《大唐复兴》 第一话 复兴大唐二十四猛将并四绝、三老 1、李存孝:为晋王李克用养子之一,号十三太保,拜飞虎将军、勇南公,领三千飞虎军。此人身材瘦小、力大无穷,擅使一柄毕燕开山挝,天下无人能敌,是一李元霸式人物。李存孝收服的左右两员部将,一个叫薛阿檀,一个叫安休休,均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讨伐黄巢起义军时,李存孝曾率十八骑冲进长安、焚烧粮仓。 2、史建塘:为白袍将军史敬思之子,雁门人,擅使一口点金盘龙刀,在与王彦章大战二百合后,抽铁鞭猛击王彦章后背,将其打得抱鞍吐血落荒而逃。在进攻镇州之战中,中箭而亡。 3、王彦章:号铁枪将,擅使两条浑铁衫篙枪,为后梁大将,威震诸侯。李存孝死后,王彦章率弟与晋王李克用大战,杀其上将多员,大败李克用军。后在与高思继的交战中,使回马枪枪挑高思继,令唐军闻风丧胆。然而独木难支,最后在中都之役苦战多日,突围之时,兵败被擒;不屈被杀。 4、高思继:“白马银枪”高思继,掌中梅花亮银枪精妙绝伦,与王彦章并列为五代十国第一名枪,高家枪威震天下。在与王彦章的战斗中,二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第二次交锋时,王彦章只得使计诈败,诱高思继追来,遂使回马枪杀之。 5、高行周:高思继之子,继承了祖上的高家枪,掌中虎头錾金枪英勇无敌。高行周出道后为替父报仇,大战王彦章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战功显赫于五代各朝,善终。其子高怀德、高怀亮,亦是子承父志,作战勇猛,为北宋开国功臣。 6、王彦童:铁枪将王彦章的弟弟,与其兄一样使两条浑铁衫篙枪,异常勇猛。在与晋王李克用的会战中接连杀死名将多员,但却在独自追击李克用时,被李克用的军师周德威用计,使人装扮李存孝,扯出飞虎将军旗。王彦童以为李存孝复生,惊惧气恨交并,竟然吐血身亡。 7、孙儒:河南蔡州人。原为唐末割据军阀秦宗权部将,出名的杀人魔王。孙儒善使一口门扇大刀,训练了一支数千人的陌刀战队。他为人残暴,作战勇猛,所带部队也风格剽悍,曾横行于河南、江淮地区。后来孙儒自恃功高,不再愿意听命于秦宗权,对人说:“丈夫不能苦战万里,赏罚繇己,奈何居人下,生不能富贵,死得庙食乎?”杀秦宗权的弟弟秦宗衡而自立。曾大败庞师古。最后,孙儒得了痢疾,身衰体弱之时被杨行密战败杀死。 8、庞师古:后梁王朱温的护卫将军,曹州南华人,使一对瓮金流星锤,勇猛过人。朱温镇宣武,初得马五百匹为骑兵,乃以师古将之,从破黄巢、秦宗权,皆有功。朱温攻时溥未下,留兵属师古守之,师古取其宿迁,进屯吕梁。溥以兵二万出战,师古败之,斩首二千级。孙儒逐杨行密,取扬州,淮南大乱,朱温遣师古渡淮攻孙儒,为孙儒所败。是时,朱珍、李唐宾已死,师古与霍存分将其兵。朱友裕攻徐州,朱瑾以兵救时溥,友裕败溥于石佛山,瑾收余兵去。朱温以友裕可追而不追,夺其兵以属师古。师古攻破徐州,斩溥,朱温表师古徐州留后。梁兵攻郓州,临济水,师古彻木为桥,夜以中军先济。朱宣走中都,见杀。朱温已下兖、郓,乃遣师古与葛从周攻杨行密于淮南,师古出清口,从周出安丰。师古自其微时事朱温,为人谨甚,未尝离左右,及为将出兵,必受方略以行,军中非朱温命,不妄动。师古营清口,地势卑,或请就高为栅,师古以非朱温命不听。淮人决水浸之,请者告曰:“淮人决河,上流水至矣!”师古以为摇动士卒,立斩之。已而水至,兵不能战,遂见杀。 9、周德威:字镇远,小名阳五,朔州马邑(今山西朔县)人。周德威最初跟随李克用,骁勇而擅骑射,并且兼为军师之职。他不但勇猛过人,而且智谋和胆略也非常出众。因为长期在边塞地区,所以军事经验非常丰富,他仅凭观看烟尘便可以判断出敌人的数量。周德威长得人高马大,面皮黝黑,平时表情就很严肃,即使在笑的时候也不改变。在杀敌的阵前更是凛凛然充满肃杀之色。掌中墨玉方天戟,腰悬虎掌流星锤,击杀名将无数。出众的胆识和智谋使周德威在五代成为一员猛将、一员名将。与梁军交战中,由于小晋王李存勖不听其劝告冒然出击,周德威父子深陷重围,兵败被杀。 10、葛从周:字通美,濮州鄄城(今山东鄄城北)人,祖父葛阮,父亲葛遇贤,曾被授兵部尚书之职。葛从周少年时就很豁达,而且极有智谋,最初参加了黄巢的起义军,在军中逐渐升至大将。善使一口九凤朝阳刀。黄巢军败亡后,葛从周便和霍存、张归霸等人一同投降了朱温,此后就一直为朱温的霸业四处征讨,成为朱温的一员勇将、一员常胜的大将。葛从周是个百分之百的武将,从来不参与政治斗争,只知如何完成作战任务,建功立业。所以他深受朱温的器重,后因病老退隐,善终。 11、孟绝海:乃是黄巢军中一等一的猛将,天生神力,擅使一对熟铜锤。在与李存孝的交战中,被杀死。 12、周本(861~937),周瑜后裔,舒州宿松(今属安徽)人。少孤贫,有勇力,20岁时曾在严恭山中徒手格杀猛虎,威猛之名扬于四乡。善使一柄三尖两刃四环刀,为江南第一猛将。26岁投池州节度使赵瑝帐下为将。赵迁宣州后,在曷州被庐州刺史杨行密打败。杨慕周本之名,收作牙将。唐昭宗文德、大顺年间(889~890年),周本领兵助攻浙西、苏州、常州、滁州、和州等地,攻坚夺阵,多得头功。作战中伤口遍体皆不顾及,战后则自烧烙铁,烫治创口,依然谈笑自若,了无惧色。营中将士无不为之叹服。杨行密受封淮南节度使,即以淮南马步使授周本,统领兵权,成为亲信。天复二年(902年),杨受封吴王,周即领兵智歼浙江之兵,开拓江南区域,为吴国疆土的扩展打下了基础。危全讽于天祐六年(909年)六月自称镇南节度使,率领抚、信(今江西上铙)、袁(今江西宜春)、吉(江西吉安)四州的军队号称十万,进攻洪州(今江西南昌)。淮南洪州守军仅有千人,节度使刘威以疑兵滞敌,秘密派人到广陵(今江苏扬州)求援;危全讽兵屯坚城,驻扎象牙潭,不再前进,请求楚王马殷出兵相助。马殷派指挥使苑玫会同袁州刺史彭彦章包围高安以增援危全讽,周本以攻苏州时主将权轻、调度不灵为鉴诫,请用兵7000人挂帅前去援洪州。执掌淮南大权的徐温任命周本为西南面行营招讨应援使,率兵7000救援高安。周本认为楚军只是声援危全讽,并非攻取高安,一旦击败危全讽,援兵必然撤走。于是领兵急奔象牙潭。七月,危全讽在象牙潭临溪营建栅栏,连绵数十里。十七日,周本隔溪水列阵,先派老弱士兵挑战,以试探虚实;危全讽当即下令渡溪追赶,周本乘其半渡之际,发兵攻击,危全讽军大败而逃,自相践踏,众多士兵溺水而亡。周本又分兵截断其归路,危全讽只得退岸而逃。刚得登陆,周本已在前面拦其退路,危全讽束手被擒,其将士5000人被俘。周本乘胜攻取抚州、袁州,袁州刺史彭彦章被俘;接着又攻克吉州。铙、信等州亦被淮南攻取,高安楚军果然退走,尽复江西之地。此战,周本示形用兵,施计诱歼,以7000兵破数万之众,可谓以少胜多之战。吴帝嘉功,升周本为信州剌史。后唐庄宗闻周本平江西事,特加封雄武统军,出镇寿州;又改德胜(庐州)节度使,后加安西大将军、太尉中书令衔;后唐同光三年(925年),进封西平王爵,仍保存吴国守地,让周本继续辅佐吴主杨溥。后晋天福二年(937年)十月,南唐李升将受吴禅,时周本年77岁,已谢事家居。忽闻儿子周弘祚从徐玠等人奉书劝进,周本愤而长叹道:“岂能复事二姓乎?”经旬日,忧郁而死。 13、朱温:最初曾参加黄巢起义军,后来降唐,被唐僖宗赐名全忠。开平元年朱温灭唐建立后梁,自称后梁王。朱温勇有力,十分凶悍,善使一条碗口粗的青铜盘龙棍。多次与李克用大战,胜多败少。朱温因**乱伦昏聩,被三子朱友圭刺杀。最后,朱温建立的后梁也灭在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之手,父仇子报。 14、李嗣源:为后唐明宗,是唐朝沙陀部人,本名邈佶烈,成为李克用的养子后改名为李嗣源。李克用手下十三太保之老大,擅使一杆龙胆亮银枪。父亲李霓原是沙陀老主李国昌的部下。在父亲死后,仅仅十三岁还是个少年的李嗣源就因为勇武超群而被李国昌收到自己帐下,做了他的侍卫。每次围猎时,李嗣源仰射飞鸟,拉弦必中。不久,李克用便将他要到身边,更加器重。在上源驿事件中,李克用被朱温派兵围攻,险些丧命,就是他的这个养子李嗣源,一个刚刚十七岁的小青年,竟在乱军之中拼死保护着李克用躲开雨一般的飞箭翻越高墙,逃出虎口,而且自己毫发无损,其他许多勇将却战死很多。等李克用镇守河东时,李嗣源率领李克用的骑兵卫队随同征战,屡立战功。唐昭宗乾宁三年(公元896年),他率部大败梁军于任城,遂解郓州之围,获得了“李横冲”称号,第二年又大败梁将葛从周于青山口,曾四中流矢,血流被股,因此名闻天下。李克用死后,又协助李存勖浴血转战10余年,建立了后唐王朝,基本上统一了中原。后来李嗣源遭到李存勖的疑忌,在部将兼女婿石敬瑭的劝诱下,发动兵变,进攻洛阳。李存勖众叛亲离,为乱兵所杀。李嗣源即皇位,八年后病死。 15、李嗣昭:李克用十三太保之二太保,擅使两柄狼牙棒。李嗣昭本是农民的儿子。李克用返回河东,路上落脚韩家,发现周围树林中郁郁有气,非常奇怪,便叫来主人询问。回答说家中刚生下一子。李克用以为此子有富贵气象,就用金帛换取婴儿,让其族弟李克柔养以为子,起初名进通,后来才改为嗣昭。李嗣昭身材短小但胆勇过人。他曾经一度喜欢饮酒,李克用稍稍告诫、便一改旧习,终身不饮。李克用喜欢他谨慎仁厚,常常带他用兵打仗,并任用为衙内指挥使。李嗣昭征战,不仅善奇善勇,而且还善智。他的大智大勇多次帮助李克用、李存勖父子力挽狂澜。最后李嗣昭用奇兵袭击镇州之敌。眼看镇军快被击败,尚有5人隐藏在破墙后反击。李嗣昭精神一振,驱马射之,不幸反被敌人射中头部。李嗣昭一看箭袋,已没有箭簇,就忍痛从头上拔下那枚箭,射死一敌人,返回营地,当即去世。 16、霍存:性骁勇,善使一口金背砍山刀,在黄巢中已为将领。唐中和四年,朱温大破巢军于王满渡,时霍存存与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皆自巢军来降。其后破王夏寨,击殷铁林,并在战中。寻佐朱珍取滑台,攻淄州,取博昌,皆预战立功。时蔡贼张晊在汴北,存以三千人夕犯其营,破之。用本部骑兵败秦贤军,杀五千人,连破四寨,尽得其辎重。从讨卢瑭、张晊,殪万余人,存功居多。我军之围濮州也,有贼升眺楼大诟。梁太祖怒甚,召存射之,矢一发而尸陨其下,赏赉甚厚。复佐朱珍擒石璠,破魏师,败徐戎。又佐庞师古至吕梁,败时溥二千余众,以是累迁官。初,宣武军渡淮乏食,不甚利,惟存军战有功,淮贼乃引退。佐郴王友裕击时溥于砀山,破之,获蕃将石君和等五十人。是岁,复与晋军战于马牢川,始入为前锋,出则后拒,晋不敢逼,乃渡河袭淇门,杀三千余人。曹州刺史郭绍宾之来归也,存以师援之,遂代其任。始,朱友裕以大军伐郓,临其壁,既而师陷围中,以急来告,存领二百骑驰赴击退之。朱温喜,拔为诸军都指挥使。景福二年春(893年),梁太祖亲至曹州,留骑军数千,令存将之,且曰:“有急则倍道兼行以赴之。”俄闻朱瑾领兵二万入援彭门,存乃领骑军驰赴之,与徐、兖之众合战于石佛山下,大败之,存亦中流矢而卒,时人称其忠勇。初,朱珍、李唐宾之殁,庞师古代珍,存代唐宾,战伐功绩,多与师古同。始遥领韶州牧,又改贺州,后用为权知曹州刺史,官至检校右仆射。及朱温登极,屡有征讨,因起猛士之叹。一日,幸讲武台阅兵,谓诸将曰:“霍存在,朕安有此劳苦耶!诸君其思之。” 17、李罕之:河阳人,官拜河阳节度使,擅使一条镔铁棒。少学为儒,不成,当了和尚,生性无赖,不管到哪儿去都不接纳他。曾在滑州酸枣县讨过饭,可是从早到晚,没有人送给他吃的,于是他把钵盂扔在地上,毁掉袈裟,落草为寇,后来投奔黄巢义军。战败归降朝廷,辗转到河阳的诸葛爽手下。罕之本是他的僧号,他把僧号做了自己的名字。他平素很有力气,有时跟人打架,打人家的左脸颊,右脸颊都能冒出血来。诸葛爽很快给他安排暂当一个下级军官。每次派他出去讨伐贼寇,没有不被他话捉回来的。在蒲降的北边,有一座摩云山,贼寇在山上设有堡垒,号称摩云寨,不论从前边还是从后边,都无法攻克,可却被李罕之攻破,由此被称作李摩云。虽有胆决,但抚民御众无方略,率多苛暴,性复贪冒,不得士心。曾与符存审二人双战李存孝,被李存孝将镔铁棒弯成一个圈状。李存孝爱惜他的勇力,将其二人引荐到李克用帐下。背叛李克用、归顺朱温一年后,病死。 18、符存审:擅使一条镔铁戟,由李克用收到帐下,改名李存审,李克用十三太保之五太保。他也是一位富有机略的名将,在当时的兵荒马乱之中,从庄宗破梁军,赶走辽兵,大败刘寻,前后大小一百余战,未偿败绩。病逝幽州任上。符存审年少时曾经成为敌军的俘虏,将要于郊外被处决,临行刑之前他指著一堵危墙对对方说:“请将我斩于此面墙下,好等那些颓垣败瓦覆盖我的尸体,也算为孤魂造福,不至客死异乡无人葬。”。对方可怜他,便要把他移到墙下处斩。就在小兵押符存审动身之际,对方首领拥著歌妓饮酒,正想找个人唱歌助兴。那名歌妓就对首领建议:“俘虏中有个叫符存审的乃妾身的旧识,不如就要他击掌伴奏吧。”,那首领一时兴起,就当场把符存审释放了。符存审曾以从身上拔出的箭镞教育诸子,他恢复“符”姓,这在李克用的义子中是唯一的。 19、李思安:字贞臣,河南陈留人。五代时后梁大将。勇武有力,身长七尺,颇有野心。中和三年,宣武节度使朱温举行阅兵,见到李思安相貌雄奇,十分欣赏,于是特赐名为李思安。此后,每次出兵征战,李思安都跟随朱温左右,因其善使飞槊,所向披靡,因此屡有战功。朱温任命李思安为踏白将。李思安作战,常率所部百余人挑战,左冲右突,无人能当。曾生擒秦宗权的大将柳行实。李思安生性勇猛,但智谋稍逊,每次作战,不是大胜,必然大败。光华二年,李思安率三万人马与卢龙军刘守文部五万余众对阵于魏博军之内黄。思安使其将袁象先伏兵于清水之右,思安逆战于繁阳,假装不胜而退却,守文逐之。及内黄之北,思安勒兵还战,伏兵发,夹击之。幽州兵大败,斩幽州骁将单可及,杀获三万人,守文仅以身免。然在幽州,被刘守光击败;攻潞州,累月不克。士兵多逃逸。朱全忠大怒,夺其官爵,但不久又让他重新带兵,并说:“李思安当敌果敢,无出其右者,然每遇籓方择材,吾将用之,则败闻必至,如是者二三矣,则知飞将数奇,前史岂虚言哉!”乾化元年,李思安出任相州刺史,他自认不得志,无心理政,导致境内壁垒荒圮,帑廪空竭,惹怒朱温,被赐死。 20、邓天王:善使一杆铁杆月牙枪,曾与李存孝交锋二次,第一次李存孝念其父母在堂,将其释放,说定数年后学好万人敌的枪法后再与李存孝交战。结果邓天王投到朱温帐下,与李存孝再次交锋,仍然被存孝温酒活擒,最后被晋王李克用下令斩首。 21、张归厚:梁王朱温手下猛将,善用长弓,善使一杆五虎断魂枪,能以少击众。蔡州大将张晊屯赤冈,归厚与晊独战阵前,晊惫而却,诸将乘之,晊遂大败。朱温大悦,以为骑长。梁攻时溥,归厚以麾下先进九里山,遇徐兵而战,梁故将陈璠叛在徐,归厚望见识之,瞋目大骂,驰骑直往取之,矢中其左目。朱温长子朱友裕攻郓,屯濮州,朱温从后至,友裕徙栅,与朱温相失。朱温突然与郓兵遇,登高望之,郓兵才千人,朱温与归厚以厅子军直冲之,战已合,郓兵大至,归厚度不能支,以数十骑卫朱温先还。归厚马中矢僵,乃持槊步斗。朱温还军中,遣张筠驰骑第取之,以为必死矣。归厚体被十余箭,得筠马乃归,朱温见之,泣曰:“尔在,丧军何足计乎!”使舁归宣武。迁右神武统军,历洺、晋、绛三州刺史。与晋人屡战未尝屈。后拜镇国军节度使,以疾卒。 22、张存敬:谯郡人。他性格刚直,有胆量和勇力,遇到危险的时候并不惧怕,手中一口青龙偃月刀,重六十斤。唐中和年间,他跟随梁太祖到汴州,因为他能屈己敬人,很被梁太祖亲近。刚开始担任右骑都将。跟随梁太祖征讨巢、蔡,一共经历一百多场战役,多次在急迫情形下,显示出奇谋,因此常立下特殊的功勋。光启年间,李罕之在盟津会同晋军围困张宗奭,梁太祖派遣丁会、葛从周、存敬三人同时飞驰前往救援。张存敬率领骑兵率先进攻敌军,各路军马像翅膀一样掩护他,敌人的骑兵被打败了,于是就解了河阳之围。大顺二年,张存敬担任诸军都虞侯,辅佐霍存统帅大军收复宿州,因为功勋上奏加封检校兵部尚书。梁太祖向东征讨徐、兖,他常有杀敌的功劳。凡是他指挥的战役,都能抓住机会,箭矢滚石能到的地方,他一定身先士卒,太祖待他特别优厚不同一般,让他担任行营都指挥使、检校右仆射。乾宁三年,担任武宁军留后,代理颍州刺史。光化二年夏四月,幽、沧侵犯魏郡,又以存敬为都指挥使。三年,大规模起兵,和葛从周共同进攻浮阳,竖立数十围栏,围刘守文好几个月。那时幽州刘仁恭带兵前来救援,存敬在乾宁军南老鸦堤偷袭他。这天,燕人大败,斩杀敌军五万人,活捉了马慎交下面一百余人,获一万多匹马。这年秋九月,引军占领镇州,存敬带领军队渡过滹沲河,兵士击鼓前进,遇到镇州几千个散兵,趁机追赶他们,径直进入镇州壅门,收缴数以万计的鞍马牛驼。第二天,镇州人送纳人质(归顺)才回师。不久担任宋州刺史,过了几年,非常善于处理政事。又带领大军攻打蓟门,几十天之间接连攻陷瀛、莫、祁、景四州,擒获的俘虏非常多。自从怀德驿开始和中山兵接战,数十里尸骸狼藉,中山开城请降。天复元年春,梁太祖因为河中节度使王珂与太原结亲,凭借(太原)骄横放纵,命令存敬统大军讨伐王珂。当天收复绛州,捉拿刺史陶建钊,使晋州刺史张汉瑜投降,二郡被平息。进而围攻河中,王珂请求投降。梁太祖称赞他,于是让存敬担任护国军留后。不久,升任检校司空,不久又迁任宋州刺史。未及上任即卧病,十多天后在河中府去世。朱温听说张存敬死了,极为哀痛惋惜。开平初,追封他为太保。乾化三年,又追封他为太傅。 23、王重师,颍州长社人也。材力兼人,沈嘿大度,临事有权变,善使丈八蛇矛。唐中和末,蔡寇陷许昌,重师脱身而投汴州朱温,朱温异其状貌,乃隶于拔山都。每于军前效用,颇出侪类。文德中,令董左右长剑军。朱温伐上蔡,重师力战有功。及讨兖、郓,擢为指挥使,奏授检校右仆射。重师枕戈擐甲五六年,于齐、鲁间凡经百余战,由是威震敌人。寻授检校司空,为颍州刺史。乾宁中,朱温攻濮州,纵兵坏其墉,濮人因屯火塞其坏垒,烟焰亘空,人莫敢越。重师方苦金疮,卧于军次,诸将或勉之,乃跃起,命壮士悉取军中毡罽投水中,掷于火上,重师然后率精锐,持短兵突入,诸军踵之,濮州乃陷。重师为剑槊所伤,身被八九创,丁壮荷之还营,且将毙矣。朱温惊惜尤甚,曰:“虽得濮垒,而失重师,奈何!”亟命以奇药疗之,弥月始愈。寻平庐军留后,加检校司徒。其后北伐幽、沧、镇、定,屡与晋军接战,颇得士心,故多胜捷。天祐中,授雍州节度使,加同平章事。数年治戎恤民,颇有威惠。开平中,为监军刘捍所构,朱温深疑之,然未有以发其事。无何,擅遣裨将张君练纵兵深入邠、凤,君练败北。朱温闻之,怒其专擅,因追而斩之。 24、刘知俊,少年时即姿貌雄杰,倜傥有大志,最早在感化节度使时溥手下当小校,因有勇力,善使两柄吴钩长剑,甚为时溥器重,但后来又因太有智谋而受到猜忌。大顺二年,刘知俊怕被时溥所杀,率所部二千人投奔宣武节度使朱全忠,被任命为军校。刘知俊披甲上马,轮剑入敌,勇冠诸将,朱全忠又命把左右义胜两军配属给他,任命为左开道指挥使,当时人谓之“刘开道”。以后,跟随朱全忠讨伐秦宗权,攻打徐州,都有功劳,补为徐州马步军都指挥使。天复初年,参与消灭平卢节度使王师范,以功授同州节度使。天祐三年,刘知俊率兵五千大破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六万之众,连克鄜、延等五州,受封检校太傅、平章事。开平二年月,刘知俊任潞州行营招讨使救泽州,迫退河东节度使李存勖的晋军,六月,再破李茂贞于幕谷,俘斩千计,李茂贞仅以身免。当时,刘知俊战功日盛,威望益隆,而朱全忠雄猜残杀也日甚一日,佑国军节度使王重师无罪被杀,刘知俊颇不自安,于是据同州叛变,送款于李茂贞,分兵袭雍、华二州,雍州节度使刘捍被活捉。朱全忠听说刘知俊背叛的消息,命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刘鄩率兵进讨,攻克潼关,刘知俊窘迫,举族奔凤翔;李茂贞以其骁勇,厚待之,加封检校太尉、中书令,命其率兵攻灵武,大败后梁军,李茂贞任其为泾州节度使。不久,李茂贞命刘知俊率军与前蜀王建作战,攻兴元,围西县,蜀王来救,刘知俊撤退。当时,李茂贞的左右忌恨刘知俊的战功,向其进谗,刘知俊惧诛,又投奔前蜀王建。但王建帐下的旧将,也忌恨刘知俊,王建本人虽然表面上优待刘知俊,但实际上也忌其勇武,曾对近侍说:“吾渐衰耗,恒思身后。刘知俊非尔辈能驾驭,不如早为之所。”前蜀天汉元年十二月,王建遣人逮捕刘知俊,斩于成都的炭市。 四绝:李克用箭法第一,杨行密步战第一,史建塘的父亲史敬思刀法第一,双枪夏鲁奇枪法第一。 三老:金枪老祖夏书棋,夏鲁奇的祖父,高励顺、高思继父子和王彦章的师傅;金刀将杨会,火山王杨衮的父亲,史敬思的师傅;飞锤将金良祖,行走江湖,曾传艺于庞师古、周德威、杨行密、孟绝海。 ; 第一回 克用建功 1、长安武德殿。唐懿宗端坐大宝,文武百官伏地山呼:“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唐懿宗挥手道:“众卿平身!” 百官齐应:“谢陛下!”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值奉官高声宣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宰相郑畋出班奏道:“前番,邕州经略使段文楚上奏,徐、泗地区戍守边城桂林的八百募兵因一再延期服役,哗变北还。如今酿成大乱:在叛将庞勋的带领下戍兵造反,多次大败官军,已经占领徐州,囚禁徐泗观察使崔彦曾等朝廷命官,为祸四方。年前更是击毙徐州南面行营招讨使羽林将军戴可师及三万官军;徐州北面行营招讨使神武大将军王晏权也屡战屡败,畏缩不前;反贼占领了淮口、都梁城等北运要地,掐断了江南贡赋输送朝廷的命脉。形势危急,请陛下早作决断!” 唐懿宗焦躁道:“不想反贼如此猖狂。真是滔天大患!” 驸马都尉韦保衡奏道:“都是那段文楚擅自改变岭南募兵旧制,才有徐州戍卒驻扎桂林作乱的后事!段文楚乃是始作俑者,应该严加惩办!” 唐僖宗道:“如此把段文楚撤职查办!” 宰相路岩奏道:“陛下,段文楚改变募兵旧制也是为了节约中央开支,初衷是好的;况且段文楚的祖父段秀实生前立有大功。看在段家往日功勋的份上,陛下,还是从轻发落段文楚吧。” 唐僖宗不耐烦地说:“把段文楚连降三级,到威卫分司做个闲职吧!” “陛下英明!”路岩赞道。 郑畋再次启奏道:“徐泗一带战事吃紧,请陛下决断!” 唐懿宗烦闷道:“徐泗观察使崔彦曾等安抚不力,实在该杀。戴可师、王晏权无能,何人可以为大唐江山社稷分忧?” 宰相王铎出班奏道:“各路官军讨伐反贼,虽约定南北夹击,然分散行动,遭到贼兵各个击破。依微臣之见,应朝廷应任命一位都招讨,加派大军,统一指挥,定可一举剿灭反贼。” 唐懿宗闻言振奋,追问道:“王卿可有人选,现在何处,速速道来!” 王铎奏道:“就在这大殿之上!右金吾卫大将军康承训久经战阵,为先帝称赞,可担此任。” 唐懿宗大喜,道:“康承训听宣!” 右金吾卫大将军康承训急忙出列拱手,道:“末将在!” 唐懿宗宣道:“封右金吾卫大将军康承训为义成军节度使、徐州行营都招讨使,率军五万,调忠武军监军杨复光为都监,征讨庞勋叛军,即刻准备,明日出发,不得有误!” “遵旨!”康承训拱手应命道,略一停顿道:“末将前去定不辜负朝廷信任,扫灭叛贼。只是大兵征讨,非一日之功,恳请陛下准末将临机行事。” “准!”唐懿宗挥手道。 康承训三次拱手奏道:“为早日剿灭叛贼,末将保举一支边军,请陛下恩准!” “讲!”唐懿宗再次挥手道。 康承训道:“河东朔州刺史、沙陀首领朱邪赤心熟悉骑射,手下沙陀骑兵锐不可当;朱邪赤心更有一子——独眼鸦儿朱邪克用,号称‘飞虎子’,年方十八,艺高胆大,少年英雄,可堪大用。如有朱邪赤心父子率沙陀骑兵为前驱,定可马到成功!” “准!”唐懿宗三次挥手道:“飞龙使立刻前去朔州宣旨,宣调朱邪赤心父子率沙陀骑兵奔赴徐州,到康将军帐下听命!” 飞龙使急忙拱手应道:“遵旨!” 康承训退下,唐懿宗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正要退朝,宰相王铎再次出班奏道:“王晏权也屡战屡败,畏缩不前,不堪大用,臣保举泰宁节度使曹翔代其徐州北面招讨使一职。” “准准准!此等事务不必讨烦于朕!退朝!”唐懿宗大步离开。 文武百官急忙伏地山呼道:“恭送陛下!” 2、濉水北岸康承训大军驻地鹿塘寨。天色微明,康承训还在后帐休息,小军来报:“启禀大帅,贼军数万突然包围我军营寨。” 康承训大惊,翻身下床,疾呼道:“速传众将中军帐议事!” 康承训来不及披挂,匆匆来到中军帐,对众将道:“我军营内不到两万人马,贼军数万突然将我围困,如何应对?” 众将惶恐,不知所措,一员中年将军挺身而出,只见他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阔脸红赤,黑须飘摆,好不威武;康承训一看,正是沙陀大头领朱邪赤心。康承训忙道:“朱邪将军,有话请讲!” 朱邪赤心慨然道:“敌军数倍于我,突然逼近,围而不攻,必然以为胜券在握,单等我军畏怯,必定四面夹攻;坐以待毙,我军必败。莫若出敌不意,主动攻击对面之敌,弃空营于三面之敌,集中全力攻其主力,或可扭转乾坤!” 康承训连连点头,道:“朱邪将军所言极是,哪位将军率本部人马打头阵?” 朱邪赤心见众将畏惧,挺身而出道:“我沙陀骑兵虽然只有三千之众,但战事危急,不容推脱,我父子愿率三千沙陀健儿为前驱,各位将军可随后跟进!” 康承训传令:“众将依计而行,立刻进兵!” “遵命!”众将拱手而出。 3、濉水北岸庞勋手下大将王弘立阵前。王弘立正与部下观敌瞭阵,忽见唐营洞开,一支骑兵黑衣黑甲,如乌云般压来。王弘立吃惊不小,急忙传令:“速速列阵迎敌!” 话音未落,一枝雕翎箭袭来,射落了王弘立的头盔。王弘立的战马受惊,不由得左摆右晃。王弘立一时喝止不住,义军一阵骚动。正在这时,一员小将一马当先杀到眼前,大呼道:“反贼哪里走,朱邪克用来也!” 只见来将身高八尺有余,健朗挺拔,面如淡金,左目虽渺,右目却射光如电,不怒自威,真如金刚下凡,天王降世。此人正是沙陀头领的爱子朱邪克用,刚才一箭正是他所发,要不是王弘立转头与部下说话,已经死于非命。朱邪可用手持两柄金刚杵,左右开弓,击杀冲上来的两名护卫,直奔王弘立袭来。王弘立仓促应战,举起大刀,与朱邪克用战在一处。无奈心慌意乱,难以对敌,不到十招,拨马败退。沙陀骑兵在朱邪克用的带领下杀入义军中间,所向无敌。唐军大队也纷纷掩杀过来;义军大败,逃向濉水。王弘立带领大家涉水渡河,被砍杀大半。 (唐军返身追杀其他三路义军,将王弘立所部斩杀两万有余。) 4、宿州城下。康承训大军与义军宿州守将张玄稔所部列阵以对。康承训道:“前面可是张玄稔将军,本帅知你是忠义之人,何故反叛朝廷?如能幡然悔悟,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封妻荫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玄稔朗声道:“官逼民反,各为其主。废话少说,如胜得我手中金枪,张某才能心服!” 康承训回顾众将,问道:“哪位将军,拿下此人?” 沙陀头领朱邪赤心应声杀出,大呼道:“张玄稔,休得猖狂!沙陀朱邪赤心来也!” 朱邪赤心挥舞阔口长刀,来战张玄稔。张玄稔急忙举枪招架,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张玄稔果然武艺高强,顶住了朱邪赤心的勇猛攻势。三十回合之后,张玄稔渐渐占得上风,直杀得朱邪赤心盔歪甲斜,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朱邪克用在唐军阵上看得明白,挥起金刚杵,催马来战张玄稔,大呼道:“父帅莫慌,孩儿来也!” 朱邪克用催马杀到,举起金刚杵架住张玄稔的大枪,对朱邪赤心道:“父亲且下去歇息,这个贼将交给孩儿了!” 朱邪赤心道:“小心了!” 朱邪赤心拨马返回本阵。张玄稔狠狠地言道:“听说你们沙陀人杀死我们无数义军,我今天就要你们父子偿命,纳命来!” 张玄稔大枪一抖,直奔朱邪可用袭来。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朱邪克用在心中暗暗称奇:“真是英雄,轮番大战,竟毫无破绽。看来如此对斗,难以取胜。待我诈败,回马射他!” 想到这里,朱邪克用猛攻两招,拨马败退,大呼道:“好厉害的反贼。父帅,我们无法平敌,返回北方吧!” 张玄稔闻言怎舍,大叫道:“沙陀贼子,哪里逃?还我义军兄弟命来!杀啊!” 义军随着张玄稔发起冲锋,唐军一片骚动。朱邪克用暗暗回头,见张玄稔就差二三十米赶上,把金刚杵挂在得胜钩上,取下腰间长弓,张弓搭箭,“嗖”地一声响,雕翎箭直奔张玄稔的面门射去。也命该张玄稔命不该绝,他的战马突然跃起,前蹄离地,昂首嘶鸣。那雕翎箭正中马喉,战马惨叫赴地,把张玄稔掀翻在地。朱邪克用返身,眨眼间来到切近;见张玄稔起身欲逃,朱邪可用一纵身,飞跃马下,落在张玄稔前面,将他生擒活捉。 守军见主将被擒,一哄而散。唐军顺利攻占宿州。 (张玄稔无奈归降康承训,被朝廷封为御史中丞,并在徐州效命,招降纳叛,引导官军进攻,庞勋义军势力大减。) 5、宋州城下。庞勋大军与沙陀军相遇。庞勋恨得牙根发痒,舞动三股托天叉,大喝道:“沙陀贼子,屠杀我义军无数兄弟,今番再无活命之理!哪个是朱邪克用,速速前来受死!” 朱邪赤心也大声道:“庞勋老贼,本头领待你多时了。康招讨大军正在杀来,你等贼寇大难临头了。哪里还取得别人性命!” 庞勋大怒道:“沙陀贼子,老子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们就是陪葬品!” 朱邪赤心见敌军众多,来势汹汹,不敢大意,对朱邪克用言道:“儿啊,此番大战,祸福难料。为父在此拖住贼寇,你速速禀报康大帅来援!” 朱邪克用道:“还是孩儿出战老贼,父帅压阵!” 朱邪赤心厉声道:“速速搬兵,不可义气用事!” 言罢,朱邪赤心催马抡刀来战庞勋。两人拼死一搏,大战酣畅,却势均力敌,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朱邪克用担心父亲,不敢离开,焦急万分。正在这时,身后杀声大作,康承训大军杀到。朱邪克用振奋,大呼道:“援军来了,沙陀儿郎,随我冲上去,剿杀叛军!” 沙陀骑兵人欢马叫,在朱邪克用的带领下,如旋风般杀入敌阵。庞勋见情势不妙,虚晃两招,拨马败退。 (沙陀精骑紧紧追赶,一路冲杀,几乎将义军步兵屠戮殆尽。追出了五十里,方停军歇息。听闻徐州被张玄稔攻占,庞勋带领少数骑军,狼狈南逃。) 6、蕲县城外。庞勋正与残兵败将埋锅造饭,忽听得“嗖”地一声响,营中大旗应声落地。接着,就听见兵士乱喊:“沙陀胡儿追上来了!沙陀胡儿追上来!” 庞勋等人急忙上马逃命,无奈人困马乏,没逃出多远,便被朱邪赤心父子赶上。朱邪克用一箭射中庞勋后背,庞勋直直栽倒马下;朱邪赤心手起刀落,斩下庞勋首级。父子二人纵兵斩杀千余义军,得胜而还。; 第二回 礼佛不佑 1、长安武德殿。唐懿宗端坐大宝,文武百官伏地山呼:“恭贺陛下,一举平定庞勋叛贼!大唐江山永固,圣上万岁洪福!” 唐懿宗格外高兴,高声道:“宣康承训、曹翔等有功之臣上殿听封!” 值日官站在殿门朗声宣道:“圣上有旨,宣康承训、曹翔上殿听封!” 康承训、曹翔进殿大礼参拜,道:“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臣等交旨!” 唐懿宗兴奋地站起道:“康将军、曹将军,快快平身!” 康承训、曹翔齐呼:“谢陛下!” 唐懿宗对驸马都尉韦保衡道:“驸马,你参与平叛有功,晋身宰相,可将朕的口谕拟定?” 韦保衡道:“禀父王,儿臣已经遵照圣谕拟好圣旨,请父王御览!” “不必,径直宣布!”唐懿宗挥挥手道。 “遵旨!”韦保衡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州招讨使康承训率军平叛庞勋乱党,居功至伟,特任命为河东节度使,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泰宁节度使曹翔讨贼有功,加检校司空;上报诸将各赐黄金千两、绢百匹。钦此!” 康承训、曹翔叩谢道:“谢主天恩!” 唐懿宗欣然道:“二位功臣免礼平身,你们忠心王事,堪称楷模,当受封赏!” 大家站起,唯有康承训继续跪地奏道:“陛下,臣能率军平叛,全仗朔州刺史、沙陀头领朱邪赤心及其英雄虎子朱邪克用拼死效命,每每临战沙陀骑军必为前驱,杀敌无数,也是朱邪赤心、朱邪可用父子斩杀的庞勋贼首。他们父子,虽为异族,却忠勇卓著,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臣愿将河东节度使一职让与朱邪赤心父子,他们日后必然会成为大唐柱石,屹立北陲的坚实屏障!” “噢!”唐懿宗闻言兴奋,站起道:“康将军平身,宣朱邪赤心、朱邪克用上殿面君!” 值日官站在殿门朗声宣道:“圣上有旨,宣朱邪赤心、朱邪克用上殿!” 朱邪赤心、朱邪克用大步进殿,拱手施礼道:“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陛下见谅!” 唐懿宗一见二人,顿觉欣喜。老英雄朱邪赤心膀阔腰圆,阔面重颐,忠厚威武,令人敬佩。朱邪克用少年英雄,健朗挺拔,老成持重,左目因渺而深沉,右目炯炯而坚定。唐懿宗欣然道:““朱邪赤心率沙陀所部剿贼有功,以赤心为云州防御使军、右金吾卫上将军,赐氏李、名国昌,预郑王元懿(唐高祖李渊第十三子。)属籍,赐亲仁里甲第。以其子克用为云州牙将!选子留戍京师金吾卫,夸官百日!” 朱邪赤心闻听噗通跪倒,感激涕零道:“臣,李国昌叩谢陛下天恩!沙陀儿郎忠心大唐,世世代代供朝廷驱使!” 朱邪克用也模仿父亲所为,伏地谢恩:“李克用愿终生忠心王事,保大唐江山永固!” 唐懿宗兴奋道:“众卿,朝廷大军能够顺利平定庞勋乱党,还有一家,功不可没?诸位可知?” 众文武面面相觑,不知所以。驸马都尉韦保衡忽然看到唐僖宗双掌合十,默默念祷,立刻醒悟道:“父皇,朝廷大军建功,佛家相助居功甚伟,也是父王尊佛、礼佛之功业!” 唐懿宗龙颜大悦道:“朕决定迎奉法门寺佛骨到长安,置于安国崇化寺礼拜。礼部立即着手准备,中使立刻前往法门寺宣旨,朕将出城亲迎!” 郑畋劝阻道:“陛下,佛乃方外之主,不宜将其遗骨迎奉帝都。大兴佛道,不利农耕,民生懒惰,于国不利。” 王铎也奏道:“陛下,宪宗迎奉佛骨,不幸归天。万岁,慎之!” “一派胡言!佛家慈悲,保佑国运昌盛,福运绵长,有百利而无一害!不得妄议!礼部立即办理!”唐懿宗拂袖道。 “遵旨!”礼部尚书急忙应命。 2、长安安福门。安福门通往法门寺方向的大道两旁浮图、宝帐、香辇、幡花、幢盖,绵延不断,一望无际,皆以金玉、锦绣、珠翠装饰;善民大士林立,念诵佛号之声震天动地。唐懿宗的銮驾立于安福门前,文武百官相随左右。忽然两个金甲武士飞马赶来,高呼道:“佛骨驾临!” 众人齐齐望去,隐隐约约一队禁卫军兵仗为仪卫先导,接着是数十吹奏佛乐的金号手;中间是一辆金车,华盖罩顶,法门寺主持端坐其上,双手抱定一金匣,里面定是佛骨圣物了,后面众僧稽首,念念有词;八百金甲武士殿后。 唐懿宗双目放光,立刻跪地带头高呼:“恭迎佛骨圣物临凡!” 文武百官及两旁民众齐齐跪地山呼:“恭迎佛骨圣物临凡!” (佛车在前,銮驾在后,迎奉大队缓缓进入长安,进入皇宫大内。) 3、长安含元殿。存放佛骨的宝匣安放正中案上,香火缭绕,佛乐声声,大和尚击磬一旁。唐懿宗率文武大臣上香叩拜,三拜三上。礼毕,唐懿宗目视大和尚良久,道:“朕可否一睹佛家圣物真容?” 大和尚站起双手合十良久,缓缓道:“开匣!” 唐懿宗两眼放光,凑上前去,看了一眼佛骨,赶忙退后,跪拜道:“朕生得见佛骨,死亦无恨!” (佛骨在宫中三日,唐懿宗虔诚跪拜念经,彻夜不辍。) 4、长安安国崇化寺。唐懿宗率内官侍卫来寺内礼拜佛骨,上罢高香。唐懿宗见大雄宝殿佛案两旁摆放的奇珍异宝无数,问道:“佛骨圣物刚刚来寺两日,就得了这么多供奉!” 主持道:“是啊!这都是文武百官敬献,民间礼佛之风高涨。佛法无边,定保佑大唐国运昌隆!” 唐懿宗高兴,吩咐道:“众人退下,朕要独自在佛前诵经,以表至诚。” “遵旨!”内官侍卫、众和尚急忙应声退出,虚掩殿门。 唐懿宗打坐佛前,双手合十,小声念诵佛经。忽然一阵香风由上而下,裹挟着香灰,扑面而来,一下子灌入唐懿宗口鼻。唐懿宗一下子昏倒在地。伺候在殿门外的内侍总管杨玄阶听着殿内异常寂静,心血来潮,轻推殿门窥视,看到唐懿宗歪卧在地,急忙高呼道:“快来人呐,救驾!救驾!” 杨玄阶抱住唐懿宗,摸摸胸口,还有热气,赶紧掐了掐他的人中,哀声呼唤:“陛下醒来,陛下醒来!” 唐懿宗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杨玄阶,又垂下眼帘,无力地喘吸着。 众侍卫赶忙将唐懿宗抬上龙撵。杨玄阶亲手遮了帘幕,高呼道:“陛下回宫!” 5、长安后宫御安堂。后宫门禁遍布神策军侍卫,御安堂内唐懿宗躺在龙床上,气如游丝。除了神策军左军中尉刘行深、右军中尉韩文约和御医、内侍外,别无他人。御医惶惶诊视良久,惶惶退后,跪倒在龙床前。刘行深、韩文约急忙俯身龙床,恭听唐懿宗遗言。唐懿宗的嘴唇翕动十数下,头一歪,驾鹤西去。 6、长安大明宫含元殿。唐懿宗灵柩安放当中,神策军左军中尉刘行深、右军中尉韩文约率两队全副武装的金甲武士肃立两旁。十二岁的普王李俨披麻戴孝,在王府总管太监田令孜的陪同下跪在灵柩前边。后边跪着穿着丧服的文武大臣。内侍总管杨玄阶高声宣读遗诏: “朕守大器之重,居兆人之上,日慎一日,如履如临。旰昃劳怀,寝兴思理,涉道犹浅,导代未孚。而摄养乖方,寒暑成疠,实有虑于阙政,且无暇于怡神。恙未少瘳,日加浸剧,万务凡总,须有主张。考思旧章,谋于卿士,思阐鸿业,式建皇储。第五男普王俨改名儇,孝敬温恭,宽和博厚,日新令德,天假英姿,言皆中规,动必由礼。俾崇邦本,允协人心,宜立为皇太子,权勾当军国政事。咨尔中外卿士,洎于腹心之臣,敬保予胤,辅成予志,各竭乃心,以安黎庶。布告中外,知朕意焉。” 杨玄阶宣读完毕,转身跪倒在普王李俨的另一边。神策军左军中尉刘行深、右军中尉韩文约一起拱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恭请普王殿下灵前即位!” 二人连呼三声,众文武方齐呼道:“恭请普王殿下灵前即位!” 田令孜、杨玄阶立刻扶起普王李俨坐上龙位,百官伏地山呼:“参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普王李俨看了看田令孜,田令孜看了看两军中尉,清清嗓门道:“众卿平身,开丧!” (普王李俨即位,世称唐僖宗。唐僖宗首先追尊其母王氏为皇太后。晋封刘行深、韩文约为国公;二人立刻率军以先帝密诏的名义,赐死了比普王李俨年长的唐懿宗的五个儿子。田令孜、杨玄阶被封为左右枢密使;田令孜还兼任观军容使、制置左右神策使、护驾十军使,一下子成为挟天子而操纵朝政的第一权贵。) 7、神策军校场。田令孜肃然端坐观演台正中,刘行深、韩文约坐于左右。刘行深站起,高声道:“今日操练,田令孜大人又带来赏钱万贯,所有参演兵将人人有份。大家务必努力操练,以报皇恩浩荡!” “陛下万岁!田大人威武!”台下欢声雷动。 田令孜站起,冲大家摆摆手,却一言不发,接着就坐下了;挺身远望,一动不动,满脸肃然。 韩文约站起传令道:“操练,开始!” 台下神策军兵将开始列队操练。左军骑军展开,刘行深对田令孜说:“田大人,我左军骑阵如何?” 田令孜不动声色道:“神策军士威武!” 过了一会儿,韩文约对田令孜说:“田大人,我右军步军格斗之技如何?” 田令孜目视前方道:“神策军士威武!” 刘行深以为田令孜对军兵演练不感兴趣,侧过身来,小声问:“田大人,陛下入宫后兴致如何?” 田令孜仍然回道:“神策军士威武!” 刘行深与韩文约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不安。二人同时凑近田令孜,拱手道:“陛下,有何心思,请田大人务必透露一二。” 田令孜缩了一下挺直的身子,收回远望的目光,迅速看了左右一眼,见台上无有他人,方低声道:“陛下近来,在后宫设立五位兄长的灵位,日夜祭奠;常常哭诉——王兄死得冤枉,怀疑先帝赐死的遗诏有假,发誓要为他枉死的兄弟报仇!” “哦!”刘行深倒吸一口凉气,黯然道:“难道陛下要卸磨杀驴?” “陛下也是没办法啊?宫里宫外暗流涌动,他小小年纪,担不起弑兄夺位的恶名啊!况且一下子五个!”田令孜小声道。 “如何是好?”韩文约喃喃道。 田令孜忽然站起,大声传令道:“众军将辛苦,操练到此结束,回营休息!” 三军欢呼:“田大人威武!” 8、长安武德殿。唐僖宗端坐大宝,田令孜、杨玄阶陪侍两旁。伺奉官龙书案角高宣:“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刘行深、韩文约一起出列启奏道:“陛下,老奴体衰多病,难以胜任军职,请陛下恩准老奴辞去本职,告老还乡!” “二位国公真的要告老还乡吗?”唐僖宗好奇道。 刘行深、韩文约一起跪倒在地,齐声道:“老奴恳请陛下恩准,告老还乡!” 唐僖宗看了看田令孜,问道:“阿父,以为如何?” 田令孜道:“回陛下,二位国公有大功于社稷,朝廷理当尊重他们的决定,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 唐僖宗道:“既然阿父赞成,朕就恩准二位所请。不知,何人可以担任你们的职务?” 刘行深、韩文约急忙回道:“陛下,田令孜大人、杨玄阶大人忠心耿耿,可以代替老奴之职!” “准!”唐僖宗展开黄卷,朗声道:“封田令孜为神策军左军中尉,杨玄阶为神策军右军中尉;赐刘行深、韩文约黄金两千两、绢五百匹,荣归故里!” 四人叩拜道:“谢主隆恩!” 刘行深、韩文约起身下殿。宰相韦保衡启奏道:“陛下荣登大宝,气象更新,臣请选美女,充实后宫!” 唐僖宗看了看田令孜,田令孜慢声慢气地道:“陛下刚登大位,不宜大肆选秀,况且陛下春秋未富,多人陪侍,甚为不妥;以老奴之见,且在朝中王公大臣之家,选与陛下年龄相仿的几名美人陪伴为宜,要知书达理、贤淑好德、聪慧灵秀方可!” “阿父考虑甚为周到,甚合朕心,准奏!”唐僖宗兴奋道。 路岩启奏道:“陛下,根据刚才田大人所讲,臣遍观朝中文武百官,唯有前金吾上将、威卫段文楚大人的三女最为合适,年方二七,知书达理、贤淑好德、聪慧灵秀!” “好好,着礼部选来!”唐僖宗道。 “遵旨!”礼部尚书急忙应命。; 第三回 收将神武川 1、通往朔州的大道旁的一片树林。李国昌、李克用正率军返回朔州,在此经过。李克用道:“父帅,我们走了大半天了,天气渐热,人困马乏,是否寻一住处歇息片刻再走?” 李国昌道:“我儿所言极是,大军就入这林中歇息,我们且寻一农家暂息。” “遵命!”李克用转身传令:“停止前进,大军避入林中歇息。慢!” 李克用忽然高举金刚杵,止住众军兵,闪目观瞧,只见树林深处一片郁郁之气袅袅升起,盘旋不去,似有裂帛之啼鸣,却分明是新生之乐鼓。李克用对李国昌道:“父帅,林中有祥云升起,必有奇景应之。大军且在林边歇马,孩儿陪父帅前去一观究竟!” 李国昌点首,李克用二次传令:“大军就地歇息!” 李国昌、李克用率十几名骁骑护卫缓缓驰入树林深处,但见一座独院,甚是宽阔,却是寥寥几间蒲草盖顶的正房,并无其他偏房小屋。李国昌一行来到切近,下马来扣柴门。李克用大声道:“沙陀大头领经此歇马,开门来!” 时间不长,一个半大小子跑来开门,一名三四十岁的高壮汉子躬身来迎:“不知大头领驾临,有失远迎。猎户韩远在此赔罪,请大头领草舍歇息!” 李国昌挥手道:“不知不罪,头前带路!” 李国昌、李克用随韩远来到正中一间草堂坐下。李克用道:“韩壮士,我乃沙陀少主,当今圣上钦赐——李克用是也。敢问你府近来可有喜事?” 韩远近前施礼道:“禀少主,小人贱内今天早晨刚刚生下一个男儿,啼哭了一个上午,刚刚睡下!” 李克用欣然道:“这就是了!可否将你家小儿抱出,让本将军一观!” 韩远躬身道:“将军少待!” 韩远言罢,走进内屋,片刻功夫,抱出一个包裹得甚是周正的娃儿,李克用上前观看,但见此儿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宇之间一股虎虎之气盘旋不去。李克用赞道:“真是一个奇儿啊!将来必定成为一员难得的虎将!父帅,您看!” 李国昌看罢,也连连赞叹:“不想此穷乡僻壤有此富贵虎子,难得难得!” 李克用欣然对韩远道:“此儿有大将之相,如随我父子必定成就一番大业。我们父子刚刚被当朝圣上赐予国姓,我家父帅新任云州防御使,本将军也要赴云州上任。今日与你儿相见,乃是上天注定。韩远,你不如将此儿交与本将军,随了国姓,做我螟蛉;我军中有御赐绢帛,与你百匹,置办了田产,出林去吧!” 韩远抱儿跪地道:“贵人有令,小人感恩不尽。此乃小儿三生有幸,小人叩谢贵人大恩!” 李克用扶起韩远,接过小儿,对门外护卫道:“速取绢帛百匹,付予此户!” 两名护卫飞马而去,李克用对李国昌道:“父帅,我已有螟蛉子取名嗣源,此儿叫嗣昭吧——李嗣昭。” 李国昌点头道:“甚好!” 李克用对韩远道:“你可记下!” 韩远低头道:“小人记下了。” 说话间,绢帛运到。李国昌一行携小儿离开,韩远一直送出树林。林中响起妇人的哭泣,众人回首,再不见那道郁郁之气。 2、朔州神武川天王祠。李国昌、李克用率亲族并沙陀众将来到祠堂祭祖,沙陀左部萨葛都督米海万、右部安庆都督史敬存跟随在后。李国昌率众叩拜,上香,祷告道:“不孝子李国昌告列祖列宗,今天我族被当今圣上赐为国姓,成为大唐皇族别枝,托列祖列宗鸿福,沙陀李氏万年永昌!” 后面众人齐呼:“沙陀李氏万年永昌!” 李国昌再次祝祷:“不孝子李国昌托祖宗庇佑,受封云州防御使,奉告列祖保佑!” 李克用祝祷:“不孝孙李克用托祖宗庇佑,受封为云中守捉使,奉告列祖保佑!” 李国昌带领大家再次叩拜,完毕,起身宣布:“族弟李友金代理朔州刺史一职,守护神武川故地;杀猪宰羊,沙陀军民举族欢庆三天!三天后,沙陀儿郎随我赴任边塞!” 众人齐呼:“大头领圣明!” 3、朔州神武川天王祠前大街。军民欢庆,人声鼎沸。大街之上沙陀兵士提酒拿肉,呼朋引伴,同乡好友,川流不息。这般人流引来不少商贩,讨价还价,如同庙会,好不热闹。李克用带领部将史敬思、薛铁山等人,后面跟着小儿李嗣源、李落落,在人群中闲逛。忽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鼓掌、叫好之声一阵高过一阵。李克用道:“前面何事喧哗?为什么聚了那么多人?看看去!” 李克用一行挤进人群中,一看原来当中乃是江湖艺人。一名十几岁的健壮少年正在耍拳,拳走流星,步步生花。时而柔绵细腻,时而热烈酣畅,时而沉稳劲炼,时而冷峻凌厉。令众人叹为观止。一套拳法耍完,那少年脸不红气不喘,大大方方抱拳退场。李克用等人不禁带头鼓掌喝好。 接着一名四十左右的壮汉端着一个盘子转圈求赏,连声道:“诸位大爷大婶,小人高励顺,山东人氏。因家中遭灾,颗粒不收,来此求碗饭吃。刚才小儿献丑!见笑见笑!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多谢,多谢了!” 李克用掏出一锭银子丢到高励顺盘中,“砰”地一声脆响。高励顺吃了一惊,抬头看见李克用,赶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将军赏赐!请受小人一拜!” 说着,那高励顺伏地叩头。李克用赶忙将他拉起道:“壮士不必如此!你家小子有如此拳法,真是练武的天才!不知壮士还有何技艺,让少主我开开眼界?” 高励顺道:“小人哪敢在尊贵的将军面前班门弄斧!小人一无所长。既受了将军赏赐,诚惶诚恐。小人长子学了些枪法,我就唤他演练一番。也许与宝地有所不同,为将军取乐!” 李克用闻听演练枪法,来了兴致,道:“好,好,好!耍来我看,如中本将军的意,重重有赏!” 高励顺躬身致谢,回头道:“思祥,演练起枪法来!尽力演来!” 一个比耍拳的少年略高半头的少年,拿着一杆比他高出半截的银枪,来到当中,抱拳道:“小可高思祥献丑了!” 言罢,少年高思祥一个腾跃,舞起那银枪。真个如银龙出水,气贯长虹;又如那白蛇出洞,迅疾凌厉。直舞得风雨不透,水泼不进。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纷纷叫好。 李嗣源少年好玩,他也使枪,不禁手痒。那高思祥演练一阵,抱拳致意时,李嗣源抄起长枪,跳入圈中,拱手道:“小可,李嗣源向兄台讨教高招!” 高励顺急忙过来阻止道:“这位少爷,我们外乡耍把子卖艺的流丐,哪敢与贵人争长短!” 李克用朗声道:“小孩子切磋武艺,但耍来无妨,高壮士不必担心!” 高励顺闻听,默默地冲李克用拱拱手,退到一边。 高思祥与李嗣源动起手来。李嗣源并没有系统学过枪法,只凭三招两式和略胜一筹的蛮力,频频进攻。起初还略占上风,慢慢陷入被动,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高思祥也是年轻气盛,招招进逼,最后一枪将李嗣源手中长枪挑飞半空。众人一片惊呼。 一旁的薛铁山纵身一跃,跳入圈中,稳稳地接住李嗣源的长枪;双手抱枪,冲高思祥拱手道:“小英雄,薛铁山讨教!” 言罢,薛铁山大枪抖三抖,直奔高思祥刺去;高思祥毫不畏惧,单手挺枪,拧转着,黏住薛铁山的枪锋。二人一来一往,战在一处。高励顺欲加阻挡,已是不及,十分着急。李克用拂须微笑,冲他摆摆手。 薛铁山枪法老辣,却找不到高思祥的破绽。二十回合后,薛铁山有些着急,急于取胜,章法渐乱。高思祥趁势频频攻击,薛铁山一时手忙脚乱,十分尴尬。 高励顺看得明白,高声道:“思祥住手!将爷让着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啊!” 高思祥闻听,急忙把大枪撤回,倒退两步,拱拱手,站到一边。薛铁山讪讪一笑,冲高励顺拱手道:“小英雄的枪法真是高妙,不知哪位高人传授。铁山钦慕万分,恳请一告!” 高励顺拱手不语,正在琢磨如何回答。起先那个耍拳的少年脱口而答道:“我们的师傅就在眼前,不是别个,正是我们的爹爹所教!” 李克用抚掌大笑道:“老子英雄儿好汉。高壮士,何必隐瞒。我乃沙陀少主李克用,圣上亲封的云中捉守使。本将军一生别无他好,就喜欢结交天下英雄。高壮士教出武艺如此了得的儿郎,一定身怀绝技,不妨一展身手,让我这蜗居一方之人开开眼界。必有重谢!” 高励顺抱拳拱手道:“小老儿不敢在贵人面前班门弄斧!” “壮士不必过谦!”李克用拱手道。 高励顺低头不语。一旁的史敬思已派人把铁杆花刀取来,一步跨到高励顺面前,抱拳道:“高壮士,在下史敬思半生征战,酷爱刀法,今天见贵公子枪法奇妙,定得您真传。真心向您讨教,以求精进,以武会友,别无他意!” 高励顺见李克用等人执意相邀,不得不同意。抄起长枪,拱手道:“向将爷讨教!” 二人抢来刀去,各显奇妙。这二人分别是五代枪法和刀法的教头,独创技艺,奇妙无穷。两人大战一百合,不分胜负,引得众人连声叫好。高励顺恐怕遭遇麻烦,故意露出破绽,连连失手。史敬思是行家啊,一下子就瞧出来,连声道:“高兄尽力!高兄尽力!” 那在旁的小儿不解,以为爹爹不敌,抄起一杆银枪,冲过来,高声道:“爹爹劳乏,让与思继!” 高励顺正在琢磨如何不先闪漏水地败于史敬思,给李克用等人一个台阶;听得小儿叫喊,计上心来,以为小儿定不是史敬思对手;想到这里,架住史敬思的大刀,喘着粗气道:“将爷,小人一时气短;让我小儿思继陪您再练一段!” 那高思继听到这里,早已按捺不住,一个纵身,挺枪朝史敬思刺来。史敬思赶紧招架。高励顺退到一边,端了碗水,喘息着慢慢饮下,但等着小儿高思继败阵,自己好出来收场走人。忽听得众人惊呼声响起,高励顺扭头望向场中。那高思继的大枪上下翻飞,着着逼命,挟风带雨,把史敬思裹住。史敬思勉力回应,往往来不及使出他那高妙的刀法,高思继下一着已经攻到,直杀得史敬思汗流浃背,手软腿麻。书中暗表,这高思继乃是当世排名第四的猛将,不但枪法精妙,力道十分惊人,史敬思远非对手。说时迟那时快,高思继大枪一个泰山压顶冲史敬思砸下来,史敬思双手急忙招架。“砰”地一声巨响,史敬思直觉得虎口发麻,双手抓握不住,花刀被震落在地;同时因为撞力太大,史敬思倒退三步,蹲坐在地。 高励顺大惊失色,赶忙抢过来,一把推开高思继,躬身拉起史敬思,连连赔罪:“小儿无知,小儿无知,得罪!得罪!” 史敬思摇摇头,无言而退。李克用抚掌大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本将军今天算是开眼界了!高壮士,你们父子有如此本领,何必打把式卖艺!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时,你可随我入伍,任个教习,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高励顺只是连连作揖赔罪,不敢应承。李克用大声道:“来人,把高壮士父子接入我的大帐!好生招待!” 立刻过来一队士兵,来请高励顺三人。李克用等人转身返回。高励顺半信半疑,收拾行装。 (后来高励顺跟随李克用奔赴云中,被李克用任命为军中枪棒教头。李嗣源成为高励顺的弟子,常和高思继切磋,武艺精进,交情深厚。); 第四回 云州变乱 1、云州李国昌帅帐。李国昌正在帐中闲坐,李克用大步跨进大帐,拱手道:“克用,参见父帅,向父亲大人问安!” 李国昌连忙道:“我儿免礼!你不在蔚州来此何干?” 李克用道:“一则,想念父亲,前来探望;二则,我得到京师密保,朝廷任命威卫将军段文楚为云州防御使,调任父亲为振武节度使,圣旨不日就到。” “哦,有这等事!”李国昌沉思道。 李克用道:“父亲这几年治理云州,契丹、鞑靼不敢越雷池一步,各州县风平浪静。父亲也算有功于朝廷。一旦开赴振武城那荒蛮之地,又远离我们沙陀三部的故土,甚为不便啊!” “哎,哪里话来!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都是为大唐守土,哪里都可以!再说从防御使到节度使,官升一级,朝廷还是看重为父的。克用,万不可生怨。”李国昌释然道。 “话虽如此,朝廷将父亲频繁调动,恐怕是担心我们在一地坐大,难以控制吧?”李克用忧虑道。 “也有这个因素,但你与你叔父分别驻节蔚州、朔州,足可统领沙陀三部;为父远离,也无后顾之忧。朝廷对我们父子还是信任的,克用不要多想。”李国昌悠然道。 李克用默然。 2、云州西郊。云州防御使段文楚和李克用送别振武节度使李国昌。段文楚在马背上对李国昌拱手道:“李大帅,一路顺风!” 李克用也抱拳道:“父帅,保重!” 云州众将齐呼:“大帅,保重!” 李国昌冲段文楚及众将抱拳道:“多谢段大人,我儿克用及沙陀母邦就承蒙大人多加照顾了!诸位,李国昌多谢了!” 段文楚道:“李大帅放心,一切交给段某就是!” 李国昌正要打马离开,回头看到李克用,又勒住战马,大声道:“薛铁山将军!” 正在督军西去的薛铁山闻听急急应道:“末将在!” 李国昌道:“薛将军,你老成持重,且留在少主身边,早晚帮衬!共保我母邦!” 薛铁山拱手道:“遵命!” 言罢,薛铁山拨马返回。李克用急忙劝道:“父帅,您身居大漠,要防御吐蕃、鞑靼异族,责任重大,还是让薛铁山将军留在你身边,抵挡一面吧!” 李国昌道:“我跟前还有史敬思、贺回鹘等老将,你身边多是毛头小子。你既要安定母邦,又要协助段大人防御契丹;你年岁未壮,不免莽撞,为父怎么放心。就让薛铁山将军在我们之间多多联络吧。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段大人,本帅就此别过!” 李国昌再次冲段文楚拱拱手,纵马西去。段文楚、李克用、薛铁山等人瞩目良久,方才返回。 3、云州段文楚帅帐。段文楚正在帐中批阅公文,沙陀兵马使李尽忠、牙将康君立、参军盖寓匆匆进帐,一起拱手道:“参见段大人!” “三位免礼,不在军营,来此何干?”段文楚放下公文道。 康君立道:“听说大人下令每个士兵的口粮减去三成,衣被减半,可有此事?” 段文楚道:“是有此令!军校的供应也要缩减,你们要带头执行!” 康君立急问道:“为什么?难道朝廷减少了我们的军饷吗?” “朝廷没有减少我们的军饷。”段文楚不紧不慢回道。 “哪到底为何?”康君立着恼道。 “你们没看到今年云州及附近州县一连数月大旱无雨吗?庄稼减产过半,百姓生活痛苦。我们的军粮就需要从遥远的中原运来,而运输艰难;如果按往常供应会大大增加云州百姓劳役,百姓生活会更加艰难。本帅身为父母官,不忍看黎民受难,故而暂且减少军中供应。众军兵一定要有怜悯之心。”段文楚慨然道。 康君立力争道:“末将不管其他,在下以为军中供应不应缩减。云州军兵多是本地人,家中也困难;大家还要节衣缩食,补贴家用呢!一下子减去,可不行!” 段文楚瞪了康君立一眼道:“本帅缩减军中供应,是为了减轻百姓负担,有何不妥?本帅身为父母官,必须为大多数百姓考虑,必须执行!” 李尽忠进言道:“段大人,云州乃边防重地,与内地情况多有不同。在内地,官府第一要务就是安抚民众,造福黎民,这没错;然而在边城第一要务是巩固边防,安定军心才是重中之重!因此末将也认为军中供应不宜削减。” “太宗皇帝有言:民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万事民为大,安民在哪里都是我们的第一要务。我意已决,毋须再议!”段文楚坚定道。 盖寓拱手道:“段大人,还记得您在大唐南部边境邕州改变了戍兵制度,后来酿成了庞勋大乱。大人,前车之鉴啊!今日擅自缩减军中供给,如再生祸端,悔之晚矣!” ”大胆!“段文楚大怒道:“小小的参军也敢揭本帅的伤疤!当年我在邕州改戍兵制为募兵制,也是为了减轻内地丁壮千里赴边的苦楚,云州不是募兵制吗?大都是招募的本地壮丁,有何不好?后来的邕州兵乱,是因为我的后任贪污军饷,未能按我的计划招募兵员,以致邕州被南诏侵掠;才有了徐州八百戍卒驻守邕州境内的桂林,带兵的一再失信,酿成庞勋之乱!与本帅何干?你们不了解事情原委,信口开河,真是胆大妄为!还不给我退下!” 三人无奈,怏怏退出大帐。 4、云州城内沙陀兵马使李尽忠的军帐。李尽忠宴请云州牙将康君立、参军盖寓、小校程怀信、王行审、李存璋并李克用派驻云州部将薛铁山。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康君立道:“我们的防御使段文楚,自以为出身名门,行事专横,不听人言。他竟然因为为了减轻小民的运送之苦,擅自下令削减军士的口粮、衣被供给。我们的部下多是本地穷苦百姓日夜戍边,拖家带口,甚是不易,如今口粮减少,怨声载道。早晚会酿成大乱。这位段大人当初在南边邕州调防不当,激起兵变,造成庞勋之乱,他就是不接受教训。再出祸乱,他必定难逃严惩。跟着这样的将帅,我等也会成为罪人的。” 李尽忠道:“今天下大乱,朝廷号令不复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富贵之秋也。吾属虽各拥兵众,然李振武功大官高,名闻天下,其子勇冠诸军。若辅以举事,代北这云州各地一举可定!” 盖寓道:“我私下里曾跟薛将军谈起此事,薛将军也有同感。段公怯懦自大,难与共事。方今四方云扰,武威不振,丈夫不能于此时立功立事,非人豪也。吾等虽权系部众,然以雄劲闻于时者,莫若沙陀部邦主,李振武父子勇冠诸军,吾等合势推之,则代北之地,旬月可定,功名富贵,事无不济也。” 康君立道:“盖参军所言极是,你我真是不谋而合啊!” 李存璋道:“在下仰慕李克用将军久矣,能追谁其鞍前马后,平生足矣。” 程怀信、王行审也表示愿意拥护李克用父子。薛铁山道:“薛某愿在李振武父子面前为各位担保,力促此事。” 众人盟誓,尽欢而散。 5、蔚州城外李克用军寨。晚上,李克用正准备用饭,小军来报:“启禀少主,云州将校求见!” 李克用不悦道:“又是云州军校,都撵走好几起了。不见!又是来告状的。段文楚是我的顶头上司,他克扣军粮,我怎么管得了?不见!” 这时薛铁山进帐拱手道:“参见少主。盖寓参军、康君立将军有要事求见,少主,且不可怠慢!” ‘噢。这两位?传他们进帐!不,就说本将军有请!” “遵命!”小军转身岀帐。 康君立、盖寓、李存璋等人进帐拱手道:“参见捉守使大人。” “免礼!看座!”李克用摆摆手道:“诸位将军,不在云州辅佐段大人,出城来我大营何干?” 康君立看了看薛铁山,薛铁山点点头;康君立道:“方今天下大乱,天子付将臣以边事,今年偶遇饥荒,段文楚便削减军兵口粮,众军士拖家带口,难以为生,我等边人,焉能守死!大人父子,素以威信恩惠施及代北诸部,应当振臂一呼,除掉暴虐的段文楚,以谢边人,到时候大人您雄踞云州,谁敢不服!” 李克用正色道:“当今天子圣明,变换将帅当有朝典,公等不要轻议。我家父帅远在振武,万一不同意,等我禀明父帅再做定夺。” 盖寓道:“少主乃天下英雄,应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今天我等前来,事机已泄,迟则变生,哪里能等到赴千里之外请示后再做决定呢!” 薛铁山进言道:“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云州将士对少主翘首以盼,少主且不可冷了众将士的心啊!” 李存璋等人站起齐呼道:“愿生死追随少主,共举大事!” 正在这时,只听得帐外人声嘈杂,大嚷着:“请少主赴云州!请少主赴云州!” 李克用急急起身,岀帐观瞧,众人尾随而出。只见军营之内,人声鼎沸,众将士聚集在中军帐前,高声请命:“请少主赴云州!请少主赴云州!” 薛铁山着急地对李克用道:“代北是我沙陀的大本营,云州是代北屏障;少主不取,沙陀各部何以安居?人心所向,尊翁如在,定会赞同。请少主速赴云州!” 早有卫兵牵来李克用的乌龙驹。李克用豪气升起,大声道:“拿我金刚杵来!众儿郎,随我前去云州走一遭!” 众人欢呼,拥着李克用出了大营,直奔云州而去。 6、云州城下。来到云州城下,跟随李克用的军士、家属已达数万。大家在城下云嚷:“快快开城,迎接李大人!快快开城,迎接李大人!” 人嘶马叫,呼声如雷。城中也是灯火通明,乱纷纷的,似乎有喊杀之声。忽然,城楼上灯笼、火把亮起,一颗硕大的人头丢落下来,城楼上的人大喊道:“我们已经杀了段文楚,请李大人验看!” 李克用正在惊异,借着火光一看,果然是段文楚的首级,不由得勒马往后倒退两步。就在这时,城门洞开,两边拿着火把的军士列队高呼:“恭请李大人进城主事!恭请李大人进城主事!” 不容李克用迟疑,众人拥着他开进城去,直奔云州军衙。 (李克用自称云州留后,众将联名上奏朝廷,为李克用请求节钺。); 第五回 顾此失彼 1、长安武德殿。唐僖宗端坐大宝,文武百官伏地山呼:“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唐僖宗挥手道:“众卿平身!” 百官齐应:“谢陛下!”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值奉官高声宣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宰相崔彦昭出班奏道:“启禀万岁,代北水陆发运、云州防御使段文楚削扣军食,军中不满。发生兵变,段文楚被杀。云州诸将上书,请求任命云中捉守使李克用为云州防御使。” 唐僖宗道:“又是这段文楚!忠心可嘉,却无治理才干,从南疆调防北地,也终究送了性命。李克用何许人也?定然鼓动了兵变,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太监田令孜道:“陛下,李克用乃沙陀酋长、振武节度使李国昌的儿子,因为平定前朝庞勋叛乱立下大功,被赐予国姓。不想这些异邦贼子竟敢做出杀害边帅的大逆不道之举。李克用犯上作乱,定是那李国昌背后指使的。大唐断不可让沙陀人坐大。” “对,阿父说的对!大唐断不可让沙陀人坐大。”唐僖宗严肃地说。 另一位宰相郑畋道:“李克用年轻气盛,立足未稳,易于剿除;只是那李国昌身居帅位,盘踞振武,兵精粮足,不好对付。消灭了李国昌,小小李克用不足为虑。臣建议,以夷制夷:可诏令李国昌率军向西远征党项,暗令振武城和云州之间的吐谷浑大首领赫连铎率军偷袭振武城,断了李国昌的后路;然后,令吐谷浑、党项夹攻李国昌,定可一举歼灭。灭了李国昌,朝廷再派大军征讨云州,可以说轻而易举,即可平定日益做大的沙陀之患。” “阿父,你看郑畋此议如何?”唐僖宗问田令孜。 田令孜道:“此议尚可。” 唐僖宗道:“准奏。速速平叛。退朝!” “陛下,且慢!”田令孜奏道:“反贼的李国昌的二子李克让留宿京城,现任金乌校尉,居住长安亲仁坊;如不立即捉拿,必然走漏风声,妨碍朝廷大计。” “阿父想得周到,此事您来安排吧!”唐僖宗道。 田令孜吩咐道:“金乌将军王处存听令,立刻率领一千禁军,包围亲仁坊,捉拿李克让等沙陀徒众,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末将遵命!”王处存拱手下殿。 “退朝!”唐僖宗站起道。 百官伏地山呼:“恭送陛下!” 2、长安亲仁坊。李克让正与亲信何相温、石的历喝酒行令,一名仆人匆匆进来禀报:“少将军,大事不好!上千禁军正奔我府杀来,说是我们沙陀人在云中作乱,要清剿亲仁坊,捕杀我们在京城的沙陀人!” 李克让腾地一下站起道:“啊!大祸临头!我说这几天怎么心惊肉跳的!怎么办?” 仆人焦急道:“快逃吧!禁军已到前门,迟了,就走不了了!” 何相温、石的历也着急道:“少将军,赶快走吧,我们保护你奔回朔州!” “马上召集府中沙陀勇士,从后门出去,直奔长安北门!”李克让挥挥手道。 王处存率军撞开亲仁坊大门,闯进来,见四下里空无一人,立即传令:“追!务必拿住亲犯李克让!” 3、长安城北。王处存率军出了长安十几里,才看到李克让等十几个沙陀人的影子,正飞马狂奔。王处存大呼道:“李克让,休走!金乌将军王处存在此!” 李克让更不搭话,暗暗张弓搭箭,回头冲王处存射来。王处存一低头,那箭正中缨盔。其他沙陀人也纷纷张弓射来!十几名禁军骑兵应声落马。王处存大怒,传令道:“加快速度,追上去,诛杀叛贼!” 李克让等人连连回射,上百名禁军骑兵中箭落马;其他人胆怯,不约而同放慢速度。望着李克让等人渐渐消失的身影,王处存长叹一声道:“李克让等人被我射成重伤,落荒而逃,藏匿山林,不知所踪,必死无疑!回营缴令!” 众人应命,救死扶伤,返回长安。 (李克让一行大难不死,三天后安全回到朔州。) 4、云州李克用帅府。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忽然史敬思风尘仆仆进来参见:“末将拜见少主!” 李克用一惊,站起道:“史将军,你怎么来了,父帅可好?” 史敬思悲声道:“少主,老帅身陷困境,命我前来搬兵相救。” 李克用大急道:“父帅现在何地?为何被困?” 史敬思道:“老帅奉朝廷命令率军西征党项,不料吐谷浑首领赫连铎率军趁虚偷袭振武城,断了我军后路。我军粮草匮乏,只好撤退,遭到党项和吐谷浑两军夹击,粮草耗尽,被困大漠。老帅无奈,命我前来搬兵。少主,救兵如救火,迟了,恐老帅及我沙陀精锐命丧异乡了!” “气煞我也!赫连铎可恨,我定要捉住此贼,将他碎尸万段;定要扫灭吐谷浑,一血我心头之恨!”李克用连连擂案大吼。 薛铁山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最要紧的是接回老帅及我们沙陀部众!” 李克用传令:“众将官,马上点齐骑兵五千,随我西去,援救父帅,征讨吐谷浑!” 史敬思道:“需多带粮草。” 李克用道:“薛铁山负责督运五百车粮草!” “遵命!”薛铁山转身出去。 盖寓道:“朝廷对我们的奏本无有回应,需安排云州守备!” 李克用道:“文官、步兵守城,盖参军负责。众将愿意随我西征的,立刻出发!” 众人齐声道:“遵命!” 5、吐谷浑屯寨。李克用率军路过吐谷浑屯寨,李克用勒住战马,咬牙切齿道:“众将官,给我灭了此寨!” 史敬思急忙劝道:“少主息怒!寨上刀枪林立,敌人已有防备,一时难以攻克。老帅身陷困境,不可迟延!” 李克用恨恨道:“且待回程,再灭此寨。诸位,继续行军,直奔振武城!” 李克用一马当先,大军滚滚西去。 6、振武城下。黎明时分,李克用率军来到振武城下。李克用仰视城头,良久不语。史敬思道:“少主,我军来援,吐谷浑人必然知晓,振武城恐有准备,还是救援老帅要紧!” 李克用道:“我倒不想此时攻击振武城,只怕我军西去,敌军偷袭我后路粮草。这样吧,史敬思将军,你率三千精骑先行,我率两千骑军断后,定让那胆敢偷袭我军的吐谷浑人片甲不留。” 史敬思拱手道:“遵命!前军随我先发!” 史敬思一马当先,三千精骑随他疾驰而去。 7、振武城西大漠。李国昌率军与党项大军鏖战,边打边撤。沙陀战马多被射杀,或被宰杀吃掉。沙陀军众下马步战,党项骑兵紧紧追赶。李国昌部众连续作战疲惫不堪,因为步行,难以摆脱党项骑兵的追杀。刚刚击退党项人的一次进攻,李国昌与众人正伏在一处沙丘后休息。哨兵来报:“启禀大帅,党项人又攻上来了!” “准备迎敌!”李国昌挥动手中那杆定唐大刀,声嘶力竭道。 众军兵急忙张弓搭箭,严阵以待。不远处,党项骑兵大叫着冲杀过来。冷箭嗖嗖,射中了数名沙陀军兵。 正在这时,背后杀声大作,李国昌急忙扭头回望。只见一支轻骑呼啸而来,为首一将大呼着:“大帅,史敬思来也!” 李国昌听得明白,不禁老泪纵横。他手下的沙陀儿郎纷纷欢呼:“我们的救兵来了!我们的救兵来了!” 吐谷浑骑兵也冲到切近。李国昌奋起大呼道:“最后一战,消灭追兵!杀啊!” 言罢,李国昌第一个跃起,手起刀落,将为首的党项骑将砍落马下。沙陀军将士气大振,奋力冲杀,与敌军混战。史敬思也率军冲上来,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很快把党项人的先头部队屠戮殆尽。 还未来得及叙话,党项人的大队人马杀来。李国昌、史敬思再次与敌人混战。正在难分难解之时,李克用率军杀到。李克用的骑军如一把尖刀,直插党项人中军。党项人抵挡不住,阵势大乱,开始溃退。李克用率军追杀三十余里,杀死党项人近万人,方才返回。 (在李国昌的劝阻下,也因为缺少攻城器械,李克用放弃了对振武城的进攻,保护着李国昌和振武部众缓缓返回云州。) 8、吐谷浑屯寨。李克用率军二次来到吐谷浑屯寨,咬牙切齿,传令道:“众三军,给我踏平此寨!” 李国昌劝道:“我儿慢来!恐怕寨中已有准备,我军疲惫,难以恶战。” 李克用道:“吐谷浑可恨,不灭此寨,我恨怎消!这个屯围子,寨墙低矮,不难攻取。弓箭手准备,上火硝硫磺,火烧此寨!” 一千名弓箭手张弓怒射,千条火蛇窜入寨中,大火燃起,烟尘冲天。李克用传令道:“高励顺将军,率军冲进去!” “遵命!跟我冲!”高励顺大枪一挥,一马当先杀进寨去。 时间不长,高励顺带人返回,来到李克用身边,急急拱手道:“启禀大人,寨中空无一人!” “啊!怎会如此!”李克用吃惊不小。 正在这时,十几人从东面飞奔而来,为首的正是云州参军盖寓。盖寓来到切近,滚落马下,哀声道:“启禀大人,吐谷浑赫连铎大军与云州军校白义诚、李嗣恩等人里应外合,占领了云州。下官抵挡不住,逃到此地。” “啊!赫连铎真是阴狠!我与此贼不共戴天!众将官,随我进攻云州!”李克用暴跳如雷。 李国昌长叹一声,劝道:“克用不要莽撞!我军千里返回,人困马乏,势单力薄,不如返回我们沙陀故地朔州,待为父联络同族的蔚州,再做打算!” 李克用咬咬牙,传令道:“转进东南,返回朔州!” 第六回 先胜后败 1、代州北遮虏城外。李克用率军与朝廷大军摆开阵势。李克用大声道:“来者可是昭义军节度使李钧大帅?我们父子为平定庞勋叛乱浴血奋战,战功赫赫;为平息云州兵变,我不得已暂且代理防御使职务,何罪之有?如今我已撤出云州,朝廷还大举征讨,岂不令天下忠义之士寒心!” 李钧挥舞着手中青龙偃月刀,怒喝道:“沙陀贼子,擅自杀害边帅,以下犯上,聚众作乱,还谈什么忠义?实在可恶!沙陀儿郎听着,本招讨奉旨讨贼,尔等速速弃甲归降;朝廷只要李克用父子人头,余者不究!” 李克用大怒道:“李钧老儿,不知好歹!你以为本将军怕你不成!来来来,放马过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言罢,李克用举起金刚杵要战李钧。背后冲出大将史敬思,高叫道:“少主且慢,把老儿让与末将!” 史敬思举起麒麟绣龙刀来到两军阵当中。对面阵上,有人大呼道:“史敬思休得猖狂!为师来也!” 话音未落,一员老将拨马来到面前。史敬思一见,暗暗叫苦,来者正是自己的恩师金刀将杨会。老英雄五十开外,虎背熊腰,长须飘摆,手中一杆八环金刀,威风凛凛。 史敬思道:“师傅,今天您不该来!” 杨会道:“徒儿,为师世代隐居河东深山;今日沙陀作乱,为保河东百姓免遭涂炭,为师听从朝廷和李钧大帅召唤,出山平乱。为师此来也正是挂牵失落沙陀番部的你们一家,听为师良言相劝,赶快弃暗投明,你我师徒同保大唐江山,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也可保全我们师徒情义!” 史敬思咬咬牙,大声道:“今天各为其主,恕徒儿难以从命!得罪了!” 言罢,史敬思挥刀直取金刀将杨会。杨会不敢怠慢,挥刀招架。两人大战五十回合,史敬思不敌。一来史敬思力道不如杨会;二来,面对授业恩师,下不得重手。史敬思无奈,拨马败退。沙陀阵上恼了小将军高思继,举起梅花亮银枪,纵马杀来,大叫道:“老匹夫,休得逞强!高思继来也!” 高思继让过史敬思,截住杨会厮杀。杨会尽管刀法精妙,高思继的枪法却高出一截。高思继和父亲高励顺的枪法得到金枪老祖夏书棋的真传,而高思继又颇多创新,枪法发挥到极致,但从枪法上来讲,可谓当世第一枪。再加上高思继乃当世排名第四的猛将,力道了得。又战五十合,杨会渐渐不敌。朝廷阵上一员小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待命令,一提丝缰,举起手中金轮火尖枪直冲过来,大喊道:“父亲莫慌,孩儿杨衮来也!” 来者正是杨会的儿子杨衮。父子二人双战高思继。高思继浑然不惧,一杆梅花亮银枪舞动开来,花开似海,朵朵生辉,杀气腾腾。看得两边兵将眼花缭乱,头眩目转。三十回合后,高思继挑飞了杨衮的火尖枪,扎伤了杨会的右臂。父子二人急忙拨马败退。杨会边撤边对杨衮说:“衮儿,随为父回家吧。今日惨败,我们父子还有何颜面抛头露面?” 杨衮跟着杨会径直离了大队,斜刺里消失了。高思继扑空,直奔唐军大队杀来。主帅李钧不敢对阵,拨马逃避。李克用一挥金刚杵,带领沙陀黑衣黑甲的鸦兵冲杀过来。唐军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李克用单奔李钧追去,眼看到了一射之地,把金刚杵挂到得胜钩上,取下金雕弓,搭上雕翎箭,“嗖”地一声响,正中李钧脖颈。李钧立刻栽倒马下,当场死于非命。 (李克用大胜后,率军奔赴蔚州,支援父亲李国昌。幽州李可举的卢龙军和赫连铎的吐谷浑部闻风而退。李国昌父子顺利地击退了朝廷的第一次围攻。) 2、蔚州城李国昌军帐。李国昌正与众将议事,李克用大步进帐,拱手道:“父帅,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李可举起兵两万逼近蔚州,云州方向吐谷浑赫连铎、白义诚等人也正率军来攻!” 李国昌道:“看来这两路贼寇亡我之心不死。我们沙陀与李可举、赫连铎同为异族,只因我们沙陀长居代北,兴旺发达,又被赐予国姓,遭到他们妒忌,定要借机发难,实在可恨!” 李克用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定让这两路贼子有来无回!” 李国昌道:“两路大军奉朝廷命令前来征讨。我们不是给他们面子,是要给朝廷面子。要让朝廷知难而退。所以我们的原则是退敌而不伤敌,保城池而不入他境,不要结仇结怨,尽量化干戈为玉帛。此多事之秋,还是谨慎行事为妙,我们父子也尽量少打头。” 李克用闻言不语,李国昌道:“如此,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出城退敌?” 高励顺挺身而出,拱手道:“老帅,末将愿率小儿出战,给卢龙军当头棒喝!” “高将军武艺精湛,处事稳妥,出战极当,只是要约束令郎不要妄动杀戮。给你三千精兵,出城去吧,本帅与你城头观敌瞭阵!” “遵命!”高励顺父子转身岀帐。 3、蔚州城外。高励顺父子刚刚率军开出城外,卢龙军先头部队杀到。两军列阵相对。高励顺跃马挺枪,大声道:“来将通名。本将军高励顺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卢龙军约有万人,为首大将五十开外,黑须飘摆,胯下乌龙驹昂首嘶鸣,手中阔口长刀寒光闪闪,见高励顺所部相差甚远,不由得微微一笑,朗声道:“我乃幽州卢龙节度使李可举大帅麾下大将李全忠是也。看你乃是中原人氏,如何为沙陀人效命?我劝你早早归降朝廷,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光宗耀祖,强似跟随叛贼作乱百倍!” 高励顺冷冷一笑道:“你们卢龙军节度使李可举不也是回鹘人吗?您不也是在为异族卖命吗?我家主公父子曾为朝廷立下大功,得赐国姓,不过一时误会,得罪朝廷,早晚会平反昭雪。我劝将军趁早罢兵,免得刀剑无眼,身首异处,悔之晚矣!” “利口匹夫,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众将官,谁与我拿下高励顺?”李全忠大声道。 “末将刘仁恭愿往!”李全忠背后冲出副将刘仁恭,催马抡枪直取高励顺。 高思继请命道:“父亲,让与孩儿!” 言罢,高思继就要出马;高励顺急忙止住道:“我儿退下,今天就让为父独自破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战!” 高励顺催马抡枪来战刘仁恭。刘仁恭年轻气盛,大枪一枪接一枪,着着相逼。高励顺不紧不慢,稳打稳扎,左遮右挡。大战三十合,刘仁恭未占到半点儿便宜,不禁急躁,很快脸上热汗横流。高励顺还是只是遮挡,并未趁机施以狠手。 卢龙军阵上,李全忠左首,一员戴着金盔的青年将军按捺不住,拱手请命道:“父亲,孩儿愿意祝刘将军一臂之力!” “去吧。我儿小心了!”李全忠挥挥手道。 金盔将军催马抡刀,大喊道:“刘仁恭莫慌,李匡威来也!” 李匡威和刘仁恭双战高励顺。高励顺仍然不紧不慢,把手中花枪使开,花开四季,层出不穷。李匡威和刘仁恭转着圈进攻,无奈水泼不进,无懈可击;大战五十合,二人直累得气喘如牛,却没有伤得高励顺一丝一毫。 卢龙军主将李全忠再也按捺不住,大喊道:“高励顺休得猖狂,本将军也来会你一会!” 言罢,李全忠催马抡刀加入战阵。三人围着高励顺奋力攻打。慢慢地,高励顺有些疲惫,有些招架不住。 高思继看得清楚,对哥哥高思祥道:“敌将三人围攻父亲,以多欺少,实在可恨;干脆我们兄弟冲上去,杀了这三个小人?” 高思祥道:“父亲已有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不让出战,我们再等等。” “再等等,父亲性命堪忧!待我前去助战!”高思继言罢,催马抡枪直杀过来,大呼道:“卢龙军贼将,小爷高思继来也!” 说时迟那时快,高思继纵马杀到,一枪将李匡威的大刀挑飞,复起一枪,要结果李匡威的性命。高励顺大喊道:“思继,不可枉杀!” 高思继闻言一愣,李匡威拨马逃命。李可举、刘仁恭见难以力敌,也急急后撤。卢龙军阵势大乱,高思祥挥军掩杀。卢龙军狂退,高励顺急忙传令:“穷寇莫追,收兵回城!” (沙陀守军首战告捷,卢龙军不敢再来攻城,驻扎在城东三十里外,不断抢掠蔚州地方百姓。) 4、蔚州城李国昌军帐。李国昌、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主公,代州信使求见!” 李国昌狐疑,犹豫一下,道:“传!” 信使进帐拱手施礼道:“在下见过李大人。奉云州新任防御使李琢大帅钧令,前来下书!” “呈上来!”李国昌挥了挥手。 李国昌接过书信一看,不由得双眉紧皱,过了一会儿,缓缓放下书信道:“信使辛苦,回禀李琢大帅,我定当照办,早早在城外恭候!” 信使二次拱手,转身岀帐。 李克用拿过书信一看,奋然道:“父帅且莫上当!李琢分明耍的假途伐虢之计!他率两万大军赴云州上任,绕道我们蔚州,让我出城远迎劳军,分明要突袭我们。” “我岂不知李琢诡计!听说朝廷已任命李琢为代北招讨使,讨伐我们!李琢乃前朝名将李晟的嫡孙。来者不善啊!”李国昌连连摇头道:“三路大军压城,蔚州兵不过万,如何是好?” 李克用道:“我邦大部长居朔州,征集上万勇士不成问题。我这就派人前去朔州调兵。傅文达将军何在?” 傅文达急忙站起道:“末将在!” 李克用道:“拿我宝剑,前去朔州点兵。告诉李友金叔父和朔州司马高文集将军,速速征调一万沙陀勇士前来蔚州。蔚州胜敌,代北无忧!” 傅文达接过宝剑躬身施礼道:“遵命!” 李嗣源站起道:“父亲大人,孩儿思念神武川故地,愿意跟随傅文达将军返回朔州,路过神武川故地也可以召集伙伴,来此保家立功!” “好!去吧,多加小心!”李克用挥挥手道。 李嗣源躬身施礼道:“嗣源,拜别祖父,拜别父帅!” 5、蔚州城李国昌军帐。李国昌、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李嗣源满身血污,跑进大帐。众人惊讶,纷纷站起。李嗣源跪倒哭诉道:“父帅、祖父,大事不好!赫连铎说服朔州守将高文集归顺新任大同节度使李琢,高文集和二头领李友金及米海万、行军都督史敬存抓住傅文达投降了。孩儿拼死杀出,侥幸活命!” 李国昌闻听,面如土色,一下子跌坐帅椅之上。李克用大怒,擂案大呼道:“竖子胆敢如此,我定要拿住这些叛贼碎死万段!” 众将慌乱,议论纷纷,李国昌喃喃道:“内外交困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李克用愤然道:“父帅不必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您且坚守蔚州,待我率三千精骑杀回朔州,捉拿叛贼,重整沙陀!” 史敬思道:“我兄史敬存也做了无耻叛贼,末将与他恩断义绝,愿随少主前去手刃此贼!” 众将闻听,纷纷表示:“我等愿随少主出征!” 李克用大手一挥道:“诸位在此守城要紧!史敬思将军、高励顺父子和云州诸将随我前去!父亲,静候佳音!” 言罢,李克用大步岀帐。 6、朔州城下。李克用率军来到朔州城东门外,只见城门紧闭,城头静悄悄的,只有大旗飘摆,并无一个士兵。李克用大呼道:“快开城门,李克用在此!” 连呼三声,门楼之上忽然刀枪突起,当中现出李友金的身形。李友金朗声道:“克用,为保住沙陀一族,老夫已归降朝廷。你们父子对抗朝廷,犯的祸灭九族的大罪;如果你们迷途知返,向朝廷负荆请罪,或可免于一死!三思啊!” 李克用大怒道:“李友金,你背叛邦主,怎对得起沙陀的列祖列宗!” 李友金道:“我正是为了保住沙陀邦民,保住列祖列宗的灵位,才归降朝廷的。请克用见谅。” 李克用马打盘旋,二次站定,大声道:“定是高文集那厮妖言惑众,迷惑了叔父,唤高文集这个叛贼出城与我决一死战!” 李友金回道:“高将军不在朔州,现可能已到达李琢大帅营中,正帮助朝廷进攻蔚州呢!” 李克用大怒:“李友金,你背叛祖宗,无耻至极,有种的出城一战!” 李友金道:“我不与你争斗,日后自然辨明!你走吧,逃命去吧!” 李克用大怒,举起金刚杵,大呼道:“攻城!捉拿叛贼!” 三千勇士呐喊着,扑向朔州城。李友金并不慌张,挥挥手道:“放箭!” 城垛后面立刻现出无数弓箭手,箭如雨下。攻城的士兵立刻倒下一大片。史敬思见势不妙,赶忙劝道:“少主,城中早有准备,不如暂且停止进攻,另图良策!” 李克用万般无奈,传令:“停止进攻,后撤五里!” 7、朔州城外李克用大营。李克用正与史敬思在帐中议事,高励顺父子进帐。高励顺拱手道:“少主,我军来得匆忙,粮草告急!” 李克用道:“此地都是沙陀居民,可以向附近百姓征集嘛!” 高励顺道:“末将,也曾带人四处征集,无奈各地已经坚壁清野,大多百姓逃入山中,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找不到粮食和牛羊。” 史敬思道:“是啊!李友金散步谣言,说主公父子背叛朝廷,会给沙陀人带来灭顶之灾,号令沙陀人不要接纳我部。” “唉!”李克用猛击桌案,低头不语。 正在这时,李嗣源忽然跑进大帐,跪地禀报道:“启禀父帅,祖帅命您速速返回蔚州!蔚州城内傅文达蠢蠢欲动,勾结外敌,局势不稳,请您尽快返回!” 李克用传令:“回军蔚州!史敬思将军开道,高励顺将军断后,立刻出发!” “遵命!”高励顺、史敬思急急岀帐。 8、蔚州城东五十里外山谷。李克用一马当先率军前行,忽然两边杀声大作,箭如飞蝗,擂石滚木纷纷从两边山头砸下来。沙陀骑兵纷纷落马,死伤惨重。山头之上,一员金盔金甲的大将高呼道:“李克用,卢龙军参将李匡威在此,你已经中我军埋伏,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李克用大怒,要催马上山争斗。史敬思连忙劝道:“情势危急,尽快冲出山谷,才有转机!” 李克用无奈,回马竭力大呼道:“冲过去!冲过山谷才能活命!冲过去!” 李克用、史敬思拼力冲杀,从冲下来的卢龙军将中杀开一条血路,带领前军直奔谷口。 高励顺父子正在率领后军搏杀,伏兵层出不穷,慢慢地高励顺等人身陷重围,身边的沙陀勇士不死即伤,形势越发不利。高思继的战马也被滚石砸伤,高思继滚落在地,立刻跃起,继续拼杀。突然间一支雕翎箭射中高励顺的大腿,高励顺大叫一声,跌落马下。卢龙军副将刘仁恭趁势擒住高励顺。刘仁恭用大枪逼住高励顺,对高思继、高思祥大喝道:“二位,继续顽抗,本将军即刻要了你父的性命!” 高思祥一下子愣住了,被涌上来的士兵擒住。高思继还试图营救父兄,无奈被重重包围隔开。这时,李匡威赶到,高声道:“高家父子,本将军知道你们忠义,但你们已经尽力了!蔚州城也被攻破,李国昌、李克用已经败落,大势已去。你们迷途知返,脱离沙陀异族,归顺本将军,为朝廷效力,日后定可大有作为!” 高思继道:“你们不也跟着回鹘人李可举干嘛?名义上是朝廷的军将,实际上专权一方。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李匡威道:“小将军,我父亲乃是卢龙军资深大将,忠心朝廷,回鹘人哪敢恣意妄为!投奔我们卢龙军吧,我们父子绝不会亏待你们。” 高励顺闻听,冲高思继摆摆手,点点头。高思继无奈,丢下亮银枪,来到父兄面前。高励顺父子三人跪倒在李匡威脚下,高励顺道:“我父子多有得罪,还望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海涵!” 李匡威大喜,连忙拉起三人道:“前番各为其主,何谈得罪!你们父子武艺超群,我们卢龙军如虎添翼!” 9、蔚州城东五十里外山谷口。李克用、史敬思刚刚率领不足千人杀出谷口;一支大军挡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高呼道:“李克用哪里走,卢龙军大将李全忠在此!” 李克用紧咬钢牙,把金刚杵挂在得胜钩上,取下金雕长弓,抽出一支雕翎箭,张弓搭箭,射向李可举。李可举急忙低头躲避,头盔还是被一下子射落在地。李克用高举金刚杵,大呼道:“杀!随我冲过去!” 卢龙军挡不住沙陀骑兵,阵势大乱。李克用、史敬思趁机率军直奔蔚州城。 (李克用所部死伤惨重,一块儿起兵的李尽忠、程怀信、王行审等将都在此役中战死。) 10、蔚州城北二十里。李克用正在率军疾行,忽听得前面杀声大作,吃惊不小。李克用催马来到切近,只见黑压压的吐谷浑大军正围住千余沙陀兵将四面攻打;与吐谷浑首领赫连铎对阵的正是父亲李国昌。李国昌勉力招架,情势窘迫。李克用大急,挥舞着金刚杵,带领史敬思等人杀进重围。李克用大叫道:“父帅莫慌,克用来也!” 李国昌一见李克用,精神大振,父子双战赫连铎。赫连铎不敌,拨马败退。两支沙陀军兵合一处,杀退赫连铎所部。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抱头痛哭。良久,李克用收住热泪道:“父帅不在蔚州,如何出城来战?” 李国昌道:“城内汉军叛乱,与李琢大军里应外合,攻破蔚州城。我不得不率领残部弃城出奔。不想遭到吐谷浑截击。” 李克用咬咬牙道:“如今朔州也回不去了,李友金已率沙陀各部归降朝廷,拒绝接纳我们父子。” 李国昌长叹一声,道:“也许你叔父做得对,才能保住沙陀故园。” 李克用道:“如今两城俱失,后有追兵,我们到何处安身?” 李国昌道:“我儿不必烦恼。我在振武节度使任上,与北漠鞑靼交好,我们可以暂时投奔鞑靼栖身。” 李克用点头道:“鞑靼也是大邦,朝廷不敢轻视,足以栖身歇马!” 李国昌翻身上马,回顾千余残兵败将,抱拳,大声道:“我父子为朝廷不容,要暂避大漠,不愿跟随的可以返乡保命,多多保重!” 几百士兵丢下刀枪,恋恋不舍而去。李国昌、李克用率领数百人马北去,很快消失在腾起的冲天烟尘之中。 ; 第七回 屈身鞑靼 1、阴山鞑靼酋长大帐。鞑靼酋长设宴招待李国昌、李克用父子。酋长举杯道:“欢迎李大帅来投奔我鞑靼,你们父子乃是扬名立万的英雄,我们鞑靼历来敬仰英雄。你们今日前来投奔,乃是看得起本头领。来来来,我敬你们三杯!” “多谢大头领!爽快!干!”李国昌随着连干三杯。 “痛快!”李克用也连干三杯。 “何以言谢!李大帅雄踞振武城之时,对我部优容相待,本头领感激不尽;今日你们落难,鞑靼就是你们的家,不必客气。来,再干三杯!”酋长慨然道。 “酋长大恩,国昌感动不已。回敬大头领!”李国昌连连举杯。 酋长对李克用道:“少将军不威自怒,有凛然之风,令本头领钦羡啊!” 李克用站起,举杯道:“大头领单有差遣,李克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敬大头领!” 李克用一仰脖,抢先干了。酋长十分高兴,道:“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干!” (宾主把酒言欢,尽兴而散。) 2、阴山鞑靼酋长大帐。鞑靼酋长正独自在帐中闲坐,左大将领着一个吐谷浑人进来。左大将对酋长施礼道:“大头领,这是吐谷浑首领、云州新任防御使赫连铎的使者,有事求见大头领!” “在下参见尊贵的鞑靼大头领!我代表吐谷浑首领、云州防御使赫连铎大人向您致敬!”吐谷浑使者深施一礼道。 “使者辛苦,看座!”鞑靼酋长吩咐道。 “多谢大头领!”吐谷浑使者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份礼单恭恭敬敬递给鞑靼酋长道:“小人奉命送来黄金千两、绢帛百匹,请大头领笑纳。” “赫连铎大人客气了。不知派贵使前来所为何事?”鞑靼酋长问道。 使者往帐外看了看,回头小声道:“听说贵部收留了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我们头领很为贵部的安危担忧。那李国昌倒是个实诚人,只是他的儿子李克用阴险毒辣,无视规矩法纪,野心勃勃。他曾为前任云州防御使段文楚手下都将,却率部作乱,以下犯上,杀死段文楚大人,夺得防御使之职。只是被朝廷征伐,才未保住高位。我家大人,让我提醒大头领小心防备李克用,他是喂不饱的恶狼,说不定什么时候反咬您一口……” “哦?有这等事?”鞑靼酋长疑惑道。 “李克用父子乃是当世枭雄,不得不防啊!”左大将进言道。 “嗯!有道理!”鞑靼酋长点点头对吐谷浑使者道:“多谢赫连铎大人美意,待我徐徐图之。” 3、李克用军帐。李国昌走进来,忧虑地对李克用道:“我这几天发觉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族人这十个军帐周围经常有鞑靼勇士角逐争斗,几十个一伙,真刀明枪,不知意欲何为?” 李克用沉思半响道:“莫非鞑靼人有害我族人之意?” 李国昌疑惑道:“不会吧?大头领是个豪爽之人,不会如此龌龊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人单力薄,还是小心为妙。我听说今天在鞑靼中军大帐前举行骑射大会,待我前去会会鞑靼高手。让他们不敢小视我等!”李克用决然道。 4、鞑靼中军帐前演武场。鞑靼酋长在演武场高坐,鞑靼勇士次第骑马从他面前掠过,同时射向五十步外的巨大箭靶。不断有勇士射中靶心,引来围观的鞑靼部众一片片的欢呼声。李克用见一队鞑靼壮士过罢,飞马来到酋长座下,大呼道:“李克用献丑,为大头领助兴!” 说着,李克用张弓搭箭,一箭射去,稍稍偏上,斜中靶心,同时把靶圈带上半空。鞑靼民众一阵惊呼,那些射猎高手目瞪口呆。 李克用哈哈大笑道:“此乃雕虫小技,不足为奇。我们沙陀男儿个个拥有百步穿杨的射术,大头领可有兴趣一观?” 鞑靼酋长问道:“少将军,何为百步穿杨?” 李克用道:“任选百步开外一棵杨树上的一片树叶,做上记号,骑马掠过,同时射中那片树叶,即为百步穿杨。” “哦!鞑靼健儿,可有人会这百步穿杨之术?”大头领高声问道。 无人敢应。右大将道:“回禀大头领,我族从未练过此术。我听老辈射箭高手,曾把马鞭系在百步之外树条之下,一箭射落。” “噢!速速系好马鞭,请众勇士依次射来!”大头领吩咐道。 “遵命!”右大将赶紧带人去布置。 “开始!”大头领一挥令旗高声道。 三五十名鞑靼勇士依次射过,无一人射落系在百步之外树条之下的马鞭。大头领连连摇头。李克用飞马来到,大呼道:“看我的!” 李克用一箭射落马鞭,众人惊呼。大头领站起道:“少将军神射,赐酒!” 李克用接过递过来的马奶酒,一饮而尽,慨然道:“射落马鞭算什么!把一枚松树针叶系在百步之外树条之下,本将军照样可以射下!” “哦!有此神技,请少将军快快射来,让我等开开眼!”大头领兴奋地说。 左大将急忙带人系好松树针叶,快马回报:“准备完毕!” 李克用拨马退后二三十步,大声道:“闪开了!” 李克用催马疾驰,掠过正中之时,拉弓怒射,正中针叶。全场高呼:“好!好!” (所有的鞑靼勇士对李克用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头领暗暗吃惊,再不敢对李克用父子、族人轻举妄动。) 5、阴山李国昌大帐。李国昌、李克用父子设宴招待鞑靼酋长及左右大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克用举杯道:“我父子为贼臣所害,报国无门。近日,眼线来报,关外南北变乱迭起,流民动则上万,必为中原之患。终有一日,天子会赦宥我们父子,有诏征兵,在下将与公等向南而定天下,这是我毕生的志向。人生世间,光景几何,那能终老沙堆中哉!公等勉之。” 大头领道:“少将军志向远大,当为国家栋梁。来,共饮此杯,预祝少将军早达宏愿!干!”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大家尽兴而散。 (从此,鞑靼人知道李克用父子并无长留阴山之意,对他们的猜疑冰消雪融。) ; 第八回 强中自有强中手 1、幽州卢龙军校场。卢龙军节度使李可举在点讲台上高坐,左边站着大将李全忠、李匡威父子,右边站着回鹘爱将乌介、阿敦宁、葛勒。李匡威出列拱手道:“启禀大帅,妫州人高励顺父子流落沙陀部众,前番征战高励顺父子斩敌来投,颇有功绩。更兼父子三人武艺高强,可堪大用,请大帅亲验。” 李可举道:“少将军即有此言,今日校场比武可令他父子参加,他们可曾进场?” 李匡威回道:“小将已吩咐他们在台下等候。” “哦。有何武艺,可令他们一展身手,容本帅一观!” “谨遵大帅谕令!”李匡威转身来到台前,高声道:“高励顺父子听真,大帅有令,命你等校场当中一展身手!” “遵命!”高励顺拱手应道,转身吩咐高思祥:“思祥我儿,你先下场一试!” “父亲,为什么不让我下场?”高思继争道。 “退下。你不知守拙,锋芒太露,容易引起嫉妒;我们初来乍到,甚为不利。”高励顺小声训斥,冲高思祥摆摆手,道:“去吧,不可怠慢!” 高思祥催马抡枪来到校场中央,抱拳施礼道:“高思祥,献丑了!” 言罢,高思祥把手中梅花亮银枪使开来,舞动生风,花开四季,各有千秋,引得全场将士高声喝彩。七七四十九路枪法刷罢,高思祥神不乱气不喘,二次拱手,下场返回。 李可举看罢,连连点头,赞道:“中原武术,真是妙不可言。这位小将真是可造之才!” 李匡威道:“大帅,他的父亲高励顺比高思祥要老道许多,他的弟弟高思继更是勇不可挡!” “哦?比这还厉害!”李可举吃惊道:“本帅以为首先出来的是武艺最强的呢!” 李匡威不禁淡笑。旁边的回鹘勇将乌介按捺不住,出列拱手道:“大帅,我看那高思祥的枪法中看不一定中用。战场之上光凭花架子是难以取胜的,绣花枕头难以御敌。不信,让末将与他一试便知。” “好。你且下场与他比试,不可伤他性命!”李可举吩咐道。 “遵命!”乌介转身下场,大呼道:“高励顺、高思祥来陪本将军练练!” 李匡威二次来到台前,传令:“大帅有令,高励顺父子,与乌介将军比试助兴。点到为止,不可争强斗胜!” “遵命。”高励顺整整盔甲,抖抖银枪,对高思祥、高思继吩咐道:“你们兄弟俩安安静静地在此呆着,此是比武,不管性命,切不可擅自下场。谨记!” 言罢,高励顺催马抡枪来到校场中央。那乌介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挥舞着两柄乌瓢大铁锤,嗷嗷叫道:“换人了了!你可是刚才那小儿的老子高励顺?你可认得你家乌介爷爷,你可认得本将军这对大铁锤?” 高励顺横枪马上,抱拳施礼道:“乌介将军请了,高励顺这厢有礼了!” “老小子,不必虚套。看锤!”乌介舞动双锤劈头盖脸砸降下来。 高励顺不敢怠慢,挥枪招架。起初,大家只见那乌介招招进逼,猛砸猛打;高励顺拨、带、架、迎,并不进攻;都以为高励顺不是对手,很快就会败下阵来。哪知三十回合后,高励顺依然游刃有余,乌介的双锤难以靠近高励顺分毫。乌介本是一员猛将,打仗凭的是力气,起头的那一冲子劲使不出,一般战将无法抵挡,今天遇到高励顺了,无法奏效。乌介是又累又急,一时间汗流浃背,斗志大减,只是鉴于脸面,继续挥锤奋战,再无战胜高励顺的可能。高励顺并不打算取胜,不紧不慢地与他耗着,决意要让乌介自动讲和。 看台上,回鹘大将阿敦宁看得明白,出列请命道:“大帅,末将愿下场助兴!” “好!”李可举挥挥手。 不待他言,阿敦宁大步跨下观演台。阿敦宁跨上铁血宝马,抄起亲兵抬来的两米长的狼牙棒,大叫着催马加入战斗:“高励顺,阿敦宁前来领教!” 乌介见了来了帮手,精神大振,与阿敦宁联手猛攻高励顺。高励顺浑然不惧,把手中那杆梅花亮银枪使开,水泼不进,急得二位回鹘猛将哇哇爆叫,很快气焰矮了三分又三分。众军兵不明就里,议论纷纷。李可举站起身,手打凉棚仔细观瞧,见两位爱将围着高励顺转来转去,就是近身不得,不由得有些急躁。旁边回鹘大将葛勒看不下去了,出列拱手道:“大帅,让末将前去看个究竟!” 李可举挥挥手,没说话。葛勒急匆匆跨下观演台,跨上赤龙驹,抄起三股托天叉,打马加入战阵。三员回鹘猛将围着高励顺四面夹击。观演台上,李可举、李全忠、李匡威都站在台前观看,嘴巴张得大大的,全场军将不断惊呼。要不是高思祥拉住,高思继早已冲将过来。只有高励顺不慌不忙,时快时慢,一杆银枪使得恰当好处,每每出现在四般兵器落处,四两拨千斤,回回化险为夷;直杀得三员回鹘大将手足发麻,垂头丧气。 高励顺猛然出手,一招遍地开花,三将吓得赶忙后退躲避。高励顺趁机一带战马,跳出圈外,冲三位回鹘将领抱拳拱手。三位也下意识地抱拳回应,那位乌介都快累哭了,心里对高励顺那个感激,都表现在脸上了。 高励顺打马来到观演台下,翻身下马,拱手施礼道:“启禀大帅,小人高励顺不是三位将军的对手,甘愿认输!” “哦!”李可举开言道:“高壮士武艺高强,令本帅大开眼界,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帅该怎样奖赏你呢?” 李全忠道:“大帅,我们卢龙军缺一名演练教头,可否任命高壮士担当此职?高思祥、高思继可以在军中担任校尉。” 李可举微微一笑,摇头道:“高励顺武艺纯熟,担任演练教头,实在屈才;妫州频临沙陀旧地,乃是军防要地,正缺一名刺史;高励顺原籍妫州,熟悉地势民情,此职非他莫属;我任命高励顺为妫州刺史,高思祥、高思继为司马、参将,立即奔赴妫州上任。” 高励顺跪倒在地,叩谢道:“多谢大帅重用,多谢少将军举荐;我父子忠心守土,万死不辞!” (高励顺荣归故里,由一个流浪艺人变成一方刺史,从此死心塌地效忠职守。) 2、妫州刺史府衙。一天,高励顺与高思祥、高思继在府衙闲坐。高励顺说:“如今我们生活稳定下来,富贵安康,平生大愿遂矣。现在地方安定,州衙也无公务;为父想南下寻亲访友,你们好生照顾州事。” 高思祥问道:“不知父亲要到何处寻亲?何处访友?说出来,也让我兄弟放心。” 高励顺道:“为父想到山东青州夏家庄去看望我的师傅金枪将夏树棋,再到砀山寻访当年曾接济过我的朱诚老先生。当年,我流落砀山,不幸染病,幸得朱诚老先生救助,方得痊愈,大难不死。今得富贵,我当报偿。” 高思祥道:“父亲所言极是,您放心去吧。” 高丽顺道:“对你,我倒是放心。只是思继,争强好胜,我实在放心不下。” 高思继道:“父亲南下,我也跟着长长见识。早就想见见祖师爷了,定要陪父亲前去。再说父亲年纪也大了,您千里独行,我也放心不下。” “也对。父亲,把思继带上吧,我怕您不带他,我也约束不住。您前脚走了,他后脚追去,跑岔道了,反而不美。” “好吧。思继跟着我去,再带上一个亲兵王武。我们三人扮作百姓,带些黄金白银,明日启程。”高励顺道。 3、山东黄河渡口。高励顺一行三人催马来到黄河渡口,翻身下马,王武站在渡口张望,寻找渡船。远远两只小船从对岸划来,划船者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长得十分相似,只是年龄相差一二。王武招手,高呼道:“船家,快快划将过来,渡我等过河。” 两只小船迅速划来,略微年轻一点儿的船夫道:“你们还要摆渡坐骑,船钱加倍,按说马比人贵。” 高思继道:“这位船家,好生无礼,怎么说畜生比人主贵?” 高励顺连忙道:“不要争执。船家风里来浪里去,也不容易,加倍是应该的。二位,雇下你们的宝船一趟,把我们三人三马摆渡过去,多少银两?” 年龄略长的船夫道:“一口价,十两纹银。” 高思继道:“十两纹银?你们这不是做买卖,这是劫道啊!” 还是年龄略长的船夫开言道:“渡百姓当然便宜些,渡贵人当然要贵些。” 高思继愤然道:“难道这黄河渡口只有你二位摆渡吗?” 略微年轻一点儿的船夫冷笑道:“我们王彦章、王彦童兄弟不做的买卖,这方圆百里,哪个敢做?” 高思继大怒,晃动手中银枪就要动手。高励顺喝道:“退下,不得动粗。十两纹银就十两纹银,权且结个善缘。船家,靠过来!” 很快人马上船,高励顺父子和一匹战马坐上王彦章的船,王武牵着两匹战马登上王彦童的船。两兄弟各持两根铁制船篙,抡开臂膀,浪花飞溅,船行如飞,很快到达对岸渡口。 高励顺三人牵着战马上岸,王武摸出十两纹银,正要丢与船家。王氏兄弟却早已夹着船篙跳上岸,来到三人面前。王彦童大声道:“十两纹银,我们不要了。把那两匹白马留下!” 那两匹白马指的正是高励顺的坐骑雪中豹和高思继的坐骑白龙驹。 “什么?”高思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喝道:“水手贼,你们果然是劫道的!” “是又如何!我们相中了,就得留下!”王彦章冷冷地说。 高思继再无二话,翻身上马,举起梅花亮银枪,大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水手贼,今天小爷就拿你等见官。” 王彦童更不搭话,挥动两柄浑铁衫篙冲将上来,二人你来我去,战在一处。王武拿把朴刀挡住奔过来的王彦章。王彦章左手一挥铁篙将王武的朴刀磕飞;右手铁篙插过来,挑住了王武背着的包裹上,嗤啦一声,包裹被扯断,飞上半空,落入十几米开外的大水之中。王武一下子趴在地上,嘴里大叫着:“盘缠,我们的盘缠!” 高励顺急忙上来截住王彦章厮杀。 王武爬将起来,看着快速消失的包裹,急得大哭起来。 三五个会合后,高思继感到这个对手不可小瞧。虽然用着铁篙,却使着长枪的路子,与自己的枪法还极为相似。高思继疑惑之时,不禁使足了力道,一招接一招,步步紧逼。王彦童乃是当世第六条好汉,按说与排名第四的高思继也相差不大;只是武艺不精,兵器不大顺手,更兼一个马上,一个步战,很快就陷入窘境。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高励顺与王彦章则正好相反。高励顺与王彦章一交手吓了一跳,手中大枪差一点儿脱手,对手的力气太大了;两柄铁篙使着与自己相仿的路数,且要快上一倍。高励顺不敢硬磕,试图采用四两拨千斤之术与之周旋,寻找对方破绽。无奈二人相差太远,王彦章乃是当世第三条好汉,力气惊人;高励顺枪法虽然精妙,却不知王彦章已得其妙。稍不注意,高励顺的大枪与王彦章的一支铁篙相遇,直觉得虎口发麻,头晕眼花,再也掌握不住,大枪脱手;还没来得及退避,王彦章的另一只铁篙来了个横扫千军,击中雪中豹的马蹄,一下子人仰马翻。王彦章把高励顺生擒活捉。 几乎同时,高思继也挑飞了王彦童的双篙,大枪逼在了王彦童的咽喉之上。 王彦章和高思继都十分紧张,同时大呼道:“如要活命,不可妄动!” 愣了半响,高思继道:“大贼,放了我父亲,有种的与小爷决一雌雄!” 王彦章哈哈大笑,道:“小子有种!我们同时放人。放马过来,与爷爷一战。” “好!放!”高思继大喊道。 高励顺和王彦童同时回到自己一方,只是高励顺的坐骑雪中豹马蹄折断,无法站立,在地上挣扎。 高思继催马直取王彦章。高励顺在背后喊道:“思继儿,小心了。此贼力气惊人。” 王彦章也挥着双篙冲过来,与高思继战在一处。二人大战一百合,不分胜负。枪、篙时时相磕,金铁交鸣,震耳欲聋。王彦章的排名虽在高思继之上,同样因为步战没有空中优势,武器也不趁手,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 渐渐地日落西山,王彦童大嚷道:“哥哥,歇手吧,我饿了!” 他这一嚷,王彦章、高思继倍感饥乏。王彦章用双篙架住高思继的银枪道:“小子,有两下子。今天这买卖,爷爷我不做了。山高水长,倘若他日再次相见,决不轻饶!” “水手贼,小爷也绝不会放过你!”高思继咬牙切齿道。 “思继,快走!”高励顺喊道:“壮士,我的坐骑已经残废,就留给二位作为摆渡之资吧。” 言罢,高励顺上了王武的坐骑,三人直奔青州而去。 ; 第九回 高励顺访亲 1、青州夏家庄。高励顺与高思继跪倒在老庄主夏树棋面前。高励顺道:“师傅,您老人家一向安好?” 高思继跟着说:“思继,给祖师爷叩头了。” 夏树棋连忙把二人扶起,连声道:“好,好!十年了!思继长成大小伙子了!快快坐下说话。” 高励顺道:“师母可安好?徒儿甚是挂念。” “唉!夫人去年就谢世了。”夏树棋叹了口气道。 高励顺黯然,半响道:“怎不见我那师弟?他身体一直羸弱,想必大好了吧?” 此言一出,但见夏树棋两眼含泪道:“唉,苦命儿,前年就病故了,你师母也因此伤心过度而去。” 高励顺垂泪道:“我师弟一向多病,不幸离世,师傅要多保重。师母不该太过伤心,撇下您老人家孤苦无依。师傅,徒儿自幼孤苦,中年丧妻,幸遇师傅传授武艺,多加照顾,师傅大恩没齿难忘。师徒如父子,您就是励顺的再生父母。徒儿现在卢龙军镇担任妫州刺史一职,请老师傅随我前往妫州,也让徒儿早晚孝敬,聊表寸心。” 夏树棋摆摆手道:“徒儿的孝心,为师心领了。我老了,故土难离啊。就让为师守着祖宗的庄园终老残生吧,况且我的孙儿,你那苦命师弟的骨血需要抚育啊!为师离不开青州了。管家,领小少爷来见贵客。” 时间不长,管家在前,一中年妇女领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走进来。管家道:“少夫人,请!” 那夫人来到客堂当中,首先冲夏树棋欠身施礼道:“媳妇见过爹爹!” 夏树棋摆摆手道:“媳妇,快快见过你师哥高励顺高大人!” 那夫人转身给高励顺行礼,高励顺急忙站起道:“贤妹,免礼!师弟一去,您受苦了。” 那妇人眼中含泪,说不出话来。 高思继也给妇人见礼,大大方方地喊了声:“婶婶安好,思继有礼了。” 那夫人方收住泪光,也欠身致意。 那小孩却早已跑到夏老英雄怀中,挤蹭撒娇,直勾勾地看着客人。夏树棋轻轻地推了小孩一把道:“鲁奇,快快见过你师伯。你长大,也要像你师伯一样,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那小孩闻听,立刻变得机灵起来,端端正正地跑到高励顺跟前,噗通跪倒道:“侄儿见过师伯,给师伯问安。” 高励顺十分惊奇,赶忙拉起小孩道:“这是我师弟的骨血。真是太像了。如此聪明伶俐,将来定成大器。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抢先说:“夏鲁奇——夏家鲁地奇人!” ”好名字,好名字!“高励顺哈哈大笑。夏树棋也笑了。 高思继高兴地走过来,拉着小孩看了又看。 夏树棋十分高兴,吩咐管家:“快,设宴!款待励顺、思继!” 2、青州夏家庄场院。夏树棋领着孙儿夏鲁奇,与高励顺、高思继来到场院。夏树棋道:“励顺,十年前,我们爷俩经常在此习武切磋,思继也就鲁奇这么大,思祥也不过略长两岁,都跟着我们比划,有模有样,现在都成了少年将军了。岁月如梭啊!” 高励顺道:“是啊,老师的大恩终生难忘。师傅还是随我北上,让徒儿尽尽孝心吧。” 夏树棋道:“励顺,你有这份心,为师深感安慰。为师最大的心愿就是抚养鲁奇成人,把平生所学传授与他,让我们夏家后继有人啊!” 高励顺道:“鲁奇将来长大,如要投军,可以到妫州寻我父子;我们定当全力相助。” 夏树棋连连点头道:“好是好。鲁奇还是三生两岁的娃娃,多咱才能长大成人啊!老夏家就这一根独苗,我也不舍得他远离。还是多读些书,安稳些好。” 高励顺道:“师傅,如今世事纷乱,藩镇各自为政,难说太平,还是让鲁奇练身武艺,即使不从军,保家护院也是根本。” 夏树棋再次点头,表示赞同:“太平习文,乱世习武,这是老理。况且我们老夏家本是武术世家,鲁奇一定要习武健身的,至于从不从军,要看机缘了。唉,为师本来花费了十年心血,著述平生所学,刚刚整理成册,不想被贼人盗取,可惜可惜啊。老夫再无精力重新整理了。” “不知哪个蟊贼如此大胆,敢来盗取师祖的武术秘籍?告诉思继,我替您捉住他,要回秘籍,将他打个半死,送官羁押。”高思继愤然道。 “算了,命里不该有,找回也保不住啊。”夏树棋挥挥手道:“不过以后遇见此人要多加小心。绝不可等闲视之。” “难道此人是大奸大恶之辈?”高励顺问道。 夏树棋摇摇头道:“倒非如此。也可以说是一条忠心爽快的好汉,只是学问极浅,不识大仁大义。倒也没白拿我的秘籍,他来我家为奴五载,不取分文,身壮力大,干活勤快,一个人比得上三四个家丁。唉,只是目的不纯啊。倒是一块习武的好手,只是没通过老夫的考验。没想到他盗走我的心血之作啊。” “师祖,您说的此人到底叫什么名字?”高思继忍不住问道。 “此人名叫王彦章,山东郓州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真名的。”夏树棋感叹道。 “王彦章!”高励顺父子惊呼道:“与他已经交过手!” “哦?你们见过王彦章!”夏树棋问道。 高励顺把黄河渡口与王彦章交手的事叙述一遍,满面惭愧道:“弟子无能,远非王彦章的对手啊。” “唉,励顺不必烦恼。习武靠天分和力道。王彦章的确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也正是老夫未能讨回秘籍的原因啊!”夏树棋沉吟道。 高思继慨然道:“孙儿,与那王彦章战成平手;我要找到王彦章,定要替师祖讨回秘籍!” “罢了。命里不该争不来,随他去吧。让师爷看看你的枪法,能再教你一点儿就教你一点儿。”夏树棋挥挥手道。 “遵命!”高思继抄起梅花亮银枪,跳到场院当中,呼呼生风,施展开来。 夏树棋看了,不禁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等高思继收住手,抱拳致意:“请师祖指教!” “思继,真乃练武的奇才,难得难得!”夏树棋赞道:“好,今日我就传你盘肘神枪套路。” 夏树棋紧紧丝绦,大步来到当中,接过高思继手中梅花枪,泼喇喇,把神枪套路施展一遍,引得高励顺鼓掌叫好。夏树棋把银枪递给高思继,让他练习一遍。高思继果然一学就会,一套盘肘神枪舞得风生水起。夏树棋再次赞道:“后生可畏啊!如今的天下就是这些后生的天下。” 高思继躬身施礼:“多谢祖师传授大恩!” 夏树棋沉思半响道:“战场上遇到王彦章,还是要多加小心。他使的是双枪的路数,左右手却能同时施展攻防之术,力道略在思继之上,一定要小心应对。” “徒孙记下了。”高思继拱手道。 3、夏家庄村口。夏树棋领着孙儿、管家一行,送别高励顺、高思继父子。高励顺摸了一下夏鲁奇的头,对夏树棋抱拳拱手道:“师傅,您老人家多多保重。徒儿就此别过。” 高思继也深施一礼,道:“师祖保重!” 夏树棋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高励顺一行翻身上马,挥手而去。夏树棋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慢慢返回。 4、宋州砀山午沟里。高励顺一行三人来到村口,下得马来,缓步进村。凭着记忆,高励顺三人来到村西朱诚老先生门前。四间破草房摇摇欲坠,仍然勉强挺立着;半人高的篱笆墙歪歪斜斜;只是跟前这座大门还有些气派,门垛高耸,两扇朱漆大门虽有些斑驳,还算厚实。只是大门紧闭,铁锁把守。高励顺转到一边,看到屋门也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后面还顶了跟棍。肯定是主人走时,顶好门,跨过篱笆墙出来的。高励顺感到有些凄然,四下里张望,希望找人打听一下朱家人的消息。正好过来一个挑水的汉子,高励顺拱手道:“这位大哥,借问一下,朱诚老先生家怎么空无一人?我是朱老先生的故人,可否告知他家消息?” “哦,您问朱诚家人啊。”那汉子放下担子,说:“您来得真是不巧,昨天朱家小子还到四邻家告别,今天一早朱老太领着三个儿子搬走了。说是搬到临近萧县,依靠一刘姓大户去了。” “莫不是朱诚老先生在那刘大户家教书,他的家人找他去了?”高励顺问。 “朱老夫子可能在刘大户家坐馆教书,可不能说朱老太领着儿子找他去了!朱诚已死了大半年了!”那汉子摇摇头道。 “什么朱诚兄已经过世了吗?” “死了大半年了。” “所患何病?” “去年年跟前在家过节,偶感风寒,无钱就医,拖延成大病,一命呜呼。他们朱家单门独户,朱诚撇下三个半大小子,没有依靠。朱老太才领着他们背井离乡,去投亲靠友。” “朱诚兄,命苦啊。十几年前,高励顺当年流落到此,病卧你家门外,是您施我粥饭,给我请医喂药,救我性命。您却因没钱看病而早逝。励顺,今天前来报恩,故人一去,怎不让我悲痛欲绝!”说着,高励顺放声大哭。 高思继、王武也陪着掉下眼泪。 那汉子边叹气边挑担离开道:“原来是来报恩的。朱家人真是没福啊!朱诚真是没福啊!” “何人大胆,随便诅咒我家。老子,还得回来呢!”话音未落,从南边大树后窜出一个黑粗的阔口爆眼的小子,手里还拿着一根大腿粗细的木棍。 那挑水的汉子一愣,连忙遮掩道:“是朱三啊。没人胡说,没人胡说。你父亲的生前好友来访,来报恩的,你快见见吧。” 说着,那汉子匆忙离开。朱三大声道:“谁人寻我老父?哪来的生前好友?” 高励顺拱手道:“在下高励顺,曾受朱老先生接济,特来看望。不想老夫子仙逝,甚是难过。不知您是朱老夫子的什么人?” 朱三看了看高励顺,又看了看高思继、王武及他们的马匹,收回目光,落到高励顺身上,拱拱手道:“我是朱诚的三子。您老原来是家父相识,我还得叫声叔叔。叔叔,朱温这厢有礼了!” “贤侄免礼。”高励顺道:“思继,来见过恩人家三哥!” 高思继急忙过来拱手道:“思继,这厢有礼了。” 朱温也拱拱手道:“有礼,有礼。” “不知你母亲可安好?为何举家搬迁?”高励顺问道。 “家母安好。我们兄弟仨没房子没地的,单门独户,没法混。连吃饭都是大问题。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萧县刘崇刘员外家是家父生前坐馆教书的老主顾,看在家父薄面,愿意收留我等,好歹混碗饭吃。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朱温道。 “贤侄言之有理。”高励顺拿出五十两银子,道:“我来自千里之外卢龙军镇的妫州,来时匆忙,半道又遇到强贼,也没有多带金宝,这五十两银子,贤侄收好,且解平常急难。” 朱温接过银子,在手里掂量道:“五十两银子,够我大哥盖房子娶媳妇的了;我二哥怎么办哎!” 高励顺一听,知道嫌少,又无可奈何,赶忙找话岔开,道:“贤侄去而复返,定是有要事未办,我们就不打扰了。” “对,我们忘了拿走父亲的遗像了,老太太哭着闹着赶我回来拿。对,我得赶快进屋去取。”言罢,朱温一个鱼跃从篱笆墙上跳入院中,回头还招呼高励顺:“叔父,请进来看看吧,原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只是破了些。” 高励顺、高思继也想看看朱诚的遗像,让王武在外看护马匹,也跳入院中。朱温打开房门,取出朱诚的遗像,吹了又吹,放在香台上;尔后搬出两把破凳子,请高励顺、高思继坐下。二人瞻仰一番朱诚的遗像,高励顺颇有些感伤,后来对朱温道:“贤侄,我乃江湖卖艺出身,会些枪棒之术。如今兵荒马乱的,不如我传你些武艺,也好防身护院。如何?” “那感情好。朱三,我平生就喜欢舞枪弄棒。”朱温兴奋地说。 “贤侄,看好了!”高励顺抄起梅花亮银枪施展开八八六十四路枪法。 朱温瞪着大眼珠子,看得如痴如醉。 高励顺递给亮银枪,让他练几招。朱温使不惯长枪,脚步歪歪斜斜,两手别别扭扭,一点儿影子都没有。高思继忍不住笑了起来,高励顺也连连摇头。朱温有些挂不住,丢了银枪,抄起自己的木棍耍了一趟,倒有十几招板眼相合,还颇有自家风格。高励顺来了精神,自己一招一式慢慢演示,让朱温拿着木棍跟着学;如此连三遍,朱温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用棍当枪,有些特别。 直到他们感到腹中有些饥饿方才停歇。 5、砀山午沟里朱诚坟前。高励顺忍着饥饿,让朱温领着他们来到朱诚坟前。堆土为香,高励顺、高思继跪地叩头,朱温最后也磕了三个响头。高励顺三人与朱温在村头分手,各奔南北。 ; 第十回 朱温离佣 1、萧县富豪刘崇家。一天,员外刘崇正在前厅闲坐。管家跑来报告:“启禀刘员外,今天东庄麦田开镰抢收,独独缺少佣工朱温,此人只要一听说地里有活,就找不到人影了。” “又是这个朱三!”刘崇大怒:“今天抓住他,非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叫他老娘去找,要不是他亡故的老爹曾在我家坐馆教书,有些老情;要不是看他老娘、老大朱全昱勤快的份上,早把这朱家四口撵出去了。那个朱老二朱存也比朱三强不多少,也是好吃懒做的痞子。唉,知书达理的朱老爹怎么生下这两个孽子。” 刘崇不耐烦地冲管家摆摆手。管家出去了,时间不长,女仆朱老嬷子哆哆嗦嗦地进来给刘员外请安。刘崇大声数落朱温的不是,吩咐老嬷子快点儿把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找出来。朱老太连连打躬作揖,陪着小心,急急退出,去寻找朱温。 好大一会儿,黑粗壮实的朱温跟随朱老嬷子大大咧咧地进来与员外唱了个大诺:“老员外,今天怎么想起我朱温来了?” 刘崇怒责道:“朱阿三,你平时好说大话,无事不能,其实是一无所能呢。你说说你在我家为奴,一年到头,我供你吃供你穿,我家的哪块地是你翻耕的,哪座园子是你汝灌溉的?” 朱温大言不惭地道:“市井鄙夫,只知道耕田种地,晓得什么男儿壮志,我岂能当一辈子的种田佣工?” 刘崇听他出言挺撞,禁不住怒气直冲,就便取了一棍,向朱温击去。朱温不慌不忙,双手把杖夺住,折作两段。朱老嬷子劝不住,放声大哭。 刘崇大怒,要替朱温亡故的父亲好好管教管教朱三,入内去觅大棒。被闻声而来的刘崇母亲撞见了,惊问何因。刘崇说今天打死朱阿三,崇母忙阻住道:“打不得,打不得,你不要轻视阿三。他将来是了不得哩。” 刘崇问:“怎么打不得,一个不知好歹的家奴,打死也罢。” 老太太悄声对刘崇说起朱温刚到刘家时的情形。那时朱温夜间熟寐时,忽发响声,崇母惊起探视,见朱温睡榻上面,有赤蛇蟠住,鳞甲森森,光芒闪闪,吓得崇母毛发直竖,一声大呼,惊醒朱温,那赤蛇竟杳然不见了。最后老太太道:“朱阿三不是凡儿,汝等休得侮弄!”刘崇特别孝顺,连声答应,且放过朱温。 (家人亦似信非信,或笑崇母为老悖。崇母知朱温为异人,格外优待,居常与他梳发,当做儿孙一般。朱温复得安居刘家,但始终无赖,至年已及冠,还是初性不改,时常闯祸。) 2、刘崇家。又一天,管家跑来报告:“启禀员外,佣工朱温与丫环王凤在柴房通奸,被我当场抓住。现已绑在院内大树之下,如何处置,请员外示下。” “竟然有这等事!”刘员外气冲冲地往外走,道:“将这奸夫淫女打个半死,送官!” 刘员外与管家来到院中,看到朱温、王凤衣衫不整,耷拉着脑袋,被绑在一棵大树下,几个家丁嘻嘻哈哈地看热闹。刘崇道:“朱三,这回,你还有何话可讲!来人,给我打,照死里打!打死这对流男浪女!” 几个家丁早就准备好了鞭子,但听得员外吩咐,皮鞭雨点般地落下,朱温杀猪般地嚎叫,那王凤闭目含泪,任无情的皮鞭落下,一副求死的样子。朱老嬷子闻讯赶来,跪在员外脚下,磕头如捣蒜,哀求员外饶了朱温一命。朱温的大哥、二哥也来求情,无奈员外心意已决,定要把朱温送官。还是朱存灵光,赶紧到后院去求老夫人前来讲情。刘崇的母亲闻听周详,赶快前来劝止,强命刘崇放了朱温、王凤,还要给专门他们安排一间下房,做个囫囵夫妻。母命难违,刘崇是个大孝子,无奈地冲家丁摆了摆手,摇着头回屋了。老夫人亲自给朱温、王凤解开绳索,吩咐家丁买些金疮药来,好言安慰二人。朱老嬷子对老夫人千恩万谢,众家人都羡慕朱温的好运气。 (朱温排行最小,却第一个娶了媳妇。不过,丫环媳妇王凤命不长久,给朱温生下了一对龙凤,即害病而死。朱温虽然当了爹,却还是小混混的作派。孩子全靠朱老嬷子一口一口地喂大,儿子取名朱友裕,女儿取名朱苹。) 3、刘崇家。这一日,管家来报:“员外,不好了!朱温把家里给长工们做饭的大铁锅扛走了,要卖了换酒喝去!” 刘崇大怒:“贼朱三,胆大包天!快,喊上家丁,随我抓他人赃俱获,打个半死送官!” “遵命!”管家出门就大声招呼:“伙计们,抄家伙,跟着员外去抓朱三!” 刘崇骑着快马,领着五六个家丁去追朱温。朱温扛着大铁锅,正气喘吁吁地往集上赶。铁锅太大,扛着有些妨碍视线,朱温没能及时发现刘崇等人。很快刘崇一行赶上了朱温,呼啦一下,把他围住。刘崇大喝道:“忘恩负义的恶贼哪里走!” 朱温闻听主人声音,吓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刘崇吩咐家丁:“把朱三拿下!” 五六个家丁,手中大棍夹七夹八地砸下来。朱温上来还舍不得丢掉铁锅,连躲带挡,毕竟心中有愧,名不正,气力有亏,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最后膝盖被结结实实地砸中,一下子趴倒在地,被众人摁倒。朱温很快被五花大绑,押回刘崇大院,绑在一棵大树上。 刘崇从屋里拿出皮鞭,劈头盖脸地照着朱温一阵猛揍。朱温疼得杀猪般地嚎叫。 这不同寻常的叫嚷声很快招来了朱温老母和兄弟,叩头如捣蒜,苦苦哀求刘崇。刘崇怎么也不答应。还是刘崇老母跑来,一把夺下刘崇手中的皮鞭训斥道:“混儿子啊,你责打贵人是要折寿的!” 老夫人亲自给朱温解下绳索,领进堂屋坐下,好言安抚,也忍不住训诫道:“汝年已长成,不该这般撒顽,如或不愿耕作,试问汝将何为?” 朱温答道:“平生所喜,只是骑射。不若与我弓箭,到崇山峻岭旁,猎些野味,与主人充庖,却是不致辱命。” 老夫人道:“这也使得,但不要去射及平民!这是最要紧的嘱咐。” 朱温拱手道:“当谨遵慈教!” 老夫人到后院取出旧时弓箭,给了朱温。朱温老母亦再三叮咛,切勿惹祸。 4、郊外山林。朱温总算听命,每日往逐野兽,趫捷绝伦,就使善走如鹿,也能徒步追取,手到擒来。刘家庖厨,逐日充牣,刘崇颇喜他有能。老二朱存也觉技痒,愿随弟同去打猎,也向刘崇讨了一张弓,几枝箭,与温同去逐鹿。朝出暮归,无一空手时候,两人不以为劳,反觉得逍遥自在。 (朱温得些赏赐,打造了一根碗口粗的浑铁大棍,足有七八十斤,随身提携,以备防身。众人皆以为笨重不便,朱温却挥洒自如。后来刘崇又为二人备得壮马,平时也巡逻护院,尚算尽责。) 5、宋州郊外。一日朱温、朱存骋逐至宋州郊外,艳阳天气,明媚春光,正是赏心豁目的佳景。朱温正遥望景色,忽见有兵役数百人,拥着香车二乘,向前行去,他不觉触动痴情,亟往追赶。存亦随与俱行,曲折间绕入山麓,从绿树阴浓中,露出红墙一角,再转几弯,始得见一大禅林。那两乘香车,已经停住,由婢媪扶出二人。一个是半老妇人,举止大方,却有宦家气象;一个是青年闺秀,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生得仪容秀雅,骨肉停勾,眉宇间更露出一种英气,不似小家儿女,扭扭捏捏,腼腼腆腆。温料是母女入寺拈香,待他们联步进殿,也放胆随了进去。至母女拜过如来,参过罗汉,由主客僧导入客堂,朱温三脚两步,走至该女面前,仔细端详,确是绝世美人,迥殊凡艳。勉强按定了神,让她过去。该女随母步入客室,稍为休息,便即唤兵役伺候,稳步出寺,连袂上车,似飞的始行去了。朱温随至寺外,复入寺问明主客僧,才知所见母女,年大的是宋州刺史张蕤妻,年轻的便是张蕤女儿。朱温惊寤道:“张蕤么?他原是砀山富室,与我等正是同乡,他现在尚做宋州刺史吗?”主客僧答道:“闻他也将要卸任了。”朱温乃偕朱存出寺。 朱温在路上对朱存道:“二哥!你可闻阿父在日,谈过汉光武故事么?”朱存问何事,朱温答道:“汉光武未做皇帝时,尝自叹道:为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后来果如所愿。今日所见张氏女,恐当日的阴丽华,也不过似此罢了。你道我等配做汉光武否?” 朱存笑道:“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真是自不量力!” 朱温奋然道:“时势造英雄,想刘秀当日,有何官爵,有何财产,后来平地升天,做了皇帝,娶得阴丽华为皇后。今日安知非仆?” 朱存复笑语道:“你可谓痴极了!想你我寄人庑下,能图得终身饱暖,已算幸事,还想甚么娇妻美妾!就是照你的妄想,也须要有些依靠,岂平白地能成大事么?” 朱温直说道:“不是投军,就是为盗。目今唐室已乱,兵戈四起,似你我这般勇力,为盗入伍,早晚博得一身富贵,何必在此厮混,埋没终生!自古山东出英雄,你我不如游荡齐鲁,广交朋友,成一番泼天大功!” 这一席话,把朱存也哄动起来,便道:“说得有理,我与你便直奔山东去罢。” 朱温又道:“且回去辞别母亲,禀明主人,明日便可动身。” 6、刘崇家。两人计议已定,遂返至刘崇家,先去禀明老母,但说要出外谋生。朱母还放心不下,意欲劝阻。两人齐声道:“儿等年已弱冠,不去谋点生业,难道要老死此间么?母亲尽管放心!” 老大朱全昱闻二弟有志远出,也来问明行径。两人道:“目下尚难预定,兄要去同去,否则在此陪着母亲,也是好的。” 朱全昱是个安分守己的人物,便答道:“我在此侍奉母亲,二位贤弟尽管前去,得有生路,招我未迟。”两人应声称是。 朱温感刘母好意,即入内陈明,刘母却也嘱咐数语。惟刘崇因两人在家,没甚关系,也听他自由。 两人过了一宿,越日早起,饱餐一顿,便去拜别母亲。再向刘母及崇告辞。由刘母赠给干粮制钱等,作为路费。又辞了大哥朱全昱,欢跃而去。 ; 第十一回 枭雄相会 1、曹州豹头山脚下。朱温兄弟正打马前行,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嚷,有格斗之声。朱存胆怯,勒马道:“兄弟,莫非前面有响马劫道,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们还是绕道过去吧。” 朱温不以为然道:“响马,怕什么?我们也可以上山入伙。如若有人劫掠富家千斤,我们还可以英雄救美,说不定名利双收。走,大买卖,看看去!” 朱温抄起手中混铁大棍,催马,直奔格斗之处而去。朱存无奈紧紧跟随。 来到近处,果然见百十个抄着鬼头大刀的响马把十几个壮汉围在当中。当中还有十辆马车,遮盖的严严实实,不知装着什么宝物。原来是响马在劫掠过路的客商。那十几个壮汉,也都端着钢刀、利斧,虎视眈眈,保卫货车。大圈之内的空场之中,四个人正在大战。看衣着装扮,当中手拿一根镔铁大棒的正是强盗头子,围着他对打的是客商的头子。其中一位也生得凶猛,身长一丈,膀阔三停,面如金纸,眉横一字,牙排二齿,鼻生三窍,掌中一柄宣化开山斧,舞动生风。还有一位比使大斧的略小些的,拿一柄长枪,频频进攻。第三个则是一个青年,拿一柄长刀。三人共战响马大王。那山大王浑然不惧,一根镔铁大棒左遮右挡,挟风带雨,很快磕飞长刀,击落了长槊,唯有使大斧的那位还在硬撑,眼看眼要命丧于此。 朱温再不犹豫,举起混铁大棍,横扫两边贼兵,直杀过来,大呼道:“响马,休得猖狂!爷爷朱温来也!” 眨眼间,朱温来到响马头子面前。两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那使大斧的急忙撤到一旁,喘息片刻。响马头子举棒架住朱温的大棍道:“哪来的野小子,胆敢坏本大王的好事!你可知我李罕之的厉害!” “爷爷,我不知道什么李汉子、王汉子!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拦路抢劫,爷爷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天就要与你比一比,看看你的棍厉害,还是我的厉害?” “野小子,纳命来!”李罕之再无二话,挥动大棒,搂头盖脸地砸下来。两人都是力量型的猛将,两棍相碰,如天雷滚滚,震耳欲聋。众人都惊呆了。书中暗表,朱温乃是当世排名第十三的猛将,李罕之排名第十七,差距明显。二十个回合之后,李罕之力怯,虚晃一棒,打马后撤,犹咬牙切齿道:“小子,你给我等着,我早晚会要你的狗命!” 众喽啰跟着李罕之,迅速消失在丛林中。那个使大斧的大汉,来到朱温面前,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感谢英雄出手相救。我乃曹州盐商黄巢,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我乃宋州人朱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汉的本分,黄兄不必客气!”朱温在马上拱手回礼。 黄巢道:“黄某世代贩盐为业,积累些家业,英雄如不嫌弃,请到我黄家庄一叙。也就是半天路程,让黄某略表寸心。” “大哥,既有此意,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我兄弟暂时无处安身,不妨盘亘几天。”朱温欣然道。 黄巢闻言大喜道:“还有兄弟在此,快请来相见,一同回庄。” 朱温把朱存介绍给黄巢,黄巢也把使长枪的同族兄弟黄揆、使长刀的侄子黄恩邺介绍给朱氏兄弟。 众人欢笑,直奔黄家庄而去。 2、曹州黄家庄。一天,黄巢、黄揆、黄恩邺正与朱温兄弟饮酒作乐,一个家丁进来禀报:“启禀少爷,今天府衙抓住一个山大王,三天后开刀问斩!这个倒霉的山大王正是那天要劫我们盐车的那个李罕之,真是活该!” “噢,这个李罕之在荒山野林出没,怎么被官兵擒获的?”黄巢问道。 “这个山大王耐不住寂寞,到县城喝花酒,醉得一塌糊涂,被路人认出,告发到府衙,给抓了个不提防。”家丁回道。 朱温放下酒杯道:“可惜了一条汉子!我说呢,十个八个的衙役怎么能抓住此人呢!可惜啊,三天后脑袋就要搬家了!” “我也觉得这个李罕之武艺不同寻常,既然朱老弟也认为他是条汉子,我正好与曹州司马有些交情,我们不如把这个李罕之救下来,做个朋友?”黄巢若有所思道。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黄兄有如此胸怀,定能成就一番大业!那李罕之日后也定会舍命相报,这买卖合算!”朱温赞道。 “既如此,我即刻带上银两到曹州府打点!”黄巢站起道。 3、曹州司马府邸。黄巢前来拜见曹州王司马,二人分宾主坐下。王司马道:“不知黄兄所来何事?尊翁一向可好?” 黄巢拱手道:“托大人鸿福,老父亲身体康健。小人前来,有一事相求,恳请大人相助。” 王司马道:“黄兄不必客气。尊翁行走江湖之时,我们就有交情,黄兄豪气干云,文武全才,山东谁个不知。但凡在王某职权之内,无有不可,但讲无妨。” 黄巢冲门外家丁大声道:“抬进来!” 两名家丁抬进一个箱子,放下后,立刻转身退出。黄巢起身打开箱子,现出一排排白花花的银锭。黄巢二次拱手道:“这是八百两银子,在下的一点儿小意思,务必请大人笑纳!” 王司马连忙摆手道:“黄兄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受此重赠?” 黄巢关上银箱,道:“大人,且听我道来。府衙前两天抓住一个叫李罕之的犯人,说是占山为王的强盗,实是误传。李罕之乃是我生意上的一朋友,远路来访,喝醉了酒,一时糊涂,酒店闹事,并无大罪,请大人出面周全。我朋友寻衅滋事,我愿缴纳罚金,代其赎罪,这八百两银子正是恕罪之资,请大人查收。” “哦!原来如此。即是过路客商,实无大罪。我一定禀明刺史大人,尽快释放这个李罕之。不过八百两赎金也太多了点儿,一半足矣。” 黄巢再次拱手道:“大人能够帮忙,黄某感激不尽。剩余银两,乃是请大人喝酒散心的小钱,大人何必挂怀。多谢大人仗义周全我的朋友,黄某就此别过。” 王司马站起拱手道:“黄兄,静候佳音!恕不远送!” 黄巢转身而出。 4、曹州大牢门外。李罕之手搭凉棚遮挡牢门外强烈的阳光,忽见两人迎面走来,不由得吃了一惊。正是大盐商黄巢和战败自己的朱温。黄巢高声道:“罕之兄,受苦了!黄巢特来接你出狱!” 朱温也大步走来,抱拳道:“罕之兄受到陷害,被打入牢狱;黄巢大哥闻讯,寝食不安,连夜将您搭救。你我遇到黄巢大哥,真是三生有幸啊!” 李罕之闻言,呆愣片刻,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黄巢面前,感激涕零道:“大恩不言谢。前番多有得罪,还望大哥海涵!” 黄巢连忙将李罕之一把拉起,亲热地说:“你我兄弟都是豪爽之辈,不打不相识,何有‘得罪’二字!” 李罕之更加感动,道:“黄大哥豪气干云,胸宽似海,罕之我感佩直至,从此愿追随大哥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黄巢哈哈大笑道:“你我兄弟今生有缘,当同富贵,共命运,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李罕之与朱温二次见礼,黄巢对李罕之道:“朱温老弟对您佩服的很,多次夸赞您的武艺与勇猛,亏他提醒我及时将您搭救。” 李罕之闻听急忙对朱温深施一礼道:“感谢朱兄提携,有用得到小弟之处,尽管开口。” 朱温道:“大丈夫贵在义气相投,何必婆婆妈妈!” “走,同上醉香楼,为罕之压惊洗尘!”黄巢高声道。 黄巢三人并众家丁浩浩荡荡,蜂拥而去。 ; 第十二回 飞锤将高徒 1、曹州黄家庄。黄巢和朱温、李罕之等人在一块儿豪饮。黄巢道:“当下藩镇割据,战乱不止,只有英雄豪杰方可匡扶社稷。我们只有多多结识英雄豪杰,方可成就一番大事。不知二位仁兄可知天下奇人乎?” 李罕之摇摇头道:“小弟蜗居穷山,接触的都是些过往客商,都是三脚猫的功夫,不足挂齿。汝南军中有个叫邓天王的校尉,曾到郓州公干,路过我处;此人倒有些功夫,不过口气太大,妄称天王!被小弟劫了盘缠,脱身而去。朱老弟武艺高强,定识得天下英雄!” 朱温道:“家父乃教书儒生,小弟本与武技无份,机缘巧合,让我略闻天下奇人。还是家父在世之时,救济过一卖艺之人,因此有些交情,也算我的长辈吧,名唤高励顺。高老叔后来从军为官,前时来拜访我父,可惜家父去世有年。高老叔传我些武艺,临走告诉我天下有三老,与之相遇务必恭让,即使他们的徒弟也要格外小心。其中就有我这老叔的师傅青州夏树棋,号称金枪老祖,不过老祖的徒弟只有我老叔一家。第二老,山西金刀将杨会,徒弟也只有沙陀人史敬思一个;这第三老,乃信州金家寨飞锤将金良祖,听说手下有三个徒弟,甚是厉害,只是未曾下山。” 黄巢点头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二位仁兄多多留意,但听得那金良祖的徒弟下山,我们一定设法招揽。与英雄相伴,不失为人生快事!” “好!小弟一定留心。”朱温、李罕之齐声道。 2、金家寨后山马道。飞锤将金良祖正领着三名高徒走马练锤,突然从道之上闪出一只斑斓猛虎,后面晃晃悠悠跟着一只雌虎和四只小虎。是这老虎一家子出来散步,还是要搬离,正巧撞见这师徒四人。虎王冲着四人一声怒吼,四人急忙停手观瞧。小徒弟孟绝海是个愣头青,对金良祖道:“恶虎竟敢打扰我们师徒练武,待小徒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言罢,一催坐骑,抡起一对熟铜锤,直奔群虎而去。金良祖想要劝阻,已是不及,大喊道:“徒儿,小心了!” 谁知离虎群还有三十米,坐骑畏惧不前,急得孟绝海哇哇大叫;虎群以为孟绝海害怕了,慢慢靠过来。二徒弟庞师古也以为畏怯,一催坐骑,抡起一对瓮金锤,边跑边道:“师傅,我去助师弟一臂之力。” 庞师古的坐骑也畏惧老虎,不肯向前,庞师古急得嗷嗷爆叫,勒马盘旋。群虎更是嚣张,加快了步伐。 大徒弟周德威道:“师傅,徒儿前去看个究竟!” 周德威来到二人身后,感觉到战马的微颤,立刻明白了,大呼道:“二位师弟,赶快下马击虎!” 孟绝海、庞师古急忙跳下马来,挥锤奔虎。二人双锤相磕,震耳欲聋。雌雄双虎开始后退。孟绝海仰天大笑,不料面对他的恶虎却并非真的后退,而是退后前扑。眼看扑中孟绝海面门,说时迟那时快,周德威的虎掌流星锤如闪电般飞来,正中一只虎爪。老虎嗷的一声叫,急忙踮脚而去。 孟绝海大怒,还要追赶。金良祖高喊道:“徒儿莫追,老虎护犊,穷凶极恶!” 转眼间,六只虎消失在山林间。师徒四人坐在山脚大树下休息。忽听得一声异动,四人急忙站起四下观瞧,看到山巅一块巨石滚滚而下,大惊;山巅闪着群虎的身影,更是令人惊悚。眼看巨石落到,从东边一个大汉飞一般赶到,双掌猛推巨石,大吼道:“去!” 那巨石从金良祖四人西边斜着滚落山涧。大家被巨石带下的碎石泥土弄得灰头土脸,十分狼狈。四人急忙跳到马道开阔处,招呼搭救他们的大汉,看到山巅老虎长啸而去,后怕不已。金良祖见来者二十出头,身高过丈,极为雄阔,眉宇间时而有道霸气闪过,心中暗暗称奇,抱拳道:“老朽多谢壮士搭救!” 周德威、庞师古、孟绝海也同时拱手道:“多谢壮士搭救!” 那大汉抱拳回礼道:“四位客气了,救急救急,路人使然!” 金良祖道:“老朽金良祖,乃是这山前金家寨大户;这三位是我的徒弟。恳请恩人到寨中一叙!” 那大汉抱拳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飞锤将金良祖!在下庐州杨行密,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金良祖点头道:“杨壮士,客气了!您天生神力,乃是练武的奇才。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老朽愿将平生所学传授与壮士!” 杨行密拱手道:“老英雄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在下不善骑乘,如果习武从军恐怕一辈子都得当个大头兵!” 金良祖哈哈大笑道:“恩人说笑了。以老朽看来,恩人前途无量。还是随老朽进山寨一叙,以表寸心!” 杨行密拱手道:“老英雄一再相邀,晚辈却之不恭。在下贩卖私盐户口,路过宝地;待我告诉我的兄弟们一声,再随老英雄前去。” 金良祖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杨壮士叫上你的兄弟一起进寨歇脚。老朽虽不富裕,粗茶淡饭,百八十人,吃上个三年两载,还是有的。” “杨大哥,走吧。我家师傅爱才如命,当初我们入门都经过千挑万选,一下子就相中您了,缘分啊!”孟绝海道。 “恭敬不如从命了!”杨行密道:“我这就去招呼我们的弟兄们,不满各位英雄。我们推着盐车走了几十里山路,又累又饿!” (杨行密和他的兄弟们在金家寨盘桓多日。金良祖只相中了杨行密,在众人的劝说下,杨行密拜金良祖为师。无奈十八般兵器,杨行密样样都不称手。) 3、金家寨金良祖前堂。杨行密跪在金良祖面前道:“多谢恩师授艺,无奈行密不是练武的材料,辜负了师傅的一片苦心。徒儿家贫,还有祖父祖母、父母高堂一大家子需要奉养,我的兄弟们负担也十分沉重。不得不从事贩运苦力。就此叩别恩师!” 金良祖连忙拉起杨行密道:“徒儿快快请起!你不要气馁,英雄自有出头之日。你前程无量,自然不在话下,你的穷兄弟们也都是豪爽之辈,英才可期。” “多谢恩师教诲!”杨行密站起道。 金良祖从袖中摸出一把不到一尺长、锤头不过拳头大小的石头锤子递与杨行密:“临别之时,为师无以为赠。这把金刚袖珍锤,数十年来不曾离身,今天为师就送与你,留个纪念!” 那金刚锤锤柄、锤头浑然一体,乃是一整块金刚坚石打造。 杨行密恭恭敬敬地接过来道:“多谢恩师!” 周德威、庞师古、孟绝海也立在一旁。孟绝海看见那金刚锤比自己的熟铜锤要小十倍,简直就是孩童之物,不觉哑然失笑。金良祖喝道:“笑什么!告诉你们三个,行密虽然入师门最晚,却是你们的大师兄。还不过来,给你们的大师兄行礼!今天,你们的大师兄出师下山,你们也下山去吧!” 三人立刻跪下道:“恩师,我们学艺未精,还请恩师继续传授!” 金良祖摇摇头道:“为师已将平生所学尽皆传授给你们四人,至于你们掌握几何,那是你们的造化。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正是英雄用武之时。你们切记不要兄弟相残!去吧,都去吧!” 杨行密始终躬身静听,久久不动。周德威三人站起,复而跪倒在杨行密跟前,齐声道:“恭送大师兄先行!” 杨行密一一将他们三人拉起,最后再次抱拳致意,转身而去。 (金良祖把徒弟们送出寨门,久久站立,直到杨行密和他的众兄弟推着盐车消失在南去的羊肠小道上,方才苍然而回。而周德威、庞师古、孟绝海早已分别向北、东、西三个方向打马而去。) 4、河南冤句大王庄。孟绝海骑马来到大门前,对守门庄丁喝道:“快去禀报,就说有一位孟大爷前来投宿,请庄主速来迎接!” “你是哪来的野汉子?来此闹事!这里不是客店,投什么宿!”高个子壮丁大声道。 孟绝海大怒道:“你敢说爷爷是野汉子!真是大胆,信不信爷爷手中的大锤将你砸成肉饼!快去通秉!” 矮个庄丁道:“这位爷,你和我们庄主是朋友?” “不是。” “有亲戚?” “没有。” “无亲无故,你敢到大王庄闹事,你可知道我们庄主的名号?” “不就是中原的第一大盐贩子王仙芝吗?孟大爷路过此处,前来投宿,是看得起他!大胆奴才,休要啰嗦!快去禀报!”孟绝海挥舞着大锤道。 “好小子,你等着!我们的两位头领没在庄上,管家在。看我们管家怎么收拾你!等着!”高个子庄丁转身王庄里就跑。 迎面来了几十个跨刀的家丁,为首的大喝道:“吵什么?门外来了何人?” 那庄丁急忙回道:“大管家,外面来了一个骑马的大汉,自称孟大爷,要来投宿;与我们庄主无亲无故,却要我们庄主亲自迎接招待!” “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大王庄闹事。麻利地,给我捉起来,狠狠地打!” 大管家一挥手,几十名家丁一下子涌出来,将孟绝海围住。 大管家大喝道:“野汉子,敢来我们大王庄闹事,有种!给我抓起来!” 众家丁抽出朴刀,来围攻孟绝海。孟绝海挥动大锤,三下五除二,将他们打得横七竖八躺倒在地,惨叫不已。 管家大惊失色,一下子跳入门内,大喊道:“关闭大门,关闭大门!” 众家丁连滚带爬退进门内,大家共同关闭庄门。 孟绝海催马抡锤,要马踏大王庄。正在这时,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孟绝海回头一看,一队骑马的壮士飞奔而来,为首之人大喝道:“何人闹事,王仙芝来也!” 孟绝海急忙回头来看,那王仙芝长得甚是魁梧,红脸浓眉,威风凛凛,来到切近,并不暴躁,拂须观瞧。左边立着一个提着长刀的肥壮大汉,右边立着一个提着长枪的敦实汉子。左边的白一些,右边的黑一些,面目极像。 孟绝海道:“王仙芝,还亏你号称中原第一大盐枭!本大爷来投个宿,都不成,何以成大事!” 王仙芝不语。提着长刀的肥壮大汉大喝道:“野汉子,打伤我庄丁,还敢强词夺理!二头领尚让在此!看刀!” 那尚让催马抡刀来战孟绝海。尚让却是有一把子力气,刀沉力足,频频进攻。孟绝海乃是当世排名第十一的好汉,武艺了得;连连举锤与尚让相磕,十合之后,即将尚让杀得气喘如牛。那个使长枪的汉子见状,大呼道:“哥哥莫慌,君长来也!” 正是尚让的弟弟尚君长,兄弟二人大战孟绝海。也就是十合,二人落败,边打边撤。 “住手!二位贤弟退后!我来会会这位好汉!”王仙芝大声道。 孟绝海一愣神,尚让、尚君长撤回。王仙芝打马向前,拱手道:“好汉,你如果是来捉拿我王仙芝的,我定要与你拼死一搏。如果好汉真的来投宿的,本头领愿意诚心款待,与您结交!” 孟绝海闻听,哈哈大笑道:“大头领果然出言不凡!本人孟绝海,乃飞锤将金良祖的徒弟,学艺下山,特寻明主报效。我不愿投身官军,蝇营狗苟;听闻大头领英名,特来探查!” 王仙芝也哈哈大笑道:“孟兄弟豪爽,武艺超群,佩服,佩服!王某仰慕天下英雄,愿与您富贵以共,请,进庄一叙!” 尚让、尚君长也过来见礼道:“孟兄弟,武艺高强,佩服,佩服!” 孟绝海回礼道:“承让,承让!” 大家哈哈大笑,走进庄去。 5、河南冤句大王庄。王仙芝正与尚让兄弟、孟绝海饮酒,家丁领着一个信差来见。信差冲王仙芝深施一礼道:“小人奉长安禁军前大将军王宗大人之命,前来下书,邀请大头领前往长安参加三年一度的天下盐商大会。” “好好好!”王仙芝接过书信道:“回复王宗大将军,中原盐号一定按时赴会!” “告辞!”信差拱拱手,转身而出。 孟绝海道:“大头领,小弟还没到过长安;盐商大会之时,一定要带小弟前去开开眼界!” “好!现在兵荒马乱,正要老弟护驾。”王仙芝道。 孟绝海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赞道:“护驾,好!大头领,好口气啊!” “哪里!老弟笑话了,口误。”王仙芝笑道,然后对尚让道:“二当家的,立即代我给山东黄巢兄弟去信,邀他一同参加盐商大会。” “好,我这就去办。”尚让拱手道。 ; 第十三回 黄巢落第 1、曹州黄家庄。黄巢正在前厅与众人闲坐,黄恩邺领着一个仆役进来。仆役冲黄巢躬身施礼道:“小人是濮洲王仙芝老爷的下属,奉主人命令前来下书,请黄老爷一观。” “哦,王大哥来信了。快快拿给我看。”黄巢站起道。 黄巢接过书信,打开翻看两遍,对众人道:“王仙芝大哥是我们中原盐商的头领,他邀我到帝都长安参加天下盐商大会。可惜,我正准备进京赶考,难以参加这等千载难逢的盛会,实在可惜!” 黄恩邺道:“天下盐商大会,丁是英雄云集。老叔啊,我们黄家在山东盐商之中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岂可缺席这天下盐商大会。结交天下英雄不是哥哥的从小的志愿吗?怎能错过这千载良机。” 黄巢沉思半响道:“我意在博取功名,上君致尧舜,造福天下黎民,功名学业才是正道。贩卖私盐,乃为家族所传,生活所迫,绝非正道,岂可因此耽误赶考大比、光宗耀祖的根本?” “哥呀,如此也不必一口回绝王仙芝大哥。”黄揆道:“反正盐商大会和赶考大比都是进京,时间也差不多。哥哥大比之后,再去参加盐商大会不迟。” 黄巢道:“为兄一旦高中,即当忠心王事,岂可再沾染贩卖私盐的勾当?不妥,不妥!” “哥呀,多个朋友多条路啊!一旦天下盐商没了我黄家的名号,这生意就难做了。再说,虽然哥哥才高八斗,朝廷昏庸,未必开眼。莫若,我们兵分两路,哥哥前去赶考,我带人去参加盐商大会,如何?” “好吧。以后切莫乱讲朝廷浑话。朱温、朱存两位贤弟在家辅助恩邺,料理生意;罕之老弟,可随黄揆进京赴会。”黄巢吩咐道。 “好,谨遵大哥安排!”朱温、朱存、李罕之拱手应命。 2、长安礼部考场。主考官正襟危坐,郎官小吏分发考卷。黄巢展开试卷,观瞧片刻,已经了然于胸,提笔,饱蘸墨汁,一阵龙飞凤舞,下笔如神,一篇锦绣文章,一气呵成。 黄巢写完后,看了两边,没有改动半个字。单等有两三个举子交了考卷,黄巢方才起身把自己的答卷恭恭敬敬地交到主考官手中。 黄巢按捺住满腔喜悦离开考场,返回客栈等候消息。 3、长安礼部门口。皇榜高挂,及第举子赫赫有名。黄巢和同住长安如归客栈的三名举子来看皇榜。世家子弟李振生得细瘦,脚步伶俐,第一个挤到榜前,不由得大叫道:“黄兄,你中了,第一名!” 黄巢闻言大振,挤过来看到榜首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抚掌大笑。可李振此时已是斗败的公鸡,彻底蔫了,无精打采地挤出人群,默默而退。接着同州冯翊人敬翔、福州举子谢瞳也黯然而退。 三人等到黄巢尽兴而出,一起向他道喜:“恭贺黄兄高中榜首,前途无量啊!” 黄巢掩饰不住兴奋,安慰三人道:“三位年兄都是高才,下回大比定可榜上有名!走,回客栈,我请客!” 4、长安武德殿。唐僖宗升坐大宝,文武百官伏地山呼:“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唐僖宗懒洋洋地开言道:“众卿平身!” 文武百官齐呼:“谢陛下!”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值日太监高声宣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礼部王侍郎急忙出列奏道:“启奏陛下,今春大比已经结束,遴选黄巢等十三名进士,正在殿外等候召见!” 唐僖宗道:“头名状元定是天下奇才,先宣来一见!” 值日太监站在殿门高声宣道:“圣上有旨,宣头名状元黄巢上殿面君!” 黄巢闻听,整整衣冠,肃然进殿,来到龙书案前三米处,双膝跪倒,大礼参拜,诚惶诚恐道:“山东举子、草民黄巢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唐僖宗闪目观瞧,但见一彪形大汉跪倒在地,急忙站起,高声道:“下跪黄巢,抬起头来,让朕一观!” 黄巢缓缓抬起头,仰视僖宗。唐僖宗看清黄巢模样——身长一丈,膀阔三停,面如金纸,眉横一字,牙排二齿,鼻生三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一屁股跌坐龙椅之中,连连摇头道:“吓煞朕也。明明是个夜叉,怎堪我大唐状元?岂不是千古笑谈!” 沉思半响,唐僖宗挺挺龙体,威严喝问道:“大胆黄巢,莽夫粗汉,你是如何作弊使诈豪取功名的?从实招来!” 黄巢惊恐,叩头跪奏道:“启禀陛下,臣自幼苦读,此番大比,但凭文章高低,绝不敢投机取巧。请陛下明鉴!” “奸猾之辈,还敢狡辩!给我赶出殿去,永不录用!”唐僖宗怒喝道。 殿前两名金甲武士立刻过来分别抓住黄巢的两根胳膊,架起来,往外拖行。 “草民冤枉!”黄巢挣扎道。 “轰出去!”唐僖宗站起道:“礼部侍郎失察,严重失职,革职查办!退朝!” 礼部侍郎吓得面如土色,脱下官帽,诚惶诚恐跪地道:“谢主隆恩!” 唐僖宗不理,正要拂袖而去,大内总管田令孜奏道:“陛下且慢,暂息雷霆之怒!大比结束,现已发榜,天下关注。不可因一人而废百千士子之关切,文人多舌,不可不敷衍。且传其他中榜之举子一观!” 唐僖宗闻听,转身坐下,开言道:“阿父言之有理,传其他举子一同进殿!” “圣上有旨,众举子进殿面君!”值日官站在殿脚高声宣道。 众举子进殿跪拜,齐呼:“草民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容朕一观!”唐僖宗说着,径直离了龙位,来到众举子之间,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回到龙台,终于点点头道:“这些举子尚可!原第二名戳升头名状元,其他依次晋升。礼部侍郎功过相抵,暂不予追究!朕累了,众举子下殿去吧。” 礼部侍郎率众举子二次叩拜,高呼道:“谢主天恩!” 唐僖宗站起,又要离朝,田令孜再次奏道:“陛下,老臣,还有一桩要事要奏!” “还有何事?阿父快讲!”唐僖宗再次坐下。 “三川节度使缺位,老奴推荐左神策军大将军杨师立、牛勖、罗元杲、陈敬瑄四人接任,请陛下定夺!”田令孜躬身道。 “阿父推荐的人选一定错不了,不过缺三位节度使,您怎么提出了四个人呢?”唐僖宗道。 田令孜回道:“陛下圣明,老奴只是提出人选,仅供圣上参考!哪敢一对一安排!仅供参考而已,陛下意在何人,老奴都是举双手赞成。也欢迎众大臣提出更多的人选。”田令孜转向文武百官,言道:“大家都要畅所欲言,为朝廷分忧啊!不要因为其中有我的哥哥陈敬瑄,而避而不言,我也是根据内举不避亲的古训为之。如有更好的人选,请大家尽快提出来!” 众臣默然。唐僖宗皱眉道:“众卿有何人选,但如朕的阿父这般直接提出来,一言不发,是何道理!” 两位宰相见唐僖宗动怒,互相看了看,率众文武齐奏道:“臣等都赞成田大人所荐人选,并无他议,恳请陛下定夺!” “好吧。四个人选三个,怎么选呢?”唐僖宗沉吟着,忽然兴奋道:“朕有主意了!传令四人到御马场候旨,阿父也去。即刻就见分晓!退朝!” 唐僖宗兴匆匆离去。众臣赶紧伏地山呼:“恭送陛下!” 5、大明宫御马场。侍卫、小黄门、优伶一大群拱卫着唐僖宗,田令孜也站立一旁。唐僖宗对杨师立、牛勖、罗元杲、陈敬瑄四人道:“你们被阿父推荐为三川节度使人选,咱击球赌胜。你们陪朕击球。谁的球技最高,谁先挑选藩镇;谁的球技最差,就捞不着外放了。诸位,此法可谓公平否?” 杨师立、牛勖、罗元杲、陈敬瑄急忙躬身道:“陛下圣明!” 杨师立陪唐僖宗打球,输;牛勖陪唐僖宗打球,输;罗元杲陪唐僖宗打球,输;陈敬瑄陪唐僖宗打球,输。一则,唐僖宗的球技确实高明;二则,四人谁也不敢赢过当朝皇帝啊!弄不好,节度使当不上,小命没了。唐僖宗连败四人,特别高兴,对给他递上汗巾的优伶石野猪说:“朕若参加击球进士科考试,应该中个状元。” 石野猪回答说:“若是遇到尧舜这样的贤君做礼部侍郎主考的话,恐怕陛下会被责难而落选呢!” 僖宗听到如此巧妙的回答,也只是笑笑而已。唐僖宗在黄罗伞下落座,歇息半响,忽然道:“四位将军都输了,还是没排出先后,如何是好?” 四人不言,田令孜笑呵呵地说:“陛下降旨击球定输赢,老奴不敢再有他言,单凭陛下圣裁。” 唐僖宗道:“球局已开,还是以球艺决胜负。只是朕有些乏了,且看四位两两赌胜。阿父,且把他们四人分成两组。” “遵旨。陈敬瑄、罗元杲为第一组,杨师立、牛勖为第二组。第一组首先下场比赛。”田令孜宣道。 罗元杲是这四位中球技最差的一个,陈敬瑄很快胜出。第二组,杨师立胜出。不待停歇,田令孜马上命令陈敬瑄与杨师立争夺头筹。陈敬瑄刚才经过休整,攒足了力气;杨师立则刚刚结束战斗,接着上场,气喘如牛。陈敬瑄顺利拔得头筹。最后牛勖、罗元杲比试,牛勖胜出。 田令孜宣道:“我宣布排名结果:陈敬瑄第一,杨师立第二,牛勖第三。罗大将军以后继续向陛下多多请教,必然大进。现在,前三人依次选择三川藩镇。” 陈敬瑄选了西川,杨师立选了东川,牛勖认了山南西道。 唐僖宗看得高兴,根据三人选择,欣然宣旨:任命陈敬瑄为西川节度使,杨师立为东川节度使,牛勖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择期上任。 三人跪地谢恩:“谢主隆恩!为大唐守土,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唐僖宗更加高兴,道:“众卿快快请起,你们都是大唐的栋梁!内殿赐宴!罗大将军也来奉陪!” 四人齐呼:“谢陛下鸿恩!” 田令孜特别兴奋,大声道:“摆驾内殿!走着!” (田令孜私下安慰罗元杲,稍安勿躁,必有大镇高就。一年后,罗元杲出任河阳节度使。) 6、长安如归客栈。黄巢拖着沉重的步伐,李振、敬翔、谢瞳在一清静雅间,早已摆好酒宴,光等着与黄巢庆贺了。三人在楼上终于看到黄巢垂头丧气地走回来,连忙下来迎接,李振抢先道:“黄大哥,封任何职?” 黄巢摇摇头,一言不发,敬翔见状,情知有变,连忙说:“黄兄,一定还未用饭,小弟等已备下薄酒,与兄作别,楼上请!” 谢瞳也拱手道:“请黄兄入席!” 黄巢默默地随三人上楼,坐下,李振倒上酒。黄巢端起酒杯,也不相让,一饮而尽,长叹一声,禁不住落下泪来。敬翔劝解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即使此次失利,再图他日雄起。黄兄,有何变故,不妨说与我等,说出来,心里也许好受些。” 李振起身斟酒道:“是啊,黄兄,顶多也如我等落榜而已,何必一蹶不振!” 黄巢二次将酒饮尽,重重放下道:“唐天子看不惯我的容貌,将我功名革除,永不录用!” 李振惊讶道:“圣上竟然以貌取人,太儿戏了!” 谢瞳道:“也许是圣上一时糊涂,日后或有转机,黄兄不必伤心。” “是啊。有心报国,也要有机缘,机缘未到,非黄兄之错。依黄兄之才,处江湖之远,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敬翔悠然道。 “对!报国无门,非我之错。大丈夫当拿得起放得下!感谢各位仁兄好意。来,我敬大家一杯!”黄巢举杯站起。 四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黄巢连连举杯,豪气复发,大声道:“取笔墨来!” “小弟带着呢。全部家当都在这包裹里。”说着,敬翔起身从包裹中取出笔墨纸砚,倒些温酒水边磨墨,边说:“黄兄定是诗兴大发,锦绣文章,千古佳话!” 谢瞳铺开敬翔裁好的半张宣纸;黄巢拿起毛笔,蘸足墨汁,正要在题写,见宣纸太小,一抬头看到对面白花花的刚刚粉刷过的墙壁,大步迈过去,大笔一挥,刷刷刷,一首七绝一挥而就。 李振朗声道:“不第后赋菊:待得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山东举子黄巢。” 敬翔审视良久,突然拱手道:“好诗,好诗!三位,在下想起与同乡商客相约,一同返回,再不走就迟。告辞,告辞!” 言罢,敬翔收起包裹,匆忙下楼而去。 谢瞳拱手道:“二位,在下内急,方便一下。我先去了。” 说着,谢瞳也下楼而去。 李振看着谢瞳的身影,脸上抽笑了一下,对黄巢道:“黄大哥,不必管他们,太酸腐了。我们继续,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好,喝!”黄巢重新落座。 李振不住地给黄巢敬酒,自己却悄悄把杯中酒倒掉,很快黄巢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此时,李振方才离开,气哼哼地道:“那两个家伙,见姓黄的题了反诗,怕惹祸上身,脚底下抹油溜了。我要不把姓黄的灌醉,谁在这里承担罪名?哼!” 李振转身下楼。只有黄巢呼呼大睡,忽然觉得有人推他,大喊着:“大哥,醒来!大哥,醒来!” 黄巢睁眼一看是弟弟黄揆,问道:“二弟,你怎么在这儿?我的三位文友呢?” 黄揆道:“什么三位文友?早跑没影了。大哥既然又没考中,不要再挂牵什么鸟科举了。赶快走吧,盐商大会今天聚齐,迟了就来不及了!” 黄巢站起,黄揆扶着他下楼到客房拿了行李,与店主结账。店主算完房钱和伙食,道:“客官,一共十两纹银,对了加上今天的酒钱,一共十一两八百文!” 黄巢诧异道:“他们明明说请我的,今天的酒钱没付吗?” “那几位举子匆匆离去,无人提起啊!”店主道。 “给你十二两,不用找了。大哥给酸腐文人计较什么,走!”黄揆扶着醉醺醺的黄巢跨上坐骑,扬长而去。 ; 第十四回 盐枭大会 1、长安胜业坊前神策军大将王宗的官邸。大门两侧数十名军兵把手。王宗的二儿子王处直在第二道门迎接客人。王宗高坐华庭静候。管事不断高声保号: “河内护国军司马王重荣到!” “江南盐客代表钱鏐到!” “豫南盐商王建到!” “山东盐商首领黄巢到!” “中原盐商总头领王仙芝的代表尚让到!” …… 前来参会的络绎不绝,王宗一一站起抱拳致意,表示欢迎。每家来参会的盐商贡献精盐三车,多多益善。大家一一落座。王宗见堂中日晷指向正午,站起宣布道:“吉时已到,关门闭户,天下盐商大会正式开始。鸣炮!” 震耳欲聋的鞭炮响起。王处直大步进入大厅,手持长刀,立在王宗背后。王宗吩咐:“酒宴摆上!” 门口仆役高声传喝:“上酒!” 院中仆役依次传喝,声势甚大。一时间,女仆对对穿梭,酒宴摆上。每个独立的旧案一旁都有专职倒酒的伺候。王宗开言道:“诸位,三年一次的天下盐商大会,承蒙各位捧场,今天再次在鄙府召开。诸位都是豪爽之士,本会主甚是欣慰。只是本次大会增添了许多新朋友,有请大家自我介绍一下。豫南这位王兄弟,您是第一次参会吧?请先开个头吧!” 一位中等身材的精壮汉子,嬉笑着站起,转着身子冲大家抱拳致意道:“在下豫南王建,刚刚入行两年,主要从淮河一线,运送海盐,销往安徽、豫南、湖北,也兼济关中;也曾从巴蜀东运井盐。请道上前辈多多照顾!” 坐在王宗右边的一员武将打扮的中年人,后面站着两名卫士,来头不小,他闷声道:“关中既不需要巴蜀的井盐,也不需要东边的海盐。有我河内三大盐池足矣!” 王宗急忙摆手道:“重荣兄,王将军,不必如此。关中乃大唐根本,官员富户众多,他们需要天下精盐。普通井盐的生意,当然还是河内优先,河内优先!” “是啊!天下盐业,以优取胜。我江南海盐,色味堪称双绝,可惜山高路远,运抵京城,成本太大!”钱鏐开言道。 王宗悠然道:“只要成色好,不计成本。提价十倍如何?玄宗朝,岭南的荔枝不是照样运抵长安吗?” 钱鏐道:“会主大气。我运来的三车精盐,分别代表江南海盐的上中下三个等次,请会主验看上等精盐,如果中意,钱某愿组织商队大批运送!” “好,好,好!我一定仔细验看!”王宗点头赞许。 王建插言道:“钱老兄,如中途不便,王建愿意承运!” “好,以后少不了劳烦大驾。”钱鏐回道。 “老会主,我们中原盐号与您合作多年,王仙芝大头领向您致意,希望您老多多照顾!”尚让站起拱手道。 “哦。这位是中原盐号的二头领尚让老弟吧?中原盐号,乃天下第一大盐商,老夫哪敢忘记!不知今年大头领王仙芝为何没来?我上来还以为尚让兄弟开了分号呢。”王宗问道。 “是啊!为何不见王仙芝大哥?”黄巢也转身急急问道。 “王大头领因为河南遭灾,饥民成群流离,他忙着主持赈济安民,因此缺席。我与王大头领生死之交,岂肯分离?王头领委派在下与孟绝海兄弟前来参会。”尚让言罢,指了指身边的大汉。 那大汉站起,拱手道:“在下孟绝海,有礼了!” 孟绝海高壮如铁塔,声若洪钟,满座皆惊。 “好汉请坐”王宗摆手示意,接着对黄巢道:“黄巢老弟,你家老父可身体安好?往昔都是你们父子同来。我们老哥俩可是老交情了,老夫甚是想念。” 黄巢站起道:“感谢老会主挂怀,家父也甚是想念您老。无奈家父年老体衰,不便远行,今年特派晚辈和堂弟黄揆、好友李罕之赴会。” 黄巢言罢,他左右的黄揆、李罕之双双站起拱手施礼道:“老会主,在下有礼了!” “好,好,好!请坐!”王宗摆手示意。一停,王宗举杯道:“来来来,我们同起六杯,祝大家生意遂顺,兴旺发达!” 众人举杯,觥筹交错。一阵痛饮,王宗道:“今番盐商大会,主要希望诸位多多运来精盐美味,本会主视质量成色,以高于市价的十到二十倍收购,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众人举杯,齐声道:“多谢老会主照顾,敬会主!” “我看各地运抵关中盐数还是定个限制,不能泛滥!”王重荣冷冷地高声道。 “为何限制?难道关中市场任由您河内盐池独霸吗?”尚让大喝道。 “我河内盐池乃是官盐,你们是私盐,怎么能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相争呢?太无法无天了!难道为了钱财,不想要命了吗?”王重荣回敬道。 “官盐如何?谁要挡了我们的财路,我就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孟绝海怒喝道。 王重荣和孟绝海话不投机,各自站起,就要动手。王宗站起道:“两位不得放肆。我这里是大将军府,朝廷神策军都是我的兄弟;没有金刚钻也不敢揽这个瓷器活,我王宗经营盐业几十年,顺风顺水,大家都买我的面子。和气生财,不得伤了和气。王公大臣、皇宫大内需要精盐,老夫也是奉命采办。河内井盐,价格低廉,在关中百姓之中还是很畅销的吗。” 王重荣被卫兵劝住,尚让也把孟绝海拉回。黄巢道:“这位王大人,河内井盐完全可以向北销往塞北吗?异族缺的很呢。” “异族也缺银子!”王重荣道。 正在争吵,门军跑进来报告:“老爷,大事不好!枢密使杨复恭和神策军都将杨守立率领数百命兵将堵住前门,声称要进府收捕妄言反贼!” “杨复恭大胆,敢来我大将军府寻衅滋事,也太目中无人了。处直,随为父出去看个究竟!”王宗站起道。 王宗离座,对大家拱手道:“诸位,稍安勿躁。老夫,去去就来!” 2、王宗大将军府前门。王宗、王处直率领近千名护院壮丁来到门口,王宗故意大声道:“何人在此喧哗?” 杨复恭走上前来拱手道:“枢密使杨复恭有礼了。王大将军,在下接到京兆尹请命,说山东落第举子黄巢在客店题写反诗,大逆不道,全城通缉,请神策军协助捕拿。有人举报,黄巢进入王大将军您的府中;请大将军交出来吧!” 王宗坚定地回道:“我府中没有大人所说的反贼黄巢,今天,我有要事,就不留大人歇马了。杨大人,请自便吧!” 杨复恭昂然道:“杨某奉命行事,都是朝廷公干,多人指正黄巢进入了大将军府;王大将军断然否认,可否容我等进府搜查,以正视听!” 王宗软中带硬道:“大将军府是您说搜就搜的吗?也欺人太甚了!” 杨复恭背后一员盔甲鲜明的高大战将挺身而出道:“王大将军可认得我神策军都将杨守立?末将与义父执行公务,请大将军自重!” 不待王宗开言,王处直按剑而出,道:“小小都将,也敢在此撒野。别说我父亲贵为大将军,就是我的兄长王处存也担任金乌将军,左右神策军谁不晓得我王家的名声?在此放肆,真是不自量力!” 杨守立听了,大怒,回顾手下,传令道:“卫士,取我凤翅镏金镋来!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挡?” 杨复恭急忙劝止道:“我儿,慢来,不要伤了和气。” 王宗道:“处直,退下!杨大人,要搜查我府,不是不行。如有大总管田令孜大人的手谕,或朝廷圣旨,任凭大人搜查!” “好!杨某这就去上奏万岁,求取圣旨!王大将军,您等着吧!”杨复恭冲王宗拱拱手,转身对杨守立道:“好生看守,不准放一人出去!” “遵命!”杨守立传令:“把将军府围了,严加看守!” 神策军兵分两路,开始包围王宗的将军府。 王宗望了望杨复恭远去的背影,转身进府,回头吩咐:“关门闭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府。” “关门。关门!”护卫队长传命。 将军府护卫把大门关闭,各持刀枪弓箭,严阵以待。 3、王宗府。返回客堂的路上,王处直焦急地对王宗道:“父亲,朝廷反贼,罪名重大,要不把黄巢交出去吧?” “什么朝廷反贼?杨复恭分明是借机打压我们王家,要断了我们的财路。山东黄家与我家是老交情,不可背弃。不要自乱阵脚,为父自有主张。”王宗捻须言道。 到m.qidian阅读。; 第十五回 力托千斤闸 1、王宗府客堂。王宗端坐首位,大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几十年来,天下盐商大会俱在此召开,平安无事;今天王某也确保无虞。只是不知何人,居心叵测,公然散步消息,惊动朝廷,此人不除,祸事难了。哪位做下此事,敢作敢当否?” 众人皆惊,互相打量。尚让突然指着王重荣道:“定是这位官盐代表,嫉妒我等私贩,欲将我等一网打尽,做下此事吧?” 众人立刻把目光齐齐投向王重荣,大家早已拿起各自的防身兵器,立时站起,就要动手。 王重荣见势不妙,连连摆手辩解道:“王某,参与盐商会盟不是一回两回了,决不屑于是这些阴损的手段。与诸位虽然官私殊途,我王重荣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王宗劝阻道:“王大人虽是公门之人,但我们多年交好,此事绝非王大人所为!” 众人之怒稍解。正在这时,管家高喊:“大少爷回府!” 一员青壮将军,盔甲鲜明,带着十几名侍卫,走了进来,径直对王宗道:“父亲,孩儿听说我们的故交——山东举子黄巢在客店题下反诗,他此刻正在我们府中。此事当真?孩儿也奉命捉拿。” “处存,我儿。哪有什么反贼?黄巢乃是我们的贵客。分明是杨复恭嫉妒我们发财,借机打击我们王家,切不可上当。”王宗道。 王处存拿出一副画像,四下张望,看到黄巢,大声道:“父亲,这不就是黄巢吗?来人将反贼黄巢拿下!” 卫兵抽出宝剑,冲了上来。黄巢一脚踢翻酒案,抽出宝剑,准备格斗。黄揆、李罕之各抄兵器,随时厮杀。 王宗拍案大怒道:“放肆!都给我退下。老夫说了,黄巢是我的贵客,不是反贼!逆子,你干脆办为父一个窝藏反贼的罪名,把为父也绑了算了!” 王处直急忙过来,挥挥手,示意卫士退下,又过来把王处存拉了出去,劝道:“长兄不必较真,此事单凭父亲处理。他老人家经过风浪比我们吃过的盐都多,自有分寸。” “逆子!”王宗见王处存出去了,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不再言语。 黄巢起身,过来拱手施礼道:“世伯,黄巢不能连累大家,愿意逾墙而走!” 王宗摆摆手,站起道:“此事不是那么单纯。看来杨复恭和他的部下包围我府不走,定要与我作对了。诸位,他还嫩点儿。大家,随我来,定让大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安全出府。” 大家跟随王宗来到后堂。王宗揭开一块一尺见方的地石,露出一条暗道。王宗道:“此道通往东胜寺,此庙距长安东华门甚近,你们出其不意闯出即可安全。快去吧。” 王重荣第一个跳入暗道,大家鱼贯而入。等都下去了,王宗又把地石盖好。 2、长安东胜庙。大家出来暗道,原来是一间偏僻厢房。大家也来不及告别,各奔东西。黄巢三人和尚让、孟绝海一路,直奔东华门。五人进入瓮城,一看东胜门的情形,坏了。众多兵将把守城门,只许出不许进,挨个盘查。城墙上贴着黄巢的画像,还有两位的,是王仙芝和尚让的,原来官府是要捉拿私自贩盐的商人啊。尚让对黄巢道:“黄头领,前路不通,我们要不退回城里,再寻他路?” 黄巢四下里看了看,道:“其他城门恐怕也已戒严,我们贸然转身,也会引起瓮城城头巡查士兵的怀疑。” 孟绝海道:“干脆我们杀出去得了。” 李罕之小声道:“孟兄言之有理。前边有七八个骑马的巡兵,我们不如夺了他们的马匹,闯出城门,定可脱身。” “好!抄家伙,准备,悄悄靠过去!”黄巢低声道。 五人靠近正在闲谈的骑兵跟前,忽然发难,退下五个,拽过战马,飞身跨上,直奔城门冲去。那几个被推到的骑兵大呼:“有强盗,堵住他们!” 瓮城上军校看得明白,大呼道:“反贼冲关,快快围捕。弓箭手准备!” 呼啦一声,数百军兵围将上来。黄巢、黄揆、尚让各持宝剑,奋力挥砍,齐头并进。李罕之挥舞镔铁棒,孟绝海抡起两柄熟铜锤,在后面厮杀。李罕之和孟绝海都是当世有名猛将,直杀得官兵人仰马翻,难以靠近。五人来到城门洞,刚解决门军,忽然从门外涌进来三四十戍卒,将他们围住。这帮人虽然盔甲简单,却颇为难缠,都似乎有两下子。五人陷入苦战。孟绝海有些急躁,大吼一声,两锤抡开,一下子击退七八个。突然一个威武的大汉挥舞着一柄丈二铁旗杆冲过来,四目相对,都愣住。孟绝海失声道:“杨行密师兄,怎么是您?” 那杨行密捂嘴惊呼:“孟师弟,朝廷捉拿的是你们!” 原来孟绝海、杨行密都是飞锤将金良祖的徒弟,还有马邑周德威、曹州庞师古,杨行密跟随金良祖的时间最短,却年龄最大,被尊为大师兄;孟绝海则是最小的师弟。 孟绝海焦急道:“师兄救我!” 杨行密会意,冲他摆摆手,示意假装格斗,边打边出城门。跟着来的戍卒都感到奇怪,斗志立时松懈。 不料东胜门的千斤闸开始缓缓落下,李罕之大急,抡开镔铁棒,连连荡开拦阻,第一个冲出城去。黄巢、黄揆、尚让随后也跃马冲出。只有孟绝海落在后面。杨行密和孟绝海来到千斤闸面前,千斤闸眼看就要落地了。杨行密双手接住千斤闸,两膀一较劲,把千斤闸往上托了半米;再一较劲,稳稳地托住了千斤闸。孟绝海也来不及言语,头一低,催马冲过,含泪回望,纵马而去。杨行密第三次将千斤闸猛地往上一推,同时闪身,千斤闸轰然落地。与他同来的几十兄弟都吓得面如土色,好半天不敢言语。杨行密并不说话,只是示意兄弟们不要言语,不要说出真相。 杨行密等正在喘息,杨守立率神策军骑兵大队赶来,对杨行密一伙大声问道:“反贼何在?” 杨行密抢先道:“回禀将军,反贼武艺高强,我等阻挡不住,千斤闸落下之前,杀出城去了。” “你们这些地方兵真是饭桶,关键时候全无所用,还不赶快滚回城外营地!”杨守立斥责道。 “遵命!单等城门打开,小的立刻回营。”杨行密故作胆怯道。 “打开城门,本将军要去追击反贼!速速打开城门!”杨守立大声呼喝。 东胜门大开,杨守立率军东去。杨行密一行也出了城,看着杨守立和神策军大队走远,杨行密对兄弟们道:“兄弟们辛苦了!走!长亭酒店,我请客!” 有人大声道:“大哥,还是留着钱回家给我们娶个嫂子吧。我们这轮兵役十天半月就结束了。大哥娶妻时,兄弟们再痛饮不迟!” 众人哈哈大笑,杨行密一看是二先生袁袭,自己也笑了,朗声道:“贤弟说笑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丈夫功业未立,谈什么娶妻成家!走,今夜不该我们庐州兵值班,长亭酒店,一醉方休!” “好!大哥爽快!”说话的是老三田。 于是杨行密带领大家直奔长亭酒店而去。 ; 第十六回 行密救友 1、长安城东长亭酒店。酒菜摆上,杨行密一行五桌,杨行密端起酒杯沉声道:“在东胜门,我们遇到那位使双锤的是我的师弟,其他人大概是他的朋友,不知何事,他们得罪了官府。我有意搭救我的师弟,放走了他们。众兄弟严格保密,把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否则抄家砍头,绝难回天。来,我敬大家,干!” 众兄弟共同举杯一饮而尽,老四李神福道:“大哥,哪里话!我们三十六人乃是生死兄弟,大哥的师弟就是我们大家的师弟,焉有见死不救之理!我们誓死效忠大哥,唯大哥马首是瞻!” 兄弟纷纷表示忠心: “长安汇集天下戍卒,谁不知我们庐州三十六兄弟的名号,都是大哥领导有方!” “大哥慷慨,一年几回托病往返庐州,运来的茶叶换了钱,都给我们喝酒了!跟着大哥没少享福啊!” “今天,大哥力托千斤闸,真是天生神力啊!比那前朝的熊阔海强多了!” “熊阔海哪能跟我们大哥比,他被硬硬地压死在千斤闸下。我们大哥安如泰山,说起来和那李元霸有一拼!” “大哥英雄盖世!我们敬大哥!” 杨行密再次举起酒杯,四下里望了望,又放下了,问道:“怎么看不到我们的三十弟朱延寿啊?” “朱延寿那小子今早起床之时,突然全身酸麻,恐怕现在还躺着呢!”田道。 “哎呀,怎么没早早告诉我。我们好给他请大夫医治啊!”杨行密道。 “大哥,袁二先生瞧过了,也没看出啥病来。袁二哥乃是半仙,他的医术,大家是晓得的;他瞧不出病症,其他医生也难以治好朱老三的病啊!”田不无忧虑地说。 “是吗?这说明小老弟的病还很严重!”杨行密转向袁袭。 袁袭轻捻青须道:“朱老弟的病是很奇怪。不过听他自己说,他那早早过世的老爹也得过此病,可能是祖传老病。再过十天半月就要返乡了,朱老弟突然得了此病,可能与思乡有关。此病甚是奇怪,不过朱老弟说,他家祖上留下特效良药,乃是他家破屋后面那棵铁树的花瓣,捣碎,冲服,两次即好。” “有这等事?铁树开花可是奇怪。”戴友规道。 袁袭道:“无妨,朱老弟家留有铁树阴干的花瓣,立时可取。只是朱老弟能否撑到返乡之时,这很难说。” “我们喝完酒后,赶快去看小老弟,二弟记着,带些他爱吃饭食给他。”杨行密对袁袭道。 “大哥想得周到。朱老弟最爱吃的是肉,只要是肉,他百无禁忌啊!”袁袭道。 众人哈哈大笑。杨行密再次举杯,高声道:“来,干!天色已晚,喝完赶快回营。” 大家开始猛吃海喝。 2、长安城东关庐州戍卒大营。杨行密领着众兄弟来看望朱延寿。杨行密来到床前,轻声呼唤:“朱三弟,朱三弟!” 朱延寿好半天睁开眼,看见杨行密和众兄弟,满眼含泪,叫到:“大哥!” 朱延寿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全身无力,没能坐起,杨行密凑上去赶忙扶他歪在自己身上,吩咐道:“拿熟肉来!” 田捧着一包熟牛肉递到朱延寿眼前,朱延寿看了看那牛肉,又闭上了眼,费力地说:“大哥,我不行了。我死后,一定要把我带回庐州埋葬。” 杨行密闻听,立时泪如雨下。众兄弟也十分伤感。袁袭拨开众人道:“朱老弟,莫悲伤。我喂你些美酒,也许可以支撑时日。” 袁袭端着酒壶,把壶嘴贴近朱延寿的嘴唇,缓缓顺进些美酒。朱延寿果然饮用了少许,过了一段时间,面色稍有起色。 杨行密把朱延寿的身子缓缓放下,让他安睡歇息。杨行密悄悄来到门外,众兄弟也跟了出来。杨行密坚定地说:“延寿平时大大咧咧,豪爽仗义,喜欢争强斗勇,但他确是命苦之人。打小父母双亡,与姐姐跟着伯父长大,我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命丧异乡。我决定连夜赶回庐州,到延寿家取药救他性命。” “大哥,我们都是穷光蛋,买不起马匹,而长安距庐州千里迢迢,山高路远,您徒步往返,如何来得及?”袁袭道。 “三天时间,可不可以?延寿的病,能不能撑三天?”杨行密问道。 “延寿平时食量巨大,身板也结实,三天应该没有问题;超过五天就不好说了。”袁袭道。 “三天足矣!”杨行密整整衣绦道。 “长安距庐州千里之遥,大哥三天如何往返?”老五刘威诧异道。 “众兄弟,别忘了。大哥有两个长处:一是力气大,二是跑得快。这长安到庐州的路径,我今年往返五六趟了,没问题。事不宜迟,袁袭二弟,你替我向校尉告假,不行,就说我病了,干脆说得了瘟疫,省得他探查。好,长话短说,我去了!”杨行密拔腿要走。 “大哥,带上这些熟肉!”老六陶雅道。 田急忙道:“大哥,你一人独行,我不放心,我陪你同去。” “不必。你耐力不足,反而误事。三天后见,我去也!”杨行密接过肉食揣在怀中,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3、庐州朱延寿家。杨行密边喘息边用拳头擂门,大喊道:“朱家妹子开门来!杨行密有要事相告!” 连喊三声,无人应答。杨行密抹了把汉,听得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见一高挑姑娘赶着一辆满载柴草的马车走来,惊讶地喊道:“杨大哥,果然是您!刚才一溜烟过去一个人,我就觉得见过。真是杨大哥。我弟弟可曾回来?” 杨行密认出,来人正是朱延寿的姐姐朱延艳。衣着破旧,就十分简洁利落;面目有些消瘦,眼神忧戚。 杨行密连声道:“快,快!延寿在长安得病,急需你家祖传铁树花瓣。妹子,快快拿与我!” 朱延艳弃了马车,飞跑过来,一把抓住杨行密,急问道:“我弟弟病了,很重吗?我想他,我要见他!” 杨行密大声道:“快把铁树花瓣拿与我,晚了,就来不及了!” 朱延艳放声大哭,却已明白了杨行密的意思,顾不上抹泪,哭着打开大门,冲进老屋,迅速找到一个破旧布兜,看了一眼,立刻交与杨行密。杨行密抬腿要走,朱延艳拽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又十分坚定地说:“杨大哥,我要跟你去见我弟弟,这世上,我就延寿这一个亲人。他如果没了性命,我也不活了。带上我,让我看延寿最后一眼。” 杨行密一挣身子,想摆脱朱延艳,谁知她抓得牢牢的,没挣开。杨行密着急道:“妹子,你这不瞎耽误功夫吗?长安,千里迢迢,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前去?我有地行之术,不眠不歇,跑了一天一夜。带上你,十天八天也回不到长安啊!延寿,哪还有命在?” “我骑马去!刚才那匹驾车的马是我爹爹前年去世前留下来的,脚力非常好。杨大哥,帮我从车辕中卸下来。我留在家里孤单凄苦,跟着大娘受活罪,延寿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留在家里,我也会担心而死,就让我去吧。”朱延艳眼泪汪汪地望着杨行密。 朱延艳哭得梨花带雨,令杨行密心动。杨行密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朱延艳立刻跑向马车,杨行密揣好装药的布兜,奔过去帮忙。杨行密架住大车,朱延艳三下五除二解开那匹枣红马。枣红马昂首长鸣,的确是匹好马。杨行密见了,却不由得眉头紧皱,大声道:”没有马鞍,如何骑乘?“ 朱延艳顾不上回答,飞快地跑回家,抱出一套马具。杨行密帮她套好。朱延艳翻身上马,纵马西去。杨行密边追边喊:“慢着,跟在我后面!” 杨行密一溜烟追上朱延艳。二人并驾齐驱,如影随形。 4、通往长安的驿道河边。夜里,杨行密与朱延艳饮马歇息,吃些东西。虽然十分疲乏,却都没有困意。杨行密问道:“你们家的这匹枣红马真是宝马良驹,跑了几百里,仍然精神百倍!” 朱延艳道:“我爹爹生前在军营是个骑兵队长,碰巧买了一匹好马;可惜父母去世后,这匹马只能在伯父家耕田拉车。可怜啊,比我还可怜!” “您在伯父家过得不好吗?”杨行密稍停问道。 朱延艳的眼泪涌上来,伤心道:“寄人篱下,可怜啊!伯父还说得过去,伯母偏心的很,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新衣;延寿不在家,两个堂哥常常欺负我,伯母虐待。要不是盼着延寿早早长大,我早就不想活了。别看延寿排行在两个堂哥之下,却胆壮勇武,伯母和哥哥都怯他三分;凡他在家,也没人敢欺负我。延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 说到此处,朱延艳抽抽噎噎地哭出声来。杨行密连忙安慰道:“妹子不必悲伤。我与延寿三十六兄弟亲如一家,有我们的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的。不行,以后,你到我家居住,给我妹妹做伴;虽然我家也不宽绰,不过好歹不需要女人下田出力。” 朱延艳闻听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下落,不过添了些许欣然,怀着无限期许望着杨行密道:“早听延寿说,杨大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朱延艳说不下去,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杨行密。杨行密有些不好意思,起身道:“赶快启程,救人如救火,别误了时辰!” “好,走!杨大哥,您跑了一路了,要不您上马骑一段,我走一会子。”朱延艳道。 “多谢妹子好意。还是你骑着吧,只要不落下就不错了。快!”杨行密挥挥手。 (杨行密在前带路,频频回头,每回都看到朱延艳钦慕的目光。杨行密回视朱延艳高瘦刚毅的身形,不禁怦然心动。) 5、长安庐州戍卒大营。天光麻麻亮,杨行密、朱延艳跌跌撞撞来到朱延寿床前。朱延艳看见朱延寿面如死灰,全无声息,扑上前来,抱头痛哭。她的哭声惊醒了袁袭、田等人。袁袭睁眼看见杨行密,焦急地问道:“铁树花瓣,可取来?” “取来了!取来了!”杨行密的手哆嗦着从怀中取出装着铁树花瓣的布兜,递给袁袭,问道:“迟延半天,是否误事?” “应该不晚!升起火炉,快快煎药!”袁袭吩咐田等人,然后来到朱延寿床前对朱延艳道:“这位妹子,请让开,待我给朱老弟掐掐人中,唤起他的生息,好尽快服药。” 杨行密道:“延艳,不要大声啼哭,这是军营,不允许女人进入。小心让校尉得知,军法从事。延寿有救,你可站到一旁,让袁袭先生医治。” 朱延艳醒悟,立时收起悲痛,冲袁袭深施一礼,站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朱延寿。 时间不长,田将煎好的药汤端来。袁袭扶起朱延寿的头,田掰开他的嘴巴,二人慢慢将药汤喂他服下。袁袭又为朱延寿抹按胸腔,活动胳膊和双腿。大约半个时辰,朱延寿缓缓睁开眼睛,猛然看见姐姐站在眼前,有些发蒙。朱延寿摸着自己的脸道:“我这是在哪里?难道魂魄回到家里了不曾?” 朱延艳抱住弟弟大哭道:“你得救了,你得救了!是杨大哥救了你,杨大哥救了你!” 众兄弟纷纷来看望朱延寿,都对杨行密佩服得五体投地。 (半个月后,杨行密等人结束长安戍守任务,返回庐州;两个月后,杨行密和朱延艳喜结连理。朱延寿与杨行密亲上加亲,更是忠心。) ; 第十七回 王黄起兵 1、河南冤句大王庄。大头领王仙芝正在白虎厅焦急地走来走去。尚让、孟绝海大步走进来,拱手道:“大头领,我们回来了!” 王仙芝转过身来,高兴地说:“你们回来得好!” 尚让问:“大头领,庄外怎么那么多流民啊,估计超过我们庄民十几倍;四面八方的流民还在不断向此汇聚,我们的粮食如何支撑下去?” 王仙芝道:“今年春天关东大旱,特别是山东、河南,很多地方庄稼全部枯死,老百姓没有活路,只好流离失所。我们的粮食也支撑不几天了,我派你弟弟尚君长去外地购粮,也空手而归。现在只有官仓有粮,他们就是不发放赈济。” 尚让道:“要不我们向官府议购些粮食?” 王仙芝道:“此路也行不通,我多次与官府交涉,他们一口回绝。再说,我们的钱款有限,终究不是办法。” 孟绝海愤然道:“商量不如强梁,官府不同意,我们就去攻打。一两银子也不给他们!” 王仙芝问尚让:“二头领,你以为如何?” 尚让道:“这么多流民聚在一起,没有饭吃,会发生人吃人的惨剧。到时候,我们的庄子也很难保存,我们的性命堪忧。与其如此,不如干脆起兵造反!我与孟兄、黄巢叔侄在京城遭到通缉,恐怕捉拿我们的诏令现在到了州府了。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了!权贵广厦万千,金宝、粮帛堆积如山,锦衣玉食;老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卖儿卖女,无立锥之地。反了吧!” “反!”王仙芝重重地拍了虎皮椅一拳,慷慨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他妈的不公平!我王仙芝就为天下百姓出头,均分财富。我在家想了很久,只有起兵这一条路。立即制作一面,绣上‘天补平均大将军’名号,收编流民,进攻濮州府县。” 尚让道:“大头领,不,大将军,您还要号称海内诸豪都统,并以此广发檄文,斥责当世吏贪赋重,赏罚不平,号召天下豪杰,共同起兵,推翻暴政,拯救黎民!” 王仙芝闻听兴奋,大声道:“对,对!立刻派人联络山东头领黄巢兄弟,约他在曹州起兵响应!马上去办!” “遵命!”尚让、孟绝海齐声道。二人分头行动。 2、曹州黄家庄。黄巢与众兄弟正在聚义堂议事,管家进来禀告:“河南冤句大王庄孟绝海代表王仙芝大头领前来下书!” 黄巢站起道:“孟老兄来了,快快有请!” 孟绝海被迎进大厅,分宾主落座。孟绝海拱手道:“王仙芝大头领命小弟带来他的亲笔书信,请黄头领一观!” 言罢,孟绝海掏出书信,递给黄巢。黄巢拆开一看,开怀大笑道:“王仙芝大哥真乃盖世英雄也!我们也正为流民聚集一事发愁。既然王仙芝大哥决定起兵,我们誓死响应!” 黄巢站起道:“诸位兄弟,王仙芝大哥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约我们下月初三共同起兵!” 李罕之、朱温等纷纷站起道:“反啦,反啦!起兵,起兵!” 黄巢摆摆手,对孟绝海道:“请绝海兄,回禀王仙芝大将军,下月初三,我既率部袭击曹州!” 孟绝海站起道:“事不宜迟,早作准备!小弟告辞,回去编练大兵!” “好!恕不远送!”黄巢等齐齐抱拳致意。 孟绝海一出门,黄巢吩咐道:“诸位兄弟,立刻收编流民,并派人到曹州打探军情!” “遵令!”李罕之、朱温等齐呼应命。 3、曹州黄家庄。黄巢正与众兄弟议事,探子来报:“启禀黄头领,曹州王司马率千余军兵出了曹州城,正向我们曹家庄方向开来。说是捉拿朝廷反贼。” 黄巢闻听站起道:“本来说好,明日进攻曹州。官军倒提前一天找上门来了!立刻准备迎敌吧。” 朱温道:“黄大哥且慢!官军有备而来,训练有素,我们恐怕难以抵挡!我们首先把撤出黄家庄,让官军扑空。现在曹州空虚,我们可以抄小路直取曹州。” 黄巢闻言大喜道:“朱老弟言之有理。朱氏兄弟与黄揆负责转移家小粮草、财物;李罕之、黄恩邺随我率军直取曹州!” 众人齐呼:“遵命!” 4、山东曹州城西门。城门大开,但一队守军正在严密盘查出城之人。显然曹州已经戒严,只许出不许进。城门一旁贴着黄巢、黄揆、李罕之等人的画像。城门外有三三两两的流民坐以待毙。 这时黄恩邺骑着高头大马,押着五辆遮盖严实的马车来到城门前,跳下马来,对守门领队拱手道:“我家主人是刺史大人的朋友;因为城外流民作乱,盗贼四起,我家主人与刺史大人说好,要把几车财宝运进刺史府存放,请通融一下,赶快放行!” “哦,有这等好事。可是没有刺史大人的命令,谁敢放你们进城!”门军小队长道。 “军爷,通融一下吧!”黄恩邺掏出十两纹银,暗暗递与小队长,再次恳求道:“您看,城门外流民众多,丢失了宝货,刺史大人那里,咱们都担待不起啊!” 门军小队长煞有介事地掀开第一辆大车的盖布看了看,果见许多上好的箱子不大不小,整整齐齐,一旁还堆着上等丝帛。小队长这才挥挥手道:“进入吧,进去吧。” “走,进城!”黄恩邺一摆手,五辆马车鱼贯而入。车队刚刚进入城门以里,从后几辆马车上钻出几十个大汉,手持刀枪,在黄恩邺、李罕之的带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门前守军,又杀上门楼,把巡视的守军屠戮殆尽。李罕之一下子拔掉门楼大旗,掷下城去。几十人齐呼:“进城!进城!” 隐伏在城门外不远处树林中的黄巢大队,呐喊着冲进城来。 黄巢义军杀死曹州刺史,顺利占领曹州城;黄巢自称冲天上将军,分兵把守四门。城外官军溃散,黄揆、朱氏兄弟很快率领后队前来汇合。 5、山东曹州城校场。朱温坐在点将台正中,旁边“招兵”大旗高高飘扬。不断有流民登记入伍。很快招兵四五千,朱温非常高兴,千人一军分别编在自己、李罕之、黄揆、黄恩邺等人名下。 很快来了一支队伍,都是喽啰打扮,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盔甲鲜明,生得虎背熊腰,手提一柄金背砍山刀,威风凛凛。当这支兵来到校场中央,骑马的那位吩咐喽啰停步待命,他翻身下马,把大刀交与手下,徒步来到点将台前,抱拳施礼道:“将爷请了。洺州曲周人氏霍存率五百喽啰前来投军!” “好好好!洺州距此数百里,霍壮士如何过来的?”朱温问道。 霍存恭恭敬敬回道:“在下在洺州杀死乡中恶霸,逃到山东,在这东边百里之卧虎山落草为寇。听闻黄巢大头领举事,特来投奔!” “来得好!我推荐你到黄巢上将军帐下出任校尉。来人,领着霍壮士去见上将军!”朱温高声道。 “多谢将爷!”霍存拱手致敬。 刚刚安排好霍存的部下,又来了一支一千多人的队伍,虽然没有穿戴盔甲,却衣装整齐。为首三人,登台参见道:“清河张氏三兄弟前来投军!” 朱温站起道:“那一大队人马都是你们带来的?” 其中最长的一位回道:“正是我们的部下!” “好好好!带队来归,非常欢迎!本将军建议黄巢上将军封你们为校尉。你们可以报上名来!” “张归霸!” “张归厚!” “张归弁!” “好好好!命令你们的部下西边休整,你们拿着本将军的条子到上将军大帐报到。”朱温把条子递给张归霸,吩咐道:“来人,领着三位去见上将军!” 张氏兄弟走后,又来了一个高壮的大汉,带领十几个兄弟进了校场。那大汉让手下人在演舞台下列队,自己登台前来参见:“南华人庞师古前来投军!” 这庞师古壮如铁塔,声若闷雷,却十分谨慎安稳。朱温暗暗称赞,问道:“庞壮士免礼,不知您可会武艺?” 庞师古二次拱手:“在下师从飞锤将金良祖,善使一对瓮金锤。只因家境衰败,难以糊口,故在南华落草为寇;听闻黄巢上将军招兵买马,因此带领手下十几个兄弟前来效命!” “您是飞锤将金良祖的徒弟,一定有些能耐,可否展示一二?”朱温兴致勃勃道。 “遵命!”庞师古拱手,转身下去。庞师古下得点将台,抄起一对一百二十的瓮金锤,舞动开来,呼呼生风,落地成坑,惊煞全场。 朱温知道,庞师古是难得的猛将,就想收罗到自己军中。朱温高喊:“庞壮士停手!上台听命!” 庞师古二次登上点将台,朱温亲热道:“庞壮士武艺高强,佩服佩服!只是我们招兵有规定,带来五百人以上的为校尉,由上将军亲自安排。您只带来十几人。这样吧,庞壮士带领您的兄弟到本将军的营中效命,做个队长。对了,我的坐骑乃是一匹良驹,就送给庞壮士,作为见面赠礼!” 庞师古感激道:“多谢将军!” “朱存校尉,带领庞壮士和他的兄弟到我们校场东区营房歇息,把我的战马送与庞壮士!”朱温吩咐道。 “二哥我遵命!”朱存应道。 很快朱存带领庞师古一行离开了。 天近黄昏,朱温起身打了个哈欠,正要收场,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壮士催马抡刀闯进校场。此人身高八尺有余,面目略瘦,双目有神,黑须飘摆,气度非凡。这个壮士催马来到点将台前,朗声道:“将爷请了,鄄城葛从周前来投军!” 朱温大声道:“这位葛壮士,你且编入校场东区朱存校尉标下,做一名骑军头目。下去吧。” 葛从周朗声道:“葛某一身武艺,岂肯屈居一个小小的骑兵头目?您是何人?带我前去面见黄巢大头领!” “嗬,口气不小啊!本将军名叫朱温,负责招兵安排。义军的规矩,按带来多少部卒,安排职位。您单枪匹马前来,就要做将军吗?要见上将军,你有何能耐?”朱温站起厉声道。 葛从周手捋胡须,不亢不卑道:“葛某阵前可以率军冲锋斩将,攻城略地;在军帐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哦!真是大言不惭!你说你一身武艺,可敢与本将军比试?如胜得过本将军手中的大棍,立马推荐你去见黄巢上将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将军请了!”葛从周在马上拱手施礼,拨马来到校场当中等候。 朱温抄起混铁大棍,高声传令:“小的们,备马!” 朱温飞身跃下点将台,跨上战马,来战葛从周。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葛从周手中的九凤朝阳刀,有神出鬼没之功,十分厉害。二人大战三十回合之后,朱温明白再战下去,自己非落败不可。守着好几千义军兄弟,自己这草头将军的脸面往哪里摆放?朱温情急之下,心生一计。朱温猛然用手中大棍架住葛从周的大刀,大声道:“葛壮士,住手!您果然武艺高强,本将军甘拜下风!” 葛从周和周围观战的义军兄弟都有些奇怪,并没见朱温处于下风啊,他怎么主动认输了?葛从周撤回大刀,拱手道:“朱头领谦虚,您武艺高强,葛某佩服。葛从周行走江湖,未遇敌手。今天与朱头领一战,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佩服!葛某愿听从朱头领安排!” 朱温哈哈大笑道:“葛壮士,随我来,我推荐您到上将军帐下出任骑军校尉!” 葛从周感激涕零,追随朱温而去。 ; 第十八回 兵败洛阳 1、曹州黄巢大帐。黄巢正与众人议事,门军领着王仙芝的信使进来。信使躬身施礼道:“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驾下中郎将尚君长,拜见冲天上将军黄巢大头领!” “尚将军免礼!看座!”黄巢站起道,等尚君长坐下,接着问道:“不知尚让兄弟可好?您与尚让兄弟是何关系?” 尚君长回道:“二头领正是家兄!感谢上将军挂怀!” “你我都是兄弟,不必客气!不知君长来此有何见教?”黄巢问道。 “王大将军祝贺您攻占曹州,我们也已经占领濮州;大将军让小弟前来相约,请您率部与大将军一起进攻天平军首府郓州!这是大将军亲笔书信,请黄头领一观!”尚君长站起,把书信递上。 黄巢展开书信一看,大笑道:“好好好!王仙芝大哥好魄力,约我等三日后共同进攻郓州!君长兄弟,请回复大将军,三日后郓州天平军节度使帅府相见!来人,酒宴摆上,给君长老弟接风洗尘!” “多谢黄大哥!”尚君长站起拱手道。 2、郓州城下。王仙芝率军来到郓州城下,见城门紧闭。王仙芝命令部下鼓噪呐喊。忽然一声炮响,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大开,一支五六千人的铁骑开出城来。为首一员大将,人高马大,盔甲鲜明,左手提着一口青龙偃月刀,右手捋着颌下黑须,冷眼观瞧乱纷纷的义军。 王仙芝催马抡枪来到阵前,大呼道:“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在此,唐童,还不束手归降?” 那为首唐将朗声道:“你就是贼首王仙芝!你犯下了诛灭九族的泼天大罪,还敢在此喧嚷!在本帅看来,你们这一帮乌合之众都是一具具行尸一块块走肉而已;记住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王仙芝闻听气得咬牙切齿,恨恨道:“你是何人,胆敢口出狂言,报上名来,拿你祭旗!” 那唐将放声大笑道:“反贼,听好了,本帅正是天平军节度使薛崇是也!谁来试试本帅的刀锋?” 王仙芝举起手中长枪要战薛崇,身后一骑冲出,大喊道:“杀猪何用宰牛刀!尚让来也!” 二头领尚让催马抡刀抢先杀出,义军战士振奋,不断欢呼。 薛崇再不愿废话,与尚让战在一处。不到二十回合,尚让不敌,边打边撤。义军胆寒,阵上孟绝海看得真切,怒起上撞,抡起一对熟铜锤,催马杀来,大呼道:“尚让兄莫慌,孟绝海来也!” 眨眼间,孟绝海杀到,让过尚让,截住薛崇厮杀。孟绝海乃当世排名第十一的猛将,天生神力,两锤砸下,有千斤之重。薛崇不是对手。不到十合,薛崇的大刀被孟绝海的铜锤磕飞;薛崇大惊,拨马败退,被孟绝海快马追上,手起锤落,薛崇当场死于非命。 官军见主将丧命,大乱。王仙芝挥军掩杀。无奈,官军都是骑兵,很快退入城中。城头之上,箭如雨下,擂石滚木纷纷落下。义军无法靠近。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忽听得城中杀声震天,官军大乱。王仙芝精神大振,再次挥军猛攻。很快撞开城门,杀进城去。 原来王仙芝大军与薛崇大战之时,黄巢率军从对面攻进郓州。 王仙芝和黄巢两军在城中会师,王、黄两人携手迈进天平军帅府。王仙芝传令:大摆宴席,犒赏众将。义军将士,放假三天。 3、长安武德殿。唐僖宗端坐大宝,宰相郑畋急急上奏:“启禀陛下,天平军急报:冤句人王仙芝聚众作乱,先后占领濮州、郓州等城池,天平军节度使薛崇战死!” 唐僖宗大惊道:“反贼如此厉害,胆敢占领大镇,杀死藩镇节帅,真是气焰嚣张啊!” 宰相王铎奏道:“十几天之内,反贼攻城掠地,占据大镇,如果向西进攻洛阳,就会威胁长安,祸事不小啊!” 唐僖宗更加惊慌,连声问道:“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宰相卢携出班奏道:“陛下,不必过分担忧。微臣接到最新战报:反贼南下进攻沂州,遭到泰宁节度使曹翔实部下齐克让部的迎头痛击,平卢节度使宋威的大军及时赶到,已将贼军战败,不日即可告捷!” “是吗?我接到最新战报,贼军受挫沂州之后,已转进河南!陛下,万万不可不防啊!”王铎再次启奏道。 “必须尽快消灭这些反贼!如何征剿?众卿快快拿出主意。”唐僖宗着急道。 卢携奏道:“微臣保举平卢节度使宋威,可任命他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率领本部人马追剿贼寇。并立即征调河南各藩镇兵马,由宋威统一指挥围剿反贼。定可一举扫灭贼寇。” “准奏!”唐僖宗挥手道。 左神策军中尉杨玄价奏道:“启奏陛下,杂家建议任命忠武军监军杨复光为招讨都监,负责朝廷与各藩镇兵马上下之间的通达联系。” “准奏!”唐僖宗挥手道。 王铎道:“还需派遣大员坐镇要害之地严密把守。微臣保举左散骑常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镇守洛阳;刑部侍郎刘承雍镇守汝州!” “准奏!命他们连夜赴任!“唐僖宗着急道。 4、河南汝州。王仙芝、黄巢率领数万义军来到汝州东门。朝廷钦差刑部侍郎刘承雍、汝州刺史王镣率领五千精兵出城迎敌。两军二阵对圆。刘承雍提着一口五六十斤重雁翎刀催马来到两军阵前,大喝道:“反贼,竟敢攻掠汝州重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本钦差刑部侍郎刘承雍奉命坐镇汝州,我要把尔等统统判为诛灭九族之大罪,定要杀得你们鸡犬不留!” 王仙芝大怒道:“朝廷无道,不顾百姓死活!我为天下黎民均分财富,主持公道,你胆敢阻我大军,天平军节度使薛崇被我斩首,今天轮到你了!哪位兄弟给我拿下这个唐童?” 黄巢道:“大哥,让我试一试我的八卦开山斧是否锋利?” 王仙芝道:“黄兄,小心了!” “刘承雍,山东黄巢来也!” 黄巢催马抡斧来战刘承雍。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起先,黄巢频频挥舞开山斧进攻;刘承雍感到黄巢斧头带风,力道劲猛,不敢硬碰,连连虚应。义军见黄巢得势,纷纷高呼助阵。可十几回合后,黄巢的一冲劲使过,攻势减弱;刘承雍转守为攻,黄巢疲于招架。 朱温在阵上看得明白,催马抡棍,大呼道:“上将军,莫急,朱温来也!” 官军阵上都将董汉勋恐怕刘承雍有失,催马抡枪冲过来,截住朱温厮杀。朱温无法帮助黄巢心中着急,遂使出浑身解数,猛攻董汉勋。仅仅五个回合,朱温一棍正中董汉勋的面门。 董汉勋连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七窍流血,栽倒马下,一命呜呼。吓得两边的军兵都面如土色,目瞪口呆。 朱温杀了董汉勋,来助黄巢,大喊道:“黄巢大哥,闪开了,让与小弟!” 黄巢带马跳出圈外,喊了一声:“朱兄弟,小心了!” 黄巢言罢,返回本军阵前。朱温直奔刘承雍杀来。刘承雍见朱温杀了唐将董汉勋,又救了贼首黄巢,只恨得牙根发痒,咬牙切齿道:“贼子,还董将军命来!” 刘承雍挥舞雁翎刀,力战朱温。朱温毫不畏惧,挥舞大棍夹七夹八,围绕着刘承雍上下翻飞,直杀得刘承雍手脚发麻,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大约十个回合,朱温的青铜大棍将刘承雍的雁翎刀震落在地;朱温复起一棍,砸中刑部侍郎刘承雍脑门,刘承雍脑浆迸裂,当场死于非命。 汝州刺史胆战心惊,差一点儿从战马上跌落下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朝廷大员死在汝州,干系重大,万般无奈,回顾众将道:“哪位将军愿意出马为刘大人报仇?” 话音未落,身后一高大威严的校尉催马抡枪冲出,大呼道:“反贼休得猖狂,邓天王来也!” 义军阵上黄巢恐怕朱温久战有失,令李罕之出战。李罕之催马抡棒冲过来,大呼道:“朱兄且回,把这个唐童让与小弟!” 朱温拨马返回本阵。邓天王一见李罕之,钢牙咬的嘎巴响,大喝道:“劫道山贼!今天新帐老账一起算,纳命来!” 李罕之毫不在乎道:“手下败将,看棒!” 二人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两边军兵纷纷呐喊助威。但李罕之排名第十七位,邓天王排名第二十位;二人武力差着一截呢。又战五合,邓天王不敌,拨马败退。 王仙芝早已按捺不住,挥军掩杀。官军大败。汝州刺史王镣逃避不及,被朱温赶上去生擒活捉。 (五千官军几乎被屠杀殆尽。义军直接冲进城去,占领汝州。邓天王向义军投降。) 5、东都洛阳帅府。副招讨曾元裕召集众将议事,忧虑道:“诸位,王仙芝、黄巢贼军攻陷汝州,杀死朝廷钦差刑部侍郎刘承雍大人,近万官军死于非命;如今反贼北犯郑州,逼近东都,如何是好?” 好半天无人出声。前来助阵的昭义监军判官雷殷符挺身而出道:“国难当头,我等深受皇恩,当奋力杀敌,为朝廷分忧。反贼虽然来势汹汹,却是乌合之众,不懂兵法。大帅,如信得过末将,拨与我一万兵将,末将定当破贼于郑州城下!” 曾元裕闻听大振,站起道:“雷将军勇气可嘉!不知将军有何妙策,击退反贼?” 雷殷符拱手道:“中原大地,天干地躁,寸草不生;末将打算采用火攻战法剿灭贼军!” “雷将军高明,东都守军和本帅都听凭雷将军调遣!”曾元裕大喜道。 6、郑州东南中牟。王仙芝、黄巢正率领大军前行,忽然被一支官军挡住去路,赶忙下令列队迎战。王仙芝见对方虽然都是骑兵,却不过两三千人,颇不以为然,挥舞着马鞭,大声断喝:“大胆唐童,我十万大军到此,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为首唐将手持一杆方天画戟,跃马冷笑,昂然道:“什么十万大军,在我雷殷符看来,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行尸走肉而已。来吧,谁先来本将军面前领死!” 王仙芝大怒道:“众兄弟,谁与我拿下这个大言不惭的唐童!” 尚让抢先冲出,催马抡刀大呼道:“姓雷的,本领头这就送你回老家!” 雷殷符再不答话,舞动方天画戟,与尚让战在一处。战约十合,雷殷符假装不敌,虚晃一戟,大叫一声“好厉害”,返身败退。 官军跟随雷殷符纷纷后撤。尚让哈哈大笑,催马追赶。王仙芝挥军掩杀。官军都是骑兵,跑得快,却故意装出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旗子、刀枪丢了一路。王仙芝、尚让率军追赶,黄巢也率部跟随。官军很快撤到一座南北狭长的集镇,沿着当中大路,往前飞奔。义军大队滚滚而来,也很快进入这座集镇。黄巢发现集镇之中并无炊烟和百姓身影,不由得放慢了速度。正在迟疑间,忽听得外面号炮连天,无数支带火的箭矢飞来,大火骤起。四周房屋草舍立刻被点燃,火光冲天,烟气弥漫,这座集镇立刻化作一片火海。 黄巢心知中计,急忙传令:“兄弟们,撤!随我撤退!” 黄巢率军直奔镇子入口,正要冲出火海,忽然一支大军拦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大喝道:“反贼,哪里逃!大唐副招讨曾元裕在此!放箭!” 箭如飞蝗,黄巢手下义军纷纷中箭倒下。黄巢急忙带领大家往东撤退。义军被射死的、烧死的不计其数。 曾元裕亲率大队官军杀进集镇。雷殷符也率军返身杀回。义军大败,王仙芝率军往西南突围,死伤大半。 (此战挫败了义军进攻东都洛阳、威胁帝都长安的计划,雷殷符功不可没,却在乱军中被冷箭射死。) ; 第十九回 受挫合兵 1、汝州城东黄巢大帐。黄巢正与众将议事,小军领着尚让信使进帐参见。信使道:“参见黄头领!我家二头领让小人向您问安!” “信使免礼!大将军王仙芝大哥、尚让众兄弟可好?洛阳一败,我们两军失散,黄巢甚是挂念!”黄巢站起急问道。 信使二次拱手道:“回禀黄头领,大将军和尚头领还好。我部冲出包围后,辗转南下,遭到宋威的天平军和杨复光的忠武军夹击,处境不容乐观,人心浮动。尚让头领让我送来密信一封,面呈黄头领!” “哦!呈上来!”黄巢挥手道。 黄巢接过书信,打开一看,气得面色铁青,擂案大怒道:“王仙芝背弃当初起兵誓言,要接受招安,做什么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可耻!我绝不答应!” 众将闻听气愤填膺: “太不仗义了!” “太不像话了!” “他做官了,兄弟们怎么办?” …… 黄巢站定,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传令道:“林言、朱温兄弟听令,立即备马,随我连夜赶到王仙芝大营!我一定要坚决制止这种背叛行为!” 2、王仙芝大帐。黄巢大惊,带领外甥林言、亲将朱温连夜赶往王仙芝大营。见到王仙芝,王仙芝反劝黄巢也接受招安,同享富贵安康。黄巢大怒,斥责王仙芝说:“当年大家共立宏誓,横行天下,今天你我当些偏职,安享富贵,让下面的数万弟兄怎么办!”这时群情激愤,责骂不已,怒不可遏的黄巢出拳把王仙芝打得头破血流。王仙芝见众怒难犯,赶忙低头认错,重新立誓,推翻朝廷,血战到底。黄巢怒气稍缓,王仙芝留他用饭,黄巢挂念部属,告辞出营。 帐外,王仙芝的许多亲信闻听黄巢打了自己的主将,蠢蠢欲动,意欲报复,但见黄巢、朱温、林言剑不离手,正气凛然,未敢造次。 3、离开王仙芝军营不远的路上。三人快马加鞭,一心想着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刚走出二三里地,只听身后人嘶马叫,有一人大喊:“黄巢休走,孟绝海在此!” 坏了,王仙芝的部众追上来了,一定要报殴主之仇。朱温看到黄巢一听“孟绝海”的名号哆嗦了一下,知是劲敌,慨然道:“主公先走,朱温断后!” “将军当心,孟绝海乃当世猛将!”黄巢言罢,带林言先行。 说话间,孟绝海舞着一对熟铜锤杀将过来。朱温举起浑铁棍,与他战在一处。孟绝海乃当世第十一条好汉,二人大战战约四十合,不分胜负。朱温知道自己绝非孟绝海的对手,自己平时本就靠勇力取胜,而此人力气比自己大得多,更别说他的武艺远在自己之上,顶多再对付五个回合,五个回合之后,自己非死即伤,性命堪忧。力战不行,只能智取。朱温主意打定,猛击一棍,架住孟绝海的双锤,大声道:“将军且住,某有一言,说完再厮杀不迟!” 孟绝海撤回双锤,说:“汝等辱我主公,可速速下马受死,还有何言?” 朱温马上拱手道:“在下黄巢将军手下朱温,久仰孟将军大名,佩服佩服!今天有幸与将军过招,大开眼界,将军的武艺果然名不虚传,朱某甘拜下风。我有一言进于将军,如无道理,朱某愿束手就擒,听凭将军处置。” 孟绝海暗暗吃惊,心想:这个朱温并未败于我手,为何认输,且听他言讲,于是大声回道:“有话快讲,何须绕弯。” 朱温道:“将军请想:你家主公王大将军,朝廷给了个小小的左神策军押牙,即欲降顺,有多大志向,将来能给兄弟们多大前程?再看我家黄巢上将军,意在推翻暴政,改朝换代,到那时,众兄弟封王拜候,非富即贵,何等辉煌。凭孟将军之武艺,跟随黄巢上将,何愁高官厚禄!孰优孰劣,但凭将军定夺。” 孟绝海闻言,沉吟片刻,道:“听君一言,豁然开朗。孟某愿誓死追随黄巢将军,请朱将军为某等引荐。” (朱温大喜,带领孟绝海及一干人马归顺了黄巢。黄巢又记下朱温一大功,升其为左军统领。) 4、朱存帐中。(朱存乘势掠夺妇女,作为妻房。)一次,朱存掠得一对大户人家的姊妹花,朱存欲将姐姐留于自己,将那妹妹配于朱温,喊来朱温验看,朱温喜悦,挟回帐中快活。 5、朱存帐中。朱存请朱温喝酒,正式收那姐姐为妻。朱温携那妹妹前往,姐妹都是未娶先孕,肚腹现突。四人喝酒调笑。那妹妹也要朱温把自己收为正室。朱温死活不应。那妹妹道:“听大姐说,将军是不是还挂念着宋州刺史的女公子?她家是官,我们是匪,天差地别,绝难从愿!” 朱温闻言变色,把那妹妹一把推倒在地,起身拂袖而去。 6、黄巢大帐。朱温因思慕张刺史的千金,怂恿黄巢进攻宋州,说那宋州乃大商帝都,龙兴之地,富豪盘踞,官仓殷实,据之大有可为。黄巢心动,欲选派朱温为先锋,朱温推荐孟绝海为先锋,自己做副先锋;黄巢起初不同意,因为朱温的地位在军中高于孟绝海许多,但在朱温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孟绝海十分感激朱温。 7、宋州城下。哪知战事不顺,虽然孟绝海战败了宋州迎敌之将,然官军从此白天闭城坚守,夜晚还时而派精兵骚扰。黄巢义军作战虽然勇猛,然城头守军箭如雨下,近身不得,盘亘月余,没占到任何便宜。 8、朱温大帐。经过亲校多方打探,朱温才知晓守城的是平卢军节度使宋威,原先的张太守早已携家眷告老还乡了。朱温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 9、宋州城郊。黄巢得探马报知:朝廷选调的三路援军正向宋州包抄过来,不敢恋战,黄巢、立刻率军撤退。 10、黄巢大帐。(黄巢一路转战山东,衣不解带,马不卸甲,连续苦战。)不久王仙芝的部将尚让率领残部,投奔到黄巢麾下。哭告王仙芝被歼灭的噩耗,黄巢嘘唏不已。大家推举黄巢为黄王,号冲天大将军,建元王霸,署置官属。 11、城郊。因官军围堵甚急,黄巢带领大部避开官军防守严密的中原地区,挥军南下,到富庶的江南发展。朱温带领小队人马留守山东,隐伏山林,暗中保护众头领的祖坟、近亲;朱存随黄巢南行。那妹妹弃了朱温,撂下刚刚满月的女娃,随姐姐,跟了朱存做妾。 ; 第二十回 劈荆斩棘 1、长安武德殿。唐僖宗端坐宝座,大总管打着哈欠田令孜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宰相郑畋上书道:“接地方急报,黄巢贼叛流寇数万,逼近淮南重镇扬州,意欲渡江攻占江南。江南乃朝廷粮赋重地,关系到了大唐的存亡。若使贼纵横江淮,则江南亦非国有。” 僖宗急问:“如何是好?众卿有何良策?” 另一宰相豆卢瑑奏道:“黄巢乃山东曹州,也曾参加科举,屡试不第,造反作乱,无非求取富贵。微臣建议招安。前时黄巢托地方奏闻,欲求山东郓州天平节度使一职;莫若许之,免动干戈。” 还未等僖宗可否,另一宰臣卢携奏道:“微臣以为豆大人所言万万不可,招安只会助长暴民作乱要挟朝廷之气焰,大祸也,此头万万不可开启!” 僖宗复问:“众卿,到底如何应对?” 郑畋道:“荆南节度使高骈当世名将,镇守四川之时,坚固成都武备,驻兵边陲,威震吐蕃和南诏;也曾平定党项、安南,出无不捷。若派此人镇守江南,定可灭贼安民。” 僖宗道:“就依郑卿,立即下旨调高骈出任镇海节度使,讨伐黄巢!” 2、宣州南陵。黄巢大军被一支唐兵挡住去路。黄巢厉声喝道:“何人大胆,敢挡住我军去路?” 为首的唐将红脸黑须,跨马横枪,冷笑道:“黄巢小儿,还不下马投降;没看到我军旗帜上飘着一个大大的‘高’字吗?我乃新任镇海节度使高骈高大帅帐下大将张璘是也,今天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黄巢大怒,道:“何人出阵去战唐将?” 身后一员大将挺身而出,乃李罕之也。李罕之手持一根七八十斤镔铁棒,力大如牛,催马来战张璘。张璘捋须冷笑,立在马上,并无反应,待李罕之来到三十米处,一挥左手,身后弓箭手一阵乱射。李罕之没防备,急忙挥棒遮挡,还是被射中左腿,无奈拨马败回。 黄巢见官军使诈,大怒,挥军一起冲将上来。张璘先命士兵放箭,义军将士被射中者甚多。待两军靠近,一阵混战。张璘边打边撤,黄巢军紧追不舍。不觉被官军引入一道山谷之内,忽听两边喊声大作,滚石擂木纷纷落下,箭如雨下。黄巢义军大乱。张璘率军杀回,两边伏兵也冲将过来。黄巢军大败,四散而逃。黄巢率领小部义军拼死杀出,一部分义军将士被官兵围困,秦彦、毕师铎、许勍等数十名将领率部投降,李罕之因受伤无法脱身,也下马归顺朝廷。 (高骈既立大功,遂于乾符六年被任命其为“淮南节度使,充盐铁转运使。”成为掌握江淮军、政、财大权的第一人。) 3、杭州城外。黄巢正率大军向杭州进发,远远望见前面山峦叠翠,却遍插官军红旗,隐约间人影晃动,风过时似有喊声。黄巢疑惑,赶忙传令,大军止步,四面警戒,就地待命。不大一会儿,探马来报:启禀大王,杭州城外官军营寨密布,军旗飘扬,不可计数;似乎早知我军前来,正严阵以待,请大王示下。 黄巢手搭凉棚,观瞧良久,见探马还跪在马前,挥挥手道:“再探再报!” 黄巢马打盘旋,不知如何是好,犹豫半响,回头问道:“众将,可知这杭州城内何人把守?” 葛从周道:“大王,杭州主将乃是浙江豪强杭州刺史董昌。此人倒不足为患,倒是他手下大将兵马使钱鏐颇有军才,年少之时曾在寺庙练武习文,此人胆大心细,善使强弓,更精通《奇门遁甲》、《孙子兵法》之要义,实是强敌啊!” “哦!果真是那钱鏐钱婆留。据说此人刚出生时,父母嫌其相貌丑陋,意欲丢于村外沟渠,是其祖婆执意留下将养,故取小名钱婆留。”黄巢娓娓道来。 葛从周道:“末将昨日方听得此人信息,大王,怎的早就识得此人?” 黄巢笑道:“通美健忘,本王先前是干什么的?私盐贩子,在此一行也算名震江北;这钱鏐也是盐贩出身,名震江南,我岂不知!去年在长安盐商大会上相见之时,他还是后生晚辈;今日摇身一变,成了官军头子了。” 尚让拱手道:“大王,此地不宜久留,何去何从,请大王速速定夺!” 黄巢道:“既是心中旧识早有准备,我军且避其锋芒,绕杭州而过,继续南下!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走!” (钱鏐在杭州城外虚张声势,布草木为兵,吓退了黄巢十几万大军,以数千士兵保全了杭州城,名声闻达于朝廷。) 4、浙南山地。黄巢带领义军一路南行,山路越来越崎岖难行,头领们早已弃马步行,个个腿脚并用,前军终于受困一座巍峨的大山之腰,再难前行。黄巢得报,来到军前,义军将士都望着重峦叠嶂愁眉不展,不知前途何在。黄巢抡起八卦宣花斧,大喊一声“开”,照泼天荆棘劈将下去,枝断石飞;如此百下,开出一条数十米的小道。众人欢声雷动,大家纷纷效仿,如此劈荆斩棘,终于翻过浙南群山,进到福建腹地。 5、福州城。黄巢率军一鼓作气攻下福州城。义军把福州刺史、大小将领一并斩首示众,大家抢着去烧毁衙门官署、贪官污吏的高门大院。当义军来过崇文馆校书郎黄璞门前时,正要放火焚烧;黄巢远远看见“崇文馆”的匾额,立即催马来到近前,下令说:“此儒者,灭炬弗焚。”并命葛从周传令各部——逢儒不害,杀儒必败,违令者斩! (也许因为黄巢年青时也曾读书求举,对读书人有着特殊的感情,故有此令。随后义军进军广东,攻克岭南重镇广州。) 6、广州府衙黄巢大帐。黄巢正与部下议事,朝廷中使进帐,呈上朝廷回旨。黄巢展开一看,勃然大怒,把那黄卷投掷于地,大声道:“唐室欺我!”尚让捡起那圣旨一看,明白了,大将军向朝廷请封广州节度使,却只许了一个州府率府率。尚让道:“朝中诸臣与权宦赂遗交构状,铨贡失才;唐庭腐朽,不足与谋,不如发兵灭之!” 葛从周也道:“大将军,我军将士多是北方人,水土不服,南方疫疠甚盛,大众什死三四,众心思归,当大举北上,一统六合!” 黄巢大呼:“整军!兵发中原,直捣长安!” ; 第二十一回 功败垂成 1、长安武德殿。湖南加急奏章传来:黄巢贼军数十万人,蠢蠢欲动,侵掠湖南,北上中原的罪谋彰显。另有讨伐公告一份。僖宗看罢,胆战心惊,急问道:“众卿家,黄巢巨寇罪恶滔天,干犯大唐基业,如何是好?” 众臣默然。宰相卢携奏道:“淮南节度使高骈英武,用兵如神,前次大败黄巢,可调往湖南以御此寇!” 僖宗刚欲允准,宰相郑畋道:“调高骈到湖南,恐怕黄巢贼寇会从江浙北上,顾此失彼,此非良策,江浙乃富庶之地,朝廷供应要源,切切不可有失,况高骈未必愿意离开扬州。自他到了淮南多次截留朝廷赋税,拥兵自重之势已显,切不可任其挟賊坐大。” 僖宗闻言复忧,连连征问:“谁能为朕分忧?谁能为朕分忧?” 大殿之上一片沉寂,新任宰相王铎不忍,出列奏道:“臣虽不才,愿出镇荆南,布防湖南,以敌贼军!” 僖宗大喜,道:“还是王卿家英勇,国难现忠臣,忠勇可嘉,忠勇可嘉!就封王卿为荆南节度使,兼任南面都招讨,统兵十万,过江御敌!” 王铎接旨后复奏道:“臣保举一人,义成军节度使李系,乃我朝中兴名将李晟之后,颇有军才,可调任湖南按察使,镇守潭州,力却贼寇。” “准奏!” 2、湖南潭州。李系站立潭州南门城楼,看到声势震天的黄巢大军,不由大骇,赶紧命令紧闭城门,不得出战。黄巢大军昼夜攻打。 (三日后城破,十万唐军惨遭屠杀,李系死于非命。又一个赵括,纸上谈兵误国。) 3、江陵荆南节度使王铎衙署。王铎得到潭州全军覆没、李系丧命的战报,一下子跌坐在帅椅上,长叹道:“大事去矣!我识人不明,误用李系,丧师辱国,有辱王命啊!” 王铎热泪纵横,后悔不迭。司马进言道:“事已至此,悔恨无益。黄巢贼寇攻下潭州,很快就会进攻江陵。江陵虽然粮草充沛,但兵不过万,恐怕难以抵御黄巢贼军。请大帅早做打算!” 王铎这才缓过神来,吩咐道:“坚壁清野,将所有粮草辎重撤往襄阳,以图再举!我即上表谢罪。” 4、襄阳郡荆门郊外。黄巢、尚让带领大军正向襄阳进发,忽然一支唐兵挡住去路,为首一将横刀立马,正气凛然。黄巢大呼道:“来将何人,胆敢阻挡天兵去路?” 为首大将朗声道:“我乃山东天平军留后兼江西招讨使曹全晸,奉旨剿灭你等逆贼!” 黄巢看看曹全晸身后的步卒,不过三五千人,老的老,瘦的瘦,一个个盔歪甲斜,衣衫不整,不禁纵声大笑,道:“我军自出岭南,一举攻克潭州,杀了个鸡犬不留,兵发江陵,荆南节度使、昔日的宰相王铎老贼弃城而逃。就凭尔等老弱残兵,也想挡住我五十万大军?笑话!” 曹全晸并不答话,催马抡刀直奔黄巢杀来,身后士兵随后跟近。黄巢一挥手中宣花斧,大军向官兵压过来。曹全晸稍战即退,黄巢挥军追赶。官兵打仗不行,逃得倒快,追出三里地,义军仍未剿杀这股官兵。尚让勒住战马,对黄巢言道:“大将军,我看这股官兵且战且退,是不是前面有埋伏啊?是不是停止追击?” 黄巢勒马,手搭凉棚,极目眺望,但见此处一马平川,并无山峦谷地,遂笑道:“此乃平原,无处埋伏,我军只管追击,追到襄阳城,也要消灭这小股官兵。追!” 约莫追了半个时辰,不觉大军进入了一大片浓密的树林,前面的官兵突然不见了。黄巢大吃一惊,叫声“不好”,想退兵,已是不及。密林深处,万箭齐发,义军纷纷中箭,一片混乱,接着杀声四起,数万精锐官军一齐杀出。义军大败。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率领骑兵来回冲杀,曹全晸回军助战。义军伤亡惨重,溃不成军,四散而逃。黄巢、尚让、葛从周等经过血战,方才得脱,一路狂奔,逃过长江南岸,方才住脚。 黄巢收拢败兵,损失大半,在江北难以立足,不得不渡江,转战江西。 5、襄阳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衙署。曹全晸道:“大帅,趁贼军大败,我军当乘胜追击,彻底剿灭此寇,以免其死灰复燃!” 刘巨容道:“曹将军,贼寇如此不堪,成不了大患。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把贼寇赶尽杀绝了,朝廷还要我们这些镇将干什么?将军,听我一言,在我这襄阳城大肆庆祝一番,好好歇息一下,返回山东就可以了。” 曹全晸道:“既然大帅执意不肯追剿残寇。曹某这就别过,率本部人马前去征讨!” 刘巨容冷冷地道:“好好!将军英勇,刘某祝您马到成功!不送!” 6、长江南岸。曹全晸带着七千子弟兵追击黄巢。几次交战,黄巢义军稍战即撤,不敢恋战。曹全晸的子弟兵战力甚强,原来在荆门所领乃是刘巨容分派与他专门诱敌的,并非曹的本部。正在追击间,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喊:“曹刺史,朝廷有旨,命您返回山东!” 曹全晸勒马回头,定睛一看,乃是山南东道监军王公公。王公公来到近前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全晸杀敌有功,升任郓州天平军节度使,即日率部返回郓城,不得有误。同时将江西招讨使一职向兖州泰宁都将段彦谟移交,钦此! 曹全晸闻听,长叹一口气,率军返回山东。 (官军有失去了一个消灭黄巢大军的大好机会,等段彦谟军来到,黄巢已攻陷江西数州,兵源、粮草得到补充。段彦谟畏惧,犹豫不前,不敢进讨,在荆南首府江陵作乱,拥兵自重。) 第二十二回 卷土重来 1、宣州城东百里。黄巢大军正向江南平川富庶之地进发,越过一个村落,前面一支官军挡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高呼道:“黄巢贼子,本将军在地候你多时了!” 黄巢勒马观瞧,原来是老对手高骈的手下张璘,不禁仰天大笑,喝道:“唐童张璘,前次误中你埋伏,故败你手;今日此地,一马平川,没有山地,也没有密林,看你如何胜我!众儿郎,跟我冲,拿住张璘,千刀万剐,以报前仇!冲!” 张璘见齐军杀声震天冲杀过来,也振臂高呼:“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冲啊!剿灭巢贼,建功立业!” 两军混战。起初义军远道而来,官兵以逸待劳,张璘部略占上风;义军后队赶来,数倍于官军,官军渐渐不支。张璘治军严谨,指挥军将力战不退,拼命抵抗。双方正在苦战,忽听得义军后面杀声大震,张璘的副将梁缵率军杀来。两路官军前后夹击,义军再次大败。黄巢、尚让等头领见势不妙,夺路而逃。两路官军合兵一处,趁胜追击。黄巢一路狂奔,率领残兵败将逃到宣州;未及进城,官军已经追到,黄巢率部连夜撤退,撤进江西饶州,闭城不出。 (第二天,官军尾追而来,四面攻打,黄巢眼看城池不保,又撤往信州。三天后,官军赶到,从北、西、东三面猛攻信州,意欲逼迫义军南移蛮荒之地;在信州,义军积存了一些军资,不忍放弃,拼死抵抗。双方形成对峙。) 2、信州黄巢大帐。黄巢召集众将商议军情。山东信使来报:奉朱温将军命令,现来通报大王得知:唐皇已调集昭义、感化、义武诸道兵马渡过淮河,准备与淮南高骈的官军合围义军,请大王早做打算。小人这里有朱将军亲笔书信一封,请大王御览。 黄巢接过书信,挥手命令信使下去歇息,展开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禁暗暗吃惊,遂递于大家传阅。 尚让道:“大王,张璘一军,我尚不敌,中原诸军赶来,恐我等难以全身而退,如此,只有暂避锋芒,再入岭南,以求发展!” 他人无言,黄巢有些犹豫。正在这时,中军尉邓天王进帐禀告:大王,信州疫病流行,义军士卒十亡二三。 黄巢闻言大急,再也坐不安稳,急得在大帐内转来转去,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岭南湿热,恐怕疫病更甚,南去不得,如何是好?” 葛从周拱手道:“大王,我有一计,或许可以转败为胜,化险为夷。” 黄巢闻言大喜,忙道:“通美,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葛从周不紧不慢地说了两个字:“诈降!” 黄巢疑惑,追问道:“请道其详!” 葛从周说,此时我军新败,官军云集,万分危机之时也包含着绝处逢生的机会。高骈、张璘大胜,势必骄傲轻视我军;朝廷令各路官军来助,无非争夺高骈的功劳,防止其做大,高骈也心知肚明。为今之计,大王可以休书一封,诈降于高骈老儿,暗示我军愿意归顺淮南,助其独霸江淮。高骈知我军愿降,必然上奏朝廷,遣返各路官军,必然知会张璘,停止进攻。待朝廷各路大军返回,趁张璘不备,我军可以出城偷袭,定可反败为胜,再振雄风。 黄巢大喜,依计而行。 3、信州黄巢大帐。黄巢召集众将商议军情。黄巢道:“朱温将军信使来报,当朝宰相卢携下令渡淮官军返回各自军镇;又得暗哨密报,张璘部已得到停战命令,军兵放假三天,分散休整。我军反败为胜的机会来了,今夜各军三更造饭,四更出城袭击官军。告诉大家,报仇复兴,在此一举!” 4、信州城外官军大营。四更时分,忽然间杀声四起,大队义军像潮水一样涌进官军大营,大批官军还在睡梦之中就做了刀下之鬼。张璘听得喊声,赶忙起身,已是不及,义军大将尚让冲进帐中,手起刀落,结果了张璘的性命。 战斗一直进行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义军大获全胜,缴获了大批军资。官军全军覆没,副将梁缵率残部逃归扬州。 (义军士气大振,黄巢带领大家攻占浙江睦州、婺州,北掠苏州、常州、镇江,从采石北渡长江,兵犯扬州。) 5、扬州城衙署。高骈坐在衙署,不断接到各地失守的恶报,不住地唉声叹气。忽然中军来报:启禀大帅,贼军围攻六合,前锋距扬州仅五十里。 高骈气急败坏地嚷道:四门紧闭,四门紧闭,加强防守。 部将陈洪拱手请命:“大帅,扬州城内尚有大军数万,贼军猖狂,莫若待我出城一战,以挫敌锋!” 高骈瞅了陈洪一眼道:“你想让我成为光杆将军吗?信州一战,失去的都是我军精锐;当年我平西戎,战南诏,从无败绩!真是遇上克星了!七八万大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天助贼军,再不能与敌,不要拿鸡蛋碰石头了!莫再言战,违令者斩!斩。” 高骈说着擂案大哭,痛哭流涕,哭他的一世英名。陈洪恨恨而退。 6、扬州城外黄巢大帐。黄巢对众将道:“高骈坚守不战,我们如何应对?” 尚让道:“高骈的主力已被我军消灭,扬州富庶,我们志在必得,岂可放过!” 葛从周道:“高骈的主力虽败,城内尚有数万大军,况且高骈久经战阵,如作困兽斗,我军短时间也难以取胜。到时恐怕锐气尽失,大事难料。依我之见,莫如避开坚城,直捣洛阳、长安,一举推翻唐帝。” 黄巢点首道:“葛总管所言极是。扬州西北的庐州民殷官富,守军薄弱,我军莫若兵指庐州;得到补给后,直插洛阳。” 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大王,庐州使者求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传!”黄巢挥挥手道。 时间不长,使者跟随小军进帐,长揖不拜,昂然道:“庐州使者皮日休奉刺史郑棨大人的钧令,前来下书!” “哦?皮日休先生!您的诗名,本王可是早有耳闻——‘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可是先生的《汴河怀古》?”黄巢兴奋道。 “正是本人拙作。”皮日休捋须应道。 “来人,给皮先生看座!”黄巢吩咐。 皮日休拱拱手,坦然落座。 黄巢饶有兴趣地问道:“皮先生在京任职,怎么到了庐州,做了庐州的使者?” 皮日休安然道:“本官回家探亲,因避战乱绕道庐州,不想又因你军进至,再度滞留;因本官有些虚名,受庐州刺史郑棨大人的委托,前来下书,望大王庇佑一方百姓,不要进犯庐州。现有郑棨大人的亲笔书信一封,请大王一观!” “呈上来!”黄巢吩咐。 小军接过书信,交给黄巢。黄巢展开一看,哈哈大笑道:“郑棨倒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啊!他送来的这是一篇檄文啊!文中大讲庐州百姓全民皆兵,严阵以待;如我军兵临庐州,定要与我等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葛从周道:“大王,郑棨不过虚张其势而已。小小的庐州怎敌我十万大军?踏平庐州,不在话下。” 皮日休道:“不然。本官临来之时,郑棨大人已写下遗书,日夜整军备战。庐州全境坚壁清野,军民一心,贵军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 “嗯!也有道理。即使我军取胜,我们占领一个残破的庐州又有何用!皮先生,本王对您仰慕已久,如您愿意归顺与我,我就避开庐州,择地而进!”黄巢望着皮日休道。 “本人做官不为富贵,只想造福百姓,匡扶天下!”皮日休不吭不卑道。 黄巢点头道:“本王起兵,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李唐残破暴,横征暴敛,不顾百姓死活;我这才冒死,提三尺剑,揭竿而起,推翻暴政,安定黎民!” 皮日休站起拱手道:“既如此,在下愿诚心归附大王!” “太好了,先生免礼!以后就在本王帐中参赞军机。来人,摆宴,与皮日休先生接风洗尘!”黄巢大喜道。 “多谢大王!”皮日休二次拱手。 葛从周着急道:“大王,我军不攻庐州,如何行事,请大王早作定夺!” 黄巢道:“我大军明日开拔北上,渡过淮河,先与山东朱温所部汇合,再做打算!” (庐州刺史郑棨一篇檄文吓退黄巢十万大军,名声大震;后来朝廷升任郑棨为右散骑常侍。) 7、淮河重镇濠州城南。黄巢大军正在濠州进发,被一支官军挡住去路。为首大将喝道:“黄巢老儿休得猖狂,天平节度使兼东面副都统曹全晸在此!” 黄巢一见曹全晸,马上想起荆门之败,不禁怒向胆边生,无名火气,吼道:“众将官,谁与本王拿下此贼,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一旁冲出健将朱存,催马抡刀来战曹全晸。曹全晸正要挥枪迎敌,身后长子曹翊抢先杀出。曹翊使得一杆方天画戟,年轻气盛,一杆画戟舞得密不透风,不到二十合杀得朱存气喘如牛,刀法大乱。朱存是战不能胜,退不能脱身,命难保全。说时迟那时快,瞅准时机,曹翊一戟扎进朱存胸膛,一股鲜血逬出,朱存当场死于非命。义军猛将孟绝海杀出,来战曹翊。孟绝海力大无比,武艺高强,乃是当世第十一条好汉,曹翊不是对手,却力战不退。二人大战四十合,孟绝海奋起神力,双捶一个雪花盖顶,击中曹翊面门。可怜一位少年英雄,脑浆迸裂,命丧疆场。曹全晸大痛,抢先一箭射中孟绝海右腿,催马来取仇人性命。孟绝海急退。黄巢一挥手,义军大队杀来。曹家子弟兵义愤填膺,呐喊着“为公子报仇啊”,跟随主将勇猛冲杀。曹家军不过六千,却个个抱着决死之心,拼死抗击。黄巢大军久战难胜,鏖战多时,无功而退。 (曹全晸也不追赶,率军返回濠州,坚守歇息,并马上派人向扬州诸道兵马都统高骈请援。然那高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畏敌如虎,始终不派援兵。黄巢大军复来攻打,曹全晸的部队连续作战,死伤惨重,无奈困守濠州。黄巢义军日夜攻打。曹全晸部寡不敌众,鏖战月余,不见援兵,遂趁夜弃城而走,渡过淮河,退屯北岸泗州城。) 8、泗州城。黄巢大军把泗州城团团围住,日夜不停攻打,定要报那荆门之仇。朱温听得二哥战死噩耗,也率军前来汇合,领头猛攻泗州城。守军越战越少,士气低落,朝不保夕的绝望弥漫城中,泗州岌岌可危。 9、泗州城曹全晸大帐。部将朱宣灰头土脸地匆匆走进大帐,面见曹全晸。朱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大帅,东城又有百人战死,西城有数十士兵不堪伤痛自杀身亡!大帅,独木难支,寡不敌众,还是下令撤退吧!” 曹全晸拿起宝剑,厉声道:“大丈夫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国家危难之时,我等当以死报效,岂可言弃!你率我的亲兵卫队去东城,我赴西城守卫。都像高骈之辈,只顾自己安危,畏敌如虎,大唐还有希望吗?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曹全晸说罢,起身出帐。朱宣大哭道:“大帅,大帅……” (两日后城破,曹全晸自杀殉国。除少数官兵在曹全晸的侄子曹存实、部将朱宣的带领下,突围返回郓州外,大部战死。) ; 第二十三回 东克潼关 1、长安武德殿。扬州使者呈上淮南节度使高骈的奏章,僖宗皇帝看罢,忿然掷置龙书案上,怒道:“高骈辜负了朝廷信任,说什么黄巢贼军六十万渡过长江,兵犯黄淮,其不能抵挡,请朝廷派军援救!前番上奏黄巢贼寇已陷绝境,不日可平,今又上奏黄巢贼军势大,独力难敌。卢卿家,高骈意欲何为?” 因为前番力挺,宰相卢携赶忙出列应道:“高骈误判,贻误军机,实在有罪;今番畏敌,也属不该。陛下,高骈曾平定西戎、威服南诏,立有大功,如能振作,必可再建奇功。朝廷可下旨严责,严令其出兵追剿黄巢。” “但愿如卿所言!”僖宗悻悻地说,俄而复转忧虑,问道:“众卿,黄巢贼军兵临淮河,意欲侵掠中原,如何是好?” 卢携默然,另一宰臣豆卢瑑奏道:“黄巢势大,莫若招安,以王化消解其兵。不战而胜,可为上策。” 僖宗饶有兴趣地地追问道:“愿闻其详!” 豆卢瑑奏道:“黄巢原是我朝举子,屡试不中,方才造反,无非为了求官,光耀门楣。前番黄巢在广州上书求允节钺,卢大人只许了个率府率,惹恼那黄巢,酿此大祸。我想黄巢乃是山东曹州人氏,曹州属天平军所辖,如授其郓州天平军节度使,必可满足其愿,令其归于王化。” 僖宗稍作犹豫,刚要应允,卢携跪地奏道:“陛下,豆大人此议万万不可。黄巢乃贼首,罪不可赦!如带头造反,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朝廷如何统御万民?开此祸端,遗患无穷啊!” 豆卢瑑奏道:“许州杨复光杨都监也赞成招安,以一镇之地,免除天下刀兵之祸,如何不可为之?” 卢携复奏道:“朝廷已严令山东各军镇奔赴淮河,只要守住泗州要塞,黄巢贼军难以渡过淮河。等高骈追到,南北夹击,定可一举扫平贼患。” 宰相郑畋也强烈反对授黄巢高官。僖宗皇帝不知所措。众大臣正在争执,黄门官报称许州义武军使八百里加急呈到。僖宗皇帝一看战报,龙颜大变,面露戚容,无力地把战报丢弃于地,哀叹道:“泗州失守,天平军节度使、东面副都统曹全晸父子阵亡!” 卢携惶恐,跪地谢罪道:“老臣昏聩,请求告老还乡!” 僖宗皇帝连抬头看看的心事也没了,挥挥手算是恩准了。 (招安派占了上风,郑畋也被逐出京师,担任凤翔节度使。荆南节度使王铎在豆卢瑑的引荐下再次出任宰相。但此时招安为时已晚,黄巢大军席卷中原,立誓推翻唐庭。) 2、兖州黄巢大帐。门军来报,朝廷使者前来宣旨。黄巢怒道:“不见!皇帝老儿宣什么鸟旨,把来使杀了算了!” 葛从周言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大王且听那来使如何言讲,我们也可知晓唐庭虚实。” 黄巢道:“好吧,传唐庭使者,不必宣旨,直接跪呈本王!” 使者已被持刀卫士羁押,正胆颤间,忽闻传进,稍稍松气,不得不照令行事。黄巢看罢唐庭旨意,哈哈大笑,道:“封本王为天平军节度使!哈哈,本王不稀罕!定要叫那唐童让出江山,本王也要坐坐龙庭!使臣,本王不斩来使,回复唐童,在长安好生迎接本王!” 众将哈哈大笑,唐使连滚带爬狼狈出帐。黄巢慨然道:“立刻派人前往通往关中的军镇发布公告,各安其境,切勿犯我兵锋,我只入关与那唐皇算账,不干地方!明日起兵,直捣长安!” 3、东都洛阳。守将开城迎接义军,黄巢率军穿城而过,秋毫无犯。 4、潼关城下。义军占领了东都洛阳,兵临潼关。黄巢亲临前线,举军欢呼,声振黄河、华山。 泰宁节度使齐克让率军列队迎战。黄巢派邓天王带队攻关。齐克让催马抡刀,与邓天王大战三十合,力战不退。义军云嚷,忍耐不住,冲上来争斗。唐兵截住厮杀,双方陷入混战。大将尚让指挥义军一批又一批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唐军渐渐不支。齐克让也觉不敌,带领大家向关里撤退。无奈追兵甚急,守关大将张承范恐义军趁乱入关,急急关闭城门。除了齐克让带少数人马退进城内,大批溃兵逃往潼关左边山谷“禁阮”。“禁阮”是平日查防商贩逃税的偏僻小道,禁止通行。谷里灌木寿藤茂密如织,溃散官兵沿谷奔逃,一夜踏出一条坦途。 邓天王率军攻到潼关城下,无奈关上箭如雨下,只好暂时退兵回营。 义军昼夜攻击,皆因城高地险,难以奏效。 5、黄巢大帐。黄巢召集众将,商议攻城之法。尚让说:“那天见唐兵溃败,进城不及,往潼关左边的山谷逃窜,必有小路通达关后。我们可派一支精兵经此山谷,绕到潼关之后,前后夹击,不愁潼关不破!” 黄巢闻听大喜,立刻派尚让、林言率军前往;邓天王部继续猛攻潼关正面。 6、潼关城内。后半夜守将张承范刚从南门城楼下来,正要喝口水,缓口气再战,忽然小军来报:贼军从潼关后门攻入。张承范大吃一惊,知道大势已去,赶紧换上百姓服随乱兵逃走。齐克让也扮作百姓模样趁乱逃回兖州。 ; 第二十四回 长安换主 1、长安偏殿。这一日,僖宗正在偏殿与宦官头子田令孜、杨玄阶、杨复恭、寿王李晔等闲坐,忽有潼关守将张承范进殿启奏:“贼首黄巢领饿夫兵百万,抢了潼关,臣等抵敌不过,乞发大军前去,剿除贼众,以安万民。” 僖宗皇帝闻言大惊。又报黄巢兵马已到八里桥安营,僖宗问操纵朝政的左神策军中尉田令孜:“阿父,这事怎了?” 这位平常被僖宗呼为“阿父”的田令孜奏曰:“事已急矣!不如前往西川避兵。” 僖宗问曰:“西川哪得宫殿安身?” 令孜奏曰:“昔日七帝明皇,因禄山渔阳兵变,上西川成都避兵,建立的宫殿尚存。” 僖宗道:“即刻传旨,收拾三宫六院,嫔妃采女,明日直奔上西川。” 令孜奏曰:“军情紧急,只一君一后足矣!” 寿王起身急奏:“臣弟愿生死相随。” 僖宗点首。 (当天僖宗在田令孜神策军的护卫下,狼狈逃往成都避难,只有宰相王铎等少数官员跟随,文武百官及诸王、妃多不知皇帝去向。) 2、长安东胜门。唐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率文武官数十人在东胜门迎接黄巢。黄巢乘坐金色肩舆,昂然进城;其将士皆披发,束以红绫,身穿锦袍,手执兵器,簇拥黄巢而行。长安市民夹道观看,尚让一再告谕市民说:“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 义军将士在街道上每遇到贫民就散发钱物,很多百姓伏地叩谢。 (黄巢终于实现了“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夙愿。) 3、长安太清宫含元殿。(880年)十二月十三日,黄巢端坐含元殿中,与众将议事。黄巢开言道:“唐皇逃匿,定会号令天下藩镇进攻我们,为祸不小。哪位兄弟愿意率军追击,捉拿唐皇?” 尚让出列拱手道:“俗话说,名正言顺。且令人先洗宫院,登了大位,那时再去传召天下,派兵追赶未迟。几天就是黄道吉日,请大王登基正名!” 众将也齐齐请求:”请大王登基!“ 黄巢点首道:“言之有理。我们就建立大齐王朝,我就做这大齐皇帝,诸位都是开国功臣。传旨,建元金统,大赦天下!” (黄巢于含元殿即皇帝位,国号“大齐”,黄巢封其妻为皇后,黄揆、黄恩邺为王兼正副元戎,尚让为宰相,皮日休为翰林学士,金吾大将军张直方为镇国大将军,朱温为开国大将军,葛从周为兵马总管,孟绝海、邓天王等为尚书左、右仆射兼军容使。唐官三品以上全部停任,四品以下则官复原职。) 4、长安偏殿。黄巢正与众将欢宴,尚让进来禀报:“启奏王上,镇国大将军张直方于府中夹壁墙中藏匿唐朝公卿数十人,前宰相豆卢瑑、崔沆及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太子少师裴谂等人都在其中。” 黄巢怒起:“张直方大胆,原来主动归顺我们,是为了保护唐朝巨宦。传旨将张直方全家老小并搜出的唐朝官宦,全部斩首示众!” “遵旨!” (唐庭豪门再次遭到清洗。) 5、长安含元殿。黄巢正与众文武议事,探马官来报:“启禀王上,唐夏绥银节度使诸葛爽率军直奔长安杀来,已接近栎阳。” 黄巢闻言道:“诸葛爽胆敢以下犯上,真是胆大妄为,哪位将军率军前去剿灭?” 朱温出列拱手道:“朱某愿往!” 尚让出列启奏道:“王上,诸葛爽是第一家前来勤王的藩镇,在下以为还是已招降为上策;也可为天下藩镇树立一个榜样。我们大齐就可以不战而胜,坐拥天下。” 黄巢点首道:“言之有理,如何招降?” 尚让道:“诸葛爽乃是中原人,久居夏绥银边塞苦寒之地,早就请求唐庭调防,一直未能如愿。现今关东河阳节度使病亡空缺,如封任诸葛爽此职,必然会感激王上,效忠我朝。” “准奏!”黄巢对朱温道:“朱大将军,遇到诸葛爽,能招降就招降,不能招降,立刻予以剿灭!” “遵命!”朱温拱手而出。 6、长安北面栎阳。朱温带领大兵正在前进,突然看到前面烟尘滚滚,来了一路唐军。朱温赶快传令停止进军,严阵以待。等唐军来到切近,朱温大喝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本将军棍下不杀无名之鬼!” 唐军为首的大将左手提枪,右手轻捋颌下灰须,朗声道:“本帅乃大唐夏绥银节度使诸葛爽是也,奉旨勤王!汝是何人,胆敢挡住我军去路?” 朱温道:“唐都长安已为我大齐占领,唐朝皇帝老儿已逃亡西川去了。我那大齐黄王驾下开国大将军朱温是也,汝等若降我大齐,封侯拜将,永葆富贵!” 诸葛爽闻听狐疑,一时进退两难。朱温见状,挥军冲杀。诸葛爽慌忙率军后撤,只是命令士兵射击齐军,稍稍抵抗,即脱离战场。诸葛爽率军后退三十里扎下营盘坚守不战。朱温追至十里许也立栅与之对峙。 第二天,小军报告朱温:诸葛爽所部拔营北撤。朱温马上率军追赶。诸葛爽的军队不快不慢,井然有序。朱温所部很快就追上了,朱温见状,心中暗暗称赞:不亏是诸葛武侯之后,带兵有些套路。诸葛爽见朱温紧追不舍,下令止军,列阵以待。朱温拱手道:“诸葛将军,您乃中原人氏,何必再去那夏绥银边塞荒滩困守!我家黄王素来钦慕将军,知道将军也曾参加庞勋义军,与我等可谓曾经同心,今日回信命我厚待将军。如将军执意返回边塞,黄王命我赠将军粮草百车,金帛一宗,以表敬意!依朱温之言,不如归我大齐。黄王要封您河阳节度使一职,望将军三思!” 诸葛爽闻言心动,言道:“感谢黄王信任、朱将军高义,本人愿率军同保大齐!” 朱温大喜,二军合兵一处,同返长安。 ; 第二十五回 郑畋拒齐 1、斜谷谷口。前任宰相、现任凤翔节度使郑畋闻僖宗车架奔避西川,候驾于斜谷迎谒,垂泣曰:“大臣贻误陛下到如今这个地步,臣是罪人,请陛下杀了我。” 僖宗曰:“这不是你的错。我先到距此不远的山南西道兴元府暂避,你一定要坚守反贼进兵的关口。” 郑畋对曰:“臣一心报国,死而后已,请陛下不要担心东方的事情。但是许多事情来不及请示,请陛下准许臣便宜行事。” 僖宗曰:“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你看着办吧。” 2、山南西道汉阴驿站。唐僖宗与田令孜、杨玄价、杨复恭等人端坐驿站,正准备用饭;都将杨守立进来禀报:“启奏陛下,神策军食粮告尽,兵士云嚷,末将担心哗变,特来禀报;请陛下早作决断。” 唐僖宗闻听大惊,连声道:“在此荒山野岭,到哪里去找军粮啊?” 唐僖宗看看田令孜等人,田令孜也很着急,搓手道:“出奔匆忙,携带不足,如何是好?” 君臣束手无策,十分焦躁。正在这时,黄门官禀报:“启奏陛下,汉阴令李康求见!” “地方官或许有办法,传!”田令孜急不可耐道。 李康进来叩拜道:“汉阴令李康参见陛下,我主万岁万万岁!” “免礼!前来何事?”唐僖宗不耐烦地说。 李康回道:“陛下帅大军过此,微臣担心军中缺粮。连夜加工米麦大饼,共三百驮,现已送到营外。请大军接收。” “太好了!真是及时雨啊!快快平身。”唐僖宗兴奋地站起,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送粮食来的?” 李康回道:“这确实不是微臣的主意。都是在此避难的张濬大人教我这样做的。” 唐僖宗越发奇怪道:“张濬?张濬是何人?” 枢密使杨复恭奏道:“回禀陛下,张濬乃是微臣举荐的太常博士,现任度支员外郎一职。” 唐僖宗道:“此人虽然官职低微,却颇有见识。” 杨复恭道:“微臣出巡地方,在金凤山偶遇张濬,发现他谈吐不凡,颇通鬼谷子之术,因此向朝廷推荐了此人。” “哦,如此说来张濬也算一位能士。今日社稷遭难,正需要这等能士效力。张濬现在何处,速速传他来见朕!”唐僖宗吩咐。 “遵旨,微臣这就去请张濬大人!”李康唯唯欲退。 田令孜道:“慢着!还是先把军粮交割与军士,再传张濬不迟!” “对对对,先交割军粮!”唐僖宗吩咐。 “遵旨!”李康、杨守立躬身而退。 一个时辰后,张濬前来见驾,跪拜道:“度支员外郎张濬参见我主万岁万岁。” 唐僖宗见张濬相貌堂堂,越发喜欢,垂问道:“爱卿平身,起来回话。让汉阴令李康预先准备军粮是你的主意?” “正是微臣的主意。” “你未雨绸缪,解大军之急,可算大功一件。”唐僖宗高兴地赞道:“不知张爱卿对当务之急有何建议,但讲无妨!” 张濬回道:“微臣建议,速发诏令,命圣驾前行沿途州县备好粮草,以备大军之需!” “此议甚当,立即颁行!不知张爱卿对平贼大事有何见解?”唐僖宗垂询道。 “陛下勿忧。乱贼虽然凶嚣一时,必不能持久;国难当头,必有忠臣勇将涌现,很快便会荡平贼寇;不日,陛下当安然返回长安。大唐江山永固!”张濬言之凿凿,慷慨激昂。 唐僖宗大喜道:“张爱卿博学多识,忠心可嘉,封你为谏议大夫,伴随朕之左右!” 张濬急忙跪地叩拜道:“谢主隆恩!张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3、凤翔节度使帅府。郑畋召集将佐商议讨贼之事。众将都道:“贼军力量正强大,还是等到各地兵马都来到之后再说吧。” 郑畋拍案怒起道:“你们是劝我降贼吗?” 说完晕倒在地,被救醒后却说不出话来。众将急忙扶他到后堂养病。 4、凤翔监军府。监军彭敬柔宴请众将,主宾位上一人,大家都不认识。彭敬柔介绍道:“诸位,这位贵客是齐王黄巢派来的使者王晖王大人!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要欢迎王大人,共商凤翔军前途。” 王晖站起拱手道:“黄巢大王让我问候诸位,大家如愿效忠大齐王上,不但可以保全富贵,还重重有赏。” 众将闻听面面相觑,有些愕然,都不说话。 监军彭敬柔道:“大齐王雄兵百万,纵横大江南北,向无敌手;如今兵不血刃占据长安,唐皇闻风而逃。我们凤翔军如果顺势投诚,富贵双全;如果不自量力对抗大齐,恐怕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难免会沦为孤魂野鬼。郑畋大帅有病不能视事,我会禀告与他,尽快定夺。” 众将听说要放弃大唐名号,归顺大齐,想起郑畋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由得放声大哭。府堂之上哭声一片。 监军彭敬柔有些恼怒,又怕触怒众将,故作不解道:“诸位为何突然痛哭,悲从何来?” 大家哭声不止,无人对答。彭敬柔更加恼怒,拍案怒喝道:“诸位为何突然痛哭,悲从何来?” 幕僚孙储道:“郑大帅因风痹不能前来,所以我们都很悲伤。” 彭敬柔见大家哭得悲伤,这宴会无法进行下去,懊恼道:“散了,散了!回去好好想想自家的前途!” 大家不欢而散。 5、凤翔节度使帅府。郑畋召集众将,坚定地说:“我就知道天下人都还没有背弃唐朝,黄巢贼子很快就要灭亡了。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已经亲率大军前来勤王,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秦州节度使仇公遇、鄜延节度使李孝恭、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代理夏绥节度使拓拔思恭也已率军前来。朝廷已有诏命,命令我号令四方藩镇起兵围攻长安贼寇。我这就传檄与各军,让他们派人来凤翔议事。” 众将闻听振奋。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大齐使者王晖求见!” 郑畋怒道:“反贼使者竟敢深入我凤翔重地,真是胆大妄为!来人,给我绑了,斩首示众!” 监军彭敬柔连忙劝道:“大帅息怒。俗话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且让那王晖进帐,看他有何说法。也好了解敌情。” 郑畋看了彭敬柔一眼,慢声道:“那就传王晖进来回话!” “遵命!”小军转身出去。 王晖昂然进来,大声道:“凤翔节度使郑畋听宣,我奉大齐皇帝的诏命,前来下旨!还不快快跪接圣命!” 郑畋大怒,道:“反贼跳梁,也敢妄称圣命!孰可忍孰不可忍,刀斧手,立刻把这个反贼的走狗,拉出去剁了,祭我军旗!” 两名刀斧手闻声而来,立刻把王晖按倒在地。那王晖吓得面如土色,口不能言。监军彭敬柔还想阻止,站起道:“大帅,慢来!” 郑畋毫不理会,厉声道:“拖出去,斩!” 王晖被拖出大堂。不一会儿,王晖血淋淋的人头被刀斧手拿进来验报。郑畋指着王晖的人头道:“再有言降者,就如此人!” 彭敬柔讪讪而退,大家吓得大气不敢出。郑畋摆摆手,示意把王晖的首级拿出去,然后对众将道:“今天我们歃血为盟,誓保大唐!来人,上金盘烈酒!” 很快金盘烈酒、酒杯拿来;郑畋抽出宝剑,第一个划破食指,滴血于金盘中。众将纷纷效仿。郑畋命令斟酒,并亲自把金盘中的血水依次倒入每人酒杯少许。郑畋举杯道:“诸位,今日盟誓,效忠大唐,消灭反贼;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大家一饮而尽,慷慨激昂。 ; 第二十六回 龙尾坡之战 1、凤翔节度使帅府。郑畋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到!” 郑畋站起,高兴地吩咐:“快快有请!” 郑畋拉着程宗楚的手,感激道:“程大帅第一个前来共商剿贼大业,老夫深受感动。请程大帅担任诸道讨贼行营都统一职!” 程宗楚连忙摆手道:“不妥,不妥!郑大人在朝中秉政多年,德高望重,又得到陛下亲口允准,都统一职,还是郑大人担任最为合适。程某愿随您驱驰!” 郑畋沉思片刻,欣然道:“也罢,国难当头,不容我等推让,就请程大帅担任副都统一职。” 程宗楚拱手道:“谨遵郑大人钧令!” 话音未落,朔方节度使唐弘夫进来大步进帐,拱手道:“朔方节度使唐弘夫参见郑大人!” 郑畋见唐弘夫人高马大,器宇轩昂,十分高兴,站起还礼道:“唐大帅亲临凤翔,共赴国难,老夫深感欣慰。就请唐大帅担任诸道行营行军司马之职。” 唐弘夫二次拱手道:“唯郑大人马首是瞻!” 唐弘夫刚刚坐下,一员青年将军进来参见:“小将王处直奉家兄、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帅令前来效命!” 郑畋赞道:“义武军远在河北,千里勤王,令人敬佩!王处存大帅可曾后发?” 王处直拱手道:“回大人,家兄得知京城陷落,悲恸不已,连夜起兵奔赴关中。现被反贼堵截在长安东北。接到大人传檄,家兄派末将率两千轻骑前来听命!” “王氏兄弟真乃大唐忠臣!”郑畋再次赞道。 不一会儿,秦州节度使仇公遇、鄜延节度使李孝恭、夏州节度使拓拔思恭的使者送来起兵战报。郑畋十分高兴,大家群情激奋。 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大帅,齐军大将尚让、王璠率众十五万,直奔凤翔杀来,距此不过百里。” “再探再报!”郑畋站起,神情严肃。 众人也倍感紧张,都看着郑畋。过了一会儿,郑畋猛击了一下帅案道:“正要讨敌,贼寇送上门来了,定让反贼有来无回!我决定采取诱敌深入的战略。副都统程宗楚听令!” 程宗楚连忙站起,郑畋道:“您率本部人马埋伏在凤翔城东三十里处大路北边密林中,看见贼军击鼓呐喊,不要出战,等贼军撤回时再予以截杀!” “遵命!”程宗楚拱手。 “王处直将军,命你率领本部骑兵凤翔城东四十里处大路南边密林中,看见贼军击鼓呐喊,不要出战,等贼军撤回时再予以截杀!” “遵命!”王处直拱手。 “行军司马唐弘夫听令,您率本部人马并五千凤翔步兵,到凤翔城东二十里处龙尾坡埋伏,单等贼军经过,立刻冲下来,袭击贼军!“ “遵命!”唐弘夫拱手。 “凤翔诸将,立刻随我前去迎战贼寇!”郑畋大声道。 “遵命!”众人齐齐应命。 2、凤翔城东四十里。郑畋大军与尚让、王璠率领的齐军相遇。郑畋大喝道:“无道的反贼,老夫正想杀奔长安,捉拿黄巢,你们这些爪牙倒送上门来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尚让见官军兵不过万,十分轻视,挥舞着手中长枪道:“来者莫非凤翔节度使、前朝宰相郑畋大人吗?量你一介书生,也敢阻挡我大齐百万雄兵吗?” 不待郑畋答话,齐将王璠大呼道:“这位就是那个死不投降的老顽固郑畋,看我王璠取他首级!” 言罢,王璠催马抡斧直奔郑畋杀来。郑畋旁边,凤翔军都将李昌言催马抡刀来战王璠,大呼道:“贼将休得猖狂,李昌言在此!” 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大约二十回合,李昌言故意装作不敌,大叫道:“好厉害!” 李昌言拨马败退,郑畋也返身西奔,官军立时跟随后撤。王璠哈哈大笑,催马追赶。尚让也挥军追击。不过郑畋大军跑得很快,一会儿就只剩下滚滚烟尘,看不到人影了。 正追赶间,忽听得南边林中鼓声大作,尚让吃了一惊,急忙传令:“停止追击!” 王璠听到军令,拨马返回,问道:“尚大人,何以停止追击?” “你听,南边树林中战鼓声声,恐有伏兵?”尚让捋须侧耳道。 “管他什么伏兵不伏兵,待我领一支人马,杀进林去,灭了这些缩头乌龟!”王璠请命道。 “慢,官军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可轻进!弓箭手准备,面向树林,放箭!”尚让传令。 果然,一阵射击,林中鼓声消失,再无动静。 王璠大笑道:“哦,不过是小股官军,吓唬着玩的。我们大齐雄兵岂是吓大的!追吧,晚了,郑畋老贼就跑远了!” “继续前进!”尚让传令。 大齐军沿着西去的大道滚滚向前。 3、凤翔城东三十里。大齐军又向西追了七八里路,忽听得北边树林中战鼓密集响起,尚让赶忙传令:“停止前进!” 尚让再次命令弓箭手:“面向北面树林放箭!” 两轮射击后,林中鼓声消失。尚让命令:“继续前进,注意两边树林,加强警戒!” 大齐军再次开拔。 4、凤翔城东二十里龙尾坡。光秃秃的龙尾坡格外寂静。尚让、王璠率领的齐军前队刚刚从坡下大路经过。埋伏在坡后在朔方节度使唐弘夫的指挥下忽然杀出,居高临下冲击齐军,一下子将齐军斩作两段。齐军后队大乱。尚让、王璠正要返身来战,郑畋、李昌言率军来战。齐军首尾难以相顾,大败。十五万齐军溃不成军,死伤过半,王璠也中流箭而死。尚让拼命厮杀,率领残兵败将往东败退。 (齐军又遭到程宗楚、王处直两部的袭击,狼狈不堪,最后只剩下万余骑兵逃回长安。经此一战,官军士气大振。) ; 第二十七回 凤翔兵乱 1、凤翔节度使帅府。郑畋与众将议事。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权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秦州节度使仇公遇、鄜延节度使李孝恭、一起向郑畋祝贺道:“郑大人力挫贼寇,真乃大唐柱石!” 郑畋连忙摆摆手道:“此战绝非老夫之功!程大帅、唐大帅、王处直将军、凤翔诸将共同拼杀的结果。” 副都统、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站起道:“还是郑大人指挥有方!在下主张立刻乘胜追击,直捣长安,一举荡平贼寇!” 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也慨然道:“唐某愿率部为前驱!” 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权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双双站起,抱拳请命道:“请郑大人下令吧!” 郑畋摆摆手道:“诸位,杀敌之心、报国之志令老夫钦佩!贼寇虽受挫凤翔,但元气未伤,主力集中在长安;可能不到他们号称的百万之众,也有五十万之上!我们关中各镇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十万,围攻长安的条件还不成熟,单等关外勤王大军赶到,方可消灭贼寇。欲速则不达,大家稍安勿躁!” 程宗楚按捺不住,慷慨道:“郑大人何不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诸位,贼寇虽多,不过乌合之众;我们各镇分头夹攻长安,贼寇必然闻风丧胆,不战而溃。收复长安,就在眼前!” 大家群情振奋,纷纷大呼:“杀奔长安,消灭贼寇,恢复大唐!” 郑畋看着此景,十分忧虑。 2、长安含元殿。黄巢正与众文武宴饮。尚让慌慌张张上殿报告:“启奏黄王,在下率军西征凤翔,中了唐军埋伏,大败而归,王璠将军也丢了性命!唐军势大,请大王早做准备。” 黄巢闻听推盏怒起,拍案道:“大胆尚让,丧师辱国,还有和面目来见本王!来人,推出去,斩!” 尚让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叩头如捣蒜,连连求饶:“黄王饶命!黄王饶命!” 众官跪倒,都替尚让求情: “大王,尚宰相一时大意,就饶了他吧!” “看在尚头领当年拥立的份上,饶他不死吧!” “尚头领与大王出生入死多年,大王开开恩吧!” …… 黄巢慢慢坐下,好半天才开口道:“罢了,尚头领,这次暂且记下,死罪饶过,活罪不免,贬官为民,军中听用。下去吧!” “多谢黄王不杀之恩!”尚让叩头退出。 正在这时,探马官来报:“启禀大王,大事不好!” “晦气!有话快讲!”黄巢面色铁青。 探马官回道:“接各路探马报告:泾原节度使程宗楚、朔方节度使唐弘夫率大军从西面直奔长安杀来,权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率大军从北面杀来,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率军从东北面杀来!长安恐怕要被包围了!” “啊!”黄巢闻听吃惊不小,猛然站起道:“此话当真?” 探马官回道:“多路探马连连告急,小的不敢隐瞒!” “来得好快啊!”黄巢长叹一声,垂头不语,挥挥手示意探马官退下。众文武惶恐,窃窃私语,坐卧不安。 好半天,黄巢大声道:“诸位,我军新败,唐军大兵围城,如何是好?” 连问三声,无人回应。黄巢见葛从周欲言又止,盯着他问道:“葛总管,有话就说,但讲无妨!” 葛从周出列拱手道:“黄王,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不如暂且避敌锋芒!末将建议趁唐军未曾合围长安,我们暂且退出长安,驻军霸上,伺机而动!” 黄巢闻听不语,半响才道:“目前也只有如此了,传令立刻退出长安,移军霸上!” 3、长安城。程宗楚自延秋门杀入,唐弘夫继进,王处存也率锐卒五千,鱼贯入城,坊市人民,欢呼出迎,或取瓦砾击贼,或拾箭械奉给官军,不到一夕,已是全京恢复,无一贼兵。程宗楚恐诸将分功,不欲通报外军,但令军士释甲,就宿第舍。军士不肯安枕,掠取金帛妓妾,恣意图欢。王处存令部兵首系白巾为号,坊市无赖少年,也模仿军装,冒充名号,掠夺良民。 4、灞上齐军黄巢大帐。黄巢率齐军露宿灞上,诇知官军不整,且无后军相继,决定引兵还袭。 5、长安城。黄巢率军掩入都门。程宗楚、唐弘夫,未曾防备,蓦闻贼众又至,仓猝出战。军士方挟金帛,拥妓妾,分居取乐,一时不及调集,可怜宗楚、弘夫二人,手下只有数百名士卒,不值贼众一扫,两人亦相继阵亡。王处存急召集部众,出城退往河中。 (黄巢复入长安,恨人民迎纳官军,纵兵屠杀,流血成川,他却取出一个新名目,叫作洗城。) 6、凤翔城郑畋衙署。贼军复振,郑畋夜不安寝食不甘味。一天,郑畋在凤翔衙内正与后方亲将商议筹集粮草之事,东门守将来报:“郑大人,大事不好,城外驻扎的部队反攻凤翔,意欲进城作乱,为首者正是大将李昌言及其弟李昌符。” 郑畋闻报,吃惊不小,城外部队正是龙尾坡战胜齐军的主力,李昌言、李昌符兄弟亦是骁勇战将。齐军随时伺机反扑,竟不战自乱,形势急迫。郑畋来不及细想,吩咐各位亲将,聚集亲兵卫队,随他出城一看究竟。众人劝他不要冒险,郑畋道:“国难当头,顾不得那么许多。” 7、凤翔东门。郑畋率领亲兵卫队,来到东门,不待登城观察,立即下令打开城门,一马当先,奔向叛军。远远看见,乱军纷杂,冲着城上官兵呼号云嚷。郑畋大喊道:“郑畋在此,何故作乱?” 士兵闻言,稍稍退后,李昌言、李昌符兄弟在马上拱手:“郑大人,士兵在前方浴血奋战,却未领到军饷。上月军饷减半,这个月,已过半月,却未见分文,叫兄弟们如何养家糊口?” 郑畋急答道:“非常时期,府库空虚。些许钱款,接济了外来勤王部队,又出资到甘凉二州购买粮草,以备再战。大家且请见谅,平定叛乱之后,定与大家补足。” “不行!不行!物价飞涨,没有军饷,无法过活。”众人纷嚷。郑畋力劝不住。 不知有谁大喊一声:“郑畋贪污军饷,严惩郑畋!” 众人闻言,群情激奋,有的士兵开始冲郑畋左右胡乱射箭。郑畋亲将欲攻击叛军,被郑畋大声喝止。探马来报,叛军来袭,距此不足二十里。情势危急,郑畋力排众议,喊过李昌言、李昌符兄弟,言道:“大敌当前不可自乱阵脚。既然二位将军的部众怀疑郑某,郑畋何计个人得失。郑畋愿意把节度使之职让与将军,返回朝廷,保荐将军统领凤翔。凤翔城乃通达西川的要地,切切守住。将军速速带兵进城坚守。郑畋就此别过。凤翔,就拜托二位了!” 说完,郑畋带领十几名亲兵绕城南去。; 第二十八回 杨复光说周岌 1、长安含元殿。黄巢端坐含元殿,尚让来报:“启奏黄王,下官占领兴平府,击败了唐邠宁节度使朱玫。” 黄巢大喜道:“尚兄弟威武,官复原职!” “谢黄王!”尚让拱手道。 孟绝海来报:“启奏大王,末将击败唐昭义节度使高浔,高浔被部下杀死,我军占领华州!” 黄巢赞道:“孟将军真乃我大齐国顶天立地的英雄!赏黄金千两!” “多谢大王!”孟绝海拱手。 朱温来报:“启禀大王,末将连克富平、同州,击败唐河中节度使王重荣部!” “朱兄弟英勇,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黄巢欣然道。 “多谢大王。末将定当再接再厉,万死不辞!”朱温慨然道。 值日官启奏道:“启奏大王,平卢节度使王敬武、忠武军节度使周岌送来降表,表示拥戴!” “好好好!”黄巢兴奋。 邓天王奏道:“大王,河阳节度使诸葛爽携东都守将李罕之送来表章,上大王尊号,为承天应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恳请允准!” 众文武齐声道:“臣等附议,恳请允准!” “准准准!”黄巢兴高采烈道:“李罕之这小子,当年投降唐军,今天还不是乖乖低头。念他拥戴的份上,封他为东都留守!” 众文武齐声道:“大王圣明!” 葛从周出列奏道:“黄王,忠武军监军杨复光率部盘踞邓州,不肯归顺,并传檄周围州县,效忠李唐;实在可恶!” “邓州也是我们购运军粮的要隘,岂容李唐余孽霸占!哪位将军愿意领兵收复邓州?”黄巢问道。 朱温出列,请命道:“朱某愿往!” “好!镇国将军英勇,需要多少兵马?尽管开口。” “一个小小邓州,怎敌我大齐雄兵!况杨复光,一个祸国殃民的太监,有何才能?末将率领麾下五千精骑足矣!”朱温拍着胸脯说。 “好!祝镇国大将军马到成功,早奏凯歌!” 2、河南邓州帅府。忠武军监军杨复光与养子杨守亮焦急地等待军报。军校鹿宴弘、王建、韩建三人灰头土脸地走进大帐:“监军大人,快撤吧!贼将朱温已率五千人马攻进城来,我等兵不满千,无法与之对敌,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杨复光闻听大怒,拔剑击案,道:“国难当头,大丈夫当血洒疆场!走,随我与贼军拼命!” 韩健苦苦相劝:“大人,贼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我军应避其锋芒,这也是您平时经常教导我等的:顺势而为,避实就虚。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一定能杀回来的!” 杨守亮着急道:“父帅,大家所言极是。形势危急,不容稍缓!” 杨复光长叹一声。 杨守亮、王建等人扶杨复光出府上马。 3、邓州城外。杨复光在众人的劝说下,率部撤出邓州城,回首邓州城不由得放声大哭:“复光无能,致使南阳陷入贼军之手。我辜负了朝廷的重托,皇帝的信任,我等有罪啊!” 义子杨守亮劝道:“父帅不必伤心。贼军残暴,烧杀抢掠,必不能得此民心。待我军东山再起之时,必可报得此仇。眼下最要紧的是我军失去城池,何处歇马?” 杨复光闻言复振,问道:“前方距何州最近?” 王建答道:“许州。正由忠武军节度使周岌率部驻扎,他刚刚降顺黄巢不久。” 杨复光道:“好,我军就向许州暂避。” 鹿宴弘道:“将军不可,那周岌刚降顺黄巢,正要寻功逢迎,岂能容我军歇马!” 杨复光道:“非也。周岌虽然降顺黄巢,但事出无奈,当时黄巢兵过忠武军驻地陈州,周岌不敌,避祸许州,不得已而降。再说,这次朱温约周岌发兵,同攻我南阳,周岌不曾听命。你等都是忠武军将校,我乃忠武军监军,料周岌不会贸然加害。我们就去许州城外二十里驻扎,视机而动。争取周岌,光复许州,反攻邓州,也未可知。出发!” 杨复光率部向许州进发。 4、许州城外杨复光大营。杨复光部刚刚在许州城南二十里许扎下大营,门军领着周岌的信使来到杨复光大营。信使躬身施礼,道:“启禀监军大人,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将军闻听监军大人来许州歇马,特设宴席,为大人洗尘。派小人下书相邀,盼大人进城赴宴。现有周将军亲笔书信一封。” 杨复光看罢书信,哈哈大笑,对信使道:“回禀周岌将军,本监军随后就到。下去吧。” 打发信使回去,杨守亮、王建等人都认为这可能是一个阴谋,劝杨复光别去。但扬复光认为这是一次极好的劝降机会,不能轻易放过,毅然带领杨守亮、鹿宴弘并亲军一小队前去赴宴。 5、许州城内周岌衙署。周岌在衙门口等候,与杨复光携手入席。酒宴早已摆下,大家觥筹交错,叙谈旧谊。酒宴很快达到高潮,周岌有些动情,大发感慨:“大唐三百年基业,一十八代帝王,数月之间毁于一旦。真是世事无常啊!” 杨复光见时机已成熟,装着非常难过的神色,对周岌说,“大丈夫应该感恩招答,你从一般的小百姓一跃成为公侯,这都是当今天子给予的,为何要舍弃天子而向贼人称臣?” 周岌见杨复光说得怪痛心,也伤心地说:“我并不是存心要投降黄巢,实在是迫于无奈,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能抗拒起义军的,今日把您召来,就是为此事”。 杨复光见周岌有叛变起义军的想法,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立身慨然道:“复光,一宫中阉人,身体不全,尚思报效朝廷,与黄巢贼寇血战到底,况将军乎?” 周岌神情激奋,拔剑击案,道:“惟大人马首是瞻,誓与贼寇血战到底!” 当即两人高举酒杯对天宣誓。 (当夜杨复光一行在许州住下,第二天,杨复光派他的养子杨守亮率兵把农民军的使者杀死于旅馆,周岌扯下齐军旗号,换上大唐旗帜,公开叛变起义军,又重新加入了镇压农民军的行列。) ; 第二十九回 光复邓州 1、周岌大帐。这一天,杨复光和周岌在帐中商议军事。杨复光道:“我欲反攻邓州,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周岌道:“剿灭贼军是朝廷大事,周岌理当尽力。许州现有精兵五千,任凭监军大人调遣。只是值此兵荒马乱之时,民心不稳,盗贼四起,需留些兵力保境安民,况且临近的蔡州守将秦宗权拥兵自立,不听调遣,对许州虎视眈眈,不知如何是好?” 杨复光道:“将军所言有理。你且留守许州,我从你处选兵四千,与我部共五千人,由我率领,先去蔡州观察秦宗权处;如其听宣,即令发兵随我出征;如其不听调遣,先灭秦宗权,为将军除去祸患。如何?” 周岌道:“就依大人安排。我这就去为您筹集粮草。”周岌出帐。 2、蔡州城北门。杨复光率军来到蔡州城北门外,蔡州城门紧闭。杨复光吩咐小军喊与城门军校:忠武军监军杨复光大人前来传令,让蔡州刺史秦宗权前来迎接。 小军连呼三遍。 时间不长,秦宗权出现在城门楼上,冲杨复光拱手:“监军大人,末将秦宗权这厢有礼了。因黄巢贼军汹汹,蔡州城定时开门,现开城时辰已过,不能迎接大人进城歇马,切望恕罪!” 杨复光高声道:“秦宗权大胆,速开城门,前来听宣。” 秦宗权道:“监军大人恕罪。宗权有疾在身,不能伺候左右。现已筹集牛羊百匹、美酒百坛,正欲出东门运抵大人军前,劳军,望大人笑纳。” 说着,冲副将王淑挤挤眼,摆手示意,赶快去办。 杨复光高声道:“接朝廷圣旨,令忠武军各部随我征讨邓州敌军!秦宗权,你一个小小的刺史胆敢违抗朝廷命令吗?” 秦宗权道:“大人,宗权岂敢抗命,我遵命就是。既然军情紧急,迎接将军入城,恐耽误军机,蔡州仅有四千守军,我派副将王淑率领三千精锐,即可出城随大人征讨邓州。” 杨复光知道秦宗权怕他进城占据蔡州,夺他兵权,心中暗笑,回道:“好吧。速派兵与我汇合。你在此保境安民,谨履职守,不得有误!” 秦宗权下得城楼,命人追回副将王淑,嘱咐道:“不用送牛羊、美酒了。你即可率领三千亲兵出城,随杨复光征讨南阳。务必见机行事,注意保存实力。你不必事事听命于杨复光。我们的三千亲兵,都是蔡州精锐,足以对付杨复光的部队。务必整军而还。” 王淑带军开出蔡州,随杨复光大军开拔。 3、杨复光部大营。离开蔡州一百余里杨复光部大营。天已大亮。杨复光正在用饭,部队开拔的命令已经下达。杨守亮匆匆走进杨复光大帐,凑近耳旁禀报:父帅,王淑率领的蔡州兵以天气炎热为由,要求他部延迟一日开拔。我看他分明是故意拖延,不愿随我军反攻邓州。 杨复光稍作沉思道:“你代我传令,大军明日开拔,在此集训一天。命令各部在营寨中心空地集合,我有话说。” 半个时辰之后,大军集合完毕,杨复光来到军前,高声道:“反攻南阳,关乎河南、荆襄的安危,事关朝廷光复大业,正是大家报效朝廷的大好时机,望大家奋力杀敌。我军现在此地休整一日,明日开拔。为鼓士气,本监军代朝廷赏赐每名士兵开通玄宝两块。攻下邓州,还有重赏。” 士兵听闻有赏,欢声雷动。杨复光吩咐各部分头休整,等待领取赏钱。 杨复光命令杨守亮、韩健二人随他进账,分派二人负责清点赏钱数目,分发到各部将校手中,秘密嘱咐二人上午首先分发王淑的蔡州兵每人一块开通玄宝,其他各部两块,下午再补发王淑军。 4、王淑大营。二人依计而行。首先把三千余块开通玄宝运至王淑大营,进去交割,杨守亮对王淑解释道:“因部分赏钱生锈发霉,不易分拣,又怕士兵着急,故上午先每个士兵一块通宝,下午分拣出来,即刻照数送来。” 王淑表示理解,感谢监军的赏赐,客客气气地把杨守亮一行送出帐外。 可到了下午,左等右等也不见杨守亮、韩健等把钱送来。王淑在营帐间巡视,听闻蔡州兵议论纷纷,说其它各部都发了两块通宝,只有蔡州兵发了一块。王淑疑惑,赶紧回到帐中召集两个亲信商议,议定派他二人去找杨守亮催要,如拖延,正好以此为借口返回蔡州。两个亲信刚出去不久,门军来报:监军大人来营议事,令他在帐中等候。王淑以为杨复光无钱可发,要来解释,步出大帐。杨复光带着鹿宴弘、王建等十几个人已到门外。王淑拱手,把杨复光一行让进帐中。王淑没注意到,杨复光一行最后的两人没进帐,把住了大帐门口。杨复光刚在帐中坐定,不待王淑问话,大喝道:“把王淑拿下!” 王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拔剑自卫,早有鹿宴弘、王建仗剑抢上来,把他砍倒在地,不由王淑分辩,人头已经落地。帐中王淑的两名亲兵想跑,也被砍杀。杨复光命令鹿宴弘提着王淑的人头一起出帐,鸣鼓聚兵,蔡州兵不知就里,惶惶齐聚,杨复光登台朗声道:“王淑及亲信贪污朝廷赏钱,克扣三千通宝,已被处斩。先将赏钱发齐,大营中间听训!” 话音未落,杨守亮、韩健等人从后营推出一车银钱,招呼各队队长领取。 5、大营中间校场。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兵将在大营中间集合,总共八千之众。杨复光把部队重新编排,分成八都,每千人一都,由牙将鹿宴弘、晋晖、王建、韩健、张造、李师泰、庞从、杨守亮等八人分别统领一都,严加训练,明日午时出发。 6、杨复光部大营。杨守亮私下里对杨复光说:“父帅,我看鹿宴弘此人凶恶残暴,勇猛有余,忠信不足,不应让他典持兵权。” 杨复光道:“我儿慎言,当须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现今正是用人之际,打仗需仰仗鹿宴弘此类勇壮。我也知此人忠贞不足,不过但我在日,鹿宴弘不敢造次。如有逆动,我自有办法取尔性命。” 杨复光率领大军向邓州进发。 7、杨复光部大营。杨复光率军距邓州二十里外扎营。杨复光告诉众将,朱温分派各部到荆襄为关中黄巢叛军筹集粮草,邓州城内守军不足两千;命令兵分四路,各有两千,从东西南北围城猛攻。朱温顾此失彼,我军必胜。 8、邓州城下。第二天,众将依计行事。杨复光亲自率领鹿宴弘、杨守亮两部开到邓州城西面堵截朱温西窜关中之路。朱温早已得报,看到“杨”字大旗出现在城西,也亲率一千生力军来战杨复光,以为击败了杨复光,邓州之围不战自破。 二阵对圆。杨复光令鹿宴弘出战朱温。鹿宴弘手举三尖两刃刀,与朱温战在一处。二人大战二十合不分胜负。杨复光恐鹿宴弘有失,令杨守亮续战。朱温与二将缠斗,一时难以取胜,心中焦躁,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喊:城破了!城破了!朱温大吃一惊,猛攻两棍,回头望见部将朱珍带领几十个骑兵飞奔而来,城中起火,果然不支。朱温见势不妙,夺路逃窜。朱温、朱珍带领几百兵丁杀开一条血路,且战且退。杨复光见朱温勇猛,不敢硬拦,又不忍放虎归山,于是尾追不舍。追至蓝桥一带,杨复光高喊于朱温:“降顺朝廷,既往不咎,同享富贵!”朱温也频频回首,似在犹豫。忽然杨复光身后一匹快马飞驰而至,眨眼间来到跟前,马上跳下一人。杨复光定睛一看,正是老家的仆从王三,喝道:“王三,何事至此?” “启禀大人,老夫人病重,请您速归,再见最后一面!” 杨复光闻言捶胸大哭。杨复光自幼丧父,兄弟二人全靠母亲一人养大,刚享富贵,未能床前尽孝,母亲即得此重症,怎不叫杨复光悲痛。杨复光一时悲痛,不能自己,遂勒兵回转。 9、邓州杨复光大帐。杨复光返回邓州,急急草就战报,上奏朝廷,并修书于在朝中任枢密使的弟弟杨复恭回家探母。杨复光又吩咐众将留下大部兵力把守南阳,分派将领进击荆襄各地,消灭朱温余党,招兵买马,随时准备举兵勤王,建功立业。 ; 第三十回 王铎聚兵 1、成都行宫。唐僖宗正与众文武欢宴,值奉官奏道:“启禀陛下,前任宰相、凤翔节度使郑畋大人在宫门侯见!” “哦,郑畋不在关中前线,怎么到西川来了?”唐僖宗诧异道:“速传郑畋!” “陛下有旨,宣郑畋觐见!”值奉官在殿前高呼。 郑畋快步进殿,大礼参拜道:“臣郑畋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唐僖宗连忙道:“郑卿家平身,赐座!朕与众文武正为您在龙尾坡大败贼寇进行庆祝。您不在关中前线,来此何干?” 郑畋二次跪倒,黯然道:“回禀陛下,龙尾坡之战后,各镇节度使不听下官劝止,贸然进入长安,遭到贼寇袭击,大败。朔方节度使唐弘夫、泾源节度使程宗楚为国捐躯,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所部死伤惨重。凤翔都将李昌言、李昌符兄弟趁机带头哗变,臣在凤翔无法立足,不得不前来禀报。臣无能,有负陛下重托,请治臣死罪!” 唐僖宗闻听大痛,推开酒杯,悲戚道:“前番接到龙尾坡大捷的战报,朕兴奋,彻夜难眠,以为灭贼复国,指日可待,因此今日大肆庆祝。哪知这宴席未散,噩耗传来,犹如晴天霹雳,这大唐江山难道就要毁在朕的手中吗?” 说到此处,唐僖宗放声大哭。郑畋更是悲痛。大殿之中,君臣哭声一片。 好一会儿,枢密使杨复恭启奏道:“陛下,保重龙体,莫要过分悲伤。臣有捷报奏闻!” 唐僖宗两眼含泪道:“什么捷报?为什么原先不讲?” “回陛下,臣也是昨天夜里刚刚接到家书。因是家兄杨复光的功劳,臣未敢贸然上奏。”杨复恭回道。 田令孜道:“杨大人,有何喜讯,快快讲来!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也让圣上宽宽心吧!” “快讲!”唐僖宗催促道。 “遵旨。家兄杨复光策反投顺贼寇的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在他处借的雄兵一万,收复重镇邓州,大败黄巢手下大将朱温,正在联络周围州县,准备起兵奔赴关中讨贼!”杨复恭道。 唐僖宗闻言振奋,问道:“杨复光真乃大唐柱石。不知他现在何处?为何不奏闻朝廷?” “回陛下。家兄正想上报朝廷,不料家母忽然病重。家兄已连夜赶赴福建老家,来信命我回家探母。”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朕要封杨复光为天下讨贼都统,命令他立刻返回中原,号令天下,共赴国难!”唐僖宗决然道。 田令孜奏道:“陛下,杨复光大人文武双全,忠勇可嘉,但也是内廷亲宦,担任天下兵马讨贼都统一职,恐怕有违祖制,有损国威。” “这——这——还有何人可以统兵讨贼,为朕分忧?”唐僖宗着急道。 宰相王铎出列道:“臣王铎不才,自荐讨贼!” 唐僖宗转忧为喜,连声道:“好好好!王宰相出任都统一职甚为妥当。朕命你侍中兼中书令、滑州刺史、宣义军节度使,充天下讨贼诸道行营都统,即刻统兵奔赴河中,号令天下藩镇,讨伐贼寇,收复长安。朕特许你便宜从事,可以从随驾文武中拣选将佐,你可以临时代表朝廷封赏地方节帅和都将,推荐副帅及京城四面统领!” “多谢陛下信任!臣为兴复大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王铎叩拜道。 (杨复光被封为天下兵马讨贼都监,受命返回中原,会兵河中,与王铎共同讨贼。) 2、河中王铎大营。王铎端坐帅帐,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秦州节度使仇公遇、鄜延节度使李孝恭、权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邠宁副节度使朱玫、凤翔军都将李昌符等人两旁安坐。王铎道:“朝廷任命王某统领各镇,共商讨贼大计。诸位首先勤王,劳苦功高。本都统代表朝廷发布第一道任命:权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杀敌有功,正式任命为夏绥节度使。” 拓跋思恭出列叩谢道:“多谢朝廷和王大人信任,在下一定再接再厉,奋勇杀贼!” 王铎道:“本都统代表朝廷发布第二道任命:邠宁军节度使李重古不幸病逝;邠宁军副节度使朱玫勤王有功,特任命为邠宁军节度使。” 朱玫出列叩谢道:“多谢朝廷和王大人信任,卑职一定效忠大唐,唯都统大人马首是瞻!” 王铎道:“二位节帅快快请起。朝廷有功必赏,诸位当奋勇争先,早日剿灭贼寇,收复长安,重振大唐雄风!” 王处存拱手道:“我军新败,贼寇有五十万之众,单凭现在的军力很难战胜反贼。关东各镇军强马壮,久经战阵,处存恳请大都统传檄关东各镇共赴国难!” 王铎道:“王节帅所议,与本都统不谋而合。我离开朝廷之时,就已以朝廷的名义传檄关东。我想也应该有消息了。” 正在这时,小军来报:“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天平军都将朱瑾率军勤王,在帐外侯见!” “快快有请!”王铎高兴地吩咐。 时间不长,齐克让、朱瑾进帐拱手:“参见大都统!” “二位远来辛苦,看座!”王铎欣然道。 二人二次拱手,两边坐下。王铎问道:“齐节帅,你们路过伪齐河阳节度使诸葛爽的防区,没遭到阻击吧?” 齐克让回道:“没有。虽然没见到诸葛爽,但他的部下都很客气,还提供了一些小小的帮助。” “哦!看来诸葛爽并没有死心塌地投靠贼寇,还没有忘掉朝廷的恩情。河阳与河中毗邻;起初,本都统还担心我们大举进攻贼寇时,诸葛爽袭击我们河中大营呢!”王铎沉思道。 王重荣道:“如都统担心此贼偷袭我们的后路,在下愿率本部人马先行讨灭诸葛爽!” “不不不!”王铎摇首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要团结一切力量共同对付贼寇。诸葛爽既然不敢公然自绝于大唐,我们还是要尽量争取他。至少他不去帮助贼寇,也是好的。哪位大人愿意代表朝廷与本都统,出使河阳,说服诸葛爽,支持讨贼大业?” 右散骑常侍郑棨出列拱手道:“郑某愿往!” 王铎点首道:“郑大人此去甚是合适。去年您在庐州刺史任上,一篇檄文吓得黄巢贼军避开庐州而走,闻名天下。此去河阳,定会马到成功。带我手谕,并朝廷皇封,命令诸葛爽筹备粮草千担,运抵河东大营。” “遵命!”郑棨拱手而出。 这时一名使者进帐秉道:“启禀大都统,在下赴徐州感化军传檄。感化军节度使支详派都将时溥率军勤王,不料时溥中途哗变,返回徐州,杀死支详,自立为帅。要他勤王,需朝廷先正式任命他为感化军节度使;下官无奈,只好返回报告!” 王铎拿起大笔,展开黄卷,大笔一挥,一道手令写就,苦笑道:“国难当头,须非常形式。你即刻拿我命令返回徐州去见那时溥,正式任命他为节帅,改感化军为武宁军,让他速速发兵勤王!” “遵命!”使者接过手令拱手岀帐。 ; 第三十一回 符存审活命 1、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帅府。诸葛爽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驻河中天下兵马都统王铎的使者、朝廷右散骑常侍郑棨大人前来传令!” 诸葛爽狐疑道:“我们已经归顺大齐,唐军的使者怎么到我们这里传令?不见!” “且慢!”行军司马刘经进言道:“大帅,现今唐庭王铎在河中立下大营,传檄天下,也聚集了十数家藩镇;进攻齐军,收复长安,力量远远不够,可对付我们河阳绰绰有余!不可断然拒绝,可传他进来,问明来意;如不过分,可虚以应付。大唐、大齐都不得罪,方可确保立于不败之地。” “言之有理!迎接大唐使者进帐!”诸葛爽吩咐。 诸葛爽率领部下将郑棨迎进帅堂,分宾主坐下。诸葛爽道:“不知郑大人来河阳有何贵干?” 郑棨拱手道:“大都统王铎奉朝廷圣命,在河中召集天下兵马,准备讨伐关中伪齐贼军;军中缺乏粮草,请诸葛大帅迅速筹集粮草千担,运抵河中,支持兴复大业!” 诸葛爽沉吟半响道:“河阳土地贫瘠,灾害连年,千担粮草,实在无从筹集。要是让我们出了银两,我们倒愿意如数供奉。” 郑棨愤然道:“莫非诸葛大帅怕向河中大营供应粮草,会得罪伪齐吗?” “哪里话,哪里话!实在是无从筹集!”诸葛爽讪讪道。 “河阳歉收,你管辖的洛阳却是丰年,区区千担粮草都不愿奉献,分明是与朝廷存有贰心!”郑棨站起道。 刘经赶忙劝道:“郑大人不必动怒。我们大帅也有难言之隐。镇守洛阳的李罕之桀骜不驯,武艺高强,是那黄巢旧将;如知河阳大力支持唐营,很可能会攻打我们。实在令人担心!” 诸葛爽也点头道:“是啊!郑大人,粮草的事,容我三思!郑大人远来,一路鞍马劳顿,辛苦得很。本帅在西校场新建了一处阁亭,甚为雄壮,今日就在那里设宴为郑大人接风!” 郑棨道:“本官没完成使命,无心赴宴!” 刘经等力劝道:“粮草之事,明日再议。切不可辜负我家大帅的一片好意!” 郑棨无奈点首。诸葛爽高兴地传令:“摆宴西校场阁亭!” 2、河阳西校场阁亭。酒宴摆上,诸葛爽频频举杯相让,郑棨却提不起兴致来。诸葛爽道:“本帅新得一名艺伎,唤作翠翠,歌舞双绝,且命她献艺庭前,与郑大人助兴!来人,传翠翠前来!” 小军应诺而去,不一会儿,领着一名美貌的姑娘来到。那姑娘欠身万福道:“翠翠参见大帅!” 诸葛爽道:“翠翠姑娘,歌舞一番,与郑大人助兴。如讨得郑大人欢心,重重有赏!” “诺!”翠翠应声翩翩起舞,歌声宛转,众人不禁拍案叫绝。 翠翠一曲唱罢,正要新起一曲;从阁亭前面两名刽子手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挺拔青年,走到西墙下,将要行刑。那个囚犯,突然扭头看到北面有一堵三四米孤独的危墙,摇摇欲坠,遂大声道:“军爷,请将我斩于此面墙下,好等那些颓垣败瓦覆盖我的尸体,也算为孤魂造福,不至客死异乡无人葬。” 阁亭上众人都被青年囚犯无限悲凉的话语所吸引,一时停杯不饮。只听一名刽子手道:“马上就要见阎王了,事儿还不少!好吧,就满足你的要求!做了鬼,不要再来吵闹本大爷了!” 两名军士押着青年囚犯走向北墙。翠翠瞪大眼睛望了望那青年囚犯一会儿,回头向诸葛爽欠身请求道:“下面那个囚犯叫符存审,是妾身旧日的相识,行事甚有章法,不如让他上来为我击掌伴奏吧!” 诸葛爽正在兴头上,慨然应允,吩咐道:“把下面那个囚犯带上来,站在庭口,为翠翠姑娘击掌伴奏!” “遵命!”小军下去,很快把符存审带到。翠翠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立时抑扬有节的浑厚掌声响起,翠翠的歌声也变得悲怆高亢。一曲没了,郑棨禁不住站起赞道:“奇哉!歌中有绵绵深意,掌中有未遂大志。诸葛大帅,可否请那击掌壮士一见!” “当然!让击掌的符存审上前回话!”诸葛爽吩咐道。 符存审登上阁亭,拱手施礼道:“小人符存审参见列位大人!” 郑棨问道:“符存审,我来问你,你因何事犯下死罪?” 符存审拱手道:“回大人。小人乃河南陈州人氏,因家乡遭到兵祸,流落到河阳。在市井之中,看到泼皮无赖欺压良善,打抱不平,失手将其打死,因此犯下死罪!” “噢!看您相貌堂堂,正是年富力强,如此早早丢命,实在可惜!”郑棨感叹道。 诸葛爽问道:“符存审,本帅看你是一名壮士,现在兵荒马乱,正是用人之际,你有何本领,不妨讲与本帅!” 符存审拱手道:“谨遵大帅吩咐。小人祖父、父亲都是汝州军将,因此小人略通兵法,习得一身武艺,立志报效国家。无奈祖父、父亲皆死于乱军之中,家道中落,报国无门!” “噢!你说你有一身武艺,且下场演练,如真有本领,本帅赦免于你,并纳你军中效力!”诸葛爽慨然捋须道。 “多谢大帅!谨遵大帅吩咐!”符存审转身随小军下了阁亭。 时间不长,符存审跨马来到校场中央,高举一杆镔铁戟,大呼道:“小人献丑了!” 诸葛爽、郑棨等都离席观看。只见那符存审舞动手中镔铁戟,呼呼生风,左劈右刺,四面开花。恰是耿弇复生,吕布在世。部将牛存节向诸葛爽请命道:“大帅,符存审是否只是耍些花枪虚招,待末将下场一试便知!” “准!”诸葛爽挥挥手道。 牛存节下得阁亭,跨上战马,手持两柄七节钢鞭,催马来战符存审。一时,金铁交鸣,声如雷动,引得周围军士连连叫好。书中暗表,符存审在当世排名第十八位,而牛存节排名第二十四。牛存节虽然也十分勇猛,二人的武艺却相差甚远。二十合之后,牛存节不敌,拨马败回,来见诸葛爽,拱手道:“大帅,符存审武艺高强,末将不是对手!此人可堪大用!” 诸葛爽大喜,传令道:“命符存审前来见我!” 小军下去传令,符存审二次来到阁亭,拱手道:“小人见过大帅,请大帅指教!” 诸葛爽道:“符存审,你武艺高强,本帅甚是喜欢,赦免你的死罪!” 符存审叩谢道:“多谢大帅不杀之恩!符存审愿追随大帅左右,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好好好,起来回话!”诸葛爽吩咐道:“本帅正要一件棘手之事,要你去办!与你五百军兵,到洛阳传我将令,命洛阳守将李罕之筹集一千担军粮交付与你,押运到河中王铎大都统营中。办好此事,我即任命你为军中校尉。” “谨遵大帅军令!”符存审深施一礼。 ; 第三十二回 符李结好 1、洛阳李罕之大帐。李罕之正与洛阳令张全义议事,小军领着河阳传令兵进帐。传令兵施礼道:“小的参见李大人。我家符存审将军奉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大帅军令,前来洛阳调取军粮千担,急等着运往河中大都统王铎的军营。符存审将军率军驻扎东门外,单等着大人将军粮运出。这是诸葛大帅的军令,请留守大人过目!” “向河中王铎大营运粮,那不是唐营吗?”李罕之诧异道。 “正是。符存审将军和大帅都是这样吩咐的,没错!”传令兵回道。 “我们刚刚效忠大齐半载,怎么又归顺大唐了?真是首尾两端之辈。把书信呈上来!”李罕之怒道。 传令兵不敢言语,恭恭敬敬地把书信递上。李罕之展开书信一看,更加恼怒,“啪”的一声,把书信拍在案上,大怒道:“诸葛爽果然归顺了唐营!还派人来我这里讨取军粮,实在可恶!待我点兵出城杀了那姓符的小子,再兴兵讨伐河阳!” 传令兵闻听,吓得面如土色,几乎瘫倒在地。李罕之冷笑道:“小子听着,滚回去,告诉姓符的,本大人马上亲自押送粮草去会他!” 传令兵连滚带爬,逃出大帐。李罕之拍案道:“来人,点兵一千,随本将军出城擒敌!” 张全义劝阻道:“大人息怒,为一千担军粮不值得大动干戈,与河阳翻脸!” “物虽不多,恨却深!本将军咽不下这口恶气!”李罕之决然道。 2、洛阳北门外。李罕之率军开出东门,见符存审早已列阵以待。李罕之催马抡棒来到阵前,大喝道:“呔!小子,你就是符存审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我李罕之门上来讨要军粮。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 符存审毫不示弱道:“大胆李罕之,敢不遵从诸葛大帅的军令,定要拿你问罪!” 李罕之冷笑一声,道:“没听说河阳有你符存审的名号,哪来的野小子!人不大,口气倒不小,纳命来!” 言罢李罕之催马抡棒直取符存审。符存审挺起镔铁戟迎战。戟、棒相磕,震耳欲聋,连连三响。李罕之不禁赞道:“好小子,有把子力气!” 符存审也暗暗称奇,拨马再战,格外小心。二人大战五十合,不分胜负。李罕之再次赞道:“好小子,武艺不错!” 李罕之打着打着,对符存审由怒转喜,越来越欣赏这个干练勇武的青年,因此不愿再痛下杀手。李罕之在当世排名第十七位,武艺比符存审略胜一筹。符存审也打心里佩服李罕之。又战三十合。符存审用镔铁戟架住李罕之的镔铁棒,言道:“留守大人,日落西山,不如我们明日再战!” 李罕之撤回大棒,点头道:“小子,倒知进退。这样吧,本将军忽然产生一个想法——诸葛老儿年老多病,来日无多,你不如投归我的帐下;如果你愿意归到我帐下效命,本将军就答应运送千担军粮到河中!你看如何?” 符存审在马上拱手道:“多谢留守大人抬爱!小可刚刚投到诸葛大帅帐下,此事难以做主,容我禀过大帅,方可定夺!” 李罕之哈哈大笑,道:“好吧!待我回城修书一封与那诸葛老儿促成此事!回吧!” “存审在此恭送大人!”符存审二次行礼。 李罕之拨马率军返回洛阳。 3、河阳诸葛爽帅堂。诸葛爽对行军司马刘经道:“符存审送来战报,洛阳李罕之不愿调拨军粮;二人大战一场,未分胜负。符存审已率军退守洛阳城北黄河渡桥,扼守要冲。” 刘经道:“末将刚刚接到李罕之军函,说洛阳遭到忠武军和蔡州秦宗权所部袭扰,要求留下符存审协守洛阳,另派人把千担军粮送到河中;恳请大帅批复。大帅,您过目。” 诸葛爽接过军函,略略一看道:“李罕之这家伙,是要我用符存审换他千担军粮啊!” 刘经道:“李罕之是有此意。也表示如大帅同意,李罕之愿意随您效忠大唐。” 诸葛爽点头道:“相安无事最好。既然如此,我何惜一个符存审。立即回复李罕之,本帅同意他的请求;照会符存审留在洛阳,尽快发运军粮。” “遵命!”刘经拱手岀帐。 (李罕之因为符存审一人,再次改帜移旗;很快军粮送到河阳,由右散骑常侍郑棨押运到河中王铎大营。) ; 第三十三回 说服平卢 1、河中王铎大帐。王铎正与众人议事,右散骑常侍郑棨回营缴令,拱手道:“郑棨将河阳镇千担军粮运来,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已经改帜移旗,重新效忠朝廷。” 王铎大喜道:“郑大人辛苦,本都统在功劳簿上给您记上一笔。诸葛爽上了道就好办了,我们日后再令他出兵勤王,自然水到渠成。有劳郑大人了,且回帐休息吧。” 郑棨拱手退出。 正在这时,赴淮南使者进帐参拜道:“淮南节度使高骈贪于安乐,阳奉阴违;勤王部队开出扬州城即按兵不动。在下三番五次求见高骈,都被拒绝。万般无奈,回报大都统,定夺!” “定夺个屁!”王铎冲使者挥挥手,咬牙切齿道:“高骈匹夫,拥兵自重,与贼寇无二,待我们收复长安,定当兴师问罪!” 正在懊恼之时,平卢军节度使安师儒匆匆忙忙进帐参拜道:“平卢军节度使安师儒拜见大都统!” 王铎大喜道:“安大帅亲自率军勤王,忠勇可嘉!不知您带来多少兵马?” 安师儒二次拱手哭告道:“回大都统,只有下官一人,无有一兵一卒!” 王铎闻听哭笑不得,忙问:“朝廷邀您率军勤王,您独自一人前来,如何杀敌?” 安师儒噗通跪倒,哀告道:“启禀都统大人,平卢军牙将王敬武犯上作乱,把持平卢军大权,驱逐本官;他不肯派一兵一卒勤王,反而投顺黄巢贼军,为之声援。请大都统为下官做主,讨灭叛将!” 王铎闻言愁闷,连连摇头,半响不语,最后还是好言安慰道:“安大人,暂且把平卢军乱放一放,现在剿灭黄巢贼寇、恢复帝都为第一大事,其它稍后再议。安大人只身前来勤王,忠心可嘉,且下去休息去吧!” 等安师儒出帐,王铎叹了口气,道:“平卢军战力较强,本指望他们前来助战,现在泡汤了,真令人丧气!” 一旁参军张浚道:“大人不必烦恼。王敬武作乱,无非欲取得节度使名分,得功名富贵;他怕朝廷不予承认,故投顺贼军。黄巢贼寇在山东并无驻军,王敬武也只是表面顺服而已。只要朝廷承认其名分,王敬武自然会复归朝廷,为国出力。” 王铎道:“如此,安师儒如何安置?” 张浚道:“非常时期不依常理,当以非常措施处之。” 王铎闻言转忧为喜,道:“好!既如此,就有劳张浚兄赴平卢军一趟,宣读王敬武担任平卢军留后的任命,督促其派兵勤王,待破贼之后,再任命王敬武为节帅!” 张浚拱手道:“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2、青州王敬武帅堂。王敬武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朝廷使者、天下讨贼行营参军张浚大人前来下旨。” “朝廷使者来了?我们已经归顺大齐,怎好再接大唐的圣旨?不见!”王敬武吩咐道。 使者拱手出去。时间不长,张浚闯了进来,来到帅堂正中,凛然道:“王敬武大帅,您为天子守国,今使者奉诏到此,你不北面俯伏拜迎圣恩,竟敢悔悛不恭。公不知君臣的名分,如何为吏民的长官呢?” 王敬武汗然,连忙过来施礼赔罪道:“天使远来辛苦,下官一时糊涂,得罪,得罪!恕罪,恕罪!请张大人上前宣旨吧!” 张浚道:“王大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旨不可轻易宣读,请校场召集平卢军兵将,本官要当众宣读!” “遵命!”王敬武二次拱手道。 3、青州平卢军校场。张浚登台高声宣道:“平卢军留后王敬武及众将士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巢贼寇祸害关中,盘踞帝都,大逆不道,天下各藩镇立即起兵勤王!共赴河中,听从天下讨贼都统王铎统一调遣!不得有误!钦此!” 王敬武连忙接过圣旨道:“臣等遵旨!” 张浚见平卢军众一片迷茫,朗声道:“忠义之人,当审查利害关系。黄巢仅是一个盐贩子,你们叛天子而为叛贼的臣子,这有什么利呢?现在各地兵马都起兵勤王,你们占据一州以观成败,如叛军被平定以后,你们将去哪里呢?如果你们在这危难之时与各地兵马一同讨伐叛军而保护天子,将有功名和富贵,我奉诏前来,是怜惜你们目前所处的危险之路。” 平卢军兵将一起高呼:“效忠朝廷,讨灭贼寇!” (在张浚的劝说下,王敬武率精兵一万西去勤王。) ; 第三十四回 行密救难 1、河中王铎大帐。王铎正与众将议事,张浚进来缴令,拱手道:“禀告大都统,平卢军留后王敬武率精兵一万,来到河中,现在帐外侯见!” 王铎欣然道:“张大人真是不辱使命,功不可没;本都统代表朝廷封你为会军使。” 张浚赶紧拱手道:“多谢大都统!” “张大人辛苦,一旁看座。”王铎吩咐道:“传王敬武进帐!” “传王敬武进帐!”传令官在大帐门口高喊。 王敬武进来施礼道:“下官王敬武参见大都统!” 王铎站起道:“王节帅亲自率军前来勤王,本都统甚是钦佩。待到平定贼寇,朝廷的正式任命即会下达。请王节帅一旁落座。” “多谢大都统栽培,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剿贼杀敌!”王敬武拱手落座。 正在这时,右散骑常侍郑棨进来缴令,拱手道:“禀告大都统,诸葛爽派人送来粮草两千担,现已交割完毕!下官缴令!” “诸葛爽老儿,还没忘了朝廷的恩情,我总算不用再担心我们的后路安全了。郑大人辛苦,功劳记下,先下去休息吧!”王铎高兴地说。 郑棨拱手岀帐。与他几乎擦肩而来的是探马旗牌,蹬蹬蹬,几步来到帅案前,拱手禀报:“禀告大都统,伪齐大将朱温率军三万攻破同州,准备进犯河中。贼将尚让也率大军十万,驻扎长安北面,后援朱温。” “再探再报!”王铎摆摆手,示意探马下去,忧虑地对众人道:“我军刚刚集结,不过四五万人,贼军十几万人马,实在难以对付。天下藩镇唯有淮南高骈拥有雄兵十万,却不肯勤王;杨复光都监驻军邓州,离淮南不远,不如让他去劝劝高骈!张浚大人,还是您辛苦一趟,把本都统的意思及前线形势告知杨复光都监,让他想想办法。” “遵命!”张浚站起拱手而出。 2、邓州杨复光帅帐。杨复光正与众将议事,小军禀报:“河中王铎大都统的使者、会军使张浚求见!” “定是催促我等赶赴河中!快快有请!”杨复光吩咐。 张浚进帐拱手施礼道:“会军使张浚参见天下兵马都监杨大人!” “张大人远来辛苦,看座!”杨复光挥挥手道:“本都监正与众将商议明日启程开赴河中,今天张大人就来到我这里。不知关中战事如何?” “关中各镇官军均被贼寇击败,转攻为守;贼寇则转守为攻,贼将朱温占领同州,贼将尚让率十万大军出长安北进,均有大举进攻河中的迹象。河中官军不过贼寇的半数,王铎都统担心寡不敌众,想到天下藩镇唯有淮南高骈拥兵十万,却拒绝勤王;恳请都监大人到淮南说服高骈,出兵勤王!” “哦!朝廷免去高骈天下兵马都统一职,高骈肯定心中不满。也罢,为了讨贼大业,本都监姑且赴淮南一试!”杨复光道。 3、庐州城西三十里黑熊山下大道。杨复光带领韩健、王建,并十几名骑兵,正向东飞驰。忽听得一通锣响,从山上冲下来三五百喽啰兵,为首三个大汉,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当中那位生得尤其凶壮,粗眉乱须,豹口环眼,虎背熊腰,身高九尺,壮如铁塔,金刚下凡,掌中口门扇大刀,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左边那位中等个,也极壮实,浓眉黑须,双目炯炯,帐中一杆虎头枪。右边那位身材挺拔,面目俊朗,双目微合,青须飘摆,拿着一对铁脚拐尺。当中那位大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这一声断喝如同雷震,杨复光不由得在马背上晃了一下,连忙带住战马。一行人勒马止步。杨复光对王建道:“还有敢劫我大唐都监的道的,真是笑话!王建将军,你投军前常在这一带行走,前去问问,让他们让开道路,我们还要急着赶路!” 王建催马来到切近,高声道:“哎,道上的朋友,在下王建,本将军投军前也常在一带行走,怎么不认识三位,报上名来,交个朋友!” 当中那位道:“王建?原先来往东西的盐贩子叫王建,俗号王八,可是您否?” 王建见对方喊出自己的诨号,不由得面皮一红,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人多,还是混过去为妙。想到此处,王建拱手道:“正是兄弟我,不知三位尊姓大名?” 当中那位哈哈大笑道:“昔日的盐贩子当上将军了,真是好世道啊!本人乃是这黑熊山大王孙儒,这两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刘建锋、马殷。” 王建笑道:“久仰,久仰!我身后即我们的主帅,大唐皇帝御封天下讨贼兵马都监杨复光大人,我们正要赶赴淮南搬兵勤王。我看三位都是英雄,何不跟顺我们都监大人,杀敌立功,强似做贼百倍!如何?” 没等孙儒搭话,左边的刘建锋大声道:“都监?不就是一个太监吗?我们兄弟可不愿跟着一个娘们混!” 言罢哈哈大笑,孙儒闻听也大笑不止。杨复光听得明白,催马来到跟前,用马鞭指着孙儒等人道:“大胆蟊贼,胆敢嘲笑本官。当今圣上对本官都言听计从,我劝你们速速让开,本官也没空与你们啰嗦。如若不然,诛灭九族,命丧眼前!” 孙儒冷笑一声,道:“你当老子是吓大的!我管你什么都监不都监,给我把马匹、金帛留下,饶你等不死!” 杨复光闻听大怒,道:“王建将军,给我将此贼拿下!” “遵命!”王建催马抡刀直奔孙儒杀来,大叫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强盗,敬酒不吃吃罚酒,纳命来!” 那孙儒也抡刀相迎。孙儒乃当世第七条好汉,黑煞临凡,力大刀沉。王建哪里是对手,只三个回合,杀得王建连连倒退。韩健见了,抽出双剑,催马来助。二人双战孙儒。也是不济,不到十合,王建的大刀被磕飞,韩健的双剑折断,二人急忙逃命。孙儒大喝道:“哪里逃?小的们,把这些人围了!” 一声令下,杨复光一行被围在当中。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从西面开过来一队戍卒,为首一名大汉扛着一杆丈八大旗飞奔而来。那首领快如离弦之箭,眨眼间来到切近,挥舞大旗,三下五除二,荡开喽啰,一闪身,跳将过来,隔在孙儒和杨复光之间,大喝道:“强贼,不得无礼,庐州杨行密在此!” “傻大个,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坏我黑熊山大王孙儒的好事!”孙儒厉声喝道。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公有人管。光天化日之下,你胆敢截杀朝廷命官,也太无天理了!”杨行密铿锵回道。 孙儒冷笑一声,道:“傻大个,你有何本领来管本大王的闲事?我这手中大刀重达一百五十斤,你扛都扛不动!赶快给我闪开,穷鬼!” 杨行密也冷笑一声道:“你光知道自己的份量,你掂掂我这旗杆有多重?接着!” 说着,杨行密把旗杆捅向孙儒。孙儒刀交左手,右手一把攥住旗杆枪头。这边杨行密一较劲,大声道:“给我下来吧!” 孙儒没提防,一下子被杨行密扯下战马。孙儒左手仍然握着大刀;大刀拄地。孙儒打了个趔趄,右手松开了旗杆。孙儒落地,勃然大怒,就地三百六十度旋转,身体站定,顾不得上马,挥舞大刀直奔杨行密面门劈来。杨行密急忙横着旗杆招架。这旗杆倒是浑铁打造,甚是结实。杨行密卯足了劲,往上一磕,“嘡”一声巨响。孙儒不由得往后倒退三步,脱口道:“傻大个,好大的力气!” “强贼,爷爷的力气才使了一半,再来!”杨行密纹丝不动道。 孙儒又劈了两刀,被震得虎口发麻,两腿发颤,有些不知所措。杨行密大声道:“强贼,该我了,着家伙!” 杨行密挥舞大旗,一个横扫千军直奔孙儒袭来。孙儒胆怯,一时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刘建锋、马殷见了,急忙冲上来助阵。 杨行密后边的戍卒早已赶过来,为首的三十几个各拿兵器荡开喽啰,杀将过来。孙儒三人不敌,急忙撤退。三人带领众喽啰边打边撤,很快奔进树林不见了。 贼寇走远,王建来到杨行密面前拱手道:“杨壮士,在下王建,我家主帅——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请您过去,当面致谢!” “哦,好大的官啊!兄弟们见见去!”杨行密道。 王建领着杨行密来到杨复光面前,道:“杨大人,这位就是搭救我们的杨壮士。” “小的见过杨大人!”杨行密急忙拱手道。 “好好好!老夫多谢杨壮士搭救!”杨复光道。 “举手之劳,大人不必客气。”杨行密回道。 “好好好!不知杨壮士一行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杨复光垂询道。 “回大人,我们是庐州守卫边陲的戍卒,役期结束,正在返回庐州途中。” “好好好。我们今天也要下榻庐州。此去庐州城不过百里,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谨遵大人钧令!” 黑熊山白虎堂。孙儒气哼哼地对刘建锋、马殷道:“今天正要做个大买卖,不想被杨行密这小子搅了,真是可恶!再让我见到杨行密,定报此仇!” 马殷忧虑道:“我们得罪了杨复光,恐怕处境不妙。他到淮南搬得救兵,定会扫平我们黑熊山。我们继续呆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 刘建锋着急道:“这却如何?” 孙儒道:“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听说那蔡州秦宗权志向远大,拥兵自重;我们前去投靠,定可得到重用!” 刘建锋、马殷道:“小弟愿追随大哥,同命运,共富贵!” “好,事不宜迟,立刻收拾金宝,整军前去蔡州投军!”孙儒决然道。 ; 第三十五回 行密起兵 1、庐州驿馆。杨行密一行把杨复光等人领到庐州城外驿馆。杨行密拱手道:“杨大人,列位,行密与众兄弟要到城中军营复命,就此别过!” 杨复光微笑道:“各位壮士请了,山高水长,来日再会!” 2、庐州军营。州尉郝玉正在帐中喝茶看书,亲兵来报:大人,小队长杨行密戍边归来,正在营中与旧好叙谈,有很多兄弟要为他接风呢。 郝玉把书本往案上一丢,不高兴地嘟囔道:“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命倒实在是大,没在大漠边陲喂了野狼,又回来烦我了!仗着一身蛮力,一点儿小聪明,吆五喝六,炫耀自大,全不把本军爷放在眼里,经常给我出点儿难题,好烦呐!” 亲兵提醒道:“大人,朝廷不是来文征召戍守西南的兵队吗?西南可是烟瘴之地啊!” 郝玉道:“对,就让杨行密这小子再次带队戍边。如他不满,就说他驻守北地得到赏识,兵部推荐!哈哈,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辈子背井离乡,不得安宁!于公,守边得人;于私,我眼前清静。好,就这么定了,传那小子来见我!” 时间不长,杨行密报号请见,进帐来大大咧咧地拱了拱手,道:“在下杨行密戍边一年,带走弟兄一百整,带回弟兄五十双,现今缴令。” 郝玉道:“好,杨军头辛苦了,戍边有功,兵部嘉奖,我已记在功劳簿上。俗话说能者多劳,上月兵部又下文我州征发百人守卫西南边陲,刺史郎幼复批复我营完成。我正犯愁呢,别人都不堪任用,恐无国事,杨军头回来了,真是解我危急啊。军粮马匹,我已备好,明天出发。杨军头,还有什么需求吗?” 杨行密闻言心中大怒,却未形于色,冷冷地回道:“就少你的脑袋!” 说完,拔出宝剑,一道寒光闪过,郝玉的人头落地。那亲兵也在旁边,吓得瘫倒在地,哆嗦成一团。杨行密并不理会,提着郝玉的人头,大步跨出营帐,来到正等着他的兄弟兵卒跟前。大家看到郝玉血淋淋的人头愣住了,杨行密大声道:“弟兄们,我们刚刚戍边年余,返回庐州,还未及与家人团聚,这狗贼郝玉就派我们明天去西南出夫,实在可恶!说是刺史的主意,实在没有公道。不想远离家乡的弟兄,跟我来,杀了那狗刺史!” 田振臂大呼道:“随大哥杀刺史,杀刺史!” “杀!杀了那狗刺史!”大家群情激奋 在杨行密的带领下,戍卒与交厚,二三百人杀奔刺史衙门。 3、庐州刺史衙门。刺史郎幼复正在后堂小睡,听得外面人声嘈杂,正在狐疑。师爷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大事不好了!大人,杨行密起兵造反,杀过来了!” 郎幼复乃一胆小怕事之徒,闻听大惊失色,哆嗦着起身道:“快……快……快喊夫人……从后门……逃命!” 杨行密占据庐州衙门,缴得印信,立即派人发布公告:兵部有令,郎幼复治理无方,罢职;杨行密戍边有功,暂理军务。 众校尉闻讯赶来,纷纷云嚷:兵部命令还在?拿出来看看! 田率领二十几个兄弟站在两旁。田拔剑道:“田某乃新任刺史手下八营兵马使,刺史大人胜我百倍;但有不服者,可与田某比试!” 田器宇轩昂,声若洪钟。众校尉虽然狐疑,但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第一个出头。 正在这时,远处一员战将飞马赶来,枣红马耀武嘶鸣,狼牙槊挥舞生风,眨眼间来到切近。来将大喝道:“朱延寿在此,不服者,前来受死!” 众校尉颤栗,纷纷应命道:“愿遵杨刺史军令!愿遵杨刺史军令!” (庐州从此换主。) 4、庐州校场。杨行密正在观演台点兵,忽然十几个人飞马闯进校场,打头的骑兵高声喝道:“大唐天下讨贼兵马都监杨复光大人到!快快闪开!” 杨行密站起一看,确是杨复光一行。杨行密立刻吩咐众兄弟:“兄弟们,杨大人恐怕是兴师问罪来了!严阵以待,随我前去迎接!” 此时杨复光已打马来到观演台前,大声喝道:“本都监奉旨巡查,何人作乱,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杨行密率众兄弟来到切近,拱手道:“杨大人,行密秉政,事出无奈,请大人容禀!” “怎么是你们?难道昨夜杀死州尉,赶走刺史的是你们兄弟?”杨复光不解地问道。 “大人容禀。昨晚,我带戍卒兄弟找州尉、刺史大人复命,不料两位长官丝毫不体恤戍卒兄弟的难处,命令我们接着去戍守西部边陲。大家哗变,行密管束不住,众人杀死州尉和刺史,胁迫行密暂管州事。事发突然,行密为情势所迫,请大人见谅!”杨行密不吭不卑道。 杨复光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罢了,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你也是名英雄;如果你愿意率军勤王,平贼之后,本都监奏明朝廷,正式任命你为庐州刺史。如何?” 杨行密深施一礼道:“多谢大人栽培!行密愿意起兵勤王。只是庐州归属淮南高骈大帅管辖,行密暂管州务需得到高大帅的确认;否则,行密率军勤王,淮南方面随后占据庐州。庐州军士世居此地,家园不保,怎能尽心勤王?杨大人此去淮南,请务必代行密求得高大帅允准!” “也有道理!就依你所请!你在庐州好生准备,编练军马,待老夫返回,立刻随我开拔!”杨复光吩咐道。 “谨遵大人谕令!”杨行密大声道。 5、扬州高骈帅府。高骈与部下设宴招待杨复光三人。高骈频频举杯相让,就是不提勤王之事。杨复光着急道:“高大帅,黄巢贼寇占据长安,关中多地陷入贼寇之手,当今圣上漂泊西川;大帅到底打算如何勤王?” “杨都监,杨大人,咱今天只谈私事,不谈公务,不谈公务!”高骈连连摆手道,说着拿出一幅黄娟,摇头晃脑道:“这是我这两天写的一首小诗,我给老兄诵读:炼汞烧铅四十年,至今犹在药炉前;不知子晋缘何事,只学吹箫便得仙。” “高大帅,好雅兴啊!不知是何题目?”杨复光问道。 “来人,递与杨大人一观!”高骈吩咐。 卫士近前,将那诗娟递与杨复光。杨复光看到题目,心里咯噔一下:闻河中王铎加都统。杨复光知道高骈对朝廷心怀不满,还是勉力劝道:“高大帅乃当世宿将,大唐柱石,当以社稷安危为重,切不可过于计较个人得失。” “杨大人啊,您不知道高某人的难处啊!我手下的士兵都被黄巢打怕了,一听要到关中与黄巢作战,都畏缩不前;我的话不好使了。军令出不了帅府,我也无可奈何。再说,我军中也有一些招安过来的降将,蠢蠢欲动,难以驾驭啊!这个年头,兵荒马乱的,保住身家性命就不错了。我那还敢远行啊!高某无能啊,高某无能!都监大人见谅,朝廷见谅啊!让老臣告老还乡,算了!”高骈仗着酒劲,大倒苦水,装疯卖傻。 杨复光苦笑一声,知道自己难以劝动高骈,随话锋一转道:“高节帅,朝廷有一项关于庐州刺史的任命通报淮南:原庐州刺史郎幼复昏庸无能,已被撤职查办;庐州戍将杨行密守边有功,特任命为庐州刺史。请淮南军府备案。” “一定照办。高某乃是一个看家护院之徒,朝廷的任命,我拥护、拥护!”言罢,高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醉伏帅案。 杨复光站起道:“一代名将,如此颓废,可惜,可惜!” 言罢,杨复光带领王建、韩健径直离开。 (劝说高骈,杨复光无功而返。只搬得杨行密的五千庐州兵,汇合自己的八都军将,立刻开赴河中。) ; 第三十六回 朱温春风得意 1、河东王铎大营。王铎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都统,都监杨复光率两万大军来到河中,与庐州刺史杨行密已到帐外。” “都监大人到了,我有依靠了!”王铎大喜,站起吩咐道:“诸位随我岀帐迎接杨都监!” 杨复光与王铎携手进帐,王铎言道:“杨都监久经战阵,足智多谋,又为天子信任,您来到河中,大事可成矣!” “都统谬赞!本都监何德何能,诸事还得仰仗大都统。”杨复光道。 二人落座,杨复光道:“本都监领命前去淮南劝说高骈,高某颓废,完全没有了当年南征北战的英爽,顽固不化,老夫无功而返,实在令人汗然!唯一欣慰的是带来信任庐州刺史杨行密和他的五千人马,也算不虚此行!” 杨行密急忙躬身施礼道:“下官见过大都统!” 王铎见杨行密生得雄壮,心中欢喜,道:“杨刺史辛苦,一旁看座!” “多谢大都统!”杨行密在帐内末位坐下。 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大都统,伪齐大将朱温率军三万离了同州,正在向黄河渡口进军,意欲大举进攻河中!” “再探再报!”王铎摆摆手,遣退探马,对众人道:“贼将朱温来势汹汹,一旦渡过黄河,我们大营危矣!哪路人马前去退敌?” 众人不应,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愤然道:“王某愿率本部军马前去阻挡朱温!” 王铎道:“王节帅英勇。不过你军新败,不足五千,难以担此大任。” 杨复光道:“本都监的人马在南阳与朱温交过手,托陛下鸿福,侥幸取胜,还是我率军前去退敌吧!” 王铎大喜道:“好!就让义成军为前导,杨大人所部为主力,渡河退敌!” 杨复光、王处存拱手而出。 韩城西南。杨复光、王处存率军与朱温大军相遇,两阵对圆。杨复光跃马扬鞭,指着朱温道:“朱温,识得大唐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否?前番,在南阳你侥幸逃脱;今日,如不早降,难逃一死!” “呸!”朱温闻言大怒:“泼太监,在南阳,本将军兵少,遭你暗算,今日定要一雪前耻!纳命来!” 杨复光大怒,回顾众将道:“哪位将军出马建功?” 鹿宴宏按捺不住,催马抡刀杀出,与朱温战在一处。杨复光知道鹿宴宏不是朱温的对手,又令王建助阵,二人也战朱温不下。杨复光再令庞从助阵。朱温浑然不惧,杀得三人连连后退。王处存按捺不住,催马抡枪加入战阵;王处直恐怕兄长有失,也催马抡刀来夹击朱温。朱温奋起,力敌五将。三十回合后,五人遮挡不住,边打边撤。朱温哪里肯舍,紧紧追赶。唐军恐怕伤着五将,不敢放箭。 朱温部将朱珍见有机可趁,高举宝剑命令大军道:”大将军得胜,跟随大将军冲入敌阵,杀!“ 朱温大军如狼似虎,猛冲猛杀,唐军惊恐。杨复光不得不挥军北撤。朱温一马当先,率军掩杀,一直追到韩城城下,方收兵回营。 杨复光见难以取胜,不敢在韩城坚守,连夜率军渡过黄河,返回河中。 2、朱温大帐。这一日,朱温正在帐中独坐,一小校带一女子晋见朱温。朱温斥责道:“本将军素戒女色,你怎敢乱我视听?” 小校悄声回道:“大将军,您看看来人是谁?寻常之辈,小的怎敢打扰将军清雅!” 朱温一看下跪女子,喜出望外,正是寤寐不忘的张刺史千金,虽然乱头粗服,尚是倾国倾城,便不禁失声道:“你是前宋州刺史的女公子么?” 张女低声称是。朱温连声道:“请起!请起!女公子是我同乡,猝遭兵祸,想是受惊不小了!” 张女方含羞称谢,起立一旁。朱温重赏小校,令其退下。朱温复问张女父母亲族,张小姐答道:“父已去世,母亦失散,难女跟了一班乡民,流离至此,还幸得见将军,顾全乡谊,才得苟全。” 朱温拊掌道:“自从宋州郊外,得睹芳姿,倾心已久,近年东奔西走,时常探问府居,竟无着落。我已私下立誓,娶妇不得如卿,情愿终身鳏居,所以到了今朝,正室尚是虚位。天缘辐辏,重得卿卿。这真所谓三生有幸呢!” 张女闻言,禁不住两颊生红,俯首无言。朱温即召出婢仆,拥张女往居别室,选择好日子,正式成婚。 3、朱温大营。大营之中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在同乡兄弟朱珍的主持下,朱温与张惠喜结连理。朱温穿着大齐官服,出做新郎,张氏女珠围翠绕,妆束如天仙一般,与朱温并立红毡,行过了交拜礼,然后洞房花烛,曲尽绸缪。 第三十七回 兵败投唐 1、朱温大帐。又一日,朱温正与新妇张惠在帐中饮酒。大齐皇帝派人来到大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中唐军蠢蠢欲动,对大齐威胁甚大。今封镇国大将军朱温为京卫东北招讨使,即刻带领本部兵马,征剿河中叛逆。钦此!” “遵旨!”朱温接过圣旨,立刻准备进兵。 2、王铎大帐。王铎正与众人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都统,伪齐大将朱温率军三万正准备渡过黄河,前来进攻河中。” “再探再报!”王铎冲探马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紧锁双眉,再无言语。 众人默然,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按捺不住,愤然站起道:“朱温这小子杀到我家门口,我王重荣也不是好欺负的!我这就率军与他拼命!” 杨复光急忙劝止道:“王节帅且慢!朱温武艺高强,你我皆非其对手,不可硬拼。本都监已有破敌之策!” “愿闻其详!”王重荣拱手道。 “本都监率一支弱兵于黄河东面渡口正面迎战朱温大军,以骄其心。王节帅可率精兵埋伏在渡口两边树林和荒草中,多备弓矢;单等贼军半渡——大约一半上岸,一半在河中;立刻万箭齐发,再奋起攻击。我们三路夹攻,定可大破朱温贼军!”杨复光坚定地说。 “都监妙计,王某这就去渡口两边埋伏!”王重荣拱手岀帐。 ”诸位静候佳音!“杨复光言罢,昂然而出。 3、黄河渡口。朱温率前军率先渡过黄河列阵,见杨复光所部不过四五千老弱残兵,很不以为然。朱温勒马渡口,催促后军、辎重加快渡河速度。忽然,两边杀声大作,万箭齐发;朱温兵将纷纷中箭,阵势大乱。唐军三路夹击,朱温所部死伤惨重。朱温见势不妙,急忙弃马登船,向黄河西岸撤退。运送粮草的大船不易掉头,眼看唐军夺船追来。朱温下令:“凿沉粮船,投水逃命!” (朱温大败而归,丧失粮仗四十余船,唐军趁胜追击,渡过黄河,一直追到同州城下。朱温退进同州,闭关坚守。) 4、朱温大帐。朱温把一封奏章递给朱珍道:“同州缺粮,也就是可以勉强支撑三天。三天之后,我军粮尽,大军不战自溃。我已经连上九道奏章,请求发运粮草,毫无动静,也不见长安回复。你去长安跑一趟,亲自面见大王,务必押运粮草返回。” “遵命!”朱珍接过奏章,拱手而出。 5、朱温大帐。朱温焦急地在大帐中转来转去。朱珍匆匆进帐。朱温迎上去,问道:“粮草可否运到?” 朱珍摇摇头。朱温急道:“到底为何?你见到大王了吗?” 朱珍回道:“末将将奏章面呈大王,不料大王说您坐拥强兵,不肯效力。说您整天要这要那,不知进奉;长安数十万兵众,都像将军这样,早就饿干牙了。” 朱温闻听气恼,连连擂案,愤然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朱珍小声道:“听说都是因为朝中那位中尉大人孟绝海,他嫉妒您的战功显赫,暗中向大王谗间于您,大王偏听偏信,以致如此。” 朱温一屁股跌坐帅椅之上,木然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朱珍漠然。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大将军,同州士人谢瞳求见。” “不见!读书人中什么用,轰出去!”朱温头也没抬,摆摆手道。 小军吞吞吐吐道:“那先生说——说——知道将军有难,特来——特来解救。” “哦?快快领他进来!”朱温半信半疑道。 谢瞳进帐,拱手道:“落第举子谢瞳参见大将军!” 朱温站起道:“先生免礼,不知来见本将军,有何见教?” 谢瞳不亢不卑道:“现在大将军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进退两难,再不下决心,大难就要临头了!” 朱温闻听,离了帅椅,来到谢瞳面前,躬身深施一礼道:“本将军最敬佩读书人了。不满先生,家父就是饱学之士;只因家贫,朱某不得不投身行伍。如今,身陷绝境,恳请先生不吝赐教!” 谢瞳躬身还礼道:“将军虽身陷绝境,也正逢转机之时。以在下看来黄家起自草莽,乘唐衰乱,伺隙入关,并非有功德及人,足王天下,看来是易兴易亡,断不足与成大事。今唐天子在蜀,诸镇兵闻命勤王,云集景从,协谋恢复,可见唐德虽衰,人心还是未去呢。且将军在外力战,庸奴在内牵制,试问将来能成功否?章邯背秦归楚,不失为智,愿将军三思!” 朱温听了这番言语,低头不语。帐后走出一人击掌赞道:“先生高论,大将军不可不听。云开雾散,正在今日!” 朱温转身一看,正是夫人张惠。张惠欠身言道:“先生所言乃至理名言,大唐朝廷才是正统基业。将军早日弃暗投明,定可建立不世功业,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朱珍也进言道:“末将也赞成谢先生和夫人之言。” “好,反水归唐!”朱温咬咬牙,拍案决然道。 谢瞳道:“将军新败,归顺大唐,须得一位大员举荐,方可得到重用。” 朱温闻言沉思,突然道:“有了。河中节度使乃是河东祁县祁村人,家母也是祁县祁村人,大灾之年讨饭才流落到我家。说起来家母与王重荣还是不远的兄妹,论起来,我要喊王重荣一声舅父。好,我立刻修书一封,请王节帅推荐。” (朱温把谢瞳留作幕客,早晚请教。) 6、同州城外王重荣大帐。王重荣正与杨复光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同州朱温派信使求见。” 王重荣疑惑道:“我与朱温分属两国,他的下书与我,有何勾当?” 杨复光道:“且传进来,一探究竟。”“传信使来见。”王重荣挥挥手道。 信使进帐,施礼道:“参见王大帅。我家大将军修书一封,命我面呈大帅。” “书信呈上,且下去等待。”王重荣挥挥手道。 信使递上书信,躬身退出。 王重荣拆开书信,展开一看,大喜道:“想不到我在贼营中还有朱温这么个外甥,要不是这家伙打算归顺朝廷,本帅还有通敌嫌疑。都监大人,朱温意欲归顺朝廷,请我保荐;依您之见,是否可信?” 杨复光拿过书信,看了一遍,道:“我看可信。朱温新败,失了粮草,困守同州;我们侦骑发现朱温多次派人前往长安,却一直未见长安有援军和粮草接济。可见朱温窘迫,失去了贼首黄巢的信任,粮草又已告尽,归顺大唐是明智的选择。朱温是一员猛将,他能归顺,实在是朝廷之福啊!” “如果诈降,如何应对?”王重荣道。 “无妨,我们做好准备就是,张网以待;如果他敢诈降,我军趁机予以歼灭。可以回信,令朱温杀死黄巢派来的监军,以表诚心。”杨复光道。 “好。为表诚意,我派人送些酒肉,以进一步拉拢朱温。”王重荣兴奋道。 “可行!”杨复光点头道:“收降朱温,王节帅可算为朝廷立下大功一件。” (朱温接到回信,诱入齐朝监军严实,把他一刀杀死,携首号令军前,即日归唐。一面再次贻书王重荣,乞他表奏僖宗,情愿悔过投诚。王重荣闻得朱温投降,喜出望外,立即代为保奏。) 7、朱温大帐。朱温正在帐中与夫人小酌,部将朱珍来报:“启禀将军,营中一个名叫庞师古的军校,闻听您挂起大唐旗号,背叛大齐,带领本部人马杀将过来;末将抵挡不住,请将军定夺。” 朱温闻言大怒,道:“我的营中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取我披挂来,待我去会会他。” 朱温披挂整齐,抄起碗口粗的浑铁大棍,翻身上马,领一哨人马来到营寨云嚷处,只见一员虎将手持一对生铁流星锤左冲右撞,已杀死许多兵将,正是叛将庞师古。朱温大喊一声:“众人闪开!本将军要看看哪个小子敢违抗我的将领?” 庞师古昂然道:“忠臣不事二主,庞师古誓不降唐!” 朱温大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纳命来!” 朱温催马抡棍,与庞师古战在一处。三招未过,朱温感到庞师古的武艺远在猛将孟绝海之上,自己万难取胜。庞师古乃是当世第八条好汉,武艺了得。朱温此时又高兴又着急。高兴的是自己手下竟有武艺如此高超的勇将,如忠心效力,何愁大事不成;着急的是,再战三合,自己性命难保。朱温奋起全力架住庞师古的双锤,心里发发狠,掩住双臂麻痛之实,故作镇静,大呼道:“庞将军且住,听某一言!” 庞师古闻言一愣神,朱温的力量实在不可小觑,况且也并未战败,何故求和?毕竟是自己的老上司,撤回双锤,且听他如何辩解反齐降唐之事。朱温道:“庞将军武艺高超,朱某甘拜下风,佩服之至,往日多有怠慢,望将军恕罪!将军忠义,朱某亦知。然故主黄巢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占地不能有,拥民不能治,居城不能守。遣我攻伐,却听信谗言,不与粮草,置你我于绝地。如今朝廷大军云集,黄巢已陷重围,不出半年,必然败亡。我辈随他,亦会祸灭九族。不如助朝廷平之,取荣华富贵,易如反掌,化灾为福,何乐不为。大丈夫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如愿归随朱温,我愿与将军结为兄弟,同享荣华,共得富贵,如何?望将军三思!” 庞师古听此高论,幡然醒悟,下马叩头,愿生死相随。朱温连忙下马搀起,径直携手同入中军大帐,重新摆酒畅饮。 (很快朱温接到任命,被唐皇封为河中招讨副使,赐名朱全忠。半年后,黄巢果然败亡,庞师古对朱温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死心塌地。) ; 第三十八回 力荐克用 1、河中王铎大帐。王铎设宴,欢迎朱温。王铎举杯,道:“朱将军,不,朱节帅!欢迎朱节帅弃暗投明。来,大家共饮此杯!” “谢大都统!谢谢诸位!朱某先干为敬!”朱全忠急忙站起道。 侍卫二次将美酒斟满。王铎再次举杯道:“诸位,朱节帅加入唐营,我们讨贼大军如虎添翼,讨灭反贼,指日可待。来来来,大家满饮此杯!” 王铎一饮而尽,大家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都监杨复光对朱全忠道:“朱节帅,依你之见,我们唐军现今能否与反贼决战,一举收复长安?” 大家停杯不饮,都看着朱全忠。朱全忠放下酒杯,沉思半响,欲言又止。杨复光道:“朱节帅但讲无妨。” 朱全忠为难道:“朱某刚刚归顺,我怕诸位误会。” 王铎道:“朱节帅是最了解反贼实力的人,最为真实。” 朱全忠道:“今日欢宴,朱某怕扫了大家兴致。不知诸位要听真话,还是虚言?” 杨复光道:“朱节帅也是豪爽之人,何必吞吞吐吐!实话实说,直说无妨!” 朱全忠道:“我们唐军兵不过十万,征战之将虽多,却少有武艺超群之辈。大齐反贼带甲数十万,猛将十数员。依目前的力量,唐军恐怕难以与敌抗衡。” 众人愕然,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按剑怒起道:“全忠既然归顺朝廷,怎可长贼寇志气,灭我大唐威风!” 杨复光摆摆手,示意王处存坐下,继续问朱全忠:“朱节帅,不知贼营中武艺您的有几人?” 朱全忠拱手道:“如全忠者,少说也有七八人。那齐军中尉孟绝海、齐军总管葛从周尤其了得,武艺远在朱某之上,大家遇见他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朱节帅的话对讨贼大业极有价值。”杨复光点头道:“依朱节帅之见,我们唐军是否要聚齐与贼寇相仿的数量,方可大举进攻?” 朱全忠回道:“这倒不必。贼寇士兵虽众,虽然也很勇猛,毕竟没有章法,尤其缺少精锐的骑兵。我们唐军如果拥有一支几万人擅长骑射的骑兵,再有武艺高强的战将带领,必可挫败贼军,随后各路大军齐进,必可扫灭贼寇,收复长安。” 王铎点头道:“朱节帅言之有理。这拯救大唐的精锐和猛将现在何处?” 众人默然。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突然道:“要说精锐骑军,天下兵马莫如沙陀骑兵;要说勇猛,莫如沙陀邦主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手下的沙陀战将。可惜他们得罪朝廷,已带骨干兵将隐居漠北。” 杨复光闻听兴奋,微笑道:“对,当年李国昌、李克用父子仅仅率领的三千沙陀精骑,屡屡大败数万庞勋叛军,立下大功,被赐予国姓。因为李克用杀死云州防御使段文楚、占领云州而得罪朝廷,遭到讨伐,远走北漠;一个小小的云州,还有代北之地,不过大唐的边角,与贼寇占据的关中、长安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我与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曾经交厚,素知他们乃忠义之士。本都监主张,立即上奏朝廷,赦免李国昌、李克用父子,官复原职,命他们起兵勤王。” 王重荣附和道:“因盐货贸易,我过去也与他们父子多有接触;我愿向朝廷保荐李国昌、李克用父子!” 王铎点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联名向朝廷保奏李国昌、李克用父子。盼望沙陀大军早日前来勤王,一举扫灭贼寇!” 2、成都僖宗行宫。唐僖宗端坐龙位。文官一列闪出一员,却是武将披挂,乃是新任宰臣郑畋,奏曰:“河中讨贼诸道行营都统王铎、兵马都监杨复光并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等十六名节帅联名上奏,恳请朝廷赦免沙陀邦主李国昌、李克用父子,官复原职,令他们起兵勤王!” “呈上来!”唐僖宗接过奏章,展开看了两遍,对众臣道:“众卿家,此事可否?” 大太监田令孜首先开言道:“陛下,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擅自杀害地方大员,背叛朝廷,与反贼无二,怎能赦免?再说沙陀异族,野蛮未化,与我们汉民素有二心,此事不可!” 众臣闻听默然。郑畋忍不住力争道:“陛下,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何必计较往日过错,李国昌、李克用父子一度盘踞代北、云州,不过大唐的弹丸之地,与当今贼寇占据的关中、长安相比,岂可同日而语!况且李克用当年杀死云州防御使段文楚,也是事出有因。那段文楚迂腐,不知变通,大灾之年,为了减轻百姓运输劳役,竟然减少军粮供应,顾此失彼,以致酿成兵乱。如不是李克用出头,杀了段文楚,及时稳定军心,恐怕又会造成第二次类似的庞勋兵变。庞勋兵变就起于段文楚,而是李国昌、李克用父子的沙陀骑兵冲杀在前,剿灭了庞勋乱党。可见段文楚简直是大唐的灾星,而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正是大唐的救世之臣。这次如果启用他们的沙陀军,定会再奏凯歌。收复关中,还都长安,指日可待。” “嗯,也有道理。”唐僖宗沉思道。 枢密使杨复恭奏道:“陛下,家兄杨复光素与李克用父子交厚,他常讲起李克用的忠义。他们父子一直以国姓为无上光荣,曾立誓效忠大唐,永保北部边陲安宁。先帝赐予他们国姓,定然大有远见!” “好!李国昌、李克用父子现在何处?”唐僖宗问道。 郑畋回道:“他们避祸漠北,寄居鞑靼人中。” 唐僖宗大喜,便问群臣:“谁可为使,前往漠北取回克用?” 从蜀中到直北大漠,路途遥远,更兼战乱不止,此差不是易事。半响无人回应,枢密使杨复恭道:“代北监军陈景思与李国昌有旧,可下旨令其前往,调取克用人马,剿除巢贼。” 僖宗曰:“此议甚当,奈外夷与中国,语言不同,人物亦异,李克用心怀忿惧,未必便来。” 杨复恭曰:“陈景思颇通番语,且与克用有旧,陛下赦其死罪,封克用官职,令景思好言抚慰之,彼必引兵来恢复矣。” 僖宗曰:“封他何职?” 郑畋曰:“陛下先肯擢以重任,使克用得展其威武,方好举兵行事。” 僖宗曰:“朕即恢复李国昌振武节度使一职,封克用为忻代石岚破巢兵马大将军,雁门关都招讨,陈景思为监军。赐金牌五百面,玉带一条,遣两员健将,百名官军,金宝敕书,飞龙使即日前去下旨。” “遵旨!”飞龙使领旨下殿。 ; 第三十九回 箭服德威 1、直北大漠李国昌父子府帐。(陈景思接到圣命,不敢怠慢,连夜起程,一行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到直北大漠李国昌父子府帐。)时值晌午,陈景思因挂怀朝中战况,无心稍歇,远远喊与门军:“朝廷亲使、代北监军陈景思前来宣旨,速去通报李国昌、李克用,前来接旨!” 门校通报,时间不长,李克用的大夫人刘翠屏带着贴身侍女邓瑞岚迎了出来,说:“夫君和老将军率亲将,一大早外出围猎。不能亲迎朝使,请宽恕不敬之罪。” 陈景思并不下马,言道:“军情紧急,望夫人速引下官,找寻李将军,宣读圣命。” “好。来人,备马!”刘翠屏大声吩咐。 刘翠屏也是女中豪杰,遇事并不犹豫,与瑞岚上马,在前引领陈景思并随将两员,一起去寻找李克用等人;并吩咐家人招待朝廷来的余众。 2、大漠。快马加鞭,连续奔波两个时辰,足足跑出二百里,方看到李克用等人的身影。草肥马壮,雄风烈烈,大旗飘扬。邓瑞岚拢手远呼:老将军,少主公,朝廷陈景思大人前来宣旨! 陈景思来到切近,气喘吁吁,在马上拱手,道:诸位将军别来无恙乎?请下马听宣。 李国昌、李克用等人看清是代北监军陈景思,纷纷下马,堆土为香,伏地接旨。 陈景思朗声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巢贼众数十万侵占帝都,大唐江山危如累卵。李国昌、李克用乃帝室之冑,正当为国效力。今复李国昌振武节度使一职,封李克用为忻代石岚破巢兵马大将军,雁门关都招讨。宣将练兵,克日赴京靖难,不得有误。钦此! 李国昌接旨在手,禁不住老泪纵横,仰天疾呼道:“朝廷没有忘掉我沙陀李氏!朝廷没有忘掉我沙陀李氏!” 李国昌双手颤抖着把圣旨交予克用之手。李克用览罢,神情激奋,对众将道:“我辈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即刻返回,点兵聚将,入关勤王!” “入关勤王!入关勤王!”众人群情激奋,振臂齐应。 李克用一马当先,大家如影随形。 3、边关山林。李克用正率队疾行,突然看到百米开外,一只野豹如风南窜。李克用张弓搭箭,弦响箭落,无奈距离稍远,难及豹身大家。豹为前引,大家一路驰骋。行不数里,野豹突然不见了,忽听山坡后一声炮响,金鼓齐鸣,旌旗蔽日,闪出一支兵来,约有三百余人,当先一员大将,拦住去路。 看他是谁,怎生打扮?但见:此将虽面黑而俊朗,生得状貌魁伟,笑不改容,凛然有肃杀之气,有三十岁开外。头戴一顶三叉紫金国公盔,身披九宫八卦穿山甲,腰系一条镶嵌七宝麒麟带,外罩牡丹双凤红战袍,跨下宝马名曰赤兔火龙驹,手中一杆墨玉方天戟,重约八十斤,腰悬一柄虎掌流星锤。一看便知,这是一员猛将。 李克用闻听,勒马向前观看,见他气概轩昂,暗暗称奇,仍然厉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将答曰:“我乃镇南大王周德威,马邑周阳五是也。来者可留下金宝,放你过去。” 李克用对周德威的神勇早有耳闻,心中暗喜,随答曰:“吾乃直北沙陀少主李克用是也,绿林草寇,有多大能耐,胆敢挡住本将军去路!” 德威曰:“汝亦是反唐逆贼,逃居直北,人人得而诛之!” 李克用大怒,举起金刚杵,要战周德威。只听背后有人喊道:“兄长少待!杀猪何用宰牛刀,让小弟代劳。” 话音未落,一员青年将军手举丈八蛇矛枪催马来至阵前。李克用一看,乃是四弟李克恭,十分高兴。四个弟弟,李克用最喜爱老四克恭。二弟李克让虽然艺高胆大,却好静不言。三弟克修、五弟克宁文弱谦恭,不尚争斗,惟四弟克恭黑粗猛壮,喜欢使刀弄枪,甚合李克用的脾气。李克用一拨坐骑,闪在一旁。李克恭二话不说,与周德威战在一处。老将军李国昌一干人等,也赶上来,一同观战。 李克恭和周德威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但见李克恭气喘吁吁,枪法渐乱,败象已露。李克让挺枪而出,替下李克恭,也不过三十合,败下阵来。三将军李克修、五将军李克宁同时杀出,双战周德威,也被战败。周德威愈战愈勇,连败沙陀健将康君立、老将薛志勤,亲军护卫薛铁山、贺回鹘,耀武扬威。白袍将军史敬思叫声“贼寇休得猖狂”,举刀杀出。史敬思手中丈二花刀舞得密不透风,寒光闪闪,时时不离德威左右。史敬思的刀法为金刀将杨会亲传,在五代英雄中首屈一指,只是力道稍逊,后来他的儿子史建塘得其精髓,傲视群雄,乃是五代第二条好汉。周德威不敢大意,小心应付,寻找破绽。二人大战五十回合,难分伯仲,双方观战人员不由得大声叫好。周德威见久战不下,心生一计,虚晃一戟,拨马便走,史敬思紧追不舍。周德威猛然回头一锤,正中史敬思的马首,马失前蹄,把史敬思掀翻在地。周德威只是挥动方天戟逼住史敬思,并未痛下杀手,喝令喽啰把史敬思绑了。 李克用见周德威武艺高强,暗暗佩服,心知难以力敌,急中生智,有了主意。李克用打马向前道:“阳五,有如此武艺,佩服佩服!蜗居荒山,实在可惜。当今朝廷羸弱,天下纷争,正是用人之际。克用曾统兵云州,现已接朝命,即日奔赴京师靖难。不如随我出山,共同为振兴大唐出力,建不世功勋,封妻荫子,如何?” 周德威道:“我亦早有出山之意,曾走遍天下,寻找明主,迟迟未得。但不知将军有何德能,令阳五拜服马下?” 李克用道:“你有何说,直讲无妨。” 周德威忽听见空中群雕齐鸣,抬头望,一群皂雕飞翔,大声道:“听说沙陀武士箭术高超,如将军一箭射下长空飞雕,阳五愿惟将军马首是瞻。” 李克用道:“这是夷狄地界,射中一雕,你不下马,谁与你作证?”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食言乎?”德威道,接着从箭囊中取出一箭,折为两段,立誓道:“汝若射中一雕,吾不下马,以此为令。” 李克用大喜,把金刚杵挂在得胜钩上,取出八十斤的射雕神弓,张弓搭箭,拽满雕弓。单射一箭,弓弦响处,箭穿双雕,落于尘埃。独眼将军李克用一箭双雕,众人齐声喝采,周德威慌忙下马,纳头便拜。 德威道:“将军神箭,古今罕有,某愿从将军以充步卒。” 李克用亦慌忙弃了弓箭,下马扶起德威,安抚道:“吾素知阳五乃忠义之士,深慕高名,今幸得相从,他日位列封侯,吾当大用。” 周德威当即释放史敬思,吩咐喽啰放火烧掉寨巢,收拾金宝,同归沙陀。周德威拜见老将军李国昌、陈景思大人,又与诸位将军重新见礼,李克用与他并辔而行,二人相谈甚欢。 ; 第四十回 克让身死 1、神武川。李国昌、李克用率领亲军,打着“雁门关都招讨”的旗号,回到神武川,祭拜祖先。刚刚献上香烛,李友金带领两名亲随前来负荆请罪,“噗通”一声跪倒在李国昌面前,哭告道:“大哥,小弟背叛大哥,致使大哥一家流落北漠,罪莫大焉,请大哥斩我首级,以告沙陀列祖列宗!” 李克用一见李友金,火冒三丈,立刻拔出宝剑,要杀李友金。李国昌赶忙阻止道:“我儿慢来!虽说你叔父当年背叛我们父子,也是为了保全沙陀祖业和十几万黎民,用心良苦,不可不察!” 李克用紧咬钢牙瞪大虎眼,宝剑几番举起,几番落下,好半天才压住心中烈火,怒喝道:“念你守土有功,且饶你的老命,你我恩断义绝,你即刻离开朔州,别让我再看到你!” 李友金连忙叩谢道:“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言罢,李友金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2、朔州城校场。“雁门关都招讨”和忻代石岚破巢兵马大将军的大旗迎风飘摆的帅帐李克用端坐演武台,正在大张旗鼓招贤纳士、招兵聚将。来投军的兵将络绎不绝。 先是在沙陀人中颇有威望的部族长老安氏兄弟安金俊、安金全前来效命,被李克用任命为参将。又有代州雁门人李承嗣、史俨率领一千骑兵来投,被李克用任命为骑军校尉。史敬思的三弟史敬榕领着史敬思的家小来见。史敬思的儿子史建塘仅仅十二三岁,却已是优秀的骑手,聪颖果决,彬彬有礼,掌中一口点金盘龙刀,耍得有板有眼,甚得大家喜欢;史敬思父子相见,欢喜异常。史敬榕儒雅沉稳,被任命为后帐纲纪。原蔚州行军司马李君庆引军来投,被李克用任命为副将。一度落草为寇的安福顺、安福庆、安福迁三兄弟引五百部卒来投,都被李克用任命为小校。 不到半月,李克用招得沙陀兵勇三万余人。 3、朔州李克用帅帐。李克用端坐正中虎皮帅椅,李国昌坐在近旁太师椅上。盖寓、周德威、李存璋、史敬思、薛铁山、贺回鹘、安金俊、安金全、李君庆等将位列两旁。李克用道:“我们沙陀大军聚齐,我打算下个月兵发关中,大家意下如何?” 李国昌道:“这次出兵几乎集中了我们沙陀一族的全部青壮勇士,这是我们的根本;关中军情不明,且不可莽撞!” 周德威道:“听说黄巢反贼有数十万之众,纵横中原、江南,无人抵挡。我军新聚,还未编练,骑镇未演,再说兵力还是不足。” 李克用道:“阳五,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想当年我父子剿灭庞勋乱党,率三千精骑,所向披靡,名扬天下;黄巢反贼,不过乌合之众,我们沙陀精骑一到,同样会横扫贼寇,再建奇功。” 周德威不语,盖寓道:“听说黄巢贼寇席卷天下,比庞勋乱党要大上十几倍,大将军不可轻敌。” 李国昌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黄巢能占领关中、长安,不同凡响,决不可等闲视之。” 李克用道:“好吧,我们一边继续招兵编练;一边派人潜入长安,打探敌情。哪位将军愿意深入敌穴,一探究竟?” 众将默然,二将军李克让出列道:“大哥,小弟居住长安多年,熟悉地理,愿意前去打探!” “二弟前去甚是合适,万事小心,速去速回!”李克用吩咐道。 “遵命!”李克让拱手岀帐。 4、长安。李克让带领亲信何相温、石的历等七人扮作大齐骑兵,混进长安,四处打探。大街之上,少有平民行走,大齐士兵成群结队,往来不绝,却找不到兵营。路过皇宫紫禁,宫殿巍峨,丝毫没有损毁,同样的戒备森严。李克让道:“我们既然来了,不如到亲仁坊走一趟。” 何相温、石的历等人也十分想念故地,跟随李克让来到亲仁坊后门。四下里无人,李克让忍不住跳下马,敲了敲门。门竟然开了,一个女仆走出来,一见李克让,大吃一惊,差一点儿叫出声来,半响掩口小声道:“二将军,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前院可住着大齐的上将邓天王呢。” 这女仆正是李克让原先的赵婆婆。李克让低声道:“此地不是讲话之处,后厢房有没有齐军?” “没有。二将军,诸位大爷,请随我来!” 李克让一行跟着赵婆婆悄悄牵马进院,拴好战马,来到后厢房。李克让问赵婆婆:“你说邓天王是齐军上将,他一定了解齐军底细?” “是啊!齐军进城后,这里就改作了上将军府。这个邓天王每天都去朝拜大齐黄帝黄巢,官大得很。”赵婆婆回道。 “邓天王现在何处?”李克让问道。 “他就住在二将军您原先的书房,刚刚用罢午饭,正在小睡。卫兵也到在南厢房用饭。” “好!兄弟们!”李克让招呼手下,低声道:“邓天王官居要职,定然了解齐军底细。我们立刻摸进书房,将他拿住,一审便知。” 众人点头,李克让手按宝剑,带领六人悄悄来到书房,见那邓天王和衣高卧,鼾声如雷。李克让指指房门,冲何相温、石的历使使眼色,示意他们关门把守。然后,李克让轻轻拔出宝剑,一个箭步跳到床前。不料前脚碰到地上痰盂,当啷一声响,惊醒邓天王。邓天王一跃而起,大呼道:“大胆歹徒,竟敢行刺本将军,不要命了!” “你鸠占鹊巢,沾污了本将军的府邸,爷爷这就取你的小命!”李克让说着挥剑直取邓天王。 “原来是沙陀胡儿啊!就怕你没这个本事!”邓天王一个鱼跃跳下床,抄起床头铁杆月牙枪刺向李克让。二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李克让的手下抽出腰刀,群战邓天王。邓天王毫不畏惧,力敌七人。邓天王乃是当世第二十条好汉,力大枪沉;李克让等人不是对手,除了李克让、何相温、石的历外,其余四人都被刺伤。李克让三人见势不妙,急忙穿门而逃。邓天王急于追赶,一名受伤的沙陀卫士冲上去,死死抱住邓天王的大腿。邓天王这才大呼:“有刺客,卫士快来抓住刺客!” 李克让三人含泪直奔后院,四名手下都被杀死。 李克让三人拉起战马,出了亲仁坊,跨马狂奔。还没跑出百米,回头见邓天王带人追过来。李克让张弓搭箭,一箭射中邓天王的坐骑,邓天王跌落马下。李克让三人沿着大路,纵马狂奔,慌乱中来到东门。守城军官觉得三人异样,大喝道:“站住,接受检查!” 李克让急中生智,继续快马加鞭,口中大呼道:“让开!黄王急令,挡路者死!” 趁守城军兵愣神的功夫,李克让三人跃马出城。刚要喘口气,又听得邓天王率军追来。李克让等继续狂奔。很快来到一片连营,密密麻麻,绵延七八里地,好家伙,少说也可以驻扎二三十万人。原来齐军主力在此。眼看眼追兵赶到,李克让三人慌不择路,闯入连营。真是刚离虎穴,又陷龙潭。李克让三人见缝插针,躲避堵截,七拐八拐闯进灶房,赶散火头军,从灶膛抽出火木,放起火来。当时,正刮着西北方,火借风势,大火成片,一时连营火光冲天,一片大乱。李克让三人趁机穿营而过,脱离险境。 5、长安东北铁佛寺。跑出约有百里,李克让三人来到一座荒山老庙,隐隐约约悬着“铁佛寺”三个大字。天已近黄昏,三人下马,要进庙歇息。李克让以为庙中无人,一推寺门,却没有推开,只好敲了三下。时间不长,庙门开启,一个胖大和尚稽首道:“弥陀佛,军爷天晚敲门,莫非要借宿?” 李克让操着半生不熟的关中口音道:“大师父,请了!我们正要借宿,多有打扰!” “三位不必客气,请随我来!”大和尚应承道。 大和尚领着三人来到西厢房。有两张床、一方小桌。李克让掏出一锭银子,道:“大师父,我们肚中饥饿,可有充饥的饭食,随便端上些来。我这里有一锭银子奉献与佛家。” “军爷,好大方!你们是吃荤,还是吃素?”大和尚接过银子殷切问道。 “怎么寺庙中还有腥荤?”石的历好奇道。 大和尚赶忙说:“小庙虽然荒僻,却经常有大齐军爷路过,故而备有荤食;不瞒三位我们庙中还藏有淡酒,军爷如需要,我也取一坛来!” “好,好久好肉尽管端来!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心了。到长安转了大半天,一口饭也没吃上!”何相温着急道。 “好嘞!”胖和尚转身出去,喊道:“徒弟,贵客临门,好酒好肉伺候着!” 时间不长,一个瘦瘦的青年和尚端来一盘牛肉、三个猪蹄和酒杯、竹筷;胖和尚左手提来一坛酒,右手端着一盏烛火;一一放到小桌上。大和尚拱手道:“三位请慢用!” “多谢!”李克让三人立即开始用餐。 大和尚退出去,青年和尚也拱手退出。 6、佛寺禅房。在李克让三人吃饭的时间,两个和尚在大殿佛前昏黄的灯光下,合计开了。瘦和尚道:“我看三人虽是我们大齐军兵的打扮,却是北方异族人。没听说我们大齐军中有异族啊?莫非这三位是远来的探子?” “十有八九,正如徒弟所言。听说朝廷请沙陀大军来进攻长安,这三人分明就是沙陀人。况且为首的那位出手阔绰,肯定有货。这个发财的机会,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可是他们三人,我们两个;他们又刀不离身,如何是好?”胖和尚咬牙切齿道。 “无妨,等到后半夜,他们睡熟之时,我们悄悄动手。两刀下去,就是二对一了,谁也跑不了了。”瘦和尚阴险地笑了。 7、佛寺西厢房。后半夜,两个和尚拿着雪亮的钢刀悄悄靠近西厢房,听见房中鼾声如雷,遂轻轻推开房门,直奔卧榻。借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微微星光,两个和尚分别照着一个脖颈砍下去。被砍的两人一哼也没哼就死于非命。两个和尚再寻第三人动手,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二人着急,索性张灯搜寻,踪迹全无;再到院中寻找,也没了踪迹。 (原来,两个和尚进屋杀人之前,石的历起夜,正好出屋到房后大解。解罢,石的历正要回房,听得屋中两声异响,接着鼾声骤停,才发觉和尚行凶之事。石的历见势不妙,逾墙而走,捡了一条性命,急忙连夜北去。) ; 第四十一回 存孝夺魁 1、朔州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李国昌正在与众人议事,石的历跌跌撞撞闯进大帐,跪地哭告道:“大将军,不好了,二将军死在了长安铁佛寺!” 李国昌闻听大痛,一下子昏厥过去。李克用拍案大呼:“立刻兵发关中,为二弟报仇雪恨!” 众人抢上来救治李国昌,纷纷劝阻李克用。大帐之中一片混乱。 (李国昌很快被救转回来,因伤心过度而卧床不起。李克用了解到黄巢叛军的实力后,也打消了立即进兵的念头。) 2、朔州李克用大帐。李克用与周德威二人坐在帐中议事。周德威言道:“此次黄巢乱军有数十万之众,不是前几次小规模反叛可比,更兼中原地广人密,能人异士甚多,武艺在德威之上者大有人在。我行走山东,曾遇到一对摆渡的兄弟,因事争执而与其一交手,竟未过十招而落败。” 李克用道:“竟有此事!如何应对?” 周德威道:“我沙陀骑兵,虽然勇壮,然最怕受到顿挫。末将建议选一猛将作为先锋,一可开道,二可试探对方军力,掌握军情,免得大队打无底之仗。” 李克用道:“阳五,此议甚合我意,我看前部先锋非阳五莫属?” 周德威连连摆手,道:“非阳五推辞,阳五之勇实不堪此大任。先锋战将的武艺须远在阳五之上。” 李克用道:“哦,我曾遇一人极适合担当先锋,不但可提振我方士气,亦可挫败敌方锐气。” 周德威道:“此人若何,请主公细讲。” 李克用道:“去春,我曾与众人游猎西山。忽然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刮地遮天,只见山坡中,跃出一只斑斓猛虎,如水牛一般,在草坡中咆哮大叫。众人视之,惊得神魂不定,各欲逃生。我慌自取弓在手,搭箭当弦,望虎便射一箭,正中夹膀,其虎负痛,遂掩尾低头而走。我带人在后面追赶,比及已到涧边,其虎踊身跳过,立在对岸,惊起群羊,即咬一只食之。群羊纷乱,被食者惨叫连声,惊醒了正在磐石上大睡的牧羊人。那人跳将起来,把眼一揉,见虎正在食羊,遂跳下漫汉石,脱了羊皮袄,伸手舒拳,要来打虎。那虎见人欲来打它,便弃了羊,对面扑来,其人躲过,只扑一个空,便倒在地,似一锦袋之状,其人赶上,用手挝住虎项,左胁下便打,右胁下便踢,哪消数拳,其虎已死于地下。其人低头看之,虎尾摇动,尚然不死,遂挽起虎尾,向石上摔了下来,对岸军人尽皆看得痴呆。真乃六甲神将也,有此勇力,吾若得此人为用,何愁天下不定。吾欲得此人,急令众军土隔涧厉声大叫,以言激之。众军士佯言曰:吾大王家养的虎,随来游猎,汝何打死?其人曰:既是你家养虎,安许来食我羊?全身在此,只少这一口气,你还我羊,吾还你虎矣!随即提起虎来,望对涧只一撩,撩过涧来,众皆惊骇。吾令军士提之,无一动者。吾令康君立抄过涧去唤至,奈何踪影全无。后来多方打探,亦未获得。” 周德威道:“此人若为我军所用,何愁中原不复。俗话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大凡此等英雄,决不会久居山荒。莫若在校场摆下擂台,比武选将,招其自投。” 李克用道:“如此甚好。即命阳五主持选将,广贴布告,明日开擂,三日为期,每天赛况随时报知。” “遵命!”周德威领命出帐,安排比武事宜。 3、李克用大帐。周德威来到李克用中军大帐议论优劣。周德威道:今日擂台比武,李嗣源、李嗣昭二位脱颖而出,皆是主公麟儿,可喜可贺。 李克用道:二人皆是皆是可造之才,本帅收在门下,赐随国姓,看二人可堪先锋之职否? 周德威道:二人武艺虽好,却不适于担当先锋之任,倒是大将之材,多加磨练,将来足以独挡一面。 二人交谈间,侍女邓瑞岚走进帐中行礼,道:“老爷,瑞岚有一事相求。” 邓瑞岚是李克用亡故的部属之女,李克用早已视若己出,言道:“自家人不必多礼,有事快讲!” 邓瑞岚道:“将军摆下擂台,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参加比武?” 周德威道:“正是。” 邓瑞岚道:“老爷,我有一位朋友——贫孤的佣工,是不是可以上台打擂?” 李克用道:“只要武艺高强,愿为国效力,不分高低贵贱。此即乱世,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与杂七杂八的外人往来,出门注意保护自己。” 邓瑞岚道:“老爷教训得是。此人前几日曾救过小女的性命。一天,我到西山为夫人采草药,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嚎,一群恶狼迎面扑来。我心里着慌,拨转马头,掉头就跑。无奈狼群紧追不舍,头狼跳起,咬住马臀,撕下一块肉,马疼得几乎站立起来,把我掀翻在地,落荒而逃。我顾不得落地之痛,赶忙跃起,手持钢刀,机警地注视慢慢围拢的恶狼;四顾无人,恐惧地大声哭救。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树林中跳出一人来。三跳两跃,来至近前,一手胡乱抓住一狼,甩出数丈,甩出之狼惨叫未绝,另一手已出拳把二狼打飞,三下五除二,群狼骨折腿断,狼狈逃窜。后来才看清来人模样,高不过六尺(中等偏下),身法瘦小,却极灵活,豹眼虎口,生气勃勃,却似一孩童模样。问得姓名,原也和我一般,亲生父母早亡,于大户人家牧羊为生,名叫安敬思。交谈之间,知其早有投军愿望,却不屑于当兵吃粮,立志做名将军,苦于报效无门。” 李克用闻听大喜:“莫非与我见过的是同一人?明日速速唤来,登台献艺!” 邓瑞岚道:“我担心安敬思只有勇力,并无行军打仗的本领,反害了他?” 李克用劝道:“不必担忧。此人即有大志,当有大勇。去吧,明日早早唤他前来。” 4、山中皇陵。邓瑞岚一夜睡不安稳,第二天,匆匆吃罢早饭,带了些熟羊肉,急急打马西山,七转八转,来到一座废弃的王侯荒陵前面,下马寻找,不见安敬思的踪影;遂站在高处,拢手呼喊:“恩人!小恩人,快快出来。瑞岚有要事相告!” 邓瑞岚呼唤良久,正着急之时,安敬思从一旁跳出,应道:“瑞岚小姐,急急唤我,所为何事?” 瑞岚猛然间看到安敬思不由得欣然一笑,继而转喜为嗔,道:“不要喊我瑞岚小姐,人家只是将军府的一名侍女而已,喊我瑞岚即可。” 安敬思笑着回道:“我不称呼你小姐,你也不要叫我恩人。” 瑞岚道:“您就是救过我的命吗?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早已命丧狼口。” 安敬思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也不能喊什么小恩人啊,我比你小嘛?” 瑞岚笑了,走近来,和安敬思比比身高,道:“喊你小恩人,你还不高兴了,你就是比我矮一点儿嘛。” 安敬思道:“人家长得矮,是因为当佣工,饭食差,长年难得几顿饱饭,那像你们将军府山珍海味,大肉大鱼,食之不尽。可我天生神力,如上得战场,自忖并不比人高马大的将军差。” 瑞岚赶忙拿出熟羊肉让安敬思食用,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安敬思道:“你才是我的小恩人,经常带好吃的给我。” 瑞岚稍停问道:“你说你能上战场,你多大了?” 安敬思道:“我出世一十八个年头了,在下十八岁。” 瑞岚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比我长一岁。” 安敬思道:“可惜报效无门,大丈夫岂能老死僻野!” 瑞岚道:“刚刚成人,别死呀死呀的。上战场不能光凭蛮力,你会武艺吗?” 安敬思道:“我乃石将军之后,岂能不会武艺!” 瑞岚道:“什么?你是将军之后?你不是和我一样的孤儿吗?将军之后,怎么沦落到与人佣工的田地?” 安敬思长叹一声,道:“说来话长。此处皇陵,葬的乃两晋北朝汉赵开国大帝刘渊,旁有寒窑,乃是我出生之处。我的母亲乃是山南庄头村何万户之女。一日,我的母亲背着父母,和村里女伴到野外踏青,在荒郊野外一座古坟园中,看见一尊石雕将军像。此地正是我们面前的刘渊皇陵。众人见那石将军面庞俊美,英气勃勃,面目传神,兴奋不已。不知是谁的主意:数丈之外谁把手中花蓝挂在石将军脖子上,他就是谁的夫婿。一群女伴屡掷落空,我母亲一试即中。当晚,她朦胧入睡,梦中石将军推门入室,遂成枕席之欢,怀孕在身。我姥爷见我母亲未婚有孕,一气之下,将我母亲逐出家门。从此,我母亲无家可归,乞食度日。十个月后,在这皇陵附近的寒窑之中生下了我。我长到四岁那年,追问母亲:我父何在?我母亲无奈,带着我,来到那石将军的面前,让我拜祭他。也是我当年年幼无知,得知道父亲竟然是这么一尊石像时,竟然发起狠来,一拳将石像打了一个粉碎。我母亲见状,不由勃然大怒,当的是又气又急,逼我跪下向父亲请罪,要求我将地上的石头拣了起来重新一块一块地安了回去,并给我取名叫做‘安静思’(安进石的谐音),以此为记。” 瑞岚听到此处不由得留下了悲伤的泪水,道:“不知道恩人身世如此悲惨,实在令人伤心,不知伯母何在?” 安敬思道:“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母亲识文断字,曾教授于我。我十岁光景,母亲得病而死。我无依无靠,无奈投奔我外祖父家谋生。我姥爷、姥娘也已去世,舅舅、舅母待我甚薄,让我为他们在这荒山放牧。后来听村民邻居言语,我才慢慢明白我的真正身世。母亲所讲不过是一个凄美的故事。其实我的父亲乃是这皇陵护将,那石将军倒真的是我父的塑像。我安氏祖先曾为西晋末年匈奴建立的刘汉皇主刘渊手下大将;刘渊死后,我祖世代为其护灵。传到我父,家道早已败落。我父以狩猎为生,不过祖传武艺在身,却也逍遥自在。我母上山游玩,偶遇我父。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我姥爷又为我母定下另一门亲事,我母逃婚,私配我父。因此我母为姥爷家不容,恩断义绝,与我父在这寒窑栖身,倒也自由快活。隔年生下了我。不料,吾周岁之年,先父遭遇恶虎相搏,受了重伤。临终之际,先父自知难愈,又虑我年幼,难尽守灵祖职,遂变卖祖传宝弓,换得些许钱款,招石匠,为己塑像,立于皇陵石阵卫队之中,号石将军。后来我母亲偶感风寒,渐成大病,不治,也离我而去,我在舅家放牧,常来这皇陵打扫,常到寒窑徘徊,在窑中泥炕之罅隙翻到先祖留下的武技战书一册,常常习练,练就一身本领。盼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不信你试试我手中防虎豹之铁挝,恐难举动分毫。” 瑞岚见安敬思拿着拿根铁挝,摆弄自如,以为黑旧木棒,并无多大分量,欣然扶过,却实难搬离远处,不由得吐舌一笑,还与安敬思,道:“既如此,现有一绝好机会——我家主人欲起兵入关勤王,正摆下擂台,选招先锋战将,你可敢比武夺印?” 安敬思闻言振奋,道:“我待此久矣,有何不敢!” 瑞岚道:“只怕你未经战阵,不识血影刀光,反丧卿卿性命。莫若,我求于我家主母,招你做个管事家丁,图个平和安顿,也好经常相随。” 说到此处,瑞岚不由两腮绯红。安敬思却未听清后半截,立意上台打擂。瑞岚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5、中军校场。二人上马,直奔中军校场。校场人声鼎沸,瑞岚引安敬思来到擂台切近,把自己马匹的缰绳也交予他手,让他少待。瑞岚寻见李嗣源,言道:“嗣源大哥,小将军,瑞岚有事相求。” 李嗣源走过来,道:“瑞岚妹妹,你怎么来了,难道母亲有事吩咐?” 瑞岚喊过安敬思与他相见,道:“小将军,这是安敬思,我的朋友,欲上台打擂,请小将军帮忙,告诉大家,切勿伤他性命。” 李嗣源道:“既是瑞岚的朋友,大家自当小心,点到为止。” 瑞岚连连道谢,安敬思早已等不及了,丢下马匹,挺起铁挝,纵身跳上擂台,报名求战。时间不长,先是小将军李存质手持八棱青铜锏前来见阵。只一合,安敬思即把李存质的铜锏砸做两段,李存质大惊失色。李存进手持方天画戟跳上擂台,戟挝交合。李存进只觉得两臂发麻,虎口作痛,手握不住,画戟脱手;李存进忏愧而退。李存颢手握双钩前来对阵,双钩皆被击折。四将军李存信手持双剑跃上擂台,知对方力大兵沉,不敢对击,围之周旋,意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安敬思来了个声东击西,虚晃一挝,接着横扫千军,奔李存信袭来;李存信忙出双剑招架,只听“咔嚓”一声,双剑断作四截。李存信躲闪不及,被铁挝荡及脚锺,大叫一声,跌落在地。台下观战部众哄堂大笑。李存颢过来搀扶存信,存信早已着恼,强忍疼痛,一瘸一拐,离开擂台。接下来马战,安敬思一口气战败李嗣本、李嗣恩、李存璋,皆未超三合。李嗣昭续战,未过五合,狼牙棒脱手。李嗣源也未超过十合,败下阵来。安敬思意气风发,却不知已开罪众将,埋下孤立无援的祸根。 李克用早已闻报,前来观战,见来者正是摔虎之士,大喜过望。康君立、史敬思等老将不服,意欲争斗,被李克用制止。 6、中军大帐。李克用命瑞岚把安敬思带进中军大帐,问起安敬思姓名父母,安敬思一一作答。李克用道:“既父母双亡,可愿拜本将军为父?” 安敬思早就听闻沙陀少主的威名,心中激动,又见瑞岚连连冲自己点头示意,当即跪地叩头,言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大礼参拜。” 李克用欣然大笑,双手拉起安敬思,为其赐名:李存孝,当众宣布李存孝为沙陀勤王大军前部先锋,带领精骑八百,十天后先于大队开拔。 (李存孝一一叩拜老将军李国昌、大夫人刘氏、二夫人曹氏,又重新与各位将军见礼。周德威与存孝谈起行军布阵,存孝无不侃侃而谈,应对自如,德威惊见天人。李克用为李存孝重新打造重约一百八十斤的毕燕挝,又在鞑靼购得宝马良驹。李存孝披挂整齐,带领卫队亲随,辞了舅家,拜别父母坟茔,祭罢皇陵,准备出征。) 第四十一回 英雄救美 1、朔州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李国昌正在与众人议事,石的历跌跌撞撞闯进大帐,跪地哭告道:“大将军,不好了,二将军死在了长安铁佛寺!” 李国昌闻听大痛,一下子昏厥过去。李克用拍案大呼:“立刻兵发关中,为二弟报仇雪恨!” 众人抢上来救治李国昌,纷纷劝阻李克用。大帐之中一片混乱。 (李国昌很快被救转回来,因伤心过度而卧床不起。李克用了解到黄巢叛军的实力后,也打消了立即进兵的念头。) 2、朔州李府大门。李克用从外进门,正遇大夫人刘氏的侍女邓瑞兰。邓瑞兰牵着一匹枣红驹,正要出门,一见李克用,急忙欠身道:“瑞兰给老爷请安!” 李克用摆摆手道:“瑞兰侄女,不必拘礼。你不在后堂陪夫人,出门何干?” 邓瑞兰回道:“老祖卧病,夫人开了几味草药,我去山中采摘,去去就来!” “哦。孝心可嘉!不过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到山中采药,不大妥当。你父是我沙陀勋将,你母亲死得早,你要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他们。切要注意安全。” “老爷,无妨。瑞兰常在这山中走动,地形、人文两熟。再说我自幼跟随夫人,略通刀剑;我这身上的柳叶双刀防身足矣!” “还是小心为是,不要走远。” “瑞兰记下了。” 3、朔州西北山中。邓瑞兰正在坡上采药,枣红马拴在坡下树上。忽然一声凄厉的狼嚎传来,一群恶狼慢慢围拢过来。邓瑞兰一看不好,抽出腰刀,慢慢后退,来到树下,急忙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打马疾走。无奈狼群紧追不舍,头狼跳起,咬住马臀,撕下一块肉,马疼得几乎站立起来,把邓瑞兰掀翻在地,落荒而逃。邓瑞兰顾不得落地之痛,赶忙跃起,手持钢刀,机警地注视慢慢围拢的恶狼;四顾无人,恐惧地大声哭救。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树林中跳出一人来。三跳两跃,来至近前,一手胡乱抓住一狼,甩出数丈,甩出之狼惨叫未绝,另一手已出拳把二狼打飞,三下五除二,群狼骨折腿断,狼狈逃窜。邓瑞兰闪目观瞧,只见来人高不过六尺(中等偏下),身法瘦小,却极灵活,豹眼虎口,生气勃勃,约有十七八岁,却似一孩童模样,穿着羊皮袄,乃是一山中牧人。邓瑞兰急忙上前,欠身道:“感谢小英雄搭救。我乃沙陀少主刘夫人侍女邓瑞兰,请问恩人尊姓大名,家居何方?待我回去禀明少主,予以重谢。” “小姐言重,这些恶狼,还不够我醒醒神的呢。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邓瑞兰见他言辞伶俐,越发喜欢,追问道:“小恩人定要随我返回沙陀军府,我家夫人定有重谢。还是告诉我名姓、住地,我好向夫人禀报。” 来人拱手道:“小可安敬思。现在这山中废弃的皇陵中独居,山南庄头村何大户是我外家,我父早亡,我现在为舅舅在山中牧羊。” 邓瑞兰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禁爱意陡生,羞涩道:“小恩人也和瑞兰一般可怜。你不如随我到军府,我与夫人说说,让您做个杂役,强似在这荒山风餐露宿,日后也有个照应。您意下如何?” “不。”安敬思摇头道:“做仆役,那如我在这山中逍遥自在。况我乃石将军之后,堂堂男儿,岂肯做点头哈腰的奴仆!” “您是将军之后?瑞兰的父亲也曾跟随沙陀狼主南征北战,不幸命丧疆场。恩人既是将军之后,何以沦落至此?” 安敬思长叹一声道:“说来话长。此处皇陵,葬的乃两晋北朝汉赵开国大帝刘渊,旁有寒窑,乃是我出生之处。我的母亲乃是山南庄头村何万户的独女。一日,我的母亲背着父母,和村里女伴到野外踏青,在荒郊野外一座古坟园中,看见一尊石雕将军像。此地正是我们面前的刘渊皇陵。众人见那石将军面庞俊美,英气勃勃,面目传神,兴奋不已。不知是谁的主意:数丈之外谁把手中花蓝挂在石将军脖子上,他就是谁的夫婿。一群女伴屡掷落空,我母亲一试即中。当晚,她朦胧入睡,梦中石将军推门入室,遂成枕席之欢,怀孕在身。我姥爷见我母亲未婚有孕,一气之下,将我母亲逐出家门。从此,我母亲无家可归,乞食度日。十个月后,在这皇陵附近的寒窑之中生下了我。我长到四岁那年,追问母亲:我父何在?我母亲无奈,带着我,来到那石将军的面前,让我拜祭他。也是我当年年幼无知,得知道父亲竟然是这么一尊石像时,竟然发起狠来,一拳将石像打了一个粉碎。我母亲见状,不由勃然大怒,当的是又气又急,逼我跪下向父亲请罪,要求我将地上的石头拣了起来重新一块一块地安了回去,并给我取名叫做‘安静思’(安进石的谐音),以此为记。” 瑞岚听到此处不由得留下了悲伤的泪水,道:“不知道恩人身世如此悲惨,实在令人伤心,不知伯母何在?” 安敬思道:“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母亲识文断字,曾教授于我。我十岁光景,母亲得病而死。我无依无靠,无奈投奔我外祖父家谋生。我姥爷、姥娘也已去世,舅舅、舅母待我甚薄,让我为他们在这荒山放牧。后来听村民邻居言语,我才慢慢明白我的真正身世。母亲所讲不过是一个凄美的故事。其实我的父亲乃是这皇陵护将,那石将军倒真的是我父的塑像。我安氏祖先曾为西晋末年匈奴建立的刘汉皇主刘渊手下大将;刘渊死后,我祖世代为其护灵。传到我父,家道早已败落。我父以狩猎为生,不过祖传武艺在身,却也逍遥自在。我母上山游玩,偶遇我父。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我姥爷又为我母定下另一门亲事,我母逃婚,私配我父。因此我母为姥爷家不容,恩断义绝,与我父在这寒窑栖身,倒也自由快活。隔年生下了我。不料,吾周岁之年,先父遭遇恶虎相搏,受了重伤。临终之际,先父自知难愈,又虑我年幼,难尽守灵祖职,遂变卖祖传宝弓,换得些许钱款,招石匠,为己塑像,立于皇陵石阵卫队之中,号石将军。后来我母亲偶感风寒,渐成大病,不治,也离我而去,我在舅家放牧,常来这皇陵打扫,常到寒窑徘徊,在窑中泥炕之罅隙翻到先祖留下的武技战书一册,常常习练,练就一身本领。盼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不信你试试我手中防身的铁挝,恐难举动分毫。” 瑞岚见安敬思拿着拿根铁挝,摆弄自如,以为黑旧木棒,并无多大分量,欣然扶过,却实难搬离远处,不由得吐舌一笑,还与安敬思,道:“小恩人壮志凌云,实在令瑞兰佩服。我相信您定会遂得平生志愿。既然您不愿下山,可随我到府中领些赏金,置办些家产,先成家立业!” “大丈夫功业未成,何以家为!钱财在我眼中,更是粪土一般。救人急难,大丈夫之责行,不必挂怀!”安敬思道。 “好。万事不可强求。改日,瑞兰定会到皇陵感谢恩人!我走了,您多保重!”邓瑞兰欠身道。 安敬思抱拳拱手。邓瑞兰多次回头,慢慢离去。 还未出山,邓瑞兰就遇见率人赶来的刘夫人一行。原来是邓瑞兰的枣红马独自回府,刘夫人情知不妙,急急带人来寻。邓瑞兰说起安敬思相救之时,并没有告诉夫人安敬思的住处,只说他急急而去,没来得及问明。 (此后,邓瑞兰多次带些衣物饭食去皇陵看望安敬思,二人性情相投。); 第四十二回 存孝夺魁 1、朔州李克用大帐。李克用与周德威二人坐在帐中议事。周德威言道:“此次黄巢乱军有数十万之众,不是前几次小规模反叛可比,更兼中原地广人密,能人异士甚多,武艺在德威之上者大有人在。我行走山东,曾遇到一对摆渡的兄弟,因事争执而与其一交手,竟未过十招而落败。” 李克用道:“竟有此事!如何应对?” 周德威道:“我沙陀骑兵,虽然勇壮,然最怕受到顿挫。末将建议选一猛将作为先锋,一可开道,二可试探对方军力,掌握军情,免得大队打无底之仗。” 李克用道:“阳五,此议甚合我意,我看前部先锋非阳五莫属?” 周德威连连摆手,道:“非阳五推辞,阳五之勇实不堪此大任。先锋战将的武艺须远在阳五之上。” 李克用道:“我们返回路上遇到的飞虎之人,甚为合适。只是多方查访,未曾寻得。” 周德威道:“是啊,此人若为我军所用,何愁贼寇不平。俗话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大凡此等英雄,决不会久居山荒。莫若在校场摆下擂台,比武选将,招其自投。” 李克用道:“如此甚好。即命阳五主持选将,广贴布告,明日开擂,三日为期,每天赛况随时报知。” “遵命!”周德威领命出帐,安排比武事宜。 2、李克用大帐。周德威来到李克用中军大帐议论优劣。周德威道:今日擂台比武,李嗣源、李嗣昭二位脱颖而出,皆是主公麟儿,可喜可贺。 李克用道:二人皆是皆是可造之才,本帅收在门下,赐随国姓,看二人可堪先锋之职否? 周德威道:二人武艺虽好,却不适于担当先锋之任,倒是大将之材,多加磨练,将来足以独挡一面。 二人交谈间,侍女邓瑞岚走进帐中行礼,道:“老爷,瑞岚有一事相求。” 邓瑞岚是李克用亡故的部属之女,李克用早已视若己出,言道:“自家人不必多礼,有事快讲!” 邓瑞岚道:“将军摆下擂台,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参加比武?” 周德威道:“正是。” 邓瑞岚道:“老爷,我有一位朋友——贫孤的佣工,是不是可以上台打擂?” 李克用道:“只要武艺高强,愿为国效力,不分高低贵贱。此即乱世,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与杂七杂八的外人往来,出门注意保护自己。” 邓瑞岚道:“老爷教训得是。此人前几日曾救过小女的性命。一天,我到西山为夫人采草药,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嚎,一群恶狼迎面扑来。我心里着慌,拨转马头,掉头就跑。无奈狼群紧追不舍,头狼跳起,咬住马臀,撕下一块肉,马疼得几乎站立起来,把我掀翻在地,落荒而逃。我顾不得落地之痛,赶忙跃起,手持钢刀,机警地注视慢慢围拢的恶狼;四顾无人,恐惧地大声哭救。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树林中跳出一人来。三跳两跃,来至近前,一手胡乱抓住一狼,甩出数丈,甩出之狼惨叫未绝,另一手已出拳把二狼打飞,三下五除二,群狼骨折腿断,狼狈逃窜。后来才看清来人模样,高不过六尺(中等偏下),身法瘦小,却极灵活,豹眼虎口,生气勃勃,却似一孩童模样。问得姓名,原也和我一般,亲生父母早亡,于大户人家牧羊为生,名叫安敬思。交谈之间,知其早有投军愿望,却不屑于当兵吃粮,立志做名将军,苦于报效无门。” 李克用闻听大喜:“莫非与我见过的是同一人?明日速速唤来,登台献艺!” 邓瑞岚道:“我担心安敬思只有勇力,并无行军打仗的本领,反害了他?” 李克用劝道:“不必担忧。此人即有大志,当有大勇。去吧,明日早早唤他前来。” 3、山中皇陵。邓瑞岚一夜睡不安稳,第二天,匆匆吃罢早饭,带了些熟羊肉,急急打马西山,七转八转,来到一座废弃的王侯荒陵前面,下马寻找,不见安敬思的踪影;遂站在高处,拢手呼喊:“恩人!小恩人,快快出来。瑞岚有要事相告!” 邓瑞岚呼唤良久,正着急之时,安敬思从一旁跳出,应道:“瑞岚小姐,急急唤我,所为何事?” 瑞岚猛然间看到安敬思不由得欣然一笑,继而转喜为嗔,道:“不要喊我瑞岚小姐,人家只是将军府的一名侍女而已,喊我瑞岚即可。” 安敬思笑着回道:“我不称呼你小姐,你也不要叫我恩人。” 瑞岚道:“您就是救过我的命吗?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早已命丧狼口。” 安敬思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也不能喊什么小恩人啊,我比你小嘛?” 瑞岚笑了,走近来,和安敬思比比身高,道:“喊你小恩人,你还不高兴了,你就是比我矮一点儿嘛。” 安敬思道:“人家长得矮,是因为当佣工,饭食差,长年难得几顿饱饭,那像你们将军府山珍海味,大肉大鱼,食之不尽。可我天生神力,如上得战场,自忖并不比人高马大的将军差。” 瑞岚赶忙拿出熟羊肉让安敬思食用,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安敬思道:“你才是我的小恩人,经常带好吃的给我。” 瑞岚稍停问道:“你说你能上战场,你多大了?” 安敬思道:“我出世一十八个年头了,在下十八岁。” 瑞岚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比我长一岁。” 安敬思道:“可惜报效无门,大丈夫岂能老死僻野!” 瑞岚道:“刚刚成人,别死呀死呀的。上战场不能光凭蛮力,你武艺如何?” 安敬思道:“我乃石将军之后,祖传武艺在身,足可扬名立万!” 瑞岚叹了口气,道:“既如此,现有一绝好机会——我家少主奉圣旨起兵南下勤王,正摆下擂台,选招先锋战将,你可敢比武夺印?” 安敬思闻言振奋,道:“我待此久矣,有何不敢!” 瑞岚道:“只怕你未经战阵,不识血影刀光,反丧卿卿性命。莫若,我求于我家主母,招你做个管事家丁,图个平和安顿,也好经常相随。” 说到此处,瑞岚不由两腮绯红。安敬思却未听清后半截,立意上台打擂。瑞岚不由得紧锁双眉。 4、中军校场。二人上马,直奔中军校场。校场人声鼎沸,瑞岚引安敬思来到擂台切近,把自己马匹的缰绳也交予他手,让他少待。瑞岚寻见李嗣源,言道:“嗣源大哥,小将军,瑞岚有事相求。” 李嗣源走过来,道:“瑞岚妹妹,你怎么来了,难道母亲有事吩咐?” 瑞岚喊过安敬思与他相见,道:“小将军,这是安敬思,我的朋友,欲上台打擂,请小将军帮忙,告诉大家,切勿伤他性命。” 李嗣源道:“既是瑞岚的朋友,大家自当小心,点到为止。” 瑞岚连连道谢,安敬思早已等不及了,丢下马匹,挺起铁挝,纵身跳上擂台,报名求战。时间不长,先是小将军李存质手持八棱青铜锏前来见阵。只一合,安敬思即把李存质的铜锏砸做两段,李存质大惊失色。李存进手持方天画戟跳上擂台,戟挝交合。李存进只觉得两臂发麻,虎口作痛,手握不住,画戟脱手;李存进忏愧而退。李存颢手握双钩前来对阵,双钩皆被击折。四将军李存信手持双剑跃上擂台,知对方力大兵沉,不敢对击,围之周旋,意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安敬思来了个声东击西,虚晃一挝,接着横扫千军,奔李存信袭来;李存信忙出双剑招架,只听“咔嚓”一声,双剑断作四截。李存信躲闪不及,被铁挝荡及脚锺,大叫一声,跌落在地。台下观战部众哄堂大笑。李存颢过来搀扶存信,存信早已着恼,强忍疼痛,一瘸一拐,离开擂台。接下来马战,安敬思一口气战败李嗣本、李嗣恩、李存璋,皆未超三合。李嗣昭续战,未过五合,狼牙棒脱手。李嗣源也未超过十合,败下阵来。安敬思意气风发,却不知已开罪众将,埋下孤立无援的祸根。 李克用早已闻报,前来观战,见来者正是摔虎之士,大喜过望。安金全、史敬思等老将不服,意欲争斗,被李克用制止。 ; 第四十三回 收将会朱温 1、中军大帐。李克用与众将安坐中军大帐。周德威拱手道:“启禀招讨大人,安敬思在校场擂台连胜十二阵,夺得魁首!现在帐外侯见!” “好,快传他进来!”李克用吩咐道。 周德威冲门军一挥手,门军高喊:“招讨大人传安敬思进帐!” 瑞岚陪着安敬思进帐,瑞兰首先欠身道:“老爷,安敬思不懂军中礼仪,请老爷看在他救过小女的份上多多担待!” “瑞兰不必担忧,安敬思武艺高强,我自会慢慢调教!”李克用挥挥手道。 邓瑞兰回头示意安敬思拜见李克用。安敬思趋前抱拳道:“山民安敬思拜见少主!久仰少主威名,请多指教!” 李克用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那飞虎之人啊!安壮士免礼。瑞兰如同我女,你救了瑞兰的性命,本将军还要专门谢你。你武艺高强,校场比武,无人能敌;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本将军有志匡扶社稷,你可愿生死追随?” “小的愿意!”安敬思抱拳道。 “好。我来问你,你家居何地,家中还有何人?” “回少主,小的孤居西山皇陵,父母双亡,寄居舅家牧羊为生!” 李克用道:“既父母双亡,可愿拜本将军为父?” 安敬思转脸看了看瑞岚,邓瑞兰连连点头示意。安敬思当即跪地叩头,言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大礼参拜。” 李克用欣然大笑,双手拉起安敬思,为其赐名:“以后你就叫李存孝吧。为父任命你为沙陀勤王大军前部先锋,带领精骑八百,十天后先于大队开拔。” “遵命!”李存孝拱手道。 (李存孝一一叩拜老将军李国昌、大夫人刘氏、二夫人曹氏,又重新与各位将军见礼。周德威与存孝谈起行军布阵,存孝无不侃侃而谈,应对自如,德威惊见天人。李克用为李存孝重新打造重约一百八十斤的毕燕挝,又在鞑靼购得宝马良驹。李存孝披挂整齐,带领卫队亲随,辞了舅家,拜别父母坟茔,祭罢皇陵,准备出征。) 2、校场。大军开拔。大夫人刘氏携侍女瑞岚、二夫人曹氏携独子李存勖也来相送,李克用已上马,刚满四岁的李存勖追跑过来,抱住李克用的左脚,李克用弯腰把爱子高高举起,言道:“我儿何日可以随父出征!” 一停,李克用猛然把李存勖放下,示意曹氏接过,缓缓催马,挥手而行。 李存孝和八百精骑早已整装待发,正欲打马前行,瑞岚跑上前来,把自己的柳叶双刀解下,递到李存孝手中,深情地看了李存孝一眼,转身跑回。 李克用见此情景大笑,李存孝也腼腆而笑,欣然把瑞岚的柳叶刀插于腰间,一马当先,率领前军先行。人欢马叫,时间不长,即把大队人马远远甩在后边。 3、飞虎山前。李存孝率军疾行,来至一座高山前,搭手远望,寻那前行之路。忽然一声炮响,闪出一支兵来,挡住去路。为首两个大汉,一白一黑。白脸的白得吓人,手中一杆钩镰枪,雕弓箭壶,披挂整齐;坐下白斑马,昂首嘶鸣。黑脸的黑得发紫,掌中一根碗口粗细的大铁棒,胯下乌龙驹,威风凛凛。 白脸的大呼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李存孝大叫:“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挡我沙陀先锋李存孝的前路!报上名来,小爷不杀无名之鬼!” 二人答曰:“飞虎山双煞安休休、薛阿檀是也!” 李存孝吼道:“什么飞虎山双煞,在爷爷眼中不过两只狗熊而已。小子,赶快给爷爷让开道路,敢说半个‘不’字,爷爷送你们上西天!” 李存孝的吼声如雷,把两位山大王吓了一跳。那白脸的马打盘旋,把长枪挂到得胜钩上,张弓搭箭回道:“小个子,好大的嗓门啊!要想让你安大王让开道路,你先问问我手中的弓箭答应不答应?” 话音未落,“嗖嗖嗖”,安休休连发三箭。李存孝舞动毕燕挝如飞,把箭矢击落在地;催马抡挝直取安休休。安休休急忙弃了弓箭,挺枪招架。薛阿檀也挥舞着大棍夹击李存孝。李存孝浑然不惧,力敌二人。未过十合,二将兵器脱手。李存孝把他们生擒活捉。喽罗兵一哄而散,李存孝哈哈大笑,并不追赶。 二将对李存孝佩服得五体投地,跪地求降道:“将军武艺高强,小的佩服之至!愿追随将军左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存孝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们武艺也不赖!跟着小爷我,你们算跟对人了!” (李存孝、安休休、薛阿檀结为兄弟,折箭为盟,永相救援。李存孝即将二人收在帐下。) 4、黄河附近大路。李存孝率部一路开道,及时通禀李克用大军,很快进入河中地界,绕城而行,并不稍歇,直直奔黄河渡口而来。这一日,队伍正急急前行,忽见前面一哨人马滚滚而来,足有数千之众。李存孝止住队伍,闪目观瞧,战旗上一个斗大的“朱”字飘扬,看来军服饰杂乱,多是农夫打扮,心中暗想:莫非叛军杀到此处?暂且不管,趁其不备,冲袭过去,建立头功。李存孝想到这里,挥起毕燕挝,喊声“杀”,一马当先冲将过去,盯住为首之将战在一处。来者正是刚刚降顺的朱温,率一部来河中府,听都统王铎宣调。哪想遇到李存孝的骑兵。朱温刚刚远看来者,还以为是官军来迎接他的呢。切近一看,都是外族服饰,心想坏了,鞑靼人杀过来了,欲待退避,已是不及,无奈举兵招架。仅仅十招,朱温的浑铁棍被李存孝的毕燕挝砸中,一下子断作两截。朱温见势不妙,拨马就逃。李存孝紧追不舍,眼看朱温要命丧于此。庞师古挥捶截住李存孝厮杀,掩护朱温要紧,并不恋战,边打边撤。李存孝怎舍,定要拿住朱温等人。正在此时,斜刺里奔出一队人马,打着大唐的旗帜,正是官军,为首者文官打扮,远远高呼:“两下住手,大唐兵马都监杨复光来也!” 朱、李二军闻言方才歇手。这下算是救了朱温的性命,所带部属已是死伤大半,甚是狼狈。杨复光寻见朱温,道失迎之过;朱温连忙拱手见礼,暗自庆幸大难得脱,哪敢怪罪。杨复光又问明李存孝来龙,言道:“我与你父李克用将军当年一同镇压庞勋叛党,情深意厚;今日误会,赶快罢兵。” “遵命!”李存孝拱手道。 (朱、李二军同归河中府。李存孝打发军校通报李克用大军来此汇聚。朱温好生着恼,本想赴会,带领部众,摆摆威势,不想被李存孝大杀一阵,好不狼狈,但知李存孝本领,不敢发作,心里却暗暗恨下沙陀一族。) ; 第四十四回 火烧永丰 1、河中唐军大帐。二十四镇诸侯齐聚河中府都招讨中军大帐,中军报名号:晋国公滑州王铎、邓州杨复光、太原郑从谠、沙陀李克用、河中府王重荣、鄜州李孝昌、潞州孟方立、邠州朱玟、夏州拓拔思恭、秦州仇公遇、凤翔李昌言、青州王敬武、兖州齐克让、郓州朱宣、云州赫连铎、幽州李匡威、定州王处存、镇州王景崇、汴州朱全忠、徐州时溥、庐州杨行密、河阳诸葛爽、襄阳刘巨容、魏州乐彦祯。 王铎对众人道:“我大军齐聚,当大举进攻黄巢叛贼,哪路诸侯愿打头阵,率先渡河进讨?” 众人不应。杨复光道:“诸位征讨叛贼,功在社稷,彪炳千秋,当奋勇争先,朝廷定有重赏!” 众人不应。王处存忍不住,站起道:“我义武军虽兵力单薄,愿打头阵,玉石俱焚,万死不辞!” 王铎摆摆手道:“王节帅忠心可嘉,你军在长安受挫,死伤惨重;你们去打头阵,无异羊入狼群,不妥,不妥!” 李克用挺身道:“我沙陀军倒愿意先行会会黄巢恶贼!只是我军新到,不明敌情,恐难克敌。” 杨复光道:“李招讨,这个大可不用担心!朱全忠大帅刚从伪齐反正,对贼军详情甚为熟悉,可以率军协助!” “既如此,我沙陀大军明日就渡河进讨!”李克用欣然道。 “朱全忠愿率部同去!”朱温也拱手请命。 王铎大喜道:“好!就命李招讨、朱节帅为正副先锋,兵发关中!其他各镇分头渡河,会兵长安!” “遵命!”众人齐应。 2、同州城北李克用大帐。李克用召集众将议事。周德威建议,先派一支队,打探齐军分阵部署,再与用兵。 李克用点头道:“哪位将军愿意深入虎穴,前去探查?” 李存孝出列请命:“孩儿愿往!” 李克用道:“好!你可挑选一十八骑,前去侦查,靠近伪齐大营,一定要抓回一员齐将,以备详实。” 正议论间,小军来报:启禀大帅,营门外二十几个壮汉赶着一辆大车求见,还押着几个和尚,为首者说是大齐使者。李克用道:“我乃大唐官军,伪齐使者来此何干!不见!” 小军闻言,刚要起身回话。周德威止住道:“两国交兵,不拒来使。大帅,且传那齐使进帐,听他有何言语!” 李克用道:“也罢,传!” 大齐使者黄风进帐行礼,道:“大齐黄王驾下使者黄风拜见沙陀李少主,现有我主书信一封,敬请一观!” “呈上来!”李克用拿过书信,展开一看,不禁一阵阵冷笑,道:“黄巢狗贼,倒看得起本帅,封本帅为北王,赠我黄金千两,珍宝一宗,还把杀害我弟克让的寺僧献上!我家世代奉祀大唐,我父子乃大唐宗室,岂能受你伪朝官封!来人,把财宝收下,分与众将,将贼寇来者一律处斩,头悬营门,以祭我军旗!” 那黄风闻言大惊失色,呼喊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大帅饶命!” 李克用连连摆手,喝道:“自来送命,怪不得本帅!拖出去,拖出去!” “慢!”李存孝趋前一步道:“父帅,处斩伪齐军士之前,请把他们的衣服剥下来。孩儿自有妙用。” 李克用不解,问道:“要那伪齐军服何干?” 李存孝道:“我的侦查分队换上伪齐服装,岂不方便行事!” 李克用大笑道:“好,我儿高明!” 3、长安城。话说李存孝带领安休休、薛阿檀等一十八骑将校,一路向西南疾行,模模糊糊,见前面一座城池横亘。大雾迷茫,实在看不清楚。李存孝不识汉字,到得城门,也认不得何城,只对门军说携有前线战报入城,与十八骑将校,混入城中,回顾左右道:“这座城子却好,但不知是何府郡?” 正小声言谈间,有一百姓至前,李存孝低声喝声问曰:“此城是何府郡?” 那百姓答道:“将军原来不识,此是帝京长安城中。” 李存孝听罢,撇了那百姓,私与将校道:“不觉误至长安,倘有一支兵来围住,弓弩乱射,十八骑人马,岂不死作一团?” 言毕,李存孝与众将校东冲西撞,行至一座巨大的粮仓前面。李存孝曰:“此是屯粮之所,乃贼兵的咽喉重地,不如先断贼兵咽喉。一把火烧了他!” 众人会意,一齐放火,焚烧仓廒。须臾之间,烟焰腾空,风狂火烈,长安城内,照见上下通红。 (无意之中,李存孝等人烧毁了黄巢大军的储量之所永丰仓,对义军的供给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4、含元殿。黄巢正与群臣商议,长安令来报:“启奏陛下,大事不好,一队官军混进城来,放火烧了永丰仓!” “唐贼实在猖狂!”黄巢拍案而起,怒道:“哪位兄弟,领兵前去擒拿这股唐兵,灭此大火!” 班中御弟黄揆奏曰:“臣领兵救火。” 黄巢曰:“御弟肯与出力,联把宝马赤鬼红鬃马赐与卿家,羽林军三千。” 黄揆谢恩出了午门,即披挂上马,领兵来寻官军,吩咐皇城守门军,不必下锁,擒得来兵,即便回来。 5、长安街道。且说存孝与众将校,看见火势猛烈,必有军兵宋救,思寻街道出城。忽然存孝坐下战马,鼻流鲜血,如何骑得?存孝见了大慌曰:“怎生是好?天色已晚。”正忙迫间,见灯光闪烁,人马无数,簇拥着大将一员,怎生打扮,但见:头戴嵌宝三叉紫金冠,身披嵌珠锁子黄金甲,衬着那猩猩血染绛红袍,袍上班班锦织金翅雕,腰系白玉带,背插虎头牌。左边袋内插雕弓,右手壶中攒硬箭,手中掿丈二铁头枪,坐下赤鬼红鬃马。 却说李存孝见了那马,连夸数声:“好马!送马的来了!” 安休休说:“现在还是他的。”存孝说:“不移时就是我骑的。” 看那马,端的高骏:火中照见五名驹,恍若龙飞实罕希,四足衬银蹅白雪,浑身噀血染红脂。 黄揆近前唱曰:“你是何人?” 李存孝曰:“吾乃沙陀大军前部先锋李存孝也!你乃何人?可通姓名。” 黄揆应曰:“我本大齐皇帝御弟黄揆!” 言罢,拍马舞枪就刺,被存孝荡开,一手拿过黄揆,望火里一摔,登时变作红龟;一手抓过赤鬼红鬃马,翻身上马,叫道:“我今已得骏马!人生地不熟寻不见长安门,众兄弟跟着俺来,待俺把这马放在前面走,信马游缰,随马到那里。” ; 第四十五回 生擒邓天王 1、长安正阳门。原来这马认得正阳门,把李存孝驮到正阳门来。守门人听人马銮铃响,叫快开门,守门军士说:“必是黄千岁擒得唐将回来!将门大开。” 李存孝黑暗之中,又不觉是皇城,只疑是长安,城门开了,出得城去。乃唤众将校曰:“兄弟快来!有人开城,可以出去!” 众将听得,各个勒缰,紧紧随着,已至五凤楼前,皇城下虚炬辉煌,李存孝睁目观看,与众将曰:“若是长安城外,不过居民茅房草屋,或是荒郊野径,焉有此雕梁画栋?” 李存孝又见两边军伍,摆列整齐,遂大声问道:“这是那里?” 且说黄巢同文武官员,正在此高处观望救火,急候黄揆消息,顾问左右,猛然听得五凤楼前喧闹,左右忙启曰:“千岁倒未见回,唐兵人马反杀进楼下,怎生是好?” 黄巢顿足大惊,问曰:“卿等何计可施?” 文武曰:“此人至此,必有大能。我主只可招安,封他极品官职,方才得退。” 黄巢亲自望下呼存孝曰:“唐主无道,不识贤良,尔何枉立功劳,将军若肯顺联,任选高官!” 李存孝听得,亦不答话,回顾将校曰:“今已见贼首黄巢,不可错过,尔等哄他说话,待吾取出弓来,一箭射死这贼,万全之功,何用厮杀?” 安休休遂呼黄巢曰:“你等既要吾等归顺,封何官职?便可说。” 黄巢曰:“尔众兄弟,俱封骠骑上将。” 言未毕,李存孝取弓在手,搭箭当弦。李存孝一箭,射中黄巢的平天冠,黄巢一时惊倒,昏闷在地,文武各官扶起,只见一箭拴在冠顶之上,黄巢却未死。被此一惊,半晌方苏,睁目顾众文武曰:“此贼可恨!” 黄巢当即传旨曰:“每门添军一万,健将十员,牢把城门,擒拿此贼,万剐凌迟,以雪朕恨!” 左右领旨,随即传令,添兵选将,不在话下。 且说李存孝,望见黄巢中箭,疑是已死,领众将校出了皇城,但闻出令,添兵选将,喊声不绝。李存孝曰:“原来巢贼未死,倒反添兵守门。” 安休休曰:“我等数人,彼众我寡,焉能对敌?趁今天色昏暗,快出城去!” 李存孝曰:“尔言正是!” 2、长安街道。李存孝正与众人速行,忽有一将领兵拦阻去路。存孝喝曰:“来将何人?敢拦去路!” 为首之将答曰:“吾乃大齐中军上将邓天王!尔莫非行刺我主的唐贼么?吾正奉命拿你!” 时李存孝看见邓天王,身高丈五,披挂十分齐整:戴一顶紫金冠,披一副黄金甲,穿一领蜂红袍,弯一张皂雕弓,插几支狼牙箭,坐下骆驼大的黄骠马,使的是二丈四尺铁杆月牙枪。恍忽天神下降,犹如陆地金刚。 李存孝怒喝:“反贼,速速让开道路,不然让迩死无葬身之地!” 邓天王大怒,拍马挺戟就刺,被李存孝逼开铁枪,喝声:“奸贼走哪里去?” 只见旌旗战马空归去,活捉天王过马来。好似:瘦豺狼攀翻了一只白额虎,海东青坠落了一个贴天鹅。众兵丁见状,呼啦一声四散而逃。 那时,存孝把邓天王拿住,即欲挥刀斩其首级,回营报功。邓天王放声大哭。存孝说:“你这大汉,如何怕死?” 邓天王道:“我这一哭,非是怕死,我只因有两件事不足,故此大哭。” 存孝问:“是那两件事不全?” 邓天王告曰:“我第一件,家有八十岁的老母,黄金未曾入柜;第二件,是我本事不全,铁枪略展一展,就被将军所擒。” 存孝问曰:“你是那里人氏?” 邓天王答曰:“我是曹州人。” 存孝曰:“我今饶你性命,你休要顺黄巢,径回曹州去,一来侍奉你八旬老母,二来把你本事学全了来见我。但需领我出城,见了我家主公方可。” 邓天王点首,打马带路,领教了李存孝的本事,不敢造次,遥望光太门来。李存孝一马当先,行至门边,尚未开锁,举手一抓,将锁打为两截,大开城门,招呼众将押着邓天王,一涌冲出长安城外。 3、李克用大营。李克用正与众将营中议事。李存孝一干人等回营缴令,拱手道:“父帅,孩儿回来了。我等误闯长安,火烧齐军储粮重地永丰仓,杀死伪齐亲王黄揆,射伤贼首黄巢,连夜杀出长安城。活捉伪齐中军上将邓天王,现已押至帐外。请父帅定夺。” 李克用大喜道:“我儿十八骑闯长安,一则火烧敌军粮仓,二则震动敌军,乱起军心,真乃居功至伟!盖寓参军定要在功劳簿上记上头功!” “遵命!”盖寓应道。 周德威拱手道:“招讨大人,可速提邓天王审问,可知敌军详情,以定进军之策。” “好,将邓天王带进来!”李克用吩咐。 邓天王五花大绑,被推进大帐跪下。李克用喝道:“邓天王速将齐军部署仔细道来。如有半句虚言,要你狗命!“ 邓天王抬头道:“末将得李存孝将军留命,愿意详告。齐军自从上次长安失守,人心不定,又因朱温投离,不敢进攻,惟以尚让、葛从周、黄邺等人分别率领主力布防于长安西、北、东三面,伺机而动。尚让多败,受阻于凤翔坚城之下,兵力却最强;黄邺次之;葛从周担负守卫长安南北的大任。” 李克用挥挥手道:“好。本帅既知齐军详情,留你无用。你乃叛贼大将,不杀不足以奉朝廷。来人,将邓天王推出去,斩首祭旗!” “大帅饶命!”邓天王叩头如捣蒜。 李存孝出列拱手道:“父帅容禀。邓天王家中有老母在堂,他已发誓离开贼军,返回老家奉养高堂,故而孩儿许他不死,请父帅宽恕!” 李克用这才松口道:“好吧。邓天王,本帅念你一片孝心,饶你不死,好生去吧。” “多谢大帅不杀之恩!”邓天王叩谢,爬起离去。 李克用传令:“众将听令,趁李存孝大闹长安,齐军军心不稳之时,避实就虚,先打黄揆,断敌归路,令其自乱,强亦变弱,一举收复长安。” “遵命!”众将齐应。 (邓天王知道齐军必败,出了唐营,径回曹州老家去了。) ; 第四十六回 三战三捷 1、华州城下。沙陀李克用、河中副招讨朱温率兵来到华州城下。华州齐军主将正是黄巢的侄子黄恩邺。黄恩邺畏惧沙陀军勇猛,对朱温也忌惮三分,不敢出战,在城头之上看见二人,忍不住破口大骂:“沙陀胡虏,唐室走狗,丧家之犬,不得好死!叛贼朱温,卖主求荣,猪狗不如!” 黄巢将士纷纷破口大骂。李克用、朱温都是暴躁的武夫,一时气得哇哇大叫。李克用传令:“沙陀左射军将士,一起放箭,射死尔等利口小儿!”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无奈纷纷碰触坚城壁垛,无有效用。李克用有些泄气,心想:沙陀士兵,纵横草原,个个都是神箭手,今天这是怎么了?朱温见状,回顾身后的长子朱友裕,道:“我儿射来,消我心头之恨!” 朱友裕闻言张弓搭箭,一松弓弦,一箭射中黄恩邺左边的豹头护将,那人惨叫一声,栽下城头,当即死于非命。守军纷纷缩头后退,官军大声叫好。其实并不是沙陀战士的箭法不精,乃是射击的角度偏低。华州城墙高大,比边塞堡垒高出一倍,仍按习惯的角度射猎,太低,故而不中。朱友裕看出了端倪,调高了角度,故一射而中。李克用也击掌大赞:“好箭法,朱大帅,不知此将何名?” 朱温道:“大帅过奖了,正是犬子友裕!” “好,真是将门虎子。拿我射雕宝弓来,赠予朱友裕贤侄。” 李克用命令攻城,无奈城上箭如雨下,难以迫近,只好暂时收兵扎营,另图良策。 2、华州城。黄恩邺见沙陀骑射不过如此,轻敌之心顿生,执意出城退敌。副将林言是黄巢的外甥,却是面白俊朗,十分精干。林言认为沙陀军勇猛,不易力敌,不如坚守城池,挫其锋芒,待其疲惫,一举破之。黄恩邺不听,命林言守城,执意率军出城迎战。 3、华州城下。李克用令李嗣源出战。那黄恩邺生得虎背熊腰,面黑嗓大,发粗须炸,活似黑面阎罗,掌中一口七八十斤的长杆刀,甚是凶恶。二人大战三十回合,李嗣源乃当世第十三条好汉,一杆龙胆亮银枪使得出神入化,岂是莽夫可比,奋起神威,大喝一声,长枪正中黄恩邺右肩。黄恩邺大叫一声,栽下马来,李嗣源复挥一枪,结果了黄恩邺的性命。 李克用挥军冲杀。齐军大败,尸横遍野。除数千人侥幸逃回华州城,数万齐军命丧疆场。 (林言十分紧张,连忙修书一封,派人速报黄巢,请求支援。) 4、长安黄巢大帐。黄巢闻报,心惊胆颤,恐东归后路被断,急调西路尚让率军十五万来救华州。 5、华州西南良田陂。两军在华州西南良田陂相遇,尚让依仗兵多势大,布成半圆阵势,步步为营,压向沙陀一军。李克用怕陷敌围,率部稍稍退却,寻找战机。两军已离得很近了,不过一射之地,尚让军放慢了进逼步伐。双方都不敢贸然攻击,大战一触即发,气氛万分紧张。忽然尚让军中十几名高壮勇士突出阵来,慢慢逼近,个个手持一米多高的巨大盾牌和锐利的长矛,齐齐地低吼着:“杀!杀!”李克用吃了一惊,知道齐军吃了射力不足的亏,已有防备。周德威进言:“情势危矣!只有舍命拼杀,破敌勇士,冲散敌阵,方可取胜。阳五请命,破敌盾牌!” 李克用命令周德威率史敬思、康君立、李克宁、李嗣源、李嗣昭、李嗣本、李嗣恩李存孝等十几名勇将一对一击杀敌军。众人得令,冲杀过去。不料还未靠近,对方手中长矛投掷过来。周德威等赶紧用兵器遮挡。李存孝的战马被长矛刺伤后臀,疼得嗷嗷爆叫,迭迭盘旋不进。李存孝大怒,径直跃下马背,挥起毕燕挝,照一名盾牌勇砸将下去,连人带盾牌,砸倒在地。步战的沙陀将领也已得手,在马上的战将还在与盾牌勇周旋。李存孝一招横扫千军,打死了三个。时间不长,盾牌勇被消灭殆尽。李克用看在眼里,趁势挥军冲杀。尚让军并不慌乱,呼啦一声围拢上来。沙陀军将也不惧怕,步兵在军将骑兵的引导下,一路冲杀,贯穿敌军,再折回厮杀。反复冲击,尚让军渐渐不支,开始回头向长安奔逃。林言见事不谐,也带人弃城而逃。李克用大军一鼓作气进至长安附近的渭桥。 6、长安城外渭桥。唐诸镇兵从四面八方会集京师。黄巢亲率大军出城扎营,准备在渭桥与官军生死相搏。各路兵马纷纷退避观望。王处存军、王重荣军、杨复光的忠武军出击,被击退。李克用再次率军投入战场。两军混战。一上午即交战两次,齐军拼命相搏,无奈沙陀军勇猛,未占到任何便宜。 用罢战饭再战,两军对垒。李克用冲黄巢道:“逆贼何以不知天命!你等数十万人马,与我两万官军对敌,不能取胜,可知天意昭昭!还不下马投降,保你全尸。”言罢哈哈大笑。 黄巢大怒:“胡虏野蛮,妄谈天命。尔等可敢与本王单兵搏杀,以定输赢?” 李克用大笑道:“有何不可!” 言罢,李克用催马欲战黄巢。周德威赶忙挡住,道:“诸军皆败,我军身系复国大任,将军乃是军中领袖;贼首困兽犹斗,狗急跳墙,将军如有闪失,与大事不利。切切三思。” 李存孝欣然道:“待孩儿前去,定拿得贼首!” 李克用点首,冲黄巢道:“本将军久经战阵,你乃破落书生,胜你不武,料难心服。如此,我派军中一小儿与你交手,你若胜他,我马上离开中原,永不回头!” 也不等黄巢搭话,李存孝催马来至两军阵前。黄巢见李存孝乃一矮瘦少年,不由得一声狞笑,抡起宣花斧来战李存孝。李存孝心中暗喜,笑那黄巢智混神迷,为彻底震慑敌军,故意狂言道:“黄巢老儿,你也是一代枭雄,我让你三招。你如果三斧砸动我的毕燕挝,小爷在马上晃一晃,就算你赢!” 黄巢气急,大吼道:“小子,纳命来!”宣花斧搂头砸下来。李存孝挺起毕燕挝招架。两兵相击,黄巢只觉得虎口发麻,脑袋震得嗡嗡作响。黄巢暗想:“不会如此吧,这小子哪来这么大劲?噯,如天不亡齐,助我两斧撼动此人!”想到这里,再聚全力,抡斧连击两下。第三下相碰之时,李存孝略一较劲,黄巢大斧脱手,在马上晃了三晃,险些栽下马来。李存孝大笑道:“老儿,拿命来!” 眼看黄巢命丧于此,早有齐军总管葛从周闪电般杀出,奋力遮挡李存孝的毕燕挝,护着黄巢边打边撤。李克用见齐军惶恐,趁势挥军掩杀。齐军大败,葛从周等舍命厮杀,保护黄巢退进长安,暂且闭城坚守。 第四十七回 黄巢东去 长安城黄巢大帐。黄巢在中军大帐急得团团转,召尚让、葛从周等议事。黄巢时而怒骂朱温背主求荣,时而哀叹天亡大齐。尚让干搓手,无计可施。葛从周刚刚布置北面城防归来,等黄巢稍微平静下来,方插言道:“齐王,长安四面受敌,城北沙陀军攻势凶猛,我军粮草不济,士气低落,久留此城凶多吉少。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若东撤,保存兵力,以图东山再起。” 黄巢自言自语道:“东撤!东撤。唉,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唐兵四集,河阳诸葛爽小儿又反叛与我,李罕之陈兵关外,如何东撤?” 葛从周道:“唐兵北面最强,南面最弱。莫若声东击西,白天即派几支小队,混入百姓之中,携百姓东逃,声言东征徐州;后半夜大队出南门,折向东南商州方向,出武关,兵发许蔡。” 黄巢道:“此计甚好。事不宜迟,今夜三更造饭,五更出发,撤出长安!” “遵旨!” 长安城北李克用大营。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京城四面行营都统王铎的使者前来传令:“大都统有令,黄巢贼军意欲弃长安东窜,命李克用所部迅速赶至长安东门堵截,不得有误。” “遵命!” 长安城东。李克用即刻帅沙陀骑兵赶至城东十里许准备截击齐军,不料左等右等不见叛军大队,只抓到齐军的一些散兵游勇,派往东去的探马回报,并无齐军踪影。李克用甚感疑惑,被俘的齐兵,只说大队人马随后就来。李克用等待不及,率人马直接杀奔长安东门城下。但见大门紧闭,城头旗帜招展,却看不到一个人影。李克用愈加迷惑,来到切近,张弓搭箭,一箭射落“黄”字大旗,众将欢呼;城上仍然毫无反应。 “坏了,黄巢逃了。如何是好?”李克用大呼道。 周德威拱手道:“敌情不明,无从截击;不如攻进长安,张榜安民,打扫宫室,迎接圣驾,也是大功一件。” 李克用点首,传令道:“我儿存孝听令,速带人打开城门!” “遵命!”李存孝高声应道,回顾手下道:“随我来!” 李存孝帅八百骑兵冲到护城河边,见那吊桥高悬,无从通过。李存孝着急,飞身跃起,直落到吊桥一边;手中毕燕挝挥起,将左边吊索生生砸断,复将右索砸断。 众人欢呼,一起冲到城门之下,竖起人梯,攀上城头,并无一人把守,遂开启闸门。李存孝迎接大军入城。 (李克用率领大军开进长安,分兵搜索黄巢余党无果,遂把守各门,草写战报、具结奏章,派人火速报知王铎营中,禀请圣驾早日还朝。) 通往商州的大道上,黄巢率部急急撤退。探马来报:官军襄阳刘巨容、徐州时溥、庐州杨行密等部追上来了,距此仅有五里,已经看得见唐兵的旗帜,听得见唐军的战马嘶鸣。 齐军一片惶恐,黄巢大怒,“匹夫安敢如此轻我!看我回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葛从周劝道:“齐王息怒。我军迟滞,与官军纠缠,时间一长,各路唐兵汇集,我军可能重蹈覆辙。不如抛弃辎重珍货,任凭官军争夺,我军则可轻装前进,迅速脱离险境。” 黄巢道:“葛总管所言正合兵法古理。传令下去,立即把从长安带来的辎重珍货断续抛弃于大路当中,迅速前行。” 众将应命,立即施行。辎重珍货丢得遍地都是。 唐军来到,见到路上抛弃的辎重珍货,纷纷抢夺,无心追击。黄巢得整军而去。 长安武德殿前。诸道行营都统王铎率二十四镇诸侯,齐齐伏于武德殿门前接旨。左枢密使、钦差大臣杨复恭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书令、充诸道行营都统王铎出为横海节度使、同平章事;封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为镇国公,镇守长安,并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有兴复之功,加封为琅邪郡王;其兄王重盈平贼尽力,封为陕虢观察使。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加同平章事,移镇邓州。李克用居功甚伟,升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东节度使;封迁其父李国昌为雁门代北节度使。特赐周德威为河东行军司马、李存孝为飞虎将军,李嗣源、李嗣昭、李存信等皆被封为军将。封时溥感化军节度使,兼关东兵马都统,统兵进讨黄巢余寇。王敬武勤王有功,升任平卢节度使。安师儒忠心可嘉,补任义成军节度使,坐镇滑州。其余各镇节使照仍前职,另行颁赏。其余文武将校,由各镇节帅封赏。一月内返回本镇,勿留京师。钦此!” “感谢陛下天恩!”众人齐呼。 唯王铎老泪纵横,嘘唏不已。 王重荣、李克用、朱温出列垂询道:“晋公王大都统平贼首功,请问钦差大人,何以被贬出京?贼寇未平,贬斥大都统令天下人寒心!” 众诸侯纷纷附和,反响很大。 杨复恭挥挥手道:“咋家与诸位节帅感同身受,不过朝廷大事皆有大总管田令孜大人预谋,不免偏失,令人无奈啊。咋家这里还有一道旨意,宣告各镇,请大家听宣!” 众人二度伏地,杨复恭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神策军中尉田令孜首倡幸蜀避难,收传国宝以及唐朝历代帝王的真容,并散家财慰劳将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功不可没,特任命田令孜为十军统领兼十二卫观军容使。特此昭告天下,钦此!” 众人面面相觑。 杨复恭摆摆手道:“诸位都起来,不要腹诽生事。怎么不见咋家的兄长啊?镇国公何在?” 杨守亮趋前叩拜道:“小侄参见叔父大人。我父在河中病倒,难以进京受命,请叔父见谅!” “哦。我兄为国操劳而病,真令咋家担心呐!”杨复恭嘘唏道。 众人感叹。 河中府杨复光大帐。杨复光躺卧榻上,面容憔悴;杨守亮、王建、韩健、鹿宴宏等将侍立床前。杨复恭坐在床边抹泪道:“兄长啊,平贼大功将成,天下兵马还需您居中调度,您却一病不起。杨门不幸,朝廷不幸,大唐不幸啊!” 杨复光有气无力道:“我弟不必如此,切要尽忠于社稷,用心辅助圣上!” “田令孜当政,我兄一旦离去,让小弟如何立足于朝堂?”杨复恭大哭道。 杨复光费力地伸手握住杨复恭的一只手,安慰道:“为兄只是染病,或许将养一段时间,就有好转。再说,当今皇上圣明,你一定要相信陛下的圣明。大唐千秋万代,终将振兴,不可灰丧,不可灰丧!” “小弟谨记!”杨复恭收泪道。 稍停,杨复恭问道:“陛下钦命兄长为镇国公,镇守长安,遣散各军;现兄长染病,如何是好?” 杨复光闻听,沉思半响道:“晋公王铎威望深厚,可代我镇守之职,望我弟转呈陛下恩准。” 杨复恭道:“田令孜对王铎甚为嫉妒,第一就要逐他出京,恐怕不会赞同。” 杨复光道:“我弟不必担心。王铎迂阔,并无野心。也唯有他在这风雨飘摇之时镇国守京最为合适;如实禀奏陛下和大总管,就说是愚兄以身家性命为大都统担保;王大都统忠心无二,一等陛下回京,他即会离京赴任。” 杨复恭含泪点头。 ; 第四十八回 时溥无为 1、蔡州城头。蔡州刺史秦宗权率领部下站在城头,了望围城的黄巢大军,半响咬牙切齿道:“十数万大军将我蔡州城团团围住,我城中不过万把守军,如何对敌?一个月后,朝廷再无援军派来,老子干脆归降黄巢了事!” 2、蔡州城西三十里。感化军节度使时溥率军两万与黄巢大军相遇。时溥用马鞭指着黄巢大喝道:“巢贼,在关中侥幸逃生,就该躲避深山老林,苟延残喘;不想你贼心不死,胆敢围攻中原大郡,实在有违天道。今天,本都统大军到此,还不束手就擒!” 黄巢咬牙切齿道:“唐庭走狗,休得猖狂!什么狗头都统,本王今天就取尔性命。众将官,谁与本王拿下这个唐童?” 孟绝海催马抡锤,抢先杀出,大呼道:“唐童纳命来,孟绝海来也!” 时溥见孟绝海勇猛,不由自主地往后带了带丝缰;身后部将刘知俊挥舞一对吴钩来战孟绝海。孟绝海乃当世第十一条好汉,力大锤沉。刘知俊不敢与之硬磕,时时虚接实避,尽力周旋。无奈,武艺相差太远,一不小心,手中吴钩被孟绝海的双锤击中;刘知俊直觉虎口发麻,头晕眼花,掌握不住,两柄吴钩双双脱手。刘知俊见势不妙,急忙拨马败退。孟绝海催马追赶。黄巢也挥军掩杀。时溥还命令军兵放箭射住追兵,无奈齐军数倍于唐军,从两翼包抄过来。时溥不得不率军撤退,边打边撤,后退五十里,方才摆脱追击。 (时溥扎下营盘,派人向许州忠武军节度使周岌求救。) 3、蔡州西时溥大帐。时溥正与部下商议军事,派往许州的军校进帐,拱手道:“启禀大都统,许州周岌称病,不愿发兵相助。” “周岌,匹夫!竟敢不听本都统调遣,实在可恶!”时溥拍案怒喝。 众人吓得都不敢言语。正在这时,刘知俊匆匆进帐禀报:“启禀大都统,蔡州秦宗权投降黄巢。黄巢大军已进占蔡州,正分兵出击,攻掠四面州郡!” “秦宗权,孬种!本帅来给他解围,他倒先投降了!”时溥跌坐帅椅。 刘知俊进言道:“大帅,在关中二十四路人马方才把黄巢贼寇逐出长安。俗话说,廋死的骆驼比马大;黄巢尚有十万之众,不是我们感化军可以单独应付的。况且,黄巢如今在蔡州得势,定然向东发展。我们感化军的徐州、宿州早晚会受到攻击。我们驻军于此,徐州、宿州空虚,一旦失守,我军归于何处?末将建议,趁黄巢贼寇未发之时,我军赶快绕道返回徐州;巩固后方,补充兵粮,联合勤王健将泰宁节度使齐克让等人,再与黄巢决战。” “言之有理,大军立即开拔,返回徐州!”时溥起身道。 4、徐州时溥帅堂。时溥正与部下议事,派往兖州的使者进来禀报:“启禀大都统,兖州泰宁节度使齐克让回报,这几日正在筹备独生女婚事,喜事过后,他便亲率大军与大都统合兵一处,共讨黄巢!” “好吧。看来,我还得备一份贺礼送往兖州!”时溥摆摆手示意使者下去。 这位刚走,派往郓州的使者进来禀报:“启禀大都统,郓州天平军节度使朱宣大帅回报,这几日正在筹备他弟弟朱瑾的婚事,等办罢喜事,定会派遣大军讨伐黄巢。” “看来本都统又得准备一份贺礼。”时溥摆摆手示意使者下去,转而怒道:“怎么这么巧,这二镇都办喜事?肯定是借故拖延,不愿出兵讨贼!” 刘知俊进言道:“大帅息怒。这两家都办喜事,却是实情,并且是办的同一桩喜事!” 时溥诧异道:“同一桩喜事?这是为何?” “回大帅,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相中了天平军节度使朱宣的弟弟朱瑾,有意要把独生女许配朱瑾。听说两家已经定好日子,下月初六,朱瑾到兖州接亲,先行庆祝!”刘知俊道。 “哦,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我只需备一份贺礼送往兖州就可以了!”时溥讪笑道。 5、兖州城北门外。四更天,朱瑾带领几名随从,押一八台大轿进入兖州城节度使齐克让府邸。只见府内囍字高悬,一团喜气;几个从人笑咪咪的,因为熬夜,又有些懒洋洋的,等朱瑾下得马来,走到跟前才发现,飞奔进去,喊道:新姑爷到了,新姑爷到了,快快迎接!朱瑾命令轿夫从大轿之内抽出大刀长枪,跟随他蜂涌而入。齐克让夫妇刚从内室来到外堂坐定,吩咐丫环把女儿搀扶出来,等着小两口大礼参拜。却见那朱瑾一阵风闯了进来,齐克让站起刚想发话,朱瑾身后有三人抢过来,分别拿刀逼住齐克让夫妇。眨眼间,在朱瑾的分派下,从人控制住了小姐、丫环、管家、司仪,把住喜堂门口,禁止外人出入。齐克让目瞪口呆,良久才缓过神来,问道:“贤婿,不,朱将军,你这是何为?” 朱瑾朗声道:“事出急迫,暂且委屈岳父大人一下。康怀贞,请齐大帅、夫人、小姐内堂休息。” 朱瑾很快把衙署岗哨换上自己的人,并以齐克让的名义命令府内十几名卫兵回家休息,朱瑾控制住局面,拿着写好的命令来见齐克让,道:“朱瑾愿入赘兖州,替岳父大人代理军事。如不从我愿,我即血溅大衙。况天平军精锐已驻扎兖州北门,随时可以开进贵府。请岳父大人交出节度使印信,签署任命我为留后的命令!” 齐克让无奈,签字交印。 6、兖州节度使衙署门前。第二天一大早,泰宁各处官员,都身着盛装,带着礼物挤在节度使衙署门口等着喝喜酒呢。好大一会儿,传出齐克让的命令:本帅昨夜欢宴,多饮了几杯,身感不适;暂由我婿朱瑾将军代理军务!由朱瑾陪奉大家中军帐叙话! 大家狐疑,不肯离去。有的将领回营招兵,很快垂头丧气地返回,军营已被天平军占领。大家陆续前往中军帐面见朱瑾,不得不承认了朱瑾的统御。 (两个月后,在天平军节度使朱宣、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的推荐下,朝廷正式下旨,任命朱瑾为泰宁军节度使。) 7、徐州时溥帅堂。刘知俊匆匆走进来,拱手道:“启禀大帅,天平军朱宣的弟弟朱瑾趁到兖州迎亲的机会,控制住齐克让,占领了泰宁府衙,逼迫齐克让让位于他。朱瑾自称泰宁军留后,泰宁一镇已落入朱宣、朱瑾兄弟之手。” 时溥拍案怒吼道:“朱瑾兄弟真是无法无天,擅自占据军镇,真是目无朝廷。我岂能容他!” 刘知俊连忙劝道:“大帅息怒,朱宣、朱瑾兄弟占据两镇,地广兵强,我们感化军且不可轻举妄动。” “也罢!落入朱瑾之手,总比被贼寇占据要好。喜事也办了,地盘也到手了,二朱为何还不发兵与我汇合,前去征讨黄巢?黄巢的伪齐大军前锋已到达我们西面的陈州,陈州刺史赵犨已经多次派人求救了!” 刘知俊道:“黄巢贼军自从占据蔡州,军威大振,人马扩充至二十万。朱宣、朱瑾定是畏惧,一味巩固地盘,与贼寇形成‘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共存局面,哪会主动讨贼啊!陈州赵犨自命清高,忠义二字从不离口,看来一定要有准备,且让他抵挡齐军,待两败俱伤之时,我军渔翁得利,再出动不迟。” “看来,目前也只有如此了。朱宣、朱瑾,真是懦夫!就会自己人打自己人。”时溥愤然道。 刘知俊劝道:“当今朝廷暗弱,天下纷争,明哲保身,也有道理。我们感化军也要保存实力,巩固边防,方能立足。” 时溥默默地点点头。 ; 第四十九回 陈州被围 1、陈州刺史赵犨衙署。午后,赵犨正与弟赵昶、赵翊,儿子赵麓、赵岩、赵林等商议军事。探马来报:启禀大人,黄巢贼军攻占蔡州,守将秦宗权投敌,贼将孟绝海正率万余贼军向陈州杀来。赵犨道:“我料黄巢贼军退出关中必犯我陈州,幸亏我们早有准备。赵岩,我让你把陈州各县的富户人、粮迁入城中,完成几何了?” 赵岩拱手答道:“回父帅,我已把陈州六个属县的富户全部迁入城中,得粮万担,资财无数。” 赵犨道:“好,我儿办事得力。赵麓,把祖坟迁入城中之事,可否办妥?” 赵麓道:“回父帅,皆已办妥。” 赵犨道:“好,赵昶、赵翊,马上点齐一千老弱兵丁随我出城迎敌!” 赵昶道:“大哥,敌兵远来,我们正好率精兵迎头痛击,何故以弱旅对之?” 赵犨捋着胡须,胸有成竹地道:“贼军刚在蔡州大胜,士气正旺,待我示弱骄敌,尔后攻其不备,必定力挫来犯之敌。” 众人喜悦,下去准备。 2、陈州城西十里许。两军相遇。陈州守军一触即退,丢弃了许多断枪锈刀,旗帜盔甲。孟绝海率军追击。陈州军兵急急退入城中。孟绝海见夕阳西斜,遂下令在城外安营扎寨,明日攻城。 3、城外孟绝海军营。半夜,孟绝海正在帐中酣睡,被一阵冲杀声惊醒。陈州官军在赵犨三兄弟带领下杀进义军大营。义军不备,全军覆没,孟绝海左腿被射中一箭,幸而夺得一匹战马,只身逃命。 4、蔡州黄巢大营。孟绝海跪伏于黄巢脚下,大哭道:“大王,末将夜宿陈州城外,一时大意,遭陈州赵犨暗算,大败,一万弟兄死于非命,大王为兄弟们报仇啊!” 黄巢挥拳猛击案几,大吼道:“兵发陈州,定要杀个鸡犬不留,方消我心头之恨!” 5、陈州城外。黄巢率军把陈州城团团围住。陈州军民十分害怕,赵犨给大家鼓劲:“现在敌众我寡,正是大丈夫为建功立业时,我们当置之死地而生,我们生在陈州长在陈州,誓与陈州共存亡,以死来保卫我们的家乡。” (在赵犨三兄弟带领下,大家坚守陈州。黄巢久攻陈城不下,愈加愤怒,发誓要活捉赵犨屠尽陈城之人,以泄心头之恨。于是在城北建起八仙营,俨然宫殿一般,分封百官、部门,储备粮食打算持久围攻。秦宗权运输铠甲兵器等军需品,齐军的阵势越发高涨。只是久攻不下,对峙经年。); 第五十回 五将迎驾 1、河中府杨复光大帐。杨复光召集鹿晏弘等八个部将。杨复光道:“诸位跟随我破贼立功,当可升官居州,不过皇帝远在蜀中,不一定详知大家的功劳。如今,我身染重病,离不得河中府,现命你等率部前往蜀中接驾。圣驾偏居西南一隅,与大唐江山社稷甚为不利,你们如能接回圣驾,自当彪炳史册!鹿晏弘将军为首,大家一定要听从他的指挥。” “遵命!”众将齐应,拱手而退。 杨守亮去而复返,对杨复光道:“何以让那鹿晏弘为首?此人凶诈,不可靠啊!请父帅收回成命。” 杨复光道:“鹿晏弘英勇,功劳在你等之上,我如今不能视事。鹿晏弘,又不是尔等能制,加以高位,也许可为朝廷所用。” 杨守亮无奈而退。 2、秦岭南麓。鹿晏弘率八都翻过秦岭,大军具现疲惫之态。鹿晏弘道:“前路茫茫,山路崎岖,我军疲惫。此地距山南节度使府邸兴元城不远,我们不如到兴元城歇息几日,再走不迟。” 大家都表示赞同。 3、兴元城下。鹿晏弘让小校喊与门军:接驾大军,路过此地,进城歇马,请节度使牛勖来见。门军前去禀报。鹿晏弘等待不及,率领大军进城。迎头遇见山南节度使牛勖,鹿晏弘道:“鹿某奉命开赴蜀中接驾,路过此地,多有讨饶!” “哪里,哪里!你们奉镇国公之命迎驾,劳苦功高。本帅迎接来迟,恕罪恕罪!”牛勖拱手道。 节度使牛勖见来军彪悍,不敢怠慢,亲自引领他们来到校场,扎营。 4、鹿晏弘大帐。时间不长节度使牛勖派人送来美酒、牛羊犒劳,并未于府衙摆宴为他们接风洗尘。鹿晏弘在帐中与众将欢宴,众将纷纷夸赞兴元的美酒香醇。鹿晏弘听得,冷笑一声,计上心来。 (半夜,鹿晏弘带兵包围牛勖府衙,大开杀戒。牛勖趁乱只身逃命。) 5、山南节度使府衙。第二天,鹿晏弘在山南节度使府衙召集众将,宣布:牛勖渎职,已被我赶出兴元。我们在此等待圣驾路过,再予以护送。我暂代山南节度使一职,各位领任各州刺史,但是暂且同住兴元城,不必到任。” 众人不解,都畏惧鹿晏弘,愿意听其安排。 6、山南节度使府衙。一天,鹿晏弘专门派人请来王建、韩建二人,引入密室,道:“听说二位友善,我很高兴,你们也为我敬仰;也只有你二位,才可以登堂入我内室。他人不足为虑,我也不放在心上。我们三人同心,共享富贵。” 王建、韩建惶恐,连连表示效忠。鹿晏弘哈哈大笑。 7、兴元城头。一天夜里,王建、韩建登上城头抚慰守陴者,见明月高挂,二人装作赏月的样子,来到僻静之处,王建对韩建说:“鹿晏弘甘言厚德,是怀疑我们,祸难无日矣,我们应该早作打算。” 韩建答道:“对啊。杨都监命我们去蜀中迎驾,鹿晏弘贪图安逸,半途而废,我们不如仍照令而行,带领本部人马前往蜀中。” 王建道:“是否通知其他将军同行。” 韩建道:“此事切记保密。我部正好驻守西门,待你部与我汇合,再通知其他将领不迟,不需他们带领多少人马,以免惊动鹿晏弘。切不要通知杨守亮,他还对鹿晏弘抱有幻想,自持是杨复光大人的养子,鹿晏弘不敢把他怎样。” “好,就依将军。事不宜迟,明日午夜,立即出城。”王建欣喜。 8、兴元城西门。王建、韩建、晋晖、张造、李师泰率三千人马,趁着沉沉黑夜,开出兴元城,直奔西南而去。 9、剑门关下。僖宗率领禁军在文武百官的拥护下正在向北开进。忽然伺奉官启奏:探马来报,前面有一哨人马挡住去路,说是杨复光大人的部众,奉杨大人之命特来护驾。 僖宗大喜:“传为首将领来见!” 大太监田令孜拦阻道:“慢着!陛下,现在兵荒马乱,莫是乱臣贼子前来劫驾,还是命禁军赶走为妥。” 僖宗道:“北兵强悍,禁军恐难抵御,闹出乱子来就不好了。” 飞龙使杨复恭道:“陛下,家兄的部将,我都认得,待老奴前去辨认,即可证明真伪!” 僖宗转忧为安,吩咐道:“速速前去!” 约有半个时辰,杨复恭引领王建、韩建、晋晖、张造、李师泰五将前来见驾。韩建备速来龙去脉,说起鹿晏弘居心叵测,表达五人效忠之心。 僖宗道:“山南西道之事,朕已知之。卿等五人熟悉鹿晏弘的军力,正可应付其不测之举。你们第一支迎驾的队伍,足见忠心。各赏黄金百两,封为都将,各率本部人马,补足一千之数,在前面开道,御赐随驾五都之旗号。稍后去田令孜大营标名挂号。” 五人谢恩。 10、田令孜大帐。王建、韩建、晋晖、张造、李师泰参见田令孜。田令孜端坐帅案之后,案上放着五包黄金。五人跪下参拜。 田令孜并没有吩咐他们起来,却幽幽地问道:“你们可先去拜访杨复恭大人了罢?” 五人齐答:“不敢!先到大人麾下报道!” “对啊!”田令孜道:“不要仅仅知道杨复光兄弟,这朝中,还有皇上,还有我田令孜!” 五人齐答:“大人教训的是!愿为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哦-哦!真的?你们可知这带兵之将都是我的亲随,外人不可在朝中典兵?” 五人缄口,不知如何是好。 田令孜道:“好了。你们可愿认老夫为义父,如此,你们对我的忠心才超过对杨复光的?” 五人对望片刻,齐声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田令孜哈哈大笑,离案把五人拉起,指着案几道:“这是皇上赏赐大家的黄金,拿去吧!” 五人连连摇首,躬身齐声道:“孩儿无以为报,愿以此献于父帅,略表寸心。” 田令孜开怀大笑。道:“好,好,好!我以后一定栽培你等,封官拜将,荣华富贵,不足为虑。” 11、长安城南嵯峨山大寨。首领宦官曹知悫正在与数十部下,开怀畅饮,庆祝长安光复。曹知悫站起,端着碗大的白玉酒杯,一脚踏在桌上,豪气冲天地放言:“诸位壮士,长安光复,皇帝圣驾正在从蜀中返回,这也有我们的功劳。曹某不吝家财,与大家同享;大家不吝性命,共赴国难。数十次化装成贼军模样,趁夜冒死潜入长安,放火、刺杀,勇敢攻击贼营,使其鸡犬不宁,军心不稳,因此各地官军才能如此顺利拿下长安。你我功不可没!干杯,一醉方休,美酒管够!” “曹总管威武!”众人高呼。 酒过三巡,曹知悫醉醺醺地言道:“诸位,曹某虽是一名宦官,已削男儿血性;大家也都是山谷的平民;可我们比那些平时专横跋扈、战时望风而逃的达官贵人,要强百倍,不,一千倍!十天后,我率尔等,再带上各自的部属,把住大散关关口,一一检阅那些从蜀中返回的文武大臣,贪生怕死者决不放过!诸位,我们也来当回判官,好不好?” “好!好!”大家欢声雷动,伴随着摔碗、推桌、歪倒的动静。 (曹知悫与众部属一连数日在嵯峨山大寨狂饮。) 12、长安城南嵯峨山大寨。这一日,月黑风高之时,一对官军闯进大寨,对着烂醉如泥的曹知悫等人挥起屠刀。悉数杀死。一名将领对着曹知悫的尸首狞笑着说:“黄门小宦,竟敢大言不渐,威胁田令孜大总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死有余辜!” 言罢,踢了曹知悫的尸身一脚,趁夜带人离开。 13、山南道兴元城外。王建等五都禁军与鹿晏弘、庞从的人马对峙城下。鹿晏弘大喝道:“王建小儿,杨复光大人令我为首,你等不听号令,私自诱兵背叛,今又领兵攻我兴元,是何道理?” “鹿晏弘听了!你不尊杨都监命令,迟迟不去接驾,擅杀山南节度使等朝廷命官,罪大恶极!我等奉命拿你!汝若及时悔悟,随我等面圣请罪,我等可念一同征讨叛贼之谊,愿意保你性命!诸位将士降者,朝廷既往不咎!”王建大声回应。 鹿晏弘大怒,挥起三尖两刃刀,杀将过来,喊道:“利齿小儿,看我取你狗命!” 王建知道鹿晏弘力大刀沉,与韩建一起杀出。二人双战鹿晏弘。鹿晏弘毫不畏惧,力战二人。这边庞从见了,大喊道:“休得以多欺寡,庞从来也!” 晋晖、张造、李师泰索性一起冲出,围住庞从厮杀。鹿晏弘、庞从的武艺虽比那五位略胜一筹,怎奈双手难敌四拳。约莫半个时辰,鹿晏弘拨马败退,庞从见势不妙,紧随其后败下阵来。二人往兴元城撤退,退到吊桥,不料城门紧闭,城楼上冷箭嗖嗖射将下来。二人吃惊不下,抬头观瞧,只见杨守亮威风凛凛地站在城头之上,喊道:“二位将军不若从了朝廷大军,自缚请罪,守亮愿与二位同甘共苦!” “呸!阉党贼子,背后插刀,不得好死!”鹿晏弘破口大骂,随即与庞从率领残兵绕城而走,远远地去了。 杨守亮大开城门,接纳王建等进城。 ; 第五十一回 王铎身死 1、长安西门外。同平章事、前诸道行营讨贼大都统王铎率文武官员在西门迎候唐僖宗圣驾。大道两旁,军民林立,张灯结彩。两匹从西面快马飞驰而来,骑者老远大喊道:“万岁车撵临近,闲杂人等避让!” 王铎拦住两人问道:“吾乃前诸道行营讨贼大都统王铎是也,再次迎候圣驾。请问圣使,陛下车撵距此几何?” 两前导使者抱拳拱手道:“原来是收复京城的大都统,失敬失敬!陛下车撵距此不过五里!” “好好好!圣使,请入城歇息!”言罢,王铎转身大声道:“立即奏乐,奉迎圣驾!” 一时鼓乐喧天,人欢马叫。王铎率众跪伏于道旁。 约略大半个时辰,僖宗銮驾浩浩荡荡开来。先是护驾御林军前来清道,驱赶军民靠后,好一阵之后,銮驾降临。王铎率文武高呼道:“臣王铎恭迎圣驾还朝,大唐江山永固!” 军民呼声震天:“万岁还朝,江山永固!” 僖宗天子命人将车帘挑起,方看清王铎,挥挥手道:“大都统辛苦!大都统劳苦功高,真社稷再造之臣也!” 王铎急忙道:“陛下辛苦,臣等恭请陛下回宫!” “好好好!平身,平身!进城!”僖宗天子看见长安城楼,不由得心头感奋,站起身来,连连挥手。 在军民的欢呼声中,銮驾驶进长安。 后面是大总管田令孜的队伍,田令孜早已弃车乘马,在众将的拥护下,趾高气扬开过。王铎向他躬身施礼,田令孜毫不理睬。 (一经安顿,田令孜立刻撺掇僖宗下旨,令王铎速赴横海军府沧州上任。) 2、魏博军府魏州城。前任宰相王铎带着家眷侍妾仆从,不下百人,更有许多箱笼资财也足足百余大车,浩浩荡荡进了魏州城。他要去横海军府沧州上任,路过此地。对面来了一支兵队,为首者乃一位年青的将军,来到王铎车前,下马行礼,道:“宰相大人,请了!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之子乐从训前来迎接,请宰相大人到驿馆歇马!” 王铎卷帘观瞧片刻,道:“多谢乐将军迎接,既如此,烦为引路!” 周围群众都驻足观看,乐从训吩咐士兵清理道路,挤着看热闹的百姓还是为数不少。乐从训把王铎的车队领进驿馆,礼让王铎入上好客房歇息,道:“我父昨日去博州巡视未回,临行前吩咐小侄迎接大人入馆歇息,他明日一早即可返回,与大人接风洗尘!” 王铎道:“多谢你家盛情,老夫感激不尽!” 乐从训道:“大人歇息片刻,酒食马上备好。我到外面看看宝眷、车驾是否安排妥当!” 王铎道:“小将军请便。” 乐从训来到驿馆大院,王铎带来的车辆已停满了院子。数十个年轻娇美的女子纷纷走下车来,统是珠围翠绕,玉貌花姿。王府管家喊着:“小夫人们,西边客房有请!” 乐从训暗想:“哦,原来是王铎的侍妾!老头子好艳福啊!” 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十几个娇娘进了西房,不由得好生羡慕。一会儿,管家又出来了,指挥着仆人从车上搬下十几个古色古香的大箱子,看他们抬着十分吃力的样子,乐从训凑到管家跟前,问道:“啥东西啊?看起来死沉死沉的,还需搬到屋中?” 管家道:“不瞒小将军,您也是官场之人。我家大人在朝为官多年,甚得皇上赏识,俸禄优厚不说,就是例行的赏赐、各地的奉献,黄白之物、奇珍异宝还是有一些的。干了大半辈子,还能没有点老家底!” 乐从训道:“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我要嘱咐兵卒对驿馆严加看守!” 3、乐从训府邸内堂。乐从训带着王良回到自己府邸内堂,一屁股坐在帅椅上道:“王铎老儿真是福气!那么多金宝,八辈子也用不完啊!那十几个侍妾,真是风流尤物,不亏大唐京城贵室,羡煞我也!” 王良早已看到乐从训**的表情,凑到跟前道:“王铎老儿来到将军的一亩三分地,要取他的福气还不是探囊取物!” 乐从训闻言大振道:“如何遂我心愿,速速讲来!” 王良盯着乐从训,把一只手伸直横放于脖项,挤出一个字:“杀!” 乐从训连忙摇头道:“不妥,不妥!如我派军兵杀死王铎等人。朝廷必然知道是我魏博军所为,必定下旨征讨!此名太烂,我家也担不起啊!” 王良道:“我们可以让亲兵脱掉军装,换着民服。事后就说盗贼所为。” 乐从训若有所思地说:“还是不行!要是我父亲知道,会惩处我的!” “不会!”王良道:“生米做成熟饭,大帅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再说王铎死了,谁还会向着死人说话!” “好,干!”乐从训咬咬牙下了决心。 4、魏驿州馆。半夜时分,乐从训与十名亲兵扮作盗贼模样,明火执杖,破门冲进驿馆。王铎惊醒好梦,披衣出望,凑巧遇着从训,兜头一刀,头随刀落。乐从训等人复将王铎的仆从尽行杀死,单留着几个娇娇嫡嫡的丽姝,由从训相中一个,怀抱而出,余者皆令亲卒掠取,或抱或背,回寝取乐去了。那几车珍宝也被掠走。 5、魏博军魏州乐彦祯府衙内堂。乐从训自缚双手,跪在乐彦祯面前,装作一副悔恨的样子哭诉道:“孩儿一时糊涂铸下大错,望父亲设法救我!” 乐彦祯的夫人也跪在一旁苦苦哀求:“训儿一时糊涂,您就饶了他吧!咱就这一根独苗啊!” 乐彦祯懊恼地低着头,无力地摆摆手,道:“出去,出去!” 6、魏州大街。(乐彦祯命人把王铎殓铎入棺,送归铎家。)装载王铎尸体的马车行使在魏州大街之上。乐彦祯父子亲自带人护送出城。两旁军民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灵车。大家对宰相王铎颇为崇拜,他进城之境记忆深刻,此时只有一口棺材车离去,甚是嘘唏,渐渐对乐彦祯父子起了厌恶之心。 (乐彦祯上报朝廷:王铎一行夜宿魏州,遭遇强盗袭击,不幸丧命,从人皆死,家资尽失;臣已严令缉拿盗贼,愿担管理不善之责。朝廷鞭长不及,不了了之。) ; 第五十二回 朱温陈州战故主 1、萧县刘家庄。刘崇正在前厅陪着母亲说话,家人慌慌张张来报:“员外,员外,庄外来了大队人马,直奔咱家而来。不知有何祸事?” “我们素来遵守法度,与军府并无纠葛啊!”刘崇站起道。 这时,管家来报:“员外,喜事。朱老嬷嬷的三儿,朱三,做了大帅了,说要来迎接他的两位母亲到汴州享福啊!” “真的是朱三!母亲,朱三当上大帅了!”刘崇惊讶道。 “为娘早就说过朱三不是平凡之人,今日果然出息了!”刘母高兴道。 “快,快请朱老嬷嬷,不,请朱老太君。迎接朱大帅!”刘冲吩咐道。 2、萧县刘家庄。刘崇、刘崇母亲和朱温母亲出门观瞧。只见大门外仪仗整齐,号鼓手道两旁林立,直排到数十米开外;远处骑兵车驾威武,旌旗蔽空。远远的,朱温穿着大红袍服,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拥护下,缓缓而来,不断对着看热闹的人招手。 民众一阵阵惊呼,叹为天人。 朱温看见刘崇母亲和生母,连忙翻身下马,小步跑来,跪地道:“不孝儿朱三,御赐朱全忠,拜见两位母亲大人。给二位母亲大人请安!” 朱老嬷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连连抹泪。刘崇母亲连忙来扶朱温道:“贵人快快请起,折煞老身了。” 朱温就势爬起,抓住刘崇母亲的手道:“没有您老人家的宽宥,我朱三哪有今天!我朱三早已认定此生有两母,您与我亲母同慈。全忠这次回来,就是迎接母亲到汴州享福去的。” “好好好。有志者事竟成。英雄终有出头日。老身甚为欣慰,天佑好汉啊!”刘崇母亲感慨道。 (朱温当日用华车接二母和刘崇等人返回汴州。) 3、汴州朱温衙署。朱温大摆宴席,款待恩人刘崇母子和自己的母亲,妻子张氏、部将朱珍一旁作陪。朱温连连离座为刘崇母亲敬酒,举杯道:“当年没有老恩亲宽宥,也不会有我朱全忠的今天。您老人家不是亲娘胜似亲娘!来,祝您老人家高寿!” 刘母一饮而尽,道:“贤侄乃是有福之人,我身也跟着倍感荣耀!” 朱温更加高兴,当众宣布道:“诸位,富贵不忘旧恩。从此本帅就有两位母亲——家母和刘母!来,共同祝我二位母亲高寿!” 众人举杯,觥筹交错。 刘崇举杯来到朱温面前,欠身道:“大帅,昔日,刘崇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大帅见谅!” “哪里话来!你母即为我母,你我就是兄弟。兄弟一笑泯恩仇,来,共饮此杯!” 二人一饮而尽。 酒过数巡,朱母忽然垂泪道:“温儿,当年你与你二哥同时从军,如今你贵为一方大员,独不见你二哥的身影,怎不令为娘伤心!” 言罢,热泪横流。 朱温答道:“母亲既得生温,还要问他做甚?” 朱母道:“彼此同是骨肉,奈何忘怀!” 朱温又道:“二兄已早死淮南,闻有二儿遗下,现因道途未靖,尚未收回,单等时局少定,当即领回!” 朱母因见朱温带有酒意,却也未敢斥责,但另易一说道:“汝兄全昱,尚在刘家,现虽娶妇生子,不过勉力支撑,仍旧一贫如洗。汝既发达,应该顾念兄长。况且刘家主人,也养汝好几年,刘太夫人如何待汝,汝亦当还记着。今日该如何报德呢?” 朱温狞笑道:“这也何劳母亲嘱咐,自然安乐与共了。来人,拨两千两黄金分送我义兄刘员外家和我长兄朱全昱家。” 朱母欢笑,大家复饮。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大帅,王铎大人的车驾前几日经过魏博军镇,合家百余口被害死在馆驿。” “什么?”朱温啪地一声放下酒杯,怒道:“王大人德高望重,有大功于社稷,有恩于本帅,一遭遇害,实在令人难忍。定是那魏博节度使乐彦祯和他的手下干的,真是胆大妄为。本帅定要与老恩相讨个公道。朱珍将军,立刻派人传檄义成军节度使安师儒共同起兵讨伐魏博!” “遵命!”朱珍站起拱手,刚要出去。小军进来禀报:“启禀大帅,圣旨到!” 朱温赶忙站起,吩咐:“随我堂前接旨!” 飞龙使已经来至帅堂,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巢贼寇流窜中原,围困陈州三百日。陈州危在旦夕,令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率领本部人马火速援救陈州,以解陈州之围。不得有误!钦此!” “朱全忠领旨谢恩!”朱温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圣旨。 4、陈州东南三十里朱温大营。朱温对众将道:“黄巢贼兵势大,我们强攻,恐无胜算。本帅以为,唯有与陈州守军内外夹击,方可打破陈州之围。哪位将军愿意杀进城去,联络守军?” 庞师古慨然请命道:“末将愿往!” 朱温高兴道:“庞将军英勇,定会马到成功。今夜傍晚趁贼军用饭之时防守松懈,您即刻杀进城去。见了陈州刺史赵犨,与他约定,今夜三更,举火为号,在城南我们内外夹攻,共同破敌!” “遵命!”庞师古拱手。 5、陈州城北。齐军正在升火做饭,庞师古从树林中突然杀出。庞师古乃当世第八条好汉,力大锤沉,两柄瓮金锤上下翻飞,齐军碰上非死即伤。庞师古一口气杀到陈州南门,勒住战马高呼道:“我乃宣武军将,快快打开城门!” 庞师古连连大呼。时间不长,城门开启,庞师古冲进城去。 6、陈州城南。朱温率军悄悄拔营,隐伏在齐军两三里之外,忽听得城内杀声大作,再看城头火把燃起,朱温立刻命令部队奋力冲杀。齐军久困陈州,守军已是多日不出,齐军的斗志有些松懈,不防今日杀出,仓促应战;背后又遭夹击,大败。朱温所部与陈州守军胜利汇合,朱温率部开进陈州。陈州在山穷水尽之时,得到朱温接济,甚是感怀。朱温不由得豪情复燃。 7、陈州黄巢大营。黄巢听闻朱温率军杀败城南齐军,开进陈州,怒火上撞,自己和葛从周亲带大兵来寻朱温,要报背叛之仇。 8、陈州城外。朱温刚刚得胜,踌躇满志,闻齐军指名挑战,欣然率军出城迎敌,早早看见黄巢义军列阵以待。朱温本想炫耀所获官职荣耀,招降纳叛,巧取义军,看到怒气冲冲的黄巢将士,不由得先理怯三分,慌忙勒马布阵。庶几,黄巢亲出,摆开八卦宣花斧,大骂道:“朱温,叛贼!出阵来,本王要尔狗命!” 朱温一时无言以对,打吧!反正自己的武艺也不在黄巢之下,说不定今日手刃其首,再获荣封,挥舞新铸的金箍青铜棍,放马过来。齐军大将孟绝海抢先冲出,大呼道:“杀猪何用宰牛刀,大王,看末将拿他!” 言罢,孟绝海催马抡锤催马来战朱温。孟绝海排名第十一,朱温排名第十四;二人大战十余合,胜负难分。朱温知道自己不是孟绝海的对手,更兼理亏力怯,不由得棍法渐乱。 观战的庞师古见了催马抡锤来助朱温,大呼道:“绝海师弟,休伤我主!庞师古来也!” 庞师古让过朱温,截住孟绝海。孟绝海道:“师兄,你不该来!绝海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师兄’,你如果与叛贼朱温一刀两断,你我兄弟同保黄王,我们还是好兄弟。如若执迷不悟,你我恩断义绝,今天就拼个你死我活!” 庞师古道:“师弟,听为兄良言相劝,归顺朝廷,才是正道!” “无耻叛贼!看锤!”孟绝海火冒三丈,抡起两柄熟铜锤,劈头盖脸砸向庞师古。庞师古不敢怠慢,举锤招架。 朱温刚想趁机退回本阵。黄巢军中葛从周杀出,大呼道:“朱温,叛贼!葛从周在此,休想逃命!” 朱温不由得暗暗叫苦,无奈喊话间葛从周已来到跟前。朱温二次抡棍,与葛从周战在一处。本来孟绝海武艺也略逊于庞师古,庞师古排名第八,孟绝海排名第十一,但今日孟绝海抱着报仇雪恨的决心,力战庞师古;庞师古理亏,又不愿对师弟痛下杀手,一时未占上风。四人捉对厮杀,难分难解。黄巢军士,群情激奋,擂起战鼓助阵。葛从周排名第十,朱温排名第十四;更兼朱温刚才交战多时,理亏力怯,首先不支,败下阵去。庞师古见主将败阵,无心恋战,亦拨马回撤。黄巢趁势率众掩杀过来,朱温军大败。 (因齐军追杀甚急,朱温来不及撤进陈州,遂率残兵绕城而走。黄巢挥军追杀三十余里,方才收兵回营。朱温败退五十余里,方收住阵脚,清点人数,两万人马,死伤过半。朱温率部返回汴州,同时派人上奏朝廷请兵援救陈州。) ; 第五十三回 军过昭义 1、河东府晋阳李克用衙署。这一日,李克用正与周德威、盖寓、薛志勤、史敬思、李嗣源、李嗣昭、李存信、李存孝等亲信在中军大帐饮酒欢宴,李存勖也坐李克用身边。大家纷纷夸赞李存孝的神勇,李克用兴致勃勃地对李存孝说:“存孝吾儿立了大功,得封飞虎将军。年龄虽不大,既已立业,也该成家了!为父要与你娶妻立户,你意下如何?” 李存孝心中早已心仪大夫人的侍女瑞岚,知其为大夫人视如亲生,怕不能如愿,遂试言道:“孩儿年不满二十,娶妻尚早。再说,大母膝下瑞岚姑娘与儿同龄,尚未婚嫁,我一个男儿家,不用着急。” 李克用、周德威、盖寓、薛志勤、史敬思听出李存孝的意思,已知他心仪瑞岚,不由得哈哈大笑。李克用欣然道:“我儿既然喜欢瑞岚,为父这就把瑞岚许配于你,为你们完婚!” 二夫人曹氏因为照顾幼小的李存勖,正好进来听见,对李克用说:“老爷,且慢!瑞岚姑娘天生孤傲,数次拒绝媒人説聘,又为大姐所爱,视若亲生。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还是问问瑞岚的意思吧!” 李克用道:“夫人所言极是。瑞岚是我家旧部遗孤,决不可亏待,既如此,来人,传大夫人领瑞岚来见。” 门军出帐。时间不长,大夫人刘氏、瑞岚来到大帐之中。李克用对瑞岚道:“瑞岚,你也不小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有意把你许配我们沙陀第一勇将飞虎将军李存孝,你可愿意?” 瑞岚对李存孝早有爱意,闻听此言,不由得两腮绯红,低首回道:“小将军救过瑞岚的命,瑞岚无以回报,愿终身侍奉恩人。” 大夫人刘氏对瑞岚道:“岚儿,报恩也不一定以身相许。终身大事不可儿戏,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当着老爷的面说清楚,你是老爷的旧部遗孤,大家不会为难你。” 瑞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只要小将军愿意,我就愿意!” 众人都笑了,李克用大喜,吩咐手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与他俩完婚!赶快布置喜堂喜宴!” 年幼的李存勖跑到中间,抱住瑞岚的胳膊,嚷叫道:“瑞岚姐姐是我的!瑞岚姐姐是我的!” 大家哄堂大笑。喜宴连摆三天。整个河东府都淹没在浓浓的喜庆气氛之中。 2、河东府晋阳李克用衙署。众人举杯,尚未尽兴,朝廷派杨复恭前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巢余寇为祸中原,兵围陈州,屡挫官军,宣武军朱全忠受困,今封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为关东招讨使,刻日起兵,征剿黄巢,不得迟误!钦此。” 李克用接旨后,与杨复恭叙旧,问起其兄,道:“杨复光大人一向可好?” 杨复恭闻言含泪道:“不瞒将军,兄长已于上月病逝于河中府。小弟也屡遭那田令孜老儿的排挤啊。” 李克用闻听甚为悲痛,稍停问道:“兄长生前可有遗言?” 杨复恭道:“兄长临终前上奏朝廷,极言克用兄忠义,朝廷有难,可堪大用,也因此请将军出山平贼。” 李克用沉沉点首,吩咐周德威点兵聚将,准备开拔。 河东总管盖寓道:“河东今年歉收,粮草不济,征战军粮一时难以筹集,不知如何是好,请大帅示下!” 李克用道:“这如何是好?杨大人,不知朝廷可否调拨一批粮秣?” 杨复恭道:“朝廷刚刚返回长安,百废待兴,供给也相当困难,不如向相邻藩镇筹措。” 李克用道:“河东南邻昭义军镇风调雨顺,库存丰沛,可否请朝廷下旨备办?” 杨复恭道:“事不宜迟,为平贼国事,杂家且便宜行事,现在就去昭义军镇传达朝廷口谕,令昭义节度使孟方立明日备足军需。即时,大帅兵过昭义,即可收取粮秣南征黄巢。” 李克用叹了口气,道:“非常时期,也只有如此了。” 杨复恭拱手,匆匆告辞而去。 3、潞州城北门。三日后,李克用率军来到昭义军治所潞州城北门外,却见城门紧闭,心中疑惑,吩咐军校喊与城楼值日将领,请节度使孟方立来见。军校连呼三遍,未有城头军将回应,却见城门楼上昭义军节度使孟方立率领部下一下子涌出,刀枪林立,盔甲鲜明。李克用认得孟迁,拱拱手,大声道:“孟大人,李克用这厢有礼了!杨复恭大人所说军粮一事可曾办妥,军情紧急,望节帅以国事为重,速速调来!” 孟方立一阵冷笑,道:“确有此事。杨复恭业已返回朝中。孟某有一事不明,请教将军。朝廷让你们河东出兵平叛,你们建功领赏,为何让我昭义军贡献粮草?是何道理!” 李克用闻听愕然,马打回旋,仍然好言相劝:“军情紧急,望孟大帅以国事为重,暂且通融!” 孟方立慢声慢气道:“中原之事,沙陀异族何需挂怀,自由当地藩镇解决,将军不如返回河东安居静养,此为上策。” 李克用强压怒火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况我一方军帅,奉得朝旨,自当为朝廷分忧。望将军调拨粮草,算河东相借,明年加倍定当奉还。” 孟方立不为所动,傲然回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军的粮草也不是白得的。将军需拿现钱来买,否则没有商量!” 李克用大怒:“孟方立,匹夫!早听说,你等暴虐害民,为祸地方。今又胆敢延误国事,看我踏平潞州,拿你是问!” 说罢,下令攻城。谁知孟方立早有准备,城上箭如雨下,沙陀大军近前不得。 4、李克用大帐。李克用率部后撤十里扎营。沙陀大军只带了三日粮草,不能持久,李克用急得坐不安稳。三弟李克修献计:今日黄昏,我带三千精兵,悄悄绕到潞州南门,我们多选勇士,扮作昭义军泽州军士,声言前来支援,赚开城门,杀进城去。大哥率军正面攻打,何愁潞州不破? 李克用转忧为喜,吩咐李克修带上李存孝、安休休、薛阿檀、李嗣源、李嗣昭等人依计行事。 5、潞州城中。孟方立刚用罢晚饭,忽闻南城起火,杀声震天,急急出屋探看,门军来报:大事不好,沙陀大军从南门杀进城来。孟方立闻报大惊,急急率军反攻南城。双方混战之际,李克用一率大军攻破北门杀进城来,占了昭义军帅府。孟方立听得背后杀声震天,知道潞州已陷敌手,率领少数部众杀出南门,逃奔临近的泽州。 (第二天,李克用出榜安民,令李克修率领五千步兵留守潞州;自己率领众将,携带潞州府库的大批军需,向南开进。) 6、泽州地界。李克用率军来到泽州地界,一路人马挡住去路,为首者正是昭义军节度使孟方立。孟方立见了李克用破口大骂:“沙陀胡虏,无耻小儿,赚我潞州,今天要尔小命。” 孟方立挥舞手中青龙偃月刀,点名要与李克用决斗。李克用一阵冷笑,更不答话,挥起金刚杵,催马来战孟方立。二人大战三十回合,孟迁力不能敌,拨马败逃。李克用率军追赶。孟方立率部逃进泽州城,四门紧闭,坚守不战。李克用欲率军绕城南去,又恐孟方立袭击后路,遂下令把泽州城团团围住,日夜攻打。孟方立指挥部队拼力防守,伤亡很大,但沙陀大军一时却急攻不下。周德威建议撤开城东攻城部队,只在南北西三面进攻,网开一面,瓦解敌军。 (此计果然奏效,两天后,孟方立不断接到泽州守军成群结队从东门逃出的报告。孟方立知道难以坚守,也趁夜率领亲信弃城而逃。攻下泽州,由李克恭率部留守,李克用大军继续南进。) ; 第五十四回 力杀孟绝海 1、黄河北岸。这一日,河东大军正在向北开拔。探马来报:启禀将军,此地距黄河还有五十里,距洛阳不到百里。洛阳渡桥却不便通过。 李克用大急,问道:“我军兵发陈州,取道洛阳最近。何故不便通过?速速讲来!” 探马道: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大人令小人带信与将军,洛阳渡桥年久失修,不能使用,请将军绕道而行。 李克用怒道:“诸葛爽明知大桥失修,为何不早做打算?此人误国!” 周德威劝道:“将军息怒。诸葛爽小人也,故意摧折大桥,不过怕别镇袭击洛阳,此人不过守家奴罢了。怕我等假途灭虢,暗算与他。” 李克用道:“我偏要打河阳经过,看谁胆敢阻拦?大唐境地,我们唐军不能过了不成?” 探马道:启禀将军,诸葛爽已在洛阳渡桥北岸布置重兵把守,恐有阻我之意。 李克用大怒道:“诸葛爽可恶!我定先灭此贼!” 周德威劝道:“陈州军情紧急,待灭了黄巢逆党,再问罪诸葛爽不迟。我军可借道河中王重荣将军处,渡河,转趋陈州。” 李克用无奈点首,拨马转军。 (沙陀大军从河中府渡河,得到王重荣粮草支援,直奔陈州。) 2、李克用大营。李克用大军大军离陈州三十里扎下营盘,准备第二天与宣武朱全忠合兵一处,共同攻击黄巢的齐军。第二天一早,李克用刚刚升帐。小军来报:启禀大帅,齐军大将孟绝海在营外挑战! 李克用道:“诸位将军,谁愿前去破敌?” 康君立、李存信拱手道:“我二人愿走上一遭!” 3、陈州城外。一声炮响,二将带队冲出营盘。康君立首先出阵,通过名姓,战在一处。不过三合,康君立的大枪被孟绝海的铜锤磕飞。李存信打马接战,双剑被生生砸断。李存信大喊一声“厉害”,拨马败回。二人赶紧收兵回营。 孟绝海嗷嗷叫阵,声言要报关中大败之仇。 4、陈州城外。周德威带领李嗣昭、李嗣源出阵。周德威阵前拱手道:“孟师弟请了。黄巢贼寇兵败关中,大势已去。河东大军至此,贼兵必败无疑。孟师弟,浪子回头金不换;今日如能弃暗投明,我定在李大帅面前力保。你我兄弟携手同保河东,不失英雄富贵!如何?” 孟绝海拱手还礼道:“师兄出言荒谬。为人忠诚,不事二主。黄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背弃!师兄协助沙陀人攻掠中原,实在令小弟不耻。今日,我们各为其主。我定要为黄王报那关中战败之仇。来吧,尽管放马过来!” “周将军,何必给他废话!看我废了这小子!”李嗣昭催马抡棒来战孟绝海。 孟绝海更不搭话,力战李嗣昭。孟绝海排名第十一,李嗣昭排名第十五;不到二十合后,李嗣昭落败。李嗣源飞马来战。李嗣源排名第十三,也不是孟绝海的对手。三十合后,李嗣源也败下阵来。齐军见主将得胜,士气大振,金鼓敲得震天响。 周德威大怒,催马抡戟,来战孟绝海。本来孟绝海排在周德威之下,周德威排名第九,孟绝海排名第十一,周德威应能战下孟绝海。交手之时,周德威却暗暗吃惊,孟绝海有一种决绝的勇力,一时难破。周德威对小师弟也心怀仁慈之心,大战多时,未占上风。天近中午,两下罢兵,各自回营。 5、李克用大营。李克用得知周德威等也战孟绝海不下,不由得一阵焦急。李存孝早已按捺不住,力请出战。周德威点首,对李克用说:“也只有飞虎将军能拿下此贼。” 6、陈州城外。用罢战饭,李存孝带领安休休、薛阿檀等三千飞虎兵出营挑战。孟绝海应声来战。战罢十合,李存孝知道孟绝海力气了得,属于力量型的战将,不会耍诈,遂与他硬碰硬,兵磕兵,以力相搏。两人大战,声势震天,惊心动魄,双方将士都来观战。孟绝海力气虽大,但与李存孝相差甚远,十合后,再也招架不住。李存孝的毕燕挝一个泰山压顶劈头砸下来,孟绝海忙挺双锤相架。孟绝海的双锤勉强架住李存孝的毕燕挝,身子不由得晃了三晃,直觉得两臂发麻,头晕眼花。李存孝左右开弓,拨开孟绝海的双锤,一招横扫千军,活活地荡断孟绝海的脖项。一颗血淋淋的硕大人头飞上半空,随后“嘭”地一声,坠落尘埃。双方军士一阵惊呼,孟绝海所带齐军吓得扭头撒腿就跑,都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飞虎军一阵追杀,斩获过万。 7、李克用大营。李存孝提着孟绝海血淋淋的人头,走进大帐,拱手道:“父帅,孩儿已将孟绝海斩杀,这是孟绝海的人头,请父帅验看!” 李克用站起,李存孝把那颗首级放到帅案上。李嗣源、李嗣昭、李存信等众将纷纷上前观看。李克用赞道:“存孝英勇,再记大功一件!来人将孟绝海人头,挂到辕门高竿之上!叫贼兵知晓我军的厉害!” “大帅,且慢!”周德威沉痛道,接着奔过来跪倒在李克用面前,哀求道:“启禀大帅,孟绝海乃是末将的师弟。我们的恩师飞锤将金良祖教了四个徒弟,绝海最小。前番阵上,我劝他归顺,他不肯听从,果然命丧疆场。实在是命该如此。请大帅看末将的薄面,将他的首级交给我吧。我要为他收尸合葬,已尽同门之谊。请大帅成全!” “哦!原来如此!好吧,就将孟绝海的首级赐予周将军!” “多谢大帅!” 周德威站起,流着泪,捧着孟绝海的首级,出帐而去。 8、刚才的战场。周德威率几十名亲兵,带着孟绝海的人头,来到战场上,寻找孟绝海的尸身。远远看见战场上,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在其中有一白发老人正抚尸大哭。周德威渐渐看清,原来此人正是恩师金良祖。周德威急忙下马,捧着孟绝海的首级,跪倒恩师面前,痛哭道:“师父在上,德威未能保住绝海师弟的性命,请恩师责罚!” 金良祖看了周德威一眼,继续放声大哭。师徒二人痛哭良久,周德威将孟绝海首级与身体合在一处,用白布裹住。金良祖道:“何人武艺如此高强,竟将绝海如此轻易地杀死?” 周德威回道:“杀死师弟者乃河东节度使沙陀首领李克用大帅的义子飞虎将军李存孝。此人近乎天神下凡,非人力可及也!” 金良祖点头道:“也罢,各为其主,刀剑无眼,你死我伤,在所难免。还是把绝海的遗体交给为师吧,由为师找一处僻静之地安葬。你回去吧。” 言罢,金良祖带着孟绝海遗体,跨马远去。 周德威怅然而返。 ; 第五十五回 兵败如山倒 1、李克用大营。李克用正与众将宴饮庆功。小军来报:启禀大帅,贼首黄巢带人前来复仇,指名要与大帅拼命。 周德威请缨代替李克用出战,李克用哈哈大笑,道:“待我率尔等亲自出马,今天定要拿住此贼!” 2、陈州城外。李克用率领大军来会黄巢。黄巢提斧,怒发冲冠,左边尚让,右边林言,葛从周在后,杀气腾腾。黄巢军精锐尽出,誓与孟绝海报仇雪恨。但周德威观察敌阵,为首几员战将固然凛然决绝,兵众却有一股胆颤之气,一阵一阵地骚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黄巢哇哇爆叫:“沙陀胡虏,你我单挑,爷爷定要尔小命!” 李克用也不搭话,催马轮杵,与黄巢战在一处。金刚杵和宣花斧撞击有声,金铁交鸣,震耳欲聋。黄巢的武艺与李克用比起来,稍逊一筹;战罢五十合,已显败相,只是报仇心切,苦苦缠斗。周德威看在眼中,振臂大呼:“黄巢败了,剿杀贼军!” 沙陀大军闻言欢叫,冲杀过去。齐军战将还想救援黄巢,无奈军无战心,闻风败退。黄巢无奈,拨马逃命。齐军兵败如山倒,各自逃命。李克用率军追击百里,方才收兵。 3、汴州朱温衙署。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沙陀大军大败黄巢贼寇! 朱温对众将言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黄巢老儿遇见沙陀人就输,李克用又立新功了!” 探马出帐,众人羡慕沙陀骑兵的迅猛。二路探马来报:启禀大帅,黄巢率数万贼军往汴州杀来,已到中牟,声言定要找大帅报仇。” 朱温闻听焦急,道:“这黄巢老儿怎么认准我了?李克用是你的仇家,找本帅为啥?唉,赶快派人向李克用求救!谢瞳先生,赶快去办!关键时候,还得靠沙陀人遮风挡雨!” 谢瞳刚刚出去,三路探马来报:启禀大帅,贼寇尚让部前锋李唐宾率军逼近汴州尉氏门。 朱温怒起,道:“尚让何能,敢如此欺我!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不知道我宣武军的厉害。朱珍将军,你率五千人马出南门;庞师古将军,你率三千人马出北门。你们两路从后面包抄贼军。我亲率一军直奔尉氏门迎敌。余将守城。出发!” 4、汴州尉氏门。朱温率军来到尉氏门,情形非常危机。义军已经攻到尉氏门下,正在蜂拥撞击城门。朱温从守门校尉口中得知,来敌不过千人,却极凶猛;再迟一步,尉氏门就被攻破了。朱温命令士兵列阵,自己跨马横棍立于军前;然后命令守门校尉猛然开启城门。义军冲杀进来,打头的数名勇士却被诓伏在地,被踩踏而死。朱温又命令士兵放箭,一阵乱射,义军死伤惨重。还剩五六百人在两员大将的率领下,冲进汴州瓮城,与宣武军对射。朱温喝道:“来将何人,哪里的无名小辈,本帅怎么不认识尔等!” 对面一员粗壮的扎发蓬须猛挥舞着阔口长刀杀来,大叫道:“朱温叛贼,王虔裕来取你性命!” 二人大战四十回合。虽然王虔裕力气与朱温不相上下,怎奈技不如人,被杀得气喘如牛,眼看眼要命丧于此。义军另一员高俊的红脸长须战将挥动手中长槊冲将上来,大呼道:“王将军莫慌,李唐宾助你!” 朱温并不畏惧,力战二人。三人大战五十合,朱温愈战愈勇。李唐宾、王虔裕心中焦急。忽然听得义军大乱,宣武军从城外杀来。二人着忙。一不留神,王虔裕右腿着了一棍,大叫一声,滚落地上,被宣武军捉去。李唐宾见势不妙,拨马欲逃;无奈义军大部被歼,退路被断;万般无奈,丢弃兵器,下马请降。李唐宾大呼道:“朱大帅用兵如神,武艺高强,李唐宾心服,甘愿归顺!” 朱温哈哈大笑,慨然收留。在李唐宾的劝说下,王虔裕也诚心归附朱温。 5、中牟城郊王满渡。朱温的宣武军和李克用的沙陀军在王满渡与黄巢义军大战。义军再次大败。宣武军忙着收服败将残兵。李克用只盯着黄巢猛冲猛打,紧追不舍,一路多次追及齐军,转战千里,追到黄河渡口,黄巢残部夺船抢渡,仅以千人逃奔泰山一带,除外甥林言外,手下将官战死的战死,逃匿的逃匿,投降的投降,丧失殆尽。李克用欲渡河追击,粮官史敬思报告,粮草耗尽。李克用只好下令暂返宣武军朱全忠治所汴州。 6、汴州城南大营。朱温率军截杀齐军。黄巢、尚让拼死冲杀,带领少数亲兵向东奔逃。齐军战将葛从周、霍存、李谠、李重允及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弁三兄弟见大势已去,一起投降朱温,朱温实力大增。葛从周跪拜道:“朱大帅,葛某往日多有得罪,请大帅海涵。” 朱温哈哈大笑,拉起葛从周道:“葛总管客气了,往日各为其主,不可再提。你与众兄弟归我,就是官军了,我定当庇护。葛总管的才干和武艺,本帅甚为佩服;仍命你担任步军总管之职。其他兄弟待立功之后,定当保举!” “多谢大帅!”葛从周率众高呼道。 7、泰山脚下。感化军节度使时溥正率军搜寻黄巢,齐军首领尚让出山来降。尚让道:“启禀大帅,黄巢和几名亲随逃进泰山虎狼谷,我愿引领大帅前去捉拿。” 8、泰山虎狼谷。黄巢几人又累又饿,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地倚坐在一棵枯树之下。林言忍不住放声大哭,黄巢看了看林言,长叹一声道:“也罢,天即亡我,我何惜身。林言啊,不必悲伤,你随我征战多年,到了这个地步,我实在对不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也罢,你们即可带上我的头颅献于官军,或许可以转危为安,博得富贵!” 言毕,黄巢拔剑自刎。林言等大哭一场,还是割下黄巢头颅,掩埋了黄巢尸身,大哭一场,携带黄巢头颅出山去寻官军。 (无奈命运不济,林言持黄巢首级欲向感化军节度使时溥献功,在路上却遇到小股官军,他们杀了林言,将二人首级一并献于时溥。) ; 第五十六回 上源驿 1、汴州城外李克用大营。李克用刚扎下大营,小军通报:启禀大帅,宣武军行军司马朱珍带人前来劳军。 李克用道:“还算朱温这小子懂事。叫朱珍进账。” 朱珍带着朱温的亲笔书信走进大帐,行礼拜呈:“大帅,宣武军行军司马朱珍代表我家将军前来劳军。事出仓促,暂且带来粮食百石、草料十车奉上,明日定加倍供应。我家将军邀请大帅进城赴宴,现有亲笔书信一封,请大帅一阅。” 李克用展开观瞧,看到上面:“大帅神勇,屡败黄巢,立下盖世之功,救全忠于危难之中。全忠感激涕零,闻大帅城外歇马,欢喜不尽;今在小衙布置宴席,特令司马引路,恭请大帅莅临。在下恭候大帅开席。”言语极其恭敬,李克用不禁哈哈大笑。道:“有劳司马引路,暂且营外等候,本帅稍停即至。” 朱珍拱手出帐。周德威言道:“大帅,今日劳累,不若改日再去。” 李克用道:“盛情难却,他也理当如此。” 周德威道:“我观朱温狡诈,恐暗算大帅,还是不去为好。” 李克用道:“朱温小儿再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打本帅的主意。阳五尽管放心。” 周德威道:“要不多带兵将,我也随大帅前往,带上飞虎将军李存孝,以备不测。” 李克用道:“阳五多虑了。你在军营留守。存孝与朱温有隙,也不必前往。我带陈景思、史敬思、康君立、薛志勤等一干老臣,李嗣源与贺回鹘、薛铁山并十名骑校护卫即可。” 李存孝挺身道:“父帅,让孩儿随您前去吧。如朱全忠敢有逆动,孩儿定将他生吞活剥。” 李克用摆摆手道:“大可不必,为父是前去赴宴,又不是寻仇!朱全忠也是一方大员,平贼功臣,与我爵位等同,切不可放肆。存孝与他有隙,还是不要跟去,好生留宿大营,切勿生事。” “遵命!”李存孝拱手道。 2、上源驿馆。上源驿馆,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偏堂内也摆起酒宴,招待沙陀护卫。正堂内更是笑语喧哗,笙歌美酒,大家频频举杯。正是宣武军节度使朱温设宴感谢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等人,朱珍、谢瞳等作陪。朱温亲自引领李克用入席,又一一与陈景思、史敬思、康君立、薛志勤等见礼。朱温向李克用介绍自己的部下,介绍到谢瞳时道:“此乃未举进士谢瞳,朱温归唐,多亏谢瞳点拨。现谢瞳也因有功,今被朝廷封为检校右散骑常侍、通州刺史,特来辞行,有幸与大帅陪宴。” 李克用微微点首,扫视了谢瞳一眼道:“朝廷待尔等不薄,尔等要竭尽全力报效朝廷。还有你,朱温将军!朝廷把你从一农夫提任一方节度使,实在是天大的恩德,可要知恩图报,好好为国效力。” 朱温连连点头,吩咐开宴,频频向李克用诸人举杯致谢。 众人正在欢宴,军使来报,启禀大帅:“徐州代理节度使时溥令人通告,已斩获黄巢首级,各军可以收兵回营,刀兵入库,放马南山,共享太平。” 朱温闻听,摆手让来人出去,一时生愤,大言道:“我等拼命厮杀,倒让时溥老儿抢了头功!” 李克用闻听不悦,道:“同为朝廷效力,何有争抢功劳一说!朱温将军,你还不知足吗?你本反贼,罪不可恕,朝廷任你为一方大员,天大的恩德,还不知足!不要以为你有多大功劳?攻长安,复朝堂,你逡巡不前;陈州之围,你丧师辱国!你可知罪?” 朱温闻听大怒,刚想发作,又觉不当,憋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大一会儿,才压住怒火,干笑两声,道:“大帅,教训的是。喝酒,喝酒!” 李克用也打算多喝了两杯,指着在座各位道:“尔等都要一心为大唐效力,如有二心,本帅定要尔性命!” 朱温生忿,但直觉当面闹翻,对己不利,遂强压怒火,假意谦恭,一味逢迎,劝李克用畅饮。李克用喝得酩酊大醉。朱温吩咐安排李克用一干人等在上源驿馆歇息。 3、朱温返回军衙,忿忿不平,召朱珍、谢瞳议事,言道:“克用小儿,沙陀胡虏,实在无理!我好心请他宴饮,他却如此藐视于我,可恨至极!” 朱珍注视着朱温,低声道:“莫若杀之?” 谢瞳闻言连忙劝阻道:“克用乃国姓功臣,当世英雄,不可加害!” 朱温杀心已起,岂肯罢手,假意说道:“我也知晓克用于国有功,于我有恩,一时忿怒,其能加害于他?谢刺史尽管放心,我与朱司马还有军务,请谢兄先行歇息。” 谢瞳会意,连忙拱手出门,连夜起程赴任,离开了是非之地。 等谢瞳出去,朱温关闭房门,对朱珍问道:“愿闻其详。” 朱珍道:“镇帅和李克用都是当世英雄。环视天下,能与镇帅抗衡者,惟李克用也。今日不除,后患无穷。李克用入我汴城,酒醉无备,护卫稀少,乃我囊中之物。此乃天赐良机!” 朱温大喜,道:“就依将军,可杀了李克用,朝廷问起,如何应对?” 朱珍道:“就说,李克用骄傲轻敌,疏于防范,被黄巢余寇偷袭,死于乱军之中。死无对证,谁敢与镇帅争执?” 朱温点首,吩咐朱珍:“好,务必除掉沙陀恶贼!你带一军包围沙陀大营,多带火器,四面放火,烧其营帐,然后趁乱掩杀;令庞师古带精兵一千,火烧上源驿,烧死李克用。我们惩处沙陀兵,也可以收买投顺过来的齐军人心。” 4、上源驿馆李克用几人正在呼呼大睡。庞师古率军将驿馆团团围住,四面放火,呼声震天。李嗣源一面命令贺回鹘、薛铁山带领护卫拼死抵抗,一面入室禀报。李克用醉卧方酣,毫不觉悟,帐外亲卒,只有薛志勤史思敬康君立三人,已是惊醒,猛闻汴兵杀入,料知有变,亟持械出斗,独留陈景思入内,唤醒克用。陈景思叫了数声,并不见答,忙将李克用拽到床下,用水洗面,才解去克用睡魔,报知祸事。李克用始张目援弓,起身外出,薛志勤见李克用出来,亟拈弓发矢,射毙汴兵数人,欲夺走路。怎奈汴兵纵起火来,烟焰四合,迷住双目,忍不住叫起苦来。李克用放声大哭,复叹曰:“不想我等盛年,即死于此处!” 忽然一声霹雳响处,大雨倾盆,满驿之火,尽皆浇灭。薛志勤道:“幸天赐大雨,火已灭焰。” 李克用说:“若非此雨,我与众人皆死于驿中!定是朱温老贼暗算于我!” 李克用酒意未消,尚是支撑不定,幸经薛志勤见机奋勇,扶住克用,招呼左右数人,逾垣突围,趁着电光隐现,觅路急走。 行不数步,庞师古领人马挡住去路。史敬思挥起大刀,力战庞师古。史敬思本不是庞师古的对手,然而他是五代使刀的至高行家,第二条好汉史建塘的父亲,虽然力道不如庞师古,但刀法精妙,一百单八招刀诀之内,无人胜之。庞师古一时分身乏术。李嗣源等趁机杀出一条血路,保着李克用继续前行。 5、汴州城中升仙桥。远见前边一桥,已可望见城门,忽见桥上忽然亮起灯笼火把,一支人马挡住去路,当中一将正是宣武军节度使朱温朱全忠。原来朱温得报,李克用冲出驿馆,心中焦躁,一面下令紧闭城门,一面亲领大兵来到李克用必经之地升仙桥截杀他们。朱温端坐黄彪马上,摆动金箍青铜棍,哇哇大叫:“李克用,沙陀狂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克用喘息未定,醉步难定,胯无战马,手无金刚杵,英雄气短,闻言不由得一阵颤栗。李嗣源挺起铁槊,力战朱温。但朱温在马上,占尽空中优势,李嗣源排名第十三,朱温排名第十四,二人武艺在伯仲之间。李嗣源不敢恋战,边打边撤。贺回鹘、薛铁山见状,齐齐杀出,朱温手下将领也冲杀过来,双方在升仙桥上陷入混战。李嗣源大急,久战不利,天亮了再难脱身,不由得招招犯险,欲与朱温同归于尽;朱温胆怯,打马回撤。康君立、薛志勤趁机保护李克用直奔城门。 6、汴州尉氏门。他们来的正是尉氏门。李嗣源三人杀散守门汴军,但门下宣武军甚多,一起放箭,无法通过。李克用一行六人登上门楼,见所带护卫已死伤殆尽,监军陈景思也不知去向,恐已死于乱军之中。史敬思也未跟来,远远看见一对人马打着灯笼火把,追杀过来,为首者正是大将庞师古。李克用等人料到史敬思等人定是已经战死。李克用在城楼上望着城下黑漆城内追兵,不由得放声大哭,后悔没听周德威之言,以致陷此绝境。薛志勤老而有谋,让大家解下袍带,系接成绳,拴于城垛之上,六人缒城得出。 7、汴州城外。出得城来,天已放亮,李克用如梦方醒,带领大家捡偏僻小路,往大营方向逃奔。时有小股宣武军搜索,赶忙隐入树林茅草,甚是狼狈。正急行间,忽听前面人马嘶叫,约有数千兵马开来。李克用闻听大惊,薛志勤一看,原来是周德威为首的沙陀兵队,连忙招手相接。李克用方大胆走出相见,见沙陀兵将盔歪甲斜、灰头土脸,忙问其故。周德威道:“昨夜,老营遭黄巢余党火攻,四面来袭;混战一夜,天亮杀退敌兵,我军已死伤大半。末将疏忽,请大帅治罪。” “罢了!什么黄巢余党,定是朱温老儿的宣武军所为。”李克用咬牙切齿道:“朱温贼子欺我太甚,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众将士,随我杀奔汴州,取那贼子的性命!” 康君立、薛志勤苦苦相劝:“我军新败,势单力薄,更兼粮草殆尽,难以为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我军转回河东,稍作休整,提兵来战,定可一举消灭朱温贼子。” 李克用无奈地回头看了汴州一眼,恨恨地率军回返。 (多时不见史敬思、陈敬思赶来,听过打探确知二人已命丧汴州。李克用大哭而去。) ; 第五十七回 王贤投军 1、李克用大帐。李克用率领残兵几经辗转来到河阳地界,安营扎寨。陆续收拢散兵,还有一万余人。人得吃饭,马得进食。马还好说,正是夏天,随处都可放牧。这万余人吃饭,可是大问题,杀了几批战马了,实在不能再杀了,再杀连一千骑兵也保不住了,再说杯水车薪,也不解决问题。李克用与众将在帐中商议道:“这样下去不行,兵无军粮,无法行军,没有丝毫战力。无论朱温的宣武军追来,还是河阳节度使诸葛爽的部队趁火打劫,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李存孝说:“要不孩儿,带一队士兵,到前面村庄抢些粮食来。” “那怎么行!”李克用挥手制止道:“我们是大唐的官军,本该保境安民,岂能做那些贼寇的勾当。” 众将官连连叹气,无计可施。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大帅,营外有一名中原人求见。” “传他进来。”李克用挥挥手道。 时间不长,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布衣壮士走进大帐,叩头行礼,道:“小人王贤,河南许州人氏,慕大帅威名,特来投军。” 李克用没想到落魄之时还有人来投,甚感欣慰,问道:“壮士,起来回话。从军征战极其艰苦危险,你可曾参加过战斗,熟悉格斗兵规?” 王贤道:“小人虽出身布衣,家道却也殷实。小人自幼习武,爱耍枪棒,立志报国。不料黄巢贼军路过我庄,杀我父母,掠我壮丁。小人被逼从贼,担任过军校,可未曾祸害百姓。大帅陈州破贼,剿灭了黄巢匪寇,光复大唐江山,功业彪炳千秋,也为小人报了家仇。小人趁乱杀死贼军牙将一名,慕名来投,从陈州追到汴州,从汴州追到此地,方得相见,切望大帅收留。” 李克用闻言欣喜,问道:“你有什么本领,快快讲来;也好分派与你。” 王贤回道:“小人擅长步战,与人摔跤,未遇敌手。” 李克用兴趣盎然,笑道:“摔跤乃是我们大漠游牧民族的把戏,不想中原也有擅长之人。众将,谁愿与王贤一试?” 李存孝拱手:“孩儿愿试他一试。” 李存孝与王贤在大帐中间比试摔跤。李存孝天生神力,王贤摔不倒他。也许因为久未饱食,身上乏力,也许因为李存孝不善摔跤,二人扭斗两刻,未分胜负。众人很多目睹过李存孝摔死老虎的壮举,深知存孝的力气,不禁对王贤暗暗佩服。 李克用哈哈大笑,命两人歇手。李克用对王贤十分喜欢,问道:“王贤,你既父母双亡,可愿拜本帅为父?” 王贤当即跪倒,大礼参拜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李克用走过来,亲热地拉起王贤,道:“好!好!好!我为你取名李存贤。可惜你来投我,命运不济,我军正遭挫败,粮草已尽,你一来就得饿肚子啊。” 李存贤道:“父帅,此地距洛阳不远。洛阳副留守兼洛阳令张全义,治民有方,府库充足。张守义还经营粮食买卖,洛口仓也为他租用。此公为人胆小谨慎,八面玲珑,何不找他借些粮食?” 李克用点头道:“此议甚当。不过,我与张全义的上司河阳节度使诸葛爽有些过节,况且张守义是商贾之辈,岂肯凭空相借?须有相当的质物,我军未带金银,如何是好?” 周德威出列,望着李克用,良久才说:“现在军中值钱之物,惟有大帅身上皇帝御赐的玉带了。凭此,也有些信用。但不知大帅是否舍得?” 李克用叹了口气,解下玉带,道:“且将此物暂寄于此。待我修书一封,李存贤、李存孝带五百骑兵拿着我的玉带到张全义处借粮。” 2、洛阳城下。李存孝、李存贤带兵来到洛阳城下,早有洛阳门军在城楼上看到,唯恐生乱,拉起吊桥,阻挡沙陀军进城。门军军校冲来者大呼:“来者何事,未经留守大人允准,不会放尔等进城!” 李存孝答曰:“门军听着,我等乃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大军的前驱,扫荡黄巢贼寇,返回河东,粮草不济,特来找张全义大人换些军粮,速去禀报!” 门军军校回道:“军兵退后五百米,派一名使者随我进城通报。” 李存贤道:“兄弟您对中原风俗不熟,待我进城交结。” 李存孝将书信和玉带交与李存贤道:“好!速去速回!” 李存贤拱手向前。李存孝传令道:“兵退后五百米!” 洛阳守军见李存孝退军,方才放李存贤进城。并立即关闭城门。 3、洛阳张全义衙署。李存贤进城,随门军来到张全义衙署,拜见张全义,躬身道:“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大帅麾下小校李存贤,拜见张大人。” 张全义站起道:“您是沙陀李克用的部下?来此有何贵干?” “回大人。我河东大军奉旨讨灭黄巢贼寇,现得胜回师,返回河东,路过洛阳;因粮草不足,李大帅命我和李存孝将军率五百飞虎军,前来商借军粮一千担;李将军现在城外等候。这里有李大帅亲笔书信一封为凭,当今圣上御赐玉带一条为质,请大人验看。” “哦。呈上来!” 张全义接过书信和玉带,打开书信,看了两遍,道:“你所言确实如此。不过商借军粮千担,此事兹大,张某不敢擅自做主。请李校尉在此少待,待我请示洛阳留守李大人定夺。” “好。请张大人多多美言。我家大帅定不相忘。” 张全义点点头,带着书信和玉带出去了。 4、洛阳留守李罕之的衙署。张全义带领两个亲随匆匆来到洛阳留守李罕之的衙署,禀告此事。李罕之是一名高壮黑粗的武将,看完李克用的书信,哈哈大笑,道:“李克用扫平了黄巢贼寇,屡建奇功,倒是当世英雄,只是未见其人。然而凭一条区区玉带,来借千担军粮,未免有些儿戏。不是还有来的军队嘛?待我收了此兵,莫让李克用小瞧了我们洛阳一军。” 张全义闻听十分着急,劝李罕之不要惹祸上身,军粮可以少借,也可以不借,如果借,千担军粮算在自己身上也罢,冤家宜解不宜结。李罕之笑张全义胆小怕事,道:“,这不是千担军粮的事!副留守不必担心,英雄不打不相识!你不必出城,看我应付!” 李罕之吩咐副将符存审、李建及带领三千军士,随他出城。 ; 第五十八回 大战洛阳 1、洛阳城外。李存孝正在城外等得焦急,忽听三声炮响,城中一支人马杀出,盔明甲亮,战旗飘摆,为首三员大将,威风凛凛,当中正是洛阳留守李罕之。李存孝见此情景,赶紧翻身上马,命令手下列阵以待。李罕之催马向前朗声喝道:“河东来将,欺人太甚!凭一条破旧珠带,想借我千担军粮,莫非欺我洛阳无人乎?回去告知那李克用,要想借粮,须问问我李罕之手中的镔铁棒答应不答应!” 李存孝闻言大怒,喝道:“大胆狂徒,何需我家父帅动手,本将军今天就要尔小命!” 言罢,李存孝催马来战李罕之。李罕之举起镔铁大棍与李存孝战在一处。李罕之也是一员勇将,卯足力气,与李存孝兵兵相磕。奈何相差太远,十招之后,只有招架之功,未有还手之力,李罕之大感意外,不愿信以为真。 符存审在一旁看得,举起镔铁戟催马前来助战。二人双战李存孝。李存孝毫不在乎,把毕燕挝舞得风生水起。又过七八个回合,李存孝大喝一声“着”,毕燕挝击于符存审的镔铁戟戟刀之上。符存审手握不住,铁戟脱手;同时毕燕挝横扫下来,符存审慌忙把身子一偏,毕燕挝擦着符存审的护心镜掠过,正中马头,那战马当场脑颅崩裂,死于非命,把符存审掀落在地。李罕之见状,赶紧搂头一棒,来袭击存孝。李存孝挥动毕燕挝,“嘡”地一声,磕回李罕之的镔铁棒。李罕之感到两臂发麻,虎口发胀,战马也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两步。李存孝并不容对方喘息,举起毕燕挝劈面照李罕之砸降下来。李罕之慌忙双手举棒招架,“嗙”的一声巨响。李罕之直觉两眼发黑,浑身如着雷击般抖动,只是双手本能地死死握住镔铁棒,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必会死于非命。那战马已是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四腿折断,跪压尘埃。李罕之以为这回再无生还之理,两眼紧闭,但等一死。良久,只听得李存孝哈哈大笑,李罕之方睁开双眼,见李存孝已撤回毕燕挝,并无痛下杀手之意,再看自己的镔铁棒已被击打成半圆之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符存审过来扶起李罕之,李罕之冲李存孝抱拳拱手,言道:“佩服!佩服!李某有眼不识泰山,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李存孝连忙下马,也拱手还礼,道:“李存孝多有得罪,望留守大人见谅!” 符存审也拱手见礼,道:“原来是飞虎将军李存孝,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末将符存审佩服之至!” “多有得罪!”李存孝也拱手还礼,见李罕之丢弃一旁的镔铁棒已成弯弓一样,探身捡起,握住两端,弯凸向内,凹陷朝外,两臂一较劲,镔铁棒恢复原状。李存孝笑着双手奉于李罕之。李罕之为之折服,言道:“飞虎将军神勇,让李某大开眼界。特请进城一叙,李某愿亲送三千担军粮于贵军。” 李存孝大喜,道:“将军高义,接济之恩永不相忘,日后必当加倍报偿!只是出来多时,恐父帅担忧生变。望将军尽快调拨千担军粮付与存孝带回,不胜感激。” 李罕之道:“将军不必挂怀,您且在此稍候,李某这就进城运粮奉上!” 李罕之与符存审换得坐骑,带大队人马进城,留下李建及等少数兵丁与李存孝叙谈。 大约一个时辰,李罕之、符存审并李存贤押着几百车粮草来到,足足三千担之多,交付李存孝。李存孝大喜,辞别李罕之等人,押着粮草返回沙陀大营。 2、李克用大帐。李存孝、李存贤向李克用讲起借粮的经过,大家赞叹不已。周德威道:“李罕之将军如此豪爽,我军可借道洛阳,直返河东,不必再绕道河中,可以节省五日路程。我军可以北上洛阳,看看能否在此北渡。” 李克用表示赞同,传令道:“大军三更造饭,五更出发,明日向洛阳开拔。” “遵命!” 3、洛阳城下。第二天,李克用率军来到洛阳城下。李罕之早早率手下将领出城来迎。双方来到切近,李罕之等翻身下马,与李克用见礼。李克用及众将赶紧下马还礼。李罕之恳请李克用等进城歇息,以尽地主之谊。李克用恐再多生枝节,再三推辞,道:“感谢洛阳诸位将军。本帅出河东数月,甚是挂念,不便进城盘桓。各位的深情厚谊,本帅心领了。日后有需河东帮忙之处,本帅定不相负。有罕之将军的片言只句,河东将竭力相助!” 李罕之见李克用执意推辞,不便勉强,吩咐手下:“拿酒来,我与李大帅践行!” 几名军士抬上美酒三坛,碗盏十几枚,一一斟满,奉予李克用、李存孝等河东诸将,李罕之、符存审、李建及高举酒盏,李罕之高声道:“诸位,平贼有功,扬名立万,李某心悦诚服,敬李大帅和各位英雄。干!” “多谢留守大人美意!”李克用一饮而尽。 大家纷纷饮下。如此连干三碗。 李克用十分欣赏李罕之的豪爽慷慨,抱拳拱手道:“再次感谢留守大人盛情!本帅还有一事相商,请李大人允准!” 李罕之慨然道:“大帅,但讲无妨。有用着李罕之之处,当竭尽所能!” 李克用道:“我军南渡之时,本打算借道河阳。不料遭到河阳节帅诸葛爽阻拦,说那渡桥年久失修,不方便过境。诸葛爽还派重兵把守关隘,阻挡我军。本帅不得不绕道河中、陕州。这次回军河东,本帅打算从洛阳渡口北上,不知李大人可否做得了主?” 李罕之言道:“诸葛爽心胸狭窄,枉为一方诸侯,不过他现已病重,他的儿子暗弱,不足为虑。大帅单从洛阳渡河,我派符存审将军引领,自当畅通无阻!” 李克用大喜道:“李大人高义,本帅铭记在心。以后如有用得到我河东之处,我李克用绝无二话!” 李罕之拱手道:“山高水长,来日再会!请!” 李克用再次拱手致意道:“好!如此有劳符存审将军引路!” 符存审拱手行礼道:“小将愿为大帅效劳!请大军随我登程!” 言罢,符存审扬鞭跃马,率部先行。 李克用挥军继之。大军滚滚,向洛阳渡口开去。 ; 第五十九回 封王劝和 1、河东晋阳衙署。李克用率沙陀军返回河东,与家人团聚,说起在汴州惨遭暗算一事,气愤不已,急欲兴兵前去报仇雪恨。大夫人刘氏道:“君为国讨贼,救人急难,今朱温不道,隐谋害君,君当上诉朝廷,剖明曲直,若自作主张举兵相攻,反致曲直不明,彼转有所借口了。” “夫人所言极是。”李克用连连点头。 忽然听到帐外哭声由远而近,李克用赶忙抬头观瞧。只见一位白袍小将披麻戴孝,大哭着走进大帐,跪下,泣告道:“大帅,我父死得冤呢。恳请大帅发兵汴州,为我父及河东将士报仇!” 李克用低头一看正是史敬思之子史建塘。史建塘不过十七八岁,中等身材,却甚是健壮,得史敬思刀法真传,武艺了得,乃五代第三条好汉。李克用触景生情,忍不住落下泪来,连忙离开帅位,过来搀起史建塘,劝道:“贤侄,你父与我情同手足。这次战死汴州,我亦悲痛难耐。本帅这就上奏朝廷,请旨讨伐朱温,为你父及河东死难将士报仇雪恨!” 刘夫人及众将都过来劝解,好说歹说,才把史建塘劝回。 李克用与盖寓马上修本陈请:“臣奉诏解陈州之围,大败黄巢,又助朱全忠解了汴州之围,一举扫除黄巢余孽。歇马汴州之时,朱全忠负义反噬,偷袭我军,令我命几不保,监军陈景思以下,枉死百余人。朱全忠包藏祸心,他日必为国患,乞朝廷削他官爵,委臣率本道兵往讨,得除祸首,才免后忧。” 2、长安武德殿前。僖宗带文武官员殿前受俘。 伺奉太监扯着公鸭嗓喊道:“验示贼酋黄巢的首级,呈上!” 感化军节度使时溥带一小军上殿,小军把一木匣放在众人面前,打开木匣,露出黄巢血迹斑斑的头颅。僖宗令宰相郑畋验看,郑畋见过黄巢,看罢,回道:“回陛下,正是巨贼黄巢!” 僖宗龙颜大悦,道:“这就是造反的下场!悬挂长安南门城头,诏告天下!”奉御官将木匣合实,捧出大殿。 继而,僖宗道:“时溥杀贼有功,现官升一级,加封为检校司空!”时溥谢恩下殿。 伺奉太监又喊:“献贼首家眷女俘!” 时间不长,在一队御林军的驱赶下,黄巢姬妾等,跪在楼下,约有二三十人。僖宗离开御座,出门望将下去,统是花容惨澹,玉貌凄惶,美人薄命,天子多情,倒也动起怜香惜玉的意思来了,当下开口宣问道:“汝等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如何从贼?” 这句话由上传下,总道必是叩首乞怜,便好借此开恩,充没掖廷,慢慢召幸,谁知跪在前面第一人,举首振喉道:“狂贼凶悖,国家动数十万大众,不能剿除,竟致失守宗祧,播迁巴蜀,试想陛下君临宇宙,抚有万乘,尚且不能拒贼,乃反责一女子,女子有罪当诛,满朝公卿将相,应该从何处置?” 此话虽然与己无益,却是实情。僖宗听了,不禁变怜为嗔,易爱成怒,挥袖怒喝道:“一派胡言!斩!斩!斩!” 御林军赶紧把一干女俘押赴刑场开刀问斩。 僖宗怒气冲冲返回御座。忽有奉御官进殿启奏:“启奏陛下,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有加急本章上奏!” 僖宗命人呈上奏章,细读此表,怒火上撞,把奏章摔在地上,忿然道:“朱全忠可恶!李克用屡立大功,他竟然妄自加害,罪不可赦!” 太监二总管杨复恭正因征召李克用大破黄巢于陈州,而恢复枢密使一职,当然心向李克用,闻听克用奏章,想知究竟,捡起奏章,略看了一遍,道:“朱全忠不忠,朝廷可以立刻下旨李克用讨伐!” 大太监田令孜冷笑一声,接过奏章看了看,道:“匪患刚平,天下初复,岂可再起战祸!莫若劝两家和解,给李克用些赏赐;命朱全忠戴罪立功。叛贼余党蔡州秦宗权四处攻掠,自立为帝,正好命那朱全忠出兵讨伐。扫除秦逆宗权才是当务之急。” 僖宗觉得大有道理,命杨复恭为钦差大臣,赴河东下旨,封李克用为陇西郡王,以安其心。 3、河东太原府李克用帅帐。杨复恭一行前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出兵河南,解陈州之围,大破贼兵,终使黄巢授首,居功至伟,现封为陇西郡王,加河北节钺,钦此!” 李克用光注意朝廷是否同意他讨伐朱温了,一直没听到圣旨有说此事,还以为没宣读完呢,心下狐疑。杨复恭道:“小弟恭喜王爷了!四海之内,藩镇封王,兄台在本朝是唯一的。天大的恩典呢!还不接旨谢恩?” 李克用才记起圣旨大意,连忙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道:“多谢我主恩典!” 李克用吩咐设宴,为杨复恭接风洗尘。 推杯换盏之际,杨复恭道:“陛下对王爷的忠心非常欣赏,并未再派监军驻节。” 李克用道:“为何朝廷未提讨伐朱温之事?” 杨复恭道:“不瞒兄台,也许早有耳闻,朝廷大政多为大总管田令孜干预,此公大权独揽,善于蛊惑圣上,又嫉贤妒能,唯恐别人的功劳超过于他,威胁到他的权势。他一直竭力防止地方镇帅立下大功,入朝为相,于他不利。他对兄台屡立大功,忌讳得很呢!” 李克用道:“田令孜真乃奸佞小人啊!不除朱温,恐怕会遗下祸根。朱温包藏祸心,他日必为大唐的心腹之患,悔之晚矣!” 杨复恭道:“兄台不必着恼。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正交谈间,门军来报:启禀大帅、王爷,宣武军汴州使者李振求见。 李克用拍案而起,喝道:“我与汴州朱温老儿誓不两立。既是朱温的人,必不是善良之辈,拉出去杀了!” 杨复恭赶紧阻拦,道:“王爷不必动怒。俗话说:两方交兵,不斩来使。况且此人前来正是秉承朝廷旨意,前来赔罪。兄台一问便知。” 李克用怒气稍缓,吩咐道:“传汴州使者来见!” 时间不长,汴州使者李振进帐躬身行礼,言道:“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大帅麾下参将李振,拜见河东李大帅!” 李克用见那李振身材高峻,面目清瘦严肃,不亢不卑,凛凛然的样子,故意喝道:“大胆李振,见了本帅,还不跪下!” 李振朗声道:“李振虽然位卑职微,但身为朝廷一方节帅的代表,与大帅级别无二,不应行跪拜之礼,望大帅见谅。” 李克用刚要发作,杨复恭摆手劝止,对李振言道:“李大帅刚被朝廷封为陇西郡王,你宣武军使者不应跪拜吗?” “理当如此,”李振趁势转圜,向李克用跪拜,二次见礼。 李克用赐李振入席,问道:“朱温老儿派你来此何干?” 李振道:“我家主公让我代他向王爷赔罪。王爷驻扎汴州,我家主公酒后生事,一时失敬,追悔莫及。现命小人带来绸缎五百匹、金玉古玩一宗,向王爷略表寸心,愿与河东永结好合。” 李克用道:“不必花言巧语蛊惑于我。本王还是那句话,如果朱温胆敢背叛朝廷,我一定亲提大军,上门问罪。” 李振道:“王爷教训得是,我一定如实转告我家主公。” 李克用道:“本王见你也是英武之辈,出身何家,怎与那朱温混在一起?” 李振道:“小将原是读书人,久试不第,后参军入伍,小有功劳,被授予浙西台州刺史,因浙西陡起战乱,未能上任,流落汴州,为朱全忠将军收留。我的曾祖正是上将军李抱真。” “哦,原是忠臣之后。可要好好报效朝廷!”李克用教训道。 杨复恭举杯,道:“好!好!好!大家一定要肝胆相照,报效当今圣上知遇之恩。” ; 第六十回 三镇联姻 1、河东太原府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部下在府堂议事,小军来报:“启禀王爷,河中节度使、琅邪郡王王重荣携爱子王珂,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携二子王邺前来祝贺!” “噢,怎么这么巧,两位勤王的功臣同时来贺?真是机缘巧合,快快友情!”李克用高兴道。 王重荣、王处存携子进来拱手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李克用高兴道:“二位驾临我府,本王甚为欣慰。二位都是大唐柱石,本王敬仰非常!” 王重荣回道:“李郡王客气了。天下谁不知李郡王的威名,您才堪当大唐江山的柱石。来人,把贺礼抬进来!” 王处存上前拱手道:“这是下官献给王爷的礼单,请王爷笑纳!” 李克用接过礼单,看也不看,随手放到桌上,吩咐道:“大摆宴席,招待二位大帅!” 时间不长,酒宴摆上。李克用连连举杯相让,慨然道:“你我协力,安定四方,何愁大唐不兴!来,干!” 大家觥筹交错,把酒言欢。酒过三巡,王处存拱手道:“王爷,您受皇命节制河北各镇,下官此来,一是向王爷报到,而是携犬子邺儿向王爷求亲,恳请王爷允准我儿入赘河东!邺儿,还不叩见王爷!” 王邺急忙离席,双膝跪倒,恭恭敬敬道:“小侄王邺给王爷叩头了。” 李克用见王邺长得瘦高儒雅,心中欢喜,连忙站起道:“贤侄,快快请起!” ”多谢王爷。“王邺站起归席。 李克用正待开言。王重荣站起拱手道:“李郡王,重荣也有意高攀!恳请王爷允准小儿王珂入赘河东!珂儿,还不快快给王爷敬酒!” 那王珂闻听,端了酒杯,恭恭敬敬来到李克用面前,双手举杯道:“小侄敬王爷,祝王爷身康体健,纵横天下无敌手!” 李克用哈哈大笑,见王珂生得敦厚健壮,心中喜欢,端起酒杯道:“好后生,干!” 王邺也来敬酒,李克用也是一饮而尽。王重荣、王处存几乎同声道:“在下,高攀,请王爷应允!” 李克用哈哈大笑道:“什么高攀不高攀!两个孩子,我都喜欢。我的长女,二弟克宁的遗孤已许配人家;这样吧,我把二女儿许配王邺贤侄;三女儿许配王珂贤侄。两位亲家,什么入赘不入赘?都给我领回去。我的女儿交给你们二位,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处存大喜声:“多谢王爷!” 王重荣道:“王邺、王珂,还不快快拜见你们的岳父?” 王邺、王珂双双跪倒在李克用面前,齐声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李克用高兴,连忙离席,一手搀起一个,哈哈大笑道:“从此河东、河中、义武三家休戚以共,共同兴复大唐!” 2、晋阳校场观演台。李克用站在观演台上,周德威、康君立、薛志勤、安金全、石善友、李公庆、李存璋等一般老将和李存孝在两边陪侍。李克用望着台下雄壮的各路精骑,十分高兴。盖寓大声宣道:“王爷平生最喜欢骁勇征战;今日阅兵,各位后辈小将务必大显身手,为王爷助兴!” 台下呼声震天:“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首先下场的张信率领一支二十几人的马队,旋风般策马飞奔,经过观演台时,瞄准对面箭靶,一起拉弓怒射,由于箭矢粗大,将许多箭靶射倒在地。引得三军欢声雷动。 李存贤表演摔跤,连连将十几名鞑靼力士摔倒在地。李克用道:“此儿可以陪侍左右,以备不测。” 铁林小校李落落,乃李克用庶出的长子,手举大砍刀,跃马扬鞭驰入场内,向众人挑战,一连战败李质、李颢、孙重进、张嗣本、骆嗣恩。李克用大赞道:“此子真似本王征战庞勋贼寇之雄风!” 正在这时,李嗣昭挥舞着两柄狼牙棒来战李落落。李嗣昭乃是当世排名第十五的猛将,二十合之后,李落落不敌,拨马退场。 李嗣昭绕场一周,正在得意之时,史建塘催马抡刀驰入场中。二人大战三十合,李嗣昭不敌。众人惊呼。史建塘乃是当世排名第二的猛将,刚才还未用全力,如果尽力,李嗣昭十合也难支撑。 李嗣源飞马来战。史建塘十分敬佩李嗣源,更不愿尽力。三十合后,故意败走。 李嗣源绕场一周,无人应战。台上李存孝按捺不住,请命道:“父王,孩儿也下去玩玩!” 李克用训斥道:“不得造次!留你在台上,就是不让你下场,伤了你们一般后辈和气。” 李存孝拱手而退。 李克用对周德威、盖寓等老臣道:“除了小将史建塘,我欲把今天出场的后辈收在门下,和本王的三个儿子共同封为太保,如何?” 盖寓道:“王爷英明,如此我们河东将成为铁板一块!” 周德威、康君立等也齐声赞成。李存孝大声道:“父王,还有存孝!” 李克用笑道:“自然少不了你。盖参军速去相商。” 盖寓拱手,下得观演台,传命李落落、李嗣源、李嗣昭先行登台,召集其他人道:“王爷有意把你们收在门下,封为太保,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高兴,符存审代表大家表示道:“我等荣幸之至,实在感激不尽,愿生死效忠父王。” 盖寓领众人登台给李克用跪拜行礼,李克用十分高兴,当即为他们排名赐号: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三太保李落落、四太保李存信(张信)、五太保李廷鸾、六太保李存颢(李颢)、七太保李存进(孙重进)、八太保李存贤(王贤)、九太保李存质(李质)、十太保李存勖、十一太保李嗣本(张本)、十二太保李嗣恩(骆恩)、十三太保李存孝(安敬思)。 众太保齐齐跪下,大礼参拜、李克用非常高兴,传令道:“大摆宴席,庆贺三天!” 三军欢声雷动。 ; 第六十一回 朱温揽才 汴州城东门。北边招兵处,主管大声吆喝:身强力壮的,当兵入伍,保境安民,待遇从优,报名从速!手无缚鸡之力者那边招贤处高就。 另一边招贤榜高挂:凡有一技之长者,愿为为国效力者,皆可来汴州高就,必当重用!主管也大声吆喝:文雅饱学之士这边,这边来!献计献策,治国安邦,一鸣惊人,一举脱贫。目不识丁之流北边招兵处卖命! 老百姓从城门之下进进出出,大多是老弱病残,对招贤、招兵的鲜有问询。 汴州衙署。朱温正在阅览招兵处主管王发的报告。王发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自从上源驿放走了李克用,朱温知道惹下了大祸,赶紧招兵买马,励精图治,准备对付来自河东的讨伐。朱温看着看着,摇摇头,气恼地自言自语道:“一个月,才招了两千兵马,无济于事,无济于事!”继续往下看,不由得拍案叫绝:“好!好!正是此因。” 朱温大声诵读:“汴州,四战之地,兵连祸结,民多逃散,如此招兵,难达目的。临淄、青州人口众多,汴州迁去之人亦多,前去招募,定可成军!” 朱温看罢,笑着问王发:“王将军,你是武将,豆大的字认不得几个,怎写得这样的好文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否?” 王发十分窘迫,此文正是找人代笔,看朱温紧盯着他等他回答,不由得有些发毛,赶紧拱手行礼道:“不瞒大帅,此文乃是别人代笔,请大帅恕罪!” 朱温道:“我就知道你也写不出此文,快快告诉我何人所写?” 王发道:“是属下的同乡敬翔所写。” 朱温道:“哦,是不是那个常替将士们代写家书的那位——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哈哈!” “正是!敬翔投奔于我,因他不会武艺,上不得战场,无以为生,故常替将士写写家书,收些润笔费,尚能糊口。” “好!赶快给我把敬翔请来!” 王发急忙退出大帐去请敬翔。朱温兴奋得在帐中转来转去。约莫半个时辰,敬翔被带到朱温大帐。朱温亲热地抓住他的手不放,一副故友相见的样子,端详良久,方才延请入座。朱温问他:“知道先生很精通《春秋》的大义,我现在有些根基了,很想学习《春秋》里边的方法来作战,以图更大的事业,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敬翔朗声答道:“自古至今的用兵之道,贵在随机应变,出奇谋而制胜。古代的礼俗到现在都没有沿袭下来,变化极大,况且是用兵之道。一味学习《春秋》就是因循守旧,结果只能是徒有虚名而无实效,百战难以百胜,那么大帅的大业也就很难有希望了。” “好!好!我这就按先生报告中建议,派朱珍将军到临淄、青州招兵买马,扩我军力。现天下纷扰,我汴州屡遭兵祸,自保之力尚且不足,欲求壮大,的确很难。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朱温急急探询。 敬翔侃侃而谈:“一要安民,二要强兵。安民,需让百姓安心农事,大力推行屯耕,禁止驻军干扰地方政事、惊扰百姓,方可税库充足;强兵,需扩充军备,加强军纪,令行禁止,方可战无不胜。” “听君一席话,胜读三年书。能得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请先生做我的行军总管,参赞军机,如何?’ 敬翔道:“敬翔乃一文人,不擅长领兵打仗,指挥作战更是门外汉。如安排敬翔处理公文政务,当不负大帅所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就依先生,先屈就馆驿巡官一职,负责文书奏章的起草工作。”朱温爽快地答应了。 汴州校武场。朱温高台端坐,敬翔、李振等文士,朱珍、葛从周二位武将,各在一旁站立,陪同朱温校武场阅兵。朱珍把红色的令旗一挥,步兵在李唐宾的指挥下,迈着雄壮的步伐开进场地中央。朱珍把蓝色的令旗挥起,骑兵分左右两路分别在庞师古、张存敬的率领下,冲进武场,在高台下面交错而过,人欢马叫,腾起道道烟尘,停驻步兵方阵之后。朱温大喜道:“我军威武!” 朱珍道:“请大帅观看众将箭法!” 朱珍两手各举令旗一面,向两边摆动,马步军兵有条不紊地分列南北。朱珍再把令箭举起,十名小校把箭靶放置距高台百步之外。十名战将来到台下,但听台上铜锣敲响,三箭连发。朱温见长子朱友裕、侄子朱友伦也在其中,不由得站起观瞧。锣声复响,比赛结束。小校验报,少主朱友裕两中靶心,一箭稍偏;将军霍存三箭皆中靶心,略胜一筹。朱温高兴,道:“谁说只有沙陀人箭术高超,我儿友裕曾胜沙陀;今有霍存将军更是出类拔萃。来人,拿我的弓箭来赐予霍存将军!” 第二场是骑将马战。第一名得一套金盔金甲,第二名得一套银盔银甲,第三名铜盔铜甲。庞师古首先出场,连败数将。葛从周请命下场一试。朱温兴致高涨,欣然同意。庞、葛二人大战四十回合,不分胜负。一个排名第八,一个排名第十,一时难分高低。两边军士看得兴奋,呼声大作,助威的金鼓响起,震耳欲聋。朱温早已看出庞师古略胜一筹,但二人都是自己的爱将,恐两虎相争,落下仇隙。朱温站起高喊:“二位住手,本帅已知你们武艺超群,各赐金甲一副,下去歇息,且让后来者一展身手!” 第二阵,张归霸出场,朱温的同乡张存敬与之对敌。二人大战三十合,张归霸不敌。张归厚来战,杀败张存敬,却被霍存战败。霍存连胜数将。 朱温看得兴起,不禁技痒,吩咐道:“牵马抬棍!我与霍存将军比试比试!” 敬翔、朱珍赶紧劝阻,朱温执意为之,大步来到台下,翻身上马,接过大棍,与霍存战在一处。二人大战三十合,朱温暗暗佩服霍存武艺高强,虽不比庞、葛二人,与自己却是伯仲。朱温高兴,以棍架住霍存的金背砍山刀,言道:“霍将军住手,今天的第一是你的了!” “大帅,小将不服,也想与大帅切磋!” 忽听一人大喊,朱温回头看时,见一员小将年龄不过二十,身长七尺,挺拔俊朗,手持长槊,催马过来。朱温心中喜欢,嘴上却喝道:“哪来的毛头小子,你有何本领,敢在本帅面前大言不惭?” 宣武军老将杨彦洪打马过来,拱手道:“大帅恕罪!这是末将手下校尉李思安,上了战场喜欢争先,有把子力气,就是不知深浅,请大帅恕我管教不严之罪。李思安,还不退下!你一个小小校尉,将军们比试,哪有你的份!” 李思安道:“大帅让校尉观战,没说不让校尉下场!不让我试一试,我不服!” 朱温捋须笑道:“罢了,杨将军退下。李思安,你如果能接得住本帅三棍,本帅就封你为将!” “多谢大帅!大帅,请动手吧!”李思安毫不畏惧道。 “小娃娃,接着!”朱温双手举棍,直奔李思安袭来。 李思安举槊招架,嘡啷一声,棍槊相击。李思安接是接住了,战马不由得往后倒退三步。李思安并不惧怕,提马向前道:“大帅,请出第二棍!” 朱温越发喜欢,再次挥起大棍,横扫千军,直奔李思安袭来。李思安身往后仰,几乎平卧马鞍桥,双手挺槊,保护自身,避过朱温的第二棍。 朱温晃动大棍,如长枪直捅李思安的面门。李思安铆足了力气,往上一磕,将朱温大棍挡回;同时马打盘旋,化解调反力。 三辊已过,朱温捋须大笑道:“好小子,有两下子!怎么样,你也回本帅三招。” “遵命!”李思安毫不谦让,挺槊猛击。 书中暗表,朱温排名第十四,李思安排名第十九,差着五个等次。朱温挺棍轻松架住。李思安挥槊横扫,也被朱温的大棍拨开。李思安复挺槊刺来,朱温正要举棍迎击;不料李思安的长槊竟脱手呈弧形飞来,原来是飞槊,手中有索。朱温急忙俯卧鞍桥,同时带马往一边闪避,极显慌乱。众人惊呼。 李思安三招使过,听得众人惊呼,知道自己对大帅太过鲁莽,急忙下马认输。朱温哈哈大笑,摆摆手道:“好小子,后生可畏!本帅封你为踏白将,以后随我左右!” “多谢大帅!”李思安躬身道。 朱温返回高台,李振进言道:“李思安不敬,大帅应予以贬斥才是,不宜提拔为将。” 朱温微微一笑,摆摆手作罢,亲自宣布提拔霍存为副将,赐金盔金甲。张归厚得银甲,张存敬得铜甲。敬翔、朱珍却还是抱怨朱温自去比武犯险,有失大帅体统。朱温感慨地说:“今天一试,方知岁月不饶人,以后真不能与小辈争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代人才出!” 敬翔言道:“大帅,我虽文人,但亦知兵战胜败,在于士气用兵,非匹夫数将之勇也;今天的比试,场面虽然壮观,却无多大意义,看不出我军实力。” 朱温疑惑,问道:“先生高见,如何测得我军实力?” 敬翔道:“作战在于用兵,用兵在于将帅。汉军事张良、诸葛武侯皆拿不得刀枪,却决胜千里,纵横天下,霸王亦不及也。” 朱温道:“先生所言极是,如何探测我军各将的用兵之能?” 敬翔道:“今逢乱世,大家起于行伍,多不曾做学,也不必长篇大论,大帅可以四字为限,命各将写出自己的用兵方针,即可识得御兵几何的才具。” 朱温道:“此议甚当。好,多取笔墨、丝绢之轴,半个时辰之内,各位将军,包括今天的金甲将军李思安,以四字为限,写出自己的用兵之道,当场递交于本帅。朱珍将军、庞、葛二位将军也可参加。” 时间不长,各位将军陆续交卷。朱温做下记号,携回大帐细看。 汴州朱温大帐。朱温请敬翔、李振同览各将武略。看到朱珍卷上写着“军令如山”四个大字,朱温微笑点首,道:“可代我出征为帅!” 看到葛从周卷上写着“临阵决断”四字,朱温道:“葛总管真乃我方栋梁也!” 看到李唐宾卷上写着“忠心为主”四字,朱温道:“李将军可任大军副帅之职!” 看到庞师古卷上写着“忠勇”二字,朱温道:“师古真乃我方王牌也!” 看到霍存卷上写着“兵以勇胜”四字,朱温道:“霍存可做大将,独挡一面。” 看到张存敬卷上写着“勇猛果决”四字,朱温道:“存敬真乃我方利剑也!” 看到丁会卷上写着“义无反顾”四字,朱温道:“丁将军真乃高士也!” 看到牛存节卷上写着“勇义存节”四字,朱温道:“牛将军真乃名副其实也!” 看到郭言卷上写着“以奇致胜”四字,朱温道:“郭将军真乃奇士也!” 看到张归霸卷上写着“无畏无惧”四字,朱温道:“归霸真乃猛士也!” 看到张归厚卷上写着“死战却敌”四字,朱温道:“张归厚定会战功卓著!” 看到李思安卷上写着“静以辅勇”四字,朱温道:“后生可畏,必有大为!” 看到小将氏叔宗卷上写着“勇往直前”四字,朱温道:“此才可造!” 看到养子朱友恭卷上写着“忠心执令”四字,朱温道:“友恭真乃我之宝剑也!” 看到养子朱友文卷上写着“粮足兵壮”四字,朱温道:“人才难得!” 看到二哥长子朱友宁卷上写着“英雄唯胜”四字,朱温道:“二哥后继得人,可堪大任!” 看到二哥次子朱友伦卷上写着“但战即胜”四字,朱温道:“吾家千里驹也!” 最后拿出长子朱友裕的丝卷,只见上面写着“变为不变”四字,朱温道:“吾儿大才,吾之幸也!” 敬翔、李振连连称赞:“大帅得众将才,何愁汴州不兴,霸业不成啊!” 朱温哈哈大笑,吩咐摆酒设宴,款待众将,一醉方休。 ; 第六十二回 孙儒征战许郑 1、蔡州秦宗权大殿。秦宗权穿着龙袍,高坐宝殿。他的部下跪地山呼道:“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秦宗权抖了抖龙袍,兴奋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秦宗权开言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文臣一列中闪出一人,乃是秦宗权的弟弟秦宗衡,施礼启奏道:“陛下,唐朝皇帝上个月下旨汴州,命令宣武节度使朱全忠讨伐我大秦;朱全忠以兵粮不足请求暂缓。唐朝皇帝又封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为都统、许州忠武军留后鹿宴弘为副都统讨伐于我!二镇虽未出兵,但与我蔡州毗邻,不得不防!” “我大秦帝国刚刚建立,那唐朝皇帝就派员征剿,实在可恶!”秦宗权拍案大怒道,俄而秦宗权戏问道:“忠武军节度使换鹿宴弘,周岌老儿死了吗?” “回陛下,鹿宴弘率一小队人马返回许州,骗得周岌的信任,趁其不备,将其杀死,夺了忠武军大权。听说鹿宴弘为了得到唐庭的承认,天天整军备战,欲进犯我大秦久矣。”秦宗衡应道。 秦宗权再次拍案而起,道:“黄巢的部众后援多为我收编,我大秦帝国拥兵十几万,岂容他人窥视!朕要御驾亲征,讨伐许州、河阳,扫平中原!” 秦宗权急劝道:“陛下息怒!陛下刚登龙位,不宜擅离龙庭;征讨之事派员前去即可。” 大将孙儒出列拱手:“杀猪何用宰牛刀,末将愿意带本部人马,踏平两地,开疆拓土,扬我大秦国威!” 秦宗权大喜,道:“孙将军忠勇可嘉,真我大秦栋梁也。本王封你大秦征北招讨使,带领本部人马刻日起兵,征讨二贼!” “领命!”孙儒拱手下殿。 2、许州城外。孙儒所部和鹿宴弘的许州兵两阵对圆。许州兵见来犯的秦军虽然不过五千人,绝大多数都是步兵,却极为凶悍,清一色的黑衣黑甲,个个手持一米半高的陌刀,不由得一阵有些胆怯。莫非是陌刀战队?曾几何时,大唐的陌刀部队曾威震西域,战功显赫,但不知此军何来?为首的正是孙儒三个结义兄弟:老大孙儒,老二刘建锋,老三马殷。那孙儒尤其凶壮,面似碳团,黑须浓密,黑衣黑甲,坐骑也是黑的,手持冷森森的门扇大刀,整个一位黑金刚在世。再看左边的刘建锋高壮沉稳,手持沉枪重槊,虎视眈眈;右边的马殷高俊挺拔,手持一对浑铁牛角拐,威风凛凛。 鹿宴弘也颇为惊讶,仗着人多势众,高声道:“恶贼,本帅刚刚得封忠武军节度使、讨秦副都统,正想征伐于你。你倒送上门来,省却本都统许多麻烦!众将,谁与我出阵杀敌?” 一厢大将庞从催马抡刀杀出:“我建头功,秦贼速来受死!” 孙儒大怒,挥起门扇大刀就要前来厮杀。部将刘建锋拦阻道:“大哥,慢来,待我取这老儿的性命!” 刘建锋打马抡枪,与庞从战在一处。刘建锋手中浑铁金枪甚是厉害,足有八十余斤,一枪一枪,霸气十足。战约十合,庞从不敌,一不留神,被刘建锋刺中胸甲,噗地一下,扎透胸膛,一道血柱迸出尺余。接着刘建锋大枪一举,把庞从高高挑起,猛地往后一撤,庞从的尸体滚落在地。当年在关中与黄巢征战中屡立战功的宿将,一下子死于非命。 许州兵大骇,鹿宴弘惊恐。孙儒挥军掩杀过来。许州兵纷纷后撤,鹿宴弘喝止不住,只好退入城中坚守。 3、许州鹿宴弘大帐。鹿宴弘分派信使速速到河阳、汴州求救。 4、许州城外。孙儒带人高声叫骂:“鹿宴弘,缩头乌龟!鹿宴弘,缩头乌龟!” 城楼上的鹿宴弘再也忍不住了,喊道:“备马抬刀,待我出城与秦贼拼命!” 鹿宴弘带领一哨人马杀出城外。孙儒见了,急不可待挥刀来战。孙儒乃是当世第七名猛将,凶神恶煞,简直就是阎罗重生,十分了得。二人战约二十合,鹿宴弘不支,却被孙儒的门扇大刀裹住,在劫难逃。孙儒的大刀奔着鹿宴弘的面门劈将下来,鹿宴弘慌忙横刀招架,已是不济。孙儒的大刀变向横扫,把鹿宴弘斩作两段,当场毙命。手下士兵吓得不敢抵抗,跪地投降。孙儒的军士冲进许州大开杀戒,换上了秦军的大旗。 汴州通往许州的大道。葛从周奉朱温命令率领五千骑兵去救许州。正急行间,见对面奔来一小队骑兵,衣甲不整,狼狈不堪。葛从周命令大军止步。很快,其中一员身材高大、面目黧黑的大将远远呼问:“可是汴州朱大帅的援军?” 葛从周答曰:“正是,我乃朱大帅手下葛从周,将军何人?” 来将已到切近,马上拱手道:“我乃许州牙将王重师。葛将军来迟一步,许州已经失守,主将被杀!” 葛从周道:“不想来迟一步,只好无功而返,不知将军所去何方?” 王重师道:“我正要投奔朱大帅,请葛将军引荐!” 葛从周道:“好,我们同保汴州。” 5、汴州朱温衙署。葛从周向朱温报告军情,引荐王重师。王重师躬身施礼,道:“败军之将来投大帅,恳请收留!” 朱温见那王重师身材高大、面目黧黑,孔武有力,十分喜欢,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弃,且在我帐下拔山都任副将,待来日立功,再予升迁!” 朱温话音刚落,小校来报:启禀大帅,郑州刺史李璠在门外求见!朱温闻听愕然,郑州乃是距汴州最近的大城,不知李璠所来为何,挥挥手道:“快快有请!” 李璠进帐,伏地叩头,道:“朱大帅,李璠无能,郑州为蔡州贼寇攻占,特来投奔!” 朱温连忙起身离座,扶起李璠,道:“李公如何行此大礼,折煞朱某也。你我同朝为官,何谈投奔二字!不知蔡州敌寇进兵如此迅速,刚攻下许州,又夺得郑州,洛阳也必遭其手!” 李璠道:“是啊,蔡州贼将孙儒锐不可当,异常凶猛,望大帅早做应对!” 朱温道:“李公所言极是,贼寇兵势正锐,我军不宜前去征讨。看来只能在汴州、郑州之间要害之处,多布疑兵,辅以小股袭扰,迟滞敌军,先破其锐气,再图良策。李公,你看如何?” 李璠道:“百闻不如一见,大帅用兵果然不同凡响!” 朱温道:“李公过奖了。暂且请李公屈任我宣武军行军司马一职,等退了敌兵,收服郑州,再保李公赴任高位。” 李璠道:“大帅乃当世明主,李璠惟愿终生为大帅效命!” ; 第六十三回 李罕之败北 1、洛阳李罕之大帐。探马来报:启禀留守大人,伪秦大将孙儒率部在城外挑战!李罕之闻言怒道:“有人敢到我洛阳寻衅,活得不耐烦了!中军官,点炮出城,待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部将符存审劝道:“大人不必动怒。听说那孙儒已取许州、郑州,甚是厉害。东都洛阳乃是朝廷重地,大人守城有责。待末将出城走一遭,看那来敌如何再作定夺!” 李罕之道:“符将军言之有理。你且领本部人马出城掠阵,务必挫杀贼军的威风!” 2、洛阳南门外。符存审带领副将李建及并五千军兵杀出城外,一见来敌,霸气逼人,不敢大意,命令李建及压住阵脚,大声喊道:“贼军,你家主公秦宗权多次背叛朝廷,乃跳梁小丑之辈。汝等本该蜷居蔡州老巢,苟延时日,何故到这帝都寻死!” 孙儒哇哇爆叫:“哪来的野小子,敢教训本帅,待本帅把你剁成肉酱!” 孙儒正要催马来战符存审,部将刘建锋抢先杀出,道:“大哥少待!看小弟会他!” 刘建锋与符存审大战三十合,虽未分胜负,但刘建锋已知不敌。猛攻一枪,拨马败回。符存审催马追赶,孙儒早已冲过来截杀。符存审排名第十八,孙儒排名第七,两人不是一个级别的战将。双方一交手,符存审就感到孙儒的刀力远在自己之上,,勉强对付了三招,叫道:“贼将,住手!” 孙儒愣了,道:“死到临头,你有何话?” 符存审说:“休得胡言!不是本将战你不过,乃是刚才与你方对手大战一场,我有些乏了!待我歇息片刻,定取你性命!” 孙儒哈哈大笑,道:“小子,谅你也难脱本帅之手。你既累乏,我胜之不武。本帅在此等你,你速速返回!” 符存审心中暗笑,在马上拱拱手,率部回城。 3、洛阳李罕之大帐。符存审急急来见李罕之,道:“留守大人,好厉害!那贼将孙儒手中门扇大刀,有千钧之力,非你我可敌也!请大人闭城坚守,向河阳求救,再图良策!” “噢?”李罕之不大相信,问道:“莫非又一个李存孝?” 符存审道:“倒也未必。只是非小将可望其背!” 李罕之道:“你是被吓怕了吧?向河阳求救?河阳诸葛老儿那帮人谁能比得上你我?朝廷封诸葛爽为讨秦都统,诸葛爽却不敢用兵,一味拖延了事,丢尽了朝廷脸面。待我去会会那孙儒,看他有何能耐,让你如此怯阵!” 4、洛阳南门。符存审劝阻不住,又放心不下,再次率领李建及等跟随李罕之来到城外。李罕之高声喝道:“哪个是贼将孙儒,大唐东都留守李罕之在此,赶快报上名来!” 孙儒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来了一名拿着镔铁棒的将军,催马应道:“你就是那李罕之,本帅要你的狗命!”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战在一处。战罢十合,李罕之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后悔没听符存审的劝告。晚了,说时迟那时快,孙儒的大刀一个力劈华山裹着一股强大的杀气直压下来,,李罕之慌忙双手举棒招架。刀棒相击,震得李罕之只两臂发麻、两耳轰鸣,眼冒金星,在马上晃了三晃,险些栽下马来,心说:完了,我命休矣! 符存审在阵上看得明白,喊那李建及同时杀出,双战孙儒。李罕之躲过一劫,拨马败退。符存审和李建及边打边撤,孙儒怎舍!秦军也早已冲杀过来。洛阳兵马败退到城门,李罕之见符存审、李建及二人还没摆脱孙儒的追杀,咬咬牙前去接应。三人且战且走,来到城门。幸亏洛阳副留守张全义在城头瞅准追赶三人的孙儒,一箭射来,中其缨盔,孙儒一惊。李罕之三人趁此退过吊桥进城。张全义急令拉起吊桥。大批的洛阳兵还未撤入城中,张全义就命令放箭,箭如雨下,射杀了许多秦军,也射死了城外的洛阳兵。 5、洛阳李罕之大帐。李罕之回到大帐,犹惊魂未定,再不敢言战。命令士兵严密坚守, 6、洛阳城头。张全义、符存审日夜在城头巡逻,多次击退秦军的进攻。 7、城外孙儒大帐。孙儒与刘建锋、马殷等商议如何攻取洛阳城。孙儒道:“东都洛阳经营多朝,城墙坚厚高大,易守难攻,敌人坚守不战,如何是好?” 刘建锋道:“我军连日作战,甚是疲惫,不如围而不攻,困死他们!” 孙儒道:“二弟言之有理,只是我军兵力不足,难以合围啊!” 马殷道:“大哥不必忧虑。我军只需围住东西两面即可,大哥在城北,我与二哥在城南,他们出城,我们立即截杀。南面是我许州,敌人不会从此出击。北面距黄河不远,但闻敌情,我东西两路合击之,定会大获全胜。” 孙儒道:“好,就依三弟!我再派出四支陌刀战队,把这洛阳周围方圆百里的百姓杀光抢光,彻底坚壁清野。看洛阳城中的龟儿子能坚持几时!” 8、洛阳城李罕之衙署。两个月后的一天,李罕之召集张全义、符存审等人议事。张全义道:“城内军粮即将耗尽,如何是好?” 符存审对李罕之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惟有杀出重围,投奔河阳,以图再举。” 李罕之道:“唉,我有何脸面去见那诸葛老儿手下之人!罢了,还是退往怀州吧。” 符存审道:“也好,孟州城乃河阳府邸,必然成为孙儒下一步进犯的首选!” 李罕之道:“只是孙儒如此厉害,我等还有家眷,如何走脱?在洛阳,我等经营日久,落入敌手,我心不甘呐!” 符存审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莫若我等率骑兵车马暗伏北门瓮城,再令南门守军故意开城纳敌,吸引孙儒等人的注意力,一待敌军部队南调,我等趁机向北突围,径奔孟津渡桥,撤归河阳。” 李罕之咬咬牙道:“就依将军,明早黎明依计而行!” 9、洛阳北城。李罕之在城头看到北门火起,浓烟滚滚,立刻奔下城楼,翻身上马,率部从北面冲出。等敌军发现,李罕之一行已渡过黄河。 10、河阳怀州城李罕之大帐。小军来报:孙儒大军包围孟州。李罕之命令:再探再报。 11、河阳怀州城李罕之大帐。李罕之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节度使诸葛爽病亡,孙儒攻陷孟州,河阳留后诸葛仲方、河阳司马刘经、将军牛存节一行逃奔宣武军朱全忠处。 李罕之对符存审道:“孟州城失守,我们应该早作打算!” 符存审道:“是啊!看来惟有河东飞虎将军李存孝可敌孙儒。我们与河东有旧,何不奔赴河东搬取李存孝?” 李罕之道:“此议甚好。趁孙儒的大队人马还未赶到,未及包围这怀州城,我们今天夜里即刻出奔河东!” ; 第六十四回 大败孙儒 1、河东晋阳李克用府邸。李罕之率张全义、符存审前来拜见李克用。李克用吩咐:大摆宴席,为东都众将接风洗尘。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克用高举酒杯对李罕之道:“将军不必丧气,且歇息几日,待我亲提大军,为你等夺回东都!喝!” 李罕之一饮而尽,道:“盼王爷早日发兵,逃灭叛贼,复我家园!” 李克用道:“不满将军,只因家父病重,暂且离不得河东。要搁平常,本王即日就去助你剿灭逆贼!” 李罕之道:“杀猪何须宰牛刀,何需王爷亲往!只求王爷派那飞虎将军李存孝率一枝兵助我,必定马到成功,在下感激不尽!” “好!就命我儿存孝率五千精骑助你。你们明日即可开拔!如能克敌,乃朝廷之福;如不能成功,本王随后率大军前往!” 李罕之大喜,率张全义、符存审离开坐席,跪地叩谢,李克用连忙过来将他们拉起,道:“你我都为朝廷效力,不必行此大礼。本王与你等互为唇齿,共同报效朝廷,兴复大唐!” 2、河阳府孟州城北门。李罕之、李存孝率军来到孟州城下。只见城头之上静悄悄的,“孙”字大旗、“秦”字大旗交相辉映,原来这孟州确已为孙儒率领的秦军占领了。李罕之高声喊道:“叛军听着,快叫那贼首孙儒出来受死!” 话音刚落,一声炮响,一员大将与众军小现身城头,乃是老三马殷。马殷对着李罕之朗声笑道:“逃军之将,还敢撒野!你家节度使诸葛父子皆被我军擒杀,河阳诸州已是大秦囊中之物。尔等速速下马投降,饶你不死!” 李罕之大怒道:“利齿小儿,下来与本将军一战,看我取你狗命!” 马殷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马上就让你等唐球去见阎王!” 李罕之、李存孝忽听身后杀声大作,吃惊不小。只见东西两面各有一支人马杀来。李存孝道:“留守大人,我们兵分两路,你率本部人马迎击东面之敌,待我对付那西路敌军!” 李罕之点头应诺。各自率军迎战。李存孝拨马回转,后军已与敌军展开混战。来的正是刘建锋的部队。果然是劲敌,李存孝见沙陀骑兵在对方陌刀手的攻击下,纷纷落马,十分着急,一马当先,冲击敌军。敌兵稍稍退却。可李罕之一方正遇上孙儒的部队,不敢接战,急急向李存孝的飞虎军方向靠拢。又听得城内守兵杀出,李存孝见军兵混乱,难以扭转乾坤,杀开一条血路,率领军队撤退。幸亏已方多是骑兵,对方多是步兵,快速地脱离了战场。孙儒、刘建锋、马殷三兄弟望着狼狈逃窜的敌军,哈哈大笑,并不穷追,收兵回城庆祝。 3、唐军营帐。李存孝、李罕之等后退二十里扎下营盘。大家在一块儿议事,李罕之道:“我们中了敌人的诡计了!没想到这几个恶贼还如此狡诈!” 李存孝道:“幸亏损伤不大!敌军的陌刀队的确厉害,却是我们骑兵的劲敌;再次对敌,一定命令军士以弓弩射之。我军要加强警戒,多备弓箭。李留守,明天你带人截断守军的粮道,我去城外挑战!” 4、孟州城外。李存孝率唐军再次来到城下叫阵。李存孝出阵冲城头大喊道:“飞虎将军李存孝在此!快叫那贼首孙儒出来受死!” 时间不长,只听得三声炮响,城门大开,一哨人马二龙出水,在对面摆开阵势。孙儒、刘建锋、马殷倾巢而出。孙儒大骂道:“沙陀胡虏,也敢到中原撒野,今天就叫你等有来无回横尸异乡!” 孙儒挥起门扇大刀要战李存孝,刘建锋抢先冲出,道:“大哥,小弟代劳!” 李存孝喝道:“来人可是孙儒?” 刘建锋道:“唐童,杀你一个胡虏,刘建锋一人足矣,何需我大哥动手!” 李存孝大怒,抡起毕燕挝搂头砸下来。刘建锋拨马闪过,挺枪就刺。李存孝挥挝迎击,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刘建锋的浑铁枪被磕飞半空。刘建锋大惊失色,拨马败退。李存孝并不追赶,大笑道:“吹牛皮的恶贼,换孙儒来!” 孙儒见状,怒起,催马来战,撤至半途的刘建锋气喘未定,摆手道:“大哥,厉害!” 孙儒大呼道:“自出世以来,我就不知道什么是厉害!” 孙儒抡刀来战李存孝。二人卯足了力气,兵对兵,硬对硬,声势震天。刘建锋咬咬牙,抽出腰中宝剑,回马再战李存孝。秦军阵上,马殷见了,知道遇见劲敌了,舞动牛角双拐也加入战阵。李存孝浑然不惧,力战三人。大战三十合,杀得三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孙儒不舍,刘建锋、马殷无奈舍命陪战。李存孝挥挝隔开刘、马二人,一个泰山压顶照孙儒面门砸将下来,孙儒慌忙双手横刀招架,“咔嚓”一声巨响,孙儒的大刀断成两截,刀柄分离。孙儒大骇,震住了。李存孝撤挝捅来。马殷见情形凶险,大叫道:“大哥,快跑!” 孙儒如梦初醒,往后撤身,逃过一劫。孙儒喊声“撤”,拨马就逃,刘建锋、马殷也撒马逃窜。李存孝紧追不舍,马殷见李存孝追之太急,回身把牛角铁拐,次第奔李存孝面门旋出。李存孝赶忙用毕燕挝遮挡,并没有停止追赶。孙儒三人马踏败军涌进城内,城门来不及关闭,李存孝即率军冲进孟州城。无奈,孙儒带领残兵败将穿城而走,撤向洛阳。 5、收复洛阳。李存孝留少数军兵驻守孟州,燃放号炮,与李罕之兵合一处,追击孙儒的秦军。二李的军队一色的骑兵,行动迅速。孙儒的秦军步兵居多,也是一路狂奔,刚过黄河就被唐兵追上,又被大杀一阵,死伤过半。孙儒等想退进洛阳城坚守,无奈李存孝紧追不舍。孙儒遂带少数骑兵亲将绕城而走。二李不再追赶,趁胜攻城。洛阳守军看得明白,孙儒等主将皆已远遁,人人惊惧,无心坚守,纷纷丢弃兵刃,脱掉兵甲,四散而逃。 (半月时间,河阳各州、洛阳诸县都被收服。在陇西郡王李克用的极力保荐下,朝廷下旨任命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兼管东都洛阳。李罕之任命张全义为东都留守河南尹,治理洛阳及附近各县。) 6、洛阳洛宁县衙。张全义率领随从到洛宁县视察,远远看到衙门之上屯田大旗高高飘扬,捋须而笑,甚感欣慰。张全义来到县衙门口,下马观看大门左旁的屯田告示:出外百姓,半年不归,撂荒之地即有公家分派;过往流民,凡见荒地,但凭耕种,多少不限!头年免税,还可到县衙赊购种粮,二年以后每亩纳粮一斗!张全义笑着对随从说:“看来张继祚这小子还有两下子。” 说笑之间,洛宁屯将张继祚前来迎接,见到张全义当即叩头请安,道:“父亲大人在上,继祚给您请安了!” 张全义高兴地拉起儿子,道:“我儿不必多礼!为父此来,有两件公干:一则带来河南尹衙门刑治告示一份,立即张告民众;二则你们洛宁县上报刘大户家百亩麦田即将丰收,为父特来祝贺。” 属下把告示递过来,张继祚接过告示,立即命令手下贴于门右,并敲锣聚众,大声诵读。 张继祚把张全义一行迎进县衙大院。张全义对儿子张继祚的做法十分赞赏,端坐公厅饶有兴趣地听着衙役的读告:杀人者死;他罪先仗三十,再视罪责轻重纳粮弥补! 时间不长,酒宴摆上。张全义在首席坐下,张继祚即引领那刘大户拜见张全义。张全义十分高兴,令刘大户入席同饮。觥筹交错,官民同乐。 7、洛宁县田野。刘大户引领张全义一行到自己的农田视察。张全义望着金黄的麦浪不住地大声称赞,道:“家家都像刘老汉如此勤于耕耘,何愁来年饥荒难过,何愁官仓不丰!” 张全义欣然信步游走,大家紧随其后,来到东边一块田地,有十几亩的样子,麦秆稀疏,杂草茂盛。张全义问道:“这是谁家田地,如何这般不济?” 刘大户拱手答道:“回大人,这是小人的邻居张二家的田地。他家没有牲口,全靠刀耕火种,田地没有深翻,故此庄稼荒疏。” 张全义不悦,喝道:“你家可有牲口?为何不借予他用?” 刘大户连忙跪倒认罪。张全义道:“兵荒马乱之际,乡邻之间要互帮互助,共渡难关。今秋,你一定要帮助张二家翻耕土地,否则定要责罚!” 刘大户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叩谢不已,连声道:“小人遵命!小人遵命!” 张全义道:“本来要赐你家美酒一坛,女服两件,你且领回去,代赠邻家!” “是,是,是!”刘大户磕头如捣蒜。 ; 第六十五回 兼并义成 1、汴州朱温大帐。朱温正与众将在帐中议事。门军领滑州义成军节度使安师儒来见。安师儒哭诉道:“大帅救我!义成军牙将张骁犯上作乱,占我衙署,自立为留后!望大帅为我主持公道,发兵平乱!” 朱温闻言大怒道:“张骁匹夫,胆敢如此!目无朝廷,我必杀之。安将军,朝廷授你节钺,你统御无方,酿成兵祸,以至丧城失地,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黎民,你可知罪?” 安师儒汗颜,慌忙说:“在下有罪,在下有罪!” 朱温道:“滑州之事,我自会处理,然后上报朝廷。你且安居汴州城,我让中军为你安排,你先下去吧!” 见安师儒出去,朱温立即传朱珍、李唐宾上前,道:“义成军兵变,正是我们袭取滑州的大好时机。事不宜迟,别为临近藩镇抢了先机,我命你二人率军一万,连夜攻取滑州!” “遵命!”二人拱手岀帐。 2、通往滑州的路上。寒风烈烈,大雪纷飞。朱珍、李唐宾率领大军前进。雪越下越大,军士云嚷:“将军,雪大路滑,还是安营扎寨,稍停再走吧?” 朱珍大怒,抽出宝剑喝道:“加速前进,违令者斩!” 大军闻言,一阵骚动。李唐宾高声道:“诸位听着!滑州守军见此大雪,必然以为不会有兵来攻,必然疏于防守;我军此时攻城,必然出其不意,兵不血刃,马到成功!如果雪停攻城,敌人居高临下,地滑墙滑,我军必然死伤严重。大家试想,受些冻累划算,还是丢了性命划算?” 军士闻言醒悟,坚定了继续进军的信心。大军滚滚,奔赴滑州。 3、滑州城头。一个守城军校对士兵说:“这样的鬼天气,安师儒老小子搬的汴州兵来不了。大家回营避避风寒去。走,弄口酒,暖暖身子!” 滑州城四门紧闭,城头空无一人,只有怒吼的风雪和飘摇的旗帜为伴。 天近黄昏,朱珍、李唐宾率大军赶到,立刻攻城。军士竖起云梯,登上城头,未遇到一兵一卒,顺利打开城门。汴州大军杀进滑州。滑州兵惊慌失措,四散而逃。刚做了半月的滑州留后张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成了刀下之鬼。 (朱温任命部将胡真为义成军留后,率兵驻扎滑州。宣武军和北方强藩魏博军之间有了一大块缓冲之地。) 4、汴州朱温大帐。朱温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秦宗权孙儒部败退许州;秦宗权的主力一部分继续围攻陈州,大部分正向西北移动,也许要支援孙儒,约有八万之众。 朱温摆摆手,示意探马退下,稍微一停,对众将言道:“我们汴州与秦宗权早晚会有一场决战;只是贼军数倍于我军,极为不利啊!” 敬翔道:“大帅,汴州久经兵祸,人烟稀少,招兵成绩不佳;我们应该迅速赴外镇招兵!” 朱温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们南面是强敌,北面是强镇魏博,惟有东西两面地方控制不严,可以招募兵源。事不宜迟,朱珍将军,任命你为淄州刺史,和李唐宾将军共赴平卢军境内招兵买马;葛从周、郭言二位将军,赴陕虢地区招兵!能得万人最好,得个五千人也罢,速速返回!” 四人领命出帐。 5、淄州西城招兵营。新任北城校尉王虔裕带着一个卫兵出帐巡视,见前面一队新兵正在云嚷。卫兵正要上前制止,王虔裕摆摆手,悄悄走过去一看究竟。 只见百名新兵围着一个壮汉,乱嚷道:“你王彦章是什么人,刚从山野草莽之中出来,就想跳到我们的上面做队长,你也真是太不自量力了吧!” 当中的那个壮汉听了,高声道:“我王彦章天生的一身雄壮之气,觉得你们确实比不上,所以请求做你们的队长,以后一起杀敌立功。没想到你们这样不领情,反而咄咄乱说。看来不给你们开开眼分个胜负,你们就不会心服口服。大凡健儿开口便言生死,但今天没有在两军阵前,我就先给你们看看我脚上的功夫,光脚在有蒺藜的地上走上三五趟,再看看你们有谁也能来试试?” 大家开始以为他在说大话戏弄众人。正值草肥之时,好事者很快扯来两枝蒺藜,翻转来,铺开在地,众人哄嚷,让王彦章一试。没想到那王彦章真的走了几趟,脚上一点事儿也没有。众人不禁大惊失色,没有人敢上前效仿,都暗暗佩服不已。 王虔裕见了,暗暗称奇,日后把王彦章提拔到自己身边,作为亲信副手。 6、淄州朱珍大帐。朱珍正在帐中查点各部招兵人数。中军验报:东城招兵二千五百人,西城招兵三千,南城招兵两千,北城招兵八百。朱珍问:“北城何人负责,为何如此不济?” “刺史大人少待!”中军翻看军册,回道:“偏将军张仁遇负责在北城招兵。” 朱珍道:“传张仁遇前来回话!” 中军出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中军官领着偏将军张仁遇进帐。张仁遇拱手行礼,对朱珍道:“刺史大人,末将军中有违反将令者,请准许我先斩后奏,方可树我军威!” 朱珍怒喝道:“偏将军想妄行杀戮吗?欺我太甚!来人!拉出去,杀!” 时间不长,刀斧手提张仁遇的人头献上,帐中众将骇然。探马进帐禀报:启禀将军,平卢军节度使王敬武率两万人扎营于城东二十里处,意欲进犯我军。 朱珍闻报,狞笑两声,道:“来得正好,我正要小试牛刀。诸位等着明日平卢军攻我,敌众我寡,我部多是新兵,必然凶多吉少;莫若今夜偷袭于他,大可化险为夷,因祸得福。传令,二更造饭,三更出发,反客为主,痛击平卢!” 7、淄州城东平卢军王敬武大营。后半夜,朱珍率军悄悄接近平卢军营寨。朱珍抽出宝剑,大呼道:“建功立业,正在此时!杀!” 朱珍大军如潮水般冲进平卢军大营。平卢军不备,大乱,被杀得血流成河,一败涂地。王敬武来不及披挂,在亲兵的拼死保护下,夺路而逃。 (此战,朱珍既锻炼了新兵,又缴获了大批军辎,大获全胜,令平卢军胆寒。王敬武又气又怕,还是派人送款于汴州,与朱温结好。) ; 第六十六回 王师范继帅位 1、青州平卢军节度使帅府。王敬武躺在床上,气如游丝。嫡长子王师范和亲将站在床前。王敬武抓住王师范的手,含泪对众将道:“我死之后,由此子继承我位。诸位,请多多看顾。” 众将悲伤地应道:“谨遵大帅谕令!” 王敬武又对王师范道:“我儿,宣武军强大,切不可与之为敌。我死之后,立即送款结好于汴州。切记,切记!另外,你们兄弟要同心。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王师范泪如雨下,连连点头。王敬武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没有发出声来,头一歪,断气了。 帅府之内哭声一片。 2、青州平卢军节度使帅堂。平卢军留后王师范忧虑地对众人道:“大家保奏我继承帅位的奏章已上呈朝廷一月有余,没有音讯。是不是朝廷认为我未满二十,不足登临节帅大位啊?师悦大哥在军中历练多年,年岁已丰,要不我上奏朝廷,由大哥来继承帅位?” 王师悦急忙出列拱手道:“留后大人,说哪里话!你乃父帅嫡长子,父亲大人临终所命,众将公推,继承帅位名正言顺。成德军王镕大帅继承帅位之时,不才一十二岁吗?朝廷不是照例允准了吗?留后大人放心就是,朝廷恩准我军所请乃是惯例;就是一时不允,您也是我们三军的统帅。如有差遣,愚兄万死不辞。” 大将李嗣业道:“大人放心,众将力保;天高皇帝远,朝廷也是鞭长不及,自然允准。” 王师范稍稍宽心。正在这时,棣州司马张居厚来报:“启禀大人,我军棣州刺史张蟾公然对抗帅府决议,上奏朝廷另派大员前来担任节度使一职。听说朝廷改任原忠武节度使崔安潜为平卢节度使,张蟾已派人迎接崔安潜至棣州。下官感念老帅提携之恩,不忍背叛,特来相告。” “竟有此事!师范在此多谢张司马相告!”王师范站起冲张居厚躬身施礼道。 张居厚受宠若惊,也急忙躬身还礼。 “张司马忠心可嘉,待大事平静,定有重用。请入列参赞军机。”王师范坐下道。 张居厚拱手退到一旁。王师范望了望左右众官,言道:“张蟾公然对抗帅府,如何应对?” 王师悦请命道:“末将愿带军讨伐,杀一儆百。” 王师范道:“父帅大丧,孝期未满,大哥不宜远离。” 都指挥使卢宏请命道:“末将愿率军捉拿张蟾,平定棣州。” “好,拨与你两万精兵,即刻讨平棣州!” “遵命!” 3、青州平卢军节度使帅堂。平卢军留后王师范正与众人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人,大事不好。都指挥使卢宏在青州城外五十里外,停军不前,竖起反旗,声言进攻青州!” 王师范大惊,猛然站起,又慢慢坐下道:“再探再报!” 众人议论纷纷,王师悦请命道:“末将愿带军出城,找那卢宏决一死战!” 王师范摆摆手道:“大哥,莫急。青州精锐尽在卢宏手中,硬拼不是办法。” 牙将刘鄩道:“莫若大人假装示弱让位,延请卢宏赴会,趁其不备,杀之。” 王师范点头道:“此计甚妙。我这就写信给卢宏,在城下亭台设宴,请他前来接受帅印。刘将军即刻带领帅府牙兵埋伏在亭台左右及前方树林中。一等卢宏来到,即刻诛杀!” “遵命!” 4、青州城外卢宏大营。卢宏正与部下商议进兵之事,王师范信使来见:“参见卢宏将军,王大人命我将库房黄金统统运来,共一万两;并各州县户簿,请将军接纳。这里还有王大人的亲笔书信一封,请将军亲启。” “好好好!把库单、户簿、书信都呈上来!”卢宏吩咐道。 “遵命!” 卢宏打开书信一看,哈哈大笑,不禁当众念出:“‘吾以先人之故,为军府所推,年方幼少,未能干事。如公以先人之故,令不乏祀,公之仁也。如以为难与成事,乞保首领,以守先人坟墓,亦惟命。今率青州官吏,在城外亭台迎候,移交印信,盼将军庇佑!’王师范,小儿也;我定善待之。” 参军道:“将军不要贸然前去,谨防有诈!” 卢宏道:“王师范,乳臭未干,还敢与本将军使诈!” 参军道:“那王师悦混迹军中多年,不会甘心失去富贵的。” 卢宏笑道:“王师悦长王师范十岁,却不敢出头相争,也是脓包一个,不用担心。金日大吉,速速传命亲军,随我青州上任!” “遵命!” 5、青州城下亭台。酒宴早已摆上,王师范见卢宏与亲军打马而来,急忙率众官站立亭口,双手捧着节帅大印,迎候卢宏。卢宏来到亭下,带着参军昂然登台。王师范躬身道:“请卢将军接印!” 卢宏哈哈大笑,一把抓了帅印,径直奔正中首席坐下。卢宏刚要吩咐开宴,牙将刘鄩猛然从廊柱后面跳出,一剑封喉,将卢宏杀死。那参军拔腿想跑,被张居厚拦住,兜头一刀,结果了性命。亭台下,伏兵四起,将卢宏亲军杀了个一干二净。 6、青州城外平卢军大营校场。王师范率领亲军,站在高台之上,下面众军兵排列整齐,卢宏血淋淋的人头挂在高杆之上。王师范大声道:“卢宏勾结叛贼张蟾,阴谋作乱,已被正法;军士辛苦,各赏钱一千!” 众军士齐呼:“多谢大帅!多谢大帅!” 王师范拔出宝剑,高高举起,传令道:“征讨棣州,活捉张蟾!” “征讨棣州,活捉张蟾!” 7、平卢军棣州城下。王师范率军来到棣州北门,城门紧闭。张居厚当先叫阵。张蟾在城头破口大骂,就是不敢出战。一个时辰之后,城上忽然大乱,守军捉住张蟾,开城投降。 王师范将张蟾斩首示众。朝廷任命的平卢军节度使崔安潜装扮成百姓,逃回京城。一个月后,朝廷任命王师范为平卢军节度使。 ; 第六十七回 王师范斩娘舅 青州平卢军帅堂。王师范正与众官议事,听得帅堂正门外人声嘈杂。王师范对值日小校道:“出去看看,外面乱纷纷的,所为何事?” 时间不长,小校回来禀告:“大帅,门外益都县举子王安率亲族兄弟六人吵着要面见大帅告状。” “告状?他应该去益都县衙去告,怎么跑到我军府来了?” “小人不敢说。” “但说无妨,快讲!” “这王安告的是大帅的亲舅舅刘员外,说刘员外杀了他的儿子,要——要刘员外偿命。” “竟有此等事,怪不得他们不到地方去告。传王安一干人等来见!” “遵命!” 很快,王安及其六位兄弟进来跪倒在帅案之前。王安痛哭流涕道:“大帅,我儿死得好惨呐。一个月前,我儿王平在益都醉春楼,与大帅的娘舅刘更正一块儿饮酒。刘更正即兴赋诗,让我儿指正;因我儿指出了他诗作的两点不足。刘更正恼羞成怒,拔出宝剑,竟将我儿杀死。还说他的宝剑是平卢军老帅所赐,是老帅的宝剑杀了人,与他不相干;把那宝剑弃在现场,让我们状告这把宝剑!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这些都有醉春楼老板、伙计、宾客十几人为证;小人现已带来刘更正弃于现场的宝剑为证,老帅的佩剑,您应该认得啊,请大帅验看。光天化日之下,害人性命,天理还在!大帅,小人三代单传;叔伯兄弟七人只有这一条根。大帅啊,我儿死得好冤啊!小人要求杀人偿命!请大帅务必为小人做主,否则,我们弟兄七个就在这堂前咬舌自尽!” 王师范接过宝剑看了看,有些着急,连忙问道:“这把宝剑的确是我父帅临终前赠与我舅刘更正的。不过我舅刘更正年近五旬,与你年龄相仿,你的儿子不过二三十岁,怎么会在一块儿饮酒?” 王安道:“犬子王平和刘更正虽然年龄悬殊,却都是青州府的生徒,有同窗之名。犬子王平聪慧,颇有文名;刘更正附庸风雅,常约犬子相陪饮酒。” “同窗?刘更正,不,我舅,与你同窗还差不多。你的说辞,本帅难以采信,难以服众。” 王安大急道:“小人从小有志于学,苦读诗书三百,多次通过州县解试,多次赴京赶考,未能如愿;因此注重犬子教育,寄平生希望在他身上,幸好我儿天资聪明,早早进学,此事四邻皆知。年龄分长幼,学问有高低。府学之中,年龄悬殊的生徒比比皆是。看来大帅是要袒护尊舅了!小人申冤无门,我要咬舌自尽,上告于天!” 王安的兄弟也纷纷叫嚷:“咬舌自尽,上告于天!” 王师范急忙站起道:“慢来,慢来!” 正在吵嚷间,益都县令刘全进来训斥王安等人道:“大胆狂徒竟敢搅闹帅府,还不给我统统退下!” 王师范见刘县令来到,急忙离了帅位,上前施礼道:“百姓王师范,不知父母官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县令急忙还礼道:“大帅回回如此客气,折煞下官了。下官治民无状,搅闹了帅府,请大帅垂怜。” 王师范拱手道:“刘大人说哪里话来,是我王师范的舅舅横行不法,给大人添堵了。王师范在此赔罪了。” 王师范一躬到底,刘县令急忙还礼。大将李嗣业看不下去了,过来道:“二位何必如此。刘县令还是近前就座吧。您不坐下,大帅是不肯返回帅位的。正好刘县令来了,大帅可以问问他,此案是否属实,酌情定夺。” 刘全、王师范二人入座。王师范道:“刘大人,王安所告是否属实?您可曾明断?” 刘全回道:“大帅,王安所告,经查确有此事。只是,下官愚钝,未能判决;知州大人也不敢决断,请大帅明鉴。” “既然证据确凿,杀人偿命,为何不判?” “回大帅,下官判决流放尊舅,请知州大人批准;尊驾老夫人传信于州府,知州大人不敢批复,发回益都县重审。王安一家力求处死尊舅,四处喊冤。下官如今里里外外不是人,实在难呐!”刘全说着抹起泪来。 王安几人也放声大哭,大喊冤枉。 王师范震怒,传令道:“来人,拿我佩剑,立即将罪犯刘更正抓来见我!” “遵命!”堂前校尉接过佩剑出去。 帅堂之上王师范双眉紧锁,一言不发;王师范轻易不曾发怒,众官今日见王师范动怒,都也不敢言语。只有王安几人坐在地上,悲悲切切,不停哀泣。 约莫大半个时辰,刘更正带到。刘更正进来帅堂就发觉气氛凝重,再看见几名原告,就明白了八九,哆哆嗦嗦,不敢向前。王师范一拍帅案,喝道:“刘更正,你可曾在醉春楼将同窗王平杀死!” 刘更正低声道:“我,我没——没有;是老帅的宝剑杀死的,与我——无干。” 王师范大怒道:“刘更正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害人性命,还敢在此无理取闹!来人,拖出去,斩首示众!” 刘更正闻听,吓得瘫倒在地,哀求道:“大帅饶命,外甥饶命!小老儿一时贪杯,一时发昏。饶命啊,饶命!” 王师悦拱手道:“大帅,老舅年迈,一时糊涂;母亲也只有这一个亲哥哥,您就从轻发落吧。” “不行!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拉下去,斩!”王师范挥挥手道。 两旁武士抓住瘫倒的刘更正,正要往外拖,忽听门外一人大喝道:“慢!谁敢杀我哥哥,先把老身杀了!” 王师范一看,坏了,母亲刘氏来了。王师范赶忙离座迎接,为刘氏搬了把椅子,扶她坐下道:“母亲,您老人家不在府中歇息,来我公堂何干?” 刘氏道:“我知道你舅舅杀了人,但我就这一个亲哥哥,我们老兄妹俩打小相依为命;你今天要杀了你舅舅,我也不活了。” 言罢,刘氏抹起眼泪来。王师范道:“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舅舅杀了人,犯了死罪;孩儿不依法处置,怎能服众啊?” 刘氏道:“我不管,我宁可不要你这个儿子,也要保全我老哥哥的性命!” 王师范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看王安等原告,看了看舅舅和母亲,沉思良久,方开口道:“王安,我知道你失去爱子,老来无依非常痛苦;本帅如果杀了我舅,就会失去老母;也难以救活你的儿子啊;这样吧,本帅补偿你钱一万贯,让你终身衣食无忧,雇仆役养老,如何?” 王安拍打着红肿的泪眼连连摇头,疾呼道:“学生人穷志不短。我讨的是公道天理,天理不存,活着还用何用!” 言罢,王安猛然站起,向廊柱撞去。王师范站起大呼道:“王安慢来!本帅今天就还你公道。来人,立即将罪犯刘更正拉出去,斩立决!” 刘氏一听,急忙站起,扑倒在刘更正身上。王师范对两个弟弟大呼道:“王师克、王师鲁听令,立刻将母亲请回后堂!立刻!” 王师克、王师鲁见王师范面色铁青,不敢怠慢,连忙奔过来,和丫环一起架起刘氏,往外就走。刘氏哭喊着:“王师范,逆子。老身再没你这个儿子!逆子!忤逆!” (王师范斩了亲舅刘更正,他的母亲三年都不肯见他。但他大义灭亲的壮举,为各州县上上下下交口称赞。在他的治理下,一方百姓在战乱年代得以休养生息。) ; 第六十八回 力挫秦兵 1、汴州朱温大帐。斥候军使来报:启禀大帅,蔡州秦宗权部将张晊、秦贤、卢塘各率两万人来攻汴州,距城西二十里。 “知道了,再探再报!”朱温对众人道:“刚刚得到朝廷令我讨伐蔡州秦宗权的圣旨,还没去讨伐他,这秦宗权的蔡州兵倒先来攻打我了!可恶!我全城之兵不足四万,如何对敌?” 李振道:“朝廷令我军讨贼,我们可以请求周围军镇支援,里应外合,不愁敌军不退。” 敬翔道:“周围军镇军力皆弱于我军,且惧怕蔡州兵凶狠,我军没有突破,恐怕他们都会观望自保。还得靠我们自己啊!” “二公所言极是!“朱温道:“蔡州兵来势汹汹,我军先避其锋芒,闭城坚守,试机而动。” 斥候又报:启禀大帅,蔡州秦宗权部将张晊、秦贤、卢塘率军在城外立下三十六座营栅,张晊在城北,秦贤在城西,卢塘在城南。 朱温摆摆手,示意斥候下去。 2、汴州城头。朱温率众将登城抵御。张晊的部下十分彪悍,几次差一点攻上城头,都被庞师古、张归霸等将领指挥守军击退。 3、汴州城朱温衙署。午后,朱温召集众将议事:“敌军围攻甚急,险象环生。我军兵少,朱珍、李唐宾、葛从周、郭言将军募兵未回。如此困守,防不胜防,不是办法,不如派一军出城反攻一下,消消敌军的气焰,让他们不敢如此猖狂进攻。如何?” “也只有如此,方可险中求生。不过既然欲敌方锐气,须从最强的敌阵入手。”敬翔道。 朱温道:“对,就要敢于硬碰硬。我看汴州城北张晊部最为强悍,就拿此军开刀!以展我军军威!众位将军,谁敢带军夜袭张晊!” “末将愿往!”黄巢降将霍存自告奋勇,出列请命。 朱温大喜道:“好,霍存将军英勇。就与你三千精兵趁此夜幕去袭击张晊贼营。” 4、汴州城北张晊连营。黄昏时分,霍存带军悄悄接近敌营。张晊军大战多半天,正在用饭,没有防备,等到发现汴州军,已到切近。霍存一声呐喊,一马当先冲进敌营。汴州兵如狼似虎,猛冲猛杀,数个敌栅大乱,被霍存军砍杀几百人。等蔡州兵点起火把,张晊整军来战,霍存率军返回。张晊见几个乱纷纷的营栅,心中暗暗吃惊,把守营将校大骂一通,暂且回帐。 5、汴州城外。第二天,朱温率军距张晊的蔡州兵营三里许的高岗上列阵。蔡州军得知此情,也出营列阵。张晊带八百精骑逼近汴州军,在山岗下挑战。朱温令黄巢降将张归霸率领五百骑兵迎击。张归霸挥起九凤朝阳刀率军直冲下去,由山丘之上俯冲,一下杀进张晊军的中心。张晊军一时不敌,稍稍推却。张归霸趁势追杀。张晊命令放箭,一名秦将射中张归霸右肩,张归霸大怒,伸手拔出利箭,还带着血迹,取弓反射,正中那名秦将的胸膛,当即栽倒马下毙命。张晊军士见状,惊惧败逃。张归霸催马向前,夺得秦将的坐骑,率军返回。朱温看得清楚,非常高兴,赏赐张归霸黄金百两,玉帛一匹,并把自己的战马赐于张归霸骑乘。 6、汴州城外。下午再战。朱温令霍存带领大队在西门内列队;命令张归霸率领五百弓箭手在西门外护城河茂密的苇荡中埋伏。朱温亲自带领五百骑兵向张晊军栅一侧游弋。 小军报与张晊,张晊率军来战。朱温且战且退,径直向汴州西门退去。秦军追至护城河,朱温等一踏过吊桥,吊桥还未拉起。张晊看到城门洞开,以为朱温城中必有埋伏,暗笑朱温计短。不料护城河芦苇荡中张归霸率领的五百弓箭手早已瞄准了他们。随着张归霸的一声令下,箭如群蝗,扑面而来。张晊军前驱大乱,张归霸率军杀出。朱温号令城中大军一起杀来,张晊军败退,死伤千人。汴州兵夺得战马数十匹,得胜回城。 (秦军经此一败,攻势略缓。) 7、汴州朱温大帐。朱温正在帐中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朱珍、李唐宾二位将军率领两万淄青新兵回来了。 朱温闻言大喜,亲自出帐迎接,一把抓住朱珍的手说:“蔡州兵在我汴州近郊,践踏我们的庄稼,杀掠我们的百姓,我正为此发愁呢!今天将军回来了,我们汴州可以变被动为主动了!今天蔡州贼兵刚刚收兵回营,以为我们兵少,难以和他们对抗,却不知道将军率领援军赶来了,认为我们不过坚守而已,我军明天就要出其不意,出城攻击。” 敬翔道:“大帅不要轻敌,我军人数与敌旗鼓相当,并无明显优势。我看张晊军,虽然连败两阵,不过小挫,并未伤及元气。我建议这次出击,先打弱敌,消灭秦贤、卢塘两军,张晊陷入孤立,就好解决了。” 朱温道:“先生所言极是。霍存将军,带兵一万,去攻击秦贤大营。其余众将准备接应。” 众将依令而行。 8、汴州朱温大帐。霍存刚走,小军来报:启禀大帅,葛从周、郭言二位将军率领一万陕虢新兵回来了。 朱温大喜,道:“传二位将军进帐。” 葛从周、郭言拱手参见朱温,朱温道:“二位将军辛苦了,不知所募兵丁战力如何?” 葛从周道:“愿带军阵前一试!” 朱温赞道:“总管威武,即命你率本部人马攻击秦将卢塘军栅。” 葛从周领命而出。 9、汴州城西。秦贤军与霍存军相遇,秦贤战霍存不过,拨马败退。霍存挥兵掩杀,蔡州兵大败,纷纷奔向张晊营栅。霍存追杀一阵,听得城南杀声大作,急急率军前去助战。 10、汴州城南。大雾弥漫,葛从周率军迫近卢塘大营,秦军才发现,已是不及。葛从周一声呐喊,军士奋力,攻破卢塘大营。卢塘狼狈西逃,被汴河挡住去路,于是沿河逃窜,战马滑蹄,翻入河中。卢塘跌入深渊,溺水而亡。卢塘军夹着汴河而立,军兵败退,纷纷逃奔秦贤营栅,不知秦贤已败,正与那霍存军相遇,被迎头痛击。卢塘一军全军覆没。 11、汴州城北。朱温亲率大军三万来战张晊。张晊闻两军大败,并不丧气,定要与朱温拼命。两军对圆,张晊命令秦贤压住阵脚,出列挑战:“朱温老贼,可敢与我对决?” 朱温毫不怯懦,急欲举棍与战。一旁大将张归厚抢先冲出。张晊舞动丈八蛇矛冲杀过来。张归厚掌中的浑铁沉枪重约一百二十,更兼力大艺高,威力了得。张晊也是力量型的战将。二人大战一百余合,不分胜负。张晊疲惫,收兵先退。朱温趁机挥军冲杀,蔡州兵再次大败,丢下数千尸体退入营栅坚守。朱温久攻不下,撤军回城。 (张晊一面分派部将坚守,一面派人向秦宗权请求支援。) ; 第六十九回 三朱击秦 1、汴州朱温大帐。探马来报:启禀大帅,秦宗权亲提大兵五万,与张晊合兵一处,来攻汴州。 朱温冲探马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对部下道:“秦宗权倾巢而来,如何应对?” 敬翔道:“敌军势大,我军疲惫;可以上报朝廷,传檄周围各镇,会兵汴州,共同退敌!” 朱温点头道:“就依先生。先生即刻代本帅上奏朝廷;朱珍将军马上传檄义成、天平、泰宁、感化四镇,请他们尽快率军支援!” “遵命!”敬翔、朱珍拱手应命。 2、汴州北城城楼。朱温为援军将领摆酒接风。滑州义成军留后胡真、郓州天平军节度使朱宣、兖州泰宁军节度使朱瑾先后登楼入座。各带军一万,前来助战。欢迎的锣鼓震天,各军旗帜飘扬。朱温大喜,道:“继续奏乐助兴,今日,我们不谈军事,但得开怀畅饮,养精蓄锐,明日一鼓作气击退敌军!” 朱温、朱珍频频举杯,向各位敬酒。大家觥筹交错,不亦乐乎。酒过三巡,朱温道:“大家慢用,本帅如厕,去去就来!朱珍将军,敬酒!” 朱温下得城楼,披挂整齐,亲率五千骑兵,直奔秦军大营杀去。 3、汴州城北秦宗权大帐。秦宗权得知汴州援军来到,听得汴州城头鼓乐喧天,不知虚实,吩咐大家按兵不动,正在帐中思索应对之策。忽然小军来报:启禀大王,朱温率军杀进我营! 秦宗权大惊,道:“看准了吗?朱温不是在城头饮酒吗?” 小军回道:千真万确,正是那朱温本人,一马当先,正奔大王军帐杀来。 秦宗权再也坐不住了,传令道:“敌军忽然来袭,敌情不明,退兵二十里,免中敌奸计!” 朱温见秦军拔营后撤,哈哈大笑,也不追赶,收兵返城。 4、汴州城北。朱温率宣武、义成、泰宁、天平四军六万人马出战。两军列阵以对。秦宗权怒喝道:“朱三,叛贼。你背叛了故主黄巢,致使他命丧狼牙谷。现今齐军将士已归于我大秦麾下,定要你狗命!” 朱温回道:“秦宗权小儿,你屡次背叛朝廷,残杀黎民,还妄称帝号,真是罪恶滔天。我本奉旨踏平你蔡州巢穴,还未去讨你,你倒先送上门来,省却本帅许多麻烦。哈哈,看你小命不长!” 秦宗权大怒,道:“众将,谁去斩杀朱温逆贼?” 大将秦贤催马出列,舞动绣龙大刀冲杀过来。泰宁军节度使朱瑾艺高胆大,按捺不住,大声喊道:“反贼,看本帅取你小命!” 同时,朱瑾催马抡槊来战秦贤。秦贤一心想挽回前时战败的面子,朱瑾想立功扬威。二人各不相让,兵铁交击,似电闪雷鸣,惊天动地。双方军士擂鼓助威,呐喊声震耳欲聋。二人酣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毕竟朱瑾力大槊沉,时间一长,秦贤体力不支,颓势尽显,想撤,无奈朱瑾的丈二金槊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又战了十个回合,秦贤两手发颤,再难支撑,绣龙刀被朱瑾的金槊磕飞。秦贤拨马逃命,朱瑾哪里肯舍,抢过一槊,正中秦贤后脑。秦贤当场死于非命。 朱瑾耀武军前,喊道:“何人前来送死?” 秦宗权闻言惊恐,马打盘旋,手下无人敢应。朱瑾不耐烦了,催马抡槊,直奔秦宗权杀来。秦宗权大惊,拨马后撤,张晊接战朱瑾,边打边撤。朱温见秦军阵脚大乱,急急挥军掩杀。 秦军大败,死伤大半,逃向许州方向。 5、汴州大帐。朱温设宴欢送郓州天平军节度使朱宣、兖州泰宁军节度使朱瑾。朱温举杯致谢道:“感谢两位拔刀相助。今天大破秦军,二位居功至伟啊!” 朱宣、朱瑾忙回道:“全仗大帅神勇,朝廷洪福!” 大家频频举杯,开怀畅饮。临别时,朱温左手拉着朱宣、右手拉着朱瑾,诚心诚意地说:“我们同宗,愿汴州和兖郓结为兄弟盟,互为犄角,永不相背。” “多谢大哥!”朱宣、朱瑾拱手而拜。 三人再次举杯,尽兴方散。 6、许州城下。朱温带着大军来到许州东门,见城头上静悄悄的,旗帜招展,却不见兵将,正在狐疑。忽听三声炮响,一哨人马杀出城来。朱温一见,暗暗吃惊,来军足有万人,都是步兵,皆穿黑衣黑甲,手持五六尺长的陌刀,杀气腾腾。为首三名战将孙儒三兄弟:老大孙儒、老二刘建锋,老三马殷。莫非是陌刀战队?曾几何时,大唐的陌刀部队曾威震西域,战功显赫,但不知此军何来?朱温见军士胆怯,命令庞师古率领骑兵做好冲锋准备,自己亲自对敌叫阵。对方左角将领催马来战。朱温一摆青铜大棍喝道:“来将通名,本帅棍下不杀无名之辈!” “某乃大秦国西路都统孙儒麾下大将刘建锋!汝非唐贼朱温否?” “无名鼠辈,也敢直呼本帅的名号!纳命来!”朱温催马舞棍,与那刘建锋战在一处。 朱温一棍接一棍,劈头盖脸砸向刘建锋。刘建锋左遮右挡,毫不示弱,二人打得难分难解。秦军阵上恼了都统孙儒,挥起大刀,大呼道:“二弟少待,看我破敌!” 孙儒催马冲将上来,刘建锋不舍,与孙儒双战朱温。宣武军阵上大将李唐宾恐主帅有失,拨马来战刘建锋。四人酣战有时,双方军阵金鼓大作。那孙儒乃是五代有名的凶神,排名第七的好汉,一刀紧接着一刀,带着千钧之力,逼住朱温。一阵疾风骤雨,直杀得朱温力怯手软,气喘如牛。宣武军阵上大将葛从周见了,催马来救朱温,大喊道:“大帅莫慌,葛从周来也!” 葛从周截住孙儒厮杀。朱温撤马刚想拨马返回,秦军右边的将领杀来,大呼道:“朱温哪里逃,马殷来也!” 朱温无奈,勉强对敌,又陷困境。庞师古见了,带领骑兵冲杀过来,蔡州兵几乎同时加入战阵,双方陷入混战。汴州的骑兵却不是秦军陌刀悍兵的对手,全无了空中优势,纷纷落马,成了案板上的肥肉,后队畏怯,开始败逃。庞师古喝止不住,边战边退。马殷的双拐非常刁钻,令朱温难以脱身。葛从周着急,猛攻两刀,撇了孙儒,来战马殷,掩护着朱温撤退。宣武军大败,后撤三十里,才摆脱秦军的追杀。 宣武军撤回四十里外的大营,朱温尚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对众将说:“不想蔡州还有这样一支生力军,看来一时难以剿灭秦贼啊!暂且闭营坚守,再图良策。” (孙儒率军几次来攻打朱温大营,都被宣武军弓箭手射回。等敌方不来攻击了,朱温才下令,班师返回汴州。) ; 第七十回 连胜东攻 1、汴州朱温帅堂。朱温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伪秦大将军张晊率领大军五万来攻我汴州;距城五十里。朱温吩咐:再探再报! 朱温对众将道:“蔡宗权以为我败于孙儒之手,不堪一击,欲报前仇,真是痴心妄想。孙儒如来,我尚有些担心,必坚壁清野,堕其锐气再与之交战。张晊乃败军之将,我有何惧!大家听好,文官守城,武将随我出城破敌!” 2、汴州城西南封禅寺后冈。朱温率精兵三万隐伏于后岗密林中,远远看见张晊率领秦军滚滚而过。朱温小声对朱珍道:“你率军两万悄悄跟随在秦军后面。张晊看见你们必然停止前进。你看到他停止进军,马上返回,或占据有利地形,或隐入密林严阵以待,最好暂时不要与他争斗。我率军埋伏于此,但等张晊回军攻你,路经此地,我必居高而下,突然杀出,杀他个措手不及。你军此时夹击秦军,秦军必败!” 朱珍带军领命而去。张晊正领兵前行,后军来报:启禀将军,我军后面二里许发现汴州军马,约有一万多人。张晊闻听命大军停止前进,对部下言道:“哦,朱温老儿甚是狡猾,这是要断我后路,再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夹击于我!我军优先解决汴州城外之敌,否则后患无穷!” 张晊率军攻击身后的汴州之敌。朱珍见张晊来攻,并不与之纠缠,迅速后撤。张晊追之不及,见天近晌午,下令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再行追击。朱珍派出小股部队引逗敌军,秦军食不甘味,恨得牙齿发痒。草草用过战饭,张晊立刻率领骑兵去攻击朱珍的部队,秦军步兵紧随其后。朱珍又率军退却,退过封禅寺后冈一里许,摆开阵势。张晊一马当先率军冲杀过去。前军刚过,朱温与庞师古分别带领两路精骑,猛然杀出,生生把张晊军截为三段。秦军首尾不能相顾,大乱。张晊正待回身制止,朱珍率军杀来。张晊抵挡不住,大败,死战杀出重围,只身逃命。 3、蔡州秦宗权大殿。张晊自缚双手来见秦宗权,跪地哭诉道:“大王,张晊无能,在汴州中了埋伏,大败而归,请大王治罪!” 秦宗权大怒:“哎呀,气杀我也!五万精兵,丧于你手,你还有何面目来见本王!推出去,斩!斩!斩!” (从此,秦宗权一派实力大减,急招孙儒等部退守蔡州,另谋他途。) 4、汴州朱温帅堂。朱温召亲信议事,言道:“我们周围各军,北方滑州已定,西边秦宗权新败,东南徐州时溥乃守家老儿,不足为虑;惟东面的朱宣、朱瑾兄弟兵强马壮,日后必会成为汴州的大患令我寝食难安。急欲攻之,人家刚刚助我击退秦宗权,于我有恩;欲待后图,恐其做大,成心腹大患!” 敬翔见众将摇首不言,道:“明公如果要图大业,难免要和四邻有所冲突,与其固守不如立即出击。成大业者不拘小节,可以让我们的部下将士假装叛变而投向朱宣,然后您再奏明圣上以及四周诸侯,以袭击镇压叛徒为名,攻击朱宣的天平军。” 朱温闻言大喜,道:“先生一语中的。请先生代我修书一封与那朱宣,就说他们天平军引诱我军将士叛逃,图谋不轨,就说我已上报朝廷,请旨公断,且对他横加指责,务必激怒于他!” 5、汴州朱温帅堂。小军呈上天平军节度使朱宣的亲笔书信,朱宣在信中将朱温破口大骂,声言与汴州誓不两立,朱温看罢哈哈大笑,命令朱珍、李唐宾带兵两万攻击天平军镇内曹州、濮州,自己亲率大军三万进攻天平军驻地郓城。 6、郓城朱宣帅堂。朱宣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泰宁军节度使朱瑾将军派长兄朱琼领精兵一万前来支援,现在衙外候命。 朱宣起身道:“快快有请!” 中军官引领朱琼进帐,朱宣赶紧离了帅椅,快步迎接,与朱琼携手入座,吩咐设宴,与朱琼接风洗尘。 “听闻朱全忠背信弃义,讨伐大哥,小弟朱瑾大为震怒,让我先行助你,如有需要,他即刻率军来战。”朱琼道。 朱宣高兴地说:“你我兄弟并肩作战,一定可以击退朱全忠这贼子!” 二人正把酒言欢,小军又来报:启禀大帅,曹州失守,刺史丘弘礼被擒杀。 朱宣大骇,惊魂未定,小军又来报:启禀大帅,我濮州刺史朱裕在帐外求见。朱宣道:“他不在濮州防守,来此何干?快传他进来!” 朱裕进帐伏地大哭道:“大帅,朱裕无能,未能守住濮州,为那朱温的部将朱珍等攻占!” 朱宣大怒:“丢城失地,败军之将,还有和面目来见我!来人,拉出去砍了!” 众将纷纷为朱裕求情,朱琼也出列进言:“大哥息怒,那朱珍治军严苛,的确是个劲敌,攻破我曹州,曹州刺史丘弘礼被其擒杀。朱裕刺史虽丢城失地,然我军危难之时,不弃不离,忠心可嘉。郓城面临强敌,正是用人之际,可令朱裕将军戴罪立功!” 朱宣怒气稍缓,道:“朱裕,看在众将军的面子上,饶你不死,望你战场效力,以赎前罪,且退居大帐末座!” 稍缓,朱宣道:“我军连丢二城,朱全忠又久攻我郓城,形势危机,众将有何破敌之策?” 朱宣连问三遍,无人回应,朱宣十分沮丧。朱裕拱手行礼,道:“大帅,朱裕有一计可败宣武军,以报攻我之仇!” 朱宣道:“你刚刚丢城失地,能有什么良策!退下吧!” 马步军都指挥使贺瑰道:“大帅,朱裕将军知耻后勇,不妨请他细讲,也许正可破敌!” 朱宣吩咐道:“朱裕,你且说说如何破敌?” 朱裕道:“小将来时,听闻那朱珍也来到郓城,代替朱全忠指挥攻城。朱全忠老儿已返回汴州。朱珍多次挑战,我军坚守不出。现在朱珍必定着急。我假作降书,暗暗传于朱珍,就说兵败之后,遭到大帅责罚,欲归降汴州,约定今夜三更打开西门作为内应。如朱珍应约来袭,我则在西门城楼打开城门,放朱珍所部进入瓮城后,及时关闭城门。我军预先埋伏瓮城周边城墙之上,多备滚石擂木,一起投下攻之,再辅以乱箭,定可大败朱珍,要他的狗命!” 众将闻听,纷纷表示赞成,朱宣大喜,命令贺瑰全权指挥,叫朱裕速发诈降书信,送达朱珍。 7、郓城西门。朱珍果然中计,三更时分,带领大军悄悄来到郓城西门。朱珍命一名小校学了三声蝈蝈的鸣啼,只见城门徐徐开启。朱珍大喜,指挥军队冲进城去。城内静悄悄地,鸦雀无声;朱珍有些狐疑,忽听得后面哐当一声,城门关闭。朱珍大叫道:“中计了,速速后撤!” 此时已晚,只听得四周城墙之上,杀声四起。滚石擂木纷纷落下,乱箭如雨向这边袭来。朱珍所部大乱。朱珍抢先退进门楼之下,指挥军士拼命撞击城门。郓城守军又燃起火把鞭炮纷纷投向敌军,内城朱宣亲自带领精锐骑兵杀出,朱珍所部几乎死伤殆尽。最后,朱珍部下终于撞破城门,朱珍仅仅带领十几名将领逃出。返回大营,朱珍带领余部连夜拔营撤回汴州。 (朱宣率军趁胜追击,先后夺回曹州、濮州。朱温第一次扫荡天平军,以失败告终。) 8、汴州朱温帅堂。朱珍自缚双手进帐请罪。朱温离座,扶起朱珍,为他解开绳索,好言相劝,令他整军备战,将来再伐郓城,报仇雪恨。 第七十一回 义武之战 1、河东李克用衙署。李克用召集众将道:“听说那朱温大败叛贼秦宗权;如忠心于大唐社稷,就该趁胜追击,一举扫平蔡州。谁知朱温按兵不动,看来也是守家之犬而已。” 周德威道:“王爷,莫如我们上奏朝廷,出兵平定秦宗权,以安社稷!” 正在这时小军领着义武军信使进来。信使拱手道:“小人参见王爷,我奉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大帅的钧令,前来请求支援。这是我家大帅的亲笔书信,请大帅过目!” “呈上来!” 李克用展开书信一看,不觉大怒,把书信摔于案几之上,气愤地对众人道:“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乃精忠报国之忠臣,前时首赴国难,平定黄巢,战功累累,为天下臣子的表率;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李可举、镇州成德军节度使王镕竟然同时出兵,南北夹攻义武军,真是胆大妄为、大逆不道。河北诸镇久有不臣之心,惟有定州义武一镇对朝廷忠心耿耿,如果定州义武军不保,河北、幽燕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我李克用岂能坐视!” 盖寓道:“定州义武军与我们河东一贯交好,唇齿相连,不可不救!” 周德威道:“我军离镇州较近,可以出兵攻击镇州军,致其回军自救,以解义武军南面的后顾之忧。” 李克用道:“二位所言极是。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前去讨伐镇州?” 康君立出列道:“末将愿往!” 李克用道:“好!就令你为大将,李存信为副将,带精兵一万,明日起兵讨伐镇州!务必奋力,如有不谐,及时通禀,本王定当亲往。” “遵命!”康君立、李存信拱手应命。 (李克用又命盖寓回书一封,交予定州信使带回。) 2、易州城外幽州卢龙军主将李全忠大帐。李全忠召集裨将刘仁恭、两个儿子李匡威、李匡筹议事,道:“我军围攻易州多日,无奈易州守军拼死抵抗。我军死伤众多,久攻不下,如何是好?” 刘仁恭道:“将军,我有一计定可攻破易州。” 李全忠大喜,忙问道:“仁恭,有何妙计,速速道来!” 刘仁恭道:“两位少将军在前面指挥攻城,我带一队士兵在后面暗暗开挖地道,挖进城中,偷袭敌后,定可一举破城!。” 李全忠赞同,吩咐三人依计而行。 3、易州北瓮城。易州守将正在城楼指挥军兵与攻城的幽州兵作战,忽听得身后杀声大作,后头一望,大吃一惊,一枝幽州兵从瓮城空地处破土而出,源源不断杀将过来。为首者正是幽州裨将刘仁恭。刘仁恭趁对方不备,一阵猛攻,占领易州北门;随即打开城门,城外幽州兵蜂拥而入。易州城内大乱,卢龙军大将李全忠、李匡威父子率军占领易州城。 (此战幸亏刘仁恭用了掘窟挖道之计放得取胜,功不可没,受到李全忠封赏;刘仁恭一战成名,被众将士称为“刘窟头”。) 4、定州义武军王处存衙署。小军来报:启禀镇帅,易州失守。 王处存大惊,对弟弟王处直道:“我正要出兵援助易州,不想已陷敌手。易州是我们北方的门户,定要夺回!” 正筹划时,南边无极县信使来报:启禀镇帅,镇州王镕击败河东康君立等将,已攻到无极。 王处存坐不住了,马上修书一封,恳求李克用率军帮助他击退王镕所部。 5、河北无极县城东。李克用的沙陀大军与王镕的成德军狭路相逢。李嗣源大显神威,接连战败王镕养子王德明、大将李宏规、梁公儒;成德军大败,死伤惨重,丢下辎重、营盘,狼狈撤回镇州。 6、定州王处存衙署。小军来报:启禀镇帅,河东李大帅大败王镕,成德军远遁。 王处存闻听大喜,道:“李克用将军真乃战神也,马到成功啊!” 王处直道:“我们是否赶赴无极,为李大帅庆功,一表谢意!” 王处存道:“不,李克用将军敬佩的是英武忠勇的人。他替我们打败了南面的敌人,我们自己就要战败北面的敌人。李克用将军那里,只派小儿王郜前去劳军即可。你我即刻率军偷袭易州,驱逐北敌。” 7、易州城下。黄昏时分,王处存、王处直兄弟率领三千精兵迫近易州城南门。大队人马隐伏于城外树林中。前队步兵披着白色的羊皮爬行于地,暗携利刃。王处直为首,扮作牧羊人,大声呼喊:“军爷,我牧羊晚归,请开开城门,放我等进去。定当留下两只肥羊供军爷享用。” 城头守军看不清楚,只见白花花的一大群,遂打开城门,喝令他们速速进城。 义武军勇士在王处直的带领下,顺利混进城门,一声呐喊,砍死守门军士多人,迅速占领城门。城外大军闻风而动,杀进城来。守军不备,很多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做了刀下之鬼。幽州兵大乱,死伤惨重。李全忠父子并刘仁恭等人喝止不住,不得不率残部从北门逃命。 (好不容易攻下的易州城,由于骄傲轻敌,不几天就丢失。) 8、返回幽州的路上。李全忠率领残兵败将,总共四五千人,垂头丧气地返回幽州。李匡威对李全忠说:“父亲,您率领一万精兵征讨定州,如今大败而归,损失过半,如何面见大帅李可举啊?” 李全忠道:“唉,一时兵败,也只有负荆请罪,任凭李镇帅发落了。” 李匡威道:“李可举为人尖刻,并无容人之量,必然重重责罚我等,如此恐怕性命难保。” 李全忠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李匡威道:“俗话说:无毒不丈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李可举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兵败的准信;夜里城内防守薄弱,我们对城上守将言讲:来搬运军粮,赚开城门。趁城中不备,杀进李可举帅府,取而代之,方可化险为夷,得保富贵。” 李全忠道:“如何对众军兵言明?” 李匡威道:“这些军兵跟随父亲多年,只要说:因为兵败李可举要屠杀士兵泄愤;杀了李可举,方可保全性命,与家人团聚。” 李全忠问刘仁恭:“将军,以为如何?” 刘仁恭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李全忠道:“即刻号令全军,杀进帅府!” 9、幽州南门。李匡威八百骑军来到幽州南门,冲城头军校高呼道:“本将军奉命回来搬运粮草,快开城门!” 军校举起灯笼,一看是李匡威,连忙吩咐手下:“快,打开城门,请李将军进城歇马!” 城门开启,李匡威一挥长枪,大呼道:“冲啊!杀进城去!” 在李匡威、刘仁恭的带领下,兵败返回的幽州兵一举包围了卢龙军节度使李可举的衙署。李匡威带人冲进去,李可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斩作两段。 (在众将的辅佐下,李全忠自称卢龙军留后,代行节度使一职。同时上报朝廷,只说李可举暴病身亡,请求节钺。朝廷无力过问,顺水推舟,任命李全忠为幽州卢龙军节度使。一年后,李全忠病逝,长子李匡威继任卢龙军节度使,封刘仁恭为偏将兼蔚州刺史。) ; 第七十二回 偷袭河阳 1、洛阳城张全义衙署。张全义正与部下讨论夏田抗旱事宜。行军司马李顺民来报:启禀大人,河阳节度使李罕之将军派人前来讨借粮草布匹,并送来书信一封。张全义展开书信略略一看,丢于案上,眉头紧邹,一言不发。张全义的儿子张继祚正巧也在,对李罕之早有不满,厌恶地说:“怎么又来讨借!我们的粮食刚刚入仓,他就惦记上了!我们洛阳是他李罕之的粮仓啊!他们河阳不会种粮食啊?” 李顺民道:“那李罕之生性残暴,虐待黎民,妄行抢掠,河阳境内民生凋敝,实在没有油水可榨了!河阳境内许多百姓纷纷逃到我们河南谋生。” 张继祚走过拿起书信一看,不禁大怒道:“李罕之竟然称呼父亲为田舍翁,真是可恶至极!” 众人议论纷纷,反对再次向李罕之出借粮草。张全义岔开话题,问各县屯将:“你们各县训练的屯兵情况如何了?” 大家不解,都说:按照大人的吩咐,至去年冬天加紧训练,保境安民绰绰有余。 李司马道:“洛阳一十八个县,均训练屯兵一千五百人,总计近三万人马,随时可以听从调遣!” “好!”张全义意味深长地说:“这次河阳借粮,我们不但足额出借,我还要亲自押送!李司马,回禀河阳来使,就说我们的新麦尚未归拢,五百车军粮一时难以凑齐,且宽限半月,定当如数奉上!” 2、河阳军府孟州城北门。天刚过午,五百辆粮车一字排开进入孟州城,洛阳司马李顺民嚷嚷着与门军清点粮车数目。谁也没注意粮车的一左一右、前前后后夹杂着大批的穿着破烂衣衫的农民,也涌进城来。车队直奔河阳节度使府邸,农夫模样的流民围拢来,从车上取出武器,原来是洛阳的屯田军。张全义从车中出来,分派各军抢占城中兵营、门楼,自己亲自率领一支精兵包围了李罕之的内府。张继祚带领人马抢先杀进李罕之的内堂。李罕之正在午睡,听见外面杀声四起,知道情势不妙,来不及取披挂刀剑,独自翻墙逃命。李罕之逃出府邸,见城内一片混乱,洛阳大旗高高飘扬于各处,捉拿自己的命令四处传布,赶紧混入乱民之中躲避。李罕之来到北门,见此地仍然在混战,张全义的大军已占领其它各处,蜂拥般向北门压来。李罕之连忙从部下手中躲得一匹战马、一柄宝剑,飞奔出城。李罕之出得城来,回望孟州,又急又怒,大骂张全义:匹夫大胆,暗算本帅,将来有一天落在我的手里,必讲你碎尸万段!正在咬牙切齿之时,忽见城中一道烟尘飞来,李罕之大惊,“追兵至矣”,正欲催马逃命,只听来人高喊:“大帅稍等,符存审来也!” 李罕之定睛一看正是符存审、李建及等人,率领几十人的残兵败将前来汇合。符存审劝李罕之再赴河东求救,李罕之心有不甘,符存审道:“张全义大军随后追到,大帅万勿迟疑!” 在众人的劝说下,李罕之无奈地望了孟州一眼,打马直奔河东而去。 孟州一战,李罕之全军覆没,连家眷也落入张全义之手。 3、河东晋阳李克用帅府。李克用进帐伏地大哭道:“王爷,给罕之做主啊!张全义背信弃义,偷袭我孟州。罕之无能,全军覆没,连家眷也落入贼子之手!” 李克用拉起李罕之道:“张全义是你盟友,也是你推荐他担任洛阳留守的。他竟然背叛于你,实在可恶。本王最恨忘恩负义之人了!我这就发兵孟州,与你报仇雪恨!” 李罕之道:“还是请李存孝将军助我,定可马到成功。” 李克用道:“你军所剩无几,只派李存孝的飞虎军恐难济事。中原征战,无有朝廷旨意,我也不便亲往。这样吧,我派故将康君立为帅,带领李存孝、薛阿檀、、安休休史俨、安全俊五将,并七千精骑、一万步兵,由你引领反攻孟州!” 4、河阳孟州城。康君立、李存孝、李罕之等率军把孟州城围住,不断地向城上挑战,张全义知道李存孝和沙陀大军的厉害,不敢出城对敌。康君立数次指挥强攻,无奈城头之上箭如雨下,骑兵不善攻坚,未能成功,只好围而不打。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 5、河阳孟州城张全义大帐。张全义召集部下议事。张全义道:“李罕之引领河东沙陀大军把我等困在孟州城,已有三月,城内粮草即将耗尽,如何是好?” 张继祚道:“干脆我军饱餐一顿,出城与沙陀胡虏拼个你死我活!” 张全义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沙陀骑兵是职业军人,锐不可挡,我军多是步兵,与之对敌,简直就是羊入狼口,没有丝毫胜算。” 李顺民道:“我看当今天下,能与河东抗衡者,惟有汴州朱全忠的宣武军,朱全忠击败蔡州兵,占领了滑州,又大败天平军,实力最强,将来必定成为中原霸主。朱全忠又与那李克用有仇,我们如以河阳为质,向朱全忠求救,必能转危为安!” 张全义道:“好!就依司马之言!幸好,沙陀军欺我怯战,不敢出城,未把孟州围严。我儿张继祚,今夜你带我书信一封,从孟州西南偏门出城,奔汴州求援。你且留在汴州为质,朱全忠大帅必定派大军救我!” 6、汴州朱温大帐。朱温正与众将商议军务。门军来报:启禀大帅,魏博军相州刺史乐从训送来书信一封,请大帅观看。 “呈上来!” 朱温接过,展开一看,面露喜色,道:“魏博军内乱,节度使乐彦祯被杀,牙将罗弘信自立为留后,围攻乐彦祯之子乐从训于内黄。乐从训来信求救!” 敬翔道:“魏博乐彦祯、乐从训父子,不是什么好鸟!正是那乐从训截杀了前任宰相、平叛都统、候任横海节度使王铎大人。王铎大人带领家属到沧州赴任,路过魏博境内,数车家资、一百多条人命丧于乐从训之手。乐彦祯包庇恶子,说什么王铎大人为匪徒所杀,信口胡言,今天也算死有余辜。魏博军不同于滑州义成军,战力强悍,大帅要慎重行事!” 朱温道:“魏博军强悍,如能为我效力,何惧沙陀李克用!现在机会来了,我岂肯放过。我们当然不会去帮那乐从训小儿,我军要火中取栗,来个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巧取魏博。朱珍、李唐宾二位将军听令,命你二人三天后率领四万大军,兵发魏博,见机行事,占领魏博!” 朱珍、李唐宾拱手而出。 二将刚走,门军二次来报:河洛张全义派公子张继祚前来下书。 朱温狐疑道:“我与张全义素无来往,他派童子到我这里所为何事?罢了,传他进帐回话。” 张继祚进帐拱手行礼,道:“张继祚奉家父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之命,特来拜见朱大帅,今有家父亲笔书信一封,请大帅一览。” “噢,”朱温接过书信,随手丢于案几之上,慢声问道:“贤侄,我与你父同为一方大员,你来到我处,即如自家一般,不必拘礼,我这就命人安排你衣食住行,好好地在我这汴州玩两天。” 张继祚闻言着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不瞒大帅,我父被李罕之引来的沙陀大军困在河阳府孟州城,粮草耗尽,危在旦夕;侄儿是前来请求大帅派军救命的!” 朱温装着着急的样子,道:“原来如此,贤侄莫急,起来回话,待我查知详情。” 朱温把书信从头至尾仔细看过,稍微一停,对张继祚说:“你父子诚意可嘉!既然你父子如此信得过本帅,本帅一定尽力而为。贤侄,你且下去歇息,我这就调兵去救你父。来人,领张小将军下去休息,要好生伺候!” 张继祚出帐,朱温把张全义的来信传于敬翔、葛从周等人观看。朱温道:“洛阳富庶,张全义财大气粗,如能为我所用,必能解我无处购粮的痼疾。河阳军镇乃是中原与河东的缓冲之地,如为李克用所据,必然后患无穷。奈何我军大部已开赴魏博军镇征战,汴州又要备战朱宣兄弟复仇来攻,我们抽不出援军,如之奈何?” 敬翔道:“这是收服河洛千载难逢的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即使派小部援军声援一下,也要出兵相助。” 葛从周请命:“大帅,葛某愿率五千人马救援河阳!” 朱温大喜,道:“好!牛存节将军乃河阳故将,熟悉地理民情,一同前往,再加上丁会将军,本帅命你三人率领五千精兵立刻前去解河阳之围。你们先渡过黄河,从滑州调拨粮草,西征孟州!我军不走洛阳,以免张全义疑我抄他后路,反而与河东议和。你们务必见机行事,里应外合,驱逐沙陀军最好,接应张全义返回洛阳,也不失大功一件。” 三将领命出帐。 第七十三回 四将败存孝 1、河阳孟州城东五十里葛从周大营。葛从周、丁会、牛存节、张存敬三人在帐中议事。葛从周道:“我军兵少,前来救援就困之城,最要命的还是粮草不丰,仅仅带来半月粮草,这滑州今年大旱,庄稼歉收,也怪不得胡真将军!可是孟州被围困近百日,也一定缺粮,这如何是好?” 牛存节道:“葛总管不必忧虑,我部已从周围村庄换得晒干的桑椹一大宗,足可维持十天所需。河阳百姓听说我们来支援张全义,攻击李罕之,高兴得很。用军中器皿、钱帛与百姓交换,两天即大有收获。只是沙陀军战力甚强,更兼数倍于我军,如何送进城去?” 葛从周闻言大喜,道:“牛将军真乃有心之人,我等不如。关于入城事宜,葛某早已想好:河东统帅是康君立,他听闻我军前来孟州支援,必定分兵来截杀我军。孟州城的围堵必然松垮一些。我军恐难与沙陀军硬碰。一旦双方开展,我军兵分两路后撤:我与丁会将军率领步兵依托山坡林地边打边撤,向孟州东北方向转移,吸引敌军追击。牛将军、张将军带领骑兵和粮车向东南方撤,迂回靠近孟州,伺机进城。” 丁会道:“此计甚好。我军需多备砍刀、斧头,以对付沙陀骑兵。” 2、河阳孟州城东二十里。李存孝率领七千骑兵,一马当先攻击前来支援的宣武军,宣武军先锋战将纷纷落马。宣武军很快被分割成两部,北边是大队步兵,南边是小半骑兵。李存孝带兵冲击,并不担心宣武军夹击自己率领楔入尖兵。李存孝冲至敌军后部,又折回头来反复冲击。很快宣武军的骑兵逃得无影无踪,惟有步兵,苦苦缠斗,边打边撤,隐入东北方向长满灌木的山林之中,不断地射出冷箭,袭击沙陀骑兵。李存孝见一时难以消灭敌军,追击十余里后,恐遭到敌方埋伏,暂且收兵回营。 3、孟州城南门。牛存节、张存敬率军趁敌方不备,冲至城门之下。早有门军报与张全义。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张全义亲自领兵出城迎接。等把粮草运进城中,张全义握着牛存节的手说:“朱全忠大帅雪中送炭,救我于危难之中。张某以后愿意誓死追随朱大帅,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4、孟州城东北四十里葛从周大营。葛从周对丁会说:“沙陀骑兵果然厉害,今天我清点人马,四千步兵死伤近千人,这样打下去,我军难以完成朱大帅交给我们的任务!” 丁会忧虑地说:“是啊,再来两三次,我军非但完不成任务,自身也难以保全!” 葛从周道:“我们何不深入敌后,悄悄占领北面的太行山谷口,断了河东的粮道。凭险坚守,无论李存孝如何英勇,也难奈我何!” 丁会大喜,吩咐门军:“上酒,拿我抚琴来!我与葛总管抚琴助酒兴。” 5、孟州城外沙陀军营康君立大帐。康君立对众将说:“李罕之将军率步兵围攻孟州,西南方向疏于防备,让汴州援军把接济送进孟州城,如此我军一时难以困住孟州守军。探马来报,葛从周等率领的另一支汴州援军占领了我军北面的太行山谷口,切断了我军粮道,我军粮草即将用尽。形势对我军极其不利。因此,我决定绕道河中,返回河东。众将听令,今日白天作势到孟州城下挑战,夜间全军即西撤河中。” 李罕之无奈地长叹一声,李存孝抽出宝剑照地上连砍数下,无奈地出帐而去。 (河阳之战,乃是朱温和李克用两大巨头第一次正面交锋,虽二人未亲上战阵,然意义重大。此战以李克用军无功而返、朱温所部大获全胜而结束,李罕之被李克用暂时安置在泽州。李罕之部将杨师厚归降汴州。河洛地区从此划入朱温的势力范围,朱温任命部将丁会为河阳留后,张全义仍然担任东都留守、河南尹。) 6、汴州朱温帅堂。朱温设宴为葛从周、牛存节等人庆功,朱温举杯道:“四位将军以区区五千人马征战河阳,大败沙陀骑兵和李罕之所部,了不起!谁说沙陀骑军天下无敌,不也败于我们汴州葛总管手下吗?” 言罢,朱温自个一饮而尽。葛从周拱手道:“援救河阳,多亏牛将军有先见之明,收储桑葚为食,方救得河阳军民饥困。” 牛存节急忙道:“末将微功不足道哉。还是葛总管出奇兵,控扼敌军粮道和退路,方使沙陀人不战而退。” 朱温挥挥手道:“二位不必过谦,本帅心中有数。只是朱珍、李唐宾二位,率军征战魏博,带的兵是你们的数倍,比你们去得还早一旬,却至今毫无消息,令本帅不安。” 正在这时,朱珍信使进来参见:“启禀大帅,军中缺粮,朱珍将军命我禀明主公,速拨粮草五千担至魏州,以备持久作战之需。这是朱珍将军的亲笔书信,请大帅验看。” “五千担粮草,持久作战!这买卖不大合算啊!”朱温连连摇头,展开书信一看,不禁紧皱双眉道:“罗宏信已杀死乐从训,一统魏博;魏博牙军昼伏夜出,多次袭扰我军。我军出师不利啊!” 朱温摆摆手,示意信使退下。帅堂之上无人言语。正在这时,宋州探马进来禀报:“启禀大帅,泰宁节度使朱瑾率军两万攻我亳州,形势危急!” 朱温再也坐不住了,焦急道:“朱瑾是来者不善啊!朱宣如在出兵攻我汴州,南北策应,不好对付啊!我军主力受困魏博,看来不得不无功而返了。” 葛从周道:“我大军征讨魏博,费时费力,无功而返,恐让魏博军耻笑。” “遭人耻笑是小事,朱宣、朱瑾已成我们的死敌,必欲致我于死地而后快。亳州临近本帅的家乡宋州,不能不救。这样吧,立即命令朱珍撤军。葛总管留在汴州防备朱宣来袭,本帅率轻骑五千先发亳州。单等朱珍回军,立刻分兵一半开拔亳州,与朱瑾决战。” “遵命!”众将拱手。 朱温起身要走,小军来报:“启禀大帅,魏博信使求见。” 朱温顿足狐疑道:“罗宏信此时派人前来所为何事,莫非要恐吓于我?传!” 朱温二次落座。门军高呼道:“大帅有令,有请魏博信使!” 魏博信使拱手道:“参见朱大帅,在下奉魏博留后罗宏信大人的钧令前来求和!魏博愿献黄金万两、绢帛五千匹犒劳贵军,恳请罢兵和好。这是罗大人的亲笔书信,请大帅过目。” “噢!呈上来!”朱温站起道。朱温接过书信,展开一看,点头道:“贵使辛苦,看来罗宏信大人真心与我和好。请回复罗大人,本帅同意罢兵,马上传令与我军统领朱珍将军,一等罗大人劳军事毕,立即返回汴州!” “多谢大帅!在下告辞!”魏博信使二次拱手道。 “贵使走好!”朱温拱手还礼道。 ; 第七十四回 宋州对峙 1、亳州城外。朱温率军与朱瑾大军相遇。朱温大喝道:“贼子朱瑾,你擅自占据兖州,我正要起兵拿你;你不知畏罪反省,还敢犯我宋州,真是胆大包天!” 朱瑾破口大骂道:“朱温老儿,我兄弟当初助你之时,你甘言蜜语;破了秦宗权,你过河拆桥,屡次攻掠我兄城池,此恨怎消!今天,定要取尔老命!” 朱温大怒道:“小子无礼!你我今日单打独斗,一决生死!” 朱瑾道:“好,本帅定要与你一决高下!” 言罢,朱瑾催马抡槊直取朱温。朱温举起青铜金箍棍,要战朱瑾;身后侄儿朱友伦催马抡刀抢先杀出,大呼道:“叔父,让与侄儿!” 朱温一带丝缰,高声道:“小心了!” 朱瑾挥槊架住朱友伦的大刀,喝道:“哪来的蟊贼,报上名来,本帅抢下不杀无名之鬼!” 朱友伦道:“本将军乃汴州大帅的亲侄朱友伦是也,大个子,敢与我汴州为敌,纳命来!” 朱友伦力劈华山直取朱瑾,朱瑾不敢怠慢,挥槊招架。二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朱瑾力大槊沉,朱友伦武艺不精,不到二十合,被朱瑾杀得气喘如牛。 朱温的长子朱友裕看得明白,暗暗张弓搭箭,直奔朱瑾射去,正中朱瑾左臂。朱瑾疼得大叫一声,拨马败退。 朱温见状,大喜道:“好,射得好!众三军随我追杀敌寇!” 朱温指挥大军掩杀泰宁军。泰宁军众将保护着朱瑾,边打边撤,因为朱温的部队要比泰宁军少得多,也没占到多大便宜。朱温见泰宁军退去,收兵回城。 2、亳州城朱温大帐。朱温正与部下议事,朱珍、李唐宾进帐参见,二将拱手道:“大帅,我们率精兵两万前来助阵!” 朱温闻听振奋,慨然道:“明日,我们大举进攻泰宁军,定将朱瑾贼子生擒活捉!” 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感化军都将刘知俊率军一万驻扎宿州城外,距此不过百里,窥视我军,有夹击我军的迹象。” “再探再报!”朱温摆摆手,示意探马退下,沉吟半响道:“宋州正好处在泰宁军和感化军之间,他们两军联合,夹击于我,不无可能。这些大唐的官痞子,一直视我们出身豪莽为另类,必亡我而后快,我早晚把他们都灭了。诸位,我军不可轻举妄动,大举进攻的计划暂缓执行。我军分成两路出城驻扎,我儿朱友裕率军一万五千驻宋州城东,监视朱瑾;朱珍、李唐宾率军一万,驻扎宋州城南,防御感化军来袭!” 众将一起拱手道:“遵命!” 3、亳州朱温后帐。黄昏,朱温醉伏帐中,见侄子朱友伦立于一旁,窃窃问道:“此城中有**否?” 朱友伦会意,附耳道:“小侄听说亳州西城有专门的营妓,战前新进一女,风流倜傥。” 朱温两眼放光,胡言道:“速速取来,待我亲自审问,看看是否敌方的细作。” “遵命!”朱友伦匆匆岀帐。 时间不长,朱友伦带一年轻妇人进帐。朱温一见,果然婀娜多姿,立时来了兴头,拥被而坐。冲左右摆手道:“都给我退下,待本帅细细审问这一细作。事关机密,切不可窥探。” 等左右退出,朱温问道:“小妇人叫什么名字?” 那营妓答道:“妾乃西城头牌芍药。” 朱温道:“你可愿伺候本帅?” “愿意愿意!我说今早起来,喜鹊就在窗前鸣叫,原来是要遇见贵人了。”那营妓立刻凑了上来。 朱温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宽衣解带。一时,浮言**响彻军帐。 (三天后,朱温命人将营妓送回。三月后,朱温返回汴州,那营妓托人送信——她已怀上朱温骨肉。朱温派人在亳州为那营妓安排庭院别居。营妓生下一男,朱温方将母子接来,为此男取名朱友珪。) 第七十五回 讨伐孟方立 1、河东晋阳李克用衙署。李克用正与众将商议如何进兵河阳,与李罕之报仇。辽州信使来报:启禀王爷,郉州孟方立趁我军兵退河阳,派大将奚忠信率大军三万攻我辽州,形势危急,请求支援。 李克用闻听大怒,道:“孟方立这样的无能之辈,也敢藐视本王,众将官立刻随本王出兵,踏平郉州!” 李克修劝道:“王兄不必动怒。杀猪何用宰牛刀,对付孟方立之辈,何须大哥亲往?由小弟代劳,支援辽州,定让敌军有来无回!” 李克用闻言点首,道:“就依三弟。辽州是我太原东面的门户,断不可失。给你精兵一万,援救辽州,带上小将史建塘,锻炼锻炼,一定让郉州狗贼知道我们河东的厉害!” 李克修领命出帐。 2、辽州城外。李克修率军五千与奚忠信的郉州兵相遇。奚忠信见援军比己方少许多,有些大意,高声道:“谁替李克用送死来了,本将军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李克修大怒道:“一个节度使手下行军司马,竟敢直呼陇西郡王的名讳,今天三将军让你知道河东李氏兄弟的厉害!” 李克修催马抡刀与奚忠信战在一处。两人的兵器都是长抦大刀,李克修的刀片细而长,奚忠信的刀片长而阔。李克修使得是巧劲,四两拨千斤;奚忠信的刀靠的是力道,携风带雨。三十合后,李克修感觉奚忠信有两下子,硬拼难以取胜,遂拨马诈败。河东军随机后撤。奚忠信挥军追赶。追出十余里,奚忠信忽听得后军纷乱叫嚷;原来河东小将史建塘率领五千健儿早已绕到郉州军背后,出其不意,一阵猛攻;李克修趁机回军前后夹攻,郉州军大乱。奚忠信着慌,没防备,战马前蹄被李克修砍断;奚忠信立时栽于马下,被河东军兵活捉。郉州兵见主将被俘,战力顿失,纷纷四散而逃。河东军大获全胜。 (奚忠信被押赴太原,李克用将其斩首,命人把奚忠信的首级送还郉州。) 3、河东晋阳李克用大帐。李克用召集众将议事。李克用道:“邢洺节度使孟方立甚是无礼,他本归我节制,不来拜谒,反而以下犯上,攻我辽州,实在可恶。听说他勾结宣武军朱温,亡我之心不死。我决定派军讨伐,哪位将军愿意前往?” 李存孝出列道:“存孝愿率一军,取那孟方立首级!” 李罕之也来请战,道:“我愿率本部人马助飞虎将军一臂之力。” 李克用大喜:“好,有罕之将军前往,存孝儿定可马到成功!” 4、邢州城东北琉璃陂。李存孝、李罕之率军很快攻下洺州和磁州,向邢州进发;在琉璃陂被孟方立的主力挡住去路。李存孝见前面坡上旗帜飘扬,人欢马叫,赶忙命令军队停止前进。李存孝问探马:“此处何地?” 探马回道:“此地乃琉璃陂,东西长约五里。” 李存孝立于马上搭手观瞧,见琉璃陂最高处约有六七十米,坡路不陡,没有大树,多是些灌木,不妨碍进攻,却极利于坡上骑兵借势俯攻。正在此时,坡上一声炮响,现出兵将模样,为首两员大将立于帅旗之下,远远呼曰:“邢州大将马溉、袁奉韬在此,沙陀胡虏可敢上坡一战!” 一旁恼了李罕之,催马抡戟,要去挑战敌将。李存孝赶忙劝道:“将军且住。敌军必然埋伏有弓箭手待我,故誘我攻击,不可上当!此处与我军不利,不如暂且扎营歇息,缓缓图之。” 李罕之恨恨回军,二李率军在琉璃陂西三里许安营扎寨。 5、二李大帐。二李正在商议军事。李存孝道:“此地与我军不利。敌军居高临下,以逸待劳,我军强攻必然死伤惨重。” 李罕之道:“莫若不理这些山贼懦夫,径直杀奔邢州老巢。” 李存孝道:“那坡上敌军必然袭击我军后路,断我粮道,与邢州敌军前后夹攻,我军必败。” 李罕之焦躁,急问道:“如之奈何?” 李存孝道:“我军围住这琉璃陂,断其水源,在陂脚处多布拦绳暗索,严阵以待,不消两日,陂上敌军口渴难耐,必然自投罗网。” 李罕之尚且不甘,部将符存审却极赞成李存孝的主意,于是布置军士依计而行。 6、琉璃陂。第二天中午,陂上军士**难耐,在主将马溉、袁奉韬的带领下冲杀下来。等对方冲至二三十米处,李存孝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邢州军死伤惨重。马溉、袁奉韬冲在前面,二人的战马被绳索绊倒,掀翻在地,被活捉,束手归降。邢州数万大军土崩瓦解。 (李存孝趁胜进军包围了邢州。) 7、邢州城孟方立衙署。孟方立召集众将议事。孟方立恨恨地说:“马溉、袁奉韬可恶,竟然背叛我军,投降河东胡虏,真是罪该万死,把他们的家眷大人小孩一个不留,统统杀掉;还有那些逃回的军兵也该处死,不知死战报主,贪生怕死,一定要严惩。众位有收留败兵的吗?立刻杀掉,否则同罪!” 孟方立连问三遍,无人回应。守卫西门的刘将军忍不住了,出列问道:“敢问大帅,败兵逃回,守城效命,有何罪责,您一定要赶尽杀绝?” 孟方立道:“难道你收留了逃兵?他们的主将贪生怕死卖主求荣,这些败兵也是贪生怕死之辈,留下后患无穷,再说他们或许是马溉、袁奉韬派回来的奸细,意欲里应外合,破我郉州,也未可知。” 守卫北门的张校尉出列道:“马溉、袁奉韬二位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平时多有夸赞,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投降的,把他们满门抄斩,于事无补。” “什么?你也收留逃兵吗?你们如此袒护叛将,真是大逆不道!再不认错,立刻斩首!”孟方立气急败坏地喝道。 刘、张二位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忿然出帐,扬长而去。孟方立大怒,命令众将:“诸位,快把这两个反贼截住,斩立决!” 众将齐声道:“我们也收留了逃兵,都要杀吗?” 孟方立目瞪口呆,无言以对。众将忿然出帐,只留下孟方立一人。孟方立大骇,喃喃道:“大敌当前,众将造反,大事去矣!大事去矣!” 孟方立长叹一声,拔剑自刎。 (众将闻讯,推举孟方立的弟弟孟迁为首,负责郉州军政。) ; 第七十六回 大战邢州 1、郉州孟迁衙署。孟迁召集众将议事。孟迁道:“蒙诸位抬举,奉我为帅。大敌当前,大家有何退敌良策?” 刘将军道:“敌军虽围住郉州,然而兵力不过万人,并未完全合围,一时也攻不下我们郉州城。然我军新败,难敌趁胜而来的河东强虏。时间一长,恐怕郉州难保。如今惟有搬请援兵,方可击退沙陀军。” 孟迁急忙问道:“到哪里去请救兵?” 刘将军道:“如今,中原各镇,惟有汴州宣武军实力雄厚,节度使朱全忠又与河东李克用有仇。如向汴州请援,必能脱困。” 孟迁转忧为安,立刻修书一封,派一名亲信前往汴州请援。 2、汴州朱温大帐。门军禀报:启禀大帅,郉州信使求见。 朱温狐疑道:“汴州从无与郉州孟氏交结,派信使下书所为何事?且传他进来。” 郉州信使进帐参见朱温,递上孟迁书信。朱温展开一看,不由得眉头紧邹,随把书信传于敬翔、葛从周等观看。大家都不言语。朱温道:“如不援救,辜负了孟迁的一片信任;李克用得了郉州等地,势力大增,迫近中原,于我不利;如派兵援救,我军正与东面三镇交战,腾不出手来;我们的辖区又与那郉州隔着魏博强镇,大兵不好通过。如何是好?” 葛从周道:“郉州地处河东与中原的交联要害,万不可为沙陀夺得。不如先派小股部队支援,保住郉州;等东面战事了结,再大规模出兵,痛击沙陀胡虏。击退沙陀军,郉州还不心悦诚服,为我所有!” 朱温道:“葛总管所言极是。哪位将军,愿意带军援救郉州,与我开疆拓土?” 亲军使王虔裕出列请命:“末将愿往!” 朱温问道:“王将军英勇。本帅只能给你三千精兵,你可有把握破敌?” 王虔裕道:“我军远去赴援,兵不在多而在精,末将定会守住邢州,扬我军威。况且我手下有王彦章、王彦童兄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足可擒斩李存孝等沙陀贼子。” 朱温大喜道:“王将军英勇!我命你即可挺进郉州。” 王虔裕领命出帐。 3、魏博军镇北塞外王虔裕大帐。王虔裕急得在帐中转来转去,口中念道:“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不让我军过境,如何是好?战?肯定不行。魏博军强悍,我们寡不敌众。坐以待毙,郉州危矣!有辱主命!有辱主命!” 副将王彦章巡营归来,献计道:“救兵如救火,在此久拖不是办法!不如我们选出三百勇士,扮作百姓模样,混过魏博,先行挺进郉州。其余军队暂且大张旗鼓返回滑州,以掩护我等进军行动!” 王虔裕闻言振奋,道:“就依君言,即刻成行!” 4、郉州东城。孟迁听说汴州援军来到,大喜,亲自前来迎接。王虔裕带领三百勇士开进郉州城。王虔裕来见孟迁。孟迁道:“王将军辛苦!这是汴州的先头部队吧?朱大帅派来多少援军?” 王虔裕回道:“朱大帅正在徐州征战,本来派末将带领三千精兵前来,无奈魏博军镇不许过境。王某先行率领三百勇士前来,出其不意杀败了城东游弋的沙陀骑兵,前来并肩守城。” 孟迁大失所望,连连摇头道:“三百人不济事,不济事啊!” 王虔裕道:“大帅不必忧虑,我有一计定可令那胡虏不战而退。” “哦!”孟迁闻言急问道:“将军有何妙计,速速告我!” 王虔裕凑近孟迁耳边,小声言道:“沙陀军只知郉州援兵来到,并不知晓来了多少人。我们只要在城头遍插汴州宣武军的大旗,即可壮我军威!沙陀军远来,粮草不济,利于速战;我军坚守,大造声势,欢迎援军,必可让沙陀胡虏知难而退。” 孟迁闻言大喜,赞道:“将军高明!我马上依计行事!” (果不其然,李存孝、李罕之听闻郉州城锣鼓喧天,看那宣武军旗子插遍城头,以为大批援军来到,一时难以取胜,而且军粮告急,遂率军撤退。) 5、河东李克用衙署。李克用听闻李存孝报告,因为朱温派援军支援郉州,致使攻伐孟氏之战功败垂成,不禁拍案大怒,道:“我还未找那朱温报仇,他倒坏我军事,此恨如何消解!待我亲提大军,再伐郉州,与朱温决一死战!” 李存孝请命道:“上次,孩儿未能攻下邢州,甚是遗憾。存孝请命先发,再攻邢州!” 李克用点头道:“好好好!本王亲提大军随后就到,定叫朱温老儿知道厉害!” 李存孝拱手道:“遵命!” 6、郉州城下。李存孝带领三千飞虎兵在郉州城外叫阵。 7、郉州孟迁衙署。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沙陀军去而复来,飞虎将军李存孝在城外叫阵。 孟迁长叹一声,道:“我就知道瞒人一时瞒不了一世,沙陀大军又来攻城,如何是好?” 王虔裕见孟迁甚有不满之意,主动请战,道:“大帅,我愿率本部出战会敌,请您给我一千兵马助阵!” 孟迁道:“好,盼将军马到成功!” 8、郉州城下。李存孝的飞虎军和王虔裕的部队两阵对圆。王虔裕见李存孝极为瘦弱,不禁冷笑一声,喝道:“小命不长的病鬼,也敢到两军阵前玩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赶快报上名来,大爷斧下不杀无名之鬼!” 李存孝着恼,大喝道:“我就是当今圣上御封的飞虎将军李存孝!尔是何人,胆敢出头?” 王虔裕道:“这年头真是奇了怪了,一个痨病患者也当上了飞虎将军!听好了,我乃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大帅帐下亲将王虔裕是也,今天就让我送你见阎王!” 李存孝大怒道:“朱温老儿的走狗,纳命来!” 李存孝抡起毕燕挝来战王虔裕。王虔裕毫不示弱,抡起宣花斧,与李存孝战在一处。王虔裕有把子勇力,但与李存孝比起来相差太远了。仅仅三合,就把王虔裕的大枪磕飞了。王虔裕拨马败退。李存孝怎舍,紧紧追赶。 王彦童在阵上看得明白,催马抡枪来救王虔裕;大叫道:“胡虏休伤我主将,王彦童来也!” 李存孝闻言大怒,挥起毕燕挝直奔王彦童袭来。王彦童挺枪招架,二人战在一处。王彦童也是当世排名第六的勇将,十分勇猛,奈何命运不济,第一战就撞上了飞虎将军李存孝。李存孝盛怒之下,招招要命。三招两式,王彦童就现败相。李存孝的毕燕挝挟着风雷之气奔王彦童劈将下来,王彦童双手挺枪招架。咔嚓一声巨响,王彦童的铁枪弯作半圆,随着毕燕挝击打在马头之上,战马立时喷血毙命;同时王彦童大枪脱手,栽倒在地。李存孝拨马挥挝来取王彦童的性命。幸亏王彦童反应得快,就地十八滚,躲过致命一击。 宣武军阵上哥哥王彦章看得明白,早已催马赶到,截住李存孝,救下王彦童。王彦童面如土色,连滚带爬狼狈逃回。李存孝见了王彦章,更不答话,战在一处。二人一个第一,一个第三,本来武艺伯仲。无奈李存孝天生神力,远大于王彦章。两人硬碰硬兵对兵,声势震天。大战三十合,王彦章只觉得两手虎口发麻,两眼发黑,见李存孝的毕燕挝又砸下来,勉强招架,大枪脱手,赶忙回马逃命。 李存孝挥军掩杀。一千军兵所剩无几,汴州勇士也死伤大半。王彦章兄弟逃回城中,久久惊魂未定,后怕不已;王彦童抱住王彦章放声大哭,庆幸捡了一条性命。 (郉州军将目睹此战,胆战心寒,再无人言战,坐守危城。) 9、郉州孟迁衙署。一日黄昏,孟迁召集郉州亲将议事。孟迁道:“沙陀大军勇猛,我军不及一二;汴州援军太少,没有援救的真心。郉州城粮草耗尽,实难坚守。众将,如何是好?” 众将纷纷言道:“莫若举城投顺河东。李克用乃朝廷亲封的郡王,当世功臣,大英雄,为他效力,莫大光荣!” 孟迁道:“我也赞成降顺河东。不过恐怕王虔裕等汴州兵勇不同意,他们都是勇士,恐怕与我不利。” 张校尉道:“擒贼先擒王,杀了王虔裕,趁夜围捕汴州兵,以除后患!” 孟迁道:“好。事不宜迟,这就派人诱那王虔裕单独到此,就说我有急事相商;等他进帐,听我号令,众将一起动手,斩杀王虔裕。奚校尉,你去向王虔裕传令。” 张校尉出帐,时间不长,听得奚校尉高喊:“王虔裕将军到!” 王虔裕急急进帐,冲孟迁施礼问道:“大帅急急命我前来,所为何事?” 孟迁喝道:“王虔裕,你可知罪?” 王虔裕莫名问道:“末将千里来援,出生入死,何罪之有?” 孟迁道:“你执意出战,连连失败,还不知罪!来人,把王虔裕拿下!” 王虔裕刚要反抗,众将一拥而上,把王虔裕砍倒在地。王虔裕犹大呼道:“枉杀朋友,不得好死!朱大帅不会放过你!” 孟迁冲着王虔裕躬身施了一礼,道:“对不住了,王将军,为了免除郉州军民涂炭,只有屈杀你了。” 言罢,摆手示意将王虔裕拖出去,砍了。 10、郉州城内。孟迁亲率三千精兵将宣武军营帐团团围住,命令放火。大多军士被烧死其中,些许冲出火海的被郉州兵砍杀。惟有王彦章兄弟力战突围,杀死军兵无数,来到郉州南门。王彦童杀死守城军兵,王彦章用铁枪撬开城门,二人冲出城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孟迁率众开城投降。李克用命令孟迁随军返回河东任职,指派沙陀老将安金俊为郉洺磁团练使。休整三日后,李克用在郉州留下重兵,付与安金俊以备日后攻打汴州之用,率亲军离开郉州,踏上了返回河东的里程。) ; 第七十七回 三垂冈 1、潞州北郊三垂冈。沙陀大军在此扎营歇马。李克用置酒劳军,明月当空,众将席地而坐,把酒言欢。李克用吩咐随军名唱李庭年鼓瑟而歌。歌曰: 一十时——颜如蕣华晔有晖。体如飘风行如飞。娈彼孺子相追随。终朝出游薄暮归。六情逸豫心无违。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二十时——肤体彩泽人理成。美目淑貌灼有荣。被服冠带丽且清。光车骏马游都城。高谈雅步何盈盈。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三十时——行成名立有令闻。力可扛鼎志干云。食如漏巵气如熏。辞家观国综典文。高冠素带焕翩纷。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四十时——体力克壮志方刚。跨州越郡还帝乡。出入承明拥大珰。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五十时——荷旄仗节镇邦家。鼓钟嘈囋赵女歌。罗衣綷粲金翠华。言笑雅舞相经过。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六十时——年亦耆艾业亦隆。骖驾四牡入紫宫。轩冕婀那翠云中。子孙昌盛家道丰。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七十时——精爽颇损膂力愆。清水明镜不欲观。临乐对酒转无欢。揽形修发独长叹。 八十时——明已损目聪去耳。前言往行不复纪。辞官致禄归桑梓。安车驷马入旧里。乐事告终忧事始。 九十时——日告耽瘁月告衰。形体虽是志意非。言多谬误心多悲。子孙朝拜或问谁。指景玩日虑安危。感念平生泪交挥。 百岁时——盈数已登肌内单。四支百节还相患。目若浊镜口垂涎。呼吸嚬蹙反侧难。茵褥滋味不复安。 此乃南北朝时文学家陆云所作的《百年歌》,李庭年唱到衰老之际,声音悲凉,坐上众人皆感凄怆。当时李存勗正好坐在李克用一旁,才八九岁,李克用慨然捋须,指而笑曰:“吾行老矣,此奇儿也,后二十年,其能代我战于此乎!” 正在欢宴之时,潞州节度使李克修押着几名沙陀军士前来请命。李克修道:“王兄,我抓到这七名同族军兵,强闯民宅,抢夺财物,还打伤百姓,请王兄严惩!” “什么?”李克用大感扫兴,冷冷地问道:“你说什么?” 李克修又重复了一遍:“王兄,我抓到这七名同族军兵,强闯民宅,抢夺财物,糟蹋民女,还打伤百姓,请王兄严惩!还有很多士兵成群结队,危害百姓,请王兄严惩!否则——” “否则怎么样?”李克用喝道。 “否则丧失民心,揭竿而起,祸国殃民啊!” “大胆!将士们在前线出生入死,回到后方放松一下,有何不可!” “王兄,太宗有言:民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啊!” “呸!他们自寻享乐,也是因为你身为地方官供应不足。你不知弥补,还危言耸听,扫我兴致。来人,将李克修拉下去,重责四十!” 两名卫兵走过来,押着李克修出去施刑,李克修大喊:“王兄,民为重,民为重……” 李克用兴趣索然,吩咐撤席。大家不欢而散。 (廉政爱民、能征惯战的潞州节度使李克修经此一事,又气又恼,不久得病去世。李克用任命另一位弟弟——做事粗暴的李克恭接任节度使一职,坐镇潞州。) 2、汴州朱温衙署。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王虔裕将军的部下王彦章、王彦童求见。朱温道:“王将军只带了三百人潜入郉州,长时无有音信,我本帅正挂牵与他,速传二人进帐回话!” 王彦章兄弟进得大帐,伏地参拜,道:“王彦章!王彦童!见过大帅!” 朱温站起,急急问道:“郉州战事如何?王虔裕将军可还安好?” 王彦章伏地大哭道:“大帅,郉州孟迁举城投敌,王虔裕将军被害,汴州三百勇士只剩下我兄弟二人!” “啊!”朱温一下子跌坐在虎皮帅椅之中,好半响才缓过神来,恶狠狠地说:“主将牺牲,你二人焉敢偷生!可知本帅的军令:主将战死,部下逃命者斩!来人,把这两个贪生怕死之辈来出去,砍了!悬挂军营辕门,以儆效尤,以张军令!” 帐下跑过来四名刀斧手,不由分说,把王彦章兄弟绑了,就往外拖。王彦章大叫道:“大帅饶命!我兄弟暂且偷生,不过想为王将军报仇罢了。” 朱温毫不理会,气呼呼地连连摆手,示意赶快拉下去,砍了。王彦童大哭。王彦章奋力挣扎,两名武士按他不住,被他推倒在地,两臂再一较劲,挣断绳索,丢于地上,大呼道:“大帅,欲建功立业,扫平天下,何以擅杀豪杰?” 朱温见王彦章不服,正要拍案怒起,又见王彦章如此神力豪言,不由得暂收雷霆,问道:“你有何能,敢自称豪杰?” 王彦章凛然道:“小人力大无穷,又得高士传授武艺,除河东飞虎将军李存孝之外,我王彦章都不放在眼里!” 朱温暗暗吃惊,指着帐内葛从周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的武艺比葛总管如何?” 王彦章道:“小人略胜一筹!” 朱温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再次跌坐帅椅,自言自语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葛从周出列拱手道:“大帅,我看这兄弟二人都是昂昂壮士,绝非虚言,况且杀出郉州城,舍命来报,忠勇可嘉!末将愿意替他们上缴百两纹银,以赎其罪,准许他俩戴罪立功!” 朱温面色转缓,道:“就依葛总管!王彦章,看在葛总管的面子上,饶你兄弟性命,你们就归到葛总管帐下,日后征战务必奋力杀敌,立功赎罪!” “多谢大帅不杀之恩!感谢总管救命之情!”王彦章兄弟二次跪倒,向朱温、葛从周拜谢。 朱温摆摆手,二人起身,出帐回营。 ; 第七十八回 瞒上欺下 1、蔡州秦宗权大殿。秦宗权对部下道:“诸位,我军连连败于朱温之手,朕实在心有不甘!大秦帝国下一步如何发展,大家都来说说。” 秦宗衡道:“朱温的宣武军虽然强悍,屡屡战胜我军,却没有趁胜追击,犯我蔡州,可见也是守家之犬,不足畏惧。况且朱温四处出兵,树敌甚多,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举兵复仇,定可完胜。” 秦宗权闻听振奋,言道:“御弟言之有理。可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啊!我们的兵士闲不住啊!” 都将申丛出列道:“我们东南的陈州民殷官富,粮秣充足,况且陈州赵氏兄弟与朱温过从甚密,剪除陈州赵氏相当于除掉朱温的臂膀,何乐而不为。末将愿率军攻取,以壮我大秦国威!” 秦宗权高兴,道:“准,命你为主将、郭璠将军为副将,率军两万,兵发陈州!” “遵旨!”申丛、郭璠拱手出殿。 大将孙儒道:“陛下,淮南镇地广民富,扼控南北,而节度使高骈年老昏聩,重用道士,人心离散;末将愿率本部人马前去征讨,扬我大秦国威!” “对对对!高骈这个老家伙统辖的淮南可是块大肥肉,破鼓乱人捶,定当不保。我大秦不取,定会落入他人之手。这样吧,我再发精兵一万,由御弟宗衡为主帅、孙儒将军为副帅,率军征讨淮南。不过淮南境内庐州刺史杨行密有些本领,我军要多加小心。” 孙儒道:“是啊,本将军早年也吃过杨行密的亏。” 秦宗衡道:“我军可以绕道淮河一线,占领寿州,再南下直取扬州,拿下扬州,不愁那杨行密不就范。” 秦宗权道:“御弟言之有理,明日大军开拔,征讨淮南!” “遵旨!”秦宗衡、孙儒齐声应命。 2、扬州毕师铎将军府。毕师铎正与妻妾在客厅闲谈,管家来报:淮南军都押牙吕用之大人来访。 毕师铎赶忙令妻妾退下,起身迎接吕用之。没等毕师铎出门,吕用之和徒弟张审威等十几名卫士已跨进客厅。吕用之贪婪地看着毕师铎娇妻的背影,幽幽地道:“听说毕将军娶得美妻,何不请出一见?” 毕师铎道:“内人相貌丑陋,举止粗野,恐怕惊吓大人,还是不见为好。” 张审威道:“我家师傅,听说毕将军娶得美人,专程过府探视,岂有不见之理!” 毕师铎道:“张将军,我们都是武人,谈的是军机战事,何必与妇人纠缠!” 张审威恼怒,意欲上前理论;吕用之摆手止住,道:“小徒与你开玩笑,我来是有正事的。偶然听说尊夫人貌若天仙,仰慕得很,故心血来潮,欲睹为快,毕将军不必在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夫人果然如此,可要容在下一饱眼福。” 毕师铎道:“内人相貌平平,大人误听外人传言。” 吕用之道:“若如此不见也罢,咱们说正事。闻听蔡州秦宗权派秦宗衡、孙儒率军攻我淮南边境,窥视我镇高邮,高大帅命我传令,命毕将军明日前去巡视高邮,探查军情。” 毕师铎拱手道:“谨尊大人谕命,小将一定尽力。” “告辞!”吕用之昂首而去,从人鱼贯而出。 毕师铎赶忙相送,在后躬身道:“恭送大人,大人慢走!” 3、扬州毕师铎将军府。第二天半响,吕用之、张审威一行又来到毕师铎府上。吕用之、张审威二人径直穿堂入室,来到内堂,吕用之高声道:“毕将军在家吗?” 毕师铎的娇妻见有人闯入,猛然一惊道:“将军不在家,大人有事,请改日再来!” 吕用之哈哈大笑,一把抓住毕夫人的纤手道:“我知道他不在家。他不在家正好,我要见的是您!” 说着,吕用之伸过另一只手扳住毕夫人的脸蛋,调笑道:“好俊美的小娘子啊!毕师铎艳福真是不浅;今天让我也快活快活!” 吕用之不管毕夫人如何挣扎,一把抱起,径入罗帐求欢。一边吩咐张审威道:“徒弟,毕师铎的小妾也美得很,快去享受吧!” (吕用之、张审威师徒二人趁虚而入,**了毕师铎的妻妾。) 4、扬州高骈帅府内堂。高骈正在内堂大座修道求仙,听得门外有人吵嚷:“我要见大帅!我要见大帅!有紧急军情禀报!” 卫兵阻挡道:“大帅严令,闭关清修,除吕用之大人外,他人不得打扰!” “大帅,军情紧急!” 听着是毕师铎的声音,高骈一阵烦躁,不耐烦地喊道:“何人犯我禁令,带他来见我!” 果然是毕师铎,高骈恼怒地问道:“你有何事,犯我禁令!” 毕师铎拱手道:“大帅,蔡州秦宗衡、孙儒率一万五千精兵犯我边境,已到达淮河北岸,与高邮隔河而望!” “哦!竟有此事?吕大人怎么没来禀告,传吕大人来见!” 时间不长,吕用之来到,稽首道:“见过大帅!” 高骈道:“毕将军报告,蔡州兵已到淮河北岸,欲犯我淮南,可有此事?” “禀大帅,实有此事!正是我派毕将军前去高邮巡查的。”吕用之回道。 “蔡贼图我,如何应对!”高骈问道。 吕用之道:“大人不必烦恼,淮河春水上涨,蔡州兵一时半会难以渡河;我们只要派一员大将率精兵把住高邮重镇,但等蔡州兵半渡,一击而胜!” 高骈道:“你看派何人前去,多少人马?” 吕用之回道:“毕将军英勇善战,可担此任,率他本部百骑足矣,高邮有步兵数千,定可御敌于淮河。” 高骈道:“此议甚好!” 毕师铎道:“大帅,百骑不济于事啊!” 吕用之道:“百骑足矣!” 高骈挥挥手道:“足矣!足矣!下去吧,下去吧!” 毕师铎和吕用之退出高骈内室。吕用之对毕师铎道:“毕夫人真是娇美,好的很;毕将军真是太小气了,昨日一见倾心,相处甚欢。将军此次出征,大可放心,家中妻妾,本人定会代为照管,每月我都会多多造访,大可放心!” 毕师铎疑惑,见左右都是吕用之武士,不便发作,匆匆回府。吕用之在其身后哈哈大笑。 (毕师铎回府,却见四周遍布吕用之的亲军——莫邪都的岗哨,甚是疑惑,进门方知道妻妾被辱,勃然大怒;因扬州被吕用之严密掌控,不敢造次,率领百骑亲信,恨恨离开扬州,开拔高邮。) ; 第七十九回 扬州易主 1、高邮刺史张神剑府衙。刺史张神剑摆下家宴为毕师铎接风洗尘。二人是儿女亲家,张神剑夫妇连连举杯相让,毕师铎的女婿、女儿也来让酒,毕师铎垂头丧气,无心欢宴。张神剑知道毕师铎有心事,遂遣退他人,询问与他:“大帅委以重任,对您对此信任,亲家,还有何烦恼?” 毕师铎长叹一声道:“这哪是对我的信任,给我一百骑兵,让我对付蔡州的一万五千精兵,分明是陷你我于绝地!” “是啊,兵是太少了,大帅怎么如此糊涂?”张神剑不无忧虑地说。 “都是那该死的吕用之等人搞的鬼!他们蛊惑大帅,恣意妄为,欺压众将!亲家啊,那吕用之竟然连小弟的家眷也不放过,趁我来高邮巡查,**我的妻妾。”毕师铎越说越生气,猛地站起,拔剑击案,怒道:“吕用之,禽兽,我毕师铎不杀你誓不为人!” “莫要高声!亲家,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张神剑劝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扬州众将都想诛杀吕用之等小人,只是无人带头;我愿首先兴兵,将来夺得扬州,共同富贵!亲家可愿助我?”毕师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张神剑犹豫了半响,才说:“吕用之等人实在该死!不过他们深得大帅信任,掌握数万军士,不好办啊!淮口都将郑汉章英勇过人,也对吕用之不满,不如召他来商议。” “好!事不宜迟,我马上修书相召!” 2、高邮毕师铎大帐。毕师铎正与张神剑筹划防务,小军来报:淮口郑汉章将军求见! 毕师铎闻听大喜,道:“快快有请!” 张神剑给郑汉章引荐道:“郑将军,这是毕师铎将军,奉命督率我等防御蔡州贼兵!” 郑汉章,双手抱拳道:“早知毕将军英勇,久仰久仰!” 毕师铎道:“彼此,彼此!请进帐说话。” 郑汉章道:“慢!我给将军引荐一人,将军可曾认识?” 说罢,郑汉章一闪身,身后一穿着披风、戴着面具的高大青年对着毕师铎点头示意。毕师铎似曾相识,不免惊异。郑汉章小声说:“此乃高大帅之子——四十三郎,我们的同道!” 毕师铎点头,欠身施礼道:“有请!” 四人进帐,郑汉章道:“我与四十三公子早对吕用之等人恨之入骨,无奈力单势薄;今有毕将军、张刺史挺头,大事可成!我已率领淮口一千兵士在城外驻扎,听从调遣!” 毕师铎大喜道:“好,我们即刻整军,讨伐吕贼!张大人,你我同往扬州伐罪!” 张神剑道:“诸位,在下疏于军事,愿意留守高邮,为大家筹集粮草,以为后盾;高邮三千守军,拨两千与毕将军指挥。” 四十三郎道:“我们共推毕将军为讨逆统领,可以传檄淮南个地,吊民伐罪;我潜入扬州,策反梁赞将军等人,里应外合,驱逐吕贼!” 毕师铎擂案大呼道:“讨伐吕贼,兴复淮南,在此一举!” 3、扬州西城门楼。高骈在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等人的陪同下,欣赏风景。高骈道:“怎么城门无人进出,阳光明媚,春夏之交,往年正是人来人往之时,难道扬州城内外人们都在清修吗?” “是啊,大帅,在您的带领下整个扬州,乃至整个淮南人人向道,民风高尚。”吕用之胡乱应道。 “是吗?”高骈似感欣慰,又有点儿失落。想起往日征战雄风,不由得长叹一声,复引颈远望,隐隐听得前方大明寺方向人嘶马叫,有兵铁之声,高骈疑惑道:“大明寺,静修之地,为何如此喧哗?” “可能正在做法事吧?”吕用之轻描淡写地说。 “不对,乃是行军布号之声!”高骈起身远眺。 正在这时,大明寺方向,涌来一支部队,高嚷着:讨伐吕用之!讨伐吕用之!高骈道:“吕大人,分明是一支部队攻城!何不告我?” 吕用之道:“大帅恕罪。毕师铎叛乱,引兵攻打扬州。我已下令紧闭城门。怕打扰大帅清雅,故未禀报!” 高骈道:“刚才还说什么法事?叛乱这么大的事,遮掩什么?毕师铎忠心耿耿,怎会突然叛乱?” 吕用之道:“大帅,不必烦恼,此乃小患。待我派人平之。张审威将军,命你率领亲兵一万,出城平叛!” “遵命!”张审威领命下楼。 4、扬州城西。毕师铎的军队与张审威的牙兵相遇,两军混战,互有伤亡。张审威仗着兵多,全线压上,长弓硬弩,一阵猛射;毕师铎的讨逆军虽然勇敢,然寡不敌众,首先退却。张审威见士兵死伤众多,也不追赶,得胜回城。 5、扬州大明寺毕师处。毕师铎与郑汉章等商议战事。毕师铎道:“我军势单力薄,如此征战,不仅杀不了吕用之一党,我等也难全身而退,如何是好?” 郑汉章道:“扬州城内光吕用之训练的亲兵就有两万余众,我等很难取胜!反正高大帅已成傀儡,四十三公子又难成事;我们不如引进外援,来破扬州。” 毕师铎道:“将军,莫非要请蔡州兵前来?” 郑汉章道:“不可!蔡州秦宗权背叛大唐,自立为帝,我们岂可与之同流合污。我看宣州宣歙观察使秦彦兵强马壮,与我紧邻,可以许他入主扬州,换他来助,定可成功!” 毕师铎闻言点首,道:“只要斩杀吕用之等狗贼,我不计较地位。好,就依将军,我马上修书求援。” 6、扬州大明寺毕师处。毕师铎与郑汉章等商议战事。毕师铎道:“秦彦回信应允了你我之请,我们也集合了四五千各地讨吕盟军,但等秦彦援军一到,即刻大举攻城。” 小军来报:启禀将军,宣州秦彦大帅派长公子秦稠率五千援兵来到,后续大军由他亲自率领,数日可至。 毕师铎闻言大喜,道:“快快请秦稠将军来见,明日攻城!” 7、扬州吕用之大帐。张审威匆匆来报:“师傅大人,叛军得宣州援助,攻势勇猛,徒儿出战失利,如何是好?” 吕用之大急,道:”你赶快驱赶城内壮丁登城御敌,务必坚守,不得出半点差错。“ 张审威道:“师傅,那些壮丁不卖力,如何对付?” “把他们的家属羁押起来,不尽力守城者,先斩其亲属,再杀本人!” “是,师傅高明。”张审威领命而出。 吕用之对张守一说:“敌军围城,恨我入骨,城破,你我皆无葬身之地,如此困守,不是长久之计,如何是好?” 张守一道:“听说淮南属地庐州刺史杨行密,艺高胆大,兵强马壮;我们可以以高骈的名义,任命他为淮南行军司马,令他来援,或许可解此难。” “张兄,此计甚好,我这就修书令他来援。”吕用之转忧为安。 8、扬州罗城西南隅。毕师铎正在指挥攻城,忽听得城内杀声震天,见大将梁赞一马当先从西南偏门杀出,大呼道:“毕将军,从此门入城,梁赞愿为前驱!” 毕师铎大喜,挥军杀进城去。扬州守军大乱。 9、扬州吕用之衙署。吕用之与张守一、诸葛殷三人正在议事。张审威率十几名士兵赶来;张审威急呼道:“三位大人,大事不妙,毕师铎杀进城来了!” 吕用之等大惊失色,张审威道:“快逃吧,北门还没有敌军,我们从北门出城!” 四人率领数百亲信骑兵逃出北门,恨恨回望,直奔庐州而去。 10、扬州节度使衙署。毕师铎端坐帅堂,几名军士推搡着高骈进来。毕师铎赶忙离座来迎,斥退军士,躬身施礼道:“大帅,末将为吕用之等人逼迫,所以起兵,请大帅见谅!” 高骈道:“高某已知将军难处,望将军保全!” 毕师铎道:“大帅尽管在府内清修,末将负责安全守卫,一一如故,大帅放心。” 毕师铎吩咐手下:“扶大帅回内府休息,小心伺候!” 高骈刚走,郑汉章进来禀报:“毕将军,秦彦大人率两万大军到达扬州城西南二十里处;如何应对?” 毕师铎道:“快快迎接,请秦彦大人进城主事啊!” 郑汉章小声道:“何不关闭城门,请宣州人马返回;高大帅挂名,您来主事!” 毕师铎道:“不可!城外秦彦大兵压境,城内秦稠驻守西城,我们稍有差池,重陷危局。再说我等有言在先,助我攻下扬州,请秦大人主事,岂可失信!” 郑汉章无言以对,毕师铎吩咐迎接秦彦大军入城。 (秦彦进城后,自称淮南留后,任命毕师铎为行军司马,任命池州刺史赵锽为宣歙观察使;一代枭雄高骈及其家人被软禁于府衙后院。) ; 第八十回 初占扬州 1、庐州杨行密大帐。杨行密正与部属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将军,淮南右都押牙吕用之一行三百余众在帐外求见! 杨行密疑惑,道:“他们不在扬州,来此何干,莫非扬州失守?快快传他们,不,请他们进帐!” 吕用之一行四人进帐,与杨行密相见,吕用之道:“扬州城被叛军攻陷,高骈大帅落入叛军之手。今有大帅手谕,请杨将军火速发兵扬州平叛,解救大帅!” 杨行密接过手谕一看,上面盖着高骈的大印,确有严命,所言不虚。杨行密道:“前时接到大帅命令,我正在整军,准备三日后兵发扬州,不想扬州已陷敌手。” 吕用之道:“吕某忏愧,未能保护好大帅!” 张审威拱手道:“在下高大帅府衙牙将,愿率余部为将军前驱,平叛灭贼!” “好!我们明日兵发扬州,剿灭叛军,解救大帅!”杨行密决然道。 2、扬州帅府。秦彦正与秦稠、毕师铎等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庐州杨行密率领一万大军并吕用之残部,在城外立下八座营寨,意欲攻我扬州。 “再探再报!”秦彦道:“杨行密以下犯上,实在可恨,诸位,如何应对?” 毕师铎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扬州城内有精兵数万,何惧那杨行密区区万人!末将愿率军出城迎战,擒杨行密献于大帅!” “毕将军英勇!”秦彦赞道:“既如此,你与郑汉章各率军八千出城迎敌!” 毕师铎、郑汉章领命出帐。 3、扬州西北杨行密大帐。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扬州城守军兵分两路,分别从东南、东北方向向我军营寨进攻,请大帅定夺! 杨行密问道:“两军各有多少军众?” 探马回道:约有万人。 杨行密沉吟半响,摆摆手吩咐探马:再探再报。探马出帐。 谋士袁袭道:“将军,敌众我寡,我军立足未稳,不宜硬拼!” “先生所言极是!”杨行密道:“来人,传令各寨,稍作抵抗,丢下钱粮财货,有序撤退,等待军令行动!” 4、扬州城西北。毕、郑二人的军队与杨行密的军队相遇。庐州大队一触即溃,弃寨而逃,钱粮财货丢得到处都是。扬州部众无心追赶,纷纷抢夺,一片混乱。忽然间杀声大作,杨行密率军杀回。扬州军措手不及,大败,死伤大半,狼狈逃回扬州,郑汉章战死。 (杨行密大军逼近扬州,把城池围住。经此一战,秦彦的宣州兵怯战不出,原属高骈的淮南兵消极抵抗;秦彦、毕师铎困守扬州,无计可施。) 5、扬州秦彦大帐。秦彦正与毕师铎、秦稠商议退兵之策,三人皆无良策,一筹莫展。 毕师铎道:“扬州被围困多日,城内乏食,人吃人的惨剧愈演愈烈。这可如何是好?” 秦稠道:“不但城外有强敌,我们身边也是危机四伏,梁赞等淮南旧部对我等大为不满,消极守城,甚至酝酿兵变,推举昏庸的高骈重掌大权。” 毕师铎道:“不会吧?小将军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秦彦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多加提防!” 正在这时,监视高骈的军校进帐禀报,启禀大帅:高骈大人一连数日身穿道服,手举佛尘,在院中念念有词,不知何故。 秦彦道:“这老家伙弄什么妖风!实在不吉利!” 秦稠道:“此人不可留啊!除掉此人,也就除了淮南旧部的念想,也化解了城外杨行密、吕用之解救高骈的由头,说不定一哄而散。我们转危为安也未可知!” 秦彦道:“对!杀掉这个老家伙!” 毕师铎道:“慢,高骈已无兵权,害之无益啊!” 秦稠道:“难道毕将军也怀念淮南旧好?” 毕师铎无言以对,秦彦下令:“来人,把高骈处斩,头悬城门!” (一代枭雄高骈正在修仙了道,忽然被几名凶神恶煞的士兵拖走,稀里糊涂地做了刀下鬼,终于走到了人生末路。) 6、扬州城外杨行密大帐。小军前来禀报:启禀将军,不知何故,高骈大帅的人头被悬挂扬州城头。 “啊!”杨行密闻言大惊,急问道:“看仔细了?” 小军回道:“却是高大帅的首级。” 杨行密默默摆摆手示意小军退下。一旁恼了吕用之的弟子张审威,大哭道:“大帅,你死得好惨呢!你的知遇之恩,小将还未报答!杨将军,要为大帅报仇啊!” “对!一定为高大帅报仇!”杨行密猛然醒悟,传令道:“全军将士为高骈穿孝,居丧三日。三日攻城,为大帅报仇雪恨!” (通过为高骈举丧,以杨行密为首的攻城部队同仇敌忾,士气大振,几次险些得手。) 7、扬州城西壕。半夜时分,风雨交加,张审威带领三百名亲兵悄悄埋伏在城西护城河半坡。因为白天也有大雨,杨行密军停止进攻,守军疲惫,并未发现潜伏的张审威部。张审威死死地盯着城头岗哨,等待着突袭的良机。凌晨时分,守城士兵不见了,原来到了换岗时间。张审威一挥手,三百勇士迅速架起云梯,张审威第一个登上城头,其他人随后而至。来接防的扬州守军正与张审威的三百勇士相遇,措手不及,被砍杀殆尽。张审威率领部下占领西门,放下吊桥,燃起火把。埋伏在城西的杨行密大军蜂拥而入,一时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城内守军大乱,四处逃窜。 (秦彦父子死于乱军之中,毕师铎率领残部从东门逃出扬州。) 8、扬州帅府。杨行密带领众人来到帅府,刚刚坐定。张审威提着秦彦父子的人头来见,言道:“启禀大帅,秦彦父子被末将杀死,毕师铎从东门逃走!” 杨行密道:“张将军英勇,加封都将;那贼首毕师铎逃不多远,麻烦将军率五百骑兵前去追赶,务必将那毕师铎拿获!” “遵命!”张审威领命而出。 杨行密传令出榜安民,命令部将李神福把城外粮草搬运进城,接济百姓。 9、扬州杨行密内帐。杨行密与谋士袁袭商议军机。袁袭道:“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乃是祸乱淮南的罪魁,绝不可留,为安抚高骈旧部,应立即处死!张审威是吕用之的亲信也不能留。” 杨行密道:“我与先生不谋而合。只是那张审威勇猛,又刚立下大功,不好下手!” 袁袭道:“不可有妇人之仁,斩草务必除根!张审威追赶毕师铎未回,可派勇将田頵率一军前去接应,出其不意,斩杀此人!” 杨行密道:“就依先生,我这就传令照办。” (在反败为胜之时疏于防备,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被斩于扬州,张审威被袭杀于淮南东塘城下。杨行密自称淮南留后,成为一方诸侯。) ; 第八十一回 朱杨交接 1、扬州杨行密帅府。杨行密对部下道:“淮南乃大唐重镇,控制江南贡奉输运;我们一时得势占据此镇,会不会引起朝廷震怒?如朝廷号令众藩镇讨伐,特别是河东的沙陀大军,我们实在难以对抗。怎样才能得到朝廷认可呢?’ 袁袭道:“我们要找一个朝廷倚重又畏惧的藩镇作保,方可无虞;上奏朝廷把节帅之名让与他遥领;大帅您担任副帅,实际控制淮南,年年供奉于他,结为盟好,可立于不败之地。我看中原各镇,惟汴州朱全忠实力最强,兼有宣武、义成、河阳三军,屡次战败秦宗权,甚为朝廷推崇,堪为中原之首,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了汴州这个靠山,再不必担心亲军侵犯!” 杨行密闻言道:“先生所言极是,立即上奏朝廷,并派信使出使汴州!” 2、汴州朱温帅府。朱温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扬州杨行密的信使求见。 朱温:“经扬州杨行密上奏,朝廷命我兼任淮南节度使,他任副职;信使此来,是否邀我赴任淮南?传!” 信使进来施礼道:“下官奉淮南留后杨行密大人的钧令前来拜见朱大帅!带来黄金两千两、绸缎一万匹,请大帅笑纳。我淮南愿唯朱大帅马首是瞻,永结盟好!现有杨大人亲笔书信一封,请大帅一观。” “呈上来!”朱温展开书信一看,哈哈大笑道:“杨大人诚心与我交好,本帅甚为欣慰!回复杨大人,我汴州愿与扬州永结盟好,休戚与共。” “多谢大帅!下官告退!”信使施礼道。 “来人,引扬州信使后堂领赏,好生招待。”朱温高兴道。 等信使退出,朱温道:“诸位,杨行密是否真心归顺于我?难道淮南大镇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归我朱温了?” 敬翔出列道:“杨行密是真心归附大帅,还是借我之力赢得朝廷承认,不好判断。不如派员试探,如杨行密真心归附,大帅当任命亲信入主扬州,趁机占据富庶的淮南大镇。如杨行密只是借我之力,我军当借朝廷任命,大举征讨,一举占领淮南。” 朱温闻言大喜,道:“先生高见!参军张廷范何在!我命你今日带我佩剑前去扬州打探!” “遵命!”张廷范接过朱温的佩剑下去了。 朱温道:“本帅任命行军司马李璠为淮南留后,郭言将军率领两千精骑,准备护送李司马赴扬州上任。” ”多谢大帅信任!“李璠出列叩拜。随后与郭言下去。 3、扬州淮南军留后杨行密帅堂。杨行密大摆宴席款待张廷范。杨行密道:“张大人远道而来,抚慰我军,在下甚感朝廷之威、朱大帅之恩德!不知朱大帅有何训示?” 张廷范道:“淮南乃是朝廷输运要地,朱大帅甚是挂牵,现在下抱着他的佩剑巡视淮南,希望汴州、扬州两军在他的统一指挥下平定叛军,共享太平富贵。” 杨行密道:“张大人所言极是,朱大帅英明;扬州、汴州携手御敌,定可一举消灭孙儒叛军,为朝廷分忧!来满饮此杯,为大人洗尘!” 杨行密频频举杯,与张廷范开怀痛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行密复问道:“朱大帅打算如何兴兵,助我扬州破敌?” 张廷范已有七分醉意,大言道:“朱大帅自有安排,你我不必过问。朱大帅已任命宣武军行军司马李璠为淮南留后,由都将郭言将军率精兵五千护送,不日即可到达扬州。由郭大人指挥淮南兵马北上,朱大帅亲率大军南下,南北夹击,定可一举消灭叛贼!” 杨行密闻言不悦,问道:“杨某以为朱大帅遥领淮南,由在下代为打理,岁岁进贡,永结盟好,何需宣武军进驻扬州?朱大帅真的派兵马护送李司马前来吗?” “是啊!朱大帅已传下将令!”张廷范毫不在乎地说。 杨行密勃然大怒,把酒杯重重地丢于案上,起身拂袖而去。张廷范起初以为杨行密内急,有事离席,左等右等却未见杨行密返回。正在思量之时,一员军校领着几名军士径直来到张廷范面前,昂然道:“信使大人,我乃大帅亲军参将徐温,我家大帅酒醉,不能相陪,吩咐在下引领大人一行到驿馆歇息。请!” 张廷范还想垂问,徐温一摆手,过来两名雄壮军汉架起张廷范就走。张廷范一下子酒醒了大半,大嚷道:“我乃朱大帅信使,不得无礼!不得无礼!” 那军校越发坚定地命令:“信使醉了,带他驿馆歇息,谨慎伺候!” 4、扬州驿馆。张廷范来到驿馆,见两名随从早已在此等他。等扬州军士闭门离开,一名随从言道:“大人,扬州兵怎么突然变脸,把我等从宴席之上带到这破落之处?” “嘘!”张廷范示意二人不要出声,走近窗户,偷偷观瞧,见门外军士把守,驿馆四周皆有岗哨,回身低声对随从道:“我等已被软禁!切不可妄动!” 两名随从大骇,急问道:“如此我们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如何是好?” “张廷范道:“你我暂时并无性命之忧,扬州要害我等性命,何必如此麻烦!我担心的是李璠大人和郭言将军,他们孤军深入,恐遭到扬州暗算!到那时,扬州与我汴州撕开脸面,我等恐难保性命!” 两名随从悲伤地说:“如此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张廷范道:“你们如果听我吩咐,尚可活命,化险为夷!” 两随从急急道:“但听大人吩咐!” 张廷范招呼二人附旁过来,三人嘀咕良久。 后半夜,徐温听得房中连连传来疼痛的**呼叫,不由得凑近门缝观瞧,里面黑漆一片,啥也看不清楚。一会儿,只听里面一人高喊:“门军大哥,张大人饮酒过量,有法了心痛之症,请大哥行个方便,放我去我等坐骑处取些带来的心痛药来!” 徐温半信半疑,道:“待天明再去不迟!” 里面复言道:“天明恐怕就来不及了;大人命在旦夕,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徐温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一人前去,速去速回!” 徐温打开房门,放一名“随从”前去取药。那“随从”出了驿馆,往北飞奔而去。 徐温关闭房门,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不由得倚门而睡。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军校问手下:“那取药的汴州兵可曾返回?” “未见返回!”两名军汉齐声回道。 “坏了!”徐温拔出宝剑,一脚踢开房门,大呼道:“信使何在?” 一名穿着官服的汴州兵镇静地说:“恐怕此时,我们的信使张大人早已离开扬州城了!” 徐温一脚把穿着官服的汴州兵的踹到,愤愤转身离开。 5、杨行密帅堂。杨行密正在与谋士商议军事,徐温进来噗通跪倒请罪道:“小弟防守不严,让汴州信使扮作随从跑了;请父帅治罪!” 杨行密大怒道:“这点儿事都干不好,要你何用?来人,拉下去,斩首示众!” 谋士袁袭上前劝道:“大帅不必生气,那张廷范跑了也好!他定会跑回汴州,给李璠、郭言通信;郭言、李璠知我等不愿接纳宣武军,定会回返。汴州朱温定然会坐山观虎斗,暂时不会染指淮南!也省得我们与汴州兵戎相见,结下大仇。” 杨行密转怒为安,缓声吩咐徐温:“看在袁先生面上,饶你不死,望你以后戴罪立功!还不赶快谢过袁大人?” 徐温冲袁袭叩头道:“多谢袁大人救命之恩!” 袁袭笑着摆摆手。徐温复向杨行密行礼,起身离去。 6、宋州城北。李璠、郭言正率大军往淮南进发,忽见对面一人飞马赶来。切近一看,原来是汴州派往扬州的信使张廷范。张廷范喘息未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停止前进!停止前进!扬州只是借我威名,约我南北夹攻孙儒,并不愿归顺,我军前去扬州,孤军深入,凶多吉少!” 李璠、郭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后来李璠道:“扬州既然无心归附,我们还是返回汴州,请大帅定夺吧!” “也只好如此了!”郭言传令:“前队变后队,返回汴州!” 7、汴州朱温帅堂。李璠、郭言、张廷范来见朱温,张廷范道:“杨行密果然不是真心归顺,军队布防严密,绝不会轻易交出大权。” 朱温大怒道:“竖子胆敢欺我,待本帅亲提大兵讨之。” 李璠进言道:“大帅,素闻杨行密治军有方,三十六友起兵庐州,十分团结,恐怕不好对付。况且我军与东面朱宣、朱瑾兄弟战事不断,大帅不宜远离。听说秦宗权派他的弟弟秦宗衡和大将孙儒已率军侵占淮南多座城池,终究与杨行密会有一战。我军且坐山观虎斗,以收渔翁之利!我军可上奏朝廷,参劾杨行密,但不宜妄动干戈。” 朱温点头道:“李司马言之有理,好,我军且待机而动。” (不久,杨行密把张廷范的两名随从放回,并送来丰厚的财帛。) ; 第八十二回 轻启战端 1、长安武德殿。唐僖宗端坐大宝。文武大臣伏地山呼道:“参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僖宗挥挥手道:“众卿平身!” 侍奉官高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田令孜对唐僖宗道:“陛下,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居功自傲,长期霸占境内解县、安邑两处盐矿,用所获厚利,交结藩镇,招兵买马,图谋不轨。请陛下下令讨伐!” “不会吧?河中不是每年都奉献朝廷三十车精盐吗?”唐僖宗诧异道。 “河中两座盐矿所产丰厚,数百成千车之巨,三十车不过九牛一毛,大多都作为扩军之用,将来必定成为朝廷大患。请陛下早下决断!”田令孜振振有词道。 唐僖宗犹豫不决道:“再起战端,总是不妥。众卿以为如何?” 百官默然,枢密使杨复恭出列道:“陛下,关中刚定,实在不易再起战端。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当年第一个出兵勤王,他的忠心天下皆知。微臣建议,将王重荣与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对调,如王重荣不从,再行讨伐,为时不晚。” 唐僖宗点头道:“此议稳妥,拟旨颁行!” 文武百官齐声道:“陛下圣明!” 唐僖宗打了个哈欠,道:“退朝!” 百官躬身齐呼:“恭送陛下!” 田令孜狠狠地瞪了杨复恭一眼,拂袖而去。 2、长安内殿。田令孜对唐僖宗道:“陛下,那王重荣果然拒绝移镇,抗旨不尊,请陛下下旨讨伐!” 唐僖宗道:“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可否遵旨移镇?” 田令孜道:“都是受了王重荣的影响!那王处存不但不愿从义武小镇转任河中大镇,反而为王重荣表功,说王重荣立有大功,朝廷只应嘉奖,不该训斥。” 唐僖宗道:“王重荣的确在平贼大业中出力甚大.” 田令孜阴险地说:“陛下,功高震主,尾大难掉啊!” 唐僖宗道:“禁军薄弱,恐难堪讨伐之任?” 田令孜道:“只要下旨凤翔、邠宁两镇,令他们出兵讨伐即可,朝廷禁军只需在后督战。凤翔、邠宁、河中毗邻长安,又军力强大,他们开战,定会有所削弱;朝廷以后也好掌控。” “好,就依阿父!”唐僖宗挥挥手道。 3、凤翔镇留后李昌符府衙。中使太监前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知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将军病逝,特封凤翔镇留后李昌符为凤翔节度使;又及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不听朝廷调遣,长期霸占辖区内安邑、解县两座盐矿为私,特命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率领本部人马于下月中旬之前开赴河中,与朝廷大军会剿王重荣。钦此! 4、邠宁节度使朱玫府衙。朝廷大总管田令孜的养子匡佑前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不听朝廷调遣,长期霸占辖区内安邑、解县两座盐矿为私,特命邠宁节度使朱玫率领本部人马于下月中旬之前开赴河中,与朝廷大军会剿王重荣。钦此! 朱玫接旨后,请匡佑入座叙谈,道:“王重荣不是每年献盐三十车,供奉朝廷吗?何故得罪朝廷?” 匡佑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朱大帅有所不知,两座盐矿,每年产盐数百车,价值百万,三十车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朱玫两眼放光,兴奋地说:“如此之巨,怪不得王重荣不肯放手。” 匡佑点头,慢声慢气地说:“是啊,是啊。可矿产是朝廷的,田令孜大人需要,胆敢不给,太不知好歹了。田令孜大人手下有六十都禁军,军需浩大,也是事出无奈啊。” 稍停,朱玫道:“朝廷令我军出战,本责无旁贷,然邠宁歉收,粮草匮乏,恐能如期出兵。” “邠宁与河中辖区相邻,你军是征讨王重荣的主力,大帅万勿推辞!”匡佑说着,凑近朱玫,小声说:“田令孜大人说了,拿下河中,两座盐矿,朝廷与大帅平分,将安邑盐矿划归大帅使用。” 朱玫闻言大喜,道:“感谢田大人美意,朱玫定当竭尽全力,征剿河中。” 5、李克用王府。门军来报:启禀王爷,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三郡主携郡马王珂前来省亲。李克用吩咐:“快快有请!” 三郡主李存瑶伏地大哭道:“父王救我夫家。朝廷奸党要灭我满门!” 郡马王珂也跟在其后,伏地大哭。李克用见状怒火上撞,喝道:“王珂,堂堂七尺男儿,怎么遇见事也像女人一样,只知哀哭吗!” 王重盈一步跨进堂中,拱手行礼,道:“王爷,亲家公,错怪珂儿了。珂儿虽不是将才,却料理政事有方,深得民望。比我那个几个犬子,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重盈乃是王重荣的弟弟,王珂的叔叔,故与李克用亲家相称。李克用请王重盈入座,吩咐王珂夫妇入内歇息。李克用问起河中与朝廷的纠纷,王重盈长叹一声,拿出王重荣的亲笔书信呈上。李克用展开观瞧,越看越生气,只见信上言语:河中之事,皆是宦竖田令孜的阴谋,实欲置愚兄于死地!想你我二人,并大都统王铎、都监杨复光大人、前任宰相郑畋大人、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在平定黄巢叛乱中立下大功,却遭到田令孜这个恶人的嫉妒。他气死了杨复光大人,唆使魏博乱军截杀王铎大人一百余口,贬斥郑畋大人于僻乡穷野,唆使平卢军、成德军攻击王处存;现在又命令禁军、玢宁朱玫、凤翔李昌符围攻愚兄,下一步,田令孜就要对王爷的河东开刀了!田令孜寸功未建,却荣丰至高,蛊惑操纵皇帝,残害忠良,祸害黎民!此贼不除,大唐永无宁日!愚兄自知难脱田令孜的毒手,也要拼死一搏。切盼贤弟为愚兄主持公道,发兵助我,共除国贼! 李克用看罢,用拳头擂着案几,对王重盈说:“本王已经多次上奏朝廷为重荣兄辩白,皇帝也已下诏双方和解,为什么仍然发兵河中府?” 王重盈道:“很明显,田令孜专横跋扈,视皇命如无物,擅开战端,草菅人命!” 李克用道:“本王定除此贼!明日发兵河中,消灭田贼的喽啰!” 6、河中府城西。朝廷和关中藩镇讨逆大军来势汹汹;王重荣和李克用的联军严阵以待。李昌符指挥禁军和本部人马进攻王重荣率领的左军——河中府兵,朱玫指挥本部人马攻击李克用率领的右军沙陀兵。李昌符本以为王重荣的河中府兵战力不强,自己一方又有数量上的优势,极易成功。不料事与愿违,双方刚一接触,王重荣即率军往左后方向边打边撤。李昌符一马当先,奋力冲杀,待冲到对方阵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河中府兵后面竟埋伏着李存孝率领的飞虎军,战力了得。李存孝一声大吼:“逆贼,纳命来!” 李昌符不敢对敌,拨马就逃,所部人马一触即溃。朱玫的玢宁军独木难支,阵脚不稳,随后败退。李克用、王重荣挥军掩杀。讨逆军大败,死伤过半。李克用等一直追过黄河方才收兵扎营。 ; 第八十三回 长安易主 1、朱玫大帐。朱玫率军后退百里,方摆脱追兵。清点兵马,损失三成,辎重粮草更是不计其数。探马报告,李昌符已率领本部人马逃回凤翔去了,禁军正向长安溃散。朱玫闻听更怒,自己往哪里逃啊!辖区成了战场。朱玫擂着案几,怒喝道:“好恼啊!本帅从未吃过如此大亏。我们上当了,上了田令孜老儿的当!不行,兵发长安,找田令孜算账去!” 2、长安皇宫。田令孜带领王建等都将匆匆进宫,禀报僖宗:“陛下,大事不好了!朱玫叛乱,杀到长安了!” 僖宗衣冠不整,迷茫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田令孜过来拉扯僖宗,道:“事变紧急,陛下快随老奴出城暂避吧,暂避吧!” “刚刚返回,又要出奔,又要出奔!”僖宗不舍。 田令孜命令御林军:“快,快保护陛下出宫!” 冒着猎猎寒风,僖宗在田令孜和部分禁军的挟持下离开长安。 3、大散关前。大总管田令孜指挥禁军保护着僖宗皇帝的车驾及宗室王爷来到大散关前,忽然听得后面人嘶马叫,邠宁叛军杀过来了,为首者乃邠宁都将王行瑜也,挥舞着阔口长刀,大呼道:“留下皇帝车驾!” 田令孜大急,声嘶力竭地喊道:“车马快行,不要进关,顺城下小道南走!” 转眼间,王行瑜杀到,手起刀落,一刀劈断落在后面的襄王李熅的坐骑尾股,李熅跌落尘埃,被跟上来的叛军擒住。田令孜指挥禁军抵抗,边打边撤。王行瑜一马当先杀入禁军大队,大刀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几次差一点儿追上僖宗车驾旁边。田令孜疾呼:“救驾!救驾!” 田大总管但见禁军大队一触即溃,纷纷逃窜,不由得放声大哭,只是手中马鞭不敢稍停,狠狠地鞭策自己的坐骑和御马。只有一支人马不退反进,为首一员大将奋力拼杀,见敌将迫近皇帝车驾,撇下敌手,风驰电掣般杀来,口中大呼道:“贼子,休伤至尊!欺大唐禁军无人乎!宋文通在此!” 话音未落,宋文通催马抡枪杀到。二人战在一处。一个要救驾效忠,一个奉命为主,各不相让。一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杀得难分难解。田令孜趁机指挥禁军保护僖宗车驾摆脱了追兵。宋文通见銮驾已走远,也不恋战,虚晃一枪,率军南撤。王行瑜见有如此对手,知道一时难以截下銮驾,也不再追赶,押着襄王李熅回军复命。 宋文通并八百军士一路南奔,远远看见銮驾仍然没命地南窜。宋文通大喊道:“大家莫慌!贼军已退!” 宋文通策马来到僖宗车驾一旁,拱手参奏道:“神策军军指挥使宋文通护驾不力,请陛下恕罪!” 僖宗皇帝适才掀开车帘,气喘吁吁地说:“宋将军无罪,有功!救驾有功!患难见真心,板荡识忠臣;宋将军真朝廷栋梁,朕命你率部断后!” “遵旨!”宋文通大声应命,指挥军士披坚执锐缓缓而行。 僖宗对田令孜道:“大总管,我们还是作为前队先行,切勿再陷如此困境!” “陛下英明!只是前路难行,恐有盗贼为患!”田令孜回道。 “什么盗贼?都是大唐子民!总比落入叛臣贼子之手强百倍!” “陛下英明!”田令孜拱手应命,随机吩咐聚拢来的卫士黄门:“让开前路,让銮驾先行!” 僖宗又问道:“前面何人开道?玉玺现在何处?可安然无失?” “回陛下,前面开道的乃是老奴的养子——禁军都将王建,曾参与平定黄巢贼寇,颇为英勇!传国玉玺,我也安排他背着呢!万无一失。” “好!与王建汇合!” 4、大散岭南行山路。山路崎岖,僖宗早已弃了车撵,在一个太监的扶持下,艰难行进。王建在前率领一队士兵,劈荆斩棘,荡平前路。王建见日落西山,皇帝和田令孜一干官宦跌跌撞撞,行动迟缓,如此天黑前定然翻不过此山,敌军大举进攻,必然危险,不由得焦急万分,频频回首遥望。王建开道,站在山梁,举目遥望落在半山腰的皇帝大队,看到扶持僖宗的宦官脚滑跌跤,皇帝也摔倒在地,不由得火气上撞,命令士兵把手山梁,蹬蹬蹬,一溜小跑,来到皇帝身边,进言道:“陛下,天色已晚,应快速翻过此山,方保无虞。让末将背负陛下金躯先行登山!” 僖宗疲惫已极,喘着粗气道:“有劳将军!” 王建墩身,背起僖宗,大步先行,约莫半个时辰才到达山梁。安排好警戒,方才休息。果然后队又遭到叛军追杀,死伤惨重。僖宗闻报惊魂未定,靠着王建脊背而坐半夜难眠,后来总算迷迷糊糊睡去。等僖宗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僖宗见自己枕着王建的膝盖睡了一晚,十分感动,连忙起身,脱下御袍,亲手给王建披上,言道:“王将军真乃忠贞之士!就把这件随朕被难的龙袍赐予将军,留作纪念!待还帝都,定不相负!” 王建伏地谢恩:“多谢陛下隆恩!末将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5、长安武德殿。朱玫坐在武德殿龙椅之上,等着各路军报。都将王行瑜押着襄王李熅进殿,拱手道:“大帅,末将无能,未能追上皇帝大队,銮驾已奔兴元而去。仅仅抓住襄王李熅,现已带到,请大帅发落!” “抓来襄王李熅!”朱玫大失所望,气得拍案跃起,忽然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慢慢地转怒为喜,走下殿台,来到襄王李熅身边,恭恭敬敬地对他深施一礼道:“本帅是说对襄王千岁,怎么如此无礼?我让你们请襄王千岁。千岁,我的手下无状,让您受惊了!本帅这里给您赔罪了。请千岁龙台就坐!” 襄王李熅一时不明其意,回礼道:“多谢大帅,保全李熅一命,感激不尽!” “千岁哪里话?王爷德才丰厚,有经天纬地之才,本帅是请王爷来登此大宝,君临天下!”说着,朱玫连拉带拽,把李熅按到龙椅上就座。 朱玫率领众将和归顺的京官对着伏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熅喜出望外,连声道:“众卿平身!你们都是开朝功臣,朕一定大大封赏!” (邠宁节度使朱玫在长安拥立襄王李熅为新皇,李熅封朱玫为宰相。新朝传旨兴元,尊僖宗皇帝为太上皇;又分别传旨李克用、王重荣、李昌符,各加同平章事,返回各镇。) 6、东渭桥李克用、王重荣大帐。李克用正与王重荣在帐内议事,长安使者前来下书。李克用疑惑道:“皇帝不是南奔兴元了吗?怎么长安还有旨意传来?杀了算了!” 王重荣忙道:“不可,且看他有何言语,再作打算。” 使者进帐,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上嗣襄王李煴监国,尊僖宗皇帝为太上皇,命李克用、王重荣,着即返回驻地,钦此。 李克用闻听大怒,拔出宝剑要杀使者。王重荣赶忙劝住,冲使者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王重荣屏退左右,对李克用道:“亲家翁不必动怒。大唐亲王都代表朝廷权威,谁做大位,我们做臣子的,都应当拥护,不应参与宫廷争斗。况且田令孜蛊惑圣听,不是一天两天了;田令孜不除,天下难以安宁啊!莫若你我联合上奏兴元行在,除掉田令孜;如获恩准,再与长安监国决裂不迟。” 李克用余怒未消,闷然不语。正在这时,小军闯进帐中禀报:“启禀王爷,老邦主、老帅突然病逝。” 李克用闻听大痛,一下子瘫倒座;王重荣急忙喊人急救。好半天,李克用才缓过气来,对王重荣道:“本王要返回代北奔丧,大军暂且撤回河东。单有朝廷召唤,我必率军前来!” 王重荣道:“王爷节哀!放心回军吧。朝廷之事,重荣定当尽力!” (李克用即刻率军返回河东,三天后,王重荣部也撤回河中。) ; 第八十四回 策反平乱 1、兴元行宫。唐僖宗在行宫大殿坐不安稳。司空韦昭度觐见:启奏陛下,臣刚从长安逃出,朱玫逆贼已立襄王李煴为帝。 僖宗怒道:“叛贼大逆不道,罪该万死。李煴焉敢附逆,置朕于何地?” 韦昭度道:“逆贼尊陛下为太上皇。” “岂有此理!”僖宗气得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转身质问田令孜:“田总管,是你竭力推荐朱玫为帅,说什么忠勇可嘉,就是如此忠的?如此勇的?朕本来下旨,与河中府和解,你一味讨伐,以至于此,陷朕于穷乡僻壤,你说如何是好?” 田令孜束手无策,无言以对,十分尴尬。 正在这时,伺奉官来报:启禀陛下,河中、河东联合上奏。僖宗急忙吩咐:“传上来!传上来!” 僖宗展开本章一看:此次国难,统由田令孜所起,愿陛下杀之,以谢天下;臣等即讨伐朱玫叛军,迎接陛下返京。如若不除田令孜,即使臣等剿灭朱玫叛党,他日王玫、刘玫之类层出不穷,国无宁日,望陛下准臣所奏,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僖宗看罢,把奏章丢于田令孜,道:“你自己看看吧!” 田令孜两手哆哆嗦嗦地捡起奏章,看罢,噗通跪倒在僖宗面前,哭诉道:“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如今举止失当,愿承罪责。请陛下恩准老奴回蜀中监军三川,再效绵薄之力!” 僖宗闻言也有些不舍,田令孜在自己登基前就服伺左右,习惯了,如今之事也是无奈啊,脸色稍缓,道:“就依卿言。阿父离开,也事出无奈,朕也不舍。您看看,您离开之后,何人可任北衙之职啊?” 田令孜道:“枢密使杨复恭老成持重,虽与老奴不合,但对陛下忠心可嘉,可代老奴之职。况他与李克用等有旧,可以为陛下周旋谋划。” “好,准奏!” 2、兴元行宫。唐僖宗坐在行宫大殿。伺奉官来报:启奏陛下,朱玫部将王行瑜率五万大军攻击兴元城! 僖宗焦急,对众臣言道:“这如何是好?朝廷撤了田令孜,李克用等为什么没消灭朱玫叛军?反而让叛军攻至此地?唉,这如何是好?” 众臣束手无策,没人言语。杨复恭道:“陛下,河东、河中要求杀了田令孜,朝廷并没照办。再说李煴也是宗室王爷,一定下了返回驻地的命令,两府军队,很可能不敢轻举妄动。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向陛下推荐家兄的养子,兴元镇留后杨守亮,此人正像家兄和老奴一样对陛下赤胆忠心。陛下可封杨守亮为兴元镇节度使兼抗逆都统,领兵出城御敌。我有一养子,原名胡弘立,老奴为他改名杨守立,现任天威军军使,胆大英勇,可以助杨守亮破敌。” “杨守立?就是当年大战反贼孟绝海的杨守立啊!好,就依卿言!” “陛下,臣听闻山南西道两川之地又起兵祸,西川攻灭东川,东川群龙无首,利州、忠州刺史皆已被乱军杀死。特别是利州属于山南西道管辖,正是兴元和川蜀之间的要害之地,需派一名大将把守。王建将军深得陛下信任,必能担此重任,我建议任命王建将军为利州刺史;另外建议任命李师泰将军为忠州刺史,任命张造、晋晖、韩健三位将军率军整修栈道,以通输运。” 杨复恭趁机向僖宗提出了把田令孜掌握禁军部分兵权的五个义子赶出朝廷的计划。 “准奏!”僖宗并没细想。 王建、李师泰、张造、晋晖四人一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有韩健出列道:“陛下,小将虽在行伍,却不善行军打仗,小将原先多次巡视华州,华州又是兴元与河东、关外诸镇的交通要地,莫若派遣小人带几名小吏返回华州,打探敌情,传递消息,押运各地进贡,随时保持与杨总管联系,为平叛大业尽一份薄力。” “准奏!” 3、兴元城北。杨守亮率军与王行瑜的大军对阵。王行瑜仗着人多势众,没把朝廷部队放在眼里,挥舞着合扇板门刀,亲自出阵挑战。朝廷天威军大将杨守立手舞两柄短把半轮鎏金镗,催马来战王行瑜。两人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王行瑜急躁,嗷嗷爆叫。杨守立力战不退。杨守亮恐杨守立有失,鸣金收兵。王行瑜不舍,挥军攻城。无奈城上箭如雨下,难以登攀。 (反反复复,王行瑜连攻数日都未成功。杨守立多次率领骑兵夜袭王行瑜兵营。王行瑜好不烦恼。) 4、兴元行宫。唐僖宗坐在行宫大殿。杨复恭奏道:“陛下,王行瑜率军猛攻我兴元,无非是那朱玫许他高官厚禄。朝廷可下旨:凡剿灭叛贼朱玫者,可代任玢宁节度使一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奴暗暗传信于那王行瑜,唆使他反攻长安!大事可成。” 僖宗闻言连连点头道:“好,好,就依卿言!” 杨复恭道:“需派一位胆大善言之辈方可成功。” 唐僖宗看了看从官,问道:“哪位卿家前去说服王行瑜?” 礼部侍郎张濬出列道:“微臣愿往!” “好好好,立刻携旨前去。” “遵旨!” 5、兴元城外王行瑜大帐。粮官来报:启禀将军,粮草不足,仅够两日所需。 王行瑜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粮官退下。 粮官刚刚退出,小军来报:将军,朝廷有使者前来下书。不,是太上皇的使者。 王行瑜狐疑,稍停,道:传! 张濬昂然进帐,高声道:“礼部侍郎张濬特来宣旨,王行瑜快快接旨!” 王行瑜道:“新皇已立,你们拒绝听命即为反叛。阁下是来送死的吗?” 张濬道:“下官不是来送死的,而是来救命的!” 王行瑜道:“一派胡言。你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在这兵荒马乱之世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还救得了别人!笑话!” 张濬道:“我有几句要紧话要单独讲与将军,等我讲完,将军自然就知分晓。” 王行瑜狐疑,张濬笑道:“难道将军害怕张濬刺杀于你不曾?” 王行瑜哈哈大笑,道:“笑话!一百个你这样的书生也不是本将军的对手,左右退下!” 大帐之中只剩下王行瑜和张濬两人。张濬开言道:“将军受困于坚城之下,进退两难。时间长了,勤王大军来到,将军更难取胜,必然会遭到长安猜疑。再说,当今圣上春秋正富,朱玫擅离襄王,必不为天下拥戴。将军跟随叛党朱玫乃是国贼,听命朝廷召唤乃是社稷功臣。朝廷明令:凡杀死叛党朱玫者,皆可代任玢宁节度使高职。在下认为,近期将军欲立此功,犹如探囊取物,易于他人。时间一长,朱玫为勤王他将所杀,将军将被视作叛贼一党,诛灭九族。福祸分明。望将军速速定夺。张濬这里,有当今圣上写给将军的御笔密诏,请将军一观!” 王行瑜接过密诏,看了半响,决然道:“请张大人回禀陛下,王行瑜愿意诛杀叛贼朱玫,迎驾返京!” 张濬点首,拱手而去。 6、长安城南门。天近傍晚。王行瑜带一哨人马来到长安城南门。城门刚刚关闭半个时辰。王行瑜大声冲门军呼叫:“快快开城,我有要事禀报朱大帅!” 守城校尉认得王行瑜,赶紧放下吊桥,请王行瑜一行进来。王行瑜一进城,马上命令部下控制住守门军士,派人通知隐伏于五里外的后续大军开进城来。王行瑜亲带一支精骑,奔向朱玫衙署。 7、长安偏殿朱玫衙署。王行瑜一行,来到门前,跳下战马就往里闯。门军才要阻挡问询,被王行瑜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王行瑜带兵径直冲进朱玫内堂,朱玫正在独自饮酒,抬头忽见王行瑜来到跟前,惊讶地问道:“将军,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王行瑜大喊:“朝廷有诏讨贼!朱玫叛国,罪不可赦,拿下!” 王行瑜几个部下冲过来来捉朱玫。朱玫抽出宝剑,试图顽抗。王行瑜抢上来,一刀将朱玫砍倒在地,复一刀,斩下首级。王行瑜分派部下捕捉襄王李煴,大肆收捕杀戮朱玫的亲信、短命朝廷的大臣,大开杀戒。所带军士饥寒交迫,在长安城中肆意抢掠。长安城所遭的破坏比黄巢侵占时还甚。 (第二天,王行瑜得报:襄王李煴已连夜逃出长安,奔河中府去了。一月后,襄王李煴被王重荣杀死,首级送至兴元行宫。) 8、兴元行宫。僖宗皇帝正与众臣议事,黄门官来报:启禀万岁,邠宁静难军都将王行瑜把叛贼朱玫杀死,派使者把其首级送到,现在宫门候旨。 僖宗大喜,连声道:“传!传!传使者觐见。” 时间不长,王行瑜使者捧着一个木匣进来叩头。僖宗吩咐把木匣呈上,伺奉官接过木匣,捧到龙书案,慢慢打开,立刻现出朱玫血淋淋的人头,不由得退后两步。僖宗却兴致盎然,看了又看,吩咐众臣都来欣赏,连声道:“这就是乱臣贼子的下场!” 正在云嚷,黄门官又来启奏:万岁爷,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的信使到,也带来个木匣,说是僭位大逆的襄王熅的首级。 僖宗复喜,立令传奉。僖宗又指着襄王熅的首级道:“这就是僭位大逆的下场!” 杨复恭启奏道:“陛下,贼逆授首,大乱已平,是不是该封赏功臣了?有功必赏对于众武将来说很重要。” “好!”僖宗道:“加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同平章事,杨总管更是居功至伟,如何封赏呢?” 杨复恭慢声慢气地回道:“为陛下尽力是杂家的本分,不要封赏,足矣,足矣!” 僖宗道:“就请杨总管与众臣议一议此事,拿出方案再奏!” “遵旨!”众臣躬身行礼。 (三天后,颁下圣旨:加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同平章事;改邠宁镇为静难军,封王行瑜为静难军节度使;以洋州为武定节镇,任神策军指挥使宋文通领武定节度使;重赏杨守亮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任天威军偏将杨守立为天威军使。削三川都监田令孜官爵,长流端州。然而,田令孜在成都依靠其兄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不听朝廷诏令。) ; 第八十五回 王重荣身死 1、河中王重荣帅府。中使张承业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中节度使琅邪郡王王重荣诛杀大逆李熅,其大忠大勇堪为天下楷模,特加同平章事;河中镇改名护国军。钦此!” 王重荣叩拜道:“谢主隆恩!” 王重荣接过圣旨,吩咐道:“大摆宴席,款待张大人,诸将作陪,不醉不归!” 时间不长,酒宴摆上。王重荣举杯道:“今日开宴,皆当尽兴;本帅不停,不许放杯!” 众人连忙齐声应道:“谨遵帅令!” 大家从中午一直饮至傍晚,谁也不敢离席。王重荣醉眼惺忪,吩咐道:“掌灯!” 帅堂上灯火通明,于是重新斟满,继续豪饮。有的大吐特吐,醉得一塌糊涂;有的歪七扭八地坐在地上,呼呼大睡。张承业也不胜酒力,悄悄溜了出去。 王重荣已有了十分醉意,并未发觉;还是一个劲地带头举杯狂饮。大多数人也随着他机械地往嘴里倒。又过了一个时辰,部将常行儒实在喝不下去了,丢下酒杯,歪歪斜斜地来到王重荣帅案之前,拱手道:“大帅,末将幼子今日感染风寒,在下放心不下,请大帅准许末将告退!” “什么?退什么退?”王重荣瞪着猩红的醉眼诘问道。 “末将幼子有病,申请告退!”常行儒恭恭敬敬地地施礼恳求。 “大胆!”王重荣一下子丢落酒杯,站了起来,指着常行儒的鼻子道:“今日,我有言在先,我不说散席,谁也不准离开;你竟敢违我命令!来人,拉下去杀了!” “大帅开恩呢!”常行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重荣听错了动静,喝道:“哼!谁又把杯子丢了,一块儿罢宴是不是?来人,找出来,陪着常行儒一块儿死!来人,拉出去,杀!” 两旁武士见王重荣动怒,不敢怠慢,也不问另一个倒霉蛋,先把常行儒拖出去再说。常行儒大惊,连声喊道:“大帅饶命!大帅饶命!” 人命关天,大家一下子清醒了,呼啦跪倒一大片,纷纷为常行儒求情。王重荣一手扶案,一手掐腰,头摇得给拨浪鼓似地,就是不允。他的儿子王珂爬跪至前道:“父帅,常将军违你酒令,也罪不致死啊!杖责四十足矣!” “杖责四十足矣?众人以为如何?” 众将齐声道:“足矣!” “杖责?不好玩!这样吧,老常,你也老大不小了,四五十的老家伙了,别杖责了,再打出个好歹来!你属相是狗,你趴地上学十声狗叫算了!”王重荣突然转怒为喜,幸灾乐祸地瞧着狼狈的常行儒。 武士已经放开了常行儒。常行儒嘟囔着:“学狗叫,还不如杖责四十呢!” “什么?你说什么?”王重荣往前探着一只耳朵连声问道。 众人连忙扯住常行儒,连劝带按,急急地和他一起学起狗叫。王重荣抚掌大笑,道:“好!好!好狗!下次喝酒,老常继续犬吠助兴。散席!” 大家唯唯而退。 2、常行儒府邸。常行儒刚迈进家门,只听得一片哭声,下人告知常行儒:将军,小公子已归天了。常行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拔腿奔进内堂,见妻子正抱着爱子的尸身放声痛哭。常夫人一见常行儒,弃了死婴,扑过来厮打常行儒,哭骂道:“你这个天杀的,怎么才回来!” 常行儒目瞪口呆,任凭夫人扯打,好久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妇人,大喝道:“王重荣,还我儿命来!” 常行儒提刀上马,直奔行营而去。 3、王重荣帅府。王重荣正在酣睡,忽听得一声巨响,门洞大开,一队军士举着火把,拿着兵器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常行儒,提着血淋淋的钢刀一步跨到床前。王重荣吓得惊坐而起,颤声道:“常行儒,你要造反吗?” 常行儒再不理会,咬紧牙关,一刀刺进王重荣胸膛,大呼道:“还我儿命来!” (第二天,常行儒自称河中留后;派兵搜捕王重荣的儿子王珂。) 4、河中驿馆。张承业正准备离开河中,返回长安。王重荣的儿子王珂匆匆进来,跪倒在张承业面前,哭诉道:“张大人,我父死得好惨呢,请给小侄主持公道。” 张承业大惊道:“下官昨天还陪着王爷欢宴,今天怎么归天了?” 王珂哭诉道:“昨夜,部将常行儒因受了父王责罚,心生不满,起兵造反,偷袭王府,杀死我父,自称留后,还派兵追捕小侄。大人,您是钦差,要为我父主持公道啊!” 张承业闻听,一下子愁云笼罩,拉起王珂道:“王爷有大功于社稷,一朝离去,令我悲痛万分。大唐正是多事之秋,朝廷鞭长未及,地方将领凶横;贤侄,还是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赶快逃吧!” 王珂抹泪道:“如今常行儒已将河中全城戒严,小侄如何逃得出?” 张承业稍作沉思道:“贤侄不必忧虑。本官这就返回朝廷,我可以带你出城。不知贤侄打算到何处去?” 王珂咬牙切齿道:“我要到河东,禀报岳父陇西郡王李克用,请他发兵,为我父报仇雪恨!” 张承业摇摇头道:“贤侄三思。沙陀大兵凶残,非我族类;当今国家多事,不宜因家仇而误大局。陕虢节度使保义军大帅王重盈是你的亲叔,你不如求救于他;王大帅必然出兵为你父主持公道。” 王珂拱手道:“谨遵大人谕令。” 5、河中西门。守城校尉挡住张承业的车驾,大呼小叫道:“留守大人,出城人车,严加盘查,捉拿杀父凶犯王珂!” “大胆!”张承业慢慢下得车帐,厉声道:“天子钦差的车驾,你们也敢冲撞,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那校尉急忙拱手道:“死罪,死罪!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请请请!恭送大人!” 张承业登车,穿城而去。 6、陕州陕虢节度使王重盈府衙。王重盈正与两个儿子王珙、王瑶在前堂闲坐,小军领着王珂进来, 王珂噗通跪倒在王重盈面前,哭诉道:“叔父,我父死得好惨呢!赶快发兵为我父王报仇雪恨呐!” 王重盈闻听大惊道:“侄儿,如何胡说。你父好好的,怎会惨死!” 王珂痛哭流涕道:“叔父,前天部将常行儒因受了父王责罚,心生不满,起兵造反,偷袭王府,杀死我父,自称留后。” 王重盈闻听,捶胸大哭:“二弟啊,你死得好惨啊!为兄一定为你报仇!” 王珙、王瑶兄弟力劝,王重盈依然放声痛哭。一家富贵全仗王重荣拼死立功挣来,自己的陕虢节度使一职也是王重荣推荐、朝廷为奖赏王重荣的功劳而授予的;全家的顶梁柱毁于一旦,当兄长怎不伤心? 好半天,王重盈才止住悲声,抹了把泪花,起身道:“击鼓升帐!兵发河中,我要将那常行儒碎尸万段!” (王重盈任命长子王珙为陕虢军留后,和次子王瑶、侄子王珂率领五千精兵杀奔河中。) 7、河中城外。王重盈的讨逆军与常行儒的军队摆开阵势。王重盈指着常行儒大骂道:“叛主恶贼,本帅奉旨讨逆,束手就擒,留你小命,如若不然,千刀万剐,绝不轻娆!” 常行儒狂笑道:“王重荣在世,尚不足惧,你一个守家佬,能有何为?” 王重盈大怒,催马抡刀要战常行儒。王瑶恐怕父亲年迈有失,连忙道:“父帅且慢!杀猪何用宰牛刀,待我杀了此贼!” 王重盈勒住战马,捋须嘱咐:“我儿小心!切勿轻敌!” 王瑶催马抡枪直奔常行儒杀来。常行儒目视左右,无人言战,遂奋然抡刀来战王瑶。常行儒力大刀沉,王瑶枪重气壮,二人大战五十合胜负未分。 王珂按捺不住,手舞双剑,与王瑶二人双战常行儒。常行儒尽力遮挡,回视本军,无人来助,只得咬牙坚持。又战了三十合,常行儒败相已显,气喘吁吁,刀法渐乱,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王重盈在阵前看得清楚,挥起长刀,大呼道:“杀!为兄弟报仇!” 王重盈大军嗷嗷叫着冲杀过来,常行儒见势不妙,虚晃一刀,拨马败退。无奈众军士无心抵抗,纷纷丢弃刀枪,跪地投降;城头守军也只顾逃命,王重盈军还没杀到,城头守军逃了个一干二净。常行儒逃进城内,见王重盈大军追到,长叹一声,挥刀自尽。 (王重盈平叛后,被任命为护国军节度使。王重盈任命王珂为护国军行军司马,任命王瑶为护国军绛州刺史。王珙也被朝廷正式任命为陕虢节度使。) ; 第八十六回 兄终弟及 1、凤翔城外。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率军前来迎接僖宗圣驾进城,徐徐而行。忽然对面来了一队禁军,为首一将乃天威军都将杨守立,冲来军大呼道:“天子前驱,前来布岗,他人让道!违令者杀无赦!” 李昌符闻言大怒,横刀立马,喝道:“凤翔军节度使李昌符在此,小小都将还不让开!待本帅面见天子!” 杨守立道:“噢!李大帅,末将奉旨行事,望大帅让道!” 李昌符复喝道:“本帅接驾,入城歇马,无名之辈,速速避让!” 杨守立道:“陛下并无入城旨意,你欲劫驾乎?” 李昌符震怒,催马抡刀来战杨守立,大喊着:“本帅先斩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卒!” 杨守立毫不示弱,舞动那对半轮月混元鎏金镗与李昌符战在一处。大约十合,就把杀得李昌符盔歪甲斜,再无方才凌人之气。李昌符见势不妙,拨马败退;杨守立一马当先,紧追不舍。凤翔军大乱,四处逃窜。李昌符直奔凤翔城门逃去,意欲进城拒守,打马进城,边跑边大声命令:“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已是不及,杨守立和他的天威精骑纵横驰骋于凤翔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眨眼间杀进城来。李昌符大骇,带领部下穿城而过,一路西行狂奔而去。杨守立占领凤翔帅府,得意地发布命令,命令守军归顺朝廷。 (兄长李昌言拥兵自重,强夺到手的凤翔重镇,兄弟二人经营七年,一朝丧失。) 2、凤翔城南大道。僖宗皇帝的车驾正在徐徐前行,杨复恭骑马相伴。忽然凤翔镇大队乱兵奔来。杨复恭起初以为来接驾的,待至切近,方知不妙,已是躲避不及,连忙声嘶力竭地命令:“护驾!护驾!掉转皇车,掉转皇车,向南!向南!” 僖宗车驾慌慌张张地掉头南奔,一路颠簸,几欲倾覆,僖宗大骇。正惶惶间,一队人马从南边杀到,为首大将高呼道:“陛下莫慌!宋文通在此!” 武定节度使宋文通带后队负责断后,今遇銮驾被难,急急挥军护驾。宋文通指挥禁军一阵冲杀,把乱军杀散;方才下马,来到銮驾窗前躬身施礼道:“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僖宗皇帝惊魂未定,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露出半张面如土色的尊容,费力地说:“宋将军无罪,救驾有功!” 正在此时,北面来了一哨人马,为首一将乃天威都将杨守立也。杨守立下马参驾:“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兴兵劫驾,已被末将赶跑;末将已占领凤翔城,请銮驾进城歇息!” 僖宗皇帝有气无力地说:“准!” 3、凤翔城行宫。僖宗皇帝歪坐龙床,召集众人议事。僖宗喘着粗气,费力地说:“朕忽然染病,暂时不能返回长安,且在凤翔养病。李昌言、李昌符兄弟在凤翔经营多年,李昌符岂会如此轻易地放弃凤翔;听说他逃奔陇州,定会拥兵作乱,与凤翔城内旧部勾结,随时反攻凤翔。他还有可能连结西北蛮族来战,等他准备充足,定成大患。诸位,如之奈何?” 大太监杨复恭捅了一下站在身边的天威都将杨守立。杨守立会意,出列请命道:“李昌符,鼠辈而;末将愿率一军,将李昌符擒来,献于陛下!” 僖宗闻言,连连咳嗽,半响才发话道:“杨将军英勇,只是凤翔城内危机四伏,朕身边也需护驾干臣,离你不得。” 众文武一阵默然。武定节度使宋文通出列道:“陛下,臣请命,征讨陇州,捉拿李昌符!” “好!”僖宗面露喜色,点首道:“茂贞英勇稳重,前去征讨,朕甚放心,封你为陇州招讨使,率一万人马,即刻进军陇州!” (僖宗不愿杨守立挂帅,是怕壮大杨复恭的势力,难以驾驭。) 4、陇州城外。宋文通率军把陇州城围住,并不急欲攻打;命令士兵连日向城上喊话,并不时把绑缚着捉拿叛贼李昌符谕令的箭矢射进城去。 (一个月后,城上竖起白旗。城门大开,陇州知州薛知筹提着李昌符的人头,前来投降。) 5、凤翔行宫。一个月后,僖宗召见宋文通,道:“明日朕就要返回长安了。将军救驾,诛杀叛臣李昌符,立下大功,朕甚欣慰。现赐你国姓,改名李茂贞,任凤翔节度使,镇守西陲,全力忠心于大唐国是!” 李茂贞叩头谢恩,道:“臣定忠贞不贰,竭力报效朝廷!” 杨复恭奏道:“既然陛下得到了护国良将,老奴建议外调田令孜的义子出京:王建为壁州刺史,韩建为华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 “准!”唐僖宗有气无力道。 杨复恭复请道:“宋文通。不,李茂贞将军移镇凤翔,不如暂且将洋州划归山南西道管辖?” “准!” 6、长安太庙。文武百官两旁列队。祭祀奉礼官高喊:“祭祀太庙大典现在开始!奏乐!” 庄严雄浑的韶乐响起,大唐开国时期的烈烈雄风扑面而来。祭祀奉礼官再喊:“献祭!” 杨复恭指挥者礼部官员赶快把各种祭品献上。祭祀奉礼官再喊:“上香!” 僖宗在两名宦官的搀扶下拜谒太庙,双手颤抖着把高香插毕,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想起风雨飘摇的大唐江山,顿感凄凉,一阵阵剧烈的咳嗽。没等祭祀奉礼官喊“礼毕”,杨复恭就吩咐小黄门,扶僖宗回宫。 7、长安偏殿。韦昭度、张浚、杜让能三位宰臣小声恭请大总管杨复恭到偏殿议事。杨复恭端坐正中,韦昭度道:“杨大人,陛下病重,万一归天,国不可一日无主。诸王子年幼,未立太子,是不是该议一议储君的事了?” 杨复恭严肃地问:“诸位有何建议?” 韦昭度、张浚互相推让,杜让能道:“杨大人,百官的意见是皇弟吉王李保德厚明达,应立为储君!” 杨复恭一口回绝:“不行!” 杜让能忿然道:“莫非杨大人要立未成年的皇子建王为储君?在此国运飘摇之际,大不利啊!” 杨复恭道:“谁说咋家要立幼君?咋家的意见是立皇七弟寿王李杰为储君。两次出都,寿王千岁鞍前马后追随当今圣上,英武善断,统军有方,乃不二明主。” 杜让能道:“皇六弟吉王长于寿王,岂能废长立幼?” 诸大臣同声陈请:“请立吉王!” 杨复恭手扶宝剑,站起身来,道:“就立寿王,我意已决,诸君不必再议。且在此等候,待我禀明圣上!” 言罢,杨复恭昂然出殿。杜让能欲追上理论,被守殿军校挡在门里。 8、长安武德殿。僖宗皇帝躺在龙床上奄奄一息,口不能言,只是眼中尚有微光。小黄门勉强把僖宗扶起倚靠龙床。杨复恭俯身凑到僖宗,奏道:“臣等建议立寿王李杰为储君,陛下可否应允?” 僖宗有气无力地看看杨复恭,微微点点头。杨复恭起身,命令传旨:立寿王杰为皇太弟,监军国事。 9、长安武德殿。杨复恭、皇太弟李杰侍立床前。僖宗皇帝已到了最后时刻,突然伸手想抓住什么,接着无力地垂下了。杨复恭、皇太弟李杰率领文武百官跪地大哭。俄而,杨复恭站起来,拉起皇太弟李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恭请寿王灵前即位,再办大丧!” 右军中尉中尉刘季述也率领诸将固请。百官只是跪地恸哭。杨复恭扶寿王坐于僖宗灵床,带领大家伏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寿王即位,改名李晔,是为唐昭宗,大唐王朝进入了临终时光。) ; 第八十七回 钱鏐建功 1、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大宝。文武大臣伏地山呼道:“参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昭宗朗声道:“众卿平身!” 侍奉官高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宰相张濬出列奏道:“杭州刺史董昌送来加急奏章,浙东节度使刘汉宏在明州自立为王,屡屡侵犯临近州县,目无朝廷!请陛下定夺。” 唐昭宗愤然道:“朕刚登大宝,正要励精图治,不想即有贼臣反叛,实在可恶,应该立即派大军征剿,诛灭刘汉宏的九族!” 张濬率众官齐声道:“陛下英明!” 大太监杨复恭慢声慢气道:“陛下,且慢!朝廷刚经战乱,军力薄弱,财力不足;再说浙东远在江南一隅,朝廷实在是鞭长未及啊!陛下切不可让文臣误国啊!” 唐昭宗一下子蔫了许多,半响才有气无力道:“依杨大人之见,如何应对?难道任刘汉宏反叛不成?” 杨复恭道:“朝廷可以下旨浙东周围州郡起兵讨伐刘汉宏,谁消灭刘汉宏,就任命谁为浙东节度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出半年,刘汉宏必灭。如此,朝廷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平贼灭口,坐收渔翁之利。” 宰相韦昭度道:“杨大人,如此行事,会鼓动地方藩镇擅自兴兵作乱的;朝命不彰啊!” 杨复恭冷笑道:“非常时期自当非常之举,固守迂腐,误国误民!” 唐昭宗挥挥手道:“就依杨大人所言,拟旨吧。” “遵旨!”张濬等应命。 2、杭州刺史衙署。杭州刺史董昌升帐议事,对大将钱镠道:“浙东刘汉宏屡次犯我杭州,我们浙西镇海军节度使周宝暗弱,不敢出兵讨伐,全仗钱将军英勇,击退刘汉宏;可刘贼亡我之心不死,时时试机反攻,屡屡袭扰我州军民,实在可恶!钱将军,屡立大功,董某无以为赏;现在刘汉宏自立为王,公然反叛,朝廷明诏,谁消灭刘汉宏就封谁浙东节度使。钱鏐将军,你如果率部攻下刘汉宏的老巢明州,消灭刘贼,董某即转任浙东,愿把杭州相让,推荐钱将军就任杭州刺史,如何?” “万万使不得!大人多年来的栽培、提拔之恩,末将没齿难忘!消灭刘贼,乃是末将的本分;让末将代替大人之职,置大人于何处?” 董昌笑道:“钱将军真乃君子也!董某出言不悔!如你讨灭刘贼,定向朝廷力荐将军,把杭州相托!” “好!谨遵大人训令!明日,末将即率军征讨浙西,直捣明州!”钱镠离座拱手道。 3、明州城西。钱鏐率军与刘汉宏手下大将曹公汶的军队相遇。钱鏐亲自出马与曹公汶战在一处。二十回合,不分胜负。钱鏐诈败,虚晃一刀,拨马败退;曹公汶不知是计,紧紧追赶。听得曹公汶追到身后,钱鏐回马一刀,将曹公汶劈于马下,复起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钱鏐部将顾炎武见主将得胜,立刻挥军掩杀。浙东军大败,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4、明州城下。钱镠大军把明州团团围住,日夜猛攻。钱镠部将成及率先登城,随后攻占明州西门。钱镠率大军涌进明州,占领刘汉宏的帅府,命人四处收索刘汉宏的踪迹,只抓到刘汉宏的母亲、妻儿,却没发现刘汉宏的影子。部将顾炎武禀报:刘汉宏率数百死党奔台州方向逃去了。钱镠下令把刘汉宏的母亲、妻儿斩首示众,出榜安民,歇马三天,三天后进攻台州。 5、台州城下。傍晚,台州四门紧闭。刘汉宏一行气喘吁吁来到台州城下,刘汉宏对城头士兵大声喊话:“快开城门,本帅刘汉宏到此,让刺史杜雄前来迎接!” 6、台州刺史衙署。刺史杜雄正与师爷议事,门军禀报:启禀大人,城外刘汉宏大帅驾临,请您前去迎接! 杜雄闻言狐疑,稍停问道:“带了多少兵马?行装如何?” 门军回道:“有五六百人,盔歪甲斜,甚是狼狈。” 杜雄闻听,更加疑惑,对师爷道:“莫非大帅兵败,明州失守?” 师爷道:“十有八九如大人所料,刘汉宏已是穷途末路了!” 杜雄冲门军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望着门军的身影,杜雄不无忧虑地问道:“刘汉宏大势已去,你我如何行事?” “大人,不要放刘汉宏进城,否则会惹祸上身,钱镠大军定会来攻,到那时,台州危矣!” “不,我要把刘汉宏一干人等请进台州!你即刻安排酒宴,好久好肉,好生招待!” “大人,刘汉宏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师爷,我不会再扶刘汉宏;我要活捉刘汉宏,献于钱将军!” “大人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杜雄和师爷哈哈大笑,立刻分头行动! 7、台州军营。台州刺史杜雄热情招待刘汉宏一行,摆酒压惊。刘汉宏人等狼吞虎咽,猛吃猛喝,一个个喝了个酩酊大醉。杜雄命令预先安排好的军士围捕刘汉宏等人。杜雄亲自把刘汉宏五花大绑,刘汉宏惊醒,见自己和手下皆被捆绑,大吃一惊,诘问道:“杜雄,你要造反乎?” 杜雄笑嘻嘻地道:“非也,我为朝廷捉奸尔!” 刘汉宏破口大骂:“杜雄,叛贼,不得好死!” 杜雄并不着恼,冷笑着命令:“把刘汉宏押入死牢,好生看管,明日献于杭州!把刘汉宏的死党,统统拉出去砍了!” 刘汉宏骂声不绝,被拖了下去,换来杜雄和师爷的阵阵狞笑。 8、杭州董昌府衙。钱镠押着刘汉宏进府缴令。董昌大喜,对钱镠道:“听闻将军大获全胜,我已拟好奏章,力荐将军,将战果上报朝廷。只是这刘汉宏,兵荒马乱的,不宜押赴帝京,干脆杀了算了!” 刘汉宏道:“吾节度使,非庸人可杀。我尝梦持金杀我者,必钱镠也。” 董昌道:“好!钱将军就麻烦你把刘汉宏带出去,斩了!速去速回,庆功宴已摆上,别误了开宴吉时!” “遵命!”钱镠道:“来人把刘汉宏押赴刑场!” 董昌望着他们的背影哈哈大笑,吩咐道:“诸位共赴庆功宴,一醉方休!” (很快,董昌被任命为浙东节度使,移镇明州;在董昌的大力推荐下,钱鏐被任命为杭州刺史。) ; 第八十八回 钱鏐江南称雄 1、杭州刺史钱鏐衙署。钱鏐正与部下在府衙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人,镇海军度支催勘使薛朗和偏将刘浩起兵作乱,薛朗自立为镇海军留后;镇海军大帅周宝出奔常州,被常州刺史丁从实扣留。 钱鏐和众将闻言大惊,半响无人言语;钱鏐摆摆手,示意探马退下,稍停征询道:“诸位,我杭州乃镇海军属地,周大帅被难,我们不可袖手旁观;朝廷远在千里之外,等待朝廷命令,恐怕乱党势力得到巩固,不好作为。我们如何行事?请发表高见!” 偏将顾全武道:“大人所虑极有道理。所谓趁乱而起,此乃大好机会,我军当立即北上,解救周大帅,并以他的名义讨伐叛军,趁势占领镇海各州。听说淮南军镇节度使高骈信任术士,不问军事,属地将领蠢蠢欲动,窥视镇海久矣。我军慢了,恐怕为他人所得;功劳、城池皆不能为我所有!” 钱鏐连连点头道:“顾将军所言极是,哪位将军愿为先锋,讨伐叛军?” 都将杜陵拱手请命:“末将愿意带兵征战!” “好!杜将军英勇,与你精骑三千,明日出发。阮结将军率军步兵五千随后开拔。成及兄率本部人马作为预备队续发,随时接应二军,并负责粮草押运。” 三将一起拱手道:“遵命!” 2、常州城北门。杜陵率领三千精骑悄悄绕到常州北门,突然杀进城去,直逼刺史府。常州刺史丁从实只身潜逃。等阮结赶到,杜陵已经占领常州。他们一边出榜安民,一边全城收捕镇海节度使周宝。找到周宝,立即派人向钱鏐告捷。 3、杭州刺史钱鏐府衙。钱鏐正在前堂闲坐,常州军使来见:启禀大人,杜陵将军大败薛朗叛军于阳羡,现已攻下常州,原常州刺史丁从实只身潜逃,找到镇海节度使周宝大帅,请示大人如何处置? 钱鏐道:“什么如何处置?周宝大帅乃朝廷任命的一方节帅,我的顶头上司,要好生伺候,尽快礼送杭州。本官即刻上奏朝廷,暂移镇海军于杭州,让周大帅带领我们讨伐叛军!” “是,是,是!”信使惶恐,连声称是,欲退出大堂,返回常州传令。 “回来!”钱鏐提笔写下一道谕令,递于信使道:“这是任命杜陵将军为常州制置使的命令,务必传布全军!” “遵命!”信使领命而去。 4、杭州城内。钱鏐率众亲自把周宝迎进杭州城。钱鏐十分恭敬,在周宝左前引路,毕恭毕敬地说:“大帅,来我杭州,属下甚感光荣!暂请大帅到我小衙后花园樟亭安歇;我已命令阮结将军兵发润州,待下官平了润州,再恭送大帅返回军镇帅府!” “全仗钱大人出力,本帅才脱得牢笼!一切但凭钱大人安排!”周宝不胜感激地说。 钱鏐把周宝引进樟亭住下,出得门来,低声吩咐值班军校道:“严加看守,一日三餐按时派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 镇海军刺史周宝刚脱狼口,又入虎穴,被杭州刺史软禁。 5、杭州刺史钱鏐府衙。钱鏐正在前堂与部下顾炎武议事,润州军使来见:启禀大人,阮结将军攻占润州,叛将刘浩逃走,贼首薛朗被拿获,现已押解到府衙。 钱鏐大喜,道:“传我谕令,任命阮结将军为润州制置使,驻军润州;把薛朗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遵命!”军使领命而出。 顾炎武看军使走远,对钱鏐言道:“如今镇海军镇叛贼皆平,大人是否真的护送周宝回归帅府?” 钱鏐若有所思地说:“我军千辛万苦平定叛贼,岂可把功劳拱手相送?” 顾炎武小声问道:“如何处置周宝?” 钱鏐低声道:“现叛乱已平,我们无须再借用周宝号令;留他无益,不如杀之,就说暴病而亡!” 顾炎武道:“大人高见!朝廷定会感念大人平叛之功,周宝既死,定会封大人代替镇海军节度使一职。” “朝廷纵有疑虑,我军已实际控制镇海军镇大部,其奈我何?就这么办!炎武,周宝老儿就交给你了!待周宝死后,我们还要为他大办丧事,当场把薛朗杀了,祭祀我们的周大帅!替他把仇人杀了,他也应瞑目了!九泉有知,当感我恩德。哈哈!”钱鏐不禁纵声大笑。 (不久,富庶尊贵的镇海节度使周宝被杀死于杭州樟亭;次年一月,当了不到十个月镇海军留后的薛朗也被钱鏐斩杀于杭州。接着钱鏐派大将成及袭取苏州,赶走了苏州刺史徐约,钱鏐任命部将沈粲为苏州制置使。) 7、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大宝。文武大臣伏地山呼道:“参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昭宗朗声道:“众卿平身!” 侍奉官高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杨复恭奏道:“陛下,老臣接到陈州刺史赵犨的奏章,反贼蔡宗权派大军围困陈州一年有余。赵犨多次派人出城求救,都被截杀,这次好不容易才送来本章,朝廷要尽快营救。” 唐昭宗道:“众卿,如何解救陈州之围?” 宰相张濬道:“秦宗权在蔡州反叛,自立帝号,实在是大唐王朝一颗顽固的毒瘤,不可不除。汴州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多次击败蔡宗权的进攻,军力强盛;而感化军节度使时溥担任关东讨贼都统,寸功未建。微臣建议朝廷时溥的都统一职,任命朱全忠为蔡州四面讨逆都统,起兵援救陈州、剿灭秦宗权。” “准奏!”唐昭宗道。 8、汴州朱温帅府。朱全忠率众跪接圣旨,中使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蔡州秦宗权自立国号,公然反叛,四处攻掠,大逆不道;封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为蔡州四面讨逆都统,即刻起兵解救陈州,进攻蔡州!不得有误。钦此。” “臣接旨!”朱全忠高呼道。 第八十八回 称雄江南 1、杭州刺史钱鏐衙署。钱鏐正与部下在府衙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人,镇海军度支催勘使薛朗和偏将刘浩起兵作乱,薛朗自立为镇海军留后;镇海军大帅周宝出奔常州,被常州刺史丁从实扣留。 钱鏐和众将闻言大惊,半响无人言语;钱鏐摆摆手,示意探马退下,稍停征询道:“诸位,我杭州乃镇海军属地,周大帅被难,我们不可袖手旁观;朝廷远在千里之外,等待朝廷命令,恐怕乱党势力得到巩固,不好作为。我们如何行事?请发表高见!” 偏将顾全武道:“大人所虑极有道理。所谓趁乱而起,此乃大好机会,我军当立即北上,解救周大帅,并以他的名义讨伐叛军,趁势占领镇海各州。听说淮南军镇节度使高骈信任术士,不问军事,属地将领蠢蠢欲动,窥视镇海久矣。我军慢了,恐怕为他人所得;功劳、城池皆不能为我所有!” 钱鏐连连点头道:“顾将军所言极是,哪位将军愿为先锋,讨伐叛军?” 都将杜陵拱手请命:“末将愿意带兵征战!” “好!杜将军英勇,与你精骑三千,明日出发。阮结将军率军步兵五千随后开拔。成及兄率本部人马作为预备队续发,随时接应二军,并负责粮草押运。” 三将一起拱手道:“遵命!” 2、常州城北门。杜陵率领三千精骑悄悄绕到常州北门,突然杀进城去,直逼刺史府。常州刺史丁从实只身潜逃。等阮结赶到,杜陵已经占领常州。他们一边出榜安民,一边全城收捕镇海节度使周宝。找到周宝,立即派人向钱鏐告捷。 3、杭州刺史钱鏐府衙。钱鏐正在前堂闲坐,常州军使来见:启禀大人,杜陵将军大败薛朗叛军于阳羡,现已攻下常州,原常州刺史丁从实只身潜逃,找到镇海节度使周宝大帅,请示大人如何处置? 钱鏐道:“什么如何处置?周宝大帅乃朝廷任命的一方节帅,我的顶头上司,要好生伺候,尽快礼送杭州。本官即刻上奏朝廷,暂移镇海军于杭州,让周大帅带领我们讨伐叛军!” “是,是,是!”信使惶恐,连声称是,欲退出大堂,返回常州传令。 “回来!”钱鏐提笔写下一道谕令,递于信使道:“这是任命杜陵将军为常州制置使的命令,务必传布全军!” “遵命!”信使领命而去。 4、杭州城内。钱鏐率众亲自把周宝迎进杭州城。钱鏐十分恭敬,在周宝左前引路,毕恭毕敬地说:“大帅,来我杭州,属下甚感光荣!暂请大帅到我小衙后花园樟亭安歇;我已命令阮结将军兵发润州,待下官平了润州,再恭送大帅返回军镇帅府!” “全仗钱大人出力,本帅才脱得牢笼!一切但凭钱大人安排!”周宝不胜感激地说。 钱鏐把周宝引进樟亭住下,出得门来,低声吩咐值班军校道:“严加看守,一日三餐按时派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 镇海军刺史周宝刚脱狼口,又入虎穴,被杭州刺史软禁。 5、杭州刺史钱鏐府衙。钱鏐正在前堂与部下顾炎武议事,润州军使来见:启禀大人,阮结将军攻占润州,叛将刘浩逃走,贼首薛朗被拿获,现已押解到府衙。 钱鏐大喜,道:“传我谕令,任命阮结将军为润州制置使,驻军润州;把薛朗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遵命!”军使领命而出。 顾炎武看军使走远,对钱鏐言道:“如今镇海军镇叛贼皆平,大人是否真的护送周宝回归帅府?” 钱鏐若有所思地说:“我军千辛万苦平定叛贼,岂可把功劳拱手相送?” 顾炎武小声问道:“如何处置周宝?” 钱鏐低声道:“现叛乱已平,我们无须再借用周宝号令;留他无益,不如杀之,就说暴病而亡!” 顾炎武道:“大人高见!朝廷定会感念大人平叛之功,周宝既死,定会封大人代替镇海军节度使一职。” “朝廷纵有疑虑,我军已实际控制镇海军镇大部,其奈我何?就这么办!炎武,周宝老儿就交给你了!待周宝死后,我们还要为他大办丧事,当场把薛朗杀了,祭祀我们的周大帅!替他把仇人杀了,他也应瞑目了!九泉有知,当感我恩德。哈哈!”钱鏐不禁纵声大笑。 (不久,富庶尊贵的镇海节度使周宝被杀死于杭州樟亭;次年一月,当了不到十个月镇海军留后的薛朗也被钱鏐斩杀于杭州。接着钱鏐派大将成及袭取苏州,赶走了苏州刺史徐约,钱鏐任命部将沈粲为苏州制置使。) 7、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大宝。文武大臣伏地山呼道:“参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昭宗朗声道:“众卿平身!” 侍奉官高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杨复恭奏道:“陛下,老臣接到陈州刺史赵犨的奏章,反贼蔡宗权派大军围困陈州一年有余。赵犨多次派人出城求救,都被截杀,这次好不容易才送来本章,朝廷要尽快营救。” 唐昭宗道:“众卿,如何解救陈州之围?” 宰相张濬道:“秦宗权在蔡州反叛,自立帝号,实在是大唐王朝一颗顽固的毒瘤,不可不除。汴州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多次击败蔡宗权的进攻,军力强盛;而感化军节度使时溥担任关东讨贼都统,寸功未建。微臣建议朝廷时溥的都统一职,任命朱全忠为蔡州四面讨逆都统,起兵援救陈州、剿灭秦宗权。” “准奏!”唐昭宗道。 8、汴州朱温帅府。朱全忠率众跪接圣旨,中使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蔡州秦宗权自立国号,公然反叛,四处攻掠,大逆不道;封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为蔡州四面讨逆都统,即刻起兵解救陈州,进攻蔡州!不得有误。钦此。” “臣接旨!”朱全忠高呼道。 第八十九回 征蔡州 1、陈州城下。朱温亲提大军,一阵冲杀,把围城的蔡州兵杀得大败而逃,申丛和郭璠带领残兵败将连夜逃回蔡州。赵犫、赵昶兄弟亲自把朱温大军接进城去。 2、陈州城内。赵犫下令犒赏援军,在衙署大摆宴席,为朱温众将接风洗尘。赵犫执意把朱温让到主座,说:“大帅两番援救陈州,对陈州父老恩同再造,以后陈州惟朱大帅马首是瞻,与汴州永结盟好!” 朱温稍作谦让,欣然就座。赵犫兄弟连连举杯,向朱温表示感谢,并唤出赵岩等晚辈,前来敬酒。朱温对赵岩十分欣赏,看着赵岩,问赵犫:“赵大人,赵岩公子前番到我汴州,本帅就十分喜欢,二公子相貌堂堂,举止儒雅,前途无量,不知婚配否?” 赵昶见有此问,抢着回答:“大帅,小侄未曾婚配,请大帅费心。” 朱温高兴,对赵犫言道:“本帅膝下二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甚为本帅疼爱,有意许与贤侄为妻。赵大人,意下如何?” 赵犫慌忙离座,拱手行礼道:“多谢大帅美意,下官荣幸之至!岩儿,还不快快给你岳父叩头!” 赵岩机灵,噗通跪倒在地,大礼参拜道:“岳父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 朱温高兴,离座,过来,把赵岩拉起,道:“贤婿免礼!陈州、汴州亲上加亲,是一家人了,再不分彼此!” 众人纷纷举杯祝贺。大家开怀畅饮,尽兴方散。 (从此汴州有多了一个忠实的盟友,陈州的丰富物产源源不断输往朱温军营,有力地支持着朱温的南征北讨。) 3、蔡州城秦宗权大殿。秦宗权正与亲信饮酒作乐,申丛、郭璠跪地道:“启禀大王,汴州朱温率领五万大军解了陈州之围,直奔蔡州杀来;我等不敌,败了回来!” 秦宗权大怒道:“你们兵发陈州,一年有余,寸功未立,丧师辱国,要你们何用?来人,推出去,斩了!” 众官急忙齐声求告道:“陛下息怒,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饶他二人性命,让他们戴罪立功吧!” 秦宗权不耐烦地冲二将摆摆手道:“要不是众人为你等求情,断不轻饶,还不退下!” 申丛、郭璠狼狈出殿。 秦宗权再也无心饮酒,命令撤席,焦急地转来转去,言道:“与朱温交战一年来,败多胜少,如今反让朱温打上门来了!” 都将萧颢道:“大王不必恼怒,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想我蔡州经营多年,兵精粮足,自让那朱温有来无回。” 秦宗权闻言,眉头略展,吩咐弟弟秦宗言巡视城防,坚壁清野。秦宗言领命而去。 4、蔡州城头。秦宗权率众将登上蔡州北门城楼,只见唐军旗帜飘扬,人欢马叫,不由得胆战心惊。探马急冲冲来报:启禀大王,朱温大军立了二十八寨,分别以二十八星宿命名,把蔡州团团围住。 秦宗权闻言双眉紧锁,不住地唉声叹气,半响问道:“诸位,贼军围城,如何是好?” 都将萧颢请命道:“大王,不必烦恼。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朱温老儿猖狂,藐视我军,待我领一支人马出城,直捣朱温大寨,擒杀那朱温,余贼不攻自破!” 秦宗权大喜,道:“将军英勇!上酒,为萧颢将军壮行!” 萧颢满饮三杯,掷地而出。 5、蔡州城外。萧颢率军一马当先,直捣朱温大寨。蔡州兵凶猛,手举大刀嗷嗷爆叫,杀声震天,并不断射出点燃的箭矢。汴州兵立足未稳,一阵骚动,纷纷后退。朱温刚刚把众将分派各寨,正在帐中歇息,闻听敌军来攻,赶紧披挂整齐,出营来战。朱温见敌军攻势甚猛,汴州兵怯阵,严令不许后退,却难以制止,连连砍杀几名逃命的军士,危局稍解。然而蔡州兵已攻破寨栅,乱箭嗖嗖穿过朱温左右,十分危险。正在这时,大将霍存、徐怀玉率领一支生力军前来支援。霍存迎着敌军冲将过来,截住萧颢厮杀。二人大战四十合,霍存一枪将萧颢刺于马下,复起一枪,结果了萧颢的性命。蔡州兵见主将阵亡,开始后撤。 6、蔡州城头。秦宗权得报大骇,急得热汗横流。都将郭璠道:“待末将出城与萧颢将军报仇!” 秦宗权道:“将军切勿冒险,还是严加防守为是;危难之时,诸位都是本王的靠山,多加保重!” 7、蔡州城下。朱温亲自指挥大军攻城,无奈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城上箭如雨下,宣武军死伤惨重。忽然,一支乱箭飞来,射中朱温左腋,血染战袍,朱温毫不畏惧,对左右部下道:“不必害怕,继续攻城!” (双方攻防陷入胶着,互有死伤,相持于坚城下。) 8、蔡州城外朱温大营。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德諲前来求见,正在府外等候。 朱温闻言狐疑,道:“赵德諲驱逐原节度使刘巨容之后,一直附逆秦宗权,何故到我大营?” 谋士李振道:“大帅,听闻那赵德諲丢失了荆南之地,恐怕秦宗权怪罪,决议投靠朝廷,已上降表,只是未得应允。今天,秦宗权穷途末路,赵德諲恐怕要走大帅的门路啊!” “噢?”朱温道:“既真心来归,秦宗权又失去一条臂膀,我军取胜的把握又多了一分。好,快快有请!” 朱温起身迎接。赵德諲一见朱温,老远拱手参见,意欲行跪拜之礼;朱温赶紧快走几步,拉住赵德諲的手,携手入座。重摆宴席,与赵德諲接风洗尘。朱温道:“赵大人前来投我,真是朱某之幸,从此你我兄弟相称,荣辱一共。” 赵德諲非常感激,离座行礼,道:“在下一时糊涂,随秦贼反叛,为朝廷不容,请大帅代为解救!” 朱温起身把赵德諲二次请入尊座,慷慨道:“赵兄之事,包在本帅身上。我保你仍任原职,举荐你随我为副都统讨伐秦宗权。” 赵德諲感激涕零道:“感谢大帅栽培,赵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9、蔡州秦宗权大殿。秦宗权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王,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德諲已经投靠朱温了。” 秦宗权丧气道:“朕还指望赵德諲出兵相救呢,这下无望了。难道上天真的要亡我大秦吗?” 都将申丛道:“陛下不必灰心。我们淮南不是还有一支生力军吗?孙儒将军曾大败朱温,把这支军队调回,即可大破朱温。” “对,立刻派人传朕的旨意,命令我那御弟秦宗衡、孙儒将军回师救驾!”秦宗权站起道。 “遵旨!”申丛应道。 10、蔡州城外朱温大帐。朱温正与众人商议军事。朱温道:“蔡州城久攻不下,汝水暴涨,我军粮草接济不上,如何是好?” 众将默然。正在这时,谋士刘捍进言道:“大帅,蔡州乃是秦宗权的老巢,秦贼在此经营多年,军兵多是本地人,性情彪悍,拼死守御,困兽犹斗;我军强攻,必然损失严重。我们汴州乃是四战之地,强敌林立,不可不防。秦宗权只剩此一城,再难兴风作浪。我军返回休整,秦宗权军也无力窥我汴州;斗志反而会松懈,再不足虑。” “言之有理!”朱温道:“传令三军,明日退兵!” ; 第九十一回 转战宣州 1、庐州杨行密府衙。杨行密与与部众在府中议事。杨行密道:“庐州乃淮南属地,朝廷暗弱,对孙儒难以剿灭,孙儒一旦得到朝廷承认,必定名正言顺地进攻庐州,如此我等危矣。我想整装兼程而行,西取洪州可以吗?” 袁袭道:“洪州钟传新近得到江西,势头正盛,不可图谋,而秦彦进入扬州时,召池州刺史赵锽托以宣州。现在秦彦已死,赵锽失去依恃,而守卫宣州非其本意,况且他的为人不是公敌,所以赵锽可以攻取。” 杨行密大喜道:“听君一言,豁然开朗。宣州宣歙观察使乃是地方大吏,与淮南节度使低不了多少,又近江南鱼米之乡,大有前途,甚合我意。明日起兵,南征宣州!哪位将军,愿意留守庐州,保我家园?” 牙将蔡俦出列道:“末将愿意固守庐州,输送军用!” “好!三弟朱延寿,命你协助蔡俦将军守卫庐州,切勿贪杯误事。” “遵命!”朱延寿拱手道。 2、庐州杨行密府衙。杨行密正在收拾兵书战册,参将徐温进来禀报:父帅,杨笑妹妹求见。话音刚落,杨笑闯了进来,嚷道:“大伯,此次出征,定要带我前往!” 杨行密没有女儿,十分喜爱这个侄女,视若亲生,故作严肃地说:“行军打仗,男子汉的事,你一个女儿家不能参与!” “不行,您上回征讨扬州也不带我去,也这样说。女儿家就不能打仗了,家里那几个哥哥,谁的武艺都不跟我,他们这回也去!三十六叔徐温整整不离你左右,他的武艺也比不上我!我的亲兵可在守城中独挡一面,就是没上过战场。您太偏心了!”杨笑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嘴厥得老高。 杨行密笑了,缓声道:“不可胡闹!打仗,也不是光凭刀枪!还要凭心计,我让你几个哥哥随我历练历练,你一个女儿家不要学军事了。在家好吃好喝,玩好,就得了!大人又不管束你,多好!” “不,我偏要去!” 杨行密不得不好言相哄:“笑儿听话,在家多学些女红针线,琴棋书画,将来嫁个好夫婿,大伯就满足了!” “不,我一辈子也不嫁人。我要保卫大伯,像大伯一样建功立业!” 杨行密拗不过她,问道:“你父母可应允?” “他们又不懂打仗,不管我,管不了我!您不让我去,您前脚走,我后脚追。” “好吧!去了要听话,军令如山,儿戏不得!”杨行密终于松了口。 “谢谢大伯!”杨笑兴匆匆地出去了。 3、宣州观察使赵锽帅府。赵锽正与部下在府中闲坐,探马来报:启禀大人,庐州杨行密率领一万大军犯我宣州,已到城北五十里处。赵锽急问:“诸位,我军兵不过万,如何是好?” 谋士李德诚向探马摆手示意退下,进言道:“大人不必忧虑,我军守土,可招募民丁,三日即可得兵万人;军队坚守城池,民军袭扰敌后,不出三月,杨行密定会无功而返。” 赵锽沉吟半响道:“民军作战,不大可靠!” 都将周本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末将原为前驱,趁敌军远道而来,立足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为大人破敌!” 赵锽道:“周将军,勇气可嘉,与你五千精兵,前去退敌!” “遵命!”周本领命而出。 李德城阻拦不住,请求同往,赵锽同意。 4、宣州城外。周本率军与杨行密大军相遇。周本喝道:“来者可是杨行密?胆犯我边境,罪不可赦!听我良言相劝,赶快滚回庐州,如若不然,定让你等有来无回,命丧异乡!” 杨行密捋须大笑:“你是何人?胆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本大怒道:“俺乃宣州都将周本是也,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将军的厉害!” 言罢,周本举起手中三尖两刃四环刀,催马直奔杨行密杀来。杨行密身后大将刘威挥起绣龙大刀,来战周本。周本乃当世第二十一条好汉,力大刀沉,武艺高强,连败杨行密手下大将刘威、李神福。田珺飞马来战,也不能取胜;安仁义也加入战阵。周本浑然不惧,力敌三人。李德诚恐怕周本有失,首先鸣金收兵。杨行密并不追赶,也收兵回营。 5、宣州城外周本大营。周本对李德诚道:“我正要斩杀敌将,先生何故收兵?” 李德诚道:“敌军以车轮战法疲劳将军,将军岂可不妨,我救了将军,将军不知言谢,尚且怪罪,是何道理?” 周本道:“如此,还要多谢先生。不过,明日再战,不杀个痛快,决不收兵!” 李德诚道:“恐怕不用明日,今夜敌军定会前来偷袭。望将军早做准备,否则悔之晚矣!” 周本道:“先生多虑了!杨行密手下大将都与我大战多时,甚是狼狈,不敢来袭!” 李德诚道:“还是小心为妙!” 周本笑道:“即如此,烦先生代劳,严加防范,你值夜班,我值白昼,你我阴阳契合,固若金汤。” 李德诚无奈出帐布置。 6、宣州城外杨行密大营。杨行密与众人议事。袁袭感染风寒,拖着病体来到大帐,不由得连连咳嗽。杨行密道:“先生贵体不适,不在后帐养病,来此何干?” 袁袭道:“我挂念战事,小军已告知我战况。不知大帅可有胜敌之策?” 杨行密道:“宣州都将周本英勇,一时难以取胜,正与众人商议明日战事。” 袁袭道:“大帅,何必明日,我军远来,应速战速决。周本乃一勇夫,不足为虑。今夜可以偷袭敌营,定可破敌!” 杨行密道:“恐怕敌军有所准备,难以成功。今日对阵,宣州阵上有一名文士,看出我军车轮战法,主动收兵。恐怕此人会想到我军偷袭。” 袁袭道:“那文士乃我儿时好友李德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周本是个将才,非帅才,必不会听信李德诚计谋。大帅不必多虑,可兵分两路,前后夹击偷袭敌营。李德诚必在前营布置了弓箭手防备,我军可以盾牌兵佯攻;另一军绕道敌后,直插周本大帐,定可一举成功!” 杨行密大喜道:“好!就依先生。诸将白天征战辛苦,本帅亲自带兵去敌军后营强攻,谁带盾牌兵佯攻敌军前营?” “侄女杨笑愿往!”杨笑急急出列请命道:“我平时就训练了一支盾牌手,专门守城护家,今天可大展身手!” “你一个女儿家前去,我不放心!”杨行密摇头道。 儒将陶雅道:“末将愿陪小姐前往!” “好!陶将军前去,本帅放心。徐温,随我前去破敌!” ; 第九十二回 夺占宣州 1、宣州城外周本军营北门。杨笑和陶雅率领三千盾牌兵接近周本军营北门,正要突击,忽然间前面灯笼火把亮起,李德诚站在高处大笑道:“李某早已料到你等前来偷袭,放箭!” 一时间箭如飞蝗,从营栅中射出。杨笑怒骂道:“妖人,你料到又能奈我何!刀斧手,举盾破栅!” 杨笑在两名盾牌亲兵的掩护下,迅速来营栅之下,挥起雁翎刀,奋力劈砍。李德诚赶忙指挥军兵抵挡,干扰来敌破栅,无奈手下都是农垦兵,兵器太短,无法抵御庐州兵的进攻,营栅渐渐被攻破。李德诚指挥军士边打边撤。杨笑率军猛冲猛打。陶雅几次相劝“谨防埋伏”,杨笑不听。突然,李德诚指挥部众一下子摆脱追兵,不见了,原来退入一道沙袋垒起的营栅后面。陶雅见李德诚准备如此充分,感觉不妙,正要呼喊杨笑止步。已是不及,杨笑率亲兵冲锋在前,距沙袋墙垒五米之处,突然踏空,纷纷陷入水沟之内。前面灯笼火把复举,李德诚哈哈大笑,张弓搭箭,一箭射落杨笑头盔;复发一箭要结果杨笑的性命。杨笑难以脱困,一双杏眼大睁,惊恐地望着李德诚引弦待发的箭矢。李德诚看到杨笑的满头秀发,不禁一惊:刚才的勇将怎么是个女子?再看那双圆睁的恐惧的眼睛,不由得两手一哆嗦,雕翎箭射出,擦着杨笑的肩头而过,偏了。李德诚猛醒,立时再抽一箭,定要害了杨笑性命。此时陶雅看得明白,手持盾牌长剑来到切近,大喝道:“李德诚住手!我家主公,已攻进你军大营,还不速速投降!” 李德诚闻听一惊,方听得身后杀声大作,回头一望,中军大帐火光冲天,赶忙率军逃避。李德诚无心再战,带领亲随打马奔向宣州城,望着乱纷纷的营,不禁长叹一声:“杨行密营中真有高人啊!” 陶雅救出杨笑,见李德诚撤退,遂即猛攻周本大营。火光之中,周本未披盔甲,挥动三尖两刃四环刀,来回冲杀,正遇到徐温。徐温手持双戟来战周本,力道不济,边打边退。杨行密赶来,挥着一杆铁制大旗,与周本大战。杨行密有千钧之力,十合之后,周本不敌,回头欲逃,被杨行密一个横扫千军,击伤腿脚,绊倒在地,被当场拿住。 此战,杨行密大获全胜,五千宣州军全军覆没,主将周本被生擒活捉。 2、宣州城外杨行密大营。周本被带进杨行密大帐,众将怒气冲冲,纷纷要求斩杀周本。杨行密喝道:“周本,你可认输?” “大帅霸王在世,周本甘拜下风!” “你如归顺与我,尚可保全性命,生死抉择,一瞬之间。”杨行密追问道。 周本不吭不卑地说:“吾乃名将周瑜之后,祖尚忠义,岂能背主贪生!要杀要刮,来个痛快!何必多言!” 杨行密大怒,抽出宝剑,离开帅案,直奔周本而来;却一下子割断绳索,挥手道:“人各有志!我敬你是条好汉,你走吧!战场再遇,定不轻饶!” “多谢!”周本拱手,扬长而去。 3、宣州宣观察使赵锽帅府。周本跪地请罪:“大人,周本大意,不听李德成先生良言相劝,致使军营被袭,全军覆没,请大人治罪!” 赵锽大怒,一跃而起,喝道:“败军之将还有面目见我,来人拉出去,杀!” 李德诚劝道:“周将军一时大意,疏于防范,为敌军所乘;现在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斩杀大将,极为不利,不如容他戴罪立功!” 赵锽无奈地跌坐椅中,无力地说:“罢了,且饶你不死。以后务必谨慎,杀敌效命!”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周本沮丧地站起,躲到一旁。 赵锽道:“大军围城,我军新败,如何是好?” 李德诚道:“大人与汴州朱全忠大帅有旧,如请朱大帅发兵来救,定可转危为安!” 赵锽道:“不妥,汴州远在千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德诚道:“大人,池州刺史是您的兄长,如他发兵来救,我们里应外合,或可解围。” 赵锽道:“敌军围城,如何传信?” 周本道:“末将愿拼死杀出,到池州搬兵!” “好,拿我宝剑,命池州火速发兵来救。” 周本领命而出。 4、宣州城外。陶雅、安仁义奉命率军截击池州援军。池州刺史赵乾之、周本率领五千兵马匆匆赶来,来到一片树林中,忽然宣州兵杀出。池州兵一片混乱,被截作两段。安仁义与周本、陶雅与赵乾之捉对厮杀。无奈赵乾之武艺平平,不到十合,被陶雅斩于马下。池州兵四散而逃。周本见大势已去,无心恋战,急欲逃命,被绊马索绊倒在地,再次被擒。 (陶雅趁胜追击,占领池州。) 5、宣州城外杨行密大营。杨行密得知陶雅大捷,非常高兴,亲自出帐迎接。周本再次被押到杨行密面前,杨行密再次为他解开绳索,表示愿意放他回城。周本下拜,道:“大帅高义,周本诚心归顺!” 杨行密非常高兴,赶紧拉起周本,吩咐设宴,为陶雅、安仁义庆功,为周本压惊。杨行密当场封陶雅为池州制置使,众将纷纷向陶雅敬酒祝贺。 6、宣州城下。杨行密命军士挑着赵乾之的人头在城下来回展示:“池州援军已被消灭,赵锽赶快投降!” 赵锽所部再不敢言战,命令军士加强防守;两军相持于坚城之下。 7、宣州城外杨行密大营。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宣州观察使赵锽弃城逃往东溪.” 杨行密站起道:“赵锽逃走,后患无穷。哪位将军前去追赶,将其拿住?” 田拱手道:“末将愿往!” “好!”杨行密点头,接着对大家道:“众将随我进城!” “遵命!” 8、宣州城外东溪。赵锽率部刚刚跨过东溪,大雨如注,溪水暴涨。赵锽以手加额道:“天不亡我,河水暴涨,阻挡追兵。我等无忧矣。诸位,到前面破庙避雨。” 赵锽等人刚走,田率军冒雨赶到,下马来到溪边看了一会儿,传令道:“放舟,下马横渡!” 田率百余精壮渡过东溪,向前急追。追到破庙,发现赵锽,田当先猛冲,杀尽赵锽亲兵,将其生擒。 9、宣州城内。杨行密指挥步兵拔营起寨,领着亲兵徐徐进城巡视。杨行密见众将纷纷冲进各门府库,清点金银,士兵争执之事时有发生,不禁眉头紧邹。军士见杨行密走近,争吵稍缓。惟有徐温带人封存粮库,在库前大街架起大锅熬粥,施舍城中饥民。杨行密赞道:“三十六弟真乃非凡之材也,后生可造。” ; 第九十三回 宗权伏法 1、宣州府衙。杨行密率领众人来到赵锽府衙,赵锽、李德诚被五花大绑押到杨行密面前。杨行密喝道:“赵锽,你不知顺逆,致使生灵涂炭,罪不容诛,来人斩首示众!” 赵锽立时瘫软在地,被士兵拖出。杨行密亲自解开李德诚身上的绳索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赵锽不足与谋,先生可愿归顺与我,共同建功立业?” 李德诚道:“主死仆活,奇耻大辱,德诚只求速死!” 杨行密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士兵把袁袭抬进大堂。杨行密急忙近前探视,袁袭在杨行密的搀扶下吃力地坐起,对李德诚道:“德诚贤弟,杨公有大德,求贤心切;愚兄我病入膏肓,如有来世,还跟随杨公效命;贤弟,如愿辅佐杨公,愚兄死也瞑目了!” 李德诚含泪点首。袁袭释然一笑,闭目而亡。杨行密大哭道:“天不欲吾成大功耶,何折吾股肱也?” 杨行密下令三军戴孝,厚葬袁袭。 (后来杨行密把侄女杨笑许配李德诚为妻。李德诚善于政务,成为杨行密最得力的谋士之一。大将田頵因为生擒赵锽,被杨行密提升为马步军都虞侯。) 2、宣州杨行密府衙。杨行密正与众人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汴州信使到。杨行密吩咐:“快快有请!” 信使进来参见杨行密,把朱温亲笔书信双手奉上。杨行密拿到书信,并不忙观看,吩咐卫兵:“来人,带信使下去歇息,好生款待!” 杨行密等信使出门,方打开书信,看罢,言道:“诸位,朱全忠说那赵锽与他有旧,要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杀害,将赵锽送到汴州安置!我们已把赵锽斩首,如何是好?”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李德诚道:“我跟随赵锽多年,未听说赵锽与汴州朱大帅有什么来往。在下猜度,朱全忠向杨公索要赵锽,不过试探我们。孙儒占据淮南,气势汹汹,朱全忠与之有隙,欲讨伐孙儒,试探我们是否结好,南北夹击孙儒。杨公不必拆穿,把赵锽人头送与汴州,回书一封愿与汴州永结盟好,共灭孙儒!” 杨行密闻言点首赞道:“先生高见!我军正好上书讨伐孙儒,以应汴州;趁此良机,攻取润州、常州等地,占据镇海军镇,伺机北渡长江,再进淮南!” (不久,朝庭拜杨行密为宣州观察使。杨行密派田頵、安仁义、李神福等进攻镇海军镇,攻取常州、润州。杭州钱鏐见杨行密兵强马壮,不敢对敌。) 3、汴州朱温帅府。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蔡州大司马申丛派信使求见。 “哦!申丛乃是敌国要员,他的信使来此何干?”朱温不解地自语道,俄而吩咐:“传他进来!” 时间不长,申丛的信使进来参拜道:“小人奉蔡州大司马申丛之命,送上降表并申大人亲笔书信一封,恭请大帅允准!” 朱温大喜,连忙吩咐:“呈上来!” 朱温打开降表和书信大致一看,哈哈大笑道:“秦宗权老儿已被申丛拘押,申丛则愿归顺我汴州;向本帅请示——是把秦宗权押赴长安,还是解来汴州?” 众将闻听欢呼雀跃,纷纷向朱温表示祝贺。热闹了好一阵子,朱温这才想起那跪在地上的信使,朗声道:“有劳信使传讯!先下去休息吧。本帅这就向朝廷表奏申丛为蔡州留后,待会儿,自有书信让你带回,请申丛大人把秦宗权押赴汴州验看。” 信使谢恩后退出。朱温吩咐:“大宴三日,庆祝剿灭秦贼!” 众将一片欢呼。 4、汴州朱温帅府。朱温正在帅堂与众将闲谈,小军来报:蔡州都将郭璠将军的信使求见。 朱温狐疑道:“怎么蔡州申丛的使者上月刚走,郭璠的信使又来了,不知所为何事?先传进来!” 时间不长,信使进见,参拜道:“启禀大帅,小人奉蔡州都将郭璠将军的命令,把反贼秦宗权押解到汴州,现在门外候验。并有郭将军亲笔书信一封献于大帅观览。” 朱温一挥手道:“呈上来!” 朱温展开反复看了两遍,询问信使道:“郭璠将军把申丛杀了?” 信使回道:“回大帅,郭璠将军见大司马申丛后悔归顺大唐,意欲释放秦宗权,再行反叛,故郭璠将军杀掉申丛,立即将秦宗权押来汴州。” “好!谁把秦宗权送来的算谁的功劳。擒获秦宗权,郭璠将军立了头功!你且回去告诉郭璠将军,本帅任命他为淮西留后,坐镇蔡州!待会儿,交割完秦宗权,即刻返回报与郭将军。” 信使退出后,朱温传令:“诸位,随我验看秦宗权;为避免夜长梦多,立即将秦贼押赴长安,献于朝廷。” 5、长安西市口。京兆尹孙揆奉旨监斩反贼秦宗权。孙揆传令:“把秦宗权推上来!” 五名彪形大汉拥着秦宗权的槛车,来到刑场中央。秦宗权还在槛车里伸出脑袋向孙揆辨解:“孙大人,您看我秦宗权是造反的人吗?我只是对朝廷一片忠心,无处投效罢了。” 围观的百姓都捧腹大笑,一片骚动。孙揆一脸凝重,连连拍击惊堂木,喝道:“肃静!肃静!” 行刑官请示道:“大人,是否把秦宗权解下槛车执刑?” 孙揆道:“秦宗权乃叛国巨贼,切不可疏忽!把人车一块儿推至斩台,刽子手登车斩之。” 行刑官拱手,转身吩咐手下做好准备。孙揆抬头看看太阳,离午时三刻尚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俄而起身大呼道:“巨贼罪恶滔天,提前行刑。斩!” 孙揆掷下令牌,行刑官举着令牌高声道:“斩!” 刽子手手起刀落,秦宗权人头落地。 6、长安武德殿。昭宗皇帝端坐武德殿,京兆尹孙揆上殿缴旨道:“陛下,微臣已将叛贼秦宗权正法!” 昭宗道:“何以如此迅速?还未到午时,既已开刀?” 孙揆回道:“回禀陛下,秦宗权乃国之大叛,刚被擒获,余孽甚多;延迟时刻,恐生事端。非常之事当以非常之法待之,故微臣不拘常例,提前杀之!” 昭宗龙颜大悦,连声道:“好!好!爱卿当机立断,办事得力,着卿升薪三级!” 众臣齐齐跪倒山呼:“大患平服,万岁鸿福!大唐鸿福!” 昭宗道:“痼疾已除,大唐一定繁荣昌盛!传旨!大赦天下,改元龙纪,以文德二年为龙纪元年!” (朝廷很快颁布了论功行赏的旨意: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在平定蔡州秦宗权之乱中当首功,进封朱全忠为东平郡王,并加检校太尉兼中书令;翰林学士、兵部侍郎刘崇望调度有方,晋封为同平章事。) ; 第七话 《大唐复兴》说明 上 1、《大唐复兴》以《旧五代史》的记载为基础,对蔡东藩所著《唐史演义》之“唐末篇章”和《五代史通俗演义》之“后梁兴灭”加以合并、编译,主干皆是史实;正是模仿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对《三国志》的演绎。大别于罗贯中的《残唐五代史演义》;《残唐五代史演义》中后梁、后唐部分,第二十六回——朱温掣剑挟王铎,第二十七回——刘知远大战梁兵,第二十八回——李晋王同台解围,第二十九回——朱温计逼五侯反,还有李克用死后主掌讨梁大军的潞州王李杰,在史书中都找不到记载,纯属民间传说、作者杜撰。讨伐李克用的主要是朝廷禁军、关中藩镇和云州赫连铎部、幽州卢龙军,朱温只出动了小股军队,关东其他藩镇更未参与。至于李克用父子和朱温父子之间——潞州大战、柏乡之战、胡柳坡之战、德胜和杨刘之战,《残唐五代史演义》中都未提及;而这些在新旧五代史都是浓墨重彩的重头戏,《大唐复兴》作了详细描写。《大唐复兴》还对朱温与东、南两面藩镇之间的大战史实也作了重点描述。 《复兴大唐》的一个主要原则:力求再现相应史实。除李克用诛杀高思祥、高思继兄弟一事例外,凡史书上有记载的,统统按照记载展开。 《复兴大唐》通篇都采用场景式描写,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展现;每一个场面之前先标明故事发生的具体地点,并包含了重要人物的身份信息;部分场景结束,还安排了题外话或结语,以促进故事的延续和完整性,或作为上下场景的衔接。这算是有别于其他五代故事的一个特点吧,旨在为以后更直观地呈现这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做一点儿探索。 《复兴大唐》试图模仿《三国》的雄阔、纵横和忠义,兼纳《隋唐》的豪猛、侠义。在模仿《三国》的政争、征战的基础上,吸纳《隋唐》的特色因素。因此有前期类似曹操的朱温雄霸中原,效仿曹操的徐温掌握了杨吴实权却不夺名义上的王位;有以维护正统自居的忠于大唐的藩王李克用,与刘备有些相似;有悍然称帝的野心家刘守光、刘汉宏,与袁术相像;有结义三兄弟孙儒、刘建锋、马殷,义气堪比桃园;有类似贾家楼兄弟的庐州三十六英雄;有更高层次的十三太保;有类似十八条好汉的二十八猛将,有三老、四绝;有众多落第举子的峥嵘。 以朱温为例:只他因天生勇力,更兼名师授艺,身居第十四位的猛将。每每与人对阵,他打得过则痛下杀手;打不过,则趁败相未明之时,抢先认输交好。朱温风云际会,成就霸业;却在潞州和柏乡两场大败之后变得畏敌如虎。一旦丧志,**无度,枭雄气短,命丧亲子之手,令人嘘唏。突出的,还有他的残忍嗜杀。有一次,朱温率领军队在巨野一带打了一仗,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常人认为这是不吉祥的象征。而朱温却觉得,老天爷不高兴,因为我们杀人没杀够。于是下令把所有战俘杀光。当然瑕不掩疵,朱温的英明神武也远超平常,否则怎能在四战之地的中原击败强邻,称霸一时呢。 小晋王李存勖更与李世民的作战风格有些相似,常常亲自带人侦探敌情,带少数侍从诱敌,冲锋在前,喜好冒险;当然登基之后,李存勖的所为则与李世民大相径庭,不过《复兴大唐》写到后唐建立,戛然而止,并未涉及李存勖的败亡。 2、《复兴大唐》的二十八猛将倒是在罗贯中的《残唐五代史演义》“二十好汉”的基础上排定的,不过后梁灭亡之后才大显身手的刘知远、石敬瑭、史弘肇、郭威、景延广都未出现,而换补了杀人魔王孙儒、禁军大将李顺节、二太保李嗣昭、宣武军大将霍存、朱温手下奇将李思安五人。二十之前的排序根据情况有所调整,但变化不大。二十之后的八人:江南第一猛将周本、杨吴悍将朱延寿、智勇双全命运多舛的刘知俊和宣武军猛将张归厚、张存敬、王重师、牛存节、杨师厚,都是新旧五代史上标名挂号的人物,战功赫赫。这二十八人武技、力气两全,缺一不可,与人单打独斗出类拔萃。他们之中很多人的武技青出蓝而胜于蓝,在师傅的传授的招数上有所创新改进;而纯粹以武技见长的史敬思、高励顺、金刀将杨会和善于以一挡十、对付普通兵勇的夏鲁奇如与他们单挑则不如他们。再说除了前八名的猛将对战他人可以轻易胜敌外,在单打独斗中想击败勇猛的对手,即使不在排名中的勇将,也绝非易事,没有几十个回合是拿不下的,杀死对方更不容易。因此排名第九的周德威屡屡用智,方擒斩宣武将陈叉、卢龙将单廷圭。除了李存孝之外,排名仅仅相差一二的两位要分出胜负,也不是一会半会的事儿。 《大唐复兴》更多的像《三国演义》,而不是《隋唐英雄》,故而单靠猛将的匹夫之勇在征战之中,难以起到决定性作用;例如李存孝河阳大败,受困邢州束手出降,其他猛将失利之事更是屡见不鲜。所谓恶虎难敌群狼,兵败如山倒,再厉害的角色也独木难支。谋略在征战中更重要;猛将用智,才可战无不胜。(当然这个猛将榜是个开放的体系,有兴趣的朋友尽可修正。) 至于很多战绩同样不俗、甚至更为显赫的将领,如朱温早期第一统军朱珍、朱温后期的重要将领康怀贞和智将刘鄩、江南第一将李神福、吴越首将顾全武,包括李克用、李存勖父子等等,虽然善于用兵,但单打独斗技不如人,故都未入选其中。但猛将的匹夫之勇终究难敌军事统帅的大智大勇,因此李克用困李存孝于邢州,擒之;王彦章中都被俘;庞师古败亡清口等等,不一而足。 ; 第九十四回 二将失和 1、汴州朱温帅府。朝廷信使前来传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在平定蔡州秦宗权之乱中当首功,进封朱全忠为东平郡王,并加检校太尉兼中书令;命朱全忠兼任淮南节度使,立即率部讨伐孙儒叛军!钦此! 朱温接过圣旨,吩咐手下令朝廷使者到驿馆歇息,好好招待。朱温对众人道:“孙儒如在淮南做大,他的勇猛加上淮南的富庶,后患无穷。朝廷命我讨伐,各位,有何高见?” 李振道:“此乃良机,不可错失!与杨行密南北夹攻,定可消灭孙儒。只是兵贵神速,迟了恐怕杨行密被其消灭,大事难成。我们南征的路上,正是感化军节度使时溥的辖区,大帅屡败秦军,抢了时溥的功劳,他正恨着大帅呢。此去,恐怕遭到时溥的阻击。绕道陈州,恐怕迟延。” 朱温道:“我们就走感化军辖区,如时溥老儿率军阻挡,我们正好与他一战;灭了这个时溥,占据他的老巢徐州,也是大好功业!好,朱珍将军、李唐宾将军,你们率五万大军即可南征,本帅率军随后就到!” 朱珍、李唐宾领命而出。 2、丰县吴康镇。朱珍正率大军前行,探马来报:启禀将军,感化军节度使时溥亲率大军七万,挡住我军去路,距此五里许,请将军定夺。 李唐宾道:“敌众我寡,且敌军以逸待劳,候我多时,是否暂且避其锋芒,待其懈怠,再战不迟!” 朱珍道:“将军多虑了!感化军乃乌合之众,我军久经战阵,岂可露怯?传令,列阵!” 时间不长,时溥大军来到近前。时溥高声喝问:“宣武军无礼,何故犯我境界?” 朱珍策马向前,掏出圣旨,高高举起朗声道:“我军奉朝廷旨意,讨伐叛贼孙儒;你等胆敢阻挡,想造反吗?” 感化军听了,一阵骚动。时溥回头扫视良久,大军稍安,方慢声道:“来者可是朱珍将军?将军,勿怪!你奉圣旨,本帅不知,不知真假!你军暂且扎营。待本帅请示朝廷,再行处置!” 朱珍道:“不行!贻误军机,何人承担?速速让路!” 时溥举起手中长刀,大声道:“保境安民,有来无回!” 身后感化军士随之齐呼:“保境安民!保境安民!” 声势震天。朱珍抽出宝剑,高高举起,命令道:“杀!挡我者死!” 两军混战。感化军不敌,边打边撤。宣武军愈战愈勇。正在此时,从西南方向,一支骑兵杀来,为首一员大将手举两柄吴钩。大呼着冲来:“大帅莫慌,刘知俊来也!” 感化军复振。朱珍见形势不利,下令撤兵。感化军死伤众多,并未追赶。宣武军后撤十五里扎下大营。 3、朱珍大帐。朱珍与李唐宾议事。朱珍道:“时溥老儿倒不足惧,看来这个刘知俊是个劲敌?” “是啊!”李唐宾道:“我军受挫,是否等朱大帅后军来到再战?” “不必!你我开道,何劳大帅?敌军获胜,必然不备,以为我等退却;今夜就偷袭敌营,一举破敌!”朱珍决然道。 “恐怕瞒不过那刘知俊?弄巧成拙就很难收拾了。”李唐宾不无忧虑地说。 “不妨!你我东西两路分头袭击。我在西路以火器射击敌营,敲鼓呼号,吸引敌军;你率军从东面悄悄靠近敌营杀敌。待敌军会意,我率军猛攻,必可破敌!” “好!大将军此计甚妙!”李唐宾匆匆出帐而去。 4、时溥大帐。时溥正与众将饮酒庆祝,忽然一名军校来报:启禀大帅,西营起火,朱珍亲自率军来袭! 刘知俊奇怪地问道:“夜色茫茫,你怎知是敌主将来袭?” 那军校道:“回将军,大火骤起,看得分明!” 时溥半醉,奋然起身道:“敌军主将来袭,诸位随本帅前去杀个痛快!” 时溥起身出帐,众将随身跟出,刘知俊还想劝阻,连声喊道:“大帅!大帅!”已是不及,时溥率众而去。刘知俊无奈追随。 5、时溥大营。时溥率众来到西营,率军杀出营门,朱珍军稍战即却。时溥哈哈大笑,正在此时,只听得东面杀声大作,军校来报:启禀大帅,敌军从东面杀进大营! 时溥闻言大惊道:“声东击西?中计了!中计了!快快回军!快快回军!” 朱珍见时溥率军回返,挥军杀回,也冲进敌营。宣武军东西夹攻,武宁军大败。 (时溥在刘知俊等人的拼死保护下,率领残兵败将狼狈撤回徐州。朱珍趁胜进兵,占领了徐州附近的萧县,扎下大营,派人将战况报与朱温。) 6、萧县朱珍大帐。朱珍正在帐中歇息。行军主簿范居实来见:启禀大将军,您命令左军校尉严郊搭建馆厩,以待大帅亲临居住;三日期限已过,盖顶的木料瓦材还没有备齐,如何处置? 朱珍忿然道:“严郊大胆,敢违我军令,斩!” 范居实见朱珍动怒,赶忙转身出帐,走了两步,又返身回来言道:“大将军,是不是太严厉了?严郊可是李唐宾将军的亲信啊?” “亲信怎么了?军令如山,谁敢违我军令都得死!”朱珍摆摆手。 范居实唯唯,刚要退出,朱珍喊道:“回来!传令将严郊重责四十军棍!你亲自主持大帅馆厩的修治,限期两天,不得有误!” “遵命!”范居实拱手出帐。 7、萧县李唐宾大帐。严郊叫两名士兵架着,来到李唐宾大帐哭诉。李唐宾闻听十分愤怒。 8、萧县朱珍大帐。朱珍正在帐中观看兵书,李唐宾怒气匆匆走进大帐,诘问道:“严郊何罪,将军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我还想问你呢!严郊是你的部下,奉命修治馆厩,以待大帅亲临;他超过期限,未能完成,太大胆了!这是军营,军令如山,不知你怎么调教的?修个馆厩都不行,能打什么仗?”朱珍严肃地说。 李唐宾愈加气恼,道:“身在敌境,材料不好找,因此失期。此乃琐事,何干军令!把我的部下,打得体无完肤,你这分明是没把我李某人放在眼里!” 朱珍生气,腾地一下子站起,按着宝剑道:“什么面子不面子,军令如山!我是主将,你违反军令,我也不会轻饶!” 李唐宾大怒,近前擂击帅案。朱珍见状怒极,拔出宝剑,一剑刺中李唐宾胸口。一道血气迸出,李唐宾立时仰面倒地,死于非命。 朱珍见李唐宾倒地而亡,吃了一惊,宝剑丢落在地,一下子跌坐帅椅之上,陷入沉思之中。 ; 第九十五回 平叛进军 1、汴州朱温帅府门口。一大早,敬翔来到帅府门前,正巧遇见朱珍派来的使者。敬翔见使者神色匆匆,面目凝重,不由得问道:“何事着急,要连夜禀告大帅?莫非战事不利?” “回大人,不关战事!乃是副统领李唐宾军中谋反,朱珍将军及时发现,予以平定,将其斩杀!”使者小声说。 敬翔闻言大惊,马上严厉地命令道:“我乃帅府长吏,专职处理帅府各类文书;大帅昨夜偶感不适,今天需要静养。你可随我到敝府歇息,我今日早晚带你面见大帅!” 信使见敬翔不容商量,又见帅府卫兵对敬翔毕恭毕敬,知其来头不小,遂拱手道:“谨尊大人吩咐!” 敬翔转身带领信使回府,刚走两步,又回身嘱咐卫兵:“各位,刚才所听之事不许泄漏半句,我面见大帅之前,不许向大帅提起,否则定斩不饶!” “遵命!”卫兵皆垂首听命。 2、汴州朱温帅府。傍晚,朱温正在帅堂挑灯批阅文书,敬翔急急晋见。敬翔屏退门口卫兵,拱手行礼道:“大帅,前方军中有变,朱珍以谋反之名杀死了李唐宾将军,这是朱珍送来的通禀文书!” “什么?”朱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腾地一下跃起,掠过文书观看,复把文书摔掷于地,大怒道:“朱珍造反,罪该万死!立即传我命令,处死朱珍!” 敬翔急忙劝道:“大帅千万冷静!朱珍带兵多年,在外执掌兵权。朱珍擅长用兵,手下兵强马壮,正是我们汴州精锐的主力。我们贸然传令,恐怕会引起兵变,对汴州大业极为不利!” 朱温怒喝道:“朱珍擅杀大将,已是反叛,我绝不容忍,明日点兵,我亲自挂帅讨伐朱珍!” 敬翔道:“大帅,非常之时更需冷静!实际朱珍信使今天一早就到达汴州,被我撞见,我担心大帅急着出兵讨伐,才决定带那信使回我府中,晚上再禀告于您。我们好在今夜细细谋划一下,妥善处理此事!即可惩处朱珍,又不会引发内乱!” “哦!”朱温吐了口气,跌坐帅椅,半响问道:“先生有何万全之策,帮我度此危局?” 敬翔近前小声道:“大帅可发布命令以谋反罪暂时羁押李唐宾的家属,回复朱珍信使,通报此事;还照原计划巡视朱珍军营,命庞师古将军带几名勇士跟随大帅,趁朱珍晋见之时,出其不意将其拿下,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此乃当年汉陈平献于汉高祖刘邦巡游云梦捉拿韩信的计策,请大帅一试!” 朱温恍然大悟,道:“一切按照先生的计划进行,请先生速速安排!” 敬翔领命退出。 3、朱珍大营馆厩。朱温一行数十人执着帅旗穿过营门,径直进入馆厩,朱温当中坐定。朱珍闻报率众将前来晋见。朱珍首先进门参拜,朱温站起,厉声喝道:“拿下!” 庞师古与众武士立刻抢过来,把朱珍按倒在地,五花大绑。众将进门,个个惊诧。朱温严肃地命令:“朱珍擅杀大将,反状明显,欺主犯上;推出去,斩首示众!” 霍存等将连忙跪下,请求道:“大帅,刀下留人!朱珍将军一时糊涂,杀了李唐宾将军,望大帅念在朱珍将军战功赫赫、跟随您多年的份上,饶他一死!” 朱温大怒,举胡床掷之道:“朱珍杀害李唐宾之时,诸位独不救之邪?还不退下!” 霍存等人羞愧,默默而退。朱温对朱珍道:“念你跟随我多年,给你留个全尸!拖出去,缢死。” (朱温升帐,命令庞师古执掌朱珍部众,霍存执掌李唐宾一军。一场重大变故就这样化险为夷。) 4、宿州城东三十里。庞师古的宣武军与时溥的感化军相遇,两军对阵。时溥高喊:“汴州狼子,贪心不足,犯我宿州;前番,本帅一时失察,中你奸计,今番定要报仇雪恨,叫那朱珍贼子出来,拼个你死我活!” 庞师古催马抡锤来到切近,大呼道:“宣武军大将庞师古在此,时溥老儿,纳命来!” 庞师古声如炸雷,时溥闻言惊恐,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刘知俊见状,大叫道:“敌将休得猖狂,刘知俊在此!” 言罢刘知俊挥动一对吴钩来战庞师古。庞师古乃是当世排名第八的猛将,力大如牛。刘知俊不敌。二人战约十合,刘知俊抽身欲撤。庞师古怎舍,双锤一个泰山压顶携风带雨直奔刘知俊脑本袭来,刘知俊慌忙回头举钩招架,只听“咔嚓”两声,长钩断折,只剩了一副剑把尚在手中。刘知俊大骇,幸亏反应迅速,急忙将剑把次第甩向庞师古面门,庞师古见两道光袭来,急忙挥捶遮挡。这个档口,刘知俊打马脱逃。庞师古明白过来,挥捶追赶,宣武骑兵随即跟进;感化军大乱,溃败。 (宣武军猛冲猛杀,杀死感化军万人。宿州刺史刺史张有开城投降。时溥率领残兵败将再次退回徐州坚守。庞师古追至徐州城西五十里,方才收住阵脚,扎营歇息,向汴州告捷。) 5、徐州城西九里山。汴州将军张归厚奉命率领三千军兵进攻徐州侧翼,在九里山与感化军相遇。山上感化军居高临下,严阵以待,有一名校尉高呼:“张归厚,认得我陈璠乎?朱温不义,待我甚薄,我已归到徐州旗下。劝尔趁早归降,离开那不仁不义的朱温老儿!” 张归厚闻言瞋目大骂:“陈璠,叛贼!看我拿你!” 言罢,张归厚匹马单枪,直奔陈璠杀来。山上守军一起放箭,一支飞箭射中张归厚左目。张归厚并未慌乱,一手握箭捂眼,一手提枪,拨马徐徐退回。感化军惊呆了,看着张归厚下山而走,没人敢追。 (朱温亲率大军进攻徐州,感化军拼死坚守,再不敢轻出。朱温率军将徐州属县大肆抢掠、破坏一番之后,回师汴州。) ; 第九十六回 混战江南 1、宣州杨行密帅府。杨行密正与部下议事,朱延寿、朱延艳姐妹领着几名幼子风尘仆仆跑进来,跪倒见礼。朱延寿哭诉道:“大哥,蔡俦投降孙儒,庐州陷落;老太爷被气死!” 杨行密闻听大动,嚎啕大哭。好半天,杨行密在众人的劝说下,才止住悲声,擂案大吼道:“蔡俦,小人!亏你还是我等从小的弟兄,竟背主求荣,实在可恨!传令,兵发庐州,抓住蔡俦,碎尸万段!” 谋士李德诚赶紧出列劝道:“大帅,不可鲁莽!征讨庐州,恐怕大仇难报,还会损兵折将!庐州距扬州甚近,孙儒主力随时可以援救;我军征讨庐州,恐难以取胜!” 杨行密长叹一声,问道:“以先生之见,我当如何是好?” 李德诚道:“我军战力现在比孙儒稍逊一筹,急需扩充实力,在江南做大之后,方可一并将蔡俦、孙儒吃掉!为今之计,我军当向东发展,镇海军镇的润州、常州,鱼米之乡,皆为杭州钱鏐的部将所占,而钱鏐不过一个刺史罢了,大帅乃是宣州观察使,一方大员,完全有资格统辖这些地方。我军当趁机取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帅三思。” 杨行密连连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要不是先生提醒险些误了大事。好,这就派兵攻取二州。安仁义、田二位将军,分别带领五千人马,攻取润、常二州!” “遵命!”安仁义、田出列拱手。 2、常州杜陵大帐。杜陵正在帐中闲坐,小军来报:启禀将军,宣州大将田率军犯我常州,已杀到城西十里长亭。 杜陵大惊道:“敌军突然来犯,我们城中兵力不足,如何是好?快,传令,四门紧闭,坚守不战!” 3、常州城下。田指挥大军攻城,无奈城上箭如雨下,无法靠近;一连三日,毫无进展。 4、常州城外田大帐。田十分焦急,在大帐之中转来转去。他弟弟田和道:“大哥,明攻不可,可以暗取。” 田急问道:“暗取?如何暗取?速速道来!” 田和道:“我们可以命令士兵虚张声势,不停进攻;暗地里,你我率一队壮士开挖地道,挖进常州,出其不意,一举占领此城。” 田闻言大振,道:“此计甚妙,速行!” 5、常州杜陵大帐。杜陵正在帐中读书,忽然听见房中有异常声响。杜陵急忙站起观瞧,正寻找间,只见当中空地拱起,几个灰头土脸的大汉鱼跃而出。杜陵惊诧地问道:“汝等是人是鬼?” 田见杜陵就在眼前,不由得哈哈大笑,大喊道:“爷爷乃是你家土地公公!” 杜陵见状不妙,抽身想逃,田手起刀落,将他砍作两段。田提着杜陵的首级杀上城头,里应外合,占领常州。田吩咐大摆宴席,犒赏三军。 6、润州城南门外。天将放亮,安仁义率军悄悄接近润州,埋伏在南门外密林中。润州南门刚刚开启,安仁义一声令下,大军杀进润州。 (润州守军不备,四散而逃,钱鏐的部下润州守将阮结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安仁义杀死。安仁义顺利地占领润州。) 7、润州安仁义军帐。安仁义正与部下庆功豪饮。小军来报:启禀将军,北边有一支人马杀来,黑压压地一片,不知几何。 安仁义大吃一惊,急忙站起,无奈饮酒过量,晃晃悠悠站立不稳,好容易抽出宝剑,命令道:“诸位,随我出城迎敌!” 8、润州城内。安仁义提刀上马,带领部分军士直奔北门冲来。已是不及,孙儒亲率大军杀进城来。安仁义不敢对敌,急忙夺路而逃。早晨占领的润州,晚上就丢了。 孙儒来到安仁义丢弃的大帐,见酒宴犹在,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对刘建峰道:“庆功宴都替我们摆上了,杨行密的这帮部属真是不堪一击。哈哈!” (孙儒接着派刘建峰、马殷分别率兵攻取常州、苏州,苏州钱鏐守将沈粲投降;江南大震。) 9、宣州杨行密帅堂。安仁义、田垂头丧气进来汇报战况。杨行密得知孙儒大军占领江南三州,十分惊恐,对部下说:“不想孙儒贼军来得如此之快!他们下一步恐怕就要进攻我们宣州了,难道我们在此坐以待毙不成?” 众将漠然,谋士高勖道:“孙儒势大,单靠我军无法抵挡。唯有汴州朱全忠可与之匹敌,大帅可写信,约朱全忠南北夹攻孙儒,汴州大军进攻淮扬,孙儒必然回防;我军即可再占江南!” 杨行密问道:“那朱全忠怎会为我出兵淮扬?” 高勖道:“大帅不必犹豫,朱全忠也曾被朝廷任命兼任淮南节度使,对淮南觊觎久矣!我们只要言明利害,单讲孙儒占领江南,实力大增,单等平定我部,即回军为伪秦报仇,进攻汴州!如朱大帅不出兵讨伐孙儒,我部即投降孙儒,跟顺他逐鹿中原!再说朱全忠得知淮南空虚,定会趁虚而入,定不会眼看着孙儒成为强大的对手。” 杨行密转忧为安,连声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此事干系重大,别人去,我不放心,就烦劳高先生去汴州下书!” 高勖道:“谨遵帅令。” 10、汴州朱温帅堂。朱温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王爷,宣州观察使杨行密的使者高勖求见。 “哦?传!”朱温。 高勖进来,伏地大哭,泪涕横流。朱温不解,观看良久,见来人并无停下来的意思,只得高声问道:“宣州使者,何故千里迢迢来本王大堂哭泣?” 高勖半响才止住哭声,以袖拭泪道:“我为我家主公将要与贼党同流合污而悲伤!我为江南百姓将遭杀戮而悲伤!” 朱温关切地道:“先生请起,愿闻其详。” 高勖起身道:“我乃宣歙观察使杨行密的谋士高勖。逆贼孙儒占领扬州之后,兵进江南,大肆杀戮,正在进攻我们宣州。杨行密大人屡战屡败,自知难敌,意欲归顺孙儒,也做个叛臣贼子。小人苦苦哀求,杨大人才答应再支持半月;如无救兵,则归顺孙贼,为他开疆拓土。那孙儒自比三国的孙策、孙权,意欲分裂大唐,自立为国,其实他乃是三国的吴后主孙浩,残暴无比,杀人如麻,常取人肉为军粮。杨大人常常半夜嚎哭,无奈力不如人;江南百姓日夜哭号,对朝廷救兵望眼欲穿。可朝廷暗弱,难以关顾;试望天下,唯朱大帅德才兼备,军力雄厚,可救江南百姓于水火。我家主公和江南百姓对大帅日思夜盼,把王爷视为人间救星,大唐救星;请王爷大发慈悲,救救江南百姓吧,救救我家主公吧!倘若再延迟几日,我家主公势必弃明投暗,好好的大唐命官也会成为屠杀百姓的走狗啊!再说,那孙儒野心勃勃,占了江南,定要兵发中原,一统天下,与他那故主伪秦皇帝秦宗权报仇!王爷救救江南百姓吧!” 言罢,高勖二次跪倒,叩头哀哭。朱温起身道:“先生不必悲伤!朝廷曾命我兼任淮南节度使,我不会坐视孙儒横行不法的!” 高勖抬头道:“王爷如出兵消灭,我家主公愿归顺王爷,唯王爷马首是瞻!到时淮南、江南皆感王爷大德,莫不尊王爷为主!” 朱温奋然道:“先生请起!你即刻转回宣州,回禀杨行密,本王明日发兵淮南,我们南北夹攻,一举消灭孙儒!” 高勖大喜道:“大帅英明!小人在此替江南百姓感谢大帅的再生之恩!小人就此别过!” 朱温传令:“庞师古将军,本王命你为帅,调集大兵十万,兵发淮南,务必一举占领扬州!” 庞师古拱手道:“遵命!” ; 第九十七回 陵亭之战 1、润州孙儒大帐。孙儒正与刘建锋在帐中饮酒,扬州留守马殷信使进帐来报:启禀大帅,汴州朱全忠手下大将庞师古率军十万,渡淮南下,声言援救杨行密,现已攻下天长、高邮,直奔扬州杀来!马殷将军请求大帅速速发兵迎敌。 孙儒闻言跃起,大怒道:“朱温老儿,竟敢趁我讨伐杨行密之际,偷袭我淮南疆土,窥视扬州,实在可恶!二弟,随我回军淮南,定让朱温贼军有来无回!” 刘建锋起身道:“大哥,我军一走,恐怕江南各州又会落入杨行密之手!” 孙儒道:“杨行密,鼠辈而,不足为虑;朱温大军才是我等的对手。待我灭了来犯之敌,再来收拾杨行密不迟!再说,杨行密屡败,未必敢派军再犯江南!” 刘建锋拱手道:“大哥所言极是,我这就去整军开拔!” 2、淮南陵亭。孙儒率三万大军与庞师古的宣武军在扬州城北的陵亭相遇,两军列阵相对。马殷忧心忡忡地对孙儒道:“大哥,敌众我寡,我军利于速战;无奈敌营之中有一名大将叫葛从周的,武艺了得,小弟败于其手,险遭不测!大哥,务必小心!” 孙儒哈哈大笑道:“三弟,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除了那河东李存孝,大哥,我怕过谁?你等且闪到一旁,待我捉了那葛从周,与三弟报仇!” 孙儒言罢,举起门扇大刀,来到两军当中,大呼道:“何人是葛从周,速来受死!” 葛从周正与庞师古在阵前观察敌军,听得孙儒点名挑战,一拨马,催马抡刀来战孙儒,大呼道:“伪秦余孽,纳命来!” 两人再无言语,各抡兵器,战在一处。孙儒力大,时时要与葛从周死磕。大战三十回合,孙儒大声道:“有两下子,不怪我三弟败于你手!” 葛从周也试出了孙儒的力道,知道自己难以匹敌,知道自己碰到了强敌,再不敢硬磕;再硬磕,恐怕性命难保。葛从周决意以巧取胜,手中的九凤朝阳刀时时避开孙儒的刀锋,却不离孙儒左右,耐心地捕捉战机。 孙儒把门扇大刀舞开,挟风带雨,逼得葛从周连连后撤。 孙儒排名第七,葛从周排名第十,两人的武艺有一定差距。又战三十合,葛从周气喘吁吁,勉强招架,再无还手之力。庞师古在阵上看得明白,抡起双锤,大呼道:“葛总管,暂且退下,看本帅破敌!” 葛从周闻言,虚晃一刀,拨马撤回。同时庞师古催马杀到,大喊一声:“孙儒贼子,休得猖狂!庞师古来也!” 孙儒哇哇爆叫:“来得好!今天,本帅,我包了!” 两人战作一团。一个第七条好汉,一个第八条好汉,武艺伯仲;又都是力量型的好汉,都是重兵器。这场大战,惊天动地,电闪雷鸣,双方军士都看呆了!助威的战鼓,军士的呐喊,震耳欲聋!两人大战三百合,不分胜负!虽然孙儒略胜一筹,然而与葛从周周旋多时,耗了不少心力,故难取胜。二人从中午战至黄昏,胜负未分。约好明日再战。 3、淮南陵亭。第二天一早,孙儒和庞师古重新摆开阵势,继续单打独斗。两军儿郎群情激昂,禁不住为各自的主帅呐喊助威。孙儒连呼“痛快”,庞师古也不示弱,双锤轮番攻击。两人大战三百合,庞师古不敌,开始后撤,孙儒紧紧追赶,一鼓作气杀入敌阵。刘建锋、马殷等挥军跟进。宣武军大败,死伤无数。孙儒大军猛追猛打,狂追八十里,方才鸣金收兵。 (经此一败,宣武军撤出淮南;朱温泄气,再不敢与孙儒对敌。) 4、扬州孙儒帅堂。孙儒与马殷、刘建锋正在痛饮,苏州、常州守将进来禀报:“启禀大帅,杨行密所部趁您回军江北,大举进攻,占了我们的城池!” 孙儒怒道:“连城池都守不住,本帅要你们何用!拉出去,砍了!” “大帅饶命!:二将磕头如捣蒜。 马殷进言道:“大哥息怒,都是那杨行密狡猾,欺软怕硬,他们二位不是对手,也情有可原。” 孙儒余怒未消,连连摆手道:“无用的东西,都给滚出去。” 二将连滚带爬逃出帅堂。孙儒无心饮酒,恼怒道:“杨行密,小人!我去,他逃;我前脚走,他后脚跟。真是无赖之极!” 马殷进言道:“苏、常二州,鱼米之地,丝绸之乡,供给丰富。大哥,我们还是先夺回来,再作计较。” 孙儒愤然拍案道:“不!夺回二州,一旦离开,还会丧失。唯有直捣宣州,消灭杨行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立刻准备粮草,大军开赴宣州!” 马殷道:“大哥,扬州历经战乱,田地荒芜,已无粮草可收刮。杨行密的部将张训、台濛等人,趁我军与宣武军征战,悄悄夺了泗州、楚州等地,掐断了对扬州的供应。江南失守,我军接近断粮了!还是先讨伐张训、台濛等威胁扬州的恶狼吧。” “不,一定先把杨行密干掉!干掉杨行密,一切都解决了!没有军粮,立即逮捕扬州老幼妇女杀掉为食,驱逐扬州壮丁为兵士,大举进攻宣州!”孙儒怒起道。 “遵命!”刘建锋、马殷站起拱手。 5、宣州东南黄池。杨行密手下大将田率军与孙儒大军相遇。田横枪立马大骂道:“孙儒贼子,你占了我主的扬州,又占了我们老家庐州,犹贪心不足,又来攻我宣州,实在可恨,今天就让你知道我们淮南众将的厉害!” 孙儒一阵狂笑,高声道:“宣州鼠辈,本帅只知道你们和那杨行密一样,善于逃命而已,丧家之犬,有什么厉害可言,笑话!” 田頵大怒,催马抡枪直奔孙儒杀来。孙儒抡起门扇大刀接住田頵厮杀。不到十合,田頵不敌,拨马败退。宣州军将安仁义冲上来,替下田頵续战。田頵喘息片刻,返身双战孙儒。宣州军将李遇见二将双战孙儒,未见丝毫优势,也催马抡刀加入战阵。孙儒浑然不惧,力敌三将。孙儒阵上亲军群情激奋,纷纷挥动刀兵呼号,忍耐不住,一拥而上。宣州兵惊惧,田三人见势不妙,抢先败退。孙儒大杀一阵,淮南军死伤惨重。 (田三将不敢停歇,马不停蹄,逃回宣州。孙儒大军逼近宣州,在陵阳扎营。) ; 第九十八回 孙杨决战 1、宣州杨行密帅府。田三人来见杨行密,田拱手道:“末将无能,大败而归!” 杨行密大怒道:“你身为大将,损兵折将,挫我锐气,如何带兵?降为粮官,后营效命。” 大将李神福急忙劝道:“田将军久经战阵,带兵有方;大敌当前,弃他不用,甚为不利。请大帅三思。” 杨行密思考了一会儿,方道:“好吧。田仍担任原职,望你等戴罪立功!” 田三人急忙拱手,退居一旁。 杨行密望着大家,焦急道:“我军连丢润州、常州,又在黄池遭到大败。孙儒大军席卷而来,势不可挡,我打算放弃宣州,西奔铜陵,诸位以为如何?” 参军戴友规进言道:“儒来气锐而兵多,盖其锋不可当而可以挫,其众不可敌而可久以敝之。若避而走,是就擒也。” 大将刘威道:“我军虽然屡战屡败,但孙儒焚仓隤垒以来,粮草用尽,其军必乱,到时再与之交战,定可取胜。我军应当全力固守,依靠城池修建坚固的营寨抗敌,等待孙儒军自陷困境。” 大将李神福也拱手道:“坚壁清野,避其锋芒,等待时机,相机而动,定可破敌!” 杨行密道:“既然大家众志成城,我决心背水一战。不过坐以待毙,也非良策,下一步我们如何行动?” 参军戴友规道:“孙儒军数败,今扫地而至,决死于我,若我军派人暗暗进入扬州,收拢逃难百姓,挖出当年埋藏的粮食,抚慰民众,重建家园,使儒军闻其家尚完,人人思归,到时孙儒等贼不战可擒也。再者,可分派两军袭扰孙儒大军侧翼和后路;三者可派人归还苏州与钱鏐,与之修好,争取粮草支援。” 杨行密闻言振奋,传令道:“张训、台濛、李德诚听令,命你二人率军潜入扬州,灭火安民,发觉埋藏的粮草,救济灾民!伺机攻占楚州、泗州。” “遵命!”张训、李德诚转身而出。 “李神福为宣池都游奕使,侧击孙儒军西北面,周本率军攻取常州,威胁孙儒军东南;陶雅率军进攻润州,抄取孙儒军后路。” “是!”五将齐声应命。 “派谁去杭州呢?”杨行密环视一周,垂询道。 戴友规拱手道:“还是我去见那钱鏐吧。” “好,参军前去,定然马到成功。”杨行密赞道。 2、杭州钱鏐帅府。钱鏐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宣州防御使杨行密的使者戴友规求见。” “我们素与杨行密不合,他派使者前来何事?”钱鏐问道。 小军摇头,大将顾全武道:“听说孙儒大军逼近宣州,戴友规前来十有八九是来求援的。” “我正要坐收渔翁之利,岂肯助他?”钱鏐摆摆手道:“且传他进来,听听他有何话可说。传!” 时间不长,戴友规进府长揖不拜,朗声道:“宣州参军戴友规参见大人!” ”看座!”钱鏐淡淡地说:“请问参军远来可是来请求支援的?” “正是,大人未卜先知真神人也!”戴友规道。 “你们杨大人曾派人攻占我润州、常州、苏州多地,我们互为敌对,恐怕求援,找错了门吧?”钱鏐冷冷地说。 “大人言之有误,三州被占,皆因你们不能坚守而致;我军不取,大帅也未必守住,必为孙儒所占;现在润、常二州不是已落入孙儒之手吗?大帅,可知那孙儒出身蔡州反贼,杀人如麻,经常捕杀黎民,以人肉作为军粮;您是愿意与这个恶魔为邻,还是与我家主公杨行密为邻?”戴友规言道。 钱鏐沉吟半响道:“参军虽然言之有理,我正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怎肯支援你方?” 戴友规道:“得大人相助,我军也只能保住宣州而已,很难打败孙儒大军;如我军被灭,下一个恐怕就是大帅的杭州了!唇亡齿寒的道理,自然不用在下在大帅面前卖弄!” 钱鏐点头道:“道理虽然如此,那孙儒鲁莽,我也担心惹恼了他,挥军转攻杭州,岂不引火上身。” “大人不必忧虑,不需大帅出兵,只要让士兵扮作商贩,在我军与孙儒大战期间,为宣州源源不断输送粮草就可以了。” “好吧。可我军的粮草也不是拾来的,你们如何报答于我?”钱鏐问道。 “我家主公说了,愿把苏州奉还大帅,两家互不侵犯,永结盟好!” “好!一言为定!来,摆酒,为戴参军接风洗尘!”钱鏐高兴地传命。 3、宣州城外孙儒大帐。孙儒正与部下在帐中饮酒,当值军校来报:“启禀大帅,常州马殷将军、润州刘建锋将军请求支援,说他们遭到杨行密朱延寿、陶雅等部的重兵围攻!” 孙儒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命人晓谕他们,撤出润州和常州,来此与我汇合,共同对付杨行密;捉住杨行密,那些喽啰自然溃败!” “遵命!”当值军校应声岀帐。 4、宣州城下。白天,孙儒大军猛攻猛打,杨行密守军严防死守,双方互有死伤。夜里,宣州小股精骑不断攻击孙儒一方边缘营帐,但不恋战,一战即退。 (双方相持一月有余。) 5、宣州城杨行密帅府。杨行密正与部下讨论战事。杨行密道:“今天上午,敌军一直未来攻城,不知是何原因?” “一定是久攻不下,敌军疲惫,我军胜利之日不远矣!”参军戴友规道。 刘威道:“听说那孙儒营中闹开了瘟疫,我们是不是出击一下?” 杨行密道:“再等等,莫是敌军诱我出城决战的计策。” 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敌军大将刘建锋、马殷分别带领数千骑兵离开大营,到附近县城征集粮草去了。“ 杨行密闻言大喜,道:”孙儒果然支撑不下去了。敌营空虚,正是破敌良机。刘威将军守城,随时接应!安仁义、田頵二位将军点齐三万精兵,随本帅出城破敌!” “遵命!”众将拱手。 6、宣州城外孙儒大帐。孙儒正躺在帐中养病,忽听得杀声大作,急忙翻身下床。小军来报:“报,报,大事不好,敌军大队来袭!” 孙儒一脚把小军踢倒,大吼道:“传令迎敌!” 孙儒操起门扇大刀,出得大帐,来不及跨上战马,杨行密大军杀到眼前。为首的正是宣歙防御使杨行密。杨行密在马上扛着长杆大铁旗,指挥大军直奔孙儒杀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孙儒哇哇爆叫,迎了上去。杨行密看见那孙儒,一下子弃了坐骑,挥动铁旗,与孙儒步战。两人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汉,力气大的吓人。一时兵铁交鸣,声闻百米,两边兵将难以近身,各自混战。大战三十回合,孙儒撑不住了,腿发抖,手发颤,感觉杨行密的力道犹如李存孝降临。也是孙儒害了瘟疫,身上乏力,大刀再次与杨行密的铁旗相磕,一下子被磕飞出手。孙儒急忙扭身逃命,杨行密扯下腰间流星飞锤,用力掷去,一下子把孙儒击倒在地,几十个宣州兵抢过来把孙儒按住绑了。杨行密大呼道:“孙儒已经被擒,投降免死!” 孙儒的军兵纷纷丢下刀枪,跪地求饶。 (杨行密并没有滥杀孙儒的部卒,他精选了5000名强壮的士兵,组成了自己的亲军,这支亲军的铠甲都用黑衣包裹,号称“黑云都”,为杨行密立下赫赫战功。) 7、宣州城杨行密帅堂。士兵把孙儒带上来,杨行密道:“孙儒今日被擒,还有何话可讲?” “何人教您闭城不战?见其一面,死可瞑目矣!”孙儒昂然道。 杨行密指着刘威道:“正是刘威将军教我此策,可如愿乎?” 孙儒仰顾刘威,长叹道:“闻公为此策以败我,使我有将如公者,其可败邪!” 杨行密摆摆手,传令道:“来人,将孙儒即刻斩首,曝尸南门!” 孙儒被刀斧手押了下去。 (杨行密复入扬州,将孙儒传首京师;唐昭宗大喜,封杨行密为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命大将田頵守宣州,在杨行密的保奏下田頵被朝廷封为宁国军节度使。刘建锋、马殷等人得到孙儒被杀的消息,痛哭流涕,率兵辗转西入湖南,后来马殷据有湖南全境,受封楚王,上表唐廷请求追任孙儒为司徒、乐安郡王,获准,立庙以祀。) ; 第九十九回 染指武昌军 1、扬州杨行密帅府。杨行密对众人道:“我军的粮草还算丰富,只是缺少金钱银两;军府开销巨大,如何是好?” 大将刘威道:“扬州百姓食不果腹,我们可以将一部分军粮运到市场上出售,换些银两。此举即可让百姓户口,又可筹集钱款,岂不一举两得。” 掌书记高勖急忙道:“淮南兵祸不已,百姓困苦,也没有多少钱。扬州残破,百姓缺衣少吃,哪来的金钱银两!绝不能再逼迫百姓了。下官建议,立刻放粮赈民,减免赋税,免遭兵劫的百姓方可安生;召集逃亡的百姓,分给田地,让他们耕种淮南才能稳定。” “好是好。开支的问题还是无从解决啊!”杨行密道。 高勖再次建言道:“我们手头有茶、盐、丝绸等物,可以和周边郡县交易,强取淮南百姓的实不可行!何况我们要在扬州长期呆下去。” “有道理。立刻照办。李德诚负责赈济民众,招抚流民;高大人就全权负责货物边贸。” “遵命!” 2、扬州杨行密帅府。杨行密正与部下议事,庐州守将蔡俦、舒州守将倪章自己绑着自己,走进来,噗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大哥,小弟惧怕孙儒,一念之差,归降于他;自知罪孽深重,请大哥治罪!” 朱延寿一见蔡俦,火冒三丈,冲过来,抡拳就打,嘴里不停骂道:“无耻叛贼,还有脸来见大哥?今天,三爷要把你大卸八块!” 蔡俦无力反抗,不住哀求。杨行密不忍,开言道:“延寿,住手!蔡俦原是我们的兄弟,既然诚心悔改,饶了他吧。当时孙儒气焰熏天,他也是迫不得已。起来吧。倪章将军也请起,你为情势所迫,本帅不怪你们!” “多谢大帅!”二人再次叩头。 杨行密道:“你们都比我小两岁,犯了错误,我这个当大哥的应该原谅。倪章将军,你仍然镇守舒州,代理州务;蔡俦兄弟仍然率部镇守庐州,协助延寿兄弟管理庐州!延寿,大哥任命你为庐州刺史,你且不要贪酒误事!” 蔡俦、倪章、朱延寿一起拱手道:“遵命!” 正在这时,宣州长史骆知祥进来参见:“宣州长史骆知祥拜见大帅。田节帅正在围攻歙州,歙州刺史裴枢坚守不战;歙州城坚粮足,我军一时难以取胜。裴枢声称,我们淮南的陶雅将军宽容大度,爱民如子,如果大帅派陶雅将军担任歙州刺史;裴枢愿意不战而降,只身返回朝廷。下官奉田大人命令,特来向大帅请示!” 杨行密道:“既如此,可以免除一州百姓涂炭之苦,何乐而不为。陶雅将军,立刻奔赴歙州上任。” 陶雅拱手道:“谨遵大帅谕令!” “骆长史,回报田大将军,一等陶雅将军入主歙州,立刻撤兵!” “遵命!” 3、杨行密帅府。杨行密正与部下议事,小军领着武昌军信使来见。信使拱手道:“小的见过杨大帅。小的奉武昌军节度使杜洪大帅钧令前来投书。” “呈上来!” 信使将书信递给来。杨行密展开一看,稍作沉思道:“信使远来辛苦,且下去休息,静候佳音。” 信使再次拱手,跟着小军出去了。 杨行密对众人道:“武昌军节帅杜洪向我军求援,说他的属地黄州吴讨、永兴骆殷各行其是,图谋武昌军府鄂州,请我军派兵平叛。诸位,意下如何?” 刘威道:“武昌军与我均隔着钟传的镇南军,并不接壤,我军千里去救,什么好处捞不到,还可能遭到钟传截击,实在不合算。” 李神福道:“不然。武昌军不向镇南军求救,很可能担心镇南军与它相接,会趁机图它。镇南军在我军上游,武昌军在镇南军上游。如我军与武昌军结好,定然不怕镇南军顺流而下袭击我们了。末将听说杜洪、吴讨、骆殷都是土团出身,甚是英勇,如团结一致势必成为野心勃勃的大敌,威胁甚大。末将建议出兵援救;如镇南军截击我军,我军趁机攻之,师出有名。如我军获得武昌军之地,可以确保大江上游再无人敢顺流而下偷袭,此乃固本大计。” “言之有理,就令李将军率军两万从大江北岸赴援武昌军;在未巩固武昌军之前,还是不要与镇南军冲突。”杨行密吩咐道。 “请周本将军助我!”李神福请求道。 “准。” 4、武昌军黄州城下。李神福率军与黄州守军列阵相遇。黄州刺史吴讨挥舞着长枪,上前大骂道:“淮南贼子,擅自兴兵犯境;今天就让尔等命丧异乡!快来受死!” 李神福大笑道:“叛臣贼子,我军奉命讨逆。还敢如此猖狂!周本将军,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叛贼,纳命来!”周本催马抡刀冲过来。 吴讨大怒,与周本展开大战。吴讨人高马大,有把子蛮力;二人大战二十合未分胜负。但吴讨冲劲一过就不行了;周本乃当世排名第二十一的好汉,江南第一猛将,哪里把吴讨看在眼里。周本见吴讨气短,奋起神威,一个力劈华山,三尖两刃四环刀直奔吴讨面门劈将下来。吴讨急忙横枪招架,只听喀嚓一声,吴讨的大枪断做两截。吴讨大惊,急忙逃命;周本抢上去,大喝一声,将他斩于马下。 黄州军大骇,四散而逃。李神福挥军急进,一举攻占黄州。 (淮南军兵临永兴城下,刺史骆殷弃城而走;淮南军又占领永兴。李神福遂分兵驻守二城,并招降土团旧部,扩充实力。) 5、鄂州武昌军杜洪帅帐。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永兴刺史骆殷率军来投。” “听说骆殷把永兴城丢了,这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到本帅。让他只身进城来见!”杜洪吩咐。 “遵命!”小军拱手岀帐。 半个时辰,骆殷进帐参见道:“大帅,淮南军占我城池;下官抵挡不住,特来报到。我把守军带来了,全部归大帅指挥。下官愿在大帅帐前参赞,听从差遣。” “真是如此?” “下官诚心交出兵权,请大帅随意安排。” “好!这才是我们土团的好兄弟。来人,设宴,欢迎骆殷参军!” “多谢大帅!” 时间不长,酒宴摆上。二人把酒言欢。骆殷道:“大帅,淮南军灭了吴讨所部,盘踞黄州、永兴二城,蚕食我军属地,不可不防。” “依骆殷贤弟之见,如何应对?” “淮南军强大,不可急图,还需虚意示好。汴州朱全忠实力雄厚,又对杨行密占据淮南不满,我们可以暗中结好。再拉拢两城的土团旧部,一等淮南有事,立可恢复。” “所言极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 第一百回 二平庐州 1、扬州杨行密帅府。杨行密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门外有人声称是朱三将军并庐州亲族跪在门外,负荆请罪。” “三个月前,我刚封他为庐州刺史;不在庐州,来此何干?传!”杨行密吩咐。 朱延寿噗通跪倒在地,哭诉道:“大哥,小弟无能,贪酒误事;蔡俦投降汴州朱温,暗算于我。蔡俦趁夜火烧我的公署,我酒醉失察;发现之时为时已晚,只救出大哥本族数人,实在惭愧。我失了庐州,请大哥治罪!” 杨行密埋怨道:“嘱咐你切勿贪杯,你屡教不改,真是令我失望。现在知道错了吗?” “小弟知错了,从此,我再不饮酒,唯大哥马首是瞻!”朱延寿痛哭流涕道。 杨行密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浪子回头金不换,改过就好。丢了庐州,蔡俦背叛是主因,与三弟干系不大。蔡俦啊,一般兄弟,如何这般绝情?” 杨行密同族侄子哭诉道:“叔父大人啊,我们庐州老家的祖坟,被蔡俦扒了。祖宗尸骨暴尸荒野啊!” 杨行密闻言,拍案而起,怒道:“蔡俦如此可恶,真是罪该万死。我抓到他,定要剥皮扬灰。老侄,不要伤心,且下去歇息,本帅自会处置。” 小军领着庐州来人下去。杨行密道:“本来,我还想着蔡俦因为孙儒势大,被迫投降;现在孙儒已死,他前来请罪;我念同乡之谊、共同起兵之事待他如初。没想到他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大将刘威道:“听说那蔡俦已归顺汴州朱全忠,联络舒州倪章,对抗我淮南。末将建议,趁汴州援兵未到,立即大举讨伐蔡俦,夺回我等故地。” “好。就命将军率领大军一万,兵发舒州!我立刻命人传令于李神福将军,挥军庐州。”杨行密传令。 “遵命!”刘威拱手而出。 朱延寿请命道:“大哥,小弟请求跟随刘威将军征讨蔡俦,以赎我罪!” 杨行密冷冷道:“征讨庐州,李神福将军一人足矣。你酗酒误事,反多拖累。” 朱延寿再次请求道:“小弟痛改前非,戴罪立功,请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杨行密看了朱延寿一会儿,终于松口道:“好吧,本帅要率军巡视淮上,你随我前去征讨濠州、寿州吧。我把‘黑云都’一军交给你,去进攻濠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朱延寿高兴地拱手道:“多谢大帅!” “柴再用将军,命你率军五千,去进攻光州!” “遵命!”柴再用拱手而出。 “刘存将军、徐温、李德诚,随我兵发寿州。” “遵命!” 2、扬州城东。杨行密刚刚率军出城,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前面扬子县百姓云嚷相告:有一只饿虎闯进扬子县城,直奔县衙而去。” “奇哉!大军原地休息;牙军立刻随本帅前去扬子县城一探究竟,助阵拿虎!”杨行密吩咐。 “遵命!” 3、扬州杨子县衙。杨行密率众来到县衙前,知县秦裴气喘吁吁出来迎接。杨行密问道:“听闻有恶虎闯入县衙,本帅特来察看。” “有劳大帅费心。恶虎已被杀死,正要献于大帅,谁知大帅亲临。虎尸就在院内,请大帅一观。”秦裴道。 杨行密等人鱼贯而入,见那恶虎身长一丈,身高二尺,却是雄壮,还在微微抽动,看来刚被搏杀。杨行密问道:“如此大虎,如何制服?” 扬子县吏施礼道:“回大帅,乃秦大人一人搏杀。” 秦裴忙道:“大帅,此众共杀,非独能制也。” 杨行密点头道:“秦将军勇而能谦,必享富贵。扬子县所有吏员各赏钱一贯。” “多谢大帅!”秦裴率众高呼道。 4、汴州朱温帅府。朱温正与部下议事,小军领着庐州使者进来参见。使者道:“在下奉庐州守备蔡俦将军、舒州刺史倪章之命,前来献上两州印信。蔡俦将军已驱逐淮南杨行密任命的刺史朱延寿,诚心归顺王爷。请王爷速发大兵,接收二州。” “噢?”朱温站起,俄而道:“印信收下,使者远来辛苦,且下去歇息。” 使者拱手,随小军退出。 朱温对部下道:“二州来降,我们发兵接收,如何?” 敬翔道:“王爷,恕我直言,我们千里发兵接收二州,很难成功。庐州是杨行密的老家,杨行密必然发兵攻打。二州处于淮南腹地,临近扬州,恐怕现在已遭到大兵围困。” 朱温点头道:“有道理。蔡俦,昔日背叛杨行密归降孙儒;后来又向杨行密降服;如今再次背叛杨行密,投奔我汴州;将来,很有可能背叛本王而去。如此反复小人,要他何用!再说我军正在与朱宣、朱瑾兄弟生死搏杀,暂时顾不上淮南飞地。” 敬翔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派人通报杨行密,以结其心。” “就依先生。” 5、庐州城下。城门紧闭,李神福率大军兵临城下。李神福对城上大呼道:“叛贼蔡俦,速来受死!” 话音未落,一声炮响,城头之上现出蔡俦等人的身影。蔡俦大呼道:“李神福,杨行密的走狗,胆敢犯我城池;不日,汴州大军来到,定让尔等有来无回!” “呸!无耻叛贼!那朱全忠名为唐臣,实为奸枭,他救不了你!舒州倪章已经逃命,你的死期就在眼前。众将官,攻城!”李神福传令。 扬州大军操着盾牌,抬着云梯,一拥而上。 “放箭!”蔡俦声嘶力竭道。 双方混战,互有死伤。 (一个月后,庐州将张颢逾城来降。在张颢的带领下,李神福大军攻破庐州,活捉蔡俦。) 6、杨行密大营。蔡俦被押了上来。杨行密厉声喝道:“无耻叛贼,今天,你还有何话可讲?” 蔡俦昂然道:“既然已被你擒,有死而已!” “推出去,斩首示众!”杨行密怒喝道。 参将徐温道:“大帅,仅仅杀了蔡俦,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也应该扒了他家的祖坟!” 杨行密摇摇头道:“扒人祖坟,乃小人所为。成大事者,岂能做这样的丧尽天良之事!切勿再言。” “大帅教训得是。”徐温躬身应命。 (大将李神福被杨行密任命为舒州刺史,刘威被任命为庐州刺史,张灏被用为牙将。杨行密宽仁爱民,在他的治理下,淮南渐渐恢复往日生机。) ; 第一百零一回 力克寿州 1、淮上泗州防御使台蒙牙帐。泗州防御使台蒙正率众官在牙帐等候。小军来报:“启禀大人,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大帅进城巡视,已到帐外。” “奏乐!”台蒙站起吩咐道:“诸位,速速随我出去迎接大帅。” 牙帐甬道两旁,鼓乐齐鸣,红毯铺地。台蒙等人盛装来迎,来到杨行密跟前。台蒙躬身道:“末将知大帅前来,早已备下美酒华宴,为大帅洗尘,恭请大帅入席!” 杨行密看了看高大华美的牙帐,皱了皱眉头,还是带领刘威、徐温、李德诚等人走了进去。杨行密在正中坐下,台蒙和众人各自坐定。台蒙站起冲门前校尉挥挥手,那校尉高喊道:“开宴!” 一对对侍者捧着美酒佳肴次第摆上。每人桌上都摆得满满的,铜鼎为盘,金杯为盏,还各有专管斟酒的侍者立在一旁。美酒斟上,台蒙举杯道:“大帅一路辛苦,下官敬大帅三杯!” 杨行密默默而饮,浅酌而已。台蒙再让,仍然如此。台蒙三让,还是如此。台蒙陪笑道:“大帅劳苦,末将请了几名歌姬,来为大帅助兴!来人,命歌姬献舞!” “且慢!本帅还有军务在身,泗州无事,本帅告辞!”杨行密忽然起身道。 台蒙顿觉尴尬,急忙劝道:“大帅,淮南大定,何故如此匆匆?” 杨行密不言,疾走,几步跨到牙帐中间。众人急忙站起随行。台蒙看见杨行密的袍服下摆有几道裂痕,遂恭敬道:“大帅留步,您的袍服下摆开裂;待末将为您取几件锦袍来!” “不必,本帅回去,让仆人缝补一下即可。”杨行密挥挥手道。 “大帅,那怎么行?您巡视淮上,观临万众,这袍服有损您的威仪啊。” “什么威仪!”杨行密笑道:“吾少贫贱,不敢忘本!” 台蒙汗颜,惭愧道:“末将知错,定当改过。” (从此台蒙改弦更张,注重安民练兵,逐渐成为杨行密手下得力干将。) 2、寿州城下。杨行密率军围住寿州,刺史江从勖坚守不战。由于寿州城墙坚固高大,防守严密;杨行密几次指挥大军攻打,均未成功,且死伤累累。杨行密十分烦恼,众将束手无策。 3、寿州城外杨行密大帐。杨行密正与部下商议。朱延寿大步进帐,拱手道:“大哥,大帅,我奉命围攻濠州,刺史张璲开城投降,现已押到,请大帅发落。” “哦,延寿攻下濠州,记上大功一件。把张璲带进来吧。” “带张璲!” 张璲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杨大帅,张璲投奔来迟,请大帅见谅。” 杨行密站起道:“张大人免礼,您能归顺淮南军,真乃本帅福气。您来了,寿州之战就好办了。” 张璲拱手道:“下官与那寿州刺史江从勖相熟,我愿明日到城下劝降。” 4、寿州城下。朱延寿、张璲率军来到寿州东门。张璲冲城头守军高喊道:“小军听着,我乃濠州刺史张璲,请你们江刺史回话。” 时间不长,寿州刺史江从勖出现在城头,一见张璲,吃惊道:“张刺史何以到此?怎么与淮南军混在一处?” 张璲高喊道:“江大人,淮南军杨大帅仁德,我已归顺淮南。为了一城百姓免除涂炭之灾,大人还是献城息兵吧!” 江从勖怒喝道:“张璲匹夫,真是毫不知耻!我们二人已经离弃徐州,归顺汴州,如今再转投扬州;岂不成了三国张飞口中的‘三姓家奴’了吗?孰可忍孰不可忍也!” 说到这里,江从勖一挥手,厉声道:“放箭!射死这个无耻小人!” 立刻数几枝冷箭袭来,其中一枝正中张璲胸膛。张璲当场栽倒马下,死于非命。 朱延寿大怒,传令道:“攻城,攻城!” 黑云都军兵嗷嗷叫着,扑向寿州城墙。无奈城上箭如雨下,滚石擂木不断落下;几次进攻,都被击退。 5、寿州城外杨行密大帐。杨行密对众将道:“我军围攻寿州月余,死伤众多,却无法攻破城池。扬州新定,形势不稳,因此本帅决定暂且放弃寿州,回师扬州。” 朱延寿不甘道:“寿州乃淮上要塞,易守难攻,今日不取,以后定会成为淮南大患。” 杨行密挥挥手道:“算了吧。黑云都刚刚组建,战阵不熟,即死伤惨重,再战会全军覆没的。立刻拔营班师!” “遵命!”众将齐应。 6、寿州城南三十里。杨行密正在率军前行。朱延寿催马从后军赶来,拱手道:“大帅,让末将再去进攻一次寿州吧。如果不胜,末将甘当军令!” 杨行密勒马,停住,看了朱延寿一会儿,半响道:“好吧。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率黑云都去吧。” “多谢大帅!”朱延寿拱手高呼,转身而去。 杨行密望着朱延寿和黑云都远去的背影,沉思半响道:“大军停下,就地扎营!” 7、寿州城南门。朱延寿率军杀到寿州城下。城门外的军民一见,纷纷涌向吊桥,军校疾呼着:“快,快撤进城去!淮南军的黑云都又回来了!” 黑云都冲到城下,寿州城门刚刚关闭。朱延寿立即指挥大家竖起云梯攻城,一时杀声大作。城头守军一边防守,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同伴来助。无奈多数守军一时来不及回防,被黑云都军将登上城头,展开搏杀。越来越多的黑云都军将在队长李厚的带领下,占领南门,将守军全歼,打开城门。朱延寿挥军冲进城去,大开杀戒。寿州刺史江从勖逃避不及,被斩作数段;寿州城内血流成河。杨行密得报,率军进城,才制止住疯狂的屠杀。 (杨行密任命朱延寿担任寿州刺史,率黑云都驻守寿州。杨行密又收编了淮河一线盱眙、濠州、泗州等地感化军旧部,因为一律配戴黄色的战盔,号称“黄头军”,后来交由大将李神福统领,成为南征北讨的主力。) ; 第一百零二回 兵围成都 1、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大宝。文武大臣伏地山呼道:“参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昭宗朗声道:“众卿平身!” 侍奉官高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杨复恭奏道:“陛下,老臣接到利州刺史王建的奏章,先帝观军使田令孜在成都和他的兄弟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日夜筹划,屯粮聚兵,图谋反叛。王建请求朝廷派大军讨伐,他愿为前驱。” 唐昭宗道:“众卿以为如何?” 宰相杜让能道:“朝廷军力薄弱,财力不足;西川山高路远,不宜派大军讨伐!” 杨复恭道:“田令孜秉政多年,朝野党羽甚多,一旦他们兄弟在成都竖起反旗,天下震动,必成大患。老臣力主,朝廷速派大员为帅,征集关中、川中兵粮,大举讨伐田令孜、陈敬瑄!” 张濬道:“前番浙东反叛,杨大人力阻讨伐,今日西川谋乱,杨大人何以反其道而为之?” 杨复恭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浙东怎能与西川相提并论!西川乃大唐中心关中的后院,成都乃是蜀中第一大城池,先帝和玄宗皇帝的行宫所在,岂能落入反贼之手?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对西川的谋乱都有密报,两镇深受西川侵扰,愿为讨伐效力。” 唐昭宗道:“既如此派哪位大臣挂帅征讨?” 杨复恭道:“宰相韦昭度大人明达忠勇,可以为帅;宜兼任西川节度使。” “准奏!中书省、兵部立即着手布置征讨西川事宜。”唐昭宗吩咐道。 “遵旨!”韦昭度等人齐声应命。 (朝廷下旨消去陈敬瑄的官爵,封韦昭度为蜀中行营招讨使兼西川节度使,任命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为副招讨使、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为行军司马,任命前都将王建为行营诸军都指挥使兼先锋,大举征讨西川。) 2、西川新繁。王建率军与西川大将山行章所部相遇。王建催马抡刀与山行章战在一处。三十合后,山行章不敌,拨马败退,被王建抢上前去,手起刀落,斩于马下。王建挥军掩杀,西川军大败。 3、成都。韦昭度、王建率军将成都团团围住;陈敬瑄、田令孜胆战心惊,坚守不战。王建多次率军强攻,无奈成都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难以得手。陈敬瑄经营成都多年,粮草充足,拒不投降。两军长期对峙。 4、成都城外韦昭度帅帐。行营招讨使韦昭度、副招讨使杨守亮、行军司马顾彦朗、行营诸军都指挥使王建跪接圣旨。朝廷使者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廷集诸道十万大军,讨伐成都陈敬瑄、田令孜,经年不能克,耗费钱粮无数,致使国库空虚,难以拨付。议决各道人马返回本镇,韦昭度率禁军返回朝廷。不得有误,钦此! 韦昭度接过圣旨,叩拜道:“朝廷圣明!” 5、成都城外王建大帐。王建召集部下讨论目前战事,对罢兵朝旨颇为不满,忿忿不平地道:“大功垂成,奈何弃之!” 谋士周庠道:“陈敬瑄、田令孜坐守危城,粮草窘迫,无从接济,眼看克日成功,岂能功败垂成。陈敬瑄、田令孜在西川经营多年,一等大兵撤去,得到城外州县粮草供给,成都再难攻取。恐怕还会攻我寻仇,再无宁日。莫若说服韦公还朝,将印符留与将军,容我们独攻成都,克而有之。如此,西川将为我所有,大业可成!” 王建闻言点首道:“先生言之有理。” 部将郑渥道:“韦公执意罢兵,如何应对?” 王建手握宝剑,恶狠狠地说:“竖儒胆敢如此,我定要他好看!” 6、成都城外韦昭度帅帐。傍晚,韦昭度正在帐中挑灯夜读,小军来报:“启禀大人,行营都指挥使王建将军求见!” “噢?有请!”韦昭度放下手中黄卷。 王建进帐落座,对韦昭度拱手道:“陈敬瑄、田令孜罪不可赦,二贼日渐窘迫,不日即将束手伏法,今日撤兵,二贼得以喘息,绝难降服。末将以为撤兵之令不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请大帅三思。末将愿毕命以图成功。” 韦昭度道:“国家正是多事之秋,我等当尊朝廷谕令,怎可违抗!” 王建二次拱手道:“今关东籓镇迭相吞噬,此腹心之疾也,相公宜早归庙堂,与天子谋之。敬瑄,疥癣耳,当以日月制之,责建,可办也!” 韦昭度摇首道:“朝旨不可违,将军且回,勿再多言。” 王建忿然站起,按住宝剑道:“末将之言代表了众将士心声,大家抛家舍业,无功而返,无颜返乡。王某话已言明,大帅看着办吧!” 言罢,王建拂袖而去。 7、成都城外王建大帐。王建坐帐中独饮。小卒来报:“启禀将军,唐友常将军传到。” 王建:“快快有请!” 唐友常进帐拱手道:“参见指挥使大人,不知大人传末将来此有何见教?” 王建道:“久慕将军英武,王某现有一要事与将军相商,唐将军可愿与我共进退。” 唐友常拱手道:“末将愿意任凭王大人调遣!” 王建摆手示意卫士退下,凑近唐友常,附耳低语。 8、成都城外韦昭度帅帐。韦昭度正在帐中习练书法,小军跑步进帐禀报:“启禀大帅,祸事来了。您的师爷骆保先生被东川将领唐友常带人杀死在帅帐门前,说是奉了王建王指挥使的命令,说骆保盗窃军粮,私卖换钱。就地正法。骆保已被大卸八块,惨不忍睹,惨不忍睹!” “啊!”韦昭度丢掉手中狼毫,跌坐帅椅之中。半响,韦昭度长叹一声,道:“罢了,把招讨使印信速速送到王建大帐。” (韦昭度在王建的胁迫下,忽然对外称病,以印节授于王建,委任王建为行营招讨使,留下大部队,即日东还。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副招讨使杨守亮、东川节度使兼行军司马顾彦朗也返回本镇。王建指挥大军,加紧围攻成都。) 9、成都城外王建大帐。王建对众将道:“围困成都经年,一时难以成功,不知城防如何,我们到底能不能破敌?” 部将郑渥出列拱手道:“末将愿意诈降入城,一探虚实。” 王建大喜道:“郑将军英勇,速去速回!” 10、成都南门。郑渥领着十几名骑军来到成都南门向城上喊话:“京兆郑渥前来归降,求见陈太师!” 城门军头不敢擅自做主,立刻派人向陈敬瑄报告。 11、成都陈敬瑄帅府。陈敬瑄正与田令孜商议军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城外京兆郑渥前来归降,请大帅定夺。 “哦!郑渥乃王建手下猛将,何以突然来降?”陈敬瑄道:“后面可有伏兵?多少人跟随?” 小军回道:“后面没有追兵,只有十几人跟着郑渥。” 田令孜道:“不像诈降,且放郑渥一人进城,问问他城外虚实。” “传郑渥来见!”陈敬瑄吩咐。 “遵命!“小军拱手出去。 12、成都陈敬瑄帅府。郑渥进府参见陈敬瑄、田令孜。田令孜冷笑道:“来人,将郑渥拿下;在老夫面前耍诈降诡计,真是班门弄斧!” 两名卫士冲过来,把郑渥按住。郑渥大呼道:“郑某因那王建固执,不听我良言相劝,真心归降;奈何太师拒绝效力的壮士,难道成都真的再抵得住一年围困吗?” 陈敬瑄道:“慢!王建真的再打算困我成都三百天吗?” “正是!如太师再坚守一年,王建将不战而退。太师率军追击,定可大胜!” “一年,还是可以的。”田令孜细声慢气地说。 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大帅,王建率军在南门挑战,已把郑将军带来的十几人杀死!请大帅定夺!” “加强防守!”言罢,陈敬瑄离开帅椅,把郑渥扶起:“看来,郑将军是真心降我。” 郑渥凛然道:“郑某前来既要攀龙附凤,愿一观军防之实力;如太师不能守住成都,郑某也不会困守危城,不如化装成农夫,逃命要紧。” “将军言之有理,请随我巡视城防!”陈敬瑄率众出府。 13、成都陈敬瑄帅府。陈敬瑄、田令孜、郑渥返回帅府。陈敬瑄道:“郑将军,看我军城防如何?” 郑渥道:“成都军士虽然疲惫,尚健儿众多,再坚持个一百天,应该没问题。” 陈敬瑄着急道:“那如何抵御王建三百天的围攻?” 郑渥道:“末将有一计可保成都固若金汤。” 田令孜抢先道:“请将军速速道来!” 郑渥道:“城墙狭窄,敌军来攻,也用不了那么多人手,碍手碍脚,反而混乱。莫若从四面各抽调千人,组成一支中央部队,作为机动;一则养精蓄锐,二则,敌人攻击哪面可以前去支援,定可退敌。” 陈敬瑄大喜道:”郑将军真是久经战阵的干将,就命您为四面援救使,指挥组建后的中央援军。” 郑渥拱手道:“定当竭力退敌,报太师知遇之恩!” 14、成都陈敬瑄帅府。陈敬瑄正与田令孜商议军事,中军司马来报:“启禀大帅,郑渥昨日率百余新兵从北门离城而去,说是奉太师率领去劫掠王建军粮草;一夜未归,从他帐中找到书信一封,请太师一观其详。” 田令孜接过书信,扯开一看,灰心道:“郑渥诈降,已回归王建贼军。” 陈敬瑄大惊失色,拿着书信垂头丧气。 15、成都城外王建大帐。王建正与郑渥接风洗尘,举杯道:“郑将军深入虎穴,探得敌军虚实,立下大功一件,我破城有望矣。好,任命郑渥为亲从都指挥使,破城之后再加封赏!” 郑渥离座叩谢道:“大帅真乃郑某再生父母,从此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王建道:“既如此,将军可改入我王家族门,更名为王宗渥,日后共享富贵。” 郑渥再次叩谢道:“愿为父帅大业效犬马之劳!” 郑渥多次率军耀武城下,陈敬瑄、田令孜十分惶恐。 16、成都陈敬瑄帅府。陈敬瑄正与田令孜商议军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西川各州县均归顺王建。 陈敬瑄低头不语,田令孜摆摆手不耐烦地道:“退下!退下!” 粮官进府禀告:“启禀大帅,府库粮草即将殆尽,请大帅早做打算!” 陈敬瑄赶忙站起问道:“还可对付几日?” “三日。”粮官回道。 “三日。”陈敬瑄重复着,跌坐帅椅,喃喃道:“军粮不济,如何守城;没有军粮,军民必将作乱,我等休矣!” 田令孜摆摆手,示意让粮官退下,稍停进言道:“如今之际,唯有投降一途;我与王建还有些旧情,谅他不会加害你我。” 陈敬瑄长叹一声,道:“也只有如此了。” (当夜,田令孜携西川印节到王建营投降。第二天,陈敬瑄开门迎建入城。王建自称西川留后,随后自任节度使。王建对田令孜、陈敬瑄以礼相待,其部将有才干者皆加选用,王建谦恭俭素,留心政事,容纳直言,欲图独霸蜀中。) ; 第一百零三回 杨复恭失算 1、长安太极殿。昭宗正与大臣孔纬谈论叛臣故事,昭宗道:“秦朝赵高可谓第一叛臣,不禁辜负了始皇帝对他的栽培,而且谋杀二世,篡权乱国,那秦二世临终要做一田舍翁都不可得,真是大逆不道!” 孔纬道:“那李斯也不是什么干臣,能阻止赵高,却担心失去权势而与赵高同流合污,大大辜负了始皇帝对他的信任、重用!” 昭宗道:“那前朝的杨素算不算叛臣?” 孔纬道:“当然,杨素违背先帝遗照,不去抗击杀害君父的隋炀帝,却帮助他登上大宝,典型的叛臣!后来也没得到好下场!” 昭宗道:“先帝朝前襄王李熅可算得叛臣?” 孔纬道:“当然!’ 昭宗感叹道:“李熅平常恭俭,与朕朝夕相处,不想却做了叛党!世事难测啊!” 正在这时,只听得殿外一阵喧嚷,“落轿!落轿!”黄门官喊道:“杨复恭大人到!” 大太监杨复恭在三四个养子的簇拥下走进殿来,一个养子搬把太师椅放在龙书案前左首,杨复恭落座,双手捶打着大腿道:“老了,腿脚不好使了!” 杨复恭见昭宗和孔纬停下谈话,都看着自己,慢声慢气地说:“你们谈你们的的,我没事。” 杨复恭的一个养子蹲下身子给杨复恭揉腿,杨复恭怪声怪气地说:“乖儿子真孝顺,一点儿不比亲生的差,就给为父肚里的蛔虫似的。幸好这是在太极殿,要是在武德殿,大臣就嫌你们放肆了!” 昭宗没好气地道:“总管,一路坐轿,直到太极殿台阶,何以腿脚乏累?” 杨复恭回道:“老奴老了,家中人口众多都支着老奴吃饭呢!” 一停,昭宗又问道:“大总管有多少这样的干儿子啊?” 杨复恭大言不惭地说:“老奴足足有六百干儿绕膝!” 昭宗与孔纬长时间漠然不语,杨复恭问道:“陛下,刚才您与孔大人谈论的什么?那么热烈?怎么不谈了?也让老奴听听吗.” 昭宗道:“孔爱卿,你要时时留意,发现宫里宫外有叛臣活动,速来告朕!” 孔纬愤然道:“陛下左右就有谋反者!” 昭宗愕然,不解,定定地望着孔纬。孔纬指着杨复恭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杨复恭反笑道:“老奴力保陛下登上大宝,岂能背叛陛下?” 孔纬道:“杨复恭,你口口声声自称陛下的家奴,却每每坐轿直达前殿,哪家王公胆敢如此!你广收壮士作为养子,让他们典禁军,或为地方节度使、刺史,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杨复恭急忙起身辩解道:“陛下,我收养壮士,是为了广揽人心,保卫大唐社稷,辅佐天子;怎么能说这是谋反呢?望陛下明鉴!” 昭宗道:“如果你真的是为收揽人民。保卫天子社援,为什么不让你的养子姓李而让他们姓杨呢?” “这——这——”杨复恭闻听着急,汗珠子立刻涌上来,一时无言以对;半响重新拱手道:“陛下,老奴的忠心日月可鉴;奴家养子,陛下单有喜欢,皆可收归己有。即使全部纳入国姓,老奴绝无二话。” 昭宗缓声道:“朕知道总管的忠心。故意戏言尔。你那六百养子,朕哪喜欢得过来!只是那个叫杨守立的都将,豪爽威猛,甚合朕心。明日早朝,你领到大殿上见我。” “遵旨!”杨复恭转忧为安。 2、长安武德殿。昭宗端坐武德殿,杨复恭领着杨守立参见僖宗。昭宗对杨守立道:“杨守立,平身。朕来问你,祖上姓什么?” 杨守立拱手道:“陛下,小将原先姓胡,叫弘立;随了杨复恭大人,改名杨守立。” 昭宗道:“好!朕近来憋闷,想看看武术杂耍,听说你有两下子,可愿经常进宫,给朕表演表演?” 杨守立连声道:“愿意!愿意!” 昭宗高兴地说:“好!朕赐你国姓,改名李顺节。” 杨守立噗通跪倒,叩头谢恩道:“叩谢陛下天恩,李顺节一定竭诚效忠陛下!” 昭宗道:“朕想调你到天武军任都将,你可愿意?” 李顺节道:“臣遵旨。” 昭宗高兴,大声道:“杨总管、三位宰相、李顺节,太极殿陪宴!退朝!” 昭宗起驾,众臣山呼:“恭送陛下!” 3、长安后殿。昭宗单独召见李顺节。昭宗道:“你是禁军都将,杨总管是禁军统帅;觉得是杨总管的命令在禁军中好使,还是朕的旨意好使?” 李顺节道:“当然是陛下的旨意了!” 昭宗道:“可很多将领唯杨总管马首是瞻,将军有何感想?” 李顺节道:“如此即是不臣,与叛党无二,末将与之势不两立!” 昭宗进一步试探道:“杨总管若让你拒绝君命,你当如何?” 李顺节:“臣当抗命告君!” “好!”昭宗赞赏道:“李顺节接旨:杨复恭擅权干政,着李顺节明查暗访,一有消息 即来告朕!” 李顺节慌忙跪地道:“臣接旨。” 昭宗离座,亲自把李顺节拉起,道:“此是内殿,将军不必拘礼!来人,赐酒!” 李顺节感恩涕零,酒饮半杯,突然停下来,小声道:“末将正有一件事情禀报。” 李顺节看了看两旁的太监,昭宗会意,摆摆手,命令左右退下。李顺节近前禀告:“前番皇舅王瑰赴任黔南节度使,被害于益昌县柏津,正是杨复恭指使他的养子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派人干的。王大人乘船过河,他们偷偷凿破船底,致使王大人全家丧命鱼腹。” “嗷!果然是老贼所为,实在胆大包天!”昭宗闻言气得脸都变形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幽幽地对李顺节道:“过去朕还以为杨复恭只是自大,没有不臣之心,今天得将军相告,才知杨复恭与叛逆无异,只是他掌握着禁军大权,一时不好除废。将军实言告朕,大功一件,日后定当封赏。望你严密监视杨复恭一党的一举一动,如有风吹草动,直接告朕。朕赐你令牌一面,无需诏令,即可随时见朕!” 李顺节接过令牌,拱手道:“谨遵圣命!” 4、长安武德殿。昭宗端坐大殿之上,黄门宣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杨复恭出列奏道:“启奏陛下,荆南节度使和镇海节度使相继病故,老奴与大臣商议朝廷应该早早派员赴任。” 昭宗问道:“众卿可有适合人选?” 杨复恭岿然不退,宰相忌惮,不敢出头,一时众臣漠然。杨复恭继续奏道:“老奴征求了大家意见,特推举孔纬孔大人出任荆南节度使,天武军都将李顺节出任镇海节度使!” “噢!准奏!只是李顺节将军还要打理禁军事务,离不得朝廷,暂且遥领镇海节度使一职。传旨:封李顺节为天威军大将军,加同平章事!” 李顺节伏地大呼:“谢主隆恩!” 杨复恭闻听目瞪口呆,正琢磨着如何反对。昭宗起身离开,黄门官高声宣道:退朝! 众臣山呼:恭送陛下! (杨复恭想借机把叛变的李顺节赶出朝廷的计划化为泡影。李顺节逐渐掌握了部分禁军大权。) 5、长安内殿。唐昭宗正与爱妃陈氏闲坐,小黄门来报:启禀陛下,荆南节度使孔纬有要事求见。 唐昭宗道:“孔大人刚赴荆南任上,怎么来到朝中?快快宣进殿来!” 孔纬跪地参拜,哭奏道:“陛下,请为微臣做主;微臣路上遭到杨复恭刺客劫杀,要不是随从拼死相救,再难见到陛下金面。微臣死不足惜,杨复恭如此胆大妄为,如不早除,必成大患!” 唐昭宗闻言大怒,愤然道:“杨复恭如此胆大妄为,朕再难容他!来人,拟旨,降杨复恭凤翔镇监军,克日启程,不得有误!” (孔纬复留在朝中任职。) 6、长安杨复恭宅邸。黄门官前来宣旨,杨复恭跪接圣旨。黄门官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神策军中尉杨复恭行事失当,不宜在朝唯众官表率,特降为凤翔镇监军,克日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杨复恭闻听大汗淋漓,坐地道:“这是皇帝用不着老奴了,要把咋家赶出京城!” 黄门官等了半响道:“还请大人先接旨吧。在下好返回复命!” “小李公公,何必着急!”杨复恭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接过圣旨道:“咋家有一事烦劳公公转奏皇上,就说咋家年老无用,身患痛风,难以再为陛下效命,恳请陛下恩准咋家告老还乡。” “谨遵大人吩咐,我一定如实转奏陛下。”小李公公拱手告辞。 (考虑到杨复恭在禁军中党羽众多,唐昭宗没有强制他离京。杨复恭盘踞长安豪宅,仍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着局面。) ; 第一百零四回 河东受挫 1、太原李克用帅堂。李克用与众将设宴招待前来述职的邢洺团练使安金俊。李克用道:“邢洺初定,安将军离开,可保稳固?” 安金俊回道:“王爷放心,邢洺二州万众归心,确保无虞;我临来已令犬子知健暂摄州事,健儿的武艺远在末将之上。今番,我押运大批粮草前来,本想派健儿前来,恐他受不得路途艰险,更兼末将思念王爷,故亲自前来。” 李克用道:“既然知健可用,你且在太原多待些时日。” 正在交谈间,探马进来禀报:“启禀王爷,云州吐谷族酋长赫连铎所部骚扰我军北部神武川、应县等地,掠走我沙陀牛羊数百。” 李克用闻听勃然大怒,拍案道:“吐谷族与我沙陀乃是世仇,赫连铎也实在猖狂,当年一起讨伐于我,我不曾找他寻仇,他倒变本加厉,屡屡侵犯我境。云州乃我族故地,也是我们沙陀的后方,岂能让赫连铎久居!哪位将军出征讨伐云州?” 安金俊起身拱手道:“王爷,末将请命,讨伐云州!” 李克用点首道:“老将军前去,本王放心。好,就命你为帅,率军一万,兵发云州;占领云州,你即为云州防御使,让知健担任邢洺团练使便了。” 安金俊再次拱手道:“多谢王爷,末将定不负王爷厚望!” 安金俊端起自己桌上的满满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慨然离席。就在安金俊将要走出帅堂之际,李克用喊道:“安将军且慢!万胜军军使申信听令,本王命你率本部人马随安老将军征讨云州!” 申信连忙起身拱手,道:“遵命!” 2、云州城外。云州防御使赫连铎亲领大军迎战安金俊的沙陀大军。赫连铎挥着马鞭大喝道:“沙陀流寇,你们已归顺大唐,你我同为大唐臣子,各守疆界,何故犯我云州?” 安金俊朗声道:“吐谷逆贼,你们多次攻击我河东北境,实在可恶,今天本将军奉王命率军前来定要踏平云州!” 赫连铎大怒道:“谁与我拿下这个大言不惭的贼子?” 部将白义诚大叫道:“末将愿往!” 白义诚催马抡枪直奔安金俊杀来,安金俊毫不示弱,挥起柳叶长刀迎战来将。二人大战五十合,白义诚不备,左臂着了一刀,鲜血迸出,疼得白义诚嗷嗷大叫,拨马败退。赫连铎大怒,挥起金刃长斧来战安金俊。安金俊奋起神威,大战赫连铎。二人大战八十回合不分胜负。白义诚已把伤臂包扎,见赫连铎久战不下,恐有闪失,又见沙陀兵少,遂抽出宝剑,命令士兵一起进攻:“冲啊!援救大帅,保我吐谷!” 吐谷大军呐喊着冲杀过来,沙陀阵上万胜军使申信看得明白,急急传令:“沙陀健儿,报仇雪恨,剿杀吐谷!冲啊!” 两军混战,沙陀军兵久经战阵,孔武有力,个个以一当十,把吐谷大军杀得大败。赫连铎、白义诚见势不妙,急急退兵。安金俊挥军掩杀,一鼓作气攻占了云州东城。吐谷军退缩到云州西城,坚守不战。 3、云州西城赫连铎大帐。赫连铎焦急得在大帐中转来转去,坐不安稳。白义诚进言道:“沙陀势大,朝廷都让他们三分。单靠我们一族之力,难以抗衡,为今之计只有向临近军镇求救。以末将看来,幽州卢龙节度使李匡威曾败于李克用的盟友定州王处存之手,与李克用有仇,我们向幽州求救,定可解此危难!” 赫连铎双拳相击道:“对!本帅一时情急,怎么忘了卢龙军这个盟友!快!速速派人前去幽州求救!” 白义诚拱手岀帐。 4、云州城下。安金俊和申信正指挥人马攻城。探马来报:启禀将军,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率三万大军插到我军后背,截断了我军归路。 安金俊闻听大惊,申信更是目瞪口呆。正惊异间,忽听得云州城内号炮齐鸣,城门大开,吐谷大军倾巢而出,直冲过来。安金俊不敢怠慢,大声道:“申信将军,你率万胜军抵挡吐谷部众,我率其余部队迎战李匡威,拼死一搏,或有转机!” 申信拱手遵命,两人分头出击。 5、云州城西北。安金俊率军西进,远远望见李匡威大军列阵以待。安金俊传令道:“众将士,敌军虽众,然远来疲惫,我军威武,力战可胜,冲啊!” 安金俊一马当先率军冲杀过去。 李匡威本想威迫沙陀军,不战而胜,不想沙陀主动前来,更不敢怠慢,知道沙陀军勇猛,针锋相对,未必能赢,传令:“弓箭手,严阵以待,一等号令,万箭齐发!” 等安金俊军冲至百步之内,李匡威一声令下:“放箭!”沙陀骑士纷纷中箭落马,安金俊不幸中箭身亡。李匡威大喜,亲率骑兵大举进攻,沙陀军大败。 申信正与吐谷大军苦战,忽听得背后杀声大作,叫声“不好”,拨马逃命,已是不及,卢龙军和吐谷军合拢,把申信团团围住。申信无奈,下马投降。 6、潞州昭义节度使李克恭帅堂。李克恭正高坐帅堂,与部属饮酒作乐。河东信使来见:“启禀大帅,陇西郡王命小人带来亲笔书信一封,请大帅查阅。” “哦!我大哥有书信与我,快呈上来!”李克恭放下酒杯吩咐道。李克恭扯开书信一看,大声道:“大哥要对幽云二州用兵,命我选派五百昭义后院兵勇到太原汇合,好!信使辛苦,即刻返回太原,回复王爷,就说昭义兵勇随后就到,去吧!” 信使不敢要求歇息,转身出发。李克恭扫了扫众将道:“偏将军冯霸听令,命你即刻赶到军营,带领后院军一队、二队,午后出发,开赴太原,不得有误!” 冯霸起身拱手,犹豫了一下说:“大帅,是不是太过匆忙?略迟一两日,容士兵与家属告别一下。李克修大人在时,士兵远征前都会放假三天。” 李克恭怒喝道:“大胆!兵贵神速,贻误了军机,你担得起吗?现在是四爷我李克恭当政,不是老秀才李克修了!违令者斩!” 冯霸吓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赶忙拱手退出。李克恭恶狠狠地瞪着冯霸的后影,等他走远了,突然端起酒杯道:“喝酒!” 大家小心翼翼地陪着李克恭饮酒,谁也不敢言语。酒过三巡,李克恭突然道:“牙将安居受听令,本帅命你速速把出征太原的军兵的家属集中关押!” 安居受起身拱手,不解地问道:“大帅,拘押士兵家属何故?” 李克恭道:“当然为了防止士兵在前方出工不出力,家属就是人质!” “大帅,过去都是赏赐出征士兵的家属,激励士兵在前方征杀,李克修大人在时一贯如此。”安居受忍不住说。 李克恭闻言大怒,摔杯在地道:“胆大妄为之徒!又给我提那个李克修!张口李克修,闭口李克修,他一个秀才,在此乱世有什么用?来人,把安居受拖下去,重打四十!” 众将求情,李克恭更加愤怒,亲手夺过军棍,暴打安居受。众将吓得面如土色,再不敢言语。酒宴不欢而散。 7、潞州昭义节度使李克恭帅府后堂。丑时刚过,天光熹微,李克恭还在酣睡,忽听得一声巨响,房门洞开。李克恭猛然惊醒,正欲起身探看,一把冷森森的大刀逼近面门。李克恭看到安居受咬牙切齿的面孔。李克恭坐起怒喝道:“匹夫,要造反乎?” 安居受亦大喝道:“暴徒,纳命来!” 同时,安居受大刀前指,直刺李克恭,李克恭习惯性地挥臂抵挡,即被斫伤,鲜血直流。李克恭疼得大叫一声,却机灵地滚落床下,急于脱身。安居受怎舍,挥刀急劈,几次险些伤及李克恭要害。李克恭连连滚动,口中大呼道:“卫士何在,快诛反贼!” 却无人应答。安居受追逐着,叫嚣着:“恶贼,潞州人恨不得扒你皮食你肉,谁还会来救你?等死吧!” 李克恭滚到墙根,正欲站起,安居受一步赶到,将他劈倒在地,复起十数刀,把李克恭砍成一团烂肉,方才住手。安居受收刀,一脚把李克恭的尸体踢翻了个儿,狞笑着大叫道:“恶贼,看你再如何猖狂!” 正在这时,忽听得屋外人声大作,安居受正要出门看个明白,偏将军冯霸率领一队军士闯进来。冯霸进屋,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李克恭和身上血迹斑斑的安居受,半响才缓过神来,大声道:“安居受犯上作乱,杀死大帅,来人!将安居受拿下!” 安居受大嚷道:“难道冯将军不想诛杀此贼吗?” 冯霸不语,安居受还想抵抗,无奈冯霸手下如狼似虎,围将上来,饿虎难敌群狼,很快被生擒活捉。冯霸传令,押着安居受,将李克恭的尸体抬到帅堂,击鼓升帐。 8、潞州昭义军帅堂。时间不长,众人聚齐,看到血肉模糊的李克恭、五花大绑的安居受和杀气腾腾的冯霸一干军校,不由得浑身哆嗦,无人敢问究竟。冯霸端坐虎皮帅椅,高声道:“安居受犯上作乱,杀死大帅,我已将他拿下,意欲将他正法,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不明就里,无人应答;安居受争辩道:“李克恭暴虐,人人得而诛之。今天安某诛杀此贼,何罪之有?冯将军带兵折返,难道不是同样为了诛杀李克恭吗?” 冯霸无言以对,安居受目视众人。众人齐齐跪倒,为安居受求情道:“我等愿奉冯将军为留后,值此危难之际,不宜再开杀戒。安将军是我等上司,当法外开恩,共商大事。” 冯霸思考良久,方道:“安将军可愿与冯某共谋州事?” 安居受道:“安某愿唯将军马首是瞻!” 冯霸大喜道:“给安将军松绑,看座!把李克恭的尸体抬到后堂遮盖。” 众人落座,冯霸道:“如今李克恭暴死,河东必然追究,沙陀大军不日将至,我们如何应对?” 安居受拱手道:“如今之计,唯有归顺朝廷,申明李克恭暴行,求得朝廷保护。” 冯霸摇摇头道:“朝廷暗弱,恐怕不敢得罪河东李克用。” 安居受道:“潞州南邻河阳,已归东平王朱全忠所有,朱全忠兵多将广,曾经大败河东,可以引为靠山!” 冯霸点首道:“对,我即刻派人向东平郡王求救;安将军即刻前往长安,上奏朝廷,请求调停,或许可以迟滞沙陀军来犯!” ; 第一百零五回 征讨河东 1、长安武德殿。昭宗皇帝端坐大宝,伺奉官宣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宰相张浚出列上奏道:“陛下,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云州防御使赫连铎联名上奏,参劾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擅自兴兵攻掠云州,已被两军击败;说李克用一贯藐视朝廷和藩镇,对大唐江山怀有不臣之心,二人请求朝庭趁沙陀大军新败,降旨讨伐李克用,永绝异族犯唐之大患;他二人愿率本部人马为先锋。” “哦!只是河东李克用曾在平定黄巢叛乱中立有大功,朝廷因小错,趁他一时受挫,即兴兵讨伐,是不是有违大义?”昭宗皇帝接过奏章,看罢半响不语。 张浚力奏道:“很多藩镇目无朝廷,河东李克用就是典型的代表。李克用乃沙陀异族,居功自傲,早有不臣之心。懿宗朝李克用父子不听调遣,兴兵作乱;僖宗朝,李克用更是变本加厉,擅自带兵入关,致使先帝远奔兴元。李克用的功难抵其过,决不可放纵;如任其做大,必然乱我中华,成为大唐心腹之患。请陛下三思!” 大臣孔纬启奏道:“张濬大人所言乃万世之利,陛下所看乃一时之事,臣赞成讨伐李克用!” 宰相杜让能、刘崇望道:“如今李克用据有河东、昭义、邢洺滋三军,整个并州数十个县域,拥兵十万。以我朝几万禁军讨伐,无异以卵击石,必遭惨败,到时朝廷颜面无存不说,社稷亦有倾覆之危。” 张浚上前力陈道:“陛下,前番微臣奉旨募兵,已有十万之众,再加上十几个军镇的地方兵马,可聚集大军二十万,讨伐李克用绰绰有余!” 杜让能、刘崇望道:“沙陀战力强悍,讨伐河东,事关重大,须慎之再慎!” 张浚跪倒,强奏道:“陛下,关中诸镇皆愿戮力讨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陛下,老臣愿为国除害万死不辞!” 昭宗有些动心,道:“爱卿请起,朕知爱卿忠心,只是事关重大,召集京城四品以上在职及赋闲的官员商议。” 2、长安武德殿。昭宗皇帝端坐大宝,高声道:“众卿讨伐河东一事,可有定论?” 刘崇望、杜让能率大多数官员齐声道:“臣等以为朝廷兴兵讨伐河东,得不偿失,风险太大,断不可行!” 张濬奏道:“陛下,昭义都将安居受有要事禀报,现在殿外侯见。” ““哦?昭义?李克用的兄弟李克恭管辖的昭义!宣!””唐昭宗挥手道。 伺奉官站在殿脚宣道:“万岁有旨,宣昭义军牙将安居受觐见!” 安居受进殿跪拜道:“小将参见我主万岁!昭义军节度使李克恭暴虐,滥杀无辜,激起兵变,被乱军杀死,昭义军留后冯霸命小将奏闻万岁,现有冯将军奏章在此,请朝廷为昭义军民主持公道!” 唐昭宗若有所思道:“如今李克用丢失了昭义,又失去了一个臂膀啊!” 张濬进言道:“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也派人送来本章,力主讨伐李克用,表示愿意全力以赴协助朝廷。如今李克用丢失了昭义,讨伐李克用,时机成熟,请万岁下决心吧!” 这时杨复恭进殿奏道:“陛下,河东不可伐。李国昌、李克用父子为大唐平叛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桀骜不驯,但忠贞不贰,关键时刻,莫不尽力。河东李克用的沙陀军乃是我大唐威伏四海的利器,且不可废!” 孔纬厉声道:“什么大唐利器,李克用乃沙陀一党,与我中原汉族岂能一心!杨总管力保李克用,莫非因私废公乎?你多次出使河东,与李克用有旧,你那兄弟杨都监也与李克用关系非浅。你莫非要仰仗李克用,弄权朝廷内外乎?” 杨复恭闻听大急,连声辩白道:“陛下,老奴忠心社稷,日月可鉴!” 昭宗厌恶地看着杨复恭,拍案而起道:“朕意已决,立即发兵讨伐河东李克用!” (大顺元年,朝廷降诏削夺李克用官爵,下令征讨河东;任命张浚为河东行营都招讨制置宣慰使全权指挥关中各镇东征,京兆尹孙揆为副使兼昭义军节度使,李顺节为大将;以朱全忠为南面招付使;李匡威为北面招付使,赫连铎为副使。) 3、长安北门外。唐昭宗亲率文武大臣,在十里长亭为为张濬等人设宴壮行。张濬感恩流涕道:“臣等得胜还朝,定当协助陛一举下扫除朝廷内外的所有奸邪!” 4、太原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帅堂。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传令官带领李克恭的亲兵来见。那小兵蓬头垢面,十分狼狈,跪在地上,哭诉道:“启禀王爷,大事不好。潞州军将冯霸作乱,害死四将军;投降汴州朱温,朱温手下河阳留守朱崇节已带军进驻潞州!”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克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起倾听。听清李克恭被害的噩耗,怒发冲冠,又着急又心疼,大叫一声“气杀我也”,一下子跌坐帅椅之上,背过气去。李克用与四弟李克恭最对脾气,都是火爆性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想四弟刚刚赴任潞州不过一月,即死于非命,实在难以接受。 众将赶紧上前劝慰,参军盖寓吩咐李克恭的亲随下去歇息。李克用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抹把泪水,咬牙切齿道:“诸位,待本王亲提大军,踏平潞州,定把叛贼碎尸万断,给四弟报仇雪恨!” 正要传令起兵,探马来报:“启禀王爷,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云州防御使赫连铎合兵一处,约十万之众,从东北方向杀来!” “噢?仇凶南北同时出兵,不同寻常啊!”李克用咬紧牙关摆摆手道:“再探再报!” 盖寓言道:“王爷稍安勿躁。南北仇敌同时起兵必有蹊跷!” “无论如何,四弟的仇,我一定要报!”李克用擂案大呼。 正议论间,传令官禀报:朝廷飞龙使张承业已到门口。李克用传令:“迎接!” 张承业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克用擅自兴兵,逼迫先帝离京,又侵掠临镇,为害四方,实实大逆不道,现免去陇西郡王、河东节度使各职,废为庶民;望其与三族亲属随旨进京谢罪!钦此!” 李克用闻言大怒,一跃而起,喝道:“来人!把这忠奸不辨的昏庸朝廷的狗腿子拉出去,斩!” 立刻进来两名高大的卫兵,押着张承业往帐外拖去。张承业毫不畏惧,破口大骂道:“沙陀贼子,胆敢斩杀天子使臣,祸灭九族,为时不远!” 盖寓、周德威赶忙劝阻道:“王爷息怒!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朝廷一时受奸人蒙蔽,冤枉河东,终有沉冤昭雪之日。杀了朝廷使者,公然对抗朝廷,正好堕入奸人圈套!请王爷三思!” 李克用看看了二人,叹了口气,命令道:“厚待使者,礼送还朝!” 看着张承业气哼哼地走出帅堂,李克用一屁股坐到帅椅之上,良久道:“看来讨伐我河东是朝廷的旨意,各路大军还会接踵而来。值此危难之际,诸位,我如何应对?” 盖寓道:“虽然河东遭到朝廷误解,王爷也不宜与朝廷决裂,堕入奸人圈套!天子终究会看到王爷的忠心。” 周德威道:“既然如此,王爷不必亲出。自有众将分兵抵挡!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王爷安然稳坐太原府从容调度,自会化险为夷。” 盖寓又道:“汴州朱温虽然亡我之心不死,但四面树敌,必不会全力攻我;朝廷及关中各军战力不强,不难对付;河北定州王处存与王爷有旧,可去信请他代为辩白;至于镇州王熔、魏博罗宏信素与朝廷相左,保家守舍之流不足为虑;倒是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云州防御使赫连铎挟新胜之威,兵锋甚锐,万万不可小觑!” 周德威道:“盖大人所言极是。针对朝廷大军,我们不宜大举进攻,派精兵猛将迎头痛击,起到当头棒喝之功效,让他们知难而退!对李匡威、赫连铎之流,切须重兵压上,务求败之。” “好!”李克用重振神威,开始传令:“康君立、李存孝听令,命你二人为讨发潞州正副都统,率军两万,兵发潞州!” 康君立、李存孝起身拱手道:“遵命!” “薛铁山、李承嗣听令,命你率五千精骑进驻霍邑,防备关中之敌,务必迎头痛击之!” 李承嗣、薛铁山拱手道:“得令!” 李克用说:“本来要派周德威将军带兵去抵抗东北方向来犯之敌,又想着各军还需周将军调度、支援;诸位,谁愿率军前往,为安将军报仇雪恨,为我沙陀大军争回颜面?” 李存信、李嗣源同时出列,都抢着请战道:“儿臣愿往!” 李克用振奋,站起道:“嗣源英勇,冲锋陷阵,足与强敌争锋,只是带兵之事非匹夫之勇,只是你心思不够缜密,难免不周,为父不大放心;存信儿,颇有心机,只是勇力不足。若你二人互相配合,必然无往不胜。” 李存信拱手道:“父王所言极是,此去,我一定管理好军中杂务,为嗣源大哥纵横疆场做好后盾。” 李克用闻言大喜,道:“存信之言甚合我心,河东有你等后辈,何愁大业不兴啊!好,李存信、李嗣源听令,命你二人为东北征讨正副都统,率藩汉兵五万,迎战东北来犯之敌!一旦不济,速来通报,为父亲提大军后发支援!” 李存信拱手道:“谨遵父命!” 李嗣源请命道:“请父帅允准史建塘小将军,随我前去破敌!” “准!”李克用起身道:“盖寓、李存璋、李存质为三路粮草总调度,周德威、贺回鹘、李嗣昭为各路总接应,务必格尽职守,同心协力,共保河东!” 众将齐声应命。 ; 第一百零六回 换兵胜敌 1、蔚州城西五十里河东李存信大帐。李存信、李嗣源正在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将军,李匡威攻陷蔚州,赫连铎击败我遮虏军,并杀死遮虏军军使刘胡子;二人分别率军从东、北两个方向杀来,距此仅二十里! “再探再报!“李存信挥挥手,命令探马严密监视敌军动向,随后对李嗣源道:“敌军两路来袭,我们分兵拒之,一定要挫敌锐气。我带步兵两万迎战吐谷赫连铎,大哥带一万五千骑兵去抵抗李匡威,如何?” 李嗣源闻听,欲言又止,一停道:“好,就依此令!” 李存信传令:“老将军李君庆听令,你率领剩余人马坚守营寨,随时接应!” 李君庆拱手遵命。 2、蔚州城西五十里河东大营。下午,李嗣源首先率领骑兵返回大营。天近黄昏,李存信也率军返回。李嗣源急急来到李存信帐中探问。李存信刚刚坐下,端起酒杯正要饮下,见李嗣源进来,起身请李嗣源落座。李存信问道:“大哥,战况如何?” 李嗣源道:“我出营十五里,与李匡威军相遇,起初倒也顺利。李匡威部多是步兵,稍战即退,边打边撤,步步为营。我军纵横驰骋,却未取得多大战绩。不知四弟那边如何?” “我那边正好与大哥所说相反。”李存信有些懊恼地说:“我军出营不足十里,即与赫连铎的吐谷浑主力相遇。吐谷浑大军多是骑兵,还有些吐蕃客军,攻势凌厉。我军则边打边撤,步步为营。虽未遭到大的败绩,却没占到丝毫便宜,妄自损失了千余军士。唉,初战不利,如何是好?” 李嗣源道:“贤弟不必烦恼,待明日我们交换一下,愚兄率骑军去战赫连铎,贤弟率步兵去会李匡威,或许可胜!” 李存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但愿如兄吉言!” 3、蔚州城西五十里河东大营。下午,李存信首先率领大军喜气洋洋地返回大营。黄昏,李嗣源也率领骑兵返回大营。李存信前来李嗣源帐内探询。二人坐下。李存信问道:“大哥,战况如何?” 李嗣源道:“我部大胜赫连铎,一直追击二十里,斩杀近万,看见赫连铎残部退往蔚州方才作罢。不知贤弟今天可有斩获?” 李存信道:“我部也取得胜利,杀敌上万,得胜而回。” 李嗣源道:“可喜可贺,明天拔营,杀奔蔚州,一举灭了二贼军!” 李存信道:“大哥所言极是。但不知为何我们前天无功,今日大胜,有何玄妙,还请赐教。” 李嗣源道:“李匡威部多是步兵,但不及我沙陀战士勇猛,故他们与战不利;同样赫连铎的吐谷骑兵也不如我们沙陀骑兵勇敢,相遇必然不敌。” 李存信连声赞道:“大哥高明,当记首功!” 4、蔚州城下。李存信、李嗣源率领大军在蔚州城下与李匡威、赫连铎的联军相遇。赫连铎指着李存信大骂道:“沙陀狼子,你们反叛朝廷,罪不可赦,虽然侥幸胜了一阵,终究难逃覆灭。本帅奉劝你们倒戈归降,否则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悔之晚矣!” 李存信闻言大怒道:“无耻匹夫,屡犯我军,看小爷今天要儿老命!” 言罢,李存信举起双剑,要战赫连铎。李嗣源阻止道:“贤弟,厮杀的买卖让与愚兄!” 说罢,李嗣源催马抡槊抢先杀出。赫连铎也不示弱,抡起大斧,与李嗣源战在一处。两人都是勇猛的蛮族战将,两般兵刃都是七八十斤的重器。一时间金铁交鸣,马嘶人吼,杀声震天。李嗣源是排名第十六的好汉,年轻气壮,略胜一筹。大战二十合,赫连铎不敌,回马便走。李嗣源并不追赶,勒马大喊道:“贼军,谁来受死?” 卢龙军都将刘仁恭大叫道:“沙陀贼子休得猖狂,刘仁恭来也!” 刘仁仁催马抡枪来战李嗣源。不到十合,刘仁恭不敌,拨马败回。卢龙军妫州刺史高思继出马来战李嗣源。高思继胯下白龙马,手中亮银枪,双目炯炯沉稳;催马来到李嗣源近前拱手道:“嗣源兄,别来无恙否?高思继这厢有礼了!” 李嗣源拱手还礼道:“思继贤弟,您怎么归到卢龙军旗下?不知我的恩师——高老将军可安好?还有家兄都还好吧?” “多谢大哥挂怀!自兵败朔州,我父受伤被擒,我们父子无奈归顺李匡威将军。我父去年已经病故妫州刺任上,小弟继承父职。今日各为其主,大哥,得罪了!”高思继二次拱手。 言罢,高思继举起银枪来战李嗣源。李嗣源知道高思继武艺了得,不敢大意,挥槊招架。二人战约十合,李嗣源此处下风。高思继乃当世第四条好汉,枪法精妙,非常刁钻。李嗣源渐渐地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一不小心,高思继的亮银枪奔李嗣源的右腿扎过来,李嗣源急忙遮挡,却不料枪到半路急转至左臂,李嗣源躲闪不及,被划了一下,甲破肉绽。李嗣源疼得大叫一声,急忙拨马败退。高思继不忍追赶,勒马横枪大呼道:“还有何人前来受死?” 沙陀阵上,小将史建塘早已瞧见,催马抡刀杀到,大叫道:“高思继休得猖狂!史建塘在此!” 史建塘让过李嗣源,抡刀与高思继战在一块儿。二人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高思继暗暗佩服这员小将。史建塘乃当世排名第二的好汉,刀法精湛,来自他父亲五代第一刀史敬思的真传,比高思继略胜一筹。二人都是技术性战将,武艺高超,大战一百合,不分胜负。枪来刀去,杀法高妙,只看得两边将士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只把战鼓狂擂,惊天动地,群情激奋,如沸水滚滚,大浪叠叠。高思继渐渐不敌,拨马败退。史建塘挥刀追赶。 李嗣源伤得并不重,经过简单包扎,因为不放心史建塘,仍在坚持。见高思继败了,精神大振,举起众槊,奋起直追,大叫道:“杀啊!活捉李匡威!” 沙陀军士振奋,李存信见机指挥大军掩杀。李匡威、赫连铎等看着刚才史建塘和高思继大战,甚是惊恐,率先败退。联军败回蔚州,坚守不战。 5、蔚州城外河东李存信大帐。李存信、李嗣源正在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将军,李存质、李嗣昭二位将军押运粮草来到大营。 李嗣源闻听道:“嗣昭也来了!好!” 李存信吩咐小军道:“快快有请!” 时间不长,李嗣昭、李存质各押着一名敌将来到大帐。李存信问道:“二位兄弟,这敌将哪来的?” “你们久未向太原通报,父王不放心。让我随存质押运粮草前来探望。在你们大营后面三十里抓到这两名敌将带着一队人马,正要断我粮道,截我粮草,被我等拿住。一个是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之子武州刺史李仁宗,一个是云州防御使赫连铎的女婿赫赫勃。” 李存信闻听又惊又喜,道:“二位立下大功一件!要是粮道被敌军截断,我军危矣!父王派你们前来,真是英明!老天保佑我沙陀!” 李嗣昭十分兴奋,对李嗣源道:“大哥,征战真带劲。我也要像大哥一样建功立业!” 李嗣源道:“战场厮杀可不是儿戏,前几天,我就战敌不过,受了伤,差一点儿丧命!二弟啊,你有酒瘾,更是要不得,在战场上稍有闪失,都会有性命之忧!” 李嗣昭道:“大哥教训得是。自从连日饮酒遭到父王训诫,我已改掉陋习!” 李存信道:“好!摆酒,与你们接风庆功!” “且慢!”李嗣源道:“我们斩了这两名敌将,挑着他们的人头告知敌军。李匡威、赫连铎等得知阴谋败露,定然惊慌,害怕我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偷袭他们的粮道,很可能弃城而逃,此战大局可定!” “好!大哥英明!”李存信站起道:“来人,把这两名敌将斩首,挑着他们的人头到城下示众!” (正如李嗣源所料,李匡威、赫连铎等见了李仁宗、赫赫勃的人头,十分惊慌,半夜时间,带领军队,分头撤退。李存信、李嗣源、李嗣昭得知,率军大杀一阵,大胜而归。) ; 第一百零七回 大战泽潞 1、潞州城外南门。李存孝横挝立马,朝城上守军大喊道:“叛贼速速出城一战!” 不一会儿,门楼上现出河阳留后朱崇节的身影。朱崇节搭手眺望,看见嗷嗷叫阵的李存孝,对手下道:“此乃河东飞虎将李存孝,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汴州援军未到,切勿出战。放箭!” 城头上箭如雨下,河东兵无法靠近,只好把潞州城团团围住。 2、黄河北岸西去的大道上。葛从周率领一千轻骑正在向西疾行,忽听得东北方向有人大喊道:“葛总管少待,邓天王来也!” 葛从周回头一看,一员金盔金甲的战将催马赶来,正是当年的大齐中尉邓天王。葛从周勒住战马,九凤朝阳刀一举,示意大军停下,冲邓天王拱手道:“邓将军请了!葛某有军务在身,无瑕叙旧,就此别过!” “葛总管且慢!”邓天王急忙道:“邓某知道黄巢必败,遂提前离开长安,在青州夏家庄学得绝妙枪法;听闻葛总管深得朱温,不,朱全忠大帅的信任,特来投奔。今天赶巧半路相遇,邓某援助总管一臂之力!” “好好好!葛某正是奉了朱大帅谕令驰援潞州,讨伐河东李克用;邓将军英勇,立刻随我前去,杀敌建功,定当禀明大帅予以重用!” “如此甚好!邓某正有此意!” 二人催马,率军疾行。 3、汴州朱温王府。朱温升帐道:“诸位,朝廷已经下旨讨灭河东李克用,这是消除我们最大敌人的大好时机;我已命令葛从周将军率两千轻骑从滑州驰援潞州;诸位,明日随本帅征讨河东,定要灭了李克用一干沙陀异贼。” 敬翔道:“大帅万不可轻离汴州。东面天平节度使朱宣、泰宁节度使朱瑾与我有仇,虎视眈眈,亡我之心不死;东南感化军时溥、扬州孙儒都与我对峙。这些都是近凶,不能不防。李克用虽说是我世仇,然路途遥遥,一时难以犯我。朝廷既然大举讨伐李克用,我们只要派军助阵,等朝廷与李克用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手,方为上策。况且我军缺粮,兵未动粮草先行,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 朱温闻言沉思片刻道:“先生虽然言之有理,本王坐镇汴州,庞师古、霍存等部监视东面、东南之敌。但我们绝不能放过这次消灭李克用的机会!潞州向我献城,乃是我军占领潞州的大好时机;时不再来机不可失,泽州李罕之靠近潞州,我军稍一迟缓,很可能为李罕之占去。这次即使不能彻底剿灭李克用,潞州要地,我们一定要纳入囊中。李谠、李重允二位将军听令,现命你二人率步兵两万围攻河东帮凶李罕之镇守的泽州,打通进军潞州、讨伐河东的大道!尔后,等朝廷大军开拔并州,我儿朱友裕率大军续进。一等粮草筹齐,友裕大军即刻进军河东,这次务必扫平沙陀贼子。” 朱友裕、李谠、李重允出列拱手道:“遵命!” 朱温又对李谠、李重允道:“二位,我军虽众,然多是步兵,不如李罕之及沙陀军强悍,切勿列阵对攻,以硬碰硬,注意智取;沙陀军攻击我军,你等应以弓箭手排阵射之。河东四面受敌,沙陀骑兵虽猛,然兵力分散,必少于我军,多备弓箭,以静制动,必能胜之。切记切记!” 李谠、李重允二次拱手道:“谨遵大帅吩咐!” 朱温随后传令:“雷邺参军听令,我拨与你纹银万两,到魏博军镇购买粮食,就说皆朝廷命令讨伐河东所用,多多益善。” 雷邺起身拱手道:“末将遵命!” 4、潞州城外李存孝大帐。李存孝正在帐中与部将薛阿檀研究战事,探马来报:“启禀将军,宣武军大将葛从周等率一千援军,从康君立将军防守的北门冲进潞州!” 李存孝闻言跃起,摆手示意探马出去;看着探马走远,对薛阿檀道:“康君立真是无能,亏他跟随父帅征战多年,十倍于敌竟然没有防住!” “潞州得到援助,更难攻取。”薛阿檀不无忧虑地说。 5、潞州城下。李存孝在城外挑战,邓天王率军出战。李存孝高喝道:“手下败将,还敢来此招摇!换葛从周来!” 邓天王道:“沙陀贼子,今天本将军定要一雪前耻!看枪!” 邓天王举起铁杆月牙枪直取李存孝。李存孝再不多言,挥舞毕燕开山挝大战邓天王。邓天王知道自己的力气远不如李存孝,不敢硬碰,时时虚进实避,想靠枪术套路取胜,欲以四两拨千斤之术破敌。李存孝将毕燕开山挝舞得密不透风,无懈可击,步步紧逼,将邓天王逼得一退再退。二十合后,邓天王着急,大枪实实扎下,被毕燕开山挝击中,一下子飞上半空。邓天王大骇,拨马逃命。李存孝见那铁杆月牙枪即将落下,遂挥动毕燕开山挝击去;直落的铁杆月牙枪被击中,朝前方横飞过去,正中邓天王后背。邓天王大叫一声,滚落马下,还想脱逃,被李存孝抢上前去,毕燕开山挝落下,将他砸成肉饼。 宣武军大骇,呼啦一声退回城区。 (葛从周得到凶信,嗟叹多时,惶惶不安,一时主意不定。) 6、潞州城外李存孝大帐。李存孝正与薛阿檀商议军事,小军领着泽州信使进帐来见。信使道:“李罕之大人命小人向将军问好,现有李大人亲笔书信一封,请将军观览!” 李存孝接过书信,略略一看,道:“原来李罕之大人邀我会猎泽州,请回禀李大人,存孝定不负所约!” 信使拱手岀帐,转回泽州。李存孝对薛阿檀道:“汴州数万大军围住泽州城,要拔掉泽州这个钉子,再来与我决战。否则他们担心李大人从泽州断其归路。我怎能让他们如愿。薛将军,葛从周兵少,不敢出战!你且在此盯着!我悄悄地率三千骑兵去袭击泽州的宣武军主力。击败宣武军的后路,潞州之敌不战自败!” 薛阿檀道:“是否通报康都统?” “不必!我去去就回!” 7、泽州城北。黎明时分,李存孝率军来到泽州城北,在树林里稍稍休整,李存孝传令:“诸位,随我杀进泽州!” 李存孝一马当先,马踏玄武军连营。宣武军正在埋锅造饭,没有防备,一阵大乱。李存孝的飞虎军势不可挡,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到泽州城下。李罕之得报,亲自率军把李存孝及其三千精骑迎接进城。 泽州李罕之大帐。李罕之、符存审、李建及等正陪着李存孝开怀痛饮,小军来报:“启禀大人,宣武军在北门骂阵!” “噢?”李存孝放下酒杯,起身道:“走!看看去!” 8、泽州北门城楼。李存孝、李罕之登上北门城楼眺望,只见无数宣武军兵把刚才冲开的缺口围拢,杂七杂八地叫骂着:“李罕之,你常依仗太原李克用的势力,如今潞州已归服朝廷,朝廷大军已包围太原,沙陀人将找不到巢穴躲藏,您还有谁可以依靠而不投降?” 李存孝大怒,对李罕之道:“兄长且安坐城头,看小弟破敌!” 李罕之道:“敌军势大,将军宜多带军马!” 李存孝边下楼边道:“不必,我只带五百亲兵足矣!” 9、泽州城下。李存孝带着五百精骑来到宣武军阵前,大声喝道:“我们沙陀人所以找巢穴,是为了用你们的肉来给将士们吃,快找个胖的来和我一战!” 宣武军领军将领李谠、李重允见李存孝兵少,又如此狂妄,甚是不平,想起朱温言语,又颇为犹豫,马打盘旋,只是观望。骁将邓季筠按捺不住,大呼道:“沙陀狂贼,邓季筠来也!” 邓季筠催马抡刀来战李存孝。李存孝奋起神威,仅仅三合,将邓季筠的大刀砸作两段。邓季筠大惊失色,拨马败退,李存孝复起毕燕挝,击中邓季筠。邓季筠立时鲜血喷出数尺,命丧疆场,连他的战马也被震倒在地,七窍流血而死。宣武军兵见状一片混乱,纷纷后退。将领喝止不住。李存孝趁机掩杀。李罕之也率军杀出。宣武军无心抵抗,丢下上千具尸体,狂退三十里。 (当天晚上汴将李谠、李重允败走,李存孝追击,斩俘万余人,追至马牢关方回,然后又回头率军攻击潞州。) 10、潞州城下。李存孝率军叫骂:“葛从周,围攻泽州宣武军已被我战败,逃回汴州了;你等待援无望,不战即降,别无他途!亏你号称什么山东一条葛,无事别撩拨,这点儿事都看不透!” 葛从周听了暗暗点头,对朱崇节道:“我素以为李存孝不过一介莽夫,今闻其言,甚有道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来人,备马抬刀,让我领教一下沙陀第一勇士的厉害!” 葛从周率五千精兵,与李存孝两阵对圆。葛从周催马抡刀大呼道:“李存孝何在,快来受死!” 李存孝大喜,催马挥挝,大叫道:“我来也!” 二人再无二言,兵铁交鸣,战在一处。葛从周排名第九,哪是李存孝的对手!不到十合,李存孝的毕燕挝搂头砸降下来,葛从周赶忙横刀招架,哐当一声巨响,直觉得两臂发麻,虎口胀痛,再也握不住大刀。葛从周大刀脱手,吓得面如土色,急忙缩身带马,往后败退。李存孝怎舍!大叫道:“纳命来!” 王彦章、王彦童兄弟也在宣武军阵上,知道李存孝的厉害,早已做好接应的准备。王彦章舞动大铁枪,催马来到阵前,大喝道:“沙陀贼子,休伤我主将!” 王彦章截住李存孝厮杀,边打边撤。王彦童急忙把葛从周接应回去。葛从周急急退军回城。葛从周连发两箭,都被李存孝躲过。趁李存孝分神之际,王彦章摆脱追击,退回城去。 (葛从周感谢王彦章兄弟舍命相救,传令闭门坚守,再勿言战。) ; 第一百零八回 孙揆受刑 1、潞州城外康君立大帐。李存孝走进康君立大帐,拱手道:“不知康将军唤存孝所为何事?” 康君立屏退左右道:“我接到探马密保,原京兆尹、朝廷新任命的昭义节度使孙揆带领千余名禁军,张着罗伞,大张旗鼓直奔潞州而来。我们河东未曾与朝廷决裂,是否阻击,我拿不定主意。我想派将军去河东请示王爷,不知可否?” 李存孝按剑立起,断然道:“朝廷公然下旨讨伐河东,我们岂能听任禁军进入潞州!孙揆入潞,必定鼓舞潞州士气,更无攻克之日。远赴河东请示,至少要两日之久,孙揆等早已入城,岂不误了大事!将在外,临机而断,将军围攻潞州,存孝带人截击孙揆。父王怪罪,我自承担!” 康君立恹恹,只好言道:“将军好自为之!” 2、潞州西南刀黄岭。李存孝率领三百沙陀勇士埋伏在刀黄岭山谷两旁的树林里,待孙揆大队走近,一起杀出。禁军虽众,然人困马乏,淬不及防,哪里是如狼似虎的沙陀军士的对手,纷纷四散而逃。孙揆是文官,没见过这阵势,吓得腿脚发麻,颤栗不已,被李存孝生擒活捉。颁赐节度使仪仗的宦官韩归范以及牙兵五百余人也被擒获。李存孝又指挥士兵猛追猛打逃窜的禁军,杀死了大半。李存孝哈哈大笑,押着孙揆等大胜而归。 3、潞州城下。李存孝给孙揆和韩归范戴上刑具,用白色的布带捆绑起来,押在潞州城下巡示,大呼道:“朝廷任命尚书孙揆为潞州统帅,派使臣韩归范来赐发节度使仪仗;葛从周,你可以立即返回汴州了,好让孙揆到职就任。” 葛从周、朱崇节、冯霸等见了胆战心惊,默默无语。 (当夜,葛从周等悄悄带领宣武军士从康君立防区杀出重围,撤回滑州。很快潞州失守,冯霸也被活捉。) 4、太原李克用帅堂。军使进来禀报:“启禀王爷,泽潞大捷!李存孝将军大败围攻泽州的数万宣武军,擒获朝廷新任昭义节度使孙揆,沙陀大军占领潞州。现将新任昭义节度使孙揆、昭义叛将冯霸带到门外,请王爷发落!” 李克用闻言大振,吩咐道:“带上来!” 孙揆、冯霸进帐。孙揆立而不拜,冯霸磕头如捣蒜,恳求饶命。李克用拍案大喝道:“冯霸犯上作乱,罪在不赦!来人,押出去,斩首报来!” 立刻两个彪形大汉过来,把冯霸拖了出去。一声惨叫之后,一名军士提着冯霸的人头交差。李克用看了看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道:“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丢到野外喂狗!” 看着士兵把冯霸的人头提走,李克用威严地看着孙揆道:“孙大人,你可愿意归顺本王?” 孙揆道:“李克用,你公然劫杀朝廷禁军,抓捕朝廷命官,罪大恶极!冯霸的今天就是你明天的下场!” 李克用强压住怒火道:“孙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固执。我乃受奸人诬陷,朝廷以后会还我清白!如你愿意归顺于我,我愿委任大人为河东副使,您意下如何?” 孙揆厉声道:“妄想!我是天子委派的大臣,军队溃败而身亡,这是我的天数,怎么能屈服侍奉镇守一方的节度使!宁为玉碎,岂能瓦全!” 李克用大怒道:“匹夫不知好歹!来人,押赴刑场,锯死!” 5、刑场。孙揆被按倒在邢台,两个刽子手抬着大锯,立在孙揆身上。李克用气哼哼地坐在监斩台上,见孙揆毫无悔意,挥挥手道:“执刑!” 孙揆破口大骂:“贼子,来吧,我要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大唐的忠臣!” 可刽子手把大铁锯拉了好半天,怎么也锯不进孙揆的身体里去,急的满头大汗。孙揆骂道:“该死的狗奴才!锯人应当用木板夹起来,你们哪里知道!” 很快,找来两块木板,把把孙揆夹起来,再锯!很快,鲜血迸出。孙揆骂声不绝,一直到死。 李克用望着孙揆的尸体,叹了口气,命令道:“厚葬!” (李克用封康君立为昭义留后;李存孝为汾州刺史,抵挡张濬大军。) 6、汾州李存孝大帐。李存孝与薛阿檀在帐中饮酒,端起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忿忿不平地对薛阿檀道:“父帅偏执!这次泽潞大战,本将军败李谠、李重允,解泽州之围;活捉孙揆,丧潞州守敌之志;这才恢复昭义军镇。本将军功劳最大,父帅却把昭义帅印送与康君立!康君立守家之犬,口舌之士尔,何以得之?父帅赏罚不明!如此,本将军立功何用?” 说到这里,李存孝挥拳擂案,震得案几乱颤;随手端起酒杯,没有酒。李存孝怒喝道:“来人,倒酒!” 薛阿檀小声劝道:“将军,我们已饮尽一坛,改日再喝吧?” 李存孝道:“本将军心里不痛快,今日一醉方休。小军,倒酒!” 小军过来,提起酒坛,晃了晃,小声道:“将军,没酒了。” 李存孝怒喝道:“狗奴才,坛里没了,到后营去搬,速速取来,小心你的狗命!” 小军吓得大气不敢出,急急去搬。好大一会儿,小军抱着一坛子酒进帐。李存孝怒喝道:“狗奴才,怎么这等怠慢,不要命了!” 小军更是害怕,腿一发软,摔倒在地,酒坛碎了,美酒洒了一地。李存孝大怒,抽出宝剑,抢上前来,一剑把小军砍作两段。李存孝余怒未消,一脚把小军的尸体踢开,大叫道:“来人,上酒!给本将军上酒!” 两个亲兵战战兢兢地抬着一坛子美酒进帐,惶恐地从小军尸体上迈过,过来给李存孝倒酒。也许是太害怕了,腿脚哆嗦不听,也许是配合不力,酒都倒洒了。李存孝火冒三丈,二次抽出宝剑,就要砍杀二人。那两名小兵吓得跌坐在地,还死死地扶住酒坛,酒坛压在他们身上。李存孝丢了宝剑,抢过酒坛,搬起来就往嘴里灌。薛阿檀见状不敢劝解,示意两名瘫软的小兵,一起岀帐。好一阵,李存孝把酒坛摔在地上,放声大哭。 ; 第一百零九回 朱温征魏博 1、汴州朱温大帐。朱温正在大帐等待各军消息,李谠、李重允低着头走进大帐,跪地谢罪道:“王爷,末将无能,泽州大败,万请王爷饶恕!” 朱温闻听一跃而起,大急道:“什么?泽州大败?那潞州葛总管怎能立足?” 李谠、李重允闻听更加惶恐,一个劲儿叩头请饶。朱温问道:“如何战败?难道敌军众多不曾?” 李谠、李重允回道:“非也。敌军不及我军一半,只因那沙陀李存孝率数百骑挑战,我等轻敌,部下主动出击,结果为李存孝大败,军心撼动,撤退之时又遭败绩,死伤过半,难以再战,故而退回。” 朱温大怒道:“故而退回?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坏了讨伐河东的大计!葛总管孤立无援,潞州必定重陷敌手!朝廷南北夹攻河东的大计毁于一旦,消灭宿敌李克用的大好时机瞬间消失!你等不听本帅军命,罪在不赦,来人,拖出去,斩!” 李谠、李重允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连声道:“王爷饶命,看在往日随您征杀多年的份上,绕了末将一回吧!” 朱温正在犹豫间,小军来报:“启禀王爷,潞州失守,葛总管跪在帐外请罪!” 朱温一屁股跌坐帅椅之上,半响恶狠狠地看了李谠、李重允两眼,厉声道:“把这两个败军之将拖出去,斩首示众!” 看着李谠、李重允二人被拖走,朱温叹了口气,吩咐道:“传葛总管进帐!” 葛从周自绑双臂,跪倒帅帐中央,开言道:“败军之将葛从周负荆请罪,请主公惩处!” 朱温看着葛从周,又叹了口气,离开帅案,走过来,扶起葛从周,替他解开绳索,道:“葛总管何罪之有?潞州失守,都怪援军不济,李谠、李重允之过,我已杀之。葛总管不必丧气,待本王亲提大军,讨伐河东!” 葛从周拱手道:“多谢主公不杀之恩!” 朱温摆手示意葛从周落座,探马来报:“启禀王爷,我们汴州派往魏博军镇购买粮草的专员被魏博军节度使罗宏信杀掉,所有军粮均被收缴!罗宏信陈兵魏博北境,有偷袭我滑州之意。” 朱温闻言大怒道:“匹夫,焉敢如此无礼!置朝廷讨伐沙陀大政而不顾。传令,整军五万,兵发魏博,定要剿灭罗宏信!葛总管、牛存节将军听令,本王命你二人为左右先锋,各率精兵五千,进军魏博!” 葛从周、牛存节拱手道:“遵命!” 2、魏博军黎阳城。牛存节率领宣武军昼伏夜出,黎明时分悄悄接近黎阳城,发动突袭,一举攻占黎阳,留兵守城,继续率军向内黄进发。 3、魏博军内黄城下。牛存节率军来到内黄城下,见城门紧闭,城头静悄悄的,刚要下令攻城,忽听得一声炮响,一支人马冲出城外。为首一将约莫三十岁光景,高秀文静,胯下白龙马,左手持两把长剑,大声喝道:“我乃魏博军少帅罗绍威是也,汴州狂徒,何故犯我魏博?” 牛存节道:“魏博节帅罗宏信,不奉朝旨,胆敢杀我粮官,阻我讨贼之路,与叛贼无二!本将军乃东平郡王朱全忠帐下先锋牛存节是也,你速速换罗宏信前来归降,否则破城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来将大怒道:“无名之辈,竟敢辱骂我家父帅,诸位,谁与我拿下这个狂徒?” 小将李公牷拱手道:“末将愿往!” 罗绍威点首。李公牷催马抡枪来战丁会。牛存节举起双鞭应战。战约二十合,罗绍威见李公牷要败,恐怕影响士气,举起宝剑大声道:“众儿郎,宣武军肆意践踏魏博,冲上去,驱逐敌寇,保家卫土!” 魏博军应声而动,狂呼着冲杀过来。宣武军兵也奔过来厮杀。两军混战。魏博军以牙军为主,强悍好斗,战力极强;宣武军远来疲惫,很快不敌。牛存节无奈,边打边撤。罗绍威挥军掩杀,大胜一阵,也不穷追,得胜回城。牛存节兵退三十里,寻一高地扎营,急忙派人联系葛从周部,并报信于朱温。 4、魏博军临河城葛从周大帐。葛从周与部将谢彦章商议军事。葛从周道:“我军围攻临河多时,敌军坚守不战,城坚难破,彦章,可有良谋?” 谢彦章道:“唯有诱敌出城,方可全胜!” 葛从周道:“如何诱敌,速速道来!” 谢彦章道:“明日,总管带兵可以大张旗鼓拔除城西营盘而去,绕过临河城,佯装进兵内黄;我率一支军队暗暗留在在城西树林处。敌军见您越过临河城,必定出兵袭扰您的后军,城内防备必然松懈;我部可以趁敌不备,攻击城池,定可取胜。” 葛从周闻言大喜,赞道:“彦章,此计甚妙,甚合我意,明日定可破敌!” 5、临河城内守将大帐。小军来报:“启禀将军,葛从周率军绕过临河城,直奔内黄而去!” 守将起身道:“葛从周,轻视本将军,让我给他点儿厉害尝尝,来人,传令,出兵追击葛从周!” 6、临河城西。小军返回树林中,报与谢彦章:“小将军,临河守军出了东门。” “好!攻城!”谢彦章奋起道。 城西守军很少,忽然见到大队宣武军兵驾着云梯来到城下大惊,急忙派人急急招呼援军,已是不及,谢彦章的人马一鼓作气攻上城头,杀散守军,打开城门,大队宣武军冲进临河城。 7、临河城东。守将正率军追赶葛从周的部队,小军来报:“将军,大事不好,宣武军进攻西城!” 临河守将惊呼道:“中计了!快快回城!快快回城!” 正在这时,葛从周率军杀回。葛从周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瞬间来到临河守将面前,手起刀落,把他斩于马下。 8、临河城中葛从周大帐。葛从周正忙着出榜安民,牛存节军使来见:“启禀葛总管,牛将军兵败内黄城,请总管援救!” 葛从周闻听起身道:“传令,兵发内黄!” 9、魏博军内黄城下。葛从周、牛存节率军来到内黄城下挑战。只听得城内三声炮响,一支人马冲出城外。为首一将约莫四十几岁,高秀挺拔,金盔金甲,端坐逍遥马上,左手提着一口青龙偃月刀,右手捋着飘摆的黑须,大声喝道:“汴州狂徒,犯我魏博,胆大包天,速速报上名来,本帅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葛从周打马上前道:“莫非魏博节帅罗宏信吗?” “正是本帅!” 葛从周道:“即是朝廷大吏,何故不奉朝旨?胆敢杀我粮官,阻我讨贼之路,与叛贼无二!本将军乃东平郡王朱全忠帐下先锋葛从周是也,我劝你速速下马归降,否则命丧眼前!” 罗宏信大怒道:“无名之辈,口出狂言!河东李王爷有大功于社稷,忠勇为国,都是你们汴州这些强贼构陷,致使朝廷兴兵讨伐,你们从中渔利。实在可恶!本帅岂能容你!贼子,纳命来!” 罗宏信挥刀杀来,葛从周也举起九凤朝阳刀应战。葛从周乃当世第九条好汉,武艺了得。战约三十合,罗宏信不敌,拨马败退。牛存节急忙挥军掩杀,无奈魏博军迅速退回城中,关闭城门。城头之上,箭如雨下,难以迫近。 10、内黄城外葛从周大帐。半夜,葛从周忽然听得外面人声嘈杂,急忙翻身下床。小军来报:“启禀将军,敌军袭营!” 葛从周不敢怠慢,急忙披挂整齐,命令卫士点起火把,随他岀帐巡视。葛从周见前营一股敌兵来回冲杀,甚是勇猛,宣武军士四处奔逃不成章法。葛从周大怒,提刀上马,带领一队亲兵来到切近,大呼道:“葛从周在此!宣武军兵就地抵抗,不得自乱,违令者斩!” 葛从周连呼三声,并将一名撞到跟前的士兵劈作两段。宣武军士适才开始有序抵抗。葛从周一马当先杀入敌群之中。来袭的魏博将领乃一员年轻小将,见天色熹微,宣武军复整,连忙指挥魏博军撤退。葛从周并不穷追,立在营门,看着断后的魏博小将,暗暗称奇。这时,牛存节率军前来支援。牛存节问道:“葛总管,末将来迟,战况如何?” 葛从周道:“敌军已被我击退!魏博军的确强悍,为首的小将甚是了得,不知何许人也?” 牛存节拂须远眺,良久方道:“莫非罗宏信的孙子罗周翰么?才十四五岁,却极英勇,比罗绍威胆大,极有罗宏信之风!” 葛从周道:“罗宏信后继有人,魏博军凶悍,不可小觑!” 11、内黄城下。朱温亲率大军,左有牛存节,右有葛从周,来到内黄城下叫阵。传令官叫骂多时,不见城上丝毫回应。朱温等打马来到切近,看不到城头半个守卒,只见豆大的“罗”字帅旗在风中飘摆。朱温回顾左右道:“不好,莫非敌人设下伏兵,专门在此诱我?” 葛从周道:“大帅不必惊慌!是不是诱敌之阵一试便知。” 言罢,葛从周张弓搭箭,一箭射落城头帅旗,大笑道:“魏博兵已经逃走,此乃一座空城,大帅只管进城高卧!” 朱温大喜,一挥手中青铜盘龙棍,大声道:“进城!” 宣武大军如潮水般涌进内黄城。 12、内黄城牙帐。朱温正与众将宴饮,门军来报:启禀大帅,魏博节帅罗宏信派使者求见。 “噢!”朱温放下酒杯,道:“传!” 时间不长,魏博使者进帐,双手捧着求和书信,跪地呈曰:“魏博使者跪献我家罗大帅亲笔书信,乞请两家罢兵,永修盟好。我家大帅愿唯王爷马首是瞻,进献白银万两、绢五千百匹、粮食二千石,请王爷笑纳!” “呈上来!”朱温欣慰地吩咐:“礼物收下,使者且下去歇息,静候佳音。” 看使者岀帐,朱温道:“诸位,罗宏信求和,我军是否应允?” 谋士李振道:“魏博素来霸道,岂肯诚心归附!只因连连失利,欲施缓兵之计尔;此乃心头之患,早晚除之。我大军至此,莫若乘胜穷打,一举灭之!” 牛存节道:“魏博军强悍,经营多年,今固守魏州巢穴,必作困兽之斗,急切间难以攻取,时日迁延,恐事与愿违,莫若乘此结好,收了钱粮,再攻宿敌河东李克用!” “嗯!”朱温连连点头,对葛从周道:“葛总管意下如何?” 葛从周拱手道:“末将赞成牛将军所言。自古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强取魏博,必然有损我军实力。再说,没了魏博强镇,我们就与河东直接相邻,再无缓冲,势必兵连祸结,不利于我们平定中原的大业。” “允准和好!”朱温擂案传命道。 (朱温收了钱粮,搬师返回汴州休整。从此北境暂安。) ; 第一百一十回 大败禁军 1、汾州李存孝大帐。李存孝正与来访的李承嗣欢宴,探马来报:启禀太保大人,宰相张濬统领的官军从阴地关开出,前锋到达汾州。 李存孝一推酒杯道:“来得好!本将军正手痒呢,我定要杀个痛快,以泄我心头之恨!再探再报!” 探马拱手岀帐。李承嗣起身道:“朝廷人多势众,我军兵少,相持日久,恐与我不利;望将军早做决断!” “上将军所言极是。存孝岂是畏缩守穴之辈。有上将军的骑兵相助,我们定能以少胜多,大败张濬。您与薛阿檀将军带领三千精骑在洪洞安营扎寨,本将军率军五千出屯赵城,与汾州形成犄角之势,待机破敌!” 李承嗣、薛阿檀一起拱手道:“谨遵太保谕令!” 2、汾州城南三十里张濬大营。张濬正与镇国节度使韩建商议军事,张濬道:“我军虽众,然不及沙陀士兵勇猛,更兼李存孝威震天下,屡战屡胜,如何是好?” 韩建:“宰相大人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那李存孝,不过一匹夫尔,不足为虑;在下今夜就派壮士偷袭他军营,即使不能斩此恶贼,也可挫其锐气,壮我军威!” 张濬大喜道:“镇国军忠勇可嘉,当记首功!” 3、赵城李存孝大营。三更时分,一队士兵挑着灯笼正在巡营。忽然嗖嗖几枝冷箭袭来,立时中箭仆倒。三百名黑衣玄甲兵勇在镇国节度使韩建的带领下,拿着雪亮的短刀、斧头,跃过壕沟,摸进军营,不言不语,见人就砍。李存孝军营惨叫之声次第响起。 李存孝被呼叫声惊醒,翻身坐起,侧耳倾听,知道敌军来袭,不禁大怒,下得床来,套上战靴,也不穿披挂,抄起毕燕挝,直奔前营,正与韩建的兵勇撞了个正着。李存孝更不搭话,挥起毕燕挝杀入敌群,人碰着人亡,碰到兵器,兵器飞折。一阵猛冲,李存孝开出一条血路,杀到来敌背后。李存孝高举毕燕挝大呼道:“李存孝在此,杀敌灭贼,一个不留!” 李存孝声如雷震,镇国军士兵大骇,沙陀乱军大振,开始围剿来袭之敌。韩建见势不妙,赶紧带人回撤。无奈被李存孝堵住去路。两下混战,三百勇士纷纷倒地,韩建趁乱夺得一匹战马,夺路逃命。 (韩建经此一败,再不敢言战。静难军和凤翔军闻风而退,张濬和韩建不得不退守晋州城。) 4、晋州城下。李存孝率军挑战。张濬亲自率军出城。两军列阵以待。张濬挥动马鞭指着李存孝厉声道:“我乃大唐宰相、征讨河东都统张濬是也!来将莫非飞虎将军李存孝乎?” 李存孝大声应道:“正是你家太保爷爷!不怕死的,放马一搏!” 张濬声如洪钟,劝诱道:“将军乃天下数一数二的英雄,当立朝堂封侯拜相,何故为反贼效力?” 李存孝回道:“尔乃当朝宰相,饱学之士,何故教人做叛臣贼子?可知忠臣不事二主!” 张濬朗声笑道:“将军此言差矣!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况李克用乃一叛臣而已,大唐陛下才是天下共主,你我皆当竭尽臣事!将军如助我平定河东,必然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荫妻封子。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大丈夫不枉此生!” 李存孝马打盘旋,急急吼道:“利口匹夫,口水可以淹死人吗?不必多言,有种的自管放马过来!” 张濬无奈,回首众将,言道:“诸位,谁与本帅将此狂徒拿下!” 半响无人应声,大将军兼镇海节度使李顺节按捺不住,大声道:“大人勿忧,看本将军擒贼!” 李顺节抡起一对半轮混元鎏金镗,催马来战李存孝。李存孝挺起毕燕挝,与他战在一处。李顺节有股子勇力,也未遇到对手,更兼立功心切,手臂铆足了劲,雨点般朝李存孝砸下来。李存孝感到李顺节劲道不小,不由得兴奋起来,大叫道:“来得好!来得好!且报上名号,本太保不杀无名之辈!” 李顺节哇哇爆叫:“沙陀家奴!本尊乃是御赐大将军、镇海节度使李顺节是也,到了阎王殿,别报错了本帅的名头!纳命来!” 李存孝再不答话,抡开毕燕挝,与李顺节以硬碰硬。不过十招,李顺节感觉到不对劲:李存孝的力道怎么越来越大了,自己却越来越使不上力气?岂不知,他两臂已被震麻,无力可使!眨眼间,李存孝的毕燕挝挟风带雨一个泰山压顶砸降下来,李顺节赶快举起那对半轮混元鎏金镗招架。“喀嚓”一声巨响,李顺节只觉得两耳轰鸣双眼发黑,虎口已开裂,鎏金镗双双脱手,飞上半空。李顺节魂飞魄散,亏得他还算机灵,拨马逃命!李存孝怎舍,一进身,复起一挝,要取李顺节的性命。李顺节的一只半轮混元鎏金镗从半空落下,正对着李存孝的天灵盖。沙陀众将见了,大惊失色,李存孝听得风声,也不抬头,一挥毕燕挝把那鎏金镗磕落在地。趁这空档,李顺节窜出十几米,捡了一命。 官军震动,一片慌乱。李存孝挥军冲杀。张濬压不住阵脚,狼狈撤退。沙陀骑兵一阵掩杀,官军大败,丢下数千尸体,急急退回晋州,闭关困守。 (李存孝趁胜带领军队攻打绛州,十一月,刺史张行恭放弃绛州城逃跑。) 5、晋州城外李存孝大帐。李存孝对李承嗣、薛阿檀道:“我们长久围困晋州,禁军一直不出战,不降不战,如何是好?” 李承嗣道:“张濬乃当朝宰相,所率乃天子禁军,是不会投降的。” 薛阿檀道:“莫若多造云梯,发起强攻。日夜攻打,必可破城。” 李承嗣道:“我军多是骑兵,不善攻坚;强攻必然受挫!” 李存孝道:“张濬身为宰相,我们俘获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天子手下的京师禁军,我们不应当斩杀。莫若网开一面,让他们自己退走!好,传令!撤兵五十里扎营!” (张濬、韩建闻讯率军从含口逃走。李存孝攻取了晋州、绛州,大肆抢掠慈州、隰州一带。) 6、河中黄河渡口张濬大帐。张濬正与韩健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人,沙陀大军直奔河中杀来,距此不足百里!” 张濬道:“再探再报!” 探马拱手而出。韩健惊慌道:“前有大河,后有追兵!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张濬沉吟道:“不必着慌。我们一定要把剩下的禁军带回长安,这是皇帝的忠实卫队。没有渡船,有木筏也好。没有树林,到哪里找木头呢?拆些民房吧,拆些民房!” (张濬和韩建率军,拆除民房做成木筏才渡过黄河,军中士卒失踪死亡过半。) 7、长安武德殿。唐昭宗上朝,忧心忡忡地坐在宝座之上,众大臣跪倒参拜,山呼曰:参见陛下!恭祝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宗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免了!免了!” 众大臣平身,罗列两旁,昭宗问道:“前方可有消息?” 大家默然,宰相杜让能奏道:“除了宣武军失利,潞州落入河东之手,孙揆大人被擒之外,宰相大人并未发来新的战报。只是得探马报告,不知何因靖难军和凤翔军纷纷撤回故镇。” 昭宗忧虑地道:“这是何征兆?” 无人应答。正在这时,侍奉官进殿启奏:“启奏陛下,宰相大人派人送来紧急奏章!” 唐昭宗起身道:“速速呈上来!” 左侍奉官把奏章呈上,唐昭宗一看,目瞪口呆,一下子跌坐龙椅之上,半响无语。众臣惊愕,刘崇望拿过奏章,小声读道:“微臣张濬轻敌误国,丧师殆尽,请治死罪!万望陛下将讨伐河东之过尽推诿张濬一人,臣愿以死谢罪!” 众臣震动,惶惶不安。 正在这时,右侍奉官进殿启奏:“启禀陛下,河东使者到!要求进殿面君!” 唐昭宗闻言慌乱,长叹一声道:“准!” 河东使者盖寓昂然进殿,躬身启奏道:“陛下,草民盖寓奉前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钧令,有奏章面秉陛下!” 盖寓未行君臣大礼,满朝文武无人敢发只言片语。昭宗有气无力地说:“呈上来!” 小黄门走下台阶来接盖寓的奏章,盖寓摆手,拒绝道:“我家主人临来吩咐小人,要我当中诵读于陛下,请大众辩白!” 昭宗无奈,言道:“且读于朕听!” 盖寓展开奏章,朗声读道:张濬充招讨制置使,令率师讨臣,兼削臣属籍官爵者。臣诚冤诚愤,顿首,顿首!伏以宰臣张濬欺天蔽日,廊庙不容。谗臣于君,夺臣之位。凭燕帅妄奏,与汴贼结恩;矫托皇威,擅宣王命,征集师旅,挠乱乾坤。误陛下中兴之谋,资黔黎重伤之困。臣实何罪,而陛下伐之?此则宰臣持权,面欺陛下。况臣父子三代,受恩四朝,破徐方,救荆楚,收凤阙,碎枭巢,致陛下今日冠通天之冠,佩白玉之玺。臣之属籍,懿皇所赐;臣之师律,先帝所命。臣无逆节,濬讨何名?陛下若厌逐功臣,欲用文吏,自可迁臣封邑,以侯就第。奈何加诸其罪,孰肯无词?若以臣云中之伐,获罪于时,则拓拔思恭取鄜、延,硃全忠侵徐、郓,陛下何不讨之?假令李孝德不忠于主,伐之为是,则硃瑄、时溥有何罪耶?此乃同坐而异名,赏彼而诛此,使天下籓服,强者扼腕,弱者自动,流言窃议,为臣怨嗟,固非中兴之术也。且陛下阽危之秋,则奖臣为韩、彭、伊、霍;既安之后,骂臣曰戎、羯、蕃、夷。海内握兵立事如臣者众矣,宁不惧陛下他时之骂哉?臣昨遇燕军,以礼退舍。匡威浅昧,厚自矜夸,乃言臣中矢石,覆士卒。致内外吠声一发,短谋竞陈,误陛下君臣之分。况命官选将,自有典刑,不必幸臣之弱而后取之。倘臣延期挺命,尚固一方,彼实何颜以见陛下。此则奸邪朋党,轻弄邦典,陛下凝旒端扆,何由知之?今张濬既以出军,微臣固难束手。臣便欲叫阍,轻骑面叩玉阶,诉邪佞于陛下之彤墀,纳诏命于先皇之宗庙,然后束身司败,甘处宪章。张濬以陛下万代之业,邀自己一时之功,知臣与朱温深仇,私相连结,臣今身无官爵,名是罪人,不敢归陛下藩方,且欲于河中寄寓,进退行止,伏俟指挥! 昭宗汗颜,不得不开言道:“李克用父子忠心耿耿,朕已知晓;张濬谗言误国,定当严惩;立即恢复李克用一切爵位!” (张濬被贬为武昌节度使,再贬为连州刺史;孔纬亦连坐免官,再贬绛为均州刺史;改相兵部侍郎崔昭纬,及御史中丞徐彦若。赐克用诏,赏还官爵,令归晋阳。未几,又加李克用为中书令,更贬张濬为绣州司户。张濬至蓝田,转奔华州,依附韩建,密向朱温求救。朱温上表,代为诉冤,昭宗不得已悉听自便。孔纬至商州驰还,亦寓居华州。) ; 第一百一十一回 兵连祸结 1、晋阳李克用帅府。李克用大宴众将,酒至半酣;李克用慨然道:“海内奸邪欲除我李克用而后快,我河东雄兵一举横扫数十万逆军,本王安如磐石。下一步,我要一个一个地把这些祸国殃民的恶贼消灭殆尽!” 周德威道:“就是那刑洺滋节度使安知建在朝廷大军讨伐我河东之时,改旗易帜,以效忠于朝廷为名,潜通汴州朱温。如果听之任之,刑洺滋三州不复为我河东所有。请王爷定夺。” 李克用闻言大怒,摔杯在地大喝道:“竖子胆敢如此!本王平生最痛恨叛逆小人了。我儿存孝听令,命你代替安知建担任刑洺节度使,速率五千飞虎军,杀奔邢州,捉拿安知建,就地正法!” “得令!”李存孝拱手出府。 2、邢州安知建帅府。安知建正在帅府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河东王爷派飞虎将军李存孝率军从西面直奔邢州杀来!” “李存孝来了!”安知建大吃一惊。 长史道:“大帅,李存孝忽然杀到,说明河东已经知晓我们归顺朝廷的计划!李存孝勇猛无敌,邢州的兵士都知道他的威名,对他敬畏有加!实在难以抵御啊!以在下之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快弃城东走吧。绕过强悍的魏博,回返朝廷吧!迟了,就走不了了!” “快!快!收拾收拾,马上就走!”安知建焦急道。 长史拱手下去。 (等李存孝进入邢州城,帅府已是人去楼空。刑洺滋三州复归河东名下。) 3、郓州大道。“安”字大旗飘扬。安知建率领一百随从,来到郓州地界。忽然一支人马挡住去路。安知建打马前来,大声道:“吾乃刑洺节度使安知建,被朝廷任命为神武统军,正赴京师上任。前面不知哪位将军,还请速速放行!” “小子,等的就是你!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我乃天平军节度使朱宣是也。你得罪了李克用王爷,有令拿你!纳命来!” “光天化日之下敢杀害朝廷命官,想造反吗?”安知建大呼道。 “杀!”朱宣挥挥手。 很快安知建一干人马被赶杀殆尽。朱宣命人砍下安知建的首级,送往河东。 正在这时,兖州信使飞马赶到,下马参拜道:“见过大老爷。小人奉泰宁节度使朱瑾大帅钧令,前来下书。” “我那二弟,有何事告我。呈上来!”朱宣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哈哈大笑,对部下道:“朱瑾兄弟约我讨伐负义贼朱温!” 司马贺瑰进言道:“汴州朱温实力雄厚,我们大举进兵,恐怕时机尚未成熟!” “怎么不成熟?朱温征讨河东李郡王,大败而归;进攻魏博,也未得逞!此时,宣武军士气低落,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好机会!”朱宣转身对兖州信使道:“回复我那朱瑾兄弟,半个月后,本帅亲自领兵,与他汇合,征讨朱温!” “谨遵大老爷谕令!”兖州信使拱手告辞。 4、鱼山朱温大帐。朱温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朱宣、朱瑾引军来攻,距此仅二十余里。” 朱温跃起道:“列阵迎战!” 5、鱼山东面五里处。宣武军刚刚布阵完毕,朱宣、朱瑾引军从东南面杀到。朱瑾挥动手中长槊,出阵挑战。朱温令王重师出战。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忽然东南风骤起,宣武军旌旗多被吹倒在地,军兵皆有惧色,一片骚动。王重师也十分慌乱,边打边撤。朱温传令:“擂鼓助威!骑兵扬鞭呐喊!” 宣武军兵士复振。王重师也鼓劲争斗。 正在难分难解之时,风向突变,西北风猎猎而起。朱温大喜,见两军都位于半人高的草莽之中,命令军士:“点燃火把,投向敌军!” 宣武军应命,二朱阵上燃起大火,烟焰冲天,阵脚大乱。朱温抽出宝剑,下令攻击。朱瑾见势不妙,拨马败退。宣武军大胜,斩敌万余。 朱宣、朱瑾率领残兵败将退入清河城,闭关不出。朱温下令在鱼山脚下,筑下京观,率军返回汴州休整。 6、汴州朱温帅堂。探马急急进来禀报:“启禀大帅,宿州旧将张筠杀死刺史张绍光,归附于时溥。” 朱温怒起,大喝道:“张筠匹夫焉敢如此无礼!定要将他碎死万段。诸位将军,谁愿带军前去征讨宿州?” 上将军丁会欣然出列请命道:“末将愿意前往!” 朱温道:“丁将军英勇!本王封你为主将、王重师将军为副将,拨与你精兵一万,即刻兵发宿州。如有不谐,本帅随后率大军继之。” “遵命!”丁会拱手岀帐。 6、徐州感化节度使时溥大帐。时溥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朱温兵围宿州。宿州刺史张筠派人请求支援。” 时溥拍案怒喝道:“朱温贼子刚刚兵败淮南,又侵犯我境,我定要扫灭汴州!” 部将刘知俊劝道:“大帅不必动怒。朱温兵多将广,虽兵败淮南,然未伤元气,实力远在我军之上!我们恐怕独木难支。兖州朱瑾与我徐州唇齿相连,也曾与朱温大战,梁子不小,不如请他援救。” 时溥道:“朱瑾、朱宣兄弟也曾败于朱温之手,恐怕难敌其淫威。朱温与那河东李克用有大仇,我们何不派人向河东求救,定当助我!河东沙陀骑兵威震天下,如果前来,定可破敌。” 刘知俊道:“河东路途遥远,事不宜迟,赶快办理!” 时溥道:“就请将军速速派人前往!” “好吧!”刘知俊拱手岀帐。 7、河东李克用帅府。李克用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王爷,徐州感化军节度使时溥的使者求见。” 李克用诧异道:“我与时溥素无往来,他派使者前来所为何事?传他进来。” 时间不长,徐州使者进帐,拜见道:“参见王爷,我家主公有紧急书信拜上王爷!” “噢!呈上来!”李克用展开书信一看,沉思了一会儿,道:“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你先下去歇息;援兵之事容本王三思。” 使者岀帐,李克用对周德威道:“徐州与那朱温开仗,前来求援;朝廷讨伐我们河东,大兵压境;徐州千里遥远,隔着魏博、天平、泰宁三镇,没有朝廷旨意,千里兴兵,影响甚大。如何是好?’ 周德威道:“但是天下人皆知王爷忠义,不救,恐怕冷了天下英雄的心,坏了我们河东的名誉!况且还是去对付宿敌朱温!” “是啊!不救不是,救,又不好发兵。”李克用犯了愁。 周德威道:“可派人传信与飞虎将军李存孝,令他派小股骑兵予以声援:一不会惊动朝廷,二不会威胁所过藩镇,三可满足徐州仰慕之望。其实,徐州最好向他的近邻兖州朱瑾求救,不知可有此举?王爷不如修书一封晓谕朱瑾将军,朱瑾是个明白事理的英雄,定当知机,或可退朱温,解那徐州之难!” 李克用点首道:“就依将军。” 8、宿州城外丁会大营。丁会正与参军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将军,感化军大将刘知俊率精兵一万和上前沙陀骑兵,直奔我军杀来!” 丁会摆摆手道:“知道了。再探再报!” 王重师道:“敌方援军大至,如内外夹攻,我军危矣!不如尽快撤退!” 丁会道:“王将军何其畏敌!未奉大帅谕令,我军岂能擅自撤退!时溥亲来,又能奈我何!” 王重师道:“丁将军哪里话!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平生大愿。我只是担心我军前去迎敌,宿州张筠趁机偷袭,如何应对?” 丁会道:“张筠乃一缩头乌龟,一个月来未敢与我照面,他哪敢出城攻击我军?干些背后插刀、守巢卫穴之事尚可,看不到援军的身影,他是不会出城的。王将军,你率八千兵马前去迎敌,务必稳扎稳打,亦可边打边撤,从容应对。我率两千骑兵绕城挑战,张筠必不敢出;我即直插刘知俊部身后,你我前后夹攻,定可破敌!” 王重师道:“丁将军英勇,我愿遵令而行!” 9、宿州城东。王重师率军在宿州城东十几里处与刘知俊大军相遇。王重师挺起丈八蛇矛向刘知俊挑战。刘知俊举起两柄吴钩来战王重师。二人武艺伯仲,刘知俊排名第二十七,王重师排名第二十六。大战五十合,不分胜负。王重师用蛇矛架住刘知俊的两柄吴钩,大声道:“刘将军,且慢。重师,有一言讲与将军。” 刘知俊撤回吴钩,朗声道:“王将军,请讲!” 王重师道:“刘将军武艺高强,在下佩服!” 刘知俊道:“王将军勇武,本将军也佩服得很。” 王重师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徐州时溥乃志大才疏之辈,以刘将军的本领跟随时溥实在屈才。我家朱王爷,豁达神武,定可成就一番大事;我劝将军归顺我主!” 刘知俊哈哈大笑道:“大丈夫征战凭的勇力战法,哪有靠利口白牙取胜的。你们的朱王爷,四面出击,也非治世之主。来来来,你我再战一百合!不决胜负,誓不罢兵!” “如此,重师得罪了!”王重师挥舞丈八蛇矛,再次发起攻击。 刘知俊举起吴钩招架,二人再次展开对攻。 正在酣战之时,忽然感化军后军大乱,丁会率军杀到。刘知俊见势不妙,急忙撇开王重师,指挥部下分头迎战。王重师挥军夹击。两军混战。丁会率军直奔沙陀骑阵袭来,沙陀骑兵掉头不及,纷纷落马。领军石君和被当场击毙。刘知俊见无法对敌,不得不下令撤退。 10、徐州时溥帅府。刘知俊向时溥请罪道:“末将遭到两支宣武军夹攻落败,请大帅治罪。” 时溥大怒道:“你救援宿州不成,自己也损兵折将,真是有辱我感化军军威。来人,将刘知俊来出去,斩了!” 众将一起跪倒,替刘知俊求情。时溥余怒未消,对刘知俊道:“看在众人的面上,饶你不死。死罪饶过,活罪难免。来人,将刘知俊重责四十军棍!” (刘知俊受到责罚,心中有怨,再不愿主动效力。) 11、宿州城下。第二天,丁会命令把捉到的徐州俘虏押过来,吩咐士兵向城上喊话:“张筠,快快投降!你们的徐州援军已被我军战败!俘虏在此!再不投降,他们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天!“ 张筠从垛口往下看,看见那一队徐州俘虏,一阵心惊肉跳。稍停,张筠厉声对众守军 道:“勿信谣言,此乃敌军诈计!放箭,放箭!射死这几个死囚!” 12、宿州丁会大营。丁会对参军道:“张筠油盐不进,死守不战,时日长久,我军疲惫,极为不利,如何是好?” 参军道:“将军可知三国白门楼的故事否?当年曹操水淹下邳县,我军也可以引洪河之水灌进宿州。” 丁会闻言大喜,道:“我怎么忘了水淹之计啊!好!即刻淹城!” (宣武军当夜掘开洪河大堤,水淹宿州。第二天宿州变成了一片泽国,死难无数。张筠万般无奈,出城投降,因为英勇,反得朱温收为亲校。) ; 第一百一十二回 河东兴兵 1、晋阳李克用帅府。李克用与众将欢宴,酒至半酣;李克用慨然道:“刑洺滋三州复归河东,存孝屯兵河朔,下一步,我沙陀精骑即可马踏汴州;本王率大军继进,灭掉朱温贼患!” 盖寓拱手道:“王爷,汴州朱温距我河东甚远,暂时无碍。云州要地在我河东后背,却为我们的世仇吐谷浑人赫连铎占领;我军南下勤王或征讨朱温等逆贼,都会担心受到云州赫连铎的侵袭。云州的吐谷浑人实在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能不除!” 李克用豁然站起道:“前番赫连铎、李匡威上奏诬陷我河东,首倡讨伐我之逆举,致使大动干戈,兵连祸结。本王再难容他!明日发兵,消灭赫连铎、李匡威!” 盖寓道:“王爷,赫连铎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此战应以占领云州为第一要务。对幽州李匡威要以防御为主。以往多次讨伐赫连铎,之所以没有成功,都是因为云州得到李匡威的支援。我们这次兵发云州,一定要严防云州向李匡威求救;也要严防李匡威与赫连铎内外夹击我军。我军到达云州,王爷可以致信李匡威,言明赫连铎与我世仇,我军单讨云州,与他他李匡威无干;如李匡威敢来援救,我大军立刻移兵幽州!” “此议甚当!盖参军可以随我讨伐云州,酌办此事。”李克用点头道。 “遵命!”盖寓拱手。 2、云州城外。李克用大军与赫连铎军摆开战阵。赫连铎指着李克用大骂道:“沙陀逆贼,为何犯我云州,欲造反乎?” 李克用大笑道:“吐谷小贼,去年你无故犯我河东,杀我大将安金俊,前番又勾引幽州,同犯我河东,本王怎能忘记?小子,今天,本王要取你小命!” 言罢,李克用挥起金刚杵要战赫连铎。大将石善友抢先杀出,大呼道:“杀猪何用宰牛刀,看末将破敌!” 赫连铎阵上降将申信催马抡枪抢先杀出,大呼道:“善友老儿,申信来也!” “来得好!”石善友舞动大刀直奔申信杀来。 二将马打盘旋,战在一处。申信仗着年富力强,步步紧逼,一枪一枪,不离石善友左右。石善友心想:“不能与这小子恋战,时间长了,恐难取胜。” 石善友仗着力大刀沉,挥刀击架申信的长枪,连连硬磕。申信劲道不敌,连连后撤。石善友一刀把申信的大枪拨到一边,大刀回扫,斩断申信脖颈。 沙陀健儿纷纷为老将军叫好,欢声雷动。 吐谷浑大将白义诚来战石善友。不到二十合,石善友的刀尖扫到白义诚右臂,白义诚拨马败退。吐谷浑军一片骚动。 李克用挥军冲杀,赫连铎连忙指挥大军退进云州,闭门不战。 (李克用指挥大军把云州围得铁桶一般,抓住了好几拨派往幽州求救的使者。) 3、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的帅堂。李匡威正与弟弟李匡筹商议军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云州吐谷浑二头领白义诚求见!” 李匡筹对李匡威道:“大哥,听说那云州已被李克用围攻好几个月了;白义诚此来,定是请求我军支援。李克用早就照会我军,切勿援救云州;否则河东大军将兵临幽州。李克用前番击败朝廷与十几家藩镇联军数十万,气势如虹;我们卢龙军还是不要得罪李克用为妙。” 李匡威沉吟半响,对小军道:“出去对白义诚讲,就说本帅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请他先回吧。” “诺!”小军拱手退出。 4、三天后,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的帅堂。李匡威只听门外有人大哭让我进去! 李匡威心烦,命令卫士道:“出去看看,何人大胆,在本帅府门哭闹,不想活了不成?” 时间不长,卫兵回来报告:“启禀大帅,吐谷浑二头领白义诚在门外痛哭。” “白义诚还没走?好,我们看看去。”李匡威站起道。 李匡威来到门外,只见那白义诚坐在阶下,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时而弄一把白色的纸钱抛撒空中。李匡威怒喝道:“白义诚,在本帅府堂哭丧,是要恶心本帅吗?” 白义诚半响止住哭声道:“李大帅,我不仅在哭我们云州吐谷浑儿郎将遭杀戮,命运悲惨,我也在为幽州哭祭,我也在哭祭大帅您呐!” 李匡威冷笑道:“白义诚癔症,本帅和幽州安然无无恙,平和吉祥,悲从何来?” 白义诚用袖子擦了把眼泪道:“云州、幽州休戚以共,唇齿相连;如果云州陷落,李克用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幽州了。幽云二州多次与沙陀人交战,李克用绝不会放过幽州。幽云联手,尚且胜负参半,单靠幽州一家,对抗李克用,您还有何胜算!今天的云州遭遇,就是幽州的明天!” 李匡威恍然大悟,立即传令道:“来人,起兵三万,兵发云州!” 5、云州城东五十里处。李匡威、白义诚正率大军驰往云州,忽见对面一支骑军奔来。李匡威急忙勒兵布阵。等那支骑军来到切近,白义诚早已迎上去,与为首大将抱头痛哭。原来来者正是吐谷浑大头领赫连铎。云州城內粮草耗尽,无法坚守,赫连铎弃城而逃,欲投幽州,正好在此相遇。李匡威好言安慰,得知河东大军并未追赶,携赫连铎返回幽州。 (李克用大军占领云州,李克用表奏大将石善友为大同防御使,班师返回河东。) 6、晋阳李克用王府大帐。李克用正与众将欢宴,小军领着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的儿子王邺来见,王邺进来跪倒道:“小婿参见岳父,孩儿奉我父之命前来请求援兵。成德军节度使王镕在卢龙军的撺掇下,派军进攻我们定州。卢龙军也遥相呼应。请岳父速发兵相救。” 李克用站起道:“贤婿请起。本王这就亲率大军,讨伐成德军,捉拿王镕问罪!” “多谢岳父大人!”王邺二次叩头。 7、镇州成德军节度使王镕帅府。王蓉正与部下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河东李克用亲率大军三万犯我成德军,已到达滹沱河西岸。” “再探再报!”王镕挥挥手道。 等探马退出,王镕传令道:“李蔼将军,立即命令镇州以西加强防守,闭城不战,消耗敌军。” “遵命!”李蔼拱手应命。 王镕对养子王德明道:““德明,我儿,为父命你前去定州传我谕令,命李宏规将军火速回师镇州;然后你亲赴幽州,请求卢龙军派军来援!” “孩儿,遵命!”王德明拱手退出。 8、幽州李匡威帅府。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成德军节度使王镕的使者王德明小将军求见!” ”王镕的干儿子来了。王镕年纪不大,干儿子倒不小!有请!“李匡威吩咐道。 时间不长,王德明进来参拜道:“王德明参见大帅!李克用大举进攻我成德军,末将奉我家父帅谕令前来搬请救兵。恳请李大帅务必发兵援救!” 李匡威道:“小将军请了!回禀王镕大帅,请他从容应战,就说本帅自有对付李克用的办法。李克用大军将不战自退!” “多谢大帅!”王德明深施一礼,转身退出。 8、滹沱河。李克用率十几名骑兵趟水渡河,来到对岸,侦查敌情。突然大雨倾盆,李克用急忙率领大家来到河边,准备渡河返回,但见河水汹涌,浪高难度,于是在河边逡巡,寻找适合渡河的地方。忽听得身后,杀声大作,成德军大队骑兵奔袭而来。眼看眼只有一两百米,冷箭嗖嗖,落在李克用等马前。李克用大惊失色,一军校道:“王爷赶快到前边树林躲避,我等引开敌军!” 李克用一马当先抢入林中,连忙下马隐蔽于一垂柳之下。那十几个卫兵,一边回射敌军,一边穿林而过。敌军嚎叫着追杀过来,前锋离李克用隐蔽处仅有十几米。李克用手扶战马祷告道:“如果我族世代保有河东,战马啊不要嘶叫!” 简直如有神助,战马跪伏于地,一声未发。成德军军大队呼啸而过,追赶那些卫士去了。李克用见敌军走远,连忙跨上战马,朝反方向疾驰。 李克用绕远路返回大帐,带去的卫士无人返回,连忙派出探马打探他们的消息,得知他们已被射杀于滹沱河岸边。 9、滹沱河西岸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小军领着义武军信使来见。信使拱手道:“小人奉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大帅谕令,前来通报军情,据义武军北境侦骑边报,李匡威和赫连铎正率军向云州进发!” 李克用闻听,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信使道:“多谢义武军通报军机,回禀王大帅,本王自有对策。” “告辞!”信使拱手岀帐。 李克用传令道:“李存璋、李存审、李建及听令,今夜三更率领一万精骑随本王潜回云州。” “遵命!”三将拱手。 “李存信何在?”李克用目视众将。 “存信在此!”李存信应声而出。 李克用吩咐道:“为父离开大营之后,由你暂管三军!不要让成德军知道为父离开的消息。天天派出小队骑兵袭扰敌军,选择时机,出其不意率军返回河东。班师之时,不要拆除营帐,照常升起营火,高挂战旗!” 李存信拱手道:“孩儿谨记!” 10、云州城外。李克用率军来到云州城南二十里处,命令军兵下马,隐伏在一片树林中。探马来报:“启禀王爷,李匡威、赫连铎正率大军在城东猛攻云州城。” 李克用下令道:“上马,随本王绕到敌后,突袭敌军!” 11、云州城东。李匡威、赫连铎正在指挥大军攻城,猛听得身后杀声大作。李克用率军杀到,卢龙军、吐谷浑军仓促应战,难以抵挡,大败。李匡威、慌忙率残兵逃避。吐谷浑人犹有不舍,边打边撤。李克用率军追杀,远远看到赫连铎的身影,李克用张弓搭箭,一箭正中其后心;赫连铎当场死于非命。李建及一马当先,赶上白义诚,一枪将他刺于马下,生擒活捉。吐谷浑小校骆恩归降。 (此战,吐谷浑青壮勇士几乎被屠戮殆尽,大头领赫连铎战死,二头领白义诚也被捉到城中杀死。从此长城以南,再也看不到吐谷浑军队的影子。一个强大的对手就此销声匿迹。) ; 第一百一十三回 匡威身死 1、太原李克用帅堂。李克用正与众将欢宴,邢州李存孝部将薛阿檀来报:“参见王爷,奉飞虎将军将令,送来书信一封。” “哦,呈上来。”李克用展开略略一看道:“存孝我儿信中建议,由他率邢洺之兵大举进攻成德军王镕,由河东派一支军佯攻,诸位以为如何?” 李存信抢先道:“父帅,十三弟的开疆拓土的想法很好;不过以儿臣之见,不宜由邢洺之兵担任主攻。邢洺北临成德军,南接强藩魏博军,离我们的宿敌汴州朱温也不远,应以防守为主,大军不宜轻出。儿臣建议,还是我们河东老家派出一支部队作为主攻,由存孝的邢洺之兵担任佯攻之职甚为得当。” “好!存信之言很有道理,本王亲率大军再攻成德军,这一次定要平定河朔!”李克用问道。 2、镇州成德军节度使王镕帅堂。王镕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河东李克用率大军五万来犯,攻占了临城,兵临元氏。” “再探再报!”王镕吩咐。 探马拱手退出。王镕对众将道:“李克用大举来攻,定要灭我成德军,诸位,生死攸关,如何应对?” 养子王德明道:“孩儿愿率军三万,将那李克用擒来!” 王镕摇头道:“德明,万不可轻敌!李克用久经战阵,更兼沙陀军兵勇猛,不是可以轻易战胜的。这样吧,德明,你还是连夜赶赴幽州,向李匡威大帅求救!” “遵命!”王德明拱手而出。 王镕站起道:“诸位,文臣守卫镇州,武将随我开赴临城,与李克用决一死战!” “遵命!”众人齐应。 3、幽州城南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大帐。李匡威家宴。李匡威妻妾、弟弟李匡筹挟妻子何氏与李匡威送行。李匡威道:“李克用兵犯成德军,实在可恶;他刚刚吞并了云州,唇亡齿寒,我不得不出兵相救。感谢匡筹和弟妹前来送行,今天不醉不休,夫人、弟妹都要尽兴。明日本帅率军南下。战场上刀枪无眼,不知你我兄弟何时见面;我不在之时,幽州军印信皆有匡筹掌握。来,满饮此杯!” 众人举杯,齐声道:“祝大帅马到成功,早奏凯歌!” 李匡威兄弟海量,从正午一直喝到日落西山,也不停歇。夫人们也喝得东倒西歪,纷纷告退,到后帐歇息。李匡威、李匡筹张灯狂饮。最后,李匡筹半个身子伏在案上,端着酒杯迷迷糊糊地说:“来,大哥,我再敬——敬——敬你你一杯。” 酒杯刚到嘴边,“哐当”,酒杯滑落;李匡筹倒在酒案之上,睡了过去。李匡威看了看李匡筹,放下酒杯,微微一笑,悄悄走出大帐。 4、幽州城南卢龙军后帐。李匡筹悄悄来到弟弟李匡筹的帐中,见弟媳何氏正在酣睡,得意地差一点儿笑出声来,急急吹灭灯烛,脱衣上床,搂住弟媳求欢亲热。何氏迷迷糊糊之间被李匡威**。折腾数次,酒劲发作,更兼疲惫,李匡威竟在弟媳身边睡过去。 天光放亮,何氏醒来,见李匡威躺在身边,不由得失声喊叫。李匡威惊醒,急忙穿衣溜走。 (原来李匡威见弟媳貌美,早已垂涎三尺,昨日终于把李匡筹灌醉,一遂宿愿。) 5、幽州李匡筹府。李匡筹听了媳妇的哭诉,大怒道:“李匡威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我定报此仇。兴他不义,别怪我无情。我立刻调整卢龙军镇各个要地布防,关闭幽州城,夺了这幽州大权,让他有家难回!” 6、元氏城外李克用大帐。李克用对众将道:“王镕小儿坚守不战,元氏易守难攻,我军连战不克,如何是好?” 李存信道:“可命李存孝亲率邢州主力偷袭镇州。王镕定然首尾难顾,我军必定大胜!” 李克用道:“此计甚当,立刻派人赴邢州传令!” “遵命!”李存信拱手岀帐。 7、傍晚,元氏城外河东军营东北。一支人马悄悄接近河东军营,守营军校大呼道:“何处人马,再敢靠近就放箭了?” 那支军队为首者回应道:“我们是义武援军,奉王处存大帅命令,前来助阵!请开营放行!” 守营军士一下子放松了警惕,军校道:“稍候!待我禀明王爷,立刻迎接尔等进来!” 来军士兵进入军营五十米之内,为首将领忽然大呼道:“点火,放箭!” 万箭齐发,一条条火蛇窜入河东大营。军营正北、东北、西北三面火起,当时正刮着强劲的北风,火借风势,很快大半个河东军营变成一片火海。 发动火攻的正是装扮成义武军的幽州兵,李匡威见河东营中大乱,挥军掩杀。王镕也率军杀来。河东军大败,死伤无数,李克用率领残兵败将夺路而逃,败回河东。 (李存孝得知主力败走,急忙撤回邢州。) 8、镇州城北十里长亭。王镕设宴送别李匡威,连连举杯道:“多谢叔父率军来援!叔父出奇兵,大败李克用,真是神勇冠绝天下!” 李匡威一饮而尽,慨然道:“李克用老儿,这回也尝到本帅的厉害!再敢来犯,本帅定让他有来无回!” 9、幽州南门。幽州城门紧闭,城头兵士刀枪林立,严阵以待。李匡威在城下大声呼喝:“兵士听着,本帅得胜归来,速开城门,让那李匡筹前来迎接!” 连呼三遍,并不见城门打开。正在疑惑间,城楼之上李匡筹高声断喝:“李匡威,你败坏人伦,罪恶滔天;我上诉朝廷,已得诏命,主持卢龙军大计。姑且念你我兄弟一场,饶你不死,逃命去吧。城下卢龙军将听着,放假仨月,归队后都有赏赐;跟随李匡威死路一条!” 李匡威大怒,传令:“众将官,攻城!捉到李匡筹者重重有赏!” 李匡威的亲军鼓噪而进。城头之上箭如雨下,攻城之兵赶忙回避,很多跑得慢的还是被射杀城下。奶奶的,兄弟俩这是玩真的。李匡威手下兵将纷纷丢弃兵器,四散而逃。李匡威喝止不住,只带了少数兵将恨恨南去。 10、镇州城中梅子园门前。王镕对李匡威道:“叔父,既然回不得幽州,就在镇州住下。您老多次帮助成德军解困,如此大恩没齿难忘。这座园子,是先父生前休闲的府邸,您暂且住下。如有不周之处,请叔父尽管吩咐!” 李匡威拱手道:“多谢大帅收留,感激不尽,单有冲杀战事,我愿为前驱。” “叔父客气了。叔父请休息。改日再与叔父摆酒压惊,小侄告退。”王镕躬身而退。 李匡威看着远去的王镕,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他的随从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王镕率成德军众文武大摆筵席,给李匡威接风洗尘,奉之甚是恭敬。 11、镇州城中梅子园。李匡威正与部属李正抱闲坐。李正抱悄声道:“大帅,成德军下辖镇州、冀州两大要地,幅员辽阔,比卢龙军镇有过之而不及。我观那王镕年少,难以长享此大位;莫若大帅取之,岂不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李匡威稍微沉吟道:“计将安出?” 李正抱凑近李匡威耳旁,嘀咕良久。李匡威连连点头。 12、镇州王镕书房。李正抱拿着一张喜帖来见王镕,躬身道:“小人参见大帅。我家主公明日寿辰,置办小宴,单请大帅过府叙谈。现有喜帖奉上。” 王镕接过喜帖,言道:“叔父寿辰,镕当亲临;明日按时赴会。” 13、镇州城中梅子园。李正抱把王镕迎进园子大门,王镕并四名侍卫来到梅子园内门,守卫言道:“大帅,内廷寿宴,多有我家主公女眷,卫士入内,恐怕吓着女眷,请大帅单独赴宴,诸位军将外庭另有安排。” 卫士都为难地看着王镕。王镕摆摆手道“好。你等在门外伺候。” 王镕进的内门,看到李匡威正在喜堂中间高坐,当即随李正抱进到喜堂。李匡威见王蓉进门,一挥手,屋门关闭,门后冲出几名甲士将王镕按住,接着就捆绑起来。王镕大惊,诘问道:“叔父,小侄好心前来祝寿,这是何为?” 李匡威道:“贤侄,对不住了。本帅带兵惯了,你年龄太小镇不住,我替你管理成德军算了。” 王镕恭敬的对李匡威说:“镇州多次遭受河东的侵略,全靠您的援助才得以保全,今日要让我让位于您,我心甘情愿。请您同我一起回军府,我向众将宣布让位于您。”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事不宜迟,即刻同往军府。”李匡威高兴地说。 14、镇州亲事营。李匡威、李正抱一行押着王镕路过亲事营。成德军将士们闭门高呼: “放了我主!” “贼子李匡威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地上众人呼喝,天上风云突变,雷鸣闪电,大雨滂沱,逛风呼啸。李匡威急忙催促大家疾行。忽然从断壁残垣中跃出一个骑马大汉,一把将王镕拉过去,接着拉上马,飞奔而去。亲事营中军兵一涌而出,将李匡威、李正抱杀死,李匡威所带来的燕地将士也全部被杀。 15、镇州王镕帅堂。王镕对着救他的大汉,深施一礼,道:“感谢搭救之恩。敢问壮士大名。” 大汉慌忙回礼道:“小人乃镇州屠户墨君和。一直仰慕老帅,认得少主您。” 王镕高兴地说:“来人,赐予墨壮士千两黄金,梅子园也归墨壮士居住!” 墨君和连忙跪地道:“多谢少主赏赐。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李匡威的死讯传到幽州,李匡筹扬言要起兵攻打成德军,与哥哥报仇。王镕赶忙布置北部边境加紧防备。但并不见幽州的卢龙军真的前来。只是成德军从此失去了卢龙军这一支强有力的盟友。) ; 第一百一十四回 父子失信 1、汴州朱温帅府。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感化军镇濠州、泗州信使求见。” “濠州、泗州都是感化军的属地,来我宣武军何干?传!“朱温狐疑道。 两名使者进府,躬身施礼道:“拜见朱大帅,小人奉刺史大人命令前来求救!” 朱温笑道:“你们二州都是感化军的属地,不向那时溥老儿求救,来我汴州何干?” 濠州使者推了推泗州使者,泗州使者道:“王爷容禀。淮南杨行密大举进攻我们二州,我们向徐州时溥求救。他的援军被击败,再不愿支援我们。我们大人仰慕王爷您英明神武,愿意归顺王爷旗下。请大帅务必发兵相救!” “哦,原来如此!可有印信?”朱温问道。 两名使者道:“小人已将州衙印信带来,请王爷验看!” “呈上来!”朱温吩咐,拿过两州印信看了看,放下道:“请回复二位刺史,仍任原职,务必坚守待援。宣武大军不日便到!好,二位且下去休息,重重有赏!” 看着使者下去,朱温哈哈大笑道“时溥老儿,管辖四州,宿州已为我攻取,今天濠州、泗州又来归降;他只剩下徐州一座孤城!朱友裕、庞师古将军听令!” 朱友裕、庞师古出列拱手而立。 朱温道:“命朱友裕为主将,庞师古为副将,率军五万前去接收濠州、泗州,尽可大张旗鼓,让感化军尽知;如时溥老儿胆敢阻挡,径直攻取徐州,灭了此贼!” “遵命!”二人齐应。 朱温的养子朱友恭请命道:“父王,儿臣愿随大哥出征!” “准!” 2、徐州城西五十里。朱友裕、庞师古正在率军前行,探马来报:“启禀大将军,濠州、泗州皆被淮南杨行密所部攻破,两名刺史被活捉。” “大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息!”朱友裕勒马传令,稍作思考,对朱友恭道:“我们奉命去援救二州,如今二州已经陷落,如何是好?” 朱友恭道:“我大军至此,岂可无功而返!莫若进攻徐州,灭了时溥,岂不是大功一件!” “友恭之言甚合我意!传令,兵发徐州!” 3、徐州感化军节度使时溥帅堂。探马来报:“启禀大帅,大事不好,朱温派长子朱友裕率大军来攻我徐州,距城不到百里。” “妈的,朱温逼人太甚。待我出城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时溥擂案大喝道。 参军程贺连忙劝道:“大帅息怒。汴州势大,我军独木难支,可以派人向兖州朱瑾求救。两路夹攻,或可退敌。” “好,即刻去办!”时溥摆摆手道。 4、徐州城外朱友裕大帐。庞师古对朱友裕道:“未禀明王爷,擅自改变作战策略,我看还是不妥。还是请示王爷后,再与感化军交战!” 朱友裕道:“庞将军何其胆小!你且留在营中等候王令,待我率军攻城!” 5、徐州城下。朱友裕率大军在城下叫阵。汴州军士齐声大喊: “时溥老儿,胆小鬼!” “时溥老儿,缩头乌龟!” 城头上时溥按捺不住,率军出城迎敌。两军列阵以对。时溥破口大骂:“朱温鹰犬,屡次进犯我徐州,真是贼心不死。今天定让尔等知道本帅的厉害!朱友裕,快来受死!” 朱友裕大怒,道:“时溥老儿,今天定要取你狗命!” 言罢,朱友裕催马抡枪要战时溥。身后,朱友恭抢先杀出,挥动手中打虎棒,大呼道:“大哥,让给小弟!” 时溥亲出,催马抡刀,与朱友恭战在一处。大战四十回合,不分胜负。朱友裕恐怕朱友恭有失,暗暗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射中时溥的战马后臀。那坐骑一阵嘶鸣,时溥见势不妙,拨马败退。朱友裕挥军冲杀。两军混战,徐州军边打边撤。正在这时,忽听得汴州后军呼叫:“兖州援军来了!兖州援军来了!” 朱友裕吃惊不小,连忙分头迎敌。 时溥换了坐骑,挥军返身杀回,与兖州军夹攻朱友裕大军。汴州军不备,欲退不能,苦苦缠斗。正在危急之时,西北面,一支骑军旋风般驰来。为首一将大呼道:“大将军,莫慌!霍存奉命来助!” 汴州军势大振,与霍存军协力作战。霍存一马当先,率骑军如利剑一般,把兖州军劈作两半,直直冲向徐州军阵之中。时溥惶恐,抢先撤进徐州城。兖州军大败,朱瑾率残兵败将一路向兖州方向狂奔。朱友裕挥军追赶。霍存见时溥退入城中,返身率军去支援朱友裕。时溥见了,二次率亲军出城,趁霍存不备,一阵乱射。霍存中箭而亡。 朱友裕率军追出十余里,下令收兵。朱友恭道:“朱瑾屡屡袭扰我军,何不一举擒拿朱瑾这厮!” “穷寇莫追!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围攻徐州!收兵!” 朱友恭怏怏而退。 (朱友裕回营后得知霍存阵亡,感伤不已,下令暂且休战,对徐州围而不攻。) 6、徐州城外朱友恭大帐。朱友恭递给亲信一封信,嘱咐道:“速速送交父帅手中,注意保密!” 亲信拱手而去,连夜出发。 7、汴州朱温后堂。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小将军朱友恭派信使来见。” 朱温挥挥手道:“传他进来!” 信使进来参拜道:“大帅,少将军命我送来密信一封。” “噢!”朱温接过书信,摆摆手示意信使退下。朱温打开书信一看,擂案大怒道:“犬子大胆!霍存将军丧命,就令本王食不甘味,本王心里一直恼着这个畜生。他竟敢纵敌不击。贻误战机,霍存将军不白白丧命了吗!实在可恼!” 朱温铺开信笺,刷刷写就一道命令,装入封袋,封上,吩咐身边侍卫:“火速将此信送到徐州大营庞师古将军处,不得有误!” “遵命!”侍卫接过书信拱手而出。 8、徐州城外朱友裕大帐。傍晚,汴州信使来到中军大帐。守门军士将他拦住,问道:“来者何人,来此何干?” “我乃汴州使者,大帅有信令要我交给庞师古将军。这里可是庞将军大帐?”朱温侍卫问道。 正好朱友裕从帐中走出,闻听道:“交给我吧,你且返回!” “是。”朱温侍卫把书信递过来转身而退。 朱友裕拆开书信一看,大吃一惊,半响说不出话来。一旁参军问道:“大将军,何事惊慌?” “大事不好。父帅怀疑我纵敌不击,在信中要那庞师古解除我的兵权,将我押送汴州。父帅脾气暴躁,我百口难辨,如何是好?”朱友裕十分焦躁。 “幸亏这封信落到大将军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天佑将军。”参军言道。 朱友裕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言道:“父帅正在火头上,我不能到汴州见他。我当避避风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不如先到宋州找大伯说情。” “也只好如此了。”参军点首道。 “来人,传庞师古将军来见我!”朱友裕传令。 “是。”传令兵拱手岀帐。 时间不长,庞师古进帐拱手道:“见过大将军。” “庞将军,父帅急召我回汴州,请您暂且掌管三军!”朱友裕故作镇静道。 “谨遵大将军谕令。”庞师古拱手道。 朱友裕带领参军和十几名亲军上马出营,庞师古一直送到营门。 在茫茫夜色中,朱友裕一行径直奔宋州而去。 9、汴州朱温帅府后堂。朱温正与夫人张惠小坐,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探知大将军朱友裕已投宋州老家而去。” 朱温怒道:“逆子避我,心中不轨。来人传令葛从周将军,立刻率三千铁骑到宋州将那逆子斩首!” “夫君且慢!”张惠急忙阻拦道:“此乃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父子相残,与大事不利。况友裕将才,足可继承大帅事业,岂能一朝毁坏将来的栋梁。其中定有误会,待为妻去信劝友裕负荆请罪。家和万事兴,夫君慎之。” “也有道理,且容夫人一试!”朱温勉强应允。 10、汴州朱温帅府后堂。朱温正在客厅闲坐,朱友裕一步跨进屋来,噗通跪倒在地,大哭道:“儿臣无知,违背父帅钧令,请父亲治我死罪!” 朱温猛然见到朱友裕,气撞心头,大喝道:“来人,把这个逆子拉出去砍了!” “慢来!”夫人张惠闻声赶来,急劝道:“夫君息怒。友裕束身归罪,岂不证明他没有反叛之心吗?” 朱友裕叩头大哭道:“儿子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只因担心徐州兵偷袭,才未穷追朱瑾,还是被徐州钻了空子,霍存将军战死;如直追那朱瑾,恐怕霍存一军都会遭到灭顶之灾!望父帅明鉴!” 朱温沉思良久,摆摆手道:“下去吧,再犯军令,定斩不饶!” 朱友裕抹把眼泪,言道:“多谢父帅宽恕。多谢母亲眷顾!” 言罢,朱友裕爬起来出府。 (在张惠调解下,朱温父子和好;朱友裕对后母张惠感激涕零。) ; 第一百零五回 两将失合 1、太原李克用帅堂。李克用召集众将欢宴,李存信进言道:“父王,如今李匡威身死,成德军和卢龙军失合;成德军再无援兵可请。孩儿请命率军讨伐成德军。如父王传令存孝与我配合,定可平服河朔!” “好,本王封你为蕃汉马步总管,明日点兵三万,东征成德军!我这就派人传信于邢州,命存孝出兵呼应。望你和存孝联手,一举攻占他们的镇州老巢,再收复冀州等属地!”李克用道。 “孩儿想请嗣昭二哥助我!”李存信拱手道。 “准!” 2、成德军临城西南。李存信的大军与成德军两阵对圆。成德军马步两军足有八万,节度使王镕见对方兵少,不免有些骄傲,高声喝道:“河东犬子,又犯我边境,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存信道:“你等不尊朝廷,无故北上侵扰义武军之定州,南下骚扰我邢州,实在可恶!我奉陇西郡王李克用的谕令前来拿你问罪,还不下马投降!” 王镕大怒,目视众将,言道:“谁与本帅拿下此贼?” 大将梁公儒应道:“末将愿往!” 梁公儒催马抡刀直取李存信。李嗣昭抡起两柄狼牙棒棒抢先杀出。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李嗣昭勇猛,武艺高强。仅仅十几个回合,梁公儒不敌,败回本军阵。成德军大将李宏规续战,不到十合,即枪法混乱,只有抵挡之力,再无还手之功;成德军行军司马李蔼与李宏规友善,急忙挥刀来助。二人双战李嗣昭。又战二十回合,二人不敌,拨马败退。李嗣昭不舍,紧紧追赶。王镕恐伤到部将,不敢下令放箭,马打盘旋,眼看李嗣昭追到跟前,惶惶避让。成德军阵脚大乱。李存信见了,挥军冲杀,成德军大败,死伤过万。 王镕大军退进临城,闭关不战。 (李存信、李嗣昭连连叫阵,成德军无人出战,河东军粮草日益匮乏,李存信十分着急。) 3、临城外李存信大帐。李存信对李嗣昭道:“我军远来,利于速战,敌军闭关不战,与我不利。如果此时,存孝进攻成德军的老巢镇州,定让王镕首尾不能相顾,完全可以打破目前僵局。但不知邢州为何没有动静。” 李嗣昭道:“即刻派人邀存孝出兵镇州,夹击成德军!” 李存信点头,传令道:“刘参军,连夜赶往邢州,面见飞虎将军李存孝,请他出兵镇州。” “遵命!”刘参军拱手岀帐。 4、邢州李存孝帅堂。李存孝正与部将薛阿檀喝闷酒。刘参军来见李存孝,言道:“启禀十三太保,蕃汉马步总管李存信受阻于临城,请将军率军攻击镇州,以撼动王镕坚守之决心,令其首尾不能相顾,以成大功。” “刘参军辛苦,请回禀四哥,我备齐粮草,当会出兵。请他静候佳音!”李存孝道。 “如此甚好,末将告退!”刘参军转身退出。 “呸!”李存孝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案上,生气地对薛阿檀说:“我建议讨伐成德军,父王却封李存信为蕃汉马步总管,让他建功,让我配合。真是偏心。我倒要看看李存信有何能耐,可以战胜成德军,攻破镇州?” “将军,王命为重!”薛阿檀劝道。 “勿再多言,我主意已定。李存信平时利口好舌,颇得父王欢心,就让建功立业吧,我们且把酒言欢。”李存孝挥挥手说。 薛阿檀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陪李存孝饮酒。 (不日,李存信大军被镇州援军烧了粮草,不得不狼狈撤退,又被王镕率军赶上,折了许多军马,败回河东。) 5、太原李克用帅堂。李存信垂头丧气诉说战况:“父帅,非孩儿不努力,乃是那李存孝按兵不动;无法调动王镕大军;我孤军深入,因此大败;请父王治罪。” 李克用怒道:“此次讨伐成德军功败垂成,皆因那李存孝没有出兵响应,其罪不小。诸位以为李存孝为何不听号令?” 众将不言,唯有李存信道:“定是那李存孝自高自大,心怀不轨,不把父王的命令放在眼里,故意为之。” 参军盖寓道:“也许仅仅是误会,十三太保过去立有大功,还请王爷明察。” 李存信道:“张濬讨伐河东之时,李存孝就对父王的任命多有不满;前番父王兵败元氏,也与李存孝出兵不力有很大关系。李存孝连续抗命,恐怕他与镇州王镕有所勾连,背叛了河东也未可知。” “竖子如做出如此悖逆之事,本王定斩不赦!”李克用闻听震怒,道:“李存进何在?” 李存进站起拱手道:“儿臣在!” 李克用吩咐道:“命你即刻前往邢州去见李存孝,令他前来太原听审,你且代理邢洺节度使之职。” “遵命!”李存进转身出府。 6、邢州李存孝帅府前。李存孝对李存进拱手道:“七哥,代我好言回禀父王,非我不愿赴太原听宣,怎奈军情紧急,朱温老儿联合魏博军、成德军图我邢洺,我不能擅离;待我战败诸贼,再到太原负荆请罪。” “也只有如此。十三弟好自为之,保重!”李存进转身上马。 “七哥,保重!”李存孝在后面大喊。 7、邢州李存孝帅府。李存孝召集部下议事,言道:“太原王爷赏罚不明,今天怀疑我存有二心,更兼李存信那厮大进惭言,河东已无我存身之处;我打算上奏朝廷,将邢洺滋三州献于朝廷,诸位以为如何?” 薛阿檀言道:“大帅,忠贰大节,还请三思。河东军力强盛,战将如云,计谋之士众多,如来攻我,何以自保?” “我看河东居功自傲,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我们归顺朝廷名正言顺,扶保朝廷,光宗耀祖,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军可以联络镇州王镕、汴州朱温,共同对抗河东,定能遏制河东强势。” 薛阿檀道:“朱温也不是什么忠臣,也对周围藩镇攻掠不休。” “就这样吧,我决心已定,我们可以暂且先联络镇州王镕共同防御河东,我这就修书!诸位务必严阵以待!”李存孝道。 “遵命!”薛阿檀并原邢州旧将张溉等齐声应命。 8、邢州城下。邢州城门紧闭。李克用在城下叫战:“城上听着,唤李存孝那个小畜生前来搭话!” 连喊三遍,李存孝现身城楼拱手道:“父帅,存孝见礼!” 李克用大喝道:“李存孝,为父待你不薄,何故背叛于我?” 李存孝回道:“我归顺朝廷,何谈背叛?王爷宠信奸佞小人,我有大功,却遭到您怀疑,因此不敢再服侍河东。如今,你我同为大唐守土,您提兵来犯,实属不臣之举!我不与您争斗,请您早早返回,免伤昔日感情。” 李克用大怒,道:“小畜生,抓住你定斩不饶。众将士,攻城!” 沙陀大军呐喊着冲上来。李存孝挥挥手,城头之上万箭齐发。沙陀兵士成片倒下。李克用不得不收兵回营。 9、邢州城外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正与部下饮酒,小军来报:“启禀王爷,镇州成德军节度使王镕率军五万来救邢州,已到平山。” 李克用怒道:“王镕小儿,也敢干涉我河东军事。传令迎战成德军,直捣镇州城。” 参军盖寓进言道:“王爷慢来!我军北去,如李存孝出兵追击,如何应付?” 李克用道:“李存孝并无与我交战之意。趁他战心未定,先剪除其帮顾,再兵围邢州,定可令他屈服。” 10、河北平山。李克用大军与成德军遭遇。李嗣源出战,连败河北诸将,成德军大败,死伤过半。王镕率领残兵败逃回镇州。 (李克用大军进到镇州二十里处扎营。) 11、镇州城外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王爷,镇州使者求见!” “传!”李克用大手一挥道。 “成德军节度使王镕手下判官周式参见大唐陇西郡王!”周式躬身施礼道。 “哦?免礼。王镕小儿擅自兴兵攻我,我来问罪于他,有何话说?” 周式拱手道:“王镕大人年轻,一时为李存孝巧言所惑,现已知错,愿意立刻与李存孝绝交,结好河东。这是李存孝写给王镕大人的亲笔书信,请王爷明鉴!” “呈上来!”李克用翻看良久,放下书信,对周式说:“因为你们成德军的干扰,我军讨伐叛贼的大事半途而废。如我今日率军离去,你们再与邢州勾结,空劳我大军往返,这和议不可轻允啊!” 周式道:“我成德军幅员辽阔,兵精粮足,愿意辅助王爷讨伐李存孝。” “好。王镕打算如何助我?” “愿助王爷精兵三万,军粮十万担。” “好。既然如此,我尽快退兵;你返回且将兵粮发来!” “遵命!”周式拱手岀帐。 12、邢州城外李克用大帐。李克用传令:“我军将邢州四面围住。李嗣源负责城北,李嗣昭负责城南,李存审、李建及负责城西,李存信负责城东。各军多多安排弓箭手,李存孝一旦率军突围,不可接战,只命士兵万箭齐发,将其射回!我要把李存孝困死在邢州,让他插翅难飞!” “遵命!” 13、邢州城东李存信大帐。夜晚,李存信正与奉诚军使孙考老议事。忽听得帐外大乱,有人大喊:“李存孝来了!飞虎将军李存孝来了!” 李存信一下子站起来,传令:“来人,速速禀报王爷支援!孙将军随我迎敌!” 李存信、奉诚军使孙考老上马来战李存孝。李存孝正奔中军帐杀来,看见李存信,大喝道:“利口贼子,纳命来!” 李存孝挥动毕燕开山挝,荡开阻挡的将校,直取李存信。李存信不敢对敌,连连后退。孙考老举起长枪来战。李存孝的毕燕挝一下子将他的长枪磕飞,轻舒猿臂,将孙考老活捉;见李存信已不见踪影,遂夹着孙考老回城而去。围城士兵大骇,再无人敢出来阻挡。 14、邢州城外李克用大帐。周德威进言道:“王爷,恐怕单凭弓箭手挡不住李存孝的飞虎军!” “阳五,有何妙计教我?” “还需在邢州城外开挖一周宽约五丈的壕沟,所挖土方皆堆积于壕沟外沿,我弓箭手埋伏于壕沟外沿土堆之后;再往壕沟灌注一定河水,令邢州精骑难以腾越,方可确保无虞!” “此议甚当,众将即刻征集周围百姓,连夜开挖壕沟,尽快困住李存孝这个逆子!” “遵命!” 15、邢州城北。沙陀大军正驱赶着百姓,开挖壕沟。忽然李存孝率军杀来,箭矢乱飞,百姓四处奔逃,死伤众多,沙陀军将不敢对敌,纷纷避让。 李克用闻报赶来,一箭射中李存孝的头盔。李存孝吃了一惊,抬头看见李克用,拨马而走。 李克用正在指挥军兵打扫战场,搬运尸体,准备重新开挖壕沟,小军来报:“启禀王爷,李存孝兵犯东营,李存信将军请求支援!” “竖子如此猖狂,实在可恶!传令,转战城东!”李克用怒气冲冲道。 (因为围城沟壑开挖不成,李克用非常烦恼。) 16、邢州城头。参军袁奉韬看着城外被李存孝追杀的挖沟百姓,尸横遍野,不禁双眉紧锁,对手下道:“邢州百姓太惨了,真令人不忍目睹啊!” 17、邢州李存孝帅堂。参军袁奉韬对李存孝道:“大将军何必天天出城寻战?您所畏惧者,仅仅河东王爷一人而已。大将军且安坐城中,围城沟壑挖成,河东王爷必定返回太原。到时候沙陀众将谁是您的对手?” “有道理!”李存孝连连点头。 (李存孝听信了袁奉韬的话。一月后,邢州四面沟壑开就,李存孝的精骑不能腾越,不得不坐困危城。李克用留下李嗣源继续围困邢州,自己返回太原。) ; 第一百一十六回 兵发卢龙 1、晋阳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周德威议事,参军盖寓进府拱手道:“启禀王爷,那卢龙节度使李匡筹趁王爷攻打邢州之际,屡屡进犯我河东;都被我守军击退。” 李克用摆摆手,示意盖寓落座道:“李匡筹可恶,他兄李匡威素与我作对,今番他变本加厉,直接攻我河东了!本王怎能容他!只是邢州战事未了,如何两顾?” 盖寓进言道:“李存孝被困,难有作为,但李存孝勇猛,急切间难以图之,还是以长期围困为上策。李匡筹攻我河东,河东乃我根本,不得不战。盖寓带来一人进见王爷,王爷如用此人为先驱,定可消灭李匡筹,夺得幽州大郡。” 李克用闻言大喜,急忙问道:“不知盖参军带来何方神圣,有如此把握?” 盖寓道:“此人乃前卢龙节度使李匡威手下大将刘仁恭是也。他对李匡筹逐兄夺位,甚为不满,联络李匡威旧属反叛李匡筹,只因众将家属都被软禁于幽州城内,不敢进攻;刘仁恭无奈投归我河东;请求王爷为他的故主李匡威报仇,愿为前驱。” “噢!”李克用吩咐:“快传此人前来见我。” “遵命!”盖寓转身岀帐。 不一会儿,盖寓领着刘仁恭进帐参见。刘仁恭跪地道:“卢龙旧将刘仁恭参见王爷。李匡筹目无朝廷,擅自兵变,逐兄夺位,罪在不赦!恳请王爷为我故主李匡威主持公道!” “听说李匡威、李匡筹兄弟因为一个妇人反目成仇,可否属实?”李克用饶有兴趣地问道。 “实有此事。但李匡筹以下犯上,擅自改换朝廷军帅,罪恶滔滔。我等卢龙旧将不能坐视,恳请王爷主持公道。如能为我故主报仇,我等甘愿归顺河东,唯王爷马首是瞻。”刘仁恭二次叩头道。 “嗯!公道自在人心,刘将军请起。看座。那妇人一定妖艳非常,否则不会造成兄弟反目?”李克用垂询道。 刘仁恭拱手道:“正如王爷所言,那妇人乃是李匡筹之妻何氏,确实倾国倾城。” “嗯。”李克用稍作沉思道:“刘将军建议我兵发幽州,如何进军?” 刘仁恭进言道:“幽州西南有武州、妫州两座门户;武州乃是末将原先镇守之处,旧属甚多,易得;王爷大军只要拿下妫州就可以直逼幽州。李匡筹定难抵挡。王爷一定马到成功!” “好!传令,起兵五万,进军幽州!盖寓守卫晋阳,周德威随我出征。”李克用大声道。 2、妫州城下。高思继率军出战,与李克用大军对阵。李克用催马向前,来到两军阵前对高思继道:“思继贤侄,李匡筹窃据卢龙军节帅大位,不听朝廷命令,本王奉命讨伐。请贤侄弃暗投明,本王定当中用!” 高思继道:“王爷请了!先父在时,深受幽州李氏大恩,不曾有悖;幽州主帅将妫州托付于我高家,已历二世。各为其主,请王爷见谅!” 李克用打马返回本阵,令刘仁恭出战。刘仁恭催马抡枪直取高思继,高思继正要迎战。身后一员小将抢先杀出,大呼道:“父亲,让与孩儿!” 刘仁恭见一十四五的小孩来战,勒住战马道:“哪来的娃娃?换高思继来!” 小将挥舞着手中虎头錾金枪,高声道:“你不是卢龙军叛将刘仁恭吗?本少爷乃高思继之子高行周是也,想与我父交手,先过了我这一关!” 刘仁恭大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让本将军来教训教训你!” 刘仁恭催马抡枪直取高行周。高行周不慌不忙举起虎头錾金枪招架。高行周乃当世排名第五的猛将,深得高家枪真传,刘仁恭哪里是对手。不到十合,高行周的长枪被高行周磕飞。高行周大枪一举,要取刘仁恭性命。高思继看得清楚,高呼道:“行周不得伤害刘仁恭大人,放他去吧!” 高行周闻听,把大枪撤回。刘仁恭急忙败回本阵。李克用令周德威出阵,周德威在当世排名第九,也非高行周的对手。二人大战二十合,周德威不敌,边打边撤!高思继紧紧追赶,李克用看得明白,张弓搭箭,一箭射落高行周的缨盔。高行周吃了一惊,一愣神的功夫,周德威脱身而去。高思继下令鸣金收兵,高行周返回本阵。两家罢兵,各自回营。 3、妫州城外李克用大帐。李克用对众将道:“高思继父子武艺高强,挡住进军之路,如何是好?” 周德威道:“他们父子武艺高强,不可力敌。听说大太保李嗣源与高思继关系甚好,可以调遣大太保前来劝说高思继归降。” “是啊,嗣源跟随高思继的父亲高励顺学习枪法,与高思继、兄弟关系极好。即刻派人奔赴邢州传嗣源前来!” 4、妫州城下。李嗣源单枪匹马来到城下,高呼道:“请禀告高刺史,故人李嗣源求见!” 时间不长,高思继登上门楼,见只有李嗣源一人,下令道:“开城,请大太保进来!” 5、妫州城刺史府。高思继、高思祥兄弟和李嗣源分宾主坐下。李嗣源道:“我知道二位兄弟忠义,不肯背叛故主;怎奈李匡筹大逆不道,朝廷和我家父王定要拿他。你们执意对抗就是附逆,将成为众矢之的。以小小的妫州一城抵挡五万沙陀大军实为不智。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二位贤弟归顺河东吧。” 高行周听得此言,闯了进来愤然道:“单凭利口寸舌,就想降服我们高家,妄想!有本事真刀真枪,战场上见!” 高思继喝道:“行周不得无礼,还不快快见过嗣源伯父!” 高行周无奈,冲李嗣源躬身浅施一礼道:“小侄见过伯父。行周听父亲讲过,河东战将武艺高强,想必伯父一定身怀绝技,将来有机会定当讨教!” 李嗣源微微一笑道:“这是行周贤侄,好,能战胜周德威老将军,真是少年英雄!贤侄如果单凭武艺,你父曾败于河东骁将史建塘之手。那河东李存孝的武艺天下无敌,都被河东王爷困住。贤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独木难支,且不可逞强!” 高思祥点头不语,高思继道:“小弟宁可丧命,不愿做叛逆小人,请大哥见谅!” 李嗣源沉吟半响道:“这样吧,河东大军绕道而走,不再攻击妫州。你们妫州守军也不要出城进攻河东军。单等幽州战事结束,单凭兄弟再行决断。” 高思祥道:“如此甚好!” 高思继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就此说定,为兄告辞!但愿我们兄弟有朝一日,并肩作战!”李嗣源起身抱拳道。 “大哥保重!”高氏兄弟起身相送。 (第二天,河东大军拔营,向幽州进发。妫州守军果然按兵不动。) ; 第一百一十七回 李匡筹败亡 1、幽州城。沙陀大军兵临城下。刘仁恭、高思继扬鞭跃马。刘仁恭冲着城头大呼道:“河东王爷封朝廷圣旨,率十万沙陀大军讨伐逐兄叛主的李匡筹。捉拿李匡筹者重重有赏,开城归降者既往不咎!” 士兵跟着齐呼:“捉拿李匡筹者重重有赏,开城归降者既往不咎!” 李匡筹在城头听得,心惊胆颤,气急败坏地下令:“放箭!放箭!” 城头守军认得刘仁恭和高思继,不敢力敌,胡乱射箭应付。 李匡筹闭关不战,河东大军发动强攻攻,怎奈幽州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河东军兵受挫坚城,李克用非常烦恼。 2、幽州城外李克用大帐。李克用对众将道:“我欲将幽州城四面围住,困死李匡筹;诸位以为如何?” 周德威进言道:“王爷,末将以为将幽州城团团围住,李匡筹必然作困兽之斗。我军将陷入长期苦战。莫若兵围南、北、西三面,网开东面。城内人心惶惶,必会有人来投;时间长了,李匡筹必然弃城而逃!幽州城唾手可得。” “阳五,言之有理!”李克用点头道。 3、幽州城内李匡筹帅帐。参军来报:“启禀大帅,又有一支上千人的部队出东门投奔李克用去了。” “无耻叛贼!”李匡筹拍案而起破口大骂,继而一下子跌坐帅椅,半响狞笑道:“跑吧,我们城内的粮食可以多吃几天。” 正在这时,粮官进来禀报:“启禀大帅,库中粮草只够十天用度了!” 李匡筹烦恼地冲粮官和参军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他们刚刚出去,在后帐的夫人何氏进来哭泣道:“夫君早作决断,听说民间已经开始吃人了!人们都不敢出门了!我怕啊!” 李匡筹瞪了何氏一眼,道:“都是因为你!要是大哥还在,何至于此!” 何氏愈加悲伤道:“既然夫君认为妾身是红颜祸水,一刀杀了我算了!” 李匡筹看了何氏半天道:“唉,我们还是弃了这富贵。躲到穷乡僻壤,去过两天安稳日子吧。走,快收拾金银细软,今夜就走!” 何氏收起泪水,快步转入后帐。 (当夜李匡筹带领家眷和几名亲随悄悄出城东去;第二天守军开城请降,李克用大军占领幽州。) 4、沧州义昌节度使卢彦威帅府。卢彦威正在前厅闲坐,侄子卢克军来报:“叔父,好消息!卢龙军节度使李匡筹在幽州遭到河东大军围困;李匡筹丢下城池和军队领着美妻爱女逃到我们沧州,正在西城酒楼歇息!听说李匡筹的夫人何氏美艳天下,正是因为她,李匡筹、李匡威兄弟才反目成仇的。” “哦,李匡筹这小子好艳福啊!人家的媳妇貌美,这算啥好消息?”卢彦威酸溜溜地说。 卢克军奸笑道:“李匡筹来到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还不得乖乖地任我们所为。我们只要派人把李匡威咔嚓了,他的美妻还不是叔叔的了。那娇滴滴的李大帅千斤就留给小侄享用。” 卢彦威闻听,两眼放光,低声道:“你率一队亲兵即刻去办。” “遵命!”卢克军一溜烟跑了出去。 5、沧州西城酒楼。掌灯时分,一队官兵突然闯进酒楼,为首校尉冲老板大声道:“奉命捉拿贼寇!” 言罢,那校尉率领七八个人直奔李匡筹一家的客房而去。很快,李匡筹和他的妻女被五花大绑,嘴巴塞得严严的,押上早已准备好的三辆马车。出了酒楼,三辆马车,各奔前程。 (李匡筹被杀,抛尸荒野。) 6、沧州义昌节度使卢彦威帅府后堂。卢彦威吩咐其他人出去,关闭门户,亲自给浑身哆嗦的何氏解开绳索,拔出嘴中布团,急不可耐地盯着何氏道:“小娘子,本帅对你仰慕已久,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帅的人了。” 何氏只是哆嗦,还不明就里,卢彦威抱住何氏,欲行苟且之事。正在这时,只听得叩门声骤然响起,卢彦威厌恶地大声道:“何人来坏我好事?” 来人道:“我是参军孙鹤,听说大帅捉了李匡筹的妻子。此妇人,大帅万万动不得,否则会有灭顶之灾!” “晦气!危言耸听!你给我说清楚为何本帅纳一个寡妇就会有灭顶之灾,你给我说清楚!”卢彦威打开门气哼哼地对孙鹤嚷道。 孙台拱手道:“河东李克用就是为了这个何氏,才兵发幽州,兼并了卢龙军;如果他听说这何氏被您据为所有,河东大军还不随后而至啊!强大的卢龙军都被他消灭了,我们义昌军战力薄弱,能抵御河东大军吗?李匡筹的下场就在眼前啊!” 卢彦威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响道:“依孙参军如何是好?” 孙台道:“俗话说红颜祸水,赶紧把何氏送往李克用大营,以结其心,可确保无虞。” “带走吧,带走吧!”卢彦威失望地挥挥手道。 7、幽州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正在帐中饮酒,小军领着义昌军参军孙鹤进来。孙鹤道:“义昌军参军孙鹤参见王爷,下官奉命把叛贼李匡筹的妻子何氏送与王爷,李匡筹已被我义昌军正法,只有这何氏不好处置,请王爷发落!” 李克用闻听大喜,道:“把何氏带进来!” 何氏被带到李克用面前,欠身万福,默默无语,双目含愁。李克用一见倾心,对孙鹤道:“你们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去吧!” 孙鹤拱手退出。李克用对何氏道:“这一妇人认识我李克用否?” 何氏低声道:“王爷英雄神武,闻名天下,小妇人早有耳闻。” 李克用遣退左右,问道:“可愿侍奉本王?” 何氏无言,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李克用哈哈大笑,径直离座,将何氏拥入后帐。 8、幽州李克用大帐。李克用大宴众将,庆贺胜利。 (李克用表奏刘仁恭为卢龙军节度使,三天后携何氏引兵返回太原。) 9、镇州境内返回邢州的路上。李嗣源一马当先率军疾驰,经过一个村落,老百姓纷纷回避,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忽然窜出,差一点儿撞在李嗣源的马上。李嗣源勒马大喝道:“谁家的小子,如此大胆,不要命了!” 那愣小子并不害怕,羡慕地盯着李嗣源和他的高头大马。李思源正待发火,一个美貌妇人从院中跑出,一把拉过那男孩道:“你爹是个窝囊废,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听见官爷的动静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怎么生了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小子,那里热闹往那跑!冲撞了军爷不是?” 那妇人瞅了李嗣源一眼,赶忙低头欠身道:“我儿无礼,请军爷见谅!” 还颇通礼仪!李嗣源不禁多看了妇人几眼。那妇人生得婀娜多姿,面如满月,双目如水。李嗣源怦然心动,对那男孩道:“小子,可愿随本将军骑马征战?” 那男孩挣脱她母亲的手,连声道:“愿意!愿意!” 李嗣源冲身后亲军挥挥手,命令道:“带上这小子,给本将军做干儿子!” 一名亲兵过来将男孩挟到马上。李嗣源对那妇人道:“小娘子,你也跟了本将军吧!” 李嗣源说着,一带马贴过来,一弯腰,将那夫人挟持过来,放到马背上,纵马而去。 (这妇人姓魏,见李嗣源英武,后来就死心塌地做了李嗣源的爱妾;那男孩也甘心情愿做了李嗣源的义子,改名李从珂,成了李嗣源手下的一员猛将。) ; 第一百一十八回 存孝被杀 1、邢州李克用大帐。李克用问道:“本王征讨卢龙军这一段时间,李存孝有何动静?” 李存信拱手道:“回父王,李存孝几次率军挑战,都被我弓箭手射回,没有一次越过我们的壕围。” “可曾射伤李存孝?”李克用问道。 “那李存孝腾挪迅速,未曾伤及。” “嗯!”李克用点头道:“我军围城半年有余,想那城中粮草业已耗尽,李存孝猖狂不几天了!” “父王英明。”李存信赞道。 李嗣源等默然不语。 2、邢州城李存孝帅府。李存孝正闷坐大帐,小军来报:“城外河东大将周德威前来叫战。” 李存孝起身,呆滞地望了望小军,摆摆手道:“晓得了。” 3、邢州城楼。李存孝双手抱拳,对城下的周德威说道:“周将军请了,一向可好?” “十三太保,周某这厢有礼了!”周德威端坐马上还礼。 李存孝问道:“将军至此,莫非父帅也来到邢州?” “正如太保所言,王爷已到邢州。太保被困经年,插翅难飞,祸在眼前。是战是降,速作决断。”周德威回道。 李存孝哭着道:“请周老将军转告父王:当初,我蒙王的大恩,位至将相,难道愿意舍父子的关系而投仇敌吗?这是由于李存信诬陷的缘故。希望能活着见到父王,说一句话就死,也无遗憾。望将军垂怜,代为转告。” 周德威拂须点首,满口应承:“太保既有此意,周某定当如实禀告王爷。告辞!” 4、邢州城外李克用大帐。周德威进帐参见:“末将回营缴令!” 李克用道:“战况如何?” 周德威道:“十三太保并未出城交战。只在城楼之上对臣哭诉与王爷的昔日父子之情;说他因受人构陷,一时冲动,才有反叛之举,甚为后悔;愿意活着再见大王一面,说一句话,伏首而死。” “哦,他果有此言?”李克用沉吟道。 “十三太保就是如此说的,恳请末将如实转达。”周德威回道。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且退下,容我三思。”李克用摆摆手,沉闷地说道。 李存信进言道:“父王千万莫轻信李存孝之言,他今日受困,企图蒙混过关,望父王明鉴!” “我心中有数!”李克用道。 李存信立即闭口。众将默默而退。 掌灯时分,二夫人刘氏进帐探望,“大王,听说您正为李存孝请降一事烦恼,妾愿进城劝谕存孝归降。” 李克用道:“恐此子言语有诈,与夫人不利。也恐怕他蒙混过关,其他将领效仿。” 刘氏道:“我看存孝身陷绝境,必不会使诈。再说硬拼强攻,无人与他比肩,必定伤亡巨大,拖延时日。妾身前去,或可成功;存孝是个直爽的汉子,我一直待存孝的家眷不错,他定不会害我。” 李克用道:“如此有劳夫人了!明日进城一试。” 5、邢州城李存孝大帐。李存孝和刘夫人抱头痛苦。李存孝哭诉道:“儿蒙王的大恩,位至将相,难道愿意舍父子的关系而投仇敌?这是由于存信诬陷的缘故。希望能活着见王,说一句话就死。” 刘夫人流着泪把李存孝搀起,道:“大王也十分感伤。河东是你的故土,如你听我良言相劝,随我去见大王,强似困守危城百倍。” “任凭主母做主。存孝愿意自缚双臂,随主母单身去见父王。”李存孝二次跪倒抱拳道。 (李存孝束手就擒,李克用大军开进邢州。李克用表奏沙陀老臣马师素为邢洺节度使,用囚车押着李存孝返回河东。) 6、太原李克用王府大帐。李克用聚将升帐,他端坐虎堂,高声传令:“带李存孝!” 李存孝被五花大绑,带进大帐。李存孝噗通跪倒在地,不住叩头。李克用严厉地呵斥道:“李存孝,你背主求荣,罪大恶极,还有何话可讲?” “父王明鉴,儿于晋有功而无过,所以至此,是李存信构陷的缘故!”李存孝痛哭流涕道。 李存信急急出列,要为自己辩白,李克用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李克用豁然站起,拿出王镕献给自己的李存孝书信摔在地上,呵斥道:“你写给王熔的信,大肆毁谤我,这也是李存信逼你干的吗?!” 李存孝无言以对,伏在地上求告道:“儿一时糊涂,单请父王饶命,儿当做牛做马,以报父恩。” 李克用虎着脸,没说话,看了看两边的众将,叹了口气,良久开言道:“诸位,李存孝背叛河东,当如何处置?” 李嗣源等一般太保都低头不语,周德威、盖寓等见状不敢造次。大家都不敢言语,大帐内鸦雀无声,气氛十分沉重。突然,李克用勃然大怒,猛击桌案,大喝道:“李存孝背主反叛,大逆不道,罪在不赦!来人,拉出去,五马分尸!” 李存孝大骇,大叫道:“父王饶命,父王饶命!” 李克用把心一横,连声道:“拉出去,拉出去!” 数名武士将李存孝押了出去。 李存信拱手道:“父王,孩儿请命监斩!” 李克用冲他挥挥手,算是表示同意了。 7、晋阳牙门刑场。李存信奉命监斩李存孝。刑场当中,五匹高头大马分别拉住李存孝的脖子、双腿和双手之上。李存信高声传令:“行刑!” 五名骑手刺马奔向五个方向,五条绳索立时绷紧。李存孝大呼道:“父王不公,存孝不服!” 呼喝如雷,神力迸发,五匹战马被拉回身边,五名骑手被掀翻马下。众人惊呼四起,议论纷纷。李存信见了,胆战心惊,冷汗横流,稍停,擦了把汗,气急败坏道:“来人,速速换五头耕牛来!” 时间不长,五头牛换上,五名骑手不敢骑乘,用力往前扯拉牛绳;另有五人高举长鞭,驱赶耕牛。 李存孝僵持良久,支持不住了,大呼道:“父王不公,儿不瞑目!” 瞬间,李存孝被五牛分尸。 几乎同时,风云突变,风雷大作。众人四散而逃,李存信狼狈而回。 (李存孝的妻子瑞云与部将薛阿檀冒雨收葬其尸,瑞云咬舌自尽于墓前。李克用表奏老将马师素为邢洺节度使。) 8、太原李克用王府。李克用大宴众将,酒过三巡,小军来报:“启禀王爷,薛阿檀将军在李存孝墓前自杀!” 李克用豁然站起,良久,对小军摆摆手道:“退下,退下!” 小军急急岀帐,李克用颓然跌坐帅椅,半响不言语,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擂案大哭道:“痛哉,存孝我儿!再不能率沙陀勇士纵横中原,痛哉!” 盖寓道:“人死不能复生,王爷节哀!” 李克用连着满饮三杯,大哭道:“存孝,我儿安在?” 众将都不敢出声。前来述职的昭信节度使康君立近前言道:“大王,李存孝不值得您如此哀悼。我素知李存孝一贯居功自傲。当年与朝廷征战之时,就与我争功。他也不想想,我跟大王多少年了,他才干了几年,真不知天高地厚!存孝反叛,大王将他诛杀,是他罪有应得!” 李克用闻言大怒,勃然站起道:“竖子竟敢逆我!十个康君立,也不抵一个李存孝!” 康君立闻言恐惧,连退三步。李克用拔出宝剑,直奔康君立砍去,只一剑几乎削掉康君立的大半个耳朵,复起一剑刺中康君立的左肋。盖寓、李存璋、周德威等人赶忙上前劝解。有人急急救出康君立,下去医伤。李克用怒气未消,又连连狂饮,喝得酩酊大醉。众人不欢而散。 (三天后,康君立病死。李克用表奏老将薛铁山为昭义节度使。) ; 第一百一十九回 朝中除逆 1、长安内殿。唐昭宗正在闷坐,李顺节匆匆进殿禀报:启奏陛下,杨复恭在宅邸召集禁军中党羽密谋作乱。 唐昭宗闻言大怒,愤然道:“杨复恭如此胆大妄为,朕再难容他!李顺节将军,朕命你立刻率领三千御林军包围杨复恭府邸,将此贼拿来归案,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领旨!”李顺节转身下殿。 (杨复恭却不知怎的得到消息,匆忙逃出长安,前去汉中依附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等,举兵抗拒朝廷。) 2、兴元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帅府。杨守亮为杨复恭接风洗尘,杨复恭闷闷不乐。杨守亮举杯道:“义父有拥立大功,皇上如此绝情,实在不该。儿臣愿率军从商洛古道袭击长安,为父帅讨回公道。如皇上收回成命便罢;如若不然,我干脆拥戴义父登坐大宝!” 杨复恭闻言大振,两眼放光,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为父做了皇上,亮儿就是当朝太子了。好买卖,干!” 3、商洛古道一狭谷之处。杨守亮、杨复恭率领大军刚要出得谷口,前面树林一声炮响,一支军队挡住去路。军旗之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冯”字,为首一将横刀立马,大呼道:“昭信防御使冯行袭在此!杨氏逆贼,袭击京城的阴谋已经败露,还不下马投降,留尔全尸!” 杨复恭闻言大吃一惊,在马上晃了三晃,差一点儿栽下马来。杨守亮气急败坏,大喝道:“冯行袭,速速让开道路!否则本帅要你老命!” 冯行袭大笑道:“逆贼,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杨守亮催马抡枪直奔冯行袭杀来。冯行袭大刀在空中一挥,大声道:“放箭!” 山谷两旁伏兵站起,箭如飞蝗。杨守亮的部下纷纷中箭,顿时大乱。杨复恭、杨守亮赶忙转身后撤。冯行袭挥军掩杀,杨守亮部大败。杨复恭和杨守亮带领小股部队落荒而逃。 (事后,冯行袭被朝廷升为昭信节度使。杨守亮、杨复恭龟缩在汉中再未轻出。) 4、长安偏殿。唐昭宗正与神策军左右中尉刘景宣、西门君遂议事。李顺节率领四名卫士进殿。李顺节躬身道:“臣,李顺节参加陛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陛下见谅!” “免礼,赐坐!”唐昭宗道:“不知大将军面君何事?” 李顺节大大咧咧地坐下,四名卫士站列身后。李顺节道:“回陛下。今日百官请微臣宴饮,我怕醉酒之后耽误陛下召唤,故赴宴之前先来看看宫中可有事差遣?” “无事,大将军尽管放心赴宴!”昭宗言道。 “既然无事,微臣下殿去了!”李顺节起身告退。 看着李顺节一行消失在大殿门外,神策军右中尉西门君遂进言道:“陛下,老奴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昭宗挥挥手道:“此无外臣,但讲无妨!” 西门君遂道:“李顺节经常带着卫队出入宫禁,时间长了,恐有不测!” 唐昭宗长叹一声,没有说话。左中尉刘景宣也进言道:“是啊,李顺节仗着平定杨复恭的功劳专横跋扈,常有不臣之举,更兼此人武艺高强,不可不除啊!” “是啊!去了一个杨复恭,又来一个李顺节!大唐江山真是多灾多难,如何是好?”唐昭宗忧虑地说。 二人拱手道:“既然陛下有次大愿,就把李顺节交给我们二人好了。” 唐昭宗默默地挥挥手,表示恩准。 5、长安大将军李顺节府邸。小黄门前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大将军李顺节即刻到皇宫银台门见驾,不得有误!钦此! 李顺节接过圣旨,问道:“不知陛下宣本将军所为何事?” “小人不知。皇帝在那候着呢,大将军赶快去吧。”小黄门言罢,转身离开。 6、长安皇宫银台门。李顺节一行来到银台门,四下里静悄悄地,不见一人。李顺节探头探脑地跨进门内,大嚷着:“陛下,李顺节来了!”李顺节刚刚进门,大门突然关闭,李顺节正在疑惑,只见神策军左右中尉刘景宣、西门君遂各带一队弓箭手从门内两边冲出,二人大呼道:“奉召拿贼,放箭!” 李顺节急忙拔出宝剑抵挡,无奈箭如飞蝗,瞬间把他射成刺猬模样。听到外面有人冲撞宫门,刘景宣、西门君遂带领卫士杀出,把李顺节门外的亲信全部杀死。 7、长安偏殿。唐昭宗与众臣大摆酒宴,庆祝平叛成功。小黄门匆匆进殿禀报:“启奏陛下,天威军千余骑往西而去,说是投奔奔凤翔军镇节度使李茂贞去了,都将请示追不追?” “唉,算了,真是多事之秋啊!”唐昭宗挥挥手,起身道:“散了吧!” 值日官高声道:“罢宴!” 百官伏地山呼道:“恭送陛下!” 8、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武德殿。黄门官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改元景福,以大顺三年为景福元年,大赦天下,钦此。 众臣伏地山呼:陛下圣明。 唐昭宗很高兴,站起道:“众卿平身!” 正在这时,殿前值日官进殿:启奏陛下,凤翔李茂贞、静难王行瑜、镇国韩建、同州王行约、秦州李茂庄五节度使送来联名奏章一份。 唐昭宗道:“呈上来!” 唐昭宗展开一看,不由得浓眉紧皱,半响言道:“众卿,五位近藩联名上奏,参那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容匿杨复恭,请出兵讨伐,并请加李茂贞山南西道招讨使。大家以为如何?” 宰相杜让能出列奏道:“李茂贞身居凤翔大镇,兵强马壮,秦州李茂庄也是他的兄弟,再让茂贞得到山南西道,更不可辖制,以微臣之见还是下诏和解为上策;况杨复恭毕竟有功于社稷,赶尽杀绝,有违圣上好生之德。” 崔胤也出班附和:”臣亦赞同和解。“ 唐昭宗道:“和为贵,下诏罢兵和解。” (五藩镇不肯奉诏。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静难节度使王行瑜擅自举兵兴元。二月,朝廷不得不下旨以李茂贞为山南西道招讨使。) ; 第一百二十回 二镇兴兵 1、兴元城西。李茂贞率军率军与杨守亮、杨复恭所部列阵以对。李茂贞横枪立马,大喝道:“杨守亮,你藏匿反贼杨复恭,本帅奉诏讨你!交出杨复恭,本帅饶你不死!” 这边杨复恭厉声道:“李茂贞休得颠倒黑白!当今天子乃我所立,如今弃我如敝履,有何忠义!你不知悔悟,早晚必遭清算!” 李茂贞大怒道:“反贼死到临头,还敢教训本帅,实在该杀!众将官,谁与我捉拿此贼!” 李继密催马抡枪大呼道:“孩儿继密愿往!” 杨复恭旁边杨守信催马抡刀来战李继密。二人大战二十合,杨守信不敌,边打边撤。杨守亮抡起大刀,高呼道:“二弟,莫慌!本帅来也!’ 杨守亮催马赶到,让过杨守信,截住李继密厮杀。杨守亮久经战阵;李继密不是对手,十合之后,被杀得盔歪甲斜气喘吁吁,只是顾及脸面,苦战不退。 李茂贞在阵上看得明白,举起大枪,高呼道:“继密,我儿,退到一边!看为父捉拿此贼!” 李继密闻听,拨马返回本阵。李茂贞催马抡枪与杨守亮战在一处。李茂贞力大枪沉,杨守亮疲于应付。杨复恭令杨守信来助。二杨双战李茂贞。李茂贞浑然不惧,力战二将。 正在酣战之际,忽听得兴元城中大乱。一将登上兴元城楼,一刀砍断“杨”字大旗,投下城去,挥舞着“李”字大旗,高呼道:“逆贼,兴元已为我攻占!还不下马投降!” 原来凤翔都将杨崇本率一支军绕到城南,出其不意攻占了兴元。 杨守亮所部大乱,纷纷逃散。杨守亮、杨守信保护着杨复恭夺路而逃。李茂贞大杀一阵,开进兴元城。 (李茂贞让儿李继密镇守兴元。朝廷降诏吏部尚书徐彦若为凤翔节度使,而以李茂贞移镇山南西道,李茂贞不从,上奏请求任命儿子李继密为山南西道留后。唐昭宗不得已,任命李继米为节度使,自是李茂贞日趋强大,威震朝野。) 2、兴元东南小道。杨守亮、杨复恭、杨守信狼狈奔逃,见后面追兵已远,遂勒马缓行,喘息安神。杨守亮对杨复恭道:“父帅,如今我们父子穷途末路,投奔何处安身?” 杨复恭半响道:“中原故土,再无我父子容身之处。唯河东李克用与我兄弟有旧,又为朝廷忌惮,可以保我等性命。我们可以连夜去投。” 杨守亮、杨守信点头。三人调转马头,绕道北去。 3、华州城东二十里处。杨复恭三人正在打马疾行,忽然树林中杀出一支人马挡住去路,为首一将大呼道:“逆贼,哪里走?华洪奉韩健大人谕令在此等待多时了!” 杨守亮见势不妙,拨马就逃。杨复恭、杨守信慌乱动作迟缓,被华洪一刀一个,砍死马下。华洪率军追杀杨守亮。杨守亮在前狂奔;华洪追至百米之内,张弓搭箭,一箭射中杨守亮的坐骑。战马失蹄,将杨守亮掀翻在地。华洪军兵抢上来,将杨守亮活捉。 (杨守亮被押送长安,斩首示众。杨复恭至此暴尸荒野,他的养子杨彦博将其安葬;后来李克用为杨复恭上奏申冤,朝廷终究下诏恢复了他的官爵。) 4、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武德殿,黄门官启奏:“启禀陛下,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送来奏章一份。” “呈上来!” 唐昭宗接过奏章,展开一看,勃然大怒,啪的一下,把奏章摔在地上,怒喝道:“李茂贞胆大妄为,恃功骄横,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实在该死!” 众臣胆寒。宰相杜让能,捡起奏章,看了看,叹了口气,道:“陛下,微臣也收到李茂贞的书信,也有这一句话——今朝廷但观强弱,不计是非。恐陛下震怒,未敢禀报,不想此子竟贸然上奏,实在不该。” 唐昭宗道:“前番命李茂贞从凤翔移镇山南西道,他公然抗旨;如今身兼两镇节度使,犹得寸进尺,对朕横加指责。朕再难容他!我决定讨伐李茂贞,众卿以为如何?” 众臣无人敢言,唐昭宗对宰相杜让能道:“杜相,朕命你选练大兵,准备粮草,专掌讨伐之事。” 杜让能谏曰:“陛下初临大宝,国步末夷,茂贞近在国门,臣愚以为未宜与之构怨,万一不克,悔之无及。” 唐昭宗道:“王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此乃志士愤痛之秋。药弗瞑眩,厥疾弗瘳。朕不能甘心为孱懦之主,愔愔度日,坐视陵夷。卿但为朕调兵食,朕自委诸王用兵,成败不以责卿!” 杜让能曰:“陛下必欲行之,则中外大臣共宜协力以成圣志,不当独以任臣。” 唐昭宗道:“卿位居元辅,与朕同休戚,无宜避事!即使战事不利,朕不加罪。” 杜让能泣曰:“臣岂敢避事!况陛下所欲行者,宪宗之志也;顾时有所未可,势有所不能耳。但恐他日臣徒受晁错之诛,不能弭七国之祸也。敢不奉诏,以死继之!” 唐昭宗道:“好,杜卿留在中书省,着力谋划此事,尽快出兵!” (宰相崔昭纬与凤翔李茂贞、邠州王行瑜等藩镇亲厚,退朝之后,即刻派人送信与李茂贞,通报朝廷决议。) 5、凤翔城东五十里。三万朝廷大军与六万凤翔、静难联军相遇。朝廷大军一触即溃,大败。 6、长安武德殿。神策大将军李秽匆匆进殿禀报:“陛下,大事去矣。朝廷禁军大败,李茂贞与王行瑜联军逼近京城。” “啊!如此之快!”唐昭宗大吃一惊。 杜让能跪地启奏道:“讨伐之战,功亏一篑;请陛下治微臣之罪!” “唉!没想到凤翔军如此强大,朕低估了他们。非杜卿之罪。”唐昭宗言道。 黄门官匆匆进殿,启奏陛下:“凤翔李茂贞有奏章送上!” “呈上来!”唐昭宗接过一看,面色凄然,长叹一声,把奏章慢慢放下。 杜让能道:“李茂贞有何说?” 唐昭宗道:“李茂贞大军已迫近长安,要求诛杀首议用兵之人,这不是逼宫吗?” 杜让能道:“臣甘当首议之过,请陛下杀臣以安藩镇。” “不,不!”唐昭宗连连摇头,思索良久方道:“宣旨,贬让能梧州刺史;斩宦官观军容使西门君遂、内枢密使李周潼及段诩。传布李茂贞。” (李茂贞仍然不满意。一月后,诏赐杜让能及其弟杜弘徽自尽,并布告中外,表其罪状。自此朝廷仰邠、岐二镇鼻息,宰相、中尉往往依附二镇以邀恩泽。) ; 第一百二十一回 三镇逼京 1、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大宝,百官伏地山呼:“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唐昭宗道:“众卿平身!” 值日官高声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礼部尚书李磎出班奏道:“启禀万岁,邠宁节度使、侍中兼中书令王行瑜有本,请求担任尚书令一职,请陛下定夺。” 唐昭宗沉吟半响道:“我朝久未设此大位,王行瑜陡然求之,可否允准,还请众卿献议。” 宰相韦昭度启奏:“此请万万不可。当年太宗皇帝以尚书令执政,遂登大位,此后臣子无人得授此职。郭子仪建有大功,尚且不肯接受,何况王行瑜。” 唐昭宗点首道:“回复王行瑜,所请无例,不予允准。加封王行瑜为尚父。” 御史中丞崔胤出班奏道:“启禀万岁,护国节度使王重盈病死,军中请以王重荣子行军司马王珂知留后事。河东节度使、陇西郡王也上本保奏王珂担任护国军节度使,恳请允准。” 唐昭宗道:“王重荣有功于社稷,护国军忠勇可嘉,此请也有先例,下旨允准。” 户部侍郎崔昭纬出班奏道:“陛下且慢,王重盈之子、保义节度使王珙、晋州刺史王瑶举皆有本章,表言‘珂本吾家苍头,不应为嗣’。那王珂乃是王重荣的养子,如同意王珂继任护国军节度使,必然引起纠纷,与国不利。” 唐昭宗犹豫,李磎奏道:“王珂乃护国军行军司马,得到王重荣、王重盈两任节度使信任,掌握着护国军军政大权,擅自变更,才会引起兵变。王珙、王瑶此请,都有觊觎护国军节度使之意,王珙身为保义节度使,应当知足;王瑶以下犯上,实在应该训诫。” 唐昭宗点首,道:“言之有理。下诏王珙、王瑶,进行劝谕。” “遵命!”崔胤、崔昭纬、李磎躬身应道。 2、邠州王行瑜帅府。王行瑜正与部下欢宴,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户部侍郎崔昭纬的信使求见。” “传!”王行瑜挥手道。 信使进来参见道:“小的见过大帅。我家大人命我送来亲笔书信一封。” “呈上来!”王行瑜打开书信,草草一看,大怒道:“韦昭度竟敢坏我好事,定让此辈不得好死。还有礼部尚书李磎、掌权的枢密使康尚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帅不会放过他们。” 王行瑜看到那信使还站在下面,摆摆手道:“贵使辛苦,下去领赏去吧。” 王行瑜抓起酒杯,一仰脖灌了下去,正要开言,小军二次进来禀报:“启禀大帅,保义节度使王珙的信使前来下书,并送来厚礼一份。” “噢,上买卖了。传!” 信使进来参见道:“小的见过大帅。我家大帅命我送来亲笔书信一封、黄金千两、玉器一宗。” “把书信呈上来!”王行瑜打开书信,草草一看,对众将道:“王珙求告本帅和镇国节度使韩建、凤翔节度使李茂贞,请求我们三镇讨伐护国军,为他王家主持公道,诸位以为如何?” 同州刺史王行约道:“护国军镇所在享盐池之利,富甲一方,谁不垂涎?” 王行瑜道:“二弟,不必计较。如果我们助王珙夺得护国军镇,定让他把保义节度使一职让与二弟。到时你我兄弟遥相呼应,谁敢违逆?” 刺史王行约道:“既如此,这买卖合算。” 王行瑜决然道:“我这就联合韩建、李茂贞上奏朝廷,迁那王珂为同州刺史、王珙为护国军节度使,为你请命保义节度使之位。为保险期间,你立刻率兵两万,进军河中,威逼王珂;与那绛州刺史王瑶南北夹击,不愁他王珂不让出护国军镇。” 王行约拱手道:“大哥英明,我这就起兵。” 3、长安武德殿。唐昭宗正与众文武议事,禁军中尉刘季述匆匆进殿奏报:“启奏陛下,大事不妙。邠州节度使王行瑜、镇国军节度使韩建、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分别率军逼近长安北门、东门和西门,目的不详,似有进京犯驾之举。” 唐昭宗大惊失色,连声道:“立刻关闭九门,加紧防备,加紧防备!” 刘季述回道:“陛下,我已下令固守。” 正在这时,黄门官快步进殿,奏道:“启奏陛下,城外三镇送来联合奏章。” “呈上来!”唐昭宗有气无力地吩咐。看罢,唐昭宗更是灰心丧气,连连摇头。 众文武见状,知道三镇又提出了无礼要求,不知哪家大臣又要倒霉了,都不敢言语。户部侍郎崔昭纬开口道:“陛下,不知三镇入京所为何事?” 唐昭宗叹了口气道:“三镇请求封王珙为护国军节度使,迁王珂为同州刺史,升王行约为保义军节度使,尚可商量;只是要求严惩宰相韦昭度、李磎、枢密使康尚弼,朕于心何忍?” 朝堂之上骂声四起,韦昭度、李磎、康尚弼三人出班跪倒在地,齐声道:“万望陛下以国事为重,臣等卸职归府,等候诏命!” 好半天,唐昭宗冲三位大臣挥了挥手,无力地垂下头颅。韦昭度、李磎、康尚弼叩首而退。 (韦昭度、李磎、康尚弼及数名宦官被王行瑜杀死在府中。) 4、太原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小军进来禀报:“启禀王爷,护国军节度使、三小姐夫婿王珂大帅信使求见。” “传!” 王珂信使进来叩头,参拜道:“小的见过王爷。我家大帅有加急书信一封,请王爷一观。” “信使平身。且把书信呈上!” 李克用打开书信略略一看,大怒道:“关中三镇欺人太甚。王行约、王瑶南北夹攻河中府,我婿王珂危在旦夕。传令,兵发关中!先定河中府,再平关中贼!” 爱子李存勖正好在旁边,请命道:“父王,孩儿也想随父前往,一睹我大唐帝都的辉煌!” 李克用欣然同意:“好好好,你也该出去长长见识了!” 5、晋阳李克用后堂。李存勖是李克用的嫡长子,打小喜欢骑马射箭、布阵突击,常跟李嗣昭、李嗣源、李存信等人到校场演兵,因此深得李克用喜欢。一次李克用偶感风寒,一直不见大好,参军盖寓前来探视,二人闲谈。李嗣源、李嗣昭、李存勖、李存信进来问安,随后退出。李克用问盖寓道:“这四兄弟将来皆为河东的柱石,沙陀的兴旺就靠他们了。盖先生才通鬼神,你可否告诉本王,刚才这弟兄四人运程如何?” 盖寓沉思半响道:“看面相,他们四人富贵齐天,皆是难得的将才。尤其是老二嗣昭,真是独挡一面的大将,只是难以长寿,很可能横死战场。世子存勖贵不可言,视战阵为游戏,甚有太宗之风,兴复大唐,当应在他的身上,却不长于享国。老大嗣源勇猛大度,亦有龙凤之姿,或为中原之主,却不无遗恨。唯存信,善终于平常,虽无绝大功劳,却能不断建功。下官戏言,王爷不必当真。” (后来李克用的长子——庶出的李落落战死,李存勖继任三太保。) ; 第一百二十二回 二次勤王 1、护国军镇绛州城外。李克用大军与绛州刺史王瑶所部相遇。王瑶勒马挥枪,大声道:“沙陀恶贼,擅自兴兵犯我城池,是何道理?” 李克用大怒道:“无名小卒,胆敢如此冒犯本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王这就让你去见阎王,纳命来!” 言罢,李克用挥起金刚杵要战绛州刺史王瑶,李存审见了,抢先杀出,大声道:“杀猪何须宰牛刀,何劳父王动手,看末将建功” 李承嗣举起金铁长槊,催马来战王瑶。二将马打盘旋战在一处。李存审乃是当世排在第十八位的猛将,武艺精湛,王瑶武艺平平,岂是他的对手?不过十着,李存审的镔铁戟拨开王瑶的长枪,直奔王瑶的面门砸下来,“噗”的一声,王瑶脑浆崩裂,栽倒在马下,当场死于非命。绛州兵将吓坏了,呼啦一声,四散而逃。李克用带领大军开进绛州城。 2、护国军河中府城外十里处。王珂率领文武官员跪倒一旁迎接李克用大军。李克用见了王珂并不下马,勒马问道:“王行约贼军何在?” “回禀岳父大人,王行约听闻大人大军将到,闻风而逃,已撤回同州!感谢岳父大人再造之恩,恭请岳父大人进城歇马!”王珂跪地回话。 “不必了!我听说关中三镇兵犯长安,朝廷有难,我要连夜进军勤王。来人,拿我宝剑,到泽州,请李罕之大人率军,十日后与我会猎关中!”李克用昂然道。 传令官接过李克用的宝剑,绝尘而去。 3、关中同州城外。王行约率军迎战李克用的大军。王行约催马抡枪来到两阵当中,厉声喝道:“沙陀贼子,擅自兴兵进犯皇都屏障,要造反吗?” 李克用大怒道:“来者莫非关中大逆王行瑜的弟弟王行约吗?竟敢贼喊做贼!本王正要诛杀尔等叛臣贼子!纳命来!” 言罢,李克用举起金刚杵要战王行约。一旁的泽州刺史李罕之忙道:“此等无名之辈,何必劳驾大王动手?且看我力斩此贼!” 李罕之催马杀出。马打盘旋,二人战在一处。李罕之乃是当世排名第十七位的猛将,手中的镔铁棒各重八十斤,力道甚大,王行约怎是对手。不到十招,王行约掌中铁枪被磕飞脱手。王行约吓得面如土色,拨马败退。李罕之抢上前去,大棒落下,正中王行约后背;王行约一声惨叫,翻身落马,当场死于非命。王行约手下兵将一哄而散,弃城而逃。李克用命令大军进占同州城。 4、长安武德殿。唐昭宗刚刚在龙椅上坐下,左军指挥使王行实出班启奏:“启奏陛下,李克用擅自兴兵,进逼京城,已攻克同州,我兄王行约为国捐躯。情势危急,沙陀叛军将至,恳请陛下驾幸邠州,家兄王行瑜兵强马壮,定可保陛下无虞。” 枢密使骆全瓘急急出班启奏:“陛下,邠州频临塞北,北边即是沙陀振武军镇,如李克用与振武军南北夹击,邠州难保;依微臣之计,莫若驾幸凤翔,如有危难,可依前朝故事,转迁巴蜀,确保万无一失。” 唐昭宗挥挥手道:“李克用驻军同州,并未轻动,即使来京,朕自有办法对付。卿等但各抚本军,勿使摇动为是。” “遵旨。微臣这就回转安抚各军。”二人拱手,怏怏退出。 5、长安内殿。唐昭宗正与美人魏国夫人陈氏闷坐,小黄门匆匆进殿禀报:“启禀万岁,大事不好,指挥使李继鹏、枢密使骆全瓘率领右军在奉天楼下云嚷,请陛下驾幸凤翔。兵士不断擂击宫门,妄图作乱。” 唐昭宗闻听立刻站起,跺跺脚,道:“摆驾奉天楼,我倒要看看这些乱臣贼子,能奈朕何!” 6、长安奉天楼。唐昭宗立在楼台之上,高声断喝:“何人兴兵逼宫,想造反吗?” 枢密使骆全瓘闻听,不由得往后退缩。右军指挥使李继鹏在马上拱手道:“沙陀贼军逼近京城,大难将至,我等力保陛下驾幸凤翔。臣父——凤翔大帅李茂贞忠心耿耿,可保陛下无虞!” 唐昭宗正要开口严词拒绝,忽听得楼东面一支军队涌来,为首一员大将,乃左军指挥使王行实也。王行实催马抡刀,旋风般飞驰到达奉天楼下,举着手中青龙偃月刀,大呼道:“请陛下驾幸邠州!” 右军指挥使李继鹏挥舞着掌中火尖枪,冲过来,疾呼道:“陛下必须驾幸凤翔!” 唐昭宗左顾右盼,不知所措。奉天楼下,左右两军展开对攻,杀声震天,冷箭乱飞,射上奉天楼。唐昭宗气得面色蜡黄,左右扶昭宗下楼躲避。正不知所措之时,宰相孔纬匆匆来到,躬身奏请道:“陛下,形势危急。现盐州六都兵屯驻京师,为诸军忌惮;护跸都头李居实乃忠勇之士,可令其率领盐州六都兵前来平乱。” “速速传旨,即刻进宫救驾!”唐昭宗声嘶力竭地说。 半个时辰之后,护跸都头李居实率众杀到。奉天楼下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左右军联手攻击李居实的救兵。唐昭宗二次登楼见双方混战,难分胜负,更加着急。忽见西面一支生力军杀到,为首一将挥舞着手中双枪,大呼道:“陛下莫慌,李筠来也!” 来将正是捧日都头李筠。李筠甚是英勇,挥舞双枪杀入叛军之中,所向披靡。左右军见势不妙,分头逃奔。 7、长安内殿。唐昭宗惊魂未定,李筠、李居实伏地参拜道:“陛下,末将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唐昭宗急忙离座拉起二将,言道:“快快平身!今日大难,多亏二位将军死战。二位忠勇可嘉,真乃大唐柱石也。” 宰相孔纬匆匆进殿,启奏道:“陛下,李继鹏、王行实分别逃出长安,意欲招引外军,再次劫驾,请陛下早做打算!” 唐昭宗沉吟半响,言道:“罢了,朕今夜暂且到李筠将军营中避难。明日离京南迁。” 李筠躬身道:“末将定当竭尽全力,护卫陛下安危!” ; 第一百二十三回 兵进华州 1、长安城外南山。唐昭宗正在行宫与侍卫们议事,小黄门来报:“启禀陛下,河东节度使,陇西郡王李克用派参军盖寓前来见驾。” “传!”唐昭宗挥挥手道。 盖寓进宫大礼参拜,道:“外臣盖寓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李郡王派你前来有何奏请?”唐昭宗垂询道。 “谢陛下!”盖寓站起,躬手道:“李郡王派小臣前来,向陛下问安。知陛下离京流离,甚是不安。都是关中三藩作乱,奏请讨伐韩建、、王行瑜、李茂贞等首逆,为国锄奸。现有李郡王本章呈上,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 唐昭宗看罢,长叹一声,道:“李郡王忠心为国,勇气可嘉,且待朝议,不日圣旨即到他军中。你且回返,告诉李郡王,他前来勤王,朕心甚慰,立刻诏告天下,予以嘉奖。” “遵旨!”盖寓唯唯而退。 2、同州李克用大帐。李克用升帐,盖寓进帐参见。李克用道:“盖参军,陛下可有讨逆诏命?” 盖寓回道:“陛下对您前来勤王赞许有加,讨逆诏命不日即到,请王爷稍安勿躁。” 李克用道:“兵贵神速。气可鼓不可泄。三藩已经闻风返回,如做好坚守准备,我军势必面对坚城,岂可坐失战机?我决定,不待朝命,先行进攻离京最近的华州韩建,传令,兵发华州!” “遵命!”众将拱手应命。 3、华州西门。李克用率大军来到华州城下,见城门紧闭。李克用命令士兵向城上喊话,要韩建出来回话。时间不长,韩建现身城楼,高声道:“李郡王,韩建这厢有礼了。在下与王爷未尝失礼,王爷何以举兵来攻?” 李克用厉声道:“你身为大唐臣子,私自带兵威逼京城,驱逐天子,大逆不道;如果你这也算有礼的话,天下还有什么行为堪称无礼?” 韩建无言以对。李克用张弓搭箭,一箭射落城头大旗,下令:“攻城!” 三军应命,围攻华州。沙陀勇士纷纷仰射城头守军,很多守卒应声栽下城头。韩建急忙传令加强防守。城头之上万箭齐发,擂石滚木纷纷落下,双方互有死伤,各不相让。 正在相持之时,从西南面长安方向,一骑飞驰来到李克用面前,来者大呼道:“内侍郗延昱前来传达加急诏命,请河东李郡王立刻接旨!” 李克用退后,下马接旨。郗延昱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东节度使、陇西郡王李克用见旨如朕,邠宁王行瑜、凤翔李茂贞图谋劫驾,你部即刻前来援救!” 李克用接过圣旨,怒喝道:“二贼罪恶滔天,本王定当将他们碎尸万段!传令,转战渭桥,前去护驾!” “停止进攻,兵发渭桥!停止进攻,兵发渭桥!”传令官高声呼喝。 沙陀大军撇下华州,径直西去。 望着滚滚西去的沙陀大军,韩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4、渭桥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王爷,保大节度使李思存求见。” “保大节度使李思存乃是平定黄巢巨寇的功臣拓跋思恭的弟弟,与本王同样受赐国姓,也是忠勇之臣,想必是来勤王的。传我命令,快快有请。” 李克用把李思存接进大帐,二次落座。李思存拱手道:“关中三镇威逼朝廷,本军特来勤王。深知王爷乃大唐柱石,这勤王之事,唯王爷马首是瞻!” 李克用欣然道:“你我联手共同勤王,扶保大唐江山。李茂贞、王行瑜虽然听闻我大军来到,猖狂逃回本镇。然二镇大逆不道,本王绝难相容。王行瑜最为凶顽,我决定先行讨伐。诸位,且听本王传令。李承嗣、史俨听令,命你率三千铁骑火速南山扈驾,不得惊扰圣上!” 李承嗣、史俨赶忙出列接令,拱手道:“谨遵王爷钧命!” 李克用二次传令:“李思存大帅,你镇与邠宁毗邻,一定熟悉王行瑜虚实,命你为讨逆军主将,率本部人马,并李存信、李存审等一万沙陀勇士,进攻邠宁镇的第一道屏障梨园寨。” 李思存、李存信、李存审三人出列齐声道:“遵命!” 三人岀帐。李克用道:“诸位随本王整军备战,随时准备迎击进犯京城的外藩叛军。” 众将齐声道:“遵命!” 5、邠宁梨园寨前。李思存三人率军来到梨园寨前,见此寨居高临下,扼住要冲,易守难攻,遂命令士兵齐声喊话,引诱敌军出战。 “王行瑜,快快出来受死!” “王行瑜,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的反贼,九族当灭!” 6、邠宁梨园寨中。王行瑜在寨中听得分明,一阵心惊肉跳,咬牙切齿,一言不发,焦躁地转来转去。一旁部将王令陶请命道:“大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敌军嚣张,待末将出战,杀他个片甲不留,与大帅解恨!” 王行瑜闻言振奋,赞道:“王将军英勇!你立刻率五千精兵出战,务必迎头痛击挫敌士气。本帅设宴,与将军庆功!” “遵命!”王令陶拱手应命,转身岀帐。 7、邠宁梨园寨前。一声炮响,王令陶率军开出大寨。王令陶挥舞着阔口长刀,大声断喝:“邠宁大将王令陶在此!何人敢在我梨园寨撒野?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李思存回顾众将。李存审抢先杀出,大喊道:“无耻走狗,休得猖狂!沙陀太保李存审来也!” 马打盘旋,二将战在一处。王令陶虽然也有把子蛮力,无奈技不如人,三十回合后,气喘如牛,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王令陶心知难以取胜,再战下去,性命难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过,逃吧。想到这里,王令陶猛攻三刀,拨马败退。李存审早已感觉到王令陶要溜,王令陶回身之际,李存审追了上去,两马相并之时,李存审把右戟交到左手,轻舒猿臂,一把抓住王令陶后背上的束甲丝绦,一较劲,喊了一声:“小子,过来吧!”一下子把王令陶生擒活捉,返身把王令陶丢在自己军阵前面。刀斧手过来,把王令陶五花大绑,羁押起来。那五千邠宁军见主将被擒,斗志全无,哗啦一声,逃回寨中。 李思存趁势指挥大军进攻梨园寨,观战的王行瑜急忙命令紧闭寨门,放箭御敌。没来得及退入寨中的邠宁军士皆被射杀在寨前,讨逆军也无法靠近大寨。李思存不得不暂且收兵。 (李思存一面命人把王令陶押赴李克用大营报捷,一面把梨园寨团团围住,与王行瑜军相持对峙。) ; 第一百二十四回 恩宠河东 1、长安偏殿。唐昭宗升坐大宝,开言道:“朕此次安然返京,多亏李承嗣、史俨二位将军护卫。李承嗣听封!” 李承嗣急忙跪倒御前,唐昭宗道:“赐封李承嗣为迎銮功臣、检校工部尚书,守岚州刺史!” 李承嗣叩头在地,道:“谢主隆恩!” “史俨听封!” 史俨急忙跪倒,唐昭宗道:“赐封史俨为迎銮副将、守检校工部尚书,岚州司马!” 史俨叩头在地,道:“谢主隆恩!” 唐昭宗挥挥手道:“二将平身!” 李承嗣、史俨刚刚退下,黄门官进殿启奏:“启禀陛下,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派使者见驾!” “此逆今番派使者前来所为何事?”唐昭宗沉吟道,稍停吩咐道:“传使者上殿。” 使者捧着一个木盒进殿参拜,道:“启奏陛下,小臣封李茂贞大帅的命令献上叛贼李继鹏的首级。都是此贼蛊惑李茂贞大帅,致使凤翔军冒犯朝廷;李大帅深感自责,恳请陛下恕罪。以后,凤翔镇定当忠心拱卫京都,立功赎罪。今有李茂贞大帅悔过奏章一份,请陛下御览!” “将李继鹏的首级及奏章呈上来验看!”唐昭宗吩咐。 小黄门打开木盒,唐昭宗厌恶地看了一眼李继鹏的首级,摆摆手道:“悬挂城头,让天下百姓都看看叛臣贼子的下场!” “遵旨!”小黄门捧着木盒唯唯出殿。 唐昭宗展开李茂贞的奏章,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李茂贞还算知趣。算了,回复李茂贞闭门思过,如有再犯,定斩不饶!” “遵旨!”凤翔使者叩谢出殿。 黄门官进殿启奏:“启奏陛下,河东李克用送来捷报,讨伐王行瑜首战告捷,擒获王行瑜大将王令陶,押在殿外,请陛下发落!” “王行瑜最为可恶,他的部下决不可饶恕。传旨,将叛贼斩首示众!”唐昭宗咬牙切齿道。 黄门官站在殿门高声宣道:“陛下有旨,将叛贼王令陶即刻斩首示众!” 唐昭宗开言道:“此番定当剿灭王行瑜这个大逆!朝廷应当赏赐李克用,激励他早日平叛,为国除奸!众卿以为如何?” 半响无人应声,户部侍郎孙偓出班奏道:“经此大难,国库遭劫,空无一物,实在无法犒赏河东。” 唐昭宗闻言默然,半响道:“众卿勿忧,朕自有主张!退朝!” 百官伏地山呼:“恭送陛下!” 2、渭桥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小军进来禀报:“启禀王爷,殿前伺奉官张承业前来宣读圣旨!” “众将官,随我辕门接旨!” “遵命!” 李克用率众将跪接圣旨。张承业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陇西郡王、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勤王有功,朕心甚慰。朝议暂且赦免李茂贞,专讨王行瑜。现封李克用为邠宁四面行营都招讨使,保大节度使李思存为北面招讨使,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东面招讨使,彰义节度使张鐇为西面招讨使,共讨行瑜。赐宫中美人陈氏侍奉李郡王,望李郡王戮力王事,早日平叛!钦此!” “谢主隆恩!”李克用高呼道。 待李克用站起,张承业对身后魏国夫人陈氏道:“陈美人还不见过李郡王?” 陈氏羞羞答答走到李克用面前,轻轻施礼,娇声道:“妾身陈氏见过李郡王,奉王命前来伺奉李郡王。” 见那陈氏千娇万媚、婀娜多姿,真是国色天香、仪态万千,李克用一下子心花怒放,立刻传令:“设宴,为张大人和陈美人接风洗尘!” 3、长安武德殿。黄门官站在殿前高声宣道:“圣上有旨,宣陇西郡王世子上殿!” 李存勖随旨进殿,跪倒龙书案前,三拜九叩,高呼道:“陇西郡王世子李存勖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唐昭宗见李存勖小小年纪,如此懂事,龙颜大悦,欢声道:“小爱卿平身,到朕近前来,赐坐!” 李存勖再次叩谢道:“多谢陛下隆恩!” 李存勖起身来到龙书案旁,值日太监搬了椅子,让李存勖坐下。唐昭宗见李存勖状貌魁梧,越发惊奇,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顶道:“儿方为国栋梁,他日宜尽忠我家。” 李存勖站起躬身道:“存勖定当铭记陛下教诲,为大唐尽忠。” 唐昭宗道:“李郡王派儿前来,有何秉呈?前方战事如何?” 李存勖道:“回禀陛下,我父派儿入朝,一来多谢陛下封赏;二来恳请陛下任命张承业大人为河东监军,督率沙陀大军;三来命我汇报战事——我父任命原河阳节度使李罕之大人为邠宁四面行营副都招讨使,率军开赴梨园寨,我父警戒救援援助王行瑜的部队,即日也将亲赴前线,全力讨伐王行瑜。” 唐昭宗道:“张承业乃忠贞之士,协助李郡王,朕十分放心,准奏。李郡王对战事的部署,甚合朕意。望他不辜负朝廷所望,早日平定叛党!” 李存勖躬身道:“谨遵圣谕!” 4、梨园寨李罕之大帐。小军来报:“启禀大人,李存信将军禀报,梨园寨守军从西北突围,攻势甚猛,请求支援。” “哦?看来寨中已经断粮,敌军要跑!待我亲率大军前去剿杀!”李罕之兴奋地站起。 李存审道:“大人,是否西北面是佯攻,敌人要从其他方向突围?” “西北靠近王行瑜的老巢邠州,守敌定是要逃回老巢。传令,兵发梨园寨西北,活捉王行瑜!”李罕之大声道。 5、梨园寨西北。李存信正指挥军队与敌军混战。李罕之率军杀到,大声传令:“存信将军,暂且退后,待本帅迎敌!” 李存信闻言,立马跳出战圈,率军退后十丈之敌。李罕之挥动镔铁大棍,来到敌军面前,大喝道:“叛贼还不下马投降,李罕之在此!” “想叫你家少帅爷爷投降,先问问我手中的丈八蛇矛愿意不愿意?”王行瑜的儿子王知进挥动长矛直取李罕之。 李罕之冷笑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帅的厉害!” 李罕之催马抡棍,与王知进战在一处。李罕之乃当世排名第十七的猛将,王知进不是对手,不到十合,气喘如牛,边打边撤,始终难以摆脱李罕之的穷追猛打,命悬一线。邠宁大将李元福见了,催马抡刀前来助战,高叫道:“少主人,不必惊慌,李元福来也!” 王知进、李元福双战李罕之。李罕之浑然不惧,左遮右挡,金铁交鸣,,一个横扫千军,把王知进连人带马击倒在地;手中大棍,迅疾撤回,猛然冲李元福捅去。李元福躲避不及,被捣落马下。二将立刻被擒。李罕之纵兵冲杀,万余邠宁军被赶尽杀绝。 (战后得报,果不出李存审所料,王行瑜趁两军在西北大战之际,悄悄带领亲兵从西南方向突围而去。王行瑜调拨五千精锐,退入地势险要的龙泉寨自保。李罕之立刻指挥大军将龙泉寨团团围住。李克用也率大军赶到。) ; 第一百二十五回 诛杀王行瑜 1、龙泉寨西南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王爷,凤翔军约五千余人,前来援救王行瑜,距此仅四十里。” 李克用怒起道:“李茂贞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果然冒天下大不讳,与王行瑜勾结!本王定要贼军有来无回!李承嗣、史俨二位将军听令,命你们率五千精骑,火速迎击凤翔军,一定要让凤翔叛贼知道我沙陀勇士的厉害!” 李承嗣、史俨起身拱手道:“得令!” 二将转身岀帐。 2、龙泉寨西南三十里处。李承嗣一马当先率军疾行,忽见前方烟尘腾起,立刻下令:“停止前进,列阵!” 一支凤翔兵匆匆赶来,“李”字大旗当空飘摆,为首一员大将黄面黑须,高个,清瘦,表情严肃,看见前面异族军阵当道,略略吃惊,连忙传令:“停止进兵,列阵!” 黑须大将把手中大刀一摆,大声断喝:“何人拦住本少保的去路,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金盔金甲的李承嗣轻蔑地冷笑一声,提着大枪,慢慢催动战马,来到切近,厉声道:“我乃河东大将李承嗣是也,奉命前来拿你!来将通名,本将军抢下不杀无名之鬼!” “沙陀贼秃,休得猖狂!我乃凤翔大帅驾下大少保李继徽。我劝尔等赶快滚回塞北大漠,免得在这异乡做了孤魂野鬼!”李继徽振振有词道。 “好个厉舌之辈,看枪!”李承嗣催马来战李继徽。 不到二十合,李继徽不敌,夺路而逃。史俨见了,挥军掩杀,凤翔军大败。 (凤翔援兵大部被歼,少数跑得快的,随李继徽回到凤翔。李茂贞得信,胆寒,再不敢与沙陀军对阵。) 3、龙泉寨西南李克用大帐。李克用召集众将议事,不无担心道:“龙泉寨险要,西、北、东三面绝壁,南面虽然地势略缓,却修筑着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兼那王行瑜亲自率兵把守,实在不好办。王行瑜经营龙泉寨多年,里面水源充足,粮草丰沛,长期围困也难以奏效。诸位,我军劳师动众,不能克敌,既有损我军虎威,又有负圣命,如何是好?” 众人默不作声,李罕之自告奋勇道:“王爷不必烦恼。王爷自带兵马从正面大举佯攻,我带一支精兵从最险要的北面进攻,定可出其不意,攻破龙泉寨!” 李克用道:“副招讨英勇。但那龙泉寨北面乃是数十丈的悬崖峭壁,如何攀登?” 李罕之奋然道:“王爷放心。我那泽州有一摩云岭,盘踞着一股贼寇,我亲率数十勇士,从后山悬崖攀援而上,将贼寇一举剿杀。此龙泉寨与摩云岭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李克用闻言振奋,道:“副招讨果然能攻破龙泉寨,当记首功。还是让存审跟你一同前往。传令,明日大举进攻龙泉寨!” “遵命!”众将齐齐拱手。 4、龙泉寨后山。副帅王行实带领亲兵巡视守卫,吩咐道:“诸位,打起精神来,严加防守。李克用大举进攻龙泉寨,前面杀声震天。我去看看,去去就回!大家给我仔细些!” “三将军放心,我们后寨是数十丈的悬崖峭壁,连个鸟都飞不上来。沙陀贼子想从此进攻,简直是自寻死路。”小校笑嘻嘻地回道。 “好了。还是当心为妙!”王行实说罢,带人离开。 小校见王行实走远了,招呼手下弟兄道:“弟兄们,喝酒去,这西北风吹的我晕头晕脑的!” 众人欢笑,涌进军帐饮酒作乐。 李罕之、李存审带领近百名勇士像蜘蛛人悄悄攀上悬崖,李罕之拔出腰中宝剑,大呼道:“杀啊!捉到王行瑜者,封侯拜将!” 李罕之一行很快消灭了守卫后寨的卫队,放起大火,焚烧营寨。 5、龙泉寨上。王行瑜听得看见后寨冒起浓烟,对刚刚赶来的王行实道:“你迅速到后寨看一下,如何有浓烟腾起?” 王行实急忙率领亲兵奔后寨而来,正与李罕之一行。李罕之已经杀红了眼,见一将迎面而来,也不搭话,挥起手中宝剑,搂头就剁。王行实躲闪不及,被斩作两段。他手下的士兵一哄而散。 王行瑜正在指挥士兵迎战正面进攻的沙陀大军,一名亲兵来报:“大帅,大事不好,后寨被攻破,快逃吧!” 王行瑜叹了口气,急急率领亲信从小路逃窜。 6、邠州城。李克用率军来到邠州城下,见城门紧闭,城头静悄悄的,正要下令攻城,忽听得一声炮响,城楼之上刀枪林立,大旗竖起,正中正是叛首王行瑜。王行瑜冲着李克用抱拳施礼,哀声道:“行瑜无罪,胁迫乘舆,皆凤翔镇李茂贞、李继鹏父子所为,请王爷移兵责问凤翔,行瑜愿束身归朝。” 李克用冷笑一声,开言道:“王尚父何谦恭乃尔?在下受诏讨三贼臣,公实与列,若欲束身归朝,在下却不敢擅允哩。” 王行瑜无言以对,摇摇头,叹了口气,带领亲随下楼而去,临走吩咐守城将领:“严阵以待,敌若强攻,弓弩伺候!” 守城官拱手道:“遵命!” 7、邠州城外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正与众将安排攻城之事,探马来报:“启禀王爷,今天一早,王行瑜一行数人愈城而走,往西北庆州方向逃去!邠州守军逃散。” 李克用闻言大喜,道:“好啊!立刻传令,进占邠州。为展示我王者之师的风范,入城后立刻封存府库,出榜安民,严禁劫掠,违令者杀!” 李罕之拱手道:“王爷,是否立即派兵捉拿王行瑜?” “不必,丧家之犬,小命不长。不劳我大军鞍马劳顿,不日定有邀功之辈拿住王贼献上。众将军,兵进邠州!”李克用大手一挥道。 “遵命!”众将齐齐拱手。 (果不出李克用所料,王行瑜逃到庆州,为部下所杀,首级很快被送到邠州;李克用命人连夜将王行瑜传首京师,向朝廷告捷。); 第一百二十六回 名扬天下 1、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大宝,百官伏地,山呼:臣等恭贺陛下,王贼伏诛,大唐鸿福! 唐昭宗龙颜大悦,站起道:“众卿平身,祖宗之功,社稷之福!” 宰臣孙偓出班奏道:“陛下,河东李郡王有本章送来!要求趁胜平定凤翔李茂贞,以安社稷!请陛下定夺!” “呈上来!” 唐昭宗接过奏章看了半响,迟疑道:“凤翔李茂贞不是已经悔罪了吗?朝廷业已原谅,如骤然加兵,岂不有损朝廷威信啊?” “是啊!”另一名宰相崔胤出班奏道:“河东李郡王兵强马壮,新立大功,威望如日中天;如剿灭凤翔李茂贞,恐怕只剩下李郡王一枝独大,于朝廷不利。虽然李郡王忠勇可嘉,但毕竟是沙陀异族,难保没有桀骜不驯的部属。请陛下三思。” “崔卿言之有理!”唐昭宗点首道:“拟旨,赐李克用‘忠正平难功臣’金匾,加封晋王;加李罕之兼侍中,以河东大将盖寓领容管观察使,其余李克用子弟及将佐官升一级!” “圣上英明!”众臣齐呼。 2、渭北李克用大帐。李克用与众将宴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都押衙盖寓说:“王爷,我军平定王行瑜,驻扎渭北已有半月;朝廷封赏也已数日。敢问王爷,不知我军何日返回河东?” 李克用沉吟半响,道:“本王一时还没想好,我军千里来此不易,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办。” 李存信起身慨然道:“父王,京师就在眼前;我军何不进京走一遭!” 李克用沉吟不语,不置可否。都押衙盖寓说:“皇上自从南山石门回来,都不敢好好睡,如果晋兵渡过渭河,皇上还能安心吗?我们此来本意是勤王,为什么要进长安呢?” 李克用笑道:“盖寓都不信我,何况天下其他人呢!传令,明日班师,返回河东!” “遵命!”众将拱手。 (李克用返回河东之后,唐昭宗又特降恩旨,允许李克用在所辖之地方承制封拜,无需报呈朝廷;河东是唯一合法获此大权的藩镇。虽然多数藩镇未获恩准,也早已自专此权,但李克用始终先报请再任命,从未妄为。) 3、晋阳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在前厅独坐,盖寓进来躬身道:“王爷,下官在王府门口抓到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此人在王府门口游逛多日,甚是可疑。经审查,说是来自淮南军扬州府,因那淮南节帅杨行密仰慕王爷神武,特命他前来为王爷画像带回。” 李克用勃然大怒道:“本王天生一目渺盲,天下皆知,杨行密却派人描画我像,真是故意耍笑本王。实在可恼!给我把这个胆大包天的画工带进来,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为本王画像!” “遵命!”盖寓见李克用动怒,不敢多言,来到厅口,挥挥手道:“将那个淮南人带上来!” 两名卫士押着那个淮南画工进来。画工跪倒在李克用面前,不敢言语,只是磕头如捣蒜,面目恐慌。 李克用喝问道:“小子,你胆子不小。你可知本王天生一目渺盲?” 那画师赶紧回道:“小人知道。” “知道,你还敢来给本王画像?” “小人在淮南有些虚名,一时为名利所惑,受命而来,请王爷恕罪。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在堂,下有嗷嗷待脯的小儿养育,请王爷可怜。”那画工边说,边不住磕头。 李克用不允,卫兵架起画工就往外拖。 那人大喊道:“王爷饶命,看在李承嗣将军的面上饶了我吧。” “带回来!”李克用吩咐道。 那人又被带到李克用面前,连连叩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李克用皱了皱眉头,停了一会儿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拦这个瓷器活。今日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本事了。杨行密派你来给我画像,那你肯定是出类拔萃的画工了,如果今天画不好我,台阶下就是你的丧身之地!” “小人愿意一试!”那画师叩谢道。 “给他拿画具来!”李克用吩咐。 时间不长,画具拿来。画师开始为李克用画像。当时正是盛夏季节,李克用手执八角扇驱热,画工便画上扇角遮住半边脸,挡住他的那只瞎眼。画完,画师将画像呈递李克用。 李克用看了看,丢到地上,斥责道:“你这是在谗媚讨好本王!本王乃是征战沙场的大丈夫,最讨厌谗媚之徒,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画师吓得一哆嗦,鼓足勇气道:“小人知道怎么画了。如再不能中王爷的心意,小人甘愿领死。” “好,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中意,立斩不赦!”李克用拂袖道。 画工定了定神,二次作画;将李克用画成了搭弓射箭的样子,而且微闭一只眼观察箭的曲直。画完,再次呈递李克用。 李克用一看,哈哈大笑,慨然道:“来人,重赏淮南画工。礼送返回!” “多谢王爷!”画师叩谢,爬起来跟着小军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回 时溥丧命 1、汴州朱温帅堂。庞师古派人送来时溥的亲笔信,朱温展开一看,哈哈大笑道:“时溥老儿,终于顶不住了。他来信服软,只要我们罢兵,他愿意上奏天子,离开感化军,只身返回朝廷。” 敬翔道:“为防时溥行那缓兵之计,可传令庞师古将军围而不攻。尽可放时溥离开,但不准他带走感化大军。” “有道理。王重师将军,前去徐州大营传令,并将汴州的决定告知时溥。” “遵命!”王重师拱手。 2、一个月后,汴州朱温帅堂。王重师进来参见,朱温问道:“时溥离开徐州了吗?前方战事如何?” 王重师回道:“回王爷。朝廷降旨,允许时溥返回朝廷。不料时溥反悔,继续率军对抗我军,坚城难下,庞师古将军一筹莫展!” 朱温恨恨道:“时溥老儿出尔反尔,攻破徐州,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与霍存将军报仇雪恨!” 王重师进言道:“感化军大将刘知俊来降,现在门外侯见,也许此人可以助我军破城。” “刘知俊!传!”朱温挥挥手道。 不一会儿,刘知俊进来大礼参拜道:“罪人刘知俊叩见王爷。诚心归顺王爷,愿王爷收留!” 朱温故意发怒道:“刘知俊背叛故主,绝非忠良,来人,推出去,砍了!” 刘知俊大惊,王重师急忙求情道:“王爷息怒。刘将军绝非背主求荣之辈,只因时溥赏罚不明,不知顺逆,刘将军才愈城来降,来时并未策反感化军一兵一卒。刘将军英勇多智,诚心效忠王爷,末将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朱温亲自扶起刘知俊道:“本王故意戏言尔。我岂不知刘将军忠勇。本王封你为右长剑都都尉,与王将军共掌长剑都骑。” 刘知俊拱手道:“多谢王爷信任。刘知俊定忠心不二。” 朱温垂询道:“刘将军了解徐州虚实,本王命你赶赴徐州前线,协助庞师古将军攻打徐州,如何?” 刘知俊拱手道:“末将刚刚离开感化军,转脸就与感化军对敌,反而会激起义愤,适得其反。我有一计,定可一月之内,破城擒敌!” “快快讲来!” “将时溥抗旨不尊的罪状写成书信,射入城中,大肆宣扬:时溥抗旨不尊,视为叛贼;追随时溥,诛灭九族;杀死时溥者,立功受赏!徐州城内本已人心浮动,此信传开,定然军心大乱,再无心坚守。王爷如果亲往,半月之内,徐州当破!” “言之有理!立刻施行。” 3、徐州城下。朱温亲自指挥大军攻城。庞师古率军撞开城门,抢先杀进城去。朱温大军随后进城。 4、徐州帅堂。朱温来到帅堂,传令:“收捕时溥,出榜安民!” 不一会儿,庞师古来报:“启禀大帅,时溥全家在燕子楼**!” “好!”朱温高兴地说:“灭了时溥,兼并感化军镇,庞将军当记首功;将此镇恢复武宁军旗号,任命庞师古为武宁军留后!” “多谢大帅信任!”庞师古拱手谢恩。 ; 第一百二十八回 濮州之战 1、汴州朱温帅堂。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天平军曹州都将郭铢杀害刺史郭词,前来归降。” “太好了!传!”朱温大喜道。 时间不长,郭铢进来大礼参拜道:“末将参见王爷,愿意追随王爷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 朱温站起道:“郭将军弃暗投明,本王甚是欣慰。封你为曹州刺史,坐镇曹州。” 郭铢感恩涕零道:“多谢王爷!末将这就返回曹州,厉兵秣马,一旦王爷进兵天平军,末将愿为前驱!” “去吧!”朱温挥挥手道。 等郭铢出去,朱温对众将道:“黄河以西,天平军还有濮州一城。我决定先攻下此城。我儿友裕听令,我命你率精兵五千先行出发,到濮州城斗门外扎营!为父随后就到!” “谨遵王命!”朱友裕拱手。 2、郓州朱宣帅堂。朱宣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朱温长子朱友裕率军兵犯濮州。” 朱宣怒起传令道:“朱友裕,小儿也敢犯我城池。众将官随我兵发濮州,灭了这个贼子!” “遵命!” 3、濮州城西斗门朱友裕大营。天近黎明,朱友裕大营静悄悄的,“朱”字大旗迎风飘摆,营门守卫抱着长枪依着门框昏昏欲睡。朱宣率领一万精兵悄悄绕到朱友裕大营西面,一阵呼号,冲杀进去。朱友裕还在睡觉,听到杀声,急忙起身,天平军已冲到眼前。朱友裕来不及抵抗,率领少数兵将往北突围而去。 朱宣与行军司马贺瑰正在指挥大家打扫战场,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朱温率军从西而来!距此仅有十里。” 朱宣闻听略一沉思,问道:“朱温大约带了多少军马?” “不过三千!” “好!”朱宣大喜,传令道:“看来朱温是要与朱友裕汇合,他还不知道朱友裕已经兵败逃遁。贺瑰将军,你率一千骑兵迎战朱温,边战边撤;我率大军随后跟进围而歼之;这回务必拿住朱温老贼!” “遵命”贺瑰应声而去。 4、濮州城西斗门朱友裕大营西五里许。朱温与厅子都指挥使张归厚正率大军前行。前哨来报:“迎面一支天平军人马杀来!” “哦!”朱温搭手瞭望,见一道烟尘由远而近,夹杂着喊杀之声,赶紧传令:“严阵以待,做好战斗准备!” 朱温打马来到旁边的一个高岗,再次瞭望,见来敌不过千人,大笑一声,回到军前,拔出宝剑命令道:“小股敌军来袭,大家奋力拼杀,务必全歼,冲啊!” 两军混战,人嘶马叫。正在这时,朱宣大军从两翼包抄过来,把朱温人马围在中间。朱温指挥大军奋力拼杀,无奈寡不敌众,眼看汴州军士纷纷倒毙。朱温大急。张归厚道:“大帅敌人数倍于我,不可力敌!您率骑兵向西南大营突围,我率步军力战,吸引敌军,掩护您!” “有劳将军了!”朱温舞动青铜大棍,带领骑兵奋力冲杀,杀出重围,还剩二三十亲兵,赶紧往大营奔去。 5、濮州城西朱温大营。朱温回到大营,大叫道:“牛存节将军,速带精骑一万,往东北援救张归厚将军,务必将张将军救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6、濮州城西斗门朱友裕大营西五里许。张归厚的战马中了乱箭,赶紧飞身下马,率领残兵败将苦苦鏖战。朱宣大叫道:“务必把宣武军赶尽杀绝!” 正在张归厚身陷绝境之时,忽听得西北面杀声大作。张归厚大振,呼喝道:“我们的援兵来了,杀啊!” 朱宣见宣武军大队杀到,急忙传令:“撤!撤回濮州。” 7、濮州城西朱温大帐。带着十几处创伤的张归厚,勉力来到朱温面前,道:“大帅,我回来了!” 朱温赶忙把张归厚拉起,眼含热泪道:“归厚尚在,三千军覆没,又何足道哉!来人,赶快把张将军抬回汴州,疗伤休养!传令大军包围濮州城,定要踏平濮州,与李璠大人和厅子都亲军报仇雪恨。” (此战,三千厅子都亲军全军覆没,宣武军行军司马李璠战死,张归厚因功被封为右神武统军。) 8、濮州城外。朱温指挥大军攻城,选出数十队精壮军兵顶着棉被、厚牛皮,抬着大树撞击城墙破损处。濮州城被撞开好几处豁口。城内守军用柴草木块塞住豁口,并点着,燃起大火。汴州攻城大军见豁口处火焰腾腾,不敢逾越,无功而退。 9、濮州城外汴州大将王重师军帐。众将来看望王重师。王重师躺在床上养病,因为后背中箭,刚刚上了金创药。王重师问:“上午战况如何?” 朱友裕道:“将军不能参加进攻濮州的大战真是平生一大憾事。我军在父帅的指挥下把濮州城墙撞开好几个豁口,差一点儿就攻进濮州,可惜敌军用柴草木块塞住豁口,点起大火,我军难以逾越!” 王重师闻言一跃而起,道:“太好了!重师有法,当与诸位共破濮州!” 10、濮州城下。王重师带领十几名壮士顶着浸水的棉被、毛毡来到城墙豁口。 “预备,投!”王重师一声令下,十几条湿淋淋的棉被、毛毡落到火堆之上。 “冲啊!”王重师一声呐喊,挥起手中短刀带头从豁口处冲上城头,与守军展开肉搏。后面的汴州军将见王重师得手,一拥而上。汴州大军杀进濮州城。朱宣闻讯,率领小股亲兵卫队,愈城而走,逃回郓州。 11、濮州朱温大营。朱温亲自出营迎接王重师。王重师身中八九处创伤,被壮丁背回大营,已经奄奄一息。朱温痛惜地说:“虽然攻占了濮州,但如果失去重师,真不知如何是好!速速抬到后帐医治!” (朱温命人征集奇药秘方给王重师医治,经过一个月才得初愈。) 12、郓州城外。朱温大军与朱宣、朱瑾联军相遇。朱瑾横枪立马,大骂朱温忘恩负义。朱温大怒,回顾众将道:“谁与我拿下此利口狂徒?” 大将霍存举起金背砍山刀,催马杀出,大呼道:“朱瑾贼子,大将霍存来也!” 朱瑾也不搭话,挥舞长槊,迎战霍存。朱瑾虽然勇猛,无奈强中自有强中手,霍存乃当世第十六条好汉,武艺了得!十合后,朱瑾落败。霍存的大刀挟雨带风,横扫千军,直奔朱瑾脖颈袭来;朱瑾不敢招架,急忙缩头躲避。霍存的大刀将朱瑾的战盔削落在地。朱瑾大骇,落荒而逃。 朱温挥军掩杀。朱宣、朱瑾兄弟大败。天平军急忙退入郓州城,紧闭城门。泰宁军则随朱瑾向东南狂奔,逃回兖州。 13、郓州城外朱温大帐。朱温对众将道:“庞师古将军随本王围攻兖州;霍存、牛存节二位将军辅助我儿友裕围攻郓州。友裕小心,切勿再中敌奸计!” “遵命!”众将齐应。 14、郓州城下。朱友裕正在指挥大军围攻郓州城,忽然听到西北方向传来震天杀声,抬眼望去一支骑兵呼啸而来,黑衣黑甲黑骑,如一团乌云滚滚,眨眼间杀到眼前。朱友裕惊呼道:“沙陀骑兵!” 为首的沙陀大将高呼道:“河东李嗣源来也,李郡王的大军随后就到,汴州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李嗣源一马当先杀入宣武军阵中。沙陀骑兵在他的带领下猛冲猛打,宣武军大乱。 霍存大呼道:“速速分兵,随我迎战!” 牛存节举起双鞭来战李嗣源。李嗣源排名十三位,牛存节居于英雄榜末位,不是对手。不到十合,牛存节的双鞭被李嗣源的大枪击飞,慌忙逃命。霍存迎上前去,大战李嗣源。霍存排名第十五,也不是李嗣源的对手,更兼仓促应战,不敢硬敌,边打边撤。 朱宣在城头看得明白,立刻率领天平军倾巢而出。内外夹击,宣武军大败。朱友裕、霍存等人慌忙率军西逃濮州。朱宣、李嗣源率军追杀五十余里,方才收兵。 15、郓州朱宣帅堂。朱宣设宴答谢李嗣源。朱宣举杯道:“大太保威武,一举破敌,真是英雄盖世啊!” 李嗣源谦虚道:“都是沙陀勇士尽力,岂我一人之功也!” 朱宣问道:“不知大太保带来多少人马,片刻功夫把数万宣武军杀得尸横遍野?” 李嗣源道:“末将仅仅带来五百亲兵。” 朱宣感叹道:“沙陀骑兵,勇冠天下,真是名不虚传啊!本帅敬大太保,干!” 朱宣连敬李嗣源三大杯,方停杯道:“朱温老儿亲率大军围攻我弟朱瑾的兖州,请大太保务必再救我弟于危难!” 李嗣源停了一会儿,道:“朱温老儿,此时定然已知我军来到,一定会有所防备。我军直奔兖州,恐难达目的。莫如我与大帅,兴兵直指汴州,朱温老儿定然会撤围兖州!” “围魏救赵!大太保,高明!”朱宣赞道。 16、兖州城外朱温大帐。小军进来禀报:“启禀王爷,沙陀大军援救朱宣,击败我围攻郓州的部队,与天平军兵指汴州。葛总管请求王爷回救!” 朱温大惊道:“沙陀贼军来了,大事不好!传令,回军汴州!” (李嗣源率五百骑兵一举化解两镇危局,名扬天下。) 17、晋阳李克用王府。李克用对李嗣源赞道:“我儿率五百精骑,横冲直撞,一举击败朱温老儿,解除两大藩镇危局,真是英勇盖世啊!从此,你的五百骑兵就叫‘横冲都’!” “多谢父王!” ; 第一百二十九回 朱温破敌 1、汴州朱温大帐。朱温升帐议事,道:“我们与东面的郓州朱宣、兖州朱瑾连年征战,不能吞并他们;他们虎踞我方左翼,随时威胁汴州,我实在不甘心。” 谋士李振进言道:“朱宣在郓州经营多年,不易攻取。不如先剪除他的两翼,攻灭兖州朱瑾、齐州朱琼,最后朱宣势单力薄,即可便于消灭。” 葛从周附和说:“李大人所言极是。即使我们不能攻占兖州、齐州,但兖州、齐州被围,必然向郓州朱宣求救。一旦朱宣离了郓州,我军主力即刻猛攻郓州,或可一举灭了东面的宿敌。” 朱温闻言大悦,抚掌大笑道:“二位真乃英雄所见,不谋而合。好,我军兵分三路:葛从周将军率军两万去攻打齐州,我儿朱友恭率军五万去攻打兖州,我与庞师古将军率领大军随时准备进攻郓州。” 葛从周、朱友恭、庞师古起身拱手道:“遵命!” 2、兖州城外。朱友恭大军与朱瑾所部两阵对圆。朱瑾大喝道:“朱温犬子屡犯我境,是何道理?” 朱友恭大笑道:“你本窃取齐克让大帅的兖州,我奉父命为齐大帅主持正义,拿你正法!” 朱瑾大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本帅要你的小命!” 言罢催马抡槊来战朱友恭。朱友恭并不示弱,举起手中两柄铁棒直冲过来。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朱瑾的大槊舞开来,上下翻飞,着着要命。朱友恭凭着一股子胆气,拼力对敌;无奈技不如人,二十个回合后,朱友恭不敌,拨马败退。朱瑾怎舍,紧紧追赶。汴州兵阵上立着张氏三杰: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弁,尤其是张归厚武艺了得,在五代猛将中榜上有名,掌中五虎断魂枪,能以少击众。说时迟那时快,张归厚见主将不敌,催马抡枪冲上前来,让过朱友恭,大喝道:“朱瑾休得猖狂!张归厚在此!” 朱瑾更不搭话,与张归厚战在一处。战约十合,朱瑾不敌,边战边撤。张归厚紧追不放,苦苦缠斗。张归霸见兄弟得胜,率先杀出,朱友恭也趁势挥军冲杀。兖州大将康怀英见势不妙,赶忙前来解救朱瑾。在康怀英拼力掩护下,朱瑾才摆脱追杀。兖州兵狼狈败进城去,闭关不战。 (朱友恭大军把兖州四面围住,并开挖壕沟,困住朱瑾。) 3、兖州城外朱友恭大帐。朱友恭正与部将商议军事,探马来报:“启禀将军,郓州朱宣亲率五千精兵,携大批粮草,前来救援兖州。距此不到百里。” “再探再报!”朱友恭吩咐道。稍停,朱友恭道:“敌军迅速来援,父帅出兵阻止;为避免遭到内外夹击,我军当分兵击之。为不让兖州朱瑾不知来援军情,张归厚将军照旧率军到城下叫阵;其余众将随我悄悄出动,到兖州西南三十里设伏,以逸待劳,打垮朱宣援军。” “遵命!”众将齐声道。 4、兖州西南三十里汶上、兖州交界处。朱宣带领大队人马匆匆赶到,忽然两边林中万箭齐发,杀声四起。朱宣勒马大喊:“有埋伏,撤兵!撤兵!” 朱友恭指挥汴州军一起杀出。朱宣军大败。朱友恭望见那骑着高头大马的朱宣,直直杀来。朱宣仓促应战,边打边撤,急着尽快脱离战斗。无奈朱友恭拼死缠斗,汴州军将也如潮水般涌来。正在万分危急之时,跟随朱宣来援的河东战将安福顺跃马来救,连连挺枪刺倒数十名汴州军士,杀到朱宣跟前,大叫道:“大帅莫慌,安福顺来也!” 安福顺截住朱友恭厮杀。朱宣趁机杀出重围逃命。朱友恭与安福顺大战二十回合,卖了个破绽,让过安福顺的大枪,一棒砸中安福顺的马头,安福顺的坐骑一个鱼跃,把他掀翻在地,被汴州兵活捉。 (此役,除朱宣率少数军士逃回郓州外,大部被歼,包括跟来的河东数百援兵和大将安福顺等人。朱友恭缴获大批粮草,大获全胜。朱瑾闻报胆寒,愈发不敢出战。) 5、兖州城外朱友恭大营。朱温率亲兵卫队突然来到朱友恭大帐,后面跟着朱友恭辕门值班军士。朱友恭急忙离座谢罪道:“不知父帅驾到,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朱温笑着摆摆手,径直当中落座。朱友恭转身对值班军士道:“为何不来通报,该当何罪?” 军士颤栗,不敢对言。朱温笑道:“我儿,不必苛责守卫,是为父不让他们通报的。” 众将参拜礼毕,朱温对朱友恭道:“一个月前,我儿大败朱宣,真是英勇,为父甚是欣慰!” 朱友恭谦虚道:“孩儿侥幸,都是仰仗父帅神威。” 朱温道:“我儿立了大功,今天当设宴庆贺!” 朱友恭赶忙传令:“来人,设宴,与父帅接风洗尘!” 正在这时,探马进帐禀报:“启禀大帅,郓州朱宣派遣大将贺瑰及蕃将何怀宝率精兵万人来救兖州,已离开郓州半日。” “再探再报!”朱温大笑道:“来得好!友恭我儿,这次你且看为父破敌。你等专心围攻兖州,静候佳音。” “恭祝大帅马到成功,旗开得胜!”众将齐声道。 朱温一行立刻岀帐。 6、巨野东。大将贺瑰及蕃将何怀宝率精兵万人来到,忽听得杀声四起,朱温亲率大军从两边树林杀出。贺瑰等仓促应战,大败。何怀宝马失前蹄,被汴州军拿住。贺瑰急退,来到一片荆棘丛生的坟墓之间,被汴州兵围住。贺瑰大呼曰:“我是郓州都将贺瑰,愿就擒,幸勿伤也!” 朱温听得,拨马来到贺瑰面前。贺瑰束手就擒。 宣武军四面围攻,天平军死伤大半,大将柳存、何怀宝以下三千余人被俘。 朱温正在指挥军兵打扫战场,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众人惊恐,朱温道:“此乃杀人不足所致。传令将所俘天平军士兵一律斩首!” 一声令下,三千手无寸铁的俘虏被屠戮殆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俘虏的惨叫声停止,狂风也骤然停止。朱温下令,押着贺瑰、柳存、何怀宝三将,返回兖州。 7、兖州城下。朱温押着何怀宝等来援将领来到城下,命人大声喊话道:“朱瑾听着,郓州援军已被我杀败,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朱瑾在城头看得明白,咬牙切齿道:“朱温来贼,忘恩负义,祸乱大唐,我与你势不两立!” 朱温大怒,喝道:“将郓州军将斩首!” 刀斧手手起刀落,何怀宝等人被杀。朱温下令攻城,朱瑾传令放箭。汴州军无功而返。 ; 第一百三十回 朱瑾灭亲 1、兖州朱温大帐。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葛从周将军在帐外侯见!” “噢?葛总管不是在齐州吗,怎么到兖州来了?传他进帐。”朱温吩咐。 “参见大帅!”葛从周躬身施礼。 朱温道:“免礼,齐州战况如何?” 葛从周道:“回禀大帅,齐州刺史朱琼开城投降;朱琼,乃兖州朱瑾的从兄,现已带到兖州。” 朱温大喜道:“平服齐州,葛总管立下大功一件;带来朱琼,或可劝降朱瑾,葛总管真是高人一筹!” 葛从周谦逊道:“大帅过奖了。我与那朱琼商议劝降朱瑾一事,他愿竭力为之。” “好,明日一早,即让那朱琼前去劝降。立刻设宴,为葛总管庆功接风。”朱温吩咐道。 2、兖州城下。朱温等人率军挟朱琼来到兖州城下。朱温命军士高喊:“朱瑾,听着!你家兄长齐州刺史朱琼业已归顺,就在阵前;你等速速归顺,可保富贵官爵。” 朱琼也在马上高喊道:“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归顺朱温大帅,可保平安富贵!” 3、兖州城楼。朱瑾闻报不知真假,率部将登上城楼,一观虚实。大家都认得朱琼,见他真的列在朱温一旁,都吃惊不小。朱瑾咬牙切齿,一言不发,脸色十分难看。部将康怀英进言道:“看来齐州已失,郓州援军也被击败,围攻齐州的汴州敌军又来合攻兖州,我们势单力薄,莫若就势归顺汴州?” 朱瑾闻听大怒道:“亏你跟随我多年,竟然出此下策。朱温乃大唐国贼,我与老贼势不两立!敌军增兵,消耗也增多,必不能持久。朱琼无志,助纣为虐;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康怀英见朱瑾震怒,连忙道:“唯大帅马首是瞻。我有一计,立刻反败为胜,挫敌阴谋!” 朱瑾余怒未消,低声道:“速速讲来!” 康怀英附耳道:“大帅可假装应允归顺,在城下暗暗埋伏,一等朱温等人进城,立刻关闭城门,起兵杀之。” “好!就依此计。董怀进将军听令,我命你埋伏在城门之下,一等朱温老贼入城,立刻放箭!”朱瑾吩咐道。 “如朱琼大人在其中,怎么办?”董怀进问道。 “他已投敌,即为我仇,就地正法,不得有误!”朱瑾恨恨地说。 “遵命!”董怀进应声下楼。 4、兖州城楼。朱瑾大声道:“汴州大帅,朱瑾愿意归顺。我立刻下令大开城门,恭请大帅进城!” 5、兖州城下。朱温闻言犹豫,对朱瑾喊道:“将军如真心归顺,可现将兖州印信送出!” 6、兖州城楼。朱瑾大声道:“遵大帅命,家兄朱琼熟悉我兖州印信,请派他来取。” 7、兖州城下。朱温对朱琼道:“朱瑾已经应允,城门洞开,你可速速进城取兖州印信见我!” 朱琼拱手道:“遵命。” 朱琼打马跨过吊桥,见四下无人,静得出奇,有些犹豫。忽听得一声断喝“拿下!”,一匹精骑闪电般驰来,趁朱琼愣神的功夫,伸出猿臂,将朱琼拿进城去。 朱温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见城门已闭,吊桥也已拉起,不由得一阵焦急。 8、兖州城楼。朱瑾高声道:“朱温老贼,我乃大唐藩镇,岂能屈身于你!来人,将朱琼押上来,斩首示众,让大家看看投敌叛降的下场!” 两名军士,把瘫软的朱琼拉上城头,手起刀落,朱琼死于非命。 9、兖州城下。朱温忽见朱琼的人头被丢出城外,已知上当,气急败坏地下令道:“攻城!” 无奈城头万箭齐发,射住汴州军。朱温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 (数日后,朱温留下葛从周所部继续攻打兖州,自率众人返回汴州。) 10、兖州城内朱瑾帅帐。朱瑾与众将商议军事,康怀英道:“我观天下,能与朱温抗衡者,唯有河东李克用王爷;只有得到河东大军的救援,才能解救兖州的危难。” 朱瑾道:“康将军此言甚合我意,事不宜迟,我立即修书,趁敌军松懈,派人冲出城去,赴河东搬请救兵。” 11、兖州城外葛从周大营。小军来报:“启禀总管,兖州赴河东求救的两路信使,被我斩杀一路,获得朱瑾亲笔书信一封。” “呈上来!”葛从周吩咐。 葛从周看完书信,良久沉吟不语。部将谢彦章道:“河东与我有仇,很可能前来救援;河东军勇猛,望总管早作定夺。” 葛从周道:“加强西北警戒。看我在援军到来之前破敌,一个月后可见分晓!” 12、兖州朱瑾帅帐。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我们河东援军可能已靠近兖州。城外汴州军正在大规模调动前去迎战。” “噢?再探再报。”朱瑾吩咐。 13、兖州城楼。朱瑾率众将瞭望敌情。朱瑾见一队队汴州兵直奔西北而去,大喜道:“击败围攻之敌就在今夜,诸位敌军大营空虚,我们二更造饭,三更出发,偷袭葛从周大营。” 14、兖州葛从周军营。葛从周率领部队返回大营,悄悄埋伏起来。 15、兖州葛从周军营。三更时分,朱瑾率军悄悄出城,摸进葛从周大营,发现中军帐空无一人。朱瑾猛然醒悟,大声道:“中计了,速速退兵!” 正在这时,杀声四起,兖州兵陷入重围。葛从周直奔朱瑾杀来,朱瑾不敌,边打边撤,眼看要被拿住。都将孙汉筠拼死杀来,掩护朱瑾撤退。朱瑾与几个亲兵狼狈撤回,大部被歼,孙汉筠被擒。 (朱瑾经此一败,胆寒,闭关自守,再不敢言战。) 16、河东太原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值日官来报:“启禀王爷,郓州朱宣、兖州朱瑾联名告急,信使在府门侯见!” “传!”李克用挥手道。 信使进来,伏地参拜道:“小人奉天平军大帅朱宣、泰宁军节度使朱瑾大帅之命,前来告急,现有二位大帅联名求救书信一封,请王爷一观!” “信使免礼,把书信呈上!”李克用吩咐。 李克用接过书信一看,勃然大怒道:“朱温贼子意欲独霸中原,为祸朝廷,此等贼臣,本王怎能容他肆意妄为!李承嗣、史俨二位将军听令,命你二人率领五千精骑,火速驰援郓州、兖州。李存信听令,命你率领马步军三万,随后出发!” “得令!”三将起身应命。 17、兖州葛从周大帐。葛从周正与部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总管,郓州援军来到,距此仅有五十里;打着天平军的旗号,却多是河东沙陀精骑。” “哦,再探再报!”葛从周冲探马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对部将谢彦章道:“沙陀来援,不可小觑,我亲自率军一万,前去迎敌。你坚守大营,侯我消息。” “遵命!”谢彦章拱手道。 18、兖州西北五十里处。葛从周刚刚列阵完毕,一支人马杀到。为首一员大将金盔金甲,掌中一柄丈二金槊,如天神飞降,一勒马缰,大喝道:“何人大胆,敢挡住我沙陀大军的去路?” 葛从周拂须冷笑两声,喝道:“本将军乃汴州朱温大帅驾下大将葛从周是也,来将通名,本将军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沙陀将军凛然道:“本将军乃河东郡王李克用大帅麾下大将李承嗣也,今奉王爷钧令驰援兖州。你等朱温手下走狗,侵掠藩镇,与造反无二,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葛从周大怒道:“沙陀胡儿,不知天高地厚,今番就让你有来无回!” 言罢,葛从周挥动九凤朝阳刀直奔李承嗣杀来。李承嗣毫不怯懦,挥槊迎战。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葛从周排名第十,李承嗣虽然勇猛,却远不是对手。战约二十合,李承嗣渐渐不敌,边打边撤。宣武军见主将得机,蜂拥而上。沙陀阵上另一员大将史俨见了,挥动手中长斧,大叫道:“众儿郎,援救主将,诛杀贼兵!” 沙陀精骑随史俨冲入战团,勇不可挡,一下子把宣武军阵势冲散。乱军裹住葛从周,葛从周难以施展,只得指挥军兵后撤。 正在苦苦缠斗间,葛从周忽听得自己身后杀声大作,急忙猛攻两刀,回头望去。只见谢彦章领着残兵败将涌来,后面朱瑾率领兖州大军紧紧追赶。葛从周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拨马败退,带领汴州兵夺路而逃。 19、汴州朱温帅府。葛从周跪地谢罪道:“末将无能,未能攻下兖州,遭到援兵和守军内外夹攻,败阵而回,请大帅治罪!” 朱温连忙离开帅椅,过来拉起葛从周安抚道:“此败不怨总管。我设在兖州和郓州之间的阻击部队未能挡住沙陀骑兵的冲击,有过在先,以致总管腹背受敌。明日,我们再起大军,发兵兖州、郓州,与总管报仇!” “多谢大帅!”葛从周拱手道。 朱温拉着葛从周落座,传令:“摆酒设宴,与葛总管压惊洗尘!” ; 第一百三十一回 魏州兵败 1、魏州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帅府。罗宏信正与众将议事。少帅罗绍威出列拱手道:“启禀父帅,河东大将李存信率三万大军前去增援郓州、兖州,借道我魏博,现驻扎莘县。李存信治军不严,沙陀军兵劫掠当地官署、民户,反客为主,实在欺人太甚,令人气愤。” “河东李郡王兵强马壮,单凭我魏博难以对抗,还是忍了吧。但愿这瘟神早早离开!” “是可忍孰不可忍。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爷爷,我愿率领一支人马前去教训沙陀人。” 罗宏信一看叫嚷的正是自己最喜爱的孙子、罗绍威的第二个儿子小将罗周翰,连忙摆摆手道:“小孩子懂什么,退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罗绍威父子愤愤归列。正在这时,小军进来禀报:“启禀大帅,汴州使者刘捍求见。” “惹不起的又来了!有请!”罗宏信吩咐。 刘捍昂然入见,施礼道:“汴州参军刘捍奉东平郡王朱全忠大帅之命前来拜见罗大帅!” “免礼!不知刘参军来见本帅,有何见教?”罗宏信问道。 “魏博有难,王爷特命我提醒大帅,早作准备!” “魏博和平安详,何难之有?刘参军恐怕危言耸听了吧?” “大帅可知假途伐虢的故事吗?” “兵法明载,本帅岂能不知?” “大帅,今天的魏博借道于沙陀异族,与当年的虢国的邻邦虞国有何区别?太原李克用志吞河朔,回戈之日,贵道堪忧。 罗宏信闻言点首,开言道:“刘参军所言极是。请回复东平郡王,魏博愿与汴州结成盟好,共抗河东!” “大帅英明,魏博之福,中原之福。在下就此别过。”刘捍拱手离去。 “罗绍威、藏廷范、赵训听令!”罗宏信传令道:“命你三人各带精兵一万,今夜二更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偷袭李存信大营!” “得令!”三人出列拱手。 罗绍威迟疑道:“父帅,为何不四面包围李存信,将沙陀军一举歼灭?” “唉!你懂什么?沙陀军战力甚强,如作困兽之斗,恐怕两败俱伤!再说把李存信军全部消灭,会与河东结下深怨。魏博日后再难安宁!”罗宏信忧虑地说。 “父帅所虑极是。”罗绍威二次拱手,带罗周翰出府而去。 2、莘县李存信大帐。李存信正在帐中安卧,忽听得帐外杀声大作,立刻翻身而起。小军慌慌张张进帐禀报:“将军,大事不好,魏博军来袭,已杀到中军大帐!” “传令迎敌!”李存信声嘶力竭道。 (沙陀军不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死伤大半。李存信率领残兵败将往西撤退。) 3、魏州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帅府。罗宏信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河东李克用亲率大军五万进犯魏博,已攻占莘县!” “来得好快呀!再探再报!”罗宏信吩咐。 半响,罗宏信道:“诸位,李克用来势汹汹,如何对付?” 罗周翰出列道:“祖帅何必忧虑!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孙儿愿带一支人马前去退敌!” “娃娃,切莫大言!当年黄巢的百万大军都不是李克用的对手,单凭我魏博岂能战败沙陀大军?”罗宏信苦笑道。 “父帅,我们一面加强防守,一面向汴州求救。待汴州军来到,再战不迟!”罗绍威进言道。 “唉,也只有如此了!”罗宏信点点头。 4、魏州西洹水。李克用大军与宣武军葛从周所部相遇。葛从周见沙陀大军兵强马壮,气势汹汹,为鼓舞士气,催马抡刀,来到阵前,主动挑战:“来者可是河东李郡王?您擅自进犯中原,实是不臣之举!在下汴州大将葛从周,愿与王爷单打独斗,一决胜负!” 李克用正要出马,长子李落落交道:“杀猪何用宰牛刀,待孩儿前去破敌!” 言罢,李落落举起手中铁杆长刀,催马来战葛从周。葛从周昂然道:“娃娃,你不是本总管的对手,换李克用来!” 李落落大怒:“我家父王的名号岂是你等小卒随便称呼的?我乃河东王爷长男李落落是也,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太保的厉害!” 言罢,李落落挥动大刀,直奔葛从周的面门劈来。葛从周不慌不忙,挥动手中九凤朝阳刀应战。葛从周是当世排名第十的猛将,李落落虽然有些蛮勇,但远不是葛从周的对手。不到十合,李落落败相已现。李克用见葛从周武艺了得,十分着急,从得胜钩上抽下金刚杵,要去搭救李落落。一旁李存审劝阻道:“孩儿曾听说葛从周名号,早就想会他一会。父王且让我替回哥哥!” 李克用马打盘旋,冲李存审挥了挥手,吩咐道:“存审,小心了!” 李存审催马抡戟来到葛从周面前,大声道:“兄长且回,让与小弟!” 李落落虚晃一刀,拨马返回本军阵。葛从周见李存审沉稳刚毅,相貌堂堂,暗暗称奇,开言道:“李将军,看您是位中原英雄,为何效力异族?” 李存审捋须回道:“我河东李郡王乃当世英雄,大唐柱石;那像你们汴州朱温老贼流寇出身,天生反骨,天下英雄恨不能吃起肉挫其骨;葛将军明珠暗投,可惜可惜!” 葛从周闻言大怒,大喝道:“利口匹夫,不知好歹,看刀!” 二人话不投机,各举兵刃,战在一处。李存审排名第十八,差着好几个位次呢。不到二十合,李存审不敌,边打边撤。宣武军阵上压阵的将军谢彦章见主将得胜,挥军掩杀。李克用也不示弱,指挥沙陀大军进攻宣武军。沙陀军多是骑兵,勇猛快捷,宣武军不敌。葛从周见势不妙,撇下李存审,指挥宣武军收缩后撤。沙陀军追杀一阵,小有斩获。 5、洹水葛从周大帐。葛从周对谢彦章道:“沙陀军中除了那李存孝外,其他人的武艺不过如此,那李存孝已死,他人不足为惧,只是沙陀骑兵训练有素,着实难以对付。” 谢彦章道:“敌军强大,我军新败。不如向汴州求救。” 葛从周道:“我军不过略受挫折,不必求援。汴州主力还要对付郓州、兖州二镇,淮南杨行密也虎视眈眈,我们不应再给主公增添压力。即使东平郡王率大军来到,也要面对沙陀精骑,无破敌之策也解决不了问题。” 谢彦章道:“我军多是步兵,骑兵确实与沙陀精骑相差甚远。” 葛从周半响沉思不语,好一会儿,拍案而起,对谢彦章道:“我已想到对付沙陀骑兵的办法。在我军阵后多挖断断续续的横行沟坎,羁绊敌骑。明日对阵,我稍战即退,我军从沟坎之间弯曲的平道有序撤退。沙陀骑兵骄傲,定会大举追赶,待他受挫,我即返军战之。” 谢彦章道:“此计甚妙,我这就去安排布置。” 6、魏州西洹水。沙陀大军与葛从周率领的宣武军二次对阵。李嗣昭来战葛从周。大战三十个回合后,葛从周卖了个破绽,拨马败退。李克用见李嗣昭得胜,挥军掩杀。宣武军按照事先布置,有序撤退,地上露出一片一片的坎坷。沙陀军只顾追赶,无人注意。沙陀众将纷纷争先,追杀宣武军。不知不觉陷入坎地,绊翻在地。宣武军众拿着钩镰枪和绳索,返身拿人。沙陀三太保李落落被重重摔在地上,兵器脱手,十几名宣武军立刻围了上来。李落落赤手空拳,与敌搏斗,眼看眼就要陷没敌手。十米开外的李克用见了,打马来搭救爱子,刚窜出两米,马失前蹄,也被绊翻在地,金刚杵脱手。一员宣武军将领带数十名宣武军士冲杀过来,李克用急忙张弓搭箭,一箭将那宣武军校射死。沙陀步将太保李存贤瞅见李克用深陷险境,飞奔而来,杀开一条血路,将李克用救出;来到平地,李嗣昭将战马让与李克用,与李存贤共同保护李克用后撤。李克用见李落落已经被擒,沙陀兵败,诸将死伤严重,恨恨后撤。 (此战,宣武军大获全胜,擒斩包括李落落在内的沙陀头目十数人。) 7、魏州葛从周大帐。葛从周正与谢彦章在帐中议事,小军来报:“启禀总管,主公前来劳军!” “噢!快快迎接!”葛从周吩咐。 葛从周刚刚岀帐,朱温一行已经来到跟前。葛从周赶忙躬身施礼道:“参见主公!请恕末将失迎之罪!” 朱温拉着葛从周的手道:“总管大胜李克用,生擒李克用长子李落落,本王兴奋得彻夜难眠,特来祝贺!” 朱温与葛从周携手进帐,大家一一落座。葛从周吩咐谢彦章:“立即设宴,与主公接风洗尘!” 朱温微笑,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王爷,李克用信使求见!” “传!”朱温抖抖双肩,凛然道。 信使进帐,躬身施礼道:“小人奉河东李郡王之命,前来下书求和!” “哦?求和!呈上来!”朱温心中暗喜,把书信展开一看,对信使道:“贵使辛苦,且下去休息。容本王三思,稍后即有佳音回复!” 等河东信使岀帐,朱温大笑道:“不可一世的李克用竟然主动向我们汴州求和修好,葛总管真是居功甚伟啊!可是李克用提出,两家修好,我们要先释放李落落,诸位以为如何?” 葛从周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军正要平定郓州、兖州,只要河东不再援助,此时和好,当有利于我方。” 谋士敬翔闻听微笑摇头不语,朱温垂询道:“敬参军何故发笑?” 敬翔开言道:“葛总管只看到其中一面,未看到和好的不利之处。其不利甚大。如我们与河东和好,定陷魏博于尴尬之敌,一定抱怨我汴州无有诚信,再受到河东攻击,很可能会彻底倒向河东;我们汴州将失去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此其一。其二,经上源驿事变,河东与我们乃是深仇大恨,岂能真心和好?此次,李克用示弱,不过因爱子被擒,急于救回而已,纯粹是缓兵之计。其三,李克用自命效忠大唐,与我们自图自主的根本之策背道而驰,总就不是一路人,早晚会有决战。有以上三点,我们根本不可能与河东真正和好。一山不容二虎,我们汴州就要成为抗击异族的领袖,为中原诸侯出头,将来才能号令天下!” 朱温闻言大笑道:“敬参军真是深谋远虑啊!甚合孤意。我们就一口回绝李克用,干脆把李落落一刀杀了!” 敬翔连忙道:“王爷且慢!这样杀了李落落太可惜了。下官已经想好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朱温兴奋地站起来,急问道:“速速道来!” 敬翔捋须悠然道:“立即将李落落押送罗宏信大营,令其杀之!一可借刀杀人,买个人情于魏博;二可让那魏博结仇河东,让他实心踏地与我汴州盟好!” 朱温抚掌大笑:“敬参军高明!本王这就修书一封,并那李落落一块儿送到罗宏信处。” 葛从周道:“如何回复河东使者?请王爷明示。” 朱温奸笑道:“告诉河东使者,不日即有佳音;立刻打发使者返回。” 8、魏州李克用大帐。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探马匆匆来报:“启禀王爷,大事不好!三太保的人头被悬挂在魏州城头!” “啊!”李克用闻言大痛,一下子急火攻心,昏厥过去。 众将连忙上来抢救,好半天,李克用才缓过气来,钢牙紧咬,铁拳擂案,大呼道:“罗宏信老儿,本王与你势不两立!点兵,踏平魏州!” 周德威急忙解劝道:“王爷且慢!此事绝非罗宏信一家所为,定是那朱温老贼的奸计。听说朱温已亲率大军来到魏州。魏州城易守难攻,葛从周虎视眈眈,更有朱温大军作为后盾,我军新败,士气低落,此时大举进攻,万难奏效。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且退回河东,重整旗鼓,待来日再与朱温老儿决一雌雄!王爷乃大唐柱石,当世英雄,应知退一步海阔天空,请王爷三思而后行!” 李克用默然,击案三拳,半响传令:“撤兵!” (李克用撤兵后,朱温与罗宏信会盟结好。罗宏信在族中排行第六,朱温以“六兄”高称之,并赠送大量金帛;罗宏信甚为感激。从此两家结成唇齿之好。) ; 第一百三十二回回 李朱交兵 1、晋阳李克用帅堂。李克用正与众将讨论大军进攻魏博和朱温事宜,高思祥、高思继兄弟进来参拜道:“拜见王爷,我兄弟奉刘仁恭大帅之命率一万卢龙军前来帐前效力!” 李克用十分高兴,站起道:“二位贤侄免礼,看座!你们来了,我讨伐朱温贼子的大事可成!” 李克用当即传令:“思继担任卢龙援军马军指挥使,思祥担任步军指挥使。明日随大军开拔,杀奔魏博。” 二人拱手道:“谨遵王命!” 李克用欣然道:“自本王下达征讨魏博和朱温的动员令之后,振武、云州、幽州都派来了生力军;潞州、邢洺也整军待发,准备与我河东大军汇合南下。唯有泽州李罕之将军有病在身,不能助我,有些遗憾。李嗣源听令!” 李嗣源急忙站起拱手道:“孩儿在!” “命你留守晋阳,筹集粮草,随时运往前线!” “不是往日都是周将军留守吗?孩儿愿随父王讨贼立功!” “周将军这次随我出征!叫你留下,你就留下!晋阳是我根本,且不可疏忽。盖寓先生、存璋也留守晋阳。” 盖寓、李存璋、李嗣源拱手齐应:“遵命!” “李存信、李嗣昭为左部先锋,李存勖、李存审、李建及为右路先锋,各率精骑五千,先行出发!” “遵命!” “明日,大军开拔。踏平魏博,直捣汴州,活捉朱温!” “踏平魏博,直捣汴州,活捉朱温!”众将齐呼。 汴州朱温王府。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值日官引魏博军少帅罗绍威来见。罗绍威大礼参拜道:“小侄见过王叔,向王叔问安!” 朱温连忙站起摆手道:“贤侄免礼!看座!” 二人分宾主落座,朱温道:“我那六哥身体可好?贤侄为何突然至此?” 罗绍威抱拳拱手,垂泪道:“老父亲偶然风寒,不料一病不起。河东李克用起兵八万,兵发魏博。魏博危急,恳请王爷速速发兵援救!” “贤侄宽心,魏博与我汴州情同手足,本王绝不会坐视不管的。”朱温安慰道,稍加思索,传令道:“葛总管听令,本王命你率五万精兵,并张归厚、张归霸诸将,会同魏博大军,迎战李克用!本王率大军继进,为你后援!” “谨遵王命!”葛从周拱手道:“末将请求任命小校王彦章、王彦童兄弟为正副先锋都将,随我破敌!” “既然总管以为他们可用,悉听尊便!” “多谢王爷!” 2、魏州城西三十里。李存信、李嗣昭所部,与王彦章、王彦章的宣武军相遇。李嗣昭率先出战,挥舞着狼牙棒,大呼道:“宣武军贼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阻挡我沙陀大军!报上名来,本太保棒下不杀无名之鬼!” 王彦章催马抡枪,径直杀来,大呼道:“李存孝已死,河东还有何人敢挡我王彦章,纳命来!” 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王彦章排名第三,李嗣昭排名第十五,相差太远。一接战,李嗣昭就感到对手力大非常。不过七八个回合,李嗣昭不敌,边打边撤。李存信见了,挥舞双剑,催马来助。王彦章毫不在乎,舞动两杆大枪如飞轮,击断李存信的双剑,磕飞李嗣昭的狼牙棒。二人大骇,拨马落荒而逃。王彦童挥军掩杀,沙陀军大败。 正在追杀间,右路沙陀军杀到,让过败兵,接战王彦章。李存审、李建及、李存勖三人齐战王彦章,瞬间就被击败。李存勖的剑断了,李建及的枪折了,李存审的戟飞了。三人拨马狂奔。 王氏兄弟追杀二十几里,方收兵扎营。 3、魏州东北肥乡李克用大营。五将进帐请罪,李克用勃然大怒:“初战不利,挫我军威,统统拉出去,砍了!” 周德威急忙劝道:“王爷息怒。我看五位太保失利,并非没有尽力!如遇到李存孝之类的战将,谁可力敌?待末将明日出营一观,就知究竟。” 李克用余怒未消,冲五人怒喝道:“还不给我退下!” 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王爷,宣武军先锋大将王彦章在营外挑战!” 周德威请命道:“王爷,末将出营一观!” 李克用道:“周将军,小心了!” 4、魏州东北肥乡。王彦章兄弟正在叫阵,一声炮响,河东大营门洞大开。五千步骑二龙出水,列阵排开。阵前一员大将端坐麒麟驹,手提墨玉方天戟,腰悬虎掌流星锤,拂须远望。 王彦章大呼道:“来将通名,本先锋功劳簿上好记下俘虏的名号!” “在下周德威,你们可是山东水手王氏兄弟?”周德威问道。 王彦童道:“哥,这个敌将还了解我们的底细,待我去会会他!” 言罢,王彦童催马抡枪直取周德威。周德威急忙挥戟应战。周德威知道王彦章、王彦童力大非常,不敢硬碰,躲躲闪闪,虚招相应,寻找对方破绽。无奈技不如人,王彦童排名第六,使一对与王彦章一般大小的浑铁衫篙枪;周德威排名第九。三十合之后,王彦童的双枪砸在周德威的画戟之上,周德威只觉得虎口发麻,双目昏眩,画戟差一点儿脱手。周德威虚晃一戟,拨马败退。王彦童紧追不舍,周德威回头见王彦童赶到,大喊一声:“看锤!” 王彦童吃了一惊,周德威却将手中画戟冲他掷去,王彦童慌忙用枪拨打。周德威趁机逃回大营。 5、魏州东北肥乡李克用大营。周德威喘息未定道:“门外挑战的正是山东王氏兄弟,武艺高超,力大如牛,非李存孝不能敌也!” 李克用双眉紧锁,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高思祥、高思继兄弟进帐。高思继拱手道:“听说营外王彦章、王彦童兄弟连败我好几员大将。末将与他们曾有一面之缘,我们兄弟请战!” “好,千万小心!” 6、魏州东北肥乡。高思继来到两军阵前看见王彦章、王彦童,大呼道:“水手贼,还认识本将军否?” 王彦童对王彦章道:“哥哥,这个小子厉害!” “除了李存孝,我们谁都不用怕!神来杀神,佛来杀佛!看哥哥捉拿此人!”言罢,王彦章催马抡枪直取高思继。 高思祥抢先杀出,大呼道:“偷书贼!本将军为夏老英雄逃回公道!” 王彦章一听,这员将也知自己偷窃夏树棋枪术精要的故事,脸色铁青,更不搭话,挥枪猛攻。两下相磕,高思祥的长枪脱手,一下子魂飞魄散,欲待回马逃避;被王彦章赶上前来,一枪砸中脑盖,脑浆迸裂,当场死于非命。 高思继大痛,挥起梅花亮银枪,大呼道:“水手贼,还我哥哥命来!” “今天,你也别想活着回去!”王彦章大呼道。 二人咬牙切齿,展开生死大战。王彦章排名第三,高思继排名第四;一个使双枪的第一,一个使单枪的头名。从正午直战到日落三竿,未分胜负。 李克用出营一探究竟,恐怕高思继不测,下令鸣金收兵。 7、魏州东北肥乡河东大营。高思继看着高思祥的尸体,大哭不止,发誓明日要与王彦章决一死战。 8、魏州东北肥乡。高思继与王彦章大战一百回合,还是不分胜负。王彦章心生一计,虚晃一枪,拨马败退。高思继报仇心切,哪里肯舍,紧紧追赶。王彦章暗暗回头,见高思继赶到切近,身子一偏,躲过高思继刺来的长枪,忽然回马一枪,正中高思继胸膛,一股鲜血迸出,高思继栽倒马下,立时身亡。 幽州兵大骇,连滚带爬,撤回大营。 (卢龙军校扶运高氏兄弟长的棺材,返回妫州安葬。) ; 第一百三十三回 计赚王彦童 1、魏州东北肥乡李克用大营。李克用大哭道:“存孝儿若在,本王安有此痛!” 周德威拱手道:“王爷不必哀叹。末将有一计,或可除掉王氏兄弟。” 李克用立时止住悲痛道:“快快讲来!” 周德威道:“王氏兄弟曾与李存孝交战,对他极度恐慌。我们可找一人扮作李存孝,找三千骑兵扮作飞虎军,打着飞虎旗,埋伏在我大营左后树林中。明日末将出战,将王氏兄弟引诱到我大营左后。假存孝和飞虎军、飞虎旗突然杀出,王氏兄弟必然惊愕,趁此良机射杀之!” 李克用点头道:“姑且一试。哪位将军可扮作李存孝呢?” 周德威道:“李存孝不是有一个与他长得很像的校尉吗?” “安远思?对!” 2、魏州东北肥乡两军阵前。周德威率骑军再次与王氏兄弟对阵。王彦童飞马来战周德威,大呼道:“这回,一定要抓住你这个老小子!” “只怕你没这个本事!”周德威摇戟来战。 周德威与王彦童周旋了十几个回合,假装不支,边打边撤。王彦童紧紧追赶。王彦章挥军追杀。周德威绕营而走,直奔大营左后的树林,来到林边,打马如林,绕树而走。王彦童、王彦章与十几匹骑兵赶至。忽然一支骑军杀出,飞虎旗高高飘摆,为首一员大将手持毕燕开山挝大呼道:“飞虎将军李存孝在此,水手贼还不束手就擒!” 王彦童忽然看到李存孝,大惊失色,来不及细看,拨马败退,惊呼道:“李存孝,李存孝来了!” 伏兵万箭齐发,将王彦童射成刺猬,当场死亡。王彦章大痛,挥舞双枪,拨打乱箭,直奔假李存孝杀来。安远思躲避不及,被砸成肉饼。 王彦章率军杀入假飞虎军中,立时血肉横飞,沙陀军再次溃败。 周德威慌忙撤退。 (王彦章天天叫阵,河东军中无人能敌王彦章,不得不高挂免战牌。) 3、魏州东北肥乡李克用大营。史建塘进帐参见:“王爷,建塘奉大太保命令押运粮草来到,请王爷派人验看。” 李克用挥挥手道:“交到后营即可。” 史建塘转身要走,又忍不住站住道:“王爷,建塘存疑,为何我军高挂免战牌?” 李克用不耐烦道:“宣武军有员大将叫王彦章,战败我营中多名大将,无人能敌!你快去交割你的粮草吧。” 史建塘拱手道:“王爷,末将想去会会那王彦章!” 李克用摆摆手道:“建塘,别去了。你父战死汴州,致你孤苦,本王那忍再让你送命!那白马银枪高思继都被王彦章杀死,你还是不要去了。” 史建塘固请道:“高思继如此英雄也被他杀死,末将更要会他一会。我曾与高思继战成平手,对他甚为佩服。我带要看看王彦章是否长着三头六臂!” “既然如此,不可恋战!” “遵命!” 4、魏州东北肥乡两军阵前。史建塘横刀立马来到阵前,点名要王彦章应战。王彦章催马抡枪,来到切近,大笑道:“哪来的小将,敢与本将军叫阵?” 史建塘朗声道:“我乃沙陀白袍将军史敬思之子,听说你杀死了白马银枪高思继将军,我特来会你!” 王彦章道:“你父史敬思就丧命于我宣武军之手,你也难逃此运!纳命来!” “贼子,看刀!”史建塘举起点金盘龙大刀直取王彦章。 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史建塘排名第二,王彦章排名第三。史建塘的点金盘龙刀重达一百二十斤,王彦章的两杆浑铁衫篙枪各重八十斤,时时相磕,金铁轰鸣。二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大战一百合,未分胜负。史建塘见力战不胜,心生一计,故意大口喘息,刀法生乱,继而虚晃一刀,拨马败退。王彦章好容易才占上风,不肯轻易放过史建塘,紧紧追赶。史建塘暗暗刀交左手,右手取下腰间虎头钢鞭;单等王彦章追至切近,两腿一夹战马,回马一刀劈向王彦章面门。王彦章双枪架住史建塘的大刀,大笑道:“小子,你还嫩点儿。老子,防着呢!” 那料到史建塘右手中钢鞭砸将下来,正中王彦章左肋,一下子砸了个甲烂骨折。王彦章疼得大叫一声,差一点儿掉下马来,急忙后撤。史建塘撤鞭再攻,王彦章已退后数丈,伏在马鞍上逃回大营去了。 史建塘率军大杀一阵,得胜回营。 (王彦章身受重伤,不得不长期将养。) 5、魏州东北肥乡李克用大营。等史建塘回营,李克用早已命人将庆功宴摆上。李克用亲自为史建塘斟酒,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河东有建塘这等勇将,何愁大业不兴啊!” 众将纷纷给史建塘敬酒,史建塘来者不拒,开怀畅饮。 正在欢宴间,后军粮官来报:“启禀王爷,大事不好!后营起火,葛从周带人烧了我军粮草辎重!” “啊!怎会如此?”李克用诘问道。 史建塘跪地道:“都怪末将求战心切,未及时交割粮草所致,请王爷治罪!” 李克用不语,半响冲史建塘挥挥手道:“算了,你刚立大功,一时失慎,暂不惩处,下不为例。” 周德威道:“我军粮草被烧,难以为继,请王爷早做决断。” “退兵!返回河东。”李克用无可奈何道。 “末将请命断后!”史建塘拱手道。 “如此甚好!” ; 第一百三十四回回 兼并两镇 1、郓州西北牛存节大营。牛存节对都将王言道:“我军长年攻打郓州而不克,浪费了大量的兵力物力,百姓不能耕种,流离失所;今番大将军庞师古、总管葛从周率我宣武军主力会攻郓州,面对坚城,无可奈何。明日总攻,恐怕也难奏效。也许因群起攻之,目标太大,易被发现而阻击。我们如果夜里悄悄派数十名勇士,抬着渡水船只和云梯埋伏在这西北护城沟芦苇中;如果未被发现,即把船只放入水沟中,踏船过去,暗暗接近城墙;黎明时分,守敌最为疲惫,我军突然竖梯登城,定可建立奇功!王将军,可愿前往?” 王言闻听振奋,拱手道:“末将愿往!” 牛存节大喜道:“即刻依计行事,我带一支生力军在后面随时接应!” “遵命!”王言拱手岀帐。 2、郓州西北城下。三更时分,王言率领百名勇士抬着云梯和浅舱大船,埋伏在护城河外边的芦苇丛中。见城头毫无动静,王言回头挥挥手小声道:“放船!” 六名士兵抬着大船慢慢顺入护城河中,赶忙退回芦苇丛中。王言观察良久,没有异常,再次挥手道:“上!” 百名勇士抬着两架云梯顺利渡过护城河,贴着城墙隐蔽。牛存节也已带着三百名后军埋伏在刚才王言他们呆过的芦苇丛中。 听得第一声公鸡长啼,王言亲自把第一架云梯竖起,嘴衔朴刀抢先登城。王言刚登上城头,就被守军发现。有人大呼道:“宣武军偷袭,快来支援!” 十几名守军惊恐地围上来,王言立足未稳,仓促应战,砍到两名守军后,被撞下城头,死于非命! 牛存节远远看见,一个箭步,抢到城下,竖起另一架云梯,飞速登城。牛存节抽出双刀,奋起神威,连连砍倒七八名守军。城下的宣武军勇士快速登城,在牛存节的带领下,把附近的守军砍杀殆尽,一鼓作气占领了西北城门,急忙放下吊桥,命人冲城外宣武军大营大声呼喊:“西北得手,快快进城!” 宣武军蜂拥入城。 3、郓州内城。庞师古指挥大军猛攻内城,喊杀声如同雷震。 4、郓州城外驿站。天平军节度使朱宣带领妻子、儿子和十几名亲兵,从暗道逃出郓州城,匆匆来到一座驿站。朱宣拿着宝剑带领亲信,闯进驿站,高声道:“速速收捕马匹!” 总共得到七八匹驿马,朱宣及妻儿骑上,让亲兵断后,一路向南狂奔。 5、郓州北中都境内小村。朱宣一干人等正在狂奔,亲兵来报:“大帅,大帅,敌人骑兵追上来了!” 朱宣回头一看,一道烟尘滚滚而至,大急。他挥动宝剑厉声道:“夫人、孩儿速速下马,随我躲避;诸位卫士继续打马南行!快点儿,不许回头!” 四五名亲兵惊恐而去。朱宣用宝剑打了自家的三匹坐骑各一下,带领妻儿躲到路边一所农家院中隐蔽。 时间不长,葛从周带领一支骑兵追到。葛从周极目瞭望远去的马匹,见四五个人骑马狂奔,后面跟着几匹无人骑乘的马儿,立刻明白了,传令道:“停止追击!朱宣就在附近,给我搜!” 宣武军骑士纷纷下马展开搜捕。很快,十几名士兵涌入朱宣一家躲避的院子,将他们活捉。 (朱宣并妻儿很快被押送汴州。朱温任命长子朱友裕为为天平军留后,驻扎郓州;庞师古被任命为武宁军节度使,驻防徐州。) 6、汴州朱温帅府。朱温端坐白虎堂,高声道:“将朱宣等人带上来!” “带朱宣!”值日侍卫高喊道。 很快朱宣三口五花大绑被逮到朱温面前,朱宣的夫人吓得浑身哆嗦,几难成行,他们的儿子哇哇大哭!朱宣怒喝道:“哭什么?大难临头,壮怀激烈,方为大丈夫!” 那孩子才放低了哭声,抽抽噎噎,反而更显凄惨。卫士对朱宣喝道:“跪下!” 朱宣梗着脖子愤然道:“我乃一方诸侯,除了当今圣上和父母高堂,何人受得起本帅的跪拜!” 朱温大喝道:“朱宣,你可知罪?” 朱宣厉声道:“我保境安民,忠心朝廷,何罪之有?倒是你这个叛党流寇,忘恩负义的奸诈小人,祸害大唐江山,遗臭万年,不得好死!” 朱温大怒道:“来人,将朱宣三人推出去,立即开刀问斩!” 朱宣的妻儿闻听立刻瘫软在地,很快被卫兵拖走。 朱温正待开言,徐州传令兵进来禀报:“启禀王爷,刺史大人命小人前来报信,兖州朱瑾和沙陀军李承嗣、史俨等人率军深入徐州城效,四处抢掠粮草,请王爷火速发兵退敌!” 朱温闻言站起道:“我正要发兵讨伐朱瑾,他倒先攻掠我徐州。来人,拿我佩剑,传令庞师古将军,兵发徐州!” “遵命!”传令官接过佩剑,就要离开。 “慢!回来!不要去庞师古大营,到葛总管大营去传令,命他火速进攻兖州!快!立刻出发!趁兖州空虚,立即进兵!”朱温严肃地说。 “谨遵王命!”传令官拱拱手,转身而出。 7、兖州城帅府。兖州守将康怀贞正与部下议事,南门传令兵来报:“启禀将军,宣武军杀到南门!” “啊!再探再报!”康怀贞惊恐道。 南门传令兵刚走,北门传令兵进来禀报:“启禀将军,宣武军进攻北门!” “下去吧!”康怀贞摆摆手道。他焦急地在帅案后转来转去,双眉紧皱对刺史阎宝道:“主帅远赴徐州未回,城内粮草匮乏,守备空虚,如何是好?” 阎宝叹了口气道:“听说郓州城破,朱宣大老爷已经遇难;看来宣武军势大,难以抵挡!汴州王爷雄霸中原,威震天下,将来必成大业。为今之计,投降汴州,不失为明智之举!” 康怀贞闻听默然,一屁股跌坐虎皮椅中,良久,长叹一声道:“开城投降!” (兖州刺史阎宝、守将康怀贞不战而降,朱瑾家小被押送汴州。朱瑾得信,带领李承嗣、史俨等沙陀骑兵投奔淮南杨行密,被任命为淮南副使。葛从周因功被朱温任命为泰宁军留后。) 8、汴州朱温帅府。朱温端坐白虎堂,传令:“将朱瑾家小带上来!” “带朱瑾家小!”传令官高喊。 朱瑾妻子齐氏领着一对幼女哆哆嗦嗦来到朱温面前。那齐氏梨花带雨,一脸的哀婉;一对玉女如待宰的羔羊,瞪着惊恐的双目紧紧偎依在母亲两旁。齐氏见了朱温,吓得不由得浑身一颤,还是欠身万福,哀婉道:“兖州齐氏见过王爷!” 齐氏身材婀娜,仪态万千,更兼柔声如啼,的确惹人爱怜。朱温一见倾心,目瞪口呆,惊为天人,视线长时无法从齐氏身上移开。直到敬翔在一旁故意咳嗽了一声,朱温方才缓过神来,开言道:“战争乃是男人的事,不干妇人家小。来人,将齐氏母女安置于王府别院,好生伺候!” 堂前值日官走到齐氏跟前道:“夫人,请随我来!” 齐氏再次冲朱温欠身万福,袅袅而去。朱温直勾勾地看着齐氏的背影,大咽口水。 9、汴州王府别院。朱温率领两名亲兵来到王府别院,让亲兵守在门口,穿堂入室,直奔主房。齐氏母女默默迎接。朱温吩咐丫环:“将二位小姐领到偏室安歇!” 二女不舍,惊恐地抓住齐氏的手不放。两名丫环各自抱起齐氏的一个女儿,强行离开。齐氏冲二女默默摆手。朱温将房门关闭,一把抓住齐氏的玉手,淫笑道:“夫人可愿跟随本王,共享富贵?” 齐氏不语,默然点头。朱温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将美人抱起,走向罗帐。 10、汴州王府后堂。朱温与夫人张惠闲坐。张惠道:“听说兖州朱瑾的夫人齐氏住到了王府,可否请来一见?” 朱温道:“单凭夫人安排!” 张惠吩咐丫环:“到别院,请朱瑾夫人来见!” 时间不长,齐氏低眉顺目随丫环来到内堂,进的门来,立刻跪下,冲张惠大礼参拜:“贱妾齐氏参见王妃姐姐!” 张惠急忙离座,走到齐氏面前,同样跪拜回礼,惊得齐氏叩头不止。张惠赶忙将齐氏拉起,让到自己身边坐下,推心置腹地说:“我们本来是同姓,理应和睦共处。他们兄弟之间为一点小事而兵戎相见,致使姐姐落到这等地步,如果有朝一日汴州失守,那我也会和你今天一样了。” 说到此处,眼泪流了下来。朱温羞得面红耳赤,不敢言语。张惠对朱温道:“妹妹乃是自己姐妹,王爷当妥善安置,以保兄弟名节!” “夫人所虑极是。来人!”朱温擦了把热汗喊道。 值日官进来施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朱温郑重其事道:“送朱瑾妻小到城外圣女庵出家,按时供给,不得有误!” “遵命!”值日官拱手,来到齐氏跟前道:“夫人随我来!” (张惠的话使朱温受到触动,想想自己也愧对朱瑾。当初如果没有朱瑾的援兵相助,他也不会大败秦宗权,在河南站稳脚跟。这次开战也是自己用了敬翔的计谋,妄加指责朱瑾诱降自己的将士才出兵的。此时已占领朱瑾领地,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再强占他的妻子呢。况且妻子已经知道内情,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最后,朱温将朱瑾的妻子送到寺庙里做了尼姑,张惠始终没有忘记这个有些不幸的女人,常让人去送些衣物食品,或许也算为朱温弥补一点过失。) ; 第一百三十四回 兼并两镇 1、郓州西北牛存节大营。牛存节对都将王言道:“我军长年攻打郓州而不克,浪费了大量的兵力物力,百姓不能耕种,流离失所;今番大将军庞师古、总管葛从周率我宣武军主力会攻郓州,面对坚城,无可奈何。明日总攻,恐怕也难奏效。也许因群起攻之,目标太大,易被发现而阻击。我们如果夜里悄悄派数十名勇士,抬着渡水船只和云梯埋伏在这西北护城沟芦苇中;如果未被发现,即把船只放入水沟中,踏船过去,暗暗接近城墙;黎明时分,守敌最为疲惫,我军突然竖梯登城,定可建立奇功!王将军,可愿前往?” 王言闻听振奋,拱手道:“末将愿往!” 牛存节大喜道:“即刻依计行事,我带一支生力军在后面随时接应!” “遵命!”王言拱手岀帐。 2、郓州西北城下。三更时分,王言率领百名勇士抬着云梯和浅舱大船,埋伏在护城河外边的芦苇丛中。见城头毫无动静,王言回头挥挥手小声道:“放船!” 六名士兵抬着大船慢慢顺入护城河中,赶忙退回芦苇丛中。王言观察良久,没有异常,再次挥手道:“上!” 百名勇士抬着两架云梯顺利渡过护城河,贴着城墙隐蔽。牛存节也已带着三百名后军埋伏在刚才王言他们呆过的芦苇丛中。 听得第一声公鸡长啼,王言亲自把第一架云梯竖起,嘴衔朴刀抢先登城。王言刚登上城头,就被守军发现。有人大呼道:“宣武军偷袭,快来支援!” 十几名守军惊恐地围上来,王言立足未稳,仓促应战,砍到两名守军后,被撞下城头,死于非命! 牛存节远远看见,一个箭步,抢到城下,竖起另一架云梯,飞速登城。牛存节抽出双刀,奋起神威,连连砍倒七八名守军。城下的宣武军勇士快速登城,在牛存节的带领下,把附近的守军砍杀殆尽,一鼓作气占领了西北城门,急忙放下吊桥,命人冲城外宣武军大营大声呼喊:“西北得手,快快进城!” 宣武军蜂拥入城。 3、郓州内城。庞师古指挥大军猛攻内城,喊杀声如同雷震。 4、郓州城外驿站。天平军节度使朱宣带领妻子、儿子和十几名亲兵,从暗道逃出郓州城,匆匆来到一座驿站。朱宣拿着宝剑带领亲信,闯进驿站,高声道:“速速收捕马匹!” 总共得到七八匹驿马,朱宣及妻儿骑上,让亲兵断后,一路向南狂奔。 5、郓州北中都境内小村。朱宣一干人等正在狂奔,亲兵来报:“大帅,大帅,敌人骑兵追上来了!” 朱宣回头一看,一道烟尘滚滚而至,大急。他挥动宝剑厉声道:“夫人、孩儿速速下马,随我躲避;诸位卫士继续打马南行!快点儿,不许回头!” 四五名亲兵惊恐而去。朱宣用宝剑打了自家的三匹坐骑各一下,带领妻儿躲到路边一所农家院中隐蔽。 时间不长,葛从周带领一支骑兵追到。葛从周极目瞭望远去的马匹,见四五个人骑马狂奔,后面跟着几匹无人骑乘的马儿,立刻明白了,传令道:“停止追击!朱宣就在附近,给我搜!” 宣武军骑士纷纷下马展开搜捕。很快,十几名士兵涌入朱宣一家躲避的院子,将他们活捉。 (朱宣并妻儿很快被押送汴州。朱温任命长子朱友裕为为天平军留后,驻扎郓州;庞师古被任命为武宁军节度使,驻防徐州。) 6、汴州朱温帅府。朱温端坐白虎堂,高声道:“将朱宣等人带上来!” “带朱宣!”值日侍卫高喊道。 很快朱宣三口五花大绑被逮到朱温面前,朱宣的夫人吓得浑身哆嗦,几难成行,他们的儿子哇哇大哭!朱宣怒喝道:“哭什么?大难临头,壮怀激烈,方为大丈夫!” 那孩子才放低了哭声,抽抽噎噎,反而更显凄惨。卫士对朱宣喝道:“跪下!” 朱宣梗着脖子愤然道:“我乃一方诸侯,除了当今圣上和父母高堂,何人受得起本帅的跪拜!” 朱温大喝道:“朱宣,你可知罪?” 朱宣厉声道:“我保境安民,忠心朝廷,何罪之有?倒是你这个叛党流寇,忘恩负义的奸诈小人,祸害大唐江山,遗臭万年,不得好死!” 朱温大怒道:“来人,将朱宣三人推出去,立即开刀问斩!” 朱宣的妻儿闻听立刻瘫软在地,很快被卫兵拖走。 朱温正待开言,徐州传令兵进来禀报:“启禀王爷,刺史大人命小人前来报信,兖州朱瑾和沙陀军李承嗣、史俨等人率军深入徐州城效,四处抢掠粮草,请王爷火速发兵退敌!” 朱温闻言站起道:“我正要发兵讨伐朱瑾,他倒先攻掠我徐州。来人,拿我佩剑,传令庞师古将军,兵发徐州!” “遵命!”传令官接过佩剑,就要离开。 “慢!回来!不要去庞师古大营,到葛总管大营去传令,命他火速进攻兖州!快!立刻出发!趁兖州空虚,立即进兵!”朱温严肃地说。 “谨遵王命!”传令官拱拱手,转身而出。 7、兖州城帅府。兖州守将康怀贞正与部下议事,南门传令兵来报:“启禀将军,宣武军杀到南门!” “啊!再探再报!”康怀贞惊恐道。 南门传令兵刚走,北门传令兵进来禀报:“启禀将军,宣武军进攻北门!” “下去吧!”康怀贞摆摆手道。他焦急地在帅案后转来转去,双眉紧皱对刺史阎宝道:“主帅远赴徐州未回,城内粮草匮乏,守备空虚,如何是好?” 阎宝叹了口气道:“听说郓州城破,朱宣大老爷已经遇难;看来宣武军势大,难以抵挡!汴州王爷雄霸中原,威震天下,将来必成大业。为今之计,投降汴州,不失为明智之举!” 康怀贞闻听默然,一屁股跌坐虎皮椅中,良久,长叹一声道:“开城投降!” (兖州刺史阎宝、守将康怀贞不战而降,朱瑾家小被押送汴州。朱瑾得信,带领李承嗣、史俨等沙陀骑兵投奔淮南杨行密,被任命为淮南副使。葛从周因功被朱温任命为泰宁军留后。) 8、汴州朱温帅府。朱温端坐白虎堂,传令:“将朱瑾家小带上来!” “带朱瑾家小!”传令官高喊。 朱瑾妻子齐氏领着一对幼女哆哆嗦嗦来到朱温面前。那齐氏梨花带雨,一脸的哀婉;一对玉女如待宰的羔羊,瞪着惊恐的双目紧紧偎依在母亲两旁。齐氏见了朱温,吓得不由得浑身一颤,还是欠身万福,哀婉道:“兖州齐氏见过王爷!” 齐氏身材婀娜,仪态万千,更兼柔声如啼,的确惹人爱怜。朱温一见倾心,目瞪口呆,惊为天人,视线长时无法从齐氏身上移开。直到敬翔在一旁故意咳嗽了一声,朱温方才缓过神来,开言道:“战争乃是男人的事,不干妇人家小。来人,将齐氏母女安置于王府别院,好生伺候!” 堂前值日官走到齐氏跟前道:“夫人,请随我来!” 齐氏再次冲朱温欠身万福,袅袅而去。朱温直勾勾地看着齐氏的背影,大咽口水。 9、汴州王府别院。朱温率领两名亲兵来到王府别院,让亲兵守在门口,穿堂入室,直奔主房。齐氏母女默默迎接。朱温吩咐丫环:“将二位小姐领到偏室安歇!” 二女不舍,惊恐地抓住齐氏的手不放。两名丫环各自抱起齐氏的一个女儿,强行离开。齐氏冲二女默默摆手。朱温将房门关闭,一把抓住齐氏的玉手,淫笑道:“夫人可愿跟随本王,共享富贵?” 齐氏不语,默然点头。朱温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将美人抱起,走向罗帐。 10、汴州王府后堂。朱温与夫人张惠闲坐。张惠道:“听说兖州朱瑾的夫人齐氏住到了王府,可否请来一见?” 朱温道:“单凭夫人安排!” 张惠吩咐丫环:“到别院,请朱瑾夫人来见!” 时间不长,齐氏低眉顺目随丫环来到内堂,进的门来,立刻跪下,冲张惠大礼参拜:“贱妾齐氏参见王妃姐姐!” 张惠急忙离座,走到齐氏面前,同样跪拜回礼,惊得齐氏叩头不止。张惠赶忙将齐氏拉起,让到自己身边坐下,推心置腹地说:“我们本来是同姓,理应和睦共处。他们兄弟之间为一点小事而兵戎相见,致使姐姐落到这等地步,如果有朝一日汴州失守,那我也会和你今天一样了。” 说到此处,眼泪流了下来。朱温羞得面红耳赤,不敢言语。张惠对朱温道:“妹妹乃是自己姐妹,王爷当妥善安置,以保兄弟名节!” “夫人所虑极是。来人!”朱温擦了把热汗喊道。 值日官进来施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朱温郑重其事道:“送朱瑾妻小到城外圣女庵出家,按时供给,不得有误!” “遵命!”值日官拱手,来到齐氏跟前道:“夫人随我来!” (张惠的话使朱温受到触动,想想自己也愧对朱瑾。当初如果没有朱瑾的援兵相助,他也不会大败秦宗权,在河南站稳脚跟。这次开战也是自己用了敬翔的计谋,妄加指责朱瑾诱降自己的将士才出兵的。此时已占领朱瑾领地,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再强占他的妻子呢。况且妻子已经知道内情,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最后,朱温将朱瑾的妻子送到寺庙里做了尼姑,张惠始终没有忘记这个有些不幸的女人,常让人去送些衣物食品,或许也算为朱温弥补一点过失。) ; 第一百三十五回 邢洺磁易主 1、魏州帅府。挽帐高挂,罗绍威披麻戴孝跪在灵堂。门前司仪高喊:“汴州大帅、东平郡王朱全忠拜祭!” 罗绍威急忙率孝子贤孙趋前跪迎。朱温来到罗宏信灵前,放声大哭:“六哥,您骤然离我而去,怎不令我悲痛欲绝!你我携手,共抗沙陀,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六哥啊,您怎忍心舍我而去啊!” 朱温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悲痛。罗绍威更是抢天呼地,大哭不已。 2、魏州帅府后堂。朱温正在喝茶,罗绍威进来叩谢。朱温连忙搀起道:“绍威,免礼!你父在时,我们汴州与魏州是兄弟之邦。你父不在了,我们仍然是兄弟之邦。” “多谢王爷,魏博仰仗王爷照管!”罗绍威道。 二人落座。朱温道:“本王已保奏你继任魏博节度使,你们魏博的事就是我汴州的事,我决不允许有人藐视魏博。对了,河东是否又来侵犯?” 罗绍威道:“沙陀小股骑兵仍然频繁侵扰魏博边境,特别是他们的邢洺磁三州与魏博接壤,侵扰要挟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我军惧怕河东大举进犯,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温摇头道:“沙陀人实在太猖狂,他们占据邢洺磁三州实在对我们构成莫大威胁。你们魏博千万不要屈服,只要有事,本王定当鼎立相助!” 罗绍威拱手道:“多谢王爷!” 朱温道:“绍威不必客气。对了,罗周翰可是你的儿子?小伙子英勇神武,甚中我意;本王有意将长女许配于他,我们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如何?” 罗绍威为难道:“王爷之意,绍威求之不得。只是犬子周翰年幼,他上面有一哥哥也刚刚年满十八,尚未成亲。王爷您看——” 朱温慨然道:“这有何难,将我的长女改配你的长子,也就是了。” 罗绍威急忙站起深施一礼道:“多谢王爷俯就!” 朱温笑着劝道:“何须如此多礼!以后,你我就是儿女亲家了,兄弟相称,兄弟相称即可!哈哈!” (朱温将长女嫁给**军大帅罗绍威的长子罗廷规,两家的关系更深厚了。) 3、汴州朱温帅堂。朱温对众将道:“我军消灭朱宣、朱瑾两处宿敌,现在最大的敌人就只剩下河东李克用。沙陀人占据关东邢洺磁三州,不断侵扰我们的盟邦魏博军,联合河朔,随时会南下犯我,对我威胁甚大。我决定袭击三州,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前往?” 庞师古请命道:“末将愿往!” 朱温道:“庞将军驻军徐州要地,那南逃的朱瑾被杨行密封为武宁军节度使,日夜想着报仇雪恨,你要防备淮南军侵袭,不可久离!” 朱友裕拱手道:“父王,孩儿请命。” 朱温道:“你驻守郓州,要防备东窜的天平军余孽联合强大的平卢军侵袭,也不便离开!” 葛从周拱手道:“末将请命!” 朱温点头道:“葛总管带兵前去,本王甚为放心。兖州防务交与朱友恭,明日兵发邢洺磁三州。” 葛从周拱手道:“遵命!” 4、洺州城下。葛从周率军兵临城下,洺州刺史邢善益出城迎战。二人大战,不到十合,邢善益被葛从周斩于马下。守军四散而逃,宣武军夺得洺州。 葛从周留下张归厚驻守洺州,马不停蹄进攻邢州。 5、邢州府衙。刺史马师素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宣武军大将葛从周斩杀洺州刺史邢善益,兵临邢州!” 马师素大惊失色,半响才道:“诸位,登城防守,我亲赴河东搬兵!” 众将面面相觑,见马师素已转入后堂,不得不离开帅府。 (众将坚守一天一夜,听说马师素已将家眷搬走,无心抵抗,开城投降。) 6、磁州府衙。黄昏,刺史袁奉滔正在灯下读书。小军来报:“启禀大人,宣武军大将葛从周率兵杀进城来了,快,快逃吧!” 袁奉滔长叹一声道:“我守城不力,有何面目去见晋王!” 言罢,袁奉滔拔剑自杀。 (五日之内,葛从周连克邢洺磁三州,名声大震,被朱温任命为邢洺磁留后。) 7、晋阳李克用帅堂。李克用正与众将宴饮,探马来报:“启禀王爷,大事不好。宣武军大将葛从周率军攻下洺州,斩其刺史邢善益;又攻下邢州,刺史马师素下落不明;又攻破磁州,刺史袁奉滔自杀。” “朱温大胆,葛从周猖狂!我定诛杀这些贼子!”李克用大怒道:“李嗣昭听令,命你率精兵一万,先行讨伐;本王亲率大军,随后就到!” 李嗣昭拱手应道:“遵命!” 8、邢州西面张公桥。葛从周大军与李嗣昭率领的沙陀军相遇。李嗣昭挥舞着两柄狼牙棒,催马来到两军阵前,大喝道:“哪一个是山东葛从周?本太保是来为李落落报仇的。葛从周,有种的放马过来,与本太保大战一百合!” 葛从周捋须朗声道:“沙陀小儿,葛从周在此!你们肆意进犯中原,难逃李落落身首异处的下场!” 李嗣昭大怒道:“长须老儿何必多言,放马过来!” 葛从周举起九凤朝阳刀,要战李嗣昭;部将张归霸抢先杀出:“总管且慢,待我张归霸会会这沙陀小子!” 张归霸催马抡刀来战李嗣昭。李嗣昭道:“换葛从周来,本太保不杀无名之鬼!” “我乃汴州大将张归霸,老子纵横中原之时,小子,你还喝奶呢!看刀!”张归霸一个力劈华山,照着李嗣昭面门劈将下来。 李嗣昭急忙举起狼牙棒招架。李嗣昭年轻气盛,两柄狼牙棒上下翻飞,铆足了劲,雨点般砸向张归霸。李嗣昭乃当世排名第十五的猛将,张归霸不是对手。三十回合后,张归霸猛攻两刀,拨马败退!宣武军阵上大将张归厚见大哥落败,催马前来接应,大呼道:“大哥莫慌,二弟来也!” 让过张归霸,张归厚挥舞着长槊,来战李嗣昭。李嗣昭的狼牙棒架住张归厚的长槊道:“换葛从周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张归厚大怒,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着!” 张归厚的长槊重达六十斤,挟风带雨向李嗣昭袭来。李嗣昭连忙招架,二人你来我去,战在一处。张归厚排在第二十二位,也不是李嗣昭的对手,四十回合后,拨马败回。沙陀军见主将连连获胜,忍不住呐喊擂鼓,声势大振。李嗣昭哇哇暴叫:“葛从周过来,与本太保大战一百合!” 葛从周脸色凝重,吩咐众将:“诸位,与我压住阵脚,待我亲自会会这个蛮贼!” 葛从周催马抡刀来战李嗣昭,大呼道:“娃娃,葛从周来也!” “来得好!”李嗣昭挥舞狼牙棒迎了上去。二人再无言语,战在一处。葛从周排名第十,武艺比李嗣昭高出许多。不到二十合,李嗣昭不敌。沙陀军将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李嗣昭左手的狼牙棒被葛从周的大刀磕飞。李嗣昭叫声“不好”,拨马败退。葛从周怎舍,紧紧追赶。李嗣昭把右手的狼牙棒抡两圈,猛然回头扔向葛从周。葛从周急忙挥刀遮挡。李嗣昭趁势落荒而逃。葛从周挥军掩杀;沙陀军大败,跟随李嗣昭狼狈逃窜,溃不成军。 9、青山口。李嗣昭率领残兵败将来到青山口,传令道:“迅速占领关口要隘,严阵以待!” 部将裴约道:“将军,前面即是昭义军所在,乃我河东所属,何不继续后撤?” 李嗣昭道:“此处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处山坡关隘,其余皆是平川;我军继续后撤,恐怕很快被宣武骑兵追上,难免灭顶之灾!再说我军大败,邢、洺、磁三州恐怕难保;你我纵马逃归,也许能够活着回去。但是宣武军趁势再取昭义,我等罪大矣!父王岂能饶我!战也是死,逃也是死,莫若死战,或可得到父王谅解。快,你快马加鞭,入关请求父王支援。” “遵命!”裴约绝尘而去。 李嗣昭向东望去,烟尘腾起,知道葛从周追兵杀到,拔出宝剑道:“准备迎敌!” 葛从周率大军来到,传令道:“包围青山口,不要放走一个沙陀人!” 李嗣昭十分紧张,指挥手下与宣武军对峙。正在这时,西边一支骑兵杀到,李嗣源率领八百铁骑杀开一条血路,与李嗣昭汇合。无奈宣武军太多,很快把口子合拢,把李嗣源所部也围在中间。 李嗣昭拉住李嗣源的手含泪道:“大哥,小弟以为见不到你了!步兵已经溃散,敌人数倍于我,凶多吉少,如之奈何?” 李嗣源道:“步兵虽散,若吾辈空回,葛从周大军跟进,河东大事去矣。为公试决一战,不捷而死,差胜被囚,也许能破敌攻势,保我河东。” 李嗣昭道:“唯大哥马首是瞻!” 李嗣源翻身上马,带领八百骑兵来到关前,居高临下列阵,高呼道:“晋王命我取葛从周的性命,其他人闪开!” 言罢李嗣源一马当先带领大家杀进敌阵。李嗣昭随后跟进。二人来回冲杀,横贯宣武军大队。宣武军也已力疲,阵形大乱。葛从周喝止不住,打马来战李嗣源。李嗣源、李嗣昭双战葛从周,死战不退,一时难分胜负。忽听得青山口西面杀声大震,李克用亲率大军杀到。葛从周不敢恋战,率军后撤。 李嗣源来到李克用面前,卫兵把李嗣源扶下马,李嗣源勉强拱手道:“孩儿缴令!” 李克用见李嗣源身上受了四处箭伤,鲜血染红了战袍,十分感动,赶忙解下战衣,撕开布条,替他包扎伤口,并从百宝囊中拿出金疮药,给李嗣源涂上。李克用吩咐道:“上酒!” 卫兵拿来酒囊和酒樽,倒了满满一杯,李克用端到李嗣源面前,言道:“我儿英勇,满饮此杯!” 李嗣源一饮而尽,李克用抚摸着他的后背道:“吾兒真乃横冲神人也!若非吾兒,几为从周所笑。” (经此一役,李嗣源得号“李横冲”,名扬天下。) ; 第一百三十六回 兵败光州 1、扬州杨行密帅堂。李神福信使来见:“启禀大帅,李神福将军命我送来书信一封,请大帅一观。” “呈上来!” 杨行密打开书信一看,大怒道:“武昌军杜洪偷袭我驻扎永兴、黄州将士,大肆杀戮,孰可忍孰不可忍。同意李神福将军征讨的建议,秦裴将军,可帅黄头军渡江,跟随李神福将军征讨武昌军。” “遵命!” 2、汴州朱温帅府。朱温正与部下议事,门军来报:“启禀王爷,武昌军节度使杜洪派使者前来求见!” “杜洪多次派使者进奉于我,今番想必又来进贡。传!”朱温吩咐。 时间不长,使者进来大礼参拜道:“小的见过王爷。淮南杨行密派军大举进攻武昌,杜大帅派我前来求援,现有杜大帅亲笔书信一封,请王爷一观。” “信使辛苦!书信呈上,且下去休息!”朱温开言道。等那信使退下,朱温打开书信看了一遍,道:“杨行密大胆,竟敢攻我盟友。他收留朱瑾的恶行,我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到处逞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们这次一定让他知道厉害。立即兵发武昌!” 李振进言道:“王爷慢来!听说那杜洪阻断了江南贡奉朝廷之路,大唐天子明诏讨伐武昌;我军前去救援那杜洪,岂不是公然与朝廷为敌?” 朱温道:“与朝廷为敌又如何?杜洪是我的盟友,打狗要看主人;我还没同意,朝廷擅自颁诏,实属不妥。我一定要保护武昌镇,我军前去,干脆顺手牵羊,把武昌镇纳入囊中也就罢了!” 李振道:“此时还是暂且不要公然违抗朝廷有利。武昌镇还是要救的。我们可以围魏救赵。淮南大举进攻武昌,淮河一线必然防守空虚;我军主力,迅速渡过淮河,直捣扬州;一可解除武昌之围,二可威震淮南,或一举占领扬州,也未可知。” 朱温闻言大喜道:“先生真乃诸葛孔明重生!葛总管听令,命你率精骑一万,杀奔寿州,从西面侧击扬州!” 葛从周起身拱手道:“遵命!” 朱温又拿起一支令箭道:“庞师古将军听令,命你率领七万大军杀奔楚州,从正面进攻扬州!” 庞师古起身拱手道:“遵命!” 朱温慨然道:“诸位,本王亲率大军进驻宿州,继进接应。这次一定要踏平扬州,剿灭杨行密!” 众将齐呼:“踏平扬州,剿灭杨行密!” 3、扬州杨行密帅府。杨行密正与众将议事,斥候进府禀报:“启禀大帅,汴州朱温兵分三路大举进攻我淮南!” “噢?老贼终于出手了!详细报来!”杨行密闻言站起,复又坐下。 斥候回道:“宣武军大将庞师古为东路统帅,率马步军七万杀奔楚州而来,已过宿州;葛从周为西路统领,率一万精骑直奔寿州杀来,恐怕此时已逼近寿州城;朱温亲率大军殿后,驻扎宿州,随时准备接应庞师古和葛从周。” “好,探报有功,下去领赏;密切监视宣武军动静,随时汇报!”杨行密挥挥手道。 “多谢大帅!”斥候拱手退下。 杨行密神情严肃,稍停片刻,清了清嗓子,开言道:“军情紧急,大将李神福率我黄头军主力在武昌作战,一时难以调回。淮河一线,除寿州朱延寿将军所率万余黑云都、楚州张训将军率五千水军外,扬州仅有水路两军不足五万,另朱瑾将军、李承嗣将军马军五千,我军兵力还是少于对手。况且我那师弟庞师古武艺高强,我们淮南诸将都难以对敌。因此,我决定集中兵力支援寿州,先歼击葛从周所部,再进攻庞师古主力,大家意下如何?” 众将多很焦躁,没有对敌之策,默然不语。 参军戴友规道:“既然大帅与宣武军大将有同门之谊,可否策反庞师古?如他为我军所用,反攻汴州,出奇制胜。” 众人兴奋。杨行密摆摆手道:“朱温岂能不知庞师古与我有同门之谊。我这师弟内向执着,一根筋,认准的事更拉不回。他岂会背叛朱温!想都别想!” 众人沮丧。 沙陀降将李承嗣出列拱手道:“大帅,末将认为我军主力应当首先支援楚州,寻找战机,与庞师古决战。我军朱延寿所部战斗力很强,又依托寿州要塞,以葛从周的兵力是吃不掉他的;而庞师古军有7万之众,张训所部是支持不了很长时间的。楚州乃扬州正北门户,如果楚州失守,有可能被庞师古直接冲到扬州城下,那淮南大势去了。只要击垮了朱温的主力部队庞师古军,那么葛从周军马上就会不战自溃。” 杨行密闻言沉思,半响道:“也有道理!” 朱瑾按捺不住,出列进言道:“大帅,末将赞成李承嗣将军的计划。我军虽少于庞师古大军,但在本土水乡作战,水路配合,机动性强;而庞师古没有水军,行动迟缓,听说从汴州出发两月有余,尚未到达淮河。我军一定要敢于与敌决战,主动出击。因为朱温占据中原八镇之地,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利于持久作战;如果我军被动防守,最后肯定难以抵挡,就像我大哥的天平镇、末将的泰宁镇,难以逃脱陷落的下场。况且,我们拥有天然屏障淮河,进可攻退可守;保住了淮河防线,也就保住了淮南基业。末将与朱温有不可戴天之仇,末将愿率本部人马打头阵,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杨行密闻言大振,决然道:“就依二位将军所议,淮南的生死存亡在此一役。朱将军、李将军忠勇可嘉,真乃淮南柱石,就请二位将军率领本部骑军为先锋,先行进兵楚州。明日有本帅点起水路大军三万,随后跟进,与庞师古决一死战!” 众将齐呼:“遵命!” 4、光州刺史柴再用衙署。柴再用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亲率数万大军犯我光州;他们在城东五十里筑下十二连城躲避大雨,今日天晴,恐已出动,进逼州城。” 柴再用一下子站起来,对四门校尉道:“连日大雨,敌军远来困乏;我们严阵以待,必可长期坚守。扬州杨大帅援兵来到,必可大破敌军。诸位,立即动员民众准备擂石、滚木,率军登城御敌!” “遵命!”四门校尉拱手而出。 5、光州城下。朱温率军兵临城下,见四门紧闭,城头之上刀枪林立,弓箭手严阵以待,不禁惊愕。朱温回头对参军刘捍道:“向城上喊话,就说如果刺史柴再用开城投降,我封他为蔡州刺史,如果顽抗,便将全城人杀光。” “遵命!”刘捍拱手,打马向前,对城上喊道:“光州刺史柴再用听着,我们王爷有令,如你开城投降,升你为蔡州刺史,如果顽抗,便将全城人杀个鸡犬不留!” 刘捍连喊三遍,城楼上现出刺史柴再用的身影。柴再用冲朱温拱手施礼,大声道:“光州城小兵弱,哪敢触犯大王威严!寿州要塞乃是进攻淮南的关隘,大王如能攻下寿州,光州敢不从命归降?” 朱温闻听不语,沉思半响,见城上防守严密,对刘捍点点头道:“准!” 刘捍再次冲城头喊话:“王爷恩准了你们的请求,你们好自为之!” 柴再用二次施礼道:“下官代表全城父老多谢王爷开恩!” 朱温下令道:“撤回十二连城堡,明日转战寿州!” 6、光州东宣武军大营。半夜时分,柴再用率领两千人马悄悄接近宣武军大营。 “点火,放!” 随着柴再用一声令下,数百支点燃的箭矢飞进宣武军大营,立时大火骤起。柴再用一马当先,率军直捣朱温中军大帐。宣武军大乱,数千人死于非命。朱温在亲军保护下,来不及披挂,慌慌张张地往北逃去。 (天亮之时,十二座宣武军营寨都化为灰烬。朱温收拾残兵败将,无颜去见前方将士,狼狈撤回宿州。柴再用听说寿州战事吃紧,率军前去增援。) ; 第一百三十七回 寿州血战 1、淮南寿州城北葛从周大帐。葛从周正在帐中歇息,小军来报:“启禀总管,寿州守将朱延寿率军在营外挑战!” “哦!我军刚刚扎下大营,敌将就打上门来了,胆子不小!来人,备马抬刀,待本将军出营会他一会!” 2、淮南寿州城外。两军列阵对圆。葛从周一见对面敌军不禁暗暗吃惊。全是步兵,一个个黑衣黑甲,手持陌刀,凶神恶煞,杀气腾腾。葛从周对身边的部将谢彦章道:“这支部队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正是当年杀人魔王孙儒的战队。听说那孙儒丧命江南,败于杨行密之手,他的部队看来也归到淮南军麾下。这是一股劲敌啊,一定小心。” 对面朱延寿听得敌营中三声炮响,大队宣武军二龙出水,排开军阵,全部是骑兵。当中一将威武严峻,稳如泰山胯下枣红宝驹昂首嘶鸣,掌中九凤朝阳刀金光闪闪;朱延寿浑然不惧,挥舞手中镔铁轧油锤,指着来将大呼道:“来将可是山东葛从周?听说你号称什么‘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今天,三爷就让你知道我淮南军将的厉害!” 葛从周捻须朗声道:“对面可是淮南朱延寿乎?就是你部屡次战败我宣武守军,夺得寿州要塞。葛某讨教!” 葛从周拍马抡刀,来战朱延寿。朱延寿年轻气盛,仗着一股子蛮力,一杆狼牙槊如疾风骤雨,时时不离葛从周左右。葛从周不敢怠慢,舞动九凤朝阳刀,左遮右挡,毕竟葛从周乃当世排名第十的猛将,朱延寿冲劲一过,再难对敌。二十合之后,朱延寿气喘如牛,遂虚晃一锤,拨马败退,葛从周紧紧追赶。 宣武军阵上谢彦章见主将得胜,挥军掩杀。不料淮南军不退反进,嗷嗷叫着,来援救朱延寿。数十勇士缠住葛从周,连窜带蹦,频频攻击。朱延寿摆脱葛从周,率军撤回城去。葛从周挥军攻城,被城头弓箭手射回,不得不暂且收兵。 3、寿州城下。葛从周率军围住寿州,四面攻打;双方互有死伤,一时相持不下。 4、寿州朱延寿军帐。朱延寿对部下道:“葛从周围住我城池,天天进攻;宣武军后援充足,我军困守孤城,长此以往,粮草耗尽,士气低落,寿州难保。我们不能这样干等着挨打;要想破敌,必须主动出击!北门攻城之敌最强,哪位将军愿意出北门退敌?” 黑云都队长李厚请命道:“小将愿率十旗人马出战!” 5、寿州城北门外。宣武军架着云梯蜂拥而来。忽然城门大开,李厚率领十旗黑云都战士,都抄着寒光闪闪的陌刀,呐喊着冲杀过来。宣武军不备,遭到迎头痛击。葛从周闻讯,率军来援。三千宣武军接战,黑云都战士虽然勇猛,无奈饿虎难敌群狼,慢慢不敌,开始退却。宣武军紧紧追杀,直追到城下。城头守军急忙放箭助阵,连部分被宣武军缠住的黑云都战士也被一同射杀。李厚才率领大多数战士安全返城。 6、寿州朱延寿军帐。李厚带着浑身血污,来见朱延寿,拱手道:“敌众我寡,末将没能击败敌军,请将军治罪。” 朱延寿见李厚败回,大怒道:“败兵之将,留你何用!来人,推出去,斩了!” 李厚跪求道:“末将不服!非末将没有尽力,实在是敌我兵力悬殊太大。如给末将添兵派将,我愿再次出击,如不能胜,甘愿受死!” 光州刺史柴再用进言道:“李厚将军所言属实,请朱将军准许他戴罪立功!柴某愿助他一臂之力!” “好!李厚听令,再拨与你五旗人马,每人赏酒一碗、熟肉二斤,用罢,立即出战!再不能破敌,就不要活着回来!”朱延寿厉声道。 “遵命!”李厚拱手而出。 柴再用拱手道:“末将也出城助战!” 朱延寿道:“本将军率军殿后,胜败在此一举!” 柴再用转身岀帐。 7、寿州城北门。李厚一马当先,率领十五旗黑云都战士冲出城去,直奔宣武军大营杀去。宣武军正准备前来攻城,立刻开营应战。两军混战,惊天动地。宣武军尽管十倍于守军,然黑云都战士抱着赌命的决心,以一当十,力战不退。两军短兵相接,打得血肉横飞,难分难解。 柴再用率军加入战阵。葛从周指挥后军力敌。朱延寿又率上千黑云都战士,呐喊着杀出城来。宣武军震动,开始退却。朱延寿纵兵掩杀,宣武军大败。 (葛从周兵退三十里,攻占寿州的计划成为泡影。葛从周受困坚城之下,两军陷入对峙状态;而朱延寿却从此名震四方,后来传到朝廷,被封为奉国军节度使。) 8、淮河南岸杨行密大帐。杨行密升帐议事,楚州守将张训进帐参见:“末将见过大帅,率部前来与大帅汇合,听凭大帅调遣!” 杨行密起身道:“张将军辛苦,一旁坐下,共商军情!” 张训二次拱手道:“多谢大帅!” 张训落座,杨行密问道:“张将军,庞师古大军现在到达何处?” 张训回道:“回禀大帅,庞师古大军行动迟缓,刚刚到达淮河北岸清口一带,正在扎营。” 正在这时,朱瑾、李承嗣大步进帐,拱手道:“参见大帅!” 杨行密道:“二位将军辛苦,可侦得庞师古动向?” 朱瑾回道:“大帅,天赐良机。那庞师古七万大军竟然在淮河岸边低洼之处扎营,我军可以采取水攻战法,淹没敌营。末将请命,与李承嗣将军率本部人马前去淮河上游,西行三十里处,筑坝拦水,三天后,开坝放水,定可水淹敌军。我和李将军所部穿上宣武军服装,即刻从侧背偷袭庞师古大营;大帅同时渡河进兵,夹击敌军,定可大获全胜。” 杨行密闻言大喜,赞道:“朱将军真乃淮南福星也,立刻依计而行!” “遵命!”朱瑾、李承嗣拱手岀帐。 ; 第一百三十八回 清口大战 1、清口庞师古大帐。庞师古正与众将议事。氏叔综进言道:“大将军,我军扎营所在地势低洼,如敌军采用水攻,我七万大军,恐怕躲避不及。往西三十里,即是高坡,正始于大军驻扎,不如移营西行!” “不妥!王爷嘱咐,让我们驻扎楚州对岸,便**疾进攻楚州;此处正好与楚州隔河相对。我已派人报告王爷。如需要移防,王爷定会有钧令传来。没有王爷命令,大营岂能移动!再说敌军兵少,守备不足,不敢越淮河半步,岂会纵水攻我?勿要多言,退下!” 氏叔综默默而退。正在这时,一名前哨军校匆匆进帐禀报:“启禀大将军,淮河水位突然降低,小人猜测,可能淮南军在上游筑坝拦水,意欲发动水攻。我军处境万分危急,请大帅快做决断!” 众将闻听,惊慌失措,议论纷纷;大帐之中,好似开了锅。庞师古见状,火冒三丈,大喝道:“大胆狂徒,谣言惑众,乱我军心,罪在不赦!来人,拉出去,斩首示众!” 那军校闻听大骇,几乎晕倒。两名刀斧手应声进帐,将那军校押了出去。众将立刻安静下来,吓得大气不敢出。庞师古传令道:“明日进军,退帐!” 2、淮河南岸杨行密大帐。杨行密升帐,传令道:“朱瑾将军来报,万事俱备,午后放水!为配合他们,张训将军,你率三千兵马渡河佯攻,吸引庞师古注意。” “得令!”张训拱手岀帐。 杨行密传令:“众将官,准备船只,随时渡河作战!” “遵命!”众将齐呼。 3、清口庞师古大营。牛存节闯进庞师古大帐,厉声道:“大将军,大事不妙,淮河之水突然暴涨,大水冲垮河堤,灌进我军大营了!” 庞师古闻言大惊失色,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半响说不出话来;牛存节见状,十分生气,拂袖而去。庞师古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大水已经冲进他的大营。庞师古声嘶力竭道:“速速拔营!速速拔营!” 宣武军大营很快变成一片泽国,各营士兵苦苦挣扎,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正在这时,从西面一队骑军杀到,虽然都是宣武军打扮,很多人却抄着沙陀口音,齐齐呐喊着:“活捉庞师古!活捉庞师古!” 为首的大将正是那朱瑾,催马抡槊直奔中军大营杀来。那李承嗣、史俨更是如影随行,砍瓜切菜般,屠戮宣武军兵将。庞师古在几名卫士的搀扶下,刚刚冲出中军大帐,连瓮金流星锤也未来得及寻见。一处大帐正好撞见朱瑾等人。李承嗣看得仔细,张弓搭箭,一箭射中庞师古右臂。庞师古身子晃了三晃,差一点儿栽倒在水中,急忙涉水躲避。朱瑾催马抡槊,快马杀到,来到切近,手起槊落,正中庞师古后心,可怜当世排名第八的猛将庞师古当场死于非命。 南面传来更猛烈的喊杀声,杨行密率领主力杀到,直杀得血流成河,死尸累累。 (宣武军大部被歼;一少部分在牛存节的带领下,直奔葛从周大营而去。) 4、杨行密大帐。杨行密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营门口有一老者,自称大帅的恩师,吵着让您前去迎接!” “哎呀,可能是我那授艺恩师金良祖来了!只因我军杀了我的师弟庞师古,要找我兴师问罪来了!也罢,诸位随我出门迎接!” “遵命!” 5、杨行密大营辕门。金良祖大喊着:“杨行密,出来!你残害同门,何以立足于天地!” 杨行密得报,心头一震,急忙出营,一见恩师,大礼参拜道:“恩师在上,行密迎接来迟,请恩师见谅!” 金良祖举起拳头,就要责打杨行密,抬头看了看杨行密身后的众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举起的拳头又收回来;无奈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哀叹道:“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绝海、师古正值青壮,却早早丧命。师古还偏偏死于同门之手,可悲啊!” “恩师容禀!”杨行密抬头道:“两家交兵,各为其主,死伤在所难免。师弟率军来攻,我不得不应战。我的部下杀了师弟,也在情理之中。师父修为高深,岂能不明!” 金良祖再次叹了口气,半响才道:“罢了。这其中的道理,为师怎能不懂!我只是在战场上找不到师古的尸体,才来寻你。不过要你多派人手,帮为师找回师古尸体,好安葬罢了。” 杨行密站起道:“多谢恩师牵挂。行密早已将师古的遗体收殓,想着他乃是宣武军大将,为朱温立下诸多功劳,正准备送回宿州朱温军中,定会得到身后尊崇!” 金良祖摇摇头道:“罢了,人都死了,还要什么尊崇!你把师古的遗体交给为师就是,不必再操心了。” “师弟的遗体就在行密后帐,请恩师进帐歇息!”杨行密恭恭敬敬道。 “罢了,赶快运出来,让为师带走,不要在这里啰嗦!既然已经装殓,就麻烦大帅套辆马车吧,老朽赶回去就是。你快走吧,走吧!老朽就在这里等着。”金良祖不耐烦地说。 杨行密低着头瞅了瞅金良祖,吩咐手下:“套车!运出来!” 言罢,杨行密再次躬身行礼,慢慢后退,退出了十几步,方才转身返回。 (不久,金良祖赶着马车上路了,时而抛撒些纸钱,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师古,随为师回山!回山。”) 6、寿州城北淝水南岸。葛从周、牛存节带领宣武军边打边撤,朱延寿所部和朱瑾、李承嗣、张训率领的淮南军主力紧追不舍。 宣武军来到淮河岸边,葛从周下令:“涉水渡河!涉水渡河!” 前军刚刚下水,淮南大军杀到,一片混战,未下水的宣武军无心抵抗,死伤惨重;涉水的骑兵也纷纷中箭落马。牛存节正在后军,见状大忿,跳下战马,大枪一举,高声道:“宣武军下马,拼死一搏,尚有生机;一味逃命,打不退追兵,谁也难以脱身!” 牛存节第一个冲进淮南军中,一连击倒数名追兵。宣武军兵将纷纷下马,与追兵拼命。淮南军的攻势受到遏制,稍稍退却。牛存节趁机率领剩余的宣武军涉水而去。 7、颍州大道。雨雪交加,道路泥泞,寒风彻骨,宣武败兵忍饥受冻在艰难北撤,不时有人倒毙途中。前部军兵忽然看到前方道旁有人升起柴火,熊熊燃起,不由得欢呼前奔。火堆旁还有许多面饼发放,人心大振。葛从周见士兵拥挤,高声道:“不要拥挤,领一个面饼,迅速前行。每隔十里,都有火堆和面饼!这是颍州刺史王敬尧大人为大家准备的!” “感谢王大人!” “王大人真是救命菩萨啊!” 士兵呼声雷动,军心复振,行军的速度明显加快。 (王敬尧雪中送炭,此举救活败兵无数,得到朱温嘉奖,被表奏为武宁军留后。) ; 第一百三十九回 牛存节轻骑退敌 1、宿州朱温大帐。朱温正与部下议事,值日官进帐禀报:“启禀大帅,前方战报,庞师古大军中了敌方的水攻之计,全军覆没,庞师古将军死于乱军之中。” “啊!”朱温闻言目瞪口呆,气得差一点儿背过气去,半响才缓过神来,哀婉道:“我七万大军灰飞烟灭,怎不令本王心疼啊!我出道以来,从未遭到如此败绩,真是比割肉还疼啊!可怜庞师古将军,随我南征北战,鞍前马后出生入死,战功赫赫,今番命丧异乡,怎不让本王心痛啊!” 朱温冲值日官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忍不住擂案大哭,众将垂泪,兔死狐悲。正在这时,葛从周军信使进帐,伏地禀报:“启禀大帅,葛总管让小人报与王爷,东路军也遭到败绩,正在边打边撤,请王爷早做打算!” 朱温闻听,又惊又气,紧咬钢牙,半响一言不发,只是信使冲摆摆手,示意他退下,长叹一声道:“大事去矣!传令,明日一早回师汴州!” 众将拱手齐声道:“遵命!” 朱温脸色铁青,长时间垂泪不语,大家都不敢出声,突然朱温猛然放声大哭:“霍存啊霍存!如霍存将军健在,岂会让本王遭此败绩!霍存将军安在?” 众将闻言,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大帐之中,哭号之声此起彼伏。 正在这时,值日官进帐禀报:“启禀王爷,淮南信使来见!” 值日官连报三声,朱温方才缓过神来,不由得转悲生怒,厉声道:“淮南与我不共戴天,还来什么信使,定是不怀好意,嘲笑于我,立刻抓起来,推出去砍了!” 敬翔急忙出列劝道:“王爷息怒!俗话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且让他进来,看看杨行密有何说辞;我们也好摸摸他的底细,以对应敌之策。” 朱温有气无力道:“罢了,传信使进帐。” 淮南信使进帐,长揖不拜,朗声道:“在下奉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大帅钧令前来下书!” “呈上来!”朱温强打精神吩咐道。 侍卫把书信递给朱温,朱温并不忙着看信,对信使道:“信使远来,辛苦,且下去休息,少时,定有回信给你。” 朱温展开书信,看着看着,猛然站起,把来信拍在案上,却无奈地连连摇头。敬翔问道:“王爷,杨行密来信何意?” 朱温垂头丧气道:“你自己看罢。” 敬翔拿过书信,小声念道:“庞师古、葛从周,非敌也,公宜来淮上决战。” 众将闻听也是摇头无语。 朱温突然气恼道:“小儿杨行密,如此轻视本王,我要亲提大兵,与他决一死战,虽败犹荣。省得他趁胜席卷中原,到时让天下人耻笑本王!” 敬翔进言道:“王爷不必着恼。杨行密无意征战中原!” 朱温急问道:“何以见得?” 敬翔道:“杨行密邀您淮上决战,说明他不敢逾越淮河远征。淮南军善于水战,骑兵不足,步兵战力不济,怎能与我争夺中原?再说扬州南邻两浙钱鏐频频进攻杨行密部属的江南之地,淮南岂敢倾巢来攻?杨行密亦知自己的不足,故意激怒王爷罢了。” 朱温闻听宽心,端坐虎皮椅,开言道:“本王岂能中了杨行密小儿的奸计,我军还是班师返回汴州休整。宿州是我宣武军门户,要加强防守,牛存节将军持重,本王命你率军驻守宿州;待我重整旗鼓,再找杨行密报仇雪恨!” “遵命!”牛存节拱手道。 (清口大战的胜利,使杨行密解除最大的威胁。杨行密从此名扬天下,成为南方第一大割据势力。论功行赏,对李承嗣赏钱万缗,上表推荐他担任镇海节度使;推荐朱瑾担任武宁军节度使,专职北征之事。) 2、宿州牛存节大帐。探马进帐禀报:“启禀大人,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和朱瑾率军五万,兵犯徐州、宿州,大军已渡过淮河。” “哦!立即奔赴汴州向主公禀报。”牛存节闻言站起道。 “遵命!”探马拱手岀帐。 参军言道:“我军刚刚在清口大败于淮南军,宿州靠近汴州,淮南大军会不会首先进攻宿州?我们要切实加强防守啊!” 牛存节道:“我估计淮南军一定不会首先攻打宿州,因为宿州壕沟城垒一向坚固,易守难攻。而徐州城防残破,自从庞师古将军阵亡,又无主将镇守;淮南军首攻的目标一定是徐州。徐州乃是中原门户,一旦有失,中原震动。我要立即率军援救徐州!” “将军三思,您是宿州主将啊!”参军着急道。 “无需多言。为主公守土,当尽职尽责。我留下四千步兵,由你率领守卫宿州。我带三千骑兵奔赴徐州!不得有误!”牛存节决然道。 参军再次劝道:“将军,三千骑兵去对抗淮南五万大军,恐难济事啊!” “我自有办法,再勿多言!”牛存节快步岀帐。 3、汴州朱温王府。朱温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王爷,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和朱瑾率军五万,兵犯徐州、宿州,大军已渡过淮河。” “再探再报!”朱温摆摆手道。 “遵命!”探马应声而退。 朱温站起道:“诸位,我们这次一定谨慎,再不能让杨行密、朱瑾等人钻了空子。王重师、刘知俊二位将军听令,命你们率五千左右长剑都,火速奔赴徐州,加强防守!” “得令!”王重师、刘知俊拱手而出。 “众将官,速速回去做好出征准备,明日一早,随本王南下迎敌!”朱温严肃地吩咐。 “遵命!”众将齐应。 4、徐州南门。杨行密和朱瑾率大军,远远看到徐州南门。杨行密传令:“整队,准备攻城!” 正在这时,探马从西北方向,飞奔而来,来到杨行密跟前,滚鞍下马,禀报道:“启禀大帅,一支人马,不知多少,从宿州方向滚滚而来,已进入徐州西门。” 杨行密搭手,极目远望,果见西北方向,烟尘蔽日,人嘶马叫,一支人马滚滚而来,不禁慨叹道:“汴州援军来得好快啊!既然徐州已有准备,贸然攻城,定然受挫!传令,兵退五十里!” “退兵!”传令官高举令旗,大声喊喝。 淮南大军徐徐而退。 5、徐州城。牛存节正在指挥大军入城,北面一支人马疾驰而来!为首者乃上将张归厚也。张归厚老远高声道:“牛将军请了,王重师、刘知俊奉命率军来援!” “张将军辛苦,请进城歇马!”牛存节拱手道。 王重师眨眼间,快马来到,抱拳道:“牛将军,淮南军可曾来到,现在何处?” 牛存节道:“探马报告,杨行密刚才亲率大军逼近徐州南门,却不战而退,正在后撤。” 王重师问道:“杨行密可能是看到将军援军来到,徐州有备,难以攻取,才退去的。不知将军带来多少人马?” “只有三千骑兵。” “三千骑兵,我远看贵军滚滚而来,遮天蔽日,以为至少两万有余,何也?” 牛存节捻须笑道:“牛某略施小计而已。我命骑兵马尾上都拖曳着一颗枝叶茂盛的大树,腾起烟尘,欺骗敌军的。” 王重师点首道:“真是兵不在多而在运用也。将军高明!我二人带来精骑五千,趁我军士气正旺,杨行密不知我军底细,不如我们合兵一处,追袭敌军,定会建立奇功!” “王将军所言极是!宿州军听令,停止进城,随同王将军的汴州主力,追袭敌军!” 6、徐州南三十里。王重师、刘知俊和牛存节在徐州南三十里处追上淮南军后队,猛冲猛杀。淮南军不备,溃败。杨行密不知对方来了多少军队,不敢接阵,一味南撤。宣武军大杀一阵,得胜而回。 (后来,杨行密探得实情,要来报仇,却又得知朱温正亲率大军赶赴徐州,不敢造次,毅然撤回淮南。朱温任命牛存节为军机上将,王重师、刘知俊被任命为徐州主副将驻兵镇守。) ; 第一百四十回 兼并董昌 1、扬州杨行密帅府。杨行密大摆宴席,庆祝胜利。小军进来禀报:”启禀大帅,浙东节度使董昌的侄子董真求见!“ ”我与董昌素无来往,不知董真所来何事?传!“杨行密挥挥手道。 时间不长,董真进来参拜:“见过杨大帅,小将奉我家叔父、浙东节帅董昌大人之命,前来请求杨大帅派兵求援我浙东!” 杨行密问道:“浙东有何战事?” 董真道:“只因我叔父一时糊涂,自立大越罗国,为浙西节度使钱鏐弹劾;钱鏐朝廷被任命为浙东招讨使,大举进兵浙东。我浙西多座州城已被浙西大将顾全武所部攻克,重镇余姚被围困多日,眼看浙西大军就要逼近我军首府越州了。小将受命前来搬请救兵,万望杨大帅垂怜,发兵相救!” 杨行密道:“董昌谋逆之事,本帅略有耳闻。不是已经上书谢罪了吗?朝廷不是已经宽恕了董大帅的罪过了吗?钱鏐何以执意讨伐?亏他当年还是董大帅的部下!不过话又说过来了,浙东兵祸源于董昌谋逆,自己惹火上身;董大帅与钱鏐原是一家,我们淮南军参与不好吧?” 董真拱手恳切道:“钱鏐违反朝廷命令,不肯罢兵,也是不臣之举;钱鏐兼并浙东,势必实力大增,就有可能继续扩充地盘。杨大帅所属的润州、常州等地曾为钱鏐所有,他一定会首先攻伐。请大帅三思。” “嗯!言之有理!董真贤侄,你且返回。本帅即刻发兵浙西,逼迫钱鏐从浙东退兵!” “多谢大帅!浙东获救,定当唯杨大帅马首是瞻!小侄告辞!” 等董真岀帐,杨行密传令:“台濛、周本二位将军,本帅命你们率精兵五千,进攻浙西重镇苏州!” 台濛、周本急忙拱手道:“遵命!” “来人,拿我佩剑,到宣州传令,命田将军兵发杭州!” “遵命!” 2、越州城董昌帅堂。董昌正与众将焦急地等待消息,董真进来拱手道:“叔父,侄儿回来了!” 董昌急忙问道:“怎么样?杨行密愿意发兵相救吗?” 董真道:“他也不想钱鏐在江南坐大,愿意发兵相救。淮南大军进攻浙西,围魏救赵,以解我浙东之围。” 董昌双手击掌道:“太好了!浙东之难可破也。徐章将军听令,本帅命你率精兵五千冲出重围,去援救在余姚被包围的袁邠将军!内外夹攻消灭顾全武。” “遵命!” 3、余姚城西一百里处。徐章正率军疾行,忽听得中军大乱,原来浙西大将顾全武率伏兵将援军斩作两段。援军首尾不能相顾,一片混乱。徐章急忙指挥军兵抵抗,顾全武已率军杀到。顾全武催马抡斧直取徐章,徐章措手不及,被斩于马下。援军见主将被杀,纷纷放下兵器,跪地请降。 4、余姚城下。顾全武命人押着俘虏军校,高举徐章人头,对城上喊话:“袁邠听着,越州援军已被我歼灭,徐章授首。再不投降,死期将至!” 袁邠看着徐章的首级,长叹一声,传令道:“打开城门吧。” (顾全武平定余姚后,转战越州,将越州团团围住。) 5、越州城下。顾全武率军在城下挑战,浙西都将汤臼出战。十合之后,汤臼不敌,拨马败退,被顾全武抢上去,轻舒猿臂,生擒活捉。 顾全武挥军掩杀。董昌怕他杀进城来,立刻下令:“拉起吊桥,关闭城门!” 汤臼所带兵将无路可退,纷纷跪地请降。 顾全武大胜而归。 6、越州城下。顾全武率军在城下挑战,命人当众将汤臼斩首。顾全武冲城上大喊道:“守军听着,追随叛贼董昌,汤臼就是你们的下场!” 守军大骇,董昌吓得说不出话来。董真按捺不住,率军出战。董真催马抡枪,来找顾全武拼命。顾全武催马抡斧,与他战在一处。大战二十合,顾全武未能取胜,遂虚晃一斧,诈败而走。董真憋着一口气,催马追赶。顾全武暗暗回头,见董真的马头与自己的马尾相并,猛然回马一斧,将董真斩于马下。 顾全武回军大杀一阵,挑着董真的人头绕城炫耀。浙西兵将胆裂,再不敢出战。 7、越州城五云门。顾全武指挥数十名勇士撞坏城门,浙东兵呐喊着杀进城去。顾全武大军包围浙东节度使帅府,把董昌及其家人三百余口、文武官员百余人捉住。顾全武传令:“将董昌等一干人犯严加看守,三天后押赴杭州!” 8、苏州城下。周本率军叫阵,苏州守将成及出战。周本大战成及。周本乃是当世排名第十二的猛将,成及哪里是对手。不到十合,成及败回城去。周本追赶,被城上弓箭手射回,收兵回营。 9、苏州城。周本天天率军挑战,成及坚守不出。周本大骂不已,成及大声道:“小子,我家钱大帅早就料到,你们杨行密要坏我们讨伐董昌逆贼的大事,早命我们储存了足够的粮草。咱们慢慢地耗吧。小子,看看你们四周,一棵棵杨树都被砍掉了树头,就代表你们的杨大帅的脑袋都搬家了,做了那无头之鬼!等钱大帅的大军一到,你们这些小卒子,也免不了掉脑袋的下场!” 周本大怒,掏出几串铜钱,高高举起,对手下军士道:“诸位将士,我们杨大帅早就用绳索穿了铜钱的方孔,这就代表戳瞎了钱鏐的眼睛。钱鏐的眼睛瞎了,还能扛得住进攻吗?这一窜铜钱是一贯;大家架起云梯攻城,先登城头者,赏钱十贯!” 淮南军大振,抬着云梯,蜂拥而上,向苏州发起猛攻。 周本跳下战马,抄起短刀,拿起盾牌,带头登上云梯,与守军搏杀,几次差一点儿杀上城头。 成及声嘶力竭地指挥守军阻击进攻,用挠钩推开云梯,投掷火把点燃云梯,箭如飞蝗,勉强保住城防不失。 红日西斜,周本才收兵回营。 ; 第一百四十一回 连败二将 1、苏州城外中军帐。台蒙早已备下酒菜,迎接周本。当中炉火熊熊,虽然正值寒冬,大帐中却暖如阳春。台蒙见周本抱着头盔大步进帐,急忙端酒相迎,奉饮道:“周将军几次险些破城,令守军丧胆,真我淮南英雄也,请满饮此杯!” 周本接过,一饮而尽,大呼道:“痛快!” 周本边往里走,边脱掉铠甲。台蒙见左臂、右腿都在流血,连忙道:“周将军受伤了,来人,快传军医,给周将军医治!” 周本摆摆手道:“不必。大丈夫流点血怕什么!一不能耽误征战,二不能耽误饮酒!” 台蒙道:“将军,鲜血已浸透战袍,还是请军医包扎、处理一下不迟。” 周本道:“何必如此麻烦!我自有医治之法!小军,拿我烙铁来!” 小军急忙转入后帐,拿来一把烙铁递上。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周本直奔火炉,将烙铁插入火中,很快铁头被烧得通红。周本卷起右腿裤袍,抄起烙铁,径直将那通红的铁头一角,烙在渗冒着血水的伤口之上,瞬间血水止流。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周本又露出左臂伤口,如法而治。众人惊叹,惊为神灵,纷纷举杯相让。周本豪饮,来者不拒,一醉方休。 2、苏州城下。周本再次率军攻城,一鼓作气,第一个登上城头,与数十守军肉搏;几十名勇士也随后跟进,很快杀散守军,打开苏州北门。台蒙指挥大军蜂拥而入。守将成及见势不妙,率领少数人马穿城而逃。 (台蒙被杨行密任命为苏州刺史;周本奉命率军驻扎城外,随时准备南征钱鏐。) 3、杭州浙东节度使钱鏐帅府。钱鏐正与众将议事,成及进来叩拜道:“大帅,末将无能,敌不过那淮南周本,没有守住苏州,请大帅治罪!” 钱鏐离座,把成及扶起,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成将军能安全返回,就不愁将来不能反攻复仇!快快一旁歇息。” “多谢大帅!”成及爬起,坐于一旁。 这时,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杨行密手下大将、宣州田率军进犯浙西,立下十八座营寨,与杭州隔江相望。” “再探再报!”钱鏐咬牙切齿道。 “遵命!”探马退下。 众将倍感紧张,半响,钱鏐才开言道:“杨行密这是要逼迫我从浙东退兵啊!不知顾全武大军现在战事如何,一旦我军主力返回,定让这些杨行密的走狗有来无回!” 正在这时,顾全武的信使进来参见:“启禀大帅,顾将军已经攻占越州,平定浙东,明日即刻将董昌等叛逆押到杭州!” 钱鏐闻言大喜道:“真是天助我也!明日大摆宴席,迎接顾将军凯旋!” 4、杭州湾。顾全武端坐大船船头,正在向杭州进发。董昌等一干要犯,挨挨挤挤地坐在船尾甲板上。董昌望着越来越近的杭州城,悲伤地说:“我与钱镠从乡里起兵,我是大将军,现在有何面目去见钱镠。” 言罢,董昌两眼垂泪;周围的人也十分伤心。董昌乘人不备,投水而死。 (余者被押解将领全部在杭州处死。钱鏐从此兼并两浙。) 5、杭州浙东节度使钱鏐帅府。钱鏐设宴,为顾全武庆功。钱鏐连敬顾全武三杯酒后,宣布道:“顾将军俘杀反贼董昌,当记首功,任命顾将军为检校太保、明州刺史!” 顾全武急忙躬身道:“多谢大帅!” 钱鏐笑道:“不过,淮南大军兵犯浙西,顾将军还不能赴明州上任。你且留守杭州,本帅亲提大军与淮南军决战!” 顾全武拱手道:“杀猪焉用宰牛刀,大帅自管坐镇杭州,末将请命率军前去退敌!” 钱鏐举杯道:“顾将军英勇,祝将军马到成功!干!” 6、嘉兴城外。顾全武率军与田大军相遇。田阵上有董昌旧将李宗礼、顿全,二人对田道:“顾全武杀我故主,我二人请命出战仇敌,为董大帅报仇雪恨!” “好!”田挥挥手道。 二人催马来到两军阵当中,大叫道:“顾全武快来受死,我们要为董大帅讨个公道!” “叛贼余孽,公道自在人心!你们依附董昌,背叛朝廷,罪该万死!今天,本将军就取尔性命!” 言罢,顾全武催马抡斧来战二将。 顾全武气势如虹,越战越勇,大喝一声,将顿全斩于马下;李宗礼大骇,拨马就逃,被顾全武抢上去,劈作两段。 田大惊,拨马避战。 顾全武挥军掩杀,田率军北逃。 (顾全武所部追杀百里,连破田十八营寨,杀敌上万,距苏州三十里,方安营扎寨。田胆寒,连夜率残兵败将退回宣州。) 7、苏州城外顾全武大帐。顾全武正在筹划进攻苏州计划,成及进帐参见:“淮南大将周本英勇,钱鏐大帅命我前来助你。” 顾全武抚掌大笑道:“成将军来了,我定可击败周本!” 成及道:“周本武艺高强,力大刀沉,将军万不可轻敌!” 顾全武道:“我早知周本名号。此类勇将,不可力敌,当以奇兵取胜。苏州西南三十里处,有一白方湖,湖东岸芦苇茂密,你明日率一千弓箭手预先埋伏于此。我率军诈败,引诱周本追到此处。你可令伏兵将周本射杀。” 成及拱手道:“谨遵大将军谕令。” 8、苏州城外。顾全武率三千骑兵与周本所部对阵。二人战约十合,顾全武大叫一声“好厉害”,拨马败退;浙西军丢盔弃甲随他而遁。周本一马当先,率骑军追赶。追到白方湖边,忽然成及的伏兵冒出,箭如飞蝗,射向周本和手下骑兵。淮南军纷纷中箭落马,周本也身中三箭,见势不妙,返身后撤,后背又中一箭。顾全武见成及得手,急忙率骑军返回追杀。周本身带四箭,边打边撤。正在万分危急之时,台蒙率军杀到,苦战多时,方把周本接回苏州城中。 (因周本伤势太重,经过简单处理后,台蒙派人送他返回扬州医治。 ; 第一百四十二回 昆山之战 1、苏州城。顾全武大军包围苏州城,四面围攻。台蒙率军坚守,淮南兵将死伤惨重。 (三个月后,城中粮绝,守将台蒙只得弃城逃回扬州。) 2、昆山城。顾全武大军包围昆山城,四面围攻。守将秦裴指挥大家坚守,让病弱者披甲执矛,强壮者使用弓弩;浙西兵从早晨攻到日落西山,也没取得进展,死伤累累。顾全武恨恨道:“一个小小的昆山城,不过两三千守军,我就不信攻不下!明日再战!” 3、昆山城顾全武大帐。顾全武对成及道:“我看城头守军一天不一天少,不出一月,定可破城。为了减少我军损失,我还是写信给秦裴,劝他投降吧。” (第二天,顾全武派人进城下书。) 4、昆山城顾全武大帐。顾全武正与部下议事。下书人进帐参见道:“启禀大将军,小的上午将您的亲笔书信交给了守将秦裴,受到秦裴款待。下午,秦裴将这个厚厚的信封交与小人带回,让我交给您亲自拆阅。” 顾全武接过信封,哈哈大笑道:“定是那秦裴诚心归降,向我大表忠心,恐怕城中每名校尉都写了一篇降书吧!” 众人也跟着大笑不止,顾全武拆开信封,却抽出一卷厚厚的经卷,勃然大怒道:“秦裴竟敢嘲笑本将军做过和尚!如此戏弄与我,实在可恨!你既然不怕死,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传令,立刻掘开吴淞江,水淹昆山城;三天后,四面各增兵两千,日夜不停,轮番攻打昆山!” (十天后,昆山城墙多处坍塌;秦裴无奈投书投降。) 5、昆山城外校场。钱鏐及众将端坐观演台。台下摆着一千份食物和一千贯钱。 钱鏐传令:“昆山城守军英勇,本帅十分佩服,决定招纳他们为我所用,饭食、赏金都已准备齐全。传令,请秦裴及昆山守卒出城来降!” 小军台角高呼:“大帅有令,秦裴及昆山守卒出城来降!” 约半个时辰,秦裴及昆山降卒来到台下。降卒纷纷跪地求饶,秦裴立而不跪。钱鏐站起一看,昆山守军仅仅百余名老弱残兵而已,感到十分奇怪。钱鏐问领降校尉道:“城中可否还有守卒未到?” “回大帅,我军已将全城搜查,再无淮南军卒。”校尉拱手道。 钱鏐诘问秦裴:“本帅以为你们坚守昆山这么长时间,少说也有数千兵将,怎么也得剩下千余人。原来只有这区区百人!军弱如此,还敢长久抵抗,纯粹不识进退!” 秦裴回道:“但事主尽节,死而后已,今食尽归命,非本志也。” “你倒尽节了,可知双方妄自增加了数千杀戮!”钱鏐越说越生气,拍案而起道:“秦裴及昆山降卒不识进退,负隅顽抗,罪不可赦。来人,统统带下去,斩首示众!” 台下降卒哭声一片,十分悲惨。顾全武起身进言道:“大帅,且慢。双方交兵,各为其主;互有伤亡,战争使然。秦裴及昆山守卒力战,乃是忠诚的表现。上天有好生之德;战事已了,大帅不宜再大行杀戮。大帅,饶了他们吧!” 钱鏐看了顾全武一眼,停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台下兵卒听着,顾大将军给你们求情,看在大将军的面上,饶了你们!你们要戴罪立功,以赎前罪!” 秦裴及昆山降卒跪地叩谢道:“多谢大帅,多谢大将军!” (顾全武仗义执言,救活了全体降卒,当时人们都称赞顾全武是一位有度量的长者。后来尽管秦裴拒不效命,钱鏐对他还是十分欣赏的,曾对他说:“钱杨两家唇齿相依,不会长期失和。君有诸侯面相,他日必归,请勿多虑。”) 6、扬州杨行密帅府。杨行密对部下道:“可怜秦裴将军身陷敌营,非秦将军失节,是我无力相救也。浙将顾全武屡败我军,实在可畏;钱鏐有如此大将,真不是好惹的。” 众将默然。 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杭州内线来报,钱鏐忽患重病,很可能已经归天了。” “哦?太好了。钱鏐一死,两浙群龙无首;纵是顾全武本事再大,也很难一下子统一两浙。真是天赐良机也,如我军从杭州西北发起进攻,占领临安,直取杭州,两浙将为我军所有。哪位将军愿意率军直捣杭州,以血我军前耻?” 众将默然。杨行密站起,又问了一遍:“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征讨杭州?” 李德诚拱手道:“非李神福将军不可!” “可大将军征讨武昌军未还,还在黄州驻扎啊!” “武昌军乃是远方小患,两浙顾全武屡败我军,已令我大江南北各军震动;如果钱鏐不测,顾全武必然逐渐执掌两浙,到时大举南下,我军难以自保。一定要趁两浙混乱、大局未定,果断讨伐!” “所言极是。传命李神福将军回军,进攻杭州!” “遵命!” 7、杭州钱鏐帅府后堂。钱鏐半卧榻上,大将成及来探望钱鏐病情。成及着急道:“大帅久不升帐,到底感觉如何?末将建议张榜招贤,延请民间名医,或可受到奇效。” “有劳老弟牵挂。本帅已感觉好多了。”钱鏐欠身道。 “好,这就好。杭州流言四起,大帅不能不重视啊!”成及不无担心地说。 钱鏐点点头。 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大帅,淮南大将李神福率三万大军进攻我临安,扬言要踏平杭州,报前番兵败之仇!” “再探再报!”钱鏐挥挥手道。 探马拱手退下。 钱鏐看着成及道:“成及老弟,淮南军忽然来攻,本帅身体不适,还是您率军前去迎敌吧。” 成及犹豫道:“听说那李神福乃杨行密手下第一智将,末将恐怕不是对手。大帅还是调遣大将军顾全武前去,末将协助!” “老弟所言极是。你马上派人传命顾全武将军来杭州见我。” “遵命!” ; 第一百四十三回 高手对决 1、临安城南。李神福大军与顾全武所部相遇。李神福催马抡枪直取顾全武,顾全武抡起长斧迎战。二十合后,李神福不敌,抢先撤退,率领军队绕城而走。顾全武一下子攻占临安。 副将吕师造问李神福:“大将军为什么不退进临安,再作打算;为什么将临安城白白送给顾全武?” 李神福道:“我军远来,如果撤进临安,被顾全武大军围住,必受其困。再说一个小小的临安,有什么可惜!战败顾全武才是关键!” 2、临安城北。李神福与顾全武二次交战,李神福再次后撤。兵退三十里扎营。顾全武大军距李神福大营十几里处驻扎。 3、临安城北李神福大帐。李神福对吕师造道:“吕将军,明日我大军老弱病残先行,我率精兵断后,徐徐而撤;顾全武必率精骑追我。今夜三更,你帅五千步兵悄悄往北进发,埋伏在距此二十里的青山脚下树林中。待明日顾全武追兵大部经过,先放箭,再奋起攻击。我即挥军夹击,必败顾全武。” “大将军妙算!末将这就去准备!”吕师造拱手岀帐。 4、临安城北顾全武大帐。顾全武正与部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将军,李神福大军正在拔营北撤!” “再探再报!”顾全武挥挥手道。 探马拱手岀帐。 半响,顾全武狐疑道:“诸位,李神福为何撤军?” 众将一时无人言语。好半天,成及言道:“听说李神福粮草耗尽,身后的湖州乃我军友邦,筹粮不力。” “嗯。有道理!”顾全武点头道。 正在这时,又有一路探马进帐来报:“启禀大将军,李神福大军前部已北撤多时,多是老弱残兵;李神福亲率精兵也离了营盘北撤,正徐徐北行!” 顾全武稍作沉思道:“不能让李神福撤进湖州。湖州也是大镇,供给丰沛;一旦李神福大军进驻,我军再想攻取,难矣!传令,速点精骑一万,随我追杀李神福!” 5、临安城北青山脚下。李神福率军边打边撤,过了青山地界。顾全武一马当先,率领骑兵杀到。顾全武刚刚带领前军经过青山,忽听得后军大乱;急忙勒马回头看个究竟,只见一边树林中箭如飞蝗射出,很多骑兵纷纷中箭落马;接着数千淮南兵呐喊着冲出树林发起进攻。顾全武大惊,连声道:“中计了,中计了!赶快撤兵,赶快撤兵!” 哪里还来得及,李神福已率军杀回。两下夹攻,浙兵大败。顾全武的前军刚刚调转马头后撤,听得李神福杀到,再次调转马头迎战,一片混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顾全武见大势已去,急忙夺路而逃,没有防备下面,被伏兵布下的绊马索绊倒,大斧脱手,栽倒在地;吕师造抢过来,将顾全武生擒。 (李神福趁胜进攻顾全武大营,浙兵大败而走。淮南军逼近杭州。) 6、杭州钱鏐帅堂。成及进来禀报:“大帅,大事不好!顾将军在临安北中了埋伏,兵败被擒!李神福大军逼近杭州!” “丧我良将也!”钱鏐大痛,惊泣多时,方止住悲声传令道:“我军新败,李神福锐气正盛。本帅决定加强防守,坚守不战,挫敌锐气!” “遵命!”众将齐应。 7、杭州城下。一连多日,李神福指挥大军轮番进攻杭州,无奈城上防守严密,久攻不下。李神福在一旁仔细观察。只见那城头弓箭手一拨发射完毕,另一波即刻跟上,一连五拨皆是不同编队;如此循环反复,不给攻城军士丝毫可乘之机。李神福看了半天,感叹道:“如此严密,城内定有高人指挥!” 8、杭州城外李神福大营。李神福对众将道:“我军进攻杭州,久攻不下;看来钱鏐已死的传言不实,钱鏐正在城中。杭州城很难攻克,钱鏐可不是好惹的,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吕师造进言道:“大将军,可以派人去钱鏐的老家朝廷命名的衣锦乡,守卫他的祖坟墓林,禁止樵夫、闲人侵扰;如果钱鏐活着,得知此事,定会派人相商。” “此计当行!”李神福点头道。 (李神福一面派人前去驻守钱鏐祖上坟林;一面派人在杭州西北、东北方向立起多座空寨,遍插淮南军旌旗。) 9、杭州城外李神福大营。李神福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将军,两浙大帅钱鏐的使者求见。” “哦!派使者来了!有请!” 时间不长,钱鏐使者进帐参见:“下官两浙军府司勋郎中罗隐奉钱鏐大帅钧令前来面见李将军。” 李神福拱手还礼道:“原来是名扬天下的罗大才子到了。本将军仰慕已久——‘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佩服得很。请先生上座!” “多谢!”罗隐急忙拱手道,转身坐下。 李神福问道:“不知先生前来,有何见教?” 罗隐道:“我家大帅得知李将军善待顾全武将军,又派兵守卫他家祖林,甚是感动;派下官代表他向您深表谢意。下官奉命带来黄金一千两,丝绸一千匹,赠与将军,请将军笑纳!” “钱鏐大帅太客气了!多谢,多谢了!”李神福接着道:“不知钱大帅还有何说?” “大帅恳请将军,两家罢兵修好,”罗隐道。 李神福点点头道:“本将军也有此意。只是此事还需扬州杨大帅定夺,我即刻上报我家大帅;请钱鏐大帅静候佳音。” “好好好!下官告辞!”罗隐站起道。 “恭送罗先生!”李神福站起拱手道。 (十天后,李神福率军从杭州撤退。) 10、扬州杨行密帅堂。杨行密设宴给李神福等人庆功。酒过三巡,杨行密道:“顾全武乃两浙第一名将,多次挫败我军,本帅倒要见识见识此人面目。来人,把顾全武带上来!” “遵命!” 吕师造押着顾全武进来,呵斥道:“顾全武,见了我家大帅,还不跪下!” 顾全武昂然道:“大丈夫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要杀便杀,有死而矣!何必啰嗦!” 杨行密却和颜悦色道:“顾将军虽然屡败我军,杀我将士上万,本帅还是爱慕将军高才。如将军愿意归顺我淮南,本帅不但既往不咎,还将予以重用。如何?” 顾全武回道:“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顾全武誓不投降!” 杨行密有些生气,拍案道:“来人,将顾全武打入死牢!三天后处决!” 过来两名武士将顾全武押了下去。 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大帅,钱鏐的长子钱元璙府外求见!” “钱鏐的儿子来了!看来是服软了。传!”杨行密挥挥手。 时间不长,钱元璙进来躬身施礼道:“钱元璙奉父帅之命,前来拜见杨大帅!” “钱公子免礼,看座!传令,大摆宴席,为钱公子接风洗尘。”杨行密道。 “多谢大帅盛情!小侄身负重任,无心宴饮,请大帅见谅!”钱元璙拱手道。 “请讲!” 钱元璙道:“小侄奉家父之命带来黄金千两、丝绸两千匹,献于叔父,为了两地黎民免遭涂炭之苦,请大帅允准罢兵修好。” 杨行密点头道:“和为贵。你我两军南北相连,来往密切,不应相争。本帅同意修好。我军撤出湖州,你军也不准再攻击苏州。” 钱元璙拱手道:“大帅所言极是。既然我们两家修好,可否将我方顾全武将军归还?” “好吧。我军放回顾全武,你们也把我们的秦裴将军及其亲兵送回。” “一切遵照大帅吩咐办理!” (从此杨行密和钱鏐两大江南藩镇罢兵修好,两地的生产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 ; 第一百四十四回 移驾华州 1、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大宝,百官跪地山呼:“参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岁!” 唐昭宗道:“众卿平身!” 侍奉官高声宣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覃王出列奏道:“陛下,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上奏,指责朝廷重新招募禁军是针对于他,要求朝廷马上遣散新募禁军,否则就要带兵进京!” 唐昭宗大怒道:“李茂贞大胆,与反贼无二!不要理他,朕要看看他是否真敢行大逆不道之事!” 宰相崔胤道:“陛下,李茂贞居心叵测,朝廷还是应该有所防备!” “覃王,即刻移军长安城西,以备万一。”唐昭宗吩咐道。 “遵旨!” 2、长安武德殿。唐昭宗正与众臣议事,覃王匆匆上殿,急声奏道:“陛下大事不好,臣弟率领的禁军大败,李茂贞的凤翔军就要攻进外城了。” 唐昭宗大惊失色,道:“李茂贞造反,大唐社稷危在旦夕,如何是好?” 宰相崔胤慌忙奏道:“陛下,情势危急,不容犹豫,请陛下即刻离京,移驾渭北,以避兵祸!” 众臣齐声道:“请陛下速作决断,离京避祸!” 宰臣孙偓见唐昭宗还在犹豫,大声道:“崔大人所言极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唐几经祸患,都化险为夷,这次也会遇难成祥!况天下诸侯忠心为国者不在少数,到了渭北,可以转机河东!河东晋王定会力保朝廷,平定叛贼,护驾还京!” 崔胤道:“汴州东平郡王朱全忠兵多将广,定可依靠!” 唐昭宗咬牙道:“起驾离京,开赴渭北,准备转机河东!” “陛下圣明!”众臣急急下殿。 3、渭北大道。唐昭宗车驾正在向东北方向行进。探马来报:“启禀陛下,前面镇国军节度使韩建率领一支人马前来见驾!” 唐昭宗挑开车帘,愁闷道:“韩建此来意欲何为?” 无人应对,崔胤冲探马挥挥手道:“探马退下,再探再报!” 崔胤拱手启奏道:“陛下,韩建率军来此,不可与敌。韩建曾与李茂贞共同进犯长安,这次如与李茂贞前后夹攻,朝廷危矣。陛下,且传韩建来见,好言抚慰,或可度过难关!” “好,传旨韩建,只身见驾!”唐昭宗吩咐道。 飞龙使躬身道:“遵旨!” 飞龙使打马前去。崔胤奏道:“陛下,可令捧日都头李筠率护卫侍立车驾左右,以备不测!” “准!”唐昭宗强打精神道。 时间不长,韩建带着两名护卫随飞龙使飞奔而来。韩建来到车驾前,滚鞍下马,躬身施礼道:“外臣韩建前来面君,甲胄在身,请恕我不能大礼参拜!” 侍卫挑起车帘,唐昭宗道:“韩将军平身,前来见驾,所为何事?” 韩建启奏道:“听说陛下要移驾河东,臣心不安。河东乃外族沙陀集聚之地,民心荒蛮,恐于朝廷不利,陛下一去,再无返回长安之期。微臣恳请陛下移驾华州,待长安平静,立时返京。臣愿力保社稷长治久安!” 唐昭宗道:“韩将军,关心朝廷,忠心可嘉!朕巡游河东,不日返回。韩将军只管保境安民,以待大驾。” 韩建再次躬身施礼道:“圣驾不宜远离长安,臣韩建并三万镇国军将士恭请圣驾到华州避祸!” 唐昭宗不语,枢密使刘季述进言道:“陛下,韩大帅一片忠心,不要冷了镇国军数万将士的心!” 唐昭宗半响道:“准奏,移驾华州!” 黄门官高声宣喝:“圣上有旨,移驾华州!” 4、华州行宫。百官参见唐昭宗,山呼道:“参见万岁万万岁!” 唐昭宗无精打采地摆摆手道:“众卿平身。” 值日官高声道:“有事奏闻,无事退朝!” 宰相崔胤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东平郡王、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并河南尹张全义联名上奏,恭请陛下迁都洛阳!” 宰相孙偓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西川节度使王建奏请陛下迁都成都;淮南节度使杨行密请求陛下迁都扬州!” 宰相陆扆出班启奏道:“陛下,迁都不是根本之策。晋王李克用有本上奏,恳请陛下允准,让他率领本镇及临镇精兵入关平叛!” 唐昭宗闻听赞道:“晋王真是忠心可嘉,此议可否?” 众臣默然,镇国军节度使韩建手按宝剑,挺身而出,高声道:“陛下,臣以为关中腹地乃朝廷根本,不应离弃。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一时糊涂,由微臣去书劝说,定会幡然醒悟,改过自新。万万不可诏令外藩入朝,大动干戈,生灵涂炭!” 唐昭宗闻听气短,目视众臣,道:“韩将军此议,大家以为如何?” 三位宰相互相看了看,带头附和道:“臣等赞同!” 唐昭宗无奈,挥挥手道:“就请韩将军办理此事,退朝!” 唐昭宗转身离开,百官齐呼:“恭送陛下!” 5、华州行宫内殿。唐昭宗正在内殿歇息,忽听得外面人声嘈杂,连忙坐起。小黄门匆匆进殿禀报:“启禀陛下,大事不妙!韩建率军把行宫团团围住,正在撞击宫门!” 唐昭宗吓得面如土色,半响说不出话,好一会儿,强打精神道:“摆驾宫门楼,朕到底要看看那韩建意欲何为!” 6、华州行宫门楼。唐昭宗对着门前云嚷的镇国军兵将大喝道:“何人大胆,逼宫犯驾?” 一群镇国军兵将七嘴八舌嚷道:“昏君忠奸不分,有何面目君临天下!” 有些兵士又开始擂击宫门。唐昭宗又急又气,厉声道:“传韩建见驾,韩建见驾!” 不一会儿,韩建来到门下,躬身道:“臣韩建恳请陛下惩处密谋劫驾出奔河中的八名亲王,诛杀图谋暗杀微臣的叛将捧日都头李筠,解散诸王所率亲军!” “朕昨天接到将军奏章,已经详知,容朕三思,徐徐图之!”唐昭宗有气无力地说。 “陛下今天定要降旨惩处为害圣驾的恶贼及部众,否则镇国军兵士深感朝不保夕,绝难罢休!” “攻进去!攻进去!”镇国军兵将呼声震天,冷箭嗖嗖飞上门楼。 唐昭宗万般无奈,叹了口气道:“宫外之事单凭韩将军做主!” (诸王所领军士并纵归田里,殿后四军二万余人悉散,帝之亲兵散尽,斩都头李筠。又命诸王衔命四方者皆召还,幽诸王于别第。八月,韩建诬诸王谋反,与知枢密刘季述矫诏发兵围十六宅,杀诸王十一人。) ; 第一百四十五回 兵败蔚州 1、太原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侍卫来报:“启禀王爷,殿前侍奉官张承业大人前来宣旨!” 李克用闻言站起,道:“朝廷使者此时莅临河东,所为何事?难道朝廷有难?快快有请!” 张承业进府,冲李克用拱手施礼道:“下官见过晋王爷!” 李克用赶紧回礼道:“张大人远来辛苦,请上座!’ 张承业拱手道:“多谢王爷!” 李克用见张承业并不急着宣旨,立刻吩咐道:“来人,大摆宴席,为张大人接风洗尘!” 张承业站起劝止道:“晋王且慢,下官这里有圣上密旨一道,不便宣读了,请晋王自观!” 言罢,张承业掏出圣旨付予李克用。李克用展开一看,大为感动,不由得吟诵出声:“朕不取卿言,以及于此,苟非英贤竭力,朕何由再谒庙廷!在卿表率,予所望也。” 李克用放下圣旨,面色严肃,半响以拳擂案道:“李茂贞、韩建为祸朝廷,挟持圣上,我当立即发兵勤王,为国除奸!” 周德威进言道:“王爷息怒!发兵勤王,事关重大,当从长计议!最好号令临近藩镇一同前往!” 李克用问道:“我派往幽州征兵的使者可曾返回?卢龙军可曾有大兵派来?” 盖寓拱手道:“启禀王爷,那幽州刘仁恭甚是无礼,说什么上次高氏兄弟随王爷出征,都命丧疆场,所有燕军有来无回,太不地道了;这次干脆杀掉了我们的使者。下官怕王爷震怒,一直没敢禀报。” 李克用闻听大怒道:“刘仁恭乃本王所立,小儿如此忘恩负义,天地不容!传令,兵发幽州,本王要亲自兴师问罪!” 周德威连忙劝道:“王爷,国难当头,勤王事大,幽州之事暂且放一放。” 李克用不以为然道:“刘仁恭的卢龙军在我河东侧背,此贼不除,本王如何安心勤王?刘仁恭乃无能之辈,本王定会马到成功,不会耽误勤王大事!即刻兵发幽州!特命李存信为先锋大将,全权调遣!” 李存信连忙站起拱手道:“谨遵父王命!” 2、蔚州李克用大营。李克用正与众将宴饮,李克用带头举杯到:“今日大雾弥漫,不利进军,众将且开怀畅饮,明日进攻蔚州,直逼幽州!” 众将举杯,齐声道:“多谢王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将纷纷给李克用敬酒,李克用喝得东倒西歪。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王爷,卢龙军杀到!” 李克用醉醺醺地问道:“刘仁恭可亲自前来?” “回王爷,来敌打着‘单’字大旗,为首的乃是幽州骑将单可及。” 李克用怒目圆睁,慨然道:“单可及,无名小辈,何足为惧!备马,随本王立刻前去迎敌!” 李克用言罢,第一个歪歪斜斜地径直岀帐,众将不敢劝阻,急急尾随而出。 3、蔚州城西。大雾弥漫,十步之内难以对视。河东大军刚刚开出大营,遭到严阵以待的幽州弓箭手一阵猛射,沙陀兵将纷纷中箭。李克用愈加愤怒,张弓搭箭,还击敌军,对面之敌应声落马,惨叫连声。李克用挥动手中金刚杵,命令冲锋。两军混战。单可及率队边打边撤,李克用一马当先,带领大军紧追不舍。不觉追出十几里,忽听得两边杀声大作,箭如雨下,擂石滚木重重袭来。沙陀军大乱,死伤惨重。李克用胳膊上也中了一箭。只听见高处有人高喊:“幽州大将杨师侃在此!李克用,你已陷入绝地,还不速速就擒。” 此时大雾已散去大半,李克用左右观看,才发觉沙陀大军正处于一道狭窄的山谷之中,两边汕头站满了卢龙伏兵。李克用见势不妙,忍住疼痛,大喊道:“速速退兵!速速退兵!” 前面单可及也呐喊着回军掩杀。沙陀军大败自相践踏,死伤大半。李克用在众将的保护下,终于逃回大营。 4、蔚州李克用大营。李克用生气地问李存信:“我军伤亡几何?” 李存信垂头道:“死伤过半,无力再战!” 李克用大怒道:“昨日我喝醉了,不知道贼军已至;你身为先锋,为什么不予以辨明?你未尽先锋之责,致使我军大败,本王受辱,罪在不赦!来人,推出去,斩!” 李存信闻言大惧,噗通跪倒在地,连声道:“父王饶命,父王饶命!” 李存信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李嗣源、李嗣昭急急跪倒求情:“四弟一时失察,请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法外开恩,绕他一命吧!” 李克用冲李嗣源、李嗣昭瞪了一眼,怒喝道:“你二人也有罪责,还敢替旁人求情,还不退下!” 李嗣源、李嗣昭默默而退,李克用正待发落李存信,小军进帐禀报:“启禀王爷,刘仁恭信使求见!” “双方都杀红眼了,还派什么使者,抓起来,砍了,祭我军旗!”李克用怒吼道。 盖寓急忙劝道:“俗话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王爷还是传那使者进帐,探听一下刘仁恭的动静也好。” “传!” 信使进帐,拱手道:“参见王爷!小人奉刘仁恭大帅钧令,向王爷求和!刘大帅命我送来黄金千两,粮草两千担,献于王爷,请王爷笑纳!现有刘大帅亲笔书信一封,请王爷一观!” “呈上来!” 李克用接过书信,展开看了看,稍停对信使道:“既然刘仁恭已经知错,本王也不再追究。你回去告诉他,务必保境安民,忠心王事,好自为之!” 信使二次拱手道:“谨遵王命!在下告辞!” 信使岀帐,李克用看着信使远去的背影长叹了口气,良久收回视线,又回到李存信身上,厉声道:“退下吧!如有再犯,定斩不饶!” 李存信闻言,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痛哭流涕道:“多谢父王再生之恩!” 言罢,李存信连滚带爬退出大帐。 (经此一难,李存信一蹶不振,很快抑郁而终。) ; 第一百四十六回 刘氏称雄 1、幽州刘仁恭帅府。刘仁恭正与部下议事,平州师爷进来参拜道:“启禀大帅,小人奉平州刺史王大人命令,前来禀告军情。契丹游骑时时侵扰平州,城门不敢打开,乡民不得安生;近来,契丹王军更是变本加厉,王子阿巴常常率领骑兵绕城巡游,有攻占我平州企图。平州防守空虚,兵力羸弱,请大帅早做打算。” “哦!契丹如此猖狂,不知道卢龙军换了我刘仁恭了吗?我儿刘守光、刘雁郎将军听令,命你二人率领五百精骑先行奔赴平州,加强防守!” “遵命!”刘守光、刘雁郎拱手应命。 2、平州城楼。刘守光、刘雁郎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外不远处纵横驰骋的契丹游骑,眉头紧锁。刘雁郎道:“公子,契丹人如此猖狂,莫若我带领骑兵出击一下,让打击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 “无济于事。数十队契丹骑兵遥想呼应,我们的五百骑兵出击,犹如羊入虎群,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需另图良策。” “莫若我们安排军兵张弓搭箭,巡视城防,威慑契丹,以备不测!”刘雁郎道。 “不必,我已有对敌之策。王刺史何在?”刘守光高声道。 平州刺史王成急忙走过来应道:“二公子,卑职在此。” 刘守光等王成靠近,小声说道:“你立刻修书一封,送与那契丹阿巴王子,就说明日在城外长亭设宴,宰牛置酒,招待王子,以尽地主之谊、敬慕之情。明日我与刘将军随你赴宴,其它事项,我自有安排。” “遵命!”王成躬身施礼,匆匆而去。 3、平州城外长亭。酒宴摆上,平州刺史王成焦急地等待契丹王子阿巴驾临。刘守光、刘雁郎带领十几名勇士内穿铠甲,外罩布衣扮作仆役,把刀剑弓矢藏在长亭之下;长亭两边树林中埋伏数百甲士。 时间不长,北面一道烟尘由远而近,阿巴王子带领数十名亲兵如约而至。除了阿巴和两名卫士外,都被安排在长亭外面席地而饮。阿巴王子大摇大摆昂然走进长亭,平州刺史王成拱手相迎,却并未离座。单等阿巴三人来到长亭中间,站在一旁的刘守光忽然摆摆手,闷声道:“拿下!” 七八名壮士从背后一拥而上,将阿巴三人按住,眨眼间捆成粽子。阿巴高声喊叫,亭下契丹兵闻声而动,被埋伏在树林张弓以待的卢龙军士射到在地,接着冲过来,全部杀死。刘守光立刻下令:“将契丹阿巴押进城去,快!” (契丹王子阿巴很快被送到幽州羁押,契丹人闻讯大骇。契丹首领向刘仁恭进献两马千匹,保证再不侵扰,才赎回阿巴王子。因此,刘仁恭父子名声大震。) 4、幽州刘仁恭帅府。刘仁恭正与部下欢宴,营运使孙鹤来报:“启禀大帅,义昌节度使卢彦威的部属多次骚扰我军海边盐场,拦截我军盐车,不允许我镇海盐南下销售,孰可忍孰不可忍,请大帅定夺。” “卢彦威可恶,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刘仁恭闻言大怒:“传令,明日兵发义昌,本帅要亲自找卢彦威算账!” 刘守光自告奋勇道:“杀猪何用宰牛刀,孩儿愿意代父征讨!” 长子刘守文进言道:“二弟且慢,父帅息怒!义昌也是当今大镇,地大物博,实力雄厚。我军大举进攻,势必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莫若派一支轻骑,穿上义昌军服装,连夜偷袭卢彦威的老巢;沧州得手,大军续进,义昌的景州、德州一鼓可下。义昌一镇将纳入我们刘氏囊中。” 刘仁恭闻言大喜道:“守文之言甚合我意。好,守光刚刚在北方建功,这次就让守文出征。你和孙鹤立刻率领八千精骑,连夜奔袭沧州,活捉卢彦威!” 刘守文、孙鹤齐声道:“遵命!” 5、沧州城义昌节度使卢彦威帅府。卢彦威正在午睡,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大事不好,大批卢龙骑军打着我军旗号,杀进外城,正在向内郭进攻!” “啊!速速传令,召集城外大军救援。”卢彦威慌忙吩咐。 “大帅,内城已被围住,出不去啊!”小军回道。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卢彦威如热锅中的蚂蚁焦急得转来转去。 正在这时,内城前门校尉跌跌撞撞进来禀报:“大帅,大事不好,敌人放火烧毁门楼,马上攻进来了!” “逃,逃!速速备马,从后门走!”卢彦威气急败坏道。 6、沧州内城后门。卢彦威带领数十名亲兵猛然冲出,在亲兵的保护下,杀开一条血路,穿城而过,狼狈南逃。刘守文得报,留下孙鹤和三千人马防守沧州,尾随追击。 (刘守文马不停蹄,攻下景州、德州。卢彦威一路狂奔,投奔汴州朱温去了。刘仁恭任命刘守文为义昌军留后。从此刘仁恭并有两镇,兵势益盛,野心勃勃,急于吞并河北魏博、义武、成德三镇,问鼎中原。) 7、幽州刘仁恭帅府。刘仁恭正在帅府与部下议事,长子刘守文突然进府参见:“孩儿给父帅请安!” 刘仁恭诧异道:“守文,快快起来,你不在沧州驻守,来此何干?” 刘守文道:“孩儿日夜为父帅霸业谋划,今有一绝佳时机,特来禀报。” 刘仁恭兴奋地说:“快快道来!” 刘守文道:“父帅,魏博军节度使罗宏信病逝,长子罗绍威被推为留后,现在魏博军军心不稳。我们如果以‘罗绍威不尊朝廷,擅自自立’为由,出兵讨伐,名正言顺,定可马到成功,吞并魏博大镇。一旦魏博军为我所有,我们对义武、成德、邢洺磁三镇形成东、男、北三面包围,岂不成了我们囊中之物。父帅称霸河朔的大业指日可待!” 刘仁恭兴奋地搓着双手道:“我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刘守光进言道:“父帅,那魏博军与汴州朱温盟好,我们大举进攻魏博,恐怕朱温不会坐视不管。邢洺磁为朱温大将葛从周驻守,如果朱温大军与葛从周南北夹攻我军,我们如何全身而退?” 刘仁恭看了刘守光一眼,没说话。刘守文道:“父帅勿忧!那葛从周所部必不敢轻举妄动。邢洺磁三州本是从河东李克用手中夺得,李克用日夜都想着报仇雪恨。葛从周大军一动,李克用的沙陀军会立即袭击邢洺磁三州,所以葛从周不会南下。如果我军在魏博得手,哪里还惧怕朱温。我们与朱温早晚会有一战,朱温分兵与葛从周,还要留兵防守淮南,我们怕他作甚!一旦我军战败汴州朱温,天下谁个不服?连那河东李克用也会诚心归附父帅的。” 刘仁恭闻言大振,慨然道:“守文此言甚合我意!你立刻返回沧州,整军备战,父帅我随后率大军,与你汇合,征讨魏博!” “遵命!”刘守文转身而出。 ; 第一百四十七回 骁将建功 1、汴州朱温王府。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小军领着魏博节度使的儿子罗廷规进府大礼参拜道:“晚辈罗廷规向王爷问安!” 朱温见罗廷规相貌方正,举止文雅,心中欢喜,连忙道:“贤侄免礼,看座!” 罗廷规的屁股刚刚着到座椅面,又立即站起施礼道:“王爷,请速发兵救我魏博!” 朱温道:“贤侄,不必着急。你祖父罗宏信在世,我们两家就是盟好,称兄道弟;现今你父继承帅位,我们两家仍然互称兄弟之帮。你们的事就是我汴州朱某的事。难道你父新立,有人作乱乎?” 罗廷规着急道:“魏博军内部倒无人作乱,可恨那卢龙军刘仁恭父子趁我家大丧,出兵十万,攻掠我州郡,先已占领我镇的贝州,屠城万余户,并逼近魏州。魏博危在旦夕,请王爷速速发兵相救!” 说到此处,罗廷规由急转悲,泣不成声,急急离座,二次跪倒在朱温面前,不住叩头。朱温不禁心生爱怜之情,连忙过来,亲手拉起罗廷规道:“贤侄不必如此,本王这就发兵退敌。来人,引领罗公子到后堂拜见夫人。即刻擂鼓升帐!” 罗廷规抹着泪,跟随值日官出去。朱温扫视了众将一眼道:“诸位,我们南面要防守淮南进犯;葛总管又率军在外,防备河东;对付十万卢龙军,我军兵力不足。要击退刘仁恭,确需过人的勇气和谋略。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前往?” 众将无人应命,朱温长叹道:“看来只有要本王亲自出马了。” 小将李思安出列拱手道:“王爷,末将不才,愿意率军前往,与王爷分忧!” 朱温大喜道:“好啊!初生牛犊不怕虎。该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将军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好,你打算率多少兵马前去?” 李思安道:“兵不在多而在运用和勇略,给我三万人马足矣!” “好,三万人马去战十万卢龙军,有气魄!李将军,你打算让哪位将军做你的副手辅助你?”朱温高兴地说。 李思安道:“我推荐王爷的亲军指挥使——袁象先将军。” 朱温赞道:“好,好,后生就得早早上战场上锻炼。” (朱温全力支持李思安、袁象先两名年轻将军作为主将出征,亲自为他们挑选了三万精兵,并派人传令于葛从周,相机出兵夹击卢龙军。朱温把长女许配给魏博军节度使罗绍威的长子罗廷规为妻,罗绍威父子感激涕零,愈发死心塌地,忠心于朱温。) 2、魏博镇内黄。义昌军节度使刘守文和卢龙军大将单可及率领三万大军,进攻李思安率领的宣武军。两军对阵,刘守文见宣武军老弱不齐,十分轻视,高声道:“魏博罗绍威不尊朝廷,自掌大镇;本帅——义昌军节度使刘守文奉命吊民伐罪。你们宣武军助纣为虐,真是罪大恶极。速速滚回汴州,饶你等不死!” 李思安朗声道:“我乃宣武军大将李思安。你们刘氏父子侵占义昌镇,贪心不足,又来抢占魏博,罪在不赦!和当年安史之乱军无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们就是造反的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刘守文大怒道:“你们汴州先后侵夺义成、武宁、天平、泰宁四大藩镇,还敢数落别人侵略!真是厚颜无耻!众将官,谁与本帅将这个朱温的爪牙拿下!” 卢龙军大将单可及拍马舞槊来到两军阵当中,大叫道:“卢龙大将单可及在此,李思安快来受死!” 李思安催马抡槊来战单可及。单可及虽然颇有些勇力,久经战阵;然李思安是当世排名第十九的猛将,武艺远在单可及之上。二十回合之后,李思安已知单可及底细,故意假装不敌,拽枪而走。大呼道:“厉害!撤兵!” 宣武军丢掉旗帜、武器,狼狈逃窜,溃不成军。刘守文、单可及哈哈大笑,率军穷追不舍。正在追赶间,忽听得左边密林中杀声大作,乱箭如蝗,纷纷射向敌人中军。一支宣武精兵在袁象先的带领下冲杀过来,将刘守文大军截作两段,大乱。李思安立即挥军掩杀,一马当先,大枪左右翻飞,如入无人之境,直奔单可及、刘守文杀来。刘守文拨马逃窜,单可及尚且以为李思安乃手下败将,上去对敌。不到十合,李思安一枪拨开单可及的长槊,立即抽回,前扎,噗哧一声,扎进单可及前胸。单可及未及哼声,当场死于非命。宣武军大开杀戒,将刘守文三万大军全部消灭。刘守文只身逃命。 3、魏州罗绍威帅府。罗绍威正焦急地在白虎堂转来转去,小军领着义成军牙将贺德伦来见。贺德伦拱手道:“义成军牙将贺德伦见过罗大帅!” 罗绍威问道:“贺将军免礼,不知您带来多少兵马来援救我魏州?” 贺德伦回道:“东平郡王已派李思安将军率精兵三万到达内黄,阻挡卢龙军。末将只带了粮草五百车前来。” “哎呀!我知道李思安将军率军三万去了内黄,然而那刘仁恭父子共有大军十万,李思安的三万人马怎能抵挡?现在刘仁恭已经分兵,去进攻内黄的宣武军。刘仁恭本人亲率大军五万前来攻打魏州,都攻到魏州上水关、馆陶门了!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小军进来禀报:“启禀大帅,东平郡王麾下大将邢洺磁三州节度使葛从周将军来见!” 罗绍威闻言大喜,连忙吩咐:“快快有请!” 葛从周进来,拱手道:“葛从周见过罗大帅!” 罗绍威连忙道:“葛总管免礼,请上座。” 贺德伦过来,冲葛从周拱手道:“义成军牙将贺德伦见过葛总管。” 葛从周也拱手还礼道:“贺将军,葛某有礼了。” 三人落座,罗绍威急急问道:“葛总管来了,魏州就有救了。不知葛总管,带了多少兵马进驻魏州?” 葛从周回道:“邢洺磁三州刚刚脱离河东,河东沙陀军虎视眈眈,葛某不敢大举调动守军,魏州战事紧急,葛某不及犹豫,带了八百精骑来此!” “八百骑兵,来退城外五万卢龙军!葛总管不是开玩笑吗?”罗绍威大失所望。 “兵不在多而在勇!八百精骑足矣!葛某立刻出城退敌!”葛从周站起道,转身望着贺德伦道:“贺将军,你可愿与葛某一同出战?” 贺德伦站起拱手道:“贺某唯葛总管马首是瞻!” 葛从周、贺德伦昂首而出。罗绍威惊讶地看着二人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响才缓过神来,传令:“来人,随我奔赴馆陶门观敌瞭阵!命令牙军到馆陶门城待命!” “遵命!”传令兵转身而出。 4、魏州城馆陶门外。葛从周、贺德伦率八百宣武军骑兵列阵,葛从周对贺德伦使了个眼色。贺德伦高声冲门楼上魏博军守卫道:“立刻关闭城门!” 馆陶门訇然而合。葛从周举起大刀,大声对八百骑兵道:“诸位,前有大敌,后退无门!胜则生,败则死!不怕死的,随我杀敌立功!冲啊!” 言罢,葛从周一马当先杀向敌阵。贺德伦和八百勇士嗷嗷叫着,冲向敌阵。刘仁恭见状,胆战心惊,拨马躲避。八百宣武军在葛从周、贺德伦的率领下勇猛冲杀,锐不可当。卢龙军不敌,丢下数千尸体,纷纷败退。葛从周等得胜而归。 (第二天,葛从周、李思安率领宣武军、魏博军乘胜进攻刘仁恭大营,连续攻破八座营寨,刘仁恭父子烧营而遁。汴、魏联军长驱直入,一直追到沧州城下,杀得卢龙军尸横遍野。刘仁恭自是不振,而朱温军威大涨。) ; 第一百四十八回 力斩陈章 1、邢州葛从周帅帐。葛从周对众将道:“河东李克用乃是我们主公的心腹大患,我军驻扎邢洺磁三州,频临河东。今番我军大胜刘仁恭的卢龙军,士气大振,我决定趁胜进攻河东,一举扫除沙陀贼寇。诸位意下如何?” 众将齐呼:“我等愿意追随总管建功立业!” 葛从周道:“为互相配合,我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我率领进攻河东险要的关口承天军寨,另一路向河东的辽州、榆次方向进兵。不知哪位将军愿意担此重任?” 副将氏叔综出列请命:“末将愿往!” 葛从周赞道:“氏叔综将军跟随大将军庞师古多年,久经战阵英,当可独当一面。我拨给你一万五千精兵,明日一早出征河东!” “遵命!”众将齐齐应命。 2、河东榆次城外氏叔综大帐。氏叔综对部下言道:“我军首战告捷,顺利攻克辽州。现今这榆次城却是大敌。听说李克用已派大将周德威前来驻守,这周德威,小名阳五,因此又名周阳五,文武双全,万不可小觑。” 部将陈章听到此处,不服气地插话道:“主将如何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勇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何惧哉!” 氏叔综道:“陈将军言之有理,谁能生擒周阳五的,上报葛总管和主公,赏给刺史之职。哪位将军愿打头阵?” 陈章凛然而起,拍着胸脯道:“晋军所仗恃的也不过是周阳五一个人,我愿去拿他过来,到时请为我请赏,弄个刺史当当。” 氏叔综道:“陈将军英勇,给你五千精兵,立即前去叫阵!祝你马到成功!” 3、榆次城下。陈章连续三天在城下叫阵,周德威闭关不战。陈章越发骄横,时时大骂:“周阳五,缩头乌龟!你是存心不想让本将军拿你换个刺史啊!胆小鬼!” 宣武军士哈哈大笑。 4、榆次城内周德威大帐。小军禀报:“启禀将军,晋王道!” 周德威立刻站起,吩咐部下:“随我前去迎接!” 李克用大步进帐,边走边对周德威道:“我听说有个敌将叫陈章,号称陈夜叉,声言要拿你去换刺史当,你要小心防备啊。” 周德威笑了笑,说:“陈章大言不惭,到了阵前还不知鹿死谁手呢。今天是第四天了,到时候了,我这就出城会会他!” 5、榆次城外。周德威率领五千精兵出城列阵,对面的陈章赶忙整军列阵。周德威对身边的李存贤道:“十太保,你出马去战陈章。不要硬拼,战上十几合,假装不敌回撤。陈章骄傲自大,必然来追。你自管撤回,我来对付他。” 李存贤拱手道:“遵命!” 李存贤打马前去会战陈章。周德威不慌不忙换上普通骑兵的军装,静静等候。时间不长,李存贤佯装败退,引诱陈章追来。陈章高举三股托天叉,率领骑兵紧紧追赶。李存贤径直退入河东阵中,河东军一片骚动。陈章只顾追赶李存贤,不觉杀入河东军中。周德威一带马缰,飞快插到陈章背后,双手高高举起那杆长柄银钉锤,大喝道:“陈章小儿,周德威在此!” 陈章一回头,还来不及反应。周德威的大锤已落下,正中陈章战马后臀。这一锤力气太大了,立时将那战马砸得跪倒在地。陈章滚落马下,被河东兵士生擒活捉。周德威、李存贤立刻挥军掩杀。宣武军见陈章被擒,一时胆寒,争相逃命,被河东军歼击数千。 6、榆次城外氏叔综大帐。氏叔综得知陈章兵败被擒,甚是惊恐。正在这时,小军来报:“陈章将军的人头被悬挂在榆次城头。” “啊!好厉害。”氏叔综半响不语。 (当了夜里,氏叔综趁着茫茫夜色,匆匆撤军。周德威闻讯率军追赶,一举收复辽州。葛从周得知败讯,也从承天军寨撤退。周德威声名大震。) 7、潞州南门。夜幕降临,忽然一支人马出现在城下,有一骑将冲着城上高声叫喝:“快快打开城门,听说昭义节度使薛志勤大人不幸病逝,泽州刺史李罕之大人特来吊唁!” 城门校尉看了看,见为首的果然是泽州刺史李罕之,连忙下令:“开门!开门!” 李罕之见城门洞开,将手中镔铁棒高高举起,大呼道:“冲啊,冲进城去!” 隐伏在后的大队人马迅速杀进潞州城,很快占领了昭义军帅府。 (李罕之自称昭义军留后,并派人送信到汴州,归附朱温。) 8、太原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薛志勤亲兵进府哭告:“启禀王爷,薛老将军不幸病逝,泽州李罕之趁机率军袭取潞州。” 李克用闻言大怒道:“李罕之胆大妄为,竟敢背叛本王,实在是罪在不赦!他公开背叛,定然会与汴州朱温勾结,我们要立刻出兵平叛,如果朱温的援兵到达潞州,就不好办了。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前去讨伐李罕之?” 老将李君庆出列拱手道:“末将与薛志勤将军有莫逆之交,薛将军病逝潞州,我心甚痛;末将愿意率军前去潞州平叛,也祭奠薛老将军英灵!请王爷成全!” “好,给你三万精兵,即刻前去征讨李罕之这个叛贼!”李克用恨恨地说。 “遵命!”李君庆二次拱手。 ; 第一百四十九回 兵发潞州 1、潞州城下。潞州城四门紧闭,城头刀枪林立,防守严密。李君庆率军在城下叫阵:“李罕之,出城一战!” “李罕之,无耻叛贼,快快滚出来!” 喊了很久不见动静,好半天,李罕之出现在门楼之上,身上披着大衣,两边各有一名军士搀扶着。李罕之冲李君庆拱拱手道:“老将军请了,李罕之有病在身,不能出城迎接,请恕罪。薛志勤将军突然病逝,我担心潞州无主,陷入混乱,故暂且接管昭义军防务,晋王何故派军征讨?” 李君庆闻言大怒道:“李罕之,明明是你趁薛老将军病逝,抢占潞州,还强词夺理,接管潞州防务?如不是背叛,可随我去见晋王,一辩清白!” 李罕之不予理睬,又拱拱手道:“老将军,罕之身体不适,恕我失陪了!” 言罢,李罕之在卫兵的搀扶下,径直下楼而去。李君庆大怒,举起手中长枪,高呼道:“攻城,活捉叛贼李罕之!” 河东大军呐喊着冲向潞州城,无奈城上箭如雨下,无法靠近。正在两难之时,探马来报:“启禀将军,汴州宣武军大将张存敬率军从东面杀来!” 李君庆闻听,赶紧传令:“停止攻城,随我迎战张存敬!” 很快李君庆率军与张存敬的宣武军在城东相遇,两军混战。张存敬远道而来,兵马只是河东军的三分之一,而始终不见潞州城内李罕之的军队出击。张存敬的援军渐渐不敌,边打边撤。正在这时,从西南方向一支人马疾驰而来。为首一员大将高喊道:“张存敬将军莫慌,丁会在此!” 原来是同属朱温的河阳节度使丁会率军杀到。张存敬所部闻听大振,返身拼杀。在张存敬和丁会两路大军的夹攻下,李君庆带领的沙陀军大败。三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丁会、张存敬率军进驻潞州,得知李罕之果然得病,急忙派人告知朱温。朱温任命丁会为昭义军节度使,驻守潞州;任命李罕之代替丁会的河阳节度使一职,命令丁会速速派人护送李罕之赴河阳上任。) 2、太原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李君庆带领裨将伊审、李弘袭进府请罪:“末将无能,遭到宣武军两路夹攻,全军覆没,请王爷治罪!” 李克用闻听火冒三丈,豁然站起,久久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憋出一句话:“丧师辱国,还有何颜面回来见我!来人,推出去,斩首示众!” 大家见李克用动怒,都不敢言语,李君庆、伊审、李弘袭三人很快被刀斧手拖了出去。李克用颓然坐下,半响咬牙切齿道:“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前去夺回昭义军镇,为我三万沙陀儿郎报仇雪恨?” 李存审出列拱手道:“父王,孩儿愿往!” 李克用看了李存审一眼道:“存审,你与那李罕之有主仆之谊,恐怕你手下留情,还是不去为好。” 李存审跪下道:“李罕之忘恩负义,存审与他势不两立!请父王明鉴!” 李克用不语,李嗣昭请命道:“孩儿愿意统兵征讨泽潞!” 李存璋也出列请命:“末将也愿统兵前往!” 李克用挥挥手道:“好吧。任命李嗣昭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率精兵五万征讨泽潞,李存璋随营辅佐。李存审率步兵一万,埋伏在潞州和邢州之间的要隘壶关,阻挡葛从周所部援救潞州。” 李嗣昭、李存璋、李存审齐声道:“遵命!” 3、潞州城下。李嗣昭、李存璋率军与丁会、张存敬率领的宣武军对阵。李嗣昭奋起神威,连续战败张存敬、丁会二将;李存璋挥军掩杀。丁会、张存敬急忙率军退回城中。李嗣昭、李存璋指挥攻城,无奈宣武军准备充足,防守严密,一时难以奏效。正在相持间,探马来报:“启禀二太保,一支宣武军从西南方向杀来!距此不到二十里。” “再探再报!”李嗣昭转身对李存璋道:“上将军,我率骑军前去迎战来援之敌;您率步兵在此监视潞州城内宣武军,防止他们内外联合,夹击我军!” “好,此计甚当!城内的宣武军就交给我吧!”李存璋道。 “步兵留下,骑军随我来!”李嗣昭高声传令。 李嗣昭率领河东骑兵,一马当先,直奔西南方向杀去。 4、潞州西南。李嗣昭看见前面沙尘扬起,知道敌军将至,传令:“停止前进,列阵迎敌!” 不一会儿,贺德伦率领一支宣武军骑兵杀到,猛然看见沙陀骑兵,吃惊不小,急忙大呼道:“停止前进,速速列阵迎战!” 言罢,贺德伦催马抡刀,来到李嗣昭面前,大喝道:“何人大胆,拦住我军去路?报上名来!” 李嗣昭冷笑一声,厉声道:“爷爷乃是河东晋王驾下二太保李嗣昭是也!来将通名,本太保棒下不杀无名之鬼!” 贺德伦捻须冷笑道:“原来是李克用的犬子。娃娃,听好了,我乃东平郡王驾下、义成军大将贺德伦是也。我劝你速速弃甲归降,否则刀枪无眼,小命不长!” 李嗣昭钢牙咬的嘎嘣响,举起两柄狼牙棒,恶狠狠地说:“姓贺的,嘴皮子硬不如手中的家伙硬,找打!” 李嗣昭催马抡棒来战贺德伦,贺德伦不敢怠慢,举起阔口长刀,催马迎战。两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李嗣昭乃是当世排名第十五的猛将,贺德伦不是对手。二十回合后,贺德伦边打边撤。李嗣昭却越战越勇,定要取贺德伦性命。三十回合后,贺德伦盔歪甲斜,大汗淋漓,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眼看眼要命丧此处。忽听得潞州方向有人大喊:“贺将军,不要惊慌,张存敬来也!” 话音未落,张存敬率一支骑兵杀到。李嗣昭力战二将,毫无畏惧。二人知道李嗣昭的厉害,不敢恋战,带领宣武军绕城而走,好不容易摆脱李嗣昭大军的追击,退进城去。 ; 第一百五十回 收复泽潞 1、潞州城内帅府。张存敬引领贺德伦进府,与丁会见礼。贺德伦起身施礼向张存敬致谢:“今天要不是张将军及时赶到,我难以到达潞州城,有辱主公使命。” 张存敬道:“贺将军不必客气,都是为主公效命,通力合作,理所应当。” 贺德伦道:“将军,怎知我率军前来潞州,如何前去接应于我?” 张存敬道:“这要多谢丁将军。丁将军在城楼指挥守城,看那沙陀大军正在大举攻城,突然攻势减弱;李嗣昭率军急急奔西南而去。丁将军判断可能是我们的援军来了。因此丁将军率部正面出击,让我率军出东门绕过敌军,才得以与你汇合。都是丁将军指挥有方。” 贺德伦二次起身冲丁会深施一礼,道:“多谢丁将军搭救!” 丁会摆摆手道:“你我同为主公效力,不必客气。不知主公派你前来,所为何事?难道主公已经知道河东二次进攻潞州之事?” 贺德伦道:“主公有所预料,没想到河东军来得如此之快。末将前来,带来主公命令,命令丁会将军立刻返回河阳,继续担任河阳节度使。那李罕之刚到河阳,就已病故;河阳没有主将,军心不稳,故调丁将军回任。” “如此,丁某不得不离开潞州!”丁会不无忧虑地说。 “是啊,主公的命令不可违背。本来调葛从周将军来守潞州,只因李克用派李存审向邢州进犯,葛总管难以脱身,因此他推荐末将来守潞州。潞州战事危急,丁将军,您有何指教!” 丁会道:“沙陀大军勇猛,我军不宜与他硬碰硬;只需坚守不战,且待他士气低落,再出战不迟。况李嗣昭勇猛无比,你我皆非对手,一定要多加小心。大家放心,主公定会再派生力军来援,我们定可战败河东贼军!” 贺德伦点头道:“丁将军所言极是,我与张将军一定按您说的执行!” (当夜丁会率亲兵冲出潞州,直奔河阳而去。) 2、潞州城外李嗣昭大营。李嗣昭对李存璋道:“潞州坚城,一时难以攻克。我军要将潞州重重包围,再不能让宣武军内外通接。我要亲率铁骑将潞州城外方圆三十里的庄稼全部夷为平地,断绝城内供给,困死宣武守军。老将军可带一万骑兵,进攻泽州;泽州城小,守备松懈,或许可以顺利攻克;一旦泽州为我所有,就可以与我围困潞州的主力遥相呼应,彻底断绝汴州来援之路。如此,潞州终将落入我们河东囊中。” “二太保所言极是,我这就率军袭取泽州。”李存璋拱手道。 “慢!”李嗣昭若有所思道:“老将军,打算如何攻取泽州?” 李存璋胸有成竹道:“我打算放言潞州已被我军攻克,瓦解泽州守敌信心;从东、西、北三面围攻,网开一面,纵敌弃城而逃。”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老将军此去定会马到成功!”李嗣昭赞道。 李存璋二次拱手,转身岀帐。 3、泽州宣武军守将刘重霸大帐。宣武军守将刘重霸正在帐中闲坐,北门校尉匆匆进帐禀报:“启禀将军,沙陀大军突然来攻,声称潞州失陷,守军全军覆没,请将军定夺。” 刘重霸闻言,猛然站起道:“此乃敌军诈言,意欲乱我军心!不可相信。严令你部加强防守,多备弓箭、擂石,一旦敌军接近,万箭齐发,滚擂石击之。” 北门校尉不无忧虑地说:“沙陀军并不着急攻城,没有云梯、撞木等攻城器具,都是骑兵,只是在城下喧嚷,不停地向城头射箭;我们的军士倒被射死不少,小人担心我部难以长期坚守!” 刘重霸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且回去坚守,我自有主张!” 北门校尉刚走,东门校尉、西门校尉同时来报:“启禀将军,我处有大批沙陀军来攻,声势浩大;扬言我潞州守军已全军覆没,要我泽州速速投降!” “怪不得潞州这一段时间消息全无,也许真的已遭不测。”刘重霸不无担心地说,半响冲两门校尉摆摆手道:“二位且回,再坚持几时,命令随后就到!” 两门校尉拱拱手,匆匆退出。 (当夜,刘重霸率部弃城而逃。李存璋兵不血刃占领泽州,被李克用任命为泽州刺史。) 4、潞州守将贺德伦大帐。贺德伦不无忧虑地对张存敬道:“李嗣昭对潞州坚壁清野,围的水泄不通;潞州城内饿殍遍地,百姓之中人吃人的惨剧天天上演;我们军粮也已耗尽,如此坐守危城,凶多吉少!” 张存敬附和道:“听说那泽州已被沙陀人占领,好几月了,不见主公派人前来支援;沙陀人死战不退,天天在城外挑战;我军疲惫不堪,缺衣少粮,无法与敌对抗。坐以待毙不是个办法,望将军早拿主意。” 贺德伦道:“罢了,我决定弃城,率军撤回汴州。张将军,意下如何?” 张存敬点首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能把这三万宣武军带回汴州,主公也会原谅我们的。” 贺德伦道:“潞州城被围得铁桶一般,如何突围?” 张存敬道:“我军不可径直奔向西南汴州方向,一则敌军防守严密,二则半道有泽州阻击。依末将之见,我们向东南面邢州撤退,路途最近,更有葛总管接应,最有把握。撤退之前,我们可以略施声东击西之计,迷惑敌人:先驱赶潞州百姓,从南门蜂拥出城,给沙陀人造成我军南撤的假相;等沙陀人大举集中城南,我军突然冲出东门,奔向邢州。” 贺德伦道:“此议甚当。事不宜迟,明日依计而行!” 5、潞州城南。李嗣昭指挥大军堵截涌出的潞州百姓,高声传令:“放箭!宣武军穿着百姓服装,意欲冲击破我军包围,一律格杀勿论!放箭!” 沙陀军士万箭齐发,潞州南门死尸如山。半个时辰后,城东军校飞马来报:“启禀二太保,宣武守军从东门突围,冲破我军阵地,正向东逃窜,是否追赶?” 李嗣昭闻言一愣,慢慢地把手中宝剑一下子插入鞘中,传令道:“停止放箭,冲进城去!” 那城东军校再次请示:“二太保,是否追击敌军,请明示!” “穷寇莫追!半路上自有人对付他们!”言罢,李嗣昭打马进城。 6、潞州和邢州之间的壶关。李存审正在关下帐中歇息,探马来报:“启禀将军,西面发现大队宣武军,队伍不整,惶惶而来!” “哦!想是二哥攻破潞州,宣武败军要逃向邢州了!来人,传令,准备战斗,截杀宣武军!”李存审抄起镔铁双戟,大步岀帐。 时间不长,贺德伦、张存敬率领宣武军来到,催马踏上关下小道,来到关前,见关门洞开,正待过去。忽然一支军冲出,为首一员大将,大呼道:“宣武贼军哪里走?李存审在此等候多时了!” 贺德伦、张存敬大惊失色。只听得两边杀声大作,乱箭如飞,擂石、滚木纷纷袭来;宣武军众纷纷丧命。李存审挥舞双戟冲杀过来,贺德伦、张存敬不敢恋战,拼命夺路而逃。宣武军死伤大半,李存审追杀十几里,方得胜返回。 (此次昭义军泽潞大战,以河东李克用军大获全胜结束;李克用重赏李嗣昭和李存审,任命降将原邢洺磁节度使孟迁为昭义军留后。朱温并没有严惩贺德伦、张存敬、刘重霸三将,只是训令他们戴罪立功。) ; 第一百五十一回 存敬大破刘仁恭 1、汴州朱温王府。朱温对众将道:“这次泽潞大战,我军失利,虽然因为沙陀蛮夷凶猛,实在因为众将不熟战法。现在沙陀嫡系部队已返回河东,对我邢洺磁三州暂时构不成威胁。我决定命令葛从周将军率军十万,征讨刘仁恭父子,一则可报攻我盟邦魏博军之仇,二则让众将随葛总管出征,学习战法。如攻破沧州,占领幽州,即可从南、北两面夹攻河东,消灭李克用指日可待!” 众将齐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温传令:“张存敬、贺德伦、康怀英、贺瑰、朱友伦听令!” 五人站起应命:“末将在!” 朱温道:“命你们五人明日率领八万大军,前去汇合葛总管,征讨刘仁恭父子!” “遵命!”五人拱手齐应。 2、沧州刘守文帅府。刘守文正在帅府闲坐,探马来报:“启禀大帅,大事不好。朱温手下大将葛从周率十万大军进犯我们义昌军;葛从周刀劈我德州刺史傅公和,攻克德州,正在向沧州逼近!” 刘守文大急,站起大喊道:“来人,即刻赶赴幽州请求父帅支援;传令,速速关闭城门,加强防守!” 3、沧州城外葛从周大帐。葛从周正与部下议事,探马来报:“启禀总管,卢龙军节度使刘仁恭率十万大军来救沧州,距此不到百里。” “再探再报!”葛从周挥挥手道。 等探马出去,葛从周道:“刘仁恭倾巢攻来,如与刘守文内外夹攻,我军危矣。诸位,如何是好?” 张存敬站起道:“末将愿分兵一半,前去迎战刘仁恭。” 葛从周道:“刘仁恭亲提大军十万,将军带五万兵如何抵挡?” 张存敬回道:“沧州北面三十里处,有一险地,名唤老鸦堤,我预先伏兵此处,等刘仁恭大军经过,我军拦腰截杀,必可建功。” “将军言之有理,祝您马到成功!”葛从周赞道。 “多谢!”张存敬拱手岀帐。 4、沧州城北老鸦堤。刘仁恭率军从大堤下匆匆而行,刚刚过去三分之一,忽然杀声大作,伏兵冲出,将卢龙军截作数段。卢龙军大乱。刘仁恭喝止不住,急忙返身征杀。卢龙军后方一支宣武军杀来,为首大将张存敬,一马当先,挥舞着长刀,横穿卢龙军大队。刘仁恭不敌,夺路北逃,卢龙军溃败,被斩杀五万余众,百余将领被活捉。 5、幽州刘仁恭帅府。刘仁恭带领残兵败将狼狈逃回幽州,惊魂未定,召集众将商议。 众将胆颤,二儿子刘守光咬牙切齿道:“为今之计,唯有向河东李克用求救!朱温雄霸宣武、宣义、天平、泰宁、武宁、忠武、河阳、邢洺磁八大藩镇,独占中原。除了李克用外,谁也难以与他争锋。” 刘仁恭不无担心地说:“我军实际上已经反叛河东,李克用恐怕不会伸出援手。” 刘守光道:“我们和李克用都是朱温的仇敌,唇亡齿寒的道理,李克用肯定懂得。再说葛从周驻扎的邢洺磁三州本为李克用所有,葛从周离开,三州空虚,李克用怎会放弃此大好良机。” “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本帅一面派人向河东求救,一面亲提大军支援沧州!”刘仁恭大声道。 6、太原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小军领着刘仁恭的信使进来,大礼参拜:“小人奉卢龙军节度使刘仁恭大帅钧命前来请求援兵。汴州朱温的大将葛从周兴兵十万,征讨我们的幽、沧之地,已攻占我德州,包围沧州,我家大公子坐困沧州危城,命悬一线,请王爷发兵相救。现有我家主公亲笔书信一封,请王爷一观。” “呈上来!”李克用慢悠悠地吩咐。 李克用接过来一看,不禁冷笑道:“刘仁恭自称河东的部下、本王的晚辈,还什么大恩人,真是笑话。前年让他派兵勤王,他恶语相向;今天有难,低三下四。真是小人嘴脸,本王最看不起这种小人。想让本王发兵相救,简直是痴人说梦。回去告诉刘仁恭,本王坐山观虎斗,乐得逍遥!” 言罢,李克用把手中书信扔到信使脸上。信使无言以对,只是叩头如捣蒜,哀求道:“万望王爷垂怜,王爷垂怜!” 世子李存勖走到信使面前,言道:“信使暂且退下,到驿馆中静候佳音。” 信使看了李存勖一眼,李存勖冲他重重地点点头。信使再次叩拜,默默退出。李存勖进言道:“父王,现在看天下形势,归顺朱温的有十分之八九,到现在黄河以北地区能和朱温对抗的只有我们和幽州、沧州了,而这两州朱温早就想吞并,如果我们不相救,日后就难有机会了。图大业者不应计较小恩怨,现在他有难,我去解救,他一定会感恩归顺于我,这是我们河东重振雄风的良机,千万不可错过。” 李克用闻言不语,半响点首道:“我儿言之有理,成大事者决不可义气用事。况且葛从周占据的邢洺磁三州乃是我河东藩属,葛从周前去征战幽州、沧州,邢洺磁必然空虚,我军趁机取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嗣昭我儿,你率精兵三万直出青山口,攻取邢洺磁三州!” 李嗣昭应道:“遵命!” 7、洺州城。李嗣昭兵临城下,洺州刺史朱绍宗率军出战。二人话不投机,战在一处。紧紧十个回合,朱绍宗不敌,拨马败退。李嗣昭快马赶上,把狼牙棒都交到左手中,轻舒猿臂,一把将朱绍宗生擒活捉。洺州守军大乱,李嗣昭挥军掩杀,一鼓作气占领洺州。沙陀大军开进洺州。 8、汴州朱温王府。值日官领着洺州守将进府禀告:“启禀王爷,河东李嗣昭大举进攻洺州。洺州陷没敌手,请王爷发兵相救。” 朱温闻言大怒道:“城池陷没,你怎么活着跑回来了。贪生怕死之辈,留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斩!”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那守将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叩头求告。 朱温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不耐烦地冲卫兵连连摆手。来报信的守将立刻被拖了出去。朱温传令:“旗牌官,即刻前往沧州面见葛总管,命他率军回击李嗣昭所部,不得有误!” “遵命!”旗牌官拱手而出。 过了一会儿,朱温二次传令:“众将官,整军三万,随本王赶赴洺州,会战李嗣昭!” 众将齐应:“遵命!” 9、沧州城外葛从周大帐。汴州旗牌官进帐,参拜道:“下官见过葛总管,河东李嗣昭率军进犯邢洺磁三州,王爷有令,命您率军返回,抗击来犯之敌。” “哦!李嗣昭可恶,竟敢趁我东征,偷袭我后方。请旗牌官回复主公,葛从周立刻率军返回!”葛从周大声道。 “下官告辞!”旗牌官拱手岀帐。 葛从周传令:“张存敬将军听令!” 张存敬出列拱手道:“末将在!” “命你代管全军,沧州徐徐而退,向邢洺磁三州进兵!” 张存敬不解地道:“总管在此,末将不敢担此重任。” 葛从周道:“今日,我即率领一万精骑直奔洺州之西,截断李嗣昭的归路。李嗣昭知我大军西返,必然撤退。我要让他无路可退!” “总管高明!”张存敬拱手赞道。 ; 第一百五十二回 朱葛呈雄 1、洺州城李嗣昭大帐。探马来报:“启禀将军,朱温亲率三万大军,进逼洺州,距此仅三十里。” “老贼亲自来了!”李嗣昭兴奋地一跃而起,大声传令:“诸位,大军出城列阵,我去会会朱温老贼,把老贼干掉,比夺得三个藩镇都重要!” “遵命!”众将齐呼。 2、洺州城外。李嗣昭率军列阵,远远见宣武大军滚滚而来,中军拥着一人——披袍戴甲,豹头络腮,黑粗粗的一丑汉,定是那朱温无异。李嗣昭大喝一声:“朱温老贼,李嗣昭等候多时了!” 朱温闻听,警惕地举起手中青铜大棍,传令:“列阵!” 李嗣昭见宣武军一阵人嘶马叫,打马来到两军阵中间,再次喊喝:“朱温老儿,二太保李嗣昭在此,可敢与我一战?” “放肆!沙陀蛮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朱温一带丝缰,胯下宝马仰天嘶叫。朱温回视众将道:“哪位将军,将李嗣昭拿下!” 王重师催马抡枪抢先杀出,大呼道:“李嗣昭,纳命来!” 李嗣昭冷笑道:“换朱温老儿过来,本太保棒下不杀无名小卒!” 王重师气恼道:“小子,想与我家主公交手,你还不够资格。看枪!” 王重师的大枪出手带风,直奔李嗣昭脑门刺来。李嗣昭不慌不忙,举起两柄狼牙棒招架。李嗣昭排名第十九位,王重师武艺差得远。二十回合后,王重师不敌,拨马败退。李嗣昭并不追赶,稍作喘息,高声道:“朱温老儿,缩头乌龟,快快过来,与本太保一战!” 朱温闻言大怒,大喝道:“众将官,与我压住阵脚,待本王前去要了这个小娃娃的性命!”众将劝止不住,朱温催马抡棍来战李嗣昭。李嗣昭兴奋地高叫道:“来得好!老贼,纳命来!” 二人再无二话,兵铁交鸣,战在一处。李嗣昭的双棒碰上朱温的青铜大棍,立时感到双臂发麻。起初,李嗣昭还以为自己刚才与李思安大战,有些劳累所致,渐渐发现朱温的力气确实比自己大得多,不觉得有些发慌。朱温乃是当世排名第十四位的猛将,比李嗣昭高五个位次。李嗣昭哪里是朱温的对手。不到二十合,李嗣昭左手的狼牙棒被朱温的青铜大棍磕飞;李嗣昭大惊失色,拨马败退。朱温催马大呼:“小子,哪里逃!” 李嗣昭惊恐地回头一看,朱温马上就追上来了,灵机一动,把右手的狼牙棒抡了两圈,“嗖”地一声,冲朱温面门扔了过去。朱温赶忙挥棍遮挡,李嗣昭趁机落荒而逃。宣武军早已冲杀过来,沙陀军大败。李嗣昭来不及撤回洺州,一马当先往西狂奔;沙陀残兵败将紧紧跟随。朱温大杀一阵,挥军占领洺州城。李嗣昭所部的辎重、文书都落入朱温之手。 3、洺州城西五十里。李嗣昭带领两万左右的残兵败将,徐徐西行,进入一片密林之中。忽然冷箭嗖嗖射出,杀声大作,迎面一员大将挡住去路,高呼道:“李嗣昭哪里逃,葛从周在此!” 李嗣昭闻言大急,拔出宝剑,大呼道:“诸位,冲出包围就是河东属地,拼死一战,或有生机,冲啊!” 沙陀兵将拼死冲杀,丢下数千具尸体,夺路西去。 4、洺州城内朱温大帐。葛从周匆匆进帐参见:“末将葛从周见过王爷。末将率军在洺州西边五十里处截杀李嗣昭,斩敌五千。请王爷宽恕末将来迟之罪。” “哦!葛总管料定李嗣昭必然退军,预先伏兵截杀,真是用兵如神啊!葛总管辛苦,快快请坐,我正有大事要与你商议。”朱温站起道。 二人落座,葛从周拱手道:“敢问王爷有何训示?” 朱温道:“本王收复洺州,缴获李嗣昭的辎重文书,看到成德军节度使王镕与李嗣昭来往的书信。王镕答应从镇州运送粮草千车支援李嗣昭在邢洺磁三州作战,并多次报告我军在沧州的动向。王镕勾结河东,实在可恶。我决定讨伐王镕。王镕的成德军镇位居河朔腹地,地广民富,如果为我所有,强似占领幽、沧二镇。总管意下如何?” 葛从周二次拱手道:“王爷英明,末将愿为前驱。” 朱温闻言大喜道:“葛总管为先锋,定可马到成功!成德军镇必然为我汴州所有!” 5、成德军临城南门。葛从周拔出宝剑,高高举起,大呼道:“攻城!” 临城守军万箭齐发,擂石、滚木不断抛下城来。宣武军将举着盾牌,抬着云梯,冒死逼近城门,不时有人被击倒在地。葛从周催马向前,高声道:“第一个杀进城去的,赏黄金百两!” 忽然,一枝流箭射来,正中葛从周右胸,葛从周大叫一声,栽倒马下,昏死过去。宣武军大将张存敬催马赶来,疾呼道:“保护总管!抬回大营!” 宣武军士,听闻葛从周受伤,纷纷后退。张存敬无奈传令:“停止进攻!收兵回营!” 宣武军众如落潮般迅速退去,临城守军一片欢呼。 6、刑州朱温大帐。小军急急进帐禀报:“启禀王爷,大事——不好!” “大胆奴才,好生讲话!”朱温怒斥道。 “启禀王爷,葛总管率军进攻成德军临城,被流箭射中,身负重伤!”小军回道。 “啊!”朱温闻言猛然站起,传令:“众将官,随本王大举进攻镇州,为葛总管报仇雪恨!” “遵命!”众将齐呼。 7、镇州南门。朱温拔出宝剑,高高举起,大呼道:“攻城!” 镇州守军万箭齐发,擂石、滚木不断抛下城来。宣武军将举着盾牌,抬着云梯,冒死逼近城门,大片大片的将士被击倒在地。进攻受挫,朱温传令:“停止进攻!” 宣武军士纷纷退后。朱温调整部署:“弓箭手准备,仰射守军!放!” 朱温见一排接一排的弓箭手射住城头,守军有些忙乱,再次传令:“敢死队,携带火器、烈酒,冲到城门之下,火烧城门!” 宣武军敢死队奋力冲到镇州南门吊桥下面,点起大火,纷纷把火把投向城门,一时浓烟滚滚,冲上城头。守军更加忙乱,越来越多的守军前来支援,有的泼水救火,有的攻击宣武军敢死队。十几名敢死队员都被射死在城下。 朱温见一时难以得手,下令:“将镇州四面围住,再行攻打!” ; 第一百五十三回 周式舌辩说霸术 1、镇州王镕帅府。王镕愁眉苦脸地对部下说:“汴州独霸中原,如日中天,我们无法与他们力争,只有以理说服朱温。哪名将官愿意出使朱温大营,解我成德军危难?” 众人默然,判官周式站起道:“讨伐反贼黄巢之时,下官在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大帅手下,曾与朱温相识,有些交情,我愿意冒险到朱温大营走一趟。但不知大帅有何谈和条件啊?” “唉!”王镕长叹一声,道:“只要保得住祖宗基业,纳贡称臣,又有何妨!” “好,下官记下了。我一定竭尽全力,保全成德军大业。”周式拱手出府。 2、镇州城外宣武军中军大营。周式徒步来到宣武军中军营寨辕门之外,高声喊喝:“守卫听着,东平郡王故人、成德军王镕大帅委派的使者判官周式拜见王爷!烦请通秉!” “在辕门外等候,不许再前进半步,否则刀枪无眼。等着!”守门校尉喝斥道。 “是,是!”周式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满脸赔笑。 3、镇州城外朱温大帐。朱温正与众将议事,辕门小校进来禀报:“启禀王爷,辕门外有人自称您的故人周式,奉成德军节度使王镕的命令前来拜见!” “定是那王镕的说客,周式能言善辩,还是不见为好。赶出去!”朱温摆摆手道。 “慢!”参军刘捍站起道:“王爷且慢。两国交兵,比的是实力。岂能凭长篇大论能决胜负的!如今我们攻城受阻,强攻必然死伤严重。况且王镕父子在镇州经营多年,城内兵精粮足,很难攻取。俗话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且让那周式进来,听听他有何话可说,或可不用大动干戈,也可降服王镕。即使达不到目的,也可摸摸王镕的底细。” “好吧,领周式来见!”朱温吩咐。 时间不长,周式进帐,大礼参拜道:“故人周式拜见东平郡王,恭贺王爷富贵康达,步步高升!” 朱温闻听高兴,摆摆手道:“你我故交,不必拘礼,看座。” 等周式坐下,朱温开言道:“周先生此时来见,恐怕不仅仅要找本王叙旧吧。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周式道:“王爷爽快!王镕大帅让下官向王爷请教,成德军与王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王爷为什么突然大举来攻,不知成德军所犯何罪?” 朱温道:“河东李克用是我的仇敌,王镕却归附了他。前番李克用的二太保李嗣昭率军攻我洺州,被我打败,听说逃到了你们镇州,先把他交出来,再说吧。” 言罢,朱温把王镕给李嗣昭的书信拿出来给周式看。周式看了看,淡淡一笑,开言道:“王爷只想得到一个镇州而已?还是想成就天下霸业呢?况且称霸者只会因大义而责备别人,而不会因私人恩怨而责难别人,如今天子在上,各路诸侯又各守封地,和睦共处,所以战争才得停息,百姓才得以休养。昔时曹操破袁绍,得到魏国将吏给袁绍的书信,全部都焚烧了,这是英雄之举啊!如今王爷知道举兵无名,却以李嗣昭为借口。况且王氏五世六公据有成德军这赵国故地,难道没有英勇敢死之士吗?” 朱温闻言哈哈大笑,起身拉着周式衣袖对他说:“我只是在说笑而已!愿闻先生高见!” 周式道:“王镕大帅原先依附河东,事出无奈;王爷的军威尚未达到河朔。王爷乃是中原霸主,我们同为大汉一脉;王镕大帅当然渴望得到王爷的庇护。我们成德军愿意效仿魏博罗氏,与王爷永结盟好!岁岁纳贡出丁,鼎立辅助王爷成就千秋伟业!” “好!”朱温抚掌大笑道:“如此甚好,两家化干戈为玉帛,都是先生的功劳。我汴州富甲天下,目前并不缺人丁粮草,但不知王镕大帅与我盟好,有何实证?” 周式道:“王爷要何实证?” 朱温道:“可否令其长子王昭祚及大将公子长驻我汴州,为我驾下友官?” 周式为难道:“此事,恕我难以做主;还望王爷准我回禀王镕大帅,再给予答复。恳请王爷,兵退三十里,周式返回之前,双方停战。” “好吧。你我故交,本王是相信你的。十天为期!十天之后,无有满意答复,我军立即攻城。”朱温点首道。 “谢王爷。事不宜迟,下官即刻返回回禀王大帅,告辞!”周式站起拱手。 朱温也站起,表示相送之礼。 4、滹沲河。张存敬率领万余宣武骑兵涉水过河,刚刚登岸,探马来报:“启禀将军,前面有数千镇州散兵,正在抢掠庄稼。” 张存敬拔出宝剑,高高举起,正要传令进攻,部将贺瑰连声道:“将军,王爷与镇州有约,十日为期,双方罢战,不可让王爷失信啊!” “战无定法!镇州使者返回七八天了,毫无信息,可见成德军帅王镕并不想答应王爷的要求;现又向城内抢运粮草,很可能要顽抗到底。战机稍纵即逝,休得再言!”张存敬二次把宝剑高高举起,大呼道:“全军听令,进攻!” 宣武军骑兵在张存敬的带领下,杀进镇州散兵大队,杀得尸横遍野。镇州兵不敢抵抗,拼命镇州最近的壅门撤退。壅门守军见自己人老远喊着“快开城门”,赶忙开门接纳。却没看到宣武骑军已经杀到,想关门闭户,已是不及;张存敬率领大队宣武军精骑,一马当先冲杀进来,迅速占领壅门。正好壅门以里有一座骑运仓院,数以万计的牛驼鞍马被宣武军缴获。张存敬见大批成德军内城和左右两边包抄过来,急忙指挥大家赶着牛驼鞍马撤出镇州。 (张存敬回到朱温大营,报告此事,受到朱温嘉奖。第二天,周式再次来访,镇州答应了朱温所提的条件。王镕送牛、酒、货物、钱币去犒劳梁军,以其长子王昭祚以及成德大将梁公儒、李宏规各一个儿子为人质,随朱温回汴梁,王镕与梁结盟。) ; 第一百五十四回 张存敬转战义武军 1、汴州朱温王府。朱温将三女儿嫁给王镕的长子王昭祚。朱温设宴款待代表王镕前来谢亲的成德军判官周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式进言道:“河东是王爷的宿敌,而幽沧刘仁恭与河东勾勾搭搭,狼败为奸,王爷还是早做打算,除掉刘仁恭父子,方能断掉河东的膀臂。如王爷兵发幽沧,我们成德军一定鼎力相助。之后,从河阳、幽州南北夹攻河东,大事可定矣!” 朱温点首道:“周君未雨绸缪,高瞻远瞩,甚合我意。我们这次无须出动邢洺磁三州葛总管的部队,我派张存敬将军会同魏博军、成德军,大举征讨刘仁恭父子,这次一定要踏平幽沧!” 2、卢龙军镇莫州张存敬大帐。张存敬望着帐外瓢泼大雨,不禁双眉紧锁。正在这时,部将氏叔综披着雨披进帐。张存敬站起道:“氏叔综将军,你不在汴州伺候王爷,来此何干?” 氏叔综拱手道:“末将正是奉了王爷钧令,特来慰劳。上月,张将军一连攻克数十座义昌军城池,打得刘守文龟缩在沧州,不敢越雷池半步,主公甚慰。你分析刘守文被我军打怕,幽州有事沧州必不敢救;而沧州有事,幽州必救;幽州虽强可攻,沧州虽弱难取;你撇下沧州,直捣刘仁恭老巢幽州的战略,主公也甚为欣赏。可自你率军进入卢龙军镇,一连数十日,无有战报,主公着急,特派我来助你。” “烦劳主公牵挂,存敬之罪也。多谢将军前来劳军。快快坐下歇息。”等氏叔综坐下,张存敬道:“这不攻占莫州后,大雨连天,冲垮道路,难以行军。本将军正为此发愁呢。不知氏叔综将军可有高见?” “上将军谦虚了。晚辈不敢班门弄斧。只是我来的路上,有一种现象甚为奇怪——这大雨,莫州南没有,莫州东没有,莫州西没有,都是大好晴天,偏偏这莫州北面通达幽州之处大雨连绵,岂不怪哉!”氏叔综道。 “是啊。莫非幽州不当讨伐?”张存敬若有所思地说。 氏叔综点首道:“上将军,我军来此,耗费甚巨,岂可无功而返!以在下之间,义武军镇就在这莫州西南。义武军已故节度使王处存与河东李克用最为亲厚,早就是盟友;义武军现任节度使、王处存的儿子王郜是李克用的女婿,更是唯李克用马首是瞻!上将军兵发义武,占领此镇,也是大功一件啊!” “对啊!将军一言点醒张某,请受我一拜!”张存敬站起躬身行礼。 氏叔综急忙站起回道:“上将军折煞晚辈了!我愿跟随上将军征讨义武,任凭差遣!” 张存敬大喜,立刻传令道:“拔营,兵发义武军镇,进攻祁州!” 3、定州义武军节度使王郜帅府。王郜正与众将议事,祁州刺史狼狈进府哭告道:“启禀大帅,宣武军大将张存敬率军突然袭击我祁州,城池失守;张存敬大军以奔定州而来!” “什么宣武军袭取祁州?宣武军为什么进攻我义武军?”王郜站起忿然道。 “下官、下官不知。”祁州刺史呜咽道。 “城池都丢了,你还有脸回来见我?来人,将这个败军之将拉出去斩首示众!”王郜暴怒道。 “大帅饶命!大帅饶命!看在我跟随老帅多年的份上,饶了下官的狗命吧。”祁州刺史连连求告。 “要都想你这样,丧师丢地,如何保住我王氏基业!拉出去,杀!”王郜擂案大喝道。 众将见王郜震怒,都十分害怕,不敢出面求情。时间不长,刀斧手将祁州刺史鲜血淋淋的人头献上,道:“回禀大帅,已将祁州刺史斩首,请大帅勘验。” 王郜一见那血淋淋的首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忙摆手道:“拿走,拿走!” 刀斧手急忙将人头捧走。王郜呆坐在虎皮椅中,半响才开言道:“诸位,宣武军逼近定州,如何退敌?” 王郜的叔父、义武军都指挥使王处直挺身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怕什么!宣武军突然袭击,侥幸占领我祁州。待我率军迎战,定杀他个片甲不留!我和你父亲当年勤王平叛,英勇闻名天下,朱温的部队多次败于我军,谅他的部下有何能为!” 王郜闻言大振,连忙道:“叔父英勇,真乃义武柱石;给您精兵五万,出城迎敌!” “三万足矣!”王处直拍着胸腹道:“侄儿安坐帅帐,为叔去去就回!” 言罢,王处直拱手出府。 4、定州城外。王处直大军与张存敬军列阵以对。王处直手提阔口长刀,催马来到两阵中央,大呼道:“不知死活的朱温爪牙,敢到我定州撒泼,活得不耐烦了!义武军都指挥使王处直在此,谁来受死?” 张存敬一声冷笑,大声道:“义武军勾结河东沙陀异族,图谋中原;我张存敬奉东平郡王之命前来讨伐。如若识相,速速绝交河东,归顺东平郡王。否则,刀枪无眼,王氏一族血溅定州!” 王处直大怒道:“无耻走狗,放马一战,爷爷这就送你上西天!” 张存敬举起大刀,要战王处直,氏叔综催马抡锤抢先杀出:“老儿休得猖狂,氏叔综来也!” 两人二话不说战在一处,都是并列第二十四位的猛将,旗鼓相当,武艺伯仲。二人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双方军士看得兴起,纷纷呐喊助威。张存敬看看天色将晚,日迫西山,二人久战不决,有些着急,遂高举大刀大喝道:“氏叔综将军退下,待我会会王处直!” 氏叔综难以取胜,有些气馁,闻听张存敬此言,急忙拨马返回本阵。王处直才要喘息一二,张存敬杀到。二人的兵器都是阔口沉刀,杀伐凛冽,又是一番大战。张存敬排名第二十三,武艺高出王处直一截,更兼王处直与氏叔综刚才大战,已是非常疲惫。二十回合后,王处直力竭,大刀再与张存敬的相磕,两手发颤,虎口发麻,掌握不住,脱手而飞。张存敬随后大刀翻转,直奔王处直面门劈来。王处直吓得魂飞魄散,立时打马而逃。张存敬挥军掩杀,义武军大败,死伤惨重。王处直拼命狂奔,逃进定州城;担心宣武军尾随进城,自己跨进城门,边跑边喊:“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定州城门訇然关闭,没来得及进城的义武军兵将被屠杀殆尽。多亏守城军士万箭齐发,射住宣武军,才保住了定州城。 ; 第一百五十五回 王处直兵败夺帅位 1、定州城义武军节度使王郜帅府。王郜正要用饭,老将张公庆来报:“大帅,大事不好,都指挥使大败而归。” 王郜闻听目瞪口呆,不由得连声道:“谮会如此?怎会如此?” 正在这时,帅府校尉王郁、王处直的儿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大哥,大事——不好!” 王郜收住脚步,面色铁青,反而冷静地问:“难道宣武军攻进定州不成?” “不是,不是宣武军,我们的败兵——败兵退进城内,吵嚷着攻打帅府大门,要造反啊!小人担心此时府门已被攻破。”王郁悲痛万分道。 王郜大吃一惊,一下子跌坐在地,急问道:“都指挥使现在何处?” 校尉摇头,张公庆回道:“都指挥使径直回到自己府中去了。” “大哥,此时我们也顾不上我那无能的父亲了。他恐怕也难保全。”王郁悲观地说。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王郜急得放声大哭。 张公庆道:“事变紧急,乱兵不会放过大帅。都指挥使也指望不上了。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赶快去投奔您岳丈、河东晋王去吧。大帅,赶快领着夫人从后门出城去吧。末将这就去府门抵挡一阵,掩护大帅保命!” 言罢,张公庆拔出宝剑,直奔府门而去。王郁扶起王郜急奔后院,寻着夫人,乘了一辆马车,在数十名亲信骑尉的保护下,出了帅府后门,径直奔定州西门而去。 (王郜夫妇逃到河东后,再未能返回义武军镇。李克用为王郜上表求得荣衔检校太尉。天复初年,王郜卒于河东晋阳。晋王把小女儿嫁给王郁,任命他为新州防御使。) 2、定州城内王处直府邸。王处直正在内堂和衣而卧,忽听得府外人声大作。王处直还以为是侄儿王郜派人来捉拿他的呢,一个激灵跳下床来,抓起宝剑,来到窗前,仔细倾听外面动静。这时才听的外面的喊声:“请王都将主持大计!请王都将主持大计!” 亲信李应之在门外禀报:“启禀将军,撤进城来的士兵作乱,围攻帅府;大帅已经逃出定州。众将校将老将张公庆羁押,请求将军主持义武军大计!” 王处直松一口气,大声道:“传我命令,释放张公庆,本将军随后帅府升帐!” 3、定州城节度使帅府。王处直对众将道:“王郜畏敌如虎,弃城而逃;本将军不能弃父兄创下的基业而不顾,因此暂行节度使之职。宣武军兵临城下,如何退敌,请大家发表高见?” 张公庆拱手道:“大人,朱温的对头是河东晋王,我们还是向河东请求支援吧。” 王处直摇首不语。李应之进言道:“王郜、王郁出奔河东,晋王可能误会王大人,不一定肯派兵来救。本来宣武军起初是讨伐刘仁恭父子的,攻占了幽沧的十几座城池之后,忽然转攻我们义武军。我想卢龙军刘仁恭大帅定然恨透了宣武军;我们如向卢龙军求救,定会得到有力支援。幽州救兵一到,我们内外夹攻,一定可以击败宣武联军。” “此议甚当。李将军,速速派人前去幽州求救!”王处直道。 “遵命!”李应之拱手而退。 4、定州城外张存敬大帐。张存敬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上将军,卢龙军节度使刘仁恭派二公子刘守光率八万大军前来支援定州,距此仅不到百里。” “再探再报!”张存敬道。 张存敬看着探马的后影,双眉紧锁。氏叔综道:“卢龙大军杀到,如与定州义武军内外夹攻,我军必然陷入被动。不如,大军先退回祁州,依城而战,或可转机。” “此言差矣。”张存敬摇头道:“上次,我与葛总管征讨沧州,刘仁恭也是率十万卢龙军来援,被我伏兵老鸦堤,歼击大半。今天刘守光前来,又有何惧!这卢龙军的精锐已被消灭殆尽,刘守光所部不过乌合之众罢了。氏叔综将军,统帅成德军监视定州动静。待本将军率领宣武军、魏博军迎战刘守光。” “小将遵命!”氏叔综拱手应道。 5、定州城北五十里刘守光大营。天近傍晚,卢龙军正在埋锅造饭。张存敬率领先头部队悄悄靠近刘守光大营。来到一射之地,张存敬下令道:“火箭手准备,放!” 宣武军三百名弓箭手,猛然站起,接过助手点燃的火箭射向卢龙军大营。立时,数十座营帐燃起大火。张存敬举起大刀,高声道:“冲啊,活捉刘守光!” 后面大部队潮水般涌来,卢龙军不备,大乱!张存敬率军直插刘守光的中军大帐,刘守光早已闻讯而逃。部分卢龙军还想抵抗,张存敬大喝道:“汴州张存敬在此,抵抗者格杀勿论!” 卢龙军士兵有很多人都经历过老鸦堤战斗,一听“张存敬”的名字,吓得丢掉武器,撒腿逃命。刘守光在败军的裹挟下,一路狂奔,直奔幽州而去。 (张存敬大获全胜,押着大批卢龙军俘虏返回定州大营。) 6、定州城下。张存敬命令把卢龙军俘虏押到定州城下,吩咐士兵向城上喊话:“卢龙援军已被歼灭,王处直速速投降!” 喊声震天,定州守军大气不敢出一声,还是闭关不战。 7、定州城王处直帅府。王处直对众将言道:“卢龙援军被宣武军击败,我不能有负父兄基业,决定血战到底。诸位,谁如果投降求荣,只身离城,王某也不阻拦。” 众将齐声道:“世代居住此地,愿与大人共进退!” “好,好!”王处直站起,冲两边众将施礼致谢。 众将还礼,王处直示意大家坐下。众人二次落座,李应之进言道:“大人兄长治理义武军镇,明情达理,义武军民多受其惠。宣武军虽然强大,想攻破我定州,也并非易事。张存敬和朱温都也明白此理。莫若我们纳贡结好,以解今日之难。” “应之兄,言之有理,当可一试。反正与河东的关系无法挽回了,索性投靠朱温这棵大树!”王处直点首道:“诸位,谁愿赴宣武军大营纳贡谈和?” 一时,无人应命。王都站起道:“父帅,孩儿愿往!” “好,我儿英勇!”王处直赞道:“我这就拟定厚礼一份,你带去见那张存敬。” 8、定州城外张存敬大帐。张存敬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上将军,辕门外有人自称义武军留后王处直之子王都求见!” “哦!王都前来所为何事?传!”张存敬挥挥手吩咐。 时间不长,王都进帐,躬身施礼道:“义武军留后王处直之子王都参见张将军!” “免礼!不知小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奉我父帅王处直大人钧命,前来谈和。义武军愿岁岁纳贡,与汴州永结盟好,共同讨伐河东。现有礼单一份,请将军一观!”王都掏出礼单,双手奉上。 “哦?拿来我看!”张存敬接过礼单看了看,沉思片刻道:“两家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好。不过本将军难以做主,我要请示汴州东平郡王才能定夺。” 王都道:“恳请将军下令,请示汴州期间,两家暂且息战,不得攻城!” “好,就依小将军所言!”张存敬道:“来设宴,款待王将军!” 正在这时,小军二次进帐禀报:“启禀上将军,卢龙军节度使刘仁恭派使者前来求和!” “有请,一并入席欢宴!”张存敬传令。 (王处直向朱全忠请和,送帛十万犒军。汴州罢兵,朱温上表为王处直求得节度使节钺。刘仁恭也表示臣服,河北四镇魏博、成德、义武、卢龙皆羁服于朱温,但朱温不能占领这四大藩镇。) ; 第一百五十六回 兵发河中 1、汴州朱温王府。朱温大宴众将,王府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值日官来报:“启禀大帅,陕州新任保义军留后朱简的信使刘明参军求见!让小人先把礼单献上。” “朱简小人是何来路?怎么当上保义军留后了?保义军节度使王珙年纪轻轻,怎么不干了?难道死了?”朱温放下酒杯诧异地自言自语道,挥挥手吩咐道:“呈上来!” 朱温接过书信一看,眉开眼笑道:“原来是一份礼单啊!黄金三千两,锦缎百匹,良马五百,好重的一份见面礼啊!我与保义军素无来往,朱简真是太客气了!有请保义信使!” 刘明进来大礼参拜道:“下官保义军参军刘明,奉新任保义军留后朱简大人的命令,前来献书结好。” “免礼!将书信呈上来!” 朱温接过书信一看,对刘明道:“你们朱简大人托我向朝廷保奏于他,本王可以答应。你们保义军到底发生何事,信中所言是否属实?” 刘明拱手道:“回王爷,句句属实。保义军都将李墦犯上作乱,杀害了王珙大帅,朱简大人诛杀李墦,为主帅报仇。为了保义军大局安定,在众将的推举下,朱简大人自任保义军留后。” “好好好!你们朱简大人可是诚心归附于我?如实交代,有半句虚言,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朱温厉声道。 刘明急忙躬身道:“我家大人诚心归附王爷。他仰慕王爷久矣,因与王爷同姓,平常即以王爷的晚辈自居,每每颂赞王爷乃是天下朱姓的圣人,功高盖世!” 朱温闻听大喜道:“既如此,本王定当向朝廷保奏朱简担任保义军节帅。只要忠心不二,本王自然会大力关照于他。” 刘明再次施礼道:“多谢王爷恩准。下官告辞!” 朱温摆摆手道:“好,好。来人,重赏刘参军!” 刘明跟着侍卫出去。李振起身向朱温表示祝贺道:“潼关以东皆为王爷所有,下一步,我们汴州大军可以直取潼关,兵进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霸业指日可待!” 朱温更加高兴,举杯道:“对,兵进关中。来,诸位!我们同饮此杯!” 众人一饮而尽,正待再饮,敬翔进言道:“王爷,下官认为,我军从潼关进军关中不可取!” “哦!为何?”朱温放下酒杯问道。 蒋翔不紧不慢道:“我军兵发潼关,且不说潼关易守难攻,守将韩健占有数州,也颇有军力;就算我军能攻克潼关,李克用大军必然经河中入关勤王。李克用以勤王为名号令天下,再与关中诸军联手,我军定然陷入被动。一旦受挫,汴州必成众矢之的,霸业去矣!” “先生言之有理。依先生之见,我军下一步当如何行事?”朱温垂询道。 敬翔侃侃而谈:“视观天下群雄,淮南杨行密势力虽大,却不善陆战,不能远离。南方钱鏐、马殷之辈鞭长未及;蜀中王建出川不易;关中李茂贞、韩健地头蛇之类,做贼心虚,难有大为;唯河东李克用兵力雄健,忠诚于朝廷,借重勤王之名,威名远播,是我劲敌。我军当首先隔开河东李克用与朝廷的联系,让其无所依仗,则任我汴州纵横,何愁霸业不成!” “如何隔开河东和朝廷联系?” “河中护国军节帅王珂是李克用的女夫,二镇交好;李克用勤王都要经过护国军一道。我军当首先袭占护国军北境晋州、绛州,再攻占河中。一旦护国军落入我手,我们可以北阻河东,西征关中,完全避开潼关之险。韩健之流唾手可得,天子和京师皆为掌控,则霸业可成!” 朱温点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哪位将军愿意率军突袭晋州、绛州?” 张存敬站起拱手道:“末将愿往!” 参将侯言道:“末将愿助张将军一臂之力!” “好!”朱温站起道:“命张存敬率精骑三万,并氏叔综亲军突袭晋、绛二州!” “遵命!”二将拱手。 2、护国军绛州城。张存敬率军突然出现在绛州城下,百姓四散而逃。等宣武军来到护城河边,守城校尉才发现,慌忙下令:“关闭城门!敌人来袭,关闭城门!” 张存敬一马当先,冲过去,将吊桥缆索砍断;大刀一挥,宣武军蜂拥进城,直奔刺史府杀去。刺史陶建钊闻报,揣上印信,来不及披挂,从后门逃走,被张存敬逮了个正着。陶建钊无奈,伏地请降。 等侯言率军来到刺史府,张存敬已安坐府衙,开始审讯陶建钊。侯言拱手道:“张将军,真是进兵神速!末将来迟,愿率军北上袭取晋州!” 张存敬道:“我拨与你精骑一万;如侯将军攻下晋州,我将保举您为晋州刺史,担当进军河东的先锋!” “多谢张将军!让我把这个陶建钊带上吧,或有大用!” “好!” 3、护国军晋州城。一万宣武军精骑跃马城下,四门紧闭,城头上守军稀少。侯言对城上喊话:“速唤晋州刺史张汉瑜出来答话!” 时间不长,城头上出现刺史张汉瑜的身影。张汉瑜战战兢兢地问道:“城下将军,我们护国军素与宣武军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何故攻我城池?” 侯言大声道:“宣武军奉朝廷命令,讨伐李克用及其党羽王珂;速速开城归降,否则城破之时,死无死葬身之地!” 张汉瑜在城头拱手道:“容下官三思,让下官考虑考虑!” 侯言大怒道:“来人,把绛州刺史陶建钊带上来,斩首祭旗!” 两名军兵立刻把陶建钊押过来,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刺史张汉瑜和守军吓得面如土色,大气不敢喘一声。 侯言下令:“攻城!” 顿时,无数飞箭射上城头;大批宣武军抬着云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刺史张汉瑜长叹一声,冲侯言摆摆手,高声道:“将军慢来,下官愿献城归降!” (护国军军备松弛,宣武军突然兵临城下,绛、晋二州无备,不战而降。朱温任命侯言为权晋州刺史,驻军两万,扼住河东南下之路。) ; 第一百五十七回 失河中诸藩震动 1、护国军河中王珂帅堂。王珂召集众将道:“宣武军突然占领我们晋、绛二州,汴州大将张存敬又兵犯河中府,诸位,如何是好?” 牙将刘训进言道:“大帅,宣武军强大,我军独木难支。末将有三条建议,或可解困?” “速速道来!” “我军与河东亲厚,首先可请夫人给河东晋王写信,请他发兵退敌;二要派员上奏朝廷,请朝廷下旨,令宣武军罢兵;三可,大帅去信向关中凤翔李茂贞、华州韩健求救,他们必然不愿朱温占领河中,威胁关中,请他们兵出潼关,威胁洛阳,逼迫朱温退兵。” 王珂点点头道:“第一条、第三条都可行,至于请求朝廷下旨朱温罢兵,恐怕难以达到目的;那朱温哪里还把朝廷放在眼里!” 刘训道:“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请朝廷主持公道,还是必要的。” “好吧,我们三管齐下,但愿能渡过难关!” 2、护国军河中王珂帅堂。王珂正与众将议事,夫人匆匆进来,言道:“大帅,河东援军恐怕没有指望。这是我父王的回书。” 王珂焦急地站起来,接过书信一看,颓然坐下,挥挥手,示意夫人退下。好半天,王珂才对众将道:“河东晋王说,大批宣武军占据晋州、绛州要冲,挡住了来援之路。建议本帅举家返归朝廷。” 众将无语。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宣武军大将张存敬在东门叫阵!” “知道了。”王珂挥挥手,示意小军退下,眉头紧皱,问刘训:“刘将军,李茂贞、韩健可有回信?” 刘训道:“派去的信使昨日方才返回,未得到只言片语答复。” “二镇无能,早晚为朱温吞并!”王珂气急败坏道,尔后又问道:“朝廷可有主张?” “朝廷倒已下旨汴州,令朱温罢兵;正如大帅所料,那朱温置之不理啊!” “也许圣旨还未传到张存敬处,死马当活马医吧,且随我到东门看看去!”王珂强打精神道。 “遵命!”众将拱手。 3、河中府东门城楼。王珂对城下张存敬道:“张将军请了。本帅早已接到朝廷圣旨,令你我两家罢兵;圣旨同时也早已下到汴州,难道张将军想抗旨不尊吗?” 张存敬在马上拱手道:“末将知晓此事,只是我们梁王已经上奏朝廷,您勾结河东异族,罪在不赦,还是快快献城投降吧。我家梁王定会保你身家性命!” 王珂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带领众将返回帅府,半路上对刘训道:“归顺朱温,还不如返回朝廷呢。赶快派人检查黄河上浮桥,准备进京面君。” “遵命!”刘训匆匆而去。 4、护国军河中王珂帅堂。刘训进来拱手道:“大帅,黄河浮桥毁坏,一时难以修复;河中冰凌鲠塞,舟船很难横渡。” 王珂大急:“天要亡我王氏,如何是好?” 刘训劝道:“天无绝人之路,王氏在河中已历三世,岂无忠勇之士?大帅定可无虞。” 王珂默然,刘训拱手而退。 5、河中城上。王珂领着十几名亲兵来看望守城将士,王珂冲众人挥手道:“大家辛苦了!本帅感激不尽!” 守城将士无人默然无应。王珂甚感凄凉,怏怏而返。 6、河中帅府前堂王珂夜房。半夜,王珂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忽听得门外有刀剑撞击铠甲的动静。王珂急忙披衣来瞧究竟,见刘训盔甲鲜明,手按宝剑,在门前踱步,遂呵斥道:“刘训半夜披甲至此,意欲造反吗?” 刘训脱掉铠甲,袒露左臂道:“大帅若怀疑末将,末将自请砍断左臂!” 王珂连忙制止道:“情势危急,人心浮动,我错怪将军了,还请将军为我谋划。” 刘训道:“如果白天整船西渡,宣武军必然大肆追杀;如果夜里西渡,众人必然争船纷乱。假如有一人起了歹意,祸福难料。莫若待到明日,以实情晓谕三军,是走是留,任其选择;然后登舟赴阙,可以前济。不然,以先君重荣大帅与朱温甥舅之情,哀告与张存敬,施行缓兵之计,从容决定,也不失为上策!” “好,就依将军!” 7、河中府东门城楼。王珂对城下张存敬道:“张将军,我父重荣公与汴州王爷有甥舅之亲,并有推举之恩。梁王是知恩图报,定不会对我王氏赶尽杀绝;将军且率军暂退,待梁王来到,我愿听从梁王安排!” 张存敬沉思半响,下令道:“兵退三十里!” 王珂看着远去的宣武大军,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8、河中城北王重荣墓前。朱温亲兵两旁站立,朱温跪在墓前上香,上香毕,朱温伏地大哭。好一会儿,朱温方止住悲声,拿出祭文,陈辞致祭,追述王重荣的丰功伟绩和对自己的提携推恩,感激涕零,情真意切;护国军地方陪同官员无不感怀。 9、河中府北门。城门上插满白旗,王珂素服出城迎接朱温,朱温早早下马来见。王珂来到切近,欲行跪拜大礼,朱温抢上去一把拉住,握住王珂的手久久不放,感怀道:“先公阿舅之恩,全忠一日不敢相忘!你我兄弟,当休戚与共。你且移居汴州,我在你河中,共享富贵。” 王珂深受感动,连连点头。 二人联辔而入河中府。 (半月之后,朱温以张存敬守河中;迁王珂全家于汴州,选拔王瓒、王殷等王氏子弟为官;后送王珂进京朝见,派人将他杀死在华州驿馆。) 10、凤翔李茂贞帅府。李茂贞正与小吏下棋取乐,小军领着华州参军韩山来见。 韩山参拜道:“下官见过大帅!” 李茂贞下棋正在兴头上,并未停止,漫不经心问道;“免礼!韩大人派你前来,所谓何事?” 韩山拱手道:“韩大人让下官通报大帅:朱温大军攻占河中府,兼并护国军,隔开了河东李克用勤王之路。韩大人让下官问问大帅对此事有何想法。” 李茂贞闻听,突然丢掉手中棋子,猛然站起道:“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吓得那陪棋的小吏,慌忙退出。李茂贞像对韩山说的,又像在自言自语:“朱温已经雄霸中原,兵强马壮,上个月刚刚击败河东李克用的沙陀大军,声势大振;这护国军又为朱温所有。朱温可以随时率军进攻关中。我和韩健如何自保?” 李茂贞说到此处,半响不语,陷入沉思之中。停了好大一会儿,韩山小心翼翼地问道:“事已至此,下一步,大帅有何指示?” “回去告诉韩大人,速速打发朝廷还都长安。否则,朱温随时可以以此为借口,进兵关中的!快,立刻返回,告知韩健!”李茂贞厉声道。 11、太原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小军领着卢龙军妫州守将高行周、高行珪兄弟来见。二将跪倒在李克用面前,高行周痛哭道:“末将父亲、伯父皆丧于宣武军贼手,我们兄弟日夜想着报仇雪恨;不想那刘仁恭送款于宣武军,投顺汴州;我兄弟不耻,来奔王爷。请王爷发兵汴州,为末将父辈报仇!” 李克用连忙站起道:“两位小将军请起!朱温与我们有血海深仇,早晚要与他决一死战。只是现在国难当头,朝廷风雨飘摇,我们的私仇只好先放一放。两位小将军,你们愿意到我哪家太保营中歇马?” 二将站起,高行周拱手道:“我二人唯与大太保较为熟悉,愿到大太保营中听训。” “好吧。嗣源我儿,好生安置故人遗孤!” “谨遵父王谕令!”李嗣源拱手,然后对高行周二人道:“二位贤侄,请随我来!” 高行周、高行珪拱拱手,跟随李嗣源出去。 正在这时,值日官禀报:“启禀王爷,朝廷张承业大人前来宣旨,已到门外!” 李克用急忙站起道:“诸位随我迎接圣旨!” 张承业进得王府,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李茂贞诚心悔罪,积极整修长安宫室,准备迎驾还都,朝廷决定,赦免李茂贞之罪,令其官复原职,戴罪立功。各藩镇保境安民,勿再兴兵讨伐,钦此!” “臣李克用接旨!”李克用接过圣旨,吩咐道:“设宴,为张大人接风洗尘!” “晋王爷客气了,多谢!”张承业谦虚道。 大家分宾主落座。李克用问道:“张大人,我听说镇国军节度使韩建与那李茂贞沆瀣一气,内外勾结,威胁圣上,是否属实?那李茂贞是否真心悔过?朝廷圣旨是否在韩建的胁迫下颁发的?” 张承业摆摆手道:“大唐江山风雨飘摇,圣上忧心甚重,唯以河东为最后依靠。李茂贞、韩建等虽未真心悔过,因为惧怕朱温进犯关中,暂且不敢图谋朝廷。圣上密嘱,请王爷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进关勤王。临来河东,两位节帅李茂贞、韩建,分别委托本官带来他们的亲笔书信一封,请王爷一观。” 言罢,张承业掏出两封书信,起身递与李克用。李克用分别拆开看了两遍,点首道:“二人信中倒是言辞谦卑,大表忠心;可他们虎踞长安左右,难免以后不会故态复萌。” 张承业道:“王爷,放心吧,他们暂时不敢造次。” 李克用发狠道:“如二人再敢行不轨之举,本王定当兴师问罪,绝不轻饶!” 张承业不无忧虑道:“现在朝廷最为担心的称霸关东的朱温。圣上请王爷与关中李茂贞、韩建暂释猜疑,共同对付朱温!” “圣上所虑极是。朱温如今气焰熏天,已成大患!” (张承业多次往返河东和朝廷,得到唐昭宗和李克用的充分信任,经河东表奏,留在河东出任监军。) ; 第一百五十八回 贤张惠遗言劝朱温 1、太原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众将议事,值日官禀报:“启禀王爷,朝廷张承业大人前来宣旨,已到门外!” 李克用急忙站起道:“诸位随我迎接圣旨!” 张承业进得王府,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李茂贞诚心悔罪,积极整修长安宫室,准备迎驾还都,朝廷决定,赦免李茂贞之罪,令其官复原职,戴罪立功。各藩镇保境安民,勿再兴兵讨伐,钦此!” “臣李克用接旨!”李克用接过圣旨,吩咐道:“设宴,为张大人接风洗尘!” “晋王爷客气了,多谢!”张承业谦虚道。 大家分宾主落座。李克用问道:“张大人,我听说镇国军节度使韩建与那李茂贞沆瀣一气,内外勾结,威胁圣上,是否属实?那李茂贞是否真心悔过?朝廷圣旨是否在韩建的胁迫下颁发的?” 张承业摆摆手道:“大唐江山风雨飘摇,圣上忧心甚重,唯以河东为最后依靠。李茂贞、韩建等虽未真心悔过,因为惧怕朱温进犯关中,暂且不敢图谋朝廷。圣上密嘱,请王爷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进关勤王。临来河东,两位节帅李茂贞、韩建,分别委托本官带来他们的亲笔书信一封,请王爷一观。” 言罢,张承业掏出两封书信,起身递与李克用。李克用分别拆开看了两遍,点首道:“二人信中倒是言辞谦卑,大表忠心;可他们虎踞长安左右,难免以后不会故态复萌。” 张承业道:“王爷,放心吧,他们暂时不敢造次。” 李克用发狠道:“如二人再敢行不轨之举,本王定当兴师问罪,绝不轻饶!” 张承业不无忧虑道:“现在朝廷最为担心的称霸关东的朱温。圣上请王爷与关中李茂贞、韩建暂释猜疑,共同对付朱温!” “圣上所虑极是。朱温如今气焰熏天,已成大患!” (张承业多次往返河东和朝廷,得到唐昭宗和李克用的充分信任,经河东表奏,留在河东出任监军。) 2、河中府朱温帅帐。朱温对张存敬道:“不想,张将军平定护国军就染病在身,本王心中不安。” 张存敬道:“末将只是偶感风寒,不劳王爷牵挂。” 朱温道:“看将军面色,不像风寒小病,还是要注意将养。既然身体不适,不必帐前听宣,本王正想着把您调往后方宋州别任,不知您意下如何?” 张存敬道:“末将单凭王爷差遣。” 小军来报:“启禀王爷,河东李克用派监军张承业前来下书。” 朱温笑道:“李克用此时派人前来,不是给我军祝贺的吧?传!” 俄而,张承业进帐,拱手道:“下官,河东监军张承业奉晋王李克用之命,前来下书求和!” “好,好!张大人且把书信呈上,一旁看座!” “多谢王爷!” 朱温拿过书信,展开一看,不禁面带愠色,对众人道:“李克用口口声声与我汴州求和罢兵,就将本王好一顿教训!竟然诬陷本王为臣不忠,对朝廷不敬;警告本王如有逆动,必定踏平我汴州,拿我正法。这那是向我求和啊,简直是直接宣战啊!” 张存敬道:“我们中原事务,哪里轮到沙陀人说三道四!待末将病愈,愿率军为前锋,讨伐河东。” 张承业站起道:“王爷,诸位,河东晋王忠心于大唐,还是有目共睹的。他三次率军亲王,都立下大功,并未侵犯京师一丝一毫。晋王世居代北,不熟悉中原礼仪,信中言语多有冒犯,还请东平王及诸位见谅。下官在此代晋王赔罪了!” 言罢,张承业抱拳,一躬到底。 众人都不言语,好半天,朱温才开口道:“张监军免礼,请回返河东,告诉李克用,英雄与否,日后必见分晓!” 张承业无奈,只得拱手告辞。 朱温正色道:“本王准备大举进攻河东,一举扫除李克用这个强贼!” 正在这时,汴州王府小校匆匆进帐,拱手道:“启禀王爷,主母病重,盼王爷返回,再见最后一面!” 朱温闻言大怒道:“奴才该死,竟然诅咒你家主母!来人,推出去,杀!” 那小校吓得面如土色,伏地哀求道:“王爷饶命,小人是按主母吩咐禀告的。王爷饶命!” 朱温看了小校一眼,挥挥手道:“杀!” (朱温即刻放下军务,返回汴州。他刚刚离开河中府,护国军留后张存敬也病逝了。) 3、汴州朱温王府后堂。张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朱温靠在床头,两眼含泪,悲伤地望着她。 张惠挣扎着说:“我知道王爷拥有雄霸天下的大志。既然王爷有这种建霸业的大志,我也没法阻止你了。但是上台容易下台难,你还是应该三思而后行。河东是我宿敌,能亡我者非河东莫属,王爷一定多加防备!如果真能登基实现大志,我最后还有一言,请你记下。” 朱温忙说:“有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听从。” 张惠吃力地说道:“你英武超群,别的事我都放心,但有时冤杀部下、贪恋酒色让人时常担心。所以‘戒杀远色’这四个字,千万要记住!如果你答应,那我也就放心去了。” 朱温无言点头。张惠头一歪,归天而去。朱温大痛,号哭不已。 4、汴州朱温帅堂。朱温对众文武道:“本王决定大举进攻河东,消灭沙陀李克用,如何?” 谋士刘捍道:“王妃刚刚去世,我军尚在大丧的悲痛之中;河中留后张存敬将军也已病逝,护国军不稳。此时大规模兴兵,恐有不妥。” 朱温道:“有何不妥!化悲痛为力量,定要扫平河东,免除夫人生前之最大担忧!” 谋士李振道:“现在朝廷政局不稳,凤翔李茂贞有挟天子之嫌疑;我军大举兴兵,朝廷一旦有事,如何应对?” 朱温道:“诸将分路讨伐河东,本王赴河中府坐镇,一旦朝廷事变,本王将亲自率军从河中进入关中,料关中数道,都不是本王的对手。 敬翔道:”臣赞成大举讨伐李克用。我军威服河朔,李克用再无援兵;我军兼并护国军,李克用再无控制朝廷之可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举荡平河东,正当其时。“ “好!”朱温传令:“氏叔综将军,本王命你率精兵五万,入天井关,攻占沁州、泽州、潞州,直捣晋阳。” 氏叔综拱手道:“遵命!” “魏博军使者,传命都将张文恭率魏博军入自磁州新口;葛总管信使,传命葛总管征召兖州、郓州精兵会成德兵入自土门;洺州使者,传命洺州刺史张归厚入自马岭;义武军使者,请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入自飞狐;护国军使者,传命权知晋州侯言率晋、绛兵进占慈、隰二州,入自阴地。六路大军得手后,包围晋阳,一定将李克用一举拿获!” “遵命!”各军使者齐应。 5、泽州刺史李存璋大帐。小军来报:“启禀将军,宣武军大将氏叔综率领大军五万攻占沁州后,逼近泽州!” 李存璋又惊又怕道:“敌军突然大举来袭!我军远离河东,潞州孟迁也不是善战之辈;看来泽州实在难以坚守。传令,弃城,撤回河东!” 6、潞州城下。氏叔综兵临城下,潞州刺史孟迁开城投降。氏叔综命令他继续担任潞州刺史。 ; 第一百五十九回 宣武军六路围晋阳 1、晋阳李克用王府。李克用正与众将宴饮,酒过三巡,李克用道:“朝廷多有变故,朱温得势,本王心中不安;今天宴罢,诸位要尽量戒酒,加强骑射备战!” 众将齐应:“王爷所言极是,我等谨记!” 正在这时,军机校尉来报:“启禀王爷,朱温派六路大军来攻:宣武军大将氏叔综率军五万入天井关,攻泽潞;魏博张文恭率军入自磁州新口;葛从周率兖州、郓州精兵会成德兵入自土门;洺州刺史张归厚入自马岭;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入自飞狐;权知晋州侯言率晋、绛兵进占慈、隰二州。” 李克用闻听,推开酒盏,呆愣半响方道:“不想朱温贼子如此猖狂啊!敌军六路来攻,如何应对?” 李嗣昭站起道:“父王不必忧虑。俗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军也分六路前去退敌,迎头痛击!” 周德威进言道:“王爷,此议断不可行。贼兵六路来攻,与往日不同,少说也有二十万大军。我军倾其所有,不过十万;如果分兵迎击,必定寡不敌众。到时,不但难以退敌,恐怕保卫晋阳也成问题。” 李克用点头道:“阳五,言之有理。难道我军坐以待毙乎?” 周德威道:“非也。我军存储粮草于晋阳,以步兵坚守城池,骑兵驻扎城外,伺机袭击敌寇。敌军兵马众多,深入我境,利在速战;我军主力以静制动,严密防守;精锐骑兵不断偷袭敌军粮道,不出一月,敌军必然不战而退!” “好!诸位,谁愿率骑军出城建功?” 李嗣源、李嗣昭、李存审、李建及、李存勖、李存进齐齐请命:“孩儿愿往!” “好!李嗣源、李嗣昭各领两千骑兵,分别驻扎城东、东南;李存审、李建及共同率三千骑兵,驻扎城西南;李存勖、李存进共同率三千精骑,驻扎城南。周德威、盖寓、安金全、李存信负责守城。” “遵命!” 正在这时,李存璋灰头土脸进来拜见:“启禀王爷,末将无能丢掉了泽州,撤回来了!” 李克用瞪了李存璋一眼,想要发怒,却又叹了口气,问道:“你带回多少兵马?” “回王爷,仅仅带回一千骑兵,步兵在路上都逃散了!” “实在无能!潞州如何?” “末将听说潞州刺史孟迁献城投降了,屯将李审建、王周将步军一万、骑二千也投降了宣武军氏叔综!” “都是小人!孟迁贼子,亏本王对他委以重任,他竟然不战而降,真猪狗不如也!”李克用拍案大骂。 众将气愤填膺,李克用将杯中酒端起来,一饮而尽,看了看还在地上跪着的李存璋,挥了挥手。李存璋急忙爬起,退了出去。 2、晋阳城东。李嗣源率军到王处直寨前挑战,王处直坚守不出。李嗣源遂率军转战葛从周营寨。葛从周率军出营来战。李嗣源大战葛从周;二十合后,李嗣源不敌,回马就走。史建塘截住葛从周厮杀,葛从周不敌,带头撤回大营。李嗣源也收兵返回。 3、晋阳东南。李嗣昭率军来到张归厚营前挑战。张归厚出营,大战李嗣昭;三十合后,不敌而退。李嗣昭又进攻魏博军营寨。魏博都将张文恭战败,被李嗣昭大杀一阵,折了许多兵马,兵退三十里。 4、晋阳西南。李存审、李建及到侯言营前挑战,侯言担心晋军诱敌,不敢出战。 5、晋阳南面洞涡驿。李存进率军与氏叔综对阵。二将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正在这时,氏叔综猛听得宣武军左右鼓声大作,心生疑窦。氏叔综不敢恋战,拨马挥军,被李存进挥军掩杀,折了许多人马,退回大寨。原来,李存勖亲率数十名勇士在宣武军西面击鼓,又派人在其东面林中击鼓呐喊,采用疑兵之计,力挫敌军。 (不料午后,大雨倾盆,四路晋兵遂退进城去。) 6、晋阳城下。白天,大雨稍停,氏叔综等指挥大军冒雨攻城。李克用登城御敌,从早到晚不下城头,吃饭都顾不上。时而指挥军兵对付攻城之敌,时而指挥民夫堵塞坍塌的城豁口。 7、晋阳城。夜里,李嗣昭、李嗣源扒开城墙暗门,悄悄率领数百精骑出城,迫近敌军营寨,突然发起攻击,冲进营寨,四处放火,搅得宣武军鸡犬不宁。 8、晋阳城外葛从周大帐。氏叔综、侯言、张归厚等将齐聚葛从周大帐。氏叔综等对葛从周道:“葛总管,大雨一连半月有余,粮道泥泞,粮草运输困难,接济不上;军兵用度减半,士气低落;下一步如何行事,请总管那个主意。” 葛从周沉思半响道:“我们还是据实上报王爷,请王爷亲自定夺吧。” (半月后,朱温命令传来,各军撤回。) 9、晋阳城南。氏叔综正率领大军后撤,小军来报:“启禀将军,晋军大将周德威、李嗣昭率数千骑兵追上来了!” 氏叔综传令道:“步兵先行,骑兵随我殿后!” 骑兵让开道路,步兵滚滚北撤。很快沙陀骑兵追了上来,氏叔综急忙指挥大军迎战。周德威、李嗣昭分别带队突破宣武军防守,大批宣武军骑兵纷纷落马。氏叔综率军边打边撤,几经血战,才摆脱晋军追杀。 10、晋阳李克用王堂。李克用设宴庆功,酒过三巡。李克用愤愤道:“汾州乃我晋阳南边的屏障,刺史李瑭闻风而降,实在该死!谁与我将此贼捉来?” 李存审站起拱手道:“孩儿愿往!” “好,拨与你三千精兵,兵发汾州,捉拿李瑭!” “遵命!”李存审拱手而出。 周德威拱手道:“末将请命收复隰州!” 李嗣昭拱手道:“末将请命收复慈州!” “好,立即出兵!” 11、汾州城下。李存审率军包围汾州城,四面攻打。刺史李瑭指挥军兵竭力防守。第三天,李存审抢先登城,杀散城头守军,斩锁开城;大批晋军冲进汾州,李瑭无处可逃,被生擒活捉。 (李存审将李瑭押赴晋阳,李克用将其斩首。) 12、隰州城下。周德威兵临城下,四门紧闭,悄然无声。周德威命军兵击鼓呐喊。约莫半个时辰,刺史唐礼开城投降。 13、慈州城下。李嗣昭兵临城下,四门紧闭,悄然无声。李嗣昭命骑兵绕城示威,不断向城头守军射箭。天过正午,刺史张环开城投降。 14、潞州南门外。潞州刺史孟迁送别氏叔综。氏叔综正要离开,从南面一支三四百人的马队呼啸而来,为首者正是河阳节度使丁会。丁会来到切近,返身下马,冲二人拱手道:“丁会奉王爷命令来守潞州,孟迁大人迁任河阳节度使!” “谨遵王爷钧令!”孟迁躬身道。 (孟迁当即挈族随氏叔综大军南下。) ; 第一百六十回 昭宗被囚少阳院 1、长安武德殿。百官伏地山呼:“参见陛下,我主万岁万万岁!” 唐昭宗端坐大宝,高兴地开言道:“众卿平身!” “恭贺陛下还都长安,大唐江山万古长青!”百官并未起身,二次齐呼。 “众卿平身!同喜同贺!”唐昭宗兴奋地站起身来,稍停郑重其事道:“拟旨,为庆祝朝廷顺利还都,改元光华,以乾宁五年为光华元年!大赦!” 黄门官站在殿前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改元光华,以乾宁五年为光华元年!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唐昭宗落座,欣然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宰相崔胤出班奏道:“微臣启奏,朝廷移驾华州行宫三年间,很多内官、宫使勾结外臣,为祸百姓,残害皇亲、朝官,助纣为虐,请陛下下旨严查!” “昂,这件事,朕心中有数!今天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就暂且别提此事了。容朕徐徐图之。”唐昭宗摆摆手道:“设宴含元殿,退朝!” 唐昭宗急急站起,值日黄门官高声道:“摆驾含元殿!” 崔胤无奈,与百官齐呼:“恭送陛下!” (朝廷未能及时惩处与韩健、李茂贞勾结的宦官,却打草惊蛇,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以刘季述为首宦官集团见唐昭宗越来越信任朝官,十分不满,暗暗密谋作乱。) 2、长安武德殿。值日官高呼:“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宰相崔胤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讲!”唐昭宗道。 崔胤道:“陛下,有一位朝臣勾结内臣,是否违反大唐刑律?可否继续担任百官表率之职?” “当然违法,根本不配站立在这朝堂之上。崔爱卿,快讲,谁如此大胆,助纣为虐?”唐昭宗生气地问道。 “正是当朝宰相王抟!”崔胤高声道。 王抟出列,愤然道:“崔胤,你、你血口喷人!纵是你我平时有些矛盾,也不该如此诬陷于老夫啊!凡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崔胤不紧不慢地说:“王大人,你与大内左宫监宋道弼、右宫监景务修关系不错吧?是不是在一块儿喝过几次酒?” “关系不错,在一块儿喝酒,也不是互相勾结啊?”王抟辩解道。 唐昭宗龙颜大怒,呵斥道:“大唐刑律明文规定,朝臣不得结交内臣;你与他们喝酒拉关系,不是蓄意勾结是什么!王抟,你可知罪?” 王抟双膝跪倒,凄然道:“老臣有罪!” “传旨!”唐昭宗高声道:“王抟,勾结内臣,流放崖州;宋道弼、景务修勾结朝臣,长流远州!退朝!” (两名宦官头子宋道弼、景务修未出京城,又被赐自尽。崔胤却因此兼任司空,专制朝廷,势震中外,宦官皆侧目,不胜其愤。) 3、长安大明宫宫门。早晨,宫门紧闭。崔胤率朝臣在宫门等候。神策左军中尉刘季述率千名禁兵来到,对崔胤道:“早过了上朝的时间,宫门不开,恐怕发生了什么变故吧?听闻陛下昨晚大醉,责打宫人、侍女,惨叫声声达于宫外;今早宫门不开,必有不祥。” 崔胤道:“大内森严,宫门紧闭,难以进入,如何是好?” 刘季述道:“宫中必有变,我内臣也,得以便宜从事,请入视之。” 言罢,刘季述帅禁兵千人破门而入,来到偏殿,见几个宦官、侍女倒在血泊,早已没了气息。刘季述面色铁青,传令道:“金甲武士,带一队禁军寻一个陛下的小黄门前来见我。” “遵命!”金甲武士带队而出。 不一会儿,一个小黄门被带到刘季述面前。刘季述一手抽出宝剑,一手抓住小黄门的衣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黄门吓得结结巴巴道:“秉——秉告——大人,陛下——陛下昨晚喝——喝醉了酒,这个宫人、侍女杵了霉头,被——被陛下怒——怒杀!” “实在不像话!”刘季述一把把小黄门推倒在地,手起剑落,将小黄门刺死在地。刘季述把宝剑插入剑鞘,大声道:“请百官来此一观!” 崔胤与百官来到,看见此景,连连摇首。刘季述对崔胤道:“这七八宫人、侍女为主上昨晚罪杀。主上所为如是,岂可理天下!废昏立明,自古有之,为社稷大计,非不顺也。谁敢反对,立斩不赦!” 崔胤畏死,不敢反对,百官更无人出声。刘季述道:“诸位,到武德殿等候,我立刻召集神策军王大人、两枢密使共同商议!” 4、长安武德殿。刘季述召集百官,陈兵殿庭,高声道:“主上无状,不堪当国,立即退位,请太子监国。大家联署此议,共呈陛下。上连名状!” 崔胤及百官不得已皆署之。 5、长安大明宫乞巧楼。刘季述、王仲先、宣武军进奏官程岩等十余人直奔乞巧楼。刘季述登上乞巧楼,冲远处一招手。千余名神策军兵大喊着冲杀过来,楼前值班宫人大声喝止,被砍倒在地。军兵在楼下大嚷着:”退位!退位!“ 唐昭宗正躺在楼上御塌之上,忽听得喊声大作,吓得滚落床下,急忙爬起,寻路躲避。刘季述、王仲先同时跨进这偏殿,大声道:“陛下,不要走!” 说着,刘季述、王仲先一人抓着唐昭宗的一条胳膊,把他拉到御塌跟前,按着他坐下。其余的人也进来站在唐昭宗面前。唐昭宗吓得浑身战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何皇后匆匆来到,对刘季述、王仲先道:“中尉大人不可惊吓陛下,有事可以共同商量。” 刘季述拿出百官连名状,递给唐昭宗。唐昭宗哆哆嗦嗦地捧着连名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连连摇头;刘季述道:“陛下厌倦大宝,中外群情,愿太子监国,请陛下保颐东宫。” 唐昭宗适才言道:“昨与卿曹乐饮,不觉太过,误杀几个下人而已,何至于此!” 刘季述威胁道:“请陛下暂且逊位不是我们几个的想法,乃是朝廷文武百官的一致请求,难以制止。希望陛下暂且逊位给太子,移驾少阳院,等乱事告一段落,再迎接陛下重登大宝。陛下,如不答应,楼下将士冲上来,恐怕性命难保啊。” 唐昭宗吓得目瞪口呆,讲不出一句话来。 何太后急忙道:“陛下就依刘中尉所言。” “既如此,把传国玉玺交给杂家吧!”刘季述厉声道。 何太后回视掌玺太监,连忙道:“把玉玺交与刘大人,交与刘大人!” 刘季述接过传国玉玺,冲一同跟来的两名校尉摆摆手道:“速速请太上皇、皇太后移驾少阳院!” 两名校尉架起唐昭宗下楼,何太后紧紧跟随,刘季述一行在后监督。 (唐昭宗、何太后及嫔御侍从者十馀人,被一起囚禁在少阳院。刘季述亲自锁上院门,下令用铁汁浇注锁眼;在院门一侧墙上掏了小洞,每天的饭食从此送入;派左军副使李师虔率兵包围少阳院,并日夜巡值,完全隔绝了少阳院与外界的联系。唐昭宗请求钱帛、纸笔,无人理会;当时正值大寒,嫔御公主缺少衣被,冻得嚎啕大哭。) ; 第一百六十一回 南北二司争朱温 1、长安武德殿。太子李缜端坐大宝,刘季述站在御座左前首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厌倦大宝,命太子监国!” 百官没有反应,刘季述喝道:“诸位,还不大礼参拜?” 百官无奈,齐齐跪倒高呼道:“参见太子千岁千千岁,恭贺太子千岁千千岁!” 太子朗声道:“众卿平身。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刘季述开言道:“太子千岁,本中尉参劾睦王李倚。李倚蛊惑君王,骄奢淫逸,欺男霸女,其罪当诛!” 太子道:“睦王,你可知罪?” 睦王李倚跪倒在地,叩头道:“太子千岁,微臣冤枉啊!” 刘季述道:“臣已坐实,不杀不足以树朝廷威严!来人,拖出去,斩!” 殿前金甲武士走进来,不由分说将睦王李倚拖出大殿。睦王李倚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太子千岁,小王冤枉!” 刘季述二次上奏道:“太子千岁,宰臣崔胤蛊惑君王,毁坏大唐基石,罪大恶极,也当斩首!” 太子道:“崔胤,你可知罪?” 崔胤大急,启奏道:“老臣忠心社稷,何罪之有!” 刘季述道:“你的罪状,本中尉也已坐实。来人,将崔胤拖出去,斩立决!” “退下!”左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手按宝剑喝退金甲武士,大声道:“有我孙德昭在,我看谁敢动崔大人一个手指头!” 刘季述一看怒气匆匆的孙德昭,气焰矮了半头,还是软中带硬道:“左军指挥使,你想造反吗?” 孙德昭继续大声道:“末将不想造反,但是谁与崔大人过不去,我绝不答应!” 宣武军进奏官程岩出来劝道:“大家消消气,崔大人乃朝廷重臣;太子千岁今日监国,擅杀大臣,于理不合。况且崔胤大人为百官、藩镇推崇,的确有大功于社稷,我汴州朱全忠王爷就极其仰慕崔大人。” 右神策军中尉王仲先也出来打圆场:“崔大人主持朝政,颇有功劳;太子千岁监国,也是首先签名上奏的。和为贵,和为贵!” 刘季述闻言拂袖而去。 (刘季述等而忌惮朱全忠,仅仅解除了崔胤的度支监督铁转运使的职务。对唐昭宗所宠信的宫人、左右、方士、僧人、道士,统统乱棍打死。一连数十天,从宫内往外运送尸体的马车多达十辆。) 2、长安大明宫偏殿。左神策军中尉刘季述、右神策军中尉王仲先、两枢密使王彦范、薛齐偓共同议事。刘季述道:“风闻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和华州韩建等人对我等废立,甚为不满,意欲兴师问罪。如这些强藩兵犯长安,我等别说富贵难保,身家性命恐怕也难保全。诸位有何良策?” 王仲先道:“恐怕到那时我们会被诛灭九族的,死无葬身之地啊!废立乃刘大人打的头,还请刘大人赶快拿个主意吧。” 两枢密使王彦范、薛齐偓齐声道:“唯刘大人马首是瞻!” 刘季述冷笑一声道:“我们不行废立,早晚会被朝廷诛灭。如今主动权在我,运作良好,尚可保住荣华富贵。我看大唐对我们不义,也别怪我等无情了。也是大唐气数已尽。我看现在群雄并起,势力最大者当属汴州朱全忠。朱全忠独霸中原,近来又降服河朔、兼并护国军,将来必然会夺得天下。我等莫若投靠汴州,把大唐社稷送与朱全忠,代拟太上皇诰命,加盖传国玉玺,传位于朱全忠。我等博得迎立开国之功,当可保住亲族富贵。如何?” 王仲先、王彦范、薛齐偓闻听连连点头,赞道:“大人英明!” “好,既然诸位赞成。事不宜迟,我今天就告知宣武军进奏官程岩,派我的养子刘希度出使汴州,派亲信供奉官李奉本以太上皇诰命昭示朱全忠。”刘季述决然道。 3、汴州朱温帅府王堂。朱温正与部下议事,值日官来报:“启禀王爷,朝廷使者刘希度、李奉本求见!程岩大人一同返回。” “求见?不是来宣读圣旨的?”朱温诧异道。 “小人只听他们请求接见,未提圣旨之事。”值日官回道。 “好,传我口谕,有请朝廷使者!让程岩随使者进见。”朱温摆摆手道。 时间不长,刘希度、李奉本进来,朱温正要起身迎接,二人抢先一步来到朱温帅案之前,深深施礼道:“神策军将刘希度、供奉官李奉本奉命向王爷通秉朝廷大事,并征询王爷高见。” “哦?如此!”朱温面露微笑,吩咐道:“请二位天使上座,从容叙谈。” 程岩上前参拜道:“向王爷问安,下官返回,有大事汇报。” 朱温道:“程先生辛苦,一旁坐下。” 刘希度、李奉本落座,朱温也随即坐下,开言道:“二位天使,有何事见教,不妨直说。” 刘希度道:“王爷,事关江山社稷,外人不得与闻,要与王爷密谈。” 朱温点点头,吩咐:“众将退下。值日武士门前十米守卫,无有本王口谕,任何人不得踏进半步!” 其他人立刻退出王堂。朱温道:“二位大人,所来何事,直言相告吧!” 刘希度拱手道:“我奉神策军中尉刘季述父帅的钧命来面见王爷。父帅刘大人、并右军中尉王仲先、两枢密使王彦范、薛齐偓一致认为大唐气数已尽,王爷功高盖世,当承江山社稷之大任;一致推举王爷荣登大宝,并在长安待命迎接。” “什么,怎会如此?”朱温惊讶道:“莫非朝廷猜忌本王,要消除本王兵权吗?” 刘希度道:“朝廷四位定鼎大人言之凿凿,绝无陷害王爷之意!” 程岩附和道:“刘季述大人亲口讲与下官,也是此意,请王爷勿疑。” 朱温还是半信半疑,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不置可否。供奉官李奉本站起,拿出诏命,双手递与朱温道:“这里有太上皇诰命,玉玺加盖,请王爷勘验。” 朱温接过皇诰,看了又看,慢慢地露出笑意,良久方对三人道:“三位报喜,当记头功。如待大事安定,定当重重封赏!且下去休息,稍后本王即有正式答复。” 三人起身施礼,弓身而退。 朱温兴奋地盯着他们的身影,沉思半响,突然大呼道:“有请敬翔、李振、刘捍三位先生来见!” 时间不长,敬翔、李振、刘捍鱼贯而入。朱温慨然道:“朝廷使者前来,原来要将大唐江山奉送,三位,请看太上皇诰命!” 三人急忙过来,把那诰命仔细观览。一时无语。朱温忍不住问道:“诸位,有何高见,速速讲来!” 敬翔道:“我们远在千里之外,朝廷大事,非我们藩镇可以预知。到底朝廷是何情势,天下向背无有端倪,很难研判。” 刘捍道:“王爷,此乃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爷应立即率军进驻长安,荣登大宝!” “哦?李振先生,你可赞成刘先生的意见?”朱温垂询道。 李振摇头道:“王室有难,此霸者之资也。今公为唐桓、文,安危所属。季述一宦竖耳,乃敢囚废天子,公不能讨,何以复令诸侯!且幼主位定,则天下之权尽归宦官矣,是以太阿之柄授人也。” “对!”朱温点了点头,稍停道:“还是李大人言之有理,思谋深长啊!我占长安大位,势必引起天下共愤,李克用、杨行密、李茂贞等人如趁机号召群雄讨伐,名不正言不顺,我势必成为众矢之的,汴州基业危矣!险些上了这个贼太监的大当!来人,将大逆不道的刘希度、李奉本、程岩打入死牢!” (朱温派李振往京师打探消息;李振回来后,又派亲信蒋玄晖往京师拜见朝廷众臣崔胤等人,筹划诛杀以刘季述为首的宦官。) ; 第一百六十二回 文武联手诛叛 1、长安崔胤相府。崔胤设宴招待左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崔胤举杯道:“感谢孙将军仗义相救,当时情景至今令我后怕不已。这杯酒,我敬孙将军!崔某先干为敬。” 孙德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宰相大人客气了!末将实在看不惯刘季述等人无法无天的样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刘季述这帮贼子,竟敢囚禁君上,擅自废立,罪恶滔天!” “喝酒,喝酒!”崔胤连忙劝道:“将军莫高声,咱惹不起躲得起。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啊!” 孙德昭连干三大杯,越发激动道:“别人怕他们,我却不怕。杀我一个,我定拉他们三个垫背!” 崔胤站起给孙德昭斟酒,示意他小声些,笑着道:“将军,不可鲁莽。如将军有心杀贼,崔某愿鼎立相助。众贼已引起天怒人怨,抓住机会就可以一举擒获。” 孙德昭闻言站起,抱拳道:“愿听从宰相大人调遣!” 崔胤示意他坐下,靠近后,小声说:“汴州东平郡王朱全忠已与我联络,支持我们迎回上皇复位。要迎接上皇复位,必先除掉两中尉、两枢密使这四个首恶。将军,可愿领命?” 孙德昭闻听,立刻离座跪倒在崔胤面前,施礼道:“德昭,任凭宰相大人差遣。只要能迎回上皇,万死不辞!” 崔胤急忙站起,拉起孙德昭,道:“将军肯尽力,大事有望矣!” 言罢,崔胤抄起宝剑,掀开外衣,从白色的内衣上割下一块绢布,铺展在桌子上,转身拿来笔墨纸砚,刷刷写下一道手令:斩恶贼,迎上皇。大唐宰相崔胤令。 写毕,崔胤把绢布双手捧于孙德昭,言道:“将军,收好此令!号召忠君之兵,诛杀反贼!” 孙德昭恭恭敬敬地接过绢布,看了一遍,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藏于贴身之处。崔胤小声说:“将军,为确保行动成功,除了你掌握的左军勇士外,还需联络右军将领。现在就有一个大好时机:右军中尉王仲先老贼奏请朝廷,清查军中所隐没钱谷之事,已得到批准。不过清查行动引起了右军将士的极大不安,右军都将董彦弼、周承海等十分不满。将军,可以联络他们,共同举事,将贼首一网打尽。” 孙德昭连连点首,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立马站起道:“事不宜迟,末将这就依计而行。告辞!” 崔胤急忙起身,躬身抱拳,相送道:“大唐社稷的安危就拜托将军了!” 2、长安大明宫安福门前。新年早朝,孙德昭、董彦弼、周承海各率数百勇士埋伏在门后、两侧。右军中尉王仲先骑着高头大马,带领两名卫士首先来到,孙德昭一挥手,门旁的十几名勇士一跃而起,把王仲先三人砍倒在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了阎王,连坐骑也被砍杀。孙德昭指挥大家迅速清理场地,重新埋伏。时间不长,刘季述、王彦范同时来到。董彦弼、周承海所部不等孙德昭信号,抢先冲出,举起大棍砸向刘季述。刘季述大惊,拨马欲逃,被扫落马下,即刻被乱棍打死。王彦范也当场被砸成肉饼。大家索性涌出,等着剩下的薛齐偓到来。左等右等不到,来上朝的一名官员告诉孙德昭:“刚才遇见薛齐偓慌慌张张地赶回府去了!” 孙德昭咬牙切齿道:“此贼绝不可放走,诸位,随我来,擒杀见薛齐偓!” 大家群情激奋,跟随孙德昭呼啸而去。 (等他们赶到薛齐偓家中,薛齐偓早已上吊自尽。孙德昭将薛齐偓的家人杀了个鸡犬不留,然后放把火,烧了了事。) 3、长安武德殿。孙德昭、董彦弼、周承海等率领神策军将士在殿门守卫,崔胤率领百官簇拥着唐昭宗来到殿前。孙德昭、董彦弼、周承海等众将躬身施礼,齐呼道:“参见陛下!” 唐昭宗连声道:“免礼,免礼!” 唐昭宗跨上殿台,抚摸这龙书玉案,泪流满面,感慨道:“朕想不到还能活着回来,天复大位,大唐永固!” 百官伏地山呼:“天复大位,大唐永固!” (很快传下诏命,诛灭刘季述、王仲先两中尉和王彦范、薛齐偓两枢密三族,并诛其党二十余人,将两军副中尉尽皆赐死;废太子为德王。朱全忠进爵东平王,崔胤进位司徒;孙德昭、董彦弼、周承海皆拜相,遥领节度使,时人谓之“三使相”。为庆祝平叛复位,特改记元为“天复”。) 4、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大宝,侍奉官进殿奏道:“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在殿外侯见!” 唐昭宗急问道:“可带兵马?” “只身一人。” “宣!” 侍奉官站在殿脚高声宣道:“万岁有旨,宣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上殿面君!” 李茂贞大步进殿,跪在龙书案前,高声道:“臣李茂贞恭贺陛下复归天位,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稍停,唐昭宗开言道:“李卿平身,你远来祝贺,朕心甚慰!不知爱卿这回来京,又带来几万人马?” 李茂贞急忙躬身道:“臣不敢,臣有过,早已悔改。臣此次来贺,仅有两千亲军随扈,皆有犬子李继筠率领,驻扎在长安城西二十里处,没有圣上旨意,不敢越雷池一步。臣只带了两名随从,入京面君!” 唐昭宗大喜道:“真是人臣之表率!封茂贞为尚书令,进爵岐王!” 李茂贞叩谢道:“谢主隆恩!臣当尽忠王事,万死不辞!” “好好好!赐座!” 吏部侍郎裴枢出班奏道:“陛下,平定刘季述之乱,神策军左右军中尉伏法,军中不可无帅;臣建议由宰臣执掌军权,由崔胤大人掌管左军,陆扆掌管右军。请陛下恩准!” 唐昭宗犹豫道:“南司掌管军权,我朝向无先例,是否合适?” 神策军大将孙德昭等三个平叛功臣齐奏道:“未闻书生为军主,若属南司,必多变更,不若归北司为便。” 李茂贞按捺不住,起身奏道:“历朝历代,宰相典兵,国无宁日。远有曹操祸国殃民;近有张濬南征北讨,陷害藩镇。南司掌管军权,大不祥!” 唐昭宗挥挥手道:“罢了,还是由北司掌管吧。只是两军中尉缺位,由何人担任为宜?” 众臣默然,崔胤出班奏道:“岐王忠勇,凤翔军监军定如岐王一般。臣建议任命凤翔军前任监军韩全诲、现任监军张彦弘为左、右神策军中尉。” 唐昭宗问道:“众臣以为如何?” 李茂贞奏道:“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韩、张二位的忠诚!” 众臣附议:“臣等赞成!” “准奏!即刻调张彦弘来京赴任!” 韩全诲叩谢道:“谢主隆恩。” 宰臣陆扆保奏:“退休枢密使严遵美忠贞赤诚,可堪大用;内臣袁易简,周敬容明达有节,深孚众望。” 唐昭宗道:“朕也甚欣赏这三人。封严遵美为观军容处置使,封袁易简,周敬容为左右枢密使。” 袁易简,周敬容出班叩谢道:“谢主隆恩。” 崔胤奏道:“近年宰臣延英奏事,枢密使侍立傍侧,参预议政,致使争论纷然;出殿后又数改易,挠权乱政。臣建议,今重申宣宗大中旧制,枢密使须待宰臣奏事毕,方得升延英殿承受公事,以消除宦官干预朝政的弊端。” “准奏!” 李茂贞再次起身道:“臣在凤翔多有军务,臣得以再睹龙颜,平生大幸也。臣请返回凤翔,当督请张监军立即来京面君。” 唐昭宗道:“岐王何必来去匆匆。朕正要后宫赐宴,可明日再返回不迟。” “遵旨!” 崔胤启奏道:“经刘季述之乱,神策军凋敝,臣建议留下岐王带来的两千亲军,宿卫京师。” 左谏议大夫韩偃出班急奏道:“臣以为此议不可。留此兵则国家藩镇皆为不便,不留则藩镇朝廷相安无事。” 崔胤道:“非常时期,不可以常态论之。区区两千亲军,于岐王并无大碍,却可屏障京师,协助大政执行,有大利于国家。” 韩偃默然而退。唐昭宗对李茂贞道:“岐王可留下此兵,驻扎城西,听从朝廷调遣。” 李茂贞躬身道:“臣遵旨。即刻传命犬子继筠,命他率军留下,宿卫京师。” 唐昭宗站起道:“好,如此甚好。退朝!” 百官急忙伏地山呼:恭送陛下! (朝廷飞龙使到前任枢密使严遵美家中宣旨,严遵美对大政已心灰意冷,坚辞不授;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 第一百六十三回 劫驾凤翔 1、长安偏殿。唐昭宗对宰相崔胤道:“崔卿,以后凡有要事,一律用密封奏疏呈递,不要口奏,以免泄密!” “谨遵圣明!”崔胤躬身道。 2、长安神策军左军帅帐。左右枢密使袁易简、周敬容一起来到左军中尉韩全诲帅堂。双方分宾主坐下,韩全诲问道:“二位大人不在宫中侍奉陛下,来我军帐何事?” 袁易简、周敬容一起拱手,小声道:“有要事与韩大人相商!” 韩全诲会意,摆摆手,示意左右退下。袁易简道:“宰相崔胤常常进宫,与陛下秘密相商,不知何事。那崔胤素来嫉恨我们宦官,恐怕于我等不利。” 韩全诲道:“崔胤极得陛下信任,又颇多机谋,我辈当小心与之周旋,切不可得罪。可命御前侍奉的小宦仔细倾听,探得崔胤所奏何事,再做打算,切勿莽撞行事。” 周敬容道:“我们的烦恼正在于此,陛下吩咐那崔胤有事皆以密封奏疏呈递,我等手下难以探知,如何是好?” “哦!侍奉的小宦官也难以近身,看来陛下对我们有了戒心。嗯,如果选十几名美貌的女官侍奉皇帝呢?那些识文断字的美女是否可以对奏疏留察一二?如何?”韩全诲道。 袁易简、周敬容一起拱手道:“如此甚妙!下官即刻去办!” 4、长安神策军右军帅帐。韩全诲正与张彦弘饮酒,左右枢密使袁易简、周敬容慌慌张张地走进来,一见韩全诲,急忙道:“韩大人原来在此,让我二人找得好辛苦啊!” 韩全诲道:“二位大人不必慌乱,有何要事,慢慢道来。” “慢不得了!我们再不采取行动,脑袋就搬家了!”袁易简道。 二位中尉立刻站了起来,齐声道:“快讲!” 周敬容道:“那崔胤密奏皇上,要尽诛我们宦官,一举扫除肃宗以来十几朝的顽疾!朝里朝外,连在地方担任监军的也不放过。并且已得到皇帝默许。” 张彦弘叹气道:“崔胤这是要将我等赶尽杀绝啊!亏我们平时对他毕恭毕敬,” 韩全诲怒喝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崔胤,一介书生,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他不就仰仗汴州朱温吗?朱温大军尚在关东、河中,而我们凤翔军在长安城外就有驻军。立刻派人联系李继筠,做好入宫准备!” “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这就亲自到李继筠营中跑一趟!”张彦弘点头道。 5、长安崔胤府堂。崔胤正在府堂闲坐,亲信石戬匆匆进来禀报:“大人,事情不妙。昨天右军中尉张彦弘到城外凤翔军李继筠营中盘桓多时;今天一早,李继筠赶到左军中尉韩全诲府中,直到日落方回。” 崔胤咬牙切齿道:“这是这些宦竖正在密谋叛逆,他们要联络凤翔军,准备动手了。前番留下凤翔军宿卫京师,真是失策啊!”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得赶快想办法啊!迟了,大事去矣!”石戬着急道。 “好!我立即修书一封给那汴州梁王朱全忠,已天子密诏的名义命他出兵西上迎驾。你连夜奔赴汴州面呈梁王!”崔胤决然道。 4、长安韩全诲军府。凤翔都尉李继筠匆匆来见韩全诲,道:“韩大人,华州韩健大帅通报我军,宰相崔胤的亲信石戬带人出了潼关,直奔汴州而去。” 韩全诲站起道:“崔胤这是要勾结朱温兵犯京师了。我们立即动手,继筠将军,你马上率凤翔军开进长安,包围皇宫大内。咋家这就率军进宫移驾凤翔!” “遵命!” 5、长安偏殿。唐昭宗正与韩偓议事,小宦官来报:“启禀陛下,大事不好,凤翔军突然包围了皇宫大内!” 唐昭宗一下子站起道:“快传崔胤大人进宫!” 韩偓道:“外军包围皇宫,恐怕内外已经隔绝,崔相,是指望不上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唐昭宗急得团团转。 韩偓急中生智道:“德王住在宫外,如派人搬请德王入宫,或可将诏书带出宫去。” “好!朕这就写密诏一道,你一会儿以招唤德王的名义出宫!” 唐昭宗哆哆嗦嗦执笔将秘招写好,交与韩偓藏好。 正在这时,左右军中尉韩全诲、张彦弘和上下枢密使袁易简、周敬容,率领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鱼贯而入。 唐昭宗大骇,一下子跌坐在龙椅上。韩全诲近前奏道:“陛下,朝臣崔胤等人秘密勾结汴州朱温,阴谋作乱。那朱温出身贼寇,雄霸中原,早有不臣之心,如陛下落入朱温之手,凶多吉少啊!那朱温不仅仅要挟天子令诸侯,他要颠覆大唐江山啊!陛下,赶快随臣等移驾凤翔军吧。李茂贞大帅出身大唐禁军,又得先皇赐予国姓,忠勇可嘉,定保大唐基业无虞!” “何处此言,何出此言。”唐昭宗吓得哆哆嗦嗦,无他言一对。 韩全诲固请道:“请陛下速行!” 唐昭宗稍缓道:“明日冬至朝会,朕当召众臣一起前往凤翔。只是,德王曾经谋大位,现居宫外,朕欲急招之,勿令他闻风东去,再为他人利用。就请翰林韩偓前去传诏,立命德王进宫。” 韩全诲点头道:“可以,召德王进宫,韩大人同回。” 韩偓点头道:“谨遵大人钧令。” 唐昭宗写好诏书,韩全诲看了一遍,方交给韩偓。韩偓急急出宫。 6、长安崔胤相府内堂。门吏进来禀报:“宰相大人,翰林韩偓交给小的一份密诏匆匆离开,请大人拜奉。” 崔胤拿过来一看,大急道:“事急矣!韩全诲逼宫作乱,你拿我令牌即刻召孙德昭将军率部前来相府!” “遵命!”门吏转身跑出。 “来人!”崔胤边跑边喊道。 十几个仆役闻声而来。 (崔胤分派多人通知百官来相府议事,并命令其他仆役、丁壮、护卫拿起刀枪,把守相府。) 7、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正中,下面除了翰林韩偓一人外,不见文武百官的身影。昭宗垂头独坐。韩全诲、张彦弘、袁易简、周敬容焦急地转来转去。凤翔将李继鹏进殿禀报道:“四位大人,百官都聚集到崔胤府上去了。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率军驻扎崔胤府邸,我军无法进入。” “不能再等了!”韩全诲回头冲武士们挥挥手道:“快扶陛下起驾!” 两名武士架起唐昭宗往外就走。 (昭宗不得已,与皇后、妃嫔、诸王百余人上马出宫,在韩全诲、李继筠等人的挟持下,出了长安西门,直奔凤翔而去。路上韩全诲又逼着昭宗下旨,命百官跟随,除了兵部侍郎卢光启、工部侍郎苏检等少数臣子外,皆不从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