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好喜欢你》 第1页 [现代情感] 《只是刚好喜欢你》作者：路。律夜【完结+番外】 简介： 程安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中能出现这样一个人——清越卓然，一身风华。初次见面，脑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大抵就是用来形容这般人物了。 【片段】他俯身凑近她，动作近乎虔诚地吻了吻她的耳朵，嗓音低迷地喊着她的名字，说：“我很喜欢你。”她怔愣半响，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他轻笑一声，微微偏了脑袋，认真思索，然后告诉她：“大概是……一眼难忘，从此钟情。”【新坑——每一次心动，都是从看见你开始。治愈系暖文，全程温馨无虐，欢迎入坑!】 第1章 老师，他骂我是怂包 “呜呜……老、老师……是他先揍我……我、我才还手的呜呜……” 程安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哭得声嘶力竭的小胖，抽了张纸巾帮他擦掉眼泪和鼻涕。 “胡说八道。”个子瘦小的纪一元面无表情地站在小胖身旁，闻言，低嘬了一声。 “我……我才没有胡说!就……就是你先动的手!”小胖一听，立马反驳道。 “敢做不敢认，怂包!” 小胖气急，瞪圆了一双眼睛，指着纪一元对程安说：“老师，他骂我是怂包!” 程安：“……” 帮他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程安说：“男子汉可不会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 小胖听言，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一脸‘我不哭，我是男子汉’的神情。 安抚好小胖的情绪，程安从抽屉里拿出红药水和棉签，帮纪一元处理脸上的伤口，一开始小家伙还倔着一张脸，程安拿着棉签的手微微用力，他立马疼得咧开了嘴。 “疼吗?” 纪一元别开脸，咬着唇不说话。 “为什么要打架?” “我没有打他。”纪一元冷着脸，脸蛋上写满了倔强，“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信。” 程安往他的伤口贴了一块止血贴，“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 “小胖同学，老师给你一次机会，你把事情经过完整地说一遍。”见纪一元不再说话，程安将剩余的棉签和红药水放回抽屉，转头看向小胖。 “就、就是……我们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纪一元无缘无故拿球砸了我一下，然后……” “然后你就上去还手了?” 小胖瘪了瘪嘴，没出声。 程安也没再说什么，她的身子微微前倾，打开电脑屏幕，对他们说：“我们来看个视频。” 屏幕上出现的场景赫然是学校的篮球场，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正是今天下午四点整，程安用鼠标拖快视频的进度条，将时间定格在小胖被球砸的那一瞬间，“刚才我们看到，纪一元站在右侧的台阶上，球却是从左侧飞过来的，所以小胖同学，这球不可能是纪一元砸向你的。” “那是谁砸我的!”小胖很是气愤。 “谁砸的我不知道，但重要的是，你错怪并且打伤了同学，是不是该道歉?” “我……”小胖忽而心虚，过了片刻，声音细若蚊蝇，“……对、对不起……” “听不见。”纪一元扬起下巴，错开脸。 “纪一元，我对不起你!”小胖大声吼了出来，脸颊涨得通红。 “这还差不多。”纪一元低声嘟囔了句。 两位小朋友握手言和之后，没多久，小胖就被他妈妈接走了，临近冬天，白昼变短，天色黑得早，下班点一过，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走得差不多了。 程安让纪一元坐在她的位置上先写会儿作业，等他的家长来接，自己则坐在另一旁批改学生的作业，片刻后，察觉到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沉，她起身走到门边开灯。 视线恰好落在窗外的楼梯上，有个男人正拾阶而上，身影挺拔清隽，手肘处挽着一件深黑色的西装外套，从程安的视野正好可以看到他挺直的鼻梁，菲薄的唇，面容清润如玉，姿容卓越，宛如画中人，让她一下就联想到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得大抵就是这般人物吧。 男人迈着修长的腿走到门边，涵养极好地敲了敲门，然后走到她面前，薄美的唇微启，音色沉沉的，声音清润又低醇，像早春的溪涧敲打在心间。 “你好，我是纪一元的家长。” 第2章 送老师回家 程安批改完最后一份作业，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眉心，就起身收拾自己的桌面，整理干净后，将办公室的窗户和灯全部关闭，锁门离开。 她扶着墙壁缓慢地行走到楼梯边，再撑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下台阶。 早些年她遭遇了一场车祸，左腿被卷至车轮底，遭到碾压，导致左小腿肌肉全部坏死，到现在的僵直残废，经过几年，她慢慢学会了脱离拐杖，用右腿支撑着身体走路。 那段阴郁绝望的时光，到现在想起，心里还是会有寒噤噤的冷意，挥散不去。 第2页 校园里很安静，黄昏日落，只有脚边孤单寂寥的影，经过门卫室，保安还在值班，面容憨厚的保安大叔跟她打了声招呼，“程老师，那么晚了才下班啊。” 程安朝他笑笑：“对啊，今天值夜班吗?” “是啊，宵夜我都备好叻。”保安大叔指了指桌面上的干粮，随即说道：“最近天黑得早，程老师你一个姑娘家的，腿脚又不方便，以后别留那么晚，早点回去。” “好。”程安温和一笑。 和保安大叔道别后，程安拎着包一瘸一拐地往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台走去，她刚走没几步，就看见前面一辆纯黑色的奥迪旁站着一大一小俩个人，纪一元率先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 程安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车旁的男人正好抬起视线，目光浅浅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眉目清俊，一双如黑曜石般漆黑透亮的眼眸狭长漂亮，噙着一点清冷的光，看上去深邃幽然得好似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 只对视一眼，商则朝她微微颔首，便挪开了目光，低头看手机。 “你们……还不回去吗?”程安记得他们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我们在等人。”纪一元回答她。 他话音刚落，就见站在他身旁的商则眉心微蹙，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了按，然后息屏，将手机放进裤袋里，语气微沉：“不等了，上车。” “哦。”纪一元回身准备开车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走到驾驶座旁的男人：“舅舅，程老师走路不方便，我们送她回去吧。” 被点到名的程安忽地一愣，见商则的视线看过来，她连忙道：“不用，我家离这里很近的，就几站路。” “程老师，我们顺路载你。”纪一元说。 程安看着他，温然一笑：“你的好意老师心领了，但不用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说着，她后撤一步，就要离开，“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见她坚持，也不好勉强，程安离开后，纪一元打开车门钻进后车座，却没有安分地坐着，他的手臂抱住副驾驶座的头枕，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前方步履艰难的清瘦人影，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止血贴，对商则说：“程老师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 商则侧眸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坐好。” 纪一元撇撇嘴，松开手臂，在座椅上坐好。 刚上路口就遇见了红灯，商则将车子停下，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右前方那道单薄的身影，他的眸光微凝，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老师叫什么?” “程安。”纪一元想起了开学第一天程安的自我介绍，补了一句：“前程似锦的程，安逸的安。” “舅舅，你问这个做什么?” 路口转绿灯，商则踩下油门，没有回答他，反而道：“关于你脸上的伤，回去写份检讨，五百字。” 纪一元哀嚎一声，瘫倒在座椅上。 第3章 认错人 隔天周六，程安刚起床就收到了西陌陌发来的微信消息，是一条语音，她顺手点开。 “程程，我在图书馆借的一本书快到期了，我记得那天顺手搁你家里了，你今天有空吗，可不可以帮我拿去还一下，拜托了，我今天有社团活动。” 语音之后，还发来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程安被她发来的表情逗笑了，想起自己今天正好要去图书馆一趟，刚输了几个文字准备回复，她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哦对了，书里还夹着庭记饭店的午餐券，任点免费哦!是我上次去吃饭时抽中的，就当是你帮我跑这趟腿的酬劳吧!爱你哟，么么哒!” 听完语音，程安回复她：“好，知道了。” 起床洗漱完，简单地吃了点早餐后，程安就拿起西陌陌落在她家的那本书，拎包出门了。 一上午，她都坐在图书馆里看书，等到临近饭点她才离开，临走前把挑选好的书都办了借书登记，她今天背的包有点小，便将塞不下的书拿在手里。 西陌陌说的那家庭记饭店在图书馆附近，是一家极有特色的粤菜馆，走路大约七八分钟就到了，正值饭点，饭店里的人有些多，她一进门，就看见餐桌座位前都坐满了人，前来领客的服务生好不容易同别的座位的客人协商好，给她找到了个位置，程安正准备过去时，就看见临窗的双人座位上有个男人正在朝她招手。 程安并不认识那个人，她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疑惑地指着自己，就见男人微笑着点头。 程安微微皱眉，但还是抬步走了过去，男人见她的走路姿势，忽地脸色一变，有些怪异。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程安礼貌询问。 男人看着她，神情有些复杂：“你是陈小姐吗?” “嗯，我姓程。” “你好，我姓李，是王姐介绍我来和你见面的。”男人顿了一下，又道：“那个，陈小姐，不好意思，我事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情况，我可能……” 男人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第3页 程安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李先生是把她错当成他的相亲对象了，她张了张嘴，欲解释：“抱歉，这位先生，你可能认……”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对面的男人看着来电显示，示意自己先失陪一下，然后拿着手机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王姐，你给我介绍的对象怎么是个瘸子啊?” 商则在洗手台边开水洗手，身旁有个男人正拿着手机通电话，正好挡住了他的路。 “麻烦借过。”清冷的眸子看了男人一眼，商则开口说。 男人被他的眼眸看得后脊一凉，立马侧身让路。 “长得是挺漂亮的，但就是有条腿是瘸的。”男人的语气略微遗憾，对方似问了句什么，他顺口答道：“是啊，我问过了，是姓陈。” 商则脚步微顿，头顶的灯光折射在他的眼中，原本深邃沉然的眼底似掠过一簇光，他只是轻微的一顿，继而又脚步如常的走了出去。 第4章 不是你的相亲对象 程安站在原位上等着男人回来，她的眼睛一瞥，注意到男人的座位上摆了一本书，她再垂眸看向自己手中拿着的书，突然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将自己错认成他的相亲对象了，应该是俩人事先约好第一次见面手里要拿本书当作暗号之类的…… 在她联想出神的时候，男人已经接完电话回来了，程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对方语气不善道：“陈小姐，我很抱歉，对于你的特殊情况，恕我不能接受。” 程安闻声愣愣地看着他。 男人见她呆怔的神情，以为她是听不明白，便坦诚布公道：“我处对象虽然不要求她温良贤淑得体大方，但起码要是个正常人，如果你一开始就将自己的情况说明清楚，也不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估计是被人欺骗的感觉让他极为不快，就连说话声音都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引得周围顾客往这边频频侧目，还有些目光大胆的，直接往程安的腿上看去。 程安的脸色忽地僵硬。 商则正好和同校的几名讲师教授走出包厢，正要下楼梯时，目光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视线接触到那眉目清雅的人儿时，眸色微微加深。 “先生，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今天约好见面时拿的书叫什么?”程安的语气轻淡。 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是《简爱》吗?” 程安举了举手中的书，将封面对着他，眉目微弯：“不好意思，我这本是《瓦尔登湖》。” 男人脸色一变，似猜测到了什么：“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相亲的对象。”说完，程安还朝他温善一笑。 话落，有个女人走到这边，手里恰好拿着一本《简爱》，她的神情有些羞赧：“你好，请问你是李先生吗?” 闻声，男人的脸色登时难看。 四周看热闹的顾客们纷纷传来了不轻不重的唏嘘声，有些似在嘲笑。 这种情况下，饶是再厚的脸皮都没脸再呆下去，男人仓促地说了声“对不起”后，拉着女人的手径直离去。 突然闹了这么一出，程安也没有心情再留下来吃饭了，一旁的服务生迎上来，眼神状似无意地瞄向了她的腿，“小姐，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程安浅浅一笑，然后从包里掏出西陌陌留下的那张午餐券，问她：“请问这张午餐券可以打包外卖吗?” “当然可以。”服务生指着柜台，“请跟我来这边点餐。” 程安点头，往她指示的方向走去，只是刚走了一步，就看见服务生伸出手来准备搀扶。 程安阻止了她的举动，抿唇笑道：“没关系，我可以。” 闻言，服务生尴尬地收回手。 外卖打包好后，程安拎着袋子往门边走，刚走没几步，就察觉到周围顾客们有意无意投来的视线，她的眸光一掠，眼底有些黯然。 走出饭店，程安直接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饭店门外便是停车位，她走在路上，耳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她回头一看，发现自己挡道后立即侧身让路，等车辆从身边驶过。 视线不经意间抬起，就看见对面一辆奥迪车前站着两三个男人，商则似乎对她的目光有所察觉，转头看过来，眸光深深浅浅，正午的日光滑落在他的眼里，一双眸子，宛如墨玉当空，清润无暇。 第5章 送你回家 商则和身旁的人打了声招呼后，几下抬步，就往她这边走过来。 程安稍楞，站在原地，等他走近了之后才微笑着打招呼：“商先生。” 商则微微颔首，声线低凉：“去哪里?” “我正准备回家。”说着，程安拎了拎手中的外卖。 商则的目光随着她轻晃的动作稍微一动，清潜的嗓音像极早春微风拂过心畔，缓缓地，动人心扉：“我送你。” 程安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这里离我家……不远。” “你家似乎离哪里都很近。”商则评论道。 听他这么一说，程安想起自己上次也说学校离自己家不远，顿时有些窘迫，她微微低垂着视线，脸颊有些泛红。 第4页 见她不说话，商则继续道：“离得近正好，顺路。” 说完，他率先转身，身躯修长，往那辆奥迪车走去。 程安见状也不好再推拒，只好扶着自己的左腿尽快跟上，走在前方的商则似若有所觉，放缓了步子等她跟上。 程安走到他身后距离一步远的位置，才小声道谢，声线清软：“麻烦你了。” 商则轻“嗯”了一声，往前又走了几步后才道：“不麻烦。” 走到车旁，他长腿一迈，绕到驾驶座开门进去，程安在车前稍稍顿了会儿，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先将右腿迈进去，弯着身子坐在座椅上后，才双手托着自己的左腿放进车里，等做好这些动作后，抬正视线，余光忽然感觉到身旁人投来的视线。 程安的右腿下意识地靠紧了左腿，双手搭在散发着热度的外卖塑料袋旁，微微蜷缩收紧，他的目光似有实质，让她的心跳忽而漏了一拍。 好在他的目光只停留一瞬，很快就挪开了，“你家住哪里?” 程安趁他没注意，轻呼了口气，然后报了住址给他。 商则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车内安装的导航系统上轻轻滑动，很快就找到了地址，他看着导航预估的路程和时间，看了眼身旁的人，唇角一掠：“的确很近。” 20公里，半个小时。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程安羞窘地埋了埋头，没有说话，只有一张脸涨得绯红。 一路上，车厢静默，商则开他的车，程安则侧眸看向窗外，等到路口红灯，车缓缓停下，他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大概是察觉到空气过于沉闷，他想了想，开口道：“他在学校表现如何?” 程安半响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谁，想了想，开口回道：“纪一元在学校表现很乖，各科老师都说他的学习成绩很好，每次班级表扬都有他。” 商则听完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轻轻“嗯”了一声。 车行驶到小区门口停下，程安下了车后跟他道谢，她刚准备转身走人时，就听见商则说：“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 她愣了一下，脚步顿住，回身看着他：“方便……” 随即，报了串数字给他。 商则将号码存入手机里，清润的眼眸从她身上掠过，声线浅淡：“上楼小心。” 程安点点头，再抬起视线时就见他已经摇上车窗，踩着油门驾车离开了，轮胎席卷起的尘埃在低空中簌簌而落，冷风一阵拂过，掠过她的周身。 一片清冷凉薄。 第6章 君子如玉 晚上，程安收到编辑部发来的消息，专门负责她公众号订阅更新的责编牛轧糖跟她说让她尽快更多一篇文上传到公众号上，还说她断更了那么久，读者都开始有意见了! 程安看着牛轧糖发来的抓狂的表情，笑了笑，回复她：“好，尽快!” 回复完信息后，她又登录了微博，果然看见很多读者给她私信留言，大部分都是说她的文字很温暖治愈，让她赶快更新。 其实当初她的头篇文章发表后，她并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好的反响，那时只是一时兴起，灵感突发，文章写完后就发表到一个专门刊登美文的公众号上，意外收获了好评，随着点击率的提升，负责美文的编辑专门给她开了个专栏公众号，以她的笔名命名——晨安。 打开文档，她正思量着这次要以什么为题，脑中却忽而闪现了那张清润儒雅的脸庞，还有那双如点漆般清亮深邃的眼眸，她微顿，眉梢微弯，在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君子如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大约从千年前就流传于世，传到至今早已烂熟于耳，本以为这般人物只是古人的臆想，亦或是在古时画卷里才会有的人物，可直到昨天，我才真正有幸见到了那个人，只一眼，便觉得这句话形容得大抵就是那般人物了。 …… 写到结尾处，程安重新把文章浏览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后就把它传给牛轧糖进行审核。 牛轧糖很快看完后就跑来问她：“这个s先生不会是你臆想出来的人物吧?” 程安看到留言愣了一下，笑着回复：“不是，是真实存在的人。” 她刚把文字发过去，牛轧糖就激动了，一连发了好多串感叹号给她：“真的是你形容的那样!?人呢，你认识吗?我下次去a市你带我去见见本尊可好!?” 程安抿了抿唇，斟酌着回答：“我和他……不熟。” “没关系，多制造几次碰面机会，多沟通沟通就熟了，我帮你在这文章结尾打上，你加油努力看能不能写多点后续故事，这个s先生很有看点啊!!” 程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回复道：“我尽量。”话末，想了想，又加多一句：“不保证有后续故事。” 这厢应付完牛轧糖，那头她就把‘君子如玉’这篇文章上传到公众号里，西陌陌第一时间看完文章后就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哟，晨安大大红鸾星动，是看上那位s先生了咩?” 程安微愣，回复道：“胡说什么。” 她发完微信，下一秒就接到了西陌陌的电话。 第5页 “说吧，这位s先生姓甚名谁，是哪里人，从事何等职业?家里有多少兄弟姐妹?……” “你转行去查户口了?”程安无语。 “……”西陌陌轻咳一声，“我这不是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吗。” “谢谢关心，我很好。” “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听得我瘆得慌。”西陌陌顿了会儿，然后道：“老实说呗，你文里的那位s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程安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说：“嗯，就是我班里一位学生的家长。” “学生家长?”西陌陌喃喃道，忽然语气沉重了几分，“程程，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程安闻声失笑，“你想哪里去了。” 为了避免她再继续胡扯，程安当即转移话题：“你今天社团活动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 “哎被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今天有个学姐说他们生化院来了个颜值超高的副教授，据说很年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而且是个非常牛掰的人物，年纪轻轻的就已经修得美国麻省理工大学博士学位，而且申请了不少国际级的研究专利了!不过听她们说，这个教授挺高冷的，是朵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 “嘿嘿，程程，你猜我还打听来什么了?” “嗯，什么?”程安晃了晃手中的水杯，不以为意道。 “教授的名字!商则。”西陌陌犯花痴道：“啊啊，人帅就算了，连名字都那么好听!” 程安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此时听到西陌陌提起一个人名，愣了一瞬：“商则?”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和西陌陌通完电话后，她拖着脚步回到房间，将书桌上的那沓学生试卷拿出来，翻到纪一元的那张试卷，果然在家长签名那一栏看到了那两个字——商则。 第7章 心脏沦陷了 期中考试过后，学校各年级会例行组织一次家长会，程安上完课后，就将这周三晚要开家长会的通知发了下去，底下的学生们接到通知后，纷纷哀嚎了一声。 机灵的小胖同学抓着通知书跑到程安的面前，“小程老师，如果我妈妈来不了怎么办?” 程安低头看了眼一脸殷切的小胖，微微一笑，放柔了声音，“那就请你爸爸过来。” “如果我爸爸也来不了怎么办?” 程安撑着膝盖，俯低了身子，与他平视，眼角含着笑意：“那老师就只好改天再把你爸爸或者妈妈单独请来办公室喝茶了。” 小胖听言立马挺直了小身板，看着她，一脸严肃道：“小程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妈妈来开家长会的!” 程安被他的模样逗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老师不会在家长会上批评你的。” “真的?” 程安笑着点头：“但你得跟老师保证，下次期末考试不能再考那么低的分数了。” “我发誓，我期末考试一定会考好的!”说着，还有模有样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回到办公室，程安刚想准备下堂课需要用到的教学用具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嗡鸣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西陌陌发来的微信语音。 “程程，我今天特意跑去生化院蹲点，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就给我撞上了!你知道吗，商教授真的真的超级帅啊!怎么办，我想转院系的心已经按耐不住了!” 语音结束后，她还特意发来了几张照片，程安点开来看，全都是一些侧面及背影的抓拍，可能是因为偷拍的缘故，没能拍摄到人物的正脸，但仅仅只是侧影或者背面，也难以掩饰他的清越卓然，一身风华。 大概是刚上完实验课，他的身上还穿着一袭白大褂，袖口规整平顺，手里拿着一本书，修长白皙的手指便自然而然地扣在书的一端，日光如流金般掠过他随着走动幅度轻微扬起的衣角，似点燃般，猝然生辉。 他身上卓越非凡的气度也在那一瞬无法忽视地逼迫人的双眼，让人难以挪开目光，甘心被这样的清隽气质所折服，像着了魔一般，程安按着屏幕将这张照片保存到手机里，等屏幕上显示‘图片已保存成功’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捂住自己微微灼热的脸颊。 “的确很帅。”她回复道。 过了不久，西陌陌发了个挑眉坏笑的表情给她：“心脏沦陷了有没有?” 程安微怔，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课前的预备铃就响了，她只来得及跟西陌陌说自己去上课，也不等她的回复，直接关掉微信后，便拿起教学用具往门外走去。 在走去上课班级的路上，她一边想着西陌陌刚才发来的文字和照片里的男人清润卓绝的风姿，心跳一点点的加速跳动，心里忽而升起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她悄悄捂着自己的心口。 好像……有一点呢。 第8章 我来晚了 周三那天，天色晦暗，闷雷不断作响，等到下午放学，天边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程安坐在办公室里，揉着一到下雨天就会酸痛的左小腿，眉心微蹙，脸色有些难看。 第6页 隔壁教英语的林姐见状，担忧地看着她，说道：“小程，你没事吧?天气不好，你要不要请个假先回去?” 程安松了松眉，从嘴角牵出一抹笑：“我没事，老毛病而已，过一阵就好了。” “你不要勉强自己啊，还是身体重要些，如果实在是不舒服，就先请假回去，四班的家长会我帮你代开就是。”因为是教同个班级的缘故，年纪较长的林姐和她的关系一向很好，在平日里也很照顾她。 此时听言，程安朝她温和一笑：“谢谢林姐关心，我没关系。” 等小腿的酸痛缓解了之后，程安从位置上站起身，想去看看被她留下来帮忙的学生将教室布置得怎么样，她刚下楼经过拐角，恰好遇上三班的班主任苏晴，她刚好从教室里出来，见到她后先是一顿，然后才道：“程老师，你不是腿脚不便吗?怎么还亲自出席家长会呢?” 程安淡淡点头，轻“嗯”了一声：“没关系，影响不大。”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点，你不知道现在的家长可刁钻着呢，很有可能就因为你身体上的一些毛病从而质疑你的教学质量，我记得你们班这次的总体成绩就不是很好啊。” 苏晴的声音有些尖利，听得程安微皱了下眉：“苏老师，我还有点事要去班里看看，先走了。” “哎，好。”苏晴嘴里应着，却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程安的眉目微敛，绕开她往前走去。 其实不难看出苏晴对她有几分敌意，不仅是因为她们教的班级不同，还因为她一直认为自己是靠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再加上她本身身体上的残疾，因此，无论是言语还是举动，苏晴都对她带有几分轻视鄙夷。 程安的性子一向随和温婉，对于这些，一般都是听之由之，并不会主动对其反击。 很多事情，听多了就惯了，惯了就不在意了。 巡视了一圈班级后，程安又回了趟办公室整理晚上开家长会时需要用到的资料，等到事情都处理完后，她准备去吃饭时，外面却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等雨小或雨停再走去饭堂。 可好不容易等到风雨渐息，她抬头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快到七点了。 程安匆忙将东西准备好赶往教室，已经有不少家长陆陆续续到了，班长陶桃拿着签名登记表负责记录到场的家长人数。 大约过了十分钟，陶桃将手里的名单递给程安：“程老师，就差纪一元的家长没到。” 程安接过名单，温和一笑：“好，我知道了，你先回位置上坐好吧，辛苦你了。” 她看了眼时间，先让陶桃把学生作业本发下去，刚准备拿起麦克风介绍自己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低低的，带着清润的音质，磁性动听。 “抱歉，我来晚了。” 第9章 家长会 程安看着门外长身玉立的男子，愣了愣，才挽唇笑说：“没关系，请进。” 商则轻轻颔首，迈着修长的腿走进了教室，程安等他走近了，才指引他到登记表上签名，他握着笔，指骨匀称分明，落笔的力度正好，‘商则’两个字很快呈现在纸上，字迹隽秀，清润内敛，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签完名后，程安将他指引到纪一元的位置上坐好，这才向各位家长介绍自己：“各位家长，大家好，欢迎你们来参加四年四班的家长会，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四班的班主任，我姓程，单名一个安。” 她的声音清清软软的，听着随和悦耳，商则抬眼看向站在讲台上的人，她的长发全数系在脑后，绑成一个马尾，妆容淡淡的，五官清秀温婉，眉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柳叶细眉，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落落清雅的神韵。 身旁有人提问了一个问题，她弯眉笑了笑，眼睛也弯得如同一轮新月，映着头顶明亮的光线，眸光盈盈，像一汪清澈的泓泉。 家长会结束后，程安被班里的几位家长缠着问问题，大多问的都是孩子近期在学校里的状况，学习成绩等，好不容易脱了身，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快要九点了。 她摸着空空的肚子，只能自己回家下碗面吃了。 检查并关好电脑及投影仪等设备，关掉风扇和电灯，关紧门窗后，程安这才离开教室。 教学楼里还亮着寥寥的几束灯光，陷在夜色的深浓里，显得尤为炫目耀眼。 程安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站在电子显示屏前静静垂首的男人。 显示屏上的白光投映到商则的脸上，映衬着他的脸部线条愈发清冷刚毅，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腿侧，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眸色清亮深邃。 听到脚步声，他才抬起眼来。 程安看到他似乎有些惊讶，愣了片刻，倏尔停住脚步。 “回家吗?我顺路带你一程。”他的嗓音略低，放缓时的声调有些魅惑人心。 程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呆在原地，身躯微微绷紧，腿也有些僵硬，一句“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还停留在嘴边，就看见他抬腕看了眼时间，随即目光又看向自己：“这个点应该很难等到公交，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正好我也有些关于纪一元的事情需要问你。” 第7页 程安犹豫了会儿，点头应道：“好。” a市入夜后，行驶在公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奥迪车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连红灯都没遇到几个，商则虽然说有关于纪一元的事情要问她，可自从上车后他就再没有开过口，程安见他在专心地开车，也不敢随意开口让他分心。 于是，俩人便一路沉默。 他不问，她也没话说。 程安偷偷用眼角瞥向驾驶位的人，窗外的光影交错，他清俊温润的五官多添了一抹神秘色彩，目光被他好看的颜吸引，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只这么停顿，商则的视线就对了上来。 像被人当场抓包一般，程安迅速垂下视线，一时羞窘。 第10章 一起吃宵夜 明亮的路灯投映在公路上，暖橙的光线由近至远一路相连，耀眼如星。 车行驶到半路，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商则顺手拿起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接通电话。 低低“喂”了一声，他沉默着听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片刻后，他低迷磁性的嗓音才应声传来：“嗯，去东街的茶坊，我等会儿过去。” “自己打车去，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他行驶到前一个路口打转方向盘掉了个头，忽然出声：“想吃宵夜吗?” 程安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回答，肚子就率先传来‘咕咕……’的声音，车厢寂静，她肚子发出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程安忽地脸红。 商则的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来，微挑起眉，问她：“晚饭没吃?” 程安红着脸点头：“嗯，整理家长会用到的资料整理晚了，再加上下大雨，就没吃。” “我正好要去茶坊，一起?” “你不是约了人，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会。”对面来车，商则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车前灯擦过他的眼眸，一双眼睛光芒微亮，“刚好人你也认识。” 嗯?她认识的人? 到达东街的茶坊后，程安才知道他说的她认识的人是谁，纪一元站在茶坊门前，老远就看见他们，抬高手臂朝他们招手。 “咦?程老师你也来啦。”纪一元看见她有些吃惊。 程安微微点头，眼角微弯，笑了笑。 “程老师，你真是来对了，我跟你说，这里的宵夜最好吃了，特别是那个葱香千层饼!”说着，他还象征性地舔了下唇。 东街茶坊的餐点美食在a市一直很出名，到了这个点，一楼基本上都已经满座了，服务生将他们指引到二楼，纪一元‘噌噌噌’顺着台阶没几下就跑上了二楼。 程安握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的慢慢往上走，走到转角处，她偏头看了眼走在最后面的商则，楼道的墙壁上挂着壁灯，他的眼底映着明亮的灯光，眼眸清澈黑亮，像一块上好的墨玉。 只看了一眼，她便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继续往上走。 二楼人不多，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完餐后，给他们上了一壶茶水。 程安看着放在桌面上的茶壶，顺手就要拿起，可却有另一只手比她更快一点够到壶身，她的手便顺势碰到那只手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一愣，立马缩回手。 商则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眸平静无澜，手抬起茶壶，往她的杯中添水。 程安稍顿了会儿，才出声道谢：“谢谢。” 等餐的过程中，纪一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商则的脸色，然后前倾着身子，用一只手半侧着挡住脸，问程安：“程老师，今天的家长会都讲了些什么?” 程安被他神秘兮兮怕被听到的模样逗笑了，但也同样配合他压低声音，“讲了你们的学习近况和这次的考试成绩，还表扬了一些平时上课认真的同学，里面有你哦。” 听着他们的对话，商则拿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开口时声线冷淡：“你这次语文测验，作文被扣了两分，怎么回事?” 纪一元闻声嘟着嘴：“我怎么知道，本来差一点就满分了，结果被评卷老师扣了两分……” 程安：“……”那两分好像是她扣的。 第11章 老师有男朋友吗? 吃完宵夜，程安随着他们走出茶坊，茶坊门前的道路因为停满了车而显得有些狭窄，再加上这里又是繁华的街市，行人一多，原本狭窄的道路就显得更加拥挤了。 街道上的路灯光线晦暗，人一多，路面的光线不够，就有些看不清，程安低头专注着脚下的路，没有注意到左侧有一辆载满货物的电动自行车正往这边驶来，电动车的车主鸣着喇叭提醒行人，程安循声看去时，电动车离她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手臂突然被人握住用力往回拉，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嗓音传入程安的耳中，“小心。” 商则站在她身后，眼眸沉定，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拉着她避开危险过后，就松开了手。 “纪一元。”他低唤道。 “我在，怎么了?”纪一元走在最前面，听到有人喊他才又倒了回来。 “和你们老师去前面路口等着，我去取车。”说完，商则迈着长腿往停车位走去。 第8页 程安看着他高颀笔挺的身影，手臂上的热度依然残存，温热的触感似要一直延续到心里，一片暖融。 等他离开后，纪一元朝她递出手，说道：“程老师，这里人有点多，你牵着我的手吧。” “好，谢谢。” 在路口等了一会儿，商则就开车过来了，上车后，程安就刚才的事情和他道谢：“商先生，刚才谢谢你。” 商则闻声回了她一句：“举手之劳。” 纪一元听着俩人简短的对话，好奇地转了转眼珠子，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打量。 将程安送到公寓楼下，纪一元好奇地趴在车窗前打量着有些老旧的单身公寓，状似不经意地问：“程老师，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程安点头。 “老师有男朋友吗?”纪一元继续问。 这话题跳得有些快，程安愣了会儿，才笑着摇头：“没有。” “这么巧，我舅舅也没有女朋友。”纪一元眯着眼睛，露出明灿灿的笑容，他转动着眼睛，想了想，刚想开口再问些什么时，就听见商则低声说：“走了。” 程安站在原地目送着奥迪车驶过街角，消失在视野中，脑海里还回放着刚才纪一元说的那句‘这么巧，我舅舅也没有女朋友’，她无奈失笑，这哪里是巧合，分明就是两码事。 在晚风萧瑟中站了一会儿，她唇边的笑意很快敛去，拖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腿，转身往公寓楼道走去，对于感情生活，她这辈子是不敢奢望的，她这副半残的身躯，无论和谁在一起都只会是累赘和麻烦，她虽然没有多独立坚强，但至少不愿意成为包袱去拖累任何人。 所以，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过生活，虽然孤单冷清了些，但这样就很好。 纪一元坐在车里，看着后车窗里逐渐变得渺小的人，开口问商则：“舅舅，你为什么要对程老师那么好啊?又请她吃宵夜，又送她回家的……” 路口拐弯，商则看了眼后视镜里渐渐模糊不清的人影，片刻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她是你的老师。” “只是这样?” 商则的眉目微敛，轻“嗯”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过话。 第12章 心坎 晚上洗完澡，程安边用浴巾擦拭着湿头发，边用平板刷微博，她几天没有登录微博，有很多读者给她私信留言，她点开来看，大部分都是在询问她这位s先生是何方人物。 更有些直接一点的读者要求她放照片：“晨安大大，跪求s先生的帅照!!{色}” “君子如玉，表示我至今遇到的都是屌丝，大大，求爆照养眼!” “感觉是作者臆想出来的人，求爆照证实!{doge脸}” “跪求爆照，感觉晨安大大这是要写出一部小言的节奏哇~{坏笑}” “……” 看完读者的留言后，程安不由得弯唇笑了起来，拿出手机点开前两天保存在相册里的照片，她看着屏幕上清风朗月的身影，心思微动，脑中又浮现了些许灵感，她放下手机，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更文。 牛轧糖似乎讶异于她的速度，收到她的文章后，特意发了条微信问她：“这么快?和s先生这么快就有新进展了?” 程安：“只是刚好有灵感而已……” 牛轧糖发了个坏笑的表情给她：“我懂我懂，没有发展哪来的灵感，不错，继续加油!” “……”程安无奈地弯了弯眉，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原本停歇的风雨又开始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作祟，淅淅沥沥的小雨顷刻间加剧，雨点随着呼啸的狂风拍打在窗户上，‘啪嗒啪嗒’地发出唬人的声响。 她看了眼挂在墙面上的时钟，觉得时间还早，便拿出在图书馆借来的书窝在沙发里看。 只是没一会儿，她的左腿关节突然剧烈的酸痛起来!程安难受得整个人蜷缩起来，书被她放在一旁，双手抱着自己的左腿，咬牙忍着!片刻后，她的额头渗出薄薄的冷汗。 这是她长而以往落下的病根，遭遇车祸过后，因为没有得到妥善的照理，她因而患上了风湿性疼痛，一遇到刮风下雨等恶劣天气，她都会难受得不行。 早些年她一直有在看医生，医生也根据她的病征开了些药物给她，每次发病她都会依靠药物进行缓解，只是她记得家里的药前段时间吃完了，一直没来得及去买。 程安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正想拨电话给西陌陌时，想起她们大学里的门禁，她再看了眼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就算现在让她出来，也来不及赶回学校了，虽然可以让她在自己这里将就一晚，可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雨…… 她将手机通讯录往下滑，一时竟想不起自己还有谁可以联系…… 她痛得身躯颤抖，就连握着手机都觉得难受，这种病痛最折磨人，而且还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她艰难地忍耐着，眼眶却渐渐红润。 追溯起这场车祸的根源还得从她的父母说起。 她高一那年原本和睦恩爱的父母突然闹了离婚，起因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是她父亲怀疑母亲在外头有了别的男人，回家引发了一场争吵，母亲因此气急说了离婚。 第9页 程安从寄宿学校回家时，正好遇上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程母，不明情况的她苦苦哀求让母亲有话说清楚，先不要急着离开，可程母却毅然坚持要走，推拉争执间，陷入个人情绪中的俩人都没有注意到周边的环境，因而，才酿就了那场车祸。 车祸并没有导致任何人陷入生命危险，却让她自此之后再也无法如正常人般行走，意外事发后，虽然程父程母没有再提起离婚，可这样看似平和的表象也在半年后分崩离析，最后也走向夫妻分离的下场。 至始至终，没有人真正关切过她的心情，也没有人愿意带她脱离绝望的边境，她在那段暗无边际的日子里徘徊，意志消沉，最终也选择了逃离。 在乡下阿公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程父程母虽然有托人打探过她的消息，但没有一人动身前来找她，直到近来，她才从别人的口中探听到她的父母也都各自成了家，成为了别人的父母，往日以温馨和睦砌成的堡垒全数轰塌，就连她也忘了曾经年少意气风发的模样。 变成了如今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这些年，鼓励安慰的话也听了不少，可谁又知道她真正在意的又何止是身残，还有当年父母给她留下的那道深深印在心门上的坎。 第13章 放学后去接你 a市的冬夜因为下了一场大雨变得湿冷又漫长，好不容易熬到晨曦破晓，天边熹微的亮光从未拉实的窗帘缝隙中倾洒而入，落在地板上，成了昏沉的室内里唯一一道刺眼的亮光。 程安的眼皮微动，缓缓睁开双眼，她昨晚痛得直接在沙发上昏睡过去了，因为睡姿不正，现在醒过来后她感觉脖颈那里有些酸痛，她按住后颈活动了一下筋骨，意识清明回笼了几分，才想起去看时间。 六点半整，离学校早读还有一个半钟，她揉了揉头顶微乱的发丝，在沙发上又迷蒙地发了一会儿呆，这才用手撑着沙发边缘让自己站起来，拖着脚步缓慢地挪向浴室。 洗漱完毕后，在厨房里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吃完收拾好自己后才出门。 学校的牌匾镶嵌在正门口，阳光落下来，‘阳光一小’四个金属大字便折出一道耀眼的光线，夺人双目。 当年程安在师范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这所学校实习，因为她的表现和教学方式让上级领导都挺满意，在她实习期满之后，有询问过她是否愿意留校转正，她当时想着在这个社会上能找到份安定的工作不容易，特别是像她这种特殊情况的，而且她也不愿意奔波到别的城市，于是便答应了，从那时起到现在，她已经在这所学校里工作了将近两年时间。 来到校门口，值早班精神气爽的保安大叔向她打招呼：“程老师，早上好啊。” 程安朝他微笑点头：“早上好。” 在班级门口遇到几个正在追逐打闹的学生，他们一看见程安，便立即卖乖似地站好，还朝她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容：“程老师好!” “早上好。”程安弯眉一笑，笑容亲切，“快进去坐好，早读要开始了。” 语文课代表在讲台上引领学生们朗诵课文，朗朗读书声从教室里传出，响彻在校园里，明朗而清脆，像早春枝头上的黄鹂鸟正在迎风啼叫。 程安在班级里巡视了一会儿，在离早读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回到办公室准备今天上课要用的教案去了。 纪一元将课本竖在课桌上，左右张望了下发现老师不在，趁着四下没人注意，就掏出手机偷偷给商则发了条短信：“舅舅，今晚我想吃你做的荷叶焖鸡{笑脸}。” 商则收到信息时正准备去实验室上课，他淡淡地扫了眼屏幕，回复：“专心上课。” “那你今晚做给我吃吗?{星星眼}” “看你表现。” “肯定会表现好的!”话末，还发来了个狗腿的表情。 不知想到了什么，商则的手指在屏幕上微顿了会儿，输入：“放学后我去接你。” “程程，今晚我去你家蹭饭吃好不好?”程安刚下课，西陌陌就打了个电话给她。 “你们饭堂没饭了?” “不是，是我饭卡……没、没钱了。”西陌陌的声音支支吾吾：“这个月的生活费也刚好……花光了。” 程安轻叹了一声：“这个月还剩下五天，你打算怎么过?” “程程，你愿意收留我吗?”西陌陌的语气可怜兮兮的。 “……”程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揉了揉眉心说道：“你现在有空的话就过来吧，我也差不多要下班了，今天正好要去超市里买点菜。” 第14章 巧遇 商则开车到达‘阳光一小’的校门口时，就看见有老师陆陆续续引领着学生在校门口等待家长前来接送，他将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靠点后，下车就往校门口走去。 纪一元看到他时兴奋地招了招手，和身旁的老师说了再见后就朝他跑来，“舅舅，你昨晚不是跟我说今天有事不能来接我吗?” “嗯，事情解决了，刚好有空。”他的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像是提琴一般低醇的音质，磁性悦耳，他的声音吸引了附近不少的女性，纷纷投来视线后，又被他清俊帅气的面容和挺拔高颀的身形所惊艳。 第10页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纪一元用手臂碰了碰商则，眯着眼调侃道：“嘿嘿……舅舅，没想到你连已婚师奶都不放过啊。” 商则眉目微皱，扫了他一眼，纪一元被他清冷的眼风震慑到，顿时捂着嘴不敢出声了。 再多说一句，他的荷叶焖鸡就要飞了…… 商则往校门口多看了一眼，问他：“最后一节是什么课?” “英语课。”纪一元老实回答。 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他说：“回去把课程表给我看一下。” 说完，没再做任何停留，商则迈开步子就往他那辆奥迪座驾走去。 纪一元立马追上去：“舅舅，你看我课程表干什么?” 商则眉目微敛，轻抿了一下唇：“知道你每天的课程，好监督你。” “……” - 正值下班高峰期，超市里人有些多，头顶的广播正播放着舒缓的音乐，中央空调吹来的暖气氤氲在身周，暖和的，让人精神松缓。 西陌陌推着车跟在程安后头，路过鲜肉区时，看着摆在冰柜里各式各样的新鲜肉类，忙叫住走在前头的人：“程程，程程，我想吃牛肉和墨鱼丸。” 程安闻声回过头，就看见身后人双眸放光地指着冰柜里的牛肉看着她，程安看了她一眼，走过去看了眼价钱，然后朝她摊开手：“给钱。” 西陌陌蔫着一张脸，嘟囔道：“你明知道我没钱……” “没钱还尽挑贵的吃。”说是这么说，程安还是从冰柜里挑了一盒牛肉和一盒墨鱼丸放进购物车里。 “程程，你最好啦!”西陌陌的眼睛发亮，朝她笑得一脸灿烂。 “肉买完了，我们去看看青菜。”说完，程安率先往蔬菜区走去。 她才刚走了几步，就被西陌陌拉了回去，就见她双目发直地盯着某处，对她说：“程程，等一下，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人!” “什么不得了的人?”程安被她的说法逗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站在货架旁三三两两的行人，她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 西陌陌激动地拉着她，说道：“程程，我刚刚好像看见商教授了，可这会儿怎么人不见了?难道是我看错了?” “商教授?”程安微愣。 “对啊，就是我上次跟你说得那个高冷教授……啊啊，不行，程程，我得过去那边瞅瞅!” 程安不想陪她胡闹，于是说：“那你自己去看吧，我去看有没有什么菜可以买。” 她自己推着车一路逛到蔬菜区，挑了几棵白菜，然后发现今天超市里西兰花正在打特价，她刚准备绕过去挑一些时，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站了位长身玉立的清俊男人。 第15章 商教授结婚了!? 他今天穿的衣服很闲适，一件白衬衣和一条深黑色长裤，衬衣的纽扣全数系上，扣得一丝不苟，只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再往上，便是他五官俊气，清润如玉的脸庞。 “商先生，好巧。”程安的眼底微亮，有些意外会在这里遇见他。 商则也抬起眼来，眼眸清亮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视线随即落在她的购物车里，“来买明后天的食材?” “不是……”程安轻抿唇笑了一下，“今晚家里多了个人，所以食材准备多了些……你呢?刚刚去接纪一元放学吗?” 商则轻点了下头，声音温润：“嗯，顺便带他来买晚饭的食材。” “这样……”好像没话说了，程安抬手将垂落在耳侧的碎发顺到耳后，低头看了眼自己购物车里的东西，大致清算了下后，对他说：“我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了，先去结账了。” 商则轻启唇瓣，问道：“需要帮忙吗?” “没关系，我带了帮手来。”程安弯了弯眉，话到嘴边还有一句“那我先走了”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纪一元抱着瓶酱油跑了过来。 “舅舅，你看是这个牌子的酱油吗?”纪一元将酱油递给商则后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咦，程老师，你也来买东西啊?” “对呀。”程安朝他扬起嘴唇，然后抬眼看向商则，“那我先走了。” 商则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她：“一起走吧。” 在收银台结完账后，程安拿出手机给西陌陌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在门口等着，然后对商则他们说：“我还要在这里等个人，你们先走吧。” 话落，就听见后方不远处有人在喊她。 “程程——” 西陌陌从收银台那边的人群中挤身跑了过来，“你这么快就买完……”她的声音一顿，突然意外地发现站在程安面前的那个人很眼熟。 商则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只眉目间蕴着一抹疏淡的笑意，对程安说：“路上小心。” “你也是，开车注意安全。” 纪一元抱着购物袋准备离开，结果身后的连衣帽被人一扯，头顶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 “跟老师说声再见。” 第11页 纪一元抱着食材闻着鲜味，一想到荷叶焖鸡的香味，他就有点忘记周围人的存在了，此时被商则一提醒，他才赶紧折回来，对程安露出笑容：“程老师，明天见，拜拜。” “好，明天见。” 等他们离开了，站在她身旁的西陌陌才忍不住低叫出声：“啊啊!教授真是太帅了，那声音真是苏炸天了，听得我耳根都软了!” 程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由得弯起唇角，在心里默默赞同。 发了好一会儿花痴，西陌陌才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程程，你怎么会认识商教授?” “你没听见刚才那孩子叫我程老师吗?” 西陌陌脸色一变：“商教授结婚了!?还有了小孩!?” “不是，那是他外甥。” “哦，我还以为……”西陌陌忽然挑起眉梢，碰了碰程安的胳膊，“哎程程，我看商教授对你还不错哟，我听学姐说他平时在学校里话都不跟人多说半句的，他对你好像例外喔……” “胡说什么。”程安将手里的购物袋塞给她，“帮我拎着，就你买的肉最重。” 第16章 高岭之花，不可亵渎也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深浓的夜色像被人泼了一层墨，幽沉得连一丝星光都不见影，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蝉鸣声，在这宁静的夜晚里显得尤为清晰。 程安站在洗手池前洗菜，水声‘哗哗’的，很快便盖过了这虫鸣声，清洗了几遍后，将菜放在砧板上切，等锅里的油温逐渐升高，发出‘呲呲’的声响时，她再把切好的菜下锅。 用锅铲翻炒了一会儿，再倒点水到锅里，之后再盖上锅盖将菜闷熟。 把做好的墨鱼丸和水煮牛肉端上桌，程安一抬眼就看见西陌陌还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她无奈地弯了下唇：“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香啊!”西陌陌一闻到香味，立马放下手机跑过来，伸手拿筷子夹了一颗墨鱼丸丢进嘴里，“好吃，程程的厨艺果然是一流的!赞一个!” “就你嘴甜。”程安嗔道。 “对了，我刚刚去翻你公众号更新的文章，我觉得自己好像似乎知道了这个s先生是谁……”西陌陌朝她眨了眨眼，“是商则对不对?” 程安睨了她一眼：“你不给我是虚构的吗?” “不不，我所知道的晨安大大很少会虚构故事，所以这个s先生一定是真人!”西陌陌肯定道，见她默认，随即微眯着眼瞧着她：“好你个程安，竟然敢隐瞒我!” “我没有瞒你，我也是听你那天提起才知道他是你们学校的教授。”程安解释。 “是吗?” “是啊，其实我就只和他见过几面而已。” 西陌陌挑了一下眉梢，八卦劲一下就被带动起来了：“见过几面而已?那你有没有对他动点什么心思?” “……没有。” “没有?可你在文章里不还形容人家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吗?” “这叫动了心思?这只是一种形容，我纯粹欣赏而已。”程安的语气无奈，又觉得好笑。 她估摸了一下时间，返回厨房掀开锅盖，放了点调味料后，将菜起锅，西陌陌也跟着走了进来，她说：“对一个人的欣赏也能转变为喜欢啊。” 程安拿起筷子夹了根菜放进嘴里尝味道，然后才说：“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作高岭之花，不可亵渎也。” 西陌陌：“……” 吃饭的时候，西陌陌咬着筷子，换了个话题问她：“程程，你也岁数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找一个?” “没有。”程安回答得很直接。 “你就这么打算一直自己一个人啊?”西陌陌小心翼翼地问：“不怕寂寞吗?” 程安拿着筷子的手微顿，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习惯了就好。” 听她说这话，西陌陌突然有些心酸，“程程，要不我托人帮你留意留意?肯定会有人不嫌你……”话到一半，她忽然止声，在心里怨恼自己，差点又戳到她一直以来的痛处。 “没这个必要。”程安似笑了下，语气温和：“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一辈子，我觉得很好。” “更何况……”她微微低着头，笑意微敛，“我这副样子，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嫌弃，别说别人，就连有时候我自己……都厌烦得不行。” 所以，这样就很好。 她在心里一直反复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试图平息不知何时涌上心间喧嚣不止的波澜。 第17章 站稳cp 西陌陌吃完饭后还要回一趟学校，程安借了她点钱，让她足够应付完剩余几天的餐费，等送走了她之后，程安洗完澡去备了会儿课，等事情都做完后，察觉自己还没什么睡意，便拿起平板刷微博打发时间。 她的微博里又新增了几名粉丝，私信和评论也都分别堆满了几十条信息，她点开，耐心的一条一条查看，果然有许多人都是被她新写的这篇《君子如玉》所吸引。 第12页 还有人评论——“这位s先生是不是晨安大大的男朋友之类的。” “有人真相了，我也觉得是，同意的请点赞!” “只有我一个人认为s先生是虚构人物吗?{傲娇脸}” “点赞!男朋友好啊，感觉s先生是个才子，晨安大大是才女，才子佳人正好凑对!” “前排，站稳这对cp。” “支持，cp站定!” “……” 自从有人带了头，后面就陆续有人留言说要站cp，程安被他们的评论和留言弄得哭笑不得，暗自佩服读者们强大的想象力和脑洞，看完这些后，她想了想，发了条微博—— “《君子如玉》的灵感的确来源于s先生本人，与他萍水相逢，‘陌上人如玉’是他带给我最直观的感受。这世上所有的相遇都始于缘分，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一场，便已心满意足，其余的，不敢苛求。另：感谢大家一路相伴，写文只是为了排解寂寞，大家当兴味看看便好，不必较真。” 这段话发上去之后，程安就退出了微博，她放下手中的平板，去浴室洗漱准备休息。 夜，又重归了宁静。 - 夜凉如水，晚上的气温略有些低，风从半掩的窗户吹入室内，温度凉薄。 商则披着外套坐在电脑前修改数据，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键盘上轻敲着，屏幕显映的光投映在他的脸上，他漆黑深邃的眼底似簇了束清冽的光，清亮生辉。 数据改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他拿起空水杯起身去客厅倒水，回来时突然发现桌面上放着几本小学作业本，他一顿，想起刚才纪一元拿着作业来向他要签名。 他放下水杯，拿起桌上的那沓作业本，再顺手拿起一支笔，坐在了一旁的休息椅上。 他翻查着作业，依次在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翻到一本作文本。 程安有让学生们每天写日记的习惯，纪一元的作文本里就记录着从开学到现在的日记。 商则并没有见过这本作文本，细想下来应该是纪一元刚才不小心和另外的作业本夹到一起拿过来的，他原本想放回去，可想了想，略微停顿后，还是翻开来看。 开头第一篇纪一元写得是开学头天发生的事，他在日记里夸奖新来的班主任长得很漂亮，结尾还有程安的批注——谢谢夸奖，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更多地关注老师上课的内容哦。末尾还画上了一张笑脸。 盯着那张简笔画笑脸，商则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泛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 再往后翻，几乎每篇批注她都用一句话总结，之后再画个相对应的表情，仅此，便足以可见批改者的用心。 他合上本子，唇角微扬，嘴里低声念着一个人名——“程安。” 嗓音低醇，笑意微微。 第18章 带你来观摩 周末休息，程安受邀去了西陌陌就读的大学里找她，这个月月初，她收到从家里寄来的生活费，就立即打了电话给程安，除了将上次借来的钱还给她之外，还大方地表示自己要请她吃顿饭以示感谢。 左右没事，又有人请客，程安自然不会推脱，便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学校小北门等她。 正值周末，学校里很少有人进出，只有少数的几个学生偶尔从她面前经过，入冬时节，天气有些阴冷，冷风凛凛，程安被吹得脸颊冰冷，她不停地搓热双手，捂在颊侧取暖。 刚打电话给西陌陌，她说让她等一等，还有五分钟就到了，可程安在这里等了快将近十五分钟了，她不禁郁闷西陌陌的五分钟是有多久。 站在原地受冷风侵袭多了一会儿，西陌陌才匆匆赶过来，气都还没喘匀就跟她说：“抱……抱歉啊程程，我……我临时有事，耽、耽搁了一会儿……” 程安被冻得脸颊僵硬，她吸了吸鼻子，说：“可你的五分钟也太久了吧……” 西陌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问道：“程程，你现在饿吗?” “还好。”她早餐吃得有点多。 “那你要不要先跟我去一个地方?”西陌陌神秘兮兮地朝她眨眼。 “什么地方?”程安问。 “这个先保密。” 西陌陌带她来到学院区的生化院大楼前，程安仰头看着眼前这栋灰色大楼，疑惑道：“陌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西陌陌左右张望了会儿，才凑到她耳根旁说：“据可靠消息得知，商教授今天带学生在实验室里做课题研究。” 嗯，所以? 见程安不解地转过视线，西陌陌连忙道：“机会难得，我带你来观摩观摩。”说着，就要带她往里面走。 程安拉住她，眉梢微蹙：“这样不好吧，别人在做课题研究，我们这样贸然前去会打扰到他们吧，再说了，实验室那种地方，哪里是你能随随便便进去的。” “我们就在门外看看，不进去。”西陌陌拉着她大胆往前走，“安啦安啦，就算被发现，顶多被人赶出来而已，不会把我们怎样的。” 程安拗她不过，只好跟她一起进了这栋大楼，但莫名的，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第13页 大楼每个楼层间的距离很宽阔，底下三层是一些教室和办公室，顶上两层就是专门提供给学生和老师做研究的实验场所。 今天是周末，空旷寂静的楼道里除了她们俩个之外就没其他人了，程安还是有些迟疑，毕竟这样擅闯别人的教学场地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抬头却发现前面没人了，她微愣，仰头一看，发现西陌陌这厮已经动作迅速地蹿到楼上去了! 程安轻叹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这里的实验室分为很多个，西陌陌分别往里头张望，最后在第三个实验室里找到了人，她兴奋地朝程安招手，让她赶紧过来。 程安还在爬最后几节楼梯，她撑着扶手，动作缓慢，忽然从底下的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她微顿，低下头去看，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逐渐显映在她的视线里，来人穿着白大褂，清风朗月的身形让她的心倏地一跳。 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对方已经走到了拐角，缓缓地抬起了眼眸。 然后程安就撞进了一双如点漆般深邃黑亮的眼眸中，她忽地一怔。 第19章 发软如丝者，则秉性温顺 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商则也是一愣，脚步顿在了原地。 程安在他微讶的眼神中微微发窘，她尴尬地抿了抿唇，本来是想偷偷上来看一眼的，没想到这会儿被人抓个正着，她心里发虚，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楼道寂静，半敞的窗户透进来的冷风将程安披散在肩的黑发撩起，乌亮的发色轻轻一漾，掠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又落回原处，商则的眼眸随着她的发丝轻微一动，动了动唇瓣，似想开口说些什么。 “我、我来这里……找人。”程安抢占先机，小小地撒了个谎，率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完，她舔了舔自己被风吹得干涩的唇瓣，挪了挪视线，心虚得不敢去看他。 其实她也算不上撒谎，她是上来找个人啊……西陌陌还在上面呢…… 不知道是不是程安的错觉，眼前那清润如玉的人闻声似乎挽唇笑了一下，随即抬起脚步迈上了台阶，等跟她并立站在同一级台阶上，商则微侧过身，这才松了口：“三楼以上是实验场所，非本专业人员不得入内。” 听他这么一说，程安更加窘迫了，头低垂着，在心里暗自后悔西陌陌的提议。 这……简直坑人啊! 她低着脑袋，商则略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她的头发看上去乌黑柔软，像光滑的绸缎一般，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家中长辈常说的一句话——发软如丝者，则秉性温顺。 这句话落在她的身上，倒是有几分相似。 他看着她快低到地面去的脑袋，唇边浮起浅淡的笑意，抿唇补充了一句：“今天是周末，理应除外。” 听言，程安愕然地抬眸看着他，视线在接触到他唇边笑意时，又是一愣，然后就听他说道：“你找的人在这一楼层吗?我或许可以帮个忙。” “不……不用。”见他投来视线，程安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找，不用麻烦你了。” 看着她的反应，商则的眉目微敛，忽然说了一句：“你似乎并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对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程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为什么要好奇他出现在这里?他是生化院的副教授，在这里任职，而且西陌陌也说他今天带学生在这里做课题研究。 呃，等等…… 商则的眼底染上了一丝笑意，连带着低醇的嗓音也温润许多：“看来你一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任职，纪一元告诉你的?” 程安微顿了会儿，抿唇道：“……不是，我有一个朋友在这里念书，这是她扒来的小道消息，只是刚巧……那个人是你。” 闻言，商则挑了挑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程安正准备措辞离开，耳边突地传来西陌陌的喊声—— “程程，我们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实验室里的师兄跟我说，商教授……”‘不在’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西陌陌睁大眼睛，我去，站在程程身边的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 商则听到声音也往西陌陌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转回视线，朝程安挑了一下眉。 程安：“……她就是那个朋友。” 第20章 禁欲气息 “商、商教授，你好……”听到程安介绍她，西陌陌立即挺直腰板，向商则打招呼。 商则微点了下头，转眸看向程安，唇角微勾：“还找人吗?” 不知怎的，听出了他话里带着点戏谑的语气，程安的脸微微涨红：“不了……找到了……” 商则几不可觉地轻笑一声：“既然来了，中午一起吃饭?我请客。” “好啊!”还不等程安开口，站在一旁的西陌陌忽然出声应道。 程安：“……” 事后程安责怪她太不懂事，怎么能随随便便答应让别人请客，这多不礼貌…… 西陌陌回答她：“程程你不懂，帅哥请吃饭哪有拒绝的道理，更可况，你知道学校里有多少女生挤破脑袋想和商教授一起吃饭吗，这么一朵高岭之花，你就知足吧你。” 第14页 程安：“……” 今天周末，商则确实加班在带学生做课题研究，只是进行到一半，他就回办公室拿调查数据了，回来的路上正好碰上程安她们，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地点遇见她，出乎意料之余，也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会儿他还要回实验室指导学生完成课题，估计还要再呆一段时间，便提议让她们先去校外的餐馆等他，程安还没发话，西陌陌就抢先说道：“没关系的教授，您去忙，我们在门外等您就好……” 商则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看向程安，程安立马回道：“没关系，我们就在门外等。” 他点点头，示意她们如果觉得等太久了，可以先行离开，到时候电话联系就好。 实验室里大约有四五个人正在做实验，原本略显稀松的氛围在商则的加入后就变得严谨肃然起来，西陌陌黏在窗户上往里头张望，还不忘招呼一旁的程安：“程程，你快过来看。” “看什么?”程安凑过去。 “还能看什么，当然是看帅哥啊!”西陌陌刻意压低了嗓音，但也抵不住她话语间的兴奋：“我的天，商教授怎么可以那么帅!这简直是在上演活生生的制服诱惑啊!” 程安：“……”这才是你留下来的目的对吧。 实验室里的商则单手撑着桌台，微微俯身看着眼前的电脑数据，身边有人跟他说了句什么，就见他微皱了下眉头，长腿一迈，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处显微镜查看。 从程安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的侧颜，他的眉目清俊不凡，本就生得极好看，此时一身白大褂加持，将他衬得愈发清润卓绝，他的袖口微微翻折，身上的纽扣全数系上，扣得一丝不苟，这么看着，确实有几分优雅禁欲的气息。 很快，程安就被自己脑袋里浮现的念头吓了一跳，脸颊也不自觉地发红，旁边的西陌陌不怀好意地戳了戳她红润的脸，问道：“程程，你怎么脸红了?” 程安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嘴里轻吐出一个字：“热。” 西陌陌往实验室里看了一眼，唇边挂着了然的笑意：“你是想到什么让你热血沸腾的场面了吗?说来听听。” 程安：“……”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商则召集小组成员开了个短暂的会议，将问题说开，并亲自讲解演示了一番之后，再让众人回去重新继续实验。 等到他想起门外还等着俩个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了，他眉宇微蹙，正想走出去，从门外却走进来一个学生，他递了张纸条给他：“商老师，刚才门外有个女生让我把这个给你，还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商则接过纸条，展开来看，上面是两行娟秀的小字—— “商先生，抱歉打扰你，看见你工作繁重，想想还是不便打扰，所以午饭我们自行解决就好，再次谢谢你的好意，下次换我请客，还望赏脸。程安。” 话末，还画了个赔罪的笑脸。 第21章 晨安大大，你学坏了 离开学校的路上，西陌陌瞥了眼身旁一脸平静的人，撇了撇嘴，语气颇为遗憾：“程程，我们这样贸然离开真的好吗?” “没有贸然啊，我留了张字条给他。” 西陌陌扯了扯嘴角：“……程程，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你就不能满足下我，让我近距离瞻仰一下高岭之花的圣光吗?” “……”你刚不是已经瞻仰过了吗。 见西陌陌一副失望遗憾的模样，程安抿唇想了想，开口道：“陌陌，我知道你很失望，但我们毕竟和人家不熟，所以在不是特别必要的情况下，我不想承受别人太多的人情，特别是，我还是他外甥的班主任，这一层关系，也比较尴尬敏感。” 她一向不与学生家长有任何除了孩子之外的私下接触，之前几次三番麻烦他，对程安来说，已经逾越了她作为教师的本分。 听她这么一解释，西陌陌瞬间就换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刚才的遗憾郁闷也一扫而空，“原来是这样啊，程程，你早说嘛，我还以为……” 话音未落，一阵手机铃声就打断了她的话，程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电话，来电显示是本地的号码，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滑下接听键：“喂，你好。” “抱歉。”他的声音低低的，透过听筒里细微的电流声清晰平稳地传过来，让程安的耳朵蓦地一阵酥麻。 她的声音一颤：“商……商先生?” “是我。”商则似乎笑了下，嗓音清亮了几分：“抱歉，让你们久等。” “没关系……你的工作重要些。”程安回道，忍不住在心里猜测，他打这个电话来只是为了向自己致歉? 她话落，电话那端的人却沉默了，良久，才听到他低凉微缓的声音传来：“字条上的话，我当真了。” 他忽然转移了话题，程安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几秒钟后，她才想起自己在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她说……下次换她请客吃饭，可她……当时也只是客套性地写了这么一句。 第15页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接话的间隙，电话那端的人兀自开口：“我还有事，先这样?” 程安下意识地应道：“好。” 通话结束后，程安还有些云里雾里的，等在一旁的西陌陌乐颠乐颠地凑上来，问她：“商教授的电话?” “嗯。” 西陌陌的眼神莫名的多了几分暧昧，她半眯着眼眸，八卦道：“他说了什么?” 程安缩了缩脖子，突然有几分心虚，声音温吞道：“没说什么……” 西陌陌戳了下她泛红的脸颊，狐疑道：“没说什么你干嘛脸红?” “大概是……热的。” 西陌陌：“……”大冷天的骗鬼呢。 最后程安还是在西陌陌的言辞逼供下全盘托出，末了，她还点评了一句：“行啊你程程，欲擒故纵这一招被你玩得可溜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西陌陌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我明白’的神情，她说：“程程，没关系，看在我们多年革命友谊的份上，同志我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程安微微偏头，语气温良无害：“哪种同志?” 西陌陌：“……晨安大大，你学坏了。” 第22章 舅舅今天没来 a市的冬夜冰冷而冗长，空气中氤氲的寒冷刺骨入心，让人躲在被窝里，不愿意挪动半分，程安靠坐在床上，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手里拿着台笔记本正在更文。 距离上一次交稿已经有将近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她的责编牛轧糖顶着莫大的压力来向她催稿，程安这段时间有些忙，没什么空余时间更文，她对此万分抱歉，于是连夜赶稿。 写完最后一个字，打上句号，她捧起一旁的水杯，温热的杯面烫贴着她的手心，一阵暖意沿着她的指尖绵延入心，她另一只手握着鼠标拖着滚动条，再倒回去看自己刚才写的文章，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就把稿子发到牛轧糖的邮箱里。 她将与他接触的场景以文字的形式还原，一字一句在键盘上敲下，每个细节都在脑中无限放大，那个清隽挺拔的身影就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还有那双光华微敛的眼眸。 她一顿，心间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她试图抑制，却波澜不止。 - 周一下午各年级例行在会议室里召开年级大会，总结上周的教学情况及近期开展的教学活动，学校决定下星期开始将举行家长开放日，邀请家长前来观看学生们的上课表现，作为一次家长与学校课堂间零距离接触的活动。 会议结束后，年级组长单独将程安和苏晴留下，跟她们说过几天市里会有领导下来循例视察，要她们准备一次公开课。 “是这样的，我和主任商量过之后，决定由苏老师来进行这次的公开课，至于上公开课的班级，我认为四班整体会比三班的积极度高些，所以就定在四班，程老师，你是四班的班主任，这里就要辛苦你配合一下。” 程安点了点头：“没问题。” 走出会议室，程安准备回自己的班级时，身后的苏晴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她：“程老师，说起来你来这所学校那么长时间，除了刚开始来的那段时间上过几次公开课之外，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了吧?” 程安沉默，眉梢略微一蹙，有些不理解她说这话的用意。 苏晴忽而笑了一声：“说来你也别见怪，我们毕竟是同期进入这所学校的，也不知道主任和级长是怎么想的，每次上面有领导下来视察，总是让我来准备公开课，这种形式化的事情一次半次还好，次数多了也是很累人的，所以程老师，这次你可要好好配合我呀。” 听她说了那么多，即便是傻子也知道她说这番话只是为了炫耀，程安的脸色淡淡的，只是微点了下头，语气温淡地说了几个字：“我会配合的。” 苏晴冷哼一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这样最好。” 回到班级里，班长陶桃正在黑板上布置今天的作业，见她回来了，打了声招呼后就回座位上坐好，程安把下周将举行家长开放日的通知发下去，嘱咐学生们记好各科的作业，然后就组织学生放学。 校门口，已经有许多家长等待着来接孩子放学，程安也陆陆续续将班里的学生送走，有些是固定家长送的，另一些则是家里学校近的就自己自行回家，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后，她刚准备回身清点剩余学生人数时，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程安低头看去，就见个子瘦小的纪一元扬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程老师，我舅舅今天没来。” 第23章 嫁给他的人很幸福 等将所有学生都送走了之后，程安回了趟办公室，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就带着纪一元离开了学校。 路上，程安问走在身旁的男孩儿：“纪一元，你家住在哪里?” 闻声，纪一元报了串地名给她：“舅舅说坐地铁回家会快些。” 商则今天有事不能来接他，让他放学后自己回家，可他今天早上出门得太匆忙，忘记带乘车卡了，手头的零钱也不够，本来程安借他点钱让他自己回家就可以，可又想到天色渐晚，他一个小孩子自己回家不安全，所以便主动承担起送他回家的任务。 第16页 在学校里耽搁了一会儿，加上程安腿脚不便，走路速度会比常人慢上许多，他们搭上地铁时都已经快五点半了，正好遇上下班高峰期，地铁三号线里人满为患，程安带着纪一元站在另一侧车门，尽量护着他，避免他被不断涌入的人群挤到。 好在他们只坐了几个站就下车了，等从逼仄的车厢内走出时，程安顿时觉得周围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找到出口出了地铁后，她低头问纪一元：“知道怎么走吗?” 纪一元点点头，牵起程安的手带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走出地铁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擦黑了，街边的路牌和各大商铺入夜后都亮起了灯光，光线明亮，在他们的脚边打下影影绰绰的影子。 “程老师，今天谢谢你。”纪一元忽然扬起脑袋对她说。 程安轻‘唔’了一声，低头看着他，笑道：“不客气。” “程老师，你是除了我爸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和舅舅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程安听着他如此直白天真地剖析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由得弯眉笑了：“是吗，我很荣幸。” 就着这个话题，他们就聊开了，纪一元一路上跟她讲了很多事情，例如自己的爸妈因为临时调去外地工作的关系，将他寄养在舅舅家里，还有和舅舅一开始生活时的各种不习惯，以及自己如何苦逼的被舅舅差遣去干活等等之类的事情。 “程老师，你知道吗，我舅舅还很爱干净，至少五天得打扫一次房子，特别全面的那种。”说着，纪一元还朝她竖起了五根手指，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 程安听着，微微收敛唇边的笑意，客观的给出了评价：“爱干净是好事。” 听言，纪一元痛苦地‘嗷’了一声：“连老师你也这么说。” 程安笑了笑，不作声。 他们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高档小区门口，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后，纪一元带她往前走，穿过一个地下停车场，从负一楼坐电梯上去。 “不过舅舅有些地方还是很好的，比如他会帮我检查作业，我晚上睡觉他还会特意来看我有没有踢被子……最关键的是，舅舅做菜特别好吃!!”等电梯的过程中，大概是想到自己刚才吐槽了舅舅太多不好的地方，纪一元想到平日里那气质清冷的人时，莫名的有些心虚，连忙补充道。 听他这么说，程安大抵就能想到他是一个很懂得关心和照顾家人的人，不由得联想到他以后的妻子，能被这么优秀的男人悉心呵护着，肯定是极幸福的吧。 这么想着，心里的想法也不由得脱口而出：“以后嫁给你舅舅的人肯定会很幸福的。” 话落，就听见侧边的门‘咔嗒’一声，被人拉开了，程安循声看过去，就看见穿着一身黑色毛呢长外套的商则从外面走进来。 她顿时一愣。 第24章 留下吃饭 看见商则的瞬间，程安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刚才自己说的话被他听见了! 商则走进来时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视线在捕捉到程安有些尴尬的目光时略微停顿，清润黑亮的眼眸微微一闪，朝她轻微地点了下头：“刚才的话，我很荣幸。” 果然听到了。 程安微窘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微微颔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原本站在她身旁等电梯的纪一元看到来人后，乖巧地喊了一声：“舅舅。” “我今天早上出门忘记带乘车卡了，程老师担心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所以就送我回来了。”纪一元向他解释完，眼睛看向他手里拎着的东西，立马乐颠颠地跑过去，伸手接过，“舅舅，你又买了什么啊?今晚的食材吗?” “嗯。”商则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程安的身上。 程安见他看向自己，原本被冷风吹冻的脸颊倏地升温，意识到自己已经完成任务，可以功成身退了，她措辞了一番，开口说道：“商先生，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今天麻烦你了，既然来了，就上来吃顿饭再回去吧。” 商则刚说完，电梯‘叮’的一声就到达了负一楼，接着，电梯门便敞开了。 纪一元抱着一袋食材率先走进去，商则也跟着走了进去，他修长的手臂拦着电梯门，眼睛看向仍站在原地的程安，似乎察觉到她的顾虑，他的唇侧挽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嗓音清澈：“不用担心，等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啊……”程安哑然，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只是觉得太麻烦了而已。 “程老师，你快进来呀，舅舅做菜可好吃了!你今天正好有机会可以尝一尝。”纪一元扬着笑脸，也跟着‘怂恿’她。 可是……程安抬眸看了一眼商则，见对方正耐心地等着自己，如果再拒绝的话……反而显得她太过刻意和矫情，她在心底默默思忖，刚想走上前时，就听见电梯发出‘嘀嘀嘀嘀——’等候过久的提示声，她一吓，脚步有些惊慌地上了电梯。 等她进来之后，商则才放开拦着电梯门的手，按了下‘25’这个楼层。 “不好意思……”程安微红着脸，小声说。 第17页 商则单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动作略有些随意慵懒，他微微仰头看着不断往上增的楼层，嗓音偏低，似乎隐含笑意：“不用不好意思。” 纪一元轻轻拉了下程安的手，她顺势蹲下身，疑惑地看着他，轻声问：“怎么了?” 纪一元凑到她耳边，像是要跟她分享什么小秘密般，声音刻意压低：“程老师，舅舅今天买了排骨和鲫鱼，看样子是要做清蒸排骨和鲫鱼汤，我跟你说，这两道菜舅舅最拿手了，你今晚有口福了!” 程安听言忍不住扬眉一笑：“那我得感谢你舅舅今天请客才行呀。” 她的声音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声调，此时夹带着丝丝笑意，听在耳畔，只觉得清柔悦耳，像早春时节的翠柳掠过清澈的泓泉般细腻柔软，让人忍不住心头微荡。 第25章 登门造访 电梯门打开后，商则率先迈步而出，走到自己的公寓前，拿出钥匙开门，进到玄关处换鞋，顺手从鞋柜里拿了双女式拖鞋放在程安的脚边。 “谢谢。”程安轻声道谢。 “方便吗?”商则低声问她。 玄关处的灯光是暖橙色的，照进他的眼底，一双清润如玉的眸子光芒微亮，程安抬头看着他，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的意思是她的脚换鞋方不方便。 程安抿唇一笑：“没关系，我可以的。” 商则微微点了点头，从纪一元手里接过食材，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负责招待客人。” 说完，他拎着那袋食材就进了厨房。 纪一元撇了撇嘴，回头带着换好鞋的程安去了客厅。 程安跟在纪一元身后，眼睛打量着眼前这套宽敞明亮的公寓，简洁大方的家具摆设，干净清冷的色调，倒是和他带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程老师，这边坐。”纪一元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她坐过来。 程安还在想要不要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毕竟这样坐等吃的，真是太不客气了…… 还没等她犹豫完，商则就从厨房出来了，他将身上的毛呢长外套脱掉，挽在手中，长腿一迈，走进了主卧，等了没多久，他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轻便的居家服，他边挽着袖子边走过来，“我这里有水、茶和果汁，你想喝什么?” “我喝水就好。”程安说。 商则瞥了眼坐在沙发上一直垂着脑袋的纪一元，抬步走过去，掀开他遮挡在腿上的书包，果然看见他偷偷拿着部游戏机在玩，纪一元一个激灵，立马将游戏机藏在身后。 “拿来。”商则摊开手，语气微冷。 纪一元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将游戏机上交。 商则曲起食指敲了敲他的脑袋：“去给老师倒杯水，然后进房间写作业。” “哦。”纪一元应了声，乖乖的从客厅的柜子里拿了水杯去厨房倒水。 商则将没收的游戏机递给程安：“帮我保管着，等他写完作业再给他。” 程安微愣。 纪一元倒完水从厨房出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趁着商则进厨房做菜的间隙，立马双眼放光地看着程安——程老师绝对比他舅舅好说话! 程安受不了他过分热情的视线，索性将游戏机藏在身后：“你舅舅说了，等你写完作业才能给你。” 纪一元瘪着嘴，哀怨地看着她：“程老师，你什么时候那么听我舅舅的话了。” 程安脸一红，转移话题：“我今天布置了三百字的短作文，你写完了吗?” “啊!我还忘了有这个作业!” 程安：“……” 纪一元拖着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没过一会儿又探出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程老师，今天的作业要求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程安：“……” 因为今天布置的作文类型是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的，所以程安额外帮纪一元辅导了一遍，让他顺利把三百字的短作文写完了，她还顺便帮他把今天的课外作业都检查了一遍。 从卧室出来时，就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阵阵香味，程安闻着菜香走过去，商则正好将一碟菜起锅，她走过去想帮忙端菜，却被他制止了，“小心烫，我来。” 商则将菜端起来，离得近了，闻到的香味越浓，程安由衷地说了一句：“好香啊。” 说完，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热气袅袅，他那双如墨玉般的双眸似被这烟气晕染，显得愈发清透明亮。 看得程安心里蓦然一动。 第26章 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饭后，程安帮忙收拾了碗筷放进了厨房的水池中，商则跟她说放着，等他来清洗，然后就从上方的橱柜里取出了陶瓷杯，走到一旁泡茶去了。 程安从厨房走出来时，就看见纪一元坐在沙发上揉着肚子消食，见她过来了，才立马起身让位，程安微笑着走了过去。 纪一元看着她拖着无法用力的左腿缓慢地走过来，犹豫了一阵，开口问道：“程老师，你的腿这样……是天生的吗?” 闻言，程安唇边的笑意微顿，眸光微微一闪，半响后才摇了摇头：“不是。” 第18页 纪一元的脸色微变，顿时有些无措，本来是耐不住好奇才问的，现在却不知道如何收场。 “因为车祸。”程安突然开口，神情平静无澜，就连语气都是温温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 “车祸?”纪一元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只有在电视新闻或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名词确实惊到他了，在他看来，车祸是多可怕的事。 似乎就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客厅一时间陷入了一种沉闷的氛围中无法自拔，直到—— “纪一元，电话。” 商则从厨房里走出来，左手握着一个精致的陶瓷杯，右手拿着手机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人。 纪一元接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一喜，立马将手机凑到耳边，弯着嘴角，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随后，两母子就在电话里聊开了。 商则将手中的陶瓷杯递到程安面前，声线低沉婉转：“祁门红茶，尝尝。” “谢谢。”程安连忙伸手接过，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手指，她一怔，险些握不稳手中的杯子，回神过后，她的双手紧握着杯子两侧，温热的度数似要将她烧着一般。 商则回了厨房拿了自己的茶杯出来，然后坐在程安旁侧的单人沙发上，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薄唇被清透的茶水浸润过，覆着层薄薄的水光，好看极了。 程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杯中飘浮的茶叶，脸颊微红。 等纪一元通完电话后，商则才放下茶杯，去卧室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又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车钥匙，对程安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哦……好。”她回神应道。 在玄关处换鞋，纪一元也跑过来跟她道别，“程老师，下次还要来家里玩呀。” 程安笑着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你乖乖的，晚上早点睡觉。” “嗯，老师也是。” a市的冬夜寒冷凄清，路上没什么行人，因为不是下班高峰期，所以行驶在公路上的车辆并没有很多。车厢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寂静，程安发现他们之间可以聊的话题真是少得可怜，他们单独相处时，除了纪一元的话题，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 奥迪车一路开到程安家的小区门口，程安跟他道谢后下车，打开车门时，她微顿了会儿，不知是什么使然，她忽然回身跟他说：“商先生，学校下周会举行个家长开放日，你有空来参加吗?” 话刚脱口，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后悔了——这件事情根本就用不着她来通知。 她说完后，车厢陷入了一阵难以言明的寂静中，程安等了半响都没有听到回答，正想是不是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时，就听见他说—— “我的名字，商则。” “啊?”程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商则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几不可觉地勾起，声音温润：“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至于家长开放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去。” 第27章 打电话 程安的脸颊滚烫，在凛冽的冬风中还在持续升温，对方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就像是被蛊惑般，脑袋有些懵懵的，她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愣神状态上楼，拿钥匙，进家门。 直到客厅里的座机铃声大作，她才醒过神来，立马走过去接起电话。 “程程，你一晚上都去哪里啦?发你信息不回，打你电话关机，你家里的座机也一晚上没人接，给我老实交代，跑哪鬼混去了?”刚接通电话，就听到西陌陌劈头盖脸的一阵质问。 程安闻声，连忙拿起身旁的包翻找手机，果然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她有些讪讪的，避重就轻地问：“陌陌，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是你阿公找你有事，他找不到你，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你快给他老人家回个电话吧，再找不到你啊，我估计他急得都快要报警了。”西陌陌说完，又补了一句：“今晚的事，改天再来审问你。” 西陌陌在那端切断通话，程安不敢再有所耽搁，立马拨打了老家的电话号码。 ‘嘟嘟’声响了没几下就被人接起了，还不等她开口，电话那端的人就已经抄着一口家乡话喊着她的名字：“安安?” 嗓音苍老沙哑的，带着些许急切。 听到熟悉的声音和亲切的语调，程安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红了眼眶：“阿公，是我。” “我的乖乖，你终于舍得接电话啦。”程老松了口气，声音也清明了几分。 “对不起，阿公，我手机没电了，今晚又……刚好有事没在家。”程安解释道。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刚才打你电话没人听的时候差点把你阿婆吓得魂都飞了。” 听着程老在电话里略夸张的语调，程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眼底的酸涩也消散了不少，她的手指缠绕着电话线，轻声道：“阿婆也在呢?” “在呢，就在我旁边，一直嚷嚷着让我把电话给她，和你阿婆聊两句?”程老说。 程安应了声“好”，电话那端就换人了，程奶奶慈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安安。” 第19页 “阿婆。”程安笑着回应。 “最近过得还好吗?” “好着呢，你们呢?” 程奶奶：“就那老样子，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看看我们俩老啊?” 程安弯了弯唇：“快了，学校放寒假我就回去。” “这样啊……”有些失望的语气，“那你阿公岂不是每天又要对着日历掰手指头了。” 话落，程安就听到那头传来一声低斥：“瞎说!” 这俩老活了大半岁数了，还不忘互损取乐，程安不由得笑出声。 “安安啊，家里刚收成了一些蔬菜，长得可好了，回头给你寄一些过去?” “不用了阿婆，你和阿公留着自己吃吧，寄过来那么长时间，再新鲜的蔬菜都会被闷坏，我想吃什么，可以在这边买，你们不用麻烦了。”程安阻止道：“还有啊，阿婆，你的手不好，就不要老是下田了，要多注意点自己的身体。” “知道啦，每次打电话过来都会被你小丫头叨叨一遍，倒是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才要多注意点，工作不要太辛苦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和阿婆在电话里又唠嗑了几句家常，见时间不早了，程安便催促电话里的人早点去休息。 通话结束后，程安看着眼前明亮的橘黄色小灯，恍惚间回忆起和阿公阿婆住在老家的那段时光，她那时还深陷在阴郁里无法自拔，可家中的两位老人却每天不辞辛苦地照顾她，开导她，陪伴她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 直到她后来参加高考顺利考上了师范大学，到如今留在了这座城市工作。 可今天家里的一通电话，却让她突然后悔起当初留在a市的决定。 第28章 有个问题需要探讨 “今天因为一通电话，想起了一些旧人旧事，这才惊觉，回忆远比现实温暖许多，一个人茕茕孑立来到大城市里，无依无靠如同浮萍般的日子过久了，忽然万分想念回忆里的一桌一椅，如此想念，我是否应该让自己回到记忆中那处温暖的港湾里。” 将这段话编辑完发上微博，程安放下平板，从沙发上爬起来去翻挂历，她算了算距离放假的天数，还有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无论如何，她是决定了一放假就回去的，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作打算吧。 - 送完程安回家后，商则便返回了自己的住所，只是刚一进门，就听见一曲动感欢快的游戏背景音乐突兀地传入耳中，他的眉梢一拧。 走到客厅，果然看见那小家伙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游戏机打得正痛快。 “作业写完了吗?”商则的声音微沉，走过去。 “早写完了。”纪一元专注地看着游戏屏幕，突然一声惨叫，他游戏里的闯关小人死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哀嚎一声躺倒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死了!” 颇具动感的背景音乐还在继续，听得商则的眉目一皱，声音有些冷硬：“声音关掉。” 游戏就是得有声音才玩得痛快啊! 纪一元不悦，但耐不住某人的威压，只好把音量调到最小。 “舅舅，你把程老师送到家了吗?”在等待游戏开始的间歇，纪一元问他。 商则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习惯性地拿起他放在一旁的作业本检查。 纪一元看他要检查自己的作业，连忙说：“舅舅，你只用帮我签个名就好，这些今天程老师都帮我检查过了。” 闻言，商则眸光微闪，就没有再继续检查下去，拿起一旁的签字笔在他的作业本上签名，最后翻到一本英语习题册，商则的视线大略扫过他今天做的题目，忽然就发现了一个错误。 程安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正准备去吹干头发时，突然听到手机有短信提示声。 她用浴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走到充电的手机旁，拿起来查看。 商则的短信。 “方便加个微信吗?” 简短的一句话让程安一愣，这是……什么节奏?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的第二条短信就进来了——“有个问题需要探讨。” 哦，原来是有问题需要问她。 程安编辑了短信回复：“当然方便，我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码。” 她的微信里也加了很多学生家长，身为班主任，家长们时常会就一些孩子的在校表现及作业等问题前来问她，她以为商则也是其中一员。 短信发过去后，很快，她就收到了微信的好友提醒。 是一个来自‘sz’的好友邀请。 程安看着那简单的两个字母，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下，顿了顿，才按下了同意。 验证通过后，程安给他修改了备注名，正想着是不是要跟他打个招呼，对方就已经发了张图片过来，她手指轻触，点开来看。 是一道英语练习题。 好端端的发这个给她看做什么? 程安不解，没过多久，他又发来了一条文字消息：“sheep虽然是可数名词，但它的单复数形式是一样的。” “?”没看懂，程安发了个问号过去。 这次他发来的是语音消息。 第20页 程安点开，凑到耳边听，几秒后，他清冷低醇的嗓音清晰地传入耳中：“纪一元的英语作业，有一道题做错了，你没检查出来。” 程安：“……”特意加她微信就是为了说这个!? 语音还没完，对方停顿了几秒，又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轰’的一声，程安的血槽瞬间清零。 第29章 这么大阵仗 家长开放日当天，程安让学生们调整了下桌椅的摆放位置，特意在教室后方空出一块地来，然后让陶桃组织几个男生去活动室里搬些椅子放在腾出来的位置上，方便家长听课。 早读刚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家长前来，站在教室外和自己的孩子悄悄打招呼，底下的学生们开始有些不安分了，时不时抬头张望门外，和身边人讲两句悄悄话之类的。 程安和前来听课的家长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安排他们到相应的位置上坐好，没过一会儿，教室后排就坐满了学生家长，位置坐满后，一些姗姗来迟的家长就只能站在门外听课了。 程安大致清点了下人数，发现还有部分家长没有来，虽然学校这次的开放日并不强求所有家长都到，但她还是给所有家长都发了条短信，建议他们抽空出席，毕竟是有关孩子的事情，还是重视些为好。 她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商则的身影，她下意识地往门外多瞟了两眼。 他也还没有来…… 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了几分失落，细微明晰的，一点一点滋扰着她的心。 程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早读还剩下五分钟就结束了，教英语的林姐拿着教学用具提前来到班级里，见教室后方坐着满满几排的家长，面上带着几分惊讶。 “这么大阵仗呢……”林姐微讶，对站在门口的程安小声说：“搞得我莫名有几分压力。” 程安闻声眉目微弯，笑了：“没事，林姐，就跟平时上课一样就好了，别有压力。” 林姐看了眼时间，对她开玩笑说：“行，那我先去打头阵了啊。” 早读结束后，看着程安离开教室，纪一元趁着休息间歇掏出手机给商则发了条短信：“舅舅，你今天来不来?” 信息发过去后，手机就没了动静，一直等到上课铃声响起，纪一元都没有收到回复。 实际上，商则今天很忙。 早上来到学校后就被告知有两组学生的实验数据出错了，需要重新调查，再加上今天原本安排的理论课，就有整整四节，忙到后来他连中饭都没时间吃，更别提去看手机。 他原计划是要去参加家长开放日的，可刚好有位女讲师从今天开始休产假，主任安排他去代课，无法推脱，他也只好应承下来。 他负责代课的是一门名为‘生物基础入门’的选修课，时间在下午七八节课，下午上课本就没什么精神和动力，更遑论是最后两节课，再加上这本就是门枯燥乏味的纯理论课程，所以不出意料的，来听课的学生只有寥寥数人。 商则拿着教材步调平稳地走进教室时，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十几个人顿时清醒了大半，皆睁大双眼看着站在讲台上清润卓绝的人，面露惊愕。 西陌陌正趴在桌上梦游周公时，就被同桌的人拍醒，然后就听见一声压抑的惊呼—— “快看!竟然是商则啊!我的眼睛没花吧。” 西陌陌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混沌，此时听言，不由得轻嗤道：“发春吧你们几个，竟然能把李恶婆看成商则。”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空旷的教室里还是显得尤为突兀，登时，十几双眼睛‘唰唰’地看向她，偏偏当事人还不自知，兀自伸了个懒腰。 西陌陌懒腰刚伸到一半，就听见一把低醇淡漠的声音从讲台上淡淡地飘来：“李老师从今天开始休产假，所以这门课从今天开始，都由我来上。” 西陌陌浑身一僵，机械地转着脑袋往讲台看去，当看到那抹清风朗月的身影时，她忍不住在心尖一抖。 卧槽!! 第30章 择日不如撞日 程安曾不止一次听西陌陌吐槽她那门误选的选修课，她公共课的学分直到这个学期为止都还没修满，所以她不得已去挑了一门公共课部的选修课来上，本来相中了一门‘电影赏析’的课程，可后来由于网络不给力没选上，不仅如此，大部分较轻松有趣的课程都被人选完了，她万念俱灰之下，最后在所有偏冷门的课程中挑中了这门看似不难的‘生物基础入门’。 本来也只是混几个学分而已，可没想到教这门课的老师那么严厉，上课不准迟到不准睡觉不准玩手机，这就算了，还每堂课给她们留作业，称少交三次作业以上，期末直接零分。 每次上完课后，西陌陌都会跟程安狠狠地吐槽一番她们那门课的老师，似乎不将她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一遍心里不舒畅。 所以当程安收到西陌陌的微信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那位不知道又做了些什么让西陌陌气的跳脚的事了。 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啊啊!程程，从今天开始李恶婆休产假，授课老师换成了商则啊啊啊!好激动!{色}” 第21页 话末，还附了几张她趁无人注意时偷拍的照片，离得远，像素不高，拍出来的照片有些模糊，但这并不影响程安认出那抹温润高颀的身影。 他今天没来，原来是去帮人代课了。 程安正看着照片出神，西陌陌又发来了一条文字消息：“果然要想学得好就得老师颜值高，我今天竟然觉得那些单细胞啊生物什么的如此可爱!!” 程安：“……” 西陌陌：“还有还有啊!教授的声音真是太太太好听了!我耳朵到现在都还是酥麻的。” 程安的指尖在键盘上微顿，正准备回复时，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是商则的语音信息。 她微愣，连忙点开来看，是一条9秒钟的语音，她看着上方的红点，心尖莫名的轻颤，随即伸手点开，他的声音便透过听筒传来：“抱歉，今天临时有事，没能赴约。” 清透低醇的嗓音有些沙哑，淡淡的，有些许磨人，话末，还能听到他极低地咳了一声。 程安的耳朵倏地变红，特别是听到他最后的‘赴约’二字，本来没什么，可经由他这么一说，便无端的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好像他说的‘赴约’，指的是他和她之间的约定一般…… 程安拍了拍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捂着自己发热的耳根，斟酌着回复了三个字：“没关系。”刚发送过去，转念想了想，又补多了一句：“今天也有很多家长没来。” “今天是准点下班吗?”他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程安不明所以，但还是回复道：“是的。” 消息发送后，没过几秒，就收到了他的信息：“我等会去接纪一元放学，顺道送你回去。” 程安原本想回他‘不用麻烦了’，可字还没敲下，他就发来了一段语音。 商则：“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 程安微愣。 他微顿，再响起的声音里隐含着低微的笑意：“择日不如撞日。” 程安：“……!!” 第31章 你随意就好 事出突然，程安一点准备都没有，回家的路上，她不断在脑中回忆着家里的冰箱里还剩些什么食材，家里有什么饮料没有，想到后来，她又想起家里的地板已经两天没拖了，桌椅板凳也几天没擦了，听纪一元说，他有些洁癖，不知道会不会…… 思及此，程安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对身边人说：“要不……我们还是在外面吃吧。” 商则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家里不方便吗?” 程安看着他漆黑清亮的眼眸，声音弱弱的：“也不是……不方便。” “我在国外留学了几年，那时课业繁重，厨艺不精，在外面餐馆吃了好些时日，直到后来吃腻了，才学着自己掌厨，所以如非必要，我并不太喜欢在外面吃饭。”商则说。 程安眨了眨眼睛，原来如此。 坐在后座的纪一元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懵懂，找到一丝间隙才插话进去：“舅舅，我们是要去程老师家吃饭吗?” 商则看了眼后视镜，打了下方向盘，才轻声应道：“嗯。” 纪一元：“……”为什么他舅舅对他的反应那么冷淡。 程安家住在三楼，那时为了方便她的腿脚行走，并没有租太高的楼层，对此西陌陌曾问过她为什么不租个带电梯的公寓套间，那样出行也会方便许多，她并非不想，只是她的月收入并不算很高，家里又有两位老人要赡养，虽然阿公阿婆不要她的钱，但她每个月寄回去的数目都只会有多不少，她私心里想着，这样多少能弥补这些年不在他们身边的缺憾。 进门后，程安在鞋柜里翻找着合适的拖鞋，最后找了一双男士拖鞋和一双女式拖鞋出来，男士拖鞋普遍偏大，纪一元穿不了，她只好找了双偏小的女式拖鞋给他。 纪一元看着粉色的kitty猫拖鞋，心里好一阵嫌弃，半天都没换上。 程安在一旁有些尴尬，她知道男生对这种事物都会有种莫名的抗拒，她张了张唇，刚想说要不就不用换鞋了吧，反正家里还没拖地。 然后就看见商则敲了下纪一元的脑袋，嗓音淡淡的，不容抗拒的口吻：“换上。” 纪一元捂了捂被敲的脑袋，不情不愿地脱鞋换上。 程安看着他换上拖鞋后，有种莫名的喜感，‘扑哧’一声，不厚道地笑了。 纪一元哀怨的视线瞟过来。 程安摸了摸他的脑袋，敛了敛唇边的笑意，安抚道：“很可爱。” 纪一元看着程安清恬温和的眉目，忽然脸红害羞了。 程安回卧房换了身轻便的家居服，边挽袖子边走到厨房查看冰箱里剩余的食材，她通常都是准备一个人的分量，但好在前天去超市时顺便把这几天的份额也买了，食材还算充足。 程安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正准备回身拿挂在门后的围裙，就看见商则站在厨房门口。 他顺手将门后的围裙取下来递给她：“需要帮忙吗?” 程安接过围裙，对他笑了笑：“谢谢，我自己可以，你去外面坐着就好。” 第22页 商则没动，他顺势倚在厨房门上，看向流理台上的食材。 程安见他在看台面上的食材，说道：“我准备做莲藕排骨汤，清炒白菜，木耳炖肉还有番茄炒蛋，可以吗?”她展开围裙挂在脖子上，想起了上次他准备的一大桌子菜，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食材有点少，我只会做这些家常小菜……” “没关系，我都喜欢。”商则忽然上前一步，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两条围裙系带，修长的手指利落的在她身后打了个结，“你随意就好。” 第32章 温情 他的嗓音温淡低醇，似响在耳边，商则就站在她的身后，距离很近，程安几乎能感受到那具温热结实的躯体，她只要往后再退一步，就能碰到他……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倏然笼罩，让她一瞬间心跳不止，脸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 好在也只是瞬间的事，帮她系好围裙后，商则便神色自若地退开了，温暖的气息撤离，周身的压迫感也顿消，可程安的心跳却一时半会儿无法平复，怦怦怦怦……剧烈得让她的耳根越来越烫。 程安用微凉的指腹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心底默默叹了一句，真是……太没用了。 她背对着他，商则看着她因低垂着脑袋而露出的半截白皙秀美的脖颈，眸光微闪。 似乎察觉到她的窘迫，商则缓声说了句别的，转移话题：“你是哪里人?” 程安走到流理台前处理食材，冷不防的就听见他问了一句，回道：“我是s市的，老家在江浙那一带。” “s市……”商则低吟了一声，看着她清瘦的身影，“那为什么选择在a市工作?” 两座城市隔得挺远的。 程安将白菜放进水池里清洗，随着‘哗哗’的水声传来，她的声音也不甚清晰：“我当时在a市读的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阳光一小’教书，像我这种特殊情况的，能找到一份工作也不容易，所以便安定下来了。” 她喜欢安稳平静的生活，不喜欢与人角逐，也没有特有的想要追寻的目标，所以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未想过要有任何的转变，无论是哪个方面。 ‘哗哗’的水声充盈在耳，程安回神时发现水已经满溢出来了，她立马抬手准备去关掉开关，可却有另一只手比她更快地触碰到水龙头的开关，她的手便顺势搭在那只手的手背上，温凉的触感让她的指尖一烫，立马缩了回来，心跳漏了一拍：“你……” “水满了。”商则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笑意分明。 程安被他看得脸一红，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她正寻思着找什么理由让他离开厨房，就听见他说：“这里我来，你去切莲藕吧，水快烧开了。” 语气很自然，动作也……十分的自然，直接就占了她原先的位置，将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将手伸进装满水的水池中。 “等等，手套……” 程安摘下挂在墙上的手套，正准备递给他时，就发现他已经将双手放入水池中了。 天气那么冷，水那么冰凉…… 商则闻声，低头看着她手里明显偏小的手套，弯唇笑了笑：“无妨，我的手也不适合。” 程安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囧了囧，好像……的确……不适合。 将莲藕切好入锅，程安点了火，顺手将抽油烟机也开了，她将油倒入炒锅中，等油温升高，这才拿起一旁的两颗鸡蛋，在锅沿轻磕了一下，掰开，放入锅中。 商则洗完菜后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厨房的灯光昏黄温暖，加上东西煮沸后的热气袅绕，将她窈窕姣好的身形笼罩其中，氤氲出一种暖意融融，岁月静好的氛围。 他清润如玉的眸子映着那抹身影，久久不散。他等在一旁，见她将菜全部都炒好之后才上前帮忙，他接过她手里的盘子，低声说了句：“我来。” 程安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小声道谢：“谢谢，其实没关系的。” “不客气，今天确实是我们冒昧叨扰了。” 第33章 有戏 菜端上桌后，程安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筷，分别给他们盛汤，纪一元坐在椅子上，喜滋滋地等着开饭，冷不防的脑袋被人了敲了一下，就听见一把低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去洗手。” “哦。”纪一元从椅子上滑下来，问程安：“程老师，洗手间在哪?” “你往里走最后一间就是。”她说完，将盛好汤的碗放在纪一元的位置上，正准备拿起另一个碗时，商则就说：“我自己来就好。” “好。”将手里的碗和调羹递给他，程安就在其中一个位置上落座。 纪一元洗完手后重新返回餐桌，似乎是等太久饿极了，他端起碗吹了几口，就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块莲藕放进嘴里，在口中嚼了嚼，咽下去之后，才对程安竖起大拇指。 “程老师，好吃!” 程安看着他晶亮发光的眼睛，难得的起了玩笑的心思，她笑道：“我不好吃。” “呃……我是说莲藕好吃。”纪一元端起碗小口地抿了下汤，纠正道。 第23页 夹了块肉放进嘴里，鲜美的味道满溢在口腔中，纪一元不由得夸赞道：“程老师，你做的木耳炖肉也好好吃，跟我舅舅做的不相上下!” 程安闻言笑了下，抬了抬眸，偷偷地打量了下对面正优雅进食的人。 他的眼眸微垂，纤长的眼睫浅浅地覆着在眼睑上方，落下一层浅淡的阴影，头顶悬挂的水晶灯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就被包裹在璀璨的灯光中，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一举一动，都格外得赏心悦目。 “程老师，我觉得你最近布置的作业有点多，可不可以适当地缩减一点。”趁着这温馨和睦的氛围，纪一元大胆地提出了自己最近对作业的看法，大拇指和食指微微合拢，示意她只用缩减那么‘一点’。 呃……多吗，难道不是和平常差不多的作业量? 程安还在反思自己最近是否真的布置了太多作业，就看见对面的商则淡淡地瞥了眼纪一元，声音微冷：“食不言，你话太多了。” “……” 或许是他的话太有震慑力，餐桌上一时寂静，直到吃完饭后都没人再敢说一句话了。 饭后，商则的手机一如往常地响了起来，每次这个点过后，只要有空，纪一元的妈妈都会打电话过来，他已经习以为常，每次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就直接将手机递给了纪一元。 “妈妈。” “宝贝啊，吃完饭了吗?”接通后，商榕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纪一元揉着圆鼓鼓的肚子，笑道：“我已经吃饱啦，你呢?” “妈妈刚下班，还没吃呢。”商榕的语气可怜兮兮，“你舅舅今晚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妈妈，今晚我们是在程老师家吃的饭。”纪一元如实禀告。 “程老师?”商榕的语气陡然严肃，“宝贝啊，你犯什么错啦，都被老师请到家里去了。” “才没有。”纪一元努了努嘴，“是程老师邀请我们到她家吃饭的。” “我们?你舅舅也去了?”商榕问。 “对啊，舅舅上个星期还请程老师去我们家吃饭了呢。” 商则坐在一旁，修长的手指轻叩着程安刚才递给他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听着纪一元讲电话，此时闻声，叩着茶杯的手指微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轻勾。 “宝贝，你们那位程老师年纪多大?是你们这学期的新班主任吗?”商榕在那头追问。她是在今年八月份被公司调遣外地的，当时纪一元的班主任还不是程安，所以她并没有见过自家儿子口中这位程老师。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这位高冷弟弟是从来不会主动邀请女人去家里的，除非……有戏! 第34章 提议 “你好，我是程安。” 程安接过纪一元递过来的手机，向电话那端的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她刚收拾完厨房餐具，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挂到门后，就看见纪一元拿着部手机趿着拖鞋朝她走来：“程老师，我妈妈想跟你说下话。” 她微愣了下，伸手接过手机。 “你好，程老师是吧，我是纪一元的妈妈。”女人的声音温和清缓，不疾不徐地从电话那端传来，“程老师，是这样的，我因为长期在外地工作，孩子的情况也没能及时了解，我听纪一元说他今晚受邀在你家吃饭，我想啊，正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向你了解下纪一元的在校情况，你看方便吗?” 程安走出厨房，顺手带上门，听言，眼睛抬了抬，看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商则似乎若有所觉，也朝她的方向投来视线，然后程安就看见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心脏蓦地一跳，她连忙回道：“方便的，你说。” 商榕边听电话边在心里鉴定这位程老师，嗯，声音不错，清清软软的，听着很舒服，态度也很好，认真又耐心，就是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不过被她那弟弟看中的，估计也差不到哪去，改天让她儿子传张照片来瞅瞅。 “嗯好，我了解了，谢谢你呀，程老师。” “不客气。”程安笑说。 “程老师，方便加个微信吗?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也方便联系你。”商榕说。 “可以呀。”程安将自己的手机号码报了过去。 挂了电话后，纪一元接过程安递来的手机，眨了眨眼睛，问道：“程老师，你没跟我妈妈打我的小报告吧?” 程安扬眉笑了，蹲下身与他平视，反问他：“老师像是那种人吗?” 纪一元看着她，摇摇头：“不像。” 程安笑了笑，看着他欢快地跑走，她也跟着走到客厅，目光正好与商则相对，视线随之落在他手中握着的陶瓷茶杯上，忽地想起他上次用来招呼她的名茶，她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家里就只有这些粗淡的茶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还好。”商则笑了下，低声回道。 考虑到纪一元的作息情况，大概八点钟左右，商则就带着他离开了。 在玄关处换好鞋，商则让纪一元背着书包先到楼下等他，他手里挽着外套，身姿修长，程安即使站在比他高一个台阶的地方，也只刚好能够平视他。 第24页 商则侧对着她，站在柔和的光线中，脸部线条愈发流畅精致，轮廓清俊，那双如点漆般清润隽黑的眼眸就这么看过来，让程安的呼吸微窒，心跳失速。 他的眉宇微蹙，似在沉吟什么，片刻后，低缓的嗓音从他那张漂亮的薄唇中溢出：“我有一个朋友，是骨伤科的专家，对针灸、理疗以及肌肉的康复训练有一定的研究。” 他话音一落，几乎是同一时间，程安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的脸色一变，垂在腿侧的手忽然感到冰冷僵硬。 商则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眸光微敛，在凉薄的夜色中，声音温和了许多。 “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第35章 真实想法 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温润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回响重复，带着几分蛊惑，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脚步平稳，步调从容，而她，看着他清风朗月的身影，神情呆滞得连‘再见’都忘了说，她僵在原地，最后还是被一阵冷风吹醒了神智。 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萦绕着他说的那句话，其实她在出事之后，有询问过医生，他们都说……康复的几率不大。 那时候她父母刚离婚，家中的境况也不景气，缴纳完手术和住院等费用之后，家里就没有多余的钱财能供她治疗，而那之后，她也因为心灰意冷，让爷爷把她接回了老家。 老家的经济及一些医疗设备自然比不上大城市，她的左腿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黄金治疗期，直到大学毕业后来a市工作，她也曾去医院咨询过她的情况，医生表示时间拖得太久，康复的几率很微渺，但如果尝试配合针灸以及物理治疗，长此以往，也不是没有康复的可能。 时间不是问题，但是长期治疗需要用到的数目……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也无力承担。 那时她就想，就这样吧，只有一条腿不方便行走而已，并没有特别影响到她的日常起居。 或许一开始还在意自己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也慢慢淡化了心中的不甘和悔恨，对待自己的一切，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想到这，程安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不由得想到，习惯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明明现实把她逼仄得苦不堪言，她却习惯于逆来顺受。 程安拿起床边的手机，打开微信，在联系人那一栏找到商则，点击了发消息。 他是出于好意，这点程安很感激，礼貌上她也要告诉他自己的答复。 斟酌了许久，屏幕上的文字删删减减，她最后发了这样一段文字过去—— “商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之前也有询问过这方面的医生，他们都表示康复的几率不大，我想就没必要麻烦你和你那位朋友了，好意心领了，再次感谢你。{可爱}” 消息发过去后，程安就一直握着手机等待回复，脑中不受控制地猜测着他会回复些什么，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心底深处竟无意间浮升出几许温软和期盼。 等了许久，手机都毫无动静，程安将微信后台开了，就转而去刷微博。 她的评论和私信里又多了几十条新内容，程安一一点开来看，无外乎都是围绕她文中的那位s先生进行探讨，她每条评论都过了一遍，最后视线停顿在其中一条评论上。 蓝蓝蓝蓝白：“感觉作者大大写的那位s先生和我们学校里的一位老师好像啊~{笑脸}” 鬼使神差的，程安点开了‘蓝蓝蓝蓝白’的微博主页，上面并没有记录她是哪所学校的，但城市那一栏…… a市。 和她同一座城市。 真巧。 程安将手背轻搭在额头上，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睛。 忽地手机一震，消息提示音响起。 她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划开锁屏去查看消息，结果因为心急，不小心错点到别的应用，又急着退出，导致她的手机一卡—— 光荣的死机了。 第36章 瘸子老师 冬季的太阳明媚温暖，照在人的身上，寒凉驱散，暖洋洋的一片，只觉暖意浮生。 程安踏着这片晨光走进办公室里，刚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教体育的张老师就快步走到她面前，神情有些急切：“程老师，我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呢?” 程安愣了下，说：“我手机……昨晚摔坏了。”是的，摔坏了，就在死机之后，她刚打算重启手机，结果右脚不小心磕到床沿，痛得她一时没抓稳手机，然后就……壮烈牺牲了。 于是，商则回复的微信消息她也没能看到。 “张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程安问。 “程老师，我想麻烦你帮我带一下今天三四班的体育课，我刚接到家里电话，说我老丈人今早不小心摔着了，我现在急着赶去医院看看，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那你快去吧。” 等人离开后，程安看了眼贴在桌沿的课表，今天三班和四班的体育课都安排在下午最后一节，她拿起红笔在课表上圈了一下，提醒自己。 林姐到办公室时就看见程安正埋头一脸苦恼地看着桌面上摔成两半的手机，“哟，状况惨烈啊，小程，这是怎么回事?” 第25页 “手机不小心摔了。”程安求助地看向她：“林姐，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手机维修店吗?” “唔……这附近好像没有，要去到茂业街那边才有维修店。”林姐看了眼她桌面上的手机，“你这款式太旧，又摔成这样了，修起来肯定要费不少事儿，价格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你还不如重新换一部呢。” “嗯，我再想想。” 其实之前西陌陌就有劝她换过新手机，她这部内存太少，耗电太快不说，关键还卡得要命，可她想着手机能用就用，也没真打算换掉，但现在…… 算了，再说吧。 下午最后一节课，程安让自己班的体育委员先去体育用品室拿器材，然后组织三四班的学生去操场集合，在教室里闷了一天的学生们到了外面就像脱缰的马似的，和身边人嘻哈打闹。 程安拍了拍手掌示意他们安静：“今天张老师家里有事，所以由我来代课，大家跟着体委做完准备活动之后，就自由活动，但不能离开操场这个范围，知道了吗?” “知道了!”学生们齐声大喊，每张俏生生的面容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活力。 程安笑了。 自由活动开始后，程安就选了处台阶坐下，看着不远处的学生们打排球，女生们大多聚在一边跳绳和聊天，放松愉悦的时光也很快过去。 忽然，她的脚边滚来一个排球，程安一抬头就看到有个小男生朝自己的方向跑过来，面红耳赤的，喘着气看着她手里的球。 程安把球捡起来递还给他。 “谢谢瘸……老师。”男生一时口误，反应过来后立马改口，接过球之后便跑了。 程安站在原地，看着那男生仓皇离开，忽而无奈一笑。 瘸子老师。 这是他们私底下给自己起的外号。 那是她无意间路过三班门口时听到的。 相比起其他老师的外号来说，他们给自己起的，已经算是其中最温和直白的了。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介意，可是和一群孩子们计较些什么呢。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快下课了，刚准备让学生们集合时，就看见陶桃焦急的朝她跑来。 “程老师，江小胖晕倒了!” 第37章 进医院 小胖突然晕倒吓坏了一大片学生，程安赶过去叫了几个男生帮忙，将他送到校医室去，校医初步诊断了病因，但由于无法确认，建议她将学生送往最近的医院做检查。 校医室外围了好多学生，看见程安她们出来了，有人开口问道：“老师，小胖没事吧?” 程安的神色有些焦急，但又只能跟围在自己面前的学生说：“现在还不清楚，放学了，你们先回家吧，明天上课再说。” 话落，她叫来了陶桃，让她组织其他学生放学，自己则带小胖赶往医院。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程安打电话通知了小胖的父母，小胖的妈妈听到这一消息，吓得差点晕倒过去，医院的人有点多，小胖刚被护士带入急诊室时，他的父母就赶到了。 俩人神色惊慌地跑过来，小胖妈妈一上来就直接问她：“小胖呢?我们家小胖在哪里?” “刚送进急诊室。”程安的喉咙干涩，说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话落，小胖妈妈的身体猛地一震，后退一步，站在一旁的小胖爸爸赶紧上来扶住妻子。 没过一会儿，急诊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医生诊断，小胖是由于血糖过低引发的晕眩。 简单来说，就是饿晕了。 知道诊断结果后，小胖妈有些吃惊：“怎么可能?我明明每天都有给他足够的钱去买早餐和午饭的!” “这个你得等孩子醒来后再询问了。”医生说。 护士给小胖输了瓶营养液，没多久，他就醒过来了，小胖爸爸趁着他苏醒问他饭钱的事儿，小胖原本还缄口不言，最后在他父亲严厉的审问下，才支支吾吾说了个大概。 原来是最近变形金刚出了限量版套装，小胖曾和家里大人提起过想买，但无人同意，他就只好饿着肚子，将饭钱省下来，结果这才刚存了两天，他就饿晕过去了。 他这一解释让众人有些啼笑皆非，小胖妈妈问他：“那你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怎么办?” 小胖神情恹恹的，说：“饿了就喝水，喝饱了就不饿了。” 程安若有所思，笑道：“难怪你这两天上课去厕所那么积极。” “……” 既然小胖没事，天色也晚了，程安就准备离开医院，临走前，小胖爸爸说要送她回去，程安找借口推脱自己还有另外的事情，谢绝了他的好意。 走出了病房，程安侧头看着外面渐沉的天色，边走边思考等会儿是去乘公交还是搭地铁，她走到电梯前，按了下键，抬头看了眼逐渐跳动的数字，然后就看着电梯门发呆。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电梯门徐徐向两侧展开，程安刚准备跨步走进去时，忽地目光瞥见人群中那抹清俊卓绝的身影，她微微瞠大双眸，脚步霎时一顿。 商则也看见了她，微愣后，那双清润漂亮的眼眸微微一亮，上前帮她拦住电梯门。 第26页 “下去吗?” 程安闻声回过神，点点头，立马上前一步跨进电梯里，脸颊微烫。 第38章 不要畏惧尝试 密闭的空间里，所有的感官都无限放大，程安安静地站在他的身旁，感受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浓烈的，让人无法忽视。 “是生病了吗?”耳侧忽然传来他低醇的嗓音。 “啊?”程安原本看着面前的电梯门镜面显映出两个不怎么清晰的身影发呆，此时闻声，先是呆了几秒，抬眸看着他，神情有几分呆愣，显然是没有听清方才的问题。 商则的薄唇溢出一声若有似无的笑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学生，刚才在课上晕倒了，所以我就把他送来医院了。”程安说。 “没事吧?” “嗯，已经没事了。”程安想起小胖向他们坦白的那个理由，唇畔一掠，忍不住笑了。 商则一低眸就看见她唇边噙着的笑意，浅浅的弧度，衬着她整张脸愈发的清美柔和。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达了，清脆的提示声响起，商则拦住打开的电梯门，让程安先出去。 “你呢?怎么会在这里?”程安看向跟在身后的他，开口问道。 “我来见一个朋友。” 程安点点头，刚走几步，忽又想起昨晚没来得及看的那条微信消息，她停下脚步，看着他，张了张唇：“昨晚……” “嗯?”商则微挑了下眉。 程安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手机摔坏了，你的那条消息……我没来得及看。” 原来如此，商则看着她羞恼的小表情，微微勾唇，笑了：“我还以为是我的话太唐突了，所以你不想回复我了。” “不是!”程安急忙说道，话一脱口，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动了，她微微低了脑袋，脸颊微红，想问他昨晚发了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片刻，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抬头看他：“你昨晚……回了些什么吗?” “想知道?”低缓的声线带了几分笑意，看到她这副羞怯的模样，忽然就很想逗逗她。 程安的脸一红，点了点头。 商则的视线落在她绯红的颊侧，眼阔倏然柔软，他微微启唇：“不要畏惧尝试。” 程安一愣。 他昨晚的回复——不要畏惧尝试。 “现在的医疗技术比早几年先进了许多，我也咨询过我那位朋友，他也表示可以一试。” “可是我……”程安皱了皱眉，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除了时间是个问题之外，还有钱，长期治疗所需提供的数目，她现阶段真的拿不出来…… 商则见她吞吐的样子，眸光一掠，就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 “实际上，我朋友最近正在申请这方面的专题研究，急需找一个研究对象，如果你肯帮忙的话，他应该会很高兴。”商则微顿，语气漫不经心道：“至于治疗费用，按照规定，也包括在研究资金里，你不妨考虑考虑。” 听完他说的这番话，程安有些心动了，她的腿一直是她心里长久以来的伤痛和遗憾，如今有机会能够令她康复，说实话，她也不想放弃，可是……这样就等于欠了他一份大人情，她怕自己还不起。 斟酌了许久，终究还是抵不过心里那份盼望，她点头，应了声：“好。” 商则勾了勾唇，微抬了下下巴，询问她：“他今天值班，要不要先上去看看?” 程安愣愣地眨眼，在他的注视下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怎么有种被人下套了的感觉呢…… 第39章 他是个好人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正坐在办公室里研究病例的男人喊了声‘请进’后，就有人推门而入。 陆继远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看去，当看到站在门外长身玉立的身影时，稍稍吃了一惊：“咦，商则，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带个人来给你看看。”商则将门完全推开，陆继远这才看清他身后还跟了个人。 “这是……”陆继远挑了挑眉，目光从程安的身上掠过，随即看向商则。 “程安，我跟你提起过的。”商则解释道，他后撤一步，回头看向程安，语气清朗温和：“你面前这位是陆继远陆医生，骨伤科方面的权威专家。” “唷，你别高抬我，权威我可不敢当啊。”陆继远走过去拍了拍商则的肩膀，唇边的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朝程安伸出手：“你好，程小姐。” “你好。”程安连忙回握了下他。 程安的情况陆继远大致从商则的口中了解了，他看了眼时间，说：“我接下来还有个会议，时间可能不多，所以我们现在开始吧。” 陆继远将办公室右侧的小茶几推开，腾出空间来，伸手比量了下，然后对程安说：“程小姐，可以麻烦你走几步路给我看看吗?就从你那里走到这边就行，走一个来回。” 程安稍稍迟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身旁的人，似乎是察觉到她的顾忌，商则看了眼她后，将视线移开，朝陆继远微微颔首：“她拜托你，我出去外面等。” 第27页 说完，他低头看着程安，目光温润澄净，嘴角微扬，笑容带了几分鼓励，朝她点了点头。 “好，你放心。”陆继远回道，等人走后，他看着一脸局促的程安，语气带了几分调侃，微微笑道：“好了，人已经走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程安的脸一红，嗫嚅道：“可……可以……” 她悄悄地呼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先将完好的右脚迈出去，再是左脚…… 陆继远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微微皱起了眉头，在程安走完一个来回后，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询问：“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程安蓦地心头一凛，抿了抿唇：“有六、七年了……” 六、七年，真是一段漫长而煎熬的年月，她不回想都还没察觉到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黄昏日落，落日的余辉从窗外遍洒进室内，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有些昏暗晦涩。 程安捏了捏发凉的指尖，回神后就看见陆继远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指了下面前的椅子示意她：“程小姐，请坐，我接下来可能要问些常规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好。” 陆继远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手中拿着一支钢笔，轻点了下桌面，问她：“程小姐，你说你是遭遇车祸后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那你还记得当时医生的诊疗结果吗?” 程安只记得医生说她的左小腿被车轮碾压，导致肌肉坏死，其他的她就不记得了。 “那你还保留着当时医生诊疗时的病历资料吗?” “嗯，还保留着。” “那你下次过来时带来让我看看。”陆继远交代道，然后开了张诊疗单给她：“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还需要你去做个x线检查和核磁共振，我才好进一步做判断。”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嗯，今天太晚了，明天过来做吧，可以吗?” “好，谢谢你，陆医生。” “不客气。”陆继远摘下眼镜，看着程安小心妥帖的将诊疗单放进包里，他笑了笑：“程小姐，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商则是……” 他话未说完，可意思已经十分明了，想问她和商则是什么关系。 陆继远以为她不说是恋人也会说是朋友，但程安顿了顿，给了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甚至还有些答非所问。 她弯了弯眉，说：“他是个好人。” 第40章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他是个好人。 陆继远在电话里将程安的原话复述给他听，说完后，他自己控制不住笑了一阵：“哎，你说她这是几个意思啊，答非所问，摆明了是说你们俩啥关系都不是，一般有这种回答的，不是心虚想掩饰，那就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啧啧，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商则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他侧目看着窗外的景色，语气里有一丝极淡的笑意：“猜到了，的确是她才会有的回答。” “啧啧，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你该不会真的是……” “诊断结果如何?”商则没让他把话说完，收敛了笑意的声线里倏然多了几分低沉清冷。 一聊到自己专业领域的事情，陆继远也跟着认真严肃起来：“初步的判断是有了，但还需要等核磁共振的结果出来后才能确定。”他沉默了几秒，又说：“我看了她带来的病历资料，情况不是很乐观，耽搁太久，就算现在开始治疗，康复的几率以及康复程度我也没法保证，我只能说尽力帮她进行恢复性治疗，但你最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商则沉吟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拜托你了。” “哎，我们多年老同学，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啊，你放心，如果到时候治疗有起色的话，你这顿饭肯定是少不了的。” 商则低笑一声：“一定。” 程安去医院做完x线检查和核磁共振已经很晚了，她下意识的要掏出手机来查看时间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前两天摔坏了，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去处理，她想了下，医院离茂业街也不远，不如趁现在去问一下手机维修店的人好了。 到茂业街找了家手机维修店，老板看了下她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有些为难：“你这手机修是可以修，但是你这机型太老了，有些零件我还要去找，可能没那么快能修好……” “那老板，维修费大概要多少?”程安问他。 “维修费加上购买零件那些，至少这个数。”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头，跟她比了个数。 这么贵。 程安有些吃惊，当真是像林姐说的那样，还不如买一台新手机算了。 “不好意思，老板，这样的话我还是不修了。”心里有了主意，程安将手机收回包里。 回去用笔记本电脑上网搜手机品牌，比对了下功能和性价比，正犹豫着要买哪台手机时，脑中忽然灵光闪现，想起了商则用的手机，她抿了下唇，在键盘上敲下那款手机的品牌，很快就找到了他用的那台手机。 之后的事情仿佛顺理成章，直到程安看到交易成功的界面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第28页 她怎么就跟他买了同款手机! 这时，客厅的座机响了，程安连忙放下电脑去听电话。 “喂，你好。” “是我，商则。” 程安微微睁大眼睛，俯身去看座机上显示的号码，还真是他的电话。 “你……你怎么会有我家里的电话?” “纪一元告诉我的。” 他说完，程安就想起来了，这两天因为手机坏了，她为了避免学生有急事找不到自己，所以特意留了家里的电话给他们。 “嗯，你有什么事吗?”程安握紧了听筒问。 “陆继远认识一位老中医，听说了你的情况后，给你抓了几剂用来缓解肌肉伤痛的药材，具体做法已经写在纸上了，明天我去接纪一元的时候顺便拿给你。” 程安听着他清润好听的声音有片刻的失神，反应过来后连忙道谢：“好，谢谢你，麻烦你了……你帮了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 说完，程安听到他笑了一声，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帮这点忙是应该的，你不用那么客气。” 第41章 最帅最好的人 挂断电话后，程安脸颊上的绯红迟迟不褪，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根，还是滚烫的。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萦绕在耳边，就像是他本人亲自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一般。 真是……太撩人心魄，太好听了! 趁着这阵热度未褪，程安心潮澎湃地拿起平板打开微博，发了一条短微博。 “s先生真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帅最好的人了!{比心}” 她以往发的微博文字都是偏清淡文艺为主，像今天这般直白兴奋的倒是少有，微博发送成功后，没过一会儿，就有不少读者粉丝在底下留言。 西红柿爱番茄1015：“嗯，我确信自己嗅到了奸情的味道!{坏笑}” 一行白鹭：“晨安大大，这样的s先生请给我来一打好吗?{笑脸}” v5408：“我赌一毛钱，大大最后肯定会被s先生扑倒!” 蓝蓝蓝蓝白：“哼，我不信帅得过我们院里的副教授。{doge脸}” 陌陌西：“咦，有情况，还不速速招来!” “……” 程安照例逛了评论区后，回复了西陌陌的那条评论，然后就将平板放在一边，自己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脑中忽而浮现了商则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 原来他已经将自己当成朋友了吗，程安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眼神有点茫然无焦距，心里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可是……不知为何，她莫名地有几分失落。 朋友，确实也只能止步于此，她不容许自己再进一步，同时也舍不得……后退一步。 第二天去到学校，门卫室的保安大叔见她路过时叫住了她：“程老师，刚刚有位姓商的先生把这袋东西寄放在了这里，说是等见到你的时候就交给你。” 说着，保安大叔将放在桌上的一袋东西递给程安，她接过来道了声谢，凑近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药材味，钻入鼻腔中，涩得发苦。 “那位先生还说，今天下午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所以才会把东西寄放在门卫室里。”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秦叔。” 程安拎着一袋药材回了趟办公室，打开电脑拷贝昨天准备好的上课要用的演示文稿，想给商则发条短信道谢，顺便问问他这堆药材的价钱，她大概看了下，虽然药材不多，但这种独家秘方的价钱应该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她已经欠了他太多的人情了，细数下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还得清了。 可她昨天刚买的手机还没送到，就算她有满腔的感激之情也只能暂时压下，她昨天支付成功后特意看了眼发货地址，和她是同城的，她估摸着今天下午应该能送达。 她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后，照例送学生们出校门，等学生们都离开了，她才回办公室整理完后续工作，到点才拿包离开学校。 可她刚出校门，就看见有人朝她走过来，笑得一脸灿烂。 程安惊讶地看着慢慢走近的西陌陌：“陌陌，你怎么来了?” 西陌陌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妈给我寄了点土特产过来，我特地拿来分你点，顺便蹭饭吃呀。” 第42章 短信 “这个月的生活费又透支了?”程安看着她比往常热情的嘴脸，直接点破问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西陌陌斜睨了她一眼，颇有些怨念的语气。 “难道不是?”程安挑眉反问。 “呃……”西陌陌想反驳，但想到自己目前的境况，神情一下子就萎蔫了：“是。” “程程，这个月还剩下几天，省去其它费用，饭钱我还是够的，而且我妈也给我寄了点吃的过来，你只用包我今天这一顿就够了，真的!我就是想你做的饭菜了。” 程安听着她的辩解，笑了笑，语气有几分无奈：“走吧。” 第29页 她什么性子程安还不知道吗，以前她还在乡下阿公那里住的时候，她就没少给自己惹过麻烦，但好歹是邻里一场，能帮的忙程安都不会推拒，就像她千里迢迢来到a市念书，她家里人托自己照看她一样，程安也应承了下来。 “这几天晚上如果没事的话，就来家里吃饭吧。”程安对她说道。 “可以吗?”西陌陌的眼睛一亮，似乎就一直在等她开口说这句话。 “可以，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不好做饭。” 到家后，西陌陌声称要进厨房帮她打下手，程安见她坚持，也就随她去了，只能找些不太难的活儿给她做，结果她还是高看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你洗菜就洗吧，把菜叶子都洗烂了算怎么回事。 越帮越忙，所谓的帮倒忙就是指她这种人。 程安无奈地摇摇头，将她赶出厨房，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让她再踏进厨房一步了。 正好此时客厅的座机响了，程安让她去听电话。 “程程，你的快递到了，我帮你下楼拿啊。” 西陌陌在厨房外喊了一声，然后不等她回话，就哼哧哼哧地跑下楼拿快递了。 没过一会儿，人就拿着快递盒上来了。 “程程，你买了什么东西吗?” “嗯，昨天新买了台手机。”程安站在水池边，将洗烂的菜叶捞起，放在一旁的篮子里。 “手机?你终于舍得换啦，我可以拆开来看看不?”西陌陌见她点头，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快递盒拆开了，“咦，我不是向你推荐了那款品牌的手机吗?你怎么买了这款?” 程安正在捞菜的手微顿，眼睫微垂，撒了个小谎：“嗯，我看到首页有推荐，点进去看了下，觉得功能什么的还挺好，价钱也合适。” 程安背对着她，所以西陌陌并没有看出她的异常，“需不需要我帮你把卡装上?” “不急，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自己弄吧。” “哎，反正我也没事，把卡装进去，我还能顺便帮你下载些应用呢，让我过把玩新手机的瘾呗。”西陌陌说。 “好吧。”程安告诉她自己的卡放在哪里，由她去了，正好没人烦扰，耳根能清净会儿。 可这清净还没到十分钟，西陌陌又拽着她的新手机跑进了厨房，神情促狭。 “晨安大大，麻烦你解释一下，这又是什么情况呀?” 她把手机递到她面前，然后程安就看见屏幕上显示着来自商则的短信。 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前。 “药收到了吗?记得按照纸上的方法进行操作。” 看完短信，程安抬头看向正满脸兴奋八卦的西陌陌，抿了抿唇，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认真地开口：“陌陌，我的左腿可能有机会康复了。” 第43章 坚贞不渝的好男人 程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和西陌陌说了一遍，末了还特意交代她：“陌陌，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先不要告诉阿公和阿婆，万一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我怕他们会空欢喜一场。”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西陌陌向她保证，但随后又一脸贼笑地碰碰她的手肘，“不过程程，你和商教授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保密工作做的不错，我竟然毫不知情。” 程安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转身去揭开锅盖：“我们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他是出于好心才帮我介绍医生的。” “啧，你这说辞也就骗骗你自己而已，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那么好，肯定有什么原因或者目的，才不可能是单纯的出于好心呢。”西陌陌顺手抄起一旁煮好的藕片塞进嘴里，咂嘴说：“程程，你好歹也是写文章的，别把男人想得那么单纯。” 程安拍掉她偷食的手，佯装恼怒地瞥了她一眼，抄起砧板上的面条放入沸腾的锅里，拿筷子搅拌了下，热气氤氲，熏得她的眼睛有些难受，似蒙上了一层湿意。 或许是夜深人静时人的情绪都会比较敏感，倾诉的欲望也比白天更浓烈了些，程安开口时，声音不温不火的，带了点难以察觉的情绪：“我没把男人想得那么单纯，我也能感觉到他对我和对待旁人是不一样了些，但是陌陌，无论我和他是否对对方存在好感，也无论我的身体是否健全，我和他之间都是不可能的，更准确说是，我和任何人之间都不可能。” “我已经见证过一段幸福完满的婚姻走向分崩离析的场面，我不想，也不愿意拿自己再尝试一遍。”那样的结果她已经承受得太多，她再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和力气去消耗了。 或许有人会说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一段感情都会无疾而终，也并非每个男人都是人们口中的渣男，可程安却坚信着，人都是会变的，很少人能做到从一而终，永远一成不变的。 她爸爸年轻时也是众人口中的二十四孝好男人，对她的妈妈也从来都是千依百顺，万般呵护的，可结果呢，时间无情的磨砺终究还是让这个从来温和儒雅的男人变得多疑易怒。 煮面的水还在‘咕噜咕噜’地沸腾着冒着泡，程安稍不留神就被溅出来的水滴烫到，疼痛感在她的手背上稍纵即逝，也让她瞬间从回忆中醒了神。 第30页 听她说完那段话后，西陌陌知道自己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也识相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拿着程安的新手机，犹犹豫豫地问：“那这个短信……你还要回复他吗?” 程安眉目一舒，点头：“出于礼貌，自然是要回复的。” 等面煮熟了之后，程安拿起茶匙放了点盐，再拿起锅勺搅拌，其实今晚这段对话对她来说是在某种程度上帮助她释然了从昨天就一直残存在心里的失落感，有些事情说出来了，心情反而舒畅了，但……看到西陌陌纠结苦恼的表情，程安还是很‘好心’的没有出言安慰。 让这丫头反省反省，免得老是生出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一天到晚帮她拉郎配。 可程安还是太小瞧这丫头不同于常人的思维和脑洞了，就算听了她今晚说的这番话，西陌陌还是决心帮她重新塑造对待男人以及感情的认知和看法，她要让程程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那种对待感情坚贞不渝，始终如一的好男人的! 第44章 操碎了一颗少女心 陆继远约了程安周末去复诊，x线检查和核磁共振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将两张片子挂起来，指着她肌肉受损的部位对程安进行讲解。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建议先进行针灸疗法和复健训练，你平时在家时，也可以多做些让肌肉放松的训练，对康复也有好处，也可以缓解你右腿的肌肉疲劳。” 陆继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握着钢笔在她的病历本上写字，边写边说：“针灸后不能立即行走，所以你可能需要腾出一长段时间来进行这个疗程，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再过一个多月吧，我放假就有时间。”程安说。 “那这段时间你先过来进行复健训练吧，这个需要每天坚持，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我下午五点之后都可以。” “好，那你过来的时候和我联系一下，如果我刚好那个时间段没有值班，我会安排另一个医生负责跟进，有问题吗?”陆继远抬了抬眼，看着她。 “嗯，没有问题。”程安摇摇头。 似乎想起了什么，陆继远略一皱眉，说：“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复健训练结束之后，未免增加肌肉负担，要尽量避免过多的走路和长时间的站立，医院这边我可以让护士给你准备轮椅，但仅限于医院范围内的活动，之后你可能要麻烦家里人过来接一下。” 程安听言抿了抿唇，神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僵硬。 陆继远也察觉到了，抬眼看她：“有什么问题吗?” “陆医生，我家人都不在a市。” 陆继远惊讶：“你一个人住?” 他话刚脱口，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了。 程安却没觉得有什么，她神色自若地点头：“嗯，我一个人住。” “陆医生，其实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程安说道，只是心里一想到每个月又要多出一笔打车的费用开销，就有些肉疼。 “嗯。”陆继远应了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之后陆继远带她去楼下复健室里转了一圈，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并嘱咐了值班护士，“大致需要注意的事项就这么多，如果你在之后的训练过程中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从明天就开始进行复健训练。” “好，谢谢你，陆医生。”程安向他道谢。 “不客气。”陆继远看着她清秀恬淡的面容，状似不经意地提点了一句：“其实你更应该感谢的人是商则，他为了你，这几周跑医院的次数比他往常几年还多。” 程安笑了笑，眉目温软：“我知道，我也很感谢他。” - 西陌陌在参加完社团活动后，趁着无人注意，抓住其中一个生化院的学姐问：“师姐，我问你个问题啊，你们院的商教授有女朋友了吗?” 女生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模样，扑哧笑了：“你问这个问题干嘛，想追我们的副教授?” “不是我，我是替一个朋友问的。”西陌陌澄清道。 “那我还是劝你那位朋友死心吧，我们院多少女生芳心暗许，逮着机会就明示暗示的人多了去了，你看哪个收到回应了，可见事实证明，商老师不接受师生恋。” “那商教授没有女朋友咯?”西陌陌追问道。 女生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说‘同学，你关注的点跑偏了吧’，但她还是回道：“应该没有吧，看他平时都是一个人的，而且也没听其他老师说过他有女朋友还是老婆之类的，要不然那些女生也不会争先恐后地跟商老师表白了。” 不错不错，非常好。 西陌陌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意味深长，可没过几秒，忽然又有些惆怅——唉，自己为程程的感情道路真是操碎了一颗少女心啊。 第45章 总会遇到合适的 自从程安去医院进行复健训练后，基本上每隔几天都会收到西陌陌发来的微信消息，大致都是询问她训练后的情况如何，感觉怎么样之类的话。 商则也给她发过一条消息，是关于如何按摩腿部肌肉，促进血液循环的小贴士。 第31页 这段时间，他就只发来过这么一个小贴士，其余的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程安发了个‘谢谢’过去，也是过了很久才收到他的回复，简简单单，生疏分明的三个字——“不客气。” 她的朋友不多，活跃在她的微信联系人里的只有这么一两个人，她属于慢热型，待人待事不主动也不热络，很少会去找人聊天，但最近倒是有另一个人让她挺意外的。 纪一元的妈妈，商榕。 自从那天通过电话之后，她时不时会来询问一些关于纪一元的在校情况，聊天的次数多了，她们也慢慢地熟稔了起来，聊天的内容也逐渐趋向于俩人生活方面的事情。 只是近来她们的聊天趋势从生活方面莫名其妙地转移到了商则身上，商榕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跟程安最常说的一个问题就是她弟弟的终身大事。 “你看他都那么大了，过多两三年就要奔三的人了，还没有谈过恋爱，就连女性朋友都没有，我爸妈都快急死了，每次谈及这个问题，他还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你说让人气不气!” 商榕和她聊到这个话题时，程安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个画面——清润如玉，身姿修长的男人坐在俩个一脸心急的长辈面前，依旧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模样。 忽然就笑了出来。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在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前，就算再心急也没用，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程安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道：“别急，总会遇到合适的。” 消息发过去后没多久，就收到了商榕的回复。 没有文字，她只发来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程安微愣，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所以，程安出于礼貌也回了个‘可爱’的表情。 商榕那头立马发来了三个坏笑的表情。 “……”程安觉得在这个表情包横行的年代，人类已经不能用正常的语言好好沟通了。 因为要去医院接受治疗的关系，程安在没课后都会向学校请假，腾出半天的时间去医院复诊，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每次都要耗掉许多时间和精力，程安在想下学期要不要向学校申请不当班主任了，少掉部分职务，她也会轻松许多。 周三下午没课，程安照往常一样请了假去医院，复诊结束后就收到西陌陌发来的消息。 “程程，你复诊结束了吗?要不要来我们学校找我，我请你吃饭!” 程安疑惑：“怎么突然那么好心请我吃饭?” 消息刚发送过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哎呀，我这不是为了报答你前段时间收留我在你家吃晚饭的恩情嘛，我爸这两天给我汇了钱，我跟他说了这事儿，他还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找机会请你吃顿饭，你来不来?{星星眼}” 有人愿意自掏腰包请客，程安自然不会推拒，她回道：“好。” 第46章 听课 程安坐车去到a大，一下车就给西陌陌打了电话，她才赶来校门口接她。 “程程，不好意思啊，我忘了等会儿还有两节选修课要上。” “没事，那你先去上课吧，我去附近随便逛逛。” 西陌陌转念一想，说道：“程程，要不你跟我一块去上课吧?” “这样不太好吧。”程安微愣。 “哎，这有什么的，就是两节普通的选修课而已，而且去听课的学生有很多，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西陌陌说完，二话不说地拖着程安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程安微皱了下眉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拖着走了。 在站台等校园小巴的时候，程安侧头看了眼明显压抑住一脸兴奋的西陌陌，不禁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那么奇怪?” “没有啊，我哪里奇怪了。”话落，校园小巴就开到了她们面前，西陌陌一把将程安推上车，“你阔别大学校园那么多年，我好心带你重温一下。” 谢谢，她并不想重温。 西陌陌上课的教室在教学楼五楼，临近上课时间，教学楼专用的几部电梯都被学生挤满了，西陌陌想带她去走楼梯，可一想到她腿脚不便还要爬五层，还是算了，继续等。 程安看了眼电梯前攒动的学生，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对身边人说：“陌陌，我还是不去了，我记得你们是四点上课，再等下去你就要迟到了。” “不行。”西陌陌拦住她，“我迟到一会儿没关系的，反正老师也不点名。” 闻声，程安还没得及作反应，电梯就到了，西陌陌拉着她一把挤进了电梯里，偌大的空间里挤满了学生，出乎程安意料的是，这些学生都是和她们在同一个楼层下的，而且……跟她们进的是同一间教室。 西陌陌原本想拉着她坐在前几排的位置，却被程安制止了：“我去坐后面吧。”她一个外来的，又不是学生，哪里好意思坐在前排那么扎眼的地方。 西陌陌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坐到了后排不显眼的位置，刚坐到椅子上，程安看着几乎座无虚席的教室，好奇地问：“陌陌，你们这是什么课啊?怎么那么多学生来听?” 第32页 她观察了一下，大部分来听课的都是女生。 西陌陌掐着嗓子说：“没办法，授课老师魅力太大，挡不住这些莺莺燕燕呐。” 程安眉目一弯，扑哧笑了。 她唇边的笑意还来不及敛起，眼角一掠，就看见一抹温润清隽的身影携着课本踏入这间教室里，她愕然地睁大了双眸。 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人，西陌陌对她无辜地笑了笑，程安登时就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她早有预谋的，什么请客吃饭，重温校园……都是将她拉来听课的借口。 心里忽然有些气恼，程安伸手去掐西陌陌腰间的软肉，看她疼得龇牙咧嘴的才松开手。 西陌陌捂着被掐的腰，眼泪汪汪地控诉她：“程程，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程安咬了下唇，压低声音：“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说完，她偷偷抬起眼看向讲台上的男人，可刚一抬头，对方清冷深邃的目光也恰好看过来。 程安立马低下了头，心里蓦地发虚。 第47章 目的不纯 讲台上的男人一如既往地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干净鲜明得像一幅水墨画，一举一动都透着清贵优雅，那双漆黑的眼眸蕴着温淡的光，只要对上，就能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失速。 程安相信，即使身处在茫茫人海中，这个男人也会是其中最夺目耀眼的一个。 蓦地就想起了商榕那天跟她说的话，他单身至今让家里人都开始替他着急，程安想，这样优秀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孩儿趋之若鹜，只要他有心，婚姻大事……根本就不成问题吧。 转念一想，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对她的好，想来也是出于他本身的涵养和礼貌吧，即便有什么不同，也只是因为她是纪一元的班主任而已。 这么想着，心脏忽地一空，那种前段日子才平息的失落感又逐渐涌了上来。 “程程，快抬头看啊，商教授讲课的样子是不是帅炸了!”西陌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程安闻声，悄悄地抬起视线，落在正在授课的男人身上。 商则将课本放在桌面上，扫了眼底下的学生，神色透着几分清冷疏离，似乎并无意外，他打开上节课的演示文稿，继续讲上节课剩余的内容。 清潜低沉的嗓音在这间五十余人的教室里响起，清冷寡淡的，依旧让大部分女生按耐不住那颗骚动的心，坐在程安旁边的几个女生正在小声议论。 “我的天，老师的声音真是好听死了!不去当深夜广播电台的播音主持真是可惜了。” “我决定了，下学期无论商老师教什么课我都要去旁听!谁也无法阻止我!” “哎，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女朋友，每天对着这张脸听着这声音，血槽都要清空了吧。” “……” 程安听着身旁的议论声，在心底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深有同感。 或许是教室里说话的学生太多，嘈杂声渐渐变大，打断了授课人的思绪，讲台上的男人忽然停下讲课，不说话了。 那道被众人议论的低醇声音戛然而止，教室里的氛围骤然低冷，大家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止声朝讲台上的人看去。 商则等教室安静了才重新开口：“上课不点名不代表我不重视课堂纪律，希望你们是因为对这门课程感兴趣才选择踏进这间教室，而不是因为其他，规矩我只说一次，下次如果还有人再犯，请自觉走出这间教室。” 他的声音冷冷的，响彻在寂静的教室里，听得人心里一突，噤若寒蝉。 程安听完这番话，心虚更甚，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间教室，虽然她是被西陌陌拉来听课的，但像她们这种‘目的不纯’者，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思及此，她怨埋地看了眼身旁的人，西陌陌接收到她的眼神，朝她眨了眨眼。 程安忽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西陌陌就举起了手，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商教授，你能再给我们讲一下细胞的分裂过程吗?上节课你还没有讲完。” 商则循声望过来，目光一顿，却是落在她身旁的程安身上，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程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就知道他发现自己的存在了，她默默地低下了头。 丢死人了。 第48章 我的荣幸 “程程，怎么样，我成功地帮你吸引了商教授的注意，此时此刻你是不是很想感谢我。”下课后，西陌陌邀功似的凑到她跟前说。 程安抬眸睨了她一眼，眼底并无波澜，面无表情道：“不是说要请客吃饭吗?走吧。” “再等一会儿吧，我突然想起上次的作业还没交。”西陌陌拦住她，看向讲台上正被学生团团围住的男人，心底有些着急，哎呀，商教授怎么还没突破重围过来呀! 程安拨开她的手，声音不温不火：“哦，那你慢慢等吧。” 说完，她准备起身离开教室，可西陌陌却拉住她，小心翼翼地问：“程程，你生气啦?” 程安目视前方：“没有。” 说没有就是有，西陌陌拽了拽她的衣角：“程程，你别生气了好不?” 程安顿了顿，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只说了一句：“我上次的话你没听进去。” 第33页 她让她不要再折腾了，她跟任何人之间都是不可能的，可她转眼就将这番话忘了，处心积虑的将她骗过来，还试图用她那点小心思撮合她和商则。 她纵然有这份心，未必人家就有那个意。 她又何必自作多情些什么呢，她恼的是这个。 西陌陌低下了脑袋，小声嗫嚅道：“可我觉得……商教授挺好的呀……” 话不投机半句多，程安忍了忍，最终话到嘴边只剩下叹息：“陌陌，我今天走的路有点多，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程程……” “就这样吧，我们改天再约。”程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一瞥，就看见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程安。”低润的嗓音轻吐出她的名字。 程安顿在原地，抬头看向他，他的头发松软地垂在额际，底下是一双轮廓分明的深邃眼眸，点漆般深黑的瞳眸里润着清亮的光泽，噙着她的身影。 她点了点头，一个称呼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商先生。” 商则微微侧了侧脑袋，听到她的称呼微挑了下眉：“我的名字，忘记了?” 听出他的调侃，程安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有几分羞窘：“商……商则。” 商则掠了掠唇角：“来听我上课?” “嗯……我朋友选了你的选修课，我是被她拉过来的。”程安说着，侧头看了下自己身旁的位置，结果发现……位置竟然空了，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呃，她刚刚……还坐在这里。”程安捂了捂脸，有些苍白无力地解释。 “我知道。”商则轻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她，我未必能发现你。” “嗯……”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行，站在教师的角度上看，觉得我授课如何?” 程安弯唇笑了笑：“很好，无论是站在老师还是学生的角度，我都觉得你教得很好。”她打开自己的包，拿出刚才上课无聊时记的笔记递给他看：“你看，我还做了些笔记。” “对生物学感兴趣?”商则微挑起唇角，接过她的笔记。 “还好，高中的时候学了点皮毛，用来应付考试。”程安摸了摸鼻子，开玩笑道：“如果我高中的生物老师是你的话，我应该会考得很好。” “我的荣幸。”商则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泛起一抹笑意。 第49章 你考虑清楚就好 “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如何?”商则抬腕看了眼时间，向她提议道。 “这个点，你不用去接纪一元吗?”程安问。 “不用，我最近比较忙，给了他钥匙让他自行回去。”商则将手搭在桌沿，随意又慵懒的模样，似乎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些什么，不等她开口，他已经兀自接下去：“晚饭我已经准备好放冰箱里了，他长这么大，这点自理能力应该有。” 他话说到这份上，程安如果再拒绝就有点故作姿态了，她点了点头，一双黑眸清亮温软，莞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乘电梯下了楼，出了教学楼后还要经过十几级台阶，程安走得谨慎又缓慢，这里的楼梯偏窄，扶手又在两侧，距离稍远，她只好盯着路面，一步一步走得小心仔细。 可谁知她的右腿忽地一软，没控制好重心，整个人往前跌去—— “小心。” 商则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手一收，就摆正了她的身体。 程安愣了片刻，首先感知到的是他手背上的温度，她的指尖微凉，触到他温热的肌肤时莫名一颤，有一霎触电的感觉，不过瞬息，脸颊就已经滚烫泛红了。 “谢谢。” “不客气，是我考虑不周了。”商则低眸看着她，扶住了她的手，让她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步一步带她走下台阶。 俩人第一次靠得那么近，清冽好闻的男子气息萦绕在鼻尖，让程安全程都羞红着一张脸。 俩人最终去到校外的一家茶餐厅里解决晚饭，简单地点了些清淡的小菜，在等菜的席间，他们聊了些日常的话题，围绕纪一元的，也说了些她的治疗过程，同时又聊起了他的教学等。 无论聊什么，他都始终礼貌温和，没有让程安感到任何的逾越以及不适，恰到好处的，像已经认识多年的友人般，如今也只是久别重逢而已。 他的妥帖细致，让程安对他的好感又翻了一倍，禁不住又想起商榕的那番话，忽然就羡慕起以后能站在他身边陪伴他一生的幸运女人，该是怎样的人才能够与他相配。 应该也要和他一样优秀，至少要才容兼备，温良贤德的女人才够格。 “在想什么?”商则抿了口餐厅里提供的粗茶，看着对面明显出神的人。 程安闻声回神，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说她刚才在想他未来的女人该是什么样子的，便随意扯了个话题：“我在想，下学期要向学校申请不当班主任了。” 商则没有应话，等她接着说下去。 “陆医生跟我说治疗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耗费的时间精力太多，我可能没办法再继续肩负班主任的职务了。”还有一点就是，她想等治疗结束，或者等她治疗有了点起色之后，就辞退这份工作，她想要回s市，回到阿公阿婆的身边去了。 第34页 毕竟a市只是个暂时的落脚点，s市才有她熟悉温暖的家。 “你考虑清楚就好。”商则应了一句。 第50章 追求者 华灯初上，城市的街灯盏盏亮起，燃起了温暖静谧的光。 他们恰好坐在窗边，城市的灯火清晰明了地映在他们的眼里，对面的人用手支着脸颊，侧头看向窗外，明丽的光顺着她清丽婉约的眉梢落入她黑白分明的眼中，熠熠生辉。 她的模样映在商则的眼中，清润无暇的眼眸簇着柔和的微光，嘴角不由自主地噙着几分笑意，如沐春风般，温和而烫贴。 没过一会儿，菜上齐了，俩人拿起筷子吃饭，彼此默契的不再说话，萦绕出安静温馨的氛围，让人不忍打破。 可偏偏就是有些不长眼的，一名妆容青春艳丽的女生推门而入，在餐厅里环视了一圈，在看到靠窗的位置上坐着的清俊身影时，眼睛倏然一亮，人还未走近，便扬声道：“商老师!” 闻声，正安静吃饭的俩个人同时抬头，朝声源处看过去，就看见一抹靓丽明快的身影朝他们走过来，程安回头看了商则一眼，只见他的眉间泛起了一丝褶痕，神色倏然冷淡了几分。 “商老师，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女生的声音里带着愉悦和惊喜。 商则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冷淡疏离地应了一声：“嗯。” “我听同学说这里的椰子鸡饭做的特别好吃，所以今晚特地来尝尝。”女生清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师，我就一个人，可以跟你们拼桌吗?” 程安听她张口一个‘老师’，闭口一个‘老师’，猜测她应该是商则的学生之类的，他们坐的是四人桌，此时多一个人，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程安正准备往里挪一下给她腾个位时，就听见商则说：“不可以。” 淡漠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线。 不止站在桌前的女生，就连程安都因为他瞬间冷凝下来的语气而怔住。 “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他的眉目微敛。 外人? 女生神色一僵，面容染上了失望和落寞，但随即又恢复如常，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如此冷漠的态度，她低垂着脑袋，“商老师，我刚才出门着急忘记带钱了，你可以借我点现金吗?” “这个点，学校饭堂还没关门，你可以回去吃。” 这拒绝人的口吻和语气，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程安默不作声地捧着茶杯喝茶，视线却无意间扫过女生手里捧着的书本，封面上用马克笔写着三个粗黑体字——白蓝蓝。 “那老师，我明天可以去你办公室找你问问题吗?”白蓝蓝有些急切地说道，生怕他会拒绝，又加多了一句，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快考试了，我有些专业知识点还不是很懂。” 程安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却是点了下头，言简意赅道：“可以。” 闻声，女生的脸上浮现轻快愉悦的笑容：“谢谢老师，那我明天下午去找你。” 这么一段小插曲过后，程安总算是看明白了，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概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前就曾听西陌陌说过商则在校的受欢迎程度，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倒是头一次看到他的追求者。 “那个女生……在追你吗?”程安本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下气氛，结果却说了这样一句。 “我拒绝了。”他的嗓音有些低，带着些微的沙哑。 “你不接受师生恋?”没头没脑的，程安又冒了这样一句话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看见对面的人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而后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嗓音微凉：“嗯，我不接受。” 第51章 意外摔倒 晚上，程安拿着手机在刷微博时，就看见自己发的微博评论下多了这么一条—— 蓝蓝蓝蓝白：“好伤心，s先生对作者大大如此温柔，而我的男神待我如此冷漠，羡慕cry……{哭泣}” 程安觉得这个微博名和自己今天看见的某个名字很相似，犹豫了几秒，她点开这个用户的主页，她总共发了两百多条微博，程安往下滑，这个‘蓝蓝蓝蓝白’除了发表自己的生活日常之外，还在微博里记录了自己追逐男神的点点滴滴。 她最新的一条微博写的是：“好开森，男神答应让我明天去他办公室了!他要亲自教我题目哟!好激动!!明天穿什么衣服去见男神好呢?{爱心}” 除此之外，她还发起了‘男神爱你一万年’的微博话题，两百多条微博里近乎三分之二都是关于她口中的男神的，可见其爱慕程度。 世界真小，人与人之间的巧合也是那么刚好，这个‘蓝蓝蓝蓝白’应该就是今天在茶餐厅里遇到的那名女生。 程安刷着她的微博，想象着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经常出没在商则的面前，她的心里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在自己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同时也有人想方设法的与他靠近。 自己笔下的s先生有朝一日也会属于别人。 她的微博评论下大多还是在期待她和s先生的后续发展，从一开始的‘跪求爆照’延续到‘站cp’再演变成现在的‘论晨安大大何时将s先生扑倒’。 第35页 除了无奈之余，程安不止一次深思，自己笔下的文字倾慕程度有那么严重吗? 手机突然一震，她的责编牛轧糖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晨安晨安晨安!跪求更新跪求更新跪求更新!!!”后面还发了一大串催稿的表情包。 程安的手一抖，自从开始连载之后，她的责编催稿的形式有些丧心病狂。 她摸了摸鼻子，回复：“马上。”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断更的，现在每天下班后都要去医院复健，除了占去了她大部分时间之外，她也没有多少和商则接触的机会，今天这场偶遇，还是人为制造的。 所以当时牛轧糖让她写连载时，她便表明了不保证有后续发展。 可终究也是自己开了个头，无论如何也要进行下去，至少让《君子如玉》能够善始善终。 程安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房间拿笔记本电脑码字，可还没迈出几步，她的右腿突然一软，像是被人抽失了力气，整个人收势不住地往前摔去，额头正好磕在了茶几桌沿。 茶几上放置的玻璃杯也随着她这一撞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玻璃四溅，发出清脆的响声，程安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脑袋昏沉疼痛，被磕伤的额头渗出血来。 好疼…… 程安伸出手去摸自己的额头，手指上**一片，沾染了鲜血，她闭了闭眼，心想额角应该开裂了，她撑着身体去拿沙发上的手机，脑袋眩晕之际还能想起拨号之前先看一眼时间。 九点五十。 西陌陌应该没办法从学校出来了，那她还能联系谁…… 就在程安不知道该找何人帮忙时，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联系人，眼底忽而一酸，多年以来潜藏在心底的孤寥和酸楚逐渐涌现，她颤抖着手滑下接听键，仿佛孑然一身漂泊大海时能够抓住的最后一缕浮萍。 她抢在对方开口前先出声：“商……商则，可不可以麻烦你来我家一趟，我摔倒了，额头流了好多血……” 第52章 住院 商则匆忙赶来，找到程安的房东帮忙开门，打开门后便看到摔倒在沙发旁的人儿，那纤细的身躯躺倒在冰凉的地板上，黑发如墨般散落在脸侧，衬得她的脸色极度苍白，裂开的额角不断渗出鲜红的血。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似被人揪紧，倏地一疼。 程安昏昏沉沉间看到有人跨着步子往自己身边走，不知怎的，想起自己打碎了一个玻璃杯，她动了动唇，提醒那人：“小心……玻璃。” 半响后，程安只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被一具温热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大晚上的还麻烦你跑过来……”程安低声道。 商则手臂收紧，搂紧了怀里的人，嗓音低哑：“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 将人送到医院，挂了急诊，医生帮她打了麻醉之后，便将她的伤口进行缝合。因为脑袋磕到硬物，从而引发了轻微的脑震荡，所以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还有一点，程安说自己这两天右腿不定时的会发软，今天也是因为从沙发上站起来后右腿发软无力，才会摔倒在地上的，对此，商则特意拨了通电话，大半夜的将陆继远召唤过来，让他给程安做检查。 “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两天训练强度太高，她的右腿经受不了负荷才会发生酸软的情况。”陆继远检查完后看了眼床上睡着的人，对商则说：“之前是我欠缺考虑了，过后我会适当对复健方案进行调整，还有，依她这种情况，复健之后最好少步行，可据我所知，她每次从医院回去都要走很长一段路去到公交站，这样等于之前的训练都白费了。” “我跟她提起过，可没办法呀，人姑娘在a市无亲无故，连朋友都没多少，每天上下班还有回家，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陆继远拍拍他的肩膀，“我说，商则，治疗费用你都全揽了，如果真对人姑娘有意思的话，不妨从这点下手，例如每天来医院接送什么的……保证不出一个星期，她就对你投怀送抱了。” 商则睨了他一眼，唇角一掠：“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是个极怕麻烦别人的人，或者说是她害怕欠下太多的人情，而自己无力偿还，今晚如果不是他刚好打电话过去，她恐怕也不会亲自给他打电话求助，一想到这，商则的心倏尔一沉，不是怪她不及时通知自己，而是他如果没有打那通电话，那她…… 这个后果不是他能够想象的。 陆继远离开后，商则去外面打了个电话回家，交代纪一元明早自己打车去学校，然后再打电话向学校请了明天一天假，处理完之后，他才回了病房。 躺在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眸，纤长的眼睫轻轻覆盖在眼睑上方，苍白的脸颊如纸片般白皙脆弱，商则以为她还会再睡一会儿，正准备拿起手机看一会儿讯息，她却睁开了眼睛。 缓了会儿神后，这才将视线投到商则的身上，似乎没想到他还在这里守着，她咬了咬唇，轻声道：“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商则帮她掖了掖被角，闻声低下了头，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还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了?” 第36页 —— 北鼻们，圣诞节快乐哇~么么哒~ 第53章 很受欢迎 程安愣怔地眨了眨眼，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那语气…… 商则低头看着她，那双深邃莫测的瞳眸噙着些微的光华，竟比往日还要深沉些许。 程安对上他的眼，仿似被蛊惑般，愣愣地点头，一个字便从嘴里蹦出来：“能……” 商则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她脑门上缠着的绷带：“既然可以，又怎会让自己摔成这样?” “我不小心的……”程安低下眼眸，嗫嚅地应答，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头上包扎好的伤口，谁知商则的手还未挪开，她温热的指腹便和他泛着些许凉意的手背碰到一起，她倏地一顿。 商则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问她：“还疼吗?” “还好……有点疼。”程安讪讪地缩回手放进被子里，麻醉药效应该过了，这会儿脑门有点隐隐作痛。 商则拿起一旁的保温瓶帮她倒了杯温水，扶她起身，然后递给她：“麻醉药效过了，一会儿就好，先喝杯水润润嗓子。” “谢谢。”程安接过杯子，小声道谢，她抬起水杯喝了口温水，看向一旁待着的人，抿了抿唇角，斟酌着话语开口：“商、商则，今天真的麻烦你了，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现在感觉好很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商则看了眼窗外深沉黛黑的夜色，然后回过头，接过她手里喝空的水杯，声音淡淡道：“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多休息。” “嗯?”程安听着他岔开话题。 “你睡吧，我尽量不打扰你。” 听他说完，程安有些疑惑了，听他的意思，他是……不准备离开了吗?就在这里守一晚!?那怎么可以，且不说麻烦与否，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床位可供他休息啊。 “你……不走吗?”程安讶异。 闻声，商则忽然弯唇低笑了一声，扶她重新躺下，颇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嗯，我不走。” “……!” “可是……” “想那么多，脑袋不疼吗。”商则开口打断她，帮她将被子掖好，“睡吧。” 程安见无法说服他离开，也只好作罢，她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眼皮一黯，便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明显被人调暗了，她的心脏倏然一暖，似有暖流在心底流淌。 她的额头有些涨疼，可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不知是否他在身边，属于他的气息太过浓烈，一直驱赶着她的疲惫倦意，她反而比刚才还要精神清醒几分。 她在床上辗转翻了个身，手背被什么一扯，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挂点滴，她又连忙躺平。 实在了无睡意，她的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隙，想要看看他在做些什么。 “睡不着?”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程安还没完全睁开眼睛，这都被他发现了。 “嗯。”程安点点头，老实承认，被人发现了，她便不用再遮遮掩掩，干脆大方地睁开眼睛，这才看到他拖了张椅子坐在床侧，修长白皙的手里握着手机。 程安想起自己也买了同款手机，脸颊禁不住微微一红，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学生发来的信息。” 不知怎的，程安想起今晚看到的那个‘蓝蓝蓝蓝白’的微博，悄声嘀咕了一句：“你好像很受学生欢迎。” 见商则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程安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她刚才的那句话乍一听好像有些吃醋的意思!可她不是…… 程安原本泛红的耳根子瞬间滚烫，她将被子蒙在脸上，没脸见人了。 第54章 待发展对象 “程程。”一道轻快的嗓音传入病房中。 护士刚查完房，帮她拔掉手背上的针后，程安就看见西陌陌提着水果篮走了进来。 “程程，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 程安看了眼她特意买来献殷勤的水果篮，又将视线挪到她的脸上，想起她昨天故意离开，留她和商则独处的事情，语气有几分恼怒责怪：“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来看我。” “程程，你还在生气呀?”西陌陌踱到她的床前，语气带这些讨好的意味，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我昨天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所以才临时走掉的……” “你认为我会信吗?”程安睨了她一眼。 “哎呀程程，我多难得才制造机会让你和商教授独处啊，换做其他人我才懒得帮忙呢。” “你还有理了是吧。”程安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我每次跟你说的话都当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西陌陌捂着自己的额头，听程安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她自己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凑到程安的面前，一脸八卦地问：“程程，你跟我说说你和商教授进展到哪一步了呗，我那么难得给你们制造机会，他有没有请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 第37页 不等程安有所反应，她又兀自说开了：“我刚才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有护士在说昨晚是一个长得又高又帅的男人送你来医院的，嘿嘿……是不是商教授哇?” 程安瞥了她一眼，无视她蠢蠢欲动的八卦因子，指着床头柜上的水果篮对她说：“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你可以走了，不送。”说完，被子一掀，人就钻进被窝里了。 “哎，程程，给我说说呗。”西陌陌去扯她的被子，“昨晚商教授是如何英雄救美的?” 程安伸手扯回自己的被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几道清脆稚嫩的声音。 “程老师。” 以纪一元、陶桃和江小胖为首的几个学生出现在病房门口，站在最前头的纪一元手里还捧着束康乃馨。 看这架势，西陌陌知道自己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下午还有课，跟程安说了声之后便离开了。 “你们怎么来了?”程安错愕地看着门口的几个学生。 陶桃开口说：“程老师，我们听林老师说你受伤住院了，班里的同学都想来看看你，可来不了那么多人，所以就派了我们几个趁着午休时间来医院探望你。” 纪一元上前将康乃馨递给程安，关切道：“程老师，你感觉好些了吗?” “谢谢你们，我好很多了。”程安接过花束，弯眉笑了。 “程老师，你明天可以出院了吗?”小胖凑到她跟前，脸颊肉嘟嘟的，他瘪着嘴说：“今天你不在，是苏老师来代的课，她好凶啊……我回答不出问题她就让我罚站。” 苏老师?苏晴吗? “老师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纪一元：“程老师，我舅舅呢?” “他出去买东西了。” 程安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了，似乎没想到病房里聚集了那么多学生，商则愣了一下，才带上门走了进来。 “舅舅!”纪一元呼喊一声。 商则朝他点了点头：“吃饭了吗?” “在学校吃过了。”纪一元看到他手里拎着的外卖，“舅舅，你是去给程老师买吃的吗?” “嗯。” 程安听着他们的对话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鼻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是商则的气场太过强烈，小朋友们都没人敢大声说话，病房里很安静，一时半会儿只剩下程安喝粥的声音，也是在这样寂静的氛围中，站在一旁的纪一元和陶桃的悄悄话才显得尤为清晰突兀。 陶桃：“纪一元，你舅舅和程老师是什么关系呀?” 纪一元：“程老师是我舅舅的待发展对象。” 程安：“……” 第55章 故人 医生来巡过房帮她做完检查之后，程安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离开了，额头被撞伤的地方贴了块纱布，医生开了药给她，嘱咐她每天擦几次，需要注意的事项之类的。 她将自己的东西打包整理好，办理完出院手续就离开了。 商则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临时接了个电话，有事先离开了，他临走前叮嘱程安，说他处理完事情之后很快就会赶过来，然后再送她回家。 这一来一回的路程加上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太过麻烦他了，程安的心里过意不去，就算他们现如今是朋友，她也没有麻烦朋友的习惯，所以她还是擅自做主办理了出院。 程安编辑了条微信给他道谢，并表明了自己现在已经准备出院回家了，让他不用再专程跑来医院，末尾还加了一句：“为了感谢你的帮忙，抽空我请你吃顿饭吧。{笑脸}” 请他吃饭，这已经是程安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偿还人情的办法了。 嗯，还有，在学校时要好好照顾纪一元同学。 发完微信后，程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没回复，便想到他现在应该还在忙，正好此时面前的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她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徐徐展开，程安连忙收起手机，抬步走了进去。 医院的人有点多，程安来到一楼大厅，看见有许多人在挂号窗口前排队，这个季节是流感感冒的多发时期，大厅摆放的座位上几乎坐满了正在打点滴的病人，每个年龄层的人都有。 程安正小心避让着路过的人，没注意到前方有一道人影正往这边走过来，步伐匆匆，程安恰巧避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脚步一侧，和前方那道身影正好撞在一起。 “对不起……” 程安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人及时扶住，扣在后腰上的手臂结实有力，她略一抬眸，就看见一张俊秀帅气的脸庞，眉宇还隐隐有着几分急切。 西装革履的男人将她扶稳后手便撤开，礼貌地道歉，蹲下身将地上撞翻的东西捡起来还给程安，再次向她道了声歉，然后调转脚步继续往一个方向走去。 程安的视线随着那道身影看去，发现男人走进的是她身后儿科室的房间，看了几眼，她刚准备收回视线时，目光倏然一顿，停在了一道身着灰色套装的温婉身影上! 怎么会……是她! 年过四旬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儿科室的圆椅上，曾经温和婉约的眉目紧紧地蹙成一团，满脸担忧地听着对面医生的嘱咐，不时轻哄着怀里的小孩。 第38页 而刚才撞到程安的那个穿着精致西装的男人正好走到她们的身边，看起来像是熟人! 可……怎么是她呢?她又是什么时候来了a市?她难道不是一直在外地生活吗? 还有那个孩子……是……是她后来生的吗…… 无数的疑问充斥在程安的脑中，让她僵立在原地，脚底仿佛生了根般无法动弹，同样浮现在脑海中的还有她年少时那段无法忘怀的过往。 在她以往的记忆中，她那永远温婉如兰的母亲是否也曾像这般抱着她，坐在医生面前，轻言软语地哄着她，满脸疼爱的，仿佛在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第56章 温柔 在她那段封存已久的记忆中，妈妈永远扮演着慈母的角色，待她温和细致，用尽自己全部的温柔和耐心来陪伴着她，就算她犯了错，也会温言细语地教导她，告诉她其中的道理，教会她成长。 程妈妈那样妥帖温暖的人和程爸爸自然也恩爱有加，俩个同样温柔随和的人在平日的生活里也极少会有矛盾摩擦，过着平和舒缓的小日子，让每个认识他们的人都极为羡慕，羡慕他们之间仿佛能够天荒地老的爱情，视他们为模范，因此在出事之后，程安也一直不能明白俩个曾经相爱的人又怎么会走到那样分崩离析的下场。 可现在想想，一切也并非无迹可寻，或许俩人的婚姻早就有了问题，只是一直努力维持着平和如常的表象，隐瞒了所有人，所以在程妈妈的疑似出轨之后，才会有那样始料不及的爆发，似乎要将一直隐忍的怨恨全部公诸于人前。 她这个女儿，好像是俩个人曾经相爱过的污点，又好像是俩人都不愿意承担的责任，他们离婚后，除了每月的抚养费之外，并没有一个人主动来接她回家。 多么讽刺的是，俩人在近几年又各自成了家，她从外人的口中得知，直到今天才亲眼看到了他们所谓的‘新家庭’，听说母亲后来嫁给了一个做房地产的富商，那么她今天在儿科室看到的那个孩子，就是她跟富商所生的女儿吧。 他们都不要她了…… 这种被人抛弃的苦痛，她原来……一直都没能忘怀。 堆积到心底，直到今天见到那一幕，才汹涌而出，泛滥成灾。 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嗡鸣的声音，似乎在应和着她此刻的悲凉哀戚，程安被铃声惊醒，她睁开眼睛时，眼角缓缓淌出了泪水，她伸手一掠，指尖便感知到了那温热的泪。 手机还在震动，程安顾不上整理情绪，连忙拿过手机，手指滑动接听。 “喂，你好……” 话刚脱口，程安就被自己破碎嘶哑的嗓音吓到了。 刚刚那道声音……出自她口吗…… 电话那端的人静默了几秒，声音低缓：“是我，商则。” 程安微微一惊，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还真的是……他，她将手机拿远了点，另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嗯……不好意思。” 刚才的沙哑破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鼻音。 “声音怎么了?”商则问。 听到他关切的问话，方才消弭下去的难过情绪又重新浮上心头，仿佛有说不尽道不清的委屈，也因为很久没听到有人用这般关怀的语气对她说过话了，程安的鼻子一酸，她低了低脑袋，氤氲在眼底的泪水便承受不住的掉落下来。 “唔……没事。”她咬了咬唇，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 闻声，那端沉默了半响，一贯低沉清冷的嗓音忽而温和道：“哭过了?” 程安没答，眼底的水雾逐渐蔓延至整个眼眶。 悦耳磁性的嗓音还在耳边继续：“遇到什么事了吗?” 商则没有听到声音，但却从手机里听到了低微的啜泣声，隐忍而难过，他一顿，眼阔也随着那哭声软和了不少，声音愈发低缓温柔，带着些许诱哄。 “不愿意说的话，那就放声哭一场，哭完后去洗把脸，然后去床上休息，好吗?” 第57章 找兼职 哭完一场之后，程安没忘记拿热毛巾敷眼睛，难过是难过，可日子还要继续，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呢，如果双眼通红肿胀的出现在那帮孩子们面前，她怕会吓到他们。 哭完一场后心底压抑的情绪蒸发了不少，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整个人也很疲惫，倒在床上后很快便睡了过去，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每天固定好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程安从床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是去卫生间照镜子，她看着镜子里呈现的略微苍白憔悴的面容，反倒松了口气，还好，眼睛不红。 程安快速地洗漱完整理好自己，在厨房简单的下了碗面当早餐，然后就出门了。 在去学校的路上，她收到了银行发来的上个月工资到账的信息，她趁机登录手机银行查看账户余额，个十百千……程安默默地数了下屏幕上显示的数目，她上个月月底刚给阿公汇了一笔钱，现在她的银行卡里除了这个月的工资之外只有不到两千块钱。 她每个月的工资有一部分是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一部分是给阿公阿婆的赡养费，最后剩余的一部分是用来交房租水电费的。 第39页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她原本打算一放假就回s市，可现在因为要治疗她的左腿，程安就只好推迟回去的时间，可无论怎么推迟，临近过年前她是肯定要回去的，订火车票买年货还有给家里长辈包红包……这些算起来也是要很大一笔开销。 想起来就有些头大。 程安到办公室时，离早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她趁着空闲时间上网搜罗了下关于家教的兼职，她反正周末在家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去赚点外快。 “小程，这么快就出院了，伤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林姐算是平时来上班最早的人了，现在看到有人比她还早到，不免讶异，看到那人是程安后，更是多了几分错愕。 “林姐早。”程安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包扎的纱布：“已经好很多了。” “伤到脑袋可不是小事儿，也不多休息两天，那么赶着回来干什么呢。”林姐假意嗔怪道，见她对着电脑屏幕专注认真的模样，又多问了一句：“这么勤奋是在做什么呢?备课?” “我在找兼职。” “兼职?”林姐脱下身上的外套，愕然地扬了扬眉：“你最近缺钱用吗?” “有点。”程安撑了撑额头，苦笑道：“快放假了，要囤点钱回老家。” 林姐理解地笑了笑：“对了，你之前说你老家在哪里来着?s市吗?” “是的。” “离a市还挺远的，打算坐飞机还是坐火车回去?”林姐问。 程安：“火车。” “有其他人跟你一块儿回去吗，还是就你一人?” “就我一个人。” 林姐说：“临过年边火车站有很多人的，那阵仗就跟菜市场差不多，就你一个女孩子，会不会不方便?” 程安浅浅一笑：“嗯，没关系，我去年也是一个人回去的。” 毕竟是一场同事，林姐对她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网上那些家教兼职都不太靠谱，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可以吗?”程安的眼睛微亮。 “当然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帮你打听一下，有消息告诉你啊。” “好，谢谢林姐。”程安笑了。 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伴随着还有一道娇俏甜美的声音：“好呀，亲爱的，你晚上过来接我，我们一起去吃法国菜。” —— 感谢1481952713的红包!我今天才看到，不好意思，谢谢你么么哒~ 第58章 炫耀 “嗯，好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亲一个。” 挂断电话后，苏晴就笑容满面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心情愉悦地哼了两句歌。 正好来办公室发通知的主任助理小秦听到了苏晴的那通电话，忍不住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发完通知后，便凑到程安和林姐的身边小声道：“这个苏晴，自从交了个富二代男朋友之后，逮着空闲就在煲电话粥，逢人就提起她男朋友近期又送了她些什么，朋友圈也老是在晒恩爱日常，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瞧她那嘚瑟样儿，真是看不过眼。” 说完，还大剌剌地翻了个白眼。 程安抿唇笑了。 放学后，程安就有幸见到了苏晴那位‘富二代男朋友’，确实挺有钱的，开着一辆宝马z系的敞篷跑车，穿着一身阿玛尼的精致西装，脚踏一双爱得堡的意大利皮鞋，总体而言，就是用一身名贵品牌加持的富家公子哥。 长得还不错，五官端正，还有几分书生气，唯一不足的就是人有点矮。 富二代开着敞篷跑车停在学校门口，引得许多路人纷纷侧目，正值放学时间，校门一开，学生们也鱼贯而出，有四五个小男生驻足在跑车面前，一脸羡慕好奇地看着跑车以及车主。 “哇，好酷的车啊。” “简直酷毙了!” 程安正组织着学生有序的离开，苏晴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走到她面前，眉梢微挑：“程老师，我男朋友来接我，要不要顺路捎你一程?”说着，还朝不远处正打开车门下车的男人抛了一记媚眼。 程安无动于衷，温淡地笑了笑：“谢谢，但我们不顺路。” “也是，程老师你家住得很远吧，我们刚好要去市中心的法国餐厅，确实不顺路呢。” 说完，男人正好走到苏晴的身边，也不顾这里是什么场合，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直接伸手搂住苏晴纤细的腰肢，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记轻吻：“亲爱的，你让我等了好久。” “讨厌，周围那么多人在看。”苏晴佯怒地拍打了下男人的胸膛，脸上却笑得不可开交。 俩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程安直接选择无视，可有人却看不过眼了，站在她身旁的纪一元拉了拉她的手，程安顺势蹲下，就听见他轻轻的‘切’了一声：“又矮又丑，还没有我舅舅的一根手指头好看。” 听到他的比喻，程安‘噗’的一声笑了。 还不等她收敛笑声，就看见纪一元眼睛一亮，指着一个方向对她说：“程老师，我舅舅来了。” 第40页 程安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奥迪车上走下来，面容清冷俊逸，白衬衫整齐干净，深色的长外套穿在身上，衬得他愈发清贵卓然。 等马路上的车辆全部经过，他才迈着修长的双腿往校门口走过来，步调从容，不疾不徐。 程安却因为纪一元那句形容而专注地看了下他的手，他的外套袖子长度正好，露出一小截白衬衫的袖腕，他的手自然地垂放在腿侧，被黑色的裤子一衬，白皙如玉。 她再默默地对比了下苏晴的男朋友，心下感叹——还真是没有他的一根手指头好看啊。 —— 北鼻们，新年快乐么么哒~ 第59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什么叫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程安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商则修长的身躯走近，很快就到了校门口，眼睛在人群中略微环视，没多久就看见了程安和纪一元，他调转脚步往他们那边走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苏晴的男朋友比商则整整矮了一个头，他就在那里，长身玉立，毫无动作和言语，可那一身卓然清隽的气度瞬间就将人比了下去，什么宝马z系，阿玛尼西装……跟他这么一对比，根本就不够看。 富二代明显也感觉到了来人的气势比他高了那么一丢丢，那些原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全部都转移到商则身上去了，男人天生的胜负欲较强，这么一比较，他不开心了! 扯了扯身旁也将目光黏在商则身上的苏晴，问道：“他是谁?” 苏晴闻声将目光收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男朋友有小情绪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学生家长吧。”她曾经在校门口见过几次，他好像是程安她们班某位学生的家长。 “舅舅，你来啦。”见到来人，纪一元立马摆出一副乖巧的笑脸。 “嗯。”不温不火地应了一声，商则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程安身上。 四目相对，忽然就想起了昨晚那通电话，还有他……前所未有的温柔的语声，程安的脸一红，半是羞赧半是窘迫，他在电话里让她放声大哭，她还真就依言哭了一场，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点被谁先挂断的，她只依稀记得她哭累了躺在床上时通话还在继续…… 那就是说……他听了她一晚上的哭声!! 真是……丢死人了! 意识到这点，程安愈发不好意思了，头微微低着，不敢与他对视。 “回去吗?” 看着她白净的脸颊上晕染着两抹绯红，商则的嗓音也不由得温和了几分。 程安点了点头，语声软糯：“我、我要去趟医院。” 听言，商则这才想起她每天都要去医院进行复健训练，再联想起陆继远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的眸光一闪，开口道：“我送你。” “不、不用……” “还想拒绝么。”商则上前一步，低眸看着她，深邃墨黑的眼眸沉静无澜，却有着道不清的撩拨人心的力量，让程安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她低了低头，轻声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低沉的语调尾音有几分微扬，“你若真心将我当成朋友，就不该如此见外。” “真心的!我、我是真心的……”听他这么说，程安有些急了，她抬眼看着他，语气认真急切，有些潜藏在心底的话便脱口而出了：“和你成为朋友是多么荣幸的事，我怎么可能会不真心呢。” 商则微愣，唇角微勾，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低沉如提琴般的嗡鸣，程安觉得自己的胸腔也随着这笑声震动起来，窘迫愈发，她低了低脑袋，悄声问：“你笑什么?” 他收敛笑声，眼眸专注地看着她：“刚才那句话，逗你的。” 程安：“……” 苏晴和富二代：“……”刚才闷声不响，吃了多少顿狗粮。 然而伤害还没有完，纪一元路过那辆宝马z系时，悄悄拉了拉商则的袖子，问：“舅舅，你觉得这辆车怎么样?” 商则瞥了一眼，言简意赅地给了两个字：“一般。” 富二代：“……”你一个开奥迪的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的宝马! 第60章 我回来接你 商则将程安送到医院后，他就带着纪一元离开了，程安按照以往去到复健室，护士跟她说今天正好是陆继远陆医生值班，让她按平常那样先做一组常规训练，等会儿陆医生会下来查看她的复健情况以及根据她的状况新增一些复健项目。 陆继远给她设置的训练其实并不难，先是活动一下筋骨，然后再借助复健室里摆设的平衡栏杆进行直立行走，这与她平日的走路并不同，平常行走时，她将全部的重力都压在右腿上，可复健训练却是让她借助外力让她的左腿肌肉重新恢复活跃性，达到初期的治疗效果。 这对常人来说非常简单的事情，让她来做，却是十分的困难。 双手握住平衡栏杆，先迈右脚，再迈左脚，保持直立行走，一步，两步，三步…… 栏杆的长度并不长，只有七八米，可她每次走完三四个来回后，都能感觉到脑门渗出细微的薄汗，身体有着运动完之后的疲累，就像是亲自登了一次山一般。 第41页 直立行走的训练完成后，为了锻炼腿部肌肉的柔韧性，还需要进行一个爬楼梯式的训练，楼梯的台阶并不像普通的台阶那样高，宽度也是双臂展开就能够到的距离，像上个训练一样，双手握住两侧的栏杆，先迈右脚，再迈左脚…… 好不容易上到楼梯最顶端，程安稍稍松了口气，回身准备往下走时，眼睛的余光就瞥见了复健室门口的一道颀长的身影，她的注意力瞬间就被那道身影所吸引。 她一顿，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商则。 他……不是回去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商则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唇畔一掠，一抹浅浅的笑意便浮现在嘴角。 程安脸一红，弯了弯眉，礼貌地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有疑惑，但还是先下去再说。 她撑着栏杆，一步一步地往下挪，可不知是那道身影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还是感受到了那道灼灼的视线，她的心一紧，突然就多了几分紧张，脚步也跟着混乱了。 在最后几级台阶时，她看见商则往这边走了过来，她一时心急，左脚没有踩稳台阶，整个人忽地往前一趔趄……就跌进了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里。 商则及时走过来扶住她，手扣在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揽住扶稳。 鼻息传来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程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扑倒在他的怀中，她一怔，脸颊迅速升温滚烫，心跳‘怦怦怦怦……’如擂鼓般越来越快速。 商则却没有她这般旖旎遐想，扶她站稳后，他的眉宇一蹙，脱口的话语有几分严肃：“怎么这么不小心。”今天刚好他在，换做平时，她这样直接摔下来，如果没有人刚好扶住的话，后果可大可小。 被教训了，程安默默地垂下了脑袋，没脸见人了。 商则的视线一低，就能看见她柔软的发顶，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苛了，他抿了下唇角，再出口时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不复方才的严肃正经，倒多了几分清潜温润：“下次小心点，不用心急，知道了吗。” 程安如捣蒜般点头，脸颊还有升温的架势：“……知、知道了。” “商……商则。”想了想，程安还是抬头问道：“你不是送纪一元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商则看着她，眸色清浅如画。 “我回来接你。” —— 抱歉抱歉，我上周日忙完了，以为自己传了自动发表章节，今天被小可爱提醒才爬上来看，我现在全部补上，抱歉抱歉!! 第61章 顺风车 “咳咳。”复健室的门外传来两声轻咳，陆继远看着靠得极近的俩人，掩唇提醒道：“你们俩个，注意影响啊。”言下之意便是，这里好歹是医院，复健室里还有其他病人在做训练，要你侬我侬，恩恩爱爱也换个场合好吗。 被人这么一提醒，程安才从他那句‘我回来接你’中回过神来，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清恬秀气的脸庞绯红愈深，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抱歉……” 商则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眸光微敛，转而扫了一眼来人。 陆继远被他清冷的眼风一扫，心神微凛，立马打着哈哈走过去：“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今天的训练做完了吗?”陆继远接过一旁护士递来的记录本翻看。 “做完了。”程安点头应道。 陆继远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字记录，“从明天开始我会帮你新增两组训练，接下来的训练程度会加重，你不用每天过来了，隔一天来一次吧，今天就先到这里。” “好，谢谢你。” “不客气。”陆继远收起记录本，瞥了眼一旁的商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正好，今天有人送你回去。” 坐在医院准备的轮椅上，程安的双手扣在一起，还是感觉到有些不自在，平时是有护士帮她推着轮椅从复健室下来到一楼大厅，然后她再自行回去，可今天推轮椅的换了个人，身后的人存在感太过鲜明强烈，她反倒有些僵硬无措。 商则看着眼前刻意挺直的背脊，清瘦的肩骨还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他的唇角微勾，掠过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自然寻常地提起：“平时都是怎么回去的?” “叫车。”本来医院附近有公交站台，可陆继远跟她说最好在复健训练结束后，未免增加她双腿的负担，让她尽量多休息，避免长时间的站立或行走，所以她没办法只能叫车。 商则微挑了下眉：“费用不低吧。” “确实不低。”程安默默地捂了下心脏，她每个月都要多一笔额外的支出。 “有没有兴趣搭顺风车?”商则低笑了声。 “嗯?”什么顺风车? “未来一个月里，我们院有一个项目是需要和医院合作的，我正好是项目组的负责人，负责和医院进行协商沟通，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进出医院的频率应该挺高。” 程安一愣，听完他这番话才明白过来，他指的顺风车是指搭他的车…… 第42页 “会不会麻烦你……”程安斟酌着开口，欠了他那么多人情，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她的话音刚落，轮椅正好推到黑色的奥迪车旁，商则上前一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程安正想撑着扶手站起来时，他已经先她一步弯下腰，伸手将她拦腰抱起—— “商则……”程安一惊，下意识地抓住他的上衣，又后知后觉自己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连忙放开自己的手，整个人有些尴尬无措。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把她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指节分明的手扯过一旁的安全带，绕过她的身子，‘咔嗒’一声扣在座椅旁的锁扣上。 程安整个过程屏着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完美无瑕的面容，清润狭长的双眸，挺直的鼻……离得近了，她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在自己的脸上拂开，如沐春风般，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蹦出来了。 商则却好似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眼眸专注地看着她，温润清透的眸子泛着光，他扬起唇角，笑道：“如果觉得麻烦的话，那就请我吃饭吧。” 第62章 家教 华灯初上，程安站在窗户旁，看着楼底下缓缓驶离的车灯，只觉得一路上怦怦直跳的心脏终于有了恢复正常的迹象，再和他单独呆下去，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负荷不了了。 她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冷静冷静，脑中却源源不断浮现起和商则相处时的画面，她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颊，趁着有灵感赶紧回房间开电脑码字。 顺利地写完一篇文，将稿子以邮件的形式发给牛轧糖，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音。 牛轧糖：“我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狗粮的味道。{微笑}” 程安：“……” 没过几分钟，牛轧糖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我已经把狗粮啃完了。{微笑}” 程安：“……”她十分怀疑她的责编今天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牛轧糖：“进展得如此迅猛，晨安大大，你是准备和s先生在一起了吗?{微笑}” 她问的简单直接，反倒让程安愣了愣，半响，语气诚恳地回复道：“并没有。” 牛轧糖：“……”那你那些文字还有描述的画面场景又是什么鬼! 她还没从上条信息缓过来，程安又发来了一句：“糖糖，我这个月的稿费什么时候发?” “大概这两天左右吧，我等会儿去帮你问问财务，你急着用钱吗?”牛轧糖回复她，在她的印象里，程安好像没有主动问过稿费这回事，一般都是发钱时通知她一声，她才回复。 程安：“嗯，下星期要请人吃饭。” “请谁?” “s先生。” 牛轧糖：“……”妈蛋，她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程安看着对方发来的一串省略号，抿唇笑了笑，关掉微信聊天，她看了眼时间，准备去洗个澡，她从衣柜里拿了套睡衣出来，正准备去浴室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林姐打来的电话。 “喂，林姐。” “小程吗，你今天让我帮你打听的家教有消息了，我一个表弟的朋友带着他的侄女刚从外地来到这边，他的朋友想让他侄女读市里的重点小学，可进那所学校之前要参加一个入学考试，过关了学校才会录取，可小姑娘的语文成绩好像不是很好，所以就想找人补补课。” “就是补小学三四年级的课程，我一想你不是正合适吗，所以就跟我表弟他朋友说了下你的大致情况，对方也同意让你这周末去试讲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我报给你，你记一下。” 程安找来纸和笔，记下了林姐说的号码：“好的，谢谢林姐，麻烦你了。” “不麻烦，小事一桩，你自己跟对方联系一下啊。” 结束了和林姐的通话后，程安就照着纸上的号码打了通电话过去。 那端很快就接通了，透过听筒传来一道温文清朗的嗓音：“喂，你好。” “先生，你好，我是林萍老师介绍来帮您侄女补课的，我姓程。” 对方闻声恍然过来：“程老师，你好。” 程安向电话那端的人介绍完自己之后便询问他侄女的情况，双方大致了解过后，那人给她留了地址，并约她周六下午两点来试讲，双方都确认没问题后，这才切断了电话。 第63章 陈年旧照 周六，阴雨天，绵绵小雨下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时，外面的天色沉沉的，像蒙了一层灰白的雾，就连呼吸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冷沉闷，让人胸口压抑。 程安的旧疾又犯了，从昨晚开始左腿就一直隐隐作痛，疼得她一夜未眠，难受得辗转反侧，好在天亮时疼痛渐缓，她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 一夜没睡，脸色自然是极差的，精神状态也不好，她本来想跟昨天通话的蒋先生说今天临时有事，能不能改天再去试讲，可一想到林姐昨天跟她说，对方正着急找家教老师，而且时薪给的很高，如果她今天不去，可能就会有其他人捷足先登了，想一想，还是算了。 忍一下吧，左右不过就那两个钟，很快就过去了。 第43页 这么想着，程安就去准备今天补课要用到的课本和习题册了，小朋友今年读三年级，程安找以前的同事要了份语文测试卷，打算用来测测小姑娘的水平，才好针对她薄弱的部分进行讲解与辅导。 她在带纪一元他们班之前也是教三年级的，当时的课本和笔记应该还留着，程安记得被她收进了一个纸箱里，她将纸箱从床底下拉出来，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箱里装着许多书本和旧物，她也忘了什么时候才整理过，但印象中上次拿出这个纸箱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课本和笔记被她垫在最底下，程安将纸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终于看见了最底层的书册，她拿起来时，书的背面似乎粘到了什么东西，在她拿起来的瞬间，轻飘飘地滑落在陈旧的箱底。 是一张照片。 准确说是一张泛黄的陈年旧照。 照片里的她大概七八岁左右的光景，依偎在父母的身边，笑容明媚，艳若朝阳。 照片里的女人面容温婉，清恬温软的眉目间染上了阳光，尽是柔美的笑意。 照片里的男人温润儒雅，年轻俊逸的双眸落在身旁的妻女上，唇角噙着宠溺的笑容。 她的鼻尖一酸，握着照片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 这是一张任谁看了都会羡慕不已的照片，曾经多么幸福温和的一家子，如今却分离而去，各自天涯，没了，都没了，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曲终人散了。 程安捏着照片的一角，因为用力，照片有些许扭曲，对着镜头笑意满满的三张面孔也各自扭曲成陌生怪异的样子，似乎这才是潜藏在时光里原本的面貌。 下午一点半，程安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到补课学生的家里，外面没下雨，但天色依旧是阴沉灰冷的，她左腿的疼痛还未完全消除，临出门前贴了块膏药，让她的疼痛有所缓解，但这一路转公交又转地铁的，也着实让她累得够呛。 这里地处繁华路段，高档小区里管理的很严，门卫室的保安拦住了她，特意向住户询问了一番，让她登记姓名和身份证号才能进去。 临进小区前，程安还看了眼周围的建筑，似乎对这里有点印象，好像……商则的家就在这附近。 看了眼时间，没再多逗留，程安按着住址找到蒋先生的家里，站在门外按响了门铃。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久就传来了脚步声。 第64章 补课 开门的是一个粉嫩嫩的小姑娘。 “姐姐，你找谁呀?”小姑娘仰着脸，好奇地问她。 程安直觉这个小女孩就是她今天的补习对象，她朝她温和地笑了笑，问道：“小妹妹，你好，请问这里是蒋先生的家吗?” 闻声，小姑娘眨眨眼，看了她一瞬，点点头，有些怯生生地问：“姐姐，你……你是今天来帮我补课的老师吗?” “是呀，我姓程，叫程安，小妹妹，你家大人在吗?”程安弯了弯腰，眉目温软柔和，与她对视。 “只有刘阿姨。”小姑娘似乎对待陌生人有些生分，她害羞地低了低头，小声说了一句，想起什么，半响后又回头朝屋里大喊：“刘阿姨，帮我补课的老师来了。” “哎，来了。”一道慈和的中年女声从屋里传来。 不出片刻，声音的主人便走到了眼前，一个挽着发髻的中年妇女走到她跟前，身上系着围裙，看样子刚从厨房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时，她眼角的皱纹微提，笑容和蔼：“你就是程老师吧?来来，快快请进。” “打扰了。”程安朝妇人点了点头。 “不打扰不打扰。”刘阿姨将她引至玄关，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放在她脚边，“先生今天早上临时有事出去了，特意嘱咐我要好好招待今天帮如如补课的老师呢。” “哦对了，程老师，你还不认识吧，这就是如如，大名蒋玉如，小名如如。”刘阿姨将缩在她身后的小姑娘拉出来，“如如，这是你小叔叔跟你提起过的补习老师，快叫程老师。” “程老师好。”小姑娘一板一眼的，喏喏地开口。 “你好，如如。”程安微笑回道。 刘阿姨性情耿直，有事说事，见程安走路时一瘸一拐的，不禁疑惑地问道：“程老师，你这腿……是摔着了吗?” 程安微愣了下，摇了摇头，似乎已经不介意别人如何看到她的伤腿了，她唇角含笑道：“不是，我以前出过车祸，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哎哟。”似乎没想到是这样，刘阿姨有些吃惊，张口小小地惊呼了一下，然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冒昧失礼，“不好意思啊，程老师，我没想到……” “没关系。”程安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刘阿姨带她进了如如的房间，小姑娘的房间很大，装扮风格跟她这个人一样，粉粉嫩嫩的，很可爱精致的粉色调公主房设计，刘阿姨走过去将床上零乱的几件衣服收拾好，然后拖了把椅子放在书桌前，“来，程老师，你请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麻烦你了，刘阿姨。” 刘阿姨走后，程安身旁的小姑娘就‘噌噌噌’跑到书桌前，爬到椅子上，抽出藏在书架后的小玩偶，就开始自顾自地玩起来。 第44页 原来是个在人前乖巧人后贪玩的小丫头。 程安走过去，摸了摸小姑娘乌黑柔顺的头发，柔声开口：“如如，玩偶我们等会儿再玩，姐姐先教你读书好不好?” 小姑娘抬起头，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程安的眉眼一弯：“如如真乖。” 第65章 竟然是他 接下来的两个钟里，程安先是给如如讲了三年级课本里的几篇小短文，用讲故事的形式哄着小姑娘认真听她讲课，跟她讲了些基础知识点之后，再让小姑娘做她带来的习题。 花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如如就做完了，程安允许她歇息一会儿，玩一下玩偶，自己则拿起她的习题检查起来，检查了一轮后，发现小姑娘的‘读拼音写汉字’这一块儿错的最多，想来应该是平时没好好积累，所以才有那么多生僻字写不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试卷，正准备叫小姑娘过来把题目订正了，可转眼却瞧见她手里多了根仙女棒，左右挥舞着，正和怀中的玩偶玩得开心，笑容挂满了那张柔嫩可爱的小脸蛋。 程安被她这纯真的笑意感染了，唇角的弧度渐渐晕开，一抹温淡的笑容从眉间掠过，如如小朋友似乎察觉到有人正在看着她，她转了转眼，视线就和程安对上，对视了几秒，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动了动，将手中的玩偶递给她，温言软语道：“姐姐，一起玩。” 程安接过她递来的玩偶，笑了笑，问她：“这只玩偶有名字吗?” “有。”小姑娘点了点脑袋，“它叫史蒂芬。” 还是一只外国玩偶。 “史蒂芬。”程安动了动手里的毛绒玩偶，煞有其事道：“如如做错了很多题，我们让她来订正，订正完了再继续玩好不好?” 闻声，小姑娘悄悄把脑袋伸了过来，看了眼试卷，小声嘀咕：“真的错了很多吗……” 程安但笑不语。 两个小时很快就结束了，但程安还没等到那位蒋先生回来，也不知道她今天这次试讲作不作数，算不算过关，可她也不可能这样一直等下去，要不等回去后再打个电话给他确认下好了，想着，正准备起身告辞，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原本坐在桌前的小姑娘听到这声音，‘腾’地一下推开椅子就站起来，程安还来不及反应，小丫头打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刚进门，在玄关处换鞋子的男人猝不及防就被一个柔软的小身躯扑了个满怀。 “哎哟，我的乖乖。”男人双手托着小姑娘在原地转了个圈。 “小叔叔。” 将如如放在地板上，男人揉了揉她乌黑的发顶，笑问：“今天来补课的老师呢?” “在房间里面。”如如伸手指了指房门。 如如跑出去后，程安整理了下桌面的书本和习题，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包里，然后就拎起包，推开房门走出去了。 小姑娘的手指恰好指在她的身上，“小叔叔，老师出来了。” 程安将房门关好，正准备抬脚往这边走来时，她的目光倏地一顿，看到那张清雅俊秀的面容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竟然是他! 上次在医院撞到的那个人! 那么…… 程安震惊，将视线挪到偎依在男人旁侧的小女孩身上，目光在那一瞬变得沉静复杂。 她……她就是那天她在儿科室里看到的小孩。 竟然会……那么巧! 第66章 我喜欢这个老师 有那么一瞬，程安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这是上天给她开的一次巨大的玩笑。 世上的巧合如此多，竟就这样被她碰上了，在最不适机的时候。 蒋君然的视线已经顺着如如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眸光不变，似乎没认出她是那天在医院里不小心撞到他的人，他礼貌地朝她颔首：“你好，程小姐。” 程安快速地掩去眸底的情绪，也朝他点了点头：“你好。” 如如的眼睛骨碌一转，伸手抱住自己叔叔的大腿，示意他俯低身子，蒋君然配合地弯下腰，就听见小姑娘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小叔叔，我喜欢这个老师。” 蒋君然闻声笑了，揉了揉小姑娘的发丝，声音温朗：“如如喜欢啊，那我们以后就让程老师来帮你补课好吗?” “好。” “蒋先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如如应下来后，程安微微蹙眉，有些为难：“蒋先生，我……” 她欲言又止，引得蒋君然侧目看过来：“怎么了?程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程安紧了紧手心，清丽的眉目微拧，眼眸一黯，唇瓣抿起，像一道笔直僵硬的线：“蒋先生，不好意思，我临时想起来有些事，可能没办法帮如如补课……” 这是她来之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事，在见到他的上一秒程安还盼望着能够留下来帮如如补课，除了足够诱人的时薪之外，在这两个小时里，她和小姑娘相处得还挺愉快，她其实希望能够留下来，可是…… 蒋君然对她说的这番话有几分意外，她今天能过来试教，他以为…… 第45页 俊眉微蹙，他开口问道：“程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是有哪里不满意吗?如果是时间问题，我们这边可以迁就，如如现在暂时不用上学，等你有时间过来就可以。” 见程安不说话，蒋君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程小姐，如果是因为薪资问题，我可以适当给你提一些，如如难得能遇到一个喜欢的老师。” “不是因为这些。”程安低了低眸，神情有几分晦暗，如何能向他们解释，她的身份在他们面前是多么尴尬的事，眼前的小女孩极有可能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蒋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临时记起来有些事，真的没办法帮如如补课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来赔礼道歉的，真的很抱歉。”程安的声音很轻，到后来几乎轻若未闻了。 “小叔叔……”如如拽了拽蒋君然的衣袖，撅嘴不满。 蒋君然安抚地拍了拍如如的脑袋，他见程安已经下定了决心，也不好再做强求，只好作罢：“那好吧，如果程小姐在这两天改变想法的话，请务必给我回个电话。” “好，实在抱歉。”再次道歉完之后，程安就将手里的包挎在肩上准备离开。 见她一瘸一拐地往玄关处挪动脚步，蒋君然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涵养极好的没有将疑惑脱口而出，反而道：“程小姐，劳烦你大老远跑来一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吧。” 第67章 温柔时光的人 “没关系，不用麻烦了。”程安摇头拒绝。 蒋君然不再坚持，略一颔首，抬步就往她的方向走过来：“那我送你出去吧。” 走到玄关，程安撑着鞋柜换好鞋，打开大门准备走出去时，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英俊挺拔的男人，眸光微动，晃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愫绪：“蒋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 “如如的父母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他们不在这里。”虽然疑惑她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蒋君然细想了下，还是如实告知：“我大哥和嫂子最近一阵太忙，没时间照顾如如，所以将小丫头暂时寄放在我这里。” 程安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看向别处，神色淡淡的：“我之前听林姐说，嗯，就是把我介绍过来的林萍老师，她说如如打算转学来这里念书，你们……打算在a市长住吗?” 蒋君然盯着她，点头：“有这个打算。” 小丫头在客厅里听到他们的对话，提起这个话题，她就扑了过来，抱住蒋君然的大腿，撒娇道：“小叔叔，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过来呀?我好想他们。” 蒋君然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俊秀的眉目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宠溺：“你呀，这个问题都问第几遍了，不是说再过多一阵子吗。” 闻声，如如小朋友落寞了：“可我想现在就看到他们。” 蒋君然一把将小姑娘扛在肩上，拍了拍她的小身板：“走，叔叔带你回房间视频去。” 程安回过神，朝蒋君然点头示意：“蒋先生，那我先走了，再见。” “如如，跟程老师说再见。” 小姑娘朝她挥了挥手：“姐姐，再见。” 程安牵了牵唇角，却是无论如何都牵不出一抹笑容。 直到进入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绷紧的身躯才渐渐松缓下来，她靠着电梯的厢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喧嚣着冰冷晦暗的情绪。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的人，突然在转瞬之间，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程安掩了掩自己的额头，心中的酸胀似要满溢了出来。 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灰蒙蒙的，雨水落在地上，交织成一片沉闷的回响。 程安站在楼宇门口，神情黯然，夹杂着几分失魂落魄，愣愣地看着天边飘落的雨丝，她撑开伞，缓慢地走出去，只是没走几步，左腿又传来了细细密密的疼痛。 祸不单行，没多久，雨势开始变大。 她微微皱起眉目，这个时候突然怨恼起自己的无能，她甚至想狠狠地捶一捶自己的左腿，怎么能那么没用…… 雨水‘咚咚’地敲打在伞面上，空洞而寂寥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回响，灰色空茫的道路只有她一人在这其中茕茕孑立，她的五指冰凉凉的，逐渐蜷缩在一起，内心的空乏在此刻全部涌现而出，泛滥着逐渐湮没了她，忽然就不想再这样继续走下去了。 “程安?”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突然就听见有人在叫她。 她微微扬起伞面，然后就看见簌簌而落的雨帘中，迎面而来的男人身着黑色的风衣，衣领竖起，衬着那棱角分明的面容愈发清润如玉，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行走在晦涩的雨幕中，步调从容稳重，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她的眼里……心里…… 那一瞬，温柔了时光。 第68章 容易脸红 扑簌扑簌—— 淅沥的雨丝飘落在车窗上，雨刷顺着摆动弧度擦过车窗，划开落在上面的雨水。 程安的目光落在旁侧的车窗上，看着雨水争先恐后地飘打在窗上，模糊了视线。 第46页 察觉到身旁人的情绪不对，商则的眸光不动声色地晃了下，没有主动开口问她，直到开到一个红灯路口停下，等待通行的时间里，他的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没过一会儿，转过头问她：“左腿还疼吗?” 程安愣了下，回头对上他的视线，轻缓地摇了下脑袋：“不疼了，已经好多了。” 商则从储物格里抽了张纸巾，微侧过身子帮她擦去头发上沾到的雨珠，视线落在她愕然睁大的眼眸中，他的唇瓣挑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今天下大雨，怎么还出门?” 程安的眼眸垂下，避开了他的注视，脸颊微微有些红：“呃……我，我有个同事帮我介绍了份家教兼职，对方让我今天过去试讲。” “如何，对方录用你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程安摇头：“没有。”具体为什么没有，程安没说。 商则也没有问，恰好绿灯亮起，他收回视线踩下油门。 程安的眼睑微垂，她扶着包袋的手紧了紧，对他说：“商则，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的那么及时，将她从无助空茫的边缘拉起，像阳春时节的一缕春风，温润了她的心房，让她的内心不再只有萧索的孤寂。 听她的语气就能知道她的情绪恢复了些，商则的眼眸浸着淡淡的温和的光，他的唇角微勾，目视前方，低笑道：“所以，欠我的一顿饭什么时候还?” 程安：“……!”怎么突然就说起了这个。 察觉到她的迟疑，商则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缓地问了句：“你是不打算还了吗?” “我没有……”程安弱弱地补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如何?” 程安：“!!” “今天……会不会太赶了?”程安委婉道。 商则看了眼时间，不紧不慢地打着方向盘：“不晚，正好赶上饭点。” 程安：“那纪一元自己在家怎么办?” “他会自己叫外卖。” 好吧。 程安最后还是把人请到家里来吃饭了。 这是商则第二次来，而且这次还少了一个人，屋里只有他们俩个人…… 商则在阳台接了通电话，电话打完后他才去到厨房帮忙。 他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程安系着围裙站在流理台前，左手握成拳，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腿，白亮的灯光打在瘦削的身形上，在地面上投映出淡淡的影。 商则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活儿，对她道：“不要硬撑，疼的话就去客厅歇会儿，这里我来。” 程安退到一边，轻咬了下唇：“不好意思，说好了请你吃饭的，最后还要让你自己动手。” “数数看，这是你这几天说的第几次不好意思了。”商则将菜洗好，走到灶台边点火，然后侧过脑袋看着她，眉梢微挑，语气带了几分揶揄，见程安低头红了脸，清秀恬淡的脸蛋红润润的，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他的手指微曲，刮了下她绯红的脸颊，低笑了一声：“怎么那么容易脸红，嗯?” 第69章 认清心意 这么亲昵的动作…… 还有最后那低沉磁性的尾音…… 程安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立刻就落荒而逃了。 再晚走一秒，她觉得自己的血槽就要被清空，无力回天了! 商则从厨房端菜出来，视线一瞥，就看见程安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清瘦的身躯单薄寂寥，她双眸紧闭着，眉目拧成一团，一声不吭，似乎在忍着疼痛。 程安正咬着牙忍着左腿传来的一阵接一阵的疼痛，然后就感觉眼皮一暗，好像有人影覆盖了她头顶的灯光，她睁开眼，就看见商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下她冰凉的额头，人便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抬起她搂紧的左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握在她的小腿处，轻揉按捏。 温暖干燥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让程安好一阵尴尬脸红，连忙道：“我……没事，忍一阵就好……” 商则微微垂着眸，没说话，手里的动作也没停，帮她按压着尽量减缓她的疼痛。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程安低着头，耳根泛红，她轻声道：“从我出车祸到现在，已经很久了。” 商则的眉梢微不可觉的一蹙，却也没再继续追问。 灯光暖融，落在俩人的身周，氤氲了一片温馨恬淡的氛围，暖橙的光线打在他的头顶，他清隽的五官被这光华笼罩，如雕如琢，黑色的风衣衬得皮肤白皙，愈发温润似玉。 程安的心脏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或许是终于遇到了个让自己脸红心跳的人，每次近距离观赏他，程安的心跳总不可抑制地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活跃。 这大概就是喜欢了吧。 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了他。 不可自抑，无法诉说。 这个念头在心里缠绕扎根，初生的苗头，却已经有了越长越高的趋势。 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一阵‘嗡鸣’震动声打断了她的遐思。 第47页 “喂，林姐。” “小程，你今天家教那里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对方说你临时改主意又不去了?” 程安握着手机的手僵了僵，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离开，倒忘了这份家教是林姐介绍的，她临时变卦，最难做的就是林姐和她表弟，想到这，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林姐，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这一阵还有些事，所以没办法去了……” 林姐：“小程，你实话跟我说啊，你说临时有事我是不信的，我和你同事一场，你接下来忙不忙我还不清楚吗。”她等了会儿，没有听到回答，又兀自猜测：“是不是嫌时薪不够，要不再商量着提一些?” “林姐，不是的。”程安立马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很抱歉。” 见程安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再追问，只好道：“唉，小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听说小姑娘好像很喜欢你呢。” “谢谢你，林姐，给你添麻烦了。” 挂断电话后，程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想要将郁结的烦愁全部驱散了去，等她抬起眼时，就看见商则正盯着她的手机看，他挪开视线看了她一眼，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程安的脸一红，有些做贼心虚地把手机放在看不见的地方。 她差点忘了自己买的手机和他是同款! 这一顿，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左腿还放在他的腿上，疼痛已经减缓了，她赶紧将腿挪开，掩饰地低了低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的肚子倒是先‘咕噜’地叫了起来。 商则低声笑了笑，笑声在耳边毫不客气地响起，嗓音低沉：“可以吃饭了。” 第70章 你们俩谁做饭 不大的餐桌上放了三碟菜和一锅汤，热气袅袅，香气浓郁。 程安记得自己的冰箱里食材所剩不多，他还能做得那么丰盛，这水平简直是大厨级别的。 这么想着，也就夸了出来：“你好厉害呀。”她抬眸看着他，唇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眼眸流光熠熠，温软的神情倒是让商则看得一愣。 眼阔也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他将原本为了方便做菜而挽起的袖口翻折下来，随口说了一句：“负责把它们吃完?” 程安去厨房拿碗筷，闻声弯眉笑了笑：“我的肚子可能没那么能装，不过我会尽力的。” 她刚把碗筷放下，就听见放在客厅的手机传来一声微信提示音，她本想着等会儿再去看，可没过几秒，提示音又响了一次，她怕有什么急事，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商榕发来的微信，第一条是：“我听纪一元说商则今天去你家吃饭了?” 第二条没有文字，只发来了个‘坏笑’的表情。 程安：“……”纪一元这个‘小间谍’。 大概是等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回复，商榕又发来了一条：“没回复，在吃饭?{坏笑}” 程安的手指顿了顿，在键盘上敲：“正准备吃。” “怎么还站着，过来吃饭。”商则盛完汤，就看见程安还在客厅杵着。 程安“哦”了一声，将手机熄屏走过去放在餐桌旁，然后在位置上坐下。 刚端起碗喝了口汤，‘叮’一声，手机屏幕亮起，程安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就看见商榕回复：“你们俩谁做饭?” 程安放下碗，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坐在对面的人，手伸过去，拿起手机，划开锁屏。 只简单的在屏幕上敲了一个字：“他。” 消息发送完，程安又将手机放回桌面，若无其事的继续喝汤。 商则坐在她的对面，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其实在手机屏幕亮起时，他就捕捉到那上方的名字，他垂下眸子，明暖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眸光一敛，默不作声。 没一会儿，又听见‘叮’的一声。 “哇~那你有口福了，我弟弟做饭超级好吃!{流口水}” 程安默默的把手机拿过来，敲字：“嗯，我也这么觉得!” 她在想要不要把手机调成震动算了，这样一条接一条的信息，要聊到什么时候。 这么想着，还没行动，又收到了商榕发来的消息：“程老师，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和商则现在是什么情况?或者说发展到哪一步了?{坏笑}” 看到这段文字，程安差点被嘴里的汤呛到。 她敲了敲键盘，刚想和她解释一下，就见对面的商则优雅地拿起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唇，然后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程安的文字还没输入完，就看见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几秒，商榕发来了一张屏幕截图，她点开来看。 是商榕自己的聊天界面，上方的备注名是“高岭之花”，聊天内容是—— 高岭之花：“不要打扰我们吃饭。” 商榕：“{再见}{再见}” 程安：“……”这位‘高岭之花’的头像好像有点眼熟。 程安稍稍抬眸，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面色不变，她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第48页 商榕：“‘我们’{微笑}{再见}” 程安：“……” 第71章 被人约了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正好八点整，商则晚上还有事，便先告辞了，程安送他到玄关，等他换完鞋之后，就把他晾在阳台的伞递还给他。 “你的伞。”程安轻声提醒，然后把伞递给他，“你开车小心，路上注意安全。” 商则伸手接过伞，从挽在臂弯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两张门票，递到她的面前，声音低缓：“学校举办的元旦晚会，每个老师有两张门票，愿不愿意赏脸一起?” 程安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递过来的门票，犹豫了一会儿，问了个傻问题：“……我可以去吗?” 商则弯唇笑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笑意：“为什么不可以。” 说着，已经将两张票塞到了她的手里。 程安愣愣地接过两张门票，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再抬眸时他已经准备离开，她的大脑卡壳，反应过来只来得及说一句：“你的票……” “你保管就好。”商则见她还傻愣在原地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出声，提醒道：“我走了。” 程安轻“啊”了一声，对上他投来的带着几分调侃的视线，不自觉地红了脸，轻声道：“好，再见。” 商则的手握上门把锁，轻轻往下一压，门便开了，他回头嘱咐道：“那天我来接你，你在家里等我就好。”见她乖巧地点头，他扬唇笑了声，这才道：“再见。” 商则离开后，程安看着手里的两张门票，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她这是……被人约了吗?对象还是商则?怎么想想还有些不可思议…… 彼时程安还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门票在a大可是一票难求，直到后来西陌陌跟她哭诉没有抢到学校元旦晚会的门票时，她才知道这门票有多抢手。 “程程，听说这次学校元旦晚会会请明星来参加，我竟然没有抢到门票!呜哇哇……” 程安默默地扫了眼桌面上被她小心放好的两张门票，很不厚道地安慰她：“没关系，你们学校礼堂外不是有个大荧幕吗，听说会直播晚会现场，这个不用门票都可以看。” 西陌陌立马反驳了她：“那不一样!在荧幕上看哪里有在现场看的观感来得震撼!而且天寒地冻的，你要我站在外面冻成狗!?” 程安：“……” 西陌陌还在哭诉：“我的门票啊!我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抢门票啊，学校的网络太坑爹了，竟然连一张门票都抢不到!{大哭}我只求一张门票啊，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买!” 程安：“你妈知道你那么败家吗?” 西陌陌：“……”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见她那么可怜的份上，程安特地去找商则问了还有没有多余的门票，既然每个老师都有两张，那应该会有人不去看的吧。 她消息发送没多久，就收到了商则的回复，他发来了简短的两个字——怎么? 程安解释：“我有个朋友也在a大，你上次也见过的，她没抢到晚会的门票，跟我哭诉了半天，所以就想问问你身边有没有老师不去看的，只要一张就行。” 这段话发过去后，等了一会儿手机才震了一下，程安连忙翻开来看。 商则：“跟我们一起?” 啊?跟我们一起是什么意思?不是只有一场元旦晚会吗?难不成还有两场? 想了想，还是回道：“嗯对。” 商则看着屏幕上的回复，手指轻轻敲着台面，沉思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喊他：“商老师，这次有很多老师有事不去看晚会了，我这里还剩下好几张门票，你还要吗?” 商则抬眸扫了眼他手中的门票，神色不变，过了片刻才开口说：“不用了。” 说完，他低头，神色自若地敲键盘：“我问了，没有多余的门票。” 第72章 已经考虑好了 距离商则给她门票到元旦晚会的开幕还有五天的时间，在这五天的时间里，程安意外地接到了蒋君然的电话，像上次一样，他在电话里对她做出了挽留。 好像是小姑娘特别调皮任性，在她之后，蒋君然又陆续给她找了好几个家教老师，可小姑娘哪个都不喜欢，哪个都不满意，就喜欢上周六来家里的程老师，弄得他头疼不已，这才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程安再询问一遍。 “程小姐，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如如真的很喜欢你，你教她才肯听。” 蒋君然打来电话时程安刚好在家里，她坐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沙发上的纹路，神色不明，似在出神，其实完全不用考虑了，她不会去帮小姑娘补课的，不是她冷漠无情，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姿态和身份去面对他们。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她，可她在他们家里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可能被那个女人撞见，如果哪天不巧被撞见了，她又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作为她母亲的人。 想到这，她的心肠就硬了几分。 “蒋先生，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很抱歉，你另请高明吧。” 第49页 说完，也没等他回话，直接就掐断了通话，然后将手机丢在一边，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那么没有礼貌的举动，而且对方并没有得罪她，也是毫无关系的人，可她知道自己很不理智地迁怒了他，她甚至在挂断电话后有那么点愧疚，可是…… 程安将头埋进抱枕里，心中的烦闷无从宣泄，只能反复的对自己说：算了，不想了…… 这段小插曲一过，五天的时间就过得很快。 元旦晚会的开场时间是三十一号晚的七点整，商则给她发信息说六点钟来接她，一起去吃晚饭，然后再去礼堂。 a市冬天的夜晚很冷，吹来的风都是带着凉薄的温度，刮到人的皮肤上，冰冷而刺骨。 程安回去穿多了一件大衣和戴多了一条围巾才敢出门，因为怕商则来的时候等太久，所以她提前了十分钟就下楼了，临走前还再三确认两张门票已经放进包里了。 小区门口的道路黑漆漆的，路灯还没亮起，程安走在路上，抱着手臂，嘴巴和鼻子都缩在围巾里，呼出来的白汽消弭在空气中。 她一路走到小区外的大马路上，就站在路口这里等着，等待的过程中还从包里掏出了临出门前特意携带的一面小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大概等了三四分钟左右，程安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看了眼时间，刚好六点，很准时。 驾驶座摇下车窗，商则对她扬了扬眉，下颚微微一抬，示意她上车。 程安坐进副驾驶座里，刚系好安全带，就看见他递过来一个保温瓶。 “等很久了吗?喝点热水。” 程安揉了揉冻僵的鼻子，弯眉笑道：“还好，谢谢。” 她将保温瓶拿在手里，扭开盖子却有些为难了，这应该是他用的吧，那她……要怎么喝? 迟疑了几秒，还是鼓起勇气问了：“这个……我可以直接喝吗?” 商则闻声看向她，挑了下眉梢，程安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想起那天他递来门票时自己问的那句很傻的话，生怕他再回一句“为什么不可以”。 还好，他回正视线后点了下头：“可以。” 他虽然这么说，但用他的瓶子喝水时，程安的心里总忍不住想：这是他用过的，这是他用过的…… 她将水倒在瓶盖里，闭了闭眼，因为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的缘故，她仰头就一口喝了。 商则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唇角弯起，无声地笑了。 明亮的路灯投映在他的眼里，星芒熠熠，光华百转。 第73章 这是您女朋友吗 由于时间的缘故，他们就近在a大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 商则停好车之后，就带着程安进了那家餐馆，正值饭点，餐馆里的人有些多，热气腾腾的，烟火气十足，大多都是校园里的学生，成双成对的，尤以小情侣居多。 餐馆的服务生带他们到一处空置的两人座，招待他们坐下后，程安环顾了下四周，基本上前后左右的座位上都坐着一对男女，而他们很不巧地被小情侣们包围在中间，这种感觉……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这家餐馆的招牌是情侣套餐吗，为什么小情侣那么多呢…… 而恰巧的是，其中一桌情侣似乎认识商则，那对男女颇为惊讶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商老师，你也来这里吃饭啊?”男生在看到来人时表情有几分愕然。 商则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轻点了下头：“嗯。” 高岭之花能够降临这种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吃饭已经实属难得，更难得的是，向来清心寡欲的人竟然带了个女人来吃饭!小情侣默默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程安。 男生发问：“商老师，这位是……您女朋友吗?” 程安一愣。 商则眼风清冷地扫了那人一眼，男生被这股强大的气场震慑住，立马噤声。 一时间气氛僵凝，没有说话。 就在这样诡异的寂静中沉默了半响，程安悄声问他：“嗯，他们是你的学生吧，需不需要……解释一下?” 商则微微倾身，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帮她倒水，漆黑的瞳仁映着灯火有一簇细微的光，他面无波澜道：“不用，这种事情在他们眼中，解释反而更像掩饰。” 程安恍然，嗯，好像很有道理。 吃饭完后，程安跟他说，这一顿让她来埋单，毕竟他帮了那么多忙，她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请他吃一顿饭呢，商则也没多说什么，由她去了。 餐馆距离学校礼堂还算近，走路大概十分钟就能到了。 聚集在礼堂前的人……比程安想象中还要多很多，很多人不畏寒冷毅然坚守在大荧幕前，不过好在西陌陌并不是其中一员，她昨天告诉自己从一个师兄手中拿到票了，程安知道后才没那么愧疚，要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心里的歉疚感不是一星半点啊…… 他们手里有门票，直接从礼堂的正门检票进去了，检票的人有点多，因为要配合舞台效果，灯光不是很充足，甚至有些昏暗，程安看着地面，走路踉踉跄跄的，一步一步走得极小心，生怕踩到别人或者被绊倒了。 忽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低醇婉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给我。” 第50页 “谢谢。”特殊情况，程安也顾不得羞涩了，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里，在外面呆久了，她的手很冷，触到他温凉的掌心里，还微不可觉地颤了一下。 他们的门票显示的位置在前几排，商则带她很快地找到了位置，他细心地帮她把座椅放下来后，再牵引着她入座，等坐到位置上，程安才松了口气。 缓过神来，才发现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他温热有力的掌心一直源源不断地传送热度过来，蔓延至她的手心，这热度似要延续至血液，再纳入心里，妥帖而温暖，让程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第74章 偶遇 她贪恋着这一时半刻的温暖，心里却逐渐清明，这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他们的关系仅止于此，不能再更进一步了，你说她自卑也好懦弱也好，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经营一段不知道能否善终的感情，而且，对方也不一定喜欢她。 程安下了决心，微微挣脱开他的手，在松手的那一刻，商则转过视线来看着她。 他并不知道程安方才的所思所想，而她也只回了他一个如往常般温婉恬淡的笑容。 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改变着。 无人知晓。 晚会开始了，主持人介绍到场的领导来宾，然后宣布元旦晚会正式开始，开场节目是钢琴独奏，一束光打在舞台上，表演人员已经准备就绪，十指纤纤，放在黑白钢琴键上，优美悦耳的钢琴声很快响彻在礼堂当中。 程安因为刚才在餐馆里喝的水太多，现在感觉小腹胀胀的，想要上个洗手间。 她侧过身子，轻轻碰了碰商则的胳膊，见他的视线投过来，程安这才指了指大门口，开口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大概是舞台上的音效太响，气氛又太过热烈，所以商则一时没听清程安在说些什么，他微微侧过头，扬了扬眉，问她：“什么?” 程安凑近了他，用一只手掩在脸颊旁，附在他的耳边重复了一遍：“我去上个洗手间。” 温热绵软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带着她身上的清恬香气，让商则一愣。 转眸看向她，头顶闪烁不定的斑斓灯光落在他的眼里，眸光深幽，笑意分明。 他凑近了，同样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耳畔：“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不用……我自己去就好。”程安趁着他不注意悄悄揉了揉滚烫的耳朵。 商则点点头，也不勉强：“自己小心点。” 晚会刚开场，正门还陆陆续续有人进来，程安便绕道从后门出去了，可等她上完洗手间回来后，杵在正门口的工作人员却拦住她不让她进去了。 “不好意思，请出示你的门票。” 程安愣了，她没带门票出来啊，她向那人解释：“同学，我刚才只是出来上个洗手间，没带门票，你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我进去?” “不行，每个人都这么说，没有门票一律不能进。”那人瞄了程安一眼，“你说你刚才出来上洗手间，我怎么没见你从里面出来过?” 程安：“我从后门出来的。” 那人扬了扬下巴，别过脑袋，一脸‘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的表情。 程安：“……” 这下可好，后门又只能出不能进，她一没带门票二没带手机，只能站在这里干等了。 这时，不远处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拾阶而上，离得近了，有细碎的交谈声传来，隐约可以听见‘企业’‘合作’之类的字眼，而走在前头的其中一个男人，很眼熟。 蒋君然正在和a大校领导相谈甚欢，不经意一转眸，就看见杵在门口吹冷风的程安。 四目对视，皆是一愣。 第75章 希望不会遇见 喧嚣热闹的礼堂会场，站在门外都能听见从里头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程安和蒋君然对视了一眼，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视线，表情平淡无波，她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放到嘴边轻轻哈了口热气。 倒是蒋君然似乎很意外在这里碰到她，经过她身边时，还稍稍停留了会儿，和她打了声招呼：“程小姐，好巧。” “你好。”程安朝他颔首，语气不温不火。 “你站在这里是……等人?”与她也算得上是相识，所以蒋君然便自然而然地脱口问道。 “嗯。”程安含糊地应了一声，态度并不热烈，甚至有些冷淡。 蒋君然自然也察觉到这点，他略有些好奇地问道：“程小姐，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程安一愣，当即否认：“没有。” “那你怎么……” “君然，走了。”走到礼堂正门口的那群人中忽然有人开口喊了他一声。 程安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坚毅，眉目间刻上了岁月的风霜，不苟言笑的模样有几分肃然，只对视一眼便能让人心神一凛。 那对被岁月雕琢的眉眼，仔细一看，和眼前的男人有几分相似。 程安的心神一颤，某些想法便控制不住地从心底深处溢出。 第51页 果然，就听见蒋君然回头应了一声：“大哥，我马上就来。” 听到那声称呼，程安浑身一颤，只觉得有阵刺骨的冷意从脚底一直蹿到心里。 原来……就是这个男人吗。 “程小姐，你没事吧?”蒋君然扭头看见程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以为她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遂开口问道：“你等的人还没来吗?需不需要我先带你进去?” 程安紧紧抿着唇瓣，脸色僵冷，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跑到外面来了?”一道略带几分责备的清冷声线从台阶下方传来。 清贵高颀的身躯拾级而上，礼堂正门前的路灯和树上挂满了一排红灯笼，那艳丽的灯火点燃了男人眼里的漆黑幽邃，黑曜石般的瞳眸中簇起了一团光，似温暖的星火。 他手里拿着程安的围巾，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她的身边，将围巾展开，往她的脖子上一圈一圈地绕着，整理好后，又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脑门，声音暗含关切：“门票不拿，手机不带，让我好找，嗯?” 微扬的尾音有些撩拨人心，让程安忍不住抬眼，愣愣地看着他。 见她神情呆愣地望着自己，商则不自觉地低笑了声，这才挪开视线看向她身旁的那个陌生男人，笑意收敛，神情又恢复了他惯常的清冷淡漠，“这位是?” 闻声，程安倏地回神，张了张口：“他……”她的话语一咽，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他。 蒋君然却神情自若地伸出手，接过了程安的话头：“你好，我是蒋君然，曾与程小姐有过几面之缘。” “商则。”商则握了下他的手，眼眸一眯，言简意赅道。 蒋君然忽然就感觉到了几分敌意，他岔开视线扫了眼程安，瞬间就明白过来。 “程小姐，你等的人来了吧，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程安朝他点头：“再见。”话落，视线随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看向那群人中为首的男人。 既然在这里碰见了，那么……她，是不是也来了呢。 a市那么大，希望不会遇见。 第76章 重色轻友 “表演还看吗?” 商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几个男人的背影，他的眸光一闪，问了这么一句。 听言，程安回过头来，几乎不假思索地点头：“看。”难得出来一趟，不能被那些不相关的人扰乱了心情。 程安将商则带出来的门票递给杵在门口的学生，温言软语：“同学，门票给你，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他刚才不给你进去?”商则挑了下眉，问程安。 程安老实地点头：“他说没有门票不让进。” 商则侧过视线，眉目淡淡地扫了眼站在那里的学生，那人悚然一凛，只觉寒风拂面，浑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商……商老师……” 不巧，他正是生化院的学生，刚好是眼前这尊大佛的学生。 “我认得你。”商则略一思忖，然后出声道。 学生泪流满面：“呵呵……老、老师您记性真好。” “元旦过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学生：“……”他、他不想被叫去办公室啊啊! “你吓到他了。”进了礼堂后，程安掩嘴轻笑，眉目弯弯的。 商则眉目微挑：“我只是叫他来趟办公室。” 程安：“你不知道现在的学生都很怕被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吗?” 商则淡淡道：“哦，那他会错意了，我上次布置的课题研究他完成的很好，我只是想让他去参加个比赛而已。” 程安：“……”商教授你说话这么折磨人真的好吗。 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后，俩人继续看表演，只是这会儿的劲歌热舞虽气氛火热，但程安却看得有些兴致缺缺，她是个喜静的人，不太喜欢热闹的环境和劲爆的歌舞，她偷偷侧过视线去看向身边人。 商则的手肘支在座椅扶手上，一只手撑着脸颊，绚丽斑斓的灯光不断变换，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明暗的光影交接，让他的脸庞看上去越发神秘莫测，他的目光倒是落在舞台上，但程安却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显然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程安想不通也猜不透。 不过认识他这些时日以来，感觉他从来就不是个能够轻易被人读懂读透的人。 程安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整个屏幕上占满的全都是西陌陌发来的微信消息。 一段接一段的小视频。 视频里赫然是今晚晚会的表演曲目……手机一震，她又发来了条消息——怕你一个人在家太寂寞太无聊，特地发些晚会的表演给你欣赏，我对你够好吧!{么么哒} 无聊……是有点，但她不寂寞呀，至少她不是在家，而是和她在同一个晚会现场……她这么说，西陌陌会不会飞扑过来打死她…… 想了想那个场景，程安还是默默放下手机，为了她的小命着想，算了。 晚会结束后，观众们陆续退场，程安本来想随着人群一起离开，商则却拦住她，说等人少一点再出去。程安一顿，随即明白过来他的顾忌，心里也感动于他的体贴和细心。 第52页 等了几分钟左右，礼堂里的人渐渐少了，商则这才带她从后门走出去，只是刚从礼堂出来，程安却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没……”程安犹犹豫豫的：“只是看见了个熟人。” 商则疑惑地投来视线。 “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还有没有门票的事吗，我那个没有票的朋友，今天找她师兄拿到票了，今晚也过来看晚会，如果被她知道我也来了，她回头会骂我重色轻友的。” 商则挑眉笑了笑，顿了一秒：“难道不是?” 程安：“……” 第77章 放寒假 元旦过后，学校很快就要迎来期末考试了。 期末考试安排的是两天时间，按年级排布，一到三年级安排在第一天考试，四到六年级安排在第二天考试，程安正好监考的是她本班的学生。 把试卷分发下去之前，再次提醒学生们把自己的姓名班级和学号写在试卷的侧边栏，要看清题意再进行答题，趁着学生答卷的时候，程安拿起试卷大致看了下，翻到最后面的作文题，是一道半命题作文，题目是《我的——》。 后来改到纪一元的试卷，他的作文题目让程安看到之后忍俊不禁，他写的是——我的高冷舅舅。 他写的这篇作文程安给了高分，原因是内容真实，对‘高冷’舅舅的描述很生动形象。 学校放寒假之前，程老给她打过一次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之前是想着学校一放假就订票回s市，可因为要治疗左腿的缘故，她便推迟到年前才回去。 但她没有和阿公说明原因，只是说这边有事，会推迟回去，她原意是想着等左腿治疗有起色了，再跟家里两位老人说，给他们一个惊喜。 也因为要进行长期治疗，所以程安在之前就递交了下学期不就任班主任的申请书，在学期末之前也批下来了，班里的学生也不知道是谁提前知晓了，在班级里传开了，于是在散学典礼的这天，学生们依依不舍地围着程安，劝她继续当四班的班主任。 小胖：“小程老师，我们保证乖乖听话，不再给你惹麻烦了，你留下来继续当我们的班主任好不好?” 程安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含笑说：“老师只是不当班主任了而已，但还是会继续教你们的呀。” 陶桃瘪了瘪嘴，满脸不情愿的模样：“程老师，那不一样，如果你不当我们的班主任了，那我们以后就没办法和你一起组织春秋游、运动会和一些学校安排的活动了。” 程安默了默，眼眶忽地有些酸涩，唇边却一直挂着温柔妥帖的笑容：“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师也很想继续做你们的班主任，但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能连任，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她话一脱口，所有学生都沉默了，最后还是纪一元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没关系，程老师，在我们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我们最优秀的班主任!” 话落，便有许多学生应和：“对!是我们最好的老师!……” 闻声，程安险些泪盈眼眶，好不容易安抚完学生们的情绪，散学典礼终于顺利展开，分发完成绩单、奖状礼品及寒假作业之后，程安留了几个学生下来打扫卫生，其余的便由班长陶桃带领着离开教室。 纪一元擦完黑板后便趴在讲台边和程安聊天，表情有些小小的郁闷：“程老师，放假后我就要去我爸爸妈妈那边了。” 程安抿唇笑了笑，刮了刮他的脸颊：“挺好的呀，为什么摆出这副表情?” 纪一元将脑袋枕在手臂上，侧头看向她，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是挺好的，但我舍不得舅舅亲手做的荷叶焖鸡啊，哦对了，还有清蒸鲫鱼，糖醋排骨……” 程安：“……你舅舅不跟你一起回去吗?” 纪一元：“不啊，听舅舅说他还要在这边准备一场学术研究，年前都不回去。” 这样啊。 “那你妈妈呢?她不会做饭吗?” 听言，纪一元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她呀，不把厨房炸了就算不错了。” 程安：“……”你妈妈知道你这么吐槽她吗。 第78章 她问我有没有结婚 跟陆继远预约了三天后去做针灸，程安特意找了也一同放了寒假的西陌陌陪她一起去医院，因为针灸过后有一段时间不能走路，所以她需要有个人过来帮忙。 西陌陌很乐意帮忙，在还没来a市之前，他们家和程安的阿公阿婆是邻居，她又属于典型的惹祸精类型，自从和程安认识之后，她就已经处处帮她的忙，像个姐姐一样照顾她了，更遑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a市之后，无依无靠的俩人更像是相依为命的好姐妹。 现在轮到程安需要她了，她自然会义不容辞。 只是这想法心思在看到陆继远之后瞬间扩大了无数倍，优秀正直的骨科医生，英俊儒雅的脸庞，完美比例的身材，无一不是吸引西陌陌一颗春心萌动的因素。 从见到陆继远的第一面开始，西陌陌就按耐不住一颗怦怦直跳的少女心了，回去后立马抓着程安问：“程程，你怎么没跟我说你的主治医生纳么帅啊啊!!” 第53页 程安：“……你也没问。” “程程，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去医院?早点去好不好?哦不，还是不要那么早去的好，我要留点时间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程安见她那么兴致昂扬，实在不忍心戳破她的少女梦，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陌陌，你不觉得要先打探清楚对方是否已婚，有没有女朋友比较重要吗?” “对哦!”西陌陌一砸拳头，视线已经飘了过来，程安悚然一惊，还没时间撤离，就被她拉住胳膊，“程程，你找机会帮我问好不好?” 程安：“……”她可以收回刚才那番话吗。 西陌陌再三央求她，程安拗她不过再加上心软，于是隔天就和陆继远有了以下这番对话。 程安：“陆医生，你工作稳定又那么优秀，应该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吧?” 陆继远正在戴手套的手一顿，微挑起眉，视线瞟向程安，见他的目光转过来，程安心虚地朝他笑了笑，微微低下脑袋，过不了多久，就听见他简明扼要的回答：“还好。” “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吗?”见他点头，程安沉住气，继续问：“陆医生结婚了没有?” 陆继远拿着针差点扎到自己，轻咳了一下，开口道：“咳咳，我尚未婚配。” 程安松了口气，再接再厉：“那不知道陆医生有没有女朋友?” “嘶——”这回针扎到手了。 程安一惊，扬起脑袋问：“陆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陆继远手忙脚乱地拿起消毒棉擦掉血渍，再给自己简单地涂了点药水包扎了下，对程安抱歉地开口，语气有些慌忙：“程小姐，不好意思，我可能没办法帮你针灸了，我去找另一个医生过来，请你稍等片刻。” 程安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以为他是扎到手所以没办法帮她针灸了，她点了点头：“好。” 不过事后她有些疑惑，为什么一个专业的医生会拿针扎到自己的手? 陆继远在离开之后给商则打了通电话：“商则，你猜今天你心仪的对象问了我什么问题吗?”不等他回答，他接着道：“她问我有没有结婚，还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心里有些惶恐。” 商则在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回了他一声冷笑：“呵呵。” “叭”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陆继远：“……” 第79章 原来如此 程安一个人在诊疗室里呆了很久，陆继远说会让别的医生过来，可迟迟没见到人影，她下了床，正想着是不是要出去外面看看时，门外路过了两名年轻的小护士。 “哎你知道吗，听说陆医生那个病人的诊疗费用全是她男朋友帮她给的。” “你怎么知道的?” “前些天我们科室的人聚会的时候，陆医生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还说她男朋友为了不让她心里过意不去，到现在还隐瞒着她呢，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我要是有这么个男朋友，肯定幸福死了!” “哇，她男朋友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对她这么好，这治疗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更何况还是长期的。” “这有什么的，能让女朋友好起来才是关键的吧，毕竟谁也不愿意跟一个咳……残疾过一辈子啊。”她说着，还特意环顾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情我只跟你说啊，毕竟事关病人的隐私，太多人知道不好，你千万不要嘴碎说出去啊。” “嗯嗯，我知道啦。” 俩人聊着闲言碎语逐渐走远，程安站在门后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尽收于耳，她的神情未变，同样在心里感慨于护士们口中的那个男人，能为女朋友做到如斯地步，无论出于什么缘由，都足以可见其用心程度，只不过，她们口中的陆医生不知道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位…… 程安没有多想，伸手打开微掩的病房门，走了出去，她原本以为要走好久才能找到陆继远，没想到她一个拐弯，就看见他正在走廊尽头和人通电话。 她手撑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挪过去，她张了张唇，正准备喊他：“陆医……” “商则，她这期的治疗费用你什么时候转账过来?”陆继远面朝着窗户，没有看到身后有人过来，对方似乎说了句什么，他回道：“嗯，医院这边已经把费用单打印好了。” “好，那你直接把钱转给我吧。”陆继远单手撑着窗台，眺目远望，“哎我说，你真不打算让人知道啊，这么大的恩情，换做是我，肯定感激涕零，恨不得对你以身相许了。” “好好好，我不说，你爱咋样咋样吧。” 他切断通话，轻哼了一声，这才转过身，脚步却忽地一顿。 程安站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面色白得近乎透明，唇瓣抿成一道笔直僵硬的直线。 “你……”陆继远惊愕，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程安的眼睫微垂，掩去了眸中的神色，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颤抖：“我所有的治疗费用都是他帮我给的吗?” 第54页 陆继远低叹了一声，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直截了当地说：“是。” “这样啊……”程安低声喃喃，片刻后才继续开口：“陆医生，你可以告诉我之前的治疗费用是多少吗?” 陆继远微微皱眉，迟疑了下，还是报了个数字给她。 程安心一惊，竟然要这么多…… 震惊过后，程安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些，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怎么可能有人治疗会一分钱都不用花，就算是为了什么专题研究，医院又怎么会帮你承担这么大笔的数目，如果研究成功还好，万一不成功，岂不是得不偿失。 也只有她才相信了，或者说，是因为他亲口说的，她才会毫不犹豫地去信任。 第80章 我陪你回去 事情发生的有些戏剧性，程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竟然真的隐瞒她做了这许多，如果不是她恰好听见，是否等到治疗结束后都不会知道。 欠他的不止这一星半点，她还天真地以为只要请他吃几顿饭便可以偿还这天大的人情。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偿还，所以她从一开始便抗拒他的帮助，她还不起，便不愿麻烦，可他却比她想象中还要了解自己，知道她不愿意，便拐着弯来帮助她，甚至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让她知道。 知道了这一切之后，程安的心有些乱，脑袋也像是被麻线缠住了，一团糟乱，但即便如此，她也十分清楚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欠他的只会越来越多，她又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如此青睐。 “程小姐，你别多想，他也是出于好意……”陆继远见她的情形，暗自叫糟，便想开口解释。 可程安的反应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她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声音一如往常，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说：“我知道。”她抬眸看向他，“陆医生，可以请你等我一下吗。” 程安回诊疗室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包，从钱包里掏出张银行卡递给他：“这里面还有些钱，应该能还第一期的费用，至于剩余的钱，我之后会补上的。” “程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陆继远讶异，摆了摆手，没有接，“这钱我是不会收的，我相信商则也不会，你如果介意他的做法，那我跟他说一声，之后的费用你自己出就好了。” 程安上前一步，把卡塞到他的手中，语气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强硬：“你帮我还给他，治疗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陆继远眉梢一拧，难以置信道：“你要放弃了?不治疗了?可是都已经进行到这里……如果是因为费用的问题，我们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帮助。”程安摇头，抿唇说道：“反正都这样过了那么久了，我也习惯了。我知道你们是出于好心，我也很感激，可我与他非亲非故，他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 程安出了医院大门，寒冷的风刮到她的脸上，她的脸颊有一阵刺骨的痛，她扯了扯围巾，裹住口鼻，从鼻间呼出的热气温温的，有些潮湿，她看着在空中消散的白汽，有一瞬茫然。 接下来无事，她也不着急回家，程安便踱步往车站的反方向走，她还没走多远，就接到了西陌陌的电话，她今天临时有事没跟着一起来，这会儿接到她电话，程安以为她是事情处理完了。 “喂，程程……我爸爸他……心肌梗塞住院了。” 西陌陌焦急哽咽的语气让程安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西陌陌呜咽的哭泣声传来，“程程，我该怎么办……” 程安连忙伸手拦住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后才道：“陌陌你先别急，听我说，你现在立马回家收拾行李，然后去车站等我，我陪你回去。” 第81章 回s市 年关将至，高铁站里的人很多，偌大的候车厅里来来往往的全都是返乡的人。 程安把西陌陌安置在长椅上，把行李交由她保管，然后自己去售票窗口买乘车票。 售票处的队伍排得很长，她之前在网上预订了年二十九的火车票，现在看来只能退掉了，因为排队的人很多，程安不知道她们能坐上几点的高铁，所以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掏出手机给西妈妈打了个电话，向她表示自己正带着西陌陌往s市赶。 西妈妈在电话里跟她说：“孩子，你们都别急啊，慢慢来，医生说她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没多大事儿，这大过年的，人很多吧，你们俩个姑娘家的要自己注意安全啊。” “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陌陌的。” “哎好，孩子，真是太麻烦你了。” “阿姨，没关系。” 结束了和西妈妈的通话，队伍也往前挪了一点，等轮到程安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员跟她说，距离现在时间最早的一班高铁已经没票了，只有晚上八点钟的车次才有多余的票。 程安买了两张票往回走，西陌陌还抱着行李坐在椅子上，神情郁郁的模样，她走过去问她：“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第55页 西陌陌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不吃吗?你从刚才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天气又那么冷，我们要晚上八点才能上高铁，我还是去买点东西给你填肚子吧。”程安劝道。 “我陪你去。”因为闷声哭过一场，西陌陌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抬起脑袋，眼圈还红着。 “不用，你留下来看行李吧，我去去就回。” 车站人很多，程安的腿脚又不便，所以她只去了不远处一家卖烧饼的摊位买了两个热乎乎的烧饼，她一手提着一个往回走，小心地避让着人群，可不知是谁不小心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身肥体壮的男人。 左手的烧饼被撞得飞了出去，被路过的行人踩了一脚，程安还来不及惋惜，就听见男人在旁侧怒骂：“死瘸子，走路不长眼睛!” 她的身体倏地僵住。 她的脑袋一空，体内流淌的血液在那一瞬变得冰凉无比，隐忍了一天的情绪在这时终于积压不住，在心底蓬发，她的眼眶一红，所有的委屈和无助纷涌而上，几乎要将她压垮。 程安用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拼命抑制住眼底蠢蠢欲动的情绪，周围路人不时投来怪异的眼神，等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凉意一阵接一阵，她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些，转身往回走。 “程程，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见她回来，西陌陌赶紧腾出身旁占着的一个位置给她。 程安掩饰性地“嗯”了一声：“好多人在买东西，就有点久……”她把手里的烧饼袋子递过去，“你吃吧，应该还是热乎的。” “怎么只有一个，你不吃吗?” 程安坐到她身边，摇头道：“你吃吧，我不饿。” “可要等到八点……”西陌陌见她情绪低落，以为她是累了，便识相地没有再开口说话，她静默了几秒，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程安说：“程程，刚才你放在包里的手机就一直响，你要不要看一下。” 因为车站人太多太杂，为了避免遇上扒手，程安买完票后就把包交给西陌陌保管了，此时她拿起手机，发现确实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她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微微一怔。 全都是……商则打来的。 第82章 商则的电话 “程程，是谁的电话啊?”西陌陌问她。 程安将屏幕关掉，眼眸微敛：“没谁，不认识的号码。” “哦对了，程程，你今天就陪我回去好吗?”西陌陌开口道，语气有点歉疚：“你不是说年前都要在医院接受治疗吗，你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程安淡淡道：“我已经和陆医生说好了。”决定要放弃治疗了。 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一来是不想让西陌陌多想，二来是她没想好怎么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连她现在脑子都是一团乱的，所以还是不要说得好，至少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这一天折腾来折腾去的程安确实累了，再加上情绪波动太大，她上了列车，找到座位后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s市是这班列车的终点站，她也不怕中途下车的情况发生。 只是她睡着没多久，放在包里的手机又响了。 西陌陌转过脑袋看了她一眼，见她没被吵醒，便小心翼翼地翻着包把手机掏出来。 是商则的电话。 接不接呢?接! 西陌陌只犹豫了那么一秒，果断地滑下了接听键。 “程安。”清冷淡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低的，语气带着几分迫切：“你在哪?” 西陌陌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道：“商教授，你好，我是西陌陌，程安的朋友。”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问道：“她呢?” 西陌陌默默地瞥了眼身旁梦游周公的人，诚实道：“在睡觉。” 商则皱了下眉：“你们现在在哪?” 西陌陌：“我们在……高铁上。” “回s市?” “……对。” “地址。” 西陌陌没反应过来，小小的‘啊’了一声。 商则重复了一遍，嗓音低冷：“她在s市的地址。” 西陌陌报了串地址过去，而后又弱弱地问了一句：“商教授，你要程安家的地址干嘛?”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她差点大叫出声，所幸意识到身旁有人在睡觉，立马压低声音道：“你该不会是要过来吧?!” “嗯。” 还真是! 西陌陌一惊，连忙侧过身子捂住听筒，突然有些做贼心虚，她就这么把程安家的地址告诉他了!!这要被程程知道自己出卖她了，会不会被掐死? 意识到这点，她立马想补救：“商教授，这……不太好吧，马上就要过年……” 商则出声打断她：“让她等我。” 说完，“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西陌陌：“……” 程安一觉睡醒之后，就发现西陌陌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揉了下眼睛，疑惑道：“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第56页 西陌陌心虚地挪开视线：“没什么。” 程安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父亲，眼阔一软，宽慰道：“陌陌，你别担心，阿姨说你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们等会儿一下高铁就立马去医院。” “嗯……好。” 西陌陌还在犹豫着要怎么把商则要来s市的事情跟程安说，结果刚下高铁，她们立马就打车去往医院，当看到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的西爸爸时，她全都抛之脑后了。 第83章 回家 程安从医院出来时外面已经天亮了，凌晨六点钟，天空刚刚破晓，浅薄的云层后藏着一丝淡淡的金光，周围的一切仿若刚刚苏醒，就连空气都十分清新。 大清早，街上还很空，没有过往的行人也没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安静得只有冷风萧瑟的声音，她们昨晚去到医院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西妈妈本来想让程安先回去休息，可她想到这个点外面没车，阿公阿婆他们也应该休息了，大半夜的她就不回去打扰他们了，所以就在医院的椅子上将就了一夜，等到一大早起来才向西陌陌一家道别。 可能是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在医院睡了一夜着了凉，程安清早起来时就感觉到浑身都不对劲，喉咙痒痒的，头还有些重，这会儿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她浑身发颤，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感冒了。 马路边没有看到有车辆来往，程安不知道这个点打不打得到出租车，但幸运的是，她刚走到前方的十字路口，就看见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让乘客下车，她连忙快步走过去，可她的左腿不便，好在司机愿意等她。 上了车报了个地址，程安就靠着车窗眯上眼睛小睡了会儿，等到周边的建筑慢慢退却，逐渐退换成她所熟悉的老房子时，她才清醒了过来。 车辆停在村口就无法再行驶进去了，程安付钱下了车，拖着行李缓步行走在青石板上，看着熟悉的一砖一瓦，心里只觉得一阵亲切安宁。 红漆木门微阖着，露出一丝缝隙，程安轻轻推门走了进去，率先看到正坐在天井上佝偻着腰剥豆子的老人，她的眼眶一热，微微扬起笑来，轻柔软糯地唤了一声：“阿婆。” 老人回过头来，待看清来人后，一张皱纹密布的脸顿时绽开惊喜的笑容：“呀!是安安呐，安安回来啦!” “老头子，快来哟，我们家安安回来啦!” 程奶奶往屋子里头大喊，而后又欣喜地从藤椅上站起来，“来来，让阿婆看看，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这大清早的外头有车吗?怎么过来的呀?” 老人家拉着她嘘寒问暖的，程安弯眉笑着，刚想跟阿婆说明西陌陌家里的情况时，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安安回来了呀。” 程安看向身后人至老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莞尔一笑：“阿公。” “嗯。”程老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随即便问了和程奶奶一样的问题。 程安带着两位老人到大厅坐着，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说自己是从医院过来的，程奶奶一听，‘哎哟’了一声：“我和老头子也听说了，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探望呢，现在人没事了就好。” 寒暄了好一阵，程安打了个哈欠，觉得感冒好像加重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为了不让两位老人担心，她借口自己昨晚在医院没睡好，上楼休息去了。 只是她上楼没多久，外面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第84章 我找程安 来的人是对门的邻居红婶，专门提着一筐鸡蛋前来拜访，程奶奶负责接待她，刚打开门，人还没进来呢，就伸长脑袋往里头张望：“哎，程姨，我听说你们家宝贝孙女回来了，人呢?” 程奶奶轻哼了一声：“你消息倒挺灵通，哪个大嘴巴告诉你的?” 红婶嘁了声：“瞧您给说的，我们就住对门儿，我闺女儿在外面玩的时候就看见了。” 程老看见来人，脸顿时一沉，声音带了几分威严：“怎么又来了?” 红婶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自发自觉地就走了进来，把一筐鸡蛋放在桌上，听到程老这话，生出了几分不乐意来：“怎么就不能来了，不过我今天来不是来找您们二位的，我是来找安安的，安安呢?人去哪儿了?” “你别嚷嚷，她在上头睡觉呢。”程奶奶皱眉说。 红婶一听，转身坐在椅子上，“这样啊，那行，我就坐这儿等她醒了。” 程奶奶见她这副赖定的模样发愁了，开口劝道：“阿红，你走吧，安安是不会看上你们家小伙儿的。” “程姨，瞧您这话说得，我们家阿广哪点配不上你们孙女了，人又长得帅，房子也有，要钱有钱，前阵子还在城里头开了家连锁超市，多少女孩子追着要啊真是……” “那就让那些女孩追着要去吧，我们安安不稀罕。”程老冷哼道。 “哎你……”红婶一噎。 程老在村里头是最老的一辈了，人人都要敬他三分，因此说起话来也不用看人脸色，直接就道：“也不看看你家那臭小子什么样，花花肠子，油里油头的，还指望安安给他做媳妇儿，你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第57页 这话说得太过，戳中红婶的底线，她也怒了，冷言嘲讽：“呵……你以为你们家孙女很好吗，出过车祸瘸了一条腿，爸妈都不要她了，我是看在你们家的份上，才勉强说服我儿子娶她的，当真以为是千金小姐，还等着达官显贵来迎她进门不成!” “你!”程老气极，拍桌而起，怒声道：“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程奶奶见状，赶紧上前帮他顺气。 “走就走!我倒要看看你们家宝贝孙女最后能嫁给什么人家，到时候可别后悔，哭着求着我儿子娶她!”红婶一甩脑袋，提起桌上的鸡蛋，转身就走。 等人走后，程奶奶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怨怪道：“你啊你，一把年纪了，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弄得那么难堪。” 程老的气还没消，他怒道：“是他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其实红婶来他们家说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打从程安上次从a市回来，红婶就十分钟意温婉得体的程安做她家的媳妇儿，所以这才三天两头地找上门来。 兴许是说话声音太大，吵醒了程安，当她从楼上下来时，就看见程老气呼呼的在房子里来回踱步，程奶奶刚从厨房熬完粥出来，一看到楼梯上的程安，连忙问道：“吵醒你了?” 程安摇摇头：“阿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说到这，程奶奶横了程老一眼，接着道：“时间还早，再回去睡会儿?” 程安抚着额头，头还是晕晕的，她抿了抿干涩的唇：“阿婆，我想喝水。” “好，阿婆去给你倒啊。”程奶奶刚想进厨房倒水，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 听到敲门声，程老轻嘁了声，刚消下去的火气又涌上来了：“还敢回来!看我不把她撵出去!” 程奶奶闻声立即阻拦了他：“你别啊，我去开，大家对门邻居的，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门一开，来的人却不是红婶。 是一个年轻男子。 程奶奶盯着门外人，确信自己不认识，才开口问道：“小伙子，你找哪位?” 清俊卓绝的男人抿笑颔首，礼貌道：“您好，我找程安。” 第85章 登门拜访 程安从厨房倒完水出来，忽地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是他的声音…… 可转念一想，商则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并不知道自己回s市了啊。 所以当看到门外长身玉立的身影时，她一怔，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摔了。 商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商则将她震惊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唇角，低笑了声：“几天没见，不认识我了?” “安安啊，这位是?”程奶奶问。 听到问话，程安克制住面上的惊讶，缓了缓神才道：“阿婆，他是……我的一位朋友。” 程奶奶闻声恍然，连忙将门敞开了些：“原来是安安的朋友啊，来来，快进来，哎哟，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把人请到大厅，程老借机把商则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眼前人无论从长相还是气质上都给人一种清润儒雅的感觉，想来出身不凡，他方才板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程老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两声，程安这才想起要给俩人介绍。 “阿公，这位是商则，我的朋友。”程安侧转过身子，神色有些僵硬，“商则，这位是我爷爷，旁边那个是我奶奶。” 商则低眸看了程安一眼，眸中深意不明，随即转头看向两位老人，唇边扬起温和的笑意：“您们好，我是商则，是安安的朋友。”说着，将手里提着的礼袋放到台面上，“初次见面，这里是我的小小心意。” 程安听到那声亲昵的称呼，骤然抬头看向他，愕然地眨了眨眼，心里因为他这一声称呼不由自主地氤氲了一丝温软甜意，听到他后一句话，她的视线也随之看过去，当看到桌面上摆着的名贵茶叶和滋养补品时，她只觉原本厚重的脑袋又晕沉了几分。 程老默不作声地和程奶奶对视了一眼，后者笑呵呵的，接话道：“人来就好了嘛，干嘛那么破费，来，别光站着，坐吧，安安，你也是呀，别傻站着，快招呼人家啊。” 被点到名，程安硬着头皮看向他：“你……想喝些什么?” 商则微勾了下唇：“我随意。” 程安尽量忽视他唇畔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转身去了厨房，等她泡好茶出来后，商则已经坐在一旁和程老聊上了，凑得近了，就听见他们在聊商则的职业，居住地和家里有几口人之类的，他谈吐恭谦温和，举止雍容清雅，让程老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已经达到了满意的程度，说到后来，还让他留下来一直待到除夕夜，和村里的大家伙儿一起吃年夜饭。 他们这个地方有个规矩，就是每家每户在除夕夜的时候会聚集在村口的庙堂里一起吃团圆饭，由村里头的女人掌勺，大家一起吃喝玩乐，饭后还会挨家挨户发红包，图个热闹开心。 程老盛情邀请，商则自然却之不恭，应承了下来。 见程安从厨房出来了，程奶奶拉了拉程老的衣服，朝他使了个眼色，程老会意，从位置上站起身，说道：“这快到饭点了，我和老婆子先去准备午饭，你就留下来一块儿吃饭吧。” 第58页 “需要帮忙吗?”商则说。 程奶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是客人，这哪能啊，安安，要好好招待人家啊。” 程老临走前还特意拍了拍程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是个好小子，好好把握啊。” 程安：“……”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 第86章 想太多 大厅里。 程安走过去，将泡好的茶放在他面前，自己则捧着热水坐在一边。 热意透过玻璃杯传来，烫贴着她的指尖，滚滚热气氤氲而起，程安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商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视线淡淡地看向她，却不接话，反而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程安捧着水杯愣了愣：“没有，我不是生气，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偷偷瞒着我帮了我那么多，你又不欠我的。” “你介意这个，所以放弃治疗了?”商则微眯了眯眼，眸光深浅不明。 程安的手指抠了抠水杯的边缘，声音淡淡：“有这个因素，还有就是医疗费我承担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帮助?觉得我们是在同情你，可怜你……还是什么?”商则看着她，声音有些咄咄逼人，说完，他只轻轻勾唇：“你想太多了。” “我……”程安张了张唇，忽然一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捂着自己的前胸，轻咳出声，咳得整张脸都通红无比，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商则走过去，温热的掌心轻轻顺着她的后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被我说中了?” 程安咳着，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嗔怪。 可能咳得太剧烈，她的眼眶泛红，眼睛里布了层淡淡的水光，盈润着她的眼眸，含着娇嗔的目光看过来，竟比往常温和恬淡的模样还要生动几分，商则无声地笑了笑，顺了顺某个被他激起恼意的人：“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帮人，你也并非不用付出代价，只是我要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 难受的感觉缓了下去，程安趁着咳嗽渐缓，赶紧喝了口水，闻声，差点又呛到了。 “你要什么?”她缩了缩脖子看着他，声音软软糯糯的。 商则专注地盯着她，神情认真道：“你——” 程安一怔，表情呆滞。 “猜。”商则见她呆怔的模样，眸光微闪，故意停顿了下，缓缓吐出后一个字，然后低低地笑出声，笑容温润肆意。 程安：“……” 她放下水杯，往旁边挪了挪，很明智地选择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并非不明白他话中含义，却也只能选择装傻，她一没钱二没本事，他还能贪图她些什么呢，无非是她这个人罢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有幸能入得了他的眼，她本该高兴才是。 可爱情这个词离她太过遥远，她止步在这扇大门前，没有勇气将它推开，因为无法预知，所以害怕这扇门背后隐藏的是她无法承受的结果，她所有的想法都像是盘根错杂的枝蔓，想得越多缠得越紧，将她深深地扎根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可他似乎能窥探到她心中的胆怯，步步紧逼，却又恰到好处的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的窒息感，她是否也需要再勇敢一点，眼前的人或许……触手可及，值得她付出所有去信任呢。 第87章 发烧 饭后，程安帮忙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商则被程老带去庭院下棋了，程安帮程奶奶洗好碗之后，站在厨房门口朝庭院处看了一眼，程奶奶在旁边看了，笑着调侃自家孙女：“担心呢?那就过去吧，别傻站在这。” “阿婆，你和阿公别逼人家太紧，他真的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以为的哪样?”程奶奶咯咯笑道：“傻丫头，人都追来这里了，还普通朋友呢。反正这小伙子啊，我和你阿公是越看越喜欢，人长得俊气不说，行为举止温和谦逊，对待长辈也非常有礼貌，一看就知道是出生在那种教养极好的家庭里，和阿红家那臭小子根本就不能比……” “什么阿红?您是说红婶?”程安问。 程奶奶显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打了个哈哈便混过去了，“没什么，你要过去吗?”她说着，还朝庭院瞅了一眼，暗示意味十足。 “不了，我想上楼睡觉。”程安用手心抵了抵额头，她感觉感冒好像加重了。 和程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她就上楼了，在房间的储物柜里翻出盒感冒药，她看了眼生产日期，发现这药太久没用过期了。 算了，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她真的累了，加上生病，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昏沉的梦境里，她梦见自己和商则在一起了，像每对普通情侣一样，谈情说爱，生活过得好不惬意，可画面一晃，就听见他清冷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爱你了，分手吧。” 她抬眸看去，眼前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只剩下一双眉眼清贵孤傲，他站在比她高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尽是冰冷无情，她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决绝地转身，越走越远，直到慢慢和程妈妈的身影相重合。 第59页 然后就听见了阿公苍老的声音，他在说：“安安，将来咱宁愿自己一个人过，也不要委身于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中，苦苦挣扎，我们安安，只要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就行，不要去走你爸妈的老路。” 眼前的场景蓦地一变，她看见模糊了半张脸的母亲站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地吼叫，她上前想要阻止，却被母亲伸手推开，然后，她就听见了身后传来刺耳的鸣笛声—— 在车轮碾压上来的那一刻，她身体一震，及时从梦中苏醒，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门上密布着冷汗。 怔忡片刻，程安才从睡梦中那可怕的场景脱离出来，她微微阖上眼睛，轻呼了口气，没等她平缓了呼吸，就听到有人说：“睡醒了?” 闻声，她侧头看去，视线对上那双清润无暇的双眸，她一顿，欲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发痛，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 还不待她完整地吐出一句话来，她的额头一凉，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就搭在她的额头上，半响道：“你发烧了。” 商则微皱了下眉头，拿过她搭在被子上的外套，“我们去医院。” 第88章 我以为你在躲我 程安撑着床侧坐起来，后背靠着床头，她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接过商则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清除了喉咙里的不适后才开口：“没关系，医院离这里很远，我吃几片退烧药就好，可以麻烦你去村口药店那里帮我买盒退烧药回来吗?”话末，她还轻声嘱咐他：“尽量不要惊动他们二位，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商则低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出去了。 这里房屋老旧，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很快，程安就听见程奶奶和他的对话透过门板传来。 “安安还在睡呢?” 商则“嗯”了一声：“还没醒。” “你大老远地从a市赶过来也累坏了吧，要不我收拾间屋子让你休息?” “不了，我出去买点东西。” 对话声渐息，程安的眼眸微垂，看着被子上的碎花图案，回想起方才梦里发生的情景，已经记不太清晰了，只模模糊糊的，那种心痛的感觉还残存了些，真实的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所以在梦醒的一刻，她竟恍然有种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错觉。 商则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程安靠在床头刷手机，见他回来了，这才抬起头来。 商则走过去，“生病了还玩手机，头不晕吗?” 程安把手机收好，静静地看着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退烧药，温度计，酒精，棉签…… “这是?”程安指着桌面上的酒精和棉签问。 “物理降温。”商则打开退烧药，递了杯热水给她，继续解释道：“用酒精涂在太阳穴、耳后、颈后、手心处，反复涂抹多几次，可以达到降温的效果。” 程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商则没再多说，把退烧药递给她：“先把退烧药吃了，再量一下温度。” 程安把退烧药吃下去，商则去卫生间里用冷水打湿了条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一低眸，就看见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他扬唇低低地笑了声：“看着我做什么?”他总觉得生病后的程安好像与往日不同，好像言行举止都迟钝了些，又比往常更大胆了点。 程安脸微微一热，别开视线：“我在想，你晚上住在哪里?” 商则拧开酒精瓶，用棉签沾了一点，涂在程安的耳后，他微微俯低了身子，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脸颊，他勾起唇角：“你要收留我吗?” 程安看着他不说话，直到耳后一凉，她轻微地打了个小哆嗦。 “我在附近的酒店里订好了房间。”商则见她害羞了，便不再逗她。 程安淡淡地“哦”了声，片刻后又启唇，问了个从在这里见到他第一面时就想问的问题：“商则，你为什么要来?” “我以为你在躲我……”商则微顿了顿，想起刚才从程奶奶口中得知她回来的原因，无奈地弯了下嘴角，他从西陌陌那里得知她回s市的消息，竟想都没想，直接就订了飞s市的机票，可到这里后才发现不是他想的那样，他低叹：“后来才发现不是，原来是我想多了。” 话落，他低头正视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眸专注而认真。 他说：“程安，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方寸大乱。” 第89章 出去逛逛 程安的这场病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不知道是不是退烧药吃的及时，她的烧当天晚上就退下来了，等到第二天精神也逐渐好了起来，这场病到最后终究是没能瞒住两位老人家，程奶奶知道后心疼得不得了，次日一大早起床就用老家的土方法给她炖汤喝，还做了许多菜式，顺带还邀请了商则一起，说他是大功臣，要不是他，程安就连生病了都没人知道。 这件事情过后，两位老人家在心里对他的满意度又‘噌噌’上升了一层。 饭后，程奶奶又开始给俩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提议程安带商则去附近转转：“人家大老远从a市跑过来，昨天又照顾了你一天，你不带人出去外面玩玩好意思吗?” 第60页 “阿婆，我刚生完病。”程安试图反对这一提议，自从商则昨天跟她说完那句话后，她就感觉到他们俩之间有哪里不一样了，似乎把某些事情说破之后，他便肆无忌惮了起来，所以程安现在不敢跟他单独相处，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的病不是早好了吗，正好趁着今天天气好出去外边转转，别整天窝在家里。” 程安：“……”早上是谁心疼得不得了的。 她转头看向商则，希望他能说些客套话，可他却对自己挑起眉梢，耸了耸肩。 指望无果，程安只好认栽。 s市的发展相对a市这种大城市来说缓慢了不少，在这里没有钢筋水泥，高楼林立，只有一些普通矮小的独立建筑和平房，但这里绿化极多，空气清新度比很多大城市还要好。 这个时节，有树木的地方地上的枯叶很多，风一吹，簌簌落落，在地面上争先恐后地扑腾，从村口出来，有一条意境极佳的小径，旁边是清澈的水湖，再往前走有一道宽敞的石板桥，程安带着商则沿着桥面行走，凉风习习，倒是有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这里很美。”商则说。 程安“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她的心思却不在周围的景致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他：“商则，你真的决定留到除夕吗?” 商则挪动视线看向她：“有问题吗?” “那你家人那边……”除夕团圆夜，本该是和家人欢聚的日子，她不想他因为自己留在这里，错失了和家人团圆的日子。 “他们有纪一元陪就够了。” 程安：“……”这样不好吧。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商则低笑了声：“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让两位老人家扫兴。” “我会陪他们的。”程安小声嘀咕。 “那不一样。” 程安不满，在心里腹诽：哪里不一样了! “哎哟，这不是安安吗?”桥对面走来一位簪着头花手环簸箕的妇女。 “红婶?”看到来人，程安轻唤了一声。 “哎。”来人应了声，快步走近，亲昵地扯过程安的手在掌心里拍了拍，“好孩子，听说你昨天就回来了，我昨儿个去你们家里怎么没见着?” “红婶，你昨天来我们家了?” “对啊。”红婶一想起昨天的事就生气，不想多谈，眼光一扫，就看见站在程安身后的清俊男人，眸光转瞬一亮，惊叹道：““哇!好俊的小伙子啊。这位是?” 程安往身后看了一眼，回头说：“红婶，这位是我的朋友。” “你好。”商则上前一步，礼貌地朝她颔首。 红婶又朝商则打量了几眼，然后才不舍得收回视线，对程安道：“既然碰见了，那就去我家里做做客吧?正好阿广今天也回来了。” 第90章 和你最相配 盛情难却，程安拗不过红婶，又见商则没有意见，所以最后还是跟着红婶去了她们家，只是在还没进门的时候就遇见了红婶的儿子——阿广。 阿广确实相貌堂堂，五官端正，就是行为举止略有些轻浮，让人无法产生好感，他在看到程安时，先是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安安美女吗?从a市回来啦?” “儿子哎，我特意带了安安来我们家做客，你这是要出门吗?”红婶说。 “本来是要出去的，但安安美女难得来我们家，面子我是肯定要给的，不出去了!”阿广扬声道，随即看向跟在后面的商则，笑容微顿，而后又露了一口大白牙：“这位帅哥是?” 商则眼风淡淡地扫向他，眼眸清冷淡漠，并不出声，莫名散发出的几分强大气场压得空气有些沉默窒闷。 还是程安先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忙出声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商则。”她微侧过身子，对商则说：“这位是红婶的儿子，罗广。” “看这帅哥的样子也是从大城市过来的吧?我们这里小门小户的，别嫌弃，进来坐。”阿广咧了咧嘴，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屋。 红婶的丈夫早逝，家里的老人们也在近几年相继去了，只留下他们孤儿寡母，所以红婶近几年做的就是赶紧为儿子找个媳妇儿，好为家里开枝散叶，添些人气，可罗广又一直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什么也不上心。 这几年村里头的姑娘不是常年在外面工作不回来的，就是嫁到别处去的，红婶这心里头急得呀，所以这才把注意打在程安身上。 “安安呐，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啊?”红婶递了杯茶给她，笑眯眯地问道。 “应该会住到年后。” “那有没有想过来s市发展啊，虽然我们这里没有大城市那么发达，但胜在离家够近啊，家里还有两位老人要照顾呢，你离那么远，万一他们有事怎么办?”红婶说。 这个问题程安之前也有想过，如果换做以前的话，她应该会二话不说的回来，只是现在，多了个不确定因素……她悄悄睨了眼身旁的商则，他正垂眸品着茶，眼睫密长，遮住那双温润如玉的双眸，神色淡淡的，面无波澜，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61页 程安没说话，倒是罗广在一旁开口道：“妈，人家在大城市发展得好好的，干嘛要回来这种落后城镇，这地方又没前途，回来干嘛。” “闭嘴!你这臭小子，我和安安说话呢，你插什么嘴!”红婶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 罗广翻了翻白眼，没再出声。 接下来的时间程安和红婶扯了些家常，眼看着快到饭点了，红婶原本想留他们下来吃饭，可程安极力推脱，最后还是让他们离开了。 他们家和红婶虽然是对门，可平时程安很少和她碰见，因此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熟络，所以红婶今天表现出的过分热情让程安有些疑惑，直到回去后程奶奶才告诉她，红婶想帮她和自己的儿子做媒，已经找上门很多次了，只是每次都被程老回绝了。 程奶奶说：“她家那个孩子好是好，就是太花花肠子了，不太配你，我和你阿公一致认为还是像商则那样儒雅成熟的男人才和你最相配。” 程安：“……” 第91章 谈心 等到晚间，洗漱完毕之后，程安闲着无聊搬了张小藤椅坐在天井里，靠在椅背上抬头看星星，这里的天空很清澈明朗，星星也很多，一颗连着一颗，在黛色的天幕上围绕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河。 “晚上天气冷，怎么待在外面?冻感冒了怎么办?”程奶奶嗔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婆。”程安声音软软地轻唤了一声，弯眉笑道：“我还没那么娇弱。”说着，她起身搬了张椅子放在身旁，拉着程奶奶一同坐下。 “干什么呢?” “看星星。”程安莞尔道。 “你啊……”程奶奶哭笑不得。 “阿婆你看，这里的星星好漂亮。”程安抬头看着天幕，惬意地眯了眯眼。 程奶奶笑看着她：“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星星了?以前不是觉得晚上太凉快，恨不得缩回被窝玩手机的吗，今晚这是……转性了?” “阿婆。”程安撇了撇嘴，不乐意了。 “好好好，我们来看星星。”程奶奶掩唇笑道。 程安将脑袋靠在程奶奶的肩上，手挽着老人家的胳膊，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双眼，眉目间若有似无地有几分倦意，片刻，才轻声开口：“阿婆，我其实有点累了。” 程奶奶动了动胳膊，示意她：“累了就回房里休息。” 程安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眼神里的焦距有些茫然，喃喃自语道：“不是身体上的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那么好，不值得为了我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 “傻孩子，那是人家心甘情愿的。”程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 “阿婆，我回来陪你们好不好?”沉默了一会儿，程安忽然问道。 “在a市发展得好好的，干嘛要回来?”程奶奶不赞同道。 “我担心你和阿公俩个人在家没人陪，万一……”程安没说完，意思却已经清晰明了。 程奶奶明白了她的顾虑，眼神温柔慈爱地看着她：“傻安安，你考虑我们做什么呢?你该为你自己打算才是，你年纪也不小了，就算真的打定主意回来，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我们身边的，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就像我和你阿公，我们俩个也有自己的生活，每天种种菜，养养鸡鸭，下下棋……也照样过得很好不是，你真正该考虑的，是你和那小伙子的事儿，阿婆见他人挺好的，相处了这些时日下来，人品也好的确实没话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呢，就和他处处看，如果不喜欢呢，就趁早让人离开。” “阿婆，我有点怕……”父母失败的婚姻给她造成极大的阴影，她怕自己会走上父母的老路，经营不好一段感情，最后俩人形同陌路，她担心自己没有多余的心力再承受多一次那样刻骨铭心的伤痛。 “安安，听阿婆说一句话，做人呢，不能畏首畏尾的，这样你根本就做不成一件事情，也会对你的自信心大打折扣，人呢，可以保护自己，但千万不要封闭自己，要勇于踏出去，这样才不会错过身边的人。” 程奶奶继续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爸妈那样的，你看我和你阿公，磨磨和和大半辈子都过来了，也没见着他要和我分开，感情呢，是要用心来经营了，没有尝试过，你怎么知道他不适合你，就算最后不合适也没关系，大家好聚好散不就得了。” 程安默了半响，说：“阿婆，我想自己再想想。” 程奶奶从椅子上站起身，“好，你慢慢想，这种事情啊，也急不得，不论你最后作何打算，我和你阿公啊，总是要支持你的。” “至于你那浑蛋父亲，我们早就不认他了，以后也不会再有来往，你能忘就忘了吧。” 只有放得下，心坎才能一点一点地迈过去。 然后，才能无所畏惧。 第92章 在等商教授的告白 翌日清早，程安就收到了商则的短信，说他今天有事，暂时不过来了，他向住宿的酒店借了台电脑用来处理公事，听纪一元之前说过，他在年前要准备一场学术研究，想来应该是在忙这件事，也是，不管不顾地往这边赶，什么事情都没有准备，应该要忙上一阵。 第62页 这么想着，程安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愧疚，好像所有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 昨晚她说要自己一个人想一会儿，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被冷风吹得不行，上楼睡觉去了，只知道自己临睡前脑中忽然闪现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想多了只会觉得更复杂，那就顺其自然吧。 吃过早餐后，程安在村口打车去了趟医院，恰好在病房里遇到了西陌陌，俩人在走廊里聊了会儿天，西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这段时间，她和母亲俩个人在医院里忙进忙出的，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程安递了杯热牛奶给她，宽慰道：“没事了，出院后都会好起来的。” 西陌陌：“嗯，程程，我想在这里一直待到开学再回去，那你……” “看情况吧，我应该在年后还会再呆一段时间。” “对了，你阿婆昨天来探望我爸，说你们家来了个年轻男人，让我猜猜，是不是商教授?”西陌陌碰了碰她的胳膊肘，程安看着她忽然扫除了满脸的疲倦换上八卦的神情，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西陌陌永远都是那个西陌陌，只要有八卦，她准来劲。 程安低头看着地面，说了一句：“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真的?哇塞!”西陌陌用手捧心：”看来商教授对你用情至深啊，都追到这里来了。” 说着，她又撞了下程安的胳膊：“程程，那你还犹豫些什么呢，赶紧答应人家啊!” 程安侧开身子，避开了她的撞击：“我答应什么，他都什么还没说……” 西陌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这么说，你是在等商教授的告白?” “我也不知道。”程安看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神情空茫：“其实我还没有准备好……” “怎么说?” “我已经做好这辈子一个人生活的准备了，这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可如果再多一个人，或者说再多一个家庭，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付得过来，还有他的家人，我这副样子，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其实要考虑的问题还有很多，这只是一部分，可就这一部分已经足够让她望而却步。 “程程，那是你以前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个两情相悦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够勇敢点呢?” 是啊，为什么呢。 再次见到商则是年三十的晚上，村口的庙堂里摆设了宴席，她陪着程老程奶奶到达时，商则也正好到了，他们摆设的席位有三桌，男女小孩各一桌，程老拍了拍商则的肩膀，中气十足道：“来，小伙子，陪我坐那一桌。” 程安则陪着程奶奶坐到女眷的席位，刚落座，就感觉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她抬头望去，就看见商则正对着她，勾了勾唇，浅浅一笑。 明眸皓齿，眸似墨玉，端的是一副清润卓绝，君子无双的模样，让人心动不已。 第93章 除夕宴席 程老作为村里最年长以及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自然是坐在大桌的主位上，所有人都到齐后，他端了杯酒，在位置上说了番新年贺词，这才宣布开席。 来参加除夕宴席的人和往年的人差不多，大家都是街坊邻里，关系自然都是极为熟稔，所以对于那外来的一人，特别是长相气质都极为出众的人，顿时勾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这才开宴没多久，程奶奶身旁的一妇女就凑过来问：“哇，程姨，坐在程叔身旁的那个男人是谁啊?长得好帅啊，我还从来没见到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叻。” “他呀……”程奶奶笑了声：“是我们家安安正准备处的对象，长得老好看了吧。” “……”程安的手一滑，筷子差点没拿稳。 “哎呀，安安好福气啊，找了个这么好看的男人，他是做什么的?” 程奶奶：“人家啊，是在大学里给人当教授的。” 此话一出，女眷这一桌传来不少惊呼声，大家都在议论这个长相俊朗的男子竟然如此年轻有为，大学教授，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坐在程奶奶身旁的女人凑过来说：“这么厉害呀，那安安以后嫁过去不是不用愁了，看这模样，准是个教养极好的知识分子家庭。” 听言，程安只能干笑着，不知如何解释，她悄悄在程奶奶耳边小声道：“阿婆，你这么说大家都会误会的。” 程奶奶睨了她一眼，嗔道：“你懂什么，这么优秀的男人肯定有很多人觊觎，只有这么说，她们才不敢多想，你当这一大桌女人都是吃素的，这里头不知有多少户家里有女儿没嫁出去呢。” 程安：“……”她竟无力反驳。 男眷这一桌相比女眷一桌多了些酒杯碰撞声，不知多少杯酒下肚之后，席位上有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指着商则的方向开口：“好……好小子，酒量……真好……程叔，您这孙……呃孙女婿找的真不错，配得上你们家……” 商则微垂着眸，手拿着酒杯轻轻摇晃着，褐色的酒液映着他那双眼眸，愈发深邃莫测，他微微眯眼，仔细一看，那双如玉的双眸泛了点迷蒙的水汽，耳后也染了层淡淡的红，他，其实也有点喝醉了。 第63页 程老沾不得酒，但在这样喜庆热闹的场合，也免不了被人灌了几杯，宴席过半，便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了，程奶奶见状，轻叹了一声，起身和众人告辞，便带着程老先离开了。 程安本来也要帮着扶程老回去，结果程奶奶制止了她：“你留在这，看着那小子，想来也被灌了不少酒，你走了，等会没人照看。” 程安被留在了位置上，眼睛一直瞟向商则的方向，却见他泰然自若地坐在原位，优雅地执筷夹菜，丝毫看不出有半分醉意，她不禁有几分疑惑，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宴席结束，陆续有人离开了，程安也跟着站起身，迟疑了几秒，抬脚往他的方向走去。 “你……还好吗?”程安问。 商则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站起来，顺手牵起她垂在腿侧的手：“走吧。” 程安盯着他们相牵的手，顿了一秒，没出声，也没抗拒。 原本以为他要带她回去，结果却看见他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程安疑惑：“我们去哪里?”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眸光深幽，隐含笑意：“去走一走，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第94章 告白 夜幕黑寂，不时有灿烂的烟火绽放在夜空，新年将至，热烈的氛围还在持续膨胀，很多人都在等着迎接零点，等待新年的到来，斑斓的烟火持续不断，一声比一声响，一下比一下璀璨绚丽，地面上有许多燃烧殆尽的烟灰炮竹，红色的，遍洒满地，如同铺就了十里红毯。 程安脚踩着红色纸屑，手被他牵着，走过小径，走过水湖，走上桥面，在这烟花炮竹声中漫步，商则说，有话对她说，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带她一路走到这里，中途没再说半句话。 程安的心情其实有点紧张，她大概能猜到他要对自己说什么，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心里雀跃慌张着，既盼着他说出口，又望着他不要说出口。 唉，这矛盾的情绪…… 最终，在又一声烟火绽放声中，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程安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 商则转过身，清润的双眸浸在黑夜中明亮澈然，他一只手将额前的发丝往后掠，低低地笑了一声，突然说道：“我好像有点喝醉了。” “……”程安一愣，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本来不是很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但有些话，我想我忍不住要说了。” “什、什么话?”程安看着他漆黑的瞳仁，愣愣地问了句。 商则上前一步，抬手抚摸上她白净的脸颊，神思难辨，就这么静静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俯身凑近她，在俩人的距离还有很细微的时候顿住，温热的呼吸夹杂着空气中的冰凉拂过她的脸颊，让程安忍不住一颤。 他的嗓音低迷，语气轻缓，认真专注地喊着她的名字：“程安，安安。” 他的眼眸清透明亮，像个小漩涡般深邃诱惑，程安觉得自己快要沉沦在他的双眸中了。 下一秒，他做了个让程安始料不及的举动，他动作近乎虔诚地吻了吻她柔软的耳朵，微微启唇，声音魅惑磁性，他说——“我很喜欢你。” 砰—— 烟火在身后升腾绽放，斑斓亮丽的色彩转瞬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程安微微瞠大了双目，就算在心里已经大致猜测到，但亲耳听他说出口，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以及满满地惊喜和愕然，空气中凝散着除了烟火味还有从他身上传来的酒味，程安只觉自己的心也似浸泡在这浓烈的酒味中，醺醺然，肆意跳动。 “……为什么?”她怔愣半响，颤抖着声音发问。 是啊，为什么呢，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呢。 商则轻笑一声，微微偏了偏脑袋，认真思索，然后告诉她——“大概是……一眼难忘，从此钟情。” “程安，我从未如此心动过，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至今。” 她愕然的眼里映着天际绚烂的光火，明媚无比，灿若星辰，商则心里一动，忍不住抬手将她拥在怀里，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大致清楚你的顾虑，但那些你都不必考虑太多，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只需要信任我，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好吗。” “商则……” 他的怀抱温暖柔和，让人心生眷恋，程安感觉自己几乎都要溺弊其中了。 “我把这些话告诉你，似乎过于心急了，所以你不必马上答复我，也不必有任何的负担和压力，慢慢想，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第95章 祈福 商则离开了。 大年初一的早晨，程安还在昏沉睡梦中就收到了他的微信消息，是一条语音，她点开来听，大致就是说他订了早上飞a市的机票，现在已经出发去机场了，等到回a市再联系。 话落，就听见他笑了一声，声音清润，如清泉溪水般流入她的心底—— “安安，我在a市等你。” 听言，她的脸一热，将手机丢在一旁，自己又重新钻进被窝中，用被子罩住自己，她闭上眼睛，脑海中的遐思不断，她昨晚听完商则的告白之后，到现在都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怀疑昨晚是否真实，她甚至有那么一瞬认为是自己喝醉了而不是他。 第64页 程安掀开被子，轻呼了一口气，拿起被她丢在一旁的手机，点开联系人的列表，找到商则的手机号码，正犹豫着是否要拨过去时，手指已经轻轻一点…… 看着拨号的界面，程安的心有些慌乱，暗自懊恼怎么就给他打电话了?又转念一想，等他接通后自己要说些什么?或者说自己只是不小心点错的? 要不……直接挂断? 正想着，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一道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了。 程安的心一沉，忽地有几分失落，手机关机，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程奶奶在楼下喊她：“安安，可以下来吃早饭啦。” “好。”程安应了一声，赶紧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从床上坐起来，去浴室洗漱。 今天是大年初一，大清早的，外面的鞭炮声便震耳欲聋，大门敞着，可以看到三五个小孩从门前跑过，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串火红的炮竹，走街串巷的，愉悦极了。 老家有年初一拜神祭祖的习俗，吃过早饭后，程安便帮着程奶奶一同收拾着祭神需要用到的食物和用品，然后随她一起去村口的庙里祈福祝愿。 将物品摆放在案台上，点燃烛火，程奶奶便跪在软垫上，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念着，念完后，她俯下身子，虔诚地拜了几拜，做完这些后，她站起身，对杵在一旁的程安说：“安安，你也来，想要什么，都跟你祖公们说说。” 程安跪在软垫上，略一思忖后，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祖公在上，子孙程安在此祈愿，愿阿公阿婆身体健康，平安康顺，愿陌陌学业有成，万事顺意，愿所有关心及爱护我的人如意顺遂，得偿所愿，愿我从今往后……做出的决定都不会错，多谢。” 祭拜结束，和阿婆收拾好东西，手挽着手一起回去，结果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哐当’一声砸东西的声响，接着程老愤怒的咆哮传来：“滚!你个不要脸的臭东西，谁准你回来的!” 闻声，程安和程奶奶面面相觑，而后赶紧推门走进去，看着一地狼藉，程奶奶皱起眉扬声道：“老头子，怎么啦这是，谁来了发这么大火?” 程老负手转过身，指着面前的人怒声道：“你自己看看!” 程安顺着程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忽地一僵，浑身发凉。 第96章 补偿道歉 总以为不去回想，刻意躲藏，就可以避开曾经的故人旧事，可她却忘了，这些故人们可以自己找上门来，无论你是否愿意，总是能带着一厢情愿来扰乱她的心扉。 程征，她的父亲。 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她许多年未见的父亲，身旁站着他现在的妻子，就这么毫不避讳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程安只觉浑身僵硬，遍体冰凉，脚步仿佛生了根般，再无法挪动半分。 男人苍老了许多，身体微微发福，鬓边已然生出了白发，很多年没见的人，在脑海中的影像都模糊了许多，程安在原地僵立了片刻，目光冷沉了几分，她也不走过去，就这么开口：“阿公，家里来客人了啊，那我先上楼了。” “行，你去吧。”程老的怒气稍稍平息，对她摆了摆手。 “安安。”男人终是忍不住，在她抬脚往楼上走时叫住了她。 程安的脚步一顿，手指微微蜷缩，回过头时面无表情，语气淡然：“有什么事吗?” 男人被她淡漠的目光看得心头一怔：“安安，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程安摇头，拒绝了他。 “不，安安，我……”程征走前一步，神情带着恳切：“就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你还有脸待在这里!还不快给我滚出去!”程老怒道。 程安看了程征一阵，对程老和程奶奶说：“阿公，阿婆，你们先上楼去吧。” “安安，这……”程奶奶左右为难。 “阿婆，您先带阿公上楼吧。”程安说。 等两位老人家上楼后，程安走到大厅长椅上坐下，程征和他的妻子也跟着坐在她的对面。 “你想对我说些什么?”程安直视着对面的人。 程征：“安安，你最近……还好吗?” 程安看了他好一瞬，垂眸不语。 片刻后才启唇道：“我过得好不好应该跟你没有关系。” “安安，爸爸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这么些年我也一直想找到你补偿你，可你阿公不肯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生活，所以我也只能来博博运气，没想到今天就碰见了你。”程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安安，对不起，我为这些年抛下你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程安低眸看着眼前的银行卡，眼睫轻颤，她抿唇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她抬眼正视着他：“钱，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也不需要;想让我原谅你，不可能。” “安安……”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程安打断他，看向他身旁沉默不语的小妻子，说道：“你也已经有了新家庭，以后就不要再来这里了，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第65页 “安安，我们父女俩真的要闹到这般下场吗?”程征神色难堪极了。 “你以为当初做选择的人是我吗……”程安顿了顿，又接着说：“那段时间，你以为就只有你们俩个很痛苦吗，你们其中但凡有一人愿意来找我，都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我不需要你们补偿，也不需要道歉，我只求你们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程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语气冷淡：“十分钟到了，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碰面。” 说完，也不再理会面前的俩人是什么反应，程安径直转身上楼。 第97章 从未如此确定过 上楼之后，直到房门关紧，程安浑身竖起的锋芒才平息下去，她靠在门板上，身体还有些发软，她顺着门滑下，蹲在地面上，手臂环绕着双腿，将整张脸埋在膝盖里。 她就保持着这么个姿势静止了许久，任由难过的情绪在体内蒸发。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一声接一声的，震动嗡鸣着。 她拿出手机，看到是商则的号码，她的眼睫一颤，将情绪收敛，才接起。 “安安。”他那端的背景音有些嘈杂，还隐约传来几声刺耳的车鸣，但并不妨碍他清润雅致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分别还不到一天，此时听到他的声音，程安竟万分想念。 “我刚下飞机，就看见你的未接来电。”说着，他还轻笑了声，笑声愉悦。 “唔……”程安轻轻地应了声，解释道：“我想确认你坐上飞机没有，既然已经到a市了，那你快回家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程安微愣：“要说什么……” 似乎是对她的迟钝有些无能为力，商则低低地笑了起来，磁性而动听，他微扬起尾音，告诉她：“安安，我很想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程安被他的笑声弄得耳朵一阵酥麻，像是有电流滑经身体，让她的心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下，闻声，脸颊滚烫，白净的双颊很快就被红晕取代。 她低头看着地板，下颚搁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从地面滑过，她启唇问道：“商则，你真的确定了吗?”确定了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她吗。 那端沉默了片刻，就在程安的心逐渐升腾起不安时，听到他坚定认真的声音：“安安，我从未如此确定过。” “可是我的家庭境况有些复杂，左腿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康复，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说到后来，程安的声音轻若呢喃，这些连她自己都无法承受的事情，别人怎么能。 “安安，我看到的是你真实的样子，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至于你说的那些，并不足以构成我们俩个之间的障碍。”商则的语气认真，声音带着慰籍人心的力量，让人无法不信任。 太多的顾虑会让人止步不前，电话那端的人也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既然他已经这般保证了，程安也不想再怯懦下去，但那些话，程安还是想当面跟他说，所以她在电话里跟商则说，等她回去给他答复。 等到她再次下楼时，程征已经带着他的妻子离开了，桌面上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和他的联系方式，程安盯着这两样东西看了许久，才将它们收起来，就像阿婆说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世上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这么多年了，心中的愤恨早就消失了，剩余的一丝不甘和怨责也就不值一提了。 本来是准备在s市待到开学前的，但自从心中打定主意之后，程安想回a市的心也迫切了几分，但想到一年就只回来陪程老和程奶奶这么几天，她反倒不好意思提及自己要回a市的事情了，于是这么一拖，便拖到了年初七。 第98章 回去 这些时日以来，还是程奶奶先看出了程安的不对劲，自从年初一过后，她发现程安无论对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坐在位置上发呆，又时不时抬头看着挂钟，她和程老以为是那天程征的到来给了她打击，可后来却发现不是。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了，程奶奶把她这些天来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却也不点破，等着自家孙女想明白了主动来找他们。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年初七，也不知道思想挣扎做了多久，程安才来找程奶奶：“阿婆，最近家里还有什么事吗?” 程奶奶正在剥豆子，闻声抬了抬头：“家里?没事了呀，这年都快过完了，还能有什么事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程安低了低脑袋，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时，又听程奶奶说：“安安呐，前些天我听陌陌那丫头说她准备在这里待到快开学再回去，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阿婆，我……” “要不你和陌陌结个伴儿，一起走得了，在路上多个人多份照应。”程奶奶打断她。 程安一噎，被程奶奶这么一说，她到嘴边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程奶奶见她这副模样，眼一弯，笑说：“想跟阿婆说什么?” “阿婆……”程安有几分迟疑，声音糯糯的，她轻声开口：“我想回a市了。” 第66页 “什么?” “我想……回a市了。”程安又重复了一遍。 “那就回去呀。”程奶奶说。 程安抿了抿唇，把后半句也说出来：“阿婆，我想今天就回去。” “今天?这么突然?”程奶奶惊讶，而后又恍然过来：“你这傻丫头，是想商则那小伙子了吧，这么着急想回去，嗯?” 程安垂下脑袋，羞红了脸。 “行了，那就回去吧，傻孩子，当真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住我和你阿公呢，既然决定要回去了，就赶紧去收拾行李吧，我让老头子去帮你联系车。” 程奶奶答应得那么爽快，反倒让程安心中的愧疚益发，她想了想，开口道：“阿婆，要不我还是等过些天再走吧……” 程奶奶摆了摆手，打趣她：“要走就走吧，阿婆担心你再待下去啊，都待出相思病来咯。” 程安小声嘟哝了句：“哪有那么夸张。” 现在是春节假期返程高峰，票很难订，好在回a市的人不多，程安捧着手机刷新了会儿，就买到了一张下午两点的高铁票，一点左右程老叫来的车就把程安送到了高铁站。 站台还如来时一般人群纷涌，程安只身一人拖着行李箱在候车厅里等候，在这期间，她给西陌陌发了条微信消息，告诉她自己先回a市了，对方也很快回复，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s市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夜幕深沉，华灯初上，程安打了辆车回家，在家里整理好行李，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吃完之后就开始想什么时候去找商则比较好。 等到明天，好像时间太久了，现在呢，会不会有点唐突…… 她的视线一瞄，看见程奶奶让她从s市带回来的特产，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立马回房间整顿了下衣着，然后拎着特产就出门了，嗯，以送礼的名义，应该就不算冒昧打扰吧。 她出门后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商则的公寓，站在他的家门前，内心有些忐忑，正当她鼓足勇气去按门铃时，门却突然开了。 第99章 巧遇商榕 门‘咔’的一声，猝不及防地被人从里面推开。 程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当看到从屋里出来的人，她忽地愣在原地。 站在眼前的是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见到程安时也是一愣。 程安看了眼门牌号，确定这里是商则的家无疑，这才开口说道：“你好，请问商则在吗?” “你是?”诧异过后，漂亮女人挑起眉梢，眼中闪过一丝趣味。 “我是商则的朋友，我姓程。”程安向她自我介绍。 女人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挑唇笑道：“咦，没听商则说过有一个那么温婉漂亮的女性朋友啊。”话末，还故意将‘女性朋友’四个字咬重了音。 程安扬了扬唇，却笑不出来，神情不免有几分低落，能够自由进出他家的人，看来和商则的关系匪浅呢，而且还是女性……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女人立马解释：“那个……程小姐，你别误会啊，我是商则的姐姐。” 商则的姐姐!? 程安愕然，抬眸看着她，脱口而出道：“你是商榕?” 这回换商榕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话落，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喃喃念道：“程小姐，程……你是程老师!” 两个因为纪一元的关系在微信上聊成朋友的人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这种缘分和巧合真的是……难以言喻。 商榕显然比程安还要激动些，她上前一步抓住程安的手：“程老师，我总算是见着你本尊啦!” 程安：“……” “哎，你看我，外面天寒地冻的我还让你站着，快进来吧。”商榕推开门让她进来。 程安进门，走到玄关处换好鞋，一抬眸就看见商榕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就听见她问：“程老师，你的脚……受伤了吗?” 程安的唇角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我以前出过车祸，左腿不能走路。” “有去看过医生吗?应该可以治疗才是。”商榕皱起眉，“我记得商则认识一个骨科医生，改天让他带你去看看。” “没关系，我之前已经看过了。”说起来，还欠商则一大笔治疗费用呢。 商榕将她领到客厅，自己则去厨房给她倒水，程安趁着这段时间环视了下清冷的房屋，发现商则好像不在家，商榕从厨房出来时就看见她对着卧室门发呆，她了然一笑，走过去把水杯递给她：“商则今天早上飞国外进行学术交流了，临走前把钥匙给了我，我今天正好过来帮纪一元收拾行李，刚准备回去的时候就碰见了你。” 这么不凑巧，她刚来他就走了。 程安：“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商榕：“我听他说这场学术研究要进行三天，但具体回来的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看出了她的失落，商榕安抚道：“没事，我等会儿打电话给他，让他尽快赶回来。” “不用，我没关系的，别打扰他。”程安闻声阻止道，怕她围绕着这个话题，又连忙转移话锋：“你说来收拾纪一元的行李，他不在这里住了吗?” 第67页 “我和我老公在年前就向公司申请了调回s市工作，已经批下来了，所以纪一元以后都跟我们住了。”商榕摸了摸下巴，继续说：“不过那小家伙搬回去之后好像有点不开心，难道是太舍不得他舅舅了?” 程安：“……”不，他是嫌你做饭不好吃。 她默默地喝了口水，没敢告诉她真相，还不待她把水咽下去，商榕又甩了个惊雷过来：“程老师，我向公司申请了年假要陪纪一元出去玩，短期内应该回不来，所以这把钥匙先交给你暂时保管吧。” 程安一噎，被水呛到了。 第100章 扒三次元 “这样……不太合适吧。”程安咳了几声，婉拒道。 “不会，哪里有什么不合适的。”商榕把钥匙塞到她的手里，“我短期内也回不来，万一商则回来没门进怎么办，放你这里正好。” “可是……”程安还有些迟疑。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们都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了。”商榕朝她眨了眨眼，满脸戏谑：“大晚上的登堂入室，嗯?” 程安心虚地低下头，瞄了眼自己带来的特产：“我刚从老家回来，带了点特产……” “程老师，你就别解释了。我们都知道他为了你特地跑去s市，连过年都没回家。” 程安一愕：“你们怎么会……” “他年前给我爸妈打电话说年三十回不来了，让我们别等他，气得我爸爸骂了他一顿。”商榕看着她，嘴角含笑道：“我之前还跟你讨论过我弟弟的终身大事，现在看来啊，他开窍得也不算晚。” 程安的脸颊倏地爬上了两抹绯红。 商榕今天是开车来的，离开了商则的公寓，她就顺路将程安载回了家。 离开了十多天，家里的地板和窗台没人擦洗，都沾了些灰尘，可今天太晚了，程安就想着明天再收拾，她洗完澡后就回房间铺床休息了，她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平板刷微博。 春节这几天待在s市，老家的信号不太好，加上事情太多，所以程安的微博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刷新了，过年的时候还收到牛轧糖的‘催更红包’，可那时她还在s市，身旁没有电脑，没办法码字更新，害得牛轧糖在微博上声讨她，她现在才看到这条微博。 牛轧糖：“晨安大大又拖欠我稿子了，我只想说在新的一年，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开端。希望来年大大能有所觉悟，做个勤奋更新的好作者。{微笑}{再见}@晨安。” 下面附了张‘跪求’的表情。 程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点开她的评论区在下方留言：“我尽量。” 她的评论区里也堆了几十条留言，她点开查看，抽了几个人进行回复，一一往下滑，然后就看见了‘蓝蓝蓝蓝白’的评论：“我心目中的男神，是不是很像大大描述的s先生。”结尾还附了张图片。 程安的心突地一跳，点开查看图片，是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双手撑在桌台上，微微侧着脸，外面的日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柔和的光线映衬下，更显得照片中的人姿容卓越，俊美无双。 这是……商则的照片。 ‘蓝蓝蓝蓝白’的评论下方还有很多人点赞和留言，程安的眉头一皱，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恰好此时，她的手机一震，牛轧糖给她发了条私信。 “回a市了?” “今天刚回来。” 牛轧糖：“我就说嘛……对了，晨安，我发现最近有人在扒你和s先生的三次元，所以这段时间你自己注意一点。” 程安：“?” 牛轧糖：“我也是那天无意间看你的微博发现的，你也知道现在网友的好奇心很重，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扒一扒，特别是你把s先生描写得这么优秀，很多人都想看看真人。” 第101章 愈演愈烈 牛轧糖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后，程安再回去看读者们的评论，确实发现有很多网友都在扒她的现实生活和基本资料，特别是在‘蓝蓝蓝蓝白’发了那样一张图片评论之后，这样的情形非但没有终止，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当时以商则为原型写下《君子如玉》这篇文章只是一时兴起，程安并没有想过有一天将文章里的人物和自己公诸于人前，她并不想把现实生活和写文圈子混在一起，可如今……她被人扒出来不要紧，可万一连累商则也受了影响…… 这么想着，她越发不安起来，给牛轧糖发了条微信：“糖糖，我想终止对《君子如玉》这篇文章的更新。” 牛轧糖看到留言非常震惊，一连给她发了几个感叹号：“晨安，你不是在说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君子如玉》现在多火，你这万一停掉了，很多人都会有意见的!” 程安皱了皱眉：“我知道，当初写文只是兴趣，我不想让这些影响到我正常的生活。” 牛轧糖：“晨安，我知道你的顾虑，但现在事态发展还没你想得那么严重，网友都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事实依据的，而且你知道吗，主编前几天找了我，说有意把你写的几个短篇连同《君子如玉》一起编成一本书上市。” 第68页 程安：“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能……” 她的文字还没输入完，牛轧糖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晨安，实话告诉你吧，这篇文不是你想停止更新就停止得了的，你和我们还有签约呢……不过你放心，你和s先生的三次元没那么容易被扒出来，你以后写文章的时候尽量不要描写过多大场景的东西就好了。” 程安看着她发来的这段文字，沉默了好一阵，当初只是为了兴趣才开始写文章，如今却觉得这初衷已经不再单纯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任何人，牛轧糖也有她身为责编的难处，程安过了好半晌，才回复她：“我会继续更新的。” 牛轧糖：“好，那我和主编商量下编书的事情，有消息再通知你。” 另一边，远在美国纽约市中心某所酒店内，商则正在房间里处理邮件，大部分都是学生在寒假期间自己做实验研究时遇到的问题，他一一回复为他们解惑，从早上开完会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停过，等到处理完最后一封邮件，他才停下歇息。 他刚仰头靠在椅背上休息，手机就响起来了，是今天在学术研究会上帮他忙的助理，助理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下明天的日程安排，在早上九点时会有大会派来的车来酒店接他。 “商教授，明天的会议很重要，请您准时参加。”助理在电话里叮嘱他。 “知道了。”挂断电话后，商则抬手捏了捏眉心，清俊的眉眼间染上了疲惫倦意，他将手机放在桌面上，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起身去茶几前倒水。 只是他刚一离开，桌面上的手机‘叮’的一声，显示有消息传进来。 商榕：“我今天在你公寓里遇到程安了，然后顺便把你家钥匙交给她保管了，你回来的话就去找她拿钥匙吧，不要让人家等太久哟。” 第102章 大扫除 春节过后，a市的气温并没有回升的迹象，依旧冷得让人发寒，但好在近几天天气晴朗，日光充足，晒到太阳的地方还是有暖意浮升的，趁着好天气，程安把自己的房子大扫除了一遍，把家具地板该擦的擦，该洗的洗，忙活儿了一整天。 整理完房子后，她累得几乎快瘫过去了，简单地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去洗了个澡，就去床上休息了，一觉睡到天明，平日里养成规律的生物钟又让她第二天清早准时睁开眼睛，之后再怎么睡都睡不着了，她索性起身，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她左右无事，就把房间的床单被套拿去洗了，洗完后拿去天台晾干。 本来这些活都是要在春节前做完的，可那时陪西陌陌回s市太赶，这些家务活全都落下了，导致她昨天忙了一整天，现在腰和腿都还是酸疼的。 她一只脚不方便，干起活来很不利索，好在遇到邻居周伯，帮她一起把被单搬到天台去晾，周伯是个孤寡老人，养了只小狗，一人一狗就在这老公寓里生活着，程安经常可以看见老人在楼下遛狗，要么就是和别人在小区里喝茶下棋。 晾被单的时候周伯养的那只小狗就围着程安的腿在转，时不时凑上前去蹭她，弄得她的脚脖子有点痒，等床单被套那些全都晾开之后，程安向老人道谢：“谢谢你，周伯。” 周伯笑道：“多大点事儿。” 下楼的时候，周伯跟她说：“你一个小姑娘家的，腿脚不方便，以后这种事情啊，还是多找个人来帮你吧，一个人多累啊。” 程安弯眉笑了笑，应道：“我知道了，周伯。” 回到家里，一个人实在无聊，程安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拿着遥控器逐个台地按，可按来按去也找不到想看的节目，她放下遥控器，改拿起手机，朋友圈有两三天没刷了，她的手指轻滑着屏幕，看到苏晴在朋友圈里晒她和男朋友出游的照片，俩个人去海岛晒日光浴了，附文写上：“我和他，相恋一百天。” 有很多人在下面点赞，程安顺手也点上了一个，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每当看到这些，心里总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羡慕。 林姐一家也回老家探亲了，朋友圈里晒上了她一家三口的亲密合照，她还有好些同事也都回家过年或者趁这段假期去旅游了……刷了会儿朋友圈，又看了下公众号，看着看着，她觉得眼皮有些重，睡意上涌，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 等到醒过来时，四周已经全然暗沉，窗外红霞满天，落日的余辉洒入客厅，冷风徐徐，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隙里吹过来，程安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被冷醒了。 她睁开眼睛，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六点了，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程安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想要去开灯，她按下开关，却发现客厅的灯没亮。 怎么不亮了呢。 她看了眼电视机的电源，还亮着，应该不是停电，她走到电闸前查看，开关也是正常的，那有可能是灯泡坏了，她记得家里还有个备用灯泡。 把灯泡找出来，程安又有些为难了，自己怎么换上去?要不找管理处的人来换好了?正当她犹豫间，门铃突然响了。 第103章 提前回来了 门外站着的人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长外套，内里搭配着正式的西装和白衬衫，他站在背光处，还未卸下满身的风尘，眉目间染上了淡淡的倦怠，似从某个地方匆匆赶来，未曾停歇。 第69页 程安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神情一愣：“你怎么……不是还在国外吗?” 商则抬眸看向门内的人，似乎对于他的到来很是惊讶，她的神色还有几分错愕，一天都没出门，身上还穿着睡衣，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打理的长发微微凌乱着，柔顺地垂在脑后，那双漆黑的眼眸倒映着他的影子，清澈明亮。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见到她，程安永远是这副安然恬静的模样，能给人带来安宁舒适的感觉，不是属于这个浮躁难安的时代的，那是属于她独有的，从见到她第一面起，便能感受到的宁静和舒心，这也是商则喜欢她，愿意和她待在一起的原因。 商则勾起唇角，对她浅浅一笑，说：“我提前回来了。” 提前回来了?程安在心里默念着，而后反应过来商榕把他家公寓的钥匙放在自己这里，“你是过来拿钥匙的对吧，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说话间，她已经准备转身回房间拿钥匙，还不待她走开，就感觉手臂被人牵了一下。 商则放开手，见她疑惑的神情，微微勾唇，似乎在笑：“不急，我刚从机场过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他出言提醒，程安这才察觉到他眉目间噙着浓浓的倦意，她连忙侧开身子让他进来：“不好意思，你快进来休息一下吧。” “怎么不开灯?”商则看着昏暗的室内，回头问她。 程安一窘，想起他还没来之前自己正为换灯泡的事情发愁，她低声道：“客厅灯泡坏了。” 商则走到客厅的灯下，抬眸看了一瞬，问她：“有备用灯泡吗?” “有。”程安去把刚才找出来的灯泡拿给他。 商则搬来了一张椅子，站了上去，然后接过灯泡，程安禁不住出声提醒：“你小心点。” 商则三下两下就把灯泡换好了，他从椅子上下来，跟程安说：“去试试亮不亮。” 程安走过去摁下开关，灯泡骤然一亮，满室亮堂，白亮的灯光落在商则的眼里，熠熠闪闪，似有波光在里头粼粼跃动，她心里一动，向他道谢，然后请他去客厅沙发上坐下。 程安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他接过道谢，她看了眼时间，刚准备问他有没有吃过晚饭时，忽地视线一扫，看到了随风鼓动的窗帘，她一顿，想起自己的床单被套还在天台晾着! “怎么了?”商则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程安回身往门边走去，边走边说：“我今天刚洗了被单还晾在天台，我上去收一下。” “我陪你去。”商则说。 晚间风很大，险些将她的被单全部吹在地上，好在没下雨，要不然她今天被单就白洗了，程安看着走在前面的商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刚从机场赶来，就帮她换灯泡又陪她上来收被单的，还没好好歇息过。 她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问他：“商则，你吃过晚饭了吗?” 刚好走到拐角，走在前方的人转过身来，抬眸看向她，眼眸如黑曜石般漆黑明亮，他弯了弯唇，笑了一下：“还没。” “我正好回去要准备晚饭，要不你留下来一起吃吧。”程安说。 第104章 如你所愿 程安从厨房端菜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商则靠在沙发椅背上睡着了，她将手中的盘子轻轻地放在餐桌上，然后去房间给他取了张毛毯，动作轻缓地盖在他的身上。 可能是睡得不沉，对外界发生的事情还有感应，程安刚帮他盖好毛毯，他就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的眼眸深邃幽黑，泛动着如墨玉般的光泽，漂亮极了，商则凝神看了她好一会儿，嗓音温润含笑，带着刚刚苏醒的沙哑，淡淡的，有点挠人心：“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那边的工作很忙吗?”程安表示理解，他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自然是累坏了。 “还好，就是赶在昨天完成了，没休息好。”商则揉了揉眉心，放下手时抬眸看向她，扬唇一笑：“倒是你，怎么提前从s市回来了?” 程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很轻：“我想早点见到你，所以才回来了……” “嗯?”她的声音轻若呢喃，商则没听清。 程安蜷缩了下手指，有些话正准备脱口而出时，她抬眼看着他清润的面容，那些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几番挣扎，原本酝酿好的情绪又淡了几分，莫名泄气了，她说：“没什么，我们先吃饭吧。” 餐桌上摆放了几道简单的菜式和一道汤，吃完饭后程安收拾完碗筷去洗碗，商则却拦住她，示意这里他来就好，程安哪里好意思，自己是主人，哪有让客人帮忙洗碗的道理，“还是我来吧。” 商则揉了下她的头发，笑说：“以后总归是这样的，你要早点习惯。” 程安愣了愣，还没从这句话中回过味来，人就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了，听着厨房传来簌簌的流水声，她开始思考等会儿要怎么跟商则说她心里想的那番话，这么思考了一阵子，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商则就从厨房出来了。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程安的心也‘怦怦怦’地跳动剧烈，要怎么说呢，怎么开口比较好…… 第70页 “安安，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商则忽然说。 嗯?程安的脑袋一卡壳，神情一愣，他刚说了什么?一……一起住? 她一怔，确定自己没听错，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却不料左腿无力站稳，整个人往后跌去，好在商则及时拉住了她，顺势将她圈在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么激动，嗯?” 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低迷的磁性，性感撩人，程安觉得自己的血槽又成功清零了。 在他的怀里缓了会儿神，程安双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扬起脑袋：“商则，我、我们……” 见她‘我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商则低笑了声，启唇道：“以前倒是没觉得，今天来了之后才发现，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正好纪一元也搬走了。” 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到了，程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想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于是说出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可是……我们，我们不是还没……确定关系吗?” “安安是在担心这个?”商则闻声笑了，低下头，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触碰上她的脸庞，他的掌心温暖，带了点薄薄的茧，触摸上她的脸颊时，却异常的舒服温软。 “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商则俯低身子，额头几乎快碰上她的额头了，他们的距离很近，已经到了呼吸相闻的地步了，程安觉得自己已经无力思考了，脸颊滚烫，便胡乱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如你所愿。” 第105章 同、居 于是，事态就往程安从来没想过的地方发展了。 她原本只是想和他说明白，确立关系而已，怎么就变成同居了! 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有些羞耻，可更可耻的是她竟然不排斥，还欣然接受了! 程安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商则的美色所迷惑了，所以脑袋才会七荤八素的，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他，难怪自古言传美色祸国，误人误事，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商则的办事效率很高，等她收拾完行李之后，第二天就亲自开车来接她顺便搬东西，这套公寓是租的，家用电器和一些大型家具都是公寓原本配套的，程安除了自己的衣服，满柜子的书还有一些零散的物品要搬走之外，也就没别的东西好搬了。 离开之前程安先去找了房东退租，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程安自从来到a市后就一直住在这里，没有搬过别处，房东的人也很好，她租了老太太的房子这么多年，俩人的关系也挺熟稔，乍听见程安要搬走，老太太还有些不舍。 解释完缘由，老太太还执意要把剩下的租金退还给她，程安没收，距离她签的租赁到期时间还剩下一年，她提前毁约，没赔毁约金就算了，还怎么能收回剩余的租金，所以她就把钱留还给她老人家了，顺便还添了点自己的小心意，当作是她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 坐在车里，程安还在思考同居的事情，她不愿欠人人情，给别人添麻烦，可他们的关系又今非昔比，有些话她便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她独自斟酌了好一会儿，侧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人，说道：“商则，要不我付你点租金吧?”话落，她当即就后悔了，改口道：“嗯……我的意思是，我去你家会不会打扰到你……” 越说越乱。 程安回头看向车前方，眉目微蹙，神情有几分沮丧，怎么每次一接触到他，连话都不会说了，亏她还是语文老师。 虽如此，商则却很好地领会了她的意思，他抿了抿唇说：“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以后的一日三餐我们轮流负责，如何?” “好。”程安点头，欣然同意。 商则的公寓很宽敞明亮，标准的三房两厅，装修风格简洁舒适，是程安喜欢的类型，她之前也来过，那时她还在想往后是谁有幸能够成为陪伴在商则身旁的人，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她心里所羡慕的与他并肩的那个人，所以再踏入这间公寓时，心情已然不同。 上天如此眷顾她，她应当珍惜这段缘分，珍惜身旁这个男人才是。 纪一元搬走了，房间便空了出来，程安以为房里的家具摆设还和原先相同，只用稍微整理一番就可以住进来，可没想到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景象。 换了一张全新的床，床侧有一张精致小巧的柜子，还有一张欧式梳妆台，以白木为原材料砌成的书柜和衣橱，门一开，还能闻到淡淡的原木香，清新怡人，耐人寻味，正好契合了整间卧室的风格设计。 程安愣在原地，心里却逐渐涌起满满的惊喜和感动，如暖流般，漫布在心田。 —— 今天正式开启同、居模式~ 第106章 吻 “这怎么和之前不一样?”程安回头看向身后人，心里又惊又喜，这才不过一天时间，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让整个房间焕然一新的? 商则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声询问她：“喜欢吗?” “喜欢!好漂亮的房间。”程安的眉目弯弯的，眼眸黑亮清澈，泛着纯粹喜悦的光。 商则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梳妆台前，镜子前摆放了许多精华液、面霜等护肤用品，他从背后环住她，凑在耳边说：“我问了柜台，说这些是最近流行好用的护肤产品。” 第71页 程安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只觉眼底一酸，她抿起唇瓣：“商则，其实你不用给我买那么多，我自己有。” 商则看着镜中低眉垂眼的人，极轻地笑了一声，脸庞靠在她的柔软的耳边，缓缓蹭了蹭，温声道：“那便留着慢慢用。” 说完，他带她来到书柜前：“我看你搬了一整箱书，都可以摆在这里，如果不够位置，可以摆到书房去。”而后经过衣柜和床，来到窗边的一张原木长桌前，“桌子是抽拉式的，有什么零碎的物品可以放在抽屉里。” “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吗?”跟她介绍完，商则回过头问她。 程安连忙摇头：“没有了，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谢谢。” 她低了低脑袋，鼻子一酸，眼底有几分湿热，突然又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这般相待。 商则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抬步走过来，刚准备俯身询问她怎么了，腰间却突然多了一双手，程安抱着他，双手搂在他的腰间，侧过脸靠在他的胸前，郑重其事地向他道谢：“商则，真的很谢谢你。” 商则“嗯”了一声，低头看向她，声音清透温润：“傻瓜，既然决定好过一辈子，那么这些在你顾虑范围内的事情，我就应该提前准备好。” 他不说这番话还好，一说出来，程安眼底的余热未褪，又有新的一波涌上来，收势不住，眼眶里渐渐氤氲着水汽，就要落了下来，她急忙松开手，背过身去，说了句：“我先去收拾行李。”还不等她抬脚离开，手腕却被人牵住了。 回过身来，眼底凝结的泪正好落了下来，被水汽浸润的双眸，愈发灵动柔美，商则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抬手帮她擦掉滑落到颊侧的泪水，之后嘴唇取代了手指的位置，在她的脸庞上浅浅一吻。 温热**的触感接触到有几分冰凉的脸颊，程安忽地浑身一颤，抬眸看向他，就这么一抬头间，又有眼泪落了下来，他的吻便随之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手臂也顺势环住她，把她嵌在怀里，宽厚的掌心在她柔软的腰上轻轻摩挲。 程安眨了眨眼，心里忽地一阵酥麻紧张，忍不住伸手回抱住他，他的吻沿着她的脸颊落在了她的唇角，再沿着她的唇角吻上了她的唇瓣。 蜻蜓点水的一吻，商则的眸色深沉了些，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一只手抬起，托在她的后颈，察觉到她的紧张和僵硬，还有那张一瞬间布满绯红的脸颊，他顿了顿，唇瓣微启，继续深入，眼底眉梢却尽是笑意，温柔的，醉人心扉。 程安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的亲吻，脑海中却忽然浮现了很久之前看到的一句话——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朝思夜想，喜欢得不能再喜欢的样子。 她想，商则便是她心中的这个人。 —— 北鼻们，我最近事情太多太忙了，没什么时间码字，下周只能更新四章惹，希望你们见谅，我会尽量更新的!{抱拳} 第107章 睡不着怎么办 到了晚饭的时候，程安自告奋勇要去厨房亲手准备，商则见她坚持，也没阻拦她，只是将她带进厨房，告诉她冰箱里所剩的食材以及调料、锅具等摆放的位置，然后就把厨房让了出来。 程安看着冰箱里储存的食材却有些发愁了，她并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又有哪些是不喜欢吃的，但从前几次一起吃饭的情况来看，他似乎什么都不挑，也没有特别偏好什么。 总感觉自己出去问他的话，他也会说让她随意，但想了想，程安还是走出去问他。 果不其然，商则听完她的话后，只勾唇朝她笑了笑：“你随意，我都喜欢。” 可程安看着食材，却不敢真的随意，回想了下他之前做的那些菜肴，从中挑了一些出来做，因为时间关系，她只简单地做了几道小菜和煮了锅紫菜蛋花汤，她把做好的菜都端上餐桌，商则抱着台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办公，见她出来了，便立即放下电脑走过来帮忙。 程安坐在他的对面，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端起碗喝汤，心情大抵就像如临考验般，之前其实也为他做过几顿饭，但那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总归是不一样的，现在她作为女朋友，他们也很有可能是彼此要在一起相处一辈子的人，他的喜好和习惯她都需要了解。 商则放下碗，朝她投来视线，程安的心立马一紧。 “味道很好。” 他这么说着，薄唇染了层淡淡的水光，在灯光的照耀下，润色着他的唇瓣。 程安心里一松，清恬的脸上神情也放松了不少，可当她端起碗尝了尝自己做的汤后，却觉得味道有些淡了，她偷偷瞄了眼对面神色自若的人，心里漾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饭后商则收拾碗筷去厨房，程安端了两个杯子去泡茶，她不太经常喝茶，对茶叶和水温的掌控不是很到位，便问了站在一旁的人，商则跟她说她的杯子里不要放太多茶叶，没有喝惯茶叶的人，一次性喝多了的话，晚上会睡不着觉。 可程安还是贪杯了，茶叶很香，味道也很清澈，喝了一杯之后便忍不住再喝一杯。 她坐在商则的身边，看他在键盘上敲字，因为无事可做，便抱着茶杯一直喝，喝到最后也不知喝了多少，只觉得这热意灌下去之后，浑身都被暖意包围，也不觉得冷了。 第72页 商则专注着手头的工作，眼睛的余光却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她，等到她再次端起茶杯准备喝时，他抬手拦住了她，换了杯热水递给她：“别喝那么多。” 程安抿了抿唇瓣，眼睛清澈明亮，“茶好喝。” 商则忍不住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喝也不能喝那么多，长夜漫漫，睡不着怎么办?” 他说这句话时，微微侧身靠近了她，漆黑的瞳仁含着浅淡的促狭笑意。 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程安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今天的那个吻，她的脸颊一热，伸手推了推他：“我……我去洗澡。” 本来以为找个借口离开就能避免在这旖旎暧昧的氛围中继续和他相处，可她却没想到进了浴室之后，又遇到了个难题不得不找他帮忙。 第108章 多穿一点 她没找到洗发水。 确切说是没找到女士专用的洗发水，摆在柜子上的洗发水瓶身上标明了男士专用，程安想了想，还是用自己带来的吧，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已经把衣服脱了，而且还沾湿了水，身上只裹了条浴巾，这副模样，实在不适合走出去。 站在原地思虑了一阵，程安走到浴室门边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等他走近，程安才开口说：“商则，能不能麻烦你在行李箱里找瓶洗发水来给我。” 商则应了声“好”之后，映在门上的黑影逐渐远离。 没多久又传来了敲门声，程安稍微打开一条门缝等他将洗发水递过来，可等了片刻，都没看到动静，程安微微疑惑，正想开口询问时视线里就多出了一瓶洗发水，接着便听见他说：“安安，热水器的开关被我关了，你等会儿要找到开关重新开启。” “嗯，开关在哪里?”程安转过头去看热水器，目光搜寻了一阵，看见了正下方一个红色的开关，“是那个红色的开关吗?” “是。” 那是一个齿轮状的扭动开关，不知道是不是程安的手心沾了水的缘故，她扭了好几下都没扭开，正打算拿条干毛巾擦一下手时，商则在门外问：“需要帮忙吗?” 程安刚想说“不用”，又听见他说：“开关拧得有些紧，需要用点力，我进来帮你吧。” 程安轻轻地“啊”了声，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的穿着，该遮掩的地方都遮好了，让他进来应该没有问题吧，但心里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好像他说的这些有些不安好心，可转念一想，又否定了心中的想法，商则这般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不怀好意。 事实证明，商则确实没多想，他进来后帮她将开关拧开，又顺手打开了热水器，帮她调好水温，正准备离开时，转过身就看见程安站在身后，身上只裹着白色的浴巾，浴巾的长度从锁骨处往下，只堪堪到达她的膝盖上两寸，露出白皙细腻的肩膀和一双纤细笔直的腿。 商则的喉结一滚，清润无暇的瞳仁深沉了些许。 他的眸光微敛，朝她走了过来，在离她一步远的位置站定。 程安觉得头皮发麻，脚步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开口时声音有些结巴：“我、我要洗澡了。” 商则眉目微弯，笑了一下：“我知道。” 说是这么说，脚步却没停，继续往她这边靠近，直到程安的后腰抵到洗手台才停下来，商则的双手撑在台面两侧，将她锁在胸前，微微俯低了身子盯着她。 程安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微微侧过视线，脸颊却绯红无比。 商则垂眸看了她半晌，缓缓抬起手来，经过她的脸颊时略微停留了一下，这才越过她打开她身后的柜子，“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洗发水和沐浴露我都买好了放在这里，你可以直接拿去用。” 程安：“……”不早说。 关上柜子，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低声嘱咐她：“天冷，洗完澡后多穿一点。” 言罢，程安再顾不得什么害羞矜持了，直接伸手将他推出了门外，直到关紧门后还能听见他那若有似无的笑声。简直!程安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词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第109章 更好的办法 洗完澡后程安就径直去了卧室整理行李，下午已经收好了一大半，剩下的只是一些零散的物品，整理好后她就去床上休息了，半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刷微博。 前两天有人在扒她和s先生的三次元，直到这两天势头才稍稍平复了些，但即便如此，《君子如玉》这篇文章还是得继续更新，她已经允诺了牛轧糖，也不能让她的责编难做，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和s先生已经发展到同居了，更加印证了网友之前的推测，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她要怎么收尾? 如果照实写的话，她又怕网友的力量太强悍，迟早有天会把她和商则都曝光出来，‘蓝蓝蓝蓝白’发的那张照片已经是极不好的苗头，但如果将后面的故事虚构，这又违背了她的初衷，那么再写下去也就没了意义。 某种程度上，她只是在写文章，不是在虚构。 所以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尽快将《君子如玉》完结，但至于以什么方式完结，程安需要好好再想想，她把这一想法通过微信发给牛轧糖，等了半晌她没回，程安便打算收起手机睡觉了。 第73页 或许是今晚喝的茶太多，再加上她有些认床，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她闭上眼睛在心里数数，可过了片刻脑袋还是十分清醒，程安无力，这种失眠的感觉着实磨人。 彼时，商则在书房跟自己的母亲通电话，商母在那端说：“听榕榕说你新交了个女朋友?” 商则看着窗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我听说小姑娘是纪一元上学期的班主任?”没等回话，商母接着道：“妈听榕榕说，是个性格长相都很不错的女孩儿，什么时候有空带来让我和你爸瞧瞧?” “不急，总有机会的。” 闻声，商母却着急了：“什么不急!你都单身那么久了，好不容易谈上个女朋友，还不赶紧带回家来看看，早点定下来，我看啊，趁你们俩现在都还在放假，不如趁这段时间回来……” “我也想，但她需要点时间来适应。”商则举着手机看着暗沉的天色，声音温淡。 “适应什么?”商母不解。 商则却不打算再说下去，他敛眸道：“没什么，有机会我会带她去见你们的。” 话落，他看见映在窗户上的书房门被人打开了，他回头看去，就看到程安站在门边，有几分踌躇的模样，商则没动，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了声：“妈，您早点休息。” 切断通话，他随手将手机放入口袋，这才抬脚走过去，看着她的神情，多少也猜到了几分她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睡不着?” “嗯。”程安闷闷地点头，随即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有没有什么枯燥的理论书可以借我看看?”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方法最能帮助她进入睡眠。 听言，商则微愣，而后挑起眉梢，低低笑了声，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说完，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第110章 还没准备好 夜色昏沉，孤男寡女，同在一片屋檐下，这些都通通印证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太妙。 商则直接将她带到床边，跟她说：“躺上去。”说完，还返身去关上了卧室门。 “你想做什么?”程安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点准备都没有，心里很是慌张。 商则却没有告诉她，他走过来拦腰抱起她，将她平放在床上，刚准备起身的时候，程安却揪住他的衣领不放了，说话声有几分紧张和无措：“商则，我……我还没准备好……” 商则稍楞，没一会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轻轻一笑，故意凑近她：“准备什么?” “就是……就是……”程安支吾了半天，也不敢去看他。 虽然心底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几分排斥和不情愿，但如果对象是他的话，程安多少还是可以接受的，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就在她把眼睛一闭，头一偏，准备硬着头皮承受时，就听见他清润磁性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鼻梁被人轻轻刮了一下，低醇的声音响起：“你这是什么表情?” 程安把眼睛睁开，看着眼前清隽俊逸的面容，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商则没再逗她，只在她的额头上浅浅一吻，然后说：“不必摆出这副表情，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和你想的……”他稍微停顿了下，继续：“应该不是同一件事情。” 程安：“……” 商则帮她盖好被子，自己起身走到桌前挑了本英文杂志，随后半躺在了程安的身边。 “你要念给我听?”程安抬眸看着他，疑问道。 商则“嗯”了一声：“帮助你睡眠。” 程安：“……”好直白的理由。 他翻开第一页，大致扫了眼内容，便从第一行读起，从他口中传出的是一串流利的英文，字正腔圆的伦敦音，配上他华丽低迷的嗓音，程安听得不禁入了神，在心里默默想着他不去做播音主持或者从事配音行业真是可惜了。 可再怎么好听的声音，还是抵挡不住程安逐渐涌上来的睡意，她原本是想认真听他念完，可他挑的是一本专业性极强的杂志，初时还能听懂一些，到后来完全就听懵了，程安忍不住合上眼睛，传入耳畔的声线也渐渐模糊遥远了，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商则低头看见她睡着了，便抬手合上杂志，放在床头柜上，随即掀开被子，让自己躺下，他将程安的身子扭过来面朝自己，微微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眉眼间漾满温柔的神情，“晚安。” 次日清晨，程安睡醒时就发现自己被商则搂在怀里，脸颊正好靠在他的胸膛上，耳朵一侧，还能听见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的脸一红，刚想撤离他的怀抱，头顶就传来一道低沉慵懒的声线，兴许是刚醒，声音还有点沙哑：“醒了?” 程安点点头：“我弄醒你了吗?” 商则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轻笑了一声，不答反问：“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程安应道。 商则若有所思，沉吟了一会儿笑道：“确实，我昨晚一章节的内容都还没念完你就睡着了。” 第74页 程安：“……” 第111章 约会 天光大亮，日光明媚又柔和，房间的窗帘没有拉紧，露出一丝缝隙，凉风拂动，日光便透着这缝隙倾泻入房中，昏暗的房间忽而闯入一束光亮。 四周很安静，只有床上偶尔传来一点细微的交谈声，商则将她搂在怀里，脑袋微侧，离她很近，鼻梁轻缓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今天无事，有想去哪里吗?” 被他蹭得脸颊发痒，程安稍稍将脑袋撤开了些，想了想，摇头：“我也没有想去的地方。” “是吗。”商则低笑了一声，身体一动，翻身压在她的上方，“既然如此，那我们……” “等等。”程安连忙打断他的话，伸手抵着他越靠越近的胸膛，生怕接下去会发生些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她忙开口道：“我突然想起上次在图书馆借了两本书没还，要不我们去一趟图书馆吧?” 商则微挑了挑眉。 情侣约会去图书馆，这也就只有程安这般性子的人才能想出来的事儿。 但商则也由着她，因为图书馆离公寓不远，程安便提议乘搭地铁前往，可商则考虑到她行走不便，最后还是决定开车去。 春节过后，a市有大部分人要返工返校，因此图书馆里并没有多少人，程安先去还了书，又到二楼的借阅室去查看书籍，可能是春节前图书馆进行了整顿，原本放中外的地方又多放了几层书架用来摆放前不久畅销的言情。 程安起先没留意，她拿起了最近关注到的一本外国，正准备翻看简介时，就注意到商则在她旁边的书架上抽选了一本书下来，程安抬眸看了眼书名——《抱紧我，吻上我》。 “……”现在的言情书名都喜欢取得这么露骨吗。 “你对这个……感兴趣?”程安凑到他跟前问。 商则抬眼看她，漆黑清润的瞳仁深深的，弯唇笑了笑：“不感兴趣，但书名……挺有意思。” 程安：“……” 他们在图书馆待到了中午，见时间不早了，回去做饭也来不及，俩人便商量着在这附近的饭店里吃饭，他们走到了庭记饭店门前，程安看着店门前的招牌，想起了好几个月前曾在这里遭人误会，有过不愉快的记忆，她顿了顿，还没走进去，商则就察觉到她的异样。 他没问，反而征询她的意见：“我们换一家?” “不用，就这家吧。”正值饭点，周围的饭店应该都已经满人了，当初发生的那段不愉悦的事情对程安来说无足轻重，只是走到这就想起来，心里多少有些介怀。 饭店大厅里坐满了人，商则直接向服务生要了楼上雅间，雅间清静，不同于大厅的喧闹，厢门一关，楼下传来的声音便隔绝了，点好菜，程安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去上个洗手间。 “需要我陪你去吗?”商则问她。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程安的面上多了几分羞赧。 商则叫来了服务生为她引路，宽敞的廊道上有几个来往的人，程安走得极慢，时刻注意着脚面的路，身后有个小女孩正往她这个方向奔跑，兴许是跑得太急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一个刹不住车，便直愣愣地撞上了程安。 第112章 偶遇程母 程安被撞得脚步一趔趄，险些摔倒，幸好右手及时撑住了墙壁，稳住了身体，但小女孩却没那么幸运了，她整个人扑倒在地面上，摔倒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四周很安静，小姑娘的哭声很快响彻在这片寂静的廊道中，程安连忙蹲下身去把小女孩扶起来，边出声询问她：“小妹妹，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小女孩哭着没回答，片刻后直嚷着：“妈妈……我要找妈妈，呜呜……” 程安扶着她站起来，安抚她道：“乖，我们去找妈妈，你妈妈在哪里呢?” 她低下头询问小女孩，初时没注意，但等看清小姑娘的模样时，程安整个人一愣。 “如如，如如……”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一道温婉焦急的呼唤声。 听到母亲的喊声，小女孩立时回过身，大喊道：“妈妈，我在这里，呜呜……” “如如。”女人步伐匆匆，立马往这边跑来，来到她们的跟前后，什么都不顾及，甚至连程安都没看到，就立即拉过小女孩的手臂，浑身上下看了遍：“如如，怎么了?怎么哭了?” 当看到小女孩手心里蹭破的伤口，女人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弄到的?疼不疼?” 小女孩的哭声渐息，委委屈屈地搂住女人的脖子：“呜呜，妈妈，我不小心摔倒了……” “如如乖，怎么摔倒的?还有哪里伤着没……让妈妈看看好不好?” 女人至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一眼程安，可程安的眼里却映着她们母女相拥的一幕，只觉浑身遍体冰凉，就连体内的血液都翻涌着阵阵凉意，眼前的画面极为刺眼，她应该立马转身走人的，可她的脚却仿佛沉了铁般无法挪动半分。 直到小女孩微弱的声音响起：“我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姐姐才摔倒的……” 第75页 被这么一提醒，女人这才注意到旁侧的程安，而程安却是在小女孩话音刚落的一瞬，便立马别过了头，刚准备离开时，却忽略了和女人一同赶来的俩个男人。 “程小姐?” 蒋君然走近后，忽然唤了一声，语气有几分诧异。 而随着这一声呼唤，女人也终于看清了程安的脸，她一怔，脸色转瞬一白。 程安自然没错过女人在那一刻眼中闪现的惊愕和震惊，还有随之而来的有几许复杂的情感，似悲凉和苦楚的混杂，而程安，生平最厌恶别人用这种眼神来看她。 女人轻轻嚅动了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一旁的男人打断，站在蒋君然身侧的男人弯腰抱起小女孩，逗她道：“哎哟我的乖乖，怎么摔倒了?” “爸爸……”小女孩伸手搂住父亲的脖子。 正是这么一声呼唤，惊醒了正在愣神的女人，回过神后，她甚至不敢用眼神去正视程安，也终究抿起了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惨白的脸色泄露了她在此刻慌张的情绪。 她不敢承认，也不敢在公众场合多说一个字。 对于她这个久别重逢的女儿，她便是这般令人凉薄的反应，程安的心顿时凉透了一大截。 她低了低脑袋，冰凉的手指握在一起，眼底渐渐被酸涩膨胀，无声无息。 第113章 如实相告 程安推开包厢门时，恰好遇到正从门内准备出来的商则，俩人皆是一愣。 “我还以为你晕倒在洗手间里，正准备去找你。”商则半开玩笑道，牵起她的手，冰凉的触感掠过他的指腹，他的眉梢微皱：“手怎么那么凉?” 程安蜷缩了下手指，还处在愣神状态，隔了片刻才回道：“可能……在外面呆太久了吧。” 商则敏锐地洞察到她的不对劲，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程安一顿，垂下眼睫：“没事。” 商则低眸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微一掠，没有再问，牵着她入了座。 餐足饭饱之后，他们就离开了庭记饭店，只是不怎么凑巧的在饭店门前的停车场里再一次撞见了程母那一行人，程安站在原地等商则把车开出来，视线和程母投来的眼神对上，她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假装不认识对面不远处的人。 程母这次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和自己的丈夫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往程安这边走来。 不等她走近，程安就已经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了车内，对商则说：“我们走吧。” 商则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跟上来的女人，随口问道：“你认识她?” “不认识。”程安别开脸，淡淡回道。 商则收回视线踩下油门，奥迪缓缓往前行驶，逐渐拉开和女人的距离，程母见车子发动了，还上前追跑了两步，可最后还是追赶不上，任由车辆从视线里消失。 商则开着车遇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在斑马线前停下车，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人，微微挽起唇角说：“愿不愿意告诉我实情?” 程安的脑袋靠在头枕上，闻声回头看着他，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满是温柔耐心的神情，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刚刚的那个人……是我的妈妈。” “她几年前离开我之后又重新嫁给了一位富商，然后生了个女儿，我刚才在去洗手间的路上就遇到了他们一家人。可她……却装作不认识我的模样。”程安说。 “她现在生活得好像很不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只是，与我再也没有任何干系。”似乎这番话勾起了她的往事，程安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们在抛下我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我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有多少愧疚和歉意，但我不会给他们任何补偿的机会，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 她这般温和清恬的性子几乎很少会说出这样尖锐的话语，可见这些人这些事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多大的创伤和痛苦。 她的指尖有些微颤抖，她眨了眨眼睛，将涌上眼底的酸涩轻轻敛去：“我也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我不想见到他们，也不想和他们多说半句话，我怕他们的坚持和话语会击溃我心里的防线，然后原谅他们，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我不想，如果我那么轻易就原谅了他们，那我这么多年又算什么……我所经历的这些，哪里是他们想补偿就补偿得了的。” 说完这些，程安吸了吸鼻子，转头看他：“商则，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是个很自私的人?”说着，她又嘀咕了一句：“可这就是我的想法，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 第114章 我喜欢你 午后，日光收拢在云层中，此时的天空有些灰白，街道两侧有来往不绝的行人和自行车，这段路属于繁忙路段，马路上的车辆是普通车道上的一倍，每辆车都在缓慢地向前挪动，有些不耐烦的车主不停地在摁喇叭，‘哔哔——’刺耳的鸣笛声不时在耳旁响起。 程安和商则所处的车厢内却安静至极，气氛有些低沉压抑，程安不安地搅着自己的手指。 她生怕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她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也搬去和他一起住了，她把自己所有的后路都斩断了……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恋爱的女生都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任何的言行举止都会照顾到对方的情绪，生怕自己说错话或做错事会惹来对方的厌烦，也会尽力呈现自己最完美的状态在对方面前，而程安说完这番话之后，心想完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怕是要毁了。 第76页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下一秒，一只修长白皙，指骨分明的手伸到她的眼前，轻轻覆盖在她颤抖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摩挲了两下，程安一愣，然后就听见他清润低醇的声音传来：“正好，我也不是个宽容的人，就这点来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既喜欢你，便不会在意这些，你经历过什么不要紧，孑然一身也无妨，从今往后，我会陪伴你，度过这未知的漫长年月。” 他这番话说得极缓慢，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辗转地向她复述了他深藏心底的缱绻和情意，这般动人的情话由他说出口，听得程安一阵面红耳赤，心跳也如擂鼓般怦然不休。 程安害羞得不知如何回应，所幸前方的道路已经畅通，她将商则的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你快专心开车。” 商则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地笑了一声：“遵命。” 饭店离家不远，通过繁忙路段之后，十来分钟就到家了，商则在地下停车场里倒车入库，程安却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她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决定脱口而出：“商则，那个……我，我还可以去陆医生那里重新接受治疗吗?” 商则看着后视镜倒车，闻声挑了挑眉，抽空看了她一眼：“想清楚了?” 程安想起之前在s市时和他说的那番话，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商则却仿若没有察觉到一般接着道：“你作为研究对象，无故终止治疗的事情，害得陆继远没有完成研究报告，他差点气晕过去。” 程安小小地‘啊’了一声：“这么严重啊，那他会不会……”对她怀恨在心啊。 商则挂挡停车，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程安：“……不敢了。” “乖，下车吧。” 停车场处于地底气温有些阴凉，从暖意融融的车厢内出来后，程安瑟缩了下脖子，冷得打了个喷嚏，商则帮她裹好围巾和大衣，然后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 方才在饭店出来后还有几分郁结的心情因为身旁这个人的缘故，已经全部消散，程安弯了弯眉眼，对身边人说：“商则，谢谢你。” “嗯?”商则微挑起眉，唇角含笑说：“有没有别的，我不想听这句。” 程安犹豫了几秒，红着脸说：“谢谢你，还有……我喜欢你。” 第115章 我们同.居了 晚上洗完澡后，程安就收到了牛轧糖的微信消息，她说《君子如玉》的终审已经过了，现在已经进入了编书流程，但出版社那边需要她再为这本书写个结尾，换句话说，就是要让她为《君子如玉》写个结局。 这正是程安很苦恼的地方，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作为这篇文章的结局，思来想去，她还是去求助她的责编牛轧糖。 晨安：“糖糖，我要怎么写结局啊?求指教。[哭泣]” 发送消息后，没多久就收到了牛轧糖的回应：“就照你之前那样写，前几篇文章你不是结局写得挺好的吗。” 晨安：“这次不一样qaq……” 牛轧糖：“来来，跟我说说，怎么不一样了?” 程安顿了顿，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情，她还没回复，牛轧糖又发多了一条消息过来：“跟姐姐说说，你和s先生发展到哪一步了?[坏笑]” 晨安：“……我们同.居了。” 牛轧糖：“……!!!” 牛轧糖：“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卧槽你们怎么发展得如此迅速?” 牛轧糖：“好吧，早知道我就不问了，猝不及防吃了通狗粮。[微笑][再见]” 晨安：“……” 晨安：“话题扯远了，我和s先生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写结局比较好?” 牛轧糖：“我突然不是很想回答你这个问题呢。[微笑]” 晨安：“……” 晨安：“那我不出书了，你的奖金也别拿了。” 牛轧糖秒回：“不行!!咳咳，让我想想，以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嗯，晨安，我问你个很严肃的问题，你愿意如实把你和s先生现在的情况写成文章吗?你知道现在的读者都向往纯洁美好的爱情，如果以你和s先生的感情发展作为《君子如玉》的结尾，一来你也没有违背自己的初衷，二来现在的读者们都很乐意看见这样的结局。” 看完牛轧糖的这番话，程安陷入了沉思，的确，以这样的方式作为结尾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从她发表《君子如玉》这篇文章起，就一直有人在微博上帮她和s先生组cp，如今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倒也应和了读者们的美好想象，只是…… 前不久微博上有人在扒她和s先生的三次元，她怕自己以这样的方式结尾，会导致这种事件越闹越大，她之前也说过了，不想因此扰乱了自己的正常生活。 她把自己的顾虑跟牛轧糖说了下，她回道：“我之前也把这件事情跟主编说了一下，他说在这个舆论自由八卦兴起的时代里，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之前也有部分作者遭受了此类事件，大家都是在微博或者文章的结尾作出声明，所以我们也建议你这么处理。” 第77页 程安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她并没有办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她也只有以自己的立场发表一篇声明了。 晨安：“好，结局我会尽快写好给你的。” 牛轧糖：“好的。[比心]” 第116章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程安的心头大石也算是落下了，她放下手机，这才想起刚才洗完澡后还没有吹干头发，她穿好拖鞋，去浴室里找吹风筒。 程安经过客厅，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厨房，发现商则正待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颀长笔挺的身躯背对着她，程安好奇，便抬步走了过去。 “你在弄什么?”程安走到他身后，侧过脑袋往前看。 “泡茶。”商则转过身来，唇角微掠：“要喝吗?” 袅袅雾气从茶杯上氤氲而起，清香的茶味飘然入鼻，芳醇浓烈的，有些勾人。 但程安回想起昨天喝完茶睡不着觉的情景，立马摇了摇头：“不喝了。” 商则回过身注意到她那头湿润的长发，眉宇一蹙：“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程安：“我本来是要去浴室拿风筒的，后来看见你在厨房，有些好奇就过来了。” 商则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俯下身拦腰抱起她，猝不及防，程安惊呼一声，双手本能地揪住了他的衣服，有些局促道：“你干嘛?” 商则抱着她往外走，镇定自若道：“带你去吹头发。” 他把程安放在卧室的床上，自己去浴室里拿风筒，接上插孔后，按下开关，‘呼呼’的风声便从耳侧传来，程安想要拿过风筒，“我自己来就好。” 商则制止了她：“别动。” 热风吹拂起她的一头长发，商则修长的手指从她的发间穿过，柔顺的发丝从他的五指间一一掠过，刚洗完头发的关系，她的长发上还有洗发水残留的香气，淡淡的，似有若无的一抹花香，萦绕在他们之间。 头发吹干后，商则放下风筒，顺势坐在她身后的床上，从背后搂住她，“我明天要去学校处理点事情，你是想待在家还是?” “我明天可以去医院吗?”程安侧了侧头，问他。 “这么心急?” “我想早点接受治疗，看能不能早点好起来。” 商则的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嗓音低沉：“好，我帮你联系一下陆继远。” 说罢，他拿起手机去卧室外的阳台打电话，程安在这期间就坐在他的床上，看着他高颀的身影微微出神，他只穿了件深黑色的睡衣，衣领微敞着，露出完美精致的锁骨，双腿笔直修长，单单这么站着，将夜色月光都衬得黯淡了几分。 她这么看着，便不自觉地想入非非，想起微博上有人在猜测s先生的长相，如果商则这副模样流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读者疯掉。 商则似乎也察觉到她的视线，转眸看了过来，他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唇角也随之勾起。 打完电话，商则推开阳台门走了进来，“陆继远这两天在休假，让我后天再带你过去。” 程安点头：“那这样的话，明天我就待在家里好了。” 商则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漆黑的眼底噙着抹笑意，低声道：“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留下来干嘛?”程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一红，从床上站起来，“不、不用了。” 商则挑眉：“不怕睡不着?”说完，又笑着补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程安在原地认真地思索了几秒，抬头对他道：“晚安。”然后就转身逃跑了。 第117章 甜甜甜 知道他明天要去学校，程安次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帮他准备早餐，她在厨房里煮皮蛋瘦肉粥，把皮蛋和瘦肉放入锅里搅拌，趁着等待时间还煎了两颗鸡蛋和火腿肠。 就在准备这些的间隙，程安察觉到身后有人，她回过头，就看见商则倚在门边看着她。 程安弯起眼眸笑了笑：“你快去准备一下，很快就可以吃早餐了。” 商则站直了身躯，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唇瓣落下来，在她的脸上浅浅一吻，刚睡醒，声音有几分低哑慵懒：“多早起来的?” 程安偏了偏脑袋，含糊地回答：“也没有多早。” 粥煮好了，程安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商则的嘴边：“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商则专注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张唇，就着她的手把勺子含在嘴里，程安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觉他大清早的这副慵懒随性的模样真是性.感极了。 “味道如何?”程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商则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低低一笑：“味道很好。” “真的?”程安也舀了勺放进嘴里，不咸不淡，食材也很新鲜，还有丝粥的清香，她自己尝了尝，确实还不错。 商则看着她拿自己方才用过的勺子去舀粥品尝，眸光微闪，也没有提醒她。 “今天中午我可能赶不回来，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吃吧。” 程安刚想应一声“好”，可转念一想，她回头询问他：“我中午可以准备好饭菜，然后去你们学校找你吗?” 第78页 “你想来?” 程安“嗯”了一声：“反正我在家里也闲着没事，你也不太喜欢吃外面的东西，所以我就想着准备好给你带过去。” 商则扬唇笑了：“这么快就准备好做一位贤妻了?” 听出他调侃的语气，程安白净的脸上浮现了两抹红晕，她低声喃喃：“才没有……” 吃完早餐，商则回房间换了套衣服，他在玄关处换鞋，程安提着他的电脑包等在一旁。 “中午需要我叫车来接你吗?”商则道。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程安说。 商则接过她手里的电脑，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我等你。” 见他准备走，程安开口叫住他：“那个……” “嗯?” 程安走前一步，鼓了鼓勇气踮起脚亲了他一口，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害羞道：“你……你开车注意安全。” 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回应，程安疑惑地抬起脑袋，商则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眸深邃黑亮，带着点逐渐燃起的灼热，他抬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嘴唇压下来，就落在她的唇上。 呼吸相闻间，气氛也似点燃了灼灼热度，程安缩在他的怀里，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他的手也从脸颊游移到她的后背，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腰间，缓慢摩挲着。 商则吻着她的唇瓣，一双眼睛愈发深幽，那凝缩在瞳孔里的光也异常明亮。 一吻结束，商则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脸庞，他唇角含笑说：“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就走不了了。” 第118章 我想来你家借住 成功地送走了商则之后，程安的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她捂了捂自己滚烫的脸颊，转身朝卧室走去，再过不久就要开学了，新学期的教学方案还没有准备，程安趁着这段空暇时间便去编写教案了。 原本预计好时间，打算赶在十点半之前结束，之后就给商则准备午餐，再给他送过去，谁知这期间西陌陌打来了一通电话，扰乱了程安的计划。 “程程，我准备再过几天就回a市了。”西陌陌在电话里跟她说。 程安用肩膀夹着手机，翻了一页纸，轻轻地“嗯”了一声：“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很多了，医生说要静养一段时间身体才会慢慢恢复，我爸没事了，我妈这几天老是赶我出来，说我在家帮不上忙又占地方，要不然我都准备在s市待到开学呢。” 程安笑了下：“阿姨说的是实话。” 西陌陌：“……” “你回来那天需要我去接你吗?”程安敛起笑意，问道。 “不用，不过我提前回来了，学校还没开学，宿舍也不能住，所以我可能要去你家里借住几天，顺便蹭吃蹭喝。”西陌陌说。 程安闻声一怔，心想着自己和商则同住的事情还没有告诉西陌陌，她苦恼地敲了敲脑袋，不知怎么说明这件事情，西陌陌这个大嘴巴，告诉她了，说不定阿公阿婆也知道了，阿公平日里就经常告诫她，身为女孩子要懂得矜持守礼，可她这还没结婚，就住到男友家里去了。 “喂，程程?你还在吗?喂……” “我在。”程安应了声，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把实情告诉她：“陌陌，你可能……没办法在我家里借住了。” “为什么?” “我……我搬去和……商则一起住了。”程安说到后来声音很低。 西陌陌还没反应过来：“啊?什么?你搬去和谁住了?” “……商则。” 话落，那边静默了三秒，突然爆发了一阵尖叫，程安将手机挪远了些。 “真的假的?你和商教授同.居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的天哪，这才过了多久，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商教授把你……”西陌陌话至一半，停留在最引人遐思的地方。 程安：“……” 默了几秒，程安很镇定地回答：“没有，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这件事情你帮我保密，千万不要让我阿公阿婆知道，具体的事情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好的好的。”西陌陌配合地压低了声音，随后又想起什么，“啊”了一声：“完蛋了，我刚才喊得太大声了，我妈就在门口，估计听到了。” 程安：“……”友尽吧。 “程程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堵住我妈的嘴，我保证不会透露半点风声的!”西陌陌道。 那端‘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程安揉了揉眉心，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厨房准备午饭，等到将所有菜式都做好放进饭盒里，外面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半了。 她片刻都不敢耽误，拎起饭盒，拿起钥匙就出了门，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赶往a大。 第119章 商老师，外面有人找你 生化院的实验室里，商则正在听几个学生关于此次全国性生物科技专题比赛的选题方向和讨论结果，其中一个学生将自己的选题方案演示给他看，商则单手撑在台面上，微侧着身体，认真地倾听他的想法。 第79页 讨论进行到一半，实验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讨论声仍在继续，有人走过去开门。 没多久，那人就折返回来跟商则说：“商老师，外面有人找你。” 讨论方案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商则，他从桌面上收回手站直了身体，示意他们继续：“我出去一下，你们继续。” 白蓝蓝站在门外，抬手顺了顺头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化好的妆容，看见自己呈现出最完美漂亮的姿态时，才满意地收起镜子，她站在原地翘首企盼，按耐住自己期待的心情，可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 商则从实验室里出来，白蓝蓝心中一喜，立马就迎了上去。 “商老师。”欢欣雀跃的呼唤声。 商则在看到来人时，脚步微不可觉的一顿，深邃黑亮的瞳眸转瞬沉了几分，他眉头微皱道：“怎么是你。” “怎么?商老师不乐意看见我吗。”白蓝蓝翘起嘴角笑了笑，“老师，我听说你今天会来学校，所以我就特意赶过来了，我知道你准备今年带学生去参加全国生物联赛，我就想过来问问，我能不能也一起加入?” 还不等商则开口说话，白蓝蓝又急急忙忙的多说了一句：“我知道我的专业知识没有其他同学那么稳固扎实，但为了这次比赛，我有去找了很多资料，也做了一定的专业分析，就连选题方案我都拟好了。”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文件夹递给商则，态度诚恳道：“商老师，我就想请你给我个机会，我是真心很想参加这次比赛的。” 商则低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 他这一举动让白蓝蓝欣喜地抬起眼，高兴道：“谢谢商老师。” 商则将文件夹拿在手里，一页一页地翻阅，神情平淡无澜，直到翻完最后一页，他才合上文件夹，递还给她，他开口，淡淡地说了句：“选题不错。” 闻声，白蓝蓝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心里仿佛开了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但很抱歉，参赛名单我已经交上去了。” 言下之意是，她没有机会参加比赛了。 商则说完这句话，就像朝她泼了盆冷水般，白蓝蓝的笑容一僵：“不能再重新加多一个人上去吗?我看了大赛时间，还有好多天才截止上报参赛名单。”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你说的，专业知识不稳固，所以即便选题再好，做出来的方案也不够成熟，不能达到参赛资格。”商则的声线本就清冷淡然，说出这番话时便显得格外的不近人情。 这番话让白蓝蓝的心如坠谷底，但失落过后，她又有一丝不甘心：“只是这样而已吗?”她喃喃道，随即抬头看着他，眼圈有些泛红，“还是你根本打从心底不待见我，所以才不让我参加比赛，就因为我喜欢你是吗?” 商则眉头一蹙，嗓音低了几度，愈发冷沉：“这是你的事，不让你参赛只是我作为一个专业老师的决定。” “你说谎!你分明就是怕我借机缠上你!”白蓝蓝的情绪一上来，便有些歇斯底里。 商则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里是教学场合，如果你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言罢，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她，直接转身走人。 第120章 她是晨安!? 程安捧着热腾腾的饭盒走进生化院的大楼，在此之前，她给商则打了个电话，可那端提示用户已关机，她就想到他可能还在实验室里，所以就打算去办公室里等他。 她知道一到三楼都是教室和办公区，但并不清楚商则具体是哪间办公室，正想着是不是要找人问问时，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 “你好。”程安开口叫住她。 女生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眼圈里的湿润尚未褪去。 程安看到女生的面容时稍稍一愣，这不是上次在餐厅里遇到的那个女生吗…… 白蓝蓝。 白蓝蓝显然也认出了她，她的目光在程安的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她手中的饭盒上，“是你。” 程安点点头算是和她打了声招呼。 “你有什么事吗?”一想到面前的人曾和商则在餐厅里一起吃过饭，白蓝蓝的心里就不是很舒服，开口时的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善。 程安想起面前的人曾在微博上疯狂向商则示爱的事情，心里打了个突，意识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可能不太适合跟她说，她视线一瞥，注意到白蓝蓝泛红的眼眶，犹豫了一会儿，试图转移话题：“你……还好吗?” 闻声，白蓝蓝抬起手擦了下自己的眼睛，抿唇道：“不用你管。”放下手后，她往前走了一步靠近程安，声音陡然尖锐：“你是来找商则的吗?” 程安皱起眉，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来找他做什么?”白蓝蓝的声线拔高，眼睛扫向她手里的饭盒，勾了勾唇，语气轻蔑道：“是来送饭的吗?” 不等程安开口，白蓝蓝摆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用这种手段来追我们的商老师吗?”话落，她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还有，生化院这种地方是你这种外人能随随便便进出的场所吗?” 第80页 程安眉梢微拧，温声道：“我已经征求过警卫室的同意了，可以麻烦你让一让吗。”说完，她绕开白蓝蓝想往楼上走去。 白蓝蓝还想说些什么，目光一顿，就看见程安一瘸一拐地往上走，步伐有些微艰难。 她嘲讽一笑道：“原来是个瘸子，就凭你这副模样想要追商则，不要白日做梦吧。” 程安听言神色不变，淡淡敛眸，没有理会她，继续往楼上走去。 白蓝蓝在原地微微一眯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程安在三楼找到人问到商则的办公室在306，位于走廊最末，她走过去找到门牌号，抬手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给她开门，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人，戴着眼镜，头发有些蓬乱。 “你好，请问商则在吗?”程安朝他笑了笑，礼貌地问。 男人扶了扶眼镜，“他不在，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程安，我是……”她的话音一顿，想到以商则那副清心寡欲的性子，应该还没人知道他有女朋友了，那她还是先不说好了，程安举了举手里的饭盒，笑得一脸真诚：“我是来给商则送饭的。” 站在拐角处的白蓝蓝恰好听到了他们这番对话，眼底掀起了一片震惊。 她说她是……晨安!? 第121章 我想等你一起 “来送饭的?”男人挑了挑眉，笑容有几分深意，“小姑娘，你是哪个系哪个专业的?” 程安微愣，随即弯眉一笑，反问他：“我看起来很像大学生吗?” “难道不是?”男人错愕道。 程安笑着摇头。 男人拍了拍脑袋：“喔，不好意思，那是我认错了，因为平日里隔三差五就有女生来给商则送东西，我还以为你是其中一员呢，原来搞错了，抱歉啊。” “没关系。”程安说，默默在心底将‘隔三差五就有女生给他送东西’这件事情记住了。 “看你这副模样，是……商则的女朋友吗?”男人猜测道。 程安没否认也没承认，她说：“我可以先进去吗?” “可以可以。”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侧开身子让程安进去。 白蓝蓝从方才听到她名字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程安，程安—— 会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晨安吗? 起初乍一听名字的发音相似，其实也并非无迹可寻，她看过晨安写的所有文章，对她这个人多少也有点了解，她在写s先生时，无意透露过他的职业信息，说他是在某大学是一名副教授，现在看来，倒是挺吻合的，而且……商则，商，正好拼音首字母是s，那么…… 白蓝蓝拿出手机翻到‘晨安’的公众号，将她之前的文章点开来重新浏览，以前她从没想过晨安就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所以读文章时并没有多留意，现在回过头来看，有很多细节都表明了s先生就是她认识的商则。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刚才的那个女人，就是晨安。 只是这个晨安，和网友们的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白蓝蓝捏紧了手机，唇瓣一挑，露出几分暗含深意的笑容来。 商则回到办公室时，就看见自己的座位上多了一个人，和他同个办公室的另一名副教授，也就是刚才给程安开门的中年男人见状朝他眨眼，比了个‘小子不错呀’的口型。 商则浅浅一笑，抬步走过去，就看见程安靠在办公桌上睡着了，一只手还撑着脸颊，脑袋微偏着，安安静静地，离得近了，还能听见轻匀规律的呼吸声。 他哑然失笑，抬起手臂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两点半了，因为知道程安中午要来，他本来没打算在实验室里待太久，可学生们还在讨论提案的事情，他作为指导老师要留下来听取意见，所以不知不觉就待到了两点多。 商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程安的肩膀上，男人走过来悄声问他：“你女朋友?” 商则轻揉了揉程安的头发，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眸霎时漾开温情。 随后问道：“她来多久了?” 男人说：“有两个多钟了，一直坐在这里等你。” 话落，程安的手一歪，脑袋一倒，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之后就看见商则修长挺拔的身形正站在自己的眼前，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你来了。” 商则抬手整理她被压得微微凌乱的发丝，笑道：“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没关系，也不是很久。”程安顿了顿，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她连忙将桌面上的饭盒拿起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带了些来，现在应该冷了，我帮你热一下。” 商则握住她的手，接过她手里的饭盒，“你吃了吗?” 程安刚想回答，结果肚子早她一步‘咕咕’叫了起来。 商则眉心一蹙：“你还没吃?” 程安低了低脑袋，轻声道：“我想等你一起。” 第122章 吃醋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云随风动，悠悠的，有薄薄的日光透过云层洒下来。 第81页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廊道尽头有一处休息区，摆放着一张玻璃桌和几把木椅，还有模有样地撑起了把太阳伞，此时程安和商则就坐在这把伞底吃饭。 商则慢条斯理地动筷，举止优雅，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魅力，程安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直到商则有所察觉，抬起头看向她，他低笑一声：“怎么盯着我?” 程安抿了抿唇，开口道：“我听说隔三差五就有女生给你送东西，对吗?” 商则执筷的手微顿，看着她，眸光微闪，浅浅弯唇道：“谁告诉你的?” “我……听说的。” “我一次都没收过。”他没再追问，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 “真的吗?”程安问。 商则略一挑眉：“你不信?” 程安连忙摇头：“不是，我信的，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受欢迎。” “嗯?”商则的尾音微扬，“吃醋了?” “有点。”程安老实巴交地点头。 “只是有点而已吗?”商则勾唇笑了一声，似乎觉得逗她很有趣。 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程安默不作声的脸红了，随后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今天在楼梯口那里碰到上次我们在餐厅里遇到的那个女生了，好像是叫白蓝蓝，我看见她从楼上走下来，她……是去找你的吗?” 商则淡淡道：“嗯，我今年会带学生去参加全国生物联赛，她也想参加，被我否决了。” “为什么?”程安问。 “她的专业知识不牢固，基础太差，没有达到参赛资格。”商则抬起筷子夹了块土豆放进她的碗里，接着说：“这是其一，最大的原因是，我不想让她有任何机会缠着我。” “我已经有你了，其他人如何，并不重要。”商则专注地看着她，神色认真专情。 程安心里一暖，难得的出言打趣道：“没想到商教授如此洁身自好。” 商则轻笑：“我一向如此。”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商则收拾着桌面上的饭盒碗筷，对程安说：“我等会送你回去。” 程安：“你的事情处理完了?不用回实验室了吗?” “不用了，剩下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关于这次全国联赛，他只作为指导老师负责提供意见，并不会参与到他们的研究当中，所以前期的讨论结束后，他只用每隔一段时间看他们的进展如何便可。 商则回办公室收拾完东西，就带着程安去往停车场，坐进副驾驶座之后，程安侧头看向他，问了一句：“我们是直接回家吗?” 商则扣好安全带，看了眼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问道：“时间还早，你想去哪里吗?” 程安以往的生活都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偶尔就去一趟图书馆，除此之外，几乎没去过别的地方，现在让她想，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只是觉得难得出来一趟，不想那么早就回去。 这个时间点…… 商则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似乎也在思索，“想去看电影吗?” “看电影?”程安道。 “嗯，想去吗?” “好啊。” 第123章 我们是来看电影的 今天是工作日，又正逢下午，电影院里的人不多，最近热映的影片多是轻喜剧和文艺片为题材的，程安在这一众影片当中最后挑选了一部3d科技化的美国大片。 “看这个好吗?”程安指着影片问身旁的人。 “你做主就好。”商则说。 距离影片开始还有十分钟，临入场前商则给她买了杯热奶茶，捧在手心里暖暖的。 他们的位置靠后，影片开始后，程安便聚精会神地盯着荧幕看，只是她的一只手握着奶茶杯，另一只手却被商则牵在手里，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掌心处轻缓摩挲着。 掌心被他弄得有些痒，程安觉得自己的注意力都在手上，没办法好好看电影了，她动了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商则察觉到她的动静，凑过来问：“怎么了?” 他的呼吸拂面而过，程安觉得脸有些热热的，她摇了摇头：“没事。”话落，她转念又想了想，忽而侧头看向他，一本正经道：“商则，我们是来看电影的。”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玩她的手…… 商则笑了一声：“我知道。”说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消停的意思。 程安见他没有松开的意思，也就索性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荧幕上。 电影进行到三分之一，程安放在包里的手机就震动着响了起来。 她一吓，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调回静音，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程安边滑动着接听，边对商则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商则不放心她，牵起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播放厅外是一处长廊，走廊铺着柔软的毛毯，墙壁上贴着花纹繁复的墙纸，光线幽幽暗暗的，投映在这片环境中，便显得格外晦涩迷离。 程安接起电话，那端的人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直到她疑心对方是不是拨错电话了，正准备切断通话时，就听见一道温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安安，是我。” 第82页 她一怔，神色在这片光影中变了变，镇定下来之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电话那端的人听声音似乎有些疲累，她轻叹了一声，说出来的话，语气就像是在责备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知道君然吧，我也是通过他才知道你曾经来给如如补过课，你的手机号码是我向他要的。”沉默了一瞬，她又说：“安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好吗?” 程安没说话，目光落在一旁的商则身上，他离自己有段距离，修长的身子微侧，有一半轮廓隐没在光影中，清俊的面容上，眼眸深邃明亮的，柔和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她张了张唇：“我没空。” 对方明显错愣了下，不死心道：“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好吗?” “不好，我不想见你。”程安的声音温温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无情。 “安安，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妈妈的错，我也不求你原谅我，只是我那天看你在走路时，知道你的左腿还没好，妈妈认识一位专门治疗腿疾的老中医，带你去看看好吗?” “不用了，我怎么样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商则见她挂断电话后，就抬步走了过来，程安主动伸手搂住他，靠在他温暖的怀里。 “商则，我想回家了。” 第124章 你想不想嫁给我 回程的路上，马路上的车流量明显增多了，商则注意着路况，一边又要留意着身旁人的情绪，他并不知道方才的那通电话源于谁，也不知道她们的聊天内容，但看到她挂断电话后的反应，他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可这样安静的氛围已经持续了太久，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天边的霞光缓慢升起，染红了一方天空，夕阳辉映而下，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黄昏幕后中。 商则没有把车直接开回家，而是在附近的超市找了处临时停靠点停了车。 程安疑惑地看过去，问道：“怎么停在这里?你要买东西吗?” “家里的冰箱空了，我去买点食材。”商则语音微顿，询问她：“你想待在车上还是跟我一起进去?” “我跟你一起去。”程安解开安全带下车。 商则锁好车门，走过来牵她的手，随口问道：“今晚想吃什么?” 程安想起第一次尝到他手艺时他做的两道拿手好菜，还是纪一元极力推荐的，想到那时候的场景，她禁不住扬起了唇角：“我想吃你做的清蒸排骨和鲫鱼汤。” 商则似乎也想起了那段记忆，嗓音含笑道：“我记得你那时说，以后嫁给我的人肯定会很幸福。” 程安默默一窘，脸也跟着红了，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 “所以，你想不想嫁给我，做那个幸福的人?”商则凝视着她绯红的脸颊，勾了勾唇道。 程安霎时愣住，毫无准备地听到他说这句话时，心跳骤然如擂鼓般怦怦直跳，她脱口便道：“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商则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清润的眼眸笑意分明，他说：“不是，这样的求婚也太随便了。” 听言，程安莫名地松了口气，事后又在心里想到，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想答应他了，她既然已经认定了他这个人，这辈子想来就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了，她对待感情有些慢热，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能够走进她的心里，容纳她的一切。 既如此，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答应与否，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程安握紧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抬头朝他一笑，眸色温柔恬淡，似晨曦照耀时清澈的泓泉，商则也被她清甜的笑意感染，眉眼也漾开浅笑：“笑什么?” “你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程安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商则有些愣住了，没过几秒就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他没说什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 而后启唇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需要准备一下。” 程安都已经向他剖明心意了，却只收到这样的回答，心里有点小小的不开心，但随即便释然了，牵着他往前走，刚才从电影院出来后就一直郁结的心情在此刻也逐渐消散了。 在往后细水流长的日子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才是要陪伴她度过此生的人，一想到这，她便对未来充满无限的向往和期冀，至于过去的种种，好像自从拥有了他，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第125章 她早有预谋了 隔天，商则就约好了陆继远，带了程安去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 再见面时，陆继远看他们俩的眼神掺杂了几丝微妙，程安想起春节前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时发生的事情，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毕竟上次是她主动提出放弃治疗的，现在又出尔反尔…… “陆医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程安开口说。 陆继远瞄了眼她身旁的人，商则的视线也跟着挪了过来，眼眸一眯，他立马就感觉到后脊传来一阵凉意，他连忙道：“啊没关系，多大点事儿啊。” 第83页 陆继远的目光落在他们相牵的手上，心里多少有些了然，他对程安说：“你先等一会儿，我带你去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陆继远看着片子，沉吟了一会儿说：“可惜了，如果你那时能坚持把治疗做完，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有所成效了，不过没关系，你接下来的时间只要定时过来接受治疗和按照我说的去做，想要你的左腿康复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谢谢陆医生。” 接下来的几天，程安都在医院里接受针灸疗法，过程有些难熬，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晚上也坚持用中药泡脚，一段时间下来，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左腿的经脉发生了细微变化，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僵硬了。 她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里，商则每天都会定时来接送她，只是他近来的事情也很多，没办法在医院里陪着她，程安表示理解，让他以工作为重。 这天商则照往常在学校里处理完事情，看了时间差不多该去医院接程安了，他关上电脑，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办公室时，有人在门外堵住了他。 “商老师，我有话跟你说。”堵在门口的人是白蓝蓝。 商则皱起眉头，打算绕开她，声音冷冷道：“抱歉，我有急事。” “这件事情是关于程安的，你不想知道吗?”白蓝蓝对着他颀长的身影喊道。 商则的脚步一顿，深邃的瞳仁如暮霭般骤然一沉，他轻抿起薄唇，声线清冷，明显透着一丝不悦：“关于她的事情，我不需要从旁人口中得知。” “我不说，她会告诉你吗?”白蓝蓝冷笑一声，“那你知道在你们刚认识的时候，程安就没经过你的同意把你的事情写成文章发表到网络上吗?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微博上找找看，她的笔名就叫晨安，早晨的晨。” 白蓝蓝朝他走近了几步，直呼他的名字：“商则，你不要信她，她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对于你的一切，她早就有预谋了，你不要被她骗了，她那副样子还想和你在一起，简直可笑。” 商则的眼神冰冷无温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如古潭的双眸深不见底，白蓝蓝被他这样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神情忽然慌张了起来。 他轻轻勾唇，漾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开学后我会把你的事情上报给学生处，到时候可以看看，是谁比较可笑。” 第126章 我饿了 这天晚上，程安的微博突然多了一个叫做‘s先生’的粉丝。 起初看到时，她的手一抖，疑心是哪位粉丝特意取这样的名字来博眼球，可紧接着，这位‘s先生’又在她的发布《君子如玉》这篇文章的微博底下评论：“荣幸之至。” 简短清晰的四个字，很像商则一贯的风格，看到这条评论时，程安的心脏一抖，心想他该不会已经知道自己把他写成文章的事情了吧? 她点开‘s先生’的头像查看他的个人信息，系统显示该用户尚未发表任何微博，头像也是系统自带的，只有关注那一栏显示了数字1，明显的就只关注了她一个人。 这个微博号看上去就像刚刚注册不久，这更加证实了程安心中的猜想，可转念又想到，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她并没有跟他提起过任何关于二次元写作的事情……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巧合? s先生的评论过后，很快就被网友们明亮的双眼发现了，纷纷在他那条评论底下留言。 朝露相逢v77：“生捉s先生一枚!哈哈，大大笔下的男主终于出现啦!!” 小小笼包：“咦，我看见了什么?s先生憋了辣么久终于显露真身啦!!求爆照!!” 月亮不圆520：“这是要出来秀恩爱的节奏吗?{doge脸}来吧，请赐予我一波钻石狗粮吧!单身狗已准备好，不要留任何情面!” 白鹭晚霜：“啊啊!鸡冻!s先生出现惹!大大，接下来是不是要公布恋情的节奏?” v9748：“跪求上头赐予我一波s先生。{微笑}” “……” 网友们的评论精彩纷呈，程安却没有闲思一一把评论刷完，她在想万一这位s先生就是商则的话，那她写的这些关于他的文章不就全被看见了?莫名有些小害羞是怎么回事。 猜来猜去太折磨自己，程安放下手机，打算亲自去试探一番，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商则正在里面洗澡，程安在门口等着，听着流动的水声，一时也没多想，等了不出片刻，商则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只披了件浴袍，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胸膛，在深色的浴衣映衬下，显得他的肌肤越发白皙光洁，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淌着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他的胸前，再沿着身体曲线往下，程安不敢再看，只觉得他这副模样真真是致命的诱.惑。 浴室的热度还未散去，程安觉得自己的脸颊也似有热气蒸腾，一时间滚烫绯红。 商则低头看着她这副局促羞涩的模样，忽而笑了，问她：“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等你……”程安欲言又止。 商则靠近了一步，顺势圈住她纤细的腰，俯身问她，嗓音微扬：“嗯?等我吗?” 清凉柔和的音色如玉石般叩击心田，伴着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际，程安只觉耳朵都烫红了几分，这样亲密的距离真是让人脸红心跳，她往后挪了一小步，想要与他拉开些距离，可他的手臂就放在她的腰上，她也退不到哪去。 第84页 程安没办法，只好抬头看向他，扯了个小谎：“商则，我饿了。” 商则扬了扬眉，低笑道：“正好，我也饿了。” 说着，就要低下头吻她。 第127章 今晚一起睡 温柔又耐心十足的吻落在她柔软的唇瓣，程安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不经意间红唇微张，商则低笑一声，便趁势吻得更深，攻城掠池，往里探寻芳醇，眉目间漾着温存情意，黑眸也似晕染了墨色，眸色越深。 一吻停息，程安微微喘着气，脸颊红润不已，脑袋也有些混混沌沌的，全然忘记了刚才来找他所谓何事，商则弯腰还在亲吻着她的眉梢、眼睛、鼻梁、脸颊，温热的唇瓣寸寸掠过她的五官，呼吸喷洒，弄得她有些痒痒的，心底似乎也有情意在丝丝绵延。 程安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她下意识地抬手揪住他的浴袍，想要去迎合他的吻，四周围的空气里逐渐蔓延开旖旎暧.昧的氛围，直到冰凉的水珠滴落在程安的脸颊上，她才恍然从这忘我的接吻中清醒过来。 程安轻轻扯了下他的浴袍，稍微侧过脑袋避开他的吻：“你的头发还没擦干。” 正情到深处，商则哪里肯这样就放过她，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脑袋转过来，还想着继续，他的声线低哑的，像是砂石在心间碾磨而过，有些许磨人：“不碍事。” 程安伸手挡住他的唇，认真道：“晚上风大，温度低，你不把头发擦干很容易感冒的。” 见她坚持，商则也只好作罢，他握住她挡着自己嘴唇的手，微微拉开了些，垂眸吻了一下她的指尖：“好，我去吹干。” “我来帮你吧。”程安提议道。 俩人就在卧室里吹头发，商则坐在椅子上，程安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握着风筒，‘呼呼’的暖风掠过他柔软的发丝，他们跟前有一面大镜子，程安略一低眸，就看见镜子里男人幽深黑亮的眼眸正锁在自己的脸上，眸光灼然，熠熠生辉。 程安倏地想起方才他们吻得难舍难分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禁不住脸一红，她微微侧开脑袋，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浅浅的甜蜜的笑容。 见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商则从她手里接过风筒关掉，然后牵引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程安微愣，倒也没有挣扎，乖巧地坐在他的腿上，只是有些羞赧地垂下了脑袋，她这一低头，便露出了白皙细滑的颈项，耳朵还有点粉红，这一幕落在眼里，商则的喉结滚了滚。 他凑上前去，闻了闻她身上清新干净的味道，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脖颈，程安被他弄得有点痒，瑟缩了下脖子，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来找他的目的。 “商则，你玩微博吗?” “不玩。”没怎么犹豫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程安闻言松了口气，也是，自己从来没跟他透露过二次元的身份，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微博上那个叫‘s先生’的人，想来应该是网友的恶搞吧。 知道不是他之后，程安心里轻松了不少，要是被他发现自己那么早就开始观察他，留意他，甚至她不经意间在字里行间透露的倾慕……想想都觉得好害羞。 商则却不知道她在这一瞬想了些什么，他的吻沿着她白皙纤长的脖颈向上，落在她的耳边，音色低醇迷人的，似在隐忍着什么，他说：“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第128章 你帮我解决吗 夜色微凉，安静的空间内只有他清润磁性的声音格外清晰悦耳，程安被他的声音迷得险些就答应他了，但好在还剩下最后一丝理智将她神思拉了回来，在她刚要开口拒绝时，商则就对她说：“放心，不到那一晚我是不会碰你的。” 那一晚是哪一晚? 程安还没想明白，整个人就被他横抱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床上，她局促地揪住了他的浴袍，说道：“商则，我还没答应……” 商则唇角微挑，笑了下，抬手刮了刮她秀气的鼻梁：“哦?我以为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程安：“……”她那是还没来得及说。 商则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床褥被单还有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温柔绵软地笼罩着她，程安的心里一片踏实，也从来没有如此安心过，在漫长孤寂的年月里，无数个凉薄的夜晚，她都只有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消磨冗长的时光。 她孑然一身在岁月的长河里踽踽独行，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愿意包容她，融入她的生命中，温柔所有的岁月时光，因为有前后的对比及落差，她才会十分珍重这份上天眷顾的意料之外的温柔。 现在她的身边有了他，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不甚欢喜。 商则帮她盖好被子之后就准备起身，程安及时拉住了他：“你不睡吗?” “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等会再睡。”商则摸了摸她的脑袋说。 闻声，程安就想从床上起来：“我陪你吧，反正我还不困。” 商则的眸光微动，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自己也跟着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将她搂在怀里，程安睁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要处理事情吗?” “我不舍得你陪我一起熬夜。” 第85页 “那你的事情怎么办?”程安道。 “先放着。”商则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又说了一句：“陪你重要些。” 程安听言脸红，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他的胸膛。 商则眸色一深，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声音微哑：“再这样下去我就要食言了。” 食言?“什么意思?”程安不解道。 见她这般迟钝，商则无奈失笑：“你忘了吗，我说过，不到那一晚是不会碰你的，可前提条件是你要安分些，不然我就要收回刚才那句话了。” 他说的这般直白，再加上俩人的身体挨得近，程安明显感觉到他下半身的变化，她的脸一热，有些害羞无措地看着他，清丽明亮的双眼泛着层淡淡的水光。 商则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又喑哑了几分：“安安，你再这么看下去，我真的把持不住了。” 程安被他挡住了眼睛，陷入了全然的黑暗中，视线被遮挡，听觉却变得灵敏起来，她听见他明显带有几分压抑的呼吸，小小声问：“那怎么办?你要去解决一下吗?” 商则搂着她，凑在她耳边说：“怎么解决?你帮我吗?” 程安愕然地睁大眼，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像羽毛般掠过他的掌心，丝丝痒意绵延入心。 愣神了几秒，程安果断地闭上眼睛说：“我要睡了。” 没多久，程安就听见他宠溺的笑声传入耳中：“安安，你好狠心。” 程安：“……”这样的声音真是太犯规了! 第129章 专程陪我来的 离学校正式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但作为教职员工需要提前几天去学校上班，新学期的排班顺序发下来了，她还是教原本的两个班级，只是不再做班主任了。 大学普遍上课较晚，比小学整整晚了一个星期才开学，西陌陌也是踩着这个点才从s市赶回来的，因为她们早前有电话联系，所以程安就带着商则去高铁站接她。 原本她是想一个人去的，但商则不放心她，所以也一同跟来了。 春节返程高峰期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会儿高铁站的人流不多，只有零散的一些乘客拎着行李从站内出来，等待西陌陌乘搭的那班高铁到达的过程中，商则问她：“下次准备什么时候再回去一趟?” 程安想了想说：“大概清明或者端午的时候吧。” 商则点头：“好，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去拜访他们两位长辈。” 程安听见他这么说，心里像渗入了蜜糖似的，笑着应和：“好。”说着，她也想起了什么，问他：“那我需要去拜访你的家人吗?” “这么快就准备好见家长了?”商则扬唇笑了笑，轻捏了捏她细滑的脸颊。 程安轻抿唇角，诚实地回答：“还没有。”但她想迟早还是要去见一见的。 “这件事情我来安排就好，别担心，以我父母的性格，他们会喜欢你的。” 说是这么说，但程安一想到早晚有一天要去见他的父母，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说话间，西陌陌乘搭的那班高铁已经到站了，没多久，就从出站的人群中看到那抹欢脱明丽的身影，拖着行李箱朝他们跑过来。 一上来就给程安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程程，我想死你了!” 程安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缓了一会儿，才抬手将她抱住，眉目浅笑道：“我也想你。” 她的社交圈不大，西陌陌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一位好友，她们也曾相伴着走过了许多年月，虽然她的性格大大咧咧，冒失了些，但总能给她带来惊喜和欢快。 “算你有良心，我还以为你有了男朋友就忘了我呢。”西陌陌在她耳边哼哼道，然后松开她，看向另一边身形颀长的人，深呼吸了一下，打了声招呼：“商教授，你……你好。” 虽然之前程安有跟她说过会带商则来，但这会儿见到真人，西陌陌还是有点小激动，她这么个小人物竟然劳烦商教授来接她，真的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呢! 程安对此跟她说了一句：“他是专程陪我来的，不是特意来接你的。” 西陌陌：“……”说好的不给她吃狗粮的呢。 商则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西陌陌捂着脸走在后面，对身旁的程安说：“难以置信，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让商教授帮我拎行李。” 程安：“……” 坐上车后，商则握着方向盘一转，渐渐驶离了停车位，“快到中午了，要不要去吃些东西?” 程安转过头刚想询问下西陌陌的意见，就看见她捂着脸朝她比了个口型“天哪，商教授要请我吃饭!” 程安：“……”你够了。 第130章 这样不方便 午饭最终决定在一家中餐馆吃，装潢朴素，风格简约，还有一丝淡淡的芳香怡人。 菜都上齐后，西陌陌边拿着筷子夹了菜放进碗里，边和程安唠嗑：“程程，你知道吗，我听我妈说，红婶最近一直再给她儿子拉对象，逮着未婚的女孩就去给她儿子相亲，你说这是想抱孙子想疯了吧。红婶那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相处的主，谁要成了她儿媳妇谁倒霉，还好我和她儿子差的岁数挺大，要不然我也得被她拉去相亲。”说到这，她顿了下，问程安：“对了，她是不是还曾经把注意打到你头上来了。” 第86页 程安默默地看了眼身旁安静吃菜的人，跟西陌陌坦白：“我没答应她。” 西陌陌：“幸好你没答应她。”说着，还极有眼力见地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商则，压低声音说：“虽然红婶的儿子有钱有本事，但哪里比得过商教授啊……不，应该说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马屁拍的。 程安给她夹了块土豆，小声道：“吃你的饭吧。” 吃完饭后，程安率先想到一个问题，a大还没开学，学生不能住宿，那西陌陌这段时间要住在哪里，之前她都是直接住在她家的，可现在她搬来和商则一起住了，再加多一个人，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她仰头看向商则，话还未脱口，他就像是已经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似的，直接道：“我之前在教师宿舍住过一段时间，那套房现在还空置着，可以让你朋友搬到那里去，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程安：“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也可以住到家里来。” 商则眸光一闪，含笑说：“这样不方便。” “嗯?”程安疑惑。 商则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们晚上的时候……” 程安：“……” 程安回头跟西陌陌说了这件事，她也同意了，并且表示理解：“我明白，这样也好，省的我天天吃你们的狗粮。” 程安：“……” 下午，他们先送了西陌陌去教师宿舍整理行李，过后商则就要带程安去医院进行治疗，因为他下午有事，不能长时间待在医院，西陌陌便主动提出要去医院陪她，在候诊室里，她问程安：“这次你的主治医生还是不是上次那个帅哥医生?” 程安：“你说陆医生吗?” 西陌陌点头如捣蒜：“对对，就是他，还是他帮你治疗吗?” 见程安点头，西陌陌开心得快要飞起：“那就好，又可以看见帅哥了。” 程安：“……”这才是你跟来的目的吧。 商则把她们送到医院，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西陌陌陪在程安的身边，正满心期待地见到陆继远，过没有多久，陆继远就如她所愿的拿着程安的病历资料走了进来，目光在程安身旁的人上巡视了一阵：“商则今天没有陪你来?” “他下午有事，先走了。” 陆继远‘哦’了一声，这才看着西陌陌，挑眉道：“之前你也陪程安来过。” “你还记得我?”西陌陌惊喜道。 陆继远淡淡点头：“你是程安的朋友?” “是的，我叫西陌陌，很高兴很认识你。” 第131章 曝光 “你好，我是陆继远。”陆继远朝她点头致意，笑容温淡似清风朗月。 打过招呼，陆继远对程安说：“我们还是按照之前那样，你去里面等我。” 程安点头，碰了碰还在对着陆继远发呆的西陌陌：“陌陌，你在这里等我吧。” “哎，好。” 程安走后，候诊室里就只剩下西陌陌和陆继远俩个人，陆继远走到桌前标记程安的资料，然后去水池旁洗净了手，戴上了树胶手套，西陌陌凑到他跟前，眨着眼睛问：“陆医生，你从事这行有多久了?” 陆继远看了她一眼，回答：“有三年了。” “那依照你的专业水平来看，程程的腿有没有恢复的可能?”西陌陌问道。 陆继远也很耐心地回答她：“就目前的治疗情形来看，有可能，但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也无法确定治疗过程中会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 “这样啊，那我在这里先替程程谢谢你啦。” 陆继远收回视线，声音不温不火道：“不必，这原本就是我的分内事。” “陆医生，那你……” “西小姐，我要先去工作了，治疗没那么快结束，你可以坐在这里等着。”说完，陆继远就往里面的小房间走去。 西陌陌看着男人挺拔修长的背影，捂了捂自己的脸颊，心里感叹道：哇，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连背影都那么帅! 等待程安治疗结束的过程中，西陌陌拿着手机刷微博打发时间，无意间看见程安的微博下方评论已经炸开了!她点开一看，等发现评论的内容是什么时，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程安出来时就看到西陌陌愕然的神情，她心里一颤，忽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推着轮椅过去问：“陌陌，怎么了?” “程程，你和商则的事情……”西陌陌的目光瞥见小房间里出来的男人，立马收住了话声。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走了。”陆继远对程安说。 等男人走了之后，西陌陌才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程程，有人在微博晒出了你和商则的照片，曝光了晨安和s先生的三次元身份!你看——”说着，把手机微博界面翻出来递给程安。 微博名为‘爆料小分队’的用户发了几张图片评论，并配文：“现实生活中的晨安和s先生。”图片上赫然就是她和商则那天去看电影还有逛超市时的情景，虽然是偷拍，但角度刁钻，基本的辨识度还是有的。 第87页 网友们的评论一下子就炸开了—— 一丘之貉789：“哇!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是大大和s先生本人?哇塞，郎才女貌，太养眼了吧!” 爆料小分队：“晨安在现实生活中是个瘸子，家境落后，人品卑劣，根本配不上s先生。” 摸摸哒：“!!楼上说的是真的吗?大大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 三颗橘子：“有什么看起来像不像的，一看就知道晨安对s先生图谋不轨了，s先生那么帅的人，换做是我，也早就有所图谋了。” 白喵喵：“啧啧，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看篇文章而已，作者，你的套路不要太深，科科。” v1748：“我可能看了假的《君子如玉》。{微笑}” 寸金寸土：“大大，枉费我们一片真心，原来你在现实生活中是这种人，呵呵哒。{呕吐}” 第132章 诋毁 商则来医院接她们回去的时候明显就感觉到那俩姑娘的情绪不对，坐上车后车内的气氛也有一瞬僵硬窒凝，商则起初以为程安是治疗过程中耗费的精力太多，这会儿有些疲累了，直到回到教师宿舍，西陌陌一下车就拉着程安借一步说话。 “程程，你别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了，那些网友就是在造谣乱说的!” 程安微微皱眉：“我没有因为这个影响心情，只是……商则的身份信息还有样貌都被曝光了出来，我怕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特别是在他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她要怎么向他解释，自己在与他认识之初就把他的事情写成文章发布到网上，现在还不小心被人曝光了身份……这种事情就连她自己想想都觉得罪无可恕。 “这件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交代。” “交代不交代是其次，关键是现在网上大家都把你传成什么样子了，说你心机深沉，套路深，还有人出言诋毁你人品卑劣，这件事情如果只是在网络上传开倒没什么，过一阵就消停了，可问题是我怕这件事情会发展到现实生活中，你想想看啊，爆料的人既然能偷拍到你和商教授的照片，那就说明他是你们身边的人，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可怕。”西陌陌抖了两下肩膀。 程安兀自沉吟了一阵，跟她说：“陌陌，我想……我知道是谁做的了。” 这件事情的疯传程度远远超乎了程安的意料，商则过于清俊出众的相貌以及职业信息成为了网友们新一轮的讨论话题，而她写了这么久以来的文章也都被大家评判为心机套路的表现，甚至还有人无中生有地牵出了她涉嫌抄袭的事情。 牛轧糖也在微信和她说因为现在读者们对她的意见很大，影响很不好，所以她们临时和出版社商议推迟《君子如玉》的上市，如果这次的事情无法妥善解决，那么这本书有可能就不会再安排出版上市了。 关于这件事情，牛轧糖给出的建议是让她在微博上发篇声明为自己洗白，并且警戒那些诋毁她声誉的人，这样才能及时遏制住网友们胡乱的编排和揣测，可程安坐在电脑前，打开空白文档，脑袋因为这次事件搅得一团乱，手指停在键盘上，突然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如何写才不会让网友恶意曲解。 不知对着文档发了多久的呆，就听见有人在敲门，商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安安，出来吃饭了。” 饭桌上，程安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握着筷子，眼睛偷瞄着对面的男人，有好几次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一直看着我?”商则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 程安微窘，低了低头：“没什么。” 饭后，商则在厨房里洗碗，程安就一直在门外徘徊，直到终于鼓足勇气走到他身边，犹犹豫豫地开口：“商则，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133章 坦白 程安握了握自己的手心，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在沙发上坐得笔直，脑袋却微垂着，一副端正认错的姿态。 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向他解释事情的原由：“商则，对不起，我一开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后来会变成这样，牵扯了这许多，连累你被人曝光了。”说着，她微微抬眸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反而没底了。 程安的脑袋低垂着，不敢正眼去看他，直到听见他说：“为什么要写我?” 来了，来了，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他的嗓音温温淡淡的，程安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只好照实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定的理由，只是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的身影就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从来没有过的，对一个人如此印象深刻，那时候也没有想到后来会和他有什么交集，所以在当时只是很单纯地想把自己的感受和想法通过文字的形式表述出来，想要告诉更多的人，在这个纷纷扬扬的大千世界里，真的会有这样的一个人，清润如玉，一身风华。 听言，商则的眼眸微闪，浸润了墨色的瞳仁里笑意微微。 “本来是一时起意，只是没想到后来会这么受欢迎，责编才让我继续写下去。”程安解释道。 商则看着她渐渐低垂下去的脑袋，挽唇浅浅一笑，走到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抬手抚上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温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音色低醇：“原来你那么早就留意我了。” 第88页 “才……才没有。”程安脸红，否认道。 “没有?”商则眉梢一挑。 程安稍稍别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不生气吗?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现在还被人曝光了。” “我知道。”商则缓缓道。 程安微愣：“知道什么?” 商则看着她呆愣的模样笑了一下：“你写的文章我都看完了。” “你什么时候看的?”程安愕然地睁大眼，随即又想起什么，恍然道：“那个s先生是你!” 商则弯了弯唇，很坦然地承认道：“嗯，是我。” “真的是你!”程安说：“那你之前还骗我说你不玩微博。” “我之前是不玩，你没看到那个账号是新注册的吗。” 闻声，程安还是很吃惊，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透露给他，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偷偷关注我很久了?” 商则轻掐了下她的脸，笑说：“谈不上偷偷关注，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程安好奇。 商则凑到她面前，在她唇角印下轻轻一吻：“秘密。” 程安：“……” 知道他并不介意这件事情之后，程安堆积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现在只需在微博上发表篇声明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也控制不了，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太多，大多数人皆是人云亦云，很少有人对待一件事情会进行客观的分析加判断，也不会有那个闲思，但如今的网络信息纷涌繁杂，很多事情也是转瞬即逝，所以她只需要等这阵风头过去便好。 她不在意这件事，但商则却不能放任不管，隔天，晨安和s先生的微博上同时挂了两篇声明。 第134章 生生世世护佑你 首先承认微博上曝光的照片确实是俩人现实生活中的模样，大致的身份信息也都是正确的，程安发表的声明大体都是在澄清自己写这篇文章的初衷，并不是好事者说的那般带有什么别的目的性，而s先生的微博上发布了他开通微博以来的第一条消息，很简短的一句话，却极有力地打破了那些诋毁程安的流言蜚语：“大抵是从第一眼起，便对你念念不忘。@晨安” 他的微博因为程安的关系也涨了将近一万的粉丝，他发布完这条微博之后，就有很多网友在他底下留言。 晨晨小粉丝：“哇，s先生这是出来替大大澄清了么，我就知道大大不是那种卑劣不堪的人!以大大的容貌和才识才不需要靠这种手段去勾.搭男人!哼……” 一丘之貉789：“那些说晨安大大对s先生图谋不轨的人真是啪啪打脸，照这情形来看，应该是s先生从一开始就对大大图谋不轨吧。{坏笑}” 番茄不是西红柿：“我的天，这句话瞬间虐到我了，请给单身狗一条活路，谢谢。{鞠躬}” 飞飞小猪：“跪求s先生发些和大大的恋爱日常，俩个人都长得那么好看，这个世界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吗嘤嘤嘤……” 栗子酱：“舔屏舔屏，s先生有没有考虑过出道，以你的容貌瞬间秒杀所有一线小鲜肉!” 果然这个世界上对待长相好看的人真是格外宽容，程安同样也刷到了商则的这条微博，心里感动之余同样也留意了下他的评论，发现几乎所有网友的评论都是正面的，极少有负面及骂人的评论，大多都是表示支持。 还没有刷完留言，系统‘叮’的一声，s先生又更新了一条新微博。 这次的微博除了文字之外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道夜晚灯光投映下的影子，光线昏黄温暖，纤细的黑影覆盖在上方，温柔而静谧，他写道：“流言蜚语不足为惧，天下之大，我愿成为你的栖息之地，生生世世护佑你。@晨安” 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看到这条微博后，程安心间止不住地掠过潺潺暖流，有种冲动想要离开学校立马回家去找他，她在微博下方点了个赞，顺手转发了他这条微博，只配了一个字——好。 过了一段时间，始作俑者没有再发布任何对程安不好的言论，这件事情也就慢慢消停了，网络传播速度快，网友又大多数是些围观群众，这件事情的热度消散，就没多少人继续议论了，只是程安的声誉多少有些受损，《君子如玉》也没能如期上市。 尽管程安多少猜到这背后是谁主导的事件，也没有去深究，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她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她而言，原本就是些微不足道也无关紧要的人，也就不必去细细追究。 程安猜测到的事情商则自然也能推测到，可他并没有程安那么宽宏大量，对于在背后兴风作浪诋毁程安的人，他从头到尾就不打算放过，她所承受的种种不堪和委屈，他定要让那人加倍奉还。 第135章 处分 白蓝蓝在新学期开始时就被学生处主任叫到办公室进行了将近两小时的会谈，会谈的内容无非是针对她在校期间的种种劣迹，学校商议过后，将给予她‘留校察看’的处分，主任说原本她的处分不止这个级别，但念在她是初犯，也愿意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再有下一次，可就是勒令退学了。 第89页 白蓝蓝对于这样凭空降下的处分自然不满，忙问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学校要处分她。 主任皱了皱眉头：“你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吗?都有学生投诉到我这里来了，说你整天不务正业，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向老师示爱，骚.扰同学和师长，你这种种行为，不止是老师，就连学校都会因为你名誉受损，简直是恬不知耻!” 白蓝蓝出了办公室后直接奔生化院而去，在其中一间实验室里找到了商则，她不顾场合，站在门口就直接往里大喊：“商则，是你对不对!是你让学校给我处分的是不是!” 她的大喊大叫引来了正在做试验的学生们的注意，讲台上，商则摘掉眼镜，朝底下的学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走到了门外。 见到他之后，白蓝蓝的情绪就越发激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喜欢你难道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让学校给我处分!” 商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神情淡漠地摘下手套，薄唇轻启：“不是因为这件事。” “什么?”白蓝蓝错愕。 商则勾唇冷笑：“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说着，眼神带着令人胆颤的威压看向她：“我的人你也敢动?” 白蓝蓝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你……你知道……” “这次只是警告，如若再有下一次……”商则的眼睛微眯，话至一半没有说完，但接下来的话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件事情程安还是透过西陌陌才知道的，她是a大的学生，白蓝蓝被处分的事情在隔天就昭告给全校师生知道了，程安在听到这件事后，心里也谈不上来有什么感觉，她本来就没打算有过多追究，但商则还是在背后默默帮她把这件事处理了，心脏瞬间就被他的体贴和周全填得满满的，这辈子能与这样一人相知相爱，实在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幸运和福分。 心里的感动和欣喜丝丝密密地渗入到血液里，融汇到她的生命中，忽然间，就觉得之前为《君子如玉》编写的结局不够完满，她趁着午休时间打开文档，在键盘上一字一句地敲下自己此刻源源不断的灵感，才思泉涌，整个过程极为流畅，甚至半点都没有卡顿，她在结尾处上写—— “之前因为生活的某些经历让我对感情彻底失望，也做好了这辈子一个人的打算，可上天偏巧就安排了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让我念念难忘，将我从封闭的世界中救赎。s先生曾经问过我，是不是很早就留意他了，确实，上天安排的这场缘遇，早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对他上了心，之后却因困囿于过往的经历中，在这段感情中扮演了怯懦者，迟迟不敢迈出一步。 感谢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温柔了我的过往与曾经，愿意真心接纳我，护我于羽翼之下，让我在这红尘世间不再畏惧一人，我的s先生，谢谢你，我爱你。 君子如玉，往后，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君子如玉。” 第136章 我们去医院 通过几周的疗效，程安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左腿正在慢慢地恢复力气，她心中一喜，发现只要长期坚持下去，说不定真的能好起来，可即便如此，以往落下的病根却无法根除，例如她一到刮风下雨天腿就会疼得厉害。 这天夜里，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程安正躺在床上休息，毫无预兆的，左腿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她从睡梦中惊醒，丝丝密密的疼痛感沿着神经传来，疼得她不由得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按住酸痛的左腿。 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冷汗，程安咬唇强忍着，直到咬到下唇青白，左腿的疼痛还是没有减缓半分，痛得她头脑发昏，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程安还以为老毛病不会再犯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她记得之前的药还在，好像被她放在了床侧的柜子里，程安忍着疼痛从床上爬起来，颤着双手去拉开抽屉，可不小心碰倒了柜子上的水杯，‘砰’的一声，杯子应声而碎。 没过多久，房间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灯也随之一亮，熟悉的男性气息很快就覆盖上来，程安半睁着眼看向来人，已经疼得没有力气说话了，隐约间，她被人抱了起来，布满冷汗的额头靠在他温暖结实的肩膀上。 商则紧蹙着眉，伸手抽了张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汗：“安安，哪里疼?” 程安松了松唇，缓慢地吐出一个字：“腿……” 其实这样的疼痛只要吃了药忍一阵就过去了，程安也不想让他担心，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睡熟，还是听到了她房间传来的声响，商则看着她疼得浑身轻颤，心里猛地抽痛了一下，接替过她的手帮她按揉左腿：“我们去医院。” 程安按住他：“我……没事的，忍一忍就好了……医生也说是治不好的。” 这种长年累月的病痛只能靠缓解，并没有彻底根除的办法，去看医生也没用，而且她的疼痛是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已经没那么痛了，只是这样的折磨有些累人，程安此时半分力气都没有了。 以前发作时都是独自一人忍过来的，现在身边有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程安感觉这疼痛也不是那么难忍。 恢复了些气力，程安抬手圈住他的脖子，难得有些撒娇意味地蹭了蹭，轻声道：“已经不疼了。” 第90页 商则仍旧皱着眉，放不下心，问她：“多久会发作一次?” 程安摇摇头：“不一定的，有时刮风下雨天就会，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说完，她抿了抿苍白的唇，又补充了一句：“忍一阵就好了，你别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商则在这件事情上却感觉到无能为力，程安看着他微拧着眉宇，神情有几分凝重，知道他还在为方才的事情忧虑，她不忍心见他如此，只好转移话题道：“我想去洗个澡，刚刚流了一身汗……”浑身黏黏腻腻的，极不舒服。 商则应了声‘好’，然后就打横抱起她往浴室走去，打开热水器，将热水放进浴缸里，氤氲而起的热气袅袅绕绕，朦胧在俩人身周，程安被他放在一旁靠着盥洗台，见他开完热水后还没有出去的意思，不禁有几分疑惑，她斟酌地开口道：“我要洗澡了。” 商则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你还有力气吗?不需要我帮你?” 程安在这萦绕的雾气中红了脸，连忙道：“我自己可以。” 商则靠近她，弯唇笑道：“其实，我很乐意代劳。” 程安：“……”不需要，谢谢! 第137章 自从那晚过后，商则就让程安搬来和他一起睡了，说是如果她晚上再发生些什么事他也好照应，起初程安还不是很愿意，但看他态度强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她也只好妥协了，反正之前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她这么安慰自己。 就像西陌陌说的，俩人就差领个证而已，现在他们的生活也和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西陌陌也曾问过她，知不知道商则是怎么打算的，准备什么时候和她求婚，俩人一块儿去领个证之类的，谈到最后还扯到了结婚摆酒席去了。 说实话，程安也不知道商则是如何打算的，到现在她连他家人一面都还没见到，西陌陌说完这番话后，她心里忽然有了几分隐忧，担心自己不够好，不能讨他父母的欢心。 程安新学期还是教原来的两个班级，纪一元还是她的学生，经常下课没事他就跑来和自己闲谈，他现在搬去和自己爸妈一块儿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商则了，程安和商则交往的事情他还是通过商榕才知道的，知道她在和自己舅舅交往后，小家伙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也不知是谁教的，私底下还偷偷管她叫舅妈。 可也因着这一层关系，纪一元经常来讨她的便宜：“舅妈，最近的课业好难啊，你能不能少布置点作业?” “舅妈，你这次布置的作文字数能不能少一点?” “舅妈，我能不能不背课文啊?” “舅妈……” 程安：“……”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家伙特别会利用这层关系讨便宜呢。 商榕和她丈夫目前也留在a市工作，只要工作不忙，每天下午都会准时来接纪一元放学，商榕的丈夫程安也曾见过几次，是个温尔儒雅的男人，和她很般配，有时候遇上俩人工作繁忙，抽不开身时，程安就把纪一元先带回家，等他们工作结束再来接，因为她这学期不再是班主任了，所以不用再带学生放学，每天下午基本处理完事情后就走了，也比上学期轻松了不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学校里再次碰见蒋家的人，那天下午放学，因为四班的班主任临时有事，程安就替她送学生们出校门，校门口接送学生的家长不少，老远的，她就看见苏晴正在和一个身量颀长，长相清雅的男人在谈话，她初时没留意，直到后来有个小姑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小叔叔’，才引起了程安的的注意。 她转过视线，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正在和苏晴谈话的男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蒋君然。 她听林姐说过，小姑娘是要转学来a市上重点小学的，怎么现在反而来了这里? 男人似乎有所察觉，也往这边投来了视线，看到程安时微微一愣，随即又缓缓笑开，朝她轻点了下头。 程安别开视线，不再多想，无论如何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只要那个女人不再出现，不再打扰她的生活，他们如何，也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蒋君然在原地思忖了一阵，抬步往她这边走来。 第138章 谈话 傍晚的咖啡厅里，程安坐在蒋君然和蒋玉如的对面，外面的天空被霞光铺满，从云层里乍泄的天光为这座城市铺上了一层鎏金，程安他们临窗而坐，她稍一抬眸，漫天的霞光似乎就此映入她的眼里。 其实直到此刻，程安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来这里小坐一会儿，明明不想与蒋家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服务生站在一旁点单，蒋君然帮小姑娘点了杯热奶茶和蛋糕，然后把菜单推到程安的面前，问她：“需要点些什么吗?” 程安没有看菜单，闻声，摇了摇头：“不用了。” 蒋君然听言，略微沉吟了一阵，直接帮她做了决定：“再来两杯红茶吧。” 服务生点完餐走后，蒋玉如就抱着蒋君然的手，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嘴里嘟囔道：“小叔叔，我困……” 蒋君然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乖，困就睡一会儿吧，等会儿走了再叫你。” 第91页 小姑娘顺从地点点头，往他身上一靠，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怕她睡得不舒服，蒋君然抱着她横躺在自己的腿上，安抚好之后这才将视线投向坐在对面神情有些不自然的人，微微一笑：“你可以放轻松些，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程安的背脊不由得挺直了一些，并没有依他所言放轻松，她抿起唇角：“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蒋君然看着她如此戒备的模样，简直像是在如临大敌，唇边掺了些无奈笑意：“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所以你也连带着不待见和她相关的人。” 程安微微低眸，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神情和举止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吗?”程安问。 “你不好奇如如为什么会在阳光一小上学吗?”蒋君然嘴角含笑，不答反问，也不等她的回答，便兀自开口：“是我大嫂的注意，她知道你在这所小学教书，所以想以此名义希望能够见到你，本来是打算让如如转到你教的班级，但又担心会引起你的反感，所以再三思量，就将她转到了隔壁班。” 程安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张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时就被对面的男人打断了：“你想问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对吗。”他勾了勾唇，继续：“其实也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是看不惯大嫂她为了见到你连自己的小女儿都利用上了。” “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比较好，郁结在心里，始终是一块心病，于你于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程安的眸光微闪，捏紧了拳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拳头又一松，声音里多了几分倔强：“我不会见她的。” 蒋君然微愣，有几分出乎意料地笑了笑，忽然换了个话题：“程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有男朋友了吗?” “呃?”这话题跳得太快，程安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点了点头。 蒋君然用手撑着脸颊，偏了偏头，语气掺杂了些许遗憾：“太可惜了，我原本对你有几分好感，还打算追你呢。” 程安：“……”现在是什么情况。 见她神情窘迫，蒋君然也不再逗她，扬唇笑了笑：“好了，不开玩笑了，既然你决定了不再见面，那我会尊重你，也会跟我大嫂说明白，让她不要再来打扰你。”说着，他看了眼窗外天色，“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第139章 吃醋 “谢谢你，但不用了。”程安指了指窗外，马路边上不知何时停了辆黑色奥迪，车身在黄昏晚霞的辉映下泛着灿金色的金属光泽，顺着程安的手指看过去，就能看见驾驶座的门被人推开，走出来一个身量挺拔修长的男人，穿着简洁干净的白衬衫，站在红霞浸染的街道里，气质清隽，美如画。 程安朝窗外的男人一笑，笑容明丽动人，话却是对蒋君然说的：“有人来接我了。” 程安走出咖啡厅，迎面而来的男人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试探了下温度，温温的，还挺暖和，程安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心里一暖，柔声道：“我刚从室内出来呢，不冷。” 三月底的a市早晚温差偏大，早上太阳猛烈时能把人晒出一身汗来，可一到了晚间，刮起的风却能把人冻得哆嗦，加上空气湿度大，这样的季节最容易滋生细菌，稍不注意就会生病。 程安今天出门时看外面的气温恰好，只套了件薄外套在身上，可现在刮起风来，她就觉得这阵冷风似透过外套吹进了皮肤里，冷得她几乎一颤，商则把事先准备好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早上出门前他就觉得她今天穿少了，又知道她怕冷，所以在来接她之前特意回了趟家取了件外套，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蒋君然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抱着蒋玉如从咖啡厅里出来，就跟在程安的身后，察觉到她身旁的男人朝自己投来视线，他漫不经心地一笑，看着程安说：“程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程安点头。 “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在a市，所以下次见面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那我就在这里祝你工作如意，生活顺遂吧。最后衷心地说一句，很高兴认识你。”他朝程安略一点头，“再见。”然后就抱着小姑娘往自己的座驾走去。 其实蒋君然是个很不错的人，又顾家又体贴，从小姑娘黏他的程度就可以看出来，而且为人谦逊有礼，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这么说来程安对他有几分愧疚，就因为自己母亲是他大哥的再婚妻子，她几乎每次见面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甚至对他还有几分迁怒，这样对他一点都不公平，但她的心里却始终无法介怀。 像他今天说的那番话，无论出于什么原由，程安都很感激他，至少他没有逼迫自己，也没有为母亲说半分好话，只是出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她好意提醒，这样一个人，日后若能成为朋友的话，于她而言，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她望着前方出神，却忽略了身旁人骤然压低的气场，直到商则牵起她的手，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坐在车里，俩人一路沉默着，车内的空气有些压抑，程安这才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她扭头看他，暗自猜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问道：“商则，你怎么了吗?” 第92页 正好红灯车停，商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而目视前方，唇角微抿：“没事。”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他刚才投过来的眼神有一丢丢小幽怨。 第140章 带你去见我父母 “你和刚才那人很熟吗?”红灯转绿，商则松开刹车，随着前方的车流缓缓前行。 饶是再怎么迟钝，听到他这故作漫不经心的问话，程安也猜到了个大概，原来他……吃醋了，意识到这点后，她才发现原来一本正经的商教授也会有点小傲娇，莫名的觉得有点可爱呢。 “我们……不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程安说着，留心着他的反应。 商则低低的“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开口：“既然不熟，那以后就尽量少见面。” 本来就没有多少机会能见到，程安在心里默默道，眼睛看着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吃醋了吗?” “嗯。” 好直接的回答。 本来以为他不会承认，或者保持沉默，但没想到他竟然认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他惯有的风格。 程安眉眼含笑，开口道：“其实你不用这样，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只是把他当朋友，况且我们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而且我母亲……有那么一层关系在，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介意的，更何况，我心里只装得下你一人。” 猝不及防听到程安的表白，对他来说还是很受用的，心里的醋意压下去了不少，唇边浅浅地泛起一丝笑意：“我知道。” 这件事就此翻篇，商则也没问对方找她有什么事，她愿意说时自然会告诉他，她不愿意说他多少也能猜到几分，既然她刚才提到‘母亲’两个字，那必然就是和她母亲有所联系，但无论如何，她想怎么做，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 他为过去的她感到心疼，但他终究是无法让时光逆流参与到她的过去，所以他只能好好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尽量不触及到她的伤心事，给她一个美好的无所顾虑的未来，他早已悄无声息地铺好了道路，只等着引领她一步步地走下去。 “下周末有空吗?”商则问她。 “嗯，怎么了?” 商则偏头看了她一眼，红霞透过车窗玻璃滑过他的眼睛，墨玉般的双眸熠熠生辉，他说：“带你去见我父母。” “这么快?”程安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嫌快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商则笑道。 程安：“……”她之前还心心念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的父母，现在好不容易不想了，他却抛出这么个炸弹来，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但好在是下星期的事。 “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程安正视着他，神情正经严肃。 商则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挑了挑眉，不答反问：“准备什么?” 程安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认真道：“见面礼之类的，伯父伯母都喜欢些什么?” 商则低笑：“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程安：“……”猝不及防就被调.戏惹。 “……你在开车。”程安委婉地拒绝他。 商则并不打算放过她：“等下车再亲。” 程安：“……” 跳过这个话题，程安弱弱地问：“那伯父伯母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商则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什么都不用准备，你人过去就好。” 第141章 我想娶你 一星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么晃眼一过，周末就到了，商则的父母都待在邻市，开车过去大概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出发之前商则给母亲打了通电话报备一声，他母亲在电话那端跟他说干脆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来这边住一个晚上，她担心他们一天来回路程太遥远会很累，商则对此询问了一下程安的意见，听到要在他父母家住上一晚，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但也不好拂了长辈的好意，便答应了。 出发当天，还不到六点程安就睡醒了，睁开眼睛醒了会儿神，刚准备从床上起来时，就被商则拦腰抱住了，整个人被他按倒在床上，脑袋正好靠着他的胸膛，耳边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程安脸红了一阵，心跳也随之加速，但还是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声音糯糯的：“我要起来了。” 商则没有睁开眼，手臂搂着她不动，因为刚睡醒，嗓音带着几分慵懒，有些低微的沙哑，传入耳中程安就感觉心脏好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别闹，再睡一会儿。” 程安用指尖轻轻点了下他的胸膛，说道：“我要起来收拾东西，准备一下。”这是头一回去见他的家人，就算他之前怎么百般安慰她，她都没办法不紧张，她心里真的没谱，如果她是个身体健全的女孩儿，那么今天这一切又会不一样了，至少不用担心别人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待她，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在见到自己之后，会不会反对，毕竟他们的儿子那么优秀…… 越想越乱，程安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安稳放松下来。 第93页 “商则。”程安舔了舔涩涩的唇瓣，轻声唤他，“你父母有没有说过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商则微微睁开眼，眸中的墨痕泛着璞玉般的光泽，在他的眼中一晃而过，他低下头轻吻了下她的唇角：“就喜欢你这样的。” “真的吗?”程安有些怀疑。 似乎觉得这样的姿势亲她不太舒服，商则搂着她的身子往上提了提，翻过身压在她的上方，他俯低了身子，轻啄了下她柔软的唇瓣，在接吻间隙还不忘回答她的话：“真的。”言罢，也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微微撬开她的唇，往里探去，唇齿相融，一路探寻对方的芳醇，辗转不休。 一吻结束，程安轻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一双明眸似被水汽氤氲，越发清澈明丽，看得商则心动难耐，凑上前去吻了吻她的眼睛，温热的肌肤在唇下蔓延，商则强忍下心中的躁动，忽然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安安。” “嗯……”程安乖巧地应了一声。 “见过我父母之后，我们就结婚吧。” 他的话音刚落，程安愕然地睁大眼，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情绪纷杂，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商则的眼眸清润，似浮动着晨曦的微光，他低眸凝视着她，眼神专注深情，低沉似提琴的弦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142章 我愿意 他的性子沉稳内敛，一直属于深藏不露的典范，但不知为何，每每遇到她时，心里的情绪总是不适时宜地流露，比如上次的告白，又比如这次的求婚，他不浪漫，也不会那些浮夸的求爱技巧，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初尝恋情，有很多方面都尚且懵懂，他隐约觉得求婚不能如此简单随意，但依着程安的性子，她必然不会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由别人来见证他们的爱情结果，不喜欢高调，性子又趋于平稳，他想，她或许更喜欢在寂静无人处由自己对她诉说心声。 本来现在的时机还未成熟，有些话他不想那么早和她说，但看着她温柔乖顺的模样，有些话便不想再等下去，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没有什么技巧和方法，因为这么个人，他心心念念许久，是他此生唯一深爱的人。 他想告诉她，他想娶她，和她结婚，携手度过未来的每一个日夜，每一个春秋冬夏，重复年年月月，直到生命终结。 他低醇清朗的嗓音在大清早所有一切都尚且朦胧的时候显得格外诱人，就像他以往说的任何一句情话般，这次只换做一个许她终身的承诺，程安的心里似乎涨起了万千潮水，一时间汹涌喧嚣，她的眼眶渐渐湿润，眉目却是弯弯的，如同一汪泓泉，染上了温柔欣喜的笑意：“我愿意的。” 没有什么比起这件事更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了，就算没有戒指，没有鲜花，没有任何求婚仪式，她也是愿意的，只要是他这个人，只要他说愿意娶她，她就答应嫁给他，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程安觉得天底下再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让她幸福欢喜的了。 本来打算早起准备一下行李，结果在床上这么一耽搁，等到真正起床时已经快八点了，算好了路程，还要赶在中午之前到他父母家，时间其实有点紧张，程安在衣柜前选了很久的衣服，最终挑了一条样式简单大方的裙子和外套，她是个不热衷于逛街购物的人，但现在却无比庆幸当初西陌陌带着她逛商场买衣服，要不然真的没有什么体面的衣服可以穿出去了。 以前一个人还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了，程安对着满柜子的衣服悄悄捂脸，思考着下次要不要拉西陌陌去逛下商场。 只住一个晚上，程安就带了一套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商则说那边都有，他更是什么都不用带，因为他每逢过年过节都会回去一趟，留了衣服在那边，起床后俩人就各自忙碌，等吃完早餐出门时，已经十点过了。 商则跟她说什么都不用准备，她人过去就好了，但实际上该准备的他都已经备好了，在后尾箱里放着带给商父商母的礼物，有他父亲最爱喝的顶级毛尖茶和带给他母亲的各类补品，程安看到这些时，默默地羞愧了一阵。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准备啊。 这样的情绪加上她先前的紧张，让她整个人坐立难安，坐在车里不断想象着见到他父母时的各种情景。 “纪一元他们一家也会跟着回去。”冷不防的，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 在开车的间隙，商则抽空看了神色难安的她一眼，轻轻笑道：“不用紧张，你这样就很好，他们会喜欢的。” 第143章 见家长 到达商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了，商则在停车场里停好车，拿好东西就和她一同上楼，程安看着电梯不断增长的数字，一颗心上上下下的，始终紧张难安，忽然，手心传来一阵暖热的触感，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商则腾出一只手来牵住她，她心里一暖，似乎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他捏了捏她的指尖，这样的举动让程安的心忽地放松了几分，她顿了顿，抬眸对他微笑。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商则带她走出去，拐弯来到一扇门前，厚重的红木门上花纹繁复，站在门外可以隐约听见从里头传来的欢笑声，商则抬手按响了门铃，里面的笑语声一顿，脚步声传来，很快，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第94页 来开门的凑巧正是纪一元小朋友，看到他们以后先是欢呼了一声，朝里头大喊：“我舅舅舅妈来了!” “啧，瞧这孩子，看到我和他外公的时候都没这么高兴呢。”跟在纪一元后头的分别是商榕和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这话正是从女人的口中说出的，带着不少的醋劲，她挽着简洁的发髻，一张保养得宜的脸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五官精巧秀美，风韵犹存，温雅的气质让人极容易心生好感，商榕秀丽的眉目和她极为相似，不用多想，这位一定就是商则的母亲。 “妈，跟一个孩子吃什么醋呢。”商榕笑说。 商母嗔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一双秀雅的眼眸看向门外的人，微微笑道：“回来啦。” 商则朝她点头：“妈。” “伯母您好。”程安连忙道。 还不待商母问话，商榕就在旁边调侃道：“哟，弟弟，这位是未来弟妹吧。” 程安被她的话震了一震，扭头去看身边的男人，这倒是她第一次听到商榕喊他‘弟弟’，这种感觉有点别扭，怎么听怎么奇怪，莫名的和商教授一贯以来的高冷形象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商则显然也不想理她，没有应话，但无形中默认了一切。 商母也没多问，转身从玄关处的鞋柜给他们取了两双拖鞋，“先进来再说吧。” 客厅里，商父正在边泡茶边和商榕的丈夫纪行知谈话，见到有人进来了，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迎客，商则朝面容稳重的男人开口唤了一声：“爸。”而后看向纪行知，轻点了下头示意。 “伯父好。”程安跟着打招呼，纪行知她见过几次，也算是半个熟人，她朝他颔首：“你好。” 纪行知朝他们温润一笑，也打了声招呼。 商父则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威严：“回来了就准备开饭吧。” 商则把带来的礼物放在一边，商母看到后连忙说：“哎，回来就好，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又不是外人。” “妈，这些是我和安安的一点心意。”商则解释道。 “你说你这俩孩子……”商母笑着嗔怪。 程安有些琢磨不透他们的态度，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她这副身体的模样没有半点吃惊和疑惑，她心里猜想着是不是商则和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吃饭的时候，大家齐聚一桌，有专门的阿姨在厨房准备菜式，程安坐在商则的身边，他时不时给她夹一两道菜，宠爱的模样被众人尽收眼底。 第144章 顺便讨论婚事 饭后，众人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气氛说不上来的轻松愉悦，商母就坐在程安身边，不时询问她一些问题，都是些个人境况之类的，并不会让她感觉到任何不适和尴尬，待她的态度也是亲切友善，让程安一直悬空的心放下了不少。 “程安是哪里人?”商父忽然问道。 “我是s市的。”骤然被点到名，程安立马答道。 商母在旁边接话，掩唇笑道：“s市的?难怪性子温温柔柔的，原来是南方人，以前就听说江浙一带养出来的女人都是温婉随和的性子，之前我还不信，现在倒是相信了几分。” 程安弯眉笑了笑，眉眼温柔和顺。 性格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最讨长辈喜欢，和程安这么一番话聊下来，商父商母对她的好感瞬间提升了不少，商则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脾性什么的他们这些作为长辈的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商则这孩子优秀是极优秀的，可长到这般年纪了还没找女朋友，他们难免也会担忧，一直以为他清心寡欲的，是没有那个心思，没想到现在却突然带了个姑娘回来，从小到大，但凡他看中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必然不会差到哪去。 “程老师很好的，我们班里的同学都很喜欢她。”纪一元在旁边附和道。 纪一元是他们家里唯一的孙子辈，自然极受长辈们的疼爱，商母听言笑了，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是吗。” “嗯!”纪一元点头：“程老师上课的方式很有意思，还经常给我们讲故事，课外时间还帮我们辅导作业，对了，上次期末考我们班的语文总成绩还拿了年级第一呢。” 说完，他偷偷朝商则的方向抛了个‘看我为程老师说了多少好话，舅舅你可要奖励我啊’的眼神，商则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爸妈，之前我和安安在微信上聊过几次，对她的印象很好，总的来说，她这个弟妹，我很满意。”商榕说。 程安被众人轮番称赞，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羞赧地低了低头。 个人情况大致了解完毕，不可避免的会问到家庭状况，虽然商则之前在电话里有提到过这个问题，但商父还是提了出来，对于女方的家庭，他们是必须要清楚的，也好为将来做些打算，“程安，那你现在的家庭状况是?” 提及此，程安的身体微僵，气氛也发生了明显的转变，商则的眉宇微拧，不赞同地看了父亲一眼，商父却假装没接收到他的眼神讯息，他也有自己的思虑和考量，他问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刁难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他都希望程安能自己亲口告诉他们，而不是通过别人来传话，况且，她家庭状况如何，并不会影响到他们作为长辈对她的直观印象。 第95页 在一片沉默寂静中，程安缓了缓神，开口道：“我父母在我高中的时候离婚了，现在各自组建了家庭，直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来往。”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别的亲人呢?”商母虽然不了解个中情况，但听完程安这番话之后，只觉得心疼，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撑过那段时光的。 “我爷爷奶奶还在，就住在s市。” 商母安抚地拍了拍程安的手，有心转移话题，她说道：“改天我和商则他爸去拜访下两位老人家，顺便讨论下你们的婚事。” 第145章 情不知所起 程安一愣，还没跟上商母的思维，怎么突然就绕到商讨婚事去了? “好了，你们从a市大老远跑过来，坐那么久的车应该累了吧，先去房间休息吧。”商母开口，随即看向商则说：“商则，你带安安去房间里休息吧。” 商则应了一声，起身牵起程安，拿起她放在客厅角落的行李就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门一打开，整洁干练的充满男性气息的卧室就呈现在眼前，程安跟在后头犹犹豫豫地问了声：“这是你的房间?” “嗯。”商则拿着她的行李放在桌面上，唇边挂着抹淡淡的笑意，他回头看向她：“怎么，有问题吗?” “我们要睡……咳，住在一起?”程安微垂着脑袋，脸颊泛红。 商则走过去把她拉进卧室，然后顺手将门带上，俯低了身子，修长的手指微曲，刮了下她红润的脸颊，低低一笑，让她认清一个现实：“嗯，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我们之前也住在一起。” 他离得近，程安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清冽的气息，掠过她的鼻息，仿佛能摄人心魄般，她头一偏，脸颊升温，轻喃了一声：“那不一样，你父母也在……” 她的声音很轻，像猫爪一样在他心间轻挠，他的喉结一滚，低头愈发靠近她，在她的唇边轻啄了一口：“他们都知道。” “知道什么?” 顺着她的脸部轮廓吻到她的耳后，轻咬了下她柔嫩的耳垂，声音低沉魅惑的在她耳边响起：“我们住在一起。” 耳边传来的触感让程安浑身一颤，连他说什么都没有注意，只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别这样……” 商则压抑住心里的躁动，安抚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和她拉开一些距离，低眸看着她，眸光深邃明亮，他低声道：“好想快点把你娶回家。” 程安抬头看着他灼热的视线，心里一动，泛起一阵涟漪。 将行李大致收拾好，程安接过他递来的热茶，温声道：“你爸妈看上去都很好相处的样子。” “他们其实不好相处，只是因为对象是你而已。”商则跟她道明真相。 程安不信：“不会吧，看起来不像。” 商则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姿势慵懒闲散，他随口说道：“当初纪行知娶商榕的时候就没少被他们刁难。” 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就有点能想象到那样的画面。 程安的视线一瞥，忽然就看到他铺在桌面上的书法专用毛毡，她‘咦’了一声，问：“你以前练过书法吗?” 商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嗯，练过一段时间。” “你还有纸笔和墨水吗?”程安问他，闲来无事，忽然起了兴致想要来练练字，她也很久没有写过书法了。 商则翻出许久没用的毛笔和宣纸，又找到砚台和墨水，把纸张铺开，磨了墨之后，将毛笔递给程安。 提笔沾墨，程安看着空白的纸张，犹豫了一阵，不知道要写什么，求助地看向商则：“你有书法字帖之类的吗?” “不知道写什么?”商则反问她，见她点头，干脆上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微低了身子，带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字体苍劲有力，笔锋流畅，清越如流水，轻重缓急处理得恰到其分。 跃于纸面的字句看得人面红耳赤，他温热的掌心还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丝丝暖意透过肌肤相传绵延入心，程安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当晚，晨安的微博更新了，配图就是这幅字，文字写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缘不知所深，一生不离，爱不知所久，一世不弃。@s先生” 第146章 与人无尤 隔天下午，他们就与商父商母告辞回了a市，没过几天，牛轧糖就给她发来了微信，说《君子如玉》过不久就会下厂印刷，大概四月底能够上市，之前于他们不利的传言已经过去了，由于商则在微博上发表的那几条微博的缘故，再加上俩人的颜值，晨安的微博基本上每天都在涨粉，读者给她私信留言，想让她多发些s先生的照片出来。 程安那天发的‘情不知所起’的微博瞬间就虐到了一大片网友，很多人都在底下评论她‘惨无人道，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虐狗……’之类的，编辑部也趁着这股热劲推出了《君子如玉》即将出版上市的消息，收到了网友们的一致好评。 第96页 程安的左腿经过治疗，肌肉已经恢复了一些知觉，虽然还不能自如行走，但也比之前好多了，清明放假的时候，程安和商则抽空回了趟s市拜访两位老人家，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后，程老和程奶奶喜上眉梢，笑得都合不拢嘴了，程安的父母离婚之后，他们就很担心程安会受到父母的影响不会考虑感情问题，而她过后的反应也恰好印证了他们的想法，直到商则出现。 程安的感情问题一直是他们二老最关注的事情，他们年纪大了，没办法陪她一辈子，人生说短不短，如果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那样岂不是太孤单了，还好商则出现了，上天待他们的孙女终究不薄，让她在适当的时机遇上这么个人，从此人生长途，皆有人相伴。 这样就很好，他们二老的心愿也算是了结了，听说商则和程安准备结婚的事情，他们也是赞同的，甚至巴不得程安早早嫁过去，程奶奶还特意拿了本黄历来翻，说帮他们找个黄道吉日去领证。 程老说要找个时间请亲家出来吃顿饭喝杯茶，商则表示自己的父母近期会抽时间前来拜访。 说到后来，程奶奶看着程安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程安便趁着进厨房帮忙准备午饭的空隙主动问了：“阿婆，有什么事情吗?” 程奶奶轻叹了一声说：“还能有什么事，就是那个不孝子，前几天又找上门来了，想要问我们你的近况，结果被老头子一个扫帚赶出去，让他别再找来了。”边说边观察着程安的脸色，斟酌着开口：“我看他最近过得也挺不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老是听到他在咳嗽。” 程安闻声沉默了好一阵，忽然说：“阿婆，你等我一下。”话落，她转身出了厨房，到房间里翻了张银行卡出来。 “阿婆，这是他上次留下来的，你找个机会帮我还给他吧。”程安的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还有，你帮我跟他说我最近过得挺好的，让他别再三天两头跑来打听我的消息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至于原不原谅他，其实事到如今也没有原不原谅这一说法了，既然当年选择种下这个因，就要自己承受这个果，无论好与坏，也与人无尤。” 第147章 我整个人都可以给你 清明过后，牛轧糖告诉她《君子如玉》要下厂印刷了，已经给她寄了些扉页过来让她签名，除此之外还出了个注意，她们希望程安能让商则在上面也随便写一两句话之类的可以制成特签版，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去购买! 牛轧糖：“拜托你啦晨安安，肯定会有很多读者冲着这个去买的!{卖萌}” 程安回了她一句：“我尽量吧。”被她这么一提议，程安瞬间就有种不是自己出书，而是商则出书的错觉。 没多久牛轧糖又问她，带了点调侃口吻：“对惹，你和s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坏笑}” 程安默了一瞬，一本正经地回复她：“大概五月初左右会去领证。” 牛轧糖秒回：“真的呀?恭喜恭喜!” 程安眉眼带笑，加了一句：“到时候给你寄喜糖。{笑脸}” 牛轧糖：“……谢谢。”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又吃了顿狗粮，随即反省自己干嘛嘴欠问这个问题。 一天后，牛轧糖所说的那些扉页就寄到了，程安把寄来的纸张全部签完之后，特意留了十张给商则，敲开他的书房门，他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教学资料，窗台外的月光淡淡地倾入室内，融合了书房内的光线，笼罩在他身上，眉目清俊，光华如耀。 见他还在忙碌，程安轻声问了句：“我打扰你了吗?” 商则抬眸看到她，噙着光华的眉目浅浅一扬，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程安听话地走过去，人刚走近，就被他拉着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刚沐浴完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怎么突然过来了?” 程安把手里的纸张放在桌面上：“《君子如玉》四月底就要上市了，责编想让我找你写几句话在扉页上，做成特签版。” 商则微挑了挑眉：“你签不就好了。” “我已经签过了，这几张是要留给你签的，嗯，我也在上面签了名。”程安指了指上头的一行娟秀小字，弱弱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只要是她想要的，商则都会无条件地满足她，如今只是让他签个名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拿起桌面上的签字笔，在她带来的纸张上签下了‘s先生’这三个字，顺便问她：“你的责编怎么忽然有这个提议?” 程安歪头想了想：“大概是觉得s先生在微博上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吧，以这个作为噱头，书会卖得更好。” “是吗。”商则揽着她懒洋洋地问了句。 “你忘了吗，你的照片曾经在微博上掀起过惊涛骇浪，现在还有不少读者要求我放多些你的照片出来呢。” 商则听着她语气里不自觉含上的娇嗔，轻笑了一声：“你这是吃醋了吗?” “才没有。”程安矢口否认。 商则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语气隐含笑意：“别吃醋，她们只是要照片而已，你要的话，我整个人都可以给你。” 第97页 ‘轰’地一下，程安的脸颊瞬间涨红，被他的呼吸照拂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她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耳根，生怕他再说些什么别的情话，赶紧指着纸面转移话题：“你还要再写多几句话。” “写什么?” “随便。”被他的情话撩得心跳不止，程安随口应道。 商则思忖了一阵，提笔在纸上写。 程安好奇凑过去看，就看见他写道：“今生得以遇见你，与我而言，是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最大幸事。” 我所欢喜的，是我未来的生活中有你，而你往后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将与我相关。 都说人生有三大幸事，那么与我而言，第一幸事是遇见你，第二幸事是爱上你，第三幸事便是娶到你。 往后风雨，我们相随。 第148章 特签版 牛轧糖在看到商则写的那些话时当场评论了一句：“哇，s先生说情话的本事真是溜到飞起，没想到他文笔竟然那么好，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让他来写后记!”说完，又补了一句：“真羡慕你!我怎么就没有那么好命，能遇到个颜值又高又那么会说情话的男朋友!!啊啊，生气!!” 程安：“……”不得不说，看到他写完这些话之后，她也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的，于她而言，能够遇见他，并且彼此相爱又何尝不是人生里难能可贵的最大幸事，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不认识他以前，尽管生活再艰辛困苦，一个人也无所谓，可自从彼此表明心意之后，便每分每秒都不想与对方分开，一想到往后的生活中他们将会是彼此之间最大的依靠，光是这点，就让她欢喜得心悸不止。 四月底，《君子如玉》如期上市，在网上和各大书店均有发售，有很多读者买到书之后还在微博上晒书并@程安，程安也耐心地给她们一一回复，买到特签版的是一个用户名叫‘茅亭看雨’的小姑娘，在微博上晒了扉页上商则写的那句话，并配文：“感动哭!!!竟然能买中大大和s先生的特签版!嘤嘤嘤，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大大，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呀，希望你以后能写更多温馨治愈的故事，我在这里祝你和s先生百年好合，幸福美满，早生贵子!我会一直支持你哒!比心!!【ps：s先生写的那句话瞬间戳中泪点!】” 程安给她点了个赞并转发了她的微博，评论道：“谢谢你，看完s先生写的这句话我也感动哭了，我们会很好的，谢谢你的祝福，也祝愿你的生活如意顺遂。另祝愉快。{比心}” 转发成功后，又刷到了别的读者给她的留言。 闪闪星星：“哭卿卿……没有买到特签版的，好遗憾有木有，但在这里还是要祝晨安大大新书大****心}” 微微一笑758：“啊啊!早知道有特签版我再去买多几本了!呜呜，我只买到了大大的签名版，表示想要s先生的亲笔签名啊啊!!” 养喵喵：“跪求大大出一本《s先生撩妹大全》。”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读者们的感染，程安心里也浮生出几分遗憾来，早知道商则那天写的话她应该珍藏起来，明明那么珍贵，她应该自己留着的，现在看到那个买中特签版的妹子，突然好羡慕。 程安翻出前几天牛轧糖寄来的样书，又跑去敲商则的房门，没多久就听见门‘咔’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商则刚洗完澡，身上只简单地披了件浴衣，手里还拿着毛巾在擦湿漉漉的头发，他一低眸，就看见程安正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商则愣了愣，被她的神情逗得无奈失笑，声线染上了温柔宠溺：“怎么了?” 程安把书的扉页翻开，递到他面前：“s先生，我也想要特签版。” “嗯?”商则挑眉。 程安的神情无不遗憾：“你那天写的话我应该自己留着的，现在被别人买到了，你再给我签一个吧。” 很少看到她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商则自然不忍心拒绝她，他抬手轻捏住她娇俏的下巴，眼眸微眯，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这样的特签，你满意吗?” 程安：“……” 第149章 结婚 五月初，程奶奶给他们挑了个良辰吉日让程安和商则去领证，领证前商则特意去s市把两位老人家接来了，约了他的父母聚在一起吃饭，两户人家相谈甚欢，也就在这样的愉悦氛围中把他们的婚事定了。 因为考虑到程安的腿还在治疗阶段，所以他们就商量着先领证，等到她的治疗有起色之后再办婚礼。 领证当天，程老和程奶奶跟着小两口一块儿去了民政局，填资料，拍照，领证，拿到结婚证之后，两位老人家比他们还高兴，就像是多年来的念想终于得偿所愿，如今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欢喜的事情了。 两位老人家在乡下住惯了，如今见证过孙女结婚，心里的大石头也能落地了，就不想继续逗留在这里了，就提出要回s市，程安不放心他们自己坐车回去，本想着自己也跟着一块儿送他们回家，可商则却担心她这一来一回太过奔波，最后的决定是他送两老回去。 领完证当天下午，他们就乘搭航班回s市了，商则没让她去机场送，程安就只好在楼下与他们分别，这样大喜的日子，兜兜转转，最后就只剩下她一人，程安摸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思绪还有几分恍惚，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好像俩人初见还在昨日。 第98页 从a市到s市乘坐飞机需要两个小时，这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间，程安让他在那边待一个晚上再回来，要不然这样一天来回太累了，而且他们是下午四点的航班，顺利抵达s市也已经将近晚上了。 说是如此，可新婚第一天程安就要独守空闺，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要是阿公阿婆能再待两天就好了，可他们确实住不惯，a市早晚温差大，不比s市气候温凉，城市的环境也确实没有乡下的清新怡人。 今天忙碌了一天，程安其实也有点累了，晚上随便弄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后，大概九点钟左右就洗漱完毕去床上休息了，临睡前她把两本结婚证并排放在一起，拍了照放上微博：“当初执笔写下《君子如玉》这个故事只是为了成全当日的念念不忘，却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美满的方式作为结尾，今天，会成为我往后人生中最珍贵也是最难以忘怀的日子。@s先生” 发送成功，程安也不管会引起读者们多激烈的反应，直接退出微博盖上被子睡觉，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需要借助睡眠来消化一下，直到晚上大概十一点多左右，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卧室关着门，可程安还是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不大不小的声响，她从床上爬起来，看到门缝传来一丝光亮，她心里顿时一紧。 这么晚了，会是谁…… 犹豫再三，程安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靠着门想再听听外面的动静时，门把锁就被人拧开了，程安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商则那张略带疲惫的俊容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程安愕然：“不是说好明天才回来吗?” 商则将面前的人儿纳入怀里，刚从被窝里出来，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环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今天我们新婚，我怎么舍得让你独守空房，商太太。” 程安的耳朵被这声‘商太太’一烫，微微发红，她靠在他的怀里小声嘀咕：“那也不用赶着回来，都这么晚了。”话虽如此，可心里还是有止不住的甜蜜正在冒泡。 “安安。”他低醇的嗓音蓦然在耳边响起：“我今天很高兴。” 程安闻声一震，他很少这样直白地吐露自己的心声，可见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和纪念意义。 “我也是。”程安伸手回抱住他，眉目温柔恬静。 话落，他就吻上了她的唇，温柔缠绵的吻，带着彼此的温存妥帖，在这漫漫长夜中，仿佛岁月长河从此静止，显得格外的静美安好。 第150章 正文完 程安生病了，不是很严重，但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可能是前些天太上火了，结果没注意就导致喉咙发炎了。 商则原本想让她今天请假别去上课了，可程安又放心不下，因为临近期末，课本上的内容直到昨天才上完，还没来得及给学生划重点复习呢，如果找人代课的话原本的课程安排就会改成自习课了，她想着就算不能说话，在黑板上板书也是一样的。 可商则却不想让她那么累，生病了还要去教课，再加上她本身有点小感冒，他就更加放心不下了。 “没关系，我今天就只有一节课，上完我就请假回来。”程安的声音沙哑，已经有些语不成调了，只能勉强出声。 见她坚持，商则低叹一声，只好说：“那好吧，你上完课就回来。” 程安用力地点点头，朝他展颜一笑。 商则照往常把她送到学校门口，临走前还揉了揉她的脑袋嘱咐道：“不要勉强自己，记得准时吃药，多喝温水。” 程安说不出话，只得朝他比个口型：“我知道。” 四班的学生都知道程老师今天生病了，也都乖乖的，在课堂上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地看她在黑板上写字，记录今天的重点，课堂纪律很好，一节语文课很顺利的就上完了，尽管程安全程没讲半句话，但好在学生们很配合。 课间时分，还有学生跑来关心她，纪一元也跑来问她：“程老师，你生病那么严重，我舅舅竟然舍得让你来上课?” 程安张了张唇正准备说点话时，纪一元打断她：“程老师你别说话，一看就知道是你坚持来上课，我舅舅拗不过你才准许你来的。” 程安愣了愣，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的’，就听见他无比怅然地开口：“哎，我妈跟我说了，舅舅自从结婚了之后就正式荣升为宠妻狂魔了，现在都不怎么关心我了。” 程安：“……”这都是哪跟哪。 回到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吹了风的缘故，程安觉得感冒好像加重了，她正想收拾东西请假回家，主任却临时过来说要去阶梯教室开个重要会议，主任走后，林姐走过来跟她说：“小程，你生病要不就先回去吧，我去跟主任说一声。” 这话正好给路过的苏晴听见了，她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声：“不就是一个小感冒，至于请假吗，我那时候发烧了还不照样坚持来给学生上课。” 林姐正要回嘴，程安就拉住了她，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开个会而已，应该要不了多久的。 开会手机需要调静音，于是商则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她都没接到，本来以为不会开很久的会议持续了两三个小时，等到出阶梯教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染上了些昏黄，程安回到办公室翻看手机，这才发现商则给她打了很多通电话，她赶紧回拨过去。 第99页 那边没多久就接起，程安刚启唇吐出个“我”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不了话，刚才没多想，看到是他的来电就下意识地回拨了过去，早知道就发条信息给他，现在打了电话不出声是怎么回事。 她正独自懊恼，商则就开口道：“你还在学校?” 程安清了清嗓子，勉强吐出一声“嗯”。 那端默了片刻，说：“在学校等着，我来接你。” 言罢，就掐断了通话，程安神思一凛，听他的语气，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了。 正想着见了面怎么解释，商则的速度却很快，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他就到了。 新来的实习生小梅在窗台看见了，“哇”的一声惊呼出声：“我的天，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个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 程安被小梅的话吸引，抬起目光看过去，窗外的楼梯上，有个身材匀称颀长的男人正在拾阶而上，简单的白衬衫衬得他的气质越发清隽卓然，美如冠玉，他的步伐沉稳，神色淡然，似从清淡的水墨画中走出，正款款而来，仿佛初见时的情景。 商则走到门前，动作优雅，礼貌地敲了敲门。 程安以为所有一切都恍如梦中，直到那人清凉似流泉的声音响起，清晰于耳：“你好，我来接我的太太。” 小梅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已经结婚了，“你的太太……哪位?” 商则不说话，抬眸环视着办公室，最后定在程安的脸上，唇角带笑，眉目如画。 程安顶着众人注视的压力默默走到商则的身边，他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没有多优美动听的词句，可就是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便足以牵动程安的所有神经，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家，这是现实，不是求而不得的梦境。 程安看着他们相牵的手，弯唇笑了笑，忽然就想起他们的初遇，她拿出手机低头打字，片刻后拿到商则的面前给他看，笑容明丽：“这位先生，你不是纪一元的家长吗?” 商则盯着那行字挑了挑眉，似乎也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和对话，半晌，他笑了，低眸看着她，一字一顿温柔而专注：“嗯，现在是你的丈夫。” 正文完 完结感言 趁着今晚有空，我先来写下完结感言吧，虽然还有番外没有放上来，有北鼻问我有没有番外，我在这里统一回答下，番外肯定是会有的，但我这段时间有点忙，所以应该没那么快能写，请大家耐心地等候一阵子吧~ 这篇文从去年十一月写到今年四月，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深深感觉到自己的码字速度太慢惹，十七万字竟然能写这么长时间，我自己都没眼看，前段时间看到某位编辑的个性签名上写：竟然有人20万字写了几个月……我不幸躺枪，心中愧疚得不能自己，所以我决定新文每章至少要写到三千字以上!!! 关于新文的事情，原先说好是要给你们写篇仙侠文的，但可能是第一次尝试写这种题材的，剧情是想好的，可往往一些环境和景物描写要反复斟酌好久，因此我华丽丽地卡文了，所以我决定还是再开多一篇现代文，关于新文的动态到时候我会在微博上公布，关注我微博的北鼻们应该都知道，我下篇文的女主是高冷型的，青梅竹马向，也会以温馨治愈为主，我要让我的男主专注宠爱女主一万年哈哈~ 好啦，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所以我还会在微博上发表一篇长微博，有兴趣的北鼻可以去关注看看。 另，大家如果要关注我的话，可以在新浪微博搜【路时白】三个字。 小阅改版之后没有了评论回复的功能，那我就在这里统一回复大家：感谢大家一路相随，也谢谢你们的喜欢，我不胜荣幸。最后，集体来个大么么吧!!~ 番外 番外一 陆继远是骨科室里唯一一个单身男青年，年轻英俊，才华出众，简直是青年才俊的典型代表，在医院里，时刻关注着他的女护士不在少数，就连有些女病人都对他芳心暗许，曾经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向陆医生表露过心迹，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拒绝一两次还好，可拒绝的次数多了，大家都有些疑惑，不由得猜测看似清心寡欲的陆医生会不会是不喜欢女人，这个推测一旦有人提出，就跟星火燎原似的迅速在医院里传遍了，陆继远第二天去到医院时，忽然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西陌陌连续坚持了几个月，只有一有空，每天下午都会陪程安来医院做诊疗，目的就是为了能找到机会和陆医生套近乎，可不管她怎么热情，陆继远始终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所以当她听说了‘陆医生不喜欢女人’时，她几乎是全信了。 那一瞬间她有点形容不上来心里的感觉，震惊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失望和落寞，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没想到那个人对女人完全就没兴趣，西陌陌感觉自己瞬间就迷失了努力的方向。 所以程安这几天见到她，西陌陌的情绪都是蔫蔫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就连陪她去医院的次数也少了，这天，商则刚好学校有事走不开身，陪程安去医院的重任就落在西陌陌的身上，程安见她这几天的情绪低迷，原本想让她不用陪自己去，可西陌陌还是坚持要陪她走一趟。 第100页 路上，西陌陌忽然跟她说：“程程，我有个好朋友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个男人重新喜欢上女人，或者有没有办法让我这个好朋友不再喜欢这个男人。” 她说得有些混乱，程安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她微讶道：“陆医生不喜欢女人?” 西陌陌：“……”她还没指名道姓呢。 瞬间就被识破了，西陌陌也不隐瞒了，她点了点头，神情落寞：“嗯，没想到对不对，我之前也没想到，难怪他对我的态度总是温温淡淡的，不对，是他对每个女人的态度都是这样的，程程，好难过，我觉得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程安：“……” “你听谁说的?”程安问。 “大家都这么说，那天我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的。” “他亲口承认了吗?” “这……好像没有。”被她这么一提醒，西陌陌瞬间扫除了落寞的情绪，她眼眸一亮：“对哦，他还没有承认。”只要当事人还没有承认，这种事情传的再真也只是谣言，她忽然就下定了决心，要找机会去问问他。 陆继远循例帮程安做完针灸，到洗手台前洗手时，等在一边的西陌陌就凑了过来。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陆医生，程程的腿康复到什么程度了?” 陆继远看了她一眼，面色平淡：“西小姐，这个问题你这个月已经问了我第十次了。” 西陌陌闻声一窘，干笑了两声：“陆医生，你记性真好。” “……”陆继远轻咳了一声，别开视线：“康复程度比预期要好，不出意外，再接受多一段时间的治疗就能好七八成了。” “谢谢你啊，陆医生，你真的帮了程程一个大忙。”西陌陌由衷感激。 “不客气，分内之事。”陆继远的回答依旧冷淡而疏离，转念又道：“西小姐……” “陆医生，你叫我陌陌吧，别老是西小姐西小姐的叫了，听着怪别扭的。”西陌陌盯着他，眼中的瞳仁微亮，扬笑道。 陆继远看着她那张扬着笑容的俏生生的小脸，微眯了眯眼，声音温淡：“接下来一段时间不用来得那么频繁了，治疗进行到这个阶段已经差不多了，以后每周来复诊一到两次即可，关于这点，我已经告知他们了。” 之前听到程安已经恢复了差不多的消息西陌陌是打从心底为她高兴的，可这会儿听到陆继远说以后不用来这么频繁了，她又有点失落，这不就意味着往后见他的次数会越来越少了? “陆医生。”想起了先前的事，西陌陌鼓足了勇气开口，“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 陆继远点了下头：“你问。”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陆继远：“……” 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男人?” “我虽然没看到，但我听到你们医院的人都这么说啊。” 陆继远皱了皱眉：“什么时候?” “就前一阵。” 难怪总觉得医院里的同事最近看他的眼神都不对，陆继远疑惑，他最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大家怀疑起他的性取向来了，他看了眼身旁的西陌陌，在她万分殷切的目光下开了口：“我不是。” 闻声，西陌陌心里的大石一落，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她眼睛里亮着光：“真的吗?” “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人。”陆继远说。 “太好了!”西陌陌道：“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毫无顾忌地追你了!”她喜上眉梢，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话音一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 “你要追我?”陆继远率先打破沉静。 既然说出来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西陌陌干脆大方承认：“对啊，我想追你，可以吗?” 她认真地盯着眼前人看，目光带了几分专注和执拗，还有一点小女生表露心迹时的羞涩。 “不可以。”陆继远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为什么?”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西陌陌开口道。 “没有为什么。”陆继远眯了眯眼，语气有些冷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思。” “都还没有在一起交往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西陌陌不甘道。 在陆继远看来，西陌陌这个年纪就属于那种情窦初开，一旦看见帅哥就会动心的小女生，会喜欢他只是一时的新鲜劲，过不久就会厌倦了，所以没必要在他身上花费时间，更何况他认为，在她这个年纪就应该以学业为重，感情的事情可以不用这么早考虑。 他默了半晌，道：“我不喜欢小女生。” 番外 番外二 西陌陌听完他这句话之后，不知怎的，莫名就怒了，她指着他道：“陆继远，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 她这番豪言壮志说完，利落的一转身，潇洒地往前走，颇有几分洒脱的感觉，只是走到一半，她的脚步倏地一顿，又折了回来，陆继远挑眉盯着她，那神情像是在说‘你不是要离开吗’，西陌陌尴尬地咳了一声：“我忘了程程还在这。” 第101页 “……” 刚才太忘乎所以了，差点忘了程安还在里面没出来，西陌陌重新回到诊疗室里等着，只是刚才不小心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现在她和陆继远俩个人单独待在一块儿就变得万分尴尬和窘迫。 陆继远倒没觉得有什么，他继续坐回办公桌前忙碌自己的工作，趁着这段时间，西陌陌赶紧上贴吧提问：如何快速有效地追到男神，在线等!急! 虽然她刚才说得那么底气十足，可实际上她在追人这方面半点经验也没有，更不要提用什么招数了。 很快就有人在贴吧上给她回复了：“用美食虏获，给他做饭呀，常言道，要吊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吊住他的胃，只要等他养成习惯，离不开你做的美食，你就顺理成章可以捕获他的心啦。ps：我跟我男朋友就是这样哒。” 这招好是好，可问题是……她不会做饭呀!! 不过为了追人去学做饭这么励志的事情西陌陌还是愿意去尝试的，首先要探探口风，她独自斟酌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他：“陆医生，你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 陆继远头也没抬，也不回答她，只是问：“问这个做什么?” “说好了要追你，我当然要了解一下你啊。”西陌陌厚着脸皮道。 陆继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略一皱眉：“我说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追你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 不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陆继远放下手中的笔，视线扫向她，换了个话题：“说来听听，你为什么喜欢我?” 西陌陌想了想，道：“你很帅啊，又有才气，对病人也很耐心，最关键的是，你很优秀。” 陆继远扯了扯唇角，笑道：“就因为这样?” “嗯。”西陌陌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笑着点头：“这样就足够啦。” 陆继远忽然笑了一声：“你了解我吗?知道我人品怎么样，有什么过去吗?你就因为这些外在的因素就说喜欢我，那你所谓的喜欢会不会太儿戏了。” 西陌陌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心里有些不悦，但她也不甘示弱：“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的确不了解你，也不清楚你的人品，但我了解程安，程安了解商教授，能和商教授做朋友的，人品一定不会差到哪去，所以我才会尝试着了解你，我想清楚你的喜好和饮食习惯，还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一面。” “我说我喜欢你，想追你这些话都不是儿戏，我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拿感情来开玩笑，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不回应我的追求，可你说这样的话，确实很让我伤心。” 陆继远发现自己活了快三十岁，第一次被一个女生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就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带着几分不悦地皱着眉头，神情却是认真的，甚至还有点淡淡的落寞和忧伤，陆继远看在眼里，忽然觉得心里一紧，好像有些不是滋味。 西陌陌的话落，俩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又变了，陆继远不再和她探究这个问题，继续埋首处理工作，而西陌陌好像在那一瞬间失了兴致，把手机丢在一边，也不去看网友如何回复和支招。 但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西陌陌听到他说：“我不喜欢吃油腻的食物，其他的都可以。” 西陌陌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幻听，她从椅子上蹦跶起来：“除了油腻的之外，其他都可以接受?” 其实陆继远在话脱口的那一瞬就有些后悔了，他心里有点不太妙的预感，明明就不想和她有太多牵扯，可看到她显露出那样的神情后又有几分不忍心。 “嗯。”他点头。 得到回应，西陌陌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开了。 当晚，她就跑到程安的家里央着她教她学做几样简单的菜式。 程安无奈，只好应允她：“你要学什么?” 西陌陌摸了摸鼻子：“就学一些不太油腻的，简单的菜式就好了。” 程安翻了翻冰箱里的食材：“怎么突然想起学做菜来了?以前西阿姨让你进厨房帮忙，你不是不愿意吗。” “哎呀，俗话说得好，人会变月会圆，这人嘛，总是会有改变的一天，我就是最近突然想学做菜了。” 程安眉目微弯，拆穿她：“因为陆医生吧?” 西陌陌戳了戳她，嘀咕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还想让人不知道。”程安拿了双筷子敲了敲她的眉心，“这里写着四个大字，春心荡漾。” 西陌陌：“……” “晨安大大，老实交代，你最近都跟谁学坏了，我要告诉商教授去，让他晚上好好调教调教你。” 程安：“你还想不想学做菜了。” “……想。” 程安教了她几样比较容易上手的菜式，比如有番茄炒蛋，青菜香菇，木耳炖肉等。可刚教她做第一样番茄炒蛋时程安就后悔了，她先给西陌陌示范了一遍，可等到她自己上手时又弄得一团乱。 “啊程程，我忘记先炒蛋再炒番茄了!” 第102页 “程程，这个蛋为什么会粘锅?” “程程，我的水好像放多了。” “程程，我又忘记放盐了。” “……” 程安觉得指导她做菜比自己亲自上手还累，到最后她由衷劝道：“陌陌，要不你还是放弃吧?” “不行，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吗?” 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在程安这里学做了半个多月的菜后总算有点成果了，虽然菜的卖相不好，但总体而言口感味道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出师后，她向医院的护士打听好陆继远的值班时间，做好菜打包完，每次都等他值班的时候带过去给他。 陆继远一开始不肯收，西陌陌就威胁他：“你不吃我就不走。” 见识过她的赖皮劲，陆继远没办法，也只好收了下来。 收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那之后，陆继远每次打开饭盒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西陌陌在程安那里总共就学会了三道菜，每天都重样，陆继远几乎是吃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番茄炒蛋，青菜香菇和木耳炖肉。 导致他之后看到这三样菜都有点想吐。 —— 第二更来啦~ 陆医生表示内心是崩溃的。 番外 番外三 西陌陌今年大三，这学期安排的课程不多，她除了在校学习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和程安学习厨艺，只要有空就会亲自做菜拿去医院给陆继远吃，陆继远现在也是怕了她三天两头拿着‘爱心便当’来找自己，所以他现在基本上都会找理由避开和她碰面，西陌陌这段时间去了医院好几次，但几乎每次都会扑个空，不是他不在办公室，就是没来医院上班。 因此，西陌陌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见到陆医生了，马上就要到期末了，她要抓紧时间复习专业课的内容，也没时间天天跑去医院找人了，再加上陆继远又有心躲着她，她就更加懊恼和苦闷，她本来想找程安，让她找商则要一下陆继远的手机号码，但想了想，又觉得太过麻烦，就没有开这个口。 “陌陌，最近怎么没看你跑医院去啊。”同寝室的室友询问她，好奇道：“不是要追你男神吗?这么快就放弃了?” 西陌陌趴在桌子上，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追个鬼!每次去到都见不到人，怎么追!” “见不到人?”室友问。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西陌陌就有点窝火，最近这段时间她每次去医院都没见着人，她知道陆继远是在故意躲她，可她又不好说些什么，本来就是她追的他，人家不喜欢，躲着避着也是很正常的事，她也因着这点，最近有些闷闷不乐的。 不过她也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她已经打算好了，等到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放假就天天守在医院里，她就不信还见不到人! 有本事别来医院上班，哼!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她在考完试的隔天就见到了陆继远，这天天气灰蒙蒙的，从清早就下起了大雨，西陌陌早上出门去教学楼考试的时候鞋子被暴雨淋湿了，她考完试中午回寝室换了双拖鞋出门。 这场滂沱大雨持续不断地下了一整天，等下午的考试结束后，楼梯上已经积了一层水，在每个楼道口都放上了‘地面湿滑，小心滑倒’的警示牌，正巧西陌陌的拖鞋脚底不防滑，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谨慎。 考完试，下楼的学生很多，西陌陌被挤得只能靠墙行走，她的教室在三楼，走到二楼的时候，又有一批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向楼梯口，在下楼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没扶稳，脚下一滑，就差错脚摔在了楼梯上。 周围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很快就有人围上来：“同学，你没事吧?” 西陌陌摔下楼时起初一懵，之后脚踝处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她‘嘶’了一声，皱着眉头道：“疼……” 有几个学生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送去校医室，校医看过之后说这情形怕是有点轻微骨折了，要赶紧送医院。 西陌陌只觉得自己最近霉事缠身，诸事不顺，今天还把自己的脚摔骨折了，校医开车送她去医院，西陌陌疼得厉害，也没留心是去了哪家医院，挂了号之后马上入了急诊，她被护士扶着坐在病床上，很快就有医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西陌陌抬起头来，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视线一低。 四目相对时，皆是一愣。 “是你!?” 番外 番外四 西陌陌没想到她的主治医生会是陆继远，陆继远显然也没想到躲了半月不见的人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稍微一愣之后，就掩饰掉眼底的惊讶，恢复了一个医生该有的专业态度，帮她诊疗。 陆继远戴着手套，看着她红肿青紫的脚踝，皱起眉道：“怎么摔的?” 他边说着手边触摸着她的伤处，西陌陌疼得瑟缩了一下，没有吭声，想到眼前人躲了她半个多月，她就没心情和他说话。 陆继远见她不说话也没再继续追问，他视线一低，看到病床边的拖鞋，联想到今天下大暴雨，也就不难猜出她是怎么受伤的，他大致判断了下她的伤势，可能有些轻微骨折，他沉吟了会儿，道：“需要拍片。” 第103页 他在一旁抽出诊疗单，唰唰写上几笔，问她：“联系家人了吗?” 她的家人都不在a市，西陌陌咬着嘴唇沉默，直到他的视线扫视过来，她才硬着头皮道：“没有。” 陆继远皱了下眉，刚想问怎么不联系，话到嘴边又改口道：“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程安这会儿应该还在学校里上课，这么大雨她也不好麻烦她的室友特意跑过来，西陌陌静默半晌道：“一定要联系吗?” 陆继远顿了会儿，说：“也不需要，只要你自己能去缴费就行。” 听到缴费两个字，西陌陌的脸色微不可觉的一变，校医送她到医院之后学校那边有事又招她回去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今天考试，她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微信和支付宝里也没剩多少余额了。 陆继远像是没看出她的异样，吩咐护士推张轮椅来给她，先送她去拍片，再做下一步的诊断。 因为她的伤势比较严重，所以陆继远先帮她处理完打好石膏后才让她去大厅缴费，西陌陌拿着缴费单坐在轮椅上看着缴费大厅里的人，心里有点慌乱，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差不多到程安下课的点了，要不要叫她过来呢，可现在外面又下着大雨。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程安的时候，面前忽然晃过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修长身影。 陆继远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她，挑了挑眉，往缴费处扬了扬下巴，问：“怎么不去排队?” 西陌陌揪着缴费单别过脸不说话，轻声嘟囔道：“要你管。” 陆继远闻声，轻点了点头：“好，我不管。”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西陌陌见他准备走人，心里一慌，连忙叫住他，“你……你可不可以先……借我点钱。” 她最后几个字低若未闻，话落，眼前人毫无动静，西陌陌突然懊恼起自己一时嘴快，正想着要不就算了的时候，手里的缴费单忽然就被人抽走了，“什么时候能还债?” “什么?”西陌陌一时没反应。 陆继远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我帮你缴费，什么时候能还钱给我?” 闻声，西陌陌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单子：“我才不用你……” 陆继远扬高了手臂，轻哼一声：“别嘴硬。” 西陌陌：“……” 缴清了费用，西陌陌拿着单据推着轮椅往病房的方向走，她的伤势有些严重，需要住院观察几日，她手里捏着纸张，艰难地推着轮椅，身旁的人闲庭信步地跟随着。 西陌陌横他一眼：“你跟着我干嘛?” 陆继远有些无辜：“我去查房啊。” 西陌陌‘哦’了一声，继续推着轮椅走。 陆继远看她动作艰难，轻叹了一声，手握住她的轮椅扶手，道：“顺路送你一程吧。” 西陌陌哼了一声，背对着他，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到了病房，陆继远正准备离开时被人拽住了衣服，他回头就看见西陌陌笑得一脸灿烂，朝他伸出双手：“陆医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抱我上病床吧。” 番外 番外五 陆继远一顿，垂眸看着她亮着盈盈微光的瞳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止了声，西陌陌住的是多人病房，此时病房内的其他病人听闻动静皆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好一阵尴尬。 陆继远轻咳了一声，弯腰环住她的膝盖，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一使力，就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到病床上，把她人放稳之后，他撤开手，一抬眸就撞上她灿烂如花的笑容。 “谢谢你呀，陆医生。” 她的声音甜甜的，但听在耳中却有种莫名的讨打的感觉，陆继远看了她一眼，甩了甩手臂，把轮椅推到靠墙的地方，漫不经心道：“这么沉，是不是该减肥了。” 闻声，西陌陌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沉，但倏尔唇角又绽放出一丝笑意，她道：“就抱这一下就嫌沉，不是我该减肥，是陆医生你该锻炼身体了。”她特别把‘锻炼身体’四个字咬重音，语气里满是轻蔑，末了，还冲他吐了吐舌。 陆继远：“……”这丫的。 人也送到病房了，陆继远掉转了脚步想走，西陌陌却突然叫住他：“哎，陆医生，我想喝水，你帮我倒杯水吧，我这不太方便。” 陆继远用舌尖抵了下腮帮子，手握成拳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这才转身回去帮她倒水，西陌陌看着他拿起热水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啧，让你这段时间老是躲着我! “喝吧。”陆继远把杯子塞到她的手里，这回没转身先走，而是问：“还有什么事吗?” 西陌陌捧着温热的水杯，有点不满他对自己的态度，但想到他这会儿应该很忙，也没出言再刁难他，她抿了一小口水，说：“没事了，你去忙吧。” 陆继远看了神色突然恹下去的人一眼，没说什么，这才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继远都会带着护士来查房，到西陌陌这里的时候也半点没马虎，帮她查看伤势，并询问她的情况，还会提醒她注意事项，虽然他没再躲着自己，可西陌陌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陆继远对待自己就像是医生对待普通病人那样，没有半点私人情感。 第104页 她本以为自己连续送了那么多天的饭菜，会稍微撼动一点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没想到还是跟最初时一样，始终跟她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这种感觉让西陌陌有点挫败，也有点无能为力。 住院的第三天晚上，西陌陌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西妈妈打来的，问她暑假回不回家。 西陌陌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揪着被单，她听着电话那端的人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开学前会回家一趟，这个暑假我想去找点兼职。” 西妈妈没反对，她换了个话题道：“陌陌啊，明年这会儿你该毕业了吧，有没有想好是要留在a市还是回s市啊?” 西陌陌抿了抿唇：“妈，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 “那你该想想咯，我和你爸爸呢是希望你回s市来发展，这样一来呢我们在你身边，二来呢你爸的身体也不太好，你回家来也多个人可以照应，你爸那次病发住院，把我给吓得……” “妈，你觉得我毕业后回s市好么?”西陌陌看着窗外，没留心病房外站着一个人。 “好呀，我和你爸巴不得你回来呢。我们这辈子呀也不指望你能赚多少钱，我跟你爸呀，就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聚在一起就满足了，也不求别的。”西妈妈说。 “其实回去也行……”西陌陌喃喃地说了句，像她妈妈说的那样，回到s市至少有家可以依靠，在a市她除了程安之外也没有别的特别亲密的朋友，有时候想起，确实有些后悔当初跑那么远来念大学了，那种夜深人寂无人可依的感觉让人心底发凉，她抓了抓头发说：“妈，你让我想想吧。” 站在病房外的男人眸色微微一敛，在原地等了许久，听着房内温温软软的少女声音，终究还是掉转脚步走远了。 番外 番外六 西陌陌出院的前一天，程安才得到消息来医院探望她，她来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责问她：“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西陌陌的视线从自己的伤腿挪向她，讪笑道：“嘿嘿，程程，我这不是没多大事吗，就怕你瞎担心，所以没告诉你……” “都骨折了还没多大事。”程安有些气恼了，如果不是刚好有事要去学校找她，她的宿友将西陌陌前几天在教学楼摔伤腿的事情告诉她，她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西陌陌弯腰去拿桌上的水杯，给她倒了杯水：“来，程程，你这么大老远赶过来，口渴了吧，快，喝口水消消气。” 程安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水杯：“以后发生这种事情，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叔叔阿姨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却一无所知，他们以后如果问起，你让我怎么交代。” 西陌陌揪了揪被角，小声道：“我还没跟他们说起这件事呢，我不想让他们担心，程程，你可不可以也不说?” 程安没说话，西陌陌见状，便凑过去哀求她：“程程，你别说嘛好不，你如果告诉他们，我爸妈肯定很着急，说不定当天就订高铁跑过来了，你看我这都可以出院了，你告诉他们，不是让他们白跑一趟吗。” 程安捂了捂额角，说不过她，也只好答应了：“那你得答应我，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好的。”西陌陌听她应允不告诉自己爸妈，立马应道。 “对了，你的医药费是谁帮你给的?”程安记得西陌陌的生活费都是到月底都清零了，那她哪来的钱缴费用。 说起这件事情，再联想到自己还欠某人一大笔债，西陌陌就好一阵窘迫，她低了低脑袋，轻声道：“呃……是，是陆医生帮我给的，嗯，他刚好是我的主治医生。” “他帮你给的?那你把钱还给陆医生没有?”程安问。 提起这事，西陌陌刚想开口问她能不能借点钱给自己的时候，陆继远恰好就出现在病房外，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长身玉立的，今天他戴了副金丝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斯文俊秀。 他走进来，程安也注意到他，站起身跟他打了声招呼，陆继远因着商则的关系跟她也是熟人了，彼此打了个照面，西陌陌是看见他来了之后就低下脑袋不说话了。 陆继远循例帮她做了个检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末了说了句：“好好休息，明天可以出院了。” 他交代完就走了，西陌陌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程安看见了，不由得抿唇笑道：“不是说要追人家吗，怎么他一来你就怂了。” “我哪有!”西陌陌下意识地反驳。 程安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争辩，她看了眼时间，对她道：“明天你是早上出院吧，我请假来接你。” “不用了，多大点事啊，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反正也没多远。”程安原本腿脚就还没好全，西陌陌不想麻烦她。 “你住院我不知道，出院还不让我来接你吗。”程安说：“说好了，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因商则这两天去外地出差了，所以她只能一个人来。 西陌陌还想拒绝，可是看到程安态度坚决的模样，也就答应了。 第105页 第二天早上，程安帮她办理好出院手续之后，就帮她收拾随身物品，完事后就推着西陌陌往医院正门走去，她的腿还打着石膏，上下不方便，程安推她到一旁，自己就去路口拦车。 西陌陌看着程安的身影，视线突然一滑，就看见医院正门停着一辆车，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人。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陆继远。 她一愣，就看见他正朝自己走过来。 番外 番外七 “准备回去了吗?”陆继远走近，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拦车的程安身上。 “嗯。”西陌陌闷头应了一声，随口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怎么会在这里?” 陆继远将视线收回来，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而拎起她脚边的行李：“走吧，我顺路，送你们回去。” “咦，陆医生?”程安离得不远，很快就注意到这边的人，她走了过来，“今天不值班吗?” “嗯，今天轮休。”陆继远简单地说明了句，默了几秒，笑着补充道：“你们俩个不太方便，我送你们回去，免得商则出差回来知道后怪罪我。”他后半句话开玩笑似的说出，好像是看在商则的份上才出手相助。 西陌陌别过头，轻轻地‘切’了一声。 他们没回学校，西陌陌住院的这几天，学校已经考完试放假了，宿友也都回了家，临走之前还来探望过她，这会儿大家放假，宿舍是回不去了，程安怕她独自一人不方便，就做主让西陌陌住到家里来。 西陌陌初时还不同意，但后来拗不过程安，只好道：“好吧好吧，我就住两天，不过我可说好了啊，等商教授回来之后我就搬回去住了。” 陆继远把她们送回家之后就准备离开，程安出言相邀他去家里喝杯茶小坐片刻，陆继远原本想推辞，但转眼看到西陌陌正在勉力推着轮椅，他眸光一闪，点头答应了。 他关上驾驶座的门，按下车锁，转头就看见程安拎着包还在推着轮椅，他三两步走过去：“包我来拿吧。” 程安刚想说‘麻烦你了’，但转念一想，她退开一步，道：“陆医生，要不你帮我推陌陌吧。” “我才不要他推。”陆继远还没说话，西陌陌就先说了一句，两条瘦弱的胳膊推着两旁的轮胎。 陆继远觉得好笑，他上前握住轮胎的把手，轻轻松松地推着她往前，期间还笑了一声：“逞什么能。” 西陌陌回头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程安看着她赌气似的行为，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陌陌最近怎么了，之前还斗志昂扬地说要追人家，现在却摆出这样一幅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态。 其实西陌陌也不是那种怂包性格，她在气陆继远对自己的态度，但更多的，她是在气自己，就像明明很喜欢一样事物，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不知道是能力有限还是缘分欠缺，这么长段时间，陆继远对待她仍旧是不冷不热的模样，西陌陌无法不承认，是自己魅力不足，因此才会格外沮丧。 在她住院的第二天，她去洗手间的途中路过护士站，偶然听到护士们在讨论她和陆继远的事情，因为前段时间一直跑去医院送饭的关系，她们都认识她，并且也知道她追人的行径以及从没得到回应的付出，这些都成了她们的谈论的话资，就算她平日里再如何没心没肺的，也做不到坦然应对处之。 西陌陌做事有点三分钟热度，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明明喜爱极了某样事物，但如果一直追求不得，那么她会选择放弃，这一直是她最鄙视自己的地方，也是大家常说的，光说不做。 正走神着，没注意到已经到了家门口，从玄关到客厅有几级台阶，依西陌陌现在的情况自己肯定动不了，陆继远在原地思忖片刻，弯下腰来，询问正在发呆的人：“需要我抱你吗?” 番外 番外八 西陌陌闻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人会主动说出这句话，她默了会儿，傻傻地点了点头。 陆继远弯腰将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大步一迈，直接走到了客厅，将人放到了沙发上。 他很快直起身来，程安去厨房倒了杯水给他，陆继远接过来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说：“我记起还有些事要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嗯，没关系，陆医生，今天麻烦你了，谢谢。”程安把他送到门口，“开车注意安全。” 将人送走，程安走回客厅，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正伸长脖子往门口张望，她笑了笑，对她道：“人都走远了，还看。” 西陌陌悻悻地回过头，默默地叹息了一声：“哎。” 程安觉得好笑：“小小年纪的就会叹气。” 在程安家里住了两天，商则回来后，西陌陌就识相地回到自己的公寓去住了，程安不放心她一个人，一直在挽留她，可西陌陌却坚持着自己要搬回去，程安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回去了，好在她住的公寓有电梯，这样她出行也方便许多。 没有人陪伴，一个人的日子总是很孤单的，西陌陌整天就躺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觉，直到某一天她的脚又开始痛了起来。 扭伤的那处地方又痒又肿，她起初想放任着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可时间越久，脚踝的地方就越痛，她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床边的手机给程安打电话。 第106页 过了不到十分钟，公寓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这么快…… 西陌陌心下疑惑，但还是起身推着轮椅往门边走去：“谁啊?程程，是你吗?” 门口的人没有应答。 西陌陌艰难地把门打开，一看到站在门外的人，她先是一愣：“是你?” 陆继远站在门外，低头看着一脸惊讶的人，笑道：“嗯，是我。” “你怎么来了?”说完，想到一个可能性，她道：“程程告诉你的?” “我正好在附近，就上来看看。”陆继远没有多说，直接上前推着她往屋里走，他把自己带来的药箱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就开始拆她脚上的纱布和石膏。 “你来干什么?”西陌陌撇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但心里还是有些喜滋滋的。 陆继远装作没有听见她这句话，只认真地完成手上的工作，拆开纱布和石膏之后，才发现她的脚又感染了细菌，所以才会发炎，导致红肿和痒痛，他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知道她一个人住，没人在生活起居上照顾着，自然很容易疏忽。 伤口恢复是关键期，如果在这一阶段没有好好注意，很容易就引起感染。 来之前陆继远就想到了这点，他从药箱里翻出几盒药放在一旁：“伤口感染了，我给你带了些药，口服的和外用的都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每个药盒上面写下每日使用次数和使用方法，正准备开口告诉她注意事项时，又转口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去程安那里住一段时间吧，你一个人……搞不定。” “哦。”西陌陌嘴里应着，心里却道，她才不要去给程安添麻烦，人家两夫妻小别胜新婚，她这会儿住过去，不是显得她特别没有眼力见吗。 见她应答的如此敷衍，陆继远不知想到什么，他道：“算了。” 算了? 什么算了? 陆继远帮她处理完伤口之后没有久留，收拾完东西就走了，西陌陌看着他离开，心里忽然浮起一阵失落。 只是她没想到，某人隔天又来了。 “你……”西陌陌看到他，当即愣了。 “你一个人不方便，我来帮你换药。”陆继远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不止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也来了…… 西陌陌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他每天都来，她心里止不住的幻想他是不是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丢丢意思呢。 假期的第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西陌陌答应了家里人八月初就要回s市，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天天看到陆继远了。 “喂。”西陌陌轻轻地喊了声正在帮她换药的男人，见陆继远抬起头来，她才道：“我明天要回家了。” “回s市，我爸妈在那边。”西陌陌见他半晌没说话，又加了句：“这段时间谢谢你，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过来了……” 陆继远笑了笑：“你这句话的意思我怎么听着有种用完了就扔掉的感觉。” 西陌陌：“……我没有。” 陆继远挽唇一笑，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回去后注意点就行，明天需要我来送你吗?” 他刚准备撤回手，手心却被人牵住了，他低下头，就看见西陌陌睁着那双澄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她问：“陆继远，你是几个意思啊?” “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还有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啊?”西陌陌问他。 她觉得自己智商有些低，看不懂这个男人在玩什么套路。 陆继远轻笑一声，说：“我要说没意思你肯定不信，那就姑且算作我对你有几个意思吧。” 西陌陌愣了愣，忽然有种天上掉大饼的感觉。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继远就已经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陆继远没来，但留了联系方式给她，说有事可以联络他，然后西陌陌就独自一人踏上了回s市的路。 回到s市之后，西陌陌没敢给陆继远打电话，怕他那天说的话只是自己的幻觉，但她又按耐不住自己，很想打电话问他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真的喜欢自己吗! 西陌陌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开心。 她每天都想，每天都下定了决心要给陆继远打电话，可等到拿起手机的时候，勇气又没了，所以这么拖着拖着，她拖到了要回a市的前一天，陆继远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简单的聊了两句，西陌陌忽然开口问：“陆继远，你那天说对我有意思，你是喜欢我吗?” 陆继远：“……”有点懵逼，他什么时候说喜欢她了。 他不说话，西陌陌就壮着胆子说：“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要不我们……试试吧?” “啪”的一声，通话断了。 西陌陌：“……” 她这是……吓到他了吗。 仔细回想他那天说的话，西陌陌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他不会不高兴了吧，难道是生气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她立马把电话接起来。 第107页 “不好意思，刚手机没电了。”陆继远解释道。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生气了，西陌陌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吓到你了。” 陆继远：“……” 西陌陌心情忐忑，刚才壮着胆子问的话不敢再说了，好在陆继远及时转移了话题：“你几号开学?” “九月四号。”西陌陌道。 “好。”陆继远没多说什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哦。” 没别的话了吗?西陌陌有点舍不得挂断电话，他还没给出答复呢，但想了想，又觉得他不太可能喜欢自己，毕竟在他的眼里自己只是个小女生…… 她想了想，有点心灰，挠了挠头说：“对不起啊陆继远，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可能有些唐突了，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是那种很缠人的性格，你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了，就这样，晚安。” 说完，这一次是她率先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直接掀起被子蒙住头。 到了九月四号，西陌陌的脚已经痊愈了，她一个人拖着行李往宿舍楼走去，室友们见到她纷纷表示了这两个多月不见对她的想念和热情，她刚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就接到了陆继远的电话，他说，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那天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了，西陌陌不知道他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但还是站在镜子前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去赴约，不管他来找她做什么，输人总是不能输气势。 西陌陌很紧张，紧张到手心一直在狂冒汗，走到校门口，就看到那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陆……陆医生……” 听到她的称呼，陆继远微微挑起眉，这几个月她不是直呼全名就是喊他‘喂’，今天这是……故意和他表示出距离? “你很紧张?”他问。 西陌陌硬着脖子道：“没、没有啊，干嘛这么问。” “那你的手捏得那么紧做什么?” “我喜欢。”西陌陌死鸭子嘴硬。 好吧…… 校门口人来人往有很多学生，陆继远忽然也感到一丝不自在，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后颈，道：“那天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啊?”西陌陌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西陌陌，你很喜欢我吗?”陆继远换了个问法。 西陌陌用力点头。 “那好。”陆继远顿了顿，“既然这样，那我们试试吧。” 西陌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不等他回答，西陌陌立马扑上去抱住他，大笑道：“哈哈哈，我不管，你不准反悔啊。” 陆继远猝不及防，被她扑的一愣，怕她摔着了，又连忙抱住她。 西陌陌在他耳边喊道：“陆继远，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喜欢到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呀。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