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宠妻:绝色特工妃》 第615章 装傻 “你同不同意能怎么?再者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北霆冷笑连连。 子良依旧一副坦荡荡的模样,“那你就试试,反正她就是不行。” “怎么……”北霆怀疑的打量他,“你不会是喜欢那个公主吧?喜欢你就说啊,我又不抢。” “谁喜欢她啊!”子良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不喜欢她那你老是掺和我跟那个公主的事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仗着咱俩有点可以忽略不计的血缘关系就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北霆指着他,一字一顿的警告。 可子良听罢只是冷笑一声,似乎完全没往心里去。 看着北霆转身离开的背影,子良靠在门框边儿渐渐出了神,眸光深而冷。 ~ 当晚,赫澜邀请两人在府里用晚膳,北霆自然没有推却。 不光有他们两人,还有寂寒寂辰以及林如裕林则因两兄弟,包括姗姗来迟的寂华。 一桌子人坐在一块准备用晚膳。 当寂华落座后,子良笑眯眯的瞥了眼北霆,后者却给他一个安分点的眼神。 寂华从坐下来以后脸色就不大对,情绪明显没有以往高涨,赫澜与寂尧都察觉到了。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几十年的朋友,寂尧直接问道:“你怎么了?受欺负了?” 寂华顿时抬头,心里有点儿委屈,她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每次她不开心闹腾时,皇兄都会这样问她,然后去替她出气,袒护纵容她。 以至于后来赫澜出现,她皇兄就不管她了,每次都吼她。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寂华恨不得大哭一场。 余光瞥了眼相邻而坐的北霆子良两人,寂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没事啊皇兄,我就是中午的时候没睡好而已。” 寂尧抬眸瞥她一眼,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子良跟没事儿人似得,专注的扒着虾子,然后很是自然的随手丢到北霆面前。 林则因看见了,挑挑眉,颇为意外的说:“你俩是兄弟吧?” 子良咧嘴,“能看出来?我俩长得像吗?” “不像。”林则因笑着说,“但你给他扒虾子,那应该就是有亲戚。” 子良用手帕擦了擦手,“他以前是个双腿残疾的人,好长时间都是我照顾,别说扒虾子,就差喂着吃饭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他边说,身旁的北霆脸色越难看,浑身释放着冷气,冻的子良嘴巴都有点僵硬。 林则因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流连了会儿,随后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倒是寂华,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打量他们。 如此,北霆连饭都吃不进去了,他现在特别想知道子良在书房里那会儿到底跟寂华说了什么。 寂华那眼神明显带着不可思议和淡淡的惊恐狐疑。 北霆咬牙切齿得瞪着一脸悠然自得的子良,后者虽仍旧浅笑悠闲。 饭刚刚吃完,北霆就拽着子良的袖子往外走,走到没人的地方,北霆愤愤的问:“你那会儿跟那个公主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子良拧眉,仿佛很懵逼。 北霆插着腰,满脸凶气,“别他妈跟我装傻,你说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 第616章 暴揍 子良扯开袖子,“别说的好像你知道我说了什么似得。”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你赶紧说!” “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很平常的话,替你打发乱桃花嘛。” 子良耸耸肩,靠在墙根底下,眼睛在夜色中尤为的明亮清澈。 他的这双眼睛太能骗人了,清澈的像是星星,并且无论说什么话时,几乎都没有丝毫波澜,真的就像是一汪湖水,寂静无声。 “你说不说?”北霆指着他。 子良挑挑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不说是吧?”北霆冷笑,“好,那你这辈子都别跟我说,从今以后你他妈爱去哪去哪,少跟着我听见没?” 说完,北霆转身就要走,子良急忙拉了他一下,北霆力气大,子良的劲儿也不小,这么一耸,北霆直接撞到了子良的胸口。 就像是女儿家跌进丈夫怀里的样子,特别娇羞。 子良眸色微深。 北霆却很是淡然的推开他,使劲儿拍身上,嫌弃的很是彻底。 “别走啊!”子良压低声音喊他,“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回来回来回来!” 北霆停下脚步,回眸看来,“说。” 子良捏了捏鼻子,犹豫了下才慢慢开口:“我就跟她说,你们俩不合适。” “嗯,然后呢?”北霆满脸木然。 “然后……”子良咳嗽了声,“然后我说他已经有伴儿了,那个公主就问谁,我说我都陪了她这么多年了,还能有谁,然后她就黑着脸跑了,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可一抬头,子良就发现北霆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并且那张俊脸,黑的宛如夜色,仿佛随时能够滴出水来。 北霆笑的很是温和,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说的真是不错啊。” 子良刚要回话,“啊!!” 一拳甩过去,子良瞬间倒在地上,北霆一点也不怜惜的又补了几脚。 “我让你乱放屁!”北霆气的都要爆炸了。 子良捂着脸趴地上,任由他怎么踹也不还口还手。 挨了一顿暴揍,子良浑身都疼,那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疼的他眼泪直流。 北霆却跟没事人似得走在前面。 一进门,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两人身上,北霆撩袍落座,“没事儿,不熟悉府里的路,天又太黑摔了几下。” 子良横他一眼,摸着鼻子坐下来,闷闷的应了声。 赫澜狐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北霆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声。 他倒是不怕别人怀疑什么,他就是怕赫澜想多,毕竟都是现代人,思维范围挺广的。 “你们两个今天就留在府里吧,以后就住在这儿也行。”赫澜说。 “不行。”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拒绝的不是北霆,而是子良和寂尧。 这两人并不同意他们住在这里。 赫澜意外的挑了挑眉,“怎么?不方便?” “方便!”北霆赶紧接话,警告的瞪子良一眼。 他真的怕赫澜想歪了。 子良抿抿唇,“那个……我是说,我们住在这儿到底不合适,毕竟这可是王府,我们算什么?” 赫澜笑道:“我们也没时间过来,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宫里,你们住你们的就行。” 第617章 凑合 边说,赫澜的目光里越是带笑。 一看见她这个笑容,北霆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道遭了。 赫澜一定是想多了。 “你闭嘴!”北霆低吼着子良。 子良眨眨眼,有点无辜的开口:“我……我也没说话啊。” “我想着拜托你件事。”北霆忽然说。 赫澜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 “给他找个差事,整天闲着,吃什么喝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多闲银子养他。”北霆语气淡淡。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最好是能让他住在外面的。” “你干什么?”子良满脸都写着拒绝两个字。 两个人得吵吵闹闹自然都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也没有多想,这两人在一起住了多少年他们都清楚,以为是兄弟关系好。 北霆只想冷笑,哪里关系好? 他都要烦死这个人了。 子良清楚的捕捉到北霆眼里的嫌弃,他咬了咬牙,还是没提起勇气反驳。 他幽幽的摇着扇子,可怜巴巴的说:“我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当天夜里,两人还是留宿在了王府里。 住的房间也是一个房间,一个睡里卧,一个睡侧卧,距离不远,聊天说话还是能够听的清的。 “子良。” 静悄悄的深夜里,除了窗外的虫鸣声外,只有北霆忽然响起的声音。 北霆这是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喊他的名字。 子良过了好半天才应了声:“嗯?” “你什么意思?”他问。 子良躺在侧卧的软榻上,修长的身子把榻都占满了,他翻了个身,“什么什么意思?” “你别跟我装傻,我问的什么你不清楚?” 子良的眼睛像是两颗明亮的星星,清澈的眸子在这一刻却深邃的看不见底。 “我没什么意思。” 北霆毫不留情的说:“那你就注意点你自己。” “我有什么好主意的?”子良问。 “你是不是等着我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然后把你赶出去,这辈子不见你?” 子良忽然沉默了,夜色里,他的笑容有点淡,却很是清晰。 “北霆,咱俩才是兄弟,你不是应该向着我吗?” 北霆冷笑的声音在这个夜里尤为寡淡,“你都要对我下手了,我还向着你?那我跟自杀有什么区别,我活的好好为什么要寻死?” “谁对你下手了?”子良反问。 北霆说:“你是没下手,但是你起了歹心,你不会是被赫澜刺激的心理都扭曲了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多少会点心理疾病的医治方法,这可真是病,必须得治。” “你给我滚!”子良大吼。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北霆的思绪渐渐放空,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忽然间,他仿佛听见侧卧那边儿传来一点声音。 “北霆,要不咱俩凑合凑合过得了。”子良的声音竟有些不同白日里的疲惫。 再后来,北霆就没再听见他开口。 ~ 次日,赫澜来找北霆的时间,就看见他靠在窗边儿,手里捏着一支烟,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赫澜问,“没睡好?” “不是。”他直起身,“坐。” 落座后,赫澜看了眼屋子里,“子良呢?” 北霆眼睛都没抬一下,“不知道死哪去了。” 话落,赫澜的眼神有些戏谑,就那么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看的北霆头皮发麻。 第618章 男女通吃 “怎么了?”北霆咽了咽口水。 赫澜拄着下巴打量他,过了好久她才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男女通吃啊。” “……” 北霆一脸便秘的表情,逗的赫澜哈哈大笑。 她昨天就觉得不对劲儿,确切的说应该是她一直都觉得子良对北霆不对劲儿,直到昨天看见子良那个样子,她就能肯定他们俩之间一定有问题。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赫澜特别好奇。 “有什么可说的。”北霆现在一听见子良这两个字都觉得头疼。 “别啊,你跟我说说,你俩之间……”赫澜说着还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下。 北霆一把拍掉她的手指,无奈的叹了口气,“就你看到的那样。” “没别的?”赫澜明显不相信。 “还能有什么。”北霆狠狠地吸了口烟,“就是昨天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句话。” 赫澜立马把耳朵凑过去,神秘的问:“什么话?” “他说,要不咱俩凑合过得了。”北霆直到现在都在分析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可不管什么意思,他都不能接受! 赫澜忍的有点艰辛,指了指他的脸,“你把人皮面具摘了吧,戴了这么多年不麻烦吗?” 闻言,北霆犹豫了下,慢慢的把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一如从前那般俊郎迷人,只是一双眼睛成了黑色。 “干嘛要伤害眼睛,蓝色的多好看。”赫澜有点惋惜道。 北霆挑挑眉,“你喜欢蓝色的眼睛?” “好看啊。” 话落,北霆直接从桌子底下他随身携带得箱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滴进眼睛里,一瞬间,眼睛就火辣辣的灼痛,但明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他忍着没说,赫澜却发现他的眉头细微的动了一下。 “疼?” 北霆笑了笑,“还行,这个无所谓,没多大事。” “这都没多大事,那什么叫事儿?子良?”赫澜无奈瞪他一眼。 北霆也是愁的不行,“你说他心理是不是有毛病?” “这也不意外啊,咱们现代不也有很多那样的的人吗?或许他不是说喜欢男人,可能是因为你们两个相依为命太多年,从而形成了一种依赖,依赖中多了点占有欲,他就会觉得你是他的,别人不能动,也许真的就是纯粹的情感没别的呢,你也别想多。” 赫澜顿了顿,又道:“其实想一想,你们在一起过了这么多,都这个岁数了,估计也就在一起过到老了,也没什么区别。” “不行,我接受不了,如果说我不知道还行,可我现在知道他什么心思啊,装作不知道这种事有点太勉强我。”北霆满脸都写着拒绝。 赫澜实在不想嘲笑他,只能硬忍着。 过了会儿,他开口说:“要不,你给他找几个女子,或者给他定个亲什么的,赶紧帮我把他打发走。” “他不能同意。”赫澜肯定的说。 北霆拍桌:“他不同意我还不同意呢,你就说咱俩这关系你能不能帮我吧?” 赫澜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还是想笑,她只好点头:“行,回头我找机会试试吧,你的态度也别太激烈,万一他没那个意思呢。” “拉倒吧,就他?我跟他过十几年了,他撅屁股我都知道他要拉什么粪。” 赫澜终于没忍住破功了,“哈哈哈!小北,咱们要文明,文明点!” 第619章 强势的占有欲 回过头,赫澜把这件事叙述给了寂尧听。 寂尧眼睛都瞪直了,满脸的怀疑,“子良……北霆?” 赫澜犹豫了下,也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也不确定子良到底什么意思,万一是她跟小北想多了,那岂不是闹笑话了。 “所以,你回头能不能试探着问问子良。” 寂尧合上奏折,他身上还穿着龙袍,靠在椅子上,“我觉得挺好的。” “什么挺好?”赫澜一怔。 “他们两个啊。” 寂尧心里虽然也很是震惊,但好在把北霆打发了他也能完全放心了。 “那怎么可能,小北接受不了。” “那子良万一真是那个意思呢?”寂尧问。 赫澜搓着下巴,想了想说:“如果是,小北估计就得把他撵走。” 寂尧眯了眯眼睛,“那明天我看看吧。” ~ 翌日。 早朝刚散,赫澜就拉着他去了尧王府。 进了王府的大门,赫澜就说:“你含沙射影点,别太直接。” 寂尧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 两人分开方向,寂尧问了下仆人子良在哪便找了过去。 “皇上。”子良正在屋里看着医书,看见寂尧进来忙起身。 寂尧摆摆手,“坐就行。” 落座后,寂尧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身上,一句话不说,就光那么看着,子良浑身都不自在。 他试探着问:“皇上,我哪儿……可有不妥?” “嗯?”寂尧咳嗽了声,掩盖住眼睛里的异色,“听说……你不喜欢女人?” 子良:“……” 谁说的? 寂尧刚说完也觉得自己太过直接,可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来,便接了下去。 “你跟北霆怎么回事?” 子良这才松了口气,“什么怎么回事?” “你好像很在意他要娶亲?理由呢?” 子良耸耸肩,“我是觉得,好歹说我跟他在一起过了这么久,他突然要娶亲,那我怎么办,所以我不同意,想着跟他搭伙过到老就得了。” 寂尧深深地怀疑他这段话的真实性。 “那是你哥,你管人家做什么?” “哥只是面子上那么叫着,我跟他可没有什么亲情。” 寂尧抿了口茶,抬眸问:“如果他非要娶亲呢?” 闻言,子良忽而笑了,静谧的眼眸竟变得有丝寒气,“那他就等死吧。” 从屋子里出来以后,寂尧始终在思考子良这个人。 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真正的了解子良是个怎样的人。 他给人的感觉是寡淡温和的,仿佛任何事都不足以让他波动情绪。 实则不然,子良前些年始终计划着复仇,他因为复仇隐藏了那么久,那些所谓的淡薄性子也都是装出来的。 一个人隐藏真实的自己太久,心理多多少少会有扭曲。 比如现在的子良,对北霆的占有欲就特别的强烈。 或许他不是真的喜欢北霆,只是单纯的觉得北霆是他的,别人不能剥夺,要孤独终老也得是他们两人一起。 “怎么样?”赫澜一直在等他回来。 寂尧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不要管他们的事了,子良对北霆应该没有其他的情感,纯属强势的占有欲而已。” 赫澜狐疑,“是吗?” 第620章 下辈子不生女儿 这期间,星星的婚礼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绣娘们着手绣婚纱,宫里的人也在赶制西装,场地也准备好,等礼服都预备好,婚期也差不多到了。 赫澜在北霆这儿说着话,将寂尧那天去找子良时的谈话都叙述了一遍。 北霆当时就火了,“活到这么大,还没人这么管过我,他以为他是谁?” “消消气,消消气!”赫澜安抚他,“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也是能理解的,如果是你,子良忽然要找个伴儿,你不会觉得失落吗?” “失落归失落,但我不会挡着他啊。”北霆一想起子良就打心眼里的烦。 “行了,都过那么多年了,哪还有那么多事。” “再有几天就是星星的婚礼,你得到啊。”赫澜临走前嘱咐他。 ~ 七月中旬,东国公主大婚。 除却东国北国得人以外,南国也派人前来恭贺。 十里红妆,千百嫁妆,帝后到场。 一场浩大壮观的婚礼在东国皇宫举行。 星星穿着现代的婚纱,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手臂,她挺不自然的。 而追易也剪了短发,穿着合身的西装,意气风发,帅的不行。 看到久违的服装,赫澜与北霆都是会心一笑,终归是回不去了。 拜堂过后,就是帝后讲话。 赫澜自然是给予祝福的,之后寂尧起身。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住追易,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星星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对她好点儿,如果你让她觉得嫁给你是件错误的事情,我一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十里红妆把她再接回来做我的小公主。” 追易能够理解寂尧的心,同样保证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望着女儿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寂尧的眼睛红了。 赫澜握住他的手,无奈道:“哭什么啊。” 寂尧抿唇没说话。 当晚,赶来参加妹妹成亲的阿爵和北蓝在招待各位宾客。 寂尧却躲在殿后独自喝着酒,边喝眼泪边流。 赫澜怎么劝都没用。 “哎,好端端的你哭成这个样子。”赫澜给他擦眼泪。 寂尧忽然睁开眼睛,眼睛通红,像个孩子似得大吼道:“那是老子宝贝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他说带走就带走了!” 赫澜抱住他,轻轻拍着背,“好好好,那是你的宝贝。” “他要是敢让我的小星星受委屈,老子就劈了他!把所有的和尚都杀了!!”寂尧撕心裂肺的吼。 赫澜由着他说:“好好,都杀了。” 男人忽然抱住她的腰,声音也低了下来,闷闷的说:“老婆,你可能不会理解,在我最难最脆弱的时候,是星星一直陪着我的,每次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都是因为还有她,我才咬牙一步步走了过来,冷不防的她嫁人了,我……我不舒服……” “不是还有我吗?”赫澜哄孩子的给他擦泪。 寂尧喝醉了,整个人都有点孩童般的执拗,“对啊,我还有你……星星会嫁人,而你只能嫁给我。” 临睡前,寂尧还在那嘀咕:“下辈子可不要生女儿了,嫁回人快赶上要我命了……” 赫澜却在一旁笑的不行。 第621章 遇刺客 好不容易把寂尧哄睡,赫澜走了出去。 前殿,留下的人都是皇室里的。 “娘。”阿爵走过来。 北蓝也喊了声:“娘。” 徐老赖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是喊什么好。 宁乐瞪他一眼,“在东国要唤一声皇后娘娘。” 徐老赖赶紧卖笑:“皇后娘娘。” 赫澜轻轻勾唇,看了眼天色,“行了,你们也都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是。” 北霆与子良现居在尧王府,阿爵本想把他们送回去的,却被北霆拒绝了。 “你们赶紧回去吧,不用管我们。” 说完,两人便出了宫。 一路上,北霆都没有跟子良多说一句话,可以说一点交流都没有。 “不是你至于吗?”子良跟在他后面嘀咕。 北霆忽然一转身,指着他大吼:“怎么不至于?你离我远点!” 子良险些撞他身上,他皱着眉捏了捏鼻尖,“再远能远到哪儿去?” 直到出了宫门,两人都没有再交流。 黑漆漆的路上,已经显少有人出没了,唯独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着。 “我说你……”子良又想说什么。 不等说完,子良忽然大喊一声:“小心!” 十几名刺客从两侧的房屋后面飞下来,剑正对着北霆的身侧。 子良说话间一个箭步冲上去,徒手握住剑,鲜血一瞬间就染到了袖口。 北霆反应过来的刹那,立马进行反击。 对方是什么人他们不清楚,只能全部杀光。 两人对付十几个人,数量上不占优势,也没有随身携带武器,只能干打。 “让开!”有人奔着子良而来,北霆一脚踢开子良。 子良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捡起地上的剑对着最近的一个人劈去。 那一刻,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北霆一个人对付三四个,没有武器,又喝了酒,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间,他感觉到身后有杀气,想要回头去看。 可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子良从侧面飞奔而来,用胸口替他挡住了那一剑。 “子良!!!” 北霆目睹他跪在地上,胸口染了大片的血迹。 他眼睛发红,愤怒的砍杀对面仅剩的五六个人。 很多年没有动武,威慑力依旧逼人,北霆疯了一般进攻,很快便将对方全部除掉。 丢下剑跑到子良身边,子良始终跪在地上没动,脸色苍白,上半身全都是血。 北霆来不及多说什么,避免要害的位置,拖着他就朝着王府去。 幸好王府离的已经很近了。 把他丢在榻上,北霆匆忙的去取医药箱,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刻,他的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 子良睁着眼睛,呼吸愈发有些困难,剑就插在胸口上,有一半被北霆震断了。 “你忍着点。”北霆脸上也都是血,他拿着止血的东西按住剑的周围。 “嗤——” 剑从皮肉里拔出来,带了一股血喷射而出。 子良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剑插的很深,北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心脏,只是血根本止不住。 那血的流势快要把他吓到了。 “你挺住啊!”北霆使劲儿的按着伤口,嘶吼着他,“不能闭眼睛!!” 子良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他洁白的脸此时全都是血,唯有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北…霆……” 第622章 二傻子 北霆额头上全都是汗。 尧王府这会儿已经没有人了,多数的随从都跟着帝后二人进了宫,北霆想呼救都没办法。 眼下,只能想办法让子良的伤口止住血,一旦把血止住危险就能解除大半。 可那块手帕都湿透了,血还在流。 北霆大骂:“你怎么这么多血!” 子良笑了,惨白的脸上全是疲惫,“你看……我就说,你……你是担心我的,我死了……你会……会哭的。” 北霆狠狠地瞪着他:“闭上你的狗嘴!” 床上的人眼前发黑,血流的太多了,他撑不住了。 “醒醒!不能闭眼睛!!”北霆使劲儿拍打他的脸。 可再大的力气也唤不醒他。 夜,忽然就静了。 ~ 翌日。 第一缕阳光钻进来的时候,北霆还坐在床榻边上保持着昨晚的姿势。 身后就是子良。 “你不是说,不让我娶亲吗?”他哑着声音有气无力的说。 “那我不娶亲,你赶紧活蹦乱跳的在我眼前晃啊。” “你继续烦我好了,我不撵你走。” “起来继续喊我哥。” 北霆越说声音越低。 他完全不记得昨晚子良流的多少血,总之很多,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儿,他更不敢去碰子良,生怕碰到的是一具冰凉凉的尸体。 血最终止住了,可子良却始终都不动。 北霆拖着麻木的腿坐到窗前。 以往的这个时候,子良都是会吵醒他,嚷嚷着吃早膳。 今儿,倒是安静了。 这不是他久违的清净吗? 可怎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烟点燃,渐渐冲淡了屋里的血腥味。 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北霆吸到恶心才停下。 “你是要呛死我吗?” 北霆惊愕的抬起头,回眸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他大步跑过去,忽然就笑了起来。 子良睁着半边眼睛,脸色白的像是纸,看了他一眼之后又闭了上。 北霆猛的握住他的手,是温热的。 没死?! “你这狗命还真是大,那么多血竟然都没让你死了。”他笑骂。 可不知为何,心忽然就踏实了,眼睛也突然就酸了。 所谓劫后余生,也不过如此了。 ~ “你能不能吃?”北霆嫌弃的看着嘴里漏饭的人。 子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不说你会不会喂?” “你倒是有力气跟我吵了?”北霆瞪他,“你厉害你倒是下床走几步啊。” 距离子良受伤已经过去七天了,子良始终没起来过。 北霆给他喂完饭转身走了出去。 榻上的子良疲惫一笑,强撑着胸口的疼把食物咽下去。 没人能知道他有多疼,那一剑再用点力气,估计他当场就死了。 流了那么多血,他根本没力气起来,说话都是勉强。 若不是怕那个没心没肺的哥担心,他才不会那么早醒过来。 “爹,你在干嘛?”北蓝来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在捣鼓什么东西。 北霆头也没抬,下意识的说:“做麻药。” 做麻药给他敷一点,减轻减轻疼痛感。 那个二傻子不说,不代表他真的看不出来。 把麻药制作好,北霆端着就进去了。 子良在休息,北霆也不说话,扯开他的领子准备把麻烦敷上去。 “干嘛?”子良眼神惊恐的看他,身子却不好动作。 北霆用勺子把拍了拍他的脸,“敷麻药,像你这种二傻子基本上是不会懂什么叫麻药的,手拿开!” 第623章 离别 子良任由他在自己的伤口上抹东西,眼神清淡无波。 偶尔刺痛一下,他也只是轻轻的皱了下眉头,没有叫喊出声。 北霆将麻药给他敷好,随手把衣裳合上,“这个东西可以减轻疼痛感,但不能过于依赖,一天两次。” 对此,子良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听从。 刚起身,宁乐就出现在了门口,“额……蓝公子,帝后来了,邀请您过去。” 北霆点点头,临走前把水放在床头,“渴了就喝。” 直到他走了出去,子良才轻笑出声,“这还真拿我当傻子了?渴了不知道喝水?” ~ 前厅。 北霆过来的时候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当今帝后,阿爵北蓝,星星与追易,这一家人都在这儿。 “这是什么意思?”北霆坐过去。 赫澜挑挑眉,“今晚星星和阿爵就要回北国了,跟你道个别。” 星星回北国是去接手皇位的,阿爵陪着她安定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回来,毕竟东国的国度才是他以后要居住的地方。 北霆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犹记得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星星时,那个熟悉的面孔让他忽然就觉得是见到了赫澜。 那时候,星星和阿爵在一起,两个小家伙似乎是要去摘果子,结果碰到了一伙人被他悄无声息的拦住了。 一转眼,他们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一路平安吧。”北霆也知道要说什么。 北蓝起身,走过来对着他福身一个礼,“爹爹千万要珍重,蓝蓝很快就回来了。” “好。”北霆笑着点头。 几个人坐在一起聊了聊天,直到天色暗淡下来,马车已经等候在府外了。 临走前,星星上马车中途又停了下来,她回眸看着台阶上的父母。 性子一向寒冷的她竟一度哽咽了。 “爹娘,我……” 寂尧皱着眉挥了挥手,强忍住眼泪,“照顾好自己,保护好北国百姓,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了。” 赫澜笑着说:“娘把拼搏了半辈子的家业都交给了你,希望你能爱惜保护它们,今后北国就真的要指望你了,我相信,我赫澜的女儿一定可以的。” 星星笑着,眼泪夹在眼角处,她重重点头,“我一定可以的,爹娘你们珍重。” 话落,四人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动起来,渐行渐远。 这一走,不知何时还会再见,他们都是一国之主,总不能经常离开,今后的路,都要靠他们自己了。 离别这种东西每天都会发生,谁也不知道,哪一次的问候与告别,就是今生的最后一次。 送走孩子们,赫澜忽然就送了口气。 “为了儿女,我拼了半辈子,真的能松口气了。”她低语。 两侧的男人看她一眼,竟同时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感同身受,也像是在安慰。 “既然如此,那咱们几个喝点?”赫澜重新扬起笑容询问。 北霆挑眉,“好啊。” 寂尧自然没有拒绝,吩咐道:“备酒菜,子良呢?” 走在另一侧的男人低语:“死了,甭管他。” 三人坐在桌上,小酒小菜预备着,赫澜提壶灌了一大口,眼里凝着晶莹的泪光。 第624章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三人谁也没开口打破这难得的安静,赫澜一口口的喝酒,眼里逐渐多了朦胧醉意。 “嘭——” 酒壶被她重重的放在桌上,她长舒了口气,“我不是冷血的人,星星嫁人,到今天又走了,我是她娘,我比谁都难过,可做父母的哪能一辈子都陪着他们呢,总要让他们自己去翱翔驰骋。” 人生在世,父母会给你安排好你不懂事的那十几年,后来的几十年,他们也同样想要陪伴你,只是有的时候力不从心,也有的时候是因为无奈。 但赫澜希望他们能记住,无论今后何时何地,发生什么难事,他们都能想起他们的父母。 在这个世上,能够在你最难最苦的时候,无条件帮你的人,只有你的父母。 赫澜有的时候会想,如果全天下都是她的父母该多好,或许生活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可遗憾的是,她没有父母,不大能够理解做儿女的心。 她对赫卫国也只是愧疚与感动,父女之情略少。 回想在这异世的几十年,赫澜逐渐笑了。 “我从未想过我靠我一个人就能拿下一个大国的皇权,我也没想过,我能成为这片大陆上的一个顶梁柱的存在,要不是当初为了抢夺阿爵,我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赫澜喝了口酒,回忆从前,“当初在北国皇宫,苏绫抢阿爵,就为了让我忘了你,然后杀了你,我不同意,她就霸着阿爵不放,那时候我刚生完孩子,身体都还没恢复好,满城的人啊,都围着我,把我包围的死死的,我一个人对质他们,你们能体会那个时候……我有多无助,有多希望能出现个人来帮帮我吗?” 她抹了把脸,伸出一根手指,“真的,就一个人就行,帮我一把就好,满城都是我的敌人,我只能拼了命反抗,不然就要任人鱼肉,那血啊不停地流,好多好多血,我当时就在想,我能活下来才是奇迹呢。” 顿了顿,她继续说:“可奇迹真的发生了,我把他们都杀了,车轮战啊,那么多人,我觉得我可能会筋疲力尽而死,可当我看见怀里满脸是血的小儿,我就好像浑身充满了力量,为了他,我也得活着,我不能死,我死了他也完了。” 赫澜忽然大笑,“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以前不懂,现在终于能体会了,为了孩子,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旁的两个男人都没打断他的话。 寂尧是因为愧疚,因为当时他们分开了,那是他们第一次分开的时候,东国知道她是北国奸细,她被他送走之后发生的事。 而北霆是觉得自责,他要是能早一点找到赫澜,或许就能帮她一把了。 “所以啊,你们或许会认为我有多幸运,我有好几个人爱护着保护着,我有皇权我有势力,可这些东西都是我拿命换来的,谁活着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敢摸着我的良心说,我对得起我所拥有的一切。” 赫澜是真的醉了,她坐在那,望着天边的明月。 “可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认识你们,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重要最正确的事了。” 第625章 醉酒畅谈 这一夜,除了喝酒没有别的事。 赫澜回过头看着寂尧,“寂尧,我跟你说啊,可能以前说过的你都忘记了,我再重新告诉你一遍。” “我前世是个杀手,就是拿钱替人卖命的那种,我被敌人围住的时候选择了自杀,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我在前世也叫赫澜,而到了这里也叫赫澜,我本以为我是赫卫国真正的女儿,直到后来我也是慢慢发现我好像是个奸细,我自己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与那些人撇清关系,只想待在你身边,我承认,我必须承认,在我没有遇到小北之前,我的确把你当成了他,等到后来我发现我不是真的赫澜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不想离开,你喜欢的人是真的赫澜和真的苏慈,跟你在一起的人才是我。” 赫澜摸了摸下巴,“后来,小北出现了,我才知道我认错了人,我挺痛恨我的愚蠢的,竟然认错了,可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可能是在一起太久了,执念和爱不一样的,也正是因为这种阴差阳错我们才能走到今天,也或许上天注定了我该遇到的是你。” 说完,她又把头转向北霆,“对于你,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可小北,我们之间或许真的就是有缘无分,但我很感激上天把你送到我的生命里,这是它对我的厚爱,而对你算是一种磨练吧,从穿越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开始认命了,命运给你安排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只能选择接受,没有资格去更改他,比如你,也比如我。” 北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睛里全是宠溺,“赫澜,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你好就行,你也知道我们曾共患难过,共生死过,当一切都不如意的时候,能够活着看见对方就已经是万幸得事了,珍惜眼前。” 赫澜笑了,握住他的手,也把寂尧的拉过来,他们三人的手紧紧的叠在一起。 她终于哽咽,“我希望,我们三个……能够相互扶持到老,到我们都入土的那一天,我们三个还能在一块。” 北霆抿唇一笑,“只要他不介意我没问题。” 寂尧看着赫澜红红的眼睛,替她擦了擦眼泪,“恩恩怨怨这么多年,很多事都看淡了,只要你开心,都行。” 赫澜扬起笑容,举起杯,“来,我们干杯!” 两个男人同样举起杯,“干杯!” “我说……”一个人影靠近过来,“你们倒是开心是吧?” 子良的脸逐渐清晰起来,北霆意外的挑了挑眉,“你能走了?” “不光能走,还能跑,你要看看吗?”子良没好气的等他。 赫澜眨眨眼,嗅了嗅鼻子,“受伤了?” “嗯。”北霆拉过一把空椅子,“就是那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遇到的。” 子良慢悠悠的走过去,身子略有僵硬的坐了下来,“皇后娘娘,你可得查查那些刺客。” 寂尧问:“人都被你们杀了?” “嗯。” 赫澜耸耸肩,“都杀了还怎么查。” 北霆从袖口里抽出一个流苏,“在当时的地上发现的,应该是剑柄的挂件。” 第626章 传奇的一生 子良的眼睛顿时瞪直了,“我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竟然还有心思去捡东西?你也太不在意我的命了吧?” “纯属顺手捡的。”北霆说。 子良冷笑连连,“你干脆说救我是顺手的好了。” “也行啊。” 子良:“……” 胸口剧烈起伏,疼的子良呼吸一顿,他捂着胸口一副心痛的表情,“皇后娘娘你看看他,你看看他这人!” 赫澜逗他,故意眨眨眼,“他怎么了,挺好啊!” 子良把哀怨的目光顿时转向寂尧,后者却装作没看见。 子良顿时变了脸。 “好了好了,救你才是主要的,行了吧?”北霆无奈的安抚他。 寂尧坐在那边儿,一脸神秘的笑,目光始终流连在那两人的身上。 也就是所谓的姨夫笑。 直到他们喝完酒要散场的时候,寂尧依旧是这个笑容。 赫澜凑到他身边儿问:“你在笑什么?” “你没发现,其实他俩还挺般配吗?”寂尧搂着她慢悠悠的往前走。 赫澜眨了眨眼睛,嘴巴不可置信的咧开,“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那是因为你抗拒两个男人在一起,他俩一见面就斗嘴,不是有个词叫欢喜冤家吗?” 进了房,赫澜帮他脱外衫,自己又把衣裳脱了下来,两人躺在榻上。 赫澜窝在她怀里,“那要怎么办?” “不过我看北霆的态度,应该挺抗拒。” “是很抗拒。”赫澜赞同的点点头。 寂尧摸了摸她的脸,“可子良的意思不大对,他说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北霆成亲罢了,没法子弄。” 赫澜打了个响指,“明个儿,明个我去挑个好看的女子,然后安排给北霆单独见一见,看看他们的反应,如果北霆是真的抗拒子良,那就算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行。” ~ 翌日,天蒙蒙亮。 宫里就放出消息,说是皇后娘娘要在御花园赏花,邀请各位官小姐前往。 一时间,各家闺秀全部紧张兮兮的收拾整理自己,然后往宫里挤。 御花园。 赫澜穿着凤袍过来的时候,御花园里已经等候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 “皇后娘娘驾到!” 几十名女子全部跪地,“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惯了万岁,赫澜冷不防还有些不适应。 “免礼吧。” “谢皇后!” 待众闺秀女子落座,敢真正目视皇后尊容时,她们不禁感叹市井流言,都说当今皇后是一大美人,即使芳华年纪已过,依旧不逊色年轻的俏佳人。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高位上的女子不光有令人惊艳的美貌,还有能够震慑压制全场的气势,到底是做过那么多年女帝的人,哪里能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 “你。”赫澜忽然指着一个女子。 被指到的女子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跪地:“臣女焦淑娜给皇后娘娘叩安。” 焦淑娜? 焦淑仪…… “你是皇太贵妃的什么人?” 焦淑娜长相温柔甜美,回禀道:“皇太贵妃是臣女的堂姐。” 堂姐啊,怪不得年纪差那么多。 赫澜看了眼焦淑娜的容貌,笑了笑:“嗯,既然是皇太贵妃的堂妹,没事儿就进宫来转转。” 焦淑娜自然不胜欣喜,“谨遵娘娘嘱咐。” 看着高位端庄大气的女子,所有人都是羡慕的。 整个东国里都流传着她的故事。 一个名叫赫澜的女子,从一介官家小姐成为当朝一品王妃,又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奸细,摇身一变又成了敌国储君,再继承皇位,做大陆上唯一的女帝。 之后成为整个大陆的顶梁柱,驰骋疆场,为万民迎敌,如今坐这泱泱大国的皇后。 那个叫赫澜的女子,用鲜血书写了她传奇的一生,供后人敬仰流传。 第627章 出宫转转 所谓赏花也不过是个借口,挑好人以后,赫澜便随便安排了一下,自己就走了。 焦淑娜跟着她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心里有些忐忑。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名门闺秀,堂姐又是当朝的皇太贵妃,已经算是高人一等了。 可在面对这样一个浑身都充满着光辉的女人,焦淑娜那一点沾沾自喜与高傲被碾压的所剩无几。 后宫。 寂尧登基后,只挪动了下熹銮宫,其余的宫殿并没有移动,忽而焦淑仪还在这里居住。 到了皇太贵妃的居所,门口的守门太监惊了下,“参见皇后娘娘。” 赫澜问:“皇太贵妃呢?” “谁啊?”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赫澜探了探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普通衣裳,手里拿着簸箕的女人,看样子好像正在种菜。 焦淑娜也看见了,种菜? 在后宫里种菜? 焦淑仪走过来,赶紧放下簸箕微微福身,“皇后娘娘。” 赫澜挑挑眉,进了大门朝着那块菜园子走过去,“地翻的挺好。” 对于焦淑仪那普通衣裳又拿着簸箕的行径,赫澜一点都不惊讶。 焦淑仪笑了笑,而后看向焦淑娜,“你怎么来了?” “堂姐。”焦淑娜甜甜一笑。 焦恙家中兄弟多,家族庞大,故而那些后辈的年龄差距也比较大,焦淑仪的孩子都比焦淑娜要年长一些,便可想而知。 焦淑仪看她就跟看自己孩子似得,她擦了擦手,“皇后里面请。” 入了宫的正厅,赫澜主座。 “我去换身衣裳。” 赫澜挥挥手,“不用,坐吧。” 焦淑仪也不执拗,走来坐下,“好不容易可以不用每天叩安请安的了,所以我就穿的随意点,过点百姓的生活,没想到皇后会来,失了礼仪,还望娘娘莫怪。” “你现在就是颐养天年的时候,用不着那些。”赫澜笑道。 焦淑仪耸耸肩,“我倒是不用请安了,可那些人却每天都得来给我请安,烦得要死,都不能睡个安稳的觉。” 她是皇太贵妃,除却皇太后以外其他的太辈妃嫔,依旧要每日来给她请安敬茶,这是礼仪不可废。 如今太辈的妃嫔还有十来个。 赫澜抿唇轻笑,“既然烦的不行,那就随我出宫转转。” 焦淑仪眼睛都亮了起来,“能行吗?” 好歹太上皇还是在世的,她哪能随意出宫。 “我说行就行,你去换身衣裳。” 焦淑仪立马蹦起来去拾掇。 她比皇太后要年轻一些,身体状况不错,根本不见多少老态。 收拾妥当以后,焦淑仪满面红光的站在那,“好了。” 赫澜起身:“走。” 一行三人往宫外走,路过御花园附近的小路时恰巧碰见正在赏花的太上皇。 “见过父皇。”赫澜弯腰。 焦淑仪福身:“臣妾见过太上皇。” 焦淑娜跪地:“臣女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回过身来,讶异的看了眼焦淑仪,“这是去哪儿?” 赫澜笑了笑,“儿媳想带着皇太贵妃出宫转转,宫里太闷得慌。” 焦淑仪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臣妾……” “去吧。”太上皇挥挥手,“都这个年岁了不用那么拘谨了,想去哪去哪,晚上回宫就行,省的落人闲话。” 第628章 找个伴儿 焦淑仪感激的一笑,她从没想过皇上竟然也是这般洒脱的人。 其实自古以来每一位皇帝,在脱下那身璀璨豪华的龙袍时,都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性子里的懒散与洒脱也会随之而来。 临走前,太上皇问:“你宫里是不是种了菜?” 焦淑仪点头应道:“种了一些。” “好,回头我去摘点。”太上皇说。 “不用,臣妾给您和太后送去就行。” 说了两句,两拨人便分开了。 焦淑娜心里微微吃惊,她是没有见过龙颜的,这是第一次面见太上皇,心里实在是震撼。 太上皇这般随和吗? 赫澜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笑道:“人到老了性子都会变得温和,你是没见过太上皇年轻气盛得那时候,真的是君临天下不敢逼视。” 焦淑仪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是这样,那时候我对太上皇很是畏惧崇拜。” 焦淑娜没说话,其实她对堂姐也很崇拜。 她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跟她说堂姐在宫里是个厉害的人,因为从前被打入冷宫后还能出来,出来以后就成了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思绪间,三人坐上马车朝着王府而去。 她们没注意到的是,她们马车的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尧王府。 三人陆续下了马车,御林军守在马车前后保护着。 刚刚走到府门口,一个声音传来。 “皇嫂!” 赫澜回眸。 寂华远远的跳下马车跑过来。 焦淑娜立马行礼:“臣女见过长公主。” 焦淑仪只是笑了笑。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皇太贵妃请安。” 焦淑仪摸了摸她的脑袋,“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寂华一直没有嫁人,始终在帝后膝下生活,从而保留着她独有的那份天真纯粹,倒是件好事。 四人一起进了王府,居住在这里的北霆听到动静出来迎接。 北霆拱手道:“皇后娘娘,皇太贵妃,长公主殿下。” 焦淑仪挑挑眉,觉得这人生的眼熟,可年纪终归大了,想不起来是谁。 “这位是阿爵正妃的父亲,我的亲家。”赫澜介绍道。 焦淑仪了然的点头,“不必多礼。” 一行人来到正厅落座,赫澜瞄了眼北霆,“子良呢?” “伤口还未痊愈,休息呢。”北霆回答。 两人熟络不拘谨的说话方式让焦淑仪有点讶异,不过想到他们的关系倒也释然。 她只是有点不理解这人怎么这般年轻,想来想去倒也不奇怪,当今皇帝也年轻的很,孩子不也娶亲了吗。 “寂寒到现在也不说娶个亲,愁死我了。” 赫澜说:“现在那些女子都长大了,你可以选一选啊。” 话落,她又接了句:“我还打算给我亲家的老友找个伴儿呢。” 焦淑仪一怔,“你说的那个老友……不会就是子良吧?” 她自然知道子良是谁,不就是以前四国著名的大祭司。 “对,就他。”赫澜点头,余光瞥了眼焦淑娜。 焦淑仪立马会意,同样看向自己的堂妹。 “怎么这么多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 子良慢慢悠悠的走进来时,正巧看见北霆的两侧坐着人,一个是寂华,一个是焦淑娜。 他的脸顿时就黑了。 第629章 贵人 “伤好了?”赫澜打趣着问。 子良走进来艰难的福了福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太贵妃,长公主。” “你记得我?”焦淑仪颇为惊讶。 “好歹做过那么多年的大祭司,皇太贵妃当年艳压群芳,哪能不记得。” 这句话立马逗笑了焦淑仪,随后看了眼焦淑娜,“娜娜,给大祭司请安。” 焦淑娜羞羞的起身,小声的说:“焦淑娜给大祭司请安。” 前朝的一些事她都听娘亲讲述过,前朝是东国历代最不安稳的朝代,故事也特别多。 除却当今帝后的事情,还有大祭司一事,以及与晟海的战事,她都有耳闻。 焦淑娜很意外今日,她都能看见这些传闻中的人物,颇为震惊。 子良淡淡的勾唇,眼眸中尽是平静后的余温。 “这是自家的孩子,认识认识,做个朋友也是好的。”赫澜故意这样说。 子良扬眸,“跟谁做朋友?他?” 他指着对面的北霆。 赫澜挑眉,“对啊,他也不老,还很年轻,成家立业也是迟早的事。” 子良抿了抿唇,眸光深了几分,并没有反驳赫澜的这句话。 寂华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余光时而打量下身旁的男人。 她是真觉得蓝公子这个人不错的,她刚开始并没有想到他是谁,自从他露出本来的面目,她虽有惊讶,但也能接受。 本人要比面具上的样子好看多了。 正好他还没有妻子,那天子良跟她说的那些她后来慢慢寻思,觉得并不可信。 如果这个人喜欢男子,那又哪来的蓝蓝,一定不可能。 可子良为什么那么说? 难不成是他喜欢蓝公子? 男人喜欢男人? 不可能不可能! 午膳自然是在王府里用的,焦淑仪脱下宫装换上柔软得纱裙,立马觉得舒服极了。 她向来就是个性情中人,在宫里为了谋生才不得已去勾心斗角,如今都过去了,她就想舒服的过。 赫澜安排寂华与焦淑娜挨着北霆坐,子良孤零零的坐另一侧,他的脸色并没有变,仍旧静默沉稳。 这倒是有点他当年大祭司的风范。 几个人饮酒聊天,好不畅快。 焦淑仪有些醉了,搭着赫澜的肩膀说:“真的,这后半辈子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哪有今天的自在日子过。” 寂华挑眉,“什么意思?” 焦淑仪拍着赫澜的手臂,悄声说:“你们不知道吧,当年我被嬴贵妃那个贱人陷害打入了冷宫,我险些死在里面,就是皇后娘娘把我救出去的,她安排好一切,把我安然的从冷宫里带出来,又帮我爬到皇贵妃的位置,她就是我的贵人。” 说完,焦淑仪指着焦淑娜,眼里全是醉态,“那年,皇后娘娘跟你差不多大。” 要么说,成就大业的人在年少时期就是非凡的。 谁有那胆子和足够的谋略能够把一个冷宫里的罪人救出来? 唯有当年的赫澜,有勇有谋。 稳稳的把焦淑仪保住了,也顺带着把寂寒拉住了。 焦淑仪指着堂妹和寂华,愤愤的教育:“都学着点!要么说人家能做女帝做皇后,你们就只能做个公主和千金。” 赫澜赶紧拉住她,“好好,你喝多了该回宫了。” 第630章 所谓孤独 赫澜命人扶着焦淑仪,安排好马车送她回宫。 焦淑仪到底是在宫中待了一辈子,那些记忆规矩深入骨髓,即便醉了她也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改天见啊,我在宫里闷得慌。” 赫澜跟她挥手,“好。” 送走皇太贵妃,赫澜回到府里,也把焦淑娜与寂华陆续送走了。 安排好所有人之后,宫里得銮驾也到了,寂尧这是在催她回宫了。 赫澜也不多坐,“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北霆还算清醒。 目送銮驾缓缓离去,北霆的胳膊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子良的眼里涌着惊人的狠色。 北霆皱眉,“你什么意思?” “那两个女子是要安排给你的?”子良指着焦淑娜与寂华坐过的位子,“你真要娶亲?你娶亲了我怎么办?” “我娶不娶亲跟你有什么关系?” 北霆绕过他就要走,子良偏偏挡住他的去路,“我昏迷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你不娶亲吗?” 男人倚在墙边儿,环胸好笑的打量他,“不娶亲然后陪着你打光棍?孤独终老?” “行啊。”子良坦然应下。 北霆抿了抿唇,目光严肃的凝视着他,“子良我告诉你,即便我这辈子一个人过到死,我也不会跟你有点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什么心思,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于情于理,你跟我都不可能有什么,记住没?” 话落,北霆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偌大的正院里,独留子良一人。 他站在月亮的下面,盯着光线暗淡的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谁说要跟你有什么了?”他嘟囔。 刚走到门口的北霆忽然就火了,随手抡起门口的椅子狠狠地摔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没什么你老是牵制我干什么?” 椅子把桌上的东西都砸碎了,碎了一地的东西。 子良慢慢抬头,眼睛里的光是那么清淡。 “我的母亲被你父亲杀了,我的父亲被赫澜杀了,我曾爱过的人也成了别人的妻子,前面那三十多年我就为了仇恨活着,可以说到最后一无所有,后来的这十年八年我始终跟你一起生活,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相互扶持到老,可你又想要中途离开,北霆,我一无所有了,我只想有人陪我,可能这个想法落在你眼里就是令人恶心的,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我自己恶心。” 子良站在那,眼睛竟然变得暗红,那个目光透着对世俗的无奈与仇恨。 “我孤独够了,你可知四十多年都是一个人的滋味吗?我想要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我一个人扛,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我过到死,那你当初干嘛收留我?贱不贱?” 子良冷笑一声,扭头往远处走。 “北霆你知道吗,人不怕不曾拥有,怕的是拥有过后的失去,如果你这么抗拒,那以后各走各的。” 直到今夜,北霆才终于确定子良的内心是有执拗的扭曲的。 他孤独惯了,所以下意识的以为进入他生命的东西就都是他的。 以至于在对他的态度方面,也是带着占有欲的,这不是爱情,而是在孤独的深渊中找到了一丝光芒,子良想要抓住。 第631章 失踪 派去晟海调查穿西装的人回了消息,并没有找到穿类似服饰的人,赫澜也没有让人继续追查,命他们遣返回国。 不知不觉,漫长的冬季就到了。 星星在北国得朝堂上也稳定了根基,登基大典上赫澜没有到场,只是留下了口谕,而后阿爵带着家眷迁居东国。 临行前,星星穿着崭新的龙袍,头戴金冠,威风霸气,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气场。 偌大的国度今后就要靠她一人了。 远远的望着兄长离去的马车,星星的眼神沉静而坚定。 “母亲,哥哥,你们放心,星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她气质沉稳,全然有了一国女帝的气场。 广袖一挥,号令百官。 “回宫!” 今后这漫漫长路,再也没有人陪她了。 这就是成长,也是责任,谁也逃不掉。 ~ 迁居东国的途中,阿爵坐在马车上,撩开窗帘指着路边上的寸土。 “这里都曾是我母亲打下来的江山,我这辈子只佩服我的母亲。”阿爵满脸自豪。 北蓝灿烂一笑,“我也希望你能成为像母亲一样的皇帝。” 阿爵揉了揉她娇嫩的小脸儿,回眸望着越来越远的北国江山,目光悠扬。 今日一别,不知多久还会再见,星星,哥哥会永远在你的身后保护你。 几日后,马车的队伍缓缓来到了东国的燕京城。 “恭迎太子,太子妃!”守城的侍卫迎接两人。 北蓝刚下马车,却忽而觉得一阵恶心,她拍了拍胸口。 “怎么了?”阿爵拉着她的手问。 北蓝摇摇头,“没事,估摸是舟车劳顿的事儿。” 天下起了雪,挺大的,靴子踩在地上都要陷进去半边。 一路匆忙入了宫,赫澜在等着他们。 换了身衣裳,与父母们坐在桌上。 “都安顿好了?”赫澜询问。 阿爵点点头,“都好了。” 赫澜看了眼北蓝,感觉她脸色不大好,“身体不舒服?” “还好,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娘不用担心。”北蓝笑嘻嘻的说。 寂尧叫来宁乐,“去请太医。” 宁乐领命迎着风雪去了。 “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唯独身体是自己,不能含糊。”寂尧疼北蓝就像疼星星一样。 一想到他最疼爱的女儿以后就要不经常见了,寂尧的心情一阵阵往下沉。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知道是为太子妃诊脉,一股脑来了五六名太医。 北蓝觉得有点兴师动众,但爹爹的心意她不能拒绝,便只能任由太医们逐一把脉。 赫澜站在一旁,等他们都诊脉完毕才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染了风寒?”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妃这是有喜了,已经快两月,正是害喜的阶段,实属正常。”一位太医率先开口。 阿爵登时愣住了。 赫澜也是愣了愣,她压根没往那边儿想,到底是同为女子的人,她最先回过神。 “当真?” 太医们纷纷跪地拱手:“恭喜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 赫澜呼了口气,习惯性的一挥手,“赏!” “谢皇后娘娘!” 等太医们全部离开,阿爵才盯着北蓝的肚子看,“有喜了?” 寂尧眨眨眼,“孙女吗?” 第632章 打光棍 赫澜瞪他一眼,“孙子就不行,非要孙女?” 寂尧摸了摸鼻尖儿,“不是,我就是问问。” 走到床榻边儿,赫澜拍了拍一脸错愕的北蓝,“别紧张啊,好好调养身子,以后就在宫里住。” 北蓝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她的确很紧张,“好。” “回头让你爹和你叔叔进宫陪你。” 这事儿很快就穿了出去,第一个过来的是闻人皇太后。 “孙媳妇有喜了?”皇太后依旧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北蓝坐起来握住她的手,“皇祖母。” “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就跟皇祖母说,皇祖母现在时间可多了。” “好啊。” 门外。 赫澜盯着北霆看,“你这什么脸色?” 北霆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子良失踪了。” “失踪?”赫澜一怔,“他去哪了?” “就是不知道去哪了。”北霆无奈的很。 确切的说,子良已经失踪小半年了,自从那天晚上他们吵过架以后他就不见了。 他以为子良是出去浪几圈就能回来,可眼看着快过年他也没消息。 “找过了?”赫澜问。 北霆摇摇头,“派人找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完,他烦躁的挥挥手,“不管他。” 进了门,北蓝看见他很是兴奋,“爹爹!” 北霆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样,身子撑得住吗?” “哎呦,这有什么的,你女儿可没有那么娇气。”北蓝笑嘻嘻的样子还跟小时候一样。 北霆教训她,“都是太子妃了,多多少少稳重点,哪能还跟孩子似得。” “我知道啦。” 晚膳的时候,北霆自然是要留在这里的。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寂尧看向赫澜,对着北霆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赫澜凑近他耳边说:“子良失踪了,不知道去哪了。” “失踪?”寂尧讶异。 他还以为子良这辈子都得赖着北霆呢。 阿爵陪着两位父亲说着话,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阿爵被赫澜撵回去陪北蓝了。 “人能去哪儿?”寂尧也纳闷。 北霆始终没有搭话,他也好奇人去了哪里,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安全的问题,如果知道他还活着他也就不担心了,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最是让人不安稳。 “我派人去找找吧。”赫澜说。 北霆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色,起身往外走,“我走了。” 赫澜开口挽留:“今晚就留在宫里住吧?” “不了,府里没人。” 北霆跟他们挥手告别,独自一人踩着风雪离开了。 深夜寒冬。 北霆顶着风雪往前走,忽而想起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走在雪中,伴着模糊朦胧的星空回家。 而那时候身边是有个人陪他的。 可这会儿,那个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北霆回想起子良半年前临走说的那句话。 人不怕不曾拥有,怕的是拥有过后的失去。 孤独…… 北霆何尝不懂那种孤独,那种没有人能陪伴,没有人能理解的孤独,随时能够击垮一个人。 望着漆黑的寒冬深夜,北霆叹了口气。 回来吧,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打光棍就是。 第633章 梦 回到王府,围着暖炉搓了搓手,北霆更衣上榻入眠。 眼前的风雪大的疯狂,吹的眼睛都睁不开。 黑漆漆的四周除了白雪什么都没有。 北霆拼命的想要看清眼前的场景,眼缝儿一张一合间,他捕捉到面前有个人影。 那人一头墨发,发顶落着一层雪花,他的睫毛上也沾着几片,明亮平静如湖水的眼眸很是深邃,他穿着一袭洁白的长袍,仿佛下一刻就能与身后的白雪融合到一起。 北霆或许能忘记那个人的容貌,但绝对不会忘记那个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最好看的了。 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又像是凝聚了无数星光的星空,好看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沦陷。 他静静地立在雪地中,目光呈着直线望着自己。 北霆有点惊喜,“子良?” 雪地里的人笑了一下,就连笑容都是那么寡淡,宛如树林里的绿竹,静默优雅。 北霆知道,这是子良的面具,一个孤独的人伪装自己的面具。 他想要走过去,可刚刚迈出去一步,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忽然间,北霆也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窗外是呼啸的寒风,大雪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声响,炉子里的火也快熄灭了。 这夜,太静了。 北霆自从做完那个梦,心里就很是不踏实,好几天都没睡的安稳。 隐隐约约觉得似乎不好的事要发生。 “小北?” 房门被敲响,北霆吓了一跳,听出是赫澜的声音他起身去开门。 赫澜注视他好一会儿,“进去说。” 北霆让她进来,反手关上门。 坐下后,北霆好奇的抬头,“怎么不说话?” 房里,是炉子里烧火的声音,赫澜忽而叹口气,“你去一趟北国吧。” “怎么了?”北霆心头一跳。 赫澜摇摇头,“没,我给你安排了马车,路上需要用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去吧。” 直到上了马车北霆都没弄懂怎么回事,他只是觉得赫澜的情绪不大对。 “你先去,我回头就过去。” 马车在雪地里吱呀吱呀的响动,北霆的心也飘飘呼呼的,心头有点慌。 由于是冬季,路难走车脚慢,整整十天马车才到了北国。 车夫一路赶着马车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进了一条路,北霆才认出这是哪。 这里正是当初他带着北蓝和子良一起居住过的地方。 马车最终停在了宅院的门口。 北霆许久都没动,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没勇气去推面前的门。 “吱呀吱呀——” 一辆马车也停在了附近,赫澜和寂尧从马车上下来,两人穿的都是素色得长袍,有点奇怪。 “进去吧。”赫澜扬了扬下巴。 北霆心脏跳的越来越快,皱眉问:“到底怎么了?” 寂尧一把推开门,“进去不就知道了。” 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 北霆朝着门口站着人的房间走去,进了门,他的余光就瞥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目光转动,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子良。 他穿着洁白的长袍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脸色白的吓人。 北霆的腿不知怎么,在这一刻竟然怎么挪不动。 还是赫澜推了他一把,他才麻木的走到床榻边儿。 低头看着子良的脸,他目光发直,嗓子咽了咽,艰难的问出口,“他这是病倒了?” 第634章 都是我以为…… 赫澜目光严肃,“像吗?” 北霆呼吸一顿,他慢慢坐到床榻边儿,伸手去摸子良的手。 冰凉的体温瞬间让他的神经震了一下。 呼吸都变的紊乱起来。 他的指尖移动到子良的手腕上,指腹按住脉搏。 原本活跃的脉搏,此时竟一动不动,静的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北霆慢慢仰头,沉稳的眸色毫无波动,嗓音沙哑:“他怎么了?” 寂尧看着他,“死了。” “死了?”北霆蹙眉。 这两个字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消化掉。 赫澜与寂尧没有在房里,而是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 北霆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从天亮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天亮。 期间他滴水未进,一粒米没吃,连眨眼睛都算活动筋骨了。 身边躺着的人身体始终冰凉,凉的像是窗外的寒风。 “原来那天做的梦,是你给我托的,你是来看我最后一眼是吗?”北霆笑着问。 子良安静的躺着,再也不会蹦起来骂他了。 忽然间,那些打心眼里的厌烦都不见了,眼前涌现的全是他的好。 人都是这样的,当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你记住的多数都是他的可恶之处,可当人死了,你非但不觉得这个人可恨,他所有的好还会被无限放大,从而让人心里浮现一阵阵愧疚。 北霆现在就是如此。 他双腿残废的时候他细心的照料,虽然他毒舌,但子良却仍旧帮他康复双腿。 总是在耳边抱怨他不找仆人让他做苦力,可每次他都会去做。 刀子嘴豆腐心,估计说的就是子良了。 “我说你……”北霆啧了声,眉头蹙着。 下一刻他却忽然哽咽了,“怎么……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呢。” 这种恨铁不成钢,这种恨自己晚了一步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体会的。 那种感受,言语表达不了,也诉说不得。 “我再烦你,我也跟你在一起过了十几年,我再讨厌你,我也没有赶你走过,你说你孤独,那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北霆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哽咽。 他狠狠地捏着子良的手,一滴泪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房里忽然传出一声怒吼:“我他妈跟你过了十几年!你说走就走!你给我起来!!” 北霆拼命的晃动那个人,巴掌和拳头像是雨点一样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他哭着大喊:“你给我起来啊!!老子没有时间葬你!” 正晃着,一张纸和一个小瓷瓶从子良的衣襟里掉了出来。 北霆慢慢拿起那张纸,摊开来,上面印着子良漂亮的字。 ——北霆,这是恢复你眼睛颜色的药,拿好了,来生再陪你做孤家寡人吧。 子良一直记得北霆想要恢复他蓝色眼睛的事,这种药子良会弄,不会伤到他的眼睛。 在意你的人,会记住你想做的每一件事,哪怕在临终前,他挂念的仍旧是你。 北霆笑了起来,攥紧了那张纸。 “果然是个汉奸叛徒。” ~ 下葬的那天。 北霆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他一个人拖拽着棺椁,把子良葬在了被白雪覆盖的竹林里。 所有人看着他的手渐渐血肉模糊,他却怎么也不撒手。 最后一抨土盖好,北霆累的跪在地上。 他的血抹在了墓碑上,笑道:“人呐,多数都败在一个以为不会走,一个以为会挽留。我他妈一直以为咱俩怎么吵怎么打都能搭伙过下去的,原来,都是我以为……” 他的头一低,整个人栽倒在雪地里没了知觉。 第635章 梦中梦 北霆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会儿天刚刚蒙蒙亮,他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躺在榻上,目光落在床顶,似乎是在发呆。 隔壁就是子良曾经居住的地方。 “吱呀——” 房门被推开,北霆动都没动一下,仿佛入定了似得。 直到有人端着姜汤过来,他的余光才瞥了眼,这一眼险些让北霆的心脏骤停。 床榻旁边,子良端着热腾腾的姜汤,冷着脸看他。 “我说你挺大个人,怎么还把自己弄的晕过去?果然没我就不行了吧,还嘴硬说跟我分家过,脸真够大的。” 子良没好气的数落着他,北霆蹭的一下坐起来,仔细的盯着面前活灵活现的人。 眼神从呆滞变的惊喜,最终是难以言喻的动容。 “子良……” “子良!” 北霆忽而转醒,额头上冒着虚汗,嘴唇干涩,典型的染了风寒的模样。 望着与方才一样的地方,那里没有站着人。 原本应该放在桌上的姜汤也不见了。 都是梦啊。 北霆坐起来双手撑着额头,将脸埋在膝盖上方。 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碎碎念的男人真的融入到了他的生活中,以至于他突然的离去,让北霆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他还以为子良真的回来了。 北霆慢慢抬起头,盯着门缝间透进来的光线。 有很多人都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另外一个人,梦见他回来了,梦里他在对自己笑,梦里他在陪着自己。 可当梦醒了,一切都恢复如初,那个时候才会发现就连做梦梦到那个人都会开心好久。 因为现实中已经没有机会与资格再去见他了,所以便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梦中。 北霆亦是如此。 掀开被子,下榻。 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吱呀——” 北霆毫不意外的看过去。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端着一碗汤走进来,热水喷洒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雾蒙蒙的感觉,看的不真实。 他的侧颜清润耐看,熟悉的面孔让北霆笑了下。 他还没醒吗? 这梦还是连环的呢。 北霆知道是梦便也没有在意,只是盯着那人的动作看。 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子良放下那碗汤,接着坐了下来,可一抬头才看见北霆正坐在那,眼神有点柔软,把他吓了一下。 “醒了?” 北霆讶异的挑挑眉,“嗯。” “我……我听说你晕倒了,所以……所以煮了碗鸡汤,里面放了姜片,你回头记得喝了。” 子良的声音一如从前,温和好听,只是状态有点心虚的样子。 “你还好吗?”北霆忽而问了句。 他很是珍惜能在梦中与子良对话的机会,因为活着聊天已经没有可能了。 闻言,子良抬眸,那双静默的眼眸动了动,“当然好。” “无声无息走了那么久,等再找到你的时候传来的就是你的死讯,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北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一丝愤怒,就像是闲话家常似得。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怎样。”子良笑的有点无赖。 椅子上的男人眸光微冷,带着一股痞笑,“哦,那现在满意了?我险些死了。” 第636章 困在梦里 “我该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子良忽然起身。 “你要去哪?”北霆也同时站起来。 子良抿唇一笑,“去我该去的地方,这儿不属于我。” 直勾勾的看着子良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北霆的心脏说不清的难受。 他想挽留,可根本留不住。 窗外的雪还刮着,风很大,吹的窗子嘎吱响。 “小北?小北!” 耳边感觉有人在叫他,北霆四周看去,他听的出来是谁的声音,可声音明明在耳边他怎么都找不见人。 仿佛他被困在了这座房子里,无论如何他都走不出去。 “赫澜?!”北霆在房里转着圈找。 赫澜看着坐在椅子上昏睡的人,任由她怎么拍都拍不醒,一摸额头还滚滚发烫。 “不行,赶紧给他喝药。”赫澜急的团团转。 寂尧盯着北霆紧蹙的眉头,“他是不是被梦困住了?” 赫澜错愕抬头,“被梦困住?” “也就是梦魇。” “梦魇也能醒啊。”赫澜觉得不对。 但是寂尧却摇头,“不一定,可能是执念太深,想不通的太多就容易把自己困在梦里,但他潜意识里是觉得自己是醒着的,所以怎么都醒不过来,正常人这么拍早就醒了,你看他。” 闻言,赫澜低头仔细盯着北霆。 在她唤他名字的时候,北霆的眉就动一下,似乎很是焦急的样子,唇微微动了动,仿佛在说什么。 “一定是了。”寂尧肯定的说,“我曾经就这样过。” 当年在前缘寺,他就有过这样的经历,最终烧了好几天才醒,险些丢了命。 这就是执念太深,没办法接受现实才会被困在梦里,因为梦里,有自己想见的人。 “那要怎么办?”赫澜急的直跺脚。 寂尧叹了口气,“只能等他自己挣脱出梦,不然谁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把北霆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强制性喂了姜汤让他退热。 耳边还是有赫澜呼唤他的声音,听的出来赫澜很着急,可北霆怎么都走不出这个房间,就像是被什么困在这里了。 他跌坐在房间的门口,风雪灌进他的衣襟里,冻的他瑟瑟发抖。 天渐渐透亮,又渐渐暗淡下来,他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恍然间,他看见门外有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近。 认出那人的衣裳,北霆抬眸。 子良从风雪中走近他,最终蹲在他面前,随后竟不顾风雪与他面对面盘膝而坐。 “你都被困住了,还坐在这儿干嘛?”子良问他。 北霆忽然就笑了,他的思维早就失了控,他根本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 他干涩的声音响起,“不坐在这儿我能去哪?我走不出去。” 子良深深地看着他,那目光带着一股愁容,对着他身后的位置扬了扬下巴,“把那碗汤喝了。” 北霆瞄了一眼,“都凉了。” “凉了也没事,去喝了。” 无奈,北霆只能慢慢爬起来走过去把那碗汤了个精光。 身子靠着桌子缓缓下滑,他坐在地上,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对视着,距离明明很近,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都碰不到对方。 子良坐在雪地里对他笑,“听话,快回去吧。” 北霆不懂,“回哪儿?” 他说:“这里不属于你,你应该回到你该回的地方,你不能被困在这儿。” 第637章 抛他的坟 北霆搞不懂他在说什么,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走不出这间房。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他此时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他自己生活的地方,而是子良死时睡的地方。 “我回不去。”北霆微微低着头。 子良笑了笑,竟慢慢对他伸出手,“那跟我走吧。” 看着他的那双白皙的手,北霆顿住了。 “小北!!” 耳边又传来赫澜焦急的呼喊声。 “赫澜……”北霆下意识的寻找,可四周除了他跟子良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声音到底从哪来,赫澜人又在哪? 子良又道:“北霆,跟我走吧。” “小北你醒醒!!” “北霆,跟我走。” “快醒醒!” 两个人的声音交替着,一个比一个急促,仿佛很着急的样子。 北霆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口,门外是子良伸出的手,耳畔是赫澜焦急的呼喊,进退两难。 “你他妈给我醒醒!子良已经死了!!”一声凄厉的呼喊炸疼了北霆的脑仁。 子良……已经死了…… 忽而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可眼前哪里还有人? 风雪刮过,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就连那个人的脚印都看不见。 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赫澜焦急的目光。 “赫澜……”他嗓子疼的受不了。 赫澜眼睛都红了,“你是不是梦见他了?” 北霆狠狠喘了几口气,“嗯。” 寂尧露出果不然的眼神。 一定是梦到了子良,所以北霆才被梦困住的。 等到喝了几杯水,又被赫澜逼着把退热的姜汤喝完,北霆才慢慢的去捋清事情的真相。 原来他一直都在做梦,听到赫澜在喊他是真的,其余的一切都是假象,都是梦境。 梦里,子良让自己跟他走,现实中,赫澜拼命的叫醒他。 幸好他偏向了赫澜这一边,若不然,他要是选择跟子良走,估计这会儿已经醒不过来了。 北霆心头涌起一股愤怒。 子良这个二傻子竟然想让自己跟他一块死? 想得美! 北霆嚯的一下坐起来,满脸愤怒,趁着赫澜他们出去的空挡,他穿好衣袍,披着斗篷,在院子里找了一把锄头就往竹林里去。 想逼死我,老子把你的坟挖了! 竹林离这里不远,北霆腿脚又快,没多久就找到了墓碑,提着锄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闷头就开始挖。 这个季节的风很冷,吹了这么久的坟也变的坚硬起来。 锄头挖土也是很吃力的。 好不容易挖出一层,北霆身体已经撑不住了,热还没退,他力气不多,身子很是虚弱,只能蹲在地上喘口气。 等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北霆又抡起锄头继续挖。 他一点都不觉得愧对子良,那个二傻子都想带走他,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坟? 当孤魂野鬼去吧。 北霆挖的特别起劲儿,压根没注意到何时他附近站了一个人。 等棺椁的最顶层露出来时,北霆一锄头劈上去。 可不知怎么,他的侧脸有股温热,他随手摸了摸,之后愣住了。 是眼泪。 是他的眼泪。 北霆忽然失笑,他是在为子良哭吗?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就这么恨我吗?连我的坟都不放过?” 第638章 你是活的? “又想带我走?” 北霆这回连一丝惊讶与兴奋都没有,不过又是梦罢了。 子良看着北霆红了的眼眶与脸颊上的泪水也是愣了下。 “你……你哭了?” “嗯,因为太冷,所以哭了。”北霆也没有反驳,再次抡起锄头。 动作一顿,他指着棺椁对子良说:“你就站在这儿看着我抛你的坟,我以前不是说过吗,迟早有一天会抛了你的坟。” 子良忽然笑了,“嗯,当时我说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从棺材里跳出来暴打你一顿。” 北霆横他一眼,带着浓浓的瞧不起,“活着都打不过我,还妄想死了能打过我?” 闻言子良不理解了,“你不怕鬼啊?” “人我都不怕,我怕鬼?”北霆像看个白痴似得看着他,“不是我说你,你都死了这智商怎么还没有上升一个层次。” 子良:“……” 他说:“你是不是没睡醒就跑出来抛我的坟了?” “你怎么知道的?”北霆冷笑,“何止是没睡醒,是差点再也没醒过来。” 子良叹了口气,“你还在发热,赶紧回去。” “别在那指挥我,刚才让我喝汤,现在又让我回去,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怎么那么厉害?” 北霆可一点不想再被困在梦里,就算是突然死亡他也不怕,但那种梦有点折磨人心。 “别抛了!”子良去拉他。 北霆往一旁躲,子良又往前一步去抓他的手,闪躲间北霆还是碰到了他的手掌心。 一股温热感像是电流似得传遍身体上的每个地方。 热的…… 他的手是热的…… 北霆眼神忽然就变了,有点狠戾恐怖,对他伸出手:“把你的手给我。” 子良刚把锄头抢过来丢掉,就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 倒也没有多想,把手递了过去。 北霆紧紧的握住他的掌心,那股温热感是真实的,不仅有温热的体温,还有他略有茧子的手心,触感夜足够真实。 眼前的种种都可以表明,面前这个人是活的。 “你是活的?”北霆觉得这四个字花了他好大的力气。 子良:“……那你以为呢?” 北霆咬了咬牙,手指指向棺椁,“那里面的是谁?” “里面压根没人。” 闻言,北霆一愣,忽而转身去推棺椁的盖子,盖子被他奋力推开,露出一点,他眯着眼睛往里面看。 果然,里面空荡荡的。 “呼——” 一道穿透空气与寒风的声音快速划过。 子良的鼻子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疼的他眼睛不停地流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地上任由北霆拳打脚踢。 “你是不是活够了?!啊?玩老子是不是?好玩是不是?看着我这样觉得特别高兴是不是?!” 北霆的声音是嘶吼的,是撕心裂肺的,隐约还带着哽咽与劫后重生的喜悦,只是这种喜悦被他死死的压制着。 地上抱着头挨揍的人一声不吭,直到北霆停下动作,他才露出眼睛来,那双眼睛里全然是平静。 他声音同样平静,“你发没发现,没了我,你过的并不好?” 北霆一拳甩过去,毫不留情,大吼道:“好也不是你给的,不好也是拜你所赐的,你还有脸问!你他妈给我起来,老子今天非打死你把你丢棺材里。” “别别别……别打脸!!”子良一顿哀嚎,“我的脸啊!” 第639章 诈死 寒风吹过,吹散了一地的雪花,打在子良的脸上都觉得好痛。 他靠坐在树根底下,发丝凌乱,鼻青脸肿的样子可怜极了,哀怨的眼神始终盯着气喘吁吁的北霆,像是在控诉他方才恶劣的行径。 “看什么看?”北霆恶狠狠的给他一个眼神。 子良被打的嘴角都在流血,很是凄惨的模样,“能回去了吗?” “还知道冷?”北霆冷笑,“看来还是揍的轻,脑子竟然没有坏掉。” “……” 两人一前一后的返回到院子,子良走路比较慢,北霆有意无意的等着他。 北霆自己都说不清拿子良当什么。 弟弟? 还是仅仅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友人? 他觉得都不是。 在他的世界里压根不存在亲人这种东西,而共同生活那么久,他除了习惯了有这么个人以外也没别的感触。 习惯真的挺可怕的。 习惯与感情挂不上钩。 就好比一个人每天都陪你吃饭聊天,连续几天以至于一个月,等一个月过去的第二天那个人却不再来了,你就会不习惯,就会觉得空落落的。 就好像已经把那个人习惯性放在了自己的生命里,感觉那个人的出现是理所应当的,从而内心接受不了。 然而却不是这样的。 人这一辈子,除了身体是自己的以外,没有什么真正属于你,有的时候连身体都可能不属于你自己。 更遑论另外一个有思想的人。 人生的旅途中,遇到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是上天早就为你规划好的,可以回想一下,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发生的所有都是带有因果关系的。 比如说北霆,如果他不曾陪赫澜自杀,也就不会来到这里,如果没有来到这里就不会找到穿越的赫澜,正是因为他来到了这里,继承了这幅身体,所以做了子良的哥哥。 该发生的一切在你没有经历时就已经注定好了,所以有的时候不要提后悔,那都是该出现的,学着接受。 故而,北霆接受了子良的存在,也愿意尝试接受余生都有他。 “咱俩在东国定居,在那生活。”这是北霆进了院子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子良鼻青脸肿的坐在那,一只眼睛都被打肿了,只能透过一点点缝隙看他。 “真的吗?” 北霆点燃了一支烟用牙叼着,横他一眼,“如果是假的,你还要诈死一回吗?” 他慢慢低下头,摸了摸疼痛不止的嘴,口齿不清的说:“我诈死还不是被你逼的。” “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诈死就自己弄,别找赫澜帮你。” 子良猛的抬起头,“她都跟你说了?” 北霆眯起眼眸,冷冷的说:“除了这样还有别的可能吗?” 话落,他起身走到房门口,弯腰蹲在地上团雪团,攥了一个大一点的走回来,隔空抛给他,“敷上。” 冰凉凉的雪团贴在脸上,疼的子良呲牙咧嘴。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德行。”北霆无比嫌弃。 子良没有生气,认真的敷脸。 赫澜走进来时险些没认出他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懂了。 “这回就好了?”她调侃子良。 子良瞄她一眼,心虚的不敢接话,怕再挨揍。 第640章 照顾你 “今天咱们就出发回东国吧,你们一直逗留在这儿也不行。”北霆说。 赫澜耸耸肩,转身走了。 也就是当天午后,一行人上了回东国的马车,赫澜寂尧一辆马车,北霆自然要跟子良坐一辆。 整整五天,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半点交流都没有,简直安静沉默的可怕。 入了燕京城,北霆坐的胳膊腿都疼。 寂尧同样,他的腿本就有旧疾,一站在地上,腿登时就动不了了。 他暗自忍着疼痛,想要不动声色的回宫,可赫澜哪有那么好忽悠,她看出寂尧的腿不舒服。 走到寂尧面前半蹲下身体,拍了拍肩膀的位置,“上来。” 寂尧一愣,“做什么?” 赫澜侧着半边脸,“背你啊。” “不用不用,你这小身板。”寂尧哪里舍得让她大冬天的背自己。 可赫澜却不肯,催促道:“你快点儿。” 无奈,寂尧只能犹豫着爬到她的背上,她的背那么瘦,那么软,他都怕给压坏了。 然而赫澜却轻松的把他背起来,走在雪地里宛如平地,任由周围接驾的御林军盯着看。 宫廷里的路雪还在下,宫娥们一直清扫也来不及。 “参加皇上,皇后娘娘。” 赫澜背着他一路朝着熹銮宫走,北霆与子良早就在王府门口停下了。 一路上,宫娥太监们侧目,却不敢多看一眼,跪地恭迎帝后大驾。 “你累不累?放我下来吧。”寂尧心疼她。 赫澜停下来,把他往上托了托,“寂尧,我不是那些只会拿毛笔手绢的女子,我以前说过,我希望等你老了,我能在你身边照顾你,我没长大的时候是你一直照顾我,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了,所以就别跟我抢了。” 寂尧也没觉得多尴尬,似乎是受赫澜的影响太深,觉得男女之间就是平等的,自己撑不住的时候赫澜拉他一把,赫澜扛不住时自己替她撑着天,这是互等的关系。 一路回到宫殿,赫澜把他放下,随后蹲下身子挽起他的裤腿查看膝盖。 那里果然冰冰凉,隐约还有些淤血。 赫澜赶忙去找针,准备给他拔罐针灸缓解一下。 从年轻时就有这毛病,到老了只会更严重,但好在寂尧这腿在以前诊治过,并没有特别严重,前几年根本就没有复发过。 针扎下去,都有水涌出来。 寂尧皱眉,赫澜用手帕擦掉,继续扎针。 诊治了半个时辰后,赫澜起身,腿也有点疼,不过能撑得住。 拿来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膝盖上,“先歇着吧。” 话落,她吩咐道:“宁乐,你去准备两个汤婆子过来。” 寂尧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这就是跟他相守到老的女人,从小时候起就是那么聪明耀眼,如今这个年纪依旧魅力万千。 “我要是以后走不动了,你就不用操心我了。”寂尧摸了摸她的脸颊。 赫澜狠狠地拍了下他的手背,“走不动我就推着你出门散步赏花,走到哪带到哪,人不老才奇怪呢,你千万不要觉得你是拖累明白吗?” 她知道寂尧的腿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因为她。 第641章 装修房间 当年她被发现是北国奸细的身份,寂尧把她送走,他独自一人抗下所有的罪责,太上皇把他关进牢房里三个月,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腿留下了病根。 期间,阿爵和北蓝来看望过他,北霆同子良也来了。 寂尧躺在床榻上,两个汤婆子放在他膝盖的两侧暖着,腿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下。 应当是前几天两国之间折腾的事儿,不然他的腿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复发了。 赫澜坐在他身旁,轻轻按压的膝盖处,化瘀活血。 无意间的一抬眸赫澜愣了愣,她伸出手摸着他的眼睛。 有多久的时间了,她险些忘记寂尧的一只眼睛看不见。 “影响视觉吗?” 寂尧笑了笑,“多少有点影响,但并不严重。” 赫澜沉默了。 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她跟寂尧都遭了不少得罪,为了能走到一起他们谁也不曾真的选择放手。 “等阿爵的孩子出生,你就退位,我们去游山玩水闯江湖。” 寂尧忽然笑起来,“闯江湖?” “对啊,其实我特别想当个女侠。”赫澜双手假装挥舞着长剑,“多帅。” 她这个样子让寂尧笑的不行,“你一个当过女帝的人想做个女侠?” “女帝象征的是权势,可女侠代表的潇洒自由,游走江湖无拘无束,多好啊。”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有个侠客梦,不被世俗拘束,不被琐事困扰,喜则留,厌则走,潇洒也自由。 但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这样,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想要的太多,就要在尘世里奋力挣扎。 ~ 王府里头,子良的脸已经消肿了大半,他正拿着扫把清扫院子里的积雪。 “你的腿没有什么旧疾吧?” 北霆蹲在台阶上吸着烟,看他一眼,“我的腿什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么。” 他的腿冷一点也不舒服,但不至于到寂尧那么严重的地步,只是阴天下雨的时候会觉得膝盖里有风钻过,像是风湿。 院子被子良打扫的干干净净,他在这边儿干活,北霆在房里忙活。 一会有阵锯木的声音,一会儿有敲打的声音,叮咚直响。 子良不知道他在干嘛也不打扰,把院子扫干净以后就去准备午膳了。 房间里。 北霆把里窝侧卧中间的东西都拆了,打算按照现代房子的格局重新设计一下。 两个卧室紧挨着在左侧,客厅在中间,书房在右侧,用的是厚重一点的木材,他又着手制作了许多漆,把整个房间都涂成了乳白色。 地面也铺的地板,同样涂了颜色,房里的陈设被他涂成了肤色一类的颜色,用毛笔画着一些简单雅致的图案点缀。 子良始终没有进来这个房间,到了中午站在门口喊他:“吃饭了。” “你先吃,我等一会儿。” 北霆正在打床,把床榻扔掉,做两张现代的床,期间又画了一张图纸,是床垫,找人去加紧制作两张出来。 皮质的材料镶嵌在床头,板子铺好,床前放着一张平椅,就差床垫了。 北霆收拾整整半个月,期间把窗子打开散味道,看着屋里基本差不多了他才去吃饭。 第642章 狗奴才 “你怎么还不吃?”北霆还以为子良都快吃完了。 子良递给他筷子,“快吃,都要凉了。” 北霆埋头开始吃饭,就听子良问他:“你在捅咕什么呢?” “房间。”他喝了口汤,“我把那间房重新归置了一下,再过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俩住那里面。” 子良略有意外的看他,他实在没想到北霆会这样。 压根不管他的目光,北霆专注的吃着饭。 “请问蓝公子在吗?” 一道女声打乱了二人的气氛,子良眨眨眼,“谁啊?” “小女焦淑娜。”那声音就在院子的门口。 子良皱了皱眉,“看来是应该弄一些仆人了,这谁都能进来呢。” “你去看看。”北霆头都没抬。 院门口。 焦淑娜带着奴婢站在那,一张小脸冻得红彤彤的,看见子良出现时有一瞬间的错愕。 “请问蓝公子不在吗?” “在,有什么事?”子良口气还算温和。 焦淑娜从奴婢手中接过一篮子的糕点,“今儿做了些糕点,觉得还不错便想着给蓝公子送来一些。” 子良缓了口气,却仍旧面带浅笑的说,“替蓝公子谢过焦小姐的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焦小姐的心意我一定转达。” 闻言,焦淑娜有点不高兴了,“你就把这个拿给蓝公子就行,你们主子会定夺的。” 主子? 子良眼神微变,“主子……” 焦淑娜的奴婢顿时沉下脸,训斥说:“哪有奴才替主子做主的,蓝公子还没说不收,你还去禀告就是。” 话音落下,子良的手搭在门边儿上,半眯着眼睛笑道:“很抱歉焦小姐,我们家主子对糕点一类的东西都吃不惯,吃一次吐一次,焦小姐自己享用便是。” 焦淑娜向来被人尊敬着,碍于她出身高贵也很少有人顶撞她,如今有这么一个,她突然就火了。 “你这个没素养的怎么配留在蓝公子身边?说话这般没有礼节,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走了焦小姐,我家主子正在用膳,莫要打扰了他才是。” 焦淑娜气极了,“你这个狗奴才!” “嘭——” 子良非常优雅的将院门关了上,耸耸肩转身进了房。 “吵起来了?”北霆边吃边问。 “哦。” ~ 宫里。 “皇后娘娘,堂姐,还请你们给臣女做主,那个奴才对臣女口出逛言,态度更是强硬,还把臣女赶了出去。”焦淑娜哭得我见犹怜。 赫澜倒是有点纳闷儿,北霆在哪找的奴才? 莫不是刚召进府? “采润,你去王府把他们叫来。” 焦淑娜心里很是愤怒,可她一向是大家闺秀温柔典雅的形象,所以即便再生气她也只能忍着。 没多久,殿外便走进来两个人。 焦淑娜看过去,眼神一冷,她的奴婢指着子良说道:“皇后娘娘,皇太妃,就是这个狗奴才把我们小姐挡在门外的!” 闻言,焦淑仪皱了皱眉没说话。 倒是赫澜笑了,那笑有点深意,她慢慢悠悠的学了遍那三个字,“狗奴才?” 北霆站在那儿俯视着那个奴婢,眼神冷的像是殿外的雪。 焦淑娜委屈的哭道:“臣女只是想给蓝公子送点点心,谁知竟被这个人拦住训斥,臣女实在惊到了,王府里怎么能有这样粗俗不堪的下人,实在是给蓝公子丢脸。” 越听焦淑仪脸色越沉,可焦淑娜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周遭空气的凝固。 第643章 粗俗不堪 “粗俗不堪?” 北霆撩袍落座,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凉意。 焦淑娜微微抬起眼睛,水汪汪的眸子含情脉脉,“蓝公子……” 她以为北霆打算训斥一下那个粗鄙的下人,给她讨个公道,好歹她也算半个皇亲国戚。 对于这件事赫澜并不打算插手,毕竟焦淑娜是焦淑仪的堂妹,先不论关系如何,总有亲戚关系在的。 而焦淑仪自然看得出赫澜的态度,她也很是气愤焦淑娜的行为,一点眼色都没有的人,还妄想嫁入皇室? 焦淑娜的父亲本来想要同焦淑仪说一说,想着把焦淑娜嫁给寂尧,做个妃子也行,当时焦淑仪听到这话,当场挥了挥手。 别痴心妄想了。 寂尧在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只有赫澜一个女人,如今做了皇帝,哪里会再纳妾。 后来她父亲又把主意打到了太子的身上,想让焦淑娜做个侧妃,以后继位登基的时候好歹也能做个妃子,或者是贵妃。 那样的话他们焦家就出了两个贵妃。 焦淑仪越听越觉得可笑,直接把人赶走了。 她本以为这焦淑娜是个有脑子的,没有脑子好歹也有点眼色,或许她还能想办法给她许配个好人家。 可现在…… 见赫澜根本不插手,焦淑仪也坐在那静观其变。 北霆懒懒的指着子良,问道:“你是说他是粗俗不堪的下人?” 焦淑娜立马点头,“蓝公子,就是他,把我挡在门外出言不逊,很是张狂,这样的人就应该赶走,哪里有资格居住在王府呢。” “他没资格,你有?”北霆声音始终淡淡的。 闻言,焦淑娜愣住了,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蓝公子我……” 北霆指腹按了按嘴角,目光渗人,紧盯着焦淑娜不紧不慢的说:“四国曾经的大祭司没资格入住王府,难不成你这半个皇亲国戚就有资格?还跑皇后娘娘和皇太贵妃这里诉委屈,你哪委屈?又哪来的脸?在门口骂你也骂了,喊也喊了,你还想如何?真仗着自己姓焦就有恃无恐了?焦氏皇太贵妃名唤焦淑仪,与你,半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年纪轻轻恶人先告状的本事练的倒是炉火纯青。” 赫澜:“……” 子良:“……” 北霆这一顿指责与嘲讽顺利的让焦淑娜傻眼了。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脸颊也越来越涨红,然而她还保留一丝清醒。 她记得男人刚才的第一句话好像是…… 四国曾经的大祭司? 他? 焦淑娜错愕挪动目光,看向那个静默如水般坐着的男人。 这男人眼眶附近有点青紫,但不可否认他俊郎的五官。 但焦淑娜年岁小,她哪里认得当年那些风云人物,更别说知道长什么样了。 “我……” 焦淑娜慌了。 她是不是针对错人了? 把祈求的目光转向堂姐那边儿,焦淑仪却冷眼看着她。 “好了。” 最终还是赫澜先开的口。 北霆讶异的看她,赫澜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次念你年岁小,大祭司不会与你计较的,本宫知道你是无心之过,你回去吧。” 第644章 不要脸 焦淑娜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仅仅用言语得罪了一个人就让她慌乱的不行,整个人都慌了神,一听皇后娘娘这么说,她立马跪地磕头。 看来还是堂姐的关系,不然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这么袒护她呢。 焦淑娜仍旧觉得绝不能放弃堂姐这根上船的绳,还是要紧紧抓住的。 可不等她兴奋完,赫澜的一句话把她打懵了。 “今后,没有本宫的口谕不得入宫。” 焦淑娜错愕抬头,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臣女……” “还不谢恩?”焦淑仪眼神冰冷。 无奈,焦淑娜只能认命磕头,“多谢皇后娘娘。” 赫澜起身,指着那两个男人,“你们两个跟我走。” 三人走出门外,焦淑仪微微福身,等直起身的时候皱眉看着焦淑娜。 “堂姐,我是不是完了?”焦淑娜非常焦急,“我是不是不可能嫁进皇宫了?不行啊,我要嫁进皇宫,嫁给皇亲国戚也行的,总之我要坐人上人啊堂姐。” 听着焦淑娜简直失心疯的话,焦淑仪微微摇了摇头,她还以为焦淑娜有多聪明的一个人。 也不过如此。 “焦淑娜。”她略带威严的唤了声。 焦淑娜实在是怕了,她怎么可以进不了宫呢,不行的。 她之所以去王府找蓝公子,无非是想借着自己的美色让蓝公子有机会接纳她一下,这样关系走近一点,她就有机会接触到太子了。 焦淑娜知道蓝公子的女儿是太子妃,所以她才更是有斗志,她觉得凭她的美貌也是有资格做太子妃的。 “我很是不解,就你这个脑子你父亲怎么想要把你嫁进皇室的,你要是生在我那个朝代的后宫,估计刚入宫你就死了。” 焦淑仪本就是性情中人,对方又是她的堂妹,她更是不会嘴下留情。 焦淑娜红着眼睛,心有不甘,觉得自己的皇后梦快要碎了。 “堂姐你帮帮我吧,我想嫁进皇宫啊,不做太子妃做个侧妃也行的堂姐!”焦淑娜跪地求她。 焦淑仪叹气,悲哀的看着她,“娜娜,你觉得连皇后娘娘都嫌弃你了,你还有机会靠近太子吗?你是不是还痴心妄想着做皇后呢?就你啊,下辈子都未必行。” 闻言,焦淑娜眼神一沉,“堂姐,你是我堂姐啊,你怎么向着别人不向着我?再者说我哪里做错了,他是大祭司又如何,在我面前不还是个低等人的身份吗?我是皇亲国戚,是名门闺秀,他们恭敬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焦淑仪被她这段不要脸的话彻底震惊了,她实在不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你告诉我,你哪里算皇亲国戚?” 焦淑娜理所当然的说:“堂姐你啊,还有寂寒是王爷。” 焦淑仪愣了愣,“那也是我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者说,咱俩也不是多么亲近的姐妹,你千万别沾着我的名声做什么不要脸的事,听见了吗?你爹可真是把你惯坏了,这么恃宠而骄,仗着有点身份就这么霸道,你也不怕哪天死不瞑目?” 如此严厉的话焦淑娜是没有听过的,瞬间就听傻了,“你……你骂我?” 第645章 来信 “走走走,赶紧出宫。” 焦淑仪可没有那个时间跟她磨叽,结果刚出殿门就碰见了寂寒。 “寒儿,你来。” 寂寒是来看望她的,看见母妃匆匆忙忙走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把寂寒拉到角落一旁,焦淑仪说:“从今以后,离焦德那家人远点,包括焦淑娜。” 寂寒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让他跟她的母家人划清界限? “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也就不需要那些用不着的人了,如果他们安分还好,多少能照顾点,可关键就是他们一定会你惹麻烦,为了你以后的清净,听母妃的,离他们远点,焦淑娜如果找你你也不要理会。” 端着点心盘的宫娥们路过对两人行礼,“见过皇太贵妃,寒王。” 焦淑仪挥挥手,“嗯,去忙吧。” “记住没?” 寂寒笑着点点头,“儿臣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焦淑仪拉着他没松手,“你怎么还不娶亲?你都多大了,你是打算让娘入土前都抱不上孙子吗?那尧儿的孩子都快生孩子了。” 焦淑仪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寂寒这个年岁连侍妾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操心。 “反正又不止我一个,急什么。”寂寒却一点都不在乎。 “你这小子!”焦淑仪瞪着趁机溜了的儿子。 其实,无论你多大年纪,哪怕是到了中年,在你的父母面前,你依旧是个孩子,是需要被牵挂被叮嘱的。 ~ “干什么跑的这么匆忙?”御书房里正准备批阅奏折的寂尧抬头看着跑进来的寂寒。 寂寒挥了挥手,喘口气坐了下来,“我母妃又开始问我娶亲的事了。” “你是老大不小了。”寂尧也依着焦淑仪得意思,“你是不想娶亲吗?就想一个人?” 寂寒想了想,“其实也不是,这么多年我也在注意那些女子,可皇兄你知道吗,有皇嫂那么样一个优秀霸气不让须眉的女人摆在那,你觉得我这个眼光还容得下那些胭脂俗粉吗?” 人跟人不能比,一比顿时就有了差距。 寂尧笑了,“这世上只有一个赫澜,你要是向找个跟她差不多的,那你得去北国,那儿的女子多数都是聪明独立的,毕竟曾经是女尊国。” 这么说也只是打趣一下寂寒罢了,晚上歇息的时候把这事儿跟赫澜叙述了一遍,赫澜却愣了愣。 “你别说,还真有个人适合他,那个姑娘一直都说什么崇拜我,向我学习什么的。” 翌日。 赫澜一封书信送到北国仲府。 过了几天,仲府接到了一封信。 仲山看不清上面的字,只能喊人,“琳琳啊,来看看这是哪里松开的信啊。” 仲琳正在书房里读诗书,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练就了一身沉稳的气质,也曾亲自领兵平定过番邦战乱,如今算是小有名气。 听到院子里晒太阳的老爹呼喊便赶紧去了。 拿过书信一看,仲琳笑了:“爹,这是给我的信。” 她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拆开看了一眼,立马便愣住了。 “爹,是前朝女帝的信,女帝在询问我的近况。”仲琳实在惊喜,没人能理解她崇拜女帝的心。 第646章 一同出发 仲琳匆忙回书房里斟酌回信。 她从什么都不懂的年岁就跟着女帝,女帝的一举一动她都很是了解,曾一度为当朝女官,女帝也很是器重她,允许她触碰奏折,教她如何布兵,还教她始终那些武器。 这样的名师她怎么可能不敬重。 整整写了一页纸的信,仲琳吹干笔墨,小心翼翼的叠好,让飞鹰原路送了回去。 信上,她表明了自己的近况,所有的一切都写的清清楚楚,又交代了下北国朝廷如今的形势。 她觉得,女帝可能是担心现任女帝的处境,但又不好直接问现任女帝,便只能写信询问她。 一想到女帝还记得她,仲琳就特别开心兴奋。 另一边的赫澜是在第三天下午接到的回信,她看了一眼,觉得仲琳这丫头还是挺聪明的。 知道女儿如今的状况是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而她也确定了仲琳如今还没有许配人家。 她没有比阿爵大多少,也就七八岁左右,如今大概三十岁前后,身为北国朝廷的女官,这个岁数没有成家也算是正常。 赫澜斟酌了好几次如何跟仲琳说,犹豫了好一会才下笔落字。 信又飞走了。 仲琳接到回信时高兴极了,迫不及待的拆开信来看。 女帝邀请她去东国游玩? 仲琳怀疑自己看错了,“不可能吧?” 仲山见女儿自言自语,问道:“怎么了?” “爹,女帝邀请我去东国游玩。” 闻言,仲山怔了怔,“去。” “爹,你怎么这么果断?”仲琳不解。 “女帝是什么人你应该多多少少了解,她能这么远且亲自给你来信邀请你,那就说明女帝一定有什么事找你,而信上不好说明,便让你直接去东国。” 仲琳也是这样想的。 “赶紧去准备一下前往东国,记住了,无论女帝是不是女帝,她都是你的名师,是你需要敬重的人,绝不可鲁莽。”仲山一一叮嘱。 仲琳第二天就准备出发了,途中却碰到了吴裳,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去哪?” 吴裳的性子是个野蛮的,比较直爽,除却跟吴苏在一起时吵架外,基本都是挺开朗的一个人。 仲琳耸耸肩,“出游玩一段时间。” 她走之前跟现任女帝说了这件事,女帝自然没有阻拦,并且让她带了一些北国皇室独有的特产带了过去。 吴裳挑眉笑了笑,“我也要出北国,要不一路?” 仲琳看她,“你知道我去哪吗就一路。” “我就是随意转转,走到哪算哪呗。” 说完,吴裳不顾仲琳还要说话的意思直接跳上了马车,笑嘻嘻的说:“放心,绝不拖累你。” ~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北国边境,一路朝着东国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是要去东国?”吴裳一点都不惊讶。 仲琳点点头,“去玩一玩。” “我也要去那儿的。”吴裳笑起来特别阳光。 她这个笑容感染了仲琳,“我就不理解,你这性格也不讨人厌啊,怎么就偏偏跟吴苏不对付?” 吴裳潇洒的靠在马车的边儿上,“我是不喜欢她那副自认清高的嘴脸,嫡女怎么了?也没见她过的比我好哪去。” 第647章 哪来的 两个姑娘一路走走停停,观赏了途中的景色,一同进入了东国境内。 “这里跟咱们北国完全不一样啊。”吴裳啧啧两声。 仲琳背着行囊,问了句:“哪里不一样?” “民风啊。”吴裳下巴对着刚路过的一个女子扬了扬,“你看她们这些女子穿的太多了,一层一层的,手腕都不能露出来,不热吗?” 北国民风略有一丝开放,毕竟曾是女尊国,女儿家们的性格多多少少是坦率直爽不拘小节的,很少像东国里那些闺秀女子一般腼腆。 被两人看了眼的焦淑娜皱着眉头停下来,“看什么?” 莫名被吼了一嗓子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吴裳扭过身子,“这么好看的人不让看岂不是可惜了?” 焦淑娜一股闷火顿时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 她要是在揪着不放,那不就是变相说自己丑吗? 可方才她们的眼神明显是在看白痴一样。 焦淑娜这两天的心情本就郁闷焦躁,这会儿实在是不舒坦。 她走过去上下打量着两人,“你们看起来不像是燕京城的人。” 仲琳秉承着不给女帝惹麻烦的想法,笑道:“这位小姐,我们的确不是本地人,来这里是来游玩的,都说东国人杰地灵,生的女子都是美的。” 被好一通夸赞的焦淑娜心里多少舒坦了些,她高傲的昂着脖子,“你们是哪来的?这燕京城里都是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你们可莫要乱走,小心惹出什么乱子。” 吴裳的性子比较直,也更为火爆,焦淑娜这几句指桑骂槐的话让她有点恼了。 “怎么,这燕京城就不能平民来了?这地上铺的不也是石头吗?那阁楼不也是树木建造的吗?还是说来这儿的人只能是拥有三头六臂的,一双眼睛两条腿的人就不能来?这路也没镶金戴银,怎么就走不得了?” 仲琳想拦住她都来不及,吴裳的嘴皮子太溜,八成是跟吴苏经常斗嘴的结果。 焦淑娜听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指着吴裳支支吾吾半天:“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吴裳最是看不惯这样的大小姐,跟吴苏一个德行。 仗着自己有个稍微好点的出身就觉得所有人都要奉承她。 焦淑娜看着四周越围越多的路人,脸色涨红,“你这个粗鄙的贱人!” “我就当你夸我了。”吴裳莞尔一笑,“自古贱人都是长相略美的。” 焦淑娜被她这几句话噎的不行,气的直跺脚,放话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红着脸跑开了。 吴裳冲着四周的人喊了声:“天挺冷的,大家都散了吧!” 等人群散开,仲琳叹气:“这儿不是北国,你惹出点什么事谁能帮你啊?” 吴裳耸耸肩,“我孤家寡人一个人,怕什么?要是有事,你跑你的,绝对不能连累你。” “你说什么呢。”仲琳瞪她,“行了,咱们走吧。” 就在街边的一座阁楼上,寂寒盯着吴裳的背影看。 吴裳方才那灵活的嘴皮子跟皇嫂当年太像了。 这两个姑娘哪来的? “回宫。”寂寒捏着玉佩召唤侍从。 第648章 初见寒王 “不是,你要去东国皇宫啊?”吴裳站在宫门口老远的地方拉着仲琳。 仲琳点点头,“我其实是受前女帝的邀请来这儿的,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就跟我一起,到时候咱俩一起回去,也有个伴儿。” “我能进吗?”吴裳犹豫着问。 “应该能吧。”仲琳也不确定行不行,“先试试,不行再说。” 宫门口。 寂寒刚走过来,正准备拿入宫的腰牌,就见方才那两个姑娘也走了过来。 “我们是受女……受皇后娘娘邀请入宫的。”仲琳询问着守门的御林军。 御林军拿过她的腰牌看了看,“不是东国人?” “哦,对,我是北国的,是皇后娘娘以前的御前女官。”仲琳如实回答。 御林军核实了下,之后又看向吴裳,“你的腰牌呢?” 仲琳接话道:“她跟我是一起的。” 御林军犹豫了,之后便看向一直看着他们的寒王。 “寒王,您看这……” 寂寒浅笑看着那两个姑娘,他在想,这两个人会不会向自己求助。 正想着,吴裳便走过来,礼仪有加的问:“寒王,小女吴裳,是仲琳的玩伴,这次一同来到东国面见皇后娘娘,一时走的急,所以并没有带腰牌,寒王可否通融通融。” 寂寒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可寂家的人向来长得俊郎年轻,这个年岁根本看不出有多年老,一点岁月的痕迹都看不清。 他往那一站,虽比不得寂尧有气势,但仍旧是人中龙凤。 “找皇后娘娘?”他问。 吴裳点头,她的容貌长的不是闺秀一类,倒是有点英气,尤其还穿着骑装,长发利落的挽起,很是潇洒耐看。 寂寒挑挑眉,往前迈了一步,“进去吧。” 说着就进了宫门,很是淡然的性子,多一句话都没有。 仲琳与吴裳跟在他后头,寂寒也不多问,一直朝着后宫而去。 直到快进了太妃宫的宫门,他才发现那两个人还跟着他。 寂寒停下,打量她们一眼,“你们跟着本王做什么?” 吴裳愣了下,“哈?不是您……您带我们去面见皇后娘娘吗?” 她那呆呆的样子让寂寒的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寂寒无奈的抿了抿唇,只能转了个方向,带她们去熹銮宫。 偌大的牌匾立在上面,“这儿就是皇后的居所,你们通传一声进去吧。” 两人弯腰:“多谢寒王。” 寂寒挥挥手,继而转身离去。 “真洒脱的一个人啊。”吴裳看着寂寒的背影嘟囔,“可惜了,王爷都是三妻四妾的,不适合我。” 仲琳奇怪的看她一眼,“你还想找一个只娶你一个的?” “那怎么了,吴苏都能我怎么不能?”吴裳笑着回答。 “那你慢慢找。” ~ “来了?”赫澜听到通报起身往外走。 老远的,仲琳与吴裳便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雪中走来,明明穿着华丽的凤袍却走出了龙袍的气势,这就是她们曾经的北国女帝,曾大杀四方,震慑海外千军万马。 仲琳与吴裳远远的就跪地等候,待人一近,两人开口:“臣女参见女帝。” 在北国人眼中,赫澜永远都是女帝,不是什么皇后娘娘。 赫澜一步上前,利落的拉起两人,“不必多礼。” 第649章 传说中的女帝 赫澜的不拘小节吓到了吴裳,她没有见过几次北国女帝,她的所有事迹都是听来的。 北国里一直都有关于赫澜的传说,是何等的厉害洒脱,何等的霸气侧漏,巾帼不让须眉。 如今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吴裳的心脏都快停了。 女帝长得可是真好看。 赫澜注意到吴裳的目光,可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 仲琳跟了她多年,明白她一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这是郡王妃的妹妹吴裳。” 赫澜了然,怪不得只觉得眼熟。 吴裳垂眸,“没有女帝的传召突然到访是吴裳的错,还望女帝恕罪。” “不是什么女帝了,叫皇后就行。”赫澜大气的挥挥手。 她如此坦率的性格让吴裳非常欣赏喜欢,心里很是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像仲琳一样跟在女帝身边。 有这样的帝王指点教导,想不成器都难。 赫澜领着两人入了内宫并命人沏茶上点心,“这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吧?” 仲琳笑笑,“这点路程算得了什么啊,只是您,不知可还好?” 东国毕竟不是女帝的母国,她一个别国的帝王嫁过来,很容易就会受到挤兑排斥。 明明可以做一国之主的,却来这里屈居人下,仲琳怕女帝受委屈。 赫澜挑眉,冷魅的一笑,尤为慵懒,“你觉得谁敢对我不敬?好歹我也曾是一国之主,北国的女帝是我的女儿,东国的太子是我儿子。” 她如此亲近的交流方式让一旁的吴裳松了口气,她真是意外女帝竟然是这种性格,太招人喜欢了。 “先在这儿住下,玩一段时间,冬天马上过去了,到时候送你们回去。”赫澜这样安排着。 仲琳自然接受,“那就麻烦女帝了。” 给两个姑娘安排了侧边的一个宫殿,赫澜命人去伺候她们。 “好好伺候着,好歹是我北国的女子,绝不能怠慢。” 宁乐笑道:“是。” “哎呀,想死你了!”采润与仲琳紧紧的抱了一下。 仲琳也想念她们,她们三人曾在御前伺候着赫澜,好几年的时间一起打打杀杀,感情自然很亲近。 “这是吴裳,跟我一起来的。”仲琳介绍。 “不用你介绍我们也认识。”宁乐说道。 她们两个跟赫澜在北国那么多年,哪家朝臣府里有几个儿女她们都一清二楚。 “是打算留在这儿了吗?”宁乐问。 仲琳摇摇头,“只是来看望看望女帝,过段时间就会走。” 采润也明白,“那行吧,我去让人给你们准备换洗的衣裳,晚上有宫宴,你们先休息一会。” 等她们走后,吴裳才讶异的开口:“她们就是女帝的左右侍从吧?” “对啊。”仲琳点头。 吴裳又问:“我也要参加宫宴吗?” 仲琳歪了下脑袋,“你不想去?” “不是,我是从来没参加过宫宴,你也知道的我是庶女,没资格参加宫宴。” “你是被人算计了吧?”仲琳狐疑的说,“咱们北国的宫宴是允许庶女参加的,是不是别人故意这么告诉你的?” 吴裳抿了抿唇,“估计吧,反正没有参加过。” “没事的,到时候咱俩一起,兴许你还能找到只娶你一个的郎君呢。”仲琳打趣她。 第650章 摔伤 “那就借你吉言喽。”吴裳同样一笑。 之后两人便在宫里小睡了会儿。 宁乐来喊她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换好衣裳跟着宁乐去王正殿。 途中,遇到的宫娥太监们纷纷行礼:“宁乐姑姑好。” 宁乐点头,非常高冷的应了声:“嗯。” 入了正殿后,宁乐把她们安排到一个位置上,低声说:“左边的位置是太子和太子妃的,皇后说你们年纪差的小,或许有话聊,右边的位置是长公主与寒王还有辰王的,比你们都大。” “好。”仲琳感动女帝得细心。 殿里,许多官员携带家眷来了,人不少,各个安分的坐在位置上,三三两两的交谈。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帝后驾到,所有人必须全部起身跪地迎接。 受着百官的大礼,帝后落座,寂尧挥袖:“平身。” 吴裳在看清皇帝的容貌时,惊了一下,“这不是梵听大人吗?” 仲琳眨眨眼:“对啊。” “梵听大人是东国皇上啊?” “你不知道?”仲琳说,“梵听大人本就是东国储君,后来因为咱们女帝的关系被削了储君位,去年被东国太上皇让位登基的。” 吴裳惊的不行。 果不然,龙与龙在一起才最搭配。 她们北国最尊贵的女帝就应该嫁给这样的人,她一直以为皇帝是别人呢。 两人对话间,她们的两侧都已经坐了人。 仲琳与寂华对视的一瞬间,寂华笑着点点头。 仲琳自然回以一礼。 “仲女官。” 阿爵笑着喊了她一声,仲琳回眸,“太子殿下,太子妃。” 北蓝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今日刚到。”仲琳客气回话。 这场宫宴是为了在除夕前联络一下朝臣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吴裳在这里待的有点闷,处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她怕自己又忍不住跟一些装腔作势的人吵起来,便找了个理由出了正殿。 一出来,清冷的空气钻进鼻孔里,透心凉,精神也清爽了许多。 她朝着右边的方向走去,那会儿来的时候,她记得路过了一片梅园,梅花开的正艳。 这会儿多数人都在伺候宫宴,这里也没有几个人守着,吴裳走进去打算赏花。 可忽然却听到了一道声音。 “来人啊……” “有没有人……” 吴裳眼神一沉,辨别方向慢慢找了过去。 “谁在那儿?” 树下的雪堆里有人,“快来扶本太妃一把!” 太妃? 吴裳一个激灵,赶紧跑过去从雪堆里往外拉人。 焦淑仪摔到了腿,这会儿根本动不了,她白着脸气若游丝的说:“走不了了,快叫人。” 见她这个样子吴裳也管不了那么多,躲避着她的腿伤,把人慢慢背了起来,之后朝着离的最近的宫殿跑去。 “有没有人啊!”吴裳边跑边喊。 宫里走出一个人,呵斥道:“什么人?” “这儿……这儿有个太妃摔倒了,快找太医过来!”吴裳不知道背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太妃。 对面的人一见是太皇贵妃,立马谨慎起来,“快进来!来人去找太医!” 吴裳把人放到榻上,使劲儿的搓着焦淑仪冻僵了的手,“您忍一忍啊,太医马上就来了。” 焦淑仪慢慢点头,脸色苍白,“好…好……” 第651章 淤痕 这会子的人都在正殿,离这里虽然不远,但为了不惊动圣驾,太医们来的有点慢。 吴裳看着焦淑仪惨白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破太医啊,等他们过来人的腿都断了!” 周围那群宫娥太监全部低着头接受教训,完全没有人敢质疑她的身份。 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她是太皇贵妃的近亲,他们哪里敢顶撞。 焦淑仪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吴裳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手,都起了淤痕她也没有甩开焦淑仪的手。 过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太医们才匆匆来迟。 一进来,吴裳忙让开位置,可焦淑仪却不撒开她的手。 吴裳只能跪在榻边儿,一边看着太医给太皇贵妃检查腿,一边由着她捏自己的手。 如此一幕恰巧被闻声赶来的寂寒看见了。 他的脚步顿在殿门口,宫娥看见他要行礼却被寂寒阻止了。 寂寒悄声走近床榻,就听见跪在地上的女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您忍一忍啊,不要紧的,就是碰到骨头了而已,肯定没什么大事,您放松,要是疼就使劲儿掐我啊。”吴裳趴在焦淑仪的耳畔一遍遍的说。 焦淑仪在疼痛间似乎很信任她,死抓着她的手不松开,吴裳的手背明显出现了血痕。 太医们检查的倒也迅速,跪地说:“太皇贵妃的确是摔到了骨头,年岁大了不好恢复,但没有大碍,骨头并没有完全断裂,可需要好好修养,两个多月以后应该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吴裳不确定的问:“当真?都疼成这样了真没什么事?” 她怕是这群太医没看准,万一耽误了诊治的好时候那可就遭了。 “姑娘放心就是。” 太医不认识这个女子,但能在太皇贵妃身边如此伺候的人,想必也是有个身份的。 吴裳犹豫着点头,“那行吧。” 而后她又趴到焦淑仪的耳畔细声细语的说:“腿没什么事的,就是要疼一会儿,您不要怕啊。” 焦淑仪闭着眼,额头全都是汗,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吴裳用袖子给她擦汗,之后挥手示意太医们离开。 一系列的动作都做的很自然,那群太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似乎尊重吴裳是应该的,完全没有想过吴裳到底是谁,下意识的以为她是主子。 待吴裳给焦淑仪盖好被子站起身的时候,腿都已经麻了,身子倾斜,朝着地面栽去。 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扶住了。 吴裳错愕回眸,发现寂寒正在低头看她。 “寒王?”她惊讶。 寂寒挑挑眉,“多谢。” 突如其来的一声道谢让吴裳摸不着头脑。 见她满眼不解,寂寒指了指昏睡的焦淑仪,“太皇贵妃是本王的母妃。” 闻言,吴裳恍然大悟:“哦~~” 感情她这是救了寒王的母妃? “不客气。”她耸耸肩,“那寒王您在这儿吧,我……我就先走了。” 寂寒看着她正要转身,摸着鼻子叫住了她。 “嗯?”吴裳回头。 “那个……”寂寒顿了顿,“天不早了,本王送你出宫,他们刚刚也都散了。” 第652章 遇林水桃 吴裳忙挥手,“不用不用,我就在宫里住,不远。” “天太黑,走吧。”寂寒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吴裳也只能跟着他一起走,太妃寝宫与熹銮宫的距离不算远,但天冷路滑,走起来还是不断地路程。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天边忽然就下起了小雪。 寂寒能够看得见她手上的淤痕,“明日本王给你拿点凝露膏你擦着,母妃她年岁大了,又怕疼,伤到了吴小姐实在抱歉。” 对面一个王爷如此谦卑,这让吴裳有点措手不及,“王爷言重了,我也是举手之劳,碰到了总不能不管。”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熹銮宫的侧殿,寂寒扬了扬下巴,“进去吧。” 吴裳忽然觉得有点尴尬,“额……好,你也早点回去。” 意外她的坦然大方,寂寒笑了笑,“好。” 亲眼看着她进了宫后,他才转身往回走。 ~ 寂寒在宫里守了焦淑仪一夜。 焦淑仪醒来时愣了愣,寂寒发现她醒了四处看,“找什么呢?” “那个女孩子呢?”焦淑仪问。 她昨天虽然很疼,但还是记得那个女孩子跟自己说的话。 要不是那个女孩子突然出现,她可能会冻死在梅园里。 “哪里有女孩子。”寂寒失笑,“人家都三十岁左右了。” “那么大了吗?”焦淑仪惊讶。 寂寒点点头,“腿怎么样?” “疼。” 焦淑仪这辈子也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唯独在冷宫那几年,这会儿多少有点娇气。 太妃宫外。 吴裳打算来看看焦淑仪,却莫名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哪个宫的丫头?”林水桃穿着浅黄色的衣裳,趾高气昂的看着她。 吴裳挑眉,“我是……” “在本妃面前自称我?”林水桃盛气凌人,“真是不知礼仪!” 吴裳向来看不惯这样的人,“那么请问,你又是谁?” “本妃?”林水桃高傲的很,“本妃是当朝夜王的侧妃,岂是你一个小小宫娥可以顶撞的?” 她前几年被打了七十大板,可在挨完板子后发现有了身孕,是个男儿,生下来后便被抬为了侧妃。 整个夜王府里只有她一个有名分的女子,这几年仗着儿子作威作福,更是随意出入宫中,这会儿刚给懿太妃请完安,出来就碰见了吴裳。 见对面的人没有给她行礼,林水桃就很是不满。 “很抱歉,我不是东国的子民,除却见到帝后,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吴裳的脸上尽是冷笑。 林水桃一听更是气愤了,“既然在东国就要遵守东国的礼节,毫无规矩,理应责罚!来人,把她给本妃抓住,杖责五十!” 身后的一群婢女得令就要动手。 “干什么呢?” 吴裳回过头,看见寂寒慢慢走过来。 林水桃一惊,忙弯腰:“见过寒王,这个婢女不知尊卑,当众顶撞于本妃,所以本妃想要教教她礼节,省的日后冲撞了帝后圣驾岂不是罪过。” 她谦逊温和的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 吴裳心中嗤之以鼻。 寂寒看了眼一旁冷笑的吴裳,又看向林水桃身后跟着的十几名随身婢女,这阵仗都快赶上御赐正妃了。 男人走上前一步,“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挺好的,不过…… “你是哪来的资格教训宫里的人的?” 第653章 还没成家 寂寒俯视着满脸错愕的林水桃,“本王如果没记错,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应该都是太后和皇后处理,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了?” “我……”林水桃胸口憋着一股气,之后她强颜欢笑,“再怎么说,我也是夜王的侧妃,是寒王您的嫂嫂,寒王如此……” “嫂嫂?”寂寒蹙眉,仿佛听错了似得,“只有入了皇家族谱的正妃才能让本王唤一声嫂嫂,你……好像还不是。” 林水桃被寂寒当众点破身份,这让她无比尴尬愤怒,“寒王,您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这般对我,好像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寂寒转过身,“本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注意点自己的身份,真拿鸡毛当令箭了?” 说完,寂寒拉着吴裳的手腕朝着太妃宫里走了。 林水桃气的直跺脚,“这个寒王!本妃怎么就不是他皇嫂了!” 她一个婢女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很不容易了,所以林水桃忍不住要高傲一些,毕竟从前被人使唤管了。 她狠狠地瞪着周围的人,“今天的事不许跟夜王说听见了吗?” 婢女们齐齐点头:“是,王妃。” 林水桃让她们唤她王妃,这样听起来比较尊贵一点。 ~ 太妃宫。 寂寒松开她的手,“你不是挺厉害的,怎么没骂她?” 吴裳一愣,“厉害?” “嗯,在街上对付焦淑娜那天。” 街上…… 忽然想起那天那个讨人厌的女子,吴裳咧嘴,“你都看见了?” “嗯。”寂寒低笑。 “那个人实在是可恶,瞧不起人,我就忍不住骂了她几句。”吴裳吐槽。 寂寒又道:“她是本王母妃的堂妹。” “哦。”吴裳又一惊,“堂妹?!” 男人缓缓说:“辈分比较大,本王也要称呼她一声姨娘。” 看着吴裳那张明显变了颜色的脸,寂寒忍不住想笑。 说话间,两人进了殿。 焦淑仪看见她眸光一亮,“丫头快来!” 吴裳快步走过去,“给太妃请安。” 焦淑仪的婢女笑道:“是太皇贵妃。” “哦哦。”吴裳又改口,“给太皇贵妃请安。” “没那么多礼,以后过来直接进来就行。”焦淑仪这才看清她的样貌,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焦淑仪又说:“听说你是北国来的?” 吴裳点点头,回答:“是的。” “在这里可是待的惯?”焦淑仪热情非常,“这么远过来夫君子女应该很担心吧?” 吴裳笑了起来,很是开朗,“太皇贵妃,我还没有成家呢。” “啊?”焦淑仪惊讶。 “我还没有成家,虽然……咳咳,虽然我的确二十有九了,不过没有遇到合适的,长辈们也不给安排,所以就到现在了。”吴裳对于此事很是坦然。 焦淑仪啧啧两声,可不知怎么,她的目光却是亮晶晶的。 一旁的寂寒太了解他的母妃了,赶紧打断两人的话,“快去端药来给太皇贵妃服用,你也该休息了母妃。” 焦淑仪瞪他一眼,“急什么,不着急喝,我跟丫头再聊会儿。” 说完她又抓着吴裳的手说:“昨天多亏了你啊丫头,要不是你,本太妃很可能就要冻死在那了。” 第654章 安排 “太皇贵妃言重了,哪有那么可怕啊,您看您这面相,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 焦淑仪咯咯笑,“活那么久没意思。” “对了,你跟他一样,都是这么大了还不成家,真是要急死我!”焦淑仪指着寂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吴裳一怔,略有一丝意外,却也说道:“男儿应以江山社稷为重,又是尊贵的王爷,这个也……也不急的。” “那怎么能行,老大不小了,看看太后,重孙子都快长大了,这小子太不争气!”焦淑仪不停地数落。 寂寒尴尬的搓了搓鼻子,“母妃,你赶紧休息吧,吴小姐还要去皇后那儿。” 说完,他也不管焦淑仪乐不乐意,按着她就往下躺,随后给吴裳一个眼神,两人就走了。 一出了宫门,寂寒就说:“别在意,她就那样,好几年了。” “原来你没娶妻啊。”吴裳到现在还有点惊讶。 寂寒挑眉,“很意外吗?我还有个几个友人,也都没有娶亲。” 他突然发现,他们这群人似乎没有几个成家的,都一心扑在朝廷战事上。 吴裳笑道:“只是你是王爷,这个年纪不娶亲的确挺意外的。” 男人侧眸看着她,笑而不语。 “吴裳!” 仲琳老远看见她,吴裳停下来等她。 “你干嘛去了?”仲琳跑过来问。 吴裳说:“去看看东国的太皇贵妃,怎么了?” “皇后娘娘找咱们过去。”仲琳回答。 吴裳扭过头跟寂寒说:“那我们先走了。” 寂寒点点头。 两个姑娘一起朝着熹銮宫去,寂寒却直奔着御书房走。 “诶,你怎么跟那个寒王走那么近?”仲琳一脸坏笑的问。 吴裳蹙眉,“哪有走的近?我昨天晚上救了他的母妃,所以才说了几句话。” 仲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昨晚摔倒的太妃就是寒王的母妃啊。 两人来到熹銮宫。 赫澜已经等在那儿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坐。” 两杯茶倒好,赫澜说道:“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多谢娘娘款待。”仲琳满脸笑容。 赫澜也笑了,“那就行,一会儿带你们认识认识几个东国的王爷公主,昨天人太多没机会说话,都认识一下,今后或许联系的上,毕竟东国北国是一家。” 仲琳自然愿意,“是。” ~ 御书房。 “皇兄。”寂辰见寂寒进来喊了声。 寂寒点点头,看着刚刚抬起头的寂尧,“皇兄。” “一会儿午膳你们在宫里用,带你们认识认识北国的女官。”寂尧通知他们。 寂寒愣了下,“好。” 待喝完茶,寂尧抬眸,“你真没想过娶亲?” “怎么突然这么问,我母妃催我也就算了,皇兄你不是也要催我吧?”寂寒直咧嘴。 寂尧无奈一笑,“不催你,就是给你介绍个人,你看看行不行,行的话朕跟你皇嫂就帮你安排安排,不行就算了。” 闻言,寂寒眸光一深,忽然想起来到东国的那两个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吴裳。 他低头吹了吹热茶,坦然接受:“好啊。” 寂尧有些意外他能这么爽快的答应,但能同意相识一下已经很好了。 第655章 认识 午膳安排在正龙殿里,邀请了宫中的各个太妃,以及王爷公主们,还有他们几十年交下来的好友,都赶着除夕前来了。 这也算是家宴了,太上皇与皇太后并没有来,两人在宫外的行宫带着小渊生活,已经很少回皇宫了。 午膳御厨房已经在着手准备,赫澜带着两个丫头和寂华朝着宫殿而来。 其实仲琳总觉得女帝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说,但又想瞒着。 “女帝,有任何事您可以直接吩咐仲琳的。”她还是先开口了。 赫澜笑看着她,这丫头的确聪明。 “也没什么大事,我是听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嫁人,想着身边有个优秀的男子,想让你们认识认识,如果合适就相处试试,不行那就再寻良配。” 仲琳一点也不惊讶,她爹这几年也不停的在给她安排人,但她都觉得没有眼缘。 刚到正殿,宁乐就说:“几位大人和将军已经到了。” 赫澜挥挥手,“快迎进来。” 她让两个姑娘先落座,不必拘谨。 可仲琳和吴裳都是有规矩的,来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不是皇室中人就是当朝重臣名将,她们哪能先坐。 “哎呦,终于能近距离看看我们伟大的女帝了。” 林则因的声音老远就飘了过来,他还是那副样子,始终笑眯眯的,吊儿郎当却不失稳重。 仲琳一眼就看见了他,那人仿佛一身清风,随意而懒散,有股别样的味道。 林则因说完,就看见站在那儿的两个姑娘,看起来已经不小了,各个长得好看,又有气质。 赫澜笑着调侃道:“能不能有点规矩,再咋到本宫的贵客。” 闻言,林则因装模作样的往后退了一步,与林如裕两人一同弯腰拱手,“臣等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这兄弟俩的行径赫澜已经熟悉了,她无奈的摇摇头,“行了,坐吧。” 兄弟俩刚落座,赫澜对两个姑娘招招手,“这两个人是兄弟,虽然长得不像,但的确是一家人,他是长兄名唤林如裕,这个是弟弟名唤林则因,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当朝二品将。” 她的调侃让林则因笑了起来,“还不是一品,用不着介绍。” 赫澜指着仲琳说:“这是本宫在北国时的女官仲琳,聪明睿智,绝不是那些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这个是本宫弟媳的妹妹吴裳,性格开朗大方,有机会多认识认识,以后你们到北国,还得指望她们呢。” “好啊。”林则因笑道,起身:“给两位姑娘问好。” 他如此开朗的态度着实让两人放松了不少。 仲琳愈发的想笑,这样一个活宝还真是有意思极了。 “应该没我年纪大吧?”林则因问。 赫澜瞪他,“你都多大岁数了,人家两个跟寂华差不多。” “妹妹们好,我叫林则因,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哈。” 仲琳爽朗一笑,“那就要麻烦林将军了。” 林则因笑容纯粹,挥挥手道:“别叫什么林将军,多陌生,叫名字就行。” 吴裳目睹着两人一来二去的聊,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给他们两人腾地方。 第656章 袒护 寂尧带着其他人过来时,几个人正聊着呢。 趁着众人热络交谈时,寂寒走到吴裳身边,“怎么自己待着?” 吴裳耸耸肩,压低声音说:“他们是一类人啊,我过去不合适的。” “哪不合适?” “人家都是达官显贵,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硬凑过去根本不行的。” 吴裳虽然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人,但她却很有自知之明,明知自己出身不够好,就不会往那些人身边凑,会惹人厌烦。 男人眯了眯眼睛,沉默许久问道:“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你有资格同那些人坐在一起攀谈,你会要这个机会吗?” “哪会有这么个机会啊?”吴裳笑了笑,完全没在意。 对此,寂寒不置可否。 正当这时,以太皇贵妃坐着轮椅为首的太妃们都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林水桃。 见人都到齐了,寂尧让人落座,御厨房的人也都开始布菜。 男子们一桌,女子们一桌,两桌相邻离得不远,说话都是能听见的。 好巧不巧的,吴裳是与林水桃挨着坐的,吴裳并没有搭理林水桃,跟个没事人似得该干嘛干嘛。 赫澜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她们。 就在吴裳准备坐下的时候,林水桃的脚偷偷踢了下吴裳的凳子,在失去重心的那一刻,吴裳看见林水桃的偷笑与不屑的眼神。 可她已经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等着跌倒在地。 然而此时,一只手忽然搂住她的腰,将她稳稳的固定在他的胸口处,轻轻松松的托了起来,避免了摔倒的难堪。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引来所有人的瞩目。 寂尧站了起来,“怎么了?” 林水桃被寂寒的一巴掌打的倒在地上,这一巴掌可谓是很重的,她的脸都麻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红肿起来。 懿太妃忙把她拉起来,不明所以的问:“好端端的寒王为何动手?” 赫澜也在一旁看着,她不是瞎子,在寂寒扶住吴裳的那一刻就知道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想管。 焦淑仪也在一旁静观其变,那个林水桃太没分寸,她向来不喜,也没打算阻止儿子。 林水桃委屈的哭了出来,她觉得她的动作是没人看见的,再说就算寒王看见了又如何,他一张嘴也不能让任何人都信服。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寒王要突然打我?” “不知道?”寂寒面色阴沉,冷笑道:“你确定你不知道?” 林水桃噎了一下:“我……” 吴裳拧了拧眉头,她自然知道林水桃踢了她椅子,可她作为别国人,如果贸然指责一个侧妃,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仲琳离她最近,吴裳看了眼仲琳,那个眼神太明显了。 接收到她眼神的仲琳瞬间领会,要么说能跟在赫澜身边,也是很聪明的。 “我看见林侧妃踢了下吴裳的凳子,还不等我叫吴裳注意点,吴裳就以为坐下了。”仲琳先开口。 吴裳抿了抿唇,虽然点点头。 林水桃目光一沉,她慌了。 寂寒松开吴裳,看向林水桃,字字珠玑道:“本王向来不喜欢插手旁人的家务事,可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以前干活的后院儿,什么恶心的手段都能出现的。” 第657章 癞蛤蟆 话已至此,寂寒直言道:“虽说你为皇兄生了一儿一女,功不可没,但该赏你的也没少过你的,你如此不懂礼仪,在帝后与别国使臣面前搞动作,实在是丢人现眼,这样的儿媳寂家可要不起。” 声落,寂寒转身拱手对着寂尧,“启禀皇上,臣弟以为,如此丢皇室颜面的人,做侧妃实在不合格,还望皇上可以斟酌。” 赫澜看了眼寂尧,后者没说话。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 林水桃实在是怕了,她慌乱跪地,“是臣妾的错,臣妾也是一时不查,并没有故意想要盖别国使臣,望皇上恕罪啊。” 她来之不易的侧妃之位绝不能丢了,不然以后她在王府里的日子可以想见的煎熬。 懿太妃也说道:“水桃的确是失了分寸,一不小心险些伤到别国使臣,但念在她为皇室生下过一儿一女,也不至于被废黜妃位,寒王言重了。” 寂寒眯眸,气势颇为冷峻,“要么死,要么回去当丫鬟,你选一个。” 懿太妃着实噎了一下,她现在没有实权,根本没办法帮林水桃。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丫鬟出身的儿媳,但好在也是她儿子的侧妃,总不能不帮。 但眼下,寂寒明显是要惩治林水桃了。 寂尧咳嗽了声,“本来就没有入皇室族谱,没有废黜一说,以后你就回王府做你的丫鬟吧,不得入宫不得以王妃自居。” 闻言,林水桃脸色一白,当场晕了过去。 赫澜让宁乐把她拖出去,随后又安抚了吴裳几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只是她有点好奇,向来稳重的寂寒怎么突然动了火。 难不成是因为吴裳? 赫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颇有几分意外的感觉。 “来,你坐这边儿。” 寂寒忽然起身,让吴裳坐到男子那一桌。 吴裳深知自己的身份是不允许的,摇头默默拒绝。 男人看着她,眸色深深,“不用在意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过来坐。” 犹豫了好久,还是仲琳偷偷推了她一下,吴裳才谦卑的坐了过去。 落座前,吴裳对着桌上的几个人弯腰道:“吴裳打扰了。” 寂尧和林则因都讶异的看向寂寒,后者却坦荡荡的笑了。 这个笑容其他人都懂是什么意思。 寂尧抿了抿唇,叹口气,这样也行。 赫澜自然也明白了,感情她这是牵错线了? 仲琳看见吴裳坐过去后,也松了口气。 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那寒王对吴裳有意思,吴裳自己应该不会感觉不到吧。 仲琳特别开心,她自然希望吴裳能有个好的归宿。 这一顿家宴吃的风起云涌的,懿太妃吃到一半就走了。 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去留。 家宴结束,林则因临走前对着仲琳挥挥手,“等除夕的时候邀请仲女官去玩啊?” 仲琳向来豪爽,“没问题!” 这口头语也是跟赫澜学的。 林则因笑着转身,林如裕瞥他一眼,“你别是看上人家了,都多大岁数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我老吗?”林则因摸了摸自己的脸。 林如裕狠心打击,“长得不老,但年纪摆在那儿呢。” “别管我。”林则因瞪他。 第658章 不合适 晚上。 仲琳拉着吴裳说:“你看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吴裳疑惑。 “那个寒王啊,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闻言,吴裳一副吃惊的样子,“你的眼睛没出问题吧?人家是王爷,一朝王爷,母亲是太皇贵妃,父亲是太上皇,能对我有意思?” 仲琳严肃道:“那又怎么了?你可别跟我说什么门当户对这一说啊,女帝说了,所谓爱情与家世无关,当年东国皇一无所有,女帝也愿意跟着他。” “那是女帝,我就一庶女。”吴裳自嘲一笑,“配不上人家的,所以就别瞎想了啊。” 两个姑娘正聊着,门口忽然有人喊:“吴小姐,寒王在外面找你。” 仲琳一惊,率先爬下榻,“马上来马上来啊!” 说完拽着吴裳起来开始拾掇,“来来来,换件好看的衣裳,我给你盘发。” 吴裳被她弄的一阵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快去吧。”仲琳催促她。 吴裳无奈一笑,出门去了。 熹銮宫门口,寂寒果然站在雪地中,背影笔直,气质高贵。 吴裳再次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如此优秀的男儿的。 “寒王。” 寂寒回眸而来,垂眸看着她,“这么晚喊你出来实在欠缺考虑。” 吴裳摇摇头,“没事,您有什么吩咐?” 话落,男人沉默了下。 “你真没察觉到什么?”寂寒低声问。 吴裳一愣,“什么?” 后知后觉,她想起了仲琳的话,“啊……王爷是说……” “嗯?”寂寒低应了声,嗓音颇为迷人。 吴裳这会儿却觉得有点羞涩又尴尬。 见她脸颊红了起来,寂寒忽然就笑了,“我还没有王妃,府里也没有个能主事的女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聘礼这方面你随意提,我尽我所能。” 如果是十几年前,寂寒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也是年纪大了,又受到皇兄的感染,有话直说的性子也练就了出来。 被这一席话劈的愣在原地的吴裳,真真是宛如一座雕塑。 看着她傻傻的样子,寂寒越来越觉得可心。 “你考虑考虑,不着急。”寂寒摸了摸她的头顶,“好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 走出去老远又转过身来,对着依旧没动的吴裳挥了挥手。 ~ “昨晚寒王找你说什么了?”从昨晚到第二天上午,仲琳不停地在问她。 吴裳回过神,“没说什么,就是说说白天的事。” 到现在吴裳都纳闷,寒王看上她什么了。 可她还是觉得不行,她一个别国庶女,哪有资格做人家的正妃。 就像那个林水桃似得,兴许以后也会被人这么嘲讽挤兑,更何况寂寒是王爷,是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的。 她说过的,她要嫁一个只娶她一人的夫君。 午时,赫澜邀请她们过去用午膳。 两人到那里时,寂寒和林则因都在那跟寂尧说话。 看见她们两个进来,林则因热络的打招呼,仲琳也同样热情回应。 寂寒看着安静的吴裳,眸光动了动。 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寂寒坐到吴裳旁边,“是不是吓到你了?” 吴裳愣了下,而后轻笑:“哪里的话,只是……只是不太合适。” “哪不合适?”寂寒问,“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调整到合适。” 吴裳:“……” 第659章 试试 “您是王爷,我只是一介别国庶女,哪有资格配站在您身上,不过吴裳要谢谢王爷的抬爱,寒王还是另寻良缘吧。” 她说的真诚且诚恳,仿佛是真心为寂寒着想似得。 寂寒的手搭在扶手上,指腹摩擦着唇瓣,半眯着眼睛打量身旁的女子,他嘴角轻勾。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身份这个东西?”他说,“我就想知道,你讨厌我吗?” 吴裳敛眸,“王爷如此英俊尊贵,吴裳怎么可能讨厌。” “你能不能真诚点?”寂寒脸色有点沉。 吴裳浑身一震,慢慢抬头,“不讨厌。” “那喜欢我吗?” 女人眨了眨眼,余光瞥了眼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其他人,她咽了咽口水。 “说话。”寂寒蹙眉。 其实对于寂寒,吴裳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对方的身份太高贵,她配不上,所以压根也不敢有别的心思。 这样优秀又英俊的男子,哪个女子会不欣赏呢? “喜欢啊。”吴裳歪了下脑袋,“可那又怎么样。” “喜欢你就跟我相处试一试,多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顾忌那么多?”寂寒实在不能理解。 他觉得吴裳这个人挺开明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这么磨蹭。 “不是我顾忌,而是……”吴裳欲言又止。 寂寒靠近她伸出手指,指尖扫过正在交谈的其他人,“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在意什么出身不出身的,东国太子妃的出身也没有多么高贵,不也一样是未来的国母吗?我那会儿说林水桃,那是因为她的做法太上不了台面,惹人厌烦,如果她温和善良一点,没有人会针对她。” 不可否认的是寂寒的话的确起作用了。 吴裳半低着头,她怎么都没想到东国的一个王爷会屈尊降贵的跟她解释这么多。 她何德何能啊。 “我就是一个庶女,很低微的那种,我跑出来都不会有人找我。”吴裳笑着说。 寂寒侧目,“以后我找你,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压根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 吴裳一吸气,莫名有种感动。 当一个人被不在乎惯了,冷不防有个人去在意你,那种感觉真的难以表达。 吴裳有些怀疑,她不能确定这样一个男子会对她这么不起眼的人保持忠诚。 她不想像她母亲那样,整日同其他女人争宠抢男人,看着都烦。 “你看见我皇兄皇嫂了吗?”寂寒说,“他们两个人当初经历了好多事,如今不也是只有对方一个人吗?” 他能猜到吴裳在顾忌什么,这样一个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姑娘,内心其实很敏感细腻的。 吴裳转过头看着他,“那就……试试?” 其实她压根不懂试试是什么意思。 怎么试? 试什么? 闻言,寂寒顿了顿,而后笑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这还是吴裳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一时间有点愣神。 “你们两个偷偷说什么呢?”林则因突然走到两人后边。 吴裳被吓了一跳,寂寒瞪他,“偷听别人讲话?” 林则因耸耸肩,“我刚过来,哪里有偷听。” 话落,他又说:“皇上皇后说明天要去山上打猎,问你们去不?” 第660章 细心 寂寒回眸,就见兄嫂两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拳头抵住嘴边咳嗽了声,“好啊。” 林则因拍手,“那就是六个人,定准了啊。” 约定好这件事,其他人就分开了,各自走各自的。 寂寒低声说:“我带你去玩。” 吴裳挑眉,“皇后还在,我哪里走得开。” “皇嫂。”寂寒抬头喊了声。 赫澜看过来,“嗯?” “我带吴裳出宫转转,晚点送她回来。” 闻言,赫澜挥挥手,“去吧,注意安全。” “好。”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赫澜眼神暧昧。 一路踩着白雪离开了皇宫,两人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毕竟也不远。 即便是冬季,燕京城的主街上仍旧热闹非凡。 许多人都是识得寂寒的,遇到时都要称一声‘寒王’。 “这儿应该比不得你们北国繁华,但也差不到哪去。”寂寒说。 吴裳笑了笑,“我在家的时候也不让总出府,相对来说,还是觉得这里自在一些。” “除夕的时候这里会有烟花会,河灯会,到时候我带你来看看。” “好。” “哎呦!” 吴裳被突然冲过来的人撞了一下,还不等她开口,对面摔倒在地的人却先爬了起来。 “你没长眼睛啊?不知道让开点?” 那个丫头捧着一大堆东西,头都没抬便开始骂。 等丫头起身看见寒王时,吓了一跳。 “寒……寒王……” 寂寒拧眉瞄了她一眼,眸底的冷漠显而易见。 他说:“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 这丫鬟是焦淑娜的贴身婢女,她一转头打算赔礼,可当看见对方是吴裳时,顿时咧嘴,口吻极其嫌弃:“怎么是你?” 吴裳环胸,“对啊,就是我。” 丫鬟很是生气,想要骂她几句替自家小姐出气,可看着寒王还在,她只能忍下来,“撞了姑娘实在抱歉,还望姑娘海涵。” 吴裳压根也没打算跟一个丫鬟置气,她没说话,绕过丫鬟就准备走。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那丫鬟却说道。 寂寒意外的看了那丫鬟一眼,“你这脾气都是你们家小姐教你的?” 丫鬟一震,瑟瑟的低下头。 她的确仗着焦淑娜的身份欺负了许多人,久而久之说话的底气也足了,面对一些小姐压根都不需要行礼。 “就像你这样的进了宫早都死了八百回,赶紧滚。”寂寒最是讨厌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 吴裳觉得他骂的特别解气,“原来你也会骂人。” “谁能不会骂人?”寂寒失笑,“只是有的时候身份摆在那,不方便自己亲口骂而已。” 两人说着就进了一家酒楼。 进了一座包厢,店家很熟悉他了,热情的招待。 “菜品清淡点,多些甜食,一壶酒。”寂寒说。 店家小二忙点头:“好嘞,您稍等。” 吴裳好奇的问:“你也爱吃甜的吗?” “不是你爱吃吗?”寂寒回答。 他两次跟她共用膳食,都看见她夹的菜多数属甜。 吴裳有些意外,但心里也是有些小感动的,这人倒是细心。 “嗯?” 忽然,一个男人探着头进来。 寂寒看过去,略有意外,“大祭司。” 子良看了看两人,随后笑了笑,“你们吃你们吃。” 第661章 打打闹闹 “能不能别磨磨蹭蹭的?” 厢房外有道极其不耐烦的催促声。 子良忙道:“来了来了!” 说完跟寂寒挥手告别,转而就走了。 吴裳不认识那人,但却听闻过大祭司。 “他就是曾经四国里的大祭司,现在在东国居住。”寂寒给她解释,“以后你都会认识的。” 吴裳很是惊讶。 那可是大祭司,即便现在不做大祭司那在几国里的威望还是有的。 这般尊贵的人她向来都是仰望的,哪里想过自己还有幸能认识结交? 比如北国女帝、北国储君、东国尧王、四国大祭司这样的人,那都是被供奉在天坛级别的人物,她以前都是听传闻知道这些人的事迹,觉得离她远的像是与天的距离。 可如今,她竟然都认识了。 人生,就是如此神奇。 ~ 隔壁。 “刚看什么呢?”北霆问。 子良一脸贼笑,“我竟然看见寂寒跟一个女子在一起吃饭,你说神不神奇。” “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关系不关系的问题,是好奇啊。” 北霆懒懒的扫他一眼,“好奇害死猫。” 子良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儿,小声嘟囔:“又不是没死过。” “啪——” 筷子从对面飞过来,子良快速的一低头才躲过去。 “你给我提那件事听见没,一提起来我就生气。”北霆指着他咬牙切齿。 子良赶紧安抚,“不是,你怎么还生气,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 “还有心思管人家的事,操心操心你自己得了,院子里的雪,六天了你还没扫,你等我给你扫啊?” “不是!喂——”子良大喊:“你骂归骂,别动手啊!!” ~ 隔壁的两人清楚的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桌椅翻飞的声音很清晰。 吴裳听的心惊肉跳的。 倒是寂寒,“不用管,他们经常打,打完就好了,你吃你的。” 吴裳低声小心翼翼的问:“大祭司跟谁打架啊?” 闻言,寂寒放下筷子,也凑近她耳边说:“你知道晟海吧?” 她点点头。 这个当然知道。 “晟海有个很出名的国师,你听说过没?” “听说过。” 北国当年与晟海一战,谁不知道晟海有个很厉害的国师啊。 “跟大祭司打架的人就是晟海的国师,不过早就不在晟海了,他跟大祭司是兄弟。” 吴裳惊讶的捂住嘴巴。 “晟海国师就是太子妃的父亲。” 这话一出,吴裳更是吃惊的不行。 果不然,只有身份差不多的人才能走到一起。 寂寒很清楚她想到了什么,“这跟身份无关,是缘分的问题,你们现任北国女帝的夫君,曾经还是个小和尚呢。” 闻言,吴裳忽然笑了起来。 这的确是。 他们饭都快吃完了,隔壁打架的声音才渐渐小下来。 “打这么久不会有事吗?”吴裳实在好奇。 寂寒擦了擦嘴,“都打了好久了,他们有分寸。” 两人出了酒楼,寂寒说:“我带你去我的王府看一看,以后你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找我,熹銮宫属于后宫,我总过去不好。” 吴裳灿烂一笑,“好。” 寒王府。 “那个是夜王府,那个人你不需要认识,以后也接触不到。”寂寒指着斜对面的王府。 吴裳了然的点点头。 第662章 助攻 寒王府一样的豪华,占地广,陈设也都是极好的。 “王爷。”管家黄叔来迎接他。 寂寒点头,对着吴裳说:“这是王府的管家,这位是吴小姐,以后她过来直接放行。” 黄叔头一回见自家王爷允许陌生女子入府,一时间很是吃惊,但更多的是欣喜。 “好的王爷,吴小姐里面请。” 吴裳实在受不起人家这么客气,连连笑着说好。 黄叔看着吴裳的背影,笑着嘀咕:“这姑娘也太谦虚了,真不错。” 书房里。 “你会下棋吗?”寂寒问。 吴裳挑挑眉,“琴棋书画我都会,就是不会女红。” 寂寒正在摆棋盘,忽然抬头问,“那你还会做饭?” “对啊。”吴裳慢慢说:“我在我们府里身份不高,我母亲是个姨娘,头上有个主母,主母有个女儿是北国的王妃,我一个庶女,跟人家比不得的,所以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喝都要靠自己做,丫鬟也只有一个,有的时候都得自己来。” 她说的很是坦荡,也没觉得有多丢人。 但只要一想起吴苏她就气的不行。 寂寒把白棋子推到她面前,“我会做饭,以后我来做,你等着吃就行了。” 正在捏棋子的吴裳心脏猛然一颤,讶异抬头。 “你一个王爷做饭?” “我皇兄还经常给我皇嫂下厨呢。”寂寒笑了笑,“我们寂家到了我皇兄这一辈吧,那些男尊女卑的规矩就不见了,连带着我也受到了感染。” 棋子按部就班的下着,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下的这么好?”寂寒意外她精湛的棋艺。 吴裳谦虚道:“凑合吧。” 寂寒把棋子放下,“天不早了,我去做饭,你吃点然后我送你走。” “好。” 说完,寂寒就奔着后厨房去了。 黄叔正在院子指挥下人扫雪,看见吴裳站在门口笑道:“姑娘累了吧,老奴给您倒杯茶。” “不用黄叔,我不渴。”吴裳很是谦卑和善。 她走下台阶,捡起地上的扫把跟着大伙一起扫。 “哎呦!这可使不得啊!吴小姐您快放下,让他们做就行。”黄叔可是不敢让这位小姐做什么。 吴裳却不以为然,“没事,这点雪一会儿就扫完了,人多扫的快。” 黄叔强制性把扫把抢了下来,“吴小姐您快去休息,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老奴这命就不用要了。” 无奈,吴裳只能站在台阶上看着。 以前她自己院子里的雪多数都是她自己扫,别人看着她穿的不错,以为她过的就不错,那都是假象。 她只是不想让人瞧不起她罢了。 雪很快扫完了。 寂寒也匆匆从后厨房回来,身后跟着几个婢女端着菜。 看着那八道菜,吴裳吃惊无比,每道菜看着都很有食欲。 “快吃。”寂寒招呼她,“做的不知道如何,你先尝尝,如果不行就不吃了。” “都挺好的,非常棒。”吴裳笑着夸赞。 王府门口,焦淑仪是过来给寂寒送贡果的,顺便问问那个丫头的事儿。 遇到黄叔时,就听说两个人正在吃饭。 焦淑仪眼神一亮,“真的?” 黄叔点头:“吃过饭王爷会送那位小姐回去。” “送回去?”焦淑仪不愿意了。 让人把她推出王府,吩咐黄叔:“你把王府的门锁拿来。” 黄叔不知道她要干嘛,只能按吩咐做事。 王府的门一关,焦淑仪让婢女把大门在外面锁了上。 隔着王府大门,焦淑仪说:“老黄,如果寒儿问,你就说皇宫封城抓贼人,而且门还绣住了打不开,明早再派人来开,让那姑娘今晚就住这儿吧。” 黄叔嘴角一抽,“是,太皇贵妃。” 第663章 点香 吴裳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寂寒也起身,“我送你回宫。” “好。” 两人一同出房间,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闭。 “开门。”寂寒看着门口的侍卫。 黄叔这时候走上前,“启禀王爷,方才宫里有御林军前来,说是宫中出现了贼人,正在封城抓捕,为了防止贼人偷偷潜入寒王府,老奴便把门关了上,可这会儿怎么也打不开,估摸是天太冷冻上了。” 寂寒一愣,门……冻上了? 黑夜里,男人拧眉看着黄叔,黄叔半低着头,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 寂寒眉梢抖了抖,“哦……” 随后他扭头看向吴裳,“要不,我背你从墙头跳出去吧?” 吴裳一听忙摇头,“不用不用,我等一会儿就行。” “姑娘就别等了,这会儿城里应该挺不安分的,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您要不……就留宿在这儿一晚?” 留宿在寒王府? 吴裳有点尴尬,想要拒绝。 可还不等她开口,黄叔笑道:“那老奴这就去给姑娘收拾房间。” 说完,压根不给吴裳辩驳的机会,撒腿就跑。 吴裳眼睛一瞪,跑那么快做什么? 寂寒笑了笑,“不如就留在这儿一晚好了,明天我再送你。” 最终,吴裳还是留了下来,虽然她觉得挺尴尬不妥的。 黄叔给她安排的房间就在寂寒的院落里,两人在一个屋里。 一个内卧,一个侧卧,之间就隔着一张屏风,人影若隐若现的。 好不容易等两个人进入房间,觉得似乎有些突兀,黄叔站在房门口说道:“吴小姐有所不知,整座寒王府守卫最齐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您同王爷一起住,皇后娘娘也能放心。” 吴裳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那……多谢黄叔操劳了。” “哪里的话,那两位主子早些休息,老奴这就退下了。” 夜深人静。 王府的墙头。 “哎呦!”黄叔惊恐的看着墙头上的人。 焦淑仪正爬在墙头上,打算偷窥寂寒房间里的状况。 “太皇贵妃,您的腿还没完全痊愈,您这是做什么,快下来啊!”黄叔压低声音催促。 焦淑仪却不以为然,“已经不疼了,不打紧,他们在一块睡了吗?” “嗯,已经住进去了!” 焦淑仪又问,“点香没?” 黄叔一愣,“什么香?” “你说什么香?一男一女在一起,你说点什么香?” 黄叔咽了咽口水,“太皇贵妃,这个……貌似不妥吧?” “什么妥不妥的。你又不是眼瞎,你们觉不出那个丫头对寒儿有意思?既然两厢情愿,那我就推他们一把,省的看他们一步步走的那么费劲,真是要急死我了。” 焦淑仪还在碎碎念,“哪里像太上皇,太上皇想要什么女子时,直接一道圣旨,贼霸气,你看看他,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黄叔嘴角不停的抽搐。 “你赶紧的,去点香。”焦淑仪催促。 黄叔有点犹豫,“这……” “这什么这!”焦淑仪瞪他又往前爬了爬,“出了事算本皇太妃的,快去!” 第664章 孙儿要来了 王府围墙外的一众丫鬟太监们,小心翼翼的贴在墙根,双手举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生怕太皇贵妃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焦淑仪倒是好身手,愣是从墙边爬到了寂寒卧房的上面,她偷偷揭开一块瓦片,可里面黑漆漆的,可观视角又不大,根本看不见什么。 她只能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听。 另一边的黄叔点燃了一根催情烟,将烟点燃,小心翼翼的捅破窗户纸,把烟一点点送进去,等着它燃烧完。 差不多烧到一半的时候,黄叔赶紧把烟抽回来,跟做贼似得赶紧跑。 “好了吗?”焦淑仪看见他那做贼的样子就想笑。 黄叔吓的一机灵,“嗯嗯嗯!已经好了。” “成。” ~ 房里。 吴裳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毕竟寂寒就在侧卧那边儿。 好不容易渐渐进入梦乡,她忽然觉得身体有点热,热的她难受,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辗转难眠。 吴裳勉强睁开眼睛,脸好像在发烫,目光水蒙蒙的,她都快要认不出这里是哪了。 渐渐的,耳边多了一阵脚步声。 寂寒察觉到她不停地翻身,便想过来看看,隔着屏风,寂寒皱着眉,觉得身体里有团火似得。 “吴裳,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吴裳的意识多少回来一点,“难受……” 她的声音哑哑的,带着一丝小性感,寂寒听的浑身一紧。 嘭的一声! 吴裳滚掉地上了。 寂寒绕过屏风赶紧去拉她,这一拉倒好,他自己也倒了。 头晕目眩的。 他体内有内力,能阻挡一些烟的劲,可这会儿吸了太多,浑身渐渐无力。 一种无法忽视的感觉慢慢控制着全身。 吴裳已经躺在地上完全不能动了,她不停地揪着衣服,翻来覆去,额头上都是汗,衣领敞开,露出她的香肩,之后再是半边酥胸。 男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他狠狠甩了甩头,这会儿他再不知道发生什么那就白做皇室人这么久了。 他抱起吴裳,“你别着急,我带你出去。” 抱着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女人,大步朝着门口走。 那这门,怎么都踹不开。 喊人也没有得到回应。 寂寒突然跪倒在地上,吴裳已经彻底没了意识,她抓着男人的衣襟不放,贴着他凉凉的身体觉得特别舒服。 她这么一碰,寂寒的脑海有一瞬间的停顿。 体内的燥热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吴裳……”寂寒拼命的忍着。 女人动了动喉咙,“嗯……” 她这么一喊,寂寒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了。 他忽然抱起吴裳朝着床榻而去。 趁着还有最后一点意识,寂寒贴着她的耳边说,“你别怕啊,我不会让你白给我的。” 之后,一阵衣服撕裂的声音。 抚摸着女人那柔软的身躯,寂寒仿佛坠入深渊一样。 修长的腿勾住他的腰,一个挺身! 吴裳疼的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全是汗,衬托的她愈发迷人。 一阵撞击声煞是动听。 这一夜,用疯狂来形容已经不够。 到后来,吴裳得意识渐渐回拢,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她并没有拒绝,反而迎合着身上的男人。 这场爱,倒是欢愉。 房顶上一直听着动静的焦淑仪,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本皇太妃我的孙儿就要来了!回宫,给孙儿准备衣裳去!” 第665章 欢喜的很 清晨,小雪飘荡。 满地的碎衣撒在各处,房间里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床榻中,吴裳被寂寒紧紧的搂在怀里,两人一丝不挂的盖着被熟睡。 最先睁开眼睛的是寂寒,他垂眸看了眼窝在他怀里睡得踏实香甜的女人,嘴角勾了勾。 怀里的人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吴裳猛的睁开眼睛,之后就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一坐起来,白嫩的身子彻底暴露在空气里。 寂寒伸手一拉她,身子旋转压住女人,“你听我说啊,昨晚……” “不用说。”吴裳的脸颊红的彻底,“我都记得……” 她又不是失忆,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么快,他们又没有成亲。 “你不要着急,如果你不介意,我今天就进宫请旨成亲,不出三天我就能准备好。”寂寒怕她生气。 吴裳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贴上自己。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不过我不想你因为这个事情成亲,如果你觉得你不够欢喜我,那就以后再说。” “不不不,欢喜的很!”寂寒说。 吴裳看见他这个急迫的样子就觉得想笑,殊不知,她这个笑容多么迷人。 寂寒皱了皱眉头,低头堵住了她的朱唇,手在被子里慢慢捏住她的酥胸。 一声轻吟从吴裳的嘴里发出来。 窗外还飘着小雪,屋里的人却在奋战。 ~ 宫中。 “吴裳怎么还没回来?”仲琳担心她出点什么事。 “干嘛呢?” 吴裳走进来就见仲琳在原地来回走。 “你去哪了呀?”仲琳大步过来贼兮兮的问她。 吴裳倒也坦荡,“在寒王府了。” “哦~~” 仲琳暧昧的拉长尾音,“睡得可好?” “还行。”她笑了笑,“昨晚宫里出了贼人?” “贼人?”仲琳拧眉,“什么贼人?” 吴裳微怔,“不是说昨晚皇宫里出了贼人,封城抓捕吗?” “我怎么不知道?有吗?”仲琳疑惑。 话已至此,吴裳深吸了口气,最终无奈的一笑。 “没什么。” 另一边的御书房。 “今儿怎么没来上朝?”寂尧抽空抬眸看了眼他。 寂寒今天的状态不一样,神清气爽的,“起来晚了。” 寂尧自然没再追问,但他觉得寂寒应该是有事情要跟他说。 “皇兄,你给我定个亲吧。”寂寒终于开口。 “跟谁?吴裳?”埋在奏折堆里的男人抬起头。 “嗯。” 寂尧上下打量他,眼神里透着只有男人之间才能领会的意思,寂寒最终点了点头。 见他点了头,寂尧立马拿出空的圣旨,潇洒挥笔,写了挺久,最后把圣旨丢给寂寒,“你看看行不行。” 打开圣旨看了看。 寂寒讶异,“这是做什么?” 寂尧封他为摄政王,赐封地十六城,兵权十五万,后册封吴裳为摄政王妃,赐一品。 “以后你是要辅佐阿爵的,这些给你理所应当,再者说你大婚,这也算是皇兄送你的贺礼了。”寂尧头也没抬的说。 寂寒默了默,旋即起身拱手:“臣弟绝不会辜负皇兄的期望。” 第666章 算计 两道圣旨很快颁发了下去,但赐婚圣旨却没有下达。 寂寒朝着太妃宫走去,焦淑仪正美滋滋的喝着茶,一见他进来,忙招手。 男人一进来就吩咐了声,“其他人先下去。” 待众人离开,寂寒落座就问:“昨晚上那事儿是不是您做的?” 焦淑仪嘿嘿一笑,“你就告诉母妃,成功没?” 寂寒沉着脸,“成功是成功了,可您倒是找个别的理由啊,这个理由太容易被戳穿,她要是知道了,还不会以为是咱们娘俩算计人家呢。” “本来就是算计啊,这儿媳妇就是本皇太妃算计来的啊,有什么的?”焦淑仪一脸理所当然。 寂寒噎了口气,不想再跟她争吵,把圣旨拿给她看。 焦淑仪看了看,“好好,不错,一品摄政王妃,听着就霸气有没有?” “但这事儿不能急,我觉得吴裳的态度不大对,她好像并不急着嫁给我。” 焦淑仪拧眉,“不能吧?她是有什么想法?” “我也不清楚。” “没什么清楚不清楚的,等她怀了身孕的,到那时候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就不一样了,况且她又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心里或许有什么坎儿没过去?”焦淑仪陪着儿子想对策。 寂寒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她应该害怕我会再娶别人,而且她有点自卑。” “自卑?自卑于出身?”焦淑仪问。 寂寒点了点头。 焦淑仪一拍手,“你去找你皇嫂,让你皇嫂想个理由顺理成章的给她抬个身份。” 闻言,寂寒觉得这个可行,便匆匆就走了。 熹銮宫。 赫澜正拧眉看着星星给她发来的密报。 吴苏竟然失手把常玉茹生的孩子杀了,苏尤震怒,想要休了她。 星星密报给她想问问她的想法。 “主子,寒王求见。” 赫澜头也没抬,“让他进来。” 寂寒进来后,赫澜收起密报,“有事?” “皇嫂,我……我打算同吴裳成亲。” “嗯,好事啊。”赫澜笑道。 “可是她好像有点自卑,觉得身份悬殊太大,您看您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她在北国的出身高一点。”寂寒的口吻变的低微了些。 赫澜深深地看他一眼,爱情的力量真强大,她可是很少见寂寒求人的。 余光瞥见手里的密报,赫澜眸光一闪。 “这个好办,你等我消息。” 寂寒笑了,“那行,多谢皇嫂帮忙。” “不用客气。” 当晚。 赫澜就传了一封书信回了星星,以后又模仿星星的字迹给吴裳去了一封传召回国的信。 吴裳接到信的时候心口一沉,第二天她就跟寂寒说要回北国的事了。 寂寒立马想到应该是皇嫂做的,他笑了笑:“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这哪行啊。” “怎么不行!”焦淑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坐着轮椅过来,“就让他陪你回去,然后再一起回来,路上有个伴也安全一些。” “太皇贵妃。”吴裳见到她时有点心虚。 焦淑仪却是特别喜欢这丫头,纯粹洒脱,没那么多心眼儿,特别好。 “你们早去早回啊,争取除夕之前回来。” 还有不到半月就是除夕了。 第667章 自寻死路 去往北国的马车速度很快,吴裳一直在催,她接到女帝的密诏,说是家中出事,让她速速回程。 冒着风雪一路驰骋,马车颠簸,寂寒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他磕着碰着,棉衣斗篷都给披了上,一路上照顾的可谓是细心体贴。 吴裳惊讶他的贴心,心头暖暖的。 这种感觉是她在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到过的,这与她的母亲照顾她的感觉截然不同。 马车终于在大雪降临之前抵达了北国帝都,吴裳直奔着皇宫而去。 早就听赫澜讲述过来龙去脉的星星已经在宫里等着吴裳了。 “臣女吴裳拜见女帝。” 寂寒跟随她进来。 星星抬眸,惊讶道:“叔叔?” “侄女最近可好啊?”寂寒也很疼她,走过去拥抱了一下。 星星早已出落的落落大方,威严四方,穿着华丽的龙袍,颇有一方之主的气势。 “侄女都好,叔叔快坐,吴裳你也坐吧。” 接待两人,星星也撩袍坐下,看了眼吴裳,又看了眼寂寒,眼神里带着几分暧昧。 “吴裳,你的嫡姐吴苏出了事。” 吴裳一愣,“她怎么了?” “她杀了郡王的孩子。”星星抿了口茶,狭长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凌厉,“如此恶毒的人北国皇室是容不下的,这可不是仅仅定罪那么简单,朕思虑许久,还是觉得废黜她王妃之位,贬为庶民。” 吴裳听的有点懵,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吴家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你的嫡母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故,朕打算把你过世的母亲抬为嫡母,你为嫡女。” “嫡……女?”吴裳心脏噗通噗通的跳。 星星点点头,“吴家怎么也是北国良臣之后,朕不想亏待了你们家,一个大家之中不能没有嫡女,所以才这么急着传召你回国,圣旨已经拟好,回头让人随你回吴家,至于吴苏,死罪难逃,常玉茹会顶替她的位置成为郡王妃。” 直到出了皇宫,吴裳都觉得这一切都点不切实际。 好端端的,吴苏干嘛要杀孩子? 嫉妒吗? 可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干嘛自寻死路? 思忖慌神间,吴裳已经站在了吴府的门口,原本热闹高大的府邸门前此时落寞的不行。 远远的,她就听到了哭喊声。 “吴苏!为娘一遍遍的嘱咐过你,不要做傻事!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为娘的话?你好好的做你的王妃,她生再多又能如何?不一样还是爬不到你头上?干嘛要这么做!为娘白教导你这么多年了啊!”这是江蓠痛彻心扉的嘶吼声。 走进门,寂寒并没有跟着她,这是她的家世,他现在还没有资格插手,便留在府门外的马车上等候。 吴裳的身后跟着星星的御用公公沈春。 厅堂里的人看见来人,都有些惊讶。 “吴裳?”吴老爷惊讶的看着那个他一向不待见的女儿。 吴苏正跪在地上,双手双脚被扣上了脚镣和板锁,她目光呆滞,就像是丢了魂,哪还有往日的风光耀眼。 江蓠回眸,红透了的眼珠里渗着泪水。 “沈公公?”夫妻二人起身,恭敬的迎接御用太监。 第668章 我就是家 “杂家是陪吴大小姐来的。”沈公公很明事理,规规矩矩的站在吴裳的身后。 江蓠一见这场面颇有几分不解,吴大小姐? 吴裳什么时候成吴府的大小姐了? 北国的大小姐,一般都指的是府邸的嫡出长小姐,并不是按照年纪来区分。 吴裳捏紧了手中的圣旨,她冷淡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一家三口,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忽略她与她娘几十年,不管不问。 但她并不痛恨那个父亲,至少他给了她该给的一切,至少不愁吃穿。 “我是来宣读圣旨的。”吴裳一句废话没有。 摊开圣旨,字正腔圆的朗读:“吴苏因谋害皇室子嗣被废黜王妃之位,剔除族谱其名,贬为庶民,七日后斩首,故,抬吴府已故林姨娘为吴府主母,吴裳抬为嫡女,钦此!” “什么?”江蓠惊愕质问。 她不敢相信这道圣旨,她为北国尽心尽力那么久,最后连个主母的位置都留不住吗? 吴老爷也是不信,大步冲过来要抢夺圣旨。 吴裳一抬手躲过他的动作,“父亲大人,这是女帝的圣旨,沈公公也在,您不觉得您二老需要跪地接旨谢恩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吴老爷噎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只能同江蓠一同咬牙跪地,“谢主隆恩!” 将圣旨丢给他,吴裳慢慢走到吴苏面前,吴苏呆滞的眼睛动了动,含恨的瞪着她。 “你知道吗?我早就觉得你会有这一天,只是来的有点晚,恶人自有恶人磨,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偏偏野心那么大,甘心吗?不甘心就对了,你以为你想要的一切都是你的?”吴裳的口吻异常嘲讽。 气的吴苏突然蹦起来要去抓她,活脱脱像个疯子。 沈公公带来的人眼疾手快的按住吴苏,一顿拳打脚踢,毫不在意她曾是个王妃这件事。 吴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走到府邸台阶处,她回眸,“这个家以后我都不会再回来了,但只有我的母亲才能是吴家的当家主母,希望父亲大人能够谨记女帝的告诫。” 她走的利落洒脱,一点留恋都没有。 这个家她早就受够了,她离开那么久都没有人寻找过她,不顾她死活的人,要来又有什么用呢? “吴裳,你不得好死!!”江蓠终于崩溃了,拼命的诅咒谩骂。 吴裳背对着她笑,笑容灿烂,步伐利落。 ~ 寂寒老远的就在等着她,见她出来立马去迎她,斗篷给她披上。 “完事了?” 吴裳仰头,忽然抱住他,眼泪在这一刻汹涌滂沱。 她哭的无声却令人心碎。 寂寒紧紧的搂住怀里的女人,轻轻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没事,还有我呢,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养得起你。” “寂寒,以后,我就真的没有家了。”吴裳的声音听的人心头发颤。 “有我啊,我就是家,我给你一个家,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在那里你是主子,谁都不敢欺负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会有很多敬爱你喜欢你的亲人,别哭了。” 寂寒低头,顶住她的额头,“乖,跟我回家,我娶你。” 吴裳眼睛里带着泪,她鼻子红红,“好。” 第669章 孙子出生 时光匆匆,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哇——” 一道嘹亮的哭声打破了皇宫的安宁。 “生了?让我进去!!”阿爵狠狠地拍着门。 产婆打开门,又匆匆回殿里包裹孩子,“恭喜太子殿下,是个男孩!” 北蓝早就昏睡了过去,疼的受不了。 赫澜和寂尧都守在门口没有跟进去,直到把北蓝盖好被子,他们两人才匆忙进殿。 “男孩女孩?”寂尧急迫的问。 产婆和一众太医跪在门口,“恭喜皇上,喜得皇孙。” “皇……孙?”寂尧眉头挑的一高一低,“确定没落个女字?” 赫澜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看的周围的人心惊肉跳的。 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敢这么打他们的皇上了吧。 “什么孙女,要生自己去生。”赫澜瞪他,接着抱过孙子来。 她低头看着皱巴巴的孙儿,心头有股的莫名感觉。 孙儿都出生了,她还这么年轻,其实也挺不错的。 阿爵始终陪在北蓝身边,根本来不及看孩子一眼。 寂寒和吴裳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了。 “摄政王,摄政王妃。”宁乐弯腰。 寂寒点点头,带着怀着身孕的吴裳进来,吴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早已过了五个月,她走得慢,寂寒便拉着她慢慢走。 “生了啊。”寂寒笑着说。 赫澜点点头,“真好,你们估计也快了。” “我听说星星也生了个女儿?” “嗯,早产,幸好没什么危险。”寂尧担心的不得了。 吴裳问:“好端端的怎么早产?” “操劳过度导致的。”寂尧的声音有点低沉。 赫澜拍了拍他的手背,算是安慰。 过了没多一会儿,太上皇和太后就过来了,来看看他们的曾孙。 都说隔辈亲,这隔了两辈的那是更新。 太上皇抱着小娃娃就不松手了,任由太后怎么抢,就是不给。 挺大岁数的老头越来越搞笑,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了。 “孩子起名了没?”闻人太后握着赫澜的手问。 “还没,要不父皇母后起吧?”赫澜笑着提议。 太上皇眼睛一亮,“好啊,这可是东国未来的皇帝,我来起哈,我想想……想想……” “要三字辈了。”太后提醒他。 太上皇挥挥手示意他知道,“叫……寂天豪。” “寂天豪……” 太后点点头,“不错的。” 寂尧拍板,“那就寂天豪了。” “你。”太上皇指着寂寒和吴裳,“你们的孩子出生也我来起,叫寂天政。” 这个名字是个男孩的。 吴裳尴尬了下,“父皇,那万一是个女孩怎么办?” “女孩就叫寂天意。” 太上皇的名字随口就来,让人有一种很草率的感觉。 但在座的晚辈们没有人去顶撞他。 ~ 果不然,是个男孩。 吴裳看着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小家伙时松了口气。 幸好是个男孩,不然多多少少有压力啊。 赫澜看着两个小娃娃躺在一块睡觉的样子,也叹了口气。 默默地看向身旁的寂尧,“老公,我觉得我们可以歇歇了,好累啊。” 寂尧伸手拦住她的腰,“禅位圣旨我已经拟好了,下月初六就禅位,到时候我陪你游山玩水。” “真的?”赫澜笑了起来,眼角终于有了皱纹。 他抚摸着女人眼角的皱纹,“真好,终于看见你老的样子了,这一天我等了几十年啊。” 第670章 所谓爱情 初六这一天。 寂家皇室所有人都到场参加着禅位大典。 寂尧亲手为他的儿子加冕,交递玉玺。 “阿爵,父皇的责任尽到了,这片江山留给你们,好好守护这里的百姓,父皇希望在百年后,史书上能出现你的名字。” 阿爵跪地磕头,“儿臣绝不辜负父皇的寄托。” 这一天,寂爵登基为帝,北蓝为后,寂天豪为太子,封赫澜为太后,寂尧为太上皇,原太上皇为皇太皇,原太后为太皇太后,大赦天下! ~ “母后,真要走啊?”阿爵舍不得父母离开。 寂尧拍了拍儿子的肩,“好好教你弟弟,过几年送他去北国帮星星,我们也要去星星那一趟,去看看她。” 赫澜惬意的坐在马车里,对着门外的一群人挥挥手,“有缘我们江湖再见吧。” 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人走了,但他们的传奇还在。 马车上的两个人,为这片大陆立下了盛世功劳,平定海外,合并四国,成为了百姓们口中的明君,流传千古。 ~ “饿死我了!” 赫澜在途中都快饿晕了,下了马车就奔着一家酒楼而去。 酒楼里还有说书的,人很多,挺热闹。 两人边吃边跟着大伙一起听。 “据说那北国女帝一身红衣,策马扬鞭……” 赫澜一听到这儿,夹菜的手顿了顿,哀怨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寂尧忍住不笑,“没事没事,这不都已经很多次了吗,听习惯了就好。” 他们这一路游山玩水,不知道听到多少次茶楼酒楼里说书的讲述他们的故事与经历。 她自己都快要听吐了。 最主要的是尴尬,别人在你面前讲述你的故事你的过往,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匆匆吃过饭,两人继续赶路,这次没有坐马车,而是一人一匹马,策马扬鞭。 “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出发,看谁快啊。”赫澜说。 寂尧抓住缰绳,“好啊,来吧。” “一!二……出发!” 赫澜嗖的一下蹿出去,寂尧还愣在原地,随后快马加鞭的去追。 “耍赖啊!” “我又没说我一定会数到三!”赫澜在前面大喊。 寂尧只能宠溺的笑一笑,认命得去追赶。 酒楼门口有两个乞丐,一大一小,“看见了吗?” 小乞丐疑惑:“什么呀?” 年长的乞丐说:“方才那两个人。” “看见了,怎么了?” “他们就是东国皇帝和北国女帝。” 小乞丐震惊不已,“真的假的?” “曾有幸见过一次,其实他们最令人惊叹的不是他们的丰功伟绩,而是他们执手几十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即便年老了,青春貌美已经不在,他们的眼里始终都是对方,这世上没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我刚就觉得那个女子挺好看的。”小乞丐说。 年长的乞丐咧嘴一笑,露出白皙的牙齿,“那是啊,那可是仙姑,当然好看了。”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年长乞丐凌乱的头发,露出他的五官,呆呆萌萌的五官,一点都不像乞丐的模样。 他慢慢起身,潇洒的游走在街头。 小乞丐跟在他后头追赶,“南烛,你等等我,我还没吃饭呢,我们去找吃的呀!” 第671章 乞丐 南烛带着小乞丐一路往前走,似乎没有任何目的地,只是为了沿途乞讨谋生似得。 “你带我从渔村附近出来,还以为有好去处了呢,怎么还是乞讨呀?”小乞丐甚是不满。 南烛毫不在意,“那你再回去也行。” “那么远,才不要。”小乞丐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跟在他屁股后面走。 一大一小穿过四季,路过春风夏雨秋凉冬寒,终于进入了人多的地儿。 这儿的人大多热情,民风和善。 望着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南烛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暖暖的笑意。 当一块牌匾掠过眼底时,他顿住了脚步,“这儿,就是仙姑曾经住的地方。” 小乞丐眨巴着大眼睛仰头看。 只见牌匾上刻着深深地三个字——尧王府。 烫金大字非常醒目,也透着浓浓的尊贵,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踏入半步的。 “你来过这里吗?”小乞丐问。 “当然了。”南烛颇为自豪。 来过许多次呢。 两个脏兮兮的乞丐正交谈着,王府的大门里走出两个人,老远就能听见他们在争吵。 “院子不扫你跟我出去做什么?” “回来再扫不也一样。” “等回来雪又积到一起,扫不动又要我陪你一起干,你怎么就那么多心眼儿?” “那都是你的恶意揣测,我根本没有那么想。” 两人吵着从南烛面前走过,南烛的眼睛透过脏乱的发间盯着其中一个人。 他的目光或许太过炙热,子良回了下头,可当发现是个乞丐时他又转了回去。 他不认识这个乞丐。 “师父。” 一声沙哑的嗓音响起来,穿透冬季里的寒风飘进了子良的耳朵里。 子良正与北霆争吵,忽然噤住了声,回眸望去。 南烛站在雪地里,脏乱的头发下隐藏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白眼仁里还飘着血丝,他抖动着唇。 “真的是师父?” 他有点不敢相信。 南烛一直以为师父死了,死在了外面,死在了敌人的手里。 不然师父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去呢。 所以等了这么多年他离开了渔村,重新回到这片土地来寻找他与师父曾走过的地方。 可谁曾想,师父竟然还活着? 子良一步步朝他走来,扒拉开南烛的鸡窝头,仔细辨认那张依旧清纯的脸庞。 “南烛啊。”他有点惊讶。 南烛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师父……我以为你死了……” 他这一哭瞬间让子良懵了,“别哭,我死什么。” 对于那三个徒弟,子良的确对南烛最好,可能是因为南烛还保留着单纯的心性,让他不忍心去摧毁,所以他很保护这个徒弟。 以至于渔村那个地方他留给了南烛,想让他好好在那个平静的地方生活。 “你为什么没有回去找徒儿?”南烛红着眼睛问。 子良抿了抿唇,看了眼身后一脸看戏的北霆,他拉着南烛往王府里走。 “先进去再说。” 之后,北霆也让小乞丐进了王府,准备热水让两人洗漱一下,之后他看向子良。 “这就是你丢在穷乡僻壤的徒弟?” 子良点点头。 “怎么混成这个德行?真不愧是你的徒弟。”北霆忍不住嘲讽。 子良吼他:“你给我滚。” 第672章 恶性循环 洗漱完毕,一个像是瓷娃娃的脸露了出来,南烛还是那个模样,可能是上天厚爱他,给了他一张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浓眉大眼,皮肤还白,着实减龄。 小乞丐拾掇拾掇也是个精致的脸蛋儿,都不丑。 子良准备好了饭菜,供他们吃饱,边吃边问:“怎么混成这个德行?” 他叙述了北霆的疑惑,的确,他也疑惑。 按理说怎么也是他堂堂大祭司的徒弟,不至于混成这个熊样啊。 南烛喝了口汤水,“银票都丢了,离渔村又远就没有回去,一路沿街乞讨,就成了这样。” 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没有什么想要的,没有追求,对未来的日子没有丝毫的期待与盼望,所以他懒得努力奋斗,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那些街边的流浪者其实都是这样的状态,因为没有欲望,也就没了动力。 吃饱喝足后,南烛重新展露笑容,“师父,你现在不做大祭司了?” 子良点点头,“早就不做了。” “那做什么?在这里住吗?”南烛很久没有打听大陆的事了。 “东国早就改朝换代了,现在东国皇帝是尧王的儿子,北国女帝是尧王的女儿。” 南烛了然的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略有耳闻。 “行了,以后你们两个就在这儿住下,王府里的活儿都归你们,不能吃干饭是吧?”子良温和的笑。 南烛愣了愣,旋即点头,“是,以后王府里的活儿徒弟来做就好。” “真乖。”子良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有个徒弟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南烛的视线扫过始终不言语的男人,子良这才反应过来,介绍道:“原晟海的国师,现东国皇后的父亲,你师父我的哥哥。” “……”南烛满脸黑线。 师父,您什么时候有的这么厉害的哥哥? 北霆起身,问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眨眨眼,回道:“南茶。” 子良挑眉。 南烛嘿嘿一笑:“是我给起的。” “茶茶,回头让他给你送到私塾去学习好不好?”北霆问。 南茶眼睛一亮,“可以识文断字吗?” “当然。” “好啊!”南茶特别兴奋。 自从那天起,王府里多了两个人,清一色的男子成天吵吵闹闹,仿佛里面居住了许多人似得。 每次子良一吵不过北霆的时候,都会跑到院子里没头没脑的训斥南烛一顿,把气撒出去又回屋了。 南烛平白无故被骂一顿,满脸懵,可也不敢顶嘴,只能忍着。 等到了晚上,他就在南茶身上欺负回去。 南茶同样不敢顶撞南烛,等第二天去私塾里的时候他就去欺负别的孩子,一来二去,南茶竟成了私塾里的小霸王。 许多人家的孩子都不敢惹他,可南茶不是那种打心眼里的混蛋孩子,他只是憋着气去吼一吼别人罢了,从不打人。 而那些人碍于他是住在尧王府里的,也不敢找上门,周而复始,这就行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所有在外面或者王府里横行霸道的人在北霆面前,都乖的像是家猫。 南烛撇撇嘴,委屈巴巴的嘀咕:“师父,你吵不过他干嘛来吼我啊……” 子良横他一眼,“不然呢?我能吼他吗?我不就是吼不过他我才吼你的吗?” 第673章 吵架 南烛:“……” 说的真对! 同样的,他把这句话转给了南茶,南茶也是一脸吃屎的表情。 岁月悄悄流逝,王府里的男子们吵来吵去已有几个年头。 “太子殿下。”北霆对那小家伙笑了笑。 寂天豪蹦蹦跳跳的过来,张开小手要抱抱,“外公!” 北霆弯腰抱起外孙,“怎么又跑出来了?” “母后不高兴了,我就出来了。” 寂天豪长得像阿爵,五官特别清晰,轮廓深邃,果然遗传了寂家人的英俊。 北霆皱了皱眉,“你母后生什么气?” “我听徐老赖说,好像是因为父皇有意纳妃了,两个人吵起来了。”寂天豪磕磕绊绊的把话勉强说清楚。 北霆当即变了脸色,他很少过问他们之间的事,尤其是关乎朝政的,可纳妃…… 他记得阿爵曾经答应过他的。 “你回头去查查这件事。”他跟子良说。 子良摇摇头,“不用查,的确有这回事,就是那个樊雍干的,在朝堂上联合十几名三品以上官员要求皇上纳妃,已经逼了皇上一年多了,皇上起初没理会,但那些人逼的越来越紧。” “没人管?”北霆拧眉。 “摄政王管了,但估计也制衡不了多久,那可是十几名三品以上官员,相当于半个朝廷。”子良耸耸肩。 北霆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我还听说,那个被举荐的女子是樊雍的远亲家的女儿,长相不错礼仪周到,颇有几分太后的味道,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进宫在皇上皇后面前转悠,蓝蓝肯定生气。” 听完这话,北霆一股火憋在胸口里,气的他都不会笑了。 好不容易把外孙哄睡着,让南烛和南茶看着,他自己进了宫。 “我陪你去。”子良说。 “不用。”北霆没回头自己上了马车,气冲冲的进了宫。 ~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他不经常来,但守门的侍卫都知道他是国丈,自然不敢拦着。 北霆下了马车,提前打听到宫里的确有个女子在,这会儿正在御书房。 御书房? 都能进御书房了? 沿途,北霆四处张望,最终在御花园的门口捡到一根很粗很长的竹棍,他攥在手心里,慢悠悠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国丈。”徐老赖和虞无涯对他行礼。 北霆眸光深沉,“谁在里面?” 虞无涯愣了愣,低头回道:“皇上和郑姑娘。” “咚——” 一脚把御书房的门踢开,门当场踢裂了,吓得屋里的人尖叫不停。 一个女子正坐在桌子旁边,笑看着皇上批阅奏折。 也是同时,北蓝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惊讶道:“爹?” 里面的阿爵也是惊了一下,“爹。” 那个叫郑姑娘的人愣了愣,继而温柔一笑:“国丈大人。” 北霆漫不经心的进了御书房,懒洋洋的问了句:“你是谁?” “小女子名唤郑意浓,是……是皇上未来的贵妃。”郑意浓羞答答的看了眼俊郎逼人的皇上。 北蓝的眸光动了动,掩盖住心里的失落,保持着皇后该有的典雅大方走上前去,“爹,您怎么来了?” 北霆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而后用竹棍指着阿爵,“我就问你一句话,她说的是真是假?” 第674章 何以治天下 阿爵皱了皱眉,“爹,不是那样的……” “回答我。”北霆打断他的话。 阿爵欲言又止,郑意浓却开了口:“国丈大人,自古以来哪有皇帝只有一个女人的呢,况且您只是国丈,是臣,如此对待君王,怕是不妥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北霆的竹棍调转方向,“你还不是贵妃,就这么敢当面欺负我女儿了?真当老子死了?” 北霆的怒火充斥在整座大殿中,阿爵这几年也的确有些变了,他此时的脸色有点沉,“爹,我没有那个意思,请您相信我。” “我挺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她。”北霆已经给足了阿爵这个皇帝的面子,不然他现在早就动手了。 “我再问你一遍,这个女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要当贵妃了?”北霆一字一句的问。 阿爵攥了攥拳头,沉默不语。 “好。”北霆等了许久,笑了笑,“那就是真的了,是吧?” 话落,他一棍子甩向阿爵,正中额头,吓的郑意浓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啊啊啊啊!!!” “喊什么?!闭嘴!”阿爵额角流血,大吼着郑意浓。 北霆慢慢的转过身,对着眼睛红了的北蓝伸出手,“走,爹带你回家。” “爹!”阿爵急了。 北霆紧紧的握着北蓝冰凉的手,看向阿爵,“给你爹娘写信告诉他们说,他们的儿子辜负了当年的承诺,我也会履行我当年的话,女儿我怎么嫁出去的老子怎么接回去。” 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北霆又停下脚步,背对着阿爵,“阿爵,别怪我不理解你,也不要跟我说你的什么苦衷,不够爱就是不够爱,你爹当年那么难都没有辜负你娘,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和苦衷都形同虚设,你只能怪你自己,男人,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女人也一样,我女儿这么多年对得起你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拉着北蓝就走。 皇后之位? 他北霆不稀罕。 北蓝眼泪在眼角打转,却碍于在爹爹面前强忍着。 北霆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哭吧,在爹面前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别委屈,有爹在一天,谁都不能欺负你。” 越是这么说,北蓝哭的越凶,她就是怕爹爹担心所以才一直没说这件事。 之后,北蓝便留在了尧王府里,一直没有回宫。 直到六天后。 王府里忽然涌入一大批人。 多年不见的寂尧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脚把阿爵踹在地上,“去,给蓝蓝道歉。” 赫澜站在一旁没说话,脸上也是有怒色。 北蓝听到动静走出来,看见他们两人出现着实惊了一下。 “父皇母后。” 赫澜走过去抱住北蓝,“别再哭了,听话,爹娘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 北蓝眼睛忽然泛酸,心里的委屈被这几句话无限放大。 这件事闹得星星也知道了,连夜赶回来,知道爹娘都在这儿,她也过来了。 “星星?你怎么来了?”赫澜惊讶。 “爹娘。”星星笑着进来,“我听说皇兄皇嫂出事了就赶过来了。” 闻言,寂尧看向跪在地上的阿爵,神色严肃,“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都管不住,何以治江山?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做不到,何以承诺天下?你别让我跟你娘后悔把百姓交给你。” 第675章 他都是你老子 阿爵跪在地上的样子颇有几分狼狈,他身穿龙袍,头戴金冠,周围有许多人看着,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一股叛逆的情绪瞬时间涌上来。 “够了!”阿爵忽然大吼一声。 这一吼把院子里的所有的人都吼愣住了。 赫澜寂尧纷纷错愕的回过头,北霆与北蓝更是震惊不已。 更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完全没人敢出声,更是害怕此时这个寂静的场面。 “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国之主,你这么打我想没想过我的感受?”阿爵满脸愤怒。 赫澜错愕之后的脸色是平静,她的眼角有着浅浅的细纹,一双璀璨的眸子里荡漾着微波。 寂尧深深地注视着站起来大吼的阿爵,心里有点痛。 就在众人诧异之时,寂尧和北霆同时去拉着赫澜。 不为别的,只因赫澜从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对着阿爵就砍了过去。 阿爵也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后躲。 两个大男人都没有拦住暴怒中的赫澜。 “我他妈能生你,就能弄死你!”赫澜眼睛通红,“我丈夫我都舍不得这么吼,你敢这个语气跟他说话?嗯?你有种再给老娘喊一遍!” 边吼赫澜边砍,她的眼睛里飘着晶莹的泪。 寂尧死死的抱住她的腰,“赫澜,没事没事,你快把剑放下。” 北霆也把阿爵护在身后,“赫澜,不至于这样,一个孩子而已,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赫澜的手指指着阿爵,她神情严肃冰冷,咬牙切齿道:“老娘认你,你是个皇帝,不认你,你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你爹当年用命拼下来的,没有他,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么跟他说话,你想没想过他的感受?他是你娘我的丈夫,你这么跟他讲话,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做皇帝牛逼了是吧?翅膀硬了,管不住你了是吧?行啊,皇帝别做了,滚出去,自己去打江山,有老娘在,你他妈能夺下一个城,老娘都跟你一个姓!” 她一发怒,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阿爵傻傻的看着发火的母亲,心里也麻了。 赫澜无力的丢下长剑,眼里带着失望,“阿爵,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从小到大我都尽可能的呵护你,可你生在皇家就注定平凡不了,即便这样我也没有像别的皇室一样无情的训练你,因为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我知道你优秀聪明,可你再厉害,他也是你爹,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就是他可以为你拼了命,你可以不爱任何人,但怎么能这么对他?” 赫澜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她很失望,“是不是我那么多年对你的教育都喂了狗?嗯?” 阿爵心疼她,也跟她最亲,他知道她娘是真的伤心了。 噗通一声! “娘。”阿爵对着她跪下来,“我……我错了,爹,对不起,我没有顶撞您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希望爹别生我的气。” 赫澜拉着寂尧,“寂爵,我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无论你今后混的有多牛逼,他都是你老子。” 话落,她扯着寂尧就走,看都不看阿爵一眼。 第676章 降罪 场面在两人走后终于缓和了一点。 北蓝站在台阶上,看着跪地失魂落魄的男人,心里一阵阵刺痛。 她也不知道阿爵这两年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些脱离了他原本的心境,像是一匹野马,完全不受控制的那种。 像是膨胀了一样。 是安逸了太久的原因吗? 北霆阻止北蓝去安慰他,“让他自己静一静。” ~ “别气了。” 两人一路回宫,赫澜板着脸不说话,寂尧不停地安抚她的情绪。 赫澜侧过头,轻轻摸着他的脸,“除了我,没人可以对你吼,阿爵也不行,我都舍不得那么对你,他凭什么?” 寂尧轻笑了声,“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阿爵应该是做皇帝做惯了,冷不防有人教训他,他心里有些不服气,这是正常的。” “不正常!”赫澜反驳,“他是皇帝,他顶着万民的希望和未来,怎么能允许自己这样浮躁?说白了他就是膨胀了,以为自己是皇帝了,就没人管得了他了。” 入了宫。 徐老赖和虞无涯接待两人,见御书房的门关着,赫澜也没有进去,而是去了后宫。 熹銮宫的门口有人守着,赫澜蹙眉:“里面有人?” “郑小姐在。”宫门的嬷嬷回答。 “郑小姐?”赫澜疑惑。 她走进门,朝着敞着门的地方而去,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女子在对宫里的宫娥太监指手画脚。 “这里的摆放似乎有问题,以后得改一改。” “还有这里,这里怎么放花瓶呢,很容易就打碎了,也换了吧。” 郑意浓正说着,余光瞥见一个人站在门口,她挑眉,“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的。” 赫澜穿的是普通的衣裙,没有穿金戴银,看起来挺平凡的,郑意浓还以为是哪个宫的宫人。 “谁让你进来的?”赫澜心里的暴躁像是蔓藤一样,蹭蹭蹭的往上涨。 郑意浓笑了笑,“我是这儿未来的主人,自然可以进来了。” 叔叔可是跟她说过的,只要他拉拢住皇上,这熹銮宫以后就是她的了,以皇上最近对她的态度来看,这一天应该不会很久了。 “未来的主人?”赫澜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郑意浓见她竟然随意坐下,心里顿时来了股气儿,可碍于人多她不能失了礼仪,“这事儿自然不是宫娥知道的,你快走吧。” “太皇太后驾到!”太监的嗓音惊起。 郑意浓顿时扬起笑脸迎到房门口,“意浓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随后点点头,之后目光转向屋里的赫澜,顿时笑了起来,“澜澜回来了。” 赫澜同样起身,“给母后请安。” 这句话顿时把起身的郑意浓吓到了。 母……后?! 那就是太后娘娘了? 郑意浓脸色一白,腿都软了。 她方才是什么态度跟太后说的话? 完了…… “意浓眼拙,不知是太后娘娘,冲撞了太后娘娘,还请太后降罪。”郑意浓立马跪地请罪。 赫澜扶着太皇太后坐下,眼角撇了她一眼,笑问:“真要哀家降罪?” 郑意浓心脏抖了抖,“是……” 第677章 一夫一妻制的国律 “降罪就不必了,好歹也是樊将军的亲属。”赫澜的笑容有些冷意。 郑意浓心头一喜,正准备谢恩,可赫澜的下一句话却把她打入了深渊。 “哀家一直关心大臣子女的婚事,听说令家次子还不曾成亲,就把你许配给他吧,令家也是三朝元老了,倒也配得上你。” 郑意浓不可置信的看着赫澜。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还不谢恩?” 郑意浓摇摇头,“太后,我……我是要……” “要什么?”赫澜眨眨眼,慢慢走到她面前低下头,“你的年纪跟哀家的几个孩子差不多,哀家并不想说太重的话,但无论男女,都要不夺人所爱,且取之有道,可你这种鸠占鹊巢的做法让哀家很不喜,好好做个夫人挺好的,不属于自己就别再肖想了,你这种性子即便进了宫,也没有好日子过的,这是哀家送你的箴言,还望郑小姐能够铭记于心。” 话落,赫澜直起身,“传哀家懿旨,七日后,郑意浓嫁入令家,让令爱卿进宫接旨。” 徐老赖在门外应了声:“是!” 郑意浓白着脸走出皇宫,随后哭着去找樊叔叔。 太后娘娘的这一道懿旨很快传到了各个大臣的耳中,谁也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包括那些三品以上官员。 谁能忘记曾经的太后是什么人物? 就在第二天的朝堂上,皇上因身子虚弱休息一天,太后代替上朝。 她一身深红色的凤凰长袍,头戴金钗,深深地妆容显得无比威严,往那里一坐,百官必须俯首称臣。 要知道,现如今东国里三分之一的兵马都是太后从北国带来的,边境驻扎的兵马兵器也都是太后带来的‘嫁妆’。 “今儿哀家上朝也没别的事,就是想简单说几句话。” 她话落,众人低下头,洗耳恭听。 “东国,只有一个皇后,整个后宫也只能有皇后一个女子,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今儿,哀家就把这一条放在国律里,只要寂家主政一天,东国在位的皇帝只能娶一人,多则,众臣联名上奏取替其皇位!镇机大臣有三个,为摄政王、林将军、寂华公主,其后代可世袭其大臣权利。” “可是听明白了?”赫澜低声询问,“当然,若有人想要抗议这一条例,哀家也不怕累,替东国除除害。” 众人听言,吓的一抖,立马跪地:“臣等遵旨!” 赫澜目光搜寻着底下的众人,“你们该管的应该是国家与百姓的安危,至于寂家如何,跟你们没一丁点的关系,还是少操那份心,最后,要恭喜令爱卿喜得儿媳了。” 令爱卿立马撩袍跪地:“谢太后娘娘赐婚。” “散朝。” 赫澜路过众百官,走到樊雍面前时她顿了顿脚步,冷笑一声,随后拂袖而去。 “恭送太后娘娘!” 刚回到熹銮宫,就看见阿爵坐在那等着她。 “你来做什么?”赫澜冷眼看他。 阿爵的确有了些变化,整个人都要稳了些,“娘,阿爵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儿子想了一晚上,是儿子辜负了爹娘的期望。” 第678章 承担责任 赫澜深深地看着他,许久许久,她叹了口气。 “阿爵,爹娘不能管着你一辈子,以后的路还要你自己走,如果你自己没有定性,不能管的住自己那谁也没有办法,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各种各样的诱惑,或许来自于异性,也或许来自于权利金钱,你把控的住自己也许就能称霸天下,若不能也许就是万丈深渊,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能辜负,谁又敢信任你能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当年你爹那个处境都没有说放弃我,或者是再找一个女子,他等了我那么多年,从年少轻狂的岁月等到他到了中年,他身边的女人始终都是我,为什么?一个是因为我们的感情,一个是因为他自己的自律,娘并不赞同那些所谓三妻四妾的规定,男人可以左拥右抱,女人就只能独守空房,凭什么?” 赫澜多少年了,终于捡起了第一支烟,“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一样可以,谁规定的男尊女卑?你娘我就是例子,不比男人差在哪,试问,如果北蓝再嫁,同时拥有两个男人,你作何感想?” 阿爵的脸色立马黑了。 “是吧?很难受吧?很心痛吧?女人又何尝不是呢?阿爵,千万不要不把女人当回事,也不要认为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都是正常的,想让对方一味的容忍接纳,如果你不能像对待儿女一样去对待她,你就不要祈求对方像对待父母一样对待你,不现实。” 赫澜吸了口烟,“这件事,体现出来两个问题,一个是你自身膨胀的问题,一个,是你跟蓝蓝之间的问题,承认吧,你浮躁了阿爵,你厌溺了对吗?你想寻找新鲜感对不对?” 阿爵沉默不语,算是变相承认。 “儿子,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几十年,天天面对面的看,谁都有厌烦看到溺的时候,难道每次一厌烦就要找新鲜感吗?不想着如何去修补感情,只想着换一种玩法,这是最大的问题,想没想过,你跟蓝蓝可以这样,你跟下一个女人还是会这样?没有尽头的。” 赫澜字字珠玑,每句话都深入人心值得深思。 阿爵一直沉默着,他静静地听着母亲对他的教导,就像是儿时那样,教他如何分析事情解决问题。 “那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蓝蓝重新建立曾经那种心动的感觉,想想你们曾经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如果有一天蓝蓝真的走了,你会如何?别等到真失去了,你连后悔的机会和余地都没有。” 赫澜熄灭烟头,“人呐,最怕的两个字就是后悔了,你好好琢磨琢磨。”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她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来,“儿子,这是爹娘帮你的最后一次,以后你如何爹娘都不会再管,你长大了,你要学会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这就是成年人该学会的事,一生那么长,没有人会为你一路擦屁股。” 母亲走后,阿爵始终坐在那没动。 “爹爹?” 一个小娃娃从门口探出脑袋,阿爵慢慢抬头,看着那个像极了他的儿子。 阿爵终于笑了,眼睛里荡漾起了泪光,也想起了当年他跟蓝蓝相识的那一幕。 他对着儿子招招手,温柔的开口:“豪儿,到爹爹这儿来。” 第679章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尧王府。 赫澜过来的时候,北蓝正坐在屋里,静悄悄的,完全没了当年那个活泼乱跳的样子。 成长会给人带来或好或坏的情绪,也会在潜移默化中隐藏掉原本属于你的性格。 “娘。”北蓝抬起头,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出来。 赫澜走进来坐到她旁边,婆媳俩中间隔着一张榻桌。 “娘不是来劝你原谅阿爵的,你原谅他,或者不原谅娘都能理解,这也是你的选择,娘不希望你被世俗被周围的一切牵绊到自己,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人自私一点挺好的,但是,人都会犯错,如果能够在他犯错的时候及时悬崖勒马回头,也算是好事一件。” 赫澜叹了口气,“娘不会因为他是我儿子就偏向他,同样都是女人,娘能理解你的苦,娘只是想告诉你,任何事都要想清楚再做决定,但只要你觉得开心,娘都别无二话。” 北蓝眼睛红红的,她抿唇轻笑,“我知道。” 她的确是失望的,但还不至于就这样选择分开,赫澜说的话的确对,但没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她那样的潇洒。 不被世俗红尘牵绊,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做到的。 她爱阿爵,爱了这么多年也没想过要放弃,更何况他们还有个儿子。 “蓝蓝,喝点粥。” 星星端着米粥进来,“娘。” 赫澜看了眼,“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就皇嫂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星星把粥放在北蓝面前,“快喝点,喝完才有力气去跟我哥争论。” 这句话把北蓝逗笑了,她端起粥低着头静静地喝。 一滴热泪掉进碗里,她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婆家,她已经很知足了。 若是放在旁的家族,或许还会为她的情绪而抱怨,说她不大度还善妒,还会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这边倒是还算和平,可宫中…… “别打了!哎呦,帝君别打了呀!”徐老赖和虞无涯拼命的拉着追易。 追易抓着阿爵就是一顿暴揍,他的脸上没有怒容,只有平静,一股暴风雨般的平静。 “你不是说过你只娶她一个人的吗?”追易指着鼻青脸肿的阿爵质问。 阿爵擦了擦鼻子流出的血,抬头看他一眼,“你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追易一怔,“我不是为蓝蓝,我是为星星,寂爵,如果有一天,我有纳妾的想法,你觉得星星会什么样?你又会是什么样?” “你不是不知道蓝蓝曾经是个孤儿,她一直在流浪,后来遇到了蓝叔她才有个家,之后嫁给了你,她除了你什么都没有,她心疼她父亲,有苦也不能跟她父亲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结果你就这么做?” 追易的确很气愤,但绝不是因为心疼北蓝,而是气不过阿爵食言,也看不了星星因为担心哥嫂整日整日的睡不着。 阿爵一点也没有反抗,更没有挣扎,任由追易对他拳打脚踢。 “不用拉着他,让他打,我的确该被揍一揍了,这么多年没人压制我,我好像都要飘了。”阿爵自嘲的一笑。 追易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疼的阿爵眼泪流了出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追易随后拂袖而去。 第680章 监国 “真要回去?”北霆问着她。 北蓝点点头,回眸看着父亲,“爹,是女儿让您跟着操心了。” “说什么呢。”北霆拍了拍她的背,“既然自己想好了那就回去吧,不过你记着,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杀了他,我不会管他是谁的儿子,你也是我的女儿,也不要因为你一个皇后没有一个强大的母家而感到自卑,爹爹我能为你抵抗整个东国,记住了吗?谁都不能欺负你。” 北蓝上了马车,泪水决堤,嚎啕大哭,这是自打这件事发生以后,她第一次哭的这么痛彻心扉。 对阿爵的失望,对父亲的亏欠,还有来自于的父亲的感动。 她的父亲虽然是养父,但却给了她所能给予的一切。 ~ 皇宫。 “皇后娘娘。” 徐老赖恭敬的对她行礼,也意外她这么晚了赶回来。 “皇上在御书房。”他小心翼翼的说了句。 北蓝轻轻点了点头,而是奔着御膳房走去,她穿着普通的纱裙,也没有戴任何的发饰,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子一样。 从御膳房出来,她端着两壶酒,几道小菜,妆容清淡,神情含笑却不曾进入眼底。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阿爵把头抵在奏折里,整个人颓废了不少。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有些意外的喊了声:“蓝蓝?” 北蓝把那堆奏折一股脑挥到地上,把酒水小菜放到他面前,拔掉瓶塞,“喝点?” 阿爵愣愣的看着她的举动,喉咙动了动,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热辣的液体从喉咙流淌而过,火辣辣的烧灼感直逼心头。 北蓝抛开了所谓的皇后的礼仪,很是随意的靠在那儿,怎么舒服怎么来,双脚搭在椅子腿的木头上。 “在这宫里好几年,我都快忘了我以前是怎么吃饭睡觉喝茶的,每天都板着身子,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失分寸礼仪,因为怕丢了你的脸,让你这个皇帝颜面扫地,我喜欢夜里吃东西,可碍于身份,把这个习惯也戒掉了,我喜欢自在的聊天,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时刻在耳边回荡,吵的我心烦意乱,但我也要忍着,因为我是皇后,我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你。” “久而久之,我都快忘了原本的我该是什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也没了当初的简单纯真。”北蓝轻说着,有种满满的无力感。 阿爵半低着头看她,眼睛里多了几分苍凉感。 “原来你过的这么累。” 北蓝忽然就笑了,“是挺累的,可再累我都没想过要离开你,可你呢?” 声落,御书房里静悄悄的。 过了好久,阿爵忽然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蓝蓝,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记得他娘说的那几句话,重新建立心动的感觉。 “重新开始?”北蓝笑了,“你以为重新开始这四个字这么简单吗?” “啪!” 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丢在了北蓝面前,北蓝疑惑着打开。 赫然,他瞪大了眼睛。 “监国圣旨?” 阿爵直起身,“不想做皇帝了,可天豪还太小,我想把监国的权利交给渊儿,我带你出去生活一段时间,离开这个满是条条框框的地方,等过几年再回来,对于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承认我的错误,也会改正,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第681章 画像 阿爵一直没有说他想要纳妃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要除掉樊雍。 他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了意义,更何况他的心思的确也飘了一点,错了就是错了,娘说的对,人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 北蓝震惊于他的做法,她慢慢低下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终归还是多了一丝丝哀伤。 这是不可避免的,这也是成长中必不可少得一部分。 “脸怎么弄得?” 北蓝这才询问起阿爵脸上那些青紫色的伤痕。 阿爵摸了摸眼眶,“让人打的,活该,不要紧。” 北蓝虽然不知道是谁打的,但也就那么几个人,她也没有再追问。 当知道这份圣旨后,赫澜和寂尧都没有反对,倒是很支持阿爵的做法。 婚姻,是需要维持修补的,能及时的回头就不算晚。 “当年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肯定不会去修补的。”赫澜诚实的说。 寂尧讶异的看着她,“说的好像我会给你戴绿帽似得。” “我是说如果。” “没有这种如果,如果不是万能绝对的。”寂尧否认她说的这种可能。 赫澜忽然坐起来,揪着他的耳朵,“我怎么发现你越老越喜欢跟我抬杠呢。” 寂尧随着她的动作起身,护着耳朵,笑嘻嘻的说:“老婆,你发没发现我的耳朵边长了?” “嗯?”赫澜松开手当真仔细看了看,“有吗?” “没有吗?”寂尧指着被揪过的耳朵说:“你看,都被你这几年揪的长长了,不过还挺好看的。” 赫澜愣了愣,最后失笑的抱住他,“我这辈子,最不后悔得就是嫁给了你。” “我最不后悔的就是信了你当年的鬼话。” 赫澜顿时来气,“什么叫鬼话?” “要不是你当初整得那么可怜兮兮的,我哪能相信你是真的赫澜。” 赫澜撇撇嘴,对于当初的那些事她尴尬的不想提起。 “我现在才觉得人到老了,去回忆这一生,就像是看别人的人生似得,那么艰难的路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呢?真佩服自己的坚强,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不会再有那样坚韧的勇气了。” 寂尧坐在她身后给她慢慢的梳理长发,“你这头青丝,还是跟以前一样,特别亮特别滑。” 赫澜咯咯咯的笑,“还不是你保护的好。” 男人的眼前有点模糊,他揉了揉看不见的眼睛,努力睁了睁,另一只眼睛才勉强能看见了。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什么都没说。 ~ 等阿爵带着北蓝和儿子离开东国的时候,两人特意去送了他们一家,站在城墙上,赫澜挥手去儿子儿媳孙子们告别。 寂尧就站在她身后,那三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闭了闭眼睛,原本还隐约能视物的眼睛忽然全黑了。 他抬起头去直视太阳,可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心头一慌,迫切的去抓赫澜的手。 就在抓住赫澜手的那一刻,眼前又恢复了光明。 “怎么了?”赫澜问他。 寂尧一愣,摇摇头,“没事,走吧。” 两个人走下城墙一路回了王府。 期间寂尧怎么也没有提起白天眼睛的事。 “老婆,最近咱俩也没什么事,我给你画几幅画像吧。”寂尧提议。 第682章 光明 赫澜正端着茶水坐过来,“好啊,我去换身衣服?” “去吧。” 寂尧研磨,把画纸摊开放好,颜料也准备好放在桌上,就等着赫澜换好衣裳过来了。 赫澜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袍,这件衣裳是寂尧曾经给她订做的,上面绣着金线,特别霸气优雅,她盘好发髻,戴好发饰,端庄的坐下来。 “画好一点啊。” 寂尧深深地看着她的容颜,仿佛想要刻在心里似得,他提起笔开始慢慢勾画她的轮廓。 “嗒!” 一滴泪忽然掉在了画纸上,不偏不倚的滴在了赫澜轮廓上的眼睛下方。 寂尧的手一顿,赫澜歪头看他:“怎么了你?” “没事,这两天眼睛有些痛,总是控制不住流眼泪,你不要动。”寂尧不在意的说。 赫澜深深地打量他,眼神也有些沉,可还是坐好。 寂尧认真的在画,等把一切都画好时,赫澜眼睛下方的那滴眼泪干涸后的印记还是留下了一个点。 男人想了半天,提起毛笔,沾了沾黑色的燃料,轻轻的在那个地方落下一个点,这样就成为了一颗泪痣。 很是漂亮的泪痣。 多了几分魅惑迷人的气息,可谓是点睛之笔。 赫澜看到这幅画像时,略有几分惊讶。 “你怎么给我画了几道浅浅的皱纹?”赫澜不满。 “这是岁月带给你的,也象征着我们的爱情,我觉得它很美。” 赫澜笑瞪他一眼。 这一天,寂尧给她画了三幅画,每一幅画都画的栩栩如生,角度不同,服饰不同。 尤其是红色衣裳的那副画,寂尧一直在看。 “真人就在你面前,你老盯着画看什么?” 寂尧抬起头,“我在想,等到冬天的时候再给你画一副就凑够四季的了。” “这不是快了。”赫澜笑道。 “是快了。” ~ 在两人的期盼中,冬天终于来到。 大雪覆盖住整个东国,寂尧拉着赫澜行走在宫中,来到皇宫最高的建筑上。 赫澜站在墙边,面前是东国的江山土地,附近是金瓦红墙的皇宫,她一身金色的长袍,头戴璀璨步摇,一个侧着身的背影,足以迷倒千万人。 寂尧在雪中为她作画,这幅画足足画了两个时辰,毕竟还有江山背景。 在落笔的那一刻,寂尧深深地盯着画上的人,他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眼,眼前一片漆黑。 无论他怎么挣扎,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都没有用。 光明再也没有出现过。 “干什么呢?眼睛痛了吗?”赫澜似乎走到了他的面前。 寂尧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死死的抓着桌角。 赫澜察觉到他情绪中的不安,“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快传太医!” 男人忽然拉住她的手,就在赫澜紧张的等待中,她听见风雪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老婆,我可能……再也看不见你了。” 赫澜心头一震,定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她深处手指在寂尧面前晃了晃,对方一点感应都没有,那双眼睛空洞的像是深渊。 她突然抱住寂尧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不要怕,还有我呢,我就是你的眼睛,我帮你看。” 寂尧同样回抱住女人,声音有些干涩,“我不怕看不见世界,我只是害怕看不到你。” 第683章 眼角膜 赫澜牵着他的手,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出皇宫,回到王府时,她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她抬着寂尧的下巴,仔细检查他的瞳孔,果然,瞳仁一点变化都没有了,空洞的像是两颗漆黑的石子。 寂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也会有不安,其实他并不在乎是否还能看得见,他只是怕会给赫澜添麻烦,毕竟一个瞎子,生活上或多或少会有不便的地方。 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赫澜怎会猜不到他的心思,她蹲下来仰头望着面前惶恐不安的男人。 “老公,只是眼睛看不到了而已,不要紧,我还年轻,我能照顾你,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明白吗?再不济,我们还有三个儿女,他们也会赡养我们,你不是谁的负担,永远都不是。” 赫澜的眼睛红了,她无声的流着眼泪,拼命克制自己颤抖哽咽的嗓音,生怕被面前这个极其聪明敏锐的男人察觉到半分异常。 寂尧的眼睛,若不是在年轻时因为她,怎么可能会瞎了一只,不瞎一只,到老了也不会影响到另外一只。 “这个房间就是我们住的那间房,你慢慢摸索摸索试一试,我去给你做点饭。” 赫澜说完就走了出去,一到门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声音也放了出来。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年少时做过的一些事。 “怎么哭了?”北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的她面前。 赫澜一慌,赶忙擦掉眼泪。 “行了,别擦了,想哭就哭。”北霆皱眉,“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赫澜犹豫半天,她低声道:“寂尧眼睛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北霆惊了一下,“不是……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之间就看不见了,我估计他应该是早就感觉到了,最近几天总给我作画。”赫澜越想心里越是不舒坦。 北霆沉默了会儿,“我也不大了解眼睛方面的病,要不回头我给他看一眼,还有子良。” 赫澜感激的看他一眼,“好,谢谢啊。” “竟在那胡说八道!”北霆拍了下她的脑袋,随后转身走了。 ~ “在查什么?”子良端着两杯茶进来,就见北霆在书架上翻着什么。 北霆回头问他,“你有没有关于眼睛方面的书籍?” “眼睛?”子良放下茶杯,“你眼睛有问题了?” “不是。”北霆从凳子上跳下来,“是寂尧,他看不见了,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说。” “好端端的怎么看不见了?”子良问。 北霆瞪他一眼,“我哪儿知道,不过他以前就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估计是被影响了,回头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行。” 一想到赫澜那会儿哭的眼睛通红的样子,北霆的眼神暗了暗,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怎么,你眼睛也疼了?”子良调侃。 北霆沉默着没说话,却忽然问了句:“你知道什么叫眼角膜吗?” “不知道。”子良坦诚的说。 接着,北霆开始拿起毛笔边画边给他讲解。 子良听的一愣一愣的。 第684章 换角膜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北霆和子良过来了。 赫澜跟他们打招呼,“来了。” 寂尧虽然看不见了,但听力是完全没问题的,他能够从呼吸与脚步声上辨别对方几个人。 有两个。 “看不见吗?”北霆弯着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寂尧点点头。 即便双目失明,可他坐在那的姿态却一点都没变,还是一如曾经那般优雅矜贵,这是骨子里带着的自信与傲气,阅历与经历堆砌出来的淡定自若,稳如泰山。 北霆没有上手检查他的眼睛,但却发现他的瞳仁微微发白,这可能是永久性失明,已经没机会再恢复视力了。 他抿了抿唇,“那你们先聊,我们先走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 赫澜笑了笑,“好。” 他们前脚刚走,寂尧就问:“我看起来是不是挺可怜的?” “一点都看不出来。”赫澜低笑,“如果不仔细盯着你的眼睛看,估计没有人能发现你看不见,简直稳如狗。” 寂尧:“……” 顿了顿,他叹气:“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本来就是在夸你。”赫澜削了个苹果给他吃,“不就是看不见,不要紧的,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咱们该怎么过怎么过。” 寂尧咬了口苹果,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就是怕你会嫌弃我。” 赫澜愣了愣,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男人,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心酸,“不会的,我老公这么优秀我是傻了才会嫌弃你。” “你先吃着,我去看看中午吃点什么。” “好。” 离开院子,赫澜直奔北霆他们的居所走去。 一进门,她就问:“真恢复不了了吗?” 北霆虽然不忍心看她难过,却也如实点头,“是的。” 赫澜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也不意外,“你会做手术吗?” 闻言,北霆霍然抬头,深深地看她,“你该不会是想要给寂尧换眼角膜吧?” “还有别的办法吗?”赫澜笑了,“我觉得他还年轻,如果他要是七八十岁或许我就不用这么做了,他还有几十年要过,我不想让他的世界一直都是黑色的,那种感觉挺孤独。” 子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一句话也不插。 沉默许久,北霆按了按眉心,“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没有做过,我怕出问题。” “没关系,你要是能做就做,不能做也不用勉强,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怎么跟我越来越客气?”北霆有点不高兴,“你等我消息吧。” 赫澜离开后,子良才开口:“你昨天说的就是眼角膜吧?你是不是早就有给寂尧换眼角膜的想法了?可是换谁的?换赫澜的?” 一连串的问题,子良并没有得到北霆的回答。 他躺在那闭目养神,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之后又爬起来拿着毛笔勾勾画画。 子良趴在一边看了好半天都没有看的太明白。 直到北霆落下笔才抬头看他,“你这两天练一练切东西的技术。” “我?”子良看了眼他,又看了看宣纸上那些东西,“你不会想让我帮你换这个什么眼角膜吧?” 第685章 信任 “只有你合适。” 北霆点燃一支烟,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翘起二郎腿。 子良不服气,“你说说怎么就只有我合适了,那个白一轩不是号称神医的吗?” “可我只相信你。”男人低声音说了句。 这短短的六个字把子良定在原地半天,他眸光深深地看了北霆很久很久。 最后,他捏了捏鼻子,“好。” 因为你的信任,我会选择去尝试我不曾尝试的东西,即便我没有半分把握。 之后,最近的几天里,整座王府从早到晚充斥着北霆训斥子良的声音。 “手别抖啊!你抖筛子呢你?” “轻点切,你是想把东西切碎吗?” “不要切的那么大,都断了。” 子良握着细刀,狠狠地瞪着身边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戳过去。 他当时怎么就脑子抽筋答应他做这个手术了呢? “我就不理解,你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做,偏偏让我来?”子良把刀狠狠的拍在桌上。 北霆一脸不耐,“少废话,进屋,我教你怎么取眼角膜。” 就在不远处的院子里。 寂尧站在房门口,吹着小雪微风,“他俩天天吵呢。” 赫澜笑了笑,“谁知道了,但子良每次都吵不过小北。” 男人脸微微瞥向院子的方向一点,“雪下大了吗?” “还好,等再大一点我带你堆雪人。” “好啊。” 寂尧笑了起来,像是冬季的暖阳,也一如当年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般的耀眼夺目。 不到一个时辰,雪果然就下大了,赫澜拉着他的手慢慢走下台阶,来到雪堆积的最厚的地方。 “来吧,堆雪人。” 两个人蹲在雪地里开始滚雪球。 赫澜一抬头,急忙喊:“停下停下!” 寂尧反应特别快,立马稳住脚步,看样子有些慌乱。 “别再往前走了,撞墙了。”赫澜笑的不行,走过去像是拉着小孩子似得把他拉回来。 寂尧站在原地,“滚的够大了吧?” “够了。” 赫澜说着,弯腰把两个雪球摞在一起,一大一小,掰了两根枯树枝插在雪人的两侧。 石块装饰眼睛,扯了一条桌布围在雪人的脖子上。 她蹲下来,在雪人的肚子上写下两个字。 是他的名字。 “你在做什么?”寂尧听不见声音了便问她。 赫澜笑道:“我在写你的名字,这个雪人就是你了。” 男人歪了歪脑袋,“那是不是应该给你也堆一个,放在旁边陪着我。” 他如此可爱的样子让赫澜笑死了,抱住他的脖子,在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就在你身边儿呢,会一直陪着你。” 寂尧抱住她,用心去感受她的存在,小心翼翼的问:“不会走吧?” “都这么多年了,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用得着等到人老珠黄?”赫澜故作埋怨的语气。 男人立马皱眉,反驳道:“哪里人老珠黄,我们好看着呢。” 冰天地洞,两个人在雪人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却充斥着欢声消息。 所谓爱情,就是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在你的不远处,无论你是否看得见,我都在你的身后,不远不近,只要你伸出手,就一定能碰得到我。 第686章 爱屋及乌 房间里。 气氛有些不大对劲,隐约有些火药味,很浓烈的那种。 子良眼神极其凶狠的瞪着北霆,可后者却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 “你竟然想把你的眼睛给他?”子良质问。 “不行吗?” “不是不行,可……” 北霆看他,“可是什么?” 他不想看见赫澜难过,更不想看见赫澜失去一只眼睛,所以他把眼睛分给寂尧一只,是最好的办法。 “你就不能找个别人的眼角膜?”子良急的团团转。 “别人?”北霆挑眉失笑,“我不相信别人,谁知道别人的眼睛有没有什么毛病,万一有细菌,反倒添了乱。” 子良顿时哑口无言,“你一定要这么做了是吧?” “是。” “赫澜知道吗?她要是知道了会同意吗?” 北霆眼神忽然变的很冷漠,“你要是敢跟她多嘴半句,我就把你的眼睛戳瞎。” “什么戳瞎?” 赫澜一进来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北霆立马收起情绪,“没什么,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说吧。”赫澜坐了下来。 “你准备一下,明后天就可以进行手术,但是……我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他的眼睛可以恢复。”北霆斟酌了一下,这样说道。 赫澜无所谓的笑笑,“无妨,即便不行,我也算是尽了力了,也不后悔。” 话说到这儿,北霆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临走前,赫澜问:“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嗯?”北霆一愣,笑道:“你只需要保持愉悦的心情就行了。” 闻言,赫澜无奈一笑,点点头走了。 子良默默地看着北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是不是要浪费一个眼角膜,就要看你这段时间学习的程度了。” 北霆说完就开始闭目养神。 ~ “这个也可以做手术的吗?” 寂尧觉得很是惊奇。 “当然,在我们那个地方,双目失明如果不是天生或者顽固性的,都可以医治,并不是治不好的,你不要担心。” 寂尧笑了起来,有点兴奋,“可以再看见你了?” “或许是的。”她记得北霆说过不确定能不能恢复,只能试试。 赫澜顿了顿说,“那……明天就开始吧?” “好。” 当晚深夜。 子良看着盘子里那个白白的,透明的小东西,眼角发瑟。 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缠着纱布的北霆一言不发。 他按照北霆的嘱咐去把取下来的角膜储存好,之后回来照顾他。 “我说你就是没事闲的。”子良不停地埋怨他。 北霆却一笑而过,只是一只眼睛罢了,寂尧一只眼睛也过了那么多年,他也可以的。 “只是一只眼睛看不见而已,又不是死了,你能不能别那么丧气。” “你快闭嘴吃饭吧你。”子良狠狠地往他嘴里怼了一口饭,像是在出气。 北霆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跟他置气。 ~ 第二天,赫澜先过来的,问:“我跟他一起手术吗?” 子良顿了顿,看了眼屏风后的北霆,“行,他在准备,你一会儿先到侧卧就行,我会给你打麻药,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赫澜没做他想,也不知道角膜手术不需要身体麻醉,很听话的去了侧卧。 等把寂尧接过来后,两个人是分开的,赫澜这会儿已经被麻药控制的睡着了。 北霆蒙着纱布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指挥着子良开始手术。 子良开始之前看了他一眼,随后默默做起了手术。 看着他的动作,北霆笑了笑,觉得子良倒也真是个天才,这种东西学一遍竟然就能直接上手。 可此时的子良却在想别的。 他想,所谓爱情的巅峰,也不过是爱屋及乌了吧。 望着被他们强行麻醉掉的寂尧,北霆摸了摸他自己失了明的眼睛。 希望你能带着我发自内心的凝视,去好好爱她的余生。 第687章 心安理得 这场手术,在子良胆战心惊和北霆的默默注视与仔细指导下结束了。 子良的衣裳都湿透了,明明外面是寒冬的天气,他却热的像是被汗水洗礼过。 跌坐在地上,他呆呆的望了一圈屋里的三人。 这种爱情,他奢望不来,也不敢奢望。 他更是不能理解北霆对赫澜的爱到底有多深沉,如果是他,他可能会杀了情敌,是完全做不到这种爱屋及乌的。 难道他心里不会痛吗? 看着自己爱的人与别人相爱相守,情敌有难,他竟然还愿意伤了自己去相救。 北霆用一只眼睛打量他,子良的眼神一点也不避讳。 他笑了,笑的很清澈,也很纯粹。 北霆说:“我也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人也都是自私的,这么多年,我也希望她会突然有一天跑来说爱我,但子良,有些事你不知道,可能这就是注定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曾经爱过我,心里有过我,曾为了我也奋不顾身过,我就很知足了。” 他慢慢起身,一只眼睛视物还不是很习惯,缓缓走到椅子上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们都不再年轻了,能够在青春已逝的年华还能看见她,这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有些人连见一眼的机会与可能都没有,相对而言,我很幸运。” 顿了顿,北霆又说:“你不必为我觉得不公平或者委屈,其实寂尧也付出了很多很多,如果你是寂尧,你能允许我的存在吗?” 子良眉头一皱。 男人失笑,“你不能。因为你知道赫澜的心里是有我的,无论那种在意是不是爱情,她都是在意我这个人的,所以你允许不了我的存在,但寂尧可以。因为他知道赫澜在意我,他不想让赫澜难过伤心为难,所以他允许我留在了这里,还允许我们可以随时碰面,他给予了太多的信任,难道他是真的信任吗?不是的,他只是太爱赫澜了,所以才会妥协。” 子良微低下头,“她能遇到你们两个,是她的幸运。” “不。”北霆否认了他的话,纠正道:“遇到她,才是我跟寂尧的幸运,直到遇见了她,我跟寂尧才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不然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喘口气罢了。” 北霆的笑容很暖,也有种沧桑的感觉。 “走吧,他们快醒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外面是寒风冬雪,呼啸而过。 子良搀扶着他一步步去个隔壁休息。 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终究有一只不再有了光彩,失去了它该有的美丽。 可北霆却很高兴。 只要能让赫澜开心,那就值得,一只眼睛又算得了什么。 “子良,没有哪一刻是比现在还让我心安理得的了。” 子良没大懂他的意思,“什么?” 北霆躺下来,缓缓闭上眼睛,“人这一辈子,什么都不会是你的,唯独你的身体属于你自己,我支配我身体器官的去处,不曾辜负亏欠任何人,所以心安理得啊。” “你说让我用别人的眼睛,我是做不到的。”北霆叹口气,“可能是岁数大了,越来越心软了吧。” 第688章 不辜负 话音刚落,他竟然就睡着了,呼吸声慢慢均匀起来。 子良无奈的扶额,给他盖了一条毛毯便走了出去。 隔壁。 赫澜醒来的时候是傍晚了,她揉了揉已经抽筋的腿,这才恍然发现她的眼睛竟然完好无损。 她匆忙下榻跑到里卧那边,寂尧竟也刚刚睁开眼睛,他的一只眼睛被遮住了。 “有人吗?”寂尧能听见呼吸声,却不知道是谁,鼻子动了动,“是赫澜?” 他闻到了赫澜身上的味道。 赫澜走过去抓住他的手,眼神有点沉,“我在呢,你的眼睛……还要恢复恢复,等纱布能拆掉了就好了。” “好。”寂尧并不着急。 这种治眼睛的方式已经足够新奇了。 而赫澜却在看见寂尧的一瞬间就猜到了事情的可能。 “你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 “好。” 赫澜拖着有点抽筋的腿满王府的找北霆。 “他人呢?”看见子良就问。 子良一愣,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赫澜大步冲进去,果然看见北霆的一只眼睛同样遮住了。 她愣在原地很久很久,北霆也同样笑看着她。 “你怎么能这样?”赫澜干着嗓音质问他。 北霆依旧笑而不语。 “不是说好的用我的眼角膜吗?你干嘛用你的?”赫澜心里不忍。 她本就觉得欠了小北很多,如今再这样,她很不舒服。 “好了。”北霆慢慢走到她面前,笑容温暖,“等他眼睛好了,你就多带他出去走一走,我的眼睛我也不确定能坚持多久,毕竟以前也伤到过。” 他转身,忽然开口挡住了赫澜要说的话,“澜澜,你知道的,我不愿意看到你受伤,不过是一只眼睛罢了,我只希望,你跟他能好好的过,别让我担心,让我安心放心,就不算辜负我了。” 望着男人脚步缓慢的背影,赫澜的眼睛泛红。 她早就该想到的,她早就该想到小北是不会愿意用她的眼角膜的。 ~ 一晃,春天竟然快到了。 “纱布快拆了。”赫澜对他说。 寂尧摸了摸遮住他眼睛近两个月的纱布,笑了笑,没说话。 他问:“为什么我这段时间看不见北霆了?” 赫澜顿了顿,“可能在忙吧。” 正当这时,子良走到院子门口:“我来拆纱布。” “好。”赫澜起身。 房间里。 寂尧坐在椅子上,从他的手指动作上能看出他的有些不安。 赫澜握住他的手给予他鼓励。 子良慢慢的缠绕下一层层纱布。 纱布越来越薄,寂尧觉得眼前也越来越亮。 你可试过那种重新迎接光明的感觉? 就像是早已沦落深渊,却在深渊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那种兴奋与忐忑充斥着整个内心。 “先别睁开,你适应适应。”赫澜挡住他的眼睛。 寂尧很听话,闭了好大一会儿。 “睁开试试。” 男人勉强的一点点睁开,眼前的女人从模糊不清,到真真切切的站在他眼前,每一根头发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好用,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我真的能看见了。”寂尧笑了起来。 赫澜笑容有些伤感,却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被寂尧发现。 “那我走了。”子良说。 赫澜扭头,“我送送你。” 第689章 霆御皇府 房门口,赫澜低声问:“他拆纱布了吗?” “没有,我这就要去给他拆。”子良回答。 “我跟你一起。” 院子里。 北霆坐在花坛旁盯着里面翻新的土壤愣神。 “我给你拆纱布吧?”赫澜走到他身后。 北霆一怔,回过头来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赫澜完全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剪开纱布的,她的手一直在抖,当纱布拆掉,北霆活动了下眼球,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那双原本光彩夺目的蓝眸,此时有一只失去了灵气,空洞呆滞,没有丝毫的焦距。 “咣当!” 剪刀从手里掉落,赫澜的呼吸也乱了乱。 北霆倒是已经习惯了用一只眼睛视物,“不要紧的,多大点事儿,快回去看看寂尧。” 而就站在院子门外的男人盯着明显一只眼睛看不见的北霆,眼神深的像是水潭。 原来所谓的手术,就是把北霆的眼睛给了他吗? ~ 等到赫澜回来的时候,寂尧坐在椅子上,她收拾好情绪走过去。 “感觉怎么样?” 寂尧抬头,抿唇一笑:“挺好的,替我……谢谢北霆。” 赫澜笑容一僵,“你……” “嗯?怎么了?”寂尧眨眼,“不是他给我做的手术吗?” “啊,对。”赫澜心头一慌,“是,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要不,建座皇府吧。”寂尧忽然开口。 “皇府?” 寂尧点头,“建座皇府,把北霆和子良接进去,咱们俩也在那儿养老,皇府分东府和西府,用一条路隔开,这样也省的旁人说闲话。” 赫澜自然没意见,“好。” “那我就让人动工了?”寂尧问。 “行。” 这事儿刚提出来,寂尧就提上了日程,把林家兄弟叫来,几个人开始画图纸,选择土地。 最终地点选择在了尧王府的后面,那里空旷,占地面积大。 这场动工惊动了皇宫,寂寒和渊儿都来了,更是派出自己的兵前往帮忙,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工。 皇府的建成于当年的六月份,用了近五万人,可谓是工程浩大,从高处俯视皇府,堪称二代皇宫,弯弯绕绕,建筑高大。 竣工时,提到了名字一事。 寂尧想都没想,直接说:“霆御皇府。” 以北霆的名义命名。 这种恩情,寂尧很明白是因为赫澜的原因,他自私的不能把赫澜给他,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去感谢他。 北霆在看见那四个烫金大字挂在上面时,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皇府门前,寂尧看着他,他也同样看着寂尧,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府的出现养活了一批人。 皇府对外招收婢女和仆人,偌大的皇府需要人打理,这里的每一处摆设和建筑都是模仿皇宫而来的,尊贵无比,一般人也不可以随意出入。 宁乐和南烛分别为东府和西府的主管,各自管理着各自的仆人丫鬟。 东西两府之间有个亭子,那亭子叫望澜亭,同样是寂尧亲笔提名,是两个府邸唯一可以共同使用的地方。 就建在皇府的正中心,四个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在这里打打牌。 是的,打打牌。 赫澜把现代打牌的方式教给了其他两人。 第690章 点炮 在学会打牌以后,寂尧命人用玉石刻了一副麻将回来,四个人没事儿就在那打麻将。 “你以前在晟海是不是专门点大炮的?”北霆翘着二郎腿盯着对家的子良。 子良一愣,“点大炮?” 北霆指着桌上的牌,“玩儿会麻将,你这家伙叮咣给人家点炮,钱多烧的?” 两侧的赫澜和寂尧忍俊不禁,想笑又碍于北霆在生气所以只能忍着。 子良承受着北霆的怒火,低下头继续打。 北霆瞪他一眼,“你倒是给我点点炮啊。” “我哪里知道你胡什么。”子良弱弱的回了句。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子良吵不过他,只能认怂,“没有没有。” 两个人这样吵吵闹闹的十几年了,一旁的人也听习惯了,任由他们怎么吵,其他两个人都自由自在的打麻将。 “娘!” 远远的,赫澜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四个人都回头过去。 竟是阿爵和北蓝。 “爷爷奶奶,外公,二外公!”寂天豪已经长高了不少。 一家三口走了两年多,第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到都稳重了些。 北霆一把抱起外孙,“想没想外公啊?” “想了呀!”寂天豪特别可人,一张小嘴可会说了。 由于他们三个回来,四个人自然不玩了,吩咐府里的人提前准备晚膳。 “这皇府建的真是壮阔,早就听说东国出个皇府,这亲眼看见简直就是第二个皇宫,不愧是当年闻名大陆的几个人,就是有钱,任性!”阿爵笑着竖起大拇指。 赫澜拍了他一下,笑道:“贫嘴。” ~ 晚膳的时候,赫澜把宫里的渊儿叫了回来,又把寂寒和吴裳请来,太皇太后他们年纪大了,不愿意凑热闹,剩下他们便坐在这里用膳。 “天豪,你带着天政好好玩,不能欺负弟弟。”北蓝嘱咐儿子。 天豪乖巧的点头,拉着弟弟天政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寂尧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没打算再要个?” 寂寒一愣,“皇兄,别开我玩笑了,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要?” “那怎么了?你看父皇多能活,曾孙都这么大了,你们就一个儿子的确有点少,我还有个三个儿女呢。” 寂寒看了眼身旁的娇妻,“生产太可怕了,要不就算了。” 闻言,寂尧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可怕。 他跟赫澜的孩子都是意外来的,压根没有提前打算要孩子的想法。 可吴裳却把这话听进心里去了。 寂寒看了一圈,“林则因怎么没来?” “他?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渊儿回答。 寂寒疑惑:“他能忙什么?” “忙着找仲琳。”渊儿耸耸肩。 赫澜一愣,“找仲琳?” 渊儿眨了眨眼,“娘,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林叔和仲琳早就在一起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仲琳好像不想嫁给林叔。” 在场不知情的人都疑惑的左看看右看看。 林则因那个浪荡子也能专注的跟一个人了? “知道怎么回事吗?”寂尧跟小儿子打听。 渊儿想了想,“我听说,好像是因为林叔那些花花事儿太多,仲琳不能接受。” “活该哦。”赫澜幸灾乐祸的一笑。 “说谁活该?” 林则因忽然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扇子往桌上一拍,指着阿爵说:“正好你回来了,赶紧给你林叔下道圣旨,把仲琳嫁给我,这妮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第691章 今时今日 赫澜用眼角上下打量他,眼神十分的鄙视,“自己追不到人家,就要用圣旨压迫,你怎么能够这么优秀。” 林则因一噎,他自然听的出来太后明显是在鄙视他,可是他也没办法啊,仲琳内性子真真是跟太后太像了,太要强,要强不说,还特别倔。 “太后娘娘,微臣特别想讨教讨教,你们北国的女儿家,是不是都像您这般………” 林则因的话不等说完,他就感觉到有几道特别炙热危险的视线齐刷刷的,不约而同的落在他的身上,如寒芒刺背,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寂尧、北霆、阿爵、渊儿以及一向挺温和的吴裳都用那种‘你敢说下去’试试的眼神盯着他。 林则因咳嗽了声,斟酌了下措辞,“微臣是说,是不是都像您一样的……优秀且有骨气?” 有骨气…… 赫澜忍俊不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别人哀家不知,但仲琳曾跟着哀家许多年,或多或少有点哀家的性子,更何况人家母亲以前也是当过官的,父母亲也都是朝廷有话语权的人物,仲琳又怎么可能是那副柔弱的性子,好歹仲琳也曾是北国的宫廷女官,你以为像咱们东国那些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呢?” 矫揉造作…… 吴裳坐在一旁有些想笑,但碍于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场,她只能拼命的忍着。 不过太后说的的确没错,东国的那些大家闺秀真真是太造作了,扭捏的不行,说句话蔫声细语的,一点都不大方,跟北国的女儿家完全不一样。 若是太后也是那个性子,可能也做不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她现在在哪?”寂尧问了句。 林则因颓败的坐下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兴许回娘家了吧。” “那就追过去找。”北霆说,“女人都怕死缠烂打,只要她对你是有那么点意思的,那就好解决,如果看见你都烦,那还是算了,别凑过去惹人嫌了。” 林则因瞪他一眼,“我这么帅气英俊,怎么可能惹人嫌。” “不惹人嫌人家跑什么?”子良怼他。 北霆哼哼两声,“就是。” “你们两个……”林则因气的想揍他们,可他也很清楚,他是打不过这两个人的。 只能忍气吞声。 忽然之间他好想好想仲琳啊,有仲琳在,八成他就能打得过这两人了,仲琳的战斗值也是杠杠的。 “既然回来了,那明日就上朝吧。”寂尧看着阿爵说。 阿爵顿了顿,“再等两天,歇歇的。” 寂尧也不催他,“也行。” 寂华坐在赫澜身旁,这个年纪的她仍旧没有嫁人,她也放弃了嫁人的想法,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当一个人熬过所有的苦难时,也就没那么想要跟谁在一起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什么时候,当她看见北霆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的会去追随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这个男人,但就是喜欢,就是想要看见他。 可很明显的,北霆对她并没有别的意思,见面时,也只是很周到的礼节,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有些失落。 第692章 正文完结 她的心思哥嫂都看在眼里,但两人心里也很清楚,北霆不可能会喜欢寂华的。 寂尧隔着赫澜给她夹了块甜的食物,“多吃点甜的,能好一些。” 看着碗里的食物,寂华笑了,“谁告诉你的?” “我女婿以前说的。”寂尧笑着回答。 当年他在前缘寺的时候,还是个小和尚的缘里跟他说:多吃点糖,心里已经很苦了,嘴巴就不要再那么苦着了。 这句话他至今都能记的很清楚。 缘分竟然那么奇妙,你今后遇到的哪一个人,或许就会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哪个人哪件事,会影响你的一生。 突然性,是人生最好的意外。 赫澜看着在座的众人,忽然笑了,“还记得第一次与你们见面时,我们都还年少,青春依旧,意气风发,最是年轻气盛的年岁,一转眼,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得承认,我真的老了。” 所有人听着她的话,眼前都情不自禁的闪过当年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赫澜很美,也很霸道,有点令人讨厌反感,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的确美得不可方物。 那样一个绝代佳人,也到了美人迟暮的年纪。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所有人还能健全的围在这儿,是缘分。 赫澜忽然站起来,端起酒杯,目光温和浅淡,“为我们的亲情、友情、爱情,干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话落,杯中酒一饮而尽,潇洒而霸气。 这才是赫澜,一个东国人人皆知的一品王妃与当今太后,一个北国人人歌颂的伟大女帝,一个整片大陆为之敬佩的帝王。 史册上,终将留下属于她的那一页,流传千古,供后人敬仰。 在这场聚会即将散场时,寂尧陪着寂华走到皇府门口,“华儿,不是你的也不必强求难过,这一生,你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都是注定的,随遇而安,皇兄希望你余生安康幸福。” 寂华仰头,眸光潋滟,笑容温馨淡然,“哼,跟我皇嫂好好的啊。” 人群散了,每个人都有该去的地方。 皇府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夜深了,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照亮整片大陆,地面上那些层出不穷的古典建筑有着岁月的痕迹,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偶有孩童欢声笑语,偶有街上小贩的吆喝。 安宁平静,所谓盛世也不过如此了。 东国内百姓安然度日,北国里和谐共处,没有战争,没有内斗。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霆御皇府。 东府西府的院落渐渐熄灭了烛火。 北霆坐在房屋上,仰头望着明亮的月光,他这一生也过了大半,要说遗憾,的确是有的,只是这种遗憾,令他陶醉沉沦。 视线挪向东府,那里的烛火还亮着。 “寂尧,如果还能有下辈子,你记得在哪里等着我,我还会去找你的。” 男人低笑,“当然会等你,只要你别再半路认错人就行。” “切!” “我睡了啊。”女人说。 “睡吧。” 过了一会儿。 男人轻轻开口:“老婆,我爱你。” 睡意朦胧的女人迷迷糊糊的动了动唇,“我也爱你。” 【正文完】 第693章 番外(一) “人都走了啊。” 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站在一座豪华的门府前,望着那四个烫金大字,眼里全是悠远的光与浓浓的回忆。 这座府邸已经许久没有主人出入了。 她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在这里的每一处地方,心里的滋味渐渐涌上心头。 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男儿,他们各个意气风发,长相出众,气质不凡,乖巧的跟在老妇人的身后,不催促也不乱说话。 出了府邸,三个人朝着城中心的地方去。 老远儿,他们就看见远处立着一个人像,特别高,是个女人。 女人仿佛穿着宫廷的服饰,服饰着天下苍生,眼神凌厉却又和善,立于云端,与高耸的山脉平视,受万民敬仰。 “那是皇祖母吧?”一个男儿问道。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是啊,你的皇祖母,那个名扬天下的女人,终究是不在了啊。” 身后的两个小子均默了声。 另一个男儿说:“姑姑,我们该回去了。” “你们回去吧,我再看看她。”老妇人疲惫的挥挥手。 两个男儿哪能放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只能陪同。 对于皇祖母的事迹,寂天豪多数都是听母后和父皇言说的,不光是父皇母后,包括宫里的很多人都对皇祖母拥有着敬佩之情,言语中尽是恭敬,即便她人已经不在了。 “你的外公也是个厉害人物,那可是晟海曾经的国师,曾帮助晟海皇帝一统海外的人物,所以天豪啊,你可不能辜负你皇祖母皇祖父还有你外公的一世英名,以后要做个明君,造福百姓啊。”老妇人嘱咐他。 寂天豪重重点头。 老一辈的人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了。 回到公主府。 老妇人慢吞吞的躺下来,婢女恭敬的说:“慈华公主,您要吃点夜宵吗?” “不必了,退下吧。” “是。” 年老的寂华性子更为温和,她闭目养神,回忆着曾经。 四年前哥嫂相继离世了,皇兄先走的,后来皇嫂随他去了,再之后国丈北霆也离奇失踪。 等阿爵派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只发现了他们的墓碑。 原本皇府的四个主人,都离开了。 大多都在七八十岁左右。 如今寂天豪也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今年年尾阿爵就要退位给天豪了。 这一代又一代的轮回交替,总要有人先走。 寂华就是后走的那个,她目睹了所有人的离开,独自在夜里品尝着孤独的味道。 后来,有后人总结着这位公主的一生。 一生未嫁,孤独了一辈子,却在临终时是笑着的。 她被皇帝追封为护国公主,葬在皇陵中。 ~ 退位后的阿爵带着他的妻子北蓝,像父皇母后年轻时一样,游山玩水,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当来到那座人像前,阿爵笑了。 这座人像是他让人建造的,而父皇的人像在北国立了一座,是星星命人建造的。 他们约定好,等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要把父亲母亲的人像送到一块,让他们共同保佑黎民百姓。 人像前,阿爵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 是一个极其像赫澜的女子,只是他的发间早已掺杂了银丝。 “哥哥嫂嫂。” 是星星。 星星和追易赶过来祭拜母亲的人像,碰巧遇见了哥哥和嫂嫂。 第694章 番外(二) 四个人坐在一块谈天说地,每当提到父亲母亲时,他们脸上并没有哀伤的情绪,只有自豪与骄傲。 他们因有这样的父母而感到荣幸。 人总要死的,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或许他们正在哪个地方平静且幸福的生活着。 但做儿女的他们却永远都记得当年的父亲母亲是如何教导他们的,因为有了他们,才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史册上,赫澜与寂尧的名字紧挨着,一页页记载着他们这一生所有的丰功伟绩,尤其是平定海外战乱,千古女帝的名号从那时起便流传了起来。 ~ 后来,大陆上多了许多江湖人士游山玩水,也有固定的人群帮外来的人介绍当地的名迹。 “这儿,你们知道这儿是哪吗?” 为首的人指着一个地道,外面放着一块很大的石头,看样子那石头能挡住地道的入口。 许多小国的人自然不知这是哪,纷纷摇头。 为首的人笑了,说道:“赫澜女帝可是听说过?”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我们北国最有名的女帝了。”一个北国当地人士自豪的说。 “这个地方,就是赫澜女帝当年在东国潜伏,身份暴露时逃跑的地方,据说,当时还是尧王的先皇护送女帝离开,那个时候赫澜女帝还怀着身孕,怀的就是咱们刚刚退位下去的太上皇,之后一路回到北国,赫澜女帝当时就是从这里离开的,而这条地道也是当时的尧王挖的,可见他们的爱情有多么的刻骨铭心。” 周围的人都跑进去参观,想要感受下当时赫澜女帝的心境。 可心境是无法体会的,只能一睹女帝曾待过的地方。 “看见没,那座人像就是赫澜女帝年轻时的样子,可谓是大陆第一美人。”为首的人陆续介绍。 站在东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抬头,就能看见那座人像,非常高大,站在它身边,你抬头都未必能看到顶端。 这个人像做了将近七年,赫澜在世时就开始动工,直到赫澜离世,她都没有亲眼看见。 这是阿爵最后悔遗憾的事,如果当初他早点动工就好了,或许娘亲还能看上一眼。 ~ 夕阳西下。 阿爵与儿子坐在皇宫的顶端促膝长谈,望着他娘亲的人像沉默不语。 “你永远想象不到你的祖母是一个多么优秀传奇的女子,爹爹希望你能好好保护你祖母祖父留下来的继业,爹爹完成了任务,之后的就要靠你了。” 阿爵五十多了,他也累了,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会厌烦。 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人像,仿佛娘亲还在他面前似得。 虽说他已经五十多岁,人生过了大半,可在娘亲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孩子,在艰难时,还是想要找娘亲讨论一下,听听娘亲的意见。 忽然叹了口气,阿爵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就像是当年父亲拍他一样。 他低声笑言:“儿子,爹爹以后……再也没有爹娘了。” 寂天豪搂着父皇的肩膀,给予他安慰,“还有儿子呢,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看着儿子成为一位明君才行。” 阿爵抬起头看着,眼神慈祥,“会的,我儿一定会的,一定会像你祖父一样优秀。” 第695章 番外(三) 四年前。 霆御皇府东府。 “咳咳咳!” 寂尧窝在软榻上,两鬓发白,皱纹印在他的脸上,给他英俊的脸庞增添了岁月的痕迹。 “怎么又咳嗽了?”赫澜听到声音快步从门外跑进来。 宁乐赶紧去命人煎药。 寂尧无力的摇摇头,“无妨。” 这个年纪的他已经走不动路了,年轻时双腿落下病根,到老了病情加重,他只能靠坐轮椅度日。 赫澜每日推着他在府里转一转,陪他说说话,倒也清静自在。 宁乐送来的汤药他拒绝了,并没有喝,“老婆,你能推我出去走一走吗?” 赫澜叹了口气,“不喝药怎么行呢?” “不想喝,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吧。”他的口吻带着一丝丝祈求。 无奈,赫澜只能推着他出了门,“想去哪儿?” 轮椅上的人目光很亮,可精神头却不是很饱满,他说:“尧王府。” 赫澜一怔,看了他一眼,“行。” 她没让宁乐和采润跟随,独自一人推着寂尧出了皇府,朝着隔壁那条街的王府走去。 留守在王府看门的侍卫自然认识二人,恭敬的打开大门,迎面扑来一股陈旧的岁月的气息。 寂尧的轮椅停在王府门里的台阶上,这个高度能够小面积的俯视王府的景色。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与几十年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个地方,承载了你跟我太多的回忆,我这一生所有的坎坷和荣幸都来自于这个地方。” 寂尧边笑边说,他仰头看着身侧同样年老了的女人。 “终于有幸看见你年老的样子了,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一辈子了?” 赫澜点点头。 寂尧又笑了,“以前总有人说一辈子太长,可我怎么觉得,这一辈子太短太短,我还没有跟你在一起待够呢,这辈子就要结束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力与不舍。 赫澜的眼神微闪,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寂尧,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男人与她对视,从年轻时到此时此刻,他的眼神一直都是宠溺温暖的,哪怕他已经年迈到走不动,他的眼神也不曾变过。 “老婆。” “我在呢。” 他抬起头来,又看了一会儿这座记录了他一生的王府,“这儿,是我们争吵的地方,也是我们相爱的地方,所以我希望我也能死在这儿,算是……咳咳咳,算是有始有终吧。” “你这辈子总是欺负我。”寂尧的眼眶红了,他摸着赫澜的脸颊,“一次次的欺负我,让我难过,这次,就让我欺负你一回吧,可能要你来承受痛苦了。” 泪水顺着寂尧的眼角滑落,他呼吸有点困难,却仍旧紧紧抓着赫澜的手,“我……我真的撑不住了……” 他靠在轮椅上,目光停留在赫澜的脸上,泪水闪烁,不舍的眼神像是一根根银针,扎的赫澜头晕目眩。 “寂尧!你给我醒醒,我们回去吃药,能撑过去的!”赫澜匆忙推着他就要走。 寂尧却拉住她,慢慢掀动眼皮,虚弱的说:“你……你抱抱我吧……” 赫澜死死的咬着牙,弯腰抱住轮椅上的男人,她听见他笑了一声。 他重重叹了口气,像是解脱,“这辈子……我真的知足了。” 感受着窝在她怀里的男人呼吸声慢慢减弱,直到一点呼吸都没有,赫澜只是呆呆的站在那抱着他。 第696章 番外(四) 她面无表情,动作不变,抱着寂尧轻轻拍打着。 “累了吧,我知道你累了,那就睡吧。”她的嗓子哑了。 夕阳西下。 赫澜没有走,她边哭边笑,“还记得这辈子看见你的第一眼也是我抱着你,当时你那个不知所措的眼神,真是太可爱了。” “一眨眼,你都老了,老的快要记不清所有的事,却始终记得我。” “是啊,一辈子太短了,我还没跟你待够呢。” 怀里的男人不再有所动作。 也不再会温柔的唤她一声老婆。 不再会给她做一日三餐。 不会再夜里给她掖被子,不会再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为她出头了。 更不会陪着她从清晨到夜幕。 她慢慢推着轮椅上熟睡的男人回到皇府。 宁乐刚要说话,却发现轮椅上的太上皇一动不动,一刹那,她就知道了。 噗通一声,她跪地。 身后的所有人也跟着跪地。 赫澜紧紧的抓着寂尧逐渐冰凉的手,苍老的眼眸有点呆滞,“太上皇,驾崩。” 当天夜里,东国燕京城里轰动了。 因为他们英明的太上皇驾崩了,那个曾名扬大陆,叱咤风云的男人终于还是走了。 宫里的人动作很麻利,皇陵那边的人准备好,就等着入龙棺下葬。 作为长子的阿爵亲自披麻戴孝,星星连夜赶回来,与渊儿,还有孙子外孙女们都在。 皇陵棺椁前,最后闭棺时,赫澜趴在棺材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棺材里熟睡的人。 “乖乖的。”她笑了声。 龙棺入皇陵的一刹那,赫澜体力不支跌坐在地。 “母后!”三个孩子惊呼。 赫澜颓败的坐在那,抬起头来看着她的三个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像个丢了东西孩子。 “我……我以后就没有丈夫了。” 她哭的如此不注重形象是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真的像个失去了什么东西的孩童,嚎啕大哭,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没有人会保护我了,没有人会宠着我,给我做饭,陪我看日出日落,也没有人在别人诋毁欺负我的时候替我出头了。” 赫澜艰难的爬起来,她不需要任何人搀扶她。 “娘,你还有我们呢。”星星不忍看她伤心。 赫澜摇摇头,“没有了他,我就一无所有了。” 她失魂落魄的往前走,没人知道她要去哪儿。 北霆紧紧的跟着她,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他是癌症,我知道的,他的症状跟前世我的一个队友一样,骨癌,就是年轻的时候腿疾病变的,你说,你说他……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我的?”赫澜失心疯似得笑。 北霆不言不语,就跟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忽然,赫澜停下来,回头看着他,“这一生,多谢你的陪同和帮助,我很荣幸,也很感激,不用担心我,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寂尧会担心我的。” 说着,她就朝着尧王府的方向走。 仍旧是她年轻时住的芳华苑,赫澜一个人走进来,躺在榻上。 天快要亮了,她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可不止怎么,她偶然惊醒,总觉得有人在唤她。 是寂尧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四处寻找,可蒙蒙亮的天照在房门上,房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赫澜忽然笑了起来,“你还真狠心,就这么走了啊。” 第697章 番外(五) 房里,还挂着他的画像,以及她的画像,挂了许多,有年轻时候的,也有年迈时候的,像是记录了他们的一生,形形色色。 赫澜用她苍老的手抚摸过每一张画像,而后打开柜子,拿出那件他年轻最爱穿的黑色袍子,闻了闻上面的气味。 似乎上面还有他的气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她贴着柜子慢慢滑下,抱着男人生前的衣袍坐在地上,脸埋在衣袍中,之后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滴答滴答——” 一滴滴粘稠的血液顺着衣袍上的金丝滴到地上。 血液是从赫澜的嘴角流下来的。 ~ 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阿爵失魂落魄的看着坐在地上,抱着父皇衣袍死去的娘亲,他心脏揪了揪。 “娘!!”他歇斯底里的大吼。 赫澜是咬舌自尽的,她这个人性子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星星含泪替她整理妆容,想要把父皇的衣袍拿走,可任由她怎么拽都拽不动,娘亲抓的太紧了。 “罢了,就让娘抱着吧。”阿爵身为皇帝,他不敢在众人面前哭出声。 皇陵下葬时,阿爵吩咐开父皇的棺,他要把父皇母后葬在一起。 望着远处仍旧在建造的人像,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皇上!!” ~ 霆御皇府西府。 “还喝吗?”子良拎着酒壶问道。 北霆将杯子放到桌上,双目无神,“倒吧。” 一杯酒斟满,他端起来晃了晃,“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来的时候,我又有点不能接受。” 子良沉默不语。 北霆抬眸,“我再也看不见她了,看不见她笑了,也看不见她生气的样子,更看不见她指点江山的英姿了。” 杯中酒饮尽,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了。 翌日。 皇后北蓝来看望父亲,她知道父亲深爱着母后,怕父亲受不了,可一到这儿却空无一人。 询问皇府的侍卫,侍卫说两人早晨就走了,也没说要去哪。 北蓝心里咯噔的一下,忙派人去寻找,可那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 一座树林的外围,这里丛林茂密,野草丛生。 北霆站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 “怎么了?”子良怕他有事忙问。 他指着一个方向,“这里,就是我找到她的时候的地方,她可能早就忘了。” 子良再次沉默。 北霆席地而坐,默默地盯着某个方向一言不发。 见他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子良说道:“我去打点野味。” 他没有任何回应。 子良便走了。 萧索静谧的丛林附近,只有他一个人。 他忽然笑了,低声说:“我活着就是为了能看见,你都走了,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呢?这辈子,能陪你走到头,也是我的荣幸啊。” 他慢慢躺到地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打了兔……北霆?!” 子良拎着野兔回来时,竟发现北霆躺在地上,嘴角渗着血。 野兔掉落在地,一条腿被打中,它跑不了。 子良脚步慌乱的跑过来,狠狠地拍打北霆的脸,“你……” 北霆同样选择了咬舌自尽。 直到现在,子良才终于相信了。 相信北霆活着果然是为了赫澜,赫澜走了他也走了。 他忽然失笑,声音哽咽:“那我算什么啊?” 第698章 番外(六) “我他妈陪你了你这么多年,你说走就走,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子良疯狂捶打着他的身躯。 可北霆再也不会跳起来臭骂他了。 子良的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 夜深人静。 丛林附近是有野兽的,凉风吹过有些阴森。 “让野兽把你叼走好了。”子良笑了笑。 “嗷——” 他话音刚落,就出现了狼嚎声。 子良一激灵,警惕的巡视着四周,忽然,他在丛林里隐约看见一双双绿色的眼睛,通通带着杀气。 那群狼慢慢靠近过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子良猛的蹿起来,用今天打劫用的木箭指着那群狼,“别过来!” 有些狼的眼神盯着北霆的身体,子良紧紧的护着他。 “都给我滚!!” 可那群狼哪里听得懂他的话,看准时机,齐齐冲了上来。 子良死死的护着北霆的肉身不被狼群偷袭。 “别碰他!!”他疯了一般的大吼。 眼睛猩红的骇人,子良整个人都充斥着暴戾的气息,他抓着木箭,运起内力朝着那群狼冲去。 抓住一个直接扭断头。 手段残忍又血腥,可他终究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到底是被狼咬了几口,浑身血淋淋的。 可他的可怕也吓到了那群狼,夹着尾巴跑了。 子良的腿被咬了一口,他爬着朝着北霆的方向而去,泪水与血水交织,显得他尤为可怕又心酸。 他紧紧的护着北霆,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 他忍泪咒骂:“你这个挨千刀的!” 整整一夜,丛林附近都响着挖土的声音。 子良坐在地上,双手机械化的挖着土坑,又把一旁的木箭拿来立在坑前,上面写的是北霆的名字。 他双手都是血,指甲全都破了。 好不容易把北霆埋进去,“我先把你放在这儿,等你女儿和女婿找到我们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把你葬进皇陵的,你暂时忍一忍,不然我怕狼把你叼走。” 子良的脸已经被泪水和血模糊了,他又开始挖坑。 打算挖坑把自己埋了。 挖了几个时辰,他很是平静的躺进去,望着已经逐渐泛白的天,他忽然如释重负的笑了。 狼咬破了他的血管,血流的太多了,他能撑到这个时辰已经是奇迹。 当躺进坑里的时候,子良完全是靠着意志力,整个坑附近全都是血,看着无比渗人。 他用着最后的力气随意扒拉了几下土,往自己身上盖。 当最后一把土落下时,他的手也无力的垂下了。 天终于大亮了。 丛林附近响起了鸟叫与虫鸣声,坑里的人不再有动作,往日里的吵闹拌嘴也不复存在。 一切的一切都化成回忆与往事,飘荡在岁月的洪流中。 当这一切都结束,新的篇章也将道来。 ~ 有人说,赫澜女帝一生的确拥有丰功伟绩,造福诸多百姓,但寂尧皇帝也是功德加身,却显少有人歌颂。 其实不然。 赫澜的丰功伟绩成就了百姓,而寂尧的伟大成就了当年的赫澜。 谁说他不伟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寂尧,也就没有今天的赫澜,没有赫澜,也就没有如今大陆上的太平盛世。 两者相依,缺一不可。 也正如他们这短短的一生,相互扶持,哪怕到了结束的时候,他们也不曾让谁孤身苟活于世。 第699章 番外(七) 老人们都说,人死后,灵魂是会进入地府的,记忆也会追溯到前生今世,然后走过鬼门关,踏上黄泉路,看过彼岸花,踏过忘川河,迈过奈何桥,喝下孟婆给你的一碗汤,再看一眼三生石,之后你这短短的一生,也就真的结束了。 这种种传闻可信不可信,没有人去追究过,也无法探寻其中的真与假。 直到,一个女子游荡在鬼门关前,阴森森的门府下,有着过往的灵魂,一丝光亮都没有。 她面色煞白,目光呆滞,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走去,仿佛没有思想一般,只是按照着她该去的轨迹行走。 女人身穿明黄色的长袍,袍上锈的是龙纹,头戴金冠,脚踩金靴,耳戴玛瑙,略施粉黛,却仍旧妖艳夺目。 她的尊贵与过往的灵魂是不同的。 一步步踏上黄泉路,黄土飞沙满天飞舞,桥下的彼岸花开的娇艳似火,上了奈何桥,那里的灵魂多了起来。 许多灵魂成群结队的排在那儿,果然有一个老婆婆在那里煮汤,头也不抬的一下下给那些空碗里倒着汤水。 那汤,没有任何颜色,像是水的一样。 “酸甜苦辣是一生,汤汁饮尽了却余生,大路朝前不停走,来生寻得锦绣前程。”孟婆面无表情的说完,继续给后面的人盛汤。 女子一步步走过来,她与这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均是一身白衣,唯独她,穿的极其尊贵耀眼。 冷不防出现一抹异色,孟婆抬起头,看见她的装扮着实惊了一下。 孟婆嗓音有些沙哑,长得还算慈眉善目,她问:“可是人间帝王?” 女子默默点了点头。 孟婆又看了看她,似乎有疑惑,“你即便是人间帝王,也不可能带人间之物来地府的啊。” 盯着女子看了许久许久,忽然尖叫,“是你?!” 女子被她吓了一跳,有着听不懂孟婆在说什么。 “这一辈子还真是太短了。”孟婆感叹了一声。 之后她放下勺子走到附近的忘川河旁,忘川河的颜色是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满是蛇虫,腥风扑面。 孟婆俯身在寻找着什么,忽然眼睛一睁,叹了声:“果然是他。” 女子跟着走来,好奇的寻着孟婆视线看去,却在看见河里挣扎的人时,眼眸突然睁大,眼神也不再是呆滞,而是紧张和心痛。 “他为何在里面挣扎?” 孟婆回眸,“你果然忘了?” 随后孟婆后知后觉,想起眼前人早已轮回了几世,“忘了就忘了吧,忘了也好,赶紧去喝汤,喝完汤去投胎了。” “你告诉我!他是我丈夫!是我这辈子的丈夫!他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女子紧紧的抓着孟婆的袖子,眼神近乎疯狂。 河里挣扎的人,赫然就是生前的寂尧,他是年轻时的模样,他的周围满是孤魂野鬼,血水溅满他的脸,他却隐忍痛苦怎么也不肯踏出河水半步。 而女子,也正是死去的赫澜。 “我知道他是你丈夫。”孟婆说,“你知道忘川河是干什么的吗?” 赫澜摇摇头,泪水挂在卷翘的睫毛上。 “忘川河里都是一些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还有就是……不想今生投胎的。” 赫澜疑惑,“今生不想投胎?” 第700章 番外(八) 孟婆太熟悉眼前的女子了,千年来,她一次次的在自己眼前走过,喝下她盛的汤,然后投胎转世。 走回到奈何桥上,孟婆陆续给投胎的鬼魂们盛汤,慢慢说道:“他不光是你今生的丈夫,也是你千年前的丈夫。” 一句话惊到了一旁的赫澜。 盛好汤,孟婆瞪了一眼面前的鬼魂,“看什么看,赶紧喝完去投胎。” 鬼魂灰溜溜的走开了。 孟婆接着说:“千年前你们就在一起了一辈子,等你们死后,他不愿忘记你。想要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选择不喝汤,但必须要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他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他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他。” “千年的时间,陪我最久的就是他了,许多鬼魂承受不住痛苦与寂寞就自愿灰飞烟灭了,只剩下他,可见他的意志力有多强。” 孟婆叹口气,“千年之中,他看着你一遍又一遍的走过奈何桥,喝下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他又盼着你能不喝,或许就能想起他,但他又怕你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好不容易熬过了千年,时辰到了,他赶去投胎寻你,他投胎的时辰似乎跟你的时辰不一样。” 说到这儿,孟婆笑了,“可忘川河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他熬过了千年之苦,它就能让投胎的人见到他最爱的人,说起来,你应该不是跟他一个世界的,按理说你这辈子的爱人也不是他。” 忽然间,赫澜想到了小北,或许她今生的爱人应该是小北的吧,然后寂尧熬过了千年去投胎,她就阴差阳错的认错了。 她以为是阴差阳错,实际上却是顺理成章的。 “我估计,他是还打算等上千年,然后投胎去寻你,用千年煎熬换与你一生相守。”孟婆笑着摇头。 “我记得每一次你从桥上走过,他都会流泪,他跟我说,你一定是受苦了,因为没有哪一次你是笑着走过奈何桥的,他缕缕想要走出忘川河去抱抱你,可你看不见他。” 赫澜早已泣不成声,她真的不知道这些,回头看向忘川河,男人在里面承受着河水的侵蚀,那种疼痛深入骨髓,可他仿佛很享受,心甘情愿的承受着。 “来,喝下这碗汤,你该走了。”孟婆亲自盛了碗汤给她。 赫澜却不接。 孟婆笑道:“放心不苦,你的丈夫以前用他的一只眼睛问我换了一罐白糖,就为了每次你喝汤时给你放一些。” “一只眼睛?”赫澜心绪翻涌。 孟婆点点头,“在地府,人人都是一无所有的,唯一能交换的,只有自己的肉身。他曾说过,他的四肢要留着,留着去照顾你保护你,所以就给了我一只眼睛,他说剩下的那一只他要留着去找你。” 说着,孟婆把那罐糖从柜下拿了出来,那上面的花纹很是古老,赫澜看不懂。 她只觉得这一刻,嘴里好苦,心里也好苦。 千年…… 孟婆把汤推给她,“喝了,别让他白等。” 第701章 番外(九) 赫澜回过头,大喊一声:“寂尧!!” “他听不见你说话的,不过你可以靠近他一点,他能看见你。”孟婆说。 闻言,赫澜快步跑过去,越是靠近忘川河旁,赫澜就感觉身体一阵阵的灼痛,那是河水的作用,还不等靠近就这般难受,可想而知河里的寂尧该有多么煎熬。 当赫澜穿过那条红线,河里的男人果然看见了她,脸上顿时扬起了微笑。 那是赫澜最熟悉的笑容,那么暖心,那么温柔。 忽然之间,她放声大哭起来。 因为她看见河里的男人嘴巴动了动,她看得懂。 他在叫她老婆。 只是她听不见声音,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张透明的屏障,她再也不能靠近一步。 男人仰头看着她,眼里全是笑意,就像是看着瑰宝一样,那么疼惜爱怜的眼神,看的赫澜心里搅着的痛。 “回来吧,让他看你一眼,他已是知足,好好生活,等千年后,他会去找你。”孟婆远远的唤她。 奈何桥边,她盯着河中仍旧带着笑意的男人,手里的孟婆汤像是灌了铅,沉重不已。 “我能不能去河里陪他?” “不能。”孟婆拒绝的很干脆,“两个相爱的人同时进去,会有一个灰飞烟灭。” 赫澜质问:“为什么?” “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儿?喝吧,看在他的面子上,府里的判官会给你个好去处的。” 孟婆汤端在她手,赫澜深深地望着河里的男人,她闭上眼睛,流下今生的最后一滴泪,将汤水一饮而尽。 果真是甜的。 “他今后再投胎,眼睛也是有一只是坏的,我告诉你一声,别嫌弃他就行。”孟婆挥挥手,“去吧。” 赫澜喝下汤后,眼前忽然闪过一些熟悉和不熟悉的画面。 她知道,那些都是她的过往。 再回忆一遍,看过三生石,她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规矩,人活着有规矩,死后也一样有规矩,没人可以忤逆违反。 走过奈何桥,穿过忘川河,看他最后一眼,毅然决然的跳下轮回。 寂尧,我在来生等你。 ~ “小伙纸你也来了?”赫澜刚走,又有一个年轻男子紧随其后。 孟婆熟练的盛汤。 北霆面容寡淡,对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很熟悉。 “她走了?”他低声问。 孟婆点点头,“嗯,你还要跟着?” 男子没多言,只是端起孟婆汤准备喝。 “你每一世都要为她而死,却哪一世都不能跟她长相厮守,你坚持个什么劲儿呢?河里的那个好歹千年能在一起一回,可你没机会的。” 他抬眸望着河里的男人,“就是因为这千年轮回他不能陪着她,所以我才要去陪着她,你应该知道的,无论她怎么轮回,她每一世都是孤独终老,若没有我陪着,她要怎么过?” 孟婆叹了口气,为这三人感到遗憾。 “来吧,这次给你加点糖好了,其实上次你是有机会的,奈何正好赶在千年的时候,他中途把人劫走了。”孟婆笑言。 北霆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这就是命,注定的,能看见她一生圆满,我也知足了。” 第702章 番外(十) 他们三人的前生今世,的确是缘分交错的。 北霆喝汤之前走到河水旁,蹲下来看着寂尧。 寂尧同样看见了他,他笑了,嘴巴动了动。 北霆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替我照顾好她。 他们千年前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时候,他是个身份尊贵的世子,而寂尧只是个卖玉器的,不算富裕,顶多是不愁吃穿。 而当时的赫澜可是一代异姓王得独女,无论在哪一世,赫澜的身份都是极其的高贵,也算是老天爷善待她吧。 本是为了联姻,赫澜许配给了他,可赫澜那时候就已心有所属,看上了卖玉器的寂尧。 为了跟寂尧在一起,赫澜连显赫的身世都不要了,非要嫁给寂尧。 违抗皇命是要杀头的。 怕赫澜受伤,北霆就以自己的名义违抗了圣旨,说不娶赫澜,惹的皇帝大发雷霆。 下令要杀了他。 他的父亲为了救他,拼了老命与皇帝打了起来,连带着赫澜的母家,都是为了儿女能活着,寂尧的父亲也同样加入了。 那一战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他的父亲死了,赫澜的父亲也死了,唯独那一世的寂尧的父亲活了下来。 理所应当的继承下皇权,建立了新的国度,国姓为寂。 可以说,这一世寂尧的父亲算是他的后人,辈分乱了。 也正是那时候,赫澜跟他牵手一生,埋下了姻缘。 他记得那辈子,是原皇帝的心腹刺杀他们两人,当时入宫做客的他为了保护赫澜,而被刺杀而死的。 每一世他都是为赫澜而死,这不是他自己编排好的,而是缘分定下的那一刻,他就被按上了这样的命运。 “我会照顾好她的,如果可以,我不会再让她双手沾满血腥的。你记得去找她,也只有你,能让她真的笑起来。”北霆与河里的人对视。 寂尧无声的点了点头。 当送走这两人,孟婆的眼角湿了,“赫澜,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这辈子积了很多的福音,本是可以跟你一起去投胎的,可你前世为杀手杀了太多无辜之人,冤孽太重,他这是在替你赎罪啊。” 人活着,就分不清谁到底欠谁的。 要说寂尧为何生生世世陪着她,是因为那一次相遇,赫澜抛弃一切跟随他,不论贫穷富贵,不顾生死,只为跟他在一起。 他何德何能让一个如此尊贵的女子这样付出,寂尧便发誓,生生世世,他都要陪着她,不管过程有多苦。 ~ 后来,河里的男人一次次看着桥上的女子走过。 她根本看不见他,而他却满足的笑,许久不见,她一点也没变,无论在哪,她永远都是最令人瞩目的。 她刚走过,北霆也跟着来了,对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一世过去了。 之后,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他在煎熬中盼着她能来,远远的看上那么一眼,他已心满意足。 在岁月的长河中,寂尧早已麻木。 “快到了,再坚持坚持,再有一世,你就能去寻她了,如果运气好,你还能赶上跟她一起去投胎呢。”孟婆安慰着他。 寂尧笑了,笑的像个得到了什么宝贝的孩子。 第703章 番外(北霆独白) 我是北霆,说起来我应该算半个现代人吧,从前是名杀手,外界的人总觉得杀手都是可怕冷血的,一言不合可能就会动手杀人,无法接近也不可接近的。 其实不是的,杀手也是人也会有感情,也是有心有情的,并不是所谓的冷血动物。 只是我们在面对生命时,感觉中多了一种麻木的情愫,因为看的多了见的惯了,也就不会为谁的死去而感到悲伤动容。 如若那个人是你,常年生活在黑暗中,在鬼门关游走,在生与死以及那腥甜的味道中徘徊,你也一定会成为我们的样子。 但不能否认的是,作为一名杀手,拥有感情是最大的威胁。 而我,明显触犯了这条规则,但我却从未后悔过。 那个人,是我所在组织里的头牌杀手,很厉害,也很漂亮。 有人说她是一支有毒带刺的玫瑰,不能碰,也不能沾染,否则就离死亡不远了。 我第一次听见她的大名时,是组织里的人调查她的时候,因为她行踪隐秘,不好追踪,所以给人的感觉非常的神秘。 可偶然的一次,我在一场任务中竟与她意外相遇,求生欲迫使我们必须联手合作,为对方守着彼此的空门。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因为当时她戴着口罩,声音又被她故意改变了。 当时她靠我特别近,笑声很好听,她对我说:我叫赫澜,你呢?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的声音很平静:小北。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跟她私下里开始联络起来,但都是通过网络聊天,视频对话的机会都很少。 可是慢慢的,我也发现了是她。 当时我很震惊,怎么会是她? 她会对人有感情? 不是都说她简直没有心的吗? 是的,那时候她就在追求我了,而且一追就是好几年。 我迟迟没有答应,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怕她因为我的情感而遭到组织的追杀。 直到后来的一次,她手中有我们要的东西。 东家派我们去追那东西,而另一个东家让她带着东西送到别处,如此一来,他们就成了敌人,只能是你死我活。 那场任务里,她败了,可她却赢走了我的心。 其实我很明白,当时的情况她并非跑不掉,即便她被围攻住。 可因为当时有我在场,她不想伤了我,所以没有选择挣扎。 我也记得很清楚,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她看我的眼神,让我的心疼的揪了起来。 几乎是想都没想的,我就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她说:如果有下辈子,老娘一定把你拐到手。 赫澜,下辈子真的有了,可你去了哪儿? 来到异世,我寻你十年,可等到的却是你与别人恩爱的消息。 我无法描绘我当时的心情,说不难受是假的,连再死一回的心都有了,可一想到在这异世,她没有亲人朋友,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来帮她。 这辈子的经历有些玄幻,有些令人惊讶,但从年轻看到她年老,欣赏过她风华绝代的样子,目睹过她美人迟暮后的雍容,我就很知足了。 我羡慕那个男人,嫉妒那个拥有她的男人,更恨娶了她的男人。 但我必须承认,我也同样很感激那个男人,因为只有他,才能给她最想要的幸福。 第704章 番外(赫澜独白) 我叫赫澜,是做一个很多小说中会出现的身份——杀手。 都说干一行爱一行,可对于我的工作,我除了无尽厌烦以外,真的没有其他的感觉。 杀够了人,也逃够了命,更厌倦了在黑暗中行走。 我期待光明,更期待平静而普通的生活,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踏入这一行不简单,想离开这一行更难。 若不是因为遇到了那个人,或许我早就想尽办法摆脱这个不见天日的工作了。 直到有一次我被对敌围住,那一刻我想过逃,可是一旦逃了,那就要逃一辈子,我真的逃够了。 那一刻,我疯狂的想要解脱,点燃烟的时候,我看见了人群中的他。 那个给过我开心的一个男人,他也是名非常优秀的杀手,只可惜因为我们身份的关系,没办法在一起,我能理解他的犹豫和苦衷。 我手里的枪杀了太多的人,而终究有一颗子弹是要留给自己的。 把所有的遗憾都留到下辈子吧。 然而在闭眼的那一刻,我看见那个男人说爱我。 临死前能听到这句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真的很高兴了。 本来我以为这辈子也就到头了,可睁开眼竟让我又看见了他。 他跟小北真的太像太像了,我很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两个人,以至于让我认错,让三个人都承受着痛苦。 但我的心里只有愧疚与难安,却从未有过一丝后悔与痛恨。 或许这就是缘分,上辈子我跟小北没办法走到一起,这辈子我遇见了另外一个男人,一个我爱的,且用命爱我的一个人。 他对我的好其实并不完全属于我,他在意的可能是另外一个灵魂,而我起初在意的,是他那张脸,各有不同,却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 我这短短的前世没有留下什么德,沾了满手的血腥与孽债。 而这后来的一辈子,我穿越沙场,提刀上阵,保护国家,也算是在偿还前世的债。 他们说我是一名千古女帝,是可以被歌颂载入史册的皇帝,说我满身的丰功伟绩。 可我却不以为然,我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在很多人眼里我是无情的,是恶毒的,是需要遭天谴的。 而在某些人眼里,我却又是睿智的,正义的,是可以被崇拜的。 身份不同,角度不同,你们看到我固然不同。 我狠,是因为你对我不好,我杀你是因为你要杀我,我要先有名活着,才能去挖掘我骨子里的善良。 这短短的一生经历了太多太多,也遇见了太多太多,我不负天下人,更未曾负过他,我留下一世英名变成一捧黄土,终将被细风吹散,成为历史。 可是,我对不起那个人。 我这一生都在亏欠着他,然而他却毫无怨言。 他前世为我而死,今生寻我十年,又默默守护我一生,后来因为我又送给了我丈夫一只眼睛,临了临了,他又是为我而死。 我啊,欠了他太多,早已用言语数不清。 我知道他给北蓝起的名字是因为我,我也知道他曾一遍遍嘱咐北蓝要好好照顾我孝顺我,他疼爱北蓝是因为,北蓝唤我母亲,唤他父亲。 他在以另一种方式来弥补他心中的遗憾。 对此,我只能装作不知情,不是我太冷血,只是我没有办法去回应。 我只能在心里腾出一片碧海蓝天来,放着这个爱我的男人,并给予他最真挚的祝福。 第705章 番外(寂尧独白一) 吾姓寂,字为尧,为东国嫡皇子。 是世人眼中被上天眷顾的人,他们说我相貌堂堂,出身高贵,又有着一身的本事,保家卫国,成为东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是天之骄子,是未来的皇帝。 我一笑了之,不以为意。 我自小跟随师父在漫山学艺,师弟师妹共有三个。 不对,应该是四个。 还有一个……算是死了吧。 但却有个人在用她的身份活着。 我还记得我第一眼看见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特别小,看起来软软的,让人想要捏一下她的脸。 她也很乖巧懂事,很少哭闹,师父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但由于年岁的差距,她并不是同我们一起学艺。 后来我下山了回了皇宫,师弟师妹们也各自回了家长,唯独剩下那个刚刚过十岁的小丫头。 我知道她是谁,是东国国公府的千金,以后有机会相见的。 可突然有一天,有人送来消息,说是漫山被血洗,师父死了,小师妹因为出去采药,有幸躲开了杀身之祸。 我当时心有余悸,竟还想着幸亏她当时不在山上。 后来她被接回东国燕京,从那时候起我便想要娶她,整日无事时就陪着她玩耍。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她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非常的胡闹,不像儿时那么可爱了。 可性格并不能左右我的感情,我依旧想要娶她。 然而她竟然想要嫁给别人,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便求了一道圣旨强行把她娶回府,她真的很难过,拼了命打我骂我。 没有人那么诋毁侮辱过我,包括我的父皇母后都没有过,她指着我的鼻子辱骂我,让我去死,撕心裂肺的吼叫喊的我心在疼。 我仍旧忍让,我觉得她是年纪还小,等她长大了就好了。 可日复日年复年,她依旧如此。 直到她去爬简闫家的府墙掉了下来摔到脑袋后,醒来时她竟然不一样了。 她对我的态度简直与从前天壤之别。 当她抱住我的那一刻我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从前她是绝不允许自己碰她一下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们之间也不同了,会像个正常夫妻一样坐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同出同进,倒是恩爱。 那时候我挺忐忑的,生怕这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梦,等一醒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过的小心翼翼,生怕又突然惹怒了她,可惊奇的是她没有,她说她爱我。 她竟然说她爱我……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下去,我以为是梦…… 后来发现,果真是梦。 从一开始就是个梦,都是假的。 她是奸细,是敌国的奸细,更是蛰伏十年就为了杀了他的奸细。 她嫁给我是为了杀我,她说她爱我也是为了杀我,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更不愿意去相信。 可我明知道她的目的已然不单纯,我却不忍心去揭发她,那样的话,她会死的,会被东国的死尸大卸八块挂在城门示众。 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我爱的女人遭那样的罪。 当时她怀了身孕,那是我的孩子,我再难过也要送她走,因为只有在她的国家,她才会是安全的。 第706章 番外(寂尧独白二)完结! 我亲眼看着她离开,看着她哭着喊着不想走,看着她大腹便便满头是汗的看着我。 我心里的痛无法言说,我不能跟任何人说。 我替她背了这个锅,父皇震怒,下令将我丢进天牢。 赫澜的事情败露,那么真正的赫澜死去的消息也自然浮出水面。 赫卫国来找我拼命,他以为真正的赫澜是我杀得,他要为他的女儿报仇,我没有怨言。 他打我,我忍着。 他出兵攻陷我的军队,我忍着。 他险些断了我的腿,我依旧忍着。 只要他不把愤怒与怨恨加在赫澜的身上就好。 后来有一天,敌国放出消息,女君驾崩,新帝继位。 我一度以为她和孩子都死掉了。 便在王府后面立了墓碑。 然而,当她穿着龙袍,戴着金冠,迎接着众人羡慕尊敬的目光出现在联谊赛场上时,我是震惊的。 她还是那么优秀。 也是从那次相见我才发现,我对她的思念比我以为的要多了太多太多。 我跟她之间的恩怨情仇也太深了,和好之后没有多久,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一个或许比我更爱她的男人。 那个人叫北霆,她亲切的呼唤他为小北。 我必须承认,我嫉妒,我吃味。 可更让我难过的是,她爱我竟然是因为我长得像北霆。 这个我无法接受。 我折磨了自己很多年,直到她为了那个男人奋不顾身的跳下悬崖,我觉得我的心死了。 死在了那座悬崖峭壁上。 可是后来她失踪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失忆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记得她是谁,不记得她有孩子,不记得她是打哪儿来的,更不记得她自己是何身份。 可她……却记得我的名字。 她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也不知拥有这个名字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记得这两个字。 就像是,刻在了她骨子里的两个字。 我带着她离开了那个渔村,回到了属于她的国家,做她最尊贵的女帝。 她说她爱我,失忆了她也再说。 我该信吗? 后来,她怀了我们的第三个孩子,久而久之我就释怀了那件事。 不是我宽容大度,不是我软弱无能,我只是太爱这个女人了。 我哭过,醉过,祈求过也迷信的指望上天过。 可我依旧忘不了这个女人。 既然忘不掉那就不忘了。 我跟她分分合合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到老了,我的眼睛却不看不见了。 在眼睛看不见以前,我还没有遇见过令我佩服的人,直到那时候,我遇见了令我敬佩余生的人。 也就是那个叫北霆的男人。 我知道他爱赫澜,他也不曾虎视眈眈,他只是希望赫澜开心幸福。 但我从没想过他会因为赫澜而选择帮助我。 他把他的眼睛给了我。 他竟然把他的眼睛送给了我。 这个事实让我消化了许久才接受。 我想,如果是我,我可能做不到的。 人都是自私的,北霆也同样自私,但他因为赫澜而变的伟大。 老了,年纪大了,我也渐渐走不动了。 终于,我在那个当年娶她的府邸中,她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那一年,我国家兴亡, 那一年,我儿孙满堂。 那一年,我与她相执手, 那一年,我与她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