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最终通关计划》 第1章 逃亡之夜 莉欧娜登录游戏，发现眼前的屏幕一片漆黑。 几秒钟后，游戏板面浮现出一行墨绿色的花体字。 “准备好进入这个奇妙的世界了吗？” “【是】/【否】。” 莉欧娜当然选择了“是”。 游戏版面闪烁了一下，字体继续浮现。 “接下来将为玩家播放游戏开场动画。” 很多游戏都会制作开场动画，开场动画通常是为了帮助玩家了解基础设置和游戏剧情背景，还有进行新手指引。 莉欧娜目前在玩的这一款全息游戏是魔幻题材的，根据介绍，这个游戏里面的主要职业是“巫师”，巫师的所有技能都围绕“魔法”产生。她平时不经常玩魔幻类的游戏，所以她对这个游戏抱有很强的期待感。 希望开场动画足够精彩，莉欧娜不想期待落空。 游戏版面熄灭，漂浮在莉欧娜眼前的墨绿色字体也消失了，她的视线再次被漆黑覆盖。 她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息。 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安静得可怕。 漫长的静默过后，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莉欧娜耳边响起。 “——荧光闪烁！” 微弱的光束在黑暗中闪现，男人胡子拉碴的脸被光束照亮了。 他面容憔悴不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半长的头发相互纠结着，皮大衣的领子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几点褐色的污渍。 邋遢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根顶端发光的小木棍，低头看着莉欧娜。 莉欧娜这才意识到她并不是上帝视角，而是第一视角——她目前正在扮演开场动画里的一个剧情人物。 莉欧娜不太能控制自己在游戏中的身体，但是她的视觉、听觉、触觉和嗅觉没有消失，这款全息游戏带给玩家的是无限接近真实的体验，就好像莉欧娜真的穿越到游戏世界了一样。 她甚至能分辨出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能闻到树林间的潮气和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汗味。 从莉欧娜能感知到的信息来看，她似乎成了一个小婴儿，正被眼前这个邋遢的男人抱在怀里。 “我们逃不了多久的，莱斯特兰奇。”第二个男人的声音出现了。 莉欧娜猜测“莱斯特兰奇”是正抱着她的男人的姓氏。 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莱斯特兰奇扬了扬手里发光的小木棍，语气激烈地说：“你难道想向凤凰社投降吗，赛尔温？也许他们会看在你自首的份上让你在阿兹卡班少坐几年牢！” 莉欧娜仔细看了看莱斯特兰奇的小木棍，觉得他举小木棍的神态像是举着一件武器……莱斯特兰奇应该是一个巫师，也许那个木棍本来就是武器？它可能是巫师施展魔法的工具什么的。 赛尔温没有被莱斯特兰奇的话激怒。 “我说的是事实，”他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我们逃了三天了，邓布利多一派的傲罗一刻不停地追捕我们，我们安插在魔法部的人要么被捕、要么被杀、要么投敌……” 没等赛尔温说完，莱斯特兰奇就咆哮着打断了他。 “懦夫！你怕了吗？等主人回来，他会杀光那群杂种！黑魔王不可能输，我们还能东山再起！” “但事实是，主人三天前去了波特家后再也没有回来！”赛尔温提高声调，“莱斯特兰奇，你觉得我是懦夫？我！黑魔王的忠实信徒，最早追随他的人之一，我会背叛黑魔王？”他嘲讽道，“认清局势，莱斯特兰奇！好好想想我们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 莱斯特兰奇涨红了脸，他长得本来就不英俊，凶恶的眉毛、大大的鼻头，当他表情扭曲的时候，他的脸变得更加丑陋了。 莉欧娜受到视角的局限，只能看到莱斯特兰奇的脸，而看不到赛尔温的脸。 她从这两个剧情人物嘴里听到了很多奇怪的词汇。 凤凰社、邓布利多、傲罗、魔法部、阿兹卡班、黑魔王、波特家…… 游戏世界里有巫师和魔法，那么魔法部可能是管理巫师的机构，或者巫师们的政府机关。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都是巫师，那么追捕他们的人，应该也是巫师，所以傲罗指的可能是追捕他们的巫师警察。莱斯特兰奇提到阿兹卡班时说了“坐牢”，因此阿兹卡班大概是一个监狱。 至于黑魔王，这个外号一听就是反派角色。从莱斯特兰奇和塞尔温的话判断，他们俩应该是黑魔王的下属、亲信之类的。凤凰社很可能是一个对抗黑魔王的组织。 那么邓布利多和波特家又是谁？ 莉欧娜整理了一下思路。 游戏的开场动画不会交代毫无意义的东西，所以她记下了莱斯特兰奇和塞尔温交谈中的名词和人物名。 从这些名词和人物名中，莉欧娜可以提取出游戏中可能出现的主要势力，比如黑魔王、凤凰社、魔法部，她还注意到了可能是剧情关键的人物——邓布利多、波特家。 首先，黑魔王和凤凰社、邓布利多一派、波特家肯定是敌对关系。 赛尔温说，黑魔王三天前去了波特家后再也没有回来。 再联想到黑魔王的下属被追捕的事实。 莉欧娜认为自己可以把当前剧情理解为，黑魔王本来要去波特家做什么事、杀什么人，结果过程中出了意外，黑魔王受了重伤——或者被波特家反杀——导致他失踪了。然后黑魔王的敌人们就开始了反扑。 莉欧娜在意的是，她本人，目前在游戏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她的身份是什么？她为什么会被黑魔王的两个下属带着逃亡？ 赛尔温继续开口说道：“如果黑魔王的血脉落到邓布利多的手里，会发生什么？” 莱斯特兰奇身体僵住，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婴儿。 他转瞬间暴怒了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是我和贝拉的——” “不要否认！”赛尔温厉声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咒语，我们就能知道你怀里的婴儿到底是谁和谁的孩子！你认为你能保护得了她吗？我们已经自身难保了！”他压低声音，“你完全没有必要怀疑我的忠心，罗道夫斯，这是主人的孩子，我会努力保全她，哪怕为此付出我的生命。” 莱斯特兰奇嘴唇扭曲，双眼爆凸。 “这是我和贝拉生下的孩子！我和我的妻子贝拉特里克斯的孩子！”他还在极力否认。 “好吧好吧，你和贝拉的。”赛尔温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但他顺着莱斯特兰奇的话说了下去，“即便这样，你也不应该怀疑我。我们是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难道会伤害你怀里的那个孩子吗？相信我，我和你一样，想让她活下来。” 莱斯特兰奇瞪了赛尔温一会儿，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丧地说。 “我们该怎么办？” “把她送走。”赛尔温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莱斯特兰奇大叫。 塞尔温说：“我们是在保护她，把她藏起来，邓不利多找不到她，她才会安全。你看我们现在这幅样子，我们连逃脱凤凰社的追捕都很难做到，更别说照顾一个脆弱的孩子了……如果我们被抓了，她也会落进邓布利多手里，我们倒不如把她藏起来，谁都找不到她，她就会安全了……” 莱斯特兰奇露出迟疑的神色。 黑魔王的两个走狗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莉欧娜觉得她正在经历的剧情确实挺魔幻的。 她这具身体的身份好像是黑魔王年幼的女儿，然而莱斯特兰奇坚称她是他的孩子，不是黑魔王的孩子。听赛尔温讲，巫师似乎有手段可以轻易地验明血缘，证据很确凿，可是莱斯特兰奇依旧不愿承认他怀里抱着的是黑魔王的孩子…… 太奇怪了，难道是莱斯特兰奇不信任赛尔温，所以才执意不肯告诉他真相？ 但如果他们彼此不信任，莱斯特兰奇为什么要和赛尔温一起逃呢？ 总不能是莱斯特兰奇被老婆带了绿帽子，他抱着的其实是他老婆和黑魔王生下的孩子，所以莱斯特兰奇出于卑微的男性自尊才如此顽固地辩驳、不愿承认？ 莱斯特兰奇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把她藏起来。”他问，“我们要把她送到哪里？” 赛尔温早已有了想法，“把她送去麻瓜的孤儿院。” 莱斯特兰奇愤怒地咆哮：“麻瓜肮脏的手怎么可以触碰巫师高贵的血脉？你居然想把她送到麻瓜的孤儿院，那种充满臭烘烘的下等人的地方！那是牲畜待的地方！” “我们只能这样做！”赛尔温显然也被激起了火气，他语速极快地说，“想想看，凤凰社一直认为我们这种人以折磨麻瓜为乐，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把她藏到了麻瓜的地盘上……等风头一过去，我们就把她接回来。” 莱斯特兰奇挣扎道：“黑魔王……” “黑魔王会原谅我们的。”赛尔温立刻说，“这是不得已的手段，主人是宽容的，他会原谅我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的这件事。” 莱斯特兰奇呼哧呼哧地大喘气，他眼睛充血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过了很久，他才有了决断。 “我们把她送走。”莱斯特兰奇说。 “前面就是城镇，我们去找一个孤儿院。”赛尔温如释重负地微笑，“她会平安无事的，我们也会平安无事的。” 莱斯特兰奇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的小婴儿。 令莉欧娜感到古怪的是，他脸上的表情居然也是如此如释重负。 就像终于扔掉了一个令人心烦的包袱。 莉欧娜的视野渐渐变暗，但是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的交谈声却没有停止。 “我们对孤儿院的保姆和院长施混淆咒，这样一来就算他们那儿多出了一个孩子也不会有人怀疑。”赛尔温说。 莱斯特兰奇心烦意乱地说：“希望如此。” 赛尔温安慰似的说：“我们很快就会安全，到时候就可以把她接回来……” 莱斯特兰奇没有出声。 他们谁都没提要是他们真的被凤凰社抓住了该怎么办。 莉欧娜觉得按照剧情的普遍发展规律，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一定会被抓，他们来不及接走孩子。 等莉欧娜的视野完全变暗的时候，游戏板面重新出现。 上面用墨绿色的字体写着—— “这就是你最开始的故事。” “你是邪恶之人的后代，但现在的你还只是一个拥有纯洁灵魂的孩子，你的未来拥有多种可能。” “你生来不凡，因此你不可能默默无闻、安稳一生。” “成为黑暗，或者走向光明。你的结局将完全取决于你做出的选择。” 莉欧娜眉毛一挑，差不多明白了。 刚刚播放的开场动画相当于一个故事的“楔子”，玩家在之前扮演的角色就是游戏主角，玩家在接下来的故事里大概都需要以游戏主角的身份行动。 她可以从开场动画里提取出一个剧情链。 主角疑似是“黑魔王后代”，黑魔王倒台，于是黑魔王的部下们被凤凰社等组织追捕，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带着主角逃走，他们在逃亡半路出于种种考虑把主角带到孤儿院藏了起来。 接下来正篇的故事，应该就是游戏主角的成长路线了。 主角可能追随她的邪恶父母成为正义之敌，也可能弃暗投明大义灭亲。 当莉欧娜成为游戏主角的时候，剧情将以她的选择为准，逐步推进。 游戏板面提示：“请玩家输入角色昵称。你可以使用默认角色名，也可以自定义角色名。” 输入栏里的默认名字是“德尔菲（delphini）”。 莉欧娜删掉输入栏里的内容，重新输角色名——“莉欧娜（leona）”。 游戏板面一闪。 “你已完成角色创建。” “你解锁了新板块【角色卡】。” “【角色卡】：上面会显示出已解锁游戏人物的基本信息。” 莉欧娜点开角色卡，发现里面只有三个人物头像被点亮了，分别是莉欧娜自己、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 她猜测，只有和玩家进行过直接接触的剧情人物才会解锁角色卡。 莉欧娜先看了自己的基本信息。 【角色卡】 姓名：莉欧娜 性别：女 身份：伏地魔与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之女，也是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名义上的女儿。 评价：背负着罪孽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也不被血缘亲人所爱。 莉欧娜把目光定格在“伏地魔”这个奇怪的名字上。 这么说，伏地魔才是黑魔王的真正的名字？他的下属是出于尊敬才称呼他为黑魔王的吗？ 接下来是莱斯特兰奇的—— 【角色卡】 姓名：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 性别：男 身份：伏地魔的忠实信徒，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丈夫。 评价：极端残忍的狡诈之徒，内心复杂的卑劣之人。 莉欧娜：“哎哟！” 莱斯特兰奇果然被老婆和顶头上司联合带了绿帽子，这是什么神奇的剧情！ 这个游戏成功地引起了莉欧娜的兴趣！ 第2章 角色属性 楔子过后，进行的就是正篇剧情了。 游戏板面用鲜艳的墨绿色花体字写着—— “the first chapter·your childhood.” 第一个篇章讲述的是伏地魔之女的童年？这么说，游戏剧情所描述的确实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 莉欧娜在游戏中的父母都是绝世大坏蛋，如果莉欧娜被他们养在身边，那么她的父母多半会把她培养成一个小坏蛋，莉欧娜不指望她的爸爸妈妈能正常地教育孩子。 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是一片白纸，没有人是天生邪恶的。 莉欧娜在剧情一开始就脱离了原生家庭的束缚，拥有更为广阔的选择路线。 按照楔子的故事剧情，莉欧娜被藏到了孤儿院，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继续逃亡，实际上，他们两个很可能已经被凤凰社之类的人抓住了。 第一篇章的童年，应该会讲莉欧娜在孤儿院的生活吧？ 游戏板面提示：“你的童年大部分都在孤儿院度过，这是你的家。” 莉欧娜心想果然，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果然没有接走她……他们俩现在要么死了，要么被关进了那个什么阿兹卡班监狱。 “你不用挨饿、拥有遮风避雨之所，这是你的幸运。但是缺乏亲人的关爱、被孤儿院压抑的气氛笼罩，这是你的不幸。” “由于你特殊的身份，你注定不可能拥有和普通小孩一样无忧无虑的童年。你需要经历一些挫折，并需要战胜挫折。” “你的成长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愿梅林保佑你，莉欧娜。” 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应该可以翻译成“愿上帝保佑你”？不过梅林是谁，游戏里的背景人物吗？游戏板面大概是出于游戏特色才那样对她说的吧。 墨绿色的字体闪现又隐没。 “属于你的篇章要开始了。” 下一秒，莉欧娜终于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周围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婴儿了。 莉欧娜身上穿着粉色的连衣裙，鞋子上是幼稚的小兔子图案，她的双手稚嫩柔软，手指短短的。 她正身处一个装修简洁温馨的小房间里，房间里家具很少，只有两张单人床和两张小桌子。房间的墙壁倒是很花心思地贴上了淡蓝色的墙纸，还挂了几张简笔画。 这是个朝阳的房间，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莉欧娜能感觉到阳光的温暖。 “你在发什么呆呢，莉娜？”一个小女孩声音清脆地问道。 莉欧娜转身，看到一个金发女孩眼神奇怪地看着她。 【角色卡】 姓名：阿加莎·克雷斯 性别：女 身份：莉欧娜在沃金沃森孤儿院的室友。 评价：一个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女孩。 莉欧娜对她的室友笑了笑：“我在想，今天天气很好。” 阿加莎看上去大概只有六七岁，莉欧娜和她说话时是平视的，她们个头差不多高，由此推断莉欧娜的身体年纪应该也是六岁左右。 阿加莎说：“咱们去草地上荡秋千吧！” “可以。”莉欧娜走到窗户边向下看了看。 底下是一片花园，草地修剪整齐，边上用小石子围了一个沙坑，还架了两个翘翘板和一排秋千。许多孩子都在草地上玩耍，他们的年纪从三四岁到十几岁不等，每个人看上去都脸色红润身体健康，显然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莉欧娜和阿加莎一起下楼的时候发现孤儿院是一座三层建筑，她们的房间是在二楼。孤儿院各处都被收拾得妥妥帖帖、非常干净，窗帘和毯子上不见一丝灰尘，墙纸整洁没有一点污垢。 她在一楼角落的高脚桌上看到了日历。 日期是1986年10月25日，星期六。 “很快就万圣节了，院长说她会给我们准备糖果。”阿加莎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孤儿院的孩子们显然不愁吃喝，而且他们穿得也很好，莉欧娜身上的这件粉色连衣裙就挺好看，她原本以为孩子们会穿那种颜色和样式都很死板的孤儿院制式服装呢。这里的衣物、食物、资金都来自于政府的拨款以及社会爱心人士、慈善基金会的捐赠，也许莉欧娜身上的衣服是别人送的。 草地上的秋千已经被人占去了两个，还剩下一个，阿加莎当即善解人意地表示让莉欧娜先去玩，她可以帮她推秋千。 莉欧娜对阿加莎说了声谢谢，然后不客气地坐上了秋千。 她一边晃秋千一边观察在附近玩耍的孩子。 男孩们大多蹲在沙坑里，女孩们则抱着各自的布偶坐在一棵很大的山毛榉树下面叽叽喳喳。 游戏版面提示，莉欧娜会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挫折，既然她在孤儿院度过童年，那么她所遭遇的挫折，应该大多都会在孤儿院中发生。 莉欧娜在思考这些挫折到底会是什么。 由于莉欧娜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刚刚上学的孩子，因此这些挫折不能超出莉欧娜的解决范围，游戏的难度是循序渐进的。 这些挫折不会很大，但是却能对一个孩子产生很大的影响，人类在童年时期经历的伤痛往往会伴随其一生。 阿加莎慢悠悠地给莉欧娜推秋千，莉欧娜慢悠悠地思考人生。 两个人都很悠闲自得，可是偏偏有人要找她们的不自在。 一个比莉欧娜年纪要大一些的男孩蹬蹬蹬走到她面前，用刺耳的声音尖叫：“瞧！怪女孩和她的朋友来荡秋千了！” 所有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都抬起头望着莉欧娜和那个男孩，但是没有人上前阻止他，连年长的孩子都站着不动，也没人跑去告诉保姆和院长。 莉欧娜被迫从思考中回过神，把注意力挪到了面前的小男孩身上。 被孤儿院的同伴排挤也算是挫折吗？ 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这当然是挫折，而且是十分重大的挫折。 “你闭嘴，安德鲁！不然我就告诉沃森夫人！”阿加莎生气地说。 沃森夫人的名头令安德鲁稍有退却，但他很快又恼羞成怒地说：“告诉了又怎么样？”他对莉欧娜比了一个不知从哪学来的粗鲁手势，还吐了口唾沫，“怪人莉欧娜！” 游戏版面出现了：“这是你面临的第一个挫折，你要想办法让他停止对你的欺凌。” 办法？办法当然多得是。 莉欧娜可以去告诉保姆和院长，从孤儿院的管理来看，院长是一位比较负责任的女性，如果莉欧娜向成年人寻求帮助，多半会获得回应。 不过世界上的路永远不止一条，莉欧娜不打算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 莉欧娜从秋千上跳下来，两只手从旁边的沙坑里抓了各一团沙子，她眼疾手快地把两团沙子按在安德鲁的脸上，然后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沙粒随风飘散，安德鲁双手捂着脸大叫着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爱哭鬼安德鲁！”莉欧娜拍拍手上的沙子嘲笑道，“如果你再喊我怪人，我就把沙子塞到你的嘴里给你洗洗嘴！” 可是安德鲁还在哇哇大叫，他揉着眼睛哭着说：“你等着，沃森夫人会惩罚你的！” “在她惩罚我之前，你的眼睛会先瞎掉。”莉欧娜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我只是会被惩罚而已，你的眼睛却要被沙子弄瞎了！你高兴吗，安德鲁？这就是你招惹我的代价。” 安德鲁听了莉欧娜的话后哭得更大声了。 这让莉欧娜感觉有些无趣了，小孩子实在是太不经吓了。 阿加莎被莉欧娜的行为惊呆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朝夕相处的室友，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草坪上的其他孩子也比阿加莎好不了多少，有几个男孩飞快地跑进屋子里，似乎要去喊大人。 “你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留下了许多隐患，但终究算是解决了。”游戏版面提示。 “你解锁了新版块【角色属性】。” “【角色属性】：主要分为罪恶值属性和正义值属性，你在游戏中的行为会导致这两种基本属性值发生变化。属性值一旦增加，就无法通过任何手段削减其数值。你的属性值将会对你以后的游戏路线产生影响。” “你的【罪恶值】+0.1。” 和别人打架也算干坏事，不过安德鲁欺凌莉欧娜在先，莉欧娜算是反击，所以她的罪恶属性值增加不多。如果莉欧娜主动欺负别人，那么罪恶值可能就不会只增加这么一点了。 莉欧娜查看了一下角色属性。 罪恶值目前只有0.01，正义值是0。 不知道她的邪恶父母的罪恶值换算出来是多少，大概已经爆表了吧？ 一个穿深色长裙的中年女人在孩子们的带领下步履匆匆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她眉头深锁地扶起了安德鲁，仔细查看他红通通的眼睛，随后急忙喊了两个年纪大些的孩子让他们把他扶去医务室。 “不要担心亲爱的，你只需要冲洗一下眼睛就好了。”她温声安慰安德鲁。 【角色卡】 姓名：梅丽莎·沃森 性别：女 身份：沃金沃森孤儿院的院长。 评价：一位精明干练、拥有很强的责任心的女性。 沃森夫人眼神严肃地看向莉欧娜：“刚刚丹尼尔和克里斯托夫对我说……” “我把沙子扔进了安德鲁的眼睛里。”莉欧娜干脆地说。 旁边的阿加莎轻轻地抽气，为莉欧娜辩解：“是安德鲁先对莉欧娜说了难听的话！”她吧嗒吧嗒掉眼泪，“他每次都欺负我们，莉欧娜是忍不住了才那样做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沃森夫人拧着眉毛问，“你明明可以不用跟安德鲁打架！” “告诉了大人，安德鲁就会假装改过，然后用更隐秘的手段欺负我们，大人又不能每时每刻地保护我，我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了。”莉欧娜淡定地说，“打架是不被允许的，我知道。您可以惩罚我，夫人。” 反正惩罚不会有多严重，莉欧娜对此心知肚明。 不就是关禁闭、抄写单词、做家务吗？反正不会有身体方面的惩罚。 “回你的房间反省，莉欧娜。我先去处理安德鲁的眼睛，等会儿再去找你好好谈谈。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离开你的房间。”沃森夫人严厉地说。 沃森夫人匆匆离开草坪去医务室了。 莉欧娜也慢腾腾地挪动脚步，打算回房间。 路过一楼的时候，她听见安德鲁在医务室里哭着大喊大叫。 “……我没有说错，她本来就是怪人！有哪个正常的小孩会和蛇说话？” 第3章 荧光闪烁 莉欧娜无聊地坐在房间里翻看一本《格林童话》。 书中的插画很漂亮，然而她看了一会，无聊地把童话书扔在一边了。 根据开场动画中莱斯特兰奇提供的有限情报，巫师似乎习惯把普通人类叫做“麻瓜”。并且，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都认为巫师比麻瓜更高贵，莱斯特兰奇还把麻瓜蔑称为“牲畜”和“臭烘烘的下等人”。 巫师和普通人类的本质区别在于是否会使用魔法吗？巫师天生就拥有魔法力量，而麻瓜没有？ 莉欧娜敏锐地注意到，巫师社会和普通人类社会是割裂开的，巫师群体在隐藏，普通人类不知道巫师的存在，他们也没有见识过魔法。 孤儿院里那个名叫安德鲁的男孩说莉欧娜在和蛇说话……与蛇对话显然是巫师的特殊能力，这在麻瓜们看来是异常，所以安德鲁才认为莉欧娜是个怪人。 可惜莉欧娜完全不知道怎样施展魔法，她也没有真的和蛇说过话。 莱斯特兰奇倒是在莉欧娜面前施展过魔法，他念了一句“荧光闪烁”，然后他手里举着的小木棍顶端就发出了柔和的白色亮光。 “荧光闪烁”很可能是一句咒语，那个小木棍就是施展魔法的工具，也许是魔杖之类的。 莉欧娜只记得那句咒语，她手边也没有魔杖。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小声地念了那个魔咒：“荧光闪烁。” ……没有任何反应。 莉欧娜只能绞尽脑汁，充分发挥想象力。施展魔法是要用魔力的吧，她是巫师的后代，身体里当然也应该有魔力，关键在于莉欧娜要如何控制魔力。 她从床上站起来蹦了两下，伸出手指说：“荧光闪烁！”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莉欧娜不死心地又念了一声：“荧光闪烁！” 床边的台灯突然微弱地闪了闪。 莉欧娜一愣，把目光挪到那盏小台灯上。她迟疑片刻，把台灯按钮打开又关上，灯光亮起后灭下。 台灯没有坏，按钮也没有问题。 那么…… “荧光闪烁？”莉欧娜说。 台灯嗖的亮了起来，灯管发出的光芒明亮而稳定，而它的开关却处于闭合状态。 莉欧娜欣喜地摆弄那盏台灯，然而过了几秒钟，灯管的亮光渐渐熄灭了。 她心中的兴奋稍稍冷却，困惑地自言自语：“咒语需要媒介吗？” 莱斯特兰奇念咒语的时候，他的魔杖亮了。可莉欧娜说出这个魔咒的时候，亮的东西却是她的小台灯……“荧光闪烁”这个咒语的效果到底是“让魔杖发出亮光”、“让任意一件物体发光”，还是“把亮光附在某件物体上”？ 虽然这三个效果描述起来非常相似，但本质上这是三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莉欧娜刚才念这个咒语时，还以为发光的会是她的手指，或者她会凭空变出来一个小光团呢。 门外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莉欧娜立刻把台灯摆好，假装乖巧地坐在床上。 孤儿院的院长沃森夫人推门走进了房间。 “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莉欧娜。”她眼神严厉地说，“你需要为我讲一讲事情的经过。” 安德鲁肯定已经把这件事给沃森夫人描述过一遍了，但沃森夫人是一个负责任的院长，即便莉欧娜看起来更像过错方，她也不会听信安德鲁的一面之词。 大人往往认为孩子纯洁无瑕，不会撒谎，可经常接触孩子的人才会知道，小孩子其实是最会撒谎的，他们往往意识不到他们说出来的谎言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们仅仅是想说，所以就说了。 可也有一部分早熟的孩子能明确地懂得说谎的好处和说谎的后果，这类孩子会有意识地运用谎言获取大人的信任，用谎言达成自己的目的。 孤儿院的孩子，通常都是敏感且早熟的。 沃森夫人很会分辨谎言，然而今天安德鲁描述的那件事使她分辨谎言的本领失效了。 人类怎么可能和蛇交流？这简直荒诞极了！ 但是安德鲁坚定不移地发誓，说上次去爬行动物馆参观的时候他亲眼见到莉欧娜和玻璃展示柜里的大蟒蛇说话。 安德鲁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沃森夫人只能劝他说：“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亲爱的。你看到莉欧娜和那些蛇交流，可能是因为她对它们比较好奇，人是没办法和动物说话的。” 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来说，抱着玩具和小宠物自言自语是很正常的，沃森夫人本不该把安德鲁的话放在心上。 可不知怎么的，安德鲁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子里回响，这让她感到不安。 “我和阿加莎下楼荡秋千，安德鲁突然冲过来骂我是怪人，然后我就教训了他。”莉欧娜说，“事情就是这样，夫人。” “他以前有这样骂过你吗？”沃森夫人问。 “有。”莉欧娜点头。 沃森夫人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者保姆？你本可以不打架的，如果你告诉我，我会让安德鲁向你道歉，我还会让他以后再也不那样骂你。你应该告诉大人，而不是和他打架。” 莉欧娜看了沃森夫人一眼，忽然露出微妙的笑容，“有人侮辱了我，我难道不该教训他吗？” 沃森夫人瞪着眼睛，吃惊地望着莉欧娜。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不可置信地说。 “我在说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夫人。”莉欧娜彬彬有礼。 ……这不是一个好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沃森夫人下意识地想。 这也不是莉欧娜会说出来的话。 她给予每个孩子的关注都是有限的，但在她的记忆里，莉欧娜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她很安静，从不给大人添麻烦。 今天的莉欧娜，就像变了一个人。 沃森夫人以为莉欧娜打架是为了解决问题——为了让安德鲁不再欺负她。她教育莉欧娜在遇到麻烦时要告诉大人也是为了解决问题——为了让莉欧娜不再打架。 结果莉欧娜的回答透露出一种不该出现的危险思想倾向——“我不是想解决问题，我就是想和他打一架，为了报复。” 早熟的小孩儿都懂得讨好大人，也基本上懂得说谎。 莉欧娜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早熟的小孩儿。 她本可以装可怜免除惩罚，她只需要说一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就能顺利地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她不想认错，不想服软，不想掩盖自己的想法。 沃森夫人突然有一种感觉，她感觉莉欧娜是故意那样回答的，沃森夫人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是在挑衅她的权威——不然，她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沃森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你刚才在花园里的所作所为和错误的想法，我必须要惩罚你，莉欧娜。你要把‘我不应该打架，在遇到麻烦时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大人’这句话抄写五页，在你抄完这些句子之前，你不能去花园里玩，更不能看电视和玩玩具。” 这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不过莉欧娜不喜欢去花园和小孩子一起玩，她也不喜欢玩玩具，只有看电视这件事是她比较喜欢的。 沃森夫人离开后，阿加莎回来了。 她生气地嚷嚷：“这不公平，莉娜！沃森夫人没有惩罚安德鲁！” “安德鲁要养眼睛呢，沃森夫人不会在这个时候罚他的。”莉欧娜心不在焉地说。 “她惩罚你了吗？”阿加莎说。 莉欧娜耸了耸肩，“我需要抄写五页句子……” “五页！这也太多了！”阿加莎抽气，“我帮你一起抄，咱们的字写丑一点，沃森夫人不会发现的。” 她说着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一个放着各种小玩意的纸箱子，里面有本子和铅笔。 抄写句子而已，根本就不算多。一页抄十行句子，五页顶多五十句，莉欧娜一会儿就能抄完。 但是她忘了六岁的小孩根本不认识多少英语单词，抄写五十遍句子对于孩子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阿加莎把本子摊在床上，咬着铅笔说：“我忘记‘打架’这个单词怎么拼了！” 莉欧娜：“……” …… 孤儿院下午四点的时候会分发点心。 莉欧娜和阿加莎的房间里有一个小闹钟，一到四点闹钟就会响起来，提醒她们该下楼吃点心了。 “今天的点心应该是草莓蛋糕，我早上看见保姆在厨房洗草莓。”阿加莎拉着莉欧娜飞奔到一楼。 莉欧娜一眼看到安德鲁也在等待保姆分发蛋糕。 他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可表情很是神气，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小孩子总是需要哄的，保姆把第一块蛋糕分给了安德鲁，莉欧娜则慢慢等保姆把蛋糕发到她这边。 安德鲁拿着蛋糕碟装作不经意间走到莉欧娜身边，然后他用手指蘸了一点奶油，趁保姆不注意快速抹到了莉欧娜的连衣裙上，最后还丢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旁边的阿加莎愤怒地张大嘴巴正要说什么，却见莉欧娜一把夺过了安德鲁的蛋糕碟，凶狠地把它掼到了安德鲁的脸上。 安德鲁咣当一下倒在地上，过了几秒才大哭了起来。 反正在孤儿院里最重的惩罚就是抄写句子和关禁闭，沃森夫人不会让孩子饿肚子，也不会用体罚伤害孩子的身体，因此莉欧娜不在乎。 莉欧娜也是个孩子啊，孩子的身份就是她的保护伞，就算她做了再过分的事，也没有人会拿她怎么样。 现在莉欧娜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了。 往安德鲁的眼睛里扔沙子，让她的罪恶值上涨了0.01。 如果杀掉安德鲁，她的罪恶值数值会上升多少？ npc的类型不同，从他们身上刷取的各项数值应该也有区别吧？这个游戏有杀戮界限吗？她可以杀掉任何npc吗？ 游戏版面关于正义值与罪恶值的描述是“你的属性值将会对你以后的游戏路线产生影响”。 如果莉欧娜不干好事只干坏事，不刷正义值只刷罪恶值，把罪恶值这个单一属性刷到爆表，她的游戏路线会变成什么样子？ 安德鲁揉着糊满奶油的脸哇哇大哭，保姆飞快地冲上前把他扶起来，几个年龄小的孩子被吓呆了，他们愣愣地望着莉欧娜。 而莉欧娜就站在安德鲁对面，她脸上带着某种古怪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4章 谋杀计划 莉欧娜认为自己需要精心策划一场谋杀。 首先她要找出一个幸运儿，接着她要把这个幸运儿杀掉，最后她要让自己从谋杀事件中顺利脱身，并保证没人能查出她才是凶手。 这款游戏遵循着和现实世界一样的规则，这里的npc有道德感，游戏里的国家制定了涉及各个方面的法律，要是有人做下了违反道德与法律的事，那么他就将面临很大的麻烦。 莉欧娜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因此她要处理干净首尾。 她仔细考虑过了，在当前这个阶段她需要低调一些，一是因为她需要搜集情报、更加了解游戏中的世界，二是因为她在游戏中的身份非常敏感。 莉欧娜的生父生母都是恶人，他们被人恐惧，他们也被人憎恨。 黑魔王一倒台，莱斯特兰奇就被凤凰社和魔法部的傲罗们疯狂追捕，甚至不得不抛下还是婴儿的她。 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意思——黑魔王的孩子如果落到邓布利多的手里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黑魔王相当于是整个巫师社会的公敌，巫师们会把对黑魔王的仇恨转嫁到他的孩子身上吗？ 一定会的。人类从来都不是理智生物。 所以，凤凰社、魔法部、邓布利多、在黑魔王倒台事件中扮演着未知角色的波特家以及巫师社会的大多数人，他们都是莉欧娜的潜在敌人。 如果莉欧娜被她的潜在敌人找到了，她就会陷入麻烦之中。 莉欧娜觉得黑魔王倒台是必然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情。 当某个人选择与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站在对立面的时候，那么他注定会遭遇失败。 没有波特家、没有邓布利多，还会有别人站出来继续反抗黑魔王。 从设定上来看，黑魔王是一个杀人狂——莱斯特兰奇曾说：“等主人回来，他会杀光那群杂种。” 莉欧娜由此猜测，黑魔王对付敌人的常用手段就是把他们给全都杀光。他通常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而不是用政治或其他手段解决问题。 黑魔王似乎还是一个极端种族主义者。他目前露面的两个下属——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都表现出了对麻瓜的蔑视。赛尔温说：“凤凰社一直认为我们这种人以折磨麻瓜为乐，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把她藏到了麻瓜的地盘上……” 莉欧娜注意到了他话语中的重点——“我们这种人”。 “我们”显然不仅是在指代赛尔温本人和他的同伴莱斯特兰奇。那么，“我们这种人”很可能是指同样蔑视麻瓜、且和黑魔王站在同一战线的的巫师们。 黑魔王的下属人数不少，很多巫师都在支持着黑魔王，这就说明黑魔王在经营着一个不小的势力，黑魔王和他的追随者处于同一个阵营，他们与邓布利多、凤凰社、波特家、魔法部所在的阵营相对抗。 按照当前局势，黑魔王失势，占据优势的应该是邓布利多所在的阵营。 游戏开场动画虽然仅仅只有几分钟，但是那几分钟的剧情携带着庞大的信息量。 莱斯特兰奇和塞尔温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进行深层解读，游戏人物的每一句台词都有着特殊的含义，这些台词里的每一个名词都有着各自的定义与解释。 透过这些东西，莉欧娜能提取出各种相关的情报，例如世界观设定、阵营设定、主要剧情人物、通关线索。 莉欧娜牢牢记住了他们所说的内容，等待进一步验证。 莉欧娜在思考，所有的巫师都蔑视麻瓜吗？ 歧视麻瓜是巫师社会的普遍现象，还是少数现象？是不是只有黑魔王的阵营会歧视麻瓜？ 巫师这个群体的数量应该不会比麻瓜群体的数量多，他们的整体实力也不会比麻瓜更强，如果巫师比麻瓜更强，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藏起来呢？征服麻瓜社会不是更好吗？ 莉欧娜可以以现实世界为参照来反向推导游戏世界的设定。 世界上总会存在一些野心家，普通人类里有野心家，巫师社会里显然也有，比如黑魔王。 如果黑魔王够强，如果巫师够强，那么这个世界的体系也将发生变化，巫师作为上等人驱使麻瓜这种下等人为他们做事。就像自认为高人一等的白人买卖黑奴榨取他们的劳动价值一样。 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一部战争史，每当人类发展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对外扩张进行侵略战争，从古至今，未有例外。假如巫师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应该会对麻瓜这个连魔法都不会使的下等种族进行战争才对。 但是巫师并没有那样做。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没有实力那样做。 若莉欧娜是巫师群体的领头者，她一定会主张对外战争。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领头者都不会嫌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太多，他们只会嫌自己夺得的东西不够多。 不过莉欧娜刚刚进行到游戏第一篇章，她还是一个年幼的孩子，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很有限，所能调查的情报也很有限。 莉欧娜决定先把探索世界观的事情放一放，专注解决眼前的问题。 她还没想好到底要挑选哪个幸运儿充当谋杀计划的主角。 那个幸运儿必须要满足以下几点要求：第一，武力值比较弱，这样莉欧娜才能顺利地干掉他。第二，幸运儿和莉欧娜的关系不能过于密切，这样才能保证幸运儿死掉之后莉欧娜不会被怀疑是谋杀凶手。第三，如果偶然遇到比较合眼缘的幸运儿，那么第一点和第二点都可以作废。 其实莉欧娜还想测试一下npc的敏锐度和游戏世界观的完备程度，而最好的测试方法就是莉欧娜随便干掉一个人，然后暴露出自己凶手和小巫师的身份，再观察周围的npc和政府相关机构会是什么反应。 但她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作死的想法。 莉欧娜会根据当前的情况选择不同的应对方式，她可以蛰伏，也可以把自己暴露在公众视线里。由于莉欧娜才刚登录游戏，所以她打算观察一阵再做下一步打算。 …… 莉欧娜最终没能在孤儿院里挑选出那个幸运儿。 因为满足第三点要求的幸运儿自己跳了出来。 “沃森夫人说明天上午会有人来孤儿院看孩子。”阿加莎说，“不知道谁会被领养呢？” 孤儿院通常不会明着说有人要来领养小孩了，沃森夫人也只是说会有人来孤儿院做客，让孩子们礼貌一些。但懂事一些的孩子都知道“有人来做客”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要么又有慈善基金会来这儿给他们送玩具、食物和衣服了，要么就是有人要被新爸爸和新妈妈带走了。 莉欧娜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人物推动剧情。孤儿院的人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而明天将要到来的领养人却是生面孔，这个领养人是全新的npc，莉欧娜把这个情况理解为——领养人的出现对于游戏剧情有推动作用。 第二天，沃森夫人结束了莉欧娜的禁闭。 “我会好好看着你和安德鲁，如果你再打架，我会接着关你禁闭。”她说。 莉欧娜非常敷衍地点了点头。 沃森夫人又嘱咐：“记得要对大人礼貌些。” “好的。”莉欧娜笑了。 然后阿加莎就拉着莉欧娜去了图书室。 阿加莎说：“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有人要领养小孩，他们大多会选年纪更小一些的，我们留在这里看书就好了。” “上次有人来这里领养小孩是在什么时候来着？”莉欧娜问。 “我也忘了……好像是在两三个星期前？”阿加莎抽了两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图画书，把其中一本塞到莉欧娜怀里，“我们接着读《小王子》吧！” 图书室有一面巨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望到外面的小花园和孤儿院敞开的大门。 莉欧娜随意翻了两下书，接着眼尖地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孤儿院门口，车上下来一对衣着体面的夫妇。 沃森夫人迎上前和他们握手，邀请他们进到了孤儿院里面。 “……看得出来他们被照顾得很好，我们能先和孩子们聊聊吗？” “当然，威廉姆斯先生。” 门厅里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过了一会儿，图书室的门被打开了。 “这是孩子们图书室。”沃森夫人对威廉姆斯夫妇介绍，“金发的那个是阿加莎，黑发的是莉欧娜。” 阿加莎惊讶地拽了一下莉欧娜的袖子，莉欧娜站起身露出笑容：“你们好。” 沃森夫人招招手，莉欧娜立刻顺从地走到她身边，假装乖巧地仰头望着那对衣着光鲜的夫妇。 “这是威廉姆斯先生和威廉姆斯夫人。” “很高兴认识你们。”莉欧娜说。 阿加莎也赶紧跟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们。” 威廉姆斯先生长得十分富态，他的啤酒肚把灰色西服的纽扣撑得紧紧的。 “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我猜你们一定很喜欢看书。”他友善地说，“哦，《小王子》，我也喜欢这个。” 威廉姆斯夫人问：“这书里面的字你们认识多少？” “我不怎么识字，”阿加莎脸一红，小声说，“只是插图很好看。” “你呢？”威廉姆斯夫人看着莉欧娜。 “认识一部分。”莉欧娜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威廉姆斯夫人柔和地问：“介意我和你们一起看书吗？” “不介意。”莉欧娜说。 威廉姆斯夫人留在了图书室，她的丈夫则和沃森夫人一起去看别的孩子了。 她们聊了很久，一个小时后，威廉姆斯夫人看了看手腕上那只华贵的金表，遗憾地站起身与莉欧娜和阿加莎告别。 “喜欢读书是很可贵的品质，你们长大就知道了，会读书也是一种本事。”她在离开之前鼓励道。 吃过午餐后，沃森夫人忽然单独把莉欧娜叫了出来。 她看着莉欧娜，说：“今天上午来孤儿院的威廉姆斯夫妇，你喜欢他们吗？” “我很喜欢他们，威廉姆斯夫人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士。”莉欧娜说。 “是这样的……”沃森夫人犹豫了一下，“他们希望能领养一个孩子，威廉姆斯夫人看中了你，但是她想尊重你的想法，所以拜托我询问你愿不愿意成为他们的孩子。” 莉欧娜甜甜地笑了，“我当然愿意啊。” 接触了新人物，游戏版面上的角色卡就会解锁。 莉欧娜已经看过威廉姆斯夫妇的角色简介了。 【角色卡】 姓名：约翰·威廉姆斯 性别：男 身份：银行家，恋/童/癖，珍妮·威廉姆斯的丈夫。 评价：人间之屑。 看到这张角色卡的时候，莉欧娜高兴得心花怒放。 她心想——瞧，幸运儿自己送上门了。 她完全没有必要拒绝自己送上门来的东西。 第5章 特殊天赋 办理领养手续是需要时间的，莉欧娜需要在手续没办好之前继续待在孤儿院。 莉欧娜并没有白白浪费等待的时间，她一直在尝试施展魔法。 当她已经可以熟练地用魔法控制台灯亮光的明灭强弱时，游戏版面的提示跳了出来。 “你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施展基础魔法。” “你解锁了新版块【技能信息】。” “【技能信息】：上面会显示出你各项技能的基本等级。” 莉欧娜点开了新版块，接着向下阅读。 【技能信息】 基础魔力：【魔力强度-等级1】身为一个幼年小巫师，你的战斗力只相当于0.5个成年麻瓜。 魔法技能：【魔咒-等级0】会点灯不等于会用魔法。 普通技能：【绘画-等级1】虽然你画得很丑，但那确实是一幅画。 【书法-等级1】经常被罚抄句子也是有好处的。 【竖笛-等级1】你只会吹一首小星星。 【缝纫-等级1】你拿起针时终于不再扎自己的手了。 特殊天赋：【蛇佬腔】这是你的血统带给你的能力。 【魔力控制】你比寻常人更擅长引导魔法力量。 【黑暗力量】你在黑魔法领域独具天赋。 【快速记忆】你的识记能力远超常人。 莉欧娜：“……” 莫名感觉被嘲讽了。 莉欧娜整理了一下思路，基础魔力可能是指一个巫师身体里面的魔力强弱，魔力越强的人实力越高。她的魔咒等级是0，巫师的魔法是有自己的体系的，只有经历过系统的学习，她的这项技能等级才能提升吧？普通技能就是麻瓜也能掌握的技能，至于特殊天赋这一项…… 蛇佬腔，这项天赋要么遗传自她的血缘母亲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要么遗传自黑魔王。 莉欧娜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就不再去想它了，她继续尝试练习魔法。 手续办理期间，珍妮·威廉姆斯几乎每隔一天就会来孤儿院探望莉欧娜，和她聊天。 莉欧娜对于威廉姆斯夫人还是很好奇的。 她看了她的角色卡，上面简短地评价：一个利用婚姻获取金钱的女人，和她的人间之屑丈夫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看起来威廉姆斯夫人和约翰·威廉姆斯一样，也是个人间之屑喽？ 这样的话剧情就很有意思了！ 莉欧娜感觉有点兴奋。 “我一个星期前刚把工作辞了。谢天谢地，这下我能有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做点想做的事情了。”威廉姆斯夫人神色放松地说，“我真希望能快点把你接到家里去，但是约翰说还要稍微等几天。” 威廉姆斯夫人来孤儿院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看莉欧娜，后来她变成了孤儿院的义工，经常帮助保姆照顾年幼的婴儿，教年长一些的孩子画画。 “来孤儿院照顾小孩也是你享受生活的方式吗？”莉欧娜用柔软的语气询问。 “没错，亲爱的。”威廉姆斯夫人说。 莉欧娜适当地露出迷惑的眼神，“据我所知，照顾小孩是个累人的活，我的弟弟妹妹们都很闹人。” “你长大就知道了。”威廉姆斯夫人笑了起来，“和我工作上遇到的那些人相比，再闹腾的孩子也成了天使。” “工作？”莉欧娜语气好奇。 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聊天中，莉欧娜渐渐了解到珍妮·威廉姆斯是一位律师，她厌倦了和各种各样难缠的委托人打交道的日子，这才下定决心辞职的。她的丈夫约翰·威廉姆斯是一位富有的银行家，工作总是很忙，很少有时间陪伴她。他们家里养了一只猫，但是没有孩子。 莉欧娜虽然了解到了威廉姆斯家的很多事情，然而有些事情威廉姆斯夫人是不会透露给莉欧娜这个小孩子的。比如，她其实是约翰·威廉姆斯的第三任妻子，她年纪比她丈夫小了十多岁，因为身体不适宜生育，所以才想要领养小孩。 沃森夫人是一个负责任的院长，她打听了很多威廉姆斯家的事情，以确保被领养的孩子们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沃森夫人当然不会把领养人家里的情况到处宣扬，不过孤儿院里的某位保姆是个热爱八卦的大嗓门，莉欧娜稍微套了套话，她就把她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 莉欧娜分得清什么时候该伪装、什么时候不该伪装。 如果有必要，莉欧娜可以把自己变成一副很讨人喜欢的模样。 巧妙地恭维、隐秘地旁敲侧击、装作不经意地引导话题、不着痕迹地显示出自己的无知，以及恰到好处地展露出一些好奇心……如果能做到这几点，只要情报获取对象防备心不是太重，莉欧娜基本上都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很少有人会对她这种长相可爱乖巧懂事的孩子保持戒心，因此她的套话通常十分顺利。 莉欧娜在孤儿院过完了万圣节，沃森夫人送了她一大包糖果。 “以后可能没有机会经常见面了，”她眼圈红红的，“记得要听大人的话，做个好孩子。” 阿加莎闷闷不乐，但还是祝福莉欧娜说：“你在新家要幸福啊，莉娜。” 万圣节一过，莉欧娜就被威廉姆斯夫妇接走了。 威廉姆斯先生来接她的时候又开了那辆很气派的黑色轿车，孤儿院顽皮的孩子甚至不敢用手摸轿车光亮的外壳。 莉欧娜找到了富有又靠谱的领养人。 威廉姆斯夫妇有了一个长相漂亮性格乖巧的女儿。 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啊——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莉欧娜乘车离开孤儿院范围后再次收到了游戏版面的提示。 “你离开了新手村【沃金沃森孤儿院】，前往了更广阔的天地。” “你开启了新版块【地图】。” “【地图】：你拥有纵观全局的能力，地图范围内的每一个生命体和非生命体都会被你标记观测到。” “你开启了新版块【存档读档】。” “【存档读档】：你可以在你经历过的任何一个时间点设定存档，你可以无限次地读档返回任何一个存档地点。” 莉欧娜扫了一眼提示，点开地图。 她身体周围的所有景物都变成了立体地图投影在她的视网膜内，活物是橙色标记，没有生命的物体是蓝色标记，非常方便。 存档读档板块的出现则为玩家提供了更多的游戏方式，让游戏自由度更高了。 莉欧娜对此非常满意。 现在的她已经初步度过新手阶段了，游戏版面的版块和功能也解锁了很多，莉欧娜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威廉姆斯先生开着车说：“不要觉得难过，亲爱的。等我们到了伦敦，你会有很多新朋友的。” “我和约翰已经把你的房间布置好了，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再添置一些东西。”威廉姆斯夫人微微揽住莉欧娜的肩膀。 威廉姆斯夫妇由于生意的缘故决定搬到伦敦这个大城市生活，所以莉欧娜要和他们一块儿去。 莉欧娜顺着他们的话说了下去：“不知道新学校是什么样的？” “一所私立学校，离咱们家很近。”威廉姆斯先生看了一眼腕表，嘟囔，“搬家公司和家政人员应该把房子打扫好了。” 伦敦离沃金沃森孤儿院所在的城市非常近，开车很快就能到。 威廉姆斯夫妇带莉欧娜在伦敦的一家高档家庭餐厅吃了晚餐，然后才回家。 这个位于伦敦的房子一直都在威廉姆斯名下，只不过长久无人居住。 威廉姆斯先生摸出钥匙，打开了别墅的门。 他探身进去嗅了嗅空气中清新剂的味道，满意地点头说：“很干净。” “你的房间应该在二楼，莉娜。我和约翰的房间就在隔壁，三楼是约翰的书房，是他工作的地方，没事不要上去。”威廉姆斯夫人帮莉欧娜整理领口，“我给你买了很多衣服，家政人员应该都整理好放在衣柜里了……” “谢谢你，珍妮妈妈。”莉欧娜笑着说。 “会自己洗澡吗？ ”威廉姆斯夫人询问地看着她。 莉欧娜说：“会，我自己就可以了。” 威廉姆斯夫人把莉欧娜送上楼，帮她在衣柜里找好了换洗的衣服和睡衣、浴巾，然后把她送进了浴室里，告诉她浴室里的瓶瓶罐罐哪个是沐浴露哪个是洗发水。 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包装都是新的，没有被拆开过，睡衣和浴巾也是新的，有的还带着标牌。 莉欧娜也有注意从别的地方收集情报，比如说电视节目和报纸、杂志。 她所在的地方是1986年的英国，科技水平和她认知中的没什么差别，麻瓜社会不存在超越时代的黑科技，游戏世界唯一不科学的地方就是巫师的存在。 这个年代根本没有微型摄像机，莉欧娜不用担心被威廉姆斯那个老变态偷窥。 她从各种各样的游戏中获得了反侦查经验，所以即便莉欧娜清楚没有摄像头这种东西，她还是非常慎重地检查了浴室。 莉欧娜坐在浴缸里吹泡泡玩。 她手一扬，大片大片的泡泡在空中凝聚，一会儿变成爱心的形状，一会变成小绵羊的形状，整个房间都被泡泡铺满了。 她一边玩泡泡一边思考该用什么方法干掉威廉姆斯先生。 说真的，莉欧娜现在就能想出至少十几种不同的谋杀方案。 放煤气、纵火、药物、在他常开的车子上动手脚……但没有一种方法能做到不留一丝痕迹。 除非嫁祸他人，或者借刀杀人。 莉欧娜的目光定格在珍妮·威廉姆斯的角色简介上。 ——“一个利用婚姻获取金钱的女人，和她的人间之屑丈夫天生一对。” 第6章 角色扮演 莉欧娜是一个乖巧聪慧的好孩子，几乎每个见到她的大人都会夸赞她“像个小天使”。 被威廉姆斯夫妇送到伦敦的一所私立学校后，莉欧娜没怎么花心思就赢得了所有老师的喜爱。 谁会不喜欢长相可爱家境优渥学习成绩还特别优秀的学生呢？即便莉欧娜并没有刻意讨好别人，她还是得到了老师们的好感。 至于那些可有可无的同学，莉欧娜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心思就更少了。不过某些时候，和别人保持良好的社交关系还是有必要的，莉欧娜记下了同班学生的姓名，以便日后慢慢观察他们。 时间过得很快，莉欧娜一边通过各种途径收集游戏世界的情报，一边寻找合适的时机实施谋杀计划。 过了一段时间，圣诞节假期要到了。莉欧娜的学校要在假期开始前举行一场家长见面会，珍妮·威廉姆斯得知这个消息后提前好几天带着莉欧娜去定制礼服，因为莉欧娜要在那天上台表演节目。 威廉姆斯夫人最喜欢把莉欧娜打扮得漂漂亮亮带出去炫耀，她有很多上流社会的朋友，每次聚会，她都会带着莉欧娜。 而她和朋友聊的话题总是一成不变。 时尚、珠宝、化妆品……在聊这些奢侈品的时候，威廉姆斯夫人还会装作不经意地抱怨她的丈夫送给她的首饰和礼物实在太多了，害她每次出门都不知道该怎么从一套又一套的珠宝里挑出最合适的戴在身上。 身价不菲的贵妇们炫耀着她们所拥有的一切。 有钱有势的丈夫、奢侈的衣食住行，以及她们优秀的儿女。 富人阶层大都会对儿女实行精英教育，莉欧娜了解到威廉姆斯夫人由于身体原因无法生育，大概在领养莉欧娜之前，威廉姆斯夫人一直没有机会向朋友们炫耀她的孩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莉欧娜这个“优质”的养女。 莉欧娜能看出她非常急切地想要压过她的朋友们一头，炫耀钱财与权势无法满足她的虚荣心。别人有美丽的珠宝，她就要得到更美丽的珠宝，别人的丈夫更有权势，她就会迅速跟那个人疏远关系，别人拥有优秀的精英儿女，她就去收养了莉欧娜。 莉欧娜敏感地察觉到，威廉姆斯夫人频繁地带她去参加贵妇们的聚会似乎不仅仅是为了炫耀她有一个多么乖巧的女儿，而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营造出一副她很疼爱自己的养女的形象。 家长见面会正是一个可以让威廉姆斯夫人好好炫耀自己、炫耀莉欧娜的机会。 她不只给莉欧娜定制了表演节目用的礼服，还给自己也定了一套和莉欧娜的礼服颜色相近的新衣服。 莉欧娜也能轻易地猜出威廉姆斯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首先当然是为了端庄出席展示家世，上得起私立学校的家庭非富即贵，威廉姆斯夫人不想被别的孩子的家长给比下去。其次，则是为了让莉欧娜和她看起来更像真正的母女，颜色款式相似的衣服穿在身上，她们面容气质的相似度似乎也增加了不少。 “紧张吗，宝贝？” 例行参加完朋友聚会后，司机来接威廉姆斯夫人和莉欧娜回家。 威廉姆斯夫人举着小镜子在车子后座补妆，不忘关心养女几天后的表演，“节目排练顺利吗？” “不紧张，把看我表演的人都当成萝卜就好了。”莉欧娜望着窗外，“节目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唱歌而已。” “我知道那些难不倒你。”威廉姆斯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雨了，细小的雨丝砰溅到车窗上。 十一月的伦敦天气又湿又冷，司机打开暖风，莉欧娜把手缩在厚厚的羊毛手套里，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 这辆豪车把驾驶座和后座分隔开了，司机不会听到后座的乘客说话。 “珍妮，前几天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莉欧娜突然开口说，“约翰生我的气了。” 威廉姆斯夫人一愣，放下手中的化妆盒，扭头面向莉欧娜，“约翰不会生你的气……”她声音停顿，又语气柔和地问，“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莉欧娜低下头，“我想找一些书来读，所以去了三楼约翰的书房。”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威廉姆斯夫人松了口气，“你没有做什么错事，莉娜。约翰也不会为了那一点小事生你的气。” “可他把我赶出来了，还对我大吼大叫，我觉得他一定是生气了。”莉欧娜慢吞吞地说。 “他只是在生气你打扰了他的工作，”威廉姆斯夫人安慰道，“等会儿回家，我陪你一起向约翰道歉，这样他就不会生气了，宝贝。” “但我觉得，约翰并不是因为我打扰他的工作才生气的。”莉欧娜假装不安地搅弄手指。 “你在书房里还做了其他的事吗？”威廉姆斯夫人疑惑地问。 莉欧娜说：“我为了找书翻了他的书架。” “还有吗？”威廉姆斯夫人接着问。 截至目前，莉欧娜根本没有犯什么大错，她进书房的动机是完全正当的，威廉姆斯夫人想不通她的丈夫为什么会大发雷霆。她认为可能是莉欧娜太敏感太小心翼翼了，这几天约翰·威廉姆斯的表现很正常，也没有对可爱的养女发过火。 “我翻书时，有一叠奇怪的照片被夹在一本名叫《洛丽塔》的书里，”莉欧娜把羊毛手套揉成一团，“那些照片上的小女孩都是光着身子的。然后约翰进来了，他生气地让我出去。” …… 威廉姆斯夫人踏进家门的时候，脸色白得吓人。 她紧紧地抓住莉欧娜的胳膊，脚步急促地走在前面。而莉欧娜跟在她身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威廉姆斯夫人拽着莉欧娜来到她的房间，她按住莉欧娜的肩膀，问她：“约翰让你出去时，还有没有说别的话？” “他说这本书是他前两天在旧书摊上买的，他也不知道里面夹了什么。他让我不要把这些说出去，我答应了。”莉欧娜说。 威廉姆斯夫人渐渐冷静下来，她意识到她刚刚说话的语气太严厉，于是掩饰地对莉欧娜笑了笑。 她知道那本《洛丽塔》并不是她的丈夫在旧书摊上淘的，那本书在更早的时候就躺在书架上了。 但接着威廉姆斯夫人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更古怪的问题。 “约翰让你不要说出去，你答应了，为什么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她声音放缓。 莉欧娜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爸爸’这段时间对我很冷淡，我害怕他不喜欢我了。” 由于莉欧娜是被领养的，威廉姆斯夫妇并没有强行要求莉欧娜喊他们爸爸妈妈。 不过在外人面前，莉欧娜通常都会用“爸爸”、“妈妈”来称呼他们，如果她想通过讨好珍妮·威廉姆斯达成一些目的，她也会叫她“妈妈”。 一个称呼而已，称呼不代表认可，莉欧娜不介意玩一玩扮演乖女儿的游戏。 在这个虚假的家庭，每个人都在玩游戏，威廉姆斯夫妇在扮演一对合格的父母，莉欧娜在扮演一个合格的女儿。 当初在孤儿院里，珍妮·威廉姆斯决定收养莉欧娜。 在莉欧娜看来，珍妮·威廉姆斯这是在对她发出游戏邀请——“我们愿意扮演你的父母，你愿意扮演我们的女儿吗？” 所以莉欧娜做出了回应——“我愿意加入这场角色扮演游戏，按照惯例，输赢自负。” 威廉姆斯夫人紧张地问：“除了告诉我，你还告诉过别人吗？” 莉欧娜乖巧地摇了摇头，天真地追问：“我们还要向‘爸爸’道歉吗，‘妈妈’？” 威廉姆斯夫人僵硬地笑了一下，“不，不需要了。” 接下来，她反复向莉欧娜强调不要把书房里那件事情说出去。 “如果你再那样做的话，你爸爸可能又会生气，”威廉姆斯夫人温柔地说，“做个好孩子，莉娜。” 莉欧娜心里一动，忽然觉得有点好玩。 “这是我们‘一家人’共同的小秘密，我懂。”莉欧娜甜甜地笑。 她故意说：“但通常情况下，需要严格保守的秘密都是坏的那一方面的。对吗，珍妮？” 威廉姆斯夫人表情一变，笑容勉强地说，“如果你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变成了坏孩子。爸爸妈妈都不喜欢坏孩子，约翰会很生气，他会把你送回孤儿院。”她亲吻莉欧娜的面颊，“答应妈妈，永远做个好孩子。” “好的。”莉欧娜用软绵绵的语调说。 她迟迟没有除掉约翰·威廉姆斯这个谋杀目标，是因为她需要排查他的关系网，搜集各种各样的情报，以便对今后的计划做出安排。 这是一个魔幻游戏，也是一个策略游戏、一个解密游戏，她不想用毫无艺术感的手法随意粗暴地杀掉目标。 莉欧娜原本打算干掉约翰·威廉姆斯后留下珍妮，她真的需要一个监护人来当保护伞，要想在这个社会中生存，她就必须要有一个监护人。 而现在，莉欧娜改变主意了。 她打算让威廉姆斯夫妇在地狱团聚。 她可以为了达成更宏大的目标而暂时忍耐蛰伏，也可以因为大脑中突如其来的念头而放弃原有的计划，干一些不在原计划之内的事。 莉欧娜刚才突然觉得，干掉威廉姆斯这对人间之屑夫妇能让她的心情更加舒畅，所以她就要这么干。 …… 吃晚餐的时候，莉欧娜从床底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助眠药，用喝水的陶瓷杯把药压成粉末。 这些安眠药是从隔壁威廉姆斯夫妇的卧室里偷出来的，莉欧娜观察发现威廉姆斯先生每次睡前都要吃药，他有失眠的毛病。 他每天都吃助眠药，睡得跟死猪一样，他的妻子则没有失眠的毛病，莉欧娜准备的药是给威廉姆斯夫人的。 她加大了剂量，免得她干坏事的时候他们突然惊醒。 要不是怕偷的药太多被发现，莉欧娜会拿走更多的药，让他们一口下去就此长眠。 吃过晚餐，莉欧娜端着两杯牛奶，讨好地献给她的养父母。 威廉姆斯夫妇毫无防备地喝下了牛奶。 凌晨一点，等人都睡熟了，莉欧娜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起来，慢悠悠地逛到厨房打开了煤气开关，顺便封死了别墅所有的窗户。 第7章 黄金财宝 太阳升起的时候，警车开进了这座富人小区。 警笛声惊醒了熟睡的人们。 小区居民看到警车在威廉姆斯家的院子前停下，胖墩墩的保姆神色慌乱地站在威廉姆斯家的宅邸前，一个黑头发的小姑娘披着绒毯子脸色苍白地坐在花园台阶上。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也来了。 医生护士们走进别墅，几分钟后又摇着头出来。 医生压低声音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保姆在和警员们交谈。 “你确定你在完成工作后关掉了煤气阀门？”警员问。 “我……我不是很确定，先生。”保姆哆嗦着嘴唇，“我已经为威廉姆斯家服务好几年了，我绝对不可能……” “你恐怕需要跟我们去做一下笔录，女士。”警员说，“请不用担心，我们会调查清楚事故原因，做笔录是正常流程。” 警员们怜悯地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发抖的小姑娘。 一个女性警员把她抱了起来，很有耐心地哄她。 “你叫莉欧娜，是吗？”女警员试图转移这个孩子的注意力，“外面太冷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坐到车里，我正好带了热可可……” 莉欧娜把头埋在女警员怀里，抽泣了一声。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抬着两副担架从别墅里出来，黑色的裹尸袋中隐约透出人形的轮廓。 女警员连忙捂住莉欧娜的眼睛，不让她看见威廉姆斯夫妇的尸体。 警员们又问了保姆几个问题，然后就把她和莉欧娜带上了警车。 几十分钟后，莉欧娜捧着保温杯坐在警局的椅子上喝热可可，保姆则进了审问室。 温柔的女警员旁敲侧击地询问莉欧娜问题。 “昨天保姆走后，你们有没有动过厨房的煤气阀门？”她问，“抱歉孩子，我知道回忆这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们必须要搞清楚都发生了什么，这是为了你和你的爸爸妈妈……” “保姆阿姨走后，我们在厨房里炖了牛奶。”莉欧娜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女警员又问：“你回房间睡觉之前，别墅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吗？” “昨天下了雨，很冷。‘妈妈’怕半夜又下雨，让我把窗户都关上，不然雨会泼进来。”莉欧娜抹着眼泪说。 莉欧娜的谋杀计划充满漏洞，她选择的今晚实施计划确实是一时起兴，不过她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漏洞一，保姆离开时煤气阀门被关上了，为什么后来它又被开启了？莉欧娜的说法是他们用厨房炖了牛奶，所以忘关了。 漏洞二，为什么别墅所有的窗户都是封死的？因为昨天是阴雨天，开窗户会让室温下降，雨水溅进屋子很难收拾，所以窗户是关着的。 其实还有漏洞三——威廉姆斯夫妇的房间窗户是关着的，但是莉欧娜的房间窗户是开着的。 以及漏洞四——威廉姆斯夫妇的房间门是开着的，莉欧娜的房间门是关闭的。 因为威廉姆斯夫妇的房间门开着，窗户却关闭了，所以煤气才从一楼飘了上来，让他们中毒窒息而死。因为莉欧娜的窗户开着房间门关着，隔绝了毒气并且空气流通，所以她才没有死于煤气中毒。 如果警员让莉欧娜回答漏洞三，莉欧娜就会给出解释：“忘关了，巧合而已。” 如果警员让莉欧娜回答漏洞四，莉欧娜也会给出解释：“我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我和‘爸爸妈妈’的房间门都不关，这样我害怕的时候就可以随时叫醒他们。至于昨天晚上我的门为什么会关着，那也许是窗户吹进来的风把门给关上了。” 她在回答警员问话的时候当然不会说得如此直白，她会稍微“润色”一下，让自己显得更像一个弱小无助刚刚痛失双亲的可怜女孩儿。 这样的解释或许会显得过于巧合，但这是合理的解释，警员们不会不相信，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 毕竟，莉欧娜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啊。 没人会觉得这是一场谋杀，人人都会觉得这是一场意外，一场可怕的意外。 莉欧娜和女警员交谈了很久，交谈快要结束的时候，她问了莉欧娜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发现你爸爸妈妈……出了意外的？” 莉欧娜眼圈通红地说：“我定的闹钟响了，发现‘爸爸妈妈’还没有起床……” 她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女警员同情地轻拍她的后背。 人类是一种容易被表象蒙蔽的生物。 莉欧娜明白，她根本没有必要进行细致的解释，她只说该说的话，只做该做的事。她只用开一个头，编一个借口，大人们就会在同理心和责任心的作用下帮她把前因后果补充完整，还会给她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她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孩子，其他的事情都会有大人替她解决。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就不会有人为难她。 这就是年龄给莉欧娜带来的便利。 莉欧娜一向很会利用这种便利。 “你的【罪恶值】+200。” “【罪恶值】：205.9。其中5.9的罪恶值是因为你干了点没有严重违反社会道德的小坏事，而现在你身上背了两条人命，这两条人命给你带来了200罪恶值。” “【正义值】：0.3。在学校参加社区志愿活动给你带来了0.3的正义值，有空不如多做点好事。” 殴打孤儿院同伴、欺负同学、毁坏公物、违反规则都会带来罪恶值，做一些“小坏事”，提升的罪恶值是很少的。5.9的罪恶值是莉欧娜在孤儿院和学校获得的，几个月以来她只刷了5.9的罪恶值。 昨天干掉两个人间之屑，罪恶值立刻飙升了200。 与罪恶值相对的正义值没有任何提升。莉欧娜猜测这两种数值的获得与她的手段也有关系，要是她抓住两个人间之屑违反法律的证据，把他们送进监狱，正义值肯定会提升不少。但是莉欧娜并不想走这条路，她选择了另一条路，罪恶值的提升也是对游戏玩家的警示。 不过玩游戏嘛，当然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是莉欧娜的个人选择。 “你解锁了新版块【角色成就】。” “【角色成就】：系统会根据你在游戏内的表现为你评定出成就。” “你获得了成就【邪恶的呼唤】。” “【邪恶的呼唤】：你做出了选择，这是一个邪恶的开端。请仔细思考，生命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生命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莉欧娜看了看游戏版面上的这句话，花了不到一秒就得出了答案。 “生命对于我来说意味着正义值和罪恶值。”她耸了耸肩，接着往下看游戏提示。 “你获得了成就奖励【地图·对角巷】。” “【地图·对角巷】：跟着这份地图走，你可以找到魔法世界的入口。” 莉欧娜看到这里忽然振奋了起来，她飞快地点开地图，错综复杂的道路就像蛛网一样映照在她的眼中。 她本人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小红点，这个小红点上延伸出了一个血红色的箭头，它穿过一条条道路，指向了地图上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酒吧。 魔法世界的入口居然也在伦敦！就在威斯敏斯特区的查林十字路上！ 莉欧娜瞬间在大脑里规划好了公交路线，她可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亲自前往那里。 当前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威廉姆斯夫妇的死牵扯到了很多其他的问题。 莉欧娜在几个月里收集到了很多情报，她知道威廉姆斯夫妇结婚时签订了婚前财产协议，那份协议书就藏在三楼的书房里，在一本书里面夹着。要是他们两个离婚或丈夫一方意外死亡，珍妮·威廉姆斯能分走的财产数额将非常有限。 约翰·威廉姆斯身为一个资产无数的银行家，对于自身的财产无疑是非常看重的，他很小心很慎重地准备了一系列财产协议。 他的妻子之所以着急领养莉欧娜，就是为了能分走更多的财产，因为身为养女的莉欧娜同样拥有继承权。 莉欧娜其实猜到了，珍妮·威廉姆斯对她的丈夫怀有别样的心思。 如果威廉姆斯先生死了，他的财产将由莉欧娜继承，莉欧娜的抚养权则会落到珍妮·威廉姆斯手里，珍妮作为监护人会间接持有一大笔遗产。 没有莉欧娜就没有遗产。在威廉姆斯夫妇签了婚前财产保证协议之后，不管威廉姆斯先生是活着还是死了，离婚还是没离婚，他的妻子拿到的钱都很有限。有了莉欧娜的抚养权，威廉姆斯夫人才能得到更多的钱。 威廉姆斯夫人曾是律师，她懂法律，所以她才装成一副和莉欧娜很亲密的样子。 莉欧娜不仅是她炫耀的工具，而且是她用来谋夺丈夫财产的工具，是她的筹码。 理论上来说，在威廉姆斯夫妇身死后，身为养子女的莉欧娜完全有资格继承他们的遗产。 威廉姆斯先生的父母已经逝世，他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前两任妻子也没能和他生下孩子，与威廉姆斯没有血缘关系的莉欧娜反而成了最有可能继承他遗产的人。 她一下子从父母双亡的小可怜变成了手握黄金财宝的富翁。 女警员抱着笔记本走出办公室，她回头看了一眼莉欧娜。 莉欧娜正垂着头，裹着毯子捧着保温杯小心翼翼地吹烫嘴的热可可。 那个女孩，她还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么宝贵的东西。女警员忍不住想。 令人垂涎的宝藏库钥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落到了她的手中，而宝藏库里装着的，是别人打拼几辈子都不一定赚得的财富。 第8章 对角巷外 “莉欧娜？莉欧娜小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在听。” 莉欧娜把注意从窗户外面挪回来，望向对面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领结上装饰着一颗很名贵的宝石，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黑色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满脸“我是个社会精英”的表情。 他是约翰·威廉姆斯生前的律师，正帮助莉欧娜处理遗产继承的问题。 威廉姆斯投资了很多企业，握着大把大把的股票，他名下还有好几个基金会，各种不动产比如房产、土地之类的也多得令人瞠目结舌。 现在问题来了，莉欧娜还是个未成年。 她连遗产税都不知道该怎么算，因为需要转移到她名下的东西实在太多、种类实在太复杂了。不过威廉姆斯身边也有理财顾问，他们会帮助她打理这些事情。 律师看了看手腕上那只华贵的金表，用焦灼且严肃的语气说：“莉欧娜小姐，我对威廉姆斯夫妇遭受的意外深表哀悼，我也很能理解你此刻悲痛的心情。但同样的，我希望你搞明白你目前的处境，从前会有大人替你做决定，可是现在情况变了！你得自己做决定了！” 莉欧娜稍微提起精神，说：“我懂你的意思。” 小孩子没有话语权，不过因为当前情况特殊，莉欧娜本人的意见反而成了关键因素。 “我是威廉姆斯先生的法律顾问，在合约解除之前，我会一直为威廉姆斯家服务，我和约翰先生签订了长达五年的合作协议，现在离合约解除还剩下两年。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的工作就是用法律为你争取利益。”律师尽力用浅显易懂的话为莉欧娜解释，“那些‘利益’包括你的遗产，包括很多东西，有许多‘坏人’想要抢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能明白我的话吗？莉欧娜小姐。” “你说的‘坏人’，是指我那些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亲戚吗？”莉欧娜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是的。”律师有些意外地说，“很高兴你认识到了这一点。” 莉欧娜说：“那么我该怎么做呢？我想听取你的意见。” “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拒绝那些人的监护申请。你已经有思考能力了，法官会在判决监护权的时候考虑你的意见。”律师斩钉截铁地说，“一旦他们得到了你的监护权和抚养权，就会想方设法地转移走你的资产。” “但我必须要有监护人。”莉欧娜慢吞吞地绕头发玩。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盖着红色章印的文件，“我们目前面临最大的困境是你需要监护人，而且你是一个不具备法律能力的未成年人。你可以在法院判决监护人后将遗产委托给你父亲名下的基金会打理，等你成年了，有了法律能力，再从基金会继承这笔遗产。这样我们就能保证你的监护人不会通过非法手段获取你的财产。” 莉欧娜说：“我能指定一个监护人吗？” “恐怕不行，法官只能考虑你的意见，不会完全听从你的想法，除非你指定的人比其他的候选监护人有更合法合理的理由对你实行监护。”律师遗憾地说。 莉欧娜笑了，“我想指定的这个人绝对比其他候选监护人更合格。你应该知道我以前生活在沃金沃森孤儿院吧？我来到‘爸爸妈妈’身边前，院长沃森夫人一直是我的合法监护人。” 在这样的案件上，法官总是会着重考虑情理，考虑孩子的感受。 “……这样的话，当了你六年监护人的沃森夫人甚至比其他候选监护人在法官面前更有话语权。”律师顿了一下，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莉欧娜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她设了个巧妙的语言圈套，就等着他自己入套了。 这怎么可能呢？律师摇摇头，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其实约翰·威廉姆斯是有立下遗嘱的。遗嘱上写了，如果他有血缘后代，那么后代将继承全部的遗产，如果他没有后代，那么遗产就委托基金会打理，他的遗孀每个月可以从基金会领到一笔丰厚的钱财。 遗嘱里同时也说了，如果他既没有后代也没有遗孀，就算把所有的遗产全都捐了也不能便宜远方亲戚，绝对不可以让那些莫名其妙的亲戚继承了遗产。 莉欧娜不是血缘后代，可是法律赋予了她继承养父母财产的权力，养子女的继承权是与婚生子女同等的。 和律师讨论完有关于遗产的事情后，律师急匆匆地收拾好文件告辞了。 他还要赶去沃金沃森孤儿院，找沃森夫人商量莉欧娜的监护问题。 莉欧娜暂住珍妮·威廉姆斯的同胞姐姐妮娜的家里。 这位“妮娜阿姨”一听说妹妹妹夫意外去世就火急火燎地跑到警局，把莉欧娜接回了家，还对她嘘寒问暖表现得十分亲热。 而实际上，莉欧娜和“妮娜阿姨”总共只见过两次面。 威廉姆斯夫妇意外去世后，莉欧娜身边冒出来了很多攀关系的亲戚，他们争着抢着要照顾她，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恨不得把莉欧娜当成亲女儿一样疼爱。 妮娜阿姨照常送莉欧娜去伦敦的私立小学上课。 莉欧娜的老师和同学听到她的悲惨遭遇后都很同情她，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熊孩子欺负莉欧娜，全都被她以各种手段报复了回去。 一周后，警局的事故调查出了结果，威廉姆斯夫妇的葬礼也在牧师的悼词中安安静静地结束了。 葬礼那天是在周六。 莉欧娜穿着黑色的呢子裙，被妮娜阿姨扯着小手参加哀悼仪式。她使劲揉眼睛，想让自己显得更伤心一些。 葬礼结束，生活重归平静。 可怕的真相被藏在棺材里，被泥土掩埋着。 在抚养判决结果出来前，莉欧娜都要住在妮娜阿姨家里了，妮娜是莉欧娜的临时监护人。 妮娜和她的丈夫白天要上班，他们没那么多的空闲时间盯着莉欧娜，这就带来了一个好处，莉欧娜有更多的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了。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莉欧娜揣了一兜零花钱登上公交，准备前往查林十字街。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粉色儿童表，默默计算时间。 莉欧娜用的外出借口是找同学玩，她吃过午饭后出门，准备在六点晚餐前回家，时间非常充裕。 去查林十字街只需要倒两班公交车，莉欧娜在一个小时后顺利到达目的地。 她打开游戏板面点地图指引，红色的箭头延伸，她沿着箭头指引的方向小跑了起来。 地图上能标记出每一个生命体和非生命体，橙色就代表活动的生命体，比如说人类和动物，建筑则是用蓝色表示。地图线条层层勾勒，地图上的每一个东西都逃不过莉欧娜的眼睛。 她很快就找到了魔法世界的入口——一间外表看上去又小又破的酒吧。 “破釜酒吧？”莉欧娜远远地望着那间酒吧，没有靠得太近。 查林十字街的行人来来往往，破釜酒吧夹在一排排宽敞明亮的店铺之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路人没有对这间酒吧施加一点点关注，他们就像看不见它一样径直走过去了……这很不正常。 莉欧娜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破釜酒吧周围有一家书店，还有一间店铺在卖老唱片。 莉欧娜犹豫再三，一溜烟地钻进了破釜酒吧……旁边的唱片店。 唱片店的老板昏昏欲睡，莉欧娜走到柜台前叫醒他：“嗨，我有点找不到地方了，请问附近有什么酒吧吗？” 老板醒了，他打量了一下莉欧娜的小身板，警觉地问：“孩子，你问酒吧干什么？” “爸爸又跑去喝酒了，妈妈让我叫他回家，但是我找不到地方了，查林十字街有几间酒吧？”莉欧娜随口说了个谎话。 两分钟后，莉欧娜从唱片店里走出来。 老板说离这里最近的一间酒吧是名叫红蜘蛛酒吧，莉欧娜旁敲侧击，结果老板好像压根没听过“破釜酒吧”这个名字。 这就很奇怪了，破釜酒吧明明就在唱片店旁边啊。 好像有什么东西蒙住了人们的眼睛，骗过了人们的大脑，让他们看不见破釜酒吧的存在。莉欧娜的眼睛和大脑却没有被蒙骗，这是为什么？ 因为那些被不知名力量蒙骗的人是“麻瓜”吗？难道只有拥有魔法力量的人才能看见那间酒吧？ 出于谨慎，莉欧娜还是没有直接走进破釜酒吧。 她慢悠悠地逛到了书店里，书店伙计看到莉欧娜进来后对她指了个方向：“儿童书在那边，借书要带借书卡。” 莉欧娜假装对封皮花花绿绿的童话书感兴趣，站在书架旁边随意地翻看《爱丽丝梦游仙境》。 她一边无聊的翻书一边用余光观察橱窗外面。 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紫色长袍的怪人伴随着轻微的爆裂声异常突兀地突然出现在破釜酒吧门前。 怪人伸手弹了弹歪掉的尖角帽，踏进了破釜酒吧。 莉欧娜把脸藏在《爱丽丝梦游仙境》后面，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违反常理的一幕。 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路过的行人对那个凭空出现的紫色长袍怪人完全视而不见，像根本没看见那个人似的。 破釜酒吧的大门充满了诡异的魅力。 莉欧娜是爱丽丝，刚才穿紫色长袍的怪人是诱惑她的兔子，破釜酒吧是神秘的兔子洞。 兔子先生蹦蹦跳跳地从爱丽丝面前跑过去，一头钻进了兔子洞里。 这个时候爱丽丝该怎么做呢？ 当然是跟着兔子先生一起钻进兔子洞啦！ 莉欧娜兴奋地把《爱丽丝梦游仙境》塞进书架，脚步轻快地奔出书店，奔向神秘的兔子洞。 第9章 骗术高超 推开破釜酒吧大门的一瞬间，莉欧娜听到了极其热闹的交谈声。 那些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钻到了她的耳朵里。 莉欧娜深呼吸，她从空气中嗅到了酒的味道、烟草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臭烘烘的气息…… 她脚步很轻地从大门走进去，打量这间昏暗的酒吧。 “再给我来一杯黄油啤酒，汤姆。”一个瘦巴巴的男人敲了敲吧台，瞧着像是酒保的老头儿从身后的酒架子上拿出一瓶酒液呈金黄色的酒给那个男人倒上。 角落里有个二十多岁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拿着一份报纸嘟囔：“横扫七星又出新型号的飞天扫帚了，梅林啊，卖那个价格他们真是疯了！” 他说完摇着头把报纸扔在一边，旁边一位胖墩墩的女士指了指他看完的报纸说，“你的《预言家日报》能借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女士。”年轻人不在意地说。 笨手笨脚的胖男人碰倒了一个杯子，酒洒了一地，杯子也碎了。胖男人懊恼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黑色的小木棍，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说：“恢复如初！” 一根棕色的羽毛从莉欧娜头顶飘下来，她抬起头，发现房顶横梁上站了一只棕黄色的猫头鹰。猫头鹰吧嗒着嘴壳，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它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莉欧娜。 莉欧娜立刻被这只毛茸茸的可爱生物吸引住了注意力。 “让一让，孩子。”脑门儿上秃了一块的中年人走到她身旁。 莉欧娜小心地闪到一边。 “波西，下来吧，咱们该走了。”秃顶男抬头望向横梁上的猫头鹰。 猫头鹰从横梁上飞下来，轻盈地落在秃顶男的肩头。 莉欧娜眼神渴望地看着棕色的猫头鹰，用小孩子天真的语气说：“我也想要一只猫头鹰。” “等你上了霍格沃兹，你爸爸妈妈会给你买的。”秃顶男对莉欧娜笑了一下，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顶尖顶帽子扣在头上，绕过吧台去了酒吧后面。 搭话很顺利，酒吧里的人警惕性似乎不是很高，没人过多关注她这个小孩子，这让莉欧娜有了继续探索的信心。 在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穿着古怪的长袍，有的人头上还戴着尖顶帽子，和童话书插画里描述的巫师形象没什么差别。 莉欧娜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穿着半长的格子裙，上衣是带荷叶边的白衬衣，外套是呢子大衣，肩上挎着小兔子背包，是标标准准的现代装束，和那些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巫师们格格不入。莉欧娜觉得这些巫师如果出现在漫展上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令她感到庆幸的是，她的装束虽然有点“突出”，但巫师们好像也不觉得她的打扮穿着很奇怪。 莉欧娜环视四周，看到吧台附近还有一张空着的椅子，于是她穿过人群费力地爬到了椅子上。 正擦杯子的老酒保注意到了莉欧娜，“小心点孩子，你会摔倒的。” “这里的椅子太高了！”莉欧娜有点气恼地说。 “你是第一次来破釜酒吧吗？”老酒保问。 莉欧娜眼珠一转，调皮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来呢？” “我记性很好，每一个来过的客人我都记得。”老酒保笑着说。 “也许我以前来过，但是你忘了。”莉欧娜扫了一眼角色卡简介，确认老酒保的名字，“你好汤姆，我是莉娜。” 这个酒保不是很好糊弄，周围都是成年人，莉欧娜的年龄实在有点扎眼。 “你的爸爸妈妈呢，莉娜？”老汤姆果然问了这个问题。 莉欧娜说：“他们去忙别的事情了，暂时没时间照顾我，他们要我安安静静地不乱跑……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你可以在这里待到你爸爸妈妈来接你。”老汤姆友好地说。 莉欧娜甜甜地道谢：“谢谢你，汤姆。” 游戏版面突然亮起。 “你多次编制了谎言，并且使别人相信了你的谎言。” “你获得了成就【狡猾的说谎者】。” “【狡猾的说谎者】：你拥有灵活的思维和灵巧的舌头，愚弄别人是你的爱好之一。” 说谎次数多了原来还能开启成就？莉欧娜开始散发思维，如果帮助的人多了，是不是还能开启“正义的伙伴”之类的成就？杀的人多了，是不是能够达成“血腥屠夫”这种酷酷的成就？ “你获得了成就奖励【特殊天赋·骗术高超】。” “【特殊天赋·骗术高超】：你擅长说谎，别人总是愿意相信你的谎言。” 特殊天赋会在技能信息这个板块显示出来，于是莉欧娜检查了一下技能信息。 【技能信息】 基础魔力：【魔力强度-等级1.5】身为一个幼年小巫师，你的战斗力只相当于0.75个成年麻瓜。 魔法技能：【魔咒-等级0.5】你使出的玩意儿实在不能被称为魔咒。 普通技能：【绘画-等级3】你画的画勉强能入眼。 【书法-等级2】你字体还算工整。 【竖笛-等级2】你能勉强吹奏低难度的曲子。 【缝纫-等级1】你拿起针时终于不再扎自己的手了。 特殊天赋：【蛇佬腔】这是你的血统带给你的能力。 【魔力控制】你比寻常人更擅长引导魔法力量。 【黑暗力量】你在黑魔法领域独具天赋。 【快速记忆】你的识记能力远超常人。 【骗术高超】你擅长说谎，别人总是愿意相信你的谎言。 莉欧娜看完了技能信息，又打开地图板块。 这次地图上面显示的内容更多了，她能看到破釜酒吧后面的小天井里还有另一个入口，那个入口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上标的名字正是“对角巷”。 对角巷弯弯曲曲的，街道两边的店铺是蓝色标记，代表生命体的橙色标记挤在一起。这是一条非常繁华热闹的街道，来往的人很多，各式店铺应有尽有。 店铺的名字也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了，莉欧娜挨个查看店铺。 奥利凡德魔杖店、魔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丽痕书店、古灵阁、帕特奇坩埚店、咿啦猫头鹰商店…… 看来巫师社会和普通人类的社会一样进行着各种商业活动，巫师们对于各种物品也有着很大的需求。 莉欧娜快速整理思路。她记性很好，识记能力强，这让她可以更全面地分析事物、收集处理情报。 她过滤掉无用的信息，从巫师们的话语中提取关键词和关键句——横扫七星的新型号飞天扫帚、预言家日报、梅林、猫头鹰、霍格沃兹。 巫师们真的像童话故事里说的一样骑着飞天扫帚出门吗？猫头鹰是最受欢迎的巫师宠物？预言家日报是巫师们的报纸，那么巫师社会显然也有媒体机构。还有梅林，巫师口中的“梅林啊”大概相当于普通人口中的“上帝啊”，梅林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一个虚构的信仰？巫师有信仰吗？ 最后就是霍格沃兹。 那个带着猫头鹰来酒吧的秃顶男人说：“等你上了霍格沃兹，你爸爸妈妈会给你买的。” 那么，霍格沃兹是一个巫师学校？而且是一个允许带宠物上学的巫师学校？ 难道每一个上霍格沃兹的小巫师都需要买一只猫头鹰吗？这是硬性规定？ 莉欧娜亲眼看到巫师用一个黑色的小木棍修补好了破损的玻璃杯子，那个小木棍毫无疑问就是魔杖。这证明她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魔杖确实是巫师们的施法工具，巫师们施展魔法需要念咒语，比如“荧光闪烁”和“恢复如初”。 “汤姆，为什么你的酒吧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莉欧娜含蓄地问。 老汤姆扬起一边的眉毛，“这就要问那些淘气的小崽子们了，他们在我的酒吧里玩粪蛋，结果它炸了，喷得到处都是。”他挥舞着抹布擦杯子，生气地说，“我用光了五瓶清洁剂都没能把那个味道消掉，这两天客人都变少了！” 莉欧娜装作惋惜地点评道：“那真是太糟糕了。” 然而她根本不知道“粪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许是一种臭烘烘的恶作剧玩具？ 门口又进来了几个巫师，老汤姆忙着招呼客人，莉欧娜不再打扰他。 她从高高的椅子上跳下来，走到角落捡起了那份被人丢弃的《预言家日报》，奇妙的是报纸上的黑白图像居然是会动的！ “喔！我喜欢魔法世界！”莉欧娜在心里欢呼。 预言家日报上都是她看不懂的标题，某些单词很陌生，让人难以理解。 莉欧娜兴致勃勃地阅读报纸。 报纸翻开的那一页，标题上写的是《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破获魔法生物走私案》。 “近日，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官员阿莫司·迪戈里破获了一起重大的神奇动物走私案，被走私的神奇动物包括长角水蛇、红眼巨蜘蛛、鸟蛇等。近年来长角水蛇的种群数量严重下降……” 莉欧娜翻了一页，接着往下看。 “阿莫司·迪戈里表示，他们在追捕过程中遇到了走私者的激烈反抗，关押神奇动物的箱子不慎被魔咒击毁，部分神奇动物逃了出去。这些危险性较高的神奇动物目前很可能就在英国四处流窜，在此提醒广大巫师提高警惕性，如果得到了神奇动物的线索请及时上报……” “麻瓜会不会也成为这些动物的袭击目标？”莉欧娜自言自语。 对面桌上的老太太说：“肯定会的，孩子。”她抽了口烟斗，摇头，“可怜的麻瓜们……” 莉欧娜一愣，翻报纸的动作顿住了。 不是因为她听到女巫老太太的话后为麻瓜感到担心，而是因为她看到报纸的第一版印着一个异常醒目的标题。 ——《食死徒赛尔温仍在逃》。 等等，赛尔温不就是和绿帽男莱斯特兰奇一起跑路后提议把“黑魔王的女儿”送到孤儿院去的巫师吗？ 莉欧娜心中升起了一种微妙预感。 好像，有什么令人兴奋的大事要发生了。 第10章 死亡预告 “三日前有麻瓜向政府相关部门举报，一名形貌与臭名昭著的食死徒赛尔温十分相似的男人在布莱宁小镇现身。魔法部傲罗得到消息后立即赶赴现场调查……” 莉欧娜飞速浏览这篇报道。 “据麻瓜农场主交代，他的农场被偷走了一只鸡和一袋土豆。傲罗在这座麻瓜农场里检测到了魔法存留的痕迹，基本上可以确定偷走麻瓜财产男人正是失踪已久的食死徒赛尔温。” 看来这位黑魔王的走狗这几年过得不是很好，竟然沦落到了偷窃食物的境地。 “赛尔温此前持有的魔杖早已在逃亡和战斗中损毁，傲罗办公室主任鲁弗斯·斯克林杰认为，赛尔温很可能已经通过非法途径取得了魔杖……” 莉欧娜一字不落地看完了这篇报道，并且迅速分析出了一个重大疑点——麻瓜向麻瓜政府举报了巫师。 她以前判断麻瓜社会和巫师社会是割裂开的，可是从这篇报道来看，麻瓜和巫师并没有完全割裂，麻瓜的政府机构和巫师的政府机构似乎存在某种联系。 麻瓜农场主知道他举报的那个偷窃犯其实是一个巫师吗？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在麻瓜农场主向政府部门举报了之后，魔法部的傲罗居然迅速做出了反应，并且到现场调查了。 莉欧娜可以从这篇报道中分析出一条逻辑链条。 赛尔温到农场偷窃——农场主发现并报警——相关部门采集报警信息确认嫌犯身份——信息上报——信息传递魔法部——魔法部到现场调查。 这就证明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事实——麻瓜政府和魔法部存在双向的信息传递通道，这两者可以互相联络。麻瓜政府……或者说麻瓜政府的某些人，知道巫师的存在。 她不禁思考，麻瓜政府和魔法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麻瓜民众不知道巫师，是因为他们被掌控实权的大人物们给愚弄了吗？ 探索世界观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莉欧娜仔细阅读报纸上的每一篇报道，尝试从这些文字中提取情报。 这张报纸上的内容真的很有趣，从数字表格游戏到飞天扫帚广告、从时事新闻到人物访谈、从魔法部法令到某人的讣告……简直五花八门。 报纸还有很多不同的板块，有的板块介绍魔药、魔咒，有的板块是神奇动物科普。报纸上的文章标题严肃中透着奇奇怪怪的感觉，《圣芒戈治疗师推行龙痘疮新型治疗方案》、《独居男巫背上寄生魔鬼藤》、《魔法部部长米利森特·巴诺德意图通过狼人驱逐法令》…… 莉欧娜看得津津有味。她看报纸的同时也在注意听周围人的谈话，从别人的交谈中能获得很多情报。 她注意到巫师们付酒钱用的是另一种货币，好像叫什么金加隆、银西可、铜纳特……英镑和巫师货币能相互兑换吗？ 买东西是需要钱的，莉欧娜没有巫师货币就没有办法在对角巷进行交易，这可是个大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当莉欧娜从报纸中抬起头，发现已经很晚了。 她匆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粉色儿童表，立刻从椅子上蹦下来，准备回家。 老汤姆正忙着招待客人，莉欧娜跑到破釜酒吧门口喊了一句：“谢谢你汤姆，我要回家啦！” 等老汤姆回过头，莉欧娜早就跑没影了。 莉欧娜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的街景。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圣诞节假期，学校会从十二月下旬左右开始放假。街边的某些商店开始弄圣诞装饰了，圣诞树上挂满了各种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店铺的门上是绿色的花环。 天气越来越冷，莉欧娜心中的兴奋感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她去了破釜酒吧，但没有真正进入到对角巷里面，因为时间不是很够，而且她需要了解得更多、做更充足的准备才能安心地踏入那个世界。 尽管没有去对角巷，但莉欧娜在破釜酒吧里已经收集到了许多有用的情报，她对今天的收获很满意。 她年纪还很小，拥有的时间还很多，完全不必急于一时。 她可以把自己变得很有耐心，也可以为自己建好伪装的外壳。 世界就在那里，等待她去探索、去征服。 …… 莉欧娜回到妮娜阿姨家时在院子外面撞见了她，她正在打理房子前面的花园。 “你跑去哪里玩了？我刚才给你的朋友简打了电话、给杰森家打了电话……”妮娜阿姨放下手中的小铁铲，责怪地说，“我正准备出门找你呢。” “我在外面逛商店呢，看了好几家都找不到满意的圣诞礼物。”莉欧娜熟练地转移话题，“该给朋友们送什么好呢？” “这要你自己做决定，亲爱的。”妮娜阿姨说。 莉欧娜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孤僻，专门在学校交了几个朋友。 乖巧听话的小天使莉欧娜怎么能没有朋友呢？她在学校那么受人欢迎，当然应该有朋友啊。 所有的人都有朋友，你却没有朋友，那么你就成了异类，异类总是会被人关注。 莉欧娜不想让别人关注自己，也不想让大人觉得她有心理问题，所以她细致地挑选了几个性格过关的同学，和他们建立“友谊”，把自己完美地伪装成一个正常的小孩子。 邻居老头牵着他那条毛发打理得很漂亮的贵宾犬路过妮娜家门口。 莉欧娜亲热地摸了摸狗头，“晚上好，弗莱明爷爷，还有杰西。” 弗莱明老头也对莉欧娜说了声晚上好，然后扯着活蹦乱跳的贵宾犬杰西回了自家院子。 “不要摸狗，莉娜，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妮娜阿姨脸色紧绷，“它身上有很多细菌，万一它在你腿上咬一口……” 莉欧娜笑了笑，“下次不会了，妮娜。” “算了……”妮娜阿姨揉了揉额角，“进来吧莉娜，记得先去卫生间洗手。” 今天妮娜阿姨的丈夫去出差了，家里就剩下她和莉欧娜。 晚餐后，莉欧娜按照惯例看了一会儿电视，半个小时后洗澡睡觉。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被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填满了。 莉欧娜心想，她该去哪搞一根魔杖呢？ 光有魔杖也不行，她还需要学怎么施展魔法。对角巷有几家书店，也许书店里会卖魔法书，她可以看着那些书自己学。买书要用钱，莉欧娜只有英镑，所以她要想办法搞来巫师货币…… 她思考着这些问题，慢慢进入梦乡。 梦境，她飘浮在深色的湖水里，有一只身上披满水草的怪兽在湖中肆意游荡。 它身躯修长，就像蛇一样。它头上还长着一根长长的角，那根长角在黑暗的湖水中闪烁着微微光芒。 那条蛇游到莉欧娜身边，在她耳旁发出嘶嘶的声音。 它在说：“厄运正在接近你。” 然后，莉欧娜就突然从梦境中惊醒了。 她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缓了几秒钟才搞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窗户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犬吠声，应该是弗莱明老头家的贵宾犬杰西在叫。 莉欧娜实在太瞌睡了，她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这次睡着之后，她没有再做梦。 第二天早晨，莉欧娜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摸去卫生间洗漱。 客厅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妮娜在厨房里面喊：“莉娜，先帮我接一下电话好吗？” “好的。”莉欧娜跑到客厅拿起听筒。 “你好，请问莉欧娜·威廉姆斯小姐在吗？”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就是莉欧娜。”莉欧娜看了一眼厨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律师先生。”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停顿几秒。 “出了点意外，莉欧娜小姐。”律师压低声音说，“孤儿院的梅丽莎·沃森夫人突然去世了。” 莉欧娜皱起了眉，“什么？” “我知道这可能很难接受，但是……”律师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今天一早赶去孤儿院和沃森夫人见面谈您的事，结果突然被告知了这件事。” 莉欧娜心里一沉，没有说话。 律师说：“莉欧娜小姐？” “我在……我是说，我很难过。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莉欧娜捂着嘴，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闷闷的，“太令人难过了。” “沃森夫人昨天中午外出采购后再也没有回来，警员在水沟里发现了她的尸体，造成她死亡的原因正在调查。”律师压低嗓门，“您监护人的事情……很抱歉，我不得不在这个档口提这件事。” 莉欧娜说：“来我的寄养家庭接我，我们见面详谈。” 电话被挂掉了。 妮娜阿姨从厨房里出来，奇怪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莉娜？” “我的院长妈妈去世了。”莉欧娜酝酿了一下情绪，泪眼朦胧地转过身。 “什么？她真的去世了？”妮娜阿姨惊愕地说。 莉欧娜抽泣，“是的……” 妮娜阿姨身体僵了一瞬，但又很快放松下来。她收起惊愕的表情，柔声安慰她，“沃森夫人会和你的爸爸妈妈一起在天堂里祝福你的。” 莉欧娜扑到她怀里，环着她的脖子，用很小的声音说：“妮娜，世界上不存在天堂。你和我都知道，上帝和天堂都是人类编造出来的谎言。” 妮娜本该继续安慰这个伤心的孩子，可不知怎么的，她听到莉欧娜说的那句话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上午九点，律师开着车过来了。 莉欧娜站在门口等他，妮娜看到他后连忙与他握手：“你好安德森先生，我听莉娜这孩子说……” “你好，布兰特夫人。”律师安德森彬彬有礼地说，“这件事情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 “是的、是的……请进。”妮娜手忙脚乱地请他进门。 莉欧娜原本也要跟着进屋，可是她忽然看到隔壁邻居弗莱明老头正站在篱笆外，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于是莉欧娜停住脚步，安静地站在原地和他对视。 “你不去遛狗了吗，弗莱明爷爷？”她对他笑，“我昨天晚上听见小杰西在叫，它怎么了？它以前晚上从来不叫。” 弗莱明老头扬起眉毛，那双眼睛瞪得更大了，这副表情显得他滑稽极了。 莉欧娜看了他一眼，最终说：“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弗莱明没有对她的问候做出任何回应。 莉欧娜回到屋子里后关上门。 在只有她能看到的游戏版面上，角色卡显示的人物姓名并不是“弗莱明”，而是“赛尔温”。 第11章 那个女孩 折磨完孤儿院的老女人，他把她的尸体扔到了水沟里，决定去伦敦寻找那个女孩。 逃亡的这些年，他一直很小心、很谨慎。一旦他暴露了行踪，傲罗们就会像闻见血味的猎犬一样追击而至。 幻影显形到伦敦后，赛尔温看着熟悉的城市街道突然感到一阵后悔。 他不该粗暴地杀掉那个女人，尸体肯定会引起魔法部官员的注意。他刚才头脑发热，处理尸体的方式太过草率，可他没有胆量幻影显形回去，也许尸体已经被麻瓜发现了、也许傲罗们已经赶到了，他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赛尔温又想起了前几天的农场老头，他当时就应该把那个老头灭口，看到他的人越少越好……然而他可耻地逃走了。 从其他巫师手里偷走的魔杖有点不听使唤，麻瓜老头手里又端着一种很危险的金属武器，那个武器发出的巨大声响引来了别的麻瓜。赛尔温因为长期没有进食身体状况很糟糕，根本不敢与这么多人纠缠，所以他仓皇逃跑，狼狈得像只丧家之犬。 而赛尔温确实是只丧家之犬。 长期逃亡的生涯让他更加机警敏锐，但是这种阴沉压抑朝不保夕的日子让他的心灵渐渐扭曲，他需要一个情绪宣泄口，于是孤儿院的沃森夫人成了牺牲品。 当他手握魔杖对孱弱无力的麻瓜女人施展不可饶恕咒时，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黑魔王最势大最风光的时候。那时的塞尔温是他信赖的仆人，没人敢得罪食死徒。 可现在不一样了，黑魔王失踪，食死徒的最大依仗没有了。 赛尔温认为自己这两天的行为相当愚蠢，他先是放走了本该杀掉的农场老头，又用错误的手段处理了那个麻瓜女人。这是他的重大错误，他反思并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不能留下一点点把柄。 赛尔温在南美洲各国流亡了好几年才敢回到欧洲。 这些年他日日夜夜记挂的只有两件事，一是黑魔王的下落，二是被藏到麻瓜孤儿院里的那个孩子。 莱斯特兰奇被抓住了，赛尔温辗转躲避缺少消息来源，他不知道莱斯特兰奇到底有没有供出那个孩子的下落，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活着没。 在赛尔温逃亡的第五年，黑魔王闹出的风波渐渐平息，他才终于找到机会回了欧洲。 一回欧洲，他就立刻跑到当初放下孩子的孤儿院，结果那间孤儿院早已拆迁，他扑了个空。赛尔温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找到社区员工查了孤儿院老院长的住址，花费很长时间才调查清楚那个孩子后来被转移到了哪个孤儿院。 沃金沃森孤儿院的老女人是塞尔温调查过程中的转折点，他用摄魂取念读取了她脑子里的记忆，但他不是很能确定被肮脏麻瓜领养走的小女孩是否就是当年的孩子，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他决定观察一下。 赛尔温从老女人的脑子里知道了那个女孩住在哪儿，也知道了她的近况，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幸运在眷顾他。 那个女孩的邻居是个独居的鳏夫，只养了一条小白狗。赛尔温在半夜悄悄潜入别墅，不费吹灰之力地撂倒了麻瓜老头，处理掉汪汪叫惹人心烦的狗，最后用魔咒变成了麻瓜的样子。 赛尔温看着镜子里这张与麻瓜老头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没有材料熬制复方汤剂，不过他对变形咒还算在行，勉强可以应付一下。 狗的尸体很好处理，在花园里面埋了就行。麻瓜老头需要活着，赛尔温对他施了夺魂咒后把他锁进了浴室里。 赛尔温打算在这个麻瓜家里长期躲藏潜伏，尽量少出门，躲避魔法部傲罗的追捕。他需要麻瓜老头的记忆，还需要对方的头发，等他想办法搞来复方汤剂就没必要一直用魔咒维持变形了。 赛尔温在这个麻瓜居所里施展了他会的所有防御咒，然后才松了口气。 这一晚，赛尔温久违地吃上了正常的食物，睡上了软绵绵的床。 …… 第二天，赛尔温很早就醒来了，他趴在窗户边观察他的邻居们。 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当年的孩子，她这些年被麻瓜抚养长大，会不会也成为血统的叛徒？ 赛尔温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恶心地皱起了眉。 他自我安慰，要是那个女孩身上真的有黑魔王的血脉，那么她不管在哪里长大都不会背弃自己的血统，她的血管里可是流淌着最高贵的血。 黑魔王是斯莱特林家族的后裔，他是个蛇佬腔，这是全体食死徒都都知道的。如果她是黑魔王的孩子，她当然也是斯莱特林家族的后裔，会继承蛇佬腔。 只需要一个咒语，赛尔温立刻就能验明那个女孩的身份。 他把身体藏在窗帘后，看见那个女孩和一个年轻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门廊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赛尔温瞥到了那个女孩的容貌，他在孤儿院老女人和浴池里的麻瓜老头的记忆中看到过很多次那个女孩的容貌，但由于时间仓促都是匆匆略过没有细瞧，因此他还想亲眼看一看、离近点看一看。 他没见过黑魔王年轻时的容貌，但他知道贝拉特里克斯长什么样，那个女孩可能会长得像贝拉特里克斯。 赛尔温模仿着老头的身形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紧接着一辆麻瓜汽车在宅子前面停下了，汽车上下来一个衣着体面的男人。他严肃地与站在门廊上等候他的女人握手，又礼貌地问候了那个女孩，然后进了屋子。 赛尔温连忙走上前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末端打着小卷，脸色红润健康，穿着一身麻瓜的衣服，看着像是一个教养良好的女孩，她的长相也非常招人喜欢。 但有一点不对劲，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宝石一样的绿色。 赛尔温和莱斯特兰奇一起逃亡的时候被凤凰社和傲罗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观察孩子的容貌。那个婴儿比寻常婴儿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赛尔温实在想不起来她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了。 黑魔王的瞳孔常年泛着猩红，赛尔温不敢与他的主人对视，不过黑魔王肯定不是绿眼睛。至于贝拉特里克斯那个疯女人，她的眼睛也不是绿色的。 难道是隔代遗传？赛尔温不知道黑魔王的家族都有什么亲戚，他只能回忆贝拉特里克斯的家族，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布莱克家族的哪个后裔有一双如此鲜明的绿眼睛。 那个女孩发现了站在篱笆外面的赛尔温，还礼貌地问候了他。 等她走进屋子，赛尔温悄悄探出藏在袖子里的魔杖——他偷来的那个魔杖——施了一个咒语。 “乌龙出洞！”他低吼。 一条细细的黑蛇闪电般从杖尖蹿出，悄无声息潜伏在花园里。 这是一条有毒的蛇，如果那个女孩继承了黑魔王的蛇佬腔，蛇是不会伤害她的。如果她没有，那就说明她不是黑魔王的孩子，赛尔温不在乎她会不会被蛇咬死。 开麻瓜汽车过来拜访的男人过了很久才从女孩家里出来，赛尔温指挥他用魔咒变出来的毒蛇藏在草丛里不要轻举妄动。 那条蛇不需要出现在麻瓜面前，那会引起骚乱，它只需要出现在那个女孩面前验证她有没有蛇佬腔。 赛尔温等了很久才等到那个女孩单独出现在院子里。 还没等他让黑蛇游过去，女孩就主动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蛇，露出对那玩意儿很感兴趣的表情。 她张嘴小声说了句什么，黑蛇打了个机灵，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不动弹了。女孩把蛇捡起来盘成一团塞进衣服里，高高兴兴地回了屋。 赛尔温站在窗帘缝后面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接着踉跄着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激动地浑身发抖。 “蛇佬腔！蛇佬腔！”他猛地站起来，搓着手神经质地来回踱步，“真的是她！她真的是主人的孩子……” 他的面容苍老皱缩，干枯得像是橘子皮，但是他双目炯炯有神，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他的神情喜悦到极点，笑容却透着一种古怪的扭曲的感觉。 赛尔温声音尖利地大笑了起来。 他知道他找到了新的希望，他在经过漫长的逃亡和迷茫之后终于找到了新的目标。 从现在开始，他要看着那个女孩。 她还是一个孩子，需要教导需要学习，黑魔王也是经过漫长的学习才掌握了那样强大的力量。 赛尔温决定在合适的时候引导那个女孩走上正确的道路，他潜伏在她身边，不只要保护她，而且要让她接着完成那些伟大的事业。 然而当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打乱了塞尔温的计划。 他布置的防御魔咒被触动了，他如惊弓之鸟般攥紧魔杖从床上弹起来，房屋里却异常安静。 赛尔温花了点时间才发现触动魔咒的并不是突袭傲罗们，而是蛇。 确切地说，是他今天用魔咒变出来的黑蛇。 那条蛇温顺地盘在地上，晃了晃尾巴。 它尾巴尖上被绑了一根小纸条，赛尔温惊疑地举着魔杖让那个小纸条飘到自己面前。 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你的蛇，还给你。” 下一秒，温顺蜷曲的黑蛇突然暴起，一口咬在了塞尔温的腿上。 蛇牙不够长，没能刺破厚厚的棉衣，赛尔温惊叫一声跳开，一道魔咒把蛇劈成了焦炭。 他后退两步，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地上的焦炭。 他明白了一件事——那个女孩，似乎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绵羊。 第12章 完美伪装 圣诞节前下了一场大雪，房顶和路面上堆满了雪花。 扫雪车在早晨的时候嗡嗡地开过来，把小区路中间的雪推到两边。 “伦敦已经好几年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了。”妮娜阿姨把壁炉点了起来，“不要再和朋友出去玩了莉娜，你会滑倒的。” “好的。”莉欧娜表情敷衍。 妮娜阿姨并没有发现莉欧娜的敷衍，她说：“帮我做些家务，有好多事情要忙呢。圣诞树的装饰还没有弄好，这两天要多准备一些点心招待客人……” 莉欧娜在她的指挥下摆弄圣诞树，让那棵树的每一根树枝都挂满亮晶晶的小饰品。 她捣鼓圣诞树的时候听到妮娜阿姨自言自语：“隔壁的弗莱明好几天没出门了，也不见他出来遛狗。” “可能是风湿病犯了吧，下雪了。”莉欧娜慢悠悠地说，“我等会可以帮你烤饼干吗，妮娜？” “当然可以。”妮娜阿姨说，“你来帮我剥坚果，我们等会儿要用。” 一个小时后香喷喷的饼干出炉了，妮娜阿姨夸奖莉欧娜：“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宝贝。” 莉欧娜趁机说：“我能拿些饼干去看望弗莱明爷爷吗？” 妮娜阿姨的眉毛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去吧莉娜，尽快回来。”她勉强同意了。 莉欧娜得到许可后用油纸折了一个漂亮的小包裹，挑了几块饼干放进去，然后拍掉身上的面粉和坚果壳，去卫生间洗了手。 妮娜虽然是出于某种不可明说的阴暗心思才决定把这个女孩接到身边的，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对莉欧娜并非没有感情。 莉欧娜作为一个小孩子，最突出的优点是让大人省心。 她简直太让人省心了。 妮娜让莉欧娜住到家里时曾好好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知道照顾小孩子有多麻烦，不过为了那笔巨额遗产，忍受再多的麻烦也是值得的。结果等莉欧娜真的住到家里之后，妮娜发现她面临的麻烦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莉欧娜聪明，从不需要辅导功课，她每门课程都是优。 她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和每个同学都相处得很好。她周末经常去朋友家里玩，可她不像别的小孩一样会玩得忘了时间，她会把自己的时间规划得很好。 莉欧娜也不挑食，妮娜做什么她吃什么。她也不要求大人为她买各种昂贵的玩具——事实上，妮娜从没见过莉欧娜玩玩具。她不会霸占电视，不会有各种不良的习惯，她会自己穿衣洗澡，会受到每个老师的夸奖，会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妮娜看到这样的莉欧娜，脑子里头不禁冒出来一个很奇怪的形容词——“完美”。 “完美”这个词不应该用来形容小孩子，可是莉欧娜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小女孩，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模范小孩。 她就是所有父母理想中的“好孩子”，乖巧、听话、体贴、聪明……很会察言观色。 她简直太会察言观色了。 比如刚刚，莉欧娜帮忙烤完饼干后请求去看望隔壁老爷爷，妮娜不喜欢她的邻居和邻居家的狗，但她实在难以拒绝莉欧娜的请求。 莉欧娜在提出某个请求前总会先表现一番，她会帮忙做家务，做完家务后她才会提出请求，妮娜答应了她的请求，就等于是在对她的行为进行奖赏。 这其实是一种很简单的利益交换——我帮你做家务、你答应我无关紧要的小条件。 瞧，这个孩子永远面面俱到，永远都只会赢得大人喜爱与夸奖，妮娜很难讨厌这样的孩子。 妮娜有时也会觉得奇怪。 莉欧娜只有六岁，她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是因为她是个双商远超同龄人的天才，还是因为之前孤儿院的生活让她过于早熟了？ 莉欧娜的表现总是那么完美，完美到妮娜怀疑世界上究竟是否真的存在像她这样完美的小孩。 披着完美外壳的好孩子莉欧娜套上羊毛手套，捧着小饼干出门了。 扫雪车只会清走大路上的积雪，花园里面的积雪需要住户自己清扫。现在是上午，大多数住户的花园小路都被清扫干净了，只有弗莱明家的花园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主人似乎不打算清扫它。 莉欧娜踩着积雪穿过弗莱明家的小花园，站在门廊前敲了敲门，安静地等待大门开启。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响，过了几秒钟，门上的猫眼被遮住了。 “我来给你送饼干了，弗莱明爷爷。”莉欧娜仰着头说。 门开了一条缝，“弗莱明”的一只眼睛出现在门缝后，他盯着莉欧娜看了片刻才把门打开了一些。 “进来。”他简短地说。 莉欧娜进屋后脱下手套，随手把饼干袋放在桌子上，自来熟地坐在离壁炉最近的沙发上。 这栋房子很安静，也很冷，黑乎乎的壁炉里摆着有些受潮的木柴，屋子里和外面一样冷。 客厅很整洁，莉欧娜探头看了看厨房，发现角落里的厨房垃圾桶满了，里面是各种方便食品的包装袋。 她没听到狗叫声，以前贵宾犬小杰西会欢天喜地地扑到她腿上撒欢。 “弗莱明”一瘸一拐地挪到沙发边，坐到莉欧娜对面，一言不发。 “太冷了，为什么不让壁炉烧起来呢？”莉欧娜说。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浑浊灰眼睛盯着她。 莉欧娜又说：“我送的纸条你收到了吗？” 老头这才有了反应，“纸条？” “我绑在蛇尾巴上的纸条，那条蛇应该没把纸条送丢吧？”莉欧娜好奇地问。 “没有送丢。”老头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那条蛇是我的？” “是它告诉我的，不是你让它来见我的吗？弗莱明爷爷？”莉欧娜理所当然地说。 老头——也就是塞尔温——松了一口气。 赛尔温收到那张纸条后没有冒然和莉欧娜见面，尽管他非常非常想与那个女孩面对面地交谈，但他克制住了这种渴望。 他与她的第一次接触有点诡异。 那个女孩显然知道自己拥有魔法，可她一直生活在没有魔法的麻瓜中间，而且生活得很安稳。 这种情况延伸出了两种可能性，一是莉欧娜有意识地隐藏起了自己的特殊能力，二是莉欧娜的麻瓜监护人对她的特殊能力是知情的……塞尔温希望是前者。 在接下来两天的观察和监视里，赛尔温证明了他的第一种猜测是才正确的——愚蠢的麻瓜对她的特殊一无所知。 莉欧娜藏起她的特殊之处，就像毒蛇在生存艰难的冬天把自己藏进安全的洞穴里一样。 她就是一条狡猾的小蛇，一条善于隐藏和蛰伏的小蛇。 莉欧娜叫他“弗莱明爷爷”。赛尔温听到她这么叫他时真的放松了不少，这个女孩大概不知道她的邻居被换了，也不知道眼前的“弗莱明”是个冒牌货。 真的弗莱明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尸体就放在卫生间的浴缸里。原本前两天这个老头还是活的，可他身体似乎不怎么好，承受不了这么多次的摄魂取念，在前天晚上悄无声息地死了。 莉欧娜冷得跺脚，她可怜巴巴地吸了下鼻子。 赛尔温若有所思就看了她一眼，从袖子里抽出魔杖，指着壁炉说：“火焰熊熊！” 砰的一声，壁炉里潮湿的木柴燃烧了起来，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寒冷。 “太神奇了！”莉欧娜兴奋地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做到的呢？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对不对？我从小就能和蛇说话，我们是一样的，我就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一定有其他人和我一样拥有特殊的能力！尽管我没有亲眼见过其他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但我就是相信有那样的人存在！” “是的是的，孩子。”赛尔温嘴角抽动，想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慈祥一些，“我们是同类人，不过我并不像你一样能和蛇说话。” “可是你派那条蛇来找我了！”莉欧娜不解地说。 “那条蛇是我变出来的，我用魔法变出来的。”塞尔温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是巫师，不是每个巫师都有与蛇的说话的天赋。” “巫师？我们是巫师！那是魔法！”莉欧娜欢呼，随后急切地问，“我也能学魔法吗？我能像你一样变出一条蛇，让壁炉熊熊燃烧吗？” “你可以，孩子。”赛尔温说，“你还能做到更多的事情，你能用魔法做的事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莉欧娜感兴趣地追问：“巫师会吃小孩吗？童话书里说了，邪恶的老巫婆会拿小孩熬汤做邪恶的魔药。” “巫师不吃小孩。”赛尔温拿出耐心的态度解释说，“那些童话书都是骗人的，里边没有半句真话。” “太好了。”莉欧娜拍拍胸口，“我犹豫了好一阵才决定来找你呢。” 赛尔温看着她，“你不害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呢，你又不吃小孩。”莉欧娜反问，“我就住在你隔壁，你如果想把我捉走炖汤，早就这么做了。” 莉欧娜把手伸到壁炉边上烤火，“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你的身份就好了，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了？”她不满地说，“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我都没有发现你是个巫师……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巫师，我很久以前以为我觉醒的是超能力之类的……” “很久以前？”赛尔温一愣，用鼓励的语气说，“告诉我，你以前都用你的能力做了什么？” “和蛇说话，让东西飘起来。”莉欧娜说，“就这么多了。” 赛尔温说：“你能让东西飘起来？” 莉欧娜心思一转，摇头说：“偶尔能，可是我不会控制它。” “这很正常。”赛尔温点点头。 “那么，”莉欧娜兴致勃勃地问，“你是怎么发现我和你是同类人的呢？” 赛尔温眨了下眼睛，“这是个秘密，孩子。” “我们这类人是不是很少？”莉欧娜问。 “是的，”赛尔温挑了下眉毛，“麻瓜的数量远比巫师要多。” 莉欧娜适时地表达疑惑：“麻瓜？” “麻瓜就是指不会魔法的普通人，”赛尔温眼神轻蔑，“不知魔法为何物的下等人，他们不知道巫师的存在，不相信魔法，一辈子也无法触及那些神秘的领域——他们和我们是两类人。” “果然，巫师是最了不起的。”莉欧娜咯咯笑，“我以后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吗，弗莱明爷爷？” 赛尔温脸色缓和，“没错，你以后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莉欧娜半真半假地抱怨，“我让小黑蛇给你递纸条了，我还以为我们能好好聊聊呢，结果你这两天都待在房子里不出来，我只能主动找你了……” “原谅我，莉欧娜。”赛尔温找了个借口，“这两天我风湿病犯了，实在没办法出门。” “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吗？”莉欧娜说，“多给我讲讲魔法，求求你了！” 赛尔温轻易地答应了她：“没问题，孩子，我很愿意和你多聊聊。”这正是他想要的。 谈话进行到这里，莉欧娜明白，她的试探和伪装奏效了。 她可以聪明，可以早熟，但她不能超出那个界限太多，她不能让别人觉得她太怪异。她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比普通小孩儿聪明一些的孩子，她敏锐、优秀、独立、充满好奇，但又不会太出格。 她能暴露一些东西，但不能暴露自己的全部。 莉欧娜在引导赛尔温。 首先她要让赛尔温觉得她很无知，这能让他放松警惕，只有他放松警惕，莉欧娜才能从他嘴里挖出更多的情报。 莉欧娜还在不着痕迹地为赛尔温找逻辑漏洞，她提出问题，塞尔温回答这些问题，这样一来他就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合适的理由和借口。他以为他回答这些问题是为了糊弄住这个好奇的小女孩，其实是莉欧娜在主动为他提供回答问题的机会。他必须解释，这样才能打消莉欧娜的“疑虑”。 赛尔温觉得莉欧娜的疑虑被打消后会更加信任他……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是莉欧娜需要让赛尔温觉得她信任他。 莉欧娜眼珠一转，笑着说：“你这两天不出门遛狗，也是因为风湿病吗？” “不……”赛尔温搜肠刮肚地想那只小白狗的名字，“我的小杰西生病死了。” 莉欧娜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真的吗？病死了？我可喜欢小杰西了……”她低着头，羊毛手套被她捏成了一团，“这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第13章 情报工具 赛尔温这几天可算体会到了小孩子有多烦人。 莉欧娜简直是人形自走版《十万个为什么》，她肚子里怎么有那么多问题要问呢？ 怎样才能学魔法、怎么去霍格沃兹、别的国家有巫师吗、麻瓜和小动物可以学魔法吗、魔法部是什么、梅林是什么、传说中的狼人吸血鬼是不是真的……这类问题还算好回答。 而别的巫师都住在哪里、巫师和麻瓜吃的食物一不一样、亚瑟王和梅林的基情是真的吗、麻瓜父母生的孩子为什么也有几率拥有魔法、英国有多少巫师人口、世界有多少巫师人口之类的问题就有点难以回答了。 “……是的，霍格沃兹，巫师学校，去那儿才能学得到魔法。怎么去？当然是坐火车……你在说什么傻话？巫师并不是只有英国有……麻瓜就是麻瓜，永远不可能学会魔法。梅林是一个伟大的巫师……没错，世界上确实有狼人和吸血鬼……”赛尔温厌烦地窝在沙发里听莉欧娜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他一边听莉欧娜提问一边不耐烦地解释，“魔法部里的人都是一群蠢货和懦夫，一群趴在邓布……脚下摇尾巴的狗。” 赛尔温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莉欧娜捕捉到了他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魔法部里的人是趴在谁脚下摇尾巴的狗？邓布……这个发音是邓布利多？ 莉欧娜对邓布利多的印象相当深，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在开场动画中出现的人名。 邓布利多是伏地魔的敌人，是他的强劲对手。 赛尔温作为伏地魔的下属无疑是讨厌邓布利多的，他念邓布利多的名字时语气很奇怪，那些音节在他口中快速地绕了一圈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根本不想提起那个人名。赛尔温仇恨邓布利多，而且他……好像有点害怕他？ “魔法部是趴在谁脚下摇尾巴的狗？”莉欧娜追问，“魔法部都干什么？他们管理巫师吗？魔法部和麻瓜政府一样吗？” 她知道，适度的追问不会引起怀疑，她的问题是很正常的，赛尔温顶多会避而不谈，不会拒绝她的提问。 莉欧娜的判断总是正确的。 赛尔温果然回答说：“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我们留到以后聊。”他慢慢皱起了眉，又对莉欧娜说，“并不是每个巫师都是值得信任的，有些巫师会想要欺骗你、伤害你……擦亮眼睛莉欧娜，如果你以后遇到了别的巫师，不要轻易相信他们，他们可能是说谎者、懦夫和伪君子。” “我知道了。”莉欧娜缩了下脖子，连忙点头，“世界上有好人有坏人，我能分得清。” 真好玩，赛尔温很可能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恶人，结果一个恶人在教导莉欧娜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赛尔温在培养她对他的信任感，还趁机抹黑了一把他的敌人们。 莉欧娜认为赛尔温本身就是不可信任的。他潜伏到莉欧娜身边的初衷是为了监视她还是为了保护她？也许他会看在莉欧娜是他主人的女儿的份上尽心尽力地保卫她的安全？ 莉欧娜没有被人保护的习惯，能保护自己的当然只有自己。赛尔温对伏地魔或许是忠诚的，但他对莉欧娜不一定是忠诚的。 是时候换个话题了，换一个轻松点的话题，换一个不那么敏感的、能让塞尔温卸下防备的话题。 莉欧娜明白在谈话陷入僵局时及时转移话题的重要性。 于是她问：“魔法都有哪些呢？巫师会像童话里一样熬魔药吗？” “是的，我们会。”赛尔温说，“魔药学是霍格沃兹一门很重要的课程，除了魔药，你还要学变形术、魔咒、占卜、魔法史……” 变形术？赛尔温把自己变成了弗莱明老头的样子，这应该也是变形术吧？魔法果然很神奇！ “童话书里还说，巫师会变成猫头鹰在黑夜里飞。”莉欧娜感兴趣地说。 “某些高明的巫师确实可以做到……”赛尔温的眉头又皱紧了，“不要再提那些傻瓜童话书了，莉欧娜，那里面的内容实在太蠢了。” “好吧……”莉欧娜失落地嘟囔，“我再问最后一个和童话书有关的问题——我在书上读到巫师是用水晶球占卜的，水晶球真的能预知未来吗？” “我们不仅用水晶球，采用茶叶、火焰、星象这类东西进行占卜，种类很多。”赛尔温说，“要我说，那些预言通常都非常不靠谱——非常、非常不靠谱。基本上都是骗人的把戏。” “基本？也就是说世界上确实存在少数会做真正预言的巫师？”莉欧娜觉得有趣。 赛尔温不悦地盯着她。 莉欧娜知道她这时应该再转移一下话题。 “再和我多说说魔药吧！魔药是用来治病的吗？”她说。 “魔药的功效也是多种多样的。普通的魔药治疗感冒、皮藓、骨折……某些少见的魔药功效就比较奇特了。”赛尔温说。 莉欧娜身体前倾，“是哪种功效呢？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神奇功效吗？” 赛尔温面颊抽动，微笑了起来，“是的，神奇的功效。有一种魔药能给人带来幸运——福灵剂，喝了它的人会拥有好到难以置信的运气。” “太神奇了！”莉欧娜感叹，“福灵剂听起来好像很稀有，它很贵吧？” “很稀有，很珍贵。”塞尔温点了点头。 “那么，”莉欧娜随意地问，“有没有一种魔药能够让人长生不老呢？” 赛尔温的手臂突然痉挛了一下，他的灰眼睛猛然睁大了。 莉欧娜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壁炉里燃烧的火焰把她的脸照亮了。她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仿佛她提出的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 但不知怎么回事，在塞尔温的眼里，莉欧娜的脸和伏地魔的脸重合在一起了，恍惚间，他差点以为对面坐着的是伏地魔本人。 赛尔温用干枯的手抓住右臂——他刻着黑魔标记的右臂。 自从黑魔王消失，他右臂的黑魔标记再也没有给他带来烧灼的痛苦。可就在刚刚，他手臂上传来了那种熟悉的幻痛，那感觉一闪即逝，快到他分不清那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痛楚。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赛尔温慎重地、以前所未有的眼光观察着那个女孩。 莉欧娜耸了下肩膀，说：“童话书上说了，女巫为了永葆青春美貌用活人炼制魔药……” 听到她的回答后，赛尔温心神一松。 他暗嘲自己刚刚大惊小怪，莉欧娜是个孩子，不管她的血统多高贵、潜力多强大，现在也只是个孩子——一个一无所知的孩子。 “别再提那些该死的愚蠢的童话书了，莉欧娜。”赛尔温心烦意乱地说，“你是个小巫师，不要整天沉迷在麻瓜的事物上。” “我的爸爸妈妈也是麻瓜啊，妮娜阿姨和姨夫也是麻瓜。”莉欧娜装成忐忑不安的样子试探塞尔温的态度。 “等你长大一些，你会离开他们。”赛尔温听莉欧娜提起她的监护人后更加心烦了，“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你要接受它，莉欧娜。” 赛尔温说完这些后抿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说出更残酷的话。他极度讨厌麻瓜，更讨厌莉欧娜生活在麻瓜中间，可他不能让他的干预态度显得过于明显。莉欧娜是个不太好糊弄的小孩儿，赛尔温对她灌输太多这样的思想可能会起到反效果，她其实很聪明，好奇心旺盛也算是一个优点，赛尔温能感觉出她的不同。 莉欧娜默不作声地盯着脚尖，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你哭什么？”赛尔温真的要抓狂了，他把自己的毕生耐心都给了莉欧娜，结果她却哭了，还是因为她的麻瓜监护人哭的！ 赛尔温焦灼地抓着右臂，开始认真地思考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杀掉莉欧娜的监护人。 麻瓜对那个女孩的影响比他想的还要大，他绝不能让麻瓜继续影响她。然而杀掉麻瓜就代表他要放弃这片刻的安稳生活继续颠沛流离，赛尔温没能力在逃亡的时候带着莉欧娜这个小孩子……如果他杀人之后行踪暴露，魔法部查到附近很可能会顺带发现莉欧娜的真实身份。 赛尔温拼命抑制住杀人的冲动，耐着性子对莉欧娜说：“不要再哭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人都会经历这一天……” “我不是因为妮娜阿姨才哭的，我的爸爸妈妈和我没有血缘关系……”莉欧娜抽噎，“你之前说了，巫师和巫师组成家庭，他们的孩子也会是巫师，那我的亲生爸爸妈妈呢？他们会不会也是巫师？我为什么会到孤儿院里，他们为什么要抛下我？我也想有爸爸妈妈啊……” 赛尔温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这我不知道，英国有这么多巫师，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爸爸妈妈的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等你长大了，你可以自己去查。” “有道理。”莉欧娜哭了几分钟后止住眼泪，泪汪汪地起身道别，“我该回家了，不然妮娜阿姨会不高兴的。再见，弗莱明爷爷。” “再见。”赛尔温干巴巴地说。 莉欧娜离开了弗莱明家的屋子。 和赛尔温接触的这两天，莉欧娜不管怎么旁敲侧击，赛尔温都不肯对她说邓布利多和魔法部的事，也从不对她提起她爸爸妈妈的事，他连近在咫尺的伦敦对角巷都不曾透露分毫…… 这位食死徒只说他认为该说的东西，至于别的，只要莉欧娜稍稍过线一点点，他就会以各种理由搪塞她，避免回答她的问题。 不过没关系，莉欧娜只需要知道一些常识就够了，别的相关情报可以去对角向获取。 赛尔温不是莉欧娜唯一的获取情报的途径，但他是最便捷的情报获取工具。他懂的也很多，最重要的是他是局内人——他了解伏地魔、魔法部、邓布利多、凤凰社，还了解开场动画中被提及的另一个重要人物波特家。 塞尔文知道这些情报，却不肯对莉欧娜透露情报，莉欧娜连续套话也没办法让他开口，她目前能力不足，又不能做得太过火。 如果赛尔温不开口，他知道的情报就失去了价值，情报失去价值，塞尔温这个人在莉欧娜心里也就失去了价值。 第14章 信任关系 学校在前几天放假了，圣诞节假期要持续好几个星期。 莉欧娜很高兴不用去学校应付同学和老师，小学课本上的知识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放假的第一天莉欧娜就糊弄完了老师布置的所有书面性作业——大部分是绘画和手抄报之类的，剩下没有完成的都是亲子互动作业和阅读讨论。 莉欧娜通常在客厅比较宽敞的地方写作业，昨天晚上她听见妮娜和她的丈夫商量要在她卧室里添置一个学习桌，他们还在讨论到底要不要让她继续上那所昂贵的私立学校。 妮娜的丈夫——吉恩·布兰特提议让莉欧娜转学，转到社区附近的公立小学。 “那个学校太远了，每天开车送她都要费好多油，我们让莉娜在离家近的地方上学就方便多了。”吉恩劝说，“私立学校的学费简直高得吓人，莉娜那么聪明，在公立小学她也会学得很好。” 妮娜在这件事情上有所犹豫，“但莉娜会离开她的朋友们，这对她太残忍了。学费其实用不着我们操心，她父母留了一大笔钱呢，威廉姆斯的基金会……” “她有基金会，然后呢？”吉恩稍微有点不耐烦了，“那个小女孩的遗产被基金会看管得死死的，她直到成年才能继承全部的遗产——等到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我们收养她不仅捞不着一分钱的好处，反而还要为了她的事费心费力？” “安德鲁律师可能会反对，他肯定认为莉娜应该受到更好的教育。”妮娜提高声调，“这个男人是个麻烦，我发现莉欧娜很听他的话，他之前就想帮那孩子转移监护人，万一……” “他没能成功，亲爱的。沃森夫人出意外去世了，我们现在就是那孩子的监护人——她唯一的监护人。”吉恩说，“我们就差一个判决书了。莉娜在我们这里住得越久，和我们的感情越深，法官就会越偏向让我们做她的监护人。安德鲁只是一个委托律师，他连监护人都算不上，我们能决定莉娜的事，他不能。我们理由充分，他阻止我不了我们，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表明监护人无权决定孩子去哪上学！” 莉欧娜偷听完轻手轻脚地回卧室睡觉。 妮娜多多少少有点在意莉欧娜的感受，可她的丈夫吉恩不在乎。妮娜担心莉欧娜转学后失去朋友，实际上她根本没有朋友。她只有“表面朋友”，这些“表面朋友”的作用是帮莉欧娜经营好虚假的社交圈。 她会在放假时给朋友打几分钟的电话，会在周末和他们约着出去玩，可这些都是例行公事，莉欧娜只投入了时间，没有投入感情。 沃森夫人的死打乱了莉欧娜的计划，好在局面不算太糟糕，妮娜是一个还算正常的监护人，莉欧娜愿意在情况暂未明朗的时候待在这个家庭里。 这段时间莉欧娜经常去隔壁逛游。 善良的小天使莉欧娜看望“弗莱明爷爷”时经常会带去一些好吃的小点心，“弗莱明爷爷”风湿病走路不方便，她还帮他去附近的社区便利店买各种生活用品。 赛尔温很少出门，莉欧娜猜测他是怕被人发现。他至今仍是逃亡状态，肯定有敌人在追捕他——《预言家日报》上的新闻报道就是证明。 塞尔温在培养莉欧娜对他的信任感，莉欧娜又何尝不是呢？ 他刚开始从不当着莉欧娜的面吃东西，但后来他们熟悉了，赛尔温甚至会把莉欧娜送来的点心当场吃掉——这是一个好兆头。 这位狡猾的逃亡者大概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安稳的生活了。 莉欧娜之前发觉他只吃方便包装的速食食品，厨房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包装袋，而这两天他居然有闲心在厨房里做饭了。 他的警惕性在下降，心中绷紧的那根弦也在放松——这也是一个好兆头。 “做家务腿会不会很痛呢？”莉欧娜问，“我可以帮你拖地。” “不用，孩子。”赛尔温说，“有清洁咒，各种家务能用魔咒完成，我对家务魔咒不太在行，偶尔应付一下是足够了。” 莉欧娜指着水池里沾着意大利面酱料的空盘子说：“我想看看清洁咒，可以吗？” “可以。”赛尔温今天心情很好，他答应了莉欧娜的请求，接着抽出魔杖指着洗碗池说，“清理一新！” 盘子上的污渍一扫而空，莉欧娜拿起干净的盘子看了看，羡慕地说：“要是我也会就好了！干家务真的好方便！” 赛尔温很纵容莉欧娜。考虑到他之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食死徒，他对莉欧娜的容忍度简直高得不像话了。 他如今这样的态度，不仅是因为莉欧娜是伏地魔的女儿，更是因为莉欧娜太会讨人欢心了。 “等你有了魔杖，霍格沃兹的教授们会教你的。”赛尔温坐在沙发上端起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喝了一口，“当然了，这要等到你十一岁才行。” 莉欧娜已经从他口中知道了小巫师十一岁才能合法持有魔杖、去霍格沃兹学习。 她说：“真想快点有魔杖啊……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了。” “你离十一岁还早呢。”赛尔温哼哼着说。 “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魔杖？”莉欧娜渴望地盯着他袖子里的小木棍，“就一下！我摸一摸，然后马上还给你。” 赛尔温一愣，转头瞪着她，没有立刻答应。 魔杖对他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他把魔杖贴身藏着，一刻也不离手。 刚才仅仅是试探，莉欧娜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赛尔温对他的魔杖有着超乎寻常的重视，他多次提过“等你长大有了魔杖”、“等你有了魔杖再学魔法”……这些话的意思难道是——有了魔杖才能够施展真正的魔法？ 那么没有魔杖会怎样？没有魔杖就无法施展魔法了吗？ 赛尔温似乎是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然后他把魔杖掏了出来对莉欧娜说：“你可以触摸它，只这一次，懂了吗？” 莉欧娜欣喜地点头：“我知道了！” “好奇的小孩……”赛尔温嘀咕。 他之所以把魔杖拿给莉欧娜看，就是怕她再继续惦记这玩意儿。与其让她继续惦记，还不如一次性满足她的好奇心，莉欧娜对感兴趣的东西总会追问到底，赛尔温不想被她纠缠，小孩实在太麻烦了。 莉欧娜小心翼翼地捏起魔杖，它很轻，上面有漂亮的木头纹理。 她举起魔杖，赛尔温连忙说：“千万不要挥……” ——他说晚了，莉欧娜已经挥动了魔杖。 砰的一声，杖尖冒出了一束漂亮的紫色火花，它的光辉映照在莉欧娜的瞳孔中。 “我告诉过你不要挥了！”赛尔温焦急地夺过魔杖。 “……对不起。”莉欧娜低头小声说。 她悄悄捻了下手指，握着魔杖的感觉很奇妙，她很难用语言形容那种感觉……她的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魔杖好像在欢呼……它喷出的紫色火花真漂亮。 “我八岁那年玩我爸的魔杖，结果它炸了，一堵墙都被炸没了。”赛尔温吓唬莉欧娜，“你不够年龄，不要随便碰魔杖，除非你想丢掉小命。” 莉欧娜胆怯地说：“它为什么会冒火花呢？我没有念魔咒啊。” 赛尔温匆忙把魔杖收回袖子里，有些烦躁地说：“为什么会冒火花？当然是因为你挥舞了它。” 莉欧娜说：“魔杖是活的吗？” “什么？”赛尔温怀疑地看着莉欧娜。 “它冒火花……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莉欧娜吞吞吐吐地说。 赛尔温火了，“你在说什么傻话？冒火花代表它很高兴？魔杖是死的，它是一个工具，不是活的。”他挥手想把莉欧娜打发走，“你该回家了，孩子。” “好吧……再见。”莉欧娜倒是很听话地和他道别了。 赛尔温皱眉望着莉欧娜走出房子，她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 袖子里的这个魔杖是他偷来的，所以用着不顺手。魔杖选择巫师——这句话赛尔温听过很多遍。古老的纯血巫师家族总会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隐秘，他上学时恰好对魔杖学有所研究。 魔杖喷火花的场景并不少见，魔杖找到契合的主人就会是那种表现……关键是那玩意儿怎么会对莉欧娜这个小孩认主呢？ 赛尔温对着杯子施了个魔咒，魔杖用起来的感觉还是和原来一样，略微不顺手，可是魔咒能顺利地施展出来。 他注视着手中的魔杖，忽然想起了它的材质——枫木，蛇的神经。 蛇的神经是一种常见的魔杖材料，而斯莱特林的后裔总是和各种蛇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联系……他手中的魔杖是由于莉欧娜的血统才喷出火花的吗？相比他，莉欧娜才是更适合持有那根魔杖的人？ 赛尔温左思右想反复琢磨，又觉得是他想多了。 也许她只是恰好挥了一下，也许魔杖只是恰好喷了个火花——喷火花而已，毫无技术难度，刚上霍格沃兹的小巫师都能设法让魔杖喷出五颜六色的火花。 赛尔温说服自己不必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这事儿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莉欧娜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呢。 可惜莉欧娜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赛尔温愿意对她展示魔杖，愿意让她触摸魔杖，这意味着他十分信任她，并且对她毫无警惕之心。 士兵不会把枪交给不可控的危险分子，赛尔温也是一样。只有塞尔温认为莉欧娜没有威胁，他才会放心地把魔杖交给她。 莉欧娜回到家里后，妮娜阿姨责怪地说：“你又去邻居家了吗？” “是啊……弗莱明爷爷好可怜，都没有办法走路。”莉欧娜的声音里充满同情。 妮娜责怪的话顿时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了，她怎么能指责一个小女孩的善心呢？每个合格的家长都会教导孩子要做一个好人，怜悯与善良是美德。 妮娜看着莉欧娜换掉鞋子，慢悠悠地上楼，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做家务。 圣诞节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街边的店铺陆续开张，街道上的积雪清扫得干干净净。 最近几天都没有下雪，莉欧娜挑了个阳光充足的晴天，开始策划第二次破釜酒吧之行。 这次她带着身上所有的现金，准备去对角巷买书本和其他有用的东西。她记得那里有一家丽痕书店，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店铺。 莉欧娜要想办法把英镑兑换成巫师货币，这样才能买到她想要的东西。为了以防万一，莉欧娜还挑了几样不起眼的小首饰随身带着，那是威廉姆斯夫妇给她买的礼物，很昂贵，应该能卖不少钱。 第15章 魔法道具 莉欧娜上午十点到达破釜酒吧，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归她自由支配。 妮娜和吉恩去见律师了，他们把莉欧娜放到了她的同学家，但莉欧娜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跑了出来。 破釜酒吧的生意还是那么好，座位几乎坐满了。莉欧娜从门口挤了进去，酒吧老板汤姆忙着擦杯子倒酒，没发现她。 “梅林啊，死了三个麻瓜——再给我倒一杯黄油啤酒，汤姆。”一个穿着厚斗篷的巫师灌了一大口酒，摇着头说，“麻瓜们只捞出了一具尸体，剩下两具可能是被水冲走了，或者被那玩意儿吃掉了……” 旁边一个红头发的男人皱着眉忧虑地说：“阿莫司，你们还没抓到它吗？我是说——再这样下去，魔法的存在就有可能暴露，我们的《国际保密法》……” “我明白形式严峻，亚瑟。”名为阿莫司的巫师表情更加焦躁了，他又灌了一口酒，“但那玩意儿藏在泰晤士河里，梅林知道那条河有多长！我带了十几个巫师连夜搜查河道，可那玩意还是溜了！前几天我们还找到了它的踪迹，近几天它却销声匿迹了。我给那位著名的纽特·斯卡曼德先生发了猫头鹰信件……结果他告诉我长角水蛇可能已经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冬眠了，春季来临之前我们别想找到它！” 红发男人亚瑟拍着他的肩膀说：“往好处想，长角水蛇冬眠的时候总不可能跳出来乱咬人了。你该休息一下，阿莫司，你看上去快垮了。” 阿莫司·迪戈里，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官员——莉欧娜正好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名字，她判断破釜酒吧里的“阿莫司”和报道中的“阿莫司”应该就是同一人。 某些神奇动物的攻击性和危害性很高，它们会攻击麻瓜。听阿莫司和亚瑟的对话，居然已有好几个麻瓜被长角水蛇杀掉了，而巫师们对这个棘手的案件一筹莫展。 杀人的长角水蛇恐怕就是之前从走私犯手中逃脱的那条，莉欧娜记得报纸上说了有不止一个神奇动物逃脱，也不知道其他动物有没有被顺利抓捕。 莉欧娜猫着腰穿过酒吧，看到吧台下面散落着一份《预言家日报》。她抖落报纸上的尘土，把它折起来塞进衣服里，准备带走慢慢看。 破釜酒吧后面的天井就是对角巷的入口，莉欧娜来到天井外盯着那堵严丝合缝的墙仔细研究。 她点开游戏板面调出地图，上面显示对角巷就在这堵墙后面…… 放弃普通人的思维，莉欧娜。她对自己说，魔法是神奇的，它不可能是一堵平平无奇的墙，墙里显然隐藏着秘密。 该死的赛尔温嘴巴实在太严实，什么都不肯说。地图只能给人指引，无法告诉莉欧娜对角巷的大门怎么开。 莉欧娜正要走上前挨个敲打墙上的砖头，结果那堵墙突然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砖头之间打开了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大，变成了拱门。 一位矮个男巫从拱门里探头走出来，他看了一眼莉欧娜，匆匆离开了。 莉欧娜惊喜地看着拱门，脚步轻快地奔了进去。 石墙后面隐藏着新天地！ 歪歪扭扭的建筑上悬挂着店铺标牌，很多打扮怪异的巫师在这些店铺中走进走出，玻璃橱窗里摆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一把枝条被修建得很精细的扫帚漂浮着，玻璃上贴着一张不断变换色彩的广告条——“横扫七星，紧急制动、落地减震！最稳定的飞天扫帚！” 香甜的味道从糖果店里飘了出来，胖墩墩女巫站在店门前招揽客人，店门口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糖果堆得跟小山一样……莉欧娜的眼睛立刻粘在糖果堆上了。 糖果店的宣传海报闪闪发亮。 “巧克力蛙新人物画片——纽特·斯卡曼德！来和神奇动物学家斯卡曼德教授一起进行伟大冒险吧！” 海报下面又有一行小字：“抽中纽特·斯卡曼德可凭人物画片兑换神秘礼品！” 糖果店门前围了一堆小孩子，巫师小孩。 他们闹腾、活泼，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他们除了衣着和莉欧娜略有不同，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麻瓜小孩一样。 甚至有的小巫师也穿着麻瓜的衣服。 莉欧娜从赛尔温口中得知巫师可以和麻瓜通婚，这类夫妻生下的孩子被他称为“混血”。巫师社会与麻瓜社会并非完全割裂，它们有着微妙的重合，这两者都有独特的文化与生活习惯，但当巫师和麻瓜通婚时隔阂被消弥，某些巫师已经不太在乎这种文化上的差异了。 和麻瓜结婚，穿麻瓜服饰，让混血后代穿麻瓜服饰——这类家庭可能数量较少，但时间一久，这种现象也成了常态。 莉欧娜的衣着虽然与大多数巫师格格不入，却也不至于让巫师们觉得奇怪。 首先要干的是把身上的英镑兑换成巫师货币。 莉欧娜只能把目光从五颜六色的糖果上挪走，专注解决眼前的事。 她所以找了个面相和善比较好说话的小店员打听，然后没花什么力气就搞明白了巫师银行古灵阁可以进行货币兑换，大概五英镑可以兑换一个金加隆，汇率有时会变动。 “你的爸爸妈妈呢，女孩？”店员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怀疑地打量着莉欧娜。 “他们不在这里。”莉欧娜习惯性地撒谎，“事实上我正在完成一个厉害的挑战呢。爸爸妈妈说了，如果我能不依靠家人，独立地完成所有事，他们就会给我奖励。” “哦，独立挑战。”店员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祝你挑战顺利。” 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莉欧娜完全没必要在意她的谎言是否被人相信。相信了最好，不相信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今后他们不可能经常打交道。 前往古灵阁的路上莉欧娜就在打腹稿了，万一又被问起“你爸爸妈妈在哪里”、“你为什么独自来这儿”……她要准备好万无一失的回答。 根据经验，银行的安保通常是很严格的，露出的破绽比较多会引起怀疑。 然而令莉欧娜没想到的是她打好的腹稿根本没用上。 古灵阁的妖精们根本不在乎莉欧娜这个小孩子为什么要兑换钱，也不在乎她要用这些钱干什么，更不在乎她的爸爸妈妈在哪、她为何独自一人。 负责给莉欧娜办理货币兑换的妖精名叫格布，他打量了几眼莉欧娜，面无表情地清点完钞票，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叮叮当当的小布袋递给莉欧娜，最后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交易愉快，欢迎再次来到古灵阁。” 莉欧娜掂了掂有点分量的小布袋，它有成年人巴掌大，里面装满了金币银币和铜币。 妖精长得丑巴巴的，尖鼻子尖耳朵，他们对巫师的态度好像有些微妙……但和妖精们交易省了莉欧娜很多麻烦，最起码他们不会乱问问题。 从古灵阁出来，莉欧娜把小布袋挂在了脖子上，合拢厚厚的外衣遮住了它。 接着，莉欧娜欢快地跑到糖果店，摸出小铜币说：“我要买糖果，就要海报上宣传的巧克力蛙！” 三分钟后，莉欧娜身上的所有口袋都装满了糖果，她把一只不断弹蹬小腿的巧克力蛙塞进嘴里，好奇地查看人物画片，画片上有一个脸色阴沉的白胡子老头在冲她眨眼睛。 画片背面写着一行介绍—— “卑鄙的海尔波，古希腊黑巫师，最早的黑巫师之一。同时他也是第一个蛇怪的孵化者，已知最早的蛇佬腔。” 莉欧娜看了几眼，把画片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心满意足地开始探索别的店铺。 魔法世界的东西绝对不能带到麻瓜世界，巧克力蛙她会尽快吃完，怀里的《预言家日报》她也会尽快看完。 莉欧娜再次查看了一下地图，决定下一站去丽痕书店。 读书是了解世界的最好途径。目前这个阶段，莉欧娜要是想了解巫师世界的社会构造和历史文化，她就必须多读书，从书中获取情报。 丽痕书店里的人倒不像别的店铺一样多，如果莉欧娜没猜错的话，九月的开学季才是书店最忙活的时候。 她已经有目标了，首先要找介绍魔法史的书，接着找和魔咒有关的书。 书堆高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角落的书堆上面落满了灰尘，似乎很久没有打扫了。 店员坐在柜台后面懒洋洋地打哈欠，竟然没发现莉欧娜进来了。 莉欧娜在其中一个书架前停住脚步，书架上摆了一本非常显眼的绿色封皮的书。 《长角水蛇：充满魔力的角》纽特·斯卡曼德著。书封皮上画了一条身躯修长浑身披满水草的蛇，蛇头上还长了一只长角……这个造型太让莉欧娜眼熟了！因为她梦到过！ “厄运正在接近你。” 那条蛇在她耳边嘶嘶地说。 这本书摆得太高了，莉欧娜踮脚尖也够不到。她见没人注意，就悄悄伸手一招，书架上的书浮了起来，轻飘飘地落到她手里。 她刚想打开这本书仔细看看，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我告诉过你了，蒙格顿斯！不要——倒卖——你那些垃圾！那是犯法的！”酒吧里的红发男人亚瑟举着魔杖变出一根绳索，那根绳索嗖嗖绑住一个表情惊恐的男巫。 蒙格顿斯倒在地上，他身上挂满了小袋子，小袋子里装满了七零八碎的瓶瓶罐罐和古怪的小物件。他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蠕动，袋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拜托了，韦斯莱！”蒙格顿斯大喊，“我这次没有把那些东西卖给麻瓜好吗？你的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管不到我！” 亚瑟·韦斯莱恼火地说：“这是我第三次逮到你了，蒙格顿斯！等我们调查调查，什么都清楚了！” 莉欧娜站在书店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他们挣扎扭打的时候，一个圆圆的小瓶子从蒙格顿斯身上滚了出来，它咕噜咕噜地滚到莉欧娜脚下。 更妙的是没人注意到那个瓶子滚远了。 莉欧娜把瓶子拾起来，看到里面装着浑浊的液体。 游戏版面突然亮起。 “你获得了魔法道具【魔药·活地狱汤剂（过期）】。” “【魔药·活地狱汤剂（过期）】：只要一滴，服用者就会马上陷入沉眠。由于它已经过期了，为了生命安全考虑，最好不要服用它。” “你解锁了新版块【背包】。” “【背包】：它可以用来储存各种物品。” 第16章 冰冻心智 莉欧娜满载而归。 她的游戏背包里装满了书籍……和糖果。 除此之外，莉欧娜还买了很多有趣的笑话商品，粪弹、自动纠错羽毛笔、变色墨水、巫师象棋……不是莉欧娜不想买更多的东西，而是她的钱不够了。 她把身上带的小手饰卖掉了一部分，妖精们对这些制作工艺精巧的珠宝很感兴趣。采购完后，她身上剩下五个金加隆。 莉欧娜清点了一下背包里的物品，书籍有比砖头还要厚的《魔法史》、讲述魔法学校创立的《霍格沃兹：一段校史》、纽特·斯卡曼德的《长角水蛇：充满魔力的角》……霍格沃兹一年级学生需要用到的教科书莉欧娜也都买了。 买书真的非常花钱，她往游戏背包里塞了二十多本大部头。 丽痕书店的店员很奇怪莉欧娜为什么要买那么多书。 莉欧娜只能给出解释：“我玩我爸的魔杖，结果把我哥哥的书箱炸了，现在他不肯和我说话。” 店员内心的疑虑没有被打消，但他还是很尽职地把书打包好，并且帮忙在书堆上施了一个减轻重量的咒语，好让莉欧娜拿得方便些。 对角巷里还有卖宠物的店铺，巫师的宠物真的奇奇怪怪什么都有，猫头鹰是最受欢迎的宠物，莉欧娜非常非常想买猫头鹰，但是她没地方养……所以她退而求次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蟾蜍。 蟾蜍蹲在笼子里面张着口水滴答的嘴吃一堆死蠕虫，莉欧娜抱着笼子高高兴兴地准备返程。 一离开对角巷，莉欧娜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到了游戏背包里，蟾蜍是活物，是不能被收到背包里的。 如果她点开游戏版面，就能看到背包模块里面的小格子里装满了物品。 背包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魔法道具——过期的活地狱汤剂。 莉欧娜取出活地狱汤剂，又把蟾蜍从笼子里抓了出来。 她掐住蟾蜍的脖子迫使它张开嘴，然后迅速往它的大嘴里滴了一滴活地狱汤剂。 蟾蜍挣扎的动作骤然停顿，它头一仰，软绵绵地瘫在莉欧娜手上不动弹了。 她戳了戳蟾蜍，不怎么意外地看到它已经当场去世了。 “见效居然这么快！”莉欧娜心花怒放。 她随手把死蟾蜍连同笼子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找了个公共卫生间洗手，打算坐公交车离开查林十字街。 等车期间莉欧娜找了一家烘焙店，在店里买了两盒杏仁饼干。 公交车来了，莉欧娜坐在车上边吃饼干边等待到站。 莉欧娜回到妮娜家时是下午两点，她下车时淡定地擦掉嘴上的饼干碎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粉色儿童表，提上剩下的一盒杏仁饼干去拜访赛尔温。 去赛尔温住所的路上，莉欧娜第一次打开了读档存档模块，设置了一个存档。 这是很好的试验机会，莉欧娜心中有计划了。 她刚一走进小花园，赛尔温就把门打开了。 巫师的把戏总是那么神奇，莉欧娜很确信他有办法监控到外面，莉欧娜每次来这里他都能提前知道。 没关系，莉欧娜以后也会学习魔法，她会比赛尔温更强，强到任何人都无法愚弄她。 “我回来了！”莉欧娜开心地向赛尔温问好，“我在外面买了杏仁饼干，很好吃！” 赛尔温微笑，“谢谢你的礼物，好孩子。” 他毫无防备地让莉欧娜进了门。 进门后，莉欧娜随手把杏仁饼干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去厨房拿了一个水壶烧水。 赛尔温用不惯麻瓜的电器，他甚至不会打煤气灶……但他通常不会在莉欧娜面前暴露这一点，莉欧娜是很久之后才发现的。赛尔温动手做饭时用的恐怕不是麻瓜的电器，而是魔法，他说过魔法也可以用来干家务。 莉欧娜从柜子里拿出茶包泡了两杯红茶。 她把其中一杯红茶递给塞尔温，“外面真的太冷了，希望冬天快点过去。” “我喜欢冬天。”赛尔温吹了吹热气腾腾的红茶。 “我以为你讨厌冬天，弗莱明爷爷。”莉欧娜捧着那杯红茶暖手，她笑眯眯地说，“毕竟你一到冬天就会有风湿痛。” 赛尔温竭力伪装成自然的样子，“我喜欢冬天是因为我小时候喜欢堆雪人，可惜我现在老了……” “是吗？”莉欧娜吸溜一口红茶，皱起了眉，“太烫了。” 赛尔温抽出魔杖指着莉欧娜的杯子念了一句咒语，茶水的温度立刻降了下来。 “谢谢你，弗莱明爷爷！”莉欧娜把桌上的杏仁饼干朝他推了推，“吃饼干吧！我去买的时候这些饼干刚出炉，味道正好。” 赛尔温还没有吃午餐，因为莉欧娜这两天帮他跑腿的次数变少了，他厨房里没有太多的食材。杏仁小饼干的味道从盒子里飘出来，他确实有点饿了。 他打开包装盒，捻起一快饼干塞进嘴里。 莉欧娜歪了一下头，问道：“好吃吗，赛尔温？” 赛尔温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说：“很好吃，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他的话语突然顿住了，仿佛有一只诡异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脏。 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莉欧娜，说了他的名字。 她说了他的名字！ 她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真名？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心里炸开了，他猛然站起来。 赛尔温想要后退，他应该第一时间拿出魔杖…… 然而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他的手指绵软无力，根本握不住魔杖，魔杖从他手指间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在他瘫在沙发上之前，黑暗侵占了他的视野。 最后，他面朝天花板，两腿伸直双臂张得大大的倒在沙发上。 莉欧娜拾起落在地上的魔杖。 她握紧这根魔杖的时候，它雀跃地爆发出紫色的火花。玻璃上映出了火花的影子，整个房间都被紫色的光芒照亮了。 几秒后紫色的火花熄灭，莉欧娜把魔杖收入背包。 她爬到沙发上摸了摸塞尔温的脉搏，惊讶地发现他的心脏居然还在微弱地跳动。 莉欧娜拿蟾蜍做实验时，蟾蜍可是一秒去世……也许是因为塞尔温和蟾蜍的体重有所差别才导致服用药剂后症状不同的吗？ 塞尔温双目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莉欧娜决定让他就此长眠。 她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又到卫生间拿了一只毛巾。她举着刀轻巧地在塞尔温喉咙上划了一道，再麻利地把毛巾蒙在他的喉咙的伤口处，防止鲜血喷太远沾到她好看的衣服上。 等盖在他喉咙上的毛巾都被染红了，莉欧娜又摸了摸他的手腕。 他的心跳彻底停了。 “你的【罪恶值】+100。” “【罪恶值】：306.3。你已经可以称得上穷凶极恶了。” “【正义值】：5.9。关爱孤寡老人的善举使你的正义值有所增长。” 穷凶极恶的莉欧娜看着她的正义值陷入沉思。 关爱孤寡老人的善举……是指照顾赛尔温这个五级生活残障吗？ 仔细想想这也正常，赛尔温每天蜗居在房子里，连外出买菜都不愿意，没有莉欧娜他早饿死了。 莉欧娜之前就在猜测，要是她用读档回档功能回溯时间，罪恶值会削减吗？如果她再杀赛尔温一次，罪恶值会继续叠加吗？ 她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莉欧娜扭头看了一眼赛尔温的尸体，他脖子里流出的血染红了半个沙发，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很浓烈的血腥味。 杀人手法很粗糙，这种现场一看就是他杀，这对莉欧娜很不利。 不过她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她永远都有重来的机会，她大可以重复读档回档，用不同的手法杀塞尔温千百次。 莉欧娜打开游戏版面，点击读档。 时光回溯，周围的景象飞速变化。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社区的街道上，手里提着那盒涂抹了活地狱汤剂的杏仁小饼干，而远处是弗莱明的住宅，食死徒赛尔温正躲藏在那里。 她查看罪恶值，发现数值依旧是306.3，没有因为时空回溯而削减。 莉欧娜定了定神，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朝那栋宅子走了过去。 …… “你的罪恶值+100。” “你的罪恶值+100。” “你的罪恶值+100。” “【罪恶值】：606.3。你已经是穷凶极恶2.0了。” 连续读档三次后，莉欧娜感到了发自内心的疑惑。塞尔温是一个大恶人，她干掉一个大恶人应该算是替世界除去了一个祸害吧？可是这种行为并没有增加她的正义值。 相反，莉欧娜杀了赛尔温几次，她的罪恶值就增加了几次。 她现在不是穷凶极恶的莉欧娜了，她是穷凶极恶2.0版本的莉欧娜。 第四次读档。 莉欧娜依旧用一块杏仁小饼干放倒了赛尔温。 这次她没有拿刀割喉，也没有用枕头把他闷死。 她掏出羊毛手套带上防止留下指纹，接着把昏睡不醒的塞尔温搬到厕所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让他摆好姿势，调整好撞击的角度，伪造出他滑倒磕到后脑勺不幸死亡的假象。 赛尔温又一次咽气了。 游戏版面尽职尽责地提醒—— “你的罪恶值+100。” 很好，现在她有706.3的罪恶值了，她相信她很快就能成为穷凶极恶3.0版本的莉欧娜！ 一行新的提示冒了出来。 “你觉醒了一项新的天赋。” “【特殊天赋·冰冻心智】：绝对冷静、绝对缜密，负面状态永远不可能影响到你，你的外在表现是你内心灵魂的延伸。” 第17章 亡者还魂 莉欧娜迅速拨打了救护车电话，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进行“求助”。 挂掉电话后，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房子，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尸体。 弗莱明老头和他养的那只贵宾犬杰西不见踪迹，赛尔温肯定已经把尸体处理掉了。莉欧娜希望赛尔温做事稳妥些，不要留下引起警员怀疑的痕迹。 赛尔温死后，他身上的变形术并没有解除。 弗莱明一位战场老兵，他身上有战争留下的疤痕，还患有风湿痛。赛尔温变成弗莱明老头后刻意模仿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但如果是熟悉的人，就能看出他的动作和原来有细微的区别，这肯定也是赛尔温减少外出次数的原因之一。 莉欧娜解开了赛尔温的外衣扣子，她发现他的伪装十分全面，各种疤痕一应俱全，老年斑也非常逼真。 麻瓜是不知道魔法的，警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弗莱明是被人给换了。 莉欧娜能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个人，并且为自己脱罪。 所谓脱罪，某些时候其实并不是指“无人发现无人怀疑”，而是指即使罪行被发现被怀疑了，也能抓到法律的漏洞使法官无法判罪。 审判一个人的罪行需要充分的证据，需要完整的证据链，这条证据链里只要有一个环节是缺失的，那么证据就是不完整的，证据不完整就无法进行合理的判决。 这种情况下，怀疑终究只是怀疑。 “我怀疑你杀了他。” “所以证据呢？” “我推断你把他拖到了卫生间里，伪造出他滑倒死亡的假象。” “你怎么证明他不是不小心滑倒，而是被我拖到那里的？” ——没法证明。地上没有拖痕，莉欧娜才六岁，按常理来说她没有力气拖动一个成年人。 “那么你就是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推了他一把，让他摔倒的。” “然后呢？你依然没法证明他是被我推倒的，他身上有我的指纹吗？看看他后脑勺的伤口，计算一下他撞击的角度，你就会自然而然地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场意外，不是谋杀。” 在别人怀疑莉欧娜的时候，莉欧娜可以拿出更强有力的证据指出对方的怀疑是站不住脚的，他们大可以互相怀疑，就是无法拿出决定性证据。 怀疑但无法定罪，那就是无罪。 莉欧娜认为按照一个正常人的脑回路，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一个小孩是杀人凶手。 法医应该不会为这么一个老头进行尸检，不过万一他们对赛尔温进行了尸检，莉欧娜就有暴露的风险。 她稍微有点烦恼，干掉一个孤寡老头并且洗脱嫌疑对于她来说不算一件麻烦事，可是要处理掉赛尔温留下的烂摊子就很麻烦了，变形术伪装得再像也是和正版货有区别的，魔法总不能改变dna吧？ 测一下dna，赛尔温的身份就会暴露，麻瓜会发现他根本不是弗莱明老头。 所以莉欧娜需要赌一把，赌法医不会对他进行细致的尸检。 在救护车来之前，莉欧娜花了几分钟快速处理好现场——她十分擅长这个。 赛尔温死前吃了食物，那块添加了活地狱汤剂的杏仁饼干效果十分给力，他刚把饼干咽下肚就昏迷了，因此他的嘴里和手指上残留着食物残渣……麻瓜的科学仪器能检测出魔药的存在吗？现在是20世纪80年代，科技水平有限，他们大概很难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连dna检测这种技术也没有完全普及。 莉欧娜之前在所有的饼干上都涂了活地狱汤剂，稳妥起见，她把有问题的饼干收进游戏背包里，拿出她在公交车上吃剩的那盒没问题的杏仁饼干重新摆在茶几上。 现在莉欧娜可以做一个完美的场景模拟。 善良的莉欧娜带着饼干去探望邻居——邻居品尝了饼干——邻居吃完饼干后去了趟卫生间——邻居在卫生间滑倒摔死了——莉欧娜发现后慌忙拨打急救电话。 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啊。 莉欧娜很早以前就觉得想要一个人去死简直太简单了，只需要一次跌倒、一次食物中毒、一次车祸、一次过敏、一次伤口感染……就能轻易地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她不紧不慢地在卫生间里围着“弗莱明老头”的尸体转了几圈，瓷白的地面上都是她凌乱脚印，这样既能破坏现场又能营造出她很惊慌的假象。 房子外面隐隐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莉欧娜踮起脚尖看着镜子，她对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开始酝酿情绪。不一会儿，莉欧娜的双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周围，让眼圈变得更红。 然后莉欧娜转身冲出房子，对着正抬担架的护士们哭喊：“他摔倒了！我叫他的时候他没有反应……” “你很勇敢，女孩。而且你及时拨打了求助电话，他会没事的。”一个男护士安抚了一下莉欧娜，急匆匆地进了房子。 邻居们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纷纷出门查看，莉欧娜蹲在积雪未化的花园里，看着护士们抬着担架进去又出来。 “弗莱明老头”的后脑勺还在淌血，他的脖子奇怪地歪到一边，血顺着担架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 护士对急救医生说：“他脖子摔断了，心跳也停了，没有抢救的意义。” 而莉欧娜，她把脸埋在膝盖里发出低低的啜泣。 …… 这天晚上，妮娜和她的丈夫吉恩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莉欧娜躺在卧室里听他们吵架。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应该带着她一起去见律师！是你提议把她送到同学家的！如果我们没有把她送到别人家里，她就不会偷偷跑出来，就不会去弗莱明家撞见那种事！”妮娜歇斯底里地说。 吉恩冷笑，“我这么提议的时候你不也同意了吗？她是个不听话的小孩，你告诉过莉欧娜很多次不要去找那个老头，她也没有听你的话。” 他们夫妻两个一心认为只要莉欧娜不去找邻居爷爷玩，就不会遇见那种事。 妮娜说：“莉娜去找弗莱明是好意，那老头确实挺可怜……” “哈！这时候你倒开始替她说话了！”吉恩恼怒地说。 随即他压低声音，“清醒一点，莉欧娜不是我们的孩子……你不会真的想把她当女儿养吧？” “天哪，吉恩！”妮娜不可置信地说，“莉娜今天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她现在才六岁！” 哦梅林啊！这两个人能不能别吵了？莉欧娜困倦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她太渴望睡眠了。 在妮娜和吉恩的争吵声中，莉欧娜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她发现太阳还没有升起，月亮正高悬在夜空中，房间里静悄悄的。 不知怎么回事，她感觉身上有点冷…… 莉欧娜裹紧棉被打算继续睡，一阵阴森森的凉风却突然吹起了她额头上的头发。 莉欧娜顿时清醒了，她记起了一件事——她根本没有开窗户！这风是从哪里来的？ “你终于醒了？”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在房间里响起。 莉欧娜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举起手中的魔杖。 她认出来了，刚刚那是赛尔温的声音！不是伪装的“弗莱明老头”的声音，而是赛尔温的本音，莉欧娜只在开场动画中听过他真正的声音。 怎么回事？塞尔温这个五级生活残障不是死了吗？巫师可以死而复生吗？ 莉欧娜表情凝重，她环视房间，看到周围空无一物，根本没有什么塞尔温。 “你使得出像样的魔法吗？”赛尔温语气里带着讥讽。 然后，他穿过墙面，出现在莉欧娜面前。 他真的穿过了墙面！ 莉欧娜惊讶地看着塞尔温，他全身都是半透明的乳白色，透过他的身躯甚至能看到他身后的景象。 他一在房间里现身，周围的温度立刻下降了许多，莉欧娜冷得打了个哆嗦。 “幽灵！”她脑子里冒出这个词汇。 她亲手干掉了塞尔温，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赛尔温并没有真正消失，他的灵魂竟然变成了幽灵重返世间了！ 莉欧娜立刻放松了，她丽痕书店里看过介绍幽灵的书，书里说了，幽灵是无法真正伤害活人的。 “你不是死了吗？”莉欧娜试探地问。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我真的很疑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赛尔温脸色阴沉沉地在房间里飘荡，他围着莉欧娜的儿童床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声音很低沉，“是啊……是啊。我已经死了。但是当我站在岔路口，我突然想起了我遭遇的一切……于是我决定留下来，不再向前走。因为我的脑子里装了太多的疑问，我想要知道答案，我必须回来问清楚，所以我选择原路返回——回到生者的世界。” “看来梅林给我开了个玩笑。”莉欧娜耸了下肩，“如果我在杀死你之前对你解释清楚一切，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幽灵回来了？”她说到这里笑出了声，“你打了我一个措不及防呢，这一步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赛尔温怨恨地死死盯住她，“你不是个孩子，对不对？没有孩子能够像你一样从容杀人……你不是主人的女儿，对吗？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故意接近我的！你是故意的！我早该明白的，你和我一样是个伪装者，是不是？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用的麻瓜老头，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辜的小女孩！你到底是谁？！” 可他突然又卡住了，“但你的蛇佬腔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蛇佬腔？” “我就是你主人的女儿，我们流着一样的血。”莉欧娜觉得塞尔温的表情滑稽极了，他像个狗急跳墙的解密者，正站在真相的大门外抓耳挠腮，就是不知道怎么进去。 “这不可能！”赛尔温尖叫，“你怎么可能是一个孩子？”他忽然凑近莉欧娜，几乎和她脸贴脸了，“别人只能看见你的皮囊，但是我知道你的内在、你伪装下的另一面！你亲手杀了我！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动手杀人，你不可能是孩子！你只能是别的东西！” 莉欧娜不适地往后撤了撤，不想和他那张丑脸挨太近，“我是个孩子，如假包换的六岁小孩，我绝对表里如一，外表和内心同样美丽，大人们都夸我是个小天使。” 赛尔温双手抓着脑袋发出咆哮，他双眼爆凸，面容可怖地得扭曲着。 莉欧娜堵住耳朵，嘲讽道：“你发怒的样子真的很好玩儿，像小丑。”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我根本没有伤害你，我甚至想保护你！”赛尔温痛苦地说。 莉欧娜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因为你惹我不开心了，这个理由足够吗？” 赛尔温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我其实也不介意自己多一个保镖啊，但是你……怎么说呢？你总干一些让我不高兴的事，你总是想干涉我的想法和行动，我怀疑你在监视我……每次我出门，你都躲窗帘后面偷看我。你还打乱了我的计划，如果不是你，沃森夫人就能成为我的监护人。”莉欧娜古怪地说，“你就像一块臭烘烘的石头，我向前走的时候，你不小心挡在了我前进的道路上，这个时候我可以选择把你踢开，也可以选择让你继续留在那条路上……不过因为我看你不顺眼，所以我把你踢开了。这样解释，你懂了吗？” “沃森夫人……没错，我杀的。你竟然也知道。”赛尔温半透明的身体微微发抖，“因为这些原因，你才要杀了我？” “当然不止啦！”莉欧娜轻描淡写地说，“只有我能决定我今后的道路要如何去走，而你一块臭烘烘的石头，却试图干涉我。最重要的是，只有我能随意处置我喜欢的事物，而你不能。” “什么意思？”赛尔温呆呆地说。 莉欧娜说：“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明白吗？” “因为我杀了弗莱明那个麻瓜？”赛尔温问。 莉欧娜摇头。 赛尔温想了半天，“因为我杀了姓沃森的老女人？” 莉欧娜依旧摇头。 那么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我杀了你最喜欢的小狗？”赛尔温嘴唇哆嗦。 莉欧娜望着他，慢悠悠地点了下头。 如果赛尔温还有人类的躯体，他恐怕要气得当场吐血。 搞了半天，他被杀掉的主要原因居然是一条小狗？那条只会嗷嗷叫的卷毛小白狗？！ 不是因为他杀掉了沃森夫人，不是因为他杀掉了莉欧娜的邻居，而是因为他杀掉了莉欧娜最喜欢的小白狗！就他妈因为一条该死的小白狗！ 赛尔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麻瓜看不见幽灵，但是巫师可以，我会向所有人拆穿你的真面目！” “你当然可以这样做，赛尔温。”莉欧娜的语气里竟然带着鼓励，“去吧，现在就去做，我也想看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我尤其想看看邓布利多的反应……仁慈的白胡子老校长会怎样对待我这个黑魔王的女儿呢？” 第18章 一个转折 社区的居民听说“弗莱明老头”不幸去世，就在附近的教堂里为他举办了哀悼仪式。 人们说：“真可怜啊，没有儿女来见他最后一面。” 莉欧娜也被妮娜阿姨拉过去参加了哀悼。 她坐在教堂的椅子上低头玩手指，牧师用沉痛的语调念诵悼词，每个人都摆出严肃的样子认真聆听。 哀悼仪式结束后，有个老太太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嘟囔道：“教堂里明明烧着壁炉，为什么还这么冷？” 她的话赢得了几个居民的附和，他们也觉得今天的教堂过于阴冷了。 然而教堂之所以这么冷，不是因为壁炉里的木柴没烧够，而是因为教堂里进了一个幽灵。 浑身半透明的幽灵赛尔温面无表情地坐在莉欧娜旁边，妮娜不断把手放在嘴前面哈气，旁边有几个人已经开始打喷嚏了。 麻瓜是看不见幽灵的，只有莉欧娜能看见赛尔温。 幸运依旧站在了莉欧娜这一边，她一向运气很好。 警局没有对“弗莱明老头”的尸体进行尸检，他们询问了医生后将这个事情进定性为意外死亡。过了两天，“弗莱明老头”的尸体进了棺木，埋在附近的公墓里。 教堂里的人渐渐离开，妮娜在和认识的邻居说话，莉欧娜站在角落里，有趣地说：“太戏剧化了，他们在悼念弗莱明，可他们不知道棺材里装的压根不是弗莱明。” 赛尔温冷笑一声，嘲讽地说：“是很戏剧化，我做梦也想不到这样戏剧化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被一个小女孩亲手杀死，还有比这更戏剧化的事吗？ 关键是赛尔温没办法拿莉欧娜怎么样，她软硬不吃，赛尔温的威胁不奏效。他仇恨莉欧娜杀死了她，刚开始他想把莉欧娜的行踪泄露出去，以此报复她。 但是过了一会儿，赛尔温冷静了下来。 莉欧娜行踪暴露，最大的受益者就变成了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受益就代表黑魔王的利益会受损，赛尔温对黑魔王忠心耿耿，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况且莉欧娜是黑魔王的孩子…… 其实赛尔温正在怀疑莉欧娜血脉的真实性，他怀疑莉欧娜不是个真正的小孩，没有孩子会像她一样从容地做下如此耸人听闻的事……可是塞尔温又不得不相信她的身份。 赛尔温观察了莉欧娜几个月，他确信莉欧娜没有被调包，她没有服过复方汤剂，没有用变形术改变容貌，她没有对外貌进行任何伪装，她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而且，莉欧娜是个蛇佬腔。 只有斯莱特林的后裔是蛇佬腔。 这似乎更加印证了莉欧娜就是黑魔王的后代。 但是赛尔温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莉欧娜为什么会又有如此异于常人的心智，难道她真的是天赋异禀、家族遗传？黑魔王的杀人天赋被莉欧娜完美继承了？ 赛尔温愿意为了黑魔王去死，如果黑魔王责怪他办事不力要杀了他，他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可杀了他的不是黑魔王，是莉欧娜，他不是因为办事不力被杀掉的，而是因为他杀了莉欧娜最喜欢的小狗而被杀掉的。 刚转变成幽灵的赛尔温得知了莉欧娜杀他的理由后简直要愤怒得失去理智。 赛尔温不能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黑魔王的得力下属，他的价值居然比不过一条狗？ 如果不是顾忌邓布利多，如果不是顾忌莉欧娜身上的血脉，如果不是顾忌黑魔王……赛尔温是不会放弃报复的，莉欧娜可是夺走他性命的仇人。 他跟着莉欧娜，观察她、监视她、揣摩她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慢慢意识到莉欧娜对他下手的主要原因不是那条该死的小白狗，而是——他动了她喜爱的事物。 莉欧娜有很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让赛尔温惊讶的是莉欧娜的控制手段。 莉欧娜擅长引导话题，每当她想从别人身上获取什么东西，她就会不着痕迹地对谈话对象进行思想诱导……不管诱导目标是大人还是同龄小孩，她总是能获得成功，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善于说谎。 她的两个监护人被她耍得团团转，他们总是相信她的谎言，还以为她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 她的懂事善良都是假象。 赛尔温亲眼见到莉欧娜把想欺负她的邻居小男孩摁进花园的泥土里，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莉欧娜会杀了那个小男孩，毕竟杀人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她没有那么干。 赛尔温认为莉欧娜之所以没继续杀了那个小男孩，是怕她身边死的人太多引起他人怀疑。 他时常看到律师来莉欧娜家跟她商量财产继承问题，他还得知莉欧娜的养父母给她留下了一大笔丰厚的遗产。 赛尔温怀疑，莉欧娜几个月前去世的养父母也是她杀的。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他越来越感到毛骨悚然，这样的莉欧娜，怎么可能是一个正常的小孩？ 莉欧娜默许幽灵形态的赛尔温待在她身边。 “我喜欢和蠢一点的人相处，要控制蠢人不是很费劲。当然啦，我也不喜欢和太蠢的人相处，他们像猪一样蠢笨。”她漫不经心的话语中藏着隐晦的恶意。 赛尔温开始思考他在莉欧娜眼中的形象是不是也“像猪一样蠢笨”。 “你不喜欢聪明人？”他问。 “我可喜欢聪明人了。”莉欧娜咯咯笑，“蠢人适合做棋子，聪明人适合做对手，我喜欢有趣的对手。” 赛尔温审视她，“你告诉我这些，就是在暴露你的弱点。” “弱点？”莉欧娜笑得更开心了，“没关系，我不介意被别人知道我的‘弱点’。要是我的对手仅凭对我的一点了解就想击败我，那他也太天真了。” 莉欧娜软硬不吃。 赛尔温跟在她身边久了，渐渐发现了莉欧娜的另一面。 她在面对别人时会给自己套上一层乖巧安静的伪装，当她和赛尔温独处时，这些伪装就消失了。 她只对特定的人卸下伪装，赛尔温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所以她没必要在赛尔面前装。 莉欧娜的生活没有发生半点变化。 圣诞节假期过去了，她照旧上学，在学校里她是人人夸赞的好学生，在家里她是懂事乖巧主动分担家务的好孩子。 她会在半夜偷偷爬起来练习魔法，赛尔温冷眼旁观，确定她是真的对魔法一窍不通。 “那些魔法书你是怎么弄到的？”他忍不住问。 “出去逛街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酒吧，进去了就是巫师们的商业街。”莉欧娜简洁地回答。 赛尔温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你就这么容易地找进去了？” “不然呢？”莉欧娜瞥了他一眼，“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巫师主题的cosy聚会呢。” “没人发现你是外来者吗？”赛尔温更加震惊了。 “哎呀，装得够像就不会被发现呀，这个道理是多么的浅显易懂。”莉欧娜看塞尔温的眼神像是在看傻瓜。 赛尔温终于问出了那个积压在他心底很久的问题。 “你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不是弗莱明，”他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赛尔温……” “是的，没错。”莉欧娜心情很好地承认了。 赛尔温双目睁大，咬着牙问：“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 “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我回答你别的问题，是因为那些回答是无关紧要的，你现在又问我这种涉及到我秘密的问题……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认真回答你吧？”莉欧娜摇头，慢悠悠地讽刺他，“企业会把自己的商业机密到处外传吗？” “哈！”赛尔温发出一阵扭曲的狂笑，“原来你的弱点就是这个！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秘密，可我同时也掌握着你的秘密——你是个杀人狂！你告诉我你的秘密，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他说到最后语气急切，“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干的事捅给魔法部！” “我早就说过了，你可以对任何人宣扬我的秘密。”莉欧娜眼中带笑，“你凭什么认为你掌握的那些东西能威胁到我呢？你急着想得知真相的样子真好玩，像小丑。” 赛尔温脸上狂乱的笑容僵住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在耍我？！” “我没有耍你，是你自己跳进来的。”莉欧娜笑嘻嘻地说。 塞尔温愤怒地咆哮，他半透明的身体在莉欧娜的房间里乱飞。他怒火冲天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更像小丑了。 一个月后，莉欧娜的监护权案终于有了判决结果，妮娜和吉恩如愿以偿地成了她的监护人，可与此同时，威廉姆斯家的大笔遗产也被委托给基金会了，只等莉欧娜成年就能继承。 不过身为莉欧娜监护人的妮娜夫妇每年都可以分到丰厚的报酬，当做莉欧娜的抚养费用，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妮娜和吉恩立刻开始筹划搬家事宜，他们要换一个更大更宽敞的房子。 过了段时间，这个和平的社区里不知为何流传起了闹鬼的传闻，传说那个鬼魂经常在半夜尖叫，还有居民在夜里做噩梦。 闹鬼的房子就是可怜的弗莱明老头的旧宅，自从他死了，这栋房子就再也没人居住了。 一个安静的夜晚，社区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清脆的爆裂声。 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在街道中央，紧接着，又有三声清脆的爆裂声响起。 四个身穿长袍的巫师挥舞着魔杖，似乎施展了什么魔法，接着，他们神色警惕地进入了弗莱明家的旧宅。 但此时，莉欧娜已经跟着妮娜和吉恩搬家了。 第19章 他的怜悯 “你认为流言是真的吗？”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问。 “那太荒唐了……”斯内普低声说，“黑魔王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怎么可能！贝拉特里克斯的丈夫是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 “我和你一样，都不想相信流言是真的。”邓布利多说，“但你要知道，当只有少数几个人相信流言的时候，你可以认为流言是假的、是不可信的……但当大多数人都相信流言的时候，你就不得不开始考虑它的真实性了。” 斯内普面颊抽搐了一下，他压低声音，“我们都知道贝拉特里克斯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愚蠢、肤浅、自大，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实在难以想象她和黑魔王……” 他停顿了一下，阴沉地皱起眉，他心里的那个猜测令他感到极度不安和厌恶。 “是的，贝拉特里克斯满身缺点——可她并非没有优点。”邓布利多取下鼻子上架着的半月形眼镜擦了擦。 “优点？”斯内普嘲讽，“我想不出她身上有什么优点。” “在我们看来那不是优点，也许在伏地魔看来，那就是优点。”邓布利多提醒。 是了，贝拉特里克斯忠诚、魔法强大、遵从血统至上主义，她甚至——斯内普不得不承认——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她毫无疑问是黑魔王的完美下属。 她也是黑魔王最信任的人，离他最近的人。 但是见鬼！斯内普忍不住在心里说，贝拉特里克斯和黑魔王有个孩子，就像月亮从天上掉下来一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你还知道什么证据吗？”邓布利多敲了敲桌面。 “纳西莎·马尔福问过贝拉特里克斯，”斯内普说，“她问贝拉特里克斯生下的孩子是谁的，贝拉特里克斯说是罗道夫斯的。” “我们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还是在刻意隐瞒。”邓布利多深深地皱起眉头，“要验明血缘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古老的咒语……” “我没法接近那个孩子，”斯内普冷漠地说，“贝拉特里克斯有意避开其他食死徒，她也从不把孩子带到外面，都是家养小精灵在照顾她。” 邓布利多又问：“罗道夫斯对那个孩子的态度呢？” 斯内普说：“没有任何异常……不过他很少提起孩子。” 邓布利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是无辜的，西弗勒斯，就算她是汤姆·里德尔的女儿，她也依旧是无辜的。”他疲惫地说，“继续你的工作，不用过多关注孩子的事了。” 斯内普缓缓点头。 孩子对他们造不成威胁，最大的威胁是黑魔王。 在流言没有被证明是真实的之前，流言终究只是流言，不值得相信。 邓布利多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对抗黑魔王身上。 “莉莉不久前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我想你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邓布利多的蓝眼睛看着他，“注意安全，西弗勒斯。” 斯内普看了老人一眼，披上斗篷，转身离去。 食死徒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斯内普难以找到合适的机会向邓布利多传递情报。 他出来得够久了，如果他外出时间太久，黑魔王就会察觉到异常。 他必须足够小心谨慎，以免露出马脚。一旦他暴露，等待他的将会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但这都是值得的。 为了她——为了莉莉。 …… 昏暗的房间里，斯内普脸色灰败地坐在椅子上。 他倚着扶手，如果不是扶手支撑着他的躯体，他一定会从椅子上滑下来。 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愧疚感撕扯着他的灵魂，他的心脏被痛苦、仇恨、悲痛和自我厌弃填满了，以至于他没有听到邓布利多刚刚在说什么。 “我很遗憾，孩子。”邓布利多说。 他很少用“孩子”来称呼斯内普，斯内普也很讨厌别人这样称呼他，这对于他来说过于亲密了。 斯内普信任邓布利多，他相信的邓布利多可以拯救莉莉，但他们的关系远远称不上“亲密”。 邓布利多没能拯救莉莉，他也没有。 他的莉莉死了。 “如果情况不是像现在这样危急，我肯定会留给你足够的空间……失去让人痛苦，我知道这一点。”邓布利多说，“我需要你的帮助，西弗勒斯，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会失去更多珍贵的东西。” “黑魔王已经死了，”斯内普听见自己用空洞的声音说，“那个男孩杀死了他。” “伏地魔还会再回来，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告诉我你目前知道的所有食死徒的行踪，这对我们后续的计划格外重要。” “我只知道莱斯特兰奇夫妇的行踪，他们和赛尔温一起逃走了，”斯内普稍稍坐直了，他声音嘶哑，“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想把他和贝拉特里克斯的孩子藏起来，他们求了马尔福一家，但卢修斯·马尔福没答应……” “然后他们逃走了？”邓布利多严肃地问。 “贝拉特里克斯发了疯地想要报复凤凰社，她甚至找到了我，要我跟她一起实施报复计划……她接下来一定会对某个凤凰社成员动手。”斯内普说，“他们不甘心就这样逃走。” 邓布利多抽出魔杖，一团银色的光芒从杖尖涌出射向窗外。 守护神会把情报传递给凤凰社成员。 斯内普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像失去了灵魂。 “马尔福没必要拒绝莱斯特兰奇的求助，纳西莎和贝拉特里克斯是姐妹，她不会拒绝她的请求。”邓布利多说，“马尔福在魔法部傲罗拘捕时没有反抗……我们都了解他的为人，他是想为自己脱罪。” “卢修斯·马尔福认为那个孩子血脉不明，是一个潜在隐患，所以他拒绝了莱斯特兰奇。”斯内普说，“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黑魔王的，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孩子是无辜的。”邓布利多依旧是这个回答。 “但在他人看来，她未必是无辜的。”斯内普冷笑，“哈利·波特在婴儿时期就打败了黑魔王，而她也是婴儿，愚蠢的人不会因为她是个婴儿而对她宽容。”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一只银色的守护神却直接从窗户冲了进来。 守护神张嘴，用浑厚的声音说：“莱斯特兰奇对艾丽斯·隆巴顿和弗兰克·隆巴顿施了钻心咒，他们情况不妙，被送去了圣芒戈医院。我们抓住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和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 邓布利多豁然起身。 那个女孩，她从一生下来就背负着罪孽，她注定要继承父辈的仇恨。 就算她不是伏地魔的孩子，她也还是臭名昭著的食死徒夫妇的孩子……那些流言蜚语会让她承受着异样的眼光长大。 然而邓布利多根本没有料到，那个女孩人间蒸发了。 是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亲自送走了她。 …… 当邓布利多再一次来到阿兹卡班，他已经认不出牢房里的人了。 审判结束，犯罪证据确凿的食死徒都将被关进阿兹卡班。 罗道夫斯面颊削瘦，眼窝凹陷，胡子蓄了很长，他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披着一张薄毯子，浑身骨瘦如柴。 旁边牢房的贝拉特里克斯也不复从前的美丽，她头发蓬乱眼泡浮肿，但意识保持着清醒。 看到邓布利多，贝拉特里克斯发出尖利的叫喊，“黑魔王还会东山再起！” 邓布利多没有理会她，他深知贝拉特里克斯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而且罗道夫斯才是最后接触那个女孩的人。 莱斯特兰奇夫妇和赛尔温一起逃亡，在路上他们遇到了凤凰社埋伏，贝拉特里克斯和他们失散。 然后，罗道夫斯和赛尔温逃走，并把那个女孩藏了起来。接着他们和贝拉特里克斯汇合，绑架并折磨了弗兰克·隆巴顿和艾丽斯·隆巴顿。 凤凰社只抓住了莱斯特兰奇夫妇，赛尔温仍在逃。 邓布利多的杖尖散发出银色的光芒，守护神咒驱散了摄魂怪的阴寒，牢房里的罗道夫斯渐渐恢复清醒。 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你……是你？” 罗道夫斯打了个哆嗦，脸色变幻，“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来找我的？” “我来找你，是为了搞明白一个真相。”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说。 “真相……”罗道夫斯露出满嘴黄牙，“你让我离开阿兹卡班，我就告诉你真相。” 贝拉特里克斯抓住栏杆愤怒地咆哮：“懦夫、狗杂种！你胆敢说一个字！” “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罗道夫斯，你不能离开阿兹卡班。”邓布利多盯着他。 罗道夫斯放声大笑，“你在做什么美梦，邓布利多？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他朝邓布利多吐了口唾沫。 阿兹卡班的生活侵蚀了他的理智，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但他执着地隐瞒真相。 “你隐瞒真相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确实不是你的孩子。”邓布利多语气平缓，“如果她是你的孩子，她被接回来后很可能会由布莱克家或莱斯特兰奇家的亲戚抚养，她会获得更优渥的生活条件，可你宁愿让她待在别的地方也不愿意让她被我找到……为什么？” 罗道夫斯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他眼珠爆凸，表情滑稽地瞪着邓布利多，就像一条被踩中尾巴的猫。 “她就是伏地魔的孩子，对吗？”邓布利多说。 罗道夫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仿佛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孩子……孩子。”贝拉特里克斯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邓布利多转身看向她，“你是一位母亲，贝拉。你难道忍心失去你的孩子吗？” 贝拉特里克斯看了邓布利多几秒，突然笑了起来，她摇晃栏杆，挑衅邓布利多。 “是啊，孩子！”贝拉特里克斯神情诡异，“可怜隆巴顿在被我折磨疯前也是这么说的，我说要杀掉他们的亲亲小宝贝儿纳威，结果呢？他们痛哭流涕地向我求饶了！”她掐着嗓子模仿，“‘求求你，不要伤害纳威，他还是个孩子，你也是个母亲’……” 贝拉特里克斯短促地笑了一下，“我也是个母亲。” 她笑声越来越大，笑得越来越疯狂。 到最后，这一层监狱都回荡着她癫狂的笑声。 看到这样的贝拉特里克斯，邓布利多心里感到愤怒、失望……还有怜悯。 他怜悯，那个女孩有贝拉特里克斯这样冷酷的母亲。 第20章 逼近真相 那个女孩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知道她下落的人则对此守口如瓶。 伏地魔倒台，但是曾经听命于他的食死徒却没有全部落网。部分食死徒仍然在逃，部分食死徒被抓捕后编织各种谎言为自己脱罪，邓布利多、凤凰社、魔法部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处置食死徒上。 巫师世界似乎恢复了和平，可是邓布利多知道这和平只是假象。 刚开始，“伏地魔有个孩子”的流言只在食死徒之间传播，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流言越传越广了。 大多数巫师都把流言当成了笑话，他们认为这不可能是真的。某些不入流的小报纸倒是开辟了专栏讲了这件事，但是伏地魔带给人们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没人愿意公开谈与伏地魔相关的事。时间一久，人们就再也不记得这个流言了。 这几年间，邓布利多一直在暗中调查“伏地魔的孩子”的消息，然而他一无所获。 直到五年后，魔法部偶然发现了食死徒赛尔温的踪迹。 …… “魔法部的工作效率一如既往的低。”斯内普面无表情，“他们追查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们都知道赛尔温是一个狡猾而且逃亡经验丰富的老手，他在国外躲得好好的，却突然回到了英国。”邓布利多若有所思，“他知道回国要冒着很大的风险，但他仍然回来了……这说明英国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冒险。” “比如？”斯内普拧着眉毛。 “比如那个孩子。”邓布利多说。 斯内普说：“我宁愿相信他回来是为了帮助黑魔王东山再起。” 他一时间分不清“黑魔王会东升再起”和“黑魔王有个孩子”这两个事实到底哪个更让人感到惊悚。 “我们早就确认了伏地魔目前不在英国，所以诱使赛尔温冒险回国的一定是别的原因。”邓布利多说。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等？”斯内普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 “是的，等。”邓布利多双手交叉，“塞尔温很会忍耐，他小心谨慎，安然无恙地活了这么多年，对付他这样有耐心的人，我们要比他更有耐心。他是怀着某个目的回到英国的，只要他有目的，他就会采取行动。当然在他采取行动的同时，我们也要采取相应的行动……” “等他犯错？等他主动露出破绽？”斯内普冷静地说，“他几乎从不犯错，不管是英国魔法部还是国外的巫师政府，他们都抓不到他。” “不，赛尔温已经在犯错了。他前几天刚在某个农场偷了一袋土豆，好几个麻瓜看到了他，他没能将那些麻瓜灭口，这不符合他的以往作风——你可以将这看为赛尔温留下的第一个破绽。”邓布利多镜片后的蓝眼睛闪着思索的光，“他状态很糟糕，他不可能永远不犯错。经验告诉我们，当人处于绝境的时候只要犯下了第一个错误，那么他接下来就会一错再错。” “希望如此。”斯内普声音低沉。 …… 等待，漫长的等待。 魔法部的傲罗在搜捕赛尔温，邓布利多也在暗中召集凤凰社成员寻找他的踪迹。 赛尔温并没有如邓布利多所说的那样一错再错，他恢复了以往小心谨慎的作风，不露一点点破绽，傲罗和凤凰社一无所获。 就在情况陷入僵局时，在魔法部工作的金斯莱·沙克尔给邓布利多提供了一条特殊的消息。 “我的缄默人朋友说伦敦的一个麻瓜社区有幽灵出没，那里的居民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了。”金斯莱说，“缄默人调查了那栋房子，房主是个麻瓜，不是巫师，我们查遍了周围，没有任何一个巫师在附近居住。麻瓜是不可能变成幽灵的……” “幽灵的身份搞明白了吗？”邓布利多问。 “没有。”金斯莱摇头，“他们去的时候幽灵已经不在那栋房子里了，魔法部的人都没见到他长什么样。” “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邓布利多说，“如果只是一个幽灵，你是不会亲自来找我的。” 金斯莱顿了顿，压低声音，“魔法部在房子周边检测出了大量的防御咒存在的痕迹，这意味着曾有一位巫师在这栋麻瓜的房子里居住……” 幽灵通常会因为死前的执念而在同一个地方徘徊，社区里的麻瓜反映他们做了几个月的噩梦，说明幽灵至少在那里待了几个月。 有一种情况能解释幽灵为什么在麻瓜的房子里停留那么久。 ——他死在了那儿。 一个身份不明的巫师，死在了麻瓜的房子里。 邓布利多神情严肃了起来，“继续说下去。” “根据已知的情况，我做了一个猜测——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巫师占据了麻瓜的房子，然后，巫师死在了房子里，变成了幽灵。”金斯莱说，“我怀疑，幽灵就是我们一直在追踪的赛尔温……尽管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房子的主人呢？” “死了。”金斯莱补充，“社区里的麻瓜说他在厕所滑倒磕到了脑袋，脖子断了。” 这就很不对劲了。 一座普普通通的不起眼的房子，房子里可能死了两个人，一个人是麻瓜，一个人是巫师。 “金斯莱，如果魔法部的人调查到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及时告诉我。”邓布利多最后说。 金斯莱点头，“我会的，邓布利多教授。” 金斯莱没有让邓布利多失望，他很快就带来了新的消息。 魔法部在那栋麻瓜房子的花园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被埋得很深，已经腐烂了。他们费尽周章，证明那具尸体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麻瓜老头弗莱明，他的死亡时间超过五个月，但是按照社区居民的说法，弗莱明死于三个月前，他的尸体被埋在了教堂后面的公墓里…… 参与调查的魔法部巫师感到毛骨悚然，弗莱明的尸体被深埋在自家花园里，那么教堂墓园里埋的那具尸体又是属于谁的？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弗莱明。 “花园里不仅埋了人类的尸体，而且还埋了一只小狗。社区居民以前经常能看到这个麻瓜老头遛狗，之后就再也没看见他出来遛狗了。”金斯莱说，“魔法部基本可以确定是有巫师闯进了这个麻瓜的家，杀了他和他的狗，然后伪装成他的身份生活，但他们还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赛尔温。” “看来魔法部不得不根据一堆七零八碎的骸骨辨认死者的身份了。”斯内普脸颊抽搐，“他们甚至要把装了死人的棺材重新从墓地挖出来。” “我想是的。”金斯莱苦笑。 又过了一段时间，最终答案终于揭晓了。 教堂墓园里的尸体，确实属于赛尔温。 因为赛尔温在霍格沃兹上学时进行过一次危险的魔咒实验，他的左大腿上有一道魔咒留下的伤疤，魔咒的伤疤几乎是无法消除也无法伪装的。 魔法部进行调查时天气不是很热，尸体保存比较完整，这才让他们辨认出了塞尔温的身份。 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头上，整个事件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赛尔温杀死了麻瓜老头？”斯内普挑起眉毛，“那他又是怎么死的？” “我们需要探究的重点也许不是‘怎样’，”邓不利多脸色凝重，“而是，‘是谁’……” 赛尔温是怎么死的？ 是谁杀死了他？ 赛尔温绝不可能是自然死亡，他还很年轻，因此他只能是死于非命。 邓布利多经过深思熟虑，打算亲自走一趟。 他离开霍格沃兹，前往被重重迷雾遮住的麻瓜社区。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貌似和平的社区，打算采用最老套也最有用的办法——挨个询问知情的麻瓜。 在询问过程中，邓布利多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 有个女孩，她的名字经常被社区居民提及。 邓布利多主要的调查对象是弗莱明……或者说塞尔温。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那个女孩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是说莉欧娜？”散步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说，“哦，是的，我认识她，讨人喜欢的女孩，她经常去找可怜的弗莱明玩……我想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女士。”邓布利多彬彬有礼地问。 “哎呀，说起这件事，可真是太不幸了。”老太太怜悯地咂嘴，“弗莱明滑倒时莉欧娜就在他身边呢，小姑娘吓坏了，不过她够聪明，及时拨打了求助电话……可惜弗莱明还是没救回来。” 于是邓布利多又问：“这个小姑娘住在哪儿？” “搬走了。”老太太看了邓布利多一眼，起了疑心，“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邓布利多拿出魔杖在老太太面前挥了一下，老太太立刻眼神恍惚地说：“嗯……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 调查进行得并不顺利，邓布利多取得的有用信息很少。 他返回办公室，用杖尖顶着太阳穴抽出记忆的银丝，将它放入冥想盆。 他捅了捅在冥想盆中流动的银色物质，一个个小小的人影冒了出来，他们嘴巴一张一合。 “莉欧娜和弗莱明很要好……”一个红发的胖女人说。 “莉欧娜几乎天天都去弗莱明家找他玩。”身材高瘦的男人说。 “你问莉欧娜？她是个可怜的孩子，爸爸妈妈都因为可怕的意外去世了，她现在的监护人其实是她母亲的亲戚。”牙齿掉光的老头说。 “我听说莉欧娜的爸爸妈妈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出身孤儿院。”热衷打听邻里八卦的家庭主妇说，“她现在的监护人是想谋夺她的家产才收养她的。” 冥想盆中的银色物质缓慢地流动，邓布利多看着冥想盆陷入沉思。 问题是，这些社区居民口中的“弗莱明”，其实是赛尔温伪装的。 莉欧娜和杀死了麻瓜户主、伪装成麻瓜户主的食死徒安然无恙地相处了数月？并且还和对方关系密切？ 邓布利多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接下来调查那个名为莉欧娜的女孩。 他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快要逼近真相了。 第21章 主动接触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转眼间便到了夏天。 天气异常炎热，学校已经放假，不少家庭都会趁假期外出旅行。 妮娜和吉恩带着莉欧娜去了英国北约克郡的惠特比小镇，他们要在那里度过一整个暑假。 他们花钱租了一栋邻近海边的别墅，如今在别墅里住了一个星期了。 “美妙的早晨。”吉恩端着咖啡站在窗户边感叹。 天空是那么的蓝，淡淡的海水的气息给人带来别样的感受，伦敦总是繁华热闹的，而到了滨海的惠特比小镇，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莉欧娜踢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隐晦地瞥了一眼窗外。 透过窗户能看到远处海面上起起落落的海鸟、花园里盛开的月季、别墅门口的邮筒……还有那只猫。 那只猫果然又来了。 猫蜷着尾巴蹲在篱笆外，它眼睛周围的花纹很奇特，简直像戴了只眼镜似的。 这几天，它一直在别墅周围游荡。 妮娜在厨房煎香肠，她喊道：“莉娜！去把报纸拿过来！” “好的。”莉欧娜跑到花园，从邮筒里抽出报纸。 那只长着奇怪花纹的猫在莉欧娜取报纸时一直盯着她。 莉欧娜扫了一眼报纸的标题，慢慢皱起眉。她回到屋里，把报纸交给吉恩。 “天哪，有人死了。”吉恩惊愕地说。 “淹死的吗？”妮娜把香肠铲出锅，“海边有淹死的游客不奇怪。” “嗯……是淹死的。”吉恩嘀咕，“目击者坚称他们看到海怪把游泳者拖下水……这太荒唐了，准是他们产生了幻觉。” 三人坐在餐桌边，妮娜往莉欧娜的盘子里拨了好几根香肠，然后教育她：“身边没有大人时绝对不可以下水玩，每次游泳都要带上游泳圈，记住了吗莉娜？” “记住了，妮娜阿姨。”莉欧娜乖巧地说。 吃过早餐，莉欧娜收拾好泳具，跟着监护人前往海边。 蹲在篱笆边的猫看了看莉欧娜的背影，扭头拐到街角幽暗的小巷里。 过了几秒钟，小巷里走出来一位身穿墨绿色长袍戴着尖顶帽子的女人。 女人左右张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了想找的人。 蓄着长胡子的老头坐在马路对面的长椅上，举起手中的冰淇淋向她致意。 “早上好，米勒娃。”他说。 “早上好。”米勒娃·麦格匆匆穿过马路，“你迟到了，阿不思。” “我得向你道歉，要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没料到我会耽搁那么久。”邓布利多眨了下眼睛，“街道尽头有个冰淇淋铺，他们家的覆盆子冰淇淋味道很不错，我建议你去尝尝。” “拜托，阿不思。”麦格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内心有多么不安，那条关于神秘人的流言……” “流言在未被证实其真实性之前也只是流言。”邓布利多说，“让我们回归正题吧，我让你做的事……” “那户人家很正常。”麦格皱起眉，“我按照你的吩咐观察他们一个多星期了，你确定你查找的方向是对的吗？他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麻瓜。” “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确实是平常的麻瓜，但是很遗憾，他们收养的孩子不是麻瓜。”邓布利多说，“我在前段时间进行了细致的调查，结果真的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麦格屏住呼吸，“那个女孩难道真的是……” “我可以确定，她就是当年失踪的孩子。”邓布利多严肃地说，“那个被莱斯特兰奇和赛尔温藏起来的孩子。” “梅林啊……”麦格喃喃道，“她父亲的身份确认了吗？” “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邓布利多简洁地说。 麦格表情复杂。 “哦，甜筒要化了。”邓布利多抽出魔杖，对着不断融化的奶油施了个魔法，“现在跟我讲讲你这一个星期观察到的事吧。” 麦格深呼吸，等心情渐渐平稳后，她说：“那个女孩在他们家生活得很好，他们没有虐待她。这户人家的女主人还不错，不过男主人……”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委婉地说，“他作为监护人不太合格。” “那个女孩呢？”邓布利多挑起眉毛。 “她很听话、很懂事，总体来说是个好孩子。”麦格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是个善良的女孩，经常随身带着猫粮，似乎很喜欢小动物，我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想喂给我食物。” “看来你对那个孩子印象不错。”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 “就算她的父母是十恶不赦的人，也不应该把他们犯下的错推到她的身上。”麦格中肯地说，“她的生活环境还算正常，监护人也是拥有正常善恶观的普通人，如果她被莱斯特兰奇养大，我们才要担心。” “是，你说的有点道理。”邓布利多说，“莉欧娜六岁前生活在孤儿院，六岁后被收养，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没有给予这个孩子无私的如父母般的爱，却给了她正常的教育，这是莱斯特兰奇夫妇没法给她的。” “来说说你在这段时间调查到的事，阿不思。”麦格说，“她究竟是怎么……” “故事的起点在一家孤儿院，米勒娃。”邓布利多眼神深邃，“不过我的调查，并不是从孤儿院开始的。” …… 莉欧娜的现任监护人是妮娜·布兰特和吉恩·布兰特。 他们之所以能成为莉欧娜的监护人，是因为莉欧娜的养父母威廉姆斯夫妇不幸在煤气泄漏事故中死去了。 威廉姆斯夫妇死后留下了数额庞大的遗产，布兰特家的邻居经常看见律师来他们家拜访，处理财产的问题。 邓布利多没能从邻居口中知道布兰特夫妇搬家去了哪里，因此他辗转找到了曾为莉欧娜服务的律师。 那家律师事务所非常有名，邓布利多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律师通常都不是好糊弄的人，邓布利多用了些“巫师的小把戏”才顺利地让他开口。 米勒娃·麦格对布兰特夫妇的印象不算太糟糕，但是曾为莉欧娜服务的律师对布兰特夫妇异常蔑视。 他把布兰特夫妇形容为“闻见尸体味就想来分一杯羹的秃鹫”。 “他们想抢夺属于那个女孩的遗产，先生。”律师说，“他们当然不会成功，他们收入水平非常一般，也只请得起素质一般的律师，而我拥有整个伦敦最好的律师团队。” 监护人判决生效前，威廉姆斯家的遗产就被转移到了基金会，那些钱一个子儿都没落进布兰特夫妇手里。 “能给我讲讲那个女孩的事吗？”邓布利多双手交叉，坐在沙发上。 律师点点头，“她很聪明……非常聪明。” “举个例子。”邓布利多说。 “法律是很复杂的，一开始得知我要为一个六岁小孩打官司时，我有点担心她不能理解我的工作，没有她的配合，我很难替她打赢官司。”律师直白地说，“不过在我和她接触过之后，我发现她完全可以理解各项法律的概念，我和她的交流是没有障碍的……别的六岁小孩能做到这一点吗？他们不能，他们连遗产继承法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懂。” 邓布利多说：“你怎样评价那个女孩？” 律师沉思片刻，“她是个天才，唯一令人惋惜的是她有一个不幸的家庭……其实莉欧娜最初的监护人人选并不是布兰特夫妇，而是她待了六年的孤儿院的院长。”他摇头，“可惜沃森院长出意外不幸去世了。” “那么，能告诉我孤儿院的地址吗？”邓布利多思索着说，“还有她曾经的学校地址……以及现住址。” …… 要调查的事情实在太多，邓布利多知道了莉欧娜的现住址，于是他派了米勒娃·麦格观察莉欧娜所在的家庭，他本人则继续调查别的事。 莉欧娜没转学前在一个私立小学上学，地点就在伦敦，然而邓布利多接下来没有去这个小学，而是舍近求远，去了沃金沃森孤儿院。 沃金沃森孤儿院好像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邓布利多前往。 当他站在孤儿院大门前，他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邓布利多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汤姆·里德尔，他也是孤儿院出身，在孤儿院长大，现在疑似是他孩子的莉欧娜也生活在孤儿院……这就好像是命运重启。 孤儿院的负责人已经不是沃森夫人了，年轻的吉安娜女士成了新院长。 好在吉安娜以前就是孤儿院的管理人员之一，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她也认识莉欧娜。 “莉欧娜？是的，我记得这个孩子。”吉安娜说，“我差不多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大概在一岁多的时候来了我们的孤儿院。” “对于她的身世，你是否了解些什么？”邓布利多开门见山地问。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孤儿院的大部分孩子都是被抛弃的，我们没办法查到他们的父母是谁。莉欧娜的情况要特殊一些，她原来待在另一个孤儿院，后来孤儿院拆迁，她就到了沃金沃森孤儿院。”吉安娜说。 “你觉得莉欧娜是个什么样的小孩？”邓布利多说。 吉安娜仔细回忆，“听话，不给大人惹麻烦，学习成绩很优秀……别的孩子还认不清字母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很顺畅地读童话书了。” “她一直这么听话懂事吗？”邓布利多提示，“大多数孩子在这个年龄都很活泼淘气，像她这样安静的小孩很少见。” 吉安娜认真想了想，“莉欧娜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安静听话的，不过她也和别的小孩起过冲突……安德鲁骂莉欧娜是个怪人，莉欧娜就和他打了起来，这件事是安德鲁做错了，但莉欧娜的行为也有点过火，她往安德鲁眼里扔沙子，还把蛋糕盖在了他脸上。之后我们对两个孩子进行了批评教育。” “怪人？”邓布利多抓住了重点，“她这些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安德鲁为什么会那样说莉欧娜？” “小孩子能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吉安娜女士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安德鲁说莉欧娜能和蛇说话……怎么可能？这都是小孩子的臆想罢了。” 可是邓布利多的内心没有他表面那样平静。 莉欧娜能和蛇说话！ 如果这是真的，这说明她身上有斯莱特林家族的血统，她是伏地魔的后代。 “……她有朋友吗？孤僻吗？”邓布利多谨慎地问，“有没有和她关系亲密的同龄人或者长辈？” “有。莉欧娜和阿加莎·克雷斯很要好，她们同龄，还是室友。”吉安娜说，“莉欧娜不是那种性格暴躁的小孩，事实上她从小到大只和安德鲁打过架。” 这个回答让邓布利多稍微放下了心。 汤姆·里德尔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了危险的思想倾向，他霸凌孤儿院的同伴，虐待小动物，到了霍格沃兹又装成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每个人都夸赞汤姆·里德尔，他们夸赞他是个好学生、夸赞他勤奋努力、夸赞他出色的外表……可是每个人都没料到他后来成了杀人如麻的黑魔王。 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莉欧娜应该是个正常的小孩。 “你们了不了解收养莉欧娜的威廉姆斯夫妇？”邓布利多问了下一个问题。 “孤儿院对每个被收养孤儿负责，我们了解每一户收养家庭的情况。”吉安娜说，“威廉姆斯家非常富有，他们夫妻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够给莉欧娜提供很好的生活条件……但威廉姆斯家发生了可怕的意外。” “我听说了，是煤气泄漏事故。”邓布利多皱眉。 “对，煤气泄漏。”吉安娜感慨地说，“莉欧娜逃过了一劫，上帝保佑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邓布利多说：“我注意到你几个月前才刚刚担任院长的职位。” “是的，我们的老院长意外离世了。”吉安娜勉强地说。 她的表情告诉邓布利多——她不愿意过多谈论这件事。 邓布利多拿出魔杖挥了挥，吉安娜眼神恍惚了一下，接着说：“我们一直怀疑院长是被谋杀的，可是警局找不到她的死因……那天我和沃森夫人一起去商场购物，她结账离开，告诉我她会在门外等着……结果我出来她就不见了。”她眼圈慢慢变红，“一个小时后，有人报警说在河边看到了一具尸体，然后我们才知道沃森夫人她……” 吉安娜抽出一张纸巾擦掉眼泪，“死亡证明上说沃森夫人是猝死，因为她体表没有任何伤痕，法医翻来覆去地验尸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真的很奇怪，她身体一向很好的，而且她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离镇上十五英里远的小河沟呢。” “我深表遗憾。”邓布利多沉稳地说。 这起死亡案件不同寻常，邓布利多如此判断。 沃森夫人的死很可能不是个意外，她是被巫师杀死的。有巫师绑架了她，带她幻影显形，所以她的尸体忽然出现在远离小镇的河沟边，法医也无法验明她的死因——麻瓜当然辨认不出杀戮咒的痕迹。 交谈到最后，邓布利多从吉安娜女士手中得到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合照，孤儿院的孩子们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莉欧娜也在人群里。 她的确外貌出众，在一堆孩子里很显眼。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一眼照片，将它收了起来。 …… 拜访完沃金沃森孤儿院，邓布利多决定去莉欧娜待过的私立小学转转。 邓布利多调查的终点是莉欧娜的小学，她曾经的班主任和邓布利多进行了会面。 “我对这个孩子印象深刻。”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打量邓布利多，“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一个关心她现状的人。”邓布利多说着，挥了下魔杖。 班主任愣了愣，随后温和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了解一下莉欧娜上学期间的情况。”邓布利多说。 “她很优秀。”班主任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她是我这些年遇到的最聪明的学生。” 优秀、聪明……邓布利多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评价了。 每个熟悉莉欧娜的人都是这样夸赞她的，聪明和优秀就像她身上的标签，别人会自然而然地把她从同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她兴趣爱好很广泛，会吹竖笛、会弹钢琴……”班主任拿出一盘录像带，“这是她刚转学时参加班级晚会的录像。” 录像里的小女孩拿着竖笛为节目伴奏，她吹得相当不错，节目结束后赢得了响亮的掌声。 邓布利多看完了录像，然后说：“我听说她的父母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没错，刚开始我还不信呢，他们一家人关系很亲密，她母亲每次都来参加她的家长会。”班主任唏嘘地说，“后来威廉姆斯家……唉，你应该知道的，煤气泄漏。” “她人际关系怎么样？”邓布利多问，“她擅长社交吗？” “她在班里人缘不错。”班主任回答，“没听说她和哪个同学有过矛盾。”他意有所指地说，“这是座富人小学，来这里上学的非富即贵，不是每个富有的家庭都能把孩子教得这么好，她谦虚懂事，而有的小孩就……呃，难以管教。我认为这孩子比较早熟，也许这是她的经历导致的……” 作为一个小孩，莉欧娜表现得无可挑剔，几乎没有孩子能像她一样获得大人的一致称赞。 ……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她是个好孩子。”邓布利多说，“尽管我清楚孩子是无辜的，但当我从那些人口中得知了关于莉欧娜的真实情况，我真的松了口气。” “人们很难摆脱有色眼镜，阿不思。”麦格说，“我也一样，我观察那个女孩，但更多的时候我是在审视那个女孩……直到我看见她温柔地对待猫狗、慢慢了解了她的生活，我才发现我的心态有点问题，她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我不应该以那样严苛的目光审视她、试图寻找她的错误。我看着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到莱斯特兰奇……想到神秘人。” “米勒娃，主要影响我的不是偏见……是赛尔温。”邓布利多低声说。 种种证据表明，伪装成麻瓜的赛尔温和莉欧娜有过密切的接触。 在他们接触时，赛尔温有没有对莉欧娜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莉欧娜是否知道赛尔温的真实身份？赛尔温是怎么死的？邓布利多迫切地想搞明白这些。 除了当事人，没人能说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赛尔温死了，还活着的当事人是莉欧娜，邓布利多只能从莉欧娜这边入手进行调查。 “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麦格担忧地问。 邓布利多答道：“我想，我们是时候主动接触那个女孩了。” 第22章 巫师来访 今天是个阴天，海上起了阵阵风浪，气温在下降。 “天气预报说会下雨。”妮娜打开窗帘望着灰色的天空，“今天就不要去海边了，莉娜。” “好吧。”莉欧娜心不在焉地点头。 去海滩游泳是次要的，莉欧娜主要是想去找那位经常在海边巡逻的海岸救生员，因为他养了一只大块头的圣伯纳犬，那只圣伯纳犬每天都跟着它的主人在沙滩上巡逻。 莉欧娜已经跟救生员混熟了，他答应莉欧娜今天会带着狗狗和她一起玩丢飞盘……但看看现在的天气，莉欧娜觉得这项计划要搁浅了。 她闷闷不乐地用叉子戳盘子里的烤面包片，直到妮娜催促她，她才加快速度把面包片塞进肚子里。 妮娜带着莉欧娜搬家有一个坏处，那就是莉欧娜远离了伦敦的对角巷，她不能随时随地去魔法世界采购了。 不过好在莉欧娜在搬家前买到了部分想买的东西，她的游戏背包里装满了魔法书、笑话店里淘到的巫师玩具、奇奇怪怪的魔法道具、各种口味的糖果…… 莉欧娜一口气买了几十本书，花光了她的所有零花钱。为了获取足够的巫师货币购买想要的物品，莉欧娜在古灵阁卖掉了威廉姆斯夫妇之前送给她的几件小首饰。 她的小首饰本来就比较多，消失一两件妮娜是不会怀疑的。 每到夜晚，莉欧娜就会掏出魔杖念“荧光闪烁”，在魔杖微弱的光线下看书。 她看完了《霍格沃兹：一段校史》、《神奇的魔法世界》、《魔法理论》、《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标准咒语，初级》……魔法书的厚度堪比板砖，莉欧娜夜以继日地苦读，只读完了这几本。 她目前正在啃《魔法史》，这是一本讲述巫师社会历史的书，最要命的是《魔法史》比以上任何一本书籍都要厚，她看了一个月，只看完了三分之一。 莉欧娜每天的阅读时间是很短暂的，她完全没办法把魔法书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只能趁夜晚的一小点时间读书。 但是，那只猫在监视她。 这迫使莉欧娜放弃了夜晚阅读时间，她也不再拿出魔杖练习魔法了。被监视的一个多星期里莉欧娜非常无聊，她在思考邓布利多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对她采取下一步行动。 莉欧娜早就通过游戏板面给出的角色卡信息知道了那只猫的身份。 【角色卡】 姓名：米勒娃·麦格 性别：女 身份：霍格沃兹的变形课教授，格兰芬多院长，凤凰社成员，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忠实支持者。 评价：一位公正、坚韧、富有正义感的女巫。 看到角色卡后，莉欧娜基本上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她知道，凡是正派人士，大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仁慈。 这位米勒娃·麦格教授毫无疑问是个正派人士，正派人士怎么可能会伤害孩子呢？莉欧娜是个孩子，孩子的身份是她的保护伞，是她的外在伪装，是她用来迷惑别人的外壳。 截至目前，莉欧娜还没见过不被她的外表迷惑的大人。 邮差迟到了，莉欧娜吃完早餐，看见邮差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他停在别墅门口往邮筒里投了一份报纸。 她出门把报纸拿回来，习惯性地瞟一眼篱笆，发现麦格教授扮成的猫已经不见了。她感觉有点奇怪，但紧接着，她在邮筒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封上用圈圈套圈圈的字体写着：“海岸6号别墅，莉欧娜小姐收。” 这些字是用墨绿色的墨水写的。 莉欧娜心中升起了奇妙的预感，她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 信纸上里的字依旧是墨绿色，她大致扫了一眼，酝酿了下情绪，然后她脸上缓缓露出困惑、惊讶的表情。 “妮娜！有人给我寄信了！”莉欧娜举着信跑进屋子。 “谁？是你学校里的同学吗？”妮娜问。 见莉欧娜摇头，妮娜又问：“是你在孤儿院的好朋友？” “也不是。”莉欧娜展开信纸让妮娜看，“寄信的人说，他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想来拜访我……” “这不可能！”妮娜惊愕地夺过信纸，低头读了起来。 等她读完，她仿佛喘不过气来一样揪住胸口喊道：“吉恩！你快过来看看，这里有封给莉娜的信！” 吉恩匆匆过来，他也读了信。 “寄信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和莉娜在这里旅行？”妮娜惶恐地说，“他是怎么查到的？” 吉恩神情一下子变得焦躁了起来，他烦躁地抓头，“他说今天晚上八点就要来拜访我们，而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妮娜咬着嘴唇说：“他为什么寄信？他既然能查到我们的住址，那应该也可以查到我们的电话……他应该直接打电话过来，而不是用信件通知我们。” “阿不思·邓布利多……谁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吉恩困惑地盯着信纸落款。 莉欧娜对这位大名鼎鼎的阿不思·邓布利多非常好奇。 信件落款是他，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会亲自前来和莉欧娜见面，莉欧娜对此万分期待。 妮娜和吉恩如临大敌，莉欧娜觉得他们的反应有趣极了。 收养了莉欧娜，威廉姆斯的遗产基金会每年会拨给他们一笔数额可观的抚养费，这笔抚养费跟莉欧娜将继承的庞大遗产相比当然微不足道，但对于妮娜和吉恩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现在知道莉欧娜身世的人找来了，妮娜和吉恩第一时间担心的是莉欧娜的血缘亲人会不会跟他们争夺抚养权，没了莉欧娜的抚养权，抚养费也要告吹了，这种损失是他们无法忍受的。 接下来的一整天，妮娜和吉恩无休无止地争论莉欧娜的事，他们甚至有点神经质了。 妮娜每隔几分钟就站在窗口警惕地看着街道，好像在防备着什么人。她看几分钟街道就开始打扫家务，打扫一会儿又忍不住走到窗口。午餐是意大利面，妮娜心不在焉，把糖当成了盐，莉欧娜被迫吃了甜味的意大利面。 吉恩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一边看节目一边发呆，连他最喜欢的球队进了球都忘了喝彩。随着傍晚的到来，吉恩更加焦躁了，他和妮娜回了楼上的房间，避开莉欧娜激烈地讨论抚养费的问题。 晚上下起了大暴雨，天上还在打雷，花园里的月季在风中摇摇欲坠。 吉恩高兴地叉了根香肠放进嘴里说：“这样恶劣的天气，那位先生估计不会来了。” “没错。”妮娜也很高兴，她还哼起了歌，“那位先生不会来了。” 莉欧娜不知道他们这样自欺欺人有什么用，就算邓布利多今天不来，明天也会来，明天不来，还有后天。 他迟早会来的。 况且这样的天气对巫师来说不算什么，他们一个幻影显形就能到达目的地。 到了八点，别墅的门铃被准时按响了。 妮娜吉恩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去开门。 就这样等了一分钟，别墅的门再次被按响了，这次他们终于能确定刚刚的门铃不是幻觉了。吉恩气急败坏地扔下电视遥控器走过去，一把拉开了大门。 门口站着一位蓄着长胡子的老人，他穿着一身灰袍子，头上的尖顶帽碰到了门框。 “晚上好，想必你就是布兰特先生了。”邓布利多友好地说，“如果你有看过我寄的信件，那么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我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吉恩打量邓布利多这身古怪的行头，然后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诡异的事实——邓布利多身上没有一点点水迹。 这是不可能的，外面的雨那么大，就算打着伞穿着雨衣雨靴，也不能保证身上一丁点都不被淋湿。 “我能进去吗？布兰特先生。”邓布利多扬起眉毛。 “请进。”吉恩硬邦邦地说，同时侧开身体。 邓布利多进来后一眼看见了站在客厅的妮娜，他说：“晚上好，布兰特夫人。” “你好。”妮娜挤出僵硬的笑容。 “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我要来拜访的事了，”邓布利多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见莉欧娜的。” “她在楼上。”妮娜极不情愿地说，“我去叫她下来。” 妮娜转身上楼，邓布利多看向吉恩，“我以为你会请我去客厅坐坐？” “……请坐。”吉恩生硬地说。 几秒后，楼梯上传来咚咚声响，莉欧娜下楼了。 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 莉欧娜在巧克力蛙画片里见过邓布利多的画像，真实的邓布利多和画像上的差别不大，他眼睛是蓝色的，歪扭的长鼻子上有一幅半月形眼镜。 “你好，莉欧娜。”邓布利多首先打了招呼。 “你好，邓布利多先生。”莉欧娜在邓布利多对面的沙发坐下。 莉欧娜在观察邓布利多，邓布利多也在观察莉欧娜。 相比她坐立不安的两个监护人，莉欧娜要镇定多了，她礼貌地问：“要喝茶吗？我家只有红茶。” “谢谢，请给我来一杯，外面可真够冷的。”邓布利多没有拒绝小姑娘的好意。 “坐下吧，莉娜，我去泡茶。”妮娜拍了拍莉欧娜的肩膀，“那个水壶容易烫到你。” “好的。”莉欧娜乖巧地说。 客厅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 吉恩眉头紧锁，脸色不安，“这么说，你知道莉欧娜的身世？” “是的，我知道。”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说。 吉恩听到他这么说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而莉欧娜却没什么反应——这很奇怪，一个孤儿，应该或多或少地会对自己的身世感到好奇。 “她的亲生父母还活着吗？”吉恩焦急地问。 “我想他们都还活着。”邓布利多回答。 莉欧娜听到他这句话才有了点反应，她说：“那他们为什么不来见我呢？我为什么被丢在孤儿院？”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孩子，我需要时间对你慢慢解释。”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他们没法见你，尽管他们很想见你。” “是吗？”莉欧娜靠在沙发上，“我觉得你在骗我，真实情况应该是他们不爱我，所以才不来见我。” 第23章 故人之影 邓布利多接触过很多孩子，其中也不乏一些家庭复杂性格比较别扭的孩子。 他知道家庭复杂的孩子通常都会有一个显著的特质——敏感。 莉欧娜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拥有复杂家庭的孩子，她性格敏感，这在邓布利多意料之中。 莉欧娜认为她的亲生父母不爱她。 对，伏地魔和贝拉特里克斯确实不爱她。 邓布利多很难编织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安慰她。 如果他说：“不，相信我，你的爸爸妈妈其实很爱你。” 莉欧娜就会问她的亲生父母去了哪里。 邓布利多要么实话实说，告诉莉欧娜她的母亲和名义上的父亲正在蹲监狱，要么继续编制一个谎言，说他们遇到了麻烦，没办法来见她。 他不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她说：“你的父母都是杀人犯，他们被囚禁在了监狱里。” 编织出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它。 邓布利多没办法编出一个完美的理由，这是他难以回答莉欧娜的问题的主要原因。 “为什么我会被丢在孤儿院？”莉欧娜接着问。 这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莉欧娜是特殊的，她有着特殊的父母，特殊的生活环境，特殊的寄养家庭。如果她年龄大一些，邓布利多说不定会在经过慎重考虑后把真相告诉她，可是莉欧娜是一个孩子，邓布利多不能对一个孩子那么残忍。 邓布利多十指交叉，专注地看着莉欧娜，用认真而柔和的语气说：“你的爸爸妈妈遇到了麻烦，他们不得不把你留在孤儿院。” 他看到莉欧娜的眼神有了变化。 “你的回答模棱两可，你只说他们遇到麻烦，却不说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莉欧娜敏锐地说，“我的上一个问题你也没回答我，我爸爸妈妈在哪里？” 一个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的孤儿，是不会放弃对自己的身世追根究底的。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告诉我身世吗？”她问，“你来到了这里，找到了我，我也如你所愿坐在了你面前，和你面对面地交谈，但你却对我的问题避而不谈，为什么？” 邓布利多想起了律师对莉欧娜的评价——聪明。 聪明就意味着她不会被模糊的回答和善意的谎言糊弄住，她逻辑清晰，非常明白自己想知道什么，她面对邓布利多时没有情绪激动，相反，她很冷静。 但是很可惜，邓布利多由于各种因素考虑不可能和这个女孩进行坦诚的交流，他也不能说出真相。 妮娜和吉恩心底都升起了怀疑，邓布利多有点反常，他的穿着打扮和他面对问题时的态度都很反常。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邓布利多是不是个骗子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莉欧娜，我想和你单独谈谈。”邓布利多说。 莉欧娜说：“单独？”她看了看身边的监护人，“有什么话是妮娜和吉恩不能听的吗？” “我必须先把事情告诉你，然后再由你来决定要不要告诉你的监护人。”邓布利多严肃地说。 莉欧娜不能待在麻瓜社会，她和哈利是不同的，哈利由他的麻瓜姨妈收养是为了延续血缘保护魔法，莉欧娜在魔法界有血缘亲人，她是被迫流落到麻瓜社会的，她本来就该生活在魔法界，她需要回来。 秘密无法被保存太久，很多巫师都知道臭名昭著的贝拉特里克斯和她的食死徒丈夫生下了一个孩子，他们也知道这个孩子在伏地魔倒台、莱斯特兰奇夫妇逃亡期间失踪了。 事实上，魔法部曾经派傲罗搜索过孩子的踪迹，甚至有那个孩子身上留着伏地魔的血的流言。 知情人太多，要想完全隐藏莉欧娜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再加上等莉欧娜年龄一到，必定会收到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她迟早都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所以邓布利多才决定告诉她巫师的存在，把她带回魔法界生活。 莉欧娜法律上的父母是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在明面上她也是罗道夫斯和贝拉的孩子。 尽管邓布利多差不多已经确定伏地魔就是她的生父，他还是打算隐瞒真相，直接告诉她罗道夫斯和贝拉是她的父亲和母亲。 邓布利多心里有一种预感，莉欧娜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 因为在沃金沃森孤儿院，年轻的院长女士说莉欧娜和蛇说过话。 “请让我打断一下。”吉恩尽量用礼貌克制的语气说，“如果你对我们家有了解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和我的妻子是莉欧娜的合法监护人。” 他特意在“合法监护人”这个词上咬重音。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莉欧娜的亲生父母面对面谈谈，这也是为了莉欧娜好，我们想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 “对！”妮娜梦如初醒般说，“我们尊重莉欧娜的想法，但我们想和她的父母面对面谈谈。”她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尖锐，“莉欧娜为什么会到孤儿院？她是走失、被拐卖，还是被……”遗弃。 妮娜多少有些顾虑莉欧娜的情绪，她没有将最后那个词说出来。 拐卖儿童和遗弃儿童都是重罪，如果莉欧娜的父母是遗弃儿童，他们会被剥夺监护权。 “老实说，我们很难相信那样的人……能成为合格的父母。”吉恩不客气地说，“邓不利多先生，在莉欧娜的监护问题上我们是不会让步的，如果有必要，我们会考虑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莉欧娜的监护人也很不好糊弄。 要是伏地魔的下属知道养大莉欧娜是被麻瓜养大的，他们说不定会对莉欧娜的监护人干出什么疯狂的事，他们本就以折磨麻瓜为乐。 莉欧娜看了妮娜一眼，“妮娜阿姨，我可以单独和邓布利多先生谈谈吗？” 妮娜为难地看着莉欧娜，想了一会儿说：“好吧。” 吉恩眼神不快地瞪着妻子。 “给莉欧娜一点时间。”妮娜看着丈夫说。 微妙的细节。邓不利多不动声色。 他看得出来这位妮娜女士更感性，更在乎莉欧娜，而那位吉恩先生对莉欧娜没有那么关心。这也符合麦格的观察结果。 莉欧娜向妮娜请求，而不是向吉恩请求。 她知道向吉恩发出请求，她多半会被拒绝，如果她央求妮娜，她就会得到许可。 莉欧娜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孩子。 妮娜和吉恩离开客厅到楼上去了。 “你想单独和我说什么呢？”莉欧娜询问地看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沉思片刻，“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与众不同？” 莉欧娜一愣。 “你身边有没有经常发生怪事？”邓布利多说，“比如物体莫名地漂浮起来，身边的某些东西会莫名其妙地坏掉……” 莉欧娜眼神奇怪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还没有放下戒备。 邓布利多抽出魔杖，把桌子上的小杯子变成了一只兔子，然后又把兔子变回了杯子。 “不用害怕，我们是一样的人——巫师。”他说，“你的爸爸妈妈也是巫师。” “……那你认识弗莱明吗？”莉欧娜突然问。 这个问题真的太突兀了，邓布利多几乎没反应过来。 他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是搞明白赛尔温的死因，但是他没料到莉欧娜居然会主动提起弗莱明——也就是“赛尔温”。 这太让他意外了。 “我认识。”邓布利多慎重地说。 “你果然认识他。”莉欧娜仔仔细细地打量邓布利多，“弗莱明爷爷也说过，他是巫师。” 从这句话来看，莉欧娜不知道弗莱明是赛尔温伪装的，她一直以为她的邻居是“弗莱明爷爷”。 邓布利多试探：“我听说他在不久前去世了。” “是的，”莉欧娜脸上露出几分伤感，眼圈也红了，“他不小心摔倒了……当时我就在他家做客。” “令人遗憾。”邓布利多说。 邓布利多立刻感到了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总觉得赛尔温不可能简简单单地摔死在厕所里，可是麻瓜医院的死亡报告和周围人的证词都说他是摔死的，是死于意外。如果塞尔温是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他不慎摔死倒没那么奇怪，但问题是赛尔温是个年轻人，他怎么可能会是摔死的？ 整个事件，就像一个恐怖故事。 恐怖故事里有三个角色，无知的女孩、凶残的罪犯、孤寡的邻居老头。 按照故事的发展规律，这三个人中必定至少有一个人是凶手。 无知的女孩是幸存者，罪犯和邻居老头都死了，死因不明不白。 最弱小的人活了下来，最残忍的凶手被埋在墓地里。 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邓布利多不会想到是莉欧娜杀了赛尔温，他从来没怀疑过莉欧娜。 小孩子怎么可能有能力杀死一个成年人？邓布利多早已把莉欧娜的嫌疑排除了，他询问莉欧娜，只是想向她了解更多的线索，好还原真相。 可是莉欧娜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赛尔温是谁。 邓布利多有点自我怀疑，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是错的，怀疑赛尔温真的是死于意外，而不是他杀。 头磕到地上造成意外死亡的案例少，但也不是没有，赛尔温的尸体头部确实损伤严重。 “弗莱明爷爷说，我也是个小巫师，他还告诉我巫师不能在麻瓜面前暴露身份。”莉欧娜歪了下头，“所以我一直没对别人说过我的能力。” 邓布利多说：“你的能力？你是说你能做到一些特殊的事？” “是的。”莉欧娜靠在沙发背上，微笑着说，“我可以跟蛇说话。” “弗莱明爷爷说这是一种很少见的天赋，是吗？” 在这一瞬间，邓布利多终于在莉欧娜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他一直在寻找的影子。 他永远记得一九三八年的夏天，他走进孤儿院，去见那个名叫汤姆·里德尔的男孩。 他临走时，那个男孩也说了这句话，和莉欧娜一模一样的话。 ——“我可以跟蛇说话。” 第24章 完美无缺 “与蛇说话，蛇佬腔，这种人很少见，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邓布利多用温和的语气夸赞了莉欧娜，接着他说，“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和蛇说话的吗？” 先用夸赞拉近和孩子的距离，获取她的信任，这样谈话就会变得顺利很多。 “好像是去爬行动物馆参观的时候，那是去年的事了。”莉欧娜说。 邓布利多问：“你有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有人知道你的特殊能力吗？” “没有。”莉欧娜脚尖点着地面，“这是异常，我知道。如果我把这一点告诉别人，别人就会把我当成怪物……”她求证般望着邓布利多，“对吗？” 她没等邓布利多说话就自我肯定道，“他们一定会把我当成怪物。” 邓布利多愣住了。 这次他不再透过莉欧娜寻找伏地魔的影子，他在莉欧娜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阿利安娜。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他的妹妹。 阿利安娜在麻瓜男孩面前显露了魔法天赋，然后……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件事是邓布利多家庭悲剧的根源，如果没有那件事，一切都会不同。时至今日，邓布利多依旧在被痛苦和愧疚折磨着。 在某种不理智的情感的推动下，邓布利多看着莉欧娜问：“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莉欧娜？” 莉欧娜认真想了想，“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别的孩子有和我一样的能力，我是特殊的，最起码在孤儿院里，我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和独一无二就代表异常，就像一颗黑球混进了一堆白球里，一只狼混进了羊群里——这就是异常。” “异常会引起关注，这些关注有好的，也有坏的。好的关注对我有好处，但是坏的关注会对我造成伤害，我年纪太小了，没有办法抵挡这种伤害，所以我选择隐瞒自己的异常，就像黑球涂上白色混入白球之中，狼披上羊皮混入羊群之中一样。” 邓布利多终于理解了莉欧娜的律师为什么评价她是个“天才”。 她有着清晰的思维逻辑，她对世界的认知很全面，她很独立，有自己的判断，也能明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她的比喻很形象，邓布利多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与同龄的孩子相比，莉欧娜突出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几乎没有人能像她一样对自己的处境和身边的世界有这样明确的认知。 “我知道你是在保护自己，莉欧娜。”邓布利多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稍微采用一下大人的交流方式，开诚布公地交流。原谅我的冒犯，我太想了解你了——我可以多问你几个问题吗？” 莉欧娜彬彬有礼地说：“当然可以，先生。”她意有所指，“你来见我，不就是为了增进我们之间的了解吗？” “是的，孩子。”邓布利多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确定如果你暴露了自己的异常，身边就会有人伤害你？” “因为他们已经在伤害我了。”莉欧娜低头望着地面，“安德鲁骂我是怪人，他和他的朋友一起欺负我，安德鲁见到我和蛇说话了。” “你不是怪人。”邓布利多安慰她，“那个男孩不了解你，所以才会那样说。” “但是，安德鲁和我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我们甚至称得上联系亲密，他比陌生人更了解我……即便这样，在我展露特殊能力后他也依旧会把我称为怪人。如果换成陌生人呢？如果是陌生人看到我施展能力，他会不会反应比安德鲁还要激烈？”莉欧娜极为认真地说，“安德鲁教会了我隐瞒，他让我懂得了隐瞒的必要性，我必须隐瞒。” 莉欧娜擅长吸取教训，她拥有很强的分析能力。 这是邓布利多在莉欧娜的话中发现的新特质。 “所以你处理秘密暴露的手段是隐瞒？”邓布利多问。 “是的，你可以这么说。”莉欧娜说，“我隐瞒了我的秘密。” “还有别的吗？”邓布利多又问。 莉欧娜想了想，“你认为与隐瞒同等重要的是什么？邓布利多先生？要想完美地藏住一个秘密，只有隐瞒是不够的。”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着莉欧娜，“谎言。” “对，我为了隐瞒秘密而说了谎。”莉欧娜坦然地说，“大人总是教导小孩要做一个诚实的好孩子，可是他们自己都不诚实，总是在说谎。我知道世界上有所谓的善意的谎言，并不是所有的谎言都是可恶的，我为了保护自己而说谎，我认为我的做法是合理的。” “说谎不代表你就是个坏小孩，莉欧娜。”邓布利多说。 “我懂。安德鲁对所有人说我能跟蛇说话，但是所有人都不信他，他们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跟蛇说话。”莉欧娜说，“我从这件事里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是狭隘的。他们只相信亲眼见到的，他们没见过我跟蛇说话，所以他们不信任安德鲁，认为安德鲁在说谎。” 她说：“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弗莱明爷爷说了，巫师有《保密法》，巫师躲避麻瓜，对麻瓜隐瞒自身的存在，我没有做错。” “我去过你待的孤儿院，”邓布利多直视莉欧娜的眼睛，“也见过吉安娜女士，她说你和安德鲁关系不好，这是因为他知道了你的秘密并且欺负你吗？” “没错。”莉欧娜点头，“我们打过架。” “为什么要打架？如果你告诉院长……” “可是这不能解决问题，院长的眼睛又不在安德鲁身上，她不知道安德鲁什么时候欺负我，在哪里欺负我。”莉欧娜坚决地说，“我不想再应付他了，我想让他永远都不再欺负我，所以我和他打了一架，他害怕了，今后果然没有再欺负过我。” 邓布利多这下皱起了眉，“暴力解决问题的手段是不可取的，如果你以后去了学校……” “我尝试过用非暴力手段让安德鲁停止欺负我，可是不管用。我用暴力手段的时候，反而管用了。”莉欧娜奇怪地说，“这是为什么？我也不想打架，我也不想把我的裙子弄脏，可事实就是暴力手段比非暴力手段管用，我只尝试管用的手段。” 原来是这样。 莉欧娜是用绝对理性的思维来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不行就换另一种，她是实用主义者，只挑最有效的方法。 暴力手段有用，她就恰好用了。要是非暴力手段有用，她就会采用非暴力手段。 这是邓布利多在她身上发现的新性格特质。 和莉欧娜的交流是高效的。 他提问题，莉欧娜回答问题，她的每个回答都简洁明了，能够非常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思想。 她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大吵大闹，没有不耐烦。 她很认真地回答问题，表达思想。 这与汤姆·里德尔不同。 在同一个年龄段，里德尔不会冷静地坐在这里对别人剖析自己的内心，如果邓布利多这样直白地问他问题，他会认为大人在威胁他，还会认为自己受到了冒犯。 莉欧娜不觉得这是威胁和冒犯，她很沉稳，比邓布利多见到的任何孩子都要沉稳。 邓布利多去沃金沃森孤儿院向院长了解情况的时候，院长吉安娜女士也提供了差不多的信息。 莉欧娜朋友关系、莉欧娜在孤儿院的表现、莉欧娜和安德鲁的冲突…… 每一个信息都能和莉欧娜的话相对应，足以证明她和邓布利多在交流时是坦诚的，没有隐瞒的。 邓布利多庆幸这一点。 他从莉欧娜刚才的话中对她有了了解，这些了解虽然不能让他完全放心，可也打消了他的一些顾虑。 莉欧娜和汤姆·里德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们的性格南辕北辙，做事的方式也南辕北辙。 莉欧娜的性格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她的聪慧让她更加与众不同，却没有让她的性格变得更加恶劣。 里德尔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他固执并且极端，有明显的暴力倾向。 他们两个最大的区别就是，莉欧娜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并且懂得自控、适可而止，里德尔则并不是这样。 邓布利多思考片刻，觉得莉欧娜最大的性格缺陷其实就是过于聪明，因为她聪明，因此她永远都有自己的想法。她有点自我，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思维逻辑，她处理事情的方法有时并不得当，这从她和安德鲁的矛盾就能看出来。 和莉欧娜的性格缺陷相比，她身上的优点也很多。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没有说谎也没有隐瞒。”莉欧娜说，“我答应了你要进行一场开诚布公的交流，我对你开诚布公了，但你还没有对我开诚布公。” “你可以向我问我知道的任何问题，孩子。”邓布利多说，“就当做这是一个交换。” “我的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莉欧娜首先问了这个问题。 “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在我们那边的法律中，他们是你的合法父母。”邓布利多巧妙地避开了血缘父母的话题。 “他们在哪里？”莉欧娜接着问。 初见莉欧娜时，邓布利多认为不能这么快将莱斯特兰奇夫妇的消息告诉她，可现在，他稍微改变了想法。 “他们不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就像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邓布利多说，“他们做错了事，正在接受惩罚。” “错事？惩罚？”莉欧娜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他们是坏人，触犯了法律，正在监狱？” 邓布利多默认了。 莉欧娜呆呆地坐在那里，“我有点……意外。” 她当然很意外。 “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父母，也许我的父母跟别人的父母相比只是缺陷大了一点。”莉欧娜苍白地说。 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擦了擦，“很抱歉莉欧娜，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要告诉你如此不好的消息。” 莉欧娜抓紧沙发布，低着头不说话。 她瞒过了邓布利多，同时也在隐晦地暴露自己，她把这当做游戏，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邓布利多却无法意会她话语中的深层含义。 她是一堆白球中的黑球，她是羊群中的狼。 要完美地藏住一个秘密，只有隐瞒是不够的，还需要有谎言——所以她对很多人撒了谎，隐瞒墓地里的真相。 人是狭隘的，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所以她只要不露出把柄，就没人能抓到她。 当暴力手段比非暴力手段管用时，她就会使用暴力手段——所以她通常用暴力解决让她不爽的人，用脑子解决想挖掘她秘密的人。 莉欧娜没有对邓布利多说谎，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她只把话说给该听的人听，至于听者信不信、有没有继续挖掘她话语中的深意，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第25章 挂人 挂人。 id“镇北曲”的读者给我刷负。 我一再说过，这是为爱发电的免费文，不接受任何批评，我写文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这篇文章我没有任何收入，仅有几个小天使投雷鼓励我，我在耗费自己的心力和精力写这篇文章，我以为我写这篇文章是为了收获快乐，但其实并不是这样，一些nt不停歇地给我添堵。 比如现在我挂的这位。 你没资格给我打负，你就是一条白嫖狗，我做了免费的饭请大家吃，大家都吃得开开心心，但总有某些脑瘫儿吃完了免费的饭还在旁边骂娘。 你们咋这么能呢？你在店门口吃完了饭，还在那儿拉了一泡屎，拉完了屎还在旁边骂，恨不得把做饭的店家的店给砸了。 嗤，什么玩意。 另外还有一个id“霓伽.”的读者也给我打了负。 我这人脾气暴躁，当场就怼回去了。 这种nt我来一个怼一个，来两个怼一双，我就是这么暴躁，受不了的赶紧滚。 我写这篇为爱发电的文章是为了自己，因此我说任何想说的话，做任何想做的事。原本我觉得没有必要让别的读者承受我的负面情绪，所以我始终没有在作话说出来，只是隐晦地提了一下，但是现在我忍不了了，我要把这俩傻叉挂出来。 随意吧，大不了老子不写了。 我为爱发电费非但收获不了快乐，反而收获了一肚子气，这就是这篇文章带给我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就是这么回事，我看到了许多喜欢我鼓励我的小天使，而混杂在小天使中的老鼠屎是那么的显眼，那么令人恶心，令人看一眼就作呕，看一眼就想吐。 你是不是心里有病，思想阴暗，所以非要盯着我？我就默认是了，因为正常人不会在吃了免费的饭之后在店家门前拉屎还骂店家。 当然了，这位读者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在别人门前拉屎。 但是你拉的屎恶心了别人，就别怪别人骂你了。 这是你自找的，懂？ 哦，忘说了一点，点进这位读者的专栏，看每条评论都是句号和逗号，要么就是找茬的。 它在我文下打的那几条也都是逗号句号负分。 行了，我知道它是什么成分了。 纯nt，24k的。 这章挂人，我会在下一次更新的时候替换掉内容，继续保留在作者有话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