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仙之主》
第一章 我是男妲己?
大原朝,江浙行省,杭州路,钱塘县。
县东一茅屋贫室,葛贤满脸不可思议的呆滞之色,半坐于冷榻,眸光一点一点挪移,不多时便将处处彰显贫穷的屋子扫了个遍,最后目光落在墙角处立着的货担之上。
杯盘碗碟,草鞋剪刀,珠串簪钗,纸鸢泥偶……货物繁多,琳琅满目,实在吸引人,上头还插有一扇,扇面书两行大字:旦淄形吼是,莫摇紊前程。
“我……我是个货郎?”
葛贤下意识吐出这句,似刹那给颅脑开了光,内里轰鸣,旋即便是潮水般的记忆涌来。
未有多久他面上的呆滞与陌生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鬼般的惊惧苍白,恨不得大骂苍天般的愤恨无奈。
倒也是怪不得葛贤,他先是晓得自己穿越了。
原身也唤葛贤,乃是一货郎,家住钱塘,父母双亡。
这便罢,真正让葛贤惊恐的,是他从原身记忆中知悉了这是一个怎样疯狂惊悚的世界。
确是古代,且似是元朝,但此元非彼元。
此间王朝唤作【大原朝】,乃是一个横跨数个大陆,疆域无限,号称“如今日头出来处、日头没处都是咱们的”的无上凶蛮帝国。
只是这王朝,哦不,应该说这整个世界都不对劲,精怪遍地,神异处处,好似任何物事都能成精一般。
更可怕的是此世统治阶层,不管皇帝官员,还是神仙高僧,竟都已不是“人”,皆为妖魔精怪亦或是邪神之流。
它们原先是人,只是修炼获得力量后,便都成了另一个凶残物种般,人族也好,其余种族也罢,都被它们视为猪狗韭菜,圈养收割,肆意吞吃。
先前大原朝鼎盛时期似有诸多束缚,有规矩秩序,是以平民尚有喘息繁衍之机。
可近年来大原朝分崩离析,烽烟四起,眼瞧着露出了王朝末年迹象,各地大大小小的“统治者们”便也开始显露出本相以及不堪入目的吃相来。
就如这名为陆化龙的钱塘县县令,半月前显了本来面目,竟是一头怪形怪状,似虎非虎且生有蝙蝠膜翅般的妖魔,此獠当夜便喷吐妖雾围了钱塘县,划为自家地盘,将数万县民圈养。
陆县令好食人肉,胃口极大,又恐将县民吃绝,是以每日遣伥鬼持铜锣、利刃,推板车铜鼎,一户户上门割肉,按人头算,成人三两,小孩可免。
割完后会发止血药,敷上后不多时就可愈合,不损人命。
还会发放一种名为【太岁谷】的诡异粮食,味极美,更可饱腹,不消几日竟能将割去的血肉补回。
按说有这等妖魔县令,数万县民即便不暴起反抗也该举家逃离才是,但钱塘并未有一家一户逃离,甚至于还有大量县民接纳了从外逃来的亲友。
缘由也简单,盖因在眼下的世道,食人肉却给予补偿的县令,是可得到好名声的,比之残暴、无耻的地方官乃至于封疆大吏处处皆是。
至于说逃去荒野深山、幽谷水泽之地,却更不成,极度凶险,皆是妖魔怪物不说,更充斥着大量无解的诡异、神秘现象,停留久些必死无疑。
因了这些,陆化龙这位人肉县令在杭州路辖下九县县令中名声极好,因其嗜好大腿肉,麾下伥鬼们多从此处下刀,是以这厮得了个“割股县令”的雅称。
“这都什么世道?”
“每日遣伥鬼来割你大腿一块肉的妖魔县令,居然还能被感恩戴德,名声极好?”
葛贤破口大骂,并下意识想喝问此世平民还有无希望。
正经仙神呢?天道公理呢?
很快就又从记忆中得了答案,此世的确有许多修行道路可让人族修炼并拥有超凡脱俗的力量,只要有天赋,并寻着合适的路径就可一步登天,超脱于世。
比如那陆化龙,原本就是人族,但天生虎纹虎眼,修炼有成后得了朝廷册封,坐上县令宝座。
只是不知为何?
多数修行者不管原本如何,只要得了力量,最终都腐化了。
有例外,但极少。
当葛贤接收记忆到此时,忽然发现原身竟也是有修行天赋的。
超凡感知!
这,便是葛贤一月之前觉醒的天赋。
对于世上一切超凡,不管活物死物,皆有强烈感知。
借着这天赋,加上货郎身份,原身攒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奇物”,同时也在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如何正式踏上修行路,从孱弱的人族变作仙神之属。
别说,还真被其寻着了一些路径。
此世毕竟由那些妖魔仙神所统治,是以不管朝廷还是旁的势力,招收属下时也会选择那些拥有天赋的加以培养,尤其如今乱世到来,群雄逐鹿,又催生出了许多势力,大肆扩张,广招人马。
需求最紧俏的一类人员,正是探子、细作、间人这些。
有意扩张的势力、组织会广撒网先发展一大批,再进行正式的筛选吸纳,原身因为货郎身份和一些诡异名气而得了便宜,竟收到不止一家组织的邀请。
致命的是,这家伙都接了。
只见唰的一下,葛贤面色惨白,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吐槽道:
“好家伙,多姓家奴是吧。”
接收记忆到此时,葛贤原以为已足够炸裂。
可未有多久,当最后一股记忆涌来,同时也是他彻底适应这全新躯体的这一刻,极其难以言表,昨夜床榻留存的余韵感受汹涌而来。
葛贤后知后觉看向床榻所在,一片狼藉,不堪入目,有辱斯文等等词儿浮现。
只见得本该只有被子枕头的床榻之上,赫然又出现了竹夫人、斑驳铜镜、古画仕女图以及一把破旧青伞,更有一把缠着七彩丝线的扫帚掉在床下。
这些物事,无一例外,正是葛贤所收集的奇物们。
每一样,皆有玄异。
如那竹夫人,本只是消解酷暑之玩意儿,随处可见算不得稀奇,但这一件却不同,好似成了精怪,只要抱着其入睡,便可在梦中与一神女相会,可解相思,可释大欲,代价不过是数日萎靡罢了。
又说那破旧青伞,实也是妖精也,将其撑开并默念“求娘子相会”,伞下即刻就会出现一个身穿青衣的美貌妇人,侬侬软语,好不诱人。
剩余铜镜、仕女图乃至于扫帚,皆有类似之处。
原身觉醒天赋一月,费尽心思总共收来这五件奇物,可以想见他究竟是何等样人,好色少年是也。
好于此,也殒命于此。
葛贤脑海中最后记忆:这厮接受了多个细作势力的邀请,自觉不论如何都可踏足修行之路,昨夜极为兴奋,竟意外又觉醒了第二种天赋。
超凡魅惑!
那一刻他体内开始散发出诡异气机和异香,对于超凡之物似有着无穷吸引力,虽散发不远,但也让屋中所有奇物暴走,集体显形,朝他扑来……。
“所以,我是被吸干而亡的?”
“既是如此,为何我如今只觉龙精虎猛,通体舒畅,而这些奇物竟大半都废了?”
葛贤先是满脸古怪,继而显出疑惑之色。
原身其实也不是个傻的,虽极为好色,收集来了这些物事,但也晓得不管使用哪一件,舒服过后都要付出代价,会被吸走大量精气,萎靡数日是小事,可怕的是必定会短寿。
五件奇物中,有四件都背上了不止一条人命,最凶残的是那古镜,内里存在着的镜奴,宰了至少十几人,且是男女通吃,很是凶残。
葛贤极为惜命,所以到手后,奇迹般的忍了足足一个月也不去受用,只是时常使用自己的第一种天赋,呼唤里面的妖精相见,过过干瘾。
按说以昨晚的动静和用法,葛贤此时该成人干了。
可他此时感知己身,所得反馈却是:精满神足,增寿一年。
反过来那几样奇物在他感知中都已成了凡物,内中精怪灵异,彻底消逝。
当然,也有例外。
那把扫帚,仍是奇物。
葛贤蓦地探手将之取来,随后用过往语气,柔声喊道:
“白家姐姐莫要慌张,我已恢复清明,已可收敛体内气机,只是对于昨夜之事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还请白姐姐出来一见,相告于我。”
许是惧怕,又或是过往一月聊出来的情谊。
他刚一说完,那扫帚上七彩丝线闪烁,随后就见得一位身穿白衣,容貌偏上,神色羞怯的女子显现出来。
此女正是扫帚精,她倒不曾杀过人,生性柔弱,嗜好打扫屋子,非要洁净一尘不染,上一任主人是个姓白的穷酸秀才,是以她也跟着姓白。
其眸中尚存惊惧,现身后下意识就往后飘了几步,而后才对着葛贤施礼,并将昨夜他爆发天赋因而昏迷后的诸事相告。
原来葛贤觉醒魅惑后,初始的确让所有奇物暴走,显形出来要吸干他,且真个已得手,将其一身精元血气分了个干净。
眼瞧着少年郎成了人干,妖精们心满意足要走,谁料少年体内也生吞吸之力,眨眼之间竟是将她们反吸过去,非但将精元全部取回,更生生将她们吸废,仅扫帚精幸存。
葛贤听罢,面色不动,心头则忍不住惊叹道:
“所以是因祸得福?我那第二重天赋不止是魅惑,实则还附带有反吸神通,对于超凡奇物有着致命吸引不说,还能将吞噬夺取她们的神异?”
“这不是传说中采阴补阳的妖狐手段么?我成男妲己了?”
第二章 伥鬼白日行
“男妲己倒也不是不行,只要这天赋不是被动便好。”
“这次运气好些没被吸干反得了不少好处,下回若是控制不住莫名散发香气惹来真正的大妖魔,生吃了我可怎生是好。”
葛贤一边嘀咕着,一边则开始默默感受己身,欲彻底适应这具身躯的同时,也洞悉其中变化。
许是运道好,又或者本该如此。
原身的第一种天赋超凡感知,正合此时运用,他只一念起,体内诸多关窍与玄妙变化,包括昨夜变故后残留的一些痕迹,也都在此时浮现出来。
不多时葛贤面上便露出恍然之色,心头既欢喜也叹息道:
“原来竟是这般,原身运道实在不佳,他那魅惑天赋与感知一样,皆可收发由心,只在第一回觉醒时控制不得,但初始范围极小,若那时周遭并无多少妖魔精怪,或者少些,只一两件奇物,也可安然度过,若是只有一件,魅惑自带的采补异力,更可助其获得好处。”
“偏生他少年好色,攒了足足五件专门吞吸精元血气的奇物女魅,因此丢了性命。”
“而我这魂魄附体重生,好似将这躯体内的一切天赋都放大了许多……?”
最后一念虽还有些疑惑,但葛贤已很是笃定,只不晓得究竟放大了多少倍。
至少感知范围与采补之力,都确定远超原主。
而昨夜所得一应好处,也在此刻细细浮现,除却精满神足、增寿一年这两桩外,又感知到了体内萦绕着的数种异力。
分别是呼风唤雨、画皮、蛊惑这三种。
“第一种可唤来一阵甘霖细雨,该是竹夫人与青伞女合赠。”
“第二种可画出一副女子人皮披于己身,必是来自那仕女图。”
“第三种可蛊惑一些意志不坚的生灵,想是来自古镜妖。”
“可惜,皆是临时能力,都将在十二个时辰内散溢干净。”
葛贤心底想着可惜,实则也没有多失望。
事实上,初始感知出自己那魅惑采补天赋,竟然连精怪奇物的天赋都能暂时掠夺过来时,葛贤很是惊喜。
哪怕他如今还不是修行者,也隐隐能猜到这恐怕很是逆天,更笃定这必是他夺舍后将天赋放大许多的结果,原身之采补,只怕就真的只是采补些精气罢了。
诸念落下,葛贤忽而又看向扫帚精,想起什么般忽而问道:“对了,既然她们都控制不住来吸我,白家姐姐你是如何忍住的?”
听得这问题,扫帚精那雪白面上唰得飞起两坨红晕,跺了跺脚,又羞又恼道:“我……我也不知怎的,根本无法忍耐你体内异香,只是那四个妖女凶蛮,将你身躯四分,我抢不过她们,上不得这床榻。”
“……”
葛贤本以为是扫帚精有什么奇妙本事能抵挡他的魅惑,哪里料到竟是这原因,一时也是失语。
瞧着扫帚精似是过于羞恼要遁回,葛贤连忙又喊住,而后开始请教起一些有关修行之事,他虽得全原主记忆,但奈何原主在这方面仍是个初丁,否则也不至于死得那般冤枉。
他倒期望着那“多面细作”之事能成,能借此踏足修行路,可惜还未成行就生生爽死。
可惜的是,他问也是白问。
那扫帚精一脸奇怪的瞧过来,随后回道:
“我……我只是一把扫帚啊,如何能知仙神之事,原以为主人你该知晓的,所以每回唤我出来,也只谈情说爱,不问修行。”
“倒是那古镜里的女奴,昨夜曾失言喊说,若能吞了似主人你这般拥有两种天赋的凡人,她说不定也可【入道】,成为修行者。”
“她应是知悉一些修行事的,只是主人过往喊她出来,只一味的夸她美艳,要她与仕女妖一道跳艳舞给你看……。”
“咳咳,有人要来了,白姐姐先归宅安歇吧。”
葛贤听到一半脸色就不对了,虽说都是原身之黑历史,但如今魂肉合一,他听来也觉得臊得慌,好一个少年郎,玩得真是花哨。
出言将一身雪白的娇俏少妇赶回扫帚后,葛贤径直起身下床,随后打开门栓,门外是个小院,院中有水缸、桌凳等物,还立着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贫院陋室自然是原身父母所留。
此间是钱塘县城东左二厢,槐花老巷,是个不甚富裕的平民地界。
葛贤将扫帚精赶回也没说假话,他的超凡感知范围不小,的确察觉有人来了。
还未真个现身,那聒噪刺耳的铜锣声已然响彻,惊得整个老巷躁动不已,左邻右舍,一屋一院内纷纷跑出人来。
诸多议论声,随之飘入葛贤耳中:
“不是这么倒霉吧,昨日不是刚割过一回,怎这些遭瘟的伥鬼又来了,莫非又抽中我们槐花巷了?”
“必定是了,抽奖之事本就玄虚,县内六厢五十二坊,时常有地界被重复抽中,我们槐花巷才第一回已算幸运了。”
“无事,割就割吧,我还有另一条腿可用,反正要不了我的性命,还可多得些太岁谷子,我家几个小伢儿近来胃口可变大了不少。”
“唉,谁叫我们都拖家带口呢,不似葛家那小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竟然还有闲钱收买伥鬼不割他肉,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割肉只疼那么数息,换回来的太岁谷子可香得狠,他可是一口没尝过。”
“也不独那小子这般做,听闻那些城中大户,还有一些色目人也惯常收买伥鬼不割肉,都是些怕疼的不惜福的,以他们的身份若挨一刀,所得太岁谷子比我们可多一倍。”
“嘘,不要命了,怎敢饶舌这些。”
……
葛贤一边走向院门,一边听着这些议论,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与之相关之记忆也便一一涌现出来。
县令割肉之事他醒来时便知,给药给粮之事也知,至于所谓抽奖,则是那【割股县令陆化龙】的又一骚操作,这厮按照钱塘县六厢五十二坊的格局,每日抽四分之一区域收割,其余地界则是轮空。
除此外,割肉事还分了等级,那些伥鬼得了主子吩咐,对南人下手最狠,割肉最多,补偿却最少,寻常汉人则好些,色目人又更好些,至于城中大户则干脆豁免了此事。
在寻常百姓眼中,是那两种人怕疼。
葛贤身份为寻常汉人,他每回都是使银钱收买伥鬼免去割肉事,也从不曾要过那太岁谷子蒸来吃,自然不是他怕疼,而是他察觉了些许不对劲之处。
念头到此时,葛贤正好开得院门,顿时原本还隔着一层院墙的热闹景象变得实在,撞入其眸中。
本就不甚宽阔的巷中,从头到尾已挤了不少人,更有数十个稚童来回奔跑玩闹,不论男女老少都看向那巷口处,翘首以盼等着什么的到来。
只第一眼,原身曾瞧见的诡异迹象,也被葛贤所见:
第一桩便是所见邻居们,不管老少男女竟然每一个都是神色兴奋,精力十足的模样,须知如今乃是乱世灾年,虽说这里都不是流民饥民,但也不该是这等面貌才是。
而第二桩则是那些活泼孩童,竟个个白白胖胖不说,奔走间,每一个身上都带着一种奇妙的谷子香气,精纯而热烈,令人不由得食指大动,恨不得将这些“人参娃娃”般的孩子抱过来嘬上几口。
这画面,下一刻便成真:
只见得巷子口处,铜锣声近,随后就见得十几个几乎与邻居们毫无分别的男男女女,敲着锣,拿着刀,推着板车哗啦进入槐花老巷。
他们分成左右两排,每一辆板车上皆放着一尊一人高的铜鼎。
左侧女子妇人先有动作,也不知缘何有那般大的气力,竟是轻而易举将那瞧来达数十斤重的鼎盖掀开,刹那间,十几股令人肚腹翻涌,口水大作的谷子香气凝聚,肉眼可见,眨眼飘荡充盈整个老巷。
本就蠢动的孩子们,顿时欢呼着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喊道:
“有香喷喷的饭饭吃喽。”
“好香好香,我要吃。”
“姐姐姐姐,求求你们了,先给囡囡吃一口吧。”
“还有我,我也吃一口,就一口。”
那些一息前还都面无表情的诡异妇人们,见得孩子们凑上来,纷纷都露出灿烂笑容,各自抱起一个,在孩子们柔嫩脸上狠狠嘬了几口,随后好似根本不怕烫般探手入鼎,捏出一粒粒晶莹剔透,闪烁着斑斓光芒的饭团子,塞入孩子们口中。
与此同时,右侧那些男子们也都动手将铜鼎打开,这一遭却见得十几股新鲜血肉的臊气涌出,不需要他们呼喊,原先还在吐槽着的邻居们,此刻竟也都是满脸的笑意,热情上前,露出一条条大腿来。
若不看场景,只听笑声的话,谁都会以为这是发粮食发福利的美好场景。
可此时站在院门处的葛贤,眉头紧皱,毛骨悚然,只觉一股凉气自脚底涌上天灵,令此时的他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他那超凡感知,瞧了个分明:
那些看似为“人”的男男女女,不经意间竟个个眼冒绿光,头顶萦绕黑气,笑容好似傀儡,细瞧起来,男子左手无小指,女子右手无小指,分明皆是伥鬼一类的妖魅。
而这些伥鬼,此刻竟行走于烈阳之下,一边喂食稚童诡异饭团,另一边则磨着利刃,割下一片片大腿肉,扔入那些铜鼎之中。
初来乍到,已消化原身记忆的葛贤自以为有所适应。
可此时见得这一幕幕,他仍是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愤怒与恐惧同时迸发出来,不由自主呢喃问道:
“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若有修行者,又是何种修行者?”
第三章 各路反贼起
槐花老巷并不大,锣鼓车队很快便到了葛贤院子前。
恍惚间,他面前已然满是伥鬼,同时两股截然不同的香气纠缠着直往他鼻中钻去,内里似有非凡异力,勾得葛贤腹中馋虫大动,舌间齿缝口水横流,令他大感恶心的是这本能生出的馋虫并不只是针对那香喷喷的米饭,更是对准了那一片片腥臊肉排。
葛贤睁眼瞧去,果然见得一尊尊铜鼎内的“太岁饭”和“大腿肉片”。
肉片不愿看,真正令葛贤不由得一挑眉的是,那粒粒晶莹的米饭在他定睛多瞧两眼后,竟倏忽变得一片血红,同时他心头腾起一股没来由的强烈感知:这米饭食不得,食之必将短寿。
太岁谷子不能吃,原身已有所知。
短寿,则是其超凡感知的最新成果。
不过不等他多瞧,男男女女的伥鬼们已然围了上来,葛贤感知清晰,这些伥鬼生前都是何种性情不知,变作鬼魂后似都随了“主人”般,眸中满是扭曲之色,充斥着一种克制隐忍的癫狂姿态。
与过往一样,在葛贤上缴钱财后,放过了他的大腿。
只是在离去时,明显是故意的,一句句议论声钻入其耳中:
“倒是个富裕的货郎,不过他那点积蓄该也撑不得几日了。”
“屡次不割股,又没钱纳捐者,该如何处置来着?”
“主人说过了,赏给我们。”
“我要吃他大腿,两条腿都要。”
“我要食他那张嫰脸,哼,平生最恨小白脸。”
“都是些粗胚,汝等别瞎惦记,那小子已被我们姐妹提前包圆了,瞧他那鲜嫩模样,至少可让我们姐妹生吃三日而不死,可有得舒服哩。”
……
显然,葛贤已被这些凶恶、扭曲的男女伥鬼视作囊中玩物。
他默默听了个全,随后面无表情回转屋中。
直至此时,他才算是进入状态,全然明白这是怎样的世界,又是何种世道,也渐渐适应“大原朝货郎葛贤”这一全新的身份。
对于己身处境,原主也知,且已有应对之策。
无他!
正是那多姓家奴,多面细作之事。
他本就是觉醒了天赋之人,已经与平民百姓不同,虽暂时寻不着修行路子,无法拜入仙神门下,但只要依靠那超凡感知随便傍上一个组织,自然可轻松解决那些伥鬼的觊觎。
更重要的是,他可顺势接触那无比渴望的修行世界。
为此,那些通过不同渠道发来的邀请,葛贤一个不漏全接了。
当然,你接受归接受,能否从这些组织手中得到奖励和好处,取决于你作为“探子”能献上何种价值的情报。
现在还不曾献上过任何情报的葛贤,只能算是外围。
哦不!
连外围也不是,无名小卒尔。
“欲当多面细作,的确是莽撞了些。”
“不过我这超感、魅惑两种天赋,的确是非常适合这行当啊。”
一念及此,葛贤顿时有所动作。
他这货郎平素有两种卖货路线:一是就在县城内走街串巷,卖予街坊们;二是上山下乡,卖给那些镇民村民。
先前妖魔县令以妖雾围城,他只可行第一种。
后来那县令许是见周遭多得是比他凶残的统治者,是以干脆放开妖雾,由得县民去留。
结果无一外逃不说,还传颂其他良善慈悲的美名来。
何为比烂?
这,便是了。
虽已可出城,但葛贤这一回却不打算走。
他要寻摸来一份上佳的“情报秘辛”,还非要在城里不可。
动念间葛贤换得一身色彩鲜艳的短衣,戴好幞帽,又将一串满是眼珠子符文的特殊项链挂在脖颈,随后便走向角落,将那琳琅满目的货担挑起。
亏得肌肉记忆还在,否则他这个葛贤还真没这顺畅的本事。
路过那一把系着七彩丝线的扫帚时,似又想起什么,脚掌一勾,将之送上床榻,径直丢下一句道:
“却是要辛苦白姐姐一遭,将我这陋室好生拾掇一番。”
“小小答谢,不成敬意。”
话罢,这厮就出门去了。
他一走,青烟飘荡,那一身孝的娇俏少妇便现身出来,不去计较那厮要他打扫屋子的事,只满脸疑惑道:“答谢?”
好在她也是个聪慧的,二字刚吐出,顺势瞧见自家魂宅已然躺在那无比狼藉、不堪入目的床榻之上,再联想到不久前的对话,立时便明悟过来。
不由羞红了脸,狠狠啐了一口道:“这少年郎,愈加的不知羞了。”
啐罢,这少妇本想着忍耐不愿轻易遂了那厮的愿。
怎奈何,她生性爱洁,未有几息便认命般开始忙碌起来。
而此时的葛贤,已正经进入角色。
挑着货担出得门户,便取了个拨浪鼓在手边,一边摇晃着,一边则开始叫喊起来,却也不是胡乱喊的,自他口中出来的赫然是一首腔调十足,抑扬顿挫的说唱。
内容除了他的那些货物外,还夹杂着其他的自吹自擂:
“各位街坊客人,葛家少年郎上门咯。”
“百般杂物宝货皆有,更可颂仙经,晓风水。”
“可写杂文,能立契约。”
“专医牛马,会治小儿。”
这厮摇摇晃晃,越唱越是起劲,不多时就做成了好几单生意,任是谁去看也不会对他生出什么怀疑来,只当是个颇为俊俏,惯惹大姑娘俏少妇喜欢的少年货郎。
很快葛贤便晃荡着,走过偏僻街巷,倏忽间进入钱塘县的主街。
只一个转角,原本还只是隐隐约约的热闹景象,轰然一下变得凝实。
映入其眸中的,正是一幅市井图。
虽说热闹、繁华,全然无法与前世的现代商业街相提并论。
但那些叫卖吆喝、茶楼酒肆、车马来往……算是彻底消除了葛贤心头最后一点不适。
他认命似的叹息一声,旋即咧着嘴喊着“专医牛马小儿”融入人群之中。
……
约莫半个时辰后,主街角落一家茶肆内,此刻正热闹非凡。
因了这里茶水便宜又方便走动,是以汇聚了好些人,既有走街串巷卖货的货郎们,也有些辛苦奔忙的脚商,还有些粗狂的江湖人士。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几个货郎中,有个瞧来很是俊俏的少年郎卖弄似的起了个头,很快便勾引得这群人开始谈天说地,互相分享见闻。
先是那些货郎和进城买卖的乡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道: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城外三十里的胭脂镇前夜遭了灾,一头不知从何处来的【上吊鬼】闯入镇中,一夜之间,全镇数百人全部被吊死在了房梁上,实在是太惨了。”
“这算什么惨,胭脂镇旁边的放马乡被一伙茹毛饮血的荒野马贼盯上,耗费数日悄悄在乡外建了一座【蝇神庙】,庙成之日,那蝇神妖魔降临,将乡上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当成了孕育妖魔子嗣的血肉温床,那场面……呕。”
“这其实也还好,至少无有痛苦不是,隔壁的富羊县你们知道么,其县令刘华不知是修炼出了岔子还是旁的,深夜三更时忽然发狂,变作一头无有皮囊,浑身是嘴的恐怖妖魔,当夜就喷吐毒水,围了县城不让人出去,随后开始食人,朝廷的救官第三日才赶到将之击杀,那时县内人口已不足一半。”
“嘘!不要命了,这也敢说?莫不是以为大白日伥鬼不出来。”
“这有什么,相比其他恶鬼妖魔,陆县令已算是好人,只……只是稍稍有些怪癖罢了。”
说到此处,为免犯忌讳,那些外来的脚商连忙接续上。
他们所分享,却又是更远些更广阔地界发生的事,且都是些反贼乱军的传闻:
“咳咳,换一个换一个,我乃远行过来,想必你们还不知晓,这大原朝啊又多了一路反贼,那头人唤作倪问君,先是也打着红巾军的名头,后来莫名得了传说中的【阴山鬼族】支持,麾下饲有百鬼,极为凶残,接连攻下汉阳以及襄阳等城池,听闻连大原王族都杀了不少。”
“只一般罢了,各位可曾听过刘伏通之凶名,他起事极早,其打出‘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的旗号,意欲恢复大宋国,传闻其背后也有仙神支持,且不止一支,只我听过的便有【弥勒寺】、【红莲教】这两大仙佛法脉。”
“寻常寻常,反贼中还是那张世诚最为势大,听闻其血脉特殊,疑似与那【龙巢】有关联,其军中养着不止一条真龙,行云布雨,搬运河川皆不在话下……听说啊,杭州路已被其盯上,说不定有朝一日就来攻打这钱塘县。”
“这些反贼听来多是一些借势无谋之辈,我自滁州而来,那里如今也已被一路乱军所占,其头人唤作【朱洪武】,其背后有甚神秘仙神我倒不知,只晓得其麾下人才济济,天骄辈出,恐非池中之物啊。”
……
第四章 万法万神
茶肆角落中,带了个节奏又深藏功名的葛贤,此刻正听得津津有味,同时心头也忍不住感叹道:
“这劳什子【大原朝】疆域再大只怕也是无用,注定要分崩离析改朝换代了。”
“寻常百姓都无有顾忌谈论反贼,可见撑不得几年喽。”
“若按照我前世历史,这些个反贼乱军中,成事的该是那【朱洪武】,所谓的开局一个碗嘛……。”
念头到此,葛贤摇了摇头。
虽有些许相似之处,但明显大不一样。
不止是“此元非彼元”,原身记忆中,从大原朝往前面数的历朝历代,也多了许多玄奇吊诡之处,足可让葛贤晓得不可瞎套前世之历史进来。
也因了这些,让如今的葛贤处于一种复杂状态中,既惊惧于此间恐怖,也兴奋于对未知的探索。
而让他笑容愈加灿烂的是,在听罢乡间诡事、反贼乱军后,很快那些江湖人士接续上,开始说起了一些修行方面的逸闻奇事,直让葛贤将两只耳朵都竖起,不愿漏了哪怕一字一句。
“唉,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得了再多又如何,终逃不过生老病死,若能长生才好,可惜我无那福分,只听闻我们这些凡人,或是天生,或是机缘巧合觉醒天赋异力,许可被仙神瞧中,收为弟子。”
“这等事我听过,有樵夫上山遇二神弈棋,恍惚过得百年,奇事也。”
“听闻浙西地界有一书生坠井,非但没死还娶了井龙王之女,以赘婿身,得成仙神。”
“这些过于缥缈,我倒听说老家有一遍体生脓疮的癞痢头小儿,侥幸在荒野遇仙神,唤作【申阳仙人】,乃是申阳洞之洞主,仙寿已八百年,那小儿也不知踩了多少狗屎,竟能拜之为师。”
“哈哈哈……兄台你莫嫉之,那小儿一身血骨只怕都已化作屎溺,所谓申阳仙,实乃一头八百岁的老猿魔,惯常在桂州肆虐食人。”
“我等江湖儿女,本就有路径,何苦去求这些虚无缥缈之事。诸如那【少林寺】,听闻寺内秘传神功《易筋经》,可将妖魔、恶鬼之筋移植体内,以此伐毛洗髓,脱胎换骨,与仙神无异,还有那《袈裟伏魔功》,只消将伏魔神纹镌满全身皮肤,形如袈裟,亦可拥有超凡异力。”
听到此处,葛贤差点没握住茶杯。
好家伙!
这么个易筋经啊?
显然不止是就俗世变成妖魔仙神版本,江湖也是。
不过不等葛贤对这些“诡异武学”生出兴趣来,人群中一老者摇头接口道:
“仙神难觅,这些异武却也不是好学的,江湖中势力最大、弟子最多的丐帮,创出诸如打狗棒法、莲花落、莲花掌、铜锤手、八仙掌等等武学,可为了修炼这些,丐帮弟子皆要先将《采生折割》、《血祭百鬼》练得纯熟……代价为何?无他,人性尔。”
“都听老朽一句劝,我等凡人要成仙神比登天还难,辛苦寻觅要么是旁门左道,要么是孽神邪法,即便借此踏上那道途,下场也必好不了。”
“若真想修成正果,只怕还是要去寻【万法教】才是,觉醒天赋,寻得对应的灵神法殿,自可入道。”
初听来,这老者所说极有道理。
便是葛贤,也都想着点头了。
可很快人群中就有反驳响起:
“呵,据我所知,那富羊县令与钱塘县令都是万法教中人,且信仰的恰好都是教中四灵神,只不过一个追随【无窍灵神】,一个追随【食蛊灵神】罢了。”
“富羊县令发作时吃绝一半人口,这钱塘县……”
“晦气,富羊之事乃意外也,万法教自古以来便是国教,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敢胡说八道?”
眼瞧着就要大吵起来,茶肆老板好似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径直打岔。
“今天好似就是陆县令祭祀食蛊灵神庙的日子,听闻会发太岁谷子和赏钱。”
“咦,时辰差不多了。”
几乎就是在老板说完没多久。
县城主街,另一端倏忽鼓噪起来,旋即就见得众多身穿衙役衣物、兵勇甲胄的伥鬼涌出,很是粗暴的清场净街,随后就见的一支敲锣打鼓,无比隆重的队伍从县衙方位走过来。
那队伍前后方两侧,皆有衙役在往外抛洒赏钱,以及一袋袋提前装好的太岁谷子。
一边洒,一边喊:
“今日大吉,县令大人亲祭【食蛊灵神】,诸县民可去观礼随祭。”
“今日大吉,县令大人亲祭【食蛊灵神】,诸县民可去观礼随祭。”
当威压、赏钱和粮食聚在一起,平民毫无反抗之力。
阵阵欢呼声中,祭祀队伍疯狂膨胀,钱塘县好似进入庆典气氛。
葛贤,也在其中。
事实上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着的场景。
他虽说接了不止一家细作组织的邀请,但还不曾上交过一份情报,连外围都不是,自然也就无法从这些组织内得到好处,更别说真正进入这些组织,踏足修行之路云云。
眼前则是他的机会,因为那几家组织下发的任务清单繁多麻烦且多不同,但稀罕也有个相同的,那就是他们对于“钱塘县令陆化龙”都极为感兴趣。
只要葛贤能窥探来一些与之相关,看得过眼的情报,自可过关。
不过此时,葛贤一边随祭祀队伍前进,一边脑海中还在思量着那老者所说的修行路径。
诡异武学!
万法教!
拢共两种,前者暂接触不到,先按下不提。
而后者,随着葛贤开始细致翻阅脑海中原身记忆,面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毕竟是一个异界陌生人的半生记忆,先前只是囫囵吞枣似的消化。
要彻底变成此间真葛贤,尚需要些时间。
“万法教,亦称之为万神教。”
“好似上古之时便已存在,不断扩张壮大,终于在【大炎汉朝】武帝那一代时,其教内一位董姓护法彻底取信于武帝,罢黜百家,独尊万法,此后虽反反复复,起起落落,但万法教在多数时候,皆占据国教之位,直至现下的大原朝也是如此。”
念头到此,似乎仍旧不值得过于惊奇。
不过是一个势力庞大,占得国教位置的教派罢了。
可很快的,葛贤知晓更多,眸中讶色愈加浓。
“万法之所以也称万神,乃至于此教好似百无禁忌,只要投靠来的【仙神】都会接收,并给予相应的称号尊位,于是乎此教内所供奉的神灵数量膨胀不知多少,便是最博学的万法祭祀也很难全知。”
“不过总体而言,似分为灵神、肉神两派。”
“倒是【万法教主】只一位,其还有诸如太上帝君、昊天至尊等等称呼。”
“麾下则有众多强大仙神为属下,有天兵天将可驱使,听来,怎这般像是前世的……天庭?”
最后一念刚起,葛贤自己先摇头否了。
哪里的天庭能培养出“食人县令”、“割股县令”这样的信徒来?
他刚想到这些,倏忽发觉自己已然随着队伍来到了祭祀地界。
前方,蓦地出现一座很是奢华、诡异的大庙。
怪形怪状不说,用以建庙的材料也多是黑石、碎铁等物,还镌满了一道道令人瞧之恶心的纹理,大庙上方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匾额,其上镌有五个蝌蚪篆字。
原身虽自我吹嘘会写杂文契约,实则都是制式,本质上算是个半文盲,自然识不得蝌蚪篆。
不过此时也用不着认识,猜也猜得出。
那匾额上所书,该是:
食蛊灵神庙!
众多县民靠近后,皆是面露难色,显然不愿入。
只是在那些伥鬼驱使、利诱之下,纷纷便都哭丧着脸,依旧欢呼着进入。
葛贤也挑着货担,晃悠悠跟随,眸中怀着强烈的好奇之色。
此庙建成有一段时日,但原身惊惧,从不曾入内观瞧,是以也就不晓得所谓的【食蛊灵神】究竟是一尊何等模样的仙神。
下一刻!
答案揭晓。
葛贤踏过门槛一瞬,其眸中即刻映照出一尊高达四五丈,全由铁铸而成的雕像。
所塑之神,虎首人身,背生利刺,有翼,凶戾无双,偏又披着一件七彩斑斓之道袍,姿态则好似真就一位惩恶扬善,食蛊驱魔的灵神天君。
这一息,葛贤立于庙前。
面上赫然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复杂神色,本觉得惊悚,可重生后短暂之经历,脑海中记忆,以及不久前听闻的一桩桩逸闻诡事。
都在无比清晰的提醒他,如今他所处之世道,发生什么,出现什么,都有一种诡异的合理,无甚可惊的。
“即便……好食人的远古凶兽。”
“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尊【食蛊灵神】,受人族跪拜,受香火祭祀。”
“既然此兽变作的灵神在那万法天庭内颇有些地位,此天庭是何种模样,想也不必多说了。”
第五章 葛贤欲捡尸
观看着那装模作样披着道袍,好似仙君般的铸铁神像,葛贤心头倍感荒唐的同时,也对那万法教生出了浓厚兴趣。
嗜好食人的远古凶兽【穷奇】,在其包装下变作灵神天君,受人族香火。
那万法教主呢?其真身本相又是何种模样?
教内其余万神呢?又都是什么远古孽神或是妖邪凶兽?
当然,最让葛贤在意的还是这一条明显已成为此世主流的修行路径,是否都是这般?
“适才那茶肆老者说,觉醒天赋者,只要寻着相对应的【真灵殿】,就可入道修行。”
“显然富羊县令、钱塘县令这二人都是这样成的,后者传闻天生就得虎纹虎眼,所以其对应的就是食蛊灵神。”
“那我呢,超感加魅惑两种天赋……莫非对应的灵神是青丘九尾狐?真要当男妲己?不要啊。”
“若避免不得,又该往何处去寻狐狸庙呢?”
葛贤渐渐露出口嫌体正直的本性,嘴里喊着不愿当男狐狸,心下已在盘算如何找门路了。
说来也是巧,下一刻他就听着了活生生的例子:
却是那明显也为伥鬼的庙祝,许是得了县令吩咐,除却庙祝外还客串起“说书人”的角色。
只是其所讲述的,只一桩故事。
正是有着割股县令雅称的陆化龙,前半生的丰功伟绩,光辉历史。
为主人宣讲,内容想来有不少粉饰,但包括葛贤在内的众多县民,此时都听得津津有味。
“我家主人乃姑苏陆家子,某日主母入梦见得食蛊灵神,是以吾主降生时遍体虎纹,更得一双可伏百鬼之虎眸,尚在襁褓中时便可无视阴阳之别,见得魑魅魍魉,身上虎威可慑服方圆十里内的妖鬼,保得家宅安宁。”
“幼时便显神异,少年任侠,得诸少侠投靠聚义,降妖伏魔,庇佑一方,后又中进士,文武双全,名震九乡。”
“终得食蛊灵神指引,修成正果,不日就可超凡脱俗……”
人群中,葛贤正试图从庙祝这一句句肉麻夸赞中,寻出陆化龙这厮修行的蛛丝马迹,并打算悄然开口引导,再带一带节奏。
可就在此时,他面色骤变。
压下想要抬头东张西望的念头,继续动用己身的超凡感知,细细感应并甄别周遭那突兀出现的,一股股超凡气息。
原先的感知中,方圆数百米内并无超凡,皆是寻常县民。
随着那庙祝越讲越多,愈加兴奋,竟不知不觉中,吸引来了大量非凡俗存在靠近,且在葛贤敏锐感应中,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超凡存在,每每听到“陆化龙”三个字时,都会溢出浓浓的恶意来
“庙外正假装休息,装扮怪异,好似从湘西地界来的那一支商队,无一例外全是超凡存在,且他们马车中也不知藏着何物,阴冷僵直,死气沉沉,毫无精血流淌动静……莫非是僵尸一类的东西?”
“还有角落里那十几个乞丐,体内气血有异,更甚虎豹,不会就是丐帮吧?”
“最恐怖的是那吆喝着过来的,一伙汇聚男女老少的卖艺团伙……”
感应到第三伙人时,葛贤心头警兆轰鸣,再不敢多看,连忙收敛目光。
只这一瞬,他甚至还没瞧清楚那些人的面目,脑海中便先感应出了一团团蠕动血肉,腐烂淋巴结等物,同时他自己的躯体也蠢蠢欲动,似要病变,这促使他非但收回目光,连超感也暂时先关闭。
心头一边嘀咕着“什么鬼东西”,一边察觉不对劲就想要先行退去。
只是葛贤刚退出神庙,还未来得及退至众人身后,变故再生。
“县令大人到!”
“凡民回避,口诵上名,赞吾主之恩德。”
随着伥鬼吆喝,主街县衙方位,又一支更为奢华的仪仗队伍行来,包括葛贤在内的众人谁也不会去看那些伥鬼,甚至于连赏钱都没第一时间去哄抢,而是都将目光投在那奢华队伍中间的神輿之上。
层层华丽帷幕后面,赫然端坐着一位身量高大,容貌奇伟的男子。
不必开灵感,葛贤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凶险,即刻猜到这人必是那【割股县令陆化龙】。
只是让他大感惊讶的是,陆化龙并未着县令衣袍,而是披着一件色彩斑斓,妖冶夺目的花衣,此衣袍就是换个女人来穿也会显得艳俗。
可陆化龙非但穿了,还无内衬,坦荡荡就这么披着那花衣,显露着大半精壮之躯。
不过这当口,也无人去看这些,所有人的目光皆被神輿前方一露台上两只截然不同的伥鬼吸引去了。
一鬼,生得极好,着雪白长衫,若完好时任是谁见了也会赞一声好书生,可现下这书生正披头散发,满脸污血,捂着缺了鼻子的地方哀嚎着。
另一鬼,生得极丑,满脸痦子黑毛,凶恶奸猾,却又得了赏赐,被财宝、美人所环绕,好不快活。
不待众人细瞧,披着花衣的陆化龙似有什么“恶疾”发作般,那精壮身躯内有异物鼓动,眨眼间显出虎纹,背后生利刺,肋下鼓起肉瘤,噗嗤破碎,膜翅似就要伸出,人脸似也要变作虎首。
就听他嘶吼一声,随后猛地蹿出,拎着沾满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起那白衣书生来,抽完后他面上才露出酣畅之色,转而又赏了那丑汉一袋子财货。
这一幕幕,看得县民们目瞪口呆又很是不解。
直至人群中,有压低了声音传来解惑:
“那书生唤作公孙星,乃是陆县令多年好友兼军师,县令能有如今成就,公孙先生有功劳,只不知何故恶了县令,成了伥鬼,还要遭此厄难。”
“至于那丑汉,是钱塘远近驰名的奸猾懒汉,流氓恶人,怎就能入县令之眼,得这般多赏赐呢?”
“我瞧县令似压制不住变化了,我们要不要逃……?”
“能逃去哪儿?方圆千里内有比钱塘更安宁之地?陆县令虽说变得诡异,好食股肉,至少可庇佑我们活命啊。”
……
见得听得的这些,让葛贤心头无比不安。
他能猜出来,陆化龙很不对劲,对比过往,性情大变不说,还莫名多了“好花衣”、“好食股肉”、“恶忠崇奸”等怪癖,瞧来又好似渐渐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妖魔之躯。
再一瞧混在人群中不断靠近的那些怀有恶意的超凡者,葛贤脑海中倏忽翻腾起前面听过的一道传闻:富羊县县令追随同为四灵神之一的【无窍灵神】,莫名发狂,吃绝半县人口……。
不妙猜测,刹那浮现。
“不好!”
葛贤觉出不对劲的刹那,立时开始动作。
脚步奇快,先行退至众人身后。
仍觉不够,三两下又往街角退去。
而他那本无来由的预兆,下一刻竟就成真。
先前被葛贤感知到的那一伙身着奇装异服,有男女老少的卖艺团伙中,忽然走出个鹤发童颜,又高又瘦的老者,对着陆化龙朗声喊道:
“久闻陆县令大名,这般乱世中能庇一方安宁,寻常人可做不到。”
“我等远道而来,便为县令献上一首【灵肉曲】,以赞功德。”
话罢,根本不等陆化龙回应。
其背后那些人便取出骨哨、骨笛、古琴、箜篌等乐器,开始演奏起来。
刹那间,葛贤那超感竟被动打开。
强烈预兆,浮现脑海:“那曲子听不得,挣脱不出,必要灵肉崩溃,欲念汹涌。”
毫不犹豫的,葛贤扯下碎布堵死双耳,又猛抓一把湿泥塞得严实,饶是如此,那最后一息入耳的残音,依旧让葛贤心脏狂跳,欲念蠢动。
而当他回头看去时,赫然就见得一幅宛若《地狱狂欢图》般的景象映入眸中:
所有县民,甚至于那些伥鬼,皆陷入欲念幻象中,癫狂摇曳。
而那演奏曲子的队伍,哪里还有人样?
所谓男女老少,分明是一头头披着“人皮”的妖魔,或者说,本也都是人,因修炼所致,如今俱都是一副模样:通体苍白,但在各处都出现了“血肉赘生物”,或是一颗胚胎,或是嵌合器官,或是膨胀的五肢等等。
受它们所弹奏曲子影响,本就有些控制不住的陆化龙,也终于彻底显出本相。
震慑十里的嘶吼中,一头与庙中【食蛊灵神】很是相似仍披着花衣的虎形妖魔跃出,并发狂似的开始大肆吞吃周遭的县民。
除却如葛贤一般逃得快的,或本就在边缘处的,如今有哄逃四方的机会。
其余凑热闹的县民,几无幸免。
见此,为首的老者喜不自胜,抚掌笑道:
“合该如此,多吃些,吃好些,你体内的食蛊灵胎才是大补哩。”
“动手吧,先砍去其四肢,锁了脊骨,免得这厮逃出钱塘,毕竟是修炼《食蛊仙法》的,道行比那富羊县令要强不少。”
随着他一挥手,另外两伙人也现身。
先是那些原本还病恹恹的乞丐,倏忽个个都可飞天遁地般,朝陆化龙杀去。
继而是行脚商人,铜铃声起,一辆辆马车破碎,一具具浑身腐烂,臭气熏天的僵尸,蹦跳着也朝陆化龙而去。
葛贤一边与其他县民一起逃窜,一边不断回首听瞧这些。
刹那便明悟过来:“先前富羊县的惨剧,也是这伙人干的,都什么来头?似乎在专门猎杀大原朝的【妖魔官员】,将它们的妖魔身躯当做是大补药?陆化龙就这么栽了?”
此时葛贤超感已开,一念至此,不由自主就去感应陆化龙,想知晓这位割股县令成色如何。
谁料这一窥探,顿时就让葛贤面色一白,噗嗤一声,呕出血来。
“甘霖娘……好恐怖!”
“都已经是虎妖了,还要扮猪吃老虎么。”
葛贤这吐槽还没落下。
神庙前,异变再生。
原本还癫狂无比,大肆吞吃县民的妖魔陆化龙,在乞丐、僵尸们袭来瞬息,其身躯猛地膨胀数倍,眨眼间就见得一头几乎与神庙一般大,可俯瞰整个钱塘县的虎形妖魔现身,其背后膜翅一扇,腥臊风暴凝聚,眨眼将所有乞丐、僵尸吹飞。
随后,便是猖狂笑声:
“哈哈哈……本官还奇怪,是哪里来的魑魅魍魉宰了我的好兄弟,原来是你们这帮【永生教】余孽,外加几个废物乞丐,几头死尸。”
“也是蠢得要命,想是以为本官和富羊县那愣货一样,压制不住灵胎,导致心魂分裂,走入火魔,易被汝等宰割了。”
“此番倒也要谢谢你们,灵神祂老人家瞧不上乞丐死尸,但有十具永生教徒血肉,加上一县稚童体内孕养的【太岁蛊虫】,足可助本官从祂老人家处讨来进阶源质和进阶功法了。”
“今日大吉,本官将彻底稳固蜕凡境。”
话音未落,就见陆化龙一双带利爪的膜翅猛地收回,噗嗤一声,他竟是将自己双耳生生刺聋。
随后又听他仰天长啸,钱塘全县可闻。
在葛贤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视线范围内所有稚童皆瘫软倒地,一只只色彩斑斓,躯体好似琉璃肉冻般,且散发着浓浓肉香的蛊虫自它们体内爬出,齐齐振翅朝着食蛊灵神庙方位飞去。
而那处,一场惨烈杀戮正在上演。
……
隔着数条街,逃出生天的葛贤遥遥相望那区域。
从感知反馈来看,胜负天平全然偏向陆化龙。
他那沉浸于杀戮中的妖魔身躯,仍披着那花衣,只是此时丝毫不觉滑稽,只让人心胆俱裂。
葛贤毫不怀疑,若“陆化龙”放开来吃,兴许能在一夜之间将全县人口吃绝。
按说此时的他该赶紧回家,收拾细软跑路才是。
可莫名的,其眸中闪烁起了异样光芒,他目光偏了偏,看向神庙周遭区域。
先前他看了个真切,记得清楚,感知中也无错漏。
“这场围杀中,主力和操控者明显是那些唤作【永生教】余孽的修士。”
“而那些修炼诡异武学的乞丐,和操控僵尸的湘西人士……皆是炮灰喽啰。”
“第一个照面,便死伤惨重,有不少被食蛊风暴卷去四方角落,身受重伤,生死不知。”
“若能捡漏一两个,先拷问一番秘辛,再摸尸一番,在这妖魔乱世中,我当不至于再两眼一摸瞎。”
“正好,我那一个个吞吸来的临时异力即将消失,浪费不得啊……。”
念头闪烁中,葛贤倏忽也动了。
第六章 打狗棒法
此时此刻,钱塘省两方妖魔正疯狂厮杀,丐帮和赶尸人两拨炮灰也不知受了【永生教】余孽何种辖制,初始挨了一记狠的死伤惨重,却依旧在喘息过来后奔赴战场助阵,喊杀声响彻全县。
当然,也有些倒霉蛋,第一波就失去了自理能力。
就比如这时,葛贤循着感知瞧见的这个赶尸人。
阴暗潮湿的巷子,满是脏污的水沟边上,赫然躺着一个人的半截身子,身上的异装道袍也仅余半截,包裹不住血肉模糊的腰部,更倒霉的是这人失去的不止下半截,连带着一只手,小半颗脑袋也被风暴撕碎,不知散落何方。
瞧五官脸面,是个长相丑陋的年轻人,旁的不醒目,只那一颗长有拇指大黑痣的鼻子让人印象深刻。
其余外露皮囊则呈灰黑色,瞧来坚硬冰冷,以某种腥臭血液刻了些鬼画符般的纹理,嘴部兜着一件由金属甲片打造的饰物。
这人似已耗尽法力,无法呼唤残躯,仅能抖动甲片发出类似“口哨”般的诡异音调,驱使着一头仅余一条腿的僵尸,四处蹦跳着,替他在臭水沟中捞取残躯。
那僵尸瞧来由“人族”变化成,只与寻常人不同,臃肿肥胖,如犀似牛,蹦跳间地面都在震颤,可见生前必是个猛汉。
不多时,倒真叫它从臭水中捞出来一只手,凑至那赶尸人断裂处。
随着唿哨声,诡异一幕发生:
灰白粗糙的断口处,骤然伸出一条条好似血蛆般的红筋,散发着妖异红光,眨眼刺入断手,生生拉拢,旋即恢复如初。
继而,是其他残躯。
随着他渐渐恢复全躯,他面色倒愈加灰败,躯体抖颤不说,巷子内更不断响起“呕呕呕”的声响,每呕吐一回,甲片晃动中,就可见得一滩滩恶臭粘稠的尸液夹杂着数十条白白胖胖尸蛆落地,径将地面腐蚀的嗤嗤作响。
显然,修复身躯要付出不菲代价。
因了此,这赶尸人不断嘟囔着大骂陆化龙,连句重样的都没有。
葛贤不懂湘西话,只听得出诸如“猪脑壳”、“狗日的”、“哈卵”几句,恐怕不止是在骂陆化龙,连那些永生教修士也一块骂了,想是指责他们没有收集好情报就动手,这回要阴沟里翻船了。
“虽然是尸没错,但这厮还能骂人。”
“恐有凶险,换一个。”
动念间,葛贤放弃对此人下手。
默默隐去,依着感知去寻下一个。
尽管在他的超感中有模糊反馈,若他将呼风唤雨、画皮、蛊惑三种异力全用上,有不小几率可将这赶尸人降伏,吃干抹净后,宰了便是,能和丐帮、邪修混迹在一起的赶尸人,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不过,葛贤却不愿意冒一丁点风险。
接下来约莫数十息内,葛贤好似游魂般乱窜,遥遥观察那些丐帮弟子和赶尸邪修。
暗中瞧来每一个都身受重伤的样子,可惜都还能动弹,甚至能骂人。
如此,便不符合他的要求。
“既然能乱动,能骂人,就有可能暴起杀人。”
“这些个邪修,谁晓得藏了什么底牌。”
嘟囔中,就在葛贤都快要放弃时。
他七拐八拐后已至城内一大陂处,前方陂边乱石丛中,赫然躺着一具好似死尸般的破败身躯,虽还能微微抽搐,却明显瞧得出已是重伤垂死之境。
外相是个老乞丐,穿着破烂衣物,缝有足足五个色彩鲜艳的大口袋,四肢瘫软,身下则是一片脏污,分明已是遍体骨折,大小便失禁了。
“嚯,还是个五袋长老?”
“只是运道最为不佳,这都快被刮到城外去了不说,还倒霉撞在这乱石中,浑身上下只怕寻不着一块好肉了。”
葛贤这般嘀咕,却仍旧没有上前。
他仍是在暗处观瞧,亲眼见得老乞丐身上时不时亮起诡异的绿芒,似是想运起“内力”似的东西修复躯体,怎奈何每每到一半就黯淡下来。
多次尝试后,在葛贤感知中,这老乞丐体内气机近乎彻底熄灭。
心知再不动手,就真的是死尸一具了。
他想要的,可不只是从那老乞丐身上掏摸来一些诡异武学之类,情报秘辛才是他真正欲得之物。
下一刻,葛贤动了。
在他踏出暗处时,那大陂堤坊之上,倏忽飘荡细雨,吹拂微风。
已至弥留之际的老乞丐,一边呕血,一边恍惚时。
忽然,他惊觉头顶出现一把青伞,将细雨遮蔽,而那伞下分明出现了一道瞧来柔弱的女子身影。
老乞丐原本充斥着不甘、怨恨的浑浊眼眸内,即刻浮现出惊人的贪婪和求生欲望,心头不断喊着:“快,近一点,再近一点。”
伞下女子,果然如他所想探下身来,似是要询问他。
没有任何犹豫,老乞丐面色倏然变得扭曲狰狞,眸中猩红一片,其老迈之躯立时发生异变,虬结肌肉暴起,一根根粗硬犬毛涌出,一口恶臭大黄牙更是刹那伸长暴突……眨眼间,这老乞丐竟变作一头斑秃恶犬。
人狼般猛地跃起,朝那伞下女子咬去。
动作时,这歹毒老狗还特意传音入耳:
“小姑娘,老朽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这老狗已咬下。
在他预想中,接下来口中该能品尝到鲜嫩肉,温热血,可助其恢复气力,活得性命。
可下一息他只觉入口之物坚韧无比,全然撕扯不动,分明是一张妖物皮囊。
低眉瞧去,哪里有甚少女血肉,果然是一张油光水滑的水獭皮。
而那青伞更是离谱,竟是一片大荷叶。
意识到遭了哄骗,这歹毒老狗顿时气得口眼歪斜,正好体内最后一点气力也彻底耗光,腥臭之躯重重砸下,落地后体内又是一阵闷响,更是再无一根好骨头,嘴里呕声不断,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脓血翻涌而出。
这一遭,老狗再无余力,走向殒命。
其躯也肉眼可见的从斑秃恶犬,变回虚弱老乞丐的模样,口中不断嘶吼着:“青伞女,苍獭妖,想不到我洪不义死前还要被这种不入流的精怪戏弄,我恨,好恨啊……。”
他确实该恼,所谓青伞女实则就是水獭成的精怪,专门魅惑美少年相合,无甚本事。平素这类精怪遇上他都要变作口粮,一口一个。
就在他意识彻底模糊时,眼前似出现了一张自己年轻时的脸,耳边传来一道道呼唤:“洪不义……洪不义……。”
便在这呼唤中,老乞丐自觉走马灯般,回忆完了自己的一生。
诸般隐秘,所有阴私,全无遗漏。
“我洪不义,无悔平生,只恨当初没有再无耻一些。”
“若我能丢弃所有人性,当个真正的畜牲,断不至于无法筑基,我明明已入道啊,我已触摸到了那至高无上的道,我本可长生不死,永享仙福……。”
在这呢喃中,老乞丐彻底咽气,变作一滩烂肉。
他尸体前,葛贤面色复杂的蹲伏下来。
自然不是因为老乞丐临时前的呓语而感叹,在他动用【蛊惑】后,这老狗不止将所知一切都泄露给了葛贤,同时还自述了一番生平。
葛贤听罢后,只觉这厮死有余辜。
若非他最后殒命的速度极快,葛贤甚至想亲自动手。
“老货原名本唤作洪不易,乃是一天生恶种,幼时嗜好纵火,整日与泼皮恶人厮混,后意外焚了自家屋子,将亲弟弟烧成残疾,自感非池中之物,饥荒年月时遇丐帮过境,主动加入,还窃走家中所有存粮,作拜帮之用。”
“入丐帮后,洪不易得了粗浅功法努力修行,奈何天赋不佳无法入道,最终铤而走险修炼邪功《混元诀》,此法要求灭情绝性,是以这厮回转老家,将父母弟弟尽数杀绝,后来破境时又将自己师傅也毒杀,终于真正入道。”
“此后为自己改名为【洪不义】,自认是不仁不孝不义之人,只求逍遥,只求自在。”
“是以这老狗几乎是无恶不作,不管是修邪法,还是折磨稚童,采生折割,凌虐敌人,奸淫掳掠,皆抢在最前。”
“且因为修了一种代价最多的邪功,因此伴生出最多恶癖,每日大半时辰都在承受折磨,心性愈加扭曲,道行却无多少进益,蹉跎大半生,也不过在丐帮中混了一个【五袋长老】的位置。”
“不过老狗仗着辈分高,又颇擅口舌功夫,竟在此次行动中占了个重要位置,因此身上藏着不少好东西,如今自然都该便宜我。”
“当然,收获最大的还是这老狗之记忆。”
“此世修行路径为何?诸般情报秘辛又有那些?如今皆入我耳。”
念头闪烁到此时,细瞧葛贤双眸,先前那些疑惑迷茫果真已去了大半。
与此同时,他也已摸尸完毕。
有洪不义记忆,他自然晓得那五个大口袋以及其身上暗囊中藏着的所有物事。
并未都取,而是挑挑拣拣,取走了一些无有后患的好东西。
比如他最为看重的,乃是一本唤作《打狗棒法》的秘籍。
听来,似与前世武功同名。
实在全不一样,此间棒法根本就是凶煞邪功,葛贤愿意取走它,自也是有因由的。
打包好后,葛贤不再停留,将己身痕迹一一抹除,随后便快速遁走。
日后不管是丐帮还是陆化龙麾下伥鬼发现这老狗尸骸,都不会察觉出什么,只当本该如此,便晓得遗失多物,也只当是那风暴所致。
哪里能想到一小小货郎,竟能以那般诡异方式,将丐帮一位奸猾似鬼的五袋长老骗个底朝天。
ps:求一下追读和月票,拜谢兄弟姐妹们啦。
第七章 道化六境
葛贤成功摸尸后,并未立刻回转家中,只刻意放缓了脚步,默默等待着什么。
其实钱塘县满城平民,也在等。
唯一不同的是,葛贤比寻常平民们拥有多一点力量,如今知晓得也多些,选择自然也就多了一两种。
当然,与那厮杀的双方相比,皆与蝼蚁无异。
而尘埃落定,也比预想中来得早。
葛贤先一步有所感知,往神庙区域眺望,下一刻那响彻了近一个时辰的【灵肉曲】倏忽停止,随后便听得一道既苍老又年轻且充斥着放纵气息的声音响彻:
“万法教四灵神,以食蛊最狡诈,陆道友很是随神,奸猾似鬼,是我等选错了人。”
“如今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我等便送陆县令一番造化,此为欲肉之火,灵念之蛇,若道友破不开此劫,你这几已固化灵胎的法身就送予我等分食……。”
“若道友破开了,我等便都变作灵粮,让道友彻底稳固蜕凡境,不必忧虑恶癖发作,心魂分裂而亡。”
这一番话听来啰嗦,实则眨眼说完。
最后一字落下时,那处地界已然生出变化:
所有永生教邪修同时施法,唤来一簇簇很是妖艳的火焰,剩余乞丐、赶尸人连同所有僵尸皆是猝不及防被当做养料,眨眼烧净使得火焰“嘭”的蹿至十几丈,将陆化龙的妖魔身躯包裹。
而这所谓欲肉之火中,赫然出现了足足十条人首蛇身,通体猩红滑腻的“妖物”,正是邪修们所化。
它们缠绕着陆化龙,试图从他身上各处孔窍钻入其体内。
葛贤遥遥观瞧,只一眼便连忙移开。
那火!
那蛇!
先后引发体内血肉和欲望蠢动,心知一旦看久些,必要遭殃。
很难想象,被包裹其中的陆化龙又面临的是何种程度的污染,不过显然占上风的依旧是他。
这尊妖魔县令甚至懒得回应,只猖狂笑着,比先前剧烈不知多少倍的食蛊风暴涌出,风火相冲,令人再瞧不真切。
约莫十息后,雷霆炸裂,就见得一头虎妖大笑着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同时,这位县令大人向全县之民颁布了难以想象的,新的仁政:
“今日后,本县取消【割股令】,太岁谷子替换为普通米粮,家有稚童可多领一份。”
“本县将不禁外出,不禁书信,不禁祭祀。”
这新政一出,城内仅是忍耐了刹那,很快各坊各巷内便都爆发出了欢呼。
先前家中有孩童又见得它们晕倒,体内爬出“太岁蛊虫”,是以都忍不住对陆化龙这妖魔县令生出怨恨来。
而现在诸怨皆消不说,转而都开始赞颂起陆化龙的恩德来。
一时间,钱塘县如在庆典,欢腾雀跃。
……
唯独葛贤一人,此时却笑不出来。
他站在某个暗巷中,抬头仰视着那云层中,正巡游着的一道庞大阴影,咀嚼着超感反馈,旋即呢喃道:
“原来这就是蜕凡境么?”
“彻底蜕去凡胎,斩灭人性,超凡脱俗,晋为灵妖。”
“今日后,再无人族县令陆化龙,有的只是一头真正意义上的食蛊灵妖。”
“值得么?”
最后一念问出,葛贤也自觉好笑。
任是谁此刻都能听出陆化龙那笑声中的畅快自在,在他看来,必然是无比值得。
当然对于葛贤而言,也有个好消息,那就是他不必跑路了。
他初来乍到,今夜侥幸得了些好处,急需一处安宁地界发育壮大一番,从洪不义老狗自述中可知,附近地界再没有比钱塘县更适宜之地。
原先就非常适合,适才陆化龙又宣布了新的仁政,更是绝无仅有的好地界。
至于已经彻底“蜕凡”的陆化龙,为何要这般做?
如今已知晓许多修行常识、秘辛的葛贤,思量一番后,心头即刻浮现出一个令人惊悚莫名但又很是合理的猜测:
“先前陆化龙为了满足己身恶癖和培育太岁蛊虫,所以才有割股令和供给太岁谷子。”
“如今他彻底蜕凡再非人族,却拥有超脱伟力,只怕已是将全县之民当成真正的‘猪’开始饲养了。”
“好吃好喝,还愿保县民们拥有好心情……”
后面之念,葛贤未再细想。
他此时甚至并无多少愤怒想法,只是瞧过一眼后,又挑起那货担,晃晃悠悠往家中去。
途中,他脑海中也一点一点消化着从洪不义处得来的修行常识、天下大势等等。
先说如今这大原朝的变故,朝政格局等等。
葛贤之前已探听过许多,洪不义处,也就多了些更高一层的八卦。
如大原朝疆域虽大,实则下面还分了【四大汗国】,且那四王与主大陆之君多有矛盾,早已不认,内战连连等等。
再说这世上修行势力,确以【万法教】为尊,但也有许多道脉能与之对抗。
诸如永生教、极乐门等等背后疑似存在着界外邪神的势力。
又或者如龙巢龙宫、青丘、花果山、阴山等等血脉圣地。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修行本身。
“所谓修行,对于人族而言,便是以诸如吞吃、模仿、移植、交合、诱骗……等等各种方式获取超凡异力的过程。”
“由此,也衍生出了诸多道脉法脉,各自不同。”
“只是随着漫长岁月,渐渐汇聚成了一套诸道脉皆认可的境界体系,被统称为道化六境。”
“自最初的【入道境】开始,往后又有筑基、蜕凡、通神、显圣、合道五境。”
“入道境,通常是指将蕴有超凡道炁之物或者血肉,纳入体内,并度过排异反应,方为入道……若度不过,则是必死之局,此世不知有多少渴求修行之辈,死在这看似不起眼的第一关。”
“筑基境,正是指体内异力‘道化’己身的过程,如皮囊、血肉、脏腑、骨髓等等,皆将道化,这将使得修士开始拥有许多强大法术,但道化时蕴着无数凶险,随意失败一处,都可能让修士变作妖魔,再无法复原不说,更大几率是因此暴毙。”
“蜕凡境则更是凶险,道化异力将融入躯体每一处角落,修士将蜕去凡胎,炼出灵胎,此时多数修士的性情将发生一些变化,生出一种种无法控制的【恶癖】,严重者则干脆心魂分裂,走入火魔,变作疯癫妖魔,肆虐世间。”
“至于往后的三境,太过高端,非洪不义这区区丐帮修士所能知晓,是以葛贤此时也不知细则。”
他消化这些时,也顺势想起现如今瞧见过的修行者。
“妖魔县令陆化龙、永生教邪修、洪不义、赶尸人……”
葛贤念叨着,随后意识到了什么。
眉头微微皱起,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此世修行者!”
“似乎不管高端主流,还是底层,或是邪性些的……最终结果都要变作非人?”
“或者说,所谓道化六境,根本就是从人变成非人存在的过程。”
嘀咕到此处时,葛贤脑海中浮现的是洪不义之尸骸。
他死前是人,死后勉强也有人形,但其头颅已拉长扭曲了些,颇似老犬,指甲粗长,体毛旺盛,分明已算是妖魔化了。
洪不义自述:他修行邪功《混元诀》入道,然功法只是辅助而已,真正使其晋升“入道境”的,乃是一块指甲大的妖犬血肉,那一夜的排异反应极其恐怖,他若没能挺过来,将直接变作一头妖魔狂犬,被其他丐帮修士拿去修炼邪法。
这里面,又涉及丐帮一大隐秘:这个底层道脉实则世世代代都在供养妖犬,帮内所有诡异武功、兵器宝物,皆与妖犬一族有关。
“所以,丐帮这底层法脉的一切,实则都是妖犬所赐。”
“就如同【陆化龙】这般强大的存在,追究根源的话,也要落到那食蛊灵神身上,再往上追溯,则是那号称有万神存在的万法教。”
“想来那瞧着能与万法教对抗一二的永生教,也该是这般了。”
“我若踏足修行之路,也逃不过要变作非人妖魔的下场?”
念头翻涌到此,葛贤已站在了自家小院之前。
他脸上因成功摸尸,初识修行而生出的喜色,早已消逝得干干净净。
毕竟是来自前世地球的灵魂,人族刻印不可磨灭。
修行获得超凡伟力可以,他极甘愿。
飞升成为仙神,长生久视,那更是极好。
但,变作妖魔?
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葛贤细细观察过“陆化龙”这例子,敏锐感知出来,道化后变为非人存在,不止是躯体上的变故,更是心魂深处的彻底蜕变。
甚至,可说是一种涉及血脉种族本质的变化。
“那陆县令,本为人,父母生养,也在人族中长大。”
“修行后,躯体道化为虎妖,食人豢养伥鬼不说,还生出专吃人类股肉这等恶癖……道行大进,彻底蜕变后,他更是无比欣喜将钱塘县数万人当成是猪狗畜牲一样开始圈养……。”
“此时只怕将其父母带去他面前,下场也不会好,已是非我族类之境。”
“道化六境,仅蜕凡就这般了,那往后的通神显圣合道,又当是何种骇人光景?”
“万法教为俗世主流,最大修行道脉,尚且是这般,其余道脉怕是要更严重。”
……
此时的葛贤,哪里还有一开始时见得修行机会的欣喜,整个人好似遭了一盆盆冰水浇头,只觉冰冷彻骨。
第八章 我欲收容万物
若只是因修炼,致使凡躯异化,变作妖魔仙神之体,葛贤并不会有太大抗拒。
可从今夜所见的一个个例子来看,异化的,分明是最根源的本质。
“唉,我可不愿有朝一日非要吃人肉,喝人血过活,且性情都跟着扭曲。”
“也不知晓是否全天下的修行路径都是这般,按说不该啊,应有正经炼炁士才对……”
葛贤一边叹息,一边挑担归家。
也就在他很是绝望时,忽而前方自家屋中亮起灯光,随后那木门吱呀一声微微打开,在那摇曳油灯辉芒照耀下,显出一间亮堂堂且干净整洁的屋子来,与他离家时可谓是两个模样。
屋内角落处,则站着一个俏少妇,正一脸期待的瞧过来,显然是在等待着葛贤这个主人的夸赞。
初始时,葛贤实在无那心情。
可在他瞧见扫帚精,也就是白家姐姐那一刻,脑海中立时有灵光炸裂。
随后,颇为激动的心念迸发:
“对啊,谁说我没有旁的路可走了?”
“我醒来前,除了超凡感知这一天赋外,无有丝毫异力,与孱弱人族平民几乎一样。”
“今夜不是照样以呼风唤雨、画皮、蛊惑三种异力,从那丐帮五袋长老洪不义处得了这般多好处。”
“我那第二天赋,是为采补,可在魅惑成功后,吞吸超凡异力入体,且不止一种,还毫无所谓的【排异反应】,哪怕都是临时能力,这难道不是一条路径?”
想到此处,葛贤顿时又兴奋起来。
他如今的修行常识,皆出自于丐帮邪修洪不义,算不得多权威。
但这老恶犬毕竟活了那么多年,该无什么错漏才是。
从他记忆可知:
凡修行者,不论出自哪一种道脉,万法教也好,永生教也罢,或是那些血脉圣地,乃至于最底层的大量旁门左道……无一例外,皆要通过“排异”这一关,过不得,便无法入道,无法以凡人之躯释放超凡异力。
但今夜,分明多了个异数。
葛贤顷刻反应过来,自己这天赋不说是绝无仅有,恐怕也称得上违逆常识的稀罕事。
洪不义知晓的多种天赋中,并无这般诡异的。
“原身只怕也无,他有的应该只是魅惑,反向采补这一神通,或许是我带来的?”
“不过如今仍有许多要确认,比如我那【魅惑采补】是只针对雌性精怪,还是说通杀万物?”
“原身好色,只盯着竹夫人仕女图一类精怪奇物收集,还不曾有其他奇物作为参照。”
“另外那些采补来的异力,是否都只是临时存于体内?”
“我能否借用那些异力来修炼……?”
伴随着一道道念头翻涌而出,葛贤再也忍耐不住。
放下货郎担,嘭一下关了门户。
旋即在白家姐姐惊恐的目光中,这厮毫不客气鲁莽上前,一把拽住她,往床榻拖拽。
倒也是无法,他这陋室内竟无有一张桌子。
好在葛贤很快又松开,只在这般短暂的几息内,他便已完成了有关自己天赋能力的第一桩验证:
“在我发动魅惑并成功之前,我无法采补对方体内的【超凡异力】。”
显然,他捉了扫帚精的手,试图直接从她体内采补来异力,结果失败。
此刻他并没有获得诸如“清净咒”、“离尘咒”之类的法术,也没有扫洒屋子、清洁自己的强烈欲望,尽管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第一桩验出结果,葛贤自是要继续,全然不顾俏少妇一脸的幽怨,将之赶回魂宅,不许她今夜再出来。
安顿妥当,确认安全后。
葛贤盘坐干净床榻,将今夜之收获一一排出,共有五样。
分别是一块表面布满颗粒的腥臭异石,一根布满牙印的绿竹杖,一枚巴掌大的金色鳞片,以及两本薄薄的人皮书册。
五样物事,皆有不小来头。
异石唤作【犬宝】,乃是丐帮秘密供养之妖犬体内所孕,腥臭无比,却拥有颇为精纯的妖犬之力,若有丐帮配套的邪功,任何人都可凭借吞吃此物而晋升“入道境”,洪不义佩戴于身,则是为了镇压妖化迹象,否则他随时可能变作一头妖犬而暴走。
绿竹杖名为【打狗棒】,算是丐帮的专属兵器,铸造极耗功夫,需先寻得荒坟野地中食过人肉的“疯犬”九十九头,再以上佳的君山竹吸干它们精血,方能得一根,非五袋以上长老不可领取。
鳞片最是珍贵,来自于一头血脉浓度已不低的龙属妖魔。
至于那两本书册,一册正是丐帮看家邪功《打狗棒法》,另一册则唤作《降龙十八掌》,乃是此次丐帮杭州路分舵倾巢出动,相助永生教邪修围剿富羊、钱塘两位县令的报酬。
据说是那为首的永生教邪修,冒着得罪【龙巢】的凶险,亲自去钱塘江中捕龙,这倒霉蛋本也是人族,侥幸得了机缘而入道,且已经晋升至筑基境,可惜没撑住而走火入魔,彻底失了灵智,变作一头龙魔,于钱塘江中肆虐。
嗜好弄翻过路船只,吞食掉入江中旅人。
遭邪修捕捉,被其百般凌虐、实验后,最终化出了这一门全新的诡异武学。
一经施放,有降龙之威。
当然,只是吹嘘罢了。
降不得真龙,只是有些歹毒异力存在,又对一些蛇虫精怪有克制。
为免发生意外而丢失,分舵舵主亲自携带半截龙尸以及功法原本,又拓印了数本残册,分开给了几个得力属下,洪不义辈分老所以也分了一本残册,一枚龙鳞,册子上面只有前头三掌。
丐帮杭州路分舵!
都以为参与此事,算是大功一件。
事后将龙尸、功法往帮中一献,全舵都要享福,那舵主更认为自己可借此功,去竞争副帮主的位置。
哪里料到最终结果会是全军覆没,鸡飞蛋打。
只可惜了《降龙十八掌》这一门诞生不久的诡异武学,还没来得及发威,就变成残册,仅剩最后的三巴掌,落于葛贤之手。
原本葛贤以为,这些奇物、功法是白白抢来了。
因为不论使用哪一样,都要去度“排异”一关,即便度过,也免不了妖魔化。
洪不义等乞丐们不介意,临死前还嚷嚷着要早早放弃人性当个真畜牲云云,葛贤却不愿那般做,已想着干脆放弃了。
却也没想到如今峰回路转,又来了希望。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了。”
这念头腾起时,葛贤已然开始动作。
他自然也是个谨慎的,并未立刻就全力释放魅惑,而是先一指头点在那绿竹杖之上,随后缓缓放出约莫数十分之一程度的“魅惑”。
初始并无动静,葛贤也未失望,径直加大力度。
当魅惑提升至十分之一时,异变倏生。
奇物绿竹杖,似生了灵智般,死死黏在葛贤手指上,并试图吞吸葛贤体内的魅惑异香。
这一幕发生,葛贤脸上立时不可遏制的浮现出惊喜之色。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容不得那绿竹杖多吸,反过来发动了“采补”之力。
眨眼间!
葛贤只觉体内似存在着一个无底洞般的旋涡,开始吞吸指尖所触及之物。
不过是三两息,那布满妖犬牙印的绿竹杖猛地一哆嗦,之后其上存在着的妖异光华便彻底黯淡下来。
再去瞧,径已变作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枯黄竹杖。
而此时此刻葛贤体内,分明多出了一团妖异绿炁。
感应时,此炁所化异力也浮现出来:
“打狗!”
“动用此异力后,只要握住任何棍状物,皆可对犬类造成巨大伤害。”
“若与《打狗棒法》配合,可杀伤犬妖之类的妖魔。”
几乎是立刻的,葛贤满脸皆是笑意。
他仿佛是陷落沙漠之人骤得了甘霖般,喜不自胜。
尽管他也感知到体内那异力,将在二十四个时辰内消散,但这仍旧是一件大喜事。
“竟然……真的可以。”
“我不止是男妲己,我寻得了一条新的路径,甚至可能是独属于我的修行路径?”
因见识经历还远远不够,葛贤还不敢全部说死。
但有一点他可以笃定,那就是他将可以不必作为一个凡人,在这惊悚恐怖的妖魔乱世中瑟瑟发抖了。
他寻着的这一条路径虽然还很是模糊,但已足可让他拥有自保之力。
欢喜动念中,葛贤目光又飞快落在床榻另外两样奇物之上。
更多实验!
开始了。
……
也不知过去多久,深夜,钱塘县,葛家。
那原本已被“扫帚精”收拾得整洁干净的屋子内,此刻陷入混乱风暴中。
只见得小小陋室中,竟出现了至少十几头妖犬虚影,它们精瘦斑秃,涎水横流,眸泛血光,似在某种意志驱使下,齐齐朝着屋子中央处的一道身影扑去。
而那身影,仅仅手持一根枯黄竹杖,随后便施展出了一门精妙绝伦又狠毒异常的棍法来。
明明是初炼,却无丝毫烟火气,轻描淡写间,杖影闪烁,点杀了一半妖犬虚影。
剩余一半继续扑来,葛贤却在此时收了那竹杖,腰侧轻飘飘一掌击出,空气中顿时翻涌出一头狰狞怪龙虚影,龙口一张,径将剩余妖犬吞了个干净。
风暴顿熄,尽皆安宁。
葛贤环视周遭,随后先自我点评了一番先前所动用之异力。
“纵是如洪不义这等丐帮老邪修,佩戴犬宝,以绿竹杖来施展《打狗棒法》,也需要数月勤修,方可如我这般如臂使指。”
“而那《降龙一掌》,则非要再换另一个邪修,先将那龙鳞纳入体内,再扛过排异反应,勤修降龙十八掌秘籍数年,这才有可能如我这样轻松写意施放。”
“至于为何会这般?”
念头闪烁中,葛贤又看向自己的皮肤以及手掌。
毫无变化!
依旧是属于人类的手,和皮。
修行界常识之一:动用超凡异力,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
比如妖魔化,实则已不能说是代价,乃是一种征兆迹象。
莫说别的,强如【妖魔县令陆化龙】,他发威时,躯体也是从人族变成了一头食蛊灵妖。
而洪不义这老狗,在耗尽最后一点气力试图吃点新鲜血肉时,也是老老实实变作一头“妖犬”,跳跃起来吃人。
那些赶尸人,施法时,同样也是毫无人样。
可见,此乃共识。
但这一刻,折腾许久的葛贤身上,却并未生出利爪、鳞片等异物,体内也没有散发出任何腥臊臭气来。
这画面,令他心情大好。
在进行过诸多实验后,他已经确认了一些事,并生出一些猜测来:
“我先魅惑精怪异物,再进行采补,这实则已算是一种降伏的过程。”
“对于这些异力而言,我才是上位者。”
“是以它们丝毫反抗不得,只能慢慢消散,在那之前则将任由我驱使,不用我付出任何代价。”
“旁的修士,不论何种道脉法脉,兴许只可单独使用一种异力?”
“而我,似乎是百无禁忌,多多益善?”
“且在用过后,不会因此妖魔化。”
葛贤语气仍有些不确定,但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猜测该是真的。
当然,只是这些的话,葛贤依旧会很是欢喜,但也不至于有这一刻的大好心情。
毕竟这些“异力”,实则算是他借的。
或长或短,最终都将散去。
之后,他又要变作一个孱弱之极,无有自保之力的凡人货郎。
而真正让葛贤颇有些“欣喜若狂”意味的,是他在刚刚那一瞬间,感受到的东西。
如今已过得十二个时辰,他先前所得呼风唤雨、画皮、蛊惑三种异力,早就消散无踪。
但此时,葛贤依旧无比激动的,怀着某种期待,动了动念头,低声喊道:
“风来!”
“雨来!”
刹那间,这陋室中,一阵微不可察到仅仅能让灯火微晃的轻风吹拂而起,随后昂头仰面的葛贤又感受到面部的微微湿润,比生了一层细汗好不了多少。
但再次验证成功的葛贤,此刻却恨不得大笑。
“成了,真个成了。”
“这就是我的修行路径,此世万千奇物,无尽精怪,皆可为我所用。”
ps:四千字,我在尽力提速加量。
第九章 柳莺巷狐妓
今夜一番折腾,除却让葛贤发觉了一条很是稀罕,且大概率独属于他自己的修行路径外。
更惊觉这条路径,兴许前途光明,至少目前看来是大有希望。
源于那最后的验证!
他先前采补来的三种道炁异力,用完后都散去。
可他福至心灵再次呼唤时,竟奇迹般的又呼唤了一些出来,尽管比“原版”微弱了不知多少,可谓是百不存一的程度,但这一股极其微弱的异力,分明已经算是永久性的被葛贤所掌握。
更加令人惊喜的是,不止是呼风唤雨,蛊惑、画皮这两种异力分明也隐隐存在。
当然,也如风雨一般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
“不过这些失而复得之异力,能否通过修炼,再度壮大呢?”
此念腾起,葛贤即刻进行细细感知。
未过去太久,答案与相应猜测同时生出:
“不行!”
“这些异力似是变成某种血脉神通被固化在了我躯体中,我可呼唤出来使用,但总量有限,用过便会散去,需等待再次凝聚,不论如何都壮大不得……这倒像是我对这些‘租借’来的异力,进行了雁过拔毛似的抽成?”
“我本就不是修士,既无功法在身,也不曾纳物入道,自然也就无法让异力时时刻刻进行增殖?”
想明白这些时,葛贤面上喜色不由得黯淡了些。
“原版的呼风唤雨本就不甚强大,也就唤来一阵甘霖清风,范围笼罩一处堤坝而已。”
“我采补来后被削弱成刚刚那般模样,再呼唤时,给我洗把脸都不够,世上还有比这更鸡肋无用的异力么?”
“无意外的话,我如今拥有的【打狗】、【降龙】两种异力分别消散后,我也将从中薅来百之一二程度的异力,固化在躯。”
“届时,估摸只可打一打凡俗野狗,降一降蛇虫草蜥……好生丢人。”
葛贤一边嘀咕。
脑海中,则是不由生出对应的滑稽画面来。
不过很快他又欢喜起来,心怀希望道:
“即便再微弱那也是超凡异力,永固于我体,自然算是我葛贤拥有的神通。”
“再壮大之事也不是没可能,我可不断采补更多奇物精怪,集多种异力于一身……若运道好些,能侥幸采补个大的,比如洪不义那老狗一直惦记着的丐帮镇帮之宝【神犬碧玉杖】,能掠夺来的异力,当不至于再这般凄惨。”
“当然,也不可过多浪费,不可频繁采补。”
念头三两转,葛贤恢复信心。
他初尝超凡之妙,虽见识不够,但仍觉得自己大有前途,且脑海中有诸多念头、思绪翻涌,绞尽脑汁盘算着后续要进行的一种种实验,思量着如何利用好自己的天赋,如何变得更加强大。
其他想法未定,只先定了一计:
收容!
尽可能的多收容一些奇物、精怪,多多益善,百无禁忌。
“嗯?”
“想瞌睡来了枕头,差点将这等好机会错过。”
葛贤原本还想着继续做做实验,看能否在体内两种强横异力消散前多薅一些,突然却是想到眼前正好有一个让他能多收容些奇物、精怪的机会。
他白日在钱塘县闲逛,带节奏,观斗法厮杀,不就是为了收集情报,而后去寻那一家家间谍、细作组织售卖么。
一番折腾,差点把正事忘了。
尽管今日在那【食蛊灵神庙】处发生的一幕幕,见证者实在多,瞧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秘辛。
不过他葛贤,大不一样。
自那洪不义处,他可是得了猛料。
只是他沉浸于己身修炼事,一时之间把这茬忘了。
如今反应过来,哪里还敢再耽搁。
那猛料虽然很是值钱,却也是有时效性的,一旦拖延太久,兴许就不值钱了。
想到这里,葛贤连忙取来纸笔,一鼓作气画了七八张长相气质全然不同的“女子图”,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至于说共同点,那就是丑。
一则因为他如今拥有的“画皮异力”微弱之极,二则是不管原身还是葛贤自己,画技都很糟烂。
不过毕竟是一重伪装,再蹩脚也比没有好。
葛贤将这些皮囊塞入怀中,旋即探手又将那扫帚精捉来,交代一句好生看家,趁着夜色尚深快速出了门。
他一走,俏少妇从魂宅内飘荡而出,原本还欣喜,以为主人还是嘴硬心软又将她放出。
谁料一睁眼,瞧见的便是满地狼藉无比混乱的屋子。
雪白娇俏的脸上肉眼可见变红,显然是恼了,若此时葛贤还在这里,少不得要挨她一顿臭骂,就算她不敢骂出口,也会在心底腹诽葛贤。
至于现在,她倒是敢一边动手收拾,一边小声道:
“到底是个鲁莽少年,全无定性,便是野猪也没有这般能拱的,我刚收拾好的屋子啊……。”
……
葛贤又出家门,遁入夜色,寻着一个暗巷便开始更换“皮囊”。
因为刚刚经过那惊人的斗法厮杀,钱塘县如今人心惶惶,都躲在家中,鲜少有人出门,很是方便葛贤操作。
不多时,少年货郎消失。
自巷中走出的,乃是一个矮瘦女子,借着一旁臭水沟的水面和月色,葛贤瞧了瞧自己如今的模样:皮肤枯黄,发若杂草,嘴眼歪斜,实在是丑。
真正的画皮异力,自是能让葛贤变成一个国色天香女子,但他如今只拥有削弱版,也不好再多挑剔。
再说了,这般蹩脚的易容术,显得愈加真实。
葛贤一边自我肯定,一边则循着原身记忆,先往一处唤作“柳莺巷”的地界去。
时辰尚有余裕,是以他并未动用异力,如寻常人般走着。
途中,则是继续思量斟酌自己这心血来潮的计划,是否有纰漏,是否行得通。
“原身觉醒天赋后,心急入道,这才不够谨慎接了多个细作组织的邀请……他以为感知窥探到什么情报秘辛后,可以一家一家对比条件,择选最好的一个组织加入,实在是莽撞了些。”
“即便他真个窥视到什么秘密,最终下场只怕会在正式接触第一个组织时就被强行收编,若不从,直接殒命也很可能。”
“此世修行者一个个都是非人模样,自然也不会发什么善心。”
“我虽大不一样,却也要谨慎些,不可泄了真身。”
叮嘱完自己时,葛贤人已站在那柳莺巷口。
还未入内,阴暗角落里陡然闪现出两尊铁塔似的身影,乃是两个身穿短打的大汉,皆为肌肉疙瘩,满脸凶煞不说,额头各隆起一颗肉角似的大痦子,泛着血光的眼眸同时盯着葛贤。
他们拥有异力,但算不得修士,乃是狐族随手培育出用来驱使的“血牛奴”。
便宜易得,整个【大原朝】数不尽的狐族驻地中,随处可见。
两头牛奴见得画皮后的葛贤,初始只一愣,很快便都哄笑起来,瓮声瓮气驱赶道:
“哪里来的丑女,去去去,速离了这里。”
“虽说咱们这柳莺巷比不得【大都】的那些青楼,也稍差城中的瓦舍勾栏,但怎么也不会收下你这般姿色的娘们,你若真想吃这一碗皮肉饭,怕是只有去那些娼窝黑寮去了,其余便是船妓之类,怕也是没人会要你。”
这番话入耳,葛贤心头顿时火起。
显然他是被这两头看门狗当成是来应聘妓家的女子了,还出言嘲讽。
葛贤回想了一番“洪不义之记忆”,衡量过后,蓦地出手。
一双看起来干瘦的手掌猛地探出,如蛟龙出海般,猛地捉住两大汉之手,降龙巨力微微吐露,差点被捏断手的两人顿时想要哀嚎,但严苛的规矩又让两人不得不咬紧牙关,很快就咬出一嘴血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眸中的惊讶和含义:这丑娘们是修炼“龙族邪法”的。
正当两人下意识要传讯求援时,耳边传来葛贤那变化过的,颇为尖锐刻薄的声音:
“上门是客,管我是美是丑。”
“再说本大爷此来,乃是为了售卖一桩你家主人早就想知晓的情报消息,你二人若耽误了正事,只怕要被拉去配种,听闻就算是这世上最精壮的汉子,只要进入那狐母坟中,至多一炷香,体内再存不住一滴精血,非要漏个干净不可。”
两句话入耳,两头牛奴也不知听到了什么可怕之事,粗壮身躯猛地抖颤起来。
顿时变得乖觉,便争抢着为这张口闭口本大爷的丑陋龙女带路。
这一幕,让葛贤再次确定洪不义之经验果然管用。
青丘狐族!
乃是举世皆知的血脉圣地之一,势力极大,甚至有不少“狐祖”在万法教内也有对应的灵神尊位。
狐族在各地皆有据点,方便行诸事。
而柳莺巷,正是狐族在钱塘县内最低级的据点之一,明面是经营那皮肉生意的,暗地里也负责打探一些世情、消息等等。
洪不义就曾与她们做过买卖,这群披着人皮的孽狐捉了人族女子炼邪法,有几个意外跑出去,恰好被洪不义等一群乞丐撞见,反手捉了送上门来,得了好大一笔赏钱。
当然,最终一枚铜板都没能带走,又很快耗费在了狐妖们的肚皮之上。
先前邀请原身成为细作探子的,也是在这巷子内厮混的一头狐妓,在原身挑着货郎担经过时,买了他的一把梳子,一枚铜镜,又察觉出他有些天赋,便随口招揽了一番。
如今葛贤回想起来,即刻猜出那狐妓该是不怀好意。
入得巷子,葛贤立时嗅得一阵阵既腥又臭又香的复杂气味,装作随意的观瞧左右。
毫无意外的话,一幕幕不堪入目,皮肉纠缠翻滚之景映入眼眸,配合着的还有一声声呻吟、嘶吼等曲调。
尽管葛贤前世来自地球,经历过娱乐大爆炸,已是见识过许多美好肉体。
可适才瞥见的那些“狐妓”,竟每一个都堪称美人,各有胜场,怪道生意会这般好。
同时,也让葛贤不由得在心底发出感叹来:
“今晚钱塘县的斗法动静那般恐怖!”
“这群人倒依旧淡定,仍要来寻欢作乐,也是稀奇。”
“只怕,是被彻底迷了魂吧。”
猜测中,他也悄然发动了超凡感知。
数个呼吸后,配合洪不义那厮的讲述,葛贤顷刻有了定论:
“所谓狐妓,本都是人族,后因修炼狐族邪法而异化。”
“几乎都在【入道境】,且并不稳固,代价恐怖,若无法持续采补精血,这数十头狐妓,要么暴毙,要么失去灵智变作疯癫狐妖。”
“另外,她们的采补神通,远逊于我。”
最后一念,便是葛贤选择柳莺巷作为第一处买卖地界的原因。
虽然有洪不义的经验,加上画皮伪装,体内也拥有打狗、降龙两种异力,计较起来战力已经比【丐帮五袋洪不义】要强许多。
但谨慎些,总共不会有错。
哪怕他被狐妓们捉了,他也可发动魅惑,继而反杀。
思量起来,确是极为安全。
很快的,葛贤便见得柳莺巷的主人,出乎多数人预料,来者并不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而是一位身材清瘦,行如弱柳,眉目含情,眸中又充满幽怨之色的年轻女子。
似是行得急了些,香汗稍稍打湿了她身上薄纱,立时又显出无穷诱惑来。
几乎所有男子,第一眼瞧见她,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并欲探究其身上故事,知其心意,得其欢喜。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葛贤。
他在见到人后,第一时间想起洪不义自述时泄露出来的几句话。
“柳莺巷那狐妖,出身必然极贵,恐怕是那种大族出来的女子,也不知为何就想不开,放着万法教内一些平和功法、灵神不去追随修炼,反而去炼了青丘狐族的功法,还是最凶险最恐怖的【食心狐】一脉。”
“那小娘们瞧着柔弱,让人想压在身下疼惜,啧啧,可她若是脱下人皮,胃口之大,足可在一夜之间吃下数百人。”
……
此时此刻,葛贤心头忽而大感惊悚,盖因他那自动维持着的超凡感知,在这一刻给了极为可怕的反馈。
恍惚间,他似瞧见了一道散发着浓烈香气,无比曼妙玲珑的身影,蠕动着过来,覆盖一切,笼罩一切,欲要将他葛贤从里到外都包裹吞噬进去。
第十章 葛贤听墙角
“甘霖娘……这娘们想吃我。”
中招一瞬,葛贤下意识就骂娘。
显然这种意外是他先前没有预料到的,洪不义也不曾说过这柳莺巷狐妓老鸨是个一见面就动手的疯批女子啊,只说是个令人我见犹怜的娇弱小娘。
天底下,有这样式的娇娘子?
葛贤心头大骂的同时,也已呼唤体内降龙异力,随后就见得葛贤对着面前狐妓小娘接连拍出三掌,龙吟嘶吼响彻幽香静室,三条怪形怪状的孽龙炁影也凝聚而出,扑向那病恹恹的少女。
若真是个病弱人族少女,这一击过后,只怕满室都要涂满碎肉。
可惜,那是头妖狐。
只听得一阵银铃笑声,狐女随手一拍,即刻龙殒炁散。
同时葛贤心头警兆轰鸣,可惜来不及作甚,一只白皙无比的小手落在他脖颈处,躯体顿时一软,又有真正的“上位妖炁”入侵体内,轻易就慑服葛贤身魂,也令那还剩下的打狗异力动弹不得。
直至此时,这面色苍白又满脸病态红晕的少女才靠过来,一脸感兴趣之色盯着葛贤。
虽然仍旧一头雾水,但不妨碍葛贤先发难道:
“狐女这是何意?”
“我上门来做生意,缘何出手害我,这就是你们青丘狐族的待客之道?”
他这大帽子还未扣成,先惹得那狐女发笑起来。
很是慵懒的摆摆手,随后就笑着回了几句让葛贤心头咯噔的话。
“青丘狐族这名头大得很,再怎么往上数,也轮不着我这狐妓巷子来背。”
“你这‘龙女’若售卖别的情报秘辛,自是能满载而归,不至于落入我手。”
“偏生你中了计,上门来兜售我家夫君的消息,哪里能容得你走脱呢。”
“瞧你这一身精穷模样,该是还未去别家卖,甚好。”
妖狐每说一句,葛贤皮囊下的面色就难看一分。
这都什么运道?
这都什么展开?
柳莺巷狐妓老鸨,是钱塘县令陆化龙的妻子?
先前葛贤自以为对这个“诡异世道”已经有了一些适应,再遇什么吊诡之事,不会惊骇失态。
如今瞧来,他还是天真了。
“我利用能力而获得情报,以为可以借着时效性还在,将一份情报拆解成数份,然后寻到青丘狐族、鬼族、反贼乱军、邪神教派等等组织,一家家分开售卖,赚他个盆满钵满。”
“谁能想到?直接折在第一关,妖魔县令,娶了个妓院老鸨,刻意放出欲求陆化龙情报的消息,设为陷阱,再引蛇出洞,我倒霉催的还就是第一条入瓮的蛇……洪不义误我。”
葛贤一边继续喝骂,一边则心念疯转,思量着脱身之策。
可惜,他只动念就晓得,不管是硬闯还是偷袭,似乎都无用。
唯一的机会:动用魅惑之力,看能否将这妖狐迷住,反向采补,或者趁机遁走。
只是他也无有把握,洪不义猜测中这妖狐当是筑基境修为。
可刚刚她动手的一刹那,葛贤分明感知到了类似陆化龙那种等级的危险气息,无那般浓烈,但也足够让葛贤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按照修行界标准,体内永久性的拥有超凡异力为入道……躯体身魂永久性变异,且可以显出至少“半人半妖”模样,可算筑基境……至于蜕凡境,自是超凡脱俗彻底蜕去人身,化作自在妖魔。”
“我那魅惑天赋,应可通杀【入道境】的奇物或是精怪。”
“筑基境,只怕力有未逮。”
“蜕凡境,那必是做不到。”
“这妖狐既是陆化龙之妻,即便达不到蜕凡境,怕也不会太远。”
“苦也,莫不是要栽在此处……实在不成,我便只得真个尝试当男妲己了。”
就在葛贤哀叹不已,并想着要不要下海破坏旁人家庭时。
那妖狐,已然开始脱他衣。
确切的说,是剥他身上皮囊。
就如葛贤第一眼时所感受到的那样,这外相是“娇弱小娘子”的狐女,实则就是个疯的。
一边动手摸他全身,一边又是满脸红晕,羞怯笑道:
“你这龙女也是个老实的,既是精穷怎不去抢呢,反而套着个这般丑陋蹩脚的皮囊,来我柳莺巷骗吃喝。”
“天底下谁都不晓得,吞龙炁,修龙法的女子,就没有丑陋的。”
“快快,让姐姐瞧瞧你的真面目,之后咱们再好生磨磨镜子……待姐姐我玩腻了,再放你出去接客,你若等不及,姐姐可先给你取个好名字哩,不若就叫【香娘】如何……”
说到最后一句,狐女骤然住口。
满脸厌恶之色捏着一层丑陋画皮,随后又无奈看向葛贤。
发觉是男子?
不,入目所见仍旧是个丑陋不堪的女子模样。
当然,换了一种丑法。
“呵,倒是个调皮的妹妹。”
“今日我倒非要瞧你真身了。”
话罢,狐女又继续摸脱。
不多时,又一层皮囊被狐女剥了下来,而后她就见得了第三层皮囊。
狐女嘴角咧开,竟是被生生气笑了,随之生出的兴趣也更大。
可就在她欲继续脱,葛贤也打算尝试魅惑一番时,忽然静室外有狐妓侍女来报:
“夫人!”
“老爷来了。”
这变故让狐女面色微变,那浓烈性致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不过她倒也没立刻就放走葛贤,而是扭过头盯着他瞧了几眼后,忽而想到什么,戏谑笑着道:
“好妹妹莫急,待姐姐我应付完那臭烘烘的大虫,再来好生疼爱你,先委屈你昏迷一阵,在我狐尾囊中待一待。”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从这句话中听出这妖狐与陆化龙之间的夫妻感情,只怕不太融洽。
不过葛贤也来不及多想,仓促间,只来得及瞪圆了眼睛,亲眼看着那娇弱小娘眨眼间化出妖躯,一点一点,毫无遮掩,妖异道炁裹着沾染血污的毛皮翻卷而出,眨眼变成一头约莫两丈高,生有三尾的狐兽。
那尾,无毛,乃是瞧来柔软粘稠,好似大片新鲜红肉的“肉尾”。
三尾合拢,变作一个肉囊,将葛贤装了进去。
入囊一瞬间,浓烈腥臊的妖炁冲来,立时将其弄晕。
之后辉芒闪烁,狐女便又恢复人形模样。
恰好也是这个时候,门户推开,一位身量高大,堪称器宇轩昂的男子入内。
正是名震九乡的钱塘割股县令,陆化龙是也。
匆匆一瞥,见得狐女收回肉尾变化的最后一幕,陆县令眸中立时闪过不悦之色。
他脸上的神情,像极了发觉“婆娘偷汉”却又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忍耐的憋屈夫君。
当然,他也晓得婆娘并未偷汉子。
因为偷的……其实是女子!
自家娘子的嗜好,在二人拜堂成亲之前他便知悉,但他不能有任何异议,这是作为高攀,甚至可以说是赘婿的代价。
不过这些年他渐渐有些忍受不得了,缘由自然是因为他的修为道行日益增长,翅膀渐硬,羽翼丰满。
若不是顾及“岳父大人”的强大和官威,他早几年就要发作。
现下他仍不敢做什么,既不能强迫这疯癫娘子,也不能行休妻之事,只得捏着鼻子勉力维持着。
他不敢作甚,可狐女却敢。
一见这厮好似吃了苍蝇般恶心的模样,狐女俏眉一竖,随后以一种娇俏可人,很是悦耳的喝骂道:
“陆化龙,你少在我面前摆出这副遭瘟脸来,当初可不是老娘我要你娶我的,是你这厮想从【耶律天正】这老乌龟绿王八身上得到资助,才眼巴巴主动要当倒插门女婿。”
“怎么,今日从【食蛊灵神】处得了块大虫血肉,得了本《食蛊仙经》,自觉翅膀硬了,所以敢同老娘甩脸子了?”
“你这厮若真有种,可去耶律天正或者我玉凤哥哥面前甩。”
“哼,你当老娘是那般急色,随时随地都要发情的野狐狸么,不过是捉了头上门来售卖你这位大县令情报的莽撞龙女,正审问着呢,你突然闯进来。”
狐女这一怒,加之有无比合理的原因,陆化龙立时面色缓和。
不管真假,连忙放低身段上前柔声安抚起来。
这对假夫妻却不晓得,此刻在狐女那狐尾肉囊中,本该昏迷不醒的“龙女”正睁着眼睛,侧着耳朵,竭力释放着自己的超凡感知,窃听着夫妻二人的对话。
只一照面泄露出的秘密,已是让葛贤大觉了不得。
“耶律天正这名字,似是个大官?莫非是那大原朝的江浙行省丞相耶律天正?”
“好家伙!”
“堂堂封疆大吏之女,竟是一个狐妓老鸨?”
“也就是说这狐女也姓耶律,只不晓得名字为何,从她那般形容耶律天正来看,只怕父女关系极其糟糕,毕竟寻常女儿可不会喊自己父亲为老乌龟,或者绿王八。”
葛贤既激动也麻木,今夜所经历的反转与诡异展开实在太多。
也是巧合,狐女那随意手段足可让任何入道境修士昏迷,唯独他葛贤不同。
本就不是正经修士,妖炁入体,刚起效没多久,就被葛贤下意识“采补”掉了。
这变故,倒是让葛贤对自己的天赋能力又多一重了解。
“狐女之妖炁异力,侧重于魅惑。”
“如此,便与我就拥有的魅惑神通有部分重合,被判断是同源异力,是以采补成功。”
“且之后我可感知出来,我那魅惑天赋,有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到的微弱增强。”
“按照这等思路,我以后是否可以通过采补同源异力进行修炼?比如我已永久性拥有且大概率将要拥有的呼风唤雨、画皮、打狗、降龙等异力……”
此念生出,葛贤面上直接露出狂喜来,直恨不得马上脱困,寻机进行一次次实验。
老实说!
先前葛贤虽安慰自己,寻着了修行路径。
但他也知,那实在太弱,只可截留所采补之异力百之一二乃至于千之一二,且得来后,毫无成长性。
这能有多大用?
就算让他采补到“移山填海”的奇物或是精怪,削弱百倍千倍后,就可搬动些小石头了。
如此,即便让他肆意采补成百上千的奇物、精怪,加起来怕也是打不过随意一头“筑基境”的妖魔,更别说往后的蜕凡境妖魔,还从未见过的通神境等等。
可现在,大不一样了。
他,看见了自己这稀罕修行路径的成长性。
当然,他如今的首要之事是脱困,顺带继续窃听外界那一对假夫妻,言谈之间泄露出来的惊天秘密。
初始时,所听来都是一些家庭内部的八卦,阴私之事。
越听葛贤越是咂舌,受到的冲击力也越是大。
怪不得他,实在是这耶律家太过混乱,甚至完全称得上一句“虐恋情深”的评价。
“狐女真名唤作【耶律玉燕】,其父正是大原朝封疆大吏之一,江浙行省之丞相耶律天正。”
“此人乃耶律家族出来的天骄人物,拜的是万法教中地位极崇高,传闻有全知之力,可通晓万物,知一切鬼神的【万法天枢上相灵神】,得其血肉,修其仙经,道行已是实实在在的通神之境。”
“何为通神?可观想灵神本尊,领悟无上神通者,方为通神。”
“不过听来这般厉害的耶律天正,实在也确实算是老王八一头,盖因这厮也算是赘婿出身,只不过他娶的乃是大原朝之公主,王族血脉,以此而发迹,自然也就很是惧妻。”
“那公主霸道凶蛮,不允他纳妾,他就真不敢纳。”
“只是后来与身边的狐族侍女日久生情,还悄然诞下一对兄妹,妹妹耶律玉燕,哥哥耶律玉凤。”
“怎知此秘泄露,那公主随意发动神通便将狐族侍女生生烤成‘人干’,又不知存了什么歹毒心思,将女儿还于耶律天正,而自己则将儿子带在身边教养。”
“也不知这一家子后来经历了什么,最终的结果是:耶律玉燕变成一个嗜好磨镜之事的疯癫女子,又极为仰慕那成年后几乎见不着面的兄长耶律玉凤,时常为了他而做出一些出格行为。”
“耶律玉凤则得了王族公主的大力培养,自小便展露天骄姿态,拜的是【万法教主】,修的是无上大法……这又让耶律天正很是嫉妒,父子关系无比恶劣。”
第十一章 发卖钱塘县
狐尾囊中,葛贤被迫听得一桩桩阴私八卦。
虽说也算是涨了见识,但解不开他心头慌张,听得越多,眉头皱得越紧。
尤其那不时响起的一声声听来悦耳,实则肆意、变态的笑声,更令葛贤明白自己是落在一个什么妖魔手中了。
“耶律玉燕是个嗜好磨镜事的疯批大小姐,幼年环境与经历又使得这厮有些心理变态。”
“落在她手,若叫她晓得我其实不是‘龙女’而是个男子,下场只怕要凄惨,这可如何是好?”
“我身上虽还剩五层皮囊,却又哪里够她撕呢。”
葛贤本就难受,正疯狂思量脱身之策。
谁知道接下来钻入他耳中的秘密,倏然变成了另一种。
比阴私八卦,要严重一百倍的那种。
他只听到外界传来陆化龙的声音,这厮轻描淡写开口道:
“玉燕,岳父大人要我同【永生教】的邪修演戏,我已是依言做了,想来今日之事传入省府后,足可打消包含章这‘铁面黑炭头’的怀疑,以方便岳父大人行事。”
“不过你我夫妻,也该为自己打算一番了,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我在耶律家得不到太多支持,若不能好生积攒出一批资粮,日后只怕都无法晋升至【通神境】。”
“你意欲何为?”
“呵,简单,卖了这钱塘县就是。”
这句入耳,葛贤顷刻间瞪圆了眼睛。
卖了一县之地?
怎么卖?
答案,下一刻便入葛贤耳中。
“钱塘县本就是杭州路之核心地界,各大势力皆是垂涎三尺,只惧【大原朝】之势,不敢乱伸手,但如今一瞧就是王朝末年之景,那些个野心勃勃之辈,胆子也都肥硕起来。”
“当然,若要卖个好价钱,仍需布置一二。”
“比如附赠十几万肉质鲜嫩,不含邪毒,心魂自然的人族。”
“永生教不能卖……却可以借着岳父大人的旗,将之悄悄卖给鬼族、龙巢或是那极乐教,它们出价,必不会低。”
“你倒是会做生意,我允了,我来替你蒙骗耶律天正那老王八,事成之后,你三我七。”
“成交!”
这几句,简直如雷霆轰鸣般,在葛贤心头炸响。
怪不得了!
陆化龙这割人大腿肉吃,又用满县城稚童身躯来豢养“太岁蛊虫”的妖魔县令,解决邪修后,竟然大发慈悲撤回了所有限制,给钱给粮,还不需要县民付出任何代价。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呢。
真就一边当猪养,一边已经开始寻觅买家准备一股脑全卖了。
好买卖!
好大的胆子!
就在葛贤还在肉囊中消化这惊悚秘密时,外界那夫妻二人也停了家常,转而开始办事。
不多时,那幽香静室中便开始响起一阵阵让人面红耳赤、欲念大作的声音。
怪异的是,叫唤的并不是耶律玉燕。
葛贤又侧耳去听,随后露出满脸嫌弃之色,又在心底惊叹道:
“这对夫妻,玩得倒是真花。”
“无法真刀实枪的做,于是转而去玩虐恋。”
“耶律玉燕符合施虐者的印象,但陆化龙缘何愿意当受虐者?”
“莫非这厮因为修炼《食蛊仙经》,除了生出食股肉、披花衣、崇恶厌忠这三恶癖外,还有个受虐的第四恶癖?”
“不对,今夜他已稳固蜕凡境,不受恶癖辖制,这分明就是他的真实欲望所在。”
……
虽说很不情愿,但这一回,葛贤是真正听了墙角。
且一听,就是足足两个时辰。
若是可以,葛贤倒是想关闭超凡感知,不去听那污言秽语,恶心声响。
奈何他需时时注意着,免得错过了脱身的机会,误了己身性命。
这时机,很快来了。
随着虐事结束,陆化龙心满意足回转县衙。
而耶律玉燕,本是打算就此睡去,陡然又想起自己尾囊中还关着一头蠢笨之极的龙女。
径直化出三条肉尾,随意抖了抖,即刻就见到一个“昏迷着”的丑陋女子滚了出来。
许是被摔疼了,这龙女很快醒转。
一睁眼,就见耶律玉燕凑了过来。
这女子的反差实在过于强烈,明明是个心魂扭曲的疯女人,偏偏顶着这般柔弱好看,令人生怜的少女皮囊。
眼瞧着这一脸“纵欲过度”的疯婆子,又要来撕扯自己身上皮囊。
葛贤连忙骨碌一下起身,随后不经意间,释放出一些与之同源的魅惑炁息来。
只一丁点!
不敢多,尽管耶律玉燕劳累过后已多少性致,但葛贤仍旧害怕给多了会刺激她又振作起来。
她也是头蜕凡境的妖魔,随意一动就可将葛贤压在身下,丝毫反抗不得。
为得脱身,葛贤果断开口,软语相求道:
“狐女大人,这一遭我认栽,愿陪你一年,供你采补,只望一年后还我自由。”
“哦,你这莽撞龙女改口倒是快,想是猜出与我双修可得好处了。便允了你,不过除非你生得比我还美,否则根本用不得一年我就玩腻了,你若伺候的好,自可还你自由身。”
“好!且容我去洗漱一番,那皮囊粘连之术很是脏污,需施秘法方可复我容貌。”
“准了。”
说完,耶律玉燕果然唤来了一个妩媚狐妓,要她带着葛贤下去洗漱。
交代完后,这妖魔体内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随后软软倒于床榻,似就要沉沉睡去。
也是这个时候,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人身。
伴随着一阵布帛撕裂的动静,一头散发着浓烈腥臊气息,遍体血污,生有三条肉尾,充斥着妖异美感和恶心味道的狐兽便诞生出来。
蜷着尾巴,海棠春睡,只是自其嘴角淌出的涎水分明蕴着剧毒,肉眼可见飘荡出粉红轻烟。
好在葛贤感知极快,及时屏住呼吸,没嗅一口。
随后跟着那唤作“春娘”的妩媚狐妓,去往洗漱之地。
初始时,这春娘只当葛贤是来与她们争宠的,是以敌意颇深,在房内时还笑意盈盈,出了门就开始摆脸色,更试图教一教葛贤规矩。
可惜她的道行太浅,仅是寻常入道境妖狐。
这如何抵御得住葛贤的魅惑,为免出事,他还只放了比房中更少量些的气息。
于是乎,刚走出十步时,为了嗅得异香,春娘直接就上手挽住葛贤,张口闭口已是姐妹相称,瞧来亲热极了。
又走出二十步,春娘还没探听出葛贤身上一丁点信息,倒是将自己所有秘密卖了个干干净净,顺带着还出卖了自家主人。
“好姐妹,你身上怎这般好闻,不管怎么瞧你都好生顺眼。”
“我可与你说,主子其实很好伺候,只要你不提及诸如她父兄之类禁忌,平素时她很是宽容,若你能让她欢喜,必可得些赏赐。”
“主子虽算不得是真正的【青丘狐】,但主母大人却与青丘缘法不浅,是以主子自小便不缺道炁血肉与仙经功法,加之又是耶律家唯一的千金小姐,说是一方豪富也不为过。”
“就是主子性情豪放了些,否则纵然去了【大都】,也该有大把的青年才俊追求。”
……
“原来如此,对了春娘,这柳莺巷瞧来布局好生复杂,我初来乍到,只怕迷路闯祸。”
“这不必担心,你日后既是要伺候主子的,谁敢给你脸色看,平素看守的也就是一些【牛奴】、【狐鬼】之类的蠢仆精怪,若撞见了,只管喝骂就是,若你实在忧虑,春娘我这腰牌先借你佩戴,明日你去见了主子,自也是有的。”
“明日?”
“也是你幸运,主子与陆老爷每回行那事之后,都要酣睡数个时辰才醒转,你要侍寝只能是明日了。”
……
“倒是打岔了,前头春娘你说得了玉燕大人赏赐的一门什么功法来着?可否让我涨涨见识。”
“若是旁的骚蹄子,不论如何央求,春娘瞧一眼便算我输,你自是不一样。”
“此法啊,唤作《狐心素女窃元诀》,虽不是出自青丘,却也是一位狐族前辈所创,只消先吸干九个阴年阴时出生的女子,养成一颗【素女狐心】,再行房事,窃干九十九个男子体内精血元气,可助我彻底稳固在入道境,不必忧虑暴毙之事。”
“如今春娘我功成一半,已有狐心,只差去吸干那些臭男人啦。”
“哦真的么?春娘快予我看看你那狐心,美是不美,香是不香。”
“呸,倒是看错了你,不是个莽撞龙女,怎这般急色……纵是要看,你也须洗涮干净,把真容显出,到时候我们姐妹一起床上去看,你顶着这般丑陋容貌,春娘我可下不去嘴。”
“好好好,快快随我去那处假山,我这就施秘法显给你瞧。”
……
二人还未行满百步,这唤作春娘的狐妓已是被葛贤迷了个七荤八素,随后被其半路拖拽入那假山暗窟。
她原以为能与龙女行那假凰虚凤之事,抢在主子之前尝个鲜。
哪里料到,一进去就丢了性命。
伴随着一阵低沉龙吟,这狐妓面上的灿烂笑容都还未散去,白皙脖颈已是生生被扭转了一个方向。
胸脯处则破开一个血窟窿,一颗血肉模糊的狐妖心脏被掏将出来。
某种程度上来算,这才是葛贤首次杀人。
他仍旧顶着那丑陋皮囊,气息微微急促,随后盯着掌中捏着的心脏。
杀这春娘!
他本有两种选择,另一个自然是采补之。
入道境的狐妓,又在无声无息中彻底被他魇住,只要轻轻发动采补,足可将她吸成狐妖干。
但葛贤在听春娘绘声绘色描述自己吸干那些女子过程后,径改了主意。
虽有些暴力,但此时瞧来,他的选择确实没错。
只见得手中狐心,血污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蛆般的红筋,更赫然镶嵌着足足九张细小的女子面庞,表情全然一样,不知生前遭了何种可怕折磨,痛苦而扭曲。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心脏爆碎化作飞灰前最后一刻,九张人脸尽都舒缓开来。
见这一幕,葛贤却并不觉欣喜。
只是突然有些庆幸,先前从洪不义处抢来了犬宝、打狗棒法、龙鳞、降龙十八掌等物后,没有冒冒然随意择选一物纳入体内,踏足入道境。
“截止如今,所见所知的修行路径,竟都是这等模样的。”
“怪诞而惊悚,全无人性可言。”
“因此而修出来的根本算不得什么仙神,分明是在不断养出一头比一头凶恶的妖魔邪神。”
“小小一个狐妓春娘,食九女而修法……一方县令养十万民踏足蜕凡,仍觉不够,贪欲炽烈竟想着再养肥些全部发卖出去……那这对变态夫妻上面的【耶律天正】呢,堂堂江浙行省之主,又该做些什么勾当?”
葛贤区区一个底层货郎,虽有际遇,但见识有限,自然不会绞尽脑汁去思量。
他成功杀得春娘后,本该惯例进行摸尸,但出于谨慎,决定这回不摸,只是摘了那腰牌,辨明路径后,借着夜色疯狂遁逃。
有那腰牌通关,一路上,倒也是有惊无险。
不管是牛奴还是狐鬼,果然都不敢为难他,将他恭恭敬敬送出了柳莺巷。
出得巷子,葛贤丢了腰牌,并未立刻归家。
而是在城中四处乱钻,且专门往诸如粪坑、臭水沟等地界去,每去一处,便脱一层皮囊。
耗了足足半个时辰,确认身上无有任何异物,感知中也无任何凶险后,他才小心归家。
……
如上一回时那样,他刚入得小院,房门吱呀打开,油灯亮起,随后映照出一个亮堂堂,干干净净的小屋来。
那角落处,俏少妇又是羞怯站着,满脸期待的瞧过来。
此时实则已临近天亮,也就是说这扫帚精,在他离去后又是忙活了一两个时辰,这才将屋子收拾干净。
在这一刻前,葛贤因为今夜出师不利,先是陷在疯癫狐女之手,困于肉囊听了大半夜的阴私八卦不说,还凑巧听了一桩惊骇隐秘,是以有些神思不宁,只想着如何逃出钱塘县,寻个安全地界再说。
如今瞧得这一幕,不由一笑,道:
“看来倒也不是所有修士、精怪都是妖魔邪灵之属,我家这扫帚精,瞧着就很正经嘛。”
第十二章 陆县令真人杰也
心绪变化之下,葛贤也如了俏少妇的愿,好生夸赞了一番她打扫屋子的手艺。
只是他那夸赞法,却让俏少妇很是难受。
“幸好当初白姐姐悬崖勒马,否则这洒扫之事就得我自己来了。”
“我哪有这等本事,便是传说中的《离尘咒》,想来也不过就是这般效果。”
听到这两句,扫帚精忍不住又是羞恼。
恨不得撕了这浪荡少年郎的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我那是悬崖勒马么?我那是没抢过四妖女,上不得床榻。
俏少妇正欲回嘴,却忽然见到葛贤归家后仅仅思量了几息,突然就开始收拾细软,瞧那模样,竟是一副惹了什么大祸事准备要跑路了。
没忍耐住,径问道:“你这是作甚,欲往何处去?”
葛贤一边继续收拾,一边快速回道:“暂时没想好,不过这钱塘县多半不能待了,先往省府去吧……实在不成,就去那【大都】,只要寻个安宁之地,总能混口饭吃。”
他这般动作再正常不过,毕竟不久前他可是亲耳听到不止一件阴私八卦和惊悚阴谋。
那些狗血虐恋还好说,最关键的是“妖魔县尹欲发卖钱塘县”一事实在可怖,县民们都以为陆化龙这县尹虽说有些恶癖,但本质上还是个好官,刚晋升境界就给全县发福利。
哪里能想到,发福利是假,当猪养肥一波卖掉才是真。
葛贤不想当肉猪,另外他的确是犯了事。
窃听县尹夫妻阴私事!
哄骗县尹夫人感情!
宰了夫人家的丫鬟!
随意一桩,都是死罪。
葛贤这头正收拾着时,俏少妇忽而开始游走起来,这里停停,那里晃晃,含羞带怯,欲言又止,渐渐就要变作爱而不得的哀怨之色,若有旁人在此瞧着,保管会将这少年货郎打入负心人的行列。
初始时葛贤还不解其意,不过很快明悟过来,不由失笑。
随后上前,颇为郑重的将那系着七彩丝线扫帚,也就是俏少妇之魂宅拿起,欲往货郎担上悬挂,同时还特意对着少妇问道:“葛某这一遭许要远行避难,白姐姐可愿随同?”
听起来似是调笑,实则葛贤很是认真。
降临此世以来,所见皆是披着人皮的惊悚妖魔,修行路径也是一条比一条可怕。
对比起来,这“扫帚精”倒正经可爱些。
且颇有前世所阅览过的《聊斋志异》那般风格,带在身边,令他心情稍好。
那俏少妇见目的达成,自己没有被抛弃,顿时也露出灿烂笑颜来,正欲说什么。
突然!
不管是她,还是葛贤。
同时都感觉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用不着葛贤开口,俏少妇径又变回游魂飘回那扫帚中。
而葛贤则是皱着眉头,看向小院之外,有感知清晰传来,不速之客上门,且不止一个。
几乎就是下一刻,小院门户被嘭嘭拍响,霸道粗鲁的喊声随之响起:“葛贤出来,县尹大人有令,征召城中所有货郎、脚商……。”
原本葛贤感知到来者是几个气息强大的“伥鬼”时,以为自己的祸事发了,已打算翻墙遁逃,挣扎一二。
听得那喊声,才止了动作。
随后连忙开门,装作一副刚睡醒,哈欠连天的模样,披着外衣,迎向小院外。
果然见得院外正站着三个身穿衙役衣物,配有长刀,气息凶煞的伥鬼,皆是一脸不耐拍打着门户,见得葛贤快步迎上来。
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就吩咐道:
“你就是葛贤,钱塘县在册货郎之一。”
“县尹大人之令,你已被征召入了【钱塘宣讲队】,今日便需随其他货郎脚商一起,去往钱塘县周遭的镇、乡、县亦或是荒野流民聚集之地,向他们宣讲县尹大人的仁慈新政和恩德。”
“并指引他们来钱塘县,安居乐业。”
“汝等每日皆要出发一趟,报酬丰厚,钱粮皆有。”
这番话入耳,葛贤心念电转,立时想起昨夜所窥听的阴谋隐秘。
三两念头,便猜出缘由。
“这陆化龙,好生无耻,好生贪心,决定将整个钱塘县卖掉已足够狠辣。”
“他倒仍觉不够,家猪数量不够,野猪来凑是吧,组织什么宣讲队去招募别的县、镇、乡内的人族,连那些已经如野人般的荒野流民也不放过。”
“我葛某人也是倒霉,刚惦记着要逃,这就被抓了壮丁?”
葛贤心头大骂,面上则毫无异色,和三个伥鬼衙役周旋拖延,说已知悉上谕片刻后便去汇合云云。
谁料马上就遭了拒绝,领头的伥鬼毫不客气喝骂道:“哪来这么多废话,挑上你的货郎担马上出发,宣讲队已在主街等着,耽搁了时辰,当心老子扒了你这俊俏小白脸的面皮,吃净你一身鲜嫩血肉。”
挨骂时,葛贤已在想着要不要对这三个伥鬼动手脚,争取些时辰出逃。
可也就是在这个当口,突兀他的感知中。
柳莺巷方位!
一股骇人之极的气息爆发,浓烈之极的狐炁化作一股隐约可见的妖魔气柱,冲天而起。
恍惚中似有一声无比尖锐暴虐、蕴着愤怒的狐狸叫声,遥遥传来。
不止是葛贤,面前三个伥鬼也都有所感觉,对视一眼,皆瞧见对方眸中的惊惧。
而此时,他们眼前,一息前还拖拖拉拉的少年货郎似乎被骂怕了,连忙低头称是,随后就快步回转屋中去挑那货郎担。
葛贤转身挑担时,立刻听得背后伥鬼的几句议论声:
“瞧见了么,似是柳莺巷处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惹得主母暴怒。”
“啧啧,看来主人是不太敢去柳莺巷找乐子了,若是被盛怒中的主母抓住,怕是有得乐子吃。”
……
三个伥鬼衙役,不知柳莺巷中的耶律玉燕在发什么疯。
葛贤,自是知道,毕竟祸事就是他闯下的。
说来昨夜葛贤能从那狐妓巷中逃出,也算是个极幸运的意外。
若陆化龙没来,他几无可能脱身。
前者耗去了耶律玉燕大半精力和性致,使得其暂对葛贤无有兴趣,让其下去洗涮,以为可以明日吃。
她又哪里能想到,那看似道行低劣、性情莽撞的龙女,实则是个浪荡少年货郎所假扮,且这厮还拥有“魅惑”这般稀罕天赋。
一番操作!
成功逃出魔掌。
以魅惑之力,只身出得狐妓窟,葛贤那【男妲己】的称号完全可以坐实下来。
如今耶律玉燕愤怒嘶吼,必是发觉了“春娘”的尸骸,晓得昨夜捕获的龙女已然遁走,这才恼怒。
倒不是怜惜那一头唤作春娘的狐妓,只是觉得丢了颜面,很是愤怒罢了。
接下来,怕是要遣出手下,或是干脆施法擒龙。
虽然葛贤笃定昨夜没出什么纰漏,小心谨慎,连“摸尸”这等好习惯都没维持,确保身上不沾染一丁点异样气息。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避一避风头才最好。
于是乎他干脆也没再挣扎,乖乖回屋挑了货郎担,就随着那三个伥鬼衙役,往主街去。
途中,葛贤隐约间还可听得街坊、县民们压低声音的议论。
昨日斗法厮杀,陆化龙显出那等凶煞妖魔躯体,虽说后来宣布了仁慈新政,却依旧拦不住人心惶惶。
尤其最致命的那一幕:大量蛊虫自孩童们体内爬出。
“爹,娘,囡囡好疼,好饿啊。”
“呜呜呜,我身体里还有虫子么,我好害怕。”
“孩儿明天能不能不吃那些好看的谷子了,里面……里面有虫子。”
“乖孩子,咱不吃,再不吃了。”
“孩子他爹,我们要不要逃去仁和县,哪里虽然也有些盘剥事,但好歹能保住性命……”
葛贤能听见这些,那几个伥鬼衙役也可。
奇怪的是,他们面上并无怒色,只是齐齐嗤笑道:“愚民也,过不得半个时辰,他们必要换一番模样,对主子感恩戴德。”
仿佛就是了印证这句话,过得数息。
钱塘县各处,齐齐出现热闹动静,随后各厢各坊各巷,便开始此起彼伏的响彻欢呼之声。
缘由?
依旧是那些个力大无穷的伥鬼,敲锣打鼓,挨家挨户上门,只这一回不再是要割肉,或是喂食太岁谷子。
而是发放真正的粮食,乃至于钱财。
不管是南人、汉人,还是富户平民,皆得了好大福利。
雨露均沾!
满城欢喜!
真就是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在葛贤亲眼见证下,陆化龙的雅号竟是“割股县令”变成了“仁德县令”。
那些本打算趁着今日大开城门逃离钱塘的县民们,毫无意外,一家一户,尽都改了主意。
纷纷都认为,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中,陆化龙所治理的钱塘县乃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
若葛贤不知道背后缘由,见得这一幕幕,兴许也会这般认为。
可惜,他晓得,是以只觉荒唐难言。
他眼眉低垂,什么也做不得,只默默等待着。
又是数十息过去,他并未等来什么凶险,无有妖狐降临。
顿时,心头大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昨夜那一关算是闯过去了。
尽管如今,又要面对另一关。
汇聚主街途中,葛贤也见得其他货郎、脚商被伥鬼衙役押着前行,人数越来越多,果真就凑齐了一个规模不小,全由货郎、脚商和几个精擅于吆喝的摊贩组成的宣讲队伍。
与县民欢喜的神色不同,宣讲队每一人,皆是愁眉苦脸。
仿佛不是要去宣讲县尹功德,而是要赴刑场,被砍头。
葛贤也知缘由为何?
无他,凶险太重。
原身记忆中,有清晰警告:非人族聚集之地,不管是荒郊野地,大山幽谷,还是秘林河沼,皆有妖魔埋伏,厉鬼游荡,亦或是充斥种种无法理解,不可名状的惊悚异象,不论哪种都可轻易要人性命。
虽说人烟所在,也算不得多安全,至少是多一重保障的。
那些伥鬼衙役说得分明,宣讲队伍要去收拢钱塘县外的四方流民,那自然是什么地界都得去一趟。
如此,他们要经受的危险便不知有多少了。
晨时出去是活人,暮时归来变作残尸,毫不稀奇。
与他们不同,葛贤心底却没那般忧虑,他那超凡感知开着,自有惊人反馈出现:
“好家伙!”
“一道、两道、三道……足足数十道截然不同,各有来头的【入道境】超凡气息隐在暗处。”
“陆化龙这厮,果真是会做买卖的,晓得可持续发展,组织了宣讲队不说,还给配了一个护卫队。”
“且为首的这两头伥鬼……”
心念闪烁中,葛贤看向宣讲队伍最前方。
瞧来也是两头衙役伥鬼,只是明显比其他的要高一级,听二鬼自我介绍,分别唤作“张不足”、“赵无有”,尚是人族时就是陆化龙麾下得力干将,化作伥鬼后,更得了超凡异力,已是真正入道。
待队伍聚齐后,这二鬼看出货郎脚商们心中恐惧。
对视一眼,嘿嘿冷笑,随后对着众人道:
“莫要慌张,汝等皆是我家主人的,纵去了钱塘县外,又哪里容得了旁的妖魔来吃。”
“兄弟们且都现一现身,好让这些货郎们安安心。”
“免得待会吆喝我家主人功德时,连把子力气都没有。”
话音未落,就在这大白日,二鬼先一步齐齐变身。
两股味道不同的腥臊臭气猛地爆发,鬼雾烟尘中,先见得左边那张不足身高陡然达丈余,血肉膨胀,肚腹如一个硕大肉囊般弹开,血盆大口坠至胸前,内里鬼牙交错,好似可以将任何血肉都塞进去,分明是头【饱死鬼】。
而右边的赵无有,同样涨至丈余,只是其皮肉干瘪,骨刺横生,一双鬼眸泛着浓烈血光,口中似无底洞般,充斥着对食物的渴望,竟是头【饿死鬼】。
本就有所感知的葛贤见此,顿时心惊:
“听说鬼族修行艰难,人族若要化作游魂怨鬼容易,若要化作拥有强大力量的异种鬼类,条件极为苛刻。”
“陆化龙也不知耗了什么资粮,培育出这么两头异鬼来……”
葛贤只是微惊,而其他货郎、脚商则是大惊失色。
有些慌张的,更忍耐不住要奔逃。
可下一刻,宣讲队伍周遭虚空泛起涟漪,一道道各具诡异,瞧来皆已经与人族不同,显出一些妖魔化迹象的修士身影,同时显现出来。
葛贤也装作惊慌模样,不经意间则是飞快扫掠,将这难得凑齐的数十个截然不同修士,尽数瞧了一遍。
大涨见识的同时,心头又生出新的结论,只叹道:
“陆化龙陆县令,真人杰也。”
“晓得自己夫妻发卖【钱塘县】,兴许底气不够,这是又将整个县城内数得着之大户豪绅都拖了入伙。”
“统治阶层,一起养猪,一起卖城,太会玩了。”
第十三章 水猴子也养猪
“不不,甚至陆化龙那厮,可能只是哄骗了城中的豪绅们出人出力,到最后可能连带着他们也一起卖给什么鬼族、龙巢等等。”
“毕竟和耶律玉燕三七分账已足够肉疼,哪里还愿分润出去?”
葛贤心头猜测陆化龙之恶毒时,其余货郎则被吓够呛。
周遭,一下子钻出来数十头“妖魔”,若无衙役伥鬼提前说明,这会儿个个都要屁滚尿流,四散奔逃。
葛贤早知,这会儿倒是趁机多加窥视。
他之所以能判断出这些修士,出自钱塘县内各个豪绅大户,是因为他们身上颇为显眼的衣物,以及其中一些人,原身本就认识。
“那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的中年汉子,遍体生着黑乎乎的柔顺鼠毛,分明就是城中【宫家米铺】的二掌柜,瞧这模样,该是用了某种与‘鼠类妖魔’相关的异物或者血肉而入道的,恶癖不会是偷油吃吧?”
“那嘴巴合不拢,吐出一条条肉须触须的男子,竟是城中大状师宋正言之弟,也是宋家三子,这般模样,鬼知道是修了什么邪法,入得什么道。”
“还有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裸露在外的皮肤,密密麻麻全是针头,身上还穿着【济慈医馆】的坐诊大夫衣袍,不知这又是何种法门?”
“最古怪的是那女子,原身记忆中可记得她是专卖布匹的大户汪家之长媳,看起来似乎还有人形,但她一双柔若无骨的双手中却充斥着恐怖异力……莫非,修炼的是《化骨绵掌》之类的诡异武学。”
……
葛贤半是观瞧,半是猜测,几乎晓得了护卫队全体能力。
同时,他也再次确认一事:
虽然这些豪绅大户遣出来的,必都是底层修士。
但也足可判断,此世修行界一旦开始入道修炼,都要渐渐失去人形。
“即便如此,只要能入道修行,所有凡人也是趋之若鹜吧。”
“毕竟没有谁能忍受超凡脱俗的诱惑,尽管第一关【排异】,就足可让多数尝试者暴毙。”
葛贤感叹时,宣讲队和护卫队已是出发。
在满城欢腾相送中,离了钱塘县,遵从伟大县尹大人的命令,去县外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野人,招回钱塘。
今日天色不佳!
刚出城,众人就见得暗沉沉天幕笼罩之下,那目视无有尽头的大片荒郊野地,密林幽山,不论哪一处,皆是各有各的阴森可怖,夹杂其中,是一条条并不宽阔的官道,如小蛇小蚯般,延伸向别的人族聚集地。
往稍近一些地界去瞧,隐约可听得一些尖锐嘶吼和意味不明的叫声,目力稍毒辣些,还可瞧见一头头乱窜着的豺狗、狼鬼影子。
这些不入流妖物嗅到“新鲜人类”的气味,纷纷从那些荒坟野地蹿出来,瞪着一双双猩红兽眸,远远盯着宣讲队,哈喇子淌了一地。
队伍刚有躁动,前方领队的伥鬼衙役张不足、赵无有同时发出嗤笑,安慰道:
“慌什么?这些孽畜不敢靠近的,昨夜我等便奉命,在钱塘周遭洒满食蛊神浆,有食蛊灵神的气味笼罩整座县城,莫说是这些沾了点妖气,不入流的畜牲,就是真正的妖魔来了,也不敢进城。”
“有效期,至少半年。”
二鬼这么说,实则安慰不到货郎们,毕竟他们是要出城下乡的。
倒是葛贤听罢后,心中一动,又让他猜出一桩秘密来。
“呵!”
“所谓食蛊神浆,想来就是【穷奇】的尿液,加水稀释后洒遍周遭,威慑妖魔不敢接近。”
“半年期,该是陆化龙、耶律玉燕这对变态夫妻的养猪时限。”
“还好还好,尚有时间。”
葛贤这头思量完。
那边张不足、赵无有二鬼,又朗声道:
“汝等记好喽,城外凶险,虽有我等庇佑,但也需遵守规矩,不得乱窜,不得有任何异动。”
“我们要去的第一处地界是那钱塘江边的九刀村,那里前几日遭了灾,被江底的水怪、水鬼入侵吃掉半村人口,如今正需我等前去宣讲,只要入了钱塘县,有陆大人庇佑,不必忧虑这些。”
“出发!”
这些伥鬼、邪修们必是得了不小好处,是以热情高涨。
有他们押着,货郎脚商们再如何惊恐也没挣扎不得,只好乖乖跟上。
离城,下乡。
刚一偏离官道,途径一处稀疏野林,略带土腥味的野风一吹。
所有货郎脚商皆是感受到了一股股无形恶意侵扰过来,纷纷缩了缩脑袋,抱紧双臂,汗毛竖起,疯狂吞咽唾沫。
而葛贤更觉难受,他对于一切超凡气息都无比敏感,所以这一刻他脑海中直接开始轰鸣起来,好似各种声音侵扰,尖叫、嘶吼、呢喃、狂笑、嚎哭……使得其立时脸色惨白,躯体抖颤。
好在他如今也算是“入道境”修士,很快并镇压下来,并学会了屏蔽、筛选。
倒是因祸得福,对自己的天赋运用更深。
下一刻,他心头警兆爆发,心底惊呼道:“不好……。”
葛贤来不及思考是否要暴露自己进行提醒,凶险变故已至。
随着一声尖锐嚎叫,野林四方,竟是同时蹿出来上百头诡异豺狗,朝着队伍疯狂扑来。
葛贤眼力甚毒,只一眼就看得分明。
这些怪物,生得极丑,外相似犬,通体土栗色,长喙,牙齿枯黄稀疏,舌上布满倒刺,叫声如厉鬼也就罢了,狂奔起来也好似鬼魅般,眨眼便越过数十丈距离,朝着一众货郎脚商扑去。
他们倒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但面对这等怪物,如何抵御?
只近了,被这些“鬼犬”的腥臭口气一喷,便都双腿瘫软,差点屎尿齐出。
好在这时,护卫队发威了。
先见得那二伥鬼齐齐大吼变身,狞笑着道:
“莫慌莫慌,此乃好事也。”
“诸位道友,这些畜牲唤作【椿尾鬼豺】,本都是些野狗,因吃多了人肉异化而成,好食人,尤嗜婴儿,无甚威胁,体内鬼气与我兄弟二人有些益处,不必下辣手打死,只全部打残就好,交给我们兄弟二人吞吃。”
话音未落,护卫队数十个邪修齐齐现身,迎向这群鬼豺。
谁也没想到出城后的一场厮杀,来得这般快。
这群被新鲜人肉气味吸引过来的鬼豺,果然如二鬼所说,对于修士而言毫无威胁。
不管哪一个邪修,都可以轻易打碎它们的颅脑脊骨。
一时间,凄厉鬼叫连连响彻。
货郎脚商们缩在一起,竭力躲避。
葛贤混在其中,趁机窥视一众邪修们的手段,顿时瞧了个清晰,先前猜错的也纷纷纠正。
当然,也有猜对的。
比如那【汪家长媳】,还真就是练“诡武”的。其手段,也酷似化骨绵掌,轻飘飘一掌拍过去,迎面冲上来的鬼豺立刻化作一团软肉,吧唧一声砸落。
观战间隙,葛贤突兀又觉凶险。
环视周遭后,连忙就地取材拾起一根下粗上尖的树枝。
果然,下一息又生惊变:
因双方数量上有不小差异,加上二鬼交代邪修们不要太狠辣。
束手束脚之下,总有人疏忽,竟被七八头“椿尾鬼豺”突破进来,一口一个,刹那间有七位货郎被叼住,倒霉些的,当场就被拖拽倒地,一口咬在脖颈处,鲜血喷溅,直接交待了性命。
葛贤也被一头鬼豺盯上,抬头就见有着长喙的狗脸扑来,臭气熏天。
“孽畜!”
唾骂一声,葛贤并未动用体内异力,而是只凭借感知,猛地蹲下,将尖锐树枝举起。
下一刻,伴随着哀嚎鬼叫,这头凶戾鬼豺竟被葛贤生生划开了肚腹,随着其冲过去的速度,热乎乎的脏器肠子洒落一地,依稀可见里面残存着的一些属于人类的血肉、牙齿、毛发等物。
能完成单杀奇迹,自然是因为葛贤对时机的妙绝把握。
而在旁人看来,倒似是那鬼豺主动敞开肚皮往这少年货郎棍尖上撞,惊叹于他的好运道。
也是差不多时间点,二鬼领着一众邪修杀绝鬼豺,连忙回援解决剩下几头。
可惜的是,变故的这几息时间,已死了两个货郎。
对此,不管是二鬼还是众邪修,皆没有要给交代的意思。
连句歉意话也没说,只叮嘱货郎脚商们机灵点,随后便见张不足、赵无有维持着“撑死鬼”、“饿死鬼”的本相,将地上所有鬼豺都吞吸成白骨。
各自露出高潮似的表情,拍了拍肚皮,喊道:
“继续出发!”
……
还未至第一个地界,便减员二人。
令货郎脚商们再次感受到了钱塘县外的凶险,虽然心头多是不满,接下来的路程却无比乖觉,完全贴着两头伥鬼和一众护卫队,生怕又莫名遭了灾殃,丢了性命。
而接下来,果然又遇上了许多凶险。
除了如椿尾鬼豺这类不入流精怪外,更出现了一些匪夷所思、惊悚莫名的异象。
如有一种名为“孟婆风”的怪风,只要被其吹拂中,立刻就会身魂俱丧,呆滞无神,忘却一切,跟着那风往荒野深处而游荡。
哪怕是修士,若只入道境的话,也无法豁免。
好在这风有形,作灰白之色,且速度不快,肉眼可提前瞧见,避让开来。
又有一种唤作“焚心火”的异物,可凭空生出,初始是拳大一颗的绿鳞火焰,似是有灵,速度奇快,会主动往生灵身上冲撞,一旦被其撞上,立刻就会被引发自焚烈焰,由内而发,三两息就可将一个人烧成枯骨。
好在此火多在荒坟野地生出,避开行走就可。
饶是有这些知识指引,众人行至那“九刀村”之前,又死了一个货郎,一个脚商。
还未寻着那些数量不少的流民野人就已是如此,若寻着了,队伍陡然扩大十倍、百倍,如何还能保证安全?
张不足、赵无有二鬼,也想到了这些,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解决办法,只无能狂怒。
一路上,不断喝骂。
与之相反的是葛贤,他混在队伍中,眸中异彩连连,心念翻涌。
经历颇多后,他渐渐确认一事:他的超凡感知范围之广,之敏锐,足可碾压场中所有修士。
不管是精怪妖物,还是神秘异象,根本无法瞒过他。
每一回,都被他提前知悉。
也便是说!
若这队伍,甚至是扩大后的队伍,由他葛货郎来领路,可保不损失一人。
虽然生了这念头,但葛贤并未轻举妄动。
一是时机未至!
二是他还未瞧见好处!
而这两样,他很快等了来。
经过一番波折,队伍很快抵达钱塘江边上的九刀村。
这本是个不小的村子,临江而居,有数百户,村民达上千人,情报说不久前遭灾,被吃掉不少。
众人抵达后,立时敲锣打鼓,将剩余村民吸引出来便要进行宣讲。
很快众人便晓得他们错了,这里根本不需要什么“宣讲队”。
村中还幸存着的约莫六百人,不论男女老少,个个都是面黄肌瘦,惊魂未定,脸上眼中全是恐惧。
听闻他们来自钱塘县,且配有数十修士以及县尹麾下大将作为护卫,邀他们去往县城避难,安家后可提供钱粮。
顿时,俱是欢呼雀跃,感恩戴德,激动些的直接跪下,隔空呼喊着陆县令的尊名。
不费任何唇舌,这些村民抢着答应后,主动回转屋中,飞快收拾行李来。
这般顺利!
令众人皆是心情大好。
唯独葛贤,此时面色微变,死死盯着不远处那波涛汹涌的钱塘江,明明是大白日,那水面却有着灰黑色水云升腾,好似龙蛟一般,翻滚不休。
而在葛贤那范围巨大的“感知”中,近处江底,那些个暗礁、地窟之内,赫然有着足足数十道充斥着阴冷邪恶的超凡炁机汇聚。
似等待着某个时机,蠢蠢欲动。
葛贤再稍稍回想来时,二伥鬼所说的,有关于九刀村的情报,心底立刻有了一道匪夷所思但又极为合理的猜测,又是忍不住骂娘道:
“这鬼世道!”
“耶律玉燕、陆化龙这一对背景深厚的变态夫妻养猪卖城就罢了,怎么一群水怪水鬼水猴子也学会了圈养人类?”
“能吃完不吃完,留着一半继续生养,等待下一回收割是吧。”
骂完时,葛贤心底也有了决断。
第十四章 葛货郎欲投朱洪武
定念后,葛贤突兀走出货郎队伍,上前对着张不足、赵无有这两头县令大将施了施礼,随后低声道:
“两位大人,小的有生死攸关的要事禀报,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是葛贤之前解决鬼豺时,所使用的那近乎滑铲手段让二鬼印象深刻。
此时见他这般说,虽有些不耐,但还是点了点头。
二鬼刚过去,下一刻从这少年货郎口中吐出的话,差点令他们面色大变,再来一回原地变身。
“实不相瞒两位大人,在下虽是凡人,前些日子也觉醒了一桩天赋,可感知到一些凶险,和非人族的超凡气息。”
“如今在我感知中,近处那江底,正有数十头水鬼、水怪汇聚,只怕是要我等不利啊,若它们趁着村民汇聚,队伍开拔时发起袭杀……”
葛贤话未说完。
二鬼皆是惊骇,用不着葛贤继续,他们对着护卫队一众邪修使了个眼色。
众修围拢过来后,那名为张不足的伥鬼,悄然显出自己撑死鬼的法相,猛地“呕”一声,竟是从腹中吐出一面雕刻有食蛊灵神的方形铜镜来。
随后持镜施法,注入鬼炁,往那钱塘江底照去。
波纹荡漾中,先显出一幅模糊景象,继而变得清晰。
数量达五六十头,且瞧着各有异力的“水怪”,即刻被众修以及葛贤看见。
瞧它们的模样和姿态,的确都是正埋伏着,恶意满满,等待发动袭杀。
为首的一头,最是引人瞩目。
虽仍旧是人族模样,却已朝着水兽发展,容貌丑陋,不着一缕,通体灰绿,只肚皮泛白,脖颈两侧有腮,手脚有蹼,脸上赫然还有着两颗硕大无比,猩红如玉,却充斥着冰冷嗜血的眼珠子……活脱脱一头半人半蛙的凶兽。
其一只手还握着一柄怪异长枪,枪尖好似一枚螺旋独角,冷光涌动,分明是件不俗兵器。
哪怕是隔空瞧它,也让葛贤大感不适。
倒是二鬼,此时同时冷笑道:
“原来是魏大守这厮,这狗东西本是个渔民,在钱塘江边厮混,传闻这厮命好,意外得了一个蚌精喜爱,化作人族女子模样嫁他为妻,更将自己体内孕养百年的【蚌珠】取出来给他吞服,又损耗身魂与之交合整夜,助他度过排异一关,成功入道修行。”
“谁知道这王八蛋是个没良心的,入道后觉得蚌精没利用价值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册邪法,当夜杀了蚌精,砸碎其躯,拿去钱塘江上祭祀江底的【龙宫】,以谋求能入龙族麾下,修行大法。”
“看他如今这模样,竟然成了?”
“两位道友放心,这厮没成,我家与钱塘水族有些来往,正好晓得这狗东西之事,他那过于反复的歹毒性情也被钱塘龙族所厌恶,只是碍于他献祭得法,不好拒绝惩处,于是便赐给他一滴脩辟之鱼的污血,给了一页《黑水残经》,将之驱赶至江边,由得其自生自灭。”
“如今看来这厮也有些修行天赋,入道颇深,自号【绿蛤水君】,纠集了一些水鬼水怪,四处劫掠吞吃人族。”
“呵,怪不得这厮身上一丝‘龙相’都无,原来是被钱塘龙族当成孽兽培养了。”
“正好,我等设个埋伏,看他贪是不贪,若因贪婪而入瓮自然也就怪不得我等下死手。”
三两句间,张不足、赵无有定了毒计,其余邪修自是遵从。
而葛贤似被二鬼记了功劳,刻意将其放在了安全位置,还交代说一旦遇上危险可呼喊救命。
面上葛货郎露出感激之色,心底也笑,唤作魏大守的渔民孽兽入不入瓮还不知,这两头伥鬼倒是先入他葛贤之瓮了。
二鬼之后会如何安置自己这一稍有天赋的货郎,葛贤已有先知。
而接下来的发展,果然如他料想。
……
九刀村剩余六百村民耗费了足足半个时辰,将行李收拾好后,开始拖拖拉拉往钱塘县赶。
若是寻常时,二鬼连同众邪修早已开口呵斥,要他们快些。
这一刻自是不同,刻意纵容不说,修为最强的二鬼更提前去了前头领路,后方数十个邪修,也都分散开来。
这般大的“破绽”卖出,果然江底那一众水怪水鬼再忍耐不住。
伴随着轰隆巨响,大浪骤起,似有异力驱使,越过江岸,朝着村民扑来。
浪头,赫然就站着已非人的渔民魏大守。
虽异化为兽,却仍可口吐人言,就听他嘶哑着声音吼道:
“哪里来的伥鬼邪修,好生大胆。”
“这些村民乃是本君所豢养,汝等竟敢劫掠,便都一起留下吧。”
他话音未落,那浑浊巨浪中,一道道诡影跃出。
瞧来品种实在丰富,既有大鱼大龟所化精怪,也有鱼首人身的异兽,还有些则干脆就是本相为肿胀尸骸的水鬼,各有异力,齐齐扑来。
惊慌失措间,数十邪修匆匆迎战,第一回合便处在下风。
尤其还要分心去庇护村民,情势顿时凶险。
也就在此时,惊变生出。
两道猖狂大笑声,竟自它们后方传来,那自称“绿蛤水君”的魏大守扭头一瞧,登时瞠目欲裂,欲要喝骂。
可惜,第一声都没来得及骂出口。
就见得那江岸处,一头撑死鬼,一头饿死鬼,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各自吞了一半巨浪,断了它们后路以及异力之源。
釜底抽薪!
真毒计也。
水怪水鬼之流,离了水,便蹦跶不了多久。
刹那,它们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战局眨眼扭转。
魏大守也知中计,本欲奋力一跃回归钱塘江,张不足、赵无有二人哪里会允,二鬼同时出手将之拦截。
更不计较公平与否,直接以二打一。
几乎算是一面倒的惨烈屠杀,此刻上演。
勉强算是这一幕景象“导演”的葛贤,默默观战的同时,脑海中也进行着细致推演,尤其是此间顶尖战力,杀妻证道魏大守,以及撑死饿死二伥鬼的战力。
凶名赫赫的魏大守,动作凶暴,能释放诸如水炮、毒水箭、蛙鸣等妖术,丝毫不令人意外。
倒是那二鬼,原先葛贤只以为是两头侥幸得了陆化龙宠幸而赐予法相的伥鬼。
此时一瞧,二人竟是以“恶鬼法相”施展诡异武学,一招一式,皆已近宗师之境,威能骇人,只怕在变鬼前,他二人就已是不俗强者。
片刻后,葛贤得出最终结论:
“单独一对一斗法厮杀,在打狗、降龙两种异力未消散前,我在护卫队一众邪修中至少排前三,至于那两头各自炼成不同法相的伥鬼,以及魏大守,该是一个都打不过。”
“那仅剩三掌的诡异武学【降龙十八掌】名字响亮,实则算不得多厉害,微薄之极的一点龙炁,拍在两鬼那三米多高的恶鬼身躯上,恐怕也就留下个白印子,倒是去拍那魏大守,说不得有些种族克制上的加成。”
“看来哪怕是同为入道境,战力也是天差地别的。”
“再有十几个时辰,体内两种异力散去,留存百之一二,莫说是那三个,就是随意一位邪修,都可将我当成小鸡仔般生生捏死……我那魅惑采补天赋,倒是还不曾尝试过,能否采补修士?”
“弱啊,我还是太弱小了。”
这些念头,并未让葛贤颓然。
正相反,就是对于自己处境的清晰认知,才使得葛贤抛弃了先前想法,转而有了更稳妥之谋划。
因了此行!
葛贤知悉县外之凶险实在可怖,若无法聚众,无法成为强大修士,只单独一人的话,绝无可能安然逃离钱塘,即便命好成了也没用,须知整个江浙行省都处于耶律玉燕疯婆娘父亲手中。
从他所窥秘辛来看,耶律天正,也不是个好玩意。
再说,就算葛贤运道逆天一股脑逃出江浙行省,难道就能保证其他地界、其他行省会更好?
王朝末年,根本无处可躲。
“可惜那些反贼乱军还没打过来,若是有,我还可去投靠一二。”
“最近的是张世城,勉强可投,至不济我寻机再投朱洪武便是。”
“嗯?投他的话,前面还好,日后需谨慎些……”
……
这头葛贤还在胡思乱想,那边屠杀已完。
没了水源支撑,魏大守这一支“妖魔水匪”,全然不是二鬼以及众邪修对手。
不多时,被料理干净。
便是那有着狠辣凶名,且修行路径为人所知的魏大守,也只是多坚持了十几息,随后就无比憋屈的被张不足、赵无有两鬼各自吃掉一手一脚,生生变作“人彘”滚落地面。
战斗,到此便算结束。
可便是葛贤也没料到的变故,下一刻生出:
也不知魏大守究竟对“九刀村”做了什么穷凶极恶之事,见其变作人彘,再无反抗之力,原本还慌乱躲避的村民们。
倏忽都是止步,对视一眼后,个个呼吸急促,终于没能忍耐住,手脚并用齐齐朝着魏大守扑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待货郎、众修们反应过来时。
已经有七八个村民成功伏在魏大守身上,不顾一切开始啃噬他的血肉。
一边啃,一边嚎:
“我的儿啊,爹爹替你报仇了。”
“我的乖囡囡,再等等,娘吃了这畜牲的肉就来陪你。”
“孽畜啊,我吃了你。”
“哈哈哈……魏大守你也有今日,你不也是我们九刀村之人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吃你的父老乡亲。”
从这些哀嚎中,不难拼凑出魏大守究竟做了什么。
杀妻证道?
只是个开始。
这厮入道前,似是个忠厚老实的渔民。
入道后,性情大变。
宰了那“蚌精”后就更是变态,随着修为渐深,生了诸多恶癖,除了嗜好深潜于暗礁水窟外,也喜好弄翻江面渔船,捉了落水之人来吃。后发展到纠集水鬼水怪,上岸捉人吃,做大后更挑剔极了,只吃血肉鲜嫩的稚童婴孩。
造孽极深,这一刻是遭了报应。
如今这一幕瞧来很合理,但二鬼和众邪修见此都是面色变化,大骂道:
“快,阻止这些蠢货。”
“大人有命,不得让这些人族受到污染,须维持血肉纯洁。”
“哼,还来得及,将他们吞入腹中的蛙肉都挖出来。”
话音刚起,他们已经很是凶暴的闯入进去,将前仆后继的村民们都掀飞,更直接捉了那最先吃到魏大守血肉的七八个村民。
不管是男是女,也不顾他们如何挣扎哭嚎,掀开衣物,生生刨开肚腹,将那一团团还未消化的“魏大守血肉”挖出,再又粗暴敷药,由得他们在痛苦中愈合。
这一幕,震慑全场,再无人敢妄动。
葛贤又去瞧那魏大守,这位绿蛤水君早已咽气,连个全尸都无。
其面上,是一种让葛贤很是熟悉的脸色。
不甘!
悔恨!
葛贤晓得,魏大守死前只怕不是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如先前那“洪不义”一样,在懊悔没能再狠辣一些,没能再早一些丢掉人性,这才身死道消。
“洪不义,丐帮一脉,练的诡异武学,绝对的底层修士。”
“魏大守,有奇遇,练的是龙族大法。”
“二者皆无人性,也不知是他二人本性如此,还是说被血肉、功法所影响?”
……
葛贤并未思量多久,只悄然看向另一边,二鬼连同众邪修已在打扫战场,清点这场厮杀所收获的战利品。
张不足、赵无有这两位妖魔县令的得力干将,同时还在低语对谈:
“原本以为我们兄弟二人领了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如今看来未必,有那少年货郎相助,我二人说不得可超额完成任务,届时主子必有重赏。”
“嗯,只是不可让主子晓得那货郎存在,否则只怕是先吞再吐,也炼成伥鬼,届时便又算是我们兄弟,再来相助,功劳可就大半要归那小子了,须遮掩下来。”
“这好办,哄他一哄,给些好处,保管他听话。”
“若是不安分,我先吃了他……”
二鬼眨眼商量好。
旋即由那张不足开口,呼唤葛贤过去道:“那货郎,此战有你一份功劳,你且过来挑一件物事去耍。”
这话响起,顿时所有货郎、脚商都对葛贤投去了羡慕嫉妒目光。
而葛贤,面上露出惊喜,心头却毫无波澜。
他决定不去闯荡荒野时,就转而想好要在钱塘县内进行修行发育了,所以才会相助二鬼。
既是保住己身性命,毕竟无他插手的话,说不得那劳什子“绿蛤水君魏大守”就要得逞。
同时,也是为了获得好处,且不会进入陆化龙和耶律玉燕这一对变态夫妻眼中。
所谓灯下黑,正是如此。
后续发展,全如他所料。
第十五章 葛货郎得化龙篇
葛贤听得呼唤,快步往一片狼藉,血肉铺陈的战场去。
途中,还经过那七八位食过异化血肉,被剖了腹,仍在哭嚎的村民。
心生怜悯时,也揣度了一番先前二鬼仓促间吐露之言。
那三两句之意,甚至是背后的秘密,对于葛贤来说丝毫不难猜。
“先是不再喂食县民们那些明显有问题的太岁谷子,又交代要保持外来之民的血肉纯净。”
“呵,被污染的人族不好售卖是吧。”
“不管是鬼族,龙巢,还是别的什么买家,只怕都有同一条要求:须血肉纯净。”
他猜测完时,也已行至二鬼,以及众邪修面前。
面上保持着谦卑微笑,同时对着两头强大伥鬼,以及来自城中豪绅大户的数十邪修施了一礼。
他动作时,还悄然放出了一缕微不足道的“魅惑”气息。
没错!
葛货郎,又使阴招。
有先前对付耶律玉燕和那唤作春娘的狐妓之经验,葛贤已知晓自己这天赋,确实有大用。
用的狠了,可逆转反杀一些凶险。
若用的轻些,可在无声无息间获得几乎所有生物的好感。
这让葛贤想起前世一些网络游戏中所谓“魅力值”的设定,颇为相似。
果然,他礼毕时明显感觉到,众邪修中原本还存在着的至少半数敌意目光,都渐渐消弭,莫名其妙都决定不再计较这货郎过来分润他们的战利品。
而打定主意要利用并隐藏好葛贤的二鬼,则好似心怀愧疚般,竟分别给葛贤指点了一句:
“小子,此次我等能无有损伤宰杀这些水族精怪,你居头功,便允你在这些战利品中先挑一样。”
“那颗【蚌珠】最是稀罕,本就有蚌精积累许久的水属阴炁,后又经魏大守修炼打磨,注入精元血气,里面已诞出一缕黑水阴炁……你若得了它,纳入体内,只要能度过【排异】一关,今夜就可入道修行,我可做主将那一页《黑水残经》也予你。”
“排异一关不是好过的,大半欲入道者暴毙于此,你若暂时不想冒险,可选那长枪,魏大守这狗东西不知从哪里淘换来一根西海鲸角,熔炼成枪,威能不俗,攮了我哥俩好几个大窟窿,你可拿去防身。”
听到这里,葛贤当即就判断出来。
这二鬼,不是好鬼。
口是心非的很,根本不是诚心指点。
稍稍机灵一点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二物,分明就是被他们看中。
场中其余邪修,各自用目光扫掠战利品并悄然挑选时,也都刻意避开这两件宝物。
葛贤自然不会去触霉头,更何况他本就不打算选那蚌珠和鲸枪。
在其走近那一堆血肉模糊、乱糟糟的“战利品”时,体内始终开着的超凡感知便在疯狂悸动,提醒着葛贤,那堆各式各样的东西里面,究竟哪一样才是最珍贵的。
有这指引,葛贤从一开始就确定了目标。
哪怕他如今也不晓得那物事,究竟珍贵在何处,一样是必选。
他装模作样的,以目光挑拣一番,随后开口道:
“在下的确不敢轻易踏足修行,全无把握应对【排异】一关,听人说好多胆大的都死在上面哩。”
“不过那【鲸枪】看着也太重了,抬起都费劲,如何护身。”
“我看这物件,挺适合我的。”
话罢时,葛贤探身上前,顾不得血污,直接取走一枚很是奇怪的猩红色龟壳。
当然,说是龟尸也可,毕竟上面还残存着大量烂乎乎的龟肉。
在众多战利品中,此物甚不起眼。
二鬼以及众邪修见他这般“识趣”,纷纷都是点头赞许。
邪修中,那疑似修炼了诡异武学《化骨绵掌》的汪家长媳,真正好心道:
“小兄弟眼光不俗,此怪名为【簸箕龟】,无头,无尾,也无四肢,浑浑噩噩,无有丝毫灵智,只长着数百个用来吸血的小嘴,若遇上有人落水,它本能凑近后,几个呼吸就能将一个成年人族体内鲜血尽数吸干。”
“你取了这龟壳,回城后耗些钱粮让人替你打磨一二,可作防具护身。”
“多谢姐姐指点,弟弟铭感于心。”
葛贤这厮,不止会魅惑会采补,嘴也甚甜。
三两句之间,就将那修炼邪功的汪家长媳哄得喜笑颜开。
同时那二鬼和众邪修,也是顺利分完战利品,个个收获颇丰,心情极佳。
停滞许久的队伍,再度启程回城。
……
来时葛贤在货郎队伍,回时却只得去护卫队厮混了。
缘由也简单,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都是被押来宣讲的货郎,凭什么就只有你立下大功还得了赏赐,加上他这个少年货郎竟有胆子与那些伥鬼、邪修们厮混,货郎脚商纷纷视他为异类,不敢敌视嚼舌,疏远却是必然。
对此,葛贤面上装出难受之色,心底则是调笑道:“万万没想到,售卖情报为生的多面细作事业虽然半道崩殂,但阴差阳错我还是打入了敌人阵营。”
念头落定,葛货郎毫不客气的继续使用阴招。
借用那可让人放松警惕,心生好感的魅力值,葛贤趁机向一众邪修,乃至于两头伥鬼大将,请教起了各种修行相关的常识性问题。
有关利用这有着稀罕感知天赋的少年货郎来完成任务一事!
二鬼已提前知会过众修士。
见他又诚心求教,众人也没隐瞒,挑挑拣拣回答了他不少问题。
一时间,葛贤见识又涨许多。
与那丐帮五袋长老洪不义相比,此间两头伥鬼大将外加城中各个豪绅大户培养出的修士,每一位在修行界中的位置都要更高,知悉的自然也更多,结论也更加权威可信。
葛贤不时就觉茅塞顿开,修行界的神秘面纱又掀开一些。
他毕竟识趣,见好就收,后续未再插嘴,只是在闭嘴前悄然引领了一下节奏。
果然,二鬼连同众邪修谈性渐浓,直接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了天下大事,以及一桩桩修行界的秘闻。
葛贤越听,心头阴霾愈重。
从他们口中不难知悉,如今这【大原朝】可谓是凄惨之极。
烽烟四起,反贼乱军处处都是就罢了,更有诸如永生教、极乐教之类大量邪神法脉肆虐。
除此外,各大行省也是天灾频发,祸殃不断。
王朝末年!
这四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听着听着,葛贤之前自己猜测的一些结论,也渐渐被证实:
“第一条,天底下的修行路径,从入道境开始,几乎都是朝着非人去修炼的……越是非人,越是强大。”
“第二条,前面的王朝不知,但大原朝就是个无上妖魔王朝,上至皇帝宰相,封疆大吏,下至县尹等小官,皆为修炼有成的妖魔,至少是能化出妖魔躯体来的筑基境……可以说,非妖魔之属,在大原朝当不得官。”
“当然,这说法也是极端了些,毕竟就算化作非人存在的官员,也不都是陆化龙这般贪婪凶残的,至少【万法教】中,就有不少友善灵神,比如那位号称全知,疑似就是白泽的万法天枢上相。”
“所以正确说法,或许该改成:修为不够强大者,当不得官,也造不了反。”
除了这些,葛贤还听了一些有趣逸闻。
甚至有两三条逸闻的主角,就在身侧众邪修之内。
比如被葛贤嘴甜喊了一路“姐姐”的汪家长媳,入门当夜,丈夫急病暴毙,本是要孤苦一生,谁料意外觉醒某种天赋,被汪家看中,送去那隐秘低调的【古墓派】,学得化骨绵掌而归。
又或者是一位唤作“徐白莲”的俊俏邪修,乃是城中豪绅徐家的公子哥,生得极好,被省府一位强大女修看中,传闻其乃是通神境,追随万法教中肉神一脉的【九首巫神】,道行甚是强大。
徐白莲主动当了其面首三日,轻松度过排异一关不说,还得了诸多好处,众邪修中他修为排前三。
……
相比出城时的劫难,回城队伍膨胀数十倍,却又意外顺遂。
早得了消息的钱塘县衙,已提前在城门口准备好稀粥,更有一袋袋粮食、地契、钱财等物,一眼就可瞧出欢迎流民的诚意。
见到这些,九刀村幸存村民们先是愣住,继而集体欢呼起来。
甚至于在老村长带领下,直接向着陆化龙的府邸方向叩拜,山呼万岁。
队伍后方,葛贤看着这一幕,滋味复杂,心头叹道:
“此世福祸如何,全然说不清。”
“人道艰难啊!”
在葛贤叹息时。
宣讲队被勒令解散,明日同一个时辰,再来此报到。
而护卫队那一众修士和伥鬼大将,则都面露喜色,去往县衙领赏。
这时就没了葛贤的份,且半是威胁半是劝诫他老老实实,莫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妄想来。
尽管在这之前,他们都喊他小兄弟。
但也都默契的将之隐藏,不愿他来抢功,哪怕是喊了一路的汪家姐姐也是如此。
葛贤早有预料,甚至是乐见,他可不想去见陆化龙,然后被那厮吞吃后再吐出来,变成随身伥鬼,供他驱使。
更重要的是,葛贤确已有些忍耐不住,要验证此行收获。
快步归家!
屋中一如走时那般整洁,因还是白日,扫帚精老老实实待在她的魂宅中沉眠,挂于货郎担上,毫无动静。
葛贤也懒得唤她,只动用超凡感知,确认周遭无任何异样后,将那血糊糊的“猩红龟壳”从包裹中取出。
按照那汪家长媳所说,这龟壳也就可拿来打造一件护身防具。
当然,因那诡异红龟是邪祟精怪,有吸血异力。
也就是说,葛贤只要将其采补了去,就可得一道吸血之力。
不过此物乃是己身灵感所指。
葛贤自然不信就这么点效用,必有奥秘藏于其中。
顾不得脏污,先举起后翻来覆去细致查看一番,无有收获后又拿来小刀,剜去烂肉,洗净污血,循着心头感知,开始从里到外,一寸一寸摸索着。
未有太久,葛贤眼眸一亮,似想通了什么,竟将龟壳表面一块块甲片撬开来。
立刻的,数百个歪七扭八但依稀可辨认的文字出现,也不知用了什么颜料写就,也为猩红之色,生生腐蚀入骨。
葛贤快速观瞧,很快晓得:这是一张唤作《化龙经》的残页,其他神通法术全都没有,只有一篇数百字的“化龙精要”。
“所以,先前两头伥鬼大将和一众修士都猜错了。”
“那魏大守虽然没能被钱塘龙族接纳,没能修炼龙族大法,却不知道通过什么法子,得到了一张化龙经残页……应不是正经法子得来,否则也不至于藏得这么深,若不是我在,魏大守一死,这残篇怕是再无可能重见天日。”
“这化龙精要乃是龙族大法,上面说只要觉醒【呼风唤雨】天赋之人,再得到一些龙之精血物,修行化龙篇,就可拥有化龙之力……嗯?”
念头到此,几乎是在一瞬间。
葛贤脸上立时浮现出欣喜若狂之色,心脏也随之凶猛跳跃起来。
呼风唤雨,他会。
龙精血物,他有。
化龙篇,就在手中。
也就是说,只要这篇“化龙精要”没说谎,他葛贤现在就可以进行修炼,然后获得化龙之力。
不过真正令葛贤兴奋莫名的,并不止是这些。
在瞧见化龙篇瞬间,说他葛货郎敏锐也好,说他福至心灵也罢,他分明察觉出那里面蕴含着一条,真正独属于他的通天大道。
“此世之凡人,根本无有可能踏足修行,不是因为那凶险无比的排异一关,而是因为……天赋。”
“修行界铁律:唯有觉醒天赋之人,方可入道。”
“寻常修士,一生可觉醒一种天赋,以此为基础而修行符合天赋的功法。”
“天才些的修士,许可觉醒两种天赋,道途更顺遂。”
“天骄级别,则是强大天赋或是两三种乃至于更多天赋。”
“而我如今要验证的,是我采补来的那些异力和血脉,算不算是我的天赋?”
“若是算,我岂不是可以无上限累积天赋……也意味着,此世万法,只要被我凑齐了条件,我皆可修炼?”
ps:打算写个大长篇,力量体系做得比较细,大家慢慢看就知。
第十六章 妖狐屠龙夜
葛贤窥见己身道途,是以兴奋莫名。
诸念翻涌起来,愈发觉得可行。
“说起来原身也是不俗之辈,觉醒感知、魅惑两种天赋,不论怎么算也是强人,若他有机缘能入道,日后成就当不弱于天生虎纹虎眸的陆化龙。”
“只可惜运道不好,死在了第二种天赋觉醒时的灾殃中,不过生生爽死也不失为一个好死法。”
“而第三种【采补】天赋,乃是随我而来,只是缺陷也大,采补完后必将要消散,百不存一,这意味着即便我能成功采补一尊仙神,事后也得不着该有的力量,颇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意味。”
“如今此事若得验证成功,那我这天赋,只怕是寻着了无比合适的用法。”
“毕竟通过‘修炼’得来的道炁异力,应当不会再消散,只是不知对应的恶癖是否还会生出?”
葛贤一边思量着,一边也是细细研读那化龙篇。
寥寥数百字,一字一句皆错过不得。
此世修炼之事一看就是要命的,不谨慎些不行。
按照《化龙精要》所述,凑齐三种条件后,须先将那蕴有龙之精血的物事纳入体内,度过“排异”一关,再感念己身呼风唤雨之天赋,召来风雨,之后修炼精要秘诀,若顺遂的话便可使得身魂化龙,得超凡异力。
初次化龙所得力量之强弱,取决于修士天赋,以及用来入道的异物。
这么看来,这篇精要应当是龙族的基础修炼法,专门用来入道的。
显然那“绿蛤水君魏大守”不甘于成为一头孽兽,日后给龙宫看大门或者当打手,悄悄弄来了这秘法,仍是想成龙。
奈何,苦做嫁衣成全了他葛货郎。
念头到此,葛贤已开始动作。
先去院中将那大水缸搬入屋子,化龙篇中要求化龙之地需近水,江河湖海皆可,若实在没有,山溪池塘也可将就将就。
葛贤倒是想出门去寻一个这样的地方,可惜城外荒野凶险,而城内最近的一处堤岸池塘又是他的行凶现场,他哪里敢返回,只好拿这大水缸糊弄一番。
反正这一遭他只是为了验证,一切从简即可。
眨眼脱去衣物,翻身入缸。
第一关为纳物入体,吸收龙之精血,熬过排异……他已提前完成,正是那枚丐帮辛苦得来,用以修炼《降龙十八掌》的龙鳞,至于排异之事,葛贤颇有些怀疑,以他采补天赋之凶残,究竟是谁排谁,就算已熬过了。
于是乎,葛贤坐定后,闭目凝神,下一刻低声轻喝道:
“风来!”
“雨来!”
许是因为在大水缸里,这次他呼来的风依旧轻柔,雨水却大了不少,至少不再是只能洗脸,提升至洗头了。
只笼罩水缸范围的甘霖细雨中,葛贤开始修炼《化龙精要》。
过程,并不难,以心神之力引导龙精血游走全身穴窍,使得气血交融,引发蜕变,生出龙相,称之为化龙。
熬过第一重即算功成,但只能算普通资质。
熬过三重,为上佳。
熬过六重,为出众。
熬过九重,则为天骄。
初始时葛贤还在思量这能有多难熬,当第一重开始时,他感受到了。
难以想象的剧烈痛苦使得他差点哀嚎起来,一口牙几要咬碎,全身涨红,青筋暴起,汗如雨下,更恐怖的是紧随其后的那种从骨髓,乃至于从魂魄深处迸发的“麻痒”之感。
直令葛贤恨不得当场拿来利刃,一寸一寸将自己全身皮肉都刮下来。
这般痛楚,足足持续了十息之久。
此时他完全理解了,为何多数修炼龙族秘法的修士,都选择在第一重化龙时结束。
非是不愿,实是不能。
葛贤原本也想这般做,但在第一重结束时,异变又生。
他那另一种天赋“超凡感知”忽而被激发般,拖拽心魂沉浸体内,随着那精血游走全身,无比细致的观瞧着“蜕变”的全过程。
他仿佛是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经脉、脏腑、骨髓……以及所有穴窍,一点一点,蜕变为龙。
那种毁灭、再生,可称之为“种族蜕变”的过程,一轮接着一轮,竟让葛贤压下痛苦麻痒,转而生出酣畅淋漓之感来。
……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嘭”的一声,水缸炸裂。
葛贤猛地醒转过来,第一时间瞧见的是满地狼藉,被腥臭杂质和污血搅浑浊的黑水,夹杂其中的血肉碎块等等。
来不及多瞧,也来不及计较自己究竟熬了几重,第一时间自视己身。
立刻的,他面上露出骇然之色。
此时这屋中哪里还有什么少年货郎,分明站着一头龙属怪物。
赤条条的身躯,肌肉虬结,覆满黑金鳞片,手脚也变作龙爪模样,身后更生了一条粗壮龙尾,探手去触颅脑,果然也生了龙角、龙牙等器物。
“龙相俱全,好生完整。”
“我……我这是熬了足足九重?”
葛贤一边说着,一边掏摸着自己的全新身躯。
若有旁人在此,就能瞧见古怪一幕:一头生得极为雄壮凶煞的龙人,正在自摸。
而且,他越摸越是兴奋,狰狞龙嘴咧开至耳后,笑得极为灿烂。
“果真如此!”
“我采补来的血脉、异力,只要被我截留体内,永固于身,那就算是我的天赋。”
“日后我若再得了别的道脉法门,只要凑齐条件,我皆可修炼。”
“最重要的是,我化龙后,并未生出什么【食人】、【夺宝】之类的恶癖来。”
“这意味着纵使我不做人时也不必丢弃人性,甚好甚好。”
因是初次确认自己的修行路径,又无师承教导,是以葛贤颇为啰嗦的嘀咕思量着。
同时,又是兴奋的进行更多实验。
就见葛贤不断在“人”与“龙人”之间切换,再次确信,他可无碍使用这化龙之力。
又见他取来那猩红龟甲,此物用处已尽,更算是个风险,留不得。
下一刻,葛贤以一双龙爪紧握龟壳,猛地大力揉搓起来,伴随着咔嚓声响,无比坚硬,刀剑难伤的龟壳,竟被他直接揉碎成了满地的骨粉碎屑。
估量了一下,与白日时所见的那一众邪修和水鬼水怪们相比较,他这力量必可进前三之列。
说不得只有那给大修士当过面首的“徐白莲”能压过他一头,汪家长媳那样修炼诡异武学的修士,甚至可能都破不了他的防御。
当然,依旧不是张不足、赵无有这两头伥鬼大将的对手。
“这已足够了,毕竟我只能算是初入道的新丁修士。”
“从两日来所见所得可知,这世道实在难混,不管是避入深山还是隐于市井,若无力量傍身,皆是取死之道。”
“为今之计,还是先当好我的卧底,多涨涨见识,攒些力量再说。”
“最好能多采补一些血脉异力,多收集一些道脉秘法……嗯?”
正思索着,葛贤忽而又有一个新发现。
他采补来的异力,在一定时辰内会消散,截留百之一二。
原有打狗、降龙两团道炁,正处于这过程。
但如今去瞧,打狗道炁仍在散去,但降龙道炁竟已消失不见。
不,更准确的说,是被他在化龙过程中耗损掉了。
感知出这些,葛贤又是眼眸一亮,惊喜道:
“也就是说!”
“若我能通过另一种方式,趁着采补来的道炁异力还没消散时用掉,就能全吞了去。”
“比如我再得一门与【妖犬】相关的道脉秘法,凑齐条件,如法炮制……。”
想到这里,葛贤自己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难度太高条件太苛刻,根本不可能。
能得《化龙篇》,已经算是撞上了一桩大机缘,哪里还能再强求。
就在葛贤这般感叹,并打算再恢复“人身”时。
他不如如何都想不到的惊变,骤然发生。
此时钱塘县已是入夜,那熟悉的柳莺巷方位,突兀有一道无比激昂、堪比雷霆的号角声,连绵不绝的响彻起来。
只闻第一声,葛贤便心脏狂跳,双眸变作猩红,满是贪婪占有之欲,心底更生出强烈冲动,让他近乎本能的要撞碎面前墙壁,随后往柳莺巷狂奔过去,仿佛那里有着他无比渴望欲得之物。
葛贤完全来不及思量,猛地一咬舌尖,喷出大口龙血,争得刹那清醒,随后强行解除己身化龙之态。
复得人身,葛贤大口喘息,同时心头忍不住破口大骂:
“是耶律玉燕那疯女人?”
“就这般记仇,丢了一点颜面,一天没寻着我,这就放出这么大的狠招?”
……
这诡异变故发生,葛贤第一时间怀疑耶律玉燕自然是有理由的。
号角声响彻整个钱塘却没引发任何躁动,显然除了“龙属生灵”外,其余人根本听不着。
而来源又是柳莺巷,大概率就是耶律玉燕这性情癫狂的县尹夫人,耶律家大小姐,觉得昨夜大丢颜面,又一整日没能抓到葛贤这厮,于是乎动用了大招,直接用某种秘宝,强行拘摄周遭所有龙属生灵前去觐见。
好生霸道!
好生凶残!
葛贤之怀疑,很快就得了验证。
下一刻,满城躁动。
却不是因为县民们听见了号角,而是有大量蛇蛟鱼虫之类的精怪、妖物,从阴沟、水井、池塘、江河等等地界钻出,四面八方,朝着柳莺巷汇聚。
虽说这些精怪妖物,皆被夺了心神,一心狂奔,依旧免不得要侵扰百姓。
各厢各坊,恐惧惊呼此起彼伏。
“蛇,好多长着角的毒蛇。”
“我的天啊,那是蛟么?好大一条,足有七八丈,这妖物莫非一直就躲在咱们太庙巷水井底下偷吃香火,多少年了?”
“快去看清湖河,河底暴涌,有至少数十条怪鱼怪蛟上岸了。”
“天上,天上似有飞蛇云蛟之物……。”
“这究竟发生何事了?莫非有龙君、龙女之类的真龙血裔今夜坠于钱塘,这才引得这些沾边的龙属精怪前来朝拜。”
“朝拜?你且瞧瞧这些精怪贪婪嗜血的模样,即便有真龙坠落,怕也是要被分尸。”
因为王朝末年,怪事频发,连割股县令都有了,百姓们渐渐麻木。
但今夜这震撼一幕,依旧让所有县民惊骇不已。
更骇人的,他们却瞧不见。
而已变作人身,不知何时又悄然爬上屋顶的葛贤,则是远眺着,以己身超凡感知,将柳莺巷接下来发生的恐怖一幕幕,窥了个清晰分明。
那里,正发生着一场无比惨烈、血腥的……屠杀。
在夜幕和某种法力波动遮掩下,耶律玉燕显出了真正的本相。
食心妖狐!
相比葛贤在她闺房所见时,大了足足三倍余。
那肉眼可见,肆无忌惮翻涌出的妖异道炁,让葛贤直接回忆起了不久前以“食蛊灵妖”之躯,巡游钱塘全县的陆化龙。
原以为晋升后的陆县令已经压过耶律玉燕一头,如今看来,那夜之后两人才算是同一境界。
而在道行和神通妖术上,说不得仍旧是耶律玉燕更强。
葛贤惊叹中,就见得一头长着三条血肉尾巴的恐怖妖狐,趴伏于柳莺巷之上,其头顶有一枚好似由龙角制成的号角,无需人去吹,自行便会响彻一道道龙吟,吸引着所有龙属精怪生灵前仆后继。
耶律玉燕,则好似得了狂躁症般,下死手屠戮着它们。
一边屠杀着,一边好似心魂分裂般,发出不同语气的怒吼嚎叫:
“不是,这个也不是。”
“那丑龙女……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
“乖龙女,我不撕你皮囊了,也不计较你杀我家春娘,你快些过来,姐姐这里有好宝贝予你,可曾听过【应龙灵神】所赐下的《应龙仙君宝卷》,姐姐我收藏有一册哦,你乖乖出来我便送你。”
“臭婊子,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只要被我寻着痕迹,迟早要将你捉来蹂躏……。”
这一道道声音入耳,再搭配那血腥屠杀,让葛贤面色很是复杂。
盖因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耶律玉燕?
她出身极贵,又是县尹夫人,按说该自有一番气度才是。
可她为了仅有一面之缘的“丑陋龙女”,变得这般癫狂。
且葛贤相信,昨夜哪怕不是他去,不是什么龙女,而是换一个人,只要是让她丢了颜面,又没能抓住人发泄出来,那么都将导致今夜的血腥屠杀。
第十七章 妖魔原为保护神
对于龙属精怪、妖魔的屠杀,仍在继续。
葛贤有理由怀疑,耶律玉燕发疯时,陆化龙在背后替她遮掩,让那血腥残暴的一幕幕,不被普通百姓和县民所见。
当然,也不是那厮爱民如子有多么好心。
恐怕是觉得县民们如果见了那画面,心魂受创,又不好圈养,不好发卖了。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葛贤,此时倒是认真观瞧着。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有着天道公理,或者是天谴之类存在的仙神世界,对于自己引发出这样的灾劫,葛贤只怕会深感愧疚,此刻也该努力思量着如何补救了。
但此世到底很是不同,葛贤观察良久后,又确定一事:被吸引过来众多龙属精怪、妖魔,没有一头能称得上良善。
不管是观瞧痕迹细节还是进行感知,都让葛贤笃定,它们皆食过人。
而且,很新鲜。
最为明显的,是一头从太庙巷水井中飞出的怪蛟,它身体其余部位几乎都已化蛟,唯独头颅仍是人,瞧来是个满脸横肉,虬髯甚密的大汉,一边腾云驾雾飞腾,一边则以蛟爪抓着一条人腿撕咬着,血水四溅,甚是残忍。
如今葛贤也有些见识,瞥见立时有所猜测。
“这孽畜原先必定也是人族,不知撞了什么机缘,得了血肉、功法,并躲在那水井深处修炼,以香火气息镇压心魂分裂,午夜时出来捕捉县民,满足口腹恶癖。”
“看那妖身,仅剩颗头颅没有完成蜕变,一旦也异化为蛟,便算彻底稳固筑基境,可开始准备冲击蜕凡境了。”
“扑向柳莺巷的龙属妖魔中,这孽畜在前五之列,远比那些不入流的精怪,或是入道境的妖魔要强悍得多。”
“可惜,即便他真的开始冲击蜕凡境,也不会是一头【食心妖狐】的对手,这一遭必要殒命。”
葛贤之念,正是预言。
这头怪蛟被贪婪驱使,扑向柳莺巷。
进巷后,被凝为实质的妖狐道炁一冲,蓦地醒转,转身要逃。
可惜下一息就被一条巨大狐狸爪子给拖了进去,残酷撕扯声响起,只是这一回被啃噬大腿的,轮到了怪蛟自己。
其余妖魔,下场也是一样。
仅仅半炷香不到,柳莺巷这一处让钱塘县许多浪荡男人称之为销魂窟的狐妓窝子,已是满地尸骸。
不过葛货郎窥得分明,陆化龙、耶律玉燕这对变态夫妻早有准备,上方杀戮着,下方一头头狐妓、牛奴、伥鬼等妖物,推着板车,拿着簸箕,不断收敛了尸骸,往巷子深处不知何时起修建的一个巨大池子中丢去。
那池中,满是粘稠血水不说,更养殖着一条条无有眼珠,裹着粘液,长有血盆大口,通体覆满龙鳞的某种鳗鱼状的凶残妖虫。
密密麻麻,让人心魂不安。
随着一具具尸骸倾倒入池,它们疯狂涌上去,钻出一个个血洞,眨眼啃噬殆尽。
池边,赫然就站着仍旧穿县尹官服的陆化龙。
一脸贪婪的瞧着那些似虫似蛇的鳗鱼精怪,口水都快要淌出。
“陆县令,果然是个会过日子的。”
“晓得拦不住自家的‘疯批娘子’发疯,于是干脆就连夜建了个化尸池,一边毁尸灭迹,一边孕养喂食某种龙属的蛊虫。”
“应是为了献祭给那【食蛊灵神】,以获得更强大力量和后续功法血肉?”
“不过你们夫妻这么搞,城外钱塘江里那些龙族能愿意?”
“嗯?果然来了……”
念头刚起,葛贤蓦地转头看向钱塘县外。
那笼罩于漆黑天幕之下,奔腾不休的钱塘江底,骤有一道骇人龙吟响起,无比精准,遥遥传递过来,响彻天穹。
似也是给耶律家颜面,所有县民皆听不见分毫。
已入道者,则可清晰听见一字一句,更可感受到从血脉深处浮现的,一种骇人之极,完全是生命种族层面的压迫感。
“食蛊妖,食心狐。”
“你夫妻白日遣人来我龙宫借了【龙骨吹】,言说要拘摄一头亵渎你家娘子的丑龙女,看在耶律老丞相的面子上本座给了。”
“如今吹得半炷香,方圆百里内该来的龙属妖魔都来了,不管你夫妻是否得偿所愿,宝贝都需还来。”
“再多吹片刻,我家孩儿们都要躁动来寻,就这般吧。”
这明显出自一头老龙的嘶吼落下。
瞬息,使得龙属妖魔精怪暴走的号角声也止。
那枚唤作【龙骨吹】的宝贝,原地一滚,径变作一头约莫九寸长的斑驳骨龙,往钱塘江飞去。
没了拘摄用的宝贝,纵使耶律玉燕百般不愿,也不得不停止杀戮。
但她未曾第一时间恢复人身,而是以妖狐之躯,原地跳脚发疯,也不管那老龙能否听见,就尖声嘶鸣,怒道:
“天杀的曲老鬼,这般小气,当年要不是耶律天正这老王八相助,你能当上钱塘江神?”
“哼,日后仔细着,千万别叫我捉住痛脚……。”
接下来是耶律玉燕的无能狂怒,葛贤不敢再多瞧,连忙下了屋顶回转房中。
这一回,又见得熟悉景象。
油灯辉芒摇晃照耀,原本一片狼藉、污浊的屋子,已变得干净整洁,血肉、脏水杂质、水缸碎片等等,俱无了踪影。
床榻一侧,俏少妇立着,微昂着头瞧过来。
显然,等着夸赞呢。
葛贤自然是惊叹不已,此世真是怪奇,既有妖魔王朝,也有各种有着神妙本事的精怪生灵,比如这扫帚精。
她也是在这崩坏乱世中,颇为稀罕的,不曾害过人的精怪。
让葛货郎不由庆幸,重生过来那一日没有将她也采补了去。
此时,他更是无比真诚的对着俏少妇赞叹道:
“白家姐姐好生厉害。”
“看来日后葛货郎不管是居家修行,还是在外游历,皆少不得要白姐姐相随了。”
相比不断修炼,日益强大但恶癖极多的妖魔邪神,扫帚精这般精怪要简单许多。
听得夸赞便甚是欢喜,笑容灿烂。
这两日来,重生于此世的葛贤精神紧绷,思虑颇多,难得有放松歇息之时,他也暂时忘却心头烦忧,与白家姐姐这一精怪聊得欢畅。
哪怕这扫帚精所知甚少,问得稍深一些,她就只能露出一脸呆萌,回应一句:我只是一把扫帚啊云云。
饶是如此,葛贤也是不嫌。
可惜,她出来一回也有消耗,不多时还是回转魂宅歇息去了。
葛贤则是一边修炼《化龙篇》,一边思量着接下来要应对的局面。
他深知自己陷在险地,钱塘县以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县民,依旧随时可能会被陆化龙一起打包卖掉,且耶律玉燕也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这一遭请来的【龙骨吹】没能得逞,谁知道下一回又会出什么阴招。
偏生他又走不得,白日九刀村一行,足以令他晓得荒野凶险。
为今之计,只得继续摸索,同时用各种法子壮大己身。
好在,他与多数懵懂不知的县民不一样,他知悉部分真相,且前方也有修行路径,终归有挣扎之力。
……
次日,城门口,宣讲队再度汇聚,无一缺员。
所有货郎脚商面上神色倒无多少恐惧,因为昨日都得了赏。
包括葛贤也是,除了钱粮外,还各给了几斤猪肉,现下这个年景儿,分明是厚赏。
尤其两头伥鬼大将还说,带回来的流民野人数量越多,赏赐也就愈加丰厚,一时间众人兴致都是高涨。
于是二鬼顺势说,这回要去的地界非是一处,而是两处,必是要跋涉一整日了。
与昨日相比,今日顺遂极多。
因为葛贤已不必忧虑暴露,可明目张胆的使用超感能力。
除了能帮助队伍避开诸如【孟婆风】、【焚心火】、【无底洞】等等莫名灾殃外,还可助力护卫队进行狩猎。
没错!
正是狩猎。
荒野之地,虽说凶险无数,但好处也多。
哪怕是椿尾鬼豺之类的不入流精怪,也有可取之处。
葛贤也是无奈,他完全被护卫队当成是“雷达”在使,一边前行,一边四处狩猎精怪妖物,获取各种奇物,蕴道炁之血肉,或是炼宝材料。
当然,好处也有他葛贤一份。
甚至于在二鬼坚持下,他葛货郎还得了优先选择权。
而精怪妖魔们的尸体,则全由张不足、赵无有二鬼吸干。
显然,这就是他们作为伥鬼的修炼方式。
吃的血食越多,二人的恶鬼法相也就越强。
不需要蕴含道炁的血肉,也不需要进阶功法之类,简单快捷不说,甚至也看不出什么有难忍的恶癖。
但徐白莲、汪家长媳、宫家二掌柜、宋正行等等邪修瞧过去时,眸中皆无羡慕之色。
缘由也很好猜测,二鬼再强大,却也终身受困于陆化龙,永无解脱之日。
许是混熟后无了防备,竟是又被葛贤从一路上的言谈之中,又窥见了一桩与他们这些伥鬼,以及陆化龙本身有关的秘辛来。
“陆化龙乃望族血脉,幼时便是天骄,好任侠,吸引了许多少年侠士去投,先前被鞭笞的公孙星正是其中之一,张不足、赵无有也是所谓‘诸少侠’的成员之二。”
“后来这厮入赘耶律家,成为【食蛊灵妖】,干脆就将自己所有的幼年伙伴都吃了,俱炼成伥鬼。”
“屈服者,如张赵以及其余几个少侠皆得好处,混成陆化龙麾下大将。”
“不屈服者,如公孙星,则永世受刑。”
“某种意义上,这帮人倒是完全实现了同生共死的兄弟义气。”
“当然,只成全了陆化龙一人而已。”
就在葛贤猜测中,第一处地界到了。
城外三十里,南台镇,有人口数千余,因镇内有些丝绸产业,此间尚算富裕兴旺。
即便如今到了乱世年景,这镇子也瞧不出要败落的迹象,所以宣讲队到来后,直接碰了个钉子,
任由货郎们舌灿莲花,将钱塘县城形容的多么好,陆化龙有多么仁慈,钱粮多厚赐,也只镇上一些日子苦些的贫民心动。
多数人,岿然不动。
葛贤也在队伍中,他生得好,说唱功底也强,引来的围观人群也最多,但心动者依旧寥寥。
见此他倒是没有多欣喜,他很清楚这镇子既然能在乱世中幸存,没有如“九刀村”那样被妖魔盯上,必是有凭依的。
眼神一转,径落在镇子最显眼之处。
那里,赫然有一座颇为奢华的宫庙,牌匾之上,四个古篆大字极为醒目。
三娘娘庙!
葛贤感知中,庙内分明存在着三股强大道炁。
细细分辨,也无一是善类,阴冷嗜血气息全然遮掩不住。
“原来如此!”
“南台镇民奉妖魔精怪为神,殷勤祭祀,得了那三头炁机不弱之妖魔庇护。”
“或者说,此镇已经被三妖魔视为地盘,数千镇民则是它们储存好的血食,其他什么山精野怪,邪灵孽物敢来冒犯,便是与它们为敌。”
“只是妖魔胃口甚大,南台镇民献祭何物才能喂饱它们?”
“不过不管如何,护卫队既来了,哪怕看着是有主的,难道两头伥鬼大将和一众邪修就不会抢么?”
果然,他这几道念头甚至还未落下。
镇中立时响彻两道猖狂笑声,依旧是张不足、赵无有,二鬼智慧也是不低,三两眼也看出问题在何处,是以此时大踏步往庙中去,一众邪修纷纷也笑,随同往那庙中闯。
原本还嬉笑着的镇民们大感不妙,又不敢强硬阻拦,只得由镇长上前招呼。
庙中,有三尊女神泥塑。
打眼一瞧,颇为不俗。
居中一位是个美妇,淡妆红颜,眸似银星;左侧为一年轻美人,绿云堆发,白雪凝肤;右侧则是个婆子,鹤发如银,皮如老松。
众人正打量,那镇长拦在前头,恭敬介绍道:
“启禀上官,此间正是红颜、绿鳞、银发三位娘娘之庙。”
“有三娘娘庇护,我们南台镇这些年来才能……”
老镇长话没说完,就见二鬼连本相都没露。
各自出手,一巴掌拍在神台上。
轰隆巨响中,石台塌陷,立刻露出下面堆积如小山的各种尸骸枯骨,残肢断臂来,有的陈旧已为白骨,有的新鲜仍是血肉,甚至于还有半截人体,受害者还未死透,不时发出哀嚎之声来。
这一幕出现,所有镇民皆是惊叫起来,但并非是惊讶嚎叫,而是一种丑事、恶事被揭穿后的下意识反应。
葛贤瞧得分明,许多已为父母的镇民一边捂住孩童们双眸,一边则用愤怒目光看向张不足、赵无有,似在责备他们毁了神灵祭台。
至此,葛贤总算晓得,为何这南台镇喂饱三头妖魔了。
心头生出寒意,不可思议道:
“全镇居民,数千人,一起奉妖魔为神。”
“捕捉过路之旅人,作为血食祭祀,以求得庇佑。”
ps:大家阅读时的一些疑惑,随着行文继续多半有解,还请耐心些,实锤是bug的话,可以喷我。
第十八章 鼠妖皇帝与人族百妃
葛贤一边叹息,一边抬头看向那三尊泥塑。
此刻,它们外壳正在崩解,三种截然不同,但皆是阴冷腥臭的妖炁弥漫而出。
一众邪修立刻开始驱赶镇民出庙,但有反抗者,直接便一巴掌一巴掌扇过去,三两息就见得一堆鼻青脸肿的镇民连滚带爬出了所谓的三娘娘庙。
而货郎、脚商们,第一时间就跑没影了。
再往回看,只听见张不足、赵无有的猖狂大笑声又是传来:
“哈哈哈……一只红冠野鸡,一条竹叶青,一只白毛老猫,也敢妄称神灵。”
“这些无知愚民认你们,朝廷认否?”
随着这二鬼的嘲笑,以及骤然生出的厮杀动静,三娘娘庙刹那崩塌。
烟尘四溅中,三头各具异形的精怪显出。
葛贤与众货郎定睛瞧去,果然如张不足赵无有二人所说,分别是一头足有丈余的红冠野鸡,一条悬于空中的竹叶青,一只苍老无比,斑秃处处,仅余一些白毛的雌猫妖。
三怪中,以那眸光锐利的野鸡精为首。
就见她昂首阔步而出,尖声辩驳那二鬼之言道:
“朝廷?哼,如今朝廷自身尚且难保,认与不认又有何意义。”
“若在【大原朝】鼎盛之时,我等不在册的精怪妖魔自是连冒头都不敢,而那些在册得了封赏的官员、仙神也都顾及着吃相,勉力可说此世主宰者是这些孱弱的人族,毕竟甚能繁衍。”
“如今已至乱世,自然是看各家本事,强些的便可多吃多占。”
“相比汝等背后那些开始扯下虚假面皮的贪官大吏,我们三娘娘极晓得【竭泽而渔】的道理,并不贪婪,是以此镇之民多虔诚侍奉我们。”
“近日来过路的旅人、脚商亦或是江湖客难寻,他们甚至打算用镇中一些懒汉来祭祀。”
“汝等寻我们麻烦,可问过他们愿是不愿?”
野鸡精刚说完,二鬼连同众修看向周遭。
就见得数百精壮镇民,在那镇长带领下,拿着些镰刀锄头,钉耙粪叉,互相鼓劲靠拢过来。
随后跟着起哄,纷纷喊道:
“滚,滚出南台镇。”
“就是就是,我们是真心侍奉三位娘娘的,她们不止替我们驱逐邪魔,还施法助我们风调雨顺,她们是不是妖魔,难道我们会不知么?”
“钱塘县之法,管不到南台镇。”
“莫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快滚出去,否则莫怪我们无情。”
“哼,你们这些钱塘出来的贪官污吏,近年来什么光景又不是不晓得,若无三位娘娘庇佑,南台镇早已凋零,如今安宁下来,你们倒来这里装蒜,都给我们滚出去。”
“还特意搞了个什么宣讲队,意欲诈骗我等去钱塘,以为我们没听过那【割股县令】的名头?”
……
葛贤正瞧着热闹,骤然听到最后一句,差点忍不住嗤笑出声。
主子受辱,二鬼俱怒,喝令一众邪修莫要动作,只看住镇中愚民,旋即便齐齐狞笑着显出恶鬼法相,扑向三头精怪。
一场被至少上千人围观的斗法厮杀,即刻展开。
并在数十息内,宣告结束。
没有一丝一毫的悬念,三娘娘败亡。
惨遭一众邪修镇压的南台镇数百精壮,以及其余镇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庙宇废墟之上,张不足和赵无有那无比惊人的伥鬼模样,以及他们脚下,三具渐渐化作骨灰的娘娘骸骨。
吸干战利品后,二鬼还唾弃呸了一句道:
“呸!”
“三头愚蠢精怪,尝过食人的甜头,便自以为能现世逍遥,能来当仙神之属,也不瞧瞧己身什么档次,怕是连万法教门朝哪开都不晓得,白日做梦。”
骂完,二鬼又看向南台镇民。
既已撕破脸皮,自是懒得再装,阴恻恻就道:
“汝等愚民,错信这等不入流的野神淫祀,害了不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回归钱塘后,钱粮赏赐减半。”
“再给你们一个时辰收拾行李,待我等去将十里外的【安乐镇】镇民也招募过来,一起回转钱塘县。”
“当然,你们若是不服气,可趁着这空挡再去寻些别的精怪妖魔过来,看能否庇得住你们?”
……
尘埃落定,二鬼留下几个邪修在镇中看着,随后便带着队伍继续往下一个地界去。
安乐镇,比之南台镇要大不少,足足有五千余人口,为产粮大镇。
不过此镇状况,却与南台镇很是不同。
见得宣讲护卫队伍前来,镇民们欢呼雀跃,颇有喜迎王师之态,不待宣讲队将恩惠赏赐说出,先就纷纷控诉起了镇中变故,言说此间有人造反,鱼肉百姓不说,且已称帝,赐官,纳百妃。
初始众人还当安乐镇是真个出现了一支新的乱军反贼。
可很快,众人便都瞧见一幕幕荒诞景象:整个安乐镇竟是被改造成了一个乞丐版大都,戒备森严,众多士兵来往巡逻,更有皇帝出巡,百官觐见,商谈政事后,那皇帝则与众多后宫妃子,在酒池肉林中玩乐。
荒诞之处在于,除了那些明显是强抢来的民女外,其余皇帝、百官、侍卫等等,无一例外皆是……鼠妖。
并不是多么强大的鼠妖,只是被强开了灵智,稍稍能做些姿态。
当然,要除去这一刻正高居于那所谓“摘星台”之上,搂着数十个人类妃子享乐的一头诡异鼠妖。
其鼠首人身,达二丈余高,眼泛红光,一双板牙闪烁凶芒,那乍看上去雪白如玉,再瞧却又臃肿腐烂的妖躯之上,赫然套着一袭缝满补丁的黄袍,头顶还戴着一顶锈迹斑斑,匆匆打造的生铁冠冕。
肉眼可见的惨绿色妖炁,自其体内弥漫而出,非但腥臭不堪,更蕴着强烈疫毒,凡不甚接近者,十息内就将感染各种疫病,暴毙当场。
那些个人类妃子虽不知何故免于此难,却也没有多好过,个个也都躯体腐烂,脸上带疮,皮囊长毛,细瞧都已浑浑噩噩,没了人样。
再看那宴台上的诸多美酒、菜肴,分明都是人血,人心、人肝等物。
瞧得这些,众人都是明白过来为何安乐镇民会控诉了。
何为毫无节制的贪婪?
这,便是了。
可真正让葛贤等货郎们惊讶的动静,则在后面。
二伥鬼大将,以及众邪修们,似都认识那“鼠妖皇帝”。
他们入得安乐镇后,那鼠妖也即刻遣了一头头怪鼠前去相邀,于摘星台饮宴。
可惜,众修皆不给面子。
去后一杯酒没吃,反而皆喝骂道:
“白玉道人,你怎生变成这般模样?莫不是找死。”
“好你个白玉鼠妖,你不过是一头异鼠得道,本无道途可言,朝廷允你在此间担任【子神】之位,还给你建了子神庙,你不思感恩便罢,竟敢将此地占为己有,还胆大包天到敢称帝纳妃。”
“一头鼠妖,也称皇帝,你什么位份?”
“好端端安乐大镇,被你搞得乌烟瘴气,所有镇民皆该随我等前往钱塘,求得真正安乐。”
……
从这一声声喝骂中,葛贤顷刻判断出此间状况。
台上那放浪形骸阴毒恶心的鼠妖皇帝,原本是大原朝册封的【安乐子神】,与前头那三娘娘相比,这道人算是正规的地方仙神。
只是如今,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异化了,鱼肉压榨起镇民百姓来,比之野鸡精、竹叶青这些淫祀野神,要酷烈十倍不止。
伥鬼大将与众邪修的喝骂,让台上的鼠妖皇帝先是愣神,继而变脸。
似被气得不轻,浑身抖颤,连连拍打桌案。
指着两头伥鬼大将,以及一众邪修大骂道:
“好胆!”
“看在往日情分之上,朕才邀你们这些贼厮前来共同饮酒作乐,你们倒还骄狂起来了。”
“说朕应该感恩?朕在这安乐镇兢兢业业多年,使得此镇人口从八百余,膨胀至数千人,功劳苦劳俱是朕立下的……如今情势有变,我辈修行者不必再遮掩克制,难道还不允许朕痛快痛快,享受享受?”
“再说了,过往有【万法圣教】替我等压制恶癖,如今根本无人管这档子事,朕就是想维持那慈祥子神的模样也做不到。”
“索性反了他娘的,也过一过当皇帝的瘾头。”
“莫以为朕不晓得你们这些贼厮的奸诈,无非就是见情势大变,俗世各处皆开始收割,觉得这些两脚兽颇有囤积居奇的价值,所以前来抢夺,将来好卖出一个好价钱云云。”
“哼,怎容你一帮贼厮得逞,来啊,小的们,给朕拿下他们,剥了皮囊,刮了血肉,剖出心肝送来于朕下酒。”
葛贤不晓得这鼠妖,原先作为正经仙神时是什么模样。
但他如今外相,以及那肆无忌惮的猖狂语气,十足一副乡野土皇帝做派。
随着它“圣旨”一下,百官、士兵皆脱去衣物甲胄,显出一头头肌肉虬结,浑身腐烂,脏污恶臭的鼠妖之躯,随后朝着两头伥鬼大将,以及众邪修扑来。
葛贤见机最快,一边往后退,一边则飞快提炼出了那鼠妖皇帝话中秘辛。
说是秘辛,只是相对平民而言。
在他观察中,那些入道许久的修行者,几乎都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也就是说!”
“大原朝鼎盛时,人族运道也昌盛,虽然如陆化龙、鼠妖等等身具官员、仙神之位的全是妖魔修士,但好歹有克制,有遮掩,维持着表面的繁荣。”
“乱世一来,大原朝再无力维持平衡,无力替这些妖魔修士压制恶癖,时局才崩坏至此,人族遭遇大难,一省一县皆遭收割。”
“若无意外的话,未来十几年中,人族数量将腰斩再腰斩,锐减至十室九空之境。”
“诸如【陆化龙】之类的强大妖魔,提前预见这些,所以开始圈养血肉纯净之人族,囤积居奇?”
每提炼出一句,葛贤面色就难看一分。
他已是完全明白此世为何,也明悟过来自己究竟选了一条怎样艰难的修行路径。
还未消化这些,场中却又生出惊变。
也不知那唤作“白玉道人”的鼠妖是不是被恶癖烧坏了脑子,真当自己是兵强马壮的皇帝了。
自己不动,遣出一堆不入流的鼠妖去猎杀两头伥鬼大将,和一众明显都有着资源培养的邪修。
结果不言自明,全遭屠杀。
见得摘星台下血流成河,鼠尸堆积,它慌忙清醒。
连狠话都没说,下一刻直接放大招。
只听一声尖锐之极的鼠叫,安乐镇地底疯狂震颤起来,随后异象爆发。
一个接着一个“无底洞”显现,吞噬房屋以及镇民,其后那洞中更如同洪流般,涌出一股股鼠潮,一头头几乎与猫同大的“怪鼠”蹿出,叼住一个个镇民往洞底拖拽。
而鼠妖皇帝,则带着那人族百妃,退入最大一处洞窟。
入洞前,这厮终于又来胆气,尖笑道:
“晓得你们这些贼厮背后都有人,朕就是杀了你们,后续麻烦也多,索性不费劲了。”
“不让朕在地上当皇帝,那朕就去地底当。”
“若有种,你们可跟来。”
最后一句落下,鼠妖携人族百妃没了踪迹。
四处奔涌的骇人鼠潮,则几乎拖拽走了安乐镇四分之三的人口。
这一幕太快,张不足、赵无有与众邪修皆反应不及。
此时,则都是大怒。
“这些洞窟地道是白玉道人所生鼠怪挖出,非是真正的无底洞,不必担忧。”
“我等入内,将镇民抢回,否则大人必要惩处。”
“听闻白玉老贼诸恶癖中有一种名为【藏宝】,它麾下又养着鼠潮,必囤了不少宝贝在老巢中,我兄弟二人做主,杀了白玉老道后,我等平分宝藏,绝不多拿,如何?”
“善!”
“杀!”
宝藏最动人心,几乎毫不犹豫的,众邪修纷纷随着二鬼跃入地窟,哪怕是先前不愿触碰鼠怪的汪家长媳也是如此。
而在他们入洞后,分散奔逃的众货郎脚商们,谁也没注意到。
某位少年货郎在听到“藏宝”二字时,双眸放光,随后在逃跑时,故意突兀一个踉跄,好巧不巧也跌入其中一个地窟,与鼠潮一起,钻入地底。
第十九章 朕之老妻,储物宝囊
荒野诸多要命的无解异象中,有一种唤作【无底洞】。
所指乃是行走时,地面突兀塌陷,显出或大或小的无底幽窟,将生灵吞入,传闻陷入无底洞之人,永无脱身之日。
当然,如今在安乐镇内出现的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地窟,全由那本相为“白玉妖鼠”的老怪所生子嗣,生生挖掘而出,并非真正的无底洞。
若非如此,莫说葛贤与众修,就是二伥鬼大将也不敢下去。
他故作“巧合”跌入地底之后,立时有四五头大猫似的怪鼠,呲着牙上来,咬住葛贤腿脚衣物,与其他吱哇乱叫的镇民一起,沿着四通八达的地道,往地底深处拖拽。
尽管有些恶心,且他有杀绝这些怪鼠之力。
但葛贤并不反抗,只随波逐流。
不多时,果然感知到地底各处,先后爆发的厮杀动静。
鼠潮,正遭遇屠杀。
莫瞧那从钱塘县出来的一众邪修,只有徐白莲、汪家长媳、宫家二掌柜、宋正行等等几人经常被葛贤念叨,实则其余修士,也不差多少。
毕竟都是豪绅大户所培养,修行所需资粮管够。
筑基难!
但在入道境这一档,皆是翘楚之辈,各有非凡本事。
这鼠潮涌动起来威能不俗,可遇上他们,只有被慢慢杀绝的命。
而更大的动静,来自于白玉老贼与两头伥鬼大将。
随着一句“天杀的伥鬼,竟敢吃掉朕的爱妃”响彻,显然那鼠妖皇帝被二鬼截住,也厮杀上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进展便是这些:
张不足、赵无有将“白玉老贼”缠住,随后它尖叫连连,哀嚎不断,显然打不过二鬼联手,渐渐受创。
而邪修们一边屠戮鼠潮,一边拯救镇民。
渐渐合拢,效果拔群。
原本被叼走的大半镇民,已有三分之一被救下,被指点着往地面去。
这些镇民们也是机智,见得“救星们”不顾危险跟随入地底,立刻开始大声呼救起来,生怕自己被遗忘,成了这些肥硕老鼠的腹中血食。
不过在其中,倒有个生怕被发现的,被拯救的。
正是葛大货郎!
他倒也不嫌恶心,就躺在几头怪鼠身上,由得它们驮着自己去往地底深处。
如此也就罢了,更过分的是他还刻意避开那些前来拯救的邪修们,每当感知中要接近时,他就踢踢那些怪鼠,令它们改变方位。
谁能想到?
这厮的超凡感知,还能这么用。
“这些怪鼠作为【原安乐子神】的孩儿们,叼了战利品,首先要拖拽去何处?自然是那所谓白玉老道的巢穴之中,多半也是其藏宝地所在。”
“白玉老道曾经是官方册封的正经仙神!”
“从其修为道行来看,单独比较,应在张不足、赵无有任何一头伥鬼之上,许已无限接近于筑基境。”
“活得久,知晓得多,又有藏宝的恶癖。”
“若能抢来这厮的宝藏,对我将大有裨益,实在错过不得。”
……
两头伥鬼大将,以及众多邪修,不论如何都想不到,被他们当做“工具人”使的少年货郎,悄然使了个暗度陈仓的戏码,已先他们一步,也是先所有被捕捉之镇民一步,出现在了白玉老道的巢穴之中。
连日来,他见识颇多,对于一些血腥、残酷之景颇有抵抗力。
但这一刻所见景象,还是让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心头生出无尽怒火和杀意来。
眼前,几与炼狱魔窟无异。
这是一处温暖、潮湿又污秽的巨大巢穴,一头头怪鼠正时刻不停的忙碌着,它们将一具具储备并腌制好的人族尸体拖拽出来,经过解剖、切割乃至于烹饪等等工序,制作出一道道不堪入目的血食。
所有血食,只为供养巢穴尽头处,一头体型已如同房屋般大的“母鼠”。
这母鼠侧躺着,一边大口大口吃着,一边则是吭哧吭哧生着。
刚诞生不久的鼠怪被送至其腹下,那一排一排分泌着汁水的物事,差点刺瞎葛贤双眼。
也不知汁水中蕴着什么“诡异妖炁”,新生鼠儿只需吮吸片刻,肉眼可见就开始发育生长。
看到这一幕!
葛贤明悟过来,为何那白玉老道能一叫就唤来鼠潮,他明明是一头雄性鼠妖,总不能是男妈妈吧,敢情根本不是他亲自生的。
只是不晓得,这老母猪般的鼠怪,是白玉道人之妻?还是其母?
葛贤虽有超凡感知,一时之间也是判断不出二者关系,只能推测,多半是夫妻。
所以忍不住呸了一句,唾弃道:
“呸!”
“一头色鬼老贼,无耻渣男,恐怕还在当【安乐子神】时就已经娶妻了,异化后放飞自我,将糟糠之妻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不断生娃,自己倒是在地面当皇帝,还纳娶了足足一百位人族女子为妃。”
“计较起来,这厮道行修为虽然不如陆化龙,但无耻程度却比之更甚。”
葛贤嘀咕时,目光也渐渐从那巨大母鼠身上挪移至更上方。
那里,是一座高台。
样式与地面那所谓的摘星台很是相似,其上摆放着众多木架子,几乎都被各种物事放满。
琳琅满目,数量极多,且多数都闪烁着辉芒。
在葛贤感知中,更有一些物件蕴着道炁异力,明显是奇物之属。
“好家伙!”
“这就是老贼多年搜集的宝藏?好生嚣张,就这么明晃晃的摆放着?”
“虽说多数为钱财宝货,金银珠宝之类能闪光的,但细细感知来,也有些好奇物啊……”
心念闪烁到此,葛贤又循着感知,往那高台最前方看去。
有一打磨圆润的玉石条案,案上郑重其事的摆放着数样较为特殊的物事。
远远看去,分别为一张枯黄书页,一本不厚不薄,道炁浓郁的小册子,以及一枚巴掌大的玉牌。
当葛贤瞧见这三物时,无比强烈的吸引力随之生出。
在己身感知中,竟是比之前葛贤察觉出“化龙篇”时还要强烈一些。
真有好宝贝!
来对了!
葛贤心头刚生此念,并开始抉择是干脆动手,还是换隐秘些的法子,比如悄然窃取之类。
很快,那头老母猪般的“白玉道人老妻”替他做出了选择。
许是吃多腌肉,想换换口味,尝尝新鲜的。
见得几头鼠怪驮着葛贤这“活人”入巢,它立刻叫唤了几声,虽说葛贤听不懂鼠语,但从接下来鼠怪们欲要宰割、烹饪的举动可推测出来,这鼠母想吃他。
这一幕出现,葛贤自是不会再耽搁。
谁知道那白玉老贼能在二伥鬼和众邪修手中坚持多久,当速战速决才是。
没有任何预兆,也无多余废话。
葛贤瞬息呼唤体内化龙之力,伴随着一道恐怖龙吟,他当场变身。
半人半龙之躯显现,原本还躁动不休的鼠潮,立刻被那上位者气息镇压得动弹不得。
唯一还可挣扎的,是白玉道人的老妻。
它吱吱乱叫,蠕动着肥硕妖躯,不经意间朝着葛贤喷出了大量蕴着剧毒妖炁的汁水……或许这头本相明显也是“白玉妖鼠”的母鼠,原也如白玉道人般拥有不俗潜力,可惜如今沦为这等境地,在葛贤面前连反抗之力也无。
“莫叫唤,这便送你这皇后娘娘归西。”
“嘭!”
进入鼠潮那一刻开始,葛贤就在忍耐。
如今既变身,哪里会客气。
先是含炁在口,吐出龙吟,将满巢鼠怪尽数震死,又上前跺得一脚,生生将那吃过不知多少人,生下不知多少鼠的老母鼠头颅踩碎。
接着那力,在血肉飞溅上身前,葛贤一跃上得高台。
未浪费去观瞧那些满当当的木架,径直来到玉案前,确认无凶险后,先后抓起那三样物事,快速翻看起来。
他先看那张枯黄书页,其上是一些极其古怪的文字图画,以他才识,一个字也不懂。
再去瞧那一本不厚不薄的册子,只数个呼吸不到,也不知葛贤看见了什么,面上立时有欣喜之色浮现。
其兴奋程度,确比先前得到《化龙篇》时更甚。
“安乐子神日志!”
“这册子,是一本仙神日记?记载着那白玉道人,担任安乐子神这么多年来所作所为,同时也如一些地方县志般,收录了许多风土人情,逸闻秘事等等。”
晓得册子来历后,葛贤大感此次冒险值得。
下意识又翻了几页,匆匆扫掠,倒又晓得那玉牌为何物,正是与日志配套的,由大原朝官方赐下的,证明其地方仙神身份的玉符令牌。
就在葛贤欲探究探究那书页为何,并转身要去扫荡那些放置宝货之木架时。
巢穴之外,地底某处,一声无比凄厉的嘶吼响彻:
“谁?”
“是谁杀了朕的皇后,朕的老妻啊。”
任是谁都能听出来。
这嚎叫声的主人,此刻恐怕已痛彻心扉。
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甚至让白玉老道强行迫开两头伥鬼大将的围杀,随后其显化出白玉妖鼠之本相,暴走一般,沿着错综复杂的地道,往巢穴扑来。
沿途有任何阻碍,哪怕是自己的子嗣,也都被其生生撞成肉饼。
察觉到这动静,葛贤原本打算退走。
可随着白玉老道迫近,其妖躯之状态强弱,也即刻被葛货郎清晰感知了出来。
深受重创!
强弩之末!
只这两个评价就罢了,真正让葛贤完全走不动道,眸中浮现兴奋之色的,是他无意间翻到的一页,日志竟是写着:
“此日,道行再进,隐可窥筑基之门槛,以多年积蓄贿赂上峰,求得其出手,以吾一身【白玉鼠毛】为代价,炼制储物宝囊一件。”
“储物法宝??”
四个关键字眼,令葛贤眨眼间又有决断。
ps:求追读,求支持。
第二十章 葛贤也生恶癖?
感知到白玉道人正一边嚎叫,一边奔来。
葛贤又接连翻了几页,果然瞧见后面他自己又写储物宝囊已炼成,还沾沾自喜将其模样形制画出。
于是葛贤一边回忆着在地面时所见白玉道人身上装扮,很快锁定其随身一物,一边则是恢复了少年货郎的人族模样,顾不得满地血污,直接往那已成一滩烂肉的老母鼠身侧一躺。
反正那里血食堆积,尸骸遍地,他混在其中丝毫不突兀。
未有多时,随着一道道鼠妖嚎叫。
一头外相恐怖的鼠怪,生生撞入巢穴。
他的妖魔之躯约莫磨盘大,虽远远比不过所谓的“老妻”,但散发出的恶炁,却要远胜老母鼠。
其遍体如白玉,只是褶皱颇多,腐烂疮口也多,奔跑间脓水四溅。
炼宝的后遗症!
葛贤晓得,这白玉道人原先可是有着一身雪白鼠毛的,如今则混着根根金线,变成一枚景致宝囊,挂在其腰上。
“兰花,兰花你怎么了。”
“朕的妻,朕的老妻啊……你死了,朕去哪里再找一只这么能生的母鼠啊,我的好兰花啊。”
白玉老道似是受创过重,伤了脑子,此刻全无在地面时奸诈模样,甚至连警戒心都无了般。
不管不顾,甩动着丑陋鼠头狂奔而来,不时还因为地面血污而打滑踉跄。
至老母鼠尸体前,开始大声嚎哭,还低垂鼠头拱着自家老妻,试图将其唤醒。
这番“表演”持续了至少十个呼吸!
葛贤,并不上当。
他倒是想受骗,奈何感知中,这老贼体内始终存在着一股蠢蠢欲动的危险妖炁,哪里还不晓得,老贼这是酝酿着最后一击呢。
只是那妖炁不稳当,随时可能散去,葛贤只耐心等着就可。
至于伥鬼大将和其余一众邪修,趁着这个当口疯狂“抢收”镇民,暂时未来侵扰。
果然,又过三息,那妖炁渐渐散去。
白玉老道突兀一抬头,神色恢复正常:
“咦?”
“竟然真的走了,从残留之炁来看,该是头龙族,莫非是三十里外的那头【龙蚯】来犯?”
“可若是它,怎么忍得住不吃我这老妻,不抢我那些宝贝的?”
“不管了,先将【子神环】取出,日后再寻一头能生的妖鼠娶了便是……”
随着这嘀咕,白玉老道猛地张口咬在自家老妻腹部处,啃噬中,他竟是生生钻了进去。
一阵令葛贤牙酸的窸窸窣窣声音过后,这厮又从特殊部位钻出。
此时,他嘴里已然叼着一枚通体暗红,形状怪异的铁环,此物原先与“白玉老妻”血肉妖炁完全融合,这才被葛贤忽略了过去。
如今被叼出,显出本身。
就见得内里竟溢出一丝一缕,肉眼可见的暗红妖炁,瞧来诡异,却给葛贤一种生机勃发之感。
不必拿来细看,他也可猜出缘由:“那老母鼠之所以异化成房屋大,必是这【子神环】的效用,包括那些始终在分泌的汁水。好家伙,白玉道人何止是渣男,简直是畜牲……不对,这厮本来就是头畜牲。”
葛贤并未继续再猜,盖因巢穴之外,忽而传来鼠潮溃散,以及众邪修狂飙突进的动静。
立刻的,白玉道人有些“奇怪”的并未将子神环收入宝囊,而是仰头吞入腹中。
随后满脸不舍的看向自家宝藏,一边看,一边急得嘶吼道:
“怎么办怎么办?该死的伥鬼,该死的人类修士,竟敢毁了朕的基业……”
“啊?”
“朕的万法史书残页呢?朕的子神日志呢?朕的万法玉符呢?”
鼠妖瞳孔放大,死死盯着空荡荡的玉石条案,发出死亡三问。
正欲思索答案,他作为已经无限接近于筑基境的妖魔,终于在这一刻感知到了恐怖凶险。
可惜,来不及了。
吼!
龙吟炸响,他亲眼见得自己身侧满地血污中的一具人类尸骸,眨眼间变成一头凶煞之极的“龙人”。
这龙人既无自报家门,也无什么狠话,一声不吭欺身上来,一只致命龙爪朝他腐烂鼠头拍去,另一支龙爪则在他惊恐无比的目光,朝着他腰部悬着的那宝囊抓去。
此怪是谁?
为何要杀我?
为何他知晓我宝囊所在?
白玉道人灵智足够,若给他时间,他可以从容思索,可以尽力挣扎,乃至于反杀。
哪怕他如今是强弩之末,也依旧有一战之力。
但他如何都想不到会有葛贤这等异数,奸诈无耻是其一,更绝的是反物种性。
须知不管原先是什么人,只要修了龙族秘法,皆要变得高傲,不屑与低劣种族厮混,更不可能在血污中打滚。
葛贤却愿,整个人都躺在污秽中装死,挑选了最合适的出手时机,动若雷霆不说,还刻意让白玉道人陷入诸多思索,脑子都快要烧坏,更加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击。
一刹?甚至是更短的时间中,伴随着“嘭”的一声。
那颗不甚美好,丑陋腐烂的白玉鼠头就此爆碎。
这鼠妖封赏百官纳娶百妃的地底皇帝梦,随之也碎。
一爪拍碎鼠妖头颅的同时,葛贤另一爪也抓来了那枚景致宝囊。
入手瞬息,他明白过来为何明明有储物宝贝却不将宝藏以及那唤作子神环的物事放入。
宝囊满了!
虽然葛贤很想在这个时候打开宝囊,看看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东西,连一点空位都没有。
但此刻感知到的凶险,已令他颅脑轰鸣。
两头伥鬼大将,以及众邪修们,正从一条条地道扑来巢穴,极近极近,似下一刻就要闯入。
不久前曾经出现在白玉道人脸上的“不舍”、“纠结”、“难受”等神色,纷纷也显现在葛贤面上。
他来不及思索,也来不及去宝藏中挑选奇物。
只得是狠狠一跺脚,随后借用感知,寻了条最安全地道,龙影奔走,眨眼消失于巢穴中。
葛贤刚遁走,两道凶残鬼影,与数十道邪修身影,先后蹿入鼠巢。
细致勘察过后,众修各有结论:
“有人先我们一步,先杀白玉老贼之妻,将之引来后,又以偷袭手段将老道也杀了。”
“只出手两回就杀得两妖,丝毫不拖泥带水,虽然白玉老贼被二位道兄打残,但这等狠辣手段,必不是等闲之辈。”
“是头龙种?或是个修了龙族秘法的人修。”
“咦?若是龙种的话,为何不将那些宝贝也抢了去,须知多数龙种龙修的恶癖中,也都有【藏宝】一类,绝难忍受才是。”
“想来是被我等惊扰了,只杀了妖,没能及时取走战利品。”
“如此,岂不是要便宜我们?”
“善!”
“分了分了,我们兄弟绝不食言,鼠妖所藏钱粮宝货,我们悉数平分。”
数句过后,伥鬼大将与一众人修,纷纷都是嘿笑,毫不客气开始分赃。
同一时刻,地面。
葛贤已悄然变回人身,钻出地面,毫无痕迹的重新融入宣讲队伍,与一众货郎脚商们,开始安抚受惊的镇民百姓。
一边安抚,一边他自己也是心头难受不已。
白玉老贼之藏宝,他取走四样,其余皆归了伥鬼大将和一众邪修。
按说葛贤该知足才是,毕竟他又不是厮杀斗法的“主力”,只是个偷奸耍滑,暗中牟利的渔翁,既得了藏宝中最珍贵的四样,怎还有异议,想独吞不成。
没错,葛贤自我审视,他还真就想独吞。
在鼠巢中时,若非被危机惊醒,他必会想办法将那一堆藏宝带走。
这发现让葛贤不由一惊,暗道:
“不应该啊,我须知足甚至欣喜才对。”
“莫非,我也生了恶癖?”
“收集癖?藏宝癖?”
此念生出,葛贤进行验证,以竭力思量辨明利害来将心头之难痒镇压,很快恢复正常。
不由得稍稍放松,据他所知,修行者若强行镇压“恶癖”,将要遭受反噬,严重者直接心魂分裂。
如今瞧来,他应当无事,纵真的生了癖也是极轻极轻,况且收集癖实则也算不得恶癖。
葛贤来不及再多思考,很快张不足、赵无有二鬼就领着一众邪修,皆是满脸喜色,从地底回到地面。
看了看天色,没给数千幸存镇民任何挣扎机会,即刻下令道:
“速速收拾行李,先去南台镇汇合,再一同前往钱塘县。”
“只给半炷香时辰,不得有误。”
……
南台镇,安乐镇,虽说霸占的妖魔和降伏过程不一样,但结局一致。
只是凡人的镇民们,完全反抗不得护卫队。
乖觉收拾好行李,合并为一支数量达七八千的迁徙队伍,往钱塘县去。
途中即便有护卫队的尽力庇护,有葛贤的超凡感知指引,也难免有些老弱走失跟丢,以至于被一些捡漏的妖魔精怪叼了去。
天色黯淡时,此行方得圆满。
一如昨日,宣讲队得了赏赐,而护卫队更是每一人都收获颇丰。
而原本还颇为不愿的南台、安乐二镇居民,在瞧见钱粮、地契后,也都欢腾起来。
甚至认真计较起来,此乃大好事。
非但给粮食,还免费送房送地。
使得他们从乡民镇民,入得钱塘,一跃成为县民了。
若按照正常途径,他们这些城外乡野之民要在钱塘县城内拥有房产地契,未婚娶之辈必做不到,纵是成家立业的,也必要新娘子贡献出嫁妆,掏空两边家底,方有一丝可能。
大好事主动送上门,如何能不喜?
第二十一章 太史公著万法史书
因晓得背后秘辛,葛贤实在不愿多瞧那欢喜氛围。
一番应付后,很快回转家中。
这回他倒是没有唤醒扫帚精陪聊,心头也晓得,此番战利品颇多,内里必蕴着许多让他兴奋不已的秘辛,今夜只怕要无眠。
坐定后,葛贤没有第一时间取出那几样宝物,更没有去查看白玉道人的储物宝囊。
而是先耐着性子,在脑海中复盘起了今日这一场袭杀。
“从白玉道人厮杀斗法的表现来看,该是无限接近于【筑基境】。”
“我能杀他,战力也在这一档。”
“当然我是占了偷袭以及鼠妖身受重伤的便宜,若是正面厮杀,此时的我,许能与张不足或者赵无有斗一斗,当然前提条件是这两头伥鬼大将没有压箱底的手段或是底牌,这又是不可能的,上回那镜子就是一例。”
“不过,正面厮杀?”
“必不能够,我又不傻。”
“待我对此世很是熟悉,神通广大,手段通天时,再考虑这档子事吧。”
“如今,该查看战利品了。”
一番思量后,葛贤隐隐明白了自己如今在钱塘县众多入道境中的生态位。
心中稍安,立时兴奋搓着手,将今日所劫掠来的一应宝货取出。
总计四样物事!
他本是只知晓那书册为《安乐子神日志》,是白玉道人还担任安乐镇子神时的工作记录。
在袭杀道人前,听得他失态嘶吼,是以也知了另外两样物事的名讳。
那玉符,葛贤早有猜测。
倒是那一张明显是从完整书册内撕扯下来的书页,令葛贤很是在意。
“《万法史书》的残页?”
“所以,此世分明也是有史书的。”
“只是不晓得这史书,是专门记录万法教的,还是说包括了一切历史?”
葛贤心头,好奇欲望大起。
早在得了原身记忆时,葛贤便察觉此世似乎甚少有人编撰史书,有关【大原朝】之前的一个个朝代,虽都有名,什么大宋、大唐、大隋、南北朝等等,往更远去还有诸如秦、汉、三国等等。
但只一些官话空话,细节处,语焉不详。
葛贤还怀疑是不是原身的文化程度不高所致,后来几日,稍加探听便知,还真就是此世习惯。
不过葛贤也猜测,再如何不爱记史,各朝各代必有许多书册留存,只是编撰一体的“史记”类较少罢了,应也有,只是难寻。
如今见得这枯黄书页,似乎算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可惜他看不懂其上所用文字,打量几眼后,转向那白玉道人的工作日志。
打开第一页,认真观瞧,差点失笑,径吐槽道:
“看来朝廷对于册封仙神,没有什么文化上的要求。”
“这老道的日志,过于实诚了些。”
能让葛贤这般说。
是因为第一页上,赫然用歪七扭八的粗糙字体写着:
“大欢喜,白大爷封神了,香油多多,大米多多,人族养我,我让他们多生娃娃……我也要回老家,和兰花炫耀,把她哄过来当我的神婆娘,大欢喜啊大欢喜,嘿嘿嘿。”
葛贤见此刚要笑,突然又想起来,先前在地底巢穴中所见那头堪比屋子大,边吃边生的巨大母鼠,其名字分明就叫兰花。
所以这头鼠妖一开始还真就是正经仙神,被册封后就迎娶了青梅竹马,后来才异化成那般?
明悟这些,葛贤顿时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只好奇这头白玉鼠神是如何堕落的?
继续往下观瞧,很快发觉,白玉道人的用词一日比一日文雅,字体也愈加端正,想来是食过人族供养的“香火”后,灵智愈开,且还在努力学习。
只是书册后半开始,字体仍旧好,用词却开始癫狂混乱起来。
葛贤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足足半个时辰过后,他才一脸复杂厌恶之色,以一根小棍子将日志合上。
眸中诸多疑惑,皆得了解答。
“虽然只是一家之言,但乱世之由,修行之秘,倒是都能从这本仙神日志中窥得不少。”
“白玉道人原先确实是一尊兢兢业业的【安乐子神】,受得供养,也令安乐镇兴旺发达,人丁暴涨……而他作为本地仙神,道行也随之上涨,且因为是朝廷册封,还定期有上峰指导修行,所赐万法玉符佩戴于身,也可镇压他体内因为修炼而生出的一桩桩恶癖。”
“谁料朝廷处发生变故,先是断了指导,继而玉符失效。”
“恶癖反噬之下,他心魂失守,开始堕落,昔日甜美香火也变作剧毒,使得其愈加分裂,随时可能暴毙。”
“唯一自救法:筑基。”
“他认为只要晋升至筑基境,就可镇压恶癖,实在不行也可解放心魂,不必被炙烤灼烧。”
“可惜白玉道人很快发觉自己的道途,似是死路。”
“人族修士,面前有着四通八达,也可说是乱七八糟几乎数不尽的修行路径,成不成两说,但前方的确有着许多选择。”
“就说那【筑基境】,实则就是一种彻底异化的过程,主动让自己从人,变成非人存在,变异越剧烈,越完整,获得的异力和妖术也就越强大……甚至这过程是可替换的,比如【食蛊灵妖陆化龙】,他若是筑基失败,走投无路之下,若能寻得法子,还可去转投另一位与之天赋相合的【开明灵神】,再来一次筑基。”
“实在不成,陆化龙甚至还能转投永生教,或是其他邪神教派。”
“当然,代价也将是难以想象的。”
念头到此,葛贤顿了一顿。
虽然他所知依旧算不得多,但想到这里,他仍旧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世人族,莫非有什么特殊之处么?缘何这般受宠,看起来分明是允许乃至于鼓励人族四处投靠的样子。
三两念头自然想不出所以然,只得继续思索白玉道人之生平。
这次,他的目光又看向那张枯黄书页。
原本不解其意,如今已知。
“白玉道人能占便宜轻易封神,是因为本体不是人族,而是一头【白玉鼠】。”
“乱世来临,他倒先大难临头了。”
“已是精怪还能如何异化蜕变?前方无路了啊。”
“恶癖反噬,日益腐烂的白玉道人却不甘心,竭力寻法,机缘巧合得了一张《万法史书》的残页,传闻这是一本奇书,成于大汉朝,撰写者乃是一位复姓司马的神秘炼炁士,其也是古往今来少数成功合道飞升之人。”
“残页上并无修行法门,只是记载着几句远古史,描述一个名为‘夏’的人族王朝,祭祀万神,并得到万神指引,全民踏上修行路径。”
“白玉老道从中得了灵感,甚至还福至心灵之下进行了延伸:既然人族能得万神指引,我鼠族难道就无有神灵?”
“于是乎这老道疯狂查询秘册典籍,终于确定,曾有鼠族神灵造访过此世,可惜并未留下道统,他也只能通过蛛丝马迹,胡乱摸索。”
“也不知是冥冥中的注定还是某种阴谋,竟真让他利用血脉秘法,与那神秘鼠神建立了联系,并得了相应的筑基之法,那鼠神甚至允诺一旦白玉老道成功筑基,就可传他直通大道的功法《社君化神术》。”
“也是那一日,他彻底堕落。”
“按照那筑基法改造了自己的老妻,使其疯狂繁衍后代……作为报酬,他得了一滴‘鼠神精血’。”
想到这里,葛贤又看向最后时刻才夺来的宝贝。
那枚唤作【社君宝囊】的储物宝物,眼神复杂,竟不敢将宝囊打开。
此世几乎所有修士,第一关皆是“纳炁入体”,继而去度排异一关。
但白玉老道所得筑基之法,却不要他将精血纳入体内,而是置于一处安全之地,只要他那老妻生育的“鼠族”够多,那一滴鼠神精血就会不断生长,最终变成一具完美胚胎。
待时机一至,白玉道人可在无数鼠族簇拥下进行神灵祭祀,那一刻他就可将自己老迈妖躯置换为完美胚胎。
非但可完成筑基,还可成为鼠族先知,成为鼠神在此世的代言人。
按说最安全且令人意想不到,也是最适宜拿来放置“鼠神胚胎”之地,该是他老妻的肚腹中。
可白玉老道已疯,世上谁也信不过,何况被他害惨的老妻?
他更是担心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一番筹谋,最后别便宜了老妻。
于是他灵机一动,将胚胎放入宝囊。
并在其中灌满了人类精血,为自己将来的“筑基妖躯”安排了最好的环境。
……
“失策失策,抢错宝贝了。”
明悟一切后,葛贤不由吐槽道。
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分明是抢了一颗烫手山芋过来。
“那劳什子鼠神,分明是一尊觊觎此世,想要降临过来的邪神。”
“须知万法教出了名的来者不拒,什么糟烂仙神只要能听令干活,都愿意纳入旗下。即便如此也没有收下那尊鼠神,可想而知这是个什么货色。”
“白玉老道可说是自己送上门的肉菜,他本就被恶癖折磨得疯癫,与鼠神建立联系后,更是不堪入目。”
“那什么筑基胚胎,分明就是鼠神想要偷渡进来,给自己准备好的肉身筏子,这么简单的阴谋他都没看出,可见从那时候开始,他的脑子就被烧坏了。”
让葛贤发出这感叹,并笃定的缘由就在那册日志上。
前面三分之一,文字粗俗但实在,是一位正经本地仙神。
中间三分之一,进步明显但渐渐焦躁不安,勉力维持。
后面三分之一,他已彻底异化堕落,文字癫狂不说,且将每一张书页都涂满了污血、疫毒以及排泄物。
葛贤最后是用棍子挑着看完的,饶是如此也觉恶心不已。
更恶心的,则是那所谓的社君宝囊。
一时间,他也是想不出该如何处理。
扔了太可惜,毕竟是辛苦抢来的。
可他也不能将之打开,虽说因为“白玉鼠族”死了老祖宗老祖母近乎灭绝,是以宝囊内的胚胎也随之停止生长,但毕竟是一具半成型的邪神容器,葛贤也不确定一旦开了宝囊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若说采补吞噬,此法倒还真有可行性。
因为所需修炼条件,他勉力可算凑齐。
功法、胚胎、祭祀细则这三样,葛贤皆有。
再凑一样白玉鼠族也不难,那地底鼠巢总还剩下一些,吞了胚胎得了其中道炁妖力,进行呼唤就是。
“嗯……说起来这鼠神比龙族,似要慷慨许多。”
“按照《化龙篇》中的隐晦描述,以及白玉老道日志中所记载的一些秘辛来看,修炼龙族秘法的修士筑基后,可得到腾云、御水、吞兽等一些较为基础的妖术,主要战力是龙族那强横躯体,是以仍需近身搏杀。”
“而他白玉道人作为鼠族一旦筑基成功,可一次性获得坏血、唤鼠、邪音、毒水、遁地等十几种妖术,一跃成为一方霸主。”
“这还只是筑基境,若是蜕凡,乃至于更强的【通神境】,发起狠来,只怕可以在短时间内攻克一省之地。”
“可惜啊,我虽不介意在‘龙相’之外再多一种‘鼠相’,却无把握应对那胚胎里是否存在的邪神意志。”
“一旦打开宝囊,再无反悔机会。”
嘀咕到此,葛贤已决定将宝囊暂时搁置。
如此,若认真计较起来,他这次又是主动入巢,又是装死偷袭,费力袭杀白玉老道,倒真的有些亏,毕竟没得到一样可以直接转化为战力的宝贝。
好在并非是这般,葛贤很快又将目光看向除宝囊外的三样物事。
万法史书之残页最稀罕,但只可拿来收藏。
可镇恶癖的玉符空空如也,也为收藏。
还是那《安乐子神日志》,里面有些书页恶心归恶心,但有价值的知识却是不少,白玉道人显然是一位擅长挖掘、偷窥并记录的不正经仙神。
葛贤稍稍回忆一番,剔除其余有用的,只想一些能助他道行再进的,仍有不少涌现。
只第一桩,就令葛贤很是熟悉:
“钱塘江中有一支龙族,其龙首原为人族,姓曲,传闻其极其奸诈恶毒,多年前以诸多宝货贿赂时任钱塘县尹的耶律天正,助他困住了一条从东海游来的龙女,强行交合后结为夫妻,自此发迹。”
“此君甚贪,只要祭祀得法,宝货足够,皆可从他处得来相应好处。”
第二十二章 可降女魅,能伏艳鬼
“呵,这倒也算是一桩官场秘闻了,堂堂县尹勾结邪修,围困东海龙女并强行……”
葛贤正吐槽着,忽而想起若按照那日志所述,东海龙族可与他前世印象里的那些龙全然不一样。
或者说,此世之龙,多为惊悚可怖模样。
白玉道人那日志中就有许多条涉及龙族,几乎都在钱塘县周遭,有些是略写几行,有些很是细致,甚至于连图谱都有。
“钱塘县外十余里,天竺山,有一野民唤作余厉,偶得机缘,习得一门《种瓜妙术》,尤其擅种【龙血瓜】,此瓜很是诡异,花、叶俱为血色,成熟后无籽,瓜肉好似血冻,甘甜无比,且有增力、疗伤之奇效……多番窥视后见得证据,那龙血瓜,分明是以人血浇灌而成。”
“钱塘江北岸,又有一山名为凤凰,山中有一老鳏夫,本也是钱塘县人,后意外在山中挖出一枚怪蛋,三日后孵化出一条【蜈龙】来,天生好食人,鳏夫许是中了邪,将之视若己出,唤它乖儿,时常引诱人去给它吃,事败后携龙怪避入凤凰山,生死不知。”
“安乐镇外三十里,有一处荒塘水泽,内里孕有一头【龙蚯】,凶残贪婪,天生有遁地神通,多年来吞吃众多灵草灵药与兽尸,随时可能晋入筑基境。”
“钱塘县外二里余有一片乱葬岗,内里有一座荒坟乃是古墓残留,墓中陪葬皆被盗空,唯独一件【玉猪龙】幸存,多年遭尸气浸染,此玉化作精怪,虽痴愚憨傻,却力大无穷,好食尸,若无新鲜尸体可吃,便会外出捕杀各种生灵,拖回坟冢酿尸。”
……
只看这些便知,每一条每一种都不是什么善类。
这还是之前,如今世道崩坏,这些精怪妖兽只怕会更加异化堕落。
葛贤一边回忆着,一边则计较着要去采补吞噬哪些精怪妖兽奇物来增益己身,
没错,他打算主动去修行了。
当然也算不得是正经修炼,须知若真个是修炼,纵然葛贤天赋出众,只怕也需要耗费多年才可能晋升筑基。
而他此时打算,是利用好自己的天赋,走一条采补掠夺的捷径。
这些凶残惊悚的“龙属怪物”,皆是他的目标。
他本是不打算这般急切,奈何近来感应到的危机预兆实在是过于强烈,尤其今日钱塘县民又是增加了数千人口,城中愈加臃肿混乱,先前还对陆化龙感恩戴德的县民们,也开始生出一些怨言来。
毕竟新来的乡野流民,非但会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更会生出许多乱子来。
葛贤毫不怀疑!
陆化龙、耶律玉燕夫妇,会加速售卖钱塘县。
“陆化龙那厮不是吞了一众少侠么,现如今只见了张不足、赵无有这两个,其余伥鬼大将,不会是提前离了钱塘去寻找合适买家了吧?”
“筑基层次的力量,未必能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但入道境必是不够的,说不得连遁逃自保之力也无。”
“嗯?”
葛贤正嘀咕着,忽然心有所感,却是体内那采补来后,始终不曾拿来用的“妖犬”异力正在此刻彻底散溢干净。
他未做挣扎,实则也做不了什么,由得妖炁渐渐消失。
只是思量过后,在心底道:
“往后不可随意采补吞噬奇物或是精怪,以免浪费,毕竟不是每一回都能凑巧在道炁血脉散去之前,恰好凑齐修炼所需条件,须知功法难觅,似《化龙篇》那样的福缘,不可能每一回都撞上。”
“收集起来便可,如此也相当于我拥有了许多种临时性的道具宝物。”
“迫不得已需要时,再拿出来采补即可。”
“若是如此的话,我迟早仍是需要一件储物法宝啊。”
决定一下,葛贤又开始想着该如何寻个合适的理由,单独行动。
如今他在护卫队中,地位甚重,却又是完完全全的工具人,只怕那两头伥鬼和一众邪修都不会允许他请假消失。
除非,有极正当之理由。
也不知是本就会如此,还是经不起他葛货郎的念叨。
就在他完事,想找俏少妇出来聊天时。
倏然感知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槐花巷子口,面上浮现出意外之色,心头暗道:“那两头伥鬼,来寻我作甚?”
念头落下,葛贤立时出门相迎,刚一打开房门,果然就见得院中有鬼气汹涌,随后就见得张不足、赵无有,以人族形态出现在葛贤面前。
见葛贤先一步来迎,二鬼对视一笑,先后开口道:
“葛兄弟这天赋果真不俗,我二人已尽力收敛鬼炁,依旧被你先知。”
“是好事,天赋越高,入道后前途越光明。”
被二鬼吹捧,葛贤大感不妙。
演技随之爆发出来,面上满是惶恐之色,正要施礼然后说些便宜话。
却又被二鬼阻了,旋即他们扔过来一枚令牌,以及一枚铃铛,在葛贤不解目光中再道:
“这两日引进的县民数量近万,安置起来需要些时间,是以暂停引进,宣讲队也可放假几日。”
“佩戴此令牌便相当于是我们的人,可让你在城中不受刁难,时局渐乱,过几日这城中也不见得多安全,必会生出、引来许多不入流的邪祟精怪,似你这等有天赋在身却又没入道的,在它们眼里和香饽饽无异。”
“知晓你有收集竹夫人、仕女图、青伞女这一类奇物的癖好,得空难免再犯。”
“这铃铛里面有我,以及赵哥哥的一道鬼炁,若是遇了凶险可摇铃铛,既能庇你一时,也能让我二人赶来救你。”
二物入手,加上这几句入耳,葛贤不由愕然。
好家伙!
怎么回事?
好生慌张!
两头吃人不眨眼的伥鬼大将,突然对他葛货郎这般好。
似是见他面色有趣,二鬼又是大笑,随后再次道:
“莫慌莫慌,不过是提前结个善缘罢了。”
“只要你能活到此次任务结束,届时我兄弟二人必送你一场大造化,若是成了,你也可与我们兄弟相称,只要记得今日我二人的好,给些回报就是。”
“对了,今夜城中那些愚蠢大户许会遣人来送你些诸如钱粮美女之类没用的玩意儿,邀你入伙,请你入赘……你若有志于修行,长生久视的话,切莫应下,以免自误。”
话罢时,二鬼阴恻恻一笑,便同时消失在了院中。
葛贤则故作迷茫,看着手中的令牌和铃铛,心底正要推测思量。
可未过多久,果然如二鬼所说,这槐花老巷开始热闹起来。
仿佛是提前约定好了时间段,那一众邪修背后的豪绅大户,一家一家,竟各自都遣了人上门送礼。
多数,还真就是钱粮美人。
说辞也大差不差,无非就是邀请葛贤加入,定会大力培养云云。
倒是有两家特殊一些。
那曾经委身给大妖魔当过面首的徐白莲,以及修炼诡武《化骨绵掌》的汪家长媳,遣人送来的竟都是一封简信。
信中,皆为指引他入道的秘辛。
先看那汪家长媳,信中说葛贤若想要修行,她可以请动古墓派的一位长老亲自来钱塘县收徒,当日就可传授他秘传功法《九阴真经》,且将以古墓冰玉助他度过排异一关,还说古墓派多为女子,若他应了,将是本代第一位男弟子。
看罢这些,葛贤不由得抖了抖信纸,吐槽道:“呵,我葛贤是那种人?会因为能成为女子门派里唯一的男人,而答应修炼那诡异武学?”
旋即又去看徐白莲的信,刚看一半面色不由抽搐起来,更干脆拒了道:“徐公子貌美如花才能得了那【九首巫神】此世弟子的宠爱,我葛贤不过区区一货郎,何德何能,不愿去不愿去。”
显然,徐白莲的指引是让他也去给那大妖魔当面首。
徐、汪二家葛贤都拒了,其余豪绅大户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葛贤笃定“被拒绝”这等丢颜面之事,豪绅大户们不会聚在一起谈及。
是以在分别面对这些大户来人时,只说已经应下了邀请,不日就会去入道修行,不劳关心云云。
……
后半夜,小院再度安静下来。
葛贤思索今夜变故,很快捋清楚缘由。
“圈养纯净人族并扩大数量,此事并不容易。”
“但因为我的‘介入’,使得陆化龙这厮收容人族流民的进度无比顺遂,仅两日,就纳入数千余人……须知钱塘县作为江浙行省内数得着的繁华县城,人口也不过数万,骤然涌入这么多人,钱塘必要混乱几日才能消化。”
“那对变态夫妻该是又烦恼又狂喜,重赏了护卫队,于是张不足、赵无有这两头伥鬼大将,以及一众邪修再次认识到了我的重要性,直接成了香饽饽,想拉我入伙。”
“当然,这里也有我那天赋的效果,否则以伥鬼、邪修的德行,怎么可能对我这般好?”
“可惜的是,好得也有限。”
“二鬼所谓大造化,必是要介绍我去给陆化龙这厮吞吃,也当伥鬼,所以说日后可以兄弟相称。”
“其余邪修,则是想用最便宜的代价拉我入伙。”
“而徐白莲那厮,只怕是想当个老鸨子把我卖去当面首,他可以拿一些回扣之类。”
“汪家长媳稍好些,应是想为古墓派添一位有天赋的弟子,若我得了宠,她也可提升些地位。”
“极好极好,这可算得上是想瞌睡,正好来了枕头。”
捋到这里时,葛贤已经是笑容满面。
回转屋中,正好见得俏少妇出了魂宅,惯例要给他扫洒屋子,拖着人家就聊起来。
说起来原身留下的这种收集癖好和名声,也未必就是坏事。
次日一早!
葛大货郎装模作样的,又是挑着货郎担出门,并一路吆喝着“专医牛马小儿”往城外去。
出城前,果然也看见了县城之混乱,伥鬼们大白日也都冒出来,强势镇压。
在这个当口,敢出城门的无一简单。
要么是强大商队!
要么是豪绅大户们组织的“猎妖队”、“猎宝队”。
当然,还有一些来来往往的神秘修士。
而葛贤,因佩戴着腰牌,也无人盘问,由得他出去了。
虽说荒野凶险,但那是深入其中的状况,县城近处的一些乡镇村还算安宁,且多有些庇护存在,之所以还没被陆化龙下手,是因为离得太近,早被视作是钱塘县的一部分,届时可以一起发卖。
另外便是周遭县城也有不少安然无恙的,如邻居【仁和县】,听闻气氛也不输钱塘,两县之间常有商队快速在官道来往,胆大些的县民也可互相投靠,多数无事。
所以葛贤这样有怪癖,有倚仗的货郎出城,也说得过去。
出来后他并未立刻有动作,而是一路沿着官道走,真就老老实实在县城周遭几个乡村小镇售卖货物,还卖力打听有没有“女魅奇物”、“美人精怪”之类的东西存在,他可以免费替人解决麻烦,免费收容。
到了下午时,他甚至都开始明目张胆的吆喝道:
“葛氏货郎,家住钱塘。”
“可降女魅,能伏艳鬼。”
不知不觉!
葛货郎这吆喝,响起在了一处乱葬岗中。
几乎是刚进入里面,喊出两句,他那一身新鲜精血气息,即刻就将整个乱葬岗的所有厉鬼引出。
其中,倒真有几头艳鬼。
见得少年货郎的俊俏面容,齐齐露出惊喜之色,立刻扑将过来。
“好货郎,你果真能降女魅么?”
“你这少年好生狂妄,姐姐我就是艳鬼,且让我瞧瞧你要如何伏我?”
“好香的弟弟,予我吃一口如何,就一口。”
……
香风阵阵,鬼雾重重,不时可映照出这些艳鬼的真容,胆子稍小些的,当场被吓死也不稀奇。
葛贤见此却不惊反笑,竟是将货郎担放下,随后热情迎上。
刚被女鬼们包围,不等她们下嘴,葛贤又好似感知到什么,面上也浮现出惊喜之色。
下一刻!
在艳鬼们奇怪眼神中,少年货郎变身了。
伴随着“嗤嗤嗤”的声响大作,肉眼可见的龙属凶煞血气翻涌而出,如同烈火般,眨眼将这些艳鬼烤至魂飞魄散,一丝一缕痕迹都没留下。
葛贤也不觉浪费,一双龙爪猛地探出鬼雾,正好抓住悄然冲撞过来的一头晶莹如玉,半猪半龙,瞧来既蠢又凶的妖物双角。
嘭的一声闷响中,已然化龙的葛贤也被撞飞足足数丈有余。
此时他才瞧得分明,被其抓在手中的“玉猪龙”油腻不堪,至少三分之二已被浸满恶臭尸液,口中喷吐出来的也是蕴有剧毒的尸气,一双本该灵光闪烁的玉眸,此时也满是一种扭曲血光。
“蠢玩意,得吃了多少尸体才能变成这般模样?”
“待我先将你打服,再来瞧瞧能否收割?”
第二十三章 食婴鳏夫,蜈龙乖儿
刚骂完,葛贤拧身一转,生生将那约莫一头水牛大的玉猪龙掀翻在地。
也不管这古董变成的精怪如何脏污,抡起拳头就开始猛砸。
拳锋之重,整个乱葬岗都在震颤。
既蠢又凶残的玉猪龙原本想着喷吐剧毒尸气熏开葛贤,又或者以玉肉龙尾将之卷住。
可这些手段还未出,就被那一记记重拳砸懵。
虽说都是龙属,但葛贤可是修炼《化龙篇》,且成功熬过九重的正经修士。
只要是还在“入道境”且并不圆满的龙属精怪、妖魔,在他手里都讨不到便宜。
于是乎,除了一开始的偷袭冲撞,让玉猪龙占了点先机,后面它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在嘭嘭嘭闷响中,渐渐连嘶吼都发不出来,尸气翻涌,它甚至开始显出原形。
嘭!
最后一声闷响过后,灰白尸光闪烁,一枚巴掌大,油腻且恶臭不堪的玉猪龙,落入葛贤手中。
仔细观瞧,葛贤也不得不承认,此物臭归臭,的确是好物件。
若不是已浸满尸液,且内里还藏着一头龙属精怪,拿出去售卖的话,少不得千两银子起,真宝货也。
当然,真正令葛贤在意的是那龙属精怪。
暂时被他砸散,但只要再等待数个时辰,仍旧可化生出来,玉猪龙不碎,它就不死。
葛贤并未第一时间发动采补掠夺,而是思量道:
“从我先前经验来看,采补成精的奇物,所得乃是奇物本身异力。”
“若采补妖魔本身,该是直接获得血脉妖炁。”
“这【玉猪龙】实则属奇物,应是拥有食尸、化龙等异力。”
“我若采补,可否在过程中进行挑选,只取化龙之力而自弃食尸之力?”
这问题刚出,很快在葛贤那自我感知中得了答案。
可以!
自问自答,很是玄异。
但毕竟是己身天赋,且还是让伥鬼大将、一众邪修皆无比看重的稀罕天赋,葛贤自觉可信赖。
而且即便真将“食尸”、“养尸”之类的异力也一并掠夺了过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十几二十个时辰内必会消散,留存的一点点他日后不启用就是,恶心不着他。
念头落定,葛贤立时动手。
先发起魅惑天赋,果见那滑腻到随时要漏去地面的奇物玉猪龙突兀死死黏在葛贤掌心,内里生出吸扯之力。
不待它得逞,比之汹涌澎湃何止百倍的吞吸之力诞生。
原本还玉光照人的奇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且开始变得灰白斑驳……这过程中,正凝神感知的葛贤,果然察觉总共有两种几乎是纠缠在一起的炁光正要涌入他体内,一灰一红,前者引动尸液,后者闪烁龙相。
葛贤见机动念,直接将灰色炁光拒之门外。
下一刻!
奇妙变化当场发生。
葛贤先是察觉体内多出一团火红妖炁,来不及感应,这妖炁也来不及消散那么一丁点,即刻就被体内自行运转的《化龙篇》吞了去。
“果然可以!”
“凑齐条件可修炼之后,再采补来的同源道炁,可算作是丹药一类的补给,不会再消散,只会被我炼化。”
“捷径,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捷径。”
葛贤心头欢喜惊呼时。
他体表顿时生出龙鳞,仍旧是黑金之色,却分明泛起了玉石般的光泽,非但增添了神秘气息,更有极实用的异力妖术诞生,便是随着玉光闪烁,他那半龙半人的身躯开始隐匿消失,只在大动作时,隐约可见。
“力量暴涨一成!”
“龙鳞蜕变,更加坚硬,且获得了一种类似【隐身】般的异力。”
感应出这些,葛贤兴奋不已,
试想一下,以他如今化龙后的战力,若能悄然接近某个目标,再发起突袭,成功率将如何?
这等妖术在“玉猪龙”手中堪称暴殄天物,在他葛货郎手里,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上佳技能。
欣喜完,葛贤又似有所觉看向地面本该粉碎的古董宝货。
“咦!”
发出惊咦声的同时,葛货郎撕扯下一块碎布,将那块又变了模样,猩黄恶臭,粘腻血腥,仿佛是刚刚从尸液浸泡中取出来的玉猪龙包起。
隔着布帛,葛贤依旧感知出了此物生了何种变化,如今又有何种异力。
“因化龙异力被我掠夺吞噬,玉中精怪已死。”
“但我将那食尸、养尸之炁驱赶回玉中,是以奇物本身未毁,反而变成了一种能用来养尸的宝物?说是魔物也可。”
明悟这些后,按说以葛贤原有的念头,他该将手中玉猪龙毁去才是。
但莫名的,他并未这般做,而是想要收容起来。
此念一生!
葛贤立时有察觉,旋即露出一道苦笑来,之前模糊的猜测终得验证。
“要遭!”
“我果然也染了恶癖,还真就是【收集癖】,且针对的乃是奇物。”
“若只是寻常稀罕古董,纵然价值连城也无兴趣。”
“可若是奇物,我很难舍弃。”
嘀咕这些时。
葛贤面色肃然,同时回忆着目前所知关于恶癖的一切。
若只是一桩收集癖,藏宝癖之类。
虽有些古怪,但葛贤可以忍受。
可若是他这等天赋也无法豁免,非要如此世异化、非人的修士那样,承受一桩桩恐怖恶癖,那他便又要重新谋划修行路径了。
好在,只数息时间。
当葛贤将自己从洪不义、众多邪修以及二伥鬼还有那《安乐子神日志》内所得一切信息,相互印证过后。
他心头稍稍放松,面上和眸中则浮现出明悟之色来。
葛贤自觉又窥见了一桩修行之秘,猜测道:
“此世修行,道炁入体,超凡脱俗……等等过程,像极了【种族改造】。”
“由人变成各种非人时,各种无法遏制的恶癖也就诞生了。”
“入道越深,改造越彻底,恶癖也就越多,越恐怖惊悚。”
“且几乎所有修士,哪怕是初次入道,都不会只生一种恶癖,洪不义那等弱者都有好几种,陆化龙也至少是四种以上。”
“我之所以只有一种,且很轻微。”
“原因恐怕是因为这些道炁被我所镇压,非但不是永久性改造,且也算不得是它们改造我,而是我采补了它们,御使着它们。”
随着这些念头闪烁,葛贤愈加安心。
脑海中,甚至已想到了验证之法:继续采补掠夺更多“化龙道炁”,无限接近筑基,甚至拥有筑基境的道行,届时看恶癖增加的程度,若只是轻微增加,则他的猜测正确……若是暴涨,且又生出别的恶癖来,那葛贤又需谨慎处置了。
事关性命,葛贤不打算再耽搁。
将那玉猪龙与货郎担,一同藏入乱葬岗古墓深处。
他自己则运起神通,朝着下一个地界掠去。
……
不久后,钱塘江北岸凤凰山深处。
随着山风吹拂,顿时有一股阴冷腥臊臭气弥漫开来,气味之源,赫然是一头约莫一丈余,通体漆黑,前半截已龙化,后半截则仍是蜈蚣之躯的妖魔,其一双惨绿眸子中,竟然有种近乎人类的感情色彩。
似是一种孩童似的天真,混杂着妖魔天生的嗜血冰冷。
而此刻,它口中竟叼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窸窸窣窣爬行着,眨眼间就跨越半山,进入一处悬崖秘洞中。
洞中各处,可见尸骸。
头发铺陈地面,枯齿好似碎石。
最深处,以稻草、人类衣物堆成的温暖巢穴上,赫然躺着一个已然妖化的诡异老者。
除却那满是老年斑,丑陋不堪的苍老头颅外,脖颈以下皆为蜈蚣身子。
此刻,这老人瞪着爬过来的“蜈龙”,眸中神色也极复杂,慈爱、怨恨、不甘尽皆有之。
他以含糊不清的人类语言,呢喃道:
“乖儿,我的乖儿。”
“为什么不早点遇到你,我借你的蜈珠入道了,可是我老了,太老了,来不及了啊。”
“不,是我太仁慈了,若我能一开始就能抓来足够的人类喂你,你岂不是可以早点孕育出蜈珠来……我恨啊,我不甘心啊。”
老人初始还只是呢喃。
后来,已是嘶吼。
那明显尚处于幼年期的蜈龙,被自己突然癫狂的父亲吓了一跳。
但很快又适应,旋即又亲昵的爬过去,将嘴里叼着的襁褓婴儿献上。
下一息,这妖魔竟也口吐人言,模糊不清,磕磕绊绊道:
“爹……爹爹……别生气。”
“是你最爱的……孩儿……去山下偷来的……快吃。”
当这一幕出现。
秘洞阴影处,倏忽有玉光闪烁,却是葛贤再也无法忍受。
无需任何人讲解,他已能猜测出此间发生了什么。
“真孽畜!”
“这老鳏夫以人族来喂食蜈龙,事败后逃入凤凰山还不够,还继续喂食,自己年老体衰干不动,就教蜈龙自己去狩猎。”
“还借用其体内蜈珠,令自己化妖入道,延长了不知多久的寿命,且这老畜生入道后最喜欢吃的食物,竟然是人族婴儿。”
“何为灭绝人性?这就是。”
葛贤显出龙身时,那蜈龙和老鳏夫都有察觉,齐齐看过来。
老鳏夫初始先是惊恐,可发现不速之客竟是一头半龙半人的存在后,不知他是昏了头还是心智混乱,竟然面露欣喜之色,对着葛贤喊道:
“龙族?来者可是真正修炼龙族秘法的得道真修?”
“老朽……老朽愿意将我这乖儿献上,只求前辈授予真法,令老朽也可长生久视。”
“求求前辈了!”
“乖儿,快,快给前辈磕头。”
嘶喊着时,这老鳏夫竟然强压着蜈龙头颅,要他跟着自己一起磕头。
这画面,直令葛贤也不由身形一滞,心头只觉惊怖。
求一下兄弟们的支持!
异仙之主还有九天新书榜了,现在也算接近前排,据说这个榜还挺重要,还关乎本书后面能不能争取到好推荐,所以胖鱼只好厚颜来求一下支持。
追读、月票、推荐票、打赏都可以,跪求一波。更新目前是保底4k,偶尔6k,我后面尽力提升,但未必能行哈,不敢再瞎承诺啥了,这方面吃亏太多,傻逼作者再画饼我自己都要锤他。
所以,大家随缘给也行,爱你们。对了,凌晨有多更一章记得看。
《异仙之主》求一下兄弟们的支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仙之主》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ge.org
第二十四章 种瓜有术,缸中龙肝
人渣孽畜之流,前世今生葛贤都见过听过不少,再无人性者也不会令他惊讶。
可眼前这头已然半蜈半人的“老鳏夫”,那种执着的癫狂,已彻底扭曲魂魄的异化,还是让葛贤心惊不已。
当然,杀意却也是不减反增。
这满洞窟的人类尸骸实在刺眼,尤其是老鳏夫床榻周遭,那一根根明显比成人骸骨要小得多,且布满牙印的婴孩骨头,让葛贤连一息多余的时间都不愿意让老鳏夫苟活。
见他拼命磕头,求自己赐法。
葛贤一边扑将过去,一边则狞笑着,杀人诛心道:
“你这老鳏夫可谓身怀宝山而不知,若你早先愿意带着你这乖儿,将之献给钱塘江江神,你如今早就真正入道,延寿数百年了。”
“现下你太老了,身魂皆是朽烂不堪,长生?你能再活超过三息,便算我下手太轻。”
最后一句入耳。
老鳏夫顿时大惊,猛地张大了那没牙的臭嘴,发出嘶哑叫声,试图呼唤乖儿保护自己。
可惜,先前他心智混乱以为有前辈授法,死死摁着乖儿。
如今又惊又急,却又无法刹那发出声音来。
就这么一息,已足够葛贤下死手。
先是运转那降龙十八掌,一巴掌就扫向老鳏夫的面门。
同时,一只迸发巨力的龙脚也是顺势踩向那被父亲摁在地面的蜈龙。
直到这个时候,这头异种龙兽眸中也还是那种孩童似的天真,却又让葛贤下脚更狠,毕竟就是不久前,这龙兽叼着一个襁褓婴儿,要献给它心目中的父亲吞吃。
若是正常面对面厮杀,葛贤依旧能胜,却不会太轻松,那蜈龙好歹也是龙属异种,挣扎片刻,纠缠十几个回合,再给葛贤扎上几针毒刺不难。
奈何,他葛货郎精擅偷袭,且分明有形成习惯的趋势。
嘭!
嘭!
几无先后之分,两道闷响后。
两颗丑陋头颅同时爆碎,场面颇为血腥,但葛贤心头怨怒之气稍解。
也是此时,又有所感。
低头观瞧去,果然见到异变。
老鳏夫头颅被葛贤拍碎后,苍老躯体也化作飞灰,内里竟滚出一粒黑漆漆,且伴生有浓烈妖炁的丹丸,与那【蜈龙】尸体分明互相吸引,激射过去就要物归原主。
看这阵势,蜈珠一旦回归体内,这头蜈龙还可复活。
且从那涌动妖炁内对于葛贤的杀意、憎恨来看,一旦蜈龙活过来,必可强上许多,也必要疯狂追杀葛贤这个“杀父仇人”。
见此,葛货郎又是大笑道:
“你这孽畜,倒是被那老鳏夫养熟了。”
“可惜,结局不过是从一头畜牲,变作两头,也不知是你污染了他,还是他污染了你。”
“不打紧,皆送上西天。”
话音未落,他劈手便将那射至半途的蜈珠夺了过来。
又嫌它在掌中挣扎不休,疯狂乱撞。
葛贤只想了想,果断发动魅惑、采补这一套流程。
他悄然来此之目的,本也就是为了掠夺化龙妖炁,顺带再验证一番恶癖之事。
蜈珠内,明显存在着那头蜈龙的意志,只是根本无法与葛贤天赋相对抗。
只一刹那,便主动贴紧,旋即就遭了掠夺吞噬。
为了不浪费,葛贤还抽空探出另一龙爪,索性将地上那一具蜈龙尸骸也一并吞了,虽说内里所蕴道炁远不如【蜈珠】,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采补结束!
一股很是特别且颇浓烈惨绿色的“妖魔道炁”,被葛贤纳入体内,早就在蠢动的《化龙篇》也是瞬息运转将之炼化,全无浪费。
不多时,葛贤那半人半龙的妖躯又生变化,除了更加坚韧,龙鳞锐利如利刃外,更闪烁幽光,隐有诡异氤氲之气升腾散溢,似蕴剧毒。
脑海之中,感应生出:
“力量再次上涨一成!”
“龙躯蜕变,更获得又一种异力妖术,名为【蜈毒】,可化作毒水喷吐,亦可从周身穴窍释放出毒烟来。”
“中此毒者,筑基境以下,必死无疑。”
“且此妖术将随着我道行提升以及吞噬的道炁越来越多,而威能愈重。”
当这妖术浮现,葛贤顿时有些庆幸。
好在这孽畜被老鳏夫养废,加之葛贤是偷袭下手,这才异常顺利。
若是正面厮杀被那蜈龙喷上一口,即便不死也要受创,再无猎杀龙属妖魔之余力。
明悟这些后,葛贤并未在做什么,只是站在洞窟内,默默感知着什么。
半响后,才一脸喜色的睁开眼眸。
“先前猜测,完全正确。”
“那收藏恶癖只多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并无第二种恶癖诞生,这条捷径,并未被堵死……”
“哇!”
葛贤刚有喜事,婴儿大哭声传来,是那被蜈龙叼来献父的孩子醒了,被洞窟内难闻气味一熏,嚎哭起来。
葛货郎连忙将之抱来,先是手忙脚乱安抚,后干脆释放出天赋。
果然!
他那魅惑,乃是通杀。
便是人类幼崽也抵御不住,很快咯咯咯笑起来。
葛贤也不耽搁,抱着婴孩出了洞窟,下得凤凰山,果然在山脚处发现了一个半夜亮起灯火的小村庄,凑近一听,确是在寻找被偷走的婴儿。
他正处于狩猎中,时辰紧张,自没有时间布置遮掩,直接将婴儿放在村中祠堂,并直接在堂中一根木柱上将前因后果刻出,让村民们晓得山中作孽的老鳏夫和蜈龙都已殒命。
葛贤一走,婴儿嚎哭,村民们果然闻音赶来,瞧见柱上那明显非是人族能刻出的文字,啧啧称奇。
……
次日午时,太阳星最为炽热之时。
钱塘县外十余里,天竺山,龙血谷。
偌大一片平坦肥沃的幽谷,其余草木皆被清除,只可见得一片广袤瓜田,花叶猩红,腾腾血气,比之烈阳还要刺目,比粪溺之物还要熏人。
瓜田边有一草庵,庵中半躺着一个着短打衣物的丑陋汉子,大脸红鼻,披头散发,袒胸露乳,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则满意盯着自家瓜田中那一颗颗无比诱人的黑皮大西瓜。
这丑汉似乎还是个雅人,一边看瓜,一边吟着诗。
当葛贤挑着货郎担入谷时,正好听到这厮吟道:“人生惟有村田乐,未觉封侯胜种瓜。”
葛货郎虽晓得这厮底细,但他仍不愿正面厮杀。
于是乎,他在顺口喊出“专医牛马”这句后,将小儿二字吞回,无缝接续赞道:“好诗好诗!”
庵中丑汉立被惊醒,猛地丢下蒲扇,抓起身侧一柄粗尖精铁叉,猛地冲将出来。
那瞬息,丑汉本就高大的身量突兀又膨胀了许多,颇似夜叉山魈一般的怪物。
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怕是将葛贤当做是闯入他瓜田的“猹妖”一类的精怪,迫不及待要给他一钢叉了。
葛贤见此,故作慌张惊恐之色,连连解释道:
“大哥为何这般凶,小弟我乃是从钱塘县出来的货郎,途径此地,听闻此间有一位擅种瓜的雅士,正好口渴,便想着拿些碗碟小食之类的玩意儿,与大哥换颗瓜吃。”
“纵使这买卖做不成,大哥也不必要我性命吧。”
少年货郎一边惶恐说着,一边还将那琳琅满目的货郎担往前推,可谓是毫无破绽。
葛贤之演技,堂堂县尹夫人,耶律家大小姐都说好。
要瞒过这位唤作“余厉”的野民丑汉,自也是轻而易举。
这厮,反倒是盯上了葛贤。
见他细皮嫩肉,又确实是人类。
这荒郊野岭难得冒出来这么一个愚不可及,又无知的莽撞货,顿时生出戏弄之心。
闻言后,竟是将那钢叉一顿,插入瓜田,随后哈哈哈大笑道:
“原来如此!”
“小兄弟莫慌张,你哥哥我只是将你当做要抢我瓜的妖魔精怪了。”
“误会一场,你也别说买卖,我送你一瓜吃。”
“你可是有口福了,须知这瓜可不简单,方圆数百里内独我一家,那些个豪绅大户招待客人都会来我这里买瓜,什么钱塘县、仁和县,都有我的客户哩……”
丑汉一边吹嘘,一边真个弯腰从猩红藤蔓间摘出一颗大西瓜来。
瞧着,又熟又甜,甚是诱人。
丑汉只一锤,瓜作两半,立时显出好似“血冻”般的甘甜瓜肉来。
让人馋虫大作,口水横流的香气,疯狂往葛贤鼻中钻去。
“快吃快吃!”
“若是放久了,可就没那般香了。”
葛贤一瞧丑汉余厉那神色,即刻猜出这厮憋着坏。
接过那瓜后,还未啃,便粗略有感应生出:这瓜吃不得,人血混杂龙炁浇灌而成,虽有补益,但寻常人类若吃了,必将中毒异化。
晓得这些,他却故作不知将龙血瓜接过来。
随后开始满瓜田的晃荡,各种赞叹之语不要钱的吐出来。
初始余厉颇为自得,但很快他惊觉不对劲。面前这少年货郎明明是一脸热切,捧着半边龙血瓜,还故意疯狂吞咽口水,但就是不吃一口。
正欲暴怒呵斥!
突然他猛地双膝一软,竟当场跪倒在地。
体内因吃了许多“龙血瓜”积攒的巨力,此刻一丝一毫都用不出来,巨大身躯还都变作惨绿之色,分明中了剧毒。
被分散的注意力回归,睁眼细瞧,随后就见到了令他瞠目欲裂,几欲疯狂的景象:
谷中,不知何时起竟弥漫了一丝一缕,肉眼难以察觉的惨绿雾气。
在他体内剧毒发作那一刻,这毒气浓度暴涨十倍。
刹那间,耗了他一生心血的巨大瓜田,竟开始枯萎,那一颗颗黑皮大西瓜也好似遭了什么毒水浇灌般,纷纷出现烂斑破口,血水肉冻,哗啦啦流淌而出,只是内里再无香气,只余腥臭。
“不!”
痛彻心扉的嘶吼,从余厉口中吐出。
但这还不够,接下来是更令他惊恐,甚至顾不得其他开始求饶的画面。
那原本还不断恭维着他的少年货郎,此时显出真面目,一脸厌恶将手中残瓜扔下,随后竟走向那草庵,更准确的说是走向草庵边上,一口足有寻常水缸三倍大的巨型水缸。
葛贤一边走过去,一边开口道:
“野民余厉,偶得一册《种瓜妙术》,擅种龙血瓜。”
“此瓜似以人血为主材,搭配其余禽兽之血,浇灌而生。”
“不过既然是唤作龙血瓜,想来另一种主材就是‘龙’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种龙?或者是某种龙属妖魔的哪一个部位?”
“不要紧,不管是什么,妙术也罢,龙宝也好,都将归于我之手,不费吹灰之力。”
少年货郎每一个字,都好似钢针般,刺入余厉心魂之中。
他此时已彻底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什么孱弱货郎?
这厮,分明是头披着人皮的恐怖妖魔。
前来这里,是为了谋划他的种瓜妙术和龙血宝物。
想到前不久他还想着戏弄对方,再剥皮放血浇灌西瓜,余厉恨不得扇自己几百个大嘴巴子。
可惜,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本就中了蜈龙之毒,瘫软在地,如今又被刺激的心魂炸裂。
下一刻,他又听得“嘭”的一声。
水缸炸裂,腥香鲜血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少年货郎侧身避开的同时,探手一捞,轻而易举将一块古怪血肉取到手。
这肉块为暗红之色,上面遍布着一粒粒金色斑点,也不知被浸泡了多久,依旧很是鲜嫩,更散发出几乎任何种族、生灵都生出强烈食欲的香气。
对于葛贤而言,诱惑更甚。
“原来是一副龙肝,所蕴龙炁这般浓烈,怕是出自一头【蜕凡境】的龙属妖魔。”
“你这厮也是蠢,有这等宝物不吞吃炼化修炼,竟然拿来种瓜?”
“不过也好,全然便宜了我。”
“不枉我刻意使毒,否则以你这厮和周遭那些妖魔势力、邪修门派的交情,呼喊帮手来援,我还真可能失败,哪能这般轻松就得了一副龙肝,一本妖术法册……”
葛贤捧着龙肝正说着,似有所觉,转头去看,果然那余厉不知何时起已然气绝而亡,生前不知受了什么委屈,呕出一洼脓血来,满脸不甘怨恨之色,更是死不瞑目,隔空瞪着那少年货郎。
他是该恨,好歹也是钱塘县周遭有些声名的邪修,因种瓜有道,以物换物得了许多资粮,虽然距离筑基境尚有些距离,但在入道境层次的修士中他并不弱。
可惜,脑子不好。
被葛贤轻易哄骗,无声无息中毒,最后更是被生生气死,实在憋屈。
第二十五章 三尸脑佛,闻龙色变
枯萎衰败的瓜田中,葛贤捧着一副鲜嫩金斑龙肝,隔空瞧着那生生气死的余厉。
笑了笑,旋即总结经验道:
“此世一些尚在【入道境】的底层修士,似乎因为修行缘故,脑子都不大好用,稍使手段就可蒙骗。”
“当然,多数还是正常,诸如陆化龙、耶律玉燕还有钱塘江江神这些强者,更是心思狡诈阴毒,须小心应对。”
“嗯?”
葛贤正嘀咕时,忽而看向掌心。
那本该是“死物”的龙肝,此刻竟是蠢动起来,就在葛贤注视下,分出一条条粉嫩肉芽,触及葛贤手掌后,芽尖处竟开始分泌出带有腐蚀剧毒的粘液,试图破开皮囊,随后带着整副龙肝钻入其中。
这画面,足可吓死普通人。
葛贤见之也惊,但很快明悟过来,又一桩修行之秘亲眼见得:
“莫非【蜕凡境】以上的妖魔修士,血肉都生了这些异变,即便主体已死,却依旧有着强烈侵略性,会抓住一切机会寄生、增殖?”
“当然,也可能是龙族妖魔才是这般,其余种族和妖魔许是别的特性?”
葛贤一边动念思索,一边先下狠手。
魅惑天赋发动,龙肝顿时暴走,细密肉芽疯狂迸发,欲鲸吞葛贤。
可惜遭遇暴力掠夺的,却是它。
肉眼可见的枯萎、碳化,最终变作一团飞灰,随风散去。
而葛贤体内则又多出一团无比精纯,形若血珠,猩红浓烈的道炁,化龙篇如饥似渴自行运转,将这妖炁卷走,全速炼化起来。
随后葛货郎那人族身,又显现一些新的奇异龙相来。
感知中,其余好处纷纷浮现:
“气力、法力皆是暴涨两成之多。”
“龙相愈全,法身精壮一倍余。”
“更重要的是,此次掠夺来的妖术唤作【雷煞】,竟能与之前那蜈龙所赠的【蜈毒】形成互补,共同施放时,有几率诞生类似五毒阴雷、玄冥毒煞之类的强大妖术效果,不管是正面斗法厮杀还是偷袭,都可让同阶修士吃足苦头。”
“纵是筑基境,一时不慎也要吃个亏。”
“啧啧,我这龙相愈发不像好人了啊。”
“不过我喜欢,此类技能,最好用来偷袭,正面厮杀反倒不美。”
感应到这里,葛贤原以为好处够多了。
可很快,他面上又浮现出欣喜之色,不由得惊呼道:“延寿十年?”
老实说先前他采补掠夺的诸多奇物妖魔,或多或小皆给了些寿命,但加起来,都不如一副龙肝给的多。
须知寿命与心魂精血相关联,与道行法力也类似,随着葛贤越强大,增幅也将越来越困难。
比如他此时若是再能吃上一副龙肝,必然不会有这般好的效果了。
“不愧是龙肝,传说中仙神也爱的珍馐美味。”
“也不知那【凤髓】又是何等滋味?”
葛贤一边感知着收获,一边再次确定己身那收藏恶癖并未有什么汹涌成长,只是多了微不可察的一丝罢了。
至于第二种恶癖,更是无。
话音落下时,他已行至种瓜人余厉尸体前。
也不嫌弃这丑汉脏污,蹲伏下来痛快摸尸。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丑汉瓜农颇穷,除却一本《种瓜妙术》外,未能摸出其余财货宝贝来。
旁边那精铁叉虽是件上好兵器,却算不得什么好物件,葛贤都怀疑若是他显现出“龙相”来,这玩意能否破得了他的防,怕是难。
不过当葛贤打开妖术册子,粗略翻了几页后,面色顿时正经起来。
瞧他那骤然被激发了旺盛求知欲的模样,显然若不是地点时机都不对,他恨不能席地而坐,认真研究。
“初听《种瓜妙术》,原以为就是个不知名邪修发明的小册子。”
“如今看来,分明来头不小。”
“晋代,金华地界,有一瓜农姓钟,某日偶遇仙人,该仙自称【赤松子】,俗名黄初平,吃了他一颗瓜止渴,与之闲谈间并教了瓜农一些仙神种植灵药的知识。”
“因是凡俗,那瓜农听完后,回家昏睡三日之久,醒来后匆促捉笔凭借记忆和己身理解写就一篇《种瓜妙术》,刚写完他便一命呜呼,钟氏倒因此而发达,但数代后也渐没落,此册子流落凡间,最终为余厉所得。”
“其他‘仙瓜’他种不了,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副龙肝,成功种出龙血瓜,尽管这厮并未严格按照妙术来施为。”
“寻得龙肝凤髓各一副,佐以百禽之血,再以人血为引,将瓜果种于烈阳暴晒之地,每隔九日浇灌,诸瓜果生出后,只留一颗,其余皆踏碎为肥,待七七四十九后,可得一仙瓜,食之可肉身不死,不腐,延寿。”
“嘶!”
“这哪里是什么种瓜术?分明是一册《仙人丹方集》。”
葛贤看到这里已有些兴奋,以为侥幸又撞机缘,可很快他看到了这诱人丹方后面,分明有着历代种瓜人的批注。
就从晋代那钟氏开始,许是先祖所写,评语还算客气,只是照实道:瓜方灵效过于夸大,瓜成食之,砍断一肢可确可不死,四肢仍死,土葬一年不腐,次年仍腐,延寿十年余,然十年中恶癖不断,痛苦不堪。
往后一代代持有者,评价批注就开始凶起来:
“不死不腐延寿半真半假,恶癖颇多,不可轻信。”
“此瓜种不得,开罪龙凤二族,收获却不丰,编写瓜方者,要么包藏祸心,要么是个痴愚妄人。”
“狗屁不通,有龙肝凤髓我不会自己吃么?拿来种瓜?”
“钟氏先祖许是心魂分裂,才这般胡言乱语,自悟丹方,伪称是种瓜术不说,还假托【赤松子】前辈之名,实在可笑,须知赤松子前辈可是合道飞升了的,哪里有空吃他家的西瓜,他殒命之由该也是吃错了瓜吧。”
“钟氏好蠢,合该世代为瓜农。”
“前头诸前辈过于苛刻,丹方虽假,瓜却不错,照术种之,滋味甘甜。”
“瓜甚好,好吃好卖,余厉已种出,方圆百里哪一家不夸我龙血瓜种得好哩。”
显然,那丑汉余厉也凑了个热闹,在缝隙处歪歪扭扭写了一行批注。
葛贤瞧到这里,非但没被浇熄欢喜,反而兴趣愈浓。
不止是好奇那些伪装为种瓜术的古怪丹方,更是对这些“历代持有者”的批注感兴趣,恨不得彻夜研读。
只是不好在这谷中耽搁太久,免得生出祸端。
于是便收起册子,显出精壮威武又神秘危险的半人半龙妖身来,抓起货郎担便往山下遁走。
在出幽谷前那一刻,扭头便对着污秽不堪,却充斥毒气的龙血谷施放了“雷煞”之术。
下一息,明明烈阳当空。
这天竺山却骤起雷音,随后就见得一团漆黑无比,约莫簸箕大的雷光,裹挟着一条条电蛇,轰然砸落于谷中。
与本就浓烈的蜈龙毒雾碰撞后,竟意外发生剧烈爆炸。
十几条数丈长的阴冥电蛇莫名生出,在谷中乱窜,所过之处,皆成粉末。
眨眼间,这污秽之地就被毁了个干净。
约莫半个时辰后,许多得了信的底层妖魔,邪修门派纷纷赶来,最后只得看见一片废墟。
好在妖魔、邪修总有各种奇怪本事,经过对蛛丝马迹的探查,很快便锁定凶手,该是一头龙族妖魔,或是修炼了龙族秘法,至少达【筑基境】的修士。
结论生出,顿时众修众妖魔皆没了为余厉报仇的兴趣。
区区一瓜农而已!
死了,也就死了。
不值得为他得罪强大龙妖,再说他也活该,谁让他种龙血瓜的,说不得就是遭了龙族报复。
钱塘江里那一支龙族就颇为可疑,尤其听说其首领“江神”极为贪婪,又喜怒无常,兴许就是他吃了余厉的瓜觉得不熟不甜,于是遣了一头毒龙过来,袭杀余厉,毁了瓜田。
……
初始的一两日,玉猪龙、蜈龙、龙血瓜农等被袭杀,除相关邻居之类,并无多少人在意。
但很快的,当安乐镇三十里外那大水泽中的【龙蚯】莫名遇害后,钱塘县周遭方圆数百里内的妖魔、邪修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一番深入调查,互通消息,再又寻得一些颇为明显的痕迹后,纷纷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钱塘县周遭数十上百里范围内,冒出了一头专门猎杀与“龙族”沾染上关系的的孽龙,或是修了龙族秘法的强大修士。
只数日而已,受害者极多。
且这凶手,手段极其残暴,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须知那头“龙蚯”非但妖身强横,法力凶蛮,更天生有遁地妖术,寻常筑基境的存在都杀不得它。
可那日曾隔空窥视过大水泽厮杀的妖魔却说,龙蚯与凶手照面,缠斗一回合便不敌,明明已遁入地底要逃,可下一刻却莫名其妙,好似中了邪般又蹿了出来,分明是主动去领死,诡异的很。
既强大,又有诡异手段的强大妖魔正在肆虐。
一时间!
这地界的底层妖魔和邪修们,竟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只要稍微与龙族沾点关系的,都在拼命想着如何自救。
有些无靠山后台的,干脆选择了搬家。
就如此时!
钱塘县外,与凤凰山相连的一座山,名为玉皇山。
山中亦有妖魔邪修,且不少。
稍稍有些名头的是一支数量约莫二三十头的猿鬼家族,以及五个唤作“山和尚”的邪修。
他们五人本都是人族,为山脚猎户,后来共同得了一册名为《三尸脑佛经》的诡异武学,修炼后便都化作一个个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的黑胖和尚,黑色缁衣,露着头顶,时常下山劫掠,好食活人脑髓。
今日这五个邪和尚正各自盘坐在一面山壁内的窟窿里念经,忽然都被那群猿鬼吵醒,听它们吆喝着要搬家。
“和尚们,快醒醒,祸事来了。”
“这地界来了一头孽龙,甚是残暴,天竺山的瓜农余厉、大水泽里的龙蚯、乱葬岗里那头玉猪龙还有凤凰山的蜈龙父子……全死在他手里了。”
“谁说不是呢,听闻最近的受害者是黄虹山寨的【蛟奶奶】,可怜这头老蛟也活了两百年,先前不敢冒头,如今趁着乱世,认了几十个山贼当义孙子,想着能受供养了,谁知道就在前不久被那妖龙闯入山贼,一口阴雷毒煞,斩尽杀绝啊。”
“好生凶残!”
“可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听来似乎都是与龙族沾边的道友才会遭殃,我五人,可是修佛念经的……”
“你们念经念傻了,莫要忘了玉皇山别名是什么?”
“龙……龙山?”
“不至于吧,只是个名讳而已,这山中无龙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那孽龙虐杀结束,前来这里定居呢?”
“我猿鬼一族,已决定搬去八十里外的阴桂山,听闻哪里有阴山鬼族出没,想来会收留我等。”
“诶等等,和尚们也先避避风头。”
……
这一桩桩恐怖事迹,不止在荒野流传,吓坏不少妖魔邪修。
渐渐也传入了钱塘县中,甚至于街头巷尾都有一些热衷于妖魔仙神事的市井之徒,或是江湖客之类,听到了相关传闻。
同样的,也引起了县城中盘踞的正经修行界的主意。
比如,耶律玉燕。
葛贤先前猜测没错,这位县尹夫人的确心魂分裂,是个不正常的。
丑陋龙女袭杀了一头狐妓并遁逃,这明明只是一桩小事。
可耶律玉燕始终记得,有闲暇便思虑着如何捉回龙女,百般凌虐。
龙骨吹失败后,仍不甘心。
近日又听得此事,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疯批念头,她即刻就想要将这头肆虐的“孽龙”抓来,看看是否为那龙女,又或者与之有无关系。
好在她也有些理智,动手前还不忘遣了狐鬼去钱塘江中询问,县外那头四处乱窜的龙妖,是否与钱塘江龙族有关?
很快得了回信:无关,不过是头龙族,若县尹夫人将之捉了,可在凌虐完后送来钱塘江底的龙宫,换些宝贝使。
耶律玉燕一把撕碎信笺,旋即开始谋划起了如何捕龙。
ps:差点忘了一个声明:胖鱼写书常胡编乱造,大家不要套用真实历史,比如西瓜何时传入,毕竟是异界,其余细节同理,感谢理解。
第二十六章 怪癖发作,邪祟作乱
县内县外因葛贤的“孽龙相”而生出的诸事,暂都影响不到他。
此时此刻,他那槐树小院,一间小小陋室中,赫然盘踞着一头瞧来威武雄壮,神秘危险的诡异龙族。
没错,正是他葛货郎的孽龙身子。
若县城外玉皇山上,这当口正吵吵着搬家的猿鬼一族和五个邪修山和尚能瞧见这一幕,必定会瞬息理解,为何这头孽龙能让县城外方圆百里内的诸多底层妖魔邪修闻之色变。
无他,实在是过于凶残了些。
先见得一颗半人半龙的头颅,仍旧是人族面目,但额上赫然生着一双树杈似的狰狞龙角,一双异化龙眸半睁不睁,内里是神明般的冷漠。
往下则为修长粗壮躯干盘旋着,足可轻易抓碎山石的龙爪,以及那一片片闪烁着玉石、金铁幽光,宛若是鬼斧神工方可造就的龙鳞。
他未动弹,也不能动弹。
如今虽显出孽龙妖身,但只要不动,体内龙炁安宁,哪怕只隔着一扇木门,也无人可晓得这里盘着一条龙。
若是动了,便不一样。
常说真龙一起,风雨雷霆俱相随。
葛贤如今也有这威势,除了这恐怖“孽龙相”外,他体内已拥有足足六种妖术。
分别为:隐身、蜈毒、雷煞、腾空、云雾、裂山。
正是这三日来,勤快狩猎的成果。
葛贤一边打量自己,一边也在捋着收获:
“后面三种妖术,来源于一头云虬、一头飞蛇,一头蛟怪。”
“蛟怪体内龙炁最为浓烈,是头雌的,先前世道安稳不敢妄动,窝在山腹中勤快修炼,近些日子出来收服山贼,要他们喊自己奶奶,抓了路人奉给它吃……吞噬后令我道行大进,还给了一种【裂山】妖术。”
“听来似是一般,实则威能不俗,如今小一些的山,怕是吃不住我这孽龙法相的一记冲撞。”
“我现下还算不得【筑基境】修士,但应可与寻常筑基一战了,入道境存在,怕无几个能与我斗法。”
“当然,能斗我也不正经斗,六种妖术在我组合之下,可拥有类似五毒阴雷、玄阴毒煞、蜈毒云瘴等等近乎神通的杀伤力,实在不成我在上方腾空飞行,占据制空权后,再释放剧毒云雾遮蔽视线和感知,口喷雷煞,冷不丁再俯冲裂山……”
葛贤嘀咕着,也是忽然觉得自己的战斗方式有些无耻了些。
此世的底层人族修士以及精怪妖魔,入道修行后,通常习性都会偏向于所炼道炁,厮杀方式也将趋同,唯有蜕凡境往上的大妖魔,会挣脱束缚,变得更加奸诈。
似葛贤这样的“底层妖魔”极为稀少,精擅偷袭,能组合各种技能,偶尔还不惜扮猪吃老虎去哄骗,也怪不得仅仅三日时间,就有这等可怕的效率。
杀得钱塘县周遭,闻龙色变。
缘由,倒也简单。
所谓修行,实则就是一种异化,当然也可称之为【道化】的过程。
但葛贤!
他的修炼路径,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他可收服、御使入体的妖魔道炁,是以不必只炼一种。
现下只得一种孽龙相,是因为还没寻着合适的第二种强大道炁罢了。
当然,也需凑齐条件。
不过强大归强大,葛贤至今还未见过真正的龙族,也没有与任何一头筑基境妖魔或者修士交手。
所以,也只能是预估自己的生态位。
“不计算诸如永生教、极乐教这些邪神道脉,还有随时可能暴起的反贼乱军,周遭地界,我仍有许多势力根本不能招惹。”
“县内一对变态夫妻惹不起,食蛊灵妖和食心妖狐,皆打不过。”
“钱塘江底的那一支数量未知的龙族,更惹不起,狩猎时我都不敢接近,以免被当做‘野龙’给抓进去。”
“一百多里外有座【阴桂山】,山里藏着鬼族,从白玉老道的日记以及这几日听到的传闻来看,鬼族通常有着近乎无解的能力,从圣地【阴山】出来的尤甚,也打不过。”
“隔壁仁和县的‘达鲁花赤’赵元景,是一头比陆化龙还要凶残的妖魔修士,追随的是【贪食灵神】,传言修为道行都在陆化龙之上,后台靠山也是邦邦硬,将仁和县治理得比钱塘县还要好,只是不知道是否也打着售卖主意?根本打不过。”
“哦,还有一个地界,白玉老道认为极度凶险,便是那已然被妖雾笼罩的夕照山,传闻内里有一处宋代道脉遗迹【雷峰塔】……”
葛贤正掰着龙指头,算着自己有多少势力惹不起。
忽然,体内生变。
那如神灵般冷漠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的无奈之色来。
径又变回人形,穿回衣物。
下意识的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随后看向角落处的一个木箱子,瞧来不起眼,实则里面存放着数样危险东西。
一枚可用来养尸、炼尸的【玉猪龙】。
一册名为《种瓜妙术》,实则是各种古怪惊悚丹方的秘籍。
一面可蛊惑人心,催眠心魂的蛟皮小鼓。
前面两样不必说,第三件奇物来自那头活了两百年的雌性蛟怪,只要轻轻拍响就可让百丈内的生灵、人族听命于她,生死予夺,甚是邪恶。
如今,俱成了葛贤的收藏品。
他原本的的打算,感知完自己的修行进度,就彻夜研读《种瓜妙术》,既是为了见识那些惊悚丹方,也是为了观瞧历代持有者的批注,极为有趣。
可此时,他知晓不成了。
他的怪癖……正在发作。
三日狩猎结束,葛贤正式确定自己也沾染了一种怪癖,乃是收集、藏宝之类。
好消息是这算不得“恶癖”,且并不严重。
甚至于,可能就是一件好事。
因为葛贤发觉,这收集藏宝之怪癖似与他的另一种天赋【超凡感知】有着冥冥中的联系,每每主动发作时,超感异力便会得到大幅度增强,给予他一种近乎是指引的灵感。
就如那面名为【摄魂鼓】的宝贝,本不在蛟奶奶身上,只是葛贤将之杀死后,怪癖发作,指引着他寻到了蛟奶奶的洞窟,将这奇物取走。
而这一刻,这种关联再次出现。
“嗯?”
“这回竟是在钱塘县内?是某种奇物作祟,还是精怪作乱?”
“先前张不足、赵无有二鬼,倒是说过钱塘县也不见得多安全,说是会有不少邪祟精怪流窜进来……这就应验了?”
葛贤并未压制怪癖,一边猜测着,一边随意背了个货郎箱子以作遮掩便要出门。
好在是刚入夜的时辰,虽有些奇怪,也算不得多奇怪,加之他有伥鬼腰牌在身,只要不漏了马脚,在县城内倒是不用担心会被县民、衙役们为难。
动身开门前,又正色看向那木箱边上的一把扫帚。
很是正经的呼唤了一声“白家姐姐”后,直接交代道:
“白姐姐好生看家,若生了什么变故,打开箱子,拍响那面小鼓,许可化解。”
“若来人太凶,白姐姐就莫要动弹,只装作是一把普通的扫帚,应不至于受到为难。”
话罢,葛贤转身就出门,循着心头感知,去往城内一处方位。
下一刻,氤氲升腾中,俏少妇显出身来,看着少年主人远去的背影,想起他的吩咐,不由握了握拳,很是紧张的看向藏着三样宝贝的木箱子。
不由自主开始扫洒,过程中仍不自觉的瞥过去,仿佛真就随时可能有蟊贼、强盗之类闯进来夺宝。
脑袋里也不知道编织了什么故事情节,很快憋红了脸,双手连连扇风,哀叹道:
“这少年郎,怎给我安排这般重大的差事,我只是一把扫帚啊。”
“不……不过跟着这主人,倒是比跟着白爷爷要刺激多了。”
“唉,现在才明白为何白爷爷考了这么多年都没能中举,不是他学识不够,是他不曾拜入【万法教】,不曾踏上修行之路。”
“可怜一生寒窗苦读,俱是徒劳。”
……
自家扫帚精的叹息,葛贤已是听不着。
如今他正背着货郎箱,快步走入一个名为元宝巷的老巷深处,内里正有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大笑声传来。
行入其中时,还可见到左邻右舍被惊醒,奔走寻声后,也不知瞧见了什么,都是发出惊恐大叫。
场面,立刻混乱起来。
葛贤混在其中,一边往前面挤,一边竖耳倾听。
“啊!快,快去报官,发生命案了。”
“呕……是彭家那汉子,他……他疯了。”
“快去禀报,巷尾彭家那当家的,把自家婆娘和孩子全杀了,那血流了一屋子啊,肠子……肠子都漏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县尹大人明令不许任何厮杀凶杀之事,违者要被炼成伥鬼,永世受到折磨的啊,彭家那汉子不怕么?”
“他彻底疯了,杀了婆娘孩子不够,还用他们的血在那屋子里和泥巴,捏元宝,说都是真的,他发了,发大财了,要当富家翁,娶几十个婆娘。”
“天啊,我想起来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隔壁的牛羊司巷两天前也发生了一件类似的命案,好像是个姓胡的一家人,原本乖巧的小媳妇,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饭菜里下药,将自己一家七口人全部毒杀……杀完了她也不跑,也是剖开了家人肚腹,用他们的血涂抹自己的脸,疯疯癫癫说自己要变美了,比当朝皇妃还要美。”
“嘶!”
“莫非……莫非有邪祟?”
“快让路,鬼差大人们来了。”
随着那最后一句。
人群哗啦让开路径,就见得一对葛贤先前没见过的伥鬼衙役匆匆赶来。
瞧着虽不如张不足和赵无有,但也有些鬼术异力。
鬼影闪烁中,二人便进入了命案现场。
人群又哗啦一下关门,齐齐挤在那彭家人的院子门口,也包括了葛贤在内。
左邻右舍全都敢来看热闹看命案,一边呕吐一边看,但没人敢踏出那一步。
葛贤暂也没出头,而是隔空看向那不堪入目,宛若炼狱似的屋子内。
果然如邻居们所说,地面躺着两具尸体,一大一小,一妇一幼,大的被剖开肚腹,肠子内脏淌了一地,行凶的是个神色癫狂,双眸猩红的中年汉子,他已将菜刀扔至一旁。
如同厉鬼般蹲伏在那里,双手不断扒拉着血浆和黄泥,以拙劣手法,捏出一枚枚“金元宝”样式的东西,摆在一旁。
一边捏着,一边嘴里还癫狂大笑着:
“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四百两……哈哈哈我发了。”
“我要捏出一万两,十万两,我要当钱塘首富,我要娶好多个婆娘。”
葛贤在县外杀龙蚯,吞蛟怪,何等凶残画面没见过。
但眼前这一幕,仍算是头一回。
倒是那两个伥鬼衙役,一边喝骂,一边动手。
却不是去抓那行凶的汉子,而是各自睁开一双鬼眼,开始在房中、院中乃至于人群里来回扫掠。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这次一定要抓出来,再有第三桩命案,大人只怕饶不了我们,连鬼都要做不成。”
“上回就没找出来,那个杀全家的婆娘也没过得了夜,子时就莫名暴毙,魂魄稀薄得不成样子,比被我们吸了还要凄惨。”
“好鬼物,敢来和我们抢食。”
“实在不行,去请张大哥、马大哥他们吧,我二人鬼术稀松平常,对付些不中用的邪祟还可,此类诡物,怕是难寻。”
这二鬼的喝骂声音,丝毫不低。
可葛贤环视周遭,所有人都是充耳不闻,对于被当做“血食”来形容,似乎毫不介意。
心下一叹,随后体内感知全开,目光即刻扫向屋子角落处的一个不起眼灰陶罐子。
瞧来残缺不全,釉色剥落大半,斑驳古旧,形状则诡异莫名,根本不像是平常所用,更好似拿来陪棺的诸如魂瓶魄罐之类的丧葬诡物。
待葛贤看过去时,这罐子好似因为有人注视而“醒”了过来,那斑驳釉色竟变作一颗眼睛模样的形状,也朝葛贤看过来。
脑海中,轰鸣大作。
一种类似“灌顶”般的顿悟,浮上心头。
哪怕是毫无触碰,他竟也接收到了那虚空讯息:
“献祭!”
“献祭你心爱之人,吾将满足你一切愿望。”
“献祭越多,可实现的愿望就越大。”
第二十七章 古墓搬迁,比武招亲
此时此刻,葛贤所遭受的乃是类似一种虚空灌顶般的催眠异力。
那种蛊惑他献祭心爱之人的呢喃,窸窸窣窣,好似亲密的耳边低语,如藤蔓也似在他心魂深处不断滋生蔓延,释放出一道道蕴有剧毒的念头,只要被这些念头充斥脑海心神,将再无法维持自我,生生被逼疯。
寻常凡人县民,或是道行低些的修士,绝难抵御住。
可惜,它选了葛贤。
这厮一边聆听着虚空呢喃,一边在心底嗤笑道:
“本货郎初来乍到才多少时日,既无双亲兄弟姐妹,也无时间谈情说爱,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爱之人,目前最亲近的是一个扫帚精……嗯?”
笑到半途,葛贤忽而反应过来,原来小丑是自己。
面色不由一肃,心头恼道:“班门弄斧,催眠不过小道尔。”
念头落下,葛贤硬顶着那试图蛊惑他的邪祟异力,随后挤出人群,往那满是血污、泥元宝的里屋去。
他一动便让邻居们惊呼,也立时被两头伥鬼衙役的鬼眼所捕捉。
不待二鬼呵斥,葛贤先一步取下腰牌举起,随后客气道:
“二位道友,我与张不足、赵无有两位大哥相识,这是他们予我的信物。”
“好叫两位道友晓得,在下自觉醒天赋以来,生得一怪癖,嗜好收集一些邪祟奇物,也有些收容手段。”
“途经此地,有些发现,便斗胆愿出手相助,不知两位可是需要……?”
葛贤话还没说完。
鬼影闪烁,他已是被一左一右两头伥鬼抓住。
左侧那鬼取了腰牌查看后,欣喜道:“果然是两位大哥的信物,竟是自己人。”
右侧那鬼则干脆拖着葛贤就往屋里去,沿途经过那还在捏元宝的男人,一脚将之踹开,随后很是热切的对着葛贤道:“小兄弟,快快施为,找出那作祟的邪物鬼东西,不管是什么,我兄弟二人助你收服,东西归你,功劳归我们。”
闻言知人,这是两头粗莽直接的伥鬼。
葛贤也不耽搁,瞧了瞧那已然油尽灯枯只靠着一股邪炁在支撑着发疯的男人,对着二鬼示意了一眼,随后便跨步走向角落里那不起眼的灰陶罐子。
果然,一刹那。
前一息还在和血泥捏元宝的男人,猛地嘶吼,抓刀跃起,扑向葛贤。
只可惜半空就遭了二鬼袭杀,鬼气升腾中,两头厉鬼身影狞笑着显现,随后便见得两道骇人刀光劈出,嗤啦声响中,男人先遭横劈,又遭竖砍。
一人,变四截,热乎肠子和内脏哗啦啦跌落。
呕!
院子外,呕吐声更是大作。
同一时刻,葛贤也已将那灰陶罐子拿起。
原本的“虚空灌顶”,顿时烈度暴涨十倍。
大量欲望被实现的美好画面,闯入葛贤脑海。
恐怖之极的诱惑,欲将他的心魂吸入进去。
过程中所见得一幕幕画面,让葛贤更是惊骇,赫然是先前的一个个受害者扭曲、干瘪且永远在哀嚎的枯魂,他们无法自已的扑过来要抓取葛贤之魂魄。
而他们魂魄中,生前所做一切都在回放着,疯狂折磨着他们,以此产生的痛苦又让这奇物感觉到了愉悦。
葛贤所知,是两人。
可此刻他粗略一数,枯魂多达数十人。
甚至于很快出现了新魂,正是那变作四段的捏元宝男人。
葛贤懒得再瞧,心头骂道:“破罐子班门弄斧,也尝尝我的手段。”
念头未落,其掌心处溢出一缕魅惑炁息,还来不及被二鬼嗅得,眨眼就被灰陶罐子吞吸了去。
原本就有异动,想要催眠葛贤的罐子,吃了这一记“魅惑”更是近乎要暴走,死死黏着葛贤掌心,这会儿若是将之分开,怕是要打碎罐体方可。
可惜,葛贤不给的话,魂魄不论如何也吸不着一丝一缕,反过来还被葛贤借着感知异力,窥见了这罐子的些许来历:
“灰眸魂瓶,西晋之物。”
“似是当时一個大官,某夜观天象时意外见得一颗疑似仙神的【天外灰眸】,得了灵感,炼出此瓶,生前便为自己布置好坟墓,随后自尽,将骨灰置入此瓶,并安排死士将家人杀绝陪葬……以此完成一整套献祭仪轨,以求得升仙永生。”
“升仙事,许是失败。”
“但成功让这魂瓶变作邪祟奇物,可蛊惑人心,肆意玩弄,再吸来瓶中,永世不得超生。”
“自西晋至今日,受害者达六十多人。”
“瞧来效率似是一般,实则是因为这鬼玩意不定时发作,每回玩死几个人后就会沉寂。”
“过往受害者中,倒也有三两个晋代、宋代的修士。”
“可惜魂魄皆以枯萎,一碰即碎,丝毫秘辛都得不到。”
……
窥得这些时,葛贤也同时感知出来,若他将这魂瓶奇物给采补了去,将得到某种拥有催眠效力的瞳类妖术。
但若是无法凑齐条件,变作修炼途径的话,采补来的这道炁妖术也将散去。
为免浪费,葛贤早给自己定下了不胡乱采补的规矩。
许就是感受到“采补”之威,这魂魄意外又安宁下来。
这变化,让葛贤眼眸一亮,晓得自己又领悟了一种对付邪祟奇物的手段。
而此时,见他取了罐子不放下,两头伥鬼衙役以及围观县民们,都是投来好奇目光。
葛贤想了想,半真半假道:
“此物只怕是前代古墓中出土的丧葬诡物,唤作【魂瓶】。”
“因故成了邪祟,擅蛊惑、玩弄人心,事后还要将魂魄吸走,拘于瓶中,一代代累积,受害者众。”
“我暂时将之镇压,一旦我松开手,此物许将蛊惑诸位来杀我,将之抢走。”
“两位道友因县尹之故,不惧这邪祟吞吸,只是它一旦发作起来,许将吞走两位身上半数鬼炁去。”
这番话一出。
院内院外皆露出恐慌,尤其是那些邻居县民,惊惧问道:“你是说……彭家那男人的魂魄已经被拘进去了?”
葛贤闻言点头,随后刻意放松些压制,并又释出一缕魅惑。
果然,魂瓶又欲暴走,并显现出部分本相来。
一片灰暗虚无凭空显现,内里数十道枯魂哀嚎着,惊鸿一瞥中,赫然就有那彭家男子的身影。
下一刻,哗啦一下,围观县民直接作鸟兽散。
生怕跑慢一步,也落得同样下场。
倒是那两头伥鬼衙役,仍留在屋中,各自睁着一双鬼眼,惊奇瞧着眼前的少年货郎。
随后,各自赞道:
“小兄弟好本事,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眼力倒是毒辣,还藏着慑服邪祟的手段,怪不得张、赵两位大哥会给你信物。”
“不过小兄弟这般好的天赋,缘何不早日入道修行,若是没有门路,我们哥俩倒是能帮一帮……”
两鬼正说着,忽然都意识到了什么,
非但没走反而左右都踏出两步,往葛贤包围过来。
见此,葛贤心头大骂道:
“不愧是伥鬼,鬼脸变得真快。”
“想是也如同那一众邪修背后的豪绅大户一样,将我当做是个活的货物,随意卖去某一方,能得些好处,人事回扣什么的,都是些什么毛病。”
葛贤一边暗骂。
一边则浑不在意,既是威胁也是告诫道:
“不劳两位道友操心,我如今在宣讲队中办事,张不足、赵无有二位大哥想来对我有些安排。”
“除却给了信物,还给了我一枚魂铃,只一摇,他二人就会赶来。”
这两句话一出,这两头既粗莽直接又不要脸的伥鬼衙役纷纷退缩。
也反应过来,这香饽饽,是张不足、赵无有二人提前看中的。
陆化龙麾下伥鬼众多,但论及地位,以八鬼为尊,张赵正好占了两席。
他们这样的小喽啰惹不起,自然也抢不起,只得皮笑肉不笑的退走。
葛贤则也在心头笑道:“狐假虎威,以鬼御鬼,甚是有趣。”
与此同时,捧着魂瓶的葛贤,也感受到体内那收集藏宝之怪癖欲望,正在渐渐消弭,不再发作。
稍稍心安快步往家中赶,同时忍不住又有所猜测道:
“我这怪癖……似对我的修行大有裨益。”
“毕竟我可采补万法,除了妖魔道炁,自然也包括这些邪祟奇物内蕴含着的道炁异力。”
“若是这般的话!”
“这怪癖,许不是因为我修炼【孽龙相】而生。”
“而是我本身天赋所致?”
……
带着这些猜测,葛贤不多时就回转槐花老巷。
刚进巷,眉头微皱,遥遥看着自家小院,疑惑道:
“汪家长媳?”
“不对,炁机虽是类似,却要弱上许多,莫非是【古墓派】的修士?”
“来我家中作甚?莫非传信相邀还不够,直接上门来抢人了?”
虽是不解,但葛贤按照正常步伐归家。
不多时,就见得自家远门之前,月色照耀下,正站着两位一袭白衣,气质如仙的清冷美人。
葛贤第一时间看向她们的手掌,果然如玉石般透明雪白,也散发着危险气息。
见得葛贤出现,两位虽长相不同,但看起来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美人立时上前来,又递过来一封请帖。
同时,以相同音调开口道:
“葛公子,我二人为古墓派弟子,此来为送请帖。”
“古墓派不日将迁至钱塘,届时也将为我派圣女举办比武招亲大会,葛公子为钱塘俊杰,还请务必出席参与。”
第二十八章 仙子蜕凡,论武大会
槐花老巷,葛家小院。
盘坐于床榻之上,忙活了一整晚的葛货郎。
很是不屑的瞥了眼角落木箱之上的扫帚,里面是早早就回归魂宅的俏少妇,就听这厮极不要脸的,摇头晃脑道:“年纪轻轻,这么不能熬,不如本货郎多矣。”
也亏得俏少妇已安歇,否则听了这话必要飘出来啐他一口。
这厮也是该啐,挑灯夜读那《种瓜妙术》让人陪读也就罢了,后半夜研究那西晋的陪葬魂瓶也让人陪着,哪有什么乐趣可言,实在不该。
扫帚精白白熬了一夜,他葛贤则是收获巨大。
这二物,皆是晋代之物。
只是一为伪作种瓜术的丹方集,一为邪祟诡物。
前者让葛贤最是欢喜,那些稀奇古怪,惊悚莫名的丹方,大多种不得。
但有些,瞧来似能试上一试。
如有一种名为【万妙瓜】的奇瓜,选取葫芦瓜为凡种,再以各种煞炁浇灌培育,采集来的煞炁越多,越可能种出真正的万妙瓜来。
瓜熟蒂落,服食时口诵“万妙归我”之口诀,必可获得凭空一种或者数种神秘天赋。
瓜是好瓜,可惜培育难度颇大。
从晋代开始,一直到大原朝大德年间的持有者,仅有两人种瓜成功。
皆浇灌了十余种煞炁,但最终获得的新天赋却很是一般,于是都在批注中写下“骗子”、“自悟丹方好蠢好蠢”等评语。
葛贤瞧之失笑,这些历代持有者的批注,也正是他最喜欢观瞧的。
字里行间,可见得历朝历代的一些风物和修行细节不说,偶尔还会泄露出一些了不得的秘辛。
比如有一事,让葛贤很是惊讶。
“此世修行道脉异常繁荣,可说是数之不尽。”
“且修炼到那【合道境】的修士,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也是极多,但成功飞升者,却是少得可怜。”
“说句百不存一,丝毫不夸张。”
“多数都‘死’在飞升之前的雷劫中,但小册中,有几位不知名隐修在批注相关丹方时,顺手写下怀疑:飞升极难,但飞升失败,似乎未必就会殒命。”
“当然,这里面的奥秘,暂时也轮不着我来细究。”
葛贤嘀咕了一句,目光又看向那灰陶魂瓶。
他已确定,若能将之采补,该得到一双拥有催眠、蛊惑之力的“灰眸”,效用极强,筑基境以下中招无解,若是一时不慎,筑基境许也可能被他暗算。
非但将遭受催眠,听命于葛贤,魂魄中的诸多记忆也将被他窥见。
很显然!
这又是一种居家旅行、在外历练的必备妖炁,听起来就好用的很。
唯一可惜的是,若他寻不着相关修行路径,凑齐条件将灰眸固化体内,即便采补了也只可留存三五日。
此后他体内许可截留百之一二,剩下的散溢干净。
“暂且收容。”
“辛苦白姐姐看着,莫叫这罐子跑出去害了人。”
说话间,葛贤已将那魂瓶放入木箱,与那能养尸的腥臭玉猪龙当了邻居。
几乎可预见的是,不管葛贤将来能否的戒除收集藏宝癖,这类奇物、诡物都将积攒得越来越多。
因为他的修行路径,也需要这些。
葛贤如今是战力堪比筑基境的入道境修士,是以虽然大熬一夜,却丝毫不觉疲累,仍是精神奕奕的思量道:
“我这货郎身份,虽然很适合走街串巷,出入城池,行走荒野来收容各类奇物诡物。”
“但效率,还是太慢了些。”
“常理而言,该是一些官方组织拥有最多此类奇物诡物,若我能加入其中,当个官儿,岂不是可近水楼台先得月?”
“嗯,好有道理,得空寻人打听打听有无此类门路。”
葛货郎正惦记着如何才能当上监守自盗的贪官,忽然,他又生感知。
先是看向一旁木桌上,昨夜受到的古墓派请柬。
继而隔着屋顶,猛地看向某个方位。
来不及细细感应,下一刻,一道听来清冷阴寒,且唯有修士方可听见的声音,响彻钱塘县以及周遭地界。
“吾乃古墓派掌门李娲,已决意将山门迁至钱塘地界。”
“初至贵境,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诸位道友海涵。”
“来时得钱塘县尹陆道友准许,允我古墓派在县城之外,择选一处人族无法踏足的失陷凶地作为新的山门驻地。”
“在下听闻夕照山乃是一处宋代道脉遗迹,凶险颇多,却正适合我古墓派落足。”
“今日后,我派将重见天日,广开山门,有请天下八方道友,观吾派开山之礼。”
也不知这位古墓派掌门,究竟有多高的修为道行。
这一句句,传得极远极远,甚至于连钱塘江底的那一支龙族都听见了。
其余地界的修行者,或是妖魔之类,更是沸腾,齐齐奔走相告,并朝着夕照山方向涌去。
葛贤也一脸惊讶起身,揣着那请柬出了院子,奔向城外。
途中,也遇到了徐白莲、宫家二掌柜等一众邪修,唯独少了那汪家长媳,不过只一想这开口之人的身份,就可猜出那位汪家姐姐必是先一步就已经与自家门派汇合,同去攻伐夕照山去了。
众修去往县城外观摩时,一边也各自都是惊呼起来。
“夕照山,雷峰塔,古墓派好大的手笔。”
“好快的动作,昨夜才收到了比武招亲的观礼请柬,今日就开始攻伐道脉遗迹,打算搬迁山门了。”
“传闻古墓派只是一个修炼诡异武学的女子门派,最强的掌门也不过就是一位【筑基境】女修,比我等强,但能攻下夕照山么?须知那可是连修炼龙族秘法的妖魔修士都不愿意涉足之地。”
“必是有大把握才会这般行事,古墓派所谋不小,据我所知我们能收到请柬只是因为近,真正被郑重邀请来的,是诸如【少林寺】、【武当派】、【明教】、【丐帮】这些同修诡武的势力。”
“恐是想借着比武招亲的由头,搞一個武林大会什么的。”
“这般有信心么,传闻那雷峰塔中可是镇着一头彻底失去自我的蜕凡境大圆满妖魔,疯癫恐怖不说,还颇有来头,就是那位钱塘江江神也不愿去开塔招惹……。”
众修出了城门,正热烈说着。
下一息!
所有县内县外奔向夕照山的修士妖魔,还有那些提前收了请柬恰好赶到的一些江湖人士,也包括了葛贤在内,都在这一刻似有所觉的抬起头,随后就见到了令他们心魂震撼的景象。
正是清晨时分,晨曦初现,云雾翻滚,霞光骤起,瑞气飞扬,一片闪烁着冰晶亮光的仙雾云海飘荡过来。
立时就有甘霖天降,泉音叮咚。
随后就见那云端之上,正立有数十近百道美人身影。
皆着白衣,皆好似冰玉雕刻而成,皆美得不可方物。
尤其最前头一位,身量惊人,许有八尺,比多数男儿还要高大,但其容貌极美,秀眉入鬓,肤似白玉,红绳束发,着一雪白颜色的宽袍大袖,哪怕不曾露出笑颜,她只消站在那云端,就已是这地界最美女修。
虽说钱塘县是天底下数得着之繁华大县,这里的修士妖魔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但也都承认,这位古墓派掌门实在美得不像人。
许多人惊呆的同时,那些先后赶来的诡武修士,也纷纷传颂起了这位李掌门的威名。
葛贤混在人群中也听了几耳朵,惊人事迹确是不少。
“传闻李掌门在少女时期便炼成镇派武学《玉女仙经》,后又练成那【三花聚顶】神功,亲上武当派求教,虽然惜败于武当掌门的《九阳功》,但也因此一战成名。”
“足够了,须知那《九阳功》一旦大成,可练出足足九颗各具异力的脑袋来,李掌门只败一招,可见强大。”
“后来她又去了少林寺,以冰玉神指将少林方丈体内的妖魔筋骨冻结,破其《易筋经》,只是没想到那方丈还炼成了洗髓经,以及七十二绝技中的十三种,生生又催发出十一条手臂,各施一种绝技,将李掌门击败。”
“虽败犹荣啊,谁不晓得少林方丈乃是武林第一强者。”
“不见得吧,明教教主兼修两门至高神功,拼杀起来,少林方丈怕未必是对手,再说武当掌门又哪里弱了,他可不仅仅只炼出九阳,更兼修《天蚕功》,那梯云纵一施,腾云驾雾也不在话下……。”
“哼,争什么争,争出个高低咱们修炼异武的也不过是修行界底层,筑基之后,再无前路。”
“是啊,除却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修炼异武的,一个蜕凡境都没有,如何与那些灵神修士、邪神修士相争呢?”
……
被古墓派邀来的江湖客着实不少,相争间,又让葛贤涨了见识。
不过听着听着,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之处,就来自那位古墓派掌门。
“修炼诡异武学之辈,与其余妖魔修士,炁机有着明显差别。”
“按说这位古墓派掌门该是炼诡武的,可为何给我一种熟悉之感,只是被那层冰玉似的皮囊包裹着,以我的感知竟也不真切……”
葛贤正皱眉嘀咕着。
忽然,人群再次鼓噪,阵阵惊呼中,极其惊人的画面和变故即刻上演:
就见那位如同上界冰玉仙子般的古墓派掌门,带领着众弟子,乘云驾雾至那同样终年被云雾笼罩的夕照山时,两片云海竟未互相融合,而是发生碰撞,随后就在无声无息中,皆云消雾散。
紧跟着响起的,是一片片倒吸冷气之音。
先是众修终于见到那夕照山上的景象,云雾遮掩去的,出乎意料乃是美景,山中繁花处处,古木成森,生机勃勃,且存在着飞禽走兽。
让他们心惊的,是这些生灵无一头是正常的。
诸如猿、虎、豹、鹿、鹤、蛇等物,竟都是畸变之躯,稍稍有见识的修士都可猜出,山中生灵只怕全遭了某种“妖炁”的污染,如是有天赋的人族,还可纳炁入体,以此入道。
可这些野兽生灵,被污染后就只能变成无有灵智的底层妖魔,血肉翻卷,性情暴虐,一旦遭遇便要互相厮杀,直至分出生死。
此时,它们则盯上了闯入山中的一位位仙子。
那唤作“李娲”的掌门,云雾散溢时,其身上白衣渐渐变得透明,但显出的却不是什么淫景,而是美艳异常的一层冰玉皮囊,真如天外仙子般飘入山中,并开口道:
“众弟子,随我开山!”
“杀!”
随着这一喝,近百位弟子长老也作冰玉美人模样。
各持冰剑,杀入山中。
一场既血腥又美轮美奂的攻伐战争随后上演,满山的畸变生灵,吞吃凡人还可,对上这些诡异莫名的女子便都遭了殃,俱遭屠戮不说,它们破碎的血肉竟莫名凝成肉花,血气升腾在空中也凝成血花模样。
渐渐的,所有人面色都凝重起来。
“这……这就是李娲自创的飞花剑诀?”
“斩碎血肉,自凝飞花。”
少数些承受力弱的,当场开始呕吐。
很好理解,莫瞧如今的夕照山,入目所及全是猩红肉花,空中还飘荡着血色冰花,加上那一位位飞跃挪移的冰玉美人,实在是美。
可只要一细看,那花由碎肉绽放,鲜血凝成,偶尔还可见得眼珠、牙齿、耳朵冻在其中,谁能忍住不觉恶心?
不等众修和江湖客们说什么,真正骇人的变故发生。
那李娲不知何时已杀上山巅,红绳断裂黑发飞扬不觉,竟是大笑着,从那炸裂的一座破旧佛塔内生生拖拽出一头恐怖妖魔来。
直入心魂,并使得几个不入流修士当场暴毙的嘶吼骤然响彻。
众修捂着双耳,挣扎看去。
那竟是一条无比巨大,足可将夕照山缠绕一圈的苍白巨蛇,其眸猩红,蛇鳞如盘,色若枯骨,其腹部赫然存在着一个巨大疮口,也不知多少年始终不曾愈合,流脓流血,淌入山溪,将原本清澈的溪河染得腥臭无比。
见到这一幕,众修终于明白夕照山的污染之源在何处,也终于知道传说中的道脉遗迹雷峰塔内,封印的是何种妖魔。
“蜕凡境?不,这般浓烈的妖炁,这头白蛇只怕已近通神境,只是不知何故彻底没了自我,沦落为癫狂妖魔,还被封印在那塔中多年。”
“怪不得近处的陆县令明明稳固了蜕凡境,却也不来此开塔取蛇,想来是晓得这头妖魔的厉害。”
“嘶,快,快看,古墓派疯了……”
在某位江湖客的惊呼中,众人又是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先前古墓派使用那种诡异、惊悚的剑法已让人惊讶。
而此刻,当众人亲眼看见那位名为李娲的大美人掌门,一掌拍在白蛇身上将之冻结,随后率领数十位弟子,生生挖开白蛇腹部血肉,钻入其中,盘坐其内的画面时,哪怕是葛贤也不由微微怔愣住。
之后,约莫数十息。
那足可缠山的白蛇妖魔开始消融,庞大身躯竟变作一朵朵冰晶血花,疯狂涌入李娲和众弟子体内。
众目睽睽之下,她们的修为境界开始暴涨。
先见那数十位白衣美人,竟是每一人头顶都凝聚出了三朵娇艳血肉花,筋脉似的根系与她们颅脑相连,修为弱些的武者,多看一眼就觉体内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不少武者江湖客,此刻都疯了般喊道:
“三花聚顶!”
“这……这不可能,古墓派每一人都炼成了三花聚顶?”
“她们,她们要一统武林了。”
只是见到古墓派所有弟子都三花聚顶尚且如此。
当下一刻,他们亲眼看着那李娲的变化后,更是又疯了不少人。
她,分明已不能算作人。
其身量再度暴涨,达一丈余,躯体完全冰玉化,眸色猩红,容貌已近乎妖异,浓烈无比的妖炁溢出,在其周遭凝聚成成百上千多娇艳血花。
任何生灵似乎只要与之对视,都要被夺去心魂自我。
此时众修众江湖客终于明白过来!
古墓派分明早就知道那白蛇妖魔存在,且有克制之法,将之拖拽出来,分而食之,集体晋升。
既然那些弟子长老全部炼成三花聚顶,作为掌门且得了最大好处的李娲,现在应该是……。
“蜕凡境?”
“这怎么可能?修炼诡武,也能入蜕凡么?”
“李掌门,你……你入蜕凡了?”
原本还惊悚且嫉妒的诡武修士,纷纷意识到了什么,发出嘶吼问道。
李娲起身,并未立刻回答。
而是露出一道妖冶笑容,随后蓦地一张口,朝着整个夕照山吐出一口气。
呼!
甘霖细雨,春风一度。
刹那间,夕照山变了。
所见一切都开始玉化,包括了那些血腥惊悚的尸体碎块,都变作血玉般的物事。
这一幕,直接让场中妖魔修士、诡异武者都陷入癫狂。
“神通!”
“这是本命神通?”
“古墓派掌门李娲,今日吞妖魔,入蜕凡,悟得本命神通,一口炁息,玉化夕照山。”
众修与诡异武者仿佛见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此世修行常识,亦是铁律之一:修炼异武之人,上限筑基境,因无有观想之法,终身无法彻底蜕去凡胎,亦无法领悟威能恐怖的本命神通。
但这一日,铁律被打破了?
妖魔修士们只是惊骇,而场中那些受邀而来的诡异武者们则是彻底沸腾。
紧跟着,当他们听到那玉化夕照山巅传来的又一道清冷声音后,直接陷入不可遏制的狂喜中。
“诸位武林同道!”
“李娲前些日子翻阅古籍时,偶有所悟,从上古炼炁士所推崇的‘灵肉交合采寿借法’中悟出吾辈炼武之人的蜕凡之法。”
“此法可助所有同道破开桎梏,褪去凡胎,是以李娲不欲藏私。”
“三日后,便在夕照山召开【论武大会】,届时吾将公开此法,任何修炼诡武之人,皆可知悉。”
“顺便,也为我的孩儿比武招亲,觅一佳婿。”
……
当这一句句响起,谁都晓得,即将沸腾的不止是这夕照山脚下,只怕全天下修炼诡异武学的修士都要狂喜沸腾,继而不顾一切赶来。
第二十九章 货郎扬名,上线皆来
次日,槐花老巷,葛家院。
少年货郎依旧盘坐床榻,研读着《种瓜妙术》以及《安乐子神日志》,但也分出一点心神,去感知整个钱塘县的模糊动静。
因昨日那惊天变故,不需要太细致他就能晓得如今这县内县外是什么状况。
大变样!
无比热闹的大变样。
先说县外,那些个荒郊野地,幽谷秘林,原本都藏着许多不入流精怪,食人妖鬼等等,如今都被那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诡武修士扫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倒不都是刻意如此,有些如少林、武当之类的正道门派是故意,但更多的是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总有些手痒的。
这倒是造福了那些饱受侵扰的野乡小镇,至少有一段时间可得安宁。
越靠近夕照山越安全,天南海北赶来的各种诡武修士,都是奔着这山,以及那山上的一個门派而来。
再说县城内,如今葛贤虽在屋中,但只要一开启己身感知,颅脑立时就要轰鸣。
大量各式各样,强弱不一的“炁机”不断闪烁着,让葛贤不得不将感知范围缩小至自家小院周遭,免得时时刻刻都要遭受轰鸣。
一日,仅仅就只是一日时间,钱塘县地界已成了大原朝焦点所在。
消息能传播这般快,许是因为整个诡武修士界都不惜动用一些代价昂贵的特殊手段进行传讯,又或是旁的神秘未知原因。
听说甚至有西域地区的诡武门派【天山派】、【白驼山】之类,也往钱塘来。
显而易见,若他们无有什么特殊手段的话,必是赶不及只剩两日就要开办的论武大会,以及比武招亲了。
即便时间这般紧张,如今这地界内汇聚的诡武修士数量,也是每过几个时辰就要暴涨。
平素沉寂,散落各地,互不交流的底层人族修士们,由远及近纷纷赶来。
这一切变故,都是因了昨日他亲眼见证之事:
“古墓派掌门李娲将门派迁出终南山,入住钱塘县外,夕照山。”
“并于当日携众弟子攻伐开山,屠得一蜕凡蛇妖,分而食之,道行皆大进,李娲更是踏足【蜕凡境】,悟出本命神通,更宣布要在三日后举办论道大会,届时将公布蜕凡之法,并为自家义女比武招亲。”
当此消息轰传大原朝各省各地时,没有哪一个修炼诡武的修士能忍住。
事关道途!
纵是再遥远,也须赶来。
少林寺、武当派、明教等等诡武大派,更是都遣来了掌门、太上长老级别的存在,可谓是无比重视。
同时,李娲的声名也立刻超越了所有的诡武宗师,已凌驾于所有诡武修士之上,实实在在的第一人。
可预见的未来一段时日内,诡武修士们将越聚越多,霸占钱塘,喧宾夺主。
而让葛贤感觉奇怪的是,陆化龙、耶律玉燕这一对执掌钱塘县的变态夫妻对此竟毫无反应,哪怕风头都快被抢光了。
甚至于陆化龙这厮,还将接引流民入城这大事给停了。
一时间,他也猜不出这妖魔县令意欲何为?
只得将心神又放回自己身上,昨日他亲眼见证古墓派掌门晋升蜕凡并施放出本命神通,夕照山被其一口炁息吹得玉化一幕,也着实惊到了葛贤。
“入道境还说,纳炁入体便算是,世间修士多数在此境。”
“筑基境则难上许多,须使得己身道化,直至能拥有完全体妖魔法身,并能施放出各种妖术,如今我只差一张龙脸彻底道化,应当就算我那孽龙相晋升【筑基境】,这倒是快了,再采补掠夺一些龙炁,当可达成。”
“蜕凡境意味着需要彻底蜕去凡胎,并领悟出至少一种本命神通……这里面的关窍是观想法,在各道脉皆是秘传,外人极难得到,我可一边寻觅,一边继续采补龙炁,看能否积少成多,以量变引发质变,自悟本命神通。”
“说起来那李娲刚晋入蜕凡境就能玉化一座山,甚是威风。”
“既如此,陆化龙、耶律玉燕这一对夫妻的本命神通该更恐怖才是,先前这二人大战永生教邪修,以及试图捉我那夜,都逞过威风,不过程度似乎都没到能让二人施放本命神通的地步,是以没能瞧见。”
“修行界中坚战力,大概就是这蜕凡境了……至于后面的通神、显圣、合道三境,如今暂为虚无缥缈之事,想知晓也无处去探听。”
葛贤思量着,面上倒是并无什么迷茫之色。
对于自己的修行路径,他早有定计。
一边收容一边采补,进境之快,已是远超其余任何道脉的修士。
很是知足,低调发育,不必再多贪以免生变。
若他真是急躁无智的贪婪之辈,早几日就可打开那枚【社君宝囊】,将里面疑似容纳了鼠族邪神意志的胚胎采补了去,保管一夜就可炼成“子神相”,晋升筑基境。
如今那物,仍被葛贤藏着吃灰。
就在这货郎一边思量,一边研读秘册时。
忽然,他眉头蓦地皱起。
隔着门户,直接看向自家小院中。
不速之客?
面上先露出惊疑之色,但很快脑海中有一些记忆翻涌,让葛贤立刻露出无奈之色,心头不由吐槽道:“毕竟占了原身躯壳,对应的债务也该我承担,但这少年货郎也实在没分寸,什么不好当,非要当多面细作,这下子被上线找上门了。”
念头还未落下,葛贤迅速将两本秘册塞入怀中。
旋即起身开了一半门户,传音出去道:“贵客临门,城中风紧不便亲迎,还请速速入门来。”
刚说完,空荡荡的门前倏然有微不可察的炁机闪过,随后就见那门户无风自闭。
而葛贤面前,则直接显出两道身影来。
分别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位身穿红袍,面目英俊,瞧来很是和蔼,嘴角更有笑纹的年轻和尚。
前者明显以后者为尊,极为恭敬甚至于快到谄媚的地步。
偏生前者,又是葛贤原身所加入的某个细作组织的上线。
那红袍和尚现身,径看向葛贤,眸中竟有佛光闪烁,也不知其看到了什么,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轻笑着道:
“小兄弟根底不俗,竟是觉醒了【心眼】天赋,最适合入我佛门。”
“贫僧法显,此间事了后,你可随贫僧回转亳州,修炼弥勒佛法,必可筑基,蜕凡也有望。”
这句吐出,葛贤面上装模作样露出欣喜之色。
脑海中则是短暂轰鸣,旋即忍不住又吐槽起来。
“亳州、弥勒教……好家伙!”
“原身眼光倒是毒辣,加入的第一家细作组织就来自于目前大原朝的头号反贼乱军刘伏通。”
“这红袍和尚感知起来甚是危险,眼光也毒辣,虽然没窥见我的魅惑采补天赋,却将超凡感知说出来了。”
“也不知是什么道行境界,听起来应是从那【弥勒教】出来的,不惧万法教威势,敢支持反贼起事的邪佛教派,又能弱到哪里去?”
“夭寿,这连拒绝都找不到好理由,莫非要被拐去跟刘伏通?最后落个沉江下场?”
就在葛货郎心底念头颇多时。
他那个平平无奇中年上线,也看着葛贤,赞赏道:
“当时只是随意下了个钉子,倒是没想到葛兄弟天赋这般好,人也好生机智。”
“听闻已混入陆化龙那厮组织的宣讲队,且与其麾下张不足、赵无有两头伥鬼大将关系莫逆,这倒是极好。”
“葛兄弟若是已探听出了情报,可说与我听,必有厚赐。”
“若是有些好消息,也能方便兄弟你以后在弥勒教中的修行。”
……
听到这些,葛贤知道自己不能怨前身了,也算是他自己招惹来的。
他若是没出这些风头,这“上线”说不定都不记得曾经找了个货郎细作。
心头苦笑时,葛贤也飞快思虑完全,随后真就开始上交情报。
挑挑拣拣将所知事,分享了部分给二人,比如陆化龙麾下伥鬼偶尔会慨叹兄长过往,又或者陆化龙还藏着一个妻子,疑似狐妓老鸨子等等。
二人听罢后,俱露出感兴趣之色。
尤其那红袍和尚,全无出家人的清淡,反而在听见八卦阴私事后显出兴奋之色来,笑着接口道:
“天生虎纹虎眸,少时为天骄,汇聚人杰……半途性情大变,惩善赏恶,吞得众兄弟炼成伥鬼……这的确是一头【食蛊灵妖】的修行路径。”
“陆化龙此人,颇为不俗。”
“至于那位妻子,既姓耶律,该是那位江浙行省丞相【耶律天正】之女,此人小觑不得,为通神境强者,传闻光本命神通这厮就炼了足足八种,有他在一日,江浙行省便永远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好歹也是封疆大吏之女,怎去当了老鸨子,柳莺巷是吧,贫僧这皮囊也看得过去,合该去会会那些千娇百媚的狐女……。”
这唤作法显的和尚,一言不合就开车。
葛贤本就不对【弥勒教】抱有希望,如今更笃定这丫是邪佛教派。
而他那个连名字也无的“上线”,对此也有些兴趣,但更多想探听的却是钱塘县以及周遭的兵力分布,道脉势力之多寡强弱等等。
连连发问,葛贤只是零零碎碎的回答。
听了十几息后,那法显渐渐厌烦,开口打断道:
“好了好了,莫要为难葛兄弟。”
“他一个宣讲队货郎,能窥来那些秘辛已足够难得,如何能给你探听出钱塘兵力来?”
“贫僧要去凑夕照山的热闹,如今又要去柳莺巷享乐,哪有空听你饶舌,就这般吧。”
“葛兄弟献情报有功,这串佛珠予你护身……也算你我结一善缘,过几日就来带伱走,心眼在身,该早日修炼佛法,哪能在这里当什么细作间人,一个不慎折损了去,这带人入门的功劳贫僧可就捞不着了。”
这很是坦诚的话说完,法显和尚摘下佛珠塞入葛贤手中,随后抓着那中年细作渐渐隐没躯壳,门户洞开,二人干脆利落的走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
看起来似乎是个性情耿直的好和尚,但葛贤不得不怀疑:这厮怕是急着去柳莺巷会一会那些狐妓。
二人走后,葛贤看着手中的血菩提佛珠手串,有法显介绍,加之他的感知,立时就晓得其效用:佩戴后,若遇凶险可动念激发出一层佛光护罩来,可抵御入道境修士之攻伐半个时辰,筑基境则一击即溃。
“虽然捞了一串有护身异力的佛珠,可过几日就要面临被强行拐走的风险。”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葛贤一边嘀咕着去关门,一边则开始思量如何破此危局。
谁料到,他刚关上门户重回床榻,未有多久。
他好似又感知到了什么,猛地再次看向自家槐花小院,原身那熟悉的感知记忆翻涌出来,旋即他葛贤面色凝滞,整个人似都不好了。
“又……又一家?”
葛贤心头轰鸣时,也是立刻猜到了什么。
因夕照山之事,钱塘如今汇聚诡武修士,这等级别的盛事,同样也吸引来了各路反贼乱军等势力的人。
这里面,必然包括了当初原身鲁莽接下的那一个个细作组织。
恰好这段时日,他葛货郎也有了些声名。
于是乎,那些原本将少年货郎遗忘的“上线们”都被激活了记忆。
“刚送走刘伏通的人,如今这第二家,又会是谁。”
“是反贼,还是其他势力?”
葛贤虽大感不妙,但仍旧保持着冷静。
先将佛珠手串塞入怀中,随后照葫芦画瓢,又是半开门户,又是传音出去迎客入门。
毕竟是细作会面,不好堂而皇之。
来人也是有手段的,空空门户再次无风自闭。
葛贤面前,这回又是两道身影显现出来。
一为原身记忆中招募自己的上线,瞧着似是个在鱼肆过生活的老者,满身的咸臭味。
另一人则是个中年文士,天庭饱满,儒雅睿智。
现身后,最先认真打量葛贤的,果然也是那明显身份要高许多的中年文士,与前头刘伏通麾下的【法显和尚】如出一辙。
葛贤由得他瞧,同时心头也在猜测这二人是哪一家的,并想着快速送走。
可下一刻,当那中年文士朗声开口后,葛货郎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脑海中都轰鸣起来。
“少年郎天资不俗,除却那【心眼】天赋外,似还觉醒了另一种神秘天赋。”
“虽说与吾主麾下修士所修龙巢秘法不甚相合,但也不打紧,吾主仁善爱民,声势渐起,麾下天骄众多,更有诸多道脉遣人来投,大力支持,要给你寻一合适的秘法丝毫不难。”
“在下施耳,可替你作保。”
“你若愿意的话,此间事毕后,便随我一同去往高邮。”
……
第三十章 再得二宝,哨棒玉壶
“龙巢……施耳……高邮。”
“张世城是吧,若去投这位,倒是还能厮混些日子,有这位大哥作保,待遇也该是不差。”
葛贤满脸热切,瞧着面前的中年文士。
先前他也这么看着红袍和尚,不过那是逢场作戏。
此时,倒是认真许多。
不过他也晓得此世与前世所知的“元末明初”全然不一样,眼前这位施先生,体内炁机磅礴,比之那出身【弥勒教】的年轻和尚还要强横一些,必是个强大修士,未来应是不会去隐居写书了。
虽然有些许好感,想拉着这位施先生多加请教,但自家小命要紧。
葛大货郎可不想就耽搁这么一会儿,又一家“上线”恰好来寻,届时会是何种场面,他只想想就极难受。
于是乎,也是挑挑拣拣,快速又将部分情报分享给了二人。
之所以不全说出来以博取更大好处,缘由也简单,葛贤如今丝毫不敢保证接下来不会有别的细作上线前来,须留一些存货,免得无法应付后续。
原身那胆子,实在是太大。
葛贤这段时日的确是窥视了不少秘辛,里面甚至有耶律天正一大家子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哪怕只是抖露部分,也足够令人兴奋。
果然,他刚一汇报完,二人齐齐露出满意笑容来,尤其是唤作“施耳”的中年文士,心头大感此子是可塑之才,只是当一细作间人太过浪费,该好生修炼才是。
于是乎施耳打量了葛贤一番,又扫了扫屋中,旋即探手入袖,从中捏着一物来。
颇为奇异的一幕!
初见只当是一根小木棍样的东西被其捏着,可眨眼间幽光闪烁,竟是变作一根黝黑哨棒,递将过来。
“小兄弟所献情报算得上绝密,颇有用处,只是如今在这钱塘县中无法酬功,便先将此物予你。”
“这哨棒乃我亲炼,既可棒打百兽,亦可吹出辟邪之音,寻常邪祟鬼魅近不了身。”
“我二人尚有些事要去那夕照山一行,事毕后,我再来城中寻你,带你正式入道修行,免得浪费你这一身天资。”
说完后,这先生同样也没去看葛贤是否会拒绝,带着那来不及发声的老渔民上线离去。
显然,都认为似葛货郎这样空有天赋还没来得及寻觅到合适道途的“底层”,一旦眼前出现机会,那是必定会抓住,绝无可能拒绝,事实倒也的确是如此。
葛贤是异数之事,也只他自己晓得,或者说就他自己这么认为。
两拨间谍上线,各自代表着“刘伏通”、“张世诚”这两位乱世反贼,来了又走,分别得了葛贤分享的部分情报,同时也赠了葛贤两件护身之宝,都说过几日就要来带他走。
葛货郎握着哨棒,又感知着怀中血菩提佛珠,不由面色复杂道:
“有此二物,哪怕我不变身【孽龙相】,也可与一些不甚强大的入道境妖魔、修士厮杀。”
“一攻一防,甚是完美。”
“啧啧,忽然有些理解原身意欲何为了,这是早早就决意要当一鱼多吃的渣男了?”
“会有第三波来么?”
心有顾虑之下,葛货郎甚至都不敢去实验所得二宝的威力。
飞快回身,将哨棒裹了放至俏少妇的魂宅身侧,借她些许炁机遮掩遮掩。
反正谁都晓得他葛货郎嗜好收集女魅、艳鬼之类的奇物精怪,屋子里有一把扫帚精,是很合理的事吧。
……
安置好后,葛贤装模作样的躺回床榻,心头则揣测着先前两拨人应当是没碰上,若有交集该不会都给好处。
转念又去想会不会有第三波上线来寻。
若是有,会是谁?
是那倪问君麾下的细作组织,还是朱洪武手下的?
“倪问君这厮我倒不熟,只知一个陈友谅,不过这家伙好歹是大将,不会屈尊跟着细作到处闲逛的。”
“至于朱洪武,若是按照前世记忆的话,去投他最为保险,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抱准了大腿,好生厮混前途不小,至于往后的祸事可以再思量如何破局。”
“问题在于,此世乃是【大原朝】,而且还是仙神妖魔版本,随意一位县尹都是喜欢割人大腿肉的,前世那记忆怎可能还算得准?朱洪武背后得是什么倚仗,才能在这样的世道也坐上皇位?敌得过万法教否?怕是难。”
“所以,还是得靠自己细细甄别。”
“嗯?果然来了……”
葛贤正想着去抱谁大腿之事,忽然那熟悉感知再来。
且这回前来的,明显是个莽撞之辈。
葛贤刚起身点亮油灯,还未来得及开门。
薄薄木板门被夜风粗暴吹开,旋即见得一個很是精美的玉瓷罐子“咣当”一声滚入屋中。
很是凑巧,正好滚至葛贤脚边并立正。
那黑漆漆的罐口,直接对准了他,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嘿嘿笑声,葛贤瞧见了罐子里一张既滑稽又恐怖,五官俱挤压在一起不说,更生着一颗大红酒糟鼻,两颗大板牙,双眼一条缝,谁见了也得说一声丑。
对视那一刻,葛货郎脑海中原身记忆复苏,一种微妙之感浮上心头。
这张丑脸!
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葛货郎接了那么多细作任务,见过许多上线,几乎都是平平无奇,扔入人堆里立刻就找不出来那种,且保密都很严格,让原身根本不好猜测哪个上线归属于哪个组织。
唯独此人,是个例外。
盖因这厮当初见面招募时虽然脱去了身上官服,却粗心到忘记了脚上的官靴,让原身那般的少年郎都猜出这必是官方的探子组织。
除此外,这厮还什么好处都没给原身,直接空口画饼:
“少年郎在这钱塘县替我好生打探消息,积攒起来。”
“待本大人过些日子来寻你时,若能给出一些重量级的情报,本大人必可带你升官发财,吃香的,喝辣的的,要什么有什么。”
明明是个探子,官腔倒是打得极好。
味道太冲,以至于不需要原身浪费什么脑子就猜出这厮来历。
不过让葛贤也没想到的是,如今再见这人竟然变成这般模样,上回虽然也很丑,但好歹是个“人”啊。
怎现在被塞入了玉瓷罐子里面?
葛贤正欲说什么,那瓦罐中丑脸先开口了。
“嘿嘿!”
“少年郎莫慌莫慌,此乃是本大人从上峰那里得来的赏赐,一罐【肥怪血】加上一册《壶天术》,轻而易举便彻底稳在筑基境,寻常在此境中的妖魔精怪,修士野神,根本不是本大人的一合之敌。”
“不过伱这少年郎连入道境都不是,以这模样和你说,怕是全然听不懂。”
“退后些,本大人这就显出真身。”
他话刚出口,葛贤立时感觉不妙,快步后退。
可这屋子本就不大,也退不到何处去。
刚至床榻处,那精美玉瓷罐倏忽炸裂,下一刻,一团巨大的肥肉显现。
好似棉堆、肥肉花一样肥硕滑稽的“人形妖魔”,几乎充盈了葛货郎的屋子,只刚好给他留了个床榻的空余,只是他一睁眼,所见全都是绵软肉花,仿若任何攻击落上去,都无法伤得其分毫。
这一幕出现,以及那瞬息触及而生出的感知,倒是让葛贤完全晓得了这厮的名讳来历。
不久前他才在那《安乐子神日志》最后几页上看到过。
“费肿,江南浙西道肃政廉访司一典吏。”
“无耻小人,无才无德,好色如命,贪婪无度,愚蠢不堪……”
“朕未悟道时便常来勒索,因为顾忌廉访司威名,不得不将财货送上,堵了这肥猪的臭嘴。”
“今日这丑陋肥猪竟又来,还换了一具唤作【肥怪】的妖魔法身……呵呵倒是适合这丑货,可惜这肥猪即便走捷径,用精怪血炁加上观想秘法来取巧筑基,却也不会是悟道后的朕之对手。”
“也是头蠢猪,明明有大原朝的官身,能去占万法教便宜,却选了这种自绝后路的法子,还想从朕这里再勒索钱财美人?哼,一根鼠毛都没有。”
当葛贤回忆起这一行行被屎尿涂抹的文字后,不由眸中泛起精光。
说起来,这是他首次接触到正经的官方组织。
“肃政廉访司!”
“原来是这来头,倒是正合……”
晓得眼前肥猪来历,葛贤下意识就想到了告密之事。
大原朝虽说如今接近于分崩离析,但好歹还没崩。
先前听墙角时,他也分明听到即便是“耶律天正”这等级别的封疆大吏,也有一位唤作【包含章】的大官与之对抗。
也就是说,如果他将陆化龙、耶律玉燕这变态夫妻要将钱塘县偷偷卖掉的事捅上去,这二人必有劫难。
而这肃政廉访司,正好就有监察地方的职责。
可惜,此念刚生就暂时熄灭。
缘由简单,眼前这名为“费肿”的典吏,瞧着就不是个好人。
说不定葛贤前脚和他告密,后脚就被卖了。
……
廉访司典吏,也是细作上线费仲,哪里晓得面前的少年货郎一瞬间心头转了这么多念头。
见他不语,只当是被自己“威武霸气”的法身给镇住了。
丑脸嘿嘿一笑,低头道:
“少年郎,多日不见可曾攒到什么好情报?”
“若有些好的,本大人必会履行诺言。”
“虽然无法让你一步登天获得似本大人这样霸气的妖魔法身,但至少可为你介绍去合适的入道之地。”
“你既觉醒了感知类天赋,最适合该去【开明灵神】处入道,本大人可为你开具介绍信。”
听到这几句,葛贤倒是不惊讶。
他早已经知道,大原朝与万法教结合,其内部早就有了一整套升官、修行的路径。
这费仲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典吏,可出身肃政廉访司,还混得一身【筑基境】的道行法力,的确可能有这样的门路。
但葛贤早知这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好处,何况与红袍和尚、施耳这些反贼麾下的修士相比。
大原朝的官儿,不管大小,短暂很难得到葛货郎的信任。
虽是这般说,却也不妨碍他进行试探。
葛贤再次爆发演技,装作欣喜惶恐模样,旋即将近来钱塘县的一些事迹相告,并渐渐触及隐秘情报,渐渐涉及陆化龙这妖魔县令。
平铺直叙的讲述,并无任何评价。
同时,悄然观察费肿面色,看着这贪婪典吏从面无表情,到渐生兴趣。
当葛贤说到疑似县尹夫人耶律玉燕,实则是城中狐妓老鸨,并时常祸害人族少女时,就见这厮先是一喜,随后摇摇头,嘀咕道:“不行不行,罪证太轻,扳不倒这一对贼厮……。”
听到后,葛贤心中一动,不由猜测这厮背后的存在,只怕和耶律家是政敌。
想了一想,葛贤继续又装作不偏不倚道:
“小的某日从张不足、赵无有这两头伥鬼大将处知晓,前些时日陆化龙和永生教邪修的厮杀,乃是一个幌子。”
“好似是为了遮掩什么?”
“还有就是二鬼大将说,其余兄弟都出了远门,似乎是去寻什么买家去了?”
“你说什么?”
“这些情报,可都是真的?”
几乎就在他说完瞬息,葛贤亲眼见得费肿那一条眼缝中爆出精光,其油腻腻的丑脸上更浮现出惊喜之色。
低头看向葛贤,如同看着一个宝藏大功臣。
“好好好!”
“少年郎你要立大功了。”
“继续留在宣讲队,继续与陆化龙麾下伥鬼大将厮混,继续探听有用情报。”
“这壶留给你防身用,待大事办成,肃政廉访司你可曾听过,权势大着呢,本大人升官那一日,也有你小子一口汤喝。”
费肿显然急着要走,话音刚说完。
只听“嘭”的一声,他变作的肉花肥怪消失,竟是在葛贤注视下生生缩回那莫名复原的玉瓷罐中。
随后那玉瓷罐又破开四个洞,这厮手脚从中伸出,以一种葛贤也看不懂的方式,跳跃爬动,撞开门户,召来狂风,卷入其中便消失不见。
葛贤再看时,自家桌上赫然多出了一个同款玉瓷罐子,脑海中也适时传来了用法。
没错!
此物,是一种遁逃法宝。
使用方式,也正是费肿离去时所示范的那样。
第三十一章 笑傲江湖,孽龙打劫
葛家屋子,俏少妇正鬼魅似的飘来飘去,施放着很是奇妙的扫洒妙术,将凌乱的房间收拾干净。
都是离去不久的肃政廉访司典吏费肿干的,非要显摆自己的【肥怪妖身】,那丑陋臃肿的精怪身躯差点将这一间寒酸屋子挤爆。
扫帚精倒也乐在其中,一边收拾,一边看向床榻上的少年货郎。
她早就发觉!
自那一夜的采补事发生后,这浪荡少年仿佛是长大了。
不再一味的贪图情情爱爱之事,而是谋求修炼,壮大己身。
虽然也染了些怪癖,爱将一些稀奇古怪的危险物事往家里捞,还总是让她一把扫帚看家。
此刻,被俏少妇偷瞧着的葛货郎,半是兴奋,半是忧愁瞪着不远处的木箱子。
今夜之收获,都在里头了。
“佛珠护身,哨棒攻伐,玉壶遁逃。”
“倒都是慷慨之辈,还没将我拐走呢,宝贝先给了。”
“只可惜,实在不知该如何选择,三家瞧来都是能厮混的,一旦加入好处也该足够……”
思量片刻,葛贤暂且放弃。
自忖尚可应付,再说谁又知道后面不会继续有别的上线来访,提出更具诱惑力的条件?
“实在不行,我便当一当多面细作又如何?”
“只要操作得好,不让双方、三方或者多方互相碰上……嗯?我这倒是像极脚踏多船的渣男了啊,都怪原身。”
“如今最紧迫之事,乃是我的道行修为,仅差一步就可彻底化出【孽龙相】,晋升筑基境。”
“时局纷乱,筑基境修士未必能有什么机会建功立业,但自保应是可以。”
“不过县城周遭能被我掠夺吞噬的‘龙炁’几无幸免,要再凑齐最后一点怕是不易,那《安乐子神日志》上也寻不着更多记载了。”
“也罢,先出门打探打探,看有无新货新发现?又或者这些外来的诡武修士身上,能有我想要之物。”
闪念落定,恰好此时俏少妇也已将屋子扫净。
葛贤又瞧了瞧外面天色,晨时已过,钱塘县内各条街的热闹动静都开始传递过来,连续私会三个间谍组织的上线,耗去一整夜时间,极为合理。
至于这大白日,稍微有点眼力见的探子,该不会选择这个当口前来。
货郎心急筑基之事,再次交代俏少妇看家,必要时可敲响【摄魂鼓】云云,随后便挑起货郎担出门去了。
许是运道的问题!
又或许是钱塘县周遭那些易得龙炁,的确都已被葛贤搜刮干净了。
他在城中诸如酒楼、茶肆等消息交汇之地,听也听了,节奏也带了几次,耗去大半日,依旧没能得到什么可用消息。
虽说过程中,他也涨了些见识。
如今钱塘县毕竟汇聚了许多诡武修士,颇有种前世所读武侠小说画面的既视感,不过是诡异惊悚版本罢了。
“如今钱塘县地界,都被这些修炼诡武之人抢去了风头。”
“那些邪祟精怪妖魔之类,多数凶残癫狂,但面对这种势头,只怕也多会选择避风头,毕竟稍微修炼诡武入门之人,某种意义上就算是一位入道境修士……诡武上限蜕凡境,但入门却要比其他道脉快得多,限制也少得多,是以数量极多。”
“唉,只差最后一点龙炁了啊,总不能学着那【魏大守】,去钱塘江上祭祀,然后从那个卑鄙无耻的钱塘江神手中换来龙炁奇物?”
城中一座名为望海楼的大酒楼下方,葛贤挑着货郎担经过,心头无奈思量着。
也就是此时,忽而酒楼内传来一阵阵鼓噪。
葛贤来不及细听,就见一個个体内皆有诡武炁息的年轻男女,各施手段飞出望海楼,以凡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往城外而去。
后方,一道道惊呼跟着响起。
“发生何事?这些个武林俊杰为何齐齐奔去城外,莫非发现了什么道脉遗迹,要去寻宝?”
“什么宝藏,是他们要出城打架,争个高低。”
“非也,这些年轻人分别来自丐帮、天龙寺、峨眉派、青城派、天鹰帮等等江湖大派,聚在一起自然也分出个强弱,只是夕照山后日就要举办论武大会和比武招亲,他们不敢拂了那位李掌门的面子,便决定换个文斗的法子。”
“哦,怎么个文斗法?”
“简单,他们听说城外钱塘江中有一支龙族栖息,使得江底许多鱼虾蟹鳌都沾染了龙炁,甚至有一些都具备轻微的龙相,他们便要去钓龙。”
“谁钓上来的东西,龙相最浓,力量最强,便算是谁胜。”
“嘶,这般做不怕得罪钱塘江神么?莫看诡武修士们有些道行,却如何是一江之神的对手?”
“这有什么好怕的,谁不晓得钱塘江神被诸多戒律所束缚,轻易离不得龙宫,听闻如今的江浙行省丞相耶律大人多年前担任钱塘县尹时所设……你只消看如今有多少正神堕落,肆意作乱,偏无钱塘江神就知缘由。”
“好,这是个好热闹,快快,一起去瞧。”
听得这些,葛贤先是一怔,随后也不知想到什么,面露笑意,径直也跟上了看热闹的大部队。
寻常县民百姓还真就瞧不得这一场热闹,无他,脚程跟不上。
真正去瞧的,多为修炼了一些不入流诡武的不入流江湖客。
当然,里面倒也不乏几个尚算可以的角色。
葛贤混在其中,很快出城,到达地界,与其余诡武修士一道看向不远处那长长堤坝之上的数十位年轻俊杰。
男女各半,体内炁机皆是不弱,仅仅比城内那些被豪绅大户培养出来的一众邪修差一些。
不过这仅是法力对比,真若是厮杀起来,那一众手段颇多且斗法厮杀经验极为丰富的邪修,只要出个五六人,就可扫平这些初出茅庐的少爷小姐。
只片刻功夫,钓龙已开始。
数十根粗壮钓竿在堤坝上架起,从挂饵料开始,火药味便翻涌而起。
葛货郎对于“诡武江湖”不甚熟悉,好在这种看热闹的场景,总会出现不少热心解说之辈。
于是乎,他耳边开始响彻这些:
“快看,丐帮少帮主庄红狮好生舍得,竟然用帮中奇物百蛇酒来浸润饵料,其异香可入水而不散,这一杆下去,怕是能将江底所有鱼虾都吸引过去,颇有些耍赖了吧。”
“耍赖?少帮主若将身上的【万蛇化龙丹】拿出来,才算是耍赖,届时只怕连钱塘江江神都能钓上来。”
“叫花子吹牛,就你家有好货色,其余门派没有?且看那【天龙寺】出来的六指僧段飞鸿,这和尚才是真舍得,未用饵料,而是取了一粒菩提果来垂钓,那可是天龙寺内出来的佛果,其上有龙血龙纹,更常年得天龙禅音浸透,江底水族怕是忍受不了其中诱惑。”
“峨眉派那位掌门嫡传,郭青羽郭仙子也颇聪慧,晓得沾了龙炁之水族,最渴望蜕胎化龙,竟然取了一粒【红鲤丹】来垂钓,此丹名字虽怪,确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破境灵丹,采集上百条已蕴龙炁的红鲤灵鱼炼制而成,甚是珍贵。”
“好,真个是好,以钓龙之法来文斗,既可彰显个人道行,也可体现门派底蕴,两全其美。”
“可惜少了武当、少林和明教这几个诡武大派的俊杰,这十几位纵然分出胜负,也算不得年轻一辈中真正的翘楚。”
“呵,若少林的八臂佛子玄心大师,武当的姑射仙子阿尚,明教少教主张神机这三人加入进来,那其余人也不用比了,只这三人分胜负便可,传闻中这三位早已踏足筑基之境,只差那关窍秘法,就可一窥蜕凡之境。”
“只等古墓派李掌门公布秘法,江湖中只怕要一跃诞生数十位蜕凡境强者来。”
“盛世,诡武盛世即将到来啊。”
……
听着话题渐渐偏移,葛贤并未有甚不满。
诡武一道,他也是感兴趣的。
那些既玄奇也夸张的江湖传闻,他照样听得津津有味。
另外听这些也不耽误这厮以毒辣眼光仔细观瞧、感知那堤坝上的众多俊杰,并很快判断出他们的实力如何。
俱在入道境!
无一人临近筑基。
且多数瞧来皆是嫩雏儿,并无多少厮杀斗法经验,甚至于连钓鱼都是磕磕绊绊。
最让葛贤心痒难耐,无比心动的,则是这一位位少侠的“豪富”身家。
其余的财货,他倒不太看得上。
真正无法遏制冲动的,是那些与龙炁相关的宝贝,诸如【万蛇化龙丹】、【天龙菩提果】、【红鲤丹】等等。
虽然葛贤也知无法与蜈龙珠、龙蚯炁血等相比,但他本就只是差了临门一脚,也不必非要找到等同阶的奇物宝货。
积少成多,亦有奇效。
不过他葛货郎也不是个莽撞之辈,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
而是默默看热闹,偶尔也开口引导一番,让围观群众吐露这些门派的信息秘辛。
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很快这一场无比热闹,大出风头的钓龙大会便宣告落幕。
最终胜者正是峨眉派那名为“郭青羽”的女子,成功用一粒红鲤丹,钓上来一条磨盘大的大青鱼,已生金鳞、长须等龙相,吃过那粒红鲤丹后,更是在数息之内遍体生出金鳞,若非左右俊杰出手相助。
这金鲤,只怕还要脱钩逃走。
毕竟都是江湖俊杰,各家天骄。
分出胜负后这些少男少女并未置气,不欢而散,反而是交情更深了,竟是相约好再寻个安静地界,喝酒论武,互相印证,以求进益。
后面这一摊,自然就不允许有这么多看热闹的旁观者了。
于是乎,就见他们数十位英姿勃发的少男少女朗声大笑着,各自施展出轻身纵跃的本事,往旁边一座风景秀美,最适宜观潮的山峰而去。
到底是大派出身,他们一认真起来,场中诸多不入流的诡武修士便完全跟不上了。
只可惜这些年轻俊杰们,谁也没发觉他们身后多了个尾巴。
不多时,数十人已入山。
瞧得几眼美景后,以一种名为“逍遥游”身法蹿至最前方的丐帮少帮主庄红狮,指着那山巅的亭台楼阁,意气风发喊道:
“诸位,我等武道有成,初入江湖,合该互相探讨一二,那处楼阁唤作【观海亭】,正适合我等探讨武学,笑看江湖。”
“庄大哥说得好!”
“仍旧文斗,不伤和气,也可再比比高低。”
“极好!”
这一幕,实在是好。
诸多名门大派的少年天骄们,炼成看家本事,正欲笑傲江湖。
可惜,下一刻这场景就遭了某人极为残忍的破坏。
倏忽间这山中云雾升腾,朝着他们数十人涌来,若是老江湖,见这一幕就该生出警惕了。
可这些个嫩雏儿,只当是美景,由得自己被云雾包裹。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原本雪白的山雾竟突兀变得惨绿。
数十俊杰这才惊醒,同时怒吼,欲四散奔逃。
可惜,这如何来得及?
只见得里面雷光炸裂,蕴着煞炁的电蛇疯狂乱窜,十几息不到,数十个若合起来也可抵抗抵抗的少年俊杰,尽数都是口吐白沫,遍体焦黑的躺平。
直到此时,那雾中才翻涌出一道龙影。
一边毫不客气开始掏摸这些少年俊杰身上的奇物宝货,一边则是啧啧有声道:
“诸位少侠莫慌,轻微小毒,不会要了你们性命的。”
“本大爷我途径此地,听闻你们要以灵丹灵果来钓龙。”
“巧了不是,本大爷就是龙啊。”
“也无需你们辛苦去钓,主动送上门来拿。”
“啧啧,这丹丸可是叫【万蛇化龙丹】,香气甚浓,极好极好。”
“这一瓶呢,红鲤丹?嗯,也很香,笑纳了,笑纳了。”
……
十息!
仅仅只用了十息时间,葛大货郎就完成了一次极其出色的抢劫。
当然,这是因为他并未劫色,只劫了财货。
当那遮掩半山的云雾散去,一些执着的不入流诡武修士姗姗来迟,正好就瞧见了那前不久还意气风发说要笑傲江湖的一众俊杰们,干脆利落的躺了一地。
也不知都经历了什么,明明身上衣物正常,却个个都是一脸心魂饱受摧残,生无可恋之色。
第三十二章 葛贤筑基,洪武来人
日头还未落,本就热闹的钱塘县,以及周遭诡武修士们聚集的地界,忽然因为一道消息而躁动沸腾起来。
尤其那些个涉及到的名门大派的掌门们,或是暴怒,或是苦笑,都觉丢了颜面。
“惊报!一个时辰前,丐帮、峨眉派、天龙寺、青城派、华山派……等等数十个大派的嫡传弟子,包括少帮主庄红狮,峨眉青羽仙子,天龙六指僧这些俊杰。”
“无一例外,俱遭了打劫。”
“据传凶手乃是一头至少为【筑基境】的孽龙,且拥有腾云驾雾,雷煞毒煞等妖术。”
“此龙妖极端无耻,卑鄙下流,明明是前辈人物,却偷袭一众小辈。”
“各大门派的掌门皆开始动用手段联合追杀,只暂时无果。”
“好生丢脸,几十個俊杰少侠,竟然被一头龙妖轻易用毒雾放倒,甚至于连挣扎都做不到,十个呼吸就被抢了个干净。”
“最新的传闻,那头孽龙并非是过路的,而是钱塘周遭近来崛起的龙妖,专门猎杀与‘龙族’有关的妖魔精怪,受害者众,不乏已接近筑基的强大龙兽,照样被其轻易虐杀。”
“这么说来的话,那几十个少侠还是运道好的,只是被抢劫,并未丢了性命……或许是个人族修炼成的龙妖?筑基不久,所生恶癖中无有食人,只是寻常的藏宝,这才让他们侥幸活命。”
“最恶劣倒不是抢劫,而是那孽龙的手法,偷袭便罢,事后还对着数十人说风凉话,说什么‘本大爷抢你们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练武的怎么打得过我这个修仙的’、‘回家多练练再出来笑傲江湖’云云,大半俊杰都已心魂受创。”
“若是八臂佛子、姑射仙子、明教少教主这三人在的话,那龙妖只怕嚣张不得。”
……
外界的纷乱躁动,葛贤隐有所知,却也不在意。
此时他正在自家屋中,面对着一床榻的战利品,颇为兴奋的搓着手。
他所劫宝货,也有讲究。
那些个“少侠”都有来头,身上许多宝贝藏着陷阱,可追踪。
但如何瞒得过葛贤感知,轻易便全部避开,只取了诸如“万蛇化龙丹”之类蕴有龙炁的灵丹灵果,以及一些诡武秘册。
至于追踪他本人?
早之前葛贤就已实验确认过,他与其他妖魔修士不一样,只要他维持着人族之身,可令体内丝毫道炁都不泄露,哪怕近在咫尺,甚至于触及他的躯壳,都难以察觉其中奥秘。
甚至于哪怕他显现出孽龙身来,只要一动不动,照样可收束道炁,隔着门户,谁也看不穿。
若无这些倚仗,再给他葛货郎十个胆子,也不敢冒冒然去抢劫这么一帮大派弟子。
如今,则到了收获之时。
“万蛇化龙丹、天龙菩提、红鲤丹、青城龙石……这些玩意加起来,所蕴龙炁,已是比先前吞噬过的蜈龙珠还要强一些,当可助我完成最后一步,晋升筑基。”
“我那孽龙妖身,本也就只差一张人脸了,化去后,就可筑基。”
“嗯的,某种程度上,我这也算是嗑药升级了,主角待遇啊。”
葛货郎调侃了自己一句,旋即就开始。
毕竟都是丹丸果子,谁知道除了龙炁外,是否还蕴着剧毒。
他并未囫囵吞,而是从那颗万蛇化龙丹开始,先将之塞入口中。
触感阴冷,入口即化,似有一条冰寒小蛇游入腹中。
瞬息便被急不可耐运转开来的“化龙篇”所捕捉,二者似是极相合,眨眼便将之炼化。
葛贤猜测,也没错。
丹中蕴着一种寒毒,若无丐帮秘传《混元诀》来化解,服丹者将被生生冻死。
当然,这是对于寻常诡武修士而言。
那一层冰霜似的寒毒还未全部覆盖葛贤身躯,就被他体内那磅礴气血生生蒸发干净。
见此,葛贤顿时放下心来。
“好!”
“味道尚可。”
“继续!”
接下来,这厮那肚腹似变成无底洞般,由得大量丹丸灵果填入,毫无起伏。
吃相倒是极好,还有空对这些抢来的宝货进行点评。
评价最高的有些出乎预料,乃是【天龙菩提】。
此物味道甘甜清冽,说蕴龙炁,实则只能算一种异化龙韵,入口炼化后没有增加葛贤体内一丝龙炁,只是让他的孽龙妖身莫名多了一丝佛韵,显得不那么暴戾,只是瞧来愈加的神秘莫测。
临门一脚实则早已足够,但始终被葛贤压制着,默默等待着某个契机。
就这般,他吃了足足数十息,当最后一粒名为“龙霜丹”的灵丹被炼化时。
葛贤终于放开压制,他体内那压抑、积攒已久,已到达极限的龙炁立刻爆发,仿若山洪毁坝,海啸破堤一般,开始在葛贤体内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生生碾碎前方所有关窍阻碍。
过程中,他那又生巨变的孽龙身也一点一点显现出来。
为了不泄道炁,葛贤强行忍受着剧烈痛苦和麻痒,眼睁睁看着自己这屋中,渐渐多出来一头与寻常龙族截然不同的妖龙,或者说孽龙。
此时的葛贤,无需动用妖术便腾空悬浮着。
人族面目已彻底被一张冰冷、威严的龙脸所取代,狰狞龙角愈加凶煞,闪烁着未知辉芒。漆黑龙爪缓缓探出那由剧毒水雾和雷煞云混杂而成的云雾,往后是那被幽暗龙鳞覆盖着的,不知有多长的龙躯。
按说他这屋子不大,该容纳不了多少龙躯。
可葛贤这“孽龙妖身”似又生了什么异力,其只要存在,便可对周遭虚空形成某种扰动。
令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全貌,不论从哪一个角度去看,都只会瞧见一双冰冷龙眸,以及那诡异莫名的龙躯。
此时葛贤自我感知,体内仍是六大妖术。
但已彻底相融合,再无任何迟滞,且只要他舍得体内法力,施展出诸如“五毒阴雷”、“玄阴毒煞”、“蜈毒云瘴”、“无形毒炁”等神通的几率将是百分百。
虽说不如传说中的本命神通,但已有着远超寻常妖术的威力。
更惊人的是这一具妖身的力量、速度以及那暴涨的防御力。
他已笃定,只要自己显现出孽龙妖身来,任由白日那些个少侠攻击,数十息内都难以破他龙鳞防御。
“若只看外表的话,分明算是种族替换,已非人哉!”
“嗯?”
刚生出感叹,葛贤立刻换回人族身,不是他不想再多观瞧。
而是在筑基完成的这一刻,他体内开始生出一种极其原始,极难遏制,仿佛从血脉心魂深处翻涌出来的冲动:
“妖身已成,筑得道基,合该走蛟化龙。”
“速速寻觅一处山洪河川,感应天地,掀起风暴,往大海而去……只要能成,必可彻底化龙,将获得一桩桩难以想象的好处?”
感知出这些时。
葛贤那赤条条身躯,竟不断生出异变,龙鳞、龙纹、龙爪等等器官,先后显现出来,竟是血脉冲动想要强行驱使着葛贤去化龙。
这些器官与人族皮囊互相争抢变化,不多时就弄得他浑身血淋淋,不时还可见得一块皮肉,或是一枚巴掌大龙鳞,吧嗒吧嗒生生掉落下来。
见到这一幕,葛贤并未惊慌。
而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猜测道:
“种族替换……所谓筑基,的确就是种族替换。”
“我若屈服于冲动,真个去走蛟化龙,道炁便要彻底涌入心魂,将‘我’变成‘龙’。”
“过程中,将有两个结局。”
“第一种主动接受,自我改造,也就是那些拥有所谓【观想法】的妖魔修士,一边观想灵神祖神,一边塑造自己的妖身,事成后便是筑基圆满,若运气好些,说不定圆满时就可触及那【本命神通】。”
“第二种被动屈服血脉,但无观想法,于是只能听天由命,多数被妖炁冲毁心魂,变成无理智的癫狂妖魔。”
“不论哪种,都意味着将是另一个种族的一员。”
“都将被该种族其余成员发现并接纳,得到无数好处。”
“如此看来,人族岂不是就相当于……诸如龙、万法灵妖等种族的孕育场?”
这些念头生出落下后的瞬间。
葛贤悚然一惊,同时开始强行镇压体内变故。
若是其他的妖魔修士,必做不到。
强如陆化龙、耶律玉燕这些蜕凡境的强人,当初筑基时,照样要被“种族替换”这一过程折磨。
但葛贤,大不一样。
“凡入我体内的妖魔道炁,皆要先受我魅惑,再遭我采补掠夺炼化。”
“非是妖炁污染我,而是我在御使汝等。”
“不从者,早已自行散溢。”
“走蛟化龙之事,待我寻得【龙族观想法】再说。”
他心头冷笑着低喝出这一句句时,体内造反的孽龙炁果然被无上意志强行镇压下去。
诸变消失,再度又是赤条条的人族之身。
葛贤自己都不晓得,他适才做到了一桩“奇事”。
古往今来,他是第一个强行中断走蛟化龙过程且无任何事的龙族修士。
若他日后还能重启化龙,那简直可算是一个奇迹。
……
当然,此时他全不知这些秘辛,仍旧沉浸于自己的猜测中。
一边往身上套着衣物,一边脑海中继续迸出各种惊悚念头:
“若我那猜测为真!”
“倒是可以解释为何龙、狐、万法灵妖、邪神道脉……这些玩意儿全部盯着【人族】来薅来祸害,分明是当成了韭菜田,养猪场。”
“既如此,那么每一轮的收割祸害之后,只怕祂们都会进行维护,以免彻底绝了根。”
“现在这乱世,不会就是到了新一轮收割时辰吧?”
“人族又是何时开始沦落这种境地的……嗯?”
这疑惑念头刚起,葛贤蓦地想起一物来。
不久前,从那白玉老道处抢来的一张书页。
“万法史书有载:远古夏朝,人族祭祀万神,全族踏上修行路径。”
“这么早就开始了?”
葛货郎越想越觉自己触及了历史迷雾之后的某种真相,愈发的惊惧。
因为这般状况,比他预想中的糟糕世道还要恶劣许多倍。
他倒是没有想着主动加入,稍稍冷静后他也知,真相必不会这么简单。
人族数量亿万,天骄辈出。
古往今来,莫非只他一个无名小卒子发觉?这如何可能?
何况还有那合道飞升之事,这背后又是何种真相?
葛贤暂时想不通,只晓得日后要更加谨慎,藏得更深,莫要露出丝毫马脚来。
同时,他心底也翻涌起了一道道强烈的好奇欲望。
“万神万法……万法史书……合道飞升”
就在葛贤咀嚼这几个字眼,并打定主意有机会可多搜集一些史书残页时。
忽然,与昨夜那三波访客类似的感知,再次出现。
“白姐姐,有不速之客来,速速扫洒一番。”
葛贤情急呼唤扫帚精,清扫因他强行打断种族替换过程而弄得一片狼藉之地面。
俏少妇的确很精擅此道,三两呼吸就扫净屋子。
葛货郎已成习惯般,半开门,并适时传音出去。
下一刻!
随着面前微不可察的炁机涌动,果然又是显出两道身影来。
惯常配置!
一位细作上线,一位前来凑热闹的大人物。
葛贤瞥了眼好似老农般的上线,随后看向另一人,竟是一位秀才装扮,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的青年。
感知中,此人体内炁机丝毫不弱于前头的法显、施耳二人。
而他在打量葛贤几眼后,一开口就差点让葛货郎心脏停顿,以为自己不知何时露了马脚。
这厮,似笑非笑盯着葛贤,随后道:
“这位小兄弟天赋上佳,如今又有了些名气。”
“若无意外的话,必是已被其他家寻上门,瞧着也是个聪明人,说不定好处都先收了不少。”
“小兄弟,我说的可对?”
葛贤闻言,心头一滞,旋即暗道终于来了个难缠的。
早已积攒的演技再度上线,先是露出一脸惊讶之色,很是意外的看向青年。
微微施礼,点头承认道:
“大人所说无差,确已有人提前一步找上小的。”
“那人乃是肃政廉访司的一个典吏,唤作费肿,逼迫我去当探子,我昨夜已给了他一些情报,换得他赐了我一件用以遁逃的玉壶奇物,并承诺事成之后,为我开具介绍信,指点我去【开明灵神】处入道修炼。”
说话间,葛贤甚至回身取来了那玉壶。
同时,也将昨夜泄给费肿的情报,主动说了一半出来。
话罢后,他又直接坦诚道:
“二位大人!”
“我虽年少,却也知悉如今渐入乱世,【大原朝】将分崩离析,改朝换代之日近了,自不会选择踏上一条将要沉底的大破船。”
“只要二位大人能给我指条明路,自愿投靠,好生做事。”
这一番表现,果然让二人都露出笑容来。
那青年更是一脸满意的点着头,看着葛贤的目光,好似看到了一个年纪更轻的同类。
随后就见他轻蔑的瞧了瞧那玉壶,旋即开口道:
“能知世事,可测吉凶,是个聪明人。”
“我名【杨毕】,可与你明言,我主才是最有希望夺得天下之人,其余道脉不说,便是那【万法教】中,也已有众多灵神遣了麾下灵妖来投。”
“开明灵神算不得多强,你若真心归附,可为我下属,过几日随我离去……日后那万法万神,只要天赋与你相合者,由得伱选。”
“便是你想去那【万法天枢上相】麾下入道,吾已有法使你如愿以偿。”
……
葛贤听得这些,恍惚间只觉好大一张饼朝着自己飞来。
心头,忍不住感叹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朱洪武家的杨大人。”
“怪不得大饼画得这般好,只可惜你日后也是自身难保,我若跟了你,怕是要受牵连。”
“咦,不对,去他老朱家的话,我跟谁都有可能被牵连啊。”
第三十三章 名相脱脱,夫妻抢人
“嗯,偏见了,此原非彼元。”
“说不定这回成事的不是他老朱家,自然也就无需操心这档子事。”
葛货郎心头嘀咕完,又看向那名为“杨毕”的奸诈青年。
此人未来许可能成为朱洪武麾下间谍头子,狡诈无耻的性情,如今已可见端倪。
上来就先给葛贤画了一张好大的饼,非但想着白嫖他葛贤辛苦窥探出来的情报秘辛,还想逼迫葛贤自己献上投名状。
只一眨眼,葛贤便明悟这些。
是以面上保持着欢喜笑容,心底则忍不住啐骂道:
“虽说来头甚大,但脸皮也是更大,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想着我纳头便拜?”
“空有智慧,却又贪婪自负,怪不得日后下场凄惨。”
骂归骂,葛贤仍旧要应付并送走这厮。
哪怕他如今已是筑基修为,但撕破脸皮,也不可能打过此人。
修炼岁月,以及背后资粮底蕴,都相差太多,无有可比性。
好在这方面,他葛货郎也是最为精擅的。
他甚至都懒得动用体内道炁,只是按照心头所思量的,开口就大表忠心,显露出投诚之意,随后更是将刻意隐藏起来的另一半有关陆化龙夫妇阴私之事,以及有可能发卖钱塘县的震撼情报,免费送给了二人。
果然,毕竟都是外人很难窥出的秘辛,哪怕是杨毕这种细作头子,也是大感惊喜。
再次看向葛贤的目光中,已然变成了激赏。
那模样,让葛贤担心自己会被强行掳走。
好在这厮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很快冷静下来,就见他点点头,笑着赞道:
“好好好……是个好苗子,入我麾下后,必可得大力培养。”
“可惜这几日我尚有些事,要去查查那古墓派掌门李娲的虚实,瞧瞧是否真有什么‘蜕凡秘法’公布出来。”
“若此事为真,我主便可通过那主动来投的诡武门派【明教】,大力招募武林人士,亦可再培养出一支诡武大军来……。”
杨毕一边说,一边则以疑惑目光看着葛贤。
货郎秒懂,这厮继续想白嫖情报。
做戏做到底,葛贤没隐瞒,摇摇头就道:
“回禀大人,当日我的确在,亲眼见得那位古墓派李掌门率众弟子分食了雷峰塔中的妖魔,随后集体晋升,她更是一口炁玉化了整座夕照山,该是蜕凡境后才能拥有的某种本命神通。”
见葛贤这般机敏上道,杨毕甚是欢喜。
眸中再无一丝一毫对葛货郎的怀疑,只有赞赏。
临走前,这厮许也是觉得一丁点好处不给,实在是过于吝啬,也丢了朱洪武的颜面。
但让他拿出奇物宝贝来,又有些囊中羞涩。
倒也不是他性情真就奇葩到这程度,只是相比较其余势力,朱洪武如今算不得前列,他作为属下也宽裕不到哪里去,加上又是临时起意,匆匆赶来,身上自然也就没携带多少好物件。
至于说他吹嘘的“万法众灵神遣灵妖来投”、“货郎想去万法天枢上相那里入道都可以”,话术罢了。
第一句更好理解,按照葛贤前世之语来说:不过是万法灵神们的天使投资罢了,拿到第一轮的,又不止朱洪武。
好在杨毕也机智,离去时,想了想,旋即从怀中取出一本不厚不薄的册子,递将过来道:
“小兄弟,以你之天赋,未来许能成为纵横天下的非凡密探。”
“只是如今你见识颇少,只识得钱塘县周遭势力,这本无名册子乃我所撰,内里记着如今【大原朝】境内各大势力。”
“包括万法灵神、邪神道脉、各大圣地、反贼乱军等等。”
“这数日,你可粗略研读一二,待事毕后,再随我去见吾主,得个好前程。”
“多谢杨大哥!”
这句感谢,葛贤喊得极为诚心,完全是发自肺腑。
很好理解!
在葛贤心中,这册子可比前头那些佛珠、哨棒、玉壶等物要珍贵多了。
好嘛!原来遇上手头紧的,反而能得更大好处。
于是乎,在葛货郎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之后,宾主尽欢的分别。
……
葛贤关好门户,捏着那“间谍秘册”回转时,忽而瞧见俏少妇从魂宅内飘荡出来,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这扫帚精,终究是没忍住,怯生生问道:
“主人你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这些反贼修士,看起来可比竹夫人、青伞女、仕女图这几位姐姐可怕多了,若你日后暴露,岂不是会被追杀。”
葛贤显然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精怪担忧生死。
闻言不由失笑,旋即哄道:“莫慌,我尚可应付,你一個扫帚精,不懂人间事很正常……细作间人之属,背后的老板靠山,当然要多多益善,只干一方的话,很容易被出卖的。”
俏少妇听罢,只觉无法反驳。
她的确不懂俗世事,于是便飘回魂宅。
只是在归去前,仍有些不放心,又怯生生嘱托道:
“若主人要遁逃,千万记得带上我。”
“没问题,不论居家还是出游,都少不得伱。”
得了葛货郎这一句哭笑不得的回复,俏少妇才安心归宅。
被打了这一岔,却不影响葛贤兴致。
他回转床榻,正欲展开那秘册,观瞧这【大原朝】境内究竟有多少势力。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脑海中又生感知。
这一遭,当他感知出来客为何时,差点面色骤变,当场就要跑路。
“狐鬼?”
“还不止一头,来寻我作甚?”
葛贤心头惊咦。
初始还以为是自己事发了,县尹夫人率众杀来捉他。
转念一想才反应过来,若真是如此,来的就该是耶律玉燕乃至于陆化龙了,而不该仅仅只是几头入道境的狐鬼。
一念及此,他快速将秘册、玉壶还有怀中古籍日志都塞入木箱中。
自己则快速起身,主动打开房门迎将出去。
来的又不是反贼乱军的细作组织,不必遮遮掩掩。
他刚在小院中站定,未几息,倏忽有狐臭怪香弥漫,妖炁涌动间,足足四头狐首人身,被鬼雾承托着,脑后还悬有狐火的“狐鬼”显现在葛贤面前。
二雄二雌,以一头仅用红绸遮了雪白胸脯的雌狐为首。
见得葛贤提前来迎,这雌狐一双狐媚眼亮起,尖声笑道:
“看来那两个粗胚没撒谎,张不足、赵无有这二鬼果真藏着一个拥有疑似【通晓】天赋的凡人。”
“少年郎,可曾婚配啊,你瞧姐姐怎么样?”
前后两句,实在无有关联。
但从一头雌狐鬼嘴里吐出,又合理许多。
哪怕这狐鬼一边说,一边还飘过来,一双毛茸茸手臂探过来,试图将葛货郎圈入其怀中。
好家伙!
若是那极好此道的原身面对这场面,只怕要兴奋到发抖,主动投怀送抱。
而葛贤,则是装作懵懂少年,由得狐鬼抱过来。
好在场中还有其余狐鬼,似有任务在身,看不得这场面。
尖笑着一起拥上来,七嘴八舌将事情言明:
“姐姐别发骚了,这少年郎已被主子预订,要拿来捉那卑鄙龙女的,速速带去交差才是正经。”
“就是就是,迟得片刻,我们四个都要挨罚。”
“没错,姐姐你又不敢采他元阳,何苦勾勾搭搭的。”
“哼,过过干瘾不行么,这少年郎生得如此俊俏,我只摸摸抱抱都不成?”
聒噪中,四狐一道捉了葛贤,腾起狐雾,往那熟悉的柳莺巷而去。
葛贤之所以没有丝毫反抗,是因为听到了耶律玉燕忽然遣来狐鬼抓他的原因。
不是他事发!
而是和刘伏通、张世诚、朱洪武这些反贼势力麾下探子一样,看中了他所拥有的稀罕感知类天赋,觉得自己可以帮助她将那带来巨大耻辱的“龙女”抓住。
既如此,他自然不需要跑,也不应该跑。
“不过,这算怎么个事?”
“我……抓我自己?”
……
柳莺巷深处,又是那熟悉的静室。
葛贤被四狐一道捉着,很快送到了耶律玉燕面前。
时隔数日,葛货郎以“真面目”,再次见到了这位容貌出众,眉目含情,好似一位柔弱大才女般的耶律家大小姐。
她依旧是香汗淋漓,湿漉漉躺在软塌上,也不知先前干了些什么。
散发出的魅惑气息,足可让男女都为之蠢动。
只看外相的话,谁又能想到这诱人弱女,本相乃是一头蜕凡境的【食心妖狐】呢。
从屠龙夜所见的恐怖妖身可知,真打起来,陆化龙都未必是这个凶婆娘的对手。
好在葛贤来之前便已入戏!
此时他完全就是一个老实货郎,匆匆瞥了眼耶律玉燕,随后面上露出惊艳之色,又飞快低头,惶恐不安……此番表演,活灵活现,任是谁也寻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
葛货郎的脸,尚算俊俏。
加上那少年气息,初见就能勾起雌狐鬼的欲望。
但耶律玉燕性癖特殊,面上毫无波动,瞧了眼葛贤,只慵懒问道:
“葛货郎,你既与张不足、赵无有这二鬼厮混,想来也可猜出我的身份。”
“捉你前来,乃是要用一用你,若能办成事,重重有赏。”
“以你之天赋,能感知出‘此女’如今在何处么?”
说话间,她蓦地挥手,妖炁翻涌竟是生生将一道丑陋龙女的外相,乃至于一些炁机都幻化出来。
葛贤一边观瞧那画面,一边则是心头安定,再次确定自己是人族身时,可诸炁不泄,遮掩无双。
同时,又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道:
“此女果然是个疯癫的。”
“我对外表现分明是雷达一般的异力,这婆娘却想把我当卫星来用,有这个本事,我还当什么货郎啊。”
啐归啐,却不妨碍他继续装相。
一脸惶恐不安,忐忑摇头道:“回禀夫人,小的只是有些感知异力,无有这等只是瞧一眼就隔空锁定生灵的神妙本领。”
闻言,耶律玉燕脸上不由浮现出一道失望之色来。
也跟着摇摇头,嫌弃道:
“还以为是又一个【通晓】、【全知】天赋,若为真倒是个惊喜收获,说不得我就亲自送你去【万法天枢上相灵神庙】,将你培养成‘脱脱’那样的当世名相,显圣强者。”
“可惜不是,多半是【心眼】、【灵感】一类差不少的,拜不了天枢上相,撑死也就去拜拜开明灵神。”
“算了,凑合着用吧。”
“带下去,将那龙女留下的皮囊给他好生嗅嗅,无有收获不得放走。”
几句话,定了葛贤接下来的行程,全不问少年货郎愿不愿意。
当然,以她身份的确不需要问。
随手又招来一位性感美艳,唤作“秋娘”的狐女,命她带葛贤下去。
葛货郎继续演着,心头则又吐槽道:“嗅嗅?这回又当我是寻踪犬了是吧?”
骂得再欢畅,他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由得狐女领着他离去,与上回很是相似的一幕。
不同的是,他葛贤如今是真面目。
可惜那耶律玉燕太过于信任自己的感觉,完全陷入盲区,认定了令她大丢颜面,同时又让她很是欢喜的那人,实际上是一头伪装过的龙女。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她嗜好特殊,能让她性奋的只有女人,绝无男人这个选项。
她哪里晓得,世上还有葛贤这样的“男妲己”。
第一回,她吃了小亏,自觉大丢颜面。
第二回她竟是引狼入室,却不知又要被葛贤这厮如何折腾了?
……
刚被带出静室,那唤作秋娘的狐女,顶着一副不假辞色的冰冷御姐脸,喝令少年货郎跟上去嗅皮囊。
未走出几步,葛贤正欲故技重施,再度用“魅惑”异香对这位秋娘下手时。
忽然,前方蓦地出现陆化龙的身影。
这位钱塘县尹一脸怒容而来,怒气之源,似乎还就是他葛贤。
见得少年货郎后,这英明神武的县尹大人阴恻恻一笑,忽而显出一颗巨大虎头来,恶风呼啸间,朝着葛贤吞来。
过程中,他那有些莫名的声音才响起:
“娘子要用我麾下之人,怎不提前说一声。”
“这货郎尚是个凡人,不堪折腾,不经意许就死了,不若为夫先将之炼作伥鬼,再遣来听你调用。”
“陆化龙你少放屁!”
“嘭”
闷响中,一条血肉模糊的狐尾凭空出现,径将食蛊虎头抽了回去。
妖炁对撞停歇时,葛贤身前已多出了一道柔弱身影,正是那耶律玉燕。
不待葛贤多想,这夫妻二人已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阴阳怪气起来。
只听得几句,葛贤就明悟缘由。
眸中满是荒唐之色,心头更是忍不住大骂起来:
“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近日来似又遇了什么大挫折,本就脆弱的关系愈发摇摇欲坠,难以维系。”
“于是整日就寻些小事、由头大吵,而我葛贤,就是他们今日的‘借口’。”
第三十四章 骤知大秘,巧得宝卷
这一对蜕凡境的变态夫妻吵便吵,葛贤也不甚在意,乐得看热闹。
可没看几眼,火便烧到了他的身上。
那欲将其炼成伥鬼而不得的陆化龙,此时转移矛头,喝令葛贤道:
“你这货郎既领了县衙宣讲队的差事,就该老实做事,竟敢深夜出入这烟柳之地。”
“本官瞧你也是个人才,随我回县衙吧,再赏你个好差事。”
“哼,陆化龙你果真不愧是修炼《食蛊仙经》的,见在我这里得不着好处,借不到大势,如今也敢给我甩脸子了。”
“今日我就要打你脸,小货郎,你且来选一选,要跟谁?”
葛贤自己也没想到。
这夫妻三两句间,最后竟然让他来做选择。
跟谁?
我若真能选,非要选锤爆伱二人狗头不可。
葛货郎心底骂得欢畅,面上则是露出极度为难之色来。
但也未让二人等太久,就见这厮猛地咬咬牙,随后默默站在了耶律玉燕身后。
见此一幕,瞧着柔弱美艳的耶律玉燕,疯狂大笑起来。
而陆化龙则是一脸意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葛贤,随后道了句“好色的蠢货”,旋即甩袖子离去。
显然,却是将葛贤当成是个只好美色的愚蠢浪荡货了。
不凑巧的是,耶律玉燕也是这般想的。
她虽然因为喜好,没凑过来给点奖赏,却也是挥了挥衣袖,笑道:
“秋娘,将这聪明货郎带下去,好生招待。”
“只给他欢愉,不要取他元阳。”
“若他差事办得好,库房中多数资粮都可择选一两样,助他入道修炼。”
毫无疑问,哪怕是葛贤都听得出来。
这几句,算得上是重赏了。
几乎等同于赏了葛贤一个“狐女后宫”,由得他欢愉,且还不准狐女狐妓们取他元阳,这不是等于无尽白嫖么。
须知再豪富的客人来了这柳莺巷,除了钱财宝货外,都还得给狐女上缴些精血元气。
他葛贤,此番免了。
只是被误会为是个好色浪荡少年的葛货郎,这一刻却不甚欢喜,他自认不是那般人。
……
当然,如今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葛贤如今心头猛跳,正绞尽脑汁思量着适才那一幕。
明面看来,这对夫妻吵架罢了,算不得什么。
尤其陆化龙身为“赘婿同夫”,按照常理而言就该与耶律玉燕是这般氛围。
但葛贤,却在这一刻敏锐察觉出了一些东西。
“陆化龙瞧不惯耶律玉燕很正常,但过往他可是自愿当受虐者,委曲求全,刻意奉承。”
“似今日这般,近乎撕破面皮的举动出来,只有一个解释可说得通。”
“陆化龙……再无法从耶律家获得好处。”
“可这又是为何呢?须知他不久前还与耶律玉燕合谋发卖钱塘县呢,那便宜岳父耶律天正如今也还是江浙行省的丞相。”
“这里面,必是有什么我不知晓的秘辛。”
“与江浙行省、钱塘有着大关联?”
葛贤一边心念翻涌,一边由得自己被那高挑娇媚的秋娘搂着,往那可销魂蚀骨的狐女窟中带。
只是行至半途,葛货郎压下脑海中“狐女环绕肆意欢愉”的画面,突兀就对着秋娘下手了。
一缕淡淡炁香,钻入秋娘鼻中。
未多时,这位初始还对葛贤不假辞色的狐女,再看向葛贤时,已是温柔如水,满是浓烈情意化不开。
甚至为了不让其余姐妹染指,顾不得耶律玉燕的命令,强搂着葛贤就寻了一处暗室,着急忙慌的脱衣服,欲先一步成就好事。
趁着这狐女情欲上脑,葛贤不经意间接连发问:
“秋娘姐姐莫急,你须先安安我的心,今日我狠心拒了陆县尹,日后可有灾殃?”
“呵,陆化龙这厮你不必担心什么,再过些时日他自身难保,再做不得县尹之位,哪里有胆子敢为难你这个已是我家小姐麾下之人。”
“这是为何?他可是朝廷亲封的钱塘县尹。”
“朝廷?大原朝早就无有主事之人,各地乱军四起,万法万神皆是自谋出路,稍稍有些本事的封疆大吏也开始用屁股底下的位置换取资粮……我悄悄与你说,你千万不能泄给第二人。”
“姐姐放心,葛货郎嘴巴严实着呢。”
“先前陆化龙这厮还想着蛊惑小姐,与其一同发卖了这钱塘县,甚至连第一个买家都找到了,正是那阴山下的恐怖鬼族。”
“可惜他手脚太慢,条件还没谈成一条,整个【江浙行省】先一步被我家小姐的生父耶律天正丞相卖出去了……作为报酬,那买家将帮助我家老爷转修道脉,并直接从【通神境】,晋升入【显圣境】,且可在那道脉中,坐上高位。”
“陆化龙这头食蛊灵妖,不过是个赘婿,总想着窃取耶律家的好处来壮大自己,如今鸡飞蛋打,日后非但当不了县尹,还要彻底寄人篱下,为耶律家所驱使。”
“因了这些,他才整日躁动刻意寻衅,我家小姐当他是个好顽的,才陪他演这‘夫妻吵架’的戏码,若是烦了,少不得提前下手将其禁锢折磨。”
“嗯?弟弟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被这大秘密吓到了?莫慌莫慌,过些时日就可尘埃落定,你只要跟紧我家小姐,万事无忧,道途大有。”
秋娘一边悄然脱着葛贤身上衣物,一边宽慰着他。
她观察也是没错,葛货郎此时确被吓着了。
好家伙!
这是一对什么翁婿?
你卖钱塘县,我就发卖整个江浙行省,手脚还这般快?
这一刻,葛贤终于明悟陆化龙那态度转变的缘由,敢情是卖东西没卖过岳父。
同时,他也顾不得其他,再度加大了一点“药量”,让狐女愈加沉迷自己,不自觉又开始回答他接下来的问题。
“这秘辛果然是大,姐姐诚不欺我。”
“不过姐姐可知那买家何方神圣?竟有那般大的势力,买下江浙行省又是为了什么?省内这么多百姓要治理照顾,大原朝尚且没那本事做好,又是哪里来的买家有这等能耐?”
“买家是谁我倒是晓得,可不能告诉弟弟你,免得你日后说醉话、梦话泄了秘,那祸事就大了。”
“至于说照顾百姓?哈哈哈……那得过些年再说,如今是乱世,各方势力全无顾忌的。”
“买下这般大的行省,自然是为了成事,多数反贼乱军都渐成气候,背后站着不知多少灵神、道脉……一些失了先手的强大道脉,不愿意从头开始,便只好用一些非常手段。”
“若是损些耗材,能培养出一支能横扫天下的妖魔大军来,这买卖可是太值当了。”
……
葛贤自然晓得耗材,指的是什么。
无他,民也。
他继续试图打探买家是谁,意欲何为。
可这似乎已经到达狐女秋娘的心魂底线,不论葛贤如何纠缠,甚至由得她褪下自己衣物,显露出少年气十足又很是精壮的身子,依旧没能突破她心中最后一条线。
偏生葛贤又不敢继续加量,炁香也已至极限,再增加就要出事了。
这一遭,他可不能再宰了秋娘。
那是必会暴露,惹得耶律玉燕疯癫来追杀。
他想了想,在自己被狐女扑倒时,又问了一句道:
“姐姐可知那买家,会如何处置钱塘县,以及满县之民?”
“钱塘?此地与其他县城无甚差别,满地皆是上佳之耗材,只是前来的那些家伙过于贪心,想占头功,觉得寻常生民不够,还用了些阴招勾引外来的,风头出太大也不怕出乱子……咦,弟弟好生狡猾,竟用话术诓我。”
“好啦,莫要再瞎打听,你既已认了小姐为主子,日后道途无比顺遂,外界灾殃再如何凶猛都伤不着你,只管和我们姐妹逍遥欢愉一世就可,不过这头汤嘛,须让姐姐我喝了。”
话罢时,狐女那香喷喷、热乎乎的唇舌已然凑将过来,轻舔少年,幽香诱人。
眼看着一场盘肠大战要启,葛货郎却又再次喊了停。
此刻他面色如常,但心底深处已是惊涛骇浪般的动静,眸中也是全然遮掩不住的惊骇。
他自己也没料到!
最后一问,竟是得了这般大的一桩秘辛情报。
耶律天正寻的买家是谁还未揭晓。
但买家麾下之人,以及部分阴谋,此刻已暴露在葛贤面前。
古墓派!
李娲!
两个词眼,在葛贤脑海炸裂开来。
“古墓派一开始就是神秘买家麾下?还是后来投靠?”
“那能突破诡武极限的【蜕凡之法】是真?还是只一诱饵?”
“神秘买家究竟是哪一方势力?”
“所谓耗材炼兵,又是怎么个炼法?”
心魂中,诸多疑惑爆发的同时。
再一次的,葛贤想到了逃离钱塘这一事。
跟着耶律玉燕厮混,实在过于凶险,尽管他如今遮掩得极好,又因灯下黑而逃过一劫。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迟早会暴露的。
况且,他可不愿意给一个喜怒无常的疯批婆娘当属下。
若要选择势力投靠,前方刘伏通、张世诚、朱洪武乃至于【大原朝】官方都还在排队呢,哪里轮得着她耶律玉燕。
为今之计,先脱身再说。
快速想通后,葛贤捉住狐女两手,猛地翻身将之压在身下,随后蛊惑她道:
“好姐姐莫要急色,头汤必是你的。”
“只是我毕竟领了差事,总要先做事才好,成不成两说,万万不能辜负了小姐。”
“好弟弟,你有这等玲珑心思,日后必将出头……可惜你不是女儿身,无法得小姐欢心,否则我等姐妹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葛贤闻言,面色微黑。
飞快穿上衣物,原本想着以这秋娘为幌子,先装模作样出门做事,寻踪龙女再说。
临行前,他忽而想起什么,又对着狐女道:
“对了姐姐,小姐让我寻一丑陋龙女。”
“除了一层无用皮囊外,可还有其余物件能拿来使,比如蕴有龙炁的宝贝,或是秘册之类……皆可拿来做诱饵,我再以天赋将那些炁机散播出去,可精准让雌性龙属生灵来寻,许能有大收获。”
“咦,你还有这等天赋?”
“不是弟弟我吹嘘,十里八乡谁不晓得我葛货郎之名,最擅寻觅雌鬼、女魅,未入宣讲队时,我满屋子都是仕女图、青伞女、竹夫人。”
“呸呸呸,日后和秋娘在一起,这些破玩意都须扔了。”
“听姐姐的。”
“你且在这里等等,姐姐我去库房一趟,此类物件倒是不多,只记得还留着几条【龙血鳗】,以及一册《应龙仙君宝卷》。你本无权限取用,不过前头你选择做得好,小姐开心,加上姐姐我也可担保一二,便取了来用吧,也叫你涨涨见识。”
“妙极妙极!那龙血鳗就算了,不好搬弄,可将那册宝卷取来,谅那龙女抵受不住其中诱惑。”
“不过姐姐你须记得不要惊动旁人,我可不想有外人打扰了你我借机幽会……若真个有发现,姐姐再施法呼唤帮手如何?”
“好弟弟,真会顽。”
随着这一对“狗男女”的对话结束,狐女秋娘快步去往库房,替葛贤取来宝贝。
也是可怜了这狐女,本也是个娇媚聪慧的御姐。
猝不及防,中了葛贤的药。
渐渐心魂被迷,本有的灵智也是瀑布般暴泄,竟是全然没感觉出这里面的不对劲。
不多时,她真就取来了一册神秘古朴,似由某种古兽皮囊订成的宝卷。
哪怕还被封存在玉匣中,也是立刻吸引了葛贤眸光。
体内原本沉寂的“化龙篇”,差点就要躁动造反,激出葛贤的孽龙妖身来。
竭力保持着面色如常,随意道了一句:
“姐姐且收好宝贝。”
“先去我家一趟,我哪里也有一件宝贝要给姐姐观瞧。”
“那物也很是玄奇,可令人心魂欢愉,诸欲皆满……正方便姐姐和我行那事呢。”
谁能想到这少年货郎如此无耻,为了哄骗狐女,竟不惜说出这等淫词浪语来,还将一件邪祟诡物,形容成助兴之物,端的是不要脸极了。
于是乎,这瞧来恋奸情热的二人,相拥着就出离了柳莺巷,往槐花老巷,葛家屋去了。
第三十五章 幕后黑手,观想妖术
槐花老巷,葛家小院。
一对极为亲热的男女,突兀而至。
唤作秋娘的狐女,环视周遭后立时皱起眉头,她身为耶律玉燕的侍女,自小便享荣华富贵,这寒酸院子的确入不了她的眼。
所以她即刻就很是心疼的看了眼自家货郎弟弟,开口道:
“过往也是可怜了你,这种地界如何能住人?”
“只管交给姐姐操持,这几日先和姐姐睡一张床,过几日必为你物色来一座好宅子。”
葛贤倒是没想到,这狐女开口就要送房子。
尽管前提条件是陪睡几日,但也足够大方了。
瞧了瞧她,心头感叹道:
“我那炁香威能着实恐怖,得亏我没再继续加量,否则必要生出祸事来。”
“现下也有些麻烦!”
“此狐女遭我魅惑,只一心缠我,欲行那盘肠之事,只怕不会给我悄然遁出钱塘县的机会,又不能干脆杀了她,侍女半日不归,耶律玉燕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届时来追杀,我也逃不了多远。”
“只得是再浪费一件奇物,将此女彻底降伏为我‘魂奴傀儡’,替我做遮掩,倒也能顺便将那最后一点情报秘辛套出来。”
“丝毫不亏,那一册《应龙仙君宝卷》若是泄露出去,足可让任何同阶乃至于筑基的龙族修士疯狂,蜕凡境也依旧会心动。”
“今夜,我可随意观瞧。”
这些念头说来复杂,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呼吸便过去。
葛货郎没有接茬,而是一脸深情之色看着秋娘,神秘笑笑道:“姐姐且在此稍候片刻,我家中有些凌乱,待我布置一番,姐姐再进屋来与我欢好。”
话罢,这厮丢下狐女先一步钻入屋中。
可怜后方的秋娘,至此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只当是货郎弟弟在玩情趣。
她哪里能想到?
这厮进了屋子,丝毫没耽搁,直奔俏少妇看守的木箱。
将那灰陶魂瓶取将出来,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开启魅惑、采补这一套流程。
伴随着一阵抖颤,这件也玩死了不少人的晋代古董诡物,眨眼间化作飞灰了账。
而葛贤体内,赫然多出了一团灰扑扑,如同眼眸般的道炁。
一经运转,顿时他一双黑瞳变作灰眸。
内里似有诡异旋涡般,足可将生灵魂魄摄住,蛊惑听命。
“天外灰眸!”
“咦,这次倒是持久,四十八个时辰,方才会散溢干净。”
感应出结果后,葛贤立时传音出去,唤狐女入房。
秋娘刚推门进来,那高挑妖媚的身躯就被一具精壮少年身躯给搂了过去,耳边更响起诱惑之语道:
“秋娘姐姐,你既是狐女,可否显出狐族本相来与我欢好?”
“倒是没想到,弟弟你好生狂野,姐姐都听你的。”
被情欲迷眼的狐女,只要涉及那方面的事,对于葛贤几乎是言听计从。
要她显本相,连一息都没犹豫。
于是乎葛贤先见得怀中狐女衣裙撕裂,一具玲珑雪白,凹凸有致的诱人胴体先出,旋即又见皮囊翻覆,血糊糊的狐毛生出,一条硕大肉尾缓缓挪开,显出下方比人族女子要夸张许多,但又覆盖毛发的躯体。
血腥,却有着惊人的异样魅惑。
寻常男人见了,心生恐惧时,也将性致高昂。
葛贤也是死死盯着其胸脯,落在秋娘眼中,这是货郎弟弟被自己迷住了。
哪里晓得,葛货郎是在确认一事。
感知无错!
这秋娘,与前头死在他手的“春娘”一样,也修的是《狐女素心窃元诀》。
道行比春娘高许多,其狐心之上,只怕已嵌了九女、九十九男的痛苦面庞。
“秋娘姐姐,你快看我的眼睛。”
“看,伱要我看什么都可……”
狐女正玩得开心,很是乖巧去看葛贤双眼。
原以为能看见一双充满情欲的火热眸子,谁知道下一刻与之对视的,乃是一双冰凉阴寒,灰扑扑如坟土尘埃的眼睛。
这灰眸,来历诡异。
一时不慎的话,筑基境也要中招,何况她一个入道圆满的狐女。
就见她先露出惊慌,眨眼后变作迷茫,随后则化为一种极致狂喜、欢愉之色,似乎自己所有的欲望都得到了满足。
口中,忍不住呢喃着:
“我,秋娘,是属于货郎弟弟的。”
“主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
虽然这就是他葛贤亲手施为,可此时瞧着这诡异一幕,亲眼看着狐女秋娘的惊悚变化,仍不自觉打了一冷颤。
自己也有些瘆得慌,心头惊道:
“好邪恶的神通!”
“我那炁香已足够诡异,若再搭配这【天外灰眸】,除了蜕凡境我暂且奈何不得,筑基境修士只怕根本扛不住我的偷袭。”
“待我踏足筑基,若还能弄来灰眸之类的神通妖炁,岂不是连蜕凡境一不小心也要中我的暗算?”
思量几念后,葛贤分明瞧见了又一条斗法厮杀类的捷径。
葛货郎大感诡异,但深深记下。
随后,开始干正事。
他本可强行搜魂,将秋娘一生记忆都窥个遍。
只是如此一来,这狐女也将变作痴呆儿,他还指望着这狐女以“正常”回归柳莺巷,替他打掩护,免得露了马脚,如此便不可搜魂。
不过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费些唇舌,多问几句罢了。
葛贤也不晓得客气,先命狐女将那一册《应龙仙君宝卷》交来,同时询问此宝卷之来历。
下一刻就见秋娘张口“呕”出了宝卷,葛贤也不嫌恶心,颇为猴急似的探手取来。
一边打开观瞧,一边就听得狐女道:
“此宝卷乃是老爷书房中藏书,小姐搬来钱塘之前,洗劫了老爷书房、宝库等地,此卷正是收获之一。”
“不过此卷既非原本,也非全册,只一残卷。”
“上面载有一篇《应龙仙君观想图》,以及两种妖术,一种名为《唤水咒》,另一种则是《招雾咒》。”
“虽是残卷,但毕竟出自龙族秘典,对于蜕凡境以下的修士而言,乃是无上宝卷,拼死也要夺来……蜕凡境以上,早已修炼过其他观想法,虽无法改修,却也可作参考,两种妖术的威能也颇大。”
听到是残卷时,葛贤还有些失望。
可听到后面,他面上的兴奋之色根本遮掩不住。
观想法!
真正的想瞌睡来了枕头。
他刚惦记上这秘法,竟就轻易得了。
再一次,葛贤想赞叹自己的魅惑天赋,实在是过于好用。
因担忧冒然去瞧观想图会生异变,他直接翻到后面几页,去观瞧那两种妖术。
名字普通,所以葛贤原以为威能颇大也有限。
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唤水咒:不论身处何地,只要颂念应龙灵神之名,念起秘咒,即可唤来大水,不拘是河川沼泽、暴雨甘霖,亦或是地涌阴泉,便是拿来给龙族修士进行走蛟化龙之术,也大有余裕。”
“招雾咒:一如唤水,颂灵神之名,念出秘咒,即可招来黑云海雾,遮天蔽日,息光止声,被灵雾所笼罩之地的生灵,心魂皆乱,不分东西。”
“好神通!”
“好妖术!”
葛贤面上,已是欢喜莫名。
恨不得立刻就寻一处好地界,走蛟化龙,施放妖术去。
好在他颇为克制,知晓正事不止一件。
先郑重将那宝卷收好,此物有些后患,但现下有耶律玉燕的侍女帮忙遮掩,还可留在手中一些时辰。
葛贤想了想后,忽而又续上先前那问题道:
“耶律天正究竟将江浙行省,卖给谁了?”
“永生教!”
秋娘毫不犹豫,吐露答案。
在柳莺巷时,她只是中了葛贤“魅惑”时,还有理智不会泄露出真正的大秘密。
如今彻底被催眠蛊惑,在葛货郎面前毫无自我,将之视为主人,不论他要玩什么,都不会有反抗。
原本的秘密,已可随意说。
葛贤问得细致,她回的更细致,将自己所知一切吐露:
“我家老爷乃通神境强者,炼有许多本命神通,江浙行省诸多灵官中,唯有那拜了【曲直灵神】的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包含章,可掣肘一二。”
“也正是那包含章察觉出老爷因为困在通神境太久,心魂生变,性情堕落,恶癖复苏……于是通过曲直灵神,悄然在万法天枢上相灵神处告了一状,使得老爷被自家灵神检验,差点露馅不说,也彻底失去了蒙骗灵神,踏足显圣境的可能。”
“老爷无奈,只得转投其他道脉,多番勾连,最终与【永生教】谈妥交易。”
“老爷将暗中出手帮助永生教在各处建立【永生祭坛】,并炼制一种名为‘红丸军’的妖魔大军,事成后,可在一夜之间鲸吞整个江浙行省,如此也可弥补永生教后发劣势,逐鹿天下。”
“作为报酬,老爷将在永生教帮助下晋升显圣境,同时也将成为永生教的灵欲大祭司之一。”
听到这里,葛贤只觉大涨见识,也大感荒唐。
既瞧见了修行界上层秘辛,也看见了大原朝的官僚体系。
耶律天正,拜的所谓万法天枢上相,该是号称通晓万物鬼神之事的白泽。
而那位名为包含章的大官,拜的则是传说中的獬豸。
包含章察觉出耶律天正“堕落”,于是通过自家灵神,悄悄去白泽处告了一状,耶律天正因此既绝了道途,也没了仕途。
索性,就改换门庭了。
还能这么玩?
官场斗法下黑手?
政教合一?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此刻出现在葛贤心头。
好奇欲望,更是不断迸发出来。
趁着还有时间,继续快速发问:
“那古墓派掌门李娲,是否就是永生教之人?她要如何铸那血肉祭坛,又如何炼制红丸乱军?”
“李娲非但永生教之人,听小姐说,这贱婢还是永生教内某个灵欲大祭司之女,身份极高,纵是老爷都不敢轻易得罪。”
“这贱婢野心勃勃,仗着身份尊贵,全然不顾建造祭坛和炼制红丸军须严加保密的规矩,大张旗鼓搞什么比武招亲,诡武大会。”
“呵呵,那些诡武修士也是蠢,若底层人族多年来摸索出的诡武之法能突破上限至【蜕凡境】,真有这等秘法存在的话,莫说是永生教、极乐教等邪神道脉,就是各大圣地,以及万法教,也不会允许。”
“前些日子那一幕不过是演戏,李娲贱婢早就是蜕凡境修士,她那所谓蜕凡法,实际上就是永生教的采寿秘法。”
“而那头白蛇妖魔,本是宋代一位佛修,曾借过永生教的好处,在雷峰塔下苟活至今,正好被李娲拖出来还债。”
“她那由头倒是找得好,主动来投的诡武修士极多,一旦都被炼成【红丸兵卒】,必可成为精锐中的精锐,李娲也可夺得头筹,到时候说不定老爷都须看重她,要分出去许多好处。”
“具体炼制秘法我也不知,只知晓因为这个贱婢的擅作主张,使得小姐和陆化龙合伙发卖钱塘县的计划失败,不得不停止接引流民,免得被李娲察觉,若她也去告一状,可能还要连累老爷。”
“陆化龙这绿王八最是可笑,刚稳固蜕凡境,就被迫要随小姐、老爷一起转投永生教,届时要受碎魂之苦,所以近日来才这般失态,屡次寻衅小姐……只懒得与他计较,待尘埃落定,有他好受的。”
这一句句入耳,葛贤心头疑惑尽去。
同时,更觉不寒而栗。
他一开始预兆是对的,那劳什子李娲,不是个好娘们啊。
好生无耻!
过于阴险!
葛贤心头骂了几句,而后又问道:
“永生教是何来头,竟敢蛊惑封疆大吏改投,不怕得罪万法教么?”
“回禀主人,永生教乃邪神法脉,其存在历史之悠久,几与【万法教】毫无差别,且在漫长岁月中不断与万法教争斗,虽败多胜少,但偶也有胜绩。”
“我曾在小姐书房中看到过一页《万法史书》,上面记载,西周末年,永生教蛊惑彼时的君主幽王,以烽火戏弄诸侯,致使君主失德,永生教麾下乱军趁机攻陷镐京,杀死幽王,那位青丘狐族之圣女,则被当成了替罪羊,坏了声名。”
熟悉的秘册名字,让葛贤兴致更浓。
万法史书!
他对这本并非是修炼秘册的史书,已产生了浓厚兴趣。
随意一张书页,竟然都记载了这等秘事。
若有机会,能寻来全本最好。
葛贤一边思量,一边仍旧不断发问,显然是打算将这狐女心底秘辛压榨个干干净净,一滴都不留。
可问到后面,他知晓的事越来越多,渐感不妙,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他似又想到了什么,暂停发问,旋即去木箱中取之前朱洪武麾下细作头子“杨毕”所给的秘册。
打开后快速翻阅,与狐女所说互相印证,很快确定了一事:
“即便我侥幸,在两三日内平安逃出江浙行省,也照样要一头撞入其他行省的乱事阴谋中。”
“此时的【大原朝】,根本无有一处安宁地界。”
“至少对于人族修士而言,是如此。”
第三十六章 母女一人,货郎骗宝
“如今的大原朝,就似一个无比巨大的屠宰场,一处无比广袤的韭菜田。”
“作为一只小肉猪,一根小韭菜,又能逃去何方?”
葛贤面色略有些不大好看,心头自生了比喻。
好在,他并非是个不晓得变通之人。
正相反,刚发觉前方路径被堵凶险密布时,这厮很快就在心头思量出了其他道路,且在瞬息之间确定了一条最便宜自己的。
他转头看向门户之外,夕照山的方位。
此时也正好天明,已到了“诡武大会”、“比武招亲”的日子。
原本封闭的古墓派驻地,正在打开,已经尽力从天南地北赶来的诡武修士们一窝蜂往里面挤。
其中既有少林寺、武当派、丐帮、明教这等大派,也有诸如五虎门、僵尸门之流不入流的小门派,声势之大,数十年内都算是罕见。
先前葛贤还疑惑过,为何消息传播的那么快,连西域地界的诡武门派都知道了。
如今知悉真相:永生教这能与【万法教】掰腕子的邪神教派在传播,自然是快到出奇。
“逃与不逃,皆不是好主意,是以难以抉择。”
“但有一事对我而言必是极好的,那就是……卖情报。”
“如今我既知了这等级别的情报秘辛,合该一家一家的卖出去,先将好处拿到手再说。”
“若拖延一日,永生教发动阴谋,我的情报可就不值钱了。”
“刘伏通、张世诚、朱洪武、肃政廉访司等等皆是豪富势力,我给出这般价值连城的情报,能交换来的资粮宝货岂不是也非比寻常。”
“如今诡武大会将开,法显和尚,施耳,杨毕,费肿等人也都在山上凑热闹,正好凑一起,省去我一家一家跑的麻烦。”
念头闪烁一半,葛货郎脸上的喜色便全然遮掩不住。
定了想法,再不犹豫。
葛贤径又对着狐女秋娘道:
“回归柳莺巷,替我遮掩,不可漏了一丝马脚。”
“是的主人。”
狐女乖巧回答,旋即就恢复那妖媚风姿,没有一丁点不对劲,自行回转柳莺巷。
而葛贤,则是想了想,快速画出些丑陋皮囊来备着,旋即又将之前得到的佛珠、哨棒、玉壶、秘册还有诸如【社君宝囊】等所有奇物,一应塞入货郎担深处。
又拿起那一把系着七彩丝带的扫帚,本欲相问,但想起俏少妇曾说不论去往何地,只求将她也带上。
于是将她这魂宅也挂上货郎担,抬起后就出了小院,往夕照山去。
显然,这厮的想法是将身家细软都背在身上,一旦见势不妙,马上远遁。
……
夕照山,人流如织。
葛贤随着数百位,多半不入流的诡武修士,一同上了山。
计较起来他也是首次入山,先前虽围观了古墓派掌门李娲率众弟子攻山,并分食了那一头白蛇妖魔的场面,但只是远远瞧着,且注意力全在那风华绝代,不似凡女的李娲身上。
全然没看见,夕照山内的诸多建筑。
原来这山除了雷峰塔外,也有着不少亭台楼阁,宫观寺庙存在,且多半为宋代遗迹,从这些建筑就可判断出来,宋代时这地界之香火该多么的鼎盛。
如今虽荒废多年,妖雾封山后更让一些异化禽兽、邪祟山精之类占了,祸害的不成样子。
但韵气仍存,这几日被古墓派整理干净,又是有了不浅风采,使得一众诡武修士们俱都称赞连连,言说古墓派李掌门眼光毒辣,搬迁山门都能快速寻着这么好的一处地界。
比武招亲,以及诡武大会,都在山巅雷峰塔外的大坪场上举办,是以众人也往那处去。
为免引人注意,葛贤脚步平常混在人群中。
途中,倒又听了不少诡武修士们的聒噪谈话。
“啧啧,好生热闹,似这般声势的盛会,可是几十年都不曾有过了,我这等小人物也可参与,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全仰赖于李娲掌门之功啊,若她真个愿将【蜕凡秘法】公布,她当为古往今来,诡武武林第一人也。”
“一定能的,我们炼武的,多年来始终低于那些‘灵修’许多,根本抬不起头来,若能破开上限之蜕凡,纵仍旧远远不如,好歹也有个希望了啊。”
“唉,若能修仙,谁又愿意炼武呢,我不曾觉醒过任一天赋,若非侥幸拜入【巨蛟门】,习得《巨蛟掌》,我如今尚只是一个讨生活的渔民,可能早已被什么鱼虾精怪吞吃了去。”
“诡武修行,不需要太强天赋,只是代价也大啊,我炼《鹰爪功》的,如今两手都移植成了异鹰之爪,威能不俗,可每日我都要受折磨,也生了食腐肉、睡野地,爱雌鹰等等恶癖,且日渐沉浸,许再过些时日,我便不是我了。”
“若李掌门未说谎,诡武必将复兴,届时许将出现各种代价小一些的诡武功法,造福人族。”
“说起来你们谁见过李掌门之女,听说名为【李素】,生得极好,冰肌玉骨,明艳绝伦,凡是见过她的少侠,没有不沦陷的。”
“不如岳母大人多矣!”
“无耻,诸位离他远些,免得被其血溅在身。”
葛贤听着这些时,也不断打量这些诡武修士。
虽都身怀异力,但多不入流,只比凡人勇武些。
几乎每一人瞧来都不“完整”,或是移植,或是催生出了一些不属于人族的器官异物。
且心绪看来也都不对劲,过于亢奋,或是过于憔悴,皆为短寿之相。
不过此时,他们倒是每一人都心怀希望,眸中更是闪烁着光辉,谈及“古墓派”、“李娲”时,也是无比崇敬,这个当口谁要是敢多嘴诋毁,哪怕只是质疑,都要遭到众修士的围杀。
有些个修士许是恶癖中就有嘴贱、狂躁等,没忍不住说了,幸运些的只是被打成重伤,倒霉的则被当场打死。
葛贤瞧着,心中叹息不已。
“所谓诡武!”
“实则就是古往今来那些个没有觉醒天赋的人族,通过各种方式,自行摸索出来的修炼方式。”
“以武为名,追赶前头那些修仙的。”
“奈何先天不足,道途坎坷,始终破不开【蜕凡境】的上限,再如何有才情,至死也就是个筑基境,须知筑基在修行界,不过是刚开始罢了。”
“这些诡武修士们,太需要那希望了,哪怕他们中许多智慧不低的也有不好猜测,但此时都镇压下去,不说一字,满心希望李娲的承诺是真的。”
“可惜,蜕凡法非但不真,还是一件足可毁灭他们的大祸事。”
……
越接近山巅,氛围越是激昂。
当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诡武修士们,聚集在大坪场,并看见擂台上那一双身着白衣,惊艳绝伦的母女时,躁动尖叫达到了高潮。
葛贤也在其中,此刻也认真观瞧着台上一对母女。
美否?
的确是美。
所谓晋入蜕凡境的李娲,此刻不会让人联想到“人族女子”,只会当她是玉化的神女,恨不得跪下来叩拜之。
在其身侧,则站着一位二八少女,也着白衣,非但是冰肌玉骨,明艳绝伦,其身上存在着的那一股灵秀气息,竟能与李娲分庭抗礼,使得人群中至少有半数目光落在她身上。
惊叹声,此起彼伏。
葛贤分明看见,之前遭他打劫的那一位位少侠,什么丐帮华山青城之类,个个都在遮掩自己吞咽口水的动作,眸中的爱慕、贪婪却又完全掩不住。
而下一刻,李娲那清冷声音再次响彻,其内容则是彻底引爆夕照山的气氛。
“诸位同道!”
“今日先办比武招亲,各家俊杰皆可上台来比,只要能击败,或者得到吾女李素的认可,就将成为我李娲的女婿。”
“当然,女子也可,吾女不忌阴阳。”
“另外也叫诸位晓得,她所修《玉女仙经》已至圆满之境,若能与她同修,非但能得大好处,他日也必可同入蜕凡境。”
“各位同道前辈也莫急,招亲结束便是诡武大会,在下即刻兑现诺言,将蜕凡秘法公之于众。”
“李娲只望诡武复兴,只望今日之后,可多出许多位蜕凡修士来。”
话毕。
整座夕照山,似被烧得滚沸。
躁动欢呼,甚至传入了远处的钱塘县。
这一刻的“李娲”,哪怕站出来说要当诡武盟主,要天下诡武修士尊她为主,问题也不大。
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中,唯独葛贤有些笑不出来。
他的感知,似又窥了一桩惊悚事实:
“什么李娲李素?”
“这一对母女,分明就是一个人。”
“隐藏于体内深处的炁机,完全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玩法?”
“永生教出来的修士,都这么变态么?”
葛贤抖颤了一下,脑海中更是警钟轰鸣,不由自主就想起先前陆化龙和永生教修士演戏时所见那一幕,那一条条半人半蛇、黏糊糊的血肉怪物,还有那灵欲曲子。
这对迷倒众生的所谓母女,是不是脱下皮囊,也是类似模样。
在葛货郎心惊不已时,比武已是开始。
无法遏制心头欲望的江湖少侠们,争抢着上台。
瞧着那“李素”是一冰雪少女,下意识认为她不甚强大,可很快众少侠就挨了暴击,前头十几个年轻俊杰,几乎没人是其一合之敌,三两下就被打下台来。
直至后面庄红狮、段飞鸿、郭青羽等俊杰上台,才开始有来有回。
尽管仍未出现胜她的,但这些人似有优待,被轰下台时,也将获赠一枚疗伤灵丹。
说是什么古墓玉蜂丹,瞧来晶莹如雪,异香扑鼻,获赠者毫不犹豫就吞入腹中。
葛贤瞧完这一幕,又是忍不住抖颤了一下。
他的超凡感知加上如今拥有的“天外灰眸”,令他意外看穿了玉蜂丹中所藏之物,赫然是一颗颗无比细小,通体粉红,又覆满勾爪的“肉卵”。
哪怕只是瞧了眼,葛贤也有种极其不妙之感。
几乎可笃定,吃过玉蜂丹的少侠们,日后只怕将身不由主,成为那李素之奴。
“好陷阱,好无耻。”
“甘霖娘的……我若能将这场阴谋交易搅黄,也不枉本货郎冒险来此一趟。”
念头闪烁间,葛贤也开始动作。
他先凝神感知,很快晓得法显和尚、施耳、杨毕、费肿四人所在位置。
颇为幸运,皆在山上,且相隔甚远。
葛贤先寻了一处隐秘地安置好货郎担,旋即披上皮囊,趁着众人都在观瞧比武时,悄然挤到了一位红袍僧人身侧,正是那出身【弥勒教】,跟着刘伏通厮混的法显和尚。
弥勒教不是正经佛门,这法显也是个寻花问柳的不正经和尚。
此刻,他倒没去看台上明艳绝伦的李素,而是直勾勾,色眯眯盯着在上首贵宾席坐着的八尺李娲。
只是一边观瞧吞口水,一边忍不住嘀咕:
“好绝色,好美人。”
“可为何总给我一种危险又恶心的感觉,小马拉大车之事贫僧又不是没做过……?”
葛贤刚过来,就听见这花和尚吐出的虎狼之词。
面色一黑,旋即将戴着佛珠的手腕在其面前晃了一晃。
见其目光被吸引过来,不等他开口,先传音过去道:
“法显大师,我是葛贤。”
“莫要去多瞧那古墓派掌门李娲,此女实为永生教【灵欲大祭司】之女,早已是蜕凡境修士,若被其察觉,大师恐有凶险。”
“嘶!”
葛货郎上来就是一份炸裂情报,直让法显颅脑轰鸣,立时就低垂了头颅。
从他面上那瞬息出现的惊恐之色来看,永生教、灵欲大祭司这些词的杀伤力极为可怕。
果然,下一刻他也听得传音:
“葛兄弟你说什么?此女是永生教那些鬼玩意?”
“可有证据?永生教祭司之女,来这里假扮诡武修士作甚?”
如果是在其他时刻,其他地界。
拥有这等级别的情报,他葛货郎少不得要拿捏一二,待价而沽。
但此时,他打算用另一套话术。
没有任何遮掩,将所窥视来的秘密尽数告知。
于是乎!
接下来葛贤看到了法显和尚的面色,从惊恐,变作惊骇,继而是匪夷所思,最后在愣神刹那后,忽而变作狂喜。
“好好好!”
“这情报虽可怕,却分明也是个机会,趁着还有时间,贫僧布置一番,必可挫败【永生教】的谋划,让这不可一世的邪神法脉吃好大一亏,说不定顺势还能将耶律天正这头老王八给扳倒,美哉,实在是美哉。”
“葛兄弟你又立下大功了,想不到啊,这么大的秘事竟被你窥了出来,看来你不止是天赋惊人,智慧也高人一等,心思缜密,贫僧也不如你。”
“待回了亳州,贫僧为伱请功。”
“在那之前你记得紧跟在我左右,永生教的变态娘们一旦发动祭练法,这夕照山立刻就会变作人间炼狱,你尚未入道,随时可能殒命。”
就在法显和尚如此惊喜传音时。
葛贤那焦急回话,即刻也钻入其耳中:
“法显大师,你只管施为便是。”
“但我暂时跟不得你,实不相瞒,在下早已与一位‘狐女’相爱,正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才将这些情报窃出交给我,我忧心大师安危,匆匆赶来报信,还未来得及回转钱塘县将她救出。”
“如今我要回去救人,待救出人后,我可先一步带着她去往亳州,届时再与大师汇合,仰仗大师引荐。”
这几句话吐出,任是谁也反驳不得。
尤其这厮,在这时刻又忍不住下了一点药,说服力暴涨。
法显和尚仅仅思虑了三两息,就忍不住朝葛贤投来钦佩眸光,一边开始掏摸身上,一边传音道:
“却是没想到,葛兄弟还是一位性情中人。”
“既是如此,贫僧怎能不成全。”
“你立下这般大的功劳,回了亳州自可得诸多好处,贫僧一时之间也无法兑现。”
“不过予你些救命护身、遁逃赶路的奇物宝贝,却是不难。”
……
第三十七章 收获颇丰,祥瑞富贵
瞧法显和尚在袖中掏摸的模样,显然他拥有随身宝囊之类的宝贝。
传音时,也在为葛贤挑选能保命、逃命的奇物。
未等几息,这花和尚便递过来两样东西,一件灰扑扑,打满补丁的破旧袈裟,以及一枚木鱼。
同时,传音道:
“那僧衣名为【无身袈裟】,乃是我们几个师兄弟强杀了一头能隐形的无身鬼后,将其一身鬼皮扒下来所炼,披上后可隐匿身形,纵是蜕凡境修士,若不大张旗鼓动用神通搜寻的话也难以发觉,当然使用它也有些代价,那头无身鬼是个淫邪之辈,靠着隐形神通去做了采花贼,你披上后,许也会变得好色。”
“这木鱼,内里镌有弥勒净世咒,敲响后,可避邪驱鬼,退治妖魔,这二物,加上你那天赋,当可保你安然去往亳州。”
“好宝贝!”
葛贤传音大赞,同时将二宝接过来,无比丝滑的塞入怀中。
法显和尚在给出宝贝后,忽觉有些古怪,往日他虽也很大方,但面对这少年货郎似乎是大方过了些。
但无法察觉哪里不对,只能归结为自己惜才。
于是在货郎离去前,他又忍不住传音过去道:
“葛兄弟你能窥视来这种级别的情报,可见天赋之强,心思之缜密。”
“正合了我【弥勒教】中的无相法,届时你以‘无相骷髅’入道修炼,用不了多久便可筑基,他日领悟《无相佛观心秘咒》踏足蜕凡境也算不得难事。”
葛贤本是想再掏出点什么来。
但见法显越说越起劲,若再不走,待这厮被他下药降去的“智慧”恢复过来,直接将他押在身边不让走,那可就一时不慎上贼船了。
虽说这贼船也不是没前途,但必定不是最好的选择,他嫌亏得慌。
葛货郎收下宝贝,匆匆拜别法显。
再匿了一地,更换皮囊。
旋即循着感知,找上了同样在观瞧“比武招亲”热闹的施耳二人,将哨棒在施耳面前晃了一晃。
将二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葛货郎故技重施。
再次传音,将那震撼情报泄露给了施耳。
相比法显和尚,施耳非但修为高一些,才情也是强得多,在张世诚麾下也更受重用。
在知悉相关情报那一瞬,他面上就露出狂喜之色。
浓烈程度,明显要比法显和尚多太多。
仅仅从他这般反应,再结合张世诚这乱军如今的地盘,以及形势,葛贤眨眼又提取到了一道情报,心头生出判断道:
“得到【龙巢】支持的张世诚必定对江浙行省有着强烈占有欲,只是碍于耶律天正的厉害,始终攻伐不进来。”
“如今有了这么一处破绽,操作空间巨大,运气好说不定真能将耶律天正扳倒,趁机夺了整个行省。”
“这么算来,我这分明是大功一件。”
诸念闪烁过去,葛贤心底也活泛起来。
果然下一刻,他听到了来自施耳的大赞,以及邀请。
“小兄弟果非寻常之人,这等秘辛,竟能探得。”
“吾主治军,赏罚分明。”
“以你先前所献情报加上这秘辛,足可兑换出等级极高的入道血肉、修行秘法、护道法宝。”
“伱随我回高邮,我亲自替你作保,可令你提前兑法……”
施耳比法显还要真诚些,一边说着,一边还将龙巢内一些明显也属于秘辛情报,但与葛贤天赋能对上的龙神吐露,甚至提到了【烛龙】这种在万法教中都挂了神职的无上龙神。
当然,他的功劳远远达不到兑换烛龙血的地步。
若是之前,葛贤少不得会极为心动。
但他早已化龙,怀中还揣着一册《应龙仙君宝卷》,这也是一尊在万法教挂了神职的强大龙神。
于是乎,这厮再次用上话术,以及下药。
将那编造出来的无耻谎言,又说了一遍。
施耳乃正派人物,连一丁点怀疑都没有,甚至于认为这才更加合理,若无陆化龙夫妇身边狐女相助,这少年货郎如何能探听来这般秘辛。
原本还存在的一丝疑惑,彻底瓦解。
竟也如法显那样,开始掏摸自己身上,给这重情重义的少年货郎寻找能护命的宝贝奇物。
所谓“君子欺之以方”,葛贤见此,竟顺势又提了个要求道:
“施大哥!”
“小弟我向来有收容一些邪祟诡物的习惯,以免它们出去害人,只是苦无储物宝囊之类的物事,近日来捉襟见肘,已有些压制不住,不知大哥可有不用的宝囊,借我一个使使。”
“待小弟去了高邮,赚功兑宝,再还于你。”
“这是什么话?区区宝囊而已,也是正好,我这里的确有一件备用的。”
说话间,施耳径从怀中取出一件黄色布袋来。
也不知是何种织物,中间处绣着一头躯体盘旋着的怪异龙种,目光灼灼,观瞧八方。
下一刻又见施耳再取出一些甲马、纸卫,放入那布袋内,旋即才递给葛贤,并传音道:
“这布袋,唤作【伏藏宝囊】,乃是以伏藏龙身上鳞皮织成。”
“袋中空间约莫一室,可储物,不可容生灵,当然诸如一些成精的邪祟诡物,并不受限。”
“这些纸卫、甲马乃我所画,可助你日行千里,掩人耳目。”
“可惜你暂时并未入道,不曾修炼龙族秘法,否则这宝囊可直接化作一枚秘鳞镶嵌在身,也可吞入腹中,旁人绝难夺走。”
“不过不碍事,你救出人后速往高邮去,日后汇合有我作保,道途必可顺遂。”
“我仍需留在此间,稍稍布置一番,让永生教之谋划落空,顺带为吾主带回些出众的诡武修士,这些门派也颇有大用。”
“最紧要的是,此番只要运作的好,当可让耶律天正这厮身败名裂,少了他挡路,江浙行省必将落入吾主手中……。”
葛贤听得分明,感知也清晰。
这位施大哥,已将其视作真正的自己人。
非但言辞真诚,更是将自己要做什么,一些布置,都吐露给了他,这让生性奸猾的葛货郎很是惭愧。
然后下一刻!
就见这厮愈加丝滑的,探手就将那伏藏宝囊拿过来,照样塞入怀中。
再次入戏,与施耳惜别。
这一遭他间隔久了些,将今日以及这段时日以来所得的奇物诡物,一股脑全放入了【伏藏宝囊】中,也包括了那凶险无比藏着一头鼠神胚胎的社君宝囊。
临了还将俏少妇魂宅也放入其中,随后让俏少妇尝试进进出出,果然不受限。
“妙极,这回身家性命皆无忧矣。”
“也不必辛苦白姐姐看家了,可一同受我庇佑。”
话罢,这厮张口就将伏藏宝囊吞入腹中。
他倒是也能将之化鳞嵌在身上,但安全性显然不如吃下肚去。
日后他收集的一堆诡物宝贝若要丢失,非要敌人将之降伏,开膛破肚不可了。
到那时,丢不丢失也算不得什么。
“好收获,好福缘。”
“果然一货多卖,才是致富秘籍。”
“而且这般做还毫无风险,且并未将功劳全部兑去,纵然我不去投他们,日后再见时,我寻个失散之类的由头,岂不是还能再续前缘?”
“什么是香火情,这就是了。”
“下一个!”
欢喜嘀咕中,就见这厮拍了拍肚皮,随后便又循着感知,去找第三家买主去了。
……
许是他葛货郎过于嘚瑟,收获颇丰,终于在第三家处碰了个软钉子。
朱洪武麾下,细作头子杨毕。
此时就站在葛贤面前,几番传音后,其面色神态与前面的法显、施耳毫无差别。
同样惊喜,同样也说等葛贤跟了他回去后,要给他请功,好生培养云云。
可在葛贤又用上那“话术”后,他却并无表示,只是颇为奇怪的瞥了眼葛贤,旋即道:
“先前还说葛兄弟你是个聪明人,怎隔了两日,竟变得这般感情用事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况且那不过就是一头狐女罢了。”
“既已利用完,丢了便是,何必还要冒险回去救,万一陷在陆化龙、耶律玉燕之手,便是杨某,一时之间也不好将你救出来。”
“依我之见,从现在起你就跟在左右,解决此间灾殃并捞上一笔后,再跟我回去。”
“有这一番献情报之功,足可兑来让你入道修炼,乃至于筑基的资粮宝货了。”
“若是不够,杨大哥我借你。”
这一番话传入耳中,葛货郎只是怔了怔,旋即在心头就骂开了。
凡事,就怕对比。
这厮莫不是拜了那只进不出的【貔貅灵神】?
倒不愧是朱洪武麾下的间谍头子,画饼之术娴熟就算了,弃子之法也用得很溜啊。
还跟着你混?
真若是投了你,只怕都等不到多年后的灾殃,用不了几年就先被你这厮给坑死了去。
眨眼间,葛贤便彻底认清了杨毕这厮的性情。
先不说要不要跟着他混,即便真个通过他而进入了朱洪武阵营,也是第一时间要想出摆脱之法来。
否则摊上这样的“上司”,有九条命都不够折腾的。
晓得无法从杨毕这里捞到什么油水,葛贤倒是并无懊悔之念,将情报雨露均沾的泄露各方,本就是他的计划。
另外便是这同样算是香火情,现下得不着好处,但也是在朱洪武阵营下了个钩子,他日必是有用处的。
不过既无油水,他也懒得听杨毕聒噪。
直接入戏,以那重情重义模样,强行与杨毕告别要去救人。
许是又觉得这样的属下最好控制,在最后关头,杨毕这厮又塞来一册绘制得极为详细的江浙行省地图,传音交代道:
“葛兄弟既是这性情,为兄也劝不得,祝你运道好便是。”
“救人后,可用这地图来脱困,去往吾主处等我。”
葛贤拿了地图,匆匆瞥了眼。
立时生出判断:从新鲜墨迹来看,大概率就是杨毕亲自所绘。
再搭配先前他给的《势力秘册》,想来就是他潜入江浙行省后的所有成果。
好家伙!
这么看来,说不定这厮不是吝啬,而是……精穷。
不管是什么,都不妨碍葛贤收了地图,然后去寻第四家。
……
肃政廉访司典吏,费肿。
对于这厮,葛贤也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一头贪婪无耻的肥怪罢了。
不过好歹也是一份香火情,也有可能再掏出一些油水来,走过路过别错过。
可当他循着感知,在夕照山一处隐秘之地废弃寺庙内寻着费肿时,赫然瞧见了古怪一幕:
这厮竟不是人形,而是以先前在葛贤家中遁走时那“壶中人”的模样,正上蹿下跳的,在一位衣着华丽,容貌俏丽,但婴儿肥瞩目的圆脸少女面前告着陆化龙夫妇的刁状。
话里话外,似也在央求着什么。
让葛贤心惊的是,在他感知中,那圆脸少女体内炁机,着实恐怖。
远远强于费肿不算什么,竟也强过法显和尚,与施耳相当。
“这少女,竟也是一位随时可能蜕凡的修士?”
“什么来头?”
“谁?”
就在葛贤思量时,忽而听见一声娇喝。
下一息,他的身躯竟是被强行摄了过去,正好见得他来的费肿倒是又惊又喜。
肉花晃荡的小肥手,指着葛贤就道:
“富贵大人,就是这小子给我的情报,他乃是我发展出来的下线,在我教导下颇为机敏,这才窥探到了那陆化龙那厮欲要卖掉钱塘的阴谋。”
“大人你可施法感念其心魂,确认情报。”
“费某立下这般功劳,不知可有资格,加入【万法搜神司】,不求多高的官儿,只求再当一典吏就好,实在不成,看守库房的也可。”
“费肿所说可是真的?”
葛贤刚听到万法搜神司这几字时,少年身躯已然落入圆脸少女手中。
初始这少女只是用小手揪着葛贤衣领,但眨眼间,她显出了些许本相,却也不多就是,仅一双颇为玲珑的牛角,下方一双还附有雪白绒毛的牛蹄,以及她身后那骤然弥漫开来的一片氤氲云雾。
饶是如此,那一瞬葛贤也感知到了远超过自己的道炁修为。
但有些奇怪的是,这些道炁并不让人感觉不安,相反只让人心魂更加安宁欢喜。
同时,他也感知到了许多股让他生出强烈占有欲望,渐渐怪癖复苏的炁息。
是奇物!
是宝贝!
就在少女身上各处,极多极多。
只是怔了一下,葛贤就隐约猜出了这少女身份,仍旧是那白玉老道的《安乐子神日志》有载:
“江南浙西道肃政廉访司副使,为一女官,名唤白富贵,其本相乃是祥瑞之兽【富贵】,传闻其真实身份乃是当朝宰相脱脱之义女。”
“天生祥瑞,多宝富贵。”
第三十八章 红丸炼法,再得一宝
“所以,这少女其实是一头祥瑞多宝的……乳牛灵妖?”
葛贤并未第一时间去回答圆脸少女的问题,甚至都没去在意什么丞相义女之类。
盯着少女身躯,不自觉的来回扫掠了一下。
尽管只一眼,却已经让葛贤感知出了她身上藏着多少件奇物宝贝。
“九十八件?”
“富婆!”
“这分明是修行界中真正的大富婆啊。”
葛贤心头惊呼,怪癖萌发。
也怪不得他,实在是宝贝数量过于匪夷所思,这还仅仅是佩戴在身的,她这般等阶身份的灵妖身上必定是有储物宝囊的,谁又晓得宝囊内会有多少?
葛贤已忍不住开始谋算着,如何从少女处将这些宝贝奇物一件件骗过来。
甚至于,他下意识就做出了一事:下药。
正好二人靠得很近,他针对性的释放出了自己体内一点炁香,程度恰好比先前魅惑“狐女秋娘”时轻微一些。
这般手段,他倒是愈发的纯熟了。
认识个“新的修士”,只要能被自己利用上,这厮第一念头就是下药刷好感度。
面上自然是毫无破绽,开始回答这名为“白富贵”的少女灵妖之问。
未说话,先摇头,差点将旁边瞧着的费肿吓死,以为这少年货郎想要陷害自己。
好在很快的,葛贤开口,详说秘辛:
“回禀大人!”
“陆化龙夫妇发卖【钱塘县】之事已经告吹……”
初听这句,费肿很是失望,白富贵则露出庆幸之色。
倒也是难怪,她作为肃政廉访司的副使,本就有着监察地方的职责,若自己任期中出现整个钱塘县被卖掉的祸事,她即便真的是当朝丞相脱脱之义女,也少不得要吃一番挂落。
可惜她面上的庆幸刚浮现,下一刻就被葛贤残忍碾碎。
“小的新窥得一桩情报,之所以钱塘县无法再卖,乃是因为已提前被卖掉了。”
“甚至于整个江浙行省都已经被【耶律天正】,售卖给了邪神法脉永生教,作为报酬他将在此事后晋升至显圣境,同时担任永生教又一位灵欲大祭司。”
“为了鲸吞炼化行省疆域,耶律天正暗中帮助永生教各支进入省内,并建立一座座【血肉祭坛】。”
“这夕照山,正是据点之一。”
“古墓派掌门李娲,则根本就是永生教之人。”
“如今正在进行着的比武招亲,将要开始的诡武大会,也是她炼制【红丸军】的阴谋。”
……
轰鸣!
五雷轰顶般的轰鸣!
当葛贤连停顿一下都没有,一股脑将这些情报秘辛都传音灌入二人脑海中后。
费肿,以及白富贵,都怔在当场,颅脑心魂内掀起惊涛骇浪。
婴儿肥少女毕竟来头大,道行也高。
眨眼惊醒过来,非但没有将葛贤推远放下,反而是用力将其又摄得更近些,二人眼眸几乎是近在咫尺的对视了一眼。
葛贤所见,赫然是一双充斥着祥云瑞雾的灵妖眸子,心知这是少女在以某种神通法术进行验证。
这他倒是丝毫不担心,因为这情报,真得不能再真。
果然,当二人分开些时,葛贤分明瞧见了少女脸上那浓烈惊惧、愤怒之色。
她本相乃是祥瑞兽,平素时性情温和,极其仁善,能让她愤怒到连一双玲珑牛角都泛红,可见是何等丧尽天良之事。
葛货郎先前也只晓得阴谋交易,具体细则诸如炼制之法,一概不知。
不过下一刻,他听见了。
“真的,这竟是真的。”
“耶律天正好生可怕,纵然异化堕落,恶癖复苏,竟也能瞒过炼成【曲直神瞳】的包大人。”
“要遭要遭,红丸军是永生教最恶毒的练兵秘法之一,在西周时便来过一回,没想到被万法教追杀多年,竟还能攒出炼制红丸军的资粮宝货,一旦被他们将十八座血肉祭坛尽数点燃,顷刻间就会生出灵欲血云,接连成盖世天幕,将整个江浙行省笼罩。”
“届时血雨磅礴,所有凡人,还有飞禽走兽之类凡物生灵都将被污染成血奴,平素瞧来无异样,可只要永生教动用秘法,就可全部控制。”
“其中有天赋者皆会在血雨刺激下觉醒,随后转化为红丸血卒,汇聚成军,可战仙神。”
“我等修行之辈虽可抵御血雨污染,却也难免要源炁大伤,道行减损……”
白富贵每说一句,葛贤面色也难看一些。
他这才发觉,形势比他预料中的还要严峻许多倍。
永生教!
不愧是能与【万法教】纠缠多年的邪神法脉。
都是收割,其余法脉要一步步来,永生教却能一步到位,实在是凶。
他毕竟仍旧是底层修士,见识远不如这些有来头的“二代”。
葛货郎先前的想法:收割好处后,拿着势力秘册、行省地图,避开所有凶险,三两日内出省。
若按照此法来动作,他也一样要遭殃。
血雨一下,他能往何处跑?
正相反的是,这夕照山,倒是藏着一条生路。
也不知葛贤想到了什么,不经意间他瞥了眼夕照山下不远处的钱塘江。
脑海中,诸念翻涌:
“迫不得已,我可遁入钱塘江,施那走蛟化龙之术,直入东海。”
“趁着龙族未曾反应过来时,即刻变作人族上岸,再沿着海岸线,去往隔壁行省便是。”
“这路径,比我先前走陆路快了不知多少倍。”
“至于那一点凶险实则也算不得什么,即便真个被东海龙宫的龙族给撞见了,我就装作是龙族野修,暂时投靠龙宫就是……咦,龙宫宝贝是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多?”
就在葛货郎思量后路时。
倏忽他身躯又被婴儿肥少女,名为富贵的乳牛灵妖拽了过去。
这少女似是想到了对策,目光灼灼的盯着夕照山,露出欣喜之色道:
“我想到了,还有机会。”
“要炼出最完美的【红丸军】,永生教必须是同一时刻点燃血肉祭坛,现下他们还未动手,只要在那之前毁掉任意一座祭坛,都可破坏那灵欲天幕的形成,皆是朝廷必能反应过来,遣来一位拜了万法教主的王族修士,施放【赤乌法相】,足可焚毁剩余的血肉云雾。”
“是了,此处就是最关键的阵眼祭坛。”
“那唤作李娲的永生教女祭,之所以要用陷阱坑杀诡武修士,不止是想争抢头功,更是要用此间众多诡武修士的血肉来加强阵眼。”
“只要毁了山中祭坛就可,要快,一定要快。”
“我不是那李娲对手,而包大人必定正被耶律天正牵制,不过包大人之子刚从【大都】归来,他拜的也是曲直灵神,且已在蜕凡境许久,拥有不止一门本命神通,正好能克制李娲和陆化龙。”
“如今他正在仁和县寻觅灵地,欲建一座新的曲直灵神庙,我先传讯给包大人,再去将他请来……。”
听着白富贵一边思量,一边快速嘀咕。
葛贤心头不由感叹:好实诚的少女,好老实的祥瑞兽。
而此时,似乎是他献情报有大功,也或者是他先前下的药终于起效。
这少女忽而又目光灼灼,看向他。
其脸上、眸中,是没有任何遮掩的欣赏看重之色。
随后她便开口吐出很是出人意料的话来,先前费肿求而不得之事,此刻莫名就落在了葛贤身上。
“你这探子好生厉害,一人所窥秘辛,比我整个【肃政廉访司】得到的情报都更重要。”
“本该重重赏你,只是如今我要去请包大哥过来,无暇与你多说。”
“你便先跟着费肿,待此间事了,再来论功行赏。”
“以你之天赋,道途仕途,皆可无比顺遂……至少本使肯定会将你要过来,与我一同办差,宝贝任伱挑,官职也可连番跳。”
话罢时,这少女甚至亲昵的拍了拍葛贤肩膀。
随后那毛茸茸牛蹄一跺,氤氲瑞气升腾中,这位官至江南浙西道肃政廉访司副使的祥瑞少女,眨眼就要遁走。
可也就是此时,葛贤不要面皮的出手了。
似是情急,探手就将其拽住,随后苦着一张脸道:
“大人!”
“非是小的信不过费肿大哥,实在是我太过弱小,如今还不曾入道修行,无有一物傍身,一时不慎兴许就要身死道消了啊……。”
显然,这厮没有再继续遏制怪癖。
终究还是没忍住,对着少女下手了。
哄骗宝贝的手段颇为拙劣,一旁瞧着的费肿满脸皆是鄙视之色。
但很快,变作羡慕。
盖因白富贵连多想一下都没有,话也没说一句,随手就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塞入葛贤手中。
在其遁走后,才有传音过来:“此为【祥云锦】,可腾空飞行,有护体威能。”
葛贤拿着等阶不低的手帕法宝,硬生生顶着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将之塞入怀中。
事实上,白富贵还未走只是在唠叨时,葛贤就已暗觉不妙。
果然,骗得一宝,瑞气刚消。
葛货郎稍稍一低头,即刻就看见了一个滑稽可笑的壶中人,那一张满是油花的丑陋肥脸,快被淹没的眼缝中,怨毒之色根本无法遮掩。
不费任何劲,葛贤就猜到了缘由:
“先前我过来时,费肿这厮正拿着我的情报邀功,讨好白富贵,只求能加入即将建立的新衙门【万法搜神司】。”
“虽然不知道这衙门有甚玄奇之处,但既然费肿这般的老油条哀求要入,还说什么看守库房也愿意。”
“毫无疑问!”
“这衙门,油水将无比充足。”
“以少女白富贵的身份地位,在新衙门中的官职,怕也不会低于廉访司副使,而她又无比实诚,单纯好骗,跟着这样的上司岂不妙哉?”
“这贪婪无耻肥怪只怕以为那是板上钉钉之事,如今我出现,得了白富贵信重,粗暴顶了他的位置。”
“现下他只怕是恨我入骨,若是心狠些,说不定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宰了我了?”
……
这些念头闪烁过去时,葛贤果然见到原本还是乖巧壶中人的费肿。
忽而在“嘭”的一声后,显出自己那臃肿丑陋,油光四溅的肥怪妖身来。
连认真掩饰一下都没有,大踏步朝着葛贤走来,同时阴恻恻笑道:
“葛兄弟好手段啊!”
“先前是为兄小瞧了你,真的当你是个侥幸立了大功的寻常探子,却没想到你还能窥来这等级别的秘辛。”
“既如此,你消息也当很灵通吧,当知晓【万法搜神司】里面油水有多么丰厚。”
“其实为兄也很欣赏你的天赋手段,本就想着带你一起加入的,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抢我的位置?为什么啊?”
最后一句,已是嘶吼。
旋即葛贤就见到一座腥臭肉山,朝着自己扑来。
虽说已有预料,可这一幕发生的还是太过于突然。
他也是没想到这费肿,如此遏制不住心头怨恨,白富贵刚走,他就发难了。
不用猜也可知晓!
这厮所生诸多恶癖中,除了贪婪好色之外,必也有【嫉妒】之类。
遭葛贤顶了位置,他心中妒火汹涌,直接被恶癖所控制。
好在葛贤早也有了准备,身处这个世道,又有前面多次猎杀的经验,葛货郎的厮杀手段丝毫不弱,甚至可说是超凡脱俗。
就见他先散发炁香,消弭这肉山心头仇恨,同时喊道:
“费肿大哥慢来!”
“实不相瞒,葛贤也是反贼乱军的探子,根本无法入朝为官。”
“现下我就要遁走,还望费大哥高抬贵手。”
“你若杀了我,必是瞒不过白副使的神通探查。”
这几句,对于费肿来说既突兀也令他狂喜。
果然依言停下,警戒心大降。
下一刻他又听见“费大哥你若想要获得白副使欢喜”、“此事极为简单,我有一法可满足你”、“你且看我双眸”这三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随着葛贤体内法力狂泄,一如先前蛊惑催眠狐女秋娘那样,费肿之心魂也陷入幻境之中。
那肥硕身躯,摇摇晃晃的蹲伏下来。
如一坨五花肥肉,摊在葛贤面前。
可怜这费肿,也是个厮混多年的老油条,老典吏。
却从未遇见过“葛贤”这等人,这等斗法方式。
一时不慎,败亡了个彻底。
他甚至没来得及施放出“肥怪妖身”所附带的几种,诸如呕吐、肥油之类的恶心妖术,葛贤了解后也庆幸下手及时,否则他确实会被恶心不轻。
第三十九章 观想三法,长媳入怀
葛货郎以哄骗、偷袭的方式,眨眼便降了费肿。
当然,即便是光明正大的单对单厮杀,这贪婪奸猾的肥怪也不会是葛贤的一合之敌。
只是他不愿惊动旁人,也不愿多费力气这才取巧。
费肿不似狐女秋娘还有些利用价值,葛贤懒得再多费劲去催眠控制,更不想随身带着个拖油壶,于是直接动用妖术“搜魂”,无比粗暴的将这厮颅脑都搅成浆糊,将诸多有用的记忆提取出来。
如此,倒还有了意外收获。
第一桩便是这厮的肥怪血脉加上那《壶天术》,竟能合成一种强大妖术,可将大量血肉生灵吞噬后炼成“油脂”,存于一壶,对敌时再释放出来,可在瞬息让油脂充盈一方地界,陷在其中的敌人动弹不得,且会被油脂腐蚀融化。
这妖术很是阴险,适宜拿来袭杀敌人。
葛贤向来是秉持不浪费的习惯在修炼,几乎是毫不犹豫,直接命令费肿“自炼”。
只听得咕嘟咕嘟声响中,他眼前一坨小山般的五花肥肉眨眼化作浓黄色油脂,哗啦一下,进入一个玉壶中。
奇物炼成!
亲眼见证这一幕的葛货郎,一边收起油壶入【伏藏宝囊】,一边啧啧称奇道:
“看来这世上存在着的诸多邪祟诡物,也未必都是意外生出。”
“有不少,该是这么炼出来的吧?”
“日后若遇上棘手些的敌人,便将这油壶祭出,纵然杀不得对方,也可好生恶心一回,妙哉。”
新的奇物入手,让葛贤欣喜了一息。
旋即,他又陷入思索。
因为费肿记忆中的第二桩收获。
万法搜神司!
此时,他算是明白了为何费肿这老油条放着肃政廉访司的位置不要,宁愿不升官,也要混入这新衙门办差。
“大原朝如今的丞相【脱脱】,乃是一位显圣境强者,其甚至能召唤来所拜灵神,万法天枢上相,号称有全知之能。”
“也是他瞧出大原已有亡国迹象,已至王朝末年,万法教中都有大量灵神开始四处押注,试图扶持出新朝来。”
“为了挽救朝廷,脱脱决意耗去国库十分之一的资粮,建立新衙门【万法搜神司】。”
“大原朝除‘腹里地界’由中书省直辖外,还有十大行省,一省置一司。”
“权力极大,非但可监察、辖制地方,还拥有部分调兵之权,搜神司正使、副使皆可直达天听,奏疏可直送脱脱,乃至于皇帝。”
“更重要的是,此司还将负责收容、降伏各地作乱的邪祟诡物、妖魔精怪,并拥有向朝廷、万法教建言,册封新灵神的权力。”
“穷搜超凡!册封灵神!是谓万法搜神司。”
……
当这些秘辛浮现出来时,葛贤仿佛能听见自己心动的声响。
他如今,仍是个货郎。
但适合他且有着广阔前途的“去处”,足足四处之多。
原先他还是计较着哪一方反贼乱军最值得去投靠,对比来看,朱洪武处遥遥领先。
但是现在,悬念又回来了。
“大原朝积重难返,必定是要败亡的。”
“但从现有局势来看,反贼们就算要将这王朝推翻,再立新朝,少不得也要十几年时间吧。”
“也就是说,万法搜神司这样权力巨大的衙门,至少还能大捞油水七八年之久,须知这可是大原朝最后的挣扎,能动用的资源远远不是其他衙门,以及各路反贼乱军们能相提并论的。”
“我若能厮混其中,占个好位置,岂不是……”
“尤其我已经获得了【白富贵】这位顶级二代的好感,按照费肿记忆来看,她该是能倚仗着自己身份和祥瑞兽的血脉,直接变成江浙行省搜神司的副使。”
“我跟了她,当个典吏,或者库房守卫,不过分吧?”
思量中,葛贤仿佛已经预想到自己成为搜神司的宝库守卫。
一边监守自盗,中饱私囊,欺上瞒下,损公肥私。
一边等待时机成熟,将宝库掠夺一空,再去投朱洪武,届时他也该道行不低了,或是周旋或是逍遥,皆有可能。
极是美好的“职业规划”,就这么出现在这厮的脑海中,胆子可比只想躺平小贪的费肿要大得多了。
不过也就在他想得很美时,夕照山上,清冷仙音再度响彻:
“诸位同道,比武招亲之事暂毕。”
“八臂佛子玄心大师,姑射仙子阿尚,明教少教主张神机这三位,皆击败了小女。”
“玄心大师不近女色是以弃权,小女亦不知该选姑射仙子,还是张神机小友,便暂时延后,由三人自行决定。”
“接下来便是诡武大会,还请诸位同道畅所欲言,演尽诸武。”
“另外也请非是炼武的修士离了夕照山。”
“并不是李娲小气,吝啬那蜕凡秘法,而是那秘法颇有异力,炼武修士听了助益极大,其余法脉修士听了,则对道途有阻碍,迫出心魔,恶癖复苏,为免造出恶孽,诸位速速下山去吧。”
“一个时辰后!”
“李娲将演练【蜕凡秘法】,助诸位前辈先入蜕凡境。”
这番话响彻,顿时引发不小波澜。
夕照山内,的确混了不少其他法脉的修士。
正瞧着热闹,还想着听一听所谓的秘法,却不想要被突然赶下山。
自然都是不愿意,闹将起来。
可惜他们人数极少,并不站理,且都是一些底层法脉修士,万法教、各大圣地那是一个都没有,很快就在骂骂咧咧中,被狂热躁动的诡武修士们赶下山去了。
……
听得李娲声音,葛贤悚然一惊。
“来了!”
心头喝骂一句,旋即他就悄然往先前早已选定好的一处地界摸去。
非是山下,而在山上。
走蛟化龙之术,并非只是一个猛子扎入江河就能施为的。
需择选地势水势,趁势而起,呼风唤雨,掀起波涛,才可走蛟化龙,一鼓作气灌入大海。
若随意选一处地界半途便开始,下场必定是浪收云歇,蛟亡龙褪。
夕照山本就有多条山溪汇聚成瀑布支流,眨眼灌入钱塘江,葛贤很快寻着一处隐秘断崖,只要见得不好他立刻就能跃入支流,起势化龙。
藏好身后,葛贤丝毫不耽搁,径直取出那《应龙仙君宝卷》。
连一息犹豫都没有,直接便翻到那观想图所在。
他可不敢嚣张到最后时刻才观看,临时抱佛脚也不是这般抱法。
如今他收摄心魂,哪怕因为看了观想图而生出异变,也能以天赋意志暂时压制,争取些反应时间。
葛贤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幅古画,正是那传闻中的【应龙灵神】。
可古怪的是,并无。
他看见的,赫然是一团不断变化着的晦暗灵雾,无色无形,无影无身。
不管他如何努力去瞧,皆是毫无收获。
“这要如何观想?”
“莫非是要我……”
葛贤很快猜出缘由,大概率是因为他如今是人族身。
要观应龙!
须以龙身去瞧。
明悟瞬息,葛贤仍未显出孽龙法相来,而是索性从头开始观看。
宝卷并不复杂,只耗了数十息他将一册宝卷看了个全。
非但彻底学会了之前匆匆瞧过的“唤水咒”、“招雾咒”,更有了新的收获。
既觉惊喜,也觉可惜。
“不愧是龙族中数一数二的灵神,这册《应龙仙君宝卷》的稀罕程度,只怕不会比先前施耳说过的《烛龙宝卷》差,远远胜过了龙族其他诸如青龙、蟠龙、黄龙之类的上等观想法,更遑论那些中等,下等之法。”
“没错,观想法亦分等级。”
“以不同观想法修炼,道途长短,根基深浅,神通强弱,可说是天壤云泥之别。就如同先前的【化龙篇】,强行忍耐九重的龙族修士少得可怜,我后来炼孽龙法相那般顺遂,自然也有化龙九重的功劳。”
“如今,轮到观想法了。”
“宝卷言说,走蛟化龙亦有等阶。”
“最下等便是寻得普通河川,显出龙身施唤水咒,观想应龙仙君,再起势化龙。”
“中等则是寻得浩瀚水脉,也便是那些能轻易更改地势的大河大川,从其源头处开始走蛟化龙,以此法所化之龙,必为天骄,必可提前获得本命神通,纵横天地,龙属臣服。”
“最上等之法,以天河、地泽为基,起势化龙……因天地变更,二脉皆隐,不复上古模样,此法已不存,天下龙族谁也炼不得。”
“这么说来的话,我若是以钱塘江来化龙,应该会被归入下等法中。”
葛贤握着宝卷,露出遗憾之色来。
这也是无法,钱塘江虽说在江浙行省内是名江大川,但却达不到宝卷标准。
更何况他一时半会也无法赶往钱塘江源头处,即便能去也不行,从源头处开始的话,路程太远变故太多。
从这里开始,勉强算是水脉汇聚地,加上钱塘江名气、水势都不弱,成功该不是问题。
“啧啧,按照宝卷标准,我非要去天堑之江、黄浊之河才行了……古往今来,只怕也没几个龙族修士敢这么做,和找死无异。”
“钱塘江就钱塘江吧,有总比没有好,我若不用观想法就施走蛟化龙,最终能化出一条什么龙来,即便我自己也不晓得,因为无法掌控,大概率会化出一头畸形怪胎来。”
“再说也未必就一定要冒险施此法,我将情报给了各方,刘伏通、张世诚、朱洪武还有那白富贵,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灯,怎会允许江浙行省这么大一个地盘,落入【永生教】之手。”
“必定会大肆捣乱,借机让永生教大出血,还要将耶律天正给扳倒。”
随着这些念头生出,葛贤稍稍安心。
他又从头细细捋了一遍,确认无有遗漏后,蹲在那断崖,听着瀑布倾泻之声,默默等待着大变故的到来。
一个时辰!
也算不得多长,葛贤耐性极好,默默收敛炁机,并将己身感知放到最大。
想着一旦生变,他就要先跑。
可等着等着,并没有等来各方动静,却突兀感知到了大量令他蠢蠢欲动,怪癖又要复苏的“炁机”。
悄然往源头处看去,立时便瞧见诡异一幕:
就见得距瀑布不远处,那些颇为隐秘清幽的宫观寺庙之间,赫然出现了大量如清冷仙子般的古墓派弟子,她们手中皆端着如铜鼎、玉盘、琉璃盏、金银盆之类的器具,以鬼魅般的身法飞掠着,循着隐秘通道,往夕照山腹内去。
那每一件器具内,都存在一块块瞧不真切,各有形状的血肉。
葛贤隔着磅礴水汽,隐约可嗅得一缕缕异香、腥臭,味道无一类似,但炁机都非寻常。
一道反馈,翻涌而出:
“每块血肉所蕴道炁皆不同,皆不俗。”
“我若全吞了,可瞬息拥有数百种道炁异力。”
“为了建血肉祭坛?可不对啊,秋娘先前说,祭坛早在那日古墓派攻下夕照山时就已建好。”
“永生教……不,是那李娲还藏着秘密,连陆化龙夫妇都瞒着。”
念头至此,葛贤面色微滞,眉头也皱起。
他这等在背后悄悄暗算谋划旁人的,最讨厌就是出现变数。
眼前,无疑就是一桩。
偏生一时之间,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咦?等等。
葛贤正要恼,忽而瞧见了一个熟人,眼眸顿时亮起。
三两下从藏身处出来,避开古墓派众弟子耳目,悄然又藏于一处回廊。
也是此时,一位白衣飘飘,面色也冷,端着玉盘的成熟少妇正要穿过回廊,去往山腹地界。
突兀的,她身后忽而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汪家姐姐?”
随着喊声入耳,汪家长媳身形顿时停住。
蓦地转头,果然看到一个满脸天真的俊俏少年货郎,很是惊喜朝着自己奔来。
见得葛货郎,她脸上先也是一喜,继而便又阴沉下来,那冰冷眸子中竟开始闪烁起了森然杀意。
这一幕!
葛贤恍若未见。
实际上在他感知中,此时的汪家长媳非但气质大变,道行修为也已从入道境,踏足了筑基境。
至于她付出的代价?
葛贤已有猜测:这姐姐先前还颇喜爱我,又因受了我体内不少炁香,若是我愿意,稍微勾搭勾搭就可成就好事,如今却是不成了,我只要一接近她只怕就要下死手杀我,只因我撞见了这一幕。
他的猜测,下一刻便成真。
葛贤奔将过去时,迎着他来的,并非是这汪家长媳的笑颜,而是一根寒光闪烁,足以索命的冰针。
只是让汪家长媳无比意外的是,只有入道境的少年货郎半途竟是踉跄一下,恰好就避开了那无法察觉的冰针。
三两步间,竟是直接撞入她怀中。
不待动第二下,她立时感觉自己的冰冷身躯被一双火热双手搂紧,同时还有一股让她躯体酥软,无法反抗的浓烈炁香凶猛钻过来。
下一息,她的面前更是猛地出现了一双冰冷阴寒,晦暗如坟土尘埃的灰眸。
再然后,便也无然后了。
她那冰冷俏脸,眨眼消融,转而变成诸欲被满足的销魂红晕。
第四十章 阴谋终起,煞星降世
汪家长媳晋升“筑基境”不久,且明显付出不小代价。
性情生变,心魂不稳。
骤然遭葛贤下黑手,连一丁点抵抗都做不到,躯体酥软下来,那放着怪异血肉的玉盘也将要摔落。
葛货郎眼疾手快,一手捞起玉盘,一手则抱着汪家姐姐就往藏身处去。
催眠成功后这厮也不晓得客气,径直盘问隐秘之事。
汪家姐姐情动欲满之间,就将“古墓派”的所有奥秘吐露给了无耻货郎。
葛贤听罢,不由面露讶色,感叹那八尺李娲也甚是会顽。
“果然我先前的感知没出错,李娲以及她所谓的义女李素,本就是一人。”
“或者说,李素乃是李娲分裂出的【灵胎】,她自己则是欲胎,此为永生教的核心秘法,灵欲双修,道行增长速度也是其余法脉修士的两倍,所得神通法术也更加强大,只多付出一些代价,生些恶癖罢了。”
“为了尽快蜕凡圆满,以达成冲击通神境的条件,李娲在血肉祭坛边上又建了一口灵池,那池本是一口九幽寒潭,直通地底水脉,原主正是那头唤作‘袁娘娘’的宋代遗修。”
“袁娘娘本是一位佛修,因借过永生教的一味灵药才苟活至今,多年来沟通水脉,将地底诸多灵炁、煞炁都引入寒潭,生生将一口阴毒寒潭改造成了灵潭,用以疗伤。”
“可惜,最终为永生教李娲做了嫁衣。”
“只要往灵池中再加入数百种蕴有各种道炁的血肉,配方与血肉祭坛完全一致,灵池也将蜕变。”
“届时李素入池,再施法将吃过她玉蜂丹的少侠俊杰们魂魄摄来,尽数吞噬,就可灵胎圆满,也入蜕凡。”
“灵欲合一后!李娲晋升通神境将只是时间问题。”
“好算计,也算是借势谋私利了。”
葛货郎惊叹着。
与这些掌控着大量资源的“二代”相比,他这样的野修散修,实在比不得。
问完这些,葛贤连忙命汪家长媳带上那玉盘回转,盘中所盛之肉,名为【肉芝】,出自成精的“芝人”,很是稀罕,只一块就可增寿十年。
葛货郎馋归馋,却不敢贪嘴,免得被发觉。
汪家长媳一走,他便又蹲回藏身之地。
不多时,果然就见到在一位位白衣女子簇拥下,少女李素好似九天仙子般飞掠而来,往山腹中去。
这回离得还近些,葛贤悄然一窥后,心头又感叹道:
“永生教这法脉,专攻于‘灵欲’、‘血肉’之道,多数生灵都抵御不住,尤其人族这等欲望蓬勃的种族。”
“李娲分裂出的这一具【灵胎李素】,只是搞了个比武招亲,便男女通杀,迷倒一众少侠俊杰……若她下山闯荡江湖,交好各方,效果说不得比前世看过的武侠小说中那位‘师妃暄’还要骇人,再加个绾绾都不够她打的。”
“与之相比,我这蛊惑催眠,倒显得低俗了。”
“日后须寻个机会,抢来一两册永生教秘法见识见识,可惜了汪家姐姐只会《化骨绵掌》,入筑基也是取巧,还不曾得传秘法,否则现下就可到手。”
葛货郎叹息这一回没能雁过拔毛时,全然忘了这一番折腾,时辰又过去不少。
那要命时限,倏忽便至。
夕照山巅处原本一直在持续着的论武动静,突兀收声。
旋即就见得一位白衣女仙蓦地升空,不是李娲又是谁来。
她再次显出那“玉化法身”来,身高也从八尺,暴涨至一丈多,即便如此,依旧有着颠倒众生的风情,不论男女去看她,都会在心魂深处忍不住生出一些情欲念头来。
先前葛贤不知缘由,如今晓得她乃是欲胎身,天赋罢了。
见她显圣,满山的诡武修士纷纷都是兴奋激动起来。
尤其是丐帮帮主、少林寺长老、武当长老、明教护法……这些各大门派的高层前辈,他们也都停留在【筑基境】许久,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谁料突兀就来了大转机。
来时他们还担心风险,觉得有可能是个阴谋陷阱。
可一旦与“李娲”接触过,便都改念,认定此乃大机缘,而古墓派李掌门更是数百年来第一练武天才,也是绝无仅有的大善人。
个个都期待,那蜕凡秘法入耳。
下一刻,他们如愿以偿。
“诸位同道!”
“李娲有感天下练武修士,困于筑基之境多年,愿意将所悟蜕凡秘法公开,还请诸位品鉴。”
“吾只演一遍,诸位且瞧好了。”
话音落下,全员心魂凝聚。
随后就见得几日前那一幕再次发生,李娲一口仙炁喷出,春风吹拂,甘霖普降,夕照山再度玉化。
更惊人的是,以李娲法身为中心忽而有一朵朵血肉之花盛开,漫山遍野,充盈天穹。
这景象,震撼妖冶,摄人心魄。
众人全部因此怔住时,身处血肉花海的李娲,惊艳一笑,又吹拂出一口“仙炁”。
与甘霖一撞,刹那间一片片晶莹剔透,猩红如血的冰镜凝聚而成。
似有法力托着般,往每一人身前飘荡。
镜面上,一行行细小血字开始浮现:
“诸位放开心魂,凝神观瞧,此便是吾所领悟的【灵肉交合采寿借法】之术。”
众人听了,下意识便去看。
心急的,不等李娲说完就开始细看。
这一眼!
哪怕仅仅触及第一行字,场中诡武修士,不论修为高的,还是低的,都在瞬间躯体僵直,动弹不得。
且每一人体内,都开始生出玄妙又惊悚的变化,就从那一位位修为最高的武林前辈们开始。
如丐帮帮主庄不贤,初始他也谨慎,想着只看一眼,可仍旧中招,僵直后更是不由自主,在短时间内将秘法全部扫掠完,体内功法不听使唤,主动运转开来。
下一息,他开始“化形”。
尖牙利齿、粗硬犬毛、锋锐四肢……以及肉眼可见的浓烈妖炁,弥漫而出。
筑基境?
是,也不是。
谁都能感知出来,丐帮帮主修为妖炁都暴涨了许多,强于他原先的筑基,却又远远达不到蜕凡境的地步。
若仅有这些,也足够诡武修士狂喜,谁不愿功力大涨?
可此时,众人只听着响彻夕照山的痛苦犬嚎便知,庄不贤正在经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那仿佛是一种魂魄正在被一点点撕裂,变作无数碎片的酷刑。
事实上,还不止。
灵肉合一正是字面之意,庄不贤所受之刑,就是撕裂其魂,强融入体,以作血卒。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从狂喜,变作惊恐。
这个时候哪怕是个痴傻之人,也都能看出李娲的不怀好意。
什么比武招亲?
什么诡武大会?
这里,分明是个陷阱。
李娲的目标是整个武林,是这里近千个诡武修士,她要一网打尽。
庄不贤一边哀嚎,一边挣扎嘶吼道:
“李……李掌门,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意欲何为?”
血肉花海中,已与人族女子不沾边的李娲,摇曳着她那高大之极又魅惑无比的法身,面带笑意,但吐出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冰。
“莫要慌张,此乃成全诸位。”
“你们修炼秘法后,皆可功力暴涨,且日后灵肉合一,再修炼我赐予你们的秘法,进境将一日千里,不止是远强于练武的,连其余法脉修士也可镇压下去。”
“代价嘛,仅仅只是损失些寿命,并听命于我罢了。”
“庄帮主你不是私下与我承诺,我的话于你而言,便是圣旨么?”
这一番话响起。
满山修士,皆是面目扭曲,心魂炸裂。
他们见识也不低,纷纷反应过来。
这李娲!
分明是要将所有诡武修士,都炼成她麾下的奴仆。
好买卖啊!
只用个幌子,就轻易收了数十位筑基境,一百多入道境,以及数百位各有手段的奴隶。
最关键的是,只要处理得好,甚至可将他们背后的门派也尽数收下。
等同于收降了天底下所有诡武修士。
瞧这做买卖的本事,李娲丝毫不输于耶律天正。
……
看到这里的葛贤,此时再次感叹永生教秘法的厉害。
哪怕已经是撕破脸皮,图穷匕见了,丐帮帮主仍旧称呼李娲为李掌门,而没有按照他平素的习惯口癖,喊她贱婢贱人之类。
缘由大抵是接触后,心魂被“欲胎”所迷。
其余人,也都是如此。
也是无法,练武的实在太过于弱势。
这法脉,乃是底层中的底层。
道炁法力和神通妖术,都远远不如万法教、各大圣地、邪神法脉这些修仙的。
同样是筑基境,后者那些一打二都能不落下风,实在是诡武修士对于这些玄奇惊悚的妖术、神通无有太强抗性。
当然,诡武一脉也有优势,入手快,禁忌和限制极少,可广招人族,尽情挑选。
“乱世中,诡武法脉甚至是最好的发展时机。”
“永生教都能看出他们适合炼制成‘肉奴’。‘血卒’,特意设下陷阱来了个一网打尽,各大反贼乱军难道会不知?”
“有我提前通风报信,永生教此事若还能办成,刘伏通朱洪武他们也别造反了,早早被招安受降,或者也去投永生教算了。”
葛贤嘀咕时。
山上,更多诡武修士开始异化。
他们纷纷被迫显出妖身,灵肉合一后,虽说修为道行因此暴涨,但也再无法恢复人身,且要损耗寿命。
一个接着一个,不多时这诡武大会,就变成妖魔聚义般。
过程中,更是又生了一个诡异变故:
包括少林寺八臂佛子、武当姑射仙子、明教少教主在内的一众少侠天骄,并未异化出妖身来,而是纷纷倒地,如同失了魂般,只余空空躯壳。
旁人不解,唯独葛贤知晓。
这些年轻一辈天赋出众者,在大餐中属于最可口的部分,已提前被李娲的“灵胎李素”预订,被摄走了魂魄,去了夕照山腹中的灵池中,与李素双修,助其圆满入蜕凡去了。
变故至此时,诡武修士们哀嚎、怒骂,整座夕照山都在沸腾躁动。
而葛贤,则皱着眉头,思量着为何各方还不出手?
“白富贵我最后才告知,她又要去请人,是以耽搁些时辰还可解释。”
“法显和尚、施耳、杨毕三人又是为何没动静?”
“他们背后可都是如今已占据一方,有众多势力投资的乱军,怎可能坐视永生教炼出【红丸军】来分一杯羹……该是最为急切,一知消息就去布置了啊。”
动念之中,葛贤意外瞥见诡武修士们一个接着一个修为暴涨,彻底固化妖身。
倏忽间,一道可怕猜测浮现:
“我……甘霖娘,好生肮脏。”
“要不要这么阴险?都等着这些诡武修士彻底固化妖身,境地最惨时出来收服?要彻底将他们以及背后门派绑上自家战车?”
也就是在葛贤这般想着时。
见得众修士们,皆已灵肉合一。
李娲又是经验一笑,旋即又吹出一口仙炁,裹挟着冰晶血花生生撞在山腹处,途中所有宫观寺庙尽数湮灭,看似坚硬的山壁眨眼消融,随后露出内里极端恐怖、骇人的景象来。
夕照山,竟彻底被挖空。幽幽山窟内,是血肉,数不尽的猩红之色,肉眼可见甚至可掀起浪的脓血,尸骸碎块,浸满血汁的大肠,内脏骨头……绝不仅仅只是人族,也有着其他的生灵种族。
血肉祭坛!
整座曾在宋代香火鼎盛的古山,竟被做成了一座完整祭坛。
之所以葛贤之前毫无感知,乃是因为山壁之内,赫然有着一层“玉化屏障”。
正是此物,隔绝了一切炁机。
这一刻,那屏障正在消融。
令人心魂无法自已,欲念沸腾的笑声,随之响彻:
“来吧!”
“儿郎们,随我入祭坛,享灵欲之乐。”
“很快整个江浙行省,都将与我们同乐,红丸仙军诞生之日,便是大原朝覆灭之始。”
哪怕是葛贤。
听到这笑声,也觉心头麻痒,欲念丛生。
下一刻更见李娲体内骤然涌出猩红血焰,将其浑身衣物烧融,随后无数朵血花也被点燃,她似是一朵显化与人间的“欲念之火”,往那血肉祭坛而去。
所有诡武修士都已固化妖身,不由自主随李娲腾跃,也往祭坛去。
恍惚一瞬,暗处的葛贤。
因超凡感知叠加天外灰眸,竟是既瞧见了李娲那赤条条身躯,也瞧见那山腹深处,那一口沟通地窍的“灵池”,瞧见了那所谓的灵胎李素,她也已化出本相。
她的头颅仍旧是一位灵秀天成的人族少女,脖颈以下却赫然是一坨黏糊糊血泥般变换无穷的存在。
浸泡于灵炁充盈的寒潭中,蠕动着,娇喘着,身上嵌着一颗颗宝石似的红色结节,内里正是一众少侠俊杰的魂魄。
不论男女,皆已沉沦,全不知晓己身魂灵正在被李素吞噬而去。
葛货郎之颅脑,疯狂轰鸣。
他仿佛已然看见血肉祭坛被李娲点燃,同时江浙行省内,其余十七座祭坛也被点燃,灵欲血云接天蔽日,磅礴血雨浇灌而下……。
“逃!”
“走蛟化龙,先逃为敬。”
就在葛贤无法遏制冲动,即将跃下瀑布,顺山溪支流入钱塘江,借水脉汇聚起势化龙时。
他念叨许久的变故,终于到来,而且一来便是三波。
先听得那夕照山脚下猛地有熟悉佛音响彻,回头一瞧,正见得法显和尚大笑着奔来。
此时他已换了个模样,大黄袈裟,骷髅项链,其身后虚空有一豁口,不知从何处来的佛光,汹涌澎湃灌入其躯,每踏出一步,这厮法相就要膨胀许多,待其上得夕照山时,赫然已变作一尊真佛在世般的圣僧模样。
境界,也早已筑基圆满一跃跨入蜕凡圆满,甚至于还在攀升。
朗声一笑,比拟半座山的佛光大手印猛地扫出。
佛光照耀,梵唱弥天。
“李道友慢来,江浙行省早已注定乃是吾主之地盘,由不得伱红丸军肆虐。”
“少林寺等道友,也不可为你所害。”
这两句还没落下,那突然暴起的大手印已是成功偷袭,将李娲化作的欲念之火扫了出去,顺势也灭了那刚腾起一缕的灵欲血云,甚至还将夕照山的山尖扫去一截。
回收时,顺手将少林寺一众和尚高僧掠走。
不待李娲和古墓派众弟子长老暴怒反击,山脚另一个方位,施耳也突兀现身,他也换了个装扮,半是道士,半是戎装,也不知付出了何种代价,其修为法力也如法显那样跨入蜕凡圆满之境。
其口中念念有词,持法剑指天。
顿时便见飞沙走石,云雾汹涌,大白日竟就有一道道周天星光洒落。
每道星光落地,皆化作一位煞星大将,勾连成阵,强上夕照山,冲霄煞炁甚至将处于盛怒中的李娲都逼退,顺势将包括丐帮、峨眉派、青城派在内几乎七成多诡武修士救走。
暗处,葛贤心头惊呼连连,又生了抱大腿之念来。
“好家伙!”
“真就一百零八位煞星?好威风,我也想学。”
葛货郎眼馋施耳秘术时,朱洪武家那位最阴险的细作头子终于出现。
ps:这章五千字啦,鱼有进步。
第四十一章 红丸事败,天降陨石
与刘伏通、张世诚相比,如今的朱洪武尚在创业阶段,虽然已得了许多灵神、法脉的投资,但家底着实不厚。
头人尚且如此,身为属下的杨毕也无法例外,主打一个精穷。
先前给葛贤酬功的宝贝奇物,一件都拿不出来,只能用势力秘册、行省地图来糊弄。
有法显、施耳两人那震撼场面在前,葛贤原以为杨毕搞不出来什么好动静来了,至多也就悄咪咪救下明教几个弟子长老。
可下一息他便晓得,竟是小瞧了这位。
一支明显由怪异修士组成的仪仗,狂掠而来。车辇旗幡,法鼓神钟,吹拉弹唱中,竟形成一首丝毫不输于当初在钱塘县内听过的灵欲曲的诡异曲子,呢喃吟唱,让人不由自主心魂被吸引过去。
而杨毕,就站在车辇上,披头散发,吟唱不断,接近夕照时更直接嘶吼道: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有请【白莲大尊者】之伟力降世,弟子杨毕愿献法身,以做神胎。”
他嘶吼时,跟随着他狂奔的一个个白莲教修士也跟着喊。
这场面,无疑唤作“请神”。
尽管在旁人眼中,颇有些滑稽意味。
但接下来的一幕幕便一点也不可笑了,嘶吼过程中,那十几位身着白莲教服的狂热修士竟开始炸裂。
由内而外,血肉喷涌,尸骸碎块四溅。
一人,接着一人。
仿佛是一条浓烈血线,在大地上化开,并延伸至夕照山脚下。
当杨毕身边最后一个狂热修士炸裂,一道白茫茫神光好似从天外来,径直灌入杨毕体内。
登时,他变了。
明明仍旧是男身,却又显出女相来。
自其体内翻涌出的道炁之浓烈,更是直接压过了“法显和尚”和“施耳”二人。
也不知除了那十几个狂热修士的自爆外还付出了什么代价,此时杨毕的修为道行,已然越过蜕凡圆满境一线。
未至通神,却也在轻描淡写间,一式白莲大手印,再次将李娲这位前头还有着无双威压的强者扫了出去。
回转时,也果然将明教以及剩余的诡武门派都救了回来。
但这些都只是边角料,真正让人惊讶的接下来的一幕。也让葛贤瞬息理解为何杨毕舍得一下子牺牲十几位狂热属下,也要用出这等神通禁术。
就见得杨毕突兀拈花一笑,竟从虚无中拈出一朵泛着圣光的雪白莲花来。
也不招呼,抬手便将这“白莲”往那夕照山掷去。
正好,先前山头被法显和尚扫去,等同于祭坛开了个口子,那朵白莲便欲顺着豁口,落入充盈着无尽血肉的山祭坛内。
刚飞至山巅,原本还圣洁无比的巨大白莲根系处,倏忽爆裂开来,钻出上万条嫩白根须,往下方血肉湖泊中探去。
稍稍有些修行常识的,见这一幕都知杨毕意欲何为。
葛贤,再次惊叹道:
“朱洪武会挑属下啊,杨毕这细作头子是个会过日子的。”
“牺牲十几个狂热属下,不过是前期投资,救下明教以及其余诡武门派也只是顺带着。”
“这厮真正的目标分明是永生教耗费大量资粮宝货堆积出来的【血肉祭坛】,想用那朵劳什子降世白莲,给人家生生都吸干了去是吧。”
“这般一比较,三方势力中,还是杨毕脑子好用些。”
葛贤能看出,李娲自然也能看出。
这位永生教强人,再也顾不得其他。
其法身玉躯再次暴涨,隔空吐出一口口“仙炁”,接连不停,风暴催山,顿时血花汹涌,冰晶凝结,生生阻了那降世白莲数个呼吸。
而在她出手之时,偌大江浙行省,倏忽爆发惊天变故。
狼烟?
不,应该说是足足十七道无比粗壮的云烟雾柱,在省内各座隐秘山峰爆发,冲霄而起。
其色猩红,哪怕是远远观瞧,也将被引动体内心魂欲望。
凡俗之辈最是难以抵御,纷纷怔在当场观瞧,竟没人想着远离。
眼睁睁看着那炁柱冲霄后扩散开来,变作一片片猩红血云,并开始融合在一起。
融合最为浓烈的地区,开始降雨。
血雨!
夹杂着各种血肉碎块的磅礴血雨。
一旦被血雨淋上,立时躯体就会开始被迫接受改造,往强悍不知疼痛的“红丸血卒”方向转变。
夕照山众人无法看到全部的十七道云柱,但周遭几个方位的五六道却可远眺瞧见,也可看见那不断扩散,剧烈翻滚的猩红云海。
有葛贤之前的“泄密”,三方大势力纷纷都晓得这一刻发生了何事。
“灵欲血云!”
“好个耶律天正,真会做买卖,将江浙行省卖了个彻底,真就让永生教悄然布置完了所有【血肉祭坛】啊。”
“二位道友,我等虽各为其主,但想来都不愿见到江浙行省落入邪神法脉手中,若叫他们炼出来一支红丸军,你我各方都不好对付……不若联手,将这一处最关键的阵眼祭坛毁了,叫永生教来一回鸡飞蛋打,如何?”
“善!”
“好!”
杨毕这一提议,虽说法显、施耳都看出这厮是想趁机占便宜。
但计较起来,又的确是共同利益,于是乎便都答应。
三方反贼乱军联合,直接将李娲置入不妙境地。
在她不曾动用“灵胎”的境况下,单对单厮杀,她只可拦阻三人中的一位。
不过下一刻,李娲也有动作。
就见她猛地转头,对着钱塘县方位喊道:
“耶律妹妹,陆县令。”
“贤伉俪若再不出手,坏了耶律伯伯的大计,届时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其话音未落,县城内骤然爆发两道大动静。
妖炁冲霄,两头法相巨大的恐怖妖魔同时现身出来,并在眨眼间便飞掠至夕照山。
仿佛用不着李娲开口,二人也正要出手。
食蛊灵妖!
食心妖狐!
这貌合神离的夫妇一出手,竟颇为默契的一人选了法显和尚,一人选了施耳,依旧将最为麻烦请了邪神意志上身的“杨毕”留给了李娲。
三方各自捉对厮杀,葛贤因之前就有好奇,于是去看那变态夫妻。
下一息得偿所愿,让他窥见了这两人各自拥有的“本命神通”。
陆化龙这厮最为奸诈,他先用众多伥鬼,以及一种可扰乱神念的尖啸纠缠施耳,趁其不备,猛地张口喷吐出了一波蛊虫潮,内里各式蛊虫齐全,若非施耳有星煞护体,一次突袭就可将其啃成白骨。
显然,这厮在蜕凡境获得的本命神通乃是【养蛊】。
而耶律玉燕的神通,最是简单粗暴,她选中法显和尚,也晓得这是个好色的花和尚,于是先释放狐族摄人心魄的魅惑天赋,眼瞧着法显中计,其庞大妖躯猛地一抖,全身“狐毛”竟自动脱落,化作数十万根恐怖狐毛毒针,欲将法显生生打成肉糜。
奈何法显也是假装,关键时刻唤来一口“弥勒金钟”护体,也保住了性命。
“好生丑陋!”
“可惜如今我没有【留影石】之类的玩意儿,否则给耶律玉燕留下她化身‘无毛狐狸’的影像,做个纪念。”
葛贤这般感叹,自然是因为施过一次本命神通之后的耶律玉燕,实在是丑得惊人。
那空中,就见得一只瘦骨嶙峋,狰狞惊悚的没毛狐狸,正蠕动着,并呻吟叫唤。
尽管很快她浑身毛发便长了回来,可那几个呼吸内,耶律玉燕的确很丑,甚至于被法显和尚讥讽了一句,惹得耶律玉燕陷入狂怒,妖狐之躯暴涨,欺身而上,打得法显险象环生,数次差点没能保住心脏。
……
这边双方纠缠,另一边李娲终于彻底被杨毕惹恼。
此时她的玉化法身已达两丈之高,处处皆是过分得大。
渐渐泛红,其神色也变得愈加危险。
她环顾周遭方位,如今江浙行省各处都出现灵欲血云,但因为缺了最关键的一环阵眼,始终无法引爆灵欲,无法接连成一片,碰撞出足可笼罩整个行省的磅礴血雨来。
面上还好,实则李娲已是心急如焚。
她来此本是为了抢头功,顺便为自己攒资粮,修秘法,冲击通神境。
哪里料到会出这样的变故!
若因为她的原因,导致永生教谋划失败,耶律天正,教内其余强者,乃至于她那位灵欲大祭司的母亲,都不可能会原谅她,下场不会好。
“汝等鼠辈差点坏我大事,他日被我寻着机会,必要将汝等挫骨扬灰。”
“我知你们背后的主子,刘伏通、张世诚、朱洪武……一个都别想跑。”
怒喝时,李娲体内开始放出强烈呼唤。
并猛地扭头,冲着山壁内喊道:
“灵胎速归!”
话音刚起。
夕照山深处立时有诡异动静发生,窸窸窣窣中,一头令人颅脑欲裂,心魂扭曲的怪物竟沿着山壁,自豁口攀爬而出。
其妖魔身,仿佛就是一坨不断变化的腥臭血泥。
原本那些困着众多少侠天骄魂魄的宝石,此刻空空如也,俱变作摄人心魂的邪眼。
再往上看,赫然又见得一颗清冷如仙,灵秀天成的少女头颅。
当她爬出来,并疯狂涌向李娲时。
那些被救下但只有躯壳的少侠天骄们,此刻纷纷苏醒。
只是每一人都虚弱不堪,仿佛行了无数次的房中乐事,甚至包括了一些个女侠也是如此。
山瀑旁,正等待着遁逃时机的葛贤,见这一幕立时生出判断:
“李娲要拼命了!”
“她本来是头功,如今其余祭坛都已发动,就她被拖住,一旦失败,怕是要身死道消。”
“只好提前呼唤还没彻底将所有少侠魂魄都吞噬干净的灵胎,打算灵欲合一,先将杨毕击退,再点燃血云,总之先让江浙行省被血雨笼罩,炼出那一支红丸血卒大军来。”
果然,他这两道念头还没落下时。
那边李娲、李素这一对“母女”开始互相融合,那场面,实在骇人。
当各种血肉、玉化妖躯、血花冰晶相互碾压绞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赫然有浓烈妖炁向着四面八方散溢,修为不足者哪怕多瞧一眼,心魂立时就要受创。
哪怕是陆化龙夫妇和法显、施耳双方,也都不由自主避开。
有着超凡感知和天外灰眸的葛贤,只看了一眼,心头就骂骂咧咧道:
“怪不得【万法教】不接纳永生教背后的邪神,都什么炼法。”
“先炼出最美最圣洁的皮囊,再碾碎,和腥臭血肉搅和成烂泥……这鬼画面,倒是像极前世也曾恶心过我的,一种唤作沙耶之歌的玩意。”
葛贤这吐槽,无法阻止母女相融。
而杨毕,这位奸诈阴险,精穷但又贪婪无耻的细作头子,终于体会到了信息差也就是情报的威力,他哪里晓得李娲已经炼成永生教秘法,他请来的“白莲大尊者”法力多寡也是精算过的,甚至他还故意多请了一些,代价是多折损几个狂热白莲教众。
本该是恰好能压制李娲,能抢夺血肉祭坛。
可如今李娲李素母女合一,化作一头几乎将整座夕照山都笼罩的血肉怪物,他的打算登时落空。
那朵可吞噬世间一切污秽的“降世白莲”,生生被母女的血肉躯覆盖,嚼碎吞了。
杨毕只得哀叹一声,避其锋芒。
眼睁睁看着母女二人同时惊艳一笑,体内自燃,灵欲之火再现,往祭坛内沉去。
可就在此时!
惊变,同时在江浙行省各处爆发。
肉眼可见的诸如雷鸣、天火、阴雷等等神通法术,同时爆发出来。
顷刻之间,几乎将大半云雾炁柱毁去,本已在剧烈融合弥漫的灵欲血云也被消融出一片片空白,各地界正在下的磅礴血雨都遭狙击,纷纷停歇。
这一幕,不止是让李娲疯狂。
同样也惊到了三方反贼,以及陆化龙夫妇。
都不是傻子,那种场面分明就是朝廷出手,且一看就知早得了消息,才能同时发动,一举毁去大半血肉祭坛。
哪怕此时李娲能点燃阵眼,也无有太大用处了。
永生教炼【红丸军】的大计,几可宣布失败。
“不!”
李娲母女,两颗清冷仙子头颅,同时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哀嚎道。
“这不可能!”
“是谁泄了密?朝廷怎会知晓?怎么来得及毁去祭坛?”
“耶律家的贱婢,说,是不是你们耶律家……”
遭受重创的李娲,将矛头指向耶律玉燕。
眼看着两位强大女修要撕逼时,忽而远处,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飞跃而来。
小的那道,赫然是让葛贤印象深刻的乳牛灵妖白富贵。
而大的,其躯也如牛,覆满黑色鳞甲,青色鬃毛,额上生着一根独角,四足如熊,踩踏着异种火焰。
其腾空而行过来时,所有人,包括葛贤在内,都不可避免被其一双仿佛始终圆睁着的怒目吸引去了。
葛贤曾见过陆化龙那双混淆善恶的堕落眸子,而此时所瞧,竟是完全相反。
是非曲直!
善恶忠奸!
似乎,全在这一双眼眸之中。
而他一开口,果然也是那种清朗光明之音:
“江浙行省耶律天正,伙同其女儿女婿及同党,将行省发卖于【永生教】,欲建十八祭坛,再炼红丸妖军。”
“如今祭坛多毁,恶事已败。”
“汝等永生教之妖魅鼠辈,耶律玉燕陆化龙,还不速速跪地投降,等待发落。”
若只听这死板三句。
谁都会认为这位修成了“曲直灵妖”法身的蜕凡境强者,是个愚蠢之辈,谁会乖乖听你命令跪地投降?
可很快,众人便知想错了。
此人,也颇阴险。
在其说到一半时,葛贤便生感知,猛地看向天穹。
当那最后一字落下,厚厚云层竟轰然被炸开,旋即就见得一颗包裹着天火,巨大无比的“陨石”从天而降,朝着夕照山砸来。
无比精准的,就砸向那个祭坛豁口,尺寸都相差不多。
场中之人皆是目瞪口呆,葛贤更是心头又骂开了。
“说好的包含章之子清平公正呢?”
“一边分散注意力,一边施放【陨石术】砸人?”
第四十二章 应龙潜行,葛贤筑基
“包明镜,你无耻。”
一时间,场中数人皆是破口大骂。
显然谁都晓得【陨石术】乃是曲直灵神一脉声名在外的神通法术,也被这些曲直灵妖称之为天降正义。
那包含章,更是将此术修炼至匪夷所思之境,动念便可唤来漫天陨石,这也是他为何能与【耶律天正】近乎旗鼓相当的缘由之一。
而他们未开口骂之前,葛货郎已提前骂过,盖因这陨石术注定要误伤他这位“大功臣”。
之所以永生教阴谋会破产,正是他葛贤在背后努力,一份情报,多次售卖,赚了好大人情,这才将搅黄了红丸军的炼制。
如今,他这功臣倒先要挨一发陨石术,这上哪儿说理去。
葛贤在包明镜说到一半时就有察觉,也预感到了接下来众人四散奔逃的景象,诸如陆化龙、耶律玉燕以及与他们厮杀的法显施耳,自然是无所畏惧,随意腾挪就可避开。
但众多古墓派弟子,皆来不及跑。
他,同样来不及。
除非显出孽龙法身来,那又有被耶律玉燕当场逮住的风险。
好在他一向有急智,在那陨石砸破云层,将众人目光尽数吸引过去时,他蓦地闪身而出,顺着那暗道,奔向山腹深处。
内里,正有一口未被用完的灵池。
先前汪家长媳泄密,灵池前身乃是一口九幽寒潭,直通地窍水脉。
既是如此,当可助他躲过这一劫。
这厮为了顺遂些,更在奔逃入山腹时,传音让汪家长媳出手将有可能阻碍他的一些个古墓派弟子偷袭打晕。
果然,接下来一路畅通。
他入山腹那一刻开始,衣物便开始被撑裂,龙鳞、龙爪、龙尾等等依次显现,前方则赫然就是那口仍在冒着森森寒气,阴煞灵炁,以及大量灵物血肉的灵池,定睛一瞧简直和一锅浊汤没什么分别。
只是这浊汤,香炁冲天。
本是为了让“灵胎李素”晋升蜕凡境所用,配方几与血肉祭坛完全一致,李素只吞噬一半,就被迫出去和李娲融合去了。
是以这池子里,还剩一半资粮灵物,颇为诱人。
葛贤很是笃定,哪怕只是扔个凡人进去,再捞出来时也可异化为超凡存在,只是要会变成何种妖身,生出那些恶癖,付出什么代价,皆无法保证。
“也好,都便宜我了不是。”
“陨石之下,万物皆灰。”
“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是被我葛货郎劫走了呢。”
念头刚起,这厮便显出孽龙身噗通一声,跃入灵池。
无有一道龙吟,那池中却已出现一条幽暗阴冷,漠视众生的孽龙,龙尾一甩,径往池底狂飙而去。
动作时,其体内也骤然放出一缕微不可察的魅惑炁香。
山外众人,无一察觉。
可池中与他贴身的那些灵物血肉,却好似得了本体召唤般,疯狂贴了上去。
于是乎!
就在那地窍水脉与灵池连通着的一条贯穿整座夕照山的通道内,一条孽龙往地底深处钻,其周身上下,竟赫然有诸多灵物跟随,灵炁汹涌,恨不得全部融入葛贤体内。
葛贤入池狂飙时,天火陨石也来了。
轰隆巨响,烟尘大爆。
李娲用以遮掩身份的古墓派登时就遭重创,一众弟子长老全灭。
同时整座【血肉祭坛】也被砸废,夕照山几乎没了一半,包裹着天火的陨石砸到半山腰,那大量用来点燃后释放“灵欲血云”的燃料,显然对引火物有着严苛的要求。
必须是李娲所化的灵欲之火,而不能是天火。
遭天火点燃后,腾腾而起的不再是血云,而是一股股躁动的香炁浓烟,内里所蕴,分明是精粹灵炁。
修行之人稍稍嗅上一口,都可得好处。
这倒是便宜了场中诸多诡武修士,上至掌门长老,下至普通弟子,纷纷都变作大烟枪般,不惜运功吞吸炁烟,尤其那些个被采补过甚的少侠天骄们,恨不能这一波就将亏损的补回来。
“包!明!镜!”
“今生今世,我李娲必要将你千刀万剐。”
夕照山侧,也遭陨石术波及的李娲,此刻近乎疯狂。
她不断蠕动着那血肉妖身,试图将飞溅喷涌,向着四面八方流淌的血肉欲海拢回,试图挽回一些损失。
结果,自然是徒劳。
母女二人,一大一小两颗头颅,都在哀嚎着。
这般反应倒是谁都能理解!
本该是一场盛宴,一场大功劳,永生教可霸占江浙行省,她也可占得首位,可攒下好处,未来轻松踏足通神境……这一切,实在美好。
可谁能想到这中间会生出惊变,一朝丧尽。
而且致命的是,李娲将从头功变成失败关键。
事后永生教一旦追责,她是首当其冲,无处藏身。
遭遇这般打击,也难怪李娲近乎是失了智一般,明明知晓大势已去,却没有第一时间遁逃离场,而是疯狂杀向包含章之子包明镜。
兴许心底还抱有幻想:万一这大计的主持者耶律天正还有后手呢,万一他能击败包含章呢,尚有补救机会。
……
二人皆是【蜕凡境】,母女融合后的李娲,在法力上还要更强些。
可包明镜并不是寻常的修士,他跟随其父拜了【曲直灵神】,这尊灵神的道炁法术极为克制邪神恶修。
哪怕他稍微弱些,依旧能与李娲缠斗,有来有回。
二人本命神通对轰,他也不落下风。
陆化龙夫妇倒都是奸诈之人,见“红丸事败”,两人转身就要逃遁。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降临此地也有些时候,却不曾出手过的祥瑞兽【白富贵】,蓦地开口,对着法显、施耳、杨毕三人朗声道:
“三位,吾乃此地肃正廉访司副使白富贵,也知晓三位何种来历。”
“不过只要三位能助朝廷一臂之力,将陆化龙、耶律玉燕这一对夫妇纠缠些时候,待我大军到来时,本官可做主放你们离去。”
“三位如今也算是拖家带口了,当知晓若没我放行,你们走不出江浙行省。”
“本官之信誉,想来足够做这担保了,如何?”
这话一出。
顿时场中诸人,已经悄然潜藏于地底水脉中的葛贤都是一惊。
好家伙!
这显然已不算是寻常的“剿匪”、“镇压邪神法脉”之事,分明已涉及旁的。
粗略一想,可知根由。
当是耶律天正的死敌,决意要趁此机会将耶律家这一官场势力彻底连根拔起,恐怕还算上了耶律天正所娶的那位皇族公主。
至于是谁?
包含章,乃至于当朝丞相脱脱,皆有可能。
至于这一脸肃然的乳牛灵妖白富贵,未必能想清楚背后的弯弯绕绕,许只是个执行者。
但闻言的几位,都是细作头子。
连仔细思量都不需要,眨眼便猜出缘由。
“成交!”
“可!”
答应的瞬间,本也要遁走的法显和尚,径直转身,又迎上耶律玉燕,大笑道:
“陆夫人莫要着急!”
“贫僧这些佛炁都是用不小代价兑来的,就算不用也会散去,实在浪费,不若就都用在夫人身上吧。”
“夫人不是一直想吃贫僧这颗佛心么?何必着急走,来吃吧。”
弥勒教出来的花和尚狗皮膏药般,黏上耶律玉燕时。
得以喘息的陆化龙,左右一瞧,心头疯狂闪念思量是就此遁走,还是去救耶律玉燕,二人再一起走。
选前者可得自由,但从此再无助力,还要被耶律家追杀。
选后者则又要面临被控制的局面。
不过很快,他就不必选了。
与法显同样处境的杨毕,忽而也纠缠上来,阴恻恻笑道:
“瞧陆县令这想救夫人又不想救的模样,好生痛苦。”
“莫慌,杨某来助你。”
“我这一身道炁也是借来的,死了杨某好多忠心属下,着实浪费不得。”
“须都用了,助你夫妇二人做一对亡命鸳鸯,岂不妙哉?”
四人这一捉对纠缠上,竟是让施耳轮空了。
不过显然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出手,见得尘埃落定,永生教绝无可能再炼红丸军夺取江浙行省后,对着白富贵拱了拱手,一言不发转身就带着救下来的众多诡武修士离去。
倒不是施先生仁善!
而是他最为心急,他要尽早回归,劝诫张世诚。
趁着此地空虚,直接攻伐,最好能一鼓作气打下江浙行省。
大原朝祥瑞兽灵官所说之话,他虽信得过。
但此时不需要信,施耳早已认定:大原朝病入膏肓,须彻底推倒重来,造反事业第一,其余皆可延后,再说如今朝廷力量被永生教牵制,他自认可以带着这些人安全遁走,无需去凑那热闹。
施耳这般做,乃是上上之选,盖因张世诚的大军本就接近江浙行省,随时可攻伐进来,自然也可随时接应。
法显和杨毕各自主子的势力,离这里还有些距离,所要做的,是安全带走麾下一众诡武修士,同时让大原朝和永生教互相厮杀,互相消耗,尤其现在还未见得耶律天正和包含章这二人的斗法胜负。
皆是最优之选,不分对错。
……
而混战再度爆发时,夕照山地底水脉中。
已显出“孽龙法身”的葛贤,此刻也已无暇顾及地面的厮杀,甚至一时之间都顾不得被他勾引来的那诸多灵物血肉。
只是直勾勾,盯着下方奔涌不休,似是贯穿地窍的磅礴水脉。
其宽,不如钱塘大江。
其势,竟犹胜之。
先前被他强行压制的悸动,再次翻涌出来。
一颗龙心,更是澎湃跳动着。
一种渴望,甚至可说是“欲望”开始升腾起来。
走蛟化龙!
世上修炼龙族秘法的修士,根本无法避开这一关。
葛贤乃是异数,才能强行压制这么久。
可现下,他环顾周遭,自视己身。
曾经极难凑齐的一个个条件,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尽数齐了。
“观想法,已有《应龙仙君宝卷》。”
“虽去不得天堑之江与黄浊之河这种可更改大地走势的名江大川,但眼前这地底水脉气势悠长,且内里所蕴的阴寒煞炁本就是地气所化,再裹挟钱塘江之势,即便仍旧算不得现世最好之法,却也不弱太多,我再耗些年月费劲去寻,未必有更好的。”
“宝卷中说,龙巢、龙宫内出来的真龙血脉,在行化龙术时,还会施放【补血秘术】,使得己身炼化出来的龙躯要更加强横。”
“此法,野修不知,知晓了也无用,因施那秘术需要大量血食灵丹供给。”
“穷得叮当响的野修,寻不着这些。”
“原本我也没想着……可如今,也有了。”
念头到此时,葛贤扭头看了看周遭紧紧黏着自己的诸多灵物血肉。
更生出另一个想法,又抬头去瞧地面,祭坛被毁,那血肉大湖该是倾泻四方了。
这些血肉既蕴着浓烈灵炁,也有着血毒,包明镜唤来的天火烧了一部分,法显、施耳以及杨毕三人,都下手收走不少,那些诡武修士们也各自都悄悄下手藏了些,还有部分则是被李娲李素母女吃了回去。
但仍旧剩了不少,化作一条条猩红山溪,淌向周遭。
若无意外的话!
夕照山方圆数十里范围,此后将变作凶煞血地,贻害无穷。
“除非……除非由我来洗地?”
“若我修炼其他龙神的观想法,化龙时动静巨大,必定瞒不过上面混战的各方。”
“可应龙不同,我可先施【唤水咒】,勾引这地底水脉破山而出,伪装成由包明镜陨石术导致,汇入钱塘江后,我观想应龙,潜鳞于渊,可不被各方发觉,还能控制大江避开钱塘县之类人族聚集地……”
这些念头生出,犹如恶癖,根本无法遏制。
葛贤似也没想着再压制,而是取出先前杨毕所给的地图,认真观瞧,越瞧越是欣喜。
与其所想,完全吻合。
同时其脑海中,更有宝卷秘言浮现:应龙潜于潢污,鱼鼋媟之,不睹其能奋灵德,合风云,超忽荒,而躆颢苍也。故夫泥蟠而天飞者,应龙之神也!
这秘言,也令葛贤彻底定计。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葛贤大笑着吐出这两句后。
其孽龙身,再不悬空。
而是蓦地坠入下方奔涌的水脉中,下一息,随着里面有低沉龙吟颂念《唤水咒》,磅礴水脉登时炸裂,凭空生出旋涡河川般,眨眼将那向上的,原本不大的“水道”生生扩充,甚至于冲破夕照山。
轰隆巨响中,正厮杀各方不由看过去。
就见得夕照山底,那颗天火已熄灭的陨石竟被生生冲上来,随后就见得一股气势磅礴,阴寒逼人的地底水脉破山而出。
眨眼将满山血污冲刷干净,并汇入下方支流,直入钱塘江,往东海奔涌。
谁也没能瞧见!
这磅礴水脉深处,竟藏着一头正不断蜕变、膨胀着的恐怖龙影,伏藏于泥污之间,似又随时可扶摇而上腾飞九霄。
ps:有悄悄在存稿了,希望上架时能有几章,大家可以多支持下么,胖鱼拜谢。
第四十三章 耶律事败,葛贤事发
因有地窍水脉加持融入,本就气势磅礴的钱塘江,立时爆发出更加恐怖的水势,潮奔大地,一线近天。
各方混战专注于对手是以没有多瞧,沿途的人族平民们却纷纷观瞧,惊叹不已。
水底深处,竭力收敛炁机,伏藏泥污的葛贤,晓得自己没有被发现后立时松了一口气。
旋即,他就陷入化龙之感中。
随着水势奔涌,天地之间的灵炁,水脉中的阴寒煞炁,还有那大量灵物血肉……都在被他的龙躯疯狂吞噬,每一息都在膨胀,非但稳固筑基之境,其躯体之强横,更朝着远超其他筑基境龙修法身前进着。
代价则是一波接着一波的麻痒痛苦,不停歇席卷而来。
“好生畅快,好生酸爽。”
……
葛贤感叹时,夕照山战场。
见到自己辛苦搬运来的血肉资粮被冲刷走,李娲李素再次心痛哀嚎不止。
包明镜也瞧过来,当他看见那水脉并未冲破钱塘县,而是巧之又巧恰好避开,不由得大笑道:
“甚好甚好!”
“倒是没想到我这颗陨石还有这般奇效,地涌阴泉,血污尽去,一片清净,哈哈哈。”
“咦?”
正笑着的包明镜,忽而有所感知,猛地转头看向一处方位。
立刻的,包括他在内场中众人,皆是见得远处天穹被一道道黑点所充斥,苍穹变色,妖雾弥漫,雷鸣不断,烈火焚天。
似有妖魔大军过境?
众人疑惑刚起,就瞧见除了前方那一支恐怖大军外,后方竟还有一支数量更庞大的军队在追杀着。
又过一息,白富贵忽而开口,竟是她最先看清楚那远处细节。
就见这乳牛灵妖,抚掌大笑道:
“是耶律天正和他麾下党羽,还有永生教的残存欲孽,正被包大人率领一众灵妖侠兽,还有驻扎此地的【犬封大军】追杀。”
“看来耶律老贼终究是被那位公主所弃,不敌包大人神通,彻底败了。”
“欲从此间遁逃,只怕难以如愿。”
“奸臣逆贼,断无好下场。”
在她说完时,其余人也看了个分明。
见得远处被杀得变色的天穹景象,不断靠近过来。
李娲李素,陆化龙、耶律玉燕夫妇,皆是晓得大势已去。
耶律天正和永生教还是没能敌得过包含章,这位传言被【脱脱】无比倚重,甚至可能接替其相位的重臣,果然名不虚传。
须知耶律天正也是天下闻名的封疆大吏,竟也败于其手,还是在有永生教支持的情况下。
按说到此,造反一方的诸人该立刻遁逃才是。
但下一刻却听到充斥着怨恨的冰冷声音响起:
“耶律玉燕,陆化龙。”
“大事虽败,但仍有补救之机,我要你二人助我擒下包明镜、白富贵。”
“这两人一个是包含章之子,一个是脱脱之女,只要落入我永生教之手,必可作为重要筹码拿来谈判。”
“那和尚,那秀才,你们背后主子也都是反贼乱军,张世诚一方之人都走了,你们再不走,只怕要被包含章一网成擒。”
“趁着借来的修为还能维持,足够你二人逃出江浙行省了。”
这番话,倒也是厉害得紧。
显然李娲虽然恨极,但智慧也渐渐回归。
法显和尚、杨毕二人听了,对视一眼,各自点头,果然同时退走。
下一刻!
李娲猛地尖啸起来,旋即一扭头,对着名义上的“女儿李素”蓦地一吞吸。
这灵胎少女,刹那便化作一条血蚂蟥似的物事,哧溜钻入李娲喉中。
显然,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灵欲合一。
当这母女彻底融合时,其身下那猩红血躯似成了累赘,竟猛地炸开。
一大片充斥着血毒、污秽的灵欲血云瞬息铺陈开来,将夕照山地界的天穹全部充斥,也将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包明镜、白富贵二人笼罩了进去。
此时的李娲,又恢复八尺身的模样。
只是身后,一朵接着一朵仿佛根本无有尽头的“血肉之花”开始盛开。
八尺李娲的凶险程度,远超先前,哪怕包明镜此刻与之对视,也不由得心惊肉跳。
陆化龙也在此时没了杨毕纠缠,直接以【食蛊灵妖】之身飞将过来。
同时,扭头要去喊耶律玉燕。
包明镜虽是个强人,但他们三人联手的话,足可擒住了。
可也就是他转头这一刻,眸中却并未出现“耶律玉燕”的身影。
只看到那法显和尚因为佛炁不济,又见到包含章和朝廷大军出现,于是先一步转身遁走的背影。
至于耶律玉燕?
她竟仍显着【食心妖狐】的法相,不知发现了什么,突兀在天穹上狂奔起来。
其速之快,谁都只能瞧见一道白光闪过,朝着那涌向东海的钱塘江追去了。
陆化龙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喊出。
再想着传音时,耶律玉燕已是去得远了,若他大声嘶吼,却又要惹来那正在纠缠厮杀的双方,万一被包含章听见,加速来援,却又会破坏这仅存的一丝机会。
“这疯婆娘!”
“只要能度过此劫,我陆化龙必要想尽办法脱离耶律家的控制。”
二念闪过,陆化龙不得不狠狠咬了咬牙。
随后转身撞入血云,协助李娲擒拿包明镜、白富贵这两位顶级二代。
……
钱塘江底,葛贤正呼风唤雨,鼓动水脉入海。
同时,也享受着蜕变带来的极致快感。
他脑海中,观想着那玄之又玄,神秘无上的【应龙仙君】,先前猜测没错,的确需要显现出龙身才能瞧见应龙龙神之躯的一鳞半爪。
更多?
他也瞧不见。
他只能一遍遍观想,每每捕捉到新的细节,蕴有伟力的器官,或是纹理等等一切,他都顺势借用龙躯内吞噬来的道炁血气,改造自己的躯体。
如此,那泥污下的神秘龙影才一息比一息膨胀巨大,且渐渐增添出一桩桩寻常龙族根本无有的“龙相”。
也随之奔涌入海的,江底那些鱼虾蟹兽们,不管是否为妖魔,纷纷都远离了葛贤。
岸上修士感知不到这大家伙,它们却都受惊。
有一些原本是人后来炼水族秘法而异化的妖魔,或是生了灵智的精怪鱼妖,在水底尖叫不断:
“水君在上,钱塘江何时来了这么一头诡异妖龙?”
“妖龙?在我感知中,怎好似是那头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孽龙?”
“都别瞎猜了,必是从龙巢龙宫内出来的真龙血脉,正在行【走蛟化龙】之术,大家千万不要在此时进食,或者施展术法,否则必会被这真龙吸过去,当成血食灵丹给吃了。”
“好恐怖!走蛟化龙我也见识过,不是这般模样啊?”
“我知道,这真龙血脉观想的必是【应龙仙君】,只有这位龙神,既愿伏藏泥污,也可雄踞苍天。”
这些水妖精怪们的尖叫。
葛贤也隐隐听闻,但他无暇去顾忌。
他已观想过许多遍,焕然一新,强大无比的龙躯渐渐完成,唯独肋背处的一个龙相,似成天堑,始终突破不得。
那里,已长出两颗硕大肉瘤。
由青变黑,再泛红,如遭火煅。
可一轮一轮变化,肉瘤内的炁机始终无法破出,化作龙相。
“应龙有翅,此种龙相,迥异于其余万龙。”
“我若能生出【应龙翅】来,当可提前获得一门本命神通,哪怕还不曾踏足蜕凡境。”
葛贤福至心灵,明悟这一点时,也感知到了残酷现实。
他得不了!
尽管葛贤以取巧之法,占得大便宜,走蛟化龙的各项条件远超其他龙族修士,甚至能与那些“真龙血脉”拼上一拼。
但他的积累,依旧不够。
毕竟是半路化龙,还是采补来的,也从未在大泽水脉中生存过。
想一步登天,直接获得本命神通,实在是力有未逮。
尤其他已将水势鼓荡至此,该吞吸的煞炁灵炁也已吃了大半,龙躯之巨大,之完整,远超他在夕照山时的模样。
葛贤渐渐从观想法中脱离而出,扭头看去。
一具让他无比心动,大为满意的“龙躯”映入眼中。
其躯之大,几可与包明镜、陆化龙、耶律玉燕这些蜕凡境强者的法身相比。
且其中神韵之浓,也不输太多。
其狰狞龙角已是变作雷霆树状,嶙峋锋锐,龙颈处,青灰色鬃毛好似氤氲般流淌着,再往下则是随龙躯而诞的云雾,一片片覆满灵神纹理的幽青色龙鳞,踩踏着阴寒水煞的龙爪,以及偶尔探出来的一条瞧来细长,却蕴着足可划开大地之巨力的龙尾。
如果说先前葛贤那身躯,的确是活脱脱一头孽龙。
如今这身,倒可说一声真龙。
而更令葛贤满意的,则是在这极具欺骗性的龙身之中,那些诸如毒水、雷煞等等“致命之物”,仍旧存在着,甚至于得了增强。
葛货郎已忍不住开始幻想,他日后在敌人面前显出这般龙躯,哄得人愣神时,他在下辣手袭杀的场面。
能偷袭,何必费劲又冒风险正面厮杀呢?
这就是他葛贤葛货郎的人生信条。
“也好!”
“虽然得不了【应龙翅】,但有这远超先前的龙身,收获已足够大。”
“筑基境修士,我已全然不惧矣。”
“嗯?”
就在葛贤膨胀吹嘘自己时。
忽然他也生出感知,龙首往上一瞧,随后就见得那仍有惊涛骇浪肆虐的水面猛地遭了冲撞。
巨物入水,砸开水面,一颗无比狰狞,怒容明显的狐妖头颅钻入水中。
那猩红狐眼,立刻与水底葛贤一双龙眸对视在了一起。
这一幕,颇有些滑稽。
可对于葛贤而言,却是大凶之兆。
来人,正是屡次遭他薅羊毛,且还被蒙在鼓里的大苦主,耶律玉燕。
而在对视中,他分明瞧见这位性情疯癫,恶癖难忍的耶律家大小姐,其眼中满是狐疑和惊怒。
尖锐狐音即刻入耳:
“你这妖龙,分明自夕照山下鼓动水脉逃出,又以《应龙仙君宝卷》观想化龙。”
“说,那宝卷你从何处得来?”
“秋娘贱婢伱出来说,你竟敢伙同这条长蛇臭虫,窃取我的宝卷秘法?”
耶律玉燕显然不会给任何人狡辩的机会。
自觉已抓住葛贤,不等回答就直接从狐尾囊中将其随身侍女秋娘丢了出来,随后喝骂问道。
而她这一句,也直接触及葛贤催眠法的弊端。
秋娘被催眠后,认定葛贤为主。
耶律玉燕当面“侮辱”自家主人,这如何能忍?
若有葛贤提前传音交代还好,既是无,自然也就瞬息穿帮。
于是乎,就在葛贤无奈的目光中。
秋娘闻言,立刻也化形,冲撞向前主人,同时尖嚎回骂道:“你这贱婢,妖妇,蠢狐,竟敢辱骂我主……”
她没能完整骂完,盖因她冲到一半,就被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圈的耶律玉燕叼入口中,咔嚓咔嚓嚼得作响,血肉四溅,很是爽口的样子。
见这一幕!
葛贤心头哀叹倒霉,随后一声不吭,就往前方疯狂逃窜。
他吞了大好处,筑基已成,龙身不俗,也算是一方强者。
可蜕凡境强者?尤其还是耶律玉燕这种在蜕凡境内,也属于佼佼者的封疆大吏二代,绝无可能抵御得了。
而此时他之所以不动用自己的唇舌和魅惑功夫,狡辩忽悠,哄骗这县尹夫人。
原因是他晓得,耶律玉燕之所以要吃掉秋娘,一是为了泄愤,二是为了搜魂。
也就是说,这一回,他事发了。
不止是窃取《应龙仙君宝卷》一事,先前杀她侍女,骗她感情,这些事恐怕也将一并暴露。
虽然“狐女秋娘”记忆中,并无细节。
但只要不蠢,搜魂过后,都可猜出葛贤这厮与先前那所谓的丑陋龙女脱不了干系。
果然!
葛贤刚蹿出去未多远,后面就传来了一道愤怒到极致的狐叫。
许是太过愤恨,耶律玉燕甚至连狠话都没说一句。
只一瞬间,白光划破钱塘江面,追上葛贤。
巨物再度入水,她甚至都顾不得自己不是“水兽”,而是一头岸上修行的食心妖狐。
狐尾扫水,妖躯探底,一双剜心狐爪径直朝着葛贤抓来。
二人再度对视时,葛贤赫然瞧见了一双真就在燃烧着狐焰的眼睛,不必她说话,葛贤就感受到了她要表达之意。
落入其手,生不如死。
于是下一刻,耶律玉燕挨了一发已是大大增幅进化过,分别由【五毒阴雷】、【玄阴毒煞】、【蜈毒云瘴】等妖术组成的组合类神通。
刹那间,周遭水域也跟着耶律玉燕遭了殃。
巨响轰鸣中,夹杂着一道比之前要尖锐许多,也痛苦不知多少的狐妖嚎叫。
第四十四章 货郎戏狐,唤水招雾
奔涌不休的钱塘江某处地界,一头法身巨大的食心妖狐正凄惨哀嚎着。
她身上所有狐狸毛都已变得焦黑,狐毛根根炸起,一双利爪被腐蚀,烂肉出骨,最凄惨的莫过于眼睛,上来就被葛货郎喷了一颗大水炮,里面全是这厮的剧毒口水,冰冷寒浆,一双狐媚眼珠子差点被腐蚀干净,一张狐脸也差点被冻僵。
虽说二人修为差了足足一个大境界,但葛贤明显不是寻常的筑基境修士。
就说这兜头盖脸的一套组合妖术,也无几个筑基修士做得到。
加之耶律玉燕这般轻敌,有此下场也属正常。
不过偷袭得手后,葛贤丝毫不敢停留,连痛打落水狐狸的想法都没有,再度鼓动水势,疯狂逃亡东海。
后方之动静,他也已有察觉。
“耶律天正失败,被包含章率大军追杀。”
“这一大家子现下要操心的,该是逃命的事,当无暇来追杀我这个【无名小卒】才是。”
“换了别个,还真不需要再担心了,可耶律玉燕不同,这婆娘好疯,鬼知道是什么复合型恶癖,偏执疯狂,无比记仇,先跑为敬。”
事实证明,葛货郎的担忧极有道理。
后方耶律玉燕并未哀嚎太久,只一两息而已,随后就从【狐尾囊】中唤出一粒粒精血灵丹,狐口一吞,伤势肉眼可见的痊愈。
那两颗被腐蚀掉的眼珠子,都渐渐长回。
内里,是滔天恨意。
她被耍了,被同一个人,一个无耻狡诈的人类货郎,而且被耍很多次。
更重要的是,还被伤了。
此时此刻,耶律玉燕眼中几乎是只剩下了如同泥鳅般逃窜的葛贤。
下一息!
音爆般的巨响中,白芒再度划破钱塘江。
耶律玉燕又是眨眼追上葛贤,此时其法身竟再度膨胀,且她显然接受了教训,晓得下方那“葛泥鳅”是个带毒的,会放电的,没再亲身去捞,而是身后三条血肉尾巴骤然插入水底。
顷刻间堵死葛贤所有退路,聚拢后,将其捉了,生生捞出水面。
葛贤挣扎不休,随后就见得一张狰狞狐脸。
凑将过来,狐口大张,朝着葛贤的龙首啃噬过来。
也不知耶律玉燕究竟有多恨葛货郎,捉住后,直接就打算先吃他一口。
“该死的反差感!”
葛贤此时还有暇吐槽。
因为他脑海,莫名想起耶律玉燕那孱弱妩媚的人族身躯,谁能想到一个随时能被风吹倒的少女,实际上是这么一头恐怖的食心妖狐呢。
耶律玉燕居高临下,一边欲啃噬葛贤的龙首,一边欣赏着泥鳅的恐惧。
“一个小小人族货郎,天生魅惑,胆子大到敢欺哄我耶律玉燕,杀了我一个侍女,蛊惑我一个侍女,还窃取我宝库中秘卷,观想成龙,筑了这上等道基。”
“好好好,真是个天才野修。”
“我耶律玉燕自小到大养过无数宠物,倒是从没养过你这般的,你莫要怕,待我将你蹂躏够了,出了心头恶气,再给你套上狗链子,将你牢牢的栓在我身边。”
“乖,给我当狗好不好。”
听来像是在询问葛贤的意见,可语气分明是笃定。
葛货郎听了,心头冷笑不止。
但明面上却很是配合,演着“徒劳挣扎”的模样,不时喷吐些剧毒口水,放出一两道电蛇雷蟒,假装先前那一套组合妖术,已经耗尽体内法力的样子。
实际上只要葛贤愿意,那样的组合术,他还能来上至少十次。
之所以此时不动手,乃是因为这厮憋着坏呢。
随着二人妖身渐渐接近,近乎是要拥吻。
突兀的,耶律玉燕听到了“呕”的一声。
下方龙首口中,一个玉壶倏然显现,壶口开启,随着葛贤刻意发出的呕吐配音,无比腥臭的,浓黄色的油脂喷涌而出。
玉壶内油脂,来自费肿。
这货,乃是【肥怪】。
他自炼出来的油脂,量实在巨大,且又毒又臭。
这招实在是太过恶心且出乎意料。
任是谁来都不会想到一条如此神秘、威严的龙属,竟会有这样的手段。
猝不及防之下,耶律玉燕再次被喷了一身。
油脂覆盖其大半妖身,将其狐毛黏在一起,一坨一坨,并开始渗透,腐蚀融化其皮囊血肉。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她嘴巴里,都进了不少,她这一生从未吃过这般难吃的东西。
腥臭、剧痛、粘腻等感受,席卷淹没了她。
趁此机会,葛货郎轻松挣脱颤抖不已的肉尾,再度入钱塘江,一言不发,又开始加速逃窜。
“油壶术至多也就恶心一下耶律玉燕,伤不到什么。”
“再拖片刻,只要包含章给力些,哪怕这疯婆娘顾不得形势,着急逃命的耶律天正也会强行呼唤她跑路,我也就是安全了。”
“世事从无圆满,任是谁也做不到万无一失,我在背后搅风搅雨搞黄了永生教谋划,却忘了身上这宝卷有可能会被耶律玉燕嗅到痕迹,还好如今我也有些手段,躲在水脉之中,地利在我,未必就保不住性命。”
两次戏耍耶律玉燕,葛贤并不得意,只一心咬牙逃命。
脑海中,则不断思量着自家拥有的手段。
果然,未有几时。
耶律玉燕又追了上来,葛贤仓促回头瞥了眼,既感滑稽,也觉心惊。
好大一头无毛狐狸!
为了去掉肥怪油脂,耶律玉燕自燃狐火,将油脂烧得噼里啪啦乱响。
肥油尽去时,其体表狐毛也没了。
令人惊异的是,没了那一身雪白狐毛,耶律玉燕作为“母狐狸”的躯体也是赤条条尽数显现,从上到下所有白皙皮肤,沉甸甸的物事,神秘器官,一个不缺都显在了光天白日。
初始,还觉滑稽。
可当她奔跑起来时,一种异样的惊人美感显现出来。
尤其她又吐出一声声怪异“狐鸣”,充斥着原始、奔放气息的魅惑炁机疯狂释放。
葛贤只回头瞧了眼,差点因此停歇。
随后察觉什么,猛地再看向前方,心头不由大骂道:
“大范围群体魅术?”
“这疯婆娘,只怕是认真起来了,将我当成同级别【蜕凡境】的修士来厮杀斗法了。”
让葛贤如此慌张的缘由。
乃是其前方,钱塘江中,不知何时起竟聚集起了大量鱼虾水兽。
同时岸上也有大量飞禽走兽被吸引过来,下饺子般往水中坠去,密密麻麻,几乎要将河道堵塞。
葛贤秒懂耶律玉燕想做什么,堵住他的逃命水路,并用这些“炮灰”消耗他那些威能不俗的妖术,以及稀奇古怪、层出不穷的手段。
接连被戏耍两回,耶律玉燕终于认真起来。
前方堵路不说,她在后方追杀过来时,对着葛贤方位缓缓张开了嘴。
那鲜艳、粉红的狐口内,恐怖妖炁开始汇聚,初始不过拳大,可眨眼便至婴儿头颅大,且仍在膨胀着……。
葛贤见之,顿觉不妙。
虽然他不知晓此时耶律玉燕施放出的,是何种神通法术。
但只凭感应就知,必是要命的。
他也再顾不得其他,口中先喷吐毒水,随后又是冰寒带毒的雷煞从躯体各处宣泄而出。
毒鱼电鱼,双管齐下,终于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借着磅礴水势强行穿梭过去。
可也是这一刻!
葛贤整个身躯都忍不住颤抖,如芒在背,凶兆轰鸣。
根本来不及逃,后方,一颗磨盘大,内里充斥着绝灭妖炁的“光丸”砸落江中,虽说他已是尽力逃窜出去,可那光丸释放出的威力仍旧有三分之一,被他生生受了。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非但那因为走蛟化龙而起的水势被生生阻断。
更可见得一条神秘威严,却又伤痕累累的真龙,被炸得从水底浮上来。
遍体龙鳞至少去了一半多,疮口漆黑,香气扑鼻的龙血从一个个伤口中咕嘟咕嘟淌出,一颗原本颇为威武的龙首也极凄惨,柔顺如云的鬃毛损毁大半,嶙峋龙角也被折断许多……。
即便已经惨成这样,一瞧就是个重伤下场。
可耶律玉燕,依旧刻意等了两个呼吸,并施术探查确认后,这才靠近过来。
显然,前头两回戏耍,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你这货郎实在诡异,恶心人的手段颇多,竟能逼迫我动用血脉神通【涂山玉】。”
“挨了这一下,伱还没死,我倒是愈发喜爱你了。”
“放心,你的命可以保住了,我不会杀你,必要抓你回去给我当狗。”
说话间,耶律玉燕降临过来。
那三条血糊糊肉尾汇聚,将瘫软在水面的葛贤捞起。
这一回,再无幺蛾子。
葛贤似真的已重伤垂死,被其缓缓抓起来。
按说已到这个境地,耶律玉燕该将其好生蹂躏,不管是啃噬龙肉,还是吮吸龙血,都再正常不过。
可此时,却出现了极其诡异的现象:
耶律玉燕竟越瞧葛贤越顺眼,非但没有折磨,反而是温柔将其捞起,似是生怕伤了他。
与此同时,她开始对葛贤产生愈加强烈的好感。
甚至在不由自主将其捞到身前时,好感已发展成了一种古怪的……占有欲。
“咦?”
哪怕是耶律玉燕自己,此刻也忍不住发出惊疑来。
旋即心头警钟轰鸣,立时挣脱出来,并想起前面被她吃掉的侍女秋娘。
其记忆中,也有着类似遭遇。
明明是个人类少年,但莫名其妙却有着可比肩狐族的魅惑天赋。
醒悟瞬息她就打算下死手。
可她哪里晓得,为了能阴到她,葛贤这厮首次火力全开,将己身的“魅惑”天赋疯狂释放,此刻他的龙躯,在耶律玉燕眼中,简直要香到极致,恨不能真个来一回拥吻,好生怜惜一番。
寻常而言,这是不可能做到的,除非他葛贤真是头魅力非凡的龙女。
尽管耶律玉燕以自己强横的道行修为,在最后一刻挣脱出来。
可她依旧不能狠下心瞬息下毒手,而葛贤却有这个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原本还垂落着的的龙头,蓦地抬起,与耶律玉燕对视。
天外灰眸!
强行催眠。
其体内骤起的浓烈妖炁,立时被瓦解散去。
只是也没能如之前狐女秋娘那样,也将耶律玉燕催眠为奴,这点他早有预料,好歹是蜕凡境的狐族,本就精擅魅惑,哪里能轻易被他给催眠。
未能夺取心魂,自然也无法进行“采补”,只是让其心魂凝滞,竭力对抗灰眸之力。
不过能有这一点机会,也已足够。
葛贤刻意装死,就是为了这一刻。
趁你病要你命!
他并未立刻逃命,而是龙尾一卷,将耶律玉燕猛地拖入钱塘江底。
二者身躯纠缠,瞧来似是缠绵。
可真相是,葛货郎正在欺负人。
压在耶律玉燕身上,将自己所掌握的一种种妖术、手段,毫无保留的全部倾泻在了她身上。
可怜她好歹还是一尊蜕凡境强者,却被一头筑基境龙妖这般折磨。
无法反抗,再强横坚韧的躯体也渐渐受创,遍体鳞伤。
便在这扭打、欺压中,十几个呼吸眨眼消逝。
渐渐的,凶险感知再度降临,且愈加剧烈。
“要遭,这疯婆娘快挣脱了。”
葛贤将心头恶气宣泄干净,自然让耶律玉燕恨到极致。
可以想见,一旦她彻底挣脱出来,那必将是不死不休的拼命场面。
蜕凡境妖魔的法身强度,有些超过葛贤预料。
被他这么蹂躏,甚至于那三条血糊糊肉尾都被这厮残忍的撕扯下来,可耶律玉燕仍旧给葛贤一种极度凶险之感。
这又让葛贤打算有些落空,他本是想即便杀不了耶律玉燕,也可打个半死,无力再追杀他。
谁让她速度之快,根本是碾压他。
别说是这十几个呼吸,葛贤怀疑就算再让半炷香,耶律玉燕也能追上他。
如今,这打算也不成了。
好在葛贤从一开始,就不止一个选择。
他先是看向远处,仍旧有些遥远的“出海口”。
旋即猛地动手,施术。
“水来!”
“雾来!”
筑基境的龙身,正经施放宝卷秘术,立时显出惊人威能。
就见得原本被强行砸停的水势再度涌起,惊涛骇浪,旋涡激流,往东海而去,同时水面之上,一团团幽黑雾气腾起,凝聚成云,阴炁滚滚,竟有着一股遮天蔽日的气势。
此时葛贤终于放开身下的耶律玉燕,由得其被水势、黑雾卷走。
而他自己,则猛地扭身,逆流而上,疯狂往夕照山赶去。
不多时,遥遥见得那大混战的战场中唯一熟人,一头乳牛灵妖似的白富贵。
这厮,立时施法将自己那颗漠视苍生的龙首,变作自己人族货郎的“头颅”。
旁人来瞧,好家伙,活生生的人首龙身神啊。
只是这诡异真龙,此时正大声嚷嚷道:
“白富贵!富贵姐!白姐姐!”
“快快救命,大奸臣耶律天正之女,耶律玉燕正在追杀我这个大功臣呐。”
第四十五章 傍上大腿,再次下药
葛贤这厮,喊救命也不是乱喊的。
在开口前他就看得分明,夕照山处,李娲陆化龙合伙要捉了包明镜、白富贵二人之事,已是彻底失败。
关键不在于那位包含章之子,而在于白富贵。
这位只有筑基圆满境的二代灵妖,完全展现出了自己的强大与“豪奢”。
各种威能骇人的奇物、宝贝,将李娲与陆化龙砸得无可奈何。
明明碾压一整个大境界,神通妖术也远胜对手,奈何这头祥瑞兽来头实在太大,那漫天的法宝堆出来,任二人如何挣扎也根本无法近身。
再加上包明镜的配合,甚至二人都有被反杀的迹象。
而另一边正不断挪移过来的,真正意义上的战场,那遮天蔽日的血雾中,耶律天正与永生教一方,也正节节败退,毫无取胜可能。
大势已去!
只要是聪明人,都可预见结局。
陆化龙最是奸猾自私,有所明悟,开始思量退路,手下动作便放松了些。
也是这一刻,葛贤来了。
只一眼,分辨出战场形势。
朝着自己心目中最粗的一条“大腿”大声嚷嚷。
一句白姐姐,富贵姐,全场瞩目。
丞相脱脱还有个义子?
白富贵原本也纳罕,自己哪里来的弟弟?
直至瞧见那人首龙身的货郎破江而来,虽说那颇为完美的龙躯是第一回见,但那张脸却很是熟悉,这厮喊得也没错,他还就是这一回的最大功臣。
若没有他提前通风报信,包含章也无法精准爆破江浙行省内的一座座血肉祭坛,更无法调用军队,围剿耶律天正和永生教。
这货郎,居功至伟。
仿若是巧合,又或者就是葛贤算计好的。
他刚喊完,白富贵也瞧过来时,后方蓦地接连不断响彻音爆动静。
一头凶残白狐,正尖叫着破空而来。
葛贤闻声连头都不敢回,只加速逃窜,同时心底吐槽道:“这妖狐好凶,被我疯狂蹂躏十几个呼吸还能没事人一样追杀上来,富婆姐姐快出手救命啊……。”
这厮哪里晓得?
为了恢复伤势,破开黑雾来追杀葛贤。
耶律玉燕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几乎将随身携带的灵丹血食,包括一众侍女、狐鬼、牛奴一个不剩全吃了去。
不惜一切追杀来,原以为能彻底捉了那无耻货郎。
可惜,她的希望下一刻破灭。
她的狐眸中,甚至已经出现了葛贤逃窜的身影。
同时瞧见的还有足足十几样凌空飞来的宝物,眨眼便至。
先见得一枚巴掌大的【金刚钵】,陡然放大将葛贤装入,又一起缩小,金刚护罩随之腾起,此时一双食心狐爪探来。
嘭的一声闷响,二者相撞,各自倒飞出去。
“好宝贝!”
葛贤此刻如同一条小小怪龙,躺在钵中。
原本还惊慌着,见到耶律玉燕没能一爪粉碎金刚钵,顿时大赞。
在其感知中,身下之宝,远超过他所拥有的任何一物。
心头下意识生出占有欲时,骤然有见得各类刀枪剑戟、旗幡罗网等宝贝飞来断后,将耶律玉燕阻在江面。
金刚钵,则借势倒飞回夕照山。
直至此时,白富贵那软糯声音才传入葛贤耳中:
“莫慌,有我在,耶律玉燕伤不得你。”
这话音落下时。
葛贤已乘坐金钵,飞至白富贵身前。
而身后,是耶律玉燕那彻底抓狂的动静。
她几乎是疯了般,将怒火宣泄在那些奇物兵器上,尽管一件件都遭她打飞,可葛贤也是彻底抓不着了。
哪怕她想不自量力的冲过来,欲从白富贵、包明镜庇护下强杀葛贤,也即刻被陆化龙阻拦。
“安全了,性命保住了。”
“好粗的大腿!”
“比我原先预想的,还要再粗十倍。”
“赚到了,幸好没有选择强行出海,否则必要在出海口被那疯婆娘给逮住。”
“富贵险中求啊。”
葛贤见到耶律玉燕癫狂尖叫的一幕,心情可谓极好。
也没计较自己所躺着的金钵,被白富贵托在手中,自己那毫无衣物遮掩的“龙躯”,也被此女好奇打量着。
旁边包明镜一边再次施放陨石术,狂砸李娲和陆化龙。
一边还有暇凑过来,瞧了一眼后赞道:
“小兄弟这龙躯筑得不错,已属上等,不知是出自龙巢还是四海龙宫?”
“包大哥你这回猜错了,他既不是龙巢,也不是龙宫出来的,而是一位人族野修,少年货郎,嗯,还是我肃政廉访司麾下的探子,先前我拿来的情报啊就是他……”
随着白富贵传音。
包明镜眸中浮现出惊讶之色,赞许之色也更浓。
显然他也晓得,若无这次的情报,耶律天正有很大可能成功,让整个江浙行省被【灵欲血云】笼罩,届时血雨一下,全省之民都变作血卒。
其父包含章,将难辞其咎。
不管是己身心魂修为还是朝廷问责,都够他喝一壶的。
某种意义上,这少年货郎也算是包家的恩人。
此时白富贵、包明镜二人,都已打定主意,待叛乱平息,必要给这少年好生酬功。
同时二人也有些好奇,这少年怎么就化龙了,还被耶律玉燕疯狂追杀。
瞧她那模样,分明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不过好奇归好奇,二人极有分寸,皆是没打算开口问。
葛贤见此,既是识趣,同时也是为了合理化自己获取情报的渠道,各自传音给二人道:
“我有些手段可混入耶律玉燕的狐狸窟,听了不少墙角,窃了情报。”
“临走时,又顺走了这疯婆娘一册《应龙仙君宝卷》,本只是随便修炼,无法化龙。”
“可先前包大人召唤陨石,我那时仍在夕照山上,无法躲开,只得先避入山底水脉,恰好陨石砸开地窍,我又听闻外界正遭血毒所污,便干脆行险,走蛟化龙,既可清洗血污,也可增长修为,两全其美。”
“因我观想的乃是应龙灵神,伏藏水脉,谁也不知。”
“却没想到被耶律玉燕发觉,追杀而来,百般纠缠,将我身上所有手段耗尽这才逃回。”
“若无白姐姐救命,我这条小命就没了啊……。”
说到动情处,葛贤睁着一双龙眸,一脸感激的看着白富贵。
同时,不由自主的开始下药。
刷好感度!
这一手,可说是渐渐融入了这厮的本能。
不管你正派反派,先食我几缕炁香再说。
初始时这手段他掌握不好量,下少了无用,下多了出事。
如今他已经是无比熟练,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只是莫名觉得这少年实在顺眼。
尤其葛贤动手前,还好生铺垫了一番,情真意切,谁也无法察觉出破绽来。
便是一旁的包明镜,听完后也觉得这少年货郎是个赤诚可交之人。
而白富贵更是没有任何不适,直接就认下了“白姐姐”这个称呼,用那软糯声音安抚这厮道:
“你既喊我姐姐,又有大功在身,我自然要护你。”
“战事未完,你伤势不轻,便先待在我这【金刚钵】中。”
“待解决了耶律家和永生教,再给伱酬功,有我作保,谁也贪墨不了你的功劳,足可让你将来道途顺遂,仕途通畅。”
ps:先更章短的,后面的情节有些问题我需要修改。
第四十六章 通神之战,缝合法身
从前世葛贤便知,这天底下的饭,唯有软饭最是甘美。
惊觉白富贵这尊祥瑞兽是多么粗壮的大腿后,这厮不要脸就这么抱住了。
而好处,眨眼就来。
白富贵刚说完,忽而瞧见那钵中,葛贤的龙躯遍体鳞伤,却是先前被耶律玉燕一发【涂山玉】轰的,凄凄惨惨,血肉模糊,看着像是重伤要死,实则并未伤及根本。
葛贤感知敏锐,手段颇多,逃命的本事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虽是如此,装还是装上一下的。
果然,见他模样凄惨,白富贵即刻便塞来一瓶灵丹,传音道:“此为【龙血解恶丹】,出自昆仑龙巢,既可恢复伤势,也可压制因为伤重而复发的恶癖,对于龙属修士效果最好,你且先吃上几粒,躲在一旁疗伤便是。”
话罢时,这姐姐还将金刚钵往身后挪了挪,又安排了几样宝贝护住他,这才继续与李娲、陆化龙、耶律玉燕三人厮杀。
说是厮杀,不如用“用宝贝砸人”来形容更合适。
葛贤乐得安宁清闲,自是毫无意见。
从瓶中取出一粒黑红相间的丹丸来,感知无危险后,径直吞入腹中。
入口瞬息,葛贤只觉喉咙粘腻,腥臊血气从鼻窍内钻出,仿若是喝了一大桶即将凝结的鲜血。
但效果,的确拔群。
血气化炁,散入四肢百骸。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葛贤身上被轰炸出的大量伤口开始痊愈,体内龙炁愈加汹涌。
“好丹!”
葛贤赞叹道时,也是无比自然,毫不客气的将还剩下不少的丹瓶揣入怀中。
心头再次笃定一念:在这种世道厮混,先抱住最粗的大腿进行发育才是正道,尤其是这种级别的富姐姐,错过了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至于张世诚?
刘伏通?
还有什么朱洪武?
不是他葛货郎不爱造反这档子事,实在是软饭太香。
这些念头,自是葛贤在自我吐槽着。
他如今的确做出了选择,之所以是“白富贵”,除了看中人家是富姐姐这一原因外,更重要的还是从他自己的修炼路径进行考量。
若去那些反贼乱军厮混,虽说都有着前途,且只要不死在半路上,未来都有着惊人回报。
但在初创时期,风险与回报还是有些失衡。
对于葛贤而言,短时间内让自己实力暴涨才是该考虑之事,而跟着白富贵进入那即将成立的,拥有巨大权力的新衙门【万法搜神司】,则是肉眼可见的容易,且好走。
“当然,更关键的是【功劳】。”
“我给的情报,最大的获益方毫无疑问是朝廷,有白富贵担保,我几乎可以将这功劳全部兑现为好处。”
“保守估计,这一波能得到的,应可让我冲击蜕凡境了。”
“我若在此时走了去投张世诚朱洪武他们,岂不是蠢笨如猪?”
闪念中,葛贤笃定自己选择没错。
于是乎一边期待着大功兑现后的好处,一边则开始四处观瞧乱瞟。
此时这战场中,唯一清闲之人就是他。
夕照山小战场和远处那杀得遮天蔽日,大地都要崩溃的大战场,双方都是纠缠不休。
眼前对轰葛贤看一眼就没了兴致,焦点全在白富贵身上。
哪怕耶律玉燕为了杀他,屡次要扑过来,都被富姐姐一波宝贝轰下去,砸得她哇哇大叫,无可奈何。
而葛货郎,则是一口一个“白姐姐”,哄得那乳牛灵妖似的祥瑞兽心花怒放。
直让耶律玉燕差点咬碎一口狐牙,破口大骂不止,却也无人搭理。
……
看过几眼后,葛贤开始远眺那处正一点点挪移着的“大战场”。
实在恐怖!
双方所过之处,河川止流,群山断折。
“正好,且让我瞧瞧,大原朝这样的无上妖魔帝国,究竟是如何进行战争的?”
“双方大军,总不会还是凡俗武者之类吧?”
疑惑未生多久,下一息得了答案。
虽然因为距离有些遥远,葛贤也瞧不真切。
但模糊间,还是让他看清楚了双方麾下大军的模样。
毫无疑问!
皆是人,也都不是人。
或者说他们原本许是人族,但如今都没有了人族的正经模样。
耶律天正和永生教一方,共有两种兵将,第一种正是葛贤先前见过的,人首蛇身,通体猩红滑腻的妖物,手持着刀剑之类的邪兵魔器,每一头都炁机浓烈凶煞,一边指挥着手下兵卒厮杀,一边则时不时单人,又或是联合起来施放一些有着大范围攻击效果的邪术神通。
而遭指挥的兵卒,正是所谓的【灵欲血卒】。
他们勉力还保留着部分人类特征,其余各处都是“畸变器官”,两颗头,三条腿,四只手这些,可算是幸运。
多数兵卒,皆变异扭曲的丑陋不堪,什么肉瘤、脓包、骨刺、无皮、触手等等,应有尽有,很难想象身处这样的军队中,会是何种感受。
它们极为嗜血,速度又极快,来去如风,好似鬼魅,漫山遍野乱窜,逮住任何生灵肉身,都要撕碎,彻底吞下肚去。
另一头,也就是包含章所率领的朝廷大军。
其主力,赫然是一个个犬首人身,披着甲胄的兵将。
尽管瞧着也是“非人存在”,但这些犬人分明保持着智慧,能排列军阵,有序冲杀,哪怕数量比灵欲血卒要少得多,却依旧杀得它们丢盔卸甲。
更惊人的则是主力大军还有着另一支制空大军的协助。
战场上空,全然被各种稀奇古怪的【飞车】所充斥,而驾驭这些飞车的,则是一位位一臂三目或一足三目的怪人。
他们霸占苍穹,不断往下精准投掷巨石,或是发射箭矢。
灵欲血卒的确都悍不畏死,且拥有凶残可怕的异力。
奈何,对手更强。
葛贤看了片刻后,生出判断:这分明就是一场井然有序的屠戮。
眼前朝廷大军,让葛货郎见识过后很是惊骇。
但眸中倒并无疑惑,显然是提前已知晓了一些。
是杨毕那厮,为了抵账,甩给他两本记载着江浙行省内势力、地图的秘册。
官方大军!
当然也在势力范畴。
“那全为犬首人身的兵卒,原本都是人,通过服用一种名为【犬封兵丸】的灵丹,外加一同修炼《犬人呼吸法》,最终集体异化为【犬封族】,集结成军,极为默契,所向披靡,在大原朝诸多特殊大军中,也有不小声名。”
“而那制空之军,原也是人,后通过砍掉手或脚,再移植以秘法培育出的一颗颗眼珠,一同修炼《阴阳瞳术》,最终集体异化为【奇肱人】,非但无比忠心,且智慧超群,可制造出各种非凡器械,上天入地,皆不在话下。”
“两支大军,原本归属于耶律天正管辖,后来他恶了大原丞相脱脱,被夺了兵权,给了包含章,用以辖制他。”
“这般玄奇可怕的军队,却也只是驻扎于江浙行省的守军,而非传闻中凶残更甚数倍的边军。”
“若都是这般,倒也怪不得能打下那般广袤浩瀚的疆域,敢说出日头出处、日头没处都是大原王土这么嚣张的话来。”
“只是这样的妖魔帝国,也会崩溃?”
心头刚生此念,葛贤忽而失笑。
差点被一叶障目了。
不说先前从《安乐子神日志》上窥见的,朝廷和万法教出了大问题,无法再帮助天底下的官员、神灵镇压恶癖,致使天下大乱这一祸乱根源。
只看眼前也可知晓,大帝国之瓦解,通常都是从内部而起。
时局崩坏到耶律天正这样的封疆大吏,将一整个行省都卖掉的地步。
这些古怪妖魔大军再强大又如何?
说不得日后包含章也异化,索性将它们也给卖了。
……
心头念叨这名字,葛贤即刻抬头,看向那天穹之上,正在互相纠缠、碰撞的两头巨物。
葛贤走蛟化龙而成的【小小应龙】,已经不小。
但与耶律玉燕、陆化龙二人的蜕凡境法身相比,又是个小不点。
而她二人之身,在那两头巨物面前,却也小得可怜。
耶律天正!
包含章!
江浙行省内,官面上,唯二的两位【通神境】强者。
此时,都显了各自的法身本相。
葛贤先去看那包含章,从各方处得来的形容,可知这是一位颇为难得的清正公平的“好官”,尤其他拜的还是【曲直灵神】,这也是万法教颇为稀罕的,完全算得上是正神的一尊神灵。
其人族面目,暂时见不着。
而他此时所显现出的曲直灵妖之体,分明就是包明镜放大许多倍的版本。
当然,炁机之重,神威之恐怖,也是完全碾压包明镜。
近乎一座山般的灵妖,踏空而行,云雾相随,其道炁笼罩之地,寻常恶物皆要哀嚎暴毙,若再与其一双神眸对视,更要遭受某种心魂上的折磨。
此时此刻,遭受这折磨的,正是另一头庞大灵妖。
耶律天正拜的乃是【万法天枢上相】,这位灵神,在万法教中地位极高,便是脱脱,同样也拜的这位灵神。
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耶律天正恶癖复苏,异化堕落,还被包含章察觉出来,越级告状,最终让耶律天正彻底没了前途,朝廷让包含章夺了他兵权显然只是开端,后面怕是要下杀手。
原先,缘由是谜。
但很快,答案开始显现。
耶律天正此时显出来的“天枢上相灵妖身”,瞧着便已是异化堕落过的。
虽依旧是虎首龙身,额生双角,一头朱发。
可浑身上下瘦骨嶙峋,面目丑陋,各处都有腐烂疮口,内里皆嵌着充斥着恶意的血眼,周遭更环绕着一团团诡异血焰……须知万法天枢上相可是号称知万物,通鬼神的存在,其法身只需站在那里,便可令天地灵机汇聚于身。
而耶律天正,非但无这般气势,瞧来还是一副肮脏模样。
甚至在“瞳术”上,也遭了包含章碾压。
每每对视,耶律天正心魂都要遭难,哀嚎不止。
两人以神通对轰!
要么是天降陨石,要么是幽冥邪焰。
直将那处地界毁了个干净,大地裂缝,山峰断折,完全可以想象此事毕后,那处荒野群山的地势将被彻底改变。
这,便是【通神境】强者的恐怖。
可通灵神,随意施放的一门法术,威能便要超过蜕凡境修士全力施为的本命神通。
而他们放出本命神通时,又是另一番光景。
就如此时,包含章趁着耶律天正有“且战且退”的念头,稍稍松懈时,猛地唤来大量包裹着天火的陨石倾泻砸来,在耶律天正闪躲时,其眸中两道白芒汹涌爆发,几乎将那片天穹撕裂般,刹那钻入耶律天正眸中。
同时,那地界响彻道:
“耶律天正!”
“本官且问你,为何反叛?为何出卖全省官民?行省内其余同僚被你掳去何方?速速交来。”
一声一声,似蕴着如煌煌大日般正大光明的异力。
哪怕是不相关的葛贤,此刻听到这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想掏心掏肺,将心底隐秘都说给包大人听。
耶律天正作为同级强者,自然不至于。
但他不慎挨了一记【曲直神光】,听到心魂喝问后,顿时法身僵直了一刹。
这一刹,已足够包含章欺身上来了。
就见得一头无比庞大的曲直灵妖,近乎是空间挪移般,猛地出现在耶律天正面前。
额前独角,凶悍冲撞。
这一下,必也是某种恐怖神通,生生将耶律天正顶翻不说,还让他更加痛苦哀嚎起来。
但阻止不了包含章上前,将其踩踏,随后灵妖之口大张。
无声中!
一种与天火迥异的,全为白茫茫的恐怖火焰,喷涌而下。
只眨眼间,耶律天正那腐烂丑陋的“皮囊”便被烧融。
接下来本该是血肉,以及心魂。
可下一刻,葛贤亲眼见得包含章所化曲直灵妖面上,赫然浮现出惊愕之色来。
随后就见他身下,那原本瘦骨嶙峋的天枢上相法身开始疯狂膨胀,各种骇人“肢体”好似是从折叠状态被释放般,轰隆隆反弹而出,将曲直灵妖死死抓住,固定当场。
跟着这一头全新灵妖法身响彻的,是耶律天正的疯狂笑声:
“哈哈哈……黑炭头。”
“你不是想见一见同僚们么,他们就在这里啊。”
“我没有掳走任何一位,我只是将他们都缝在了我身上。”
第四十七章 缝尸秘法,无情绿龟
这一刻的动静,和那画面。
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哪怕是夕照山处还在厮杀的二代们,以及那些永生教邪修,和朝廷兵将。
还有智慧自我的,纷纷都看过去。
无他,实在是耶律天正所言,过于惊悚令人侧目。
“什么叫做都缝在了身上?”
“莫非是耶律天正将整个行省衙门,除了包含章外的所有大官,都缝在了身上?”
葛贤原以为,自己这理解许有偏差。
但接下来的一幕证明,他没想错。
皮囊烧融刹那,一头真正意义上的“巨物”现身。
耶律天正!
他赫然已是变作一坨巨型血肉,如山如岳,并在上面缝了大量诡异的头颅和肢体,一股混杂无比的炁机气柱冲霄而起,内里颜色斑斓,互相碰撞,隐约间可见得一尊尊不同灵神的虚影显现出来。
而居中之身,正是已化作“半人半蛇”的耶律天正。
众人看过几眼,便纷纷移开目光不敢多瞧。
实在是污染过于复杂,且浓烈了。
葛贤多坚持了片刻,虽然也是一脸震惊的收回目光,不去看那扭曲、恐怖的景象。
原先的猜测,直接变作现实。
那一颗颗明显皆为“高官”的头颅,葛贤并不全认得。
但有限的几位,也已足够验证了。
“江浙行省两位参知政事,赵瑨,谢天翔。”
“这二人身份仅次于耶律天正和包含章,在秘册上记载,二人各自拜的是【天狗灵神】以及【兵灾灵神】。”
“前者好说,正是天狗。”
“后者看那位谢大人的模样,该是传说中的‘朱厌’。”
“二人皆为蜕凡圆满之境,还差些火候才能踏足通神,当然都再无机会。”
“如今下场都惨,被耶律天正击杀后,缝在了身上,与其他官员一样,都成为傀儡,或者换一种说法,都成为了耶律天正身上的全新器官。”
“看得出来,耶律天正在修一种很新的仙,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
这真相,不只是葛贤瞧见了。
这战场内所有的围观者,都隐隐猜到了。
而包含章,则在大惊失色后陷入暴怒。
无法遏制的,嘶吼道:
“耶律天正,你这头孽畜,老乌龟,绿王八。”
“你怎么敢如此做,你恶癖复苏便复苏,只管去找丞相求药便是,为何要转投【永生教】?”
“投就投了,为何又要杀了这么多同僚,即便你用了永生教的‘缝尸秘法’篡夺他们的力量,可你如何消化得了?”
“代价呢?”
“你的心魂还能忍耐几日不分裂?”
随着包含章的大骂,战场诸人更惊。
好家伙!
耶律天正非但在他眼皮子底下将整个江浙行省给卖了,还悄然将行省内几乎所有高级官员一网打尽,全部杀了,缝在了自己的身上,当成是器官奇物来用。
须知这些大官,每一位都是蜕凡境,且拜的灵神也各有来头,本命神通也都不弱。
如今,全归了耶律天正。
他也从一头天枢上相灵妖,变成了一头堪称是传奇级的【缝合怪】。
按说缝了这么多蜕凡尸骸在身,妖炁不同,神通不同,血脉不同,早该互相冲突,走火入魔才是。
可偏偏没有,除了因为永生教缝尸秘法精妙外,恐怕也有他原本是天枢上相灵妖的关系,通晓诸鬼神根底,自然可进行协调布置,这才能完美融合。
葛贤瞧着,也惊叹不已。
同时,也开始替包含章捏了一把汗,他的政治思想一般,但也晓得此时包含章所面临的不止机会,还有凶险。
实际上,凶险还要大些。
“这里的祸事,太大了。”
“朝廷将兵权给包含章,本就是要他辖制耶律天正的,造成如今这局面,可以说包含章是完全失败。”
“今日他仅仅只是平定了叛乱是不够的,还要将耶律天正、永生教都留在这里,否则朝廷只怕会认为他也是恶癖复苏,白白拜了【曲直灵神】,一双曲直神瞳都该挖掉。”
“当然这也算是为难他包含章,若换一个人来干这些事,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但耶律天正,这厮拜的可是【万法天枢上相】,包括包含章的底细在内,皆瞒不过他那通晓万神的天赋。”
“杀人放火,卖省缝尸,轻而易举。”
“可惜朝廷才不会听伱解释,只看结果。”
葛贤这些念头。
同样浮现在了那位包大人心头。
叛乱已平!
但留下耶律天正?
包含章也是并无把握,此时他甚至都老对手强行抓在原地,昔日一位位同僚都凑上来,一种种本命神通轰杀上来,片刻间就将他的曲直灵妖身轰出了不少伤势。
尽管他也不断释放出“清明神火”,试图让这些同僚们解脱了去。
可惜,无用。
刚烧融一尊,第二位显着灵妖法身的同僚便挤了过来。
不多时,被烧融的又复活过来。
如此反复,包含章直接落入下风。
若非及时召唤陨石脱困,只怕就交代在耶律天正那血肉模糊的怀中了。
而在这个时候,战场内也再度响起耶律天正之音。
葛贤因为听多了耶律天正的“黑料”,只当这位颇为传奇的封疆大吏,皇家软饭男是个尖锐扭曲的性情,声音也该如此。
先前他未显出本相时,颇有些疯狂。
没想到如今显出那缝合血肉之躯,倒还变得冷静了,其声音甚至是有些悦耳。
醇厚温和,令人听罢后不由得生出好感来。
“包含章,包大人,包老弟。”
“你这人实在是太过迂腐,事已至此竟还问这些你本就有答案的问题。”
“还让我去求药?呵呵,若朝廷还有药,世道会崩坏至此?那些反贼乱军还能趁势而起?”
“你若得了空可去问问【脱脱】,他可有任何手段,助我压制恶癖?”
“哼,一桩也无。”
“至于说那些同僚,不过是同朝为官罢了,又不是我儿我女,我爹我娘,我杀了他们,说不得还是一种解脱。”
“对了,你还问我代价?”
说到这一句时,原本还温良如君子般的耶律天正,倏然变了。
好似真就是“精神分裂”般,一张风度翩翩的脸骤然变得扭曲,浓烈的怒火涌动起来。
那一大坨血肉,各类肢体都蠕动起来,诸如肉翼、膜翅这类器官也是疯狂扇动,竟生生拔地而起,朝着腾空的包含章追杀过去。
刹那,那地界下方,几无光亮。
遮天蔽日!
在那处战场,只要抬头去看,入目所及全是蠕动血肉,恶臭且恐怖。
谁能想到好好一尊不论去往何地都受尊敬的天枢上相灵妖,如今变作这般模样。
而此时,两尊通神境法身之对比也出现,真正的小巫见大巫。
先前还能压着耶律天正打,如今包含章则开始险象环生,有数次都差点被耶律天正强行搂住,差点中一发“怀中抱妹杀”之类,被那无尽血肉淹没,或是生生勒死。
其间,耶律天正也暴怒嘶吼:
“代价?”
“我本可以不用支付任何代价的,我卖了江浙行省得来的酬劳,足够我无任何障碍吸收炼化众位同僚,掠夺众灵神之力为己用。”
“我不光修炼了【缝尸秘法】,我原本还能得到《灵欲交合夺血秘术》的,只要我能炼出红丸军,我就能借此踏足显圣境,我还能成为永生教新一位大祭司,我将获得教中秘传《灵欲交合夺血神术》,我将可以生生奸死那臭婆娘,将其一身赤乌血脉、天赋还有秘术,全部夺取过来。”
“未来我将诞下的新血脉,也将拥有赤乌之体,我耶律家,也将成为赤乌皇族。”
“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那臭婆娘跑了,我的大祭司之位也没了,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啊。”·
“为什么,为什么……”
听着这一声声嘶吼,葛贤有种默默缩回金刚钵中的冲动。
还好这里距离战场有些遥远,且耶律天正还在与包含章纠缠,否则这当口耶律玉燕这疯婆娘若是猜出他葛货郎是背后告密的,揭破出来,那陷入癫狂的耶律天正只怕就要冲着他来了。
惧归惧,却也阻挡不了葛贤的吐槽:
“事不密,则不成。”
“这老绿王八做官都到一高官官的地步了,却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这么大的事,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应该瞒住大部分细节,尤其耶律玉燕还是天不怕地不怕,早已心魂扭曲的疯子。”
“被耶律玉燕知道,也会被其随身侍女知道,自然也会被我知晓。”
“而我,只不过是卖一卖情报得些好处,赚点人情罢了,哪里会想到酿出这些后续。”
“好在知晓是我出卖情报的各方,看着嘴巴都很严实,不至于让我暴露天下。”
“虽说那样能得名声,可也将彻底得罪死【永生教】和耶律家,甚至还可能招惹上青丘狐族……与这些麻烦相比,区区名声谁在乎啊。”
“如今只希望包大人给力些,将耶律天正以及整个耶律家都彻底留在这里,免得还给我遗留大仇家。”
葛货郎正嘀咕着,忽而眼眸一亮。
如今战场上还是耶律天正占据绝对上风,但他似未曾发觉,自己已中了包含章的放风筝厮杀法。
因缝了一众官儿的蜕凡尸,耶律天正实力已超包含章。
但他妖身太大,速度便不如。
偏偏包含章还拥有【陨石术】、【曲直神瞳】、【清明神火】……等等本命神通,只绕着耶律天正打,看起来是险象环生,随时可能翻车。
但每每关键时刻,都可避开。
一时间,二人再次僵持住。
当然,若无其他干扰继续厮杀下去,包含章必死无疑。
可葛贤却知,最后败亡的只会是耶律天正。
除了被放风筝外,他那一众属下以及灵欲血卒,正在被疯狂屠戮,数量骤减。
“此世既有这等可摧山岳的通神强者,也有红丸军、犬封军这些超凡军队。”
“后者进行冲杀的破坏力,只要兵卒数量足够,军阵够强,兵锋够凶,也能杀了前者。”
“原本这二军,都将被【红丸军】杀绝,但如今场面是反过来的。”
“只待江浙行省驻军杀绝永生教余孽,就可转身配合包含章,围杀耶律天正……嗯,很熟稔的指挥术,前一息还面临生死危机,马上就定计,将耶律天正吸引走,好让驻军从容屠戮余孽兵卒。”
“以包含章的才能,加上【脱脱】的支持,仕途只怕要大放异彩。”
“我对包家有不小恩德,这算不算又给我一条大腿?”
想到这里,葛贤面上不由又露出笑意。
再次肯定自己的选择,仿佛已经能瞧见大量好处在朝着自己招手。
可很快,也不知他瞧见了什么。
赤条条龙躯被“吓”得从金刚钵里站起,看着远处战场大骂道:
“我甘霖娘的老绿王八……敢情是故意中计,追杀包含章是假,假意遁逃脱身才是真,好生肮脏,好生奸诈。”
“好生无情,你那女儿女婿还陷在战场脱不得身呢。”
没错!
能让葛贤这般失态,是因为他此时亲眼看着。
原本还扭曲癫狂誓要杀了包含章的耶律天正,竟舍弃了血肉躯上一具蜕凡尸器官,让他自爆,以阻碍包含章。
而他自己,趁着远离战场时,倏忽化作一团厚重血云,往江浙行省之外逃遁。
瞧着血云周遭正在燃烧的火焰,喷涌的氤氲,以及一扇扇血肉凝聚成的“膜翅”,显然接下来这厮即将爆发出恐怖速度来。
战场内其余人!
包括耶律玉燕、陆化龙、李娲这三位关键人物。
这一刻,也都被耶律天正的动作吓着了。
尤其是八尺李娲,她之所以一直忍耐着没有逃遁,还试图捉拿白富贵和包明镜,就是将希望寄托在耶律天正身上。
想着这位好歹是教内看中的“候选大祭司”,还是大原朝的行省丞相,必定有着大量神通手段,未必能翻盘,但出手带着她们逃离应是不难。
她哪里想到,会挨这么一发背刺。
要知道,他无比疼爱的亲生女儿、女婿可都还在自己身边呢。
于是李娲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向耶律玉燕,向来清冷的声音竟有些抖颤,问道:
“你,究竟是不是他女儿?”
第四十八章 亲娘干尸,恶癖复苏
李娲被骇得不轻,耶律玉燕和陆化龙也惊。
二人看着正要疯狂遁逃的老父亲,面色各自不同,耶律玉燕是惊骇加唾弃,而陆化龙则是一种“开了眼了还能这么玩”的惊讶。
包含章同样惊讶,好好的放风筝战术,怎突然之间风筝就自己割线要逃了?
一个没忍住,这位为人清正的大官不由得啐道:
“不愧是你啊,老王八。”
“还当你是中了我这般浅显的计策,敢情是借我之手,留下这一堆诱饵手尾,好从容遁走。”
“我若去追杀,只怕你这厮就要对平民下手了吧。”
包含章与耶律天正作为政敌,二人缠斗多年,可谓是知根知底。
见耶律天正逃得这般果决,连女儿、女婿都顾不上,必定是下了狠心。
他要是不留一线,直接追杀。
耶律天正必定是狗急跳墙,直接对平民下手,逼迫包含章让路。
因了这个顾忌包含章有所犹豫,最后只得是不出手阻止,打算目送已是面目全非的老对手,带着一众蜕凡境同僚的尸骸肢体,化作血云,遁离江浙行省。
没有意外的话,此次事件将是这结局:首恶遁走,留下永生教众多余孽邪修,以及耶律家的女儿女婿。
虽说包含章无法因此获得大功,但也不会被治罪,加上【脱脱】的斡旋,说不得还能被计上一点功劳,上位有望。
可意外,还真就马上来了。
眼瞧着那耶律天正,几乎已经遁离钱塘县区域。
忽然一直没动静的耶律玉燕,猛地瞪了眼优哉游哉躺在【金刚钵】里的葛贤,从她眸中葛贤看见了挣扎、不甘,最后竟变作一种好似要断情绝欲般的狠辣之色。
下一刻,她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
其狐尾囊中,蓦地甩出一具“雌狐干尸”。
随后耶律玉燕张口呕出大量充盈妖炁的精血,眨眼浸透,原本还漆黑如焦炭般的干尸,立时开始复原。
不多时,一位半人半狐,瞧来温柔可人的狐女便诞生。
这狐女!
虽说是妖狐之属,可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位温柔贤淑之女,令人瞧一眼就生好感。
这般气质,与耶律天正、耶律玉燕这对癫狂父女完全不同。
当她开口时,几乎已快要消失于天边那一坨磅礴血云,骤然停止。
“老爷,欲往何处去?”
“你可还记得,多年前我被夫人炙烤时你给我的承诺?”
狐女之音,果真温柔无限。
又不知耶律玉燕用了什么妖术,令这声音直接响起在耶律天正的心魂深处。
血云凝滞,并骤然加速,只是换了一个方位。
耶律天正,他竟又回来了。
几个呼吸回归战场,并再度显出那丑陋惊人的缝合尸法身,那一张居中的狰狞大脸竟变得柔和深情。
其体内本就混乱不堪的妖炁,此刻近乎是炸裂般的井喷出来。
那些被其缝合在身的“同僚们”,摇曳嘶吼,或是哭嚎,或是狂笑……只要心魂稍稍脆弱些的修士,见这一幕许会被直接吓得疯癫。
而稍稍有些见识的修士,见此都可生出判断:【耶律天正正在遭受“恶癖复苏”的折磨,且根本压制不住……。】
这景象,也让葛贤以及其余人立时猜出了那狐女的身份。
知晓阴私八卦最多的葛贤,此时睁大了双眼瞧着,心头大呼又涨见识。
“耶律玉燕!”
“这疯婆娘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狠的,她必定是知晓耶律天正究竟有什么恶癖在复苏,所以才能在关键时刻,用自己亲娘的【干尸】,刺激并控制耶律天正,歹毒,但极其有效。”
“究竟是什么恶癖?竟让这么厉害的一尊通神境妖魔,都无法强行镇压?”
“瞧这情形,莫非是情癖?”
葛贤震惊时。
耶律天正仿若彻底变了一个人,虽依旧面目可憎,偏生却是无比痴情,还有一种仿佛是直接刻在脸上再也无法消除的神色。
愧疚!
这位连整个江浙行省都能卖掉的大奸臣大贪官,竟然会露出无比浓烈、挥之不去的愧疚之色,连包含章都看呆了。
于是一时反应不及,让他生生碾过战场,向着夕照山冲撞过来。
这老怪物一边席卷来,一边哭嚎着道:
“玉娘,我的玉娘。”
“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懦弱,是我无能。”
“那该死的妒妇自己在外风流,却不让我与你亲近,那时我的一切都因她而得,所以我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折磨伱……该死的是我,是我耶律天正啊。”
“对,对了,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好好照顾玉燕、玉凤。”
“他们如今过得都很好,我将你的狐族传承给了玉燕,给她找了一位声名极好的夫婿遮丑,平素也无比疼她,予取予求……玉凤过得就更好了,他得了赤乌传承,已经转去拜了【万法教主】,道途仕途,皆是无比光明。”
耶律天正一边嚎叫着冲过来,一边絮絮叨叨,好似真的在与亡妻叙旧。
这画面,实在是怪异又惊悚。
耶律天正是何种人?
场中哪怕是葛贤,都是一清二楚。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个一等一的的人渣,奸诈无耻的大妖魔,为了自己能舍弃一切的无情之辈。
毕竟发卖一省疆域这种事,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干出来。
可这样的妖魔人渣,此时却显现出这般痴情模样,而且情真意切,全然发自内心,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成分,谁看了不觉诡异?
众人因此惊骇时,葛贤却是心魂激荡,脑海中警兆轰鸣。
顾不得其他,连忙传音给白富贵和包明镜。
“耶律玉燕用【亲娘干尸】刺激耶律天正,必定是想让他来断后,好保全自己。”
“但这狐妖是个疯的,在遁走之前,肯定会不惜牺牲耶律天正也要疯狂报复我们,速速避其锋芒,否则要遭。”
葛贤这话中,实则也是夹带了私货。
他料定耶律玉燕会趁机报复,但必定是针对他葛货郎,白富贵和包明镜不在其列。
不过这二人没他这般奸诈,闻言就觉极有道理。
同时动身,往包含章处避去。
两人刚动作立刻被一直盯着葛贤的耶律玉燕发现,这狐女的恶癖该是属于偏执、记仇一类,彻底盯死了葛贤,非要弄死他不可。
她想控制耶律天正,先将葛贤捉来,再送她安全离开。
不过她施展的这秘术,需要通过“亲娘干尸”作为媒介,她自己上前要求耶律天正做这做那,只怕会被不要脸的亲爹一巴掌给拍死。
只得耐着性子,通过血媒,操控亲娘再度温柔开口道:
“老爷你既应了我,怎好一个人逃命。”
“不论如何你也要保住玉燕,她若想要什么,你也应当从她才是。”
“是是是,玉娘你说得对,为夫都应了。”
“玉娘啊,天正好想你啊……”
说话间,耶律天正甚至开始恸哭。
那一双异化的巨眼中,真就有血泪淌出。
与之前相比,何止是判若两人,简直是一种难以言喻、骇人听闻的自我改造。
这般颇有些滑稽的画面,直让葛贤看得心惊胆战,同时也生出无比强烈的警惕:
“日后我若没生出恶癖还好,一旦真个倒霉沾染上,必须全部藏严实了。”
“绝不能被旁人窥见,否则寻着针对性的物事或者是人,岂不是要中招?”
“我若能瞧见别人的恶癖,倒是能好生利用……”
葛贤心头动念时。
白富贵、包明镜也正带着他绕开夕照山,与包含章和已解决完永生教余孽的超凡大军汇合。
这过程中,正好与【耶律天正】侧面碰上。
这一息,葛贤只觉陷在了血肉炼狱中。
哪怕他待在那金刚钵中,也能感受到无比腥臊的血气往鼻窍内钻,一座遮天蔽日的血肉大山往前席卷,其上镶嵌、缝合着的一具具大官尸骸仿佛是近在咫尺,五官面目栩栩如生,甚至于连体内道炁都还保持着活跃。
不等他惊叹,场中传来耶律玉燕压抑已久的怒喝:
“耶律天正,速速捉了那金刚钵中一条臭泥鳅,再不惜一切代价送我离去。”
“除我之外的一切存在,都可以牺牲,包括你自己在内。”
听到这两句时,耶律天正那一张大脸上明显浮现出挣扎之色。
可很快的,那“干尸亲娘”凑上去,再次温柔道:“老爷,听玉燕的吧。”
第四十九章 父女关系变,血肉蘑菇云
葛贤瞧着耶律玉燕的狠辣骚操作,只觉亡魂大冒,他如今是疯婆娘“恶癖”的一环,他蹦跶越欢,坏她大计越多次,被她记在心头也就越深。
为保性命,葛贤顾不得会暴露自己,猛地大声嚷嚷道:
“疯婆娘,骚狐狸。”
“你走不了的,我如今有富贵姐姐庇佑,你也根本伤不得我。”
“陆夫人,劝你好生对待陆县尹,他那般大的官儿,十里八乡都闻名的俊俏后生,私底下却任由你作贱,什么花样都陪你玩,你怎可三心二意,老想着要捉我。”
“莫要再惦记我了,你得不到我的。”
他这般喊,再次全场瞩目。
对于阴私八卦的兴趣,哪怕是已异化为妖魔的人类,也无法豁免。
战场上,也得分出一耳朵来听。
便是那八尺李娲,清冷眸子也不由得看向身侧的一对夫妻,心道:你二人玩这般花哨,合该入我【永生教】才是。
作为“当事人”的陆化龙,一张威严俊脸面不改色,只是心头也不由大骂耶律玉燕贱人,连这些阴私都泄露出去,怪不得大事成不了。
这些话深深刺激到了耶律玉燕,一张柔弱少女脸气得通红,跳脚不已,控制亲娘再次加大力度催促耶律天正。
但同时,葛贤也已达成目的,这厮不好直接使唤包含章,于是提及白富贵,顺势也悄悄泄露自己是如何得到情报的。
果然,这位包大人也注意到了那个少年细作和耶律玉燕之间不正常的纠葛。
是以当耶律天正被驱使着,分出一大坨“肢体”抓向白富贵、葛贤、包明镜三人时。
包含章,也径出手。
“陨石术!”
苍穹轰鸣,那片地界骤然被大量天火陨石所充斥。
同时,包含章忽而对身后两支超凡大军下令:
“食军丸,不计耗损施秘术,将耶律天正妖身定住。”
“此獠缝尸术大成,法力强我一线,活捉已不可能,先助被其缝在身上的诸位大人解脱。”
“喏!”
两支大军同时回应,随后各自掏摸出一粒粒军丸灵丹,吞入腹中后,每一位皆是法力大涨。
下一刻,令所有人惊骇的一幕发生。
犬封、奇肱二军,体内妖炁同时被抽空,随后施放出两种威能恐怖的群体性妖术来。
十万犬人,共投长戟。
漫天奇肱人,齐射箭矢。
一时间,连大日辉芒都黯淡了下来。
那些箭矢、长戟显然也不是寻常兵器,每一件皆蕴杀伐异力,加上二军兵卒乃是以施法的方式投掷射出,汇聚一起后赫然成为恐怖妖术,搅的天穹之上虚空扭曲,沿途一切都被撕裂成虚无。
几乎可以想象出来,一旦这两种妖术落地,莫管下方是什么都要被摧毁。
哪怕是一座山岳,也会被生生抹平。
耶律天正的妖身法相的确很强,可若是挨了这一下,怕也要落个重伤下场。
至于他身上的“一众高官”,本就都是死人尸骸。
此后,将可化作齑粉,得到解脱。
金刚钵中,葛贤看着这一幕,心头再次惊叹不已:
“好家伙,敢情此世的战争大招是这么放的?”
“前世战争片中的炮火洗地,威力也无有这么大。”
“这还只是一省驻军,那些更强的大军,说不得能拿出类似原子弹的大招来。”
……
先是没能及时捉到金刚钵中小泥鳅,后又面临“战争秘术”的威胁。
耶律玉燕只得再恨恨瞪了葛贤一眼,旋即就要放弃,驱使耶律天正不惜一切代价送她安然离去。
可没料到的是,此时耶律天正却也有了反应。
许是被恐怖的杀伐秘术所威慑,他那原本痛哭流涕,深情无比的面上,忽而出现清醒之色。
瞧见明明过世多年,已是干尸的昔日情人狐女,如今近在咫尺,正温柔瞧着他,使唤他。
顿时猜到缘由,暴怒挣扎,却又暂时脱不开狐女干尸的控制,只得嘶吼骂道:
“耶律玉燕,小贱婢。”
“你怎敢如此,我可是你亲爹啊,你竟敢如此欺辱为父。”
“老王八你也有脸说是我亲爹,当年护不住母亲,由得她被贱人炙烤成干尸,后来连哥哥也护不住被那贱人抢去,自己遏制不住情癖还要我这个女儿来助你缓解,见哥哥修成赤乌法体,还心生嫉妒,想让我去窃来……这世上,哪里有你这样的亲爹?”
“既然是你亲手将弱点交给了我,我若不用,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
耶律玉燕挨骂,立时回击。
且她一张嘴就又泄了大秘密出来。
葛贤听得津津有味,原以为他先前听墙角得来的八卦,已经足够惊人,堪称是孽缘家族了。
如今再听,竟还藏着些。
“耶律玉燕说的所谓需要女儿来缓解情癖……恐怕是让她以狐族秘法,复活其亲娘,再控制扮演,以安抚耶律天正,消弭其心中愧疚。”
“啧啧,倒也怪不得此女会改变嗜好,性情也有些疯癫了。”
“这等经历,实在过于骇人。”
“换了旁人说不定早就疯了,耶律玉燕可还保持着灵智呢。”
葛货郎正感叹着,那边父女刚对骂未多久。
那大规模杀伐秘术已然临头,一旦落下,耶律天正那庞大法身,至少会被毁去一半。
倏然这一刻,又生变故。
被忽略许久的“八尺李娲”,似终于忍耐不住,没有丝毫预兆的出手。
目标,却不是耶律父女。
而是一旁焦急万分想逃却无法插嘴的陆化龙。
也不知李娲施了何种秘术,一只手捏住陆化龙头颅,将其定在原地。
突下辣手之前,她显然也各自传音给了耶律父女。
瞬息,二人面上都出现了一种极端复杂之色,既是厌恶,也是庆幸。
葛贤见此,心头刚生疑惑,下一刻就亲眼瞧见了匪夷所思的答案:
耶律天正猛地激荡妖身,先化出一片巨大无比的血云屏障阻挡战争妖术,随后其躯体开始疯狂抖颤。
开始无限膨胀,那些器官似的蜕凡尸骸也愈加癫狂,又哭又笑,惊骇莫名。
更令人心惊的是,其体内每一缕妖炁,都开始裂变。
耶律天正要自爆!
意识到这点时,葛贤还不怎么惊骇。
他甚至早有猜测,这老绿王八去而复返,再次陷入战场,若想要脱离且还要带着女儿走,除了自爆部分乃至于全部法身外,几乎不存在第二个选项。
真正让葛贤也颅脑宕机,大感开了眼的画面,下一刻发生。
自爆之前,耶律天正体内倏忽钻出来一头极小怪物。
其好似某种“幼蛇”,通体粉红之色,头颅好似一粒红丸,最前端则镌刻着一张脸,耶律天正的脸。
当葛贤瞧见他时,心魂皆遭受了恐怖冲击。
恶意!
放纵!
欲望!
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由心而生。
葛贤刹那便明悟:这玩意,必是耶律天正转投【永生教】后,将自己原本的天枢上相灵妖心魂炼化后的新魂。
他也即刻晓得,为何万法教没有接纳永生教的那些强者来当灵神了。
万法教讲究的是来者不拒,兼收万法。
但底限,还是有的。
可葛贤却没能在这条粉红幼蛇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底限。
所瞧见的,是一种对所有生灵的欲望,无限制的放纵欲望。
这也就罢了!
真正的冲击,是葛贤亲眼看着李娲将陆化龙心魂抽出,紧跟其后,耶律天正的扭曲心魂则顺着陆化龙的鼻窍,往其颅脑中钻。
这一息,葛贤再度不可遏制的大喊道:
“不好!”
“包大人快阻止他们,耶律天正要自爆法身,心魂则夺舍陆化龙,再带着耶律玉燕、李娲逃离此地。”
“永生教所修秘法全无人性,彻底放纵之下,耶律天正说不得很快就能卷土重来。”
他这一嚷嚷。
包含章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耶律玉燕、陆化龙还有李娲,全部猛地扭头瞧了过来。
尤其是陆化龙,眸光玩味,恶意浓烈,让葛贤心头抖颤。
“甘霖娘……真就变态一家人。”
“这回我算是彻底被这对变态父女给惦记上了,哦不,这两人以后名义上还他娘的算是夫妻。”
“永生教这又修得什么仙,若换了是我当万法教主,非要下令围剿了这邪门教派不可……。”
葛贤这吐槽还没落下,包含章也来不及出手。
那处,正遭战争秘术摧残的“血肉大山”。
爆了!
一朵无比娇艳,肆虐四方的血肉蘑菇云,就此诞生。
这一刻往外涌动的妖炁之可怕,之猛烈,让包含章都无法立刻救援自家儿子,以及白富贵和葛贤二人。
哪怕三人,实则已算是处于风暴末端。
且最先得了葛贤提醒的白富贵,顾不得肉疼,第一时间将自己所有宝贝都挥洒下来,包裹着三人逃离。
可这些奇物并未撑多久,须知那可是通神境强者的法身自爆,汹涌的妖炁几个呼吸就摧毁了几乎所有宝贝。
包明镜试图挡在白富贵身前,可下一刻他就被风暴中飞来的一根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半边颅骨”砸飞。
下一息,白富贵那乳牛灵妖法身变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此时,一声哀叹传来。
金刚钵也撑到极限,彻底碎裂时,一道龙吟响起。
葛贤显出无比稚嫩的“应龙灵妖法身”,顾不得旁的,先将一大把龙血丹塞入口中,随后直接卷了白富贵,忍受着风暴摧残,往下方钱塘江加速坠去。
途中,还传音给白富贵道:
“白姐姐,还有药么,都塞我口中。”
ps:先更一章,今天还有的,求一下月票,求一下打赏,这两数据都挺难看的,大家随缘给一下,多谢多谢。
(本章完)
第五十章 富婆索酬,圆满化龙
白富贵为【祥瑞兽】,天生仁善,有吸引宝贝奇物的“亲和”以及“多宝”天赋,但并不擅厮杀斗法,躯体也颇为孱弱。
同为筑基境,葛贤观想宝卷化出的应龙身要强大太多。
为了不让这般粗的好大腿半途陨落,让他没处抱去,葛货郎也只得咬牙拼命。
而骤然被“血肉风暴”扫中的白富贵,原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初识不久的厚脸皮少年货郎竟敢在此时冒着性命之危救她。
惊讶之余,又听得葛贤的急切传音。
她一身宝贝虽大半被炸毁,但灵丹灵果之类,却还有许多。
马上便掏摸出来,真就一把一把往葛贤嘴里塞。
她身上的东西,就无劣质的,宝贝奇物皆是精品,灵丹自也不例外。
每一把灵丹灵果入口,都眨眼间化作精粹道炁,修补着葛贤时时刻刻都在被腐蚀、炸毁的龙躯血肉。
于是乎!
损耗与补充,暂时形成微妙平衡。
真就让葛贤能摆动龙躯,并隔空从那钱塘江中呼唤旋涡水柱接引,只要能顺利入钱塘江,当可在这仍在疯狂扩大的爆炸余波中幸存。
可偏生在此时,怀中那软乎乎的富贵姐姐发出惊呼。
“我……我没药了!”
“出来的急,加上晓得有包大人庇护,我只带了用来斗法厮杀的宝贝奇物,没有带多少灵丹灵果。”
“你吃得太快,已经用光了。”
这几句响起,葛贤面色也不由刷得惨白。
他二人,如今可还在血肉风暴中。
若没有“补药”,用不了几个呼吸,他的龙躯就会被腐蚀出白骨,若被夹杂其中的一些剧毒血肉、诡异尸块给砸中,或者寄生,那下场更加凄惨。
可惜耶律天正自爆的速度太快,包含章也来不及阻止。
而通神境强者自爆的强度,威力与事后的遗毒,几乎就与葛贤前世所知的原子弹一般,极其骇人。
那位包大人,非但无法在第一时间救援自己儿子和白富贵,甚至此时都腾不出手来。
他需要施法护住整个钱塘县,若他选择避开风暴,保全自我,那县城内足足十万县民都将被蒸发殆尽,
这一刻,就在葛贤疯狂思量着生机出路时。
龙口处突然传来温热之感,随后就感觉一股奇特暖流,入口入腹,散入四肢百骸,药效之强大,远超之前入口的任何一种灵丹灵果。
眨眼之间,将其伤势修复,二人距那接引水柱也愈加近。
“莫非……”
凭借触感与心头感知,葛贤生出预感。
低头一瞧,果然见到白富贵正将自己手腕放在自己口中。
那暖流,正是她的灵妖血。
许是因为她【祥瑞兽】的身份,其血并非是猩红之色,而是如牛乳似的奶白色。
非但蕴着极好炼化的道炁,味道更是甘美异常,内里生机勃勃,简直堪称是疗伤圣品。
见他瞧来,白富贵似是生怕这少年脸皮嫩,不好意思喝她的血,竟还传音过来道:
“姐姐我本是蕴灵之体,后合了祥瑞,我的血算得上是天下一等一的灵药。”
“且我体内道炁充足,你不必担心会吸干我。”
“喝吧。”
这两句若是对旁人说,还生不出什么歧义来。
可偏生是他葛货郎。
听到什么“吸干我”之类的虎狼之词,很难不想到自己的魅惑、采补天赋。
尤其在葛贤的感知中,白富贵实乃是无比稀罕、诱人的采补对象。
她对于道炁以及天下万物皆有着强烈亲和,还有这最让葛贤心动难忍的【多宝】天赋,很难想象这天赋若是移植给他,会有多满足。
“这姐姐,主动送上门。”
“我此时若发动魅惑采补,可悄无声息将其吸干,夺来其天赋。”
“可惜,我葛贤不是那般人啊,嘬两口也就得了。”
“嘬!”
这厮,说喝就真的不客气。
白富贵刚说完,顿觉手腕处传来吞吸之力。
祥瑞血入口,葛贤非但是伤势尽复,原本就很是不凡的幼年应龙躯,竟又增了一些祥瑞灵蕴。
尽管只是暂时的,似仍旧有好运相随。
不多时,他抱着白富贵成功入得旋涡水柱,眨眼潜入钱塘江中。
背后仍在肆虐的血肉风暴,自此再伤不得二人。
……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外界风暴停歇。
已彻底被浸染成猩红之色,且飘荡着大量污秽、尸块的钱塘江面,骤生旋涡。
水波清理出一块干净地界后,葛贤怀抱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富贵姐姐,缓缓出水。
只第一眼!
当二人看见面前景象后,都是一脸肃然,惊骇莫名。
灾殃,真正贻害百年的灾殃发生了。
就以那夕照山为中心点,往四面八方辐射,不管是大地高山,还是河川水泽,皆被“血污”所覆盖。
除了一些抗性强大的生灵,或是妖魔鬼魅一类。
其余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尽数死绝。
所见之地,似都成了生灵绝地。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用不了多久,绝地又会被新的生灵占据,繁衍生息。
可葛贤与白富贵都能看出,感知出来,被血污覆盖之地,意味着也被其中的污染、血毒所浸润。
若不及时清理干净,以后非但是一根庄稼、草木都长不出来,且人畜也无法生存,停留数息就要中毒殒命。
“这就是一尊【通神境】强者自爆的威力?”
“大原朝,有几尊这样的封疆大吏?”
葛贤刚不由自主问出这两句。
身侧,白富贵正色摇了摇头,回道:
“不是的,只耶律天正特殊些罢了,他先拜的【万法天枢上相】,因知晓天下鬼神之事,修炼了不少隐秘杂炁、秘术在身,虽因此比正常通神境修士更加强大,但也由此生出更多恶癖,隐患颇多。”
“后又转修永生教秘法,变作缝合尸魔,他那血肉之躯内的污秽,哪怕十个通神境修士加起来也无法比拟。”
“若是包大人这类同等阶修士自爆,破坏力许也能追一追,但遗毒,绝无可能有这般厉害。”
“这回糟糕了!”
“虽说挫败了耶律天正和永生教的阴谋,但包大人未能将罪魁祸首一家擒拿,押解去大都受审,反而让耶律天正、耶律玉燕和李娲这三大罪犯遁逃,只死了个无关紧要的陆化龙,这已算是功过相抵。”
“若让钱塘地界,从此变作生灵禁地,只怕包大人要被朝中诸多政敌弹劾,纵然不会丢官,怕也是要降职的。”
毕竟是丞相义女,见识不凡。
她所担心之事,也正是包家所忧虑的。
二人还未动身时,忽而见到保持着曲直灵妖法身的包明镜,跌跌撞撞飞来。
显然,他虽也在血肉风暴中侥幸存活,受伤却不轻。
即便如此,这位包家二代却无休憩时辰,再度感知到白富贵炁机后匆匆赶来。
看见安然无恙的二人,又惊又喜。
先对着白富贵一脸愧疚道:
“我已在这附近搜了数个时辰,如今见得白妹妹无事,终于稍稍心安。”
“家父曾在【脱脱】大人面前保证要护你周全,若你在钱塘有个闪失,我包家万死难赎。”
话罢后,这位性情清正的年轻人忽然又看向葛贤。
面上,竟浮现出扭捏之色来。
但很快,心头大事还是压过了为难,主动先吐露葛贤的隐私道:
“这位小兄弟,若我没料错的话,你应当是窃取了耶律家的那一册《应龙仙君宝卷》,并借此走蛟化龙,已筑得上等道基。”
“既如此,那宝卷中的【唤水术】,小兄弟可曾修成?”
虽是包家二代。
但他这般问,还是不太礼貌。
不过让包明镜意外的是,少年货郎还未说话,白富贵先露出了不满之色,眉头一皱,立时发怒道:“包大哥,你这是何意?我这弟弟能有那宝卷,乃是凭借本事得来,何来窃取之说?”
包明镜不止是性情随了其父,智慧也不差太多。
见白富贵这般态度,再想起二人一同出水,顿时猜到这两人能安然活着该是少年货郎有所牺牲,救下了白富贵之性命,情谊一至,她真就认下了这个弟弟。
猜到这些,包明镜更是大喜:是了,这货郎必是炼成了唤水术,否则绝无可能在那一刻保住白富贵之性命。
念头到此!
他毫不犹豫再次开口,指着漫山遍野,几乎瞧不见尽头的血污,坦诚相告道:
“白妹妹莫恼,明镜并不是想为难这小兄弟,乃是为了求他一事。”
“此间境况妹妹也瞧见了,若不能及时清理干净,家父被弹劾事小,钱塘县以及周遭几个县城都要因此遭大灾,一个不慎,殒命数万乃至于十几万县民也再正常不过。”
“为了解决此事,家父也是焦头烂额。”
“可不久前,那钱塘江底的龙宫送来一密信,原来在多年前,还是钱塘县尹的耶律天正伙同一位曲姓邪修,强行截留了一位【东海龙女】在此,曲姓邪修将其霸占后,被册封为钱塘江神。”
“如今那龙女见时机成熟,送信来说,此间血污对于人间而言是剧毒,可对于一些龙修却又是资粮血食,只不好送去罢了。”
“她愿当个送餐的,只消将其从龙宫放出,她便可再起走蛟化龙之术,将此间所有血毒污秽尽数拔除,炼成血丹带走,以解此地厄难。”
“只是她被困龙宫多年,龙躯僵直,须另一位修了【应龙唤水术】的龙修相助。”
“此地,唯二人炼了此术。”
“一是当年的曲姓邪修,如今的钱塘江神,但他被龙女憎恶,绝不允许他也趁机离开龙宫,想来是打算回归东海后,再来清算此獠。”
“二便是小兄弟你。”
“说来那一册《应龙仙君宝卷》,出处正是这位东海龙女,是当初曲姓邪修夺来后赠给耶律天正的谢礼之一。”
“还请小兄弟看在数十万百姓份上,助上一助。”
包明镜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葛贤是不得不答应。
不过他葛货郎毕竟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既然要出大力,怎能不拿报酬?
就在他开口,要索取一番好处时。
刚认下的富婆姐姐,见葛贤有答应之意,竟又先他一步开口道:
“要我弟弟出力也可。”
“包伯父,还有那东海龙女,都须给些令我弟弟满意的酬劳才是。”
“我瞧他化龙似还差了一线,没能将【应龙翅】激发出来,既然应龙宝卷是那东海龙女的,不若去问问她,可还有旁的法子,或是有什么龙族奇物,可拿来助我弟弟圆满化出应龙灵妖身来。”
听得这几句。
葛贤心头大为满足,这祥瑞兽姐姐算是认的太对了。
ps:求月票,求打赏,一毛两毛就好,让那数据涨一涨,拜谢大家。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龙女将脱困,再得一大腿
葛货郎本想着自己开口索取酬劳,虽市侩了些,但他自认就是个俗人。
如今富贵姐姐替他说话,倒是更好。
毕竟二人身份有高低,当朝丞相脱脱之义女开口,包含章无法拒绝,那位也有来头的【东海龙女】同样拒绝不得。
果然,葛贤还没真正开始干活。
包家先拿来了好处,因一时择选不出能合货郎心意的奇物宝贝,于是包明镜带来了一个允诺。
便是在事成之后,邀请葛贤去【包家宝库】一行,由得他自己挑。
听到这条件,一旁的白富贵连忙传音让他应下。
“这报酬极好,快些答应。”
“包家世代皆拜【曲直灵神】,由此也多是性情清正之辈,按理说是攒不下什么财货宝贝,但包家人时常去往未开辟好的荒野凶地游荡,清理邪祟,多有所得,加上他们修炼《陨石术》,偶尔也会从天外唤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以你那灵感天赋,入宝库一行,当是能拿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
有富贵姐姐指点,葛货郎自是立时应下。
紧随其后,则又是那位东海龙女。
原以为对方会遣来什么侍女、龙妖之类,谁料到竟是那位龙女亲临。
就在钱塘江边,水波荡漾,倏忽汇聚成一位半人半龙,诱惑无穷的龙女来。
容貌绝艳,非同凡俗。
一身青色龙鳞如甲胄般,闪烁着冷光。
许是她的家乡特色,胸脯处有大开叉,倒将甲胄变作衣裙般,衬托着其傲人身量,滑腻白肉,那深不可见底的沟壑,也实在令人侧目。
也不知她被囚禁了多久,又受了何种苛待,面色苍白憔悴。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高昂着头颅,神色冰冷,显然是一位性情高傲,不愿低头之辈。
她这龙躯虽说明显是由“水炁”凝成,却有着血肉质感,这位龙女道行修为必是不低的。
现身后,龙女先看了眼场中三人。
对着白富贵、包明镜点了点头,最后目光落在不知何时起也已显出应龙身的葛贤身上。
眸中,浮现一抹淡淡喜色。
旋即开口道:
“吾名【青女】,自东海而来,本是来择选一处水脉任职水神、江神,以此修行。”
“因一时不慎,遭耶律天正、曲肖二人暗算,将我强留在钱塘江底,为保血脉纯粹,纯阴不失,我只得在他们发下大誓后将一切交出。”
“二人各自分润了我一身宝物、气运和官位,曲肖得了最多,我的宝物和官位都遭其夺取,但他也中了耶律天正算计,被迫留在江底龙宫,囚禁并看守我。”
“如今时机已到,该我脱身离去了。”
这名为青女的龙女,轻描淡写就将自己的悲惨经历吐露。
听她语气,竟无丝毫怨愤。
只是一种藐视,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哪怕她没有说,三人也可猜出,一旦她回了东海龙宫,恢复伤势,必是要回转,先杀那无法离开的钱塘江神曲肖,再去追杀耶律天正。
白富贵虽不知晓青女的具体来历,不过听了这三言两语后,顿时有了猜测。
于是乎,又悄然传音给了自家货郎弟弟:
“这可怜龙女来头必是不凡,虽说龙宫龙巢几乎分润了天下水脉,但能随意择选水脉任职的,必是皇族血脉。”
“瞧她模样,该是修的青龙法。”
“虽说她被两个奸人夺去一身所有,但历此磨难,心魂圆满,回归龙宫后怕是有机会踏足【通神境】去。”
“那个叫曲肖的邪修必死无疑,耶律天正下场也不会好,只怕会被龙族满天下追杀,加上朝廷的通缉令……日后即便他晓得红丸事败,是你所为,也根本无暇来报复你。”
最后一句入耳,葛贤方知这姐姐还在为他着想。
顿觉感动时,高冷龙女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小道友天资不俗,心智也强,看你这应龙法身之上还有地脉阴煞的痕迹,想来是勾引地窍水脉,再合钱塘江水势,走蛟化龙而成。”
“在这地界,的确也没有比你这法子更好的化龙之法了。你所筑道基,也足可与我们这些占了些家世便宜的龙修相比。”
“至于你想要的【应龙翅】……”
说到这里,青女摇了摇头。
旋即毫不犹豫,吐露出一桩龙族修行的秘辛来。
“应龙翅,乃是极难获得的稀罕龙相之一。”
“单单凭借【走蛟化龙】,除非是在上古时代,非同凡俗的大江大川随处可见之时方有可能。”
“如今时代,则唯有去走那两条水脉,但那是取死之道。”
“不过以你的天资,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体内龙族血脉渐浓,终可在踏足【蜕凡境】时获得此龙相,由此所得本命神通,也将远超其他龙修。”
“至于通神境……仅仅只是那一册残缺的《应龙仙君宝卷》,一生都无法晋升通神。”
“因了多年前的一桩变故,此世所有的【应龙仙君灵神庙】都被毁弃,无任何传承。”
“而完整宝卷,我东海龙宫也没有。”
“其他四海龙宫,或是昆仑龙巢,应还藏着其他残卷,只是要搜集齐全极为困难,且就算得了全册也无用,蜕凡境后所需应龙仙君血肉,此世根本寻不着一丁点,那些蕴有应龙血脉的混血杂种龙,也无法支撑通神境所需。”
“数百年来,此世好似也没有再出过修炼应龙法而入通神境的龙修。”
“当日我刻意显露出宝卷,不过是为了坑害曲肖这厮。”
“他贪婪无耻,果然上当,转修应龙法,从此道途断绝,坐困钱塘江,被江神官职压得喘不过气来,呵呵。”
最后一句吐出时,青女那好似挂着冰霜的脸上,难得牵扯出一点自得笑容来。
能在绝境中,坑敌人一把,的确很令人开心。
不过也许是被囚禁太久,青女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也扫射到了葛贤。
他葛货郎,也修的应龙法。
笑罢后她反应过来,歉意目光瞧了瞧葛贤,随后直接再道:
“小道友!”
“你若愿助我脱困,我可给你几种报酬选择,由得你挑。”
“一是随我回【东海龙宫】,你救我性命,可容你转修其余龙神,便是你想修青龙法也可,我认你作弟弟,日后你便与我一同修行,以你天资,十年内当可入蜕凡,百年内通神境可期。”
“二是算我欠你一桩人情,日后你只管吩咐,只要青女能做到且不违心之事,都可应你。”
……
听到这两个条件,葛贤顿时陷入犹豫。
正常而言,多数人都会选第一个。
无他,好处最大。
仅仅从前面青女一番自我描述就可知晓,她在东海龙宫怕是身份不低。
跟她一起回转,她还主动认亲,助你转修其他龙神秘法,等同于是他将从“龙族野修”一跃成为有靠山,有背景的二代,谁能拒绝这近乎是逆天改命的机会?
哪怕是白富贵、包明镜二人,也都认为应该选第一个。
至于说刚认下的弟弟被抢一事,这祥瑞兽的脑瓜子里暂时无这个念头。
可很快的,三人都听到了他的答案。
“我选第二个!”
唰的一下,惊讶之色同时出现在了白富贵、包明镜、青女脸上。
也亏得这里没有别的旁观者,尤其是龙修一类。
否则听到这答案,必定是跳起来大骂葛贤痴傻愚蠢。
他葛货郎痴傻么?
自是不,这厮完全算得上奸诈。
刚听到两种选择时,脑海中便开始思量:
“第一桩好处的确无比诱人,但那也意味着,在不短的时间内,我都将被限制在【东海龙宫】之中,也被限在了龙族修士这一条路径上。”
“这与我前面的种种规划,完全冲突。”
“若我处境凶险,或我只是一个普通龙修,这当然是最优选择。”
“可惜我不是,应龙法身之外,我可还惦记着其他更多法身,其余人只能修一种,我却无有限制,弱水三千我都要。”
“再说其余人无法通过混血杂种来提纯血脉,不代表我不行,无非是要耗费更多时间精力罢了。”
“选第二种就不同了!”
“我仍可抱住现有的大腿,富贵姐姐,仍可入【万法搜神司】,继续发育。”
“且这救命的情分,我一日不兑现,龙女就会一直记着,日后再来往一二,岂不是又能再抱住一条大腿……拉扯之间,两全其美。”
这些念头闪烁出时。
葛贤这厮,差点又想故技重施,当场再散发出几缕炁香来。
好在他晓得轻重,压下这开始渐渐养成的恶癖,正色吐出选择。
为增加说服力,葛贤还又解释道:
“我听闻修行何种法脉之事,契合天赋、性情最为重要。”
“初知应龙法,我便知与我无比契合,这才冒险窃来,修炼后果然代价极小,恶癖也轻,恐怕已是这世上最合我之法,至于后面的宝卷,不过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还有就是我已决定跟着白姐姐修炼,不愿再去海底龙宫修炼。”
话罢,葛贤似是下意识就往白富贵处靠了一靠。
从这厮表现来看,这几句完全可说是“茶言茶语”了。
偏生他如今是少年货郎身,表现起来无比自然。
毫无意外的,白富贵被感动了。
本就因为前面的救命之恩,真心认了这厮为弟弟。
如今,更亲了。
若非顾及场合,这位乳牛灵妖似的富婆,当要表示一番。
而一旁的包明镜和青女,则是同时点点头,认可了这厮的选择。
……
“既已选好,莫再耽搁,血毒难拔,越早动手也好。”
“如今包大人在钱塘江底压制曲肖,使他暂时无法动用水神权能。”
“我本体将于百息后出水,搅动钱塘之水,起大潮拔除血毒,届时你便施【唤水术】,抽取地窍水脉助我,以免有甚遗漏之处。”
“好!”
葛贤答应刹那,龙女的水炁分身也最后再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散去。
而他葛货郎也不耽搁,即刻呼风唤雨,乘云驾雾,再度往夕照山而去。
腾空后,他又瞧见大地景象,心头更惊。
这片地界,几无一处净地。
所有一切都被“血污”浸泡着,除了被包含章护住的钱塘县,那里已成孤岛。
且那些污血、尸骸碎块,仍旧往周遭县城蔓延。
再这般下去,江浙行省偌大地盘之上,将出现一块极丑陋的血疤,遗毒百年,乃至于千年。
“永生教,真祸害也。”
葛贤骂完时,已临空于那地窍水脉出口处。
这里,原本是夕照山。
如今被彻底抹平,还成了一个巨坑。
血污不断倒灌进去,却又很快被地底阴煞泉水挤压出来。
……
百息时间,眨眼过去。
葛贤刚在心头数到,就见那波光粼粼的钱塘江,水底骤然生出轰隆隆巨响。
随后就见得一头真正的巨物猛地出水,大潮大浪卷起,云雾相随,水汽蒸腾。
这动静,也被处于悲戚惊恐氛围中的钱塘县诸民瞧见。
纷纷大喊“龙”、“是真龙”、“好大一条青龙”等等。
葛贤也隔空瞧去,虽早有预料,但还是被青女这妖身本相所惊,赫然是一条体态修长,甚至可说是惊艳的青龙。
身量之巨,虽无法与包含章、耶律天正相比,但又比包明镜、李娲、耶律玉燕几人更强。
只是其龙躯竟被十几条镌满符文的锁链捆缚着,躯体各处还可见得伤痕疮口,甚至还有龙血淌出,引得江中鱼虾水兽沸腾。
同时,还有一道道夹杂着恐惧、愤怒的嘶吼从水底传来,但很快又被包含章的怒音镇压。
“蜕凡圆满!”
“她来任职江神水神,恐怕就是为了突破通神境,可惜遇上了两个歹人。”
“被囚禁于龙宫水牢多年,好生凄惨。”
葛贤心头生念时,青女已开始施法。
她虽然修炼的不是【应龙唤水术】,但道行修为远超葛贤,加上暂代钱塘江神,骤一施法,威能之骇人让葛贤都怔在原地。
伴随着一道道龙吟!
难以想象的大潮,骤然掀起。
似乎整个钱塘江都开始往岸上倒灌,在无形伟力牵引下,一遍一遍疯狂冲刷着那些红丸污血、尸骸碎块,连已经浸润至地底的也被拔除上来卷走。
她这一动,葛贤哪里会落后。
立时也发龙吟应和,旋即全力施放唤水术。
下一刻!
大地震颤,地窍大开。
一道道蕴着阴煞之炁的粗壮水柱,悍然破土而出,也开始拔除血污碎块。
好似冰河过境般,渐渐与钱塘江大潮汇合。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姐弟有情,龙性本淫
钱塘地界,水脉轰鸣。
偌大一条奔涌不休的钱塘江,在青女一声声“龙吟”下好似直接变作难以言喻的远古水龙般,漫灌数百里,加之有葛贤配合,竟真就在短短半炷香之内,将本应该遗毒数百年的血污尸块尽数拔除卷走。
葛货郎道行修为不如青女,但所修【应龙唤水术】却是龙族秘法中一等一的法术,尤其他唤来的乃是地窍深处,蕴有阴寒煞炁的冰泉。
当那蕴血带尸的冰河,正式与钱塘江汇合时。
本该有的冲撞破碎动静并未发生,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异响,煞炁入水,眨眼结冰,竟似要将这一段的钱塘江都冻结。
葛贤感知中,他做不到这点,只要青女随意一动,大潮涌动就可击碎冰面。
但青女并未这般做,反而是张口一吸,顿时煞炁加速,凝聚出凛冽寒风,霜云冰雾,不多时冻结钱塘江面,也冻结了被束缚在江上的青女本相。
一条青龙,眨眼化作霜龙。
“欲借我之手,加速脱困?”
葛贤心头刚生此念。
下一息就又听巨响,冰霜陡然炸裂,随同而碎的,还有那十几条镌有【封龙符】的锁链,本就老朽不堪,终于没能再捆住这位东海龙女最后一次挣扎。
锁链尽碎时,钱塘江底再次传来一道充斥着不甘、恐惧的嘶吼。
旋即被一道响彻九霄,令所有闻听之人都心魂激荡的龙吟完全镇压。
青女!
自在了。
整个钱塘江仿佛也随之得了解脱,大量水波在无形吸引之下,从上游奔来。
大潮再起,云雾席卷,非但破开冰面,更将所有血污、尸块都卷入一个巨大旋涡,在磅礴水压之下,一尊通神境妖魔法身自爆后的所有血肉竟然被生生压铸成了一颗约莫磨盘大的巨型血丹。
谁都来不及多瞧,污染惊人的血丹被青女收入不知何处。
同时,钱塘江所灵化的“水龙”,终于无法再凝滞停留。
“走!”
青女下令,大潮暴走。
比葛贤取巧式走蛟化龙要磅礴汹涌数倍的画面,就此诞生。
就见那遮天蔽日,凌驾于大地之上的钱塘大潮,在最前方一头美艳青龙牵引下,往东海而去。
葛贤之职责,本已结束。
不过此时,他感知到青女龙躯之内的炁机虽在快速恢复,却有些不稳当,未必能完美控制大潮。
加之这般程度的“走水”也让他很是激动,竟也在此时发出龙吟,跟随而上。
自钱塘县起,往那入海的钱塘湾去。
骇人听闻的大潮奔涌起来,沿途不知惊到了多少人。
钱塘观潮!
古往今来,皆算是一景。
可哪怕往前数个千年,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大潮。
凡人瞧不真切,只担忧被淹。
倒是已踏足修行的修士们,隐约窥见了那一条血统纯正,来历不俗的东海青龙。
至于后面跟随,护持的葛贤?
则是在接下来的一次“凶险”中显出了龙躯,被人所知。
青女一朝得了自由,心魂激荡,是以召唤出的大潮也无比磅礴,在一个大弯处,果然没能稳住浪潮,眼瞧着就要江水漫灌,水炁反噬时。
葛贤蓦地从水底蹿出,以应龙之躯,再施唤水术。
将大潮稳住后,他又不惜耗尽气力,强行托起体型比他大得多的“青女”。
二者龙躯,一大一小。
交缠托起刹那,葛贤这厮体内不由自主就发动天赋,溢出炁香。
同时,他还传音道:
“青女姐姐!”
“钱塘湾就在前头,你很快就可得大自在,你能以坚韧意志破开这等劫难,接下来的道途必将无比顺遂。”
“还请稳住心魂,莫要一时不慎被恶癖、心魔所趁。”
毫无疑问!
他葛贤葛货郎是彻底打算不当人了,发现捷径,发现大腿,毫不犹豫就上就抱,全然不顾己身节操掉了一地。
而更茶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尽管他奋力托起青女龙躯后,的确是立刻力竭,但他可是应龙之躯,亲和水炁,法力仍存,动念就可让钱塘江水将他也托起。
可这厮偏不,主动往水底坠去。
青女只失控一两息,得葛贤相助立刻恢复,听他言语后顿觉感动,见他往水底沉去,甚至都没有计较这少年没得允许就喊她姐姐,那细长青鳞龙尾蓦地一勾,径将葛贤那稚嫩应龙之躯卷起。
许是葛贤那魅惑天赋之故,又或者是青女被囚禁在江底太久,这些年能接触到的都是耶律天正、曲肖这般恶心的存在。
骤然见到这么一个少年,修炼的也是龙族秘法,甚至还能拒绝她先前给出的大好条件。
接触后无有恶感,便渐渐生出些许好感来。
二人龙躯再交缠后,一时之间竟未放开。
葛贤也不是个不解风情的蠢货,自然不会提醒她,而是颇为正经的,借机传音提问,向其请教龙族修行方面的问题。
来来回回,葛贤又得不少好处。
最大的一桩,自然是青女默认了这少年喊她姐姐。
若葛贤是个贪心的,此时完全可以打蛇随棍上,索取好处,交缠蹭蹭,增进亲密关系之类。
可他没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唉,这姐姐不比白富贵,经历凄惨,意志坚韧,心防难破。”
“她如今瞧我,只觉顺眼罢了,并非真个有了实质性的亲密关系。”
“我若得寸进尺,她应是会给予我不少好处,但也将当我是个‘恩人’,还完恩情后,就此两清。”
“不如这般好好相处,时日一久,终可得其认可,真就可得一姐姐。”
“在此世,我如今也是孤单一人啊……嗯,还有位扫帚精相伴。”
葛贤到底也不是个藏奸的,行为是狡猾了些,心思却还算赤诚。
某种程度上,也是误打误撞。
须知不管白富贵还是青女,甚至是包明镜,皆不是好相与的。
祥瑞兽、真龙血脉、曲直灵妖……哪一个不是擅长感知辨认,若葛贤真与她们玩脏的,未必就不会被识破。
这种少年狡猾,倒更令人喜欢。
不过两人这亲密交缠,也没能一直持续下去。
不多时,钱塘湾,入海口映入眼中。
同时,东海地界骤然开始沸腾翻涌,原本还算宁静的海面,掀起一道道高度惊人的海啸,更有暴风席卷,海雾弥漫,那海底深处还传来一阵阵让人心胆俱裂的惊悚龙吟。
闻得龙吟,原本还冷静的青女再无法维持。
她也发出龙吟应和,抖颤悲戚,似是受了伤害后,向着父母长辈求安慰的稚童。
也是这一刻,她似想起什么。
低头瞧了眼被她缠在身下的葛贤,眸中竟有一丝不舍,以及可惜。
好在她很快收拾好,在进入东海之前,龙尾一松将葛贤放开。
轻柔一拍,将其放归钱塘江。
过程中又将一物塞入其龙爪中,同时传音过来道:
“我家亲长正在东海迎我,若你愿意转修还可带你去见,但你不愿,只得就此告别。”
“你爪中,乃是我的一片逆鳞,日后你我再见,或是还你恩情,便以此鳞为信物。”
“往后你若是遇上其他水族、龙族,欲为难于你,可试试搬出我【青女】的名讳,许有些用处。”
“你所修应龙法,前途断绝,若想转修,可随时来东海龙宫寻我。”
这几道传音落下时。
大潮入海!
龙吟再上九霄。
恍惚间,葛贤似远远瞧见浩瀚无垠的东海,那深不见底的幽青海水中,隐隐显出一条条巨物身影来,遮天蔽日的幽黑海雾映衬下,似还有大量类似传说中的鲛人、鲸兽等妖魔异兽存在。
它们一起拱卫着一条遍体鳞伤的青龙,往深海去。
……
“果然,富贵姐先前没猜错,这青女姐姐的来头巨大。”
“恐怕多年前她家中安排来择选水脉任职江神水君,就是为了磨去她的天真性情,这才故意不来救。”
“不过听那几声龙吟中底气不足的解释意味,恐怕也是根本没料到需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估计只当是会遇到一桩桩险恶之事,妖魔邪修之类,完全没想到上来就是耶律天正、曲肖这样的。”
“生生囚了青女多年,也亏了真龙皆是长生种,寿命悠长,她家亲长才能忍受得住。”
“而此次龙归东海,用不了多久该又能多出一尊通神境青龙。”
嘀咕中,葛贤低头看向自己爪中,一枚婴儿小手大,好似青玉刻出的龙鳞,内里除了蕴有浓烈龙炁外,还有着一丝余温。
他并无后悔念头,这一幕他早有预料。
“这样更好!”
“我若跟着她去也不大好,颇有种挟恩图报之感,再说那东海龙宫必定也不会是什么安宁之地,不会很好厮混的。”
“如今这般,甚得我意。”
念头落下,葛贤即刻收好龙鳞。
扭身就往回赶,送走了这一个待定的好姐姐,钱塘县可还有一个已确定的富婆姐姐在等着呢。
如今这当口,真正能他葛贤发达带他飞的,还真就是白富贵。
来时身负职责,是以小心翼翼。
回去时一身轻松,让葛贤得闲,能观瞧四面八方之景。
这一瞧,却又直接将他拉回到了此世的惊悚、残酷之中。
沿途!
葛贤看见了各地也都在清理永生教和耶律天正留下的余毒,围剿余孽等等。
同时还瞧见了一些类似【陆化龙】的存在,俱是各地的主事长官,拜了各式灵神,修了超凡秘法。
但也遏制不住恶癖,以“剿匪”为由头,突兀显露本来面目,大肆食人,或是盘剥百姓。
这反过来,又刺激了不少修士、乱民奋起反抗,趁机起势。
虽都是小规模,眨眼可被扑灭的那种。
但落入葛贤眼中,如今的江浙行省,还就是如火如荼,刀兵四起。
若只是这些也就罢了,真正残酷的是在他沿途感知到的,一位位诸如【土地爷】、【山神】之类的神灵,也都在异化堕落中,非但无法再庇护一方,反过来自己还成为大祸害。
白玉老道安乐子神!
他,并不是个例。
类似之事,各地都在上演。
葛贤看了哀叹不已时,他自己还数次差点遭了袭杀。
皆是一些荒野妖魔,或是钱塘江里厮混的孽灵怪物,先前因为青女那声势浩大的走蛟化龙不敢招惹。
见他葛贤落单,便纠集着来杀。
他丝毫不惧,能碾杀就碾杀,若遇上一两头棘手的,便以感知天赋提前避开。
不算特别漫长的路途,所瞧所遇诸事,彻底将葛贤从“龙女姐姐”的温柔中拉扯出来,让他再度明白这是个何等残酷、可怕的俗世。
连青女、白富贵这样的二代,一时不慎都遭遇水牢囚禁,或是突兀丧命。
他一个小小货郎,随时有可能暴毙的。
这一刻,他归心似箭。
“战力、好处、大腿……我如今只一具筑基境的【应龙法身】,全然不够用。”
“欺负混血杂种,抢劫江湖少侠,足够应付,但遇上高一个等阶的陆化龙、耶律玉燕这些,便根本打不过。”
“这大原朝,有多少县尹?又有多少二代?”
“既然应龙身暂时不好提升,最好能再修炼出一尊新的筑基境妖身法相来。”
“猥琐发育怕也是不够用,我须暴力发育才行。”
“大腿抱紧,还可寻机再与法显、施耳、杨毕他们联系上……。”
显然,葛货郎倒也不是真个就不贪,刚有个苗头,他已经惦记吃遍各家的事了。
……
钱塘县外,已无边洁净,好似被俏少妇扫洒过的江边地界。
白富贵见得葛贤安然回归,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二人关系,自是比他和青女的要近一些。
见她露出那模样,葛货郎不由笑道:“富贵姐姐可是担心我跟着青女就去龙宫了,必是不会的,我早已说过,要随你修行,绝不会半途而弃。”
听见调笑,白富贵本想开口反击。
可葛贤凑近后,她好似嗅到了什么异味,皱了皱鼻子,狐疑的瞧了瞧葛贤,问道:“你修龙族秘法已经筑基,想来恶癖也都彻底显现了,龙族性淫,多数龙修的恶癖中也都有这一种,莫非你也是……?”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包家宝库,心动之物
葛贤被白富贵怀疑生出了“淫之恶癖”,顿时面色大变。
开什么玩笑?
若他真生了淫癖,这段时日可有的是机会满足自己,不管是扫帚精俏少妇,还是春娘、秋娘这一对妩媚狐女,亦或是汪家长媳,他唾手可得。
可此身仍是少年人,纯洁的很。
不待他辩解,白富贵又有些委婉的劝诫道:
“姐姐也晓得这等恶癖,极难遏制。”
“可你年纪尚小,须珍惜精血源炁才是,不可放纵。”
“再说那位【青女】道友可是东海出来的真龙,哪里是如今的你可以招惹的,若是给人一种挟恩图报之感便不好了。”
“还有人家身量那般惊人,你那小身板,如何受得了?”
说到后面,白富贵自己倒是脸红起来,也不知那一颗乳牛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玩意。
而听到这里的葛贤,这才明白,敢情是先前交缠时自己身上留下了青女的味道,被白富贵嗅到,误以为两人发生了什么亲密事。
“冤枉啊!”
“不过是她龙躯僵直不畅,差点控制不住钱塘水势,我上前协助,或有些触碰,这才留下了她身上的气味。”
“再说她刚脱困,哪里就会想着那档子事?没有这般急色的。”
葛贤一脸无奈的叫屈。
解释完,白富贵依旧是狐疑,似信非信嘀咕道:“你年纪小,不晓得天下龙族之奔放,再说只是触碰的话,哪里会有这般强烈的气味,简直和标记领地没什么差别……嗯?”
念到这里时,这头颇有些迟钝的祥瑞兽终于也猜到了什么。
面色一红,心头啐道:
“好龙女,和我玩这套,我白富贵又不是龙族,恶癖中既无情癖,也无淫癖,至多也就是藏宝癖,哪里会和你抢啊,真个是幼稚。”
“不对,是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显然,白富贵差点中了青女随意留下的小招数。
青女倒也不是真就全心全意惦记上了“葛贤”,只是有那么一点不忿这少年没有选择跟她回东海,而是选择了白富贵。
于是交缠间,刻意留下了自己的气味,以做标记。
想通后,白富贵自是没有再计较,还很是不好意思的安抚葛贤,表示是姐姐想歪了云云。
随后她颇为正色的,再次看向葛贤,笑着开口道:
“此番你立下大功,崭露头角,不止是姐姐我看中了你,包大人也觉得你是一个可造之材,甚至是军中大将晓得此次关键情报是由你窥探来后,也都托姐姐我向你转达邀请。”
“包大人说若你愿意走正统仕途,他可亲自写推荐信,让你前往【万法天枢上相】的灵神总庙处,转修天枢秘法,他还可作为举荐人,让你直接当成县尹,当然,不会是钱塘县这类大县,也不可能是大都之官,多半是偏僻小县。”
“军队两位将军则是允诺,可将一支斥候军交给你,给你从六品的官儿,可配银牌。”
两大条件吐露出来。
白富贵怕葛贤无法理解其中优劣,还特意解释道:
“包大人和军队的条件,都极为优厚,我虽然能求义父也替你写推荐信,但效果与包大人写也没有分别,且包大人来写,对你的仕途也更有帮助,不至于树大招风,被人嫉恨,义父退位后,最有希望接任丞相的还就是包大人,届时你作为嫡系必可沾光。”
“而军中,向来以功劳来定前途,以你的天赋,对江浙行省的恩德,加上后续酬功,足可令你在这里过的如鱼得水。”
……
这突兀的两方招揽,并未让葛贤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尽管在任何人眼中,包括白富贵在内,也都觉得是极为优厚的条件。
可惜,在葛贤看来都是限制颇大,甚至还不如去东海龙宫厮混呢,至少那条大腿非常乐意让他贴身缠抱。
是以闻言后,葛货郎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摇头拒绝。
随后眸中含笑看着白富贵,满脸期待的问道:
“这些都不好,我不愿去。”
“姐姐的条件呢?”
“先前【青女】邀我去东海龙宫,我说要跟着富贵姐姐修炼。”
“如今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姐姐该不会让我落个吹牛的下场吧。”
常言道,人不要脸一次,之后也不会太要了。
这少年货郎,完全捉摸住了白富贵的心思,配合着这头祥瑞兽演上了。
果然,听到他这样说。
白富贵很是满意、欢喜的点点头,旋即也说出了自己对葛贤的安排。
“你先前也听过了【万法搜神司】之名,想来也知悉这新衙门的一二事。”
“实则那个叫什么费……什么肿的典吏知晓的并不多,他只当搜神司是肃政廉访司改头换面一下,加了许多权能,这才见了我便央求带他也入新衙门,可惜他的天赋资质,达不到进入此衙门的要求,从一开始他就无有资格。”
“倒是弟弟你,不管是功劳还是天赋,还是道行修为,都是足够入搜神司的。”
“你若愿意,待姐姐我配合包大人,将这里的手尾余孽收拾干净后,便携你一同前往【大都】,拜入搜神司。”
“嗯?”
“去大都?”
葛贤正猜度那搜神司还有啥秘密时,骤然听见意外信息。
新衙门不是在江浙行省内?
而是要前往大都?
见他惊讶,白富贵继续道:
“你也知道如今天下大乱,反贼四起。”
“非但各省各地都出现了作乱之辈,朝廷内也有许多如【耶律天正】这样野心勃勃的奸臣叛贼,甚至于在万法教中,也有许多灵神选择了叛变,明面上装作效忠,暗地里已经开始四处下注,偷偷支持那些乱臣贼子。”
“为了维持大原朝的稳定,义父建策,皇帝陛下也给了圣旨,在大都筹建【万法搜神司】,招揽天底下的强者、天骄加入,只是在彻底运转之前,须往大都一行,接受培训等等。”
“此司权能无上,可监察地方,可调用军队,所为乃是不惜一切代价给大原续命。”
“届时我等将领命,去往大原各地,开辟荒野、寻找灵粮、收容邪祟、招降叛军……甚至是,册封灵神。”
当白富贵的最后四个字钻入耳中,葛贤眸中立时浮现出惊骇之色来。
册封灵神!
大原朝皇帝疯了?
葛贤已经将搜神司的权能预想得极高,可万万没想到,还能出现这一项。
如今他也已经历了许多,见识暴涨,连《万法史书》这样的秘册都瞧过一页了。
自然能隐隐猜出来,大原朝能得到天下,且能从东到西,打下那般广袤的疆域领土,除了拥有【赤乌血脉】的皇室那一大家子的确很能打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实际上是万法教的全力支持。
而万法教之精髓,就在于册封灵神,广纳天地神灵于教中。
如今,大原朝和万法教,竟然将这权能分润出来一部分给了万法搜神司。
“啧啧,若真是如此,这新衙门的权能怕是比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这些,还要强大。”
“这里倒是也能看出来,大原朝形势不妙,说一句岌岌可危都是轻的,否则当朝皇帝哪里舍得交出这样的权力。”
“可以想见,这衙门成立后,只要稍稍有些根脚的修士官员,都是打破脑袋也挤进去。”
“咦!”
“搜神司为了维护大原,对付反贼乱军而成立。”
“我若是进去了,岂不是相当于刘伏通、朱洪武这些反贼的细作也进去了……嗯,也不差我一个,如今的大原朝,满朝文武怕是早被渗透成筛子了,杨毕就和我吹嘘很多灵神悄悄支持了朱洪武。”
诸念倏忽闪烁过去,葛贤也立刻正色点了点头。
无有任何可犹豫之处!
听罢关于搜神司的详尽介绍后,他心头甚至生出强烈预兆:入搜神司,必有他一番天地可施展。
虽说要改道去大都,但此行能预想到的收获,比他先前所想恐怕要大得多。
且所有家当都在【伏藏宝囊】中,连俏少妇都在,搬家最是便利。
于是下一刻,就见这少年朗声道:
“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怜白富贵!
好好一尊祥瑞兽,哪里斗得过葛贤这种不要脸的。
三言两语,被哄得五迷三道。
显然哪怕之前葛货郎没有动用天赋,只凭借前世就会的这些无耻套路,也能降了白富贵,坐实姐弟关系。
确定去向后,白富贵一边从怀中掏摸出一本不薄的图册和一枚令牌,一边又道:
“你的酬功、修行二事,待你我去往大都后,姐姐我会去请教义父,皆为你安排好,必定不会比那东海龙宫差。”
“先前包大哥允诺过让你去【包家宝库】一行,可那宝库远在松江府,过几日你就要随我去大都,不便来来往往,耽搁时辰不说,途中还有凶险。”
“好在也有便宜之策,这是宝库名册,上面就是包家所有收藏,你可随意挑选一两样,选好后以令牌呼唤包家灵仆便是,如今整个江浙行省包括钱塘县,都在包家掌控之下。”
“若是想多要几样可以,不过这毕竟是私人人情,莫要太贪心。”
“姐姐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卸任廉访使,助包大人围剿永生教余孽等等,还有此次大事件后的余波,极为麻烦。”
“你在钱塘县等我数日,事毕后,我来寻你。”
“好!”
……
钱塘县,槐花老巷,葛家院。
还是那熟悉的陋室,寒酸的床榻。
少年货郎正一脸津津有味,翻阅着《包家宝库名册》。
屋中,还有一位一身娇俏的少妇,正在施放她独有的精怪秘术扫洒着。
尽管她已知晓,过不了几日就要随主人彻底搬家,远赴大都,如今扫也是白扫,可她也有“癖”,根本忍不住。
一边扫,一边还不时故意停在葛贤不远处。
憋了许久,又很是幽怨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看得几眼后,她又低头,很是无奈,声音柔弱道:
“自那一夜后,主人便没有再嚷嚷去外面找什么美女蛇、墙中魅,还以为是终于长大了,真正转性了。”
“可将我收在宝囊中才多少时辰?”
“一醒来,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
“唉,只希望那夜之事不要再发生,面对竹夫人、仕女图我尚且挤不上床榻,何况是祥瑞兽和龙女这样的存在。”
俏少妇这几句牢骚,实在惊人。
可惜她性子实在怯弱,连稍大声都不敢,声音低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说罢后,她就女鬼似的飘远了。
葛贤全然不知被自家的扫地女魅给鄙视了一番,依旧沉浸于名册中。
既然能被送到他手里,自然也就意味着名册上的所有奇物宝贝都任由他选,那些不便展示的宝贝,该是被提前剔除了。
本着不浪费、不错过的原则,他手速奇慢,一页页看,生怕因为手快而错失好宝贝。
葛贤一边瞧一边大涨见识,同时也从中感受到了独属于“包家”的风格。
其宝库内,几乎不存在什么正经之物。
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邪祟诡物,或是天外之物。
也因为这种来历,图册中只有少部分物事,有详尽文字描述。
其余的,多用一个“略”字敷衍过去。
当然,毕竟是一省大族的宝库,随便一些宝贝,都让他心动不已。
每翻一页,心动次数就多一些。
终于!
在翻至一半时,他目光突兀停在眼前图册页面上。
面前赫然画着一颗血肉模糊的“眼球”,虽然已从母体抽离,但这眼球却极为完整,除了瞳孔眼珠外,后面的神经、血肉一应俱全,悬浮于空中,并不断溢出一丝一缕灰扑扑的光芒。
在看到这颗眼球的瞬息,葛贤体内便生出反应。
沉寂许久的天外灰眸,蠢蠢欲动。
催眠异力,主动萌发。
葛贤强忍着激动继续往下看,令他惊喜不已的描绘浮现出来:
“此眼珠,乃包含章年轻时剿灭一个名为【淫梦教】的邪神法脉后所得。”
“该法脉并不强大,由一群采花贼组成。”
“惯常手段便是施法让女子入梦,他们在进行侵犯。”
“所倚仗的便是这颗来历不明,有催眠、入梦异力的眼珠。”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天外邪神,睡梦仙经
葛贤生出惊喜,当然不是因为瞧见了采花贼的异宝。
事实上,他此刻看着那诡异眼球下的详尽描述,只觉那所谓的淫梦教,以及那一群采花贼,乃是有眼无珠暴殄天物之辈。
“据那淫梦教主所说,眼球乃是他在荒野抢来,那时有一群疯疯癫癫的流民聚集破庙,用某种诡异仪轨召唤天外邪神,最终付出全体暴毙的代价,召唤来了这么一颗眼球,和一本无名残册。”
“那残册以天外异文写就,采花贼首只在初次观瞧残册时,心有所感,莫名领悟了一门唤作【入梦术】的修行法,再以那眼球所释放之异力入道修炼,聚集起了大量采花贼,四处作案,终于被包含章盯上,一举歼灭。”
“包含章以及包家其他人也曾观瞧过残册,但并无所得,至今未解密出其余法术,以及修炼之法,只得与被命名为【梦眼】的诡异眼球,一同被封存于宝库之中。”
“此物与我有缘!”
不由自主的,葛贤嘴里吐出这句。
原因就是此时,他看向图册下方,哪里赫然有四个好似花鸟鱼虫般的奇特文字。
正是残册之名讳,被誊写在此。
而不知何时起,那【天外灰眸】主动显现出来,随后在他注视下,那两个天外异文竟然旋转着,翻滚着,变成了能让葛贤识得的文字。
“睡梦仙经!”
这四字吐出。
葛贤心头即刻就有明悟浮现:
“好生巧合。”
“这眼球、残册,竟与我偶然所得之奇物【灰眸魂瓶】有关,确切的说是那天外灰眸。”
“西晋时,一大官夜观天象得见天外灰眸,以此为灵感,杀了自己全家,从而弄出了邪祟奇物。”
“采花贼首得了眼球,见了残册,也有灵感,领悟了入梦术。”
“无意外的话,源头只怕都是天外灰眸的主人。”
“一尊暂时还没在俗世中大肆传播开来的邪神?”
“我这灰眸能辨认出残册名字,岂不是也能辨认出上面包括《入梦术》在内的,其余修炼法以及天外妖术?”
“应龙身外,我又能再修炼一种法身了?”
猜出这些,葛贤倒没有大惊小怪。
无他,他如今也已晓得,此类事算不得多稀奇。
这俗世中,除了收容册封了不知多少神灵的【万法教】外,还有大量其他神灵的法脉道统,有的极为完善且古老,传播了一代又一代,甚至能与万法教相抗衡。
最典型便是那永生教,那群祸害邪修背后,正是一尊天外邪神。
其余诸如什么【弥勒寺】、【白莲教】、【极乐教】等等,也都是类似状况。
当然,也有一些邪神的传教速度极慢,漫长岁月下来,毫无进展,只是在各处留下了一些痕迹罢了。
如那天外灰眸之主!
以及葛贤伏藏宝囊中,社君宝囊内,那被强行憋着无法见天日的胚胎鼠神。
“世上入道修行之法,多和《化龙篇》一样。”
“要凑齐天赋、血肉妖炁、以及修炼法册。”
“缺一样,便不能行。”
“那采花贼首撞大运,轻易得了后面两样,可惜天赋不行,只炼成一门入梦术。”
“而我在这方面的天赋……怕是严丝合缝那般符合。”
葛贤有这般信心,自然是因为前面已有示例。
他本无化龙相关的天赋,但采补所得却也算,于是如今应龙身都炼成。
那《睡梦仙经》所要求的天赋,该是催眠、迷魂、控制心灵一类。
恰好,葛贤从罐子处采补来的灰眸妖炁还不曾彻底散去。
“先瞧瞧有无更好的,若是没有,就选这两样了。”
“催眠他人,控制心灵,拽入梦中……啧啧,这些能力若运用得好,效用堪称逆天,与人斗法厮杀,威能说不定比【应龙身】还要便宜,错过不得。”
“不过也须先瞧瞧,相关恶癖和代价,我能否受得住。”
“我毕竟不是那个诨号叫什么【花蝴蝶】的淫梦教主,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好少年,好货郎,我修炼后,当不至于生出什么‘采花’、‘好色’之类的恶癖来。”
葛货郎自夸时,也继续耐着性子,一页页翻动着。
又半个时辰,终于看完图册最后一页,他也即刻做出决断。
尽管后面仍被他瞧见了许多“心动之物”,但比较起来,还是这颗眼球和法册,与他最是契合。
富贵姐早有吩咐,让他别贪心多要。
想来是打着让他保留人情,日后好再用的主意,毕竟包含章很有可能入朝为相,的确不能坏了交情。
“都说遇上祥瑞,必有好运。”
“而我认了祥瑞作姐姐,能有这样的福缘,似乎也再正常不过了。”
“这大腿抱得极好,日后也抱紧些。”
嘀咕中,葛贤激活令牌。
不多时,一位身穿衙役服的“灵仆”出现在葛贤面前。
得知他的决定后,取走宝库图册,挪移离去。
所谓灵仆,实际上与陆化龙所炼伥鬼是类似存在。
只是包家得来这些手下的方式,却要正经许多,且对他们并无太大限制,还提供修炼所需资粮。
据白富贵说,大原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儿,或是勋贵皇族等等,许多都有类似灵仆、伥鬼一类很是得力,无有二心的属下,区别在于有人的炼法很是邪异,有人则是正经招来。
想到这里,葛贤忽而扭头看向床榻上的扫帚。
某种意义上!
已认他为主的俏少妇,也是类似存在了。
不过她是如何修炼,或者说她是否需要修炼?
等等,葛贤全然不知。
惊觉盲点,他立时开口又将俏少妇喊了出来,问道:
“白姐姐!”
“你可有修行晋升之法?”
“总不能永远是一把扫帚精吧?”
葛贤问话时,目光也正盯着那扫帚上的七彩丝线。
尽管俏少妇的魂宅,炁机浑然一体,他也瞧不出什么分别来。
可他总觉得,那七彩丝线实际上就是俏少妇的本体,或者说她变成精怪的关键物。
可惜每次他想要解开,取下来观瞧研究一二时,都会被俏少妇竭力阻止,初始只是羞红着脸,后面甚至会渐渐生恼,并用一种看“登徒子”的眼光盯着葛贤,好像这货郎不是要解开丝线,而是要脱她衣裙般。
果然,这回也一样。
他目光刚瞥过去,俏少妇就跺跺脚道:
“我……我只是一把扫帚,哪有什么修行法?”
“我生出灵智后便知扫洒之法,至于如何晋升,一丁点都不晓得。”
“再说了,我一个扫帚还能晋升为什么?”
听到这里。
葛货郎差点露出笑意,这厮恶趣上来,很想接续一句“扫地姬”。
不过想想接了俏少妇也听不懂梗,便作罢。
只抬手拍了拍她的魂宅,安慰道:
“白姐姐莫恼,此事我已记在心头。”
“他日若有机会,一定为你也寻来修行之法。”
“我也是喊你姐姐的,哪能让你终日困在这扫帚中,还要受那【洁癖】影响,见不得一丁点灰尘污秽。”
“此世天地广阔,风物奇异,你也当瞧瞧去。”
原本被摸了魂宅,面色羞红的俏少妇。
听得这几句后,顿时脸上更变得红通通,眸中更生出强烈感动之色来。
谁能想到?
这少年货郎,如斯无耻。
用天赋在白富贵、青女这样的超级大腿面前刷好感度也就罢了,连一把扫帚都不愿放过,下意识就画饼,塞人家嘴里去了。
偏生俏少妇还就吃这一套,满脸感动,若她是血肉实体,此刻怕是已扑将过去了。
她虽是扫帚精怪,实则灵感颇高,擅识人心。
葛贤所说,是画饼还是出自真心,她一听便知。
一字一句全然发自肺腑,这货郎还真就想为她一把扫帚精寻来修行法,助她解脱。
她上一任主人也是个良善之辈,但从未这般想过,只一心使唤她打扫屋子,莫染一点尘埃。
“我虽然是把扫帚,但也知道这世上人心难测,诡物肆虐。”
“主人你这样的善良性子,又太过好色,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以后怕是要吃亏的。”
“你应当变坏些……”
俏少妇说一半,便难以为继。
她是觉得眼前少年真要是变坏了,又是她的罪过。
可怜这扫帚精,虽然一直跟着葛贤。
但多数时候都是在家中等他归来,好不容易被带上要搬家了,却又被塞入【伏藏宝囊】内。
是以,根本没能见证葛货郎在外做出的那一桩桩恶事。
画皮哄人、偷听墙角、多面细作、告密骗宝、连续抱大腿……没有一件事,能和善良老实沾上边。
当然,葛贤先前所言,也的确是发自肺腑,全无欺哄。
这倒是一点也不矛盾!
葛贤心底并未受限,自有他自己的一套准则,凭心行事。
俏少妇并未为难太久,包家许是有什么“灵仆专用通道”之类,那接了令牌的灵仆,不过数个时辰就回转钱塘县。
将他选中的二物,一颗眼球,一本残册,交给了葛贤。
那从天外来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眼珠子”,被生生冻在一块可放置于烈阳之下而不化的寒冰宝匣内。
葛贤将之放在一边,随后拿起那唤作《睡梦仙经》的残册。
体内法力蠢动,预备着一旦观看过程中生出异变,他就立时显现出应龙身,并观想“应龙灵神”进行对抗。
若小小一本残册内蕴着的诡异,就能秒杀应龙灵神的道影,葛贤也认了。
毕竟这等事,在此世随时可能发生,他再小心也避不开的。
好在,并未出事。
册子果真残缺,内里仅有三页。
第一页,正是那《入梦术》,配合眼球异力,可在其余生灵魂魄中种下“梦种”,催其入梦,为所欲为。
炼成这妖术后,施法时全无痕迹,令人防不胜防。
而后面两页,竟全为注解,并无第二种妖术。
可就是那些注解,让葛贤颇为激动。
盖因写就者,并非是天外邪神,或是邪修之类。
而是一位北宋年间的前辈修士,名为陈抟。
两页异文,既是注解,也像是部分自传。
葛贤睁着一双天外灰眸,一点一点看完,顿觉大涨见识,又从这与前世有相似之处,但浩瀚神秘不知多少倍的历史迷雾中瞧见了新的秘辛:
“陈抟前辈本也是【万法教】中修士,幼年时得了一位水神恩惠,灵智颇高,入道修行。”
“后因为仕途不顺,先后在各大名山隐居,一次意外的夜观天象,让他得了一尊天外神秘神灵的传承。”
“据陈抟前辈多番考证,发觉该神从上古时代便不时显现天穹,向世上生灵慷慨传法,但其也正邪难辨,盖因其所传之法,似乎是因为‘得法者’的人性不同,会分出善恶来。”
“心怀魔念,且难忍恶癖之人,受法后也将获得力量,只是恶癖将更加严重。”
“若心智坚韧可镇恶癖,则将获得偏正向之异力。”
“陈抟前辈自是后者,得法后,他称呼那神灵为【睡神】、【梦神】,并以妖术召唤来天外异灵【梦兽】之眼珠,食之入道,得了催眠、入梦等等异力道炁,随后在百年间,从入道境,一跃修炼至合道境。”
“言说天下修士他谁也不惧,皆有一战之力。”
“但他并未飞升,而是以天外异文写下一册《睡梦仙经》,随后殒命于闭关石室之内……。”
……
“所以,这颗眼珠子,来源就是所谓的梦兽。”
“那唤作【睡神】的神灵,的确是正邪不辨,荤素不忌。”
“似乎只要是有缘得见,都可从祂那里得到秘法异力。”
“西晋时那个大官,偶然和祂对视了一眼,就得了一套杀死全家来成全自己而成仙的仪轨。”
“那采花贼首,除了得到血肉外,还得了前辈遗物,本该接收衣钵好好修炼,运气好也能成为一尊睡仙修士……可那厮却依旧去干采花贼的勾当,还成了一个什么淫梦教,简直丢脸。”
“当然还是陈抟前辈最为受宠,得了最多,够他修炼到合道境,还够他写出一本《睡梦仙经》来。”
“如今这部分衣钵到了我的手中,我若修炼,又会变成何种模样?”
“修炼化龙篇的修士,入道就是生出龙相,渐渐化龙。”
“修炼这《睡梦仙经》呢?入道后,会生出什么异相来?”
念头到此,葛货郎心底也是无比好奇。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睡仙法身,神秘裸男
因入道修炼需要度过“排异”这一生死玄关,是以所有修士都会谨慎对待。
确保万无一失,才会动手。
但他葛贤,因采补天赋过于凶悍,这一关反倒是不需要那般看重,真正让他忌惮的,是恶癖。
“这些时日以来,我对宝贝、美人姐姐的抵抗力日益下降,从中可窥见我并不能全部豁免因修炼而生出的恶癖。”
“只是程度,比其他人稍轻一些,尚在我可控制的范畴之内。”
“这《梦经》,又会带给我什么恶癖?”
虽说有所疑虑。
但葛贤并未犹豫太久,虽然是抱上了大腿,但这个世界还是太过于凶险。
能增加一点实力,那就不能错过。
尤其这一支声名不算大的法脉,实际上前路完整,还出了【睡仙陈抟】这样,在北宋曾睥睨天下的合道境强者。
而入此法脉的三大条件:拥有诸如催眠、梦游等天赋,梦兽眼球,睡梦仙经。
他皆已凑齐,梦游他不会,但催眠他甚至算是那天外邪神的嫡传。
念头至此,葛贤让俏少妇警戒护卫。
而他自己则是打开寒冰宝匣,正式取出其中的“梦兽眼珠”。
此物,像极前世所见得那些被完整取出浸泡于福尔马林中的器官。
既新鲜,又灰败。
灰扑扑的色彩,死气沉沉,眼球周遭似还缠绕着一些时隐时现的氤氲。
图册有载:此眼球诡异,若无防备与之对视,都将中招,当场沉睡入梦,缘由未知。
包家无法解析《睡梦仙经》自然不晓得,葛贤却知道。
“梦兽!”
“据陈抟前辈推测,乃是【睡神】麾下之仆,可无视阻碍,潜入任何生灵梦中,且任何与之对视的生灵,只要无法通过意志力判定,都会被强行催眠入梦。”
“欲修睡梦仙经之人,须服食黄白鬼伞、白霜伞、毒蝇伞等菌子,以疯癫姿态连续入梦九日,方有几率引来梦兽,并赐眼珠一颗,届时修行者若还能保持清醒,就可服用此眼珠,引梦炁入体,修炼排异。”
“若疯癫过度,不能完成全部仪轨,及时服用修炼,从此便将成为彻底的疯子,神仙难救。”
“啧啧,好生苛刻的条件,怪不得陈抟前辈自己虽得了道,却并未留下一个成熟的【睡仙道】之类的法脉。”
“这倒是再次验证了我如今的上佳福缘,无有代价,到手一颗眼珠。”
“就是这玩意,味道怕是不怎么好。”
心念嘀咕中,葛贤刻意低头,不去注视脱离宝匣的眼球。
闭着眼将之捧至嘴边,一仰头塞入口中,完整吞咽。
刹那,奇妙口感涌来。
并不像是生吃了什么牛羊马之类的牲畜眼珠,而是冰凉滑腻,坚韧紧实,略带一点腥气,类似于“生蚝”之类的玩意,划过喉咙,却不往腹中去,而是往他颅脑中钻。
入脑一刻,眼球炸开。
数不尽的灰光、灰尘,淹没过来。
葛贤心魂凝聚,这感受一出立刻开始修炼《入梦术》,只要稍稍迟上几息,他的颅脑魂魄都要被梦炁污染,从此沉眠,再也无法醒来。
入梦术一起,那些灰光灰尘便开始有规律的旋转排列,编织成一个个梦境将葛贤拖拽进去。
与“龙修一脉”类似,睡仙法脉同样会验证资质。
挣脱第一重梦境者,为普通,可顺利入道修炼。
挣脱第二重梦中梦者,为上佳,修行速度远超同辈,可领悟更多相关法术。
挣脱第三重者,为天骄,乃天生的睡仙,入道即可获得“睡仙法身”。
显然,睡仙一脉比龙修还要严苛。
关卡都只有三重。
毫无疑问当初的陈抟前辈,正是成功破开三重梦境,天生睡仙也。
而葛贤?
许是这颗眼球出自那什么淫梦教,所以第一重梦境,赫然就是淫梦,或者说情梦也可。
梦中,葛货郎遇上了一位位完全符合他喜好的美娇娘,包括白富贵、青女这些在内,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且与她们的故事和关系,也朝着他渴望的方向发展着……既有肉欲,也有感情。
寻常人平日里做这样的梦,都是绝不舍得醒转。
何况此次梦境,乃是由大量梦炁构建,说一句化虚为实也不为过。
纵然是心智坚韧之辈,也难以脱身。
葛贤老是辩称自己没有“好色”的恶癖,可此时,负责护卫的俏少妇,正站在床榻边,满脸羞恼红晕之色。
看着不知何时起已酣然入睡的少年主人,抱着枕头,一脸怪笑,口中不断呢喃着:
“白姐姐……富贵姐……青女姐姐……”
只瞧他那模样,就知道正经历着什么美事呢。
如此情状!
持续了足足数个时辰,也不知他究竟遇上了多少个美娇娘。
终于其面上倏忽闪过一道神秘笑意,变作如同贤者般的冷淡、智慧。
第一重梦境,随之破碎。
不待他醒转过来,第二重梦境又将其拖拽进去。
这一回,他竟然回了前世。
或者说他终于“醒来”,那所谓的惊悚仙神版元末明初之世,不过是他白日看多了而夜有所梦罢了。
可未多久,他又回去了。
白日时,他就是地球葛贤。
入夜后,他又眨眼穿越回异界,修炼那惊悚仙道。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葛贤面上开始出现大量复杂神色,从初始的欢喜、庆幸开始,后又有失落、再惊喜、变作惊恐、迷茫,最后是一种区分不出现实与虚幻而变作的疯癫。
少年一张脸开始扭曲狰狞,双手不由自主捂着头颅,不时嘶吼道:“醒来啊,不论哪一个世界都好,给我个答案,别他妈的玩我啊……。”
见他这模样,俏少妇很是担忧,想伸手将其推醒。
可念及葛贤修炼前的交代,又不敢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葛贤沉沦受苦。
但并未太久,他似又是成功破开了第二重梦境。
也不知他发现了何种破绽,忽然大笑道:
“老子是个土鳖,没去过太多地界,所以我编不出来那些玩意,你照着我记忆编自然也只能胡编乱造,模糊不清……。”
“呸,想尽办法,编织各种巧合不让我出去,你当我楚门啊。”
随着这两句让俏少妇摸不着头脑的话出口,葛贤面上痛苦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初始时的新奇。
他,瞬息被拖入第三重梦境。
这回他又回了俗世,且开始拥有各种身份,经历各种冒险和事件,且结局都极为美好。
能得到的,他都得到了。
犹如游戏般,他开始一次次重开,渐渐沉溺。
每一次重生,都将获得一种全新的、刺激的人生。
某种程度上,这已是永生。
其中滋味,的确让人心魂沉溺,绝难挣脱。
可葛贤最后还是破开了这重梦境,缘由也简单。
他厌烦了!
……
床榻上,葛贤缓缓睁开双眼,面前赫然快要和他紧贴在一起的俏少妇。
这姐姐一下飘开,双手捂着脸,指缝巨大,羞红着脸,却依旧忍不住偷瞄着葛货郎。
见她这模样,葛贤回想了一下自己梦中所为,不由得也生窘迫,连忙狡辩道:“白姐姐你听我解释……。”
不等他找好合适借口,俏少妇先喊道:
“你……你先穿好正经衣服。”
“正经衣服?我梦中也不曾裸奔啊。”
葛贤一边嘀咕,一边看向自己。
第一眼,他便惊着。
没错,和上回化龙时一样,他又裸了。
但这回更加诡异,除却赤条条外,他还漂浮在空中,身上披着一层好似氤氲、灰雾般的“黑帛”,流淌着,蠕动着,将一具完美躯体刻画彰显出来,神秘却又充斥着一种情欲之感。
此刻不论任何人或是生灵去瞧他,都将看到不一样的形体,都是他们心魂深处最渴望看见的完美躯体。
同时,他们也将生出无比强烈根本无法遏制的欲望,要将那一层黑帛揭开。
“这……?”
哪怕是葛贤自己,此刻也觉古怪。
睡仙法脉与其他法脉类似,入道修炼后,渐生异相,最终获得一具独属于自己的睡仙法身。
如那采花贼首,他用取巧的法子修行,只得了一种异相,那就是恶心的触手,足足九条之多,围剿斩杀他时,还将年轻的包大人恶心得够呛。
而那位陈抟前辈!
他入道破三重梦境,直接得了完整法身,据他自己描绘,该是一团无形无相,可自由变幻的灰雾。
葛贤醒来时,原以为自己也该是这个。
哪里料到,竟能维持着人形,还是个裸男?
费解下葛贤开始感知己身,并回忆着睡梦仙经所述。
不多时,他渐渐明悟。
“梦炁无形,变幻无穷,是以睡仙法身也无一重复。”
“法身模样多与入道时所领悟妖术,所得异力有关。”
“我如今正式入【睡仙法脉】,天外灰眸得以留存不说,催眠之力也得了大量增幅,同时还隐隐领悟了两种妖术。”
“第一种,乃是催情……?”
念头到此,葛贤面上不由得露出尴尬之色来。
这必定不是自己的错。
该是那颗眼球之故,毕竟是从采花贼手里夺取来的。
“虽说情有可原,但也好生丢人。”
“当初陈抟前辈入道时,所得妖术可是【一梦百年】,这意味着他可以在梦中修炼,时间刻度与俗世完全不一样,缓慢之极,且在醒来之后,梦中的修炼成果也不会消失。”
“正是这堪称逆天的神术,才让他在短短百年中就超越了一位又一位前辈高人,冲上合道境,惊骇天下。”
“我不说一梦百年,来个十年,甚至是一年半年也可,给个催情算怎么回事,本货郎就算少年好色,也不会用这法子好吧……。”
葛贤正吐槽着。
同时,他也感知完自己的第二种妖术。
立刻面上又露出笑意来,显然这一种让他满意。
“第二种妖术,名为【梦游天地】。”
“名字的确是土了一些,但效力倒是看着还可以。”
“此妖术,需要不断吞噬炼化梦炁来成长。”
“一旦成熟,就可根据人或者物来入梦,并在梦中推演后续,获得秘辛,或是一切线索。”
“倒是一种极为实用,潜力颇大的法术。”
“如今这妖术只能算是一粒种子,无法运用,可只要我再喂养一番,稍稍成熟些,就可入梦去寻找诸如《应龙仙君宝卷》以及《睡梦仙经》本身的后续法门,又或者是其他的修炼秘辛……妙极妙极。”
“当然,还是远远不如陈抟前辈那种逆天的妖术,倒也合理,我这天赋是抢来的,自然无法与一尊天生睡仙相比。”
……
思量完这些,葛贤目光又落在自己这既神秘又涩情的睡仙法身之上。
实在是过于不正经了些!
虽然他不愿想,但看一眼自己,又念及那催情妖术,他下意识就生出一种运用场景来:
“这法身,似是结合了魅惑、催情而生。”
“再叠加那《入梦术》,日后若面对诸如耶律玉燕、李娲这样的敌人,我可悄然闯入她们梦中,届时她们对我全无设防,我虽奈何不得她们肉身,却可窥探隐秘,并提前种下一些不可言说的念头。”
“先前我有这样的本事,耶律玉燕根本无法追杀我,甚至可能要被我暗算。”
“好羞耻,好阴险的妖术。”
“怪不得陈抟前辈说,他还未入【合道境】时,天底下就无有几个人敢与他为敌了。”
“先前还当他吹牛,现在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
“再强之人,都不能一直不休息,只要一入梦,等同于就给了陈抟下黑手的机会,醒来后再与之对上,直接就失了先手,难免败亡。”
想到这里时,葛贤脸上的羞耻之色也渐没了。
神秘裸男就裸男吧,躯体的确完美,旁人穿上衣物,也无他好看。
若是在前世有这样的身体,他也愿意上街裸奔去。
“对了,红丸事败后,耶律玉燕、耶律天正这对关系变得乱糟糟的父女,必定恨我入骨,随时可能袭杀我,若我不慎泄了行踪,怕是根本无法防备。”
“得了这法身,只要我再努力修炼一二,将妖术喂养成熟,当先我就隔着万里之遥,入梦耶律玉燕……哼。”
ps:更新好像是少了点,emmm,我再努力努力吧。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天下大乱,历史真相
葛贤看着这别具一格的“睡仙法身”,大感羞耻的同时,也很是满意其威能。
催眠入梦,蛊惑人心,推演占卜,诸般能力以及其中潜力,实在不弱于他已然筑基的【应龙法身】,至少在悄无声息袭杀一道上,睡仙一脉完胜之。
“可惜《睡梦仙经》只是残册,除了第一页的入梦术,后续都是陈抟前辈的注解。”
“若要筑基,仍需寻到后续内容,尤其是那观想法。”
“尽管睡仙一脉颇有些特殊,哪怕无观想法,也能沟通【睡神】,但那通常是取死之道,要么从此永眠,要么化作梦兽一类的仆人,又或是彻底变成疯子,无一个是好下场。”
“我可慢慢寻,无需冒险。”
“如今我已炼成两种法身,应龙身英武霸气,可顶在明面上,若有棘手不方便下手的的敌人,再动用睡仙法身就是。”
“此世修士,也绝想不到会出一个我这样能炼不止一种法身的异数,一时不慎就要遭我暗算。”
从这些念头可知。
葛贤葛货郎,如今已是全无节操。
张口闭口就是暗算偷袭,算是彻底养成了习惯。
思量完这些,葛贤散去裸男法身,恢复正经人族模样。
正欲取出【伏藏宝囊】,将自己的收藏好生清点一番。
可感知中,白富贵炁机飞快接近中。
葛贤连忙问询俏少妇,这才晓得原来他已“睡”了足足三日之久。
可在葛货郎自己的感受中!
莫说三日,连三个时辰都没有。
但回想梦中经历,又别说是三日,三十年都打不住。
“这睡仙一脉,分明有种玩弄时间之道的玄妙。”
“怪道陈抟前辈在注解中常感叹一梦千年,俗世欲望,生灵寿命,于他而言,算不得多重要。”
“他明明能飞升却不去,自殒于石室内,莫不是因为……活腻了?”
葛贤正揣测着前辈高人的死因。
俏少妇倏忽飘回自己魂宅,却是白富贵入院了。
葛货郎也醒转,开门去迎。
二人刚见面,白富贵立时就觉眼前的“货郎弟弟”与几日前有了不同,似是更神秘了些,看着也更令人心生欢喜。
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葛贤天赋出众,修为又有进步。
径上前来,催促道:
“弟弟你快些收拾好行囊,今日便随我出发,赶赴大都。”
“为何这般急?”
一看白富贵那面色,葛贤就猜测有什么事发生了。
如今姐弟关系愈加亲昵,他也懒得旁敲侧击,直接开口就问。
果然,白富贵毫无隐瞒就解释道:
“江浙行省这几日正起战事,那唤作【张世诚】的反贼乱军,得了龙巢支持,麾下还有一众来历不明的荒野邪神,声势渐壮,只是屡次被我大原将领【杨通贯】率领苗军击败。”
“此獠心有不甘,已派遣其亲弟张世德绕道来攻伐钱塘,还无耻把耶律天正拿出来当成靶子,说什么朝廷纵容无德奸臣,丧心病狂,勾结永生教发卖一省之地,献祭一省之民。”
“这反贼出师有名,连战连捷,已逼近钱塘县。”
“此间有包大人应付,张世德必无法得逞。”
“不过你我要回大都加入【搜神司】,对战事也帮不上大忙,不必陷在这里,速速上路为好。”
“好!”
葛贤听罢,连忙应道。
回转屋中收拾细软时,心头却忽而想起施耳来。
这位“细作上线”动作倒真是快,想来在张世诚麾下还真有些影响力。
几日前最先遁走,这就鼓动大军来袭,还寻了个极好的借口,一鼓作气直接打到钱塘县来了,实在厉害。
这几句,似乎也勾起了白富贵的谈性。
这富婆姐姐,念及这几日间听到的消息,不由感叹道:
“这天下,本就纷乱,各地都出了一些个反贼。”
“如今因为【耶律天正发卖江浙行省】一事,被这些乱军抓住了极好借口,非但又有大大小小的反贼纷纷起事,还又让一些乱军借此掀起浪潮,占据城池,各自称帝,还说要联合起来讨伐大原朝。”
“如那刘伏通,欲恢复前朝大宋法统。”
“一个叫朱洪武的,声势也大。”
“还有个唤作陈友谅的,夺权起事,已成大患。”
“偏生这些反贼,都拿钱塘之事做借口,说大原朝上下皆已腐败,法统崩坏,已至改朝换代之时。”
“朝中诸官也以包大人没能及时阻止耶律天正为借口,屡次弹劾义父这一脉。”
“听闻皇帝陛下有意让义父亲率大军,镇压乱贼,首当其冲就是一个唤作【芝麻李】的反贼,他也得了弥勒教、白莲教这两大邪神法脉支持,占了彭城地界,麾下僧兵众多,威胁颇大,必要最先铲除。”
随着白富贵开口,大原朝如今的混乱局势,粗略为葛贤所知。
的确是乱!
仿佛这天下,除了【大都】之外,已经找不到一处地界是没有造反者的。
当然,真正让葛贤有些惊讶的。
是在白富贵的叙述中,彻底引爆大原朝乱军的,似乎就是钱塘之事。
堂堂一高官官,封疆大吏,自己背叛去投靠就算了,竟然还把麾下治省完整卖给邪神法脉……那日的灵欲血云,几乎遮盖了大半个行省地界,磅礴血雨,也在各地肆虐……这等场面没有谁能遮掩下去。
虽然最后事败,但谁在意?
得了借口的诸多反贼,只一心散播前半段事实就可彻底让大原朝其余所有疆域内的人民,全部陷入恐慌中。
最后一丁点信任,被无情撕碎。
如今的大原朝之民,除了要担心各种妖魔鬼怪,邪祟孽灵外,还要提防着自己的父母官。
以下言论,各地皆生:
“呸,我就知道大原已无好官,”
“连一省丞相都干那种事,其他官儿能好?怕是一丘之貉,养肥了咱也是要卖掉的。”
“与其被卖掉,不如去投靠反贼,好歹有口饱饭吃。”
“投什么,我们也反了吧,听闻那些人迹罕至之地,常有邪神法脉出没,我等也去寻,若能得了支持,也能拉扯起一支大军来。”
“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说那皇位我们做不得?”
……
某种程度上,葛贤这小人物所参与的钱塘之事,还真就是天下彻底大乱之因。
引发的连锁反应,炸翻了这个本就凶险的无上王朝。
甚至于,各方都还惦记着他。
法显和尚、施耳、杨毕……三方对于葛贤这个细作都印象深刻,都想着收为己用。
可以想见的是,一旦葛贤随白富贵去了大都,入了【万法搜神司】,只要稍稍出一点名,如今已失联的各家都会找上门来。
对此,他葛货郎倒是并不抗拒,甚至可以说是乐见。
须知他还有不少“功劳”被各家记在账上,没有兑现呢。
如今,他正要兑现最大的一波。
也无什么细软可收拾,只将俏少妇带上就好,葛贤随着白富贵就出发了。
自钱塘县,赶赴大都,其间路途可一点不近。
好在,二人皆不是凡俗。
陆路、水路都是极其慢,可换“空路”就不一样了。
如今战事虽起,但江浙行省在包含章、杨通贯这一文一武两大强者控制下,依旧是铁桶一般,不会有什么大意外和凶险。
离开钱塘县时,还特意遣了一支奇肱军进行护卫,送出二十里方回返。
此后便是二人同行!
葛贤自然是显出应龙法身,腾云驾雾。
而白富贵更无须担忧,其祥瑞之躯本也有飞腾之术,加上不知又从何处弄来了一大堆宝贝,遁速之快丝毫不弱于葛贤。
两人识得时日算不得很长,但毕竟有过生死经历,坐实了姐弟关系,自然也很是亲昵。
刚开始时,二人还保持着距离,只结伴而飞。
可随着你一言我一语,日渐熟悉,气氛热络后,两人渐渐靠在一起,真就亲如姐弟一般了。
如此,白富贵的真性情也在葛贤面前显露了一个彻底。
她毕竟是当朝丞相【脱脱】之义女,一尊真正意义上的祥瑞兽,还是前肃正廉访司的副使,哪怕在大都也不算是很低阶的官儿,在地方那更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先前表现,也算杀伐果断,颇有急智,能破耶律天正的阴谋,也有她一份功劳。
可谁想到私底下的白富贵,在葛贤瞧来,颇为幼稚蠢萌,彻底接受这个“货郎弟弟”后,飞着飞着就开始叫着疲乏,软软糯糯喊着要葛贤带着她飞。
他葛货郎,修的乃是堂堂应龙之身,怎会允许旁人骑在身上。
这念头,没能持续太久。
在白富贵几句“好弟弟”的软糯呼喊下,土崩瓦解。
这厮倒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又生了什么好色的恶癖所致,只是自认心软,拗不过刚认下的好姐姐。
于是由得她那丰腴温软的身子,抱了上来。
这一下,二人都觉甚好。
白富贵处,自然不是因为什么疲乏,她就算真个累也有法宝使。
她一缠抱上葛贤龙背,便刻意磨蹭了几下,伴随着一股让葛贤倍感熟悉的奶香炁息溢出,顷刻间就将先前那“东海青女”不小心留在葛贤身上的强烈龙族炁机完全遮盖了下去。
见此,这富婆姐姐嘿嘿一笑,心头哼道:
“我白富贵向来福缘深厚,过往隔些时日就要捡到宝贝,皆是上天所赐,这回还捡回一个弟弟,也该是上天怜我孤苦伶仃予我的。”
“他若跟你去了东海,我便不说什么了,没跟你去,还跟我使小心机,好生幼稚,我这便给你把气味去了,嘿嘿。”
……
自己龙背上的富婆姐姐在做什么,葛货郎隐有所感。
莫瞧二人的姿势,颇有些暧昧旖旎。
葛贤也颇有些享受,但他并无旁的亵渎念头,只是觉得这姐姐甚是可爱,心头忍不住笑道:
“那青女,十足一位历经磨难的高冷龙女,因我没有选择跟她,分别时还使小心机用炁息沾染我龙躯,想是要捉弄于我。”
“这富贵姐姐更有两幅面孔,人前还是精明干练的丞相义女,人后却这般幼稚,要去掉我身上炁机施法吹去就可,还非要磨蹭着用自己的祥瑞道炁来遮盖。”
“倒是也好,这两位姐姐起码证明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修仙】而失去人性。”
“嗯?”
“似乎其余人也不是真个人性全失,只是其中部分情欲,或是被扭曲加剧,如那堪称鬼畜般的耶律天正一家。又或是被正向加剧,如拜了【曲直灵神】后,容不得邪恶的包含章父子。”
“此世神秘瑰丽,我既来一趟,当然要好好探索享受一番。”
白富贵和葛货郎的好心情。
并未持续太久。
二人出钱塘,又飞出去二百里之遥。
沿途所见得景象,几与炼狱无异。
就如同葛贤刚重生过来时,在茶楼酒肆所听见的那些灾殃描述一样。
只是这回,是实实在在的画面:
凡有人族聚集地!
皆见得各种妖魔恶鬼肆虐,又或是一些邪祟莫名而生,还有如【安乐鼠神】那样本该是庇护者最后变成加害者的神灵,以及一场场兵灾,除此外,还有一些无法理解的天灾也在各地生出。
诸多扭曲哀嚎声,响彻大地。
感受到身下葛贤突如其来的沉默,白富贵往下方一瞧,顷刻晓得缘由,心头惊叹道:“见人族陷炼狱而心生怜悯,怪道这弟弟修炼成这么完整的【应龙法身】,竟然没有生出什么扭曲恶癖来,原来是心智坚韧,人性压过了兽性。”
她又不由安抚似的摸了摸葛贤腹部,旋即吐露了一个秘辛道:
“弟弟莫要太过感伤!”
“自上古那【大夏朝】开始,此世灾殃无尽,不论哪一个朝代似都根绝不得,强如我万法教,也只能是尽力收服邪祟,册封灵神。”
“可每每过得数百年,或是到了什么改朝换代之时,所有灾殃都会一起翻涌出来,将大地变作炼狱一般,十室九空,人族数量锐减半数,乃至于更多,谁也抵挡不住这诡异起伏的浪潮,或者说规律。”
“不过人族向来坚韧不拔,每每新朝建立,休养生息一番,又将恢复鼎盛,过些年又将远超前朝。”
如果葛贤初来,没有那些经历,没瞧过安乐子神日志、万法史书等等,还真会被白富贵这一番话安慰到。
可惜,葛贤如今在修行界,已算不得一无所知的雏儿。
他听罢后,目光仿佛能穿过历史迷雾瞧见某种惊悚真相般,脑海中翻涌出另一番结论:
“从大夏开始,便有诸如【仙神】一类的群体,在刻意豢养人族。”
“每隔几百年,祂们便收割一茬?”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天禄宝卷,富婆包养
钱塘此去大都,路途颇远。
加上也无法一直用“腾云驾雾”之术来赶路,中间有许多地界,天穹虚空充斥着凶险,一时不慎连蜕凡境修士都会遭遇暗算。
如此这般,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按照白富贵预估,全力赶路的话,五六日内应可到达【大都】。
好在现阶段二人正是最热切之时,磨磨蹭蹭,愈加熟悉,渐渐的倒如真姐弟那般亲昵,全然不觉无聊。
葛货郎不必说,这厮早已发觉,哪怕自己不刻意施放魅惑天赋,一旦与他接触久了,也难免会被其吸引,心生好感,这方面最明显的例证莫过于那扫帚精,俏少妇。
而白富贵,好歹是一尊“祥瑞”,高高在上的皇帝见了都是忍不住会给赏赐的,何况葛贤这个好色少年。
这一对姐弟很快就飞出去数百里,在【集庆府】休整一二后,便又继续上路。
……
第三日时,二人绕开诸多凶险,路途过半。
前方下一座可供休整的大城,乃是那【泉城】。
可两人还未过去,尚在云雾中时,忽而体内都生了变故。
他们一个是多宝祥瑞,一个拥有变态感知的龙修,皆有一个共同的恶癖。
宝癖!
不管是藏宝,见宝还是夺宝,总之是见到宝贝就走不动道。
而此时,两人都感知到下方大地不远处正有一股股,数不尽的宝贝炁机涌来,实在是过于浓烈。
对于葛贤、白富贵而言,简直就像是饥渴了许久的老饕,忽然嗅到了满汉全席的味道。
一时间,纷纷都不安扭动起来。
他葛货郎,先前也曾感受过“恶癖难忍”的滋味,但绝无如今这般可怕。
心魂之内,似有许多爪子在抓挠般,催促着他赶紧降落下来,去那多宝之地瞧瞧。
而白富贵!
她作为祥瑞,其余恶癖没有。
只这一桩,实在严重。
比葛贤还不堪,仅仅只是挣扎反抗了几个呼吸,她就红着脸,轻抚着葛贤龙躯腹部,软糯求道:
“弟弟!”
“赶路之事可否先暂缓一二,姐姐有急事要处理。”
“若我没记错,下方是那泰岳山脉,山脉中该有一座【聚宝山】坊市,此坊市主人是那沈家人,沈族也是个有来头的修行家族,虽未曾入朝为官,确也算是我万法教中修士。”
“他们所拜的是【天禄灵神】,向来中立,只搜集天下宝贝,从不参与权欲斗争。”
“听闻每一个地界的聚宝坊市都各有特色,姐姐我已经见过了大都附近的聚宝坊市,如今撞上第二座,又想去见识见识。”
“你放心,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再说你先前救了姐姐性命,还不曾好好谢过你呢,不若一起逛逛坊市,在里面所有花费,皆由姐姐来买单。”
从这一番唠叨话,完全能看出白富贵身上宝癖多重。
当然,也能看出她如今对于葛贤的亲近和重视。
如果是其他的属下,她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更遑论是解释。
而葛贤这厮!
本就不打算犹豫,听到那最后一句,一张龙脸登时笑开了花。
龙躯猛地一摆,直接就破开云海往下方那聚宝山而去。
根本不需要白富贵指路,甚至都不需要葛贤自己发动感知天赋,只是第一眼,任何人都能辨明哪一座才是【聚宝山】。
缘由很简单,群山连绵中,有一山高耸。
山巅处,建有一座富丽堂皇,宝光冲霄的灵神庙宇。
远远瞧去时,可见得一缕一缕好似云雾般的宝炁腾起,渐渐凝聚成一头身如虎豹,首尾似龙,体色亦金亦玉,并生一独角的庞大灵神虚影,那一座巍峨高耸的聚宝山,好似在其腹下趴伏着。
这般大,却没有引发任何恐慌。
显然是因为只有修行中人才可看见祂。
瞧见时,脑海中也将响彻一道充斥着诱惑的灵神道音:
“纳食八方,招财进宝。”
“入吾山中,立赐福缘。”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两句真言。
葛贤在空中时,赫然瞧见围绕着那座聚宝山,周遭各处,幽谷山涧等等,竟不时闪烁着金玉光辉。
若有精擅风水之术的凡人在此,必定要兴奋到昏厥过去。
金光玉烟,意味着这周围存在着大量的金矿、玉矿。
数量之多之密集,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可惜,凡人来不了这里。
而作为常客的修士们,通常又不在意什么金矿玉石,也不敢去挖就是了,沈家虽然不是什么血脉圣地,但毕竟是深得【天禄灵神】宠爱的大族,底蕴深厚,也有通神境强者坐镇,寻常人或者势力只有央求他们的份儿,哪里敢触霉头。
葛贤能听见,白富贵自然也听着了。
“好好好!”
“来了来了。”
欢喜声中,就见她直接显出乳牛灵妖之躯,拉着葛贤降在那聚宝山脚下。
如葛贤预料中的那样,山脚处,热闹非凡。
各种保持着人形,又或者干脆以“灵神法身”行走的修士,正排队上山。
此间不是钱塘,乃是山东行省之下的【济南路】地界。
这里的修士,葛贤自然是一个都不识得。
当然,如果这【聚宝坊市】开在江浙行省内,会出现在山脚下的存在,他大概率也是一个都不识得。
因为从奢侈华服、宝物配饰、非凡血脉以及浓烈道炁来看……这些人,要么是当地一个个大官的子嗣,要么是占据一方的山神水君,以及一些明显是“豪富”存在的强大法脉传人。
奇异的是,这些身份来历都非同寻常的存在,在别处必定都是横行霸道,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主儿。
可在这里倒是都规规矩矩排着队伍,井然有序,好生稀罕。
“聚宝坊市……二代、豪富也都排队……好强烈的既视感,上面相当于是异界奢侈品商场是吧。”
葛贤正在心底吐槽着。
白富贵已是拉着他上前,原以为也要跟着排队。
可就在此时,白富贵不知从何处掏摸出一枚金铃铛来。
刚一摇响,就见那山上飘来一团妖雾,落地后眨眼变作一头半人半兽的灵妖女子。
这女子,上半身为人族,下半身则是类似“驴马”一类的躯体。
生得不俗,红光艳艳,满脸含笑,还披着一袭无比美艳,绣着大量珠玉宝石的奢侈华服。
她行来时,可听得其体内有各种叮叮当当,好似宝贝、财货互相碰撞的动静,极为诱人。
心志差一些的修士听了,恨不得上前去与之厮杀,而后将其身上衣物剥下,剖开其肚腹,将里面所有的“宝物”取出。
其他人或者妖魔神灵一类,剖腹未必会有什么宝贝。
可此女!
必定有。
毕竟此女走动时,其腹部还不时照出一缕缕宝光,隐隐可瞧见形状。
宝光映衬下,还能看见她腹中脏腑、肠子之类的器官。
这一幕,既奢华,又诡异。
葛贤见此,心有猜测:
“此女,当是沈家之人。”
“分明只是一位筑基境的修士,却怀揣着那么多宝贝,还不进行任何遮掩,好生招摇。”
“嗯,应该是拜了那【天禄灵神】的代价,生出了类似显宝、露富的恶癖,根本无法遏制,就如富贵姐姐这一祥瑞,正赶着路呢,非要来这里瞧瞧。”
“不过那铃铛什么来头?摇一摇,沈家人就出来了?”
葛贤,以及山脚下这济南路地界的二代修士,妖魔神灵们心头疑惑,下一刻就得了解。
怀揣多宝的华服女子,上前来就对白富贵施礼道:
“贵客到来,沈蓉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以贵客身份,不必在此耽搁,随蓉蓉来。”
话罢,这唤作沈蓉蓉的女子直接唤来两朵云雾,托着二人就要上山。
她这一举动,顿时惹恼了场中这众多济南路地界的修士妖魔神灵们。
虽然也能猜出,那从天而降的两人,身份只怕不俗。
葛贤、白富贵连话都没说一句,也说不上什么装逼打脸,且所谓“排队”实则也耗不了多少时辰,只是此地不能施法,大家依序上山罢了。
但众人依旧不忿,且立时就有胆大的,直接喝问道:
“凭什么让他们二人先走?”
“就是,这二人什么来头?”
“瞧着风尘仆仆,像是路过的。”
眼瞧着要鼓噪起来。
沈蓉蓉立时回身,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很是客气道:
“客人们不要恼,并非是沈蓉蓉区别对待,我们【聚宝坊市】向来是按照规矩而行。”
“这位尊客手中乃是天禄金铃,持有此铃铛者,可在大原朝内外,我沈家所掌三十九座坊市随意进出,享最高待遇,可赊欠,可预订,且购宝时,亦有折扣。”
“若诸位也有此物,沈蓉蓉也是这般对待。”
“此规矩,写在《坊市宝册》中,客人们拨冗一瞧可见。”
“先前倒是听过你们坊市有什么贵宾制度,可一级一级晋升,每一级待遇不同……那这所谓的【天禄金铃】,又算是什么等级?”
“最高等级!须在我聚宝坊市中,购满达到标准的千宝之数,方可获赠一枚金铃铛。”
笑眯眯吐出最后一句,沈蓉蓉转身继续引路。
后方,这济南路的一大堆“地头蛇们”纷纷都是倒吸冷气。
谁都听得出来,千宝这个数字不难,难的是达到标准四字。
济南路之地,也算法脉昌盛,强者众多。
可眼前这坊市开办已有数年,仍旧无有一位达到标准,能得一枚金铃铛。
那一男一女,何许人也?
一时间,猜测四起。
……
聚宝山上,沈蓉蓉在前头引路。
也不知是受限于修为,还是说乃是一种“露出”似的恶癖。
此女上半身正常,是一位玲珑高挑的娇俏女修。
可那披着华服的下半身,扭动前行,踢踢踏踏,还可见得毛茸茸的尾巴扫来扫去。
葛贤正瞧着,女子忽而转头,似已见怪不怪,依旧是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直接开口解释道:
“尊客可是好奇,为何蓉蓉我不干脆恢复人形前来迎接。”
“这倒也不是什么隐秘,乃是我沈家修行的《天禄灵神宝卷》所致。”
“这肚腹,实则乃我本命法宝所化。”
“若蓉蓉不用这种妖身前来,就只能是捧着一枚叮当乱响【聚宝盆】,下山迎接贵客了,那样更是不雅。”
作为沈家女修,这沈蓉蓉自然晓得谁才是真正的尊客。
一番话,解了葛贤疑惑后。
她又转而看向白富贵,发自肺腑的恭维道:
“非是真正的贵客,不可得天禄金铃。”
“如今【大原朝】内,还有那四大金帐国,以及那西域商路之上的一座座聚宝坊市,总共也只有半数发出了金铃铛,多是强大法脉之主,或是雄踞一方的封疆大吏,还有那些从圣地出来的天骄血脉。”
“似姐姐这般年轻的,甚是稀罕。”
“初见时,蓉蓉还有些惊讶,如今再瞧才知,姐姐实在太有资格了。”
“蓉蓉我修炼天禄宝卷,加上沈家血脉,勉强也算是一尊祥瑞……可我身上的祥瑞之气,与姐姐一比,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
“想来姐姐平日里,哪怕什么事不做,只在家中等待,也会有宝贝凭空飞来吧。”
此女一番话,完全是真心实意。
尤其最后一句,那浓浓的羡慕根本遮掩不住。
这又让葛贤窥了一道秘辛:祥瑞血脉修炼《天禄灵神宝卷》这样的秘法,应该有着某种加持。
而白富贵身上的祥瑞血脉,要强过沈蓉蓉。
她这两句,似也挠到了白富贵的痒处。
这姐姐,不由得露出满脸笑意来。
这回葛贤也开始羡慕了,竟然是真的?
“好嘛!”
“怪不得富贵姐姐那一身的宝贝数量惊人,原先还以为是【脱脱】这个当朝丞相,用贪污来的银子,给自己义女购买的。”
“如今看来,竟然是她自己得来的?”
“同样是与‘宝贝’有关,我这龙族躯体,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看来日后得寻些其他的祥瑞兽,悄悄采补一二,看能不能将这种异力体质给采补过来,对富贵姐姐我是下不去手了,不过平日里与她多厮混些时辰,说不定也能沾沾光。”
葛贤心底,这无耻念头刚生出来。
下一刻,直接成为现实。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钱柜厉鬼,大肆捡漏
这半人半马的沈家女,极为坦诚,腾云驾雾带着二人上山途中,将自家历史与来历,经营范畴等等,一一介绍告知。
当三人来到聚宝山之巅时,葛贤也已晓得这【聚宝坊市】为何能引动他的“恶癖”发作了。
面前,围绕着那座天禄灵神庙,各种楼阁林立,大致分割为东西两座宝街。
东街最大,皆是各大法脉势力在坊市内的店铺,内里售卖的,也都是平素凡俗世界绝对瞧不见的奇物、宝贝,以及服务,类似于当初耶律玉燕的柳莺巷那种,不过是高配版,楼主坊主乃是正经的青丘狐族。
西街则小得多,但更热闹,瞧着像是小摊小贩,炁机驳杂,且翻滚着各种“神性”一般的气息,让葛贤不由想到那白玉老道。
他正打量时,白富贵忽而拽住他,就要往东街去。
同时,又对沈蓉蓉道:“你若有闲,可当我二人导购,我这弟弟修的是龙族秘法,只要与之相关的,对他有益的,由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可拿来我瞧瞧……。”
这话吐出时,恰好济南路那些也有身份的妖魔、修士跟着上山来。
听了个正着后,顿时都确定心头猜测,这头祥瑞炁机浓烈的灵妖,该是修行界一位来头不小的富婆。
而那看起来俊俏无比的少年人,自然就是“被包养的小白脸”之类。
一时间,夹杂着鄙视、羡慕等等神色的目光,隔空落在葛贤身上。
有些个耐不住的,还说了些酸话。
不过葛贤自是不在意,此时他皱着眉头,正忍受着体内恶癖的侵袭。
白富贵的处境,也类似。
但,二人也有不同。
白富贵之恶癖,乃是购置宝贝,是以要解癖的话,须往那奢华东街去。
葛贤之癖,乃是寻宝,要解癖当去西街。
作为此间聚宝坊少坊主的沈蓉蓉,左右观瞧后,顿时晓得缘由,直接回了白富贵道:
“尊客有命,蓉蓉自当跟随。”
“不过尊客这位弟弟却不该随我们去东街,他该去西街。”
得她提示,白富贵刹那也反应过来。
同样是宝癖,二人偏好有所不同。
她没有任何犹豫,从随身宝囊内取出一个也叮当乱响的布袋,径直交给葛贤。
打开一瞧,里头竟是数十枚铸造精美,且蕴着某种异炁的金币。
“此为【万法金币】,乃是我万法教所铸之币,去往何处都用得。”
“弟弟你恶癖既是寻宝一类,当用得上这些。”
实际上哪怕没有白富贵介绍,葛贤也知晓这些金币的来历。
他所看过的《安乐子神日志》以及《种瓜描述》那些备注中,都曾提及过,乃是修行界中流通的货币之一,且是最被承认的一种。
因其本身就有用,且无法伪造。
“白玉老道说,万法金币稀罕珍贵,哪怕在镇子上劳苦多年,所得俸禄都拿去兑换,也换不来几枚万法金币。”
“在凡俗世界,一枚金币可在【大都】购置一套不俗的宅子,当然并无任何修士会这么做。”
“盖因只要积攒的金币够多,就可以去【万法教】中兑换对于修士来说,至关重要的好处,比如……镇压恶癖,消弭代价等等。”
“当然,那是之前。”
“现如今天下崩坏,各地的神灵,不管是正经被祭祀的,还是那些野神淫祀,遏制恶癖的手段都已失效,这兑换一说还是否作数,也是难料了。”
“虽如此,这一袋子金币的购买力却仍在。”
葛贤毫无廉洁自觉,不客气就收了。
此地,毕竟已不是凡俗,而是修行界的坊市。
若无钱财傍身,他这恶癖只怕很难解,总不能以物易物吧?
上回他遵循恶癖去探寻,得了西晋的古董奇物【灰眸魂魄】,这一回感知和恶癖都要浓烈数倍,也不知会有什么收获?
就在葛贤期待起来时,那沈蓉蓉又指点了一句道:
“西街与东街的规矩不同,那里无有任何导购指引,其中摊贩也多是一些恶癖复苏的妖魔、神灵,性情各异,都算不上什么正经修行的,来我这聚宝山,乃是为了借助我沈家的【聚宝坊市】镇压恶癖,延缓异化堕落的速度。”
“为达目的,为攒资粮,这些摊贩个个都是坑蒙拐骗之徒,奸诈无耻,擅长各种造假手段。”
“比如将一些稍稍有点玄异的奇物、诡物,故意往那些未曾开辟,时常有【天外邪神】降临的荒野地界丢,任由其中的邪神妖炁,神秘道炁进行污染,再施法取出,拿来这里售卖……一时不慎若是上当,浪费钱财倒还在其次,最怕是因此惹了灾殃,丢了性命。”
“尊客若去了,须小心上当。”
……
如果是其他时候,其他地界,这二人还不愿分开。
但恶癖当前,自然不会强行黏在一起。
沈蓉蓉领着白富贵去东街时,葛贤则怀揣着那一袋子万法金币,往西街去。
“我有【感知】天赋,应龙血脉加持,加之新炼成且大增幅的天外灰眸……纵然买不到什么好宝贝,捡不到什么大漏,要哄骗我,却也是极难极难。”
“再说,我来只为解癖,是否有所收获尚在其次。”
葛贤嘀咕着,孤身入西街。
刚入其中,无比复杂但令葛贤难忍悸动的磅礴契机潮便汹涌而来。
他感知到其中最粗壮的一部分,还真就是类似于“白玉老道”的神灵气息,皆已堕落,程度不一罢了。
葛贤目光扫掠,果然在这热闹街上看见了一位位神灵。
不过并非是什么神都有,多数与“宝”相关。
同时他还瞧见另一种奇妙景象:
在这里闲逛的一位位客人,几乎没有一个维持着正常人形,多是本相妖身,且躯体上都有着各种眼球类的“道化器官”,或是干脆缝合了一些擅长寻宝的异兽,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不时与摊贩店主讲价。
显然,都是捡漏党。
这倒是让葛贤对于自己能否捡漏,没了多少信心。
修行界中,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都有。
各种瞳术、寻宝异兽也是层出不穷,造假秘法自然也是完全针对这些。
他那感知天赋再强,只怕也无法在这里逞凶。
不过来都来了!
加上又是赶路途中,所以葛贤也不想浪费时辰闲逛。
下一刻,他直接循着心头感知,出现在了一个摊位面前。
而这里竟也是西街人气最旺的一处摊位,各种奇形怪状的修士妖魔围成一个圈。
葛贤凭借龙族蛮力挤将进去,看清楚后立刻露出讶色来。
眼前摊主倒不是异化堕落的神灵,而是一头神秘鬼物。
他面目狰狞,肌肉虬结,一手持金刀,一手持银剑,漂浮于空中。
其额头处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般的眼球,里面除了瞳孔外,竟还镌刻着一个“宝”字。
令人不安,但又忍不住生出贪婪的鬼炁缓缓弥漫着。
其下身,腐烂猩红的血肉竟与一尊七尺高,极为精美古老的钱柜完全融合。
这鬼物,又像是某种成精了的邪祟,摇曳着上半身,挥舞着金刀银剑,用那颗血筋缠绕的宝瞳注视着众人,狂笑着道:
“吾为【钱柜鬼】,天生精怪,看守宝库,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诸位只要上前来,心中默念所求宝物为何,钱柜自可感知出来,若钱柜接受交易,便会将宝物所在位置告知,而求宝者也将付出相应的代价,一般而言只会比宝物价值更低,不会更高。”
“另外,吾也是此世一大机缘。”
“若是我命中注定的有缘人出现,不需要做任何事,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我所看守的一切宝贝,都将归于他。”
“可惜我苦等百年,还不曾见过我的有缘人在何处。”
葛贤自觉见识也不俗,可眼前这样的鬼物精怪,他也是首次见到。
求宝,便可知悉宝物所在?
这般神异?
若我上前去求完整的《应龙仙君宝卷》以及《睡梦仙经》呢?
会是什么结果,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比宝物价值更低?
可钱柜鬼给出的也不是宝物,而是宝物所在位置,这种文字游戏也会有人上当?
葛贤脑海,诸多疑惑生出,同时他也是立刻发觉盲点。
很快,便都有了答案。
眼前这头“钱柜鬼”显然是聚宝坊市西街人气最高摊位,且已经存在了不少时日,葛贤还在思量时,已经有许多修士乃至于是妖魔,纷纷上前,开始与之进行交易。
少数被拒绝!
多数,则都成了。
这些人所求宝物为何,自然是绝密,谁也不知。
但代价,却都被葛贤隐隐感知了出来。
与钱柜鬼完成交易之人,身上都会多出一缕很难察觉的“妖炁”,融入他们心魂。
刹那间,这些修士神色便会更加狂热些,对于宝物的执念将更深,且每一位都有了极强行动力,片刻不停留,奔去西街寻宝去了。
这些画面看起来倒是并无什么不对劲之处,知悉了宝物下落,的确都会心急火燎去寻。
但葛贤看罢后,心头升腾起一个猜测来:
“这些【求宝者】只怕都受了同一种代价,心魂不自觉就受了钱柜鬼的诅咒,被其污染,成为了某种灵仆、傀儡一类的存在。”
“若交易次数较少,程度也轻,至多就是寻宝过程中将相关秘辛传递回来,且不自觉会沾染上‘寻宝’恶癖,成为这钱柜鬼的探童。”
“次数一多,或是所求宝物价值越高,求宝者心魂沉溺,若无法及时剔除体内鬼炁,很可能就会变成真正受【钱柜鬼】控制的寻宝鬼仆。”
“这钱柜鬼!”
“必定不是什么单打独斗的邪祟精怪,恐怕是某个大势力刻意放出来的,莫非是鬼族?”
“多半是了,鬼族向来被万法教、各大血脉圣地排斥,若窥探俗世的手段太明显很可能会被围剿,装作是这类寻宝邪祟,威胁性倒是小了不少。”
……
思量到这里时,葛贤不由得陷入犹豫。
一如上回,观瞧残忍命案,最终得了灰眸魂瓶。
这次体内灵感也告诉他,眼前这钱柜鬼就是他的福缘所在,也可解了他这一次萌发出来的恶癖。
“若这玩意,乃鬼族刻意放出,所谓的【有缘人】只怕就是个幌子,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之夺走的。”
“所以我的福缘所在,该不是钱柜鬼本身,而是它给出的信息?”
“可与之交易的代价那般惊悚……嗯?可寻宝鬼炁,能否遭我采补?”
一念及此,葛贤眼眸亮起。
他愿得好处,不愿沦为什么寻宝鬼仆。
而是能吞了“诱饵”,不付出代价,岂不是两全其美。
因有上回遭遇,加上恶癖催促。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的后台靠山也极硬,若真个中招,直接去寻富贵姐姐便是。
念头一定,葛货郎立时上前排队。
只几个呼吸便到他,站定钱柜前时,上方那鬼物并未认真瞧他,也没有喊出“有缘人”之类的话。
葛贤立刻暗道一声果然。
没有犹豫凑上前,脑海中也并没有默念默想出具体的宝物来。
而是想起什么,福至心灵般,默念道:
“我要西街上所有【真货】的信息!”
此念生出,即刻被钱柜感知到。
立刻的,先前未出现过的景象诞生。
钱柜忽而左摇右晃震颤起来,两个呼吸后才停歇,旋即葛贤脑海之中倏忽就多出了一道道颇为详尽的宝物信息,无一例外,全部在西街内。
和之前那些求宝者一样,葛贤脸上也是立刻浮现出兴奋、狂热的笑容来。
丝毫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这毫无破绽的“表演”,没让上方那持着金刀银剑的厉鬼,和一众看客察觉出丝毫不对劲。
……
重新挤出人群的葛贤,面上笑意不减,可感知到身上“变故”后,却忍不住想要大骂。
他得了好处后,可以清晰感觉到一缕浓烈妖炁侵入体内,并直接异化为某种器官。
鬼眼!
此时此刻,葛贤没有撩开衣物也知,自己胸前只怕已经嵌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鬼眼,且在不断睁开。
每睁开一颗鬼眼,他就往“鬼族”异化一分。
他甚至有预感,哪怕此时显出应龙身来,也阻止不了异化过程,反而会直接变成一头鬼龙。
葛贤一边往偏僻地界奔行,一边终于在心底大骂道:
“偌大一条宝街,总共才寥寥几样真东西。”
“这么点好处,就想直接转化了我?”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收获巨大,惊变倏生
聚宝坊市,热闹非凡神鬼汇聚的西街。
一个人族少年正快步奔行,谁也不晓得,他那被衣物覆盖的胸前、手臂、大腿、后背等处,竟都开始浮现出一颗颗鬼眼,且正在依次睁开。
每颗眼球内,都镌刻着一个不同的字。
可见得是诸如“感”、“风”、“雨”、“皮”、“魅”等等,竟都是葛贤已拥有的天赋。
而在一颗颗还未睁开的鬼眼中,新的字眼,也意味着是新天赋正在凝聚形成……。
同时,葛贤躯体也正朝着鬼族转变。
这过程中,这些鬼眼似是蛊惑般主动送来一些旁的好处和信息,莫名让他产生一种类似顿悟之感:
“中大奖了!”
“我求的宝贝过多,所以给我的鬼炁浓烈到直接进入种族转换这一步,那【钱柜鬼】本就是鬼族投放到俗世的邪祟之一,肩负着窥探、寻宝、发展鬼族下线等等任务,类似的邪祟还有许多。”
“不过看起来化作【鬼族】似也没什么不好,非但即刻得不死之躯,享千年阴寿。”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所有天赋得以保留,同时还将产生一些新的天赋,就像是再次重生?”
“另外与其他法脉相比,鬼族之躯与人族最为接近,以我的天资若去了阴山,必可实力大涨,统御诸鬼……”
随着这些秘辛传来。
葛贤脚步,渐渐慢了。
其体内奔涌着的法力道炁,也朝着惊悚骇人的鬼炁转变,一身精血,莫名变作漆黑之色。
眉心处!
一颗新生鬼眼生出,即将睁开。
内里也有字,隐约可见得是个“奴”字。
也就在这一刻,一道叹息响起。
“失策了不是!”
“若不是要变成鬼奴受厉鬼驱使,说不定我就真从了,也当鬼族去,如今鬼族痛失一位英俊货郎。”
葛贤心底,玩笑似说完这句。
体内早已蠢动的魅惑、采补二天赋,先后发动。
一颗颗鬼眼如遭重创,无法阻止的闭合消弭,一缕缕鬼炁也被扯入那无底旋涡之中。
随着最后一颗也紧闭上,葛贤体内立时多出一团漆黑、猩红二色混杂着的鬼炁来。
鬼炁所化异力,浮现脑海:
“鬼眼!”
“动用此异力后,可生出一颗鬼眼来,与鬼族投放于俗世的所有【钱柜鬼】共享部分视野,并拥有寻宝、洞察等效用。”
“持续七十二个时辰,之后散溢大半,留存百之一二。”
“若想要全部截留下来,须在此时辰内寻得一册鬼族修行法,再凑一样可用来入道的鬼族血肉……。”
明悟这些,葛贤面上并无多少喜色。
因他在化鬼、采补过程中,正好看见了那所谓的部分视野。
确切的说!
是受【钱柜鬼】控制的部分鬼仆、鬼奴视野。
数量之多,远超葛贤之前的猜测。
“九千人!”
“不,是九千头鬼奴。”
葛贤,神色复杂的吐出一个数字来。
在钱塘县时听过的一些传闻,让葛贤晓得“鬼族”是一个怎样的种族。
与前世所知的那种鬼,并不完全一样。
“这里的【鬼族】,更像是一种和人族相似,但截然不同的超凡种族。”
“它们无比凶残,嗜血,毫无人性,且在它们的恶癖中,最常见的赫然是【食人】、【杀戮】这两种。”
“它们中的一些高阶厉鬼,一旦失控起来,动辄就是屠城屠县,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相比那些精怪、邪祟、失控神灵……鬼族才是最被人族排斥忌惮和仇恨的异族。”
“偏生鬼族极其难覆灭,从远古时代开始就与人族伴生。”
“每每到乱世时,它们便会出来肆虐,将某一处地界,乃至于一省之地都占据,变作比炼狱还要可怕的俗世鬼国。”
“仅仅只是一种【钱柜鬼】,就悄无声息控制了这么多鬼奴……足够印证,乱世正起啊。”
葛贤叹息不已。
但也无法做什么,只记住这一份情报,随后便开始收取好处。
他采补完体内鬼炁后,反过来也算成为了鬼族的细作间谍,算是“鬼仆”之一。
与其他鬼仆不同的是,他可以控制自己要不要分享视野给【钱柜鬼】,或是要不要被其控制,反过来钱柜鬼却无法隔绝他的窥视。
某种程度上,他是在鬼族网络中开了一个后门。
因了此,他已开始盘算着凑齐条件,再炼出一具“鬼族法身”了。
反正他已是多家细作,虱子多了不怕咬,再来一个鬼族也算不得什么。
也是正好,机会立时就有。
……
坊市西街,众多邪祟、神灵造假圣地。
哪怕是修炼了“天眼通”、“透视瞳”之类术法,或是将“寻宝鼠”之类的异兽缝合在身的修士,进了西街,也要被骗掉底裤。
如今的葛贤,自是不一样。
货真价实,有内鬼给他通风报信。
约莫半个时辰后,葛货郎满眼喜色的走出西街,前去与白富贵汇合。
此时他腹中,那【伏藏宝囊】内,已多出了总共五样新的宝贝。
分别为一张鬼皮、一柄宝剑、一葫芦火丹,以及两册修行法,分别为《灵鬼小册》以及《五鬼阴阳遁法》。
从宝物和修行法名字便可知晓是哪一类物事。
显然!
钱柜鬼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它给出的真货信息都对,但西街内本来也不是百分百全假,几个真卖家也是有的,自然对应的价钱只会高不会低,根本没有捡漏的空间。
除了几样,能让人化鬼的玩意。
不过葛贤正好需要,于是毫不客气的拿了走。
“鬼皮出自一种名为‘欲色鬼’的特殊鬼族,可随心变化,披上后,亦可得其鬼力,化作各种形体模样。”
“灵鬼小册,乃是鬼族的基础修行法之一,修炼后可化为鬼族。”
“五鬼阴阳遁法,顾名思义,乃是一种鬼族专用遁法,入道后方可习练。”
“宝剑为某种法器,唐朝时所铸,虽腐朽不堪,遍布铁锈,但从我感知窥见的炁机来看,至少这剑对于鬼族、龙族都有着不小伤害,只需将之解封,就可得一柄可通杀世上生灵的强大兵器。”
“那葫芦火丹,与宝剑乃配套器物,也被封印着,以鬼眼窥之,才瞧见是一粒粒蕴有浓烈火炁的丹药。”
“这五样物事,或许全部与鬼相关。”
“根本就是【钱柜鬼】的阴谋,尤其那张鬼皮,竟是可以挑选的,本也不愿选这欲色鬼,但挑来挑去,只有此鬼是很难生出食人、嗜杀恶癖的,便取了来。”
“我提出那交易,因我天赋所以被选中,还打算大力培养我?”
“若我没有采补天赋,反客为主,而是正常化鬼……现下应该遵循着内心‘顿悟’,去寻一处僻静地,修炼鬼法了……甚至若我没料错的话,宝剑、火丹的解封之法,就是我化鬼后的鬼血吧?”
“好算计啊!安排的完完整整。”
葛贤眨眼间明白鬼族算计,于是不打算继续停留。
先走为上!
正好白富贵也已解了恶癖,从东街而出。
刚见到葛贤,立刻就满脸欢喜递过来一个袖珍宝囊。
葛货郎接过来,打开往里一瞧,顿时露出讶色来。
无他!
几乎快塞满了。
皆是各种能提纯龙族血脉的物事,各种新鲜血肉,或是灵丹妙药。
葛贤目测了一下,若是他全部都吃了,足可去冲击【蜕凡境】。
当然,只是躯体罢了。
要真正蜕凡,需要的是后续修行法。
这一下,葛贤再次体会到了抱对大腿的好处。
如果他是一个独来独往的野修,哪怕再如何努力,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根本不可能凑齐这些。
如今,只是白富贵“宝癖”发作的副作用罢了。
即便给了这么大好处,这姐姐还觉得不够,有些遗憾道:
“除了这些可提纯血脉的灵丹灵肉,我本想着为你搜罗一番《应龙仙君宝卷》以及龙族能修炼的法术,可惜蓉蓉说那类宝卷极为稀罕,百年都等不到一回,不过她已记下我这要求,一旦出现优先给我送来。”
“至于那些法术,我瞧了瞧,威力都远不如你修炼的唤水、招雾二术。”
“我们快快回转大都,那里乃是【大原朝】修行法脉最为繁盛之地,当可补全你的缺憾……。”
两人恶癖都已解,的确没有再耽搁的必要。
修炼鬼身、截留鬼眼一事,还有七十二个时辰可考虑,丝毫不急。
于是在那沈蓉蓉热情欢送下,二人离了聚宝山,再度上路。
又飞出去数十里!
途中,葛贤正听着白富贵讲解大都形势。
突兀的,他颅脑炸裂般,感知中大量警兆席卷过来。
“正在被窥视……各种目光,妖术……全部带有恶意。”
“弟弟小心,方圆百里内所有邪祟妖魔,忽然都锁定了我们。”
几乎就在白富贵警告出口时。
难以想象的一场袭杀,骤然爆发。
葛贤微微低垂龙首,亲眼见得下方,后方,还有前方。
同时爆发一道道妖魔邪祟的炁机,随后显现出它们的真身,同时朝着他二人杀来。
它们的成分之复杂,令人侧目。
既有炼了邪法的人族邪修,也有山中精怪,亦或是明显异化堕落了的土地爷。
“发生了何事?”
“为什么要来袭杀你我?”
不管是葛贤,还是白富贵,此时都是一头雾水。
他二人,为何会被这济南路地界,众多妖魔邪祟联手袭杀?
总不会是先前在聚宝山上“露富”的原因吧?
虽然暂不晓得是因为什么,但不妨碍葛贤下死手,并以最快速度脱离围杀圈。
他完全无视了,已杀至眼前的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邪修,还有一位浑身上下都缠着血肉藤蔓,举着小山飞来的“山神”,一位仿佛是土地公和土地婆缝在一起的扭曲恶神。
这些个妖魔,最快前来。
明显是得了什么讯息,被刺激的,脸上和眼中全是遏制不住的贪婪之色。
“雾来!”
“催眠!”
“雷煞!”
一套全新的组合技,瞬息被施放出来。
最先杀来的这些妖魔、恶神,一个照面就被幽暗漆黑的浓浓海雾所笼罩,分不清东西南北便罢,更又遭了【天外灰眸】的催眠袭击,刚失去妖身控制力来不及夺回,下一息就是蕴着阴煞毒炁的雷霆炸裂。
顷刻间,就见那海雾抖了抖。
下饺子般,邪修全死,两位只能在当地圈养几个村镇的恶神也遭受重创。
葛贤龙爪一探,径将那缝合在一起的土地公婆抓起,而后龙尾一甩,风雨齐至,雷霆炸响,竭尽全力往前方逃遁。
按说这突发的第一重危机解除,葛贤该稍稍放松些。
正相反,此时他的颅脑中似要被搅成浆糊。
从未有过的,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危机预兆”,正轰鸣着。
这种感受,让葛贤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死。
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当场暴毙那种。
“这什么世道?”
“我没有再惹谁啊?”
葛贤强忍着心头惊惧,丝毫不顾及龙爪内那一对遏制不住恶癖而堕落的土地公婆死活,全力释放催眠蛊惑之术。
下一刻,随着重叠在一起的苍老声音。
葛贤和白富贵,都知晓了他们被突兀袭杀的缘由是什么。
“永生教!”
“新任灵欲大祭司【耶律天正】以及灵欲圣女,亲自发布了针对我的通缉令?”
“还直接给出了我的模样,人身龙身皆有,还有行踪路线,与丞相脱脱之女在一起,目的地是大都……。”
听到这些。
不止是葛贤大惊,白富贵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怎会这样?
耶律天正搞砸了祭练红丸军一事,葬送了江浙行省内的永生教分舵,没被永生教灭口就算了,还又成功晋升了灵欲大祭司?
他是如何做到的?
葛贤心头满是惊疑,而白富贵则好似想到了什么,吐出一道猜测来:
“永生教这一邪神法脉,全无法度,信奉利益第一。”
“耶律天正没能炼出红丸军,但只要他能给出更多好处,付出更大代价,仍有可能晋升大祭司。”
“这奸贼娶了公主,加上与义父同拜的天枢上相,交游广阔,知交遍布天下,若耶律天正将过往所有好友全部出卖给永生教……?”
“不,只怕还不够。”
“那耶律玉燕能上位圣女,恐怕也参与了,而她能出卖的,只有她亲娘所在的涂山氏狐族了。”
“好疯癫的父女,我做了什么孽,至于一起来咬我么?”
葛贤仍有些不明所以吐出最后一句时,心头悸动已如战鼓般彻底轰鸣起来。
(本章完)
第六十章 胀妇祭祀,葛贤发威
虽然隐隐猜出耶律家父女能在永生教内上位的原因,但白富贵仍旧疑惑,为何要这般大张旗鼓来杀葛贤。
没错!
那通缉令内,提及白富贵,只是略过。
满天下的妖魔恶神,若要从永生教领赏,抓她白富贵无用,必须得是“葛贤”才行。
白富贵毕竟见识广博,很快又生出新的猜测:
“是恶癖!”
“弟弟你只怕已成为耶律玉燕恶癖中无法挣脱的一环,她若无法解决你,只怕再不能晋升至【通神境】。”
“永生教的修士,皆是疯子,为这父女二人谋划的,应是那李娲。”
“如今这父女再无丝毫退路,日后将全身心为永生教做事,弟弟你的麻烦大了。”
吐出这些的瞬间。
不管是她还是葛贤自己,都好似想到了什么,面色都变得糟糕起来。
先不说白富贵这一桩桩“猜测”是否都对,有一事是确定的。
那就是他葛贤,正在被大原朝内最变态的邪神法脉【永生教】通缉。
通缉令,正好就在二人于聚宝坊市内消解恶癖时传遍天下。
“从那丐帮、赶尸邪修轻易被永生教使唤就可晓得,这一支邪神教派与天底下,数不尽的邪修法脉,妖魔恶神们,关系都极为密切。”
“那通缉令中的奖赏,一时都数不完,显然我已成为香饽饽。”
“济南路这些妖魔邪祟,和这种不入流的恶神,只能算是开胃菜,小喽啰。”
“真正致命的,是那些被吸引来的【蜕凡境】强者,甚至是永生教教内遣出来追杀我的疯子……。”
“我如今更无有什么躲避之地,先前知晓兴许还能躲在聚宝坊市,如今那地界怕是一大堆嗷嗷叫着的邪魔要来寻我,前方各处也是类似状况,竟已落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步了?”
一念及此,葛贤心头也是咯噔一下。
他算是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生出随时可能暴毙的死亡预兆了。
无声无息间,情势恶化,他半只脚已踏入死亡陷阱。
先前他在钱塘县,在夕照山,可以肆意折腾,那是因为他是个“小人物”,又在暗处,只要瞧不见他,就奈何不得他。
如今,他在明处了。
这一刻,竟不知该往哪里逃。
“此世诡异,我虽是个重生来的他乡异客,却无什么先知优势,只三两种天赋罢了。”
“的确不该小瞧旁人,耶律天正、耶律玉燕这一对父女皆算是天骄,只要不死,总有际遇会再起,与他们相比,我才是小角色,世界不会围着我转。”
“刚风光舒服几日,这就轮到我求保命了。”
葛贤心头仍是悸动不已,但已然平静许多。
念头疯转,思量着如何保住己身性命。
不待他想明白,搂抱着的白富贵先有决断,让葛贤转道去【济南城】,城中有驻军,自可应对诸多邪祟精怪的袭杀。
哪怕是被奖赏吸引来的蜕凡境强者,乃至于永生教内的圣子圣女、祭祀一类,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去撩拨朝廷大军。
入得军中,再想办法去大都,当是无忧。
这想法,的确不错。
可不等葛贤动作,他心头本就剧烈的悸动,再度暴涨十倍。
一瞬间他感知到的凶险,差点让他心脏都跳出胸腔。
“不好!”
葛贤下意识扭转身躯,试图躲避。
可惜,根本来不及。
轰鸣骤起,一道作猩红之色的骇人虹光破开虚空,落在其身。
内里赫然是一根透明长针,被刺中时生出的剧痛,便是葛贤也不由发出哀嚎。
更让他瞳孔收缩,感觉不妙的是,那针内似蕴“异物”,刺入他体内时,也将所有异物注入。
葛贤来不及去观瞧感知自己中了什么招,某种剧毒涌来,令他陷入幻想般,恍惚间,隔着数千里之遥,与一头庞大臃肿,且有着万千尖锐触手的怪物“对视”在了一起。
脑海中,有呢喃低语传来。
似是某个有着娇艳红唇的女子,凑至他耳边,幽幽道:
“吾为【胀妇祭祀】,小泥鳅好大本事,同时招惹了李娲姐姐和新来的玉燕妹妹。”
“她两付了不小代价请我出手,誓要将你捉回教内。”
“你试试看吧,能否逃脱我的追捕,好生期待啊。”
呢喃刚落下。
葛贤面色大变,他低头一瞧,自己那被【血虹长针】刺中处,已是化脓,隐约可见一团血污标记,内有令人倍感恶心的妖炁涌动,眨眼间催化近处血肉,化出近乎成人大小的肉瘤来,并在两个呼吸间直接爆碎。
伴随着尖锐嘶鸣,一头仿佛是吸血蚊化作的恶心怪物钻出。
此怪通体血红,不着一缕,除却吸血长针,以及变作利爪的四肢外,其余部位与人族女子毫无分别。
眼睁睁看着这玩意从自己体内钻出,葛贤终于明悟,自己中了什么招。
“永生教内的一尊诡异祭祀,隔空暗算我。”
“除了将我标记外,还种了许多虫卵在我身上,随时抽取我的精血孵化,并实时向所有邪祟播报我的位置。”
葛贤能判断出最后一项。
是因为眼前“血蚊女”现身后,并未即刻发动攻击,而是发出一阵阵尖锐嘶鸣。
顿时,周遭方位那些妖魔邪祟便都开始围拢过来。
“甘霖娘的,永生教还有正常人么?”
“原以为李娲母女就足够恶心了,这什么【胀妇祭祀】更惊悚诡异,更让人作呕。”
“嘭!”
葛贤此刻可说是被恶心的够呛,根本忍耐不住,龙尾一甩,巨力迸发将新生出来,还没说出一句话的血蚊女扫成肉末。
同一时刻,他展开自救。
挖肉已是无用,妖炁入体,那标记已与葛贤心魂相连,虫卵更是流遍周身,龙炁法力越暴走,情势越糟糕。
更让葛贤难受的是!
妖炁虫卵,他都无法采补。
尽管他第一时间发动“魅惑”,那些虫卵却不被吸引,只牢牢钻入他的血肉、穴窍之间,扎根其中。
“怎会如此?”
“莫非那胀妇祭祀,修为已达通神境?”
“不至于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细作啊,通缉追杀我这样的小喽啰,需要请动这般强者?”
葛贤心头哀嚎,只觉头顶死兆星正在疯狂闪烁。
眼看着第二颗虫卵要孵化,连忙将己身处境告知白富贵。
她一听,也是大惊失色道:
“胀妇祭祀?”
“此女为永生教内一大人物,虽还未正式晋升到通神境,但也只差临门一脚了,是朝廷重点通缉的一个邪魔。”
“她所拜的乃是永生教内天外邪神【胀妇】,修炼邪经《胀妇秘典》,好食人族脑浆。”
“她隔空标记你,虫卵入体,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其感知到,偏生天底下也没有几种神通法术能炼化那些虫卵……。”
白富贵每说一句,面色就难看一分。
显然,她也渐渐明白过来,二人已入绝境。
这荒郊野地,距济南城尚有数十里距离,虫卵不断孵化,各处妖魔邪祟不断缩小包围圈,根本不会给两人成功躲入军中的机会。
也就在二人说话间,葛贤腹部又是一颗大肉瘤生成,又一头妩媚妖娆但凶残恶心的“血蚊女”钻出。
这次,血蚊女倒是得闲说话了。
她分明就是那【胀妇祭祀】的一道分身意志,瞧见葛贤和白富贵后,一边赞叹葛贤,一边挑拨离间道:
“你这小泥鳅的人族容貌不俗,应龙身也炼得好看,怪不得女人缘如此之好。”
“李娲和玉燕妹妹都想捉你回去,这位丞相义女也想拐你去大都。”
“可惜,你如今是玉燕妹妹晋升通神境的关键,我虽不愿意受她驱使,奈何她立下大功,为教中转化来了一支强大【欲狐军】,教内非要我出手将你捉回不可。”
“不过这倒与你这丞相义女无干,你毕竟是头祥瑞,我还不想面对【脱脱】的怒火……不若你当场抛弃了这小白脸,我可做主放你一马。”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着白富贵说的。
而胀妇刚说完,白富贵一边出手,一边喝骂道:
“谁要你放,食脑的丑女人,有本事你连我也捉回永生教。”
“永生教嚣张不了太久,待义父腾出手来,迟早将汝等剿灭干净。”
话音未落,刀兵法器齐至,眨眼间将新生血蚊女砍成肉酱。
葛贤目睹这一幕,不由得也惊讶于自家富贵姐姐愤怒时的凶悍。
当然,这并无太大用处,眼前已近乎是死局一般。
不过血蚊女的一番话,却又让葛贤在那浓浓死兆中,窥见了一点生机。
毫不犹豫!
葛贤当机立断,觅得下方一条水脉,眨眼飞至。
唤水、招雾二术再施!
原本平静的一条河川,顿时风暴汹涌,黑雾弥漫,将所有窥视来的视线遮蔽后。
葛贤短暂恢复人族身躯,体内炁机顿时被隔绝,但虫卵依旧在孵化。
晓得无法取巧,他立刻对着白富贵道:
“那血蚊女虽说是挑拨离间,但所言也有道理。”
“永生教要的是我,那些妖魔邪祟恶神不会注意你,若你我一起逃,半个时辰之内必将被活捉,届时便再无生机。”
“若只是我一人,既方便施法逃遁,也可让你得以保全……。”
说到这里,意识到葛贤要做什么的白富贵果然大急。
正欲反驳时,却被葛贤唤来磅礴水炁镇压在河底,旋即又听他继续道:
“姐姐且放心,除了这【应龙身】外,我尚有不少压箱底的手段,若那胀妇祭祀亲自过来,我的确逃脱不了,可这些这些本地听宣的妖魔邪祟,暂时根本奈何不得我。”
“不过我料定那祭祀,甚至于其他蜕凡境强者迟早会亲自来擒我……姐姐安全脱身后,正可想法子来救我。”
“此乃是唯一生机所在,姐姐莫再犹豫,我先去也。”
话音落下时。
葛贤已是重新恢复应龙身,出得水面,大张旗鼓,显露出威严龙首,加速往大都方位逃去。
……
他刚逃出去十几里路,感知中的凶险,已是轰炸过来。
前后左右,赫然可见得一道道妖魔、恶神身影,似完全晓得他所在方位,围杀而来。
尽管多数只能算是入道境,可仍有不少是与他同阶的筑基境。
许是永生教给的奖励实在够丰富,这些妖魔并没有如同乌合之众般,乱糟糟的互相拉扯内讧,而是默契形成一个包围圈,欲将葛贤缓缓绞杀。
而此时,他腹部,突兀有一颗接着一颗的肉瘤形成。
伴随着“嘭嘭嘭”声响,又是十几头血蚊女孵化而出。
她们扇动翅膀,娇笑着道:“小泥鳅,快来亲近亲近,我的手段虽不如【极乐教】的道友,却也能让你感觉舒服。”
话罢,她们张开手,反身拥抱上来。
看似凹凸有致,妩媚丰腴的躯体贴过来后,却是一种恶寒冰凉。
一根根口器长针,刺入葛贤体内。
既分泌出让人欲仙欲死的毒素,也咕嘟咕嘟大肆吞吃甘甜龙血。
虚弱!
舒爽!
两种异样感受,同时涌来。
与此同时,个个都因无法压制“恶癖”而腐烂异化的妖魔恶神们,已彻底围拢过来。
见这一幕景象,葛贤忽而大笑起来,心头则是自嘲道:
“向来是我葛贤采补他人!”
“这还是我首次被采补,还是一群‘蚊子精’。”
“呵呵。”
笑声中,葛贤全然不顾忌体内精血法力,毫无保留的爆发了。
那足可撞碎山岳的应龙身躯疯狂膨胀,足可令所有妖魔恶神辨不清东西南北的昏沉海雾弥漫,下方一段水脉河川被其唤水抽空,将所有妖魔卷入,随后就是那熟悉的由剧毒瘴气、毒浆毒水、玄阴雷煞……等神通混杂的组合技。
济南路这些本地妖魔,异化恶神,从未与这样的“孽龙”厮杀过。
哪里能预想到,世上还有这般复杂的组合技,这么不要脸的斗法方式。
骤遭突袭,谁也没反应过来。
于是乎这地界!
此刻似遭了天谴,伴随着一阵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包括了那些血蚊女在内,一具具焦黑尸骸下饺子般往大地坠去。
那可怕黑雾则裹着一条同样遍体鳞伤,瘦削不止一圈的真龙,继续前行。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再次走蛟,应龙翅生
葛贤竭尽全力,杀出第一个包围圈后,拖着伤躯又遁出十几里。
途中,他尝试了多种法子剔除“虫卵”,皆以失败告终。
那【胀妇祭祀】隔空锁定他的这一种诡异妖术,显然位格极高,他的魅惑采补天赋都撼动不了,其余手段更是无用。
这些便罢,真正让他倍感难受的,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本该出现的救援始终没有。
“富贵姐该已脱困,且与朝廷联系上,只消能遣来一支超凡军队护持,我就可保住性命。”
“这么久没来,莫非她也被什么给绊住了?”
思量到这里,葛贤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他感知中,比先前要凶煞的新包围圈正在形成。
一点一点围杀来,随时可将他绞杀。
下一刻,他腹部处,又是一颗肉瘤孵化,一头妩媚丰腴且暴露的血蚊女飞出。
并未第一时间叮咬他,而是欲要诛他心般嘲笑道:
“小泥鳅,可是在等你那个大乳牛似的好姐姐来救你性命。”
“你却是要白等了,她也救不得你。”
“你这滑溜无耻的泥鳅,在那钱塘县可不只是坏了玉燕妹妹的大事,也将那位【公主大人】得罪狠了,她虽是个十足的浪货,但也好面,非要拿耶律天正来当遮羞布。”
“这布阴差阳错被你扯了下来,害她大丢了颜面,虽然不好明面上为难你,却已表达了对你这小东西的不满。”
“你那姐姐要请动强者也好,调用驻军也罢,都需要大原朝各级官员的配合,她指使不动的……就是脱脱自己,如今内忧外患的,根本无暇顾及你这样的小角色。”
“啧啧,说起来你好歹也是一个为【大原朝】立下大功的功臣,没为你酬功就算了,还对你见死不救,沦落至此……可怜呐。”
胀妇祭祀这隔空诛心之言,的确狠辣。
江浙行省能保全,他葛贤即便不是第一功臣,也已在前列。
好处还没给,仕途没发达。
先就因为反贼的报复,陷入生死绝境。
换了任何一个“忠臣”,此时都要心境破碎,对朝廷生出浓浓失望来。
尤其这当口!
葛贤拖着伤躯,已飞至一座名为【清池城】的大城外。
不必感知,只远眺着。
就可看见那城内,赫然有着一支超凡驻军。
一众兵卒为半人半鸟,白发红眼,着甲胄,背后生有一双雪白羽翼……有先前见过犬封军、奇肱军的经验,葛贤立时就生出猜测,这一支军队该是炼化了一种【羽民】的灵神种族而成。
队列齐整,战力不俗。
可惜,这“羽民军”显然也得了上峰的严命,不允许出城援救那一条据说立下大功,保全了江浙行省的应龙灵妖。
军队都不动,清池城内的本地修行者们,自然也不敢妄动。
缩在城中看着城墙之外,大量妖魔、恶神杀向那龙妖。
“好大的阵仗啊,永生教疯了么,给出那般多奖赏,本地这些妖魔邪修,堕落的神灵们,怕是都来抢这香饽饽了。”
“据说是永生教新任灵欲大祭司下的命令,这龙妖坏了他的大事,保全了整个江浙行省,耶律家那一对父女,皆欲杀之而后快。”
“既如此,为何朝廷不救?”
“嘘,朝局复杂,哪里是我等能揣度的,再说也就是区区一个探子罢了,死就死了,省的还要给他酬功。”
“可怜那头龙妖,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如今却沦落至此……也是特例,在他之前,还没有过【永生教】这般的大势力,满天下通缉一个筑基境探子的先例。”
“这龙妖也不是没靠山的,传闻其与【丞相义女】交好,有她斡旋,朝廷最终一定会救的。”
“呵,等朝廷来救,他尸体只怕都被吃干净了……。”
……
清池城外,葛贤看着铺天盖地,渐渐缩小的包围圈。
只是下意识的感知,就发觉其中有十几头妖魔恶神,所释放出的炁机,已然越过【筑基境】,多数都已算是后期境界,或是圆满地步。
其余修炼了各种邪法、魔经的修士,他懒得多瞧。
蕴着恶心且愤怒的眸光,被最醒目的数道身影吸引去了,分别是:
两尊血肉腐烂,大肠拖地,偏生还穿戴者纱帽宽袍的诡异巨人……它们的腰间各自都塞了不少人族尸体,各自还都捏着巨型糖葫芦,只是上面串着的不是山楂,而是人,活生生且还在哀嚎着的人,飞奔而来,一口一个,汁水四溅。
一个矮小如侏儒,手持人骨杖,行走间地气汹涌的老者……他周遭翻滚的土块中,赫然夹杂着大量祭品,不是牲畜水果,若是无比新鲜的人族内脏,心肝脾肺肾,一样不缺。
一位被粪溺包围,臭气熏天的紫袍女子……她脚下有粪坑涌动,内里亦有许多尸骸被蛆虫大吃着,多为女子,或是女婴。
一尊全身上下都被黑灰所覆盖,飞腾间,火气汹涌的怪人……其头顶灰红色余烬云雾中,竟是各类美味佳肴,只是食材,无一例外皆出自人族。
葛贤瞧过这些,立时生出判断:
“这些狗玩意,与那白玉老道,也就是【安乐子神】一样,都是当地异化堕落的神灵。”
“那两尊腐烂巨人,该是日游、夜游二神。”
“持人骨杖的,是又一个土地公。”
“粪溺包裹着的,是一尊紫姑神,也就是厕神。”
“那黑灰邪修,乃是一尊灶君。”
“它们非但都已经堕落,且都沾染了食人之恶癖。”
这些念头浮现出来时。
葛贤算是隐隐明白过来,为何白富贵脱身后也无法及时救援。
大原朝!
这巨大朝廷,只怕已是烂透了。
虽庞大,却运转不畅,近乎凝滞。
这些在当地庇护一方的“俗神”都已经堕落恶化,情势与钱塘县周遭几乎没有分别。
白玉老道堕落后,当鼠族皇帝,纳人族女子为妃,肆意享乐。
眼前这些俗神,怕也不会更收敛。
它们原先有朝廷帮助镇压恶癖,供给资粮,如今朝廷不给,于是乎便都开始转向,不管是反贼乱军们,还是诸如【永生教】这样的邪神法脉。
谁都可以,能给好处便投靠。
有奶便是娘!
葛货郎心底这些念头说来复杂,实则一刹便闪烁过去了。
尽管包围圈愈加缩小,却始终没有什么动作,甚至干脆停了下来,未再继续逃遁。
见他这般模样,血蚊女激动莫名,她躯体里的“胀妇意志”很是喜欢摧毁旁人心智。
于她而言,葛贤就好似一头落入她陷阱的小兽。
她无比享受折磨他的过程,先拼命挣扎,继而渐渐无力,陷入迷茫,最后被绝望恐惧所吞噬。
王朝末年,本就是她这般的邪魔最为快乐之时。
似眼前这样满怀慈悲,甚至是“一腔热血”的大忠臣,小修士,她这些年来玩弄的太多了。
她哪里能想到这少年乃是个多面细作。
忠于大原?
这简直是个笑话,他葛货郎想的是兑现功劳。
更深些,是入职搜神司后,鸠占鹊巢,损公肥私,大肆贪污等等。
“小泥鳅,可看清楚了。”
“如今世事就是如此,人族乃是我等修士的血食,玩物。”
“说来你也已经不是人,越早转变心念,越早加入进来,就可越早享受这堪称极乐的数十年,甚至是上百年。”
“你乖乖束手就擒,待见了玉燕妹妹后好生服软,说不得能保住性命……日后也入我教,共享欢愉。”
从这几句来看。
葛贤前面的魅惑,恐怕还是有些效用的。
便是“胀妇祭祀”自己都没感觉到,她如今只是想玩弄葛贤,杀意却没有多少。
葛贤自己倒是隐有所感,并生出猜测:若束手就擒,被抓回永生教本部去,再悄然动用天赋,只要在开始的一段时辰内不被耶律玉燕生生玩死,还真有可能魅惑诸如【胀妇祭祀】一类的高阶妖魔,保住性命。
可惜,我不愿去。
心念落下时,那几位堕落“恶神”已入葛贤身前十丈范围,各施手段要擒他。
见此,葛贤忽而大笑,并装作彻底放开,做出了某种选择的模样,对着血蚊女嘲讽道:
“呸!”
“你们永生教算什么狗屁玩意,我就算要投靠,也是去投【东海龙宫】。”
“耶律玉燕这骚狐狸还不知道吧,小爷我连续杀她两个贴身侍女,窃她一册《应龙仙君宝卷》,意外与那被囚于钱塘江底的青女姐姐勾连上了,也认了姐弟,既然这大原朝投不成,那小爷我就去龙宫厮混。”
“也是正好,此地距【渤海】不远,小爷这就走蛟化龙入渤海,复入东海寻青女姐姐去。”
“待我龙相大成,再来寻你们报仇。”
第一个呸字刚出口时。
葛贤蓦地取出一个宝囊,打开后,往倾倒龙口内倾倒。
伴随着“哗啦”动静,大量与龙族相关的灵肉、灵果被葛贤眨眼吞入腹中。
采补!
吞噬!
这宝囊内灵物,乃是白富贵大肆购来,几乎搬空了聚宝坊市内所有龙肉龙果。
葛贤本该按部就班,慢慢吞吃,提纯体内应龙血脉。
如今一口气吃光,凶猛到匪夷所思的龙炁即刻爆发。
一息前还遍体鳞伤的“葛贤”,原地满血复活不说。
更惊人的,是接下来的动静:
他一甩龙尾打爆血蚊女,旋即对着围杀过来的一众恶神、妖魔张口就吐出漫天毒浆和阴雷。
旋即不理,竭力炼化着体内龙炁,裹挟着裂山之力,生生撞开包围圈。
往下方大地上一条水脉沉去。
过程中,大量妖术攻击落在身上,但伤势还没形成,又立刻被修复。
同时,葛贤体内“血脉”也正在疯狂提升着,各处血肉都生麻痒之感,着实难忍。
待他入水时,一种奇妙感应生出。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这条不起眼水脉,竟是黄浊之河的一部分。”
“磅礴水势仍存,只是潜藏着,由我来引动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干脆来一下狠的,先解决此地这些妖魔恶神,逼迫那【胀妇祭祀】催生孵化我体内大部分乃至于所有虫卵,看能否借机挣脱控制……?”
当葛贤脑海这些念头落下时。
下一刻,清池城内的羽民军上下,还有那众多修士,都见到了骇人一幕。
“走蛟化龙!”
“起!”
一条原本还算平静的大河。
骤然炸响,水势暴起,海雾涌出。
见此那些恶神、妖魔们非但没退,反而深入其中,好似真将葛贤当做是一条小泥鳅要拖出来。
“哈哈哈……汝等若就此退走便罢。”
“既然没走,那就一起随我走蛟吧,水脉深处我由得你们砍杀。”
“走!”
话音落下时,水脉膨胀攀升,越过地面,卷起一重重昏黄地气,顷刻间竟化作一条无比庞大的“黄浊巨龙”,在海雾衬托下,往渤海地界汹涌而去。
济南路、清池城两地汇聚的妖魔、恶神们,不论修为高低。
无一例外,尽数被卷入其中,拖拽着也往渤海去。
黄浊中!
修为低,妖身孱弱的,三两息就被碾爆。
而那些“筑基境”的夜游神、日游神,土地公,灶君等等,一边在水底疯狂攻击葛贤,一边也被碾得心魂抖颤,无法自已。
因为要控制走蛟,葛贤动弹不得,伤势渐重。
尤其【胀妇祭祀】似也惊慌,她在遥远之地,一边向耶律玉燕求证那东海龙女之事,一边则开始疯狂催生孵化血蚊女,试图吸干葛贤精血,拖延其入渤海的脚步。
这场面,她可从未预想过。
单纯入海算不得什么,可要是这厮真有东海龙宫作为靠山。
捉不回教,彻底玩脱,她也要大丢颜面,付出代价。
……
一边被大量妖魔恶神砍杀,一边腹部处不断生出血蚊女,尽管这些脆弱蚊女一生出就被水压碾爆,可流失的精血也无法回归体内。
葛贤伤势,愈加重了。
已彻底高于地面河岸的“黄浊之龙”,有化作血龙的趋势。
这一幕景象!
实在过于骇人。
哪怕是如今各种乱象爆发的大原朝,也不曾发生过。
真有人用【黄浊之河】进行走蛟化龙?
即便只是入渤海的尾段,也同样惊爆了不知多少人。
沿途一个个城池、地界,不知多少凡民、修士、神灵都瞧了个真切。
虽还未彻底传开!
但“葛贤”二字,已开始在这地界响彻。
这些他自然是不晓得,他此刻完全沉浸于一种突如其来的“蜕变”中,黄浊水脉之灵,叠加那一整个宝囊的龙肉龙果。
终于让他肋背处那两颗肉瘤,渐有了破碎迹象。
“应龙翅,将诞生?”
葛贤的龙躯此时已是遍体鳞伤,偶可见骨,但他仍不觉痛楚,只感欢喜莫名。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又得妖术,再炼鬼身
渤海地界,葛贤拖拽大量妖魔恶神一起走蛟化龙,已成奇观。
沿途所有修行之辈,都争先观瞧。
看着那条足可摧毁一切的“地上浊河”往渤海灌注,河底葛贤前后皆遭重创,血肉飞溅,猩红愈浓。
但他根本不顾,由得一众妖魔孽神砍杀,也由得一只只血蚊女疯狂孵化出来被碾爆,葛贤之注意力,全在体内勃发汹涌的血脉上。
他甚至没注意到!
前方渤海内,正有一场海战发生着。
厮杀双方,乃是朝廷官军,与霸占渤海的一支反贼乱军。
官军一方修炼的乃是《鲛人秘法》,是以兵卒都是鲛人模样,还配备了大量法器,以及巍峨霸气的大海船。
反贼一方却也不遑多让,兵卒并不统一,乱糟糟的什么模样都有,入道境的兵卒也不少,海船规模虽不入大原朝的【鲛人军】,但大大小小数量极多,加上占据了地势便宜,一时之间甚至处于上风。
不过此时,双方皆得了同一条情报,因此纷纷住手。
“报!”
“有一条筑基境且修炼了《应龙秘法》的龙妖正被大量妖魔恶神追杀,其已施走蛟化龙之术,掀起地上浊河,往渤海灌注而来。”
“此地,不多时将生海啸。”
对于强大龙族的走蛟,会有什么后果,双方皆是晓得。
其他时候,看戏就好。
如今却是要紧着自家兵卒的性命,一时不慎被那浊河海啸给冲撞上,必要殒命的。
于是乎,双方极有默契的各自退出去一段距离。
同时,与葛贤相关的一些情报,也不断被打听出来,传入双方首领耳中。
那统帅鲛人军的将军,知晓后不由皱眉,心头叹道:“那位公主殿下素来刁蛮,又极得宠,若被她晓得我出手救了那龙妖探子,日后只怕是仕途堪忧,这援手伸不得啊。”
倒是那自号【渤海朱先生】反贼领袖,晓得后忍不住抚掌赞道:“好一位强人,我喜欢,只可惜运道实在不怎么样,被【永生教】的疯子追杀通缉就算了,朝廷居然见死不救……唉,若永生教没发通缉令,我倒是愿将其招揽过来。”
“如今却是不成了,永生教太凶,我们小门小户,扛不住。”
……
这些动静,葛贤俱不晓得。
他眼中,只有那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伤势越重,心魂越沉浸,越能感知到随着他控制着水脉发力奔涌时,那莫名生出,并涌入他体内的一丝一缕的特殊水炁。
正是这些水炁,令他体内蜕变。
“先前在钱塘江时,我也有此感,可惜被耶律玉燕这疯子打断。”
“如今再来,方知奥妙。”
“难以想象在远古时期的那些龙妖,借助浩瀚水脉走蛟时,会获得何等好处?”
他还未思量出结果。
悬于大地的黄浊水脉,终于入海。
也就是这一瞬间!
葛贤苦等许久的蜕变契机,即刻来临。
这一刻的他,应龙身已被毁得不成样子,疮口处处,精血大损,但他感受却是格外的好。
难以言喻的畅快,在其心魂内释放。
当水脉入海,两相碰撞。
刹那间!
巨响中!
磅礴水雾,弥漫十数里。
汹涌海啸,似要攀天。
葛贤肋背处的两颗肉瘤,终于彻底炸裂。
一双幽青肉翅,挥洒着血水倏忽伸展开来。
龙吟,响彻渤海。
大笑声中,一条已有许多年没有出现过的【应龙】猛地出海,雄踞于苍穹之上,云雾蒸腾中,只衬得葛贤完全不像是一尊筑基境的修士。
那种神秘、威严之气势,让两侧方位都陷入混乱的官军、海贼都不由陷入恍惚。
真龙?
蜕凡境还是通神境?
也不怪他们这般离谱的错认,实在是此时的葛贤龙躯颇为骇人。
应龙,本就是世上绝顶的龙神。
其位格之高,在龙族诸神中也依旧是顶尖。
一头龙相完整的“应龙”,既稀罕,也可怕。
而接下来那堪称残暴的画面和景象,也印证了这一点。
被海啸、海雾托着的葛贤,修为道行不曾变化,依旧是筑基境,但生出最稀罕龙相应龙翅后,非但遁速较之前暴涨许多,脑海中也再度领悟出了一门新的妖术,或者说天赋神术也可。
此术因入海而生,名为【弄海】。
听来似是一种很强大恐怖,可以操弄大海的神术。
的确是,但恐怕得是未来道行境界都极为强大的葛贤来施展才行。
现下是初得,未有那般强大,只是能大幅度增强葛贤在海中的厮杀斗法能力,正合此时拿来用。
于是,下一息。
这渤海之上,一条遍体血污但炁机意外汹涌澎湃的应龙,忽而垂下嶙峋龙首,一双青幽龙眸,蓦地盯住了渐渐浮上海面的一头头妖魔邪祟,以及那一尊尊堕落异化的神灵。
原先在陆地,双方相差太大,葛贤除了逃窜别无他法,现在嘛……。
“诸位道友!”
“你们可曾听过一种叫做‘海葬’的死法?”
众妖魔恶神,本就被黄浊大河卷得头晕目眩,恶心不已。
还不曾清醒过来就听见问题,抬头一看,就见得他们追杀的目标正俯冲着下来。
这泥鳅入海竟然没跑?
好蠢货!
捉了领赏!
喜色刚显,诸念下意识迸发。
但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了哪一方才是“蠢货”。
就在这个区域,一场残暴、血腥的屠杀开始上演。
有官军、海贼以及从清池城方位远远赶来瞧热闹的一些修士神灵,可谓是旁观者众。
也就是在他们注视下,葛贤毫无怜悯的将自己一身妖术混杂成各种【组合技】,疯狂屠戮着对手。
尽管它们数量多,实力也不弱,奈何前头就被消耗许多,法力接近于枯竭不说,还陷在了大海之中,拥有【唤水】、【招雾】二术的葛贤本就无比擅长海战,如今再加上一门【弄海术】,可不就与屠杀毫无区别了。
那些个入道境的小喽啰、小杂兵,连挣扎都没有,被大量水炁旋涡拖拽入海底,生生镇死。
诸如“日游、夜游二神”、“土地公”、“厕神”等筑基境神灵,能抵抗一二,但不持久。
如那厕神,甚至都没有与葛贤照面,只是被其用龙吟声引来大量鱼虾海兽吃了个精光。
半炷香后!
那已变作猩红颜色,且飘满尸骸碎块的海面,渐渐平静。
只有大量海中生物被呼唤来,兴奋清理着血污和尸体。
上方是昏昏海雾,好似王座般,托着那条如同杀神般的应龙。
尽管他的外相瞧来更加凄惨,连新生出的应龙翅都损坏了一边,正缓缓生长、痊愈。
可此时,众多围观者却无一上前去抢夺葛贤的“战利品”。除了因为有价值的精华宝物、神灵宝囊,早已在屠杀结束时就被葛贤收入伏藏宝囊外,更大缘由自然是都被刚刚那一幕幕吓住了。
这里,可是渤海。
这头名为葛贤的龙妖,可只有筑基境。
但过去半炷香内出现的景象,只会让人误以为这片海域的主人是他,毕竟谁也不曾见过整片海域都沸腾翻滚,帮助一头龙妖厮杀的场面。
围观众修甚至认为,哪怕再来一些筑基境的妖魔,也都会被那龙妖一一镇杀。
“好生凶残,这就是应龙血脉?”
“传闻此子原先只是个名不经传的细作探子,后来意外得了《应龙仙君宝卷》,这才修成这般模样,还立下大功……看来只要此子不死,日后前途远大啊。”
“未必!俗世里已寻不着一座应龙灵神庙,那宝卷也都是残册,此子至多也就晋升蜕凡,想入通神境几无可能。”
“那是后话,只看同境界战力,此子已经能与龙宫、龙巢内出来的真龙血脉相比了,甚至还是那些修炼了烛龙、青龙等顶尖龙神秘法的弟子。”
“此子正被【永生教】追杀通缉,区区筑基境,朝廷又不庇护的话,性命危矣。”
“要活命不难吧,他只要往东海龙宫逃便可,毕竟同为龙族,加之又是一头应龙龙妖,该会提供庇护才是。”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议论生出,躁动不休。
而收拾好所有战利品的葛贤,来不及思量养伤之事,也没有不识趣的去询问不远处明显是官军的那一大群鲛人兵卒,是否愿意庇护他这等蠢问题。
扫了眼双方,恢复好的应龙翅一扇。
顿时!
昏沉海雾轰然弥漫开来,将这海域尽数遮蔽。
待雾气散去时,葛贤早已消失不见。
不必猜测,谁都会认为这龙妖果然是往东海逃。
……
事实上,所有人都猜错了。
仍旧是渤海地界,一处隐秘而平静的海域,葛贤倏忽脱离隐身状态,显出自己伤势极重的龙躯。
第一时间动念在【伏藏宝囊】内那些缴获的战利品中,翻找着疗伤之物。
也幸好,确是有,且都算稀罕好物。
日游神拥有一瓶阳元丹,夜游神则是一瓶阴精丸,那土地公则炼了一炉子土灵丹,异化的灶君藏着一盒黑玉百草霜。
葛贤一一辨明后,先将百草霜涂抹全身,再依次服用灵丹。
不多时,伤势恢复,法力回归。
但葛贤面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成功逃入渤海,且催生出了应龙翅,暂时杀绝追兵……这些都是好事。
可在他的感知中,那殒命凶兆竟是丝毫未减少,甚至开始变得更加猛烈。
默默感知己身,反馈的状况让他面色稍好了一些:
“九成多虫卵已被强行孵化,只剩一点点还留存于体内穴窍,且瞧着炁机萎靡,已陷入沉寂,短时间内应是无法孵化出来了。”
“不过虫卵既在我体内,恐怕仍有【定位】之效。”
意识到这点,葛贤陷入思量。
如今,他有两个选择:
第一自然是假戏真做,索性就真的去东海龙宫,投靠青女姐姐。
第二则是反其道而行之,骗过所有人,出渤海,入【海津镇】,一鼓作气直入大都。
常理而言往东海去更安全,只要能抵达龙宫,永生教绝不敢来犯。
但如今包括胀妇祭祀在内,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去东海龙宫,中间路途遥远,足够永生教从容布置陷阱……当然,这些都不算大麻烦,以葛货郎的狡诈,自有法子一一避开。
真正让他犹豫的,还是他的感知。
此时,葛贤看着前方无边无际的缥缈海域,眉头紧锁道:
“渤海大,东海更大。”
“我若是【通神境】级别,生生闯去龙宫,沿途诸多海兽异兽该主动避我。”
“可如今我只筑基,身具应龙血脉……真若是硬闯,至少要耗七八日之久,到龙宫时,只怕连骨架子都剩不下了,青女姐姐留给我的龙鳞按说该有开路之效,可为何在我感知中,越往东海去,死兆星越是躁动。”
“反而另一方位,生机浓郁。”
“嗯?有了。”
葛贤正为难着,倏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亮起。
下一刻!
应龙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尊披着氤氲黑帛,充斥着神秘情欲的裸男法身。
转变为“睡仙法身”后,葛贤再次感知体内那些个虫卵。
果然,愈加沉寂,只怕除了作为媒介让【胀妇祭祀】感知葛贤位置这一灵效外,这些虫卵再无作用。
当然他变身,不为此。
而是为了施放【梦游天地】这一妖术。
“此术仍是个种子,若要运用,须以梦炁喂养。”
“好在我也不求此时就彻底成熟,能入梦他人,或是去寻宝卷秘册的后续。”
“只拿来占卜推演我两种选择的生死概率,总能有些效用吧。”
念头落下时。
黑帛下,葛贤闭目,竟是眨眼入睡。
随着他修炼梦经,且开始尝试梦游天地时。
那一丝一缕好似氤氲、灰雾般的炁息,也从他体内溢出,弥漫周遭。
于是乎这海域,便生怪事:任何鱼虾海兽靠近过来,不管多大,都会即刻入睡……。
而葛贤自己,那黑帛下一张脸,开始转换各种神色。
欢喜惊骇、恐惧绝望、愤怒不甘、癫狂失控……变化,实在多。
半个时辰?
更短,或是更长。
突然某一刻,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脸上竟出现了一种看起来像是【劫后余生】的面色。
下一息,他醒转过来。
同时体内梦炁清空,法力枯竭,若非他手脚快,即刻又开始嗑药,差点都要坠入海中。
这小意外,却是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对于那两种选择,他心底也已有了决断。
毫不犹豫,做出动作。
先又变作应龙躯,吐出龙吟,唤来各种已非凡物,渐有修行迹象的鱼龟海兽。
再动用妖术,将它们催眠。
又唤出水刃切割龙肉,随着他身上一块块血肉掉落,顿时鱼兽沸腾,大肆吞吃,纷纷都当场蜕变起来,各自生出一种种龙相来。
与龙肉一同被吃的,还有许多虫卵。
周身上下,能挖的都挖了,剩下的都藏在骨髓乃至于颅脑中,无法下手。
“去吧!”
“往东海去!”
葛贤命令一下,鱼兽四散,乖乖听从来自血脉上位者的吩咐,以最快速度往东海方位狂飙而去。
而他自己,则一甩龙尾,转身复又回归渤海,龙躯隐身,一扇应龙翅,即刻爆发出骇人遁速,往陆地方位飞腾。
飞遁逃命的同时,他更做出惊人举动。
竟又动念从【伏藏宝囊】内,取出当初在聚宝坊市内意外所得的一件件与鬼族有关的宝物和修行秘册。
体内魅惑、采补二天赋,蠢蠢欲动。
ps:一更鱼真不像话,我需要多更点啊啊。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硬闯大都,花魁暴动
从葛贤这一连串动作可知,在两种选择中,他选了后者。
他初始想着去东海时就感知不妙,死兆星疯狂闪烁,后经【梦游天地】这一妖术的占卜推演,更加确定那预兆。
半个时辰,他在梦中模拟“东海一行”,总计上百次之多。
唯有一次侥幸活命,剩余次数,他要么死在了沿途大量凶残海兽以及海外邪修手中,要么就是被胀妇祭祀给追上,直接被杀。
这些推演,也让葛贤确定了一事:
“我解决了九成多虫卵,还炼出应龙翅,胀妇祭祀也晓得除非亲自出手,否则根本没可能拿下我。”
“无意外的话,她正在赶来。”
“若是往东海去,路途遥远,还要寻得龙宫所在,少不得要七八日之久,还是人尽皆知的去向,多半会被胀妇祭祀给追上,其余变故和凶险也实在是多。”
“换了去大都便不一样,走【海津镇】这条路径,途中皆是官道城池,无有任何生灵禁地,路途总计三百里而已,以我如今遁速,算上一些意外,数个时辰该是足够了。”
“不过要想活命,除了选对逃命方向外,还需尽可能的增加实力,说不得生机就在其中。”
此念落下时,又过去些时候。
感知中因为他做对了选择,而渐渐淡下来的凶险预兆。
再次,开始变得浓烈起来。
葛贤立时心知,他先前那布置怕是已失效,胀妇祭祀已知他正往大都去。
这一刻,他已上岸。
隐身状态的龙躯倏然脱离出来,快速觅得一处僻静地界。
顾不上其他,显出人身盘坐下来,旋即直接对那“欲色鬼皮囊”发起魅惑,立刻就见得一张靛青鬼皮好似活过来般,朝着葛贤疯狂覆盖过去。
刚覆上,还没来得及吸取葛贤心魂,鬼皮反向遭了采补。
葛贤体内,顿时鬼炁汹涌。
他又毫不犹豫翻开《灵鬼小册》和《五鬼阴阳遁法》,直接进入修炼状态。
没错!
这正是他在“梦游占卜”中所得指引。
推演时,他也选了不少次往大都来。
一半得以活命,一半也死得凄惨。
而那半数侥幸活命的推演几乎都在提示着生机所在,正需要他再炼出一具鬼身来。
“此世人族,或是其他生灵。”
“欲要入道修炼,不管多大的来头,都需要去度过【排异】这一生死玄关,所以应对修行都是慎之又慎,必是做好了完全准备才会开始。”
“而我毕竟大不同,无需排异,只采补来己用,方便快捷,实在奇妙。”
这些杂念,乃先前所想。
如今他心魂完全沉浸修行,许是先前就采补了钱柜鬼所赠“鬼眼”,默认他天赋出众。
入道修炼不多时,葛贤开始变化。
他那英俊且充满少年气的货郎之躯,渐渐变得面色苍白,容貌妖异,双眸猩红,任何人与之注视,似只会瞧见自己梦寐以求的“心上人”,随后忍不住上前来,与这头欲色鬼行那欢好之事。
“这就成了?”
“怎会如此?”
哪怕是葛贤自己,此时也是大惊失色。
也不怪他,眼前变化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须知先前他炼出“应龙身”、“睡仙法身”时,虽不必应对排异一关,却仍旧要对付别的考验。
但这次竟是顺遂的可怕,丝毫波澜、痛苦也无。
转念思量几息后,葛贤隐隐猜出缘由:
“该是天赋契合的缘故。”
“我本就拥有魅惑、采补两种先天天赋,后又得了催眠、惑心、催情等等天赋,每一种都与【欲色鬼】无比契合。”
“这种状况在鬼修中,只怕会被认定为是天生鬼族,一旦入鬼道,用不了多久便可成就一方鬼王。”
“但,这是个误会。”
葛贤不愿认,自然不想被当做是天生欲色鬼。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不在这上面了。
灵身一成!
几率极小的一种变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多数法脉的修行者,在炼成灵身后,都是老老实实去寻本法脉的妖术神通秘册来修炼,随着血脉、修为增长,才有可能渐渐自行领悟妖术。
但少数天骄,却能在入道时就领悟一些妖术,此类人也将更快领悟【本命神通】。
葛贤,在鬼道上竟就是天骄级别。
他感知中,自己体内赫然就拥有了鬼族妖术,尽管只有一种。
但葛贤在观瞧过后,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梦游占卜时会显示生机就在此处。
“梦斩之术!”
“威能近乎于本命神通级别的妖术,我可将施术将世上生灵拖入梦中,并在其中将之斩杀。”
“梦中被杀后,现实也将如此。”
“成功几率?”
“只要被我妖术击中,便会对其心魂进行考验,一旦无法通过,就会被我拖入梦中,将殒于我手……?”
葛贤越感知,面上喜色越浓。
若有人此时来问,他必定会痛快承认,他葛货郎还真就是天生鬼族的料。
欲色鬼就欲色鬼吧,如此“凶”的鬼,葛贤愿当。
“在《安乐子神日志》、《种瓜妙术》中,甚至是白富贵的形容中,都说【鬼族】凶残。”
“且鬼修中,有不少拥有几乎算是‘无解规则’般的神通、诡术。”
“传闻那阴山中,有不止一头鬼王,一旦施术,可在一夜之间杀绝数十万人。”
“当初在钱塘县也曾听过一些地方闹鬼灾,有‘吊死鬼’出没,深夜时将村镇中一半人口吊死在房梁上……寻常哪怕是蜕凡境修士要做到这一点也是极难,杀容易,但同时吊死,的确可以说是无解规则。”
“如今,我也是其中一员了。”
“之所以生出的妖术是梦斩,或许还与我那睡仙法身有些关联,算是一种福缘。”
“便看看后面有无机会,施放【梦斩之术】,化解此次凶险。”
葛贤一边思量着,一边又想起什么。
将那无名宝剑和一葫芦火丹取来,割破皮囊,滴出鬼血解封。
果然!
如他先前感知的那样,钱柜鬼居心不良,这两样捡漏来的宝物,还真就与鬼族有关,解封条件正是鬼血。
随着令人感觉不适的猩红辉芒闪烁,二宝显出真身来。
先是那锋锐无双,让葛贤倍感难受的宝剑。
幽黑如墨,剑刃泛红。
哪怕只是注视着,葛贤也觉有森森寒芒在切割自己的灵鬼身躯。
剑鞘处有小篆符文,竟是一门专门用来斩杀鬼物、妖物的剑诀。
而剑本身,恐怕就该唤作斩鬼剑,或是斩妖剑。
“啧啧!”
“售卖此物者乃是一伙盗墓贼,自称是挖了一座唐朝古墓所出,刚来聚宝坊市就卖货就被我撞上,用便宜价格成功捡漏。”
“实则我去买,也是受了【钱柜鬼】的指引,怕是这头厉鬼邪祟感知出了此剑对鬼族的伤害,正巧我送上门,钱柜鬼便想着一箭双雕,将我转化为鬼,并将这剑和火丹买来,顺势收回鬼族。”
“可惜它没料到,我是个能挣脱转化的异数,竹篮打水一场空,俱都便宜了我。”
葛贤持着斩鬼剑,欢喜不已。
只这一物,就令他此刻大为满足,深藏于心魂的恶癖都得了大大缓解。
说来他也一直没有趁手兵器,此剑正是合用。
欣喜时,他又看向那一葫芦火丹。
解封后那原本无有缝隙的葫芦口,骤也多出一张枯黄符纸来,其上正记载着火丹来历,用法,以及炼制者的姓氏。
“丹丸名为【玄阴火丹】,乃是唐朝时一位钟姓修士取玄阴之火所炼。”
“专门针对妖鬼身魂,一旦沾染,阴火便似附骨之疽,根本无法甩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死。”
“使用此丹,须先将之吞入口中,以舌间津液化开,再喷吐而出。”
“不可频繁使用,否则代价颇多,轻者口舌生疮,终生不愈,重者生出吞火恶癖,三两日暴毙。”
瞧罢这些。
葛贤面上喜色更浓,心头更生出一种猜测来:
“好宝剑,好火丹,好福缘。”
“一次闲逛坊市就能得这些,许是因为我与白富贵走得极近。”
“她身上的祥瑞福缘,也分润了一些给我。”
“这条大腿,我定要抱紧。”
心底闪烁此念时,葛贤恨不得现下就脱离凶险,去与白富贵汇合。
鬼身炼成,宝物解封,诡术也已练好。
葛贤再不耽搁,没有恢复应龙法身,而是就以这“欲色灵鬼之身”蓦地施展妖术。
掐指成法,喝道:
“先天五鬼,不入阴阳,速来助我。”
“遁!”
随着他施法,周遭虚空荡漾,五道晦暗阴影倏忽钻出。
得他命令,直接搬了他的法身便又遁入虚无,往前方【海津镇】而去。
五鬼阴阳遁法!
尽管此术,葛贤初炼初施。
但看起来威能的确不俗,起头甚是诡异,也堪称惊悚神秘。
不过他毕竟刚成了鬼,哪怕是天骄,也少不得磕磕绊绊。
刚遁出去数里,就一个不稳当,从虚无中跌出,差点摔个狗啃泥。
“可惜了!”
“此术隐蔽,且遁速也不慢,若我能熟练施放的话,或许能在【胀妇祭祀】反应过来之前,就先一步入大都。”
“如今却是不成了,体内虫卵仍有几颗残留,时时将我位置泄露,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在海津镇内就会被追上。”
“也罢,左右不过是最后一段路,张扬些又如何……虽说我本就对大原朝居心叵测,欲要行那损公肥私之举,但我毕竟立下大功,还未酬功,就先不管不顾,卸磨杀驴,难道不该丢丑么?”
“哼!”
葛贤心底,念头通达。
于是乎下一刻!
他再次显出自己那威武霸气,世上难寻的应龙法身来。
须知如今他在岸上,周遭人族诸多,立时就有大量目光被吸引过来。
同一时刻,葛贤感知到的“凶险”也是暴涨。
再次回到先前那种,随时可能暴毙的感受。
葛贤心知:胀妇祭祀已彻底反应过来,正亲自动手来杀他,只不晓得是本尊千里迢迢赶来,还是又隔空施法,或是旁的什么手段。
……
尽管如此,葛贤丝毫不惧,甚至心头生出一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刺激与畅快。
龙吟骤起,声震百里。
“风来!”
“雨来!”
“雾来!”
大笑中,应龙起势,就这般裹挟着漫天风雨海雾,只耗费十几息便生生闯入【海津镇】中。
此地虽唤作镇,实则乃是一处重地,除了此地可直通大都外,更因为它还是大原朝的粮仓、盐场所在,是各方都无比重视的漕运枢纽。
所以这地界,不论哪一日都汇聚着八方来客,比之钱塘县还要热闹,还要复杂。
葛贤这一闯入,立刻成了“大焦点”。
见一头龙妖掀起这般大气势过来,本地驻军正欲围杀。
忽然,令人侧目的龙吟笑声再起:
“哈哈哈……耶律天正一家子,还有永生教的妖妇,若要杀我葛贤,报复我坏了汝等反贼奸臣将一省百姓炼为【红丸军】的阴谋,今次便是最后机会。”
“待我入了大都,有皇帝陛下庇佑,汝等可就再无可能杀我了。”
这两句,不止是响彻海津镇。
更通过那风暴云雾,向着【大都】传去。
原本还要动手的驻军,顿时不敢动作。
开什么玩笑?
这龙妖若是没说谎,岂不是大原朝的功臣,且正在被永生教追杀?
至于是否谎言?
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得了验证。
葛贤毕竟耽搁了不少时辰才到的海津镇,关于他先前在济南路、清池城以及渤海中的接连杀戮,被永生教追杀通缉之事,早已通过一个个隐秘渠道,提前传遍了海津镇乃至于不远处的大都。
原本,各方乃至于朝廷都以为这立下大功的密探,最终选择投靠东海龙宫去了。
却没想到,他还是来了大都。
关键这厮既豪迈,又奸猾。
那一喊,让他占了大义,给【大原朝皇帝】的马屁也拍实在了。
途中哪怕有想讨好那公主,悄悄下黑手的官军、神灵,也都不得不停手。
眼睁睁看着他,气势磅礴,安然闯过海津镇,往大都地界去。
这一过去,前方如同坦途。
先前他遭遇过的妖魔邪祟和异化恶神的“围剿”,在大都周遭地界,竟并未发生。
显然,永生教的赏赐虽然丰厚,却也无法让这些妖魔恶神主动送死。
在大都外,围杀一个功臣,的确和找死没分别。
瞧见这些,葛贤晓得自己赌对了。
可即便如此,他面上也无有喜色浮现。
盖因到了这个时候,他竟依旧感觉凶险,甚至头顶的死兆星都快显现了。
虽然葛贤先前就有预兆,选择大都方位方有生机,但在入大都前仍有一次凶险要过。
“不过那凶险能来自哪里?”
“背后海津镇?还是说……?’
葛贤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远处已渐渐映入他眼中的巍峨巨城。
……
几乎是同一时刻!
无比繁华、热闹的大都内,一座声名很是响亮,名唤【花泥楼】的青楼,忽然间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动静。
也不知生了何种变故,楼中那一位位花魁,突兀好似着了魔般,同时奔出楼,牵着衣裙,施放出鬼魅般的身法,齐齐往大都城门外去。
她们速度极快,加上又是光天化日,城内驻军根本来不及阻止。
有些不长眼的客人下意识上前要问,直接就被那些往日还千娇百媚,予取予求的花魁们,一巴掌拍碎了脑袋,血肉脑浆飞溅。
ps:朝着五千字加油。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蜕凡躯壳,梦斩胀妇
大都乃是帝都,自是【大原朝】诸多城池中最为繁华的一座。
勾栏瓦舍,极为兴盛。
而众多青楼中,花泥楼虽然不是最高雅的一座,却也有着不小声名,有传闻这里的姑娘拥有最出色的手法,可满足任何人内心深处所渴求的“肉欲”,并非只是寻常男女那点子事,任何变态、不可言的肉欲秘事,都可在楼中得解。
因为这,花泥楼也是许多达官贵人的必去之地。
谁想到今日,会生出这般变故。
花魁齐出便罢了。
最惊人的是接下来的一幕幕,花魁们,一边用轻身之法往城外去,一边在街上、半空就开始脱衣。
三两个呼吸,整个大都皆躁动起来。
那口口相喊着的话,也从“花泥楼花魁疯了”变成“数十位花魁上街裸奔快来看啊”。
第二句话的威力,实在难以想象。
不管男女老少,齐齐往事发地涌去。
随后,酿成了一回惨剧:
花魁们脱衣后,的确显露出了一具具无比美丽的裸露躯体,只要稍稍离得近一些的人,都是大饱眼福,这可是平素时不花上几百两银子根本不可能瞧见的景致。
然而接下来这些美好躯体竟开始互相“融合”,没错就是融合。
好似这些花魁,真就是泥人般。
空中相撞,啪的一声合二为一,旋即是三合一,四合一……。
渐渐的,美好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如同山岳般巨大,晃动不休,恶臭难当,遍体油斑的女人身体。
当她诞生出来的那一刻,所有全神贯注去观瞧她的人,都遭受到了恐怖的污染。
哀嚎声,在大都城门前最后一条主街上响彻。
“啊啊啊!”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的身体怎么了,我要爆了。”
“我的肉欲,全没了?”
“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的胸脯在变大,我的宝贝没了,我在变成女人?”
“我好了。”
……
与这些稀奇古怪,痛彻心扉的哀嚎相比。
在嘭嘭嘭声中被这【花魁融合体】生生踩死的百姓,似乎也算不得多痛苦了。
这些,是凡俗动静。
而大都,乃是汇聚了诸多法脉的超凡大城池,自然修士也是众多。
实际上花泥楼的根底来历,大都内不少人也有猜测。
要么是永生教,要么是极乐教。
但这青楼背后的主人也是个会钻营的,攀上了权贵,是以即便底子不怎么干净,打点好后也没有什么人会去骚扰。
可现下这动静,谁不纳闷?
不过很快的,答案有了。
大都城外那风雨、雷霆、海雾一起涌来的动静,加上其中正在豪迈大笑,生生硬闯过来的应龙,任是谁也无法忽视。
这一对比,真相呼之欲出。
许多权贵官员、兵卒修士追赶着那花魁融合体时,也各自传音,捋清楚了变故之因,也都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江浙行省包含章传来的奏折中,重点称赞了一个名为【葛贤】的探子,说能破耶律天正、永生教之谋划,全赖于这密探之功,倒是没想到这密探还是个福缘深厚的,连应龙法身都炼成了。”
“先前就有情报来,说永生教对这探子下了通缉令,并在济南路将之截住,永生教内最恶心的邪修【胀妇祭祀】亲自出手,要将其捉拿回去。”
“半个时辰前,脱脱大人的义女白富贵火急火燎的赶回,硬闯中书省,要脱脱大人施法救人。”
“原以为这探子已死在济南路,可下面说,此子一路从济南杀去清池城,又杀入渤海,还意外打断了渤海鲛人军剿灭海贼……都以为此子最终会去投东海龙宫,没想到如此胆大,还敢往大都来。”
“也不知永生教究竟有多恨这探子,竟然不惜暴露教内在大都的一个据点,也要将之截杀。”
“邪神法脉,向来不可理喻。”
“是否要出手救他?”
“暂且瞧瞧,脱脱近来也遭了许多弹劾,正可借此机会,瞧瞧这位大人的手段。”
“至多拖几个回合,耽搁久了,动静闹大,我等都要挨板子。”
“足够了,这探子也就是个筑基境,这些个花魁乃是那位【胀妇祭祀】的欲奴,强行合体后,将作为短暂躯壳,容纳其意志降临,完全可以说是一尊蜕凡境的强者,且神通手段比寻常蜕凡境要强大许多。”
“几回合?此子怕是一回合都撑不住。”
“怪不得谁,谁让他招惹了耶律天正一大家子和永生教这邪神法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皆是疯子,我看包含章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必是要遭报复的。”
在这一道道传音落下之前。
花魁融合体,已然强行撞开了城门,那臃肿、油腻的躯体生生挤了出去。
随后,她开始剧烈膨胀,疯狂异化。
那不着一缕的躯体迎风就涨,油腻的皮囊不断被撑开,肥肉翻滚,一种种好似“纹身”般的特殊印记,遍布其周身上下。手脚四肢则变作一条条肥硕、粗壮的触手,如同巨石、肉柱嘭嘭嘭砸落地面,并无限延伸。
其头颅,最是骇人。
葛贤迎面就瞧得一张千娇百媚,仿佛将世上美人的器官都移植过来的“花魁脸”,巧笑嫣然,魅惑众生。
但只要再看其一根根复活过来的头发,除非一些癖好实在诡异的,其余男人都要被吓痿。
蛇发?
不,更恐怖些。
那一根根头发都已变作细小肉柱,顶端则是其余花魁女子的脸。
她们也都是活的,见葛贤飞来。
一边迎上来就要熊抱,一边则是叽叽喳喳道:
“就是你这条臭泥鳅,竟敢耍弄祭祀大人?”
“找死!”
“姐妹们,吃了他。”
“此子是条应龙,他的脑浆一定无比美味,挖出来一起吃了吧。”
“这里是大都,我们时间不多,杀了他后马上分食,然后各自化作【灵欲虫】遁走。”
“好!”
她们聒噪时,葛贤也反应了过来。
自己最后要闯过去的“凶险”,敢情就应在这些花魁身上了。
以他的智慧,自然是立刻猜到了她们的来历。
随后,他直接就又大笑道:
“哈哈哈……因我之故,永生教再次暴露一方据点,我葛贤岂不是又得一功。”
“就凭你们这些玩弄女子,蛊惑人心的胀妇邪修,也想杀了我,吃我的脑浆,做春秋大梦去吧。”
“我葛贤,有功于大原,有功于江山社稷,怎可能殒在这大都城门外?”
……
大都城外,葛货郎故技重施。
三句话可说是无比直接的提醒了城内的勋贵官军们,他葛贤可是有着大功的,要是他被造反的邪修杀死在了城门外,这脸可就要丢大了。
反应最快的勋贵们,也没料到会来这么一个不要脸的探子。
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给自己请功的。
好嘛!
这就有一个。
可惜的是,暂时无用。
实话实说,如果是在【大原朝】最为鼎盛之时葛贤这么干,城内官军或是许多蜕凡境,乃至于是【通神境】的大官,都会忍不住直接出手,以保全朝廷的颜面。
偏偏是在这乱象无数的王朝末年,如今朝廷内部也都是疯狂争夺,各种灵妖脑子都要打成狗脑子,谁还会在意朝廷的脸面?
葛贤自己也知这些,该喊还是得喊,该动手时也不含糊。
看着迎面搂抱过来的恐怖肉山,真正意义上的“胀妇”,葛贤张口就是熟悉的组合击。
先是毒水毒浆、冰煞阴雷,再便是各种水刃、水箭,又有幽黑海雾遮蔽心魂,最后更是那足可将山峰拦腰撞断的裂山巨力……。
葛货郎很是笃定:哪怕是蜕凡境修士,猝不及防受了这么一整套,一时不慎也是要受伤的。
有前例可循,当初耶律玉燕,就吃了轻视葛贤的大亏。
而现在他的应龙法身,比那一日要强大许多。
葛贤以为能建功,可打击,倏忽便来。
海雾中,众多花魁发笑。
随后便是滑腻、柔软的“肉体”包裹着,挤压着过来。
难以言喻的香气,还有极致的舒畅,开始疯狂勾动起葛贤心魂深处的欲望。
葛贤脑海中,一幕无比真实,甚至有体感的幻想画面生出:
他也脱了个精光,裸躺在床榻之上,而他的身上,以及周围,竟躺满了一具具玉体。
每一位,都是绝色花魁。
娇笑着上前来,将其彻底包裹住,这一刻哪怕是心魂都因极致舒服也抖颤起来……。
外界,自然不是这么个画面。
虽然葛贤唤来的“海雾”没散去,但也阻挡不了许多大都内修士的目光窥视,他们全都瞧见了一幕颇有些不堪入目的景象:一条稚嫩应龙正被【花魁胀妇】紧紧搂抱在怀中,那深邃到近乎无底的胸脯,正在将其生生吞没。
完全不出意料的第一回合!
大都内瞧热闹的许多修士,以及暂时不打算出手的勋贵官军,心头是这般道。
更有些知悉内情的邪修,忍不住显摆道:
“该是那位【胀妇祭祀】亲自过来了,她的意志,已悄然降临在欲奴胀妇身上。”
“传闻她的本体极其丑陋,但却可以满足任何人的肉欲,不论有多么的变态,多么的扭曲,去寻她,皆可得到释放。”
“那龙妖探子,虽然即将殒命,但此刻应也在享受着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好事。”
“嗯,只要不睁眼去瞧真相就好。”
几乎也就是这无名邪修说完时。
花魁胀妇怀中,葛贤缓缓睁开了双眼。
其眼中,面上,都浮现出无奈之色。
他本想着挣扎一二,以自己生出应龙翅后又得增幅的法身,看能否对付得了这一具胀妇躯壳。
即便不行,拖延一点时间,也足够城内官军反应了才是。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惹出大人物亲自出手,见识见识传说中的“赤乌焚天”之类。
可惜,第一回合就痛快失败,连三个呼吸都没结束。
那足可杀伤“耶律玉燕”的组合技,落在胀妇身上,只留下了一个个污浊印记,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他的应龙冲撞,更是连让胀妇之躯晃一晃都没有。
来不及逃走,直接被人来了一记怀中抱妹杀,他葛贤就是那个妹。
“难以想象,这只是一具用来容纳胀妇祭祀意志降临的躯壳,坚韧程度已是远超耶律玉燕,甚至再加一个陆化龙……若是钱塘县时的两夫妻,对上这胀妇,只怕要被其一屁股坐死,尽管明面上双方都算蜕凡境。”
“正经的永生教邪修,都这么恐怖么?”
“幸好当初那【李娲】的秘法被强行打断,否则那日只怕也无法收场。”
念头闪烁,又是两个呼吸。
葛贤依旧没等来援助,心头忍不住大骂道:
“大原?”
“我呸,让有功之人被邪修截杀于帝都之外,五个呼吸无人出手,内讧腐败至此,这等王朝不灭亡,天底下就再无道理可言。”
还未骂完。
葛货郎终于顾不得会暴露一些痕迹,神通手段齐出。
伴随着一道龙吟,海雾中龙躯也开始暴涨,眨眼与胀妇相当。
但力量差距依旧甚大,无法将之掀翻,且仍被其紧抱着。
眼瞧着葛贤还能“挣扎”,胀妇正脸露出意外之色,随后笑道:
“果然是条滑溜的泥鳅,若是其他情势,倒真想留你在身边,平素时拿来钻玩一二也是甚好。”
“可惜你若不死,玉燕妹妹入不得通神境,教规罚的却是收了好处的我。”
“所以,上路吧。”
话音未落,胀妇手脚四肢所化的大量肉柱骤然开始揉搓,挤压。
难以想象的力量,差点将葛贤直接揉成肉泥。
更要命的,是那一根根顶端为“绝色花魁”的肉柱触手,陡然延长,随后就见一张张樱桃小口,同时朝着葛贤亲吻过来……显然,都奔着他脑浆来了。
见这一幕,葛贤应龙翅疯狂扇动。
水来!
雾来!
葛贤大吼间,磅礴水雾蒸腾而起,竟生生裹着两头巨物往天穹升腾,海雾昏昏,遮蔽一切。
空中,葛贤再也忍耐不住剧痛,哀嚎一声,化回人身。
却不是真的人,而是一头鬼。
欲色鬼!
葛贤全然顾不得旁的事,先从腹中宝囊内抽出那【斩鬼剑】,又拔开葫芦塞,往嘴里直接倾倒了十几颗火丹,口水化开后,张口就喷。
顿时,那昏昏云雾内骤生火海,玄阴之火一沾了胀妇身上油脂,顷刻间爆燃开来。
一根巨大无比的火炬,显于高空。
即便如此,胀妇依旧算不得是重伤。
葛贤也知,所以仍旧强忍着自己一身骨肉被捏碎的剧痛,施放鬼术。
“妖妇!”
“你我梦中再会。”
低喝中,燃烧中的胀妇立刻瞧见葛贤身上猩红辉芒爆涌,一颗接着一根的“鬼眼”睁开,迫使胀妇以及所有绝色花魁都与之对视。
若她们皆是意志坚韧,心魂强大之辈。
还可能抵御住“梦斩之术”,可不受蛊惑而入梦。
可惜,她们本就都是沉迷于肉欲之人,加上如今躯壳与心魂都在受玄阴之火的焚烧,渴求解脱出来。
如今面对的又是一尊拥有催情、催眠、蛊惑等等骇人天赋的【欲色鬼】发来的入梦邀请,如何能拒绝得了?
包括那隔空而来的胀妇祭祀之意志在内,无一例外,全部应了。
ps:中秋快乐啊大家,月票貌似快过期了,大家如果有剩下的,可以投给异仙,多谢多谢。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天枢宝图,上殿面圣
鬼族中能拥有专属名讳的异鬼,多拥有非同一般的异力。
吊死鬼、饿死鬼,皆为此类。
而“欲色鬼”,同样也在其中,催情勾引之力,不弱于永生教的肉欲法。
葛贤葛货郎又远远不是寻常的欲色鬼,相关天赋之多,堪称逆天,这才能近乎是一锅端般将花泥楼所有花魁,以及【胀妇祭祀】远远投射过来的一道意志,尽数拉扯入梦。
一旦入梦,自然也就是他葛贤来掌控世界。
他甚至不必着急,梦中哪怕经历诸多事,外界也才过去一个呼吸罢了。
此番被他勾引入梦的对手,去掉那本相实在丑的胀妇祭祀,其余可都是一位位声名不小的花魁,若换了其余修士,或者说一头正常的欲色鬼,梦中景象会变成什么模样自然是不需要过多的介绍。
毫无疑问,会是不堪入目的淫梦。
事实上,花魁们也是奔着这玩意才答应邀请入梦的。
可惜,葛贤不是个好心人。
这一遭他虽然有些后手,也有一些算计,但毕竟也算是一次冒险。
难得拖了这么多人入梦,他哪里愿意浪费在淫欲之事上?
“这些个花魁,该是永生教内邪修,而胀妇祭祀更是亲身侍奉一尊名为【胀妇】的天外邪神,她们脑海中的记忆和知识,于我而言,俱都是宝藏一般,错过不得,浪费不得。”
“先采补观瞧她们的记忆,再杀了吧。”
梦中,葛贤闪过这些念头。
旋即笑意盈盈,迎上被他蛊惑,赤条条奔来的一众女子。
先是那些个花魁!
记忆中,大同小异,无甚特别的。
原本都是些可怜女子,或是主动,或是被动,走上这条路。
渐渐沉迷于【永生教】的各种肉欲邪法,以此为生,既害人也害己。
将她们尽数采补后,葛贤除了得到一些唏嘘外,只得了永生教内诸如《素女窃阳法》、《欲魔百势图》之类的法门,与斗法厮杀无关,皆是那种专精于某道的秘术。
最厉害的是那百势图,其间种种,令葛贤观瞧过后也是叹为观止。
他本不想去记,怎奈何“欲色鬼”在这方面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只一眼便记牢。
若非葛贤反应快,他的鬼身已是主动邀请一众花魁,进行实践了。
接下来是那胀妇祭祀,因不是本尊,只是隔空降临来的一道意志,被勾引入梦后,就与本体断了联系,是以也没能抵御住葛贤窥探她记忆的举动。
断断续续间,葛贤渐渐知悉这位邪神女祭祀不为人知的生平来历。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得了一桩非凡情报,毕竟其余人只喊此女为胀妇祭祀,其姓名以及有何经历,一概不知。
“梅盈!”
“本是前宋皇族,前半生享尽荣华,后半生遭逢巨变,颠沛流离不说,后又遭自己护卫队背叛,奸污洗劫后,任由其落入蛮族乱军之手,自此沦为军妓,被折磨多年……肉体魂魄都彻底扭曲堕落,后意外得了一册从永生教内流传出的邪法秘册《吞肉魔功》,此法无比诡异,能用自己的肉来入道修炼。”
“她入道当夜,生出了两种恶癖,一为【吞肉】,二为【食脑】。”
“虽是恶癖,但她只要遵循放纵之,就可从中获得磅礴法力。”
“没过几日,她就让所有侮辱过自己的蛮族士兵,感受到了自己那两种恶癖配合魔功产生的威能,并开始寻觅过往那些护卫,将他们以及他们的家族后代,也都以同样的手段处置。”
“如此经历和扭曲心魂,被前代胀妇祭祀所窥见,大为欣赏,收入门中,拜师后,随其姓,更名为梅盈。”
“因天赋出众,梅盈很快出师,继任祭祀之位。”
“其道行修为、神通妖术等等积累,早已达到【通神境】的要求,之所以还不能踏足此境界,乃是其有一桩心魔恶癖没能解决……原来当年她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其妹妹运气极好,在关键时刻被人救走,没有遭遇那些恶事。”
“梅盈嫉妒妹妹,非要将之找出来,让其也经受那些骇人听闻之事,方能解决恶癖,得到【胀妇】认可,踏足通神。”
当葛贤看完这些,便是在梦中也不知该作何评价。
只能再次感叹:永生教,祸害也。
非疯子,进不得此教。
同时他也有些理解了,为什么耶律玉燕会死死盯着他不放了。
“显然,我如今也是耶律玉燕恶癖的一环。”
“我不死,她即便得了永生教支持,也很难晋升通神境。”
“呵,我葛贤只是个孱弱货郎时就能祸害你耶律家,如今羽翼渐丰,哪里还会怕你们这鬼畜疯癫的一家子惦记?”
念头闪烁中。
葛贤飞快消化着【胀妇祭祀梅盈】记忆中的收获,除了秘辛外,更有一些永生教的秘法妖术。
虽然每一门都极为惊悚恶心,但他只是看一眼,不至于被污染。
也是这一看,让他梦中也惊出一身冷汗来。
“好家伙,还好梅盈沉溺于‘食脑’的恶癖中,一门心思都是在杀了我之前,先要吃掉我新鲜的脑浆,所以没有用出那些威力巨大,但会瞬间让我爆碎乃至于血肉蒸发的永生教邪神妖术。”
“对于我而言,这些邪修的恶癖,似也不算什么坏事。”
“若一个个都无懈可击,丝毫弱点也无,我纵然有非凡天赋,只怕也是随时可能翻车。”
……
便在这庆幸后怕中,葛贤毫不客气将梅盈、众花魁吃干抹净后
旋即不再犹豫,动用梦斩之术,送这些可怜可恨的邪修女子上路。
他本就想杀,也是不得不杀。
不管是一众花魁,还是梅盈的意志,都与其有了一番梦中交感,只怕已然知悉了他葛货郎的些许根底。
若不彻底灭杀,很可能泄露回去给梅盈本体。
梦中可这般收尾,而外界他在应龙身外又显出一具“欲色鬼法身”的场景,他亦有法子应对。
随着唰唰声响,一颗颗大好人头开始落地。
梦中如此,现实也是如此。
先是让城中许多男人都倍感熟悉的一颗颗“花魁头颅”,从那漆黑海雾中掉落下来,有的砸在城外,有的被风一吹,直接砸入城中,被一些幸运儿接了个正着。
随后,便是一颗比磨盘、茅屋还要大些的绝色头颅轰隆隆砸落下来。
这一幕,不知惊到了明处暗处多少人。
“永生教又失败了?花泥楼花魁被一锅端,杀绝了?”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由【胀妇祭祀】意志所控制的蜕凡躯壳,比寻常蜕凡境修士可要强大太多,须知这么多年来死在那胀妇祭祀手中的蜕凡强者,早已超过二十之数,这还解决不了一头龙妖?”
“确是奇怪,虽说那龙妖的确创造了不少奇迹,修炼的还是《应龙仙君宝卷》,但不论如何也不该是胀妇祭祀对手才是。”
“那龙妖怕是不简单,虽说那海雾遮蔽了我的视线感知,但看这些头颅伤口,分明不是龙族手段,更像是……?”
“鬼族之法,我从这些头颅上感受到了鬼炁。”
“咦?不是龙妖么,何时又会鬼族手段了,世上难道有人能兼修二法?”
“哼,鬼族向来觊觎俗世,说不定这头龙妖实际上是鬼族遣来人世间的细作探子呢?”
“快看,好生恐怖的炁机,邪神降世了?”
“快跑!”
大都城,骤生惊变。
原本一颗颗头颅坠地后,该是那一具蜕凡境的胀妇躯壳。
可也就是这一刻!
异变倏生。
葛贤醒转过来后,来不及欢喜或是做什么,亲眼看着那头颅被斩后的胀妇躯壳之上,一道道由肥油血雾混杂成的邪神印记陡然亮起。
顷刻间,邪光爆涌,生生勾勒出一具让人无法形容的肿胀神躯。
大都城外上空,似突兀就出现了一轮无比脏污、油腻的邪月。
高高挂起时,这地界忽而被一声声嘶吼、尖啸所笼罩。
所有人!
包括葛贤在内,俱都是瞬息明悟变故为何?
那唤作【胀妇】的天外邪神,没有任何预兆的,降临了一道意志?或是投影,亦或是光辉之类。
异化污染,无差别释放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葛贤。
他先前唤来的那漆黑厚重的海雾被瞬息消融干净,他也被迫直视邪神。
众人也是眼睁睁看着,葛货郎显现出一具特殊鬼身。
身披红袍,手持鬼剑,腰挂火丹鬼葫芦……活脱脱传说中的判官异鬼。
然后下一刻!
他这一层威武霸气的鬼身皮囊,竟是被“胀妇邪光”一点一点生生晒化了去,显露出下方隐藏着的人族躯壳。
继而是其真正的本相,应龙妖身。
龙躯显现后,不论胀妇邪光如何消融肉身,那嘶吼尖啸如何折磨心魂,始终没有再变化。
哪怕仅仅只是两个呼吸,一头应龙,就快要被胀妇邪光生生晒成骨龙,也再无一丁点鬼相。
下方诸修,顿时恍然大悟:
“这货郎探子福缘果然深厚,除了修炼成应龙妖身外,还得了一具高阶异鬼的皮囊以及众多鬼族异宝,披上皮囊后,能短暂化鬼,用鬼族秘法杀敌,那一众花魁不知其底细,这才遭了暗算。”
“可惜他不知晓这一代【胀妇祭祀】在那天外邪神处有多么受宠,冒冒然斩了她的头颅,直接就遭了邪神报复。”
“可怜了,都已经闯到大都,且在大都外拼死了截杀邪修,依旧逃不过殒命下场。”
“站错队的下场,脱脱那一方,日后怕是免不了都是这结局……”
这些冷嘲热讽响起时。
葛贤,的确是危在旦夕。
那胀妇邪光,专融血肉。
应龙法身何等坚韧,可再有数个呼吸,他就要被融成一头白森森的骨龙。
尽管葛贤仍有底牌可用,比如化作睡仙法身,该能增加些抗性,甚至可借机远遁。
但他不愿动用,他利用人尽皆知的“修行铁律”,又耗尽一身鬼炁,再牺牲一件先前法显和尚所赠的【无身袈裟】,弄了个颇为高明的障眼法,勉力骗过众人。
若再大庭广众之下弄出个睡仙法身来,自己根底只怕很难再瞒过去。
当然,他也不是在等死。
他只是在赌!
赌自己与白富贵的情谊,赌自己先前对于大原朝廷内部情势的一些猜测……实在不成,他仍旧会拼命。
而下一刻的动静,以及随之而来的传音,让他晓得,自己赌对了。
几乎就是在他血肉消融到,连龙躯脏腑都显露出来的时刻!
也是那天外邪神“胀妇”的邪光污染,即将落入大都的这一刻。
一道无比激动,已经是嘶吼的声音传来。
“奉万法天枢上相之命!”
“请天外孽神【胀妇】入吾图中,再请万法众神,镇其邪光,逐其邪意。”
话音刚起。
就见一卷不知多长的远古图册蓦地在大都城上空展开,镇压邪光,同时将那好似一轮脏污邪月般的无头胀妇躯壳直接收走。
葛贤离得近,那一刻还意外瞧见图册内不知多少道灵神虚影翻涌上来,竟将那胀妇躯壳当做是零嘴般,分食干净。
邪光消弭,葛贤殒命危机也去。
但他伤势极重,连腾空都无法维持,正要跌向地面时。
那唤作【万法天枢图】的无上宝物一收,随后显出一头熟悉的乳牛灵妖来。
不是白富贵,又是谁来。
这姐姐,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一身炁机躁动不休,满脸泪痕。
见到葛贤还活着,眨眼奔来。
一边手忙脚乱将葛贤抱在怀中,一边则是取出各类灵丹妙药,往葛贤那一半是骨头架子,一半是血肉的龙躯上倾倒。
口中还不断解释着道:“对……对不起,都是富贵没用,我指使不动那些驻军,又来求义父,可义父一直说再等等……。”
说着说着,她似觉得灵丹疗伤太慢,索性割破手腕,又将那“牛乳”似的灵血迫出,要喂食葛贤。
他本不想喝,只是伤势太重,龙嘴下意识嘬了一口。
好在此时,大都皇城方向,忽然有威严声音传来:“皇帝圣旨,宣江浙肃政廉访司密探葛贤上殿面圣……”
听到圣旨,再一想白富贵所说的话,葛贤心头稍安,晓得自己的确是赌对了。
那梦游天地之法,果然神异。
只需熬过一重凶险,生机即显。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脱脱手段,皇家宝库
大原朝,大都,上殿。
满朝文武分列左右,躬身拜着上首那位身着金袍,红发披肩,炁机如同烈阳般的中年男子。
殿内下方,有一虚弱无比,好似随时要重伤暴毙的少年货郎,直接被白富贵躺抱着。
被富贵姐抱着的葛贤,此时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嘬第二口“牛乳”,否则伤势好太快,以他那低微身份,少不得要跪拜。
此时,他乖觉被抱着。
不敢有丝毫异动,顺着伤势,微微闭着双眸不去乱看。
“这世上,该无没有比这里更可怕的险地了?”
“夭寿,这里随便一个官儿都不简单,如耶律天正、包含章那样的通神境强者,也有着超过双掌之数。”
“最恐怖的自然是上首那大原朝皇帝陛下,大原皇族多半都拜的是【万法教主】,都修炼‘赤乌法体’,此乃是凌驾于其他灵神法体之上的至阳至强之身,身为皇帝,必定已是显圣境级别的存在。”
“传闻他只要显出本体来,几乎就与煌煌大日降临世间没什么区别,不论多么可怕的妖魔邪神,在其赤乌神光照耀下,都要灰飞烟灭。”
“那【胀妇祭祀】若是在这里,哪怕是本尊降临过来,怕也是瞬间就会被生生镇死。”
……
就在葛贤心头思量的这当口,殿内,文武诸臣最前头,一位身量高大,着雪白衣袍,一头白发,额上双角,眉心上方还多了一颗“横眸”的中年臣子,正不急不缓的叙述着什么。
且时不时,明显归属于他一方的其余臣子还出来补充。
葛贤听了一听,渐渐明白过来。
所有被提及名字的大臣以及官军,皆与大原朝前任权相【伯颜】有关,此人曾经权势滔天,让上首那皇帝都做了不短时间的傀儡。
这又让葛贤回过味来,他历史虽不好,且这里与前世也不能粗暴的套用。
但明显,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如果没意外的话,这里与前世该是一样的。
伯颜!
实际上,是脱脱的伯父。
于是,他心头生出判断:
“政治攻讦!”
“富贵姐这义父瞧来是一位儒雅之极的文臣,下手倒是极狠,一次性处置这么多的大臣,上至封疆大吏,中有实权官员,下至边疆守军……只怕是要借着耶律天正那案子,将自己的所有政敌一扫而空,一旦得逞,直接就可得到前所未有的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我,果然是个好由头。”
之所以葛贤会有最后的感叹。
乃是因为此刻的【脱脱】,忽而怒道:
“陛下!”
“虽说伯颜已死,但他毕竟弄权多年,朝中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官员受过其提拔恩惠,耶律天正绝不是独一个,若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你我君臣欲要推行的【新政】只怕是寸步难行。”
“这少年密探,对我大原忠心耿耿,立下大功,却要遭邪神法脉和耶律家报复,他与东海龙宫有旧,明明可去投龙宫,却依旧往大都来……此等忠肝义胆之辈,沿途无一官军大臣出手相助就罢了。”
“已至大都仍要遭截杀,可见明里暗处有多少人看不惯你我君臣,见不得大原好,甚至其中就有陛下的身边人……”
听到这里,葛贤心头一滞,正要叹息脱脱这等厉害人物也会犯错时。
忽然,脱脱话音一转道:
“陛下日理万机,无暇管教家中宫中,只怕让一些余孽钻了空子,迷惑了陛下身边之人。”
“在这等关键时刻,还来给陛下添堵。”
“如今天下乱象纷纷,陛下不可不防啊。”
这几句响起,葛贤心头松了口气。
还好,富贵姐这义父没有昏头。
他最后一番话,明显是在指责耶律天正家的正妻,也就是那位荒淫无度,声名远扬的公主殿下。
不过说出来,算是劝诫,不是攻击,给皇帝留了不小余地。
若无意外的话!
接下来,该是要我给台阶下了吧?
几乎就在葛贤心底腾出此念时。
上首,一道冰冷、威严的声音钻入他耳中:
“那货郎密探,包含章送来的奏折说你极为精擅窃取情报,从耶律天正之女处,听来了这一家子所有的阴私秘辛,这才让江浙行省千万之民得以活命。”
“既如此,你也应当知晓,朕的女儿【怜真公主】是否参与了那红丸案?”
“你放心大胆的说,若她真参与其中,朕必废了她。”
这问题入耳。
葛贤心底虽然很想破口大骂,但他不敢,只一心收敛杂念。
随后,以虚弱但坚定的声音道:
“回禀陛下!”
“公主殿下非但没有参与红丸案,更是此次大案的又一个受害者。”
“我亲耳听见,耶律天正父女皆是恼恨公主,谋划着一旦成事,就要废了公主殿下……”
随着葛贤开口,将耶律家那些匪夷所思、扭曲疯狂的隐私吐露,并顺口将怜真公主的所有罪孽都轻描淡写的脱去。
一时间,包括脱脱在内,文武百官都朝着葛贤看来。
赞赏、意外、恼恨……皆有之。
显然都是没想到,区区一个身份低微的货郎密探,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和城府。
傻子都晓得!
他一路闯过来,之所以没有得到一次援助。
正是因为那所谓的“怜真公主”,恼恨葛贤坏了她用来遮羞的家庭,所以显了些恶意,让沿途官军不敢支援。
以至于他都闯至大都,还差点被杀。
在所有人看来,先前那城门外,只要白富贵来迟一两个呼吸,葛贤绝无性命在,会被胀妇邪光直接晒死。
如今皇帝发问,还给了允诺。
寻常人,即便不趁机报复,也会小小的告一状才是。
但葛货郎,偏偏没有,还直接帮怜真公主洗白了去。
他这一份当着满朝文武的“口供”一出,日后哪怕是脱脱再次提及此事,都完全奈何不得怜真公主了。
百官各自对视,或多或少,对葛贤都生出了一些兴趣。
“此子不俗,是个妙人。”
“要么是个傻的,要么是个大奸之辈,若是后者,该不至于让那祥瑞【白富贵】那般亲近才是啊。”
“痴傻之人,也不可能坏得了耶律天正的大事,这厮可是个不好相与的。”
“好生机灵的密探,不过怎生修了龙族秘法,若真个聪明,过几日就该转修万法天枢上相秘法了。”
“脱脱大人,寻了个好女婿啊。”
……
就在百官瞧着葛贤,各生念头时。
殿内,那皇帝忽而大笑起来,旋即开口大赏葛贤。
“爱卿说得太对了,这少年郎是有功之臣,合该重赏。”
“这模样也是凄惨,快些带下去让太医院好生诊治,不要吝啬灵丹,再赏万法元宝一千枚,既是个龙族修士,想来也有藏宝恶癖,便允他去我皇家宝库走一遭,由得他取一宝……。”
随着这些口谕圣旨落下。
葛贤直接被带离大殿,先去了那太医院。
在他自己看来,一半身躯被晒出白骨已经是极其严重,随时要暴毙的伤势了。
可去了那里,连正经太医都没见到,只来了个巫医灵徒,给葛贤喂食了一把灵丹,伸手摸了摸,就将他一身恐怖伤势治愈。
随后,葛贤又被带去了只听名字便让他兴奋莫名的【皇家宝库】。
前头领路的,是一位面白无须,长相极其俊美,炁机无比阴柔的侍官,全身上下几乎都是人族,唯独在那臀后,有一条毛茸茸的狐尾,光明正大的显出。
葛贤采补了那些专精于肉欲之道的花魁,相关秘辛知晓颇多。
看了几眼,就对着侍官的根脚来历生出判断:
“该是头男狐,只不知晓是出自哪一个氏族?”
“狐族不论雄雌,都极为精擅魅惑之道,按说任何皇帝都不会放他们进入后宫,除非是雌狐,否则头顶非要绿油油不可。”
“那皇帝偏生就放了许多男狐进来,只怕是去了他们的【阳根】,还用了逆阳化阴之类的秘法,让这些雄狐也变作是雌狐一般,既可放心驱使做事,偶尔只怕也会捉来亵玩之……。”
“这种颠倒玩法,非正经皇帝会做。”
“呵,又是个昏君。”
葛贤之所以胆子变大了些,敢在心头腹诽。
是因为他又确定了一事!
那便是自己的天赋,的确颇为神异。
只要他恢复人身,体内诸秘便都藏得严严实实,不会被任何人感知出来。
须知那皇帝,可是如今他仅见的【显圣境】修士。
这般强者,都没窥见他体内还藏着别的法身,只当他是个龙族修士,特意允许他去宝库闲逛。
明悟这些后,葛贤心头更是放松了些。
而接下来的待遇,则让他再次赞叹起了自己的选择。
他与白富贵二人被那“男狐侍官”带到了皇宫深处,一座富丽堂皇,巍峨巨大的宝殿之前,迎面便是两扇高达十丈,镌满赤乌符文的巨大殿门。
门上丝毫不遮掩的恐怖阵势,让人不由得怀疑即便是通神境修士来强攻,只怕也是破不开防御。
事实上,还真就是如此。
男狐侍官很满意葛贤那没见识的乡巴佬神色,很是自豪道:
“此乃是皇家四大宝库中的【地之宝库】,整座宝殿皆被赤乌焚天大阵所庇护,万邪难侵,诸神退避,纵是显圣境的强人来攻伐,一个时辰之内也破不开阵势防御。”
“你这探子,本该是一生都见识不到这般宝地,不过你运道好,哄得陛下欢喜片刻,允你来此走一遭,还能取走一宝,简直是泼天富贵。”
“快些进去吧,你只有半炷香时间,待会退朝了,宫中可不留闲人。”
说话间,也不知这侍官做了什么。
宫门大开,内里重重禁制一闪即逝。
只那一瞬间,葛贤就感受到了数不清的凶险。
二人正要入内时,白富贵却被男狐侍官拦了下来,就见他阴柔一笑道:
“白富贵小姐,陛下只许这探子进去。”
“莫说是你,便是我也入不得。”
他这一拦,顿时惹恼白富贵。
她面色涨红,下意识就要嗤笑开口,嘲笑对方。
她白富贵,福缘逆天,祥瑞也。
哪怕是宅在家中不动弹,偶尔也有宝贝会凭空飞来,稀罕这什么地之宝库?
好在她尚有理智,先不说皇家宝库里的宝贝,的确不是平素主动投靠她的那些宝物能比的,只说她一个臣子义女,也不能在宫中嘲讽皇家宝库,免得被人捉了把柄。
而下一刻出现的画面,又直接让她和葛贤都不由得呆滞当场。
宝光!
当那门户一开,无数道宝光,密密麻麻的涌出,将前头已经入殿的葛贤身影彻底淹没。
恍惚间,二人只见到那殿内存在着不知多少座奢华、高耸,由灵木、玉、金、琉璃等等稀罕材质打造的架子。
每一座架子都高达七八丈,有宝格众多。
大部分宝格,已是填满状态。
便是“白富贵”这样的根脚来历,也只能辨认出其中一部分宝物来。
而葛贤,当场傻眼。
他原本想着用自己的感知天赋,在这半炷香内,寻找到最珍贵最稀罕最适合自己的宝物。
这招在过往,可谓是精准无比。
但此时,葛贤站在殿中,宝光将之淹没后,他也是立刻发动感知天赋。
让他意外的是,感知中给出的“选择”实在太多了,足足数百个目标在其脑海中闪烁着,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做出最为准确的选择。
这种场面毫无意外引发了恶癖,葛贤眸中贪念丛生,竟让他被慑在原地,不敢乱动。
……
白富贵何等见识,自然是一眼看出葛贤不对劲。
她立时反应过来,下意识便认定是面前的男狐侍官在搞鬼,怒道:
“你是怜真公主的人?”
“好大的胆子,陛下亲下圣旨,你都敢阳奉阴违,为难我这弟弟。”
“我现在就去寻义父告状,看你的主子能不能保住你……。”
话罢,白富贵直接就要硬闯入殿,将葛贤拉扯出来,然后真打算去寻脱脱告叼状。
她这动作立刻吓到了男狐侍官,他是皇帝的“男宠”之一。
正因为如此,他才晓得【脱脱】在大原,以及皇帝心中的地位。
虽说这类权相,迟早也是要出事的。
可在出事之前,他还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根本惹不起。
他也的确是听了怜真公主的吩咐,要戏弄这货郎探子一番。
可也只是戏弄,不是惹出更大的事。
且那怜真公主也不是想继续结仇,而是想趁机交好脱脱一方,先前殿中葛贤给出的回答,在怜真公主看来是脱脱一方很识相,主动给了台阶,变相服软。
她虽然跋扈,但既然脱脱都这般示好了,她怎能不给与回应?
所以她便暗中吩咐这男狐侍官,再多给那货郎探子一份好处。
眼瞧着要玩脱,他也是吓得不轻。
于是下一刻这男狐再无法保持那高傲姿态,连忙阻拦白富贵,求饶并解释道:
“小姐息怒,请息怒啊。”
“奴婢的确得了公主吩咐,但不是要为难这位公子,而是要再多给一份好处。”
“小姐你看,这是公主特意送来的龙族秘册。”
“正是知晓这位葛公子,修的乃是龙族秘法,这册中记载着数十种威能巨大,稀罕难寻的龙族妖术,绝对是葛公子急需之物。”
“至于眼前这……意外,实在是意外。”
“奴婢这就进去唤醒公子,并亲自带他去取一件重宝……。”
男狐一边卑躬屈膝求饶,一边则快速从袖中取出一本古朴秘册来。
同时,他连滚带爬要入殿去唤醒葛贤。
不过也就是这一刻,葛贤自己先动了。
ps:不用投票,今天写过渡情节,写少了。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应龙玉骨,搜神科举
此世修行者,虽拥有着凡人无法企及的异力。
但也需要付出许多代价,且几乎每一人都要受“恶癖”所折磨影响。
男狐侍官捉弄葛贤,也是晓得其是龙族,必是要生出宝癖来的,一旦无有准备就入宝库,必要丢丑,左右为难,贪念炽烈。
被白富贵一吓,他立时要就服软。
只是不待他动作,葛贤竟主动挣脱出来,旋即快步往一处宝架去。
途中,他经受了一重重考验。
所见到的许多宝贝,皆有大用。
如一些明显与鬼族、梦、蛊惑催眠等等相关的物事,只要得到一样,就可实力暴涨。
若他不能取走便罢,偏生是能的,是以心魂皆受煎熬,很是难受。
其中第二心动的,正是他刚走过一处宝格,内里放置着一尊铁制的生锈神像。
瞧着半人半鼠,额上是密密麻麻的“大角”,只一眼就让葛贤心脏嘭嘭嘭乱跳,生出强烈的占有欲来。
瞥了眼宝格下方的介绍,赫然写着:【天外鼠神像,缴获于一支刚萌发的名为“大鼠教”的邪神法脉,神像背面刻有修行之法,直指蜕凡境,修炼后将心魂堕落,引天外鼠神入侵,大凶之物。】
“若能得这神像,再配合社君宝囊之内的鼠神胚胎,我可直入蜕凡境。”
“怪不得在感知中,此物与我有缘。”
“可惜,我还有更好的选择。”
念头落下时,葛贤已是站在了一处极为特殊的巨大宝格之前。
内里,乃是一枚圆润玉骨。
不过拇指大,但从中溢出的一缕缕氤氲炁雾,却演化出大量龙属异象来。
哪怕隔着禁制,也可从中感受到一种难以想象的神秘威严。
虽说葛贤对于这玉骨为何已有判断,但还是瞥了眼下方介绍:【应龙骨,挖掘于冀州之野,为鳞虫尊长,水族君父,应龙灵神所留……若有《应龙仙君宝卷》,可以此入道修炼,直入蜕凡。】
见得这玉骨,葛贤面上露出了近日来最为灿烂欢喜的笑容。
而正服软求饶的男狐侍官,此时也已知晓那探子取走了什么宝贝。
瞧着手中宝册中渐渐黯淡的一个名字,不由感叹道:
“葛公子果然天赋奇高,不必奴婢指引,就取走了宝库中最契合他的【应龙玉骨】。”
“也是正好,有玉骨加持,再加上这一本《龙族诸术》,葛公子必将道行法力大涨,奴婢这厢恭喜了。”
男狐一边大拍马屁,一边则将手中的法册递向缓步而出的葛贤。
先前争执,葛贤也有感知。
虽说自己被戏弄,但他丝毫没恼。
在不涉及根本,无法翻脸,又有利可图的时候,他葛货郎极为现实奸诈。
恼怒仇怨可以先压制下来,将“好处”拿到手里才是真的,这就是为什么葛贤在殿上故意给怜真公主开脱的原因。
一是这浪荡公主,的确没参与谋反,除了荒淫些,她倒是真个清清白白。
二是他葛贤区区一个货郎密探,哪怕有脱脱偏帮也不可能扳倒一位得宠公主,不如照实说,卖个人情,得些好处。
至于说忘记,放下什么的?
他葛贤的处事原则中,并无这一项。
他心头小黑本早就记上了怜真公主之名,同时还包括耶律天正一家子,以及胀妇祭祀梅盈。
只是如今葛贤弱小,又无机会报复,于是他先卖乖。
没想到的是!
好处,这么快就来了。
“好好好,同喜同喜。”
“替我多谢公主殿下,耶律天正真该死啊,公主这般妙人他也辜负。”
“那大贼,确是该死。”
葛贤一边将法册接过来,一边男狐侍官达成共识。
后者心头松了口气,大赞这俊俏少年探子聪明识相会做人。
……
虽然很是不舍,但圣旨只允许葛贤从那【地之宝库】里取走一宝,只得离去。
好在后面又得了怜真公主送来的龙族法册,计较起来,收获已是极大。
不过入了那般大宝库,只能拿一物,难免让葛贤腹诽:
“好生小气的皇帝,我可是不计前嫌替你女儿开脱了,只给我一宝就罢了,还只是地之宝库。”
“没意外的话,应该还有【天之宝库】吧,该去那里挑宝贝才是。”
吐槽中,葛贤怀揣着足足一千枚万法元宝。
在那男狐侍官无比羡慕的目光,被白富贵领着出了宫,往丞相府去。
这一路上,葛货郎完全是个土包子般,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按说他前世见过诸多超级大都市,这一世所在的钱塘县,也是个繁华县城,不该如此才对。
但大都,实在不一样。
他倒是并不惊讶于那些四通八达的街道,还有车市、果市、菜市、草市、穷汉市等等包罗万象的集市,数十上百排列着的庞大居民坊,以及那最值得惊讶的,从海内海外各处来的,长相模样与汉人迥异的四方人种。
这些,符合他的预想。
真正让葛贤目不转睛的,是遍布大都各处,并释放出诸如云雾、气海、异火等等异象的庙宇建筑。
没有一座是重复的,形制与异象皆是不同。
但每一座庙宇都有着不少的信众,香火鼎盛,在大都上空汇聚成斑斓香海,真个是盛景也。
灵神庙!
葛贤曾经在钱塘县内,见识过陆化龙筹建的食蛊灵神庙,之后便再没见过其他的,他曾也想寻一寻与自己天赋相符合的灵神,拜上一拜,以此来入道修炼。
没想到后来得了《化龙篇》和《应龙灵神宝卷》,观想筑基后又知,这天底下已无一座应龙灵神庙了。
如今这城中,倒遍地都是灵神庙。
最惹眼也是最巍峨高耸的,莫过于皇宫深处那一座完全被金光、烈阳所笼罩着的,所生异象几乎与天齐平的庙宇,那处天穹都被烧红,隐约可见得一只如同大日般的金乌投影,高昂头颅,俯瞰大地。
“三足金乌么……灵神之首,万法教主?”
“只不知晓,是只有大原朝皇族为赤乌血脉,还是历朝历代由【万法教】扶持的皇族,都是赤乌血脉?”
“前宋呢?再往前的唐、隋呢?”
葛贤对于这世界的兴趣,愈加浓郁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又生了“求知癖”,心头除了渴求各种宝贝外,也在渴求着诸如《万法史书》这样的秘辛典籍。
这又让他不由期待起丞相府一行,脱脱既是当朝宰相,还拜的是号称通晓万物鬼神的【万法天枢上相】,合该收藏有万法史书才是。
以他和白富贵的关系,讨来一册两册的,应是不难。
怀着期待,葛贤随白富贵,入丞相府。
……
还未入府只是在外面看时,让葛贤既意外也不意外的,丞相府算不得多大多奢华,瞧来甚至只能算是一座州官府邸。
可一入内,他面上又是露出惊讶之色来。
眼前,分明算是另一洞天。
虽在威严、奢华上无法与【大原皇宫】相比,可所占地界之大丝毫不输,除了大量亭台楼阁外,更可瞧见山林河川之景,以及在他感知中,足足数百道强弱不一的灵妖炁机。且强弱乃是对比起来的,弱的只比他差一些而已,强的赫然都是蜕凡境往上了。
哪怕葛贤再迟钝,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这丞相府,应是被恒定了某些阵法、禁制,这才扩充出这般大的地界来。
果然,白富贵的解释和介绍下一刻就响起:
“义父的丞相府与他所炼至宝【万法天枢上相图】有炁机勾连,所以才能形成这等洞天异象,也算是大都独一份。”
“也因为这,丞相府内的炁机可以帮助一些失控的灵妖镇压恶癖,消弭代价,这让许多灵妖忍不住求上门来。”
“义父仁厚心善,只要查明没有作恶的,多数都收容在了府上。”
“不过也不必担心,宝图有灵,一旦有灵妖彻底失控,会第一时间察觉并灭杀之,多年来丞相府从未出过事,就如那【胀妇】,一尊天外邪神又如何,还不是眨眼间就被众多灵神吃了去。”
“走走走,弟弟,我带你去我的富贵院,你毕竟刚来大都,虽然已是巨富,但一时之间也不好找什么居所,干脆与姐姐我同吃同住,我那院中还有一口灵液池呢,你我姐弟一起泡泡……”
葛贤无比愿意和富贵姐一起泡澡。
可惜不凑巧,这当口,脱脱忽然下朝归府,并直接唤了葛贤二人去见。
毕竟是大腿的大腿,怎能不见。
府上正厅,葛贤一来,便忍不住去瞧这位名震天下的贤相。
白袍白发,额上双角,算不得多英俊,可他不论在何处,都无法被忽视,其眉心处那一颗横着长的“神眸”,更好似能看透世上的一切,不管是人族万物,还是鬼神之属,根脚来历,如何灭杀驱逐,一眼便知。
先前也看过耶律天正的灵妖身,与眼前这位相比,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
“传闻富贵姐这义父,实则也是【通神境】,还未入显圣。”
“虽说是同一境界,但若是耶律天正过来和他放对厮杀的话,只怕连一回合都撑不住就要被灭杀。”
“只是不知道这条超级大腿,会不会看穿我的底细?”
葛贤心头,有些担忧但不多。
毕竟在殿上时,除了脱脱外,其余大臣甚至包括皇帝在内都已经观瞧过他。
如果看穿了他能兼修其他法脉,早就有灾殃降临了。
果然,脱脱只是再打量了他几眼,旋即满意笑道:
“富贵动身去钱塘前,我便知她此番有些机缘,除了些许宝贝外,还将遇上个知心人,如今果然应了。”
“我已知你出钱塘以来的一番遭遇,晓得你是个有勇有谋的。”
“大都城外之所以富贵没有立刻赶去救你,也是我认定那是你的一次福缘,且也方便我行事,所以才阻拦片刻,累你受苦,你若是要怪可以怪我,可不能嫌富贵,这孩子为了救你性命,差点去闯那怜真公主府。”
葛贤闻言,连忙摇头说不会。
他自己的天赋感知,还有梦游天地推演,都指向大都城外有生机。
他都可以,以脱脱的本事自然更可以。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那【胀妇祭祀梅盈】托大,以为永生教通缉加上她隔空下黑手,捉一个筑基境的密探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里会想到,最后反倒是成全了葛贤。
不说那还未兑现的“巨大战功”,以及彻底抱上的超级大腿。
只说应龙骨,以及怜真公主“赔付”的法册……葛贤只要彻底消化,必定可以拥有蜕凡境的战力,一整个大境界的关键资粮就这么送上来,不是福缘又是什么?
而且,这也只是开始。
……
脱脱此时心情也好,捋着雪白胡须,对着葛贤、白富贵又道:
“此次因为你送来的好由头,伯颜的一众余孽该能彻底扫清,新政再无阻碍,你又多了一笔功劳。”
“我已下令各省,一起围剿【永生教】,追杀耶律天正和耶律玉燕,想来很长时间内这群邪神崽子都要龟缩起来,再无暇对你发什么通缉令。”
“至于怜真那刁蛮女,我也悄悄劝了一番,陛下答应将其禁足三年。”
“不过……”
说到这里,脱脱忽而想到什么,面露难色。
未多久,又继续道:
“先前富贵曾允诺过你,可带着你一起加入【万法搜神司】。”
“原本是不难,甚至以你立下的功劳,直接升你当六品灵官都可。”
“如今,却是不成。”
“非但是你不能直接入搜神司,就是富贵也不行了。”
听到这些,不止是葛贤惊讶,一旁的白富贵也都露出讶色来。
发生何事了?
搜神司,不就是一个刚筹建的新衙门么,虽说权大了些,也不至于让当朝丞相都无法干预吧?
安插几个灵官职位,不该是理所当然的么?
脱脱也知二人心头疑惑,直接解惑道:
“万法搜神司,乃是我向陛下献策筹建,初衷是见天下大乱,非但诸多邪神法脉冒头,各大圣地蠢蠢欲动,就是【万法教】中也有许多灵神背叛,为了弥合大原日渐破碎的气运,正需要一个收容邪祟,寻觅灵粮,册封新灵神的衙门。”
“本也是我来兼任【司正】,可近日来此事传播太广,风头渐大,竟是让各方都心动起来,暗中推波助澜,让陛下生了旁的心思。”
“陛下已决意,搜神司将只对他负责,且所有入司之人,不论官职大小,品级如何,都需要先通过陛下的考验。”
“尤其是数量最多,列有九品的灵官们,都需要通过考试方可,你们将之当做是修行界的科举考试便是。”
“考过后,方为天子门生,方可成为搜神灵官,为大原朝延续气运,册封灵神。”
“按照陛下的设想,届时哪怕仅仅是一个【九品灵官】,去了地方,也可随意支使当地官军,可调用一切资源,只要能成事,百无禁忌。”
说到此处时,也不知脱脱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半喜半忧之色。
随后,感叹道:
“我在献策时,也有所预料。”
“搜神司权力之大,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皆是少有。”
“可调用军队,凌驾于百官之上就罢了,就职灵官后,将得到朝廷的全力培养,可自由去往任何一座灵神庙,可自由出入【藏经殿】、【皇家宝库】等地界。”
“修成后,诸灵官便要去往天下各地,为我大原朝开辟荒野、收容邪祟、册封灵神……须知这些,本都是万法教的职权,也是其根基所在。”
“若非如今大原朝有了一些崩坏迹象,只怕陛下也不会同意。”
“如今各方都生了心思,甚至向来中立不问世事的【花果山】、【造化妙始宗】这些法脉也都说要遣人来参加‘搜神考’,要当搜神灵官。”
“变故实在太多,便是我也不知,搜神司的降世,究竟是好是坏了。”
脱脱讲到一半时,葛贤心底就隐隐理解了。
修行界的科举?
这描述,倒是意外精准。
可以想见的,万法搜神司一旦真正成立并开始运转,非但是【大原朝】内权力最大的地方。更是历朝历代都不曾出现过的集权机构。
这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脱脱会说无法实现前面的允诺了。
无他,事太大,没有后门可以走。
葛贤先前对于这【万法搜神司】就很是心动,如今听过这些,心头更是腾起无比玄妙的感应。
“这衙门,就是我的大道机缘所在。”
“拥有巨大权力,完全接触修行界本身的搜神灵官……那搜神考,我须考过去。”
心动不已的同时,葛贤也很想吐槽。
好家伙!
重生一回,竟然还是逃不过要考试的命运?
……
脱脱堂堂丞相,难得食言一回,自然是想要弥补。
于是乎,又对着葛贤直接开出条件道:
“此事毕竟是我的错,须给你些补偿。”
“如此,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不入搜神司,随我入朝为官,以你的战功,我可直接允你一个五品官职,还可帮你寻觅其他的应龙宝卷残册。”
“二是依旧入搜神司,我允你入【万法天枢上相宝图】中修炼,助你得蜕凡之力,提前领悟本命神通,通过搜神考的几率也大一些。”
“我选第二个!”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葛贤回答道。
ps:5k多了,还是短,但有进步。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灵官九品,邪祟满府
葛贤飞快给出选择,脱脱闻言后并不意外。
以他的道行,哪怕只是初次见葛贤,也能隐隐晓得葛贤性情和志向。
“你有底线又知变通,其实很适合入朝为官,我这一回联合陛下扫清那些阻碍后,也打算在一月多之后,亲率大军去征伐张世诚、刘伏通这些反贼乱军,顺带也围剿永生教、极乐教、弥勒教这些愈加壮大的邪神法脉。”
“你若选一,我可将你带在身边,让你多立些功劳。”
“不过你这少年郎,却又是个志向高的,只怕是瞧不上官场内的事,一心想着修炼长生吧?”
听到这些,葛贤直接点头默认。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和人玩心眼子他的确会,但实际上算不得精擅,且偶尔玩玩还可以,要他一直玩是万万不可能的。
厮混官场,自然是一生都要玩。
那些个官儿,甚至于包括眼前这位“贤相”在内,哪一个不是心眼极脏的?
都和他们去耍弄计谋,葛贤怕耽误自己的道途。
尤其还得下跪,阿谀奉承等等,他不愿。
“入朝为官的确麻烦,不过你选的二,却也丝毫不轻松。”
“搜神内的每一个灵官职位,如今都是香饽饽,哪怕看在富贵颜面,和你所立战功之上,我愿偏心帮你,你胜算也不高。”
说到此处时,脱脱顿了一顿。
随后,索性将他所知的科举细则,以及相关秘辛,全部吐露了出来。
葛贤越听,面色越是凝重,心头悸动也愈加激烈。
“搜神灵官一职!”
“其存在价值,实则就是为【大原朝】续命,最主要的实现手段,就是行走于疆域各处,收容作乱的邪祟孽神,并册封新的灵神正神,积攒气运。”
“寻常无有靠山,无有根脚的野修,绝无可能做到。”
“非要各大法脉的嫡传修士,运用各自的看家本领,才可完成。”
“比如从花果山下来的猿族修士,他们自有一套伏妖降魔驱神秘法,哪怕是天外邪神的意志降临,占了邪祟躯壳,也经受不住他们的几棒子。”
“其余法脉,也是类似,甚至富贵这孩子因为拜在我门下,炼出了祥瑞道炁,也可顺势修炼《万法天枢收神秘术》。”
“想来这也是【万法教】愿意答应陛下,配合这一次修行科举,灵官大试的原因,既是为了偷师,也是为了能合理支使那一位位各家主动送来的天骄传人,给自己做事谋利。”
“如无意外的话,最终能通过大试夺得灵官职位的,将是各家天骄。”
“你若是一头从【东海龙宫】或是【昆仑龙巢】出来的龙妖,过考概率将大增……但你乃是野修,还炼的是已断绝应龙秘法,前方无路,底蕴浅薄,几乎不可能过考。”
脱脱说到这里时,葛贤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吐槽。
残酷现实重演?
这都已是重生,要参加修行界的科举了,怎么还来这一套?
虽然很想大骂,但葛贤忍住了。
脱脱既然敢给出选择,显然是有准备的。
果然,下一刻他继续道:
“不过,你福缘非凡,去一趟宝库轻而易举就得了应龙骨和龙族法册,又有大功加持,我作为长辈,合该帮上一帮。”
“科举大试日期定在一月之后,我观瞧完大考,便要开拔大军去平叛。”
“这一月内,我可为你寻个好老师,教授你水陆两支龙族的禁忌知识,弥补你缺失的底蕴。”
“待你准备好后,再入【天枢宝图】内修炼,里面是特殊洞天,时辰流速与外界不同,一日可当百日使,运气好可以让你直接晋升蜕凡境,运气差些也可法力暴涨,炼成其他龙族法术甚至是本命神通。”
“如此,可好?”
“极好极好,多谢丞相!”
最后几句,直听得葛贤心花怒放。
时间流速不一样的修炼洞天?
好家伙!
这等好事都能碰上,果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大腿实在过于粗壮,甚好甚好。
尽管葛贤也知!
脱脱之所以给出这么好的条件,恐怕还是白富贵以及他所立战功的原因,对他并未寄托太大希望,该是认为他即便能通过大考,排位也该是会掉到末尾去。
而他自己,倒乐观许多。
在听罢脱脱的讲述后,心头更忍不住嘀咕道:
“搜神灵官的这些职责……听起来,倒与我的天赋颇为相合啊。”
“册封灵神之事我还不曾接触过,是以不好说,但是那收容邪祟,我还算精擅,不说旁的,我那【魅惑】一放,再诡异的邪祟,也会来投……。”
想归想,无有把握葛贤自是不会说什么。
……
既然他的待遇都这般好,作为义女的白富贵哪里会落后,于是又听脱脱道:
“钱塘一行,足可证明富贵你不适合当官,倒是也该争一争搜神灵官职位。”
“以你的祥瑞法身,要过考不难,不过也只值当最低阶的九品灵官,入职后也要受人驱使,被人利用。”
“我已安排妥当,让你去【万法天枢上相灵神总殿】当一月的庙祝神女,助你入蜕凡境,修出本命神通,领悟祥瑞道炁的种种妙用……无意外的话,当可争一争七品灵官之职,毕竟是初次大考,七品已是极限。”
“除了你们姐弟外,我门下还有些人也要去参加大考,搜神司初立,总要有些耳目在里面,免得被一些大奸之辈利用。”
……
诸事妥当后,二人本要告退。
不过葛贤却又想起一事来,他在钱塘坏了耶律天正和永生教的大事,立下好大战功,本该酬功,直接得个六品五品官职什么的。
如今他要去考灵官,这战功总不能浪费了吧?
换个旁人,许久不敢多问。
可他葛贤哪里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直接就问,甚至于还替【脱脱】出主意般道:
“我那些战功,既不能拿来兑换官职,财货又与我无用。”
“不知可否拿来兑换宝贝……比如让我再去皇家宝库内走一遭,再取个几件宝贝出来。”
他这一说,脱脱当即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将一枚令牌丢过来,同时指点道:
“怪不得你这少年郎能在这般短的时日内,修炼出龙相齐全的应龙身来,这般贪宝的性子的确适合龙族法,也的确和富贵有大缘分。”
“本相做主,允了你这要求。”
“不过那皇家宝库你就别去了,那地界造册严密,你取走任何物事都会被登记在册,日后许可能会被人窥见,借机针对。”
“你持我秘令,可去【大原总库】取宝,内有三十六座分库,天下诸多宝贝诡物皆在其中,虽仍旧无法与皇家宝库比稀罕珍贵程度,但量上却大大胜过,且你可以选择是否公开自己所取之物。”
“以你之战功,诸如应龙骨这种等阶的宝物,还可取三件。”
“若差些的,十件内任取。”
葛贤一边听着,一边令牌揣入怀中,那一张脸笑得无比灿烂。
他已是渐渐发现,自从他在【胀妇祭祀梅盈】的截杀下成功存活,福缘是一桩桩的来,挡都挡不住。
一日内!
生死危机没了,本该是“大敌”的怜真公主也服软送礼,得了应龙骨,龙族法册,又有脱脱的大力培养,一月内有望蜕凡境……还能再度去逛宝库,还是整个大原朝的总库。
若不是葛贤意志力颇为出色,此时只怕该飘飘然了。
他很想立刻就拿了令牌,去总库闲逛,取宝贝。
可惜白富贵不许,这姐姐一心惦记着自己差点辜负葛贤,害他被追杀,受创严重。
与义父告别后,拖着葛贤再度往她的居所富贵院去。
一边去,一边唠叨道:
“弟弟你这般贪恋宝贝,更该去我富贵院,丞相府谁不知晓我这院中常有无主宝贝主动飞来。”
“还有那灵液池,因我而生,浸泡其中,对于躯体、心魂皆有大用,平素时除了几个拜【青鸾灵神】、【女娃灵神】的姐妹,旁的谁不能入我的灵液池。”
“这么说起来,弟弟你还是第一个入池的雄性灵妖……”
说到这里,白富贵面上也是露出为难之色来。
但很快,心疼补偿心理占据上风,这姐姐又好生叮嘱葛贤道:“弟弟你记牢了,此事要保密。”
她这一番自言自语,让葛贤将已经到嘴边的客套拒绝之语吞咽了回去。
当然,他只是好奇那【灵液池】究竟有何稀罕之处?
并不是少年好色,一心想着和富贵姐姐一起泡澡这档子事。
不过这借了天枢宝图异力扩充的丞相府,实在太大。
姐弟两一路走,还没见到在白富贵口中鸟语花香,人间盛景的富贵院,沿途先让葛贤长了许多见识。
各种匪夷所思的灵妖,数不胜数。
就比如这一刻!
葛贤姐弟二人前方,忽有火光涌动,随后就见数十个赤条条,白胖胖的稚童,共同顶着一辆正在剧烈燃烧着的车辇,叽叽喳喳,吱吱乱叫着,就从他们面前倏忽跑了过去。
这画面,瞧来既可爱、又诡异。
可那一瞬在葛贤的感知中,却是:大凶。
不管白胖娃娃还是燃烧车辇,似乎都只是“外相”,里面真正的恐怖一旦施放出来,足可造成死尸盈野,千里无遗的大灾。
见他反应,白富贵立时解释道:
“弟弟莫忧,这邪祟乃是一体。”
“那些小儿唤作【野童】,那车辇名为【游光】……十年前开始在大原朝各处游走肆虐,它们所到之处,必生瘟疫,所造成的破坏比之妖魔邪神还要可怕。”
“义父持天枢宝图将它们收容,以祥瑞道炁压制它们体内的邪祟疬气,宝图一日在,它们就一日成不了灾。”
葛贤听罢这些,心头悸动非但没消,反而渐浓起来。
因为这野童游光只是个开始,往后一路上,邪祟孽灵不减反增:
“此恶鸟唤作【似】,莫瞧它身披五彩,发似蓑衣,生就人脸,实则也是个喜爱传播疫疬的瘟鸟,尤其它们群集出现时,必生大疫……义父将它所在族群杀绝,之所以留下这只,乃是因为它乃是头领,恶炁汇聚,一旦杀了,炁散天地,过些年这恶鸟族又要孕出,索性囚在府中,永绝后患。”
“此为【如夸父兽】,其模样很像夸父灵神,实则是头邪祟孽兽,一旦它出现,当地立刻就有爆发水灾,连龙族都奈何不得它,哪怕将之杀死,过些时日又要重生回来,义父见之,索性也将它收容在了府上。”
“此为【穷鬼】,莫瞧它一副穷酸样子,实则来头不小,在鬼族内部也有极高辈分,号称不死不灭,虽是如此它却被包括鬼族在内的几乎所有生灵厌恶,盖因只要与之相遇,便会渐渐丧失身上的所有财货宝物,哪怕是鬼族本身也不能豁免……天底下,也只有通晓所有鬼神弱点的【天枢宝图】能将之收容了,一旦将它放出去,整个大都都要来一次破财免灾。”
“此为【黄父鬼】,也是鬼族中颇有声名的一种,其虽然无有神通法术,也无法引发什么天灾,但其有一种不断分身,并蚕食他人心魂,取而代之的诡异妖术,其本身就可酿出鬼灾来,且与饿死鬼、吊死鬼这些极好分辨的鬼灾不同,此鬼奸诈,善于隐藏,若不是被义父撞见,只怕已经悄无声息生吃了数个县城之人,尽数化作分身……将之囚禁在此,它便再无法作乱。”
此为【蜜人女王】,倒不是大原朝之物,而是从西域那边进贡来的稀罕物,听闻本是一位已下葬的女王,后莫名成了邪祟,且拥有大法力,擅迷惑人,便是皇帝陛下都差点中招,只得将其交给义父,收容于丞相府。
……
随着白富贵的一一介绍,葛贤大涨见识的同时,也不由担忧起来。
沿途所见的这些邪祟孽灵,神灵妖魔,多数都已经算是失控异化的存在,却生生被丞相府内无所不在的祥瑞道炁所压制。
葛贤脑海中,不由嘀咕道:
“同样是拜的万法天枢上相,修炼的也该是一样的功法,脱脱和耶律天正之间的修为差距这般大么?”
“身为封疆大吏的耶律天正直接失控,脱脱却还有余裕压制众多邪祟恶神?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又生了什么恶癖?”
“若是他也失控,谁能压制?”
ps:对不起大家,我就是写不快,别投票了。废物鱼啊。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灵池旖旎,少妇晋升
葛货郎的担忧并未持续太久,不多时就放下了。
第一是他不过区区筑基境修士,去忧虑一位说不定能冲击【显圣境】的大佬,显得有些杞人忧天,不自量力。
第二是白富贵已将他带回居所小院,来不及多瞧景致,他就被姐姐拖着去泡澡了。
富贵小院果然如她所说,温馨美丽好似仙境。
院中温汤,也就是【灵液池】更了不得。
只瞧得氤氲升腾,仙雾缭绕,下方是如同牛乳般的灵液,不待他多瞧,就见得一道雪白光滑且丰腴的身影哧溜一下落入池中,随后白富贵那一张可爱圆脸就从池中腾起,一双玲珑角微微泛红。
口中,发出一道久违了般的舒畅声音。
旋即对着葛贤喊道:“快些下来吧,记得显出灵妖身来,如此效用最大。”
她喊完,见葛贤犹豫着不动,立时明悟过来,不由得失笑道:“倒是忘了你也快成年了,竟会计较男女有别之事,好啦,姐姐我转过身不看就是。”
说话间这姐姐果真捂着脸,转过身,又显出那雪白无暇的美背来,差点看花了葛贤的眼。
她这一句,也是亏了扫帚精俏少妇还在葛贤腹中伏藏宝囊内,否则听了之后必要嗤笑。
葛贤葛货郎,的确是个少年郎模样。
可也是个好色少年,旁人觉醒天赋一心去寻找修行秘法,拜灵神庙,就这厮直接去往各处搜集了仕女图、竹夫人这类女魅精怪邪祟,整日就谈情说爱。
原身就不是个纯洁的,如今换了一道成熟些的异界魂灵过来就更糟糕了,君不见后续所得天赋妖术都是些催眠、催情之类,修炼鬼族之道,上来就直接是【欲色鬼】,藏都没得藏。
“不能用人身,那就只能是应龙法身,更不妙啊。”
“夭寿,可能要在这姐姐面前丢丑。”
这一瞬,葛贤心头预想出了不少不太体面的画面。
但要他拒绝泡澡,偏生又不可能。
好在这厮极为奸诈机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发出一道低沉龙吟,随后衣物滑落下来,从中飞出一条缩小了许多倍,相当于人族小臂粗细的小小应龙来。
龙相俱全,灵翅扑腾。
倒是让原本很是威严的应龙法身,显得小巧玲珑,颇为可爱。
白富贵本就喜爱葛贤,见这一幕果然无法自已。
欢喜惊呼一声,随后直接将他抓了过去。
也不问他,一边帮洗,一边还不断喂他诸多灵丹灵果。
葛贤初始还假意挣扎一二,不过很快他就乖乖趴在白富贵那雪白藕臂上一动不动了。
缘由?
无他,太舒服了。
一入灵液池,葛贤就有一种当初在夕照山偷吸李娲母女所造血池之感,不同的是眼下这池子无有任何副作用。
只是浸泡其中,就有浓郁精粹的灵炁涌入体内,散入四肢百骸。
浑身上下所有穴窍,都在发出舒畅的呻吟。
法力,开始一点点增长。
他先前还想着不要因为“美色”有大反应而出丑,如今不必担忧,一心炼化体内新增灵炁,修炼应龙宝卷,道行修为一息比一息强大。
也不知过去多久,入体灵炁愈渐稀薄。
吸无可吸时,葛贤醒转。
一睁眼便发觉,原本一池子的牛乳灵液,竟稀薄了一大半,渐渐变得清澈。
显然,都是被他葛货郎给吃了去,他体内所留暗伤,以及法力亏空,非但一股脑全部恢复,更距离【蜕凡境】又进一大步。
葛贤心头,有所明悟:
“灵液池只怕并非是丞相府天然有的,许久前该只是一口寻常的温汤池子,但被富贵姐姐浸泡多次,得了她的祥瑞道炁,渐生灵异,有大妙处。”
“如今被我吸去半数多,没有数月乃至于数年,怕是恢复不过来。”
“怪道富贵姐姐一回来连安顿都没有,直接拖着我来泡澡,原来是想在这里补偿我。”
“不好!”
“池中灵炁出自于她,那她要冲击蜕凡境时自然可以无碍吸收这些道炁,如今都被我吃了……岂不是要耽搁富贵姐道途?”
意识到此,他一抬头。
就见白富贵那湿漉漉的脸上,浮现出可惜之色,双手托着葛贤身躯,鼓励道:“弟弟你怎不吸了,不用担心灵炁枯竭,这池子因我而生,本就是我平素散溢出的灵炁储存在此,你只管吞吸,代价极小,除了让你对我多有好感外,再无别的。”
闻言葛贤只好解释,已至极限,彻底饱足。
而后,又问出心头担忧。
白富贵听了,立时温柔一笑道:“不必担心,我这样的【祥瑞】要晋升,关键不在法力,而在气运等虚无缥缈之事上,义父早已安排好我的道途,一月内,姐姐我将在天枢上相灵神庙内踏足蜕凡。”
听到这里,葛贤心头一松。
他是个贪婪的没错,但也已将白富贵看得很重,哪里愿意损她肥己,没妨碍才好。
不过他这一松,注意力回归面前,睁眼就瞧见“了不得”的画面。
许是温汤中过于舒适,氤氲气雾也多,让这厮一时忘形,多看了几息,连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
池中就两人,几个呼吸没吭声,哪有不露馅的道理?
于是乎下一息,他骤然感觉自己那趴在藕臂上的小巧龙躯被抬高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俏脸面前,温柔声音传入耳中:
“弟弟,好看么?”
“好大好白的……温汤池。”
这厮反应倒是快,可惜哪里来得及。
就见白富贵笑得更是灿烂,随后氤氲骤生扰动,一根在葛贤眼中渐渐放大的白皙手指猛地弹来。
啪的一声,葛货郎龙首吃痛,倒飞出去。
这灵液池确实不小,他感觉自己飞了许久才落下,却依旧掉入牛乳似的灵液中。
他再度浮上来时,只看到那雪白丰腴的身影上岸穿衣。
离去之前,丢下几句明显带有羞恼的话道:
“原想着弟弟你只是一个未经事的少年郎,这才拉着你前来。”
“一时没记起你修炼的是龙族法,龙性确实不大好,弟弟你那【宝癖】可以放纵,但其余癖好须尽力压制,免得堕落。”
“听闻那【极乐教】这样的邪神法脉,最爱捕捉你这样的雏龙,刻意纵你淫癖,最后控制了当做‘种龙’来使,没几日就能把你体内龙精榨取干净,下回你记得不可再那般孟浪失礼……”
话音落下时,白富贵也已消失不见。
池中,葛贤那玲珑龙首上,浮现出一脸的愧疚和无奈来。
“二世为人,我葛贤什么没见过,怎么就呆住了呢?确实失礼。”
“不过富贵姐姐说得对,都怪那龙族秘法,龙性本淫,必是因为我显出龙身,才被那恶癖控制了心神……。”
葛少年郎一边懊恼自省,将黑锅全丢给龙族,一边也出灵液池。
上岸穿衣时,他终于发觉盲点所在。
“嗯?下回?”
……
因白富贵提前吩咐,葛贤出了温汤池,立刻就被灵仆引去居所。
乃是一个幽静清凉的小院,也在富贵院,与白富贵之闺房一墙之隔。
甚至葛贤感知中,这姐姐就在房内,毕竟有过尴尬事,这厮也不敢此时去打扰。
奔波多日,险死还生。
如今得了诸多好处,葛贤心情很是美好,将腹中【伏藏宝囊】吐出开始安顿。
他倒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安置的,只是将困在他腹中许久的扫帚精放出来,可怜这俏少妇,从钱塘县,一路远行这【大都城】,途中什么景致也没看着,就在宝囊内枯坐。
不过她算是一种精怪,也没那需求,在魂宅中呆多久都没事。
一出来,也不去打量周遭,眼中满是担忧之色,首先便寻葛贤。
见到模样未变,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葛贤后,这才放下心来,幽幽喊了一句:“主人!”
因为被追杀,葛贤也觉许久没见自家“扫地姬”,甚是想念,正欲将如今居所和情势讲与她听。
可不待他开口,谁也没想到的异变发生。
就在俏少妇身上!
她本质上是一种精魂,那系着七彩丝线的扫帚是她魂宅。
其魂稀薄,在洒扫施法时才能显出类似实体的存在。
可这一刻她飘出魂宅后,体内似生出了某种吸引力,一丝一缕七彩斑斓的灵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往俏少妇魂中钻去。
不多时,她稀薄精魂竟变得凝实。
躯体各处,五官面目,都有了一种近乎“血肉之躯”的质感。
同时俏少妇的气质炁机也生出了微妙变化。
她原先就给葛贤一种安心、洁净之感,如今更是在这方面增幅了数倍,且仍在增强着。
葛贤只觉自己只要站在俏少妇身边,体内恶癖就无法滋生,污秽之物也近不了身,体内原本的秽物恶念,也开始一点一点消散,似是被某种无形之力驱逐。
“这……?”
“扫帚精,也能晋升?”
不止是葛贤惊讶莫名,俏少妇自己也是。
她一脸惊骇的看着自己,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径直靠过来,一双柔弱小手捏住葛贤衣袖,慌张道:“主,主人,我这是怎么了?我感觉这些彩气入体后,我好像正在变得更加……更加……?”
因意外生出的精怪,诸事不知,面对异象自然惊讶。
不过这动静,也是惊动了一墙外的白富贵。
她感知到府内这地界的祥瑞道炁异常扰动,生怕好弟弟出事,顾不得先前尴尬羞恼,直接挪移过来。
一进门,就见到葛贤正和一个俏少妇“无比亲热”的抱在一起。
白富贵开始感觉自己心目中的弟弟形象,正在崩坏。
她原以为葛贤是个赤诚纯洁的少年,如今种种迹象表明,这少年可一点不老实。
“都怪耶律玉燕那贼婆娘,怎就阴差阳错让他修了龙族法。”
“好端端的弟弟,可能要变坏了去。”
葛贤可不晓得白富贵心头诸念。
见她来,如见救星,连忙过来解释。
这一听她又稍稍安心,刚来时她还以为俏少妇是“女魅”、“艳鬼”一类的存在。
如今晓得是一只扫帚精怪,意外被葛贤收留,平日里为他扫洒房屋,才知是误会。
不过她看见俏少妇身上发生的异象后,也露出讶色来。
旋即她闭目施法,似是在与什么冥冥中存在沟通,也不知得了什么反馈,面露了然之色。
再睁开眼时,用一种看幸运儿般的目光盯着葛贤道:
“没想到弟弟你在遇上我之前,便有这般福缘了。”
“这扫帚精,并非是寻常精怪邪祟,而是一种特殊【祥瑞】。”
“她先前在你那陋室,无甚机缘可成长,如今来了丞相府,府内的祥瑞道炁看似无形,实则无所不在,她一现身自然生了吸引力……如今算是她的第一回晋升,再有十几息差不多就可吞炼饱足了。”
“她原有的那些异力,都将有长进。”
“祥瑞难寻,弟弟你须善待之。”
听完白富贵的解释,葛贤露出一脸惊喜来。
祥瑞为何?
葛贤也是知晓的,虽说有俗语说万物皆可为祥瑞,但实际上每一种【祥瑞】都是世上少有,且各自具备非同一般的异力。
世上的妖魔修士和神灵们,使用异力都要付出代价生出恶癖,要面对异化堕落的大凶险。
但祥瑞要应付的程度,大大降低,甚至于一些特殊祥瑞毫无代价。
最关键的是!
祥瑞,可以带给“拥有者”、“亲近者”许多难以言喻的好处。
时间越久,好处越大。
此乃铁律规则,世人皆知。
若叫旁人晓得葛贤身边还藏着一祥瑞,哪怕看起来只是一把扫帚,也会引来哄抢追杀,先前被追杀时此事泄露,他必是没有命在了。
葛贤此时倒是没有什么志得意满,只是满心为俏少妇欢喜。
他二世为人,经历到此,仅有二人得他看重。
如今,俱在身边。
见他这种反应,白富贵也欢喜,继续又指点道:
“每一种【祥瑞】的修行路径都不一样,全无重复,所以我所修秘法,这姐姐却是用不上。”
“不过只要吞吸了祥瑞道炁开始晋升,属于她的福缘便会被勾动,会渐渐来投。”
“如今也不必多做什么,只要留在弟弟你身边等候便是。”
……
(本章完)
第七十章 一法一术,龙婆为师
丞相府,富贵别院。
葛贤正盘坐于床榻,很是无奈瞧着床边放着的俏少妇魂宅,一把已然大变样的扫帚。
依旧被七彩丝线系着,但各处都生了神异,泛着神光,渐渐玉化。
如今这扫帚,哪怕寄身其中的“俏少妇”不现身出来,也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把普通物件了。
“还好当日我重生过来时,白姐姐打不过仕女图、青伞女这些邪祟女魅,挤不上床,否则她也得被我采补干净,那就真是造孽了。”
“嗯,说不定她挤不上去,就是因为本身为祥瑞,有趋吉避凶的神异?”
“除此外,白姐姐似乎还有清除污秽、安神静心、镇压恶物等异力,先前除了第一桩都不甚明显,如今全部得了增幅,岂不是相当于我又得了许多稀罕且可成长的宝贝……。”
按说俏少妇得了机缘,寻得道途所在,还能直接显出血肉之躯。
他这个少年好色的主人,此刻该握着白姐姐的手,一人一魅秉烛夜谈才是。
可惜!
他刚露了一点不正经的模样,还就被富贵姐给捉个正着。
有些担忧这厮会恶癖发作,然后借着自己主人的借口夜袭俏少妇,做些不堪入目的事,富贵姐干脆拉着俏少妇回房去了,言说要多一闺蜜云云。
于是乎,葛货郎只能孤零零对着俏少妇的魂宅嘀咕她日后能有多厉害。
好在他还有别的正经事要忙,这哀怨仅持续片刻就消。
白日葛贤在皇宫中得了两件好物,一是那【应龙玉骨】,足可让他冲击蜕凡境的宝贝,若他仍旧是个龙族野修,现下就该尝试吞了玉骨炼化,直接就开始朝着蜕凡境修炼。
但脱脱说了,正在为他寻觅一位好老师,教授龙族禁忌知识。同时还有一个允诺,可以让他进入【天枢宝图】修炼,双管齐下,一月后哪怕他无法踏足蜕凡,至少也能提前领悟本命神通。
既如此他就没着急吞骨修炼,先等些时候便是。
而第二宝,则是怜真公主偷偷塞给那男狐侍官,权当是赔礼的龙族法册。
此时,葛贤取出法册。
一边翻页观瞧,一边则是嘀咕道:
“说来也是奇怪,怜真公主号称【大原朝】最刁蛮最荒淫也是最受宠的公主。”
“耶律天正曾是天下闻名的年轻俊杰,官场新星,因生得好,被怜真看中,强纳为驸马,婚后依旧不改荒淫本性,偏生对耶律天正占有欲也强,后者与婢女偷情生了耶律玉燕和玉凤这一双儿女,婢女直接被赤乌火焰烤成干尸……。”
“种种行事风格可知,即便我在殿上替她脱罪,只怕也会被其认为是应当的,竟然真会送礼赔罪?”
“莫非,是皇帝强行让她给的?”
念头落定时,葛贤已是哗啦啦翻页,将手中法册内的一种种龙族妖术大致观瞧了一遍。
面上,又生恍然之色。
旋即没好气吐槽道:
“哼,我说这么大方反常呢,敢情都拿的一些边角料来糊弄我。”
“堂堂公主,亏你也拿得出手?”
“还好没把你放出小黑本,别让本货郎逮到机会,否则必要好生炮制。”
葛贤这般说,是因为他发现法册内并没有多少种高深妖术。
多数,都是威能一般的法术。
寥寥几种尚可一观的,也不如葛贤从宝卷残册内所得《唤水咒》、《召雾咒》这两门法咒。
葛贤不知道的是,他实际上猜对了一半:皇帝见他机灵,便暗中传旨让怜真公主赔礼道歉,并让她去取了皇家【天之宝库】内的一本《龙族诸法妙书》,拓印后赠给葛贤,内里的确有着数十种高深妙术,多数不弱于二咒,少数更是胜过。
这奖赏,十分合理。
但怜真公主偏不听,在宫中怒吼:“那臭泥鳅毁了本公主辛苦找好的‘美满家庭’,还要我给他大好处,那是痴人做梦。”
吼完她就吩咐手下去更差一些的玄黄二宝库中,随意抄录了些龙族法术,送过来打发葛贤。
可怜葛货郎顾忌着宫中礼仪,没有好生翻阅,上了一恶当。
当然,即便他当时就看并直接拆穿,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无可奈何,葛贤只得在小黑本上为“怜真公主”又加了一笔。
虽然他未得到正经的法册,但他毕竟妖术匮乏,手中这一本也算是弥补缺失,毕竟好坏乃是相对而言,玄黄二宝库中收录的龙族妖术,比不得天地二库,但对于荒野龙修来说,却又很是珍贵了。
认真翻阅挑拣后,还真让葛贤选出了不少能修炼,且威能也还可以的龙族妖术。
他面露喜色,一一比较起来:
“此术甚是不俗,名为【龙殒之音】,炼成后可发出一种邪音,在汪洋大泽中能传去极遥远地界,可让听到邪音的生灵误以为有龙族陨落,前来抢食龙尸……此时便可施法将这些水族海族控制驱使。”
“好阴险的法术,我喜欢。”
“先前在渤海被追杀时,我若是会此术,直接叫唤几声,就可解决追兵了。”
“这法术,列入必修。”
……
“咦,此术也好,唤作【召鲛人咒】,顾名思义修炼后便可将周遭的鲛人一族召唤过来,此族遍布于各处河川大海,甚至于在那昆仑龙巢也有,乃是最有名的水族之一,渤海湾中正有朝廷训练培养的一支鲛人军。”
“我若会此咒,岂不是有机会将这一支鲛人军抢夺过来?”
“极好,有闲暇时可修炼这咒。”
……
“嗯?寻龙母咒?龙族专门用来寻觅配偶道侣的法术?”
“修炼后便可得到指引,同时体内也将释放出一种‘催情求偶’的炁机,让所有见到自己的雌性同族都知晓,这条龙正在发情?”
“呸,这术不正经,修炼不得。”
……
“多子咒?”
“龙性本淫,不忌同族与外族,但不同种族有些难以孕育后代,若是能将此术修炼至圆满便不同,可无视生殖隔离,随意与世上多数种族交合,产子,且血脉后代将继承双方异力,天赋多是不俗。”
“好啊,敢情这就是龙族那般多血脉后代中,多数是为杂种混血的原因了。”
“此术更不正经,不修不修。”
……
在葛贤的挑挑拣拣中,法册被翻阅完。
剔除多数不正经的,残缺的,鸡肋的。
最后时刻,他又寻到了两种于他而言有大用的龙族法术,面上被怜真公主糊弄的难看神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自然是惊喜。
“雷泽法!”
“斗龙术!”
葛贤此刻眼眸甚亮,自是因为寻着了大好处。
“好好好,有这一法一术,皇宫一行就已经是大赚了。”
“雷泽法实际上已算是神通一类的妖术,修炼前提是必须先炼成唤水、召雾二咒,且要精通雷法……都具备后修炼雷泽法,就可在厮杀时,直接酿出一片恐怖雷泽来,在其中施术者就如同神灵般,法力道行都将暴涨。”
“我不止都会,我还能喷吐毒浆毒水,能布置毒雾,我若修成此法,所酝酿出的雷泽也将是升级版的剧毒雷泽。”
“而那【斗龙术】则更加简单,乃是龙族之间互相争斗的搏杀技巧,能最大限度发挥出龙族法身的威力……相当于是龙族修炼的诡武,不止对付同族有着非凡效果,对付其余对手也是一样。”
“等我将这一法一术炼成,估计还是打不过蜕凡境,但与我同等阶的龙修,怕是经不起我折腾了。”
葛贤越想,心情越好。
毕竟是疆域有史以来最大的王朝,哪怕大原如今临近于分崩离析,但底蕴仍在,从玄黄二库出来的寻常妖术,实则来头都不小。
对于葛贤这样的“乡巴佬”来说,更是占了大便宜。
捋清楚法术稀罕程度后,葛贤没有耽搁,当夜便开始修炼。
当然,并不是真刀真枪的那种。
而是默默熟悉所有法术的修行方式,法咒细则等等,心魂推演,偶有所得时,再小心变化演练。
只是这般,葛贤就觉得战力又开始上涨。
……
次日,白富贵非但没将俏少妇还回来,反而真就成了好姐妹闺蜜一般,索性将她带去了万法天枢上相灵神总庙,说什么沾沾庙内的气运神炁,未来许有好处。
借口极好,无可反驳。
但葛贤还是忍不住怀疑是富贵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带走俏少妇,是怕他葛贤见色起意,纵容恶癖,强行要了俏少妇的身子,如今她可以随意凝聚血肉之躯,那柔弱乖巧的性子对于任何男子来说,都堪比世上最烈性的春药。
何况俏少妇本就视葛贤为主,言听计从,为所欲为。
偏生葛货郎还不能说什么,因为他是有前科的。
直至今日,俏少妇还时常唠叨“那夜挤不上床”。
白富贵许是已经从新闺蜜口中知晓了这一桩旧事,带走俏少妇时,还一脸羞恼,劝诫葛贤道:
“弟弟莫要太急,你如今尚未及冠,不可纵欲。”
“尤其你还修的龙族法,一旦放纵了恶癖,必定有碍道途。”
“待你及冠,入蜕凡境……姐姐保证不再束缚你。”
听得这些,葛贤一脸无奈。
他瞧着白富贵说话时的神色,分明是已经改了看法,不再当他是纯洁少年,而是个好色的弟弟。
没意外的话,说好的下回一起泡澡这好事,应是没了。
虽说事实是如此,葛货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随着安顿下来,没了随时可能暴毙的凶险,道途也上了正规,他也是有些蠢动,很是想要亲近白富贵,以及俏少妇。
但他不认是恶癖影响,乃本真也。
“好色乃人之常情,前世今生,我葛贤都认。”
“不过如今这身子年纪,的确小了点,尚须养养,发育发育。”
心念到此,葛贤还是难受,第一次有些不喜自己少年郎的身份。
顶着这脸这身子,做坏事既方便也不方便。
两位姐姐,一位丰腴圆润,一位柔弱妩媚,相携远去,留他一人在富贵小院,苦也。
于是接下来足足两日,他都将精力发泄在了新得到的一种种妖术上。
那院中,时常见得一条龙相齐全,竭力压制大小的“应龙”,变换不休,常吐阴雷毒瘴,龙身与虚空搏杀,白日便生霹雳……诸术,日渐纯熟,只待去往一处宽敞地界,好生演练熟悉一番了。
不过就在第三日时,葛贤正在院中修炼斗龙术。
忽然,头上一黯。
偌大富贵别院,竟直接坠入黄昏。
随后就是一股让葛贤也立时龙鳞炸裂,心惊胆战的炁机,从上方镇压下来。
他抬头看去,赫然瞧见难以忘记的一幕:
天穹似生裂缝豁口,一头极其庞大,龙相非凡俱全还超出许多许多,甚至堪称怪异的“真龙”,正缓缓从那裂缝中挤过来。
葛贤的第一眼印象:这条龙,太老了。
老到何种程度?
其庞大龙躯,动作时竟极为缓慢,遍体龙鳞斑驳,上面竟生了许多类似青铜锈迹似的斑点,散发出极为明显的腐朽气息和淡淡臭味,就如同人族老者身上有味一样,葛贤如今是龙身,也能嗅到这条老龙身上的气味。
尤其葛贤感知敏锐,他甚至觉得这条老龙早该死了才是。
“极其腐朽的炁机,比尸体还要尸体,仿佛刚刚从千年古墓里挖出来一般。”
“这就是脱脱为我寻着的老师?”
“从那【天枢宝图】本体中钻出来的,莫非是某种早该殒命的孽龙,但借用宝图镇压恶癖代价,以求续命,如今不得不来为我授课?”
“蜕凡境?还是通神境?”
葛贤没感知到敌意,又在丞相府,还是一条老龙,答案自是呼之欲出。
而他后面的猜测,也很快得了验证。
不多时,老龙终于缓缓爬出裂缝,显出那修长、枯瘦、苍老的龙躯,盘旋于院落上空。
一颗老态龙钟的龙首,缓缓垂至葛贤面前。
一双苍白如同尸玉的眼珠子,盯了葛贤片刻后,老龙嘴角缓缓弯起,似是在笑,同时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钻入葛贤脑海道:
“老身名为【龙婆】,受脱脱大人之邀,来教导教导你这后辈。”
“你这孩子天赋的确不俗,灵感也不输那些从龙巢龙宫里出来的龙崽子,想来已看出我龙身有异了。”
“倒也没打算瞒你,老身并非真正的龙族,乃邪祟也。”
“自远古以来便有许多种族欲修炼成龙,可惜九死一生也难成……又有真龙强行与多族交合,生无数龙裔,然龙族只生不养,皆遗弃于荒野……又有无数修士得了龙族法,修炼不成反成妖魔,游走世间……诸多怨恨汇聚,渐生了一种唤作龙婆的邪祟。”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龙族二祖,宝淫二癖
“龙婆因怨而生,龙相俱全,非但知悉许多龙族禁忌秘辛,也聚合了许多龙族禁物。”
“时常游荡于荒野各处,见幼龙则喜,倾囊相授,为龙宫、龙巢所不容,称之为龙孽邪祟,一有发现便要大肆追杀围剿。”
“而老身我,便是一头龙婆。”
“游荡于世不知多久,前些年遇了【脱脱】此子,借他天枢宝图躲一躲,欠下一桩人情,既然是他开口,加上你也的确是一头不属于龙宫龙巢的龙妖,老身自然不会拒绝。”
最后一句落下时,葛贤面前已多出一位老婆婆。
说来也怪,这邪祟的龙身好似尸体一般,但化身为人族后,却着一身华美鲜艳之极的衣袍,老人本身也是容光焕发,鹤发童颜,好似从某些勋贵大族后宅内走出来的,德高望重的老太太。
当然,在葛贤感知中,这老太太可是危险之极,随时能要他性命的存在。
炁机之恐怖,比先前的【胀妇祭祀梅盈】要可怕许多。
不过越是如此,葛贤越是欣喜。
好歹是脱脱这位丞相给自己寻来的老师,越强大越好。
“世上邪祟众多,却没想到还有龙婆这样的,倒也是玄妙。”
“这等同于给了非龙巢、龙宫的野外龙修一条道路,让无有靠山的龙妖不至于走上绝路,只要遇上了这位,就能获赠相关秘辛和后续功法?”
葛贤心头思量着,明面上的礼数则是丝毫不缺。
直接就当眼前邪祟是自己老师,恭敬请入,奉茶,行师礼。
为防生变,他并未按照习惯释放天赋,增加自己的魅力值。
对于远超自己的强者,葛贤都是这般做。
先前见脱脱也是,见面就用“魅惑”来刷好感度,这的确是很占便宜,也是在这个世道中厮混的好法子,但也要看目标是谁,强大太多便不好动手,免得被发现,届时可就要遭殃了。
不过葛货郎自己也隐隐发现:天赋就是天赋,哪怕他不主动去放,实际上表现出的魅力值亲和度就已经远超其他修士。
只要不是相性差太多,多数人第一回见他,都不会生出恶感来。
加上少年郎也惯会耍弄嘴皮子,于是好感居多。
这一刻,也是如此。
“好好好,是个好后辈。”
“说来我在野外教授过那般多龙妖、龙孽,给我执弟子礼的实在寥寥,都当老身我是个没念头的邪祟,只要撞见我,寻着我就可以索要禁忌知识,偏偏老身心软,只要它们稍稍完成些事,我便不会拒绝,事后拍拍屁股就都走了。”
“没一个龙崽子说要奉养老身。”
龙婆这一说,却又让葛贤窥见并猜到了一桩秘辛。
这特殊邪祟似乎受到某种规则限制,一旦遇上的龙妖龙孽完成了她给出的条件,就可以直接索取知识,不管龙婆愿意不愿意。
在进入天枢宝图前,她已是教导过许多龙妖,算是一位桃李满天下的龙族老师。
“嗯,也像个荒野npc,触发任务,完成任务,得到报酬。”
“这倒更有趣了。”
葛贤嘀咕时,喝过茶水的龙婆直接进入教学状态。
开始前,她还好心提醒道:“我的教授法,与人族所知迥异,能得多少全看缘法,每一日只有半炷香的时辰,能得多少全看缘法,且中间也有些凶险要你自行承担,你这后辈自求多福吧。”
听到这句葛货郎还觉疑惑,但很快他便明悟了,也知晓为何龙婆会被称之为邪祟。
盖因从教学开始,自她口中吐出的一句句“话语”皆如同疯狂咒语,呢喃低语般,除了极其隐秘、禁忌的知识法门外,更蕴着强烈的污染。
哪怕是如今的葛贤,此刻都感觉无比难受。
仿佛有无形异力试图将他的天灵盖打开,往里放入蛆虫,又或是无数根钢针,正对他进行穿刺,甚至是体内每一处都骤然多出了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着他的血肉内脏。
禁忌二字!
名副其实。
但同样的,里面确有寻常龙妖不可能知晓的秘辛。
葛贤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在其中提炼出了一份有关此世龙族起源的秘辛来。
“龙族有两大祖宗,一为父神,一为母神。”
“远古时期自仙界降至俗世凡尘,繁衍生息,诞下诸龙众……多年以后内部分裂,最终演变为两支,一支留在昆仑神山,自建龙巢,尊奉【不死威德龙母】为神,另一支则散落诸海,各建龙宫,尊奉【万道至尊龙父】为神。”
……
“好嘛,敢情龙族也闹了分家的戏码。”
“一伙跟了娘,另一伙跟了爹。”
“这么说青女姐姐所在的【东海龙宫】,尊奉的就是那位龙父咯。”
“那应龙灵神、青龙灵神这些,又是什么来历?”
葛贤从污染中提炼禁忌知识时,心头更生诸多疑问。
若是正常的师生关系,教学方式。
那此时,他就该发问了。
可惜不是!
他只能被动听从,自行提炼,中间还得抵御着这一句句时而是呢喃,时而是嘶吼的声音中的诸多污染。
显然,这就是野路子的代价。
如果是在昆仑龙巢、诸海龙宫内,大概率是正常的教授,正常的修炼。
荒野龙妖,即便福缘爆棚碰上“龙婆”这样的邪祟,要从中学到功法秘辛,过程也是无比痛苦。
这倒是也能解释了!
为什么有许多龙妖从龙婆这里得了好处,却没有几个要奉养她。
除了其他葛贤暂不知晓的原因外,这种规则似的污染,必也是原因之一。
这第一日教授,半炷香时辰,很快就要过去。
除了初始被葛贤提炼出的龙族起源外,后续龙婆所吐露的多是一些疯狂呓语,能听清的知识不多,让葛贤不免有些失望。
好在,结束前。
他倒又听清了一些有关于修炼,有关于恶癖的龙族知识:
“龙族之癖万千,尤以宝癖、淫癖最为常见。”
“恶癖!不可压制,不可化解,须放纵之。”
“自古以来,族内凡有所成就者,无一曾压制过恶癖,皆以各种秘法满足于己身恶癖,放纵由心,方得自在。”
“成就最大者如族中二祖,龙母以宝癖为重,穷搜天下至宝,堆藏于昆仑龙巢之中……龙父以淫癖为重,游荡天地八方,与万族相交,孕出无尽龙众,方成就吾龙族威名……。”
当这一道知识,裹挟着污染钻入葛贤脑海中时。
即便是他,也不由愣住。
什么歪理?
恶癖不要化解要放纵?
举例的对象,还是龙族两位祖宗?
若不是葛贤晓得龙婆是邪祟,她的授课乃是一种规则,与本心意志无关,此刻都会误以为龙婆是来害他的。
恶癖不能强行压制,这点葛贤晓得。
但正确做法不该是温和压制,尽力化解么?
至少他修行以来所得,各大法脉的常识,都是如此,除了永生教、极乐教这样的邪神法脉。
怎么一转眼,龙族也是这样了?
可是彻底放纵的结果,哪一桩是好的?
耶律天正、梅盈等邪魔倒是放纵了个彻底,可最后都异化堕落,成了那般鬼样子。
葛贤正皱眉思量着这些时,突兀他心头开始狂跳起来。
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骇人的凶险预兆,骤然翻涌而出,简直好像是突然有一座山岳搬过来,镇在了葛货郎身上,差点将他生生压死。
这一刹!
葛货郎艰难抬起头,随后见到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龙婆,真正的本相。
一团完全充盈于富贵别院,勉强可称之为“龙”的复杂肉块,仓促一瞥中葛贤看到了大量他不认识的龙属生灵尸体,万物百禽皆有,皆显出了一些龙相,被缝合在肉块内,除此外还有许多兵器法册之类的杂物,每一件都散发着不祥气息,它们被类似胶水般的脓汁粘合着。
滴滴答答,恶臭熏天。
最前头则是一颗须发皆白的苍老龙首,她正缓缓张嘴,要吞向葛贤。
尽管还未入口,但从中吹拂出的“恶风”已将葛贤定在原地。
从她那双充斥着贪婪、饥渴的苍老龙眼中,葛货郎仿佛能听见她的坦诚自语:
“龙婆,邪祟也。”
“生有恶癖【食幼龙】,为龙宫龙巢所不容,见之围剿。”
至此,葛贤终于明白过来。
敢情这老太婆之所以会被两大龙族法脉追杀围剿,除了泄露禁忌知识外,更重要的是爱偷吃人家的幼儿,这谁能忍?
念头到此,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下一个反应是挣扎反抗,但不待他动作,危机预兆疯狂消退。
眼前天地倏然大变,骤见得祥光、瑞雾一起升腾,顷刻间便将那“恐怖龙婆”束缚消融,并裹成一道灰扑扑的光芒,往天穹激射消失。
葛贤甚至来不及多瞧一眼,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过后,眼前恢复宁静。
非但再瞧不见龙婆,甚至于连一丁点脓汁、脏污都没有,让葛贤差点以为先前自己所见是幻觉。
好在,面前地面还有些遗落的证据。
满地乱七八糟,还残留着斑驳尸气的小玩意,似乎都是从龙婆那庞大本相内掉下来的?
葛贤正疑惑时,脑海中传来一道类似脱脱,但无有任何情感的声音。
听罢后,葛贤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还有这等好事?大人实在慷慨。”
葛货郎这么开心,自然是因为又遇上好事了。
那道音说,不必担心龙婆这邪祟能吃了自己,在丞相府中是不可能做到的。
每日授课结束后,天枢宝图都会将龙婆重新“收容”。
过程中,龙婆身上有几率会掉宝,不管掉下什么,都归葛贤所有。
至于会掉落何物?
全看葛货郎运道如何。
既没了性命之危,又每日都能捡宝贝……不管是谁遇上这等好事,都会笑个灿烂。
葛货郎一边拱手遥遥感谢那位丞相,一边走向那一堆杂物,嘴里则惊叹着修行界的惊悚诡异:
“也就是说!”
“龙婆这邪祟生灵,有善恶两面,由此生出两大恶癖,一是教授幼龙知识,二是嗜好教完就吃。”
“偏生她吃完后自己会忘掉,转而继续用善良龙婆那面游荡,遇上幼龙则喜,倾囊相授,之后转变为恶孽龙婆,吃了刚得到的学生……如此她体内也就累积了越来越多的‘学生’,她所知也将越多。”
“理论上,年岁越大的龙婆,越可怕。”
“刚刚那头已经几百岁,若不是恰巧被脱脱撞见收了去,鬼知道她现在能拥有什么等级的本相?实际上我所瞧见的那充斥富贵别院之肉块,也不过是这头龙婆的前胸部分,不足其本体十分之一大。”
“这世界的修行实在凶险,看来我也不能过度依赖于感知天赋,须知先前我只觉龙婆危险,只当是对方修为道行太强,完全没想到这玩意还有两幅面孔,只怕也没几个人能想到,尤其是修炼龙族秘法的,遇了龙婆,百分百中招。”
……
感叹完时,葛贤已蹲伏下来,捡拾分辨着从龙婆身上掉落的一堆“宝贝”。
很快他面上喜色渐收,什么宝物,竟都是些墓砖、古钱币之类的杂物。
许是因为沾染了些龙炁,这才被缝、黏在了龙婆体内。
又或者是这些物事内的异力已经被龙婆吸收,宝物化回凡物,这才掉落?
葛贤正失望猜测,忽然有所感知,即刻显出一半应龙法身。
“显形!”
随着他一声低喝。
零零碎碎的杂物表层,一些缝隙内,倏然显现出十几条很是肥大柔软,通体遍布血纹龙鳞的诡异蚂蟥来,纷纷昂起前端,向葛贤展示着那遍布着诡异旋齿的口器,不祥气息渐渐从它们体内弥漫而出。
“龙血蚂蟥,因偶然吸食龙血诞生的稀罕精怪,可隐形,且拥有吸食万物血肉的异力。”
“若可捕捉到足够数量,可拿来炼制【龙蝹童】。”
“炼成后,其异力可得增幅,入水后更力大无穷,诡异莫名,且将彻底听从炼制者的命令,此为诸海龙宫各家最喜爱炼制的灵仆童子之一。”
“好凶残的小玩意!”
“我厮杀斗法本就不甚光明了,炼了这些,只怕更像邪魔。”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勾栏瓦舍,逆天艳福
葛贤一边说着,一边探手抓来一只肥嘟嘟蚂蟥,双手揉搓,掌中立时多出一颗血玉似的小圆球。
掂了掂,这玩意又舒展开来,前端依旧昂起,和其余龙血蚂蟥一道,向着葛贤这个“上位龙妖”叩拜。
瞧来既乖巧,也惊悚。
可在那《龙族法册》上有记载这些小东西的杀伤力,只需要数百只,它们就可以将一具深海龙鲸的尸体吸食干净,若数量足够多,活的龙鲸也照吃不误。将它们炼成龙蝹童,威能还能再次暴涨,妙用颇多。
不过要炼蝹童,工序繁琐,需要诸多灵材,葛贤暂时无有那般闲工夫,便取来寒冰玉盒,将它们先收容起来。
去掉这一群吃过龙血的蚂蟥,龙婆掉落的其余物事,便都只能算是破铜烂铁,葛贤一挥袖袍都扫了出去。
接下来数日,他白日修炼龙族诸法、应龙宝卷,傍晚时再接受龙婆教授的禁忌知识。
明面上,他依旧是一位野生龙妖。
但底蕴已彻底不输任何一头真龙血脉,不管是从【昆仑龙巢】还是【四海龙宫】内出来的,只要是同阶,他都有自信比上一比。
若再加上其他的手段,实则他还要更胜一筹。
当然,此是他自我感觉。
毕竟认真计较起来,他遇上的真龙血脉,只有“青女”一人。
这姐姐一旦恢复实力,爆锤他葛货郎毫无问题。
……
接连六七日的苦修,让葛贤修为、见识都是暴涨,可也有许多苦闷不满之处。
一是他期望着的“每日龙婆掉宝”环节,除了第一日得了些能用来炼制【龙蝹童】的蚂蟥外,其后几日,竟是一无所获,掉落下来的皆是些被吸干龙炁的破铜烂铁,朽骨枯木之类。
二是富贵姐和俏少妇真就成了闺蜜,每日都在一起,后者更被富贵姐拖去了天枢上相灵神总庙,蹭气运福缘去了,日日夜夜不着家,倒让他葛贤成了孤家寡人般,一人苦修,一人泡澡,甚是无趣。
不过这段时日难得安宁,无有搅扰,可安心修炼,葛贤自也不会浪费。
丞相府非久居之所,趁现在有庇护,该抓紧时间精进才是。
等考上那“搜神灵官”,才算他葛贤在此世真正扎根。
带着此念,葛贤愈加沉浸于修行。
只是又过几日,他体内沉寂许久的【宝癖】突然发作,给了他一道指引,心魂生出麻痒催促,让他前往大都某处地界。
“龙婆虽是一头诡异惊悚的邪祟,但她所教授的禁忌知识却都是真的。”
“或者说,某种程度是真的。”
“龙族若要有所成就,的确不能强行压制恶癖,但也不能进行刻意的放纵,只需及时满足便可。”
“只要把握好其中的‘度’,恶癖实际上是一种机缘。”
“被龙婆拿来举例的两位龙族始祖,正是这种特殊福缘的受益者,龙母若无宝癖的指引,也无法搜集来那么多宝物,龙父也是被淫癖指引,诞下无尽龙众后,因无数子嗣反哺来的气运才有那般成就。”
“也便是说,我须出一趟门了。”
葛贤定念后,立时唤来灵仆向上禀报。
不多时,他脑海中响起那类似于脱脱,但并无任何感情的声音。
“持吾所赐令牌!”
“除各禁地外,大都内各处皆可去得。”
“莫要惹事,也无需怕事。”
葛贤闻言,面露讶色。
当然,这厮是装的。
听到这几句,他心头原有的一道猜测直接得以验证:
“整个丞相府应该都在【天枢宝图】的控制之下,为了方便行事,脱脱该是分了些心魂在宝图内,炼成了器灵一类的存在。”
“费尽周折,放养邪祟于府中,恐怕不是因为这位天下闻名的贤相过于心善,见不得妖魔邪神肆虐,而是因为……这就是他的道途所在?以收容天下邪祟作为修炼方式?”
葛贤一边猜,一边则循着心头感应出府。
途中,免不了又见诸多邪祟,大白日也有不少出来的。
与先前不同,这回所遇邪祟多数都选择避开他,没几个过来亲近的。
他感知了一下自己便晓得缘由:邪祟也分强弱等阶,凶的怕更凶的,龙婆在诸邪祟中属于上层,多日授课,葛贤沾染了她的炁机,便也吓到了不少弱小邪祟,不敢靠近。
葛贤也没时间搭理它们,遮掩了一番后,快步离了丞相府,一头钻进繁华、广袤的大都。
……
虽已入大都多日,但今日,才算他第一次认真观瞧这座古往今来、东方西域最大的城池。
除却那一座座匪夷所思的【灵神庙】之外,有四通八达且宽敞到能容纳八辆马车并排的马路,如棋盘般的格局内是一座座巨型民坊,每一坊都容纳了不知多少人……除了大原朝本身的人,更能见到从西域诸国,乃至于更遥远地界来的人。
不论什么模样皆有,来此后心念如何不必多想,但明面上都表达着羡慕和恭敬。
大原朝的余威,依旧可怕。
葛贤倒是想多瞧多体验,可体内“宝癖”等不及。
很快催促他来到了一座巨大瓦舍之内。
所谓瓦舍,实则便是他前世的城市商业区,内里有着一切你想要的欢愉、消遣。
前宋时,这玩意便盛行。
大原朝也不遑多让,尤其如今在位的这一代皇帝是个嗜好享乐的,大大助长了这风气。
“都说大都城内的欢愉享乐,足可将一尊正经神灵都腐蚀消磨。”
“瓦舍勾栏,数之不尽。”
“这也就是为什么,几乎能与永生教齐名的另一支邪神法脉【极乐教】,宁愿每隔一段时日就被官军围剿,也不愿意彻底撤离大都,不管被围剿通缉多少次,损失多少人手,也一定要在大都城内建立据点分舵。”
“更有传闻,极乐教的总舵其实就深藏于大都。”
“上一回我怪癖发作,指引我寻得了一件晋代魂瓶,助我得了天外灰眸,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让我得到了【睡仙法脉】的传承。”
“这一回呢,我能得到什么?”
嘀咕中,葛贤开始在瓦舍内游走起来。
他选中的瓦舍唤作北瓦,乃是城中最大的一座。
诸如酒楼、茶肆、饮食店、卦摊、蹴鞠场、相扑场等等,应有尽有。
每一处,都极为热闹。
如那相扑场,他过去时内里正好有“女子相扑”可看,若不是他时辰有些紧张,还真愿意买了票,好生观瞧一二。
在宝癖指引下,葛贤很快寻得了目的地所在。
乃是一勾栏!
在那大门入口处,贴有招子,花花绿绿的一堆名目,写着今日表演的是何种戏码,又有什么名角登场。
所谓有瓦舍,必有勾栏,这等地界自然是最受欢迎的。
葛贤来到的这一处,则又是人气最高。
那门前,甚至都不需要任何小厮来吆喝,已是排满了长长的队伍。
葛贤刚一靠近过来,就听到了一些议论声,里头的几个词儿让他很是熟悉,面上顿时露出不妙之色。
“勾栏里那些个唱戏的,演戏的,除了一些久经不衰的戏码剧目外,也常常请人根据时事写新的来演。”
“此类新戏最好能复杂又带些淫事,最能吸引观众,一旦爆火,就要开专场,从早到晚,演个十几遍,直至捞够了钱才肯罢休。”
“甘霖娘……不会这般倒霉吧?”
葛贤心头预兆,即刻成为残忍的现实。
他亲眼瞧得面前木栏上,贴着今日新戏:【孽情记】。
只这三字,算不得什么。
真正让葛贤面色难绷的,是后续简介:“天骄青年贾天正攀附权贵,虽一步登天,却也成就绿帽驸马……”
没错,今日这勾栏内上演的新戏,毫无疑问取材于耶律天正一家。
要避讳就该认真避讳,取了个什么“贾天正”的名讳,就算是个不晓时事的,在这里经过几息,也会被排队人群中的议论解释所吸引。
葛贤一边瞧,一边思量着眼前这勾栏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后台,敢拿耶律一家和怜真公主来编排新戏。
原本以为,也就这样了。
可忽然有些个已然看过戏的观众,从勾栏内出来,经过这里时,也不知是恶意坏人生意,还是故意要吸引更多人进去。
讨论中,剧透颇多。
葛贤听了几耳朵,顿时大感荒唐:
“名角儿就是名角儿,丁美人演的耶律……咳咳,贾玉燕,实在是太风骚了,只怕真正的狐妖都没她迷人。”
“说起来,当初贾玉燕在大都时我还见过,的确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美人,既柔弱又狐媚,这般人即便在我的床榻上,只怕我也是根本不敢用力。”
“啧啧,你这厮倒是会做梦,人贾玉燕嗜好什么你也瞧见了,若想一亲芳泽,只怕你先要去寻那些宫中男狐讨要功法。”
“那是她没遇上好的,戏中不是演了么,这小娘从小惦记着她哥哥呢。”
“贾玉凤生得确实极美极英俊,怪不得公主殿下初始本想着好生折磨,养大后就舍不得了,当做禁脔带在身边,谁惦记谁就是她的敌人,连她父皇都被提防着呢。”
“这些都很精彩,不过真正的点睛之笔,还是那最后一幕,耶律天正那老梆子竟然占了陆化龙的躯壳……啧啧,太离奇了,若非晓得此乃真事,老子我定要当场喷那编剧一脸口水。”
“说起来我还是羡慕那个货郎探子,究竟是有多英俊?一巷子狐妓他搞了,贾玉燕他也搞了,还有什么古墓派掌门李娲,祥瑞兽,龙女,甚至是公主殿下本人……究竟什么狗屎运,有这等逆天艳福。”
……
当这一句句钻入耳中。
不止是葛贤自己,周遭许多还未付钱入勾栏一瞧的观众们,也都露出了荒唐、不敢置信之色。
这都是什么?
说好的改编时事怎么变成胡编了?
谁睡了她们啊?
莫不是疯了?
葛贤此刻很想冲进去那勾栏,捉来这所谓新戏的编着者,好生问个清楚。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盯着那些离去的观众。
果然,原本还一脸惊奇互相议论的这些人,走出一定范围后,纷纷呆愣了一刹。
再恢复时,竟不再吐露一句新戏相关,只是晃了晃脑袋,面上浮现出一种“知道了什么惊天秘辛”般的怪异神色,随后行色匆匆各自离去。
这诡异一幕!
不止葛贤瞧见,人群中也有许多修士看见,同样想到什么,隐有猜测。
“此勾栏内,必是有异。”
“须知此地乃是【大都】,虽说耶律天正父女都已沦为通缉犯,无力报复,但那怜真公主可还在大都,且依旧受宠。”
“更何况这荒唐新戏内还出现了包家、丞相脱脱之女、东海龙女等等势力,哪个戏班子敢这么编排?”
“这些看过戏的观众,一离开勾栏范围就恢复清醒,不再肆意宣传讨论……可瞧他们离去时的面色,分明是把‘新戏’当成了真实,自以为知晓了皇家秘辛,封疆大吏家里的丑陋隐私之事。”
“被催眠了?”
念头到此时,葛贤算是隐隐明白为何宝癖会指引他来此了。
除了勾栏内应该有一件或者更多他能用的宝贝外,还因为此地发生之事与他关联很深。
“能不深么?小爷我是苦主。”
“哪有这般冤枉人的,若我真睡了诸女便罢,由得你说,可本货郎洁身自好,除了降临过来那一夜有些过火,其余时候连伸手都无,哪来的艳福?再说和耶律玉燕、李娲母女睡觉算什么艳福啊?”
葛贤心头大骂不已。
旋即怒而上前排队,他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敢来大都玩这套?
不过不管是哪一方,恐怕都撑不过今日。
虽说那种“催眠”很是巧妙,既能散播谣言,又能控制范围不声张,但大都城内有着不知多少强者,一日内不败露是不可能的。
既如此,自是要早些看。
他一入队列就知道,和他打着同样主意的修士有许多。
感知中,大量反馈翻涌过来。
“承惠一千钱!”
“新客一位。”
他处勾栏收费二百,此间收费一千。
但无一人有异议,包括葛贤在内,都是直接交钱入内。
入勾栏看戏前,葛贤特意看了看迎客收费的小厮,平平无奇的一张脸,无有修为,体内也无异力,可不知为何,葛贤总觉得他笑得很是诡异,尽管灿烂且热情,但皮肉却不自然,似是生生被拉扯上去的。
看得久了,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诡术天尊,耶律玉凤
葛贤入勾栏,随意在腰棚靠后方位选了个座位,默默坐下。
此时栏内很是嘈杂,大量观众混杂着一些来历不明的修士,以及城中勋贵官员之类来消遣之人。
显然,消息还是渐渐走漏。
许多有身份之人也已知晓此间在演什么新戏,内容无比刺激,既有皇家公主的桃色隐私,也有封疆大吏一家子的孽情故事,还涉及了谋反大业……该有的要素无比齐全,再找不到第二个这般精彩的。
葛贤甚至能想象出来,有关此间的秘闻疯狂传播着。
若真叫这戏班子平安度过了今日,孽情记这一出戏,怕是要传遍大江南北。
不过此时,因为这【孽情记】内容的原因,勾栏内诸如青龙头、白虎头之类显眼好座位,都无人敢上去,明明场中勋贵许多,也只敢上那“神楼”坐坐,机智些的就如葛贤一般躲在腰棚。
至于那金交椅,更是空空荡荡。
不多时,孽情记开演。
台上还未见得美人、名角出场,舞台一侧的乐床之上,众乐手开始吹拉弹唱。
葛贤原以为,会听着永生教的“灵欲曲”,又或是极乐教的极乐歌。
可响彻的,却是一种乱糟糟的乐曲。
初始听来只觉欢乐吵闹,很快便可察觉其中深藏着的无序恶意,大感恶心。
但唯有如葛贤这般感知敏锐之人才知,其余人只会深陷其中,随乐曲摇摆,雀跃,甚至于隐隐朝着“狂热”前进。
“从这曲子来看,孽情记背后的势力该不是永生教、极乐教这二法脉。”
“哪会是谁?”
“俗世中邪神法脉数之不尽,哪一支是吵闹、无序恶意的……?”
葛贤思量猜测时。
台上,孽情记开演。
呼啦一下上台的诸多演员,几乎就是朝着耶律天正、耶律玉燕、怜真公主等人打扮的,甚至不知用了什么秘法,连模样都惟妙惟肖。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幕并不是钱塘县的故事。
而是从“耶律家孽情”开始,只是开幕,就让场中一众平民观众,还有许多勋贵官员和修士都陷入震惊,以及一种猎奇、窥私的快感中。
无他!
刺激!
背后势力胆子之大,匪夷所思。
第一幕就将耶律天正、狐妖侍女、耶律玉燕玉凤、怜真公主……这一大家子复杂,且堪称孽债的关系,赤条条毫无遮掩的表演了出来。
从观众们几乎不曾停歇的一阵阵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这些反应可知,实在是乱,且淫。
须知葛贤也是听墙角才听了个大半,什么级别的势力才能全部知悉?
“不,不对。”
“耶律玉燕的确惦记、崇拜耶律玉凤,但她自己也承认不曾越轨。”
“更遑论其他几桩关系,分明是胡编乱造。”
“敢情从第一幕就开始胡乱编排?”
葛贤很快反应过来。
虽说台上“孽情记”的确是精彩刺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他作为知情者之一,很轻易就判断出来,多为假的。
第一幕如此,之后一幕幕也同样如此。
当演到钱塘县时,葛货郎出场了。
葛贤一瞧扮演自己的那个演员,立时撇撇嘴,虽也是美少年,但葛货郎觉得不如自己多矣。
当然,这个“葛贤”拥有的艳福,却又是他远远不及的。
果然如那招子上所说,只要是有名有姓的美人,不管本体有多么不堪,反正人身是都上了一个遍。
虽不至于在台上就真刀真枪,可其余动作一个不缺,乐床上那些个乐师还凑热闹给配了淫靡之音,实在恶心。
他大感不适!
可观众,却都陷入狂热欢愉中。
气氛之热烈,远超想象。
甚至于一些拥有道行法力在身的勋贵,修士,也都渐渐融入其中。
这些景象,让葛贤眉头不由缓缓皱起。
所谓同行知同行,他葛睡仙,也极为擅长催眠、蛊惑之道,如今他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这搞事的神秘势力,必也是此道中人。
“孽情记胡乱编排,尽往下三路去就算了,还抹了包含章的功劳,将耶律天正事败归功于那几大反贼麾下的势力。”
“情节颠倒,不合常理。”
“正常人哪怕会被其中的艳情内容所吸引,但也该能反应过来,这些皆是胡编,乃虚假也。”
“可这些人,还有先前离开这里的那些观众,分明都当真了。”
“若没有干涉,那所有看过【孽情记】的人都会认定这些内容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旦观看此戏的观众超过一定程度……就算假的,也会被当真。”
一念至此,葛贤面色唰的一下变得难看。
眸中,更是杀意凛冽。
他能猜出来,背后势力应该是想挑动各方争斗。
乱世到来,牛鬼蛇神就是多。
只是这一不小心就要害苦了他葛贤,声名狼藉都是轻的。
“若叫这背后之人成事,我葛贤还混不混了?”
“不说耶律家,单单大原朝皇家就不会放过我,甘霖娘的在那戏码中,我可是如同色中饿鬼般,用卑劣手段,强行占有了怜真公主一回……世上竟还有我这样的苦主?”
葛贤心头大骂不止。
同时默默动用感知,开始寻找场中凶手。
也不知背后势力究竟是何方神圣,藏得实在是好,以葛贤感知,竟也一无所获。
好在他来此,乃是受了宝癖指引。
冥冥中的异力极为管用,很快他眸光一转,看向勾栏门口处。
那诡笑小厮,正一手握着黑笔,一手捏着本黄皮薄册,一边笑着,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
葛贤立时发觉,他每写一笔,场中气氛便狂热一分,心知寻着了正主。
但并未轻举妄动,傻子也晓得,敢在【大都】城内玩这套把戏的,不会是善茬,多半不会是一个人,而是某个他还不知晓的邪神法脉。
他径探手入怀,触了触那枚脱脱给的天枢秘令。
妖炁闪烁中,葛贤已将此间情报传递过去。
几乎是在瞬间,他脑海中得了回答,也知道了背后势力为何。
“那处勾栏背后该是一支名为【笑匪】的恶徒在控制,他们崇拜天外邪神【诡术天尊】,好耍弄阴谋,玩弄世人,且拥有扰乱人心、惑乱他人心魂的神通妖术。”
“此神极为强大,且对俗世颇为关注,时常窥探触碰以此发展出了许多信徒和法脉,笑匪也只是其中之一。”
“与此神其他信徒相比,笑匪最嗜好制造谣言,并通过散播、蛊惑来将谣言坐实。”
“所谓的孽情记,正是如此。”
“此事本相已知,皇家也已知,已命曲直灵神总庙遣神官前往灭杀……此事也被怜真公主提前知晓,因被禁足,她已遣了耶律玉凤前去……他对你成见颇深,须小心应对。”
脱脱一边说,葛贤一边消化。
笑匪!
诡术天尊!
又听到新词儿,大感涨见识的同时,也觉很是荒唐。
那天尊就不说了,可那“笑匪”的行径他倒是越听越熟悉。
好家伙,异界乐子人?
正感叹时,他听到了最后,正打算吐槽耶律玉凤凭什么对自己有成见时。
忽然,勾栏上方一道爆鸣传来。
下一刻,这四四方方正陷在狂热中的勾栏没了,随着一头约莫茅屋大,外相有些怪异的“赤乌灵妖”降临下来,勾栏穹顶直接被其随身火焰烧个干净。
一时没能躲开的演员、乐师以及部分观众,当场被焚成干尸。
刹那,瓦舍大乱。
“是赤乌灵妖!是皇家之人。”
“快逃啊,皇家来灭口了。”
“该死,最后一幕夕照山群女戏我还没看完呢,丁美人你死得好惨啊。”
“是耶律玉凤,只有他的赤乌灵身还多了些狐相,他必是来灭口的,大家快跑,逃出去一定不要泄露【孽情记】的内容啊。”
……
本就暴怒不已的耶律玉凤,听得这些,更是无法忍受。
那既像鸦,也像是狐的头颅猛地低垂,杀意肆虐,尖锐嘶鸣道:
“早听闻有一群唤作【笑匪】的恶徒,肆虐各处,以造谣生乱为乐。”
“不曾想,犯到我头上来了,都给我去死。”
毫无疑问耶律玉凤也是个凶顽之辈,与其妹妹相比,唯一的区别是本事要大得多。
他完全不理会勾栏废墟内还有许多平民百姓,狐口一张,顿见得赤乌金焰喷涌而出。
早在爆鸣响彻时,葛贤就先一步逃出勾栏。
饶是如此,他此刻也被赤焰余波燎了一下。
在其施法化解时,那勾栏内,一直隐藏着的“笑匪”也纷纷现身。
那诡笑小厮不意外,继而便是那些个乐师,以及数个负责乱喊带节奏的观众。
他们身上皮囊都被赤焰烧融,显现出本相。
俗世多数邪神法脉的信徒修士们,修炼后的本相,因为同源,是以有许多相似之处,甚至干脆就是一模一样。
可眼前这些“笑匪”,倒是个例外。
他们生得全不一样,有臃肿腐烂的胖子,有通体纹身的女子,有三头六臂的孩童,有雌雄同体的阴阳人,甚至有身上涂满粪便的疯子……他们无一例外,脸上都覆着一张诡异笑脸面具。
不,不是覆着,而是生生焊在肉里,根本揭不开。
总计十三人,现身后同时阴恻恻诡笑起来,并用各种恶毒之言开始撩拨、羞辱耶律玉凤。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雷泽降世,全擒笑匪
“鸟不鸟,狐不狐的,搁这儿和老子装什么逼。”
“兄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千万不能在耶律玉凤面前提及‘狐’字,他虽然生了狐狸身子狐狸脸,却引以为耻,生怕他的公主母亲不要他了,可惜就算炼了《赤乌天书》也还是化不掉那一颗狐狸脑袋。”
“咦?既然狐狸脑袋化不掉,岂不是说那话儿也一样化不掉……?”
“化不掉才好,方便日后与妹妹再续前缘。”
“可如今耶律天正占了耶律玉燕丈夫的躯壳,这一家子再见面可如何是好,怎生称呼呢?”
“不碍事,他可以既喊爹爹,也喊妹夫。”
“诶,再说他该急了,他果真急了。”
“诸位,风紧扯呼。”
……
别说是耶律玉凤,周遭包括葛贤在内,听到这一句句都感觉颅脑震颤。
这群人,好生恶毒。
耶律玉凤直接进入疯魔状态,彻底不管不顾,开始疯狂捕杀这一个个笑匪。
偏生这些邪修,手段实在诡异。
如那个诡笑小厮,其本相正是一个臃肿胖子,依旧拿着黑笔和黄皮册子,耶律玉凤扑杀来时,就见他快速写下一句:“耶律玉凤你打不着我。”
几乎是同时,其余笑匪,也有类似举动。
他们各自都掏出了黑笔和黄皮册子,包括那浑身涂满粪便的也一样,同时写就。
这群人手速之快本就惊人,更骇人的是一笔落成后。
原本还凶煞无比的耶律玉凤,竟好似失去了对自己“赤乌灵妖身”的掌控力,东倒西歪,胡乱喷火。
瞧见这一幕!
葛贤也不由露出惊骇。
他原以为这群【笑匪】只是拥有催眠、蛊惑他人,使得谣言为真的本事。
如今看来,他们的妖术已经涉及了规则层次。
须知耶律玉凤可是蜕凡境强者,且还是拜【万法教主】,修炼赤乌天书的,堪称同等阶无敌。
这样的“存在”,也遭了十几个感知中连筑基境都不是的邪修耍弄?
“不对,若这群笑匪真这般强大,就不会阴谋败露后一心只想着逃了。”
“有舍有得,这群人得了这种异力,必也付出巨大代价,甚至于弱点也无比明显……”
葛贤很快生出新的判断。
眸光锁定十几个笑匪,心头笃定这些人恐怕是只有黑笔、黄皮册两种法宝,合计为一种手段。
他们的躯体,就如同所见得那样,丑陋又脆弱?
葛贤身在局外,是以能立刻猜出。
但耶律玉凤却不知,他此时气急,又一时被异力扰乱,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几个笑匪各自在黄皮册子上写下不同诡术,旋即分成十几个方位,各自逃窜。
此次“围剿”,本该是由他来配合巡城捕快、曲直灵神总庙神官一起动作。
可他心急维护怜真公主,倚仗着赤乌灵妖速度提前赶来。
于是打草惊蛇,有了这一遭。
他倒是还有【天火燎原】、【赤乌焚世】这两大本命神通可使,但不论哪一个用出来,都可以瞬间将这北瓦内大部分人烤成干尸。
在这勾栏内误杀几个平民,还有借口可以糊弄过去。
但一次性杀个上千人,还是在大都城内,就算怜真公主再如何宠他,也绝计护不住。
可不用神通,结局也遭。
“若让这些笑匪羞辱完怜真公主后,又安然遁走,皇家颜面只怕要大损。”
“尤其如今整个【大都】都因为‘灵官科举’一事而成为天下焦点中的焦点,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轰传四方,笑匪全逃,孽情记哪怕不被彻底坐实,也会成为可信度极高的桃色秘闻……。”
耶律玉凤心头立刻就想到了最严重的后果。
气血上涌,他再顾不得颜面,大喊道:“诸位道友,助吾擒杀笑匪,生死不论,皆记一功。”
喊完这句似觉得力度不够,他又加了一句道:“擒杀一匪为一功,凑齐三匪,吾可担保道友入皇家宝库挑拣宝贝。”
在他开口之前,场中只有他一个在奋力捕杀笑匪。
要知道这里名为【北瓦】,乃是大都内占地最大也最热闹的瓦舍,汇聚着四面八方的妖魔修士,神灵异人。
尤其近日来!
要举行搜神灵官科举一事,渐渐发酵,使得天下英豪俊杰全部往大都来。其余几大金帐国,乃至于更遥远西域地界的异族修士,也都有赶过来的。
来了大都,哪有不逛勾栏瓦舍的?
只是在葛贤的感知中,附近入道境、筑基境的修士数量就接近数十人,远些更不知多少。
之所以都没动手,一是事不关己,二是担心被暴怒的耶律玉凤给误伤。
而这一刻,耶律玉凤竟然发了悬赏。
尤其奖励还是进入皇家宝库挑选宝物?
世上谁不知道大原皇室最为奢靡,多年淫威,早已将天底下的宝贝都搜刮入了自家宝库。
一时间,诸妖魔修士,四方异人全部眼眸亮起,先后出手。
那般场面,如同是一滴水,溅入油锅般,刹那爆裂沸腾,无比混乱。
早就蠢蠢欲动、按捺不住的葛贤,也在此时出手。
他也已经明悟过来。
宝癖指引他寻的,该是这群【笑匪】所拥有的制式法宝,也就是那黑笔,以及黄皮薄册。
既如此,自然是能多抢,就多抢。
“应龙法身早已暴露,已是我明面上的手段,不必顾忌。”
“天枢秘令在身,加上又是耶律玉凤自己下的悬赏,他该不至于赖账吧?”
这二念未生时,葛贤已是变身。
几乎就是在耶律玉凤悬赏下达时,场中“龙吟”骤起,一头应龙现身。
毫不客气施放他新学会的法门:雷泽法。
此法,几乎已可算是神通。
葛贤原就认为它的威能,实际上能与一些蜕凡境修士的本命神通相比,只是这几日在丞相内也只是演练,并未真个彻底施展。
但很快的,他自己也见到了。
“雷泽降世!”
随着这低喝,葛贤在这一瞬间接连施放出了唤水咒、招雾咒并将自己会的其余妖术,诸如雷煞、阴炁、毒煞等等,一股脑全部填充了进去。
瞬间!
不管是耶律玉凤,还是那十几个笑匪,以及骤然暴起要抢功的众多妖魔修士。
无一例外,全部陷进了一片覆盖勾栏的小范围剧毒沼泽之中。
沼泽中充斥着令人头脑昏昏的剧毒海雾,脚下触及毒水,又刹那被阴雷包裹……这般威力的突发神通,非但短暂控住了耶律玉凤,也让那十几个笑匪,一个都没能逃出去。
他们的躯体,也果然如葛贤预料的那样,脆弱无比。
若不是葛贤及时收回毒煞阴雷,十几人当场就要暴毙。
饶是如此,他们也都是纷纷被毒翻,直接昏厥过去。
过程中,他们所拥有的那十几根黑笔以及黄皮薄册,自是全部落入葛贤手中。
待海雾、毒雷散去,水泽消失。
重获自由的耶律玉凤一睁眼,除了瞧见满地笑匪外,也瞧见了葛贤化作的应龙。
他又不傻,自是瞬间想起这条应龙是谁。
“耶律道友,在下葛贤。”
耶律玉凤不知该如何招呼时,葛货郎先贱兮兮的开口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不死老猿,花果之秘
耶律玉凤此时有一种仿佛吃了屎般的恶心感,好在他仍维持着赤乌灵妖之身,否则谁都能瞧见他此刻难看的面色。
倒也能理解,他耶律家的确是乱糟糟,每个人都有孽债,关系也异常复杂。
但再乱也是自家事,关起门来谁又晓得?
如今,却被彻底掀开,天下皆知。
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头贱嗖嗖的应龙灵妖。
听第一句就觉得此人无耻,紧跟着来的第二句,更是如此。
“先前道兄说凑齐三匪就可去一趟皇家宝库,那我这一次性全抓了,四舍五入一番,是不是能去五次?”
“这倒是极好,因陛下厚赏我去过一回【地之宝库】,流连忘返啊,如今能在道兄帮助下再去几遭,简直是大恩了。”
葛贤这话吐出。
不止是耶律天正,周遭围拢上来的一众勋贵子弟,妖魔修士们,纷纷也露出了同样神色。
有这么四舍五入的?
笑匪总计十三人,至多也就算个四次。
而且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耶律玉凤不可能让你再去地之宝库五次,撑死了也就是玄黄二库的程度。
北瓦作为最繁华之瓦舍,聚集了城中许多皇室子弟,文官武将家的公子哥,他们早几日便听说丞相脱脱家收留了一个奸猾狡诈的探子,怜真公主被他所坑,还要承他的情。
这几日,大都内实则隐隐开始有了一道排名:即【灵官科举】状元候选。
能被排进去的,无一例外都是年轻一辈,碾压同辈同阶的天骄们,不管出身来历还是修为道行,都无可挑剔。
最次,也该是炼出一种本命神通的蜕凡境。
排在前列的几位,更是修炼了三种以上的本命神通。
但这里面,莫名多了个筑基境的混子。
偏生谁也不能说他不该进去,因为这混子的战绩的确惊人。
“哈哈哈……有趣有趣,没想到能逃脱永生教追杀,怜真公主恶意,还能在城外宰杀梅盈那胀妇分身的丞相女婿,竟是这么个有趣的人。”
“讨价还价,锱铢必较,有便宜就占,如此市侩之人,如何能成为富贵妹妹丈夫,少做白日梦。”
“正是,富贵妹妹乃天生祥瑞,那般圣洁,不容这等庸俗之人沾染。”
“不过是区区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探子罢了,靠着听人墙角才立下战功,报来枢密院后不知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蹩脚的散修龙妖,也妄想与我等争锋?”
耶律玉凤还没回答葛贤。
先有调笑声传来,随后是一连串贬低他的呵斥。
葛贤循着声源看去,立刻就见得一道道神光从远处降临过来。
落地后,泾渭分明般,直接分成两派。
一方人多,一方人少。
不必细瞧判断葛贤就知,人多的一方对自己很是厌恶,一是因为他和白富贵走得近,二是他战功、战绩都颇为惹眼,有了些名气,被他们认为名不副实。
这两拨人,无一个是弱者。
甚至于在修为上来说,似乎个个都强于葛贤。
在他感知中,领头的那几人皆是【蜕凡境】,其余人则都在筑基圆满,一有机缘顿悟就可以晋升的那种。
从他们身上的华服锦衣来看,只怕个个来头不小。
原本还怒不可遏,要驳回葛贤那痴心妄想之语的耶律玉凤。
见这一幕,顿时露出笑意。收起赤乌灵妖之身,恢复人族模样,果然是个英俊到近乎妖异的青年,依稀可以瞧出与耶律玉燕颇为相似,一种柔弱、病态的美,这兄妹两若站在一起,说不得也算是一种风景。
耶律玉凤直接将那十三个陷入昏迷的笑匪交给赶来的灵庙神官,晓得葛贤即将被“为难”,是以也没打算回他话。
便在此时,人少一方中,一位瞧来年岁三十左右,面带蛇鳞,但神色温和的华服青年上前来。
感知中他为蜕凡境,炁机浓烈,比之前所见包含章之子包明镜还要强上一线。
第一句调笑之语正出自他,不过此时他面上却是善意,主动开口道:
“吾乃是左司郎中汝中柏之子,葛道友可唤我汉名谢德真。”
“自那日朝会归来,家父就一直称赞葛道友机敏聪慧,前途无量,一直想拜访道友而不得,今日一见,家父果真没说错。”
“若道友不嫌弃,就由谢某来尽一尽地主之谊,为道友引见一番大都内的天骄俊杰们。”
明面上,葛贤听到的是这三句。
同时,脑海中也得了传音:
“葛兄弟莫慌,对面这群人皆是家父与脱脱大人的政敌,是别儿怯不花、左丞相太平、御史大夫韩嘉纳、右丞秃满迭这些人家中的纨绔子弟。”
“只是嫉妒你得了不小声名,加上与富贵妹妹关系亲近这才想要为难你,想用他们的修为境界强压伱一头,迫你出丑。”
“你如今有战功在身,又因化解怜真公主之危,在陛下处也观感甚好,只要不卑不亢不出破绽,他们奈何不得你,至多也就张牙舞爪威慑一番,全无用处。”
闻言瞬息,葛贤就判断出谢德真并未说谎。
他也听白富贵提及了如今【大原朝】内的政治派别,占据大势的,自然是丞相脱脱一脉,麾下有包含章、汝中柏、哈麻等得力干将,皆是天下闻名的能官。
但同时,朝中也有另外一大势力,正是谢德真所说的别儿怯不花、左丞相太平、御史大夫韩嘉纳、右丞秃满迭这些人,共计十位,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官。
甚至有传闻,他们为了对抗脱脱一脉,还暗中结为兄弟。
他日在大殿内葛贤感应到的恶意,想来就是来自这十位,以及他们麾下的其余文官武将了。
葛贤来不及多思量,眸光已随着谢德真的介绍,看向对面那恶意汹涌的一方。
那些个只有筑基境的小杂毛,葛贤懒得去听,倒是一位位蜕凡境公子哥,让他不由得侧目。
谢德真此人也是蔫坏,说是介绍,实际上是将对面一众人的根底,全部泄了个干净。
“葛道友快来见见袁道兄,来头可大着呢。”
“其父乃是别儿怯不花大人,他也随大流取了个汉名,唤作【袁大用】,想来寓意自己是个有大用之人,袁道兄的道行修为可了不得,蜕凡境便罢,还拜入了圣地【花果山】,传闻已经练成三种本命神通。”
“大都城内的同辈修士中,恐怕只有寥寥二三人能暂时压过袁道兄一头了。”
显然,这谢德真也是个会阴阳怪气的。
一边捧着对手,一边又拉踩,偏生还让人无法反驳。
葛贤也直接看过去,立时见得一位身量惊人,臂长过膝的英武青年,正用鄙视眸光注视着自己。
他好似没听出谢德真口中的拉踩,只是盯着葛贤,恶意毫不掩饰。
考虑到这位“袁大用”乃是脱脱死敌别儿怯不花之子,倒也可以理解,不管他葛贤葛货郎愿意不愿意,身上都已经彻底被打上了脱脱的标签。
葛贤不在乎恶意,只是好奇此人拥有何种手段,修的又是什么秘法。
所谓圣地!
他如今已知有四五个,如狐族圣地青丘,鬼族圣地阴山,龙族的昆仑龙巢和四海龙宫,以及这猿族的花果山。
能被称之为圣地,自然是拥有极其强横的底蕴和手段。
可惜他如今修为、见识皆不足,只勉强算瞧过东海龙宫的威势,且只是仓促一瞥。
这花果山,与前世所知那个可有关联?
不会山中猿修都拜的是齐天大圣,或者斗战胜佛吧?
只怕未必,要知道龙族都忽然冒出来龙母、龙父两尊祖神,谁知道此世猿族拜的是谁?
如果是其他的,也就罢了。
但动念到此,葛贤心头好奇实在浓郁,麻痒难耐,不等谢德真继续引荐,直接见礼,随后问道:
“葛货郎见过袁道兄,花果山之名早已久仰。”
“请容许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不知贵山所拜灵神是哪一位?”
葛贤以为,这般礼貌的一问,该是能得到答案。
可谁知道他话刚出口,好似他触及了什么不得了的禁忌一般,包括谢德真和一旁看好戏的耶律玉凤在内,一众天骄俊杰纷纷变了面色。
而袁大用本人,本就不甚好看的面色立刻变为怒容。
谢德真的一道传音,飞快过来:
“葛兄弟你这是作甚?以你如今修为道行,刻意惹怒袁大用毫无益处。”
“只是问一问所拜灵神而已,这里头有何禁忌?”
“葛兄弟你有所不知,若是其他法脉,自然是由得你问,巴不得越多人知晓自家灵神,唯独【花果山】一脉却是个例外……此圣地虽极为强大,但其历史并无狐族、龙族那般久,该是唐朝时降临的俗世。”
“之所以能这般快崛起,跻身于圣地之列,乃是因为这圣地内有着数十位近乎是不死不灭的老猿。”
“传言他们乃是天外一位极其强大【猿神】的同族,并非是子嗣后裔,没有什么非凡血脉,原本都只是寻常的猿猴而已,因为那位猿神和一桩意外,他们才跟着获得了不死不灭之力,他们无比崇拜同族神灵,四处传颂祂的名讳……但很快这位猿神遭难,莫名被囚禁了起来。”
“初始时他们还能坚持,并感恩那位猿神带给他们的力量。”
“可随着猿神被囚禁越来越久,毫无脱困希望,天外猿族也随之遭受灭顶之灾,昔日恩德,成了诅咒。”
“他们被无数仇敌所折磨,可偏偏又不死不灭,哪怕是自尽也不成,于是痛苦也是无穷无尽,哪怕他们日日夜夜呼唤猿神之名,也得不到丝毫回应。”
“多年后,他们渐渐生了恶癖,且根本无法压制。”
“感激,也就成了怨恨。”
“终于在俗世唐代时,他们意外降临过来,并选择躲避此世,建立圣地花果山。”
“在那山中,这群不死不灭的老猿,一边为麾下子嗣、猿修们讲述那位【猿神】大人的丰功伟绩,赞颂其无上法力,一边也时常展露出对那猿神的怨恨……祖宗如此,子嗣后代和法脉修士,自然也免不了沾染相同恶癖。”
“也因为这种恶癖,花果山出来的猿修,其灵妖法身都颇为丑陋,且一旦被激怒,就会变得无比凶残嗜血,动辄将敌人生生锤成肉酱,偶尔更有食脑浆、敲食骨髓的举动,便是鬼族都不敢惹怒花果山上的老猿。”
“葛兄弟你那问题,几乎就是在揭其伤疤,向所有人宣示袁大用的恶癖为何。”
“我虽是信你,可对面必是不会信的,你且小心为上。”
……
这么长一番话,实则刹那就被葛贤所消化,面上顿时露出稀奇惊讶之色来。
他甚至来不及去看那袁大用,和背后一帮勋贵俊杰的反应。
脑海中,不可遏制的生出一道猜测来:
“不会吧?”
“按照这般描述,那【天外猿神】还真就类似于斗战胜佛一样的存在,那群老猿能不死不灭,是因为天外也有类似地府生死簿一样的玩意,被猿神来了个一笔勾销,所以他们才沾了光。”
“然后猿神被压,他们受尽苦楚,不死不灭的能力也就成了最可怕的诅咒?这倒是能解释他们那种既感激,又怨恨的复杂情感。”
“这俗世,还有天外,都好生诡异。”
葛贤又洞悉一桩秘辛,心头对于探索世界的好奇欲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是疯狂滋生起来。
不过不待他再想,面前被他莫名“羞辱”的袁大用彻底忍耐不住。
就见他面露狞笑道:
“小畜生一样的东西,不知道从哪儿听了点下三滥的玩意,以为有脱脱庇护就敢羞辱我袁大用?”
“我扒了你的皮!”
最后一字吐出时。
这位同样是当朝丞相的别儿怯不花之子,蓦地变身。
果然如谢德真所说,是一具丑陋不堪的灵妖法身。
就在那一声声令人心胆俱裂、头晕目眩的嘶吼中,一头恐怖巨猿挣脱锦衣华服而出,从头到脚,遍体是虬结、隆起好似肉瘤般的畸形肌肉,尖锐锋利的黄牙,永远污秽永远缠结着的白色毛发。
最骇人的是他那一双棕黄色的眼睛,任是谁与之对视,都能感受到其中没来由的浓烈怨恨,以及令人作呕的恶意。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反杀凶猿,大原太子
花果山修士对于“禁忌”被提及的反应之剧烈,超乎场中所有人意料。
谢德真原本还想着打打圆场,可袁大用根本忍耐不住。
全然顾不得大都城内,不可妄自厮杀斗法的规矩,显出白猿灵妖身后,直接朝着葛贤扑杀而去。
他那法身,瞧着也就一丈左右,须知多数蜕凡境修士一旦显现出本相来,动辄就如同房屋乃至于小山般巨大,这一点葛贤在钱塘县时就已经见识过了。
与耶律玉燕、陆化龙、李娲等人的灵妖身相比,袁大用的躯壳算得上是玲珑小巧。
可这一刻从他体内涌出来的炁机之浓烈,却可碾压前面诸人。
铺天盖地的凶煞妖炁,逼迫所有人不得不遁走。
他只一蹬地,本就废墟般的勾栏彻底塌陷出一个大坑,偌大北瓦都在瞬间被毁去一半,迫使遥遥赶来的巡检兵卒、巡城神官以及一众勋贵子弟去救助平民百姓。
这些人一边动作,一边还不忘各自惊呼道:
“快,将无关人等清离此地,迟些只怕要全都交代。”
“袁兄发怒没几人能拦得住,那泥鳅没救了。”
“太鲁莽了,父亲那日下朝后说此人狡诈聪慧,今日一瞧却是高估了,上来就提及袁兄禁忌,真以为自己依仗着鬼族法宝侥幸杀了梅盈那婆娘的胀妇分身,就有对抗蜕凡境修士的本事了?”
“区区一个筑基境修士,也不知是谁给的勇气,主动触发袁兄恶癖,与找死何异?”
……
这些话,直接说明这里几乎所有的围观者都认为葛贤死定了。
倒也是合理,他葛货郎是有些亮眼的战绩,可仔细一分析就知道,大多是取巧所为。
真正的修为道行如何,一目了然。
虽说一些天骄级别的少年修士,的确拥有越级厮杀的手段,可也得看对手是谁,袁大用可是出自圣地【花果山】的正经弟子,下山都是一步步生生打下来的,早早踏足蜕凡境不说,连本命神通都炼了足足三种。
大都城内同辈修士排名,哪怕他进不了前三,也在前五之列。
寻常蜕凡境修士,甚至都不够他一只手锤的。
除了这些嘲讽奚落外,也有善意的。
谢德真抓住最后一息机会传音过来道:
“葛兄弟快些逃命,袁大用三种本命神通分别是【通幽凶瞳】、【心猿黑骨棒】和【撑天法相】。”
“撑天法相他不敢在大都内使用。”
“通幽凶瞳可让他窥破对手身上所有虚实,料敌机先,无往不利。”
“你要当心那心猿黑骨棒,只要挨上一下,即便是你的应龙法身也要当场被砸成肉酱……”
葛贤还未听完传音。
体内传来感知,浑身汗毛竖起,近乎是本能般的再次施放“雷泽法”。
同时,也再次恢复自己的应龙法身,真就如泥鳅般,往剧毒海雾中一钻,雷霆闪烁掩护。
他反应已是这般快,却依旧差点被一头鬼魅般出现在身后的巨猿擒抱个结实。
谁能想到?
看起来粗壮矮小的一头白猿,战斗方式却这般诡异。
初次瞧他外相之人,都会下意识认定袁大用的厮杀方式应该是大开大合,凭借蛮力硬拼的那种。
可第一幕,就让人改了念头。
而接下来二人的厮杀场面,更让人不敢相信。
袁大用所化的“恐怖白猿”好似一头厉鬼般,以近乎挪移的手段在雷泽内不断移动,每一回都试图将葛贤所化的应龙灵妖擒抱住。
而葛贤,只得不断逃窜,以海雾、毒浆、雷煞和脚下泥沼进行阻拦掩护。
先前大发神威,一瞬间就生擒所有笑匪的剧毒雷泽,对于袁大用来说,竟只能作为障碍。
尽管在过程中他也不断中毒,并被雷煞弄得一身焦黑。
可任是谁都能看出,只伤及其表皮血肉,未及内里。
袁大用一边硬抗伤害追逐葛贤,一边又用那瞬移般的速度将葛贤困在雷泽内,一旦他出了雷泽范围,无了多种妖术和地利加持,只怕瞬间就会被杀。
鬼魅!
惊悚!
葛贤仿佛可以想象出来,一旦自己被其搂住,一身龙骨都会在瞬息被碾碎,变作一滩软肉,任由其蹂躏。
而且,袁大用此时也分明是在耍弄葛贤。
他虽无法擒抱住应龙灵身,却有法子可以施加伤害,毕竟是一尊蜕凡境的花果山修士,除了本命神通外,实则还修炼了许多寻常妖术。
若用上本命神通,说不得战斗已然结束。
但他偏偏不用,他追逐着葛贤。
那丑陋狰狞且探出尖锐黄牙的脸上,缓缓露出残忍之色,仿佛他是一只正在虐杀老鼠的猫,品尝着那种直达心魂的快感。
他甚至吧唧着嘴,因为他已经尝到了空气中渐渐弥漫着的,从猎物体内蔓延出的“强烈恐惧”。
这就是他放纵恶癖的原因,恐惧,才能催生出美味。
他甚至没有传音,而是直接开口道:
“小畜生,是不是在等着白富贵来救你,她来不了的,天枢灵神庙离这里可远着呢。”
“我杀了你之后虽然会受些惩处,但我爹能保住我的,最多也就吃点皮肉之苦罢了,无比值得。”
“说起来我还没尝过【龙脑】的滋味,尤其还是一头应龙,逃吧,努力逃吧……你的恐惧会如同烈火般烧灼脑浆,充盈骨髓,世上最美味,油脂最丰富的两种美食……再有几个呼吸,这道佳肴就可以上桌了。”
“我会先掀开你的头盖骨,舔食干净后,再砸碎你的骨头,五、四、三……”
这一刻!
周遭所有人的心灵都不由得震颤起来,尤其一些从未见过袁大用真面目的勋贵子弟,差点被直接吓傻。
远处的许多平民百姓,更是生生被吓尿。
这是妖魔?
不,寻常妖魔根本没有他这般变态。
须知这里可是大都城内,光天化日之下他就打算用这样的法子虐杀一位朝廷功臣?
这般行径,比先前的胀妇祭祀梅盈还要过分十倍。
但众人转念又一想,他爹可是如今唯一能与脱脱抗衡的另一位丞相,本身还是圣地花果山的弟子,的确有这个本钱。
那倒数,宛若是催命魔音。
到达“一”时,所有人似乎都瞧见了那应龙灵妖的脸上,恐惧之色浓烈到了最极致。
而袁大用,他一双棕黄色眼珠内,令人倍感恶心的黄光爆发。
顷刻间,所有阻碍掩护都被洞悉。
一道白影挪移而来,这回却不是擒抱了,而是一双蒲扇大的猿掌猛地摁向葛贤脖颈,瞧见他这动作,谁都能预想出接下来会是什么:葛贤被摁在地上,猿掌一用力,捏碎其头盖骨并掀开,露出新鲜脑浆……。
但下一刻,这画面并未发生。
取而代之的,却是猝不及防的另一变故。
就在袁大用猿掌触及葛贤脑后龙鳞瞬间,一阵好似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乱响,那应龙身陡然消失,龙炁涌动中,一具颇为怪异的半人半龙之躯钻出,其龙爪、龙鳞、龙嘴、龙尾尽数都变得锋锐坚韧,似是神兵化了。
这数日来,葛贤除却【雷泽法】外,还勤修了另一法斗龙术。
这天底下不止是猿族擅长血肉搏杀,龙族也擅。
葛贤辛苦“扮猪”这般久,正是为了这关键一刻。
双方毕竟境界有差,肉体气力也有差距,若这一击不中,他转身就会逃。
是以葛贤连一句废话都没说,抓住袁大用一臂,猛地拧身,倒折至其后背,这一瞬间葛贤体内爆发出的气力,直接以“倍增”的方式越过二人间的差距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在所有人惊骇、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袁大用一条粗壮猿臂,生生被葛贤折断。
同时他那恶猿之躯也遭“断背”般,被葛贤膝跪着,摁在地面。
连一刹停歇都没有!
在袁大用哀嚎声响起之前,斩妖剑猛地被抽出,嗤的一声,自后脑刺入,从猿口贯出。
这动作完成时,袁大用方才感受到了断臂之痛。
他想哀嚎,一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鲜血咕噜噜涌出。
这变故!
发生的太快,太突兀。
过程连一息时间都没有。
众人原本都以为即将看见“恶猿食龙脑”的残忍画面,可眼前闪烁一下,竟直接变成“龙妖断臂猿”,还额外赏了袁大用一记穿口剑。
若【龙婆】在此,见这画面虽也会惊讶,但更会赞赏葛贤。
好弟子,第一回施展应用【斗龙术】就妙绝巅峰,几乎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双方肉体搏杀,葛贤处于绝对劣势,他翻盘的唯一可能还就是扮弱,让袁大用放松警惕,并在一瞬间用斗龙术弥补气力,一击废掉对手战力。
当然,如果是“恶龙婆”在此,应是会觉得葛贤补刀错误,不该是用斩妖剑,而是该用龙嘴掀开袁大用的头盖骨,吃光他脑浆才是。
花果山上的猿修之脑髓!
毋庸置疑的大补也。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因这惊吓而愣住,包括一直对葛贤有善意的谢德真。
不过也是他,在此时疯狂大喊提醒道:
“葛兄弟快走,袁大用要疯了……。”
他这一喊。
所有人都是倏然发现,被贯口插在地面的袁大用,其一身缠结白毛竟直接变作血红色,猩红妖炁如同开闸山洪般倾泻而出,其躯开始膨胀,眨眼就挣脱了斩妖剑不说,更让葛贤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危险。
他看向脚下,除了一头正在无限膨胀的“血猿”外,他还瞧见了其背部,血玉般的皮囊血肉下方,蓦地传来噗噗噗怪响。
下一刻他就见得一节节脊椎骨直接撑破血肉翻卷而出,骨色漆黑如墨,且溢出极端凶暴的炁机。
见这变故,葛贤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
先前谢德真说袁大用不敢在大都城内使用自己的【撑天法相】,显然是指理智的情况下,如今他受辱于葛贤,心魂失控,已然不作数。
袁大用不止是要施放“撑天法相”,化作一头可撑天般的巨大凶猿。
他更打算将剩下一种本命神通也一并用了,其背后的脊椎骨,一旦抽取出来,显然就是那所谓的心猿黑骨棒。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用任何去猜测,直接就上演。
葛贤抽身而退,眼睁睁看着雷泽内一头仍在不断膨胀着的猩红凶猿起身,只凭借体内涌出的凶暴妖炁就将剧毒海雾驱散,他立在繁华热闹的【北瓦】内。他喘着粗气,通幽凶瞳中再瞧不见任何其他物事,只直勾勾盯着葛贤,粗壮猿臂伸向背后,握住脊椎前端,缓缓向外抽取……。
下方,哪怕是他带来的那些兄弟,也开始奋力传音试图将之唤醒。
没办法!
谁都能想到,若是任由袁大用发狂,必是一场大灾。
这瓦舍内近万人要遭殃,周遭其他瓦舍也要被发狂的凶猿砸毁。
尽管他们皆是朝中大官、勋贵子弟,却也担不起这个职责。
眼看着“喊不醒”,谢德真哀叹一声,随后主动向对面敌对子弟们喊道:“没法子了诸位,一起出手吧,真让袁大用在这里砸死上万百姓,陛下不会饶过我们的,说不得还要连累家父……。”
一众天骄俊杰虽很是不满,但也不得不认可他这提议,都打算化出本相去阻止袁大用。
同一时刻,葛贤却缓缓收回了摸向【天枢秘令】的手,放弃向脱脱求援。
缘由也简单,在他感知中,正有一道碾压在场所有天骄的炁机接近。
一息后,正主到来。
他,以及场中其余人纷纷抬起头颅,同时瞧见一颗“赤红大日”缓缓落下。
日头里,包裹着一只宛若神灵般的三足赤乌,这是一只与“耶律玉凤”全然不同的赤乌,一切法相皆完美无缺。
自他身上溢出的金焰,犹如大日阳精般,流淌而出。
当他站定袁大用所化撑天凶猿肩上时,其凶暴法相变化戛然而止,冥顽面色也缓和下来,通幽凶眸中缓缓浮现清醒之色,那足可砸碎山岳的黑骨猿棒也缩回体内……。
金光一闪,袁大用恢复那遭受重创的人身。
同时那地界,也多出了一位身穿华美金袍,威严难掩的男子。
场中,哗啦一下,拜倒一片。
葛贤脑海中,谢德真的急切传音响起:
“葛兄弟莫要失礼,此乃大原皇太子殿下。”
“如今管辖着【大宗正府】,我等后辈连同皇室中人都要听从于他。”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极乐欢愉,再开灵庙
葛贤对于朝局以及大原朝皇室诸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与白富贵同行时,这姐姐也曾说过一二。
“陛下虽极为信重义父,但不得不说他并不是个好皇帝。”
“荒淫无度,沉浸享乐,甚至连【极乐教】的妖人都招入后宫,册封为妃,自忖【赤乌圣体】能豁免极乐秘法的侵蚀,他会不知水滴石穿的道理么,不过是抵御不住诱惑罢了。”
“义父只得尽力扶持当朝皇太子殿下,可惜在我看来,那殿下之气运也实在一般。”
白富贵是天生祥瑞,自有神异。
许因为脱脱之故,明面维持着恭敬,坦诚时却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的“亲近”,实际上就是一种征兆。
既然她同时对大原朝皇帝以及太子无有好感,那么这二位品性如何?答案不言自明。
当然,明面上葛贤不会表露出什么,只是上前见礼。
德性不好是一回事,这位皇太子殿下身份摆在那里,道行修为更是无有任何遮掩的显露出来。
通神境!
没错,瞧来年岁也不过三十的皇太子,已入通神之境。
仅凭炁息威压,便镇得场中一众勋贵子弟不敢动作。
“法力比包含章、耶律天正要弱上不止一筹,该是刚刚踏足通神境不久,不过凭借其【赤乌灵妖之身】的优势可以弥补一重。”
“比耶律玉凤这种混血杂种要纯正得多的三足赤乌之体,一显出本相就和真正的大日无异,实在太凶……说起来大原朝皇室一脉全都是这法相,岂不是说有着成千上万只三足赤乌?”
“啧啧,若是张世诚、刘伏通、朱洪武这些反贼们没找到对付【三足赤乌】的妙法,造反大业只怕没那么容易。”
葛贤一边见礼,一边心头嘀咕着。
这皇太子显然有要事在身,并未久留。
在知悉原委后,先呵斥“袁大用”肆意妄为,险些酿成大祸,随后再代替耶律玉凤兑现承诺。
颇为和颜悦色的,对着葛贤道:
“这位葛兄弟不愧是丞相看中的俊杰,以筑基修为,竟能和袁大用打个平手,虽说有袁大用未动用本命神通之故,但也足可证明葛兄弟之神勇了。”
“待你入蜕凡,只怕更了不得。”
“这样吧,葛兄弟可凭借我这令牌去往皇家宝库取宝,玄黄二库,你可取三宝,或者五宝,若去地之宝库,则只一宝,天之宝库你就莫要想了,便是本宫轻易也是入不得其中。”
……
虽然还不是皇帝,但太子之言同样容不得反驳。
他说完后,不等葛贤谢礼,直接又转向看戏的耶律玉凤和曲直灵神庙神官,再瞥了眼那一群仍在昏迷中的笑匪,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随后,下令道:
“诡术天尊这邪神,最是狡猾多变,笑匪不过是其最低阶的信徒,修为不堪,躯体孱弱,唯有一种【黄皮诡书】有些扰乱人心,扭曲真实的异力。”
“这群贱奴明面上各有身份,许是一个寻常百姓,又或是一个小兵小吏,看起来老实巴交,只要戴上笑匪面具,真实性情就会显露,以编造恶事、愚弄人心为乐。”
“不过也好解决,将它们送入刑部,审完后直接送去挖矿吧。”
话罢,这位皇太子殿下径直便走了。
他一走,袁大用一方也便缓了过来。
许因为丢了大脸,又因为太子来主持过公道。
虽然葛贤能从“袁大用”目光感受到强烈杀意,但已是彻底清醒过来的后者并未再动手。
只是深深看了眼葛货郎,随后一个字一个字,无比认真道:
“小畜生,不管你是否参加【灵官科举】,你都只能再活二十多日。”
“时辰一到,我袁大用,必生撕了你。”
说完,他也领着一众勋贵、大官子弟们转身离去。
于是乎,一场让围观者大感过瘾,一波三折的冲突热闹,就此消弭结束。
葛贤葛货郎,无疑收获最多。
几乎可以预想到的:葛贤本就因为前头一连串事件在【大都】城内赚了巨大声名,以筑基境修为,生生挤进了热门天骄榜单,哪怕只是末尾,而作为左丞相别儿怯不花之子的袁大用则在榜单前五之列。今日两人斗法厮杀的结果一传扬出去,葛贤的名次必要暴涨。
事后,他还得了皇太子殿下的赏赐,又可以去皇家宝库取宝了。
名,他得了。
利,他也得了。
一时间,还未走的人都向葛贤投来了羡慕目光。
而此时的葛贤,却是眉头微皱,思量着一事:
“我在这【大都】,只是区区一个货郎探子。”
“虽然因为沾光白富贵,得以住进丞相府,但那也是暂时借住而已,本质上我与脱脱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右丞相毫无关系,为何谢德真、大原朝太子对我的态度都这般好?”
“前者还勉强说得过去,后者本无必要才是。”
葛贤会这般想,再正常不过。
皇太子对他的态度,的确过于好了。
须知在白富贵的形容中,这位太子可不是什么礼下于人的仁善之辈。
为他做主,还给宝贝……完全是将葛贤当成是“脱脱代言人”的身份了,可他分明不是。
没等葛贤想明白!
谢德真,连同几个也属于脱脱一方的勋贵官员子弟,忽而出言相邀葛贤去逛青楼。
“哈哈哈……葛兄弟今日可谓是大发神威,狠狠削了袁大用这杀胚的气焰,解气,太解气了。”
“有勇有谋,杀伐果断,葛兄弟尚在筑基境就如此,一旦踏足蜕凡境,只怕袁大用便不会是葛兄弟对手了。”
“此次【灵官科举】,葛兄弟未必能夺状元榜眼探花,但二甲前列,必是不难。”
“今日实在畅快,走走走,我等一同去欢愉楼享乐一番。”
葛贤听到一半时就面露迟疑之色。
欢愉楼?
不会又是什么永生教的窝点吧?
先前那胀妇祭祀梅盈用来击杀他的分身,就是由一众花魁融合而成。
虽说如今永生教正被大原朝四处围剿追杀,但邪神法脉都是疯子,谁知道是不是还藏着另一个据点。
谢德真看出葛贤疑虑,即刻传音过来道:
“葛兄弟,欢愉楼是大都最受欢迎的青楼,远不是花泥楼可比的。”
“虽说其来历的确不正,但也特殊些,值得去一趟。”
“欢愉楼出自与永生教齐名的另一个邪神法脉【极乐教】,此教派并不嗜杀,也不追求永生不死,而是追求欢愉、享乐、纵欲乃至于是爱……当然,过程中难免生出恶癖,异化堕落,做出一些不理智之举,是以也被朝廷列入邪法之列,不允许他们建立庙宇宫观。”
“不过前些年这教派似起了内讧,其中一脉来到大都,其首领自愿入后宫,被陛下册封为【幻妃】,颇得宠幸,允许她所统领的一脉在大都内生存,避免被追杀,欢愉楼正是她们的产业之一。”
“说起青楼美人,葛兄弟想来会以为‘狐女’之流才是绝妙。”
“错了,大大的错了。”
“极乐教修士,才是世上最精擅此道的。”
“那欢愉楼号称只要你承受得住,她们就可以让你永远沉浸在欢愉、欲望之中。”
“楼中玩法之多,超乎你的想象。”
“葛兄弟若是担忧自己受不住诱惑,又想保住阳精,不被富贵妹妹责罚,可选一些与那事无关的……”
明面上看起来,也算是仪表堂堂,正人君子般的谢德真。
说起那“欢愉楼”,竟也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浑然不觉其中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倒是葛贤,初始是惊讶,很快便又恍然:
“能与永生教齐名的邪神法脉,哪怕有明面上的幌子作为遮掩,其底色如何,也根本不用想。”
“不过这【极乐教】倒是比永生教聪明,献上一个美人,就在大都内获得了光明正大的据点,开了大都第一青楼不说,瞧这态势,只怕已悄然腐蚀了大都内不知多少勋贵、大官的子嗣。”
“怪不得天下会烽烟四起,反贼处处,这已是再真切不过的亡国之象……”
这几道念头闪过后,葛贤直接以自己要冲击蜕凡境为理由拒绝了这一众勋贵子弟。
大原朝的朝局态势,他已是隐隐明白:
“朝中分两派,各自以脱脱、别儿怯不花为首,如今右丞相脱脱势大,迫使对面抱团取暖,人数上占了一点优势。”
“不过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既没能力也无必要卷入其中……早日踏足蜕凡境,增强一些自保之力才是正经。”
“至于那声名赫赫的欢愉楼,啧啧,我葛贤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于这档子事并无太大抵抗力……我若去了,怕是要糟,失身事小,万一暴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牌便是大事了,索性就不去。”
有此念头,葛贤立刻就打算离了这瓦舍勾栏。
先去皇宫的地之宝库取宝,再去脱脱所说的大原总库取宝,这都是他葛货郎应得的,早日兑现以免夜长梦多。
不过众人,尤其是谢德真,见他拒绝立刻露出惊讶意外之色来。
大都城内竟有人能拒绝去欢愉楼?
他与其余人的表情,活脱脱见了圣人一般。
见他真要走,谢德真才反应过来这少年郎是认真的,终于顾不得旁的,连忙拖拽住他,又传音过来。
这一回,他却是求人。
“葛兄弟,你我虽是第一次见,但哥哥我见你实在亲切,已是将你当做真兄弟看。”
“也不瞒葛兄弟,我家中有一妹妹,某日莫名遇了一尊未知的天外邪神,被迫受孕,腹中胎儿与之性命相连不说,更孕育十八个月而不生……家父曾请了西海龙宫以及昆仑龙巢的高修来观瞧过。”
“言说我那苦命妹妹遇上的乃是一头天外孽龙,所孕胎儿因有神性,是以很难降生。”
“若要母子平安,要么去龙巢、龙宫禁地之中强行化龙生子,但此法一旦用了,我那妹妹就再也回不来了,将彻底忘却前尘,成为一头野龙。”
“好在还有另一法,便是让她成为强大龙神的【灵庙神官】。”
“若葛兄弟未来再开应龙灵神庙时,能为舍妹留一个神官位置,我全族上下皆感激不尽,但有所求,绝不推辞。”
这一番话入耳,葛贤先是惊讶于谢德真妹妹的神异经历,随后忍不住反问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他未来可以再开应龙灵神庙。
须知应龙灵神早已失联这事,举世皆知。
多年来修炼《应龙仙君宝卷》的龙修也有不少,却无一能做到此事。
他葛贤,何德何能?
谢德真闻言,即刻给了解答:
“若是旁的龙修,自是不可能做到的,哪怕是四海龙宫、昆仑龙巢内的真龙血脉,也因一些秘辛,不会再费劲去开应龙灵神庙。”
“但葛兄弟你不一样,你尚未入蜕凡就化出应龙翅,龙相俱全,数日就炼成雷泽法、斗龙术,肉体搏杀胜过花果山猿修,这般天赋资质,数百年未有过了。”
“再加上丞相大人的鼎力支持,不管开庙条件多么苛刻,也决计难不倒你,想来这也是丞相大人刻意设计,让你能与那【东海龙女】结识并施恩的原因吧。”
“此次灵官科举,你只需入二甲之列,就可学得万法教给出册封灵神之法,正好解决了开庙最难的一环。”
“若我没猜错的话,在丞相大人的安排下,葛兄弟你将成为数百年来晋升速度最快的龙修。”
“待你开庙那一日,便也是你入【通神境】之时,我们这一方又可多一员大将。”
“说起来丞相大人真是算无遗策啊,先前把葛兄弟你藏得那般好,只待耶律老贼一动作,立时就让你与包大人里应外合,轻松瓦解他耶律家,分润大功……用不了多久,包大人就可入朝,而葛兄弟你也少不得一个六品,乃至于五品灵官的位置。”
“等你踏足通神境,二品灵官甚至是一品灵官唾手可得。”
……
听到一半的时候,葛贤眼眸深处就已经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了。
误会大发了!
前世葛贤听过一个时髦词儿叫做“迪化”,如今在他眼里,谢德真不止是迪化,而是在发梦。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万法引神香,邪祟满大都
谢德真乃是左司郎中汝中柏之子,也是大原朝的权贵子弟。
先前葛贤还疑惑,为何此人上来便显露亲近态度,毫不犹豫站在自己一方,现在倒是有答案了,想是他认定葛贤这个意外立下大功的货郎探子,实际上是【脱脱】布下的暗子,是真正的丞相心腹。
认为他即将得到脱脱的全力培养,在接下来即将开始的【灵官科举】中大放异彩。
这同样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位皇太子殿下也会主持公道,而不是偏袒袁大用,后者可是丞相之子,外加花果山下来的嫡传。
“脱脱拜的是【万法天枢上相】,知晓天下鬼神之事。”
“他若是真的全力支持我,说不得还真能重建应龙灵神庙,而作为重建者,我的确能从蜕凡境,直入通神境,我踏足修行日短,若数年内就能晋升通神境,的确算是一桩奇迹了。”
“可无亲无故的,脱脱凭什么这么做?”
“若是我娶了富贵姐姐,又真正投入他麾下,展现出价值来,那还有些可能……。”
思量到此,葛贤暗自摇头。
不过他也未开口解释什么,只是回了一句若有朝一日他真要重建应龙灵神庙的话,必会先告知他家。
与这一众勋贵大官子弟分别后,葛贤本打算继续去取宝。
可此时他忽而感知到了什么,面色微变,转而回转丞相府。
此次出门,本就是受“宝癖”驱使。
虽然历经了一番闹剧和凶险,但最终也得了满足,现下生出变故的,还就是他所得宝贝。
……
富贵别院,盘坐静室后。
葛贤一动念,便自伏藏宝囊取出一物来。
他在那瓦舍勾栏内所得宝贝,乃是从十三个笑匪处抢来了十三套宝贝,由黑笔和黄皮薄册组成。
根据那位大原太子所说,二物实则以那【黄皮诡书】为主,乃是笑匪的唯一倚仗。
事实也的确如此,葛贤偷袭出手,一举擒获所有笑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将笑匪都交给了耶律玉凤,但十三本黄皮诡书他光明正大的贪墨了。
这也是某种潜规则,战利品而已,耶律玉凤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此时,葛贤刚一动念唤宝,就不由得发出惊呼来。
“嗯?”
他明明唤出来的十三本诡书和黑笔。
但眼前,却仅有一本书,一支笔,其余十二份直接来了个不翼而飞。
他虽然隐隐感觉到宝囊内生出了些动静,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不过很快他便看出端倪,黄皮诡书,皆是薄薄一册,书页瞧来不过三两页。
但眼前这一本,却厚实得多,瞧着该有十几页了。
那黑笔,也更添灵光质感。
一种猜测,立时浮现葛贤心头。
“莫非,十三合一了?”
“因为是同源之宝,所以被我夺来,干脆彻底融合?”
虽然念头还带疑惑,但他觉得多半是如此了。
毕竟是又出自一个邪神法脉的宝物,不知深浅的状况下葛贤也没打算妄动,而是打算带着去请教脱脱,今日在那勾栏内的争斗,也算是个求见的好由头。
他此念刚生出,面前原本紧紧闭着的【黄皮诡书】,倏忽自动打开。
第一页,本是空白。
但葛贤投射目光过去后,那黑笔主动跳跃,开始一字一字书写起来。
不是别的,赫然是自白一般,将笑匪为何?诡术天尊又为何?以及宝物用法,事无巨细的,全部交代了出来。
这变故,实在是过于惊人。
“这些宝物乃是我抢来的,正常而言,不该是封闭自我,不让我窥视使用么?”
“极端些的,该自爆了才是。”
“主动投诚就算了,还将用法来历和法脉秘辛,都一并交代了出来?”
也难怪葛贤惊讶,毕竟他从未经历过这档子事。
不过未过太久,当他将黑笔所书写的一行行字全部看完后,心头顿时隐隐有所明悟。
“在黑笔口吻中,诡术天尊乃是最为强大的天外神灵,拥有无穷无尽的智慧,洞悉着世上的一切,除了这一个名讳外,祂还拥有着其余大量尊名,或正或邪,谁也不知晓哪一位神灵实际上就是祂的一尊分身。”
“而笑匪,只认【诡术天尊】这一位。”
“每一位笑匪都有共同点,他们的真身都极为懦弱,唯有戴上那笑匪面具才能彻底释放阴暗性情,以愚弄为乐,全然不顾会有什么后果,哪怕为此葬送性命也不怕。”
“笑匪作恶手段皆倚仗黄皮诡书,只要将自己编造好的‘故事’写在上面,并用各种方式进行传播,可让受众对此深信不疑……若不能及时干预,超过一定时辰,所有受众都将无法再更改念头,哪怕撬开颅脑,施展异术,也无法再更改记忆。”
思量到这里时,葛贤面色又变难看了些。
没记错的话!
今日在那勾栏内瞧过【孽情记】的人可不少,在他去之前,就已经有许多观众看完。
他们四散离去,各自归家,只怕就算大原朝官方去寻,一时之间也无法全部找齐,然后进行干预。
也就是说,不管如何。
大都内一定会有不少人,直接认定孽情记为真,认定他葛贤葛货郎就是个荒淫好色的探子。
“糟糕,风评只怕要被害。”
“更过分的是这些被【黄皮诡书】祸害的人,会主动成为传谣者,热衷于将自己深信不疑的‘谣言’向周遭传播,他们能从中获得愉悦。”
“那劳什子诡术天尊,分明就是一尊无耻谣神,笑匪只是祂传谣、愚弄链条上的一环……最终都是为了取悦自己?”
“怪不得会被认定是邪神法脉,若不进行限制任由祂发展信徒的话,这天底下只怕要大乱套。”
葛贤骂完。
目光又是看向黑笔和黄皮册子,面上浮现为难、挣扎之色来。
此物如今面目,果然是如他猜测的那般,十三套融合为一。
效果,自然也暴涨许多。
原先十三个【笑匪】要各自分工,才能勉强在勾栏内,以杂剧的方式,一次次面向数百人传播那所谓的孽情记。
如果换了如今的葛贤进行操作却无需那般费劲,他只消来一场“说书”,或者街头巷尾走一遭,就可在短时间内达到同样的效果,传播人群丝毫不弱于勾栏杂剧。
孽情记这般编造出的荒淫杂剧如此,其余匪夷所思的秘事,自然也可这般操作。
从威能、效用来看,毫无疑问这是一套极为不错的宝物,哪怕葛贤还没用过,心头已是下意识的预想出许多骚操作来。
但此物之危害,也着实不小。
“我若用了,哪怕因为采补天赋,可以付出比那些笑匪们小得多的代价,但依旧不保险。”
“谁知道会生出什么恶癖来?”
“这种邪神法脉,恶癖多半是造谣?化身乐子人?”
“截至目前,我那特殊宝癖还未曾坑害过我,第一回发作时令我寻得了睡仙法脉的机缘,第二回发作让我得了鬼族传承,如今是第三回,没想到会是一支这般特殊的邪神法脉,着实为难。”
“不管睡仙法脉还是鬼族传承,都有明确的修行路径。”
“可这乐子人的修炼,似乎是以愚弄人群数量,以及取悦邪神程度来进阶的?”
葛贤左思右想,愈加为难。
他倒是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体内宝癖会指引他获得这种乐子人法脉。
细细想来,的确无比适合他葛贤。
不说其他的,只说葛贤那感知、魅惑、采补三天赋,一旦成为笑匪,拿着【黄皮诡书】四处作恶,非但没几个人能发觉他,效果也将那些普通笑匪的十倍,乃至于百倍。
为难归为难,但葛贤也没想着交出去。
这可是他费劲才抢夺来的宝物,代价可是一丁点也不小,非但撞见耶律玉凤,还彻底得罪死了脱脱的政敌一方。
没意外的话,耶律玉凤回去后一定会找怜真公主告刁状,吹枕头风。
“无妄之灾啊,为今之计,尽快将应龙灵身修炼至【蜕凡境】才是正经。”
“稳固根基后再攻睡仙法身和鬼族秘法,届时三身合一,说不定连通神境的强者我都敢碰一碰,即便打不赢也可保命。”
动念间,葛贤直接将黄皮诡书收起。
笑匪,他暂时不想做。
但这等有着无穷妙用的宝物,暂且留着绝无坏处,或许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就可用上呢?
……
他刚收好宝物,正想一边锤炼法力,一边等待着【龙婆】降临时。
忽然,消失数日的白富贵携俏少妇风风火火的赶来。
二女面上,皆是担忧之色。
见到葛贤后,俏少妇还矜持些,白富贵这姐姐已是扑了上来。
“好弟弟我听闻你和袁大用那个杀胚在北瓦内厮杀起来,那个杀胚没伤着你吧。”
“你若有事,我定不与他干休,拼着被义父责骂我也要咒死他。”
“堂堂蜕凡境的猿妖,竟然欺负伱一个筑基境的,说出去也不怕丢了他花果山的脸。”
说话间,白富贵一双柔嫩小手在葛贤身上掏摸感知,确定并无伤势后才大松了一口气。
旋即面上浮现惊讶之色来,显然她也奇怪葛贤这样一位筑基境修士,与袁大用这样在蜕凡境中也属顶尖的强者斗法厮杀,竟然能完好无损?
葛贤也没卖关子,直接将今日事态原委告知。
听罢后,白富贵既愤怒,也庆幸。
“弟弟你也是被义父所连累,自从别儿怯不花那群人与义父的矛盾再不掩饰后,他们那一方只要一抓住机会就要为难人。”
“袁大用这杀胚,纠结了一帮勋贵子弟,所拜灵神皆是【兵灾】、【赤地】、【天地四凶】这些,擅长厮杀斗法,性情又多残暴冷血。”
“义父麾下子侄不多,他们又不敢为难我,所以过往没找到机会……如今你来了,许……许因为我的缘故,他们认定你是我的……”
“一听着你的下落就赶去为难你,若有机会,只怕会下手杀你。”
“不过这群无耻杀胚倒是做梦都没想到,连袁大用都没在你手里占到好处。”
“倒是要恭喜弟弟你了,今日之后,你的名声必是要更加响亮。”
“对了,那些笑匪编造的《孽情记》都有些什么内容,连皇太子都惊动过去了,我们来的匆忙,没能听着……。”
白富贵说着说着,忽然问起那孽情记。
这一问,自是问住了葛贤,让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本要素齐全的小黄书没什么!
致命的是,他葛贤自己,和面前的姐姐,都是其中戏份不少的角色。
尤其对手戏,葛货郎如今回想起来,既觉尴尬,也感体内燥热不已。
一时不慎竟中招,导致自己满脑子都是那孽情记中两人相合的情节,荒唐十足,又让人血脉喷张。
“说起来,算算年岁的话。”
“这具少年郎的躯壳,也已是成熟,生出些欲望也属正常。”
葛贤一边为自己开脱,一边则想着如何糊弄过去。
正要开口,略去尴尬情节简述一番时。
忽然,巨大变故生出。
轰隆!
整个大都,在这一刹似都震颤了一下。
虽然很快又沉寂下来,可不管是葛贤,还是白富贵,都不由自主看向大都一个方位。
三人同时离了静室,来到别院中腾空而起,随后便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大都,分东西二城。
dc区域居住的,多是达官显贵,最不济也是一些富户商人。
而西城,则是平民,甚至还安置了不少流民。
此时三人所观瞧的的方位,正是那西城。
整个xc区域,竟全部被一个巨大无比的古怪阵势笼罩着。
城中各处,一股股唯有“修士”才能瞧见的紫色烟柱冲天而起,随着这些烟柱一起散发,传去极其遥远地界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异香。
葛贤和白富贵还未有什么感觉,身侧的俏少妇面上却浮现出一抹冲动之色,不由自主深深吸了一口香气,随后面色难受道:
“主人!”
“这异香好古怪,我想要多吸一些,我想去那处地界。”
她这一说,白富贵似想到什么。
霎时间,脸上神色变得极其难看。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半月蜕凡,泼天富贵
从白富贵面色不难看出,她知晓那些紫色烟柱为何,甚至也猜出了西城内变故为何。
见葛贤不解看来,白富贵先是一叹,随后直接道:
“那些烟柱,乃是【万法引神香】,是一种对于所有邪祟、精怪来说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宝物,一旦配合着红尘浊气点燃就可吸引周遭地界内几乎所有邪祟来投,持续时辰越长,异香传递范围越大,所吸引来的邪祟也就越多。”
“而那阵势则唤作【万法禁神阵】,是一种能隔绝天外邪神窥视的阵势。”
“二者相合之后,可令……”
“一处地界只吸引邪祟精怪,而不被天外邪神侵扰,西城便是灵官科举的第一个考场?”
葛贤心思灵敏,白富贵还未说完,他便先反应了过来,接口道。
脱脱提过,此次灵官科举,是由大原朝和万法教一同推动。
其中要考核的一桩,正是收容邪祟。
因为这段时日以来的发酵,从天下各行省各地,其他金帐国,甚至遥远西域外邦赶来参与科举的“考生”数量异常多。
若是凡人科举还好,灵官科举自是大不同。
在大都内出现这样的动静,稍稍一转念就可猜出是在设置考场。
而接下来的一幕,也让葛贤晓得为何白富贵会面色难看了。
那万法引神香!
仅仅数息,便生效了。
肉眼可见的“邪祟暴走”,初始是整个大都城内,各个角落纷纷涌出各类可见、不可见的,奇形怪状的,有害,或是无害的邪祟,它们都感受到了根本无法拒绝的召唤,往那贫瘠而拥挤的西城而去。
随后是城外诸县,乡镇,以及更遥远一些还未被开辟出来的凶险野地,皆有邪祟暴走。
丞相府,本也在其中。
须知这里可有着【脱脱】多年来收容的大量邪祟,且多数都极为凶残,稍稍放出一只就能祸害许多人。
若全部出府,整个大都都要遭殃。
不过在这一瞬间,那天枢宝图再次显现,强行镇压邪祟并隔绝异香。
可也仅仅是丞相府罢了,影响不了大局,也无法让西城内不知多少平民、贫民免受侵扰。
惊呼!
惨叫!
哀嚎!
原本还算平静的西城,立时被这些声音所淹没。
大原朝那些妖魔兵卒尚且无法被全部管住,何况这些无主的邪祟,对人族无害的那些还好,那些有害的,涌入西城安家后,一边竭力吞吸着“引神香”,一边则开始祸害那些无辜的贫民。
只开始这一刻,就发生了不知多少桩惨剧人寰的凶案。
此时那西城倒是有神官、巡捕、兵卒在巡逻压制,但他们一边看顾阵势,一边也只遏制那些危害巨大的邪祟,比如能造成大疫病的这一类。
其余的都不管,甚至于还分出了更强的一部分,去往东城巡视,防止一些乱窜的邪祟,惊扰到这区域内的达官贵人。
“大原朝内衮衮诸公,哪一个不是强大修士,哪一个不是狡诈多智的?”
“他们决定以【西城】作为考场时便能预想到这一幕,却依旧这般做了,倒也不意外。”
“这大原朝……该亡。”
这几念翻涌出来,葛贤立时想起了那几大反贼乱军,想起了自己多方细作的身份。
若此时那些“上线们”来寻他,他必是要大肆出卖情报的,毫不客气。
白富贵虽然没有葛贤那种感知天赋,但她可是天生祥瑞,一眼便看出葛贤那眸中闪烁神色的含义。
出乎意料的是,这姐姐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悄然传音过来:
“弟弟你要记牢,这样的不敬之色不要在皇帝和那些勋贵大官面前显露,包括我那义父在内。”
“大原朝虽腐朽不堪,但还残存着不少气运,尤其义父也在尽力接续,必还能再撑一些年岁,只是这般重要的【灵官科举】,朝廷却用这类损失民心的粗暴法子,义父怕是又要头疼了。”
“不过不管如何,弟弟你身在大都,须谨言慎行些,一旦被认定为反贼,必是插翅难逃。”
葛贤闻言,正要回应。
忽然,他二人耳中都传来了脱脱的召唤。
再次见得这位当朝丞相,哪怕是葛贤,都能看出他面上的疲乏之色。
见到二人,脱脱阻止他们见礼,也没卖关子,直接就道:
“你们适才都瞧见了西城那灾祸,许也能猜出来,那地界正是二十日后灵官科举的第一考场。”
“所考题目,乃是收容邪祟。”
“届时所有考生都会被的放入西城,会给你们十二个时辰,尽可能的收容里面的邪祟精怪……最后上交给考官,到时候会交由万法教的神官进行评定,收容的邪祟数量越多,品阶越高,评价就越好。”
“考核时,也允许你们互相攻伐,甚至是抢夺。”
说到这里,脱脱顿了一顿,面色愈加无奈。
葛贤和白富贵,则对视一眼后又预想到届时在那一日会发生什么。
须知在白日,葛贤与袁大用二人有克制的进行斗法厮杀,依旧差点将城中最大的勾栏瓦舍【北瓦】毁去。
虽说不是所有考生都有二人的战力,可数量一多,破坏力只会暴涨数倍而不会减少。
到了那时,谁知道会死多少人?
听到这些葛贤还能忍忍,白富贵却忍不住,径直怒道:
“义父,朝廷是疯了不成?”
“被【灵官科举】吸引来的考生多数为强大修士,蜕凡境都不知会有多少,若任由他们在西城内厮杀斗法,十二个时辰之后,里面还能有平民活着?”
“大原之气运本就摇摇欲坠,再这般折腾,就算你竭力缝补怕也是撑不了几年了。”
脱脱闻言,竟也跟着点头。
想了想,便又道:“这规矩朝中文武百官也多不赞成,是那【幻妃】不知用了什么妖术蛊惑的陛下,好在还有大半月时间,我会入宫去劝说陛下,应是能收回此令。”
说完这句后,脱脱让白富贵莫着急,旋即又将剩下两种考试内容泄露。
“灵官科举甚为重要,已是如今大原朝除却剿匪外一等一的大事,誓要为朝廷选出一众可镇压所有魑魅魍魉、妖邪孽神的搜神灵官来。”
“第一场考的是收容邪祟的本事。”
“而第二场,则考的是寻找灵粮灵物等可以为大原续命,乃至于大涨国运之宝物的本事。”
“大都城外五百里,有一处未开辟的无主野地,终年被黑雾所笼罩,且每隔一段时日便有‘天外物’降临,多年下来,也不知累积了多少能有大用的神秘宝物……那里面,便是第二处考场。”
“成功通过第一关的考生,皆会被投入其中。”
“这回将给三日时间。”
“三日后出来,将所搜寻来的物事上缴,仍旧由万法教来判定结果。”
“当然,那处毕竟是凶险野地,朝廷都无力开辟,何况你们这些连通神境都没有的考生,若实在支撑不住,也可提前遁逃出来,只是如此做之后,将自动失去灵官资格。”
“第一关应当死不了几个人,这第二关怕是有可能让半数考生殒命。”
“这规矩我也反对过,都是年轻俊杰,即便无法胜任【搜神灵官】也可作他用,殒命在野地却是太浪费了,可惜依旧被陛下驳回,只怕又是那幻妃所为。”
说到这里时,脱脱那面上已是无法掩饰对于幻妃的厌恶。
强行忍下,他继续道:
“第三场,考的是最为关键的【册封灵神】。”
“考场乃是万法神狱,那里面有万法教从远古以来关押、收容的许多野神,来历不一,多难以驯服,不愿入万法教为神。”
“不过却也不是必定的,若碰上灵性相合之人,或干脆就是克星,便可强行册封。”
“届时万法教会将如何册封灵神的粗浅法子放在神狱内各处,进去后你们先要寻得秘法,再册封灵神。”
“这次将给足七日时间,册封灵神越多,灵神越强大的考生,评价自然越好。”
“最终三场评价合一,排列次序,直接入职万法搜神司。”
“搜神司正,将由陛下来担任。”
“下属皆称灵官,分九品,权责不一。”
“此次夺得状元者,可直升为五品灵官,提前佩戴金印。”
“榜眼者,亦为五品,佩银印。”
“探花者,也为五品,佩铜印。”
“再往后便从六品往下,各有赏赐。”
说完这些,脱脱又顿了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露淡淡愁容。
许是因为白富贵在此,这位贤相并没有隐瞒,轻轻一叹道:
“虽说这【灵官科举】一事,初始是由我献策给陛下的,却没料到之后会酝酿成这般模样。”
“如今朝野内外,各大法脉,都盯上了搜神司。”
“陛下不听我劝阻,给了搜神司远超朝廷各部的权力,仅仅是那前三甲,说是五品灵官,实际上凭借提前得赐的金银铜三印,可调用的力量丝毫不弱于朝中大员,和那些封疆大吏。”
“一旦被居心叵测之人混入,鸠占鹊巢,大原危矣。”
“可惜我原先准备好的诸多人手,虽然都不是弱者,但要在三场考试中夺得前三,皆力有未逮。”
“所幸别儿怯不花他们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能寻着什么厉害的天骄来参加,倒是武将勋贵那一方,出了个异数,是个年轻小将,原本拜的是【兵灾灵神】,后撞了机缘,被一尊天外邪神瞧中,此邪神极为残暴好战,得了其神性后,那小将战力远胜其余蜕凡境……听闻七八个同为蜕凡境皇室子弟,皆显出赤乌灵妖之躯一起围杀,也被其付出重伤代价一一击败。”
“那邪神尊名为【血神】,许与那极乐教有些关联,那小将成名后,还得了幻妃召见。”
“若无意外的话,此次科举前三之位,便有此人一席,其余则将被大原皇室,万法教内的神官,以及各大圣地中的嫡传等等夺去。”
话音落下,他看向葛贤和白富贵。
眸中并没有寄托着希望,显然他不认为这两人能帮自己一方,夺得状元榜眼探花之类。
倒也正常,二人皆有非凡根脚和天赋,但都是筑基境而已。
不过在看着葛贤时,脱脱心绪微动,索性指点道:
“你白日时以弱胜强,击败袁大用,虽有取巧成分,但也极为难得。”
“若你能及时踏足【蜕凡境】,炼出本命神通来,以应龙秘法之强,即便夺不了前三,该也能入二甲之列,分润一个六品灵官的位置,日后遣出大都,可辖制至少数个大县。”
“到了那时你应当也已学会册封灵神,我可厚颜去昆仑龙巢将剩余《应龙仙君宝卷》求来送你,再告知你我所知的应龙遗迹……许有五成把握,能重建应龙灵神庙,助你入通神境……。”
脱脱说着说着,似是想通了什么。
稍一思量,竟是主动允诺道:
“尚有二十多日,只要你能在其间感念出蜕凡灵机来,我不止送你入【天枢宝图】,还可供给你所有蜕凡灵物。”
“不求你夺得前三,二甲前列也可。”
“你只要能占住一个六品灵官的位置,我再竭力助你,短时间内超越其余所有灵官入通神境,便可后来居上,成为搜神司中第一位三品灵官,再立下功勋,二品也不是不能争……。”
毫无疑问,脱脱越说,越觉得此计可行。
他的出发点倒不是贪恋权力,非要在【万法搜神司】内搅风搅雨,与其他势力进行政治斗争。
不过是为了防止搜神司被恶意夺取,最后彻底葬送了大原朝。
不得不说,他这位丞相,绝对称得上是忠心耿耿。
而葛贤听罢后,脸上不由自主就浮现出惊讶之色。
无他!
先前他以为的大误会,此刻意外成真了。
……
“好家伙,这都什么巧合?”
“谢德真误以为我是丞相女婿,为我提前铺路,算无遗策,详尽安排,非但要以助我夺得灵官科举之头筹,还要安排我入通神境,推我入朝廷中枢,成为二品大员……。”
“如今后面那些都成真了,脱脱的确要全力培养我。”
念头到此,葛贤瞥了眼白富贵。
都不用怀疑,这泼天的富贵啊,多半是这姐姐带来的。
(本章完)
第八十章 总库取宝,大厦将倾
计较起来,这是脱脱首次“招揽”葛贤。
虽然并未明言,但都全力支持他入蜕凡,且承诺后续也助他入【通神境】,嫡传弟子也就这待遇了。
这泼天富贵,巨大好处,就这么砸到头上,按说正常人都该是纳头就拜欣然接受,同时发誓投效什么的。
但葛贤此时却很是为难,如果能白嫖好处他自然不会拒绝。
可惜对方大原朝丞相,是一尊通神境的强者,且拜的还是万法天枢上相这种级别的灵神,知晓天下鬼神之事,怎可能让他一个区区筑基境的修士,白拿了好处,而不付出相应的代价?
旁的事葛贤不担忧,他忧虑的是脱脱这个人。
“对于【大原朝】而言,脱脱毫无疑问是贤相,都到这个份上了,皇帝成天沉迷享乐,他还想着尽力接续国运。”
“可惜,不管是套用前世记忆,还是这段时日的观察,几乎都可判定:大原朝完了。”
“若前世那记忆也作数,脱脱也将死于政治斗争。”
“若得他这一桩好处,却要被生生绑上战车,在其生前死后帮助大原朝维持国运……那却是大大的不值当,我不愿。”
葛贤那最后一念浮现时,脑海中想着的是刚刚那一幕。
仅仅是设置考场,就要祸害一城之人。
这样的王朝,实在该亡。
他葛货郎是来挖墙脚的,不是来当补锅匠的。
当然,尽管心头百般不愿,面上他也是不露丝毫破绽,好生应了下来,只是并未给出什么效忠投靠一类的承诺。
心底更生出旁的打算,乃是想着尽快依靠“己身功勋”所兑来之好处入蜕凡境,而不是借着脱脱这允诺,用他给的那些资粮来破境。
好处易拿,代价难付。
今日之丞相府极为忙碌,得知考题后葛贤二人刚告退出厅,很快就见到大量大官小官,带着许多年轻俊杰前来拜见脱脱,里面也包括了白日所见的谢德真。
显然,都是来求这位在旁人看来无所不知的“通神境天枢灵妖”指点的。
一整夜,丞相府毫无安宁,脱脱一脉势力的确强大。
正常而言,哪怕无法将前三位争夺下来,此次科举中的一部分灵官,都将出自脱脱麾下。
相府躁动是个迹象,其余地界也大差不差。
此夜朝廷点燃那【万法引神香】后,整个大都都将进入一种预备沸腾的状态。
朝廷内外!
各大势力,都将围绕着“灵官科举”进行博弈。
这些人镇压反贼、保护平民或许不行,但内斗内讧,个个都是行家里手。
葛贤都可以想象出来,接下来会发生各类突发事件。
所谓枪打出头鸟,在此阶段有着大声名的考生,多半会遭受针对。
原本他葛贤不在此列,如今只怕在了。
便是白富贵,都满脸忧虑提醒葛贤道:
“弟弟你这些时日还是莫要离开丞相府,以免遭遇凶险。”
“你今日以弱胜强用取巧方式斗败袁大用,其中内情瞒不过各方势力,他们只怕都会将你认定是有威胁的,但还未长成的,必会默契剪除伱。”
葛贤,是个很听劝的。
所以他连耽搁一下都没有,甚至都狠心拒绝了与白富贵、俏少妇一道泡澡的诱惑。
持着天枢秘令以及那位皇太子给的赤乌秘令,连夜出门,赶往之前脱脱提及的大原总库。
他的打算很简单!
取宝,闭关,破境入蜕凡。
……
“大原总库,共计有三十六座宝库,乃是各地上缴朝廷的各种诡物、宝物以及不可知之物等等汇总。”
“因每一库所存物不同,是以分别被三省六部管辖,根据脱脱所言,只待【万法搜神司】成立后,将彻底接管所有宝库,甚至于皇家宝库中的天地玄黄四库,除了天之宝库外,其余三库也将归入搜神司。”
“大原朝必亡,若我要在其亡国之前尽量多吃些,搜神司我还非进不可了……”
就在葛贤感叹中,他赶到了东城某处建筑群落。
各种守卫森严的灵神庙宇,宫殿楼阁深处,原以为需要繁琐的层层通报才可入库选宝。
可谁料到,他一到地界,亮出天枢秘令。
即刻就被宝库执事恭恭敬敬的领往宝库,途中,他也瞧见了让他目瞪口呆之景。
宝库重地,该是森严冷清。
但眼前所见却好似菜市口,热闹非凡。
不能说是乌泱泱的人,但绝对不少。
且无一例外,全部是炁机不弱的修士。
各自都被人领着,去往一座座宝库,从穿着炁机可以看出,能前来此地的没有一个是普通修士,皆类似于白日所见的两拨人……葛贤见之,顷刻间明悟过来。
“关系户!”
“大原总库上面的‘婆婆’那么多,意味着此地早如同筛子般,只要有点关系,都可以前来取宝。”
“脱脱是个正派人,我愿意抵消战功才给了我天枢秘令。”
“但偌大朝廷,文武百官,满打满算起来只怕也就三两个清正官儿,其余都是能吃就吃,能贪就贪,谁会与你客气?”
葛贤这些念头,很快得了验证。
初始这众多关系户还神秘兮兮的,各自默契不言。
可很快,他们便都反应过来。
都是同样人,同样目的,何必遮遮掩掩的。
于是乎在葛贤还未抵达他选中的【血肉宝库】时,总库重地,气氛真就如同菜市口那般了,甚是喧嚣。
各家子弟,或是一些走了后门的,堂而皇之的谈论着出身来历,互相客套。
哪怕葛贤不曾刻意去听,依旧将朝廷内,稍微核心一些的勋贵官员听了个大半。
什么御使大夫、光禄大夫、大司农、集贤院大学士……又或是龙虎卫上将军、金吾卫上将军、镇国上将军、上轻车都尉等等。
恍惚间!
此地,已成了个小朝廷,正在上早朝。
各种议论对谈入耳,有不少话也正是他想听到的。
“咦,这不是钱大哥么,你都蜕凡境了,深夜来这【肉库】作甚?钱伯父身为太史院院使,难道还供给不上灵妖血肉么?”
“我钱家底子薄啊,再说我身上还有些功勋没兑呢,不可浪费,诸位兄弟安心,钱某只是来寻一些火炁灵骨,献予【毕方灵神】,好赐我灵机,助我再炼成一门本命神通,不会与诸位争抢血肉的。”
“钱兄大气,不似那群武勋子弟,贪婪无度,几座肉库都快要被他们搬空了。”
“可不就是么,尤其是骠骑卫上将军家那位公子,仗着自己拜的是【饕餮灵神】,宣称要炼一门吞天噬地的神通,让其父上下打点,生生搬空了半座三十四号肉库,也不怕活活撑死。”
“也怪近年来各地的阳奉阴违,献来大都的宝物连年减少,再过数月,我怕咱们这大原总库都会空空如也。”
“这也是无法,谁让近些年反贼乱军越来越多了呢,我听闻那闽、赣、粤三省又冒出了不少乱军,广州有个叫朱广清的,说什么受了天外神灵【定光佛】指引而起义……江西是叫周子旺的,背后该是白莲寺在支持……福建是个叫李志普的,背后是当地堕落异化的山神水君。”
“是啊,太乱了,便是吐蕃、洽刺火州这些边疆地界,也都起了一些反贼大匪,弹压起来颇为麻烦。”
“这些皆是小贼,只要朝廷腾出手来,反手就可镇压了去……真正麻烦的是刘伏通、张世诚、朱洪武这些占了一省、数省之地的大贼,背后都汇聚了不止一个邪神法脉,更传闻有许多万法教的灵神也悄然投靠了,这些才是我大原朝的心腹大患。”
“不慌,脱脱大人已决意亲率大军去平叛了,首当其冲就是张世诚这反贼,听闻江浙行省都快被其占去大半了,包含章这厮,也没传闻中那么厉害嘛。”
……
葛贤听得津津有味,他这几日没关心过各地局势,没去打听反贼乱军们的造反大业如何,谁想到今夜在这里补全了。
其余信息,不出意料。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整个【大原朝】都处于一种风雨飘摇的境地,随时可能大夏崩塌,彻底玩完。
倒是江浙行省快被张世诚拿下这事,有些让他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也极为合理。
“包含章能斗败耶律天正,足以证明他的道行修为和手段。”
“但张世诚,是完全不一样的对手,其背后可有着【昆仑龙巢】和一些邪神法脉的支持,而包含章背后却是腐朽的朝廷,各个同僚不拖他后腿就烧高香了,怕是帮不了什么。被渐渐蚕食地盘,也属正常。”
“也怪不得脱脱会忍不住了,一旦江浙行省彻底被占据,很容易刺激其余反贼的野心,到时候来个十八路反贼一起攻伐大都,分润大原的戏码,那乐子就大了。”
“脱脱此次出山,定是想着一鼓作气将几个大反贼全部干翻的主意。”
“可惜,他大概率成不了。”
葛贤心头认定大原朝必亡,是以心念颇为笃定。
当然,不管他预想的结局会不会来,都不影响他如今偷吃大原朝的好处。
三十六号宝库,此库类型为血肉库,意味着里面堆放着各种稀罕、不稀罕的血肉,既有灵妖之属,也有许多妖魔、神灵,或是一些完全不知道来历的诡物,天外来物之类。
此库听来有些瘆人,实则外在乃是一座修建得美轮美奂的宫殿。
他会看中,其余“关系户”自然也会。
葛贤到达殿前,立时瞧见乱糟糟一片,背后都站着大小勋贵、官员们的年轻修士们,既排着毫无章法的队伍,也不顾礼仪的吩咐着随行的宝库执事。
“快,持我家老爷秘令,入库替我将与【蠃鱼】有关的血肉都抢下来。”
“本公子要【驳兽】的肉,越多越好,快去。”
“吾父乃是将作院院使,持此令,去将所有【肥遗】血肉都拿下来予我。”
“我要【狪狪】体内炁珠,一颗不漏,全给我拿下。”
“此乃刑部大令,快给我将【化蛇】血肉取来,我全要了。”
……
这一幕,很是不成体统,一群身份显赫的年轻修士如同菜市口抢菜的大爷大妈般,声嘶力竭,互相指责。
不过葛贤倒是能理解为何。
“今夜这些人,都打着和我一样的念头,都猜出那引神香一点,大都要沸腾,于是想着先下手为强,先来【大原总库】抢宝贝,增强法力道行,多炼神通妖术。”
“灵官科举你上我下的,多占一分先手也就多一分胜算。”
“在那般大的权力面前,体面又算个什么?”
“今夜没来的,明日或者过几日再来,怕是都要后悔,毕竟按照这样的架势,别说三十六座宝库,就是七十二座,也会被快速搬空,至多也就剩下一些不甚稀罕的边角料。”
“大原朝,大抵就是这般被吃干抹净的吧?”
葛贤心头一边叹息,一边则也是强行挤上前。
殿前这诸位年轻勋贵、二代,都是知根知底的,骤然出现一个陌生的,自然遭了敌视。
眼瞧着葛贤要挨骂,他忽而一笑,随后取出了天枢秘令。
递给殿门处,几个长得颇为猥琐宝库执事,瞧他们鼠首人身的模样,应拜的都是一位唤作【飞鼠灵神】的神灵,虽是下官,但他们恐怕也有来历,不耐烦时甚至敢呵斥强行挤过来的一些二代勋贵。
葛贤,本也是要挨骂的。
直至他们瞧见了【天枢秘令】,脱脱之威,在此地自然是盖压所有人。
原本还要喝骂他的二代们,见此也是纷纷闭嘴。
一些机灵的,则是很快猜出了葛贤身份。
下一刹,他们都听到了葛贤的要求:
“吾奉丞相之命来兑现战功,请几位分出一位,带在下入库选些宝物。”
“旁的不要,只要一切与龙族相关的血肉,最好是与【应龙仙君】相关的。”
几个宝库鼠官先是一怔,继而很快反应过来。
一句呵斥不敢说,也没再摆任何臭脸,乖觉分出一位,恭敬领着葛贤往宝库内去。
直至他背影消失于库中,身后才爆发了一阵躁动。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收获颇丰,纳炼神通
相比深宫中的皇家宝库,这大原总库看守一点也不森严。
至少对于葛贤和殿前那些个“关系户”而言,跟逛菜市口也没什么差别,甚至于待遇更好,毕竟前头还多出来一个引路、介绍的宝库鼠官。
这鼠官本也为人族,拜了【飞鼠灵神】,筑基后就以鼠首人身的模样示人。
此灵妖的恶癖大概也与宝有关,着一身锦衣华服,佩着各种珠宝首饰,行走时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他一边引路,一边则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本无比厚实,翻出花边的宝册,很是热情为葛贤介绍起来:
“龙族血肉实在稀罕,越是精纯,越是难寻。”
“不过大人今日算是来着了,这几日,恰好各地都有些新鲜的进贡。”
“福州路闽清县尹献上来十具【牛龙】血肉,乃真龙与牛杂交而生,食之可得些呼风唤雨之异力,这十头牛龙皆有着筑基境的本事,占了当地一条河,县尹请动夔牛灵神庙的神官将此族群击杀,若大人想要,可将这它们都拿走。”
“宣州献来三箱异化的【猪婆龙卵】,此兽虽非真龙,却也有些龙族血脉,尤其异化的龙卵,对于任何龙族修士都是大补之物,正适合大人拿去修行。”
“吐蕃那边近日献来十几车【远古龙骨】,皆是从高原冻土中挖掘而出,瞧着也非真龙所遗,但毕竟是远古龙种之遗骨,或许与昆仑龙巢有关联,其中不少也都有些神异之处,可拿来炼法,或是领悟神通妖术。”
“南海数个县每年都进贡一种唤作【龙盘鱼】的龙属水兽,血脉不俗,亦有呼唤风雨之力,今年份额刚好到了,大人若是需要也可都拿去,增强些血脉精炁。”
……
听罢这些时,二人已身在一处内殿,眼前赫然是琳琅满目的血肉宝物。
或多或少,与龙族相关。
葛贤此时也维持着感知天赋,毫无意外的,颅脑轰鸣起来。
躯壳内,传递出强烈的吞吃欲望,犹如老鼠进了米缸一般。
若放开任由他吃,哪怕他什么修行、领悟都不去做,也可强行破开蜕凡境的关卡。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按照脱脱所说,他的战功允许他兑走十件宝物,若都是【应龙骨】级别的,则缩减为三件。
面前的鼠官显然也从天枢秘令内得知了这点,热情介绍完十件后,便住口不言,只由得葛贤自己观瞧。
好消息是在鼠官嘴里,一件不是某一物,而是某一类物。
如十几车远古龙骨,竟被他算作是“一件”。
按说晓得自己能悄然占得大便宜之后,葛贤应该快速清点好拖走。
可他没有这般做,而是在殿内游走一圈,一边走一边问那鼠官,有无与应龙相关之宝。
鼠官则是一边搓着手指,一边满脸遗憾道:
“回大人,应龙灵神不止在【万法教】中没了灵神庙,在龙族内也无了供奉。”
“相关之物多年来早就消磨干净,各地常年进贡的物事里面也寻不着一件,兴许皇家宝库中还有存货,但咱们这总库内大概是没有的……”
葛贤外在虽然是少年人模样,但二世为人,自然是眨眼就理解了这厮的意思。
毫无疑问,索要人事呢。
葛贤如今也不是当初在钱塘县一穷二白的模样,不说其他,光第一日入大都,他就得了大原皇帝给的足足一千枚万法元宝。
此是修行界的通行货币,拿来贿赂眼前鼠官再合适不过了。
但行得通,却不代表葛贤一定要做。
以他的性子,被索贿哪有当场就范的可能?
只一转念,就见葛贤脸上忽而露出失望纳闷之色来,并自言自语道:
“总库内竟无应龙之物么,莫非是脱脱大人哄骗于我?”
“不应该啊,先前陛下允我去皇家宝库取了【应龙灵骨】,脱脱大人说也允我来总库兑换三件同等阶宝物。”
“看来是他记错了,还好太子殿下也送我一桩人情,可再往皇家地之宝库取宝……取了后,再回府中寻脱脱大人问上一问。”
葛贤说着,还又从怀中取出那皇太子所赠的赤乌秘令,故意掂了掂。
这几句话加上那太子秘令,立时将这鼠官吓坏了。
他躯体一抖,鼠须都直接捻下来几根,心底更惊慌不已:“这小白脸是个什么来头?脱脱门下,还与太子有交情?糟糕,撞上铁板了,若叫这厮去告我一状,怕是要坏事。”
慌张归慌张,这厮反应也快。
先是猛地探手一拍脑袋,随后连忙上前拦住要转身走的葛贤,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
“大人且慢,莫要走。”
“瞧我这猪脑子,竟把【秘库】给忘了。”
“这总库内存放的宝物太多,为防止偷窃之事,一些太过于稀罕珍贵的,便会放入更深一层的秘库之中,大人在此稍待片刻,小的我去去就回,保证让大人满意而归。”
说罢,这鼠官就装模作样的要转身离去。
葛贤也乐得与这厮演戏,探手将其拉住,悄然塞了几枚沉甸甸的万法金元宝过去。
仅仅数个呼吸,一脸笑意近乎于谄媚的鼠官便回转,这次他手中提溜着足足四个宝盒。
“堕落,堕落了啊我。”
“贿赂鼠官,多拿多占这档子事,实在不该,不该啊。”
“不过细细想来,宝物有德者居之,与其让它们在大原总库内吃灰,或是落入一些贪官污吏手中,不如拿来给我修行。”
葛贤葛货郎,一边晃悠悠往殿外走,一边内心假装忏悔道。
脱脱让他来总库,只允诺了三件宝贝。
可这厮临阵来了灵感,恩威并施,让看守宝库的鼠官,主动给了他四件与应龙灵感同等阶的宝贝。
三件为血肉类,一件为器物类。
葛贤几乎可以肯定,他此次应该是将大原总库内与应龙相关的宝物都取走了。
脱脱原本是让他取一些护身之物,哪里料到葛贤所图甚大。
这几日来!
他每日都要听邪祟龙婆授课,除了知晓大量龙族相关秘辛外,也已明悟修行上的诸多关窍。
如他即将要破开的蜕凡境。
“所谓蜕凡,便是彻底蜕去躯壳,超凡脱俗,入道寻真。”
“他如今虽然已经拥有应龙法身,但那只是外相,是龙炁的演化,筑了道基,本真仍旧是人族,要破境须再以‘应龙之炁’彻底改造躯壳,在血肉层面成为一头真正的应龙灵妖。”
“改造越彻底,过程越痛苦,威能也越大,领悟的本命神通也越多,代价和恶癖也将得到舒缓和压制。”
“若不彻底,则恶癖失控。”
“其中还有一个外人不知的秘辛,便是破境时可主动纳物吞噬,但所纳之物必要不凡,且契合己身……每多纳炼一物,便有几率多炼成一门本命神通。”
“各大法脉,皆有类似秘法,是以各法脉之嫡传破境时,几乎都会领悟不止一门本命神通,这也是有师门传承的妙处。”
“当然,纳炼越多,凶险越大。”
念头到此,葛贤又去思量他所取之宝。
没错!
其中三件血肉,正是他预备拿来纳炼本命神通的。
“一颗【赑屃龙心】,取自前宋一位大官,其真身乃是一头已练成赑屃灵神的通神境强者,虽然修的不是应龙秘法,但其意外炼成了一门名为【九窍炁心】的应龙神术,得了对应的异力,吞噬炼化灵炁的速度远胜过其他龙修。”
“这颗龙心能留在宝库,是因为除了修炼《应龙仙君宝卷》的修士外,其他修士无法炼化,强行吞噬非但要付出巨大代价,也根本无法获得其中异力,这才轮得到我来取。”
“纳炼后,我便可得一门名为九窍龙心的本命神通,不论是斗法厮杀还是修行悟道,皆有无穷妙用。”
……
“一副残缺破损的【麒麟灵甲】,也取自一位前宋大官,此官为人德才兼备,忠肝义胆,仁义无双,是以轻而易举炼成麒麟法身,一举破入通神境,甚至有传闻其在殒命前已触及显圣境,奈何国运断绝,使其殒命。”
“此甲虽不全,但依旧坚韧无双,刀兵难破,且为祥瑞之物,有辟邪、聚宝,化解凶命之力。”
“但甲胄内有该人意志残存,若不得其认可,根本无法吞噬炼化。”
“麒麟灵神,为应龙灵神之子嗣,这倒是可以提高我来纳炼此物的几率,一旦成功,立刻就能拥有一种全是正面效果的本命神通。”
……
“一双【百煞魔瞳】,取自一头意外生出的精怪妖魔,名为‘百煞魔蛟’,此怪诞生于地脉深处,本是一头上古魔蛟骸骨,机缘巧合之下,汇聚百种煞炁而生出灵智,化为妖魔肆虐人间,哪怕是初生,其战力也可匹敌通神境修士,一双魔瞳可释放百煞神光,消融万物,威能可怖,在其未壮大时,遭朝廷围杀。”
“魔蛟双眼挖出后,当场骨玉化,内中煞气散溢干净,若能将之炼化,便可拥有采集煞炁,炼为魔瞳的神通。”
“因那魔蛟为应龙血脉,且修的也是应龙宝卷,是以非同道修士,无法炼化其魔瞳。”
“强行炼之,当场暴毙,入库后已有十几位颇有来历的龙修进行过尝试,皆已殒命。”
“我若能纳炼,自然也能得到一门百煞魔瞳的神通,与人近身缠斗时,冷不丁来上一记,对手不死也残,甚妙。”
……
此三物,俱躺在葛贤的【伏藏宝囊】内,等待着宠幸。
他只是想着,心情就极好。
须知哪怕是如“袁大用”这样的丞相之子,圣地嫡传,破入蜕凡也就是三门本命神通。
他葛贤,只要成功纳炼三物,保底就可追上。
更别说以他的天赋资质,破境时,多半也能自行领悟旁的神通。
万事俱备唯欠东风,只待破境灵机了。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万龙幡动,葛贤破境
蜕凡时纳炼神通的秘法,各法脉都有。
袁大用这般身份,多半也是用了,得三种神通已是他在保全自身前提下的极限。
但葛贤,因为拥有“采补”天赋,大不一样。
他若是愿意冒险,再多纳炼几件也没有问题。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是短时间内不好再寻得赑屃龙心、麒麟灵甲、百煞魔瞳这种等阶的物事,二是他大概率要在丞相府中破境,不可太过肆意,以免被脱脱窥见全部根底。
好在蜕凡之后,也可继续纳炼,日后再悄然行事便是。
“蜕凡境的应龙灵身,再加上至少四门以上的本命神通……足可应对那灵官科举了,状元榜眼的不敢想,二甲前列,许是可以。”
葛贤此念,是又将那应龙骨算上了。
四门,都是谦虚说法。
取了总库宝贝后,葛贤并未立刻回转丞相府,而是持着那皇太子给的赤乌秘令,又连夜去了一趟皇家宝库。
不出所料,此间也有着不少关系户,深夜来贪吃。
毕竟是深宫重地,能来这里的,身份地位都比去大原总库的要高许多。
甚至葛贤都瞧见了白日时见到的那两拨人,明明各为政敌,入夜后在宝库碰见,倒是默契的都保持着安静,无有任何喧哗吵闹。
他们,也都见着了葛贤。
一方仇视,一方客气。
不过眸中的“羡慕”却又是一致的。
也是难怪,他们能来皇家宝库都耗费了不小代价,而他葛货郎,什么也没做,皇太子金口一开,就给了一次机会。
算上前些时日皇帝的赏赐,这都第二回了。
葛贤心急破境,没有多耽搁,将秘令交给深夜值守的男狐侍官,随后入地之宝库,没有任何迟疑,取走了一件宝物。
并非是与应龙有关的物事,而是上回入库时,令他第二心动的宝贝:一件半人半鼠,额上覆满“大角”的铁制生锈神像,正是那可配合【鼠神胚胎】,让葛贤在短时间内就可炼出又一具蜕凡境灵身的天外鼠神像。
“这般世道,底牌暗手储备越多越好。”
“此物虽凶了些,但拿来傍身极好,关键时刻,许有大用。”
“反正是白白得来的机会,意外收获。”
显然,葛贤不愿承认自己是宝癖发作,只要是入眼的宝贝,都想划拉到怀里。
他如今修为境界仍在筑基,可一身宝贝和零碎物件,着实是多。
不多时,他回归丞相府。
本想趁着还有些时辰,再与富贵姐姐共浴,实在不行与俏少妇同床谈情也好,他一个正在好年纪的少年郎,总是孤苦伶仃着实可怜。
怎奈何二女早就回了天枢上相灵神庙去,白富贵也已破境在即,须抓紧时间修行。
于是乎,他也只得回转小院。
思量如何感念灵机,踏足蜕凡。
“我修炼龙族秘法未有多少时日,快速从入道境,晋升筑基,速度已经远超龙巢、龙宫内的一些嫡传。”
“可惜,底蕴还是有些不足,哪怕有【龙婆】这邪祟授课,一时之间也不好尽数补足。”
“破境灵机不至,纵然我体内法力足够,也很难一鼓作气蜕凡……”
葛贤一边嘀咕着,一边则将今夜收获一一取出。
赑屃龙心,麒麟灵甲、百煞魔瞳,顺带着也将先前所得应龙灵骨摆出。
四样与“应龙”相关的宝贝,一放出来,便分高低。
明确出自真正应龙的灵骨,一跃压在其余三宝上方,由得三宝放出微弱炁机,互相争斗,它自岿然不动。
这一幕,倒并未出乎葛贤意料。
他正瞧着,忽而又想起宝囊中,还躺着一件与应龙相关,但并非是血肉类的宝物,据闻来头极大。
那物外在只是一块朽烂枯黄的布匹,该是从一面巨大旗幡上撕扯下来的碎片,约莫两尺,依稀可见上面绣着大量神秘符文,以及各种“龙族”,虽因岁月腐蚀而有些模糊不堪,但葛贤仍可从中感受到一种神秘、古老的威严气息。
“真要计较起来,那物才是与【应龙灵神】关系最为密切的。”
“当年应龙灵神庙仍存时,有一镇庙之宝,唤作‘万龙幡’,其威无上,可召、摄天地万龙,甚至包括了天外的龙族,一旦被此幡之炁锁定,也不得不应召而来。”
“万龙幡彻底展开时,足可遮蔽一城,神光冲霄,诸天可见。”
“那鼠官吹嘘说这块碎布正是万龙幡的一部分,应是假的,但也的确是好宝贝,在感知中对于龙族血脉有着强烈压制,哪怕不是真正万龙幡的碎片,也至少是高仿万龙幡的一部分,若能修复,有大用。”
“旁人不好修复,我却有些希望,毕竟我还是【睡仙法脉】的传人,可占卜推演……”
葛贤一边好玩瞧着四件宝物的隐隐争斗,一边心头杂念横生。
便就在此时,莫名又生灵感,直接动念将这所谓的万龙幡碎片唤出。
一块华丽古朴又朽烂的碎帛!
跳跃而出瞬息,令葛贤也没料到的变故爆发。
原先是那应龙灵骨镇压三宝,可碎帛一显,竟直接跃至灵骨之上。
灵骨似不服,蓦地爆发炁机,更刺激得三宝也齐齐恢复非凡本相般,骤然放出强烈炁息。
凶悍碰撞,龙吟不断,异象连连。
初始还算不得多凶,可很快的,五宝皆膨胀起来,尤其赑屃龙心,麒麟灵甲、百煞魔瞳三物,似因为与应龙关联不够,竟开始显出生前主人的法体灵身来。
小小富贵别院内,一头赑屃,一尊麒麟、一头百煞魔蛟同时降临。
这番争斗爆发出的动静,令整座丞相府都为之侧目。
眼瞧着别院要被毁去,葛贤灵感倏来。
几乎没有思考,体内自动运转《应龙仙君宝卷》,观想那应龙灵神宝图。
甚至那“魅惑”天赋,也微微动了动。
果然,更惊人变故随之生出。
原本只是缓慢膨胀,镇压其余四宝的万龙幡碎片,这一息疯狂震颤起来,强行裹了正要显出“尸骸应龙”的灵骨,以及其余三宝,随后更是将葛贤也一并包裹起来。
躯体被裹个严实的葛贤,面上非但没有骇色。
反而露出笑意,此时他眼眸内赫然映出万龙幡面上显化的奇异之景:亿万龙族,似活了过来,九天十地,万龙游走,俱拱卫环绕着那居中一尊被无穷云雾包裹着的应龙灵神,其形体无定,龙相无穷……与虚无缥缈的观想图相比,此异象如在眼前,由得他葛贤细细观瞧。
在沉浸进去前,葛贤立时恍然笑道:
“莫非又是富贵姐姐的功劳?”
“底蕴不够,福缘来凑。”
“没想到玄之又玄的破境灵机,竟就这般来了。”
就在葛贤惊叹时。
丞相府议事厅内,脱脱正召集着己方各路大员们的子弟,做出安排,应对灵官科举。
骤然听到那一阵阵龙吟,径往别院处看去。
以他修为,刻意去瞧,自然什么阻碍都无用。
在看到葛贤被“万龙幡碎帛”裹住的异象后,不由也惊,心头暗道:“此子福缘好生深厚,也不知是富贵这孩子带来的,还是他本身便有……可惜此子志向不在朝中,似对我【大原】也有些偏见,不然收为义子最合适不过,甚至可将富贵嫁与他。”
动念中,不耽误脱脱施为,兑现之前承诺。
于是下一刹,富贵别院,葛贤头顶虚空倏然裂开,旋涡生出,显出里面一个极为广袤,光怪陆离,与上古相仿的世界,并将葛贤吞了进去。
……
先前脱脱允诺:时机一到,就让葛贤进入【天枢宝图】内修炼,内里自成天地,灵炁充盈,且时间流速与俗世不同,一日可当百日使,极为适合破境修炼。
入图瞬间,葛贤也有感知,一睁眼果然瞧见了一个陌生但无比广袤的世界。
万龙幡碎帛颇为神异,虽裹着他,却不阻碍视线分毫。
不待葛贤看个分明,脑海中响起脱脱传音:
“此地仿上古地界而生,你修应龙法,当落在极南之地,邻涨海,有诸山。”
“你可在此修炼二十余日,约七个月,破境后你若要炼本命神通,也可在此间采集灵材煞炁,只要不入一些禁地,性命当可无忧。”
话罢时,头顶的旋涡关闭,传音消散。
脱脱对他信心倒是很足,认定七个月时间,足够葛贤晋升蜕凡境,甚至还有余裕去采集煞炁灵材,修炼本命神通。
他说完时,葛贤也看完了己身所在。
他整个人正落在一座被冰雪覆盖的高山之上,又邻着一片无有尽头的冰海,冰雪皑皑,霜寒入骨,无疑是极端恶劣的地界,但好处也异常明显。
灵炁!
异常充盈的灵炁,主动往他体内钻来。
破境在即,无暇多看。
葛贤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即刻开始冲击蜕凡境。
随着一声龙吟,他显出应龙灵妖之躯来。
那应龙翅一扇,顿时云雾齐来,随后便是四面八方同时翻涌出“灵炁之潮”,几乎是肉眼可见,朝着葛贤体内灌去。
他的躯体,开始一点点膨胀。
不是那种虚幻的,显化的膨胀,而是实实在在的血肉增殖。
修为法力,皆是暴涨。
吞噬灵炁化作法力血肉并不难,难的是保住性命不被撑爆。
寻常修士此时该小心翼翼维持,并开始尝试“纳物炼法”,塑造更强大灵妖之躯的同时,尽量为自己增添本命神通。
这过程稍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葛贤却丝毫不管这些,心魂完全沉浸在那“万龙幡”上,如饥似渴观瞧着那些匪夷所思的“龙相”,并不断尝试着化在自己身上,若适合就留下,若觉不适便直接砍了重来。
出现在外界,赫然就是匪夷所思之景:
冰原之巅,有一面巨大无比的万龙旗幡,裹着一头疯狂膨胀的应龙。
冥冥中似有着无形之手,不断在那威严甚重的龙躯上增减非同一般的异物器官,时而是多几双应龙翅,时而是多几对龙角,又或是层层叠叠的诡异龙鳞,诡异些的有滑溜溜触手,遍布躯体的邪瞳,又或是骨刺利爪。
内部同样没放过,时而是多几套五脏六腑,时而是捏出能释放特殊异力神通的喉管、嗉囊等器官。
葛贤不知其余修士的蜕凡过程是否如此奇妙,他自己是彻底沉浸入内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假传圣旨,食之成仙
葛贤沉浸于血肉蜕变,以至于并未发觉,或者说放纵着那四样血肉宝贝,被其“魅惑”所摄,主动入体安家,并开始被采补。
不管应龙灵骨,还是那颗龙心,以及鳞甲龙瞳,皆没有任何阻碍,也没让他感受到任何痛苦,渐渐融入其体内,与原有器官、血肉融合着……可以想见的,只要每成一样,就意味着葛贤将拥有一门本命神通。
这过程,原本无比凶险。
哪怕是【青女】这样来历的龙族嫡传,在纳炼神通时,也要时时刻刻盯着,以免发生意外,或者生出一些了不得的恶癖来。
但葛贤不需要,他是采补一方。
若那四样血肉不愿被吞噬采补,会被排出体外。
可惜,它们都受了魅惑,主动来投,自然是宾主尽欢。
空出来的时间,让葛贤全力塑造着自己的蜕凡之躯。
这般大工程,数日数十日是绝计不够的,须以“月”为单位进行消耗。
所幸此地乃是天枢宝图内,他足足拥有两百多日可用。
一进入破境状态,灵炁永无止境涌来,滋补其躯,也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辟谷,不必担忧活生生饿死。
初始的一月时间内,葛贤耍得颇为尽兴。
将自己从【万龙幡碎片】上观瞧来的稀奇龙相,只要合适的,皆放在了自己的蜕凡之躯上。
那冰原之巅,也出现了一尊颇有些惊悚的诡异应龙。
瞧来是龙,但也更似天外妖魔一类。
若只是外相如此,战力可维持,葛贤也愿接受,无非只是诡异吓人一些。
但莫名的,他心头感知总觉得此种“蜕凡躯”不好。
强行拼凑而来,一旦彻底落实,恐生异变。
心血来潮,未必无因。
反正修炼时间还充裕,葛贤便暂时搁置,继续盯着万龙幡投射来的惊人异象。
葛贤本就受龙婆教授秘辛多日,对于龙族如何修炼,尤其是应龙一脉如何修行,已是心中有数。
瞧着瞧着,倏生顿悟。
心头既是欣喜,也迟疑道:
“应龙灵神一脉的修炼,实则与世上多数灵神法脉的修炼没有任何差别。”
“在蜕凡后,若想一直往前走,便需要拜祭【应龙灵神】,从这法脉源头处获取更高等阶的神炁血肉,以及法门妖术……若只拥有一册完整的《应龙仙君宝卷》,而无法重建灵神庙的话,我也将彻底止步于蜕凡境。”
“而且,因为无法与应龙灵神进行感应,无法获得灵神馈赠,这样独自修炼成功的蜕凡境,实力也不如其他同阶修士,当然我这拼凑出各种稀罕龙相的躯壳,当是比同阶修士要强的。”
“不过在我的身上,似还藏着另一条捷径?”
“此万龙幡碎帛,意外乃是正品,确是那远古至宝上的一小块碎片。”
“虽然与完整版相比,渺小无比,但依旧具有召、摄天地内外亿万龙族之威,须知这可是作为万龙之父、鳞虫尊长的真正应龙灵神的权柄。”
“它受我魅惑,已认我为主。”
“若再配合我的‘魅惑采补’天赋,岂不是可以替代应龙灵神,助我蜕出非凡龙躯来?”
“应该说,是真正的应龙躯,嫡传血脉那种。”
“而非是照猫画虎而炼出的虚假躯壳,又或是强行拼凑来的惊悚龙躯。”
……
这些念头初始还不笃定,可思量到后面,葛贤愈发觉得可行。
几乎是毫不犹豫,开始验证。
于是不再沉迷于研究稀奇龙相,而是目光梭巡,随后选中一头图案还较为清晰,状若龙狮般的奇特龙族,心魂生念,一边吟诵起龙婆所教授过的,专属于应龙仙君的秘咒,一边则向那不知在天外天内的龙族发起要求。
葛贤的行为!
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假传圣旨。
当然,他也是实验。
若行不通,他便乖觉自行蜕凡就是。
随着他的吟诵,万龙幡不断鼓荡,神光翻涌,那被呼唤的龙族图案,也不断亮起。
但,并无回应。
不过葛贤也是个耐性极好的,并未立刻放弃。
而是一遍又一遍的“传出圣旨”,很快的,十二个时辰倏忽过去。
葛贤自己都不记得多少遍了,正打算换一个目标时。
匪夷所思的异变,生出。
那图案,变得极亮,溢出之神光无比刺目。
下一息就见那奇特龙族好似活过来般,张口便吐出一滴蕴满神光,色若苍青的灵血来。
同时,还有一道雄浑古老又很是恭敬的声音传来:
“吾乃椒图,居天外螺岛,奉旨送来吾父神血一滴。”
传音结束,那唤作椒图的龙族图案也黯淡了下来。
同时生变的,还有碎帛本身。
它似变得更加枯黄、朽烂,仿佛随便一用力,就可将之撕成粉末。
葛贤见之,心生猜测:
“假传圣旨,召摄万龙,会耗损【万龙幡碎片】?”
“瞧这般明显的变化,只怕用不了几次就要彻底报废?”
葛贤很想好生研究一番碎帛,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全部被眼前那滴神血吸引去了。
他全身上下每一处,甚至于心魂都生出无比浓烈的渴望贪婪。
成功了?
他那异想天开,堪称是痴人说梦之想法,竟然成了?
这一息,哪怕是葛贤自己也露出了不敢相信之色。
事实上若刚刚那一幕泄露出去,便是【脱脱】这样见识的大能修士,也照样会惊骇莫名。
应龙灵神在亿万龙族中,位格极高极高,堪称是“祖神”级别,至少是其一。
是以,祂可以召、摄几乎所有龙族。
可葛贤区区一个尚在冲击蜕凡境的龙妖,又何德何能?
“此计能成,一是因为那【万龙幡碎帛】为正品,真至宝碎片也;二是它认主了。”
“后者,才是关键。”
“若不是确定我为万龙幡之主,那位居于天外螺岛的强者,也不会响应召摄。”
“好好好!”
“日后纵然我无法重建应龙灵神庙,也不必担忧这条道途走不通了。”
验证得成,葛贤心情大好。
暂时压下对于碎帛的忧虑,同时也是丝毫不耽搁,将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龙相尽数散去,龙口一张,将那滴源自“应龙灵神”的苍青神血吞入腹中。
此血,出自真正的应龙。
天外龙族祖神!
万法教内龙神!
这一滴血,若在外界,足可引发龙灾。
甚至于昆仑龙巢、四海龙宫,都会遣出不知多少龙妖来抢夺。
神血一入腹,立刻化作一股永不停歇的风暴,开始摧毁并重塑葛贤的龙躯。
先前他的筑基龙妖之躯刹那被毁个干净,唯有应龙尸骨、赑屃龙心,麒麟灵甲、百煞魔瞳四物幸存,但其中杂质也在一轮轮洗练被消磨干净。
当新的躯体开始从无到有再次生成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之感,浮现在葛贤心魂之中。
其中快感之浓烈,远超先前他自己进行的血肉衍变。
“蜕凡!”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脱俗,只怕在昆仑龙巢、四海龙宫,也只有最嫡传的血脉能享受……不,就算是【青女姐姐】,在蜕凡境时,也未必有我这样的待遇,能让天外龙族送来神血……。”
“快些炼化,我再选一尊龙族强者,讨要别的好处,有了应龙真血,自然少不了应龙之肉,再之后是皮囊、鳞爪、骨髓……若我全部都替换一遍,算不算是应龙灵神的嫡传血脉,届时层次等阶说不定比龙巢、龙宫还要高。”
“不过此法怕是极难,这碎帛仅仅是当初万龙幡的一小块碎片,撑不了几次召摄,除非我将其余碎片搜集齐全……。”
葛贤兴奋不已,既期待着第二回假传圣旨向天外龙族索取好处的妙事,也思量着搜集其余碎片,凑齐真正的万龙幡。
不过接下来的进展,却是又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以为,至多一月、两月就可消化应龙神血。
然而那龙血内蕴着的神炁风暴,好似真就无穷无尽,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摧毁重塑着那“应龙之躯”,每一次重塑,葛贤就觉己身膨胀一圈。
痛楚与快感并存,渐渐将其淹没。
两月?
不,要久得多。
时间一晃,足足六个月过去了。
……
天枢宝图内自成一界,除了广袤天地外,里面也有着大量生灵。
除了无有人族外,其他诸如异兽、精怪、邪祟、孽神等等,可说是应有尽有。
少数过于强大又自带祸患的被禁锢,其余各自都占了地盘,繁衍生息。
葛贤修炼之地被安置在极南冰原,涨海之侧。
虽然很是偏僻,但随着他蜕凡渐成,一桩桩异象和磅礴无比的血气生出,并不停歇的向着四面八方释放,很快便引起了远处周遭许多邪祟精怪的注意。
初始时吸引来了不少低阶的精怪,本以为有“机缘”,可一来就发觉是一头正在蜕变中的恐怖真龙。
那笼罩整座冰原的云雾,其中若隐若现的可怕龙躯,以及散发出的高等阶生灵的威压……机灵些的,远远退走就无事,许多愚笨的,一根筋闯入冰原地界,立刻就被来自“龙族祖神”的炁血威压镇压在地,动弹不得。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更远一些的,那些被禁锢着的强者,也注意到了这里。
应龙!
的确是强大之极的龙神。
可那冰原上,明显就是一头正在蜕变的应龙崽子。
在许多强大邪祟、孽神眼里,分明就是可口的美食,千年难遇的福缘。
它们开始剧烈挣扎,试图前来分润一口。
也就是这一日!
极南冰原之巅,倏然响彻惊天龙吟。
云雾炸裂,冰原崩塌,无垠涨海也骤起千丈海啸……这惊人异象中,一头其躯堪比山岳的真龙腾空而上,俯瞰大地,遮蔽苍穹。
“哈哈哈!”
“成了,蜕凡已成。”
憋了足足快七个月的葛贤,此时一边发出满是畅快的龙吟,一边则迫不及待的审视己身。
除了那大了不知多少的龙躯外,其余变化有那肋背处生出的三双巨大肉翅,好似只随意一扇,就可卷起无穷无尽,遮天蔽日的昏昏海雾,遍体龙鳞作苍青之色,质若绿玉,更不时闪烁着奇异符文,非但坚韧无比摧毁不得,更可避水火,可镇诸炁,可生雷霆,可隐其形。
再看腹下龙爪,额上龙角,颌下虬须……无一例外,几乎与《应龙仙君宝卷》内的观想图一模一样。
只瞧过一眼,葛贤就忍不住赞叹道:
“好!好龙躯!”
“日后我只要显出这身躯,谁都会认定我是【应龙灵神】的嫡传血脉。”
“我就算胡编一句,我已重建灵庙,也不会有人怀疑。”
“咦?”
葛贤正欣赏着己身变化,同时也正要验收一番,自己晋升蜕凡境后,拥有多少门本命神通。
可很快他就发觉下方各个方位,都趴伏着许多低等阶的精怪邪祟。
来不及审问,更遥远地界,四面八方皆有咆哮、怒吼传来,都表达着对于葛贤一身血肉的渴望。
他立刻想起初入天枢宝图时,来自脱脱的交代。
晓得是自己这“应龙崽子”无比鲜嫩的身子,引来了宝图内禁锢、封印着的一些强大邪祟精怪的觊觎。
正打算呼唤脱脱,离开宝图,以避争端。
可谁料到,就在这一刻。
远处,一座漆黑如墨,终年被雷暴雨云笼罩着的山峰,骤然炸开。
随后见一个仪仗队飞出,居中车辇上,赫然坐着一位“帝王”似的精怪,朝着葛贤飞来,并哇哇大叫着喊道:
“应龙幼崽,可为朕药。”
“速入朕腹中,助朕长生。”
这天枢宝图,显然有着器灵一类的存在。
葛贤瞧见这帝王般精怪,并被其认定为是长生药时。
脑海中,同样响起了对方的介绍,根底来历,一应俱全。
“此为【太山精】,乃是太山之精气、秦朝始皇帝之执念混合着后世一位皇帝尸体而诞生的精怪邪祟。”
“常驾仪仗,巡游大地,见得人族便抓来为自己修寝宫,见得灵物便视作长生药而吞噬。”
“此躯混杂着诸多灵炁与执念,既是剧毒,也是大药,传闻将之吞噬,或可成仙。”
“谬言也,脱脱过太山,收于天枢宝图。”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六门神通,四大邪祟
“一尊喜欢扮演皇帝的邪祟?能有何种手段?”
葛贤知悉对方根脚,见仪仗队疾驰而来,下意识疑惑这般邪祟能有什么神通法术。
下一息,答案显现。
二人距离一近,那唤作【太山精】的人形邪祟猛地掀开身上披着的帝王黑袍,立刻就见得恶臭熏天,腥腐炁云冲霄而起,各种食腐蛆虫、艳丽苍蝇汹涌而出,在某种恶炁催化下集体化形。
帝辇前头登时就出现足足数百个一身黑甲的兵卒,以及数十尊身披彩袍的术士,朝着葛贤杀来。
后方,邪祟下旨道:“捉了他,炼为丹药,献来与朕。”
葛贤见此,不由得被气笑:“好一头太山精,模仿还挺到位。”
此时他已感知出了这邪祟的修为境界,蜕凡初期也,神通该是御使奴仆之类。
同一时刻,葛贤也已感知己身,晓得这一番破境后除了强悍到不可思议,且为真正应龙血脉的蜕凡法身外,还一次性得了足足六门本命神通。
其中四门几乎和他先前预测的一样,得自那四样非同一般的宝贝。
蜕变过后,分别变作【尸骨再生】、【麒麟灵甲】、【九窍龙心】、【百煞龙瞳】这四门神通。
所谓尸骨再生,指葛贤只要不被瞬间轰杀成渣,便可发动神通,转瞬再生,堪称一种不死般的妖术,得自那枚从远古仙神战场挖出来的应龙尸骨。
麒麟灵甲则顾名思义,平素时无比坚韧,但也有辟邪、聚宝,化解凶命之力,只是发动一回皆要付出不小代价,且一年仅可用一次。
九窍龙心除了平素修炼时可以带来大好处之外,真正神异在于“爆种”之异力,一经发动,葛贤可令法力道行暴涨数倍……当然,事后代价巨大,乃是迫不得已才可动用的法子。
百煞龙瞳乃是一门攻伐神通,一旦施放,纵然是蜕凡境强者挨上一下,不死也要重伤,如今葛贤只在眼中聚了雷煞、冰煞,威能仅百之一二。
这四门,皆为其纳炼而来。
真正让葛贤心动,甚至是惊讶的,是接下来所知的二门神通。
“应龙泽!”
“万龙身!”
“此二神通,某种程度上算是雷泽法、斗龙术的十倍增幅蜕变版本。”
“应龙泽一开,我将短暂获得‘应龙’般的位格,体内血脉、所拜灵神之神性不如应龙的修士,在该范围内都将被我压制,而我却可得到增幅,我还可往泽内增添诸如毒水、雷法、腐息、煞风……等诸多妖术,永无枯竭,我法力越强,修炼的妖术越多,应龙泽威能也越大。”
“得此本命神通的关键,必是那【天外椒图】送来的应龙神血,使我彻底蜕变为应龙血脉,而非半吊子龙妖野修。”
念头到此时,葛贤面上是根本无法遏制的喜色。
他完全明白这神通的威能有多么不讲理,他甚至有种自己在开挂的错觉,同阶无敌根本不是说说而已,即将成为现实。
对手要与他公平斗法厮杀的话,前提条件是血脉不输应龙。
以葛贤之阅历,目前也只见过大原朝皇室所追随的万法教主,许是比“应龙”要高。
还没喜完,很快他又知了万龙身的威力。
“所谓万龙身,实则是两种形态。”
“一为那惊悚龙身,将大量龙相缝合一身,丑陋恐怖,但战力强横。”
“二为半人半龙之身,在人族形态时我可不彻底化形,择选万种龙相中任一,得其异力,且可施展这万种龙族不同的厮杀斗战秘法。”
“能得此法,必是因为我观瞧了【万龙幡碎帛】,加上斗龙术的加持,这才蜕变出来。”
……
“好生赖皮,好生有趣的两门神通!”
“我喜欢。”
葛贤心底刚感叹完,面前那凶煞兵卒和彩袍术士已然杀到。
他原先打算,是先避开,然后等待“脱脱”救援。
天枢宝图内这些数不清的邪祟精怪,葛贤打不打得过另说,毕竟都是脱脱收容的,他一个来沾光的客人,实在不好与它们起冲突。
但这一刹,他避无可避,恰好又心痒痒想试验一番己身之神通。
没有多少犹豫,大招自是要攒着,面对来敌他躲也不躲,只瞥了眼一众兵卒和术士,一双龙瞳内,骤起凶光。
下一息,两团煞光覆盖前方。
其速之快,避无可避。
兵卒、术士,一方变作冰坨坨,一方变作焦黑炭,齐刷刷往下方涨海坠去。
“大胆龙妖,竟敢抗旨。”
显然,唤作太山精的邪祟是彻底入戏了。
葛贤懒得理会,轻蔑一笑,旋即欺身而上,便打算什么神通妖术都不用,先用自己彻底蜕变过的,几乎算是无坚不摧,又力量惊人的蜕凡境应龙法身,好生欺凌一番这爱模仿皇帝的精怪。
他有把握,对方虽是一头厉害的尸妖。
但不管速度、力量还是防御,都远远不是他一个初入蜕凡境的龙修。
果然,二人一近身搏杀起来,太山精只能是哇哇大叫了。
不过这邪祟,也颇为怪异。
葛贤渐渐将其奴仆杀绝,将其仪仗队摧毁,将其手脚折断,扒了黄袍,丢了冠冕……即便是这样,太山精也是丝毫没有求饶的打算,依旧是一口一句龙妖贱婢,一口一个朕。浑身上下,嘴是真的硬极了。
到后面,葛贤也觉无趣。
短暂试炼他已确认,虽说自己刚刚踏足【蜕凡境】,但血脉根底太厉害,际遇也是非比寻常,普通蜕凡境修士只怕不是自己一合之敌了,须“袁大用”这种圣地嫡传,或是胀妇祭祀这种超级法脉的传人,方能过过招。
此时,甚是不过瘾。
葛贤可还憋着好几门神通不敢发,生怕一不小心把“太山精”给宰了,坏了脱脱的收容。
不过令葛贤有些疑惑的是,为何他都出关这般久,天枢宝图仍旧没有动静。
常理而言,脱脱这宝图之主早该晓得,将葛贤放出去才是。
不待他思量明白,四面八方,那一处处躁动地界,几乎是同时爆发异象,一道道骇人不已的炁柱冲霄而起。
正欺凌着“太山精”的葛贤,面色登时一变。
糟糕!
邪祟集体脱困?
葛贤刚刚破境成功,神通大成,正是膨胀之时。
但再如何膨胀,他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在【天枢宝图】内横行。
只是接下来的变故,半点不由他。
好似所有邪祟都嘴馋“应龙幼崽”,脱困动静一处处爆发后,几乎都朝着葛贤而来。
他一眼扫掠,东南西北,各来一尊。
分别为一只七彩雉鸡、一只双头巨蛾、一个诡异稚童、一尊豕身人面怪。
葛贤见识不低,但这四尊不知是邪祟还是旁的什么,全不认识。
好在宝图器灵仍在运转,再次主动解惑。
“此为【神行】,乃邪祟也,平素作七彩雉鸡模样,为凶煞死炁所化,其速无双,可破万法,一旦为其破体染红,或是遭其入侵宅邸,必要暴死,灵神难救……脱脱过山西,见其入室数十户,令数十民暴死,收容入天枢秘界。”
“此为【赤蛾】,乃不祥之兽也,生就双头,白翼,有龙族血脉,极为好斗,嗜血嗜杀,尤好杀龙类,若将其反杀之,必要遭受反噬,或将暴毙……脱脱于大都荒野处,见其与龙婆厮杀,即将同归于尽,将二邪祟分别收容。”
“此为【倍阿】,乃鬼神也,状如小儿,长一尺四寸,黑衣赤帻大冠,带剑持戟,好斗法,有不死之能,若知其另一真名,呼唤之,可将其驱逐……其主动寻上脱脱,斗法不胜,又被脱脱猜到真名,遭收容。”
“此为【彘身人面神】,乃异种山神也,寿命悠长,凶残古怪,本体不灭,化身不死,其胃口堪比鬼族饿死异鬼,一日啖百人千畜,犹不觉饱足……脱脱以上古玉珪祭祀法,将其收容至天枢秘界。”
……
待接收到这些信息时,这四大邪祟、孽神都已经到了葛贤眼前不远。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秘密,面上忽而露出某种明悟之色。
心底,则忍不住吐槽道:
“堂堂一尊丞相,做事如此不严谨?”
“这些凶残玩意儿都是你亲自收容的,就因为我身上血炁泄露,于是都集体暴走破禁了?”
“破就破吧,还非要用器灵来通风报信,既想试试我的手段,又生怕我不知根底,一时不慎吃大亏?”
这几念,虽然都是葛贤自己的猜测。
但他向来相信己身灵感,笃定眼前这接连不断的变故,就是脱脱在背后搞鬼。
他出关破境那一刻,脱脱就该晓得了。
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从天枢宝图放出去,又故意折腾出这些邪祟孽神过来挑衅。
最直接目的,自然是“考较”他葛贤的战力。
猜出这点,葛贤心头反而放松了。
“我身上真正的奥秘是可以让我少付代价,少生恶癖的魅惑采补天赋,是还来不及兼修精进的鬼族秘法,以及睡仙法身一脉。”
“至于其余的,诸如这应龙秘法,本就是我打算放在明面上,由得任何人观瞧的。”
“正好,许久不曾酣畅淋漓厮杀一回,我还愁不能彻底放开所有神通呢,没想到瞌睡来了枕头。”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应龙神威,殿前显圣
念头落下时,葛贤面上露出肆意笑容,全然没了顾忌。
下一息,他动手了。
先是毫不客气一脚将半废的“太山精”踩入脚下冰原,随后一双龙瞳中各起煞光,阴煞雷煞齐发,分别将那名为“倍阿”的鬼神冻结当场,又将那头双头白翼的巨蛾变作焦炭也似。
而那速度最快,唤作“神行”的七彩雉鸡精,则被葛贤抽冷子一龙尾拍出去十几里远。
最为棘手的,乃是那彘身人面神。
其躯之巨大丝毫不输给葛贤如今为蜕凡境的应龙身躯,加上乃是一尊异种山神,有神性加持,其奔跑起来,立刻就迸发出地动山摇之异象。
葛贤悍然迎上,与之角力。
刚一接触葛贤就晓得双方气力相差不大,于是立刻施放出斗龙术,三两下将“猪身人面”的山神强行掼在地面,蹂躏起来。
纵然葛贤是以一敌四,但这第一回合,葛货郎竟是完胜。
这一幕,着实不可思议。
不过细究起来倒也正常,如今的葛贤可是货真价实的【应龙嫡传血脉】,哪怕去了昆仑龙巢、四海龙宫,也足可与最顶尖的同辈天骄厮杀。
本只是区区一个野修龙妖,没想到凭借着福缘,有了这般造化。
不过这四物毕竟是脱脱选出来的,自然不可能被这么轻易打发。
很快齐齐挣扎,并开始围杀葛贤,且直接扭转战局。
七彩雉鸡精不愧神行之名,速度之快匪夷所思,葛贤只在第一下占了偷袭便宜才碰触到了它,后续再无触及机会,由得其化作一道七彩虹光,疯狂“叮咬”着自己,亏得他身上麒麟灵甲无比强悍,除了叮叮当当声响外,他丝毫无损。
只是须注意,要时不时闭上双眼和龙嘴,甚至要施法封了自己的后窍,这雉鸡精无比歹毒,常往那二处去就罢了,偶尔也试图钻他后窍。
可以想见,一旦被其破入后窍,除了暴毙再无第二种结局。
接着是那外相如同稚童般,却又持着剑戟的“鬼神倍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那般丰富之经验,斗法厮杀的本事实在是凶,逼迫着葛贤将招雾换水二咒一并施放才堪堪抵御住。
可如此一来,他便无法再镇压那头唤作“赤蛾”且能与龙婆打个来回的邪祟,以及那最恐怖的彘身人面神。
尤其后者,不愧是让脱脱也要祭祀才能收容的古老山神。
初始第一下接触被葛贤摁住后,马上进入癫狂状态。
四蹄疯狂踩踏,巨大躯体不断扭动。
脚下高耸冰原立刻被打出大量裂缝,且在下一息开始崩解倒塌。
见此一幕,葛贤不惊反喜。
龙口微张便打算下狠手,这第二回合他用了不少手段,但毕竟是被围杀,眨眼落入下风。
只要再稍稍耽搁一点,很可能就要遭殃。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逃遁呼救,只不愿意,也不需要。
这一刹的打算:直接施放本命神通【应龙泽】,此法一出,可在镇压领域内所有生灵的同时,大幅度提升葛贤自己的神通秘法。
一压一涨,战局自是立时逆转。
不过也就是此时,一桩意想不到的“好处”,忽然落在葛贤头上。
他脑海中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一幅特殊地图,可以瞧见是天枢秘界,地图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处处被标记好的地点。
所有地点内,都有着同样物事。
煞炁!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煞炁。
葛贤只是粗略一数,就看到了数十种之多。
心头,立时明悟:
“好嘛,脱脱这是又要硬塞好处予我了?”
“想是看出我得了【百煞魔瞳】这一攻伐无敌的神通,偏生体内只有阴、雷二煞,使得这神通杀伐之力不足,白白浪费,这才来特意指点,帮我补足缺陷。”
“拒绝之?”
最后念头,根本不在葛贤考虑范围内。
他葛货郎对待砸向自己的好处,向来是秉持着不拒绝、不允诺、不负责的态度。
都上门白给了,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何况脱脱这一礼,的确很难拒绝。
葛贤也好奇,补齐这本命神通后,他能否真的以一敌四击败这四尊极为强大的邪祟孽神。
此念一起,他丝毫不恋战。
趁着冰原崩塌,四邪祟皆被缠住的空档,葛贤一个隐身,无声无息脱离战场,往冰原反方向去。
应龙翅一扇,很快抵达一处幽暗山谷。
谷内,昏暗不见天日,且有共计五团颜色不同的巨大煞炁,互相碰撞交融,不断释放腥臭酸雨,腐蚀着山谷中的一切物事。
葛贤应龙眸一瞧,隐约间似见得那山谷深处有一座破庙,内里有一铁制神像,似是五头粘连在一起的恶鬼,极其丑陋。
此时,他脑海内来自天枢宝图器灵的声音响起:
“此为【一目五先生】,属鬼族,为五头奇鬼。”
“四鬼尽瞽,惟一鬼有一眼,群鬼恃以看物,五鬼联袂而行,伺人熟睡,以鼻嗅之。一鬼嗅则其人病,五鬼共嗅则其人死。”
“此五鬼在安宁年份,一出世只杀数十人,可若是灾年乱世降生,所过之处皆成鬼蜮,一夜之间可杀千人。”
“五鬼道行极强,蜕凡境修士遇之必死。”
“脱脱铸铁塑像将五鬼封印于此……一目五为脱困,日日夜夜释放体内五鬼阴煞,欲腐蚀镇庙。”
明悟这些,葛贤面上不由露出恍然之色。
不愧是当朝丞相,会做买卖。
这一遭,是打算既施恩惠给葛贤好处,也是顺道加固天枢宝图内的封印。
当真是好算计!
如果是旁人这么算计他葛货郎,保管要被他记上小黑本,日后借机报复。
但脱脱这般做,葛贤甚是满意。
“我替你加固封印,收取煞炁为酬劳。”
“两不相欠,极好极好。”
欢喜之间,葛贤立时动手。
就见其隐匿着的应龙身倏忽显现,随后一双龙眸变得好似旋涡也似,无形的吸扯之力诞生,将满幽谷的五鬼煞炁牵扯着,鲸吞入眼。
可怜这满谷之炁,是那厉鬼“一目五”十几年辛苦积累而成。
如今,一朝被葛贤吸走,并炼化为己身神通。
吞入眼中时,葛贤眸中煞炁数量,一跃从二,跃升至七。
也是恰巧,他刚炼化煞炁,远处一道七彩虹光激射而来,眼瞧着要生生撞在他身上。
葛贤见此丝毫不惊,只朗声一笑,随后眸中新炼出的两道混杂着阴煞、雷煞、五鬼煞的“神光”迸发,恰好与那七彩雉鸡精所化虹光撞在一起。
神行虽快,却也快不过眸光。
随着一道巨响,这地界飞起许多七彩鸡毛,以及一声痛苦鸡叫声。
“哈哈哈……多谢丞相成全,葛贤必尽全力,不叫任何一头邪祟孽神脱困。”
葛贤大笑,随后转身往下一处地界去。
下方,刚从沉眠中醒转的厉鬼【一目五先生】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凶手的模样,只听到笑声,然后就见到了空空如也的幽谷。
十几年的努力,一瞬化为乌有,五鬼也如那雉鸡精一般,齐齐哀嚎起来。
葛贤可不管这宝图内被禁锢、关押着的邪祟们,遭了他这个贼大偷特偷后的心情。
去往任何地界,都懒得搭理受害者。
只一心收取煞炁,同时还要面对那四尊邪祟孽神的追杀。
他如今实力比较先前,已是暴涨不知多少。
可一旦陷入四邪祟的围杀,照样有性命之危。
好在他实在奸猾,且防御太强,还可隐身逃遁,施法阻碍,比泥鳅还要滑溜,即便四邪祟中有【神行】这样速度骇人的,也根本无法将他驱赶至包围圈中。
此过程中,葛贤斗法经验不断提升,眸中煞炁数量也在暴涨着。
除了见到了各式诡异邪魔、恶神之外,也得了诸如黑蛛、血浊煞、天霜煞、尸魔煞、十二花神煞……等等数十种非凡煞炁。
渐渐的,其一双百煞魔瞳,距离圆满已过半。
这般进度若叫旁人晓得,必要生出嫉妒来。
如百煞魔瞳这样杀伐无敌的神通,寻常修士若要祭练完全,非要耗费十几年苦功不可,这还是顺利的。
虽说荒野无主之地,多可见得各种煞炁,但要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收集至少百种煞炁,这意味着此法不是散修能炼的,几乎没有完成的可能性。
葛贤原本也难以炼成,可谁让他福缘逆天,恰好在【天枢宝图】内呢。
脱脱稍稍松手,给他一桩“人情”,这般神通就成了。
所耗时辰?
半日不到。
说来那四邪祟,顽强追杀半日后,也都有了放弃的迹象。
无他,那应龙崽子实在奸猾,哪怕它们暗中勾连,布了陷阱,也根本奈何不得。
到了后面,其神通妖术炼成,哪怕是防御力最恐怖的【彘身人面神】,至多也就硬抗葛贤几道“百煞神光”,再多,可就要皮肉消融,凶煞入体了,那滋味很是不好受。
见四邪祟有退缩迹象,葛贤反而不愿意了。
他神通炼了一半,还不曾厮杀过瘾。
正好此时脑海中的“煞炁地图”也已消耗完毕,尽管从中可看出宝图内还有许多地界他不曾探索过。
不过既然脱脱没给,意味着那些地界没有煞炁,又或者禁锢、封印着一些他根本不能接触的存在。
既如此,葛贤索性一转身,主动迎上四邪祟。
应龙幼崽的血肉!
实在是香,本要离去的邪祟恶神,再度齐聚。
嘶吼中极有默契的围上来,同时就要下辣手。
而葛贤,则畅快大笑起来:
“哈哈哈,来来来,都来吧。”
“一只野鸡精,一个耍剑弄戟的小鬼,一个大白蛾子,还有一头野猪山神……追杀我这么久,也该尝尝我葛贤厉害了。”
只听着笑声,这四头邪祟孽神便觉不对劲,警兆轰鸣。
它们向来遵循己身感受,晓得强弱分明,齐齐都要转身遁走。
可到了这一息,如何还来得及?
伴随着惊天龙吟,骇人异象降临此地。
葛贤用不着再刻意释放唤水、召雾二咒,只是本能般,将一直酝酿着的本命神通【应龙泽】释放。
瞬息,天地异变。
漫天水汽突兀蒸腾而出,大地化泽,碧波荡漾,云雾汹涌,将闯入且来不及逃走的四尊邪祟恶神同时笼罩,内里诸如毒水、雷法、腐息、煞风等恶劣物疯狂滋生,无差别开始对四个闯入者进行攻伐。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当龙吟落下时,这莫名出现的大泽之上,赫然显现出一尊宛若“天神”般的龙形虚影。
其高居苍穹,俯瞰大地,如大日神光又或是太阴辉芒般的神华一丝一缕垂落下来。
云雾中,雷霆轰鸣,风暴肆虐,隐约可见得大量天外天内的龙族投影在游走着,拱卫着。
四尊邪祟恶神,立时都遭了不同程度的镇压,尽管很是不愿,但躯体还是被强行震慑,往大泽中按去。
显然,它们的血脉、位格都不如【应龙灵神】。
它们被镇压、削弱,而葛贤则得了提升,非但躯体伤势全无,更是法力暴涨,眼看着一场不公平,但对于葛贤来说无比畅快的厮杀即将开始。
包括葛贤,甚至是脱脱在内,都没想到的变故突兀发生。
不止是神行、赤蛾、倍阿、彘身人面神这四邪祟遭了应龙灵神的位格镇压。
天枢宝图!
这一至宝,同样受不了应龙泽。
似葛贤这样的“外来者”,本无可能,也无权限改变秘界内的样貌。
先前因他们厮杀而崩解的冰原,一早便恢复了原样。
但此时,葛贤施放出应龙泽后。
这地界竟永久被改变成了凶险恶劣的云雾大泽,哪怕宝图器灵,也无力再改回去。
因为它在位格上,也没能压过此时那应龙泽内扮演着“应龙灵神”的葛贤,尤其还有被激发出本来面目的另一宝贝【万龙幡碎帛】的加持。
这般变故!
在天枢宝图器灵看来,与挑衅无异。
它本该动用宝图伟力将葛贤这头新生的应龙崽子,生生镇死。
但有脱脱之命,它又无法这么做。
于是乎下一息就出现了谁也没想到的变化:
葛贤,被驱逐了。
毫无征兆的,就在那应龙泽生出时,整个天地翻涌着将葛贤“含住”,随后往外一吐,丢了出去。
如果只是这变故,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葛贤已晋升至【蜕凡境】,又炼好了神通,本就该出关。
缺一场厮杀,无关紧要。
可偏生,时机不对,甚至是极其不对。
……
因【灵官科举】日期将至,大原朝局愈加复杂,暗流涌动,事务繁多,迫使一向沉迷享乐的皇帝也不得不勤政上朝。
这日,殿内,文武百官就着“丞相脱脱要率军剿匪”一事你来我往进行博弈时。
忽然最前方的脱脱,面色骤变。
可他也是来不及做什么,袖袍猛地撕裂开来,随后就见得一声极其骇人的龙吟响彻,神光涌动中,葛贤所化应龙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显现在了文武百官以及皇帝面前。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滞住了。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幻妃相邀,欢喜女神
若要说此时殿上谁最惊骇,非脱脱莫属。
他是当朝丞相,是“天枢上相灵神”在世行走,纵是灵庙最高神官的地位也不如他,所以他才能执掌天枢宝图这样的至宝。
但宝图作为天枢灵神一脉的至宝,也有部分权限。
葛贤一显了应龙真神血脉,杀不得压不得又收不得,只得强行吐出来,脱脱也无法阻止。
阴差阳错之下,便造成了如今的尴尬局面。
满朝文武以及大原朝皇帝,哪一位不是在世强者?哪一位不是见识广博,眼力毒辣。
瞧见脱脱碎裂袖袍,又见葛贤那龙身,纷纷都是明悟过来发生了何事。
“这所谓的【货郎探子】果然是脱脱培养的暗子,竟不惜血本让他成为应龙幼崽,只是没控制好被天枢宝图所斥?”
意识到这点。
脱脱一方,自是大为叹服。
而其政敌也就是别儿怯不花一方,则都投来厌恶、嫉妒之色,并毫不客气直接发难。
文官队伍中得了顶头上司眼神示意的一位御使出列,瞧着炁机也为蜕凡境,但法力却还在刚破境的葛贤之下,所拜灵神位格更是远不如应龙,瞧得葛贤一眼,还遭了压制,心头更是恼恨不已。
强忍不适,一边躬身拜皇帝,一边则斥责葛贤道:
“陛下!”
“此子未经召见,竟敢擅闯皇宫,居心叵测,按律当斩。”
虽说别儿怯不花一方,人多势众。
但在如今的朝中,依旧是脱脱占优。
这试图栽赃、上纲上线的御使刚说完,立时就有好些个官员勋贵要开口反驳。
脱脱立时一道眸光阻止,随后自己也躬身一拜,欲要亲自开口辩解。
可谁料此时,上首那皇帝之侧,一层薄纱后方端坐着的一道曼妙身影,忽而掀开纱帘,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绝世容颜来。
这女子,用一种“欣赏好物”似的眸光看着葛贤那非同寻常的应龙之躯。下一息更吐出让葛贤,以及满朝文武都大觉荒唐的话来。
“陛下!”
“臣妾还奇怪自己为何今日心血来潮,非要缠着陛下,上朝旁听这些我全然不懂的政事,原来是有福缘在候着哩。”
“陛下不是一直在恼,为何这段时日修行那【大欢喜法】无甚进境,大欢喜女神已鲜少降临了。”
“是啊,女神之妙,朕体验过一回便念念不忘,可为何祂再不来了呢,便是爱妃你跳那‘十六天魔欲孽舞’十遍百遍也无用,实在费解。”
“缘由很简单啊陛下,俗世污浊,于女神而言臭不可闻,上回是臣妾带着数百命妇、美人摆了欢喜阵,跳了天魔舞,这才引得女神降临来观瞧,并赐福了陛下一遭,若要再请祂降临,自然是需要更具诱惑力的祭品……。”
这对话到此时,满朝文武有不少都已变了脸色。
尤其脱脱,其妖异面上既无奈,又蕴着一丝愤懑,都快要藏不住了。
葛贤此时神色也不甚好看,他从白富贵处可听了不少关于大都、皇室的秘闻。
其中之一,便是关于这大原朝皇帝的。
“这荒淫皇帝宠幸【极乐教】一脉的脉主,迎接入宫,还赐为‘幻妃’,显然眼前这炁机恐怖的女子,就是那所谓的幻妃了。”
“皇帝本就沉浸于享乐,幻妃入宫后,更是变本加厉不知多少。”
“整日演练修行所谓的大欢喜法,在宫内建了数百间秘屋,搜刮命妇、美人,不允穿衣,放置其中,一时兴起便要白日宣淫,而那幻妃更在某日,领着十六位欢喜魔女,戴象牙冠,身披缨络大红绡金长短裙袄,云裙合袖,天衣绶带鞋袜,唱‘欲字经’,跳‘天魔舞’,数百美人命妇亦皆缨络,各执乐器……一番演法,竟然将天外邪神【大欢喜女神】吸引来俗世,降临皇宫。”
“当着所有人的面,那女神宠幸,或者说‘赐福’了皇帝。”
“也不知那滋味究竟有多么无法忘怀,自那日后,这大原朝皇帝便再无法自拔,整日修炼大欢喜法,想尽办法欲让那女神再来一回。”
“这淫妇如今盯着我,不会是想让我来当新的祭品吧?”
葛贤心头回想着,不由得有了不妙念头。
他也与那“幻妃”对视在一起,一刹那也不得不承认。
好皮囊!
他已见过李娲、耶律玉燕这些堪称绝色的疯狂女子。
但二者加起来,都比不过眼前之幻妃。
尽管在宫外堪称是声名狼藉,被人唾为祸乱后宫的淫妇,可这女子却生得一点也不艳,只是顶着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和有些哀怨柔弱的姿态,可若多看几眼,又可在她身上看见妩媚、英武、稚嫩、成熟等等气质。
时而懵懂如少女,时而狡黠如魔女,时而圣洁如神女……万种风情,集于一身。
令人不由自主,心生爱慕。
这一刹,葛贤倒是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被封为幻妃了。
他葛贤也是精擅魅惑的,但此时却觉得,哪怕自己天赋全开,也未必能胜过对方。
他的惊疑没持续多久,直接成为现实。
就见那幻妃,指了指葛贤,随后对着皇帝道:
“臣妾瞧得分明,此子不知得了什么福缘,竟蜕变为真正的【应龙血脉】。”
“血脉之精粹,比昆仑龙巢、四海龙宫那些真龙血脉更甚,只要稍稍得些资粮好处,他就能重建应龙灵神庙,能与那位天外龙神勾连上,甚至能以子嗣之名,召唤‘应龙’再度降临俗世。”
“陛下也知臣妾近日正炼新法,若这孩子能加入进来,和我一同演练,只要能招来应龙,哪怕是部分分身,与我等同享欢愉……届时必可取悦【大欢喜女神】,说不得祂一欢喜,直接幻化出人间体,俗世身,永远陪着陛下了……。”
她每说出一句,王座上那皇帝面色就激动一分。
听到后面,已是满面红光,脑海中更全是自己享受的画面。
而此时,这幻妃,忽而又露出灿烂笑脸,对着葛贤发出邀请道:
“少年郎莫要怕,本宫邀你一同炼法不是要害你,而是送你一桩大好处,大造化。”
“听闻你先前恶了怜真那孩子,还得罪了【永生教】,这都无妨,只要你入本宫麾下,这些仇怨本宫一言就可解决。”
“满朝文武有万法血脉,都不曾得本宫邀请,少年郎福缘可是不错哩。”
这几句一出。殿上稍微有些志气的文武官员,哪怕是别儿怯不花一方的,则都被恶心得够呛。
既是蔑视,也是羞辱。
极乐教明明是邪神法脉,本该被通缉追杀,却用这种方式骑脸文武百官,偏生他们还做不了什么,包括脱脱在内,他们自己是大原朝的臣子。
他们所拜的灵神,则名义上都是万法教主的属下,根本无法反抗。
最难受的,自然是葛贤。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这般顺利的晋升【蜕凡境】,过度透支了白富贵带来的福缘好运,以至于阴差阳错,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大殿之上,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那幻妃,说辞虽然隐晦了一点点。
但其中含义,葛贤听了个分明。
她在向皇帝献谗言,要他下旨,让葛贤入宫,和她一起修炼那什么《大欢喜法》。
听起来,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可他葛货郎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里面的凶险?
不,说是凶险都不对,分明是灾殃。
“这淫妇看中了我的应龙血脉,想拖我下水,引我堕落。”
“再让我以血脉为祭,召唤应龙或者应龙部分分身降临,反向再将这位龙神污染。”
“这么大的‘成就’足够取悦她背后的那尊天外邪神【大欢喜女神】,届时女神也会再次降临,享受这份特殊祭品,顺道还会给皇帝一点甜头。”
“嗯?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她向我发出邀请,参与她的银趴?”
“好家伙,这什么狗皇帝,自家妃子这么干都不恼,还一脸的期待算怎么回事?”
葛贤意识到了不好,脱脱当然也是一眼看穿。
下一息,眼看着那皇帝完全心动,就要开口下旨,甚至“宣葛贤入……”这几个字都到了嘴边。
脱脱再顾不得旁的,连忙截停道:
“陛下且慢!”
“此子乃是微臣特意培养来的能臣苗子,臣寄希望于他能在【灵官科举】中一举夺魁,未来能为我大原朝接续国运,万万不可半途而废。”
“再说幻妃之言未必能成,须知应龙灵神庙之所以极难重建,并非只单纯应龙血脉稀薄之故,更有龙族内斗之因,龙母、龙父只怕不会允许应龙再临俗世。”
“只是祭品而已,我大原朝地大物博,万法昌盛,有什么祭品找不到?”
“还有那【大欢喜女神】又究竟是何等位格,陛下贵为赤乌天子,乃万法教主在世行走,诸神见之也须给陛下一份颜面……既然陛下喜欢,为何不直接下一道万法圣旨,要那女神乖乖降临受宠。”
“哼,若那女神不从,便是邪神之属。”
“待微臣剿灭匪患,我大原朝气运再度鼎盛时,必要焚表献策给天枢上相,敕令万法众神,将那大欢喜女神斩杀于天外。”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欲炼鼠神,上线皆来
前头脱脱还是慢悠悠说着,可到后面已是慷慨激昂,气势磅礴。
其身后,更隐隐浮现出了一道灵神虚影,正是那知晓天下鬼神的天枢上相。
他将这般大义举起,其背后文武百官哪里敢不配合。
纵然是别儿怯不花一方,也都默契释放出己身灵神炁机。
顷刻间,这大殿之内,万法汹涌,磅礴且骇人的气势,隐隐朝着那“幻妃”镇压过去。
原本还嬉笑着的绝色美人,登时面色苍白,柔弱躯体抖颤起来,似乎随时要吐血暴毙。
这变故!
这场面!
看的葛贤又是目瞪口呆。
初始惊骇不已,随后隐隐明悟过来: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大原朝已到崩塌之时。”
“偏生都这个当口了,皇帝还是荒淫无度,沉浸享乐,加上朝中、地方也都在拖后腿,让脱脱这位试图为大原朝接续气运的贤相倍感无奈,如今更荒唐,前脚还在讨论国家大事,剿匪科举等等,后脚就任由后宫妃子,尤其还是个邪神法脉的淫修插嘴,宣扬那些恶事,还顺口侮辱了一番万法灵神。”
“脱脱见情势崩坏至此,终究是忍不住了。”
“所以突兀来上这么一下,救我只是一个很小的因素,真正原因是想借题发挥,镇压幻妃的同时,逼迫皇帝清醒过来……。”
“我能想通这些,满朝文武也可以,所以都放下成见进行配合。”
“可惜,多半无用。”
最后一道念头,葛贤之所以这般认为。
是因为此时那明面上被“吓坏”的幻妃,还有闲暇暗中对他俏皮眨眨眼。
一瞬风情,不可方物。
而接下来的进展,则完全验证了葛贤心头推测。
本要下旨召唤葛贤加入后宫银趴的皇帝,被脱脱一番“抢白”,刹那本要暴怒,可被那骤然爆发的万法气势一摄,似是清醒了一些。
其面上,罕见浮现出挣扎之色来。
可就在此时,一只如羊脂白玉般的柔嫩小手伸了过来,握住皇帝大手,弱弱道:
“陛下,臣妾知错了,是该听丞相大人的,陛下身为天下共主,赤乌天子,合该享有这世上一切才是。”
“不过陛下不用着急,灵官科举在即,天下俊杰汇聚,届时说不得如这少年郎一般的天骄也还有不少,都成了灵官,皆为天子门生,届时陛下再下旨让臣妾好生挑选一番就是……。”
这两句话一出,包括脱脱在内,顿时都觉牙酸,愈感无力。
好手段!
葛贤此时完全可以笃定一事:
“那幻妃不是预知到了我会出现而特意随皇帝上朝等待,而是本就带着目的而来。”
“她已完全迷了大原朝皇帝的心窍,且已经开始干涉朝政,甚至直接就要染指即将成立的,大原朝权力最大的衙门【万法搜神司】。”
“说不定我来之前,她还在苦思冥想找插入的由头,我一来,她顺势就要人了……。”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葛贤所想。
就见那本来还有些清醒的皇帝,被幻妃小手一摸,再度沉沦。
也不再纠结那事,只狠狠瞪了眼脱脱,随后一甩袖袍,带着那幻妃走了。
“陛下回宫!”
“退朝!”
……
一场突兀变故,以及差点引发的闹剧,最终潦草收场。
遭了无妄之灾的葛贤,这才得了空子,变回人形。
幻妃之谋,脱脱也知。
所以丝毫没有怪葛贤,见他蜕凡成功还露出笑意来,既是赞叹,也是意外道:
“是我安排不周,早该想到的,你是富贵第一个主动亲近,甚至要认作弟弟的,必是福缘深厚之辈。”
“不过你能仅仅凭借一些沾染了应龙血脉的杂种血肉,和一块万龙幡碎帛就蜕变为真正的应龙血脉,也颇令人意外。”
“原先我以为你仅可冲击那二甲之列,如今看来,许有惊喜也说不定。”
“距【灵官科举】还有三日,你且先回相府,好生休整。”
“我知你那‘百煞神光’还差半数煞炁方能炼成,这三日我会尽力替你搜集,以助你炼成这杀伐神通。”
“先不必着急拒绝,本相知你不欲牵扯官场,求灵官一职也是为了方便自己修行,本相不勉强你入我麾下,与人斗争,只是如今你被那幻妃盯上,未来少不得要卷入,看在富贵面上再助你一助。”
最后两句,是脱脱传音。
葛贤闻言后,点头施礼,谢过脱脱,随后反身出了皇宫,回转丞相府。
而在离去之前,他似有所感。
回头瞥了眼,果然见到原本极为不和,平素时都是互相攻击的脱脱、别儿怯不花这两位丞相,以及他们背后的一位位勋贵大官。
此时,竟突破了对峙姿态,颇有些若即若离的模样。
甚至你一言我一语,还有些交谈。
“左相,此次科举一毕,我便要率军剿匪,若一日不能平了张世诚、刘福通、朱洪武这些乱贼,本相一日不回朝,我不在朝中时,左相可否多尽些力,不要让一些魑魅魍魉,坏了我大原的根基气运。”
“脱脱大人且安心,你我虽有些政见不同,但身家性命,志向所求皆系于大原,其他时候许会扯你后腿,这一回必是不能的。”
“唉,现下是大日沸腾,烈火烹油之状,你我纵看出那病灶所在,也不敢伸手挖除啊。”
“那女魅虽恶心了些,却只是小祸患,真正的大患还是那些乱贼,只要大人能一举扫荡干净,令我大原气运再度滚沸,归朝之日,我必好生拜你,为你前驱……。”
听到这里,葛贤身已远去。
不过他也用不着再听,都能猜出朝局变化。
一个祸乱后宫的淫妃当众骑脸,使得两大势力暂时放下成见,有了合作的苗头。
双方谋划,直接都算得上是阳谋了。
别儿怯不花一方承诺:脱脱去剿匪时他们不拖后腿,功成回朝后,他们双方一道进言铲除【幻妃】。
那时大原朝气运完全接续上,别说是幻妃,就算是皇帝想要再继续荒唐都不成,很可能会被双方联合起来废了,再立新帝。
这计划,听来不错。
可惜哪怕是葛贤,都看得出来不成。
过于理想化了!
首先政敌一方不扯后腿这事,就为虚妄。
别儿怯不花不扯,不代表其余人不扯,他只是明面上的派系领袖,威望还没到令行禁止的地步。
贪腐堕落,异化失控这些事,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
“再说截止目前,前世历史似乎都能套用一二。”
“没记错的话,前世那位元朝末代皇帝,也是个荒淫无度,喜欢修炼大喜乐法,十六天魔舞的,什么男女裸居,君臣共被这档子事,干得太多了。”
“若是这样,最终这场政斗,取胜的既不是脱脱一方,也不是别儿怯不花一方,而是另一个谄佞奸诈的阴谋家。”
“嗯,毕竟得了脱脱不少好处,虽然不愿参与进去为【大原朝】续命,不过日后倒是能寻机提醒他一番,免得被小人暗算了,死得那般凄惨……”
葛贤一边思量着这些,一边在男狐侍官引领下出了皇宫。
一出宫,无比繁华热闹的大都之景又映入眸中。
如今那贫困西城被封锁起来,作为灵官科举的第一个考试场地。
但对于富户勋贵子弟而言不碍事,西城本就无甚好看好玩的。
东城,才多勾栏瓦舍。
在那些平民被引神香吸引来的大量邪祟折磨时,东城地界却是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葛贤自是看都不看,径往丞相府赶去。
还有三日!
他尚有别的打算。
世上谁也不晓得,葛贤除了“应龙秘法”外,还有其他许多手段可以进境。
鬼族秘法,睡仙法脉这两大法脉不必说,他若是想的话,还可以直接再兼修一门【天外鼠神】的邪法。
事实上,他的确有这个念头,且迫切性还在那二身之上,这也是他得了太子赏赐后直接去地之宝库取走那天外邪神【大角鼠】神像的原因。
“先前脱脱泄露考题!”
“说三场考试的关键,在于多收容邪祟,多搜集灵粮,多册封灵神。”
“从【袁大用】这厮就可知晓,届时参与科举的众多考生,少不得会拉帮结派,互帮互助,孤身一人的散修考生,非但争不过他们,还可能被暗算,死在考试中。”
“我孤身一人,且已是袁大用的眼中钉,须预备些特殊手段才方便行事。”
“若能再修成那【天外鼠神】之法,如那白玉老道般,号令群鼠……在三场考试中,应都可占得一些先机才是。”
“之前脱脱时常在府中待着,有天枢宝图监控,我忧虑泄密而不敢动作。”
“如今大事将近,脱脱言说自己接下来都不归府,我便也得了空子,尤其我已是蜕凡境之应龙,再召来之云雾,可隔绝通神境修士之窥视,安全无虞。”
带着这些念头,葛贤很快回转丞相府。
可就在他要归府之时,忽而心有所感,也不晓得感知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了很是稀罕意外和无奈之色。
随后,在心底忍不住吐槽道:
“又来?”
“这些细作上线,不来就都不来,一来就全都来了。”
“法显和尚、施耳、杨毕……一个不少,全来了大都,都是来寻我的?”
最后一念虽是疑惑而发,但实际上葛贤无比肯定。
因为在他感知中,这三人的居所,都围绕着脱脱的丞相府。
毫无疑问!
这三个反贼,同时也都是葛贤的“上线”,都已经知晓了如今葛贤的声名,闻着味全来了。
ps:十一月,会努力。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血神传人,碎颅将军
在钱塘县时,葛贤得了法显、施耳、杨毕三人好处,认下了细作身份。
如今三家上线都找上了门,他们都晓得葛贤那极为强大的“感知”天赋,都懒得寻他,而是光明正大就出现在丞相府周遭,只待葛贤自己主动上门。
这一日,果是等到了。
“从脱脱的反应就可知,如今大原朝各地都是烽烟四起,反贼事业如火如荼。”
“按说这三人该没什么闲暇来寻我才是?”
“明明晓得我如今身在丞相府,还冒险守在周遭,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念头到此,葛贤立时便选了一处方位。
三家都在等他,但最先还是去了朱洪武家那杨毕处。
缘由?
其余两家哪怕久等他不来,说不得也就直接放弃了,不会如何。
可杨毕这厮,乃是狡诈桀骜之辈,说不定会因为见不着他,而悄悄揭露他的细作身份。
虽说葛贤能圆过去,如今靠山也强,莫说是一家出来,就是三家一起说,也根本奈何不得他。
他如今倒是想要瞧瞧,杨毕寻他,意欲何为?
不多时,丞相府右侧稍远些一处富户民居内,经过敲门、自报家门、给出信物等流程,时隔多日,葛贤终于再次见到了杨毕,这位朱洪武麾下细作头子,仍旧是那眉清目秀,风仪不俗的样子。
法力道行,也有不小进境,想来是近日来得了不少好处。
可惜,已是被葛贤甩在身后。
杨毕已听过关于“葛贤”的那些不可思议事迹,什么被永生教追杀,反杀胀妇祭祀,击败花果山嫡传弟子蜕凡境袁大用等等。
一开始,他还只当是讹传。
他明明记得葛贤这个货郎探子,连筑基境都不是。
怎么可能钱塘县一别,变化这般大?
这得撞上什么样的福缘才能在这般短的时日内,接连破境,一跃成为蜕凡境强者?
可再不信,也抵不过此时亲眼所见。
杨毕面色稍稍呆滞,眨了眨眼,随后惊叹道:
“当初在钱塘县,杨毕就知葛兄弟非池中之物,将来必有大成就,没成想这才多少时日,葛兄弟就已是蜕凡境强者,还修的是传说中的【应龙秘法】,真让人刮目相看。”
“外界传闻葛兄弟乃是那奸相脱脱所培养的暗子,听来颇真,若不是杨某晓得葛兄弟为人,多半不敢来见。”
这两句,听来客气,实则也有些阴阳怪气。
葛贤也知杨毕为人,这厮心眼实在不大。
眼瞧着不久前还是自己“下属细作”的货郎,转身蜕变至此,他心头不忿再正常不过。
葛贤只将杨毕作为了解天下反贼进展,以及朱洪武处的一个联系活口,是以根本不与他计较什么。
闻言后,笑了笑,很是真诚解释道:
“杨大哥谬赞了,葛贤当初能避开永生教之追杀,也有你相赠之无名小册的功劳。”
“后来种种,乃是阴差阳错,意外认了一位义姐,在朝廷处得了不小战功,得以暂居丞相府。”
“至于这一身修为法力,乃是那脱脱借了【天枢宝图】与我,其中世界一日可当百日使,我耗了许多稀罕灵材资粮,加上近一年时间,这才突破晋升至蜕凡境,刚出关感知到杨大哥你的炁机,立时就赶来了。”
“脱脱虽对我有恩,但我已是见过了那大原朝的狗皇帝,荒淫无度,昏君也。”
“是以我也与脱脱言明,绝不会助纣为虐,入朝为官。”
“只是因了修行所需,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受邪祟孽神侵扰,在下已决意参加那灵官科举。”
这一番话,可说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丁点破绽也无。
纵是想要挑刺的杨毕,一时也无法开口。
而此时,杨毕身后忽而一团庞大黑影强行挤出,生生将杨毕推到一旁的同时,一只比常人之手要大上数倍的巨掌,裹挟着爆音,朝着葛贤肩膀拍来。
同样达到“蜕凡境”层次的炁机,顷刻迸发。
与寻常修士炁机不同的是,这一道炁息中充斥着暴虐、狂躁之感。
葛贤受袭,几乎是下意识的释放本命神通“万龙身”,一只手倏忽再变作臃肿膨胀的巨型龙爪,此爪出自异种龙族【大力鬼龙】,擅角力,可撼山。
他也一声不吭悍然迎上巨掌,二者相触瞬息便知对方气力与己相差无几。
不同的是,葛贤这本命神通乃是融合【斗龙术】蜕变而来,气力只是其一,致命的在后头。
那巨掌主人试探过后本欲抽手回去,大笑声正要出来。
可下一刹,他只觉一股巧劲拽着他的巨掌往后方一甩,天旋地转,房屋震颤中,一尊铁塔似的大汉,被葛贤生生从阴影中拽出,随后摁在了地面。
其身量实在惊人,无任何变化,正常形态就接近一丈,浑身都是黑黝黝泛着油光的肉疙瘩,容貌粗狂,面圆耳大,鼻直口方,满是虬髯,上身赤裸,下身着布甲,顶着一脑袋硬邦邦似钢针般的乱发。
任是谁见了,都要大赞一声:“好汉子。”
杨毕声音,姗姗来迟:“葛兄弟住手,此是我主军中未来大将,不可伤之。”
谁料他这一喊,却又将铁塔大汉给得罪了。
大汉哈哈大笑着,满不在乎从地上爬下来,拍了拍身上尘土,狠狠瞪了眼杨毕道:“杨小白脸胡说什么,我常碎颅又不是面团捏的,怎么会被轻易被葛兄弟弄伤,这是切磋,切磋懂不懂。”
教训完杨毕,大汉这才转过身,一脸欣赏之色看着葛贤,并竖起大拇指,大笑着称赞他道:
“葛兄弟好生厉害,我常碎颅现在没什么名头,但朱大哥说我这样得到【血神】赐福的力士,只是角力厮杀的话,没几个同阶能和我打。”
“军中那些厉害兵卒我都悄悄较量过了,都不是我对手,你是第一个照面就掀翻我的,这样的气力将那叫什么袁大用的死猴子干翻有什么奇怪的。”
“我偷袭伱一回,你反过来突袭我一次,我们兄弟两这就算扯平了啊,以后得了空我们再好好较量一回,看看是你这应龙血脉强,还是我的血神碎颅大法厉害。”
说到最后一句时,这名为常碎颅的大汉,身上骤然冒出一种让葛贤也闻之色变的炁机。
凶残暴虐,远超过往葛贤所见任何凶物。
此时他才猛然想起一事:
“先前说大都内,天骄勋贵们排列年轻一辈时,袁大用被列为前五,确定在其前头的,有一位年轻将军,原本拜的是兵灾灵神,后意外得了【天外血神】的传承,战力暴涨许多倍。”
“如今看来,该是同一尊天外邪神?”
“那唤作血神的邪神,专门寻觅这种凶残暴虐的人族,赐福传承?”
“这名为【常碎颅】的大汉,归属于朱洪武麾下,修为达蜕凡境,还是一员残暴的无双猛将,不好好用在造反的战场上,让杨毕带了,来此寻我作甚?”
葛贤心头疑惑,很快得解。
杨毕也知葛贤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初始在钱塘县时,许只将他当做是一个机灵些的货郎探子。
可后续那般多事,加上葛贤渐起的声名让他很快反应过来:此子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忠厚老实,也是个擅长借势,来满足自己利益的奸猾之辈。
是同类!
这是杨毕看法。
因了此,杨毕没有与葛贤绕弯子,直言相告道:
“葛兄弟你也知,我主乃是英明神武,乃注定的天下共主,万法教中早早就有许多灵神暗中投靠过来。”
“是以,我等也已明白【万法搜神司】这新衙门的重要。若叫大原朝成事,真正掌控了这样的力量,还真有可能接续气运,这对于天下苍生乃是大灾殃。”
“我主悲悯,绝不允许。”
“于是将常将军遣了来,也参加那灵官科举,夺来一个灵官之位,知晓更多底细后,再图其他。”
“常将军本就我军中一位大力士,后得了天外血神传承,如今虽还是无名之辈,但其在蜕凡境堪称无敌,若是公平比斗,必可得一个灵官位置,争一争状元榜眼也未必不行……但傻子都晓得,以大原朝之腐败,科举之事哪里来的公平可言。”
“如袁大用之流,少不得要使阴招,剔除来自民间、四方的考生。”
“此次我来寻葛兄弟,也无要事,只是希望葛兄弟能在考试中照顾一番常将军,结伴而行,共同夺魁也未尝不可。”
“如何?”
杨毕一番唠叨,目的很直接。
他也认定葛贤在“脱脱”处极为受宠,身份层级已经和袁大用、耶律玉凤这类人一致。
有他照顾,可以让常碎颅不被针对,实现某种程度的公平。
如此,常碎颅就可成为搜神灵官之一。
听完后的葛贤,心头不由也赞道:
“好嗅觉,搜神司还没正式成立呢,朱洪武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先想着掺一粒沙子进来。”
“也非常舍得,出手就是一尊未来必可踏足【通神境】,杀伐无双,前途无量的沙场大将军,也不怕半途折损在大都。”
ps:还有更。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千洞佛体,真武仙君
“不愧是杨毕的主子,朱洪武的画饼之术,比脱脱可强太多了。”
葛贤告别杨毕、常碎颅,离了那院子。
一边心头嘀咕着,一边则丝毫不耽搁,又往另一处地界去。
他之所以这般感叹,是因为在他答应照顾常碎颅,甚至于将“三场考题”提前泄露给二人后,杨毕很是激动的,当场就宣读了来自朱洪武的“圣旨”。
朱洪武的确是个会笼络人心的,哪怕二人还不曾谋面,在圣旨中称呼也是颇为亲近。
旨意则更是简单粗暴,言说自己会记住葛贤功劳,将来推翻【大原朝】,建立新朝后,至少也会封葛贤一个大官,若能再立些功勋,给一个异性王爷当当也不是难事。
在葛贤眼中,朱洪武、张世诚等人并无不同。
听得这圣旨心底也无波澜,只是明面上装作恭敬模样吃了饼,随后便告退。
出了院子,葛贤则赶往“法显和尚”处。
一只羊是赶,三只羊也是放。
他此时着急炼法,也懒得再挑时间,便打算将三家全部见了。
有了杨毕那一遭,对于其余两家的打算葛贤已是心知肚明。
果然,丞相府左侧稍远处一处信仰“弥勒菩萨”的富户民居内,葛贤再次见到了那位容貌英俊,嘴角生笑纹的红袍和尚,法显。
相比杨毕,法显这个邪佛法脉弟子,嗜好女人肚皮的花和尚,对于葛贤更加欣赏,也颇为真心。
上来便要亲近搂抱,遭拒后绕着他观瞧,口中啧啧有声,诚心实意恭喜道:
“好好好,葛兄弟真乃人中龙凤也。”
“一朝抓住福缘,道途顺遂广阔,真令贫僧艳羡不已。”
“大师客气,葛某不过侥幸才得入蜕凡境,前路甚是渺茫。”
两人客气几句,很快进入正题。
法显是个干脆利落且直接的,懒得多铺垫,也丝毫不委婉。
直接让开身位,显露出后方一位古怪僧人来。
哪怕是如今已见过许多恶物、惊悚诡物的葛贤,这一刹见之,也不由得心中一惊。
因为先前只见过“法显”这样的俊俏妖异和尚,葛贤误以为【弥勒教】功法所致,都是这样的,如今一瞧才知不是。
也有丑的,而且是丑的惊世骇俗。
眼前乃是一位白袍和尚,细皮嫩肉,体态孱弱……这些都不打紧,真正惊到葛贤的,是他包括头颅在内的,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皮肉。
皆被一种黑漆漆“肉洞”所覆盖,方寸之间,每隔一指节,便有一个。
便是他面上,也不例外。
每个肉洞似都蕴着可怕异力,可以吞吸眸光,撼动心魂。
葛贤只是多瞧了几眼,竟立时感觉头晕目眩,几欲呕吐。
正要收回目光时,忽而见得这怪僧遍体肉洞内喷涌出圣洁白光来,这般映衬下,简直好似佛陀降世。
以葛贤如今的修为道行,都忍不住想要屈膝拜他。
被佛光照耀越久,拜佛冲动越强。
但这和尚一放即收,非但没让葛贤拜他,反而解除了他所受污染,似乎还有某种“赐福加持”的效果,让葛贤倍感心魂清明,耳目灵光。
此时,白袍僧才主动开口道:
“贫僧百花,为法显师兄。”
“此次奉命前来大都,乃是为了那【灵官科举】而来,欲谋一个搜神灵官之位。”
“贫僧所修法门与弥勒众僧无异,但幼时有些机缘,意外炼成了这特殊的‘千洞佛体’,因太过于丑陋,且恶癖不轻,代价不菲,有碍世人,贫僧一直藏身于教中修行,从未入世行走,不为人所知。”
“这番出世,既是为教主谋取大势,也是为了阻止搜神司这等力量落入那荒唐皇帝手中。”
“因修出了些许名堂,炼了几门看得过眼之神通,贫僧不惧大都内任一位天骄修士,只是大都情势复杂,我等又是反贼乱军,实在应付不了盘外招,这才来拜见一番葛施主,可有请教?”
这一番话听完,葛贤心头又是感叹起来。
此时他很想将那杨毕拽过来,然后对他说:瞧瞧人家。
相比杨毕,这位“百花和尚”却要客气委婉不知多少。
虽然在目的上,两家是一致的。都是求一个公平竞争,想让葛贤借着脱脱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势力,别让诸如袁大用、耶律玉凤这样的,用官场势力驱逐他们这些看起来没什么“靠山”的考生。
在葛贤这里,自然不算什么大事,直接满口应下。
意外的是,告别离去时他也收到了来自另一位大反贼“刘伏通”所画的大饼。
他给出的承诺和朱洪武,几乎没什么分别,都是名利齐全。
葛贤照单全收,顺嘴给想要消遣的花和尚法显推荐了大都第一名楼【欢愉楼】,随后便去寻第三家。
……
丞相府不远处一位不起眼京官府邸内,葛贤再次见到了代表着张世诚这反贼的中年文士,颇为儒雅的施耳。
若要说三家反贼上线中,葛贤对谁更具好感,毫无疑问是施耳。
尽管这位实际上并非是前世那位耍弄文字的,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强大修士。
有过前两回的经验,葛贤照例与“施耳”好生寒暄一二后,目光直接看向其身侧。
果然,也有一人。
这次,乃是一位女子。
葛贤本是随意一瞧,却不想眸光好似被摄住般,一时忘了挪开。
这女子上身穿着浅黄袄儿,拴着丝绦,下身为白裙,容貌极佳,艳若海棠,美胜白玉,两缕用红绳绑着的长发垂落腮边,双手还捧着一枚玲珑袖珍,异香阵阵的玉制香炉。
他葛货郎虽是个少年好色之辈,但并不孟浪。
之所以此时会多看些,乃是因为这女子与他重生过来后所见任何一位女子,都截然不同。
不管是俏少妇、白富贵、青女这些与他皆有好感的,或是耶律玉燕、李娲、幻妃这些恶女,各具风情,但也实实在在是此世之人。
那种仙神、志怪之气,非凡女所能有。
但眼前这位,实在特殊些。
让葛贤不由得想起前世所瞧见那些话本中的古代大家闺秀,尤其她那一双漆黑眼珠,甚是灵动。见葛贤这少年郎盯着她瞧,眸光中并无冒犯,只有一种异样欣赏。
她嘻嘻一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随后反过来也盯着葛贤观瞧。
也不知她瞧出了什么,下一息忽而点点头道:
“蜕凡之境,法力磅礴,血脉不凡,似乎还炼了超过一掌之数的【本命神通】,以你如今的道行,哪怕不用阴谋诡计,想来也无惧李娲母女的报复了。”
“你与李娲母女有旧?”
葛贤闻言,不由得发问道。
少女捧着那香炉,姣好面容上虽保持着平静,但仍旧因为听到李娲二字,眸中溢出淡淡杀意来。
此时,一直含着笑意,旁观着眼前少女和少年郎互动的施耳,终于接口道:
“她乃是正经的古墓派传人,也是仅剩的独苗,你可唤她【吴藻】。”
“古墓派本为江湖中一大诡武门派,虽有着隐秘传承,但底蕴远远不如武当、少林这些……可惜因为是个全为女子的门派,这才被永生教的李娲给盯上,用了些恶毒的法子,鸠占鹊巢,改头换面,以方便她们行事。”
“吴藻因为一场福缘,从而侥幸躲过一劫,其母与我有旧,是以来投我。”
“不过葛兄弟你也晓得,施某如今身在反贼乱军之中,张家主是个好的,但其麾下良莠不齐,混了许多邪祟孽神进来,施某自己都不知晓还能待多久,自然不愿这孩子也卷入其中。”
“正好听闻了【万法搜神司】之事,这衙门地位颇为超然,一旦成型,对于其中的灵官也是一场大造化,便徇私一回,送她来此参加科举,谋一个灵官之职。”
“施某厚颜,想请葛兄弟在那三场考试中,替我看顾一二。”
说到这里,施耳顿了一顿。
而葛贤,也露出意外之色来。
虽然目的是一样的,但施耳的出发点与杨毕、法显和尚迥异。
且葛贤也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一桩秘辛。
更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施耳的话。
“葛兄弟请放心,施某不是个贪心的,不需要葛兄弟太耗精力,只需让那些纨绔勋贵不要用官场招数对付她就可。”
“至于斗法厮杀之事,说来惭愧,她虽年幼,但修为道行,手段神通已不弱于我,且因为传承非凡,再过些时日,要超过我也是颇为随意。”
“她所得机缘,乃是一位唤作【真武仙君】的天外神灵所赐,那神说她天生一颗仙心,修炼仙法、武道皆可事半功倍,且代价极小,恶癖少生……仅仅数月时间,她就学全了江湖中大部分的诡武武学,以武入道,并维持住了人形。”
“若以境界论,她还在筑基圆满之境。”
“若要说斗法厮杀的本事,就算是蜕凡境修士,她也勉强有一战之力。”
“施某倒不奢望她能谋得多么靠前位置的灵官,二甲末尾便可。”
“葛兄弟可愿帮忙?”
ps:刚恢复状态,会继续努力的,求大家月票鼓励一波。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法脉窃贼,大角邪鼠
施耳话罢,葛贤再度看向吴藻。
面上心头皆有些意外,此世万千法脉,不论哪一种,几乎都是惊悚、诡异一类的风格。
稍好些的,乃是“仙道”。
当然,好的程度也有限。
比如他所兼修的【睡仙法脉】,创立者是陈抟老祖,听起来似是什么一梦千年,仙气飘飘,实则也暗藏大秘,非前世所理解的那种仙道。
不过眼前这少女所得传承既然以“真武”为名,说不得稍好些?
可听来她又是以诡武入道的,此世诡武是什么样存在他可太清楚了,用这玩意来入道,会变成什么存在?
他一边思量,一边观瞧。
不等他看出什么来,双手握着香炉的吴藻嫣然一笑道:“葛大哥,想试试我?”
这少女,不管是眼力还是心思,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话是提问,实则完全洞悉了葛贤念头。
什么试试不试试,这福缘逆天的货郎细作,分明就是好奇她所修的法脉是什么样的光景。
既如此,她就满足他。
就见吴藻一边缓缓伸出一根白玉似的嫩白手指点向葛贤,一边开口吐露古墓派秘辛道:
“前宋时曾有一位黄姓奇人,号紫玄翁,其有感于武道凋零,遭众法脉欺凌,耗数十年自创出一门无上武道功法,名为《九阴经》。”
“此经包罗万象,有各种斗法神通妖术,但其根基所在,却是九阴总纲。”
“要炼成,需先搜集齐全玄阴女魅、阴摩罗鬼、太阴月兽……等等共计九种阴属邪祟,再依照特殊风水地势建立一座九阴大墓,于墓中,融合九阴,方有所成,炼得此法后可与其他法脉的筑基境修士厮杀而不落下风。”
“若能炼至大成圆满之境,则可与蜕凡境修士厮杀。”
“当然,一旦施为,也将再不复人形,躯体将化作一头同时具备九种阴属邪相的怪物。”
“葛大哥且看,小妹我已炼成九阴经,这一指便是真经内所记载的武道神通【九阴白骨神指】,其中异力取自荒野邪祟‘白骨阴魔’,寻常筑基境修士挨上我这一下,即刻就要身化白骨,血肉消融,暴毙当场。”
话罢时,吴藻手指已停在葛贤胸前。
那嫩白晶莹指尖,赫然泛着一种无比凶险的幽幽辉芒。
稍稍感知,葛贤就知吴藻没有说谎。
这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指,极为要命。
而按照此世武道的规则,吴藻既然借用了这力量,她那如大家闺秀,阁中妙女的躯体,此时该变作一头白骨尸魔才是。
但是,并无,吴藻依旧是吴藻。
“好神通!”
葛贤忍不住,大赞道。
他这般兴奋不是违心的,很是真诚。
三家反贼不愧都将造反事业干的极好,送来的“考生”,一个比一个厉害。
虽然前头常碎颅、百花和尚这两位,葛贤还不曾真正较量过。
但他笃定,都比袁大用要强。
眼前唤作吴藻的少女,则更毋庸置疑。
“这少女一身诡异凶险的神通手段藏得比我还好,任是谁见了都会当她是一位机灵可爱的大家闺秀,因此而不生出什么戒心。”
“谁会想到?此女轻飘飘的一指一掌,都可能是要命的。”
动念中,葛贤毫不犹豫也应下了施耳的求请。
他扮演这“多家细作”已是得心应手,使得各家上线都当他是自己人。
哪怕是杨毕这奸猾的,也觉得葛贤是可用之才。
而他之所以痛快答应在考试中照顾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三人,除了要继续保持与反贼们的联系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在几乎所有外人看来,我如今是大原朝丞相脱脱的人。”
“这种借羽翼之法不可长久,在这样的世道厮混,迟早还是要有自己的班底,尤其是一旦加入那万法搜神司,当了灵官,怎能不拉帮结派?聚拢势力?”
“这三位天骄强者,不知名反贼,皆可列入相交为友之列,多厮混厮混,说不定日后就会选择站我身侧了。”
“成与不成再说,先下注必是没错,再说也用不着我耗什么精力功夫,依旧借一借脱脱的虎皮就是了。”
带着这些念头,葛贤回归丞相府。
未来三日,脱脱忙于政事夜不归宿。
白富贵将俏少妇拐了去天枢上相灵神庙,言说在科举前一日再归。
偌大相府,倒成了他葛贤的地界一般。
不过他也没时辰可耽搁了,明面上的战力,他已预备好。
蜕凡境的“应龙之躯”,加上足足六门本命神通,其中那融合了他所有龙族妖术手段的【应龙泽】更是凶到让天枢宝图都不得不将他驱逐出来。
葛贤有自信,若再面对袁大用这位花果山猿妖嫡传,哪怕他展露出全部实力,照样也被他葛货郎碾压。
明面有,暗手也得有。
……
富贵别院,静室。
葛贤无声无息召唤出一团昏昏沉沉的海雾,恰到好处笼罩己身和室内,不外泄一缕。
再释放感知天赋,确认无人窥视后。
他这才从【伏藏宝囊】内,缓缓取出二物来,乃是又一枚宝囊,以及一尊形象为“大角怪鼠”的生锈铁像。
这二物,前者名为社君宝囊,得自钱塘县外,那娶了人族百妃的鼠族皇帝白玉老道,这厮本是个保佑人族多子多福的本地鼠神,因为异化堕落,成了那惊悚模样,还试图勾引天外鼠神降临俗世,以全了自己的野心。
宝囊之内,正是那一具可容纳鼠神意志降临的胚胎。
而后者,正是那天外鼠神的神像,其背后蚀刻着可通往蜕凡境的邪恶功法,因无对应灵材资粮,加上“天外鼠神”被定为邪神,代价恶癖极多,所以此宝在地址宝库许久,一直无人取走。
没想到最终便宜了他葛贤。
“先前我不敢打开社君宝囊,忧虑其中有可能藏着一道半道‘鼠神意志’,当场夺舍吞吃了我。”
“如今我有【万龙幡碎帛】以及己身应龙血脉,即便那胚胎内真有,也可强行镇压粉碎……至多再从无主碎肉中挑拣几块,修炼成‘角鼠灵妖之躯’。”
“有二天赋在身,我可无阻碍挖这些天外邪神的墙角,窃取力量,只要不激进,当是无事。”
念头定下时,葛贤已准备好了手段。
那可召唤出亿万龙族和应龙灵神的碎帛,飘荡于葛贤头顶,他自己也已化作半人半龙之躯,随时可直接变作真正应龙。
下一息,他打开了那满满当当的社君宝囊。
仿佛是虚空开了裂缝,强行将一团有些复杂的“嫩肉”挤了出来般。
鼠神胚胎,落于葛贤面前。
当他嗅到弥漫室内一股怪异香臭气息时,双眼也正式瞧见了那物。
约磨盘大的一具怪鼠胚胎,色泽鲜艳,蜷缩在一起。
许因为白玉老道这厮也曾是庇护一方的祥瑞鼠神,这胚胎表面生出的绒毛并不是黑色,而是雪白之色,稀疏覆盖着。
除此外,皆是恶相。
虽无有一物成型,但已隐约可看出头颅、爪子、鼠尾以及那层叠嶙峋,神秘惊悚的一根根“大角”。
该说不愧是预订好用来容纳天外邪神的胚胎,它一被挤出,立刻开始污染周遭。
既香又臭的气味直接化作实质,乃是一缕缕深绿炁息,无孔不入的流淌弥漫。更可听得虚空中,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好似老鼠爬动、尖叫的声音,直接往耳窍、颅脑中钻去,甚至那些绿炁落地后,偶被催化,还会直接化作半人半鼠的邪祟,发出一阵嗷嗷乱叫后再崩解消失……。
仅凭借这些异象,任何人都可看出这胚胎虽凶煞,却也是异宝。
若换个普通人族在此,当场就要中招。
心魂崩溃,浑身溃烂,哀嚎而死。
但葛贤?
却在仔细感知后,不由得露出笑意来。
“倒是我过分谨慎,杞人忧天了?”
“这胚胎内?并无鼠神意志存在,哪怕半道也没有。”
明悟这点后,葛贤欢喜一笑。
虽说已经有了准备,但不需要与“天外邪神”的意志干架,自然是大好事,毕竟那随时可能翻车。
怀着欣喜,葛贤又拿起那生锈神像。
双手一阵揉搓,去干净锈迹,也意味着破开了皇家宝库临时禁制。
翻至背后,心神沉浸,认真阅览起来。
不多时,葛贤醒转过来,脸上露出明悟之色。
“原来如此!”
“那白玉老道虽然意外与【天外鼠神】勾连上,但他毕竟曾是正神,虽已堕落,却因恶癖之故,沉浸于己身欲望,侍奉神灵的心思不纯,还没来得及布置好祭祀仪式。”
“没有足够的祭品,加上奉献仪轨,天外鼠神并不会主动将意志降临过来。”
“这倒是方便了我行事。”
“而这天外鼠神一脉,从功法、代价、恶癖等等来看,毫无疑问是类似于永生教、弥勒教这些邪神法脉,一旦修行且完全顺从教义,必是朝着‘灭世’这一途狂飙。”
“当然,我葛贤大不一样。”
“某种程度上,我可算是法脉窃贼了?”
最后一念,意味着葛贤已决意要再兼修一门法脉了。
在钱塘县确定天赋、道途时,他就产生了万法归于一身的野望。
到如今,已践行颇多。
那少年躯壳内,除却应龙一脉外,赫然还藏着鬼族、睡仙两大法脉,再多加一门天外鼠神,也算不得什么。
心念落定,葛贤丝毫不耽搁的动手了。
只是在发动“魅惑采补”之前,他还须说服自己吞吃一具磨盘大的怪鼠胚胎。
好在,也算不得多困难。
“江湖中那些修炼诡武的,要修行什么九阳功、易筋经,过程中的恶心程度,也不比这差多少。”
“再说这玩意看起来,也就是一颗活珠子嘛。”
成功说服自己后,葛贤一根手指落在那嫩肉胚胎上,天赋发动。
下一息,已发生过多次的画面,再度上演。
原本还只是默默污染着周遭的“鼠神胚胎”,毫无征兆暴走。
疯狂抖颤着,随后更直接炸裂开来。
化作一团磅礴绿雾,将葛贤包裹。
雾中,是令人瞧见后头皮发麻,尖叫不已的景象:
一只只白白嫩嫩,又肥又胖,半人半鼠的小怪物幻化出来,在绿炁缠绕下乱窜着,一边蹿还一边尖叫,初始是鼠族特有的吱吱声,后来许是因为适应了俗世,开始磕磕绊绊发出人声,什么“好香好香”、“要吃要吃”、“鼠鼠欢喜”等等。
且它们无比激动兴奋,喊着喊着,又很快再度炸裂,融入绿炁。
疯了般,往葛贤体内钻去。
入体后,它们也没了。
葛贤强忍着心头怪异,将这一团磅礴邪神孽炁尽数采补干净。
同时等不及它们散溢,脑海中浮现一篇暂可命名为《鼠神经》的功法浮现,并立时运转起来。
成功纳炁入体,乃是入道境,葛贤已完成。
现下他所施为却是要筑基!
一旦得逞,可得新的灵妖之躯,获得一些妖术。
当然,也将生出一些不可预料的代价恶癖。
尽管这种兼修他已经不止一次,可每一回都无法豁免其中的痛苦。
来自天外鼠神的磅礴异炁,此时仿佛化作了一条充斥着剧毒的“绿河大川”,在葛贤体内各处奔涌,所过之处,不论是血肉、脏腑、骨髓还是一个个穴窍,都遭受到了凶猛改造。
这过程中,他葛贤,正在改变种族。
从人族,化作鼠族。
其躯体开始生出对应的皮肉,如鼠头、鼠尾、鼠爪等等,还有那最为典型的,一根根漆黑大角。
而葛贤心头,也生出了一些鼠族才有的“欲望”,尽管他不断镇压、驱逐、粉碎。
但终究会有一些碎末遗漏,这些遗漏就将化作葛贤日后将是生出的恶癖。
……
这一遭的筑基过程,所耗时辰,颇有些出乎葛贤预料。
几乎耗去一整日之久,次日才算结束,须知当初葛贤修龙族秘法,也没用多久。
当然,那时他只是得了寻常化龙篇。
血肉孽炁、筑基功法以及位格,完全无法比较。
葛贤醒转过来一瞬,当即看向己身,脸上旋即露出一道意外、满意之色。
也难怪如此!
他原先以为,拜【天外鼠神】而炼出的灵妖神,必是丑陋无比,不管是耶律天正一家子,还是胀妇祭祀这样的,都在明证一点:拜邪神,力量虽强,外相必丑。
但此时他的灵妖身,出乎意料的不算丑,只是有些惊悚诡异。
海雾遮掩下,赫然是一尊半人半鼠,全身赤裸,浑身缠绕剧毒绿炁的邪祟妖魔,最令人侧目的,是葛贤的头颅。足足七八根弯曲、缠绕的漆黑大角,连接着一枚狰狞无比的白骨面具,覆着葛贤还保持不变的脸。
“咦?筑基圆满?”
他一感知这鼠神灵妖躯的修为境界,顿时又惊。
这是何种速度?
仅仅十二个时辰,他就从入道境跨越至筑基圆满,这进度实在快得不像话,哪怕是葛贤自己也惊骇不已。
不过很快他就猜到原因:
“必是鼠神胚胎、鼠神经和鼠神像这三者共同加持的结果……这三样物事,某种程度上已经是挑选【鼠族神官】的标准,若让白玉老道这样种族、天赋都无比符合的人来用,只怕突破直接就是蜕凡圆满之境。”
“我是强行采补,筑基圆满已是极限,若要晋升蜕凡境,只怕也须如应龙一脉般,得到大量应龙血肉,以及【万龙幡碎帛】这样的至宝才行。”
“对了,得了何种妖术?”
葛贤无比满意修为境界,转而又去感知体内新获得妖术。
共计,四种。
数量依旧超过预料,不过这回倒不惊了,与修为同理。
采补偷窃,收获颇丰也是理所当然。
“四种鼠族妖术分别为【唤鼠】、【寻宝】、【腐坏】、【绿火】。”
“第一种,白玉老道就会,可用来培养出一支专属于自己的鼠族大军,乃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最好用的妖术,任何鼠族修士都应该拥有。”
“第二种更妙,没有鼠族能拒绝,白玉老道不太会,他只是凭借先天本能在寻宝而已,与这种妖术的威能完全无法相比。”
“第三种则是破坏类妖术,一经发动,不管是血肉生灵,还是草木死物,都要变得腐烂朽败。”
“第四种为杀伐妖术,中我一口绿火,非但要血肉消融,更会沾染上各种无法治愈的疾病。”
看完这些妖术,葛贤也是不由得沉默。
好家伙!
太凶了。
若不是葛贤晓得自己有着完全的自主,此时都忍不住要怀疑自己已成为“鼠族神选”,要肩负起在俗世传播天外鼠神威名,发展鼠族的重任了。
这种慷慨程度,比之鬼族秘法、睡仙法脉都要惊人得多。
葛贤脑海,甚至于下意识的想到:
“若当初得到这些的是白玉老道,只怕沦陷的就不会只是那个小镇了,而是整个钱塘县都变作鼠族王国……让他稍稍发育一二,多修炼几年,陆化龙这样的强者,都会被其袭杀。”
“换到我身上,倒是有些浪费,不过接下来也也正合用。”
“那【灵官科举】的层级一再拔高,已是吸引来了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这种级别的天骄,三人几乎也都是天外邪神、正神在此界内选中的嫡传行走。”
“若单纯比较一种灵妖法身,我这刚刚筑基圆满的鼠神灵妖,必定不是血神嫡传、真武弟子对手。”
“还有,代价呢?恶癖呢?”
杂念发散前,葛贤很快意识到另一事。
光顾着细数收获,却没注意代价恶癖这些负面作用。
须知当初他天赋那般合适,条件也凑了个全,化龙后去修炼《应龙仙君宝卷》,最后也还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了恶癖。
此为修行铁律,无法豁免。
根据事后这段时日的经历和感受,葛贤最终判断自己恶癖有两种:较为严重的宝癖,以及轻微的淫癖。
有些影响,但不碍事,葛贤欣然接受。
而此时,他感知后很快得了反馈结果:
“嗯,也是两种恶癖。”
“第一种好理解,也丝毫不出人意料,也是宝癖,如白玉老道一般。”
“第二种复杂些,似乎是一种性情变化?会令我有些反复无常,嗜好与人勾心斗角?鼠辈本能?”
晓得这些后,葛贤面上不由得露出无奈之色来。
那宝癖他虱子多了不怕咬,毫不担忧。
可第二种,着实让人头疼,毕竟没有谁乐意被称之为“鼠辈”,虽然他此时就是鼠辈。
不过也无法,恶癖一成,绝难更改。
他若是故意强行压制,反噬起来必是要命的。
“好在运道也不错,鼠辈就鼠辈吧,这种恐怖世道,说不定当个奸诈鼠辈,可以活得更好,走的更远。”
“至少没有如白玉老道那样,不知道是什么恶癖,坑了自家老妻,要她死命生崽。”
“我若是染了这样的癖好,俏少妇、富贵姐姐只怕就要遭殃了……。”
这杂念生出,葛贤立时摇摇头将之驱逐。
画面实在不好,他也不乐意观瞧。
说来他葛货郎兼修天外鼠神一脉秘法,得了大好处,还不忘数次鞭尸当初的鼠族皇帝。
可怜白玉老道这大苦主,被抢了机缘宝贝,被其坑杀,时隔这么久,还要被仇人念叨埋汰,实在悲惨。
……
兼修秘法,葛贤用去十二个时辰,距那灵官科举,还剩两天。
他接下来打算是再耗一日,用【唤鼠】妖术,召来一些老鼠,再用那大角鼠之孽神绿炁,将它们改造成合适听用的鼠族,寻常老鼠虽然也能用一用,但在那种万法汇聚、皆是天骄的考场内,自是白费。
ps:这是两章的量,今天不分开传了,阅读体验更好些,以后争取在此基础上,变成两大章,三千字章看得不太爽利(大家先吃饼,我努力看看)。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愚蠢鼠人,百煞圆满
人族聚集地,旁的生灵可能见不着,唯独蚊虫鼠蚁之类,随处可见。
作为大原朝广袤疆域中最繁华的城池【大都】,更是如此。
平民室内,富户家中,皆藏着鼠族。
几乎都算是普通的老鼠,偶尔也有些邪祟鼠族,或是得了机缘的鼠怪,虽然在人族视角看来都是上不了台面见了就要打死的“臭耗子”,但鼠族内部也有规矩,平素各有地盘,互不侵扰。
只是这晚,规矩遭了变故打破。
偌大dc区域,地底、阴暗墙角、不起眼的缝隙洞窟……各处皆出现了一丝一缕根本看不见的异炁,稀薄之极,寻常人族根本无法察觉,纵然是修士偶见了,也只当是什么不起眼的鼠辈邪祟。
算不得什么,稍大一点的城池,都可能存在。
谁又能想到?
这异炁,来自那【天外鼠神】。
不引旁的,专唤鼠族。
其源头,正在那丞相府内。
别院静室中,葛贤保持着“大角鼠躯”,正施放那名为唤鼠的妖术,体内大量鼠神妖炁被手中神像稀释后,渐渐飘散大都dc区至少半数区域。
此术玄妙之处在于,它是可控的。
并非是葛贤施放后大都境内所有鼠族就会暴走,前来投靠,虽说他的确可以凭借己身大角鼠灵妖之身做到这一点,但那动静就太大了,要惹祸的。
他要呼唤的,仅仅是那些足够强壮的,有潜力的鼠族。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完成标记。
随后,那白色面具下方,一阵古怪尖锐的吱吱声传扬出来,如丝如线,伴着绿炁钻入那些被选之鼠耳中。
“惶惶鼠辈!”
“速来拜我!”
那吱吱乱叫,在葛贤理解中,就是这八字的意思。
下一息,所有沾染绿炁的大鼠、小鼠纷纷用各自方式涌向丞相府。
也亏得此时的丞相府,并不被【天枢宝图】所笼罩,满府的邪祟精怪也都被脱脱收走,否则这些鼠族动作再隐蔽,也会被发现,从而被消灭干净。
堂堂丞相府,自不可能被一群鼠族所侵扰。
如今有葛贤这个“内应”,场面大不一样。
他面前青石地板被撬开,显出一地洞,上方则悬浮着一团极为不祥的磅礴绿炁,就见得这一息,随着吱吱乱叫从四面八方接近,大大小小的鼠族从地底跳出,无一例外尽数钻入那绿炁内。
骇人尖叫声,顿时响彻起来。
不管何种老鼠,只要跃入绿炁后,都仿佛是被人扔进了煮沸的铁锅中一般,哀嚎连连。
这自然不是专门针对鼠族的酷刑,而是机缘好处。
“天外鼠神之异炁,对于天底下任何鼠族而言,都是堪比十全大补药般的存在。”
“不需要复杂的仪式,沾染浸泡后,都能得到莫大好处,可从蒙昧状态中开悟,获得堪比人族的灵智。”
“大都毕竟是天下最繁华之城池,生存于此的鼠族,说不得有些惊喜藏着?”
动念时,葛贤已睁开眼,观瞧着面前景象。
截至目前,皆是寻常大耗子。
尽管许多耗子体型,已近乎小猫,显然都是各自地盘中的佼佼者。
但特异处,并无。
而它们经由鼠神绿炁改造的过程和结果,也是大同小异,先是吱哇乱叫,浑身褪毛,肢体膨胀,渐渐出现“半人半鼠”的迹象。
显然,葛贤要炼出的这一支鼠族,实际上该称之为【鼠人】。
它们一边成型,一边互相争斗,葛贤也不理会。
改造过程,又持续一个时辰,就在葛贤面上忍不住要露出失望之色时。
忽然,两道异样感知出现。
葛贤还未细感,就见地洞中忽而跃出两头鼠族,一头小若幼猫,一头则足有牛犊大。
前者生得极为艳丽,遍体都是锦毛,五颜六色,好似虹彩,速度也极快,似还精通各种小术,能吐烟吐火。
后者则要凶且丑得多,体态臃肿肥硕,遍体漆黑硬毛,獠牙外露,涎水横流,这些便罢,它竟还覆着半身铠甲,也不知是从战场上捡到的,还是从什么坟墓中挖出来的,血迹斑斑,破旧不堪。
后者明显是在追杀前者,每每接近,张口欲噬,又被对方用小法术化解。
直至二鼠先后跃出地洞钻入鼠神绿炁,这才消停。
葛贤见此,不由来了兴趣,露出期待。
而多了这两头明显有特殊血脉的鼠族,那本就乱作一团的炁雾再度爆发战争,鼠族的厮杀、撕咬、尖叫动静,响彻屋内。
好在他还在外围唤了一层应龙海雾,遮蔽动静,否则只怕要泄露。
场面血腥,但过程却不枯燥。
缘由?
有戏看。
那二鼠,有大仇怨,却又知这是机缘。
于是一边享受蜕变,一边还各自收服其他鼠族,互相攻伐厮杀起来。
过程中,它们以鼠族语言叫骂着。
葛贤如今为大角鼠灵妖,自是全能听懂。
原来二鼠分别唤作【锦毛君】和【腐肉君】,乃是大都鼠族内部的宿敌,各自都开了灵智,拥有超越其他鼠族的力量,一个居所在城中锦毛鼠庙,一个居所在城外乱葬岗。
因一场意外而结怨,数年来攻伐不断,各有胜负。
直至此时,也不耽误二鼠间的争斗。
葛贤既不震慑,也不干预,只盘坐一旁看戏。
不多时,一大团鼠神绿炁被消耗干净,伴随着啪嗒啪嗒声响,两支鼠族同时滚落地面。
二君变化最大!
鼠首人身,手持虹彩羽扇,披锦绣大氅……此为锦毛君。
鼠首人身,肌肉虬结,身披血甲,手持骨锤……此为腐肉君。
它们身后还各自站着近百头半人半鼠,眼冒绿光的鼠人。
按说到此,这两头鼠怪该消停下来,共同拜见葛贤这个“主子”了。
然而并没有,就见它们站定后,又互相对骂起来,这回甚至还领着一众手下一起骂,骂着骂着还互相纠缠啃咬。
倒也没什么花样,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
“杂毛耗子,死死死。”
“烂肉鼠辈,臭臭臭。”
葛贤在旁看了几息,忽然笑了。
却不是这些鼠族很滑稽,而是在笑它们的奸诈,以及那根本无法掩饰的无耻。
虽然有些隐晦,但葛贤瞧得分明:两支鼠族一边骂一边纠缠着,往那地洞靠过去……。
好嘛!
不愧是宿敌,心思很是默契。
这二君吃干抹净,得了机缘好处,竟然都想着逃离此地。
完全将屋中那么明晃晃一尊大角鼠灵妖,晾在一旁,视若无物,生生将葛贤看笑了。
“鼠辈果然是鼠辈,一点敬畏心思也无。”
“不过也好,若炼出一支只晓得愚蠢听令的鼠族,也未必有什么用处。”
“机灵些,狡诈些,正合我意。”
这些念头落下,葛贤玩性也起。
凑热闹般,忽而也用类似语调,对着正打算逃之夭夭的两支新生鼠族道:“愚蠢鼠人,痛痛痛。”
葛贤使用鼠神胚胎、鼠神像以及鼠神经筑基成功,已算是鼠神在世行走,绝对的上位灵妖。
他一开口,自有异力,使得两支鼠族都不由自主看向他。
更关键的是,它们蜕变所用的鼠神绿炁,出自葛贤体内。
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无端做善事?
自然是有代价的。
下一息,包括锦毛君、腐肉君在内,屋中所有鼠族体内都“呼”的一下冒出一缕缕翠绿火焰,很轻微,很稀薄,但这毕竟是葛贤所得另一种妖术【绿火】,对于其他生灵来说无比致命,对于鼠族也如是。
登时,它们血肉消融,病痛缠身,齐齐倒地哀嚎起来。
最严重的的,是那二君。
一眨眼,锦毛君成为一只斑秃病鼠,腐肉君成为一只干瘪臭鼠。
眼看着要丧命,它们终于全部醒悟过来,哗啦啦一片全体拜倒,嘭嘭嘭磕起头来。
为首二君,更挣扎着上前,又是默契的一起献宝。
锦毛君掏摸出一只做工不错的锦囊,递上来道:“这是锦毛搜集一辈子的宝囊,求大王饶命。”
腐肉君则生生从自己腹中拽出一个血糊糊胃囊,也递上来道:“这是腐肉收集腌制的所有好肉,求大王饶命。”
葛贤闻言,各自扫过一眼,顿时露出嫌弃之色,丢还回去。
一个宝囊内,都是各种飞禽走兽的艳丽羽毛,还有稀奇古怪像是施法材料的干瘪花草、毒腺、矿石之类。
另一个宝囊,则都是各种腌制好的腐肉,臭不可闻。
见它们全部屈服,葛贤这才开始一一审问。
其实也没什么可盘查的,除了为首那两头怪鼠,其余都是强壮大鼠,变作的鼠人兵卒,没有奥秘在身。
倒是两鼠蜕变后,各自本事都得了不小增幅。
“锦毛君乃是一种【杂种怪鼠】,混了许多邪祟精怪的血脉,天生精通诸如毒烟术、火球术、毒水箭之类的小妖术,感知敏锐,奸诈无耻,还有些指挥谋略的智慧,收服后倒是可堪一用。”
“腐肉君实则是一头名为【甘口鼠】的异种死亡后变异的精怪,嗜好食用各种腐肉,力大无穷,可抵御各种伤害,倒是一头合格的肉坦,若与那锦毛君配合,两支鼠族合并后,用处该是不小了。”
念头一定,葛贤大为满意此次唤鼠练兵。
而彻底收服一群鼠族,他手段也不少。
先让它们体验过痛苦,晓得性命完全握在葛贤手中后,他又拿着那对于鼠族来说非同寻常的天外鼠神像,在它们面前晃来晃去,同时开始画饼:
“本大王乃是【大角鼠神】在俗世之行走,你们跟了我,以后什么好处都会有,要什么,就有什么……。”
鼠族奸诈,的确如此。
但再奸也奸不过如今的葛贤,一番操作,让包括二君在内的鼠人们齐齐兴奋欢呼起来。
吱吱乱叫着,那激昂语调又是出现:
“大王大王,在世行走。”
“大王大王,鼠鼠福音。”
……
虽说被一群吱哇乱叫的鼠族吹捧,有种怪异的爽感。
但葛贤并未沉迷,而是很快让它们退入地底巢穴,等待着他的再度召唤。
趁着还有一些空闲时辰,葛贤又开始考虑选择鬼族秘法或是睡仙法脉,再给自己增添一些神通手段。
底牌暗手,自是越多越好。
他如今明面上是一尊蜕凡圆满的应龙灵妖,而且是精纯之极的嫡传血脉,根脚比那些从昆仑龙巢、四海龙宫出来的真龙崽子还要硬,更别说那足足六门本命神通,仅仅凭借这些,他葛贤就是此次科举前三甲的有力争夺者。
暗地里他又兼修二法,刚刚炼成了“大角鼠灵妖”法身,收服了一支鼠族。
计较起来,足够多了。
但葛贤却仍觉不够,因为这几日,在他感知中,大都内炁机之繁杂,之浓烈,简直如一锅滚沸的浓汤般匪夷所思。
大量明显非比寻常的法脉炁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不用怀疑!
这一次的【灵官科举】已是彻底发酵,轰传天下。
只要不是傻子瞎子,都能看出这个新衙门的权力之大。
当然,聪明人还能看出另一个事实:
“万法搜神司这样汇聚各方法脉天骄,同时又赐予各种权力的新势力……唯有【万法教】、【大原朝】两大官面上的超级势力联合起来才能推动。”
“但成立之后的走向,未必就会由大原朝来控制。”
“一旦大原崩解,万法内乱,搜神司也必定要乱,若是能占得先机,说不定能吞掉一大块肥肉。”
“我要当灵官,是想着来损公肥私偷吃的,其余那些人,胃口可比我要大太多了。”
“也不知这天下最终又会落入谁的手中?”
“新朝还会是前世那个大明么?”
葛贤思量着局势,还未选好再修哪一法时。
忽然,别院外有人来访,也是个天枢上相灵妖,言说是脱脱麾下侍官,奉命特意送来了一个储物宝囊。
“葛大人!”
“宝囊内藏有诸如溺水煞、羽火煞、混沌四煞、魅煞、蛊煞、兵煞、蛇煞等等五十三种灵煞,乃是丞相亲自向大都内一众灵神庙索取而来,皆是可用来入道修炼的精粹灵煞。”
“大人拿来炼法时,须小心处置,莫要操之过急,伤了根本。”
这灵妖侍官郑重说完后离去。
而葛贤,则捧着那宝囊,满脸讶色。
虽然前日脱脱的确给他承诺过:三日内尽力为他搜集煞炁,助葛贤炼成那攻伐无双的本命神通【百煞神光】。
但葛贤并未寄托太多希望,毕竟他可是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大原朝的抗拒。
脱脱更是个忙碌丞相,要一边对付政敌,筹备粮草,准备剿匪,还要想着铲除幻妃……一桩桩,皆是大事,哪有闲暇替他搜集煞炁?
没想到,只两日就送来了。
“溺水煞应当是取自【精卫灵神庙】,羽火煞取自【毕方灵神庙】,兵煞取自【兵灾灵神庙】,蛇煞该是从【巴蛇灵神庙】索取来……至于那混沌四煞,自不用说了。”
“脱脱地位果然非比寻常,一封帖子,能让大都内这么多灵神庙都给颜面。”
“我这大腿,抱得甚好。”
本就是既定的好处,葛贤毫不客气收了。
也不耽搁,快速回转屋中。
这回倒是不用他再选择了。
“鬼族秘法和睡仙法脉,都不是短短一两日就能炼出成效的。”
“倒是这百煞神光,意外得来的本命神通。”
“威能骇人,超乎想象。”
“在天枢宝图内时,仅仅炼成一半,我就能倚仗来与神行、赤蛾、倍阿、猪身人面神这四大邪祟恶神纠缠,不落下风。”
“若能炼成‘百煞圆满’之境,与人近身厮杀时来上一下,蜕凡境也要不死重伤。”
“甚好。”
葛贤美滋滋下了个评语,而后开炼。
随着一声龙吟,他又显现出海雾随身,氤氲翻涌的应龙之躯来。
将那宝囊打开一道缝隙,百煞龙瞳凑将上前,两团旋涡生成,大肆吞噬炼化起来。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满城蜕凡,一战成名
丞相府,富贵别院。
此地已接连三日,被昏沉海雾所笼罩,葛贤以蜕凡应龙之躯施【召雾术】,加上万龙幡碎帛的遮掩,就是通神境修士都无法窥探其中。
这一息,内里正有惊人景象发生着,葛贤正一一检验己身手段。
过程中,他躯体也随之变化:
先是那披着一层氤氲灰雾,变幻无穷的睡仙法身,虽未筑基,但已得两大妖术,分别是催情、梦游天地,因无有闲暇,还不曾寻得筑基之法,只能先停留在入道之境,不过睡仙法脉毕竟是诡异强大的隐藏法脉,只是刚入道,亦有非凡用处。
瞧过后再变,这回则是那【欲色鬼身】,鬼族法他也是刚入道,且只拥有一门诡术,名为《梦斩之术》,但此法之威能强大,那胀妇祭祀的分身就是不小心中了这招殒命,他变化为欲色鬼时,还拎着一柄斩鬼剑,腰间挂着一枚火丹葫芦,卖相实在是好。
满意点头,他又变为【大角鼠身】,筑基境,为如今葛贤第二手段,拥有足足四门妖术,且麾下还炼成了一支鼠人大军,有锦毛君、腐肉君两大得力干将,更别说一旦惹急了,他还能通过那大角鼠神像,勾连天外邪神,尽管那凶险颇大,但作为压箱底手段也已足够。
……
“想来只凭借这三种法身,我就可夺来一个灵官职位。”
“若加上我这应龙之躯,可否争夺前三甲?”
动念中,海雾中龙吟响起,葛贤那非同寻常的应龙之躯降临。
海雾中众多龙族投影因碎帛而显,拱卫着居中那宛若真正“应龙灵神”般的葛贤。
因为应龙泽、万龙身、麒麟灵甲、九窍龙心、尸骨再生这五大神通,他的防御之力,堪称是匪夷所思。
哪怕他不做反抗,任由旁人捶打自己,来上几个蜕凡境修士,一时半会也根本奈何不得。
若反抗?
不去说那全力状态下,放出应龙泽的威能。
他如今,已将第六门本命神通【百煞神光】炼成。
化回龙妖躯的刹那,其一双苍青色龙眸内,混杂融合着上百种非凡煞炁的“神光”爆发。
炸裂开来时,昏沉压城似的海雾被彻底照亮,并瓦解干净,且神光未消未滞,继续要释放,随后才被葛贤收回眸中。
应龙身消,复归人形。
露出一脸喜色来,连连叫好道:
“不错不错!”
“尸骨再生、麒麟灵甲和九窍龙心足够让我立于不败之地,万龙身是近身搏杀手段,应龙泽是压箱底的大招,这百煞神光则是一等一的攻伐神通……若六神通一起施放,如【花果山袁大用】之流,只怕在我手里撑不过几个回合。”
葛贤欢喜着,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将袁大用这位堂堂丞相之子,当成了战力单位来使。
……
在神通炼成,演法完毕后。
葛贤似有所感,散去海雾,腾空而起,很快将大半个大都景象都收入眼中。
大都本就因为灵官科举,而汇聚天下法脉,炁机庞杂沸腾。
他闭关的这几日,似又生了许多变化。
最醒目的!
莫过于那一座座灵神总庙。
显然一位位“灵神”都在趁此机会大肆扩张势力,每一座总庙都掌握着关键资粮和功法,可以源源不断的培养出蜕凡境强者,如今是最后期限,因各种勾兑、谋划而被“催生”出的蜕凡修士数量,也开始集中爆发。
只葛贤观瞧这一会儿,就有三位蜕凡修士诞生。
每一人,都极为张扬。
刚刚晋升蜕凡,就迫不及待的显现出非凡法身,显圣于众目睽睽之下。
就见得三股很是粗壮的炁柱灵烟涌出,内里各自飞出一头食蛊灵妖、饕餮灵妖、无窍灵妖。
他们尽情展露,咆哮,肆无忌惮。
且很快就让所有人晓得,为何他们会如此嚣张。
那三座总庙外,竟各自有人唱和,表露身份,言说自家公子晋升成功,有赏钱可领。
一听,皆是品级不低的京官大员。
这些景象,加上入大都后,十几二十日内所见的一幕幕,都让天底下其余修士大感嫉妒恼恨。
“呸!都是些贪官污吏,将民脂民膏提供给那些【灵神庙】,换取资粮来给自家小崽子晋升。”
“唉,谁不知道呢,这段时日以来,各大行省,各级官员都是疯了一般在搜刮、压榨着各种资粮,然后尽数往大都运送……背后下令的,正是大都内这一位位勋贵大官,大族大家。”
“嘿嘿,可是不服气?哪又有什么用呢,谁让你家中无有大官。”
“此乃是【大原朝】的立国之本,不能光明正大的搜刮,怎肯给你卖命,争夺天下?”
“大原朝和万法教这样的结合方式,搜刮的过于酷烈,又不留余地,气运怕是维持不了多久……这一月,各地反贼乱军的数量,暴涨何止数倍,别说是十八路反王了,凑个一百零八路都不是问题,像刘伏通、朱洪武这些本就强大的,麾下势力更是在暴涨。”
“嘘!不要命啦。”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怕他们?”
……
发出这些议论的,自然都没有太大声。
大原朝的确形势危急,这谁都晓得。
可大都,仍在皇室掌控之中。
接下来无比震撼的一幕,足可证明这点。
众所周知,万法教的【万法总庙】位于皇宫深处,平素并无动静。
可明日,就是灵官科举开场。
最后期限到来,向来横行霸道、不顾一切的皇家,终于向整个大都,以及从天下各处赶来的修士们展露了他们的无耻以及那骇人“底蕴”。
那万法教主,也就是赤乌天帝所在灵庙,也开始喷涌狼烟炁柱。
内里,是一头头“三足赤乌”。
且无一例外,是蜕凡境。
庙外,同样有唱和的,言辞都差不多。
皆是一家家国公、亲王的子侄,向总庙献上了宝物,得到了恩赐,于是纷纷晋升。
这些景象,让葛贤都不由看的叹服。
“原以为我这种抱大腿,偷挖大原朝墙角好处的行为,已经足够无耻。”
“可与这些光明正大吃资粮的‘二代们’比起来,我还是过于保守了。”
“就这种吃法,大原朝能维持这么些年,也算是底蕴深厚,治国有方。”
葛贤这阴阳怪气还没结束。
对于平民散修、野妖们来说,更堪称是骑脸的画面诞生。
这些个没有什么修炼天赋,硬生生靠着砸资粮晋升的二代们,虽然有了修为,但理所当然的不会生出什么好的恶癖代价来,更不会为了旁人而主动消弭化解,而是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
他们嚣张至极,在各处释放诸如杀人、噬人、排泄、抢劫等等恶癖。
尤其那些出自皇家的“赤乌灵妖”,最是没顾忌。
兴致一来,甚至敢往那些勾栏瓦舍、富户家中喷吐赤乌灵焰。
一时间,竟使得大都各处出现了短时间的乱象。
因为他们个个都有着非凡来历,根脚也硬,那些灵庙神官、巡城兵卒都不敢全力出手阻拦,生怕重伤了谁,立刻就会被他们背后的家长找麻烦。
也亏得那聚集着大量平民的西城地界被当做了第一考场,否则他们第一目标就会是那里。
“都是偷吃多占,与其让这些废物点心来。”
“不如,让我来。”
葛贤面色一肃,眸中罕见的生出野望来。
宝癖体现在这种方面,他丝毫不排斥。
也就是在他嘀咕时,他一直等待的景象发生,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些让他暴怒的意外。
这日,许多灵神总庙都持续性喷涌狼烟炁柱,催生蜕凡修士。
唯独那【天枢上相灵神总庙】,并无动静。
缘由也简单,天枢秘法比其他灵神都要特殊,都要严苛,单纯堆积资粮很难成功。
不过这一刹,狼烟炁柱还是来了,且动静比其他任何灵庙都要大。
只听得一声轰鸣巨响!
万道霞光、千层瑞雾一起迸发,随后在苍穹之上化为麒麟、凤鸾、神龟、龙马、白象、天鹿、比翼鸟……等等祥瑞之物,围绕着中间一头完全被雪白氤氲所包裹着的,足可让任何生灵都生出喜爱之心的半人半乳牛似的祥瑞兽。
其身侧,还站着一位身周闪烁七彩虹光的俏少妇。
“果然成了!”
葛贤遥遥见之,不由欣喜。
白富贵还是赶在科举前,成功踏入蜕凡境。
从那祥瑞异象可知,她这一蜕变,收获颇丰,连带着俏少妇也沾光不少。
他瞧见二女时,二女也瞧见了他。
不管是白富贵还是俏少妇,对于大都内其余人,都是瞧不上。
隔空对视后,二女丝毫不耽搁,驾着祥云瑞雾,就朝着葛贤所在的丞相府而来。
沿途,有福缘者,都能沾光得些财货之类的好处。
可两女那非同一般的姿色,加上“与众不同”的异象,立时吸引了那些皇室勋贵二代们。
都晓得是脱脱义女,平素时都不敢招惹。
偏生此时,他们晋升成功,心魂皆被恶癖所占据,胆气也比平时要壮。
竟不知死活的围了上去,不敢强行做什么,但一个个都开始吐出些冒犯之言。
葛贤心头本就不爽,见得这一幕,根本忍耐不住。
之所以说闯祸什么的,他心头早有计较。
下一息!
只听得一声骇人龙吟响彻大都,随后就见一尊超凡脱俗的“应龙”也是极为嚣张的降临于世,漆黑云雾翻滚随身,撞将过去,毫不客气将那些个被强行催生出来的蜕凡灵妖,和一头头三足赤乌一起笼罩。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臭鱼烂虾,九乌坠地
原本在【大都】上空出现的景象,是那些个纨绔二代,勋贵子弟,乃至于皇亲贵胄们肆无忌惮的释放。
可随着白富贵晋升蜕凡,那祥瑞炁机,引来了诸多觊觎。
旁观者众,都晓得“白富贵”的身份,所以都以为接下来该是脱脱隔空怒斥,甚至是出手。
风云突变的是,脱脱还没动作。
丞相府,倏忽飞出一尊威压恐怖的应龙。
也不知其血脉究竟精粹到了什么地步,对那些拜了诸如混沌四凶之类的蜕凡灵妖形成压制也就罢了,竟然还对一群“三足赤乌”也形成压制。
当然,也有许多人看出端倪。
“万法修士,极重血脉尊卑。”
“那应龙能压制所有灵妖,第一是他血脉纯粹,只怕已算是真正的应龙幼体;第二则是那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血脉驳杂,不堪一击。”
看出就看出。
偏生有人也是坏,装作是不小心喊出声。
这一下,立时完成了对这一众各方二代子弟的集体羞辱。
这些玩意儿是最不成器的一拨人,远不如“袁大用”、“谢德真”、“耶律玉凤”这些还算是天骄俊杰的二代。
本就被恶癖所控制,心魂肆意。
一遭羞辱,齐齐暴怒。
全然放下心头顾忌,连葛贤的身份,乃至于过往彪悍战绩都不管,或者说一时没想起来,也不甚在意。
“哪来的臭泥鳅,竟敢管少爷我的闲事。”
“你这厮修的是应龙秘法?哈哈哈……不过是已断绝了法脉,有甚可嚣张的,诸位道友,一起扒了这条长翅膀臭蛇的皮。”
“没身份的贱婢,一身汉民臭气,我们一起宰了他。”
“吾乃当朝上柱国的侄子,你这厮是哪里来的臭鱼烂虾,竟敢阻我?”
“我见陛下都不需要跪,你竟敢强压我屈膝,伱找死。”
“杀了他,扒皮抽筋,再将白富贵抢回府中,当我的侧妃,哈哈哈。”
……
从嘶吼咆哮可知,这十几个修为境界都达到蜕凡境的二代,大多数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心魂完全被一些不可言说的“恶癖”所控制,已经达到了六亲不认,无法无天的地步。
正常而言,他们在发泄过后会渐渐清醒。
可偏偏葛贤的“招惹”,就卡在这区间。
于是乎,他们集体发疯了。
瞬息,各种神通妖术,不要钱一般朝着葛贤、白富贵和俏少妇三人倾泻下来。
这一幕!
才真正惊骇众人。
脑海中,都是浮现出一些词眼:众二代心魂癫狂,聚众围杀祥瑞。
须知除了那不知来历的俏少妇之外,其余不管是葛贤还是白富贵,如今都是有身份的人。
白富贵不用说,当朝丞相脱脱义女也。
葛贤,则已被认定为是脱脱暗中培养的“棋子”,且已经到了要大用的时候,更有传言这修炼了应龙秘法的原朝廷密探,实际上也很得皇帝、幻妃的喜爱,在朝堂上亲自开口邀请他入宫同喜。
这样的身份,若被一群心魂癫狂,被恶癖主导的二代聚众围杀了,事态必是不小。
哪怕其中的主导者
意识到这一点,各方都传来了“住手”、“逆子住手”等等喝骂。
但很明显,来不及阻止。
也是这一息,葛贤脑海中终于听到了他一直期待听着的一道传音,来自脱脱。
“不必留手!”
“别全杀了就是。”
闻音,葛贤立时大喜,并露出了不怀好意之色。
葛贤不是什么莽夫,之所以在第一时间接引二女并羞辱镇压那些纨绔,而不痛快动手驱逐,当然是觉得只驱赶满足不了自己,但莽撞出手全揍一遍又可能带来了些麻烦。
如今得了这传音,便都算不得问题。
自从成功蜕出应龙之躯,将六门神通修炼圆满,葛贤还从未痛快对人施放过。
这一遭来了机会,哪里会错过?
就见他狞笑一声,对于那些喝骂咆哮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只是默默将昏沉海雾笼罩区域扩大,随后以“应龙躯”硬生生顶着各种神通妖术,开始追杀这些二代。
并未动用应龙泽、百煞神光这两门攻伐无上神通。
而是凭借其余四种,以及蜕凡境应龙幼体的变态防御,生生以一战十几个同等阶修士。
最先遭殃的,是初始招摇过市,嚣张跋扈的三个公子哥,不知都来自哪位大官家中,各自修炼成了食蛊灵妖、饕餮灵妖、无窍灵妖。
若再加一尊【梼杌灵妖】,就可凑成天地四凶了。
血脉来头,自是不小。
如那“食蛊灵妖”之躯的强大,葛贤当初在钱塘县时,已在陆化龙身上见识过了,的确非同一般。
可惜,眼前这三位乃是酒囊饭袋,根本无法与陆化龙相提并论。
葛贤硬接下他们三人各自放出的三种神通,冲撞上来后,双爪探出,径将食蛊、无窍二妖碾入地面,顿时七窍喷血,脏腑受损,随后在风暴席卷中,一条幽青龙尾从虚无中抽出,生生将那饕餮灵妖躯体抽扁,与侧边一堆乱七八糟的灵妖撞在一起。
他尤不知足,又大笑着追上。
融合了“斗龙术”的本命神通【万龙身】施放,顿见得万千龙影爆发,各式异力倾泻。
恍惚间,所有观战者都生出错觉:莫非是大都生了战乱,昆仑龙巢或是四海龙宫打进来了?
再认真观瞧!
就看见一头俯瞰苍穹九霄的应龙,正在昏沉海雾内,肆意玩弄着一群稀奇古怪,并慌不择路的灵妖。
虽是同阶,实则差距巨大。
这些纨绔修士,都是靠着资粮硬生生堆上来的,他们的本命神通根本无法破开【麒麟灵甲】,集体围杀对葛贤造成的消耗和伤害,甚至都不需要九窍龙心和尸骨再生就可以自行弥补。
而攻伐,更是差得太远。
虽说也是因为葛贤借助“海雾”方便,在其中游战,并不让他们各自遁逃,形成战阵的缘故。
但归根究底,还是这些纨绔太废物。
几个回合下来,半数被葛贤废去。
凶威大发的他根本不理会旁的,那应龙头颅猛地一转,一双闪烁着凶光煞气的眸子,直接盯上了那一群蜕变为“三足赤乌”的皇亲国戚们。
此时,这些赤乌本有些惊醒。
都看出葛贤凶残,非寻常蜕凡灵妖可比,纵然是一哄而上,也伤不得对方,还可能丢颜面。
于是都打算转身逃走,回转皇宫,去陛下面前告这厮一状。
可惜,不等他们动作。
葛货郎已是哈哈大笑着,冲将上来。
“诸位,毕竟都是皇家贵胄,修的是赤乌圣体。”
“在下若不认真些,难免会被认为是对【万法教主】的不尊。”
这还是葛贤强势插手以来,首次开口。
但众勋贵,宁愿他不说。
任是谁都听得出来这两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刚刚那凶煞厮杀,肆意玩弄对手的一幕,你还根本没认真?
若是认真,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众人心头这疑惑,很快得了解。
葛贤也知晓三足赤乌速度极快,何况还是一群三足赤乌,若分散逃遁,葛贤也不可能全部捉了来,一个接着一个的蹂躏。
可让他们逃出去一个两个的,又要坏了自己的心情。
于是下一息,在所有人惊骇、不可思议目光中,葛贤猝不及防施放了一直在酝酿的本命神通。
百煞神光!
其眸中,骤有百煞汇聚。
融合碰撞后,变作两道幽青神光,激射横扫而出。
三足赤乌速度再如何快,却也比不过这神光之速。
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挣扎动作,每一位,都挨了一记。
须知在天枢宝图内,那些活了许久,又天生神异的“邪祟孽神”都无法硬接葛贤那炼成一半的神光,这些平素不怎么认真修炼,光顾着享受的皇亲贵胄,自是不用多说。
三足赤乌之躯,也不甚管用。
尖锐并充斥着痛苦的赤乌哀鸣,顿时响彻大都。
任何人在此刻抬头,都可见得无比骇人又惊艳的一幕:
夜幕大亮,神光照耀。
一头头宛若“大日”般的三足赤乌,被人生生射下,嘭嘭嘭往地面坠去,一边坠一边嘶鸣,一边向四方洒落着灼热鲜血。
说来也是巧,这些皇亲贵胄的数量总数为九,背景还是大原朝的奢华皇宫,以及那赤乌神庙,衬得这画面很是不祥。
这突兀且血腥的变故,那扫落一切的百煞神光,不止让那九头三足赤乌惊惧不已,其余被半废的纨绔们也吓得不轻。
一时间,竟都凭借着本能行事,下意识开始求饶。
只是方式,全然一致。
“那……那应龙灵妖,你不能杀我,我乃是集贤院大学士之子,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父亲定不会放过你。”
“吾乃是通政院大都院使库禄满之子,你虽是脱脱麾下,却也不可杀我,否则我父定要参脱脱一本。”
“误会啊,这都是误会,我是劝农司大司农之子,本也是丞相麾下。”
随着这一句句响起。
顿时战场周遭,以及远处赶来的一些人,纷纷都是跺脚,大骂蠢货,丢人现眼。
好在这般做的也不只是这些京官大员的废物孩子,那九头被打落尘埃的三足赤乌,与皇家都是亲戚,都有着非凡血脉。
此刻,也有三两头被吓破胆,也如他们一般开始搬出家族身份。
的确都不是寻常人,皆是什么亲王、郡王之子。
听着求饶声,勉强算是过了一回瘾头的葛贤,没有搭理任何一人。
只是嗤笑一声,旋即自言自语道:
“现在看来,臭鱼烂虾的该不是我了吧。”
话罢,他便护着白富贵、俏少妇二女,径往丞相府回转。
他这一句嘲讽!
他那镇压苍穹,在三足赤乌面前也保持着上位者气势的应龙之躯!
使得途中,无一人敢阻拦。
……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恶癖丛生,齐人之福
一场本该是惨烈的厮杀,以出乎意料的方式结束。
数十息?
甚至更短一些。
胜者,是那尊骤然显圣的应龙灵妖。
那帮初始招摇过市的二代们,都遭了碾压,其中包括九头三足赤乌。
关于他的身份,和一桩桩听来匪夷所思的战绩,好事者早就传了多回,如今显然又可以再加上一桩了。
那些纨绔沾亲带故的旁观者不好说什么,城区内那一众百姓,则纷纷都是欢呼起来。
无他!
这尊应龙虽然名义上不是为他们出头,但事实上的确解决了这群差点酿成大灾殃的纨绔二代。
这些人,相对于葛贤、袁大用乃至于耶律玉凤来说,算是酒囊饭袋。
但对于平民,或是境界更低的修士,便是一头头肆无忌惮的凶兽。
被他们盯上,便都要遭遇恐怖又残忍之事。
事实上,葛贤未出手之前,至少有上百人遭他们屠戮,且过程中不乏一些令人难以启齿,骇人听闻的恶事。
须知更底层的xc区域,已被封锁为考场。
剩余地界,多是富户。
可在这样的世道,有钱又如何?
庇不住自家辛苦建起来的屋舍,守不住家业,也更护不住儿女,
大都地界,尚且如此,何况他处?
如今这都城内,如法显和尚、杨毕、施耳这样的反贼藏着不知多少,还有心思各异的野心家旁观者,默默看完这好一场热闹,感受着周遭压抑氛围,又看向那已经发生了不知多少惨案的西边贫民区,各自都冷笑着发出感叹:
“满朝皆是硕鼠,酒囊饭袋登堂入室,那货郎探子虽有些本事,但应龙法脉早已断绝,以一敌数十人还胜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好好好,都是些蠢物才好,待我军杀入大都,亦可如此。”
“大原朝气数将尽,天命不眷,撑不住了多久。”
“那脱脱号称【贤相】,欲要挽天倾,呵呵,且看本事如何?”
“听闻他要亲自率军剿匪,此是个好机会,只要将他斩了,大原朝一二年内就会彻底崩塌。”
……
外界纷乱,葛贤完全顾不得。
爆锤那群酒囊饭袋一番后,他将二女接引回丞相府。
对于白富贵、俏少妇来说,双方不过是二十几日未见,算不得多久。
但在葛贤处大不一样,天枢宝图内一日为百日,计较起来已经快一年了。
他来此世是赤条条一个,没有对谁有牵挂,也就与二女有感情,快一年不见,哪里还顾得上保守含蓄?
回归富贵别院,葛贤恢复人形。
立时就用一种许久未见甚是想念般的热烈目光看着二女,白富贵晋入蜕凡后,本就出众的外貌更生变化,可说是明艳动人,清秀绝俗,身段瞧来也是丰腴柔软,令人心动不已,更别提她身上那一阵阵扑鼻异香。
再瞧俏少妇,显然沾了光,也有蜕变,愈加纯净无瑕,令人瞧过后根本挪不开眼睛。
葛贤左右一瞧,一时不知该去搂抱谁。
很快又醒转搂抱什么的太过于唐突,也没什么合适的由头,但于他确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于是下一息,这厮干脆心一横,双手探出同时捏住了白富贵、俏少妇的手。
“两位姐姐,一年未见,可想死我了。”
“先前忙于教训那群酒囊饭袋,臭鱼烂虾,没能顾及你们,快让我瞧瞧,可有伤到哪里?”
原本被轻薄过后,探手就要去拧葛贤耳朵的白富贵,听他这一说。
很快想起这好色少年郎在【天枢宝图】内闭关了二十多日,计算起来,的确接近一年,又见他满脸的热烈想念,很是赤诚,顿时心软,也就没计较这厮偷吃她豆腐。
至于俏少妇,早已视葛贤为唯一可依靠的主人,当初在钱塘县时一有闲暇就黏着葛贤。
莫说是牵牵手,就是再进一步,她也不会拒绝。
二女这一默认他动作,葛贤就开心了,立时生出花花心思来,欲要多些躯体接触。
脑海中还为自己辩解道:“也怪不得我啊,富贵身上是奶香,俏少妇身上是幽香,都想贴贴。”
可很快这厮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随着他越贴近二女,心底欲望竟然开始被压制。
心思,渐渐变得纯洁。
依旧想亲近,却又不是“恶癖淫欲”的亲密接触。
二女身上散发出的香炁,全然不同,却达成了同样的效果。
白富贵所释放出的奶香异炁,是一种祥瑞安宁气息,让葛贤欲要亲近,甚至想搂抱玩耍,却又不愿以淫邪亵渎。
俏少妇身上炁息,则是幽冷清灵,让葛贤不由自主驱散了脑海中的淫邪恶念,变得清心寡欲,心思纯洁。
葛贤微微一怔,随后细细感知,有所明悟:
“两人,皆是天生祥瑞。”
“虽然都不擅厮杀斗法,但对于恶癖、恶念、恶物等等皆有遏制效果,只是微微有些区别。”
“富贵可以吸引宝物来投,是最纯正的宝癖祥瑞。”
“俏少妇则偏向于镇压、净化?”
晓得缘由后,葛贤既欢喜也难受。
欢喜之处在于他很清楚,在这种惊悚、诡异的修行世界,二女的天赋能发挥出多么大的作用,尤其与他那魅惑、采补天赋相互配合起来,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限光明。
至于为何难受?
此时此刻,葛货郎心头已是哀嚎起来:
“纯洁?”
“我才不要纯洁,我葛贤这一世可还勉强算是处男呢,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去找李娲、耶律玉燕这种吧,她们外相虽好,本相却不堪入目。”
这厮也是个倔驴,虽已晓得缘由,却偏不信邪。
一边心底嚎,一边则开始主动对二女起念,还都是那种不可描述的欲念。
第一波被驱散,他就来第二波。
心念电转,生生不息。
他甚至在心底恶狠狠想着,惹急了自己,干脆去炼那极其不正经的《寻龙母咒》。
葛贤沉浸于此,全然没注意到,他如今也不是一头寻常的龙妖,而是实实在在的蜕凡境应龙幼体,血脉无比纯粹的那种。
他主动生出那般多欲念,体内龙血顿时响应,沸腾奔涌。
渐渐的,他躯体内也开始散发出一股异香来。
初始还稀薄,渐渐的愈加浓烈。
且这香炁中所含信息,极为明显,已完全近似于那寻龙母咒了。
下一息!
不管是白富贵还是俏少妇,同时发觉异状,同时接收到了这厮的“求偶炁机”,面色都是唰一下变得通红,随后齐齐看向葛贤。
如果葛贤是普通龙妖,哪怕他真的施放寻龙母咒,也会被二女那祥瑞炁机即刻镇压驱散,从此清心寡欲,不生欲念。
偏偏他不是,不管是修为法力,还是血脉等阶,他实际上都在二女之上。
于是三方炁机一纠缠,反倒是他葛贤占了上风。
二女,非但没能驱散那些欲念,反而被侵染了。
不约而同,脑袋里面也都生出了一些不好画面,且完全一致,可以说三人形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感”。
龙族能布种天下,自然也不全部靠得强迫。
血脉上乘的“龙族”,其散发出的求偶炁机,本就堪称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催情气息。
而他葛贤体内血脉,可是最顶端的应龙。
这是他蜕凡以来,首次发情。
听来有些怪异,但事实上就是如此,主动起欲念,自然算发情。
也亏了丞相府本就有强大阵势庇护,使得葛贤炁机不外溢,府上原有的大量邪祟又被脱脱收回了天枢宝图,所以才没酿出什么大乱子来。
要知道这可是大都!
城池内,龙属存在可不知有多少,更何况来自应龙体内的“催情炁机”,影响范围完全不只是龙族。
任何在发情期内的雌性,都会被感召过来,万族通杀。
甚至,包括了一些欲念浓烈的女子,也会受到冥冥中的召唤,不由自主赶来。
这么一来,乐子自然是巨大无比。
一头应龙幼崽前脚刚爆锤了大都一堆二代勋贵,后脚就发情求偶,满城暴走……这种事发生,不出一日,他葛贤的名字,就足以传遍大原朝各地,甚至于更遥远的四大金帐国都将响彻。
好在,并无真的酿出此事。
只是,苦了二女。
俏少妇修为最弱,最爱葛贤,毫无抵抗直接就被欲念入侵,一身雪白变作绯红,那娇艳妙目看着葛贤,似都要滴出春水来。
白富贵要强大得多,只是变得满脸通红,并很快生出误会。
她以为葛贤因为先前厮杀缘故,加上许久没有见到她们,过于想念,一时之间没能遏制恶癖,这才突兀变成这样。
实际上对于这样的景象,早就两人关系变得亲密,以姐弟相称时,白富贵就有所预料。
龙性本淫,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只是她也没料到,会的这么突然,简直是一丁点征兆多没有。
她哪里能想到?
欲念横生为真,却不是什么压制不住恶癖。
这厮与俗世其他修士完全不同,体内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极其严重的恶癖,稍稍重些的也就是“宝癖”,也远远比其他龙族修士要轻。
而淫癖?
实在很轻。
当然,他本身就是个好色的,再轻也能带来不小影响。
白富贵先啐了葛贤一口,随后对着俏少妇急道:
“妹妹,快!”
“这臭弟弟经验不足,晋升蜕凡没来得及稳固境界就为了你我与那么多人厮杀,还动用强大神通,炁血沸腾,无法遏制恶癖发作,欲念丛生,走火入魔了。”
“快与我一起将他带去我的灵浴池,合力帮助他消解恶癖。”
“嗯?”
也不知晓俏少妇是如何理解合力消解这几个字的,闻言后先是一惊,随后发出嘤咛一声,本就绯红的脸,似都要滴出水来。
随后在白富贵催促下,勉力压下欲念,两人合力搀扶着葛贤往那充盈乳液的灵浴池而去。
这一变故!
让葛贤不由得陷入为难。
二女以为他如今正陷在恶癖,意乱情迷,走火入魔。
实际上他很是清醒,只是一时犯倔,闯出这小祸来。
更糟糕的是,如今被两位大美人姐姐一同搀着,这边柔软,那边幽香,他难免起了反应。
“死就死吧。”
“我是被恶癖影响的,对,就是如此。”
葛贤心头,忽而恶狠狠道。
显然,葛大货郎决定破罐儿破摔了。
干脆也不清醒辩解了,而是完全沉浸于“走火入魔”之中,表演极其逼真。
于是乎这一路跌跌撞撞!
不管是葛贤,还是二女,都极为辛苦。
当然,葛贤这厮是既难受又乐在其中。
直至二女成功将其搀入灵液浴池,随后在白富贵带领下,开始施法,将整座灵液浴池冻结,寒气森森不说,甚至于唤出大量乳白色冰针,欲要刺入葛贤全身穴窍,同时还指挥俏少妇动用天赋,扫清葛贤脑海中那些不断滋生的污秽欲念。
本就没有真的走火入魔的葛贤,被这一折腾,自然是彻底醒转。
一边假装刚刚才清醒,一边在心底失望暗道:
“好嘛!”
“这么个合力消解欲念啊?”
……
“咦?两位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冻得梆硬的浴池内,一身白霜的葛贤缓缓醒来。
满脸无辜,对着二女道。
俏少妇闻言见此自然是松了口气,而白富贵则心头有些狐疑,左瞧瞧,右看看,并发现什么破绽后,这才散了法术。
灵液浴池,再度乳液翻滚,热气升腾。
葛贤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也动念想要开溜。
若他脸皮厚些留下来,完全能实现一直以来的梦想,与二女一起泡澡,但这一刻他脑海中完全是先前那些旖旎画面。
毕竟他为了逼真些,手脚可一直不听使唤。
“夭寿夭寿!”
“葛贤啊葛贤,你怎么这般堕落?”
“齐人之福是这么享的么?实在好色,不甚光明……富贵姐姐的身子真个好香好软,俏少妇也不差……。”
葛贤一边自我反省着,一边又完全拒绝不了脑海中的回忆。
好在这个时候,解围的来了。
怀中天枢秘令倏忽震颤,脱脱的传音钻入脑海中。
原本还一脸暗爽并庆幸着的葛贤,在听到脱脱传音后,立刻变了面色。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黑皇白阳,十二巫神
“经查有大量反贼细作混入大都,意图破坏灵官科举,谋反篡位,半个时辰后,众万法神官将联合禁军、巡城司等进行剿匪,肃清大都。”
“必生大乱,你护持好富贵,莫要离开丞相府,万事无忧……。”
脱脱传音结束,葛贤不由怔住。
这变故,太突兀了。
此时葛贤忽然明白为什么前半夜,那群酒囊饭袋臭鱼烂虾们那般折腾,堂堂大都,竟半响无神官或者军队出来阻止。
葛贤出手后,脱脱还特意传音让他随便打,事后也果然没人找他麻烦。
敢情,是有大行动。
计较起来,那群二代差点坏了朝廷谋划的大事,事后只怕还要挨板子。
根据脱脱所说,这段时日以来,至少有十几路反贼乱军,遣了细作探子混入大都,准备参与灵官科举,或者进行破坏。
更有甚者,想趁着朝廷注意力都放在科举,甚至调用许多神官禁军去封锁一半城区为考场,致使其余地界空虚。
他们预备发动偷袭叛乱,将【大都】直接打下来。
可惜这些隐秘,皆被脱脱探知。
他在科举过后就要离京剿匪,为了不留下隐患,于是便准备在今夜,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阴沟老鼠。
原本这些,与他葛贤无关。
但自从三日前的那一番勾连后,就有关了。
“我提前知悉,是否要履行一下‘反贼细作’的责任,通风报信一番?”
葛贤心头思量,眼中满是纠结。
不过很快,他就想通其中关窍。
“如今大原朝各地爆发的反贼乱军不知凡几,最有希望夺得天下再立新朝的还是法显、施耳、杨毕这几家,不过他们是稳扎稳打,慢慢推进,其余反贼初始是被迫揭竿,后来多数沦为乱民凶贼一类,手段比朝中那些硕鼠勋贵还要酷烈,本身便是灾殃。”
“三家既然送了细作来参加科举,想来瞄准的是【万法搜神司】这个衙门,而非趁乱攻伐大都。”
“若这般,我便先将消息告知他们。”
“毕竟勉强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既已站队反贼,难免要做事。”
念头一定,葛贤立时将脱脱传音告诉给了二女。
让她们继续泡灵泉解乏,不可出府。
随后葛贤回转小院,明面上准备应付可能波及丞相府的动乱,暗中则感应勾连自己那两头鼠族手下:锦毛君和腐肉君。
下了命令,让它们去寻三家。
若要简单粗暴些,葛贤可令二将直接现身,询问三家是否要趁乱攻伐。
但这免不了暴露他葛贤又一桩手段,太过浪费。
于是只让二将勘察,确认他猜测无误后,命他们用鼠族手段,以他葛贤的名义,将情报悄然传给三家。
果然!
接到情报未多久,三处据点都躁动了一番。
随后也不知他们各自用了什么手段,竟全部消失不见,彻底隐匿了起来。
“法显和尚背后是【弥勒教】,施耳背后有【昆仑龙巢】,杨毕背后更是复杂,白莲教外加一堆乱七八糟的灵神邪神。”
“以他们的手段,在提前得了消息的情况下,应是无碍了。”
“接下来,便是看戏。”
做完该做的,葛贤立刻命二将带着一众鼠人往地底钻,躲远些,免得被波及。
……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大都未被封锁的一半城区内,依旧静悄悄。
但此时,随着葛贤全部放开己身感知,他的双眼不由睁大。
“好奸诈!好舍得!”
“一次性给出这么多诱饵,谁能忍住不上当?”
之所以葛贤有此感叹。
乃是他感知到,已被划为考场,聚集了不知多少邪祟精怪的平民区似发生了什么意外,使得大都内那些强大神官和禁军都被调过去,于是乎未被封锁的另一半地界出现了大量空区。
许多关键衙门和布防重地,竟只余下一些零碎兵卒。
众多反贼本就互相勾结着蠢蠢欲动,如今眼前出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何能忍得住?
于他们而言,此时的大都,堪称不设防。
空门大开!
诱惑无穷!
当然,众反贼中也有些厉害的,看出了不对劲。
奈何“猪队友”更多,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各处地界爆发大乱。
原本隐匿着的乱贼们齐齐现身显圣,一边抢夺布防重地,并打开城门,接应已经悄然摸到大都之外的乱军,一边则开始互相别苗头,出风头,喊着各自的起义口号。
没错!
这些反贼,实际上都不算大。
而是大都周遭地界,以及更远些的几个行省内的乱军,恰逢其会,有了勾连。
他们目标虽也不小了,但远远达不到脱脱的要求,所以并未收起陷阱,任由他们将一些衙门占据,甚至允许他们打开了一座城门,将城外那些修炼邪法导致奇形怪状的妖魔兵卒都接引进来。
喊杀声,响彻大都。
许因为重兵和神官们都被调去了更大的平民区,大都一方抵抗极弱。
葛贤腾空而起,悬于丞相府上方,亲眼看着算不得强大,只是数量不少的妖魔兵卒闯入大都,开始烧杀抢掠,四处放火,初始时还有不少乱军喊着“杀狗官开粮仓”、“斩奸贼分灵田”、“人人可拜神”等等好听口号。
没过多久,都变了。
钻入葛贤耳中的口号,便成了“抢美人”、“可屠城”等等。
他甚至瞧见一支由数千头怪异妖魔兵卒组成的反贼,径直杀向皇宫。
一开始,葛贤也以为是又一帮乌合之众。
但随着他们接近皇宫,炁机骤变,所有兵卒身上皮囊齐齐脱落下来,显出一头头外相不一,但炁机同源,极其恐怖的妖魔来。
它们的本相,瞧来都是各类精怪妖兽,但偏偏全部出现了腐烂、化脓、癫狂等症状,且一边冲锋一边呕吐,血肉飞快生蛆,化作各种蝇虫,蕴有剧毒、疫病的炁云,更是蓬勃翻滚而出。
眨眼间,它们似组成了一股腐烂兽潮,向着皇宫冲去。
“不净不洁,方得超脱。”
“拜吾黑皇,永劫不灭。”
随着这口号响彻,那骇人兽潮也成了整个大都的焦点。
无他!
太过于凶残。
原本以为是乌合之众的腐烂兽潮,竟是轻而易举将皇宫外围接连三重防线尽数撕裂,它们所过之处,便是被布置了阵法、神符的宫墙都被生生腐蚀干净,满地黑水横流,毒雾翻滚,蚊虫乱飞。
“捉到大鱼了!”
“没想到在一群不入流的反贼中,还藏着近日来最为凶残,风头最大的【黑皇军】,此为大原朝在北边地界的心腹大患。”
“为首者唤作李哭魂,本是北地一农民,某夜意外与天外邪神‘黑皇’建立灵应,得赐一罐永劫血肉,得授一册《黑皇永劫魔经》,修炼大成后,此人纠集数千人起势,很快占据北地一大行省,大肆修建黑皇庙,言说只要拜祂就可超脱,就可永劫不灭。”
“此人既狡诈也保守,占得一省后并未盲目向南扩张,而是转而继续往北,去攻伐大原朝之邻国高丽,传闻手段极其残忍,不费一兵一卒,用了秘法将某种可怕疫毒传入高丽,使得高丽境内哀鸿遍野,十室九空。”
“那黑皇作为新出现的一尊天外邪神,其法脉秘辛暂不为人所知,只晓得精擅各种腐毒妖术,更可传播各类疫病,令人防不胜防。”
“脱脱原本打算是解决了张世诚、刘伏通和朱洪武等人后,再去北地剿灭黑皇军……没想到人家先杀上门了,瞧这情势,该是只派了一支先遣军过来试探,并非全军到来。”
显然葛贤在丞相府也没白待,天下各类反贼情报,知晓不少。
他原以为,这么一条大鱼出现在网中,脱脱应该满足收网了。
可接下来他眼睁睁看着那臭气熏天的“黑皇军”都快要杀入内宫,脱脱依旧毫无动静。
也是这一息,新的大变故出现在了皇宫另一侧。
随着一声轰鸣巨响,另一座城门爆碎开来,又是数千妖魔兵卒闯入。
只是这次,这些妖魔的模样,让包括葛贤在内的所有旁观者都大吃一惊。
他们的外相,无一例外皆与“三足赤乌”颇为类似,只是要小上许多,且色泽苍白,躯体僵硬,如同被地底阴煞同化的僵尸,又或是浸泡于水中多日的溺尸,所释放出的也不是赤乌神焰,而是一种冰冷阴火。
一滴一滴,往下洒落。
触及地面后即刻发出嗤嗤声响,腐蚀出坑洞的同时,还蔓延出一层层冰霜来。
为首的几头,体型巨大,修为更全部是通神境。
他们就如同是几轮“太阴之月”般,朝着皇宫砸去。
途中,也有口号响彻:
“赤阳已死,白阳当兴。”
“天理昭昭,孝姓应世。”
这一幕幕,直让葛贤看呆。
前头那从北地来的【黑皇军】,他隐隐听过来历。
可这新出现的,他却不知了。
只晓得是又一条大鱼,看妖术神通,必定与“万法教主”、“赤乌天帝”有关联,说不定也与大原朝的皇室有着不浅关系。
果然,他心头猜测刚出来,脑海中忽然传来白富贵的传音解释。
“原本在大都周遭,兴起了一些诸如八卦教、荣华会、青阳教之类的邪神法脉,后来被几个乱军头子整合成了天理教,拜了一尊天外邪神【白阳天帝】,但义父怀疑他们背后实际上是上一代堕落皇族在支持。”
“上一代皇族争抢皇位输给了如今在位的那个,不愿被囚,竟主动勾引了一尊不知来历的天外邪神,祭拜之后,在保留赤乌灵躯的基础上,还得了其他的神通,只是为首那位王爷天赋不算很强,无有王朝气运支撑,无法晋升【显圣境】。”
“如今听这口号,义父猜对了。”
“那位王爷想趁此良机,谋朝篡位,他毕竟也是大原朝皇家血脉,可以让万法教总庙不插手。”
“可惜,此次既然是义父出手,总庙参与不参与,自是无关紧要。”
……
听完这秘辛,葛贤来不及感叹,下一息就见到白富贵所说化作现实。
在那群如同僵尸般的三足乌现身后,一直在强忍着的脱脱,也跟着动手。
真正意义上的雷霆手段!
那任由动乱发生,始终静悄悄的深宫中,骤然天光大亮般,迸发万千神光,随后就见得一支堪称是骇人听闻的凶煞大军,碾着苍穹大地冲杀而出。
此军之兵卒,皆无人形,因兵种不同,又分出了总计十二种模样。
有的鸟身人面,有的六足四翼,有的八首人面,有的九首蛇尾……无一例外,皆着甲胄,铺天盖地,煞炁冲霄,单独一个兵卒,瞧来只有入道境,似只是镶嵌、纳入了某种灵神血肉而炼成了特殊肉身。
但他们汇聚一起时,形成的凶煞炁潮,简直如远古大川,无尽大泽般,淹没过来。
纵然是一分为二,分别迎战黑皇军和白阳军,也是转瞬间就将他们镇压下来,并开始大肆屠杀。
“这,就是大原朝的底蕴所在?”
葛贤惊叹。
他也曾见过听过大原朝的一些超凡大军,如羽民军、天狗军、鲛人军等等,皆是精英兵卒熔炼了非凡血肉后形成的恐怖大军,汇聚一起时,可以对战通神境级别的强者而不落下风。
可眼前这一支,葛贤怀疑就算是【显圣境】的强者,也可一战。
他设身处地一想,哪怕以他应龙灵妖之躯的防御力和恢复力,一旦被这样的大军冲杀,只怕也是绝无幸理。
就在他疑惑时,白富贵的解释又是传来:
“这支大军名为【巫神军】,乃是义父亲自祭练完成,是大原朝如今最强大的一支军队,纵然与当初立国时所建的赤乌大军相比,也不会弱太多。”
“万法教内,除了天枢上相、天地四凶、兵灾等等大量灵神外,实则还存在着肉神一脉,也唤作巫神。”
“祂们皆是肉体强大到堪比无上神通的神灵,诸如帝江、句芒、奢比尸、蓐收等等。”
“义父为了剿匪,便特意在各军中挑选精英兵卒,向一众巫神庙索取血肉,耗时半年,才炼成了这一支大军。”
“他们以巫神战阵冲杀时,可战显圣境强者。”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面斥皇帝,恶癖如斯
如今正在大都肆虐的反贼乱军,细数起来,至少达数十股。
以黑皇军、白阳军为最强,其余则都是中小级别,只能在各个衙门或是宝库粮仓之类的地界烧杀抢掠,无力去攻伐皇宫。
不过不管大小,当脱脱出手,那骇人听闻的【巫神军】出现后,他们都遭了屠戮。
又见原本空虚的各处衙门,纷纷冒出埋伏许久的神官、巡城司兵卒以及其余灵妖大军,配合着皇宫战场,一同屠杀起这些冒头的反贼来。
朝廷,全面反击。
一时间,本就剧烈的喊杀声,再次上得一个台阶。
也是幸好动乱发生在这东边城区,存在着许多勋贵大官,乃至于皇亲国戚的府邸,有各类禁法阵势,可以避免被波及。
当然,可怜了一些单纯只是有钱却无势的富户,此番多遭了重灾。
按说到此,会如何收尾,已可预料。
既然是脱脱的谋划,这些太过贪心被诱入陷阱的反贼们,绝无幸理。
数个时辰内,都会被屠戮干净。
葛贤身化应龙躯,盘踞于丞相府上空,观瞧着战场各处景象,不多时在心底感叹道:
“草莽凡民,因为一桩桩意外而骤入修行界,于人于己,都未必是幸事。”
“连己身恶癖都无法解决,如何能造反成功呢?”
能让他这么感叹。
是因为此时他所见,这一路路反贼,多则数千上万人,少则数百人,虽然明显都出自底层,原本的身份瞧来多是一些农户、猎户、流民等等。
天赋不佳,传承残缺,虽然通过各种方式入道,但实际上都沦为了“发起者”的炮灰,完全被恶癖所控制,彻底失去自我。
就如这一息,他瞧见的一支唤作【巨怪军】的反贼。
人数最少,但破坏力巨大。
他们躯体皆达数丈,赤身裸体,皮囊溃烂,却又面白如雪,他们变身后,口中喷吐着热气,咧嘴狂笑,好似痴呆儿般甩动着鼻涕和口水,但又无比残暴,四处扒拉房屋,意图从中找出人族为血食。
腥臊之气,隔着数百丈也可闻见,葛贤也凑巧晓得这一支反贼之来历。
“大都远郊山中,曾出现一头名为【白面巨怪】的邪祟妖魔,躯体高达三四丈,巢在深山老林,好食人,常出山捕人为血食……为解决此邪祟,当地数个县衙联合起来,进献人牲一百,皆灌满了毒药,故意喂食,将该精怪毒杀。”
“怎料此邪祟死后,其血肉竟生出强烈肉香,引得成百上千县民争相吞吃,八成人食之暴毙。”
“剩余二成,许因了天赋、血脉等缘故,成功入道,化作新的白面巨怪,只是缩小了许多。”
“它们异化入道后,皆生了食人恶癖,便联合为乱军,四处游荡,躲避朝廷的同时,也填饱肚子。”
“不过按理说,这些巨怪应当不敢进入大都才是?”
“还有那鬼猴军、红肠军这些,的确是周遭祸乱百姓,以食人为生的反贼,可过往都只敢偷袭些村镇,稍大些的县城都不敢去攻,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冒险入大都来偷吃?”
葛贤心生疑窦,嗅到了一点阴谋味道。
他能看出,以脱脱智慧,自然也无问题。
于是下一息他加速绞杀,深宫中,一道清朗道音传出:“诸位道友,助脱脱一回,可视贡献而减免刑期,少则十年,多则百年。”
话音未落,就见皇宫上方倏忽有一卷宝图铺开,一团团邪光、神光喷涌而出。
现身后,却是大量一瞧就非比寻常的邪祟精怪、恶神孽神等等。
曾经与葛贤厮杀过的“猪身人面身”、“龙婆”、“倍阿”这些,皆在其中。
他们现身后,面上皆有怒色。
但听过脱脱条件,纷纷大喜。
各自嘶吼咆哮就向着黑皇、白阳二军以及其余反贼乱军冲杀过去,各类匪夷所思的神通妖术,出现在了深宫战场。
反贼们,本就弱势,被巫神军压着打。
这一回更惨,须知这些邪祟孽神可每一尊都是蜕凡圆满境,还掌握着诸多堪称无解的妖术和诡秘神通,屠戮起那些妖魔兵卒来,毫不手软,形势急转直下。
“好家伙!”
“原以为收容关押这些邪祟精怪,是为了防止他们祸害人间。”
“没想到还兼职‘打手’呢?”
“用刑期来诱惑,学到了。”
葛贤仿佛是真的学到了东西,一时来了大兴趣,双眸亮晶晶,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事实上,这本就是他的道途。
既然能收容万物,采补万物,为何不能将万物当做打手来用?
甚至,这也只是用途之一嘛。
葛贤越想,越觉得可行,脑海中立刻就开始迸发出大量有关于“压榨收容物”的想法,尽管他如今还不曾收容任何一尊邪祟妖魔,更别提神灵一类。
也就是在他畅想不断时,战场内再生变故。
脱脱发威!
反贼们溃不成军。
那作为攻伐皇宫主力的黑皇、白阳二军,更转眼被屠了大半,眼瞧着要造反失败,尽数交代在这里。
早有勾连的二军,急了。
那满是不洁不净妖魔的黑皇军中,忽然飞出一位怪异郎中,其躯臃肿腐烂,穿一大红罩袍,身上挂着许多宝物,手持一杆旗幡,幡面正写着【黑皇一脉】的口号,杆尖还悬着一枚金铃铛。
其体内炁机溢出成实质,化作一道深黑色雾柱,通天彻地。
一瞬爆发的威势,整个大都都侧目。
“在下乃是黑皇在世弟子【蝇医】,久闻脱脱丞相之名,特来讨教。”
“以吾性命加上这一众黑皇子民,可阻丞相并这一支巫神军半炷香,望陛下信守承诺,也作牺牲,以全大业。”
前一句,他是对脱脱说的。
后一句话,却是对着那白阳军中为首的一只三足阴乌所说,后者颇有王者气象,毕竟也是大原朝皇室血脉,曾与如今的皇帝竞争过皇位,炁机迥异于旁人。
那头大得出奇的三足阴乌闻言,立时显出人形,瞧着乃是一位身穿黄袍,满脸阴沉,浑身尸气的中年人。
“好!”
他简短回了一字,交易达成。
这会儿,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两支反贼乱军没安好心。
可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又做些什么。
双方,同时动手。
先是那从北地来的,祭拜天外邪神【黑皇】所谓“蝇医”,就见他猛地开始摇晃旗幡,顿时金铃大作,随后他麾下那一个个黑皇兵卒开始自爆,但并未出现血肉飞溅之景,而是化作一团团蝇云。
每一团,都由成千上万只携带着疫毒、病菌的腐烂苍蝇组成。
它们无孔不入,聚散由心,笼罩皇宫并将整个巫神军包围,向巫神兵卒喷射脓液毒水,以及一颗颗好似“米粒”般的蝇卵,沾之化蛆,试图钻入兵卒各窍……。
那金铃铛响彻剧烈时,蝇医也炸裂开来,一团前所未有的蝇云,几乎要将深宫覆盖。
米粒蝇卵,如暴雪般倾泻而下。
“好凶!”
“好恶心!”
葛贤在丞相府,远远观瞧。
他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若他在其中,怕是要难受之极。
连嘶吼一声都不敢,生怕蝇虫或是白卵进入体内。
“若我施放应龙泽,能否全部解决……?”
如果是其他妖魔,葛贤颇有自信。
但这些沾染了天外邪神炁息的黑蝇?
再恶劣的环境都可生存,葛贤怀疑哪怕他用百煞神光来回扫荡个几十遍,也未必能杀绝了去。
脱脱,有麻烦了。
他这感叹刚吐出,真正意义上的“大麻烦”发生。
蝇医发威后,给出承诺的白阳军一方也开始动作。
他们一挣脱出来,竟反身冲向那些什么巨怪军、鬼猴军、红肠军之类的中小乱军,也不管他们喊着什么“是自己人”、“陛下不要”,齐齐用赤乌阴焰点燃,张口吞入腹中。
每吞一头,他们躯体便大一分。
于是就见得满大都都有三足阴乌乱飞,它们愈加壮大,反贼却快速消失。
不多时,全死绝。
倒出现了十几头体型庞大的阴乌,随后发出嘶鸣咆哮,齐齐往为首的那位冲去。
一边冲,一边赴死般喊道:“陛下保重,替吾等报仇。”
再往下瞧,他们还真是赴死。
伴随着骇人碰撞,融合,他们所化阴乌尽数融入那白阳王体内。
一道宛若天崩地裂似的轰鸣之后,大原朝那富丽堂皇的皇宫上方,出现了一头几可笼罩半城的三足阴乌,仿佛永不枯竭的三足阴焰汹涌而出,眨眼烧穿天穹。
纵是阴焰,这般烧灼,也足可让大都从深夜,变作大白日般的光景,满城百姓俱陷惊慌。
天亮了?
也不算是,那是一种阴沉光亮,似让大都陷入阴间地界。
“以其他反贼为燃料,强行晋升显圣境?”
“可这般烧法,撑不了几息吧,这【白阳王】图什么?”
葛贤心头关于反贼们胆敢来大都的疑惑得了解,显然是北地黑皇军和白阳王的引诱所致。
但新的疑惑,又生出。
那蝇医只怕在黑皇军中地位也不差,白阳王更不必说,两人都愿牺牲自己,意欲何为?
战场变故,瞬息万变。
这边刚有疑,立时又得解。
就见那天穹上方,白阳王不止是烧灼苍穹,他似乎还在进行着某种仪轨,念念有词,身上还迸发出各类祭品……随着他的动作,本就出现豁口的苍穹,似乎有什么本就不甚坚韧的东西被烧穿了。
恍惚间!
葛贤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预兆。
他从未体会过,不知为何。
只突兀有了到一种“被窥视感”,而且是极度凶险的被窥视,来自天外。
葛贤抬头看去,天穹之上竟出现了一个巨大豁口,里面是各种斑斓色彩,扭曲不可见之物,一缕一缕神异炁息,奇妙光线,或是一些怪诞惊悚的恶物血肉,沿着那豁口,照射进来,掉落下来。
这一刹,世上每一人,每一种生灵本该有的遮掩,在大都这半数城区地界,似乎没了?
天,漏了?
这般突兀又惊人的变故,让葛贤一时也是失言。
他身侧,哪怕皇帝死了也不会变脸色的白富贵出现,瞪圆了双眸,骇然道:
“那白阳王疯了,他毁灭根基强行破入显圣,又点燃心魂,献祭血肉,将天穹烧穿个口子,必将引来许多天外邪神的窥视,乃至于入侵。”
“没当上皇帝,所以想和陛下同归于尽?”
“大都一旦沦陷,本就凶险的大原朝,只怕连半月都撑不住就会彻底崩溃,天下大乱。”
白富贵刚说完。
那巨大豁口处,正式掉下来第一团血肉。
不,活物。
那是一头约莫磨盘大,无眼的,通体灰白色的蟾蜍状妖魔。
它的头部,是深渊似的嘴,里面是轮状齿,并往外喷涌着苍白火焰,那是一种能点燃、融化血肉的天外邪焰。
它坠入俗世,肋下立时张开一层肉膜,随后发出充斥着贪婪的怪叫,向着大都内民居滑翔而来。
有第一头,自然第二、第三、第四……都在蠢动。
白富贵同样瞧见,但她没开口,显然也是不认识此兽。
但脱脱,却识得。
就见一道神光自深宫迸发,冲破那厚厚蝇云,显出一尊天下祥瑞灵妖来,其生有龙首绿发戴角,四足为飞走状,正是脱脱的天枢上相灵身,祥云瑞雾比之白富贵要浓烈十倍,化出磅礴云雾,纵是再污秽之物,一时半会也沾不得其身。
脱脱现身,暴怒不已,口中神光涌动,似施放了某种神通,对着那白阳王就呵斥道:
“逆贼,你争皇位不成,陛下也未取你性命,你不躲藏起来好生修炼以谋长生就罢了,竟用禁法烧穿天穹,引来这【白阳月兽】,你可知这般做,不出数息,入侵俗世的便不止是白阳月兽,而是不知多少天外邪神的窥视。”
“速速停下,以身阻之,助天壁修复。”
毕竟是脱脱,他一边以某种祥瑞灵音之类的神通呵斥白阳王,试图将其唤醒,或是干脆是另一种催眠。
同时,那皇宫上方,也响起他毫不客气,甚至有些恼怒的催促。
“陛下!”
“您身为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当以万民为重,白阳王大逆不道,以己身赤乌血肉为薪,使得俗世被一众天外邪神窥视,如今唯有陛下能熄灭这赤乌之焰,能暂时堵了这天壁裂缝,只需十几息就可。”
“望陛下莫要再受那妖妃蛊惑,速速显圣,消灭此灾。”
……
脱脱这两道呵斥,葛贤与白富贵都听了个分明。
葛贤面上,是惋惜。
而白富贵则是惆怅难言,忧虑道:“以义父之智慧,自然知道当众呵斥君主,命其牺牲自我,会有什么下场,但他毕竟修的是天枢上相秘法,受【恶癖】影响,在这等时刻根本无法,也不愿意秘密传音给皇帝。”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再战胀妇,少妇神通
谁也没想到,在举世瞩目的灵官科举开始前夜,大都会有此惊变。
葛贤作为“旁观者”,这一瞬已是想到背后不知多少阴谋诡计,参与者绝不止一方,否则无法造成这么大破坏。
十几路反贼如何能悄然进入大都?
黑皇、白阳二军又是如何勾搭上的?
大都沦陷后,谁获利最大?
葛贤还来不及思量出什么来,战局再变。
许是受脱脱呵斥之故,深宫内,一声惊天嘶鸣响彻。
随后,大日显圣。
一头骇人听闻,足可焚世,盖压大都的“三足赤乌”显现世间,并直冲云霄,与那体型相仿的白阳王冲撞在了一起,第一回合这两尊有着同源血脉的王者不分胜负。
尤其后者从天外唤来了大量【白阳月兽】,这些来自天外,浑身滑腻,充斥不祥的无眼蟾蜍,似有消解赤乌神焰的异力,帮助白阳王,生生顶住了大原朝如今明面上的第一强者。
但很快,脱脱再度出手。
他一边命一众邪祟恶神,围剿那蝇云,一边则以“天枢上相灵妖之躯”躬身去拜深宫中的万法灵神总庙,布设仪轨,献祭众牲,上程祭表,似是将此地动静传去庙中,要剥夺那白阳王的血脉。
随着他一句句吐出祭言,上方白阳王也觉察不好,连连大喝:
“脱脱,你好胆,朕乃是赤乌嫡传血脉,比这侥幸篡位的蠢物不知强多少,你竟敢污蔑朕。”
“脱脱你这是找死,你要记住自己奴才的身份,竟敢欺主。”
“脱脱你住口,你若来助朕,事成之后朕封你为王,并赐你赤乌血脉,待朕退位,可让你子嗣登基。”
“脱脱你疯了不成,今日你若真个大逆不道号令万法废了朕之血脉,这蠢物必要暗中嫉恨你,将你除去,你贵为丞相,难道不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
如今正在争斗的,是两尊显圣境外加脱脱这个算是天下第一通神境强者,其中细节如何,旁人根本不知。
那区域,完全被浓烈神炁所充斥。
哪怕是葛贤,也就看了个大概。
不过从“白阳王”这愈加气急败坏的嘶吼大喝不难看出,他的末日来了。
果然,未多久,脱脱完成祭祀。
深宫内那座伫立多年的万法灵神总庙,立刻爆发一道似由万种神炁汇聚在一起的“死光”,隔空击中白阳王。
闪避?
其速之快,葛贤连影子都不曾瞧见。
只能看见死光爆发,白阳王哀嚎坠地,途中他体内的赤乌神血爆裂喷射,好似火雨般朝着大都境内洒落,本就天光大亮好似白昼的大都,在这火雨漫天映衬下,更如坠梦境。
若非所遭受的痛苦、灾殃皆无比真实,只怕满城百姓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在幻梦中。
白阳王殒命!
蝇云被一众妖魔渐渐清缴干净。
就在葛贤以为一场突发的灾劫就此消弭时,忽然脱脱又是大喝道:
“陛下!”
“你乃是大原朝皇帝,国难当头怎可退缩,赤乌圣体更是【天帝】血脉象征,纵是天外诸邪神也惧之,不敢来犯,陛下只需填遮了那裂缝,支撑片刻,臣必可扫清这些邪祟恶物,再来助你。”
这两句喊出,葛贤身侧的白富贵已是无言。
葛贤也是再次涨了见识,先前他光听了脱脱的各种英明事迹,以及那碾压文武百官,乃至于勋贵皇族的通神修为。
下意识就认为这样的强者,应当已降伏了恶癖,可自由随心了。
却没料到,会有眼前这一遭。
白富贵在一旁,颇为悲伤解释道:
“似义父那样的修为境界,早已将【恶癖】消解至极少,施法代价也近无,但毕竟还不曾合道飞升,总有些残留。”
“每当进入一些特别的场景或者说遭遇,义父便无法遏制恶癖,否则便会走火入魔。”
“如朝堂之上,争论政见之时,纵然会惹得陛下不悦,他也会面斥之。”
“又如眼前,义父也知让陛下每次显圣那赤乌圣体,都要付出不菲代价,事后虚弱不堪,尤其现下让他去堵上那裂缝,防止更多天外的邪神孽物入侵俗世,更是代价巨大,下来后陛下只怕数年都行不得房事,享不得乐事了。”
“这一喊,又是得罪死。”
“以皇帝那性情,根本等不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就会忍不住向义父下黑手。”
这一番解释,让葛贤陷入思量。
同时,也忍不住继续昂头观瞧。
虽然满城的百姓、官员、修士都能猜出如今那皇帝老儿难看的面色,可被“大日赤乌神焰”所阻,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模糊看着一轮本要坠回皇宫的大日,缓缓挪回裂缝处,将一切窥视、入侵都遮住。
这动作!
也不知损了多少人心头对于三足赤乌、万法教主的敬仰。
好生胆小且无担当的皇帝!
若无脱脱强行出头,这大都,半个时辰后就要面临众神入侵的局面。
即便如此,境地也依旧不好。
盖因那裂缝存在时间可不短,厮杀时,除却引来了上百头【白阳月兽】外,同样也有许多天外邪祟、恶物凑巧,或是主动坠入大都。
化作一颗颗色彩斑斓,皆散发着不祥、凶恶炁机的陨星,狂砸而来。
脱脱不得不领着一众邪祟妖魔、巫神军、禁军、巡城司、守城军去收容镇压,亲身出手不说,还喝令大都内其余勋贵大族们也都必须出手。
也是幸好,来者虽都是天外之物。
但感应之中,并无一头炁机达到了显圣境,至多也就是通神境,无法对大都造成什么灾难性的损伤。
想来耗些时辰,便可平息。
葛贤原本对于“天外”的印象,是那一尊尊稀奇古怪、诡异莫名的邪神。
如今,倒又让他开了一番眼界。
此刻坠入大都的诸多恶物,全无重复,每一头都生得古怪,且多数都具备凶残惊悚的非凡异力。
如一头好似秃鹫、天马、大象融合而成的怪物,明显是有主的,背上还存在着鞍座之类的物事,飞行之时,可喷吐火焰,席卷出风暴。
又或是一具衣衫褴褛的血骷髅,脚下时时刻刻被腥臭黄雾托着,他似是个疯癫的,坠入大都后胡乱奔走,同时诡异吐出“哈哈哈……我悟道了……悟道了……”等等疯话,所过之处,黄雾弥漫,沾染者也随之疯癫。
还有诸如一团虹彩迷雾、有雷霆伴生的巨鸟等等。
甚至还有类似法宝的存在,如一颗生有金翅,四处乱飞的圆球,冲撞起来,刹那就毁去十几栋屋舍。
而最为凶残,破坏力最大的,是一头体型巨大,面目丑陋,着破烂甲胄,还挥舞着巨大战锤的绿皮怪物,不会人言,只会咆哮,战力恐怖,被脱脱针对,遣了猪身人面神过去,一记冲杀将之碾成惨绿色肉糜。
大都虽不至于被毁去,但也因这些“天外恶物”而大乱。
纵是号称知悉天下鬼神秘辛的脱脱,也只识得半数恶物,针对性的收容了,其余恶物,也只能费力捕捉。
“仅仅只是烧穿天穹一道裂缝,就能让天外坠来这么多恶物?”
“俗世已经是精怪遍地,邪祟丛生……我如井底之蛙,所知甚少,没想到天外之诡异惊悚,更甚俗世百倍千倍。”
“好好好!”
葛贤一边观瞧,一边心生感叹。
眸中,是再次迸发的炽热辉芒。
也就在他坚定求道之心时,意外变故突兀就来了。
也不知是那身堵裂缝的皇帝老儿懈怠了,还是说本就有漏网之鱼,这一息才现身。
就见又一道陨星,坠落下来。
落地处,赫然是丞相府街外。
“嗯?”
葛贤惊咦,是因为他感知到了一道颇为熟悉的恶意。
下一息,当这恶物现身时,发出惊咦的就不只是葛贤了。
凶光散去后,首见乃是一颗堪比宫殿的猩红肉球,砸碎街道,烟尘四溅中,一根根粗壮滑腻触手轰隆隆伸出,砸落地面,随后就在一阵阵极其悦耳的笑声中,她缓缓起身,黑黄相间的绸衣如氤氲般流淌出来。
绸衣下,是一团勉力维持着女子模样,完全病态的,扭曲的灰黄色血肉。
一条触手卷起一柄巨型黑扇,遮了女子大半张脸。
往下看是四个团块一般的肥肉下巴,每个上面都长着一张嘴,红唇似血,獠牙丛生。
“糟糕,是天外邪神【胀妇】,真身降临?”
“怎么可能,传闻胀妇乃是一尊不弱于万法教主甚至更加强大的邪神之分身,若祂真的本体降临大都,城池早就被撑爆了,再说那么一点裂缝,也根本无法让其挤进来,应只是胀妇的一小块肉?”
“只一小块肉也了不得了,这可是真实邪神血肉啊,若能吃了,或是与之相合,莫说是入道,就是当场蜕凡也不是问题。”
“呵呵……道友你有胆可上前去求欢,传闻胀妇来者不拒,且与其唇舌相交时将获得堪比极乐的欢愉,但同时祂也会将满脑子的脑髓脑浆一起吸出来吃了。”
“别自作多情了,祂必是为了丞相府中那个修炼应龙秘法的货郎探子而来,前些日子那探子在大都城外,亲手斩了【胀妇祭祀】的一尊强大分身,此次怕是被那祭祀寻着了机会,趁着天穹有裂,隔空施法,召来了一团胀妇血肉要报仇。”
“啧啧,那探子要遭殃,虽是脱脱亲自培养,但这么一团邪神血肉,纵然比不得真正的通神境,也差不多了太多,那位永生教的胀妇祭祀亲至,也就这般威能。”
……
就在这些惊呼议论中,天外胀妇缓缓起身,那巨型黑扇下,一双美若天仙般的眸子瞧过来。
正好与丞相府上空的葛贤,对视在了一起。
悦耳笑声,再次响起。
下一息这邪神甚至宛如是老情人会面般,开口道:
“小泥鳅……来这里!”
说话时,这肥大巨硕的邪神竟伸出手,相召葛贤。
毫无疑问!
主导这团血肉的意志,必是上回在葛贤手中吃大亏的胀妇祭祀梅盈。
吃了一次亏,她念念不忘。
抓住机会,立时报复。
她发出呼唤时,就见凝为实质的神性炁息化作一层层灰黄色的雾气,眨眼将丞相府地界完全遮蔽,同时也将周遭窥视,以及听了脱脱命令来支援的邪祟精怪都拒之门外。
而她本身,则狂奔过来。
若缩小些来,再无视那些触手,不过就是一个大胖女人罢了。
可毕竟是一团天外邪神血肉所化,这一跑动,简直好似地龙翻身,丞相府地界的主街道、沿途屋舍,尽数被毁。
“该死,无妄之灾。”
葛贤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则毫不犹豫出丞相府欲要迎战。
且不打算有丝毫留手,应龙泽、百煞神光这两大杀伐神通要同时施放。
这回的胀妇,可与上回完全不同。
那次是数十位修炼了《胀妇魔书》的花魁融合而成的法身,再交由梅盈控制,面前却是实实在在的胀妇血肉所化,天外坠来,即便修为境界没有到通神境,但战力绝对可以碾压几乎所有蜕凡修士。
即便是如今的葛贤,也全无把握。
可就在他要动手的一刹那,又有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
两声娇斥,忽而在葛贤身后响起。
葛贤甚至来不及扭头去瞧,就见现出祥瑞本相的白富贵,竟是领着被七彩虹光环绕着的俏少妇,眨眼超过其身。
漫天水乳似的祥瑞神光气雾自白富贵体内爆发,随后与那一层层如同脂肪般的灰黄雾气相撞在一起。
这一幕,倒没让葛贤惊讶。
白富贵如今是货真价实的蜕凡境,虽然她不擅长厮杀,但并不意味着她一点神通法术都没有。
对于诸如“袁大用”这样精擅搏杀的圣地弟子,她办法不多。
可对于天外胀妇这般污秽、邪戾的血肉,她这样的祥瑞,完全可以克制。
果然双方一碰撞,胀妇所释放的脂雾并未占到便宜。
下一息出现的一幕,才让葛贤真正惊讶。
是俏少妇!
他眼睁睁看着,在白富贵的鼓励下。
俏少妇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长弓,嫩白手指搭上时,长弓连同她本身好似都一瞬间“玉化”,无比洁净的炁机涌出,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弓弦上,倏忽多出了一根纯粹由灵炁化作的弓箭。
“天外邪灵,该当诛之。”
“不洁之物,该当净之。”
随着俏少妇念出这灵咒般的话,下一息,在葛贤目瞪口呆中,一道洁白神光划破大地,穿透胀妇之躯。
痛苦哀嚎,立时响彻。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科举开考,人间炼狱
胀妇之血肉化身自天外来,众人原以为会瞧见祂与那近日来大出风头,甚至于前半夜还是绝对主角的应龙灵妖厮杀一番。
可下一息出现的,却是两位女修大战胀妇的景象。
且占据上风的,还就是那二女。
白富贵以那气势磅礴的祥云瑞雾,镇了胀妇所放脂雾,随后俏少妇突袭,一箭穿心。
那划破大地的“洁白神光”,不知骇破了多少邪祟、妖孽的心胆。
内里,是绝对的净化之炁。
这天底下的污秽、肮脏之物,被其沾染,都要被净化。
强如胀妇,那厚实肥硕的胸脯也被生生化出一个大洞,可清晰瞧见里面浓黄色的脂肪、灰黑的血管、腐烂且跳动着的心脏……肉芽、触手密密麻麻的滋生出来,与净化灵炁对抗,消弭复原。
过程中,祂难免哀嚎。
来自这碾压半城的“大胖女人”哀嚎,不知吓坏多少人。
便是苍穹上正堵塞着裂缝的当朝皇帝,都忍不住闭了耳窍,难得遭受折磨。
与此同时,俏少妇已是再度张弓搭箭……。
葛贤脑海中,白富贵的声音这才响起:
“妹妹在天枢上相灵庙中与我一同修行时,得遇机缘,有一宝贝主动来投,其名唤作【巫山灵弓】,乃是唐代出世的兵器,颇有灵性,向来是主动择主,多年来一直被供奉于天枢庙中。”
“见妹妹,自动认主,便授一册可降妖除魔、辟邪纳福的箭经。”
“有此灵弓在手,天底下的邪祟妖魔都要惧她三分,尤其那些污秽邪戾之物,挨她一箭,不死也要重伤。”
“这团胀妇血肉虽难缠些,但加上我,足可应付了。”
“好弟弟,这回你可捡着宝了。”
白富贵这传音还未落下时。
葛贤已经瞧见俏少妇射出了第二箭,胀妇身上再度多出一个脂肪血洞。
同时,白富贵也冲了上去。
一如既往的壕气冲天,宝光冲霄。
大量宝贝好似暴雨倾盆般,砸向胀妇。
如果换了两个修士,即便拥有百宝、灵弓以及蜕凡境修为这些,也根本不会是胀妇血肉的对手。
但偏偏是白富贵和俏少妇。
二女,乃专门克制污秽邪祟的祥瑞。
她们只是近身,身上散发出的灵炁对于“胀妇”这样无比肮脏的邪神血肉来说,都是极为致命的存在。
这一点特性,也曾反应在葛贤身上。
昨夜他对二女稍生“欲念”,立刻就遭了驱散,差点成了清心寡欲的真和尚。
幸好他葛货郎的好色血脉也不弱,人又死犟,催动欲念淫癖,将二女也折腾得够呛。
于是乎!
当葛贤看着她们颇有章法的厮杀方式,一个近身用大量宝物狂砸,并对轰神通,一个远程输出,不断消融其污秽血肉,心头忧虑顿时放下来。
在等着看热闹的人群一道道不可思议、嫉妒不已的目光中,葛贤重新盘踞回了丞相府上方。
维持着那神秘、威严的模样,为二女掠阵。
当他看着俏少妇如圣洁巫女般,射出那一道道净世灵箭,完全是压着胀妇在打时,心底也是不由得啧啧叹道:
“谁能想到当初被竹夫人、青伞女、古镜奴联手欺凌,连床榻都挤不上去的扫帚精,如今一跃蜕变为这等存在。”
“这般威仪,好生骇人。”
葛贤好似也成了个痴汉,只盯着俏少妇和白富贵观瞧。
一场本该需要他全力出手的厮杀,以这般奇妙方式化解。
甚至都不需要他再出手补刀,数个回合后,原本奔跑时好似地龙翻身般的胀妇血肉,缩水至少三分之二。
显然,其败局已定。
梅盈也知悉自己倒霉,兴冲冲来报仇,不曾想他身边蹲着两尊克星。
尤其是俏少妇,本是个生性柔弱的女子。
但她恼恨“梅盈”上回差点杀了葛贤,现下被她抓住机会,下手可谓狠辣。
当梅盈所控制的胀妇血肉缩水至普通胖女人大小时,她也不再挣扎,只依旧维持着那黑扇遮面的模样,一双亮晶晶妙目隔空看向葛贤,柔声道:
“小泥鳅!”
“倒要恭喜你一回,你已上了我【永生教】所有祭祀的名单,任是哪一位捉了你回去,都有大好处的。”
“便是吾主【胀妇】也对你有了些许兴趣,已视你的脑浆脑髓,为最好的祭品。”
“你小心些,莫被我梅盈抓住机会。”
她话还未说完,一道洁白神光再度划破大地,将之肥腻躯体射得爆碎,净化一空。
这边结束后不久,大都内其余地界的厮杀,也纷纷休止。
原本肆虐半个城区的众多天外邪祟精怪、恶物宝物都遭了收容镇压,包括那一帮白阳月兽,也被当朝皇帝身上迸发的赤乌神焰生生烤成了蟾蜍干。
苦苦堵塞天穹裂缝,支撑半个时辰之久的皇帝,也终于等到了裂缝修复。
他只冷哼一声,随后便拖着疲乏、黯淡的圣体,回返深宫。
大都内这一场混乱反叛,就此消弭。
尽管黑皇、白阳二军都牺牲颇大,背后阴谋勾连必然也深不可测,但依旧敌不过脱脱的老谋深算,以及临场应变。
当然,脱脱也不是胜者。
虽是隔空遥遥观瞧,但包括葛贤在内,所有旁观者都晓得。
“脱脱当众斥责、逼迫皇帝,全然不给颜面不说,还让他大损元阳。”
“按照富贵的说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日,他都将有心无力,说不得那【幻妃】并一众美人都要守活寡了……嗯?脱脱不会连这都算到了吧,故意要让皇帝禁欲戒色?”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天下都仰慕的贤相,麾下勋贵大员不知凡几,便是那些大军也都听命于脱脱,皇帝对他只怕早已心生猜忌……只要寻着了机会,狡兔死走狗烹是必定的结局。”
“脱脱也知这些,可他还是做了,一是恶癖,二是本心如此?”
葛贤思量时。
大都上空,维持着天枢上相灵妖模样的脱脱,缓缓收起那收容了大量邪祟的天枢宝图。
而后,依旧高昂着头颅,对着整个大都宣布道:
“叛乱已平息!”
“灵官科举,照常进行。”
……
正常来说,发生了大叛乱。
甚至于叛军都差点将皇宫攻下来,剿灭后,不管京中还有什么大事,都应该缓上一缓,免得生出新的变故,手忙脚乱无法应付。
但脱脱,却强势继续推动。
缘由也简单,他深知“大原朝”的虚弱。
黑皇、白阳二军的突袭,更是将这虚弱一面显露的淋漓尽致。
须知这两大反贼,在全天下的贼军中,座次排不进前三。
最有威胁的,乃是刘伏通、张世诚、朱洪武、陈友谅这几家。
若不死撑着维持体面,被全天下人将大原朝之空虚瞧个分明,很可能形成墙倒众人推的局面,若此时来个带头大哥,登高一呼,上演“十八路反贼联合北伐”的戏码,大原就彻底完蛋了。
此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恐怕脱脱对于【万法搜神司】已寄予厚望,想尽快将这新衙门催熟,尽快发挥作用。
说到底,脱脱实则就是一位修锅匠,试图将大原朝这口满是漏洞的破锅修补好。
可惜大原朝已是病入膏肓,沉疴难返。
这些结论并非只有葛贤看出来了,全天下稍稍有些智慧之人,都可看出。
而那些狡诈之辈,早早就开始转向并四处下注,试图找出新的真命天子来,包括【万法教】中那一尊尊有名、无名的灵神。
当然,也不妨碍各方势力同时参与科举,都试图抢占这未来必可大放异彩,权力滔天的新衙门。
……
一个时辰后,真正的天光大亮。
昨夜还哭天喊地、悲怆凄惨的大都,奇迹般的又恢复了热闹、繁华之景。
一条条烟火气息浓厚的街道,一座座勾栏瓦舍重新开张,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
这些考生,皆为超凡脱俗存在。
多数为“万法修士”,也就是拜了万法教中那些灵神的修士。
少数则是一些不入流、不知名的法脉。
混杂其中还有来自【青丘】、【花果山】、【昆仑龙巢】、【四海龙宫】等圣地的修士。
同时必然也混入了包括永生教、极乐教、弥勒教这些邪神法脉修士,亦或是一些还不曾成名,但根脚也极其恐怖的邪神弟子,某种意义上葛贤就属于这一类,他兼修的“大角鼠神秘法”,背后那鼠神,在那数不清的天外邪神中也算是搅屎棍般的强者。
不过人数最少的,乃是诡武修士。
这也很正常,并非是随便一个修士,就有资格参与灵官科举的。
要入京赶考!
前提条件,先通过各地的县试、省试。
修炼诡武虽没有那么多限制,但上限太低,哪怕是少林、武当的掌门,最多也就过一过县试,过不了省试一关。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至少葛贤就知道一位。
这些考生无一是弱者,昨夜动乱爆发时,按理说他们本该出手才是。
毕竟来头都大,若一起剿匪,再来数倍多的邪祟妖魔也能一起镇压了。
未动手,是因为脱脱下了命令。
科举日!
再无禁忌。
来自各方的考生,齐齐赶赴西城地界。
途中他们中有许多都忍不住显出了本相,个个都是非凡灵妖,神灵传人。
那场景,在葛贤看来像是前世所观瞧过的山海经图鉴,众多异兽、神灵一起显圣。
在大都百姓看来,则更夸张,如众仙出游、众神降世。
有一些喜好声名的,还在沿途施恩,赐些财货,或者召来些有轻微灵效的仙酒,化作甘霖洒落。
就如与葛贤有过冲突的“袁大用”,这厮直显了那可扛山岳的猿妖之躯。
一边腾云驾雾,一边往下方城区洒落仙桃儿,倒并非真来自花果山,而是他取了花果山仙桃果核,自行培育出的桃儿,甚是甜美,但并未灵效,吃多了还会胀气。
可百姓们哪里晓得,都当是花果山上的果子,拼命争抢,不时还高呼丞相之子大气。
得了大名,袁大用示威似的朝葛贤看来。
却一眼瞧见这厮连应龙身都没显,只以俊俏少年郎模样,站在白富贵、俏少妇这二女中间,交头接耳,甚是亲密,不知羡煞多少人,也差点让袁大用咬碎一口獠牙。
冷哼一声,心头打定主意:
“待开考,必要先教训这厮。”
“脱脱死到临头,根本护不住你。”
……
考生们暗地里互别苗头,但明面上气氛甚好,完全彰显出无上大国气象。
只是这等瞧来热闹盛大且美好的场景,在众考生到达西城时,戛然而止,甚至是急转直下。
包括葛贤在内,多数考生面色瞬息变得肃然。
缘由有二!
一是此刻那广袤又逼仄的西城上空,赫然出现了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道恐怖炁机,正是一位位来自各个【灵神总庙】的万法神官们,他们似是集体施了某种类似“请神上身”的秘法,展露出来的修为境界赫然达到了通神境,且远比一般的通神境要强大。
场中来观考的的文武百官们,竟都被比了下去,也就脱脱压了那天枢上相总庙神官一头。
那一道道磅礴汹涌的灵炁神光,碰撞融合汇聚成一片万法炁海,盖压苍穹。
威压之重,迫使众考生都不由低垂头颅。
“这就是如今俗世第一法脉【万法教】的底蕴?”
“若昨夜这些神官这般做了,莫说只有黑皇、白阳二军,就算再来十几路反贼,也只有被无情镇压的份。”
“想来是不可,万法教本就松散,非铁板一块,许只有达成共识时,才会一起显圣,共同对外……如此看来,灵官科举真正的推动者,果然是万法教?”
“莫非是因为近年来现世的邪神法脉越来越多,万法教有了危机预兆,决定通过推动搜神司成立,横扫天下,再度确定万法教的地位?”
葛贤一边硬顶着刺目的炁海辉芒,偷瞧一众万法灵神。
一边则有所察觉,往那被禁法大阵笼罩着的西城地界看去。
此地,被围困二十余日,尽管一应生存所需朝廷皆有供应。
但那“引神香”被点燃后,数以百万计的贫民,依旧要忍受与不知多少邪祟共居的残酷局面。
对于此地惨状,葛贤,以及其他考生心头皆有预料。
可这一息真正见得,依旧都是忍不住倒吸冷气,心魂震颤。
人间炼狱!
唯此四字,可拿来形容。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十八考官,鬼族嫡传
大都西城,贫民聚集地,数十坊,几百巷,一栋栋屋舍紧密相邻。
这地界原先虽也是贫,但毕竟在天子脚下,吃穿尚有,是以那热闹烟火气也颇为浓烈,比大原朝其他地界的流民、饿殍却又要幸运太多。
但如今,这好运也被毁去。
众考生第一眼所见,是眼前一条街道上的画面:
数十户,皆闭门不出,隐约可听见极其压抑的哭声,稍远处偶有扫街者或是抓药之人,全都好似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随时可能要暴毙的模样。
如今光天化日,可那些个水沟暗渠内,竟有大如牛犊的鼠怪,异种精怪,叼着一些残肢断臂,乃至于完整尸骸,窜动如风,匿入阴影。
再抬头去看,立时就能看见遍布西城各处,那一缕缕渺渺升起的灰黑色尸气、死气。
都是修行者,皆有或粗浅或精深的观气本事,都晓得这些恶气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事实上如今在各大行省内,随处都可见类似景象,只是没想到,连“大都”也幸免不了。
……
葛贤已有些心理准备,此刻仍旧动容,眸中是很难压制的愤怒以及疑惑。
众考生内,也即刻出现躁动。
也亏了这些考生无一个是单纯的,竟都强行忍了下来。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此刻压阵的那一尊尊“万法神官”,以及大都内包括巫神军在内,一支支非凡军队。
如今的大都,正式展现出了【大原朝】的惊人底蕴。
不过即便如此,葛贤还是能感受到周遭一些不稳、不服甚至是不屑的气息,尤其那些从外地来的一些考生。
如常碎颅这样的,哪怕是瞧见了“巫神军”的威仪,也暗自撇撇嘴。
悄然站在葛贤身后,还传音过来道:
“葛兄弟是不是也想反了昨晚那贼鸟,堂堂皇帝,被个什么‘幻妃’完全掏空,就剩一身骚炁虚火,还装什么赤乌天帝。”
“好好的百姓,都给折腾成啥样了。”
“还有脱脱这白脸奸相训练出的巫神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朱大哥已经拜了【血神】,给建了一座血神总庙,祂也答应给一些血肉功法,让朱大哥能祭练出一支‘碎颅军’来。”
“要是炼成了,再由我常碎颅来统帅,轻而易举碾死这一帮奇形怪状的巫神兵卒。”
“葛兄弟你要是不嫌弃,日后来给我当军师,有我常碎颅一口吃的,就有葛兄弟你一口。”
葛贤还在看着西城内景,骤然听到这些传音,不由哭笑不得。
不过从常碎颅这几句也可听出,如今天底下数得着的反贼,根本不畏惧大原朝底蕴。
甚至,是藐视。
“明明是王朝末年的光景,那皇帝不思量聚拢民心,接续气运,还听从邪神妃子蛊惑,又主动配合不知在耍弄什么阴谋的【万法教】,将贫民聚集区作为考场。”
“大原不亡,才是真个没天理。”
就在葛贤心头,又一次这般吐槽时。
考场前,面色肃然到有些悲怆的脱脱,保持着本相上前来。
任谁都能看出,他眸中满是无奈之色。
其身后,倏忽显出十八位外相各异,炁机冲霄的神官。
他们身形模样,皆被恐怖炁光所笼罩。
每一位的修为,皆不弱于脱脱,且他们并非是通过“请神上身”而临时突破境界的,而是真正的通神境强者。
看站位,以及他们看向脱脱的眸光可知,地位并不弱于脱脱多少。
“万法教底蕴?”
葛贤以及众考生,心头这般判断时。
脱脱微微侧身,主动为考生们开口介绍道:
“这十八位万法神官,分别出自教中灵神、巫神两大法脉,他们也正是此次【灵官科举】的考官们。”
“规则判定,结果评价,皆由他们来负责,便是本相也无置喙余地……。”
脱脱说着时,葛贤脑海中,得了白富贵的解惑。
毕竟她也短暂担任过天枢上相灵庙神官一职,知悉颇多。
“十八考官,灵神巫神各占一半。”
“灵神法脉那头,乃是鲲鹏、雨师、英招、、九婴、商羊以及天地四凶这九尊灵神。”
“巫神法脉那头,则是帝江、句芒、奢比尸、蓐收、祝融、共工、玄冥、强良、大羿这九尊。”
“万法教虽是天下第一法脉,但内部也有仇怨,自远古以来,这两大法脉就互相看不惯,常有厮杀……此次科举,双方只怕也是免不了要起冲突,你虽已被外界认定是义父所培养之暗子,但我们天枢上相一脉向来中立许多,伱也切莫轻易站队,以免吃亏。”
……
听了这些,葛贤虽大感怪异,但并无太大波澜。
尽管这些神灵名讳,前世也曾听过。
但有了钱塘县一番经历后,他对此也有些预料,甚至隐隐觉得:万法教,实际上就是山海经中诸妖魔异兽和神灵聚合在一起的大势力。
那边脱脱介绍完考官后,继续又宣布考场规则道:
“第一场考试,半炷香后开始。”
“以西城地界为考场,汝等须全力收容在里面作祟的精怪妖魔,而后上交给一众考官。”
“十二个时辰为限,结束后进行评定。”
“另外!皆要记住!”
“考核时须尽力庇护平民,且不允许汝等互相攻伐,更不允许抢夺其他考生已收容好的邪祟,收容过程的先来后到,由十八位巡场考官来判定。”
“当然,若有考生收容失败,其余考生可接上。”
随着脱脱将规则宣布完。
西城外,一众考生悲喜不同。
势单力孤,独来独往的考生,自然是欢喜不已,那几条规则意味着第一场考试算得上是公平,让他们不必担心被那些大势力嫡传、二代勋贵们集体排挤,乃至于打杀。
后者,的确是失望不已。
尽管他们仍旧能“作弊”,拥有散修考生没有的巨大优势。
实际上,葛贤也是其一。
他身边二女,皆拥有考生资格,随他入考场后,毫无疑问会不在意己身成绩而偏帮他。
诸如“袁大用”和“耶律玉凤”等人也是一样,他二人也都纠集了一帮二代和得力属下,准备开考后,第一时间为难葛贤。
他们倒是打听了个清楚,这货郎探子自命清高,并未参与到脱脱麾下那群勋贵大员的二代群体中,至多也就与一个谢德真有旧,毫无威胁。
只是没想到,规则会改。
葛贤与他们都知晓,第一版的规则,可不是这样的。
“义父尽力了,只改了第一场的规则,后面两场未改。”
“那【幻妃】搬出了取悦天外女神的借口,让陛下坚持己见,奈何不得。”
白富贵正传音解释时。
忽而在一众考生内,有不满的嘟囔响起:
“啊?不能互相砍杀么?好没劲儿的考试。”
“我特意从阴山赶来,就是奔着在考场内多啃噬几个同僚的,毕竟来参加科举的,都是天底下数得着的天骄,血肉皮囊必定是最有嚼头的。”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瞩目。
什么意思?
你一个从外地赶赴来京的考生,不低着头做人,竟然想着啃噬其他考生,且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何种来头?什么胆子?
待看清这考生法相后,众人便觉合理。
此君,赫然是一位鬼修,生得极为高大,遍体覆满鬼纹,上身赤条条,肋下又多生出四条手臂,一头赤发披肩,额上还生着一根狰狞独角,其体内炁机阴冷无比,令得站立处周遭地面生出层层寒霜。
最骇人的,是其一双猩红鬼目中,那两个鬼画符般的“王”字。
若他在别处现身,足可将胆小些的修士生生吓死。
在这里,也引发一阵哗然。
不过很快,他的挑衅就得了回应:
“遍体鬼纹,目中有王,你是阴山出来的嫡传鬼修?”
“看这法相该炼成了【独角鬼王】的体魄,还算看得过去。”
“只是如你这般的鬼东西,莫说是咀嚼我的血肉,能在我枪下活过十个回合,便算你厉害。”
揭破这鬼修考生根底的,乃是一位行走间地动山摇般的特殊考生。
此人瞧着像是寻常人族男子,自勋贵武将一方走出,全身上下皆笼罩在一身猩红如血的甲胄内,手中还持着一杆极长极粗,尖端处布满铁刺的异形长枪,背后猩红披风更是如同活过来般,流淌翻涌。
他每踏出一步,地面便震颤一下。
无比浓烈的“血腥气”随之弥漫,更是生出尸山血海、万兵砍杀的幻象动静来。
双方炁机毫无征兆碰撞上!
出乎意料的,来自【阴山圣地】的鬼族嫡修,竟落在下风。
“你是何人?”
“本将军之真名,似你这样的鬼东西不配听,恭敬唤我汉名【王宝】吧。”
“本将军知你这样的鬼修,要成就鬼王法身至少也吃了上千人族尸身……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过了省试,都不打紧,第二场考试开始,本将军会亲手寻你,打断你的脊骨,扒了你的鬼皮,烧干你的鬼血。”
“你现在就可以提前发讯回阴山,告诉你家里的鬼族长辈,杀你的人,是我王宝。”
这番话响起,立时引得众考生躁动起来。
好生霸气!
哪怕是葛贤,也不由侧目。
这一回倒是不需要白富贵来解答了,他看了看对方外相,再感知一番修为境界,很快猜到一人。
“大都内的年轻一辈,武将勋贵阵营出了一位不俗天骄。”
“传闻其得了天外邪神【血神】的传承,盖压同辈不说,甚至还能吊打那一群修炼了赤乌灵身的皇族子弟。”
“想来,就是这位王宝了。”
“嗯?倒是巧了,和常碎颅拜的同一个天外邪神?”
葛贤心底刚起念。
脑海中,果然立时传来常碎颅的嚎叫。
“好汉子啊,葛兄弟你瞧见了么,这小将够味道。”
“还和我常碎颅拜的一个师傅,缘分呐,常某恨不得现在就现身认亲,再暴揍他一顿,虽然感应里面他修为高我一线,但打起来我未必会输。”
“哇呀呀……都怪杨毕那厮,非要我隐匿起来,不许张扬,凡事当上灵官再说,真费劲。”
……
“拜了同一个天外邪神,说是拜的同一个师傅,倒是也不算错。”
“看出来了,那唤作【血神】的邪神口味,果真就是人间煞星,在世凶神一类的杀胚。”
“常碎颅和这王宝,都是此类人。”
(本章完)
第一百章 至善道人,涂山小小
葛贤与一众考生,原本注意力都在前方的考场西城上。
毕竟半炷香后,就要开考。
可如今可以看戏,自然便都分出一点心神,观瞧过来。
一位是鬼族嫡修【独角鬼王】!
一位是天外邪神传人!
这二者厮杀起来,必将精彩万分。
还未入考场,也算不得违反规则,那一众灵神考官都干预不得。
眼看着那虚空中两股炁柱,正要彻底碰撞时。
忽然场中响起一阵欢快曲子,随曲现身的,乃是一位丰神俊朗,容貌上佳的花衣道人。
他现身后,一瞬便将所有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哪怕是上方那些考官也都饶有兴致的看过来。
缘由也简单,此人实在引人注目。
那一身花花绿绿的怪异道袍便不说了,其身上还挂着长笛、洞箫、埙、小铜钟、木鱼、唢呐等等乐器,甚至他背后还背着一把古琴。
最诡异的是,这些乐器无人吹奏也在响,仿佛是一个完整乐团,演奏着欢快出场曲。
花衣道人晃悠悠插足进去,显露的修为炁机也达到了蜕凡境圆满地步,且从其体内溢出的炁息竟好似那太阴月华般,雪白阴凉,任何人只要沾染上,甚至只是瞧见,都会感觉心神安宁。
他脸上,还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只是在葛贤眼中,这道士脸上的“笑”有些古怪,颇有些虚伪刻意且死板的意味。
因是初见,也只当是错觉。
葛贤此时忍不住要吐槽的,是这花衣道人的出场方式。
“哪里来的骚包道人,自带出场曲是吧。”
“倒是真会玩,学到了。”
葛贤叹服时,道人已出现在二人之间。
左右各拱了拱手施礼,笑盈盈道:
“两位同僚,以和为贵,切莫动手。”
“须知此地可是大都,是考场之前,上面还有诸位大人看着呢。”
“怎可厮杀见血,坏了和气。”
“两位不若给我【至善】一个薄面,就此握手言和如何?”
花衣道人自报名讳,顿时又引来一阵躁动。
葛贤与白富贵都不知其来历,只是从这反应便可知晓,这道士来头不小。
好在这时,常碎颅的传音过来。
“靠他娘的……葛兄弟你要小心这个叫至善的骚包玩意,很可能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是近一月在南边声名鹊起的臭道士,自称来自圣地法脉【造化妙始宗】。”
“下山后,四处行侠仗义,降妖除魔,救了不少人,已经有不少良善的百姓打算为他修建灵庙,奉他为神,这厮晓得了也不阻止,还煞有介事给自己取了个灵神名讳叫【花衣太子】,言称击败他只需要一块花布就可。”
“他来过我们军营,后来被朱大哥礼送出境,朱大哥说他不是个好玩意。”
“其他不清楚,至少这丫是个扫把星,虽然常常拯救平民百姓,但一些原本无事的城池,每每他去了就要发生大灾……。”
常碎颅这一介绍,葛贤顿时有所明悟。
再看那至善道人身上的花衣,隐隐确定。
“造化妙始宗,这是一个名头不小的人族修士圣地法脉,自称为道门。”
“门中弟子稀少,偶尔传人现世,皆是天赋出众修为强大的天骄,传闻此宗修士致力于收集各种从天外来的道法,个个手段诡异,但行事正派,甚至常有救世之举,是以在人族内的名声,远远要胜过诸如青丘、花果山等等圣地。”
“可惜此宗神秘,从不开山门收徒,只说非‘天人’不可入宗门,否则早被渴求非凡的人族踏破了门槛。”
“其门中有二祖:一为造化道祖,二为妙始道祖,联合创派,传承各异。”
“由此分两派,造化派穿素袍,妙始派穿花衣。”
“所以这位【至善道人】,是妙始一派的弟子,本代入世行走?”
这些传音念头,说来复杂。
实则在一转瞬便完成,而场中,骤然被阻止的二人都是暴怒。
王宝毕竟是朝廷年轻将军,顾及造化妙始宗的名头,暂时忍了下来。
但那独角鬼王,却根本不理。
倏忽手腕一翻捏住至善,狰狞一笑,一字一字道:“你算个什么蠢物?待我剥了你的脸皮,嚼入腹中,再来看看伱有什么颜面。”
话音为罢,异象生出。
三人所在地界,顿时鬼炁爆发,覆盖并镇压一切生灵的幽暗辉芒扩散笼罩,王宝、至善身后更同时出现一扇覆满鬼纹的威严门户,嘭的一声洞开,成百上千条惨白手臂探出,欲将二人固定当场。
“幽冥鬼蜮!”
“百鬼门!”
场中每一位考生都有非凡见识,同时辨认出独角鬼王所施神通,正是阴山鬼族的看家本事之二。
皆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控制类妖术,尤其那鬼蜮,可大幅度压制对手的同时,反过来提升自己的战力。
王宝虽凶,却不是个莽夫,一个闪身挪移便脱开鬼蜮。
独角鬼王也不追,只去寻【至善道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六条手臂猛地击出,一瞬打出了不知多少残影,那处虚空,爆裂不断,显然这看似鲁莽的鬼王,心思也是谨慎。
嘴里喊着要剥人家的脸皮,上来却没轻敌,全是致命辣手。
看得场中许多考生,都是头皮发麻。
如此时观战的袁大用!
他猿眉一挑,设身处地一想,暗自惊道:“好歹毒的厉鬼,我若骤然被这般突袭,只怕也要受伤不轻,失去先机。”
其余考生,也惊呼不已。
“好生奸诈的鬼修!”
“无耻,佯装鲁莽,突下死手。”
“鬼族生前是人,化鬼后,便是另一个种族,阴险狡诈,没人性的。”
“那位至善道人虽也有来头,可惜看着确实太蠢,怕是没命了。”
也就在众人都以为那花衣道人要殒命时。
下一息,惊人画面上演。
独角鬼王那狂风暴雨,足可将普通蜕凡修士捶成肉酱的攻击,还有那两门控制神通,竟都没能抓住至善道人。
也不知他施了何种诡异神通,躯体竟可在“虚实二态”之间互相转换,脚下又踏出一种堪称变态的步伐,无比神奇的,每每在须臾间躲过攻杀,鬼王都打出了残影,对面却是一片虚无。
他一边反复横跳,一边大张旗鼓的喊道:
“道友好凶,不愧是厉鬼,可惜贫道侥幸炼成了【妙始洞虚之体】,蜕凡时还悟了本命神通【天罡灵玄步法】,你再快个一倍,兴许能打中贫道。”
“对了,好叫道友你晓得,我们造化妙始宗的弟子,奉行有来有回。”
“你如今要剥我的脸皮,贫道就……取你独角吧。”
“好胆!”
独角鬼王听到这里时,心头警钟轰鸣。
怒骂一声立时后退,脚下鬼蜮内一重比一重浓烈的幽冥鬼炁喷薄而出,一扇一扇的鬼门层叠打开,显然他也是被至善道人的诡异手段吓到,试图先保全自己。
可惜他的速度,慢于后者。
一道虚影完全无视了鬼蜮、鬼门,突破上前,如无骨之蛇般,蹿至鬼王头顶,生生蹲伏在其肩上,随后一脸“和善”笑着,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钟类乐器,狠狠砸在鬼王额上那一根独角之上。
这一幕幕发生的极快,但场中如葛贤一般修炼有“瞳术”的考生都看了个分明。
只一下,鬼角断裂,鬼血喷薄,鬼王本要哀嚎。
但到底是一头从阴山深渊中爬出来的厉鬼,竟生生忍住,且眨眼间催动鬼炁,将之复原。
待鬼蜮散去,其余人这才看清场中结果。
一身花衣的至善把玩着手中鬼炁森森的独角,稍远处,独角鬼王正用一种诡异目光盯着他。
每看一眼,便有鬼炁凝聚为一具与至善一模一样的“鬼人”,笑嘻嘻的走入鬼门。
不多时,独角鬼王已复刻了至善数十次。
不待众人对此生出猜测,至善道人倒先揭穿了,就见他一脸无奈道:
“晦气,倒霉。”
“贫道是来劝和的啊,怎一冲动就又打架了。”
“如今被一头鬼族嫡传【标记】,将我这英俊外相传遍鬼蜮,日后只怕是要被阴山万鬼追杀了。”
“付出这么大代价,什么好处都没得,就一根破角,这玩意能拿来做什么?”
至善道人所说后果,听来极为严重。
但看他面色,显然是不怎么在意。
这倒让包括葛贤在内的旁观考生们,心底再次提高了对于造化妙始宗这一圣地法脉的评估。
须知阴山,乃鬼族老巢。
至善道人不惧阴山,自然是宗门给的底气。
说起圣地,至善随意一发问,本是为奚落独角鬼王,却不想忽然有一道娇媚声音接口道:
“造化妙始宗的哥哥,你若觉得那独角无用,不若送给妹妹我。”
“那位鬼王哥哥也是有来头的,所炼独角蕴着阴山深渊内的极阴死煞,最适宜掏空了做成酒杯,正适宜拿来盛放我刚酿好的【九阴丹酒】。”
“就是有了酒,还少了些下酒小菜,妹妹我可是从青丘赶了好几日才正好赶上这科举,肚腹空空,正饿极了。”
“若哥哥你还有闲暇,不如再出手,将鬼王哥哥一副心肝摘了来予我尝尝咸淡。”
“涂山小小,谢过两位哥哥了。”
……
这番话入得众人耳中,纷纷都是大惊,齐齐看向声音源头处,一位不知何时出现的新考生。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小小甚大,以葛为饵
涂山小小?
仅从名讳,众人便都晓得这新考生是什么来历。
狐族涂山氏的名头实在太大,此世此界数千年历史中,狐族向来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而此时,待他们看过去后,更是纷纷明白为何狐族会被认为是“天生魅惑”的种族,也晓得为何历代许多君主都抵御不住狐族大美人的魅力。
迎面走来一位女子,真就如明珠美玉般,纯净无暇,一脸天真懵懂之色,再一想她以“小小”为名,果真恰如其分。
可当葛贤往下观瞧时,顿时又被其妩媚、汹涌的姿态所惊。
反差!
此女出现后,皆是反差。
她那如幼女般的容貌,与丰腴躯体的反差。
她那清脆柔软的声音与残忍之言的反差。
谁能想到?
这样一个女子,张口就要挖人的心肝来当成下酒小菜。
原先场中的焦点在【王宝】、【独角鬼王】、【花衣至善】这三人身上。
可这涂山小小出现后,却是将所有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哪怕是葛贤都忍不住盯着她,多瞧了好几眼。
“同为狐妖,甚至同为涂山氏,此女与耶律玉燕颇为不同,那娘们是个疯的。”
“而这涂山小小,暂时只瞧见残暴,性情如何还不知。”
“不过先前所有人都猜测耶律天正、玉燕父女能在永生教混上高位,靠的是出卖过往故旧好友,以及其娘亲所在的涂山氏……如今看来也未必,或者说涂山氏遭受的灾殃大小不定,至少这涂山小小就还活着。”
“她来应试灵官,又是何打算?”
葛贤还在思量时,场中又生新冲突。
独角鬼王本就因为在“至善道人”手中吃亏而憋屈,气还不曾出得一口,转头又来一头狐妖,要拿了他的鬼角当酒杯不说,还要挖了他的心肝来当小菜。
这谁能忍?
至善道人手段诡异,在不能动用底牌的状况下,一时收拾不掉。
可区区一头狐妖也来欺凌?
“臭狐媚子,也敢拿我来说嘴。”
“我要捉了你,扒光你的衣服,将你扔入鬼门,让那些【欲色鬼】将伱蹂躏一万遍。”
独角鬼王也是个奸诈的。
莫听他还费工夫说出这么两句来,实际上在开口前,他就已经动手。
一条漆黑鬼蜮延伸而出,单独连接二人,独角鬼王瞬移般出现在涂山小小身前,六条鬼手闪电般探出,竟是想直接将涂山小小摁入其身后骤然洞开的“鬼门”中,门后出现的不再是一条条惨白尸臂。
而是一张张淫笑着的鬼脸。
显然,他这是在践行诺言。
倒不是独角鬼王那方面不行,实则他也极为好色,但他也深知狐族厉害,半炷香已过一半多,他无把握在剩下时间内搏杀涂山小小。
最方便有效的报复,就是将其推入鬼门,让鬼族中在那方面最厉害的一众欲色鬼和她斗。
可惜,转瞬他的期望也落空。
甚至于,他再次丢了颜面。
他那两句话还未落下时,一根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指出现在鬼王面前,指尖处,炁机翻涌,眨眼汇聚成一颗磨盘大的“绝灭光丸”,看起来简直像是独角鬼王主动撞上去的。
于是下一息,轰隆巨响中,仅剩下半截破烂身躯的鬼王倒飞出去。
尽管在落地之前,独角鬼王已恢复全躯,但仍旧不可避免的颜面大损。
尤其在这当口,那涂山小小还说风凉话道:
“妹妹我倒是愿意去阴山圣地,与那些【欲色鬼】切磋切磋。”
“可独角鬼王来请我,却是请不动的。”
“听闻阴山本代圣子姓杨,修成了【金睛百眼鬼】法身,能以蜕凡境战通神境修士,容貌也是上佳……若这位哥哥来请小小,我一定动身哩。”
……
听得这几句,直把独角鬼王气得通体发红,蒸汽翻滚。
可怜他这么一头刚从“阴山深渊”爬出来的厉鬼,先遭王宝骑脸挑衅,又遭造化妙始宗的花衣道人吊打,如今更遭了一头狐妖的欺凌,挨了揍还要被奚落说资格地位不够。
若非头顶有那一众数不清的灵庙神官镇着,只怕他已是发动底牌,搞一回万鬼出门了。
不过他毕竟是鬼族天骄,知晓事不可为,暂时讨不回面子,竟果断忍了下来,只照例刻印了涂山小小的身影,也丢入鬼门游街示鬼众。
当然,安慰也不是没有。
围观灵官科举的群众,以及那一位位颇有来头的考生们,哪一个眼力不毒辣?
都可从这几场冲突中,看出了几人的强大,连连惊叹。
包括了独角鬼王,他两次挨揍,最后一次更差点被轰成肉糜,照样眨眼恢复,这种异力谁看了心头不发麻。
“都说【阴山鬼族】只要蜕凡后,都拥有不可思议的恢复力,哪怕是被砍下头颅,被折了四肢,依旧可瞬间福缘,如今看来传言非虚啊。”
“造化妙始宗果真诡异,所修道法迥异于其他法脉,皆为天外秘法,对手即便想针对,也是无从下手,那【妙始洞虚之体】简直堪称是无耻作弊,能在虚实转换,这若是与人近身搏杀,岂不是占大了便宜。”
“可惜没能看见【王宝】出手,都说他得了天外血神传承,越战越强,永不力竭。”
“涂山小小……好大啊。”
“看来狐族纯血与混血之间天赋有差,耶律玉燕所倚仗的本命神通【涂山玉】,在涂山小小处,抬手可施,威能还更强些,差点将独角鬼王轰碎……也不知如今傍上永生教大腿的耶律玉燕,又变成了何种模样?”
葛贤正混在围观考生内,看着那涂山小小,惊叹于她一瞬就施放出涂山玉的手段。
却不想这一多瞧,为自己也招惹来了麻烦。
场中大出风头的几人,实则也在打量着其他考生。
奉承话听听也就罢了,以他们的智慧,哪里会不晓得能来参加灵官科举的考生,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尤其一些个喜欢“苟道”、“阴人”的,说不得此刻正装成路人,想要扮猪吃老虎。
不说其他的,只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这三人,就藏得特别好。
尤其是吴藻!
以此女之容貌,还有那超凡脱俗的气质,若不遮掩,绝对被当做天上仙子般的大美人,绝不会让涂山小小专美于前。
葛贤,倒是没隐藏。
他携着二女,想藏也无处藏。
于是他一瞬就被涂山小小扫入眸中,下一息,流光闪烁,葛贤三人皆是嗅到一股浓烈异香,面前赫然便站着那涂山小小。
她毫不避讳胸前门户打开,春光无限。
探过身来,用一种很是瘆人的目光盯着葛贤,如幼女似的脸变得凶煞,呲着牙,恍惚间,三人都觉眼前一条条鲜血淋漓的肉尾正在层叠着打开,血腥又香甜的炁机,似随时要喷薄而出。
“你就是葛贤,钱塘县那个货郎探子。”
“便是你搅了耶律天正一家子的事,让耶律玉燕狗急跳墙,不惜献祭她娘所在的那一支涂山氏给永生教……可怜那些狐女,有的被当做祭品牲畜,宰了献给永生诸神,有的被当做欲母,日夜生产,有的被炼成了法器……她们,好惨呐。”
这一字字,传音入葛贤颅脑。
最后,直接化作凄厉的哀嚎。
浓烈到撼人心魂的怨念,竟好似幻化成了一只只被扒了皮的“血狐狸”,在葛贤脑海乱窜尖叫。
无妄之灾!
葛贤初见涂山小小,便猜出她与耶律玉燕有关系。
如今听来,关系比想象中深。
先前的猜测,也得了证实,且比猜得还要残酷。
“耶律父女果真靠卖了【涂山氏】而活命,并在永生教得了大好处。”
“此女也出自涂山氏,但她自称从青丘而来,该是侥幸躲过一劫,来大都,是为寻仇?”
“不过这手段,倒是没有想象中酷烈。”
葛贤有最后一念,是因为此时他明显中了涂山小小的妖术。
但脑海中这些血狐,除了哀嚎外并无其余动作,且嚎过后也很快散去。
葛贤虽无“他心通”一样的本事,但他感知敏锐,很快察觉出了涂山小小的真实情绪。
并直接传音,揭破道:
“你来【灵官科举】,原因之一就是我?”
“想以我为诱饵,将耶律玉燕钓出来,再复仇杀之。”
“若你要这般做,为何不藏起来?关键时刻再突然杀出。”
“你光明正大出现在我身边,耶律玉燕哪怕再蠢也知道你是来寻仇的,说不得直接避世不出了,何况这大都内,可还有着她的亲哥哥,以及那位恶毒继母在呢。”
葛贤说完。
就见涂山小小身上的瘆人炁息渐渐散去,转而用一种欣赏好物好饵的目光看着葛贤,又传音过来道:
“果真是个心思玲珑之辈,怪不得能成为耶律玉燕的【灵欲执念】,你可知她虽然得了大好处,已在谋求通神境修为,但因为她那稀罕恶癖的折磨,使得她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非要将你蹂躏至死方肯罢休,方可破境。”
“她已疯癫,不管我藏或不藏,都会来寻你的,我直接现身在你身边,说不得会直接刺激得她更疯。”
“至于耶律玉凤和那怜真公主……他们也是饵,以耶律玉燕的性子,一旦晋升通神境,首先要做的事有三件。”
“一件是杀了耶律天正,一件将怜真公主烤成干尸。”
“还有一件则是……。”
“抢了耶律玉凤回去暖床?”
葛贤深知耶律一家子复杂的伦理关系,直接抢答道。
涂山小小闻言,点头道:“倒是差点忘了,他们一家子的肮脏事,就是你揭破出来的……传闻你听了那对夫妻一夜的墙脚,且说说,她究竟有无越轨?”
ps: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百蛊孽神,魅纹异虫
涂山小小那一问出来,葛贤立时猛摇头。
连连否认,什么就听了一夜的墙脚。
分明是他被强迫着听了片刻,越轨不越轨,他也不知。
至于被当做“诱饵”一事,葛贤晓得自己也阻止不得,只直接让涂山小小去远些。
虽然此女外相看来甚好。
那容貌,那身子,那种族天赋。
对于任何一个“好色之徒”来说,都错过不得。
但葛贤对于狐族的修行方式很是不满,动辄要取人族心肝,或是男女元阳元阴……耶律玉燕晋升到蜕凡境的修炼过程,至少杀了上千人,怨魂缠身,腥臭不已。
眼前这涂山小小,虽然还不曾显出什么来,但一现身的做派,与耶律玉燕颇为相似。
葛贤强忍着与之对话可以,要结伴而行,却是万万不能的。
涂山小小听到葛贤的“驱逐”,顿时那堪称绝色的脸上浮现出错愕之色。
“这少年郎炼的是龙族秘法,虽不至于变作淫邪之辈,但好色是必定的,我虽不曾对他施放魅惑秘法,但我乃是纯正的涂山九尾灵狐血脉,即便是无意间溢出的炁息,他也该无法抵挡才是。”
“没当场将我扑倒,已算他定力厉害。”
涂山小小这般纳闷再合理不过,可惜她不晓得,面前看似忠厚老实的少年郎,实则也是个精擅魅惑之道的。
除非她全力以赴施法,否则还真拼不过葛贤。
甚至于说,如今二人都是蜕凡境,葛货郎若将自己的“魅惑天赋”全部释放,说不定还能胜了涂山小小。
好在她毕竟是灵狐血脉,又瞧了瞧葛贤身边的白富贵和俏少妇,联想到自己刚来时的做派,隐有所悟,笑着道:
“天生应龙,祥瑞随行,原来你是将我涂山小小当成耶律玉燕那帮孽狐一样的玩意了。”
“狐族中,纯血种和混血种,修炼同样的功法,效果进度不甚相同,纯血事半功倍,混血事倍功半……若愿苦修,多耗一些时日也可追赶上来,晋升蜕凡后,更可将这先天劣势抹平,从此再无分别。”
“只是一些混血种耐不住寂寞,走取巧之道,歪曲功法,汲取人族血肉元阳元阴来炼法,速度反倒是能快我们纯血种一步。”
“但代价不小,恶癖颇多,一时不慎,道途断绝。”
“我涂山小小若愿修【歪经邪经】,也可炼出一些强横歹毒的神通妖术来,但我不屑为之。”
“初来时那做派,乃是为了让一些花蝶浪蜂识趣些,莫要来纠缠我。”
“你若不信,下回寻个无人地界,我可脱了衣物显出灵狐本相,由得你观瞧,如何?”
涂山小出这么一番话时,也配合着释放出一缕本源炁息。
这回,倒不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浓烈异香了。
而是一种如兰花般的淡淡清香,恍惚间,三人也没有再见到那种血淋淋的层叠肉尾,而是足足四条毛茸茸的雪白狐尾。
葛贤感知中,对方也由“孽狐”一类,变为灵狐之属。
随后身侧二女也各自传音过来,确认涂山小小没说谎。
他来判断,许会生错。
但白富贵和俏少妇也都是这般结论,大抵便不会有错了。
反正他如今在明处,仇家一大堆。
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再添一位“保镖”,说不得还是好处,于是便应下了涂山小小入伙一事。
……
其余考生,自然不会晓得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他们只是看见那狐族大美人“涂山小小”刚刚羞辱了独角鬼王一番,随后就主动站在了那个昨夜大出风头的货郎探子身侧。
瞧二人的亲昵模样,众考生无不啧啧称奇。
一时间,倒都忘了厮杀斗法、冲突热闹,转而羡慕起了葛贤的艳遇。
“那小子什么来头?一人独占三女,还都是国色天香级别的女修。”
“应龙灵妖,丞相暗子……呵呵,只怕是内定的前三甲。”
“虽说龙族性淫,可没听说【应龙灵神】一脉拥有这种魅魔般的异力啊,更别提吸引狐族了,龙族征服了天下万族生孩子,唯独在狐族这里屡次碰壁,不就是阴阳、魅惑之道不是狐族对手之故么?”
“这头应龙崽子,莫非要超越祖辈?”
“别吵了,考试将开。”
随着某位考生的提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半炷香时辰已到。
灵官科举第一场,将正式开始。
果然,先前一直在看戏的众多灵庙神官,以及那些非凡大军,纷纷清醒过来。
那磅礴炁海,再次涌出。
众人生出不解之时,脱脱忽而一声令下。
“灵官科举第一场大考!”
“万法阵开,考生入场。”
轰鸣中,笼罩着整座西城地界的恐怖大阵,终于开了个巨大口子。
众考生还未入内,一股股浓烈、腥臭的炁息先一步涌出,差点将前面冒进的考生熏个够呛不说。
更见那广袤西城各处,倏忽有一道道恐怖炁机爆发,朝着出口激射而来。
每道炁机,都让众考生心惊不已。
“邪祟!孽神!恶灵!”
“皆达到了蜕凡境层次,这么多?”
原先这一众考生,都觉得第一场收容邪祟的大考甚是轻松。
区区邪祟,反手可镇压,能有什么难度?
可如今,皆是改观。
开什么玩笑?
只这一瞬间爆发出的蜕凡邪祟,其数量已经与参与大考的考生数量齐平,更别提还有不知多少藏匿着的?
当然,此时这些邪祟也根本不想面对考生们。
它们皆有灵智,甚至堪称狡诈。
一月前被“万法引神香”吸引过来,接着被困在西城地界,与数十万人族贫民同居,虽然隔几日就能吃香,但它们也都晓得【大原朝】这么做必是不安好心。
于是趁着这一刻,阵法大开,纷纷遁逃。
怎奈何,万法教和大原朝文武百官,早有准备。
那镇压一切的“磅礴炁海”,直接堵在那口子处。
任何邪祟闯入其中,除了在瞬间被活生生镇死外,再无第二个结局。
于是乎下一息,这些邪祟便无比乖觉的,灰溜溜的隐匿了回去。
这一幕,倒看笑了许多考生。
如那王宝!
他依旧穿着那猩红甲胄,嗤笑一声道:
“还当是一些什么邪祟恶神呢,原来都是一些见风使舵,无胆鼠辈。”
“亏得本将提前为伱们准备好了这【鲜血宝颅】,只望你们有些本事,能让本将过些瘾头。”
王宝说这话时,先看了包括葛贤在内,寥寥几个考生,而后才一脸遗憾的摇摇头,去看西城邪祟,并昂首踏步,逆着腥臭炁雾,钻入阵中。
显然,这厮是遗憾第一场考试不能互相攻伐,过不了瘾。
场中考生都是有本事的修士,王宝带了头,他们也纷纷跟上,眨眼适应腥臭,逆炁雾而入西城。
葛贤同样,携二女入城。
身后涂山小小跟上,各自有易容遮掩的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三人,也都悄然跟上。
待所有考生入内,大阵再次合拢。
……
第一场大考,总计十二个时辰,以“收容邪祟的数量和品阶”来确定名次。
是以大部分考生刚入西城,迫不及待便各自施法,扑向感知到的那些邪祟精怪。
尽管考生数量颇多,但并未发生任何争抢。
无他!
大大小小的邪祟数量,太多了。
初始阶段大家都是默契的如同满天星般,哗啦一下散开,去寻那些一眼就可追索出来的邪祟。
而诸如袁大用、耶律玉凤、谢德真等拉帮结派的强者,则在普通策略外,还有另一种相同的法子:
“诸位,先竭尽全力收容能寻着的任何邪祟精怪,并施法寻出城中藏匿着的那些高阶恶神。”
“数量远不及品阶,若能收容一尊【蜕凡境】级别的邪祟或是堕落神灵,足可比拟数十种筑基境邪祟,上百种入道境邪祟。”
“喏!”
这自然不算什么秘法。
事实上,稍稍聪明些的考生,都是这样的打算。
至于如何寻觅高阶邪祟?
各家,有各家的法子。
因第一场大考颇为公平,不需要葛贤借用“脱脱”的虎皮来照顾,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这三位,与葛贤悄然打过招呼后,也各自散去。
倒是那涂山小小,本还想着跟紧葛贤。
后被葛贤相劝一句“灵官科举有这么多强者压阵耶律玉燕疯了也不会前来找死”后,不情愿的离去。
怀柔驱走涂山小小后,葛贤便皱着眉头,转而看着死气沉沉,臭气熏天的西城。
他的感知中,除了大量邪祟和一众考生的炁息外,便是浓烈到近乎实质的死气,他甚至能瞧见空气中那一丝一缕,时隐时现的灰黑气息,手指粗细一道,就代表着至少死了一个人。
难以想象这么一番折腾,原本有数十万人口的西城地界会死多少人。
数千?
还是数万?
死了这么多人,好似又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也不曾生出什么灭绝所有人的大疫病。
除了因为引神香还引来了一些消化尸体、压制疫毒的邪祟、神灵外,更关键的,应该是朝廷暗中进行了控制。
“万法教和大原朝这么做,恐怕不止是要搞一个考场这么简单吧,许还有旁的秘辛?”
“不过不管如何,这样的王朝……”
葛贤心头正要感叹,很快想起这句话他已经说过多次,再懒得说。
他耽搁的这么几个呼吸,王宝、至善道人、独角鬼王这几个出过风头的强大考生,以及一些先前隐匿着的厉害人物,已经各自都寻着了至少一尊【蜕凡境】的邪祟精怪,并开始厮杀战斗进行收容。
那万法引神香的效力,实在是超乎想象。
仅这片刻时间,葛贤就瞧见了丝毫不弱于他在天枢宝图内厮杀过的【太山神】、【倍阿】这些邪祟。
西城各处,都开始爆发骇人动静。
葛贤也立刻下令给地底深处,随着他一同进入考场的鼠辈们。
锦毛君、腐肉君领着一众鼠人在地底穿行,它们天赋非凡,无比适合作为炮灰、先遣、侦察、偷袭、断后等等。
“以最快速度寻觅标记此地所有邪祟、精怪、恶神……整理成名单予我。”
他下令这当口。
周遭地界的邪祟,已经被一众考生清理一空,一口汤都没给他剩下。
葛贤也不理,只是转而对白富贵、俏少妇道:
“各自施法,寻出此地品阶最高的邪祟,先去降伏收容。”
话罢,他立时全力开启感知天赋。
强忍着颅脑的轰鸣,开始快速筛选。
不多时,三人都有了结果。
先是白富贵和俏少妇,二人都为祥瑞,天生可以对邪戾、大恶生灵进行反向感知。
颇为默契的,同时指向西南方位道:
“那边,有极多邪恶污秽之物,给我感觉很不好,想一箭净化了它们。”
“那处地界有数十种虫炁涌动,饥渴、淫邪、脏污……皆有之,以我法眼观瞧,至少有【魅纹虫】、【百足虫】、【饥虫】、【矢魔虫】等等虫属邪祟,只是这些虫怪本不该聚集作恶才对,除非有什么恶物将它们汇聚一处。”
“我曾在天枢鬼神图上见过一尊唤作‘百蛊神’的恶神,此神乃是用来炼制蛊虫的百蛊坛成的精,天生便有号召百虫之力,没想到这样的稀罕孽神也会被引来。”
“祂如今唤来的也都是一些稀罕难寻的虫属邪祟,必是已到了最关键的蜕变之时。”
“一旦让祂成了,吸收所有异虫之力,只怕义父亲至,也奈何不得祂。”
“弟弟,我们快些赶过去将之降伏。”
白富贵见识毕竟比俏少妇厉害太多,非但看出方位,更是连那处肆虐的孽神为何,来历根底,都推测了出来。
在葛贤的感知中,也的确有大量虫炁翻滚,让他头皮发麻,
若无旁的,他已是第一时间带着二女赶去那西南方位,趁着其他考生没寻着【百蛊神】所在时,将之击杀或者收容。
从白富贵的描绘便可晓得:
那唤作“百蛊神”的孽神,哪怕不是西城内品阶最高的,也至少在前五之列。
而且一旦收容,其余异虫也作数的。
任何一只,都是筑基境存在,可以说是无比划算。
但偏偏在此时,葛贤也有另一感知。
他的目光,并未注视西城的任何一个方位,而是直接看着整个西城。
那连绵不绝一排排的屋舍,四通八达的坊巷,好似根本无法遮掩葛贤视线。
还残存着的贫民们,他们的状态气息,也都被葛贤所感知。
越感知,葛贤面色越是难看。
“如今是大白日,虽说此地遭了前所未有的大灾,但至少也还有一二十万百姓还活着。”
“我等考生勉强也算得上救星……来了却不见众百姓来迎,无有多少动静。”
“法眼观瞧中,他们竟都是昏昏沉沉,白日入梦,血气黯淡,心魂枯竭……嗯?”
葛贤自顾自说着,说到后面时,好似猜到了什么,面上闪过了然之色。
随后,他强忍住冲动,只是在脑海中回忆着《睡梦仙经》的内容。
不多时,他心头有了答案。
却依旧没声张,而是立刻点头道:
“好!”
“我们先去收容那【百蛊神】。”
话音未落,葛贤显出灵身。
只听得一道惊天龙吟,磅礴云雾凭空生出,托着那宛若“神灵”般的应龙,并白富贵、俏少妇二人往那西南方位而去。
许是因为如今西城内邪祟实在是多,加上又是初始阶段,还没到需要抢夺的地步。
另外便是这方位的坊巷屋舍,莫名其妙极为恶臭,哪怕是大白日,都可见到一条条逼仄巷子内垃圾遍地,黄汤横流。
稍稍爱惜的强者,都不会第一时间过来。
于是当葛贤三人赶过来时,就只有三两个考生,正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污秽,试图收容一些邪祟。
白富贵打眼一瞧,立刻辨认出那几头邪祟来历,暗中传音过来道:
“是【秽鬼】、【千里狗】、【夜香妇人】、【食尸猫】……皆是低阶邪祟。”
“它们汇聚在此,是那些异虫所引发。”
“刻印虫、魅纹虫这两种稀罕虫怪,会使得人族沉溺于淫欲中,日夜不停,自然也将产出大量污秽之物……由此引来那秽鬼,此鬼为低阶恶鬼,会被人族中所谓的奸夫淫妇所吸引,专门拿着一个瓦盆,藏身于床底等处,等待接取秽物。”
“而饥虫、矢魔虫之类,又会使得人族变得无比饥渴,不论吃多少都无法得到保住,且将大量排泄,恶臭不堪……由此又引来了夜香妇人、千里狗此类邪祟,它们皆以粪便为食。”
……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霸道葛贤,收容百蛊
“百足虫、噬肠虫等异虫,它们专门钻入人体,啃噬血肉,蹂躏脏腑,以此来让人族产生莫大痛苦……于是便引来了哭兽、丧神猴这些邪祟。”
“刚刚远远看过来已经有大把握,如今近看,必无差错,在这片地界藏着一尊【百蛊神】,只是这孽神异力特殊,道行又高,我们三人联手应可降伏收容,就怕祂一心隐藏,便很难将之挖出来。”
白富贵这般传音,意味着她也无法感知出那百蛊神具体所在。
葛贤又看向俏少妇,她也摇了摇头,只道污秽虫炁太浓烈,遮掩了一切。
不过这在葛贤眼中,也算不得什么难题。
看了下方一眼后,他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举动,一声招呼都没打,直接施放自己最招摇,也是威能最强的本命神通【应龙泽】。
随着雷霆轰鸣,磅礴大雨被葛贤呼唤而来,向着下方倾泻,转瞬就将这污秽坊巷化作一片泽国,随后大泽内开始出现剧毒、冰霜、电浆、风刃……等等凶煞之物,更有昏昏海雾弥漫而出。
眨眼间,这一大片地区竟被葛贤一人给占了去。
那三个考生连同正降伏着的邪祟,皆被推了出去。
虽无损失,甚至过程中那可以让人心魂迷乱、不分东西的海雾还帮助他们迷晕了邪祟,不费力气就成功收容。
但三人对于葛贤的“霸道”依旧大感不满,有一位胆大的,昂头看向那十八位巡场考官,指着应龙泽举报道:
“诸位大人!”
“此子这般霸道,强行以神通独占一地,莫非不违反规则?”
他这一喊,考官还没回答。
其余地界不管是否在与邪祟厮杀的考生们,纷纷看过来,发觉葛贤行径后,也都嚷嚷起来。
一瞬,他葛货郎成了众矢之的。
好在他早有预料,海雾中,立时有声音传来:
“诸位同僚,诸位大人。”
“此地乃是一尊唤作【百蛊神】的孽神地盘,除了一些被吸引来的秽物邪祟外,剩余虫类精怪,皆是此孽神麾下爪牙,合该算为一起,那几位同僚提前寻着的邪祟,以及那些无关的秽物邪祟,葛某已提前驱了出去。”
“至于百蛊神及其爪牙,葛某先来先得,欲尽数降伏收容,为免伤及无辜,这才施法圈定战场,算不得违规。”
听他传音,众考生和考官往那应龙泽外看去。
果然,诸如秽鬼、千里狗、夜香妇人、食尸猫、丧神猴等等污秽邪祟,都被葛贤踢出了应龙泽,甚至还“好心”打了个半死,降低了其他考生的收容难度。
葛贤能顺手全部收了占了么?
自是可以,考官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这种吃独食还得罪其他所有考生的做派,也不是他葛贤风格。
这般施为,谁不赞他葛贤一声好人。
被海雾排挤出去的三考生也再无话可说,反而手脚麻利的,扑向那些已经可以轻松收容的邪祟。
而上方一众考官中,立时有一位给了判定:
“不违规!”
葛贤这取巧占地行径,得了考官认可,立时启发了其余考生。
竟都是有样学样,也施类似的神通占地盘。
但细瞧起来,效果都远远比不上【应龙泽】。
……
其余考生的动静,葛贤不再关注。
他知时辰紧张,初始阶段没什么竞争,可用不了多久,就会陷入“僧多粥少”境地。
届时要收容那些邪祟,只怕要靠抢。
先下手为强,越快越好。
“虫类邪祟最擅隐匿,何况还是一尊虫族孽神。”
“不过我这一身应龙血肉对于它们来说乃是世上一等一的大补之物,比人族血肉要好上百倍,若能分食了我,说不得能晋升通神境级别,如今城中邪祟皆是瓮中之鳖,见得这一线生机出现,哪里忍得住。”
“我主动下去引诱,你二人见机行事,待百蛊神现身,将之重创便好。”
话罢时,葛贤已显出自己那如神灵似的应龙身躯。
缓缓落地过程中,有肉眼可见的精粹龙炁,从鳞缝穴窍中喷出,弥漫四方。
云雾蒸腾,应龙降世。
这般盛景立时让此间一栋栋屋舍内的人们得以从诸般痛苦中缓过神来,顺着被风雨破开的窗棂,如同看“救星”般,看着那苍青神龙。
白富贵观瞧的无错,这里贫民们遭受的是虫灾。
各种“异虫”汇聚于此,蹂躏着上万百姓。
相对于西城内一些直接食人、破坏的邪祟,虫类精怪并不那么凶残,且还有诸如【酒虫】、【应声虫】这样只是稀罕,危害不大的异虫也在。
只是其他异虫,比如白富贵所窥见的那些,致命和惊悚程度,丝毫不输食人的精怪。
不管凶险与否,这些异虫受【百蛊神】召唤而来,自然也都听从其命令。
尽管这一息!
葛贤那一身血肉香气散发出来,引得诸虫暴动。
可最终,还是被一道冥冥意志镇压了下去。
无上美味就在眼前,却根本吃不着,这对于虫群而言也是折磨。
于是它们反过来,变本加厉折磨普通百姓,哀嚎声,如潮水般在这地界此起彼伏的响彻,便是狂躁暴雨之声,也无法将那些哭嚎遮掩。
见这一幕,葛贤丝毫不耽搁,再下猛药。
下一息从他鳞缝中溢出的不再只是单纯的“龙炁”,而是龙血。
金色龙血化作一丝一缕,随着狂风,被吹散到每一处角落。
应龙这样的“血肉上位者”,体内一点龙炁对于异虫而言都有补益,换成是龙血,更是根本无法忍受的稀罕珍宝。
无一例外,藏匿于所有百姓体内的异虫,在这一刻尽数暴走。
任凭那暗处的【百蛊神】如何压制,这数十种稀罕异虫还是被本能所驱使,纷纷钻出百姓体内,朝着葛贤扑来。
他睁眼去瞧,不由也惊。
原以为也就数十种异虫,可此时却有着铺天盖地的虫群扑来,每一个方位,皆有骇人虫群。
刻印虫、魅纹虫、饥虫、矢魔虫、百足虫、噬肠虫……没有一种虫还是单独个体,全部演变成了虫群,多着十几万只,少则数百,在凶残头虫的带领下,吱吱乱叫着朝葛贤而来。
哪怕是葛贤,此时也感觉头皮发麻。
尤其最先扑来的两支虫群,长相模样,颇不正经。
任何人瞧了,都会骂一句污秽淫邪。
葛贤差点就睁眼来一发【百煞神光】灭杀个干净。
好在忍住,此时他也反应过来为何他们三人进行感知,无法窥探出【百蛊神】的藏匿之地。
这么多异虫,哪怕散发出的炁机再微弱,叠加后也是如同汪洋大海般,足可遮蔽一尊孽神了。
“再晚来几日,此地上万人都要被这些异虫彻底吃干抹净,届时百蛊神再吞了万虫,足可晋入通神境了。”
“还好这孽神对于应龙血肉香气也无法忍耐,入了陷阱。”
这些念头闪烁出来时,葛贤也开始哀嚎。
只第一回合,他就装作不敌的样子。
喷了点毒水、毒焰,旋即就被虫群纠缠上,钻入鳞缝,啃噬他的血肉。
而他哀嚎,在地面扭动,很是痛苦。
那画面,像极一条长蛇被扔入蚂蚁窝后的遭遇。
许是他演得过于逼真,上方海雾中,白富贵和俏少妇看的一脸心疼。
“这臭弟弟竟这么会做戏,九窍龙心、麒麟灵甲、尸骨再生这三重本命神通在身,防御力比那【独角鬼王】都要强一些,若他真的有心防御,这些异虫虫群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破开他的鳞甲血肉。”
“不过既然差点将你我骗过,想来那【百蛊神】也必会上当,由不得祂不出来,”
白富贵的话,乃是事实。
葛贤一边演戏,一边也是真的在“喂食”虫群自己的应龙血肉。
百蛊神毕竟是开了灵智的孽神,虽然也被香喷喷血肉诱惑,但隐隐察觉不对,是以没有第一时间现身。
可越往后,祂越难忍。
盖因这数十种稀罕异虫的“头虫们”,吃多了葛贤血肉,进化蜕变的速度极快。
再这么下去,迟早它们可以挣脱控制,带着虫群逃跑,届时百蛊神可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然,仅十几息后。
异变倏生!
葛贤还在翻滚时,地底传来巨响,下一息地面破开,一个沾满腥臊气息且刻满了各式蛊虫的古老坛子飞出,眨眼变得巨大,并倒扣下来,剧毒蛊炁喷涌而出,欲令葛贤陷入僵直装入坛中。
与此同时,原本还兴奋狂躁的所有虫群突兀都是凝滞不动,随后如同下雪般,簌簌跌落。
可在触及地面前,所有虫群再次飞起,且不管归属于哪一个族群,它们竟齐齐自爆躯体,剧毒污秽的血肉混杂着开始融合在一起,眨眼间化作一条体型比葛贤稍大,怪异无比的双尾巨虫。
此虫躯体庞大,腹腔处分叉,延伸出两条粗壮尾巴。
最前端,是一颗颇为滑稽又惊悚的人头。
没错,是人族男子模样的头颅。
但很明显可以分辨出来,捏头的意志并不属于人族,只是观察着人族而捏出,于是显得有些抽象。
同时,也具神性。
孽神恶神,也是神灵。
按照白富贵所说,这【百蛊神】拥有的神性与蛊虫有关,若祂生在南疆地界,只需现身出来,立刻就会有蛊修、苗民给祂修建庙宇神宫。
可惜祂在这里,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污秽邪祟。
祂那“百蛊神躯”凝聚后的模样,更坐实这点。
那如绸缎般滑腻雪白的虫皮上,竟生出大量异纹,以及一个个肉囊。
其他生灵瞧见异纹,皆要中咒,或为淫邪,或为饥渴等等。
而肉囊则像是某种孢子囊,随着祂发出的咕咕叫声,往外喷涌出一团团的孢子云雾,分明就是各种各样的虫卵,如风似雾般再度涌向那些好不容易得了安宁的可怜百姓,想是打定主意要吃干抹净了。
做完这些,它犹不满足,那颗惊悚人头脸上,显出极致贪婪、兴奋之色,猛地盯向葛贤。
瞬间!
哪怕是葛贤,也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始终开着的感知内,警钟轰鸣。
他能感受出来,眼前这“百蛊神”体内拥有的异力、妖术多达数十种,且每一种似乎都在神性加持下得了升华蜕变。
“若这鬼玩意是修士,岂不是相当于已经修炼了数十种本命神通?”
“要糟,若不能瞬息将其重伤,久战只怕不利。”
葛贤刚生此念,甚至还来不及对抗那朝着自己罩来的百蛊宝坛。
身前倏然有阴影闪烁,波纹荡漾,那颗惊悚人头钻了出来,其恶心无比的“双尾虫躯”也无限延伸过来,欲要与葛贤纠缠在一起。
还未真个缠上,它躯体表面就又生出肉瘤,汁水四溅炸裂开,一张张各式虫嘴生出,啃噬过来。
此孽神,既奸诈也谨慎。
尽管葛贤表演逼真,示弱许久。
可祂依旧不愿意和葛贤在“应龙泽”中厮杀,而是打算纠缠着入那百蛊坛中,再一点一点将葛贤吃完。
主场之利,祂也晓得。
“呵呵!”
“人族要吃光,葛某这应龙身你也要吃光,好生贪婪的一头孽神,想来这就是伱的恶癖所在了,生于蛊坛内,合该如此。”
“可惜,你既现身,便注定败亡。”
“动手!”
葛贤话音还未落下时,一连串好似狂风暴雨般,连一点间隙也无的神通攻伐,眨眼间尽数落在百蛊神身上。
先是葛贤那庞大龙躯骤然缩小,随后上方上百种宝贝如冰雹般狂砸而下,宝光与祥云瑞雾混杂着,非但将祂那辛苦凝聚的躯体砸得千疮百孔,更瞬息灭绝了祂释放出的所有孢子云。
紧接着,是一道通天彻地般的净化神光,从天而降,贯穿其颅。
百蛊神此类存在,正被俏少妇克制得死死的。
尤其俏少妇将葛贤为了演戏逼真故意受伤这一笔账,也都记在祂身上。
抓住机会,一箭哪里够?
于是乎一箭接着一箭,仿若神光永驻般,生生钉死在百蛊神躯体上。
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葛贤,也只能是动用【应龙泽】的镇压削弱能力,压制着百蛊神不让祂反击。
在俏少妇累得香汗淋漓时,终于寻着空子,毫不犹豫全力释放自己另一种攻伐神通:百煞神光。
“百煞灭百蛊,合理。”
随着葛贤这奚落,一横一竖,两道神光,完全淹没了百蛊神。
ps: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座次之争,血神颅军
“天枢神符,敕令封邪。”
随着白富贵一声低喝,一张由脱脱亲自炼好的神符贴在了一方玉盒之上。
盒中,正是那遭受重创,已分崩离析,变作数百块细小碎肉的百蛊神。
祂还活着,甚至于那颗人族头颅都奇迹般的留存下来,只缩小了许多倍,被封于玉盒中,用一种毫无人性的怨毒目光,死死盯着葛贤和白富贵。
至于俏少妇?
颇有些出乎意料,百蛊神看向俏少妇的目光中竟带着一丝惊恐。
不过很快祂又转头用更怨毒的目光去看葛贤和白富贵,盖因这二人,当着祂的面,就决定了如何处置祂的本命至宝。
“第一场大考只要求【收容邪祟】,却好似没要求将邪祟孽神所拥有的宝贝上缴?”
“上缴什么,这宝贝污秽邪恶,若流传出去必要贻害苍生,不如交给我来收藏……不,是收容镇压。”
“好!”
白富贵虽也有宝癖,甚至比葛贤还严重些。
但此时开口的可是她的好弟弟,加上她向来不喜这类污秽之宝,自然是满口答应。
那惨遭分尸的百蛊神,在盒中看的是心在滴血,哀嚎不止。
收好【百蛊宝坛】,葛贤收回应龙泽。
这处遭各类虫属邪祟蹂躏肆虐的地界,终是重见大好天日。
先前是污秽不堪,黄汤遍地。
后遭葛贤应龙泽清洗,又有白富贵的祥云瑞雾驱散腥臭,还有俏少妇的净世神光,非但已是秽物全无,更好似变作祥瑞地界吧,金光氤氲,煞是好看。
被折磨一月之久的上万百姓,齐齐都是喜极而泣,奔走相告,欢天喜地。
这般气氛,与西城内其他地界迥异。
葛贤也没再耽搁,又携二女,去往他处。
百蛊神实在难缠了些,虽成功收容,但也耗了葛贤不少时间,已渐渐被一些排在前列的考生甩在身后。
至于为何能知晓?
太容易了。
这第一场大考,并未限制围观者。
大阵又无什么遮掩,只要是有相关宝物,或者修炼了瞳术、窥探妖术的修士,都可纵览全局,并为考场内这一位位考生排列出座次来。
须知这里可是天下下一繁华的城池【大都】,好事者众多。
开考没多久,座次就出来了。
甚至于他们还制成了榜单,施法变大后,明晃晃的挂在考场外头,并且将根据考场中的变化,对排名座次进行更换。
这样的热闹事,不用说也少不了一些赌场掺和。
场外气氛之热烈,好似是将勾栏瓦舍都搬了过来般,令人侧目。
那些勋贵大员也是堕落腐朽,见此非但不阻止惩处,还有不少人参与其中下注。
而更荒唐的,则是皇宫内那皇帝陛下在【幻妃】蛊惑下也进行了押注,还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葛贤三人远远瞧去,立刻就见到了一个个考生的名字,以及他们这段时辰内收容的邪祟精怪。
前十之列,多数识得,少数不识。
显然有几个先前隐藏着的“强者”,因为这榜单存在,而被揭露了出来。
“嗯?”
“没想到排第一的,竟然是涂山小小。”
葛贤在第一位处,瞧见了意外名字。
原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内,该是王宝、独角鬼王这样精擅搏杀的修士占得先机,没想到是一位狐女。
她名字后面,赫然是一连串的邪祟名字。
“该是涂山小小动用了天赋神通,以魅惑异力,可不费工夫便收容那些等阶中等,又无抗性的妖魔邪祟。”
葛贤转瞬猜到缘由,又往下看。
果然,紧随其后赫然是【王宝】、【至善道人】、【袁大用】、【独角鬼王】、【耶律玉凤】、【谢德真】这几人。
而后便是几个他不认识的名字,皆有不小收获。
这意外,也不令人意外。
“俗世法脉万千,还不时就有各种天外邪神,通过一些诡异方式与人族建立联系,留下传承,越是乱世,在世天骄越多,远远不是一场灵官科举可以全部网罗干净的。”
“说不得那几个不知名的修士,实则背后来头甚大。”
“倒是常碎颅、百花和吴藻这三人,演得真好,却是打算苟到底,一丁点风头都不愿意出了。”
葛贤一路看到榜单中上游位置,这才寻到了三人名字,于是感叹道。
他作为唯一知情者,很清楚这三位的实力如何。
若都全力动手,至少也可挤入前十。
可惜都是“间谍细作”的身份,只能是藏着掖着,不可泄了底细。
而在葛贤看榜这当口,榜单上突兀生出大变化。
原本还不入榜单的葛贤二字,竟是直接空降前十,且一鼓作气往前面挤去,转瞬升至前三还不够,更在跳跃一番后,强行跃至第一的位置,生生将“涂山小小”都压在了身下。
这变故,立时引发一阵鼓噪。
空降第一!
什么来头?
围观者中也不是都知晓葛贤名头,纷纷惊呼不已。
直至众人看清楚“葛贤”名字后的注释:
“考生葛贤,收容蜕凡圆满级邪祟孽神【百蛊神】,截至目前,品阶第一,同时还收容有刻印虫、魅纹虫、饥虫、矢魔虫、百足虫、噬肠虫等数十种虫属邪祟,暂列第一。”
见到这些,葛贤立时也惊。
旋即看向白富贵,果然她还未能将封邪宝盒收起。
因了此才被提前窥见,公之于众。
更是将所有收容物,都算在了葛贤的头上。
显然榜单的制作者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明眼人都知道一旦起了争座次的迹象,场面必将火爆。
念什么,便来什么。
葛贤刚有此念,骤然听得西城一个遥远方位,传来怒吼轰鸣,转瞬停歇不久。
那榜单下方又传来一阵喧哗,却是榜上名次再变。
本居“第五”的袁大用,倏忽越过前面王宝、花衣至善、涂山小小几人,也跳跃一下压过葛贤,竟抢至第一去了。
“考生袁大用!”
“收容一尊蜕凡圆满级恶神【绯衣雷神】,并其麾下白蛟、邪灵甲士等数十妖魔,暂列第一。”
刚到手的第一位,还没捂热乎,就被人抢了去。
还是与自己有仇怨,随时可能在第二场、第三场大考中火并,进行生死厮杀的丞相之子,花果山传人袁大用。
葛贤不在意,白富贵却是皱眉道:
“绯衣雷神是从南边来的恶神邪祟,本是个修炼上古雷法残册的修士,被天雷生生劈死后意外成了邪神,还收了一条腐尸白蛟为坐骑,又从一些荒坟野地挖出数十僵尸为属下,实力比【百蛊神】稍弱一些。”
“可即便如此,也不是袁大用能轻易收容的。”
“必是他那一帮勋贵子弟一起动手,最后互相买卖,将这些全部算在了他的头上。”
“无妨,我不也是沾了两位姐姐的光……”
葛贤这话还没说完。
考场内外,又有熟悉动静传来。
扭头看去,果然是排位再生变化。
这次挤上来的换成了【王宝】,这位本被挤到第四的天外血神传人,一跃也碾过几人,跳至第一。
“考生王宝!”
“收容足足五位蜕凡境恶神【五通大鬼】,暂列第一。”
“多少?五尊蜕凡?他如何做到的?”
这一下,惊骇的不止是那些好事观众。
便是葛贤等人,面上也首次露出讶色来。
甚至于,还惊动了文武百官和那一众灵神考官。
武将一方最是兴奋,也是过于激动,完全没顾得上考场礼仪,大声喧哗道:
“五通大鬼乃是因人族孽炁而催生出来的邪神厉鬼,历代皆有,很是不祥,可为百姓带来诸多疫病和水火大灾,这还是它们初生时所伴生灾殃。”
“若叫它们成了气候,一起晋升至通神境,届时一鬼就可统帅十二万鬼卒,屠戮天下。”
“王宝将军能将这等大灾消弭于未发,可算大功一件。”
“王宝得了【天外血神】传承,屡次上奏章说要朝廷供应资粮,他来筹建一支‘血颅军’,军中每一位兵卒也都可获得以战养战,永不力竭的神通……这等好事,朝廷为何屡次拒绝。”
“就是就是,朝廷这是不信任我们武将。”
……
这些个勋贵武将看似都是粗狂鲁莽之辈,实则也个个奸诈。
见“王宝”一下子出了大风头,立刻趁机鼓噪,打算借机来索取好处权力。
许是聚众之故,壮了胆气。
哪怕文官阵营纷纷出言反驳,都没能阻止他们聒噪。
直至脱脱一句“肃静”,才让他们停歇。
虽说如今大都内稍稍有眼力见的大臣都能看出,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贤相已被皇帝猜忌,未来下场堪忧。
但那是以后,现下他依旧是威望无双。
也是巧,脱脱刚说完,榜单又生变故。
如先前的葛贤、袁大用一样,王宝刚到手的第一宝座,转瞬没了。
这次跃至第一的,换成了那位造化妙始宗的至善道人。
不需要谁来介绍,甚至都不用去看那榜单后面的注释。
因为那唤作“至善”的道士,将自己的收容过程完全展示了出来,并显露了匪夷所思的法脉手段。
这一瞬!
也不知他进行了何种布置,倏忽间大量至善道人出现,充斥全城,同时颂道:
“造化妙始,无所不在。”
“大慈大悲,孽神无信。”
灵咒念罢时,这数十位至善道人竟在同一息出手,一根根金绳甩出,将身前一些小庙、宫观尽数捣毁,并施法将里面寄存伪装着的本地小神捆缚着拖拽了出来。
葛贤等考生都是有见识的,见到这一幕后纷纷都是猜出原委:
“大都境内,除了大量灵神庙外。”
“同样也存在着一些土地公、城隍爷之类的小庙,一如当初那保佑生孩子的【安乐子神】,皆是修为道行不算强大,但拥有一些微弱神性的小神。”
“尤其西城,贫民众多,去拜灵神庙根本得不到回应,也给不起上好的香火和祭品,于是纷纷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些本地小神身上。”
“在繁华鼎盛时,这些小神有灵应。”
“如今都已经是这般形势,尤其西城还被数不清的邪祟入侵,这些小神非但顶不住,更跟着一起堕落了,向百姓要血肉财货祭祀,甚至于贪嘴去偷吃孩童妇人……。”
“只是要收容祂们却不容易,狡兔三窟,只要寄托心魂的庙观还在,祂们便是不死的,不管多小的庙都可以……除非有人拥有至善这样【分身数十】的能力,才可一瞬间出手,将这些堕落的土地公、城隍爷,一网打尽。”
“这一相加,跃升至第一也再正常不过。”
……
榜单这一连串变化,让好事者们看得极为过瘾。
都期待着后面还有,等着瞧这些在世天骄们,互相碾压。
只是等了片刻,再无明显变化。
显然,在明面上好寻着的强大邪祟、精怪,都已经被前面一众顶尖考生挖了出来。
剩下的,皆是真正棘手的。
恐怕也将是决定这第一场大考座次的,毕竟还剩下至少十个时辰,足够这些如饥似渴的考生们将整个西城掘地三尺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淫祀梦姑,笑匪葛贤
同样瞧过榜单之争后的葛贤,看着自己掉落的名次,面上毫无波澜。
他倒从未觉得,此间无有天骄能与他相争,实在多得是。
不说别人,只是常碎颅、百花和尚和吴藻三人,公平单对单厮杀的话,一个他都无把握压过去。
不过这第一场大考,葛贤已隐隐意识到自己的巨大优势。
“我擅斗法厮杀,二女擅封印和净化。”
“配合起来,能以最快速度收容邪祟,若再加上一些便利些的情报,该是能争一争这场大考的第一?”
这念头生出,葛贤正欲循着感知,去收容下一个邪祟。
此时,脑海中有两道聒噪传音响起:
“大王大王,我们回来了,这里的蠢货怪物们都被我们偷窥过了。”
“吾等鼠辈,最擅偷窥。”
“有不少厉害的,但都很蠢,居然会进这么明显的陷阱。”
“再厉害,也比不过我们鼠辈的【福音大王】。”
……
听到这一阵阵怪诞马屁也可知晓,是那群“鼠人”完成任务回来了。
不断传来噪音的,是锦毛君、腐肉君这两头争宠的大鼠。
随着马屁,葛贤也得了一份xc区内最为完整的邪祟名单。
侦察、窥探一类的神通妖术,诸多考生都会,都应该都比不过这些鼠人的天赋。
它们不止是窥探到了一头头邪祟妖魔所在,更将其中一些的弱点恶癖都标记了出来,还对所有邪祟进行了荒唐滑稽的评价。
当然,葛贤看过之后也是颇为哭笑不得。
多数评价都是“看起来肉很好吃”、“闻起来很香”、“一头魅魔但比我家婆娘丑”、“浑身宝气能卖钱”这些,无甚参考作用。
不过葛贤观瞧的重点也不是这些,而是这数量庞大邪祟精怪们的道行境界和品阶。
意料之中,剩余多数为低阶,继而是中阶,达到蜕凡境的已所剩无几,个个藏得极深。
葛贤又瞧了眼自己如今“第四”的位置,暗自估摸着道:“无意外的话,谁能收容两尊【蜕凡境】以上邪祟,大概率就可夺得第一场大考的榜首。”
动念时,他目光已瞧至名单最后。
“嗯?”
让葛贤惊咦的,是两头大鼠传递过来的模糊画面:
那好似是一个人族女子!
身材高挑纤细,皮肤雪白,红唇鲜艳,黑发如绸缎般披散下来,周身笼罩着漆黑的雾霾,再往下瞧,则是一大团蠕动的血肉,如鳗鱼般的肉质触须,尖端处是猩红利爪,浓烈的不祥气息溢出,只瞧一眼就要陷入噩梦。
这女子,更是发觉了暗处窥视的鼠人。
好似故意示威,又或是一种引诱。
竟主动,显出了她所掌控的噩梦领域中的一角景象。
那是她“进食”的画面。
她好似荤素不忌,不管男女,皆用一种淫秽方式占有,随后再用那一根根利爪将血食们撕裂成碎片,再归拢吞入那蠕动血肉巢穴,一番孕育后,血食们竟又被生了出来,只是都已变得畸形,异化……。
过程中产生的炁息,扭曲的心魂,让那女子完全沉浸,发出一阵阵诡异惊悚的嘶鸣叫声来。
非人邪祟!
她只瞧着像人,但必是非人存在。
葛贤看着这一幕幕,心头也是抖颤不已。
同时,他也听见了锦毛君和腐肉君颇为痛苦的嚎叫:
“鼠辈不做梦,莫要吃我们……可怕女人,走走走。”
“大王大王,别去招惹她。”
“这恐怖女人自称为【梦姑】,她会拖你入梦,里面谁都打不过她。”
“大王在人间传播福音就好,梦里什么都没有。”
“福音大王别上当,这恶女人允诺的永生,不是真的永生。”
“鼠辈怕怕,逃逃逃。”
天不怕地不怕的鼠人,首次窥探到了不敢招惹的存在。
梦姑?
葛贤心头咀嚼这二字,既陌生,也不陌生。
“进入西城后,我便晓得这里面闯入了一头极其强大,且蜕变在即的恐怖梦魔。”
“世上与‘梦’有关的邪祟精怪本就少,只要出现,便都很棘手。”
“按照两头大鼠所窥见的,这城中流传着一首歌谣《梦姑诵》,只要轻声颂念三遍,就可唤出梦姑,而后就可进入美梦中……实则相当于是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心魂躯体作为血食,给这梦姑。”
“原本没有多少百姓会上当,可谁让西城被围困成人间炼狱,于是乎大量受不了的贫民们开始以入梦的方式,避开炼狱一般的现实,他们哪里知晓梦中是更可怕的世界。”
“既是邪祟,也算淫祀。”
“以这梦姑的修为道行,足可轻松碾压几乎所有蜕凡境修士,哪怕是王宝、花衣至善、涂山小小这些,一旦被拖入梦中,根本不可能是其对手。”
“她也是考场内最隐蔽的邪祟,藏于百姓梦中,谁能将其挖出来?”
“睡梦一道,诡异玄奇。”
“一旦被她在梦中将百姓们吃干抹净,必定可晋升至通神境,成为真正的梦魔、魇神一类,届时哪怕是脱脱来了只怕也是寻不着她一丝一毫的踪迹。”
“不过……我若能将之收容,拔得此次大考头筹轻松之极,过程中下手吞了她一身精粹梦炁……我在睡仙一道上的道行,将暴涨。”
念头到此,葛贤脸上闪过心动之色,心底更浮现出一个模糊计划来。
既然涉及“睡梦一道”,谁能比得过他葛贤这个正统睡仙一脉修士,陈抟老祖的在世弟子。
那梦姑!
既凶,又恶心。
连鼠人们看了,都只想着避逃。
但显然葛贤也已渐渐不正常!
在他眼中,那梦姑,分明是大补之物。
不过葛贤也并未轻举妄动,那劳什子梦姑可是一头蜕凡境级别的梦魔,而他葛贤,连筑基都不是。
哪怕因为《睡梦仙经》和陈抟老祖那一堆注解,他算是所有梦魔的克星,却也相差太多。
能取巧,但风险极大。
“同在梦中,我为其克星,占优。”
“但修为不可相差太多,否则反可能被其吞了。”
“可这般短的时间,我如何能提升睡仙修为?”
思量到这里,葛贤已打算放弃。
虽然收容【梦姑】好处巨大,但他力有未逮,须冒性命之险,难以为之。
只是放弃前,他习惯性的搜刮了一番自己所拥有的诸多收藏,也可说是“备用采补物”。
也不知他瞧见了什么,双眸蓦地亮起。
原本模糊要散去的计划,骤然重启,并眨眼变得完全。
在其预估中,成功几率也在暴涨。
终于,他改了主意,下了决心。
下一息直接看向身旁二女,同时将鼠人们给予的邪祟名单,也传给了她们,并吩咐道:
“此名单,乃我施法得来。”
“两位姐姐可一一进行甄别,合力收容,以确保能过了这第一场大考。”
“我则要再施秘法,去收容一尊此地道行最高,但遭我克制的邪祟淫祀。”
说话时,葛贤也将那梦姑存在,以及自己的模糊计划透露给二女。
倒也没泄了自己的底,只说有秘法,能克制那梦姑。
为让二女放心,葛贤想了想,又道:
“待会我将随意占据一地,全力施放【应龙泽】,既是庇护肉身,也是一种征兆。”
“一旦我在梦中遭遇变故,不敌那邪祟时,应龙云雾将生波动,届时便请两位姐姐赶来援助,将我强行唤醒,可逃脱那梦姑追杀。”
“若我能收容梦姑,非但可占榜首,还将道行大进,足可在未来乱世中,庇护两位姐姐。”
葛贤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分外坚定。
二女听闻,晓得阻止不了,只得点头应允。
只是在动身前,白富贵忽而施放某种秘法,一双绽放灵光的妙目在葛贤身上注视许久,半响后停歇,微松了口气,但依旧是皱着眉头道:
“吉凶皆有,结局不错。”
“你须小心些,不可大意。”
这又是一桩意外收获。
显然白富贵入蜕凡境后,除了道行外,还得了可预测未来吉凶的祥瑞神术。
论及辅助,这一身牛乳香气的姐姐实在无可挑剔。
葛贤本就有不小把握,闻言更是心头大定。
二女携手离去,循着名单开始大量收容邪祟。
……
葛贤也立时转移阵地,随意寻了一处还无考生占据的地界,再次释放应龙泽。
全力施为,动静极大。
不管邪祟精怪还是考生,只要不瞎,都不敢闯入。
随后,葛贤径取出一册【黄皮诡书】和一叠笑匪面具来。
没错!
这就是他的取巧方式。
他要收容“梦姑”,须在入梦时,追上其修为境界,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行。
要做到这点,本不可能。
可谁让葛贤用来采补的备用宝贝太多呢,黄皮诡书和笑匪面具一用,意味着葛贤将拥有【诡术天尊】一脉的异力。
这些乐子人修士,不会正面厮杀斗法。
但故弄玄虚的造谣本事,却是独步天下。
可怕的是,笑匪们所造谣言,只要听的人多了,信了,可成真。
在应龙泽那遮蔽一切的昏昏海雾内,葛贤以最快速度完成魅惑、采补、入道,随后又悄然唤来那些鼠人,各赐了一缕笑匪诡炁,又命它们各自取一册分离出来的黄皮伪书,去城中寻那些被梦姑拖入梦中吞噬的百姓们。
在他们耳边,不断散播一桩谣言:
“梦中世界除了梦姑外,还有她的克星【梦郎】,修为道行与其齐平,受不了时可呼唤梦郎名字,越是虔诚,越可能令其降临显圣,降伏梦姑。”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梦姑真身,公主偷吃
葛贤采补黄皮诡书,化身笑匪后,性情也生了些许变化。
明显变得轻佻,不大正经。
戴着那面具,在昏昏海雾深处笑着道:
“梦姑梦郎……嘿嘿。”
“可惜此世无人知晓此梗,寂寞啊。”
这厮一边说着,一边等待着鼠人们的造谣成果。
他变身笑匪后也更加奸诈阴险,无有把握的情况下,绝不会主动“入梦”去和那梦姑厮杀。
那玩意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名字听来很是美好,梦中情姑娘什么的,实则凶得可怕。
除非道行一致,否则入梦去寻她,和送菜没什么区别。
“便瞧瞧这【诡术天尊】,当不当得起笑匪们吹嘘的,天外最强邪神之名头。”
“光看造谣哄骗,就能将我如今这入道境修为的睡仙法身,短暂拔升至蜕凡?”
葛贤心底怀疑刚起,倏忽便有了感受。
他眸中,似生幻象:亲眼见着一头头“鼠人”,从地底蹿出,来到那些陷入噩梦的人民耳边,各捧着一册黄皮书,用窸窸窣窣的声音散播着一桩有关梦郎的故事,虽是虚构,但说服力却分外强大。
甚至于,还详细给出了【梦郎】的模样。
正是葛贤那一尊神秘又诡异的,披着氤氲雾气的完美法身。
他这身本就有异处:任何生灵去瞧,都将看到他们心灵深处最渴望见到的完美身躯。
对于正被折磨、啃食的百姓们来说,简直是一根救命稻草。
无一例外,全部深信不疑,在梦中不由自主祈祷颂念起来。
冥冥中,一丝一缕灰暗梦炁生出,在虚无中形成一股股溪流,朝着葛贤汇聚过来,这一幕除睡梦一道修士外其余人都瞧不见,葛贤立时放心又从笑匪,转化为睡仙之身,接受吸纳这骤然涌来的磅礴梦炁。
当这炁潮入体,葛贤心头立时不可置信的狂喜起来。
他已意识到,自己这是又撞机缘了,且是大机缘。
“如果是正常现实,哪怕我亲身上阵,四处巡游说书,捏造有关梦郎的谣言,也绝无这般大的效用,平白无故,纵然是普通百姓也不会轻信旁人。”
“但那唤作‘梦姑’的邪祟,将数万人拖入噩梦,制造出了特殊场景。”
“数万人笃信我的谣言,又可以轻易产出磅礴梦炁来……于我而言,足可省却十几年的苦修。”
“真亦假时假亦真,这回我真要变作梦郎了。”
葛贤这般说着时,也低头瞧了眼自己。
他的睡仙法身,正在蜕变。
但并不由他来操控,赫然是一种扭曲异化,从那最外层的氤氲雾气开始,渐渐被附着了一种扭曲的神性辉芒,猩红之色,继而是下方,竟也渐渐生出触手、利爪等物……瞧来像个邪神,而非正经神灵。
可若细瞧,又可从中感受到一种辟邪安神的气息,颇为矛盾。
修为道行,则很快从入道攀升至筑基,且眨眼冲向蜕凡……。
葛贤初始疑惑,又很快明悟:
“沉溺的百姓们希望我这‘梦郎’前来解救,也希望我是一尊手段凶残的正神。”
“破开噩梦的同时,报复那梦姑,最好也是蹂躏折磨,吃干抹净?”
“我若有完整的《睡梦仙经》,可直接炼化这些无形梦炁,自主进行筑基,乃至于蜕凡,但我暂无后续功法,所以法身的捏造权限,便意外落入了这数万百姓的潜意识中……”
猜出这些,葛贤眸中仍无波澜。
事实上,他早有预料。
毕竟是“造谣”,要彻底成真,需要大量细节来弥补。
但最关键的睡梦仙经功法,他并无。
于是便交由百姓们进行野蛮补全,若无意外的话,后续突破蜕凡将获得的本命神通,也将出自百姓们的想象。
“这数万正受苦受难的百姓们,会幻想梦郎拥有什么样的神通……?”
葛贤一边思量这问题,一边则是竭力截留、吞噬汇聚来的梦炁,随后喂养自己拥有的睡仙一脉妖术【梦游天地】。
功法他暂无,但妖术有。
且在葛贤诸多手段中,此术最被他看中。
只是一直寻不着好的时机,将之苦修进阶。
如今碰上机缘,哪里能错过机会。
所谓临阵磨枪,只要将此术喂养成熟,说不得能在入梦去与那“梦姑”火拼前,寻到后续功法。
可惜,不等他将这粒妖术种子喂出。
一波接着一波,极其浓烈永无止境般的痛苦毫无征兆的涌来。
如剧毒、腐酸般,灌入颅脑。
意志强大如葛贤,也是面色骤变,差点哀嚎出声。
“代价来了!”
顷刻间,葛贤猜出此乃用取巧之法,强行让睡仙法身破境,需要付出的代价。
梦炁来自被折磨的百姓们,某种程度上,便是葛贤在与“梦姑”抢血食。
而且,是百姓们主动献上来的。
葛贤毫无疑问占得先机,但同时也将被迫承受此时百姓们所承受的痛苦。
那是一种躯体、心魂都在被榨取的剧痛,生命力和精神力,都在被一点一点抽走。
尽管是错觉,却依旧痛彻心扉。
承受这般痛楚,也不是没有好处。
葛贤还未入梦,但随着痛苦一起涌来的,还有那梦中的画面,若只有数人共享自是破碎不堪,但这累积起来的碎片,足可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梦中世界了。
这一瞧,让葛贤不由得怔住。
他已知晓“梦姑”是一尊梦魇类的邪祟,修为道行极高,能拖拽数万人入梦,来头必定也大。
对于她所主宰的梦境世界,葛贤有过诸多预想,无间炼狱或者惊悚的天外世界都有可能。
谁想到?
都不是。
此时他瞧见的,赫然是与现实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原朝皇宫。
不同的是,这皇宫完全被灰黑雾霾笼罩,数不尽的大茧垂落,茧内蜷缩着数万百姓,他们似都沉溺于噩梦中,面色痛苦不堪,发出一阵阵无意识的哀鸣,宫中大量异化、扭曲的“梦姑子嗣”身穿着太监、宫女服饰来往行走。
他们手持利刃,和一张张粘稠油布,每每巡视到有哪个大茧成熟,便去割开,将里面已“蜡化”,彻底凝固为痛苦极限的百姓取出。
以油布裹了,送入深宫。
宫内,那皇座之上端坐着,或者说盘踞着的,赫然便是那梦姑真身。
葛贤如今是所有血食死者视线所汇聚的虚无之态,不必忌讳被梦姑发觉。
他近前去看,完全感受到了那种毫无人性的冰冷、血腥和极致的扭曲。
先前鼠人曾看过的进食画面,再次让葛贤亲眼瞧见。
不同的是,这些百姓们在死前似还得了一些“欢愉”宽慰。
被当做血食的过程中,可见到一张白瓷娃娃般的花容月貌,可听到一道道娇柔声音……
只是在旁观者眼中,这一个接着一个,实在是残暴惊悚。
这一息的葛贤既愤怒,也惊骇于自己所窥见的这一桩惊天秘辛。
他,猜出了梦姑真身。
曾经他以为在此间肆虐的,乃是如同【百蛊神】一样的邪祟。
但现在,他看着梦姑若隐若现,生了个大肉瘤,且肉瘤上还有丑陋脸庞的后脑,他知道是自己错了。
“梦姑……或者说这玩意,还真是大原朝一位公主所化。”
“怜双公主!”
“乃是怜真公主的妹妹,大原最为残暴的公主,哪怕再往前再多数几个朝代,也寻不着能与之相比的。”
“此女出生之前,其母意外沾染了天外邪疫,纵是赤乌血脉也没能豁免那诡异疫毒,诞出一个畸形儿,躯体与前面并无异处,然其后脑,却寄生了另一张丑陋污秽的脸,与其心魂相连,剔除不得。”
“皇帝因此,赐名【怜双】。”
“虽没有将其驱逐,还给了公主该有的所有待遇,但也彻底冷落,从不过问。”
“不知是天外邪疫还是幼年遭遇所致,怜双公主性情日益变态残暴,动辄杀人,甚至动用剥皮凌迟等酷刑,后因与一皇子争宠起了争执,失手将其打成残废,导致自己彻底被厌弃,被挖去赤乌血脉,并软禁于深宫之中……。”
回忆到此,葛贤又生出更多猜测来。
同时,也更加唾弃大原朝的这一支皇族。
上至皇帝,皇子和一众公主,下至那些勋贵皇族,明明拥有的是最为光明伟岸的“赤乌血脉”,偏生这般大一个族群,成员是一个比一个堕落。
也不知是本真如此,还是遭了这天下气运的反噬,从而难遏恶癖,异化如斯。
窥探到此,葛贤眸中疑惑全无。
他不止是猜出“梦姑”来历,更推测出她为何会化身邪祟来此吞噬百姓心魂,也知晓她意欲何为。
若是其他大道,他还真无从猜测。
但睡梦一道,恰好有解。
“陈抟老祖在《睡梦仙经》残册中注解:天外有一无垠秘界,名为【幻梦境】,里面存在着大量与梦、魇相关的邪祟精怪,乃至于不止一位神灵。”
“其中有一怪,唤作‘魇蛛后’。”
“此怪幼年时生于幻梦境,成熟后离去,寻觅能与之相合的其余种族雌性,融合后,猎取大量血食以孕育出一窝新的魇蛛后来,周而复始,此为这种精怪的生存方式。”
“魇蛛后拥有虚空流浪、魇梦术、熔魂术等等妖术,单独个体为蜕凡境左右,若是幻梦境中的蛛后族群,可与邪神厮杀。”
“没意外的话!”
“应是这位怜双公主在失去赤乌血脉后,意外被一只从天外来的魇蛛后选中,融合成所谓的梦姑,将数万百姓当成是血食猎取。”
“以她的身份,自然知晓万法引神香的效用。”
“所以她根本不是意外被引诱过来的,而是故意前来偷吃的。”
ps: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辣手摧花,骤知秘辛
“按照陈抟老祖所说,正常而言,与魇蛛后融合的生灵,意志将屈从于前者,但若是遇上一些执念强大者,反而是魇蛛后将屈服。”
“这么看来,怜双公主的执念已是入魔级别。”
“是她主动掌控魇蛛,来此偷吃,看这女帝般的做派,只怕是想着报复自己的血亲,大原朝皇帝一大家子。”
“既是她主导这梦姑妖躯,在吃完血食后,她完全可以将腹中那些小蛛后反向吸收炼化……借此机缘,她将成为一尊【通神境】的魇妖。”
“以魇妖那种入梦杀人的诡异斗法方式,若是偷袭,除非有一些特殊的防护手段,否则整个皇族都要遭她屠戮个干净。死多少赤乌皇族无所谓,只是不能叫一头通神境的魇妖成功出世,还是用的这般残暴方式。”
“好在,这魇蛛后虽诡异,陈抟老祖也点明了其弱点所在。”
“怕火!”
“非是一般的火,事实上天下亿万法脉所掌控的各类火焰妖术,皆奈何不了她。”
“唯独出自【幻梦境】的冷焰,才能稍稍克制她。”
“倒是正好,要获得此焰并不需要多么长的修行时间,或是什么了不得的秘法,本就是幻梦境的特产之物,也只对幻梦境生灵有效用,只要有秘法能与幻梦境产生勾连,被此秘境标记,就可召唤这冷焰。”
“一尊蜕凡境的睡仙弟子,该有资格被幻梦境标记了吧?”
转瞬这些心念生出,葛贤已有了决断。
也是这一息,他的“睡仙法身”终是被大量梦炁强行推入蜕凡境。
尽管,非是真正的蜕凡睡仙。
而是一尊怪胎身躯!
修为道行很是磅礴浑厚,但也杂念无数。
本命神通,更是原始而狂暴。
无法,没有细节根基,造谣妄想也就这般了。
但在这个时间,境界已然成真,他开始默默颂念《睡梦仙经》中的法咒,令自己的睡仙法身与天外幻梦境产生勾连。
也不知是运道好,还是他资格的确够。
下一息,他便得了成功反馈。
“好!”
“万事俱备,当入梦矣。”
葛贤连一丁点耽搁都没有,瞬息施放入梦术。
他如今乃是睡仙法脉在世传人,位阶上,完全高过那魇蛛后,因为【梦神】实际上也是幻梦境中的神灵,且是等阶最高的那种。
严格意义上来说,如魇蛛后之流的精怪,乃是梦神子民。
施法入梦后,葛贤正好见得几个太监宫女行来,他立时“幻化”为一具已成熟的魇尸。
他那睡仙法身异力强大,莫说如今是蜕凡境,就算只是入道境,也照样能让这些梦姑生下来的,无有多少智慧的畸形子嗣,认为他是一具完美魇尸。
果然!
见得完美果实,几个子嗣皆是兴奋。
嗷嗷叫着上前来,割破大茧,裹了葛贤,蹦跳着往宫中送去。
入殿后,葛贤悄然感知那梦姑,也就是怜双公主的反应。
虽同为蜕凡,且他占了法脉便宜,提前知晓其底细和弱点所在。
但怜双毕竟“偷吃”一月,底蕴深厚太多。
“若被这残暴邪祟发觉,便只得硬碰硬厮杀了。”
“届时若还僵持或是不敌,我就再施法将白富贵和俏少妇邀请入梦,以祥瑞之炁,镇压魇炁,暴露部分底细,必可收容。”
葛货郎一如既往的谨慎,还未厮杀,先预备好了多种应对之法。
不过这回,他的预料没错。
因为位阶之差,融合了魇蛛后的怜双公主并未发觉葛贤存在。
只当畸形子嗣抬进来的,是一具完美无缺的蜡化魇尸。
兴奋不已,其柔顺湿滑的薄纱下,一条条触手探出,提前将葛贤卷了过去。
还未享用他,便先抬到面前端详欣赏。
透明般的手掌,往葛贤脸上抚去,同时赞道:
“好俊俏,好诱人的少年郎。”
“这般尤物,若真如尸体一般与我行事,反倒不美了。”
“来,好哥哥,允你活过来片刻,只喊我一声‘梦姑’,我就赐你永恒欢愉……。”
葛贤听着这些话时,也觉面前吹气如兰,口脂异香阵阵袭来。
心头不由得啧啧称奇,若不去看这怜双公主的畸形后脑,以及那完全是魇蛛后的肥硕肉囊下半身,只怕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位娇柔婉约,令人不由生出怜爱的好公主。
想来当朝那昏庸皇帝一开始没放弃她,还给了公主待遇,也是看在这些的份上。
可惜,皆是伪装罢了。
葛贤心头冷笑不止,面上则顺势睁开了眼眸。
装作一个普通的人族少年郎,听从她言,迷茫喊了一声“梦姑”。
他这睡仙法身之异力,委实有些惊人。
这一喊,竟让怜双公主与魇蛛后的意志都兴奋起来,无比激动,很是欢喜的将葛贤拥入怀中。
葛货郎也是顺势往其身后瞧去,果然在其肥硕肉囊尾部,瞧见了一根根近乎透明,不知延伸去了何处的“蛛丝”。
“魇蛛丝,连接着整张【魇梦之网】,中心处那一根,更是隐隐连接着那天外虚无中的幻梦境。”
“蛛网的每一个节点,皆存放着一个血食猎物。”
“一旦将其惊动,却没能第一时间断开蛛网,她哪怕拼着消化不了也会将所有血食彻底吃干净,同时本能也会驱使着她将腹中不知孕育了多少只的【小魇蛛后】通过主丝送回幻梦境。”
“只有一次机会,浪费不得。”
念头到此时,葛贤立刻装作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
翻身而起,莽撞掀翻怜双公主。
这动作出现,后者下意识就要暴怒,但她结结实实吃了葛贤一记“魅惑”,怒火竟奇迹般的散去大半。
就是耽搁的这一下,完全葬送了她的性命。
葛贤将之掀翻的瞬间,顺手一捞,将其尾囊中吐出的一大团蛛丝,一根没落下的,尽数捞在手中。
下一息,他张口了。
一股细如小指,如同灰色烟雾般,又泛着一点幽蓝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吐而出。
落在那蛛丝上,竟是一点就着,转瞬将其烧断不说,更快速往远处、虚空各处蔓延。
不多时,整座梦中皇宫,全部被点燃。
那些畸形异化的蛛后子嗣个个都变成了人形火炬,尖叫哀嚎着四处奔逃,没几个呼吸就被烧成焦炭。
而那一个个从天空魇雾中垂落下来的大茧,似乎因为里面的蜡尸,直接被烧成一团团巨大火球。
奇特的是,里面的百姓们并未死亡。
而是纷纷在现实中醒转过来……。
怜双公主和魇蛛后耗费一整个月时间,辛苦编织出来的魇梦之网,就这么被葛贤付之一炬。
而她们的后路,也同时被葛贤烧毁。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怜双公主以及魇蛛后都陷入呆滞,旋即出离愤怒。
她那一张原本堪称绝色的脸变得无比扭曲,随后疯了般尖叫起来,其脑后那张丑陋肉瘤脸也跟着尖叫,两声叠加,赫然是某种杀伤恐怖的音波类妖术。
“冷!焰!”
“你是谁,伱怎么能唤来这种火焰。”
“我要吃了你,吃了你。”
尖叫时,怜双公主语无伦次,彻底暴走,
原本被其滑腻薄纱遮掩的肉囊,疯狂膨胀起来。
伴随着噗嗤噗嗤一阵乱响,其腹部、肋下更是不断伸出一根根尖锐附肢。
她现真身了!
转瞬间,一头庞大臃肿,各处都伸出肉须触手,遍体被一股股紫色魇梦炁雾笼罩着的蛛后出现在宫殿中。
她后路断绝,血食被放光,晋升通神境的希望也暂时没了。
如今她的心神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只有一个!
那就是将这个闯入者,坏她道途者,生吞活剥。
可惜,她过于愤怒,完全错估了形势。
全然没发现,葛贤在暗算她之后,再次看向她的目光中,除了愤怒杀意外,还带着一丝古怪的怜悯。
不过很快,她就体会到了。
因为葛贤也在下一息,现真身了。
随着一股磅礴如海般的灰黑氤氲释放,比她所拥有的魇蛛梦炁位阶更高的“睡梦仙炁”涌出,先见得葛贤的本源睡仙法身出现,随后就是那数万受尽折磨的百姓所幻想出来的,梦郎该拥有的手段。
诸如更凶残的触手,更锋利的利爪,更血腥的撕碎方式……等等,东拼西凑落在葛贤身上。
一尊披着猩红血帛的“怪物”,就这么出现在怜双公主面前。
“在梦中,一切皆有可能。”
“毕竟像你这样的公主,都能化作邪祟,将百姓视作血食猎物,趁着朝廷灵官大考时前来偷吃。”
“我反过来将你撕了,也算不得奇怪。”
话罢时,葛贤将意志放开。
顿时凶残法身扑将上去,两股炁雾碰撞,魇蛛后毫无悬念被压制。
初始还可挣扎一二,渐渐的反抗不能。
在葛贤怪异目光注视下,被生生剥皮拆骨。
到最后,更是要将附着在魇蛛后身上“怜双公主”,生生拔下来。
本该是一场纠缠厮杀,却以这种方式结束。
纵是葛贤自己,也微微皱起眉头,感叹道:
“若是其他法脉,修为境界相同,哪怕对方位阶高一些,也可纠缠一二,不至于眨眼溃败。”
“但睡梦一道的修行者,却是有些不同。”
“如这怜双公主和魇蛛后,被我窥见弱点所在,轻而易举就拿下了。”
“他日若是我的弱点为敌人所知,岂不是也同样下场?”
叹息时,葛贤又不由思量己身弱点。
旋即惊讶发现,一时半会竟是想不到多少。
若单单只是【睡仙法身】的话,还是有许多,最脆弱最明显的,厮杀手段贫乏,肉身几无防御力等等,真要是被人暗中寻着了,趁他没施术入梦,悄然偷袭,杀他如杀鸡。
可偏偏,他葛贤根本不止一种法身。
明面示人是防御无双、杀伐无双的应龙灵妖,暗处还可用鬼族法身、睡仙法身来偷袭阴人。
要偷窥乱战,他还炼了天外鼠神一脉的大角鼠法身。
如今,还又炼了最适宜拿来捣乱,或是临阵翻盘的笑匪法身。
这些法身,互相之间将弱点都弥补上了,造就了葛贤这么一个怪胎。
最经典之案例,就在眼前:
葛贤的睡仙法身原本只有入道境,但因为碰上“怜双公主偷吃”,令数万百姓入梦这等稀罕难遇的场景,加上他还有诡术天尊一脉的传承在身……三种极其稀罕,根本不该凑一起的条件,意外凑齐。
最后让葛贤以匪夷所思的奇特方式,即将完成对魇蛛后的收容。
最惨便是那怜双公主!
运道简直差到极点。
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必会选择另一种偷吃方式。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惜之处。”
“我这些法身,都是我采补来的,不是我虔诚拜神而来。”
“听闻那些隐世不出的显圣、合道境修士,一旦厮杀斗法起来,都是一言不合就请来【天外神灵】压阵的。”
“他们一生虔诚拜神,还时不时给祭品,能请来神灵理所应当。”
“我一个【万法窃贼】,若去请神灵,怕是要出事。”
……
就在葛贤这头衡量着自己修炼路径的利弊时,那头怜双公主终于意识到自己栽了。
眼瞧着要被人怪分离,再次回到那如凡人般的境地,她连忙认怂,并对着葛贤喊道:
“且慢动手!”
“你必是此次灵官大考的一个考生对不对,你放过我,我便告诉你一桩关乎你性命道途的秘辛。”
“你既知我是怜双公主,应当信我所说。”
“所谓的【灵官科举】没有你们想的那般简单,你若真觉得这是一场能一步登天的机缘,那结局必将凄惨无比。”
“嗯?”
原本还在放纵睡仙法身蹂躏怜双公主的葛贤,骤然闻言,不由得暂止。
见此,怜双公主大松了口气,旋即欲谈条件道:“你先放我离去,我再将秘辛说与……”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其脑后肉瘤脸先尖叫起来,这后脑虽是畸形,却意外算是一种敏锐的感知器官。
可惜,也来不及。
只听得葛贤嗤笑一声“你这后脑倒机警些”,随后便是“嗤啦”一声,葛贤也颇为残暴的将怜双公主与魇蛛后生生分离开来。
随后将重伤垂死的魇蛛后定住,又将只余半截的怜双公主抓过来,面上毫无波澜道:“你想是被自己的暴虐性情烧坏了脑子,既与魇蛛后融合,怎不晓得在我这般拥有入梦能力的修士面前,任你脑袋里有多少秘辛,也瞒不过我一分一毫。”
这句话入耳,怜双公主立刻瞪圆双眸,满心后悔。
可来不及咬舌自尽,她就先一步瞧见了一双催人入梦的灰眸,无边无际的黑暗侵袭过来。
……
“嘭”
随着葛贤一用力,一具除了后脑外可说是人间尤物的公主躯体,就此爆碎。
并无血肉飞溅,而是化作一缕缕雾气,散入虚无。
同一时刻,皇宫深处,某一个无人问津的荒废宫殿内,残暴了一生的怜双公主死于冷榻,她死前显然是在做着噩梦,一张俏脸满是恐惧懊悔,正常而言,她的尸体得要半年后才会被人发觉了。
解决完怜双公主的葛贤,并未立刻又处理【魇蛛后】。
而是继续留在它制造的魇梦中,思索着刚刚从怜双公主脑袋里挖出来的秘辛。
ps: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万欲神浆,清缴全城
“万欲神浆!”
葛贤心头,忽而迸出这四字来。
这,就是他从怜双公主心魂内挖出的秘辛。
当然,在大原朝、万法教这两大势力的核心高层中,也根本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此世万千法脉,不管哪一种,修炼时都不可避免的会生出恶癖来。”
“诸如龙巢、青丘、花果山这样大有来头的圣地,都有自家的核心秘法,可以减少乃至于消弭恶癖。”
“万法教中诸如万法教主、天枢上相等等法脉,同样也有类似的法子,但只可对己方修士起效,对其他则无效。”
“若只是这些的话,根本无法让【万法教】成为俗世第一法脉,能统领各方有名、无名的神灵,还能册封新的灵神,能从远古时代开始,就始终与各个王朝伴生,甚至可以算是背后的扶持者,真正的主子。”
“万法教能成事的秘法之一,便是能炼制这……万欲神浆。”
“此物有无数妙用,最强大一桩,便是能帮助修士神灵,尤其是神灵,压制恶癖。”
“天底下大大小小无数神灵,之所以都愿意遵从万法教的命令,正是因为祂们会提供这【万欲神浆】,帮助祂们遏制恶癖,增长修为。”
“一旦没了此物提供,一些修为境界本就不够的,尤其是诸如当初‘安乐子神’那样的小神,便都会失控……连祂们都从庇护者变成加害者,天下自然也就彻底大乱。”
思量到此,葛贤心头很是清明。
过往种种疑惑,如今都有了一些解释:
“万欲神浆的炼制,只有一种主材,那就是【红尘万欲】,万法教有秘法可抽取人世间弥漫的亿万欲望,炼为神浆,之后或是直接赐予,或是浸泡一些灵牌之类的宝物,让各方势力以及大量神灵乖乖听命。”
“用其他种族的欲望也能炼,但效果极差。”
“亿万生灵,以人心最易变,最复杂,欲望也最蓬勃不止,永不满足。”
“只是时间久了,红尘中的剧毒和杂质就会渗入神浆,无法祛除……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就意味着该改朝换代了。”
“这时候,大原朝作为旧势力会竭力挣扎,万法教则会提前谋划,在竞争中扶持出一个新朝……双方都需要提前储备些还能一用的神浆,于是便共同推动,以这贫民区作为考场,放入大量邪祟,折磨这数十万人一月余,好再炼出一些杂质剧毒不多的神浆。”
“这是共谋!”
“洞悉这点,怜双公主才敢前来偷吃,她的打算是将这数万人榨取大半,临走前再施法抹除记忆,无声无息,谁也察觉不了。”
……
明悟背后诸般奥秘,葛贤心底却出奇没有多少波澜。
只按下不理,随后又探手,探入奄奄一息的【魇蛛后】腹部,将她那颗肥硕肉囊摘取下来。
剥去外皮,赫然是一枚晶莹剔透,洁白如雪的蛛丝大茧。
茧中,是数十颗约莫鸡卵大的魇蛛蛋。
哪怕是“卵”的状态,它们也被魇梦炁息缠绕着,寻常生物看一眼就要陷入噩梦,变作食物被它们吞吃。
而在葛贤处,这自然是反过来的。
“待离了这魇梦,数万百姓醒转,我再抹除他们这段记忆,我在睡仙法脉上的修为境界会重新跌回入道境。”
“不过不打紧,有这些魇蛛卵,足可让我将【梦游天地】这一粒妖术种子彻底催熟,寻得睡梦仙经后续功法,入筑基境,冲击蜕凡,都可期待。”
“嗯,出去后还须再泄一些底牌,再出出风头,免得让人生出怀疑来。”
打定主意后,葛贤立时中止入梦。
带着魇蛛后的尸体和卵,重归现实。
应龙泽内,葛贤醒转,快速将睡仙法身以及笑匪化身都收起,命那些鼠人乖乖躲回地底深处。
随后在雷霆霹雳声中,葛贤再次显出那威武霸气好似神灵般的“应龙法身”,顺势更取出如今算得上来头最大的宝贝,万龙幡的一块碎片。
那碎帛!
落在旁人手中,可说是毫无用处。
可在葛贤这尊完全的应龙灵妖手中,尤其一认主后,便有诸多妙用。
只说护体之效,就强过麒麟灵甲。
更可召来“万龙护体”,虽都是虚影躯壳,但装起声势来,已足够惊天动地。
下一息!
当万龙幡碎帛一现,得应龙炁一激,立时变作一面巨大旗幡,环绕在葛贤龙躯身周。
当那昏昏海雾顺势散去时,万千龙影嘶吼着爆发,拱卫着居中的葛贤。
这一瞬!
莫说是这考场,便是整座大都。
也都朝着他看过来,都瞧见了那惊人又骚包的一幕。
更瞧见了葛贤那龙爪内,抓着的一头恐怖邪祟。
魇蛛后虽然是天外来的邪祟精怪,但这里汇聚的修士毕竟太多,终究还是有识得的。
于是不多时,那所有人都可瞧见的悬空榜单,再生变化。
葛贤二字,一跃碾过前面几位,占得榜首。
“考生葛贤收容天外邪祟【魇蛛后】,此怪凶残无比,等阶奇高,累计战绩,暂居第一。”
“好生激烈,又让这龙妖抢回第一了。”
“那魇蛛后是什么来头,竟然是考场内等阶排第一的邪祟?那葛贤收容了她,加上前面的百蛊神,谁还能超过他?”
“只怕难了,两尊蜕凡圆满境的邪祟,还有一头根脚那么硬的,这成绩已是考生中的独一份。”
“未必!若王宝、袁大用等人能收容三尊蜕凡,还可将榜首夺回来。”
“说得轻巧,他们自己也就是蜕凡境而已。”
“说起来那【魇蛛后】可是存在于梦中的蜕凡邪祟,一心躲藏的话,哪怕是通神境强者也奈何不得……这龙妖,是如何捉到的?”
“确实古怪,须知魇蛛后这样的梦中邪祟,堪称是同阶无敌,那龙妖考生与她撞上,不被吞噬就算好运,居然还能反杀?”
……
围观的修士们,以及考场中一些晓得魇蛛后来历的考生,面上都露出不解来。
不过很快,有忍耐不住的考官,以及万事通一类修士,给了解答:
“万龙幡碎片?”
“好运道啊,这葛贤竟然得了龙族至宝【万龙幡】,哪怕只是一块碎片,但既然已被激活认主,自然也将由此幡来庇护,确实能做到万法难侵,机敏一些的话,也有可能趁机将魇蛛后诱来捉了。”
“运道?呵呵,此等秘宝出现在其手中只是再次证明,那龙妖考生必是脱脱暗中培养的。”
“嗯?快看,那龙妖要做什么?”
有人惊呼的原因,是葛贤忽而将二女唤回。
“此间麻烦些的蜕凡境妖物邪祟已被收容大半,剩余皆是不甚棘手的邪祟。”
“既知它们底细和藏身地,索性一股脑全清缴收容了去。”
“这第一场大考的榜首尊位……。”
“我葛贤要了!”
嚣张至极的话,响彻考场。
随后,就见白富贵携百宝,俏少妇持灵弓,各站葛贤左右。
昏沉海雾再次涌出,暴雨倾盆,诸煞沸腾中,那笼罩、镇压一切的恐怖神通【应龙大泽】非但又一次降世,更开始一地一地的扩张。
每每占得一地,三人便一起出手,将该地界内的邪祟精以最快速度挖出来清缴收容。
考场内的境况,的确如他感知的那样。
似百蛊神、魇蛛后这样强横棘手的蜕凡境邪祟,都被葛贤、王宝、至善道人、涂山小小等强大考生先一步收容。
剩余的,都是刚入蜕凡不稳当的,或干脆就是筑基境的妖魔。
面对葛贤、白富贵、俏少妇三人联手,毫无抵抗之力。
擅搏杀的妖魔,打不过肉身无敌的葛贤。
擅妖术或是咒术一类的邪祟,除了要遭到应龙泽的镇压外,还要被白富贵身上的祥云瑞雾所克制。
甚至一些偏门、诡异的精怪,也有俏少妇的远程灵箭在等着。
三人一起动手,速度和效率,极其恐怖。
于是就见考场外的榜单上,葛贤牢牢占据第一,两女名字,也很快进入前十之列。
不过也只在末尾处。
前头的七八位,皆是强人。
每一位,都收容了至少一尊蜕凡境的妖魔邪祟。
要以堆积数量来超过,却是很难。
……
这一番变故,以及三人联手收容邪祟的战斗场面,让围观者看得很是过瘾。
但对于其余考生们来说,却很难接受。
这样下去,那榜单排名将出现极为难堪的画面,断层式的排位。
一时间,大骂声不绝于耳。
无他,葛贤这法子实在是太阴损,太无耻了些。
“考官大人,这合理么?”
“那葛贤倚仗着神通作弊,又无赖联手其他考生,霸占考场,我等如何争?”
“这不公平!”
“若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十二个时辰,整个考场内剩下邪祟都会被他们收容。”
“我们要罢考,对,罢考。”
这些呼喊聒噪响起,顿时引发浪潮。
只是上方脱脱以及那十八位考官还未回应。
应龙泽中的葛贤,却是露出笑意来。
正合他意!
他倒没有真的想霸占整个考场,他的确可以厮杀战斗十二个时辰而不力竭,但白富贵和俏少妇却不可。
随着他这么一折腾,二女如今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一身祥瑞炁息耗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效果也达到了。
声讨浪潮还未爆发,那凶残扩张的应龙泽倏忽停歇,云消雾散,再度显现葛贤那法身来。
所谓演戏就要演全套,葛贤依旧保持着那桀骜姿态。
俯瞰众考生,随后道:
“这第一场大考,本就比的是【收容邪祟】。”
“诸位不服,想是觉得我葛贤霸道,占地占位,不允诸位入我应龙泽去收容其他我还未下手的邪祟。”
“葛贤也不愿占便宜,这便承诺,我所释应龙泽,可由得诸位通行。”
“另外再附赠诸位一幅邪祟地图,乃我三人施秘法得来,考场内所有邪祟的名讳根底、藏身之处,一应俱全。”
“且瞧瞧诸位得了这些,能否与我葛贤相争?”
伴随着葛贤的这一句句,考场内所有考生的脑海中,都一瞬多了地图名单。
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几乎所有的邪祟精怪都在上面。
因已考了几个时辰,其中半数,尤其是蜕凡境级别都已被收容走,可还剩下的数量依旧可观。
这一点确认后!
考场内外,皆是沸腾起来。
而就在多数考生还犹豫是否要接受这“好意”时,混在其中的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三人,毫不犹豫大张旗鼓的动起手来。
皆是反贼,却又在瞬间都猜出了葛贤的打算。
在那些高阶邪祟大部分被收容后,这第一场大考的排位,尤其是前十,基本已成定局。
葛贤完全没必要,再出那种风头。
尤其在出完后,还忽然给了所有考生好处。
旁人看来合理,只当是这应龙灵妖心高气傲。
可在他们这样有过接触的人瞧来,乃是另一种打算,毕竟他葛贤,实则也是一位反贼。
“哈哈哈……葛兄弟果然非凡人也,这是故意逗弄刺激这群蠢货,再利用他们将折磨百姓的这满城邪祟全部清缴一空,这法子妙极了,来来来,我常碎颅先助你一臂之力,我可尿都要憋出来了,不能和那‘王宝’厮杀,还杀不了这些邪祟精怪?”
“葛兄智慧,贫僧佩服,承情了。”
“葛大哥之性情,的确如施叔叔所说,看似浪荡子,实则与他是同一类人,甚好。”
这三人,哪怕都还遮掩着真实实力。
可随意一爆发,还是轻松收容了那地图中标注的三头邪祟。
这一带动,让考场也跟着大动起来。
其余考生也是再不犹豫,再不客气,开始按照那地图,快速而精准的收容起一头头邪祟来。
……
这一幕发生时,先前狂暴的应龙泽反倒不动了。
明面上仍保持着高傲姿态的葛贤,心底则是感叹道:“没想到最先猜到我意图的,是三位反贼,莫非我真的很有造反潜力?”
三人的确没猜错,葛贤故意那样显摆,壮声势占地盘,就是为了刺激考生们。
正常而言,哪怕十二个时辰过去,排位出来。
城中邪祟也不会被清缴干净,会有大量漏网之鱼。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榜首已定,暴食鬼王
“一群狂躁想取得成绩的考生,加上完整地图名单。”
“十二个时辰内,足够扫荡清缴个两三遍了。”
“不知不觉,心甘情愿,为我所驱……嘿嘿。”
葛贤明面不动声色,似是不屑于此时与众考生相争,而是要让他们一段时辰。
心底,自是乐开了花。
他风头出得大,尺度也把握的刚刚好。
考生们会将全城邪祟清缴干净这一结果,不多时所有考官也都预见到了。
但不管是万法教,还是大原朝,都理由去阻止。
事实上,也不会阻止。
一整月时间!
双方要熬炼出来的【万欲神浆】早已炼好,如今借由灵官科举,将这些几乎被榨取干净的“耗材”们再解救出来,稍稍养养,缓一缓,过些日子又可换一种方式来收割。
因了此,他们也是乐见。
葛贤也是洞悉这一点,晓得自己出手毫无风险,才故意施为。
他已经有些明悟过来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这天底下法脉无数,连永生教诸神、梦神、大角鼠神、极乐女神、诡术天尊这些天外邪神都来了这里传下了道脉,但屡次扶持新朝成为第一大教的,却是万法教。
“没意外的话!”
“该是万法教对于‘人族’的榨取最有效率,循环利用,周而复始,永不枯竭。”
“此次大考虽是双方共同推动,但从【怜双公主】的记忆来看,目的截然不同。”
“大原朝,为的是接续国运。”
“万法教,是为了提前攒好资粮。”
“呵呵,等这【万法搜神司】真的成立,到时候必有热闹可看,可参与。”
“斗吧,斗起来才有我葛某人浑水摸鱼的余地,嘿嘿。”
许是葛贤采补了黄皮诡书,化身笑匪的恶癖影响。
他如今一得空,就开始思索着阴谋算计,而且屡次都将自己摆在幕后黑手的位置上。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时常想着算计旁人,总好过被别人算计。
在躁动氛围中,时辰飞快流逝。
因为葛贤的刺激和施恩,那大考榜单之上的名次,出现了极其激烈的竞争。
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有排名变化。
当然,前十几乎锁定,不可撼动。
这过程中,城中那些肆虐足足一月的“邪祟妖魔们”,以极快速度被清缴干净。
原本死气沉沉的贫民区,渐渐开始有了人气,甚至有些胆子大的,还敢出来观瞧考生们收容邪祟的场景。
只可惜多数人,即便晓得外界已安全,却也不敢走出房门。
这一月!
贫民区内,哪怕没有被邪祟妖魔吃了去,也照样折磨疯了不少人。
而他们所损耗的心魂,最终被万法教、大原朝拿去熬煮了所谓的【万欲神浆】。
……
十二个时辰,刚过一半时。
贫民区内,已开始难寻邪祟精怪了。
就在考场内外都觉得,排名已定,这第一场大考将提前结束时。
忽然,前十中,有两个名字爆发异动。
王宝!
袁大用!
这二人,一个排位第三,一个排位第五。
在其他考生看来,这是极好的成绩。
但他们二人却不满足,在这最后关头,所有人放松警惕时,先后爆发。
他们名字后面收容的邪祟精怪数量,开始快速上涨。
想偷袭冲刺榜首尊位?
众人纷纷惊呼着看过去,随后就见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冲杀方式。
先是那袁大用,这位丞相之子,圣地花果山嫡传,显然在“葛贤”得到了启发,聚拢麾下一众二代,大肆占据地盘,并无耻借用了葛贤给的地图名单,挖地三尺般将那些还藏得很深的邪祟都挖出。
集体击败,打残,剩下最后一口气。
然后,全部交给袁大用收容。
这已经算是明目张胆的作弊了,但毕竟是擦着边的,加上这一群二代勋贵背后都是朝中大员,与各大灵神庙关系匪浅,十八位考官便也就看一只眼睁一只眼了。
而与他相反的,是王宝。
这位天外血神在世传人,压抑了足足六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在这最后关头,显出了自己的“血神法身”。
毫无征兆!
一道通体猩红的炁柱冲霄而起,站于其中的,乃是一尊血甲巨人,周身还环绕着数十条血炁凝聚而成的血神之鞭,他手中那一杆异种长枪,也已膨胀为一杆长达三丈的骇人神兵,不,是魔兵。
而他背后那鲜血披风不断膨胀蔓延,最后竟也学着葛贤一般,化作一块巨大幕布,将最后一大片区域笼罩。
其余考生们虽有心喷他霸道,但在看过他的真身后,纷纷退走,无一人真的敢开口。
而很快,众人便都看见。
究竟是什么样的邪祟,竟诱使“王宝”在这最后关头出手。
那已无多少贫民,渐渐被血炁所充斥的区域。
倏忽间,响彻一声惊天嘶吼。
随后就见得一股股漆黑鬼炁,狂暴涌出,顷刻凝聚为一个幽暗鬼蜮,生生在血炁地盘中割裂出一块。
鬼蜮中,鬼门生出,伴随着巨响,一尊大腹便便,赤身裸体的恐怖厉鬼走了出来。
当众人看过去时,面上不约而同露出惊惧之色。
纵是葛贤,也同样吃惊。
无他!
这一息被王宝强行逼迫出来的邪祟恶鬼,并不在他麾下鼠人们所窥视的名单中。
漏网之鱼,而且是一条大鱼。
这厉鬼,乃是一头巨型女鬼。其外相像极了传闻当中的“饱死鬼”,全身皮囊绷紧,鲜艳雪白,腹部高高隆起,且中间还有着一张血盆大口,里面是一排排还沾着肉丝的利齿,以及一条鲜红巨舌。
而她的脸,更扭曲丑陋,阔鼻,红眼,涎水横流。
沾着各种滑腻秽物的头发,极长极长,一缕一缕,披散在其裸躯各处。
而真正令考场内外都愤怒不已的,是这女鬼身后鬼门中,那堆积如山的尸骨,以及她手中拎着的布袋,沉甸甸的,还不断有粘稠血液,浸透后滴落下来,是何种物事,任何人都能猜到。
见得这一幕,再联想到那区域内,多数屋舍都是空空如也的画面,所有人都意识到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也让葛贤疑惑不已,若真是那样,自己麾下鼠人又怎会窥视不到?
此时,白富贵似有猜测,径直道:
“此邪祟该是那【暴食鬼王】,且罕见的还是一头雌鬼王。”
“能拥有鬼蜮,能打开鬼门,意味着她早已达到了蜕凡境层次。”
“她在此地一月,造孽无数。”
“可快到结束时才被王宝发现,逼迫出来,说明她在一开考时,就没有再吃任何人,而是抹去了那地界所有幸存者的记忆,随后躲进了鬼蜮深处,这才能避开你我以及其他考生的秘法探查。”
“被引神香诱使过来,且这一月一直在吃香的邪祟,本不该有这样的警觉性。”
“除非……?”
“有内鬼!”
葛贤直接接口,随后皱着目光,眸带杀意,看向远处同样在前十之列,来自鬼族圣地阴山,那位已练成【独角鬼王】法身的嫡传鬼修。
果然,虽很隐晦。
但这一瞧,还是被葛贤捕捉到了那厮脸上,很是怪异复杂的,一种肉疼不舍之色。
他面前将发生的,明明是王宝与暴食鬼王的厮杀。
可他却好像要看见自己的伴侣情人即将被玷污,偏生他又什么都做不了一般,很是僵硬的扭开了脸。
“传闻从阴山深渊中爬出来的鬼修,除非遇上与自己极为相合的厉鬼,否则终生都无法孕育出血脉后代来。”
“那位鬼修,只怕还保留着自己身为人族要繁衍后代的时的执念,入考场一瞬就发觉了【暴食鬼王】的存在,并被其迷上,于是通风报信,令其隐藏,没想到在最后时刻被心急超越你榜首位置的王宝挖了出来……。”
白富贵说完时。
葛贤与俏少妇两人,都不由自主去瞧暴食鬼王的模样与身躯。
虽说独角鬼王身量也大,可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兔与巨兽之差。
很难想象!
这样的两头厉鬼,要如何孕育后代?
ps: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幻妃千变,宝光处处
葛贤自己也算“厉鬼”,欲色鬼,那也是鬼。
因是同族,心头刚生疑惑,脑海中竟是自然而然的生出相关联想,堪称是毁三观的,一幕幕无法想象的画面。
“敢情鬼族是这么繁衍的,倒意外的很是带感。”
“不过若真叫这二鬼结合了,必要生出天赋更可怕的鬼童来。”
“如今让王宝收容了也好。”
动念间,那边厮杀早已开始。
王宝显出的可是【血神妖躯】,这一种来自天外的法脉,实在恐怖。
先前葛贤和众人,都还看不出什么来。
可如今他与一尊蜕凡境的暴食鬼王厮杀,很快就让人见识到了他的可怕。
蜕凡境的鬼王,先不说那些惊悚诡异,近乎无解的神通鬼术。
只说防御,几乎算是不死。
哪怕被割去头颅,也可转瞬恢复,只耗些鬼炁罢了。
按说这样的存在与人斗法厮杀的话,完全可以生生将对方耗至力竭,用光法力,再将之杀了。
鬼族那恐怖凶名,的确有一半因素是这个。
然而,这次却错了。
这个招数对于“王宝”,全无效用。
因为从进入战斗状态开始,王宝就堪称无敌,他的躯体受创后同样眨眼恢复,法力更是源源不绝,摆明了永不枯竭,更加变态的是,随着战斗持续,他的修为境界也是节节攀升,越战越强。
前面几个回合,暴食鬼王还能和王宝打得有来有回。
渐渐的,她完全被压着打,恢复速度开始跟不上王宝带来的伤害了。
那处地界已成血海般,而大腹便便,赤身裸体的“暴食鬼王”只能在其中挣扎,嘶吼,原本雪白粉嫩的皮囊被灼热鲜血腐蚀的坑坑洼洼,丑陋无比。
这一幕不止是看呆了众人,葛贤也惊。
细细观瞧,竭力感知。
不多时便发觉,王宝只要维持着爆裂战意,其体内血炁就会源源不断产出,仿佛有另一个世界存在,随时为他补足法力。
葛贤隐隐明悟其中缘由,心底更惊叹道:
“是那天外血神!”
“其所传法脉的修行者,只要能提供嗜血残暴的战意,就能取悦那天外邪神,并让修行者得以进入‘以战养战永不力竭’的状态。”
“若要胜王宝,除非一瞬间爆发出超越极限之力,将他彻底打废才行。”
“好疯狂的法脉,若王宝这样的血神修士再多一些,怕是整个天下都会被他们生生打下来。”
葛贤动念时,忽而想起什么。
转头,看向考场内不起眼的一个彪形大汉,常碎颅。
这位朱洪武麾下将军,可也是【血神传人】。
果然,就见常碎颅此时好似得了什么急症般,躯体抖颤不休,面上兴奋不已,蠢蠢欲动。
偏生他要压制,无处发泄。
最后察觉到了葛贤目光,嘶吼着传音过来道:
“葛兄弟你看到没有?那王宝果然很能打,血神那老东西爱死他了,法力跟不要钱的一样灌给他。”
“我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和王宝打一架,让那老东西也疼疼俺常碎颅。”
……
常碎颅聒噪时,考场内这最后一场收容厮杀,终告结束。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王宝几乎将“暴食鬼王”生生打死,她那血肉大腹已无,肥硕躯体被分成了数十块,散落各处,一颗丑陋头颅被捶入地底,正仰着脸,一双原本凶残暴虐的鬼眸中满是怀疑之色。
此时她终于彻底信了那独角鬼王所说的:“此地是陷阱,来的都是凶顽之辈,若不躲好,万劫不复。”
可惜,来不及了。
她其实躲得很好,之所以会暴露,是在最后关头没忍耐住,以为外面所谓的大考即将结束,于是偷吃了一嘴。
那一瞬的波动,恰巧被王宝所捕捉。
将其逼出,随后打残收容。
过程之凶残,不知将多少人骇至胆寒。
那独角鬼王最是难受,原本入考场发现一头与自己相合的“女鬼王”,只觉撞上了福缘。
没料到,最后结局是如此。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暴食鬼王被打残外,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厉鬼无比憋闷时,考场外那悬空榜单,万众瞩目。
这榜单!
初始时,是围观的好事者为之。
可后来被在皇宫内看戏的皇帝、幻妃所知,于是竟下了圣旨,要考官们来排列,更加权威,绝无错漏。
如今已是确定,榜单排名,就是这第一场大考的排位。
在所有人期待目光中,最后时刻爆发的王宝、袁大用二人,随着他们名字后面收容的那些邪祟精怪不断增加,他们的名次也齐齐跳跃起来。
袁大用如何,众人已不在意,最后他虽然收了不少邪祟,但无一头是蜕凡境层次,注定了无法与前面两人葛贤、王宝相争,甚至都未必争得过排第三的“至善道人”。
考场内外,真正在意的,是王宝能否掀翻葛贤,夺回榜首尊位。
二人名字很快纠缠在一起,你上我下,来往不休。
排位的考官们,似很是纠结。
这倒是好理解!
二人,皆收容了两头蜕凡境邪祟。
论及数量,实则是王宝略胜一筹,因他所收容的【五通大鬼】,虽为一体,但勉强也可以算作是五尊蜕凡鬼物,只是粘在了一起。
不过等阶上,却又是葛贤完胜。
只百蛊神,便是一尊濒临破境,有可能踏足通神境的高阶邪祟,若再给些时辰,让百蛊神成长些,他甚至有资格被册封为神灵,有资格被收容去那【万神狱】中关押。
更别说后来葛贤所降伏的【魇蛛后】,天外邪祟,同阶无敌。
若是厮杀斗法的话。
以魇蛛后的诡异实力,完全能将五通大鬼、暴食鬼王一起宰了。
这般存在,却还是让葛贤收容了去。
这么一比较,胜负自分。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榜单上的排位最终定格。
一番“争斗”后,王宝那猩红二字,很是不情愿的落回第二的位置。
而榜首处,葛贤二字,鲜艳夺目。
众人瞧过后先是惊呼,正要爆发出争论,可很快他们又瞧见考场内那身在九天,云雾烘托,万龙环绕着的“应龙”,不由得都为之所摄,陷入沉默。
所有人都还记得,此子明明窥视并绘制出了考场内的邪祟地图名单,却不私藏,竟公布出来。
且公布后,还故意放水,让几乎所有考生都得了利。
若他稍稍厚着面皮,完全能将包括王宝在内的其余考生,尽数甩开。
所有人心头思量时,十八位考官,齐齐入考场。
同时施法,将包括葛贤所收容的百蛊神、魇蛛后在内的所有邪祟,一起收走。
出考场之时!
这十八位考官,还都特意都朝葛贤看了过来。
半是欣赏,半是责怪。
“倒会给我们找麻烦,这与先前所想可是不同。”
“没死几个考生便罢了,若照定好的规矩,只要能收容邪祟就算合格,这岂不是要算全部过关?”
“多事的应龙崽子。”
“全过便全过,第一场好过,第二场开始才是真正要命的……。”
十八位考官商量时,也不知就是那般高傲,还是说耿直。
全然不避讳,任是谁都能听懂他们在商量什么。
一时间!
考场内,大量考生都向葛贤投去了感激目光。
天南地北考生众多,虽都有修为在身,但不是谁都有本事收容邪祟的。
有些不擅探查的,邪祟到身边了都不晓得。
开考后,就死了这么几个大意的考生。
正常而言,至少会有三成考生,过不了这第一场大考。
但因为葛贤的“多事”,九成多考生都合格了。
……
十八位考官并脱脱这个主考官,很快商议好了事项。
于是下一息就见场外那悬空榜单倏忽熠熠生辉,自“葛贤”、“王宝”、“至善”、“袁大用”等前十之列的开始,一个个名字都闪烁起来。
场内考生几乎都被点名,意味着还真是全员过关的局面。
不待他们欢呼,脱脱声音再次响起:
“首场大考已毕!”
“众考生,速往城外五百里出的【无主野地】去。”
“那里,便是第二场大考的考场。”
“汝等须知,现下仍有弃权机会,毕竟都过了首场,弃权后纵然当不了搜神灵官,却也能得朝廷重用。”
脱脱开口时就知,必是白说。
这些考生在各自地界都是少年天骄,超凡脱俗,多数心高气傲,既过了首场,怎会轻易放弃?
果然,接下来的等待中,无一人弃权。
脱脱也不觉有甚,只意味深长的看了葛贤一眼,随后一挥手,将那笼罩围困了贫民区整整一月的大阵散去。
这地界剩余数十万民,终究重见天日。
一阵阵无比压抑,夹杂着欣喜、恐惧和憎恨的哭泣响起,初始零星,后来渐渐连接成一大片,弥漫开来。
其中蕴着的痛苦似有着无穷感染力,哪怕是修行者,闻听后也不由动容。
念及前后因果,有的沉默不语,有的跟着破口大骂。
嘲笑者,自也是有的,且不少。
如“独角鬼王”,他刚刚目睹自己的心上鬼被打残,也正觉痛楚,见数十万人族受难哭嚎,他倒咧着嘴笑将起来。
更毫不客气,不断念叨着道:
“看吧!”
“做人有什么好的,要面对贫穷病痛,要经历生离死别,要无任何力量面对欺压。”
“还是做鬼好啊,不会死,不会饿,我的选择是对的。”
“爹爹、娘亲、妹妹、弟弟……你们不要怪我,如果我当初不那么做,我们一家也都是这些可怜虫的下场。”
……
诸般动静,都拦不住那低沉苦哀的氛围快速弥漫,眼看着要将整个大都都浸染。
皇宫深处,忽而有一道道令人心底生出大量欲念的“娇笑声”传来,紧随其后是一道听来天真懵懂的少女之音。
“陛下哥哥!”
“怎么第二场大考还不开始啊,妹妹还等着看呢。”
“听说接下来是要为我们大原朝收集灵粮宝物,好度过难关,接续国运。”
“这不是好事么,他们哭什么呀。”
若只听声音,任是谁都认为这是个不晓世事的可爱少女。
哪里晓得开口的正是那“幻妃”,一支邪神法脉的脉首,也是让那本就不堪的皇宫,变成天底下一等一淫乱之地的存在。
如今宫中那些淫秽事,早已流传天下,市井皆闻。
只是幻妃的声音,许多人还是头一回听闻,都是大为吃惊,毕竟在他们既定的印象中,幻妃该是一位成熟妩媚的天下第一大美人。
却不想,竟有着这般稚嫩天真的声音?
不过考场内却也有不少知晓其根底的,胆子大的嘿嘿一笑,低声道:
“陛下好艳福啊,传闻幻妃能变换各种模样、声音和姿态,得了一个幻妃,相当于得了全天下的女子……如今一瞧,名不虚传啊。”
“那极乐教号称能满足任何性癖,看来确是真的。”
“嘘,极乐教本身咱们就惹不起了,如今她可是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后宫艳妃,若叫她听着了,麻烦可不小。”
……
幻妃一开口,大都内氛围立变。
那阵阵哀哭也被轻易压了下去,随着宫中那皇帝一句有气无力的“还不启程更待何时”,脱脱也不好再耽搁,径下令道:“众考生听命,移步大都城外第二考场。”
五百里距离,对于凡人来说极为遥远。
但对于皆是修行者的一众考生来说,算不得多远。
出城后,脱脱和一众考官们并未催促,显然是给时间让他们恢复法力。
甚至于也未驱逐那些跟随上来的好事者们,哪怕都晓得这些围观者中,必定夹杂着一些细作探子,想来是为了彰显大原朝和万法教的底蕴。
约莫半日后!
所有人,都出现在了一处【无主野地】之外。
这名字本是不对,因为这里自古以来便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说,哪怕是荒野之地,也该属于大原朝的皇帝陛下才是。
但偏偏,有些地界还就不是。
就如眼前这一片完全被黑雾所笼罩着的大地,隐约可瞧见里面又山川河流,幽谷沼泽等各种地形,偶尔还可瞥见一些荒废建筑……内里存在着大量生灵气息,或蓬勃,或阴暗,又热闹,又冷清,不一而足,很是诡异。
但就是无有一丝一毫的“人气”,仿佛是此地有着人族不可踏入的禁令一般。
“所谓无主野地!”
“意思是这地界不会被人族共主所统治,也就是说,即便是那深宫中的皇帝,在万法教支持下,再一次展现出那足可焚烧世界的【赤乌圣体】,也无法闯入这一处被黑雾笼罩的野地。”
“哪么,我们又要如何进去呢?”
葛贤一边注视着眼前的诡异地界,一边新生疑惑。
其余考生,也在看。
而可怕异变,立时发生。
这“无主野地”似是感受到了这众多考生的注视,黑雾骤然翻涌,竟在虚无处显露出层层叠叠的深渊星空般的景象,随后仿佛起了涟漪,一股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无声无息侵入所有人心魂之中。
包括葛贤在内,同时感受到自己体内的“人气”正在湮灭。
这是一种无比玄妙、凶险的感受。
那一股股无形恶意似是要磨灭掉众考生那独属于人族的思维方式,情感欲望,以及人性。
若真的成了,中招者都将变作一头空洞的,毫无人性的怪物。
“哼!”
不待考生们自己反抗,上方万法教一众考官们齐齐出手。
漫天金黄色的甘霖骤然洒落,一滴一滴,好似蜂蜜般,落在众人身上。
伴随着嗤嗤声响,一缕缕黑气从众人体内溢出散去。
那些甘霖更好似凝聚成一层无形护罩般,将众人体内一切人气都包裹遮掩,也将那些惊悚恶意隔绝开来。
“万欲神浆?”
葛贤心底刚生出猜测。
上方,主考官脱脱的声音传来:
“此地便是考场,内有诸多天外来物,累积多年,既藏着许多灵粮血食,也有不为人知的稀罕宝贝。”
“汝等要做的便是收集灵粮种子,可供人族维生的血食,以及能为我大原朝接续国运的宝物。”
“适才落在伱们身上的,是万法教秘法,可维持三日,令你们不被这野地内的无形恶意所侵蚀,只是野地中的其他凶险,汝等要自行应付。”
“另外便是这考场内并无任何规则限制,允许汝等互相攻伐,互相抢夺,但也不建议汝等那般做……日后入了【万法搜神司】便都算是同僚,何苦起仇怨。”
“三日后!”
“以汝等上缴的灵粮宝物等等,评定名次。”
“众考生,入考场。”
一开始来此,被那恐怖恶意侵蚀时,许多尚在筑基境的考生已是后悔。
好在很快,来了庇护。
在听过脱脱介绍后,更是一个个都来了兴趣。
脸上眸中,都是露出兴奋激动之色来。
“充斥着各种灵粮、宝物的无主之地?最可怕的凶险已经替我们消弭了,只需要进去捡宝贝?”
“足足三日,哪怕这地界比那大都还要广袤一些,也足够我来来回回搜上数遍了吧?”
“那主考官只说以我们上缴的宝物来评定名次,却没要求将所有捡到的宝贝全部上缴,若我挖出来一些能让我一步登天的至宝,傻了我才会交出来,必要私藏,这搜神灵官权力滔天是没错,但我也不一定要争得头筹,厮混个中游也可,待倚仗宝贝厚积薄发,后来居上,岂不是更美?”
“连皇帝都踏足不了的禁地……哼,说是大考,只怕是拿我们当做探路的棋子了,内里若真有重宝,叫我得了,痴傻了才会交出。”
这些杂念,在许多考生心头腾起。
按说以脱脱这位丞相,还有朝中文武百官的智慧,该也能想到这些。
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打任何补丁。
众考生,各怀鬼胎,或是无畏或是谨慎,先后进入这第二场大考的考场内。
葛贤携二女,也混在其中。
说来也是诡异,那无主野地虽未再攻击考生,可原本那些还在翻涌着的,偶尔还可令人瞥见野地内景象黑雾,忽而变得凝实磅礴起来,最后一个涌动,彻底覆盖野地,完全隔绝了外界的窥视。
那些追来的好事者们瞧不见也就罢了,看脱脱和一众考官们的神色,好似他们也无法窥视?
……
数百位最低也是“筑基境”修为的考生,哗啦闯入那无主野地。
本该激发变故,但因为身上的秘法,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而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发觉了眼前“考场”的不对劲。
先前在场外时,自以为这野地的大小,也就与一座小山脉相仿,林林总总几座山罢了。
可这一刻,他们竟是一眼望不到头?
四面八方,皆是如此。
每一人,面上都露出讶色来。
“传闻有些荒野地界,因一些意外,与【天外诸界】产生关联,外界看来很小,实则内有洞天,好似一个独立小世界……原以为是虚假妄言,没想到竟是真的?而且就在大都之外,怎之前毫无消息?”
“呵,既是大原朝和万法教共同掌控之地,怎容旁人晓得?”
“快看,好多……好多炁光宝雾”
“机缘,这才是真正的大机缘。”
让众多考生都激动起来的,是此刻钻入他们眸中的,四面八方各处地界都浮现出来的灵炁辉芒,和一片片宝光瑞雾。
场中任一位都是会一些望炁之术的,自然晓得这些画面意味着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仙人诡菌,万岁蟾蜍
荒野中诞生或存在着的天材地宝,非凡之物,自带异象。
一旦显形,立时会招来争抢。
而眼前这野地内,竟是四面八方皆有异象,且各有不同,无一重复。
“宝地,实实在在的宝地啊。”
“大原朝和万法教怎生舍得将此等宝地交出来?就这么笃定我等会乖乖上缴所收集之物,当那劳什子搜神灵官?”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怕里面藏着什么蹊跷。”
“万法教那十八位考官,言说这第二场大考将至少减员一半人,此地真有那般凶险?”
……
能通过各种县试、省试前来大都赶考的,就没有一个蠢人。
眨眼间,都是看出这里面的不对劲。
于是乎无一人轻举妄动,而是默契聚拢在一起,一边小心翼翼往更深处挪移,一边则各施妙法,窥视那些宝光所在,以及侦测这里面有无藏着什么恐怖危险。
葛贤也混在考生群中,未有动作。
接下来!
众人很是安全的度过了半炷香时辰,未察觉任何不对劲,也未遭遇任何攻击。
尤其他们各自都施放了一些可预知凶险,可测未来吉凶的法术。
结果,也都一样。
安全无虞!
上上大吉!
这又让一众考生们既警惕,又欢喜。
终于,有考生也不知是瞧见了稀罕宝贝,完全受不得引诱,按捺不住一声不吭离了队伍,往自己所窥视的宝光所在地而去。
有人带头,接下来的事便理所当然。
数百考生如鸟兽散般,快速选好了方位,多数为独行,眨眼遁走。
这也意味着,第二场大考正式开启了。
哪怕是袁大用、耶律玉凤、谢德真这些“拉帮结派”的二代勋贵,也是同样选择独行。
第一场大考时,他们可以协作,因为合则有利。
但这场,大是不同。
不再是“收容邪祟精怪”这样的麻烦事,脏活累活,而是与机缘福缘一致的寻觅灵粮宝贝。
在这样的宝地中,谁都只相信自己,若无特殊因素,不会与人结盟。
说起来,先前一直在叫嚣着,一旦得了空,得了规则允许,就要宰了葛贤的袁大用,在进入这无主野地后,却并未那般做。
只是临走前恨恨的看了葛贤一眼,随后就显出猿妖之身,腾跃着消失在了群山之间。
不来寻仇的原因,简单粗暴。
他打不过!
虽说第一场大考时,二人未交手,但葛贤却出足了大风头。
当初这货郎探子尚在筑基境时,就可趁着他大意,将其击败,一举成名。
如今已是货真价实血脉非凡的【蜕凡境】,且显出的法相那般骇人,轻而易举就收服了【百蛊神】、【魇蛛后】这样的强大邪祟。
袁大用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晓得再与他厮杀,绝占不到便宜,索性就先避其锋芒。
当然,心头仍是不服气的,暗自冷笑道:
“哼!”
“脱脱彻底开罪陛下和那幻妃,其麾下大将也将反叛,迟早是冢中枯骨的下场。”
“待脱脱失势,看我怎么炮制你。”
……
葛贤倒并未轻举妄动,而是看向二女。
白富贵似刚结束秘法感知,此时开口道:“确是上上大吉之兆,此地福缘之多,匪夷所思,我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若我不压制体内祥瑞之炁,现下就该有许多宝贝异物,前来投我了。”
俏少妇蜕变后也得了些秘法,却不是预知吉凶,而是感知有无污秽,也跟着开口道:“此地秽物凶物极多,只不知为何,好似都在沉眠之中,并不活跃。”
二女反馈,与葛贤自己的感知相差不多。
这广袤无垠的无主野地!
初看,好似并无诡异之处,只有处处可见的宝光瑞雾,令人神往。
可若细看便能发觉,这里似乎就是“另一个世界”。
虽在俗世,却好似又独立于天外。群山、平原、沼泽、河川……种种地界与平素在外面瞧见的无差别,但分明都有一种空洞虚无之感,似乎都只是一层皮囊罢了,里面包裹着的不知是什么存在。
一旦全部苏醒过来,又会生出何种变故。
葛贤甚至怀疑:若无万法神浆的隔绝庇护,是不是都用不着此地的其他凶险,单纯这里面无所不在的无形恶意就能杀绝场中所有考生。
深吸一口气,葛贤缓缓道:
“既然那十八考官说这里会减员一半,必有大凶险。”
“现下都预知不出来,只怕是远超所有考生的层次。”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两位姐姐跟紧我。”
葛贤话罢时,两只手已伸出去,各自牵住了白富贵和俏少妇的柔荑。
二女,唰的一下都是脸红起来。
盖因葛贤牵手就牵手,脸上还不知羞露出欢喜自得之色来,更嘿嘿笑着,一看就是心头正美着。
但这厮的理由确实无可挑剔,只好由得他。
不管朝廷和万法教共同建立【万法搜神司】究竟意欲何为,但明面上的考题却很是正确,如这第二场大考之所以是收集灵粮种子、血食宝物,理由就是为了拯救如今饿殍遍野的天下,让百姓平民们都有饭吃。
信不信两说,但考题确实如此。
不过数百考生中的多数,如今都奔着“天外宝物”搜寻着,去处也都是那些有宝光闪烁着的沟壑、深谷。
葛贤虽有宝癖,此时却没发作。
是以他没随大流去寻秘宝重宝,而是牵着二女主动往那些草木旺盛之地而去,此类地界才最有可能藏着一些非同一般的灵粮种子。
“所谓【灵粮】,乃是迥异于那些产量低下且无法适应恶地的凡俗粮食,如寻常的稻谷、小麦之流的特殊粮种。”
“如今大原朝能拿出来供应的灵粮,共有两种,乃是太岁谷子和灵芽米,虽皆有妙用,但近年来这二物的产量也是日益缩减,早已无法养活各大行省的百姓……尤其大半产量还都被朝中大员、勋贵们瓜分干净,轮也轮不上百姓们。”
“若我们能在此地找到其他灵粮,必可救得许多人。”
“这第二场大考的关键,就在灵粮上了,其他宝物就算交上去,也得不到什么好评价。”
……
白富贵说完时,三人已站在一处小平原之前。
宝物之流,放出的异象多是宝光神光。
而灵粮一类,则是瑞雾。
眼前,正是三人侦测瞧见的第一处有瑞雾笼罩的地界。远远瞧着时,就见到那平原上空飘着一团团五色雾炁,似有灵性,互相之间还嬉戏打闹,更顺着微风传来一些令人心情愉悦的清脆声响。
只是当三人走近,看清楚是何物后,原本抱有希望的白富贵脸上立时露出失望之色来。
这小平原上除了一些杂草杂花之外,其余皆是一簇簇颇为怪诞,约莫八岁稚童高的矮树,密密麻麻生长着。
每棵矮树上竟都结着五种果实,且三人都认识,正是凡俗五谷稻、黍、稷、麦、菽。
摇曳生辉,香气扑鼻。
这一幕,将葛贤、俏少妇都是看呆。
虽然都知道这种时常会有“天外物”降临的无主野地,必定存在着许多稀奇古怪之物。
但没料到,还有这种奇树。
“怪不得能生出那么多祥云瑞雾来,原来是五谷丰登异象所生。”
“此物产量若不俗的话,养活百姓应是不难。”
葛贤刚发出惊叹,旁边白富贵泼来凉水。
“这是【五谷人面树】,既是灵粮,也不是。”
“这天底下实则不止大都城外这一处无主野地,旁的地界还有,朝廷和万法教也组织过不少次探索开辟,偶尔在其他野地内,也发现了这种灵粮。”
“五谷人面树一年五熟,亩产千斤,且五谷俱全,也算是一等一的灵粮。”
“但致命的是,此物一旦离了与【天外诸界】有关联的无主野地,顷刻间就会变作另一番模样,不再产出五谷灵粮,而是变为一种剧毒豆荚,上面都是痛苦人脸,男女老少皆有,且蕴有极其麻烦的剧毒,很难祛除。”
“万法教也尝试过解决,但失败多次,只得彻底放弃这一种灵粮。”
“原以为大都外这一处野地特殊些,没想到也有此树。”
“对了,此树倒并非是无主,它们在各处野地中都由一种名为【五谷小民】的精怪族群守护,平素时沉眠于地底,一旦有外敌来侵扰灵粮,它们就会苏醒爬出,向敌人投掷剧毒粪球,试图驱逐。”
“那些粪球毒性猛烈不说,气味浓郁,沾染后一年都洗不干净,用法术都无法驱除。”
“糟糕……真醒了?”
白富贵还没说完,三人都生感知,面色齐变。
果然前方那一簇簇矮树下方地面,同时隆起大量小土堆,随后从地底钻出一个个赤身裸体,约莫一尺高,白白净净,猪首人身的奇特小人儿,数量之多,轻松破十万。
它们嗅觉无比敏锐,瞬息锁定刚到“树田”边缘处的三人。
无比默契,同时往身后一掏,竟真就掏摸出了一颗五彩斑斓偏又恶臭熏天的黑黄色小泥球,随后齐齐喊着“五谷~五谷”并朝三人开始投掷攻伐。
恍惚间,三人都觉天空一黯,恐怖袭击将要落下。
“走!”
虽说三人中有俏少妇这样精擅于清理污秽、镇压不净之物的祥瑞。
但葛贤可不舍得她去应对那样的场景。
拽着二女,显出法身,狼狈逃离。
……
葛贤不知晓其他考生的寻宝寻粮是否顺遂,数百考生散落这无垠野地,不多时就是完全失散了,哪怕是常碎颅、百花和尚和吴藻三人,还有那涂山小小,一时半会都是寻不着人。
不过葛贤猜测,寻宝的考生估计会顺利许多。
如他这样专门去搜集灵粮的,遭遇怕都不会美好。
第一次寻着那五谷人面树,结果差点被守护精怪用粪球淹没一事已足够倒霉。
后续三人又有几次,借着祥云瑞雾的指引,找到了别的灵粮。
可也是全都用不上就罢了,还都遭了类似的驱逐追杀。
如一种名为【仙人菌】的灵粮,生长于一处很是广袤的枯木老林之中,满树满地皆是,异香扑鼻,嗅之馋虫大动……据白富贵所说,这菌子确实上好的灵粮,只要有枯木就可种植,不必施肥,不必耐心照料,随意浇点水就可不断生长,割去一茬,三日后又可长回,循环不休,足可喂饱多人。
至于缺点?
与那五谷人面树完全不同,仙人菌可以离开无主野地,可一旦触及凡俗气息,菌子就会异化,非但味如爵蜡,更无法被凡人肚腹消化。
吃进去什么模样,排泄出来也是那般模样。
倒是一些肚腹强大的如饕餮灵妖之类的修士,可以将之吸收,只是不好吃罢了。
这菌子,同样有精怪庇护,乃是一种唤作“焦螟”的小虫,生得极小极小,肉眼几乎瞧不见,它们背负着那仙人菌的孢子,并试图将孢子种入所有入侵者体内。若非三人跑得快,差点被当做了培养肉基留在那凶险老林中。
这般遭遇,三人经历数次。
虽说如“五谷小民”、“焦螟”这些不甚强大的精怪,若葛贤愿意的话,随意一道百煞神光,就可全部杀绝。
但此地凶险暗藏,若无必要葛贤不愿施法,只得是屡次逃窜,狼狈不堪。
不过他葛贤毕竟牵着两位祥瑞,倒霉不了多久。
好运道,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这一回,三人寻着的并不是灵粮,而是另一类能养活许多百姓的物事,也就是所谓的血食。
正是此时此刻,在他们眼前的一座“大山”。
说是山,不如说是一头一动不动,肥硕无比的巨兽。
瞧着赫然是一头足有寻常城池大,头上生角,肉乎乎的肥润蟾蜍。它好似已被人烤熟般,遍体红通通不说,还时时刻刻散发着热气香气,那是一种纯粹的油脂香气,任何人嗅过后,口中都会疯狂分泌口水,馋虫造反。
白富贵远远瞧见,脸上终于露出喜色,压低声音飞快道:
“那是【万岁蟾蜍】,是一种血食。”
“可以随意割其血肉,只要它不离了大地,就可无限将血肉长回。”
“其肉肥美,灵炁十足,三两斤血肉吃下肚就能让一个普通百姓,一月内不必再吃任何食物。”
“只可惜副作用也大,吃其血肉的百姓将异化为蟾蜍人,彻底消化后才可恢复。”
听到这里,葛贤正要失望。
可白富贵面上喜色未消,继续又再开口。
ps: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鼠辈擅偷,漫天宝光
“这万岁蟾蜍既是血食,也是另一种灵粮【红玉香薯】的守护精怪,那红玉香薯是真正能养活众多百姓,且无有副作用的灵粮。”
“产量巨大,一根薯藤可结足足百斤红玉香薯,凡人日食一根,三日内皆感饱足,气力蓬勃。”
“数十年前朝廷曾在另一处野地内也寻着这二物,只是没能预知到这蟾蜍竟有自爆习性,其自爆后的血肉将几乎所有红玉香薯污染,彼时负责开辟的将军拜的乃是【帝江巫神】,速度极快,这才抢回一根红玉香薯,只能查清其效用,却做不了种。”
“如今,终于又遇上了。”
“万岁蟾蜍臀后,该就是那红玉香薯田了。”
随着白富贵的话,葛贤与俏少妇,同时看向那红通通香喷喷的万岁蟾蜍身后。
那里,赫然是一处幽谷。
万岁蟾蜍的庞大身躯,正好堵了谷口。
漏出的缝隙,正好能让三人都瞧见里面的景象,正是一大片虽然凌乱却又葱郁繁茂,将整个幽谷都占满的薯田。
一条条翠绿如碧玉般的薯藤,铺满地面。
虽无法看真切地下的景象,但从那一个个隆起的土堆,也可猜出下方埋着多少白富贵所形容的红玉香薯。
哪怕还未煮熟,薯田内也飘荡出了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淡红色香炁,随后从那幽谷中飘荡出来,钻入蹲伏着的万岁蟾蜍鼻窍之内。
每每吞吸够量后,这原本一动不动的蟾蜍腹部就会鼓动起来,发出一阵阵畅快嘶鸣。
其背部那一颗颗如“红玉”般的肉瘤中,也会开始分泌出拳大的汁液,随后汇聚在一起,如同溪流般,沿着其脊背滚落,淌入那幽谷中,开始灌溉那一大片薯田。
三人,完整瞧见了这一幕,皆是明悟过来。
“这万岁蟾蜍,既是血食,也是守护精怪,同时也是这红玉香薯灵粮的灌溉者。”
“若是强行抢夺灵粮,它便会自爆,让自己一身血肉变作剧毒之物,鱼死网破,将所有灵粮污染。”
“另外便是,就算在其自爆之前抢来了足够做种的灵粮红玉香薯……也无法保证,没了这【万岁蟾蜍】的灌溉,那灵粮能够成活。”
“先前我们所寻着的其他几种灵粮,虽然用不上,但恐怕也有着同样的情形。”
“守护精怪,多半都是灌溉种植的。”
“单独抢灵粮,怕是极难。”
葛贤这几句,白富贵也意识到了。
面上喜色,渐渐变作难色。
不敢上前妄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葛贤,此时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眸光闪烁,面上浮现出一缕喜色来。
“有了!”
“强抢成不了,但将灵粮和灌溉者都窃来,未必不成。”
“嗯?”
二女投来疑惑之色,随后顺着葛贤所指,齐齐看向那万岁蟾蜍的腹下。
那里,竟有着数百颗约莫鸡子大,晶莹剔透,真就好似红玉般的“蟾蜍卵”铺满一地。
隐约间,还可见得里面只是蝌蚪形状的小万岁蟾蜍。
之所以先前没能瞧见,乃是万岁蟾蜍遍体红光,将这些红玉卵给遮盖住了。
“你要同时窃取【万岁蟾蜍卵】和【红玉香薯】?”
“这要如何行事?那万岁蟾蜍极其敏感,若只是割它血肉,它不会异动,可一旦跨过界限,并有任何旁的动作,都会令它自爆……当初那位帝江灵妖虽然没提及蟾蜍卵的事,但他只是稍稍多进了一步,万岁蟾蜍就自爆了。”
“试试便知!”
葛贤说完,立时有了动作。
就见他先召来了遮蔽一切的昏昏海雾,此处虽是无主野地,按理说不必担忧被人窥视,但小心总是无错的。
随后他又取出那天外大角鼠神像来,颂念秘咒,呼唤鼠辈。
初始无动静,但很快便响起熟悉的窸窸窣窣之音。
在白富贵、俏少妇诧异的目光中。
地面倏然开裂,豁口下,锦毛君、腐肉君这两头鼠人头领,挤压着同时将鼠头钻了出来。
互不相让,吵吵嚷嚷。
“大王相召,杂毛耗子走走走。”
“大王相召,烂肉鼠辈滚滚滚。”
滑稽又吵闹的一幕,让葛贤验证了心头猜测。
果然!
这无主野地,似乎只针对“人族”。
哪怕诸位考生、考官们,实则都已经超凡脱俗,从人族之躯,蜕变为了灵妖之躯,仍旧不行。
只要曾是人,便都带有人气人性,便会被那恐怖的无形恶意针对。
但鼠人们不一样,它们是鼠族鼠辈,毫无人性。
而瞧见这一幕的二女,则都是惊骇,想不到葛贤为何能唤来这样的邪祟妖魔?
葛贤解释说自己通过那“天外鼠神像”意外收服了这一支鼠族,可以进行驱使,先前在那贫民区中能窥视来所有邪祟藏身地,也是它们的功劳。
二女也是颇为真实,她们都是祥瑞,原本见得两头污秽邪恶的鼠人,皆生厌恶。
尤其是俏少妇!
要不是葛贤解释得快,她手中灵弓只怕已经开弓,当场就净化了二鼠。
锦毛君、腐肉君二鼠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走过鬼门关,强行挤压出来,在听到葛贤的命令之后,同时拍拍胸脯,一脸光荣的保证道:
“大王放心,吾等鼠辈,最擅偷窃。”
“杂毛耗子你去偷香喷喷的红果子,不许偷吃。”
“烂肉鼠辈你去偷那大蟾蜍的蛋,也不许偷吃。”
吵闹中,二鼠又钻回地洞。
无声无息,往那万岁蟾蜍和那幽谷而去。
哪怕三人眼睁睁看着“二鼠”开始行动,可此时竟都没能感知出分毫来。
一丁点动静都没有,一丝一缕炁机都没溢出。
可未过多久!
在三人注视下,几乎是同时。
那万岁蟾蜍腹下数百颗蟾蜍卵中,至少数十颗,毫无征兆的不翼而飞。
那幽谷薯田内,忽而有一股轻风吹拂,翠玉藤蔓摇曳了几息,随后其中一根最长的,无声无息消失了。
亲眼见证这画面,包括葛贤这个主人在内。
此时,都是忍不住在心底惊叹道:
“鼠人,的确很精通偷窃,明目张胆的偷,居然都没被发现。”
“好习性!本大王很喜欢。”
葛贤心头,不由自主开始思量如何最大限度的开发鼠人们的妙用了。
“大王大王,幸不辱命!”
地洞中,两颗鼠头再次挤出。
随后它们同时上来,在三人欣喜注视下,锦毛君拖拽出一根长长翠玉藤,上面赫然挂着至少几十根有婴儿手臂长,不沾任何泥土,泛着奇妙红光的红玉香薯,而那腐肉君则是小心翼翼捧来数十颗万岁蟾蜍卵。
成果斐然!
白富贵此时也不嫌弃鼠人乃是精怪妖魔,上前将二物接过来。
一番探查后,对着葛贤点点头,喜道:
“蟾蜍卵已临近孵化,出了野地,随意就可催化出数十头万岁蟾蜍来。”
“这一条玉藤,也足够做种,孕育一段时日,应该就可在各大行省的官田灵地中种植了。”
“无主野地内虽然有着各类稀奇古怪之物,宝物也多,但灵粮、血食却是最难获得的。”
“有此二物在,第二场大考的榜首尊位,只怕还会是弟弟伱的。”
……
听到白富贵所说,葛贤也颇为欢喜。
算算时辰,三人进入野地已有一日半。
还剩下一半时间,颇为充裕,三人完全可以继续搜寻。
以白富贵、俏少妇这两大“祥瑞”带来的福缘加成,以及葛贤这些古怪手段,即便不能再走运,寻着能用的灵粮血食,但如其他考生那样,找到一些合用的天外宝物,或是稀罕资粮,那也是极好的。
事实上,此时无主野地内各处的动静,也都是如此。
在度过前面几个时辰的“小心翼翼”后,所有考生都发觉此地并无什么凶险。
而且,这【无主野地】,分明就是真宝地也。
那些宝光瑞雾并非虚假,也不是什么陷阱,都是真正的宝物。
虽然都存在着一些守护精怪,但多数并不强大。
反倒是那些灵粮、血食,极为麻烦。
试图染指的考生,遭遇与葛贤三人完全一样,皆是无功而返。
这直接促使众考生将注意力全部转回那些宝贝上,虽然都是稀奇古怪的“天外物”,但意外的,只要破开宝物上附着的一些小机关,都能为自己所用。
考生们纷纷都开始放飞自我,欢呼声不时在各处遥遥响起。
各种杀怪夺宝的动静,不绝于耳。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更匪夷所思的是接下来的变故。
没有任何征兆!
且连白富贵这样对于变故、凶险无比敏锐的祥瑞,也是毫无感知。
这广袤无垠的无主野地!
那完全被黑雾笼罩着的天穹,骤然开了。
随后,是漫天宝光好似“暴雨”般砸落下来。
ps:明天还是两更,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考生遭屠,天外欲蛇
天穹大开,宝光如陨星坠地,齐齐砸落,且落点正好在野地最中心处。
只要是在“无主野地”之内,不论哪一个方位,都可见到这一幕场景。
多数考生本就被各种宝贝迷了心窍,沉浸于那热烈欢喜的气氛中,见到这样的画面,更是纷纷狂喜。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各自都先放下正在进行的探索,或是杀怪夺宝行动,转而施法朝着野地最中心地界遁来。
或是虹光激射,或是御剑飞行,或是鬼影闪烁……为了最先到来抢到最多宝贝,哪怕一些前面还在刻意隐藏着的修士考生,如今也是都选择不装了。
……
这一息,葛贤三人正好在宝光坠落点不远处。
按说,他们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去抢。
因为离得近,三人甚至已经提前看着了其中一些宝贝,如一艘可大可小的【金船】,一座由各种翡翠堆叠成的怪山,一枚横冲直撞,白森森的恐怖项圈……任意一宝,都能放出惊人宝光,无比夺目,
葛贤!
白富贵!
两人都有宝癖在身,见得这一幕,也是差点走不动道,
贪婪眸光涌动着,几乎要手牵手赶过去。
可也是此时,葛贤猛地止步,他忽而心血来潮,颅脑轰鸣,极其不妙的预兆浮现。
但除了他这莫名预感外,再无别的佐证。
以白富贵、俏少妇这二女作为祥瑞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此时都无任何反应。
“不管了,小心为上,只要留得性命在,日后绝不会缺宝贝。”
“我们提前出考场!”
葛贤突兀做出决断,随后牵着二女直接绕道,就要遁离这无主野地。
可惜,还是晚了。
或者说,即便他决定速度再快些,也依旧来不及。
因为那原本只开了中心处一个口子的黑雾天穹,似乎因为众多考生齐齐激射过来而产生的某种“扰动”,陡然间,全部打开。
一瞬间,黑雾全消。
偌大无主野地,赤裸裸的暴露在了天外。
数不尽的无形恶意、炁机,如同烈阳辉芒般洒落,任是谁也避不开。
无有任何遮掩!
也无处可躲藏!
包括葛贤、王宝、涂山小小、至善这些排在前列的考生在内,此时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种同样的感受。
他们都是修行者,在凡民、野兽面前,都是绝对的上位生灵。
他们看着凡民就如同看着“弱者”,看着“猎物血食”。
而如今,反过来了。
所有考生都感觉自己正在被一道道恶意目光注视着,来自天外。
而接下来的恐怖异变,则将感受,变成残酷现实。
倏忽间,天穹一黯,宝光全消。
那一件件原本诱惑、强大的宝物,如同泡影般,纷纷破碎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头“怪物妖魔”从天外而来。
每一头妖魔所释放出来的炁息,都在蜕凡境乃至于蜕凡境之上。
生得奇形怪状,与俗世常见妖魔完全迥异。它们似本就带着同样目的而来,穿过泡影,如一颗颗真实陨石般降临无主野地,将大地砸出一个个坑洞,漫天烟尘内,一双双贪婪、嗜血的眸光亮起。
所有考生,都被盯上了,一个没漏。
万炁神浆带来的庇护,只能阻挡无形恶意,却根本无法阻隔这些天外妖魔的目光。
一场屠戮,突兀上演。
没有给考生们任何喘息之机,甚至让他们明悟发生何事的时间都没有。
赶来最快的数十位考生,也最先丢了性命,殒命的速度快到哪怕葛贤愿意出手救援,也是根本来不及,也做不到。
杀害他们的,共计三波天外妖魔。
分别是一种外相如“巨型大肠”但被骨甲覆盖,生有利爪、附肢的妖魔,一种身穿破烂甲胄,通体绿色皮囊的狂暴巨人,以及一种躯干为巨大肉块,生有牛蹄,遍体附着鞭状触手,且长有流淌着绿色涎水巨嘴的怪物。
第一种胃口极大,速度恐怖,落地后转瞬冲出,并将七八位筑基境的考生一股脑扒拉到自己肠内,腐蚀剧毒极其强烈的酸水,如瀑布般哗啦涌动,将七八位考生眨眼腐蚀成了白骨。
第二种绿皮巨人曾经在前几日的叛乱中出现过,一如那晚的狂暴凶残,拎着狼牙锤,三两息之间就将四五个筑基考生砸成肉糜,即便他们都已显出灵妖法身,依旧是无济于事。
而第三种,最为惊悚。
当它们从烟尘内冲出时,所有接近并瞧见它们的考生,好似都遭受了无法抵御的心魂攻击,眨眼都变得疯疯癫癫。
七窍流血,面目融化,随后被它们用触手捆缚着,硬生生塞入一张张恶臭巨嘴中,咔嚓咔嚓的绞碎成肉酱。
这数十位考生也不是没有进行过反抗挣扎,俱都无用。
一个照面,便被镇压。
在俗世可逞凶的神通妖术,施放后落在这些天外妖魔身上,连造成轻伤都做不到。
……
原本众考生是无比兴奋来接取宝贝的,哪里能想到?
漫天宝光,竟是陷阱。
不,应该说如今整个【无主野地】都成了一个巨型陷阱,而他们都成了深陷其中的猎物。
泡影般散去后,降临过来的,是大量强大凶残,毫无人性的天外妖魔们。
只一个照面,便有十分之一的考生被屠戮、吞吃干净。
简直如同一大盆冰水,泼在所有人心头。
冰寒彻骨!
剩余考生们,纷纷从宝物的狂热中醒转过来。
“跑!”
“天外妖魔,不可力敌,快逃。”
“所谓的无主野地,实则就是与天外相连接,经常有天外异物和妖魔降临之地?”
一声声惊呼中,考生们毫不犹豫各自倒飞逃窜。
哪怕是葛贤三人,也是一样的动作。
众人一边逃窜,一边在心底大骂朝廷和万法教。
说好的三日安全呢?
只一日半就失效了?
那些从万法教出来的考官说这野地,至少要减员一半,莫非就应在这里?
为何进入前故意隐瞒?
可惜的是,此时骂得再狠,也挽救不了己身性命。
尽管考生们各自都有着非同一般的神通手段,但从天外来的这些“妖魔怪物”,似乎每一头、每一种都是为了杀戮而生,根本不是平素时或是第一场大考时所遇的那些邪祟精怪可比的。
前面一日多,考生们有多欢喜,此时他们就有多绝望。
第一场大考时,贫民区内那些凡俗百姓,被迫与无尽邪祟精怪共居一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他们也都感受到了,心情也都是一样的。
很快就有许多考生被追上,随后就是惨剧重演。
一场场杀戮甚至是另类折磨,纷纷开始。
最为惊人、不可置信,并让考生们彻底认清楚己身处境的,是那独角鬼王的下场。
此人,可是从阴山深渊中爬出来的厉鬼。
掌控鬼蜮,可开鬼门,近乎不死的蜕凡境鬼族。
可他也极为倒霉!
许是被宝物所迷,动用了鬼域赶路,最先赶到了漫天宝光降临之地。
于是,他首当其冲与第一波“绿皮巨人”撞在了一起。
尽管见机不妙他也试图遁走,然而还是晚了。
被十几头绿皮围在中间,生生捶成肉酱。
独角鬼王催动鬼炁恢复过来,眨眼又成肉酱。
他的鬼蜮、鬼门,还未开启就会被绿皮们体内涌出的惨绿邪光撞散中断。
于是乎,如此循环往复数十遍后。
终于触及独角鬼王极限,这么一头号称“不死”的厉鬼,无比窝囊的殒命在了这无主野地之中。
……
若只是被杀害,被当做血食吃掉,有时候还可接受。
但这些“天外妖魔”源源不断涌入这里,其中一些的嗜好,并不只是杀戮,还有些旁的习性。
比如玩弄,比如将血气磅礴灵炁充盈的修士当做是炉鼎、孕生之物。
葛贤三人逃遁时,听得身后传来阵阵凄厉无比又混杂着舒畅欢愉的叫声,无意间扭头一瞧,立感头皮发麻。
赫然就见得一位修为境界已达蜕凡境的考生,拜的似乎是【大羿巫神】,是以炼成一尊好似巨人般的强大法身。
可此刻他却被十几头与他境界相仿的雌性怪物围住,她们俱生有多颗蛇头,身躯如蛇,却无鳞,乃是如同羊脂玉般的皮肤,滑腻白皙,腹下更生有三排共计六颗那沉甸甸物事,然而分泌出的却是蕴有剧毒的漆黑汁液。
她们许与龙族有血脉联系,异动时如鬼魅,且有云雾暴雨随同。
尽管那考生,修为战力皆不弱。
却还是转瞬被她们召唤来的大泽淹没,并将其压在中间,随后不知在进行着何种折磨,那考生一阵阵哀嚎抖颤,庞大法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不多时,竟就只剩下一层皮囊,飘荡而出。
瞧见这一幕的,不止是葛贤三人,还幸存着的考生们都看着了。
初始时,还有些重口,或是性癖奇特的考生,颇为羡慕那人,生出一种以身相替的错觉来。
但很快就激灵醒来,恨不得再多生出几条腿或是一双翅膀来,逃得飞快。
这种天外妖魔,恰好也是白富贵少数知晓的一种,此时她也是一脸心有余悸道:
“那似乎是……【欲蛇】?”
“义父曾在皇宫中见到过,那幻妃曾召来过一头,让其侍寝陛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众神降世,根脚比拼
“幻妃是极乐教的一支脉首,拜的是天外邪神【大欢喜女神】,所以义父怀疑那欲蛇乃是邪神子嗣,或是眷族之流。”
“幻妃故意唤来此物侍寝,只怕是为了窃取赤乌血脉。”
“可惜那皇帝荒淫无度,不听劝阻,接连宠幸了那头欲蛇足足七日之久,若非那妖魔不可在俗世久待,皇帝甚至打算将其册封为【蛇妃】,其中荒唐,便是市井小民也都听闻,皆是唾弃。”
听着白富贵的解释,葛贤除了知悉了那些欲蛇来历。
同时,对于此时正不断降临过来的天外妖魔们,心头也生出了一种猜测。
“无意外的话,只怕都与天外邪神们有关。”
“在俗世中时,因为有世界壁障之类的存在,天外邪神们要与人族接触,只能通过各种间接的手段,比如诱惑一些意志力不强的人族,主动对祂们进行召唤。”
“可一旦进入了【无主野地】,祂们就可以派遣子嗣,或者是被祂们污染的种族前来。”
“甚至有可能祂们会亲自降临……?”
当最后一道念头生出,葛贤心底也是不由蒙上了一层阴霾。
下一息,他再顾不得大动静会引来什么。
毫不犹豫变作应龙之躯,召来云雾相随,托着二女,爆发出最快速度,往无主野地外面赶去。
“抱紧我!”
“不离此地,保不住性命。”
他这般动作,果然一瞬间引来了大量天外妖魔的注意力。
不管是绿皮巨人,还是那有山羊蹄的肉块,或是那群欲蛇,在瞧见葛贤那宛如神灵般的应龙灵妖之躯后,眸中纷纷都爆发了贪婪目光。
一股脑,朝着葛贤追来。
但很快它们又都分心,一一被绊住。
因为路途中,其他“诱人”的修士考生也实在不少。
这些天外妖魔虽都很强大,但智慧都不高,一嗅到人族气息,便无法遏制自己,全都扑过去。
葛贤因祸得福,倒直接跑在了最前方。
即便如此,他也是丝毫不敢放松。
也是过去的一日半时辰,让所有考生都深入野地各处,距离出口都很是遥远,更别说黑雾涌动,将方向扰了个乱七八糟。
短时间内,包括葛贤在内的众考生,都轻易寻不着出口。
……
大逃杀!
这便是无主野地内正在上演的,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逃遁的修士们,此刻心头都有一种荒谬之感,他们这一类通过各种修行手段,变成上位生灵的存在,在俗世各地都是绝对强者,从来只有他们作威作福,肆意妄为的份儿。
没想到在这里面,他们却是绝对的弱者。
是被追杀的猎物!
是随时可能被吞吃的血食!
甚至是会被强行摁在地面蹂躏的可怜生灵。
仅仅是半个时辰内,数百考生,至少有一两百人,实在了这些天外妖魔手中。
那些考官所说的减员一半,正在飞快实现。
众考生们心底对于【灵官科举】的认知,正在被颠覆。
他们原以为,所谓的“搜神灵官”,筑基境修士就可担任了。
但现在,他们都晓得自己错了,轻松通过的第一关大考,麻痹了他们。
这初始给了巨大甜头的第二场大考,迎头就是一棒。
“仅仅是第二关,且任务是搜集灵粮这样听起来很轻松安全的事项,就至少要死一半考生。”
“那第三场呢,那任务可是【册封灵神】,又要死多少人?”
此时一些聪明的考生,忽而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为何那些考官明明知晓无主野地的凶险,却不事前提醒。
不是不行,而是没必要和注定殒命的“死人炮灰”说。
这第一届灵官科举,根本就是一场实验。
大原朝和万法教所图甚大,根本不是单纯选拔些可用来使唤的灵官,而是要用大浪淘沙、残酷大考的方式,选出能大用的绝世天骄。
甚至按照这样的形势来看!
即便有一些“幸运儿”能在此地保住性命,又能侥幸通过第三场大考,成为搜神灵官。
日后上任,要被驱使着去对付的,恐怕也不只是搅乱俗世,要颠覆大原的反贼们,多半还要应付数不尽的……天外妖魔乃至于邪神?
不过这些,皆是后事。
轮不到他们来担忧,在各地都算厉害的俊杰。
在这里,却都是要被淘汰的无用砂砾。
当他们想通这一点时,纷纷都是一边拼命逃窜,一边大肆嘲讽,发泄起来。
“哈哈哈……我好傻,我太傻了,还以为这天底下真有便宜可捡,真可以算计朝廷和万法教,却不想我才是最蠢的那个。”
“好歹毒的朝廷,好无耻的万法教,竟将我等当成是喂食天外邪魔的饵食,用我们的血肉之躯喂饱了这些孽畜,它们就不会入侵俗世了?”
“怪不得两方会那般慷慨将这所谓的‘宝地’拿出来与我们分享,原来如此啊,生怕我们提前遁离,还哄骗我等说三日内安全,无耻之尤。”
“狗日的万法教主!”
“驴曹的大原皇帝!”
……
死到临头,自然都不在意会得罪谁。
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都是隔空落在大原朝那荒淫皇帝身上,朝中文武百官,以及脱脱这丞相也无法幸免,都挨了大骂。
众考生都以为,如今这随时会被追上杀死,被蹂躏的“大逃杀”已足够残酷。
可很快的,新的残酷变故到来,让他们都晓得这并不是结束,只能算是开始。
考官们所谓的减员一半,在这之后好似也成了笑话。
恰好,也是葛贤等人快要寻着出口,遁离此地的这时辰。
本就毫无遮掩,赤裸裸显于天外的“无主野地”,倏然间爆发出一阵阵天崩地裂动静,黑雾在各处涌出,葛贤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被掩埋,被转移,消失不见。
来不及大骂,他以及所有考生都有感知,齐齐昂首看向天穹。
那里,赫然闪烁起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异象,重重叠叠,碰撞不休。
恍惚间,一道道似是不可注视、不可窥探的“神灵”虚影浮现,如同各种粘稠惊悚的斑斓色块,充斥着天穹。
而哪怕是再细小、不起眼的色块,当你竭力注视时,也会瞧见通天彻地、令你当场暴毙的景象,可能是与某一尊邪神进行了对视,又或是看见了祂的一段肢体。
天变!
众神降世?
一息?
或是更加短暂的时间。
原本还狂欢杀戮着的天外妖魔们,齐齐跪伏、瘫软在地面。
而一众考生们,不管是谁,都经受了一次匪夷所思的考验。
他们,被验证了道途?
或者也可以说,是后台根脚?
所有考生似乎都被一尊,或不止一尊“天外邪神”所注视。
考验失败者,比比皆是。
而下场,皆是一样。
一旦所拜的灵神,所在的法脉,无法与注视的邪神相抗衡,考生就会当场被转换门庭,成为一颗被强扭的瓜。
虽说这里考生们皆已筑基,且所拜灵神和法脉都非同一般,但如何能与天外邪神相抗衡?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哀嚎,转换过程接连上演。
原先他们虽有法身,但本质是人。
可这一息,他们先是爆碎,剔除了那些灵神血肉,随后重组,于是乎就见一头新的绿皮巨人、一只新的欲蛇、一头新的肠怪……等等妖魔,一一诞生出来。
这一幕幕!
不止是改变了葛贤三人心中的过往认识,也让其余所有考生,包括了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等反贼,心头都是剧震。
他们原本所关心的,是俗世,是天下大乱的大原朝。
可现下,他们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了天外。
俗世虽大,虽广阔,可与天外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
人族、以及万法灵妖、法脉修士们,皆很强大。
可在天外,又变得如此脆弱。
“在这些凶残【天外邪神】眼中,俗世莫非就是猎场?或是豢养血食之地?”
“似俗世这样的世界,天外又还有多少?”
“我等修士,莫非就毫无反抗之力?”
就在还活着的众人心底,生出这些意念时。
一桩桩意外,也开始接连上演:
多数考生失败!
却也有考生,成功抵御住了转换。
比如王宝和常碎颅。
这二人,也不知被多少邪神窥视,几乎是同时爆发怒吼,并显露出了同源但各有异处的【血神妖躯】……二人变化时,那天外,骤然有一块猩红如血的“粘稠色块”翻涌起来,凶残暴虐无有止境,好似汪洋大海般邪神孽炁随之爆发。
顿时,众人皆是明悟:这二人的妖躯引来了“天外血神”,且此邪神位格极高,强行庇护住了他们。
王宝之前屡次显露过自己血神传人的身份,并不让人意外。
倒是【常碎颅】,他毕竟是朱洪武麾下,一直隐藏得很好。
原以为可以装过第三场,并在葛贤的掩护下,成功任职搜神灵官,没想到在这意外中暴露了。
而紧随其后被迫暴露的,是吴藻。
此女在两场大考中,皆以“诡武修士”面目示人,出手便是一门门卖相极好,逍遥自在的武学,完全以人族少女的模样,与那些邪祟精怪厮杀,非但不落下风,还可顺势降伏收容,始终混迹在中游。
可如今,她也藏不住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世界真相,渺小人族
吴藻遭不知几尊邪神窥视时,其手中所捧玉炉,骤然涌出团团仙雾,并在转瞬间显化出一座冷清孤寂的巍峨仙宫来,日月相照,龟蛇拱卫,身处其中的少女已彻底仙化,在星光虹彩、仙雾祥云衬托下,好似天上神女,降临凡尘。
一应恶意、邪光,都被那真武仙宫所阻,伤不得吴藻分毫。
常碎颅、吴藻都已被迫显形,自然也少不了百花和尚。
他也知无法再藏,主动道了一声佛号:“弥勒降世,莲花救苦,有请吾主【莲花救苦菩萨】赐下佛光,庇佑小僧。”
话罢时,就见其皮囊上那一个个黑洞中,喷涌出大量圣洁佛光来,转瞬在身后凝聚成一尊高达千丈,端坐于漆黑莲花法座之上,皮囊紫黑,遍布黑洞,手中还执着一朵正盛放的黑莲法器的,凶煞佛陀菩萨来。
此黑莲菩萨低垂头颅,堪堪也将百花和尚庇护住。
如“王宝”这样早已成名的少年天骄,能唤来血神撑腰,抵御住邪神窥视,并不令人惊讶。
可常碎颅三人,皆是赚了不少眸光注视。
好在三人,并非特例。
这一场恐怖且突然的“惊天变故”,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副作用,将考生中那些出于某种目的隐藏起来的家伙,一一都揪了出来。
除了这三大反贼外!
很快又先后有五个考生,被迫显出原形,并试图唤来了自己背后所拜的神灵,求取庇护。
从那些神灵的炁机以及若隐若现的模样来看,无一是正神,都是那种暂未在俗世中闯出过名声的天外邪神。
五人中,有四人成功唤来了邪神庇佑。
但也有一个倒霉蛋,显然在自家邪神处不受宠,尽管不断哀嚎祈求,但仍旧以失败告终,最后就被某一尊天外邪神看中,在剩余众人眼睁睁注视下,被转化为了一种“两端皆有头颅的巨大蠕虫”生灵。
人性全无,当场就遁地走了。
随后便是诸如花衣至善、涂山小小、谢德真、耶律玉凤等等人。
除却至善和涂山小小外,剩下考生皆是万法教中人,所呼唤来的神灵虚影也都是鲲鹏、帝江这些强大灵神巫神,甚至耶律玉凤也不知哪里来的颜面,竟唤来了万法教主,在其头顶显出那照耀、焚烧一切的煌煌大日,勉力抵御住了侵蚀。
没错,就是勉力,与王宝常碎颅的从容不一样,万法灵神巫神,似不如血神强大?
涂山小小唤来的【青丘狐神】,也相差不多,勉强抵御。
倒是那“花衣至善”,不知唤来了什么,不知拜了什么神,竟颇为轻松。
最后,则是轮到葛贤。
他不止要庇护自己,还要守护白富贵和俏少妇。
他早早便听过一桩说法:邪神一类,最喜吞吃“祥瑞”生灵。
葛贤不愿拿二女的性命去验证,完全无法想象二女在自己面前被转化,失去人性的景象。
他毫不犹豫取来那【万龙幡碎帛】,放大后,将三人紧紧包裹在一起,不露出一丁点炁息。为了保险些,更是将应龙泽放出,并唤来万龙拱卫,试图混淆视线。
一开始!
葛贤明确感觉,有用。
有不止一道恶意可怕的眸光,隔着不知多少世界阻碍,窥探过来。
初始发觉“应龙龙神”的炁息后,皆是倍感无趣移开目光。
可渐渐的,祂们停留的越来越久,越来越多。
应龙灵神太弱小?
非也,葛贤眨眼便想通缘由:
“我如今仍旧算是窃贼,之所以无法唤来真正的【应龙灵神】,乃是因为我不曾拜过,也没能重建应龙灵神庙,所以如今也只能暂时拿万龙幡碎帛挡一挡,若继续下去,迟早会被揭穿。”
“用别的法身?”
“鬼族在这些天外诸邪神面前不堪一用,睡仙梦神呢?该是有了,献祭那些小魇蛛该是可行……。”
就在葛贤心念焦急,欲要切换为睡仙法身时,
忽然,两道聒噪声音传递过来。
“大王大王,快快请出伟大的【大角鼠神】,这些蠢神不敢来扰。”
“伟大鼠神便是众神中的‘鼠辈’,鼠辈鼠辈,腥腥臭臭,万神退避。”
毫无疑问,这声音来自锦毛君和腐肉君。
虽说是葛贤将它们转化为正经“鼠人族”的,但葛贤自己常年都是人族之躯,根本没时间去感悟鼠人血脉的特殊。
倒是这二君,已渐渐从血脉深处挖掘出了不少有用的知识。
这一息的提醒,可谓及时。
从这两句不难听出来,大角鼠神在天外众神中,未必算是强大的一列。
但绝对属于那种其余邪神不愿理会的,因为太臭了?
葛贤得了提示,立时掀开万龙幡碎帛,一边继续准备好随时切换睡仙法身,一边则取出“大角鼠神像”,变身的同时,也尽力将鼠神炁息释放出来。
刹那间,应龙泽内便充斥着一种仿佛积攒了数万年的那种恐怖恶臭,惨绿色的炁雾中,也明显蕴着沾上后就无法甩脱的致命疫毒……。
二女,同时露出厌恶之色来。
但她们也知如今是生死关头,一边抱紧了葛贤,一边竭力压制体内炁息。
而接下来的变化,也果然如那二鼠所说。
原本不知是看穿葛贤虚实,还是嘴馋“应龙血肉”的诸邪神眸光,发觉大角鼠神的臭炁冒出后,齐齐都是迫不及待的绕道。
那模样,仿佛是忽然发觉一块鲜嫩多汁的烤肉上,实际上涂抹的是粪尿般,倍感恶心。
甚至于葛贤都能感知出来那些目光的变化,从贪婪,变成惊恐厌恶,避之唯恐不及,逃的飞快。
“大角鼠神在众邪神中,究竟有多讨嫌?”
纵是在生死关头,葛贤也是忍不住纳罕道。
……
恐怖大灾难,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缓缓散去。
无主野地再次运转,天崩地裂中,又将那些“天外妖魔”、“邪神眷族”一一送走。
不管是那些狂暴到能将独角鬼王都锤成肉酱的绿皮巨人,还是山羊蹄肉块,亦或是欲蛇们……来时都是毫无理智的癫狂生灵,被送走时,却都乖觉无比,似是都习以为常了。
那一幕,又让葛贤以及其余人生出错觉:
“这些妖魔来此,简直像是被邀请过来,进食吃大餐的。”
“如今吃完一波便回家,又或是去赴下一场大宴?”
“而食物,就是我们人族?”
正这般想着时,他又很快反应过来。
那些妖魔眷族的数量,比降临时多了不少。
可以想见的是,多出来的这一部分,就是那一位位曾经的考生。
如今,哪怕他们的亲爹妈来了,也根本无法分辨。
随着那遥远天穹外层层叠叠的斑斓色块散去,黑雾重新弥漫,覆盖笼罩无主野地,那种好似不着一缕衣物,被“赤裸裸”观瞧着的恶心感觉,也渐渐在所有幸存考生们的心头消散。
活下来了!
当葛贤恢复人族身躯,散去应龙泽,并环视一圈看清楚所有幸存考生后,不由得沉默下来。
前一日,有多欢喜。
这一日,就有多悲惨。
数百位来自天南地北,皆是少年天骄级别的考生,死了足足八成之多。
还剩下,不到一百人。
而且除了王宝、葛贤等一批顶尖层次的,以无伤状态,通过考验外。
其余的,都受创不轻。
没死,也有不少人已然半疯。
也是无法,他们所拜的多是【天地四凶】、【玄冥】、【大羿】等等灵神巫神,明显不如血神、大角鼠神亦或是真武仙君、黑莲菩萨等等强大。
虽勉强庇护住了传人,但依旧让他们心魂受损。
至于那些死了的……不,不应该说是“死”,他们是被强行从人族转换成了其他的种族。
不是筑基蜕凡那一套只得到力量,生出一些恶癖,但还能保持人性的转化。
是一步到位的,将人性、记忆全部抹杀,从里到外无比彻底的转换。
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死了还要恐怖,还要惊悚。
葛贤此时也无法想象出来,那一位位考生在被转化的那一息,会有何等可怕的感受,会生出何种恐惧来。
“永生一脉诸神如胀妇,血神、诡术天尊、大角鼠神……这些也都是天外邪神,但祂们似乎不热衷于将人族粗暴转化为麾下的眷族,而是透过间接接触,培养在世传人。”
“不过,也还有另一个可能。”
“谁说只有【俗世】一个世界了,或许类似的一幕同时也在天外其他世界发生,只是参与进食的,不是这一批邪神,而是胀妇、大欢喜女神、血神等等呢?”
“与这些邪神,甚至是祂们麾下的眷族精怪们相比起来,人族似乎孱弱极了,毫无反抗之力。”
“若没有世界壁障之类的存在,一旦人族与这些邪神种族爆发战争,只怕会被覆灭得干干净净,或是被当做血食、宠物被彻底豢养起来……。”
“这就是俗世真相?人族这般渺小?”
“万法教想做什么?就这般毫无征兆的,将这般惊悚之事,显于一众考生面前。”
葛贤感叹时,隔空与常碎颅、百花和尚和吴藻对视了一眼。
从三人的眸中,他看出了同样含义:
与这种恐怖真相相比,那些叛乱、争夺天下的阴谋算计,似又不算什么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合道飞升,诸宝来投
从邪神灾殃中活下来的数十位考生,多数都已心魂受创,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也有几人。
这些,皆是代价。
是包括葛贤在内的考生们被“众邪神注视”,以及他们“直视邪神”,最后勉力保住自我的代价。
与其他考生相比,可说是幸运之极。
而此刻,他们心头,对于朝廷和万法教的“欺骗”正生出浓烈不解和怨恨来。
若非他们根脚足够硬,下场只怕与那些倒霉考生一样了。
“失去人族之躯,甚至于失去人性……若能获得强大力量,或是能永生不死,这般代价也有不少人愿意支付。”
“但刚刚那一幕幕,明显不是这般。”
“更像是从一个自由人族,被抹去记忆人性后,彻底转化为癫狂妖魔,成为那些邪神的奴仆傀儡?”
“这代价,谁愿付?”
想通此间种种,便是袁大用这样的,堂堂丞相之子,也都生出怒火来。
“万法教好胆!莫非将我等当成是棋子来用了?”
“事前不说,无有任何提醒,居心叵测,这灵官科举,我要退出。”
“说减员一半人,呵呵,若非我等运气好些,只怕要死绝了。”
“原来所谓的【无主野地】,实则就是与天外相接的秘境险地,虽有些灵粮宝物,但也随时会有天外邪魔、邪神降临,将我等闯入者当成是血食,一口一个,吞吃干净。”
“万法教早知晓这秘辛,故意隐瞒,分明是将所有考生当成了‘祭品’……说不定那些妖魔、邪神之所以不突破野地雾瘴,不入侵俗世,就是因为万法教每隔一段时日进行献祭。”
“怪不得万法教能成为天下第一法脉,古往今来,多次为【国教】……祂们分明是将我等人族当成祭品牲畜在豢养,只怕每次献祭,祂们都有大好处可得?”
……
哪怕只余数十人,也不妨碍此刻有大量阴谋论生出。
责怪不了任何一位考生,此时谁都会胡思乱想。
便是还抱在一起的葛贤和白富贵两人,此时都因为思量其中缘由,而忘了放开。
“以义父的修为道行,此事他当晓得才是。”
“只怕未必,丞相只是天枢上相灵神在世传人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却不是【万法教】的主宰……此次灵官科举完全由万法教操持推动,若有阴谋要瞒过丞相,也算不得难。”
“义父素有‘前知’之能,许是他已预知到我们会没事,这才没说?”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提前离去为好,灵官可以不当,性命却先要保住,谁也不晓得这无主野地内还会出现何种凶险来。”
两人这般说着。
其余考生也都是类似想法,是以此时都要默契施法,第一时间寻着那出口,遁离野地。
可偏生,也就是这一息。
这广袤野地内,忽而有一道清朗道音响彻:
“诸位!”
“汝等在无主野地内所遭遇凶险秘辛,一切皆有解释。”
“考场出口因众神炁机而被搅扰,时限不至,不会再现。”
“诸位可趁着还有一日时间,尽量多搜集些灵粮种子和血食宝物,届时【万法教】将有一份大机缘给予诸位。”
“只要能成为搜神灵官!”
“万法教可保汝等每一人,皆有合道飞升的机会。”
这声音,谁都识得。
正是名义上的主考官,大原朝丞相,天下称颂的第一贤相,脱脱。
谁也没想到在这当口,脱脱会出来背书,并许下那般匪夷所思的重诺。
合道飞升!
也不知是这四字的吸引力,还是脱脱动用了什么神通。
这一息,哪怕是有些疯癫的考生也都清醒过来。
颅脑轰鸣,心神震颤。
眸中,也都闪过欢喜、怀疑等复杂神色。
俗世中万千法脉,不管是正神邪神,修行的终点之一都是这个。
筑基蜕凡,意味着修士超凡脱俗,成为迥异于凡俗的“人上人”。
通神显圣,意味着人上人之后,又成为可凌驾于俗世大多数生灵头上,主宰一方的强者。
但这些,都比不过【合道飞升】。
那是自古以来的传说,意味着可以从俗世人族,一跃破开樊笼,成为上界、仙界的神仙。
永生不死,永劫不灭,无所不能。
说不定那些所谓的“天外邪神”,实则也就是飞升后的强者们。
一时间!
本要遁走的考生们,俱都留步,心头既惊讶,也犹豫。
尽管先前都在大骂皇帝、脱脱和万法教的考官们,但如今既然连“脱脱”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素有贤名,全天下都认可好人亲自出来承诺,顺着台阶下来又何妨?
如今野地内已无凶险,而提前离开考场,又会被取消灵官资格。
众人带着“左右再等一日”、“出去后再听听朝廷和万法教有何解释”、“已无凶险便先捡拾一些灵粮宝物再出去”……等等这些念头,非但都没有提前走,都留下来,并继续履行职责,收集灵粮种子,捡拾天外宝物。
这些,自然都是借口。
真正让众人从愤怒、死亡恐惧中醒转过来,并接受脱脱说辞的,还是那合道飞升带来的诱惑。
哪怕知晓是画饼,也无有几个修士能抵御。
何况因为先前那一幕幕惊人遭遇,如今听得脱脱这几句,再一联想【万法搜神司】那堪称逆天的权力,说涉及到合道飞升层次,也未必不可能。
当然,更关键的原因是:考场出口消失了。
考生中有拜【帝江巫神】的,在脱脱说完后就施放神通,近乎瞬移般,来回纵横挪移数千上万里,除了胡乱涌动的黑雾,各种邪祟精怪外,的确没能寻着本该出现的出口。
其余考生不信邪,也出手去寻,结果却都是一样。
既然暂时没了出路,众人也只得“接受”那说辞,继续开始认真搜集灵粮种子,血食宝物。
倒是葛贤没有白费功夫去验证,而是心头咀嚼着脱脱说的那四字。
脑海中,则不由自主回想起了陈抟老祖。
这位曾经的“在世睡仙”,明明修为道行都已圆满,举世无敌,可宁愿自殒于石室之中,也不愿合道飞升去仙界……。
葛贤虽察觉背后还藏着其他秘辛,但线索太少,此时也是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也不等他继续,忽然,他与白富贵俏少妇二女,皆有所感。
三人同时扭头,看向一处地界。
考场最中心处!
先前漫天宝光陷阱所在,无尽天外妖魔降临之地,一众邪神注视之地。
因为死了数百考生,幸存下来的众人又是艰难逃出。
哪怕如“王宝”、“常碎颅”这样凶的,也不愿再回去,连回首看一眼都懒得。
但这一息,所有人都不得不看过去,且双眸都瞪得滚圆。
缘由简单粗暴,那无比诱惑的漫天宝光,竟再一次出现了。
陷阱?
故技重施?
邪神再来?
就在众人心头满脑子阴谋论要翻涌时,很快便都亲眼看着,那些宝光一点一点,一道一道,变成真实存在,洒落下来。
而更真实的证据,出现在白富贵身上。
她作为能吸引宝贝主动投靠的天生祥瑞,终于在这无主野地内展现了出来。
漫天洒落的宝物、异物中,至少有七八道,显形后齐齐朝着三人激射过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翡翠喇嘛,蝠母黑汁
见宝物主动投人,其余考生都是惊骇。
但很快发现是“白富贵”,便觉正常,随后就认真观瞧后续。
那七八样宝贝投至白富贵面前,很是乖觉的,依次显出自己的本相来,似是要排着队,等待着白富贵这天生祥瑞的收服。
其中有三样,极为醒目,哪怕还不曾显现出什么强大异力来,只是凭借着本身的“炁机”,依旧让一众考生眼热不已。
正是先前就见过的一艘金船、一座翡翠怪山、以及一枚苍白项圈。
其余宝物,都是上来就“白给”,求着白富贵收下。
唯独这三件,跳跃徘徊,似是有什么条件?
白富贵先是一挥手,将其他四样收下,而后再探手出去,一一触碰这三宝。
不多时,富贵那娇憨圆脸上,接连露出意外之色来。
也没隐瞒,当众就道:
“金船来自天外神灵【广成仙君】,内蕴仙丹仙经,若是我愿意拜祂,当即就可认主。”
“翡翠山来自天外邪神【翡翠喇嘛】,本身便算是喇嘛血肉,可入道修行,山中还刻有《不死邪印》一册,若是我愿意拜祂,也可认主。”
“项圈来自天外邪神【灰白星神】,是一件攻伐类至宝,认主的条件也是那个,要我拜祂。”
……
富贵说话,向来诚挚动人,任是谁也听不出一星半点的炫耀之意。
但不妨碍其余考生牙酸嫉妒。
这都是什么待遇?
天生祥瑞就这般占便宜?
寻常宝物主动投靠就算了,怎么连这种与正神、邪神沾边的宝物也都上赶着去投,尽管都设置了条件,但依旧是了不得。
尤其这三尊神灵,虽说都是籍籍无名之辈,还不曾在“俗世”中闯出什么恐怖名声。
但不知为何,众人一听,都莫名觉得这是三尊强大神灵。
嫉妒归嫉妒,但这一幕也让葛贤和考生们明悟并确定了一些事,比如先前脱脱所说,确是真的。
“原来并不是所有正神邪神,都会选择强行转换人族的信仰和种族,也有这种双向选择的?”
“这些灵粮种子和宝物,都是真的。”
第二念,才是重点。
既已无凶险,又真的有诸宝降世,如葛贤、吴藻这样的还能忍一忍,但一些本就心魂受创有些疯癫的考生,正需要一场发泄来释放心头残存恐惧。
于是乎下一息,这些考生都等不及看白富贵的选择。
齐齐动作,再次“冒险”扑向这无主野地的中心地界。
不多时,各种惊喜声音接连响起。
最先动作的第一波考生,每一位皆有收获。
真实存在着,并非虚幻的宝物,落入了他们手中。
说是宝物也不对,最先为考生所得的,乃是灵粮血食,许是这二物都跑不快的缘故?
分别是一种唤作【绿皮蘑菇】的灵粮种子。
以及一种唤作【蝠母】的血食。
前者分明就是跟随着那些绿皮巨人们而来的粮种,说不定就是那些巨人的食物,只要随意洒落大地,就可在十几息内,长出一簇簇鲜嫩可口,翠绿甘甜的蘑菇菌子来。
而后者,却是来历诡秘,不知出自何界。
只瞧来是十几头行动缓慢,似人似蝠的怪物,当它们将蝠翅打开时,赫然出现数十颗圆润又漆黑的物事,并不断分泌着,嗅来香气浓郁的汁液,只是闻一闻,竟让人体内气血浮动,精力恢复。
除了这诡物二物之外,很快又有一些考生追上那些宝光,击散后,成功收取各种宝物兵器。
见得这一幕幕!
更谨慎些的第二波考生,也纷纷动了。
各施妙法,开始追逐那些灵性十足、稀奇古怪的宝物。
这些东西似乎都是从不同世界,跟着那群天外邪魔、邪神而降临在无主野地中的,瞧来与俗世风格迥异。
最令人欢喜的是,多数宝物对于“使用者”,并无什么过分要求,只要能降伏认主,就能用自己体内灵炁将之污染占据,收为己用。
这发现!
使得所有考生,都是欣喜莫名。
在天外,许是正常之事。
可在【俗世】中,多数宝物实际上属于某个法脉的特有物件,除非投入那法脉修行,否则根本不可能拿来使用,比上了锁还要令人恶心。
众考生也没想到这些天外宝物,并不具有这样的特性。
更没想到,是这些宝物的威力。
比如此时那涂山小小,偶尔降伏一个约莫磨盘大小,黑铁所铸的怪异箱子,打开后内里是一排排闪烁着幽光的“黑铁疙瘩”,她瞧过用法后,随意取来一颗,往远处一抛,只听得一声宛若是天塌地陷般的轰鸣。
混杂着硫磺红雾、铁锈臭气的火云爆发,那处一座山头,就此生生被抹去。
这画面,将葛贤都看呆了。
涂山小小也是立时将那怪箱收起,娇笑着道:
“好宝贝!”
“不费我一丁点灵炁法力,威能倒比我的【涂山玉】还要强大三分。”
“若一起都砸出去,岂不是连通神境都有可能将之重创?”
似涂山小小这般运道的考生,并不只有一个。
下一个,赫然就是常碎颅。
这莽汉反贼,本是要趁机去寻“王宝”厮杀。
只是在半途却意外被一件杀伐类宝物主动投靠,那是一柄长度惊人,通体猩红,不知由何种灵材铸就的恐怖血矛,模样虽是截然不同,但炁机与王宝所执【血神枪】乃是同源。
当常碎颅持那血矛挥舞时,大地崩碎,岩浆喷涌,身处其间的常碎颅,简直好似地底的炎魔爬了上来。
“哈哈哈……俺就知道,血神这老梆子向来公平。”
“同样是血神传人,那看起来娘娘腔的王宝一身宝贝,我常碎颅还赤条条一个,这合理么?”
“果然我心底骂了几百遍后,这就将合用的武器送来了。”
“喂,那边的娘娘腔,来与俺打一架,看看咱两谁更强。”
大笑中,常碎颅真就如莽汉般,持着那血矛,冲向王宝。
葛贤见此,只觉哭笑不得。
不过却也不担忧,常碎颅这般做派,反倒是不让人怀疑他是细作。
天外血神一脉的风格也渐渐为众人所知,嗜好厮杀战斗,凶残狂暴,但直来直往……至于是不是真的都是莽汉,葛贤只知道常碎颅不是,至少不全是。
……
凶险没了,宝物却多,无主野地内又持续了一整日的热闹。
到后来,便是最谨慎的葛贤,也不由出手搜集了一些灵粮种子和宝物。
最令他和白富贵欢喜的,是种子。
确切的说,是一种唤作【龙牙米】的仙稻。
也不知是来自哪一个天外世界,随着天外邪魔而来,只一小袋,内里是一粒粒长约三尺三,通体红白相间,香气惊人的稻种。其效用是一年三熟,亩产三千斤,灵炁充盈,食之可令气血充盈,法力暴涨。
葛贤之所以晓得这些灵效,是因为这灵粮种子,乃是主动投他的。
缘由?
无意外的话,该是因为葛贤那应龙灵妖之躯。
这仙稻,许是与“龙族”有些关联,尽管不是俗世中的龙族,但也认了葛贤的应龙血脉。
葛贤在这无主野地内已得【红玉香薯】、【龙牙米】两种灵粮,前者可供平民百姓,后者可供修士,堪称圆满,更别说还有【万岁蟾蜍】这样的稀罕血食。
凭借这些收获,哪怕他不上缴任何宝物,只怕也足可再次位列榜首。
至于说有无宝物,自也是有的。
主动来投“富贵”的那三件沾染了神灵炁息的宝物,都遭了白富贵的拒绝,她似不愿拜任何神灵,先前去天枢上相灵神庙担任神官,也是脱脱的安排而已。
三宝遭拒,本都要各自遁走。
可葛贤却突兀出手,施放出一点淡淡魅惑,将三宝皆勾引了过来。
但他也并未应下任何一个条件,没有拜任何一位神,只是先诱惑三宝跟随在身边。
葛贤所打主意再明显不过,想将它们带出无主野地,寻个机会,故技重施,再来一回魅惑采补,占为己有罢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仙界秘辛,万法将覆
无主野地,被搜刮了不知多少遍的中心区域。
数十位最后活下来的考生,各占一区域,默默等待着。
第二场大考开始时,数百人都算是从天南地北来的少年天骄,但差距也不小,龙蛇混杂。
如今,倒是大差不差了。
因为只要根脚靠山、修为道行稍稍弱一些的考生,无一例外,全没了。
说是“死了”也可以,毕竟被强行抹去人形人性以及记忆,转化为另一种族,比死亡殒命还要彻底得多。
现下这数十位,勉强可以算是同一阶层。
多数为蜕凡境!
背后都是强大神灵!
在最后的十几个时辰内,众人除了搜刮野地,寻找可用的灵粮种子和血食宝物外,互相之间有冤仇的,也趁机进行了了结。
如常碎颅和王宝,二人同拜【天外血神】,满脑子都是厮杀战斗,根本阻拦不住,初始时两人甚至都没去搜刮宝物,而是先痛痛快快的缠斗了数百回合,最后结局竟是打平。大概因为拜的同一尊邪神,皆无法压服对方。
若继续杀,无非便是共同力竭而亡。
这种氛围之下,原本葛贤以为袁大用这位花果山弟子,强大猿妖也会找自己厮杀。
可惜,并无。
反倒是找上了谢德真,双方代表着朝中两大政治势力,火拼了一场,最终谢德真一方因为人数少了些而败北。
真正寻葛贤了结恩怨的,是耶律玉凤。
也不知这位耶律家的顶级小白脸,究竟有多讨【怜真公主】的欢心,其体内赤乌血脉纯度暴涨,更是在野地内运道爆棚般捡着了一件名为【大日战车】的宝贝,驾驭起来横冲直撞,威能极大。
奈何,他的对手是葛贤。
并未动用什么底牌暗手,只是显出应龙之躯,以应龙泽将其拉扯下来,随后一道百煞神光轰成重伤。
这,便是这一息的场景:凄惨嘶鸣中,又见赤乌坠地。
这景象发生时,另一侧倏忽有战意冲霄,朝着葛贤笼罩过来。
毫无意外!
是王宝。
这位被大原朝重点培养,视为未来军中领袖的“考生”,显然依旧不满第一场榜首位置被葛贤夺去。
第二场,他要夺回来。
最简单莫过于击败葛贤,将其所收集的灵粮血食和宝物统统抢过来。
葛贤也不示弱,扭身就要去与王宝厮杀。
他倒也想见识见识,天外血神传人,究竟有多强大?
可惜,考场不给二人机会。
三日时辰,正好于这一息结束。
周遭涌动的黑雾中,再次出现了那出口。
一声招呼都没有,几乎所有还活着的考生,一声不吭齐齐爆发。
数十道遁光,离了这恐怖考场。
……
当黑雾褪去,众人出考场,重回俗世大地时,每一人面上都露出恍惚之色来。
随后,皆听到了一阵阵嚎哭。
哭泣之人,无一是平民百姓,全部是大原朝中的文武百官。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觉,原本那些追上来围观的好事者们,一个不见全部消失了,倒是那些朝中大员、皇家勋贵还在。
当他们发现自家孩子不在时,便都意识到了什么,恸哭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吾家孩儿可是蜕凡境修士啊,怎会殒命在这荒野之地。”
“吾儿拜的乃是【兵灾灵神】,如何会死在里面?”
“还有机会,还有时间,我家孩子还可出来,再等等。”
“愿赌服输,是老夫害死了他。”
听着这些声音,活着出考场的数十人这才反应过来。
三日前入考场的数百人,无一是平民散修出身。
每一位,皆有来头。
最次也是当地豪强,灵妖大族。
文武百官和皇亲贵胄们的二代,比比皆是。
他们原先的打算:既然皇帝陛下联合万法教,联手推出【万法搜神司】这样权力无上的新衙门,那就行使一下自己的大官特权,用尽手段提升自己血脉子嗣的修为道行,再塞进考场,只要当上灵官,道途一片光明。
不得不说,此已是明面规则,大家都这么做。
某种程度上葛贤、富贵和俏少妇,也依仗的是脱脱之权。
奈何,此更像是陷阱?
大考真正的主导者,是万法教。
这天下第一法脉名为告知文武百官们真相,谁都不知晓考场内的凶险,只当是寻常考验罢了,第一场那种,则更是起到了致命的麻痹效果,让所有考生都放松警惕。
哪里能想到,第二场大考,如此可怕。
三日,减员八成。
如今恸哭的大员勋贵们,既是在哭自己死了的血脉子嗣,也是在哭前面投入的大量资源,这一回全如泡影般散去,一丝一毫的好处都捞不着。
而被骗的大官中,甚至也包括了脱脱。
这位明面上的“主考官”,初始脸上毫无波澜,但见葛贤带着富贵出考场时,不由也松了口气。
随后,便是令包括葛贤在内数十考生惊讶的一幕:
“诸位,结果已出,随我回朝吧。”
“接下来第三场,与我等无关。”
话罢时,就见脱脱直接领着文武百官,转身离去了。
不过也在其转身时,葛贤和富贵脑海中,同时响起了他的传音:
“灵官科举乃【万法教】之骗局也,执掌此司的非是朝廷,是万法教。”
“其中福祸相依,是否要接任,全凭你二人心意。”
不待葛贤富贵理解这两句。
场中,唯一剩下的,万法教那十八位通神境考官齐齐上前,似是接管了此次大考。
从中走出一位,其背后隐有鲲鹏虚影沉浮的老者考官。
他瞧着众人,面上是既满意又意外之色,随后开口道:
“恭喜诸位!”
“能通过第二场大考,每一位皆是在世天骄。”
“先前我们【万法教】所允诺的,给予诸位一个合道飞升之机,并非虚言。”
“只是在那之前,仍需汝等再做一次抉择,是否要参加第三场大考,是否要真正加入【万法搜神司】。”
“若有不愿者,可此时弃权,可带走从无主野地内搜寻来的所有宝物,甚至大原朝还会给予重用,只是无法再入搜神司罢了。”
……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不少考生陷入犹豫。
缘由很简单!
万法教前面那种玩法,过于无耻恶劣。
故意隐瞒无主野地内那足可团灭所有考生的“凶险”,若他们在第三场时,再来一回呢?
众人虽都是蜕凡境的天骄修士,但玩起来必定不是一尊尊通神境强者对手,更遑论是万法教这个天下第一法脉。
此时抽身而退,未必不是好选择。
葛贤和富贵,同样在思量着。
原本以葛贤谨慎的性子,一时间想着的,是弃权。
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玄妙预感在阻止他这么做。甚至于在这关键时刻,他那许久没有动静的“宝癖”再度发作,且这一回并未指引什么宝地方位,而是指向现在,似乎正在催促他同意。
不等他想明白,忽而又一道理由过来,是富贵传音。
“义父那话,恐怕是希望你我同意担任灵官。”
“若他不支持并觉得其中有大凶险会害了我的性命,会直接让我拒绝。”
“以我感知,此事确有凶险,但亦是了不得的大机缘。”
富贵这几句,与葛贤的宝癖指引完全重合。
顷刻间,有了决断,二人便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其余数十考生竟也默契做出同样决定。
不过他们的原因,与二人不同,多数是对自己“根脚靠山”的自信。
如王宝常碎颅这样的!
心头皆是一念:血神那老梆子最是护短,万法教再阴险又如何,奈何不得我。
……
见考生们有了决断,那鲲鹏神官面上,笑意明显。
随后,就见他以及其余十七位神官,同时施放某种秘法。
下一息,众考生非但齐齐生出同一种奇妙感觉来,更见异象发生:一丝一缕好似牵丝般的粘稠虹光,从每一人体内溢出,内里竟蕴着那种让众人都是面色大变的,不可注视不可窥探的众神恶意,最后在空中汇聚成某种奇妙烙印,继而缓缓散去。
不待众人心生疑惑,神官的解释传来:
“汝等许是知晓,许是不知。”
“此间世界唤作【俗世】,有九州十地,很是广阔,然而在天外,类似俗世的世界有许多,每个世界都有着各自的修行方式,亿万法脉。”
“只是因为天外乃是那大量邪神的居所、猎场,是以各界不可互相来往,传闻只有那广袤无垠的【仙界】才是例外,且仙界中的人族并不如我等孱弱无力,甚至能与一众邪神发起战争。”
“诸界修士一生修行,所求也就是飞升仙界去。”
“当然,那数不尽的天外妖魔和邪神,也轻易入侵不了我等……它们一旦进入俗世,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被同化,要么暴毙。”
“不过它们会通过【无主野地】降临,听闻各个世界都有类似秘境,那些妖魔邪神经常降临,吞吃一番,就去下一处……虽无比残酷,但它们这般做,也让这些无主野地汇聚了大量机缘好处。”
说到此处时,神官刻意顿了顿,让众人消化秘辛。
的确需要!
至少葛贤就是首次听闻这一桩世界秘辛。
重生以来所经历诸事,而生出的一种种疑惑,此时又消失不少。
但他脑海中,又即刻掀起惊涛骇浪,诸多猜测。
“俗世?诸界?仙界?”
“我前世那个世界,也是众多世界中的一个?”
“只怕未必,前世可是从没听过什么天外妖魔和邪神,也没有无主野地这种。”
“还有仙界若是有这神官形容的那么好,为何陈抟老祖会放弃?”
……
葛贤还未想明白,上头神官继续又解惑道:
“先前汝等也感知过了,要入无主野地,须有秘法才可。”
“若无,哪怕是通神境强者进去后,也会在短时间内暴毙。”
“而适才显现之物,唤作【万法众神恶印】,乃是沾染了众神恶意的万法神浆所凝,只要此烙印在汝等体内一日,汝等就可以自由出入,这俗世内每一处无主野地。”
“那无形恶意可阻俗世众生,却阻不得你们,机缘好处,由得汝等取用。”
当这四句入耳。
每一位考生,脸上都是同样神色。
惊喜莫名!
果然是意想不到的大机缘。
如今他们数十人谁都晓得“无主野地”是什么样的地界,凶险是没错,但同时也是绝对的宝地。
与天外不知多少世界相连接,且时不时就有天外妖魔、邪神降临。
谁知道广袤无垠的俗世中,藏着多少无主野地,那些野地内又藏着多少宝贝。
“这是一张无限通行证!”
“天底下其他所有修士,渴求不得的稀罕宝物、机缘,如今对于此间数十人来说,却是唾手可得。”
“与其中蕴含着的好处相比,那些凶险完全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这种好事,万法教为何会让给其他法脉修士?”
“要知道这里归属于【万法教】的考生,甚至半数都不到。”
葛贤心底浮现的疑惑念头,同样在其余考生脑海涌出。
上方神官,也看出这点。
就见他继续笑着,解释道:
“汝等虽得了恶印,但日后任职灵官,须听命于我【万法教】。”
“但有不从,我教自有秘法,可随时散去恶印。”
“汝等也当知晓,这灵官科举不过第一届罢了,往后还有第二回、第三回。”
“此乃互惠互利之事,汝等得了大机缘,我教得了诸位效力……若非我教近年来有些空虚势弱,培养灵官一事本该在教中进行,如今无法,便与天下修士共享之。”
这些解释出来,所有人便都理解了。
万法恶印!
虽然是万法教掌握的秘法,但此法代价巨大。
其中关窍只怕是需要让“考生们”经受天外大量邪神的注视,过程中体内的万法神浆会窃来一些恶意,出考场后凝聚成烙印。
相当于是让那些邪神来当考官,验证过后的考生,从此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无主野地。
承受不住,就是殒命。
“若让万法教内部进行选拔,多少弟子都不够拿去填的,死个七七八八,也培养不出几个灵官来。”
“但放宽到整个俗世修士,就多得多了。”
“如今这数十人,算是万法教捞上岸的第一网鱼,刨除本有的万法教修士,成功捞来天外血神、黑莲菩萨、真武仙君、猿神、狐神、造化妙始……等等,皆是真正的大鱼。”
“看万法教的意思,往后还要捞第二、第三、第四网。”
“万法教,似乎出了严重问题,竟需要用这种激进之法来请外援?”
“不过用‘恶印’来控制众人也的确颇为歹毒,一旦万法教生了歹意,趁着灵官们去无主野地时,突兀散去恶印,岂不是那灵官要当场暴毙?”
葛贤能想到这一节。
其余考生,自然也可以。
在一开始的欢喜过后,纷纷反应了过来,每一人面上都浮现出懊悔之色。
谁都不蠢,谁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到旁人手中,尤其是【万法教】这个阴险无耻的法脉。
上方神官们似乎是吃定了考生,不等他们鼓噪反悔,再度开口道:
“待诸位正式任职【搜神灵官】时,可与我教签订法契。”
“若我教违约,害了汝等性命,汝等背后之神灵可直接降临我教,将万法诸神分食了去。”
“若汝等违约,也不必殒命,只需将所得一切好处上缴,并要抹除相关记忆。”
“如何?”
听得这些,众考生才都点头。
见此,神官们笑的更加欢喜,继续又抛出福缘诱惑道:
“好,诸位如今都已算是灵官预备役。”
“剩余第三场大考,既是帮助诸位分清楚品阶,也是赠予诸位的又一场大机缘。”
“毕竟诸位任职灵官后,意味着能调用大原朝以及万法教中堪称无穷无尽的资粮好处,供自己修炼,想来通神、显圣二境都不可能拦得住伱们。”
“但合道飞升?需要一些运气。”
“我万法教会给每一位灵官飞升之机,但也不瞒你们,拥有【册封灵神】之法的灵官,飞升几率要大许多。”
“再无异议的话,诸位随我等走吧,第三场大考的考场所在,乃是万法教总庙之下的……万法神狱。”
这十八神官,都抛出了这般大的饼,自是谁都不会有异议。
且他们所提出的交易条件,听来也是无比公平,甚至还偏向于考生们。
谨慎如葛贤,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俗世修炼,不管是哪一个法脉,代价恶癖都禁不了,能修炼到【显圣境】都已经算是当世稀罕的强者天骄。
万法教虽然有所“挟制”,但的确给了众人堪称一步登天的福缘。
甘愿冒着凶险,为其效力。
待众考生随着“十八神官”施了某种转移秘法,三两息回转大都皇宫深处的万法教总庙,并直接见到总庙中场景后。
每一人面上,又都露出明悟之色来。
似乎,都懂了万法教为何愿意分享的原因。
无他!
这个天下第一法脉,境况极其不妙。
原先在众考生以及天下人的认知中,汇聚了【万法众神】的总庙,该是香火冲霄,神炁充盈的景象。
从远古开始,万法教册封、祭祀了不知多少灵神。
与其他法脉发生战争时,直接请来一尊尊“强大灵神”,砸也能砸死对手。
这也是为何?
这么多年,如永生教、极乐教、白莲教等等邪神法脉,加上一大堆的圣地,都争不过万法教的原因。
可这一息!
众人所瞧见的景象却是:万法凋零。
巍峨伟岸的神庙中,那一尊尊用各种材质铸造的灵神雕像,竟大半都黯淡无光,既无香火祭祀,也无神官守候。
有一些雕像,甚至都已破碎。
唯有最上层那一列列,也就是灵神、巫神二脉,如鲲鹏、雨师、英招、天地四凶、帝江、句芒、奢比尸、蓐收、祝融……等等,的确都是香火鼎盛。
这二脉,实际上也是万法教最初的根基。
后来的灵神,都是被万法教征服后册封的。
或是与万法教有合作,挂了个神名神职,如当初的【应龙灵神】。
葛贤眼力惊人,尽管面前神像繁多,却还是在第一眼就扫掠到了应龙灵神的神位所在。
除了一个铁铸铭牌外,空空如也,竟连神像都无了。
某种猜测,同时浮现在葛贤以及其余考生心头:
“万法教!”
“只怕出了大问题,遭了几乎所有灵神背叛?”
“除了最初的二脉根基,如今这法脉无比空虚。”
“若真是如此,万法教只怕要完了。”
众人这般想,乃有缘由。
万法教能称霸多年,倚仗的就是神灵多。
一旦没了这底蕴,只凭借最初的二脉根基,最多也就堪堪与【永生教】这老对手打个平手。
毕竟永生教这一法脉也特殊,乃是一尊尊邪神汇聚而成。
奉【灵欲天父】为尊,麾下还有胀妇、红月道君、血肉四圣等等强大邪神。
若非永生教不知何故,始终无法召唤那最强灵欲天父,说不定万法教还不是永生教对手。
如今这一幕若为真!
万法教,只怕真就到了倾覆之时。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封神秘法,猪头菩萨
众考生看出【万法教】的窘境后,半数人心头毫无怜悯。
有的,是幸灾乐祸和觉得有利可图的欣喜。
“怪不得此次万法教会如此鲁莽,如此慷慨。”
“灵神集体背叛,意味着这个天下第一法脉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空虚状态,在这当口加入其中,只要运作得当,完全可以从中窃取大量好处。”
“这搜神灵官,须得当上。”
数十位天骄考生心底,此时都是这念头。
甚至于包括了耶律玉凤、谢德真这些名义上也属于“万法教”的考生。
当然,也包括了葛贤。
他来参加灵官科举,一开始就居心不良。
不过他倒没有什么欣喜念头,因为他觉得眼前不过是表象。
万法教能独霸天下第一法脉多年!
自然有着独有本事。
这么容易就空虚败落,如何可能?
谁又知晓这是不是万法教所有的灵神,万一只是表面的,暗地里还藏着一堆其他灵神呢?
那十八位考官,却不管众人心底在计较思量着什么。
只是站在总庙殿内,众人面前,继续交代道:
“第三场的考场,乃是【万法神狱】,待本神官与诸位讲明白规则后,便送你们入狱。”
“本次大考时限为七日,内容为册封灵神。”
“相关秘法,已提前藏匿于神狱内,诸位各凭本事收取。”
“考场内百无禁忌。”
“只要在七日后成功出狱,不论是否册封成功灵神,都将任职【搜神灵官】。”
“另外便是不论诸位在万法神狱中获得了何种机缘宝物,都归于己身所有,我教不会收走。”
“最后再给诸位一个忠告:不要轻信狱中任何神灵。”
“好了,且去吧!”
一瞬,这番话钻入众考生颅脑。
不待他们消化并有所反应,众人脚下,猛地爆发刺目神光,似乎是某个非凡阵法被启动。
眨眼间,数十位考生全然无法反抗的吞吸之力,将他们一股脑都扯入地底。
在辉芒消散前!
隐约可见得,那是一个无比巨大,四通八达,秘洞万千的【地窟】。
……
“谁能想到在万法教总庙之下,竟就是所谓的万法神狱,万法诸神一起上阵,镇压不愿归顺的邪神孽神们?”
“只是这监狱,瞧着似无狱卒存在的痕迹,也无什么看守,封闭式囚禁?”
庞大无尽的地窟内某处,葛贤凭空跌落,又站定,打量着周遭道。
入目所及,是大量弯弯绕绕的地道、洞窟,通道的尽头又是别的通道,永无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湿滑略带腥臭的气息,洞壁表面覆着薄薄一层肉膜般的物事,极其强烈的凶险感知,从四面八方流淌过来,无有一处方位能带来安全感。
这些,也就罢了。
真正让葛贤皱眉的,是他发觉自己与俏少妇、富贵二女,失散了。
“此次大考,不允多人协作?”
“既然我与二女失散,想来袁大用、谢德真两伙人也是如此。”
“还好,富贵与白姐姐都是祥瑞,战力虽不佳,但有福缘庇佑,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事。”
虽然是这般想。
但葛贤还是即刻取出【天外鼠神像】,故技重施,再次呼唤出鼠人们来。
这次他动用了更多大角鼠妖炁,将锦毛、腐肉二君那些手下也一并唤了出来。
下一息,地窟内此处位置就开始响彻聒噪叫声。
鼠人们拍马屁,也都是大王大王的叫着。
也亏了葛贤已形成习惯,施任何秘法,都先用应龙海雾遮掩,百试不爽。
“大王大王,这地方好好好,鼠辈喜欢。”
“阴暗潮湿,鼠辈福地。”
“大王,我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但比我们更臭更饿,只怕是好久没吃过肉了。”
“惨惨惨,饿饿饿。”
锦毛、腐肉二君,表达的词儿就多了不少。
葛贤听了几声后就令众鼠人们安静下来,随后下令,命它们去往各处探索,着重寻找白富贵、俏少妇二女。
在二君带领下,众鼠领命而去,四散消失。
的确没喊错!
这地窟,极为适合这些鼠人,简直如鱼得水。
好似完全没感觉到四处都弥漫着的“恐怖凶险”,勾肩搭背蹿走,像极得了大王命令去巡山的小喽啰。
反倒是葛贤,极为小心谨慎的前行。
没有任何意外的,转瞬就迷路。
他那“感知”天赋在这里也罕见失效,或者说效用没那么大了,因为每一个方位在他感应中,都是一样的危险。
非要选,也就选一处稍淡一点点的。
幸好,在进入地窟后,葛贤很快又发现自己体内“宝癖”剧烈发作起来。
强烈指引,于心底腾起。
“来了!”
“且瞧瞧,这回我能得到什么?”
“宝物机缘?还是神灵传承?或是那册封灵神之法?”
葛贤循着冥冥中的奇妙指引,首次加快速度。
并未冒然施法,只是纯粹动用血肉力量,近乎鬼魅般的挪移着。
按说这般快的速度,该用不了多久,就可找到目标。
可事实却是,进度不快。
一是这【万法神狱】实在大得离谱,过去半个时辰,葛贤稍一估算就知自己少不得已走过数百里距离,却依旧看不到边际。
二是凶险,尽管葛贤沿途所过皆为滑腻地道和幽暗洞窟,但仍旧发现了许多令人头皮发麻,大感惊悚的异物。
如某个洞窟内,堆垒成小山的人族头骨。
或是前方地道尽头,孤零零燃烧着的鬼烛。
还有猩红粘稠如血肉,甚至缓缓蠕动着的洞壁。
站在角落,一动不动,但吟诵着某种歌谣的人影。
这些“玩意”,葛贤全部选择避让。
哪怕其中有一些在他感知里面,并无凶险,也依旧让。
因为他能察觉出来!
这地窟神狱内存在着的邪神孽神,和第一场时他收容的【百蛊神】这样还未成就的小神完全不是一种存在。
这里关押着的“囚犯”,只怕随意一个,都能要了他葛贤的性命。
蜕凡境!
在此间,多半也是蝼蚁。
只是随着他一次次避让,他渐渐发觉,撞上异物鬼东西的几率正在暴涨。
心头警钟开始轰鸣起来,葛贤也隐有所悟,急切暗道:
“该死!这里虽然和无主野地不一样,但凶险程度有增无减,究竟关押着多少鬼东西。”
“脱脱的【天枢秘境】已经足够可怕了,但与这里一比较,却又算善地了。”
“再不寻着那【册封灵神】之法,只怕我随时可能会被邪神、孽神围堵上。”
“万法教明面看起来颇有礼数,乃正经法脉,可行事作风,也不差邪神法脉多少……没意外的话,这万法神狱内,还会死一些考生,真个是造孽。”
一念及此,葛贤晓得不能再犹豫。
下一息,他径施放本命神通万龙身,变作龙躯,随后化作一道流光,开始在无尽地窟内进行弹射般的前进,朝着宝癖指引之地而去。
这一提速,果真有用。
虽不知晓是否惊动了一些恐怖存在,但不多时,他终于寻着了地方。
只是与他预想中的景象,相差甚远。
前方地道尽头,立有一座约莫三丈高的斑驳石塔。
塔前,跪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
随着葛贤走近,渐渐看清女子的全部模样。
竟是一位体态丰腴的少女,其虽着一身粗布衣裳,却完全遮掩不住那无比诱惑的曼妙身躯,显露在外的肌肤,非但洁白,更泛着如玉石般的诱人光泽。她的双眼被一块黑布蒙着,似乎就因为这,她没发觉自己各处要地都是半遮半掩。
一应春光,被葛贤看了个遍。
葛贤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更生出大量不可直视的欲念来。
太欲了!
眼前此女,雪白圣洁,但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欲念丛生。
尤其她还蒙着眼,所散发出的诱惑,甚至不弱于先前朝堂所见的【幻妃】。
一瞬间,葛贤想到了多种玩法。
嘴角,渐渐勾起笑意。
而他的灼灼目光,也惊醒了这女子。
她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亵渎”,但出乎意料并不反感,只是那雪白如玉的肌肤,登时变得绯红一片。
小小樱唇开启,柔弱清脆之音吐出:
“可是来寻【册封灵神秘法】的大人,吾为守塔修女,奉教中之命在此等候大人。”
“那秘法就在塔中,大人随我来。”
说话间,女子起身就要迎葛贤。
似乎因为跪坐太久,起身就是一个踉跄,径直扑入葛贤怀中。
瞬息,那丰腴的少女身躯,那柔腻到令人不可自拔的手感,那淡淡的体香……几欲让葛贤心头欲火炸裂,直接就起了反应。
见此那少女脸色更红得吓人,躯体也散发出惊人热度,蒙着眼的圣洁面庞之上,满是娇羞。
她牵了葛贤的手,往那石塔引去。
塔中第一层,竟是个暖室,有床榻,有案几,还有酒肉。
再往上看,更加惊人。
竟每一层都堆放着各种辉芒闪烁的宝物,瞧着既诡秘,又稀罕,威能也恐怖。
“大人既过了两场大考,再取了秘法,日后必将是教中圣子般的存在。”
“这石塔乃是一件储物类的宝贝,平素时我也会在这地窟中巡游,经常能捡拾到一些宝物,乃是那些遭关押之神灵所遗,都被我捡了来,放在了石塔中,而那至关重要的册封秘法,则在石塔最上层。”
“大人既寻了来,便也意味着石塔、诸宝以及秘法,还有我,都是大人的。”
“还望大人怜惜……”
女子牵着葛贤走到石塔前时,衣衫愈加破碎,已是酥胸半露,玉腿无力之态。
下面要发生何事?
正常人,都可猜出。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葛贤没入石塔,而是伸出手,轻抚着那女子,并缓缓握紧了她的脖颈。
毫无征兆的,其掌心巨力涌出,竟在瞬息将女子颈骨捏碎。
直至此时,女子才发觉葛贤身上那些动欲念后的,种种不堪姿态,这一息全部消失。
面上,则是讥讽之色,一字一字笑着道:
“就这般看不起我?”
“太刻板了吧,就因为我修的是应龙秘法,所以上来就是宝物和女色?”
“若是王宝之流,面对的就是尸山血海?”
“耶律玉凤呢,将那怜真公主搬过来?”
随着葛贤这些话吐出。
原本还含羞带怯的女子,面色立时变作怨毒。
“你耍我?”
“我要你死。”
尖叫中,女子那丰腴曼妙之躯肉眼可见发生惊悚变化。
皮肉松弛老化,随后从中猛地钻出数十条粉嫩通红,手指粗细,淫秽不堪,人首蛇身的怪物,并爆发恐怖速度,朝着葛贤各处孔窍钻过来。
“永生教的玩意?”
葛贤心头生出熟悉之感。
吐槽时,早已酝酿好的百煞神光随之喷发。
这数十条“灵欲人蛇”一眨眼,化作飞灰。
也是她们散去时,那座被装点好的石塔倏忽爆发辉芒,扭曲荡漾间,竟变回一座粗糙石制祭坛。
坛上摆放着数件物事,分别是一本图谱法册,一枚黯淡无光的石印,以及一个空空如也的石瓮。
葛贤上前,先唤来轻风将那图谱法册翻开观瞧。
不多时,又探手将二物都收起。
显然,他已知晓适才那一幕是个什么章程。
“法册唤作《众神谱》,石印则是【俗世印】,二者皆是册封灵神所需宝物。”
“只要搜神灵官能说服神灵同意,任由那‘万法俗世灵印’烙印在身上,神名也将随之记入众神图谱中……这流程完成,就意味着此神灵在【万法教】中挂职,可以被万法教借用一部分力量,且将受到部分挟制。”
“拥有这二物,即便是修为道行稍微差些的,也有本事能册封一些低级神灵,但这对万法教却没什么好处,反而是这些不入流神灵若能入众神谱,有着大好处。”
“为了不让搜神灵官被一些劣绅迷惑,于是万法教还故意放了些考验物事在祭坛上。”
“我遇上的,是永生教的【灵欲女妖】,一只精擅魅惑、迷魂的妖魔,哪怕是永生教,也要精心挑选出数十位圣洁美貌的女子,再用秘法熔炼一体,方可诞生一只,智慧极高,妖术强悍,即便是通神境修士,若一时不慎也要中招。”
“负责放置的不知是哪个考官,还特意注释说在那‘欲妃’入宫前,当朝皇帝最爱这妖魔,特意让万法教抓了几只来,日夜宠幸不停,哪怕有着赤乌血脉,几日后也不得不扶着腰才出得了宫门。”
“可惜,对我无用。”
“我连那两位姐姐都还没搞定,哪有心思与妖魔乱搞,至多与她演演戏。”
葛贤半真半假的动念,随后其面上,眸中,浮现出期待之色来。
如今秘法、宝物都在手中,自是要去实验一番。
尽管他所得众神谱、俗世印,实际上都是“复制品”。
图谱上除了用法外,空白一片,没有任何一尊万法教的神灵。
石印黯淡无光,也是因为还不曾用过。
葛贤猜测,这二物,该有正品,多半是万法教的镇教之宝。
当然,复制品也有灵效,照样可以册封灵神。
此,是【万法教】的立教根基,也是这法脉能称霸数千年的缘由之一。
现下竟被自己掌握,任是谁都忍不住要去寻一尊“野神”,看能否行得通。
先前无有倚仗,所以只能在地窟中四处乱窜,躲避凶险。
这一息,却不同了。
有秘法和宝物在手,只要谨慎些,足可保命。
若运气好,再机灵些,说不定他真能做到“册封灵神”,既过一过瘾头,也意味着彻底打入万法教。
另外便是此地实在诡异,若能册封成功,许可帮助葛贤更快寻回二女。
富贵和俏少妇皆是天生祥瑞没错,但祥瑞只代表福运机缘好,却不代表彻底不死。
……
毫不犹豫的,葛贤再次放开天赋感知。
这一回,他不必躲藏,甚至专往那些藏匿着“恐怖炁机”地界而去。
未过多久,葛贤寻着了目标。
或者说,他再次被“引诱”了。
他的面前,赫然是凝成实质的一丝一缕,无比纯粹的肉香,飘荡间非但化作黄云炁雾,涌出去很远,更在黑暗中散发着金光,只要走入其间,任何生灵都会勾动体内馋虫,无法忍耐的追寻源头。
葛贤,便中招了。
“这香味”
“纵是全天下的名厨一起上,也决计做不到。”
“神仙嗅了,也要动心。”
感叹之中,葛贤随着香云,出现在了地窟内一个秘洞之前。
与其他地界黑暗无光不同!
眼前秘洞,既有烛火荡漾,更有篝火烤炉,还有许多桌椅,简直是一个修行界的奇异客栈。
居中,赫然是一尊身着彩衣,慈眉善目,仿佛一直在大笑着的“猪头老人”。
他明显为血肉实体,呼吸间,还有一股股温热气雾喷薄而出。
其脑后,更不可思议的悬着一圈金光灿灿的光环。
这般外相虽然诡异,但却意外的不会令人生出任何恶感来,只会莫名生出亲近好感。
尤其此时,这老人正用一杆金刚杵,一边搅动着身前大锅中,粘稠沸腾的肉汤,一边则挥手召唤葛贤。
虽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但那乐观清朗的声音,竟就在葛贤耳边响起:
“那小子,瞧着可不像是万法教的人,怎误入了这神狱?”
“也是个运道不好的,快些过来避避难吧,伱这样修炼了应龙身的小子,在那些个俗世闲逛许没事,可在这里乱晃,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被关疯了的邪神孽神吃了去。”
“碰上我老猪,算你运气好。”
“你过来,喊我一声【猪头菩萨】,再拜我九下,菩萨我啊,就允你在我家中躲避凶险。”
“若你能哄菩萨我开心,再赐你几碗肉汤也不难。”
“你小子可别小看了本菩萨的肉汤,按照你们这些俗世修士的划分,就是所谓的‘显圣境修士’来了,也会舔着脸,求我送一碗的。”
……
说话间,这自称为猪头菩萨的老人,露出一脸自得之色。
随后故意打出一碗肉汤来,也不知有什么名堂,但那异象的确惊人。
那碗中之肉汤,竟是金黄色的,且不断迸发出耀目华光来。
香云升腾,炁机如雷,生出无尽诱惑。
的确如那猪头老人所说,任何人见了,都会想要喝上一碗。
葛贤,也不例外。
葛贤此时自然晓得,那将他诱惑过来的香云源头,就在此间,就是那一大锅不知用何种物事熬煮成的金黄色肉汤。
随着异象展现,葛贤腹中也是轰鸣起来,馋虫造反。
口中津液,更疯狂分泌。
他似是完全受不了引诱,颇为呆滞的,一步步走上前去。
一边则又是下意识开口问道:
“此间乃是【万法神狱】,听闻关押的都是遭万法教捕获之神灵,菩萨也是天外邪神?否则为何也在此地?”
“菩萨这肉汤好生诱人,瞧着也有非凡灵效,不知有什么名堂?”
“小子我困在蜕凡境许久,若喝了这汤能破境的话,莫说是拜九下,就是拜九千下,小子也不皱一点眉头。”
ps:依旧是二合一章节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天香九禽,梦游神狱
葛贤那话一出口,立时就遭了猪头菩萨的嘲笑。
“果真是在这种犄角疙瘩修炼的乡下土包子,毫无眼力见识。”
“小子你听好了,本菩萨这肉汤唤作【天香九禽汤】,乃本菩萨的看家本事。”
“你若能喝上这一碗,莫说是区区俗世境界,就是飞升上界也不难。”
“仙界中人,谁不惦记本菩萨这一口肉汤之甘美。”
猝不及防,猪头菩萨自行泄了根脚。
吹嘘中,竟言说自己乃是从仙界下来的神灵?
葛贤脑海中,立时腾起诸多猜测。
仙界来的菩萨?
为何会被关押在万法神狱?
那什么九禽汤厉害非常,又为何不自己喝了,再脱困回仙界去?
疑惑生出后,葛贤本就不快的动作愈加缓慢。
近乎是个腿脚不便的人般,一步步挪向那猪头菩萨洞。
同时,开始套话似的对谈。
“菩萨这般厉害,为何会在这地牢神狱之中,莫非是遭了妖邪暗算,这才被囚禁?”
“呸,什么妖邪能暗算本菩萨?我愿意在那儿,就在那儿,你小子算个什么,管得了本菩萨的事?”
第一句,就遭了猪头菩萨的怒骂。
这“诡异野神”,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实则却是个市井杀猪佬般的性子。
一言不合,就大肆喷吐脏话。
当然,全身上下,嘴是特别硬。
万法教在外时就说的很清楚,神狱内的野神不管什么来头,本质上都是被捕捉关押进来的囚犯。
都已经沦为阶下之囚了,还这般骄狂。
葛贤只当听不见那几句喝骂自己的话,继续发问套话,想要这位不知何种根底来历的“天外菩萨”吐露出更多秘辛来。
走过去的这数十步,还真让葛贤问出了一些东西。
比如这【猪头菩萨】,除了来自仙界外,也并非是本体,而是一尊天外邪神的分身之一。
祂虽未曾吐露自己本体的名讳,但言辞中也有些许泄露说起本体在仙界地位不凡。
还有就是那天香九禽肉汤,需要耗费一口天香灵泉,外加九种稀罕仙禽,熬煮九九八十一日,才可大成。世上任何血肉生灵,只要能喝上一碗,都可得到天大的好处。
另外又吹嘘自己神通法力无比强大,精通数十种仙术,还擅长“熬战”、“烹煮”二法,前者能以一敌多,满足多位女子,后者则可用几乎所有食材,烹煮出各种美味佳肴来。
“本菩萨!”
“食色无双也!”
猪头老人,如此夸赞自己道。
一番对谈下来,祂似乎对葛贤也很是满意。
尽管葛贤并未释放自己的魅惑天赋,只是巧妙拍了些马屁而已。
但这猪头菩萨还是用“热切”目光看过来,热情召唤道:
“小子腿断了么,走快些。”
“过来喝汤,本菩萨看伱顺眼,直接赠你三碗汤,送你入那劳什子【显圣境】。”
葛贤此时,已行至那秘洞入口不远处。
但他并未入洞,而是在猪头菩萨无比期待的目光中,站在了洞口三丈外。
恍若未觉,大肆赞叹道:
“菩萨厉害!”
“实不相瞒,晚辈乃是【万法教】的灵官,来这神狱中,是为了邀请八方仙神,加入万法大教。”
“我教麾下数亿信民,只要能够入教,立时就可得到神位,得八方香火供奉。”
“且我教对于入教灵神无有任何限制,来去自由,互惠互利,乃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不知菩萨,可愿来我万法教中挂职?”
仿佛是为了显现自己的诚意。
葛贤说完最后一句,旋即又装模作样的取出那众神谱和俗世印,开始给猪头菩萨讲解,加入万法教的一桩桩好处。
可没讲几句,他又遭了拒绝。
“不去!”
“为何啊菩萨?万法教待遇极佳,教中如赤乌天尊、鲲鹏灵神、帝江灵神等等,皆是极好极好的灵神巫神啊。”
“呵呵,那些玩意算什么神?不过是一群被驱逐下来,靠这俗世小世界苟延残喘的老货而已。”
“万法众神也都来自仙界?为何会被驱逐?”
“嗯?”
葛贤那最后一句反问,直接暴露了自己。
被套话许久的猪头菩萨,终于醒转过来。
那张慈眉善目的猪脸,先是一怔,随后死死盯着葛贤停在三丈外的身躯。
数个呼吸前,这厮就没有再动作了。
莫说是进入秘洞,连触及那洞中延伸出的火炉辉芒都不愿意,只站在幽暗边界内,大肆拍着马屁,同时套话。
也不知这【猪头菩萨】是本就为老实人,还是说被关押太久,无比渴求与其他生灵交谈。
葛贤这般粗糙套话,竟也是效果匪浅。
他不止是晓得了猪头菩萨的一些秘密,连带着万法教的秘辛也得了。
比如万法众神都来自仙界,而且听起来都是被驱逐的失败者?
“哈哈哈……好好好。”
“没想到一头应龙小崽子能这么无耻奸诈,若叫本菩萨那老友知道了,必要心生欢喜。”
“不过小崽子你不肯进洞,胆小如鼠,猜忌本菩萨,也是个无福之人。”
“这【天香九禽汤】啊,你喝不着了。”
话罢,猪头菩萨一脸恼怒,径将那一碗盛好的肉汤倒了回去,又激起一团团诱人香云。
葛贤见此,脸上毫无波澜,完全没有露出预想当中的心疼。
他心底有的,只是警惕。
事实上,他愿意站在那秘洞前三丈之外,已经是一次冒险。
毕竟在葛贤的“感知”中,这猪头菩萨的危险程度简直匪夷所思,远超过往所见任何一头邪祟妖魔。
强如脱脱以及当朝皇帝,给葛贤的感觉,也是远不如这菩萨。
若非晓得对方乃是阶下之囚,他根本不敢靠近。
……
猪头菩萨一双蒲扇似的耳朵不由摆动几下,猪眼深处,浮现出杀意和惊异来。
此时祂也意识到了,眼前这头应龙崽子没有那么好哄骗。
果然,葛贤根本不去看那所谓的天香肉汤,也好似完全没听到猪头菩萨那好似下一息就要撕破脸皮的喝骂,仍旧是一脸恭敬好奇之色,继续说道:
“晚辈虽拜的是【应龙灵神】,但的确是万法教的灵官,此众神谱和俗世印可为我作证。”
“对于教中诸神,以及诸神如何在俗世安家,传下万法道脉,小子也向来好奇。”
“可惜记载相关的传世典籍太少,无从借阅。”
“菩萨既也来自仙界,哪怕如今沦落在这地窟神狱中,说不得也知晓一些诸神根脚,不知能否替小子解惑一二?”
这几句入耳,猪头菩萨立刻露出稀罕之色来。
缓缓行至秘洞前,不出,玩味似的盯着葛贤。
“套话不成,改用激将法了?”
“看来那些老僵尸境况不妙啊,否则怎会放你这样外来的小崽子进来?”
“老僵尸们着急自救,病急乱投医,这一回怕是招来了不少如你小子这样居心叵测的小东西。”
“你想知道万法教的发迹史?”
“你且过来,与你细说。”
“本菩萨虽比祂们晚来许多,但也曾在此界传下过道统,知晓颇多,你许还听过我那法脉,唤作【摩天一脉】,拜的是我化身而成的摩天菩萨,修炼《摩天三十六妖术》,那时统治人间的,似叫什么唐国。”
葛贤闻言,仍旧不动。
无比坚定的摇摇头,拒绝道:
“菩萨莫要再诱,晚辈不会入洞的,至于菩萨所说摩天一脉,晚辈不曾听过,那唐朝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磨灭了不知多少法脉,菩萨都沦落在此,所传法脉大抵也没保住。”
“万法教和万法诸神,则自那【夏朝】开始,延续至今不曾断绝过,数千年来,始终享受着亿万人族香火供奉……。”
葛贤故意讲述万法教的光辉,自然是在故意刺激猪头菩萨。
意图?
他好奇心甚重,好不容易遇上个知晓万法教发迹史和仙界秘辛的“野神”,自然要想法子撬开对方的嘴。
可惜,被看穿了。
那猪头菩萨,已完全晓得眼前这应龙崽子奸诈谨慎,根本不可能引诱进来。
自然也不会如他意,讲述什么万法教发迹史。
只是瞧着葛贤,摆摆手道:
“你这应龙小崽子本事不怎么样,求知之欲倒这般旺盛。”
“可惜不够谨慎,不晓得在这【万法神狱】内,冒冒然谈及那些老僵尸的秘辛,立时就会被祂们所知,届时本菩萨没事,你这小东西可就要惨了。”
“也罢,看在本菩萨与你龙族有旧的份上,便指点你一回。”
“若你真想知悉那些事,去寻一册《万法史书》及其秘注小册来看……依稀记得这玩意是此界一个叫什么司马氏的人族所撰,他运道好,虽然得罪死了万法教,但也得了仙界一位前辈帮助,非但没倒霉,还成功飞升上界去了。”
“万法史书……此书在神狱中有?”
时隔多日,再次听到这四字。
葛贤心底好奇,再次翻腾起来。
当初在钱塘县时,葛贤就瞧过一两页这《万法史书》,知晓里面记载着俗世的诸多隐秘大事。
只是始终没看过全册,哪怕是进入大都后,也没能寻着。
不过他这一问,也还是没得到确切答案。
猪头菩萨百般引诱他入洞,全无效果后,也是没了丝毫耐心,直接驱赶道:
“不要再聒噪,快些滚吧。”
“或者你也可试试,你手中那两件破烂复制品,能否将本菩萨收容册封?”
第二句的结果,葛贤不用尝试也知道。
做不到!
不要说眼前这位一看就是恐怖强者的【猪头菩萨】,便是稍稍弱一些的神灵,若是不能说服配合,要强行收服册封,大概率也是做不到的。
从这点来看,搜神灵官也是个苦差事。
虽没能得到更多秘辛,也没能册封第一尊灵神,但此行所得,葛贤已大感满意。
他未再逗留,先是笑着施礼,颇为恭敬告退道:
“晚辈怎敢对菩萨不敬,这便走。”
“他日有暇,再来拜访。”
葛贤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往后方地窟通道退去。
短短数十步路程,他耗了不短时间,差点又将猪头菩萨看笑。
只是葛贤身影炁机刚消失不久!
秘洞内,原先温暖的那些火炉、汤锅,还有桌椅之类的客栈景象,忽然如同泡影般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恐怖猪圈。
里面每一个角落,都堆满了人族尸骨。
有不少,更是新鲜无比。
这猪头菩萨是囚犯,无法离开地窟,那这些“祭品血食”是谁送来的,可想而知。
见现实回归,猪头菩萨露出一脸晦气之色。
一边随意捞来一块血食,一边走向居中大床,赫然也是用骨头整整齐齐堆成。,毛发、人皮和筋则被编织成了一床大被子,覆在上面。
这邪神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葛贤离去方位嘟囔着道:
“小龙崽子倒是聪明,这样都诱不进来。”
“不过那群老僵尸已经慌乱到启用这些小崽子来当什么灵官,可见都快要撑不住了。”
“我就知道,本菩萨寿元近万年,还会怕耗不过你们这些丧家之犬?嘿嘿嘿……”
笑过后,秘洞内便开始响起一阵阵野猪进食般的动静。
……
猪头菩萨处的后续动静,葛贤自然不晓得。
不过即便看见了,他也不会感觉丝毫意外。
从一开始!
他就没信过那邪神。
虽说那所谓的【天香九禽汤】散发出的肉香太过诱人,猪头菩萨卖相也还可以。
可惜,离得远时还能遮掩。
一旦近了,葛贤渐渐从中那浓烈香气内嗅到了极致臭味。
他这一路来,也已斩杀过许多“食人妖魔”,那种特殊气味,他一嗅便知。
如此,哪里还会愿意入那秘洞。
猪头菩萨被他套出了不少话,泄了许多秘密,尽管最关键的那些全都不说,却阻止不了葛贤自己的猜测。
“猪头菩萨作为囚犯,诋毁万法教再正常不过。”
“不过从如今种种迹象来看,万法教,确是正中带邪。”
“至少,那猪头老人所享用的‘血食’必定是万法教给的,只希望不要是寻常人族平民,而是罪大恶极的死囚之类。”
思量到此,葛贤主动停止。
无有其他证据,他也不愿意往那边去想。
如今他所打算的,是另一件重要之事,自己的道行手段。
在外界!
不管是第一场还是第二场大考,葛贤都可应付。
蜕凡圆满的应龙灵身,足够强大。
但在进入这万法神狱后,葛贤却觉不行了。
“此地凶险,若我只是小心翼翼巡查挑选,最终选出一尊孱弱些的野神,用尽法子将其说服,册封收容,如今一身修为手段倒是够用。”
“只是这样的话,抵御风险之力太弱。”
“不若趁着此次时限颇多,先耗去一两日,再添些手段。”
此念一出,全然遏制不住。
葛贤立时开始回溯己身,看看何种法脉、神通能在短时间内提升。
不多时,先就剔除鬼族、笑匪二脉。
前者需要大量吞吃“鬼物”,此间无有资粮供给。
后者也需要大量生灵来接受谣言,产出诡炁,可神狱内都是恐怖邪神,一不小心要闯出大祸。
倒是大角鼠一脉的晋升,在此地还颇有些操作空间。
甚至,算是稀罕的福地宝地。
“鼠人一族,胆大包天,百无禁忌。”
“既有传播疫毒,大肆繁衍子嗣之类的晋升途径。”
“也有吞吃神灵,炼化神性的法子。”
“这里是【万法神狱】,最不缺的就是邪神孽神,若我能寻到合适的一尊,显出大角鼠之身,再伙同我麾下一众鼠辈,将之分食……皆可进阶。”
“唯一的问题是,这狱中有没有这样的邪神,能否在不惊动万法教的前提下吃掉一尊邪神?”
“有些冒险,暂列备选。”
葛贤好生思量后,摇摇头压下来,列入备选。
随后他脑海中,又想起刚刚才在那第二场大考内,从富贵手里引诱过来的三件天外秘宝:金船、翡翠山和灰白圈。
不论哪一样,都是能直接与一尊天外神灵勾连上的好宝贝。
广成仙君!
翡翠喇嘛!
灰白星神!
三位,皆是强大神灵。
随便勾搭上一尊,都可让葛贤又获得一种强大异力,值得一试。
只是,在快速试过之后,又立时被他否了。
原因简单粗暴,他很想,但做不到。
三件宝贝,可以被他魅惑而亲近,但远远达不到任由他采补的程度。
见此,葛贤也不得不叹道:
“我这魅惑、采补天赋虽强大逆天,可惜并非没限制的。”
“超过我修为太过的物事,我便无法采补。”
“恰巧这三宝,都在其列。”
“它们不该是被我采补来纳物修炼的,而是那种入道后,拿来护道的至宝……。”
葛贤这失望,未持续太久。
刚试完,他又想起一物来,且一想起就笃定能成。
毫不犹豫直接动念,将一枚雪白大茧唤了出来。
茧内,是足足数十只晶莹剔透,散发着阴冷魇梦妖炁的魇蛛卵。
立刻的,葛贤眼眸亮起,并又在心头动念,呼唤一部分鼠人回转来寻他。
“我所拥有的法脉虽多,但能在一两日内就有所成就的,只有睡仙一脉了。”
“虽因为《睡梦仙经》不全,依旧无法筑基蜕凡。”
“但用这些魇蛛卵,当可催熟那颗【梦游天地】的仙术种子,可令我提前释放出此术的非凡灵效来。”
“此地凶险太多,我那感知无大用,两位姐姐也与我失散。”
“若能施放‘梦游天地’,在梦中推演占卜,凶险立时便小得多了。”
念头落下,葛贤打定主意。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十几只鼠人归来。
叽叽喳喳,各有汇报。
“鼠鼠害怕,邪神死死死。”
“锦毛君靠太近,差点被扒光了毛,可怕可怕。”
“大王大王,在墙里发现同类,它们饿疯了。”
“大王大王,没寻着两位鼠王妃。”
……
鼠人们带回的信息也不少,不过没有一道是葛贤急需的。
听罢后不再耽搁,小心翼翼寻了一处瞧来隐蔽安全些的无主秘洞,随后命这些鼠人占据所有方位,望风看守。
葛贤自己,则是入洞后,照例唤来遮蔽一切窥视的应龙海雾。
随后,直接施【入梦术】。
也亏了这“睡仙一脉”,不管是修行还是施法,都无比隐蔽,否则葛贤还真不敢在这邪神众多的地窟中催熟仙术。
入梦后,葛贤那神秘、冰冷,披着黑丝绸般的法身显现。
一双惨白手掌探出黑帛,随后从虚无中,将现实存在着的魇蛛卵取来。
触及瞬息!
大茧内,原本还处于沉眠状态的魇蛛幼崽们纷纷暴动。
作为【幻梦境】生灵,对于己身生死,它们天生拥有远超万物的感知。
此时它们都感受到死亡,都开始挣扎,欲要提前破茧而出,借助天赋,逃回幻梦境。
可惜,毫无用处。
葛贤如今也是幻梦境的,因为睡神弟子,所以等阶远超过魇蛛们。
来自上位者的欺凌,它们完全反抗不得。
“入吾梦中,永得安宁。”
随着那黑帛下的呢喃低语。
葛贤那双惨白手掌开始揉搓那雪白大茧,顷刻间,茧内所有魇蛛都安静下来,进入梦乡,完全由“魇梦妖炁”凝聚成的躯体,与大茧一同破碎,变作星星点点,融入葛贤的法身之中。
他的睡仙之躯,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眨眼已如远古巨人,那如氤氲般流淌着的黑帛,更飘荡出去不知多远。
他的眼前,忽而不再是一片虚无,而是现实,是万法神狱,是无尽地窟。
稍稍有些不同的是,这“现实”始终蒙着一层氤氲灰雾,仿佛是在……梦中?
“成了!”
黑帛下,葛贤那一张神秘、惨白的脸上,露出笑意来。
他此时可感知出来,自己用了一整日时辰,彻底炼化魇蛛大茧。
原本只可拿来占卜方向的梦游天地之术,今已成熟。
他此时所瞧,所在,便是梦中天地。
在这里!
他可窥视,也可经历一切。
一遍又一遍,待找到想要的答案后,醒来便可。
“好好好!”
“某种程度上,这已算是一种占尽便宜的不死仙术。”
“也不知与陈抟前辈的【一梦百年】比起来,真实效用如何?”
动念中,葛贤未再耽搁,也懒得醒来再进,而是直接就开始巡游。
第一处便先去了“猪头菩萨”那好似客栈般的囚室住处。
这一回返,立时就让他发现了真相。
客栈、肉汤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比腥臭恶心的猪圈。
那自称为菩萨的猪头老人,依旧披着彩衣僧袍,满身污秽油腻,半躺在尸骨床榻上,一边捻着手中的人骨念珠,一边啃着腿骨,嘴里还嘟囔着,吟唱着某种令人听了只感惊悚的歌诀。
“呵,菩萨。”
葛贤心底嗤笑,随后悍然踏出那一步,突破了那三丈距离。
如游魂般,往猪头菩萨囚室内去。
意欲何为?
自然是入梦,探寻秘辛。
可惜,也就是这一瞬,异变生出。
根本不等他继续进入囚室,催猪头菩萨入梦,祂先就猛地一扭头,看向葛贤所在方位。
“咦?”
“幻梦境出来的孤魂野鬼,也敢来冒犯你菩萨爷爷?”
“想入我梦中?嘿嘿,先入我腹中一行吧。”
嘶吼中,葛贤立时就见得眼前景象全部消失,取代的是一张嘴。
一张无比腥臭,可清晰瞧见枯黄牙齿、腐烂猪舌以及各种血食残留的猪嘴。
而从这嘴中喷薄而出的,是席卷天地,蕴着无尽恶意的浓黄色风暴,难以想象的神性炁息淹没过来……。
……
“呼”
被鼠人们守护的秘洞内,葛贤骤然醒转。
不用去摸,他也能感受出来,自己额头上豆大汗珠,浑身上下也都湿透了般。
噩梦!
显然葛贤也没想到,将【梦游天地】催熟后第一回正式施展,就遭遇这等凶险。
此术虽神妙,却也不是万能的。
或者说,对付同阶,甚至外界那些通神境修士。
此术,几无破绽。
但葛贤如今可是在万法神狱之内,面对的是一尊尊连万法教都只能选择镇压,而不能消灭,或是收服的邪神。
只要稍稍不慎,就可能因意外而殒命。
比如这第一次尝试,选了本体真身已在现实见过的猪头菩萨,被其吞入猪腹中那一息若没有及时醒转过来,他很可能真的就死在梦中了。
“不过也好,若无这尝试,说不得我还会更莽撞些。”
“再遇上个不熟手段的恐怖邪神,还真就没了性命。”
葛贤接受了教训。
但也并未放弃,很快再次入梦。
不过这一回,他却要谨慎许多许多。
甚至完全遵循着如同本体在现实那样的探索方式,绝不轻易踏足那些邪神们的囚室居所。
于是乎,接下来的数个时辰内!
葛贤,就如同一个谁也瞧不见的真正“幽魂”,开始在这万法教真正禁地,地窟神狱内巡游。
尽管这里错综复杂,凶险无数,更可说是广袤无垠。
但对于一道幽魂来说,却又不算什么了。
只一飘荡穿梭,就抵得过葛贤用应龙之力全速赶路数十息。
渐渐的,葛贤开始发觉。
这地窟内除了蜿蜒无尽的地道和随处可见的秘洞外,还有着大量别的景象和建筑。
如一片仿佛已死亡的暗湖。
一座诡异又荒凉的村庄。
一面横亘在地窟内,长达百丈的斑驳石墙。
一座倒悬着的,螺旋向地底更深处去的黑山。
……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六脸邪神,万法黑史
万法神狱,无尽地窟。
葛贤以睡仙法身梦游着,已发觉了许多异地。
每一处,都存在着类似【猪头菩萨】的邪神,使得他不敢轻易接近。
不过,也不都是不可触及之物。
趁着体内“梦炁”还充足,葛贤开始放开些胆魄,一边寻找着二女,一边则开始挑选、标记这神狱中的众多邪神。
这一过程,令他很是兴奋悸动。
葛贤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如此轻易的窥见这么多邪神的存在。
尽管,几乎都不可接触。
“这地窟,实在太过广阔。”
“无意外的话,其余考生最多也就探索一处区域,最多能与一两尊邪神接触。”
“能否收容册封,全看运道?”
“似我这样到处乱窜的,当属唯一特例。”
“睡仙一脉行事,太占便宜。”
……
葛贤思量着,甚至渐渐想着要不要再尝试闯入那些秘洞异地,邪神们的囚室。
这甚至是他打算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一旦寻着合适的,能对付的邪神,他就要悍然闯入那邪神梦中去了。
可惜,要选出这样的“软柿子”,自是极难极难。
他又惜命,不确定是可以冒犯的邪神,他连过多停留都不愿。
好在此间邪神孽神虽多,但安全距离也过于明显,只要不被引诱入囚室秘洞就无事,是以葛贤一直无事。
烦恼之处在于乱窜多处地界,始终没能寻着合适目标。
但很快,他的福缘回来了。
过得数十息,葛贤穿过一处洞壁,不远处一个秘洞内,赫然有着奇景。
洞中其他处都是光秃秃无任何装饰,唯独顶上却嵌满了各类辉芒闪烁的宝石、夜明珠等等,将整间囚室照耀的无一处黑暗阴影。
囚室中间,则跪伏着一人,其前方有着一尊铁铸雕像。
看模样,赫然是一尊金翅大鹏。
跪着的那“人”,不着一缕,遍体都是伤痕,皮开肉绽,化脓生蛆,仿佛永远不会愈合。
散发出的炁机,也是前所未有的虚弱,远远不如葛贤前面观瞧过的任何一尊邪神。
初看过去,除了他不穿衣服外,并无特异之处。
但很快就能发现,他绝对不是人。
毕竟没有哪个人浑身上下长着足足六张“脸”,腋下两张,颅后一张,前胸一张,以及下方不好形容处还有一张。
正脸为英俊人族男子,其余则分别对应老年、中年、幼年、婴儿以及性转版的女人。
之所以吸引葛贤,是因为六张脸此刻,一边嚎哭着,一边互相吵架。
“都怪你,被这个小世界的【欲毒】吸引,还没吃上几年就被那群老兽发现,害我们也成了囚犯。”
“就是就是,要吃也挑个无主的世界,那群老兽多难缠,我们加起来都没打过那头大鸟鱼,还要被折磨蹂躏,给本尊丢脸了。”
“怪我?你们没吃么,再说也囚禁不了我们多久,那群老兽很快就要自身难保。”
“只差一点点,我们就吃了那叫什么鲲鹏灵神麾下最诱人的孩子,都杀好摆上桌了,太可惜。”
“我们也报复了,生生吃了那个叫‘宋国’的人族国度几十年气运,至少让那群老兽跟着我们饿上三顿。”
“祂们好蠢,霸占这小世界几千年,竟然还没找到回归上界的办法,还在和这里的人族厮混。”
“嘿嘿,我看过这里人族编写的史书,这群老兽也不是蠢,而是想攒攒本钱再回去……说来还是蠢,时代变化,在这种小世界攒的本钱,去了上界能有什么用处?”
“这里小归小,但人族数量不少,欲毒浓烈香甜,好爱,想再吃。”
……
信息量不小的对话,一一钻入葛贤耳中。
哪怕他如今所知还不多,依旧能从中猜出不少。
脑海中,诸多意念翻涌起来:
“这邪神躯体内,有着六道独立意志,进入【俗世】,是为了吸食气运欲毒这种东西?”
“被万法教发现后,没打赢鲲鹏灵神遭了囚禁。”
“前朝大宋,被祂们吃掉了几十年命数。”
“跪着金翅大鹏雕像……岳飞?这玩意不会是化作了异界版秦桧吧?”
“还有万法教诸神一直想回上界?仙界?”
“这么说来,在那些天外邪神孽神眼里,这处唤作俗世的小世界,实际上就是被万法诸神霸占着的,祂们就是主宰?”
这些念头,意外与前面猪头菩萨所说对得上。
此时葛贤倏然有种井底之蛙跃出井底,见得天地豁然开朗之感。
广阔俗世,都是小世界。
天外和那所谓的“仙界”,又该多大。
葛贤未纠缠这些,他此时既兴奋,也犹豫。
兴奋在于,他正探索着俗世真相,且眼前就有一个合适目标,能让他更进一步。
犹豫在于,这六脸裸男毕竟是一尊孽神,根脚来历都不知道,是否要冒险?
不过很快的,他有了决断。
先做试探!
下一息,就见葛贤的幽魂站在秘洞外,也隔着三丈距离,随后轻轻吹了口气。
伴随着黑帛掀起,一粒粒谁也瞧不见的梦砂吹拂过去。
眨眼,渗入那“六脸邪神”体内。
入梦术!
葛贤原以为,对方好歹是一尊天外邪神,该是不容易中招的。
可谁想到仙术一施,六脸邪神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头颅低垂,六张脸齐齐闭嘴闭目,竟就睡了过去。
甚至于,纷纷开始发出打呼声。
仿佛已经几百年没睡觉一般,如今得了帮助,直接睡死过去。
倒也合理,毕竟这邪神差点吃了【鲲鹏灵神】子嗣,被囚禁后蹂躏了几百年。
没有血食进补,只有消耗折磨,虚弱不堪再正常不过。
饶是如此,葛贤依旧谨慎的没有亲自过去。
而是又张口吐炁,幻化出六只晶莹剔透的“魇蛛后”来,它们各自吐丝,一头系在葛贤处,随后齐齐爬向那看起来和表现出来都极为孱弱的邪神,一张脸没漏,掀开眼窍,钻入祂们梦中。
葛贤虽是睡仙一脉传人,梦游天地也是玄妙仙术。
但下手对象,毕竟是天外邪神。
他连一丁点旁的记忆都不敢窥探,生怕瞬息就被磅礴到无法且不可触及的恐怖记忆淹没,暴毙当场。
只是小心翼翼引导着祂,梦回其在俗世中,短短数十年人族记忆。
第一幕画面跳出,便验证了葛贤先前猜测。
正是六脸邪神用中年人脸,披着前朝大宋官袍的模样,正在朝堂之上,巧言令色,搬弄是非。
“果然是秦桧,异界版本。”
葛贤一脸惊奇之色。
随后他开始小心翼翼挖掘这数十年记忆中,他所有感兴趣的秘辛。
比如,原来前朝大宋并不是全由【万法教】主导,虽依旧是国教,但并不是唯一,宋朝皇室也不是赤乌血脉,而是龙族。
除此外,其余法脉也很是繁荣,包括了陈抟老祖的睡仙一脉,都曾掀起过大潮。
似乎在宋朝时,有许多天外神灵光顾过俗世,留下过法脉。
一个与如今大原朝所主宰的“俗世”有着巨大差异的世界,呈现在葛贤眼中。
渐渐的,他沉浸了进去。
终于在某个时刻,他通过这不知是何来历的天外邪神视角,看到了最感兴趣的,传闻中记载了俗世秘闻历史和万法教发迹路径的《万法史书》。
这东西,也不曾搜集来全册,乃一残册。
不过对于只看过一两页的葛贤来说,已是大大足够了。
也许因为是残册,所以更久远的历史并无记载。
第一页出现的,是夏末。
上面记述:
“大夏末代君主【桀】遭天外邪神所侵,心性扭曲,残暴凶顽,大肆残害人族。”
“万法教派见此,遣“玄鸟灵神”化凡入人族,孕育新朝大商,取而代之,并开始驱逐、镇压大地各处存在着的天外邪神痕迹和法脉,但已有一些邪神落地生根,衍出法脉,永生教为其一。”
“又是多年,商王武丁知晓永生教扶持鬼方一国,命妇好领兵击之。”
“过得数百年,帝辛继位,却遭另一邪神法脉【极乐教】中的欢愉色孽脉首,夺舍青丘狐族之圣女,以其皮囊入宫,诱使帝辛彻底堕落,大肆压榨人族,炼为种种血食,供给邪神吸食。”
“万法教不得不联合大量天外正神法脉,支持武王伐纣,剿灭极乐教后,帝辛与那欢愉色虐脉首,避入极乐教所掌握的无主野地苟活。”
“大周建立,册封万神,万法教为正统。”
……
“周穆天子决意开辟荒野,举国之力巡游天下,意图以大周神军,慑服那些从天外流窜至各处野地的邪神孽神,种种邪祟异象等等。”
“巡游中,天子意外得到仙界正神【西王母】之化身,本可得传仙界正法。”
“然此次传法遭万法教所阻,为维护正统,万法教故意纵容永生教等等邪神法脉入侵大周,传法被阻……多年后,永生教麾下血肉大军攻陷镐京,杀死幽王,周灭。”
……
“嗯?”
葛贤心底不由发出惊咦来,这是他首次见到万法教的黑历史,与过往所知印象可谓截然不同。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万法不易,天尊分身
如今葛贤所知道的,自己所在的这个唤作【俗世】的小世界,一直就受到大量天外妖魔,以及邪神孽神的入侵。除了这些几乎无法反抗的外敌,本世界内更是到处邪祟丛生,妖魔孕育。
人族能有活路,也是因为有许多庇护者。
而万法教,正是最主要的一个。
据闻从古至今,都是万法诸神在庇佑,否则也不会有那么高的地位。
但这一息,葛贤却看见了不同说法。
“此界人族王朝大周的灭亡,是万法教所推动?”
“动机,仅仅是为了阻止那周天子得到仙界神灵【西王母】的化身传法?为了独占俗世,不让其他神灵染指?”
“若是这般,万法教和所谓的万法诸神,岂不是相当于将俗世人族当做某种能产出资粮的牲畜在豢养?”
“那庇护,则是守护己身财产所附带的?”
葛贤一边猜测着,一边继续往下观瞧。
残册就是残册,虽有明确的时间线,但每一朝代的细节,诸多大事,一样都见不着。
只是粗略的记载总结,若要知晓更多,该是要去寻找猪头菩萨所说的注释诸册。
不过能粗看一番历史脉络,也已足够。
“周亡后,中原会盟,诸侯混战,更诞生有大量贤人,意欲教化众生,留下大量法脉。”
“传闻这些贤人,皆是仙界仙人降下的化身,是以多诞生在无主野地之中,不止是【俗世】有幸得传诸法,其余小世界也得了这一番机缘,具体如何,则非寻常修士可知。”
“有一仙界贤人传法中土后,又西出函谷关,将诸法传于西方……据传该仙人行迹所至,众妖魔邪戾都遭降伏,并在西方某处,留下一册无上秘经,度化了一位人族天骄,随后才飞升离去。”
“贤人走后,该秘经遭诸多天外妖魔哄抢,并衍生出诸多西方法脉。”
“同时期中土也遭众邪神入侵,仙界诸贤之法,皆遭阻碍,未能形成法脉大潮。”
“然诸贤人法脉弟子,与万法教一同入秦国,欲辅佐秦王横扫八荒,慑服万神。”
“历经数代秦王励精图治,大业终成。”
“最后一任秦王显露本来心性,不求飞升,只求永生,意图以人族之躯,统治俗世大地千秋万代。”
“求问万法教,所得答案为若不飞升上界,则不可永生,但在死后可入万法教为灵神,享神寿千年,遭拒。”
“求问各家圣地,所得答案也为不可永生,若愿转修法脉,可在卸任帝位后,入圣地修行,遭拒。”
……
“求问诸法皆不可永生,至多长寿,秦王又不愿舍弃霸业,苦心修炼求一个合道飞升,于是便遣麾下诸军,搜寻全天下的无主野地,并征召天下术士修士,不问来历,只求秘法。”
“永生教圣子【徐福】应召而来,最终哄骗秦王服下一粒‘永生血丹’,因此半途暴毙,更被置身于腐烂鱼堆中羞辱之。”
……
邪神记忆中的万法史书残册,到此处便戛然而止,再无后续。
正大为过瘾的葛贤,不得不醒转过来。
眸中,异光闪烁。
“啧啧,这既视感,莫非三千俗世都是类似的发展进程?”
“这世界,当真是又惊悚,又有趣。”
“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其他的小世界瞧瞧,还有那仙界,究竟是何种模样?”
许是因为兼修了太多法脉,葛贤性情也渐渐变得有些不正常。
时而谨慎胆小,时而又兴奋莫名,想要冒险。
比如这一息,葛贤看罢《万法史书》后还嫌不够,又再度入梦,意图窥探出更多秘辛来。
这一瞧,还真有收获。
不知是何故?
原先他想要窥视,但始终找寻不出的,这六脸邪神的真正根脚。
此时却突兀冒了出来。
而且,与他本就拥有的一种法脉手段有了关联。
仍旧是以对话、吵架的形势,为葛贤所知:
“正脸,是你说的我们本体【诡术天尊】曾经在这小世界内降临过一尊分身,怎么我们来了也没寻着祂。”
“死了呗,不是看过了么,那分身在大周灭亡后降临,那会儿这里还被不少恐怖神灵觊觎,那分身虽然比我们强得多,闹出过不少大事,还传下了一支叫什么【笑匪】的法脉,但本身肯定是殒在这里了。”
“真是暴殄天物,若叫我们吃了祂,岂不是神力大涨。”
“呵呵,真让我们和祂撞上,那当然是我们被吃,祂手里还拎着从本体身上拽下来的毛和皮呢?我们打不过。”
“被吃也不错啊,我就喜欢被同类吞咽的感觉。”
“被祂吃掉是还不错,只要别倒霉被祂传下的人族弟子吃了就好,变态的人族小崽子不会吃,肯定是用那毛和皮,将我们卷了,化成脓水喝了。”
“还好我们藏得好,在那大宋享用几十年,都没被发现。”
“现在就更安全了,万法教的大牢里面总不会有笑匪存在吧?”
……
“不好!”
当这些秘辛入脑时,葛贤丝毫没有露出惊喜之色。
反而是一个激灵,猛地醒转过来。
本就是幽魂状态的葛贤,即刻就往后方飘荡。
可这,似乎依旧来不及。
哪怕是在梦中,葛贤也感觉自己身上六处地方生了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滋生。
六道不同声音在身上发出,并钻入他脑海之中。
“好凉快的味道,万法教的监狱里竟还有幻梦境的小东西。”
“蠢,老兽们给这里贴金说什么神狱,也就关一关我们这些弱小化身,怎么关得住幻梦境的神灵,人家会做梦回去的。”
“那这小东西是?”
“嘿嘿,莫非是是万法教故意放进来的小零嘴。”
“小东西很聪明,我喜欢,身上还藏着本体的一点点毛和皮呢,是吃了,还是给点好处?”
“吃了吧,我饿。”
这最后一句入耳时,葛贤再顾不得其他,立时强制性解除梦游天地之术。
被鼠人们看守着的秘洞内,葛贤从现实中醒来。
“呼”
照例又是剧烈呼吸,狠狠喘息。
脸上、眸中,不可遏制的生出惊惧之色来。
好家伙!
第二回了。
葛贤原以为第一回差点被“猪头菩萨”给吃进肚子里去,是运道不好,恰好碰上了一尊比较难缠惊悚的邪神。
所以第二次小心翼翼选中了那看起来是软柿子的六脸邪神,初始施法窥探时,的确无甚凶险。
无比顺利的,让他得到了想要的秘辛情报。
可也就在他稍稍放松的一瞬,差点就中招殒命。
此时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腋下、前胸和不可描述的下体。
还好,并无异状。
饶是如此,葛贤还是心有余悸,更有一种幻肢般的错觉,似乎那几处地方都生出了“人脸”。
“什么鬼玩意!”
“所以这长着六张脸,闯入俗世,扮作秦桧的邪神,实际上还是那强大无比的天外邪神【诡术天尊】的化身之一?”
“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我的窥视,还是后来察觉到的?”
“若初始就知道我在,万法史书和后面所谓能吞吃祂的秘法,还能是真的么?”
随着这些念头生出,葛贤大感心累。
过往在外界,他与那一位位同阶同辈修士争锋,谁也不怕。
哪怕是看起来不可战胜的“王宝”之流,葛贤也自觉能胜之,无非是再多动用一些底牌手段罢了。
可自从进入这【万法神狱】,刚刚才与两尊邪神化身打过交道,葛贤就已感觉力不从心。
此时,他对于万法教倒是又生出了些许敬意。
确认无虞后,感叹道:
“这些鬼玩意,还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邪神孽神,只是化身分身而已。”
“俗世从古至今一直受祂们入侵,万法教还能维持俗世不崩,也是厉害极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邪神化身都想着发起战争,将人族屠戮个干净。”
“比如这长着六脸的狗邪神,偷摸进来,只扮了一个奸臣几十年,悄悄吸食了几十年王朝气运……若不是贪心,想吃了鲲鹏灵神子嗣,说不定还不会被发现。”
“嗯?”
葛贤正说着,忽然又生出异样感知来。
不待他有所动作,伏藏宝囊内的两件物事倏然主动飘荡而出。
一本黄皮诡书!
一杆黑毛笔!
这二物正是【笑匪】一脉的法宝,按照那六脸怪的说法,乃是天外邪神诡术天尊身上的毛和皮。
见此一幕,葛贤眸中惊疑不定,下意识就又要遁走。
最后是靠着莫大定力,加上自己本身已练成的“笑匪法身”的感知,才强行留下。
于是下一息,葛贤看着那黄皮诡书缓缓展开,先显出空白一页,随后那黑毛笔自动上前,笔尖炁光闪烁,溢出墨水,开始书写起来。
似乎是因为他作为笑匪,触及了天尊化身,这才使得二宝主动解谜。
一行行小字中,有关于那“六脸怪”的根脚来历,以及诡术天尊一脉的行事方式,还有相关秘法,一应浮现了出来。
只是看罢后,葛贤仍旧是一脸的怀疑之色。
“诡术天尊,有分身无数……分身与分身之间,以互相欺骗、吞噬为乐。”
“若此法脉的修炼者能吞吃一尊天尊分身,将可无代价、无恶癖晋升,且将得到【诡术天尊】的赏赐?”
ps:依旧二更,十二月会更加努力,求一波月票支持,拜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灵官真相,诡术交易
地窟,秘洞。
葛贤瞧着眼前的黄皮诡书和黑毛笔,以及上面的秘法秘辛,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嗤笑着道:“呵呵,你们猜我信不信?”
说完后,黄皮诡书和黑毛笔毫无反应。
葛贤也无动作,只观瞧着。
但这一幕显得他颇有些滑稽,身为修士,竟与自己掌控的两件法宝进行“对峙”。
所以未多久,葛贤冷笑着探手,欲将二物收回宝囊中。
也就是这一息,二物再次动了起来。
一连六句话,快速显出:
“好胆小的人族小子,也很聪明,我喜欢。”
“狡猾的性子很适合修炼我们的大道,野心闻起来也不小,是个好苗子,过来吃了我吧,味道不错的。”
“有点花心的人族修士,已经拜了【诡术天尊】为什么又去修炼了幻梦境秘法,居然还成功了?”
“嘘,肯定假的嘛,这小东西应该是俗世中笑匪一脉的本代圣子,至于刚刚那幻梦境秘法,应该是他的遮掩,比如扒了一头幻梦境邪祟的皮,或者和一种【魇蛛后】的妖魔双修后窃取了它的力量。”
“后辈过度谨慎了,我们只能传讯过来,奈何不了你分毫,如果你不愿,直接用梦炁就能将二物的操纵权夺回去。”
“小子,伱怎么识破的?我们的演技向来厉害,当年万法教和其他一堆法脉神灵都被我们骗得团团转,你一个孱弱小东西,瞎猜出来的?”
……
“因为我信了你们说的第一句,诡术天尊一脉,不论神灵、修士,本体还是分身,都以‘互相欺骗’为乐。”
“一开始,你们就在演戏,用对话吵架哄骗我过去。”
“想脱困?”
“还是想找乐子?”
葛贤这反问出来瞬息,他自己就猜到了回答。
果然,下一息黄皮书上再次六连。
完全重合,毫不犹豫。
“找乐子!”
六脸怪,六道意志,平素吵个不休,在这一点上倒意外的完全一致。
葛贤闻言脸上也无意外之色,他自己也曾化身为笑匪修士。
虽然不是邪神化身,但也很清楚这一脉对于“找乐子”的执着。
这其实还是美化过的说法,他们真正的欲望是愚弄这世上其他的生灵,乃至于整个世界。
“你们被困在这【万法神狱】中,要如何找乐子?”
“可愿被我册封为灵神?”
“如此,我就可带你们离开这地窟监狱。”
葛贤再次发问,语气中的不怀好意丝毫没遮掩。
没错,葛贤如今也是隐隐猜测了出来。
万法教明面上的说法,什么册封灵神对于这些野神来说互惠互利,两全其美等等,必是忽悠。
真相大概率是一旦被册封,便相当于被【万法教】招安,至少会失去一部分自主权,会被万法教剥削。
越是弱小,被剥削的也就越狠。
同时作为“册封者”的葛贤,说不得也能分润到部分好处。
这猜测,很快就又得了一桩验证。
黄皮书上,再次六连:
“呸,我们是要找乐子,不是要找死。”
“小东西很奸诈,我喜欢,但是不愿意。”
“都是同类,你这种小花招省省。”
“我愿意被你哄骗剥削,只要你做得到,但不要加入万法教那群老兽,不好玩的。”
“我们虽不愿,但看在同类份上,可以让你成功册封一些灵神去交差……你混入万法教意欲何为?不会是想愚弄那群老兽吧,祂们蠢归蠢,但都很强大,你这般作死,我太喜欢了。”
“来一桩交易吧,我们帮你,你日后寻着机会,要放我们出狱。”
葛贤也没想到,这六脸怪会猝不及防提出一桩交易来。
而且,交易条件听起来是葛贤占便宜。
六脸怪需要帮助葛贤册封灵神,而葛贤,只需要给一个承诺即可。
越是如此,葛贤越不敢轻易答应。
这“六脸怪”的修为道行,明显不如猪头菩萨,但葛贤心中警惕却始终维持紧绷,自觉应付这邪神,比对付后者要难得多。
毕竟是矢志愚弄世人的乐子邪神,疯起来连自己化身都哄骗的,骗他葛贤岂不是天经地义。
面上毫无波澜,径又反问道:
“你们出来后想做什么?”
“我作为外人就算混入了万法教,也很难进入高层,如何能寻着机会放你们出来?”
他每次提问,黄皮书、黑毛笔都是六连。
这次,也不例外。
先是六句“哈哈哈”的笑脸图案。
随后,才是回话。
“小东西会套话,我喜欢,不过胆子还是太小了,怕同类出狱,和你竞争坏了你的事?”
“你想知道【万法教】的秘辛直接问就好了,作为你拜的神,难道会故意不告诉你么?”
“会,我不想说。”
“不能说,会被老兽们发现,这册子和笔都不是真货,挡不住这里的灵知,你若将我们救出去就没关系了,关于那群老兽的黑历史,我们可以和你说个三天三夜不停。”
“无事,小子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如果是在太平年月,你这样的外来者的确无法混入万法教高层,但现在不一样……没猜错的话,外面又要改朝换代了吧,内忧外患,又到了万法教最为虚弱的时候。”
“万法教就靠着这几十年吃个一波肥,才能继续苟延残喘数百年,正是需要你们这些【牛马】的时候,会分润不少好处,给些尊位的,有我们相助,你混个副教主都不成问题,当然只是俗世的。”
……
虽然六脸怪说着不愿泄露秘辛,但葛贤还是听出了不少。
他也是个擅推测的,此时心念一转,就又有了不少猜测。
“改朝换代时,就是万法教最虚弱时,但同时又是大机会。”
“内忧外患四字之意,该指的是到处造反的反贼,以及外来入侵的大量妖魔、邪神。”
“而万法教有能力,将这两大麻烦,统统转化为好处,数十年吃肥,再度壮大,又能厮混数百年。”
“转化的方式莫非就是……搜神灵官?”
“收容邪祟、搜寻灵粮、册封灵神,好嘛,搞了这半天,名头听起来响亮,实际上还是逃不了沦为干活牛马的下场?”
“牛马便牛马吧,至少晓得接下来数十年内万法教才是大量灵材资源汇聚之地,要损公肥私,还得是此处……我那【万法窃贼】大道要炼成,只怕还非要混迹这里才成,至于说和这六脸怪的交易?”
思量到此,葛贤眨眼有了决断。
先是吐出一句“交易与否容晚辈考虑一番稍后再联系”,说完不待那黄皮书上又出六连,即刻动念驱散那冥冥中粘过来的诡炁。
嗤嗤声响中,黑气涌动,粘稠腥臭的墨水滴落干净。
果然如六脸怪所说,虽然祂们位格比葛贤这个“笑匪修士”要高,但隔着现实梦境,能传讯已是极限,无法再做其他,更无法强行夺去葛贤法宝。
饶是如此,葛贤仍不放心。
唤来几头鼠人,命它们拿了二宝去稍远些寻个安全秘洞等待。
确认妥当之后才准备再度施放那【梦游天地】。
这次,他却不是为了窥秘,乃是为了占卜推演。
“此地诡异恐怖,虽说万法教给了七日时间,但以目前所见,除非福缘逆天如二女,又或是王宝他们能唤来【天外血神】给自己撑腰恫吓,否则很难册封任何一尊灵神……嗯?”
再一次,葛贤猜到了关窍。
虽然还没明确证据,但他已是笃定自己的猜测无错。
“好嘛,所以万法教招募的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牛马。”
“而是想要招来各种拥有‘沟通天外邪神’的强大二代,以及福缘逆天的气运之子。”
“我,看起来是其中一员。”
“但真相是,我请不来任何一尊神灵,因为我是假的。”
想通这些,葛贤顿时一脸无奈。
他如今一尊灵神都难以册封,这里最弱小的邪神,都可以宰了他葛贤,想册封收容难如登天,原以为大家都一样。
可现在看来,只他一个特殊。
前两场考试大放异彩的葛贤,在这一场大考,只怕要去榜尾了。
这一对比,他葛贤很可能露馅。
即便结束后能捞到搜神灵官职位,大抵也只会是最差的品阶。
“这么说来,与六脸怪交易,倒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若无后患和陷阱在其中的话,的确该尝试一番。”
想到此处,葛贤心底又有了一个冒险的想法。
他原本想用梦游天地来推演占卜,看看与六脸怪交易的吉凶如何?
但与之交易变成唯一机会后,他葛贤不得不想法子提高准确率,免得来一个模糊结果,令他无法抉择。
毕竟那仙术虽神妙,却未必能推演出那六脸怪的未来,毕竟那【诡术天尊】的分身之一。
好在睡仙一脉,也不弱。
尤其这脉所拜的【梦神】,从如今知晓的各种迹象来看,似乎也不会比那分身无数的诡术天尊要弱。
幻梦境之名,在众神中威慑力不小。
而梦神,偏偏有种“幻梦境之主”的气派。
“能对抗一尊强大邪神的……自然是另一尊邪神。”
葛贤呢喃自语道。
ps: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六贼脸皮,凄惨邪神
葛贤话说得大,实际上那六脸怪也不是真正的诡术天尊,说不得还是诡术天尊无数分身中,较为弱小的一头。
毕竟在【俗世】厮混多年,扮个奸臣贪官几十年,除了吞掉大宋几十年命数,以及差点吃了一头金翅大鹏鸟之外,并没能搞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来,白费了那恐怖的名头。
当然,葛贤也没本事请来真正的梦神。
他心中所想的“对坑”,指的是陈抟前辈在《睡梦仙经》注释中,写下的一个能大幅度提高睡仙一脉仙术威力的小诀窍。
那便是施法时,呼唤梦神之名。
只要喊得多,梦神必有回应。
有回应,就可算作祂与诡术天尊的一次碰撞。
隔了无数重,但至少能让葛贤发挥出梦游天地该有的威力来。
至于说风险?
乃是梦神的回应,可能是赏赐,也可能是被惩处。
不过据陈抟前辈所述:八成几率无事,一成赏赐,一成惩处,因梦神喜爱,扶摇子呼唤多次,只得赏赐,未被惩处。
“且试试!”
“即便是惩处,也不过就是噩梦,不会要了我的性命。”
葛贤没理会陈抟前辈的显摆,有了决断后立时动手。
再施梦游天地,且这一回还不忘时时刻刻呼唤梦神之名,渐渐沉浸入梦。
……
数个时辰,好似倏忽一瞬便已消逝。
秘洞内,葛贤缓缓醒来,他眼里已经没了犹豫,只有一种仿佛历经千万年岁月的沧桑,和深深的敬畏。
那敬畏不是给六脸怪的,而是给梦神的。
陈抟前辈的“小诀窍”的确有用,他在梦中呼唤梦神无数次,终于得了回应。
无赏赐,无惩处。
只是那遥远虚无深处,睁开了一颗“灰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带来的帮助,让他占卜到了未来。
同时,也令他首次感受到了一尊天外邪神本尊的恐怖。
那一息,葛贤差点以为自己魂魄都要散去。
还好,祂又闭眼了。
葛贤活了过来,并得到了近乎就是未来的最终结论:
“可交易!”
“有一些小陷阱,但好处巨大。”
回忆占卜结果时,葛贤也立时动念将那几头鼠人喊回来。
这一次,葛贤亲自捉了黑毛笔,并在那黄皮诡书之上写出那六脸怪的真实名讳,也就是其作为邪神的神名。
诡书天尊无尽分身之一:六贼!
当葛贤以诡炁墨汁写出这二字时,黄皮册子抖动起来,熟悉的六连,瞬息回归。
“考虑太久了,你这后辈简直胆小如鼠,我不喜欢了。”
“他很弱,考虑这么久很合理,怕我们会哄骗愚弄他。”
“我们会么?”
“会!”
“这回好玩了,万法教里面混入一个【笑匪】,这小子虽然弱但很会玩,我迫不及待想要帮助他,将万法教折腾散架了,哈哈哈。”
“别废话,开始交易,签上你的名字小子。”
六连时,一旁空白处也浮现出交易内容。
很是粗暴简单,六贼给予葛贤一份神狱内的邪神孽神名单,并列出收容册封之法,作为回报,将来葛贤在万法教身居高位时,要找机会将祂们放出来。
生怕他反悔一般,六脸怪先行签上了自己的神名。
葛贤也一笑,旋即捉笔,将“葛贤”二字写上。
瞬息,粘稠腥臭的墨汁再度翻涌,将那交易内容淹没,也意味着交易成立。
六连再来,只不过这次是一道道得意笑声。
“哈哈哈……成了,那群老东西麻烦大了,还以为我们真要被关到死呢,谁知道这监狱里面还能混进来一个笑匪。”
“快快快,名单给他,都是些苟延残喘的蠢货,与其死在这里,不如废物利用拿去给那群老东西吃了。”
“先别得意,谁知道这胆小后辈何时能成功,万一他被发现了呢,我们岂不是又要浪费,要知道万法教里面还藏着一头奸诈全知的老白羊,还有那鲲鹏也奸,很可能发现这后辈包藏祸心。”
“简单,我们再给这后辈一些好处,比如搞个分身耳目,关键时刻帮他遮掩。”
“好主意,但是亏了,没写进交易。”
“好歹是同类外加后辈,照顾照顾。”
这次六连完,不等葛贤说话,赞成或者反对,立时又来了新一轮。
“我出眼睛。”
“我出耳朵。”
“我出鼻子。”
“我出舌头,”
……
葛贤仿佛能看出那唤作“六贼”,但手段仍旧未知的裸男邪神,六张脸咋咋乎乎的,将自己各撕扯下来一部分,拼凑了送过来。
他亲眼看着,原本空白的黄皮书上,开始滋生血肉。
从无到有,一张仿佛始终在诡笑着的,非男非女,既老又幼的脸皮诞生。
新鲜到何种程度?
葛贤甚至能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味,好似这脸皮,是刚刚从某个人脸上,生生剥下来的一般。
就这么被缝合在黄皮诡书内,迎面朝上,与葛贤“对视”着。
这次,倒不需要六连了。
这人脸直接开口,赫然是六道声音叠加着的音调:
“笑匪后辈,你占大便宜了,我们各自出了一部分,给伱凑出一张脸。”
“而且是永久性的剥离,与我们本体再无关联,只有这样才能骗过万法教那群老东西的神知。”
“你可以把这张脸当成是另一个【六贼】,知晓许多秘密,精通阴谋算计……有我们帮你,说不定你都能染指那万法教俗世教主,也就是皇帝的位置,天下共主,美人三千……都是你的。”
葛贤看着黄皮册上的新鲜人脸,满是好奇之色。
入耳的诱惑之语,则恍若未觉。
研究一番后,葛贤终于开口道:“册封名单!”
“别着急后辈,先让我们看看你的诡术修为如何?”
“先补修一些诡术吧,我瞧你除了会用本体那一丁点毛和皮之外,什么诡术都不会,为了伪装骗人,做得这般彻底?”
“其他可以不修,但【六尘迷心】此术得学,这可是我们的看家本事,炼好了,就算是所谓的显圣境强者,你也可将之哄骗愚弄得团团转……”
人脸竭力劝着,极尽诱惑之能事。
可惜,葛贤依旧不为所动。
只是又淡淡道:
“名单!”
“再不给的话,交易便要作废了。”
说话间,葛贤作势便要去捉笔,那黄皮诡书上,原本被淹没的交易内容也有再次浮现的迹象。
见葛贤这做派!
人脸非但没恼,反而是继续嘿嘿笑着:
“好谨慎的后辈,我喜欢。”
“黑孩儿,天外来的一头弱邪神,乃是天外两尊不正经邪神意外媾和之后生下来的畸胎,许是嫌弃长得太丑,索性就丢了,祂和我们在同一年意外进入【俗世】,但和我们逍遥快活了几十年不同,这倒霉孩子一进来就被万法教给捉了。”
“被关在一处唤作‘火云洞’的囚室,因为这倒霉玩意别的不会,但擅长遁入虚空,所以万法教不得不用‘红尘欲火’时时刻刻灼烧祂,让祂始终维持着血肉之躯受刑。”
“可怜这倒霉玩意日夜嚎叫,那般凄惨,也不见祂爹妈来救他。”
“我们刚进来时就住在祂的隔壁囚室,哄了几次就骗出祂爹妈名字。”
“祂被灼烧这么多年,早就神志不清了,只要你动用一点手段,以祂爹妈的名义,完全可以哄骗祂,任由你将那个倒霉俗世印盖在身上,神魂则上那众神图谱,最后被万法教剥削个干干净净。”
“这也算是倒霉孩子的解脱了,好歹不用日日夜夜灼烧。”
“对了,在你册封收容了祂之前,可以再试试哄一哄,看能不能从祂身上再挖出些别的好处来。”
“一旦让祂上了众神谱,几乎九成九好处可都是万法教的,你最多喝口汤。”
……
猝不及防的,葛贤听见了名单中第一位可册封收容的邪神名字。
所在地界以及根脚来历,甚至于弱点,竟都这般毫无遮掩的为葛贤所知。
本以为还要再耗费一点功夫的葛贤,见此颇感奇异,同时也惊这万法神狱内,竟还有这么惨的邪神?
但他也不会认为【六脸怪】因此变得老实了,此时与之对视,在那张诡异脸上,非但没有屈服之色,而是比先前要浓烈得多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融合为一张脸的六贼意志,不知是狂妄,还是依旧为愚弄哄骗的一环。
当着葛贤的面,就开始自言自语,讨论起如何哄骗葛贤。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仙婆煞公,哄骗幼神
六贼之指点,让葛贤先前的一个猜测又得验证。
遭“册封”的灵神,将被万法教剥削。
而册封者,可分极小一部分好处。
“啧啧,这是个脏活啊!”
葛贤口中感叹着。
但同时他也明白,这脏活他得干。
如今葛贤虽然还不知道所有的俗世真相,以及天外秘辛,但至少明白这看似广袤的世界,不过是一口枯井罢了。
他要跳出井底之蛙的境地,需要大量资粮,未来数十年内,俗世资粮资源几乎都将在万法教内流转。
搜神灵官一职,必须抢了来。
念头定下,葛贤不理会“六贼”那装模作样的吵架对话,尽管其中有不少吸引他的点,但陷阱也太多。
无法分辨索性就不分辨,全当耳旁风就是。
为了不中陷阱,他还有更绝情的招式。
就见葛贤灿烂一笑,对着六贼客气道:
“多谢前辈指点,这就去往那火云洞一行,看个虚实。”
话罢时,葛贤忽而动念呼唤来两头脏兮兮鼠人。
随后将黄皮诡书、黑毛笔二物,分开给了它们保管。
他这动作,立时激怒六贼。
那一张新鲜人脸,张口就大骂起来:
“小子,你这是做什么?竟让这些污秽肮脏鼠人触碰本座。”
“咦?笑匪一脉终于出了个天骄?除了睡仙一脉的手段,竟然还能降伏鼠人族?须知这可是最令人作呕,冥顽不灵的玩意,尤其它们背后的那个【大角鼠神】,臭不可闻,最是恶心,连本尊都不乐意搭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都是诡术一脉的同类,按照位阶来说我们还是你的主神,就一丁点信任都没有?”
“又一桩惊喜,我喜欢。”
“现在我开始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真的笑匪了,不会也是他的一层皮囊吧?”
“这种愚弄世人之法,一看就是我们的同类,笑匪才是他的根,其他都是伪装,嗯,一定是这样。”
……
六贼尽管聒噪,葛贤充耳不闻。
对于这尊“诡术天尊分身”他的确是一丝一毫信任都没有,尽管从目前来看,唤作六贼的这鬼东西并不强大。
但手段之诡异,还是让葛贤心惊胆战。
能不触碰,就不触碰。
但既然有了交易,自也要利用起来。
让鼠人来拿着,乃是极为有效的隔绝,任凭六贼如何抗议葛贤也不会收回命令。
反正交易已成,不论六贼愿不愿意,那名单都要给出来。
寻着六贼给的方位,葛贤施法赶路,不多时终于见到了那火云洞的模样。
只要近了,也的确很难找错。
一个本该幽暗阴冷的秘洞内,此时却是火光翻滚,宛如是火炉一般的景象,而其中果然有一个孩童似的诡异身影,正被朵朵火云笼罩,被无尽火蛇灼烧舔舐,只有稚童才会发出的凄惨叫声,从那洞中传出。
葛贤没有第一时间凑近,而是照旧站于三丈之外,以法眼观瞧。
内里,那尊唤作【黑孩儿】的邪神。
外相瞧来与人族类似,但通体如墨汁般漆黑,且长着一颗无比硕大的脑袋,又生就一双碧绿眼珠,以及一口腥黄尖牙,活脱脱一只“大头饿鬼”般骇人。
其四肢、脖颈都被铁链绑着,色彩斑斓的火焰从各处喷薄过来,从未有过一息停歇,连个空隙都没有。
那是红尘欲火!
遭其灼烧,除了会感受到红尘浊世中所有人族所受各种痛苦外,心魂也将中招剧毒,几无解药。
此是各个俗世中,针对天外妖魔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尤其似黑孩儿这样的稚嫩幼神,根本承受不起。
灼烧多年,他的确已神志不清,那碧绿眼睛里面毫无灵动气息。
有的,只剩癫狂。
除了受刑后本能发出的哀嚎外,他再无别的动作。
若只凭借这观瞧到的景象,谁都不会认为这“黑孩儿”有什么威胁,只会觉得这是一头正在被折磨蹂躏的某种邪祟。
但此时,六贼却又传音过来提醒道:
“小子果然一如既往的谨慎,能保命的好习惯。”
“莫瞧黑孩儿这可怜模样,祂可不是什么善茬,哪怕被折磨了这数百年,只要你敢进入那洞中,立刻就会将其惊醒。”
“他继承了其母【绿仙婆】的血脉,可以夺舍几乎任何生灵,可在舍弃原有躯体,夺了伱这人族之躯,就可挣脱红尘锁,借机逃离火云洞,再躲藏起来,将你的躯体重新转化为黑孩儿,就可利用其父【黑煞公】的血脉,遁入虚空,逃离俗世。”
“这倒霉孩子利用这法子,在天外流浪,寻觅父母,各个小世界法脉无数,却没有一个能留住他……进入俗世也是他倒霉,正好和我们撞上,为了脱身,我们将祂的行踪卖给了万法教的帝江老兽,虽然很能跑,但一不留神还是给抓了,不愿归降被折磨成这样。”
“对了,以他那凶顽性子,离开之前,肯定会逃去俗世世界,大快朵颐,吃个十万人再走。”
“人族血肉虽不是他的最爱,但隔着几百年没开过荤,能有这么一口甘甜吃食,他不会错过的。”
……
从六贼讲述中,不难知晓六贼的无耻下贱,以及眼前这“黑孩儿”的可怕,
其过往行径,还有如今感知,也让葛贤确定了这头被父母所抛弃之幼小邪神的凶顽。
不可教化!
至少,寻常之法教化不了。
哄骗这般“邪神”上那众神谱,葛贤毫无心理负担。
他没犹豫,当着六贼的面就开始传音黑孩儿,与之沟通。
一旦六贼给的法子失效,葛贤当即就会撕毁交易内容,并让六贼付出代价。
虽说位阶不如,但那交易结果得到了梦神肯定,大概率可信。
为了验证,葛贤除了传音外,再无其他动作。
其实他本可以重新变为【睡梦法身】,其异力天赋,可以让黑孩儿自动将葛贤视作自己想要见到的存在。
拿来哄人,百试百灵。
但此时,他没动,只低声传音道:
“黑孩儿……黑孩儿!”
“汝父母【绿仙婆】和【黑煞公】托我来救你。”
第一道呼唤,黑孩儿毫无动静,全不理会。
可第二句,当葛贤提及祂父母时名讳时。
原以为已经被折磨疯癫的“黑孩儿”猛地清醒,那颗肿瘤似的大脑袋突兀扭转,绿油油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三丈外的葛贤。
其脸上,赫然浮现出一种无比原始的凶蛮,以及好奇,当然还混杂着一种强烈食欲。
但这些本能,很快都被激动镇压。
那张凶煞如鬼的脸,似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肉眼可见的抖颤起来。
随后就听见“哇”的一声,祂哭了。
真正意义上的哇哇大哭。
火云洞中,一只大头饿鬼像极了委屈之极的孩子,一双瘦弱鬼爪似的手托着大脑袋,陷入爆哭。
豆大的泪珠滚滚滴落,将洞中红尘欲火激得炁雾喷涌,茫茫一片,从中竟显出一个个“人族孩子爆哭”的画面,看场景竟都是同一种:与父母走失。
这一幕,看得葛贤也是失语。
显然!
在黑孩儿眼中,祂并不是被父母丢弃的,而是失散了。
所以才会流浪天外,疯狂寻找。
因祂非是人族孩子那般孱弱的,是以在寻亲过程中,也造下了无数杀孽。
毕竟祂只要饥饿一来,就要吃光眼中所见一切活物。
人族,也在其食谱之中。
按照六贼所述,黑孩儿迄今为止已流浪了十几个小世界,少说也吃了几十万人。
这一点,葛贤在与其第一眼对视中已确定,那是一种瞧见过往食物后的饥渴食欲,人族血肉许不是祂的最好,但至少排在前三之列。
而最让葛贤无法接受的,是紧随其后被激发出的红尘幻象。
是黑孩儿进食的场景!
这鬼东西不止将人族视为食物,且偏好妇孺之类的细嫩肉体。
稍微老一些,祂便不吃,或者只吃柔软内脏和温暖脑髓。
见这画面,葛贤再无耽搁,无声无息取出那【俗世印】和众神谱来。
旋即露出一脸“和善”笑意,与黑孩儿对视,柔声道:
“黑孩儿,你能不能压制住吃我的欲望,自愿让我过去给你盖上这印,让你进入这宝贝里面。”
“只有这样,我才能救你出来,并带你去见绿仙婆和黑煞公。”
“你父母让我对你说,祂们很想你。”
这三句话,又让黑孩儿哇哇大哭起来。
剧毒泪珠滚落,祂的挣扎也搅得火云洞内火炁汹涌。
但奇异的是,随着葛贤一字字入耳,祂那双绿油油眼珠子里面的“食欲”果然散去。
祂甚至开始竭力表现出乖觉模样,试图蹲伏在那处,眼巴巴瞧着葛贤。
葛贤见此,却依旧没动,他想起了前面六贼的提醒。
也什么可犹豫,宝癖轻微发作。
就听葛贤又无耻开口道:
“黑孩儿!”
“你父母说,只要我能救你出来,你就会给我一些宝贝好处。”
“因为这里太过危险,囚禁你的神太多,没有宝物护身的话,我没办法带你逃出去……。”
这几句吐出时。
葛贤身后,那张被缝在黄皮诡书上的新鲜脸皮,此时都是抖颤起来。
诡笑的嘴拉扯弧度更长,并无声大笑起来。
黑孩儿这尊稚嫩幼小的【邪神】,心智本就不成熟,又被折磨太久,和弱智也没什么分别。
葛贤那么一说,祂也就信了。
下一息!
在葛贤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黑孩儿猛地张大了嘴,粘稠涎水在其尖齿间拉扯成丝,缓缓昂头又猛地下压,随着“呕”的一声。
祂吐了。
无比庞杂又腥臭难言的呕吐物,刹那形成溪水小河,滚滚淌出火云洞,蔓延数丈,朝着葛贤而来。
ps:还有更,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狱首杀,寻夫鹿女
虽说那如潮呕吐物,是葛贤主动求来的。可此时他还是忍不住后退。
无他,太臭也就罢了,其中更蕴有剧毒,沿途各处都被腐蚀的坑坑洼洼,凝聚成的炁雾更是惨绿,令人心慌。
而除了剧毒胃酸、炁雾外,里面剩下的,便只有大量肉糜以及骨渣,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废物,很难想象这些玩意在黑孩儿腹中存留数百年,竟然还没被彻底消化。
至于宝物?法脉秘册?
无,一样也无。
葛贤看着一脸讨好,并示意救命恩人随意取用的“黑孩儿”,无奈叹了口气。
此时他哪里还反应不过来,自己是被六贼给愚弄了。
似黑孩儿这样原始凶顽的邪神,怎么会刻意收藏有价值的宝物,或是修行之法?
祂只会饿了就吃,身上只会有食物,和消化后的残渣。
葛贤不必回头也可知晓,那张人脸,正在肆意嘲笑他。
作为最后的倔强,他也没回头。
而是突兀踏出一步,突破安全距离,朝着黑孩儿行去。
一边走,一边继续用其父母名字安抚这凶残邪神。
同时,警戒心也不曾放松一丝一毫,万龙幡碎帛更隐在体内,裹着心魂,其余诸如睡仙法身、大角鼠等等手段,俱都蓄势待发,一有不对劲,当场就遁逃。
但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直至葛贤顺利将那【俗世印】,盖在黑孩儿身上,并将那众神谱也丢过去,裹了其神躯时,一丁点意外都不曾发生。
见他这般轻易成功,那被鼠人捧着的黄皮诡书,缝着的六贼人脸,立刻开始阴阳怪气的惊叹起来:
“好好好,伪善动人,不愧是我们诡术一脉的修炼者。”
“虚伪恶心擅长哄骗,我好喜欢。”
“这是我们作为‘天尊分身’与崇拜者修士的极好合作,应该庆祝。”
“倒霉孩子是真倒霉,来时被我们坑,受刑数百年又被一个笑匪修士彻底坑死。”
“哎呀呀,坑了人家的孩子,绿仙婆和黑煞公不会记恨这小子吧,虽然是个遗弃儿,但毕竟是血脉子嗣啊,谁知道这两尊邪神会怎么想。”
“那个不重要,就算记恨又怎么样,啰嗦的话连祂们一起收拾。”
听到这些,葛贤立时察觉出陷阱要素,转头要去看六贼。
可也就是这一息!
算是惊喜的异变,突兀生出。
那火云洞内,倏然欲火全消,众神谱似已完全“消化”了黑孩儿,重新铺陈开来。
与先前黯淡、空白状态完全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图谱已焕然一新,神光闪烁,炁息荡荡。
上面第一页,赫然是栩栩如生,正捂脸大哭的黑孩儿。
图谱下,有新鲜注释:【黑孩儿灵神……。】
不待葛贤看清楚注释,忽然整个无尽地窟都震颤了一下,随后包括葛贤在内的所有考生,都听见了一道蕴着喜意、赞赏的恢弘传音:
“恭贺吾万法教,再添一尊新灵神。”
“此神名唤【黑孩儿】,天外幼神,虽为下等,潜力极佳。”
“册封者:葛贤。”
……
当这传音响彻时,已过去一日,却依旧沉寂的万法神狱,立时有了些许躁动。
数十位在世天骄考生们都开始念叨起了葛贤之名,又一次。
而葛贤自己,此时则是一脸无奈,完全没想到会有这展开。
什么鬼?
全服通报首杀?
脑海中,不由用起了前世比喻。
不过也因为有了这个意外动静,让葛贤知道,虽然众考生进入无尽地窟已有一日多时间。
但第一个成功册封灵神的,还就是他葛贤。
按照他对于“搜神灵官”职能的猜测,原以为能最快成功的,该是王宝、常碎颅、吴藻等等。
没想到他们进度缓慢,又让他抢了先手。
细想起来,倒也合理。
葛贤被投放进来,一开始就倒霉碰上了几乎不可能被册封收容的【猪头菩萨】,差点还丢了性命。
但很快催熟成功梦游天地,可以快速穿梭,往来寻觅,又与诡术天尊的分身“六贼”勾结上。
带上这奸诈货色,等同于是开了个挂。
首次出手,便顺利成功。
此时葛贤既没六贼的阴阳怪气,也没去再听来自万法教的传音播报。
而是捏着那众神谱,盯着上面被盖了俗世印的黑孩儿,以及下方一字一字缓缓生成,似蕴着某种恢弘炁息的注释:
【黑孩儿灵神:为吾万法教中新册封之灵神,其自愿奉上神魂,彻底融入俗世,并为我教效力,身为册封者,若有需要可向教中申请,在关键时刻召唤黑孩儿灵神降世,每次召唤,须消耗一份灵神祭品。】
当葛贤看完这一行注解,心头对于万法教的运作方式,再添了一分了解。
同时,也彻底理解为何猪头菩萨、六贼这些有根脚来历的强大野神,不愿意与万法教合作,被其册封了。
“敢情被册封后,连打工人都当不上,而是变作彻彻底底的奴隶。”
“自愿奉上神魂的意思,就是从肉体到神魂,从此都归属于【万法教】所有,那俗世印的作用,则是一种彻底的拿捏,将其钉死在了俗世中……从今日开始,黑孩儿一旦脱离俗世,只怕就要面临当初考生们进入无主野地时的局面。”
“祂,会被无形恶意淹没杀死?”
“不过这应该不是万法教唯一的合作方式?”
“除了这种册封外,应当还有别的法子能成为万法教的灵神,毕竟强大如应龙、青丘狐神都曾经在万法教内挂职过,总不能是万法教还奴役过应龙吧?没可能的事。”
葛贤心头生出猜测。
也不拖延,直接转头就问那六贼脸皮道:
“除却册封之法外,该还有一些途径可以成为万法灵神,享受香火祭祀。”
“为何汝等不愿?或是万法教不愿?”
“若你们也能在教中挂职,岂不是能得自由,只要离了神狱,岂不是想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
六贼还以为葛贤正沉浸在拿下首杀的欢喜中,没想到会听到这问题。
闻言嘿嘿一笑,又泄密道:
“你小子想得甚美,可惜万法教又不傻。”
“只要在外敌入侵时的特殊时期,万法教会允许外来的神,不入【众神谱】,不盖俗世印,只享受万法教的香火祭祀,一旦战争结束,自然也就各回各家,不可能让你一直占着神位。”
“而我们这样倒霉被那群老东西抓了的野神,连这种选择都没有,只会有两个下场。”
“要么被盖印上谱,变作奴仆。”
“要么,寿尽老死于这神狱之中。”
说完这些,六贼停顿片刻。
旋即竟是光明正大,给葛贤谋划道:
“不过那是之前,如今遇上了伱小子,既是你的机缘,也是我们的福运。”
“我们六贼会帮助你一路往上爬,至少能捞个副教主当当。”
“再过些年,会有不少天外神灵来这【俗世】开饭,万法教一定会拼死抵抗,并拱手让出大半神位和好处,届时你运作运作,将我们塞进去,到时候老东西们就会领教到我们诡术天尊一脉的厉害了。”
“这里面的乐子有多大,嘿嘿。”
“若搞得好,说不定能吸引来【诡术天尊】其他分身,玩得爽了,我们之间还可以互相哄骗吞噬……那滋味,定是妙极了。”
“莫要再耽搁了小子,似你这样的无名小卒,要爬上高位可不能仅靠溜须拍马,还要点真本事,拿下个首功算什么,继续去愚弄哄骗那些愚蠢邪神成为奴仆,踩着祂们一路往上啊。”
“名单第二位!”
“鹿女。”
“此神也是天外来的,虽不能算是邪神,但也不是什么正经神灵。”
“祂实则是一位强大正神的恶念分身,不知如何得了自由,也在天外各个世界游荡,所求不过是寻觅一位合适夫君,只是其魅惑之术不可控制,每入一个世界施放后,都会引来大量雄性生灵,祂再一一甄别,不合意的便全部剔除。”
“然而中术之生灵,一旦被剔除,将当场暴毙。”
“祂听闻【俗世】中的万法教中,有一尊天枢上相灵神,与祂很是契合。”
“于是千里迢迢赶来寻觅,可惜不知何故中了那头老白羊的谋算,夫君没寻到,反而被关押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窟监狱中。”
“每过十五日,祂就要鹿鸣一整夜,呼唤那头老白羊,吵得我们全都睡不好。”
ps: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美男妙计,洞中十肠
天枢上相灵神!
老白羊!
二者,实为一种,正是脱脱所拜的那一尊神。
其在【万法教】中的地位,就如同脱脱在大原朝中一般,也为丞相。
那鹿女虽也为一尊邪神,但抱着求偶心念过来,被其坑害也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这般特殊的天外邪神,该无什么弱点,能让其自愿被册封才对?
葛贤心头刚生疑惑,六贼的解释就来:
“其实要让那【鹿女】主动受封,入万法教当牛做马,丝毫不难,只要那头奸诈无耻老白羊愿意牺牲一下男色就好。”
“就是,美男计嘛,灵效极佳,何况人家鹿女外相极好,纵然是天外众多女神中也属于好看的,偏偏那老白羊装什么清高,明明自己就是个处男神,还不愿意舍身就范,真是暴殄天物。”
“也可能是老白羊不行,或者祂好男风。”
“祂不行,咱们这位后辈看着就很行,闻起来就是个淫邪之辈,有这般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
“小子你有福了,你既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睡仙一脉】的皮囊手段,想来也已经掌握了入梦、催情等妖术。”
“你入梦去,悄然勾引,可成事。”
在这之前,六贼说完后都会住嘴,等着葛贤发挥。
但这次,却好似发现有乐子,聒噪个不停。
“等等?若叫这小子变作老白羊的模样,于梦中成功将那鹿女勾引入万法教,岂不是相当于他隔空绿了老白羊。”
“同教为神怎么说,鹿女以为自己是跟着老白羊入教的,结果一见面就要露馅,这小子岂不是要惨?”
“遭册封的灵神根本无法报复册封者,惨的只会是鹿女自己。”
“嘿嘿,大乐子,我喜欢。”
“小子快去,鹿女的囚室在那【春水洞】中,祂生得倒是极为符合伱人族喜好,保管你一见倾心。”
……
葛贤一边听着六贼的聒噪,一边则根据路线指引,很快出现在了春水洞前。
依旧隐在三丈外,隔空远瞧。
那洞中,竟有百花盛开,溪水潺潺,一派春意盎然,根据六贼说法,是万法教担心鹿女自尽,于是给安排了这样的景致。
此时葛贤也见得鹿女模样,果然如六贼所说那般,乃是极美的女神。
其下身为鹿,上身为人族女子模样。
容貌清秀,气质圣洁,额上还生一双玲珑鹿角,往下看又是体态妖娆妩媚,春光偶见,披着一袭由春草、繁花凝成的衣袍,浓烈无比的神性炁息自其体内涌出……哪怕是个凡人来此见着,也都能猜出这是一尊神,而非邪祟精怪之流。
葛贤见后,心底也是立时产生亲近冲动,以及各种欲念来。
这又让葛贤对于【鹿女】的评价再上升一个台阶,他体内虽有龙族血脉,但淫癖不深。
能让他仅仅凭借见一面就生出欲念,想与之孕育后代的存在,非同一般。
但也因此,葛贤心头警惕极重。
看外相的话,似乎鹿女的威胁还不如“黑孩儿”。
加上六贼给的馊主意,要将之册封收服也不算难。
但不知为何,葛贤心底总有一种危险预感。
他也不蠢,根本没打算按照六贼给的主意行动,而是先命鼠人捧着黄皮诡书、黑毛笔去远一些。
他自己也走远了些,再度施放梦游天地进行占卜。
这次,并未耗太久。
仅半炷香而已,葛贤猛地醒转过来,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立时起身,最后深深看了眼那“鹿女”一眼,旋即扭头就走。
能让他这般惧怕,当然是因为里面存在着的恐怖凶险。
梦中他推演、占卜多次,几乎每一次都是暴毙的下场,少数幸存下来的原因,还是他没有染指鹿女的缘故。
这一番梦中动作,倒也让他隐隐窥见鹿女的一丝根脚。
“寻夫鹿女是没错,恶念分身也对,但祂身上必定附着某种恐怖诅咒。”
“只要与之交合,或者成为祂的‘备选’,就只有暴毙的下场,无一例外。”
“怪不得以【天枢上相灵神】那号称知晓亿万鬼神弱点的神通,也只能用计谋将之哄入春水洞,不敢与之见面,不敢成为其备选。”
“只是不晓得,六贼是故意如此,还是也被骗了?”
带着诸般念头,葛贤与六贼汇合。
对于被支开,六贼皆是恼怒不已。
“好个好色淫邪的后辈,新人上了床,媒人就扔过墙?”
“吃独食是吧小子。”
“且与我们说说,那鹿女滋味如何?”
“什么?你放弃了,愚不可及。”
这些话入耳,似是印证六贼也属被骗行列。
也就在葛贤心中思量分辨时,倏然万法神狱再次震颤,蕴着欢喜的道音又一次传遍地窟中所有考生耳中。
“恭贺吾万法大教,再添一尊新灵神。”
“此神名唤【蚕王】,乃天外邪神,虽为下等,但潜力不俗。”
“册封者:王宝。”
有一便有二,葛贤成功后,出现第二位册封者再正常不过。
葛贤听得传音后也不觉意外,事实上他原以为第一个成功者就会是王宝,或者常碎颅。
两人背后都是那凶煞暴虐的【天外血神】,很容易慑服一些弱神,自愿被王宝二人册封收容。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紧跟着王宝消息之后,竟接连不断又响起两道恢弘传音。
“恭贺吾教,再添新神。”
“此神名唤【蛇神】,乃天外邪神,属下等之列,潜力尚可。”
“册封者:常碎颅。”
……
“恭贺万法吾教,再添新灵神。”
“此神名唤【吉芝陀】,此乃天外邪神,属中下等之列,潜力上佳,神性不俗。”
“册封者:至善道人。”
……
若只葛贤、王宝二人还好,毕竟才第二日,时间充足。
可没想到的是,忽然又冒出常碎颅、花衣至善二人,立时让无尽地窟内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各处,都生躁动,显然有些考生已经开始急了。
而葛贤身前的六贼,在知晓又有三人成功,以及那些弱神名字后,俱也都急了,一边贬低其他人,一边也是催促葛贤。
“都是什么垃圾货色,负责评价的是那些老东西,一点眼力都没有,那吉芝陀也就算了,的确不俗,可蚕王、蛇神也能与【黑孩儿】相提并论?”
“小子你出去后记得争辩,那两种玩意,品阶上绝对不是黑孩儿对手。”
“别墨迹了,既然你有色心没色胆去册封鹿女,那就赶紧去下一个。”
“动作再快些,接下来要靠抢了,这神狱内能让你们这些孱弱后辈册封的弱神本就不多,手脚再慢点,吃屎都轮不上。”
“来个狠的,小子快去盘肠洞中册封那【十肠老】。”
“对对对,这个好,一次性收十个,看看谁还能与你争锋?”
葛贤被催促时,只以为六贼会再次给出一尊弱神名讳和囚室。
可他也是完全没想到,祂会直接扔出十个名单来。
更没想到的,是这听起来就不像是“弱神”的目标的根脚来历,还有弱点。
“十肠老!”
“这十个蠢货也是从天外来的邪神,祂们虽各有神通法力,但神性血脉同源,都是一尊强大神灵的【肠子】所化,所以不管去往何地都厮混在一起,号称十肠老。”
“祂们比我们来的要早很多,据祂们自己吹嘘,是在先秦之时就混入【俗世】的。”
“刚来时,因为那时候仙人、神人太多,在此界传法,颇为活跃,担心被随手打杀,所以祂们都躲得极为严实,不敢有丝毫冒头,最多也就在一些乡下地方折腾,偶尔打打牙祭,吃个一两人,丝毫不敢多吃。”
“直至俗世进入汉朝时,这十个老东西才冒出来作乱,最后还闯出个‘十常侍’的可笑名头来。”
“不过也是欢喜过了头,被万法教抓了个现行,巫神一脉直接遣出大羿、帝江两神,将祂们全抓了,关押到了这万法神狱中。”
“祂们倒也硬气,被酷刑折磨这么多年,始终不愿意屈服。”
“当然,也是十个蠢货寿元极长,想着用自己的‘神寿’硬生生耗死万法教那些老东西。”
“真个是蠢,就算真能耗嬴,那些老东西不会在殒命之前先把祂们一起吃了么?”
……
葛贤听到这里,顿觉又是大涨了见识。
十肠老,十常侍,还能有这样的来历?
还有究竟是什么样的神灵,其一根大肠,能化出足足十尊邪神来?
就在他不自觉思索时,六贼又继续泄密道:
“百年前,我们这些曾在俗世王朝中担任过奸臣一类的邪神被关在一处。”
“也是那时,这十个蠢货的根脚来历被我们套了出来。”
“至于弱点嘛,说出来你许也不信。”
“祂们,怕秽物,越是污秽的东西,越能折磨蹂躏祂们的神魂,甚至可能让祂们跌落境界,失去灵智,重新回到【神肠】的模样。”
“祂们连这种关乎性命的弱点都告诉了你们?”
葛贤听罢,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这【十肠老】的弱点,的确是属于灯下黑。
谁能想到?
一条大肠化作的邪神居然会畏惧秽物?
六贼闻言,嘿嘿一笑,得意道:
“自然不是祂们主动说的,你也是诡术天尊一脉的修士,莫非不晓得我们颠倒黑白的本事?”
“祂们虽惧污秽,却也并不致命,接触后至多虚弱些。”
“之所以后来会变作致命弱点,乃是祂们中了我们的【六尘迷心】之术。”
“以此术唤来莫须有之念,种入祂们神魂深处。”
“祂们信了,弱点便成真。”
……
此言一出,葛贤双眸立时瞪大了些,心魂震颤,生出前所未有的警惕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金蟾穷叟,二女际遇
“什么鬼?”
“诡术天尊一脉,可以强行将不存在的‘致命弱点’种入另外十尊邪神魂中,然后让弱点成真?”
“这鬼玩意,有无对我施术?”
葛贤心头,诸念闪烁。
并立时回忆与这【六贼邪神】接触后的种种,渐渐确信自己并未中招。
一是他并未给六贼机会,二是来自梦神的回应。
诡术天尊的确强大到没边,但位格应当没压过梦神太多,何况对手实则只是天尊分身中较弱的一头。
另外还有一个佐证:从六贼描述中不难听出,这六尘迷心要种“莫须有之念”也不能真的随意种,还是需要一个由头,比如那十肠老的确畏惧污秽之物,六贼只是将这弱点加强放大,变成致命级别。
葛贤思索的这几息,立时又让六贼瞧出端倪。
那张新鲜无比的人脸,诡笑的幅度再次拉大,嘿嘿直笑道:
“哈哈哈,这小子怕了,怕无声无息就中了我们的术。”
“别怕小子,我们还没来得及对你施术。”
“真的么,我不信。”
“这后辈狡诈多疑,非常适合修炼【六尘迷心】之术,先前拒绝,如今后悔了吧。”
“都是同类,我们也坦诚些告诉你,此术威能虽极为可怖,但代价也大,修炼时需要直面【诡术天尊】的一部分,祂毕竟是天外众神第一骗子,第一乐子神,不管见了谁都要将其骗个彻底,连自己的分身都骗,何况是你一个区区追随修士。”
“我们六个,本来可不是一体的。”
最后一句幽幽入耳后,六贼罕见的陷入沉默。
这变化,甚至让人不由得对这性情无比恶劣的六贼邪神生出同情怜悯来。
完全可以预想出来:六尊邪神分身,因为修炼了本尊传下来的妖术,结果被哄骗得融合在一起,共用一具躯体,好生凄惨。
但,真就如此么?
葛贤脸上就差直接写出“我不信”三个字了,只是瞥了那张诡笑人脸一眼,随后淡淡道:“带路盘肠洞!”
这般冷淡的同时,葛贤心底对于如何处置六贼,已有打算。
“好生无情的后辈,这都不信?”
“谁信谁傻子,我自己也不信。”
“看出来了,这小子对【六尘迷心】很是心动,但怕我们暗算,不敢学。”
“早知道不泄底细了,以这后辈的谨慎,一辈子都不会找我们学这神术了。”
“怪万法教的那些老东西,关押我们太久,没人说话,以至于一不小心多说了点。”
……
葛贤虽有六贼指引,但他这回是本体出行,万法神狱又处处凶险。
许多地界,六贼也尽量让他绕路躲避。
比如经过那一座地底暗湖时,六贼也忍不住嘀咕:“小子别靠过去,惊醒了里面的大家伙,伱死了不要紧,白费了我们的脱困计划就不好了。”
一番七绕八绕后,又足足耗去大半日时间。
第三日时,才到达目的地:盘肠洞。
因为那洞中有足足十尊邪神,葛贤这次也更加谨慎。
身形隐匿于足足十丈外,竭力以法眼观瞧着那远处秘洞中,堪称奇景的画面:
洞中,毫无囚室之感。
反而似在开宴,且还是那种仙真汇聚,神人在席的长生宴。
有巍峨玉山,莲池,白鹤,还有各种只穿着肚兜的小童儿端着酒壶、仙丹,来往穿梭。
宴中,共有十位“仙人”,各自长相不同,但上身皆为人族老者模样,宽袍大袖,闭目凝神,颇有古风。
只是当葛贤看向祂们衣袍下时,便可瞧见那一条条拖长了的,洁白如玉,好似白蛇似的神躯。
“这要是没有六贼指点,常人见了这一幕,谁不会当祂们是有道仙修?”
“谁能想到,这十位非但是肠子变的。”
“而且还曾在俗世凡尘当过奸臣,享受过诸多红尘大欲,骄奢淫逸,乐在其中。”
“在俗世享乐过了,如今沦为阶下之囚,倒是装起来了?”
葛贤心底嘲笑时,却又想到了一事。
俗世中多数妖魔、邪神都会显露本来面目,大肆作乱。
反倒是如六贼、十肠老这些“天外邪神”,会在混入俗世后,遮掩自己,并融入其中,享受数十年乃至于上百年的红尘大欲,若没被发现,说不定会一直享受下去。
既如此,又怎知如今这【大原朝】,没有这般的邪神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没再纠结,因为即便有,若无足够实力手段,也是绝难发觉。
他在这胡思乱想时,六贼又是催促起来:
“小子耽搁什么?十个老东西的致命弱点都告诉你了,还不动手?”
“你身上没有一些污秽之物?”
“早说啊,我知道这地窟内还关着一头【尸神】,祂肚子里养着一群尸罗蛮,喜欢吃屎,我们指点你去找祂交易,保管能收来足够的秽物,让这十个老东西吓疯,乖乖接受册封。”
“用不着去寻,这小子手底下不也养着一群鼠人么,论及污秽,这些臭老鼠可一点不比哪个种族差,让小子唤出更多鼠人来,拼命拉就是了。”
“好主意!”
“莫要聒噪,我已在呼唤麾下鼠人来此。”
葛贤终于听烦了六贼吵闹,开口打断道。
他的确正等待着“鼠人们”前来报道,不止是需要它们提供秽物,更也在此时,他遥遥接收到了锦毛、腐肉二君传来的回信。
已寻着二女!
等待,又持续半日之久。
葛贤所在幽暗地道中,突兀的,一阵阵窸窸窣窣、吱吱乱叫声响起,随后就见得一道道鼠影蹿出。
“大王大王,鼠鼠归来。”
“终于再见大王,锦毛君差点没了命。”
“此地太凶,鼠辈不喜。”
随着这些聒噪,葛贤先前遣出去的鼠人一个个回归。
不必细数也可看出有不小损耗,约莫少了三分之一的数量。
见此葛贤倒也知足,在这种地方只有这么点损耗,足可说明“鼠人族”匪夷所思的生存能力。
也不需要他发问,锦毛、腐肉二君,当先进行了汇报。
除却它们窥探到的一尊尊被囚禁邪神外,最紧要的自然是二女下落。
“回禀大王,两位鼠王妃都平安无事,各有际遇……”
二鼠,正欲继续说。
忽而也是这一息,沉寂一日多的万法神狱,再一次生出熟悉动静来。
这一回,又是接连两道恢弘传音:
“恭贺我教,再增新神。”
“此神名唤【穷叟】,乃天外游神,为下等神。”
“册封者:白洁。”
……
“恭贺我教,又添新神。”
“此神名为【金蟾魔君】,乃天外邪神,虽属下等之列,然潜力无穷。”
“册封者:白富贵。”
……
这两道传音,又惊了所有考生。
同时,也让他们对于“葛贤”生出艳羡嫉恨来。
经由前两场大考,如今谁不晓得那第一位实际上就是葛贤那位俏少妇侍女,而第二位则是丞相脱脱义女,也与葛贤关系暧昧。
两女看起来都无什么大靠山,只是机缘福运堪称逆天。
万法教传音时,二鼠也已向葛贤汇报了两女册封收服那两尊不同邪神的过程。
的确如葛贤所料,乃福缘也。
“穷叟与金蟾魔君,倒是完全相反的两尊神。”
“前者主职穷酸、散财,孑然一身,苦难重重,靠着汲取俗世中相关炁息修炼。”
“后者则主聚宝、纳福,要靠着抢夺世上其他生灵的福运修炼。”
“因为被关押在万法神狱中,没了来源,都已接近于枯竭,偏偏祂们被本能所主导,任何接近者都会被汲取抢夺,所以就是连万法诸神也懒得理会,将祂们扔入囚室后便不管不顾。”
“二女接近后,竟都抵御住了抢夺,反过来让二神赠予传承,主动受封。”
“相较于其他考生,这际遇的确是令人羡慕不已。”
葛贤听完汇报,不由感叹道。
同时算了算时辰,晓得不能再耽搁,面前这【盘肠洞】里毕竟蹲着足足十位,从汉末开始就被关押着的邪神。
虽提前得了祂们的致命弱点,但要收服,却也不是那般简单之事,谁也不知要耗费多久。
念头落定后,葛贤盘坐下来。
故技重施,先命两头鼠人捧着黄皮诡书、黑毛笔去远些,免得过程中那一心想搞事,瞧乐子的“六贼”捣乱。
随后便闭目入梦,唤出自己的睡梦法身来。
领着数百只污秽、吵闹的鼠人,缓缓靠近盘肠洞。
十肠老对于“秽物”的确是无比敏感,哪怕还未突破安全距离,尚有着数丈时。
原本还在闭目凝神的十尊邪神,面上同时怒色,齐齐扭头,看向洞外,十道怒喝如风暴般融合叠加,席卷出来。
“谁在那里?”
“是谁?”
“好胆,竟带着这群肮脏秽物前来玷污我等十仙洞府。”
“是鼠人,世上最肮脏最恶心的种族,汝等胆敢再靠近一步,我必屠光汝等。”
这般动静,葛贤早有所料。
他甚至没有隐藏自己,而是大大方方显出睡梦法身,站在众鼠之间,对着十肠老施了一礼道:
“诸位前辈莫恼!”
“晚辈来此,乃是为了谈一桩可令你们脱困的交易。”
ps:求月票支持,太需要了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十仙铸宝,诱人交易
盘肠洞中,十肠老原本正扮演着“得道仙人”。
明明个个都是嗜好各种欲望,在俗世红尘还当了多年奸臣,如今被囚在无尽地窟,倒是清心寡欲起来了。
猝不及防,遭了葛贤无情打断。
初始祂们的注意力全部在数百鼠人身上,齐齐躁动暴怒,生怕那些污秽鼠人进入盘肠洞内。
祂们被囚禁多年,早都虚弱不已,可此时仍旧想要施法施术,阻止鼠人进来。
这一幕,倒是让葛贤再次确认了【六贼】这一诡术天尊分身的可怕,生生将莫须有的致命弱点,种入祂们心底,还让这足足十尊天外邪神都相信了。
当然,这也成了他葛贤之机会。
那两句话说出后,十肠老终于看向葛贤。
听到“脱困”二字,齐齐眼中都放出光来。
环绕玉山最高处的一个鹤发童颜老者,更不由得紧了紧那雪白嫩滑的肠身,强压下对于那数百鼠人的厌恶,脸上竭力露出和善笑意,旋即对葛贤道:
“小友且上前来,入洞来。”
“与我等老朽们说说,有何秘法可令我等脱困。”
“若真可成事,我们十仙必不吝赏赐,你想要何种宝物仙法,皆可予你。”
“吾乃十仙之首,小友唤我张仙人就好。”
“小友可唤我赵仙人。”
“小友当唤我夏仙人。”
“吾乃郭仙人。”
……
从这依次介绍可知,这十肠老仍旧沉浸在过往的红尘美梦中,满脑子还是当初在“汉末时”的荣华富贵,人间享受。
且祂们之间,等级颇为森严。
为首的所谓张仙人,瞧来鹤发童颜,卖相极好,实则本体就是肠头。
而最末尾的宋仙人倒很是丑陋,满脸的褶皱,额上还生着一颗硕大肉瘤,其本体自然便是肠尾。
不过不管哪一位,其实都很是兴奋。
毕竟祂们被关了许多年,非但白白浪费了许多寿元时间,更熬得极为虚弱,日日受苦,永无尽头。
如今终于来了一个“大救星”,自然无法保持平静。
甚至于都忘记了维持自己的矜持仙人形象,迫不及待的就试图用言语、宝物诱惑葛贤进入那【盘肠洞】中,十人之法身,都如同蛇蟒般环绕蠢动。
几乎可以预想出来,一旦葛贤踏入洞中,下场堪忧。
葛贤自不会上当,只是一脸憨厚的笑着,装作听不懂那张仙人呼唤,自顾自就从怀中掏出那令十肠老面色大变,怒火翻涌的二宝。
俗世印,众神谱。
随后,开门见山道:
“十位仙人前辈,晚辈乃是【万法教】即将上任的搜神灵官,拥有册封灵神之权。”
“晚辈心善,实在见不得十位前辈在这地窟牢狱中受苦,愿尽绵薄之力,助前辈们成为万法教中新灵神。”
葛贤这话吐出,场面立时凝滞般,死寂。
十肠老哪一个都不是蠢神。
正相反,个个都是奸诈无耻之辈。
在听到这几句之后,便都晓得眼前这个看起来修炼了睡仙一脉秘法的人族修士,不是个什么都不知晓的雏儿。
非但不好忽悠,更直接就是带着恶意而来。
十道蕴着浓浓恶意的危险目光,此时落在葛贤身前身后那数百头污秽不堪的鼠人身上,一转念就都猜到了这厮意欲何为。
很可能是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祂们十仙的“弱点”,故此前来勒索胁迫。
仍旧是那张仙人,压制着怒火,勉力笑着拒绝道:
“小友,若是此法便算了。”
“我等十仙尚有些仙法要修,小友自离去吧。”
“不过小友毕竟带着好意而来,也不好让你空手而归,便送伱一株仙草相酬吧。”
“此为【萤火肉芝】,食之可洞彻心窍,还可增寿十年。”
“拿了此物,自去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就见那盘肠洞中四处乱窜的一个穿肚兜道童似得了命令。
直接咿咿呀呀的跑出洞,在葛贤面前不远处“嘭”的一声显出原形,竟是变作了一株肉乎乎的草状物,顶部为粉红仙桃般模样,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以及点点磷光萤火来。
毫无疑问,祂们看出了葛贤的勒索意图,并未揭穿,而是直接给出酬金。
在十肠老眼中,这已是给足葛贤这个无名小卒颜面。
祂们如今脸上还笑着,但每一个心底都是怒火汹涌。
可恨万法教!
令祂们沦落至此,竟还要被一个人族小子给勒索。
他日祂们十仙一旦脱困,必要大肆报复。
……
如果不知晓眼前所谓十仙是何种根脚,只听描述,只看外相,葛贤说不定还真就信了祂。
可惜,他知道。
“十肠老被关押这么多年,就算真有仙草之类的存货,也早就用光了。”
“这东西,不会是祂们本体里面长的那玩意吧?”
葛贤心底虽是疑问,实则他无比笃定。
再说他来这盘肠洞是带着目的来的,怎可能被这样的小恩小惠打发走。
于是下一息,他坚定摇了摇头,继续道:
“诸位前辈莫忧,此次晚辈前来,必要助你们脱困。”
“诸位都是得道仙人,怎可将大好岁月蹉跎在此。”
“耗不了什么,只要诸位自愿让我盖上俗世印,主动上这众神谱就是了。”
“俗世人间,少不得诸位【盘肠十仙】啊。”
若不知晓内情的人,听了葛贤吐出的这一字字,说不定会以为这厮是个好人,句句肺腑,令人感动。
可落入十肠老耳中却好似万箭穿心般,痛煞人也。
下一息!
十肠老终于决定不演了,个个露出“本相”。
就见祂们那仙风道骨的模样全部没了,一张张脸都变得坑坑洼洼,遍布肉瘤,有同样变化的还有那如同龙蛇般的蜿蜒绵长的肠身……但奇异的是,尽管丑陋,却异常洁净,一丝一毫的异味都没有,更别说腐烂腥臭了。
当然,凶戾却是倍增暴涨。
十张恶形恶状的脸,死死盯着葛贤,完全撕破脸皮各自骂道:
“哪里来的蠢物,竟敢来此消遣你十仙爷爷。”
“我瞧你连【通神境】都没到,根本唤不来背后神灵作为倚仗,究竟生了什么恶胆,欲勒索我等。”
“小孽畜,若识相些就快点滚出这里。”
“想是自以为炼出了睡仙法身,可豁免诸般法门,这才胆大包天到来此胁迫我等。”
“教你这蠢货一个乖,见得神灵须俯首,否则难逃血食下场。”
便在这些怒骂中,葛贤一个恍惚,遭了攻击。
他只觉眼前倏忽出现层层叠得的“白洞”,随着大量不可名状、不可直视的肉瘤、褶皱蠕动,无比沛然,无法抵御的吸扯之力生出,几乎要在瞬息之间将葛贤的法身连同心魂一起,扯入那盘肠洞内。
脑海中,一道凶险预感生出:若被扯入洞中,必死无疑。
感知同时葛贤一边爆发梦炁,往后方安全距离退却,也预备好了一个不妙立刻显出最强的应龙法身来,另一边则森然下令道:
“众鼠听命,入内排泄,并将所有秽物充填盘肠洞。”
“遵命!”
“大王终于开恩了,鼠鼠憋了好久好久。”
“吾等鼠辈,最是污秽。”
“鼠鼠吃得最多,我先来。”
……
这一息,鼠群几乎暴动。
这一支鼠人族,乃是葛贤用【大角鼠神像】硬生生造出来的。
虽然具备天外鼠人族的一切特征,但同时也被葛贤压制着天性,至少被下令,在他这个主人、大王面前时需要克制,不能随意散播瘟疫,或是排泄秽物等等。
如今,终于等到了大王让它们释放天性的时刻。
包括锦毛、腐肉二君在内,同时都是嗷嗷叫着,完全不顾眼前盘肠洞内蹲着足足十尊邪神,疯了一般往里冲。
它们甚至已视之为荣耀,念叨着“大王果然是鼠辈福音”、“能将秽物涂抹在别的邪神身上,伟大的大角鼠神一定会欢喜”、“大王英明”等等让十肠老心惊胆战的话。
祂们当然可以在鼠群进入盘肠洞的瞬间,将它们全部杀了。
可结果,不会有改变,盘肠洞必定会被各种鼠人秽物所充斥。
至于拒绝鼠人入洞?
祂们,做不到。
说到底,十肠老仍旧是囚犯。
面对即将到来的残酷下场,十肠老终于认怂,连连大喊道:
“停停停,小畜……小友你让它们停下,我等便也住手。”
“若你非要侮辱我等,拼了污秽法身,身死道消,我等也要闯出盘肠洞,将你绞杀吞噬。”
听得这二句,葛贤也立时动念让鼠群停下。
果然,那诡异袭杀也跟着消失。
他一人与十仙,再度恢复对峙。
而鼠人们,则纷纷失望的吱吱叫唤起来。
见此,十肠老个个都是满脸惊惧后怕之色,开始放下身段,试图与葛贤谈判。
双方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纠缠上了。
“小友可否告知,你是从何处知晓的我十仙弱点?”
“不可说,不可说。”
“哼,还用问么,必是那【六贼】孽畜,亏了我们十仙见祂颇为投缘,谁知道祂竟哄得我们吐露弱点,诡术天尊一脉,最是无耻。”
“想来小友已与那狗贼接触过,你许不知,此贼乃是天外最擅哄骗愚弄世人的邪神之分身,祂哄你来为难我等必有谋算,你身上若有祂所赠之物,当立时抛弃,否则日后必被其愚弄,失去所有,包括性命。”
“有劳前辈们担忧了,只是那册封灵神一事……。”
“小友究竟与我等十仙究竟有何仇怨,竟是拼了殒命,也要与我等为难?”
“不曾有仇,更未结怨,只是晚辈将要入职万法教,担任灵官,册封诸位前辈为灵神,正是晚辈职责所在,此是两全其美之事。”
“哼,小友莫要胡言乱语,你难道会不知道,一旦我等接受了你的册封,日后神魂性命就完全落在万法教那群老东西手里,此乃取死之道,我等怎敢从你?”
“前辈们多虑了,以往或许是如此,但如今万法凋敝,教内除却初始的灵神、巫神二脉之外,其余神位皆已空着,正是用神之际,前辈们非但不会殒命,还大有晋升机会。”
很快,葛贤与十肠老陷入僵局。
不论祂们如何劝诫,葛贤都是不听不听,话头一转就是册封。
而葛贤用秽物威胁时,祂们又是露出拼命姿态。
听起来,还如死结一般了。
葛贤对这僵局倒是早有预料,此时他真正心惊的,还是十肠老被那“莫须有致命弱点”胁迫的凄惨模样。
“祂们,完全当真了。”
“一丁点怀疑都没有?”
“诡术天尊一脉,可以这般轻易的愚弄其他邪神?”
“那秘法若是学会了,必有大用。”
“只是要当心,别学着学着也掉进陷阱,被那六贼所哄骗愚弄,下场如这十尊倒霉邪神一般,惨不忍睹。”
……
可怜十肠老,时而是苦口婆心,时而威逼利诱,费尽口舌试图让葛贤打消册封祂们为灵神的念头。
可惜,毫无效用。
甚至此时,十肠老狠了狠心,竟各自给出允诺道:
“小友若肯放过我等,我们盘肠十仙,愿出力为小友打造一套攻守兼备,杀伐无双的宝物兵器来。”
“没错,对于小友而言,此乃是无本大赚的好买卖。”
“小友乃是睡仙一脉修士,这法脉传承自梦神,虽强大诡异,但在修炼至大成之前,极为缺乏杀伐手段……许也是因了此,小友才会为了护身,去收容这些肮脏恶心的鼠辈。”
这句话,立时惹恼了鼠人们。
只是葛贤这个“大王”不开口,它们也不敢聒噪,只是不断小声吱吱叫,用“鼠鼠很强”、“我等鼠辈一定会将秽物涂满你们的肠身”等等污言秽语,低声喝骂着十肠老。
因骂得太脏,十肠老不愿理鼠人,只继续利诱葛贤道:
“此事,我盘肠十仙来替小友解决。”
“我可教授小友《摄魔拘鬼箓》,此为一种召唤妖魔、拘束鬼神的术法,且只要是人族血脉,都可修炼……小友只需准备好些许祭品,就可以从天外各处召来打量妖魔邪鬼,听从你的调遣。”
“天外妖魔多凶顽,我等可再为小友打造一尊【兵马罐】,用来当做这些妖魔鬼神的降世容身之所。”
“接着我等再各为小友铸出那【五方仙炁旗】来,可完全震慑住那些妖魔,造不了反。”
“最后再加上我等十仙用‘仙血’打造的安兵仙符,小友哪怕修为再弱,也可铸炼出一支强横无比的妖魔鬼神大军来……届时不管是通神境修士,还是显圣境修士,小友都可不惧,以兵马大军碾之。”
听完这一番话,哪怕是葛贤也不得不承认。
好生诱人!
他可以判断出来,十肠老所言完全不虚,发自肺腑。
若葛贤愿意放祂们一马,还真就可以得到这样的大好处。
于是乎,他也陷入思量之中。
但他所想的,却不是在“胁迫十肠老受封”以及“收下宝物”这两者之间进行选择。
而是,全都要。
毫无疑问,这厮宝癖又发作,竟是想都占了。
好消息是随同宝癖而来的,还有那玄妙指引。
“灵神受封后,一应好处都将归了【万法教】,可若是在受封之前祂们将好处赠予我,那自然全是我的。”
“这十肠老被六贼愚弄了个彻底,又被囚多年,心智早已远不如当初,只要我坚持要勒索胁迫,再熬磨个几日,只怕祂们最终都会屈从。”
“但让祂们心甘情愿受封,还给我好处,却是需要些技巧……。”
到这里时,也不知葛贤有了什么谋算,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下一息!
葛贤脸上,忽而出现了让十肠老很是意外的复杂神色,既有为难,也有愧疚。
随后祂们就见此子又施了一礼,一脸诚恳道:“好叫十位前辈晓得,若有一分可能,晚辈都愿接受这极好条件,能与前辈们交好,还能得一套至宝,此乃是大机缘,晚辈也是个俗人,哪里能拒绝?”
“可惜……”
“可惜什么?”
十肠老眼见活命希望浮现,俱都露出急躁之色来。
可怜祂们早先被六贼这个诡术天尊分身哄骗,如今以为眼前是个颇为实诚的人族睡仙修士,哪里料到这厮实际上也是个【笑匪】。
别的手段没有,颠倒黑白,他还是擅长的。
就听葛贤叹了一叹,继续又道:
“可惜册封一事,也关乎晚辈性命。”
“先前晚辈也已说过,如今万法教也到了生死关头,教内除了那二脉,其余几乎所有灵神都已叛变,扶持的俗世王朝如今又被那【大欢喜女神】在世传人所把持,内忧外患之下,万法教随时可能崩塌……。”
听到这里时,十肠老个个眼冒精光。
若要说谁最渴望万法教灭亡,自然是祂们这些倒霉囚犯。
这是被囚千年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
可惜,噩耗立时也来了。
“万法教为自救,举办了此次【灵官科举】,意图选出能替万法教接续气运的搜神灵官来。”
“此次科举天下瞩目,各大圣地、法脉皆遣了天骄修士参加,许多考生背后更站着诸如天外血神这般强大的神灵,晚辈虽勉强也可与【梦神】扯上关系,但修为境界离召唤梦神差得太远,是以前面两场大考,晚辈俱都是垫底。”
“如今为最后一场,若再垫底,晚辈性命不保。”
“我已听见那些考生先后册封了黑孩儿、蚕王、蛇神、吉芝陀、穷叟、金蟾魔君……等等邪神,若晚辈再不能有所斩获,待时限一至,只怕就要和诸位前辈一样,困死在这无尽地窟中了……。”
说到这里时,葛贤先是一脸悲愤,继而是狠辣决绝。
十肠老都能看出:这小子要拼命了。
偏偏祂们这次连劝诫都无法开口,他这一番话,细节无比翔实,句句为真,令人无比信服。其中一些邪神祂们甚至也知晓,闻言后进行细细感知,竟真就如这小子所说,已不在囚室之内,被册封去了。
“那宝贝晚辈想要,也很不愿为难诸位前辈。”
“但我修为境界低微,仅因为偶遇那【六贼】才得了十仙秘辛,有一线希望活命,晚辈如何能放弃?”
“还望诸位前辈,见谅则个。”
……
听罢这些,再瞧眼前人族小子身上散发出的愈加危险的气息。
十肠老那些坑坑洼洼的肉瘤脸上都露出怨毒、悲愤、无奈之色来,对视一眼后,各自哀叹传音:
“看来是又到了改朝换代,万法教最为虚弱之时。”
“那些老东西竟愿意放任其他法脉传人,进入这【万法神狱】,还给予那么多权力,允许他们入教担任什么搜神灵官,只怕是此次的入侵无比剧烈,那些快变成僵尸的老东西也抵御不住,只好拱手让出一些地盘。”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不受封,这人族小畜生肯定拼命。”
“都怪那六贼贱畜,祂好乐子,自己脱困不了,还故意泄露我们致命弱点给这小子……无耻。”
“左右都是死,没法选。”
“悔啊,当初享受过就该离开这【俗世】,去往下一个世界的,一时贪恋,这才被囚。”
就在十肠老陷入懊悔为难之时。
忽然,峰回路转一般,那人族小子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随后给出一个提议来。
“诸位前辈!”
“晚辈也知你们顾虑,想是认为一旦受封,就会被万法教剥削至死。”
“但那是之前,且是前辈们在教中无人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灾殃。”
“现在万法教处于特殊时期,用人之际,几乎将权力尽数下放给了一众【搜神灵官】,前三甲更是拥有堪比俗世皇帝的权力……若诸位前辈愿意受封,助我一臂之力,说不定我可夺下状元之位。”
“晚辈不才,还与当朝丞相脱脱关系匪浅,他乃是天枢上相灵神的在世弟子。”
“届时晚辈教内外皆有人,日后必可占得高位,混个副教主当当也不难,到时候寻个机会,放诸位前辈自由,或是助前辈们晋升……皆无不可。”
ps: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一鸣惊人,十仙受封
葛贤这一番建议,如果是上来初见时就提出,十肠老必是要啐他一脸。
什么馊主意,拿我们的“人头”去领赏得大功,然后说是为我们好?
三岁小孩尚且不会信,何况祂们这样的天外邪神。
但此一时彼一时,有着前面诸多铺垫,十肠老对于自己等人即将面临的悲惨处境,心底已经有了预想。
闻言后,也没喝骂葛贤,甚至于完全采信了他的说法。
也是葛贤奸诈,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说完后还又探手入怀将先前脱脱给的【天枢秘令】取了出来,纯粹浓烈的天枢上相灵炁,足可证明葛贤与天枢一脉的关系。
此时,十肠老俱露出悲苦忧愁之色,对视一眼,传音商讨:
“该如何选?此子虽也无耻,但所言的确句句为真,万法教危在旦夕,我等性命更是如此……一旦那些老东西到走投无路时,只怕当先就会前来这地窟中,一个一个吃过去。”
“巫神一脉那几个蛮子,早惦记将我等的【神肠法身】,寻着机会,必先吃我们,无处可逃。”
“受封为灵神,倒的确是一条生路,虽渺茫了些。”
“脱脱之名我等也听过,看来此子背后是那头老白羊,祂倒是万法教内难得的好神,若投靠到祂的麾下,暂时活命,避免被剥削至死,应是不难。”
“每次到俗世内乱,外神入侵时,都有着大量机会,对于我们也是如此。”
“应了吧,再等下去,只怕随时可能会被吃干抹净。”
“还有那一套宝物也炼了给这小子,他看起来倒似是个老实人,得了这么大人情,日后当上那搜神灵官,必定会偏向于我们,不管得了自由远遁,还是干脆反过来在万法教往上爬,都有希望。”
……
这些念头,说起来复杂。
实则只在十肠老几个对视之间。
下一息!
在葛贤颇为“意外”的惊喜目光中,十肠老竟真个齐齐点头,随后道:
“我等【盘肠十仙】愿意由你来册封,但你须允诺,事后出了万法神狱,要引见我们十仙去见天枢上相灵神,一旦你在万法教中身居高位,须寻机放我们自由。”
“先别忙动用俗世印和众神谱,既然尚有时限,我等便先替伱铸炼宝物。”
“只望你得了宝贝,莫要负了我们。”
对话到此,场面已变得极其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
十尊天外邪神,会屈服一个蜕凡境的人族修士。
愿意被他册封收容就算了,还主动提出要给他炼制一整套宝物。
虽说此时在无尽地窟内,其余修士考生也都各自有着际遇,且也有一些考生,正无限接近于册封成功。
但只怕他们加起来,都无法与葛贤相比。
事实上!
就算是作为“始作俑者”的诡术天尊分身六贼邪神,也没想过葛贤能这般顺利就成事。
在祂们预想中,即便这后辈能胁迫十肠老屈服,也少不得要动用入梦术、睡梦法身等等手段,熬鹰一般,折磨十肠老数日,让祂们彻底接受那残酷的结局下场,才可能成功。
当然,祂们倒也没闲着。
六贼所附的黄皮诡书,以及和黑毛笔,正被两个鼠人捧着,躲在暗处,两鼠辈正欢喜不已,哼唱着“大王福音”之类的口水歌。
猝不及防的,黄皮诡书中的新鲜人脸开口道:
“喂,两个鼠辈,想不想讨好你家大王?也变成像那两头大老鼠一样,非同一般。”
“当然想,大王欢喜,鼠鼠欢喜。”
“锦毛、腐肉,好鼠辈,鼠鼠也想。”
“我们知道一个法子,听我们的,就可以成功。”
“我不相信,吾等鼠辈,只信大王。”
“不相信我们,总要相信你们的同类吧,我知道不远处有一座石墙,里面藏着很多你们的同类,甚至还有一头非常好的母老鼠……你们两个鼠辈听我指引,把石墙毁了,所有同类就都能出来,那母老鼠,也非常适合当你们的【鼠王妃】。”
以六贼的位格,要忽悠愚弄两个低阶鼠人,自然没有太大问题。
何况为了增强说服力,六贼还控制着黑毛笔,在那黄皮书上显出了一头“母老鼠”的模样。
确切的说,是一尊母鼠神的模样。
不管在鼠人、还是人类眼中,都显得丰腴美艳,令人动心的同时,也大感恶心。
这感觉,却又是鼠人最爱。
于是乎这两只立刻吱吱乱叫起来:
“好美好强,祂适合成为我们的鼠后。”
“走走走,大王一定会很欢喜。”
在六贼忽悠下,两只鼠人直接往那一处先前葛贤就曾远远瞧过,极为凶险的斑驳石墙而去。
而那黄皮诡书上,则开始出现大量笑脸,也不知是多少六连。
天可怜见!
葛贤知道“六贼”是乐子邪神,但只当祂们的注意力完全在愚弄自己身上。
即便会对两头鼠人下手,最严重后果也就是损失两鼠人罢了。
哪里会想到,还是被六贼寻到了一个空子,一个大乐子。
……
六贼控制着自家两头鼠人去做坏事,葛贤暂不晓得。
此时他仍旧以谨慎姿态,率领着数百随时要释放秽物的鼠人们,站在那盘肠洞外。
这些个鼠人也惨,先前得了命令,都露出轻松、狂喜之色。
可很快,又不得不憋了回去。
而葛贤这厮,则开始欣赏着【盘肠十仙】为自己炼制一整套的宝物。
就见祂们各自脱了那装模作样的仙人道袍开始干活,显出邪神之躯,将那座巍峨奇伟的玉山绞碎,又吐火熔炼,将之塑造为一个巨型玉罐的模样,并在上面烙印上各种诡异、惊悚的邪神法印。
按照十先所说,此物唤作兵马罐。
看起来虽不是很大,但里面别有洞天,可藏匿至少数万妖魔、邪灵大军。
若使用者有本事,就是天外邪神也能硬生生塞进去。
需要时,再召唤出来听从差遣就是了。
按照铸炼计划,兵马罐之后,便是五方仙炁旗,还有安兵仙符。
“这一整套宝物,实则相当于是一支【随身大军】。”
“啧啧,那六贼所说没错,只要寻着合适的法子,非但能册封灵神,还能从这些天外邪神处压榨来其他的好处。”
“哪怕仅仅是这套宝贝,便算是不虚此行了,再多耗几日,也算不得什么。”
念头落下,葛贤开始等待。
过程中,十肠老为首的“张仙人”似也下了决心,果断提前传授葛贤一册秘法。
正是那一册可以召唤妖魔并降伏的《摄魔拘鬼箓》。
此法,也是整套法宝的核心。
葛贤得宝后,能否有合适的兵马使用,全仰赖于他能否修炼好这秘法。
接了法册,葛贤翻开来一瞧:“两精相搏,则神应之。心蔽盟诅,天魔摄之。为魔所摄者,或解奇事,或解诡异,或解梦兆,其人惶惶……。”
初看很是艰涩,常人难明其意。
不过葛贤大致翻阅一遍后,发现果真如那张仙人所说,这秘法对于修炼者无有任何限制。
不需要拜任何神,只要己身心魂足够强大,就可用此法,将那些天外妖魔一一降伏,再配合兵马罐、五方旗和安兵符,就都可以变作是自家兵马。
葛贤越看,越是欢喜。
他如今一身的神通手段,繁多,且各有来历根脚。
葛贤时常轮换着用,有时候便是他自己都要选择。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嫌弃多。
“好秘法!”
“有此法加上一套宝物傍身,我便算再度多出一个杀手锏。”
“暗手底牌,多多益善。”
惊叹中,他便在众鼠人环绕下,捧着那秘册盘坐下来,当场开始修炼。
……
炼宝炼法,向来最耗时辰。
足足三日,倏忽便流逝过去。
尽管在这三日内,不断有考生成功册封灵神的消息传来。
非但有袁大用、耶律玉凤以及一些前面没出过风头的考生,王宝、涂山小小、花衣至善等人的名字也有重复,这意味着有好几人都已册封了不止一尊灵神。
两尊,甚至于三尊的,都有。
最强者,依旧是王宝,这丝毫不令人意外,那天外血神显然极为宠幸这年轻将军,屡次降世显圣,胁迫了足足三尊邪神“自愿”被其册封收容。
如今已是第六日!
若是没有什么变故的话,除葛贤外的其余考生,都已经认定了“状元之位”的归属,必是那王宝的。
虽说前面两场大考的榜首,是那葛贤。
但只要不傻都明白,第三场大考才是最重要的,何况前两场中,王宝也都是以微弱劣势处在第二。
合并起来算,王宝状元无疑。
至于葛贤?
若结束后,他名下还是只有那【黑孩儿】一尊灵神,甚至都未必能捞得到榜眼,撑死了探花之位。
可惜,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有变故发生。
当葛贤练完秘法醒转时,面前盘肠洞内,原先存在着的如同“长生宴”般的景象已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十位变老了许多的盘肠十仙,以及悬在空中的一整套宝贝。
“小友来吧!”
“宝物予你,吾等神躯也算交由你处置,只望日后小友能信守承诺,不负所托。”
“诸位前辈放心,我葛贤他日若在万法教内能说得上话,必叫诸位有个好下场。”
双方这一说完时,葛贤怀中,一印一谱,齐齐飞出。
十息过后,盘肠洞内再无所谓仙人。
而整个万法神狱,突兀开始疯狂震颤起来,恢弘道音再次响彻。
“恭贺我教,再添灵神。”
“恭贺我教,再添灵神。”
“恭贺我教,再添灵神。”
……
“此十神合称为【盘肠十仙】,乃天外邪神,分则下等,合则中上,潜力无穷。”
“册封者:葛贤。”
……
毫不停歇,一连十次,轰炸着众考生的双耳。
ps: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墙中鼠母,邪神脱困
这一息,整个地窟神狱都在轰鸣震颤。
那负责播报,向来是古井不波的道音,也有了很明显的波动。
哪怕是考生们也都能从中听出传音者的惊讶和激动,还有一丝不可思议。
当他们听完后,更是无一人能保持冷静,全都是一副见了鬼般的模样。
虽然都是天骄级别的修士,但此时他们也都完全无法相信,会有人能完成这样的成就。
尤其是袁大用、耶律玉凤这几位与葛贤有着仇怨的,更觉荒谬透顶。
不由自主更破口大骂,试图找出理由来:
“什么意思?那葛贤,连续册封了足足十尊邪神?这怎么可能?”
“这三日他毫无动静,就是与这【盘肠十仙】纠缠?”
“即便那厮晋升到通神境,且已经与应龙灵神重新勾连,能请来祂降世显圣,助自己胁迫邪神……可又如何能一次性降伏十尊邪神?”
“有猫腻,我不信。”
众考生这般反应,再正常不过。
若只是相差一尊两尊的,他们还可以努力追赶一二。
但葛贤一次性将自己的册封数量提升到“十一”,这谁还能与之争锋?
哪怕是强如王宝,也在听过后,猩红面甲下露出惊骇之色来,随后变作苦笑,旋即道:
“葛!贤!”
“不愧是丞相亲自培养出来的,朝中有这般对手,我王宝定不会寂寞了。”
“大原朝,许也有救了。”
“离了这里,须寻个机会,与之血战一番。”
“若他胜了我,武将一方便唯他是从,还有那个叫常碎颅的,寻个机会也得邀入我武将一方。”
“至于文官一方?”
“哼,每每乱世,那些蠢货便无人杰,乖乖龟缩在大都吧。”
说完,王宝似是已经在脑海中预想出了和葛贤的厮杀景象,酣畅淋漓,甚是过瘾,脸上露出畅快笑意来。
虽说为第六日,离结束还有一日之久。
但连王宝这等强人都已放下和葛贤抢夺榜首的想法,其余人即便心头再不愿,也不得不屈服。
这第一届灵官科举,三场大考的榜首,皆是葛贤。
三榜合一,状元之位已无任何悬念。
葛贤!
就连万法神狱之外,负责监考的十八位考官,以及隐隐关注着此次科举的万法教诸神,此时也都晓得了状元为谁。
消息也渐渐往总庙外面传递,大原朝皇帝、幻妃、脱脱和文武百官们,都开始知晓。
当然,状元与榜眼之位虽然都没了。
但探花,以及第四、第五、第六等等排名,却还是未定。
趁着还有一日,其余所有考生开始用尽底牌手段纠缠竞争,只要能再册封一尊灵神,说不定就是探花。
至于说凶险?
这六日中,该殒命的考生在第一日就交代了。
与第二场的疯狂减员不同,这看起来最为凶险的第三场,仅仅死了两人,因为倒霉被投放到了类似【猪头菩萨】这样凶残的邪神囚室面前,一个不慎被抓进去,填了人家邪神的肚腹。
其余考生则都如葛贤那样轻易找出安全距离,且各有手段去胁迫那些被关押多年,虚弱不堪的天外邪神。
但也就是在第七日!
一个包括葛贤在内,以及场外诸多考官都没料到的惊天变故,即将爆发。
……
地窟深处,藏着一面横亘绵延达百丈的斑驳石墙。
此地,许多考生都知道,也都如葛贤那样只敢远瞧不敢靠近。
稍稍动用一些秘法,再加上石墙内传出的动静,以及诸多痕迹,众考生都能推测出来,那里面应是封印囚禁着一群“天外鼠人”。
实际上,若有考生敢冒险靠近些,就会发现墙角处新增加的一块石碑。
此是考官们为了给一些胆大考生机会而刻意放置的,碑文所刻,乃是墙中鼠人的来历:
“西晋之时,天下大乱,灾殃频出。”
“有一支天外鼠人从【无主野地】进入俗世,因此鼠族由一尊鼠类邪神统帅,虽被俗世同化,却也在短时间内酿出鼠灾,若非万法教遣出足足三尊灵神出手,将其全部捉来地窟囚禁,险些便要生出灭世级的鼠灾来。”
“天外鼠人一族,上至神灵下至兵卒,皆为贪婪、自私、阴毒之生灵……且此族群中的母鼠,几乎都为奴隶姓奴一般,被刻意培养压榨,从出生时便喂食毒药,使得它们皆变作一群体型巨大、外表可怖、智力低下的怪物。”
“然而这一支流落俗世的鼠人却是不同,其统帅者乃是一尊母鼠神,自称为【鼠母】,本在天外流浪,偶然窥见俗世之景,决意在此栖息繁衍,欲要发展出一支可回返上界,与其他氏族争锋的新氏族来,以此获得其主神【大角鼠神】的青睐。”
“虽为母鼠神,但其凶残暴虐,比天外那些有着赫赫凶名的公鼠神也不遑多让。”
“尤好食人!”
“入俗世一日,便吃空了一座城池。”
“其被囚神狱多年,尽管鼠母拥有极强繁衍之力,但麾下兵卒饿疯后便都互相啃噬,时日一长,石墙中只余一些疯癫大鼠,以及虚弱鼠母……。”
毫无疑问,这石碑记述已经算很详尽。
几乎将墙内鼠人族的来历、弱点和如今状态都一一道出,若来此的考生有着对应的手段,还真有机会将它们收服,将那唤作【鼠母】的邪神册封。
如果是葛贤在这儿,第一时间只怕就会用“繁衍一事”作为要挟,让鼠母就范。
鼠人一族虽然都是自私阴毒之辈,但只要在自家主神处下了誓言就绝对赖不掉。
不想被活生生饿死,又要完成繁衍大业,那鼠母大概率会屈从。
可惜,葛贤不在此。
石墙之下,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考生。
有的却是两只“本土诞生”的鼠人,捧着黄皮诡书、黑毛笔这两件宝物,在墙下来来回回的游荡,同时还各自割破了一只鼠掌,将腥臭鲜血涂抹在石墙之上。
过程中,缝在诡书上的一张人脸,不断吐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还夹杂着吱吱乱叫,谁能想到“六贼”这样的邪神,竟然还精通鼠族语言。
那两个工具鼠人,一边听话的来回游荡,涂抹鲜血,一边对视交流着:
“人族丑脸,哄骗同类,明明都饿疯了,还说它们不饿,还要鼠母继续生。”
“鼠鼠不懂,听起来有点像大王的语气。”
“祂又说墙外好多肉吃,在哪里?”
“鼠鼠不懂,鼠母听起来很欢喜,祂在尖叫……。”
“鼠母让我们进去一个,有赏赐。”
“鼠鼠去。”
“不,我更会钻洞,我去。”
虽然两鼠人的主子,是葛贤。
但眼前石墙中毕竟有一尊鼠族邪神,一传出命令,二鼠都抵御不住诱惑。
最终让捧着黑毛笔的那头稍微肥硕些的鼠人得逞,当先沿着石碑之侧,贴满符文的大洞,钻入其中。
它那身躯刚过去一半,就嚷嚷着道:
“鼠母鼠母,我带你去见我家大王,他是我等鼠辈福音,与你最是……”
“嘭!”
话未说完,它躯体爆了。
污秽、腥臭的血液还未飞溅,立时被一股无形之力控制着,化作一根根剧毒血箭,激射向洞口处的封印符文。
万法教之封印,原本万无一失。
但此次为了灵官科举,为了让一些考生有机会,刻意去掉了一些封印,易进难出,既保障考生安全,也依旧可限制那【鼠母】自行脱困。
可谁想不到,这地窟内竟然还能冒出其他鼠人来,其污秽血肉,完全可称为鼠母的施法灵材。
只听伴随着一阵“嗤嗤”乱响,封印符文竟被污了一大半。
下一息,墙内陡然传来地动山摇之动静。
仿佛有一尊臃肿肥硕的巨物,正摇摇晃晃起身,随后朝着石墙冲撞过来。
一道真正意义上撼动地窟的轰鸣过后,这面无比厚实、横亘百丈的石墙,轰隆隆倒塌了。
烟尘中,一双双惨绿鼠眸显现,内里没有恨意或是其他情绪,只有一种东西。
那就是食欲!
更骇人的,是那废墟中的一座肉山,那是一头无比肥硕庞大,且完全被不祥神炁、暴虐绿雾所包裹着,宛若山岳般巨大的“母鼠”,而在祂那双宛若是两盏碧绿灯笼似的鼠眸中,既有如深渊无法得到满足的食欲,也有着滔天恨意。
祂的上身,渐渐在不祥神炁雕琢下变作半人半鼠,既妩媚妖艳,也令人大感不适,神性又无比浓烈的女子模样,这是祂被俗世同化的特征,意味着祂已算是俗世邪神,可在此间行走。
而祂的下身,却是一团有着向外洞口的臃肿肉山。
此时,随着绿炁翻涌,汁水四溅,一头头新生鼠人正被疯狂生产出来。
这一幕若叫考官们瞧见,必定要惊掉眼球。
须知鼠母被封印多年,虚弱无比,根本不可能还能进行这样的生育。
但偏偏,就发生了。
这,自然是那诡术天尊分身【六贼】的功劳,作为如今俗世内可算是唯一的乐子邪神,除了颠倒黑白之外,祂还拥有无中生有的神力。
当然,代价也有。
做完这一切后,人脸变得枯萎了些,其还被囚禁着的六脸怪本体,此时正在囚室内六连哀嚎着。
ps:二更求月票,迟早我要三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鼠潮肆虐,面首葛贤
纵是良善之人,也很少愿意舍己为人,更遑论折磨自己来成全别人。
但那天外邪神“六贼”就这么做了,祂蛊惑两头鼠人前来推倒石墙,还动用无中生有的诡术,不惜耗损自己的神炁,也要强行让虚弱不堪的【鼠母】恢复过来,疯狂生产。
祂这般做,自是为了看乐子,某种程度上这也可以算是祂的恶癖。
如今虽痛苦不已,却不妨碍祂六连大笑:
“哈哈哈……这回有大乐子瞧了,万法教的老东西们当这监狱是祂们随时能取用的储备宝库,偏要祂们晓得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鼠人族最是贪嘴,吃吧,把这监狱里能吃掉的都吃了,尤其是那些闯进来想当什么【搜神灵官】的小崽子们。”
“老东西们本就如僵尸般动弹不得,如今又是天外诸神觅食的时辰,祂们来不及救援的。”
“那叫做葛贤的小崽子怎么办?他好歹也是同类,任由他葬身鼠腹也不大好。”
“放心,他死不了的,既然麾下能养一支鼠人,自然有伪装用的手段或者皮囊,混入鼠族丝毫不难。”
“若他愿意成为这【鼠母】的公鼠面首,说不定还有大好处,嘿嘿。”
“快生啊,多生一些。”
六贼这般聒噪,那脱困的鼠母当然能听见。
若是别的邪神或在其余时刻,以祂的残暴,早就将那张诡异人脸撕烂了。
但此时,祂忍了。
祂的等阶以及根脚来历也不比“六贼”要低,自是能猜出那吵闹人脸的来历,也晓得自己能脱困,能进行这般疯狂的生产是为何?
天外鼠人族都是自私阴险之辈,有便宜可占,哪里会多嘴破坏。
祂甚至还抽空用妩媚眸光,瞧了瞧那人脸,随后好似听从了六贼指挥一般,生产速度再度加倍。
其肉山似的下半身,甚至开始发出“噗噗噗”的乱响。
每一声,都代表着一只新生鼠人诞生。
更惊人的是,祂所生产出的鼠人,竟是各有特异,好似不同的兵种一般。
有的强壮肥硕,一瞧就是冲锋陷阵的。
有的瘦弱阴毒,浑身恶炁,却是掌握着各种可怕妖术。
鼠人们出生后直接吞噬掉自己身上附带着的“胎盘”等物,飞速长成,随后便全部陷入满眼绿光,也就是俗称的饿疯了的状态。
在鼠母命令下,它们发出令人心魂不安的吱吱叫声,以及惊悚口号,汇聚着化作一股磅礴鼠潮,先筑出一座肉身王座,过来托住鼠母的臃肿身躯,随后便开始在无尽地窟内奔涌。
即便是这过程中,那疯狂生产也不曾停止。
行军途中,兵卒再涨。
这画面,又让“六贼”忍不住赞叹起来:
“好能生,这就是那【大角鼠神】赋予眷族的伟大异力,简单粗暴,但的确是在天外生存的无上神通。”
“怪不得连本体都忌惮大角鼠神,懒得和祂计较。”
“那是忌惮么?那是厌恶,两个老东西都是不要脸爱算计的,上了棋盘,分不出胜负的。”
“不是说鼠人族的母鼠一出生就会被投毒催化变成‘生产器物’么,怎这位大姐姐这般厉害?”
“祂运道不错,刚出生就被【大角鼠神】看中,赐下神炁,翻身做主,所以祂才发誓要为大角鼠神再繁衍出一支能征战诸天世界的新鼠人氏族来。”
“这回祂说不定能成事,快快快,跟上去。”
……
鼠潮前面领头的,乃是那数十只跟随鼠母多年也没被饿死的天外鼠魔。
每一头,皆有着碾杀寻常蜕凡境修士的战力。
尽管此时它们都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但身上散发出的不祥恶炁,已是凝成实质,化作一滴滴绿色脓水,喷溅出来。
“饿饿饿!”
“吃吃吃!”
开始了,鼠潮肆虐。
平静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无尽地窟,这一息开始,将遭受鼠人们的蹂躏。
它们奔涌的动静实在不小,尽管一众考生们还没能瞧见任何一头鼠人,但那好似地龙翻身似的大震颤,完全遮掩不住。
所有人都面露疑色,想知晓发生了什么?
不过最先遭殃的,却不是考生们,而是那些被封印在一个个秘洞囚室中的“天外邪神”。
因为万法教将邪神们当做是另类资粮,即便捕捉了也不愿意斩杀。
囚禁于牢狱蓄养着,想着迟早有一日能用得上。
邪神们也知,所以双方便耗上了。
可惜,祂们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这看似无比安全的神狱中,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不多时,第一个可怜受害者出现了。
那是一头名唤作【神魈】的天外邪神,外相无比庞大、肥壮,与人族类似,但遍体都覆满了粗硬黑毛,生有六臂,血瞳,黄牙,无比嗜血,被囚禁在一处秘洞中,周身上下都被覆满符文的铁索捆缚着。
那秘洞前也放置了一座石碑,也是为了方便一些有机会的考生将其册封收容,上面写了其根脚来历,以及囚禁的经过。
这邪神乃是唐代时从天外而来,但落脚点不是如今大原朝掌控的地界,而是俗世中原以西的另一个人族国度。
降临后,不过数日而已,就吃了十万人之多。后被忽悠,朝着中原而来,欲饱餐一顿,半途遭万法教遣【兵灾灵神】阻拦,并遭【大羿巫神】隔空一记攻伐神通重伤,被捕捉囚禁在无尽地窟之中。
纵被囚禁,这神魈也不改暴虐本性。
此时冲着涌入囚室的大量鼠人们嘶吼,跺脚踩踏,或是弯身撕咬。
甫一接触,倒让祂宰了不少鼠人。
可惜,鼠人的数量实在太多,而祂又是被囚禁着。
很快便有不少只鼠人在被踩扁之前,在其脚上、手上、脸上等各处咬出了伤口,后续鼠人便顺着伤口,疯了般往其体内钻去。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祂,被鼠母扑倒了。
就见得“王座”上正忙碌产崽的肥硕肉山猛地起身,生生挤入囚室,只一个搂抱便将法身如山岳般的神魈扑倒,并摁在了身下。
也不知鼠母做了什么,强如神魈也不由得发出一道充满痛苦的尖锐哀嚎来。
与之相反的,是肉山顶端半人半鼠的“鼠母俗世身”,此时发出畅快呻吟,以及欢喜叫声。
颇令人意外,鼠母之音并不难听,似是一位豆蔻少女发出的清脆之音。
当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只意味着祂进入俗世后吃下肚腹的第一个人族,正是那一位少女。
“一千多年了,我终于又吃到了肉。”
“孩儿们,开饭了。”
鼠母这一叫唤,鼠群再度沸腾。
吱吱叫着,层层叠叠覆了神魈之躯,拼命往里面钻。
有一些不嫌脏的,甚至趁其挣扎时寻到了祂的后窍,手脚并用就爬了进去,开始啃咬祂柔软的谷道。
其余鼠人,有样学样。
见到伤口、穴窍便往里钻。
可怜这尊“神魈”虽有着坚硬法身,但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攻击。
每一头鼠人都是饿疯了的状态,哪怕被憋死在其谷道,或是闷死在祂肚腹,被挤死在其喉咙里,死前都忍不住吃了祂一口肉……这番景象,实在血腥残忍,但又有一种杀戮的诡异美感,令那六贼看得无比满足。
神魈的暴虐嘶吼,渐渐变作哀嚎。
到最后,连声音都没了。
彻底倒下,并在接下来的数十息内,其肥壮躯体一点一点被群鼠啃噬殆尽,连皮囊、骨头,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它们彻底疯狂,甚至于有一头“鼠魔”都因为吃太多,生生撑得晕死过去。
饿疯之鼠,不会吃了一口肉而觉满足,反而会更加癫狂。
都不需要【鼠母】再下令,又膨胀了至少一倍的鼠潮,嗅着复杂的神炁味道,自动往下一处秘洞而去。
“好吃好吃,鼠鼠终于吃到肉。”
“鼠辈吃吃吃,邪神死死死。”
“不够不够,还要还要。”
……
鼠潮的涌动和口号,加上神魈挣扎时的巨大动静。
终于,神狱内被囚禁的众多邪神,正试图册封收容祂们的考生们。
全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众邪神,最是清楚“天外鼠人”和“鼠母”是何种存在,无比明白它们的肮脏恶心和危险。
考生们虽多不知晓鼠人们的来历,但他们都能感受到此时在地窟内弥漫着的,那极度不祥、腥臭的气息。
包括王宝、常碎颅、花衣至善等等强人在内,竟都生出一种“灭顶之灾”临头的预兆。
“什么鬼东西?”
“有邪神脱困,将另一尊被囚禁的邪神吃了。”
“不不不,不止是邪神,似乎还有一整支天外妖魔大军?”
“不好,时限未至,此地暂无出口,所有人岂不是都成了瓮中之鳖?”
不止是考生们感受到了恐怖灾难。
被囚禁的邪神们也一样,哪怕是其中一些强大的,也慌张起来。
如那【猪头菩萨】。
在葛贤面前耀武扬威,差点吞了他。
但此时,原本还优哉游哉的祂也是猛地起身,那丑陋猪头上,赫然浮现出了惊慌厌恶,叫道:
“糟糕!”
“石墙里那头骚老鼠脱困了?”
“是哪个蠢货负责封印的,这都能跑出来?”
“不对啊,那头骚老鼠被囚了一千多年,虽然祂很能活,但这么久早该耗尽神炁,虚弱不堪才对,就算祂意外脱困,也不可能还有力气扑倒那头愚蠢吃货,更不可能还生出那么多恶心老鼠来?”
“那群老东西呢,神狱暴走也不降临过来维护,不会正巧就碰上祂们的‘僵直期’吧?”
“夭寿,让那头母老鼠这么吃下去,非但要恢复所有法力,还能更进一步……我老猪这一身肥膘,难道要被拿去喂老鼠?”
“早知道有这无妄之灾,还不如让那个人族小崽子给我册封了去。”
猪头菩萨一双凶戾眸中,罕见浮现出懊悔之色。
单论起来,祂是这万法神狱中在前列的天外邪神。
若是单对单厮杀的话,就算【鼠母】是全盛状态,也打不赢猪头菩萨。
可包括祂在内,所有邪神都被囚禁着。
而鼠母,却是自由身。
这如何厮杀?
祂们如今完全是变成了鼠母砧板上的肉,任由宰割。
只等着祂率领着鼠群,一个一个囚室秘洞走过去,挑挑拣拣,吃个干净。
这过程,已经开始了。
很快第二、第三位受害者出现,两尊邪神皆来自天外,一个马身龙首,一个鸟身龙首,皆蕴有龙族血脉,但都暴虐好吃,尤嗜人族与龙族血肉,进入俗世后还曾大闹过【昆仑龙巢】,被龙巢联合万法教降伏捕捉。
这两尊邪神,倒是挣扎了一二。
其中一尊还趁机也破开了囚室封印,逃出了秘洞。
可惜刚出来就被鼠群追上,被鼠母扑倒,镇压采补,啃噬殆尽。
且那血腥狂欢的一幕,还正好被耶律玉凤、袁大用等几个考生瞧了个真切。
几人一声不敢吭,连惊呼都不敢,转身就逃。
以鼠母之神通,鼠群之暴虐,本可追上他们,当做是糕点般吃了去。
但此时鼠母已有些饱足,食欲虽依旧旺盛,但心头已经有了挑食、玩弄等想法。
“人族太小,塞不住牙缝,更适合玩弄。”
“先吃光邪神,再捉来小小人族给我玩。”
“记得一个叫【葛贤】的,他对我有恩,捉过来,我要给他好处。”
随着鼠母下达这一桩桩命令,已膨胀不知多少的鼠群哗啦一下散开,分作十几股,各自选了一条地道开始充盈奔涌。
未过多久,便又有天外邪神的哀嚎声响彻。
这万法神狱,彻底沸腾躁动。
一众考生们四处奔逃,寻找躲避之地。
感受到灭顶之灾的邪神们也开始挣扎,试图破开囚室牢笼。
同时,双方开始呼唤,或是咒骂万法教的一众神灵们。
实际上也不需要他们呼喊,在鼠母脱困,鼠潮奔涌,那第一尊邪神【神魈】还没殒命时,负责监考的那十八位考官便感知到了神狱中的惊天变故。
他们,也同样惊慌。
因为这是一个极其尴尬的时期。
就如葛贤所猜测的那样:万法教处于“内忧外患”中,前所未有的虚弱,状况比大原朝都好不了多少,几乎所有后加入的灵神都已背叛,或是早早取消结盟,仅余下了最原始的灵神、巫神二脉的一众神灵。
祂们也是唯一食利阶层,是创教元老,也是万法根基。
祂们在俗世中享受了数千近万年,怎可能毫无代价?
其中一种代价已发作,就是祂们此时都无法降世显圣,同样也无法以真身进入万法神狱中,再度捕捉囚禁那【鼠母】。
至于十八位考官!
他们个个是通神境,但如何打得过一尊货真价实的天外邪神?
他们再闯入无尽地窟,也就是多送上十八道各有滋味的餐后糕点罢了。
……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地窟某处,同样感受到惊变,正四处躲避的葛贤,此时一脸惊骇盯着眼前鼠人所捧着的黄皮诡书。
缝在书册上的那张脸皮,虽枯萎不少,但神色飞扬,无比欢喜。
祂诡笑的幅度,已咧至耳后。
似完成了什么大业般,志得意满。
“看见我们的杰作了么?愚蠢的后辈。”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如此强大的【万法教】,如此森严的神狱,如此轻易就被我们找到了漏洞,酝酿出了这么大的乐子。”
“一旦万法神狱里的这些贪婪蠢货们被那头母老鼠吃光,祂再脱困进入俗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这个小世界变成一个温暖潮湿、恶臭污秽、剧毒弥漫的【鼠巢】,这里面所有的生灵种族都将变成那头母老鼠怀孕生产所需血食。”
“一个全新的鼠人氏族,将诞生于此。”
“而开端,是我们缔造出来的。”
“千里之堤,溃于鼠穴……嘿嘿,完美故事,我喜欢。”
听完这六连,葛贤脸上惊骇难消,怔住刹那。
这变故!
实在突兀。
要知道他才刚册封了【盘肠十仙】,出了个大风头,正等着离开神狱就能夺来那状元之位。
可谁能想到一转头,万法教就要没了?
甚至于很可能连俗世,也要一起灭亡?
而开端,却是他葛贤一不留神放出了诡术天尊分身【六贼】的一张脸?
葛贤看着枯萎的脸皮,晓得其本体损耗也极其恐怖,脑海中却不由想起当初那些编造淫事传播的“笑匪们”,为了那么一点乐子,完全不顾风险,最后乐子虽成了一点,但也全部丢了自己性命。
最低端的乐子修士笑匪如此,高阶的天尊分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上前将那“人脸”硬生生扒下来。
不待他动作,倏忽他前后左右各个地窟通道内,纷纷冒出一双双惨绿鼠眸来,瞧见葛贤后,乱七八糟的吱吱叫声响彻:
“葛贤葛贤,找到了。”
“人族小玩意,香甜可口,鼠母喜欢。”
“有功劳,变鼠人,可以和鼠母生孩子。”
“人族弱弱弱,鼠辈强强强。”
“抓回去!”
这动静出现,葛贤脸色立刻被衬得惨绿一片,一句不回转身就遁走。
他走,麾下数百鼠人自然跟随。
而这一幕在四面八方涌来的“天外鼠人”眼中,却是它们中有了叛徒。
一时间,大量责骂落在那数百本土化鼠人身上。
“无耻鼠辈,背叛鼠族。”
“鼠辈愚蠢,鼠母大怒,你们都要死死死。”
“下贱,废物,低劣鼠辈。”
都是鼠人,血脉同根,自然分不出什么优劣来。
葛贤麾下的鼠人们挨了骂,全都没有忍耐,纷纷在锦毛、腐肉二君带领下,叽叽喳喳骂了回去。
“愚蠢鼠辈,鼠母什么玩意,我家大王才是吾等鼠人在世福音。”
“囚犯鼠辈,没有大王搭救,伱们全都要饿死。”
“墙中劣鼠臭臭臭。”
……
这般展开,倒是连六贼都没想到。
鼠母麾下的鼠人,竟然和葛贤麾下这些鼠辈,对骂了起来。
不过它们中暂时没出现那数十头“鼠魔”,都是一些新生鼠人,口齿愚笨,根本不是锦毛、腐肉二君对手,骂战一开始就落在下风。
这让葛贤又安全了些,沉迷骂战的鼠人,暂时都忘却了捕捉他,连通风报信都没有。
但这滑稽一幕,丝毫掩盖不了随时可能淹没他的凶险。
一想到万法神狱内严酷的形势,以葛贤的心性,脸上也浮现出浓烈担忧:
“若万法教还无反制之法,这神狱内的邪神们,只怕真会被那【鼠母】吃个干净,届时祂将逃出地窟去往俗世……。”
“我的下场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谁愿意给一座肉山鼠母当面首啊?”
葛贤心底有此念头,还知晓鼠母模样。
自然是那已经因为观瞧自己搞出来的大乐子而高潮许多次的“六贼”邪神,在那黄皮诡书上,用栩栩如生的笔触,画出了鼠母的模样。
平心而论,其上身半人半鼠的妩媚模样尚看得过去。
但其下半身,实在是不堪入目。
葛贤自己倒也炼出了一尊“大角鼠法身”,但卖相还是比鼠母要好得多……嗯?
念头到此,葛贤自然而然想到自己拥有的【大角鼠神】一脉传承,思索一番看有无救命之法。
可惜,立时他就摇头放弃。
差距太大了!
他的确窃取到了正统大角鼠法脉,但那鼠母,却又是大角鼠神封赏的邪神。
二者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他所拥有的笑匪传承,遇上的这诡术天尊分身六贼一样,不可逾越。
“修行者对战天外邪神!”
“这根本毫无胜算,如今考生们还没殒命,是因为鼠母和鼠潮都忙着啃噬那些倒霉邪神。”
“一旦结束,所有考生都要沦为鼠人们的玩物。”
“万法教真就无有丝毫反制之法?破船还有三千钉呢,霸占俗世几千年的天下第一法脉,就这么点本事?”
几乎也就是葛贤愤怒吐槽时。
地窟内被迫沦为鱼肉的一众邪神和考生们所期待的新变故,终于生出。
蕴着急切、愤怒和满满肉疼的传音,此时响彻神狱:
“天外邪神鼠母出逃!”
“为解此灾,三息后,吾教将投放大量秘宝【万欲神浆】入神狱。”
“诸位考生可凭借此宝,请来灵神,以真身降世显圣。”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惊悚秘辛,如瘾似毒
那道音一来,众人便都知晓这是万法教的反制。
若“万法诸神”将动弹,能降临过来,脱困的鼠母自然掀不起风浪,但偏偏祂们不能,于是便将希望寄托在了一众有着强大根脚靠山的考生们身上。
至于法子,也是简单粗暴,帮助众考生请神。
此法!
本是俗世中【通神境】修士才能使用的,除了因为道行外,更因为请来一尊神灵降世,需要准备大量的祭品,和复杂的仪轨。
即便是通神修士,也要积累多年才能准备好。
地窟中的这一众考生,皆为蜕凡境,距离“通神”尚有距离。
但不要紧,万法教愿将其中差距弥补,那所谓的万欲神浆,正是世上一等一的请神灵材,同时也是万法教的秘宝根基。
而且,这也不是唯一赐予。
十八考官们说完那句后并未停歇,又继续道:
“此次重新封印【鼠母】,或是将其斩杀的考生,将获赠一处灵炁充盈,且已与天外断绝联系的【无主野地】作为修行道场。”
“也将在我万法教内记一大功,日后有所求,只要不逾越教规,必得满足。”
当那最后一道传音落下。
本就沸腾的地窟,再次躁动。
前面还在四处逃窜着,寻求保命之法的考生们,齐齐停顿,几乎每一人脸上都浮现出贪婪喜色来。
请神灵材!
修行道场!
教内大功!
这般悬赏,谁能忍耐得住?
这简直等同于是万法教为考生们提供了一次“拼靠山”的机会,谁的靠山大,能成功完成任务,谁就能获得最大的好处。
听起来,已是比状元之位还要诱人。
当然,也有不甚欢喜的。
比如葛贤!
数息之前地窟中将获利最大的人,是他。
可惜风云突变,莫名其妙“天外鼠母”脱困,要将整个监狱内的邪神和考生们一锅全吃光。
他葛贤的处境变得很是尴尬,因为他并非是正经的俗世修士,他是个法脉窃贼,并未诚心拜过任何一尊神灵,哪怕万法教如今提供【万欲神浆】,他也无法用这稀罕灵材召唤出任何一尊神灵降世显圣。
葛贤身上法脉所对应的梦神、应龙、天鬼、大角鼠、诡术天尊……这几位,他一尊都请不来。
要是他真的胆大包天,冒险一试,结果只怕会更糟。
很难想象这些神灵们发现俗世有一个小小人族窃法,会降下什么样的神罚天谴来?
想明白这些,葛贤面上不由露出苦笑来:
“这么一搞,我倒从第一人,掉至末尾了。”
“不过也未必是坏事,能欣赏众神降世争向解决那头【鼠母】,也是一桩好乐子。”
葛贤刚吐出这句,立时身侧就有一盆冷水泼来。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消耗自己本源也要释放鼠母的六贼邪神,贱兮兮又是六连奚落道:
“莫要想那好事,快些逃命吧,鼠母可不是一般的神灵,尤其祂如今脱困,接连吃了好几尊邪神,非但已恢复全胜状态,更要再进一步。”
“已经开始了,鼠母祂正在搭建祭坛,召唤【大角鼠神】那头恶心老鼠,要宣称新的氏族即将诞生,请求大角鼠神赐下资源等等,老情人会面,说不定一降世就要先来上一发,真想旁观一二啊。”
“呵呵,你们这些雏儿修士都当万法教是开善堂的,都以为请神那般容易?有资粮,祂们就愿意来?”
“纵然有万欲神浆,加上又都是受宠的修士,但小世界限制巨大,本体根本挤不进来,至多也就来点分身,或是塞过来一团血肉,临时在俗世中捏出一尊‘神孽’之类的玩意来……绑一起,都未必是晋升过的鼠母对手。”
“此乃万法教的缓兵之计,让你们这小怨种先顶上,而祂们此时只怕是正在吞吃你们这些雏儿册封送过去的野神,谁先恢复过来,谁就会降临地窟,收拾那鼠母,至于那时候是不是来得及就不知晓了。”
“其实还有一计可破鼠母,那就是将万法神狱内所有囚室的门户封印打开,届时众神出狱,哪怕都是虚弱状态,一拥而上,也能硬生生碾死鼠母……但万法教不会愿意的,那群老东西宁愿让众神被鼠母吃光,也不会主动放走一尊,就是这么无耻下贱。”
……
这六句话,泄露出的秘辛极多。
葛贤听过后也不由怔了怔,六贼所描述的未来,显然与他的预期完全不符。
他原以为,只要一众考生能请来背后的靠山,地窟内这灾殃应当可迎刃而解,不算什么大难事。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过于天真了。
鼠母脱困并晋升!
的确是占了完全的有利位置。
众考生如果无法唤来足够强大的“邪神分身”,那的确也不会是鼠母对手。
“那监狱里本身的神灵呢?比如被我所册封的……?”
葛贤突兀想起什么,目光扫掠着看向手中的俗世印、众神谱。
尤其后者,谱上存在着足足十一尊天外邪神,黑孩儿,外加盘肠十仙。
按说他这个册封者,该有部分权限,将祂们召唤过来才是。
可惜,他这想法立时又遭打击。
不过他由此,又听来一桩秘辛:
“小子别痴心妄想了,伱算个什么身份地位,对于那群老东西而言,就是个跑腿的牛马,都已经到了祂们嘴边的肉,怎舍得再让你叼回去?”
“若在其他时候,你当了那什么【搜神灵官】兴许可以做到,但如今那群老东西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法身僵直,万秽灼魂,正要靠什么黑孩儿、盘肠十仙祂们去替身受苦。”
“等吧,等祂们吃完肉,会分润一口汤给你们的。”
“小子你若不想沦为鼠母腹中血食,或是被其压在身下榨取精血,我们倒是有一计可破。”
“不止可破,还能让你得到天大好处。”
“来六贼洞寻我们,助我们脱困,届时我等可以直接召唤【诡术天尊】,赐你为‘天尊神选’……。”
后面几句,葛贤完全忽略。
他所在意的,是六贼所说万法诸神的状态,还从中推测出了更多。
“也就是说!”
“每逢乱世,万法众神都会陷入这种凄惨境地,既需要吸食万欲神浆来缓解,同时还需要物色大量‘替神’,帮助转移痛苦。”
“一旦新朝确认,祂们就会好转,恢复全盛状态?”
“与俗世命运高度绑定了么?”
……
葛贤与六贼这些对话,听来复杂,实则也就在数息之间。
不等他想到更多,整个无尽地窟突兀有轰隆隆巨响传来。
随后包括他葛贤在内,所有考生都有感应,抬头看去。
虚无荡漾中,一团巨大如磨盘,为“水滴状”的金黄色粘稠液体,穿透神狱,无比精准的出现在每一个考生头顶,随后同时砸落下来。
并在这一息内,同时凝固为一枚金色菱形宝石,悬在众考生面前。
这一瞬,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令人心魂迷醉,无法自拔的芳香。
七情六欲之乐,在其中流转,世上一切欲望似乎都蕴于其中。
嗅得一口,可解无尽烦恼。
若能再吃上一口,更可享尽一切欢愉大欲。
万欲神浆!
葛贤先前已经从那试图偷吃的【怜双公主】处,知晓了万欲神浆的存在,也知晓此物是由什么酿造出来的。
人!
准确的说,需要对欲望、感情最为浓烈的人族平民进行极限压榨,让他们陷入绵长痛苦,再通过某种秘法,一点一滴压榨出来。
按照怜双公主的说法,压榨数万人十日,也不过就只能酿造出一两桶罢了。且被压榨过后的人,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变得心魂虚弱,焦虑痛苦……若再次榨取,很可能就会造就出一些类似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此物,就是让万法教击败其他大量法脉的秘宝之一?”
“甚至在春秋战国时代,那些下凡传法的仙人们所传法脉,最终也都是因为无法让法脉中修士和神灵始终保持恶癖不爆发,最终被万法教打败。”
“果真是非比寻常之物!”
葛贤看着面前的神浆宝石,感叹着道。
他只是嗅了几口,体内的“宝癖”、“淫癖”竟是都短暂消失了。
但并非是驱散、压制那种法子,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满足。
只这一息,葛贤整个人就有种飘飘欲仙之感,畅快之极,几欲呻吟出声出丑。
同时,他心头也浮现出恐慌与担忧,竟是开始忧愁日后若无法得到万欲神浆,该有多难受?
这一匪夷所思的感受,让葛贤忍不住眉头皱起,心底更是悚然大惊,晓得自己隐约间洞悉了万法教统御天下万千鬼神的秘密。
是瘾毒!
如当初【安乐子神】,或是各地的【土地爷】、【山神】、【城隍爷】等等庇护一地界的神灵,一旦用了此物,并上瘾之后,等同于中了剧毒。
不得不给万法教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但有号令,不敢不从。
一旦没了供给,祂们更是不疯也得疯,不愿堕落也必堕落。
而祂们一异化疯魔,就会反过来折磨蹂躏俗世中的人族百姓,又方便了万法教炼制万欲神浆……竟是个残忍死循环。
ps: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趁火打劫,好处全得
葛贤惊觉万法教控制天下鬼神的秘法,既觉惊悚,也感恶心。
身旁六贼瞧他反应,嘿嘿直笑,揭破出来道:
“吓着了吧,你都要赴任什么【搜神灵官】了,也算是万法教内的,这份因果有你一份。”
“万法教这法子可阴毒极了,不过效率也的确非比寻常,怪不得能独占鳌头。”
“三千俗世小世界,无数法脉,都将人族当猪来养,此时就要比谁的压榨手段高,谁就能一直霸占第一。”
“万法教那群老东西,手段还是很厉害的。”
“永生教在这方面也还可以,奈何心急了些,竭泽而渔,玩崩了。”
“快拿了这好东西,前来解救我等本体……不救我等出来,小子你必死无疑。”
葛贤到底也不是寻常人,对于万法教不是什么良善法脉,心底也早有预料。
很快反应过来,依旧无视“六贼”最后一句。
此时他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了!
他与六贼的交易,算是吃了大亏。
虽说祂们并未直接坑害葛贤,但却因为要找乐子,将万法神狱搅成这般模样,也将葛贤陷在凶险之中。
与祂们提供的好处相比,害处要大得多。
一个不好,他要丢掉性命。
如今更不断蛊惑着自己,去解救祂们的本体。
呵呵!
只是一张脸,耳目分身,一时没看顾好就出了这么大乱子。
若本体得了自由,岂不是更糟?
不过好在他葛贤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在适应变故后,他似也进入了“笑匪”角色。
心底念头转了几转,很快想到应付之法。
如今他连同麾下数百鼠人,暂时寻着一处隐蔽秘洞安身,正适合他操作。
就见葛贤探手将那万欲神浆化作的宝石收起,随后要那捧着黄皮诡书的鼠人上前来,用一种充斥着危险意味的眸光盯着缝在书上的“血糊糊诡笑人脸”,很是冷淡道:
“麻烦前辈们履行承诺,将剩余名单予我。”
“晚辈日后在万法教内占得高位,必也将放伱们自由。”
葛贤没明说。
但双方都是诡术天尊一脉的,都喜欢玩脏的。
自然,都可听出葛贤这厮已打算暂时过河拆桥了。
也是无法!
他如今完全领教了【六贼邪神】捅娄子的本事,为了找乐子,祂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耗损自己,完全是疯癫做派。
若继续让这张人脸跟着自己,只怕后面还有灾殃等着。
他如今修为道行太弱,玩不过一尊邪神分身,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小子你疯了,没我们的照顾,你会被【鼠母】玩死的。”
“你这后辈不会真想成为那头母老鼠的面首吧,祂那个法身,你都寻不着人家的洞。”
“小子你怕什么?局面越乱,越适合笑匪发挥,这可是你的机缘。”
“就是就是,我们现在就教你六尘迷心仙术,再授你一册完整的《六贼仙经》,你再寻个倒霉邪神吞了,一日入通神境,直接就能和【诡术天尊】说上话,再用万欲神浆请来天尊分身,厮杀斗法未必行,但玩死鼠母却是轻松随意。”
“你要名单做什么,都这个形势了,你不会还要去册封吧?”
……
因为六贼经常在六连中吐露秘辛,所以葛贤每次都耐心听完。
回想起来,大概率又是诡术一脉的小花招。
这次他罕见打断道:
“晚辈再数三息,名单拿来,否则交易取消,吃亏的必不是我。”
“三、二、一……”
“给给给!”
“好生心急的后辈!”
“拿了名单也无用,这些蠢货正一头头被鼠母吃下肚腹。”
“吃的越多,生的越多。”
六贼邪神不知是不敢撕毁交易,还是出于其他理由,竟真就吃了葛贤这威胁。
那黄皮诡书上,约莫十几个邪神名讳,一一浮现。
见此,葛贤连丝毫拖延都都无。
笑着上前来,猛地探手抓住那张硬生生缝上去的脸皮,随着“撕拉”一声令人头皮一紧的声响,竟是被葛贤就这么扯了下来。
这变故实在突兀,便是六贼也没反应过来。
不待祂们说话,忽而人脸后方,一道恐怖神光激射过来。
无声无息,人脸没了,只一眨眼就被百煞轰成虚无。
可怜六贼邪神的耳目,甚至于来不及交代一句遗言。
“果然,笑匪不擅厮杀斗法,这天尊分身同样不太行。”
“只能玩阴的,玩脏的。”
“现下我玩不过,只好强行断绝联系,待会我强大些重新玩。”
葛贤拍拍手,看向恢复正常的黄皮诡书,无奈道。
殊不知,他这卸磨杀馿的手段,也令仍在囚室中的六贼,既愤怒不已暴跳如雷,也是颇为赞赏,生出浓烈兴趣来。
“好好好,好邪性的后辈,我太喜欢了。”
“晓得暂时不是我们对手,所以先将我们关回囚室,好肮脏的后辈。”
“诡术一脉无疑!”
“要不要呼唤其他分身混进来,如今这【俗世】正是好玩的时候,如果一直被关着可就错过了。”
“其他分身来了,也不会放我们出来啊,只会想办法将我们也玩死。”
“但有乐子啊,想想就欢喜。”
……
六贼后续打算,葛贤不知。
他自己,则开始行动起来。
他已思虑明白:请不来“天外神灵”不打紧,将斗法厮杀这些苦差事让给王宝他们便是,他完全可以在后方,既保全自己,也可顺势占便宜。
至于葛贤的做法,很快就出现了。
就见这厮嘿嘿一笑,随后重新显化为大角鼠法身,率领着麾下数百头鼠人,趁着鼠潮奔涌间隙,直接衔接融入其中。
如今那【鼠母】吃饱喝足,为了完成对主神的誓言,铆足了劲在生产。
无尽地窟虽大,但也经不起这般侵略,很快就处处可见鼠群。
葛贤连同麾下这些,在其中都算不得是大的。
他这般做,自是有着一些谋划,同时也是方便不惊动那鼠母,先将“二女”寻回。
前面他已经从麾下鼠人处听到二女消息,原本并不着急。
可后续变故发生,他便有些急了。
这过程中,倒也不是没发生意外,被盘问之类。
他和麾下鼠人毕竟是本土显化,虽与“天外鼠人”血脉同源,但习性还是有着不小差别。
至少葛贤很难做到,像天外鼠人那样肮脏,随地排泄,乱钻孔窍,还刻意将各种秽物涂抹在身上,它们奔涌起来时,简直就像是秽物汇聚成的潮水,肆虐涌动,常人避之唯恐不及。
葛贤刻意扮演,但因为是生面孔,在遇上一支特殊鼠群后,被阻拦了下来。
对方数量过千头,外相皆是半人半鼠,毛皮脏污,全是螨疮,还有一大群化作朵朵绿黑乌云的绿头大苍蝇所化精怪随行,而统帅者赫然是一头蜕凡境的“鼠魔”,身量达丈余,左手持一柄铁锈魔刀,右手则拎着一根血污骨棒。
其身后臀下,还有一根闪烁着惨绿毒炁的蝎尾在摇曳着。
“站住!”
“你们是哪位哥哥麾下的,蝎鼠不认得,陌生陌生。”
蝎尾鼠魔大喝时,一双鼠目死死盯着葛贤。
眸光中,满是嫉妒。
葛贤一瞧便知,这头蝎尾鼠魔倒不是真的认出了葛贤这个“内奸”,而是单纯嫉妒他的大角鼠法身。
即便是在人族审美中,葛贤如今身躯也算得上威武。
在鼠族中,更堪称是绝世美男。
都不需要说其他,只那一簇簇大角,就足够了。
知晓缘由后,葛贤立时露出讨好笑容,旋即也用鼠人族语言道:
“鼠母刚生的,全都是弟弟。”
“大角好看,蝎鼠喜欢。”
“伟大的大角鼠来了,吾辈以后都有大角。”
“好好好!”
葛贤带来的这“好消息”,既合理解释了自己的法身,也让蝎尾鼠魔和它麾下一群大鼠都兴奋起来,吱吱乱叫。
按理说,到此双方该分别了。
但葛贤却不打算让这支见到自己的鼠群活命回去,趁着鼠魔彻底没了戒心,凑上去并指引道:
“那边有邪神,肉肉很香,鼠辈想吃。”
“饿饿饿,吃吃吃。”
“先别喊其他鼠辈,我们先去吃。”
“好好好!”
显然这蝎尾鼠魔跟着鼠母在那石墙后被饿了一千年,脑子都饿坏了。
又或者是葛贤那大角鼠法身太具有迷惑性,轻易就将对面哄了个七荤八素。
两伙鼠人合拢,一起奔向地窟中某处唤作【铁象洞】的囚室。
内里,正囚禁着一尊从天外来,唤作铁象大魔君的邪神。
此邪神极为凶残挑剔,在前朝宋代时,通过一处无主野地而入俗世。
祂好食人也就罢了,还尤其嗜好精壮男子之血肉,其余皆是不食,其降临时用来作为巢穴的一座山,仅仅半月,就被祂经营成一座尸骸遍地,白骨如林的魔窟。
不过祂也实实在在是一尊弱神,很快就被一位巫神收服,囚禁不过百年就已虚弱不堪。
六贼所给的,可册封收容邪神名单第一位,正是祂。
当然,就算祂再虚弱,也依旧是一尊凶残邪神。
原本被哄过来的蝎尾鼠魔领着鼠群,一见到囚室内,体型庞大的“铁象大魔君”后,生出了一些惊惧而不敢贸然冲锋。
可下一息,不知为何,随着耳边传来一声:
“好大的肉,献给鼠母,孩子多多,赏赐多多。”
“饿饿饿,吃吃吃。”
葛贤所化身的大角鼠,尽管修为道行并不如那蝎尾鼠魔,但他怀中可有着那一尊【大角鼠神像】,传承正统,尤其那一簇簇大角,对于鼠人族的蛊惑力实在是非比寻常。
伴随着一阵吱吱乱叫,鼠群发起了冲锋。
过程中,不时有附近一些零散的鼠群听到叫声也加入进来。
鼠叫,象嚎,混杂在一起,持续了许久。
尽管双方根本不在一个位格层面,可还是形成了极其惨烈的厮杀。
当装模作样的葛贤,领着一众同样演戏的鼠人,缓缓从鼠群尸体中起身时,眼前的地窟通道以及那巨大囚室中,已铺满了鼠人尸体。
尽头处,则是那尊伤痕累累的“铁象邪神”。
祂浑身上下,宛若陨铁般坚硬的皮囊已被咬穿、砍坏大半,显露出里面细嫩、粉红的血肉,各处疮口中也出现了许多鼠人的尸骸,或是器官,还有粪便污血等等。
作为天外邪神,祂本可轻而易举将场中所有鼠人杀绝。
可惜,祂被封印囚禁着,庞大如山岳的躯体被满是符文的铁索锁着,几乎是动弹不得。
即便如此,祂也在挣扎间,杀绝或是重创了上千头鼠人。
令葛贤意外的是那头蜕凡境的【蝎尾鼠魔】,生命力出乎意料的顽强,饿了上千年没死,与铁象邪神厮杀,同样没死。
只是被踩扁了一半身子,躺在囚室一角,犹自不服气嚎叫着道:
“邪神死死死,鼠辈强强强。”
“献给鼠母,赏赐多多。”
当他瞧见葛贤毫发无损的出现后,又忍不住大骂起来:
“愚蠢弟弟,胆小鼠辈,快杀杀杀。”
“不敢杀,去叫其他鼠辈,去叫鼠母。”
葛贤闻言,忽而笑起来。
随后便取出先前【盘肠十仙】为自己炼制的那一整套法宝,毫不客气开始捡便宜,将场中所有鼠人,不管死活全部塞进那【兵马罐】中,也包括了蝎尾鼠魔在内。
“天外鼠人族,自私阴毒,本就擅长互相残杀。”
“如今死了的鼠人可以喂食给还有口气的,恢复伤势,估摸着还能炼出数百头鼠人兵卒来,再加上一头蜕凡境的鼠魔头领。”
“果真是好宝贝,这般轻易就收得一支兵马。”
“那么下一个就该是……。”
嘀咕中,葛贤忽而站在了那已遭受重创的铁象大魔君身前。
毫不掩饰自己脸上不怀好意的妖魔笑容,径从怀中取出俗世印、众神谱,诚挚发出邀请道:
“被我册封收容!”
“或者,我去喊来更多鼠人,甚至是鼠母本尊?”
……
什么叫做趁火打劫?什么叫做胁迫威胁?什么叫做好处全收?
很显然,这就是了。
无比卑劣的是,葛贤要挟面前邪神时,还保持着大角鼠的模样。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猿神降世,鼠母之威
<\/b>“恭贺我教,再添新神。”
“此神为【铁象大魔君】,乃天外下等邪神,潜力尚可。”
“册封者:葛贤。”
……
在那惊天变故之前,无尽地窟内响起这传音一点都不稀奇,葛贤的名字更极为常见。
但如今,可大不一样。
自从鼠母脱困,并很快吃了好几尊天外邪神恢复全盛状态,并再进一步,开始一边搭建召唤【大角鼠神】的祭坛,一边疯狂生产出大量天外鼠人族之后,整个神狱地窟就渐渐朝着一个巨大鼠巢转变。
在其中的天外邪神和考生们,如今都是各自为战,应付着仿佛永不停歇的鼠潮。
同时,每一考生也都在试图以最快速度请来己身所拜神灵,降世显圣。
可众人没等到第一尊降临地窟的神灵,先等到了这样的传音。
怪异的荒唐!
这是众人心底的第一反应,甚至众人都能从那传音中听出考官们的感受,同样觉得古怪。
作为榜首,已提前预定状元之位的最强考生,你葛贤不尽快将你背后的【应龙灵神】召唤过来,怎还有空继续册封收容邪神?
不等众人想明白,很快的,第二道传音来了。
“恭贺我教,再添新神。”
“此神为【首阴孽神】,乃天外下等邪神,潜力上佳。”
“册封者:葛贤。”
……
先前第一道传音,能听出考官们都是大感疑惑,甚至还有一点不满。
但这第二道,好似他们都反应了过来,声音中有了赞赏意味。
一众考生们在怔了怔后,也都隐隐明白过来。
恍然大悟的同时,对于葛贤是既赞赏,又忍不住骂道:
“无耻!”
“这厮必是趁着那无穷无尽的鼠人们将囚室中的一位位邪神咬成重伤,只差取走性命的间隙,现身胁迫,将之册封收容。”
“那些邪神只要还保持着理智,又自认无法抵御鼠母鼠潮的,都知晓该怎么选择。”
“啧啧,没记错的话,葛贤那厮已经凑齐十三尊邪神了,这谁还追得上?”
“好法子,我偷了。”
“趁火打劫,投机取巧,上不了台面,我只需尽快将我所拜之神召唤来,将那鼠母鼠潮收拾了,非但可夺得前三甲,得赐一处无主野地作为修行道场,还可在万法教中记一大功,届时便是状元也须在我之下。”
……
虽说有人大骂葛贤无耻,但更多的考生却是悄然学了这招。
尤其是耶律玉凤、谢德真这些人,不得不学。
因为他们所拜的神本就是【万法众神】,每一位都动弹不得,虽然考官们也都装模作样给下发了万欲神浆,但稍稍一尝试就都知晓,根本无法成功。
倒是袁大用,意外的不用学。
他所拜的乃是【天外猿神】,传说中攻伐无双,可以随意碾杀众多邪神的存在。
哪怕花果山上那一群不死老猿们,时常大骂自家主神,也丝毫改变不了此圣地出来的修士,对于那猿神的崇拜。
他原以为,要到自己晋升至通神境后,才有希望尝试。
如今机会提前来,袁大用哪里忍得住?
他甚至来不及去寻一处安全隐蔽的秘洞,在原地就取出各式资粮,布设好仪轨,随后显出猿魔之躯,在“咔嚓咔嚓”声响中,偌大万欲神浆被袁大用三两口吃了个干净。
随后他全然不顾爆发的动静会引来的凶险,开始按照花果山秘法,召唤请神。
也不知是神浆灵效,还是袁大用的确心诚,伴随着一道通天彻地般的神光从他那凶残魔躯中迸发。
他周遭十几条地窟通道,皆被照亮,大量鼠群被惊动,吱吱乱叫着涌过来。
但同时,神光之中。
虚空开裂!
内里,赫然映照出天外不知多少世界,多少光怪陆离之景。
但袁大用不管,此刻他只一脸兴奋莫名的盯着一根缓缓从天外跌落进来的“猴毛”。
初始瞧来,好似就只是一根淡金色的普通猴毛。
可当它落至袁大用头顶时,毛根处,猛地发芽,蹿出亿万条金色丝线,随后狠狠扎入袁大用颅脑之中。
下一息,极其惨烈痛苦的猿啼,响彻地窟。
所传递之远,便是连沉浸于生产的“鼠母”,也都听见了。
同时,祂也其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威胁。
肥硕肉山上的妩媚鼠女,露出惊讶之色道:
“猿神之炁!”
“那头可怕猴子的分身也被囚禁在这里?”
开口同时,祂也立即施法,共享来了那处地界自己鼠人子嗣们的视角。
很快祂就瞧见,一头原本只算得上是凶恶的小猿魔,在痛苦哀嚎中,其法身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凶蛮原始、神性浓烈的魔炁,如同风暴般,从袁大用体内爆发。
转瞬间,他就撑破了至少三层地窟通道。
袁大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仿佛从远古时代穿梭到此的蛮荒凶猿,疯狂拍打着胸膛,宣泄着骇人之极的神灵怒火。
哪怕还隔着许多阻碍!
这一息,不管是鼠母鼠群,一众考生,还是那些被仍在囚室中的邪神们。
全都感受到了“天外猿神”的降临。
至少,是祂体内的神炁和神性。
这里面还有二人的感受,更为特殊些。
一是葛贤,二是鼠母。
当袁大用的躯体完全被那一根【猿神毛发】占据,并作为降世容身之所时,那天外猿神本身的意志却并未前来,来的只是祂很是微小的一部分,只不晓得是因为万欲神浆不够,还是祂本身不愿来。
总之主导那“凶猿神躯”的意志,乃是袁大用自己。
在无比强烈的痛苦过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世上的一切,他都可毁去。
通神境?
显圣境?
袁大用懒得思量,他猛地扭头,先后看向葛贤和鼠母。
眸光中,赫然是无比浓烈、挥之不散的杀意。
鼠母便罢了,本就是目标。
但葛贤?
此时他正故技重施,蛊惑鼠母麾下蜕凡境鼠魔,以及那一支支鼠群,跟着他一起去围剿邪神……然后将两边的便宜都捡了,既册封邪神,也充实兵马。
还没成事呢,突兀就感受到了那天外猿神降世显圣的恐怖动静,那骇人神光甚至都穿透重重裂缝照了过来。
同时来的,还有袁大用那充斥着恶意杀意的注视。
葛贤微微一怔,旋即就想通缘由,心底无奈吐槽道:
“这是请来祖宗上身,膨胀起来,所以连夺取头功都顾不得,先惦记上我了。”
“不就是当众削过你一回颜面么?至于这般记仇么?”
葛贤心头嘀咕同时,也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应付小心眼的袁大用。
这厮本不是威胁,葛贤自忖让他好几个法脉,仅仅凭借应龙法身,就能碾压他。
但如今可不一样!
那天外猿神,若是自己想的那一尊。
这要是打起来,谁被碾压都不用问。
好在这烦恼没持续多久,眨眼就无了。
袁大用毕竟是当朝左丞相之子,还知晓轻重。
压下对葛贤的报复,转身就朝着“鼠母”冲杀过去了。
这景象!
无比吸引人。
无尽地窟再大,也挡不住一头凶猿的暴走。
不止是葛贤这些考生们,用尽感应之法,试图感知清楚接下来要爆发的,凶名赫赫的天外猿神与那“鼠母”的厮杀。
甚至许多被囚邪神都忍不住分心施法,看向鼠巢深处。
其中,就包括了【猪头菩萨】。
这尊邪神原本在感受到那猿神之炁后,很是兴奋激动。
但此时,祂亲眼看着不远处一尊凶猿生生碾碎几条通道,扑向鼠巢。
却是不由得撇撇嘴,随后嘟囔着道:
“就一根猴毛啊?”
“看样子那猴子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俗世里的后辈,连分一道意志都不愿意降临,只是看在那群不死老猿的份上,丢了一根猴毛过来。”
“呵呵,若一根猴毛变成的凶猿都能掀翻那头母老鼠,那她对着【大角鼠】喊了这么多年的爹爹,岂不是白费了?”
菩萨之言,仿佛就是预言。
下一息,双方便碰撞上了。
鼠母虽然感受到了威胁,但祂并未先驱使麾下如潮如海的鼠人们去抵挡,围剿啃噬。
而是性致勃勃起身,挪动着那因为接连吞了好几尊邪神,而变得无比肥硕的鼠母之躯,如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肉山”般,迎面扑向那凶猿。
清脆但令人大感惊悚的人族少女音,响彻地窟:
“猿神之炁,好血脉,和我生孩子。”
“输给我,就和我造出一支鼠猿氏族来。”
从这两句可以听出。
这尊鼠母若有恶癖的话,只怕就是产子了。
完全深入其心魂骨髓,哪怕刚刚才从监狱中脱困,也没有第一时间想着逃窜,而是就地占了无尽地窟改造为适合繁衍的鼠巢。
对上来斩杀自己的凶猿,也没想着反杀,同样也是想着打败后,占了对方的身子,夺了血脉,拿来孕育新的氏族。
说是恶癖都不对,完全是其道途所在。
不等袁大用以及众人消化祂那惊悚乱叫,第一回合的结果,眨眼诞生。
两尊庞大法身相扑对撞,结果出乎意料。
就在袁大用那一双铜铃猿目惊恐、匪夷所思的目光中,他被撞飞,但未真正飞起又被一双双粗壮鼠爪生生拽了回去,随后在轰隆巨响中,被直接摁在了温暖潮湿的鼠巢地面,大量刚刚出生不久,还带着粘液,粉粉嫩嫩的“鼠人”,本能就吱吱叫着爬上来。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愤怒嘶吼,其猿目中,又映照出了让他完全无法接受的一幕:一座粉嫩肉山,正覆压上来。
ps:三更一万多字求月票。
(本章完)
<\/b>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女相合,月下母神
<\/b>暴怒猿啼,再度响彻地窟。
袁大用得了“天外猿神”所赐神炁,自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自忖敢与显圣境的强者厮杀,甚至战而胜之,区区鼠母也不在话下。
哪里料到结局会是这般,迎头就是一棒,连第一回合都没撑住,遭了鼠母碾压。
一想到之前鼠母那宣言似的乱叫,想到自己很可能会被鼠母强行榨取精血,袁大用彻底慌了。
实话说来,鼠母的化身并不能说丑,尤其上半身,更说得上是漂亮,且他袁大用不是什么纯情少年郎,平素也是个浪荡子,早没了处男之身,精血也是每日要消耗在那些狐妖、极乐女修身上。
但主动和被动,相差极大。
被鼠母采补精血的下场,他心知肚明。
死?
不,这都算是好下场。
一旦被鼠母得逞,他袁大用就算是彻底废了,会被当做是“肉身工具”存放至鼠巢深处。
会被投喂各种血食,以及剧毒。
让他变成只知道与鼠母孕育血脉子嗣的怪物,此乃鼠族习性,更改不得。
想到这些,袁大用心魂抖颤,恐惧念头完全遏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毫不犹豫,他所化凶猿开始疯狂挣扎,同时也施放出大量猿族神术。
刹那,那正在建造中的鼠巢倒是遭了大破坏。
各种神光胡乱爆发便罢了,还又被他召唤出大量猿魔分身,又欲抽出那“心猿黑骨棒”来,他已知晓自己所拥有力量,全然不是鼠母对手,如今他心头所想,只是逃遁罢了。
逃出鼠巢,保全己身。
可惜,他主动上门送菜,如今想走又怎可能得逞?
更因为袁大用在惊惧之下的大力挣扎,毁去大半鼠巢,使得鼠母也跟着暴怒。
原本还算“温柔”的动作,直接变得无比粗暴。
就见祂先是尖叫,大量鼠人随之暴走,如一片漆黑汪洋般,将数量虽多却也有限的猿魔分身全部淹没,可怜这些猿魔若在外界每一头都是凶煞精怪级别,但在这里却连一朵浪花都掀不出来。
随后又见鼠母肋下那不知何时生出的大量畸形又长的鼠爪探出,也施出各类恐怖妖术来,将袁大用之法尽数化解。
最后便是那粉嫩肉山,倏然疯狂滋生出大量肉芽,本就庞大的法身再次膨胀一小半,轻而易举将差点挣脱出来的“凶猿”彻底覆盖。
消停了!
所有动静,一息全无。
只能瞧见鼠潮鼠海涌出,将鼠母以及其身下陷入昏迷的凶猿一起,蠕动着搬回了温暖潮湿,又腥臭异常的鼠巢深处。
这一幕,不知看呆了多少人。
这就结束了?
堂堂花果山一脉猿魔修士,请神显圣的结局,竟是这般?
一时间,原本还躁动兴奋的考生们,都遭了一盆冷水泼下来。
除了“王宝”、“常碎颅”这样有可能请来【天外血神】的考生,其余人谁敢说自己的根脚靠山比袁大用强?
他都已请来了天外猿神,却没能与那鼠母厮杀几回合就没了好下场。
斗法失败,遭擒入穴。
谁都能想象出来袁大用这位丞相之子的结局了。
当然,也有一些考生以及一些等阶极高、神通广大的“天外邪神”,知晓其中缘由所在。
罪不在天外猿神,而是袁大用自己。
猿神仅仅只是送来了一根毛发,神炁虽强量却不大,甚至连操纵的意志都无一点。
正常而言,该节省一点使用,最好便是采用袭杀之策。
哪里想到袁大用会那般膨胀,非要大张旗鼓,正面厮杀,且他以外再无别的援手,这才遭了殃。
不过他这一凄惨例子一出,倒给其余考生提了醒:
“万欲神浆加上请神妙法,依旧无法请来真正的神灵本尊,至多也就是一具分身,甚至是一根毛发之类。”
“而鼠母,则是恢复全盛又再进一步的邪神真身。”
“单独厮杀绝无幸理,还是先保全自己,待其余考生都成功召来神灵时,再群起而攻之?”
无人开口,无人串联,但这些念头还是默契出现在了所有人心底。
于是乎接下来的变化,颇有些出人意料了。
自袁大用开始,接连不断有考生成功请神,或是分身,或是血肉,或是一团磅礴神炁……总之除了万法教那些个倒霉蛋,其余考生的战力几乎都暴涨到了远超通神境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冒进,而是与鼠母一方形成了奇妙对峙。
他们不敢去袭杀鼠母,免得被拖进鼠巢深处。
鼠母也不敢冒冒然离开鼠巢,防止被这些“邪神分身”围杀。
不过这样,考生们也就无法阻止天外鼠人一族对整个无尽地窟的改造。
……
与此同时,葛贤也没停下收割好处的动作。
他隔空旁观了袁大用惨遭鼠母碾压的场景,先前“六贼”所说得了验证。
万欲神浆此宝,虽能让众考生提前请神,但仍旧不能唤来神灵真身,连一小半都请不来,无法击败鼠母,清缴鼠群,的确像是万法教的缓兵之计,能拖延无尽地窟变成鼠巢的速度。
只等某一位灵神或是巫神吃够了,恢复过来,降世显圣,便可结束这一切。
在那之前,葛贤和耶律玉凤、谢德真等人,只能是自取多福。
不过与那些倒霉蛋不一样,葛贤处境要好得多,甚至可以说是逍遥着呢。
化作大角鼠、哄骗鼠人、册封邪神、收取兵马……这一整套把戏,他玩起来是愈发的得心应手。
接下来的数个时辰内,在其余考生们麻木、嫉妒的面色中,这厮再次成功册封了两尊分别唤作【蓝衣神】和【青灯神】的天外邪神,一举将自己册封灵神的数量,推上十五这个数字。
包括王宝在内,早已没有一个考生会想着追赶这厮了。
甚至不止是考生,考官们也都对此叹为观止。
都在好奇,这厮究竟有多擅长“胁迫邪神”,竟能屡次让这些性情古怪暴虐的天外邪神,在他面前屈服。
只是任由他们胡思乱想,也不可能猜出葛贤那招数。
实在是过于邪门了点!
而除了册封邪神外,另一桩收获也不小。
盘肠十仙为他炼制的【兵马罐】中,已收容了足足数万鼠人,且其中还包括了三尊分别叫做“蝎尾鼠魔”、“绿脓鼠魔”、“火毒鼠魔”的蜕凡境大鼠,前者为饿了千年没死的鼠魔,后两者则是鼠母新生出来的。
何为兵强马壮,这就是了。
虽然还无法与那鼠母相提并论,差距巨大,但也算不得弱小。
哪怕他接下来依旧召唤不来天外神灵,一旦与鼠母爆发冲突,倚仗这些兵马,仍旧能坚持片刻。
当然,前提条件是将它们统统炼化。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盘肠十仙手段也非比寻常,那兵马罐、五方仙旗和安兵仙符本就是那灵效。
数个时辰过去,葛贤已是隐隐可以从兵马罐中听到诸如“大王大王鼠鼠福音”、“大王大王最强鼠辈”等等熟悉口号。
……
虽说看上去葛贤处境不错,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倒不是忧虑自己,他那把戏玩得巧妙,鼠母至今没发觉自己麾下少了许多兵马,也怪她过于能生。
葛贤所忧,乃是二女。
这数个时辰!
他真正在做的事,是搜寻地窟各处,欲与二女汇合。
其余,都是顺带罢了。
可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途中他也动用过其他手段,比如取出白富贵的贴身信物,或是俏少妇的魂宅,再动用【梦游天地】之法占卜。
若在外界,此法一出,可轻易寻着人。
但在这里竟莫名失效,占卜多次,皆无好结果。
“无尽地窟虽大,但如今已渐渐被改造成一个鼠巢,处处可见天外鼠人。”
“我没寻着两位姐姐,沿途所遇鼠人也都说没见过,那她们会在何处?”
葛贤满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他眸中映照出的景象,是发生大变化的神狱。
原先的地窟,幽暗诡异,神秘惊悚。
如今,则是脏污恶臭,潮湿温暖。鼠人们四处嚎叫,就地排泄,在粪便、脓血之上打滚,以各类秘术孕育出剧毒、瘟疫和恶菌……可以想见,日后哪怕【万法教】将鼠母斩了,也不得不面临如何清洁神狱这个难题。
“多处地界都寻过了,她们总不会是被【鼠母】麾下给捉了吧?”
“陷在鼠巢之中?”
葛贤瞧着瞧着,心底忽而腾起一个可怕猜测。
越想,越觉有可能,这又葛贤面色凝重起来。
不过也就在他忍不住要思虑如何混入鼠巢,瞧个真切时。
他面前,出现了他永远也想不到的变故:
就见身前倏忽虚空荡漾,随着一股股乳白色液体淌出,一幕怪异又让葛贤面色变红的景象浮现出来。
冲击力之强,直接撼动了葛贤心魂。
那是一个正被朦胧月华照耀着的乳白薄膜,内里赫然有着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不是旁人,正是白富贵、俏少妇这二女。
她们似都陷入了迷情异样中,各自状态都不对劲,口中还都呼唤着同一人的名字:
“葛贤。”
骤见此景,葛贤心神震颤。
但很快他便强迫着自己移开目光,看向那乳白薄膜所在囚室秘洞,此时他哪里还会猜不到,之所以他无法寻着二女,是因为她们已提前被一尊天外邪神所捕获。
下一息,葛贤瞧见了正主,并直接辨认出其名讳来历。
因为祂的外相以及相关秘辛,亦在六贼给予的有弱点可册封的邪神名单内。
“月下母神!”
“自天外而来,传闻乃是一尊极其强大,不弱于【诡术天尊】的母神之分身,也是一尊专门司职生育、情欲的雌性邪神。”
(本章完)
<\/b>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二母斗法,葛贤也入
<\/b>“唐朝末年,月母自一处无主野地,混入俗世。”
“其降世显圣当日,所降城池便被其身上神性所污,满城数万人都陷入迷情之中,遭其胡乱配对,并莫名相恋,同时生出繁衍子嗣之欲望,而【月母】便显出神躯,悬在上方观瞧,似是能从中汲取到特殊神炁,以此修行。”
“此灾殃,并未造成任何人族殒命,相反还使得该城池在未来一年内,人口膨胀一倍。”
“虽是如此,月母不可控制,且不愿入【万法教】为灵神,最后遭万法教数位灵神围杀,虚弱被俘,囚于无尽地窟太阴洞中。”
“月母弱点为心魂,祂的神躯与幻梦境有些关联,无法抵御梦境入侵之类的法术……正好你拥有睡仙法身,可入梦寻祂,稍一催情,就可成就好事,但不可强行收敛精血,唯有与其孕育出子嗣者,祂才愿听从。”
……
这一番话,出自六贼。
当葛贤看完最后一句时,眸中也同时看见了那“月母”的模样。
祂有着无数条瘦骨嶙峋又覆满蚌形吸盘的乳白长腿,共同支撑着最上方雪白如玉的怪诞肢体,祂的头部则诡异又丑陋,乃是由层层叠叠好似肉冻般的物事构成,上面还嵌满了一颗颗肿胀眼球。
正中间,乃是一张长满利齿的巨大鸟喙。
此时,这鸟喙正发出一阵阵短促、兴奋又尖锐的叫声。
隔着很远,葛贤已经能感受到叫声中那种近乎是“发情”般的迫切和欢愉。
哪怕在同一时刻,祂所在太阴洞外,也正在遭受着鼠群入侵。
大量鼠人,其中甚至存在着几头蜕凡境的鼠魔,在发现【月母】所在囚室后,也都陷入狂欢。
它们明显是带着神谕的,瞧见月母便吱吱乱叫道:
“是白色鸟怪,这里这里。”
“找到了,快去汇报给母亲。”
“冲进去,活捉祂。”
“有了白色鸟怪,母亲将更加能生,冲冲冲。”
鼠人们有些狂奔回鼠巢汇报,有些则干脆向着太阴洞发起冲锋,欲要进入其中活捉月母,献给鼠母。
可它们还未入洞,就因为听见了“月母”的叫声,集体陷入发情状态。
也不管鼠群里面一条母鼠都没有,各自捉对狂欢起来。
见此月母倒很是不满,无比嫌弃的叫了几声。
而后,祂又缓缓转身,那丑陋躯体在朦胧月华照耀下,显出一种浓烈神性来,下一息就见祂隔着虚空,看向葛贤。
在葛贤惊恐、古怪的眼神中,一张鸟喙张开,竟也随着二女,呼唤起了他的名字。
每一声,皆是一种无比强烈的邀请。
即便祂没有口吐人言,但依旧无比清晰的,将含义表露:
“祂在邀请我,去太阴洞,加入二女之中?”
“这是祂用神性点好的【鸳鸯谱】,我,加上两位姐姐?”
当葛贤心头明悟这些,并因此而剧震时。
面前乳白色涟漪,闪了一闪,骤然关闭。
所有春光旖旎,让他浑身沸腾的画面,也随之消失不见。
显然,月母被囚禁多年,此时也是无比虚弱,无法始终维持那隔空呼唤的妖术。
不过有了这一幕幕变故,葛贤已是完全晓得发生了何事。
“两位姐姐不知为何,被这天外邪神【月母】所捕捉。”
“无尽地窟早已变得凶险无比,两人没有被鼠人捕获,而是被月母捉了去,这或许已经是她们身上福缘气运起效的结果,将灾殃,变成另一种不知是灾殃还是福缘的东西。”
“因为两人心底皆念着我,所以那月母就直接安排了这一场?”
“祂神性如此,恶癖如此,倒也合理,那上方的朦胧月华,该就是祂的本命法宝【月母镜】,当初那座城池就在此宝笼罩下,上演了疯狂一幕,使得人口暴涨一倍。”
葛贤想到这里时,却又想起天外鼠人们在太阴洞外不堪入目的景象。
面色骤变,惊呼道:
“不好,要糟。”
“那【鼠母】一心想着繁衍出新的大角鼠氏族来,祂除了需要大量血食来吞噬之外,还需要获得更多与繁衍、生产相关的神性神炁。”
“此类神灵本就算稀罕,纵然是这万法神狱内也没有几尊,而月母恰好就是其中最为纯粹的一尊邪神。”
“祂甚至都没有什么杀伐手段,只会那些法术。”
“哪怕在等阶上,月母实际上不弱于鼠母,但这两尊邪神真要打起来,月母就算恢复全盛时期,也完全不会是鼠母对手,何况还是被囚禁状态。”
这些念头翻涌时,葛贤早已蹿了出去。
不惜惊扰一些沿途的鼠人,疯狂朝着那太阴洞赶去。
他的速度,已经是极快。
可惜,仍旧远远不如一尊等阶再进的天外邪神。
当葛贤所化的大角鼠,混在鼠群中,出现在太阴洞外时。
鼠母!
祂提前到了。
这一幕既让葛贤惊讶,又觉无比合理。
若是能将一尊与自己拥有同样神性的“天外邪神”吞噬,祂必可再次晋升。
这般大的利益,冒一点凶险离开鼠巢再正常不过。
尤其与凶残暴虐的“鼠母”相比,月母简直孱弱无比。
即便这个时候所有考生都联合起来,过来围杀,祂也有把握提前宰了月母,快速拖回巢穴,慢慢享受。
……
葛贤赶来的这一息,正好就瞧见了这两尊道途有些类似的雌性邪神之间,别开生面,也可说匪夷所思的斗法景象。
原本正沉浸于二女纠缠那美好画面的月母,在感受到“鼠母”炁息后,又惊又怒。
就见祂强行扭曲、拖拽自己古怪的神躯,堵在那太阴洞前。
祂乳白头部那一颗颗肿胀眼球,倏忽放出大量朦胧月华,每一道月华内,都有着无法抵挡的催情神效,幽暗地窟,顿时如坠淫梦。
那些因为鼠母到来而醒转的鼠人们,再次被拖拽回去。
且这回,更糟糕。
它们竟背叛了鼠母,呢喃呼喊道:
“月母月母,伟大母神。”
“行走于太阴之下的母亲啊,鼠鼠请求恩赐。”
“吾等鼠辈,蒙受恩宠。”
“种子种子,鼠鼠需要。”
狂乱叫唤时,它们还主动敞开怀抱,祈求着伟大的母神将种子“填满”它们体内。
这一幕,看呆了葛贤。
同时,也完全激怒了鼠母。
就见祂那无比庞大、肥硕的躯体,猛地向着太阴洞冲撞过去。过程中祂身上再次翻出大量粉红颜色的细嫩肉芽,并转瞬长成一根根细长无比的“粉嫩肉丝”,顷刻间将所有鼠人绑缚着,丢离了月华笼罩之地。
但很快的,祂亦受阻。
却是那“月母”那诡异的头部,也突兀爆发出亿万条乳白色触须,一条对一条,与鼠母身上异物纠缠在了一起。
许是这两尊雌性邪神,神性神炁颇有些类似。
这一纠缠,倒进入了特殊僵持状态。
祂们所释放出的“神须”纠缠间,也在疯狂震颤,甚至可以说是抽搐,由此迸发出亿万道虹光,以及一团团朦胧危险,但又无比诱惑的氤氲炁雾……身处其中,不管是鼠母还是月母,竟都开始发出各种令人听了面红耳赤的妩媚叫声。
画面,让葛贤完全不知该如何评价。
他自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这样的,仍旧是头一回瞧见。
……
虽然鼠母意外没能用出自己的优势,无法用自己那变态恐怖的邪神肉身,强行闯入太阴洞,将月母碾个几万遍。
可即便如此,葛贤也能看出来。
月母,仅仅支撑了数个呼吸,就渐渐落入下风。
祂的叫声,开始被鼠母压过去。
甚至到了后面,葛贤已是完全听不着月母之音,只剩下鼠母那混杂着人族少女与鼠族母神的怪异叫声。
“糟糕!”
“月母完全不是那母老鼠对手啊,这才三息,就快没了?”
葛贤以大角鼠面目,躲藏在后方通道中。
骨制面具下,是满脸的纠结。
他原本是想趁着“鼠母”没赶来这太阴洞之前,先来一步,随后用入梦之术解决月母,将二女救走,只是没想到来晚了。
如今月母与鼠母纠缠,葛贤既不敢冒然插手去入梦月母,免得帮了倒忙,也不敢悄悄去救人。
后者,他需要经过两尊母神的碰撞现场。
先不说会不会被祂们发现,只要瞧瞧那些虹光、氤氲,葛贤就知道踩进去会是什么下场。
“两尊都拥有繁衍情欲神性的母神,祂们的交合之地,怕是比世上最浓烈的催情药,还要再猛上一万倍。”
“我踩进去,会有什么下场?”
一念及此,葛贤下意识就猛摇头,此法行不通。
强行救不了,他不得不转念。
“一旦【月母】被鼠母击败,两位姐姐也要落入鼠母手中,随后就会被运回鼠巢之中。”
“我若是厮混其中,或有机会将她们偷将出来……。”
就在葛贤心底,不断思量着各种解救之法时。
太阴洞前的碰撞,终于分出胜负。
毫无悬念!
月母,败了。
就听祂最后发出一道悠长欢愉又带着愤怒的叫声,那亿万道乳白触须竟齐根断裂,随后被鼠母身上肉丝全部拽走,眨眼融合消化,这回便又轮到鼠母发出那种不堪入耳的叫声了。
叫完后,祂就要挪动肥硕鼠躯,强行闯入那囚室中。
眼看着就要发生“囚室培欲”这般惨事,又一桩变故发生。
仍旧是那月母!
祂堵在洞前,高昂着那乳白色头部,所有肿胀眼球内都显露出一种宁死不屈之意,同时祂开始发出极其尖锐,令人不安的叫声。
原本朦胧的雪白月华,竟突兀变作猩红之色。
“祂不会是要……”
“轰隆!”
葛贤猜测还未落下,月母那丑陋怪异的神躯自爆了。
此地似瞬息变作一个红月世界,里面赫然有数不清的触须肆虐,有些倒霉没来得及遁走的鼠人,一被触须碰上,瞬息就被吸干了所有精血……纵是鼠母,见得这一幕,也只能发出不甘叫声,旋即往后方退走。
途中,祂倒意外发现了葛贤。
虽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下了这么一只“好孩子”,但祂还是伸出鼠爪,要庇护并抓走葛贤。
不等葛贤大喊“冤枉倒霉”,他身前又见涟漪荡漾,随后就是大量乳白触须涌出,裹卷了他的身子,瞬息拽入其中。
显然月母自爆前也没想到目标近在咫尺,但这也更方便了。
葛贤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抓走,且这过程中,他身上衣物被腐蚀成虚无,在一身赤条条状态下,也被扔入了乳白色薄膜之中。
好巧不巧,正跌入二女中间。
同时,囚室上方那释放月华的【月母镜】倏然显形,将三人收入镜子后,一个跳跃闪烁,消失不见。
在最后一息,葛贤分明用余光瞧见,一条缩小了许多倍的乳白母虫,顺着月华也钻入镜中。
不等他继续思索,两具温热胴体便一起抱了过来。
也不知是淫癖影响,还是月母神炁太凶。
两位姐姐抱过来那一息,葛贤心底欲望也无法再遏制,开始蠢动起来。
ps:求一下月票可否,太需要了啊。
(本章完)
<\/b>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月母传承,赠宝送法
<\/b>月母镜中,葛贤既感欢愉无比,也觉十分煎熬。
此时他可以瞧见周遭景象,赫然是白茫茫一片,身下是云炁托着,温热绵软。
至于其他?则全看不见。
但葛贤却知道,如今他正在那邪神秘宝【月母镜】中,而且镜外,大概率正有一条“乳白母虫”一脸窃喜、期待的看着他与白富贵、俏少妇三人。
没意外的话,那母虫很可能就是天外邪神月母的本命神魂。
祂打不过鼠母,生怕自己被对方捉走吞吃干净,于是干脆自爆了月母神躯,趁机驾驭秘宝遁走。
损失虽大,但性命是保住了。
顺道的,还将葛贤三人掳走。
所打的主意昭然若揭,必是想瞧上一场好戏的同时,也从中汲取力量,恢复一点伤势。
葛贤晓得这些,但却根本无法反抗。
他如今也已被迫恢复人族模样,不着一物,怀中还搂抱着两位同样处境,同样受月母神炁影响污染的姐姐。
“要死要死,这如何顶得住?”
葛贤既喜又惶,体内气血沸腾,欲念翻滚,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这具身躯实际上已经不能算是雏儿,钱塘县那第一夜,也就俏少妇因为彼时太弱小没能上得了床榻而幸免。
但那是被迫,与这一息的处境不可比较。
月母镜毕竟是以“月母”为名的秘宝,最主要之灵效,便是欲念。陷在其中,哪怕是一个去势太监,清心寡欲的僧人,也无法豁免要生出各种欲念来,压抑忍耐越久,燃烧的愈加炽烈。
他如此,白富贵和俏少妇也是如此,二女还要更加严重。
毕竟在葛贤加入进来之前,她们已是耳鬓厮磨许久。
也就在葛贤拼了命想压制,甚至想要做出一些过激举动来脱困时。
忽然,两位姐姐各自从左右靠过来,轻轻含住葛贤双耳,一者温柔,一者热烈,呢喃喊道:
“主人!”
“弟弟!”
这一喊,立时将葛贤心头最后一点理智消磨个干干净净。
“死就死吧,反正我葛贤从没打算让两位姐姐走脱。”
葛贤这厮一放纵开来,场面顿时便不能看了。
……
月母镜内,薄膜之外。
果然如葛贤预料的那样,缩小了许多倍的“月母”正在观瞧,过程中不时发出兴奋叫声,祂那乳白母虫之躯还绕着薄膜看,过分时甚至是趴在薄膜上方看。
越瞧,祂原本虚弱的躯体就愈加凝实。
到后面,祂开始渐渐长大。
但成长至婴儿头颅大后就到了极限,再无有丝毫寸进。
见此祂倒是没有愤怒,而是继续观瞧,完全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更过分的是,祂还尝试着要“化形”加入三人中间,只是蜕至一半,长成一双人族女子雪白大腿以及一颗瞧来稚嫩但额头嵌满眼球的人族少女头颅后,神炁难以为继,神魂又是虚无不稳,随时可能散去。
这才恼怒不满的叫唤了几声后选择放弃,恢复本来面目。
不过人族女子头颅,却暂时没化去,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来。
祂是等阶不低的邪神!
是一尊强大母神的分身之一!
虽然只剩下一点神魂,但祂还是能感知出来,此时正欢愉着的三人,对于祂这个“媒人月母”并无任何好感。
那俏少妇还好些,只是稍稍不满祂安排了这多人场景。
可另外两人,全是恶念。
于是乎月母一边继续欢喜看着,一边则露出愁容来。
祂已经可以预想到,等到欢愉结束,三人醒转出来时,必定会对祂动手。
若稍稍正常些,哪怕是被囚禁状态,祂也有把握击败三人。
可惜,祂不正常。
只余一点神魂,哪怕是在【月母镜】中也根本无法保全自己。
更何况祂为了“及时脱困”和“成就好事”,还在最后时刻将月母镜的权限分别转移给了三人,如此才让那布置了万法教禁制的囚室,放秘宝遁走,否则也只能在囚室内乱飞乱撞。
葛贤三人被情欲所迷,无法察觉,否则直接就可破膜而出。
好事虽成,但这么一来,祂也已别无选择。
很快的,祂似有了某种决断,面上愁容尽去,只剩欢喜。
当那白茫茫雾炁消退散去时,所呈现出来的,赫然便是三道仿佛都刚从水中捞出来般的身躯。
察觉脱困,葛贤顾不得沉浸余韵,第一时间醒转,同时也准备将己身诸多神通手段都用出来,趁你病要你命,解决那天外邪神月母。
他虽喜欢两位姐姐,也早有了好色贪欢之念,贼心蠢动,想着寻个机会将两位姐姐都吃了去。
但被算计和主动,还是有差别的。
白富贵,也是类似想法,漫天宝光都已经要闪烁起来。
不过也在这一息,让三人都没料到的景象出现。
就见那不知何时长出了人族少女头颅的月母,顶着那颗长满眼球的头,对着三人露出笑脸,随后磕磕绊绊道:“月母镜……是你们的了……以后……多多交……”
刚说完,不等葛贤三人有所反应,祂又蜕变回正常邪神模样,随后那乳白色头部猛地开裂,一道虹光喷涌而出。
这虹光不止是破开月母镜,更是动静极大,一路又破开了万法神狱之阻碍,乃至于俗世的世界壁障,消失于茫茫苍穹。
一时间,又惊动了无尽地窟内许多邪神,以及万法教的考官们。
“有被囚邪神脱困?直接遁逃出了俗世?如何做到的?”
“不应该啊,神狱内的所有邪神都已经被【俗世】同化,就算解了禁制,出了囚室,至多也就偷渡进入俗世,不可能直接遁去天外……除非付出巨大代价,将神躯、法宝等等全部丢下,只逃走本源,谁舍得这般做?”
“看那炁息,是【月母】,逃得这么慌张,莫非是惧怕鼠母吃祂。”
“胆小的女人,鼠母迟早将伱捉回,彻底榨干。”
……
显然,就连在鼠巢内的鼠母,也同样感知到了月母的逃离。
到嘴边的“大肉”就此飞走了,祂自是愤怒不已。
都是吞吃,月母的地位与其他邪神可是大大不一样,其他是血食口粮,月母则是要在其身下承欢的,是鼠巢深处回味着先前滋味的鼠母,心头正是此念。
同样为之惊诧不已的,还有葛贤三人。
他还以为即将与一尊天外邪神爆发厮杀,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展开。
月母赠宝,同时脱壳遁走。
此时葛贤三人,一边看着月母留下的那一具丑陋怪异但神性十足,又覆满了一些俗世痕迹的“躯壳”,一边则感受着月母的赠予。
各自得了月母镜的部分权限,同时还分别得了一门法术,或者说妖术。
俏少妇所得,唤作《月母化阳术》,乃是一种采集炼化各种阳属灵炁的术法,不需要血肉之躯就可以修炼,看起来完全就是为了俏少妇量身定做的房中仙术。
白富贵所得,名为《月母孕子术》,顾名思义就可晓得,这是一种专门用来孕育生产非凡子嗣的妖术。
若要快,可在短时间内产下一整个族群来,当然都将是劣质血脉。
若是慢些,则可以去芜存菁,提炼血脉,生产出最优秀的子嗣后代。
至于他葛贤所得,竟是兼具了二女所得仙术这妙处。
“月母采炼术!”
“兼得二法长处,若与【月母镜】配合,还能凝聚出一个庞大而诡异的梦境来,将所有目标拉扯入梦,并编织出各种方便施为的情欲场景,可在其中为所欲为,采炼随心。”
“呵呵,这三法看起来分明是出自同样的法脉,只怕就是那月母的修行秘法。”
“祂遭了鼠母重创,又因为暗算我们而理亏,察觉到你我恶念,晓得不是对手,索性就丢下这秘宝,和俗世躯壳,只余神魂本源,灰溜溜遁逃去了天外。”
“本命法宝加上修炼秘法……这邪神,倒将我们三人当成了传承者,在这万法神狱留下了一支月母法脉?”
……
葛贤感受着脑海中,堪称是世上一等一妙术的月母采炼秘法。
嘴上则是无比嫌弃,试图毫无痕迹的撇开关系,转移话题。
同时他一双眼睛,又是左右为难,不知该黏去哪位姐姐。
(本章完)
<\/b>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灾将成,破局之法
<\/b>没了月母这个无耻旁观者,以及始作俑者。
这镜中气氛,在初始的紧张后,很快就又变得旖旎起来。
三人心中情意和欲念,早已互相坦诚相见过,无需多言。
尤其又刚刚得了月母这个司职情欲的邪神所赐“秘法”,那般传承的冲击力,比之春宫图之类物事要猛烈何止万倍,就算是葛贤这样前世品鉴过许多淫欲戏码的,在感悟月母秘法时,也是再一次被勾动了欲念。
须知三人刚刚成就好事,除却葛贤这个重生第一夜就丢了贞操的狗男人外,其余二女都是初次。
正是食髓知味时,好生难捱。
俏少妇最是不堪,抬起一双春水流淌的眼眸,又是直勾勾看向葛贤,小嘴张开就要喊“主人”。
葛贤与白富贵都是知晓,让俏少妇这么一喊,接下来又得耗去至少一个时辰。
若是在其他时候,其他地点,便是两三个时辰乃至于两三日,也都不碍事。
但此时,却不行。
月母拍拍屁股灰溜溜跑了,凶险却都遗留给了他们。
虽也都欲念勃发,但两人还是强忍住了。
对视一眼后,极有默契的各自动了。
先是白富贵挡在两人之间,也不管俏少妇投来的“你多管闲事”之目光,取出衣物强行给俏少妇穿上。
葛贤则快步过去,探手将月母遗留的俗世躯壳头部裂缝弥合,再动用刚刚得到的权限,将其躯壳扔出月母镜。
过程中,他已看见此时这宝贝正嵌在地窟某处秘洞顶部。
许是因为没了“月母”操控,这宝镜所放出的朦胧月华,引来了不少肮脏鼠人。
还是那一幕:部分奔回鼠巢报信,部分则开始捉对纠缠狂欢。
见此葛贤不敢耽搁,丢下月母躯壳后,立时又操纵着宝贝隐匿月华,化作一道晦暗辉芒遁离。
……
无尽地窟极为复杂广阔,按说要再寻一处安全地界,该很是容易。
但葛贤操纵“月母镜”躲躲藏藏、走走停停,足足半炷香时间,都没能找到一处合适的容身之处。
沿途所见,都是肮脏丑陋的鼠人们。
同时瞧见的,还有它们与被囚禁天外邪神们的厮杀,以及和一众考生们的纠缠。
按照等阶来说,不论是诸如“猪头菩萨”、“六贼”等等这些天外邪神,还是王宝、常碎颅、涂山小小、至善道人这些已经成功召唤神灵降世显圣的考生们,都远远比这些鼠人要强大得多。
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真正的如潮如海,杀绝一批,又来一批。
生命力之顽强,肮脏手段之多,令人恶心不已。
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这天外鼠人族无法繁衍成这样,但偏偏就是有。
无尽地窟极为贫瘠,却有着一些被囚禁邪神,以及战死的鼠人们作为血食,鼠母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祂甚至根本不需要去应付那些邪神,以及考生们,只需要用“鼠潮鼠海”战术,就能一点一点,将地窟神狱完全改造为鼠巢。
……
“鼠母脱困变故后,我与白妹妹因为都没有【主神】可请,便想着寻觅一处安全地界,先躲过这一灾。”
“途中因经过那太阴洞,被月母捉了去,这才又意外连累了弟弟你。”
葛贤正寻觅着时,为俏少妇以及自己穿上衣物的白富贵走了过来,满脸红晕道。
富贵,本就是绝世美人级别,初经人事后,更是无比惊艳。
这一娇羞,又让葛贤看呆了去。
直至白富贵自己不好意思,也是颇为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说来诡异,那【鼠母】之名我也听过。”
“因为其乃是天外鼠人一族出身的邪神,别的本事先不说,繁衍生产之力,在天外诸界中都有着耸人听闻的名声。”
“入侵我们俗世后,也立刻就酿成了鼠灾,所以众神将其捕捉后,特意造了一座特别的囚室,加速消耗祂的神炁,让祂无法再大量生产,更不可能破开封禁,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祂得以脱困……?”
富贵这一说完,便轮到他葛贤不好意思了。
旁人不知晓,也猜不出,唯独他葛贤无比清楚。
将鼠母放出石墙的,是天外最臭名昭着的乐子神诡术天尊分身之一的“六贼”,而让六贼有机会这么做的,又是他葛贤。
若这世界上有因果循环这档子事,那罪魁祸首就是他葛贤了。
虽然他愿意隐瞒的话,无人可知晓。
但面前毕竟是他唯二信任的,葛贤顿了一顿,便将相关过程吐露给了白富贵。
听罢,富贵也是目瞪口呆。
既惊叹于葛贤那非同寻常的交际手段,能与“六贼”那样的邪神谈成交易。
同时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满脸愁容道:
“糟糕了弟弟。”
“如今这无尽地窟仍在封闭状态,只能进不能出,所以鼠母以及祂麾下任何一只鼠魔都无法从这里,逃入俗世中。”
“可再过数个时辰,神狱就会重新与俗世勾连上,届时通道大开,鼠母必会闯入俗世肆虐。”
“祂已将地窟改造为鼠巢,生出了不知多少头鼠人,听闻还在搭建能召唤【大角鼠神】的祭坛,一旦让祂成事……首先要沦陷的,将是大都,虽有大军守护,也有许多强者,但如何应付得了一尊比全盛时期还要强大的邪神,更别说那数不尽的鼠人。”
“而一旦让祂吃绝大都数百万人,又可孕育出更多鼠人……如此循环,用不了多久,整个俗世就要变成鼠巢世界。”
“若能在祂将大角鼠神召唤下界之前,在祂侵入俗世之前,将其斩杀或是重新囚禁封印,此灾可解。”
“但偏偏,来不及了。”
“虽有弟弟你和其他考生送了许多邪神过去,但每每到了改朝换代这段时日,万法诸神都要陷入异化僵直,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如今时限只余数个时辰,如何来得及让任何一位灵神巫神恢复?”
白富贵一说完,葛贤面色也不由难看起来。
他此时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六贼,这个乐子邪神,根本不满足于仅仅只是愚弄无尽地窟内的邪神与考生们。
祂真正的目标,是俗世。
祂想要看的大乐子,也是俗世陷入灾殃,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从一个人族世界沦为鼠族魔巢。
这就是祂不趁机去释放其他邪神,而盯上【鼠母】的原因。
神狱内,厮杀斗法比鼠母强大的邪神极多极多。
但比生育,就连月母都远远不是鼠母对手。
明悟这些!
葛贤大感恶心,生出杀意的同时,心底也浮现出其他的一道道念头来:
“我与那【六贼】的交易,曾得到梦神回应。”
“这尊神灵既然有‘幻梦境之主’的威名,应当不会比诡术天尊差太多。”
“既然祂的回应是有大收获,和一点小陷阱,那结果也该就是如此才对。”
“也就是说,还有破局之法?”
葛贤能从一个钱塘县小小货郎,闯出如今的场面,自然心志性情也非寻常。
意识到灾殃后,连一丁点自怜自艾都没有,脑海中意念翻腾,却是又思量着如何破解眼前这危局了。
许是沿途所见诸多厮杀景象带来的灵感,又或是福至心灵。
下一息,他脑海中一连串念头被串联了起来,一个幻想似的场景浮现出来。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章 灭世氏族,专属梦境
<\/b>“鼠母之灾的确可怖,但尚有挽救之法。”
“只要能阻止祂继续生育,进入俗世就好。”
“你我皆无那本事,但王宝、涂山小小这些能请神降世的,若能联合起来,突破鼠潮鼠海,斩首一般袭杀鼠母,当可解决这一桩麻烦。”
“如今他们被鼠潮分割在了各处,正被分开围剿,很难聚集默契去围杀鼠母……但若是有人居中勾连,甚至里应外合,这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鼠母再强大,也顶不住大量邪神分身的集体围杀,尤其其中还有【天外血神】、【黑莲菩萨】、【真武仙君】这样的强大神灵,那袁大用,只是个愚蠢的意外罢了,其实若不是他贪功冒进,惊扰了鼠母,让祂躲藏鼠巢不敢出游,这灾殃未必会变作这等恶劣形势。”
“此事由我来施为,先以‘大角鼠之身’混入鼠巢之中,寻得机会后,再动用【月母镜】,将一众天外神灵分身一起传送入鼠巢,围而杀之,成事把握不小。”
“至于串联之事,便由富贵姐姐你来施为。”
葛贤一边说着,一边向白富贵显出自己所拥有的大角鼠身。
他的确无法召唤神灵,但依旧寻着了灭杀鼠母的法子。
目前来看,似也是唯一的法子。
当然,若万法教愿意释放被囚禁的所有邪神,哪怕祂们都在虚弱状态,照样能围杀了鼠母。
可惜这不可能发生,一是万法教不愿,二是邪神们出狱后未必会对鼠母出手,甚至可能反过来帮助祂祸害俗世。
白富贵思量过后,也是立刻意识到:葛贤这一策还真是目前最好。
其中关键,就在于三人新获得的秘宝【月母镜】。
此镜作为“月母”携带入俗世的宝贝,除却催情、繁衍、凝梦等灵效外,还拥有一种名为“虚空涟漪”的秘法,可以实现类似于传送挪移的效果。
先前葛贤已经见识过了,只是那时月母被囚禁,宝贝威能无法全部发挥,只能隔空让葛贤看了一眼两女纠缠之景,过了过眼瘾。
如今宝贝得了自由,操纵者换成葛贤三人,已是能发挥出大半来。
当然,传送也仅限于无尽地窟。
要突破神狱封印,除非如月母那样,舍弃一切已经被俗世化的东西,躯壳宝贝等等,只有本源神魂灰溜溜的遁逃。
葛贤提出法子之后,两女脸上都浮现出担忧之色。
无他!
鼠母,太凶了。
先前鼠母、月母的斗法场景,在镜中仍有留存,让二女心惊不已。
更别说还有袁大用这个颇为丢脸的前车之鉴,她们很难想象出来,一旦葛贤也被鼠母捉了,压在身下,那简直是灾难般的场景。
两女未说话,但眼神含义明显。
葛贤看了不由哭笑不得,随后才道:
“有月母镜庇护,就算我内应失败,也照样能遁走。”
“另外,我还有些别的手段,哪怕无月母镜的接应,我也能顺利脱身。”
他这般说着时,又取出了那盘肠十仙秘宝。
三人毕竟纠缠大战许久,原先在【兵马罐】中还未全部炼化的兵马,如今已炼得八九成。
那数万鼠人兵卒,外加好几头蜕凡境的鼠魔,原本都是鼠母的忠臣子嗣和属下。
但现在都被彻彻底底的洗脑,颅脑中没了“鼠母”,只有葛贤这个大王。
忠诚程度,不逊色于锦毛、腐肉二君。
可以想象出来:即便葛贤被鼠母发现,一旦他将兵马罐中兵马全部放出,足以在瞬息之间,引发鼠族大乱,趁机遁逃再轻松不过。
见此,二女才松了口气,各自点头,未再阻止葛贤。
议定好法子后,葛贤不再耽搁,恋恋不舍离了二女。
刚刚结束不久的一场纠缠,很是酣畅淋漓,但三人都处在恋奸情热之时,这档子事怎会嫌少呢?
若不是要解决由自己引发的灭顶之灾,葛贤必是一息都不愿离开。
“哼!”
“都怪六贼,都怪那头母老鼠,都怪那冒冒失失的袁大用,白白浪费了那天外猿神一根猴毛。”
……
葛贤一边喝骂着,一边则悄然出了月母镜。
滚落地面时,秽光闪烁,一头全新鼠人现身出来。
这回,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头上那一簇一簇的大角,因为所有鼠人都无比崇敬自己种族的主神【大角鼠神】。
自然在天外鼠人族的审美中,便以大角为美。
葛贤那大角鼠身,窃取自“大角鼠神”,虽然相差也多,且毫无神性神韵可言,但至少在外相上很靠近。
普通鼠人见了会认定葛贤为统帅,高阶如蝎尾鼠魔之类的鼠人见了,则会心生嫉妒。
鼠母见了,则会认定为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
先前葛贤与鼠母匆匆一面,祂就这么认定,只是还没动手庇护,自家这一头无比俊美的孩子就被月母捉了去,这又让鼠母很是记恨月母,想着寻着机会一定要摁在身下,好生操作数万遍。
有过经验,葛贤这次不打算太过显眼,于是化作了一头寻常的白骨大鼠。
也英俊,但不如大角鼠。由于如今的无尽地窟,已经大半都变成了鼠巢,随处都是鼠人的排泄物和毛发污血等等。
能造成这样场景,完全可以预测出地窟内的鼠人族有多少了。
百万级?
只怕,这都只是最低,而不是极限。
鼠母在出生那一息就得了【大角鼠】的赐福,实在是过于能生。
只要血食供应能跟得上,祂随随便便就能生出一个完整而庞大的氏族来。
偏偏无尽地窟内,别的没有,血食管够。
每流逝一些时辰,就意味着鼠母又生下了许多鼠人,且其中并不会只有寻常的肮脏鼠人,还会夹杂着一些拥有强大异力和天赋的鼠魔,多数一生下来就是蜕凡境。
毕竟每一头都能混个“邪神子嗣”的身份,起始点远超人族修士,也再合理不过。
“虽说我们‘人族’也不是什么好货,红尘大欲,不知凡几。”
“但相比天外鼠人一族,人族还是稍稍可接受些。”
“俗世的统治族群最好还是人族,若让给了鼠人族,用不了几月就没法看了,粪溺鼠巢,谁还愿踏足一步?”
“除了本大王豢养的鼠人兵马,其余的……都该去死。”
葛贤杀气腾腾的吐槽道。
随后不多时,他又毫不费力寻着了一支负责传递战报的鼠人小队,并无比融洽的勾搭在了一起。
随着它们,一起朝着鼠巢而去。
在这过程中,葛贤也顺势打听出了一桩桩情报,其中一些,很是熟悉。
“我们要去汇报【伟大鼠母】,东边有个人族汉子,召唤来了一团恐怖血肉,吃下去之后整个人就变成了战神一般,怎么打也打不死,什么妖术轰在身上也无效,半个时辰就杀了我们上千头大鼠人。”
“西边有个女子,召来了一头九条尾巴的骚狐狸,啧啧,那身段,那香气,我们都进不了身,就会被迷倒,这需要鼠母大人赐下‘鼠母香’才能抵消魅惑。”
“北边有个身穿花衣的人族男子,竟然一次召唤来了两尊邪神,都很诡异,半个时辰杀了我们数千鼠人兵卒,他走后留下的尸体,差点将打扫战场的护卫军生生撑死。”
“最可怕的还是那个叫什么王宝的人族,他召唤来的,分明就是天外血神那尊嗜血好战的疯子,恐怕连鼠母都不愿意去和他打架,太野蛮了。”
……
从这些情报描绘的熟悉考生来看,葛贤之判断无有错漏。
鼠母虽然占了优势地位,但在初始的猖狂过后,大肆的扩张还是受了阻碍。
除了这些请动神灵的考生们,那些被囚禁的邪神同样让鼠人恨得牙痒痒。
葛贤侧耳倾听时,同样听到了两道熟悉的:
“那边有个秘洞囚室,里面锁着一头大肥猪,太凶太凶,靠近就被吃,一口能吞上千鼠人,可怕可怕。”
“凶就算了,祂还嫌弃我们鼠人族的肉不好吃,又腥又臭。”
“呵呵,是个不会吃的,当我们没尝过么,我们的肉浓香无比,还有嚼劲。”
“要注意另一处囚室,伟大鼠母说里面囚禁着一个无耻奸贼,死骗子,不能靠近,靠近就会被骗。”
毫无疑问,这两货,该是猪头菩萨和六贼邪神。
倒都是臭名远扬,连鼠母都忌惮,让鼠人暂时不要靠近。
最倒霉莫过于“六贼”。
这厮帮了葛贤,但最后被葛贤撕了脸,驱逐回了囚室。
更帮了鼠母,结果也被封锁。
显然!
诡术天尊一脉的乐子神们,名声比鼠母的屎还要臭。
“一尊分身,名声就如此不堪。”
“很难想象【诡术天尊】的本体,在天外又会是什么神憎鬼厌的狗屎名声。”
心头杂念到此时,葛贤已跟着情报小队,走过了不知多少充斥粪便疫毒的通道,正式进入鼠巢。
“这……。”
入鼠巢第一息,葛贤也无法瞬息找到合适的描述。
臭?
不,眼前之景象,己身站立之地界,根本无法仅仅用这个字来形容。
他曾在钱塘县见识过【白玉老道】的地下皇宫,哪里也有一头只知道生产的母老鼠,同样有些污秽不堪,但与眼前比起来,白玉老道简直堪称是有着洁癖的“文明鼠人”。
若非要葛贤来形容,他心头浮现出的念头是这般:
“此间就像是一个膨胀放大了无数倍的肉布袋,里面被塞满了粪便、尸体、毒菌、羊水、毛发等等,并封闭起来,放入粪池中沤了足足数月,再取将出来,缓缓剥开,发现里面已经充斥了无数条粉嫩肥蛆……。”
“而在这里,那些‘肥蛆’指的是大量刚出生的鼠人,即便是在粉嫩朦胧状态,这些鼠人也已显出凶戾、暴虐性情,在窝中便开始自相残杀,互相吞吃……。”
好在葛贤早有预料,刹那就消化了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随后他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鼠巢最中央处,一座用尸骨、臭石搭建起来的庞大祭坛。
祭坛上,除了一坨坨如同小山般的“邪神血肉”外,还躺着一头空门大开,正搔首弄姿,比山岳还要大的巨型母老鼠。
鼠母!
祂除了正在蠕动,似表演着某种仪式外,口中还不断吟诵着什么。
其周遭还围绕着一大群披着麻布长袍,类似于“祭祀”般的鼠魔,跳着诡异舞蹈,点燃惨绿妖火。
同时一起施放妖术,将祭坛上大量祭品连同鼠母本身的炁息纠缠着凝为一股肉眼可见,且香臭腥甜的“炁柱”,送入虚空深处。
葛贤也得了大角鼠传承,虽然残缺不全,也从未得到过大角鼠的赐福。
但见此,还是隐隐明白过来它们在做什么。
“鼠母想召唤【大角鼠神】降世,但无尽地窟还是万法教的地盘,祂也没得到万欲神浆这样的宝物,所以只能用最粗暴的法子。”
“布设仪轨,献上祭品,甚至鼠母自己也躺上去了。”
“意图就是给出足够的‘诱惑’,让大角鼠神用自己强大的神性,强行破开万法教的禁制,降临在这里……届时鼠母将向大角鼠神求欢,与之结合后,足可诞生出一个能灭绝俗世的全新氏族来。”
猜出缘由后,葛贤面色再次凝重了些。
一尊鼠母的破坏力,已足够骇人。
若真让祂将“大角鼠”诱惑下界,哪怕来的就是一尊分身,麻烦也将暴涨许多倍。
届时除非万法诸神能及时恢复过来,否则仅凭地窟内的力量,根本应付不了鼠母加上大角鼠的组合。
必死无疑!
须想个法子,破坏献祭召唤。
葛贤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则分心感知了一下【月母镜】中的动静。
俏少妇坐镇镜中进行控制,富贵则动用虚空涟漪,毫无阻碍跨越完全被鼠人们封锁的地窟,去串联那些考生们。
她毕竟是丞相义女,又是天生祥瑞,亲和力非比寻常。
纵是凶恶如“王宝”,也是客气相待。
至于常碎颅、百花和尚和吴藻这三大反贼,在她将葛贤名字吐出并提及那计划后,也纷纷都是应下,只等着葛贤随时可能给出的袭杀斩首信号了。
在这个当口!
再不合群的,也要做出抉择。
真让鼠母脱困去了俗世,别说什么【灵官科举】了,整个俗世都要完蛋。
……
“只是,要如何阻止打断,找机会宰了这头母老鼠?”
葛贤身处鼠巢,眉头紧皱着。
假装着和其他鼠人一样干活的同时,一双贼光闪烁的鼠眼也没离开过祭坛和那光溜溜的鼠母。
这倒不用担心被发现,因为鼠巢内其他鼠人也都是这个猥琐模样。
多数不堪的,不止是口水淌了一地,口中还不自觉的嚷嚷出一些淫秽之语来。
天外鼠人族都是这般习性,贪婪狡诈又无比放纵,所以名声才会那般差,而对于遭它们降临的一个个小世界来说,它们又都是最可怕的妖魔。
葛贤四处观瞧,寻找破绽时。
那祭坛上的“大戏”,忽而又进入了下一阶段。
鼠母眼瞧着自己那索然无味的寡淡表演,并不能将“大角鼠神”诱惑下界,祭品的香炁同样也不够,立刻转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就见祂猛地扭转头颅,看向鼠巢深处的一个角落。
那里,赫然是刚建好的鼠族监狱。
共有囚犯三位,一位正是与葛贤有仇怨的丞相之子,以及花果山弟子【袁大用】,另外两位,葛贤同样也识得。
都在六贼给的可册封邪神名单上,皆为下等邪神。
一尊唤作【黑风大王】,在宋朝时从天外偷入俗世,本相为一头异化可怕的食人巨熊,吃了数千人,占了一座山,想搞出一番基业,还没传下法脉呢就被万法教遣出的大羿武神轻易降伏。
另一尊唤作【老骨王】,在隋朝时通过无主野地潜入俗世,其本相乃是一具骷髅,祂倒要狡诈许多,入世后没有第一时间匆匆忙忙的食人满足欲望,而是打算悄悄传下属于自己的法脉,彻底融入俗世。
可惜计划被天枢上相灵神提前窥见,连丝毫破坏都没有就遭了擒拿,囚禁于神狱。
包括袁大用在内,这三囚,看起来都不甚强大,至少与其他邪神对比是这般。
葛贤这样认为,鼠母也是如此。
所以祂那肉山顶部的“鼠女化身”此时瞧过后,忍不住摇摇头道:
“三个废物弱弱弱!”
“待会用力一点,不然吃光光。”
不待葛贤想明白这两句的意思,就见鼠母蠕动着庞大身躯,来去如风,眨眼将袁大用和两尊邪神一起都抓到了祭坛之上。
其肋下又是肉囊爆碎,一根根鼠爪探出,将三具看起来都无比强大的躯体摆弄好。
可怜袁大用也好,其余两尊邪神也罢,在此时此刻,都是能碾压通神境,不弱于显圣境的存在。
怎奈何?
他们碰上了鼠母。
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何况被捉后还都被喂食了大量特殊剧毒。
前面葛贤就晓得,天外鼠人族为了让“母鼠”乖乖沦为生育机器,会在她们降生时就喂食剧毒,让她们堕落成只知繁衍的肉兽。
但此间鼠巢的掌控者是【鼠母】,于是被喂食剧毒的,是袁大用、黑风大王和老骨王。
当三具躯体摆整齐,同时鼠母那巨大肉山开始覆上去时。
葛贤心头剧震,立刻猜出其打算:
“鼠母觉得独角戏没用,勾引不来大角鼠,所以祂要一场大肉戏?”
“这都什么邪路?大角鼠好这口?”
……
也就在葛贤震惊,鼠群欢呼时,鼠母不需要任何前奏,直接进入正戏。
首先遭殃的,是袁大用。
葛贤瞧不见具体动作,只能听见一阵阵巨响,简直像是在进行着激烈的肉身搏杀。
但结果是鼠母不断发出欢愉叫声,而袁大用那“远古凶猿之躯”,好似漏气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袁大用那张愤怒凶戾的猿脸,也渐渐从暴怒挣扎,变成崩坏绝望,甚至有了寻死迹象。
鼠母似生怕将他玩坏,后续无有可用。
在袁大用发出快要殒命的哀嚎时,祂立时转移,又找上了那黑风大王。
这尊邪神,躯体之精壮凶戾,比袁大用更甚。
尤其一身粗黑熊毛,每一根掉落下来,都好似一柄陨铁长枪般,锋锐坚硬,极为恐怖。
可即便如此,当祂被鼠母覆上后。
仅仅只是“硬气”了数个呼吸,那蕴着愤怒的喝骂嘶吼,也急转直下,变作哀嚎。
“废物!”
鼠母骂了一声,又去寻老骨王。
第三场肉戏,葛贤不愿再看。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祭坛上空,那一股通往虚空深处,却又在不知何时渐渐变得斑斓、腥臭还带着异样邪光的“炁柱”,与一开始的毫无动静相比,葛贤分明感受到了那虚空深处的蠢蠢欲动。
他怀中所藏的【大角鼠神像】,也因此有了些动静。
葛贤也是大角鼠一脉的在世修士,哪里还会不知晓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鼠母这诡异行为做对了。
祂所求之事,即将成真。
大角鼠!
很可能动用强大神力,强行让一尊分身,或是一部分肢体,降临在这无尽地窟之内。
葛贤倍感荒唐,满脸惊诧,心头则大骂道:
“真让鼠母蒙对了?”
“那头大角鼠,还真就好这一口?”
葛贤喝骂时,心神也是疯狂震颤。
来不及了!
没时间让他慢悠悠寻找破绽了。
必须立刻打断仪式。
在这生死时刻,葛贤心头灵感竟也轰隆爆发出来。
他很快就转而盯着正辛苦着的鼠母,心底则呼唤着两位姐姐道:
“快快,两位姐姐助我。”
“我要借用【月母镜】的神力,再动用我的睡仙法身,为这鼠母搭建出一个独属于祂的情欲世界来。”
“祂要大角鼠,要结合,要繁衍,要灭世,全部满足祂。”
葛贤一边传音,一边飞快取出大角鼠神像。
下一息,他身前虚空涟漪显现,月母镜从中飞出,正好将他接引着,一个闪烁,出现在了祭坛上空。
在葛贤刻意操纵下,正好卡在了那炁柱与鼠母中间,趁着鼠母因为老骨王的努力而无比欢愉的这一息,足以将整个鼠巢都照亮的朦胧月华洒落出来,全部落在鼠母身上,里面是令祂完全抵御的,月母的繁衍、情欲神性诱惑。
祂本可察觉不对,一息挣扎出来。
但祂本能贪婪,嗅到神性,眨眼便沉浸想要掠夺。
这一迟滞,祂入梦了。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祂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主神【大角鼠】。
也是葛贤奸诈,若给出的其他幻梦,鼠母仍可强行挣脱出来。
但偏偏是大角鼠神像化作的“大角鼠”,在月母镜加持下,就是鼠母也无法瞬息分辨出来,于是直接吱吱叫着,扑上去求欢。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一章 青丘狐神,天外双祖
<\/b>鼠母因贪婪、淫欲之本能,中了葛贤的无耻招数。
一瞬入梦,若无旁的什么意外发生,很难再依靠自己醒转过来。
但这鼠巢内,除鼠母外,可还有着大量鼠人,以及夹杂其中的一部分蜕凡境鼠魔级头领。
为了保证能在第一时间让鼠母入梦,葛贤没有雨露均沾,而是将【月母镜】之威能全部用在鼠母身上。
如此一来,其余鼠人便都落空。
它们虽然也都是贪婪自私之辈,但都不傻。
都在这一息,察觉出了不对劲。
好在葛贤反应也快,在这些鼠人们吱吱乱叫,要如潮水般涌过去将鼠母强行唤醒过来之前,他立刻替换回“大角鼠身”,顺势给自己加了一层天外邪神般的恐怖秽光,直接站在了鼠母身上。
祂那肉山般躯体顶端,那鼠女身侧。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伟大的“大角鼠神”降临到了人间。
尽管在众鼠的感知中,这位传说中至高无上、伟大无比的鼠神,似乎有些孱弱?
“伟大鼠神,好弱好弱。”
“好威武的大角,但神性好稀薄,来的是一尊弱小化身?”
“鼠母大大大,鼠神小小小,无法结合。”
“都怪祭祀们,废物废物。”
“鼠母鼠神快快快,生生生。”
若任由它们这般发散思量下去,迟早会有胆大包天的鼠魔对葛贤出手,从而揭破幻象。
但葛贤后手也多,完全可以避免那场面出现。
就见他先是强忍着恶心不适感,伸手将“鼠女”搂在怀中。
鼠母如今正完全陷在葛贤为祂编织好的淫梦中,在那梦中世界,祂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满足,自然脸上便都是沉浸其中的迷醉笑容,从而不会反抗葛贤的搂抱。
如此,是一佐证。
更奸诈的是,葛贤在动手前,还动用了【十仙兵马罐】,将里面已彻底被自己炼化的数万鼠人,以及那几头蜕凡境的鼠魔,悄悄都放了出来。
这些都曾是污秽贪婪的鼠人,如今则都是他葛贤遣出的内奸,混在鼠巢内,开始咋咋乎乎鼓噪并误导其他鼠人。
天外鼠人族,性情贪婪反复狡诈,一旦形势确定,它们中便很少会出现反叛者。
顿时,仅有的一些怀疑,自此烟消云散。
所有鼠人、鼠魔纷纷拜倒,山呼海啸着伟大云云。
若是正常的【大角鼠神】、【鼠母】,接下来的场景就该是他们在鼠群的注视下进行激烈结合,在漫天神光中,孕育出一个潜力无穷,可灭绝俗世的全新鼠人氏族来。
可惜,大角鼠神不会来了。
葛贤出手那一息,已是打断了召唤进程。
说不定此时此刻在天外某一处污秽世界的【大角鼠神】,正无比纳闷:“为何遥远某个下界的召唤到一半就没了……。”
……
葛贤根本不理会眼前鼠群,这一头头鼠人眼中对于结合场景的渴望。
对于它们而言,那些画面堪称神圣,是神迹,能观瞧是大福气。
葛贤也懂,但还是下令道:
“都出去!”
“鼠巢,即将成为孕育全新氏族的巢穴。”
“那需要大力气,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待会儿你们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许再进来,全部守在鼠巢之外,免得有外敌入侵,搅乱了灭世氏族的诞生。”
这命令下达。
不止是鼠巢内数不清的鼠人们因此面面相觑,月母镜中的二女也都愣了愣,旋即就都猜到了葛贤的打算。
好奸诈的算计!
鼠巢虽然是封闭的,但却挡不住月母镜的虚空秘术。
而没了数以百万计的鼠人们庇护,鼠母还处于特殊状态中,算是彻底落入葛贤之手,待会这里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
鼠人们虽不甘心,但下令的毕竟是自家主神,且瞧着鼠母也没什么意见,正小鸟依人般“依偎着”葛贤这大角鼠怀中。
狐假虎威,假传神谕。
鼠人们也不得不吱吱叫着“大角鼠无穷伟大”,然后如同一片漆黑潮水,哗啦一下往鼠巢外面涌去,乖觉守门去了。
几乎是在同一息,葛贤和二女开始动手召唤已提前串联好的考生们。
月母镜虽然有着强大神威,但三人都不是多么强大的操纵者。
只能一次一次动用虚空秘术将考生挪移过来,而不能一次性全部召来。
而且,召唤也必须有次序,否则出了错漏,这算不得多精妙的大计很可能失败。
“鼠母虽被我拖入淫梦之中,但祂毕竟是一尊恢复了全盛的邪神,底蕴恐怖,随时可能发生意外,所以不能一开始就去请王宝、常碎颅,他们背后都是天外血神这么凶的,一出手就是天崩地裂的动静,万一痛醒了鼠母就完了。”
“先将【涂山小小】请过来,她如今也已请了【青丘狐神】上身,当可助我完善淫梦。”
葛贤一边搂着那妩媚鼠女,一边开始进行指挥。
随着他话音落下,鼠巢内穹顶立见一团巨大的虚空涟漪浮现,一尊仍保留着部分人族迹象,但多数地方已完全狐化的“九尾狐”,从中钻了出来。
第一时间吸引葛贤目光的,除了那九条通体雪白的毛茸茸狐尾外,便是一双时而有情眼含众生,时而太上无情忘却一切的狐眸。
那,是神性。
葛贤在涂山小小身上感受的神性炁息之浓烈,远远超过先前的“袁大用”。
这就可以比照出来,二者在自家神灵处的受宠程度。
袁大用心急火燎的召唤,最后只得到了一根猴毛。
涂山小小,怕是至少来了一根狐尾,甚至还有一点青丘狐神的意志?
至于说证据?
在对视的第一眼,葛贤除了看见了熟悉的涂山小小外,还感受到了一种略带恶意的审视,似乎是将葛贤当做是要拐走祂家小狐狸的登徒子了。
“涂山小小!”
“事态紧急,你先用你狐族神通助我,让祂无法从淫梦中醒来。”
“另外伱若拥有一些能伤祂害祂的神通秘术,也可此时施放出来。”
“但如今尚在前戏阶段,不可太过用力重创其血肉,免得剧痛将其唤醒。”
显然涂山小小也没想到,降临过来第一息,就接收到了这么多要求。
初始还纳罕,直至她凑过来,施放出一种名为【狐梦】的法术,也介入淫梦,并为葛贤弥补缺陷。
一刹那,她便明白了葛贤意欲何为?
这下,不管是涂山小小,还是那稀薄的狐神意志,都朝着葛贤投来一种“要防备此人下药”、“没想到你竟是这等人”之类的目光。
当然,却也不妨碍她动手。
因了葛贤提醒,她没动用类似“涂山玉”之类,威能恐怖的杀伐神通。
只见她周身上下倏忽放出朦胧粉红辉芒,一根根约莫一丈长,雪白带粉,晶莹剔透的狐毛脱离飞出,粗略一数,竟达一万根之多,且每一根都闪烁着让人心魂麻痒的辉芒,缓缓将陷在梦中,呻吟不止的鼠母包围。
“此为【青丘离魂针】,中者不会有任何痛楚,只觉一些麻痒,偏又倍感畅快,似有交欢之乐。”
“实则中术开始,神魂就要大损,时辰越久,损耗越多。”
涂山小小话罢时,所有狐尾针,齐齐得了命令,尽数刺入鼠母体内。
下一息!
葛贤清楚的感受到脚下鼠母那无比庞大的肉躯开始疯狂颤抖,从里到外,触及灵魂的那种抖颤。
他怀中的“鼠女”更是如同遭了重击,面目扭曲,双眼翻白,随后发出了一道响彻整个无尽地窟的叫声。
其中销魂意,只要是生灵都可感受出来。
鼠巢外!
原本颇感无趣守着门户的数以百万计的鼠人,在听到这叫声后,齐齐也跟着尖叫起来。
甚至在大量内奸带领下,开始赞颂:
“鼠神威武,鼠母伟大。”
“生生生,灭世氏族将诞生于此。”
“伟大的大角鼠赐福之下,此世将成为我们的巢。”
……
这般大动静,以及超乎预料的效果,让葛贤也是大惊。
旋即,他也报复似的,朝着涂山小小投过去一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下作手段”之类的目光。
不提二人互怼,这般配合倒是极为精妙。
只是可怜了那“鼠母”,陷在淫梦,正因为自己几乎所有愿望被满足而欢愉不已。
哪里能想到?
那一切,都是虚假的,人为的。
如果说之前,祂还有一点希望能挣脱清醒过来,当涂山小小这位狐狸精赶来后,祂就再无可能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紧跟着涂山小小,很快葛贤又召唤来了花衣至善。
这位出身于造化妙始宗,显得颇为神秘的道人。
一直让葛贤很是好奇,他所拜的造化、妙始双祖,据传也是天外神灵,究竟会是何等模样?
如今这一息,他心头疑惑得了解。
就见得身穿一袭花衣的至善道人,如今形象大变,从虚空涟漪中走出。
其他葛贤没去看,第一时间吸引他目光的,乃是至善道人左右双肩上,各自寄生着的一团很是硕大,形状似腐烂弯曲的大鱼般的肉瘤怪物,一鱼作清白之色,寡淡无比,另一鱼则浓烈赤红,色彩斑斓。
浓烈到刺目的“神性”从中涌出,让葛贤心惊不已。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二章 鼠母之梦,极致欢愉
<\/b>葛贤自己虽然召唤不来任何神灵,但不妨碍他动用己身感知,品评各方神灵的强弱。
比如此时,至善道人双肩上寄生的这两尊天外异神。
其中那团类似“青白腐鱼”的肉瘤似在沉眠中,身躯来了,鱼眼始终闭着。
而另一团赤红浓烈的,却是睁着的。
骇人神性,在其中涌动,竟是比前面感受过的天外猿神,以及涂山小小体内的青丘狐神,还要浓烈,还要强大。
至善道人所在之处,虚空因此被污染,粘稠浓烈斑斓的神炁将那处渲染成恐怖异地。
葛贤甚至怀疑,如今至善道人倚仗着肩上二物,只怕都能与【显圣境】的强者厮杀,若是拼命的话,还可能战而胜之。
当然,前提条件是显圣境强者不动用请神手段,但哪有不可能,每一尊显圣境强人,都可在须臾间将自己主神请过来。
“这么看起来,俗世的修行,对于我这样请不来神灵的修士恶意颇大。”
“说是修炼,结果到最后,还是拼后台根脚?”
“便捷倒是便捷了,可这也始终受制于天外诸神啊?”
葛贤盯着至善,心头念头杂乱。
倒叫至善道人误会了去,只当这位已提前锁定状元之位的道友是对自家法脉好奇。
不知是善意,还是旁的原因。
至善道人竟是坦诚道:
“道友无须惊疑,此乃是我造化妙始宗的两位老祖。”
“二祖非但是天外异神,更是双生之神,向来是同时出现。”
“不过至善拜的乃是妙始老祖,所以造化老祖仅以躯壳过来。”
“正是二祖俱在,至善才可施展妙法。”
“道友且先离了【鼠母】之躯,莫要被我术法波及。”
说话间,至善道人主动上前,葛贤也顺势放开鼠女,挪移离去。
趁着至善道人施法时,继续又召唤下一位考生。
不等第三人出现,葛贤感应到什么蓦地抬头,立时就见那鼠巢上空,赫然出现了一个纯粹由神性神炁凝聚而成,且那造化、妙始二祖之躯壳就镶嵌其中的巨型阴阳鱼。
被笼罩其中的鼠母,下一息开始便沐浴甘霖。色彩斑斓的浓烈雨滴,缓慢柔和落下,将鼠母那庞大肥硕之躯完全覆盖,简直就像是浸泡在浓烈神炁汁液一般。
再一次,鼠母叫了。
其中之欢愉,听起来比中了先前涂山小小的【青丘离魂针】还要剧烈。
祂似是舒畅到了极点,浑身上下抖颤还不够,更滋生弥漫出数不尽的,密密麻麻的肉芽,时而放松摇曳,时而绷紧抽搐……。
鼠巢外,感受到自家鼠母如今欢愉的鼠群,又跟着吱吱乱叫起来。
“此为我造化妙始宗的秘术【双神化生妙法】,沐浴其中,可感受到天人化生之妙。”
“心魂飞升,欢愉异常。”
“当然,化生之妙持续越久,所损耗的生命精气也就愈多。”
“若祂始终不能醒转过来,只需要半个时辰,贫道就能耗去祂至少半条性命。”
“好诡异的术法!”
葛贤心底这感叹刚落下。
第三位考生很快出现,这次倒不是葛贤识得之人,而是一个如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这三大反贼般,一直在扮猪吃老虎,直到第二场大考才被迫显露根底的存在。
此人名唤“霍山”,外相看起来倒是一位颇英俊的男子,玉面朱唇,风流倜傥,身上有种正邪难辨之气。
他自称是个平民考生,背后无有任何势力,而是以散修身份硬生生过了县考、省考,这才闯入大都。
如今看来,散修是真。
但背后,却是站着一尊恐怖惊悚的天外邪神。
此时此刻!
这位霍山走出,其下身系着衣物,上身则显露着,前头胸膛处无有异状,但其背后却趴着一颗奇形怪状的“惨白肉卵”,嵌满了眼球,密密麻麻的附肢伸出,刺破了霍山血肉,探入其脊椎,完全勾连在了一起。
葛贤只是瞧了那肉卵一眼,顿时便感觉头晕目眩,眼前扭曲,更觉虚空中似有无数肉眼难见的,细小肉卵胚胎似的异物,朝着自己涌来。
“某种精擅于寄生之法的天外邪神?”
心头判断刚出,霍山已上前来。
哪怕成了这般骇人模样,此人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模样,冲着几人施礼道:
“辛苦诸位同僚。”
“我霍山,也当出一份力才是。”
此间状况如何,葛贤早已告知了所有串联好的考生。
所以他们一来便知该怎么做。
这霍山,也是如此。
丝毫耽搁都没有,就见他一步步走向鼠母,每踏出一步,他的人族身躯就消失一分,取而代之的,赫然是那“肉卵”。
当霍山出现在鼠母背后时,他整个人已是彻底变作一颗巨型肉卵。一根根利刃似的附肢探出来,尖端闪烁麻痹剧毒,刺入鼠母背脊时,非但没让祂感觉到丝毫痛楚,反而是又增添了一些快感。
更惊人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当霍山完成“寄生”的那一刻,他那完全邪神化的诡异头颅也深埋进入鼠母体内,随后他那柔软卵身开始蠕动,伴随着类似“噗噗噗”的异响。
莫名的,场中所有人都猜出了他在做什么。
霍山自己也没隐瞒,传音解释道:
“在下所拜,乃是天外异神【白胎仙】。”
“此为神授秘法《种胎术》,如今我种入鼠母体内的,乃是破命肉胎之卵。”
“祂将本能调用体内精血供给给破命胎,此过程中,祂会感受到世上独一无二的欢愉,触及魂魄的那种。”
简直是言出法随。
当霍山说完,本就一直在抖颤,并欢愉叫唤的鼠母。
这一息简直疯了般,竟是无比温柔的蹲伏下来,缓缓卧倒在那祭坛上,同时其口中也发出了连绵不绝,夹杂着各种复杂快感的叫声。
其中甚至还蕴着神性,所到之处,竟能凝聚出污秽斑斓之炁,就地一滚,还能化生出各种小老鼠来。
这一下,整个无尽地窟都瞧见并因此感受到了鼠母之欢愉快乐。
鼠群!
彻底沸腾。
没有任何一头“鼠魔”还有怀疑。
铁证如山。
这世上除了伟大无比的大角鼠神外,还有什么能让鼠母陷入这种层次的欢愉?
没有了,不可能还有。
那些还被囚禁着的强大邪神同样受了惊扰,同样忍不住生出一些怀疑来:
“鼠母欢愉成这样?莫非真是大角鼠神来?”
“那头肮脏丑陋的大角鼠,究竟给自己麾下母老鼠下了什么药,能这么发癫?”
“糟糕,大角鼠降世,这俗世小世界哪里还有希望,要彻底变成恶臭鼠巢了,我等也要沦为鼠人血食。”
……
鼠巢内外的动静,谁也无法忽视。
葛贤此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怪异之色。
他瞧了瞧自己,又看了眼涂山小小和至善道人,以及后来的霍山,最后才看向下方被他们几人连续操弄后,要面临心魂损耗、精血殆尽等等下场,但也因此陷入极致欢愉的鼠母。
心底,大感荒唐的感叹道:
“虽说计划就是如此,但好像有些玩过头了。”
“只怕真正的【大角鼠神】降临,鼠母也就能这般快活了。”
“一旦我们真正动手,将祂从这匪夷所思的淫梦中拖拽出来,只怕祂的反噬也将疯狂无比。”
葛贤这般想,再合理不过。
设身处地的思量一下,若你正处于极致享受时,骤然被打断,会有何种感受和反应?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三章 鼠母无惨,葛贤封神
<\/b>葛贤这边担忧着,却一点没耽误他下死手。
月母镜中接连闪烁涟漪,随后一个接一个,将剩余串联好的考生全部接引过来。
当先第一人,正是召唤来了“天外血神”的王宝,继而是常碎颅、吴藻、百花和尚等人。
这无尽地窟内自然也还有这其他的考生,如谢德真、耶律玉凤等等,但他们无法召唤来背后的灵神巫神,自身难保,完全无力前来消弭这一场萌发中的恐怖灾殃。
随后到来的这几位,无一例外,全部是精擅杀伐的。
是的,包括了吴藻在内。
此时这位以武入道的反贼女子,已完全变作是仙子模样,身周异象涌动,甚至有龟蛇神将盘踞,一手捏着那香炉,另一手则持着一柄神性浓烈涌动的宝剑。
只瞧一眼,都觉心魂要遭其镇压撕裂。
真就是一位风华绝代,犹如九天神女的剑仙。
“诸位!”
“依次出手,切莫一起,但也不能有空隙。”
“期间祂所承受的痛苦,我等会尽力转变为淫梦中景象,让祂以为自己是在被【大角神】蹂躏,从而不敢醒转过来。”
“只是能骗多久,我等也不知。”
葛贤吐出最后一句时,他与两女,还有涂山小小、至善道人、霍山几人都是完全凝聚心神,准备迎接即将爆发的惊天大动静。
倒也难怪他们如此紧张,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在屠神。
而且,是非同一般的邪神。
鼠母神躯实在太大。
其神性,更浓烈如海。
这尊潜力属上等,等阶也不低的“天外邪神”,非但早已恢复了全盛时期,更因为吃多了几尊邪神,道行境界又晋升了一些。
正常而言,若是公平厮杀,葛贤与这一众成功请神的考生哪怕联合一起上,也会被鼠母碾压。
如今在葛贤的指挥下,他们玩阴的,玩脏的。
可截至目前,鼠母虽然陷在淫梦世界中,神魂血肉不断被消耗,可暂时也瞧不出有殒命迹象。
涂山小小的【青丘离魂针】、至善道人的【化生妙法】、霍山的【种胎术】……联合起来,再加上葛贤与二女动用月母镜进行遮掩,也不过就是削弱了鼠母一些。
很难想象!
一旦“鼠母”惊醒,会是何等场面。
不过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葛贤毫不犹豫下令,几人也是毫不犹豫动手。
最强大的王宝、常碎颅,被放在后面。
先动手的,乃是吴藻,和另一位唤作闻业的考生,此人同样是试图扮猪吃老虎,结果在第二场大考被强行逼迫出根底的,拜了天外异神【火髻仙君】,从名字便可晓得,乃是一尊擅长火法的神灵。
吴藻第一个下手,在出手前,她还特意提醒葛贤道:
“葛大哥!”
“倚仗着那万欲神浆,妹妹请来了【真武仙君】一道投影和两道意志。知晓此间将要发生之灾殃,仙君决意动用荡魔剑阵,此神通非比寻常,必会带给祂不轻的伤势和剧烈痛苦,你可能应付?”
“当无问题。”
听到葛贤这自信回答。
吴藻,动手了。
就见她手中仙玉香炉溢出漫天仙雾,充盈鼠巢,雾中有龟蛇神兽以及一道披发跣足、身着玄袍的伟岸身影,金光笼罩下,漫天汹涌剑光洒落下来,每一道都无比精准避开了霍山,全部落在了鼠母那庞大身躯之上。
每一处地界,都没漏掉。
活剐天刑,也就这般了。
大块大块的“鼠母血肉”在嘭嘭嘭的巨响中,往地面砸落。
污秽的鼠血,如暴雨倾盆。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了葛贤和月母镜中的二女,以及其余所有的考生。
哪怕先前吴藻已经提醒过了,仍旧免不了惊骇。
无他,这反差之感的确太过于剧烈,吴藻那般的绝世仙子,一下手竟然是这样的场景,她差点生生活剐了鼠母。
其一身坚韧皮囊,都被削下来至少一半。
尽管鼠母的邪神之躯飞快开始自动复原,但却无法驱散这过程中产生的,难以想象的剧痛。
“不好!”
“快改变淫梦中的幻象。”
葛贤惊呼,旋即颇有些忙乱的联合着二女,替鼠母构建出新的梦境。
为了合理化祂所承受之痛苦,还有失去的血肉。
葛贤不得不将“屎盆子”往大角鼠神身上扣去,于是在鼠母的梦中,自己召唤来的主神父神在结合时,非常的粗鲁野蛮,到了后面甚至有发狂举动,撕扯下了自己身上不少的皮囊血肉。
也是幸好,天外鼠人一族的确有这样的习性,完全合理。
虽然这第一场是处理好了,但葛贤还是不由得绷紧心神,准备应付第二场。
他心头生出一道预感:为鼠母构建淫梦世界本该是轻松的活计,但接下来,怕是要困难重重。
葛贤预兆,很快成真。
那唤作“闻业”的考生出手,其召唤来的火髻仙君瞧不真切模样,但手段却异常的惊悚,就见他整个人先化作一尊巍峨火人,旋即崩解,变作上万只熊熊燃烧着的“小人”,循着鼠母身上随处可见的伤口,疯狂往里面钻去。
“葛道友,我这仙法将点燃鼠母体内血肉,越烧越旺,中间产生的却不是痛楚,而是麻痒,从魂魄深处滋生的麻痒。”
“纵是神灵,也难以忍受。”
“这都邪门手段?皆来难为我了。”
听到这些,葛贤一边吐槽着,一边不得不再次变换梦境。
这回,在他的安排下,大角鼠神倏然变得无比温柔,但偏生鼠母想要的就是被粗暴对待,心魂颤栗,哀求不止。
而在现实中,百花和尚跟着出手。
他背后的神灵唤作【黑莲菩萨】,其所炼成的特殊法身千洞佛体,本就是为了方便这尊邪佛降世所用的最完美躯壳。
于是就见他直接化身黑光翻涌的邪佛菩萨,执莲而笑,旋即就见那黑莲盛开,佛光映照下,不知多少颗漆黑如墨的“莲子”爆射而出,将是将鼠母身躯当做了肥田,将所有莲子都种了下去。
见这一幕,葛贤果断再次更换梦境。
倒也用不着多加思量了,径让梦中的大角鼠完成其使命任务,赋予鼠母氏族血脉源种就可。
尽管这一息,鼠母还在承受着诸多痛苦。
可祂躯体和心魂感受到的欢愉,却又是痛苦的百倍之多。
其叫声,又让鼠巢门外的鼠群沸腾。
这些“天外鼠人们”不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家母神,正遭受着哄骗愚弄和蹂躏。
“贫僧这佛法名为【黑莲种身化劫妙法】。”
“黑莲慈悲,可化孽劫。”
“所需代价不过是些许血肉精魂罢了。”
哪怕是单纯些的修士,只要看一眼那黑莲菩萨的外相,就会生出判断:邪佛这是哄鬼呢。
何况场中,都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根本无人信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佛音还未落下,眨眼间,莲子生根发芽开花,鼠母身躯完全被漆黑佛光闪烁着的“黑莲”所覆盖。
既妖异惊艳,又惊悚。
而鼠母!
祂那完全碾压无尽地窟内任何一尊邪神的庞大肥硕之躯,到这一息时,已缩水了好几圈。
磅礴血肉,都被这群无耻考生用尽法子汲取去了。
鼠母非但不自知,还感觉到了“大圆满”。
祂想要与自家父神大角鼠结合,孕育灭世氏族的第一欲望,完全得到了满足。
祂此时甚至能感受出来,自己体内正有亿万颗“大角鼠血裔”正在孕育着,铁证之一,就是祂体内被剧烈消耗的精血源炁。
祂在变得虚弱无比!
若不是自己孕育着大角鼠的孩子,怎会如此呢?
截止目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合理。
鼠母完全沉浸,一丁点破绽都没找出来,更没有挣脱出来的迹象。
葛贤串联了这么一群考生,没有一人受伤,也无一个殒命,悄然就拿走了鼠母半条命去,还让祂心甘情愿,大感满足。
这般不可思议的成果展现出来,受邀而来的考生们都是大感奇妙。
先瞧了眼遍体鳞伤,缩水许多还在欢愉嚎叫着的鼠母,随后都用惊讶目光看向葛贤。
心头评价,颇为默契:
“此人明面上似只是一位【应龙灵修】,但身上分明还藏着各种神通手段,临机应变也是非比寻常,那一面月母镜分明是此间被囚神灵之法宝,他又是如何夺取过来的?”
“还有,此人必也得了一些万欲神浆,却为何不去召唤那尊【应龙】,莫非连鼠母之灾这般恐怖的灾殃都不放在眼中?”
……
考生们心底念头,葛贤不知。
他此时,正感受着满足了淫与繁衍大欲后的鼠母,其心魂深处腾起的,另一个终极欲望。
灭世!
没错,鼠母这尊邪神的欲望既简单又恐怖,概括起来就是祂要孕育生产出一支全新的大角鼠氏族,并覆灭俗世,改造而鼠巢,作为一份大礼献给伟大的大角鼠神,以彰显自己存在的价值。
如今氏族孕育成功,接下来自然是灭世了。
可惜,这一切都是梦。
既是梦,终有该醒转的时候。
“两位!”
“动手吧。”
葛贤说话时,正瞧着王宝与常碎颅。
他们二人,一个前途远大,将来必定要权倾朝野,完全执掌大原朝军方,另一个深受大反贼朱洪武信任,必定要执掌造反大军。
正常而言这两人必是要分个你死我活来,偏偏造化弄人,二者都被【天外血神】看中,都成了血神在世传人。
如今并肩站着,外相、甲胄乃至于武器,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同出一脉。
听到葛贤开口,两人竟也同时嘶吼道:“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话音落下时,两道通天彻地的骇人血光爆发。
这猩红炁柱之内,两尊宛若是“在世血神”般的身影同时向着鼠母冲杀过去。
目标,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那就是鼠母的大好头颅。
不过两人中,王宝稍稍强一些,是以被他抢先。
那一杆诡异长枪犹如真正意义上的“天地凶兵”般,穿透鼠母一切防御,轻而易举刺穿了祂那颗肥硕丑陋的头颅。
常碎颅先是对着王宝不满的嘶吼一声,随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怒火发泄在鼠母那肥美躯壳上。
当他的杀伐神通释放时,立刻有嘭嘭嘭声响出现,随后便是血雨。
数不尽的血肉碎末,爆射飞溅。
鼠母至少三分之一的身子,因此被打碎了。
这般重创,这般痛楚。
终于,鼠母醒来了。
葛贤与二女,借用【月母镜】之神异,为鼠母构建的完美淫梦世界,这一刻崩解。
当鼠母睁开眼时,祂疯了。
毕竟是一尊等级、法力极其强大的天外邪神。
不需要任何适应!
清醒一瞬,祂就意识到过去发生了什么,自己又经历了什么。
与大角鼠结合?不,只是梦。
孕育出全新氏族?仍旧是梦。
灭世?原本有可能但如今彻底断绝的幻梦。
惨剧,连葛贤这个“始作俑者”都觉得有些残忍的惨剧。
鼠母没有再口吐人言,祂只是永不停歇般尖叫起来。
叫声中,满是癫狂。
祂在召唤自己前面所生的百万鼠人,祂要所有鼠人归来鼠巢,将眼前这一个个恶意如深渊般不可见底的“人族邪灵”分尸,踩成肉糜,吞吃干净。
鼠母叫声中的悲恸、疯癫,无尽地窟内任何存在都能感受到。
前不久还在担忧自己会被鼠人们吃干净的被囚邪神们,此时都瞪圆了眼眸,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来。
而更让鼠母无法接受的,是接下来一幕:
祂那般疯狂的召唤,却并没有得到百万鼠人们不顾一切的回应。
所得到的,竟是迟疑的回声。
鼠人们此起彼伏如潮水般的叫声,都是在问祂:“真的要回归鼠巢么?可是母神明明让我们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
接连受到致命打击!
鼠母,彻底疯狂。
一声声尖锐到撼动神魂的叫声中,祂不顾一切的释放体内神性神炁,扑向王宝常碎颅以及其余考生们。
鼠巢外,尽管有葛贤提前安置好的“内奸”不断捣乱,但仍旧有数十万鼠人们听从了鼠母那发自灵魂深处的召唤,闯回鼠巢。
当它们看见一众考生们,以及无比凄惨的鼠母时,同样也都露出一副“被玩坏了”的表情,疯了般扑上来。
一场血肉横飞,腥臭弥漫,且结果已注定的混战,即刻开始。
被蹂躏许久,失了这么多先手,鼠母和这天外鼠人一族,几无可能再翻身。
……
而在这个当口,完成了一场对鼠母惨无人道蹂躏愚弄的葛贤,却并未参战。
这厮慢悠悠出现在了祭坛之上,看向完全被榨干了的三道身影。
径直跳过同样被玩坏了一般的“袁大用”,只看向那唤作【黑风大王】和【老骨王】的两尊邪神,笑眯眯的发出邀请道:
“两位尊神遭此厄难,晚辈甚感同情。”
“不过仍是要建议两位以保住性命为先,那头鼠母虽被我等重创,但祂也已彻底陷入癫狂,在殒命之前,必定会想到两位,如今祂已无力再繁衍出什么灭世氏族,还不如将你们当做血食吃了,好逃遁离开这地窟。”
“两位尊神若想保命,甚是简单,只需接受在下册封便好,如何?”
今天就这一章四k多的。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四章 葛贤收兵,稳得头功
<\/b>鼠巢内,正惨烈混战时。
葛贤直接撇下一众同僚,站在两尊天外邪神面前,来了一遭趁火打劫。
他这般无耻的模样,倒让看起来被玩坏了的袁大用面上有了一些波动,至于【黑风大王】和【老骨王】这凄惨二神,默契都是露出愤怒之色来。
但很快,祂们又露出苦笑,盯着那彬彬有礼,一脸和善笑容的怪异人族修士,陷入思量。
眸中,满是对于葛贤的忌惮。
无他!
适才葛贤指挥着一众考生,一步步玩弄鼠母的场景,俱被祂们瞧在眼中。
所以哪怕这人族修士看起来很是孱弱,二神除了愤怒外,却没有觉得被羞辱,甚至不得不思索起拒绝他的后果。
连那般强大的鼠母,都能被其愚弄蹂躏的那般凄惨,何况祂们二神。
遭鼠母采补后,神魂精血亏空严重,也就剩下一具看似强大的躯壳,以及需要漫长时间来恢复的神性了。
一旦葛贤对祂们生出恶念来,还真是很难应付。
“你是【诡术天尊】一脉修士?”
“亦或是那尊母神麾下?”
黑风大王和老骨王,显然都不是那种无名小卒似的邪神。
凭借葛贤那无耻非人的手段,试图猜出他的根脚来历。
虽然,都不算对。
但也不能说猜错了,至少葛贤的确是一位【笑匪】,只是他不拜诡术天尊而已。
葛贤闻言,也不正面回答,只笑了笑,随后道:
“两位尊神!”
“再耽搁几息,鼠母就要来进食了。”
“也罢,毕竟是两位尊神,晚辈在此承诺,他日只要我能在万法教中占得高位,寻着机会,必放二神自由。”
“如何?”
说话间,正陷在王宝、常碎颅营造出来血神炼狱中的鼠母,果真发出一道饥渴、癫狂的尖叫。
一双猩红鼠眸,隔空盯住了祭坛上的三口血食。
见这一幕,两尊神各自都是哀叹一声,随后选择屈服。
被册封为万法教灵神、巫神,日后必定是被剥削的命运,但至少能留住性命。
若是拒绝,必死无疑。
纵然是天外邪神,那也是怕死的。
尤其能撑过“囚禁”,活到这个年月的邪神,更加舍不得死。
“望你守诺!”
“我等可助你!”
黑风大王希望葛贤守诺,老骨王更干脆,反手也给了个诺言。
一桩交易,眨眼谈妥,皆大欢喜。
不多时,随着葛贤再度祭出【俗世印】、【众神谱】,所有考生的耳中,便又一次响彻那恢弘传音。
这一回考官们似已麻木,同时又已感知到了鼠巢内的一切。
传音中,竟带着欢喜和毫不掩饰的赞叹。
与此同时!
诸如耶律玉凤、谢德真这些考生,麻木的同时,也大感荒唐,觉得此事甚是离谱。
都什么时候了?
葛贤这厮不召唤【应龙灵神】降世,一起解决那头鼠母,竟还在册封收容那些天外邪神,意欲何为?
而鼠巢内的一众考生,则纷纷都是露出惊愕以及恼怒来,一边下着死手围杀鼠母,一边朝着葛贤既钦佩又不满的看过来。
钦佩,是叹服于这厮的手段和毒计。
不满,则是因为他的脸皮。
葛贤自己当然知晓,成功册封二神后,对着王宝、至善、涂山小小等考生们拱了拱手,喊道:
“辛苦诸位同僚!”
“事毕后,万法教必要给诸位都记上大功,些许小好处,葛某便收了。”
“日后同在【搜神司】,葛某年纪小,还望大家照顾一二。”
这几句出口,就是对他好感颇多的涂山小小都懒得理他,脸皮实在是厚。
说起大功,谁比得上他葛贤。
只要万法教那一众考官,乃至于万法诸神,祂们不是瞎子,都会知晓此事头功是谁,葛贤属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他这般“贪婪”,除却本身的恶癖外,实则也有外因。
经此一役!
葛贤完全体会到了根脚后台的重要性。
至少在俗世中,任伱如何天纵奇才,心思狡诈,万般手段,都抵不过一次“请神”。
越到后面,修为道行等阶越高,这差距就越明显。
恐怕诸如【显圣境】这样的强者,一旦打出了真火,最终拼的就不是自己的道行手段,而是拼谁能请来更强大的天外神灵。
“啧啧,所以打到最后就是拼爹拼摇人嘛。”
“既现实,又残酷。”
清楚这点,葛贤同时也意识到。
自己需要变得更加贪婪才行,能划拉来的好处,先揣进口袋再说,
“我葛贤,暂时无神可请。”
“一切,都得靠我自己才行。”
“我若不贪,哪里能累积到这一身好物件。”
葛贤心头嘀咕着,为自己的无耻辩解。
他所想的是既然单一手段,不是这些能请神修士的对手。
那就不断叠加上去,终有法子可应对。
就如这一回!
若不是葛贤手段多,还真就被六贼、鼠母得逞了。
最终在葛贤一番不要脸操作下,一场很可能灭世的灾殃,竟用一场淫梦解决了去。
如今,六贼仍被囚,而鼠母则即将要殒命。
祂先前被拖入葛贤为其“量身定制”的幻梦中,享尽大欲的同时,神魂躯体都遭受重创。
醒转过来的代价,则是被王宝、常碎颅这两尊血神传人刺穿头颅,粉碎半躯。
可以说,祂一睁眼就接近死亡。
好不容易唤来了麾下数十万鼠人护卫,可惜,根本抵不过已经全无顾忌的涂山小小、百花和尚、至善道人这些凶人考生。
一转眼,被屠了个七七八八。
在最后时刻,祂本打算抢上祭坛,吃上几口,然后遁逃。
奈何这最后一点吃食,也被葛贤送去给了【万法诸神】,仅仅给祂留下了半死不活,只余一层凶猿皮囊的袁大用,一丁点嚼头都没有。
何况,祂也过不去了。
眼瞧着“鼠母”即将殒命,众考生甚至都不在意祂临死前的疯狂反扑,齐齐上前试图抢人头。
尤其是王宝和常碎颅,最是兴奋。
“王宝,你让开,这母老鼠脑袋是俺老常的,这回我把祂身子让给你。”
“滚!”
这一幕,直看得油尽灯枯,凄惨无比的鼠母愤怒到极致。
祂被万法教囚禁多年,满心只想着灭世。
好不容易被放出,眼看着心中所愿即将达成,却没想到最终演变成这样。
更让鼠母无法接受的是,祂堂堂天外鼠人一族的神灵之一,竟要遭受这样的凌辱。
人族修士这种弱小如同跳蚤虫子般的存在,争相上前要斩了祂的头颅。
杀意与怒火,完全淹没了祂。
“人族如蛆如蚤,迟早要亡。”
“吾等鼠辈,才是主宰。”
“大角鼠神,鼠母来了。”
难得顺畅的嘶吼中,祂爆了。
打定主意不将自己头颅留给任何一个人族,从头到脚,炸了个干净。
真正的血肉暴雨,泼洒四方。
污秽剧毒的神炁也蕴在其中,一旦被沾染,也是个麻烦事。
可惜,祂油尽灯枯后,这自爆神通的杀伤力也减弱许多。
一众考生,全部躲开。
就连葛贤也悄然躲入【月母镜】,免受波及。
倒是鼠巢内还有数万幸存下来没死的“鼠人”,非但没躲,反而是主动去领受血雨,吞吃自家母神肉块,它们本就是鼠母所生,这些污秽剧毒对它们来说不会有任何伤害,反而能得巨大好处。
最普通的鼠人,都得以进阶。
而那些蜕凡境级的鼠魔,更是直接觉醒了诸多妖术秘法,还拥有了更浓血脉。
这样下去!
若让它们完全消化了鼠母躯壳,这支濒临灭绝的鼠母氏族将获得新生,幸存群体内诞生诸如族长、先知、大将等等角色。
运气好些,很可能又诞生出一头新的鼠母来。
当然,大概率不会。
鼠母以母鼠躯壳成就神灵,在天外鼠人族中,实际上是个意外。
而且祂成神后,并未改变“母鼠”在鼠族中那悲惨无比的境遇,哪怕是在祂的鼠母氏族中,也是一样。
若它们变成一支全新鼠族,将诞生的不会是鼠母,而是鼠王一类的存在。
它们自己也知晓这一点,又是无比自私阴险的种族,鼠母一死,没有一头鼠人再吱吱叫着要给母神报仇,而是默契的吞咽肉块,狂饮神血,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了就往怀里塞。
趁着那些可恶人族修士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对它们不甚在意,同时往鼠巢外面逃窜。
做出这一切时!
鼠群,竟是悄然无声的。
每一头鼠人都刻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惊扰了任何一个人族修士。
而它们心底,则有着各种念头翻滚:
“活着,鼠鼠活着就行。”
“吾等鼠辈,必将卷土重来。”
“鼠母死死死,我是新鼠王。”
“人族狗屎玩意,鼠辈记住了。”
……
眼看着鼠人们将完成一场胜利大逃亡,突兀的这一息,让鼠人们陷入恐惧愤怒的声音,响起在鼠巢内。
“诸位同僚还请出手一二。”
“时限将至,地窟将开。”
“不可叫这些污秽肮脏的天外鼠人族逃窜去了俗世,它们分润了鼠母血肉和传承,稍稍有个几年,就又可诞生出一支族群百万级的鼠族来,对于俗世来说又是一场灾难。”
原本众考生们,的确都不怎么在意剩余几万头幸存鼠人。
本是打算在它们逃遁途中施法,能杀多少啥多少。
若有极限幸运儿,也由得它们。
但葛贤这一提醒后,鼠人们的生机彻底绝了。
就见得身影闪烁,王宝、常碎颅、至善道人等等,各自瞬移似的,将鼠巢门户全部堵塞。
每一位,都是能围杀鼠母的,要斩草除根,再轻易不过了。
眼看着他们就要施放骇人神通,鼠人们则想着要不要跪地求饶时。
葛贤那声音,忽而又响起:“诸位同僚给我一个薄面,莫要将它们都打死,只打个半残就好。”
这话吐出,不等王宝常碎颅等人投来疑惑目光。
葛贤那极不要脸的解释,紧随而来。
“葛某前头册封那【盘肠十仙】时,祂们对我心存感激,在那之前,十仙合力为我炼制了一套法宝,专门让我收容一些兵马来听用。”
“这些鼠人,恰好能收服炼制为兵卒使用,便利的很。”
“盘肠十仙以往是走错了路,但现下看来颇有洗心革面的迹象啊。”
这厮,一边感叹着,一边当着所有考生的面,掏出了那一整套宝贝。
王宝常碎颅等人,瞧着那兵马罐、五方仙旗和安兵仙符,皆是默然无语。
这都什么际遇?
在场哪一位没册封过邪神?
但得到宝物的,却无一个。
那些个邪神愿意被册封已是了不得,主动为考生炼制宝物,那是天方夜谭。
偏偏葛贤这厮,做到了,还是十尊邪神合力炼制。
这合理么?
众人又联想到葛贤那可怕的册封数量,原先都想着这厮该是有什么秘法诀窍。
但在刚刚,他们心底都否认了,毕竟都亲眼看见了葛贤是如何胁迫威胁【黑风大王】和【老骨王】的。
想来其他邪神中招,也是大同小异吧。
众人吐槽归吐槽,却不妨碍他们一起动手,将数万好不容易进阶了的鼠人们一起打残。
此次【围剿鼠母事件】,作为串联者,指挥者,头功大概率是葛贤的,但他们每一人的功劳也不会小。
相比谢德真、耶律玉凤这些倒霉的,他们颇为幸运,算是欠了葛贤一桩小小人情。
这一下,算是还了部分。
于是接下来,就见葛贤这厮,拎着那兵马罐,操纵着五方仙旗和仙符,当着他们的面,将数万头强大鼠人统统炼制成了兵卒,其中不乏蜕凡境的鼠魔。
见这一幕,考生中的至善道人忽然感叹道:
“待我等出了这万法神狱,没了万欲神浆,我等这一辈战力第一,将毫无悬念是葛兄了。”
“若葛贤动用这套宝贝,我等全部联合起来,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面露讶色,很快也都意识到为真,忍不住点头,眸光甚是复杂。
他们每一位可都是碾压同辈修士的天骄,如今在这始终笑眯眯的无耻少年面前,却是首次感受到了挫败感。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诸神恶念,科举结束
<\/b>毫不夸张的说,如今鼠巢内任何一位考生,若是生死厮杀的话,都可在几个回合内杀了葛贤。
谁让他请不来任何一尊神灵呢,空有那神效非凡的【万欲神浆】,却一点用处也无。
当然,他们自己不知道,只当是葛贤性情高傲,手段非凡,不需要请神,也照样解决了鼠母。
而他们看着葛贤拿着十尊邪神炼制的一整套宝贝,借他们的手,收取“数万鼠兵”后,纷纷都意识到一点。
离了神狱,神浆耗尽,神性神炁也随之散去。
众人,皆要被打回原形。
葛贤这厮,却依旧拥有那恐怖法宝和数万鼠兵,里面甚至还有两尊蜕凡境鼠魔……斗法厮杀时,他根本不需要其他任何手段,只放出麾下兵马,谁能胜之?
哪怕是王宝、常碎颅这等以战养战的凶人,也会被生生耗死。
灵官科举三场大考,榜榜第一。
万法教新舔数十位灵神,其中近乎半数,皆由他册封而来,日后免不得要听他号令。
突发鼠母之灾,由他串联指挥剿灭,稳得头功。
这一桩桩收获!
已经是令人无比艳羡,可在这一切结束时,他还又掏出了一套好法宝来。
一时间,便是“王宝”这样孤傲的血神修士,也忍不住向葛贤投去一道羡慕目光。
常碎颅、涂山小小他们,更是直接吐槽:
“怎生什么好事都让葛兄弟你拿去了,太不够意思了,下回记得分润我些。”
“小小如今算是彻底明白为何‘耶律天正一大家子’都会栽在你手里了,阴险狡诈,防不胜防,他们输得不冤,小小初次见你便很是投缘,葛弟弟日后可千万不能算计小小我哦。”
“这状元之位,如今毫无悬念了,必是葛兄的。”
“此日后,葛兄必将名扬天下。”
……
众考生正恭喜着葛贤。
忽然这一息,他们都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同,似是某种不可见的束缚封印,此时没了。
“时限已至!”
众人意识到这点时,无尽地窟内,骤然响起最后一道恢弘传音。
“七日已至,此次灵官科举正式结束。”
“有请诸位考生,殿中相见。”
话罢,就见得地窟上方虚空豁开,一道道神光降临下来,无比精准照耀在每一个考生头顶,并将他们摄向万法教总庙。
这里面,也包括了被众人不小心忽视的袁大用。
可怜这位丞相之子,如今是满心的懊悔和怨恨,他宁愿自己没参加这【灵官科举】,宁愿刚刚过去的一切,是一场不堪幻梦。
可惜,都是真的。
他的成绩实则也不差了,前三甲没了希望,但也稳居前六名,完全配得上他的实力,甚至还超过了不少。
毕竟这排名,实则也有那群勋贵二代们的功劳。
原本这一切都还算是美好,第六名足够交代了。
直至那鼠母之灾爆发,他领了一份万欲神浆,并成功请来了【天外猿神】的力量。
尽管只是一根金色猴毛,但其中蕴着的神性神炁,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境界。
那一刻,他只觉自己当世最强。
一时冲动,为了抢功,他去单挑鼠母,惨遭碾压。
他袁大用也不是什么蠢人,之所以会这般做,是因为前面感受过其余被囚禁邪神的力量,只当也类似。
哪里想到?
恢复全盛并再进一步的鼠母,会那般可怖。
他被碾压,还被采补凌辱。
而这场大考得到最大好处的,偏偏又是葛贤。
“是我选错了!”
“那时我该选那个小畜生,我该去杀了他。”
“他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陷在鼠巢,明明有串联围剿鼠母之能,却始终不来……偏偏等到我被采补羞辱后才降临,是了,他一定是在等,等着我失去一切,他才出手。”
“是脱脱这老东西授意的?”
“必定是他,知道党争不是我父对手,所以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害我。”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先弄死谁?”
“脱脱,接下来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先将这个老东西搞死……。”
随着这些怨毒念头迸发,原本呆滞崩坏的袁大用,竟渐渐恢复正常,眼眸渐渐灵动,但内里也充斥着浓烈到完全化不开的怨毒。
因怨恨葛贤而恢复,也不好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袁大用的心情,无一人理会。
此时地窟中考生们,各自都露出喜色,毫不反抗那神光,脱离这幽暗神狱回归现实。
尽管在这过程中,他们体内的“万欲神炁”都在散去,伴随着无比浓烈的异香,他们体内那恐怖神炁和神性也跟着散去,重回天外去了。
登时,一半考生都发出了感叹。
也是无法,神性一去,个个都被打回原形,先前那掌握拥有着的比通神境、显圣境还要强大的力量,简直如同一场梦,落差感实在太强烈了。
至于另一半?
他们倒霉拜的是万法诸神,有神炁也白费,一尊都请不来。
在众考生离去后,万法神狱内其余被囚邪神,纷纷都是松了口气,随后惊诧于鼠母的殒命。
虽都是囚犯,但毕竟也是天外邪神。
想交流时,自有手段。
一道道恶风生出,将众邪神意念来回传送。
“万法教那群老兽果然有手段,明明都成了僵尸,还能搜罗来这一群各有来历的小崽子替祂们做事,这一搜刮,直接去了数十个蠢货弱鸡。”
“嘿嘿,祂们被盖了俗世印,上了那众神谱,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吃干抹净。”
“其他蠢货上当好理解,黑风和骨王都是有手段的,怎么也接受册封了?”
“祂们倒霉,先被那头母老鼠捉去配种,母老鼠死了,祂们落入那群小崽子手里,要想活命,只能接受。”
“那几个小东西都有来头的,背后站着血神、双祖、真武仙君、黑莲菩萨……没一个是好惹的,里面好像还藏着一个更狠的,本座以秘法窥探,那几十个被册封的倒霉蛋里面,有一半都是那人做到的,伱们猜猜他背后站着谁?”
“谁?”
“哼,是六贼那个恶心狗屎玩意,那小崽子是个【笑匪】,六贼给了他名单,将那些倒霉蛋的弱点都说了,所以那小崽子才得逞的,还有鼠母也是栽在他手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月母那娘们的宝镜抢了,这才偷袭围剿了那头母老鼠。”
“六贼这么幸运?来的小崽子里恰好有祂的信徒,岂不是祂已脱困。”
“祂没有,这狗屎东西被那笑匪摆了一道,好处全吃,一个陷阱没中,将祂又塞回了囚室。”
“哈哈哈……!”
都不用谁提醒,一时间整个无尽地窟的各个囚室,都响起了邪神们无情的嘲笑声。
显然,作为【诡术天尊】的分身之一,六贼的名声在众神中极其差。
本就恶迹斑斑,如今更添了一桩内奸的罪过。
似祂这样的老油条,却遭了葛贤的“过河拆桥”,一众邪神嘲笑起来也是特别大声。
而此时作为苦主的六贼邪神,蹲在自家囚室中,却是一脸的满足之色,仿佛正在感受着连绵不绝的欢愉快感。
在众邪神笑声快尽时,祂才将自己那六连恶念也送入恶风中:
“诸位尽管笑便是了,吾却甚是欢喜,谁让我诡术一脉,又出了一个好苗子呢。”
“乐子,大乐子,我太满足了。”
“鼠母是我放出来的,又是我这一脉修士杀的,双重乐子,双倍欢愉。”
“那小崽子对我有允诺,他会回来救我出去。”
“你们笑什么?你们的弱点,我也给他了。”
“蠢货们没意识到么,称霸几千年的万法教,里面终于混入一个诡术修士……那群老兽的末日来了。”
当这六连,随着恶风传遍地窟后。
来自一众邪神们的恶意,立时掀起一股恶念风暴,涌向六贼所在囚室。
若祂们都是自由身,只怕孱弱无比的【六贼邪神】此刻已是被生生撕碎了。
可惜,都是阶下囚,谁都奈何不得谁。
六贼的六张脸,都是嘿嘿一笑,仍旧不打算老实下来,而是继续往里面添加自己的恶念,挑拨着众邪神的情绪。
显然,这也是一桩乐子。
能有乐子看,祂就将无比欢愉满足。
至于为此招惹了多少死敌,祂不在乎。
……
万法神狱内的动静,一众考生们全都不知晓。
如今他们数十人,皆是一脸恍如隔世般的神色,站在了万法教总庙之内。
七日!
在俗世中,倏忽就过去了。
可在那无尽地窟内,真就是度日如年。
如今,终于出来了,也终于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刻。
谢德真、耶律玉凤这些侥幸躲过了“鼠母大灾”的考生,因为无法请来神灵,所以在地窟内时仍旧只能保持着蜕凡境修为,也就无有本事窥探整个神狱,是以并不知晓鼠巢内发生的一切。
只当是幸运,撑到了万法诸神动手,斩杀了鼠母。
可下一息,他们耳中同时听到了来自上首,十八位考官们颇为兴奋的赞赏。
而对象,是另一群考生,且明显以“葛贤”为首。
ps:今日更了七千,离我日万的目标更近了,求老爷们月票支持一波。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下皆知,脱脱托孤
<\/b>“在宣布成绩之前,我等先要谢过诸位,将那【鼠母】斩杀,化解了一场灭世灾殃。”
“按照先前承诺,参与围剿鼠母的考生皆可在我万法教内记上一功,头功当属葛贤,日后可来教内领取一处无主野地作为修行道场。”
居中开口的鲲鹏神官,这两句吐出。
顿时,其余倒霉考生面上都浮现惊愕之色来。
什么?
鼠母这尊天外邪神连同其麾下百万鼠人,是考生解决的?
而且领头人,还是葛贤?
谢德真、耶律玉凤等等勋贵二代,虽然此次热闹没赶上,但都很快反应了过来,猜出解决鼠母的关键是万欲神浆,是请神。
他们请不来,但是袁大用可以,且他貌似是第一时间就被鼠母抓进了鼠巢。
如今既然没事,说不定也参与其中。
有与之相熟的考生,立时就传音询问相关细节。
可惜,他们不知道袁大用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一问,却是又揭开了他心头伤疤,面色变得难看无比,旋即恢复过来。
若是寻常人,此时该会大发雷霆,不会回答。
但袁大用从那鼠巢出来后,性情生了些变化,身上属于“远古凶猿”的爆裂火气被消磨干净,转而变得阴沉冰冷。
他非但没拒绝,也没隐瞒。
很是平静的,将葛贤串联王宝、常碎颅、至善道人这些能召唤天外神灵的考生,利用秘宝【月母镜】突袭鼠母,围剿斩杀的一幕幕,都传音告知了一众倒霉考生。
而对于他的经历,则轻描淡写提了一嘴。
好在知晓此事的不管是葛贤王宝等人,还是十八位考官,都无一个是喜欢嚼舌的,无一人奚落他,只当是没瞧见。
二代考生们,则注意力都在葛贤身上,惊讶不已,全没发觉其中的不对劲。
上首,考官们的声音继续传来:
“此次科举,第三场【神狱大考】的成绩如下。”
“榜首,为葛贤,册封神灵数量达十七尊。”
“王宝紧随其后,册封神灵数量为三尊。”
“至善道人再次之,册封数量为两尊。”
……
虽然所有考生都已经提前知道了葛贤册封神灵的数量,但此时,仍旧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何为差距?这就是了。
榜单前十名加起来的册封神灵数量,竟都比不过葛贤。
如果是其他的考试,众人还有可能怀疑是作弊。
但这“册封神灵”如何作弊?
没可能的,只能说明这厮的诡异和强大,尤其还有前面一桩桩示例作为佐证。
“三场大考,三榜合一后,诸位成绩如下。”
“状元,葛贤。”
“榜眼,王宝。”
“探花,至善道人。”
……
“诸位每一人都将入职【万法搜神司】,都将成为统帅一方,人鬼神等万法生灵都须听命的搜神灵官。”
“诸位可先去朝堂之上,接受大原朝皇帝的册封,享受一番人间欢愉。”
“待三日后,再来万法总庙,接受调配。”
“将来这俗世,都将由诸位来庇护。”
……
一番感谢后,众考生被礼送出了万法教总庙。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庙外早已等待许久的诸多侍官、女官齐齐拥了上来。
无比尊敬,甚至可说是谄媚,将每一位考生都接引着迎向朝堂。
说来也是巧了,负责接引葛贤的,还就是当初带葛贤去【地之宝库】挑选宝贝的那位男狐侍官。
在那宝库时他虽然看在脱脱的面上对葛贤也算礼貌,但热情却不多。
而如今,这平素里都是伺候着皇宫内主子们的高傲侍官,恨不得将腰背都弯到葛贤面前,一张瞧着也颇为俊美的脸,满是讨好之色。
其余考生处的景象,也差不多。
这倒又让众人生出疑惑来,虽说【搜神灵官】的确是大原朝头一份的官职,拥有的权力也非比寻常。
但如今主宰着俗世的,依旧是大原朝,按说这些宫中侍官不该如此谄媚才对。
似是瞧出葛贤以及其他考生心头疑惑,那男狐侍官,悄然传音过来道:
“葛大人莫疑,乃是一桩大好事哩。”
“一日前陛下与万法教总神官共同议定好,万法搜神司将完全独立于大原朝之外,不受任何勋贵大员辖制。”
“甚至就算是陛下,也已下旨承诺放弃对灵官们的生杀大权。”
“唯一可管制搜神灵官的,将只有万法教。”
“前面所说的品阶也都进行提升,前三甲,将直入一品。”
“也就是说,葛大人在踏足朝堂那一刻开始,就将是一品大员了。”
“大喜事,也是我大原朝从未有过的奇迹事。”
“奴婢跟着您啊,算是沾着光喽。”
这些话入耳,葛贤脸上不由得露出惊讶来。
其余考生显然也各自从那些侍官口中听了信,也都是一样的神色。
既喜,又忧。
在场都不是愚蠢迟钝之辈,都是瞬息就猜到了这变故发生的原因。
大原朝!
形势堪忧。
虽说如今在那皇位上坐着的皇帝,是个实实在在沉溺于享乐中的昏君,但古往今来的皇帝们,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多数都是视天底下的一切为自己所有。
权力,能不下放,那就不放。
万法教能逼迫皇帝,几乎退让到退无可退的境地,完全想象出来【大原朝】正处于一种何等凶险的境地。
“看来在灵官科举这段时日内,反贼们又有了大进步。”
“大原朝,已至生死存亡时刻。”
葛贤一边心头嘀咕,一边则瞥向常碎颅、百花和尚和吴藻三人。
果然,三个反贼眼眸深处都没什么忧虑,多是欢喜之色。
很快的,一众考生们随着接引,正式踏入主宰着俗世的人族朝廷大原朝的朝堂之内。
文武百官,亲王皇子,俱在殿中。
上首则是那位皇帝陛下,以及无比受宠的“幻妃”。
寻常修士,即便是蜕凡境存在,进入这大殿后,难免会生出些紧张心绪来。
可这一群通过残酷大考走出来的考生,哪里会怕这个。
莫说多数是拜了【万法诸神】的文武百官,就是号称拥有“赤乌圣体”的大原朝皇帝,在众人眼中,却也算不得“强大”。
在第二场大考开始前,是算的。
但他们每一人如今都是见识过至少数十尊“天外邪神”的存在,完全知晓,与邪神相比,这显圣境的大原朝皇帝,就算是还没沉溺于极乐教,还处于全盛时期,也不过就是土鸡瓦狗罢了。
当然,见识过归见识过,邪神的力量又不会转移到他们身上,该见礼还是得见礼。
于是乎下一息,众考生齐齐施礼。
上首端坐皇位的大原顺帝,面无表情瞧着一众考生。
对于这群即将赴任“搜神灵官”的年轻天骄们,他的感受甚是复杂。
搜神司这个衙门,变化太快。
初始是脱脱进言要筹建,言说可以帮助大原朝续命。
他允了,然后在幻妃以及别儿怯不花等人的蛊惑下,他决定自己来掌控这新衙门,好进一步巩固自己的皇权。
哪里会想到,后来又被万法教看中,转而变成两方共有。
直至一日前!
万法教更是欺人太甚,直接剥夺了他这位大原朝皇帝对于【万法搜神司】的一切权力。
没了生杀予夺便罢,甚至连“指挥权”也一并夺了去。
也就是说,他堂堂一位皇帝,如今都没资格指使下方任何一个年轻人。
被欺凌成这样,他却什么都坐不了,甚至于都不敢在心底大骂万法教。
无法,他虽贵为天下共主,还是稀罕的【显圣境】修士。
但那不过是表面,须知他也是拜了神的。
某种程度上,与一众考生没什么区别,甚至若将他丢入无尽地窟鼠母灾中,他也将被归入谢德真、耶律玉凤这倒霉一伙人的行列。
“脱脱说的没错!”
“灵官科举的确能召集来天底下的天骄修士,这一位位,都是人族英杰,若用的好了,都可立下大功,为我大原朝接续上命数。”
“奈何万法教横刀夺爱,都将不为我所用。”
“可叹可恨!”
心底嘀咕到这里,皇帝忽而看向脱脱,眼眸深处难得浮现出一丝愧疚来。
他年轻时倒也算个英明的,眼力毒辣。
所以能看出来,殿内这些天骄修士,都是能起到大作用的。
但他抢不过万法教,只能选择放弃。
唤考生们起身后,这顺帝颇有些意兴阑珊的示意身侧大总管,宣读圣旨。
于是乎下一息,满朝便都听着:
“此次【灵官科举】,于今日毕。”
“葛贤,状元之位,封一品灵官,赐金印。”
“王宝,榜眼之位,封一品灵官,赐银印。”
“至善,探花之位,封一品灵官,赐铜印。”
……
说是圣旨,实则就是将众人在总庙听过的排名,重新再说一遭。
唯一不同的,是大量封赏。
从状元葛贤开始,荣华富贵,眨眼便来了。
什么财货宝物、美人奴婢、奢华府邸,应有尽有,能给的便都给了。
若单单只说凡俗世界的“物欲享受”,葛贤这个从钱塘县来的货郎,因为一场科举,直接追上了当朝丞相脱脱。
可惜,那些财货宝物对于凡俗人族或是寻常修士来说或许很是稀罕珍贵。
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并无意义。
至少葛贤,全不在意。
只是随着圣旨继续,葛贤渐渐发觉,周遭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目光,渐渐变得热切起来。
甚至于有些个心急的,完全没顾忌到是朝堂之上,竟直接给葛贤传音进行拉拢。
有嫁女儿的,有求结盟的,更有甚至干脆就说要投靠到葛贤麾下。
听着这些传音!
葛贤忽然觉得自己先前有些低估了【万法搜神司】这个新衙门,不,这只怕已经不是什么衙门了,而是一个由万法教扶持的,可以无限制吸血大原朝的全新大势力。
只看这第一批成员,就可隐隐预测这个势力未来的模样。
而他葛贤,则又是首批成员中的佼佼者。
灵官状元!
稍稍有些见识、手腕的百官,对他进行拉拢,简直再正常不过。
他若充耳不闻一个都不回应,反过来又要得罪这些人。
不过此时,殿内隐隐有一道低沉冷哼传来:
“哼!”
“诸位同僚,葛小子已是我脱脱之女婿,还请少开尊口。”
脱脱这般解围,让葛贤和身侧的富贵都不由面色一红。
两人倒是知道根本无法瞒过脱脱,毕竟他拜的是【万法天枢上相】,而且也是这尊灵神无比得意喜爱的在世传人。
只是没料到,刚见面就被看穿了。
圣旨读完,朝堂事毕。
一众考生们便在大量热切目光中,各自散去,只等三日后去那总庙入职,领取差事。
但热闹,却并未结束,正相反乃是刚开始。
万法教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彻底打响【万法搜神司】的名头,也让俗世以及人族亿万民彻底接受搜神灵官这一特殊存在。
日后灵官们,将凌驾于凡俗一切衙门、势力之上。
为了让人接受这些,自然需要意识到灵官们的强大与重要性。
在【大都】之外的宣传,交由大原朝这残破但依旧庞大的战争机器。
而大都,则有着各大灵神庙。
每一位考生,皆因此受益。
最大的受益者,是葛贤。
一举成名天下知!
虽说他原先就有些名头,但与如今和未来一段时日内的声名相比,却根本不算什么。
而在那第一场大考的考场,那拥有数十万居民的半个城区中,葛贤二字,几与“神灵”没有区别。
贫民们都已知晓,是谁收容了百蛊神、魇蛛后和一堆邪祟精怪,也都明白是谁用了秘法,将城中所有精怪邪祟都找出来,彻底肃清。
也就是如今葛贤还没死,若他此时暴毙,仅仅凭借这样的声名,就可以就地成神。
当然,是最低等的那种神灵,土地、城隍之流。
……
凡俗科举的状元,会有游花街之举。
葛贤等人,自是不会去。
只是带着两位姐姐,随着脱脱,往丞相府回转。
在途中,脱脱忽然取出那【天枢宝图】来,并交给了白富贵,随后支使她去往天枢上相灵神总庙,言说有要事。
见这一幕!
葛贤心中隐有猜测,在殿上时,他就感知了出来,脱脱似有些急切,有什么交代。
回府后,他很快知道了原因。
就见脱脱先是盯着葛贤半响,随后面带欣慰之色,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
“自你从钱塘来时,我就晓得你是个非同寻常的,这也是为何,明明知晓你对我大原朝无有好感,却仍旧屡次助伱的原因。”
“三场大考的表现以及神狱内化解鼠母灾殃,吾主都已提前知悉了我。”
“万法教内,都在思量着对你委以重任。”
“你此时若提出要重建【应龙灵神庙】,诸神不会推拒,必将应你,甚至替你去那昆仑龙巢和四海龙宫一行,说服龙父、龙母这两尊神,使得应龙灵神重新降临俗世。”
“万法搜神司虽是我上表提出,但会发展成这般模样,却又是我没料到的。”
“往后数十年!”
“至少在新朝建立之前,你们这些搜神灵官,将是俗世中权力最大的地上神灵,倒也算是另一番非凡的场面。”
“可惜,我该是都看不到了。”
当这番话入耳,哪怕是葛贤,面色也不由呆滞了一瞬。
新朝?
看不到?
谁能想到这样的字眼,会从当朝丞相脱脱口中吐出。
幸好是在这丞相府,若是在朝堂之上,就算以脱脱的地位,也必定会要遭满朝文武弹劾,死罪入狱。
脱脱却不管他的惊讶,继续又道:
“无甚好惊的,如今就算是陛下,也很清楚大原朝之命数走到了尽头。”
“非但是我大原朝广袤疆土,诸多行省,处处涌现反贼乱军,便是那几个兄弟金帐国,也一样如此,已是瞧不见一丁点可挽救的迹象。”
“南方所有行省,如今都已失控,江浙行省更是彻底落入反贼之手,包含章被困钱塘,随时可能失陷殒命。”
“明日我将亲率十二巫神大军,南下去征伐反贼。”
“江浙之危我有把握解决,甚至那张世诚麾下的龙妖大军,还有那些个邪神乱军,我也可一一击败。”
“可惜,我解不了大原朝的气数困境,更是连自己都救不了……无意外的话,这一去,我便再回不来了。”
听到这里。
葛贤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
脱脱,只怕是要托孤。
听他这一番言语,分明是已经提前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
他作为万法天枢上相灵神的在世弟子,的确有着非同寻常的预知神通,能提前知道自己的下场结局,也是再正常不过。
但葛贤没想到的是,会来的这般快。
更无法理解的是,既然已经有所预料,为何不尝试解开?
白富贵实际上算是脱脱养大,恩重如山,如今脱脱显出死志,葛贤下意识就想要将富贵喊回来。
脱脱只一眼,便洞悉葛贤心中所想,直接摆摆手道:
“莫要妄动,更莫要作小儿女状。”
“我已将那【天枢宝图】给了富贵,内里本就有我一道分身留存,自有告别交代。”
“富贵虽然不愿拜天枢上相,但在我多番央求之下,我师我主仍愿意给她一番传承好处,如今当已被传送到了【天枢神境】,接受传承去了。”
“若不用这小花招,难免要拖泥带水,哭哭啼啼,本相不喜。”
听到这些,葛贤知道脱脱主意已定,无法再劝。
叹了口气,思量几息后,葛贤忍不住问道:“您既是天底下最强的通神境修士,还极得天枢上相宠爱,已有前知,为何不设法避一避?”
他刚一问完,就见脱脱洒然一笑道:
“提前预知了下场,就能避开么?”
“若叫你避开了,还是前知么?”
“当然,若强行要避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就不是我脱脱了。”
“你如今也算是一位大修士,当知晓【恶癖】之凶煞。”
“你见过那些邪神修士繁多且邪戾的恶癖,想来没见过我这般特殊的。”
“我脱脱,一身道行修为,神通手段,都因大原朝而来。”
“我,必须给大原朝陪葬。”
“不!”
说到最后一句时,脱脱忽而又摇头否定。
旋即,再度补上了一句道:
“我将先于大原朝而亡!”
“我殒命之后,这个庞大而腐烂的人族王朝才会以最快速度崩塌,除了人族平民们会受苦之外,其他都将迎来繁荣。”
“每逢改朝换代之乱世,都将萌发出大量法脉,繁荣昌盛,修士数量也将暴涨。”
“另外,天外来客的数量也将暴涨。”
“似【无主野地】这样的凶恶地界,将会大量出现。”
“到时候就要辛苦你们这些搜神灵官来维持俗世秩序了,人族会死很多,半数,乃至于大半数,都有可能,但只要你们能维持住秩序勉强不崩塌……经过数十年纠缠混战,终究会在大原朝腐烂的尸体上,诞生出一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新朝来。”
“若你们维持不住秩序,那自然是万事皆休,对于那些天外邪神而言,似俗世这样的小世界,本就孱弱的很。”
“诸如【鼠母之灾】这样的灾殃,随便来一回都能毁了一切。”
……
脱脱这一句句话,毫无疑问,已经算是某种时间跨度长达数十年的预言。
显然,他对于拯救大原朝已彻底绝望。
而对于俗世的未来,也是无比悲观。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阳天尊,史书续作
<\/b>葛贤如今何等身份?
天下皆知的灵官状元,一品官阶,凌驾于大原朝任何衙门之上,甚至还拥有自己的修行道场。
哪怕仍旧只是【蜕凡境】,但也算是一位大人物。
可此时,他心头却无丝毫庆幸欢喜,因为他从脱脱那满是悲观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许多微妙、可怕的预兆。
似乎他与一众搜神灵官,未来作为举足轻重的存在,未必能享受到多少物欲,但救火、接灾却又是板上钉钉,严重到整个俗世的秩序都需要他们去维持。
一念及此,葛贤心头毫不迟疑就打起了退堂鼓。
开什么玩笑?
他修行既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求长生,而长生又是为了多享受些物欲,多瞧瞧这新奇世界。
至于维持世间秩序什么的,哪里是他这样毫无根脚靠山的“小修士”能做到的?
“不若趁早寻个安宁之地,搂着两位姐姐过活,岂不美哉?”
“嗯,好主意。”
葛贤心头之念,完全被脱脱洞悉。
就见这位长相妖异的天下贤相笑了笑,旋即揭破并指点道:
“你那想法,倒也可以为之。”
“只不过那是将命运交托到旁人的手中,只要你在俗世一日,此界命运如何自然也关乎你的身家性命,这小世界若遭了毁灭,伱躲在何处能活命?”
“天外三千俗世小世界,只要某个世界被毁,自然意味着那世界内的一切生灵也一起殒命,连只老鼠都活不下来,何况是你这样活生生的人。”
“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想法。”
“你想长生久视、满足大欲,需要大量灵材宝物,更需要见识知悉诸多秘辛……这世上有比站在命数变换最前沿更方便的方式么?”
“搜神灵官一职,既凶险,也是大机缘,你当好生把握,不管是好生做事,还是损公肥私、中饱私囊、拉帮结派……等等,都由得你。”
“有此职在身,我也可放心将富贵交给你,否则我死了后,你二人都要遭殃。”
说到此处,脱脱顿了一顿。
随后摆了摆手,不再纠缠此题,转而又道:
“我知你非是寻常人,日后如何选择,随心便是。”
“明日我就要率军出征,你在修行之上还有何疑惑,尽可发问,本相知无不言。”
很显然,脱脱托孤后,已将葛贤视作入室弟子般的存在。
瞧他那洒脱决绝模样,哪怕葛贤询问万法教的秘辛,他也会说。
难得有这等机会,葛贤自然不会客气。
一张口,便吐出了踏足修行路以来的一桩桩疑问。
“俗世修士在突破【合道境】之后,会飞升至何方?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成功飞升?”
脱脱也没想到,这厮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问题。
区区一个蜕凡境修士,不去操心通神境的事,张口就是合道境,一说便是飞升仙界。
不过脱脱也没打算食言,直接就有回复,更还延伸出了其他秘辛。
“合道飞升,去的自然是仙界。”
“你也知晓【三千俗世】之事,所谓三千乃是虚指,实则有着远超过三千这数字的小世界,可统称为……下界。”
“而下界,与仙界之间,隔着一个混沌大区域,可称之为【天外】,当然还有着混沌母巢、众神居所等等称呼。”
“谁也不知道天外有多大,只知晓里面充斥着无数光怪陆离的存在,且小世界内几乎所有规则,在天外都不起效,寻常生灵入内,十死无生,哪怕是显圣境修士也一样。”
“同时天外还是‘众神’的孕育之地,传闻中,每一日都有‘新的神灵’诞生于混沌区域内的各种诡地。”
“在俗世,神灵很是稀罕,但在天外,你很可能随意进入一片灵炁星云,里面就有一尊神灵正在孕育……事实上我们万法教的【赤乌天帝】,便诞生于一颗即将熄灭的大日星辰之内。”
“至于仙界!”
“我所知也不多,只知晓那里的人族并不弱小,可与众神抗衡……是仙界中的强者们,硬生生在无穷广袤的天外挖出了一些安全通道,使得各个俗世小世界的修士,可以通过这些途径合道飞升去往仙界。”
……
没有铺垫,葛贤被硬塞了这一桩大秘辛。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算是世界真相。
井底之蛙,倏然被拉扯到了井外,瞥见了真正广袤的世界。
只是葛贤心头,仍有疑惑。
脱脱吐露的秘辛大概率就是真相,但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何当年的【陈抟老祖】宁愿殒命于石室之中,也不愿飞升去往仙界。
当然,可能性有许多,许是他留下的睡梦仙经骗人,又或是他自己的原因。
好半响,葛贤将这些消化后,再次问道:“于众神而言,三千俗世小世界是什么?”
听得此问,脱脱又是一笑,立即回道:“此问想来我不回答你也能猜到,强大的神灵去攻伐仙界,弱小的,或是被驱逐的,自然便来下方这数不尽的小世界安家……当然,也不耽误一些强大神灵在攻伐仙界的同时,将俗世这样的小世界当做是临时猎场,血食供给之地。”
“若运气好,死个几万几十万人,也就结束了。”
“若是运气差一些,则整个小世界毁灭。”
“传闻在离【俗世】不远处的一个小世界,不知为何遭了那【血神】降世,整个世界都因此陷入永无休止的战争厮杀,最终战至只剩一人,被血神收为弟子,赐作神选。”
“还有些小世界则更倒霉些,被诸如鼠人族、绿皮巨人族、死灵族、虫族之类被邪神们创造出的妖魔种族完成入侵,全部沦为血食口粮,甚是凄惨。”
脱脱这答案,的确与葛贤心中猜测一致。
在经历过第二场大考,以及第三场册封邪神后,葛贤已经隐隐明白。
所谓俗世!
实则就是众神的猎场,进食之地。
稍好些的神,如【万法诸神】这一类,会占了世界,好生经营,可持续性的压榨。
而其他的,则干脆就是吃吃吃。
对比起那些玩意,在俗世各地造反搞事的永生教内一堆邪神,倒显得是好神了。
至少永生教诸神占了俗世后,不会将人族吃光,或者虐杀干净。
只会统统改造成人首蛇身的灵欲怪物,或是欲奴之类。
意识到这些,葛贤面色又难看了些许。
眸光黯淡,心底的吐槽也不由翻涌而出:
“好倒霉!”
“一开始我以为是重生在了鬼神志异世界,后来意识到是修仙,再后来又变作克系修行那种。”
“如今看来,这世界的死亡率比那还要可怕得多,而且经常有随机且不可抗的灾难降临,这还怎么混?”
葛贤此时忽然明悟一个道理。
这世上,并非是知晓的越多越好。
在知悉“世界真相”之前,葛贤斗志昂扬,一心求着长生。
如今,他却觉道途一片晦暗。
不过也未持续太久,葛贤心中念头又是一转:
“还是知道一切为好,就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我或者俗世一起没了,至少也算是死了个明白,好过当个糊涂鬼。”
“再说这也未必就是毫无生路的世界,至少还有个【仙界】不是,从各个迹象来看,仙界中那些仙人,是可以与‘众神’抗衡的存在,甚至都能将祂们驱逐到下界来。”
“倒也怪不得,各个俗世小世界的修士,目标都变成了合道飞升。”
“入了仙界,该是寻着一条活路?”
葛贤道心恢复过来,炁机便再度飞扬。
脱脱见此,也不觉意外。
若眼前之人是个心智脆弱的,他也不会托孤。
瞧着时机已差不多,脱脱忽而探手一召,葛贤怀中一物飞出,却是那【天枢秘令】。
就见脱脱往那秘令内输入了一些神炁,随后丢换葛贤,并道:
“本相所有身家传承,都留给了富贵这孩子。”
“凡俗那些财货,你如今比我都多。”
“不过本相在【天枢上相灵神】处有些人情颜面,如今也已用不上,便转赠给你了。”
“日后你凭借这秘令,可去往天枢秘境,可向天枢上相灵神求教三次,祂必不会有任何隐瞒。”
说罢这些,脱脱又从虚空中唤出一物来,递向葛贤。
瞧着,乃是一本模样颇为熟悉,好似是《万法史书》的残册。
但葛贤接过来一瞧,却发觉不是。
封面上赫然写着:《万法史书续》。
“嗯?这玩意还有续?那作者司马氏不是已经合道飞升去了仙界么?”
葛贤心头纳罕时,脱脱声音又是响起。
“富贵与我说,你求知之欲甚重,一心想知晓俗世秘史,尤其是万法教发家之秘。”
“这点倒是与我当年颇为相似,若无这般求知大欲,天枢上相灵神也不会降下分身,亲自收我为弟子,可惜你先拜了【应龙灵神】,否则你当适宜接受我的一切传承和衣钵,胜过我也是迟早之事。”
“不过你想要的万法史书,完整版我也没有,只得了一些残页。”
因赠书而提及这些,似乎让脱脱来了些许谈性。
就见他顿了顿,继续道:
“说起来那位司马氏真乃奇人,亦是吾辈楷模。”
“当年他因为开罪大汉皇帝险些被杀,意外被仙界仙神【老阳天尊】所救,因此顿悟,持秘宝春秋笔,写就大册《万法史书》,开创特殊道途,合道飞升去了仙界。”
“不过纵是那史书,也仅记载了大汉之前的诸多秘史。”
“至于大汉之后的秘史……早年我对此颇有兴趣,入相后便搜集了许多各朝各代的隐秘史书,编了这一册书,毕竟是拾人牙慧,便不再另取他名,厚颜加了个续字。”
“若有闲时,本相倒很乐意与你秉烛夜谈俗世秘史。”
“可惜,本相如今最缺的便是时辰,因为灵官科举已是耽搁许久,再不可拖延。”
“此行虽是陪葬,仍要好生筹划,不可辱没了我脱脱声名,说不得我打仗打得好,来上一遭逆天改命呢,哈哈哈……。”
大笑中,脱脱再不与葛贤多说,径将那残册塞入他怀中。
随后竟是将整座丞相府都留给了他,转身就往丞相府外,大都城墙外的方位而去。
那里,是十二巫神军的驻扎之地。
显然脱脱对于这大原朝、大都,再无一丝一毫的留恋。
交代托付好一切后,连最后一夜都懒得多待。
葛贤虽然没参与进入大原朝那复杂的朝堂斗争之内,但身在局外,倒看的的更加清楚。
“脱脱一身修为道行,似与【大原朝】完全绑定,所以他努力施为,想给大原接续上气运。”
“奈何大势不可挡,就连万法教内部都出了那种变故,已算是彻底放弃了大原。”
“何况朝堂内那些个尸位素餐的蠢货,只怕多数都看不清形势,只觉脱脱此人占据相位,颇为碍眼……甚至他自己一派的官员,都觉得跟着脱脱厮混,无有多少好处,到头来反而让【包含章】这类契合脱脱性情之人爬上高位去。”
“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凶险之极,随时要被己方背叛,政敌陷害,还有来自皇帝的背刺。”
“不过那位大原顺帝,明知气数渐尽,还遭了万法教欺辱,却无丝毫挣扎反抗……呵呵,只怕已投靠了【极乐教】吧,完全趴伏在了那幻妃身下,言听计从。”
“到最后,还真是脱脱一人独行了。”
“这换了谁能打赢?”
当这些念头浮现,葛贤面露无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死局!
因为恶癖,他无法阻止脱脱出征,毕竟他自己都挣扎不了。
出主意或是帮助,他又暂时不够资格。
明面上看,脱脱出征似乎就只是大原军队与反贼乱军厮杀而已。
实则谁都晓得,这战争必定会将许多“邪神”卷入。
别看葛贤在【万法神狱】内搞风搞雨,很是威风。
他自己也清楚,那不过是取巧借势罢了。
他的真实战力!
仍旧只是一位兼修了许多法脉的蜕凡境修士,同时还拥有一些法宝暗手,能碾压同辈修士。
可一旦与通神境甚至是显圣境修士遇上,仍旧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是不止一尊的天外邪神?
葛贤暂无掺和进去的实力,加之他已接受了脱脱托孤,需在此等待着富贵归来,庇护她的安全。
只得在这一刻,目送脱脱离去。
……
平素时脱脱仍在的丞相府,多是热闹无比,不管喜不喜欢脱脱,文武百官都要来拜会。
如今脱脱一走,丞相府立时变得很是冷清。
葛贤自是乐得如此,他的心思早已不去注意这些凡俗事物,晓得世界真相,开了眼界后,葛贤甚至连整个大原朝都不放在眼中,一心只惦记着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三日后,才是入职万法搜神司的时刻。
在这之前,葛贤懒得出去抛头露面,享受各方拉拢,红尘大欲。
命相府灵仆闭门谢客,他自己则抱着俏少妇,一边等候富贵,一边观瞧着刚到手的,由脱脱亲手编撰的万法史书续作。
此书,来的正是时候。
盖因葛贤虽然很是渴望完整版的《万法史书》,但他在那无尽地窟内时,已是从“六贼邪神”处观瞧了不小的一部分,至少从那【远古夏朝】开始,直接到先秦的一桩桩隐秘大事,葛贤都已知晓。
反而是先秦、大汉之后的相关秘史,葛贤一概不知。
这续作,还就是记载了那些。
颇为兴奋好奇,葛贤开始一字字阅览起来。
虽是续作,但前面仍有几张残页,上面所记,还正好就是葛贤还不知晓的大汉相关秘史。
脱脱虽不是天生祥瑞,但拜的是天枢上相灵神,身上还是有不少福缘气运的。
葛贤得其赠书,运道好一些,再正常不过。
此时完全可用上那四字:书接上回。
“秦王暴毙后,大秦陷入动荡,烽烟四起,二世而亡。”
“万法教再度入世,在诸反贼中选中拥有巫神血脉的天骄修士项羽,给予多般扶持,欲让其建立新朝,可称为西楚。”
“初始颇为顺利,巫神血脉本就精擅战争攻伐,无往而不胜。”
“怎奈何当世有另一位气运非凡的天骄修士出世,此人唤作刘邦,得仙界仙神【老阳天尊】分身下界,传道授法,更助其在一处无主野地,斩了一尊天外邪神【蛇父】,从中得了大量资粮,因而聚义起势。”
“二者相争,最终刘邦胜之,以大气运建立新朝大汉。”
“彼时诸多法脉繁荣,更将诞生一支前所未有的天下第一法脉【老阳教】。”
“但莫名又生变故,老阳天尊之分身并未留下太多传承,某日突兀回转仙界,未再归来,老阳教因而未成。”
“刘邦死后,万法教再度入世,蛊惑吕后,又一次成为俗世中的主流法脉。”
……
只看完这第一张残页,葛贤便大呼过瘾。
看似寥寥数语,实则是他在脑海中提炼而成。
详细所载之秘史,完全展现出了千年之前,各大法脉斗争之激烈。
那时候的【万法教】,还远远没有如今这般强横霸道,比如大汉的建立,对于万法教而言,便是巨大耻辱。
“也不知那老阳天尊究竟是何等级别的仙神,来了一趟,竟然将万法教愚弄的那般惨。”
“前期占尽优势,却被一点点翻盘,若非最后仙界出了变故,逼迫那老阳天尊回转,说不得如今的天下第一法脉就是那老阳教了。”
“不过祂真就走的那般急切,一丁点传承没留下?”
葛贤心头再度翻涌起了求知大欲,伴随着一种寻觅千年前强大法脉道统残留的冲动。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八章 魏晋风骨,各朝秘史
<\/b>“不对啊,若那老阳天尊真就一去不返,或者没留下传承,为何后面那位太史公还能得祂搭救,获得秘宝【春秋笔】,写出万法史书来?”
葛贤心念一起,察觉出了盲点。
也不多想,继续往下观瞧,倒没有立刻瞧见后续解答,而又是其他的史书残页。
“大汉武帝时,有一奇人修士张骞,得天外异神授法,决意为大汉探索疆域,凿空西域,破除诸多萌芽中的无主野地……因诸功绩,晚年入合道境,至于是否飞升,乃是一个谜团。”
“武帝梦中遇【乐神】,为之沉溺,建乐府挽留之。”
“武帝采纳万法教董姓护法之策,罢黜百家,独尊万法,内驱一众繁荣法脉,外逐永生、极乐等邪神,自此万法教渐渐势大,成为俗世中毋庸置疑的修行主流。”
“有异人东方朔,偶得上界不知名仙神传承,自荐入大汉为官,本欲规劝武帝,未成,只得假死而走。”
“武帝晚年时,有天外邪神【诡术天尊】之分身潜入皇宫作乱,最终酿出巫蛊之祸,因而重创大汉气运命数。”
……
各种碎片似的言语,葛贤仍旧是越看越兴奋。
他的脑补能力也是强悍,哪怕不在其中,还是能推测出这些事件发生时的凶险与复杂。
“显然,大汉就是【万法教】真正发家的时刻。”
“那时候的人族王朝,法脉繁荣,强者如云,连诡术天尊的分身都要亲自潜入皇宫才能作乱。”
“不过最后都没能斗得过万法教,尽数失败。”
“可惜残页有限,还是没说那‘老阳天尊’是否回返,究竟是用分身,还是一道意志解救了太史公……或许就连全册的万法史书也不会写,毕竟执笔的就是他自己,怎会在书中泄露自己的秘事?”
葛贤摇着头,一脸遗憾。
寥寥几张残页他已看完,一如既往的精彩绝伦,令他意犹未尽。
好在下面仍有,虽是脱脱自己编撰的续作,但也都是秘史一类,应当不会让他失望。
消化一番,便又继续看。
而续作开头第一页的内容,就非常出乎葛贤意料。
竟并非是中土秘史,而是西方之事。
“大汉平帝之时,西方诞一至圣之人,传闻有教化众生之神威,使得各国皆遣使者拜访,中土亦有大修士前往,归来后却认为该圣人实则为盘踞西域各国的诸多邪神共同塑造而成,乃伪圣而已,不必引进其法脉……。”
看完这页,葛贤又对西域诸国生出了兴趣。
大原朝之疆域已是巨大无比,较之前的大汉朝还要庞大些,若再加上几大汗国,更是大得离谱。
可即便如此,也远远没能将整个【俗世】完全占据,西域诸国的领土疆域加起来,同样是广袤无比,更别说那些还未被开辟的荒野之地。
不过似是“天外邪神”这般生灵,向来是追逐人族而居。
既然大原朝内,蹲伏着这么多神。
想来西域诸国也是类似状况。
此念未持续太久,毕竟他如今连大原朝都无法纵横来往,惦记西域,却也是白费。
瞧了个新奇后,又往下看。
同时也不忘在脑海中,提炼出一些真正的关键性大事件来。
“魏晋之时,万法教、永生教、极乐教、各大圣地以及一众天外邪神,爆发一场大混战。”
“犹如春秋战国那时一般,仙界再次打开了些许缝隙,有诸多仙神下界传法,使得俗世之中,再度出现了法脉繁荣之景,修士数量因此暴涨,乃是修行者的又一次盛世,彼时蜕凡境修士遍地皆是,合道强者只可称霸一方,飞升强者也算不得稀罕。”
“然此举也使得永生教、极乐教以及背后的强大邪神们纷纷降下分身,也进入俗世传法,短时间内便搅乱盛世,扭曲正法,更带来了一些混沌母巢内诸如【逍遥散】之类的邪毒,使得那时的修行者纷纷中招,行事放荡,后人称之为【魏晋风骨】。”
“因仙界、天外双方大战,两败俱伤,使得最终胜者依旧是万法教。”
“但仍有许多法脉道脉残存,或在俗世红尘,或遗落于一些无主野地。”
……
“好家伙,敢情从远古时代开始,俗世就没有平静过?”
“这小世界里的人族,倒也是够难杀的。”
“生命力这般顽强的么,屡次撑过神灵混战就算了,经过各朝各代的摧残,人口还日益膨胀,属实也是非同一般。”
葛贤无比认真,看完了魏晋时的诸多秘事,心潮澎湃之时,也不由感叹道。
同时,他又觉脱脱厉害。
不愧是能掌控朝野的丞相,也不愧是天枢上相灵神弟子。
虽写的是续作,但精彩程度也没有比万法史书正册差太多。
葛贤又是好生消化了一番,才又接着往下面观瞧:
“自魏晋开始,俗世每一年都要遭遇天外邪神入侵,纵有上界仙神相助,万法教也只是勉力维持秩序,无法完全把控人族王朝。”
“终于有一位杨姓修士,得天外异神传法,加之青丘圣地支持,结束乱世,建立新的人族王朝【大隋】。”
“奈何该异神也遭了变故,未久留于世,祂一走,该杨姓修士便遭天外邪神暗算而亡,其子非但不思量报仇,反而接受邪神传法,执掌帝位后,意图覆灭万法教,以及天底下其他法脉。”
“由此,大隋命数便绝,乱世再次到来,各方又陷入混战,甚至有邪神传人从周遭几个小国入境,意图染指中原法统。”
“多年修养,万法教已有所恢复,便寻着传闻拥有【老阳天尊】血脉的李氏一族,扶持而建立新朝,乃是大唐。”
……
“大唐太宗之时,有一僧人名为【玄奘】,乃天外异神【佛陀】之在世传人,其以秘法收服圣地花果山当代圣子孙履真,大张旗鼓,宣称要往一处名为西方佛土的无主野地内取来完整的佛陀法脉传承,并无偿传授给中土内所有修士。”
“此举遭万法教阻拦,因而失败。”
“虽说那佛陀正法未能入中土,但却因这机缘巧合,使得一些扭曲过后的邪法在中土生根发芽。”
“由此,造就了弥勒教、白莲教等等邪神法脉。”
“脱脱注释:正法虽未来,却有些小乘秘法,以‘诡武’形式传入,因威能太弱小,是以没能繁荣,只是造就了少林寺、观音寺等等诡武门派,纵是无有天赋资质的人族也可修炼,不失为一种妙法。”
……
前面看的那些,既视感虽也强烈,但没有上述这所谓西行取经失败这样猛烈。
实在是,太熟悉了。
“所以说这个俗世小世界版本的取经大业,以失败告终咯。”
“怪不得我从钱塘来时,只听过少林寺的名字,却没听过修行界中有佛修的地位。”
“弥勒教那种,甚至沦为了邪神法脉。”
葛贤感叹时,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想起了百花和尚这反贼背后,站着的那尊天外邪神。
黑莲菩萨!
这尊神的卖相,说不是邪神也没人信。
既然传入中土的佛法变成这样,那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天外邪神窃取了佛法,伪装成菩萨佛陀,坐上了佛位。
要么就是那些菩萨佛陀本就有邪戾一面,正经的没进来,邪戾的一面潜入来了。
葛贤脑海念头稍稍一发散,又让他想起在万法神狱内的经历。
“说不定那【猪头菩萨】,也是佛教诸神中的一员。”
“西行取经传法,是正统渠道,来不了。”
“于是祂们这些邪戾一面,干脆就换了种法子进来,有的已得逞,失败的则是被囚禁在了无尽地窟内。”
他这一番猜测,实际上没多少根据,也无分毫证据。
但莫名的,葛贤就觉得有这般可能。
当然,日后要验证也并不难。
待葛贤正式入职【万法搜神司】,以他那位高权重的灵官身份,加上在万法教内记着的大功,应是能无阻碍的,再度进入那无尽地窟之内。
届时从猪头菩萨嘴里撬出些实话来,应很是简单。
心头默默记下此事后,葛贤心神又重新回到史书续作上。
他有三日空闲!
拿来修炼,太短。
拿来享受,也短。
不若拿来观瞧史书,多知秘史秘辛,无比合适。
没多久,他就彻底沉浸了进去。
“大唐玄宗之时,万法教生了些许变故,因而放松了对于人族王朝的控制。”
“趁着空虚,永生教、极乐教再度作乱,搅乱朝堂,还刻意放入一些天外邪神,污染了大唐诸多人族将军,最终爆发大乱。”
“其中更有【青丘圣地】当代圣女卷入,此女因兼修了极乐教之秘法,而遭利用,为平息内乱,此女甘愿自尽。”
“青丘圣地,也因此宣布封山。”
“万法教再度出手,驱逐邪神,平息大乱,然大唐之气运命数也遭重创,寿命缩短。”
……
“大唐灭亡后,俗世中原再度陷入大混乱,人族王朝更迭不断,皆属短命。”
“天外邪神纷纷入侵,本土更又滋生出大量妖魔精怪,人族数量再次开始锐减。”
“为结束乱世,虚弱不堪的万法教,决意放下权力,联合昆仑龙巢、四海龙宫、花果山圣地、青丘圣地乃至于阴山圣地等等,外加一众异神法脉,扶持一位身具龙族血脉的赵姓天骄修士,建立新朝,正是前朝大宋。”
“宋太祖本该在殒命后,得万法教赐法,成为俗世中的原生神灵。”
“虽与万法诸神、天外邪神等相比,孱弱无比,犹如蝼蚁,但可得万法教庇护,香火一日不断绝,寿元便可维持一日。”
“然宋太祖不愿落得这般下场,多番寻找下,其与当时一位‘在世睡仙陈抟’勾连上,得此人传法,脱离万法教,与梦中合道飞升。”
“陈抟其人,亦是人族修士,意外被一尊强大无比的天外异神【梦神】看中,传授睡梦仙法,炼成之后,在人族修士中堪称是当世无敌,便是一些邪神,也奈何不得他。”
“颇为诡异的是,宋太祖得陈抟授法而飞升,然陈抟自己,却拒绝飞升,殒命于石室之内,怪哉怪哉。”
“不过吾师万法天枢上相曾言:陈抟此人躯壳虽死,然其大梦仍存,吾不解其意。”
……
“嗯?”
“所以陈抟老祖其实没死?”
猝不及防,葛贤瞧见了一桩与自己有些关联的秘史。
他倒是没想到,原来前朝大宋的那位赵太祖,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自己的师兄了。
只是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兄,早早就飞升去了仙界。
至于陈抟老祖?
脱脱不是睡仙一脉,所以听不懂那位天枢上相所说之意。
葛贤是,所以他隐隐有些明白。
陈抟老祖应该是死了,但他又存在于某一个“大梦”里面。
只是那梦在何处,又是谁的梦,却不得而知了。
思量不明,葛贤也未纠结,日后终有机会弄清楚。
如今,却无闲暇了。
三日时辰,倏忽便过。
葛贤除却中间抽出了一整日,与俏少妇厮混纠缠外,其余时间还真就完全沉浸在了续作中。
正好,全部看完。
虽说他仍旧不能算是知晓所有历史秘事的“大师”,但对于俗世的人族王朝发展,心头已是粗略有数。
同时知晓的,还有大量之前不曾听过的天外邪神,以及还不曾打过交道的俗世法脉等等。
说一句大涨见识,毫不为过。
只是稍稍有些遗憾的是,脱脱应是为了避讳,又或是觉得不吉利,不曾将大原朝的秘史收录续作。
“探秘窥私之事,向来也是我葛贤所好。”
“大原朝看似还能撑着,只怕已经活不过我了,待日后大原覆灭,我若得了闲,这续作我倒是能再续几页。”
葛贤随口吐出道,并将那续作塞回伏藏宝囊之内。
随后未再耽搁,直接出了丞相府,打算持着那世上独一无二的【灵官金印】,直入皇宫深处,万法总庙。
出府第一息,他就瞧见了一如既往,无比繁华的大都之景。
明明是王朝末日,但这天下第一大城,好似不受任何影响,还愈加的热闹了。
若只看这些,谁也不会想到,这烈火烹油之后,将是天下倾覆。
“却不知脱脱行军至何处了?是否已开始征伐?”
葛贤一边看着大都内那些歌舞升平的勾栏瓦舍,一边心头嘀咕着。
脱脱不喜那哭哭啼啼小儿女状,他也不喜。
所以先前第二日脱脱率军出征时,他未去送行,只通过那天枢秘令默默送过去一句保重。
脱脱有他的应为之事,葛贤也有。
当然,不是什么救世济民,这种大任轮不着他。
葛贤所想,是壮大己身,是庇护两位姐姐。
“好歹我也是天下皆知的灵官状元,那众神谱上十几尊邪神,都是我一人册封。”
“且去看看【万法教】会给我什么职位?辖地几何?方不方便我下手贪污,损公肥私,中饱私囊……嘿嘿。”
这章好难写,今晚无了,明天我冲击一下八千试试。
(本章完)
<\/b>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封赏内幕,反贼得利
<\/b>葛贤明面上演的还不错,但私下底已是本性渐露,一心只想着薅大原朝的羊毛。
灵官状元,一品大员,金印随身……这般身份,完全不去思量为大原朝接续气运,为万法教服务,而是只想着得一个好职位,最好再加上大一些的封地辖地,方便他下手进行贪污。
当然,如今的大原朝又何止是葛贤这般想法。
除了脱脱这样稀罕的,多数人也都是这样想着,如何在即将崩塌的大原朝身上挖下一大块血肉来给自己享用。
因为大原朝、万法教两大势力的推波助澜,葛贤的名字,以及其容貌,可谓是人尽皆知。
是以,他刚出了丞相府。
现身于主街,立时就惊动了不少人。
眼看着要“被围”,葛贤却无兴趣成为猴儿,径施法,往那大原皇宫深处去。
森严禁地,却挡不住一枚灵感金印。
毫不夸张的说!
葛贤持着那金印,在皇宫中除了那些妃子居所,其余地界,可畅通无阻。
甚至可以说,若他真胆大包天到想与那些“皇后妃子”私通,也不是没有可操作性。
当然,葛贤对此毫无兴趣。
他入皇宫时,其余通过了三场大考,皆已获得灵官资格的同僚考生们也纷纷出现,其中包括了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这三位成功藏到最后,顺利入职灵官的反贼。同时还有王宝、至善、涂山小小、耶律玉凤、袁大用等人。
除却曾在万法神狱内遭受创伤的“袁大用”外,其余人在这三日内显然都过得不错,多是春风得意神情。
三场大考,葛贤榜榜第一。
在那“鼠母之灾”中也是他串联指挥,才覆灭了鼠母,考生中威望第一。
见得他来,都将其让至最前方。
……
万法诸神总庙,宽阔大殿,凋敝神位。
葛贤与一众考生入内时,那十八位“考官”已提前到了。
众人来齐,他们便纷纷睁眼。
一瞬,所有考生便都感受到了十八道高高在上,完全出自另一种生命体的气息,从那十八具人族躯壳内涌出。
万法诸神?
在场每一位,除了葛贤外,都是有神灵作为根脚靠山的。
自是第一时间明悟过来,十八位考官躯壳内,如今都是有神灵意志降临。
灵神、巫神二脉,各有九尊神灵过来。
每一位,都显露出如渊似海般的神性神炁,完全不是葛贤他们在万法神狱内所见那些个虚弱不堪之天外邪神可以比拟的。
强大而古老!
智慧而神秘!
皆是高于“人族”不知多少的生灵。
“看来第三场大考,所有人册封送过去的天外邪神,对于万法诸神有着很大帮助。”
“先前是一尊都没来,哪怕是第二场大考,遇上诸界邪神将俗世当做是进食之地,万法诸神也没来宣示一番主权。”
“这一息,倒是来了一大半。”
而这十八道万法诸神眸光,又有一大半,是在看着葛贤。
其余一些,则盯着王宝、常碎颅和吴藻等人观瞧。
被诸神盯着,葛贤难免紧张。
值得庆幸的是,他对于眼前一幕,实则有些预料。
在动身前,已将身上非【应龙法脉】的器物都留在了丞相府中,交由俏少妇来看管。
她是葛贤侍女的身份,人尽皆知,不来赐受封,再正常不过。
事实上,葛贤一人,要受三份封赏,还有白富贵那一份。
说来葛贤之皮囊躯壳,的确玄妙。
十几尊神,连山岳枯石都能生生看穿,却完全无法看出葛贤这厮,兼修了多种法脉。
只是越瞧越觉奇异,这葛贤看起来的确是一位天赋惊人的应龙修士,但若只是这样的话,应当无法完成万法神狱内的一桩桩奇迹才是?
当然,祂们瞧不出来也不会为难葛贤。
正相反,要大大笼络。
最先开口的,仍旧是那居中的【鲲鹏灵神】之神官,声音是那人族神官,意志却属于鲲鹏本身。
“自此日开始,你们便都是万法搜神司之人,只需向吾等汇报。”
“那俗世印在身,万法教各处灵庙、禁地,都由得你们通行。”
“执行任务时,可调用一切资源,上至吾等分身,下至大原朝之军队,只要可行,汝等直接求请,诸事皆允。”
“因汝等是搜神司首批灵官,总计三十二人,正可分润了如今俗世人族王朝的疆域行省,为各自辖地。”
“入职赴任后,在该辖地之内,汝等皆是凌驾于俗世之上的灵官,职责除了收容邪祟。收集灵粮、册封异神等等之外,还需维持辖地内的秩序,不可生出大乱子,使得人族人口发生大规模锐减之事。”
“汝等,可有异议?”
……
这一番话的意思,很是简洁明了。
相当于是万法教强行“分割”了大原朝的疆域,你一块我一块的,给了他们这些搜神灵官。
虽然权力至高无上,完全凌驾于俗世,但同时也将承担不小的责任。
最紧要的一桩:【不可发生大规模死人事件】。
从这点来看,倒是又隐隐证实了葛贤从各种痕迹中推测出的一桩秘辛:
“万法诸神都生了大变故,靠着吸食红尘大欲、万欲神浆之类过活。”
“而生产者,是人族。”
“所以对于万法诸神而言,人族是必须要保护好,甚至繁衍好的。”
“啧啧,都已经是共生关系了?”
葛贤心底深处感叹着。
他仿佛已可想到,万法诸神原本也都是从天外来的一尊尊异神,经过数千年的适应,最终完美融入人族俗世,形成了怪异的共生共存关系。
此事,对于寻常人族而言是足以崩塌心念,颠覆神魂的恐怖秘密。
但对于葛贤这些修士来说,只怕都是或多或少有些猜测了。
是以此时闻言后,无一人迟疑,纷纷回道:
“无异议!”
“好,诸位上前听封。”
“葛贤,汝乃是此次灵官科举状元,深受大原皇帝喜爱,特向吾等求请将伱留下,是以你的辖地为大原腹里,京师所在,包括大都在内,及辖下九大路府,各大属州,除凡俗官府事务以外的,诸多邪祟妖魔鬼神之事,皆归于你管。”
“纵是大原朝皇帝,也无权处置你。”
“因你为【应龙灵神】之传人,若欲再建应龙灵神庙,可向教中申请所需一应资粮,此举不消耗任何功勋,吾等也愿意亲自去一趟昆仑龙巢、四海龙宫,以说服背后的龙父龙母二神,免起祸患。”
“嘶!”
鲲鹏灵神这决议一出,顿时引发一阵鼓噪。
再正常不过,众人想过葛贤这位几乎是碾压同辈获得的状元,必将得到重用,必将得到最大最重要的辖地。
但众人没料到,万法教和大原朝会将整个腹地,京师地界,都交给葛贤。
而且听起来还不是万法教强行这般做的,而是那位“顺帝”主动要求的。
葛贤同样惊疑不已,哪怕不去深思,他也能嗅到里面的阴谋意味。
鲲鹏灵神却不管这些,继续宣读道:
“王宝,汝之辖地,乃是整个辽阳行省。”
“该行省内一应超脱于俗世之上的事务,皆归于你管辖。”
“因你乃是【天外血神】之传人,可再特许你参与俗世中的征伐战争,但须守住底线,不可让人口数量发生锐减。”
……
“至善道人,汝之辖地,乃是整个四川行省。”
“该地界内近年来法脉繁荣,更有一些无主野地萌发,使得不少天外邪神偷偷潜入俗世,落地生根,正酝酿灾殃阴谋。”
“特许你邀请造化妙始宗之修士参与管辖,其间所夺取的无主野地和天外宝物,汝只需献上半数,其余可截留本地。”
……
“涂山小小,汝之辖地为山东行省。”
“该行省近年来遭了诅咒,邪祟横生,妖魔遍地,使得人族数量骤减。”
“为恢复人族兴旺,特许你所在法脉【青丘圣地】参与管辖,只要能恢复该地人族数量,万法教与大原朝皆不会干涉青丘之法。”
……
“常碎颅,汝之辖地,乃是江北行省。”
“该行省近年来屡遭匪患,乱军处处,连年战乱加上妖魔作祟,使得人族地界十室九空。”
“因你为天外血神传人,特许你组建血神大军,参与战争,所需资粮可向教中求取,不管是平衡乱贼与大原之军,还是你自己称王称霸,都须恢复当地人口。”
……
“百花和尚,汝之辖地,乃是河南行省。”
……
“吴藻,汝之辖地,乃是江浙行省部分区域,包括杭州路、集庆路、嘉兴路等在内。”
……
殿内其余人,听完这些赐封,不觉得有什么奇异。
可落入葛贤耳中,却又让他窥见了一件算不得秘密的事。
先前就有猜测,如今完全确定。
万法教!
已经彻底放弃了大原朝,早早就开始挑选一些新的代言人,从中择选出能建立新朝的人选。
证据?
简直是再明显不过了。
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这三人。
除却吴藻不是专业反贼之外,其余两人在朱洪武、刘伏通麾下,都是绝对的核心人物。
尤其是常碎颅,那可是大反贼头子朱洪武钦定的未来武将之首。
而他被分配去的辖地,好巧不巧,就是朱洪武造反之地。
如此,也就罢了。
万法教似乎还觉得给朱洪武的帮助不够,还特别允许常碎颅组建属于自己的血神军,资粮还是由万法教来出。
在葛贤眼中,这般行径,简直相当于是把“朱洪武我们万法教支持你”这一行字,写在了脑门上。
下了这一注似乎还嫌不够,同样也给另外两位热门人选,刘伏通和张世诚,都留了便利。
ps:还有。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章 灵乳福地,招为驸马
<\/b>大原朝!
彻底完了。
明悟内幕后,葛贤突兀下了一个结论。
他如今已经阅览了许多《万法史书》残页,还看过脱脱手书的续作。
对于万法教的操作模式,完全了然于心。
某种意义上,堪称是流氓手段。
“莫瞧如今不管是朱洪武,还是刘伏通等人,各自背后都站着不止一尊邪神,更不止一种法脉。”
“如那张世诚,背后就已确定有【昆仑龙巢】的支持。”
“可这不过是起手而已,万法教会选择全部下注,任由这些反贼们互相厮杀,从中角逐出一位气运命数、手段心计都是最强的候选人。”
“一旦确定,万法教便会倾其所有,大力支持。”
“任由其余候选者背后有多少法脉邪神支持,又如何能干得过称霸俗世数千年的【万法教】呢?”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结局。”
“唯一使得万法教吃大亏的,是大秦灭亡后的新朝之争,从仙界来的老阳天尊,以特殊秘法,阴了万法诸神一回。”
“这次是大原朝覆灭后的乱世,除非仙界又来一位强大如老阳天尊那般的仙神,否则结局大抵是一如往常。”
……
葛贤心头,闪过诸念。
他对于万法手段洞若观火,但却没打算揭穿。
凡俗战争,新朝归属,他丝毫不在意。
原先他还担忧,这些人打着打着,不要一不小心将整个俗世打崩了。
现在回看,不过是杞人忧天。
真有那般迹象,万法诸神比他还要着急一万倍。
“先紧着自己的道行修为吧!”
“那拜倒在幻妃身下的狗皇帝,莫名其妙将我留在大都,还慷慨大方的将整个京师地界都给了我当辖地。”
“呵呵,这阴谋味太冲了。”
“待封赏结束,先找万法教兑现了那个修行道场,躲入其中,当个甩手掌柜,将各大法脉都修炼到蜕凡境。”
“若有机会,还可尝试一番能否与一尊天外异神勾连上。”
“旁人都有请来神灵当保镖的能耐,就我无,日后一旦打出真火来,必定要吃大亏的。”
“就说那袁大用,这厮在鼠巢内被那鼠母狠狠糟蹋,当场就被玩坏,原以为清醒不过来了,结果还真就恢复了,只是瞧他身上那无形恶意,只怕已是将所有错误都归咎于我了……万一日后他又将【天外猿神】请来,我这一身还不够捶几下的。”
“请神当保镖一事,刻不容缓。”
葛贤这心念刚起。
已宣布完封赏、辖地安排的万法诸神,并未离去,而是又再度看向葛贤。
旋即就在多数同僚们羡慕目光中,鲲鹏灵神开口道:
“消弭鼠母之灾,乃大功一件。”
“其余已记功勋之灵官,日后可向教中兑现。”
“而先前我等所允诺的洞天福地修行道场,俱在此图中,葛灵官,你可随意择选一处,送予你了。”
充斥着神性的声音落下时,葛贤面前辉芒闪烁,一卷枯黄地图浮现出来。
缓缓打开,内里赫然是一幅巨大疆域地图。
粗略一看众人皆惊,内里涉及之地,远远不止大原朝,更将其他几个兄弟汗国,还有遥远西域,南方海洲,东洋异国,乃至于隔着汪洋大海,被风暴迷雾所笼罩的神秘之地,也都有涉及。
更值得惊骇的,是地图上方漂浮着的光点。
光点中所闪烁的古篆字体,乃是一个个无主野地的描绘。既然能被鲲鹏灵神拿出来给葛贤挑选,自然也意味着这些“无主野地”如今都是有主的,皆已由万法教掌控。
大原朝有,不值得惊奇。
可在大原朝之外的广袤疆域中,竟同样也有一些。
比不得中土密密麻麻闪烁的光点,却也是零星分布,忽视不得。
众人都是看向葛贤,此为他这状元独享的好事。
鲲鹏灵神此时再取出地图,让葛贤择选,自然是觉得如今定下了辖地。
出于方便考虑,葛贤应当会在自己辖地内,选出一个修行道场来。
为此,鲲鹏灵神还很贴心的,将大都周遭的所有“无主野地”都凸显了出来。
葛贤快速扫掠了一眼,每一处都让他心动不已。
如一处名为【妙峰山】的福地。
描绘中,这里本只是一处凡俗胜地,在前朝大宋徽宗年间,莫名被天外混沌神炁所污染,生出一条【灵乳炁河】来,此河之水,质如奶浆,雪白醇厚,异香扑鼻。
就因为这条炁河的滋养,使得该地界滋生出大量奇花异草,妖魔精怪来,甚至里面来不及撤离的一些村民,也因此异化,拥有了长寿血脉,若无灾殃病痛,每一人都可活个数百年。
有这诸多好处,恶癖代价自也不少。
如躯体畸形变异,天性解放,喜好繁衍后代,且一胎皆十婴起,又不喜穿衣,好白日欢愉,再无廉耻等等。
同时他们身上时时刻刻都会散发出浓烈香炁,勾引天外邪神、混沌妖魔降临,将他们视作是小点心般,随意吞吃。
因了此地存在,使得许多邪神发觉了俗世存在。
趁着大宋趁乱时,屡次潜入。
吾教察觉后,耗费十年之久,加以改造,使得妙峰山重新封闭,与天外断绝联系。
同时,也将那条“灵乳炁河”保留,剔除其中混沌神炁之污染,只留纯粹灵炁。
自此之后,妙峰山不再为凶险野地,乃一等一的洞天福地也。
“好道场!”
“有这样的修行之地,葛兄只怕用不了几日,就能踏足通神境去。”
“何止通神,显圣境亦有望。”
“唉,好生羡慕葛兄之运道,有这般洞天福地相助,葛兄必将是我们这一众同僚内,第一位踏足通神、显圣二境的强者。”
……
葛贤瞧见了妙峰山,其余人也看见了。
除了袁大用、耶律玉凤等人眸中是无法掩饰的嫉恨外,其余同僚,纷纷都是恭喜。
同时,所有人也都感受到了一种东西。
底蕴!
万法教那无法想象的非凡底蕴。
葛贤同样也惊,也无比动心。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立刻做出决断。
而是拱手施礼,对着那鲲鹏灵神道:
“诸神在上,修行道场一事颇为重要,草率不得。”
“不知可否容葛某将这地图带回,好生研究后,再做出抉择?”
“用不了太久,一两日就好。”
虽然没料到葛贤会有这请求,但好歹是灵官状元当众开口,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可!”
“不过你须记得莫要挑选离大都太远的福地,倒不是吾等不舍得给,而是伱既已入职搜神司,职责在身,避无可避,若修行道场太远,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刻。”
“若误了大事,纵然你有功在身,吾等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上首那些与众人还隔着一层人族神官躯壳的万法诸神们,难得都显露出了一丝冷意杀意。
尽管感知起来,很是稀薄。
但葛贤心头,这一息却生出笃定念头:
“一旦误了祂们的事!”
“祂们必定会翻脸,莫说是什么灵官,就是拥有赤乌血脉的顺帝之流,也是照杀无误。”
一念及此,葛贤神色如常收起地图。
同时,恭敬又道:“是,葛某记下了。”
这番对话刚结束,众人便都感觉到十八位神官躯壳内的诸神意志都要消散。
可就在消散前,他们听到了万法教布置的第一桩任务:
“众灵官,皆已得分封。”
“速速赴任,不得有耽搁。”
“给诸位一年时间,不管用何种手段,须让麾下辖地人族人口,上涨一成。”
“完成有赏,失败有罚。”
“一年后将有第二回【灵官科举】,若失败太多,汝等职位将遭顶替。”
“好自为之,且去吧。”
……
显然在这之前,因为万法神狱内的变故,让那万法诸神对考生们态度客气了些。
当辖地分封结束,祂们便显露出了真实态度。
尤其最后时刻下达任务,已是摆明要将众人当做牛马来使唤了。
偏生包括葛贤在内,所有灵官们,都甘之如饴。
这再合理不过,虽说他们要对“万法诸神”低头,要听从神谕。
但除了头上这诸神,俗世内其余存在,似乎都不用顾忌了?
只说葛贤,他的封地是整个大都,连同周遭一些地界。
某种意义上,他的地位已经和【大原顺帝】相差不多了?
甚至在一些层面,他的话,将比顺帝还要管用?
仿佛就是为了验证这些,葛贤与一众灵官们一道出了万法总庙,来不及互相道别。
却见那庙外,竟早早有浮夸仪仗队伍在等着,仔细一瞧,分明就是皇帝的龙辇。
而为首之人,赫然是一位须发皆白,甚时妖异的雄性老狐。
众人皆识得其身份,正是当朝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的男狐总侍官。
就见这老狐走上前来,甚是恭敬的对着葛贤施礼,旋即开口相请道:
“恭喜葛大人,赴任大都总灵官。”
“陛下与幻妃有请大人,前往宫中一叙。”
说完这两句,这老狐似觉得还不够。
又凑过来,小声补上一句道:
“葛大人切莫拒绝,此乃是大好事。”
“陛下甚是欣赏大人威仪,道行修为,有意赐婚大人,招为驸马爷呢。”
“光其中一份嫁妆:可入皇家【天之宝库】随意挑选三件宝物,就足可令天下人疯狂了,更别说公主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美人。”
“葛大人呐,有福喽。”
ps:求月票支持。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一章 皇帝求请,赠送后宫
<\/b>老狐说完,葛贤又成焦点。
科举后的榜下捉婿环节,众人也都有体验,不过邀请他们成为女婿的,多是一些大家族、俗世法脉等等。
至于皇帝下嫁公主这档子事,倒属首次,落在葛贤这个“灵官状元”身上又极为合理。
而不合理之处,也有。
比如此时在众人眼前的皇帝御辇,竟这般看重葛贤?
尽管众人都知晓“搜神灵官”一职地位崇高,尤其葛贤这位【大都总灵官】,说一句位高权重,丝毫不为过。
但要将这些兑现,却是需要时间和手段的。
毕竟这一息的葛贤,仍旧只是一尊蜕凡境的修士而已。
公主下嫁!
天之宝库!
御辇相迎!
光这些,就足可证明当朝皇帝对葛贤的看重,眼前这伺候了皇帝陛下多年的老狐,其态度也算是一例证,那模样接近于谄媚了。
若说出去,不知要惹来多少艳羡和嫉妒。
然而葛贤见到后,心头莫名生出不妙联想。
“驸马爷……公主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不会是要把【怜真】这倒霉玩意给我吧,让我接盘耶律天正?”
“给耶律玉凤当后爹?”
葛贤心头这念起,忍不住就朝着耶律玉凤看过去。
虽说耶律玉凤自己心底,也有类似念头,大感不妙,下意识就想要回到怜真公主府邸,求问母亲,是不是有这档子事。
若为真,他是要大闹的。
为了母亲耶律玉凤已经与自己的父亲、妹妹彻底闹翻,恩断情绝,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和抢夺怜真公主。
但想归想,却不愿意公之于众,所以葛贤这一眼完全惹恼了他。
就见耶律玉凤面目扭曲,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做梦!”
“呵,你当我乐意?”
葛贤忌惮谁也不会忌惮耶律玉凤,径直啐了回去。
怜真公主的容颜,天底下一等一,葛贤很信。
但他作为耶律家族头号仇敌,当年冒死揭露了他们一大家子的丑事,对于怜真公主是何等样人,完全是知根知底,要他接盘耶律天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老狐,不愧是惯常伺候人的,极会察言观色。
发觉引发了误会,也顾不得要保密,连忙又凑上前,状似小声,实则保证每一个考生都能听着,又不至于显得很大声道:
“是怜星公主!”
“殿下乃是陛下与真妃所生,为十七女,如今年方二八,生得天香国色,又是异神法脉【天女宫】的传人,修为已稳固在蜕凡之境,只差一个契机便可直入通神境。”
“因天女宫的秘法,要求弟子在踏足通神境时,觅得一位良人,才可得天外异神‘天女’赐福,所以陛下许久前就开始操心为怜星公主寻觅佳婿。”
“正是一筹莫展时,葛大人出现了。”
“陛下甚是喜欢,怜星公主在了解过葛大人济世救民等等善举后,也认为大人是世上难寻的良人。”
“特意遣了老奴前来,陛下有口谕,大人可先去见上一见,成与不成,由得大人选择。”
这番话吐出,虽然泄露了一位皇家公主的法脉秘辛,但也的确解释得通了。
天女宫!
这一异神法脉的古怪规矩,众人也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那位【怜星公主】作为赤乌血脉,不去拜万法教主就算了,竟去拜了外来神所授法脉。
而且听起来,还是核心弟子,当代传人那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葛贤若是不想将皇室得罪死的话,必须去一趟了。
过些时候,他肯定不必再惧大原朝皇室,毕竟大原朝一亡,这些高高在上的赤乌血脉,尽数都要变成落汤鸡,被全天下的反贼们满世界的追杀。
但如今,还不行。
大原朝正在余晖中,还有些底蕴没耗完。
而他葛贤,还需要趴伏在大原朝庞大臃肿的尸体上,好生贪污吸血一番,壮大自己后,才能真正的翻脸不认人。
“唉,下回还是要收敛一些。”
“出风头太过,长得又算英俊,便会招惹来这些麻烦。”
葛贤心底嘀咕着,随后点头,顺嘴打了个补丁。
“葛某心属何人,大都该是人尽皆知。”
“此番便去见一见陛下和怜星公主,当面说清,以免误了公主的终身大事。”
“不过这御辇,葛某却是消受不起。”
“老大人,你我共行如何。”
话罢,葛贤也不管那老狐侍官是否同意,探手拽着他就往那皇帝寝宫而去。
葛贤不愿意乘坐御辇,当然不是忌惮那皇帝老儿的威势。
而是嫌弃!
大原顺帝的荒淫无度,毫无下限,如今就连大都内的市井之徒都知晓。
各种相关秘史艳史,在坊间传播的沸沸扬扬,惟妙惟肖。
葛贤虽然自己也是个贪淫好色之徒,但底限却要比顺帝高得多,只与心爱之人相合,而不是什么“玩意”都上。
那御辇看似奢华整洁,实则满是各种瞧不见的秽物。
看一眼葛贤都嫌脏,何况是躺上去?
……
关于怜星公主、驸马一事,葛贤初始还真以为就那般简单,他去了后,见一见,推脱拒绝就好。
虽说威势还无法与大原皇帝相比,但灵官状元这么点面子还是有的。
至于说硬来?
葛贤怕偷袭瞬杀之类,唯独不怕以势压人。
惹急了他,掏出那已经被加持为灵官金印的俗世印,加上众神谱,直接就能呼唤来天外邪神相助,更别说【万法总庙】就在皇宫深处,谁敢在这里,为难葛贤这个明面上已经是万法教俗世代言人的存在。
葛贤这般想,自是无错。
只是让他完全没料到的是,除了为难、硬来之外,还有旁的招法。
他原以为会被请去正殿大宫,见皇帝和幻妃,还有那位怜星公主,可最后被指引去的,却是一处位于皇宫偏僻之地的暖殿。
殿内,满是各种薄纱绸布,暖黄宝灯,以及不知从何处散发出来的,一阵阵勾人心头欲起的异香。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殿内还摆放着一张颇为巨大,瞧来温软舒适的大床。
床榻上,已躺有数位身上仅着薄纱的女子。
或是妩媚丰腴,或是较小玲珑,可说是燕瘦环肥一应俱全。
见得葛贤走入殿中,都向他投来一道道无比“勾人”的眸光,更有娇嗔入耳,令人心头麻痒。
待葛贤反应过来不对劲之时,那老狐退去,身后殿门关闭。
前方,两道身影显现。
先见得就是一位面色苍白,但皇者炁息无比浓烈,宛若是煌煌大日般的中年男子,正是那大原顺帝。
至于另一位,赫然先前曾在朝堂上见过一面,堪称是世上第一美人的“幻妃”。
葛贤又不是愚蠢迟钝之人!
见这殿中氛围,又瞧顺帝、幻妃现身,却无那所谓【怜星公主】的影子。
脑海中立时想起之前在朝堂上的经历:那日幻妃就曾看中了葛贤无比精壮的应龙之躯,向顺帝提了个建议,要葛贤和她一起演练所那【大欢喜法】,以此来勾引天外邪神大欢喜女神降世,赐福满足顺帝的欲望。
那时,这建议遭了脱脱驳斥。
“好家伙,又来?”
“这皇帝老儿脑子进粪了吧,脱脱刚刚率领大军去征伐反贼,试图接续大原气运,他就想要趁虚而入,暗算于我,哪怕如今我已是大都总灵官。”
“那【大欢喜女神】的滋味究竟是有多好?让这老儿这般疯狂,不惜得罪所有能得罪的。”
“怪不得万法教无比干脆收回了支持,这种猪脑子,就算有万法教的全力支持,也不可能再将大原朝维持多少年。”
葛贤心底,破口大骂。
面上则维持着,恍若没瞧见殿内古怪旖旎,哦不,是淫靡的氛围。
秉持着自己大都总灵官的威仪,上前拱手见礼。
“爱卿不必多礼,如今你乃是大都总灵官,那些妖魔鬼神之事,朕都要尽托于伱。”
“先前见你时朕就晓得,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良才。”
“脱脱这老儿,将你藏着掖着,生怕朕与他抢人,如今还不是被朕寻着了机会,哈哈哈……。”
在顺帝看来,这是他在表示与葛贤这个臣子的亲近。
落入葛贤耳中,自是大觉恶心。
而更恶心的,还在后头。
这老儿如今必是满脑子的“大欢喜女神”,一心只想要达成这个目的。
完全不知何为含蓄,直接就对着葛贤旧事重提道:
“爱卿可还记得先前在朝堂时,朕这爱妃的提议?”
“那时,有脱脱从中作梗,所以美事没成。”
“现下没了阻碍,爱卿有福了。”
“你将成为天底下唯一一个,除朕之外,与爱妃有肌肤之亲的存在。”
“爱妃甚至觉得只她一人还不够,又准备了六位美人相陪,以一敌七,是颇为难了你。”
“不过你能连过三场大考,榜榜第一,想来已是拥有了真正的应龙躯壳,说是【天外应龙】的子嗣也毫无问题……你若觉得还不够,朕这宫中还收藏有三千美人,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只要你配合朕之爱妃,好生演练那大欢喜法,朕都满足你。”
……
这一番话吐出,哪怕是已经有些心理准备的葛贤,也是大大震惊。
顺帝疯了!
脑海中,只有这个念头。
将宠妃送给葛贤享用不够,还多赠了六大美人,若觉得不够,他还愿意再搭上三千位各式各样的大美人,等同于是后宫奉送了。
所求,也就是葛贤好生享受,沉溺其中。
葛贤不理解,极不理解。
他听罢后,甚至忘了第一时间回应。
眸光灼灼盯着“顺帝”,他如今道行又有大进,还是天外秘宝【月母镜】的主人。
多番加持,很快便明悟了其中缘由。
如今的顺帝,的确不正常。
他明面上看来炁机腾腾,神精魂壮,如大日当空,令人侧目。
实则仅躯壳如此罢了,内里气血两亏,神魂更黯淡无光,完全被一种大欲把持。
一旦将之点破,顺帝当场就要异化堕落,甚至于直接暴毙。
葛贤观瞧到此时,忽而有异样投影。浮现于他体内【月母镜】中,由此也被葛贤心神窥见。
乃是顺帝神魂之景!
一头燃烧着大日神炁的三足赤乌,萎靡无力的蹲伏着,其漆黑庞大的躯壳上,不论哪一处,竟都趴伏着一头头类人女魅,她们不着一缕,蠕动着,扭曲着,如同一股股肉欲之潮,每时每刻都在汲取着顺帝的神魂精气。
偶尔有反哺,却是呕出一股股污浊之物,令顺帝神魂之内的火焰燃烧得愈加旺盛。
这带来的欢愉,足以超越世上几乎所有事。
但同时,也疯狂透支顺帝的道行修为、神魂精血,乃至于寿命。
“啧啧!”
“堂堂一位皇帝,赤乌血脉,天下共主,竟然淫毒深种至此。”
“怪不得万法教会放弃,脱脱也是自暴自弃。”
“没救了!”
“就算我踏足通神境,甚至是显圣境,能完全发挥出【月母镜】的威力,也根本无法帮助顺帝拔除这些鬼玩意儿。”
“大欢喜女神,好生可怕。”
葛贤心底感叹时,面上也很快反应过来。
直截了当,摇头拒绝顺帝道:
“葛某早已心有所属,陛下所求,不便为之。”
“来此面见陛下,原本是为了亲自向怜星公主陪个不是,如今公主既然不在,葛某也不便久留,这就告退。”
说罢时,葛贤转身就打算走。
顺帝的提议:在他的暖殿寝宫,当着他的面,与他的宠妃欢愉,还倒贴其他大美人……这听起来,似乎是天下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大美事。
可他葛贤,是那种人么?
再说他如今已经完全窥见了顺帝身上秘辛,知道他中了什么暗算,最后会落一个怎样的下场,怎可能重蹈覆辙。
“幻妃,世上第一美人?”
“呵呵,分明就是天下第一淫毒携带者,大欢喜女神的在世弟子,邪神神选。”
“和她上了那床榻,别说是我,就是一尊别的邪神来了,也得吃大亏。”
“说起来古往今来也有不少俗世皇帝中了【极乐教】的暗算,前车之鉴那么多,为何这顺帝一点教训都没汲取到?还敢任由极乐教脉首入宫,还收入自己后宫为宠妃,当真是活腻歪了。”
葛贤转身时,心底一边吐槽着,一边则已经握住了俗世金印,随时准备摇人。
正式入职搜神灵官后,他们每一人都拥有召唤灵神降世的权限。
当然,需要申请,需要准备好祭品仪轨。
万法诸神,以及众神谱上多数“神灵”,仓促间葛贤很难请过来,但诸如盘肠十仙、黑孩儿这些个他亲自册封的,只要通过申请,便可简化祭品仪轨等等,唤来祂们的俗世分身。
也不怪葛贤惦记着请神!
顺帝的确已经“油尽灯枯”,虚到极致,随时可能痿。
但毕竟是显圣境的,一动手就碾压葛贤毫无问题。
葛贤这想法,已很是周全。
奈何,向他动手的,并不是顺帝。
他耳中,先是听得一阵娇嗔:
“陛下啊,葛弟弟年岁尚轻,面皮颇嫩,你在这里的话,他如何放得开?”
“乖,你去帷幕后躲起来,好生瞧瞧臣妾与葛弟弟的演练。”
“不好!”
幻妃那柔媚声音传来时,葛贤立觉不妙。
顾不得会生出什么冲突误会,当即就要向【俗世金印】内传入求请,让诸神允许他召唤神灵。
可也是这一瞬,他整个人都没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身躯中。
他,被幻妃从身后抱住了。
最致命的是,不知何时起,原本如少女般的幻妃,此时却已变作一位妩媚熟妇,身躯丰腴,虽未达八尺,却也相差不远,更为合适,沁人心脾的异香不断往葛贤鼻窍中钻。
葛贤心魂之中的诸般欲念,没有任何前兆,被直接引燃。
躯壳,也完全陷落在对方手中。
“好弟弟,不要走哦。”
此音入耳,遍体酥麻。
神魂深处警钟不由得轰鸣起来,他算是明白过来,为何顺帝这样的显圣境强者,会被幻妃俘获。
无他,被捏中了死穴,就如此时的葛贤。
“甘霖凉……都什么段位的魅惑手段?”
“一眼就精准命中了我的完美癖好,所有法脉手段都来不及释放,瞬息就将我的躯壳拿住。”
葛贤一边大骂,一边竭力压制欲念,试图夺回躯壳。
瞬息知晓不可为,求生时机只余一息。
一息后,不管是他的躯壳,还是心魂,都将彻底被幻妃俘获了去。
届时将予取予求,反抗不得。
正常而言,葛贤该是继续动用【俗世金印】,虽说难免失陷,但依旧来得及召唤来盘肠十仙等邪神。
只是等“盘肠十仙”将他从幻妃手中抢救出来时,清白之身必定是留不住了,会中多少淫毒,也不好说。
说不定最终人能救回来,但也如顺帝般,淫毒根植于神魂。
明面装作正常,事后则变作“星奴”,日日夜夜偷偷跑去寻幻妃,完全堕落。
这般下场,葛贤如何愿意?
事实上,幻妃和顺帝,明明知晓葛贤已经是搜神灵官,却依旧这般做,就是预见到了这些。
“万法教扶持的灵官又如何?”
“修为孱弱,乳臭未干,不好强来,暗算却无碍。”
“此子也是天真愚蠢,想来是完全没料到,朕与爱妃这等身份,会偷袭一个臣子吧,嘿嘿。”
帷幕后,顺帝一边看着自己宠妃,恨不能将葛贤揉入那温软胸脯内,一边他也来了兴致。
可也是这一息,让他无法理解的异变发生了。
葛贤,做出了无比意外的选择。
就见他很是认真的欣赏了一番幻妃变作的“成熟美艳大姐姐”,旋即叹气道:
“幻妃要葛某的身子,那就先赠于你。”
“不过这档子事需有来有往,拿了葛某身子,幻妃却要将心魂赔来。”
话音未落,葛贤一双眼眸中蓦地涌出漫天月华来。
瞬息,两人的身躯都是一动不动,完全抱在一起,好似合体了般。
实则是葛贤彻底失去对身子的掌控,同时幻妃的心魂也被葛贤摄入了【月母镜】中。
……
月母镜内,朦胧月华笼罩之地。
幻妃与葛贤之心魂,完全维持着外界那般姿势,无比暧昧的滚入进来。
只是下一息,葛贤就恋恋不舍的将“成熟幻妃”推开。
不待他开口与幻妃谈及交易,后者却又搂抱了过来,无比坦诚显出自己幻化出的,完美契合葛贤癖好的身躯,同时口中啧啧称奇道:
“月母镜?”
“葛弟弟好福缘,竟能让那【月母】舍弃一切俗世躯壳,走脱本源,将这秘宝都留给你。”
“你可知晓,这宝贝亦是我梦寐以求之物,若我能得了此宝,只需要耗费一些时日,就能将【大欢喜之念】种入全天下人的心魂之中,届时俗世中的每一人都能感受到无法想象的欢愉。”
“那般场面一出,伟大的大欢喜女神必会第一时间降临在俗世之内,不论我想要什么,女神都会满足我。”
“咦?葛弟弟你为何避开姐姐,这般模样的身子,难道不是你的最爱么?”
“只要你想,我还可再大些。”
这一番话,差点将葛贤到嘴边的话噎回去。
知晓耽搁不得,他强忍着出手,为这幻妃打造淫梦世界,好生折磨蹂躏的冲动。
继续欣赏瞧着的同时,也狠心推开道:
“幻妃既知【月母镜】的来历,当也晓得此宝的神威效用。”
“我那身子虽落入你手,但你这心魂也遭我摄取,在这镜中,我可对你为所欲为。”
“不过你贵为当朝皇帝的宠妃,我又是新上任的大都总灵官,你我斗法厮杀实在不美,不若各退一步,就此罢手如何?”
“不好!”
“葛弟弟,你不会以为我那躯壳没了心魂控制,就会一直僵直不动吧……我大欢喜一脉,想来是肉欲为先,心魂在后,可惜你如今瞧不见外界之景,否则就可看到我将你这小弟弟压在身下,好生怜爱的美景了。”
“听闻弟弟的龙躯龙根甚是精壮,姐姐我可是嘴馋许久了。”
这几句入耳,葛贤面色骤变。
随后他连一息都没耽搁,立时对幻妃动手。
一个熟门熟路的淫梦世界生成,变作一个月华大茧,旋即将幻妃吸入其中。
在入梦前,幻妃只听到葛贤那恶狠狠的声音:
“生!”
“我要你给我一直生,始终孕胎,看你如何取我身子,种入淫毒。”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堪极乐,葛贤脱身
<\/b>葛贤恼羞成怒之举,颇有成效。
暖殿内,其身躯完全被幻妃所把持,这位极乐教脉首也没说谎,纵然没了心魂操控,她也仅仅只是呆滞刹那,就直接抱着葛贤往那温软床榻而去。
那些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各自褪去衣裳迎接上来。
帷幕之后,顺帝满面潮红,激动不已,手上动作不停。
眼瞧着一场大战要发生,谁也料想不到的变故发生:
就听得幻妃惊呼一声,随后其躯倒于床榻,其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隆起,撑裂衣物,更隐约见得那雪白肚皮之下,不断乱动的小小手脚,以及一张这婴孩脸庞……她怀了,而且是在一眨眼间。
这一幕,不止是惊到了那些美人,顺帝也大惊。
而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幻妃之躯纯粹由“肉欲”驱使,哪怕躯壳怀孕,那些个污秽动作也不打算停止,挣扎着就要起身,又要去压葛贤。
直至下一息,她再度跌回,捂着肚腹开始哀嚎起来。
怀孕、显怀、生产……寻常女子需十月才能走完的路径,在幻妃身上几个呼吸就完成。
大原顺帝,不得不临时客串“稳婆”,替自家宠妃接生。
天可怜见!
他虽不介意戴绿帽子,甚至可说是甘之如饴,但却没想过这样的变故,完全始料未及。
葛贤毫无疑问是个“小心眼”,中了幻妃偷袭,他便要报复回来。
所安排之梦,幻妃生产要受尽折磨。
哀嚎许久,顺帝才堪堪将一个看似为人族,实则乃是某种天外妖魔般的异类接生而出。
此婴,通体是惨白光滑之皮囊。
只一双手,却是猩红螯足。
下半身关节迥异于人类,臀后,还有这一条带着毒针的蝎尾。
至于一张脸,简直像是涂满了雪白脂粉的厉鬼,眼眶凹陷,藏着两颗猩红眼珠子,无唇,显出两排挂着涎水的利齿。
“天外怪种!”
任何人见这婴儿,都会生出此念。
同时,也将惊惧不已。
与自己常年同床共枕的宠妃,生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换了其他皇帝,此时已是惊叫着要处死妖孽了。
然而顺帝,他中毒太深。
他非但没有惊惧,更是对手中裹满了粘液的怪种异种生出怜爱之心,仿佛这就是他和幻妃所生的孩子,尽管这“异种”连一声嚎哭都没有,反而发出一些很是怪异的哼唧动静,实在是诡异又恶心。
可顺帝不恼不恶,反而是将之抱在怀中,好生摇了摇,一副刚当爹的慈祥模样。
他有这般表现,缘由简单。
幻妃是极乐教脉首,也是俗世中的【欢愉神选】,她所分娩出的,实际上是那大欢喜女神的血脉子嗣。
在天外,亦是一种妖魔种族,其名为“欢喜魔”,既非女婴,也不是男婴,而是阴阳俱全,雌雄皆有。
完全继承了大欢喜女神的炁息,一旦成年,每一头都是拥有无上魅惑以及变化神通的存在。
不论对方是何种生灵,有着何种癖好。
靠近她们,都会被引诱。
似顺帝这样中毒颇深的,更是毫无抵抗之力。
床榻上那些美人儿,也都是极乐教培育的欢愉女奴。
但见到这一幕,都是花容失色,倍感不适,却不敢说些什么。
……
以一尊显圣境修士的眼力,完全可以看出葛贤和幻妃陷入了对峙境地。
顺帝原本就很是忌惮,担忧因为自己冒然对葛贤出手,会连累幻妃心魂彻底回不来。
如今,他更加不敢动弹。
只得是继续当稳婆,为幻妃接生。
没错!
刚分娩出一头怪种,幻妃躯壳再次被肉欲占据,要有动作时。
她的腹部,连一丁点间隙都没有,又一次隆起。
仍旧是痛苦哀嚎……半响后,才诞生第二头怪种。
如此循环往复,正式开始。
这座精心布置好的暖殿,本该上演的是盘肠大战,无遮大会之类。
没曾想,会变作这样。
实话说来,作为“始作俑者”的葛贤,也不愿意瞧见这局面。
颇为恶心就罢了,更紧要的是,并非好事。
幻妃被他摄入淫梦之中后,他也窥见了其部分根脚底细,晓得此女有多难缠和麻烦。
“大欢喜女神!”
“这尊天外邪神的来历根脚,似乎不会比【天外血神】差,只是修行的方法完全不一样,或者说取悦自家神灵的方式不同。”
“王宝常碎颅他们,只需要杀杀杀就可以。”
“而幻妃,则需要营造、沉浸于各种制造欢愉的场景中,要放纵,要满足,不管是肉欲,还是说人世间的情爱。”
“分娩欢愉魔,虽然痛苦不堪,但其中同样有着快乐满足,同样也能取悦那天外邪神。”
“也就是说,我越蹂躏幻妃,她获得好处就越大?”
一念及此,葛贤又是差点大骂出声。
都什么邪法?
越被虐,越强大?
只要能从中产出欢愉满足,便百无禁忌。
当然,葛贤也知晓,此时他完全无法收手。
一旦迟疑,耽搁哪怕数个呼吸,让幻妃的躯壳肚皮有了空闲,他的清白之身就完了。
以幻妃的本事,不多时就能玷污了他葛贤。
想到这里,葛贤也只得是硬挺着,一边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一边则颇为纳闷的嘀咕道:
“此次出挑的考生那般多,精壮凶悍的也多,这绿帽癖好的两口子为何独独缠着我不放?”
“王宝与常碎颅,可都是血神躯壳,难道不猛?”
“还有袁大用,他是花果山传人,拥有远古凶猿之躯,厮杀如打桩,不正合了幻妃的意?”
虽然好奇,但葛贤却没处去问。
此时,他不敢让幻妃在最强大之时清醒过来,以免害了自己。
……
也不知过去多久,暖殿内,已是彻底变了个模样。
原先想着要用己身曼妙躯壳,迎战葛贤这个灵官状元的美人们,如今都变成了奶妈保姆般,恨不得都生出八只手来,好照顾那数量已多达上百头的异种婴儿。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世上会有这么丑陋、恶心的婴儿。
它们非人,满地乱爬,秽光闪烁,所发出的哼唧怪叫,竟组成一种特殊幻音。修为道行不够之人,只要踏入暖殿就会中招,从此沦为这些异种婴儿的奴隶,完全沉浸于欢愉中,一生都无法清醒过来。
这无比致命的攻击,对于顺帝而言,却又是享受。
此为外界景象,而月母镜中,则是调换了过来。
幻妃,她也变了个模样。
原先的她,丰腴美艳,拥有着无比旺盛,似是永无止境的生命精气。
如今她却瘦若尸骸,一层惨白满是褶皱的皮囊,裹着一副瘦削骨头,宽阔深邃的胸怀,也变作了两个破布袋般,丑陋无比,其炁机更是虚弱之极,简直像是被掏空了本源,离暴毙只余下一口气。
凄惨成这样,她脸上却不是痛苦。
而是愉悦!
这位当朝幻妃,实在变态。
被葛贤这么不当人的蹂躏折磨,她还能从中感受到快乐。
若非月母镜的执掌者是葛贤自己,可以完全知悉幻妃的心魂状况,见这一幕他都会怀疑此宝贝的威能。
见时机已至,葛贤没让她再次入繁衍淫梦,而是传音过去道:
“幻妃!”
“你虽然能从繁衍分娩中获得欢愉,能取悦你的女神,可那大欢喜女神的位格,似乎也拼不过【月母】的本体,奖赏没能突破重重阻碍,落在你的身上。”
“再这般下去,伱虽能替【大欢喜女神】在俗世中孕育出一支妖魔种族来,但你自己却必定要身死道消,完全耗尽一切,以供给那些怪模怪样的异种胎儿。”
“你舍得么?”
“这里,才只是俗世而已,就已经有着无数种享受,数不清的欢愉。”
“天外呢?混沌母巢呢?仙界呢?”
“若就这般死了,那些欢愉享受,你一件都无法再感受?可甘心?”
显然,葛贤知晓了幻妃底细,同时也找到了突破点。
对付幻妃这样的对手,胁迫恫吓,毫无意义。
唯有这般,彻底点明厉害关系,才真正有效。
葛贤唯一的“筹码”,就是他摄来了幻妃之心魂。
他心知肚明自己杀不了幻妃,那看似虚弱到濒死的一幕,实则乃是虚假的,是梦中幻象。
如今的传音对谈,乃是淫梦梦中梦。
只要不得道幻妃那一道放人的意念,葛贤就打定主意,绝不让幻妃清醒过来,一重梦境,便是一重保险。
“葛某所求,仅自保罢了。”
“只要幻妃你动念将葛某放出宫去,我便也放你出月母镜。”
“还有关于你那【大原皇族堕淫】的谋划,葛某也可发誓完全保密。”
“如何?”
被葛贤唤醒过来的幻妃。
这一息,只觉空虚疲乏。
简直像是一个精壮男子疯狂自我亵渎上百次后,那种近乎虚脱般的感受。
正是最脆弱之时,听到葛贤前两句话,下意识就要冷笑着拒绝。
但第三句,却让她迟疑了。
没错,她心底又一桩隐秘被葛贤窥见了。
此女手段实在是野,光是将顺帝污染,仍觉不够。
她接下来的目标,是整个大原朝皇族。
当年万法教为了扶持“大原朝”,硬生生打造出了一支赤乌家族。
这些拥有赤乌血脉的人族,也的确凶悍,不止是打下了大原朝这般庞大的疆域,更要加上其他几个兄弟汗国。
单单论及疆土,已是冠绝过往任何一个朝代。
幻妃盯上的就是这群皇族,她打算将“淫毒”种入每一个皇室成员体内,令他们全部变作【极乐教】的信徒,与她一样,疯狂崇拜着天外的大欢喜女神。
截至目前,成果斐然。
深宫中,顺帝都无法豁免,其余妃子、皇子也是一个不漏,全遭了殃。
其中也包括了那位,据说要许配给葛贤的【怜星公主】。
此女,确是天女宫修士。
奈何那唤作“天女”的神灵,根本不是大欢喜女神的对手。
幻妃只稍作安排,与怜星公主同榻一夜,便彻底降了她。
而在前几日,宫中更又增添了两个新受害者:
怜真公主!
太子殿下!
没错,这二人也已被污染。
那怜真公主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在耶律家,便搅出了许多荒唐事,异化堕落后,终是将魔爪伸向自己的继子耶律玉凤,只不知晓何时会得逞了。
“怪不得历朝历代,不论谁掌权,都会将极乐教与永生教并列为需要围剿的邪神法脉。”
“这种恶心手段,确该剿灭。”
这是葛贤,窥见幻妃心魂深处那污秽一幕幕后,生出的感叹。
他前世也是见过许多的,什么猎奇出格画面,都瞧过些,但依旧扛不住幻妃带来的冲击,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窥见归窥见,葛贤却没打算做什么。
一是完全阻止不得,他这小身板,若非是趁着幻妃和顺帝大意,取了个巧,根本无法占到一丁点便宜。
二是他并不在意大原皇族的死活,人各有命,他哪里管得过来。
三是这档子事,正适合拿来作为条件,助自己脱困。
果然,他那传音入耳。
幻妃审时度势,瞬息便意识到,她若是不从,很可能真的会因为“繁衍分娩”而死。
这般死法,凡俗人族女子多有经历。
可她已是邪神弟子,从未想过会有这般经历。
葛贤说的也对,世上还有无数种欢愉、享受她不曾体验过,哪里能死于此。
她这么一想,便完全中了葛贤算计,生怕继续,她用一种认真眸光盯着葛贤道:
“好”
“便依你。”
话罢时,属于幻妃的一道意念便溢出,被葛贤捕捉,放出月母镜去。
暖殿之内,正生得不亦乐乎的“幻妃躯壳”忽而啊的一声呻吟,随后其下半身,又呲溜溜滑出一头欢愉魔。
来不及休整,她仍旧保持着那世上第一八尺大美人的模样,翻身而起,不着一缕,抱着葛贤僵直躯体就往宫外去。
两具黏在一起的躯体出现在暖殿之外时,不知发生什么,互斥一般分开。
各自心魂,归于本体。
重获自由的一瞬,葛贤连招呼都不愿意打,径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皇宫深处的万法总庙而去。
成功遁出安全距离后,葛贤倏忽想起什么,心头暗道:“嗯?顺帝为何没出手?”
一念及此,葛贤下意识扭头,往那暖殿内看去。
以他的毒辣眼力,瞬息就瞧见了在月母镜内没看见的,极具冲击力的,令他根本无法忘记的一幕:
大原朝这注定的末代皇帝,如今显出了一半三足赤乌躯壳。
正无比欢喜的,陪着上百头幼年欢愉魔玩耍。
他那神性威严的身上,挂满了一头头异种妖魔,手脚并用,足尾交缠,一边喊他父亲,一边吸食着他的炁息法力。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选定道场,异仙诡山
<\/b>“日后,绝不能叫极乐教的修士近我身,更不能和我有什么亲密接触。”
“虽然幻妃的确很会玩,成熟妩媚八尺大姐姐也非常诱人,但我葛贤完全消受不起啊。”
显然暖殿内的那一幕,给葛贤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让他发出这样的感叹来。
若他是凡人,只怕已被吓疯,实在诡异极了。
顺帝!
坐在那皇位上,本算是天下第一强者,如今却落了个这般下场,偏生他完全保持着清醒,主动沉溺,却是谁也救不得。
葛贤一脱困,便迫不及待往总庙去,自是为了避难,生怕幻妃顺帝这对绿帽夫妻又追上来,非要拖着他,作弄什么三人之行。
不过此时他回首去瞧,两人并未追来。
只是那不着一缕,身姿摇曳的“幻妃”远远看着他,眸含深情,轻风一吹,黑发飘荡,这景象又是美极了,像极目送爱人离去的仙子。
这又让葛贤大感恶寒,尤其下一息,他的脑海中响起了幻妃恋恋不舍的传音:
“葛弟弟,原先姐姐只想尝尝你的身子,收为我麾下的骑奴,毕竟一头应龙幼崽可不常见,在天外也属稀罕,轻易寻不着。”
“不过如今,姐姐倒想和你来一场情爱纠缠了,你比这鸟皇帝好看好玩。”
“不急,伱我很快会再交手的。”
……
听得这些,葛贤理也不理,一个闪烁挪移,径直遁回万法总庙。
如今他判断幻妃和顺帝都不会再出手,但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二人再猖狂,也不敢在“万法诸神”的地盘乱搞,尤其那十八位神官可都还在庙中,闭目凝神,端坐修行。
不过待葛贤入庙后,却不知是否错觉。
他分明感受到,上首十八位神官虽都闭着眼,但都有微妙灵视透过眼皮,落在他葛贤身上。
其中,多为看过好热闹之后的戏谑,幸灾乐祸。
葛贤稍稍一思量,顿时心底有了猜测:
“大原朝皇宫与万法总庙,实际上是总庙先建好,前者围庙而建。”
“皇宫内的一切动静,只怕都瞒不过这十几尊从远古时代就来到【俗世】的天外异神,刚刚那一幕自然也一样,所以才隔空看我的热闹和笑话。”
“既如此,幻妃给顺帝下淫毒,连带着污染了整个皇室的事……。”
“该不会幻妃这玩意,是诸神故意放进来的吧?”
“呵呵,果然六贼、猪头菩萨这些邪神没骂错,万法诸神既正又邪,客观上的确是维持了俗世秩序,庇护了人族,人口从远古时代膨胀到如今,只怕已然破了亿万之数,但将人族当做教中财产来养护,也是事实。”
虽是猜测,但葛贤甚是笃定。
不过他也没做什么,只是随意寻着已完全破败的【应龙灵神】之神位,给那黯淡神牌扶正。
旋即盘坐下来,丝毫不耽搁,取出了先前从鲲鹏神官处得来的修行道场地图。
葛贤上任【大都总灵官】后,除了收容邪祟、搜集灵粮、册封灵神这些日常要事外,还需要额外完成那个“让大都人口增长一成”的任务,他一人自是很难做到,只怕届时还需要招募些属下。
还要与其他势力、法脉,建立合作关系等等。
当然,如今他最紧要的,是选好修行道场。
本该是在丞相府中,搂着自家俏少妇姐姐温柔身子,一同观看挑选。
因为幻妃顺帝突兀无礼的要求,只得他一人择选。
“无主野地都有强大壁障守护,外人根本进不来。”
“我被安排在这大都,难免要与幻妃、顺帝和此间其他勋贵势力打交道,除了我自己的仇敌,说不定连脱脱的仇怨,不久后都会被算在我的身上。”
“虽说他们很快就要败亡,但在那之前,我还是需要一处安全地界。”
“这奖励,来的倒是及时。”
念头落下时,地图已打开。
葛贤也顾不得自己正被一些不正经的“万法诸神”隔空戏谑观瞧,认真观瞧起来。
先前那鲲鹏神官,提前显出【大都】周围的修行道场,非常合理。
事实上,葛贤也是这想法。
不过如此一来,也就只能看到那些无主野地了。
他故意要来地图,自是为了多窥视一些万法教的底蕴秘辛。
至少这一瞧,他就算知晓了万法教掌控的所有无主野地。
这般“小聪明”,实际上是鲲鹏神官也知。
但看在葛贤是灵官状元的份上,还是给他了。
葛贤也知晓他们知道,只不在意,厚着脸皮接过来。
一番研究后,心底便有了大概印象。
秘辛情报,已然到手。
“粗略数来,万法教名下所掌控的无主野地,多达数百处。”
“其中一大半,未被改造好,状态就如大都城外那一处,极其凶险,久待必死无疑。”
“又一小半,处于半改造阶段,封闭了天外通道,但未能根除野地内的诸多妖魔诡物,甚至是天外邪神,有几处野地更直接标注,内有邪神占据,入者必死。”
“彻底改造为修行道场,可称之为洞天福地的地界,共计七十二处。”
“妙峰山,为其中之一。”
“其余七十一处,多数分布于大原朝各大行省,少数则在西域,海外大洲等地。”
葛贤默默消化了这些信息,将所有野地、洞天的名字、内里景象、所处地界等等全部记牢。
随后,他才正式将大都周遭的找出来,开始比较挑选。
也不需要太费劲,选择不算多。
总计,三处。
分别是妙峰山、尸神岭、异仙山。
妙峰山被称之为【灵乳福地】,内中诸多细节,葛贤已知,的确是一处很适合作为修行道场的洞天福地。
不过与后两者相比,竟又显得平凡了一些。
“尸神岭!”
“此地从远古时便是一处灵地,岭下有地火烘烤,阴阳相济,滋生出了磅礴灵炁,又藏着许多煞眼灵泉,一直有许多炼炁修士拜访,甚至结庐而居,炼丹修玄……直至唐朝时,此地生了变故,与天外产生勾连,混沌神炁开始入侵,不多时就将之全部污染,异化为一处凶险的无主野地。”
“后来更生灾殃,有一尊尸神从天外来,将里面所有灵炁污染为尸炁。”
“任何入内的生灵,乃至于从天外来的妖魔种族,踏足那处,当场尸变。”
“那尸神虽深陷于地火之中,浑浑噩噩,无有灵智,却有着传法之本能。”
“日日夜夜,吟诵一册《尸神经》,尸变后的生灵都可修炼,从中获得强大力量,踏上通天道途。”
“发展到后面,渐有许多凡俗人族主动踏入其中,聆听法脉。”
“初始不过十几人,渐渐百人千人,到后面更发展至‘万数’,甚至开始为尸山建立宫观法庙,布设仪轨,献祭香火……为了防止俗世被尸化,万法诸神遣出大半灵神巫神,合力将那尸神打了个魂飞魄散。”
“其尸骸,也被挫骨扬灰。”
“尸神虽死,但其留下的诸多妙处,如大量蜕变过的煞眼灵泉,稀罕特殊的天材地宝等等,都被保留下来。”
“经由改造后,尸神岭已算是大原朝内,最适宜熬炼煞炁、修炼神通的洞天福地。”
“居于其中,舒适程度远不如妙峰山,但效用则远远超过。”
思量到最后一念时,葛贤在心底,已是将妙峰山先行剔除。
要什么舒适?
效用第一。
不过很快的,尸神岭也在下一息惨遭剔除。
“异仙山!”
不知为何,瞧见这三字时,葛贤心头就莫名生出一股复杂悸动来。
那是由心血来潮的天赋预兆,睡仙一脉的灵感,以及宝癖指引混合而成。
再往下细瞧,他更是心动不已。
“大唐神龙年间,有一位唤作【阴隐客】的修士,其所修法脉,所拜神灵,甚至是年岁几何,皆无人知晓。”
“只知其定居于大都城,五百里外的一座灵山中修行,某日兴起,入世经商,很快在大都地界成为一位身家千万的大富商。”
“成名后,阴隐客忽然大张旗鼓,说感知到那座灵山之下,藏有天下生灵无比渴求的登仙秘境,于是便雇佣全天下的能工巧匠前来挖地凿山……经过数年挖掘,那座灵山生生被挖穿出一个深邃地穴,直通地底深处。”
“终于在某日,地穴骤通,下方竟真的是一处蕴有天地日月的秘境。”
“也为一座山!”
“只与别的仙山不同,此山乃是倒着长成的。”
“而这倒悬之山,也果然如仙境一般,有千岩万壑,奇花异草,便是山石也作琉璃色,岩壑中,皆有金银宫阙,诸般匪夷所思的神仙盛景,更还有着一座仙宫,名为【异仙宫】,宫中有一些小小异仙,宣称这里是异仙之国。”
“凡是道途断绝的,恶癖严重的,走投无路,飞升无法,即将身死道消的修士……皆可称之为【异仙】。”
“只要来此修行,皆可避开灾殃,圆满之后,不管是去天外诸界,还是飞升仙界,或是立地成神,都由得异仙自己。”
“此山一出,天下震动。”
“所有飞升无望的濒死修士,在收到【阴隐客】的邀请后,纷纷进入那倒悬异仙山中。”
“除了少数几人,几日后出山,演练了一番‘白日飞升’的戏码后,其余大修士,一个都没出来。”
“此事惊动万法教,察觉不对,悍然遣出天枢上相、鲲鹏等几位灵神,闯入所谓的异仙山中,这才知悉真相。”
“原来此间,是一处极为特殊的无主野地。”
“内里,竟藏着一条勾连天外的单向通道,只许出,不许进,尤其如天外邪神那样的庞大生灵,更无法挤入。”
“同时此地又与【俗世】隔绝,不受红尘欲毒侵蚀,便渐渐孕育为一处妙用诸多的无主野地。”
“野地虽封闭,但又自蕴非凡灵性,会主动生出裂隙豁口,捕捉俗世、天外的一些诡物异物,时日一久,该地界变得凶险无比的同时,也蕴藏着数不尽的福缘好处。”
“而那位阴隐客,乃是一尊特殊的【地缚邪神】,由异仙山孕育出,其修行之法,乃是吞噬人族修士。”
“越是剧毒、凶煞之人,越符合其胃口。”
“当年入山的众多通神、显圣境大修士,多遭其吞吃,仅有数人被炼制为伥鬼、灵奴一般的存在。”
“天枢上相灵神斩杀阴隐客后,也断绝了异仙山的孕神之能,曾短暂将此地作为万法教关押邪神、收容邪祟、镇压诡物的场所,直至万法神狱彻底完工。”
……
显然,因为这处野地乃是天枢上相灵神收服,所以秉承其神性,记述的也很是详尽。
葛贤看罢,眸中异彩连连,赞叹不已。
“安全,封闭,效用极多,潜力巨大。”
“此地看起来,简直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洞天福地,甚好甚好。”
葛贤有这样的感叹,再正常不过。
其余修士,或许会嫌弃这异仙山中没有诸如【灵乳河】、【尸神脉】这些方便修炼的造物,加上还是一座倒悬着,往地底生长的诡山,颇有些晦气。
但在葛贤眼里,这些全部都是优点。
缘由?
无他,他葛贤身上秘密实在太多。
光是他能兼修各大法脉,可算是“万法窃贼”这档子事,一旦泄露出去,直接就要成为整个俗世感兴趣的对象。就是万法教,也会第一时间将他抓去研究。
葛贤本就一直苦恼,每每修炼时都要小心翼翼的隐藏,生怕泄了底细。
有了这异仙山,则大大不一样。
“搜神灵官一职的权能,无比适宜我的修炼。”
“我可名正言顺的搜集俗世中,乃至于天外的法脉,一一采补,吞噬炼化,纵使我请不来神,这么下去,待万法加身时,我难道自己成不了神?”
“若我也如其他灵官那样,在各大行省筹建府邸,光明正大的入职修行,修炼速度只怕是快不起来。”
“但有了这样一处特殊道场,一切便不同了。”
葛贤越想,越是兴奋心动。
加上他心底那混杂着的无比强烈之预兆指引,更坚定了他的选择。
微微一笑,起身回首,对着十八位神官道:
“诸位大人!”
“葛某已有抉择,便要这座【异仙山】,为我的修行道场。”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四章 涂山之魅,福地傍身
<\/b>上首端坐着的十八位神官,混杂着不少灵神、巫神的意志。
许是闲极无聊,又或是觉得葛贤这个以一己之力,单独册封十几尊天外邪神的考生甚是特殊,于是便都隔空观瞧他的热闹。
他在暖殿内的遭遇,众神心知肚明。
能脱逃出来,再度验证了此子的手段本事,不过听到他选择【异仙山】,还是免不得有些意外。
常理而言,他该选择灵乳福地,或是尸神岭的,二者都很方便修行。
倒是那异仙山因在地底深处,对于“应龙幼崽”而言,不是一处可安歇的好地方。
不过意外归意外,却也没有做什么。
万法诸神,早已达成共识:要好生培养第一批搜神灵官,这群天骄修士,算是祂们能否顺利度过“虚弱期”,再度扶持新朝统御俗世的关键,而葛贤这位灵官状元,如今是最受万法教重视的。
他刚一说完,手中地图便飞回鲲鹏神官手中。
下一息,就见得虚空涟漪荡漾,一枚沁色苍青的古朴玉简飞出,落入葛贤手中。
上方刻印有两行古篆: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
不待思量,上首神官又道:
“这玉简便是【异仙山】之枢纽秘钥,内中还附赠一篇修玄异诀,乃是那位地缚邪神阴隐客所创,实则是异仙山这处洞天福地的运转法则,你稍一修行,再加上异仙玉简,就可完全控制此处小洞天。”
“不过那山中多年不曾有外客入内,无人清理,想来已是充斥了大量天外妖魔,诡物邪灵,这些都要你自行清缴。”
“你作为大都总灵官,要将府邸安置于何处,要如何行使职权,教内皆不会有任何干涉。”
“但须记得那任务,一年后,若做不到,即便伱是灵官状元,也照样会被剥夺官职,收回特权,贬斥为散修。”
“且去吧。”
听罢这些,葛贤也不啰嗦,点头应是。
拿着玉简再无耽搁,转身又遁出万法总庙,直接往丞相府去。
他的打算很简单,接上俏少妇,带着一身家当,直接搬入异仙山去。
山中再凶险,比得过那对绿帽夫妻?
……
也不知是因为初次邀请吃了瘪,还是万法诸神有干预,途中葛贤再未遭遇袭击。
而他刚回转丞相府,就见得常碎颅、百花和尚、吴藻三人俱在府前等候。
见面后,方知三人来意,都是来告别的。
犹记得初始时,三人背后的势力都将葛贤视作是“自己人”,是自家的细作探子。
只是没料到灵官科举后,发生诸多变故,尤其那第二、第三场大考,又让三人在造反之外,隐隐窥见了更多秘密,算是都大开了眼界,目光已不再局限于大原朝这单纯的俗世人族王朝之上。
而对于葛贤的探子身份,各自也都生疑。
是细作?
还是脱脱大力培养的暗子?
虽思量不清楚,但葛贤之善意,三人都有清晰感知。
如今要四散各方,赴任灵官,便都来告别。
同时,除了吴藻这位实际上不是反贼的女修外,其余二人都没忍住对葛贤进行了拉拢。
先是常碎颅,这位天外血神弟子,在经历大考又得到【血神赐福】后,蜕变诸多,炁机比初见时要浓烈恐怖不知多少倍,很难想象这样的绝世猛将,一旦重归朱洪武麾下,会有何等威能?
他上来便是一记熊抱,大力拍击葛贤后背,声音如雷道:“葛兄弟,你的手段本事都没的说,我老常谁都不服,就服你,不过找机会我两还得干一架才爽快。”
常碎颅明面上是这般说话,暗中则传音过来道:
“葛兄弟你要小心了,老常我不算多聪明,但也知道你接任【大都总灵官】不算什么好事。”
“在旁人眼里你是脱脱的人,这老东西聪明过头,手段又可怕,可惜逆天而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他身前身后多的是明枪暗箭,此次出征,凶多吉少。”
“你留在大都,脱脱那些仇敌全都要来害你,更别说你自己还招惹了不少阴险玩意。”
“那袁大用,被鼠母奸污,虽然是你解救的他,但事后必定记恨上了你。”
“还有那个幻妃,我听闻这娘们已经惦记上了你,蛊惑那鸟皇帝下嫁公主,肯定是想将你诓入皇宫,好对你下手,你别被美色迷住了眼,血神那个老梆子可给过我提示,幻妃是【大欢喜女神】的神选,那玩意只是外相好看,真身可吓人了。”
“你一瞧,立马就得软。”
“日后你要是遇了凶险,知会一声,我老常带着兵马来救你。”
“顺便一提,大原朝数年内必要灭亡,新朝肯定是由我家朱大哥建立,你趁早也加入进来,等新朝建立,以我们两的功勋,想合道飞升就飞升,想成神就成神,再不必受那些三只脚臭鸟的气。”
常碎颅无愧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粗俗莽夫,在大都,在人家丞相府面前,当着葛贤这个脱脱女婿的面,就说他要被害死。
这还不够,又诋毁皇帝幻妃,谈及造反。
不过他这般人,难得这么啰嗦唠叨,显然是将葛贤视作朋友了。
话糙理不糙,他的确也看得精准。
只是提醒的晚了些,人家幻妃已经下过手了。
葛贤失笑,回应常碎颅道:
“好,若有机会,我一定寻你,好生切磋一番。”
“哈哈哈……我老常等你。”
话罢,常碎颅也不多留,转身就大踏步朝着大都城外去,刹那没了踪迹。
他一走,百花和尚又上前来,明面客气告别,暗地里也是提醒拉拢:
“葛道友,贫僧知晓在脱脱施主身死道消之前,你应当是不会加入我主麾下。”
“不过贫僧回去后,会与我主提及,始终为道友留个位置。”
“道友只要来,就可位列重臣之属。”
“万法教、大原朝统御俗世多年,如今也到了改朝换代之时,人族王朝之权,道友必也不在意,不过以道友之能,区区管辖一地的灵官实在屈才,若加入我佛门,功德加身,新朝一立,直接就可证得【应龙妙法菩萨】尊位。”
“其中妙处,比合道飞升还要好得多,乃成神道途也。”
葛贤听得这些,不由也失笑。
与百花和尚相比,常碎颅又成了老实人。
他是拉拢邀请,和尚上来就是画饼。
当然,他那计划听起来很有操作性,尤其如今葛贤知晓秘辛颇多,也能隐隐猜测出来。
百花和尚背后的刘伏通,应是得到了“整个佛门”的支持。
当然,明面上只有弥勒教、白莲教这种看上去很一般的势力。
暗地里,怕是藏着不少狠角色。
“从唐朝,甚至更早的朝代开始,佛门就想着入驻中土了。”
“屡次被万法教所阻,现在大抵是打着趁万法教虚弱,来一回暗度陈仓的戏码。”
“所以百花和尚才会允我一个【应龙菩萨】的尊位,若佛门诸佛,取代万法诸神,成为俗世新的统御者,这承诺的确很轻易就可以兑现。”
一念及此,葛贤顿了一顿,旋即眼眸深处泛起神光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又一个大争之世!
先前葛贤观瞧《万法史书》、《史书续作》,已知晓俗世过往的远古时代、先秦时代、汉唐等等时代,都曾出现过大争之世,也就是大量从天外来的邪神,从仙界来的仙神,以俗世为棋盘进行博弈。
每当到这种节点,便也意味着沉寂的俗世会引来一次法脉繁荣。
俗世人族也将在灾殃过后,迎来一次人口大爆发。
每一次都是这过程,从无例外。
“万法诸神、佛门诸佛、永生教众邪神、天外血神、大欢喜女神……无意外的话,仙界,也会有仙神降世?就如大汉时的老阳天尊。”
葛贤告别百花和尚,心头生出此念。
旋即,看向吴藻。
这位以武入道的女修,背后站着的乃是天外异神【真武仙君】,听起来就像是仙界的仙神。
前二位都因为“造反大业”而拉拢了葛贤,但吴藻特殊,她被施耳托付给葛贤时,已不是反贼。
说不得施耳如今都不是了!
那张世诚麾下,除了昆仑龙巢外,还混入了不少邪神孽神,以施耳正派人的性子根本无法忍受,迟早会选择离去。
果然,下一息就听这位钟灵毓秀,宛若仙子般的女修拜别道:
“葛大哥好生保重。”
“他日若有闲暇,可来寻妹妹叙旧,或是有甚需要帮忙之处,也可知会一声。”
“吾师真武仙君授我传承时曾说我有机缘,可执掌一地,圆满道途,合道飞升,想来就是应在这搜神灵官上,施耳叔叔已决意离了那反贼乱军,来助我一臂之力,用不了许久,吴藻当有援手葛大哥的道行修为。”
“大都凶险,葛大哥须谨慎些,尤其不可轻信万法诸神。”
“妹妹去也。”
话罢,吴藻也转身,化作轻烟离去。
葛贤忽然有些替万法教委屈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拿了万法教的好处,赴任灵官,但心底却没有一个信任万法诸神的。
毫无疑问,这天底下知晓【万法教】真面目的,远远不止他葛贤一个。
这些有根脚来历的天骄,基本全知。
前面那一个个朝代,万法教都抵御住了其他法脉、众神的篡夺,也不知这次是否能行?
葛贤这般想着时,眼前忽而又见辉芒闪烁,阵阵熟悉异香扑鼻而来。
还未见得来人模样,先听得一道道清脆笑声,随后便见一位狐族大美人,站在了葛贤面前。
巧笑嫣然,魅惑无穷。
不是涂山小小,又是谁来。
见得此女,葛贤立时想起先前与她的约定。
因为两人与耶律一家子的仇怨,涂山小小想缠着葛贤,守株待兔,等着耶律玉燕杀上门来,然后袭杀之。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都没想到万法教对于【灵官科举】的期望会那般高,原本只当是寻常,如今倒成了一场任何人都不愿错过的大机缘。
统御一地,资粮任用,随意请神……哪怕只有一年时限,也是能让人无比心动的大好处。
既如此,原先约定,也就不作数了。
涂山小小依旧不避讳在葛贤面前空门大开,春光乍现,只一脸惋惜之色,眸光灼灼看着葛贤,舔了舔丁香小舌,诱惑道:
“本想跟着你这少年郎厮混,一边等着耶律玉燕那疯婆子,一边也瞧瞧你的手段。”
“你能降伏二女同侍一夫,说不定也能说服我涂山小小呢。”
“小小我啊,一直想尝尝骑龙的滋味。”
“可惜,这搜神灵官一职也是个好机缘,有了这便利,青丘秘境内那些老狐狸肯定不会再搪塞我,会乖乖出山,配合我去追杀耶律玉燕……主动追杀,好过守株待兔,只是要暂时舍了你这个少年郎了。”
“不过好歹结过善缘,他日要是想我了,可以来寻我。”
“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我还没尝过呢,少年郎你可是第一候选。”
“对了,切莫上那【幻妃】的恶当,这疯子是大欢喜神的神选,虽然很魅惑,但本相很吓人,心魂更是不堪,你若与她上了床榻,从里到外可就都脏了,谨记谨记。”
这番话一说完,涂山小小那诱人身躯也化作一缕淡淡红烟,消散在了原地。
葛贤见此,不由得撇撇嘴道:
“明明是刚下山的雏儿,装什么狐族魅女。”
“说的这么勾人,临了也没给我一个大力拥抱外加香吻啊。”
“我倒是有些魅惑手段,可一旦施放出来,就很难收场了,钱塘县那第一夜之经历,犹在眼前呐。”
这厮一边不要脸的吐槽着,一边回归丞相府。
脱脱难有归期,白富贵一接受完传承就可以通过月母镜寻他,不必再回丞相府。
于是葛贤就想着暂时遣散丞相府内所有仆人,启用禁法封闭丞相府,免得有些宵小作乱。
可转念一想,这般做就太过惹眼,便由得一座空府维持运转。
他直接接上俏少妇,带上一身家当,直接就往大都城外,五百里之遥的异仙山而去。
“俗世修士众多,可即便是显圣境的强者,也难有一座洞天福地傍身。”
“倒没想到我这个区区蜕凡境修士,先得了一座,嘿嘿。”
……
ps:这两天带病码字,天气又冷,所以只有四千,快恢复了,正好主线展开,开冲。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今夕何年,宋时师师
<\/b>大都城外,五百里路途,有一座终年被五色雾气笼罩的怪山。
周遭村镇城池之人称之为“夺寿山”,每每有人靠近,哪怕未曾入山,仅吸了一点五色雾,就要当场异化,变作精怪妖魔一类的存在,且用不了多久便会生生老死,像极被夺取了寿元后的凄惨下场。
不过也有传闻:夺寿山巅有一处直通地窍的深邃地穴,最下方,藏着一个【异仙国】,只要入内就能与仙人们一起修炼,长生不死。
可惜这么多年下来,无一人能成。
这些传闻自是当初阴隐客这地缚邪神搅出来的,多年演变后,已面目全非。
此日,多年空置的异仙山,迎来了主人。
一道遁光,自大都方位激射过来。
辉芒中,正是葛贤。
临近夺寿山时,他取出那玉简秘钥抵在身前,果然漫天五色怪雾分割开来,主动将葛贤迎入其中。
山上景致,可谓极好,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如灵山胜境一般。
但只要细细观瞧,就可发觉不对劲之处。
所有存在,不管死物活物,都为畸形。
如娇艳鲜红并长着人脸的树木,又或是生着双头、三尾、多眼等等器官的禽兽,完全数不过来。
不过畸形归畸形,力量上并无太多差别,也瞧不见有什么特别神异之处。
瞥了几眼,葛贤径往山巅去。
下一息,他瞧见了那所谓的“地穴”。
赫然是如深渊一般,直往地窍深处去的一个巨大豁口,完全占据了山巅九成区域。
若从苍穹往下方观瞧,整座夺寿山,倒成了一口耸立于大地之上的大井。
井底,又是另一方天地。
长满青苔,蕴着浓浓历史痕迹的半丈长大青石,一路往地底铺陈,螺旋往下,越来越小,直至被黑暗与阴影彻底吞没。
当葛贤站在那豁口边缘时,仿佛正在于一颗无比巨大的,旋转闪烁着的眼球对视着,当他的视线被吞噬后,恍惚间,一股极其强烈的召唤汹涌过来,欲要将他摄入那阴影之中。
“隐于阴影深处……呵,那尊地缚邪神为自己取名倒是意外的简单粗暴。”
“物是人非,看这沉寂之地,谁能想到这处地穴石道,曾害死了不知多少位通神境、显圣境乃至于合道境的强者。”
“这么多年过去,却不知那异仙山,如今是何等光景?”
葛贤嘀咕着时,已携俏少妇,眨眼挪移到了地穴最深处。
数百丈之遥,不过一眨眼。
二人落地瞬息,眼前先见到的,是存在了不知多少亿年的岩层,上面粘满了灰扑扑的脏污,似就是一团团阴影,因为感知到生灵气息,竟开始蠕动起来,眨眼间凝为一道黑暗门户,门框周遭,完全由阴影化作的利爪扶着。
无比复杂、吵杂的低语、呢喃,从中传出。
葛贤脑海,登时像是开了染坊般,无比磅礴的诡异信息晕染开来,他仿佛听到了许多天外邪灵的嚎叫,妖魔种族的战争,以及一尊尊天外邪神沉眠时的梦呓……因这变故,葛贤颅脑混乱,在原地怔住。
倒是俏少妇,因其天赋,全然免疫。
察觉葛贤不对,立时拥抱过来。
“主人!”
这一喊时,其体内的祥瑞净炁溢出,生生将葛贤体内污染驱散,唤醒过来。
深陷少妇怀中的葛贤,此时已完全明悟,为何当初那位【阴隐客】,能哄骗一众修士强者入异仙山了。
无他!
诱惑巨大。
葛贤只受了这一息污染,便从中感受到了无数种福缘气运。
同时,体内本就不甚严重的宝癖、淫癖纷纷变得安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门户后小世界的强烈向往。
仿佛那里面,是桃源,是仙乡。
“对于走投无路之修士而言,此间诱惑,非比寻常。”
“不过此时山中境况,似与鲲鹏神官所说并不一样?”
“炁机庞杂而稳定,凶险颇多,却并不外溢,好似有什么强者在其中镇压?”
动念思量时,葛贤取出异仙玉简。
此物原本古朴晦暗,实乃神物自晦之能。
越接近异仙山,它便越来越灿烂夺目。
这一息观瞧,除却两行仙诀浮现外,更隐隐有一股淡淡的果香溢出,葛贤嗅后,惊咦道:“嗯?杏子?”
因有玉简在手,加上其中的《异仙山经》,足可让葛贤成为这座洞天福地新主。
他也没有多犹豫,牵着少妇柔荑,踏入其中。
二人越过门户一瞬间,葛贤只觉天旋地转,日月颠倒,星海挪移,睁眼所见第一幕,赫然是一幅似远还近,缓缓流转着的地图,上面主体为一座倒悬着的庞然大山,山中有孤峰、河溪、幽谷、村庄、城池、宫观等等地界,大得出奇。
尽管他只是匆匆一瞥,可因为手中捏着【异仙玉简】,那地图上诸般地界的名字以及相关作用,自动浮现而出。
先是一处庞大村子,瞧其中的屋舍和其他景致,果为唐朝制式。
而里面的景象,立时便惊到了葛贤。
妖魔!
至少数百头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妖魔邪祟,各自都披着人类衣物,在村中生活着。
或是巡逻,或是耕作,或是干脆繁衍。
若不去看它们的躯体面目,还真容易将它们认作人族平民。
他正惊疑时,脑海中立时浮现:
“阴隐村!”
“乃异仙山野地所孕育而出,阴隐客所建,可镇压、收容不曾蜕变过的低阶妖魔,邪祟精怪,鬼魅恶灵等等。”
“身在村中,诸邪祟之恶念恶癖便不会发作,可一旦脱离,将加倍发作,堕为狂暴邪魔。”
“此时村中已镇有恶物妖魔:六百三十二。”
“嗯?”
前面那些信息,葛贤不惊。
他早晓得异仙山的妙用,除了捕捉外,便是镇压。
万法教在彻底建成那【万法神狱】之前,就曾将此地作为一处囚牢之一。
真正让葛贤惊讶的,是里面已经收容的恶物妖魔数量。
事实上,有一尊,葛贤都会大惊。
“不应该啊!”
“按说那曾经闹出过大乱子的地缚邪神【阴隐客】殒命后,异仙山没了主子,虽然还会依靠着本能,不断去天外捕捉各种异物诡物。”
“但没了主人,摄取来的诡物就会随机扔在山中各处地界,而不是井井有条的收容镇压于阴隐村中。”
“若阴隐村是如此,其余地界岂不是也……?”
葛贤这念头刚起,下一处地界映入眸中。
那是一座四通八达的城池!
城内布景,色彩斑斓,鲜艳热闹,混杂着大唐、大宋两个朝代的风格。
内里存在着的并非是寻常妖魔精怪,而是一些明显异化堕落,无法再恢复全部人形的邪魔修士。
瞧着竟也是安顿修养,各自有着不同的营生。
葛贤脑海中,名字浮现:
“万仙城!”
“此城由阴隐客所建,可镇压、收容已蜕变过的生灵。”
“身在城中,恶癖全消,代价暂无。”
“一旦离了城池,全部反噬,暴毙当场,或异化疯狂。”
“城中已镇恶物:九十二。”
……
“豢兽谷!”
“此地由异仙山所孕,可镇压收容异化堕落之兽类。”
“在谷中可繁衍生息,出谷必死。”
“谷中已镇恶兽:三百八十六。”
……
“千秽河!”
“此地由异仙山所孕,流淌贯穿山中每一处地界,将诸恶物所排泄出的恶炁汇聚,涌回天外。”
“秽河源头处,有无秽泉眼,其中泉水可洗涤恶癖恶念恶炁。”
“若有恶念充斥魂魄,再无法收容之恶物,将其投入河中,可驱逐于天外。”
“河中已镇恶物:未知。”
……
“殒神牢!”
“此地为异仙山所孕,可收容已殒命邪神、孽神之尸骸。”
“牢中封闭,可叫已异化神性神炁不外泄。”
“牢中已镇孽神尸骸:一。”
……
葛贤越感受到这些,面上讶色越无法遏制。
显然,这些信息和变故很是出乎他先前预料。
他原以为万法教这么多年对【异仙山】不管不顾,既无新主,也不派人清理,异仙山本身就会捕捉各种天外诡物异物。
时日一长,必定聚集了大量妖魔邪祟,与未知凶险,说不定整座异仙山都会被天外恶物完全占据。
除了不存在天外邪神外,形势说不得比第二场大考时的无主野地还要糟糕。
而他的打算,是一时半会无法收服的话,索性便遣出麾下数万鼠人,清缴开路,直上那异仙宫。
进入宫中,只要再将异仙玉简置入那宫中枢纽禁法所在的【玉璧】,就可转瞬完成炼化,成为异仙山的新主人。
届时不管异仙山在过去数百年,摄取捕捉了多少诡异存在,都奈何不了葛贤,反过来还要遭他的控制,生杀予夺。
可哪里能想到?
异仙山非但没乱,反而是一副井井有条的模样。
似乎,在他之前,已有主子了?
这如何可能?
就在葛贤心头生出此念时,不曾瞧过的景象出现:
这整座洞天福地都闪烁了一下,斗转星移般,从那混沌天外摄来了一道道流光。
葛贤亲眼所见,每道流光内,都裹着东西。
或是妖魔,或是古怪死物,或是其他未知存在。
“异仙山在摄取天外恶物?”
“好生凑巧。”
不待他感叹完。
就见这些流光,并不是随机落入异仙山,而是在一股冥冥之力的影响下,分门别类般,往各处地界投去。
半数,入了阴隐村、豢兽谷二地。
另外半数,散落于山中各处荒野。
一落地,星光散去,便显出这些天外恶物的真面目,果然都是些非同一般的天外妖魔。
其中有不少,葛贤在第二场大考时曾见过。
那时,一众考生在这些有“天外邪神”撑腰的妖魔面前,皆是血食餐点。
它们坠入异仙山后,同样凶威不弱,开始攻伐阴隐村、万仙城、豢兽谷等地。
各处地界内,已被收容的恶物则开始守卫反击。
热闹!
凶险!
但又明显存在着某种秩序。
“果然有鬼,什么人捷足先登?”
葛贤见这一幕,立时惊道。
同时,他脑海中飞快回忆了一番先前在总庙所见有关异仙山的记载。
很快找出第一处明显不同来。
杏树!
诸如阴隐村、万仙城、豢兽谷、千秽河畔等等,入目所及安,满山满谷的杏树,开的无比娇艳,宛若仙境。
美则美矣,但在鲲鹏神官的地图描绘中,却没有这一幕。
正当葛贤要思量“杏树”代表着什么时。
突兀的下一息,他眸中骤然瞧见了地图上最后一处地界,异仙山巅的一座宫观。
“异仙宫!”
“乃异仙之主居所也……”
脑海中刚浮现这些,还来不及瞧见更多。
忽而他与俏少妇眼前之方位,骤然回正。
磅礴摄取之力涌来,天地一定,两人身躯已不由自主坠入异仙山中。
眼前景象果然如记载的那样,千岩万壑,奇花异草,便是路边山石也都如同琉璃一般,令人侧目。
进入“异仙山”的一瞬间,葛贤就警惕起来,体内诸多法脉手段预备好,藏着数万强大鼠人族的【兵马罐】也随时要飞出。
这山中状况,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可也就是在下一息,二人所化流光,竟是直接坠入那山巅异仙宫内。
跌落在地,站定之时。
葛贤眸中所见,赫然也是大量杏树,粉白杏花飘荡飞舞,仿佛这座古朴奢华,甚至有着某种神性的宫观,正是那杏花神女所居。
白玉铺就的广场尽头,竖立着一尊满溢神性的玉璧,而此时在那玉璧上,正寄生着一棵无比庞大、结满了杏果的神树。
不等葛贤做些什么,神树摇曳中,一位女子从玉璧之内走出。
此女生得极好,拈着一枝杏花,缓步而来。
眉目如画,身上衣裙与大原朝女子所穿迥异,瞧着更像是前朝宋代的形制,真就好似是从画中活过来的神女。
就见其来到二人身前,屈身一礼,随后对着葛贤问道:
“公子持异仙玉简自外界而来,想必便是万法诸神所认定的此间新主。”
“吾本是天外一颗仙杏得道,意外被摄入这异仙山,道躯寄生于这玉璧之上,暂代异仙山主人之职。”
“如今公子到来,师师自当奉还仙职。”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采补三宝,以星为食
<\/b>葛贤初见异仙山内景,再加上那玉璧上庞大的杏花神树,就知晓有人捷足先登,以取巧之法,暂时控制了异仙山。
正欲兴师问罪,甚至是动手,好将这座洞天福地夺回。
却不想这“杏仙”不给机会,上来便坦诚相告,完全示弱,倒让葛贤不知该如何说了。
见他不回,这杏仙也不恼。
就见其衣襟宽松,长裙曳地,宛若一位宋代仕女复生,亲近过来,再次坦诚己身来历道:
“公子不必疑我,我非是此间洞天上一代主人那般的地缚邪神,暂代仙职不过是机缘巧合。”
“我那仙杏道身被摄入异仙山时,途经俗世,皮肉融于红尘浊气之内,化作一个人族女子,也曾在俗世中度得一世,殒命后,一身记忆性情才回归道身,与我合一,得了补全,我才可在这仙璧上生根发芽,以此得道。”
“有这般机缘,我已无比满足,哪里敢全部霸占窃取。”
“对了,我那皮肉在俗世度劫时,人族王朝名为大宋,俗名则唤作李师师。”
“公子自外界来,可知今夕何年?”
“俗世中的人族王朝,可还是那赵氏大宋?”
听得这些,葛贤眸中露出恍然之色。
随后淡淡一笑,回道:
“大宋已是前朝,如今俗世中的人族王朝,唤作大原。”
“我乃葛贤,乃是【万法教】册封的一品灵官,而此处,则是教中诸神赠予我的修行道场。”
“仙子既是个通情达理的,葛某也便不客气了。”
“我司职搜神灵官,既要收容邪祟,也须镇压册封邪神,还需寻觅诸多灵粮供给人族生计,事务繁多,耽搁不得。”
说罢,葛贤踏步一步,近乎是挪移般出现在了玉璧下方。
一边全身心戒备,鼠人大军随时可能涌出,还让俏少妇准备张弓射箭,突施辣手。
另一边,则颇有些粗暴的掀开了那杏花神树下方的藤蔓树叶和娇艳杏花,露出后方玉璧上,那无比明显的嵌口。
连一息犹豫都没有,葛贤心底颂念法决,随后将那【异仙玉简】放入其中。
顿时,神光冲霄,一圈一圈的辉芒扫荡整座异仙山。
古朴枯寂的异仙宫,好似完全活了过来,那些尘封多年的仙真乐器纷纷被激活,恢弘之音不断响彻。
这般动静出现,便是智慧不那么高的妖魔邪祟,此时也明悟:“异仙山,有新主人了。”
作为新主的葛贤,一边脑海中开始接收与异仙山相关的一切信息,生死禁法等等,一边则用惊讶眸光看向一侧的古怪杏仙李师师。
她,竟真是个好的。
此时正顶着那沉鱼落雁之容,闲月羞花之貌,一脸懵懂无辜神色,看着葛贤。
若细瞧,还能看出她面上的一丝羞恼,捂着裙摆,欲要说些什么,但念及葛贤看起来是个无知少年郎,也就忍了下来。
葛贤这厮,倒是一眼看出缘由。
杏花神树是李师师本体道身,完全生在玉璧之上,那些藤蔓杏花,就相当于是她的裙摆。
葛贤去放置玉简枢纽时,粗暴掀开来,岂不就是相当于掀了李师师的衣裙么,怪道她会有些羞恼。
虽然明悟过来,但以葛贤之面皮,自然可以装作无事,默默转过头,继续接收整座【异仙山】。
这里面,同样包括了“李师师”的来历。
她并未说谎!
相反,在葛贤看来,这杏仙过于诚实。
哪有见得一个陌生之人,将自己的根脚底细全部托盘而出的。
“一颗仙杏得道,上来就是洞天福地机缘,在外历劫时怕也没吃过什么苦头,没遇什么灾殃谋算,这才养成了天真懵懂性情。”
“也亏了此间新主是我葛贤,换了个心术不正的,直接就可将这杏仙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下。”
葛贤心头夸赞了自己几句。
随后直接在玉璧下方盘坐,正式接收并理清异仙山中的一切。
毕竟是一座很是庞大的洞天福地,前头就有搅出大灾殃的【阴隐客】这地缚邪神,后又来了这杏仙,数百年的变换,与初始那地图内的记载相比,如今的异仙山已很是不同。
首先知悉的,便是阴隐村、万仙城、豢兽谷等等地界内的信息。
入洞天时所知,不过是粗略。
如今他只要稍稍一动念,非但能完全知道这些地界内镇压收容的恶物名字,更能窥探出他们的根脚来历,所修法脉,血脉如何,甚至是弱点。
真正的生杀予夺,全由一心。
这里面,也包括了“杏仙李师师”。
不过在完全知晓李师师来历,以及她如今的处境后,葛贤却是陷入了犹豫。
“此女福缘不俗,被摄取入山后,并未坠入任何一处恶地,而是落在了这异仙玉璧之上。”
“与之共生后,在这过去数百年中,便代替异仙玉简成为了异仙山的控制枢纽。”
“若无她的灵智支撑,异仙山如今该是一副妖魔炼狱般的模样,而不会这般井井有条,而且异仙山从阴隐客那一代开始,就是黑暗凶煞之地,除了那些琉璃色彩外,真就如囚牢一般。”
“李师师的道身则带来了【天外仙灵之炁】,这才能将此间装点成这般,与仙境无异。”
“如今我已入主,若我不愿,完全能将其道身扒离玉璧,挫骨扬灰,当做是天材地宝吃了增长修为。”
“只是这般做……未免不美。”
一念至此,葛贤睁眼又看向李师师。
却见到这杏仙已经与俏少妇谈到了一起,二女靠的极近,也不知是在说什么,都是面色羞红,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这般天真懵懂,毫无心机,连自己死到临头都没料到的杏仙,倒让葛贤有些羞惭自己脑海中闪过的恶念了。
“也好!”
“无意外的话,我便要在这【异仙山】内躲藏许久了,有杏仙存在,此地才配得上洞天福地的位格,否则只能算是一座琉璃监狱。”
有了决定后,葛贤便又打算继续沉浸查看异仙山中的状况。
同时还想着,是否要去各处逛一逛。
山中各处地界内镇压收容的“恶物”都是从天外捕获来的,哪怕是最弱小的阴隐村内的那些妖魔,许多也是有着根脚来历的。
那些个坠在无有天地禁法笼罩之荒野的妖魔便不说了,其余地界都是他葛贤做主。
想知晓什么,直问就可。
想必也没有什么妖魔会不愿答。
尤其葛贤还惦记着入洞天时,所瞧见的【殒神牢:镇孽神尸骸一】这信息。
他甚是好奇,那牢里面关着什么孽神的尸体,是否有用?
可不待他真的动手,忽然体内有变故传来。
葛贤面色一变,随后又飞快露出那种欲要拐骗少女的神色来。
顶着一张诚恳少年郎的脸,呼唤杏仙过来道:
“李道友,我刚刚接收【异仙山】,还需一段时日消化,另外便是我修为上已至瓶颈,正打算在此处突破一番。”
“我闭关这段时日,山中仍由你来操持,我这白姐姐也托你多加照顾了,可否?”
葛贤一说完,杏仙立时露出欢喜之色。
毫无心机的大大松了口气,拍了拍那小小的玲珑胸脯,随后再次屈身一礼道:
“太好了,多谢山主收留。”
“若不嫌弃的话,山主直接唤我师师就好,我已将这异仙山当做是仙乡所在,山主不说,我也会好生梳理禁法灵脉,以免生出乱子,毁了这大好的山景。”
“另外我与白姐姐一见如故,已约定好今晚同睡一榻了,山主不必担忧。”
“那就拜托师师姐姐了。”
葛贤这一喊,顿时哄得杏仙面露红晕,心花怒放,显然是因了那姐姐二字。
不过这也怪不得杏仙!
盖因葛贤这厮,极为无耻的在这一息,动用了自己许久不曾用过的“魅惑”天赋。
许就是太久没用过,这家伙一不小心用多了些。
以至于在李师师眼中,面前这掀过她裙摆的少年郎,既好看,又懂礼,加之能得到【万法诸神】认可,少不得会是那种成仙得道的天骄存在。
跟着这般人物,吃不了亏。
于是乎,在杏仙被俏少妇拉走之前,她还不忘嘱托葛贤道:
“山主修炼时若觉灵炁不够,可轻声唤我一句。”
“届时我那道身会落下些【仙杏】来,师师是仙界的灵种,果子不止甘甜,灵效也是不俗,食得一颗,可抵半月苦修。”
“只是稍稍有些代价,会有些许恶癖生出,会对师师我有……无伤大雅的。”
也不知是被拉远了,还是故意含糊不清,葛贤终究没听清那最后一句。
不过此时,葛贤也没时间再计较。
他传音让俏少妇拉走李师师,是因为体内之变故,颇有些急迫。
坐定后,即刻动念唤出禁法,就见玉璧生辉,白雾茫茫,漫天杏花飞舞中,将此地完全封锁。
就是李师师自己,也失去了与道身的关联。
……
异仙玉璧,灵炁最为浓烈的杏花树下。
葛贤猛地张口,体内伏藏宝囊顺势打开,就见得三道仙光各自飞出。
内里,赫然藏着三件来历非凡,威能恐怖的宝贝。
一金船,一翡翠山,一枚项圈。
正是当初葛贤在第二场大考时,从“白富贵”那里引诱过来的。
这三宝落入无主野地,本是来为背后的天外异神挑选传人的。
眼光都好,选中白富贵。
奈何富婆不喜欢,葛贤当了个小三,使了点卑鄙手段,都勾引到了自己怀里。
后续因变故实在多,葛贤一时之间也是忘了这三宝。
时间一久,三宝也渐渐摆脱了葛贤那浓度不高的“魅惑”,想起来肩负的任务,都是躁动起来,欲要脱离葛贤,进入俗世,去寻一些正经的传人。
这如何使得?
葛贤淫癖不算重,但从他诸般行径来看,也算是个见了心动美人就不愿放过的。
宝癖可就重得多了,自然更不可能放过任何好宝物。
尤其这三宝!
哪一件,不是世上稀罕难寻的?
葛贤如今也是个大人物了,身上却找不出几件能与它们相提并论的。
至多,也就是那【月母镜】。
能否采补收服这三件秘宝,葛贤并无太大把握。
但试一试总是要的,万一呢?
……
张口吐宝后,瞧着三道仙光要遁走,葛贤立时加大魅惑浓度。
果然,三宝遁光陷入迟疑。
来回跳跃,犹豫不决。
既想去寻找传人,又不舍得葛贤身上甘甜美味的魅炁。
葛贤见此,笑得甚是得意,但也不敢多加耽搁,目光来回扫荡后,先落在了那名为【广成金船】的精巧金船之上,随后探手过去抓取。
他不是个狂妄之人,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没打算一次性魅惑采补三件重宝。
一不留神,那是要命的。
即便只是其中一宝,葛贤也是小心翼翼,双手捧在手中,隔着掌心,魅惑疯狂加剧,这使得金船跳动的愈加剧烈,不断碰撞着葛贤皮肉,恨不能钻入其心魂之内,当场来个认主。
见时机成熟,葛贤强忍着对凶险的惊惧,凑将过去,小小声道:
“吾欲拜广成……咻!”
葛贤这谎话,刚吐出一半。
金船蓦地抖颤,内里一道金色本源跃出,径直钻入葛贤体内。
这本源,并无灵智,只是一点择主灵光。
可帮助被选中之天骄,完全掌握金船,并获得里面的仙丹仙经。
毕竟是天外仙宝,正常而言,择选出一个好主人,并不算难,只要让它进入俗世,不出几日,人族中就可诞生一位强大仙修,过些年,还可发展出一个【广成法脉】来,俗世中万千法脉,有许多都是这等路径。
怎奈何,这小金船,碰上个渣的。
一入葛贤体内,那灵光立刻察觉不对劲。
此人,并不是符合广成一脉的天骄人族,并无相关的天赋。
意识到选错了,那点灵光即刻就要逃窜。
可惜,如何还来得及?
“哈哈哈……来都来了,何必再走。”
“广成仙法,我也可以修炼的。”
葛贤这念头落下时,体内蓦地生出那诡异旋涡,一个旋转便将灵光吞了。
刹那,所有条件皆得满足。
葛贤手中之金船,大放光芒,层层禁法对葛贤开放,完成认主。
这一息!
葛贤差点呻吟出声,若有镜子,就可瞧见自己脸上满是无耻笑容,是那种大为满足之色。
“好宝贝!”
“敢情好东西,都是从天外来的。”
“俗世里那些玩意,只怕都是多少年来挑剩下的,怪不得【万法教】那一大群灵神巫神,哪怕与诸神、诸法脉为敌,也一定要把持着俗世,守着这样的小世界,只要不死,就能一直吃下去,比去天外、仙界搏杀要安稳舒服不知多少。”
能让他发出这般感叹,显然是此次收获甚大的缘故。
广成金船!
莫瞧在葛贤掌心,小小一枚。
实际上本体巨大无比,内里非但藏有真传仙经、仙丹,还堆了许多其他的修行资源。
葛贤稍一感应便知:至少能供一位人族修士,一路晋升到【通神境】去。
……
“若没有我的横插一脚,这广成金船只要顺利进入俗世,就可选出一位广成仙修。”
“趁着乱世,快速修炼至通神境,继而就可将那位【广成仙君】请来俗世?”
“这么说来的话,我岂不是坏了广成仙君的一次谋划?”
这念头乃是猜测,但葛贤却颇为笃定。
这般路径,简单粗暴,但有效。
说不得当初那位“老阳天尊”,也是这般降世的。
还有先秦时,那大量仙神,可能也是这般过来的。
察觉自己很可能坏了上界仙神的谋算,葛贤倒不觉得有什么。
“既是上界仙神,神通手段远远不是如今的我可以想象的,若真想发展法脉,总还有其他手段。”
“再说了,我如今只是先借【广成金船】来用用,不是真的完全窃取,彻底占为己有……说不得日后用熟了,有了其他勾连手段,我葛贤也可以作为广成仙修,将仙君从仙界请到这俗世中来。”
葛贤这窃贼,心头为自己辩解两句后,目光又看向了另外二宝。
这二宝,虽无灵智。
但作为天外重宝,不缺灵性。
葛贤当着“它们”的面,强行占有了广成金船,本该足够令它们有所警醒。
奈何葛贤身上实在是香,加上金船后面的柔顺屈服,又让它们陷入迷惑,来回跳动,犹豫不决,没有及时离去。
直至下一息,葛贤探手抓向那翡翠山。
此物,与金船相反,乃是魔宝。
入手感知瞬息,葛贤就知这翡翠山不是什么善宝,而是一种凶煞恐怖的魔物。
这也意味着其背后的“翡翠喇嘛”,是极其骇人的邪神。
知晓这些葛贤非但不惧,反而愈加兴奋。
“窃取仙宝,还有些忧虑。”
“强占魔物,乃功德也。”
在这念头生出时,葛贤已是故技重施。
又双手捧着翡翠山,极限魅惑隔着掌心催发,时机成熟一瞬便凑上去,呢喃道:“俗世弟子葛贤欲拜翡翠喇嘛……咻!”
显然,翡翠山的定力也不比广成金船强。
葛贤没念完,择主灵光就已入体。
尽管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对,这厮并无天赋契合【翡翠喇嘛】一脉,可照样也走不脱。
旋涡生出,吞噬采补。
照例的,不多时葛贤脸上就露出了爽快之色。
随后,他完全得了翡翠喇嘛一脉的传承,也包括翡翠山内蕴着的那些修行资粮。
“翡翠山之本体,倒是比广成金船还要大一些。”
“山中藏有破境酥油、翡翠天衣、翡翠舍利等等,以及一册《不死邪印》。”
“按照山中神性魔念之安排,得此传承的弟子,可在十年内,获得强大神通手段,并晋升至通神境,随后可布设仪轨,将【翡翠喇嘛】召唤至小世界中,届时便可以最快速度让翡翠喇嘛一脉传遍天下。”
“最终圆满时,整个俗世将化作翡翠天。”
“呵呵,倒是意外的坦诚。”
葛贤感应完翡翠山中魔念后,不由得吐槽道。
相比上界仙神遮遮掩掩的“慷慨”,天外邪神的确都很是直接。
传法于下界,就是为了占据小世界的。
“天外、仙界之下,是三千俗世,且还是虚指,小世界数量肯定远超。”
“那些个没有什么把持者的,或是法脉不甚繁荣的小世界,想来很轻易会被占据。”
“但俗世,似乎特殊一些。”
“永生教、极乐教这两大法脉背后,可都是极其强大的邪神,这么久了都没能将俗世打下来,纵使这座【翡翠山】成功找到了传人,让翡翠喇嘛的分身投影,乃至于本体,成功进入俗世中,只怕也是成不了事。”
“不如先借我用用,嘿嘿。”
葛贤还未嘀咕完,咸猪手已是抓向第三个受害宝物。
灰白项圈!
从炁机感应来看,这项圈背后的【灰白星神】也是个邪神。
对待这般宝物,葛贤动作难免粗暴。
所谓是熟能成巧,到这第三次时,葛贤甚至都不需要再颂念承诺自己要拜之类的谎话了。
魅惑一出,灵光入体。
灰白项圈感知到葛贤不是“意中人”时,葛贤也反过来感知到了契合灰白星神一脉的天赋是什么。
“嗯?短命?冷酷?”
葛贤惊咦时,已是下意识发动采补,将那灵光吞了。
项圈重宝,被强行认主。
随后下一息,葛贤感知到了项圈内藏着的诸多资粮和修行法册,不由得又发出惊咦声来。
“原以为【灰白星神】,是指天外一颗星辰得道升神而成的邪神,没想到指的是一尊以各种星辰为食的邪神。”
“项圈内藏有星神死烬、星躯、以及一册《食星秘经》。”
“继承此法脉后,先就要将人族身躯以及人族感情全部舍弃,用星辰死烬承载魂魄,进入魔躯之内,再修炼那食星秘经,虽然在俗世中吃不着真正的星辰,但却可以接引周天星光入体为食,修行速度乃是这三大法脉中最快的。”
“若是顺利,一年就可通神,届时就能召唤灰白星神降世,将整个俗世都吞了。”
“以星为食,当真是好大气魄。”
“我喜欢!”
葛贤捏着项圈,脸上是遏制不住的笑容。
ps:不分章了,求个月票啊,胖鱼拜谢。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杏仙管家,异仙怪谈
<\/b>“这三宝,或者说三大天外法脉。”
“若单纯比较修行速度和厮杀手段,灰白星神一脉,当属第一。”
“接引星光炼体,还吞吃炼化为法力,这乃是找死之事,随便来一道星光,都可能将人族血肉应该是“之身”烧灼成焦炭,控制不好,当场暴毙。”
“可这法脉却自有妙法,干脆舍了血肉之躯,替换为【星躯】,实则乃是一种天外星铁所铸就的躯壳,以此来吸收周天星光,简直相当于是在打造一件特殊兵器,不断的加精提炼,直至大成。”
“这种修行法,的确能以最快速度变得无比强大,但代价也是大得出奇。”
“奴隶!”
“所有星神修士,实际上都算是那些星神的奴隶。”
“天外也不止一尊【灰白星神】,根据这《食星秘经》的记载,混沌母巢内,存在着不少星神,其中有十几尊较为凶煞,四处吞噬星辰,尝尝一顿饭,就是一颗供给许多生灵的星辰,凶名恐怖。”
葛贤驯服采补完三件秘宝后,依旧盘坐玉璧思量着。
此时他所想着的,自是趁热打铁,将三大法脉一并给兼修了去。
万法窃贼嘛,须有这般贪念。
只是广成仙君一脉和翡翠喇嘛一脉,都可以随意兼修,所须经册、资粮本就都在两件秘宝内藏着,想来耗个几日,就可全部入道,运气好还能筑基。
但灰白星神一脉,却叫葛贤犯难了。
修此法,要舍弃血肉之躯。
葛贤如今一身的法脉,哪里愿意舍了这具少年郎的躯壳,变成一具铁疙瘩,修炼什么《食星秘经》?
当然,即便体内没有那么多法脉存着,葛贤也不会愿意舍弃血肉身。
“我若变成一具铁疙瘩,日后还如何与富贵、白姐姐欢好?”
“怪不得星神一脉要求的契合天赋是短命和冰冷,根本就是在招收即将要死的阳痿之辈,那我十辈子也无法契合啊。”
葛贤心底欢快吐槽着,同时在想着是不是有取巧之法。
可惜,他如今也不能算是什么举世无敌,阅尽万法的大修士,一时片刻如何想得出法子。
苦思无果,叹了叹道:
“且先搁置吧,至不济那【灰白星环】也是一件可攻可攻的重宝。”
“我不变成铁疙瘩,也可拿来对敌,左右是大赚了的。”
说完后,葛贤便不再耽搁。
径将灰白星环收起,随后看向乖觉漂浮在眼前的金船,以及翡翠山。
面上,是灿烂笑容。
“仙经,魔道,吾皆可修得。”
“不嫌多,不嫌多矣。”
笑声中,葛贤再次探出手去。
也从下一息开始,本就是灵炁最为浓烈之地的异仙玉璧之下,大量灵炁旋涡生出。
仙雾茫茫,如汪洋大海般席卷涌出。
……
数日后,遮蔽一切的仙雾已变稀薄了些。
伴随着突兀一声轰鸣,就见得一艘庞大而精巧,镌满仙神符篆的金船膨胀显出,仙光荡漾,似沉浮于日月星海之上。
而在那船头,正有一位少年模样的仙修盘坐着。
葛贤本就生得俊俏,如今更有非凡变化,遍体白皙如玉,须发无尘,仙光笼罩,举手投足之间,暗合天地韵律,其躯体周遭还悬浮着诸如玉如意、拂尘、仙剑等物,全然一副少年仙人的模样。
这样的卖相,莫说是凡俗中的人族,就算是那些强大修士,妖魔邪祟,也会被吓住。
若他会装蒜些,去哪儿只怕都能成为座上宾。
葛贤对着玉璧照了照,大感满意的点点头,旋即嘿嘿嘀咕道:
“这卖相果然非比寻常,那《广成仙经》内所说的,入道筑基之后,可令万物众生难生恶感,竟真的不是哄人。”
“若再配合我那魅惑天赋,要抢占先机也极容易。”
“这还只是筑基境而已,若能‘蜕凡’,获得部分广成仙体,那才真是发达了。”
“嗯?”
“须记得这模样不能让那幻妃瞧见了,否则她必是又会想着强占了我,好拿去取悦【大欢喜女神】,好歹是一尊天外邪神,也不知道为何就喜欢那种调调。”
葛贤吐槽之语落下时,袖袍一挥,身下庞大金船立时缩小,恢复成精巧玲珑模样,落入葛贤掌心。
金船入宝囊时,葛贤的仙修卖相也在快速消失。
下一息,又见轰鸣,一尊巨物膨胀显出。
推开仙雾,赫然是一尊层峦叠翠,碧绿晶莹的怪山。
便在那山巅之上,葛贤又换了个模样。
仙光褪去,绿芒翻涌,已凝成实质的不祥炁息混杂着浓浓恶意,显化为惨绿色的,好似湖水般的波纹,向着四面八方荡漾。
作为“源头”的葛贤,好似已无了人族模样,转而变成一个披着碧绿色破烂长袍的喇嘛邪祟,一颗颗似长满了绿铜锈的骨珠舍利,在其脑后环绕成圈,装扮成佛陀在世般的模样。
只是这世上,哪有这般模样的佛?
裸露在外的皮肤,毫无光泽,满是褶皱。
脸上也无口鼻,只有一双双闪烁着的绿眼。
任何生灵只要与这双绿眼对视,似都将在第一瞬间,遭遇不可忤逆的污染,飞快异化堕落为这喇嘛的信徒,追随者,膜拜者。
即便拥有强大意志可以暂时抵御住,也会被引动心魂深处蕴藏着的恶念,从此入魔。
葛贤瞧着玉璧上映照出的,自己的新化身,不由得也打了个冷颤。
“翡翠喇嘛一脉,瞧着比【诡术天尊】一脉还要邪门一些。”
“我这化身,已经是行走之剧毒,不可净化的污染源,若我心怀歹意的话,只需要去往凡俗世界各个行省走上一圈,足可为自己带来数以千万级的狂信之徒。”
“若遇上修行生灵,妖魔邪祟之类,也还有《不死邪印》中的神通法门应付,施放后,污染加剧。”
“若再遇上通神、显圣境以上的强者,还可祭出这【翡翠山】,哪怕无法污染,保命也无问题。”
“嘶!”
“得亏这玩意落入了我的手中,若真被其混入俗世之中,三两日之间,就能诞生一头翡翠喇嘛。”
“小半年,俗世内就会多出一支全新的邪佛法脉。”
“难缠之处,只怕还要胜过弥勒教、白莲教这些造反专业户。”
……
好生瞧过自己的翡翠喇嘛化身后,葛贤挥动绿袍,转瞬也恢复过来。
再多看几眼,他难免自生嫌恶。
厉害归厉害,丑也是真的丑。
耗费数日时辰,接连兼修成功两大天外神灵法脉,而且还都是来头极大的存在,都已入道筑基,配合窃取过来的秘宝,直接就可发挥出不小的战力。
比如葛贤化身为广成仙修后,驾驭那金船,足可应付蜕凡境修士。
当然,若要击杀的话,还需葛贤再多积攒些法力,能完全御使金船起势,届时一个冲撞,就可要了寻常蜕凡修士的性命去。
这已是如此可怕,翡翠喇嘛,则还要凶残许多。
按说有这般巨大收获,葛贤该很是欢喜才是。
但欣喜过后,他也意识到了其中蕴藏的凶险。
“宝贝、传承是成功窃取来了,但日后使用只怕要尽力藏头露尾,不可泄了底。”
“那广成仙君、翡翠喇嘛,一位是上界仙神,一位是天外邪神……虽说这种散播法脉种子的手段肯定是广撒网,不会计较一两件宝贝丢出去之后,迟迟没起效,但若意外泄了底被这两尊神灵知晓,我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年岁,万法窃贼也不好当啊。”
“贼赃,见不得光。”
葛贤这些心念,颇为无耻。
不过他心中之忧虑,着实不少。
除了自己窃来的宝物法脉见不了光,只能偷偷使用之外,更令他犯愁的,还是己身战力。
尽管此时他身上一大堆法脉,神通手段多到他自己都挑花眼。
且每一种法脉,都非比寻常。
随便挑出一种落在别的修士身上,都能造就出一方强者来。
落在他葛贤身上,却难免有暴殄天物之嫌。
缘由?
很简单,他葛贤请不来神。
“俗世中这些法脉,看似只受‘恶癖’影响,实则上方还有一层牢笼。”
“那就是所拜之异神,除非一生都甘愿被限制在蜕凡境,否则迟早要与自己所在法脉之神灵,建立本源联系,也就是所谓的……通神境!”
“其余修士,无所畏惧,自己一身道行修为原本就是拜神灵所得,更进一步,甚好。”
“但我如何能行?”
“那通神境,要求放开心魂,与神灵沟通,等同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乃至于一切,都交由神灵来处置。”
“我若这般做了,哪里还能保留一丝一毫的秘密?哪里还有命在?”
“可若是我迟迟无法晋升【通神境】,只怕用不了几年,就会被王宝、常碎颅、至善道人这些天骄给超越过去,届时他们一个个的,一言不合就请神降临,我如何打得过?”
“愁啊,也不知这世上有无法子,可遮蔽那些天外异神的感知而与之通感,获得赐福馈赠,晋升通神。”
一念及此,葛贤不由失笑,便是他自己也觉得这念头有些异想天开,贪心不足。
未能思索出对策,葛贤也未过于心急。
还有不少年岁,短时间内他应当不至于被同辈修士超越过去。
第三种【灰白星神】法脉,葛贤暂时不打算兼修,便要于此时出关。
在他挥散仙雾之前,似想起什么。
轻轻一笑,旋即对着那玉璧上方的杏树,低声唤了一句师师。
下一息,果见树枝摇曳,数颗饱满圆润的仙杏掉落下来。
葛贤袖袍一兜,取来一颗,放入口中。
伴随一声脆响,鲜美甘甜的汁水立时淌入腹中,浓郁仙炁也升腾而起,顷刻散入葛贤四肢百骸,从里到外,可谓是畅快极了。
“好仙杏!”
葛贤赞得一声,旋即一边将剩下几颗也丢入口中,一边伸手挥散雾气。
许是感知到他出关动静,他刚一走出来,正好见得李师师携俏少妇,远远走来。
若在往常!
他葛贤,自是第一时间去瞧自家娇媚柔腻的少妇姐姐。
但这一刻却见异状,葛贤眸光灼灼,先掠过一眼俏少妇,旋即便完全落在了李师师身上。
眸光眼神内,是毫无遮掩的欣赏,以及一丝不易差距的占有欲望,活灵活现的少年慕艾之模样。
只是瞧得久了些,显得很是唐突。
而李师师这位杏仙被葛贤这般“无礼”的盯着瞧,面上自然是立时浮现羞恼之色,本欲提醒,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看着葛贤掌心握着的一堆杏核,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得满面酡红之色,由得葛贤乱瞧。
这一幕,虽很是羞人。
但让李师师大感欣慰的是,这少年郎山主之眼神虽浓烈,却并无多少淫邪亵渎之意,多为欣赏。
“先前提议让他食我道身仙杏,补充灵炁,还是欠了些考虑。”
“只想到他在闭关途中会吃,出关时,该已全部消化了去,恶癖也将减弱至无。”
“瞧他这模样,怕是出关时才吃的,恶癖正浓。”
“他吃了这么多颗,没扑过来将我强占,已是难得,瞧几眼就瞧几眼吧。”
李师师心底,这些念头闪过。
没错!
葛贤体内恶癖中,的确有淫癖,但很轻微。
此时他这模样,乃是因为刚刚才吃了仙杏,会因此对仙杏本体,也就是李师师,生出占有欲望来。
好在葛贤心智坚韧,抗性不差,很快也清醒了过来。
侧头看向掌心,也明悟缘由,心头暗道失策,兼修二法后过于欢喜,忘了此事。
见李师师那一脸羞恼,葛贤连忙上前,先道了个恼,旋即直接发出邀请道:
“闭关数日,这异仙山中境况,以及师师你的来历,我已了然于心。”
“这座洞天本非福地,在大唐时孕出的那一尊地缚邪神还搅出了不少灾殃。”
“能有如今的盛景模样,师师姐姐至少占了一大半的功劳,虽说最终是我撞了福缘,成为这异仙山之主,但此间仍旧需要师师姐姐出一份力。”
“不知姐姐可愿入我宫中,为我管家?”
……
葛贤这番话,也算不上是客套。
万法教麾下洞天福地一大把,异仙山虽然有些古怪,但并不在最前列,不被万法诸神重视,自然也就疏于打理,由得它自行运转。
如果没有李师师这颗【天外仙杏】意外落在玉璧,梳理灵脉,维持着异仙山的秩序。
那时隔数百年,葛贤再进来,将见到的就是妖魔肆虐的异仙山了。
光是梳理,就要耗他不知多少年月。
李师师出了大力,一个管家职位,葛贤自然舍得。
“山主!”
李师师似还沉浸在被葛贤灼灼盯瞧的气氛中,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低声喊了句山主。
这一喊,自是成了。
若换一个面皮薄的汉子来,哪怕能瞧出李师师对自己并无恶感,相反还有些好感,也不会主动做些什么,非要苦耗时日,慢慢接近。
但他葛贤,脸皮却是厚极了。
见定下了名分,这厮连一息耽搁都没有,仗着自己还是少年郎的模样,鲁莽些也不会显得粗俗,只是热情些而已。
于是葛贤一个上前探出手去,左右各牵住李师师和俏少妇,随后扭头对着李师师道:
“师师管家,山主我欲游览一番自家洞天,速速带路。”
“这日后啊,便是我们几人一同修行了。”
这厮吐出这两句时,脸上还是那少年郎的灿烂笑容,心底则是美极了。
两美在侧,还都被他牵着,自是不亦乐乎。
李师师见他这模样,果然只羞没恼,反而是依言,主动牵着葛贤开始游览异仙宫。
“这异仙宫乃是前代地缚邪神【阴隐客】所建,师师初次降临时,这仙宫内满是邪祟妖魔,各处也都堆积着污秽粪溺等物,更完全被恶炁邪雾所笼罩。”
“非灵地,乃魔地也。”
“后来师师得了异仙山之认可,给了我部分权能,我便以我道身之神通,替异仙山梳理灵脉,并恢复禁法运转,这才将那些妖魔邪祟赶入阴隐村、万仙城等地,也化去了宫中各处的污秽。”
“只是毕竟多年空置,又曾遭肆虐,这宫中原有的诸如炼丹炉、养性池等等宝地,都被损毁。”
“山主若想再次启用,须费不少功夫。”
……
“此为无秽泉眼,乃是山中核心禁地,亦是那条【千秽河】的源头。”
“师师来时,此泉眼正被一群污秽仙修所占据,他们罪孽深重,恶癖反噬,在天外各界都是时日无多的存在,本都该是身死道消之下场,却意外被异仙山摄取过来。”
“自从他们发觉无秽泉眼的妙用后,便日日夜夜浸泡于泉中,洗涤身上的恶癖恶念。”
“时日一长,他们倒是都暂时脱了那污秽身躯,重新变回仙修模样,还装模作样结盟,取了个万仙盟的名头。”
“见我得了异仙山认可,便哄骗我说,要授我天外各界的仙法,让我成就【万仙女王】云云。”
“可惜,他们只要稍稍离开泉眼数丈范围,立时就会露馅,因此被我看穿,俱送入那万仙城中。”
……
“嗯?”
听到这里,葛贤忽而来了兴趣。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径问李师师道:
“那万仙城中,都是从天外各界摄取捕捉来的人族修士?”
“修为境界,俱在蜕凡境之上?”
“是!”
“听闻有几人曾经还是【通神境】修士,只是没能承受住恶癖反噬,这才跌回蜕凡,瞧他们哄骗我时那些说辞,该都是些走错了道途的积年老怪。”
葛贤越听,越有兴趣。
炼化禁法后,葛贤虽然知晓了这些被镇压恶物的相关秘辛,但毕竟只是表面,且还不曾接触过,只当是一些疯癫堕魔的异化修士。
如今听来,倒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
“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那万仙城中的一群异化人族修士,虽然都不是俗世中人,而来自天外各界,但既然都为人族,都为修行之辈,想来有一些道理是相通的。”
“我忧愁于无法瞒过【天外邪神】而进入通神境,一时半会在俗世寻不着法子,说不得天外各界有呢?”
此念生出,葛贤顾不得欣赏宛若仙境的异仙宫。
径直牵紧了李师师和俏少妇,旋即动用山主权能,一个闪烁挪移。
下一息,三人身影便出现在了一座古色古香,混杂着大唐、大宋两大朝代风格的城池之前。
上方石制匾额,以猩红朱砂写就:万仙城。
铁画银钩,气势磅礴。
外加城门左右两侧,各自站着的一尊宛若“巨灵神”般的人族守卫,身躯都达数丈,青面獠牙,比恶鬼还要恶鬼,倒是没弱了这名字带来的威势。
虽是如此,但此地毕竟是异仙山所有。
自然,也归属于葛贤。
作为山主,他本可直接硬闯进去,将里面多达“九十二位”的天外修士一一唤出,挨个询问,看能否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也就是这一息,他欲要抬腿闯入之时,他突兀感知到了一些凶险。
同时,他又被李师师拽住。
“山主!”
“莫要冲动,此间不比异仙宫,城中凶险颇多。”
听到这句,葛贤面露惊讶。
他作为异仙山主,对于这座洞天内的一切都有生杀予夺之权,哪里会有凶险?
疑惑归疑惑,但葛贤毕竟自己也有感知,是以身形停下。
见他露出这样神色,李师师立时明悟,随后再度提醒道:
“山主你来时想来只是粗略了解了一番异仙山,先前炼化玉简后,也只是粗略看了些恶物名讳秘辛等等。”
“异仙山,并非是寻常的洞天福地。”
“这山中诡秘,当初那尊地缚邪神也没能全部开发出来,甚至于祂也只瞧见了表面一些威能,借用自己地缚神的神智而加以利用,全然是暴殄天物。’
“如今数百年过去,异仙山已演变出了一套诡异规则。”
“便是山主你,若一时不慎,也很可能殒命于各处地界。”
“在山主伱到来之前,我甚至都不敢离开道身所在异仙宫,正是畏惧于各处地界莫名形成的规则。”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招募狱卒,死囚人渣
<\/b>“规则?”
葛贤听闻这二字,止步于城门外。
眉头紧皱,他倒是头一次听说自家的地盘,会莫名生出其他的规则来。
触犯后,连他这个“山主”都可能殒命?
完全听完李师师解释后,葛贤立时动用山主权能,认真感知观瞧先前所忽略的那些信息。
不多时,有了结果。
李师师并未说错,甚至于现实还要更加残酷些。
“也就是说,我这个【山主】,实际上只相当于一个‘狱卒’的角色。”
“除却异仙玉璧所在的异仙宫之外,其他诸如阴隐村、万仙城、豢兽谷、殒神牢等地,每一处都衍生出了不同的规则,有些是显性的,有些则是隐藏着的,甚至于规则还随时可能发出变化。”
“一旦触犯,立刻就会招致不同的凶险,且山主权能也无法完全豁免这些规则。”
明悟这些之后,葛贤心底生出一种去寻万法诸神退货的冲动。
他想要的是一座能让他修炼进度暴涨的洞天福地,而不是一座另类而麻烦的监狱,尽管这监狱看起来非常像洞天福地。
但葛贤未有动作,一是退货不可能,二则是此未必是祸事。
“我选【异仙山】,并不是胡乱挑的,天赋感知、宝癖指引、睡仙灵应等等,都指向于这处无主野地。”
“想来,此间除了麻烦外,更还有着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好处,只是我初来乍到,还没发觉罢了?”
葛贤按捺下来。
旋即看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已被记载于玉璧内的万仙城数条规则:
“进入万仙城,需缴纳‘费用’。”
“万仙城内有宵禁,入夜后,必须藏于城中屋舍内,出外者暴毙。”
“万仙城内,衣食住行等等将自动浮现,随机刷新,只是若要用,便皆有代价,且每一人代价不同。”
“恶癖未发作者,进入万仙城后,将遭遇未知后果。”
“城内提及任何神灵名讳,将遭遇所有城民围杀。”
“城内与修行相关之宝物法册等物,皆是贱价,然买下后欲带离万仙城者,将遭遇所有城民围杀。”
“进入万仙城可选择登记或不登记,登记为城民后,将获得固定居所一处。”
……
令人看了大感诡异,但细想又觉头皮发麻的规则,为葛贤所知。
此时他算是明白过来,为何李师师这位代管异仙山的杏仙,轻易不敢离开异仙宫了。
若其他地界,也都是这般光景的话,的确是凶险之极。
李师师擅长梳理灵脉,却不擅厮杀,一旦误入某地,莫名触犯规则,只怕早就是暴毙的下场。
哪怕是葛贤,此时也大感棘手。
“从这些规则来看,即便我是山主,也只能趁着白日时以【游客】的身份进入万仙城。”
“且,必须不吃不用里面任何自动刷新出来的玩意。”
“貌似还不能捡漏!”
“还必须让自己恶癖发作起来,哪怕是微微发作?”
诸多念头涌出,让葛贤大感无奈。
规矩,太多了。
而且这还只是已经显现出来的,那些“隐藏着”的规则,才是更加要命的存在。
根据玉璧提醒,隐藏规则,多半在那些被摄取捕捉来的天外恶物,也就是如今的万仙城民、阴隐村民等等身上。
既如此,若无有经历接触,自是不可能凭空探知出来。
可进行接触的话,又难免要经历风险。
一个两个,葛贤丝毫不惧。
毕竟斗法厮杀,在对方不动用请神手段前提下,葛贤有把握和【通神境】修士斗上一斗。
可数量一多,加上其他规则,那便难了。
更令葛贤头疼的是,万仙城作为此间核心秘地之一,防御与异仙山为一体,可说是万法不侵。
这里面,也包括了睡仙秘法,完全杜绝了葛贤用“入梦秘术”作弊的可能。
稍稍一思量,葛贤就推测出了这异仙山如此演变的缘由。
“此地,不像是一处供人修行的洞天福地,更偏向于一处禁地,一处监狱。”
“镇压收容,以及消灭吸收。”
“比如那【宵禁规则】,一旦入夜后出了屋舍,当场暴毙的意思,指的就是被整座异仙山抹杀,躯体魂魄全部被吸收,连一丁点痕迹都无法留存。”
“也不知万法教在斩杀【阴隐客】,空置此地后,是否派人好生查探过,是否知悉这数百年又演变出的这些规则。”
“若无,倒是错过了一个好监狱。”
“稍加改造,也不会比那无尽地窟差多少。”
“至于落入我手中,是福是祸,仍待验证。”
想到这里,葛贤面上又浮现出跃跃欲试之色来。
心底也有了诸多探索冲动,想完全搞清楚异仙山内诸多秘密,明悟其运转过程,该如何利用等等。
本以为,也就是一处寻常的修行道场。
如今看起来,分明又算是一桩机缘。
而且,也并非是全无下手余地。
比如这万仙城,的确是凶险无比,但他作为山主,也担任着狱卒的角色,总是有些特权的。
其中一条,甚得他意。
“我作为山主,可以招募一些名为【山奴】的辅助狱卒,以帮助我管理异仙山。”
“只是因为这异仙山身处于俗世,虽隔绝了红尘欲毒,却也因此认为俗世的主宰种族,乃是人族。”
“是以,山中招募的灵仆,也必须是人族方可。”
念头闪烁到此时,葛贤眼眸倏然亮起。
有了灵感,后续的解决之法,很是顺畅的被他思量出来。
比如,他想要深入了解万仙城内那些城民,并从他们身上获取秘辛传承,过往经历等等,以解决自己修行道途上包括“请神”在内的诸多麻烦。
他自己不愿冒险,却可以遣人族灵仆进入其中,意志附着上去,以他们的视角来体验。
当然!
如此一来,这些灵仆的死伤几率将暴涨,这是必定的。
不过不打紧,这也好解决。
“俗世中,作恶多端,死不足惜的死囚恶人不知凡几。”
“以我如今【大都总灵官】的权势,要来一些死囚,想来大原朝刑部不会有什么意见。”
“实在不行,我也能用入梦之法,去大都数百万人口中挑捡出一些疯狂变态,却又逃脱了刑罚的恶徒,左右是可随手施为的小事。”
确定了这法子,葛贤哪里还忍得住。
先是带着二女回转异仙宫,这里倒安全得很,无那些诡异规则,全由葛贤做主。
想到就要做,葛贤如今就想要先完善灵仆狱卒体系,先招募来一部分再说。
不过他如今甚是惜命,又懒惰,才躲入异仙山不过数日而已,不愿再次离山,奔波去大都城内的刑部要人。
脱脱已走,万法诸神旁观看戏,如今那大都城,多数强者、势力对他葛贤可一点不友好。
尤其皇宫内,那对绿帽夫妻。
好在,他如今属下实在是多。
取出兵马罐,心念一动,从中唤出锦毛、腐肉二君来。
这两头鼠人为葛贤所造就,既通晓俗世人族诸事,也无比忠诚,遣出去做事最合适不过。
不过要去往刑部重地,二鼠修为很是一般,葛贤便又让二鼠各自取了一杆仙旗,装了一万鼠人兵马,持着自己的俗世金印和手书,离了异仙山,赶去大都,替他要人。
“盘肠十仙为我炼制【兵马罐】,我借此收服了数万鼠魔,此事人尽皆知。”
“加上我那金印手书,当不会生出什么误会来。”
“同时也可借此试探试探,那满朝文武,还有大都城内的诸多势力,对我这位【大都总灵官】是何种态度?”
“名义上,我为一品大员。”
“可毕竟还寸功未立,也不曾立威过,在一些老顽固或者居心叵测之人眼中,说不定还会认为我是个可以架空的雏儿。”
“大都为官,最是不易,尤其我顶着这一具少年郎的身躯,官职却完全凌驾于他们之上。”
“往后一年,大都境内麻烦事必是不少,先接触一二再看后续。”
葛贤这般想法,确很有必要。
事实上,整个大都大量庞杂势力,都还没确定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葛贤这位一鸣惊人的灵官状元。
不过也须遇上关乎根本利益的大事,才会生出差别来。
只是要走一些“死囚”,在刑部看来,倒还是减负了。
哪怕来要人的,不是葛灵官本人,而是其麾下的一群鼠魔,这颜面也是要给的。
于是乎,不久之后,当葛贤再次见到锦毛、腐肉二君时,先就听到了它们嚷嚷道:
“大王大王,鼠鼠归来。”
“不辱使命,死囚多多。”
在二鼠古怪而吵闹的叫喊中,葛贤看见了它们身后的数十位身着囚衣的死囚。
之所以脚上都没有镣铐,是因为二鼠在回程时觉得碍事,丁零当啷的甚是嘈杂,便索性替他们去了。
当然,即便没了束缚,也无一个死囚敢逃跑。
非常好理解,毕竟押送他们的,乃是一群恐怖的鼠人鼠魔。
哪怕这群死囚内,有不少都是诡武修士,或者因为一些低劣机缘,而获得了劣等异力的恶人。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深知逃跑并无希望,还不如等等看。
至少,应该不会比继续在刑部大牢中的结局要差了。
他们每一个所犯下的都是死罪,最近的,本是要今日被问斩的。
死囚们心底意念,葛贤一瞧便知,不由得心底暗笑。
为免误害了无辜之人,葛贤一边施术知悉他们全部底细,一边则开口道:
“汝等本都是罪该万死的死囚,今日都算是撞了福缘,有一差事予你们。”
“并非是饶了你们的罪责,只是将你们的性命暂时拖延。”
“至于是拖延一两日,还是一两年,或是数十上百年……只看汝等己身命数。”
听到这些时,所有死囚眼中都是爆发出异彩。
求生欲,无比浓烈。
他们每一个都是阴险狡诈之辈,多数也算是修行界的底层,虽然眼力一般,但只要从刑部痛快放人,加上此间宛若仙境般的模样,他们就能判断出来,眼前这个少年郎绝非是寻常修士。
毫无疑问,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俗世常识之一:为“大人物”办事,只要办得好,总有大好处的。
就在他们狂喜时,葛贤也已完全窥探。
不出所料!
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数十人,无一例外,全是人渣级别的存在。
比如有一个唤作【张金】的死囚,本只是一个泼皮无赖,某日意外从一个暴毙老乞丐身上得了一册名为《炼阴手》的诡武秘籍,此秘籍要用妙龄女子来练功。这畜牲为了修炼,偷家入舍,残害了七八位女子,才堪堪炼至小成。
还有一个唤作【林大】的,乃是个流民,因饿极了,听信传言,偷偷献祭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以换取一种名为【食血鬼】的恶鬼上身,因此获得厉鬼异力,有捕食虎豹之能,初始尚平安无事,直至某日在那厉鬼蛊惑下,此人吃了荒野人尸,因此觉醒食人恶癖,且愈加挑剔,从尸骸渐渐变作活人,甚至是最为鲜嫩的童子。
此二人,原定都是要在今日问斩的。
不过这一息,他们有了新去处。
葛贤先是将其余死囚都扔入兵马罐,让他们与鼠魔们生活在一起。
随后袖袍一挥,卷了张金、林大二人,再动用山主权能,将他们往万仙城丢去。
“好生探索此城,及城中之民。”
“多问多看,百无禁忌。”
对于这两个死囚,葛贤毫无怜悯,自然送上的也就不是什么保命秘籍,而是送命之法。
……
万仙城门前,突兀的,两道光芒坠来,随后从中跌出两道狼狈身影,正是张金、林大二人。
听到传音,两人先是恭敬对着山巅处遥遥一拜。
施礼后,他们立时就见到了那两尊恐怖守卫。
躯体抖颤,面露恐惧,但也不得不压下心底惶然,上前表示自己要入城。
他们刚说完,两尊恶鬼似的守卫动了。
只听见撕拉两声,张金、林大二人竟各自失去一条手臂,呆滞刹那后便疯狂哀嚎起来。
下一息,伴随着城门打开,两道声音姗姗来迟:
“孽人两位!”
“入城费已缴!”
……
(本章完)
<\/b>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诸仙禁忌,生养污染
<\/b>紧跟着那宣判,是两尊庞大厉鬼进食的动静。
葛贤没去管两个人渣死囚的哀嚎,只是嘀咕道:
“孽人这形容,倒是极对。”
“不过入城费用又是以何种方式判断的呢?总不能我这山主过去,也要扯下我的膀子,拿去嚼了吧。”
嘀咕完,葛贤又立时冰冷传音过去给二死囚。
“入城,莫要耽搁。”
“迟一息,吾便换人。”
张、林二人都是聪明人渣,完全能听出葛贤这冰冷话音中的杀机。
所谓换人,可不是换他们去休息的意思。
大概率,是送他们去死。
尽管从这万仙城门前的初次遭遇可知,入城后的下场,也不会比丢命好多少。
但总归,是有一线希望的。
强压着心头愤懑,二人不敢再有迟疑,各施手段止住了血,捂着丢失胳膊的伤口,面上露出谨慎之色,随后步入眼前这座唐宋混合,繁华大气的城池内。
刚入城中,二人的眼眸内第一时间映照出了繁华景象。
面前乃是一条主街,装扮的甚好,花灯楼阁,无一不缺,街面上的人也不少,来来往往,吆喝声也不断响彻。
这些画面,自然也被葛贤瞧见。
只是不等他细瞧,张、林二人面前,不知从何处倏忽钻出来两道身影。
竟是两个老者,一僧一道,勉力维持着人形。
道人披着一身沾满了脓血、粪便、鼻涕等物的脏污道袍,左右双肩,各生着一颗花朵形状的肉瘤,花苞中,还不时喷涌出花粉孢子般的物事,瞧着简直好似是那三花聚顶,香云仙雾,环绕其身。
那僧人则着一身无比华美的僧袍,裹着那膨胀臃肿的躯壳,显露在外的不管是头颅、脖颈,还是下身两条腿,全都布满了鼓包,隐约可见里面包裹着的,一颗颗如琉璃玉骨般的舍利子。
而其双手,各自都是缠着不下数十条由“舍利子”串成的佛珠。
老道士似是来推销“符水”的,端着个破碗,见面便点燃符箓,放入水中,随后嚷嚷着道:
“小哥儿罪孽缠身,印堂发黑,死期将近。”
“来来来,速速喝了我的【醒魂符水】,可保你性命。”
一瞧就是异化堕落的入魔道人,上来就要灌符水。
换了是谁,也不敢喝啊。
张金一边恭敬施礼后退躲避,一边果断拒绝道:“前辈好意,晚辈心领……”
他这拒绝之语还未说完,就见老道士疯了般,猛地将符水泼出去,落在张金身上,简直好似世上最具腐蚀剧毒的符水,顷刻间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溶解的干干净净,连一点肉渣骨渣都没留下来。
这过程中,张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
“呸!”
“什么狗屎,给脸不要脸。”
杀完人,老道士犹嫌不过瘾,还啐了口,并骂道。
这突兀一幕不止是惊到了葛贤,也完全惊呆了一旁的林大。
同时,他的灾殃也来了。
浑身都是“痛风石”的老和尚又凑到他面前,递过来一串佛珠,笑眯眯道:
“施主你身上罪孽也不小啊。”
“来来来,买下贫僧这串【舍利佛珠】,可保你无事。”
有前面张金的范例,林大闻言后,哪里还敢不从,他怕这老和尚也发狂,出手将他宰了。
于是就见这死囚一边战战兢兢伸手去接佛珠,一边则是回道:
“多谢大师,不……不知多少钱?”
“好说,便宜得很,一条孽人性命就可。”
这句入耳,林大面目扭曲,心魂惊惧,下意识就想要将手抽回来。
可惜,在听到时,他的手掌已经触碰到了那串痛风石佛珠。
眨眼间,他开始变得膨胀臃肿,遍体生出肉瘤鼓包,里面也满是痛风石般的舍利子。
轰隆巨响中,他爆了。
随着漫天血肉飞洒,数十颗舍利子甚是醒目,被那老和尚手脚飞快捞走,眨眼间又串成了一条痛风石佛珠。
做完这些,一僧一道相视一笑,随后竟是手挽着手,钻回城中主街消失不见。
……
异仙宫,葛贤一脸怔愣看着眼前,灵仆死囚的视角已断绝。
“没了?”
“这就没了,两个死囚,什么都没问出来,直接报废?”
虽然葛贤早就晓得万仙城中的凶险,但这进展还是让他惊讶。
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他知道,两个灵仆,各自都死在了那一僧一道本身的规则上。
那道人,拒绝他的符水会让他发狂杀人。
那僧人,接受他的佛珠推销会丢掉性命。
“呵呵,只怕就算结果颠倒过来,最终也难逃一死。”
“喝了符水会死,拒绝佛珠也会死。”
葛贤心底猜测时,脑海中也因为瞧见了一僧一道的模样,顺势浮现出了这两位“城民”的名字,以及根脚来历。
“太平道人!”
“于宋代徽宗之时,被异仙山从天外捕捉而来。”
“据其自称,乃是出自一个唤作【太平仙界】的俗世小世界,该世界曾得上界众多仙神垂青,或是真身,或是分身降临,传下诸多法脉道脉,而他太平道人,乃是天纵奇才,兼修众多法脉,最终融会贯通,因而得道。”
“顿悟得道之后,他自创仙法,写出一册《太平符经》,修行者可长生不死,可救济苍生。”
……
“酒肉僧人!”
“也为宋代徽宗时,被异仙山从天外摄取过来。”
“其自称出身于【净土小界】,亦是俗世之一,且是一个完全被万佛法脉占据的小世界。”
“此界之民,人人都修炼佛法,人人死后都可烧出舍利子来。”
“而他酒肉僧人,正是负责收集舍利子的法僧。”
“原本因为搜集了过万颗舍利子,功德圆满,要飞升去往真正的净土佛界,奈何途中被异仙山截胡。”
……
“呵呵,全是假话。”
葛贤看罢这两道信息,面上顿时浮现出冷笑来。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异仙玉璧内所载,多数竟就是被捕捉、摄取之恶物的自述。
若是真正的仙修、佛修,倒还可采信一二。
可葛贤瞧过太平道人、酒肉僧人的做派和行事手段,如何还会信?
一僧一道,在被捕捉时,都是恶癖发作反噬,随时要暴毙的模样。
到他们自己嘴里,却又变得伟光正起来。
葛贤好歹也是一尊【笑匪】,很是擅长编造故事,哪怕二人没说实话,葛贤也能从中猜测出一些反向事实来。
“那太平道人,在其本来世界,只怕是个专门兜售假符,祸害众生的邪修。”
“至于酒肉僧人,则像是一个自己凝聚不了舍利,于是到处搜集其他佛修、善人体内舍利,然后镶嵌到自己体内的魔僧。”
“不知何故二人都离了本来世界,被异仙山捉了过来。”
“虽然都是邪修恶物,但二人修为的确恐怖诡异,若能扒开他们的脑子好生观瞧……。”
最后一念,代表着葛贤如今愈加来了兴趣。
此时,他已经渐渐意识到了。
异仙山,确是大机缘。
只是一处地界【万仙城】,上来便见到了太平道人、酒肉僧人这两个诡异城民,身上都有着许多东西可供挖掘。
再算上其他城民,其他地界,果然是一处大宝地。
想到此处,葛贤毫不气馁,继续开始探索。
仍旧挑拣出人渣死囚,袖袍一挥,送入万仙城。
而结果,也出奇的一致。
死囚落地,立刻倒地哀嚎:
“孽人两位!”
“入城费已缴”
……
又是数日时间过去,异仙宫,玉璧之下。
葛贤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再无一个死囚身影,不由得露出无奈之色来。
这数日,他放弃了抱着俏少妇上得床榻,同时杏花树下采杏吃的香艳事。
一心想着探索万仙城,如今暂告一段落。
只是结果并没有他预想中那么好,别说是有关于“不敞开心魂请神”这般大的修行难关,就是其他修炼秘诀,也没能窥视来多少。
而刑部积攒了不短年岁的人渣死囚,被葛贤几天就用完了。
全死,一个没剩。
这些死囚没了,葛贤自不觉得难受。
真正让他无奈的,是耗去这么多死囚,他们中竟没有一个人能成功走出那【万仙城】的主街。
尽管在后续的探索中,葛贤提前将已知晓的公开规则灌入他们脑海。
可每一个囚犯,总会死在那主街上,各种古怪城民的手中。
这些城民,看起来都甚是普通,甚至都不如第一天那对“僧道”醒目,也就是馄饨店的店主,街上爬行的乞丐,算卦的老头,卖花的大娘,卖豆腐的熟妇等等。
去往俗世凡间,任何一个人族城池内,都可以见到。
可在这万仙城内,这些城民,个个都有着惊悚来历。
比如那馄饨店的店主,其煮出来的鲜肉馄饨,香飘满街,且灵效堪比天材地宝,可肉白骨活死人,若是修行之辈,吃下后还能增长道行修为,听起来一切都很是美好,直至某个死囚意外触发了规则。
不可称赞馄饨好吃!
那死囚前脚刚有赞叹,后脚那店主就撕碎衣物,随后生生拨下了自己一身皮囊,朝着死囚抛去。
那血淋淋的皮囊,似有灵性,发出恐怖嘶鸣,罩住囚犯,内壁生出无数张嘴,眨眼间将囚犯生生嚼碎成了一大团肉馅。
回归本体后,那店主满意一笑,旋即对着汤锅“呕”的一声,哗啦啦吐出满满一锅新鲜无比,热气腾腾的鲜肉混沌来。
初见这画面时,葛贤都因此生出不适来。
而更加让葛贤惊讶的,是这店主并未如那一僧一道般,选择说假话。
其所留在玉璧中的自述,在葛贤判断中,乃为真。
店主自述为“食肉仙廖素白”,出自一个名为【中黄界】的俗世小世界,他本是得了上界仙神传承的正经仙修,可惜在那中黄界中,仙修法脉极为弱势,真正繁荣强大的,都是一些邪神、孽神的法脉。
他独木难支,被邪神传人欺压,更将其家人爱人弟子全部做成了馄饨,逼迫他吃了下去。
他因此而异化堕落,抛下传法仙神,转而去拜了一尊名为【天衣仙君】的邪神,炼就一身吞人血肉,嚼成肉馅,并包作馄饨的古怪神通。
因包的馄饨太多,他意外通过中黄界内的无主野地,进入天外。
又机缘巧合,被异仙山所捕捉。
甘愿居于万仙城,并希望山主有空来尝尝他包的馄饨。
……
被这洞天捕捉来的天外恶物,所留自述,几乎都是假话。
这食肉仙,难得坦诚。
也是从他这里,葛贤再次洞悉了异仙山的运转方式。
“我先前之猜测,稍稍有些偏颇。”
“异仙山应当是将这些【天外恶物】身上的恶癖、禁忌,都固化为他们身上的独特规则。”
“也就是说,只要不触发这些规则,不管多么弱小之人,这些天外恶物都杀不得?”
“既然在食肉仙这里,只要吃过馄饨不夸赞,就能得好处且活命。”
“想来在那一僧一道处,只要能喝下符水,并拒绝佛珠,该也能活命?”
葛贤越是思量,越是兴奋。
他耗光了一堆囚犯,收获是这些“异仙”身上的一个个独特规则。
如今他所想着的是再次遣出鼠魔,去刑部要来一些死囚,进行后续的实验。
心念一动,他就打算唤出兵马罐来。
不过,也就是这个当口,意外突兀就来了。
“嗯?”
葛贤似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一道惊咦。
旋即他立刻取出那【俗世金印】,下一息,内里是熟悉的鲲鹏神官的传音。
或者说,是一种提醒催促。
只是他提及的一桩秘辛,让葛贤不由得大惊。
“葛灵官!”
“这么多时日过去,想来伱已彻底收服了那异仙山,清理好了道场。”
“大都总灵官一职虽位高权重,无人可制约,但你若是无法完成那一年后,人口数量增长一成的任务,纵是状元,加上那大功,也依旧无法保住你的职位。”
“另外本神官却是要提醒你一番,教中之所以会给出这个任务,乃是因为近年来,俗世中许多地界的人族男女,都好似受了某种无形污染,都不愿意再生养婴孩……其余灵官上任后,都已发觉此事。”
“唯独你,躲在异仙山中,想必还不知这般变故。”
(本章完)
<\/b>
第一百六十章 造反进度,窥欲大都
<\/b>听得金印传音,葛贤脸上满是讶色。
这是何等诡异的进展?
先前他接任灵官,知晓那【催生任务】后,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度,无非是先庇护大都百姓的安危,再多发些灵粮,减少劳役,保证百姓能够休养生息等等,自然人口数量也就上去了。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用一些属于修士的阴险招法。
比如动用月母镜,让大都城内符合生育条件的百姓们都陷入“欲梦”中。
因为一念就能想到大量解决之法,所以葛贤并未将这个任务看的很重,只想着清理完异仙山,将自己身上诸多法脉兼修到足够高的层次,最好能想到无代价的请神妙法,有了强大保命底牌后,再出山去往大都。
可哪里想到,会有这变故?
“因无形污染,而彻底不愿生养婴孩?”
“且这污染扩散范围,是整个【俗世】?”
葛贤心头,立时就意识到了不妙。
几乎都不用怀疑,能造成这种等级的污染,背后至少涉及一尊强大天外邪神。
要解决,便要与这邪神,或者诡异法脉对上。
“万法教的那群僵尸般的老玩意,肯定知晓一些背后秘辛,只是因为一些顾及,不能出手,或者出手也无法解决。”
“于是,便将责任重担,压在了一个个有着强大靠山根脚的灵官们身上。”
“其他灵官只怕都已开始动作。”
“唯独我还躲着,万法诸神见我光拿好处不干活,急了。”
想通前因后果,葛贤心底便忍不住想要吐槽喝骂。
果然,天底下的“上司”都一样,瞧不得不干活的属下。
何况他葛贤,还是收了最大好处的。
奈何灵官职位已经领了,异仙山这么大一座洞天福地也拿了,葛贤也不愿意一年后被革职,只得传音回去,应下了任务。
“倒也正好,死囚灵仆用光了。”
“对异仙山的探索只得先停,须再去大都要一些死囚过来。”
“这次,我亲自去。”
“顺便查验一番。”
葛贤念头落下,随后就唤来了俏少妇和李师师,交代一番后,动身离了异仙山,径往大都去。
鲲鹏神官虽已点明症结所在,但具体如何,葛贤想亲眼见见。
时隔多日,再临大都。
脱脱在外征战,富贵姐姐还在【天枢上相灵神】处接受脱脱的传承遗产,根据葛贤对脱脱性情的猜测,只怕要等到他殒命了,富贵才能出关。
关键,也不会太久。
如此一来,在大都内的相熟之人也就只剩下谢德真这样的点头之交。
本都不算是一路人,葛贤也就没告知任何人,也没有去往大原朝廷给他这个【大都总灵官】的衙门府邸。之前上朝被封赏之时,皇帝赐下了一座奢华庄院府邸,还给安排了一处唤作灵官府的办公之地。
这些,他自是一点不在意,接受但不用。
大原朝在他眼里,很快就要灭亡,自是懒得掺和进去。
受了这些玩意,难免要与大都内诸多复杂势力产生瓜葛,生出因果。
一个不好,他很可能被扯入“争夺天下”的麻烦事里面。
索性扮作孤高桀骜模样,赴任后就躲去异仙山。
如此一来,倒让那诸多势力无所适从,完全找不到下手机会了。
灵官科举已结束多日,俗世中其他地界都开始适应一位位【搜神灵官】。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几乎所有灵官上任后都搞出了不小的事端,并纷纷扬名。
唯独葛贤这状元,顶着好大名头,如今还是一事无成,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
一进入大都,葛贤直接就往市井中钻,甚至都没去最为热闹的勾栏瓦舍之地。
尽管那里,对他吸引力也不小。
大都城内有共计五十坊,有坊门,但无坊墙,一条条繁华大街,四通八达,红尘浊气,大欲氤氲,化作凡人瞧不见的磅礴炁雾,笼罩着所有地界,不愧为俗世第一城。
葛贤随机挑选了一坊,邻着大都内较热闹的丁字街。
那种熟悉的市井味道让葛贤倏忽来了兴致。
他如今也算是一步登天,早已忘了自己的老本行:货郎。
此行,主要目的是再要些死囚。
次要目的,则是查验百姓们不愿生育的缘由。
葛贤可以选择直接摄魂、入梦询问,不过他既来了兴致,便摇身一变,又恢复了那一身在钱塘县时的货郎行头。
一边摇晃起了拨浪鼓,一边张嘴吆喝起来,并开始走街串巷。
尽管他如今已是兼修多种法脉的蜕凡修士,但扮作凡人,还是驾轻就熟,毫无破绽。
甚至于,他是真的在做生意。
售卖各种小玩意,又或是医治牛马小儿,收些铜钱。
当然,在这过程中,大都城内百姓们平日里的生活状态,市井牢骚,也俱都传入了葛贤眼中耳中。
都是些琐事,但挑挑拣拣,里面也有许多与修行界、天下大势,有不小关联。
比如,有关于“灵粮”的事。
“诶听说了么,朝廷已经将新一批灵粮种下去了,里面有种叫做【红玉香薯】的玩意,又香甜又饱腹,一旦成熟,天底下谁都不用饿肚子了。”
“呵呵,说的倒是漂亮,这么好的灵粮,轮得上我们平头百姓么?”
“种出来,多半也会被那些奸商贪官倒卖了去。”
“就是就是,谁还不记得当初的【五色米】,一开始也吹的天花乱坠,可种出来都给那些门阀大族、勋贵贪官抢走,我等只能吃到一点稻壳,这还是沾了大都的光,其他行省的百姓,连闻一下都做不到。”
这些话入耳,让葛贤不由得记在心头。
那红玉香薯正是他收集而来,交给了万法教,万法再给了大原朝。
葛贤与万法教之本意,自然都是救济百姓,维持人口。
可经过层层转交,重重盘剥后,这目的变艰难起来。
不过好在葛贤作为大都总灵官的权责中,恰好就有这一项。
“有了龙牙米还不够,连苦哈哈百姓嘴巴里的东西都惦记上了,都是些没出息的玩意儿。”
“等那香薯到了成熟时间,我再来横插一脚,哼。”
葛贤一边记上,一边继续窥探收听。
市井之言,多属废话唠叨。
但其中,确有不少了不得的,比如造反,或是加入邪神法脉,又或是一些秘事等等。
“孩儿他爹,黑娃跑去加入的那个叫什么【弥勒教】,听起来可不像是正经的教派,不会出事吧。”
“能有什么事,弥勒佛陀,乃救世之神,没有祂,我们家如今能过这么好?”
“还有周围所有的街坊邻居,如果弥勒教慈悲给了我们灵粮、灵药,我们早就死在瘟疫里了,不去拜弥勒佛,难道去拜那些没什么卵用的万法灵神啊?那些个狗屎玩意,什么祭品都收,一旦我们落难,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说的也对,不过还是不够稳当,万一他们去造反,咱家黑娃可就完了。”
……
“啧啧,听到传闻了么,说隔壁鸣玉坊里,有家女娃娃生得和天仙似的,被宫里看中,去当了幻妃娘娘身边的丫鬟,一人得道,全家都跟着升天了。”
“这么好命?唉,要是咱家也生了漂亮女娃娃就好了,二丫头丑得跟母蛤蟆一样,除了隔壁的驴蛋,谁还看得上啊?”
“哼,你懂什么?其实那家才是惨,宫里那种脏地方,进入了还能有好?”
“我前儿上街,还听那些认了宫里太监当爹的流氓小小声泄密,说整个皇宫都成了皇帝老儿和那幻妃的淫乐地界,好端端一个皇帝,玩起来比染了花柳病的疯子还要花哨,迟早死在皇位上。”
“嘘,可不敢胡说。”
……
“大哥,我们反了吧,这种鬼世道,我们几兄弟天天累死累活,还要一直被盘剥,混个温饱都做不到,这日子有什么过头。”
“三哥说得对,咱们这么拼命,最后连个婆娘都娶不起,只能隔三差五去找那些半掩门暗娼过过瘾头,没劲。”
“你小子给我把裤腰带关好,小心染了病,到时候把你扔出去。”
“六弟说的也对大哥,反正如今爹娘都没了,我们十兄弟天生异力,本该建功立业,搏出一番大事业,怎么能一直龟缩在这贫民窟里。”
“没错,我们去投那些反贼吧,听闻不管哪一支都在招兵买马,只要去投靠都有财货赐予,若是有天赋之人,还能获得修行法册和资粮,直接从凡人变成那些可以移山填海的修士,那才是我等男子汉该做之事。”
“嗯,也不是不行,可是去投谁呢?大都周围的反贼都被朝廷清缴干净,只剩下一些不成器的山贼之类,投了也是找死。”
“我们南下,如今天底下威势最大,有希望夺取皇位,建立新朝的反贼们都在南边,比如那个叫【张世诚】的,听说他得了传说中的圣地昆仑龙巢的支持,只要契合天赋,就可以得到龙血龙法,从人族蜕变为龙族。”
“张世诚就算了,这厮刚刚占了江浙行省,马上就遭了丞相脱脱围剿,命不久矣。”
“那刘伏通吧,此人声势极大,麾下鬼怪无数,还有弥勒教、白莲教这些大教派支持,咱们现在去投还不晚,运气好,还能混上不小功勋。”
“也不行,我打听过了,这厮马上也要被围剿,等他撑过了再说。”
“那只能去投【朱洪武】了,最近也就他声势最大,接连打败了朝廷派出去的大将,地盘越来越大,听说朝廷刚封赏的【搜神灵官常碎颅】,根本就是他的义弟,一回了封地,就直接帮助朱洪武四处征伐,把朝廷气炸了,可惜完全奈何不得。”
……
葛贤显然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些内容。
果然,除非他躲在异仙山中,否则根本无法避开这些。
刚进入凡俗,就补全了反贼们的造反进度。
和他先前预料的差不多!
有了常碎颅、百花和尚这些掌握着万法教资源的灵官相助,各自都进展不小。
同时,他们也都遭遇了大原朝廷疯狂的围剿反击。
“原以为常碎颅会遮掩遮掩,没想到如今连大都城内的市井百姓都知晓了。”
“刚封赏的搜神灵官,转头就被揭露是反贼麾下,还大张旗鼓帮助其扩张……这一巴掌打的,只怕那绿帽奴皇帝脸都打没了。”
“若脱脱能成功剿灭张世诚,下一个必定就是朱洪武了。”
念头到此,葛贤没再推演,因为结果不好。
脱脱在率军出发前,就已经算是与葛贤明言:征伐本可成功,但他会被己方背叛暗算,最终功亏一篑。
这是命数,谁都阻止不了。
甚至也可以说,是脱脱故意这般做的。
他想要死在大原朝之前,免得体会那种无力之感。
心头哀叹一声,葛贤再看天色已晚,嘀咕一声道:
“该做正事了!”
……
大都繁华,勾栏瓦舍极多,纵使入夜也依旧营业,于是也有个不夜城的雅号。
不过这些需要耗费财货的享乐之事,却与数十万贫民无关。
他们的乐事,通常只有一个:夫妻上得床榻,盖上被子,吭哧吭哧造人。
葛贤听到鲲鹏神官传音后,原本以为是大都百姓莫名其妙失去了做那事的兴趣。
简而言之,不管男女,全都变得冷淡。
可今夜,当葛贤通过【月母镜】,窥探全城百姓时,却分明瞧见了大量夫妻开始敦伦,其中不乏一些老树开花的,没羞没燥,心急火燎的动作,此起彼伏的叫着,很是欢喜。
甚至于在葛贤看来,他们完全沉浸其中,大欲升腾,颇为淫靡。
“嗯?”
“情报有误?”
“按照这般造法,似乎都不需要我再动用什么手脚,一年后,大都人口暴涨一成毫无问题。”
葛贤的疑惑惊讶,没有持续太久。
接下来的数十息、上百息、数百息……皆有夫妻完事。
正常而言,该是小媳妇们埋怨埋怨,随后洗漱一番歇息了。
可葛贤所窥见的,却是这些夫妻开始动用各种手段进行避孕。
或是正法,或是偏方。
总之,整个大都,无一例外,所有完事的凡俗夫妻似乎都只愿意做那事,而不愿意孕育出新生命来。
一对两对,数十对,这都很正常。
但所有?
瞬息,葛贤验证了情报,同时也感受到了其中的诡异。
(本章完)
<\/b>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灾殃真相,鬼母罩城
<\/b>“这如何可能?”
葛贤惊诧,是因为从未遇见或听闻这等事。
妖魔精怪乃至于邪神污染,这些都不稀奇。
但范围之大是整个俗世,且针对性如此之强,又没有在任何一个人族男女身上留下痕迹,实在不可思议。
葛贤耐着性子,生生等至后半夜,大都城内多数夫妻都已做完了那事。
不出预料,也都是一样的流程:避孕。
且不管他们用的是正经法子,还是一些冷门偏门的怪法,在葛贤窥视中,竟都离奇成功了。
“好好好!”
“怪不得万法教会急,此时怕是整个大原朝,乃至于那些反贼们也都开始急了。”
“纵然是再凶残的流民乱贼,也希望自己打下来地盘后,耗材屁民们能多生养,好一代代为自己所奴役。”
“这都不生,却是奇了怪了?”
“看似没有造成任何破坏,也无什么惊悚恐怖的现象,但只要包括大原朝皇帝在内的统治者们细思一番,都会觉得恐惧惶然,无所适从。”
这些念头落下时,葛贤已开始施法。
要解决灾殃,自是先要晓得祸根为何?
如今虽知晓整个俗世都面临一场【生养灾殃】,却还不知道是谁造成的,当然要查验一番。
他倒是想偷懒,直接询问鲲鹏神官。
奈何万法教许是正处于无比孱弱之时,又或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全部重担都压在葛贤这些搜神灵官身上,给他来了一个一问三不知。
无奈,他只得自己来。
最便捷是使用“睡仙秘法”,但如今有月母镜,更加方便,还不必担忧暴露。
一眨眼间,葛贤已将数百位夫妻心魂拉扯入了幻梦之中,并挨个询问他们,为何不愿生养?
初始答案繁杂,也颇有道理,可渐渐的,还是显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为何要生养婴孩?我们夫妻二人莫非不快乐?”
“我夫妻一日劳作,可确保安乐饱腹,若再生养,又陷穷苦。”
“世道艰难,我等凡夫俗子,若教孩儿来了这世间,只怕要跟着我们受难。”
“不生就是不生,没有缘由。”
“我们也不知道为何,只要一想到生养婴孩之事,心魂便会痛苦无比,可若是反过来,却又是欢愉无比,便是床榻上也更加有劲,可延时数十息之多。”
“我夫妻不知,只觉无有婴孩,每时每刻都处于欢喜中,且更乐于那敦伦之事。”
“嘿嘿,我家那个,往日要他交公粮,只推说累了累了,改日改日,决意不要婴孩后,倒是一日比一日勤奋,累坏了我快。”
“半月前,我夫妻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位……”
……
这些回话在常人看来没什么,都是非常合理的不生养理由。
但葛贤,却从中听出了不对劲。
细细思量一番后,下了个诊断:
“似乎大都内所有凡民,都中了一种污染。”
“此污染,可让他们对【生养婴孩】生出强烈排斥,已近似于是一种厌恶禁忌,因为这厌恶他们将得到报酬,那就是快乐欢愉等感受,将暴涨加倍?”
“非但是日日夜夜都想着床榻上的那事,只怕平素生活中,也都心绪平和,稳定欢喜。”
一念及此,葛贤立即回想了一下刚刚回归大都城内时所见的景象。
果然,出乎意料的和谐。
每一人,似乎都乐呵呵的,难得出现一桩冲突。
想明白这些,葛贤不由哭笑不得,嘀咕道:
“这背后的邪神倒是心善,取走了俗世人族的生养欲望,给替换成了欢喜加倍,欲望满足。”
“我若坏了祂的事,这好处没了,我倒成坏人了。”
葛贤一边动念,一边来了更多兴趣。
他完全有了求知欲望,想知晓这种污染,究竟是哪一尊【天外邪神】搞出来的?
至于说为何笃定是邪神?
太简单了,除了邪神级别的生灵,世上绝无可能存在什么妖魔精怪一类,能污染整个俗世,范围实在太大了。
不过要调查,却也不难。
“凡走过,必有痕迹。”
“不管那位邪神是谁,什么来头,既然已经污染了这么多人,怎可能不留下一丁点痕迹,除非是本尊降世,否则必有线索能寻着。”
有决断后,葛贤继续入梦大都内那些小夫妻。
先前那些问话,已经让葛贤察觉出了痕迹,追寻到了些许线索,再继续刨根问底就是。
果然,随着葛贤不厌其烦一个个询问下去,心底渐渐有了些眉目。
很快的,天又亮了。
葛贤将小夫妻们心魂放归,随后便亲眼见证着整座“大都”苏醒过来,大量城民神清气爽的醒转,那欢喜快乐且饱满的精气神,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乱世下的百姓,很难想象即将改朝换代。
俗语有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百姓们被夺走生养大欲,得了欢愉心魂,明面看来是大福气,实则不然。
盖因这并非是自然衍生之妙事,乃邪神所致。
“也不知是一尊,还是一群邪神?”
“窃取吞噬这般庞大的【生养大欲】又是为了什么?”
“其中谋算,只怕不妙。”
葛贤心底刚生此念,倏忽怀中俗世金印内,又有动静传来。
这次,却不是鲲鹏神官,而是大原朝的皇帝陛下相召,不令人意外的,借用顺帝玉玺传音者,是千娇百媚的幻妃。
听到所谓的“圣旨”,葛贤对于自己在朝堂上会遭遇什么立时有了推测,无非是要学万法教甩锅压担子。
非但不慌,反而笑了笑道:
“若我所查验猜测之事为真,解决时,还真缺些劳力使唤。”
“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们。”
“因为【大都总灵官】这位置,要替万法教尽责一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正该我狐假虎威之时,嘿嘿。”
笑声中,葛贤大踏步朝着大原朝朝堂而去。
也是凑巧,刚好赶上了早朝。
他在途中便已穿戴好万法教特意打造的搜神袍,再加上手持众神谱,腰悬俗世印,当真是非同凡俗,威仪之盛,远超朝中文武百官。
百官们见他到来,除了投来的眸光中半是嫉妒半是同情外,并无任何意外之色。
似乎前些日子,一直抱怨“雏儿刚出山就成一品大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那厮当了大都总灵官就可以藐视朝堂么?”、“区区蜕凡境修士依仗着万法教就爬到我们头上了”等等牢骚话的,不是他们这些官儿。
名义上脱脱一脉的文武官员,还上前来客气打招呼,葛大人长,葛大人短的。
葛贤含笑面对,一一回应。
入朝后,则又毫不客气的站在了最前方,仅次于顺帝、幻妃的尊贵位置。
一抬头,他就再次见到了天底下最为尊贵强大的“绿帽夫妻”。
这一帝一妃的眼神中,有怨毒,有不舍,还有一种猫抓老鼠般的戏谑玩弄之感。
尤其是幻妃,竟直接当着顺帝以及满朝文武的面,用那种让葛贤很难把持住的妩媚大姐姐声音,开口道:
“葛弟弟,多日未见,却叫姐姐我甚是想念。”
“上回暖殿论法你去的太匆匆,下朝后若无事,再论一回吧,陛下也很欢喜在一旁观摩。”
“陛下你说是不是。”
“爱妃说得对,葛爱卿之妙法,却让朕终身难忘,只是要苦了爱妃的肚皮了。”
“无妨无妨,本宫修的就是大欢喜妙法,不怕这些。”
顺帝这绿帽皇帝,完全不顾忌下首百官们投来的惊诧目光,听到幻妃呼唤,也不知脑瓜子里浮现了什么污秽画面,激动的满面潮红,连连点头并感叹。
葛贤见此,不由得嘴角一抽,心底吐槽:
“好一对不要脸的!”
“敢情我也是伱们游戏中的一环?”
……
因是在朝堂之上,大庭广众。
顺帝幻妃不敢对葛贤动手,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撕破脸皮,只得强行忍下了这一波。
还好这二人,还记得要维持脸面。
未再继续,转而进入正常朝堂秩序。
一个个官员们,纷纷启奏,多是各地的大事,反贼乱军,或是饥荒水军等等。
葛贤默默旁听,再次补全了更多造反进度,推测大原朝还能存活几年。
他本是默默等着“正戏”到来,但过程中也听见了一些让他感兴趣的事。
比如:各大行省都有上报,辖下开始滋生、孕育出一些新的【无主野地】来。
且多数都凶险无比,请求朝廷和万法教派人剿灭消弭。
截至目前出现的最可怕一处,是在靠近西域的行省中,一处野地在数日内孕育成型,并直接将一座城池吞没,里面的凡俗百姓因此全部殒命。
听得这些,葛贤微微皱眉,心底又猜测道:
“怪不得万法教要搞【灵官科举】,第一届也只是开始。”
“每逢乱世,这俗世小世界似乎会遭遇大量天外入侵,内忧外患,不分出一些担子的话,万法教也根本承受不住。”
“不过既然每次万法教都撑过来了,而当初分担的都消失了,不用说也知道那群老僵尸干了过河拆桥的事。”
也就在葛贤明悟一事时。
正戏,来了。
也不知在谁的示意下,倏忽有个京官御使站出来,毫无征兆的控诉葛贤道:
“启禀陛下!”
“微臣要参【大都总灵官葛贤】一本。”
“葛大人履职以来,竟未去往灵官府点卯一次,只怕连官府门往那边开都不知晓,更遑论为我大都解决那诸多妖魔精怪邪祟诸事了。”
“此乃是渎职啊陛下,这么多日,我大都百姓屡遭妖魔侵扰,葛大人倒安枕无忧躲藏于洞天福地,今日也不知有什么兴致,来此闲逛。”
这御使说完,朝堂就好似开了个闸一般。
一个个不知道什么职位的官员纷纷冒出来,各自找了个罪名扣在葛贤头上,激动控诉。
一时间,他成了众矢之的。
葛贤见此,丝毫不恼,只觉好笑。
他根本不打算掺和到“天下大势”以及“朝堂乱局”这些凡俗事务中,尤其在脱脱决意自我殉葬后,葛贤更打定主意要渐渐超脱于世俗之上。
可惜,大都内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不愿意,抓住个机会,想要试试他的站位。
但谁都知道!
他这一品灵官,名义上虽然有顺帝封赏,但实际上是万法教册封的。
十八位神官给了承诺:天底下无人可辖制他们。
自然,也包括顺帝在内,这些官儿们因为拜了各大万法灵神庙,而晋升蜕凡、通神境,看似都为强者,实则完全受制于万法诸神,乃是奴仆地位。
相比起来,葛贤他们这些灵官,倒像是合作者。
哪怕修为弱些,地位却还要高一等。
不过他默默听了几息后,很快听到了自己想要的。
却又是个御使,激愤控诉道:
“陛下!”
“如今大原朝各地都遭了无形灾殃,百姓们也不知中了何种剧毒,竟全无生养之欲。”
“大都地区,并各大行省,新生婴孩数量暴跌九成之多。”
“须知我大都城,数百万城民,天下第一繁华都城,这半月来,新生婴孩只区区十几个而已。”
“再这么下去,我大原危矣。”
“这等惊悚灾殃本该是【大都总灵官葛贤】分内之事,然而此獠这些时日始终躲于洞天,不见踪影,渎职之辈,罪该革职。”
此人说完,宣泄似终于有所停顿。
葛贤也好似刚刚醒转一般,慢悠悠出列,也懒得铺垫,一边唤出月母镜要呈现自己推测出来的真相,一边则直接开口道:
“慢来慢来!”
“葛某此日前来,正是为了解决这次的生养灾殃。”
“别的地界,自有其他灵官同僚操心。”
“大都城区域,则由葛某来。”
“不过在座诸位,乃至于陛下,须都要听从葛某指挥,以破除此灾。”
“若真叫背后的邪神妖魔得逞,莫说是大原危矣,便是我们俗世人族,也要面临灭绝之灾。”
听到这几句,文武百官连同顺帝,都以为葛贤这厮是不要脸的想要夺权。
朝中权臣能到达脱脱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已是了不得。
葛贤开口,倒还想凌驾于皇帝头上去。
这谁能忍?
眼看着又一波攻击潮要发生,葛贤却已唤出月母镜,随后施法,照向整个大都。
朦胧月华涌动,披散开来,笼罩偌大都城。
恍惚间,使得刚天亮的大都,呈现出日月同辉般的惊世美景。
可不等众人惊叹,他们又透过月华,瞧见了极其不可思议,无比惊悚的一幕。
哪怕隐隐有些猜测的葛贤,此时也不由愣住了。
整座大都!
这一息,竟是被一尊无比庞大的,赤条条的,好似天底下所有厉鬼恶鬼之母般的诡物,趴伏着,笼罩着。
(本章完)
<\/b>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以身为饵,首次收容
<\/b>“这……?”
满朝文武,都被骇得说不出话来。
朦胧月华对冲初阳辉芒,将大都上空隐而不显的“诡秘”照射了出来。
那诡物,乃一尊鬼母。
生得无比巨大,体态好似蛞蝓之类的生灵,柔软湿滑,其上半身长着密密麻麻的小肉爪,上半身则是青面獠牙的狰狞鬼母相,而其胸脯处,竟又长满了大量白乎乎的肉团,并分泌着一股股如小溪般的漆黑汁液。
再看其腹部,生着大量“育儿囊”,好似一个个肉口袋般缀着,每一个口袋内都有动静。
时不时便钻出一些恶心可怕的小鬼,在其身上爬来爬去,舔舐吮吸着那些黑色奶水。
而鬼母,则是一脸慈祥之色,爱抚着数不尽的鬼婴,同时在大都上方的一张巨网上蠕动着。
那巨网由一根根“血线”构成,每一根血线的源头,都是大都城内那一对对夫妻。
蠕动抽取着这些人族夫妻的生养欲望,随后灌输回去能让欢愉的剧毒恶炁。
葛贤在动用【月母镜】盘问了整夜人族夫妻后,已知晓大都内之所以有这灾殃,所有人都失去生养欲望的原因。
是从半月前开始,他们屡次梦到一尊“母神”,之后便开始对生养感到恐惧,但如此又能换取来无与伦比的快乐,是以全都欣然接受。
如今,包括他在内,并满朝文武,全都知晓了真相。
不,不止。
是整个大都城内,数百万人都瞧见了。
这鬼母本是隐匿着的,如今被照射出来,在光天化日的,谁会瞧不见。
一时间,大都城内是此起彼伏的惊惧呼喊,近乎沸腾。
“原来是这恶物,竟以我大都数百万城民之生养欲望为食,供养己身。”
“好啊,我大原何时轮到这样的邪祟欺凌了,这可是大都。”
“若大都是此诡物作祟,那其他行省呢?”
“怪道我大都城,已半月无有新生婴儿,原来是此恶物捣鬼。”
“快,快阻止她,再这般下去,我人族真可能灭亡。”
……
前面还一直攻击葛贤的百官们,此时纷纷被转移了注意力。
随后文武双方都极为默契的,没有打一声招呼,竟是各自出手,试图抢功。
但双方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员都未有动静,甚是惜命。
只麾下一群人,要么隔空施法,要么遣出修炼了兵灾灵身,或是各大巫神法相的京畿兵卒。
之所以他们如此主动,缘由很简单。
那鬼母!
初看惊悚可怕,但再次感知细瞧,炁机又算不得强横,勉力也就是通神境层次。
在别处,这也是算是一方霸主了。
但在大都地界,通神境实在算不得稀罕,不说到处都是,但至少能说一句满朝都是。
他们打的主意很简单,这“邪祟”先前藏匿的很好,连万法教都没发觉,如今既然被那葛贤找出来,他们先出手剿灭,当着顺帝,以及满大都百姓的面动手,既抢了功劳,也出了大风头。
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不愿做。
这打算,的确好。
可惜,下一息那鬼母便做出了惊人举动,也让这些出手抢功的文武官员都遭了重创。
下方躁动,也让鬼母惊醒。
随后所有人都便见到,那一双原本还满是慈爱的瞳孔,猛地翻白,随后变作一双充斥着不祥邪炁的黄绿鬼瞳。
她整个鬼母躯,也随之生变。
从慈祥,变作暴恶。
而更惊悚的,是鬼母下一息的动作。
就见她肋下、背后同时生出一双双鬼手,四处捕捉到处乱跑的鬼婴,随后在所有人大感恶心不适的注视下,全部捏碎了往嘴巴里面塞去。
鬼母食婴!
眨眼间,那吱吱乱叫的鬼婴没了数百个,也使得其身上黑色汁液无人舔舐,疯狂流淌。
她犹嫌不够,那些鬼手还不断往一个个肉布袋里面伸去,疯狂掏摸。
在这过程中,鬼母身上修为道行疯狂暴涨。
三两个呼吸之后,她已入【显圣境】。
随后便是一双双骇人鬼手,凭空从虚无中抓出各种用鬼婴、鬼童尸骨打造成的法器,每一样都显得惊悚恐怖,散发着浓烈的不祥炁息,鬼母挥舞着这千般法器,朝着文武双方的修士、兵卒砸来。
只第一波,这群试图捏软柿子,抢功出风头之人,几乎大半殒命。
如同下饺子般,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往皇宫内坠落。
尽管其中,也有不少强者。
如好几位【通神境】的武将,显出了兵灾灵神,又或是大羿法相,威势比葛贤的应龙法身还要大一些。
或是捶打苍穹,或是手持神弓。
刹那,皇宫之上,大都之上,万法汹涌。
但一照面,他们甚至还未能触及鬼母法身,就遭了万千鬼手持法器狂砸过来。
铺天盖地毫无间隙,且鬼母所释放的法力鬼炁,等阶奇高无比,内里更蕴着一种诡异不祥但生机勃勃的神性,一触碰,就可夺走武将们体内磅礴血气,令他们变成好似僵尸、鬼物般的存在。
偌大都城,天地变色,陷入不祥鬼蜮。
想象中的精彩战斗,并不存在。
众将皆非一合之敌,转瞬都丢了性命。
这一幕,又是惊到了不知多少人。
尤其是大都内的数百万城民百姓,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刚刚出手的那些强者,一大堆四五六品的,武将也都是赫赫有名之辈,甚至有骠骑卫上将军这等,只差出动那些一品大员了。
这这怎么可能?
大原朝已堕落如斯了么?
虽说大原最强大军【十二巫神军】被丞相脱脱带走去征伐反贼了,但仍旧给大都地界留下了足够强大的防御之力。
真真是到了改朝换代之时,曾经横扫天下的赤乌王朝,竟会被一头诡物趴伏于都城之上吸血,暴露后更无有收拾之能,这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百姓们心头这般想着时,抢功失败出风头失败的文武百官,在初始的惊惧尴尬后,纷纷都很快缓了过来。
随后,齐齐将矛头指向了葛贤。
捧杀、甩锅之语,劈头盖脸的泼洒过来。
“此等妖魔邪祟作乱,该是葛大人职责所在。”
“葛大人身为大都总灵官,责无旁贷。”
“收容邪祟,册封邪神,还请葛灵官出手。”
“听闻葛大人在那【万法神狱】,数日内册封降伏了十几尊天外邪神,便是天外鼠母这般凶戾的,也在葛大人指挥下被剿灭,区区一尊还未成神的鬼母,自然不可能难得住葛大人。”
……
这一句句入耳,差点将葛贤气笑了。
不过刚刚那颇为滑稽且不合常理的一幕幕,倒让葛贤对于【俗世】的认知,愈加深刻了些。
“大原朝虽已堕落,濒临崩溃,但曾经的名声却做不得假,横扫天下的威势,本不该如此颓然。”
“唯一解释:过往声名,怕多是万法教带来的。”
“如今万法教收回支持,退回幕后,十几尊强大神灵不降世的情况下,俗世将迎来至少数十年的混乱,人族王朝的威势,也将局限于凡俗,对于这种与【天外邪神】扯上关联的恐怖妖魔邪祟,将毫无办法。”
“嗯?顺帝莫非就是预知了这些,才飞快堕落,彻底与幻妃为伍?”
“我的手段都可将这【千手黑汁鬼母】窥探出来,万法教必也知晓,背后站着大欢喜女神的幻妃,同样也知晓。”
“他们该是无法出手对付这种强大的‘偷吃者’,于是只能麻烦搜神灵官们了?”
一念及此,葛贤忽而扭头看向顺帝、幻妃。
果然,两人脸上毫无讶色。
顺帝心安理得瞧着,仿佛预示着要败亡的王朝不是他在执掌,幻妃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甘霖酿的……刚上任就玩这么大?”
“既然大都境内作祟的是能短时间内晋升显圣境的邪祟,想来其他行省,也各自都分润到了一尊类似的妖魔?”
“王宝常碎颅他们可以通过请神来解决,我……倒是也可以,黑孩儿、盘肠十仙、黑风大王、老骨王这些邪神,只要还没被万法诸神们吸干吸死,应该都会给我个颜面,听从我的召唤前来。”
“只是,我这般大出血,有什么好处可得?”
葛贤恶癖也是不浅,为民除害,第一时间倒想着自己的好处去。
同时,他也看向那千手黑汁鬼母。
这尊体内蕴着不祥神性的诡物,似遵循着某种规则。
甚至可以说是“感情”,她为了防御,而主动吞吃了大量鬼婴,使得己身短时间内晋升到了显圣境。
如今却又恸哭起来,哀嚎不止,黑汁流淌,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失去大量孩子的悲伤之中。
即便如此,她也还维持着身下大网,依旧源源不断从大都百姓们体内汲取“生养欲望”。
她那磅礴鬼母躯,也一点一点,要再次隐匿。
似是灵智不高?
都已经显形,还厮杀过,哪怕是凡俗百姓也知道如今大都城之上,趴伏着一头浑身肉团流淌黑汁的鬼母,她倒还当做是没事人一样,要重新隐形,继续维持着供养关系?与掩耳盗铃何异?
葛贤心底生出判断时,脑海中也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最为简单粗暴之策,自是请神。
耗费大代价!
从众神谱内挑一尊自己册封过的,请了过来就好。
事后或许可将这【千手黑汁鬼母】当做报酬,上缴给万法诸神,当做抵债,可保自己不亏。
万法教所期盼的,许就是这样。
可偏生这一息,葛贤体内宝癖再次发作。
随之而来的,还有灵感指引。
未多久,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眸中满是一种冲动,跃跃欲试。
脑海之中,诸多念头翻涌:
“异仙山!”
“这鬼母虽无比强大,但还未成就神灵,应当抵御不住异仙山的镇压。”
“尽管我那洞天只会随机摄取捕捉天外恶物来收容,但我作为山主,若主动将外来的恶物带来,异仙山也须收容……大唐时,万法教就曾将异仙山当做是临时监狱,收容镇压了不止一尊天外邪神。”
“数百年演化,山中还多出万仙城、阴隐村等地,愈加完善。”
“此法,必是行得通。”
“唯一的问题,我如何将这鬼母,引入异仙山,且过程中她不对我出手?”
“嗯?”
“她似乎以‘生养欲望’为食,我那【月母镜】不正擅长此道么?”
“只要我不出手袭击,她恐怕只会追逐于我……?”
想到最后,葛贤眸中异彩连连。
不必付出大代价请神!
又能将一头鬼母拐带回山中。
以他眼力自然能看出,这头鬼母,以及如今在各大行省内肆虐的相似恶物,背后应当都是同一尊天外邪神。
这样一头灵智不高又大有来历的怪物收容后,必有不小好处。
声名、好处,皆归于他葛贤,岂不乐乎?
他决定贪了!
如今眼瞧着乱世将来,似千手黑汁鬼母这等恶事,只怕是要频繁发生。
大原朝这些废物指望不上,如果要避免被万法教当成是“牛马”使唤,被压榨干净,他葛灵官必须要贪婪起来方可。
决断一下,葛贤连犹豫一息都没有,直接对着满朝文武,语气中甚至还捎带了顺帝道:
“搜神灵官,统辖诸妖魔邪神事务,此为万法诸神旨意,葛某身为灵官,怎敢不从。”
“这便施法将这鬼母引走降伏,不过诸位也须助我,待我将其引动时,断了她身下那张【生养大欲血网】,使其随我而走……此等简单之事,若诸位做不好,万法诸神必有惩处。”
说完,葛贤连等他们回应都没有。
骤然显出应龙法身,腾云驾雾而出朝堂,径往大都外飞去。
途中,他还光明正大喊道:
“吾乃【大都总灵官葛贤】,今察有天外妖邪恶物,以我大都数百万城民生养欲望为食,供养鬼母之躯,每日可生养出数百鬼婴来。”
“虽日日夜夜反哺欢愉之炁,然其中藏有剧毒,时长一长,便将彻底断绝诸位的生养之力,再无繁衍之能。”
“待这些恶物,将人族所有生养剥夺,其体内鬼婴俱都长成鬼童,降临俗世,改换人间。”
“吾等人族将遭蓄养,沦为奴仆。”
“为免除此灾,葛某只得将鬼母引离此地,若葛某不死,或可将之收容。”
话罢时,葛贤体内已飞出月母镜。
这秘宝悬于其头颅之上,迎风就长,内里氤氲荡漾,随后释放出大量人族男女繁衍生养景象,更有无比磅礴、浓烈的繁衍欲炁从中溢出。
刹那!
一道让天穹震颤的叫声响彻,原本都已经隐形成功的千手黑汁鬼母,竟再次显形。
那不祥恶炁,凝聚成亿万条猩红血线,朝着葛贤扑来。
身上爬满了鬼婴的鬼母,其身下无数小肉触疯狂蠕动,托着她那庞大身躯,朝着葛贤涌来,那双鬼母眼眸里面,是浓浓的渴望。
(本章完)
<\/b>
第一百六十三章 翡翠喇嘛,鬼母入山
<\/b>“果真有用,鬼母上钩了。”
葛贤见鬼母那贪婪模样,立时晓得自己这计已成小半。
更令他欣喜的,则是又验证了一个关乎性命的猜测。
鬼母灵智不高!
她如今被【月母镜】引诱,本能的追逐过来,可扑到半途,就发觉自己躯体又被大都上空的“生养血网”给拖住,于是就见她怀抱着一大堆鬼婴,来回观瞧,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继续趴在大都接受供养,还是说去追逐葛贤这块无比诱人的大肉。
一顿饱,和顿顿饱。
灵智稍微高些,都知道选哪一个,哪里会为难。
好在因为葛贤先前交代,满朝文武在此时不得不出手了。
他们倒是都想着阳奉阴违,敷衍葛贤。
奈何下令时葛贤动用了【俗世金印】,言明利害,若是不从,事后他就要去万法诸神处告状。
如今是王朝末年,这群背后都有门阀大族等势力撑腰的百官可以不顾及顺帝,但却不论如何都不敢忤逆万法诸神,毕竟他们一身远超凡俗的力量,本就是因为拜了各大灵神庙才得来的。
被拿捏住要害,自是无一敢偷懒。
趁着鬼母左右扭头时,齐齐在下方动手,又见得万法神通显现,辉芒闪烁中,那一根根原本无形的,汲取生养大欲的血线,被纷纷斩断。
血网断裂崩解,这一幕本该让鬼母暴怒不已,再度食婴,并砸死动手那些小虫子。
但恰到好处的时机,却帮助鬼母做出了选择。
她竟没理会下方,干脆追着葛贤出城去了。
初始瞧鬼母躯体庞大,葛贤那应龙法身与之一比也如小蛇一般,自是以为她速度不会太快。
可下一息,鬼母舍弃血网。
葛贤来不及反应,只感背后风暴轰鸣,苍穹震颤,一回头,就见到了一座“蛞蝓肉山”朝自己碾压过来,入目所及,是那数不尽的小肉触,肉布袋,和黑色奶水。
恐怖污染,顷刻落在葛贤身上。
纵是蜕凡境,躯体也生异化,变得漆黑僵硬,心魂内更生出无比强烈的冲动,欲成为鬼婴,也去攀爬鬼母的肉山之躯。
“好强!”
葛贤心头一凛,在须臾间进行毫无保留的挣扎。
先见应龙之躯再次膨胀一倍,付出沾满黑色奶水的代价,勉力挣脱鬼母怀抱,随后龙瞳一睁,百煞神光倾泻而出,饶是鬼母躯壳坚韧无比,还有遍体鬼婴守护,也照旧被激射出了一个个对穿伤口。
与神光同出的,还有那【应龙泽】。
体内大半法力都拿来施放此神通,风雨、海雾、雷霆、剧毒齐齐爆发,再加上万龙虚影加持,生生将鬼母拖拽下了苍穹,往下方地面镇压去。
见此一幕,葛贤非但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扭头加速遁逃。
他心知肚明,干不过。
能爆发取得这效果,缘由是鬼母没将葛贤当做是“攻击目标”,反而当他是如大都百姓般的供养者。
所以初始时,只是搂抱过来,而不是万千鬼手将他砸成肉酱。
果然!
以往屡次起效的应龙泽,甚至没能将鬼母拖至地面,半途就遭了挣脱,风暴海雾俱被击散,那些蕴含剧毒的暴雨,以及凶煞雷霆,更是被那数不清的鬼婴当做是“零嘴”般分吃了个干净。
见得这一幕,葛贤逃得更快。
“甘霖酿的,这次太贪,冒险了。”
喝骂时,葛贤不自觉捏住了众神谱,随时准备一翻车就呼唤【天外邪神黑孩儿】过来救主。
对付鬼母,一个鬼子形态的天外邪神,想必有奇效。
不过这一挣扎,倒让葛贤成功遁逃出去三百里。
距离异仙山,只余二百里。
葛贤继续逃窜的同时,又取出【兵马罐】来,从中唤出除却锦毛、腐肉二君以及它们麾下鼠人之外,其余所有的蜕凡境鼠魔,以及鼠人兵卒,命它们竭力阻止鬼母。
可怜这些鼠魔,还有兵卒,实际上经由兵马罐、仙旗、仙符炼化后,早已磨去鼠族恶习,全然忠诚于葛贤。
奈何来的晚,这种堪称是送命的活计,葛贤还是毫不犹豫让它们先上了。
就见得接近十万鼠人,嗷嗷叫着,扑向鬼母。
“休伤大王,杀。”
“大王乃吾等鼠辈福音,与之为敌者死。”
“鼠辈强强强,鬼族死死死。”
“一头即将成神的母鬼,抓回去给大王当鼠妃。”
“抓抓抓!”
入海如潮的鼠人,个个视死如归,落下去抱在鬼母身上,又啃又咬,很快将其淹没。
那些鬼婴初见丑陋肮脏的鼠人,又是害怕又是嫌弃,明明它们可以随意捶死任何一头鼠人,却纷纷往肉布袋里钻,试图躲藏。
而鼠人们一开始,倒也尝到了甜头。
它们向来贪嘴,见那些黑水奶水散发出诱人香炁,没有一头鼠人能忍得住,全部扑过去吞咽,吨吨吨喝了个饱足。
然后无一例外开始异变,眨眼就成了鬼婴加鼠人的结合体,非但没有再啃咬鬼母,还嗷嗷叫着也往那些肉布袋里面钻,试图和鬼婴们抢夺育儿巢。
“母亲,鼠鼠也有母亲了。”
“滚出去,这是吾等鼠辈之巢。”
“大王……鬼母……鼠母,啊啊啊,鼠辈分不清了。”
“好温暖,鼠鼠不走了。”
这一幕堪称闹剧的变故入眼,差点让葛贤逃遁速度稍缓。
脑海中,又飞快验证一事:鼠人们由【天外鼠母】孕生,为其神性衍生之种族,喝下鬼母奶水后,竟被异化了一半躯壳,这意味着这尊还未成神的鬼母之潜力,至少也是天外鼠母哪一个等阶的。
而且,鬼母背后的那尊诸神,等阶也不会弱于大角鼠,甚至可能更强?
就在葛贤乱猜时,那尊始终波澜不惊,从未动怒过的“千手黑汁鬼母”终于受不住了。
她那狰狞鬼脸上,难得浮现出厌恶之色,万千鬼手幻影般探出,很是精准的将一头头异化鼠婴抓出来,一一捏爆,抓到后面烦了,干脆躯体一抖,黑水成瀑,径将所有异化鼠婴全部冲刷下来。
随后,再度朝着葛贤追来。
耽搁的这么一点时间,已是让葛贤再度逃窜出去一百里之遥。
距离异仙山,还剩百里。
看似希望变大了不少,实则还是渺茫。
以鬼母那显圣境的修为道行,即便只是追逐而不下死手,哪怕仅仅剩下十里,也照样能截住他。
不过此时,葛贤面上倒还稳得住,颅脑中则是念头疯转,思索己身其余手段能否阻拦鬼母。
鬼族之法,太弱小,暂用不上。
笑匪秘法须提前准备,用不得。
睡仙秘法,适合偷袭,不适宜正面厮杀,也用不得。
鼠族手段则已用过,勉力起效。
“嗯?”
葛贤眼眸一亮,很快便想到了自己新得的两种法脉,新炼成的两具法身。
只是为了不暴露底细,他并未第一时间施展出来。
如今虽是在大都城外的荒郊野地,下方是人迹罕至的山川,但他与鬼母这一古怪交锋场景,必定被许多存在注视着。
大都城内那些人,更是远眺着试图看笑话。
月母镜、兵马罐都是人尽皆知的秘宝,很好解释。
可若是他当场变身为“广成仙修”或是“翡翠喇嘛”,那自然是立刻就露底了。
于是葛贤继续逃遁,等待着鬼母的第二次搂抱。
不多时,来了。
就在葛贤又窜出去二十里,异仙山在望时,他的应龙身躯再一次陷入潮湿滑腻的怀抱之内。
睁开眼所见,俱都是肉布袋、肉团与黑水等物,糊了全身。
葛贤顾不得嫌弃,再次释放【应龙泽】,这次自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有海雾遮天蔽日,无有雷霆煞光肆虐。
海雾翻涌时,鬼母那万千鬼手都是探出,竟很是“温柔”的想要从葛贤体内,将那月母镜掏摸出来。
葛贤甚至怀疑,以鬼母那奇怪的供养规则:给了她月母镜之后,她也将返还不小的好处,就如同大都数百万百姓给了她无比庞大的生养欲望,而她反哺回去的,是能让人无比欢愉的灵炁。
奈何,葛贤舍不得月母镜,也没打算用自己的秘宝,助这鬼母成就神灵尊位。
在其取走宝贝前,葛贤变身了。
随着“嘭”的一声爆响,龙炁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惨绿异光,浓烈的不祥蕴在其中,与鬼母身上的不祥恶炁对冲在一起,竟是不分伯仲。
在鬼母充满疑惑的目光中,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怀中一条小蛇,倏忽变成了一个披着碧绿僧袍,戴着绿铜舍利的喇嘛。
那一张脸,全无口鼻之窍,只有一双双绿眼。
与之对视时,便是鬼母也生恍惚。
尤其那喇嘛身下,还有着一座层峦叠嶂,碧绿晶莹的怪山。
两相加持,鬼母心魂中诡异生出一种崇敬心念,她那万千鬼手更是有种合十施礼的冲动。
尽管只是一瞬息,她就挣脱了出来,但已可说明这【翡翠喇嘛】一脉的可怕。
见此,葛贤也不意外。
他非但没有趁着那一息空档,继续逃窜。
反而是驾驭着翡翠山,主动跃出鬼母怀抱,落至其头颅上方。
盘坐下来,结禅定印。
明明无有口鼻,却不知从何处传来颂念佛经般的诡异呢喃。
尽管这法脉,是葛贤窃取而来。
但此时,他已与一尊真正的【翡翠喇嘛】无有差别,脑海中也适时浮现出了《不死邪印》内的神通秘法,飞快从中挑选出一门最适宜面对此困局之法,名为灌顶秘术。
此术之灵效,实则极好。
可开悟,令人获得大智慧。
当然,也有些副作用,那就是成为翡翠喇嘛一脉的追随者。
“鬼母灵智不高,吾这醍醐灌顶之术,正适宜为鬼母开悟。”
“入吾门下,可为佛母。”
葛贤这二念吐出,钻入鬼母耳中,却又是冰冷惊悚的呢喃。
下一息,鬼母慌了。
盖因她眼睁睁瞧着,那让她厌恶恶心的喇嘛连同那座翡翠山,在其施印,并放出翡翠佛光后,竟开始缓缓往她体内沉降。
不祥的翡翠神炁,笼罩鬼母,使得其眨眼变成绿油油模样。
惊叫中,万千鬼手探出,拽住喇嘛与翡翠山,欲要将葛贤拔出来。
葛贤这个区区筑基境的“翡翠喇嘛”,虽诡异但不难对付,可那座翡翠山,却可怕多了。
内里所涌出的神性,丝毫不弱于鬼母背后的那一尊。
一沉一拉,双方竟是僵持住了。
尽管很快鬼母又占了上风,但她全然没发觉,她仍在往前挪移。
距离异仙山,仅剩五十里、四十里、三十里……。
十里!
异仙山,已是近在眼前之时。
鬼母,胜了。
她那万千鬼手成功将翡翠山,从自己脑子里拔了出来,尽管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失去了刚刚得到的“大智慧”,但她也成功保住了自己差点要异化的鬼母之躯。
滔天怒火,也在此时,浮现在了鬼母眼中。
鬼母先前不杀葛贤,是因为月母镜,当葛贤是一个供养者,所以无比温柔。
一旦没了,葛贤就要遭遇先前那试图抢功的百官下场,被生生砸死。
被拔出这一瞬!
葛贤只觉亡魂大冒,顾不得猜测翡翠山是不是能庇护住自己。
他直接喝道:
“大大大!”
翡翠山轰然暴涨,生生顶翻鬼母。
随后在鬼母那要命的反击到来前,葛贤再次祭出【月母镜】,变化出无数人族男女繁衍景象。
鬼母,不得不刹住车,重归温柔姿态。
当真是生死边缘,反复试探。
差点丢命的葛贤又重新变回应龙之躯,顶着月母镜,再度脱离鬼母躯体,直接一个挪移,遁入终年被仙雾所笼罩的异仙山中。
鬼母毫不犹豫,跟随而入。
于是下一息她就见到这位“大供养者”,特意还等她了一息,见她来了,这才慢悠悠往山穴内钻去。
受月母镜引诱的鬼母,脑子里全无什么陷阱、诱饵之类的心念。
她也入山穴,也跟着那螺旋阶梯,一步步往最深处去。
说来也是诡异!
其躯之庞大,实则已超过异仙山。
但每当她下一阶梯,山穴似也大一分,最后竟是无比契合的将她容纳,甚至于到了最底部,她万千鬼手扒拉着那旋涡,探着头,往异仙山深处观瞧时,一股无比磅礴,便是寻常邪神也反抗不了的摄取之力涌来。
纵是鬼母也只是挣扎了片刻,随着她身上扒拉着的大量鬼婴被吸扯入内,她最后索性放弃抵抗。
哧溜一声,鬼母入山。
葛贤入住【异仙山】以来,第一回收容,竟以这种颇有些滑稽的方式完成。
(本章完)
<\/b>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禁忌初生,黑汁神效
<\/b>葛贤引诱千手黑汁鬼母入异仙山,原本谋算是利用这座拥有非凡神威的洞天福地,将鬼母拖入那万仙城内,也如那些天外恶物一般,镇压下来。
从异仙山强大到能收容一具【邪神尸骸】来看,做到的可能性不小。
毕竟鬼母之道行,也是因为吞吃了大量鬼婴而入的显圣境。
待其腹中鬼婴消化后,大概率要跌回通神境。
当然,她可以自产自销继续吃,维持显圣。
但大概率,她不舍得。
他这打算不得不说极好,可谁料到,又出了变故。
异仙山,乃诡地也。
纵是葛贤这个“山主”,也还未能将此地的玄奇底细摸清楚,说不得只知百之一二。
异仙山会摄取捕捉、收容镇压天外恶物,为真。
可鬼母!
虽的确是正冲击邪神尊位的恶物妖魔,但其非天外物,这般存在以自由身被引入异仙山,乃是首次。
由山主亲自引诱,也是首次。
阴隐村、万仙城、豢兽谷等地,是无人主宰下的异仙山,经过数百年才慢慢衍生出来的。
这足以证明,这处诡地的可塑性。
于是这一日!
当收容需求与山主意志叠加在一起时,竟让异仙山生出惊变:
一处匪夷所思的全新地界!
这一息,诞生了。
简直像是山中出了造物主般,一座巍峨、高耸,并存在着大量石室囚牢的琉璃色山壁,翻卷折叠而出,伫立于万仙城之上,主动迎向随着旋涡落入山中的那尊千手黑汁鬼母。
鬼母之躯,本就巍峨如山。
本该在通过异仙山穴后,恢复本来面目,如陨星般砸入山中。
可那琉璃山壁一接引,倒是无缝衔接,将其纳入了第一间石室囚牢中。
由此可知,那石室内该有“须弥纳芥子”之类的禁法加持。
葛贤,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但葛贤能感受出来。
那巍峨山壁上,每一处都体现着他的意志。
囚牢、密室、镇压、收容、多多益善……这些都是葛贤心魂深处还未能表述出的想法。
他得了异仙山,并知悉此间部分诡异后,一直便有些朦胧念头。
一方面,将此地作为自己的修行道场。
另一方面,他也想着将大量恶物、诡物乃至于邪神都关押进来,好方便他窃取万法,融于一身。
因时日尚短,来不及完善实施罢了。
却不想,这心血来潮引诱鬼母,倒意外促成第一步。
此时他脑海中,正有异仙山传递过来的信息:
“未命名之囚室!”
“暂有石室九百间,可收容镇压通神境以上恶物。”
“第一间,正试图收容俗世恶物【千手黑汁鬼母】,须山主协助……。”
“鬼母相关规则,形成中。”
“第一条:有生养之欲者,不可入囚笼与之接触,否则将被其吞噬欲望,并当场孕育出含有相关气机的鬼婴,可被鬼母利用鬼婴,施咒咒杀。”
“第二条:有血裔子嗣者,不可与之接触,将有几率为鬼母所嫉,中其咒术,生出谋害、吞吃子嗣的欲望。”
“第三条:弑杀过己身子嗣或是婴孩者,不可与之接触,将彻底触怒鬼母,遭其不顾一切代价追杀。”
……
此时此刻,葛贤颅脑轰鸣着。
这些变故让他又惊又喜,也再次验证了己身灵感的玄妙。
当初择选洞天,异仙山虽然诡异,但吸引力实则不如【灵乳福地】、【尸神岭】这二地。
但葛贤心血来潮,非要选择此地。
这一刻,答案渐渐清晰。
“我的道途,应在此地。”
尽管还是瞧不真切,但葛贤还是无比笃定的,吐出了这一句。
同时,他也顾不得其他,立时冲向那巍峨山壁,编号第一的石室囚牢。
就如同【万仙城】镇压那些从天外摄取来的恶物修士时,会形成一些禁忌、规则,以保证这些恶物乖乖留下,被限制部分自由一般。
这刚形成的地界,也是同样规矩。
不同的是,鬼母比那些邪修恶仙要强大许多。
与之相关的规则,上来就有三条之多,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产生着。
最关键的是,收容还未成功。
葛贤挪移过去时,亲眼见得那石室不断膨胀、扭曲,伴随着阵阵异响,似乎里面有什么巨物在左冲右突,试图突破收容。
他为山主,此间一切遮掩对他都无用。
法眼一观瞧,他就见到了骇人一幕:一个似无有凭依的空间内,千手黑汁鬼母正疯狂膨胀着,试图寻着天地界限,打破禁法出来,为此她不得不分泌黑色汁水,引出大量鬼婴,嚼碎了吞噬入腹增强法力,同时又继续孕育生产出更多鬼婴来。
葛贤,也无法形容所见的这画面。
大感惊悚,心魂不安。
更有一道道令人不安的鬼母嘶鸣,突破石室,钻进葛贤耳中。
在外,他听不懂。
但在此间,却意外明悟:
“孩子……孩子……孩子!”
“我要出去!”
“我要繁衍生养!”
听到这些,葛贤心头顿时了然。
想了想,他忽而不顾凶险,主动往那石室内去。
须知此时的鬼母,比寻常【显圣境】修士还要强大些,哪怕是顺帝再次显出赤乌法体,也会被鬼母那万千鬼手砸成肉酱,嚼吧嚼吧给吃了去。
不过葛贤,却也不是发疯。
入石室内第一瞬,他怀中月母镜已飞出,故技重施,播放着大量人族男女繁衍生养景象。
甚至于,这次葛贤更加慷慨。
他首次给了鬼母甜头!
漫天朦胧月华洒落,凝为实质,化作一缕缕散发着奶香的乳白色汁液,兜头兜脸的泼洒在了鬼母身上。
瞬息,哭嚎停了。
颇为惊奇一幕发生。
暴虐凶残似要将天地都捶开,将鬼婴全部吃尽的鬼母,倏忽停了。
就见其仰头一吸,将所有“月母神炁”吃干净,随后面目立时变得慈祥,充满怜爱。那持着无数婴孩尸骨法器的鬼手,收了法器,开始轻轻抚弄因恐惧而四处乱爬的鬼婴,甚至于吟唱出了某种安抚心魂的歌谣。
与此同时,原本光秃秃的石室内,竟变化出了一座虚幻城池景象。
鬼母那丑陋躯体也渐渐收敛,甚至于其身上正有一件华丽法衣正在凝聚。
这就成了?
已收容!
葛贤见之,满脸不可思议。
同时他脑海中,传来了最后一道信息:
“未命名,已镇压收容恶物数量:一。”
“恶物名讳:千手黑汁鬼母。”
“必要规则:须每日喂食其至少一缕月母神炁,亦或是其他与繁衍、生养相关的神炁,否则此恶物必要发狂,恢复本来面目,突破收容。”
“此恶物一旦吃够相关神炁,将晋升为神灵,有【暴恶鬼母】、【鬼子母神】两大路线,前者为邪神,后者为正神,不管正邪,只要其晋升为神灵,皆可突破收容,离开异仙山,或是对异仙山造成损毁。”
……
“果真成了!”
葛贤以区区蜕凡之境,毫无保护的,站在一尊显圣境恶物面前,心头却无丝毫恐慌。
他成了一事,正式收容了这头黑汁鬼母。
尽管限定条件非常严苛,要每日喂食月母神炁,这对于葛贤来说是巨大负担,镜中每日也就产出两缕月母神炁,抽取一半喂食鬼母,等同于锁了月母镜一半威能。
月母镜的确是秘宝,但也是抢来的,由他和俏少妇、白富贵共有。
到如今,也还未能摸索出其全部妙用,无法发挥其神威,更需要担心【月母】这尊天外邪神缓过气来后,会将这宝贝抢回去。
一旦这事发生,鬼母当日就要脱困,砸碎了异仙山去。
且从第二条规则来看!
鬼母脱困,乃是必然。
区别在于短时间内,还是未来某日。
“也罢,必然便必然。”
“至少这一日,我葛贤借这诡地,完成了一桩堪称奇迹的大事。”
“显圣境的恶物,入我异仙山,也要为囚。”
见鬼母不自觉被收容,葛贤欢喜之下,难得心念张扬一回。
尽管葛贤自己也知,眼前这等事,实则由许多许多不可思议的巧合共同导致。
要再复刻,几无可能。
至少短时间内,做不到第二回。
首要条件就是需要对方灵智不高,且受限于某种规则,如鬼母这般,既不杀他,还乖乖被他引诱进入异仙山……换个正常的显圣境强者,半途就将葛贤斩了。
次要条件便是致命弱点太过于明显,如鬼母这样,被葛贤轻而易举窥出她受限于【月母镜】这样的宝物,或是神炁。
看起来,似只有两种条件。
实则都是极端巧合,的确无法复制。
“有第一回,也足够了。”
“且瞧瞧,能从我收容的第一尊恶物身上,搜刮出什么好处来?”
葛贤嘿嘿笑着,再次看向鬼母。
其面上意图,毫无遮掩。
完全就是打算欺负这尊“千手黑汁鬼母”没什么智慧脑子,趁着其还处于安稳被收容状态,先进行第一波搜刮。
他可以进行细致盘问,如今深陷密室的是鬼母,耗些时间,葛贤总能得到想要的秘辛。
但那太费力气,趁着其安稳了下来,葛贤直接动用睡仙秘法。
入梦!
……
也不知过去多久,巍峨山壁第一间囚室内,葛贤缓缓离了鬼母之梦。
他出来时,鬼母那一张脸上不可思议浮现出笑容来,盖因在其梦中,葛贤让她晋升为了鬼子母神,生出了充盈整个俗世的鬼婴。
所谓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幻妃避之唯恐不及的,却是鬼母无比渴望的。
作为回报,葛贤也窥见了鬼母的来历,以及这一场席卷整个俗世的【生养灾殃】之来由。
“天外,混沌母巢内,有一尊强大无比,并执掌着繁衍、生养等等神性的原始母神。”
“祂凌驾于三千俗世之上,也不受所谓正邪概念约束,祂甚至在仙界之中都有着自己的法脉,以及众多仙神作为其追随者。”
“这尊母神,时常会往无数个小世界中播撒种子。”
“这些种子实则就是其子嗣,有正邪,有强弱。”
“强大者,乃是邪神,正神。”
“弱小者,则是如【千手黑汁鬼母】这样的恶物,在吞吃自己所产鬼婴后,可短暂晋升为显圣境。”
“俗世很倒霉!”
“同一时间,落入了十几颗母神种子,且全部是恶物邪祟一类,并全部落在了大原朝的疆域。”
“它们各自分润了地盘,霸占大都地区的,是黑汁鬼母。”
“而其他行省,则是如收生姑婆、隐母、婴魔等等恶物所占。”
“虽然都是母神子嗣,但各自法相、能力都不一样,只追求的目标或是嗜好一样,皆想着吞噬人族的生养欲望,替换为自己的子嗣。”
“鬼母是鬼婴,收生姑婆是人魔,隐母所生是夺心魔,总之都不是正常人族。”
……
洞悉这些真相后,葛贤眸中满是震撼之色。
正因为他入大都后所经历的都是这些,且越来越多,他才会完全瞧不上俗世中围绕着“人族王朝”的造反争霸。
与这愈演愈烈,惊悚可怕的天外秘辛相比,人族军队互相征伐,显得甚是无趣。
但同时,葛贤心底也感受到了一种极其浓烈的紧迫感,以及挥之不去的危机预兆。
先前在万法神狱内,从猪头菩萨、六脸邪神处所得说法,正一点点被验证。
“万法诸神,都是胆小鬼,加甩锅侠。”
“知道俗世会在未来数十年间,遭遇高烈度的天外入侵,于是就推出我们这些所谓的【搜神灵官】来顶包。”
“黑汁鬼母以及收生姑婆、隐母、婴魔等等,只是那尊【原始母神】时不时抛洒的无数种子之一,来俗世进行偷吃,万法诸神都没有出手就罢了,连提醒一下都没有,当真是无耻。”
“我以取巧之法解决了鬼母,王宝常碎颅吴藻等人,恐怕必须要请神了。”
葛贤心头,再一次吐槽万法教时,也猜到了其余灵官会采取的手段。
应当,都可顺利解决。
压下这些杂念,葛贤忽而又想到了什么,扭头再次看向慈祥鬼母,更准确的说,是鬼母身上流淌着的那一股股好似小溪般的黑色奶水。
葛贤面上,很是稀罕的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口中,嘀咕着:
“鬼母黑汁,实为原始母神之炁稀释许多倍后所化所凝。”
“若剔除其中污染,食之,可令法力道行暴涨。”
(本章完)
<\/b>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盘剥能手,道途已明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五章盘剥能手,道途已明葛贤瞧鬼母时,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自己麾下那数万鼠人吃过人家奶水后异化的模样。
鼠人本身,已丑陋的不堪入目。
变作“鼠婴”后,更是丑到惊天动地。
这副作用确很吓人,但其灵效,也让人很难不动心。
葛贤狠盯着鬼母身上黑水,倏忽变身,仙雾升腾中,一位“广成仙修”出现在了这石室内。
绕着鬼母踱步,口中啧啧有声:
“黑汁为原始神炁所化,生机浓烈,可活死人肉白骨。”
“虽有污秽也不妨碍,不说其他广泛用途,只说炼丹,以其为主材,选择颇多。”
“如:以广成仙火烧灼,去除杂质,再佐以月露、真阳、雷煞等物,熔炼一炉,七七四十九日后,可炼出一炉子【生生造化仙丹】来。”
“此为上品仙丹,服下后可瞬息补回损耗之法力,修补遭戮之肉身。”
“至于副作用,不过是生养欲望大增,且精满神盈,便当做龙虎丹之类的床榻灵丹来使用,也无不可。”
葛贤在炼丹一道上,本是一窍不通。
先前侥幸得了一册丹方,但里面多是胡编乱造,助益不大。
如今变身为广成仙修却不一样了,哪怕刚筑基,在丹道上的造诣,也已不浅。
窃法之贼,恐怖如斯。
另外,葛贤实在也是没什么顾忌,既然这鬼母被自己所擒所囚,在他眼中,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对鬼母进行利用盘剥,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于是就见他嘀咕完,做出了一件颇为出格之事。
他先取出一枚唤作【金汁鼎】的盛器,出自广成金船,炼丹器物,内里可盛一湖之水。
葛贤持着鼎,摇身又变。
这次,却是披上了“欲色鬼”的皮囊。
瞧了瞧自己后,口中又念念有词:小小小。
缩小成鬼婴模样后,这厮小心翼翼凑过去,开始尝试接取鬼母身上那一股股如小溪般流淌的原始黑汁。
与鬼母那巍峨身躯相比,葛贤之躯,小如蝼蚁。
加上身上那做不得假的鬼族气息,竟真让他糊弄过去了。
不管是鬼母,还是到处乱爬的鬼婴,都默认他接近。
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动静,葛贤面上露出喜色。
“成了!”
欢喜嘀咕中,葛贤开始忙碌。
围绕着鬼母之躯,接引黑汁入鼎,到后面这厮更是干脆开始攀爬鬼母,挪移闪烁,快速接取,更因为“食欲”太大,被那处于浑噩状态的鬼母误以为自己生出了一头很是能吃的鬼婴,于是探手过来爱抚。
幸好在那之前,葛贤提前下了山,否则被鬼手抓住,爱抚还好,一旦被其塞入那“育儿袋”,事情便大了。
盖因他脑海中又生出一条禁忌:【若被鬼母抓住塞入鬼婴袋中,不管生前为何种族,都将暴毙化作鬼婴,认鬼母为母,甘愿奉献一切。】
“好凶!”
丢下一句吐槽,葛贤端着满满一鼎黑汁,离了鬼母身躯。
又在生死边缘反复试探的葛贤,得了这不小好处,按说该暂时收敛了。
但这厮,收起金汁鼎后,却又摇身一变,化为【翡翠喇嘛】。
那惨绿眼眸,直勾勾盯着鬼母身躯上四处乱爬的鬼婴,呢喃道:
“黑汁是稀释万倍之原始神炁,鬼婴则更甚,体内已蕴【原始母神】之一点灵性。”
“皮囊、血骨、本源魂魄都可入药,还能拿来炼为我麾下翡翠童子。”
“受我灌顶,即可化佛。”
“稍稍捉来几百头,我就可炼制出一支鬼子佛军来,出入幽冥,有形无形,所向睥睨。”
说完这些,葛贤再变。
这次是睡仙法身,同样是盯着鬼婴们,算计道:
“鬼婴乃介于有形无形之间的恶物,最适宜拿来炼制为鬼梦之婴。”
“此婴可为我使者,替我传播魇梦。”
“若我麾下能得一支梦婴大军,当可让睡仙法身早日入蜕凡境。”
葛贤越是嘀咕,越是心动。
好在最后,他忍住了。
他脑海中又一条新禁忌浮现:【鬼母对于自己所生子嗣,不管是吃了,还是养着,都有定数,不可惹怒任何一只鬼婴,更不可伤害它们,一旦违反,鬼母立时苏醒,突破收容。】
“唉,可惜了。”
“偷偷摸摸窃取一些奶水,鬼母不会发现,可抢她孩子,就要出大事。”
嘀咕着这些时,葛贤目光又落在鬼母那万千条鬼手身上。
每一条,都捏着各式宝贝。
当然,无一例外都是鬼婴尸骸炼制成的,什么降魔杵、骨剑、骨碗、人皮鼓等等,全部闪烁着冰冷不祥之炁。
太凶太凶!
莫瞧如今的鬼母,被异仙山所镇压收容,又被喂食了一缕月母之炁,陷入如同醉酒般的浑噩状态。
可发起威来,寻常通神境修士,在其面前撑不过一个回合。
即便是在此时,葛贤仍旧有些恍惚:自己真个收容了千手黑汁鬼母?
恍惚归恍惚,葛贤却仍旧舍不得离去。
他盯着那些宝贝,疯狂心动,又颇为无奈道:
“鬼婴不能抢,这些宝物也同样取不得。”
“也都是有定数的,拿走任一样,都会惊醒鬼母,使其突破收容。”
“等于说我冒了这般大的风险,将这主动要突破收容的鬼母放在我道场之内,最后的收获,仅仅是一鼎奶水?”
念头到此,葛贤顿时感觉那金汁鼎不香了。
很是不甘心的,葛贤继续绕着鬼母转悠,脑海中思量着如何盘剥她。
不多时,还真又有了收获。
原来是他耐不住,再次入梦鬼母。
这回,倒不是窥探秘辛,而是窃法。
第一回入梦时葛贤就已发现,鬼母背后那尊无上邪神,播撒种子的目的不是传播己身法脉,而是直接就要用这种凶残方式,吞并一个个类似【俗世】这样的小世界。
因了此,如鬼母这样的“种子”,心魂之内并无修行法册一类的物事。
鬼母的修行方式,实际上就是吃。
吃够了,就能晋升。
而葛贤所窃取的,就是吃的方法。
待其再次从鬼母梦中回归现实时,脑海之内,已多出了一册由他自己理解了鬼母吃法后,编撰而成的,极适合鬼族修炼的秘法。
“这法门可唤作【食鬼术】,又或称之为鬼的一百种吃法。”
“鬼婴是鬼,其他鬼族也是鬼,若是修为不济,日后只要落入我手,怕是难逃性命,嘿嘿。”
这收获有了,葛贤脸上才终于露出满足笑意来。
他如今已渐渐适应自己万法窃贼身份,见法窃法,见宝窃宝,也不管自己用不用得上,先抢过来再说。
终有一日,是用得上的。
比如这鬼族法身,他早早就得了。
初始有大用,比如当初在大都城外,拿来应付了花魁们所化的胀妇。
后来道行修为渐涨,对手等阶也是疯涨,便遭了冷落。
原以为是没什么盼头了,这又主动送上门一头鬼母,日后只要能顺利寻着一座鬼巢来吃,进阶起来,只怕甚是恐怖。
说不得,很快就可追上应龙法身的境界。
思量这些时,葛贤转瞬已炼成《食鬼术》。
随后,又凑到鬼母身边。
以鬼炁遮掩,悄然从鬼母那庞大身躯上取走了两样“废物”。
一是那生养血线,二是一块在鬼母眼中如皮屑,实则大若布袋般的鬼皮。
毕竟是出自天外邪神子嗣身上的“须发皮肉”,尽管在鬼母眼中无关紧要,但等阶实则已不低。
取来后葛贤当场就炼制、缝制起来,不多时,就变成了两件颇为粗劣,但不祥之炁极为浓烈的宝贝。
“要食鬼,怎能没有趁手的餐具呢?”
“一条缚鬼绳,一口收鬼袋,再加上那位唐朝异修所遗的斩鬼剑,火丹葫芦,这不就齐活了么。”
念叨着,葛贤收起二宝。
随后,继续看了看鬼母。
发现再无利可图,这才意犹未尽的离了收容石室。
尽管葛贤判断:以千手黑汁鬼母作为【原始母神】子嗣的身份,她身上必定还有许多好处可以窃取。
但每一次越界的窥探,都可能触发出新的禁忌。
他虽宝癖严重,却也不是那么鲁莽的,见好就收便是。
真要继续探索,也该由那些“灵仆死囚”来。
葛贤出了收容石室,回首第一眼,便见得那巍峨、伟岸,且神秘的山壁。
九百间囚室,除了第一间,闪烁着朦胧月华外,其余都陷在黑暗中,等待着一位位新的囚犯入驻。
新地界!
而且,是因为葛贤这个山主,主动引诱恶物入山,这才激变出的地界。
“这山壁,接连俗世与洞天,不若便唤作囚天壁吧。”
“似与阴隐村、万仙城等地,有些微差别。”
“这些地界由异仙山主动去天外进行捕捉摄取,虽都是无可救药的【天外恶物】,但入异仙山后,反而得了一线生机,且自由程度也不低,至少都拥有一村一城的活动范围,而不似囚天壁那样,只一石室而已。”
“倒是也好,此地为我完全掌控。”
“虽说要收容一尊恶物,需要满足的条件太多,但总归是一个威能不俗的暗手。”
动念到此时,葛贤脸上笑意愈加满足。
他又环视着整座异仙山!
不过刚刚执掌,很短时日,尚来不及探索完万仙城一地。
但这座由诡异无主野地演化成的洞天福地,已是深得葛贤喜欢。
他已是明悟,此地与他的道途,无比契合。
尤其经过对【千手黑汁鬼母】这一遭盘剥,让葛贤隐隐窥见了,这段时日来一直困扰着的难题。
请神!
通神境以下,葛贤敢称无敌。
但以上,却难了。
请不来神,一旦卷入高端厮杀,他必死无疑。
但在这一息,葛贤心底却倏忽腾起一种莫名野心:
“俗世中,万千法脉殊途同归,皆是奉献自己给仙神,求取力量,即便入了【合道境】也是如此。”
“但在俗世之外,却未必了。”
“比如这鬼母,她只需要一路吃,吃够了,就成神。”
“我如今得了她的《食鬼术》,是否能效仿?”
“我若一路食鬼,能否炼出一尊类似鬼母的邪神法体来?”
想到这里,葛贤仍旧不满足,转念又去思量自己兼修的其他法脉。
“鬼族法身可如此施为,那应龙、睡仙、大角鼠、笑匪、翡翠等等法脉呢?”
“我若都能抓来这些法脉内与【黑汁鬼母】类似的半神,或是子嗣,囚禁于我的异仙山中。”
“好生研究,认真盘剥,窃取天外秘法,岂不是皆有希望?”
“应龙一脉或者说龙族一脉的邪神子嗣,可丝毫不少,我有万龙幡碎帛在手,引来一头也未必不可能……?”
“还有大角鼠一脉,嗯?”
葛贤倏忽顿了顿,随后面露懊恼之色。
“浪费了啊!”
“那鼠母,在大角鼠处很是受宠,拿来盘剥窃法,说不得比鬼母还要好。”
“奈何当时没想到这一遭,纵使入梦,也对她做出什么,着实可惜。”
“事后杀的也快,连个趁热机会都没有。”
……
葛贤嘴里念叨着可惜,脸上恼色渐淡,眸中则是异彩连连,再无迷茫困惑。
尽管他只在鬼母身上验证了一遭!
后续能否成事,还无法预料。
但在葛贤看来,已足够了。
“只是不需要奉献自己,给那些神灵,已是无上妙事。”
“我那底细,太不干净了,见不得光啊,一丁点都见不得,异仙山来的太及时。”
“我道途已明,借由这异仙山,来囚万千异仙,窃法于一身,终有圆满得道之日。”
葛贤此时颇有种长啸冲动,但他不是那般张扬之人,只暗暗自喜。
随后转身,要去寻俏少妇、李师师两位美娇娘。
修行长生他要,温柔乡,他也要。
不过也就在此时,他怀中径又飞出那俗世金印来。
内里,传来了鲲鹏神官惊疑之问:
“葛灵官,可还活着?”
“适才王宝王灵官传来消息,他已请动天外血神之分身,降伏了霸占其行省郡府,吞吃百姓生养大欲的邪祟恶物,乃是一尊名为【收生姑婆】的天外妖魔,与你引走的鬼母为同源。”
“你莫逞强,不必吝啬功勋资粮,保住性命为先,你若不愿请动应龙灵神下凡,也可去请伱册封的那些邪神……。”
第一百六十六章 修为大涨,四脉蜕凡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六章修为大涨,四脉蜕凡听到鲲鹏神官之问,葛贤这才想起还有些手尾。
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黑汁鬼母】引走的,万法教虽袖手旁观,却又想知晓结局如何。
葛贤冷笑,随后一边重归囚室,一边开口道:
“神官多虑了。”
“此恶物名唤千手黑汁鬼母,已遭我引入异仙山中,借用此洞天福地之玄异,将之镇压收容。”
“只要葛某不死,她就无法脱困。”
说罢时,葛贤已将摄取来的部分画面,通过俗世金印传回了万法总庙。
这一回复,顿时又惊着了许多人。
众神官知晓葛贤将鬼母引走后,原本都在等着“葛贤请神”,好拉拢拿捏一番。
没想到左等右等没有,却等来这么一个消息。
尽管葛贤给了解释,但还是让他们大感不可思议。
而当万法总庙,将此事宣扬出去后,整个大原朝堂都是沸腾。
尤其是弹劾过葛贤的一位位御使们,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收容了?”
“怎么可能?”
“那葛灵官不过区区蜕凡境,若没有请神的话,如何是一尊显圣境鬼母之对手?”
“天方夜谭,我不信。”
“鬼母凶残,有骇人法相,莫说是蜕凡境修士,就是显圣境,至多也就与打个来回,直到耗尽她身上所有的鬼婴。”
“许是那异仙山之故,听吾师说,那山甚是灵异,在大唐年间曾被万法教当做监狱使用,既然连邪神都能关押,如今收容一头鬼母,也不无可能。”
“这厮,运道真好。”
“哼,他得意不了几日,只等他背后那位倒台,到时候所有与之相关的都要被清扫,当上了灵官又如何,根本无人投效,孤家寡人一个,能在这大都掀起什么风浪来?嘿嘿。”
……
葛贤以莫名手段收容鬼母一事,只在大都城内掀起了一阵波澜,便又很快被人为消去。
尤其当各大行省,其余灵官们先后成功的战绩传来,更是如此。
几乎无一失手,所有灵官都施自家手段,或是斩杀,或是驱逐了那些吞吃“生养大欲”的邪祟恶物。
经此一役!
上至各大修行法脉、圣地,下至贩夫走卒等百姓。
俱都认了“搜神灵官”的存在,权势声名,一时无两。
各地的法脉,或是门阀大户,纷纷以各种方式,与灵官们建立联系。
或结成同盟,或干脆投效。
得了这般庞大的资粮,灵官们修为速度自也是一日千里。
最快的,仍旧是王宝、常碎颅、至善、涂山小小这半数曾在万法神狱内成功请来神灵的。
所谓通神境!
简而言之,乃沟通仙神之意。
既然借助【万欲神浆】已经有过一回,那接下来正式通神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只怕用不了多久,至少有七八位灵官能晋入通神。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他葛贤。
此时,他将结果告知鲲鹏神官后,便打算继续去寻二女。
他入异仙山中已多日,但距离完全了解此洞天福地还差得远,首要事务,便是先与“杏仙李师师”联络感情,他可不愿意当表面姐弟,也不好是上下级关系,太生分了些。
只是不多时,他忽而又感受到了另一桩变故,仍旧来自俗世金印。
此印以“俗世”为名,自有与之相关的诸般妙用。
感应民心,正是之一。
按照常理来说,葛贤在百万城民见证下,引走并收服了鬼母那种等阶的恶物,该被大肆赞扬,感恩戴德才是。
然而此时葛贤感受到的,却是一股股浓浓的恶意。
如潮水般,在金印内鼓荡着。
葛贤感知到后先是微微一怔,旋即明悟过来,露出哭笑不得之色。
“千手黑汁鬼母从其恶炁,以及吞吃生养大欲修行等等来看,恶物邪祟无疑。”
“但她又有规则在身,吞了百姓们的大欲,令他们保持躯体康健,不必应对诸般风险,更赐予了能让人无比欢愉的‘剧毒’……若站在城民们的视角,简直是一位无比慈悲的大恩人,好仙神。”
“至于这样持续下去,鬼母会晋升为【暴恶鬼母】之类的邪神,并产下数不尽的鬼婴,占据整个世界这些后果,百姓们受限于视野,根本瞧不见。”
“反倒是我收容鬼母后,让百姓城民们全都从欢愉美梦中醒转过来,被迫面对残酷的现世,万般痛苦涌来。”
“怨恨我,极为合理。”
葛贤嘀咕完,继续去寻二女。
被这么多人恼恨,葛贤全然不在乎。
他不是城隍爷、土地公这类需要香火的神灵,他也不需要时时刻刻沉浸俗世,捞取红尘大欲来吞吸。
无欲无求,自然也就不在意虚名。
更别说他如今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探索异仙山,提升所兼修之诸法脉修为等等,实在无有闲心去往大都城,扭转自己的声名。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日,葛贤彻底进入忙碌中。
若能索取来死囚灵仆时,就派遣这些死囚,一点点窥探阴隐村、万仙城、豢兽谷等地。
无死囚时,他便想尽办法竭力提升道行修为。
葛贤道途已甚是明朗,仍旧是窃法之道,不同的是窃取目标从宝物灵物,转而变成了邪神子嗣乃至于邪神本身。
当然,目前只成功从鬼母身上,窃来了成就“鬼族之神”的法门。
能否成事,还待多多验证。
葛贤如今能做的,便是先利用洞天福地内浓烈充盈的灵炁,先将己身兼修诸法脉,尽快提升到如同应龙法身那样的“蜕凡境”,修为圆满才能在机会到来时,一举拥有通神及更强之伟力。
修行间隙,他才与二女,尤其是师师姐姐联络感情。
这位杏仙也是个妙人,许是她作为仙杏的皮肉曾在凡俗历劫过一遭,带来了别样性情。
瞧着是柔柔弱弱宋代仕女模样,言谈间却颇具侠气,聪慧异常。
从其口中,葛贤还听着了一桩秘辛,乃是发生在前朝大宋的一件仙神异事。
事由,是葛贤向她求问,为何从古至今,屡屡有邪神、仙神之属,造访俗世这个不甚大的红尘小世界。
“似【俗世】这般小世界,对于混沌母巢,以及上界中的仙神或是其他生灵而言,除了是‘放牧人族之地’外,偶尔也做避难之用。”
“我落入俗世时,却也有一百多位天外星灵跟着一起造访。”
“天外星灵?”
这四字,一听就不简单。
葛贤顿时来了兴趣,反问道。
“所谓星灵,实则便是天外诸多星辰之灵性所化。”
“就如同每一个人族都具不同性情一样,星灵也是如此,平素时这些星灵会在星海中互相交汇。”
“如此,便会引来【星神】的捕食。”
“那些星神无比凶残,专门吞噬各种灵性充盈的星辰以成长,一旦被祂们捕捉到了星灵,就可以根据灵机指引,在广袤无垠的混沌母巢内寻到那些星辰的具体方位,再牵引本体前往,一一吞吃干净。”
“大宋徽宗之时,有一百零八位星灵为了躲避星神追捕,主动堕入俗世,化生为人族,借助这个小世界的遮蔽,成功活命。”
“它们倒也都顽劣,托庇人族之躯也不安生,竟玩起了【造反】的凡俗游戏。”
“因星灵们各具非凡神通,还真成了一些气候,可惜此间法脉繁荣,除了万法诸神外,还躲藏着诸多可怕仙神传承,星灵们那般,不过是小打小闹,很快就遭了降伏。”
“不过也是机缘,它们造反途中,与我的皮肉人族之躯,有过一番接触,我这才知悉其中波折。”
说到此处,杏仙似是回忆起了凡俗经历,展颜一笑,甚是美丽。
葛贤夸了一声,随后喊着师师姐姐继续讲。
如今他对于天外秘辛的好奇程度,远超俗世。
欲成就神灵之野心,根本无法遮掩。
李师师乃是蕙质兰心之辈,但也禁不住葛贤这厮持续性的没魅惑引诱,很快被哄得欢喜,继续道:
“造反被降伏后,那游弋追捕它们的星神也已离去,星灵们自然施法回转本体。”
“只是它们都沾染了俗世中的红尘欲毒,要回转本体时,不得不放弃一部分被污染的灵炁本源。”
“听闻它们的本源化作了《天罡法》、《地煞术》等等法脉传承,皆有无穷妙用。”
“人族修士修炼后,可借用星辰之力炼体,可参悟星海玄妙,还可召唤天罡地煞神将……诸法齐备,对于此界人族而言,也算是一条通天之道。”
“毕竟上界许多仙神,都与星灵们有旧,更时常借星光炼法炼宝,交情深厚。”
“若得了星灵传承的修士能圆满合道,日后当可轻松借助星灵之力,飞升天阙去。”
“嗯?”
听罢这些,葛贤忽而想起施耳来。
若无意外的话,这位施大哥,所修炼的应该就是当初星灵们遗留传承。
原以为是寻常法门,如今看来倒是小瞧了。
大宋时遗留之法脉,到今朝快要灭亡都还没能绽放光彩,显然对于天赋要求极高。
施耳契合,道途一片光明。
这念头一发散,又让葛贤想起吴藻这位仙子般的妹妹来。
她因为超绝天赋,得了“真武仙君”传承,如今看来说不得也有些关联在。
“施耳吴藻还有诸如王宝常碎颅至善道人等等,目前所接触的同辈修士,个个不凡。”
“每一位,瞧着都是迟早要去冲击合道飞升之境的天骄。”
“我若手脚不快些,怕是很快要被甩脱。”
“这惊悚世道可一点都不好厮混,一落后,就要被彻底淘汰。”
“嗯,先尽快使得身上一种法脉晋升至【通神境】吧,无这个修为,连上棋盘的资格都无。”
葛贤一边离了二女闺房,一边计较着破境之事。
如今他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异仙山中闭关多日。
不得不说的是!
其成果,甚是惊人。
……
异仙山中,除却那【殒神牢】,葛贤这个山主受限于一条“道行不够”的禁忌,而无法进入外,其余地界他都已摸了个七七八八。
先前甚是凶险的万仙城,葛贤也有把握进去走个来回,不会暴毙其中。
而最让葛贤欢喜的是,他的实验,再度成了一大半。
截至目前,葛贤身上兼修有应龙、鬼族、睡仙、笑匪、大角鼠、广成、翡翠七大法脉,每一种都有着恐怖的根脚来历。
闭关苦修之前,以应龙法身境界最高,为蜕凡。
其余,多为筑基,甚至于入道境。
这甚是正常,独修一脉已是困难重重,何况他这个贪婪兼修的。
纵使葛贤从前世带来的魅惑采补吞噬之天赋,无比惊人。
但没有浓度足够的“血肉”,以及后续法册,便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般,根本无法晋升到下一个境界去。
可要他出了异仙山,满天下搜集,在这个当口又很是冒险,也根本抽不开身。
于是乎,葛贤目光盯上了异仙山中,各处地界收容的天外恶物上。
不管哪一处,数量都不少,且一一窥探过后,也发觉了许多契合的。
虽非俗世中的妖魔恶物,但修行之事,一通百通,终归背后都是那一尊尊骇人听闻的仙神邪神。
“我能以山主身份,盘剥鬼母,自然也可盘剥其他恶物。”
当日吐出这句话后,葛贤便动手了。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异仙山中,屡屡有“异仙”失踪殒命。
初始得逞并验证成功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凶手是谁,自是不必去猜。
此时他葛贤脑海中,自己都开始回忆盘算:
“鬼族法身最是轻松,喝饱了剔除污秽后的黑汁,晋入筑基境,随后再修炼《食鬼术》,接连吃了吊死鬼、膏肓鬼、大头鬼后,晋入蜕凡境,并觉悟天赋神通《驭鬼术》,可驾驭鬼族,为我所用。”
“这三鬼,皆产自天外一个叫做【无间界】的小世界,它们在其中吞吃大量人族。”
“后来该世界中有一位人族天骄,主动投入鬼道,并又脱身而成就神灵之躯,竟一举扫平该界所有厉鬼。”
“该界鬼族彻底灭亡,少数百鬼出逃,其中三鬼被异仙山摄取来,关押收容于阴隐村中。”
“村内禁忌极多,加上三鬼自带规则,蜕凡境修士入内,一时不慎,也要殒命。”
“可惜,遇上了能吃鬼的山主我。”
……
“大角鼠法身也不难,我本就有筑基之境,蜕凡秘法也有,所差的只是浓度足够,与大角鼠神有关,蕴含神炁的血肉。”
“之前错过了【鼠母】,还好山中豢兽谷内,竟拘着一头道行达通神境,但已无灵智存在的鼠魔。”
“此鼠魔出自一个完全崇信大角鼠神的肮脏小世界,该世界所有人族都修炼《大角鼠经》,以谋求化为鼠人,成就鼠族仙神,可去往大角鼠身边,侍奉主神。”
“此鼠魔之母,因为一场机缘,得了【大角鼠神】一点精炁,这才生了它。”
“天赋卓绝,本有大好前途,奈何该世界后来被崇信天外血神的妖魔大军攻陷,被召唤来的大角鼠分身更是遭了天外血神之分身蹂躏折磨,所有鼠人四散逃窜,此鼠魔因此被异仙山摄取来此,因其灵智魂魄被混沌风暴摧毁,已非鼠妖鼠魔鼠仙,是以拘于兽谷。”
“谷中禁忌之一,须化兽才可入内。”
“便是我这山主,也不得不变作大角鼠身,才堪堪厮混过去,哄骗那痴呆儿似的鼠魔自愿奉献自我。”
“吞噬过后,大角鼠法身也入蜕凡境。”
……
“笑匪法身最是曲折,诡术天尊虽然有无数分身,并在各个小世界中都留下了传承。”
“但这一脉的修行者不管是人族还是其他,个个都是狡诈又癫狂的疯子,手段繁多,很难凑巧被捕捉到异仙山中来。”
“初始几日,我遍寻阴隐村、万仙城、豢兽谷,都没能见得一个。”
“甚至于在山中禁忌、规则无法覆盖的荒野之地,也没能寻出来,直至前两日,异仙山忽而再次运转,又从天外摄取捕捉来了许多新的天外恶物。”
“其中有一尊异化堕落的‘女仙修’,其体内灵炁若换算为俗世人族,乃是蜕凡境,出自一个不知名小世界,拜入了一个名为【红袍庵】的诡术门派,门中皆为红袍女尼,志向则是造就混乱与破坏。”
“该小世界,最终被她们玩坏。”
“世界崩解后,所有红袍女尼死伤大半,少数流落至混沌母巢之内,此女被异仙山捕捉后,编入万仙城中。”
“其身上禁忌也多,瞧她的脸、胸脯、赤足必须有顺序,否则便要发狂杀人,且诡术修为惊人,耗了我十几个死囚灵仆才试探出来。”
“我以六脸邪神的名义诓之,小心谨慎磨了数日之久,这才将之降伏,炼化后,笑匪法身,也晋升入蜕凡之境。”
……
葛贤脑海中,过往一段时日内堪称惊悚的修行过程浮现出来。
这一数也便意味着葛贤身上,已有应龙、鬼族、大角鼠、笑匪共四大法脉,为蜕凡境修为。
这般骇人成果,这般修行方式。
若是一不小心泄露出去,必要在俗世中掀起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
ps:稍微大章,求双倍月票。
第一百六十七章 藏污纳垢,灵官总司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七章藏污纳垢,灵官总司葛贤回想时,便是他自己也没发觉。
这段时日他动辄采补吞噬,已算是邪魔之举,若是初次降世的葛贤,必要拒绝,排斥厌恶。
如今,却已习惯。
他已是明白,俗世这个小世界的境况已经足够惊悚可怕,若再加上天外的混沌母巢和未知面貌的仙界,更加无法想象。若不能尽快适应并寻着自己的生存之道,迟早要遭淘汰。
好在如今他对于自己的道途所在,甚是清醒。
“广成仙修、翡翠喇嘛这两大法脉,仍是筑基境,盖因都是刚从天外来的稀罕物,一时半会无处去寻能采补吞噬的目标。”
“至少这异仙山内,一个都没瞧见。”
“至于睡仙法身?”
“此法脉最是神秘凶险,若无陈抟前辈的经验指引,冒然动作必有性命之危,须待我得了闲,再施【梦游天地】之术,寻得后续的睡梦仙经才可再动手。”
念头捋到这里,葛贤自然而然思量起了通神境之事。
旁的修士,晋升蜕凡后,总要休整休整,好生积累些时日,才会去惦记更高道行。
葛贤,却想着无缝衔接。
所谓通神境!
最关键处,是通过与神灵的勾连,体会到神性、神炁的奥妙,此为真谛也。
当然,过程中也算是彻底“暴露”在神灵眼中,多数时候,众神不会对自己的信众传人有恶意。
但葛贤这一身贼赃,正经法子是万万行不通的。
最终,还是要落在采补吞噬一道上,只是目标替换成了修为道行更高,血脉浓度更强大的邪神子嗣。
不需要是完全的神灵子嗣,隔代的血脉后裔也可,只要神性神炁足够浓郁便好。
“接下来最有希望晋升的,该是应龙法身,毕竟龙族性淫,龙族那些个祖神们,多数也很爱生育,我有【万龙幡碎帛】在手,设置一番陷阱,说不定能捉来一头有来历的龙魔,孽龙邪神之类。”
“鬼族身麻烦些,除非撞大运刚好有鬼神子嗣从天外或是其他地方来大都,否则便只能去阴山深渊内谋算了。”
“笑匪,既好也不好,好晋升在于可以去寻那【六贼】,不好在于很可能又遭算计。”
“倒是大角鼠法身,我有神像,加上还活着的那些个鼠人鼠魔,要引诱来足够让我晋升的目标丝毫不难……。”
葛贤一边嘀咕着,一边忽而转身,目光似是穿透了整座异仙山,投向大都。
异仙山中,异仙恶物是不少。
但能用的他都下手了,剩下都是无用或是棘手的。
再要晋升通神境!
寻觅之地,该换成俗世了。
如今是乱世,天外入侵烈度暴涨,是最凶险,也是福缘最多之时。
天外来的,俗世内滋生的,只要有本事夺了来,都可用上。
正好葛贤是搜神灵官状元,是大都总灵官,权责所在。
“以权谋私的时候到了,嘿嘿。”
也就在葛贤打上歪主意,并时隔多日再次取出俗世金印这一息。
蓦地,他微微怔了怔。
就从那金印内,他感受到了极其浓烈的恶意,全部来自大都的城民百姓。
“嗯?”
“这么久了,非但没消气?还更加恼了?”
葛贤眉头皱起,惊疑道。
前些日子他当众收容了黑汁鬼母,得了好处,有了声名,代价是惹恼了大都百姓,将他们从美梦中唤醒。
葛贤原以为,过些日子百姓们就会忘却此事,或者理解他所为。
如今看来,他想错了。
从金印内涌出的恶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比前些日子还要浓烈了不少。
恍惚间,葛贤甚至能听见从遥远大都传过来的,百姓城民们的一声声咒骂。
也是从这些呓语似的诅咒喝骂中,葛贤有所明悟。
“该死的的搜神灵官,还是状元呢,原以为会是仙神一般的人物,却不想也是个狗官。”
“真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鬼母多好的仙神啊,朝廷却污蔑祂是邪神,呵呵。”
“是不是邪神,我们平头老百姓自己不知道么,谁让我们快乐,谁就是好神灵。”
“以往鬼母还在时,大都好生平静,一切都是其乐融融的,如今那一街哪一坊没有邪祟妖魔?”
“妖魔邪祟侵扰也就罢了,那些狗官、爪牙们盘剥的也更加厉害了。”
“尤其是那【灵官司】,那里面的灵兵、灵使分明都不是好人,个个都如邪修孽人一般,到处搜刮,美其名曰庇佑费,简直无耻之极。”
“没记错的话,咱们大都灵官司的执掌者,就是那个叫葛贤的状元?”
“就是他,鬼母也是他收走的,没了鬼母祂老人家帮助,我家一不留神怀了,这个家完了。”
“苦,太苦了啊。”
从这些呓语来看,葛贤不难判断出大都如今的形势。
至少,城民们的处境,他能感知出来一些,也能猜出背后的缘由。
顷刻间,葛贤面色冷了下来。
“好歹我出了大力,也占着大都总灵官的位置,偷个懒将新衙门暂时让渡给你们,哪怕不感恩戴德,替我扬名,也不该败坏我声名。”
“真以为我是脱脱培养出来的?如今大厦将倾,成了个谁都能揉捏的软柿子?”
这两句,毫无疑问是在说大都城内,那大大小小的诸多势力。
能让葛贤一个天下皆知的香饽饽状元,变成臭狗屎般的声名,被所有百姓厌弃。
意味着大都城内所有势力,或是默认,或是主动,对他泼了污水。
最关键的是!
大都灵官司,本属于葛贤的衙门。
如今,必已被其他势力占据,鸠占鹊巢就罢了,好处他们得了,还要故意败坏葛贤名声,实在不能忍。
吐出那两句时,葛贤已有动作。
他径去寻了俏少妇和李师师,让二女好生守家,他则静极思动,带着一身磅礴法力,再又离了异仙山,往大都城去。
……
闭关苦修,四脉蜕凡。
葛贤本就惦记上了俗世,想出门掠夺窃取一番,顺带也将【灵官司】这本就属于自己的衙门收取回来。
这些百姓的恶意,则让他加快了脚步。
五百里之遥,不过等闲。
时隔多日,葛贤再次回转大都城。
一进入城中,他眉头便皱起。
他兼修的【笑匪法身】晋升蜕凡境,又得了一种名为《天尊望气术》的天赋神通,不需要得见种种世情景象,就能通过观炁望气之术,知晓一地一城,乃至于一国的状况,以及命数运道,还有结局下场。
如今,他瞧见了大都的现状。
凄惨!
败落!
葛贤脑海中,只浮现出这几个字来。
前些时日,哪怕大都遭受了颇多磨难,还受了反贼入侵,但依旧保持着天下第一城的风仪,数百人安居乐业,勾栏瓦舍莺莺燕燕,灵庙神殿香火鼎盛,是足以将一尊仙神的意志都消磨的好地界。
但在这一息,葛贤瞧见的却是另一番场景:大量驳杂、污秽的炁机混杂着,不时出现剧烈波动,夹杂着各种窸窸窣窣的邪音,或是潜藏于虚无中的哭嚎咆哮,宛如是一锅用各种剧毒之物煮至滚沸后的景象,臭不可闻。
“听闻脱脱征伐颇为顺利,张世诚都被围困。”
“形势一片大好,为何大都却变作这样,完全的衰败之相。”
他心头刚有这疑惑,下一息就瞧见了答案之一。
就见得前方大街传来躁动,随后百姓们四散而逃,所躲避的,赫然是一队列约莫十几个瞧着像是朝廷爪牙的低阶修士。
他们身上都穿着一种制式衣袍,其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龙纹”,个个腰间还都悬着一柄腰刀,龙口吞刃。
为首的一个,简直像是龙族修炼成的人,满脸的淫气,更还保留着丑陋龙角。
领着后方诸人,哗啦闯入一个瞧来居民不少的街巷,并大声喊道:
“有线报说你们这里出了一种名为【牛头魔】的邪祟,专门在深夜侵扰,捆缚男人,奸污女子。”
“莫要慌张,今夜我们‘龙使’会守在此间,必可将这等卑劣邪祟抓获。”
“当然,事后我们也将收取些许报酬,就当是给朝廷交税了,诸位可以开始筹备了。”
听他说完这些。
那街巷内,原本还不算特别慌张的百姓们,个个都露出了惊慌恐惧之色来。
也生怕触怒来人,连关闭门户都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所谓的龙使,挨家挨户的收取“报酬”?
街巷外,瞧着热闹的其余百姓们,脸上全都露出同情怜悯之色。
许多人眸中更有怒火翻滚,只是畏惧那十几人身上明显的修士炁机,而不敢开口。
但心念,却全部为葛贤所知:
“完了完了,牛头魔的事被这群畜牲知道了,这里的街坊们要遭难。”
“呸,牛头魔哪里能与你们这群龙屎比卑劣,那邪祟奸污了人,好歹还会丢下些许金银,可伱们这群畜牲过境,将财货都搜刮干净便罢,精血皮肉,孩童美人,乃至于福气运道,也要一一掠夺。”
“大都灵官司的狗屎玩意。”
“原以为【灵官司】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清除妖魔邪祟的,却不想,是来清除我们的。”
“呵呵,上回智乐坊里闯入一头蛇魔,这群龙使来了直接抓走,报酬竟然是要坊中所有精壮男子两成精血,蛇魔不过也就是偷吃一两人,他们一来一回,全坊的男人都病倒了。”
“唉,这大原朝还是快些亡了吧。”
……
葛贤听完这些心念后,生生气笑了,随后面上便挂上一层寒霜。
现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为何自己人在异仙山,会隔空感受到那般磅礴的恶意了。
果然是有人替他“做事”,替他扬名。
“占了灵官司,还给麾下探子按了个龙使的名头,绣了龙纹,佩了龙刀。”
“这屎盆子,扣得好生严实。”
葛贤动念时,也强压着心头怒火。
他也反应了过来,在这个世道,韬光养晦实在没什么用处。
原先因为脱脱出征,局势复杂,加上葛贤自己修为道行有碍,需要解决请神难关,还要去接收清理异仙山。
诸事繁多,完全抽不出手,去打理那灵官司。
于是便想先放着,待准备好后,再来处置。
只是没想到放了还不到一月时间,就演变成了如今模样。
葛贤仿佛已能看见,在他闭关苦修的这些时日内,一盆接着一盆的脏水,隔空全部倾倒在了自己身上。
收容鬼母一事带来的影响!
与这些“龙使”相比,乃是小巫见大巫。
葛贤最后瞧了眼那些所谓的龙使,随后便化作一道流光,循着感应,往大都城内一处地界而去。
显然,他也恼了。
先前葛贤只盯着那些天外邪神,妖魔邪祟。
倒完全忽视了人族内的牛鬼蛇神也极多,一时不慎,给自己酿出这么大麻烦。
恶势已起,纵是以葛贤如今的道行,要解决也不容易。
……
常理而言,驱除邪祟斩杀妖魔的衙门,该设在天牢等禁地附近才是。
但灵官司偏偏就不是,这衙门,无比奇葩的落在瓦舍区深处。
掠过那些繁华、奢靡之景,葛贤身影出现在了一座外面瞧来甚是庄严肃穆,且灵炁充盈的衙门外。
还未入内,葛贤先一步就感受到了里面的“热闹”。
简直是宛若菜市口般的动静,各种醉酒后特有的吵闹吆喝,还有一股股丝毫不遮掩,腥臭不堪的妖魔炁机,胡乱碰撞着。
灵机感应稍微好些的修士,在门外就可作出判断:“内里,不会是什么好地界,必是一处藏污纳垢,妖魔肆意的魔窟。”
左右守门的,乃是两头大黑猪。
皆为筑基境界,勉力化出了人身,还保留着猪魔头颅。
同样也穿着绣龙纹的衣袍,配着龙刀,瞧来既滑稽,又恐怖。
盖因这两头恶物,竟是在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各自抓着一根来历不明,不知为何种生灵的新鲜腿骨,啃得不亦乐乎。
葛贤上前时,两头猪魔先后喝道:
“来者何人?”
“此地乃大都灵官司,擅闯者死。”
葛贤闻言,却丝毫不理会,也没回应这问题。
而是盯着它们手中没有皮肤只有血肉的腿骨,忽而问道:
“不知两位所食,出自何种生灵?”
“瞧着,甚是鲜美啊。”
ps:还有更,求月票。
第一百六十八章 淫癖贿赂,蚌女螺女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八章淫癖贿赂,蚌女螺女原本以两头猪魔的性子,莫名其妙来个人,不理会其他,张嘴就问它们口中吃食,必是要暴怒的。
可不知为何,它们听了葛贤发问后,心头竟无丝毫怒火。
反而很是热情,爽朗大笑,随后对视一眼,凑将过来,神秘兮兮道:
“兄弟眼力毒辣,鼻子灵光啊。”
“这腿啊,出自一种名为长生猪的好牲畜。”
“乃是我们【神乌派】的特产也,你瞧瞧这肉,晶莹剔透,比之玉石也不差了,再看看这骨头,乌金一般,非但鲜美,食过后,更可增强修为道行,壮大筋骨,不过唯有修炼了我神乌派的秘法之人,方可食用炼化。”
“旁人若吃了啊,当场就要变作一头新的长生猪……。”
两头猪魔热情介绍着,初始还不觉有异。
直至说到后面,非但将自身根底都完全泄了个干净,同样也将灵官司内的粗略状况吐露出来。
原来这两头猪魔皆出自一个叫做神乌派的邪修法脉,却又不是大都本地的,而是受了感召,听闻这里有好差事,从汝州搬迁过来的。
他们拜的是天外一尊唤作【神乌将军】的邪神,修行方式便是靠着豢养长生猪,食其血肉,炼其魂魄,门中修为最高者为通神境,如今已是灵官司的一位二品副灵官,在衙门内地位不低。
知悉这部分后,葛贤解了催眠。
两头猪魔刚醒转就想起自己干了什么,正要暴怒,对葛贤出手时。
眼前“凡人”忽而摇身一变,大都总灵官的一品衣袍披上,俗世金印、众神谱齐齐显在脑后,恐怖威压更直接将两头猪魔镇着趴伏在了地面。
作为搜神灵官的绝对象征,也是绝对权势所在,金印与众神谱的炁机非比寻常。
刚一显现,整座衙门的热闹享乐便都停滞,随后一一蛰伏下来。
不多时,门户大开。
数十道模样各异的身影,快步朝葛贤迎了上来。
稍一感知,内里竟多数为蜕凡境,少数则是……通神境!
正是那走在最前方,明显为首的三道身影。
分别是一个身穿黑袍大氅,满头红发,身躯瘦削的青年,一个肥头大耳,着黑甲,又遍体生黑鬃毛的年迈老猪魔,一个身穿彩衣,须发幽蓝,面色苍白如玉,却又涂着红唇的妖娆女子。
这三人,竟都是通神境界。
若刨除俗世金印、众神谱带来的威压,三人散发出来的威势,都在葛贤之上。
不过也正因为有这二宝,这三尊通神境强者,竟全部对着葛贤露出了笑容。
三人身后,一大堆蜕凡境修士的笑容,则更加灿烂,甚至于接近谄媚。
“总灵官大人莅临,我等下官怠慢失礼,还望葛大人见谅。”
“衙门初立,实在是公务繁忙,我等盼星星盼月亮,终是将葛大人盼来了。”
“葛大人果然如传闻中所说,器宇轩昂,天生神威,非凡俗可比。”
“大人终于来了,令我们苦等啊。”
若是不去感知其中的情绪、心念,只看这一幕景象之表面,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幅喜迎长官后的官场马屁图。
但在葛贤眼中,那些痕迹无所遁形。
不满、嫉妒、戏谑、幸灾乐祸……呵呵,看来是已经商议好了如何对付我这个名义上的长官。
也好!
这段时日一直都与天外的妖魔恶物打交道,倒是还不曾领教过本土妖魔邪祟们的手段。
葛贤这么一动念,目光径直落在最前方三人身上。
惊咦一声,讶然道:
“若葛某没看错的话,三位皆为【通神境】,想来都是前辈高人。”
“为何会屈尊在我这灵官司中?”
三人,似就等着葛贤这一问。
各自笑容更浓,上前见礼。
先是那披着大氅的红发青年,身躯瘦削,人又阴恻恻的,吐出口的声音也颇为尖细:
“吾为吕不古,原本赋闲在家,因葛大人多日不来衙门,积累了不少事务,陛下便命我先过来,任职二品灵官,辅佐葛大人管理灵官司。”
“吕某也算不得前辈高人,只是侥幸【血脉返祖】,炼就了一具可直接勾连【饕餮灵神】降世下凡的法身,这才勉力可称通神境。”
他一说完,其余二人跟着也都开口。
“吾为封豨将军,汝州人士,亦是神乌派的掌门,受陛下圣旨感召,前来大都效力,被编入灵官司,也任二品灵官,辅佐葛大人。某也算不得高人,只是侥幸得了吾家主神【神乌将军】的恩宠,赐了些许神血,允许我呼唤神名,请其降世罢了。”
“妾身彩衣,大人若是愿亲近些,可唤妾身一声彩衣姐姐,也是奉了陛下圣旨,来此辅助葛大人你的。”
第三位彩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倒很是亲近的走过来。
全然不顾忌场中这么多修士,径直挽了葛贤手臂,就要带他入灵官司参观。
葛贤面上毫无动作,由得她挽。
心头,则是冷笑连连。
先前两头猪魔在他催眠下泄密,让葛贤知了这三人的一点根脚。
皆为通神境是无错,但与脱脱这种级别,完全比不得,也不如包含章、耶律天正这一类,想是晋升通神未有太久,底蕴不够。
不过根脚来历,都是不俗。
“吕不古,大都本地大门阀吕家之人,竞争家主尊位失败,原本是殒命下场,但意外觉醒了血脉返祖,一夜之间晋升通神境,非但没有丢掉性命,其在吕家的地位也变得举足轻重。”
“血脉返祖?呵,分明算是那【饕餮灵神】的私生子。”
葛贤心头之所以有这念头。
乃是因为他曾经在白富贵口中听过一桩万法教的秘辛,或者说丑闻八卦:【万法诸神虽本体动弹不得,无法轻易在俗世中来去,但分身却不受限,是以时常有灵神、巫神,以分身溜入俗世,体验万千红尘大欲,其中自然包括与人族男女交合,谈情说爱,繁衍后代。】
吕不古天赋不契合,也不曾苦修,靠着血脉返祖就晋升通神境。
这意味着他祖上曾有人,被饕餮灵神宠幸过,留下了浓度极高的血脉种子,恰好在其体内觉醒。
可惜葛贤兼修的法脉中没有饕餮大法,否则眼前这人,立时就要成为他吞噬炼化的目标。
至于那封豨将军,也正是两头猪魔的师尊,名义上是一个没有靠山根脚,直接搬迁过来的邪修法脉掌门。
但葛贤却从二猪魔脑海中知晓,他曾去过皇宫,被“幻妃”召见过一回。
回来后,这头老迈猪魔还对幻妃念念不忘,不时就吧唧嘴,念叨着幻妃大人真美啊云云。
不用多说,已是幻妃手下。
最后那彩衣女子,倒暂时不知底细,只知晓是个擅长采补秘术,以及水法神通的神秘邪修。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这三人,他都不惧。
葛贤如今兼修七大法脉,若是单独厮杀,已有把握将这三人都宰了去。
不过在真正知晓一切之前,葛贤不准备撕破脸皮。
他再厉害,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凡事,需谋定而后动。
这些念头说来复杂,实在只在刹那之间。
很快,就见葛贤故作欢喜,笑呵呵回应一众灵官、龙使道:
“葛某收服那【千手黑汁鬼母】后,心急炼法,是以又耽搁了些许时日,却是辛苦诸位了。”
“如今葛某功成出关,日后皆有闲暇,正可来此赴任。”
说完这句,葛贤刻意顿了顿。
随后他好似想起了什么,面色陡然变得森冷,寒霜密布,怒喝道:
“说起此事,本官入城后,一路行来,只见得满城妖魔邪祟滋生,百姓苦不堪言,左右不过一月而已,为何大都糜烂至此?”
“灵官司未成立时,大都尚且是一派繁荣,反倒是这衙门初立,大都遭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这些灵官、龙使是罪魁祸害呢。”
“本官受万法诸神旨意,最见不得这些,今日过后,本官就要整肃全城,扫清妖氛,必要让满城百姓过上安宁日子,还请诸位好生相助。”
葛贤这一说完。
众人先是怔愣,继而齐齐露出喜色,默契恭维欢呼起来。
“大人英明!”
“大人威武!”
眼前这些邪修、强者,虽都听过葛贤那些匪夷所思的战绩。
但毕竟没有直接接触过,没能直观感受。
如今首次见面,若葛贤是个狡诈阴沉,将心思藏匿之人,他们便都会小心谨慎起来。
而这喜怒形于色的模样,却又让他们都放下心来。
直接将葛贤当成“傻子官儿”,无比热情的簇拥着他,往衙门里去。
途中,一边为葛贤介绍衙门中的设置,一边那一众灵官和龙使们也进行着自我介绍。
也就是在那些话语中,他们默默分润了整个灵官司大大小小所有的权柄。
“大人闭关时,多亏了三位副灵官,才将咱们这衙门撑了起来。”
“如今是吕灵官负责收容妖魔邪祟一事,吾等龙使皆受吕大人指挥……哦对了,因为吾等皆崇敬大人,知晓大人修的是应龙大法,便擅自做主,上报朝廷,将【灵使】改为【龙使】,以彰显大人的神威。”
“封豨将军最是受累,无法在大都内享福,却要领着我们去往那些凶险无比的荒郊野地,搜寻灵粮,这段时日收获颇丰,很难想象若无将军指挥,我等该去何处寻觅灵粮。”
“彩衣大人倒清闲许多,领的是【册封灵神】的差事,但我们都是寻常修士,无有葛大人那般逆天福缘,能夺得灵官状元,能拥有俗世金印和众神图谱这般天威至宝……。”
……
说话的这些所谓灵官龙使,各有妖异法身,无一例外,都是有着来头的妖魔修士。
葛贤毕竟有过富贵这位向导,对于大都内的势力格局也有些了解。
听罢后,心底立时感叹道:
“倒都是会贪的,大都城内,上得了台面的势力都来了,各自都分了一杯羹。”
“说不得在我到来前,这些人都已经提前做过好几场。”
“打完了,分完了,便开始其乐融融一起盘剥数百万城民了?”
“也颇为匪夷所思,明明都能看出大原朝即将崩塌,反贼乱军迟早要攻伐大都,建立新朝,都火烧眉毛了,这些大小势力还在惦记着城民百姓们的血肉魂魄。”
“我这个正经总灵官上门,为免我搅扰,接下来的戏码应该是阳奉阴违,将我架空吧。”
“当然,在那之前,至少会对我贿赂一番……。”
葛贤心底这猜测,很快就成真。
眨眼天色入夜,接风宴开始。
许是因为白日时葛贤对于那些恭维马屁,照单全收。
且对于衙门内一些来不及隐藏起来的“妖魔行径”、“污秽之物”,采取了视而不见之策。
有时,甚至不避讳的好奇发问,只差亲身尝试了。
见得这些,众人各自对视一眼后,默契生出同一念头:
“此子,没有传闻中的清白。”
“莫非是因为察觉脱脱即将倒台,主动自污?”
他们倒也没有进行什么猜测,而是在接风宴上,当众试探。
就见得酒过三巡之后,那一直就赖在葛贤身边,甚至已与葛贤姐弟相称的彩衣夫人。
忽而凑得更近,若有若无的触碰间,她在葛贤耳边吐气如兰道:
“葛弟弟伱既是龙种,姐姐我正好有礼物送你。”
话罢,就见她忽而一挥衣袖。
下一息,数道灵光闪烁,从中立刻有七八具温软无比,甚是香喷喷的雪白身躯,落入葛贤怀中,以及周遭。
葛贤定睛一看,竟都是真实无比,有着饱满血肉,甚是诱人的女子。
其中有两位,乃是人族女子,皆为成熟美妇,身上更还穿着未亡人的衣袍。
而其余的,都是水族化生灵妖。
为蚌女、螺女、蛇女等等,皆着薄纱,水韵肉欲混杂,她们落地后便各自扭动起来,展现出种种难以想象的妙处,任何雄性生灵,只要见之,皆要生出无限遐想,全身气血翻腾,无法自已。
而对于生性本淫的龙种而言,眼前画面,乃无上美梦也。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同流合污,满城入梦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九章同流合污,满城入梦“时间仓促了些,但应是符合弟弟口味的。”
“姐姐我旁的手段没有,这一双法眼倒从未看错过。”
彩衣夫人在葛贤耳边吐着热气,邀功后,施施然退至一侧。
同时,葛贤整个人陷入温柔乡中。
左右是两位未亡人美妇,替他斟酒,并一脸含羞带怯凑将过来,要用香甜小嘴喂他。
前后则贴着那些非同一般的水族女妖,只着一层水雾似的薄纱,一丈外的人瞧不真切,但葛贤这般近的,却又将那一具具美好躯体一览无遗。
更致命的是,这些水妖贴过来后,各自便开始展现无上美妙之处。
如那螺女,此时上来紧紧搂着葛贤,雪白柔软之躯,在蠕动间,让葛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奇妙。
又见那蚌女,发出清脆笑声,随后径直跨坐过来,小巧玲珑之躯缩进葛贤怀中,其中体会更妙。
这一幕幕,实在不堪。
尤其这接风宴上,还这么多“旁观者”。
俱都向葛贤投来羡慕目光,起哄恭喜之声,连绵不绝。
“彩衣夫人好手段,葛大人好艳福。”
“真令人羡慕啊,便是昆仑龙巢之圣子,四海龙宫之龙子,平素也就这般享受了。”
“葛大人乃是【应龙龙种】,血脉之尊贵,位格之高,比之那两处圣地的龙子丝毫不输,照我说,只这么点艳福还是少了些,再多来几百位美人灵妖,葛大人也消受得起。”
“大人不必顾忌我等,癖好在身,先解了再说。”
“正该如此,快意逍遥,才是我等修行之由。”
……
随着这些声音过来的,还有一道道探究目光。
葛贤一眼就知,这些占了灵官司的妖魔邪修们,是在验证他葛贤是不是同道中人。
若是,他们便会直接不掩饰,对他葛贤进行腐蚀。
若不是,他们只怕就要架空葛贤,更可能暗中下黑手,将他灭了。
至于验证方式?
自然是瞧他愿不愿意接受彩衣夫人的礼物,在这宴会上直接享受,甚至是无遮大会。
葛贤对此,心知肚明。
他眸光一扫诸女,法眼观瞧,很快便知她们状态不对劲,皆遭了某种幻术催眠,任由摆布。
“呵,倒也是难为这位彩衣夫人了。”
“我来这灵官司才几个时辰,竟让她凑齐这么多符合我淫癖偏好的女子。”
“晓得我爱人族美妇,所以找来了两位,还给穿上了丧服,更加刺激。”
“又因为我是龙种,寻觅来了这些稀罕水族灵妖伺候,的确是正经龙子的待遇,诚意很足。”
“可惜,我又不是那顺帝,可没有让这么多人旁观我办事的习惯。”
葛贤心念闪烁过去时,也以莫大毅力将自己从那一种种美妙感受中抽离出来。
他虽洞悉阴谋,却也不得不承认,温柔乡中确实美好。
然而,这种催眠催情之事,他不愿意为之。
就见葛贤哈哈一笑,其怀中径跃出一宝,正是【月母镜】。
在众人注视下,镜中浮现出诸多旖旎、淫靡的幻梦景象,随后将场中那几女都收入镜中。
“彩衣姐姐这大礼,弟弟甚是喜欢。”
“不过要享受也不必急于一时,须好生调整好了,变作我的欲奴,才是最适宜下口之时,嘿嘿。’
葛贤故意摆出轻浮模样,笑着说道。
说完后,他也不去看众人反应,倏忽探出一只手,竟是直接捞向彩衣夫人。
目光灼灼,满是情欲。
“姐姐怎离弟弟这般远,叫人好生不舍。”
“这些女子虽好,可若是与彩衣姐姐相比的话,却又连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了。”
葛贤这动作,这反应,谁都没有料到。
但偏偏他如今的姿态堪称是无可挑剔,完美无缺。
轻浮浪荡,淫笑连连。
面上更涌现潮红,活脱脱一个已经被触动了淫癖的龙种邪修。
便是最多疑之人,细细思量过后也照样生不出丝毫怀疑来。
尤其是那一瞬被扯到葛贤怀中的彩衣夫人,非但再不怀疑葛贤是个“坏的”,更直接生恼,暗怒这厮是个无耻淫龙,坏到流脓。
全因葛贤拖拽时,竟悄悄动用了催情之法。
而且,远远不止一种。
葛贤体表浮现出一枚枚细密龙鳞,肉眼可见的,带有浓烈催情炁息,香气诡异的红雾弥漫溢出,再瞧其一双眼眸,竟不知何时变得充满情欲,无比深情,任何被其注视之人,都会被触动,不由自主进行回应。
这变故!
不止是彩衣夫人反应了过来,宴上另外两位通神境强者,以及其他妖魔,也都瞧了出来。
对视一眼后,脸上同时浮现出淫笑,旋即看起热闹来。
而作为主角之一的“彩衣夫人”,面上不断飞起酡红,心头则是暗骂道:
“失策!”
“倒忘了我这身子,也在这厮的癖好中。”
“好生大胆,区区蜕凡境修士,竟敢惦记上我堂堂通神境修士的肉神,也不怕我显出本体,直接将之压死……。”
“嗯?”
彩衣夫人正挣扎喝骂时,忽而发出一声惊叫来。
却是因为两人躯体触碰后,渐渐生出反应,其中尤以葛贤反应最大。
彩衣夫人惊叫,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葛贤这一具应龙法身的“本钱之巨”,同时她颅脑中也感知到了葛贤传递过来的,那如同潮水般的一幕幕不堪入目的淫秽画面,皆是这个无耻龙种的欲念所化。
这一触及,她再顾不得试探。
原本柔弱的手,猛地爆发巨力,来自通神境的道行让她轻而易举挣脱了葛贤。
如同一个受惊小兔子般,离了葛贤怀抱。
随后,面上仍旧是妩媚妖娆之色,但出口声音却又森冷如冰道:
“灵官司公务繁忙,葛弟弟如今既已上任,明日只怕有的忙。”
“如今已吃醉了酒,该好生歇息了。”
“再说姐姐我送的那几位美娇娘也等急了,快些回房,好生抚慰抚慰吧。”
按说彩衣夫人一个副手灵官,不该这般说话。
其他人,也不会听。
但她通神境的修为道行,加上背后的存在,使得场中包括吕不古、封豨将军在内,所有妖魔邪修,都愿意给些颜面。
纷纷也都是开口,哄着葛贤回房。
这自然是合了葛贤之意,他也是嘿嘿一笑,故作喝多了催情酒的模样。
没错,葛贤那案几上的酒水,全下了催情之物,或者也可说是催情灵物中添了几滴酒,药效实在猛。
他露出欲求不满、急需发泄之态,对着彩衣夫人先道:“彩衣姐姐莫要恼,弟弟下回不这般孟浪了。”
话罢后便冲着众人拱拱手,旋即就要任由几个侍女将他引去灵官司深处的奢华宫房之中。
只是在离宴时,他好似忽然想起什么。
蓦地又扭头,对着所有人下令道:
“诸位同僚!”
“葛某今日入城时,发现市井之间,因为我收服黑汁鬼母而对我多有怨言,这也不方便我们灵官司办事。”
“不过莫慌,葛某自有秘法可化解百姓们的怨气。”
“待会我享用完那几个小娘子,大姐姐,立时就会施法。”
“为免误伤,还请将我命令传下去,今夜所有灵官、龙使就不要出门了。”
说完,他便再也忍耐不住那急色念头,一脸潮红走了。
在他离去后,宴上诸人各自对视,交换心念。
“哈哈哈……这厮,外相看来那般清正,没想到也是条淫龙,倒是我高看他了。”
“脱脱这老东西果真是老了,继提拔了【哈麻】这般老毒物之后,又看走眼一个,听闻脱脱还将自己那天生祥瑞的义女托付给了这小子,简直是送羊入虎口,那祥瑞用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污秽。”
“是个乖觉之辈,想是已预料到了脱脱下场,这才决意融入我等。”
“暂且先不要对他下手,晾一段时日再说,此子好歹是灵官状元,已入了万法诸神之眼,真要下手,也须等个一年半载再说。”
“小心为上,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小子是淫龙没错,但也是个狡诈无耻,惯常会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诸位莫要忘了那【千手黑汁鬼母】是谁收服的。”
“呵呵,不过是依仗了异仙山的神异罢了,这座洞天福地可曾经被万法教当做过监狱,连天外邪神都能囚,也不差一头弱智痴儿般的鬼母。”
“对了,这厮好似还是个看重己身声名的,我等先前大肆泼了不少脏水,他若乖觉听从摆布,是否要饶他一回。”
“且看他今夜有什么手段吧,化解百姓怨气?如何化解?也学那黑汁鬼母给所有城民下毒么?”
……
灵官司深处,属于他这位大都总灵官的奢华宫房内。
葛贤刚进来就瞧见房中那大得出奇,铺满暖纱的床榻,嘿嘿一笑道:“好好好,这般大的床,才好施展我的手段啊。”
话罢,他就忍不住取出【月母镜】来,动念中,一具具似被调教好,正扭动着,发出各种呻吟的美娇娘躯体便滚落出来。
葛贤正要扑过去,似又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
“这衙门里和我一样的淫徒可不少,若被他们窥见我办事之景,岂不是吃了大亏。”
“我当独享之,嘿嘿。”
还未说完,他身上便涌出足以遮蔽一切的昏沉海雾。
果然这一瞬,有十几道猥琐的窥视目光悻然收回。
只是在他们收回时,海雾内,葛贤又一挥手,将那两位未亡人美妇连同几个水族女妖一起,再度送回月母镜。
他自己,则恢复正常面色,盘坐在了暖床上。
“呵呵!”
“当真是小看了我葛贤,虽有淫癖在身,却也不是荤素不忌,什么都吃的。”
“还是修为道行太差了些,否则哪里需要和这些玩意演戏,直接杀穿即可。”
演了几乎一日的葛贤,此时颇有些无奈道。
他在万法神狱内,曾大放异彩,一次性册封了十几尊天外邪神。
面对那千手黑汁鬼母,也出了大风头,一时无两。
只看战绩的话,便是显圣境强者也远远不如葛贤。
但偏偏,这些都是“取巧”,真正力量之源都不是他自己。
如今回归俗世,便不得不面对残酷现实。
他的道行,还不够强。
单独厮杀他有把握击败吕不古、封豨将军、彩衣夫人三人中任一位,但也只一位罢了,无法撼动灵官司内如今的格局。
当然,他可以动用俗世金印的权能,将所有人全部革职。
只是如此一来,他就成了个光杆司令。
更致命的是!
这将招致整个大都,从上到下,大大小小所有势力的联合封杀。
纵然那些衙门、军队,都会被迫听从葛贤指挥,但稍稍用点阳奉阴违的手段,照样能让葛贤一事无成。
“万法教给了权力,给了信物。”
“但要真正抓到手里,却还要看个人的手段,王宝、常碎颅他们,各自都有强大势力作为靠山根脚,足以从上到下都收服妥帖。”
“原本我也有脱脱,奈何他主动给大原朝殉葬去了,仍旧要靠我自己从无到有,建立班底,培植亲信……。”
葛贤一边嘀咕,一边脑海中有诸多谋划开始浮现。
面上无奈,渐渐变作兴奋之色。
他如今也不是软柿子了,有足够手段与这些“妖魔邪修”、“诡异势力”相斗,其中乐趣却也不少。
想着想着,便至后半夜。
见时辰差不多了,葛贤忽而挥手,驱开些许海雾。
整个灵官司,以及大都内其他收到消息的势力,今夜都在盯着葛贤。
于是便在此时都见到,这厮销魂过后的大满足之色,扶着腰子,急匆匆走出房门。
在其身后,隐约可见得一具具玉体横陈,蚌女开合,螺女吟歌。
但很快这些景致又被海雾遮掩,只听得葛贤喊道:
“夭寿夭寿!”
“差点忘了正经事。”
还未说完,先听得一声龙吟。
葛贤那非同凡俗的应龙法身显现,被云雾托着,俯瞰大都,并很是无礼的嘶吼道:
“诸位大都城民,本官葛贤。”
“前些日子收容了那天外恶物【黑汁鬼母】,此恶物在所有城民身上都残留余毒,今夜本官便为诸位解毒。”
“另外本官作为大都总灵官,今夜正式赴任,也将施法清缴大都城内诸多妖魔邪祟精怪。”
这龙吟,立时惊醒了满城百姓。
原本都要喝骂,可在下一息,所有人便都瞧见了奇迹一幕:
一轮太阴之月,竟倏忽从大地之上,也就是那灵官司所在升腾而起。
转瞬替代“真月”,悬于大都城。
一缕缕朦胧月华洒落,不多时,竟让满城百姓进入美梦之中。
先前黑汁鬼母在吸食他们体内生养大欲后,给予的欢愉待遇。
葛贤,直接联合尚在异仙山中的俏少妇,借用异仙玉璧中的磅礴灵炁,催动月母镜化作太阴之月,赠予满城百姓一场匪夷所思的好梦。
第一百七十章 众蛇之父,葛贤窥私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七十章众蛇之父,葛贤窥私灵官司内的妖魔邪修们,实则也好奇葛贤这厮,会用何种法子来扭转自己那臭狗屎般的声名。
须知这段时日,为了彻底掌控【大都灵官司】,众人可都是奋力往葛贤身上泼脏水。
要在一夜之间扭转!
平心而论,他们自认哪怕联合起来也做不到。
如今,他们瞧见了葛贤手段。
当那一轮“太阴之月”腾起,并使得满城百姓都陷入美梦中时,灵官司衙门内的妖魔鬼怪们,都是惊呆了。
还能这样?
此子竟有这等法力?
葛贤身上有月母镜这秘宝,且此宝能让人进入欲梦这件事,许多消息灵通之辈都晓得。
但一次性让百万城民都享受到,这需要极其磅礴的法力,哪怕是【通神境】修士,若想要这般做,体内法力也会一瞬间被抽干,且最终也做不成。
显圣境,许有一些可能。
但葛贤这尊区区蜕凡境修士,却做到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倒是万法总庙内的神官们隐隐猜到真相:葛贤该是彻底掌控了异仙山,抽了山中灵炁来助力,方才完成这等大事。
欲梦,乃是比美梦还要畅快的大梦。
有这般享受,事后城民们对于葛贤的怨气,的确很可能被化解。
而这,还不算完。
那月华之下,忽见葛贤又是一挥手,只见得一杆杆仙旗,安兵仙符,烘托着那兵马罐,直接化作法阵般,浮现在大都上空。
伴随着一阵阵喊杀声,约莫上万头“鼠魔兵卒”跃出兵马罐,在几头蜕凡境鼠魔指挥下,落定大都城内。
凶煞嘶吼声,立时响彻:
“奉大王之命,清理大都,妖魔邪祟,统统斩杀。”
“杀杀杀!”
“大王大王,吾辈福音。”
“妖魔死死死,鼠辈强强强。”
……
这一幕,再度惊到了那些消息一般的修士。
其余人则同样也知晓葛贤在那万法神狱内,除了有月母镜这一机缘外,还曾交好了天外邪神【盘肠十仙】,为其炼制了一整套合用的仙宝,正是这能让人做到“一人一军”成就的兵马罐。
唯一奇怪的是,葛贤麾下兵马本该是接近十万数量的鼠人。
如今虽都变成训练有素,一瞧非凡的精锐,但数量却锐减至一万。
缘由也简单,都被黑汁鬼母给祸害了。
剩余这些,葛贤在过去几日费了点心思,熬炼成了精兵,瞧着更顺眼些。
在葛贤命令下,这些强大鼠人鼠魔开始围剿大都城内的各种邪祟。
虽然这段时日因为各大势力的纵容,使得许多妖魔精怪涌入大都,怨气太重也助长滋生了许多邪祟,但暂时没出现什么大妖大魔,根本禁不起鼠人大军的围杀。
一边是全城百姓陷入欲梦。
一边是砍杀声不断,邪祟末日。
反差感,让人只觉恍如隔世,但也都惊叹于葛贤这位灵官状元的手段,果然非比寻常。
任是谁都觉得极难扭转之局面,在他手中,须臾翻转。
可以想见的是!
次日天明时,在梦中爽了一整夜的百姓们,醒来后一瞧见无比干净、安宁的大都城,心情将好到极点。
对于葛贤的怨气,将一笔勾销,转为赞叹。
在这当口,最难受的自然是【灵官司】的一众妖魔灵官们,好生辛苦泼脏水,甚至都主动给自己冠上“龙使”这种不好听的名字,结果一夜之间就被葛贤轻松扭转,倒衬得他们个个是废物了。
但正常来说,不该如此。
区区蜕凡境修士,哪怕是应龙法脉,甚至血脉浓度堪比【应龙龙种】,至多也就战力强大些,不该拥有这么多诡异手段。
一时间灵官司内众人皆皱起眉头,纷纷调高对葛贤的评价,同时也在想着用旁的方法解决此子。
要么彻底同流合污,要么被联合坑杀。
这诸多“恶念”,皆被葛贤感知出来。
面上无异色,心底则是冷笑连连。
施法完毕,他又露出急色模样,扶着腰眼赶回房中,口中还直接喊着:“美人们,我马上回来了。”
在他身躯重新回转海雾中时,应龙法身刹那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睡仙法身。
“劳碌命,劳碌命啊。”
“且叫我看看你们这群妖魔鬼怪,都是何根脚?”
“凭什么就来占我的灵官司,哼。”
动念中,葛贤盘坐下来,再次施法。
这回,却是梦游天地了。
虽说葛贤一身四种蜕凡境法脉,只睡仙法身还不是。
但有【月母镜】的加持,照样可以发挥出强大神威来。
比如:闯入他们梦中,窥视秘辛。
至于选谁?
倒也不必选,谁先入梦,他就去谁梦中。
灵官司内这些妖魔修士,见过月母镜、兵马罐、鼠人族等手段,已经对葛贤无比警惕,叹为观止。
可惜他们又哪里晓得?
葛贤一身手段,何止这么几种。
睡仙法脉曾在前朝大宋时大放异彩,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天下修士都以为此法脉已断了传承,再无睡仙修士现世,想都不曾想过,自然也就无从防备。
偏偏他葛贤,还就精擅此法。
不多时,那些纵情欢愉过后的妖魔修士们,纷纷进入梦乡,鼾声四起。
“开始了!”
随着此念生出,葛贤那梦身开始动作。
无视虚空距离以及所有的禁法,径闯入灵官司内所有妖魔修士的梦中。
初始他都无需谨慎,那些个蜕凡境,以及筑基境的修士,他可直接窥视他们心中几乎所有秘辛,何况所谓根脚。
如这第一位修士,唤作【贝石】,乃衙门内受朝廷册封的四品灵官,出自大都豪族贝家,蜕凡境修为。
其所修法身为“蠃鱼法身”,炼的是一册《水殃经》,以水殃之炁炼体,每每藏匿于河川中,掀起水灾,淹没村镇以催生水殃灵炁,其恶癖是嗜好吞吃拥有水属天赋的人族,以及水中精怪。
精怪难求,人族易得,是以此人已犯下滔天罪孽。
但因为贝家势大,非但无事,还混入灵官司当官来了。
……
又如一位唤作【吴添寿】的灵官,出自大都城内望族吴家,同样为蜕凡境修士。
其所修法身为“蛊雕法身”,得了一整块蛊雕血肉而晋升蜕凡,血脉纯粹,神通广大,明面似是一位精擅于各种水法秘术的修士,实则其心魂早已被恶癖所占据。
时常去往溪河井潭等水体,叫声如婴儿,诱人来瞧,再吞入腹中。
……
还有一位叫做【蓝瑛】的四品灵官,倒不是出自什么名门望族,而是其长得极好,天生眉骨,乃是大原朝另一位【怜璧公主】的面首。
于是被赐予了一颗犀渠之心,吞吃后,炼成犀渠法身。
他若显出本相,便是一头半人半牛的妖魔,神通秘术炼的稀松平常,倒是床榻功夫甚是了得。其恶癖与那吴添寿颇为类似,也是扮作婴儿发出叫声,但其埋伏之地却不是河溪之类,而是市井中各处街巷,或是百姓门口等地,令人防不胜防。
近日来大都五十坊内皆有流传的可怕邪祟“食人婴魔”,实则正是此人假扮而成。
可恨的是深夜这般做去食人,白日又靠着这个邪祟名头去勒索百姓,交出财货心魂精血等物。
……
后半夜过去一个时辰,葛贤的梦游法身面色已颇为难看。
他已是捋清楚了大部分所谓灵官、龙使的来历,其中甚至包括了灵官司内唯三通神境强者【吕不古】。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恼,心头杀意炽烈:
“倒是我高估了这些恶物蠢货了,越接近灭亡,倒越是疯狂。”
“已完全顾不得脸面二者,竭泽而渔也不在意了。”
“只顾着榨取,将这些恶癖缠身的恶物,一股脑全部塞入我的灵官司。”
葛贤如此恼怒,是因为他虽预料到灵官司内不会有多少好人。
多半,都是些如同当初钱塘县那位“陆化龙县令”一样,被恶癖完全控制的妖魔修士。
但他没想到的是,一个都没有?
上上下下,皆是同类。
“吕不古原本只能算是血脉觉醒,但晋升通神境,也就是与那【饕餮灵神】有过隔空勾连,亲密接触后,已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私生子。”
“饕餮灵神在万法教内的地位,无法与鲲鹏、天枢上相这些元老级灵神相比,但同样也是举足轻重。”
“正因为如此,完全被贪食恶癖所控制,甚至曾伪装为荒野妖魔,吃光过一县平民的吕不古,才能始终不被发觉,并成为这群妖魔邪修、大族子弟的领头者,在灵官司内占了三分之一还多些的地盘。”
“甚至可以说,大都内有关修行、妖魔等等事务,皆是他带着一群恶物蠢货在管。”
“呼!”
“日后寻个机会,全坑杀了会如何?”
葛贤吐出这句时,眸中杀意汹涌。
他可是一心想着通过【灵官司】这衙门,好生挖一挖万法教、大原朝的墙脚,损公肥私。
哪里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呢,先遭了这么一番恶心,名义上的一大堆属下全是食人邪修?这如何能忍?
至于答案?
他一思量就知,暂时不可。
不管他是用雷霆手段,还是阴谋暗算,结果都是一样,这些恶物私生子死绝后,他们背后的存在会疯狂报复葛贤,这里面不只是那些名门望族,甚至不止会有那【饕餮灵神】,也同样会有其他的灵神巫神。
那些所谓门阀大族,葛贤还有些把握能撑住,可牵扯到万法教内那些神灵,便复杂太多,葛贤并无把握。
当然,也只是现在。
“若我晋升通神境!”
“一念可唤仙神、邪神降世庇护,那便不必忌惮了。”
“再忍忍,且再忍忍。”
咬着牙忍下后,葛贤继续巡游诸梦。
很快的剩余部分灵官,也都遭了他的窥视,其中包括第二位通神境强者【封豨将军】。
果然如他先前猜测的那样,是幻妃的人。
“封豨将军带着的一大群猪魔,皆对幻妃言听计从。”
“根源并不是这头通神境的食人猪魔,而是其背后的天外邪神【神乌将军】,这厮,实则也是混沌母巢中一头巨型猪怪,凶残暴虐,某日遇了【大欢喜女神】,想将之先奸后吃,可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等阶,眨眼那猪魔神就遭了降伏,彻底沦为神奴。”
“邪神本尊如此,其信徒追随者自是不用想,一见到幻妃,便无法自已。”
“幻妃给这猪魔的旨意很简单,要他寻个机会,暗算于我,最好能绑了献给她。”
“呵,这群猪魔倒是无需顾忌什么了,寻个机会全杀了去。”
“那对绿帽夫妻我早已得罪死,再多一桩,也算不得什么。”
此念落下时,葛贤脑海中已浮现出一些谋算。
通神境的食人猪魔!
的确强大,但若被葛贤提前埋伏偷袭,却是必死无疑了。
思量好之后,葛贤又往那“彩衣夫人”梦中闯去。
原以为这位修为道行最弱,没想到是三尊通神境修士中最强。
快要天明时,她才没抵御住月母神炁,缓缓入梦。
“让我瞧瞧,你又是何来历?”
“嗯?”
刚闯入彩衣夫人梦境,葛贤就被眼前一幕惊呆:
一座巍峨奇诡,镌满了各种“蛇纹”的神殿内,在上首一尊面目模糊不清,但无比伟岸,至高无上的巨型蛇神雕像下方,赫然是那彩衣夫人,只见其缓缓蜕下彩衣,下半身显出那滑腻蛇躯,上半身则是雪白人身,妖娆妩媚,魅惑无穷。
在这梦中,她开始吟诵、祈祷……。
葛贤一边观瞧,一边听。
很快,明悟了其根脚。
“天外邪神【蛇父】,在俗世内点化的女祭师。”
“本是养蛇女,因为对蛇尊崇,被那邪神蛇父感知到,赐了一枚蛇鳞,一滴蛇血,外加一卷《众蛇之书》,让她数年内便拥有了通神境修为。”
“为了入侵俗世,蛇父赐其大量资粮,贿赂了那群恶物私生子,又与大欢喜女神谈了交易,所以才能入驻灵官司。”
“明面上是为了寻找法脉苗子,传承蛇父一脉,暗地里是为了寻找一处无主野地,让蛇父的部分本体通过野地,降临俗世,将这个小世界全部吞噬,并化为蛇人所统治的世界?”
“而彩衣夫人,将成为第一位蛇人女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彩衣献身,欲求大满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一章彩衣献身,欲求大满“好嘛,俗世人族就这般不受待见?为何个个都想着当‘俗奸’,建立美好新世界?”
“可是蛇人族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啊,还不如我麾下的鼠人族。”
葛贤知悉彩衣夫人愿望后,不由得心生吐槽。
当然,他第二句却是玩笑话。
鼠人族,自然是很糟糕的。
哪怕他如今被一大群鼠人喊着“福音大王”,他也不乐意将俗世这小世界交给麾下鼠人们统治,那必是要变得肮脏污秽,臭不可闻。
至于说蛇人族?
葛贤那般评价也不是乱来的,他原先是无有渠道可以了解这一支天外妖魔种族。
但执掌【异仙山】后,却正好知晓。
山中阴隐村内,正好便收容了一头天外蛇人,从他口中葛贤知悉了蛇人族乃是一个极其残忍,且毫无感情的妖魔种族,各方面来看,实在不比俗世人族强,甚至于在葛贤的评判中,蛇人族实则乃是蛇父之奴隶而已。
因为是彩衣夫人的梦中,眼前所浮现的景象,都是其欲望之映照,以及最深刻的记忆画面。
也就在葛贤吐槽时,彩衣夫人的种种过往开始显现。
一点点看罢,葛贤这才有些明白此女为何会有那般想法。
“彩衣本名【陈彩衣】,川西人士,家传一册《养蛇妙术》,世代以此为生,也算小有家财。”
“其父母,祖父祖母皆是乐善好施之人,时常为灾民流民施粥,在当地颇有声名。”
“可惜,一场饥荒毁了一切,那座安宁多年的县城也在被围困多日后,渐渐变成食人魔窟般的存在。”
“原本赞颂她家名声的流民们,乃至于和善的左邻右舍们,最终都对她家下手,抢光了家财便罢,还侵害了其父母,以及所有亲人,除却她在一群毒蛇掩护下逃走,其余家人皆死绝。”
“正是那一夜,她怨气冲霄,觉醒天赋,因而被【蛇父】点化。”
“她认为俗世人族已不可救药,从此立下誓言,要结合人、蛇,建立一个属于‘蛇人族’的新世界。”
……
“伟大的【蛇父】,若没有您,彩衣已被开膛破肚,炖煮于锅。”
“彩衣一定谨遵神谕,觅得灵地,恭迎伟大蛇父之分身巴虺降世。”
“彩衣会将这保留多年的处女身奉献给巴虺,孕育出千千万万的蛇人,将这堕落腐坏的世界,变成吾蛇人之界。”
听到这些,葛贤顿时明白过来。
适才那一幕幕,实则是彩衣夫人在向蛇父表达感激。
这就是她的欲梦!
她渴望寻觅到一处合适的无主野地,然后让那唤作蛇父的天外邪神一尊名为【巴虺】的分身,悄然潜入俗世之中。
之后她陈彩衣就会献身,孕育蛇人族。
她还是处女身之事,也让葛贤惊讶。
初见时,她那一身妖娆妩媚之气,足可比拟狐族美人。
如今看来,应是蛇人族的种族天赋了。
“哪怕寻到合适的无主野地,也只能容纳蛇父的分身过来?”
“这意味着又是一尊实力不弱的天外邪神,说来也是,要是弱神,那大欢喜女神也不会与之交易了。”
“想来蛇父之位格,哪怕不如大欢喜女神,也该不差多少。”
“又一桩麻烦事!”
“陈彩衣经历颇为凄惨,但也因此而当局者迷,蛇人族,的确不如俗世人族……哪怕真让你做成了,事后见到了天外邪神和妖魔种族的真面目,又要再懊悔一回,何苦来哉。”
“可怜可悲,怎生是好。”
葛贤瞧着眼前虔诚布设仪轨,并赤条条躯体,跳着名为“欲蛇之舞”的魅舞,心头却是全无欲念,只是幽幽一叹道。
他哪里会想到?
这一叹,却是叹出了事。
陈彩衣毕竟是一尊【通神境】强者,而此间又是其心魂中最强烈欲望所化的梦境,眼前进展正是她已经寻觅到了野地,正在跳欲舞,邀请蛇父分身【巴虺】降世。
换而言之,她正处于极度敏感之时。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其感知。
若是其他入梦邪灵还好,只会让她惊醒过来。
但葛贤!
他这一具【睡仙法身】,自带着一种恐怖异力,那就是让世上任何生灵在看见他之后,都会自动替换为自己最想见到的存在。
此异力,或者说恒定的睡梦仙术,本是为了方便入梦而生。
但在这里,却直接出事。
陈彩衣顷刻间听到那一声叹息,猛地喝道:
“谁?”
立时转身,属于通神境强者的威压释放,正好将葛贤那睡仙法身迫出。
这一瞧,她正酝酿着的恐怖蛇人族神术、邪术统统消弭。
也不知道此时葛贤在其眼中,究竟是何种形象?
只知道她那脸上,直接浮现出了无限欢喜之色,随后那“美女蛇”般的身躯,一个游动,幻影都没来得及生出时,她已撞入葛贤怀中。
虔诚呼喊声,还落后了些才过来。
“伟大的巴虺,您终于来了。”
妖异但的确是风光无限,魅惑无穷的蛇女入怀。
按说葛贤该畅快呻吟,奈何这是他入梦多次以来,首次翻船。
须知前面他借用【月母镜】为鼠母、鬼母构建梦境时都没遭遇这变故,还是太轻敌了。
这一息,葛贤只觉惊悚。
下意识就要离开陈彩衣的欲梦,至于说她醒来后,是否会欲求不满,这就不是他葛贤该考虑的事了。
可葛贤这一离开心念,好死不死,又被与之亲密接触着的陈彩衣感知到了。
“伟大父神要走?”
“不,父神不能走,蛇人族必要降世。”
若是在现实,陈彩衣必是不敢对蛇父有什么要求。
走与留,全凭父神自己。
奈何是在梦中,陈彩衣又大胆了许多,也无有什么理智在其中。
她心急时,下意识就抱紧了葛贤。
更确切的说!
是缠紧了。
一双雪白藕臂穿过葛贤肋下,死死抱紧。
那条蛇尾更是绕过葛贤腰腹将之缠了两三圈,初始葛贤还觉极好,但很快就感觉自己要被勒杀。
更致命的,是接下来陈彩衣施放的某种蛇人族秘术,就见丝丝缕缕宛若蒸汽般的粉红之雾从陈彩衣的蛇鳞缝隙内涌出,雾气内,倏忽又有大量与“陈彩衣”长相完全一样的蛇女浮现,如同蛇潮般翻涌淹没过来。
葛贤一低头,便瞧见一张满是渴望,已然情动的女子面庞。
再瞧前后左右,入目皆是美女蛇。
他淹没其中,触感难言。
这一息,葛贤其实仍有余力可以走脱。
也不需要做什么,他既是睡仙修士,也是月母境的主人。
一动念,他就可以解除陈彩衣的欲梦。
可惜,他迟疑了那么一瞬。
陈彩衣全力施为,竟是点燃了他体内淫癖。
身在俗世,葛贤纵然有特异之处,却也没逃过“恶癖”这一桩。
哪怕再轻的恶癖,只要一经点燃便无法再遏制。
顷刻间,葛贤躯体抖颤,体内气血沸腾。
尤其当下一息,陈彩衣顺势靠过来时,葛贤径直失守,心底哀嚎道:
“终究还是浪过头。”
“这回,我葛贤也要失身了。”
葛贤红着眼这般说道,随后便放弃抵抗。
便在这蛇父神殿内,在那神像之下。
葛贤之躯,遭了蛇浪淹没。
……
梦中世界,时间最是不值钱。
其他妖魔修士在梦中过得如何,葛贤不知。
他只晓得自己是耗费了多么大的毅力,才艰难离开了彩衣夫人的欲梦世界。
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奋战多少回。
待他的睡梦法身回归本体时,下意识就往腰眼上去捂,明明本体好生在房中盘坐一夜,并无任何操劳之感。
真正疲乏的,是其心魂。
他一睁眼,眸中还显出后怕之色来,惊叹道:“好生厉害的蛇族秘术,若非我也精擅此道,第一回合我就要败退。”
说完后,这厮脸上又浮现出懊悔之色来。
昨晚,实在是过于孟浪,以至于一时不慎被彩衣夫人强行留在了欲梦中,万蛇淹没,肉浪浮沉。
葛贤如今一回忆,都觉浑身各处还残留着各种被美女蛇纠缠过后的痕迹。
更糟糕的是!
为了不留下后患,也是稳住彩衣夫人。
葛贤不得不将这一段“激烈欲梦”凝为一颗梦炁法种,将之深藏于陈彩衣心魂之中。
也就是说,待彩衣夫人醒来后,她不会觉得有这么一段难忘之春梦,只会记得自己在梦中寻觅着无主野地,拜祭着蛇父巴虺。
某种程度上来说,葛贤与陈彩衣已经激战过无数回。
但那是在梦中,不作数。
现实中的彩衣夫人,依旧保持着处女身,仍旧一心想着将俗世变成蛇人世界。
当然,她几乎不可能做到了。
心魂内藏着那一颗法种,只需要葛贤一动念将其引爆,彩衣夫人将立时异化,也将被蛇父巴虺所厌弃。
“咦?”
“我这般行径,倒是越瞧越像是那种阴险无耻的反派了。”
“天可怜见,我初心甚好。”
“与之肌肤相亲时,正好还窥见陈彩衣所梦想的蛇人世界乃是那种井井有条,欣欣向荣,和谐美好……果真完全被那蛇父所欺哄,蛇人族若是这般美好的种族,其主神也不会是【蛇父】这种邪神了。”
“虽说直接毁了陈彩衣,最是便捷。”
“奈何这般做又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还是日后寻个机会,让其知悉蛇人族以及那蛇父的真面目,断了念想,重修其他法脉为好。”
葛贤很快思量好如何应付陈彩衣,这才睁眼起身。
施施然收了海雾,再开宫门,果然已近天明。
大都城内,几乎每一城民,都享受过了美梦欲梦,已到醒转之时。
葛贤直接一抬手,将那一轮高悬于大都的【太阴之月】唤了下来,持续运转一整夜的月母镜,真就如同一轮明月般,重归葛贤怀中。
百姓们享受过了,月母镜这宝贝同样也有收获。
它能让生灵陷入美好欲梦,而大量生灵也将反馈其一些灵性,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大都城民帮助葛贤祭练秘宝了。
至于说代价,也就是辛苦了异仙山中的俏少妇和李师师,以及那异仙玉璧。
还好那洞天福地内,别的都缺,唯独灵炁却是如潮如海。
但凡有一丁点枯竭迹象,异仙山也会自行运转神威,去往天外摄取。
……
月母镜一落,满城苏醒。
待真正天明之时,大都城民们纷纷都顶着一张欲求得到无穷满足的脸出了房门,再一瞧原本被妖魔邪祟肆虐,而变得污秽不堪,处处腥臭的大都,一夜之间变得无比清净。
回想起昨夜葛贤那毫不避讳的“邀功”,一时间,他那如臭狗屎吧的风评开始剧烈扭转。
“葛灵官果真是好官,先前是我等误会他了。”
“我这一辈子都没做过那等好梦,若能再来一回,我死也甘愿。”
“所有邪祟妖魔的痕迹,全都没了,葛灵官真乃大神通者。”
“不愧是传说中的灵官状元,葛大人这些手段,与仙神相比,只怕也相差不了多少。”
“先前大都那般乱,想来是葛大人还未履职,如今已正式赴任【大都总灵官】,我大都之民,该可高枕无忧了。”
毫无疑问,这些念头虽是发自百姓们的肺腑,但也难说没有葛贤这厮在梦中添加的私货之故。
平民百姓们心情这般好,灵官司的一众人,心绪则要复杂许多了。
他们昨夜,也入了欲梦。
醒转后,都感受到了欲求大满足之后的畅快。
只是一面对产生大变化的现实,却又难受了。
但瞧见葛贤这厮,以“总灵官”的姿态开始巡视衙门之后,众人又不得不上前恭喜。
哪怕是吕不古、封豨将军、彩衣夫人这三位,也一样。
修为道行比人家高又如何?
明面上可都是葛贤之下属。
甚至于他们所谓的灵官职位,实际上都没能得到万法教的承认,只是大原朝册封的而已,与葛贤的总灵官之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面对众妖魔的恭喜,葛贤心底冷笑连连,明面上则是谦虚笑着回应。
随后,颇为和善的吩咐道:
“小小手段,不值一提,日后还需诸位同僚关照才是。”
“灵官司之运转照旧,只望同僚们代表着衙门办事时,照顾照顾本官的声名,莫要再污了去。”
“可好?”
第一百七十二章 葛贤欲通神,威逼妖魔众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二章葛贤欲通神,威逼妖魔众灵官司内,一众都沾染了食人恶癖的妖魔灵官们,正围绕着葛贤这个总灵官奋力恭维着。
他们心底对于葛贤都很是不满,恶意浓烈,恨不得将他分食了。
奈何这厮并不是寻常的蜕凡境修士,哪怕不提【万法诸神】对他的庇护,只说其本身手段,足可让他们惊骇不已,不敢妄动。
仅仅只是昨夜那两种神通,或者说秘宝,就已经让他们明白:
非通神境修士,在此子面前,走不过一回合。
即便是通神强者,也未必就胜得过他。若打出真火,说不得还会被其反杀,谁都晓得这厮曾一次性册封了十几尊天外邪神,当了灵官便拥有“唤神之权”,一旦比拼起了这个,世上有哪一尊通神境修士能与之拼杀呢?
当然,忌惮归忌惮。
若葛贤真要整肃衙门,收走权力,他们也只能不顾一切下黑手了。
好在下一息,他们都听到了满意答案。
运转照旧!
这四字,意味着昨夜的招待和试探起效了。
此子,果然是个实打实的聪明人,晓得脱脱必死无疑,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换取别的前途。
想通这些,更加真诚的马屁便从这些妖魔灵官们口中吐出:
“大人之命,属下们怎敢不从。”
“葛大人且放心,我等非但不会坏了你的声名,更要大肆宣扬,让你在城民们心中如仙似神。”
“听闻大人来了大都后不曾享受过几日,这实在不好,我们衙门就在勾栏瓦舍之中,大人闲暇时该多去逛一逛才是。”
“葛兄,本将军新养了一批【长生猪】,待你得闲了,给伱安排一顿全猪宴。”
……
随着他们开口,葛贤只觉眼前出现了一张污秽巨网,要将他圈入其中。
只要他稍稍一松口,就可融入其中,享受到百姓城民以及寻常修士做梦也幻想不出来的福利。
尽管葛贤不愿相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大都城内的统治阶层,还就是这些玩意。
好些的,都进不来。
比如脱脱一脉!
包含章本可入朝为官,接脱脱的班,可最终也被害了。
正因为知悉这些,加之葛贤如今也算不得多强大,全无把握对付,于是只得先伪装一二。
等培植好了自己的班底,修为道行踏足通神,乃至于更高之后,再下手将这些恶心玩意全部坑杀。
“好说好说!”
“得空一定来。”
葛贤笑着,一一应和。
待都敷衍过去,要各自散去时。
葛贤面上忽而露出贪婪好色神情,蓦地开口,喊住彩衣夫人道:
“彩衣姐姐慢走,弟弟我初来富人,尚不熟悉这灵官司衙门。”
“姐姐何不给我当个向导,带我好生熟悉熟悉。”
葛贤说得客气。
但那面色却骗不了人,众妖魔也不觉有甚,只在心底鄙夷:“果然是龙种,淫癖深重,昨日明明游览过,还闲逛个什么,这般大的弱点显露出来,日后这厮若有反复,看我等如何炮制。”
如果是在昨夜之前,彩衣夫人听到这邀约,会直接拒绝。
她看上去是妖娆妩媚,但那是表象而已。
直至如今,她都还是处女身,按照法脉规矩,她须为【蛇父】守住贞洁。
可这一息!
不知为何,她瞧着葛贤那张俊俏脸庞,本有的恶意已烟消云散,相反还莫名其妙生出一些好感来,拒绝之语更是不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这般“异状”让彩衣夫人也觉古怪,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是归功于昨夜的欲梦,让她此时心情甚佳。
于是乎,她露出妩媚笑容,主动上前来,挽起葛贤手臂道:
“葛弟弟都这么说了,姐姐怎敢不从。”
“不过该看的昨日都瞧过了,弟弟若是不嫌弃,不若去姐姐闺房参观参观。”
“好啊好啊。”
“……弟弟胆子好生大,事先与你说好,入我闺房者,要么成为我的夫婿,要么成为我腹中血食,葛弟弟你且小心了。”
……
一对瞧来放浪形骸的狗男女,互相调戏着远去了。
未有多久,葛贤回转居所。
他手中,已是多出一卷图册。
葛贤当众喊住彩衣夫人,当然不是贪图此女美色,想靠着【大都总灵官】的职位进行勾引。
而是惦念着自己的道途!
他从异仙山来,除了履职外,也有借助灵官司给自己修行创造便利的想法。
最紧要的,便是寻找可吞噬炼化的目标。
他来之前灵官司已运转一月,自然也有相应的成果。
三尊通神境强者,各自负责收容邪祟、收集灵粮、搜寻野神。
后者,由彩衣夫人负责。
这一月来,她借用大原朝的兵力、资源,穷搜大都以及周遭地界,录入了不少野神名讳以及所在。
而更重要的不是这些,乃是无主野地。
随着乱世到来,天外入侵烈度暴涨,受其影响,俗世会不断滋生、孕育出一个个凶险之极的无主野地来。
说不准哪一个,就可造成俗世灭绝。
比如陈彩衣为了让“蛇父”入俗世,拼命找寻合适的那一个。
葛贤所寻目标:血脉浓度异常高的邪神分身,或是子嗣。
一般也不会在寻常之地,多在无主野地。
没了昨夜肌肤之亲的记忆,彩衣夫人对待葛贤,本该一如之前。
奈何毕竟有过那么多次,后遗症不小。
稀里糊涂的,彩衣夫人便将自己辛苦汇总好,不允他人观看的秘卷,复制一份给了葛贤。
“毕竟喊了一声姐姐,又占了这么些便宜。”
“日后必不会叫你没个好下场的。”
葛贤嘀咕着回转宫房,随后开始翻阅秘卷。
卷中所记录的大部分内容,为各种有名无名的野神,都算不得强大。
葛贤径直略过,往后翻阅,去寻那些新孕育而出,被灵官司发觉的【无主野地】。
不多,一月时间,也才两处记录,且瞧来都远远无法与异仙山、尸神岭等地相提并论。
但其中的凶险诡异,依旧远非凡俗可比。
“迷雾镇!”
“此地在大都城外两百里之遥,原名为黄水镇,本也算是一处好地界,周遭有山有水,使得数千人口在此繁衍生息,大都城内凡人所需部分瓜果菜蔬,也产自此间。”
“可数月前开始,此地周遭开始腾起白茫茫迷雾,并在三日内,将周遭地界完全封锁。”
“没能及时逃出来的村民,皆遭污染,异化为一种名为‘悬颅怪’的邪祟。”
“他们头颅膨大,好似风车,内里空心以至于能缓缓飞起,悬在空中,凡是闯入其中的生灵,都将遭遇这些邪祟的攻击。”
“经由万法教神官检验!”
“此地已成无主野地,已与天外产生勾连,混沌通道诞生,有大量妖魔种族、邪祟精怪,循着通道进入【迷雾镇】。”
“除悬颅怪外,还有飞天野僵、无影兽、蛙人等妖魔族群,各自霸占一地,开始繁衍。”
“其中最强者是一头【飞天野僵王】,背后乃是天外邪神【骸仙】,僵王修为道行远超一般通神境修士,接近但不超过显圣境,其体内拥有甚是浓烈的骸仙血脉以及神性,修炼一册天外秘典《骸仙天书》。”
“迷雾镇为新生野地,暂不知晓它是否会继续扩大。”
“野僵王正试图改造通道,以免刚占据好的地盘被其他天外入侵来的妖魔种族抢走。”
……
“倒是个很合适的目标,可惜我体内并没有兼修尸道类法脉。”
“就是杀了那头野僵王,也无用。”
葛贤失望摇摇头,旋即继续往下看。
第二处野地信息入目,立时让他面露兴奋之色。
“灾龙山!”
“大都城外两百多里,本名为白龙山。”
“一月前开始,突发大雾,将白龙山连同周遭几个村庄都圈在其中,时空封锁,野地孕育。”
“此地刚刚成型第一夜,就有一头骇人龙魔从天外跌入,其自称为【灾龙仙君】,在天外某个世界受了重创,合道登神失败,道行跌落,疑似介于显圣境与通神境之间。”
“这头灾龙发觉是野地后立时占据疗伤,并刻意让其体内的‘污血’流淌出去,直接在山中邪祟精怪未生时,先一步制造出了诸如半龙人、魔龙猿、血鳞虎、龙首蚊等妖魔。”
“白龙山中本有着一个土地爷,一个山神,都是极弱小的本地神。”
“受了灾龙污染,也都化作地缚邪神。”
“灾龙霸占野地后,同样也开始改造天外通道,只允许比自己弱小的妖魔种族进来,且一降临就会被喂食它的污血,变成其奴仆。”
“经由万法神官检验,已确认此灾龙之战力,因为躯体受损严重而有衰减,其所崇拜追随的,乃是天外异神【烛阴】,此神与应龙灵神一样,乃是混沌诸界中所有龙族之始祖,灾龙偶然得了一块烛阴血肉,化入血脉,这才得道,甚至差点成为一尊邪戾龙神。”
“灾龙居于山巅,并驱使麾下奴兽、灵仆,为自己建了一座灾龙宫。”
……
观瞧到此,葛贤满脸心动之色。
这灾龙仙君拜的虽然不是应龙灵神,但烛阴也是同等级的龙祖。
葛贤心底猜测若是对,这头灾龙,有大用。
或许,能让他的【应龙法身】晋升到通神境去,虽依旧请不来神,但也将拥有许多威能恐怖的本命神通。
只待验证!
葛贤怀着兴奋又看向图册,随着记录一起浮现的,还有一幅粗略地图。
上面除了描绘复杂地形外,也标注出了山中大量妖魔精怪的模样,战力和弱点等等。
葛贤瞧过,心底顿时有了计较。
“若动用兵马罐进行全力攻伐,当可解决这头灾龙麾下的奴仆。”
“可那灾龙本身,却又要我来斩杀。”
“耗损太大,凶险未知。”
“甚至我可能都不是灾龙对手,再孱弱的显圣境强者,也都不是好对付的。”
“好在我如今也不是孤家寡人,有的是强者可以驱使。”
念头到此,葛贤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自然是如今这灵官司内,满坑满谷的灵官龙使们。
也正好,给这些邪修、恶物们寻些事情做,免得成天去祸祸大都城百姓,压榨血肉精魂,顺带着往他葛贤脑袋上泼脏水。
于是下一息,衙门内所有灵官、龙使都收到了一道命令:
“诸位同僚!”
“本官新得了一桩情报,大都城外新生的无主野地灾龙山,即将扩大,很可能触及大都地界。”
“天子脚下,首善之都,怎可容一头孽龙灾龙染指亵渎?”
“这等事乃是我们灵官司的职责,还请诸位点齐兵马,半个时辰后,随本官去那【灾龙山】一探。”
“野地初成,尚未彻底扩张吸纳混沌恶炁时,将无法排斥有修为道行在身的俗世生灵。”
“我等若能寻个机会,斩了孽龙灾龙,当是大功一件,本官分毫不占,全分润于诸位。”
葛贤这一番有理有据,无法反驳的话传递下去后。
并没有先前真诚恭维、感恩戴德的反应,而是从衙门各处都传来埋怨、恼怒的动静。
甚至于有许多脚步声传来,却是这些妖魔邪修们,联袂要过来抗命了。
这些抵触,葛贤自是清晰感知了出来。
但,他丝毫不在意。
老神在在出了门,晃悠悠迎向众妖魔。
“葛大人三思啊!”
“大人,那山中灾龙可不是俗世中那些龙魔、龙妖能比拟的存在,乃是天外来的,堪比邪神的恶物,哪怕其修为道行已跌落,却也还在显圣境范畴,我等如何有本事去攻伐它。”
“葛大人莫要开玩笑,此事不可。”
“灾龙山已成型多日,始终不见扩张,怎突然就有动静,葛大人莫要受了蒙骗才是。”
“诸位同僚,此事已定,没的商量。”
冰冷吐出这句时,葛贤也将手中俗世金印举起。
在他动念后,内里立时涌出对于他们每一人来说都甚是恐怖的威压。
这里面,包括了吕不古、封豨将军、陈彩衣三尊通神境修士。
无法!
他们为了摘桃子,为了鸠占鹊巢,主动领了灵官司的职位。
自然也要承受相应代价!
葛贤一边把玩着手中俗世金印,一边心底冷笑不屑道:
“万法教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我这个正主没来,先让你们一群魑魅魍魉霸占了灵官司作威作福,临了还要将脏水全部甩给我。”
“如今我身为总灵官下了命令,若不从,便只能遭开除。”
“这官司,打到谁面前也是我葛贤嬴。”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我这可太大了。”
……
毕竟是要哄得这些妖魔替自己卖命,征伐灾龙。
打了一巴掌,也须给颗甜枣。
葛贤原本冷硬的脸,忽然缓和,随后露出无奈之色,既是诉苦,也为利诱道:
“诸位同僚也莫要怪我。”
“你们也知道这总灵官名头说起来是好,但也就是个受【万法诸神】控制的傀儡,但凡有差事压下来,我哪里敢不从。”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所谓有赏有罚,自然给了这么个苦差事,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届时所有功劳都归你们,本官亲自去给你们请功,想要什么赏赐都不是问题。”
“万法诸神执掌俗世这么多年,何种宝物资粮没有?”
“能从诸神宝库中取宝,总好过去榨取那些精穷平民吧,诸位觉得如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耻葛贤,坐收渔利(上)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三章无耻葛贤,坐收渔利所谓差事,自然是葛贤胡诌。
他只是想驱使这群妖魔邪修去征伐灾龙山,好为自己捕捉那头伤重未愈,拥有天外异神“烛阴”血脉的灾龙。
空口白牙的利诱说完,多数妖魔灵官颇为心动。唯独吕不古、封豨将军和彩衣夫人三人,面色淡淡,不为所动。
葛贤早知如此,好歹是三尊通神境强者,不好糊弄。
好在有昨夜入梦之事,他深知三人心中欲求。
轻松对症下药,各自传音道:
“吕道友,我欲借那头灾龙来炼法,事成之后,我可借你【众神谱】一观,上面有饕餮灵神所遗一缕神性,可助你进行感悟,说不得能一举晋升到显圣境去。”
“封豨将军,葛某与幻妃殿下尚有些交情,朝堂上她还邀我同修大欢喜秘法,此事得成后,若幻妃再有邀请,葛某便举荐你也去,如何?”
“彩衣姐姐,伱我姐弟一见如故,想来你不会拒绝我的对么?”
……
果然,他这一番操作。
原本还兴趣缺缺的三人,纷纷都是心动。
彩衣夫人不必说,肌肤之亲的后遗症甚是猛烈,仍旧影响着陈彩衣的心魂。
而吕不古、封豨将军二人,俱是呼吸急促。
尤其那头猪魔!
一见幻妃,彻底沦陷。
做梦都想着成为其入幕之宾,舔她脚指头。
奈何幻妃虽是拜的是【大欢喜女神】,胃口也没好到谁都能愿意下嘴。
至少,一头猪魔不太行。
葛贤这一允诺,对于封豨将军而言,诱惑无穷。
于是乎很快的,三大灵官纷纷应下。
灵官司内,顿时沸腾起来。
这群各自有着“根脚来历”的妖魔邪修,若在别处,都是作威作福的主儿。
目前,也的确都是如此,也都没感觉到葛贤这位大都总灵官对他们有什么威胁。
完全没反应过来!
仅仅第二日,他们的弱点、欲求都被葛贤所知,并以此利诱驱使,哄骗他们去征伐一头恐怖灾龙。
尽管明面上看起来这里面并无陷阱,甚至他们心底念头,也是想着到时候出些小力,让朝廷的大军,以及葛贤顶在前面,最后再聚众抢功。
“这些恶物是有来历,但不够大,远远比不过谢德真、袁大用、耶律玉凤这些人。”
“想来坑死一部分,也不会有什么代价吧。”
葛贤心底,浮现出此念时。
灵官司这个成立一月,权势凌驾于大都内几乎所有衙门的超凡衙门,已开始彻底运转起来,欲要发起一场征伐战争。
理由无比正当,为国为民。
谁也不知道这场征伐“天外灾龙”的战争,初衷仅仅是葛贤这厮为了自己突破到【通神境】去。
当然,这本就是葛贤没选择自由自在的散修,而入大都,与这些魑魅魍魉厮混的原因。
为谋私利也!
征伐很快开始,在三尊通神境强者带领下,灵官司倾巢出动。
这些妖魔邪修灵官,还利用各家权力,鼓动出了一些军队随行。
分别是巡城司,数千兵卒。
另加混沌四凶军,五百兵卒。
前者,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内里的超凡兵卒,实则都是修炼了各种稀奇古怪血脉法脉的妖魔,个个有入道境,以及筑基境的战力。
后者还要更强些,皆为筑基,还可布阵。
当他们各自施法往灾龙山去时,那场面简直似群魔乱舞,当先一众乌漆嘛黑的猪魔开道,头上有各式飞禽类妖魔腾云驾雾,鼓荡出一片片有着各种颜色的腥臭妖气,中间是威风凛凛的四凶兵卒压阵。
再瞧领头的三位,彩衣夫人还好,吕不古和封豨将军都显出本相。
正是一尊饕餮!
一头猪魔!
通天彻地,宛若山岳。
他们奔走时,大地因此震颤。
作为“总灵官”的葛贤不愿抢功,落在最后方。
他只冷眼瞧着前方那些货色,纵在行军途中,这些腐坏恶物也沉溺享受,有的携带酒水,有的携带干粮,如那些猪魔,热情与周遭妖魔分享着与人几乎无异的所谓长生猪肉,乌烟瘴气,魔窟出征。
更有几头修了鬼族秘法,五通神秘法的妖魔,化出本相后,还互相分享着“炼化”过的美人。
因葛贤给出的承诺太好!
这些妖魔只当是一次福利战争,甚是放松。
哪里晓得后方葛贤眸中,杀意已有些藏不住。
……
灾龙山,很快便至。
前方,迷雾阻路。
与大都城外那处古老野地相比,眼前巍峨山岳虽也给人危险之极的感觉,但烈度不及十分之一。
隐约间,众妖魔灵官们可瞧见灾龙山下,几个村庄内的画面,既荒凉也热闹。
荒凉在于毫无“人气”,热闹则是邪祟精怪许多。
原有的村民、牲畜,似无一死亡,都还活着。
只是皆已变异,顶着魔化身躯,如傀儡般在各处巡游。
再山上去瞧,又可见得一些守卫森严的宫观,魔气森森的神庙,从中有一些本相也甚是巨大的天外妖魔显露,若修炼有瞳术神通的,还可瞧见几尊地缚邪神若隐若现,同样瞧着他们这些外来的不速之客。
那山巅,更是显出一座巍峨神宫。
那宫内所居之物,其体内散溢出的“炁息”,直接将周遭一切都异化污染,变成种种异状。
妖魔灵官们的热烈气氛,顿时冷却。
哪怕还未入山,他们也可感受到山中的恐怖威胁。
会来灵感司摘桃子的,都是惜命之人,一察觉到凶险,心底便生出退缩之意。
葛贤见此,立刻张口道:
“那山巅龙宫内,有一头天外灾龙正占据野地灵炁源泉疗伤。”
“山中所有精怪邪祟,皆是被其龙血所污,受其控制。”
“那些生了龙鳞、龙瘤、龙爪的村民不必担心,直接杀了就可。”
“唯独一群蜕凡境的天外妖魔,以及两尊通神境的地缚邪神,对我等有些威胁。”
“所幸那‘灾龙’胆小,不敢放任更高境界的天外妖魔入山,否则这一仗还真难打了。”
“现下正是最好机会,趁那孽龙灾龙伤重,要它性命。”
“还请诸位助我,事成之后,葛某倾囊相赠。”
话音未落时,葛贤已动手。
俗世金印飞出,金阳漫天,各自激射出一道万欲神光,融入所有妖魔灵官体内。
刹那,他们都觉那“威胁感”尽去。
初始之凶煞,也消失无踪。
“万法加持,诸邪退避,杀。”
葛贤这一句,自是动用了催眠神威。
吕不古、封豨将军、彩衣夫人这三位,还能抵御一二。
其余灵官,瞬息被点燃。
也不知脑袋里都浮现了什么,贪欲旺盛,心魂亢奋。
全部显出本相,各施手段往灾龙山内冲杀而去。
山脚下是两个分别唤作龙眼、白鳞村的平民村庄,内里精怪不少,有寻常半龙人村民,兽化龙婴、老迈龙怪、生着龙皮肉瘤的凶犬……甚至是鸡鸭猪,身上也都有些龙族痕迹,都已浑浑噩噩,凶煞嗜血。
凡人闯入,三两息就会被分食。
但如今闯入的,却比它们要凶太多。
两个村,连十几息都没撑住,当先就被巡城司的那些魑魅魍魉斩灭干净,说来这些巡城兵卒也多不富裕,用了各种邪法入道,没有一个有人样,平素也多受恶癖折磨,稍微有些积蓄,便要拿来买药收法,缓解症状。
所以一旦出现掠夺机会,便个个都如蝗虫过境般,吃相难看。
“哈哈哈……快抢快抢,都是好东西啊。”
“快抓住那龙崽子,虽然是魔化过的,但带出去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里有头龙女,啧啧,生前瞧着也是个美艳村姑啊,龙化后别有魅力啊,要是卖给【欢愉楼】,发达了,发达了。”
“咦,一头猪也能龙化?神乌派的道友们,可愿买了去。”
……
在这些聒噪中,两座村庄,眨眼被搜刮了个干干净净,多数兵卒甚至连一只龙鸡都没抓着。
但很快,这群巡城兵卒遭了屠戮。
刚过二村,他们就见到半山腰处,左右各有一座神庙,分别是白龙山神庙,以及土地庙。
庙门倏然打开,蕴着颇为浓烈神性的炁雾飘荡而出,并于空中凝为两尊巨大怪物。
一尊怪物由斑驳巨石与腐朽古木堆叠而成,身下铺满尸骸,被毒雾、瘴气所萦绕着的头部,赫然是一张充满了怨恨、憎恶的老人面庞。
另一尊则形似虎豹模样,偏生躯壳全由烂泥、白骨构成,头颅则生的好似雄狮一般,威风凛凛,鬃毛飘荡,但也顶着一张满是怨毒的老脸。
这二怪一显,纵是吕不古、封豨将军和陈彩衣也惊。
盖因它们,都达到了【通神境】层次。
虽因为先天所限,不如三人,但如今却也占了地势便利。
不过屠戮巡城司兵卒的,却不是它们。
而是下方从炁雾中蹿出的一大群古怪邪祟,瞧着有五毒、僧侣、山贼术士等等。
个个神通诡异,来去如风,眨眼杀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巡城司兵卒。
见此一幕,还未动手的一众胆小灵官,又萌生退意。
直至下一息,葛贤那循循善诱之音响起:
“诸位,这二怪为地缚邪神,却是外界那些个因恶癖而堕落的本土神完全不一样。”
“它们本身得了此处洞天内自孕的神性,已生玄妙。”
“至于那些邪祟精怪,则是得了更高浓度的龙血滋养。”
“斩杀它们,好处多多。”
“最大的一桩,便是夺了这异化山神、土地体内神核后,可提前感悟通神之意。”
“若已是通神境,更可作为请神主材来使。”
“当然,用之前须清理其中污秽,葛某正巧有着本事,愿意代劳。”
这番话吐出,巡城司、四凶军以及一种妖魔灵官,个个眼睛都红了。
也在后方压阵的吕不古三人,同时呼吸急促,扭头看向葛贤,眸中贪欲炽烈。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耻葛贤,坐收渔利(下)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四章无耻葛贤,坐收渔利俗世中,神灵众多。
有人祭祀香火便可造神,山神土地城隍爷是神,便是田埂边能召来一小片雨水的青蛙,给其盖个小庙也算神。
但这些神三人如何看得上?
弹指间就可斩杀,尸骸香火也对他们毫无吸引力。
可葛贤此时所说的,却又大不一样,被束缚于无主野地并得了其中玄妙的【地缚邪神】,已是蜕变过的天材地宝,有大用。
是以葛贤说完,并表示事后将替他们清除神核内的污秽,无碍使用时,三人俱都忍耐不住,对己方麾下妖魔、大军下了命令。
剩余巡城司兵卒加上混沌四凶军,以及一众妖魔灵官,凶狠反扑向那些五毒僧侣和山贼术士。
而吕不古、封豨将军二人,则分别扑向山神土地。
彩衣夫人则落空,无有敌手可挑。
同为通神境,战力也有强弱。
那显出骇人法相的山神、土地,本也就是两尊香火小神,经管得了灾龙山内的玄异供养,有了些神威,但不论厮杀手段,斗法神通,都远远无法与一尊饕餮,一头猪魔相提并论。
先见那异化山神,双手捧着一大罐腥臭不堪的龙血,浑浑噩噩喊着:
“伟大山主,灾龙陛下。”
“饮得龙血,皆为子民。”
在其喊着时,罐中龙血如瀑布般泼洒流淌,沾染到的五毒邪灵、堕落僧侣、山贼术士全部爆发,在血雾萦绕下,冲杀下来。
上游,山神猛地开口,铺天盖地的瘴气淹没过来。
而那土地爷,同样也掏摸出一大翁龙血,做着同样动作,喊着同样的话,并眨眼间从地底深处拔出一股由尸骸、鲜血、污泥混杂而成的泥石流,汹涌而来。
不得不说!
这两种神通,占尽地势之利。
寻常通神境修士要应付,也是极难。
奈何吕不古与封豨将军这二魔,都不寻常。
“雕虫小技。”
“土鸡瓦狗。”
二魔嘶吼着,一点闪避都没有,逆流而上。
先见得吕不古以饕餮法身,张口一吸,竟是将所有瘴气都吞入腹中,甚至于还打了个饱嗝。
封豨将军同样惊人,宛若是远古猪魔巨兽重现人间,一记冲撞,生生将那要淹没大地的猩红泥石流撞散。
三两回合不到,胜负已分,更到取宝时刻。
猪魔獠牙一挑,一枚状若圆球,由尸泥揉成的物事,落入其手。
同一时间吕不古也生生从那山神体内掏出了一颗如云似雾,剧毒无比的斑斓炁球。
二物,皆有奇妙神性。
吕不古和封豨二人,皆是有着大来头,都可感知出来,葛贤先前未说谎。
“果真是蜕变过的神核,内里虽污秽不堪,却也不是无用的香火神性,而是更高层次的未知神性。”
“既可感悟通神之意,也能拿来当做是请天外神灵降世的主材使用。”
“好好好!”
二魔面上,皆露喜色。
而更令他们欢喜的,是接下来葛贤的动作。
就见到两道“万欲神光”从后方激射过来,落于二物,伴随着嗤嗤嗤异响,剧毒瘴气与污秽血泥竟都脱离那二物,尽管这般洗练后,两枚神核都缩水九成之多,但其中污染也尽数消失,只余宝光弥漫,甚是诱人。
未能分润到对手的彩衣夫人,不由得投去羡慕眸光。
“多谢葛兄!”
“葛兄果然是信人。”
二魔笑纳神核,回首感谢葛贤。
葛贤依旧在后方,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一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样子。
俗世印与众神谱!
这两件灵官秘宝,除却为信物外,也各自有诸般妙用。
其中之一,便是洗练那些从【无主野地】内产出的宝物、灵粮,剔除其中污秽,恢复本源,好纳入俗世使用。
这实则也是万法教执掌俗世多年的缘由之一,也是万法诸神要控制俗世内几乎所有无主野地的原因。
大原皇室,把持权柄多年,也就建了一座天之宝库。
万法教数千年都是真正霸主,可以想见底蕴之深厚。
当然,葛贤自是没那么好心的。
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眼前这些妖魔邪修,个个背后都是有主子的。
要让他们乖乖听命受驱使,不先给些好处利诱,怎么能行呢。
葛贤在最后方,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则似有所觉,以“法眼”看向半山腰。
两座地缚邪神的庙宇,都遭了拆除。
没了法身,失却神核,便是寄身的邪庙也没了,按说这灾龙山的山神土地,该一命呜呼才是。
可此时在葛贤的感知中,两尊邪神竟都还活着,化作两股微弱炁机,悄无声息融入灾龙山深处。
葛贤见此眉头不由皱起,心底翻腾其诸多猜测。
正要好生思量时,前方征伐,又出现残酷之景。
这次,却是轮到了彩衣夫人。
越过两尊地缚邪神一关后,冲杀过来的,便是漫山遍野的天外妖魔。
生得奇形怪状,各有诡异手段,但战力都算不得强大。
这也是它们能被允许,进入灾龙山的缘由,且入山后,还都被灌了污秽龙血,每一头妖魔种族,不管原先是什么样子,如今全部如山脚下那些不堪一击的村民一样,身上都异化出了各种龙相。
战力不减反增,代价是生死性命全被那头天外灾龙捏在手中。
它们出现的太快,爆发又凶猛。
眨眼间,巡城司剩余兵卒被杀绝,吕不古和封豨二魔都来不及救援。
好在四凶军联合一众妖魔灵官,抵御住了这一波侵袭。
彩衣夫人趁势动手,伴随着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好似毒蛇吐信般的动静,她背后蓦地显出一片虚无,一颗颗猩红蛇眼睁开,难以言喻的红光弥漫过去,所有被触及的天外妖魔便都中毒。
统统僵直,随后七窍流血,尽数死绝。
这般惊悚残暴画面,不止是葛贤惊骇,场中其余人也都是同样神色。
都晓得“彩衣夫人”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简单,却没想到手段如此狠辣。
须知那群龙化的天外妖魔,加起来也堪比一支超凡大军,对战寻常通神境修士毫无问题。
若对方不小心,甚至可能战而胜之。
可在陈彩衣这儿,一击,便全死了?
“好凶残的蛇人族秘法。”
“似是某种剧毒与恶咒结合成的妖法,群杀类大神通啊,这若是在战场上用出来,杀伤力甚是惊人。”
“陈彩衣这么兴奋,想来是有了和我抢夺这灾龙山的念头。”
“不过这么小的地界,怕是都无法容纳【蛇父】一条尾巴降临过来吧?”
葛贤心念至此时,前方的掠夺大军已趁势杀向山巅。
征伐到现在,己方不过损耗了数千巡城司兵卒。
收获,却已不算小。
不提那两枚让吕不古、封豨将军欢喜不已的神核,只是那些龙化妖魔、天外种族的尸骸,每一具都是可搜刮掠夺的好东西。
那些巡城司的兵卒死后,也可算作资粮之一。
俱不会被浪费,都会被妖魔灵官们处理好,或是扒皮拆骨,取有用之物,或是下咒施法,炼成傀儡血奴。
总之,的确如葛贤先前所允诺的那样。
一场战争!
收获,要比搜刮那些精穷平民好太多了。
有些个大逆不道的妖魔灵官,心底甚至生出了“若三位通神境大人死了,我能搜刮来什么好东西”这种无耻念头。
却也不想想,若三尊通神境强者都殒命,他们这些蜕凡境筑基境的,哪里还有活命可能?
甚是兴奋、饥渴的征伐大军,刮地皮后,闯入山巅灾龙宫。
若这些人是正常状态,都会选择谨慎些。
先探路,确定无有威胁后,再一拥而上。
奈何他们全部中了葛贤的“蛊惑”,恶癖发作,贪欲旺盛。
一路来的大好收获,更让他们无比坚信葛贤的说法:宫中有一头伤势极重的“天外灾龙”,侥幸跌入此间,原先是显圣境修为,后跌入通神境,是最适合掠夺,榨取的对象,此时也是最合适的时机。
事成之后,更有后续的大好处。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场聚众征伐。
包括吕不古、封豨将军、彩衣夫人这三尊大佬在内,每一人心底,都是同样的想法:“见势不妙立即遁逃,不需要速度多快,只需要跑得比其他同僚快便可。”
哪怕是葛贤,也有着此念。
这厮一直在最后方,美其名曰是压阵,实则也是想着一旦有不好,能第一时间遁走。
事实上,此时他心底就有些不太好的预兆。
他瞧着山巅那巍峨、猩红,宛若是某种恶物巢穴般的龙宫,脑海中,警钟轰鸣。
“山神土地这样的地缚邪神浑浑噩噩,无有灵智,很正常。”
“那些被龙血污染的天外妖魔,狂暴如疯子,也很合理。”
“但那头灾龙,既有占据这处新生野地的本事,还能用龙血污染村民,让地缚邪神四处招募术士、僧侣听用,还能对天外妖魔进行筛选,必是有灵智的。”
“灵官司都快要将麾下,完全赶尽杀绝,灾龙却始终无有动静,这是为何?”
“是其被缚于山巅,动弹不得?”
“还是在上面设好了陷阱,只等灵官司钻进去?”
……
葛贤越想越觉不妙,身形也便越是滞后。
同时,四大蜕凡境法身加上兵马罐等等诸般手段已是预备好。
一旦有变,他转身就走。
很快的,在这诡异气氛中,灵官司众人来到龙之宫前。
宫殿原貌如何,谁也分辨不出来。
盖因每一处角落,都已被各种蠕动着的,恶臭不堪的,污秽不已的血肉所覆盖,真就是一座猩红巢穴。
入巢后,他们全都瞧见了惊人一幕:
宫中各处都有活物,皆是雌的。
既有人族女子,也有诸如鹿女、熊女、虎女之类,亦或是一些天外来的雌性妖魔。
她们每一个都是大腹便便,明显怀着孕。
但却无一有闲暇,各自拿着巨型剪刀,盛放器皿,诡异药物,伺候着宫殿最深处的一头恐怖巨物。
显然,她们既担任着配偶角色,同时也为奴仆。
而那巨物!
是龙。
那是一头浑身猩红,人面蛇身无足,生有竖瞳的巨龙。
若只瞧这些,任是谁都会认为这是一头得了神性,血脉尊贵的真龙。
而且,还是极其稀罕的烛阴法身,是天外异神也是龙族祖神之一的【烛阴】的血脉后裔。
可再往下看,便都要改观。
他的下半身完全浸泡在了一大片血湖中,湖中景象谁也看不清,众人只能瞧见湖底有极其浓烈精粹,好似永不停歇的灵炁在往上喷涌着,尽数被灾龙吸收后,促使其不断的“蜕变”,但并非是好的蜕变。
而是某种谁也说不清的异化,他那龙身之上不断滋生出腐烂恶臭的血肉和鳞片,随后一块块掉落。
有些无法自行脱落的,便要那些妃子帮忙,生生割肉。
而那些疮口,始终无法痊愈,只会往外喷涌出污秽龙血,将那血湖范围不断扩大。
这过程中,他不断的哀嚎扭动,但始终无法脱离那一片血湖。
似乎他的尾部,已经完全被束缚,或者与那湖泊深处融合在了一起。
见到这一幕!
灵官司众人先是一怔,继而既喜又惧。
喜在于他们眼力都是不差,都能看出这头“天外灾龙”正在借用这处新生野地,也可说是洞天福地的灵炁之源进行疗伤,这也意味着他远远没有到痊愈程度,更别谈完全控制整个无主野地。
惧则是他们感知也灵,都能感应到眼前灾龙的可怕。
的确已跌破显圣境,但也远远不是通神境存在可以比拟的。
当他们,与那一颗猩红竖瞳对视,感受到其中翻涌着的,难以想象的杀意时。
众妖魔灵官皆是心胆俱裂,心中求生欲,刹那战胜了贪念。
纷纷后退,想要遁逃。
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事:
眼前景象虽然可以解释为何山下他那么多属下,被灵官司赶尽杀绝,却始终不见灾龙现身反击……但却无法解释他们杀戮时,这头灾龙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哪怕一声愤怒嘶吼都没传下来。
原因很简单!
灾龙在等,等他们踏入龙宫。
没了贪欲充盈心魂,这一众被蛊惑的妖魔灵官们,全部恢复理智,彻底醒悟过来。
“这是陷阱,快逃。”
“这孽龙与灵源相融,只能控制龙宫区域,快退出此地。”
杂乱惊呼中,众妖魔灵官要退走。
各式遁法,正要起势。
随后便见更骇人的一幕发生,那灾龙,非但没有继续盯着他们,反而开始缓缓闭上那颗猩红竖瞳。
随着他闭目,真正肝胆俱裂的景象发生。
天黑了!
难以言喻,无法直视的“幽暗”从虚空中涌出,即将覆盖龙宫。
“不好,是烛阴瞑晦大法。”
“该死,一旦被瞑晦龙炁沾染,心魂即遭封印,难以挣脱,永堕冥夜。”
“脱离龙巢,还能活命。”
便是吕不古、封豨将军、彩衣夫人这三位,也都疯了般,转身就逃。
他们清醒的愈加彻底!
在死亡威胁下,他们甚至挣脱了葛贤的蛊惑。
都已经意识到:这不止是灾龙的陷阱,更是葛贤的陷阱。
“那贼厮,故意要坑杀我等!”
这念头在他们心底生出时,也立刻被葛贤感知到了。
于是下一息,让他们愤怒到极致的变故发生。
三人,以及一众妖魔灵官颅脑中,同时响起葛贤传音:
“征伐天外邪魔,乃是灵官司之职。”
“本官命汝等死战不退,但有怯战逃兵者,斩之。”
若只是单纯喝令,谁也不会理葛贤这厮。
但在开口时,葛贤也已动用俗世印,收回了他们体内的万欲神光。
无主野地,各自都有不同的禁忌。
但有一项是共通的,那就是排斥俗世生灵,唯有万法教那法子可以骗过去。
葛贤此举,无异于是过墙抽梯。
神光离体一瞬,纵是三位通神境强者也觉体内灵炁混乱,动作自然也便出现凝滞。
原本有希望遁走的三人,以及部分妖魔灵官。
无一例外,全部被坑。
当他们即将被“瞑晦龙炁”完全吞没之前,回首所瞧见的,正好是葛贤那厮,慢悠悠的退出了猩红龙巢的范围。
这一息,他们心头对于葛贤的恨意,简直比海更深。
世上怎会有这般奸诈无耻之辈!
第一夜的同流合污是假的?
同道中人也是假的?
坑杀了这么多有来头的,如何向背后的主子们交代?
一瞬,他们心底也腾起了诸多疑惑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代为收尸,又得二宝
异仙之主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五章代为收尸,又得二宝“别全死绝啊,好歹留些活口,让我催眠一番,配合我回去后糊弄糊弄。”
“要是一不小心全死光了,我便只得躲回【异仙山】,等那些得了万法诸神传承的腐败勋贵被朱洪武他们宰了,幻妃也玩完,才好再出来厮混了。”
“当然,最好是都能争气些,再度重创那头灾龙,免得我一番谋划,辛苦蛊惑,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猩红龙巢之外,葛贤瞧着前方已被无穷幽暗所笼罩的龙宫,心底嘀咕着道。
眼前变故,实则他也没料想到。
这头拜了“烛阴”的灾龙仙君,伤势的确严重,体内污秽简直不堪入目,只怕没有个百年,根本无法痊愈。
但这灾龙的狡诈,也颇为出人意料。
“呵呵!”
“这灾龙运道不俗,原本合道失败是必死无疑,但跌入俗世这刚孕育出的无主野地,得了活命之机,虽然被迫与洞天灵源相融,但并非没有一丁点自由,至少隔空施法,警告驱离灵官司众妖魔的本事是有的。”
“但他不动,故意示弱,引诱众人进入龙巢,之后连一句警告都没有,直接就施了烛阴法脉的招牌神通【瞑晦大法】,来了个一锅端。”
“若非我见机得快,先下手让一群妖魔灵官给我垫背,也可能被拉扯进去,未必杀得了我,却也麻烦得很。”
念头闪烁到此。
若有旁人在,许是会以为葛贤已准备好放弃此地。
一旦妖魔灵官们死绝,他就转身遁走,躲回自家异仙山去。
正相反,此时此刻,他眸中完全是一副志在必得之色。
“这头烛阴灾龙,既然无法脱离那灵源,意味着他根本没有掌握这处无主野地。”
“他此时的处境更像是先前李师师与我所说的,来自天外的堕落恶物,被异仙山捕捉后,侥幸发现山中的灵源可以疗伤,于是便占据下来,不愿退去。”
“这孽龙,根本无有机缘。”
“这处新生野地,也如【异仙山】一样,会挑选主人?”
“若无法得到认可,哪怕占了洞天灵源也依旧无法控制,待遇甚至都不如寄生于异仙玉璧上的杏仙李师师?”
葛贤这些念头,虽是猜测。
但莫名的,他对此结论甚是笃定。
证据,也无比清晰。
若这头天外灾龙,真将这无主野地掌控。
那在此间,就该拥有如葛贤在【异仙山】中那样的权柄。
一旦出现入侵者,转瞬就可全部灭杀。
根本不会容许他们这些人,将其麾下全部杀个干净。
是以答案只有一个,灾龙,只是此地暂时的主人罢了。
而在思量到此处时,他体内,恶癖骤然发作。
不是旁的,正是宝癖。
且这宝癖并不是指向于那头烛阴灾龙,而是指向于脚下的这一座新生的无主野地。
“我有机会,也将这座灾龙山吞并?”
当葛贤心底腾起此念时,遁逃的想法全部消失。
他甚至已打算好,一旦那群妖魔灵官无法将烛阴灾龙重创到可以让他来坐收渔利的程度,他就要直接动手,首次动用自己所为【大都总灵官】的权限,用众神谱,召唤上面那一尊尊天外邪神来助战。
宰了灾龙,霸占灵山。
他正想到此处,忽而前方龙巢内,幽暗之中,接连响彻三道骇人动静。
三股恐怖力量,随之爆发。
先见得一张无形巨口,猛地将那无边晦暗啃去一小半,显出其中一尊极为狼狈的饕餮灵妖来。
再又见一头通体乌黑的巨型猪魔现身,夹杂着漆黑灰烬与灼热蒸汽的异火汹涌而出,也将晦暗龙宫烧出一个缺口。
最后,才是彩衣夫人。
她已不再是那妩媚成熟大姐姐的模样,而是一位人首蛇身,身披艳丽法袍的蛇女祭祀,其身后有不祥神光闪烁,一颗颗蛇眼睁开时,更见得万千诡蛇凭空显现,一条一条与烛阴龙炁同归于尽。
这三位,虽狼狈不堪,但至少都活着。
而四凶军兵卒,灵官司的其他妖魔灵官们,葛贤隔空瞥了一眼。
所见之景,令他也觉惊悚无言。
暴毙死绝!
不管什么境界,不管修炼了什么法身,都已经变成了纯粹的血食,进入了灾龙腹中。
他许是吃得太撑,肚腹也如那些“龙妃”般隆起。
满是疮口,流淌脓血的肚皮被撑至透明,隐约可见其中一张张熟悉的妖魔脸,不久前他们还在邀请着葛贤一起作恶,一起享乐。
如今,都变成碎尸,在灾龙腹中堆积着。
恍惚间,葛贤甚至预想出来,这头灾龙在无穷晦暗中,一次次的探出上半身,将那些被瞑晦大法定住的妖魔灵官,四凶兵卒全部吃掉。
许是恶癖作祟,又或者他本来就是一头贪嘴的龙魔。
除了三尊暂时吃不动的,其他全囫囵吞了。
“一个都没剩下?好凶的灾龙。”
“这下子麻烦了,若我无法晋升通神,怕是真要躲进异仙山了。”
“好歹都是有来头的,竟连挣扎一二都做不到么?”
葛贤无奈吐槽时。
吕不古、封豨将军、彩衣夫人三位都是剧烈挣扎着,往龙宫外闯。
尽管灾龙所施放的“瞑晦领域”甚是强大,比之葛贤的应龙泽要恐怖数倍,那无所不在的晦暗就如同是世上最坚韧的囚笼,无有任何缝隙的缠绕束缚过来,一旦他们停歇,再度被淹没,下场将与其他妖魔无二。
不过从三人的挣扎来看,灾龙的确伤势不轻。
其合道失败,境界许还维持在显圣境。
但战力,也就超越通神境而已,还失却肉身自由,能发挥出来的战力,百之一二罢了。
三道口子被撕开,且越来越大。
眼瞧着要脱身,又瞧见龙宫外,葛贤那厮正优哉游哉的看着他们。
三人,俱都暴怒不已。
见此一幕,葛贤却是毫不介意,甚至于还笑了笑,提醒道:
“三位同僚小心些,等出来了再与葛某算账不迟。”
“这条灾龙追随的是天外异神【烛阴】,其瞑乃晦,其视乃明,只是你们连第一重都没挣脱,若第二重再来……。”
这话一出。
三人,俱都是面色大变。
而在下一刻,葛贤所预言的灾殃发生。
龙宫中的无穷晦暗,毫无征兆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煌煌大日般的世界。
没有任何缓冲,也没有任何迟滞。
三人只觉法身完全陷入“赤乌大日”中,融化焚毁一切的辉芒,如无孔不入的黑暗般,充斥龙宫中的每一寸虚空。
躲?
任是谁,面对这种大法都无法躲避,唯有硬抗一途。
哪怕是置身事外的葛贤,此刻也是满脸的惊惧之色。
他先前已瞧过【大原顺帝】这厮施展过自己作为赤乌血脉,且还是显圣境强者的战力,那照耀大地的煌煌大日,剿灭了入侵大都的邪神反贼。
但要是让葛贤来评价,此时也是认为顺帝的神通,远远无法与这头灾龙相比。
“一晦一明,无穷造化。”
“顺帝所化之大日,在其中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还是灾龙受创极深,才只有这般威势。若他为全盛无伤时,动用此神通,覆盖范围只怕不止一个大都城,睁眼闭目之间,可将百万生灵的生死,全部捏在手中,在一念之间。”
“与这种神通大法相比,我所修炼的应龙泽、百煞神光等等,也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不值一提了。”
葛贤吐出这些时,语气中并无任何自惭形秽,有的只是无法遮掩的野心和渴望。
他可不是什么虔诚龙修,修炼了应龙法身,就自认是【应龙灵神】的信徒了。
自然,也根本不在意应龙、烛阴这二尊算是齐名的“龙祖”究竟谁更强大。
他只知道到手的力量,才是真的。
若是可以吞了“烛阴灾龙”,夺了他一身法力道行,血脉神性,葛贤毫不在意自己会从应龙灵妖,变成一头烛阴灵妖。
动念到此,葛贤突兀动手。
并不是掺和进去救人,而是再度施法,将万欲神光归回三人。
他们体内炁机再度圆融,不再受无主野地排斥,同时他们还听着葛贤传音:“三位,莫要再藏拙了,否则葛某只能给你们收尸了。”
听得这句,哪怕与葛贤有过一腿的彩衣夫人,也觉得那张俊俏脸庞突然变得面目可憎,甚是恶心。
然而恨归恨,三人的确也没再隐藏。
一瞬,底牌尽出。
这三位通神境强者,都晓得其他的神通法术,根本无法抵御“烛阴大法”,连撑一息都做不到。
唯一有用的,是请神。
若给他们时间,布设仪轨,献祭祭品,吟诵经文,说不得三人联手还能反杀烛阴灾龙。
可这么仓促,他们唯一能做的,是献祭自己。
哪怕在这个瞬间!
三人都是反应了过来,他们全体都中了葛贤的算计。
从第一夜开始就已经在其陷阱中了,后续一步步,被引入至如今的境地中。
从给予葛贤信任开始,他们三人,一众妖魔灵官,巡城司兵卒,四凶军兵卒等等诸邪修的下场,就已注定。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信息差。
单纯比较双方实力、底蕴,他葛贤,毫无疑问处于下风。
正面较量必死无疑,哪怕用阴谋诡计也没那么容易全坑杀了去。
真正致命的,是葛贤“搜神灵官”的身份。
众妖魔,完全低估了万法教对于搜神灵官们的支持,完全不知晓俗世印、众神谱的威能,更不知晓葛贤作为第一个拥有无主野地作为【修行道场】的灵官,掌握了对于他们来说甚是凶险的秘辛。
加上月母镜等等手段。
一着不慎,全遭坑杀,那些蜕凡境邪修灵官和兵卒们,死前对于葛贤的最后影响还是那贱兮兮的背影。
……
“葛贤,你无耻!”
在这嘶吼中,三人为活命,不得不发动请神。
眨眼间,在葛贤眸中。
三尊巨物同时出现血肉消融景象,吞吃之源不是外来的,而是内在自噬,只为了迎接从冥冥中降临下来的一道神灵意志。
饕餮灵神!
神乌将军!
蛇父!
三尊神灵几乎是不分先后降临在了自家信徒体内,来不及感受记忆,祂们先一步感受到了“烛阴大法”的可怕,随后下一息,三道神性炁息随之爆发。
龙宫,炸了。
虽然葛贤提前猜到动静会很大,但也没料到这么大。
一座巍峨奢侈,猩红异化的血肉龙宫,这一息直接被爆发的炁息风暴毁了个彻底。
威势之骇人,葛贤也不得不远遁至灾龙山之边缘,暂避锋芒。
并眼睁睁瞧着,在可怕风暴肆虐过后,山巅那座猩红龙宫化作废墟。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立刻过来接收成果。
隔着老远默默感知,确认无有凶险后,又遣鼠魔过去探查,再动用睡仙秘法。
真正无事后,他才施施然重回山巅。
进入龙宫废墟内一瞬,他还未来得及正经看一眼。
脑海中,先听得一句句充斥着鄙视意味的桀骜声音:
“这小世界中,怎会有伱这般胆小如鼠,奸诈无耻的龙修?”
“而且,你还炼的是应龙法身,真是丢尽了【应龙祖神】的颜面。”
随着这两句,葛贤瞧见了废墟中央处,几乎快要枯竭的血湖中,那伤痕累累,摇曳着随时要暴毙倒伏下去的灾龙仙君。
他虽长着一张人脸,却并无丝毫人味,反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神味”。
哪怕炁机孱弱到随时殒命,仍旧维持着那种蔑视众生的桀骜。
显然,适才他也瞧见了葛贤“坑杀所有同僚”的全过程。
说一句无耻,毫不夸张。
葛贤却不理他,只搜寻着吕不古、封豨将军、陈彩衣三人身影,很快便找着,验证了结果。
二死一伤!
龙宫边缘两个方位,各有两具巨大骨架,分别是一尊饕餮,一头猪魔,死得凄惨,连一丁点血肉都没留存,只余一副完整骨架。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吕不古、封豨将军虽然都及时请神,奈何仪轨祭品都没有,一身血肉也就只能容纳部分神灵意志,哪怕爆发了神通,反过来重创烛阴灾龙,也依旧护不住麾下信徒的性命。
唯一的安慰便是因为神灵意志曾来过,二人的骨架上,都残留了一些神异。
如吕不古的饕餮骨架变得漆黑如墨,上面还镌刻着一卷《饕餮吞天经》。
这似乎是神灵们传播法脉的惯用手段,见缝插针,不管会落入谁手中,只要有人修炼便照单全收。
封豨将军的骨架,也是同理。
葛贤施施然踱步过去,挥手收入伏藏宝囊,并嘀咕着道:“两位同僚死的好生凄惨,葛某做不了其他的,只得代为收尸。”
心底,则是又加了一句道:“好玩意先收着,日后若我愿意采补吞噬,又可多出两种法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