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男友饲养指南[女A男O]》 第1章 前奏 “喂?妈,什么事?” “我知道了,不就是相亲嘛,我会去的。” “行行行,我保证认真配合,我这边要上课了,好……好……挂了。” 手机里传来一串忙音,姜诗珩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叹了口气。这是本月姜妈给她安排的第四场相亲,平均每周末一个,彻底挤占了她的个人休息时间。 原因也很简单,一个月前,姜诗珩与谈了三年的男友分手了,这让姜妈瞬间感觉到了危机,在她老人家的观念里,姜诗珩27岁、工作忙、女博士,种种标签很不利于找对象,于是,姜妈决定为了女儿的幸福拼尽全力。 ……可惜适得其反。 走廊上,姜诗珩面色阴郁,以往的相亲经历在脑中轮番上演,不知是她倒霉还是怎么回事,碰见的都是些自以为是的男人…… “27已经不小了,你还是处.女吗?” “我希望今年就结婚,因为我妈想早点抱孙子。” “听说你是曙光医院的主任医师,还兼职医科大的教授?那你有时间洗衣做饭带孩子吗?” “辞职吧,我养你,一个月给你两千够了吧?” 想到这些,手里的手机仿佛化作相亲对象的脑袋,姜诗珩恨不得一个个捏爆。 不远处,几个路过的同学窃窃私语:“看见了吗?今天蛇蝎姜的脸好像格外臭。” “可不,这节课被她逮到就完了,估计期末直接不及格。”几个人贴着墙小心挪动,唯恐惊动她们口中的“蛇蝎美人姜”。 没错,姜诗珩是医科大学的特聘教授,年纪轻、学历高,而且还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也许是恃才傲物,她给学生们的印象总是冷酷无情、过分严格,仿佛凛冽的冬风摧残着他们这些祖国花朵,没有几个学生不怕她。 那几个同学一溜进教室,就把姜诗珩的司马脸跟同学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所有人听了都该藏小说藏小说,该收手机收手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上课铃打响,沉溺于惨痛过去的姜诗珩深吸一口气,拉着一张脸朝教室走去。 随着高跟鞋的声响越来越近,教室里的气压瞬间降低,同学们整齐划一战战兢兢地朝讲台望去。 只见蛇蝎美人姜老师此时“印堂发黑”,整个人似乎都在冒着黑气,她在讲台上站定,扫了一眼明显没坐满的教室,几乎结冰的脸上更显出一抹愠色。 “看来我最近对大家的管理很放松嘛,某些人觉得自己期末能打满分了?”姜诗珩将手中的花名册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朝同学们露出一个凉飕飕的笑,吐出万分残忍的两个字:“点名。” 说起来,姜诗珩在a大任职还不到两年,但她“蛇蝎美人”的绰号却早已传遍了整个医学院,因着扣课时分的残酷手段,即使她长相美艳,同学们对她仍旧望而生畏。 “张彦。”“到” “郭文。”“到” “许璐圆。” ……沉默。 ……沉默。 姜诗珩在一片沉默中抬头,犀利的目光笔直望向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的某个女生。众人随她的目光回头看去,可怜的女孩儿还不知道屠刀即将降临在她头顶。她此时正戴着耳机,痴痴呆呆地看着手机笑,笑得很甜蜜,眼里有星星。 天才如姜诗珩当然在开学第一天就记住了所有同学的名字,所谓点名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同学们享受凌迟般的恐惧而已。 而此时,她看着那个沉迷手机的女孩挑了挑眉。 “许璐圆。”提高嗓门又念一次,被点名的女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眼睛就像长在了手机屏幕上,如果是漫画世界,她的眼睛八成会被画成两颗桃心。 难道是在跟恋人视频吗?把她的课堂当成什么!姜诗珩愈发不爽,直接朝女孩走去。 倒数第二排的同学实在看不过眼,回头推了推桌子,试图提醒她:“喂,姜老师来了!” “你说啥?”戴着耳机的许璐圆茫然抬头,眼里还有未散去的笑意,然而下一秒,她对上了姜诗珩温柔的笑脸。 姜诗珩:“看什么呢,这么投入?” …… “啊啊啊啊!”许璐圆被这毛骨悚然的笑容吓得跳了起来!她手一抖,手机沿着华丽的抛物线滚到地上,耳机被扯开,一道清澈空灵的歌声在教室飘荡开来。 【你的温柔令我害怕】 【你能不能别说话】 歌词过于应景,同学们忍不住哄堂大笑,许是存着法不责众的心里,几个女孩子悄声讨论:“是栾鹤的歌诶!”“嗯嗯!怪不得这么投入,我也好喜欢他的!”“他暑假要来开演唱会,要不要一起去?”“真的吗?能抢到票吗?我要勒紧裤腰带了!” “安静。”姜诗珩沉声开口,目光却朝躺在地上的手机投去,视频仍在播放,画面被一架三角钢琴占了大半,身穿白衬衫的青年坐在一束追光下,沉静地弹琴,唱歌。 四周黑暗又泛着一点蓝,他坐在唯一的光束里,那光柔和得像流泄而下的一泓月亮,他微微仰着头,仿佛在孤岛上吟唱的海妖。 不知为何,听着他的歌声,姜诗珩觉得心情没有那么郁闷了。 “把手机收好,再有一次,期末直接不用考了。”姜诗珩放过了许璐圆,转身开始讲课,同学们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一次蛇蝎姜竟然没有爆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诗珩自己也觉得奇怪,她躁郁的心情竟然因为一首歌而平缓下来。同学们自主讨论时,她站在讲台上,食指无意识地轻敲台面,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只是匆匆一瞥,青年消瘦的身影、微微仰起的脆弱的咽喉、被镀上一层光晕的精致侧脸……连同他身边的一切都如油画般越发清晰。 她从没有这样过,从没对医学以外的事情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求知欲,她想,唱歌的他真像一个精灵……或者别的什么不存在于人间的东西,梦幻、美丽,姜诗珩试图穷尽自己贫乏的词汇来描述那令她惊心动魄的一瞥,又轻轻摇了摇头。 原来这就是追星女孩的感觉吗?可惜,她不擅长吹彩虹屁。 下课时,姜诗珩故意慢慢收拾讲义,当她磨蹭到门口时刚好与许璐圆走到一起。 “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姜诗珩冷不丁地问道。 “啊?”许璐圆吓了一跳,微怔后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像小狗一样笑弯了起来,“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栾鹤的歌很好听?” 被看破心思,姜诗珩有些臊,视线飘忽地看着前方:“嗯,还行吧。” “我就知道!有品位的人都会被哥哥的声音吸引!”许璐圆笑得像中了头奖。 “哥哥?” “爱称啦!” 姜诗珩茫然地看着许璐圆,她不熟悉追星文化,也不理解小姑娘此时一脸甜蜜的微笑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她跟栾鹤吃过饭似的。 而许璐圆见到有安利可卖,早就开始喋喋不休:“那首歌叫《想念想念你》,是哥哥的出道曲,直接一炮而红!不过他自己好像不太喜欢这首歌,只在公开场合演唱过一次,就是我上课时候看的那个视频啦……” 姜诗珩得到了想要的讯息,直接抬手示意小姑娘闭嘴,冷酷无情道:“好了,以后只许下课时间追星,再被我发现上课看手机别怪我对你重点关照。” “什……什么?”许璐圆呆立当场,只道美女都是翻脸如翻书。 而扬长而去的姜诗珩则心旷神怡,美滋滋地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那首歌,很快便搜到了某站的镇站之宝,五颜六色的花哨弹幕糊了满屏。 原来他这么火啊。对娱乐圈一窍不通的姜诗珩好半天才找到关闭弹幕的选项,画面里终于露出青年的脸。 视频一角显示演唱者的名字,姜诗珩看着他低垂如鸦羽的眼睫,看着他沉静优雅的神态,不由得想,原来栾鹤是这两个字,这个名字真好,他一定是个如山峦白鹤一般沉稳又自带仙气的人吧。 另一边,广告拍摄现场,闪光灯一阵频闪之后,栾鹤离开幕布和镜头,短暂休息。刚走进休息间,经纪人便如同老妈子一般将呢大衣披在栾鹤身上。 “接下来还有一组拍摄,然后咱们直接去华彩影院的路演,唱完片头曲还要参加星星奖开幕式。”经纪人阿闻哥拿着他的小本本报菜名一般念接下来的行程。 念完一大串,阿闻抬眼去看栾大明星,那位在镜头前仙气飘飘的人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揪着呢大衣的衣领,把自己端端正正地裹好,一脸事不关己的放空着。 有那么冷吗?时值六月,蝉鸣最响的时候,阿闻忍不住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 “茶。”栾大明星惜字如金地开口,阿闻连忙递上刚沏好的龙井,杯壁上还挂着水雾,蒸腾出袅娜的热气。 “谢谢。”栾鹤从大衣缝隙里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接过茶杯小口喝起来。 阿闻彻底拜服,他跟过的明星不少,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癖好,唯独栾鹤令他印象深刻,六月天,空调房,26度正常温度,这位就是能冻得瑟瑟发抖,真是奇也怪哉。 “我说,你真的不用去看看医生吗?哪有人像你这么怕冷的,每次碰到你就跟摸到个大冰块一样。” “不用。”栾鹤垂眸一心一意地喝茶,“我没病。” “好吧,我管不了你。”阿闻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抱怨道,“也不知你抽什么风,突然要把a市那场演唱会提前,搞得最近所有工作都要赶工,焦头烂额的,再这么下去没病也折腾出病了。” 栾鹤顿了顿,抬头诚恳道:“对不起,如果你累了可以回家休息几天,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哎呦祖宗,我哪敢呀!”阿闻差点给这位跪下,“我走了谁给你端茶倒水披军大衣?您行行好,下次修改行程跟我商量商量我就烧高香了。” “嗯。”栾鹤轻轻笑了笑,“知道了。” 他想到自己前几天看到的“xx医院主治医师论文获奖”的新闻,照片上的女人如记忆中一样,那明眸善睐的微笑仿佛牵动了他深埋于心的那根倒刺,痛,却让他强烈地感知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确实在这里,他找到她了。 栾鹤恨不得长出翅膀,立刻飞到a市。 他要任性一次,他已经等不及了。 第2章 暗涌 “阿闻,帮我做件事。”栾鹤突然开口。正在一边看通告的经纪人立刻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知道,每次栾鹤一本正经地提要求,十有八.九都是什么不正经的事。 “……你说。”阿闻十分不情愿。 栾鹤却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高兴地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将一张工作照展示给阿闻看,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女人,长发在脑后利落地挽成丸子,虽然只化了淡妆,但眉眼却依旧浓丽,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压迫。 “这是……” “她叫姜诗珩,是一名外科医生,就职于a市曙光医院,她的论文前两天刚获奖。”栾鹤手指往后一划,又翻出几张姜诗珩的生活照,都是在之前那些采访报道里存的,他看着照片,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眼神里竟然隐隐有一抹温柔,“我想找到她,阿闻你在a市有能调动的人吗?” 阿闻听了倒吸一口气:“祖宗,你以为我是霸道总裁还是黑帮老大啊,什么叫我能调动的人,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接近她。”栾鹤抬头,神情异常认真。 “噗——”阿闻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探手去摸栾鹤的脑门,嘀咕道,“不烧啊,这位生活在法制社会的大明星,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监视、跟踪吗?” 其实阿闻很意外,自己做栾鹤经纪人的这一年多来,栾鹤可以说是从来没在工作之外的事情上麻烦过他,与其说不麻烦,倒不如说下班就失联,导致他一度觉得下班后的栾鹤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可是这一次怎么竟然叫他去监视一个女人?难道铁树开花了? 阿闻正想着,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一个小姑娘探头进来,目光里都是见到栾鹤真人的好奇和兴奋,她递过来一个袋子,怯怯道:“那个……栾先生,这是接下来要拍摄的服装,您先换上吧。” 栾鹤早在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就脱掉了呢大衣,此时从容走上前,笑容亲切地伸手去拿服装袋子:“谢谢你,麻烦通知摄影师,我换好衣服就可以继续拍摄。” “啊,好……好的。”小助理仰头看着栾鹤,不由得红着脸点头,心脏怦怦乱跳,没想到栾鹤这样的大牌歌手居然如此亲和,待人如同春风一样温暖,而且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牌子的香水,走过来的时候带动周围的风都有一股清淡的玫瑰花香。 小姑娘沉醉在对大明星的仰慕里,连袋子什么时候被拿走都不知道。栾鹤低头在袋子里翻了翻,又将衣服拿出来抖了抖,再三确认后终于露出不理解的神情。那是一套重金属风的黑色套装,然而上衣却只有一个机车外套。 “上衣只有这一件吗?”栾鹤问小姑娘。 “是的,”小姑娘连忙回神,“下一组的风格是摇滚,您需要裸上半身拍摄,这件外套是给你拿在手里凹造型的,您身材比例这么好,不稍微露一露实在是暴殄天物呀!”阿闻听了也跟着起哄:“就是,大老爷们怕什么?别又像上回拍海滩物料一样,躲在水里不敢出来。” “躲在水里?”小姑娘下意识问,却在看到阿闻后悔的脸色时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阿闻说的是六个月前的拍摄,当时栾鹤一听说服装只有一条泳裤就整个人都僵住了,虽然在镜头前他还是尽力微笑,但是只有阿闻看得出来他的笑容有多勉强。而且最搞笑的是,摄影师刚一喊“卡”他就整个人躲进水里,只露出一丢丢肩膀,非要等人都走光了再上岸换衣服。 因为那件事,栾鹤被嘲笑了好久,并且从此几个熟悉的业内摄影师总喜欢找他拍露腰露背的“大尺度”照片,这是他的耻辱,没想到现在阿闻吃了熊心豹子胆,非要提那个不开的水壶。 “阿闻。”栾鹤笑眯眯地看着他,温声道:“我休息时间泡泡澡不可以吗?” 同样都是微笑,然而此时的阿闻却仿佛突然感到一阵凛冽的寒风,整个后背都开始冒冷气,就连小助理都愣住,冥冥中感觉到了气氛的变换。 “可……可以。”阿闻慌忙点头,“这是您的个人爱好……对,对吧?”他视线偏移,不由自主朝房间里的第三个人求助。 小助理突然被cue,整个人一抖,求生欲使她明白最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个……我,我也不知道,栾先生您换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两人眼前便好像刮起一阵旋风,接着门啪地一下关上了。 “小孩子真是充满活力,动作好快。”栾鹤微笑着看向门口,又将手中的服装袋子抬了抬,转头看阿闻。 “我……也要出去吗?”阿闻试探着问。 “你说呢?” 空调好像停摆了,这房间仿佛能有零下三十度。阿闻看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露出“我懂”的表情,乖乖朝门口走去。他一转身就垮下脸,心道:这可真是位祖宗,平时好声好气,如吹面不寒杨柳风,可是一旦被戳了逆鳞,整个人就会变成超级神经质的大魔王!就这还想找对象呢? “阿闻,在想什么?”栾鹤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长手一伸帮他拉开了门,语气温和得很。阿闻吓得一个激灵:“没,没想什么!我这就出去!” “嗯。”栾鹤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凉飕飕道,“刚才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办,今晚我就要知道关于姜诗珩的消息。”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虽然阿闻很想这样快乐地怼回去,但做人贵在识时务,忍了又忍,他终于忍气吞声点点头,忙不迭逃出休息室。 栾鹤一直等到走廊安静下来才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拎出那套对他来说过于暴露的衣服。来到这个没有abo的世界已经一年多了,他还是不能习惯作为一个单纯的男性生活。事实上,他是一个男性omega,在他从小到大的价值观中,omega的身体是娇弱珍贵的,要好好保护,omega的两点怎么能大大方方地给别人看呢! “真是伤风败俗的世界。”栾鹤嘟囔着,拿起机车外套在身上比了比。如果可以,他只想拍照片给姜诗珩一个人看。 唉,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栾鹤忧愁地想。 a市,姜诗珩下了班,在学校卫生间换衣化妆,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从古板的人民教师蜕变为火辣的都市丽人。波浪长卷发披在肩头,姜诗珩化了个“六亲不认”妆,她今天好不容易医院轮休,所以决定愉快地去跟小姐妹蹦迪。 五六点钟的a市车水马龙,赶晚高峰的后果就是,当她到达姐妹几个经常去的嗨吧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群魔乱舞的嘈杂人群中,曲莉朝站在门口的姜诗珩挥手:“这儿!这儿!” 那是一个小卡座,除了发小曲莉还有一个姜诗珩不认识的女人,远远的就能看出是个很好看的人,气质也十分出众,就是不明白她怎么想的,在黑咕隆咚的酒吧里戴墨镜。 姜诗珩一走过去,曲莉就拉着她热情地给那个女人介绍:“这是我姐们儿姜诗珩,医学博士,特牛逼。”说完又翻手冲着女人:“大明星董海灵,你肯定认识吧?” 哦,原来是那个童星出道的演员,小时候演了一部国民下饭剧《跳马猴》,姜诗珩可以说是看着她的戏长大的,没想到曲莉还有这人脉。 董海灵点头,颇为知性地拢了拢长发,微笑握手:“姜小姐,久仰,听说学医的都秃头,没想到您本人这么漂亮。” 这话说的,姜诗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也笑得端庄得体:“哪里哪里,还得是您家喻户晓,您的歌多红啊,超市里老放,特喜庆。” “歌?什么歌?”董海灵一时有点懵。还是从小培养默契的曲莉笑得拍桌:“哈哈哈,我说姜儿,你的脑子都贡献给伟大的医学事业了吗?你说的那是套马杆,是人家凤凰传奇的歌!我们董老师是演员,演的跳马猴!哈哈哈哈!”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董海灵更尴尬了,姜诗珩连忙赔不是:“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真不好意思,记错了记错了,主要是套马杆实在太红了,我特别喜欢听。” 眼见着董海灵脸变绿,姜诗珩见好就收,一屁股坐进卡座,开始点酒。 还不到午夜,这个时段的嗨吧还算安静,只有一个dj在热场,放一些舒缓的音乐。姜诗珩点完了几杯酒,转头想问问另外两位的意见,却看到以往都很聒噪的曲莉居然沉迷手机,手指点得飞快,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喂,干嘛呢?跑这儿玩手机来了?”姜诗珩点了点曲莉。 “别吵,我抢票呢!”曲莉一耸肩,眼睛就没离开手机屏幕。 姜诗珩吃了一鼻子灰,不满道:“什么票啊还要抢,春运火车票?” “你懂什么?”曲莉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屏幕前拔.出.来,只为了给姜诗珩翻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在抢宝贝栾鹤暑假演唱会的门票,你是不知道那盛况,一秒没!” 栾鹤?酒吧声音纷乱,这两个字却仿佛直直撞入姜诗珩心里,她有点奇怪,怎么好像她刚对这个歌手有点兴趣,忽然生活里呼呼啦啦到处都是这个名字。 她这边正思索着,忽听曲莉一声惨叫,只见人痛苦地捂住脑袋,拨浪鼓一样夸张摇头:“我没抢到!我竟然没抢到!我不相信……” “好啦,不就是一场演唱会吗?去不了现场还可以看视频。”姜诗珩试图安慰,但好像没什么成效,曲莉只会重复“你不懂”这三个字。她确实不懂,喜欢歌手听歌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离星星那么近呢? 眼看着姜诗珩劝说失败,董海灵这才纡尊降贵地开口,她靠着椅背,抱胸仰头,墨镜让她失去了光明,她就用下巴颏看人:“不就是栾鹤的演唱会门票吗?这种刚红没两年的小明星,只要我想,vip通道永远敞开,你们要是想去到时候跟我打声招呼就行了。” “真的吗?谢谢您!”曲莉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殷勤给人端酒杯,看她跟看活菩萨一样,好像之前跟小姐妹打配合讽刺人的不是她似的。 不过姜诗珩也不是小气的人,看到姐妹这么高兴,也跟着笑了。 三个女人的气氛好不容易有点其乐融融的意思,而这时,一个男人端着酒杯朝她们走来。 第3章 颤音 最先注意到有人过来的是董海灵,或许是出于职业敏感性,她清了清嗓子,坐得更端正了一些,又是扶墨镜又是捋头发。 “怎么了?”姜诗珩问。 董海灵拿着大明星的架子,颇有几分骄矜:“没什么,有个来要签名的粉丝罢了,不过,像这种私人聚会我是肯定不会给签的。” 原来如此。 “看见没有?” “牛不牛?” 姜诗珩和曲莉互相挤眼睛,仿佛在使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传音入密”之术。 男人很快便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高定的衬衫西裤,缎面的衣服将此人衬得有几分轻浮,头发半长不短地散着,长度及至耳侧,看起来慵懒又透着几分骚气。 不过这种人在酒吧倒是随处可见。 姜诗珩和曲莉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男人,都等着看他被女神拒绝的热闹,谁知他走着走着,竟然径直朝姜诗珩过来了。 男人身上喷了古龙水,一走过来整个人都香喷喷的,他笑,露出一口白牙:“这位小姐你好,请问我能有幸请你喝杯酒吗?” 昏暗的光影迷醉,男人发间若隐若现的耳钻不时反光,却不如他的一双眼睛明亮。姜诗珩原本还在傻笑,这下愣住了,不只她,曲莉和董海灵也懵了,尤其董海灵,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挑了个尴尬之日! 姜诗珩收了笑意,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说实话这人外貌硬件都挺不错,可是她刚经历了失恋的打击,再加上相亲遇见了那么多极品渣男,她现在看到男的就有点心理性反胃,况且,她明天还要去应付老妈安排的相亲。 “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姜诗珩轻笑,委婉拒绝。 这男人似乎对自己十分自信,没料到会遭到拒绝,神情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他很快改变路数,用笑声掩盖尴尬:“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随手一弹,名片正正好好落在姜诗珩面前:“这是我的名片,期待下次偶遇时你能先喊我的名字。” 说完男人便转身走了。 姜诗珩略略扫了一眼,内心是拒绝的,她正想把名片扔进脚边的垃圾桶时,一只芊芊玉手说时迟那时快地一把抢走名片。 “这人不怎么样,油腔滑调。”董海灵在墨镜里横了男人一眼,直接把名片攥进手心,“妹妹你不用认识他,好看的男人娱乐圈多得是,姐姐我帮你介绍。” “哈哈,不用不用。”姜诗珩笑着抿了口酒,心道看在这位姐刚被下了面子的份上,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而酒吧另一角,刚才那个男人一回头正好看到董海灵抢走名片的那一幕。 旁边的友人揶揄他:“怎么回事许哥?你不是号称进夜店就是皇帝选妃,从未失手吗?” 许放不搭理她,远远看着董海灵把他的名片毫不怜惜地揉成一团,黑着脸道:“那女的干嘛?我约.炮碍着她什么事?” “哪个?”友人眯着眼看去,许放皱眉道:“就那个戴墨镜的,呵,看在她是个盲人的份上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走,我们换个目标。”许放大手一挥,继续寻欢作乐。他走得潇洒,心里却在惋惜,刚才看上的那个女生实在对他的胃口,就这么断了缘分总觉得心里痒痒得很。 …… 夜渐深,酒吧里也变得热闹起来,狂乱舞曲震得人耳朵疼,说话要靠吼。几个穿着火辣性感的漂亮妹妹出来热场跳舞,捧场的人群一阵鬼哭狼嚎的叫,不一会儿灯光开始频闪,众多夜不归宿的游魂该蹦的蹦,该摇的摇。 姜诗珩几个人正摇骰子喝酒玩得高兴,曲莉做公关的,喝酒跟喝水一样,此时干了一杯马蒂尼又吆喝着叫人给她开一箱啤的,说是要细水长流。 她们嗨起来忘我,还是董海灵发现了姜诗珩口袋里一闪一闪的手机。 “诶,你电话。” “什么?” 姜诗珩一拿出来就变了脸色,道声“坏了”,连忙叫了一瓶冰水,吨吨吨几口就喝见了底。另外俩人见她这样都吓傻了,曲莉先反应过来:“医院的电话?” “嗯。”姜诗珩匆忙点头,抓起包就冲出酒吧。 留下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董海灵:“她平时就这样吗?” 曲莉:“对啊,她们外科很忙的,加班是常态。” 董海灵:“我是说,她总是这样喝完酒不付钱吗?今天不是说好了aa。” 曲莉:“……我去。” 另一边,栾鹤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行程。他今天光是化妆就化了三次,此时坐进保姆车已经筋疲力尽,眼皮都快粘上了。阿闻见状催促司机在安全的基础上提高到最快车速,早点把这尊大佛送回家睡觉,因为明天还有更紧锣密鼓的行程。 专属经纪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就响在耳畔,栾鹤眉头微蹙,凭借极强的意志撩开眼皮:“阿闻,我交给你的任务办得怎么样了?” 闻言,阿闻眉毛夸张地抬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亲祖宗,你不会是认真的吧?那女的谁啊,面都没见着就把我们大明星的心给偷去了?” “你没去办?”栾鹤闻言倏地坐直,眉头微蹙,一双眼睛幽幽看着阿闻,“降薪百分之三十。” “别!”阿闻及时掐断这可恶的想法,“你不就是想知道那女孩平时干什么、跟什么人接触、喜欢什么吗?多大点事,正好我在a市有做娱记的朋友,他也正好愿意为五斗米折腰。” “所以你今天已经安排他去调查了?”栾鹤声音冷冰冰。 “我当然!”阿闻拿出手机,将朋友发给他的一张张照片翻给栾鹤看,“专业经纪人的朋友自然也是专业娱记,拍一个毫无防备的普通人简直信手拈来。” 栾鹤早就没在听他絮絮叨叨,他的视线立刻就被照片吸引了,那一张张照片上有姜诗珩刚下班的样子,海藻一般的长卷发被她拢到一边,一只手在包包里翻找着什么,大概是车钥匙。栾鹤看着她浓妆后明丽的脸,觉得她像一朵红玫瑰,又像一把上了膛的木仓。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栾鹤在心里感叹着,迫不及待往下翻。 姜诗珩开车,姜诗珩小跑,姜诗珩进夜店,姜诗珩喝酒……栾鹤承认,阿闻的狗仔朋友足够专业,这些照片拍得事无巨细,快速翻动起来差点变成动画了。然而他却一点都不厌烦,还看得津津有味,就连刚才的睡意都一扫而空。 “怎么样,满意没?”阿闻见着栾鹤目光变得愈发柔和,不觉有些放松,紧接着就记吃不记打地得瑟起来,“我这回工作做得不错吧?要记得给我调薪呦!” 可惜,愉快的气氛没持续多久,栾鹤上翘的嘴角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渐渐拉了下来,阿闻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也凑过来看:“祖宗,看到什么了?” 栾鹤一声不吭,闭着眼往后一仰,将手机唰地一下扔进柔软坐垫中。 阿闻觑着他的脸色,惊疑不定地将手机捡起,心道不知是什么事触了他的霉头。然而,当他一把手机翻过来就心下了然。 屏幕还亮着,画面里的姜诗珩正与一个男人聊天,暧昧的酒吧,昏暗的光线,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姜诗珩,眼中有种看见猎物的光芒。 这种男人看美女的心情,阿闻心有戚戚,他口无遮拦道:“这女孩这么漂亮,该不会早就有男朋友了吧?” 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赶忙往回找补,“不过有也没事,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我们大明星撬不动的墙角!” “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栾鹤别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突然干什么都没心情了,仅仅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可是那个男人看姜诗珩的眼神,就像一根刺,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找到姜诗珩的喜悦冲昏头脑了。就算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就算他在茫茫人海不放过一丝线索地寻找她,就算他心甘情愿、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打包送给她,可那又怎样呢? 这所有的所有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姜诗珩在这个世界有她全新的人生。 她不是alpha,不是abo中任何一种性别,她与记忆中相同又不同。 在这个世界里,她可能不在乎他,可能忘了他,甚至……从不知道他。 栾鹤缓缓睁开眼睛,惨白的脸倒映在车窗上,他透过那影子看向无边无际的黑夜。 车子在三环外的高速上呼啸奔驰,那浓重的夜色就像是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将栾鹤一口吞入腹中。他感到窒息、恐惧,手臂上的皮肤战栗起来。 自从无意间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像风雪中濒死的人抱紧最后一根柴火那样,把全部的希望与活下去的动力都压在找到姜诗珩这件事上。 然而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所幻想的美好图景、想象中与姜诗珩在一起的未来,一切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他根本没做过打算、也根本没想过,如果姜诗珩不爱他,他要怎么办。 第4章 行板 当晚,栾鹤失眠了。 他把空调开到30度,浴缸里放满热水,整个人泡进去。温热的水流从浴缸里漫出,浴室里充满令人窒息的水蒸气,他沉进水底睁开眼,整个世界都随着波动的水面变得扭曲、虚幻。 细小的气泡顺着他的口鼻升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他就那样一动不动。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栾鹤终于呼啦一声探出水面,他的手臂搭在浴缸边沿,支棱着突兀的蝴蝶骨低头喘气。湿淋淋的头发粘在脸侧,他苍白得像一只水鬼。 “还是不行。”栾鹤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湿热的空气里混合了越来越多的玫瑰味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信息素一直处于失衡的状态,没有abo的性别,自然也意味着没有专供omega发.情期使用的抑制剂,他的情期变得紊乱,每一次都要硬熬。 今天只是一个预警,他知道,他的发.情期快要来了。不同于一般的omega,栾鹤所属族类身体常年冰冷,发.情时体表升温,却不会感到燥热,反而要比平时更加畏寒。所以当他来到这个普通的世界之后,身边的人都只以为他是身体不好,动不动就感冒发烧,动不动就请假。 可是,一个月之前他刚刚挨过了一次情期,为什么这么快就…… 栾鹤从水中站了起来,顾不得擦身便湿淋淋地朝卧室走去。他眼神暗沉,掀开被子枕头的动作急切得仿佛一个瘾.君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条深蓝色丝巾飘然而下,那是她的东西。 栾鹤一把抓住,像抓住一缕幽魂、一抹残影。他眼里的哀色浓重得化不开,呼吸却随着玫瑰香气的浓烈而愈发急促。 想她,每一次想念都刮骨吸髓,像要把他掏空一般。他忽然拿着丝巾的两端勒住口鼻,胸膛极力震动,仰头深重地呼吸。 灯影幢幢,他感到窒息和眩晕,他吻着那条丝巾,想象着恋人的嘴唇。 那是什么感觉呢?栾鹤想象不出,在从前那个世界,他甚至没有得到过一次亲吻。 终于,他力竭地倒进床铺,用被子把自己卷了起来。 …… 因为深夜加班,姜诗珩第二天一直睡到十二点,手机的疯狂震动惊醒了她,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拿过手机一看,全是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 最新一条消息写着:“今天你不去相亲,咱俩就断绝母女关系。” 姜诗珩很想将手机一把摔在墙上,但好在理智战胜了起床气,她搓了搓脸,回复了一个“哦”字。 相亲时间约在下午三点,姜诗珩换了一身运动系的短裙,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在穿衣镜前比划半天,最后往包包上挂了一只米菲小兔。 之所以会做这身打扮,是因为她听老妈说对方是个三十出头事业有成的传媒业总裁,为人沉稳可靠,喜欢知书达理成熟优雅的女孩子。姜妈还特意提醒她,穿得保守一点,良家妇女一点。 姜诗珩怎么听怎么觉得对方像个中年秃头油腻大叔,于是,她决定极力扮嫩,争取让他在第一眼就判断出两人不合适,也好少浪费点时间。 为了赶时间,姜诗珩决定挤地铁,但即使这样还是比约定的晚了半个小时,等她到达咖啡厅的时候,对方早就在座位上等她了。 一进门姜诗珩就看到了相亲对象,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她仍然感觉到了对方的急躁,那个男人穿着铅灰色的西装套装,梳着利落的背头,脊背坐得挺直,手上不停地搅动咖啡搅拌棒。 也好,像他这样身价高贵的上位者,应该最不耐烦等人了,如果能因此直接判她出局倒是一桩美事。心里有了底,她从包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叼进了嘴里。 “哈喽,你就是许放吗?”姜诗珩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出现在男人身边。 “是你?”看到她的一瞬间,男人一扫脸上的阴霾,惊讶地站起身。 姜诗珩吓了一跳,眯了眯眼仔细辨认。男人穿着得体,还戴了一副略显斯文的眼镜,浑身透出严于律己的精英感。 许放饶有趣味地任她观看,好半天过去,姜诗珩愣是没敢开口。 看出她的疑惑,他忽然挑起嘴角笑了笑,放松地靠上咖啡桌:“姜小姐没认出我?看来咱们两个的变身比赛是我赢了。” 好欠抽的表情!似乎确实在哪见过。姜诗珩大脑飞速搜索,昏暗的光线中,名片上隐约的一个许字闯入脑海…… “哦!你是昨晚那个!”那个骚包男!她在心里大叫,这是什么孽缘! 多少个感叹号都表达不出此时此刻姜诗珩心里的卧槽,她尴尬地揪了揪米菲小兔:“我没变身,我平时就这样。” “是吗?”许放比了个请坐的手势,眼神却几乎化作实质,蛛丝一般将她紧紧包裹,他轻笑,“没关系,姜小姐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 姜诗珩已经懒得陪笑,木着一张脸:“可惜许总不是我的菜。” 如此直白的拒绝,想必是个人都会自尊心受挫,更何况向来被人捧着的大总裁。不过,许总显然不是一般人。 “还没有了解怎么知道不合适?况且,你应该知道,我很擅长改变。”他说这话的时候紧了紧西装袖扣,眼神笃定,似乎对自己很是自信。 但他越是这样自说自话,姜诗珩就越感到厌烦,她双手支在桌上,一副十足自我保护的姿势:“我觉得昨晚的偶遇已经让我了解得够多了,许总白天人模人样,晚上换了身行头就骚气冲天,看你撩我那个架势,夜店猎艳也不是第一次了吧?我这人虽然看着不正经,但还是有点感情洁癖,跟你在一起我得时时担心自己头顶变绿,不划算。您说呢?” 面对劈头盖脸的一顿输出,许放头一次笑得脸僵,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偏偏喜欢上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嘴皮子还利索。 然而,最令他感到惶恐的是,姜诗珩现在板着脸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的样子,竟然比昨晚还令他着迷!他觉得她好特别,好有个性,跟他公司里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甚至……他还想听她再骂两句。 “姜小姐,也许我说了你不信,但我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我会让你改观的。”许放没忘记这是一场相亲,当场就要给姜诗珩报户口、报家产,就差一□□康证明好立刻登记结婚了。 姜诗珩吓得举起手示意打住,没想到许放一把抓住她的手,含情脉脉:“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脸都要绿了,浑身一阵一阵激灵,动弹不得。 姜诗珩头一次发现,自己或许不是害怕相亲,而是他妈的恐男! 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凭什么你一见钟情我就要给你机会?前男友嫌她没时间谈恋爱,相亲对象嫌她没时间奶孩子,谁给她机会了?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没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巨婴和自大狂! 可怜的许放还不知道自己被姜诗珩的“前任们”连坐了,仍旧抓着她的手眉目传情。 忽然,他敏锐地捕捉到玻璃窗上反射的光线,随即猛地回头! ……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姜诗珩被他抽风般的行为打了岔,下意识问道。 许放皱着眉,满脸怀疑地四处打量,咖啡厅里三两人一座,聊天嬉笑,每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没事。”他回过头,仍面有疑虑:“总感觉有人偷拍我,最近公司里在推重要的活动,有的是人想抓我把柄。” “哦。”姜诗珩闻言不再关心,推说还有事便要离开。许放连忙道:“那我还可以再约你吗?” “不能。”说完姜诗珩便起身离去。 她走得痛快,许放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凉透的美式苦涩极了,他莫名觉得这味道跟姜诗珩很像。 我是肯定还要继续找她的,哪怕再挨一顿骂也好。许放嘴角微动,笑道:“她生气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 “叮铃叮铃”一阵频响,阿闻手机里出现了新鲜出炉的偷拍照片,他没待细看便脸上一喜,挥舞着手机献宝一样去找栾鹤。 “别丧了别丧了!有新照片了,打起精神吧!” 闻言,正裹着大衣蔫蔫巴巴休息的栾鹤立刻抬起脑袋,眼里有了些光彩:“快给我。” 他不是丧,而是在忍受发.情期来临前的浑身无力。 阿闻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过来,“昨天那么累你居然不好好休息,还失眠,我看你还是累少了!”眼看着要把手机递出去,忽然,他猛地收手! “怎么了?”栾鹤不满道。 最后一组照片跳出来,阿闻惊出一身冷汗:“没什么啦……我看照片这么多,休息时间肯定看不完,要不回家再看吧。” “我现在看。”栾鹤不知道阿闻搞什么名堂,起身去够手机,“还有半小时才开工呢,多少照片看不完?” “哎,等等!”阿闻一个不查,被栾鹤长手一捞拿过了手机,栾鹤还挺得意,心道只是几张照片就让他有了劲儿,回光返照也不过如此。 然而照片没划拉几下,他忽然沉下脸色。 照片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双手握着姜诗珩的手,看她的眼神让人浑身发麻。 阿闻小心翼翼地觑着他,不知道着祖宗又会发什么疯,然而好半天,栾鹤只是沉默地站着。 忽而,他呼出一口气。 “收拾行李。”栾鹤指尖摩梭着姜诗珩的脸,沉声道:“我们去a市。” 第5章 合奏 祖宗永远是祖宗。在通往a市的飞机上,阿闻如此感叹。 “哎,你知道咱们这么一飞赔了多少违约金吗?”阿闻扭头朝栾鹤抱怨,后者懒榻榻地靠在椅子里,戴着黑色遮光眼罩,半晌扔出一个“嗯”字算作回复。 “违约金还不算什么!”阿闻似乎并不在意栾鹤的回应,他只想倒苦水,“你知道我又花了多少公关费才压下你耍大牌的爆料吗?你也太任性了,为了一个女人千里迢迢飞夜航,你是个艺人,要做好本职工作再想别的,知道吗?” “我是个唱歌的。”栾鹤不以为然,“你为了赚钱逼我拍那些羞耻的照片我不都同意了,你还想怎样?” “你说什么?”阿闻真想揪下他的眼罩好好掰扯掰扯,“什么叫我逼你拍羞耻的照片,那是拍广告,你怎么把我说得跟歹毒的妈妈桑一样,再……再说了,那些照片哪个不正常?别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好吗?” “哼。”栾鹤轻嗤一声。阿闻才不懂他到底为了融入这个世界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如同女孩子例假一样三不五时报道的发.情期就算了,没有抑制剂,他的信息素常年飘散在空气中,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不安全感,而且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拍什么沙滩照,对于omega来说跟拍三级片有什么区别?发.情期的时候还要站在万人体育馆唱歌,跟歌迷握手,这要是换成一般omega肯定吓都要吓死了。 “反正,我继续给你卖唱赚钱不就行了。”栾鹤拖长了语速,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见他这样,阿闻叹了口气。 有时候,阿闻看栾鹤会不由自主地升出一种类似母鸡看小鸡的感觉,栾鹤没有什么朋友,唯一亲近的就是他这个经纪人,他总觉得这孩子太过孤单。 他看着栾鹤的演出现场,歌迷人山人海,灯牌密密麻麻像绚烂的星河,那么多人喜欢他,拥护他,可他站在舞台上却仿佛离人群那么远。他待人接物确实和善如春风,可也总是点到即止,他与所有人都没有联系,似乎是他亲手在自己周围建起了藩篱。 或许有才华的人总是不同的。 所以,当这一次栾鹤突然对某个人燃起了火花,阿闻便想尽量护着点,别太快熄灭了。 “算了,”阿闻摇了摇头,妥协道,“谁叫你那么会唱呢,你是真心喜欢唱歌,又有天赋,看在你好不容易心动的份上,任性就任性吧。” 客舱里关闭了灯光,夜幕降临,装载着几百乘客的飞机成为了夜空里的一个小红点。阿闻盖上毯子,不一会儿就传来累极的鼾声。 栾鹤在这时摘下眼罩,透过舷窗看车流交织的地上银河。 不是那样的,栾鹤想,我不喜欢唱歌,甚至……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一副嗓子。 往昔的回忆如同浓稠的梦魇,总是在不经意间汹涌而来,搅得人心慌。栾鹤克制着右手的颤抖,他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那里面有他专门带来的深蓝色丝巾,他紧紧抓着它,手指与轻柔的面料搅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获得一点来自她的安慰。 十指相扣的牵手他也梦到过好多次了,他努力回想着那些美梦,以期压过回忆带来的惶恐。 比如今天午休的时候,他梦到两个人手拉着手,心跳挨着心跳,她靠得很近,散发着清爽又辛辣的薄荷气息,对了,梦里的她是一位强健的alpha,他们那么亲密,他拉着她的手不愿松开,他好高兴……可惜,那只是个短暂的小憩。 心底难掩一丝失落,栾鹤看向窗外,告诉自己,马上,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 姜诗珩今天又是大夜班,作为主刀医生,她做了一场持续六个小时的大手术。凌晨一点往家走的时候早就已经双眼通红,腰酸背痛。 她估摸着,再这样天天熬下去,自己早晚未老先衰,到时可以跟她妈一起上那个老年人相亲节目了,说不定还能组成个恨嫁姐妹花组合。 一路吐槽,停完了车,姜诗珩朝自己的独栋小二层走去,她太困了,要不是露宿街头不够体面,她恨不得当场睡着。 然而,远远的,她看到自己家门口好像有个人,独居女性的警觉心令她立刻清醒过来,她仔细盯着对方,一边走一边在包里摸索防狼电棒。 是个男人,虽然是坐在地上,但看那屈起的长腿,此人个头肯定不矮,不过身材偏瘦,真要打起来姜诗珩觉得自己未必会输。而且他靠在门上,脑袋侧向另一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什么诱人放松的陷阱。 不如趁他不注意先下手为强,给他一电棍再说!打定主意,姜诗珩更放轻了脚步,在离那人不到一米的时候举起防狼电棒。 看招—— 突然,男人动了,他哼唧一声转过头,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刚刚还高举防狼棒、面目狰狞的姜诗珩就这样被定住。 男人毫无防备,比常人优越太多的眉眼在看到她的一瞬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来。 姜诗珩感觉自己心头一跳。 “栾……栾鹤?!”她差点破音,谁能想到,最近刚迷上的大明星,竟然在深夜下班后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太不日常!太不日常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姜诗珩心脏怦怦跳,立刻将电棒塞回包里。看着栾鹤,她嘴角忍不住上翘,他真人好好看,好像比视频里更加生动! 也许是最近太倒霉了,所以老天才让她在刚开启追星之路的时候,就中头彩一般遇见这种超级幸运的事! 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可能,姜诗珩收敛笑容四处打量起来,后知后觉地开始管理表情:“等等,你们是在拍戏吗?还是什么……测路人反应的整蛊节目?摄像头在哪?” 而另一边,栾鹤揣在口袋里的手已经快要被他自己掐破了。一年多的朝思暮想、夜夜梦回的期盼、换了一个世界也忘不掉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极力克制自己浑身叫嚣的冲动,却忍不住眼眶渐渐发红。 好想她,好想跟她拥抱,跟她亲吻,做一切亲密得不能再亲密的事,让她的全身都染上自己的味道,想跟她分享一切,想做好多好多…… 可现在……看她的反应,栾鹤鼓噪的心头渐渐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他对姜诗珩来说只是个有点名气的陌生人而已,他不能吓到她。 “没有。”栾鹤嗓子有些哑,他压着那股从鼻梁直窜眼底的酸楚,尽量表现得像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人,他甚至又扯出那种对所有人都和善又极易拉近距离的笑:“没有摄像头,只有我一个人。” 他的行程极其隐秘,机票也买了不同的目的地,所有的一切除了阿闻没有人知道。 而姜诗珩似乎还有些不信,她仍旧惊讶地打量栾鹤,不敢轻易走近,小心地问:“怎么会这样?那你怎么会睡在我家门口?” “我……我迷路了。”栾鹤仰着头看姜诗珩,他必须找一个理由来解释自己所有古怪的行为,“我跟经纪人到后山那边拍新歌的mv,休息的时候我一个人闲逛,可是山里树好多,天又黑,我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好找了一片有人气的别墅区,想着能不能等到人……” 姜诗珩心下了然,她家后面确实是一片自然保护区,因着那座破山,这边的房价翻了几番,若不是图它离高速近,她也是不会买这里的房子的。然而,即使大明星告诉了她这个理由,她仍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你可以给经纪人打电话呀。” “我没带手机。”栾鹤捏了捏兜里的手机,不安地垂下眼睛。 “他们没派工作人员来找你?” “可能我走得太远了,他们找不到。” “嗯……这样啊,那要不我帮你联系吧,你记得经纪人的电话吗?他们找不到人估计都急死了。”姜诗珩痛快地翻出电话。 见状,栾鹤干脆一装到底:“不用了,我从来不记别人的电话号码,你也不用麻烦了。”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姜诗珩顿了顿,心想,也是,栾鹤是大明星,怎么可能把经纪人的电话随便告诉她这个路人。 “那……那我帮你报警?”姜诗珩说着就要按下110。 “不行!”栾鹤气死了,他第一次见到姜诗珩这样的女人,正常人见到明星会是这种反应吗?还问得出这么多有的没的吗?可见人有时候过于理智也不是好事。 栾鹤起身打算阻止她,却不知是坐久了供血不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整个人手软脚软地朝姜诗珩扑去。 “喂,你怎么回事?”姜诗珩手忙脚乱地一把将人抄住,扑鼻闻到一股浓到甜腻的玫瑰花气息。 栾鹤双腿发颤,说不出话。他眼前一阵阵泛黑,浑身却冷得发抖,偏偏又毫不绅士地冲着姜诗珩的脖子呼出一阵阵热气。 自从分化为omega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凶猛的情潮,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的压抑,又或许是因为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认定的那个人,他无法控制,几乎立刻沉沦。 糟糕了,再这样下去不行。栾鹤忍着喉咙里的痒意,小声对姜诗珩开口:“对不起,你能不能……扶我进屋里歇一会儿?” 第6章 激流 即使是在男人面前倍受挫折的姜诗珩,此时也难免心跳加速。这可不是普通的奇遇,对方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大明星,是不管站在哪里都自带了光环的。 而姜诗珩呢?她就算再厉害也从没幻想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冥冥中她觉得这一切都很不对劲儿,可是耳边呼哧呼哧的喘息不是假的,美人在怀,这仿若投怀送抱的亲密接触实在令人头脑发昏。 她虚虚地揽着栾鹤的脊背,感觉怀中的温度一升再升。 姜诗珩开口,嗓音都紧张得有些喑哑:“你……好像发烧了,我们去……去医院?” “不行。”栾鹤没什么力气,拒绝却来得斩钉截铁,他感觉自己站不住,耳畔嗡鸣,不由自主地又把姜诗珩的手臂抓紧了些:“我不能暴露行踪,医院、警局都不能去,我不想上明天的热搜。” 他打定主意,死缠烂打,赖上她了。 姜诗珩心慌意乱,觉得自己怀里好像抱了一个融化的大汤圆,手臂上的重量越来越重,栾鹤似乎就要抱着她晕过去了。 姜诗珩好歹也是个医生,最终还是遂了栾鹤的心愿,决定救死扶伤。她小心地搀着晕头转向的大明星,打开了自家的房门。栾鹤浑身发冷,体温升高,这是明显的发烧现象。姜诗珩让他坐在沙发上,又给他找来一床厚棉被,从抽屉里翻出温度计,消毒后让他含住。 全程,栾鹤都裹着棉被乖乖地任她摆布,他贪恋姜诗珩的触碰,即使那是隔靴搔痒也没办法,他已经渴望她太久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神经,栾鹤眼眶发热,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但他不敢看她,他无法掩饰自己眼中的炽热,生怕姜诗珩感到冒犯,察觉不对。 “你很难受吗?”姜诗珩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关切地凑近了一些,以便观察他的情况。她的身上还带着刚从夜色里穿过而泛起的微凉,身上没有任何跟信息素有关的香味,甚至还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没有信息素就意味着没有生理上的共鸣,栾鹤的玫瑰香气横冲直撞,却不会遇到丝毫阻碍,没有任何信息素能趁他处于虚弱的情期而压制他,同样的,他的味道也不会引诱到任何一位捕猎者。 他颤抖着掀了掀眼皮,看到姜诗珩近在咫尺的脸,她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担忧,她微张的嘴巴看起来很软,栾鹤的手几乎要把被子揪出一个洞,快要承受不住的闷哼几乎就要冲破喉咙喊出来,但他只能忍耐,浑身战栗,狼狈得要死。 “你……你不用管我,我经常会……会这样发烧。”栾鹤含着温度计,说话含混不清,他别过头,心道,既然看得见摸不着,他还不如不看。 没错,他低声咕哝道:“我早就习惯了。” 姜诗珩见他这样,不禁微微皱眉,她感到奇怪,嘴上说着习惯了的人,神情却是如此落寞。 “经常发烧也许是哪里有炎症,你最好还是哪天去医院彻底做个体检。”姜诗珩说了两句,对方蔫蔫的,似乎在闭目养神。她这才渐渐觉出两人共处一室的尴尬来。 说实话,掰着指头数姜诗珩也没有亲自照顾过谁,她早年丧父,妈妈身体则一直很硬朗,至于前男友就更是因为嫌弃她的冷淡才分手。 如今“第一次”竟要奉献给初次见面的大明星了。毫无经验的姜诗珩抓了抓头发,心想:喝杯姜汤总是好的吧。 姜诗珩一出去,栾鹤就睁开眼睛,他难耐地在被子里扭了扭,感觉每一道骨头缝里都在冒着酸水一般。 好难受,他低低地闷哼,将自己缩成一团。姜诗珩出门的时候,他竟然感到一阵心慌,他知道这是本能反应,发情期的omega时刻都不想离开自己的alpha,因为在这场关系中他们是那么被动、柔弱、害怕被抛弃。 他掐着自己的手,用疼痛来对抗刻在基因里的记忆,拼命暗示道:“这不是原来的世界,我不是谁的所有物,我不会被任何人抛弃,不会的,不会的……” 然而,姜诗珩迟迟不回来,栾鹤视野恍惚,身体愈发缩紧,甚至喘.息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为了承受而发育的腔体一阵阵痉挛,如百虫噬咬的麻痒提醒着他,他是一个需要独自忍受情期的、可怜的omega,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太清醒了,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救救我……别留我一个人在这……” 姜诗珩端着姜汤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栾鹤一团乱七八糟的样子,他裹着棉被蜷缩在沙发上,头发被蹭得凌乱,脸埋进臂弯,露出的一截脖颈手臂都白皙又透着病态的红。温度计掉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不用看也知道是高烧。 他这副样子简直像被人糟蹋过了一样!姜诗珩脑中嗡地一声,心里知道应该非礼勿视,然而视线却忍不住朝他看去,移都移不开。 栾鹤在闷声喘气,很费力的样子。姜诗珩放下姜汤,轻声哄道:“栾鹤?栾鹤?你先醒醒喝点热姜汤,我去给你铺床,你捂着被子好好睡一觉应该就会好个大半了。” 然而,对方只是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大明星赖在她家沙发上,姜诗珩是走也不敢走,动也不敢动。姜诗珩想着,不然先去收拾一下客房,待会儿再把人直接扶过去算了。 谁知,她刚要走,栾鹤一直垂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便胡乱一抓,将她的衣角勾住了。 “嗯……别……”栾鹤声音很小,有气无力,却像一把小刷子划过姜诗珩的心,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诗珩一贯讨厌男人撒娇,不止男人,她讨厌一切以撒娇达到目的的手段,然而刚刚栾鹤的举动却让她发现,二十多年来她可能一直抱持着某种偏见。因为……她竟然觉得栾鹤这样是那么理所当然。 那感觉不是讨厌,反而似乎被戳到了心里最隐秘柔软的一处,心里涨涨的。 姜诗珩一顿,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意外,她弯下腰试图将他的手掰开,然而指尖刚刚相触,栾鹤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栾鹤?你先松开。”姜诗珩一惊,继而小声哄道。 “我不。”栾鹤咕哝着,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身上那么热,手心却微凉。 姜诗珩感觉自己那只和栾鹤握在一起的手好像僵住了,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但却不像是被许放握住时那般抵触,或许是栾鹤此时依赖的情绪太过强烈,他看起来太过无助可怜,让她无法生出一丝厌恶吧。 “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姜诗珩索性在沙发前蹲下来,伸出另一只手去托栾鹤的脸,想要去触碰的时候才发现,他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忍得浑身发抖。 “嗯……”栾鹤彻底晕乎了,他从没经受过这么凶猛的发.情期,意识早已被身后一股一股的溪流淹没,他只知道紧紧抓着姜诗珩的手,任凭她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如果他还有一丁点清醒的意识,肯定会别过头藏一藏。 姜诗珩手指触到他的脸蛋时便不由得惊讶,她的指尖竟然感觉到了湿乎乎的水迹。她连忙抬起栾鹤的脸,这一看却令她不禁心口一窒! 栾鹤白净的脸上烧得红红的,尤其是眼眶,几乎红了一圈,眼尾拖着红晕如同化了艳丽的妆,然而,他的目光迷蒙,泪水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地砸下来。 “你……”姜诗珩语塞,一时间手足无措。 栾鹤长长的睫毛一眨,又一串泪水掉落下来,砸在姜诗珩的手背上。 “我难受……”他带着鼻音,软得一塌糊涂。 栾鹤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忍不住用脸蛋蹭姜诗珩的手,从前苦苦煎熬时累积起的阈值,在这一刻、在姜诗珩面前完全崩塌,将他铺天盖地地反噬、吞没,任何一点来自对方的触碰都令他浑身战栗。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卷被泡进水里的羊皮卷,从里到外变得柔顺、妥帖,他自愿对姜诗珩臣服,甘心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展开自己。 忽然,天旋地转,栾鹤从沙发上栽下来,整个人将姜诗珩扑到在地毯上。长长的毛绒吸收了碰撞的声音,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抱我。”栾鹤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瓮声瓮气又不无委屈道:“快点,你怎么对我都行。” 第7章 共鸣 “……抱你?”姜诗珩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要求? 她觉得自己听错了,又觉得今晚的一切都玄幻得像做梦,然而死死压着她的栾鹤身体力行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在等什么?我……我不好闻吗?”栾鹤委委屈屈侧头说话,眼泪蹭了姜诗珩一脸,嘴唇开合的热气弄得姜诗珩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的灵魂好像已经飞出了身体,只会干巴巴瞪眼看着棚顶的吊灯:“好,好闻。” “那你快抱我呀!”栾鹤彻底受不了了,混沌的意识最终还是被omega的本能占了上风,他紧贴着自己认定的人,努力释放甘甜的信息素,以期诱惑着她来安抚自己。 如果在abo的世界,应该没有任何一个身体健全的alpha能抵抗住这种狂风暴雨般的吸引力。 可惜,这是一个没有信息素的世界,那些翻涌在空气中的荷尔蒙被完完全全浪费,成为了呛人的甜味。更糟糕的是……栾鹤勾引的对象——那个醉心学术的姜女士——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白痴。 她听到大明星哭唧唧地求着抱他,便真的伸出手隔着臃肿的被子把他给抱住了。姜诗珩躺在地毯上,抱着栾鹤,神情坚毅,仿佛二人有着深厚的革.命情谊。 她说:“抱了,还有什么要求吗?” 屋子里沉默了两秒,栾鹤的抽噎似乎停止了,姜诗珩刚松了一口气,突然,耳边响起水壶烧开一般的哭声。 不是这种抱法!多年不见的思念,求而不得的委屈,一时间山洪暴发,摧枯拉朽,栾鹤哭得好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不懂? 栾鹤想,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发.情期求日被拒绝的omega,为什么他迷恋的人这么不解风情……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更惨了。 “怎么了怎么了?”姜诗珩手忙脚乱地把人扶起来,让他靠在沙发上,栾鹤脸憋得通红,就知道哭,她穷尽自己所能回忆安慰之法,最后学着单位里儿科医生那样,把栾鹤的脑袋抱住,轻轻揉着:“不哭了不哭了,睡一觉就不难受了啊。” 栾鹤心想,你倒是跟我睡啊。 尽管他实在欲求不满,但是被姜诗珩抱住的时候,栾鹤觉得稍稍好受一点了。他渐渐止住哭声,在她怀里一抽一抽的。 或许是对待病号的职业习惯,姜诗珩不知不觉就放软了语气:“冷静下来了吗?那现在去睡觉好不好?” 栾鹤眼中还有眼泪,但努力憋住,揪着她的袖口点了点头。 见他这样子,姜诗珩好心软,她拿了沾水的无纺布来帮栾鹤擦脸,一边擦一边偷偷感叹长得好看可真有用,都说要粉丝离偶像的生活远一点,免得滤镜破碎,可是今晚她见到了这么狼狈的栾鹤,却好像更加被他吸引了。 姜诗珩的心蹦蹦跳,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乖、这么粘人的男生……好想再看他哭哦。 她愣愣地想着,忽然回过神来,羞愧得脸热。 我在想什么?喜欢看男人哭?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跳,皱眉喃喃自语:“我的取向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 27年来,姜诗珩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 袖子突然被拽了两下,姜诗珩低头去看,栾鹤仰着脸,睫毛湿漉漉,满眼都是可怜巴巴地祈求:“我可以睡在你的房间吗?” “啊……”姜诗珩一怔,她的床连姜妈都没睡过呢,可是……仿佛有一个小人在姜诗珩脑袋里痛心疾首地大叫:“醒醒吧姐姐!这可是出道一年半就蹿红的大明星!是天边的月亮,是神仙!神仙想睡一下你的床还有什么可扭捏的!况且你好意思让人家睡你那当仓库的客房吗?” 说得也是呢,姜诗珩的原则一退再退 ,被自己给说服了。她扶着栾鹤去了自己的房间,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吃了退烧药才离开。 栾鹤缩在姜诗珩的被子里,睁着眼睛不肯睡。她的房间也是像她的人一样,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正经得一塌糊涂,黑白灰主色调,冷硬的欧式风格。 他抱着枕头滚了滚,嗅到一股清新的皂香味,不知道是洗涤剂的味道还是姜诗珩常用的空气香氛。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充斥着姜诗珩的生活痕迹,比那一条深蓝纱巾要丰富得多。 心头鼓噪,浑身疲惫,栾鹤却硬撑着眼皮不肯闭上,其实他已经很满足了,分别一年零七个月后,他切切实实地见到了她,摸到了她,抱到了她。 他怕现在睡了,醒过来发现是一场梦。 栾鹤抬抬眼,看见了姜诗珩堆在椅子上的旧衣服,她大概不是个很勤劳的人,或者工作太忙没有时间,本来应该坐人的椅子上已经摞起高高一堆,估计有一周七天的衣服。 栾鹤眼神一亮,omega的本能又被激发出来。在他以前生活的世界里,如果真的有omega在发.情期必须自己度过,那么他们便会将alpha的随身物品,或是与他相关的什么玩具、抱枕之类的东西堆到一起,把那些带有伴侣气味的东西放进狭窄又安全的地方,自己再躲进去。 就像在特殊时期筑起一个温暖的巢。 栾鹤正在这么干,他把姜诗珩的被子在床上围成一个圈圈,又把那些旧衣服错落有致地叠好,摆放进去,最后他抱着姜诗珩枕过的枕头,小心地把自己塞进这个小窝。 好幸福,栾鹤终于安心,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从没吃过糖的孩子,嚼一口馒头都觉得甜呢。 姜诗珩很早就起床了,今天有课,她没法睡懒觉。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她迟疑了一瞬,最终决定还是不打扰栾鹤,对方只是因为发烧在自己家里借住一晚,这是极其巧合的一个偶发事件,她不应该因为这点事儿就妄想冲破某些看不见的界限。 也许他睡醒了就走了,就像很多故事一样,神仙降临只有一次,然后便干干净净,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姜诗珩心里乱糟糟的,走到客厅没留神,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蹲儿。 嘶——地毯上怎么也这么滑?她揉着后腰坐起来,忽然发现自己家地毯在反光。 灰色的长毛地毯,那些毛茸茸的地方散落着一颗颗或大或小的透明珠子,不知道从哪来的。 “这什么玩意儿?”姜诗珩捡起一颗放在手里捏了捏,珠子晶莹剔透,有一定的弹性,质感有点像那种泡在水里就会长大的海洋宝宝,但是捏不碎,更有韧性一点。 难道是栾鹤衣服上的什么装饰物吗?姜诗珩看了看时间,来不及打扫便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今天她要上连续的两堂大课,进班级之前先灌了一大杯咖啡,可是还是挡不住的困倦。课间休息的时候,姜诗珩找了个座位,趴在桌子上补眠。 耳边的同学们叽叽喳喳,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栾鹤这两个字。 说话的是许璐圆,小姑娘哭天抢地地抱怨:“原本说好的访谈节目怎么推了呀!他好久上一次节目的,呜呜呜我半年的精神食粮都没了!” “节目组不是说档期原因嘛,别伤心了,栾鹤本来就低调,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专注唱歌这一点了。”另一个小姑娘语气雀跃。 姜诗珩趴在桌子上假寐,心想:“原来是拍新歌mv跟访谈节目撞上了,要是我,我也选拍mv,毕竟唱歌才是本职工作。” 许璐圆仍旧不满意:“可是我就是想多见见哥哥呀,我就是想了解他,最好知道他所有事!” 与她聊天的女孩显然与姜诗珩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反驳道:“栾鹤唱歌的时候才是最完美的,你翻翻他偶尔的采访,回答都特别官方,也从来没有什么抖机灵上热搜的情况,感觉他是个特别注重隐私,不愿意展露自己的人,说不定他本人很木讷无趣,对于明星,我才不想了解那么多呢。” “你胡说!”许璐圆瞪着眼睛,气呼呼的,“哥哥干什么都是最完美的,如果他真的很木讷,那我就最喜欢木讷的男人,反正哥哥是我的取向狙击!” “差不多得了啊,”另一个女孩打趣,“你哥哥可不卖男友人设,哪天房子塌了可别找我哭。” “打你啦!” 青春朝气的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吵来吵去,谈论着光鲜的偶像和喜欢的人。 姜诗珩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微动,她感觉有点吃味。喜欢栾鹤的人好多,她的学生、她的闺蜜、还有那么多她不认识的人。 她本来也应该是这万千粉丝当中的一个,学着追星、跟闺蜜美滋滋地讨论、闲暇时说不定还会像精力无限的小女孩们一样打打榜、应应援。 可是,昨夜的亲密接触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一种叫做贪婪的怪物。姜诗珩回想着拥抱时灼热的体温,回想他蓄满泪水的眼睛,他的双眼那么透澈,深黑色的虹膜里隐隐透着一点暗沉的蓝,像夜空,像深海……看着那样的眼睛,姜诗珩无法不幻想更多。 尽管努力压制自己躁动的心,但她无法再继续当一个仰望栾鹤的普通粉丝,因为在昨天那个毫无预兆的晚上,月亮自己降落在她的家门口。 回家的时候他最好已经走了,姜诗珩暗暗想着,不然,我就要把月亮据为己有。 第8章 欢歌 栾鹤一睁开眼睛就是下午一点半,没拉开的窗帘遮挡了大半阳光,屋子里昏暗又安静。身体的酸痛提醒他又一次熬过了艰难的发.情期,他记忆有点模糊,看着身边那些性冷淡风的装修家具,脑海中升起疑问:我昨晚发.情了?这是哪?谁办了我?! 当红.歌手失身的热搜可不是闹着玩的,栾鹤不顾全身乏力的状况,一骨碌爬起来,脚踩在地上差点腿软得摔了一跤。 太奇怪了,从前的发情期可没有这么弱不禁风的后遗症!栾鹤慌死了,一开口竟然嗓子都是哑的:“有人吗?” 他喊了两声,小猫叫一样,自己觉得应该也没人能听见,便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卧室房门。 omega的敏感神经令他立刻闻到了充斥在房间里的玫瑰味信息素,栾鹤耳朵有点红,这个浓度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到底什么样子,说不定浪得没边了。 可是还没等他继续慌张,他的视线便定格在客厅的沙发上,细腻真皮的触感仿佛贴着他的手臂,栾鹤猛地捂住胳膊,昨夜破碎的片段呼啦啦闯进脑子里。 对了,他记得自己裹着棉被在这沙发上磨蹭,然后死活抱着照顾自己的人不松手,那个人是——姜诗珩! 姜诗珩……这里是她的家,昨晚他心情激荡突发情热,然后就被带了进来,后来……后来他的意识就在那种气氛下成为了一团浆糊……栾鹤瞬间整张脸都红了,是真的,他没有在做梦,她的触碰她的怀抱统统都比梦中有温度得多! “是她帮我度过了发.情期,她要我了?”栾鹤心脏怦怦跳,下意识挡住身后……一股难言的羞涩涌上来,他满心欢喜,想笑,又不太好意思地绷紧嘴角。 肯定是的,栾鹤想,自己来到这边一年多,从来没有过在发.情期激动到信息素泛滥的情况,而且,往常情期导致的瘫软至少会持续三天,他躺在床上根本爬都爬不起来,每每结束时都饿得直抽抽。然而这次居然除了刚起床时有一点乏力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感觉。 是谁激起了他的欲.望,又是谁帮他解脱?难道姜诗珩不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而是像那个世界里一样,是一个女alpha? 进展太快了吧。栾鹤害羞地低着头,抬手搓了搓脸。 …… 普通人类姜诗珩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教学报告,她工作时永远认真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误会着长了一根那玩意儿。 同事哼着歌起身,路过姜诗珩时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揶揄道:“下班了,你还不走呀?” 姜诗珩笑了笑:“我快了。” “哦,那你要抓紧,别让男朋友等急了。”同事笑嘻嘻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男朋友?姜诗珩心里一紧,下意识以为同事说的是栾鹤,心想:坏了!他不是出门被拍到了吧? 姜诗珩连忙摆手解释:“哪……哪有的事,你听说什么了?可别乱说,现在媒体最会捕风捉影……” “你说什么呢?”同事朝门口努努嘴,“人家在走廊半天了,那眼神儿,就没从你身边挪开过哪怕一会儿,我哪有捕风捉影?” “什么?他来了?”姜诗珩连忙回头朝走廊张望,同事捂着嘴笑:“看看你那样,人家看你快要下班就到楼下去等着了,你可要抓住机会,这么帅的男人真是不多见,何况又知名又有钱。” 完了完了完了,栾鹤是疯了吗,跑到学校来? 姜诗珩一把捂住同事喋喋不休的嘴,拎起包就往外跑,比起悸动,她更觉得震惊,栾鹤是这么高调的人吗?不会引发交通大堵车吧! 很快,她跑到楼下,远远看见校门口有些喧闹,大学门口平时都没什么人,但是今天竟然聚集了一小撮,而且似乎都是女生。姜诗珩不太喜欢张扬,好在这阵仗比想象中要小得多。 临近见面,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紧张。昨夜一场闹剧不知给栾鹤留下了怎样的印象,早晨她也没交代什么就跑了,他会不会不高兴呢…… 姜诗珩整理了一下跑乱的发型,又迅速补了个口红,这才状似无意地朝门口走去。她摸不准栾鹤打算干什么,为了不惹来无意义的绯闻,决定先装不认识。 然而心跳好快。 姜诗珩低着头从人群边边挤过去,果不其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姜小姐,我在等你呢。” 人群骚动着渐渐分出一条路,露出后面靠在车上的男人。 贵气反光的商务轿车,穿着修身西装的男人,背头、眼镜和一束香水百合。男人嘴角挑起轻笑,看着姜诗珩:“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的。” 姜诗珩顿时黑脸:“许放?如果我没记错,我当时告诉你不许来。” “女人都是欲拒还迎的,”许放朝姜诗珩走去,自信满满:“你知道吗,我如今拥有这一切地位、身价、都是因为我只听自己的主意。” 姜诗珩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这男人着实令人手痒!许放刚好走到她身边,将香水百合递给她:“姜小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放弃一切机会的,你迫于长辈压力需要一段婚姻,而我又刚好对你一见倾心,难道你就不能跟我试试吗?” 旁边围观的一群人跟给情景喜剧捧场似的,在这样关键的时机同时嗷嗷叫着起哄,姜诗珩有种自己正在被当猴耍的感觉,她额角一跳一跳,懒得跟许放废话,直接推开他的花就要走。 突然,许放抓住了她的手臂。 “姜小姐这么匆忙要去哪?其实我已经提前跟你就职的医院打了招呼,请他们将你今晚的时间留给我,就吃一顿饭,好吗?” 姜诗珩感觉自己好像沾上了什么病毒,被抓着的手臂都恨不得扔了,同样是男性的触碰,为什么许放就总是让她从里到外的难受? 她轻轻一挣,甩开许放的桎梏,冷声冷脸道:“许总请自重,我不知道你用多少钱买医院放我一天假,不过既然如此我就回家休息了,多谢。” “哈哈。”许放像是被她逗笑,饶有趣味地看着姜诗珩,索性把百合花随手丢给围观群众:“据我所知,姜小姐不是下了班就乖乖回家的人呀?怎么,莫非金屋藏娇,生怕回去晚了娇娇不高兴啊?” 本是玩笑话,谁知话一出口,许放看到姜诗珩立马变了脸色,不是刚刚对待他的那种冷言冷语,而是极力压抑地紧张、羞涩…… 许放的笑容没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姜诗珩的手:“不会吧?你真的金屋藏娇了?这才几天?你不是跟我相亲之前就有对象了吧?你玩弄我的感情?” 姜诗珩服了这位总裁的脑回路,厌恶地皱眉:“差不多得了,我家里有谁关你什么事?你松手……” 突然,许放猛地往她脸边一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男人像狗一样在她身边深吸了一口气。 “神经病!”姜诗珩抽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大庭广众闹到这地步,真是够难看的,姜诗珩趁着许放愣住的档口儿,转身快步走了。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谈论八卦,本想围观帅哥美女求婚现场,结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未免主人公尴尬,大家心照不宣地散了。 许放捂着被打的脸,眉头拧出一个川字,眼神幽暗,似乎在思索什么。他刚刚在姜诗珩身上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清甜的玫瑰香气,不同于市面上人工勾兑的香水,那种味道仿佛让人置身真正的玫瑰花田。 这么特别的味道许放曾闻过一次,就在公司与当红.歌手签订秘密合作条约的时候,他路过那个房间,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会有这么巧吗? 脸颊火辣辣的痛,姜诗珩真是一点没手软,许放叹了口气,眼底却隐隐闪着兴奋的光,心道:好有个性的女人,我早晚让你知道,选择我才是正确的。 …… 姜诗珩一路上都心烦意乱,发小曲莉约酒也被她直接拒绝,她在车流里等着红灯,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在昨晚之后被完全打乱了平衡。刚刚许放的接触让她发现,她厌恶男人,却唯独除了栾鹤。 也许她不是厌恶男人,而是讨厌自以为是,还以为是在为你好的人,讨厌谎话连篇,明明是不喜欢,却还要指责你冷淡的人,讨厌目的性强,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人……她之前的经历只给她带来一次次伤害,而栾鹤似乎与他们都不一样。 他没有仗着自己的明星光环要求别人,他礼貌、谨慎、小心翼翼,而当她见过了栾鹤脆弱的一面,之前的所有都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这种感觉是喜欢吗?是哪种喜欢? 绿灯亮起,姜诗珩神情沉郁地启动车子,如果她动心了,栾鹤却一声不吭离开,她要怎么办? 人烟渐渐稀少,车子开往坐落于自然保护区的独栋别墅,越是临近,姜诗珩便越发忐忑。 然而,这一路的纠结反复,在看到家里透出的灯光后便消失了。 姜诗珩几乎是惶急地推开门,屋子里亮着暖融融的灯,空调运转,电视播放着综艺节目,厨房飘来香喷喷的食物味道。 一张俊秀的脸突然从厨房探出来,栾鹤穿着粉蓝相间的布艺围裙,手上拿着一个饭铲子,见到姜诗珩立马露出一个捎带腼腆的笑:“你回来了。” 姜诗珩愣愣的站着,点了点头。 仿佛春暖花开,小草从地下钻出来,姜诗珩拿出手机,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给姜妈打了几个字: [泪流满面.jpg] 妈妈,我恋爱了! 第9章 渐强 直到热腾腾的饭菜都端上了桌,姜诗珩仍旧不太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用棒槌想栾鹤这样的大明星也不应该给她亲自下厨。 可是,这种一下班就有人准备好饭菜的气氛实在太温暖了。姜诗珩像观察患者病变部位一样仔仔细细地盯着栾鹤瞧:“……你是真的栾鹤吗?” “如假包换。”栾鹤坐在饭桌对面,闻言忍俊不禁。 姜诗珩看着明显打扫过的家,还有仿佛变魔术一般凭空出现的饭菜,心道原来栾鹤不是什么来去自如的神仙,而是她撞大运捡到的一位田螺先生,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 “冰箱里只有油麦菜和胡萝卜了,我就简单炒了两个菜,谢谢你昨晚照顾我。”栾鹤一边说一边解去围裙,他可能是把昨晚的衣服洗了,现在穿着的这个是姜诗珩的oversize卫衣,还有宽松的及膝牛仔短裤。 栾鹤本就偏瘦,但骨骼舒展,这些衣服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女气,反而有一种随性的感觉,而姜诗珩穿要到膝盖的短裤,在栾鹤身上就只到大腿一半的位置,他坐姿放松,屈着一条腿,那腿修长笔直,白花花的晃了姜诗珩的眼睛。 太犯规了,他怎么能随便穿我的衣服!姜诗珩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瞬间升高。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眼神,栾鹤下意识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面露歉意:“对不起,昨天那种情况……我的衣服上都是汗味儿,我就把衣服都洗了,穿了你的衣服,你不会介意吧?” “不……不介意,你穿过的衣服,我应该好好珍藏起来。”姜诗珩干笑着,觉得自己正面临人生中第一个窘境。 明明是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明明是高不可攀的明星,自己却看到了他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本该平行的两条线意外相交,他睡了她的床,穿了她的衣服,看似亲密无间,谁能想到这突飞猛进的进展只发生在一个晚上? 气氛灼热又尴尬,姜诗珩克制着自己的目光别再往人家两条长腿上瞟,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下意识地夹了一筷子油麦菜。 “好吃吗?”栾鹤目光热切地望着她。 “好……”好难吃!没放盐!姜诗珩硬是脸上带着笑容把这一口咽下,不管怎么说也要给栾鹤这个面子。 她对我好像意外的纵容。这个举动取悦了栾鹤。 他眼里噙着笑,心里却有其他的盘算,从昨晚到今天,姜诗珩几乎满足了他提出的所有要求,他一直知道姜诗珩是个好人,外表冰冷,内心火热。即使换了一个世界,她还是她,所以才会心软地放陌生男人进自己家,才会对他一再忍让。 如果不是这种性格,在原来的世界,他也不会害了她。 栾鹤对姜诗珩十分了解,也因此忍不住利用她的好心,吃定她不会拒绝,他想更进一步。不过,在确定关系之前,他还要做一个测试。 姜诗珩吃着吃着饭,忽然闻到了一阵花香,就是昨晚那种玫瑰香味,但是却少了一丝腻人的甜。她抬起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嗯。”栾鹤目光幽深,像要把人溺毙在自己的信息素中,本来有些喑哑的嗓音透出些许蛊惑,“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没有alpha能逃脱omega信息素的引诱,在ao关系上,说不准是alpha掌控omega,还是omega控制alpha。 如果姜诗珩与他一样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她会在信息素的撩拨下对他唯命是从。昨晚的事栾鹤记不清了,所以他要在意识清醒的时候重新试一试。 姜诗珩要真是alpha,那一切都会好办得多。 栾鹤微微倾身,肆无忌惮地释放味道,他仔细看着姜诗珩,不放过她哪怕一丝一毫情绪的变化:“你有什么感觉?” “我感觉……感觉挺好闻的。”姜诗珩深吸一口气,“这是你私人定制的香水吗?好特别的玫瑰味道。” “差不多吧。” 她的反应对alpha来说太平静了,栾鹤眉头微蹙,不甘心地又释放了一些:“你不觉得屋里有点热吗?” 他一只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脖颈之间扇了扇风,后颈腺体处是信息素最浓郁的地方,从没有omega敢在陌生alpha面前做这种过火的动作,有了昨晚的接触,栾鹤不信她还能坐怀不乱。 事实上,姜诗珩是真的有点乱,她只一抬眼便飞快偏开了视线,一双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她的卫衣领口偏大,平时自己穿的时候会搭配一个打底的小背心,然而栾鹤就这样大咧咧地套上,此时随着他扇风的动作,过大的领口自然往下滑落,露出了平直的锁骨,还有一小片胸膛。 姜诗珩很想说点什么,比如男生也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尤其是在女生的家里,很……很危险的。她心跳如雷,暗自怪栾鹤不知道避讳。 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 栾鹤绕过桌子,走到姜诗珩身边,随着他走过来,那股味道愈发浓郁,姜诗珩有种奇怪的感觉,昨晚也是一样,她与栾鹤与满屋子香气待在一起,感觉头脑晕乎乎的,血液翻涌,很渴…… 栾鹤朝她弯下腰,领口内的风光一览无遗,他的脸凑近姜诗珩,那如深海一般的眼睛眼角泛红:“我记得,昨晚我们做了过分的事,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本来晕晕乎乎的姜诗珩脑袋里顿时亮起硕大的感叹号,她连忙抓住栾鹤卫衣帽子上的两根带子,用力一抽,衣领瞬间缩小差点把人勒死。 “你在说什么?我要负什么责?”姜诗珩大惊失色。 栾鹤眉头微蹙,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你怎么这个反应?我……我可是第一次……” “停!”姜诗珩双手打叉,阻止栾鹤再吐出什么虎狼之词,“你昨晚烧糊涂了吧?我只是扶你去我的房间睡觉而已,我什么都没干!”我倒是想,我也不敢哪,姜诗珩暗自腹诽。 “怎么可能?”栾鹤脱口而出,又后悔地捂住嘴巴。怎么可能,他昨晚都那样了!难道……难道姜诗珩真的只是普通人类? 可是,今早他明明感觉很不一样,有种情期的躁动都被好好安抚的感觉,难道这些都是他的心理作用吗?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姜诗珩有些摸不准这位大明星究竟在想什么,如果真的睡了,应该也是她占便宜好不好?免费跟自己有好感的明星春宵一度,正常人会拒绝吗?也就她平日里一直守本分、讲原则,才没有趁人之危。栾鹤应该感激才是! “那个……”姜诗珩斟酌着开口,“你的经纪人有没有再找你呀?我是不是该送你回去了?” 其实她还挺不舍得的,明明在学校的时候放了狠话,说只要人还在就要把他拿下,可是事到临头……她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主动追求过什么人,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真是的,谈恋爱有没有什么指导手册呀,要是像背药剂名称一样简单就好了。 她这边暗自纠结,栾鹤听了更不开心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他揪着被姜诗珩抽紧的两条带子,老大不愿意,“我打扫了房间,又做了菜,结果我自己都还没吃一口,你就要把我赶走了?” 歪理!姜诗珩明明知道,但只要看着栾鹤就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她的思维不自觉被栾鹤带着走:“你不愿意回去?” “嗯。”栾鹤往沙发上一坐,闭着眼睛仰头靠在靠垫上,“其实昨天迷路我还挺高兴的。” 为了留在姜诗珩家,栾鹤张口就来:“你不知道,我每天的工作都特别忙,常常连饭都顾不上吃,睡觉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之前跟你说我经常发烧,其实就是因为劳累过度,我的经纪人眼里只有钱,每天逼着我做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整个团队都要靠我养活,我不能有一刻的放松……” 身处娱乐圈,栾鹤深知卖惨虐粉的道理,虽然工作上他不屑用,但是为了博取姜诗珩的同情他只能出此下策。 果然,姜诗珩一向严肃的表情开始软化,眼里波光粼粼,显然对栾鹤的话深信不疑: “太过分了,明星也是人,应该享有正当的休假权利,钱永远也赚不完的啊。” “就是就是。”栾鹤连连点头,他看着姜诗珩,可怜巴巴道:“所以……你能让我在你这多待几天吗?难得谁也联系不上我,好不容易可以休息……” “没问题,你就把我这里当成自己家。”姜诗珩一口答应。 “太好了!”栾鹤像个大男孩一样笑起来,他看起来真的很高兴,竟直接起身给了姜诗珩一个拥抱。 “你这么好,我真是无以为报。”栾鹤贴着姜诗珩的耳边说。 温温热热的气息令姜诗珩飘飘欲仙,第二次拥抱了,大明星还是香喷喷的,她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她红着脸道:“没有啦,我不图你什么。”我馋你身子。 栾鹤笑了笑,松开了手。 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咯。 姜诗珩在昏头昏脑的状况下帮栾鹤简单订了一些清洁用品,内衣拖鞋什么的,然后又晕头转向地去收拾碗筷。 过了一会儿,配送员将东西送到,门铃声大作,姜诗珩擦了擦手连忙去开门。 夜晚有点降温,风一吹,她猛然清醒了不少。 送货小哥已经快马加鞭地走了,姜诗珩拎着满满一大袋东西愣在门口,屋子里浴室传来水声。 这是什么事儿啊!她居然就这样答应了与一名男士同居?她被下降头了吧? 姜诗珩敢保证,平时她绝不会做出这么草率的事,可里面的人是栾鹤……真是美色误人。她摇摇头,心道还真让许放说准了,这不是金屋藏娇又是什么呢? …… 另一边,终于不用像老妈子一样给栾鹤忙前忙后的阿闻正喝着啤酒看着球,享受自由自在的夜晚,突然,他毫无预兆地打了个打喷嚏。 “怎么回事?有人在背后骂我?”阿闻嘟囔着去扯面巾纸。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工作号。 “喂您好,这里是栾鹤个人工作室,我是他的经纪人阿闻。” “您好,我是最近与您签约的乘风娱乐。” 乘风娱乐?阿闻想起来,他们之前与这家传媒公司签订了合作的秘密条约,这是他们公司新任ceo站稳市场的筹码,不知现在打电话来干什么,难道合约内容有变动吗? 还不等他问,对方便开口道:“是这样的,鉴于栾鹤在a市的演唱会提前,我们希望新歌的mv也可以抓紧录制,争取借助演唱会的热度推出,您看怎么样?” 第10章 和弦 酒店vip客房里,许放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他的头发还在滴水,但他毫不在意,只专心地听着电话。 电话里是助理的声音:“许总,我们已经派人去跟栾鹤的经纪人接洽了,对方同意提前拍摄,并且他说目前栾鹤正在a市,随时可以开拍。” “哦?”许放抹了一把流到脖子上的水,眉梢一挑,“你说他现在就在a市?” “是的许总,是他的经纪人亲口说的。” 许放放下手机,脸色阴沉。 铺了玫瑰花的大床上,一名年轻女孩穿着性感的蕾丝睡衣躺在上面,她翻了个身,声音娇俏:“怎么了许总?你洗澡洗了好久啊。” 许放回过神,这才发现床上的女孩。 “谁让你来的?” 他脸色极其难看,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如果是以前,许放对送上门来的美人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然而,他刚刚在想姜诗珩的事。 小姑娘好像吓坏了,情不自禁地把被子抱在胸前,许放这才看出她好像是公司新签的艺人,二十出头,没什么名气,公司正打算送她参加选秀节目捧一捧。 “胆子不小。”他哼道。虽然这个小姑娘什么都没说,但在娱乐圈为了出头愿意接受潜规则的人数不胜数,她有可能是自己来的,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人怂恿着过来。 这种年纪轻轻,一副涉世未深样子的小姑娘对于许放来说实在无趣,他更喜欢自己去夜店寻觅猎物,像姜诗珩那样又美又冷又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才是他感兴趣的类型。 “许总……我,我听人说你喜欢这样……”女孩快哭了,怯懦地嘀咕。许放擦了擦头发,皱眉极不耐烦,他刚想把人赶出去,又忽然想起什么:“等等,问你个事儿,你认识栾鹤吗?” “栾鹤?我……认识啊。”小姑娘不知道许老板又在想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闻言,许放哼了一声,状似不在意道:“我跟他,谁比较有魅力?” “啊?”小姑娘傻眼了,她看着面前只穿了一件浴袍的许老板,结实的胸膛还挂着几颗水珠,浴袍的腰带紧紧勒着,显得他宽肩窄腰,这浴袍还是个高开叉的,露出两条肌肉紧实的长腿。 骚还是你骚。小姑娘只敢默默腹诽,嘴上却说:“当然是您比较有魅力了,栾鹤他……太,太精致了,没有您有男人味儿。” 她是栾鹤的粉丝,即使到了此时此刻也说不出太贬低的话来,本以为自己虚与委蛇马上就会被精明的许老板识破,小姑娘悄悄攥紧床单,闭上眼睛等待狂风暴雨。 谁知,许放却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大笑几声,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颇为得意:“小姑娘有眼光,我觉得也是,肯定是我自己想多了。” 肯定是他想多了,许放越发坚信,姜诗珩怎么可能放弃他这样有财有貌,又风度翩翩的追求者,反而去选什么小猫崽子一样的偶像歌手栾鹤呢?久居上位,许放向来目下无尘,觉得那些艺人不过是卖笑的棋子,是资本的玩具,孰优孰劣简直是没有可比性。 香味只是同个牌子的香水,栾鹤在a市也不能证明什么,许放想,只要把他叫出来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排满,什么真真假假都无从谈起了,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 相通这点,许放神清气爽。小姑娘看着许老板神色由阴转晴,心里不禁也放松些许,问道:“老板,那我今天还跟您那个吗?” “嗯?”许放一挑眉,差点忘了这事儿。他走到床边,看着满床艳俗的花瓣,闻着特调的催.情香氛,心道自己也好久没开荤了,既然人都送到眼前,不如…… 他一扯浴袍带子,小姑娘就尖叫着捂住眼睛。 他皱了皱眉,单膝跪在床上,伸手就要去推小姑娘,没想到后者直接哎呀一声吓软了身子,软软糯糯地歪进他怀里。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有点害羞还有点害怕:“我……我……我要怎么做?” 许放:“……” “你把衣服穿上。” 小姑娘连忙照做,乖乖问道:“然后呢?” “然后出去。”许放一松手,也不管女孩摔倒在床上,直接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小姑娘哭着跑了。 门一关,屋里陷入沉静,屋子里只有许放的呼吸声。 不对劲儿,不对劲儿……许放闭着眼睛想,以前看到这样的场景,他都心潮澎湃如狼似虎,怎么今天感觉就没有内个味儿了呢? 他回忆姜诗珩瞪自己的眼神,回忆自己在众目睽睽下挨的那个巴掌,渐渐感觉浑身着火一样。 最后,他躲在被子里用手解决了。 …… 姜诗珩在卫生间里护肤,又是水乳又是面膜,捣鼓了好一阵。 栾鹤窝在沙发上,一边观察卫生间里的动静,一边悄悄跟阿闻发消息,听说阿闻给他接了工作,他气坏了,原本计划着要跟姜诗珩好好相处,争取一鼓作气把人拿下,现在倒好…… “三天,三天后我就回去拍mv。”栾鹤讨价还价。 “不行,从明天开始。”阿闻态度坚决。 “可是我刚刚说要住下,还没开始培养感情呢!” “那你就白天拍,晚上去住啊,反正你在a市也没房子。” “可是……” “没有可是了,你自己去超话里看看,因为你天天不营业,粉丝都快脱粉了!本来陪你过来a市就够迁就你了,现在还想带薪谈恋爱,美得你!” 阿闻第一次这么铁面无私。栾鹤也知道,新歌mv十分重要,而且还签了协议,确实马虎不得。他叹了口气,没骨头似的往下滑,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栾鹤在纠结,看起来姜诗珩是个不喜欢撒谎的人,他本身过来蹭住就是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欺骗了她,什么迷路、丢手机、发烧……撒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他心里其实有点慌,感觉自己似乎走进了一条岔路,而且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只会越走越远。如果真的想更进一步的话,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承认自己是个omega比较好呢? 栾鹤愁得够呛,心道,就不说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纠葛了,单单abo这点性别的事情都很难解释清楚,这要从何说起?就算说了她能听懂么? 他一边想着,一边百无聊赖地在手机上搜索自己的名字,阿闻总是耸人听闻,说什么大家都脱粉了,栾鹤手指划了几下,心道这不是挺热闹的? 就在他恹恹地准备关掉搜索时,忽然,一行字闯入他的视线: 【姐妹们,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想看有关栾鹤的abo文!】 abo?栾鹤睁大眼睛,这是他以为的那个abo吗?他连忙点开评论,试图看看有没有更深入的解释,然而他翻了好久,全是一些【啊啊啊我也是!】这样手舞足蹈毫无营养的大叫。 【我觉得哥哥肯定是强大的alpha!只有alpha才能这么有才华,唱那么好听的歌!】 【呸!哥哥肯定是柔软的小o,信息素是奶糖味的!】 【我不行了,快给我文!】 【有没有姐妹写啊!!!】 栾鹤眨巴眨巴眼,感觉自己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难道这个世界也有abo 吗?那自己跟姜诗珩讲起来岂不是会轻松很多? 他觉得保险起见,还是要搞清楚这三个字母在两个世界里是否代表相同的意思,栾鹤打开自己的微.博,发了一条动态: 【什么是abo?】 十分钟后,微.博炸锅了,“栾鹤abo”这几个字荣登热搜第一。 看着自己手机上不断跳出代表新消息的小红点,栾鹤慌了神。 糟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个问题,居然闹这么大,阿闻如果看到一定气急败坏,又说他是祖宗什么的,他要是一激动打电话来骂就完了! 栾鹤紧张地想了一阵,趁着姜诗珩还没出洗手间,一不做二不休。 他把手机关机,塞进了沙发缝里。 第11章 小调 姜诗珩做完护肤大全套,一走出来就看到了沙发上的栾鹤。 屋子里温度适宜,栾鹤却披着毯子,怀里还抱了一个小恐龙抱枕,他似乎本来正在看电视,听见动静便转过头,看着姜诗珩笑:“你出来了,要现在就睡觉吗?” 好平常的一句话,姜诗珩顿了顿,只觉得这样熟稔又平淡的日子让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似的。 莫名其妙的联想,她赶紧打消这念头,只客气道:“没,我一般会在这时候写论文,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她平时会利用睡前时间做科研,之前获奖的论文便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晚上写出来的。 栾鹤听了立马关掉电视:“我这样是不是会吵到你呀?” “不会不会。”姜诗珩客套着,心里却暗暗又给栾鹤加了几分,本来以为他这样自来熟,是因为从来被捧着,骄纵惯了,没想到其实他还十分懂事体贴。 栾鹤一双眼睛殷切地看着她,问道:“那,既然你要写论文,可不可以把手机借我一下,虽然我躲在你这里,但是有些事务还是要处理的,而且,我也不好一直让别人担心,对不对?” 姜诗珩略微犹豫,她的手机里其实也没什么,只有一些栾鹤看不懂的医学资料罢了,而且她相信栾鹤不会乱翻她的聊天记录这类隐私的东西。她活了27年,一直坦坦荡荡,于是还是把手机递给他了。 栾鹤当着姜诗珩的面登上自己的微.信账号,然后便坐回沙发里。 远离人烟的独栋小别墅,客厅里亮着璀璨灯光,姜诗珩在角落的书桌前工作,栾鹤便窝在沙发里摆弄手机,若是单独拿出来看实在是一副温馨的图景。 然而,此刻栾鹤心惊肉跳。 他先是登录微博查看热搜的情况,虽然关于他的那条排名掉了几位,但是热度还是居高不下,再点进自己的微博,刚刚那条下面已经多了数不清的留言。 栾鹤草草浏览,感觉关于abo是什么这一点,虽然大家说得不尽相同,但是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在这个世界里,abo只是一种女性向小说设定,有不少人喜欢专门找这个类型的小说看。 姜诗珩也是女性,说不定她也看过呢。栾鹤想着,觉得自己可以找机会试探一下她对男性omega的看法。 心里有了底,他连忙在微.信上给阿闻发消息: “阿闻,快登我账号,帮我把那条最新的动态删掉!” 很快,阿闻回复:“没空,我正在忙着压热搜,你可真厉害呀,动动手指就弄出去大几万。” “我也没料到啊。”栾鹤一边打字一边瞄了姜诗珩一眼,见她仍旧认真工作,便整个人躲在毯子里,仿佛睡前玩手机,又害怕被家长抓包的高中生。“求你了阿闻,这关系到我的幸福,帮我删,我给你涨工资。” 又是这一套。阿闻翻了个白眼,板着脸敲字:“涨多少?” “……一千。” “成交。”阿闻敲诈成功,心情大好,一边登录栾鹤的微.博,一边又下单了几听啤酒。 不用伺候栾鹤的日子真是太舒坦了,阿闻双脚翘在茶几上晃啊晃,喝得脸颊微醺,心道其实比起栾鹤,他才更不希望新歌mv拍摄提前呢! “你别忘了明天去乘风娱乐。”阿闻老妈子本性不改。 “哦。”栾鹤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乘风娱乐……栾鹤想到那个地方就头疼,工作到还好,可是他有点怕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乘风娱乐老板,业内人称许总,据说他从小就是商业奇才,能力出众,对待工作手腕强硬,所以才三十出头就建立了属于他的传媒版图。 想到那个男人,栾鹤敛下眼睫,神色深沉了不少。 那个男人是叫许放吧……即使他脱去一身锈金玄色朝服,换上了西装领带,但他的脸栾鹤不会忘记。 在这个世界里,究竟还有多少老熟人呢? 姜诗珩忙完已经深夜一点多了,她伸了个懒腰,颈椎咔咔响了一串,不过她倒是习以为常。令她不习惯的是,沙发上那个还在等她睡觉的男人。 姜诗珩回头看过去,沙发上隆起一坨——毯子。难道睡了?她轻轻走过去,拎着毯子的一角缓缓掀起来,露出栾鹤的脸。 栾鹤果然睡了。其实他的发情期还没有完全过去,除了爆发的那一天,在那之前之后都会持续几天浑身乏力又疲惫的情况。 此时他头发揉得一团乱,脸枕着小恐龙睡得正香。姜诗珩记得这只可可爱爱的小恐龙还是自己给他下单换洗衣物时,栾鹤蹲在一旁自己偷偷加入购物车的。 “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姜诗珩笑了笑,轻轻叫他,“起床了,去屋里睡。” 栾鹤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却没睁开眼睛。没有化妆的情况下,栾鹤眼底有点淡淡的青,看起来确实很累的样子。 姜诗珩爱心泛滥,将小毯子给他掖了掖,心道自己家沙发也够大,让他在这儿睡也可以。她轻手轻脚关了客厅的等,正准备进屋里去睡觉,忽然,沙发下的一点盈盈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咦?沙发下面什么东西在亮?”姜诗珩嘟囔着走过去,只轻轻的一句,却把正在睡梦中的栾鹤吓得一个激灵,心里装着事,他浑身冒冷汗,猛地睁开眼睛。 “你说什么?”栾鹤坐起来打岔,把两条腿垂下去,试图挡住沙发缝隙。他心虚得很,反复确认自己藏手机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关机。 明明记得关机了呀! “没什么,我看到沙发下面好像有东西。”姜诗珩一步步走近,栾鹤越来越紧张,关了灯的客厅只有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幽幽暗暗,又像是给姜诗珩度了一层银亮的边。 姜诗珩也看着他,不知为何,栾鹤的眼睛在月光下异常明亮似的。 “你醒了。”姜诗珩随口道。 “嗯!”栾鹤感觉脊背上的冷汗都要顺着脊椎滑下去了,他坐姿端正,看到姜诗珩马上就要弯腰看向沙发下面,一时间急得直接抓住她的手。 “诶?怎么了吗?”姜诗珩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没有……就是……我,我头好晕。”栾鹤急中生智、当机立断、万分娇弱地朝姜诗珩扑去,企图用自己魁梧?的身躯,挡住她的视线。 姜诗珩诧异地接住栾鹤,感叹:“你还真是柔弱啊。” “我……还好吧。”栾鹤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为了圆谎只能把自己塑造成娇弱小可怜,他糊在姜诗珩身上,装作力气不济的样子哼唧道:“我们去卧室吧,沙发好硬,我硌得腰疼。” “这你就腰疼了?”姜诗珩有些意外地按了按自己花重金购买的真皮沙发,忍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黄色废料。她看着栾鹤因为大幅度动作扯开的领口,不自然地别开视线:“你听过一个童话故事吗?” “什么?” “豌豆公主。” “没有,那是什么?” “算了。” 姜诗珩也感到奇怪,自己对于栾鹤,似乎无底线的纵容,即使他这样抱着自己,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她笑了笑:“走吧,带你去卧室。” 栾鹤终于松了口气,坐直身体整理衣领,谁知,下一秒,姜诗珩突然弯腰低头,朝沙发下看去:“等我先把那个亮亮的东西弄出来。” “等等!”小栾惊慌失措……然而为时已晚。 他像个等待屠刀的食草动物,战战兢兢地僵住,小心盯着姜诗珩的一举一动。 完了,他的谎言要被拆穿了,只要她拿出手机,自己就会被当作处心积虑的变态……栾鹤吓得眼圈都红了。 可是,姜诗珩从地毯上爬起来,手上却并没有什么手机,她摊开手掌,掌心里赫然是一枚圆溜溜的小球,水滴大小,在夜色里散发着幽蓝的光。 “这是什么?”姜诗珩问。 栾鹤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糟糕,怎么会落下一颗?他记得自己都打扫干净了,把那些小珠子全都冲进了马桶! “啊……这个……”栾鹤不敢吱声。 姜诗珩捏了捏,满脸好奇:“对了,我早上还看到来着,当时满地都是,本来还想问你的,这是你的东西吗?” 如果不是关了灯,姜诗珩就会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没错,那是他的东西,或者说是属于他们族类的能力。 那是——鲛人的眼泪。 栾鹤脸上没有了笑容,神色深沉。 古有鲛人,善徒歌,对月流珠,非千金可比也。 鲛人的眼泪遇到月光,就会变幻为珍贵的明珠,虽然穿越之后栾鹤确实还葆有这种能力,但这对于从小生活在普通世界里、学习着唯物主义长大的姜诗珩来说实在太过扯淡。 栾鹤抿着唇,不知该作何解释。 难道现在就要对她坦白一切吗?对她说我不仅是个奇葩的男omega,还是一个会哭出珠子的怪物?他不想这么做。除非自己对姜诗珩来说不可或缺,不然他没有信心告诉她这一切。 栾鹤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和彷徨,他笑着,一双眼睛弯弯的:“是啊,那是我的玩具。” “玩具?” “嗯,你小时候没有玩过吗?这是海洋宝宝啊。” 姜诗珩看着栾鹤一脸坦然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大了,口袋里还揣着一大把海洋宝宝?这有什么好玩的。”她把那颗珠子凑近鼻子嗅了嗅,叹道:“好香,果然是你的东西,跟你身上一个味道。” 栾鹤腼腆地挠了挠头,发挥超过拍mv十倍的演技,愣是给自己脸上憋出一道红晕:“没有啦,我之前都清理过了,就是怕你看见觉得我幼稚。” “不会啊。”姜诗珩随手将那颗珠珠扔进自家茶几上摆放的花盆中,毫不在意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这完全是私人的兴趣,说不定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我不会随便评判的。” 她说得那样坦荡,栾鹤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撒谎好累,他想,等到一切都可以坦白的那天,他要好好跟姜诗珩道歉,然后把所有事情都跟她讲清楚。 姜诗珩打了个悠长的呵欠,推着栾鹤去卧室睡觉,这一天简单又平凡。 月光照耀下,那枚躺在花盆里的泪珠却愈发明亮,映得那盆白鹤芋都隐隐泛着蓝,美丽又妖冶。 茁壮的植物汲取一切养料,向着未知的方向开花、生长。 第12章 深流 客房的窗帘没有那么遮光,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姜诗珩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早。 厨房传来榨汁机搅拌的嗡嗡声,姜诗珩闭着眼睛,脑海里想象着栾鹤戴好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有点奇妙的体验。 不仅止于栾鹤明星的身份,事实上,即使是在这个号称愈发宽容开放的时代,很多人还会默认女性才是应该承担家务的一方。持有这种观点的人也包括姜诗珩的妈妈,母女两人经常因为这些事大吵小吵。 因此,姜妈将女儿一次次相亲失败都归结于她太过强势,不懂体恤男人,说她像只好斗的公鸡,男人厉害,她就要比那人再厉害一点,偏要压人一头。 姜诗珩从小就争强好胜,她不打算辩解,也从没有反思,自然也没有走什么体贴顾家的路线。所以,在一次相亲失败后,母女两人吵得激烈,姜妈哭着指着她的脑门儿骂:“就你这样,你这辈子别想嫁出去!” “不嫁就不嫁,我又不是为了嫁人活着的。”那天姜诗珩也很生气,直接摔了门离开。 她确实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来着,这世界上有趣的事情那么多,何必苛责勉强自己?她跟曲莉筹划着老了一起搬进敬老院,或者两人搭伴住到乡下去,条条大路通罗马,她总能活出自己人生的可能性。 不过,或许命运就是冥冥注定。姜诗珩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结识栾鹤这样的人。 “你起床了啊。”栾鹤刚把两杯苹果汁倒进玻璃杯里,一抬头就看到正盯着自己的姜诗珩,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多久了。 她好像没睡醒似的,头发在一侧随意挽成结,穿着一身灰色棉麻睡衣,轻薄的衣料上布满了睡觉压出的褶皱。 “早。”栾鹤笑。 “早。”姜诗珩拖着困倦的鼻音回答。 栾鹤像变魔术一样从厨房端出烤面包片和培根煎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投向姜诗珩,满脸抑制不住的雀跃似乎写了四个大大的字:邀功请赏。 “我也不知道你习惯吃什么,今天随便做了点。”他站在餐桌旁,身上的围裙将宽松的睡衣勒出腰型,即使是这样随意地站着,也好像是在拍时尚大片一样。 阳光温柔的早晨,勤劳做饭的男人,如此和谐的画面似乎十分适合发生些什么。姜诗珩径直朝栾鹤走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栾鹤一怔,下意识退了半步,腰抵在餐桌上。 “怎么了?”他看着姜诗珩朝自己伸手,她的眼神那么专注。 会发生什么吗,栾鹤不由得屏住呼吸。 温暖的指尖擦过他的嘴角,在下巴上稍稍用力碾过,姜诗珩眼里带着笑,仰头问道:“你偷吃什么了吗?” “嗯?”栾鹤顿时窘迫不已,他抬起手背在嘴巴上抹了抹,支吾道:“我,我第一次烤面包,烤糊了一片,就自己吃掉了。” “你扔掉就好了呀。”姜诗珩忍不住笑出来,只觉得栾鹤好有意思。 才不是呢。栾鹤暗想,在原来的世界,omega大多都是心灵手巧的,他却笨手笨脚,还被她取笑过,烤糊了面包,当然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让她发现。 “唉呀。”栾鹤一边懊恼被姜诗珩知道了烤糊面包的事,一边又因为刚刚的自作多情羞耻,连忙胡乱拉开椅子,一把将姜诗珩按在座位上:“快吃吧,你等下不是还要上班。” “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我肯定不吃早饭了。”姜诗珩没有察觉到他的异状,她的眼睛长在热腾腾的早餐上,正在惊叹栾鹤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惊喜。 栾鹤看着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我今天也要开工。” “这么快?”姜诗珩咬了一口煎蛋,面上不显,心里却有点惋惜,他这么说的意思是要离开了吧?之前还说想多休息几天的……她想着,等下一定得管栾鹤要到微信号,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全能型神仙,她碰到了怎么能放过?浪费机会是要遭天谴的! “那个……” “我想问……”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慌乱地对上一秒钟视线。 姜诗珩第一次主动出击,心里好像揣了个兔子窝,她忙低下头,佯装对面包片一见钟情,她盯着面包片道:“你先说。” “好。”栾鹤也有些不会,他摸了摸鼻子,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姜小姐,我今晚还可以回你这里住吗?” “什么?”姜诗珩吃惊地回头,栾鹤抿着唇,眼里流露出一点失望,他想,她果然是不愿意。 “当然可以了!”姜诗珩眼睛亮起来,心里那一窝兔子仿佛掉进了萝卜堆,撒欢儿地可劲儿蹦。“你还缺什么东西吗?我下班给你带回来?对了,我们互相加个联系方式吧,这样你想到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 似乎开了头,就像洪水冲开堤坝,一切都水到渠成。 一直到走进医院,姜诗珩还是没有从早晨的喜悦中缓过神来。说实话,这种快乐姜诗珩似乎是第一次体验到,她路上反复回味着从见到栾鹤本人那天两人发生的一切,回想他莹润的指尖、他微凉的手掌、他几乎一臂便能环住的腰。 不回想姜诗珩还不知道,自己居然记得两人相处的所有细节,记得每一句对话,记得栾鹤的每一个表情和语气。 她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 “诗珩,什么喜事啊,这么开心?”同是外科主刀医师的李梦琰一大早便揶揄她。 姜诗珩跟这个李梦琰关系一般,两人同一届的,又是同科室,在工作岗位上属于竞争关系,她自我感觉没有惹过这位李小姐,但可能一山不容二虎,李梦琰总是明里暗里挤兑她。 不过,今天姜诗珩高兴,便看在塑料同事情的面子上随口聊了几句。 她有些害羞地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门,眼里亮着“我这有八卦”的光:“梦琰,我问你哈,你说要是有一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对你哭,还要你抱他,这是什么意思?” “抱?哪个抱?”人类的本质是八卦机,李梦琰顿时来了兴致,笑得一脸荡漾。 “还能是哪个抱?就拥抱啊。” “哦哦,还有呢?” “还有……”姜诗珩脸有些热,“还有主动给你做晚餐和早餐,还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主动要求继续住在你家里。” “原来如此。”李梦琰捏着下巴点头,“你们同居了。” “我们……什么呀!”姜诗珩臊得不行,一把将没来得及放下的包包拍在桌上,欲盖弥彰道:“是……是我的一个朋友。” “哦~是朋友啊。”李梦琰笑得贱死了,眼冒精光:“那依我看,那个男人肯定是看上你的朋友了。” “看上?”姜诗珩皱眉盯着李梦琰,认真思索。 “对,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没错,他想泡你!” “泡……等等!不是说了是朋友吗!”姜诗珩少见的红了耳朵。 李梦琰则得意地挥了挥手:“对对,朋友。”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一边打开今天的工作表,一边暗笑,心道:看姜诗珩那个傻样,恋爱中的女人真是不堪一击,看来这一次论文评优肯定是我的了。 另一边,阿闻直接开车来姜诗珩家门口接人。栾鹤心情大好地坐进车里。他没想到姜诗珩这么轻易就同意他住进来,一边庆幸,一边又觉得她不该对男人如此没有戒心。不过幸好结果是他想要的。 前座阿闻丢过来一沓a4纸:“这是今天的工作安排,后面还有mv拍摄的剧本资料,你先看看。” 栾鹤捡起来扫了一眼,随即又往车上一扔:“这我看过了,都快背下来了。” “再复习复习!”阿闻在后视镜里瞪了栾鹤一眼。 他苦口婆心道:“这次的拍摄不比寻常,你知道的,你与乘风娱乐是秘密签约,这套新专其实是他们打开音乐市场的一块试金石,因此他们格外重视。” “怎么,你对我没信心啊?”栾鹤一离开姜诗珩的视线,又变回那个不关心人类的样子。他随意靠在车后座,目光没有焦点地看车窗外飞掠地残影,“放心,我会扮演好歌手这个角色的。” “你在说什么?”阿闻对栾鹤偶尔的奇言怪语比较习惯了,他自动略过,叮嘱道:“这次不一样,乘风娱乐的新任老板亲自坐镇,他说所有新歌的录制他都要现场监督。” “谁?”栾鹤闻言稍稍坐直身体,“许放?” “对啊,你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跟他搞好关系,这位许老板能力很强的,以后有许氏帮衬,你就算糊了也饿不死了。” “谁要跟他搞好关系。”栾鹤嘟囔着,刚刚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他沉着脸,没来由地感觉心烦意乱。 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栾鹤抬手按了按胸口,感觉心脏闷闷地发痛,总觉得没好事。 “怎么了?”阿闻瞥了一眼后视镜,不明白栾鹤怎么突然就蔫了。 “没什么。”栾鹤沉声回答,郁郁地靠上车窗:“我就是有点意外,那个许老板专门去盯我?会不会有点太闲了。” 第13章 奏鸣 许放确实闲得没事做,他早早就来到了拍摄地。工作人员一看到大老板光临,全都假装忙碌起来。 “栾鹤还没到?”许放皱着眉,问身边的助理。 “是。”助理确认了一下时间,一板一眼道:“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现在是九点十三分,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许放没说什么,只是板着脸,脸色冷得像一块冰。本来他是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工作拖住栾鹤,自己再去追姜诗珩,不过,就在前一天,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发现了栾鹤的一个秘密。 因为这个秘密,他临时决定要来现场监工。 许放不骚的时候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势,此时他沉着脸坐在导演后面,把那个秃头导演盯得直摸脑袋。 工作人员在搭布景,导演干脆躲瘟神一样起来指导。 栾鹤的这首新歌叫做《追逐游戏》,mv的内容是女主在一个雨夜捡到了受伤的男主,两人朝夕相对情投意合,但其实男主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杀.手,为了不连累女主,男主不告而别,女主以为遭到背叛,气极黑化,也亮出了她的原本身份——黑帮千金,副歌部分就是黑帮千金到处围追堵截杀.手的剧情,最后杀.手落入黑帮千金手中,成全了一段病态的爱。 “这个黑帮千金的演员是谁?”许放嫌弃地看着剧本,心道是哪个女演员愿意豁出来演这么个变态,他随口问,助理正要回答,忽然,一辆漆黑锃亮的豪车停在了场地外,车门打开,一只踩着恨天高的脚优雅迈出。 好张扬。许放侧目看去,助理适时开口:“本次mv拍摄的另一个亮点就是女主角,我们花了高价请到当前一线女星董海灵参演。” 董海灵?许放挑眉,看到身量高挑的女人从豪车上走下来。 她穿的倒是清爽,只是一头长发加上本体般的墨镜,显得有些头重脚轻。许放看着她昂首挺胸地走过,只觉得这人看上去有些熟悉。 “我见过她吗?”许放的记忆力一向不错,他敢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见过董海灵,那难道是在什么别的地方? 助理摇摇头:“应该是没见过的,董海灵今年刚拿了影后,身价水涨船高,本来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请不到她,谁知她看了我们公司的简介之后竟然答应了,而且要价也不高,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做慈善呢。” 许大老板啧了一声:“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心道什么影后,演的戏听都没听过,有什么好狂的。他朝董海灵那边瞥去一眼,后者正好脸冲着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虽然隔着墨镜,但许放心里无来由地毛了一下,总觉得她好像在看着自己似的。 这边吵吵闹闹忙成一团的时候,栾鹤也赶到了。 他一走下车便收起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去跟每一位工作人员打招呼,他待人接物一贯如此,因此即使出道不久,业内的大家也乐于多关照他一点,毕竟栾鹤这人看起来就很无害。 阿闻对此深表欣慰,他从导演助理身边接过要换的衣服,先叫栾鹤进去化妆。栾鹤乖乖接过,正要跟化妆师过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冷厉的视线。 心下一沉,他回头看去,果然是许放。 栾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两人之间隔了几十米的距离,一坐一站谁也不肯收回视线。 这个人怎么回事?栾鹤心说别是他也记得另一个世界的事吧?不然他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一样。 “栾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化妆师停住脚步。 “哦,没有,我们走吧。”栾鹤笑了笑,不再理许放。这里本来就是普通的世界,就算许放知道什么,量他也不会怎样。 一旦忙碌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日头西斜的时候,姜诗珩从纸堆里抬起头,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难得今天没有手术,可以准时下班。 她看时间还早,便给栾鹤发了消息:“我下班了,你还在忙吗?回家吃饭吗?” 点击,发送,姜诗珩看着绿色的对话框,心里好像放着小烟花。她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买点什么菜,自己作为主人,总不能一直要客人洗衣做饭,不过,她对自己的厨艺倒是没什么信心。 很快,手机震动两下,栾鹤回复消息了。 姜诗珩连忙点开,看到内容后,刚刚跃跃欲试的表情瞬间耷拉下来。 栾鹤说:“不用了,我会拍摄到很晚,如果不方便今晚就先不去你那住了。” ……怎么这样。姜诗珩给打击得趴在办公桌上好半天没抬头,她好不容易想主动做一回饭呢! 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求,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觉得还是不能浪费这来之不易的下班时光,于是重新振作,给曲莉拨了电话。 “干嘛呢?晚上去嗨啊。” 曲莉那边好半天没动静,姜诗珩听了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心里一惊,正想着自己别是撞破闺蜜的什么好事了吧,就听到对面似乎用手捂着嘴巴悄声开口:“我刚才在找没人的地方呢。” “你这是干嘛?我们又不是特.务接头。”姜诗珩对曲莉每次抽风方式都不一样这点早已见怪不怪。 话筒里传来嘁嘁喳喳地小声,却按捺不住语气里的欣喜:“今天嗨不了了,我告诉你一件好事,董海灵邀请我去探班!” “探班?看别人工作有什么意思?你的墙头变成董海灵了?”姜诗珩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不是啊!她在和栾鹤拍mv呢!她说给我追星提供方便,让我现在就过去。” “什么?”姜诗珩一怔。 曲莉兴高采烈:“这消息可不能声张,因为据说栾鹤是悄悄来a市的,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要。”姜诗珩想也不想,一口答应。 在去探班的路上,曲莉没少揶揄姜诗珩,在她看来确实很奇怪,姜诗珩一向对这些明星八卦都不感兴趣,怎么今天刚鄙视完她,紧接着自己就真香了。 姜诗珩看着好友没心没肺的样子,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别扭的感觉,虽然明明没有做什么,但她觉得自己好像欺骗了自己的发小一样。 “曲莉,你怎么认识董海灵的?”姜诗珩道。 她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叫曲莉全名,搞得曲莉还愣了一瞬,随即一摆手:“嗐,你也太不关注娱乐新闻了,之前董海灵在剧组晕倒,醒来魔怔得很,不仅不继续拍戏还大吼大叫,像个疯子似的,这件事引发了一系列□□,是我帮她公关的。” “哦。”姜诗珩心不在焉地听着,距离拍摄地越来越近了,她却显得心事重重。 曲莉总算看出点什么,偏着头去看姜诗珩的脸色:“你怎么了?晕车?” “不是。”姜诗珩看向曲莉。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上的霓虹五光十色,车子飞驰而过,路过了一排排明亮的广告灯牌,那些灯牌是最新换过的,上面印着栾鹤的照片,他手中拎着一件机车服,半遮半掩,露出线条流畅的脊背,车子掠过去,就像无数个栾鹤在看着你。 姜诗珩便是在这样的注视下开口,她不愿意欺骗自己的朋友。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这两天,栾鹤一直住在我的家里。” “你说什么?”曲莉失声叫道,车头一偏,差点撞上路边护栏。 姜诗珩帮着拽了一把方向盘,好不容易将汽车掰回正规,她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其实我认识栾鹤,而且,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干脆破罐破摔,一口气道:“他这个人奇怪得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对我却特别热情,然后我就晕头转向……哎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阿嚏!”拍摄现场,被念叨着的栾鹤头发上滴着水,裹着毯子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再来一次。”许放黑着脸对导演吩咐道。 秃头导演战战兢兢回头:“老板,刚才那一场我觉得还可以……”对上许放阴沉的眼神,剩下的话音被导演吞回了肚子里,他一拍手,对场记道:“人工降雨准备好,再来一条。” 筋疲力尽的工作人员纷纷重整旗鼓,栾鹤打着冷战,恨恨地瞪了许放一眼,继而转头将毯子递给一旁待命的后勤小妹妹,笑道:“辛苦了,那就再来一次吧。” 第14章 和声 摄像、灯光、道具,纷纷准备就位,化妆师原本想给栾鹤补妆,不过看他此时湿淋淋的样子,倒也没什么必要了。 他们反复拍摄的是mv第一个场景,也就是雨夜里女主捡到男主的片段,需要录制的便是栾鹤从远处走过来,再倒下的镜头。 这已经是第十二次拍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位姓许的老板在故意找不痛快。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后勤小妹趁这空档小声八卦。 “你说栾鹤怎么得罪许总了,至于把人这么折腾。” “就是啊,刚刚我帮他拿毯子,他还安慰我,我真想不通这么好的人能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栾鹤也不是没名气的小歌手了,他能忍气吞声地吃这个亏吗?” “你想什么呢,许家在传媒界是什么地位?乘风娱乐风头正劲,但也只是他们的一个小分支,没人愿意跟他们交恶的,而且据我所知,栾鹤只是唱歌好听人长得又好看,所以才偶然走红,其实他在娱乐圈没背景的。” “好可怜……”拿毯子的小妹妹眼含热泪,又把烘干机调高热度,争取把毯子烘得再热一点。 姜诗珩和曲莉借着董海灵的名头进入现场,正看到栾鹤直挺挺地趴进一片水泡里。他周边那一块空地暴雨如注,负责降雨的师傅面无表情毫不手软,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姜诗珩当即便皱起眉头,她记得栾鹤很怕冷,可是现在夜风阵阵,他趴在冷冰冰的地上,身上只穿了衬衫单裤。 “我们能不能去后台休息室啊?”姜诗珩对身边的曲莉说到,她有点担心栾鹤。 然而,曲莉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她刚才听了好姐妹讲述的惊天八卦,此时还回不了神。 “喂,你不会真傻了吧?”姜诗珩抓住曲莉的肩膀,用力摇晃。后者嘤地一声瘪瘪嘴,要哭不哭道:“姜诗珩你杀了我吧,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得了幻想症?” “我幻想个头……随便你怎么想吧。”姜诗珩已经劝了一路,可惜成效甚微。她自己也觉得这事儿不好开口,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像聊天记录还带撤回的,况且,她跟曲莉知根知底,相信她不会到处宣扬,而曲莉公关做得不错,跟她商量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本着相信姐妹有一颗强大心脏的想法,姜诗珩不再纠缠,她四处张望,企图搜寻董海灵的身影,好让人给她开后门。然而,董海灵没看见,倒是看见了坐在监视器后一脸阴沉的许放。 这家伙怎么也在?姜诗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许放叫住准备出场的董海灵,看着监视器,挑眉一脸欠扁道:“栾鹤,你是不会演戏吗?” 空气安静了三秒,道具师傅关闭了降雨车,栾鹤咬了咬牙,从水里抬起头,他已经没心情笑了,面无表情道:“请问许总到底哪里不满意?”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许放嗤笑一声,竟站起身走到栾鹤身边。栾鹤也站了起来,他们两个身高差不多,只不过栾鹤身材要比许放纤细一些,而且此时他浑身湿透,显得气势不太够看。 “去后台,我亲自教你。”许放声音不小,围观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被惊得抽气。 栾鹤只是定定地看着许放,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如此针对自己。许放靠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栾鹤,别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 栾鹤猝然睁大双眼。 他知道了什么?他果然还记得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吗?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栾鹤不发一言,与许放一同朝休息室走去。 姜诗珩远远看着两个人,眉头皱得死紧,喃喃道:“这许放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旁边一个抱着毛毯的小妹一脸担忧,“你刚来都没看见,他已经吹毛求疵一天了,之前我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过节,但是看现在这样子……” “难道……” “不会吧……”另外两个小姐妹加入,连同那个毯子妹妹,三人像三胞胎似的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难道是潜规则!” “不可能!”姜诗珩冲口否认。一个看起来就很机灵的小姑娘高深莫测地摆了摆手:“怎么不可能,我可是资深的娱乐圈——后勤人员,这种事其实很多的,依我看,八成是许总抛了橄榄枝,结果栾鹤宁死不从,才有了今天这一出戏。” 她说得一本正经,几个小丫头纷纷赞同,姜诗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时,曲莉拉着董海灵过来,恹恹道:“这么不放心就自己去看看吧。” “莉莉……”姜诗珩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曲莉抖了抖鸡皮疙瘩,慢吞吞往自己的车上走,头也不回道:“别说了,我要一个人静静疗伤。” 姜诗珩看向董海灵,后者似笑非笑:“走吧,我也对他们的事情很感兴趣呢。” 栾鹤的休息室在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此时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外面,只有他和许放在这里,简直是杀人放火的最佳时机。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栾鹤心里七上八下。 “你究竟要说什么?”他率先开口。许放一只手刚刚搭上休息室的门把手,闻言他阴恻恻地回头,直接抓着栾鹤的手臂,一把将他推进屋里,栾鹤没有防备,被拽得一个趔趄,他连忙回头,却对上了一柄雨伞。 “离我远点,你现在脏兮兮的。”许放应该是顺手拿了立在门口的长柄伞,他没关门,只是用伞尖儿抵着栾鹤的胸口,一脸嫌弃。 栾鹤看了看雨伞,眼里掠过一抹哂笑,这里四下无人,他也懒得再扮演什么温柔小白花,何况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他看到许放这张脸就胸口闷痛,透不过气:“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的洁癖还是这么严重。” “你承认了?”许放扯了扯嘴角,“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今天可是第一次见面。” 栾鹤垂在身侧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眼前这一幕实在让他无法不想到过去的景象,他们在这个世界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曾经的照面却历历在目! 眼前的光影斑驳起来,过低的体温和逼仄的空间都令栾鹤感到恍惚,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孤立无援无人可信的过去,他记得许放仍旧是这样冰冷的眼神,手中的雨伞化作冷厉的剑锋,不留情面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栾鹤右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每当他遏制不住回忆过去的时候,就会攥紧唯一从那个世界带来的深蓝色丝巾,蚕丝的轻薄面料使它如同天边的一抹云,但就是这样如同触之无物的东西,陪伴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挨的夜晚。 然而,这一次他却摸了个空。 眼见着栾鹤脸色愈发苍白,许放就像捉住了老鼠的野猫,存了心地想要玩弄一番,再将他判处死刑,他上前一步,栾鹤就后退一步,一柄雨伞做间隔,他直接把栾鹤推到了墙边。 “你自己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也许会考虑放过你。”许放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 栾鹤皱眉,身后就是冰冷的墙面,他已经退无可退:“你要我说什么?” “哦?你不知道吗?”许放眼神轻蔑,“你这时候的演技可比刚才强多了,劝你老实招供,或许你不想才出道一年就星途黯淡吧?” 许放敢保证,他已经确实抓到了栾鹤的把柄,就在昨天,他的人压下了一批狗仔针对乘风娱乐旗下艺人的爆料,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们顺藤摸瓜,竟然在狗仔的相机里看到了许放与姜诗珩相亲的照片。 许放顿时想起自己当时便察觉到不对劲的事,再三盘问下,那个狗仔顶不住压力,承认他是接受了阿闻的委托,至于阿闻现在是谁的经纪人,答案自然指向了栾鹤。 他为什么要偷拍我的照片,有什么目的?接近姜诗珩是不是为了接近我?答应与我们签订秘密协议是不是也别有用心?他究竟想从乘风娱乐得到什么好处? 一连串的问题,许放越想越后怕,他刚接手娱乐业的分公司,此时不能出一点差错,而栾鹤很可能是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 见栾鹤一脸寡淡不想多说的样子,许放气不打一出来,猛地出手卡住他的脖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咳!”栾鹤抓住许放的手,然而,鲛人族天生冷血,本就畏寒,再加上刚刚淋了那么多雨,他现在手脚都冰得僵硬,他看着许放,眼神阴沉晦暗:“你以为你还能杀我一次?这里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你可太天真了吧?”许放牛逼惯了,想也没想便出口威胁,“左右四处都没人,谁知道我在屋子里干什么?我就是打你一顿又怎样?你要喊救命吗?” “你说得有道理。”一个女声突然出现。 “谁?”许放诧异回头,却兜头飞来一块毛毯,他还什么都没看清就被厚重的毛毯罩住。 “等等!啊!”晕头转向间,许放头顶剧烈一痛,脚下又被毛毯绊住,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姜诗珩捡起地上的雨伞,毫不留情对着毛毯下许放脑袋的位置啪啪一顿猛砸,嘴里念念有词:“许老板不是厉害吗?你不是能耐吗?告诉你,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左右四处都没人,我打你就打你了,你要喊救命吗!你喊吗?喊啊!” 毯子下的人一开始还像活鱼一样抱着脑袋扭动挣扎,嗷嗷直叫,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怎么,渐渐没了动静。 姜诗珩气喘吁吁停手,将雨伞扔向一边,她抬脚踢了踢毯子里的人:“死了?” ……许放没动静,姜诗珩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死了倒好。” 她一回头,突然怔住。只见栾鹤蹲在墙角,抱着膝盖,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完蛋。姜诗珩猛然回神,她怎么能在栾鹤面前暴露这么狂暴的一面!我的天,肯定把小可爱吓到了! “你……”姜诗珩稳了稳心神,一撩头发朝栾鹤露出温柔的笑:“你还好吧?人家好担心呢。” 她心里慌得要死,求爷爷告奶奶,拜托!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果栾鹤真的喜欢我的话,请把刚才的一切都戴上英雄救美的滤镜吧! 第15章 波澜 栾鹤蹲在墙角cos小蘑菇,听见姜诗珩的问话,缓缓抬手,给她点了个赞:“我还好……咳咳。” “他怎么没动静了?”栾鹤又咳了两声,其实刚刚许放没有很用力,但是他的喉咙因为某些原因本来就容易发炎,此时受了外伤更是火烧火燎的。他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嘶哑,可他看向姜诗珩的眼睛却满是忧虑:“你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姜诗珩提起许放就一肚子火,此时也懒得装淑女了:“放心,我下手有轻重,如果手边不是雨伞而是一把手术刀,我能捅得他七窍流血都死不了。”靠,早就想打他一顿了。 姜诗珩走到栾鹤身边,心疼地碰了碰他被掐红的脖子,眼里几乎冒火,她一把拉住栾鹤的手,怒道:“许放这个畜牲!走,你去给他掐回来!” 栾鹤往后坐了一下,反手握住姜诗珩:“不用了。”他眼睛一弯,仿佛是在安慰她一眼笑起来:“你不是都帮我打过了嘛。” “栾鹤……”这明明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但姜诗珩偏偏在此时心如鼓擂。他的手好冰,他的嘴唇都失了颜色,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仍旧水润澄净。 那样依恋炽热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吧?他是喜欢我的吧?周围安静下来,栾鹤的头发被打湿,乖顺地粘在脸侧,水珠不断从发梢滑落,顺着脸颊凝聚在下巴尖,最后滴落在单薄的衬衫前襟,透出薄布之下的颜色…… 姜诗珩看着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海妖拖入深渊,招摇的水草、成群的银鱼都抵不过此时这一双望着她的眼睛。塞壬的歌喉是吸引她堕落的迷魂计,而张开蚌壳的引诱者,值得她献上柔软的一吻。 就像没了魂,姜诗珩低下头,吻住栾鹤突起的喉结,那处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逃开。 ……他等了多久啊,栾鹤紧贴着墙壁,顺从地仰起头,休息室里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眼,他眼眶不由得酸涩起来。 经年累月的妄想、累积两世的期盼,竟在这样一个猝不及防的夜晚成为了真实,他浑身冰冷,唯有一颗心脏火热。 吻一触即放,还未感受一二便化作喉间痒意。栾鹤被姜诗珩捧住脸,听到她声音带着笑意,在他耳边说:“你又哭了。” 好没出息,栾鹤有些自暴自弃地红了耳朵。 他的眼睛里蓄着一汪水,泪珠要掉不掉,凝在纤密的睫毛根,衬得眼尾艳红。他不说话,只怔怔地看着她,抓着她衣角的那只手却渐渐收紧。 “我可没欺负你啊。”姜诗珩放开他冰冰凉的脸,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她勾起嘴角,说了一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说的话。 “栾鹤,我很喜欢你,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就像倦鸟归林,栾鹤嘴唇微动,那颗要掉不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嗓子好痛,一开口就是哭腔,他干脆直接把脸埋进姜诗珩怀里。 躺在地上晕晕乎乎的许放刚清醒了一点,睁眼就听到姜诗珩的告白,直接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了。 姜诗珩将栾鹤抱住,感觉他再拍下去肯定会感冒,便不由分说把人带起来:“走吧,我们今天不拍了,我们回家去。” “可是,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栾鹤闷在怀里,说话瓮声瓮气,可是他不愿松手。之前被许放逼迫时涌起的那些回忆统统在姜诗珩面前烟消云散,他的胸口不再钝痛,眼前也没有了模糊不清的光斑,他不需要那条聊作安慰的丝巾来平复压抑的情绪,因为,他面前抱着那个活生生的人。 “没完成任务都是因为许放,凭什么他的错要你来承担?”姜诗珩怒气冲冲。 “……就是啊。”栾鹤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又有点想哭了,或许是之前确实忍了许放好久,受委屈这种事,越没人搭理越不觉得怎样,可一旦有人为你打抱不平,眼泪就好像控制不住了似的。 栾鹤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紧贴着她律动的脉搏,好汲取一点温暖,他闷声道:“而且我好冷。” “你的手也是凉的。”姜诗珩把栾鹤的手指攥在手心。 栾鹤抬头看她:“我的嗓子也疼。” “……许放这个人渣!”姜诗珩带起栾鹤,“走,我们不拍了,回家!” 栾鹤看着她气哼哼的样子,忍不住笑,他不由得想,以前她也是这样的。 “我们要先请假。”走到门口时栾鹤扯了扯姜诗珩的手臂。 姜诗珩却停下脚步,看着一直抱胸站在墙边的人。 栾鹤也站住,有些意外道:“董老师,您怎么也在这啊?”他作为娱乐圈的新人,对一线女星董海灵可说是如雷贯耳,只不过这次拍mv是两人第一次合作,栾鹤面对职场前辈还是有些拘谨。 董海灵走过来,看着栾鹤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只不过这一切都被挡在那副不离身的墨镜后面,看着她这样,姜诗珩都要怀疑她本人是不是眼睛有什么问题。 “呃……你不会到处乱说吧?”姜诗珩指的是刚刚她对栾鹤告白的事,她说着还侧头看了栾鹤一眼,后者似乎有些害羞地别过视线。 董海灵大方地笑了笑:“怎们会,我可没那么无聊。而且刚刚我已经跟导演请了假,今天不想拍了,这会儿估计外面人都走光了吧。” “真的?”栾鹤眼睛一亮,他其实还挺愁请假这件事的,主要就是因为剧组里有咖位比他大得多的董女士,擅自请假拖进度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没想到董海灵竟然会主动提出休息。 栾鹤本来以为董海灵是多么难接触的类型,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与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同。 姜诗珩几次跟董海灵见面,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随即感激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够意思啊,下次蹦迪我请客。” “呵,你把上次的钱结了再说吧。”董海灵毫不客气。她这人啥都好,就是直言不讳情商一般,姜诗珩搭在人身上的手顿时尬住,心里急速回想自己那晚是不是真的没付钱。 看着面前这两人手牵着手,肩挨着肩,一副狗粮不要钱的样子,董海灵露出些不耐烦的神色,直接摘下自己的墨镜戴在姜诗珩脸上:“快走吧,正好外面没人,你们注意点别被狗仔拍到。”说完不理她们,径直朝刚刚的休息室走去。 栾鹤有些愣怔,问姜诗珩:“你刚刚看到她的眼睛了吗?” “没看啊,怎么了?” “她不会是外国人吧,眼珠的颜色有一点红红的。”不是那种醒目的鲜红,而是沉在黑色的虹膜里,隐隐透出的颜色。 姜诗珩莫名其妙道:“哪国人眼睛是红的,你看错了吧,说不定是美瞳。” “也许吧。”栾鹤隐隐觉得这样的眼睛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他也没心思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结。 “我们回家。”栾鹤拉住姜诗珩的手,感觉一直空荡荡的躯壳像是被什么填满了。 董海灵走进休息室,地上的毛毯乱糟糟一团,像沼泽蛛丝缠缚着一个人。她抬起脚尖,用尖锐的高跟鞋撩起毛毯的一角,露出紧闭双目的许放。 “这就晕过去了。”董海灵伸出纤长的手指,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滑动,指腹点在微张的嘴唇上停住,她嗤笑,“好弱的神魂。” 睡着的许放很是端正,又听话,不骚也不狗比,董海灵十分满意,她眼底透出幽暗的红,似乎有什么欲.望正在静静燃烧。 他刚才说得很对,这里没有人,想做什么也没人发现,董海灵倒是有一直想做的事,与她的相比,许放和姜诗珩那种小打小闹都不够看了。 第16章 回响 许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包厢里,看摆设不是许氏旗下酒店的风格,光线昏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感觉心好累,如果他没记错,自己昏迷之前听到了姜诗珩对栾鹤的告白。姜诗珩怎么会出现在片场?许放悔不当初,明明只是想整治一下栾鹤那个看起来就没什么能耐的小歌手,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舍身当反派把她俩给撮合成了? 这叫什么事!许放咬牙切齿,气得捶床。 然而,刚一动手他便发现情况不简单。他的手被绳子吊在床的两边,身上和腿上也有绳子,捆法花哨复杂,像龟毛的手艺人精心编织的艺术品。 这是什么?许放彻底清醒了。他惊恐地四下张望,想知道是谁把他捆成了大闸蟹。 突然,打火机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床头摆放的蜡烛被点燃。“谁!”许放猛然回头,看到了一个快速隐匿在角落中的人影。 屋内烛火莹莹,他这才发现房间里的光源竟全部来自错落摆放的蜡烛! 白色的或长或短的蜡烛,以他躺着的床为中心,铺开了一片,场面诡异得如同在做什么法事。许放心底发毛,却极力保持镇定,冷着脸望向站在角落的人影:“你是谁?打算干什么?”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你昏迷了两个小时。”站在角落的董海灵打开手机看了眼,语调轻松,“比我想象中醒得要快。” 许放眉头纠结在一起,他极力回忆,却并不认为自己听过这样的声音。他看着女人被手机照亮的脸,她戴了面具,白色的,像一张飘在半空中的面膜。 好他妈吓人,许放觉得自己是碰上神经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光锐利地盯着那张面膜:“不管你是谁,劝你最好马上放开我,如果家里人发现我不见了,等待你的可不止吃牢饭那么简单。” “哦?会吗?”董海灵轻笑着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许放透过缝隙看到了升至当空的一轮满月。 如果没有戴着面具,许放一定会吃惊,因为此时此刻,董海灵的声音根本不像她平日里的那样清脆,现在的她声音浑厚、低沉,虽然仍是女人的声音,却平白多了一丝霸道。 这让许放这个真霸道总裁十分不爽。 董海灵将窗帘放下,声音里含着讥笑:“据我所知,许总可不是每天乖乖回家的人,难不成你在夜店寻花觅柳还要通知家里一声?” “你!”许放怒目而视,他喜欢去夜店猎艳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有不少想要上位的娱乐圈新人小姑娘会专门在夜店里假装偶遇,这女人说得没错,如果只是今天一晚联系不上,大概没人会意识到不正常。 想到这,许放打算换个路子,他闭上眼睛做了做心理建设,再睁开眼已经摆出一副风流惯了的浪荡神情,许放哼笑道:“我懂了,你也是想要跟了我的小女生是吧?你是……片场那个后勤小妹?还是哪个女n号啊?” 见她没反应,许放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继续道:“其实你要玩情.趣也可以,我来者不拒,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把我放开,这样我才能好好展现实力,你绑我过来不就是为了那个,我会让你满意的。” 一直安静站着的女人突然笑了出来,她朝床边走过来,昏暗中,许放看着她摆动的细腰,女人在他身边站定,她伸手摸了摸许放的脸,语气腻得让许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说:“小狗狗,你再怎么装也装不像大灰狼的,知道吗?” 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你是第二个!许放在心里恨恨地想,表面上却没有动,因为他感觉自己有点怪怪的。 董海灵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零点整,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针,在许放堪称惊恐的注视下抓住他的食指,刺破了他的指尖。 “你干什么!”许放挣扎起来。董海灵无视他没用的扭动,用力挤出一滴浑圆的血珠,她口中默念着什么,指尖沾了那滴血,将这抹红色按在了他的额间。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已经从零点整跳到了零点零一分,什么都没发生。 许放僵住不敢动,他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白色面膜,脊背上冷汗刷刷地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要钱还是要命,给我个痛快行吗?” 董海灵在面具之下皱了皱眉,看许放这德行,应该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了。看来这个世界确实十分普通,她从前引以为傲的魂术完完全全失效了。 “你没什么感觉吗?”董海灵居高临下地问。 “我……”许放仔细体会了一下身体的异样,谨慎道,“我感觉很热。” “哦,那是因为我给你下了药。” “你给我下药?”许放不明白眼前这人怎么如此不按套路出牌,这种事也是可以随便承认的吗? 他气得脸色涨红,听了这个答案更加感觉全身哪哪都不对劲儿,手脚无力,腰发软。“你怀疑我能力?”许放气喘吁吁,他想不通,既然都知道他流连夜店夜夜笙歌,怎么会不知道他一夜七次的威名! 董海灵冷笑着掐住许放的下巴,逼着他抬起脸:“许总很厉害吗?也是,你在这边如鱼得水快活得很呢!” 他要不提就算了,可许放这厮偏偏要拱火!董海灵一想到这男人从前软硬不吃,冷着一张脸拒人于三尺之外的样子就来气,凭她从前的身份地位,想要多少男人会得不到?偏偏许放对她毫不动心,在她寻欢作乐的时候,还会板着一张脸来劝谏,真是古板得像块榆木疙瘩! 思及此,董海灵神情阴晴不定,掐着许放的手也愈发用力,她借着烛光打量眼前的人,药效也许上来了,此时他头发散乱,眼尾泛红,印象里总是紧抿的薄唇张开,湿润地呼出热气,烛光中映出他眼里点点泪光,额心鲜血抹成的线形痕迹暗红妖冶。 本来,这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董海灵害怕招魂成功,他醒来过于强悍,然而现在倒成了自己别有用心的证据。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董海灵眸色暗沉,她幻想过无数次这张脸沉溺于欲.望之中是什么样子,然而直到他死也没见过。可今天,他就这样无力反抗地任她施为。 “许放,你相信命运吗?”董海灵解下裙子上的黑色丝绸腰带,用它蒙住许放的眼睛,在他的脑后打了个结实的结。 被剥夺了视线,许放一时间有些慌,他感觉到女人的靠近,想推开却抽不出手。 董海灵低头吻住了他眉心的那一点铁锈味儿。 “你不要乱来。”许放声音发颤。 “我不会,”董海灵隔着绳子解开他领口的一颗扣子,缓缓道“我会温柔的。” …… 栾鹤在洗澡,浴室里水流的声音哗哗作响,姜诗珩在客厅坐立不安。 告白,回家,洗澡……看来今天肯定是要发生点什么了!姜诗珩告诫自己保持镇定,不要好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她心底丝毫平静不了,鼓噪的心跳声在这客厅里显得分外吵闹。 她想起自己刚刚给栾鹤送浴巾时不小心瞥到的一眼,浴室门拉开,栾鹤侧着身子伸出来一只手,白皙、修长,手臂上不断有水珠滑落。 他的胸膛还有热水蒸腾出的红色,栾鹤笑着对她说谢谢…… “啊……惨了。”姜诗珩捂着脑袋躺倒在沙发上,这才刚刚开始,她怎么就好像已经深陷进去了呢。 “嗡嗡。”手机震动两下,姜诗珩心道是谁这么不会挑时间,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最不会看气氛的董海灵。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来几张图片。 姜诗珩随手点开,突然脸色飙红,那图片上赫然是个没露脸的男人,红色的绳子绑着结实白皙的肉.体,旁边还散落着各种不可描述的小玩具。 [你干嘛给我发小黄.图!]姜诗珩皱眉回复,她还不觉得自己与董海灵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 很快对面回复了消息,先是发来一个贱兮兮眨眼的表情包,然后是一段话:[姐姐是在给你传道授业啊,我觉得你今晚会需要哦。] [……并不。] 姜诗珩扔了手机,感到莫名其妙,董海灵可能精神真的有点问题,发的那是什么?就算自己今晚马上就要开启快乐夜生活,那也不管她的事好吗!何况那种古古怪怪的玩意儿她怎么好意思跟栾鹤提,更别提用在他身上……赶明儿介绍个精神科的同事给董海灵认识好了。 时钟指向一点半,姜诗珩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心说栾鹤洗澡就快两个小时了,他不会故意磨蹭其实不想跟她那个吧? 她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栾鹤,你洗好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姜诗珩心下一紧,想起他回家路上无精打采的样子,想起他苍白的脸色……糟了! 第17章 秘密 姜诗珩立刻拿了备用钥匙打开浴室门, 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水声, 她一眼便看到躺在浴缸里的人。 栾鹤好像睡着了, 身体下滑,水漫到了下巴的位置,他的脑袋枕在浴缸边沿, 看起来很危险,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滑进水里。 姜诗珩心惊肉跳,她没有出声,生怕吓到栾鹤害他呛水,一手打开暖风, 另一只手直接抄着他的胳膊把人从水中拽了出来。 “栾鹤,你醒醒。”姜诗珩拍了拍他的脸,可是他只是皱着眉头, 没有任何反应。乍然从凉透的水中出来, 栾鹤肢体僵硬冰冷, 无意识地靠在姜诗珩身上。 虽然他的体温一直很低, 但这一次几乎就是冻人的程度, 一般人绝不会有这种体温。突遇这种事件,姜诗珩却出奇地冷静, 她揽住栾鹤的腰, 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脊背, 用自己的身体撑着他,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颈动脉上。 耳边呼吸浅淡,指尖下的脉搏沉沉地跳动, 一下一下,极其缓慢。体温过低可不是个好现象,大概是淋雨冻着了,又洗了太长时间的澡,低血糖晕倒的。 姜诗珩随手从架子上取下大号浴巾,将栾鹤裹住,直接抄起他的膝弯把人横抱起来。 姜诗珩自己也有些讶异,栾鹤这个人看起来个子不矮,但体重却出奇的轻,她抱着竟然一点都不吃力。吃什么长大的,姜诗珩抱着他从浴室到卧室,只觉得栾鹤确实跟很多男生都不一样。 从始至终,栾鹤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姜诗珩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昏沉的人皱紧了眉头,他脸色灰白,嘴唇脱水干燥,眼底泛青,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心跳简直就像个死人一般。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仅仅是因为反复淋雨生病了吗?无论如何,姜诗珩决定先给他补充一点血糖。 栾鹤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是后悔自己没在意识消散之前穿上一件衣服,要是被姜诗珩发现自己下.身的秘密就糟糕了。 鲛人一族天生冷血,化为人形也比普通人的体温略低,如果长时间暴露在低温环境中,便会开启保护机制,陷入休眠。本以为来到了普通的世界不会这样,没想到刻在血液中的禁制即使换了一个世界还是会开启。 都怪他一时大意。 栾鹤察觉不到外界的情况,陷入休眠便是降低身体的消耗,他现在只有勉力维持心跳的力气,头脑一阵一阵地眩晕,他仿佛沉入浓稠的黑色梦魇,仿佛有什么把他拉入黑沉的深渊,浑身冰冷,动弹不得这感觉竟有一丝熟悉…… 黑夜、冷海、围追堵截的人……栾鹤呼吸变得急促,梦见了不堪回首的过去。记忆中的那一天电闪雷鸣,黑云压到了海面,四周都是渔船,人们义愤填膺地要置他于死地。 怎么会这样呢?彼时仍是鲛人的栾鹤拍打着鱼尾,在海中仓皇逃蹿,身下是被设好的大网,使他无法潜入深海,海面上人影攒动,他只能不断躲避会突然刺入水中的鱼叉。 “杀了他!” “他是不祥之物!” “会招来灾难的怪物!” 海面上吵吵嚷嚷,统统都是对他的咒骂。 怎么会这样呢?栾鹤不明白,明明一天之前这些人还对他极尽崇拜,对他痴迷,这些渔人将他奉为神明,会将最甜美的果子放在礁石上,招待他、供奉他…… 他喜欢这些人,质朴的、和善的人,他以为这些渔民和那些身居庙堂的傲慢的人不同。因此,他愿意用自己的歌声守护这片海域,保护一方的安宁。 可是……为什么他救了人,却反而遭到这样的对待? 一柄钢叉猛然刺入,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顿时逸出,栾鹤惊痛地叫了一声,捂着手臂朝更深的海中游去。 然而人们却收紧了没入海中的渔网,栾鹤抓着粗粝的网绳,撕扯不开,无处可逃。 “救命……谁来救救我……”他仓皇无助,被人们逼入绝境。 一道闪电劈来,照亮了这片海域,海面上映出斑斓的光影。 “看他的尾巴!”有人大喊了一声。栾鹤的鱼尾巨长无比,在闪电下,鳞片闪着青蓝色的光。人们留给他的空间太过狭小,他根本施展不开,飘逸的鱼尾不得不伸展至海面。 “抓住他!”那些人像是急红了眼,如同把栾鹤看作凶神仇敌,无数铁钩鱼叉朝栾鹤袭来,他鱼尾剧痛,大大小小的伤痕把一小片海水都染红了。 可恶,可恶!栾鹤眼中深蓝的光芒时隐时现,鲛人乃半人半妖之混血,无需修炼,天生异能,他的嗓音便是他的武器,只需一啸,便能让海水倒灌。然而,杀人的代价则是让妖族的血统占据神智,从此便成为了彻底的妖。 栾鹤不想。 人不坏。他一直这样认为,即使被送入皇宫供人赏玩,即使出逃后又遇到这般情景,可他依旧不愿杀人,他始终记得一双属于人类的、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他冻僵的身体,用体温给予他暖意。 那时,他还是一条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人鱼,因为贪玩而冻晕在雪地里,迷糊间感觉有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捏了捏他的脸,然后他就被拖走了。小人鱼想:完了,我就要被吃了。 即使在昏迷中,他圆鼓鼓的小脸蛋上还是挤出了两滴眼泪。潜台词是给你夜明珠,请不要吃我。然而,启动了休眠机制的他是一条任人鱼肉的小鱼,他什么也做不了。 漫长的黑夜是在恐惧中度过的,清晨的时候,小人鱼动了动鱼尾巴,发现自己竟然没事,他睁开眼,一侧头便看到了身边的小女孩,软乎乎肉嘟嘟的女孩看起来跟他一般大小,八爪鱼似的抱住他,两条腿盘住他的尾巴,让他动也动不了。 女孩的身上很温暖,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亲密的拥抱才让他免于被冻死的厄运。 “小鱼,你醒了?”女孩擦了擦口水,也睁开了眼睛,她发誓,刚刚没有梦到炖鱼汤。 她没有吃我。小人鱼非常开心,他闻着身边好闻的淡淡薄荷味道,心想,原来人不坏。 曾经的回忆压制住了体内翻滚的妖邪血气,可是这短暂的失神却被人类钻了漏子,栾鹤被大网裹住,无数铁钩绳索一同缠缚住他,他越是挣扎,那些锋利的铁钩便陷得越深。 人类把他拖到岸上,粗粝的沙石划破他的皮肤。一双因常年干活而粗糙的手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将毒药不由分说灌入。 “我们毁了他的嗓子,让他再也唱不了歌!” “不要……不要!”栾鹤猛地挣动,姜诗珩连忙躲开才避免他打翻手中的碗。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栾鹤心底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是姜诗珩的房间,空调呼呼作响,棉被将他裹成一个蚕宝宝,他半坐着靠在姜诗珩的身上。 “我……”栾鹤有些发懵,梦里的回忆清晰如昨,他心底一阵阵心悸。 “做噩梦了?”姜诗珩轻笑着,松了一口气,醒过来就好,她安抚地揉了揉栾鹤的头发。“你刚刚体温过低,导致低血糖晕在了浴室里,可把我吓死了。” 是她。栾鹤又一次在她的怀抱里醒来,他怔忡地望着姜诗珩,一次又一次,她总是拯救他,用那双温柔的手抚平他的痛楚。可惜她不知道,栾鹤好想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条小人鱼呢? “来,把剩下的糖水喝掉。”姜诗珩将胳膊绕过栾鹤,用一个环抱他的姿势让他坐好。糖水还有些温温的,瓷白的碗、铁质的勺,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时间屋子里只有这声音。 姜诗珩实在是个合格的学习者,也或许是栾鹤总出状况,她照顾人的功力飞速提升。 “张嘴。”勺子抵在栾鹤唇边,他只需微微低头,甜蜜的味道便流进嗓子里。他喜欢甜味。 一场梦而已,竟让今天恍如隔日,栾鹤堪称珍惜地一口一口喝着糖水。温暖、和平,与爱人相拥,这正是他在无数寒冷的黑夜里所期盼的情景。 来得突然,也来之不易。 半碗糖水很快见底,栾鹤动了动,回头看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姜诗珩像是没想到栾鹤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神情有些微困惑,继而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喜欢被你麻烦。” 屋子里空调开得很热,恢复后两人拥抱的地方渐渐出了汗,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在栾鹤醒后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栾鹤像是想起什么,有些脸热,小声问道:“诗珩,你有没有看到啊?” “什么?” “就是……你不是把我从浴缸里直接捞出来了嘛。”说这种话题,栾鹤连耳朵尖都红了,姜诗珩恍然大悟,本来有些害羞的她却在看到比自己更害羞的栾鹤之后感到有趣,她忍不住憋了坏笑调戏大明星。 “哦你说那个,我当然看到了,那时候哪来得及想别的,我把你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啊?”栾鹤睁大眼睛,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几公分,他用被子挡住一半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话都打了结巴,“你你你,全……全看光了?”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栾鹤心虚死了,他是oga的秘密居然会在这么窘迫的情况下曝光,她会怎么想?会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他?在这个世界她会把他当成什么? 栾鹤攥着被子的手都因为过快的心率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小心觑着姜诗珩,心说刚刚还那么亲密地喂自己糖水喝,还搂着自己,她应该是不讨厌的吧? 姜诗珩快被栾鹤笑傻了,怎么会有二十多岁还这么纯情的男人?她故意逗他:“是啊,我都看到了,你那里还……蛮可爱的。” 呜……栾鹤脑门冒烟,感觉自己快要羞晕过去了。 其实,姜诗珩过过嘴瘾而已,她眼睛根本没敢往那边扫,囫囵地给栾鹤裹上浴巾就把人塞被子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只是趁人不备搞偷袭实在不符合她的人生美学。 栾鹤嗫嚅着低下头,露出光洁的脖颈,他快要缩进被子原地变成一只鹌鹑:“真……真的很可爱?你确定吗?” “唔,确定。”姜诗珩想:栾鹤本人都这么可爱了,那小栾鹤肯定也十分可爱没错。事实上,几乎没有男人愿意被心仪的对象评价为可爱,他们更喜欢凶猛之类的形容词……可惜姜诗珩不懂,栾鹤这个小o也不懂,他还挺开心的。 难道自己纠结的事情就这么轻松地化解了?栾鹤抬起眼睛,目光亮亮地望着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一个巨大的三角饭团:“那你不嫌弃我了?”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姜诗珩不知道栾鹤都在脑补什么鬼东西,她想这样反驳他,话到嘴边却忘了说。 灯光下,栾鹤精致的脸庞轮廓变得柔和,睫毛投下温润的影,或许是刚刚的话题太过了,他的脸色恢复了红润,被糖水润过的嘴唇亮晶晶,看起来像两片细腻柔软的花瓣。 姜诗珩决定用行动告诉他自己是不是嫌弃他。 她凑近栾鹤,纤长的睫毛遮敛住眼中的欲.望,闭上眼,吻住了那双嘴唇。 好甜,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糖水味,甜得纯粹。 栾鹤愣住,拽在手中的棉被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但现在他好像不用像以前那样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回抱住姜诗珩,将她压向自己,唇齿交缠,他仔细地感受,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姜诗珩的嘴唇。栾鹤感觉自己的信息素在鼓动,从口腔爆开,丝丝缕缕地点燃了全身,周遭又飘起玫瑰花的香味,然而这一次,他好像尝出了一点清香、辛辣的薄荷味道。 是的,尝出。 这是什么感觉,栾鹤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信息素的抚慰,可是这个世界明明是没有信息素这种东西的。难道她其实不同吗?她跟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栾鹤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姜诗珩,后者似是还不满足,将手探向中途分神的伴侣的后脑勺,压着他又来了一次缠.绵的吻。 姜诗珩像贪得无厌的猎食者,像不断舔舐化毛膏的小猫,栾鹤有些受不住地往后仰了仰头,她便连忙跟上,抓着他的手将他压倒在松软的床铺里。 “唔。”栾鹤忍不住发出声音,姜诗珩整个人罩在他身上,圈出一块属于她的领地,他感觉自己的信息素浓到化不开,然而心中却十分安心,熟悉的人与熟悉的空间,这代表着他在自己选择的人面前,他十分安全。 “你好香。”姜诗珩埋头在栾鹤脖颈间吸气。 栾鹤又哼了两声,小猫挠一样,痒意激得他浑身发软。 想要。 想缓解躁动不安的信息素。 想被标记。 他抱紧姜诗珩,像是要把人勒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他脸皮薄,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只一味地抱着她,越来越紧。 姜诗珩听着他断续地声音,感觉他又快要哭了,虽然她最近发现了自己喜欢看栾鹤哭的恶趣味,不过,此时此刻她不打算让他太难受。 “忍不住了?”她笑着向下摸索。 “呜。”栾鹤浑身一抖,紧紧抓住了姜诗珩的肩膀。 不够。他任姜诗珩摆弄了一阵,可浑身还是如过电一样,身边的信息素越来越浓,这呛死人的浓度放在过去,绝对能吸引来方圆百里的alpha,可他身边这个却不得其法,只一门心思伺候他高兴。 他不高兴!他一个oga怎么可能因为这个高兴。栾鹤难受得快受不了了,只得抬起一只胳膊挡住眼睛:“诗珩,你……你碰碰我吧。” 我不是一直在碰你吗?姜诗珩一脸懵,却仍旧耐心询问:“你想让我碰哪里?” “嗯……脖子,脖子后面。”栾鹤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后颈处是生长腺体的地方,平日里会用各种方式遮起来,现在要他亲口说求摸后颈,简直是太不知廉耻了。 可是他觉得自己再不纾解就要死了。 栾鹤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她一眨一眨,姜诗珩心里觉得好笑,想说这是什么怪要求,但手上却不忍心违背他的意愿,她将他拉起来,两个人面对面抱在一起。 栾鹤下巴搁在姜诗珩的肩上,姜诗珩的脸贴着栾鹤的耳朵,她用一根食指在他后颈处揉了揉:“是这样吗?” “呜……”栾鹤闭着眼睛,整个人好像没了骨头,他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 太超过了,没尝过荤腥的小oga被摸了下包含信息素的腺体就高兴得噫噫呜呜。他想让她再用力一点,却红着脸不好意思说,只把姜诗珩抱得更紧。 怎样都好,被玫瑰味包围的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他只是想让姜诗珩亲亲他后颈发热的腺体。 救救我吧……栾鹤闭着眼睛,窘迫地想。 神奇的是姜诗珩竟心领神会,她又好奇又莫名地捏起后颈一小片皮肤,又揉又按,直把那片皮肤弄得通红。 她抱着的人像是要化了,在姜诗珩侧头吻住腺体的时候,直接啊呜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的脖子好有趣,我好像发现了什么神奇的开关。”栾鹤咬得一点也不疼,姜诗珩乐不可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敏.感带。 气氛正好,如胶似漆,到了这关头后面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说,姜诗珩兴致勃勃地去扯裹在栾鹤身上的浴巾,栾鹤却突然喵声喵气地问:“诗珩,你……听说过abo吗?” “abo?那是什么?”姜诗珩不懂这要紧的时候栾鹤说这个干嘛,她已经箭在弦上了! 栾鹤动了动,一边任她摸索一边与她对视:“就是,就是一种小说的设定,里面的人会分成六种性别,分别是男a、女a、男b、女b、男o、女o,与我们不同的是,在这种设定里女a也可以长那个器官,男o也可以怀孕生子,你从来没听说过吗?” “我……”虽然姜诗珩很心急,但栾鹤想聊天,她便只好耐着性子陪他聊,她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怎么看网络小说,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怎么了?”她忽然笑起来,狡黠地拍了拍栾鹤平坦的小腹:“你不会是想替我生孩子吧?” “喂。”栾鹤心里很紧张,也没心情开玩笑,他眉头微皱,显出些严肃的样子:“我是想问你,如果现实生活中有男性oga这样的人,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这什么无聊的问题啊。姜诗珩实在搞不懂男人的心思,她都已经跟他在一起了,哪来的什么oga男性。她心急得想吃热豆腐,一边扯浴巾,一边随口答道:“不想,oga男性听起来怪怪的,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在确认自己性取向之前我不会跟这样的人有牵扯的。” “而且我都已经有你了呀。”姜诗珩亲昵地把栾鹤抱住,眼看就要剥掉美人最后一层外衣。 忽然,栾鹤抓住了姜诗珩的手,他垂头在姜诗珩看不见的地方,脸色一片惨白。 “怎么了?”姜诗珩疑惑地问。 “我……”满屋的玫瑰香味好像在这一刻冻住了,栾鹤三两下将浴巾裹好,仓皇间下床,“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到这吧。” “等等?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栾鹤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他反锁了门,双手撑在洗手池上,眼底一片红。 她没看到,她不接受。栾鹤克制不住发抖的手臂,也克制不住因刚刚的情.欲而产生反应的这具属于oga的身体。 姜诗珩说他怪怪的,说不知道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可是男oga就是男oga呀。他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幸好他谨慎地问了一下,才知道刚刚姜诗珩说什么可爱都是在逗他,不然,如果真的就这样曝光,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住来自她的异样的眼神。 如果她真的亲口说嫌弃,栾鹤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 栾鹤出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洗了澡,姜诗珩担忧地守在客厅,见他出来连忙询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心急,其实你还没恢复呢?” 她眼中的担忧满含真意,手上还端着一杯温热的水,不知道是如何掐着时间烧好的。 她似乎一向这么贴心。然而这份温柔温暖如果哪一天便不复存在,该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 “我没事了。”栾鹤笑了笑,姜诗珩却觉得这笑容里满含忧虑,他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一个闪念,随即又被她否决,大明星有什么好瞒着她的呢?她也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 “把水喝了吧,今晚好好休息,你也很累了吧?”面对栾鹤,姜诗珩都诧异自己哪来的无穷无尽的耐心。 听她这样说,栾鹤无声无息地一把抱住了她,他微微低着头,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一开口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声音哑哑的:“诗珩,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姜诗珩很喜欢他这样略带依赖的撒娇,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脊背。“不舒服就说出来,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栾鹤知道她会错意了,还以为自己在为打断情.事道歉,但他没有解释,只是抱着她:“你以后也不要怪我,不许嫌弃我,如果我做错了事,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能抛弃我,你说了要负责的。” 一番话看似无理取闹,栾鹤却说得小心翼翼,最后他埋在姜诗珩肩窝,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呐呐道:“如果你讨厌我,我会活不下去。” “你说什么呢?”姜诗珩笑,“人离了谁都能活,你活着是为了你自己。”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一阵紧绷,姜诗珩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不会讨厌你的,永远不会。” 这一晚,姜诗珩与栾鹤终于睡在一张床上,她不用再忍受客房一动就嘎吱作响的小床,也不用再忍受清晨挡不住阳光的窗帘,她在睡梦中搂紧了香喷喷的栾鹤,手压着手,腿缠着腿,像条八爪鱼。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是脖子以上啊,救命放我出去!感谢在2020-03-31 21:53:35~2020-04-01 21:0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古二、kakaka、princessk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知 15瓶;ad 9瓶;苌谷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交织 第二天, 姜诗珩神清气爽, 亲自把栾鹤送到片场。停车的时候她还特意观察了一下, 那个狗比男人许放不在这里,这样她就放心多了。 “今天许放不在,应该没人找你麻烦了。”姜诗珩道。 栾鹤有些心不在焉地摆弄手机, 这是他从阿闻那里借的新手机, 他用得还不太熟练:“嗯,许放不是总裁嘛,应该挺忙的吧。” “管他呢。”姜诗珩把脸凑到栾鹤面前,指了指自己:“咳, 亲爱的栾鹤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做?” “我没忘。”栾鹤说着凑上去亲了一下,嘴唇在脸上轻轻一碰, 还没什么感觉呢, 他自己倒是耳朵红红的。“我走啦。”栾鹤拉开车门, 又忽然想起什么, 朝姜诗珩挥了挥手机, “对了,我给你传了几篇小说的链接, 你休息的时候记得看看,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什么呀?”栾鹤说完就匆匆下了车, 姜诗珩点开聊天窗口,看着栾鹤发来的奇奇怪怪书名《霸道alpha爱上我》、《纯情惹火:我的oga小逃夫》、《苔藓[女a男o]》和《星际第一美人[女a男o]》* “什么乱七八糟的,栾鹤平时就看这个?”姜诗珩莫名其妙地随手点开一篇链接, “嚯,原来这就是他昨晚说的那个abo……” 她匆匆翻了两页,没兴趣地退出了,心说这应该不是什么恋爱必读书目吧?她的新论文就快写完了,每天只能忙里偷闲与栾鹤亲昵一番,可没有时间看没营养的幻想故事。 栾鹤在片场远远看着姜诗珩的车开走,心里忐忑不安,他有意一点点渗透给姜诗珩关于自己性别的知识,那几本书都是他一大早在车里辛辛苦苦翻出来的,这个世界里关于abo的小说不少,可像他跟女孩子恋爱这种情况的就少之又少了,为了不吓到姜诗珩,他还专程去了某个据说不能开车的网站辛苦搜寻。 如果她能渐渐对男性oga改观就好了。 “栾鹤,今天来得很早啊,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工呢。”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回头看去,是董海灵。 “董老师,我是想早点来找找感觉,免得又像昨天那样拖进度。”栾鹤谦逊地说着,他对于董海灵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董海灵不知有什么高兴事,一大早精神奕奕,还换了一副新墨镜戴,打扮也比昨天精致了好多,她满面春风道:“不会的,今天不会像昨天那样,毕竟……某人今天没来呀。” 她拢了拢头发,笑得如春花般灿烂,心说,昨天那位鸡蛋里挑骨头的许大总裁,今天应该连床都爬不起来吧。 “许总没来?”正巧路过的秃头导演一听,整个人都振奋起来,连忙拿起大喇叭招呼全体人员:“快快快,我们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赶快把所有镜头拍完!抓紧时间,动作快!” 众人闻言欢呼雀跃,各就各位。 另一边,被众人如此嫌弃的许放许大总裁正睡得一塌糊涂。他仍旧躺在昨天那个小床上,只不过捆着他的绳子都不见了,一条薄被横着盖住中间部位,胸膛手脚都露在外面,青青紫紫,还有淤血的勒痕。 不知过了多久,许放呻.吟一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那条蒙住眼睛的黑丝绸还没有被摘下来。 他嘶了口气,感觉浑身好像被拆过一遍似的剧痛,腰好像断了,脑袋如遭了锤,效果比喝酒宿醉还难受一百倍。 发生什么事?许放摸索着把系在眼前的黑布扯下,屋子没有窗户,白炽灯明晃晃的亮着,似是要把他狼狈的惨状彻彻底底展露在眼前。 许放下意识用被子遮住身体,动作太大,疼得他闷哼一声捂住后腰。记忆渐渐回笼,他眼底发红,几乎把一口牙咬碎! 该死的,他昨天晚上居然被一个女人给…… 突然,他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短消息。许放拿过手机,显示是陌生号码:【你醒了,床头有消炎药,虽然我有小心注意,不过你是第一次,受伤是难免的,所以把药吃了,乖。】 许放差点把手机捏碎。他环视整个房间,最后视线定格在床对面的桌子上,他发现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红点,手指如飞,他阴沉地盯着那个红点,手上飞速打字:【你监视我。】 片场,坐在藤椅上休息的董海灵对着手机笑意盈盈。屏幕上正是许放的特写,他的脖子上有个牙印,胸口有勒痕和红点,然而就是这副被蹂.躏过的样子,却不妨碍他揪着被子对镜头耍狠。 【别动摄像头,摄像头连着报警器,一旦被破坏,外面的保安会冲进来,你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吧?】董海灵打下这段字,墨镜后的眼瞳再次翻涌起暗红,她心中升腾起无限的占有欲,就算许放豁得出去,她也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 许放快要气死了,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威胁过,他忍住将手机摔出去的冲动,耐着性子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羞辱我?】 【怎么会?我喜欢你还来不及。】董海灵眼眸深沉,刚刚的笑意不知何时散去,她看着许放因为发怒而泛红的眼尾,看着他意图透过镜头生吞活剥了她的眼神,看着他问自己是不是在羞辱他……董海灵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不该是这样,她确实想要了许放,但是,他的这个反应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是哪里出了问题? 董海灵再次发送消息:【把药吃了。】 镜头里,许放冷笑,抓起药片狠狠掷在墙上:【你少假好心!我看到你的东西就恶心!】 【吃药。】董海灵嘴角紧绷。 【滚!】许放终于暴躁地扔了手机,起身便要拉开房间的门。 突然,房间内响起嗡——的一声震动,许放闷哼一声,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他神色又惊又怒,胸膛脖颈连着耳朵都泛起一片潮.红。 【吃药。】董海灵摆弄着口袋里的小型遥控器,面无表情地敲下这两个字。 她就知道,许放永远也学不乖。 总是忤逆她,不听她的话,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是要做,最后也不顾与她的约定,舍弃了自己苦苦修炼的魂魄…… 既然怎样都是悲惨的结局,那么重新开始一次,她当然要在最初便磨尽这个男人的骨气,要让她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吧,你哭着求饶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好看,我全部录下来了,如果你乖乖的,那么这将是我们在一起看的温馨电影,可如果你不乖,我保证它会成为让许氏万劫不复的筹码,现在把药吃了,我会把遥控器关掉,随便你找个犄角旮旯把那玩意儿弄出来,七天后你一个人再来这里,如果不按我说的做,那些照片和录像就不会只存在于我一个人的硬盘中了。】 “董老师,你在看什么呢?”栾鹤走过来,礼貌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董海灵笑着抬头,随即关闭手机:“哦,我家里养了一只小狗,不过有点不听话,我正在看监控呢。” “这样。”栾鹤没有察觉异常,“导演说下面要拍您的镜头了,要您准备一下呢。” “我知道了。”董海灵站起身,墨镜下,她的眼神晦暗一片,但她知道,许放是个十分有责任感的人,就算不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会为了保全许氏的产业答应她一切无理的要求。 谁叫她那么了解他呢。这场比试许放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输。 …… 医院里,姜诗珩在给论文进行最后的加工润色,忽然,急救铃疯狂响了起来,如同催命。姜诗珩一惊,连忙询问,一位浑身是血的护士跑进来:“姜医生,急诊科来了一位车祸病人,情况危急,您快点过去!” “知道了,我就来!”姜诗珩什么也顾不上,匆忙跟着护士跑出去。 办公桌上,电脑还亮着,她的论文静静躺在文档中。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比预告提前了半小时,那就愚人节快乐吧~ *这几本女a男o的书前两本是我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后两本是我的完结文,可以看看哦w p.s.小董她不是普通人,所以三观也病病的,虽然有废话的嫌疑,但还是提一嘴,看文的小伙伴记得分清小说和现实哦,遇到变态要报警,自己不要做变态。 小剧场: 许放:我要投诉,我不是拿的霸道总裁剧本吗! 董海灵:不好意思,你拿的是小白花女主剧本,我这边才是真.强取豪夺.霸总剧本。 感谢在2020-04-01 21:02:51~2020-04-01 22:2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然然然然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变奏 姜诗珩做完手术已经很晚很晚了, 她从下午到晚上滴水未进, 走出手术室感觉整个人都发飘。 她就像一缕幽魂一样目光呆滞地飘回办公室。 “诗珩, 我帮你在食堂打了饭,不用太感谢我。”坐在旁边办公桌的李梦琰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头也不回。 姜诗珩闻言朝桌上看去,食堂的残羹冷炙实在令人毫无胃口, 况且她刚刚又是开刀又是缝针, 眼前尽是鲜血淋漓的场景,现在丝毫感觉不到饿。 “谢了。”姜诗珩随口道谢,直接往椅子上一瘫。桌子被她震了一下,电脑屏幕亮起来。一旁的李梦琰余光似是要往那边瞟, 又生生克制住。 “对了,”姜诗珩开口,李梦琰连忙抬头:“怎么了?” “我不在的时候没有人来找我吧?” “没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硬要说的话, 有个打扮得怪模怪样的男人来过, 知道你不在后就走了, 也没说要找你干嘛。” “怪模怪样?” “嗯, 戴着墨镜,穿着风衣, 而且系得特别紧, 真不怕捂出痱子来。”李梦琰回忆了一下, 啧啧摇头:“看着个子也挺高,模样应该也蛮好看的,怎么偏偏是个怪人。” “他走了?” “是啊, 没找到你,掉头就走了。” 确实很奇怪。姜诗珩没有太在意,她接着做完了今天的一些收尾工作,便准备下班了。 医院门口,栾鹤早已收工,他突发奇想要亲自开车接姜诗珩下班,临近凌晨一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惨白的灯光衬得医院阴森森的可怕。 “唔……没什么好怕的。”栾鹤停好车,拉紧衣领走下来。 他没有事先知会姜诗珩,或许是昨夜温存的缘故,今天一整天栾鹤都十分亢奋,他迫不及待要给姜诗珩一个惊喜,这种心情战胜了恐惧。 碍于明星的身份,即使是半夜,他也戴了装饰眼镜和口罩,而且穿了一身能把脖子到手臂都挡住了黑色风衣,夜深露重,即使是夏天他也觉得很冷,况且……他不好意思露出脖子上的痕迹。 想到这,栾鹤露出笑意,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腺体,昨晚她亲过这里呢。 不知道她看见我会不会像我看见她一样高兴。 他一直往前走,满心都是见到姜诗珩的期待,忽略了身边的一切。忽然,阴暗处被他当成雕塑的黑影开了口。 “栾鹤?”声音低沉,透着缕缕怨气,栾鹤嗷地一声被吓了一跳! 他后退几步,保持了安全距离,谨慎道:“……你是谁?” 靠在保时捷车上的男人闻言动了动,一步步走出阴影,朝栾鹤走来,当他走到惨白的灯光下,栾鹤看到了一个穿着及膝黑色风衣,戴着帽子墨镜,表情阴沉仿佛要勾魂索命的“黑无常”。 “你站住别动!”栾鹤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他曾经被关在漆黑狭小的箱子中三天三夜,所以他一直很怕黑,然而他更怕的是在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强壮alpha,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什么强壮alpha,但是这种刻在骨血里的恐惧是无法避免的,夜幕降临,他会害怕意料之外出现的所有陌生人。 毕竟对于alpha来说,oga是那么弱小、可怜、无助。 栾鹤不由自主地裹紧衣领,试图遮掩自己的腺体:“你怎么知道我是栾鹤?” 男人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忽然轻嗤了一声:“你身上的味道太刺鼻了,熏得慌。” 这种欠扁的语气实在耳熟,栾鹤微微睁大眼睛:“你是许放?” 后者沉默不吭声,更坐实了他的猜测。 栾鹤登时有些不高兴:“你来这里干嘛?”他今天是来接姜诗珩下班的,绝不想因为许放扫兴。 许放不回答,只幽幽盯着他看,直把栾鹤看得浑身发毛。 栾鹤心说这许放都被姜诗珩打一顿了,居然还没放弃对他的威胁,许放虽然知道自己的oga身份,但只要自己在他之前让姜诗珩接受oga就行了,许放再厉害又能怎样呢?自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 “我不会因为你说两句话就怕了。”夜黑风高,栾鹤壮着胆子开口,脚下已经做好了万一挨打立刻逃跑的姿势。 然而这句话听在许放耳朵里却变了味,他挑眉,将这当作栾鹤对他的挑衅。他有什么资本在自己面前炸毛?就凭昨晚姜诗珩跟他告白? 告白有什么,许放想,我可是已经跟姜诗珩什么都做过了。想到这,他又觉得腰有些酸,没想到姜诗珩喜欢这种玩法,他第一次体会,原本气得不行,可是回过味来,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能对自己这般的只有姜诗珩那个女人。 她对自己一直是那种态度,而且,许放想,昨晚明明就是她把我打昏的,如果说谁能有机会把我绑了,那也只有姜诗珩了。 想通这点,他便心急地想要来医院找她对质,然而扑了个空。许放在车里呆了许久,不知为何,当他把那个对象认作姜诗珩后,再回忆那不堪的一晚,竟处处都能感受到温柔与照顾。 药性太强的时候,他一片混乱,什么也无法思考,可现在才想起,那一片黑暗中,他控制不住地抓紧绳子,对方一直在他耳边问疼不疼?受不受得了? 对了,她早上还要自己吃药。 明明喜欢我。许放思忖着,反复推敲更佐证了他的一个观点——女人总是欲拒还迎。 “喂,你说话呀。”夜风吹得人手指发冷,栾鹤见许放久久不吭声,逐渐失去了耐心,“我没有时间和你争论那些过去的事,现在我只想跟姜诗珩好好在一起,希望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没错,栾鹤在心里想,那些你杀我杀你的恩恩怨怨,再怎么样也都是过眼云烟,既然许放也在这个世界有了新的人生,不如就此了断,他不想浪费一点心力去憎恨某一个人,况且……栾鹤抿了抿唇,有些心虚地想,自己也不是一点点错都没有。 如果许放也能放过我就好了,栾鹤抬眼去看许放,他的眼神十分纯澈,不论何时都映着心底的一份坦荡。 然而,这种直白的视线在许放看来却充满挑衅。“呵,“他嗤笑,“你以为昨晚过去你就得到一切了吗?” 许放睨着栾鹤那与自己相同的打扮,打心底里认定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是为了遮挡一身狼狈的痕迹,看来姜诗珩连他也没放过。不过许放不在乎。他抬着下巴,倨傲道:“别高兴太早了,我会让你知道,选择跟我做对手,是你最大的失误。” 哗啦啦,忽然起了一阵大风,道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栾鹤惊得一抖,却碍于许放在场硬生生装作没事。 许放也不想在栾鹤面前与姜诗珩谈昨夜的事,他瞥了强作镇定的栾鹤一眼,看出他从下车就一直害怕,心底不屑地笑话了一阵,不过终究懒得拆穿,便趁着栾鹤打量四周的时候转身走了。 医院门口又只剩下栾鹤一个人,他忍着心底发毛,拿出手机想给姜诗珩打一个电话。忽然一个人从身后接近,一把将他环腰搂住。 栾鹤本来就一直在勉强自己,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他吓得手机差点掉到地上。然而,他感觉一个软软的脸蛋贴在了自己的后背,身后传来困倦又满足的声音:“栾鹤,你怎么会来接我?” 是姜诗珩。 所有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刚刚与许放对话的滞闷也消失了,他开心地回头,如愿看到自己想见的人:“我收工早就来了呀,倒是你,就不怕报错人?” “不可能。”姜诗珩仰头在栾鹤的下巴尖上蜻蜓点水地一吻,“我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你了,怎么样在这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刚来。”栾鹤心里久违的有种被快乐填满的感觉,甚至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真的属于他。“走吧,我们去车上。” 他好容易害羞。看着栾鹤垂眸率先往车上走的样子,姜诗珩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她感觉自己真是捡到宝了。明明就在这里等了她那么久,却不好意思承认,要不是同事说看见穿着黑风衣挡着脸的男人在这站了几个小时,她还不知道呢。 做了一天手术,姜诗珩是真的有些累了,她坐在副驾驶,车子摇摇晃晃,她就半躺着看栾鹤的脸。 他开车的神情很专注,认真得过了头,就像刚学会开车第一次上路的新手一样。路灯昏黄的光影随着车速不断在他脸上掠过,一遍遍描摹他的轮廓。姜诗珩看着看着,忽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你……你不要总盯着我看,我会分心的。”路灯的光线掩盖了栾鹤耳廓的红晕,姜诗珩看到他的喉结微动。 她目光仍旧不听劝地凝在他的脸上,缓缓道:“栾鹤,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早就认识了?” “什么?”栾鹤呼吸一顿,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他听到姜诗珩的声音,轻缓得像在讲一个悠远的故事。 她说:“我第一次看到你唱歌的视频就很喜欢,你第一次见到我就那么相信我这个陌生人,我们才彼此相识没多久,可我却觉得好像早就已经跟你度过了很多很多时光一样,你相信来世吗?会不会……我们以前就见过呢?” 刹车的声音不是很刺耳,车子停在马路不当不正的位置,栾鹤握着方向盘似乎有一瞬间的无措。 “诗珩,你是说真的吗?”他回过头,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新预收啦,《他太狂了[女a男o]》女主扮猪吃老虎的快穿穿书文,戳专栏可见,求收藏! 昨天红锁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本章留言红包补偿,爱你们哟! 感谢在2020-04-01 22:28:50~2020-04-02 22:0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巨型懒懒 7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三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回旋 栾鹤满心紧张, 却没有等到回答。 姜诗珩睡着了。 车子里十分安静, 只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 看着她,栾鹤的神情都柔和下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总是比姜诗珩早睡晚醒, 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睡觉的样子。 哦, 除了多年前在另一个世界里抱着他流口水的小胖妞。 “我当然相信。”栾鹤低低地说着,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他当然相信来世,也很庆幸, 幸好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他重新遇见她。 他曾经想,不论姜诗珩能否想起过去的一切,只要能看着她幸福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就已经满足了, 他愿意为了她接受新的人生, 考下驾照、学习使用电子产品、努力做一个好歌手。 可是……刚刚的话却让栾鹤动摇了, 她能想起来一切吗?她能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愧疚、多么想念她吗? …… 事实证明, 在夏天里怕冷的只有栾鹤一个人。姜诗珩是被热醒的,她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盖上了一件厚实的风衣。 车子停在自己家门前, 她还坐在车里, a市的夏天闷热潮湿,她在一室闷热中闻到了清甜的玫瑰味。 “你在干嘛?”姜诗珩迷迷糊糊地问栾鹤。后者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轻轻揉按:“我在给你做玫瑰精油芳香spa。” “你还会这个呢?”倦意在栾鹤的指尖下一点点缓解, 姜诗珩笑问,伸了个懒腰。 “我会的可多了。”栾鹤说着打开车载音响,车里流出静谧的音乐,是他的歌。 “你好自恋。”姜诗珩捉住栾鹤的手,在他指尖上亲了亲。栾鹤痒得缩手,笑道:“才不是,只是想让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用无数个我把你包围住。” 他的嗓音低缓,在静谧的夜色里像爬山虎的触须,撩人的痒。 他好会。姜诗珩感觉心脏“biu”地一下就被击中了,她嗅着甜甜的玫瑰味头脑发热,抓住栾鹤的手往他身上一扑,眼里亮闪闪地跟他咬耳朵:“我们去后座,好不好?” 姜诗珩心潮澎湃,她明明不是一个急色的人,可见到栾鹤就忍不住,好想把他当个糯米团子一样给吃掉。 奇了,怪了,她黏糊地亲栾鹤的耳朵,埋在他的发间闻他的香气,愈发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走。”她磨蹭着吻他的脸,在他脸蛋上蠕动嘴唇。 栾鹤裤子都要湿了,可他压抑着激动,轻轻喘了口气,抓住了姜诗珩作乱的手:“今天不行。” “啊?”姜诗珩有些懵,愕然支起身子。 “改天好吗?”栾鹤不舍地回吻她,在她耳边小声央求。 姜诗珩半边身子酥麻,心里却老大不满意,今天不行你干嘛大半夜的勾引我?她很想这么说,不过看到栾鹤郁郁的表情便止住了话头。 他看起来也很想要啊。姜诗珩托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不可以?难道明天可以?” 栾鹤微微皱着眉,嘴唇开合几次,最后吐出一句:“可以的时候才可以。” 这是什么话,眼见着姜诗珩变了脸色,栾鹤连忙凑上去吻她的眼睛,他知道这个借口蹩脚极了,可是,他还没做好准备让她发现自己的秘密。 由于不是发.情期,热意上来得快,消退得也快,栾鹤抓着衣角,慢慢平复心绪。 姜诗珩看他这样子,知道他是真的不打算做了。 什么跟什么?她太费解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男的有什么不可以,又不来大姨妈。 可是,看栾鹤也确实是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不像在骗人。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姜诗珩贫瘠的恋爱经历让她不懂自己这百爪挠心的感觉,明明想要,却不行,这究竟是为什么? 女人总是欲拒还迎——许放的话不合时宜地闯入姜诗珩的脑海,顿时,她醍醐灌顶,再看栾鹤,眼神里不禁带上钦佩,他,果然,好会。 “那……你是真的不想要?”姜诗珩笑意盈盈。 栾鹤脸红成苹果,羞恼地一把拉开车门:“不要不要不要!” 栾鹤快步下车了,留着姜诗珩愣愣地坐在副驾位置,她更搞不懂了,不是欲拒还迎吗?迎呢? 姜诗珩只好认命地去车库停好车,等她走回来,没有钥匙的栾鹤正抱成一团蹲在门口,看到她来也只是委屈地瞥了一眼。 自己酿的苦果,只能自己咽。栾鹤闷闷地,当姜诗珩把钥匙插.入锁孔,他问:“给你找的那些小说你看了吗?” 姜诗珩一愣:“还没,怎么了?” “你倒是看呀,我找得很辛苦的。”栾鹤皱眉。 “唔,很重要吗?”姜诗珩莫名其妙。 栾鹤推着她进屋:“非常重要。”关系到我往后的幸福。 两个人搂搂抱抱地走进屋子,姜诗珩随手摸开客厅的灯,忽然一顿:“栾鹤,你在家里也喷了你的那种香水吗?” “什么?”栾鹤成天被自己的信息素包围,根本没察觉到一点异样,姜诗珩嗅了嗅,疑惑道:“我们一整天都不在家,可是屋子里也好香啊。” “也许吧……”栾鹤有些心虚地想,如果姜诗珩看了小说,知道了信息素这回事,会不会联想到什么呢?不过那样也好,他推着姜诗珩的脊背耍赖:“你快去洗漱吧,今晚念小说给我听。” “你认真的吗?” “嗯,睡前故事。” 在栾鹤的逼迫下,姜诗珩洗漱完毕,老老实实地上床,打开手机,她一只手搂着栾鹤,一只手拿手机,像充满了爱心的幼稚园阿姨:“今天我们要讲的故事叫《逃婚oga带球跑》,从前有一个大了肚子的oga……” 屋子里十分温馨,客厅里,装饰用的盆栽在夜里散发幽暗的蓝光,不甚显眼,花盆中的泪珠变成了小小的一颗,蓬勃生长的白鹤芋散发出了甜美的玫瑰香气。 …… 栾鹤的新曲《追逐游戏》火遍大街小巷时,一个学期也快要结束了。教室外的梧桐树上蝉鸣响彻天际,似乎在奏响生命最后的哀歌。 姜诗珩与这些吱哇乱叫的蝉比拼了好一阵嗓门,终于败下阵来,她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红枣枸杞菊花茶,那是栾鹤向阿闻请教后专门给她每天泡好的“爱心饮料”。 “复习的也差不多了,希望大家期末好好发挥。”姜诗珩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才下课。这时,许璐圆咬着笔杆举手:“姜老师,有没有重点啊?” 期末问重点,那就是全村的希望,人民的英雄。顿时一群孩子附和地跟着问。姜诗珩皱了皱眉:“你们是第一次上课吗?医学生哪有重点,病人会按照重点生病吗?” 几句话说完,课堂上再无一点声音,许璐圆低眉顺眼地抿着唇,颤巍巍道:“知……知道了,老师消消气。” 确实,姜诗珩又灌了一口茶,暗自觉得自己这脾气根本不适合当老师,就连教不用费心的大学生都容易被气死。 “剩下时间你们爱干嘛干嘛。”她一挥手下了赦令,决定放过心力交瘁的自己,也放过这帮战战兢兢的孩子们。 果然,这帮没心没肺的都是忌吃不记打的乐天派,老师一松口,教师里顿时沸沸扬扬,蝉声都被压下去不少。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块,兴奋地讨论栾鹤的新歌,许璐圆自然也在其中:“你们听了吗?追逐游戏,我的天没想到我的鹤还会这种风格!” 姜诗珩眉头一跳,心道什么你的鹤,那是我的。 一个女孩手捧心状:“当然,发歌第一天我就狂艹点击,可是哥哥他值得啊!” “不知道这首歌的mv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好期待!” 姜诗珩默默地听着学生们的谈话,将手机打开,漫无目的地翻开相册,里面有一张她后来去探班的偷拍,那是一场他躲避黑道千金派来的打手的打斗戏,栾鹤身穿衬衫皮裤,一只手撑着汽车前盖,整个人用不可思议的角度腾起。 不得不说,她的抓拍还是很有灵魂的,虽然看不太清脸,但衣摆掀起露出明晃晃的一线细腰,肌肉紧实有力,整个人刁钻地弯下.身。 真是好腰。姜诗珩嘴角不由得翘起来。 “你们看,”有同学在座位上小声地呼朋引伴,“蛇蝎姜居然在笑。” “惊悚!”其他人小声附和,还夸张地捋了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她是不是有情况?” “靠,肯定是恋爱了。” “太好了,都说恋爱会让女人变得温柔,咱们下学期有救了!” 下课铃打响,姜诗珩见栾鹤心切,拎包就走,许璐圆却蹬蹬蹬地追上她:“老师老师!等我一下。” “怎么了?” 小姑娘狡黠地笑着问道:“暑假有栾鹤的演唱会,老师也想去看吧?” “哦?”姜诗珩看着许璐圆,“所以呢?” “老师之前没追过星吧?会用抢票软件吗?” 看着许璐圆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姜诗珩心里觉得好笑,心说小丫头还跟她玩心眼呢,都是她玩剩下的,她佯作不知点点头:“确实没抢过票。” “票都卖完了,不过我有路子,可以免费给你弄一张。”许璐圆眼睛都亮了。 “不用。”姜诗珩无情地摧毁了小姑娘的美梦,冷酷道:“别想用这招骗考试重点。”说完不带一丝人情味的走了。 姜诗珩坐进自己的车里,准备去跟栾鹤约好的餐厅见面。 启动汽车前,她忽然心痒痒的,刚刚许璐圆说的事勾起了她的好奇,她确实从没看过一场演唱会呢。 都说看演唱会是与万千人一起经历一场美梦,那如果是看栾鹤的演唱会,肯定是双倍的美梦吧。 姜诗珩拿起手机想联系栾鹤,划亮屏幕却看到了许放的消息。 【来做客咖啡0306桌,我有事跟你谈,关于栾鹤。】 作者有话要说:栾鹤:我有不祥的预感。(瑟瑟发抖.jpg)感谢在2020-04-02 22:07:45~2020-04-03 18: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个巨型懒懒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硫克、princessk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rincesskui. 4瓶;苌谷川 3瓶;一三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夜曲 栾鹤在市中心的空中花园饭店订了一间小包厢, 房间装修得很有格调, 从桌边的窗户看出去, 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暑假快要到了,这段时间他天天都要为演唱会做准备,每天排练到凌晨, 今天好不容易得闲, 他迫不及待地便要约姜诗珩出来吃饭。 一位服务生敲门走进来:“栾先生,请问您要现在开始点餐吗?” 栾鹤笑意盈盈:“稍等一下吧,我朋友很快就来了。” “好的,如有需要可以按呼叫铃。” 服务生礼貌退出, 栾鹤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那里面是他演唱会的门票,vip坐席, 就算栾鹤站在台上也能一眼看到的位置。今天他要把这张门票给姜诗珩, 邀请她来听自己唱歌。 栾鹤摆弄着盒子, 幻想姜诗珩坐在观众席上自己会是什么感觉, 事实上,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姜诗珩都没有听过栾鹤的歌声。当他还是鲛人的时候, 很多人喜欢他唱歌, 为他的歌声由衷赞叹, 可是那群人却翻脸如翻书,在他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的时候毁掉了他的一切。 然而,当他一无所有, 落魄、凄惨,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是她给予了他所有的温暖。 她无条件地关怀他,即使他不能唱歌。 如果有人不贪图任何而爱他,栾鹤愿意敞开自己的一切去回报。他的指尖摸索着礼盒卡片上写着的“to:姜诗珩”几个字,心想,这一次演唱会,我要把自己的心情唱给你听。 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的预定的歌单里,有一首栾鹤执意加入的歌曲,就是那首他只在出道时公开演唱过一次的《想念想念你》。 “唉,怎么还没到啊?”栾鹤叹了口气,朝窗外张望,蔚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游人如织,每个穿着比基尼沙滩裤的游客都显出十分开心的样子,他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在饭店入口处找到姜诗珩的身影。 “难道还在开车过来的路上?如果催她会不会不安全呀?”栾鹤坐立不安,一会儿探头朝窗外看,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犹豫。 当火红的太阳开始一点点融化进海水的时候,他终于按捺不住给姜诗珩拨了电话。 …… 做客咖啡0306桌。 姜诗珩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许放先一步拿起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你干什么?凭什么挂我电话?”姜诗珩是踩着油门狂飙过来的,此时还气喘吁吁,发型凌乱。 她看许放没有一点好脸色,本来今天精心打扮,为的是与栾鹤约会,现在全被这狗比男人搅合了。 许放还是戴着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他将手机当当正正地放回姜诗珩面前,貌似不在意地看着桌上的暗纹:“你待会儿有约?” “跟你有什么关系,”姜诗珩摆了摆手,拒绝了服务员问她点单的邀请,横眉怒目地看着许放,“说吧,你究竟要跟我说什么关于栾鹤的事?” 这个许放不是第一天针对栾鹤了,姜诗珩本想不理他,可是现在栾鹤演唱会在即,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一定会后悔的。姜诗珩知道栾鹤为了这次演唱会有多努力,好多次睡梦中都哼着歌,她不想看栾鹤努力白费。 姜诗珩直白了当,许放也不便藏着掖着,他直接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叠照片。 “你可以看看这个,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亲的时候,我说感觉有人在偷拍,这里就是证据。”许放将照片给了姜诗珩后便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一副紧张的样子,他紧紧盯着姜诗珩的神情,希望在她眼中看到一丝动摇。 姜诗珩皱眉接过照片,随意翻了几下,她神情微变,这些照片竟然都是她的偷拍!细节到不能再细节的地步,她下班之后的每一个举动都被相机记录,包括与曲莉董海灵蹦迪、包括与许放相亲。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许放没能在姜诗珩眼中看到动摇的神色,只看到了对他的质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新任吗?他心里酸涩了一瞬,抿了抿唇,克制好感情,一本正经道:“这些照片都是栾鹤找人偷拍的,虽然我还不清楚他的目的,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叫你注意一下比较好。” “算了吧,”姜诗珩本来还一副严厉神色,可听了许放的回答,竟露出一丝嘲弄,她将照片往桌上一扔,任凭它们撒得到处都是,“我以为许总为了搅黄我和栾鹤能编出什么高明的谎话,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 “什么?”许放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紧绷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碎裂。 姜诗珩微微后仰靠上椅背,脸上的嘲弄几乎化作尖刀刺入许放高高在上的玻璃心,她说:“你知道我跟栾鹤是什么关系吗?他不像你,跟我用不着费尽心机搞这些手段。想必许总也不知道栾鹤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浅着呢,绝不像你这样弯弯绕绕,您说他搞歪门邪道,真是高看他了。” “我没有骗你!”许放垂在桌上的手骤然攥紧,他就知道姜诗珩不会相信。可是他们明明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一次、两次、他为了她可以忍耐,也在她的指引下渐渐感受到了在下方承受的快乐,他愿意改变自己,但是……姜诗珩却一直在他和栾鹤之间周旋。 许放牙关紧咬,从来都是他光芒万丈的许总挑女人,他还从没受过这种屈辱。 姜诗珩到底把他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妓吗?她在自己身上用的那些玩具,使出让自己痛不欲生或难以忍耐的手段,是不是……都不忍心用在栾鹤身上? 许放当然也曾想过一刀两断,但是,当新的消息发送到他的手机上,他便好像中了魔鬼的蛊惑,双腿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他克制不住地朝约定的秘密地点走去。 喉头酸涩,满地照片狼藉。姜诗珩挪开椅子,拿起手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如果许总就是要说这个,那真是害我白来了一趟,我走了。” 满脸阴沉的许放闻言猛然抬眼,望着姜诗珩的背影道:“我有证据。” 姜诗珩皱眉回头,许放忙举起电话:“我有证据,栾鹤雇佣的狗仔已经被我找到了,你可以亲自打电话问他,看看我是否骗了你。” 空气仿佛停滞住了,姜诗珩朝许放伸出了手,许放眼中亮起光芒。然而,她只是探身从许放的西装领上拿下一张不小心别在上面的照片。 照片是在校园门口拍的,姜诗珩低着头正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旁边的名言警句墙上,一句“鹤唳于天,鱼跃于渊”刚好只照上了一个“鹤”字。 姜诗珩看着这张照片,轻笑一声:“这张照得不错。”说完一边将照片塞进自己的包包里,一边轻蔑地看向许放,“别费心了,就算这些照片真的是栾鹤照的,又怎么样?相比之下,许总您可真够可笑的。” 姜诗珩踩着高跟走了。 许放坐在相片堆里,久久没有动弹,过了好一会儿,他将面前的美式一饮而尽,冰块也一起下肚,凉得他红了眼睛。 许放拿出手机,恨恨地找出栾鹤,发了一张照片给他,心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偷拍。 …… 另一边,空中花园饭店。 栾鹤再一次笑着拒绝了服务员的点单询问,脸上的笑容都快有些挂不住了。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天都黑了,可姜诗珩的电话打不通。 精致的礼盒孤零零摆在桌上,观景玻璃外夜幕降临,海边点亮火树银花般的霓虹灯,这里不愧是全a市最好的情侣饭店,此时他的位置,也是全a市风景最美的情侣专座,可这里只坐了栾鹤一个人。 服务员礼貌地退出包间,小声与同事八卦:“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让栾鹤一个人苦等了那么久,真不知道是什么天仙。” “太可怜了吧,”同事目露同情,“如果那位女士不愿来,我愿意替她完成这次约会。” 这家餐厅平日里不少接待知名人士,因此看到栾鹤也只会保密,不会太过惊讶,然而,这次竟然看到栾鹤被人放鸽子,实在是令他们结结实实地惊讶了。 包厢内,栾鹤如坐针毡。他脸上无光,简直能想象到自己会被这里的店员如何私下议论。 但他不觉得是姜诗珩故意爽约,迟到太久、手机关机,栾鹤心里渐渐开始慌张,一些不好的念头时不时浮现在脑海,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他平时有关注社会新闻,知道在这个世界女性就像oga一样弱小无助。 此时天已经黑了,栾鹤不可抑制地想到姜诗珩被抢劫、被绑架、或餐遭车祸遭人抛尸等种种可怕的场景。 栾鹤越想约越慌,他猛然起身实在坐不住了。他必须要去找她! 忽然,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栾鹤急忙打开锁屏,满心欢喜,以为是姜诗珩终于联络他了。 手机跳出一条消息,来自乘风娱乐总裁:【她跟我在一起。】 配图是姜诗珩坐在咖啡店的座位上,似乎刚到,她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看向身后,照片只有她的后脑勺。 但是栾鹤一把就将手机攥紧了,那是姜诗珩,即使他只看到了背面,但他就是知道。 栾鹤眉头皱成一团,心里一跳一跳地痛,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明明跟我约好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3 18:48:01~2020-04-04 23:0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花飘风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活着为了什么 10瓶;喂,还我棒棒糖、阿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月光 姜诗珩的车其实就停在空中花园饭店的停车场。只是, 她坐在驾驶位上, 手中捏着一根烟, 久久没有下车。 她平时不爱抽烟,此时也只是将那根细长的女士烟点燃,任凭它在自己手中燃烧, 烟雾丝丝缕缕顺着半敞的车窗飘散, 姜诗珩一动不动,另一只手拿着那张照片。 她的视线似乎凝在那张照片上,又似乎没有焦距,照片上的女人化着夸张的夜店妆, 姜诗珩记得这一天,这一天她还不认识许放,更不认识栾鹤。 许放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人, 姜诗珩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她见过许放几次, 印象里他每次都油腔滑调, 可刚刚的许放像是被磋磨了意志, 神色郁沉又谨慎。姜诗珩不知道许放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如果他没骗人, 欺骗自己的会是栾鹤吗? 在许放面前, 姜诗珩不愿露出对栾鹤的任何一点怀疑, 可是现在,这张凭空出现的偷拍照片却如同一根细针,时不时地刺她一下。 其实细想起来, 她与栾鹤的结识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就好像他一开始就认定了姜诗珩这个与他毫无关系的普通人一样,两人迅速相爱,如胶似漆……可是,每每气氛到了顶峰,他却总是拒绝自己的要求…… “栾鹤。”姜诗珩喃喃自语,烟已经短得有些烫手,她直接将没抽几口的烟按进了烟灰缸。她的目光往空中花园饭店望去,奇异的建筑拔地而起,像一支朝夜空伸展的花托,最上方的玻璃窗映出辉煌的灯光,栾鹤就应该在哪束灯光里等着她。 他应该着急了吧,姜诗珩不由自主地替栾鹤着想,两个人许久未见,她自己也是心痒难耐,看着栾鹤精心预定的饭店,姜诗珩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她深吸一口气,猛然将照片捏进手心。 这都不重要,她想,既然她决定去喜欢栾鹤,决定与他开启一段恋爱,那么她就不应该轻易怀疑他。 照片被扔进垃圾篓,姜诗珩调整好心情,在车上补了补妆,想到即将到来的见面,她又不禁弯了弯嘴角,抑制不住地喜悦。 姜诗珩走下车,正朝饭店走去,忽然,两个男人从她身后绕到了她的面前,站住笑嘻嘻地看着她。 “小妞你一个人啊?”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语气猥琐地发问,他旁边那个瘦高个儿连忙接着朝姜诗珩伸出手,做了个要钱的手势:“哥俩儿最近手头紧,你借点钱花花吧。” “不然这停车场里只有你一个女的,我看这事不好办。” “没错没错,哥俩儿高兴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姜诗珩眉头紧锁:“你们要多少钱?”她作势要从包里掏钱,顺便将一直带在身上的防狼电棒握进手心。 两个大兄弟见她松口顿时眉开眼笑,搓着手凑近:“不多不多,让哥哥看看你有多少钱?”“真乖,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美女。” 在姜诗珩眼中这两人已经变成了两只流着口水的瘌蛤.蟆,她忍着不适,心想近一点、再近一点,看老娘一电棒送你们登上极乐世界! 眼看着瘦高个儿的手就要搭上姜诗珩的手臂,她握紧电棒准备立刻给他一下子,然而变故就在这时发生,姜诗珩眼前一花,便听见瘦高个痛叫一声,整个人朝一侧歪倒过去。 “哎呦,怎么了这是!”两个匪徒慌乱了一阵,姜诗珩睁大眼睛,看到了后面气喘吁吁的栾鹤,他刚给了那瘦高个儿一拳,此时红着眼睛怒视另一人,像头发狠的小豹子:“你给我滚开!” “哪来的野小子!”矮胖嘴巴一撇,满脸横肉都颤了三颤,甩着一身肥膘便像个炮弹似的朝栾鹤冲去。 不好!姜诗珩回过味儿来,栾鹤已经与那个胖子扭打在一起。栾鹤细胳膊细腿的,哪受得了这大胖子的泰山压顶,但即使被按倒在地,他也咬牙死死抓着他,害怕他脱身后去伤害姜诗珩。 “你小子松手!”胖子输在不够灵活,一拳下去被栾鹤偏头躲开,栾鹤大叫:“诗珩,你快报警!” 说完一口咬住胖子的胳膊,胖子疼得大叫一声,他低头看到栾鹤瞪他的眼神,只觉得在这小子的眼睛里,显得他无限猥琐无能。他怒从心头起,趁着栾鹤咬他躲避不开,抡起拳头朝他姣好的脸蛋上砸去。 栾鹤怕得闭上眼睛,突然听见姜诗珩的声音:“栾鹤松手!躲开!” 电光石火,他还未理解姜诗珩为什么要他这样做的时候,便下意识就地一滚远离了那个胖子,与此同时,姜诗珩的电棒闪着明亮的电弧,滋滋啦啦地咬上了胖子的肩膀。 栾鹤看着那人一阵抽搐,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再看不远处,瘦高个儿也是相同待遇,早昏过去了。 保安姗姗来迟,姜诗珩简单交代了情况,看着他将那两个混混带走。她回头,就看到栾鹤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两条长腿支在身前,他微微喘着气,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姜诗珩。 可能是刚在地上打滚的原因,栾鹤的衣服都脏了,领口被拽得裂开,脸上也沾了泥,嘴角更有一道不知道是谁的血迹。 姜诗珩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在栾鹤身前蹲下,伸手抹了抹他嘴角的血痕:“你看你,把自己弄得灰扑扑的。” “嘶……”栾鹤微微偏头,抽气。 “怎么了?这是你的血?”姜诗珩顿时紧张起来,栾鹤摇了摇头,伸手抹掉:“是那个胖子的,我可能刚才咬得太用力了,那胖子皮糙肉厚,我嘴角疼。” “漱漱口吧。”姜诗珩无奈地笑了笑,将包里的养生茶递给栾鹤。她帮忙把衣领整理好,温声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他们打到你了吗?” “没有。”栾鹤摇头,把手藏在身后,刚开始那一拳打完,他的手火辣辣地痛,而且跟胖子厮打的时候,他还被踹了一脚。可是……在这个世界,男人似乎都要保护女人,即使栾鹤是个oga,但在没拆穿之前,他不想让姜诗珩看扁了。 “他们有欺负你吗?”栾鹤仰头紧张地看着姜诗珩。 不远处的海滩乐园有一架巨大的摩天轮,最高点亮着五彩灯光,此时那些光影恰好投射在栾鹤的身上,跳跃的、斑斓的、姜诗珩觉得那就像是她此时躁动心情的具象化。 她回望着栾鹤,轻声道:“没有。”然后她靠近他,在即将吻住那双因咬人又漱口而被磋.磨得红润的嘴唇前,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质疑你对我的喜欢。 “你说什么……”栾鹤睁大眼睛,余下的话音却被吞进姜诗珩的口中。 …… 栾鹤又被亲化了,他好喜欢和姜诗珩接吻,不知为何,明明姜诗珩只是普通的女人,但当他们接吻,栾鹤有一种被临时标记的错觉。 全身都像泡在温热水流中一样舒服,他情不自禁闭上眼,伸手环住姜诗珩的脖子。 忽然,姜诗珩抓住了栾鹤的手腕,栾鹤浑身一颤,痛得睁开眼睛。 “你干嘛?”他责怪道。 姜诗珩不管他挣扎,扯过那只手一看,原本修长白净的手此时肿成了个小馒头,手腕红红的。 “我说你刚刚这只手怎么不敢抱我,原来是不能用力。”姜诗珩也满脸责怪,她想了想,又问:“你干嘛赖在地上不起来?是不是还有哪里被揍了?你跟我说实话!” 女友太睿智了怎么办……在线等。栾鹤抿了抿唇,垂下眼睛:“肚子……肚子被踹了一脚。” “你确定是肚子?”姜诗珩十分怀疑地在他肚子上轻按了几下,反应不是很大,她忽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栾鹤,你不是被……被踹在那了吧?” “你烦死了!”栾鹤恼羞成怒,一把捂住姜诗珩的嘴,又因为手腕痛差点疼出眼泪来。 看着他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姜诗珩决定顺毛捋一捋这只咬人的小猫,她轻柔地拉下栾鹤的手,笑道:“你放心,就算你以后不育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我没那么想要孩子。” “你!”栾鹤没想到姜诗珩竟然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谁不育?谁被踹了那里啊!他明明就是被踹在肚子上,之所以起不来,那是因为oga本来就身体娇弱,他都为了姜诗珩那么粗鲁地去打架,结果这家伙还气他! 栾鹤正气呼呼地想着,忽然身体一轻,他竟然被姜诗珩拦腰给抱起来了! “姜诗珩!”栾鹤小声惊叫,却不敢大幅度动作,唯恐自己再被摔一次。姜诗珩也奇怪,她不是什么力大如牛的选手,怎么每次抱栾鹤这么个身高腿长的男人都不太费力呢? 她一手搂腰,一手抄着他的膝弯,不管他说什么,只朝自己的车走去:“你预定的餐桌早就过时间了吧,跟姐姐我走吧。” “你是谁姐姐?不对,你快放我下来,我可以走。” “你可以什么?那里受伤可不是小事,走路好痛的。” “都跟你说了不是那!我好着呢!”栾鹤脸红得要炸了。 姜诗珩故意逗他,心里笑得不行:“你确定吗?那待会儿上车了姐姐可要好好检查检查。” “你……” 栾鹤说不过,跳也跳不下去,又怕被其他人看见,只好把脸埋在姜诗珩肩窝里:“……丢脸。” 作者有话要说:栾小鹤:“我没事,信我。” 姜诗珩:“我倒要看看你站不站得起来!” 感谢在2020-04-04 23:04:12~2020-04-05 16:2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转调 栾鹤被塞进汽车后座里, 他刚要起身, 姜诗珩便也钻了进来。原本宽敞的位置顿时变得闷热狭窄。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栾鹤往后缩了缩, 他虽然瘦,但架不住身材高挑,稍微一动脊背就顶在另一侧的车门上了。 姜诗珩坏笑着, 像要欺负良家妇女的村头恶霸, 一伸手按住他支起的小腿:“不是说了吗,给你检查检查,做个体检。” “不行,你的车窗是透明的。” “那是贴膜, 你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进来。” 姜诗珩已经整个人压在栾鹤身上,两人手臂相贴的地方出了一层细汗, 如此近的距离, 栾鹤定定地看了姜诗珩一会儿, 垂下眼睛, 像是默许。 姜诗珩的心一阵乱跳, 她乱七八糟地仰头去亲栾鹤,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与此同时, 她更觉得愧疚, 她想, 栾鹤也许只是比一般男人更害羞,更腼腆,他看起来就是个十分纯粹的人, 也许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可她居然因为这个而怀疑对方。 或许是夏季不宜,车内的温度升得很快,栾鹤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着姜诗珩的手,隐忍地小声闷哼。 弄到最后,两个人都热得晕乎乎的。 姜诗珩眼角拖着迤逦的红晕,她微微抬眼去看栾鹤,那眼神里的珍惜快乐就像点燃引线的火苗,跳动着、灼热又危险。栾鹤眼角湿润,小口喘着气,又不顾闷热黏黏糊糊地朝姜诗珩贴过去,他好喜欢好喜欢她,似乎只要被她这样看上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姜诗珩低低地笑了两声,扯了纸巾给他擦干净,又托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住那双发出好听声音的嘴唇,直把人亲得不知今夕何夕。 “还继续吗?”姜诗珩在栾鹤耳边轻声问。 栾鹤目光飘忽,双手挂在姜诗珩脖子上,闻言恍惚点头:“嗯。” 他还以为是继续让他舒服的亲吻。然而,姜诗珩却去扯他的裤子。 飘忽的神思顿时归为,栾鹤眼神一下子清醒过来,抓住姜诗珩作乱的手:“等等!” “怎么了?”姜诗珩茫然地看向栾鹤。 对上她的眼神,栾鹤内心一阵羞窘,他想,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然而,自己却因为怯懦,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这样能拖到什么时候呢? “今天也不方便?”姜诗珩不太满意地瞥了一眼他的牛仔裤,暗自思忖自己何时才能见到这片布料下的风光。 栾鹤在那样的眼神下,差一点就要对她坦白了,话到嘴边,在舌尖上滚了一圈,他迟迟无法说出口。 一切只是因为,他现在太幸福。 栾鹤抱着姜诗珩,一声不吭,上个世界的诸多坎坷都已经是过去,现在姜诗珩就在他身边,每天睡醒第一眼便能看到她,两个人可以一起吃饭,聊天,上班前互送一个简单的吻,他实在渴望这样的幸福太久太久了。 如果他现在坦白,那么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会不会就此结束了呢?他将怀中人抱得更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敢赌。 似是察觉到栾鹤的异样,姜诗珩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怎么了?如果你实在不想,我也不是非要逼迫你呀,你现在最重要地是准备演唱会,确实不应该玩得太过了,明天还很忙吧。” 她太好了,竟然还帮我想好了借口,栾鹤紧闭的双眼中泛出点点泪光,他将心中的酸楚憋了回去,点了点头。 他知道,姜诗珩一直是个心地很好的人,不论在这里,还是在之前的那个世界里,她从来都是如此,栾鹤也只是被她帮助过的其中之一,栾鹤想到许放发给自己的那张照片,不禁心情有些郁闷。 事实上,他就是因为看到照片,一时嫉妒冲昏了头,才匆忙跑下来想去找他们问个清楚的,可是刚下楼就看到姜诗珩在停车场里被两个混混围住。 现在冷静下来,他很想问问姜诗珩,是不是她对所有人都这么体贴温柔,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无可替代的那么重要? 他正想开口,姜诗珩却先一步拉过他的手腕,心疼地吹了吹气:“都怪我,刚刚急着吃了你,都忘记你的伤了。” “我……我没事。”栾鹤捂住红肿的手腕,想把手背到身后,姜诗珩又趁机掀开他的上衣,光滑白皙的腹肌上赫然有一块淤紫的鞋印。 “我的天,这么严重。”姜诗珩心疼死了,她眼底冒火,恨不得把那两个混混抓来再好好电上一电! 栾鹤连忙把衣服拢好,安慰道:“没事没事,我皮肤容易青,其实没有那么疼的。” “那你刚才都站不起来了!” 姜诗珩凶了他一句,栾鹤顿时闭嘴乖巧坐好。 刚刚的绮丽心思全都在这几句话的功夫消散殆尽,姜诗珩仗着身材好,直接从后座爬到驾驶位上,然后将自己的手机扔给栾鹤:“晚餐我们就订外卖吧,回家把你的伤处理一下。” “哦,你想吃什么?” “挑你喜欢的就行。” 车窗降下一半,姜诗珩轰地一声踩着油门开出停车场,她回家心切,车子启动带起了一阵凉爽的风。 两人到了家,姜诗珩还想抱着栾鹤,被栾鹤严词拒绝了。其实在那个世界里,栾鹤也经常被她抱的,比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小胖妞睡醒了,问小栾鹤他的家在哪里,其实,他的家就在距离他们睡觉的这个草棚不远的海里,他躺在这里都能听到海浪声了,可是栾鹤渴得要命,身上原本亮晶晶的鳞片都黯淡了,他说不出话,没什么力气地指了指海边的方向。 “哦,对了,小鱼就是应该住在海里的嘛!”小胖妞圆溜溜的眼睛亮了起来,继而高兴地拉起栾鹤的手:“走,我送你回家。” 她可真是个好人!小栾鹤充满感激地看向她,谁知,下一秒小胖妞扯着他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样把他往海边拖去。 地上沙石粗粝,栾鹤嗷地叫了一声,生气地甩开了小胖妞的手,他心疼地摸了摸自己青蓝色美丽的尾巴,心道好不怜香惜玉的小丫头,疼死了! 小胖妞伸手接住一颗眼泪,好奇道:“到了晚上它会变成珠子吗?” 那当然,栾鹤鼓着小脸气呼呼地点头,她竟然敢质疑鲛人族的眼泪! “好吧,看在这颗珠子的份上,我就抱你回去吧。”小胖妞豪爽地一挥手,一下子把栾鹤抱了起来。 栾鹤还记得自己那时的惊讶,小姑娘软乎乎的,他也软乎乎的,就像两个糯米团子抱在一起,可是小胖妞太矮了,他长长的鱼尾拖在地上,小胖妞刚迈出一步就踩到了他的尾巴。 “呜!”栾鹤又嗷地叫了一声,两个小团子叽里咕噜地滚在一起,摔成了两个芝麻团子。 后来他长大了,又被她所救,她虽然看着成熟可靠了不少,alpha气场强大,可是……当他再一次被她打横抱起来,那华丽的、又变长了三倍不止的鱼尾再次被踩在脚下,两人就这样在一个坑里摔了一次又一次…… 往事不堪回首,所以栾鹤坚决不想被公主抱。 进了房间,姜诗珩找来伤药和纱布,给栾鹤的手腕仔细处理一番,又用药油给他揉肚子上的淤血。演唱会近在咫尺,到时要是台上一个舞蹈动作露出腹肌,上面露出一个大大的鞋印,那可怎么得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一点也没有自己作为明星的自觉。”姜诗珩一边揉,一边数落他,“以后不要这么冒失了,我不想看到你身上再挂彩。” “可是……我怎么可能眼看着你被欺负呢?”栾鹤像一只瘫着肚皮任人揉搓的小猫,他似乎心情不错,就差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了。 门铃响起来,外卖送到了,栾鹤微微睁眼,肚子也适时配合地叫了一声。 姜诗珩点了他一下,起身去开门,门口外卖小哥礼貌道:“您点的小龙虾和三文鱼,祝您用餐愉快。” 姜诗珩看着外卖单皱眉,回头看向栾鹤:“你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还吃海鲜这种不利于伤口的食物。” “可是我喜欢呀。”栾鹤嘟囔着,迫不及待地捏出一块三文鱼刺身塞进嘴里,开玩笑,他可是从小吃海鲜长大的! 栾鹤和姜诗珩吵吵闹闹地度过了一个温馨又普通的夜晚,他再也没有时间去搭理给自己发照片的许放。 夜店里,迟迟没有收到回复的许放冷脸盯着手机,在他的卡座上,已经堆满了酒瓶,桌子上,脚边,到处都是。 一开始,他一个人坐在这里买醉,不少来猎艳的男男女女都试图与他搭讪,却无一不被那冰窖一般冻人的气场给吓走了。 到后来,只剩许放一人不停地喝酒,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只想用酒精麻醉一下自己罢了。 “当啷”一声,又一瓶酒被他喝光,酒瓶被仍在脚边,许放眼前雾蒙蒙的,头脑发晕,他缓缓在桌面上趴下。夜店里声音嘈杂,鼓点比心跳更喧闹,他却好像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参观者,只静静地趴着,面无表情地睁眼看着不知何处,许久,一滴眼泪从眼角涌出,静静滑过鼻梁,没入另一侧的鬓发里。 算了,他想,他又不是小孩子,别人不喜欢自己就好像天塌了一样,扪心自问,他也没那么喜欢姜诗珩吧?只不过是得不到的心痒。 这样想着,许放忽然起身,摇摇晃晃就要走出夜店,可是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头一晕脚步踉跄着往一边摔去,直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估计小栾就快坦白了,然后就可以愉快地饲养oga男友了! 小栾,给我冲! 感谢在2020-04-05 16:27:30~2020-04-06 21:0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d 20瓶;二十 2瓶;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急板 许放去的夜店鱼龙混杂, 但多数都是有钱人, 毕竟这里的最低消费摆在那里。好巧不巧, 此时他一头撞上的竟然是对手公司的太子爷,陆氏集团的陆长焱。 陆长焱男女不忌,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尤其对他投怀送抱的人, 他更是不会放过。此时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直接扎进他怀里,陆长焱心中雀跃,暗道自己的魅力值又提高了。 谁知把人捏着下巴抬起头来,竟然露出许放的脸。 冤家路窄! “怎么是你?”陆长焱嫌弃地朝后躲, 许放似乎真的喝茫了,靠自己根本站不住,没了支撑差点摔个狗吃屎。 “卧槽。”陆长焱低咒一句, 慌忙给人搀住, 毕竟是公共场所, 他陆少还要保全自己“绅士猛1”、“怜香惜玉”的美名。 许放被闪了一下, 本来就晕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浑浊, 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他无意识地拽住面前人的衣领, 把人往自己面前拉近, 似乎要说什么。 “我……我想……”他喝得吐字不清。 陆长焱碍着面子凑过去, 满脸不耐烦:“有屁快放,别耽误我的大好时光哈。” 酒气蒸腾,许放眼睛一红, 含混道:“我想吐……”话音未落,他便就近哇地一声吐了陆长焱满身。 陆长焱浑身鸡皮疙瘩,僵住了一两秒,接着,掷地有声地问候了许放的家人。 他特想给这个醉鬼一拳,但他还没动手,对方就难受地蹲下身子,脸色白了一下,又哇地一声吐了陆长焱一鞋。 陆长焱:“……” 陆长焱快晕倒了,扑鼻的酒气和脏兮兮的衣裤皮鞋都是害他崩溃的罪魁祸首,本以为偶遇对手醉酒,占上风的肯定是自己,没想到许放这小子喝醉了也这么能折腾。 “你给我起来!”他顿时没了好脾气,抓着许放的衣领把人拽起来,“你知道我这一身多少钱?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啪啪地拍着许放的脸,后者迷迷糊糊哼唧着没有反应。 许放站不住,他太难受了,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 不知怎么的,陆长焱扇人耳光动作停了下来,借着夜店昏暗的灯光,他凝视着许放的脸,以前没发现,今天看到他烂醉如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好看。 “你哭过?”陆长焱挑着眉,手指用力在许放眼尾抹了一把,将那一小片皮肤揉搓得更红了。他冷笑道:“没想到许大少爷也有为情所困借酒浇愁的一天,可惜你今天惹了我。” 陆长焱不管许放能不能听进去他的话,拖着人就往门外走:“你吐了我一身,少说也浪费了我几万块,这点钱就用你许大少爷的屁股偿还吧。” 他说着,还伸手在许放被西裤包裹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一阵痛,许放浑浑噩噩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因着几次被蒙着眼调.教,他对这种“体罚”敏感极了,此时一阵心悸,他愕然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抓着手,踉踉跄跄地往门外带。 “你是谁?放开我!”许放视野不甚清晰,天旋地转的,陆长焱不耐烦地回头:“呦,一听说要卖屁股就醒酒了?” “陆……陆长焱!”这下许放肾上腺素飙升,彻底清醒了,只是身体跟不上脑子,到底喝了太多,他动作绵软无力,走路还发飘。 陆长焱笑了,挑衅地摸了一把许放的脸:“许大少,你怎么把自己喝成这副德性?还自己往我怀里钻啊?”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何况他们陆家一直与许家不对付,如今许放继承了一部分家业,许氏更是蒸蒸日上,他正愁没抓到许放的把柄呢,这下碰上天赐的好机会,趁他病要他命,陆长焱不会手软。 许放恶心得浑身打冷颤:“少胡说八道,滚开!” 可惜他的反抗效果微乎其微,夜店里全是些醉生梦死的人,没人注意到这小小角落的异样。 许放抽出手,一拳打过去,然而酒精麻痹神经,他动作迟缓,被陆长焱直接捏住了手腕,陆长焱微微眯起眼睛,耐心已经告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吃定你了,放心,我会用视频录下许总叫.床的骚.样,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跟我陆家作对!” “你敢……唔!”许放还未等反抗便被一拳揍在上腹,剧痛让他整个人都失了力气,紧接着,他便被陆长焱捂住嘴巴,半扶半抱地拖出了夜店。 许放几乎是被扔进陆长焱的车里,他想跑,又被一拳揍在脸侧。浑身都疼,陆长焱解下领带,把许放的手绑在一起,又把领带吊在车顶的扶手上,然后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没人注意到,许放的手机亮了一下,似乎是进了一条短信。 …… 姜诗珩洗漱完毕准备睡觉,走进卧室发现栾鹤已经睡着了,屋子里亮着小夜灯,是栾鹤住进来后置办的,一个个小灯泡挂在床头,亮起来像一颗颗浑圆的橘子。每次他一个人等姜诗珩过来睡觉的时候都要亮着这些小夜灯。 栾鹤头发睡得乱七八糟,还偷偷用了一个姜诗珩的碎钻发夹,他穿着保暖的睡衣睡裤,抱着他心爱的小恐龙抱枕,即使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意。 “梦见什么了,这么开心。”姜诗珩看到他睡成这样,心情不禁也变得平和起来。 她环顾自己的卧室,原本冷硬的装修,黑白灰的色调,现在完全变了样,什么毛绒绒的抱枕、卡通拖鞋、还有又软又暖的脚垫,全都被栾鹤给安排上了。 从前姜诗珩可是很抵触这些东西的,幼稚、吸灰、难以清理……她有一百种理由不买这些东西,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久了人们就会互相影响,她竟然渐渐觉得有了这些小物件,这里才更像一个家。 尤其是休息日的时候,栾鹤有时会穿着家居服,戴着一副眼镜,坐在这一堆毛绒绒里面写歌,姜诗珩路过偶尔会问他喝什么饮料,这简直太有那味儿了。 姜诗珩很享受这种感觉,她想,如果不是栾鹤,如果没有碰见他,自己也许会孤独终老一辈子,姜妈也会一辈子放心不下。 或许,等栾鹤开完演唱会,她应该找个时间介绍他和妈妈认识,姜诗珩诧异自己也有这样期待像家人介绍一个男人的一天,她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么多,就连之前的恋爱也不曾考虑过那么长久的未来。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很想跟栾鹤组成一个家庭。 睡梦中的栾鹤呼吸平缓,姜诗珩轻轻亲了一口他的额头,关上了橘子灯。她钻进被子里,栾鹤就下意识地靠过来,就好像她是磁铁,而栾鹤是无论何时都会朝她靠近的小铁钉。 他的脚好冷,躺在被子里的姜诗珩想,这么年轻就血液循环不畅,老了可怎么办? 她幻想着自己和栾鹤白发苍苍还依偎在一起的样子,渐渐昏昏欲睡,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 工作原因,姜诗珩从来不关机,她连忙摸出手机看,发来消息的竟然是她的学生许璐圆。 【老师,你睡了吗?我有点事找你。】 干什么神秘兮兮的,姜诗珩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再看,确认现在是半夜十一点半没错。 【有什么急事吗?】本着以防万一的精神,姜诗珩耐着困倦回复。 【哦……其实也没什么,老师你知道自己出生的确切时间吗?】许璐圆的回复很快。 【知道,你要问什么?】姜诗珩心里有点生气了,心说这孩子好没礼貌,怎么这么晚还给老师发没用的消息。 也许是女孩子比较敏感,许璐圆好像意识到了姜诗珩有不耐烦的意思,连忙回复道: 【老师,求求你陪我聊聊天吧,今天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我的家好大,特别空旷,我有点害怕,翻了一圈通讯录,我……只找到您可以跟我聊天了。】 姜诗珩看着这么一大长串,睡意略微消退,她记得许璐圆确实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上课也总是自己坐在课堂的最后一桌,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她好像父母去世得早,是被小叔收养的。 一般的大学老师似乎不会如此清晰地了解每一个学生,但是姜诗珩固然严厉,却对教育事业十分上心,像许璐圆这样家庭背景特殊的孩子,她一下就记住了。 【好吧,老师陪你聊到你困了为止,好吗?】 【谢谢老师!】许璐圆发了一个比爱心的表情包。 姜诗珩:【你问我生日是有什么用吗?】 许璐圆:【哦哦,是这样的,我在一个网站上看到测算前世今生的测试题,觉得挺有意思的,我测出来自己是一个古代修仙世界的皇女哦,老师不好奇吗?】 姜诗珩当然不好奇,不过平日里她与学生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此时不聊这些无聊的事情还能聊什么呢?于是她把自己的生日报给了许璐圆。 等了没几分钟,许璐圆发来测试结果:【哇,老师你上辈子是仙女诶!答案里说你出生在仙门世家,自小刻苦修炼,还能召唤仙鹤呢!】 召唤仙鹤?这个答案令姜诗珩愉悦地翘了翘嘴角。 【还蛮准的呀。】她手指微动,敲下回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6 21:05:52~2020-04-07 06:0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呵呵呵呵呵还、叴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惊雷 【你小叔还没回家吗?】姜诗珩打了个呵欠, 感觉有些困了。 看到这条消息, 许璐圆朝门口的方向望了望, 卧室外面一片漆黑,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又打开手机看了看, 也没有一条消息。 许璐圆心里乱乱的, 有些担心:【还没回呢,老师你困了就先睡吧,我也困了】 发完消息,许璐圆给小叔打了一个电话, 响铃好久都没人接听。“看来又出去鬼混了。”她自言自语,气呼呼地钻进被子里:“我就不应该管他,许大总裁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 早晚溺死在女人堆!” 她虽然这么说着, 可是心底仍然惴惴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今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与此同时, 感到心慌的还有另一个人。 董海灵在等许放的消息。 昏暗的房间里,她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 手边的高脚杯里盛着一杯红酒, 她无意识地拿起酒杯摇晃, 眼睛却紧盯着另一只手里的手机。 距离她发出见面的命令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按照平日来她的要求,许放应该接到信息立刻回复, 前几次他都做得很好,然而这一次…… “长本事了。”董海灵脸色阴沉,将红酒一饮而尽,那是原本打算浇在许放身上的。 董海灵沉着脸打开手机上的一个追踪定位app,代表许放的小红点一闪一闪,表示他正在远离董海灵的方位。难道他不打算玩了?董海灵眉头皱紧,心里不上不下的郁积着一股闷气,她猛地站起来。 “游戏什么时候结束可不是你说了算!”高跟鞋敲在地上发出脆响,董海灵拿起门口的大衣,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许放就知道逃!董海灵气得连面具墨镜都没戴,一向深邃的眼里隐隐有暗红色光芒波动,她忍不住想,上一世也是这样,他一味逃避自己的感情,到死也没有给她一点机会,可是……可是他明明就喜欢! 董海灵拨通经纪人的电话,冷声道:“给我派几个保镖。” “董姐,这么晚了您要干什么呀?” “别问了,我要去抓个人。” 她目光沉沉,心道:“这一世,我一定要你看清自己的心。” …… 陆长焱一直把车开到了他在郊区的别墅里,车子停下的时候,许放已经昏昏沉沉,他是被揪着头发从车上拖下来的。 陆长焱虽然男女不忌,但是他喜欢的是纤细美少年类型,对许放完全是报复的心态,因此,他下手丝毫没有顾忌。 许放被他一路连拖带拽地拉到一扇门前,然后扔麻袋一样将他推倒在地。许放挣扎着抬起头,却不禁吓得一缩。 “怎么,怕了?”陆长焱冷笑着喘粗气,抬眼环顾这间他最得意的秘密房间。他经常带人来这里玩,这房间里到处都是按照他的私人爱好设置的玩具、道具。 陆长焱虽然表面上是个绅士猛1,但私下里却玩得很大,他喜欢的那些纤细小0很少能受得起他这般折腾。 但是……陆长焱捏了捏许放结实的手臂,哼笑:“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可以让我尽兴。” “你滚开!”许放猛地踹了陆长焱一脚,后者一时不察整个人摔了个跟头,许放抓紧机会转身便要往门口逃跑,他绝不能任凭陆长焱拿捏! “唔!”脚踝忽然被捏住,许放本就因为喝多了酒步履虚浮,陆长焱一用力他便重心不稳地朝前栽去。 “你还挺精神的。”陆长焱抹了抹嘴角磕出来的血迹,看向许放的眼神似乎被彻底激怒了,他抓住许放被绑住的手,用力一扭,只听“喀拉”一声,许放发出惨叫,两只手臂顿时软软地垂了下去。 “我劝你不要把事情做绝!”许放色厉内荏地威胁,然而好像没什么用。 陆长焱冷笑着转身,从身后的挂架上慢条斯理地取下锁链和绳子,偶尔回头看向许放的神情似是在看一个被他豢养的宠物。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许放歪倒在地上,勉强睁开眼睛盯着陆长焱,他满头冷汗,两只手臂针扎一样疼,这感觉糟透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痛苦不堪,从夜店到这里的一路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这次落到陆长焱手里他才意识到,原来之前“姜诗珩”所说的玩玩,就真的只是玩玩而已,现在他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论他如何发脾气、示弱,对方都绝不会有一点心软。 怎么办?许放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快要昏过去了,他无计可施。 手机铃在这时响了起来,许放一震,却无力抬起脱臼的手臂。 “这么晚了,是谁在惦记我们许大少爷啊?”陆长焱将许放的手机摸出来,念出来电显示的名字:“许璐圆,这是谁?你的新欢还是旧爱?” 闻言,许放微微睁大眼睛。 “呦呦呦,看来你还挺紧张她的,那好吧”陆长焱将摄像机对准许放的脸,笑嘻嘻道:“待会儿我拍了大片,第一个就给这姑娘发一份,好东西要互相分享嘛,你说对不对?” “陆长焱……”许放眼角气得通红,浑身都克制不住地抖,他的眼神似乎要将对面的人盯出一个洞,哑声道:“我早晚要弄死你。” “我很期待,不过,许总还是先挺过今晚再说吧。” …… 许放从没体会过这么漫长的夜晚,他被蒙了眼睛,嘴巴也被塞住,脱臼的手臂被吊在一个铁架子上,剧烈的疼痛令他想昏过去也做不到。原本高定的衬衫西裤此时已经破烂不堪,他的身上肆虐着一道道鞭痕。 “还挺得住吧?”陆长焱托起许放低垂的头,一口咬住许放的耳垂,后者全身紧绷,急促地喘气,痛苦地仰起头。 “重头戏还没来呢。”他看着许放的样子,眼中闪烁起兴奋的光,一边揉.弄那被自己咬破的耳垂,一边抬起许放的腿。 密室坚不可摧的门就是在这时被暴力撞开的。“轰隆”一声巨响,随着腾起的烟尘一起闯进来五六个高大威猛的黑衣人,打头的竟然是个女人。 “你们……你是……”陆长焱慌了一瞬,惊恐地看着闯进来的人。 董海灵却在看清屋内情景的瞬间瞳孔骤缩,心头愤怒的火焰几乎要把她焚烧殆尽! “这是你干的好事?”她咬牙看向陆长焱,脸上已经一片惨白。不管他的否认,董海灵当即朝保镖吩咐:“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负责!” 五六个男人像莫斯科的熊,伴随着陆长焱的嚎叫倒提着他的脚把人拖到外面一顿胖揍。 董海灵却没心思管他们了,她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衣不蔽体的许放罩住。她靠近的那一瞬,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许放拼命挣动起来,整个人都在毫无安全感地颤抖。 “许放!许放你冷静点,是我!”话一出口董海灵便愣住,她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跟许放说话,她是许放的谁……甚至,她也是加害者之一。 许放神志不清,只一味摇头挣扎,嘴上嚷嚷着滚开、不要碰我。 董海灵皱着眉,眼泪劈里啪啦地砸下来,她好久没哭过了,上一次哭……还是上一世许放以魂魄献祭,身死道消的那一天。 是我错了。董海灵不顾许放的踢蹬,将人紧紧抱住,她后怕地搂紧,泪水无论如何也流不干。 上一世的许放不擅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一世的许放却将泛滥的风流无差别赠与所有人,可归根到底他又做错了什么,董海灵悔恨万分地想,自己凭什么因此记恨。 是她不该用强迫的手段得到他的爱,她与今天这个人变态一样,到底是给了许放不可磨灭的伤害。 “我错了。”董海灵抖着手去解那根吊住许放双手的铁链,又拿出塞住嘴巴的东西。绳索一开,许放便支持不住,朝董海灵软倒下去。 他的下巴垫在董海灵的肩上,两只脱臼的手臂便软软地垂在身侧。董海灵见他这样心如刀绞。那个人模狗样的王八蛋,他怎么敢对许放做这种事! “忍着点痛。”董海灵一只手扳住许放的身体,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猛一用力便接上了一条手臂。 “啊!”许放疼得痉挛,整个人又往董海灵身上压去,董海灵摸着后背安抚了一阵,又如法炮制地接上了另外一条手臂。 做完这一切,许放已经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董海灵忍住哽咽的声音,撑住许放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环顾房间,伸手将架在一旁的摄像机拿走,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生怕那个变态还在什么其他地方安装了隐藏的摄像头。 董海灵侧头看向昏沉的许放,她没敢把那条蒙住眼睛的黑布取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放,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看到你的身体。”她一边说着一边拢了拢披在许放身上的大衣。 门口是一个豪华的酒柜,董海灵看了一眼,将柜子里的酒一瓶瓶摔碎在房间里,玻璃破碎,小小的密室顿时酒香四溢。 就让这一切都付之一炬吧,她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在扶着许放出门的同时,将点燃的打火机朝身后扔去。 董海灵相信,冥冥之中的命运之神不会放过一个罪人,她清理了这里,下一个,就该轮到她自己了吧。 开往私人诊所的车上,许放枕着董海灵的大腿,身体不时不安地痉挛。 他每一次难受地表现都是对董海灵的一次凌迟,提醒着她不顾他的意愿,做下的那些事。 董海灵轻轻安抚地抚摸他的头发,替他擦掉冷汗,喃喃道:“你怪我吧,恨我也可以,这是我亏欠你的。” 为什么,辗转两世,她都要落得个求而不得的结局呢。董海灵正想着,安抚许放的那只手却突然被抓住,男人掌心干燥温暖,却攥得十分用力。 “你怎么……才来。”他还蒙着眼睛,却侧着脸往董海灵的腿上蹭了蹭。 董海灵微微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 然而,却没有听到答案,许放握着她的手,终于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小许和小董的专场 感谢在2020-04-07 06:05:01~2020-04-08 21:4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飘风萧、princesskui.、卡卡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烈火 许放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一片深海中下沉, 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睁开眼只有黑沉沉的水,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喝了一大口咸涩的海水, 无法呼吸、不得自由。 浓重的悲哀充斥着胸膛, 似乎多年来的压力都化作了睡梦中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挣扎出水面,索性一动不动,任凭自己往更深处下沉。 “许放……许放……” 一道低沉的女声似乎从遥远的海面飘来, 飘飘渺渺,听不真切。许放在水中睁开眼睛,看到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光点。 那是什么?他抬起手, 本能地想要靠近。 董海灵抓住了许放睡梦中抬起的手, 她注视着他的睡脸, 握着他的手凑到唇边亲吻。距离她将许放救出来已经过了一天半, 医生诊断也只说他饮酒过量, 后又遭受刺激,需要休息,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怎么了, 就这么不愿面对我吗?”董海灵坐在床边, 嘴唇磨蹭着许放的手背,低声自语。她已经摘掉了那个白色的面具,而许放也没有再被蒙上眼睛,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躺在私人诊所的病床上。 董海灵帮他洗了澡,也给他身上每一处鞭痕上了药,除了嘴角处的一点淤青,他现在看起来就像陷在蓬松的枕头里安睡。 可董海灵知道,他在做梦,她伸手抹去许放眼角湿润的水渍,喃喃道:“许放,难道……你这一世也活得不开心吗?” …… 姜诗珩早上起床的时候,接到了许璐圆的电话,小姑娘带着哭腔,慌张地说她小叔已经失联超过24小时了,手机关机,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姜诗珩原本正在与栾鹤吃早餐,闻言三口两口喝下牛奶,在栾鹤不明所以的表情下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然后抓起包包就出门去了。 她总是这样,为了别人的事风风火火奔波。栾鹤摸了摸被亲过一口的地方,又走到窗前,看着姜诗珩开车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栾鹤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今天是他的新歌mv发售的日子,再过三天就是他的演唱会,a市万人体育中心已经挂满了栾鹤的宣传海报,大街小巷都放着他的新歌。就在刚才,姜诗珩还宝贝地拿出演唱会门票,说到了那天就算请假串班也会去看。 明明一切都向着栾鹤想要的方向发展,可他心里总觉得有些惶然。 栾鹤摇了摇头,想把这些糟糕的念头甩出去,快到时间去排练了,把早餐收好,他也该出门了。这样想着,栾鹤朝餐桌走去。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忽然感到一阵腿软,整个人差点朝前栽倒,扶住窗台才站稳。心脏狂跳,栾鹤一动不动地喘了会气,这才稍稍缓过来。 这种情况他太熟悉了,后颈灼热,腺体和着心跳一下一下收缩跳动,玫瑰花香开始不受控制地逸散,这是发.情期的前兆!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在原来的世界,oga发情期大概三个月一次,栾鹤来到这个世界后,每一次都要靠自己硬熬,发情的规律早就紊乱了,不过按照目前的趋势,怎么似乎一次比一次提前,他在姜诗珩面前因为发.情而又哭又闹的事情还好像发生在昨天,没想到这么快就…… 身上又开始一阵阵地泛着寒霜,栾鹤稳了稳心神,摸出手机:“阿闻,我想请一天假……” “祖宗!你又怎么了?大家都等着你呢!”阿闻在电话那头情绪激动,要不是隔着网线,栾鹤估计自己要被直接拖去排练场地。 其实也不怪阿闻,演唱会在即,他确实不应该请假的,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所有工作人员都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或许咬咬牙也能挺过去的吧。 栾鹤脸色有些白,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后颈:“那个……其实也没什么,那我还是去吧。” 或许是听出他语气有些虚弱,阿闻迟疑道:“严重吗?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保证你在演唱会当天的状态,实在不行休息一下也可以。” 栾鹤沉默了一会儿,他感觉掌心下的腺体没有那么狂躁了,现在只是发.情期的前兆,一般来说这种畏寒、精神不济状态会持续五天左右,然后才会爆发,整个情期大概需要一周时间。这样算来,三天后的演唱会坚持坚持,应该没问题。 “不用了,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栾鹤挂了电话,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洗脸,他不能懈怠,这次演唱会姜诗珩也会去的,他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一刻也不能停止练习。 …… 姜诗珩陪着许璐圆去公安局立案,然后便被告知让她们静心等待,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她们。 走出公安局,姜诗珩看着哭得泪珠连连的许璐圆,想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她顿了顿,有些感叹道:“没想到你的小叔就是许放。” 她只知道这孩子从小被小叔收养,却没有将这个命运悲惨的孩子与叱咤商场的许氏联系在一起,更没想到许放那样的人居然会收养孩子,他根本不像能照顾好人类幼崽的样子啊! 许璐圆抹了抹眼泪,点头道:“嗯,我从来没跟别人提过我跟他的关系,小叔说带着孩子会影响他艳遇,不让我说。” “果然。”姜诗珩眉头跳了跳,心说不愧是他。作为师长,姜诗珩还是挺心疼自己学生的,她安慰道:“放心吧,你小叔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说不定正在哪个美女床上醉生梦死呢。她提起许放就下意识觉得不用操心,倒不是觉得他有多可靠,只是有句老话不是说了么,叫祸害遗千年。 许璐圆摇了摇头:“不是的,其实我知道小叔为什么不让我提他,许氏当年做大得罪了不少仇家,现在陆家也跟许家一直有嫌隙,他是怕我一个小姑娘遇到危险。” “什么?”姜诗珩有些愣住,只觉得这些豪门恩怨的戏码离她的生活太过遥远,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就要经历这些。 许璐圆抬起哭得红红的眼睛,认真道:“老师我没有骗你,我小叔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我爸爸妈妈意外去世的时候他才19岁,爷爷遭受的打击过大直接脑溢血也去世了,整个许家的重担都落在二叔和小叔身上,但是二叔身体不好,所以从那时起,小叔就严格要求自己,拼命学习商业知识,为的就是保住许家这份产业,而二叔因为身体无法照顾我,我从小就是在小叔身边长大的。” 听着这些,姜诗珩一时失语,她没想到许放看起来那般不着调,却是个从小被重重负荷重压的人,年纪轻轻,父亲、哥哥都相继去世,他不仅要照顾哥哥的孩子,还要学着接手整个庞大的产业,姜诗珩扪心自问,如果换成自己,也不一定受得了这么大的压力。 她是自小顺风顺水长大的,虽然父亲去世得早,但是姜妈从没有在衣食学习方面亏待过她,而她本身能力也强,从小到大在一片鲜花掌声中过关斩将,一毕业就拿到了财富地位都值得称道的好工作,然后又遇到了栾鹤……她的人生经历称得上一句幸福。 将心比心,她竟无法再厌恶许放了。 “没事,先苦后甜嘛,你小叔一定会平安的,他还等着你长大报答他呢。”姜诗珩帮许璐圆擦了眼泪,笑道:“老师先请你吃午饭吧,忙了一上午,都饿了吧?” 许璐圆瘪着嘴,看着姜诗珩满眼的感动,眼眶都憋红了一圈,她讨好地拉住姜诗珩的手:“老师你真好,午饭就不用了,不过……那个……期末重点真的不能透露一下吗?” 姜诗珩闻言面无表情地抬手挡住小姑娘的星星眼:“你想得美!” …… 许放在一片深海中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女人在极力朝自己靠近,海浪将她推远,但她又会拼命地游过来。她的衣服在水中漂浮挥舞,整个人像是镀着一层金光。 她要救我吗? 有什么必要呢? 他不需要那样直白热烈的感情,那会让他失控、会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许放昏昏沉沉,他愈发地缺氧了,迷蒙中有人伸手抚上他的脸,在晶亮的水泡中与他交换了呼吸。 像一粒火星点燃冰封的躯壳,许放浑身巨震,下意识追逐那温软的热量。 “不应该这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他自己在说话,又像是穿越了时空传来的回响,“你是终南山最后一脉弟子,你的一生不论灵魂还是肉.体都应奉献给仙门,你必须断情绝爱,永不沦落红尘之中……你不应该……” 那好似咒语的话绵绵不绝,许放被念得头痛,更依赖地追逐那水中的幻影。 救赎我吧…… 让我在烈火中焚身…… “许放,我是谁?”董海灵察觉到许放的激动,她更用力的抱紧他,撕咬他的嘴唇,如果温柔不能唤醒你,那么痛觉能否让你记住我? 她钻进被子,让两人更亲密的结合。 许放被梦魇住,他挣不脱,逃不开,醒不来。他只知道狠狠地回抱对方,一直压抑的情感在狂风骤雨的纠缠中宣泄,不知是因为董海灵那灵活的手指,还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不足为外人道的委屈,他闭着眼睛,泪水无声地流。 “我是谁?”董海灵呼出热气,激得他耳畔一片红。 她擅长逼迫,许放也无处可躲,即使他沉沦在梦里,也能察觉到自己与这个女人是多么契合,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熟悉,她的气息,她说话的语气…… “你是……你是姜……唔!” 董海灵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嘴,她眼中妒火焚烧,直亲得男人呼吸急促,软成一汪水。 “我不是她。”一吻终了,董海灵喘着气在许放耳边咬牙切齿地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8 21:49:39~2020-04-09 22:1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谁之过,吾不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鸢尾 8瓶;拾玦 6瓶;仙女很传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断奏 “姜诗珩永远不会这样亲你。”她一边说一边叼住许放的耳垂, 那里曾被陆长焱那个变态咬伤, 她要清洗一下。 许放下意识地偏头躲避。 董海灵不准他躲, 手指微动,听到他小声抽气:“她也不知道什么手势会令你浑身颤抖。” 房间里气氛胶着,被子里藏着隐秘的欢愉, 董海灵压在许放身上, 观察着他每一个隐忍的表情:“她更不知道你希望被触碰哪里。” 董海灵每说一句,就要在许放身上宣誓自己的主权,一直把许放折腾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到了最后,许放抽泣着将董海灵搂紧, 在她身边达到了灵魂的最高点。 梦里的海面升起了太阳,许放躺在沙滩上,看着那片黑沉的海水一点点被染红、点亮, 就像有什么不被他察觉的感情呼之欲出…… 忽然, 他耳垂刺痛, 许放在睡梦中闷哼出声。 董海灵在他的耳垂上扣了一颗耳钻, 她摸着那颗莹的蓝色钻石, 轻轻揉了揉他红肿的耳垂。 “这是我送你的东西,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如果你还想与我有什么关联, 那就戴好它。”她在男人沉睡的眉骨上印下一个吻, 低声道:“如果你记恨我,那就报警吧,我在你身上留下了很多东西, 足够警察找到我了。” 这一次,董海灵要把选择权交给许放,不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不会后悔。 梦魇中的许放听见了渐行渐远的鞋跟声,心底忽然一阵惶急。 这女人什么意思?玩弄了他那么久,现在想要划清界限了? 她不是姜诗珩,她到底是谁? 房门落锁的声音传来,许放终于在一室昏暗中睁开眼睛。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欢愉后的味道,没有闭合的窗帘拉开一道缝隙,黄昏的阳光像流油的咸蛋黄一样淌进这间简洁的诊室。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仿佛刚刚的事情就是他的梦境。 许放撑着床坐起来,睡裤松松地挂在脚踝,被子里是令人羞恼的景象,他面上带着薄薄的红晕,气急败坏地抱紧了被子。 许放看向床对面的镜子,自己脸色憔悴,肩膀上还有一个新鲜的牙印。他碰了碰,疼得嘶了一口气。 “这就是她留下的罪证吗?”那女人临走前说的话在他耳边清晰重现,要么去找她,要么去报警? 许放摸着自己还冒着血丝的耳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一把揪下那颗耳钻:“她想得美!” 看着自己这一身痕迹,许放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他本来以为那人是带了变声器的姜诗珩,才会在食髓知味后变得举棋不定,患得患失。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被陌生女人玩弄,还怎么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又怎么会……怎么会为了姜诗珩对自己的态度而去喝闷酒,如果没有喝醉肯定也不会被陆长焱羞辱! 许放气得眼圈都红了,偏偏刚刚缠.绵后的余韵在身体里经久不散,他羞愤得浑身发抖,狠狠砸了床铺一下:“给我等着,等我找到你,一定要千百倍偿还!” …… 【我小叔回家了!】 一大早,姜诗珩就收到了许璐圆的简讯,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她就说嘛,许放一个大男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看起来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没事,像以前一样板着脸就进卧室了,我说话他都不理我。】 【那你就可以放心了,今天的考试好好发挥。】 【知道啦姜老师!】 “谁呀。”栾鹤看着姜诗珩笑盈盈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哦,我学生。”姜诗珩收了手机,今天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天,她要去监考,之后就可以放暑假了,所以,她的心情就像夏季的天空一样明媚。 栾鹤又咬了一口包子,看到姜诗珩开心,他也开心:“明天就放假了吧,别忘了去我的演唱会。” “那怎么可能忘。”姜诗珩笑呵呵地捏着一把栾鹤被包子撑起来的脸蛋。 “太瘦了,演唱会结束之后给我多吃点!” “嗯。”栾鹤笑得眼睛弯弯的。 姜诗珩嘴上说着,却忍不住仔细打量栾鹤,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排练太辛苦了,原来还略有点圆润的下巴现在瘦成了尖尖,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失眠呀?”姜诗珩心疼地碰了碰栾鹤泛着淡青的眼眶。“昨天半夜睡醒,感觉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栾鹤闻言抿了抿唇,垂在桌下的手揪紧了衣角,本来还好,她这么一问栾鹤又感觉后颈发热了。 或许发.情期这几天他们应该分床睡,这样就不会被姜诗珩识破自己的不正常,可是……他实在舍不得在她身边的那种安全感。没有oga愿意在最受煎熬的时候离开自己的alpha,即使他没有被标记,但心理上也是个安慰。 “怎么了?”见栾鹤迟迟不吭声,姜诗珩蹭到他身边坐下,抬着他的下巴在他嘴唇上亲了亲,“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没有。”栾鹤脊背一片酥麻,在这个时期,任何一点亲密的触碰都令他战栗,又想逃又舍不得,直被七情六欲折磨得腰软。 于是,栾鹤连忙躲开了:“别亲,嘴上都是油。” “你嫌弃我啊?”姜诗珩刚涂了口红,一呵气都是甜甜的糕点味道,真真的吐气如兰,哪里有油? “我说我自己,我刚吃了包子。”栾鹤脸色已经不知不觉熏上一层粉红,内心拼命叫嚣,让他恨不得倒进姜诗珩的怀里,从此堕入温柔乡,可是面上却要一本正经地保持距离,免得自己再苦受煎熬。 好难,还不如直接坦白算了! “栾鹤,你是不是发烧啊。”姜诗珩忽然语气严肃,她直接贴过去,用自己的额头去量栾鹤的体温,栾鹤整个僵住,一双漆黑的眼睛眨巴眨巴。 “只比我热一点,可是我看你真的好像没什么精神。”她嘟囔着,伸手自然地抹掉了栾鹤嘴唇上亮晶晶的油渍:“抹干净可以亲了吧?” 姜诗珩指尖捻过他嘴唇的时候,栾鹤差点就要哼出声了,热意一股一股往心上涌,头脑浑浊,四肢无力…… 双唇相接,他又一次品尝到了清淡的薄荷味道。 “你的牙膏是薄荷味吗?”栾鹤七手八脚地攀在姜诗珩身上,口齿模糊地问。 姜诗珩略作回忆,摇头:“不是啊,我用的云南白药牙膏,没有什么特殊味道。” 栾鹤脸上显出一丝困惑,不知是心理安慰还是错觉,跟姜诗珩亲过之后似乎身体的躁动没有那么明显了。 “诗珩,演唱会那天你一定会来看吧?”栾鹤问。 “当然,都答应你了,我带我闺蜜一起好吧,她是你粉丝。” “可以呀,本来就送了你两张票的。”栾鹤闻言笑起来,他目光亮亮地看着姜诗珩,认真道:“等演唱会圆满结束,你去后台找我,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姜诗珩上下扫视栾鹤,“你还有小秘密?好事坏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待会儿我把通行证放你床头,演唱会那天记得带。” 栾鹤像是有些害羞似的,惹得一贯不玩浪漫的姜诗珩也不禁浮想联翩,这么郑重地场合,他会告诉我什么呢? 该不会是求婚吧? 姜诗珩想了想,如果到时候自己也买了钻戒鲜花,比他先一步求婚,那栾鹤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时间不早了,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便各自赶往学校和排练场。 姜诗珩蛮喜欢做监考,漫长的一上午什么都不用做,安静又整块的空闲时间都归她所有,这对比在医院科室里忙忙碌碌可算得上是休息了。 很快,一上午的考试结束,姜诗珩收了考卷,慢悠悠往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打开关了一上午的手机。 手机屏刚刚亮起,一个又一个消息便接踵而至,吓得姜诗珩差点把手机摔了。 “怎么回事?”她皱眉点开不断跳跃的小红点,看到了医院工作群几百条消息。 “恭喜李医生论文获奖,院里会给表彰吧?” “那还用说,咱们也得讹梦琰一顿饭呀!” “你们外科是真厉害,上次评比得奖的是小姜,这次又是小李,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你以为动动嘴就能得奖啊?前几天我可是天天看到小李加班加点的,二半夜也不回家,人家应得的。” “我把李医生论文链接发这了,你们大家拜读拜读。” 姜诗珩看着,心里也没什么感觉,她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最近有点忙,还有一篇论文没发呢,看着那个链接,她随手点进去。 姜诗珩:【怎么撤回了?我还没看呢。】 【啊,小李低调,不让发。】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姜诗珩挑挑眉,正要收起手机,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医院的同事陈姐。 “怎么了?”姜诗珩道,“不会有急诊吧?” “不是,小姜啊,你记不记得之前你找我问论文的事儿来着?” “啊,是啊,之前我收集数据,找您要临床病例来着。” 闻言,电话那头的陈姐欲说还休,这个那个的半天,姜诗珩才捕捉到一句完整的意思。 “小李那篇论文链接我手快看见了,怎么好像跟你研究的课题那么像啊,你们俩一块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9 22:18:35~2020-04-10 22:2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女很传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宣叙 姜诗珩表情像要杀人。 电脑屏幕亮着莹莹的光, 照着她结了冰似的一张脸, 她整个人像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塑, 嘴角被雕刻成向下的弧度,不近人情,唯有手上来回按动的自动笔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挂了陈姐的电话, 姜诗珩立刻回到家里, 翻出自己全部的论文资料,然后上颁奖官网查询获奖的论文。 李梦琰的名字赫然在列,这种东西藏又怎么能藏住呢,姜诗珩点开那篇论文, 将自己的文章摊在桌上,那一行行实验数据、分析、对比,几乎如出一辙。 究竟是什么时候泄露的? 她与李梦琰是同个办公室, 如果是哪次疏忽了, 说不定真的会被有心人抓住机会。虽然她们工作上确实存在竞争, 可姜诗珩没想到李梦琰会这么没有底线! “敢拿我的论文去招摇撞骗。”姜诗珩咬着笔帽, 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揭发李梦琰。被抄论文, 对方还获了奖,这件事不上不下地憋在心里, 一想起来便如鲠在喉。 姜诗珩回望过去, 自己从小长到这么大就没受过什么委屈, 一直以来接受的鼓励表扬和鲜花掌声,那都是她应得的,她不在乎奖项, 但不代表她也不会追究盗用她东西的人,诚实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品格,自主的研究能力更是衡量一个学者的标准,偷东西的人被戴上奖章、品格低贱的人受到欢迎夸奖,这种荒唐事姜诗珩看不过去。 她必须要把这件事揭发出来! 一整个下午,姜诗珩都在整理材料,她将两篇论文相似的地方标注对比,渐渐忘记了时间,越是对比她就越心底冒火!气得胸闷! 相似的文档密密麻麻,李梦琰几乎全部数据都是直接从姜诗珩的论文上扒的,她差点气笑了,没想到这李梦琰天天找茬,遇到正事还挺信任她! 像是给这个滑稽的发现配乐,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姜诗珩略扫一眼,顿时脑袋嗡嗡作响,来电的人竟然是李梦琰本人。 “你还有脸找我?”姜诗珩接起电话便没有客气。 “咳,”对方呛咳一声,语气也不太好听:“姜诗珩,都是同事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吧?” “都是同事?你抄完论文名利双收,这会儿想起我们是同事了?”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去,姜诗珩拿着电话,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她今天真是见识了人类物种多样性,她就想不明白,李梦琰怎么能这么好意思。 “我想怎么办?李梦琰,你敢做就要敢当,我当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呵。”李梦琰短促地笑了一声,似乎很是不屑,“姜诗珩,论文我也抄了,奖我也得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要我说,我付你一点钱,咱们双赢算了,反正这奖你又不是没得过,让我一次呗?” 姜诗珩:“……” 好一个“让我一次”,姜诗珩感觉自己快吐了,李梦琰再多说一个字她就要发飙,她现在只想快速结束对话,然后让那篇糟蹋了自己研究成果的东西彻底消失! “没得谈。”撂下这几个字,她立刻挂了电话。 仿佛头顶笼罩了一团黑雾,姜诗珩放下手机,李梦琰那几句“奇思妙想”还是嘤嘤嗡嗡地在她脑子里回荡,她烦躁地捏了捏太阳穴,可惜没清净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院长。 姜诗珩看着手机,好半天没动,她几乎能想到院长打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毕竟,李梦琰可是院长的女儿。 急促的铃声搅得人心烦,姜诗珩最终还是接起电话。 “李院长,您找我有事吗?” “小姜啊,你和梦琰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们也是绝不鼓励这种事情的。” 院长一开口语重心长,不过姜诗珩心里有数,一般用这样的话开头,后面总是要接一个“但是”。 果不其然—— 李院长:“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咱们医院的名誉,你看看能不能大气一点,把这件事按下去,我知道你委屈,我们会给你补发奖金的。” 揭发就是损害名誉?揭发就是我不大气?姜诗珩简直要气炸了,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心脏跳得飞快:“院长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吗?这就是你代表曙光医院的态度?你是想让我忍气吞声,看着自己的文章署上别人的名字,以后学界提起这项研究就要提你女儿的名字是吗?你觉得我就配那一两个月的奖金?” “你看你这孩子说的,”院长夸张惊叹,“我没那个意思,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寻找对双方都更合适的最优解,梦琰前途无量啊,这件事爆出来对她影响多大,你也知道我的人脉,就算你想曝光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要想清楚,现在当医生熬资历多不容易呀。” 李院长叨叨叨地说了很多,姜诗珩握着手机,一声不吭,只觉得浑身发冷,听着这些话,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将她包裹住,原来她的努力、她的成果、她的付出,在他们看来就只值那么一点满是铜臭味的奖金!原来只要手握一点权柄,攀附到那么一丢丢权贵,就可以将人的尊严按在地上践踏! 姜诗珩一直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就好像在恋爱中期待彼此坦诚的真心一样,在工作和学术研究方面,她眼里更是容不得一点虚假。 李院长直说得口干,却没听到回应,他看了看话筒,还以为自己被挂断了。就在这时,姜诗珩开口,声音冷硬、固执、不通人情。 她说:“你们不用跟我谈了,论文抄袭这件事,我一定会揭发,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我至少不会愧对自己的良心,至于你们,如果你们实在不满意,觉得是我这个被抄袭者损害了医院的名誉,是我这个被抄袭者阻碍了李梦琰的前途,那就开除我好了,我也不要我的前途了。” 电话利落地被掐断,李梦琰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她怎么说?不会还那么倔吧?” 李院长眉头皱得死紧,叹道:“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不知变通、倔脾气……这些词都曾经是姜妈给姜诗珩性格的“批语”,她也曾经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姜诗珩唠叨,说她早晚要被自己的性格给毁掉! 日薄西山,太阳将熄的火苗透过纱帘照进屋子,刺目、昏黄,姜诗珩垂头坐在窗口,神情郁郁。 如果换成她的发小曲莉遇见这事,也许就会同意院长的提议,再顺势卖给他们一个大人情,自己拿了奖金闷声发财,成人世界,或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谓成长成熟,不就是血肉里包着刺,在一次次妥协里不断地磨,直到粉身碎骨。 姜诗珩紧攥着手指,骨节泛白。 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她也听过,可她就是学不会。 不懂事就不懂事吧,她想,世界上总要有一些石头保留棱角,那是进攻的武器,是刺破虚伪的长矛。 点击、发送。 电脑屏幕进度条一闪一闪,最终显现出发送成功的字样。 姜诗珩还是按下了揭发李梦琰的按钮,将自己整理一下午的对比资料、实验数据以及撰写论文的时间完完整整地发送给了评比机构官方信箱。 做完这一切,她愣愣地看着屏幕。胸口像憋着一口气,既没有痛快淋漓的酣畅,也没有恐惧担心,只是酸酸涨涨的。 她看着“发送成功”几个字,自己却像一只落败的鸟,浑身的羽毛都耷拉着,黯然地失去了光华。 好失望啊。 年少时闪光的理想都好像蒙了尘。 难道人生就要这样一步步落入窠臼,或者支离一身反骨却被一次次碾碎吗? 太阳彻底掉入地球的另一面,电脑的光在黑暗中更加刺眼,姜诗珩看看时间,栾鹤快要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她微笑着拍了拍脸,打起精神:“不能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难过是会传染的!” 姜诗珩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挽起袖子,环视自己这个狗窝:“好久没有大扫除了,应该大干一场,好好发泄发泄!”这样想着,她拎着拖布,冲去了卫生间。 …… 栾鹤回来的时候,姜诗珩刚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听见门锁响动,她一边擦手一边叫:“你回来的正好,快去洗手开饭啦!” 栾鹤前几天跟姜诗珩一起把家里换成了指纹锁,而且也录入了他自己的指纹,这样就不用姜诗珩每天接他下班了,今天他就是自己回家的。 “好香,你炸酥肉了?”一打开门,栾鹤就朝餐厅叫唤。 “狗鼻子呀你。”姜诗珩笑得若无其事。 栾鹤才不会乖乖去洗手,他直接冲到餐厅,从背后像胁迫人质一般抱住姜诗珩,威胁她喂自己一块香气四溢的小酥肉。 “快,我再不吃就要死了!”栾鹤蹭着姜诗珩的脖子,软磨硬泡。 姜诗珩无奈,捏了一根小的:“只能给你这么点,更多的是另外的价钱。” “唔,那我亲你一口,能给我吃那块大的吗?”栾鹤拥着姜诗珩,眼神往盘子里最金澄澄油汪汪的那块美丽酥肉瞟。 姜诗珩回头,栾鹤还穿着排练的衣服,没来得及卸妆就赶回来了,性感皮衣外套上挂着累赘的锁链,脖子上还扣着一个皮质项圈,他今天竟然还化了可恶的烟熏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竟也有了三分魅惑妖孽的气息。 “你怎么这副德性?”姜诗珩忍俊不禁。 “笑什么?”栾鹤对自己的装扮似乎有些羞赧,“再笑,我就亲你一脸黑色的口红!”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不要学习小栾,外出回家要洗手,你好我好大家好! 小栾:“讲卫生和撒娇不可得兼。” *看到有好多姐妹问到底是不是女a男o,这里解释一下吧,首先标题女a男o是方便搜索,毕竟我小透明没啥流量,又想推销自己的文呢,其次这篇我个人认为是女a男o的,因为看到这里的朋友们应该也看得出来这个故事涉及两个世界,而且前文很明确在另一个世界是女a男o ,至于在普通的世界,男主oga就不用说了,女主虽然没有鸟鸟,但是通过一些铺垫也可以看出她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吧(你们要是没看出铺垫那我就尴尬了),这样的女主和男主组成cp,我觉得算是女a男o了。 如果姐妹们更让我受宠若惊地看过我前面两篇文和后面的预收,也不难发现我喜欢搞些奇奇怪怪的设定,也许这次设定让有些姐妹觉得它不是女a男o,觉得我文不对题,那我……也没办法qaq,就当我玩脱了吧qaq 感谢在2020-04-10 22:24:43~2020-04-11 22:5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叴乜 10瓶;仙女很传奇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嘈嘈 姜诗珩垂眼看去, 栾鹤确实涂了一层黑色的唇膏, 半透明的, 在灯光下看还有点细细的闪光,那质感显得他有点不像人类,像一种石膏做的玩偶, 那些小东西大多肤色瓷白, 总是露出忧郁的、病态的神色。 “这是你明天演唱会上的造型吗?”姜诗珩摸着他的脸,食指在他被拉长的睫毛上扫来扫去。 “你喜欢吗?”栾鹤反问,他脸上的薄红被遮挡在粉底之下,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垂下来, 掩盖住那双眼眸中隐含的渴望。 白天看不见姜诗珩还好,可现在姜诗珩就在他身边,他们切切实实地相拥, 肌肤相触, 一直被他压抑的心愿就如同感受到阳光的小苗般破土而出。 发.情期实在太难熬了, 他想要更多的触碰, 想得到安抚, 想被她支配。 栾鹤感觉自己脑子都有些糊涂了,再这样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难以启齿的邀请…… 姜诗珩也有些蠢蠢欲动, 空气中隐隐有些甜味儿, 她今天身心受创,企图在栾鹤身上得到一些慰藉,应该……不会影响他的演唱会吧。 空气静默, 她仰起头,然而,栾鹤在姜诗珩欺身而上的时候往后撤了一步:“等等……” “今天不行?”姜诗珩脸色微变,抢先一句说道。 此话一出,旖旎的气氛顿时消散了。 栾鹤几乎能感觉到姜诗珩身边突然降到冰点的气氛,她看起来十分不高兴,可是今天确实不行。 这个世界没有抑制剂,一旦两性接触激发起他的信息素,那他很有可能提前进入发.情状态,明天就是演唱会了,这种事情马虎不得。 栾鹤偏过头,嘴角紧绷:“我……我不是跟你说了,明天演唱会结束,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短暂的沉默,栾鹤却觉得好像度过了一万年,他心底发毛,越紧张,心跳得越快,脑海里的眩晕感就越严重。 半晌,姜诗珩轻笑了一声:“我知道。” 看到她笑,栾鹤松了一口气,连忙拉过她的手,略带讨好地用脸蛋去蹭姜诗珩的头顶:“就是呀,所以你耐心等等,明天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栾鹤眼中带着笑,心想,如果你能接受,我愿意与你分享我的一切,这样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算姜诗珩没有alpha信息素,发.情期应该也会比平时好过不少呢。 然而,姜诗珩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不用了。”她抬手按住栾鹤的脑袋,声音不觉有些冷淡疏离,栾鹤一怔。 姜诗珩垂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空气几乎凝固了,栾鹤屏息,微微睁大眼睛。 她知道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一个声音似乎在呐喊,拼命告诉他事情不对,可是他看着姜诗珩阴沉的脸色,感觉自己心跳都跟着变缓,他手脚发冷,无措地不知该说什么。 “诗珩……”栾鹤讷讷地开口,想伸手去拉姜诗珩的手,却又在半空顿住。因为他看见姜诗珩戒备地退了半步。 姜诗珩再抬起眼睛的时候,眼睛红了一圈,嘴角却嘲讽地笑:“栾鹤,你不会把我当傻子吧?”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栾鹤有些慌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解释!” “解释……”姜诗珩脸色发白,“你有很多机会可以解释,解释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解释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解释你种种怪异的行为!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呀?你只是一次又一次搪塞我,包括今天!” “我……”栾鹤被她一连串的发言镇住,之前的种种美好憧憬,被姜诗珩一个字一个字击溃,他手足无措。 姜诗珩却好像已经出鞘的剑,不可自控地发射连日来的怨怼,她本来不想与栾鹤撕破脸面的,可是……今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我每次想跟你亲近,你都不愿意,但你也没有说出什么理由,我总是想着可能你有自己的苦衷,别人跟我说你背着我做了很多事,要我提防你,但我根本当他说的是个屁,因为你是栾鹤,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无条件地信任你,可是你呢?你回报了我什么?”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姜诗珩到后来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没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却无法换来一段诚实的感情。 栾鹤咬着牙,眼里晦暗不明:“你听说了什么?我没有骗你……” “那这是什么!”姜诗珩几乎喊出了这句话,同时将口袋里的一个手机扔了出去。 银灰色的手机壳在栾鹤面前划过一条弧线,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像是在他心里敲了一记重锤。 看着自己亲手埋下的罪证,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姜诗珩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淌,她甚至抑制不住双手的颤抖,栾鹤哑口无言的样子更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承认了吧?你从一开始就在骗人。” 迷路是假的,没带手机是假的,喜欢她也有可能是假的。 姜诗珩不想哭,可是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住,她的胸膛像一把破风箱,她在今天将所有狼狈的样子都一股脑泄露出来。 她没有办法,十次百次被抄袭也抵不过栾鹤带给她的难过,明明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快乐,为什么这份感情一开始就要掺杂虚假? 姜诗珩捂住眼睛,掩耳盗铃地想装作自己没哭,可她一开口声音那么哑:“许放说你偷拍我的照片,我都没信,我以为不管工作上遇见多少虚情假意,至少回到家还有一个永远不会骗我的人,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失望啊。” “我没有……”栾鹤苍白地争辩,下意识抱紧了姜诗珩,他好用力,就像害怕失去什么一般,“手机的事是我不对,偷拍的事也是我做的,可是我没有故意骗你,我只是太想认识你,太想接近你了!” 怎么办?现在绝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姜诗珩不出所料地逻辑清晰,咄咄逼人:“你怎么会想认识我?在那天之前我们从来没有交集。” “我知道!可是……可是……”栾鹤的心怦怦乱跳,姜诗珩一哭他整个人都慌了,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就算上辈子他也没见姜诗珩这样哭过,现在的她究竟是有多伤心。 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地隐瞒了,他不想看着姜诗珩这么难过。 栾鹤下定决心,按住姜诗珩的肩膀,神情异常认真:“诗珩,我将一切都告诉你,你别哭了,好吗?” 姜诗珩睁着眼睛,半晌都不眨一下,她也不想哭的。 满屋飘散的玫瑰味儿似乎压过了厨房的菜香,在这甜腻味道的刺激下,姜诗珩内心蠢蠢欲动,她看着栾鹤抿了抿唇,心道只要他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自己立刻原谅他,栾鹤看起来急坏了,她要送给他一个代表和好的吻。 她好希望这是自己的胡乱猜疑,吵架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你说吧。”她看着他。 栾鹤满脸紧张地垂眸,似乎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再抬起眼,他脸色苍白,好像对自己即将说的话都没有一点自信:“诗珩,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他踌躇了一会儿,不确定地伸手想拉住姜诗珩,看到她的脸色,便退而求其次,只拉住了她的衣角,栾鹤酝酿了一会儿,眼底都氤氲出水汽,委屈道:“就跟你直说吧,其实我是一个oga,而你是我认定的alpha,我喜欢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也喜欢我,那些你觉得别扭的地方,都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坦白……” 气氛诡异而安静,姜诗珩静静地看着栾鹤,眼前这个万人仰慕的大明星长相脱俗,歌声纯净,他一笑,冰雪似乎都会为之消融,他一哭,多少粉丝的天地都失了颜色,这样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完美青年……偏偏是个乱说胡话的大傻子。 栾鹤白了脸,紧张道:“你不信?” 姜诗珩红着眼圈,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 她说完便朝大门走去,栾鹤慌张地抱住她的腰,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姜诗珩这么理性的人,根本不会相信这些好像天方夜谭的话! “你别走!我没有骗你!” 姜诗珩扯着嘴角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啊,这一听就都是真的,一点不像骗人。” “都这种时候了,我何必编这些?” “要么说咱俩脑回路对不上呢,可能这就是不合适吧。” “诗珩……诗珩你别走!我求你了……” 栾鹤脸上妆花得一塌糊涂,一双手不管不顾,死死抱着姜诗珩的腰,他感觉好冷,浑身打着冷颤,后颈腺体突突跳动,眼前不知是糊掉的眼影还是什么,一片模糊不清的光影。他只知道不能松手,那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 “你抱我吧,诗珩……我让你,我什么都让你做……你看到就会相信了,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他胡乱地道歉,惶急又无助,信息素浓度几乎到达了一个阈值,心跳飙升,即将发情的oga难以承受被抛弃的命运。 然而姜诗珩怒火攻心,她以为凭自己这么长时间对栾鹤的死心塌地,她值得一个郑重的解释,事实证明,栾鹤只是把她当笑话看,她是直,是不懂恋爱那些弯弯绕绕,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此时栾鹤的哭泣更令她心烦意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躁什么,只好统统归类为栾鹤对她的愚弄:“你放开我。”姜诗珩去掰栾鹤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指。 栾鹤慌乱地摇头:“别这样,诗珩……你别不信我……” 可是他本来就在经历发.情期前的虚弱期,此时信息素紊乱,他更是脚步虚浮,没什么力气,姜诗珩用力一推便将他甩脱。 “我们都冷静冷静吧。”留下这句话,姜诗珩摔门而去。 第30章 切切 半夜三更, 曲莉家防盗门哐哐地响, 她吓了一跳, 光脚下了床,拎起藏在门口的棒球棒小心翼翼朝猫眼看,结果看到顶着一对肿眼泡的姜诗珩。 “我的天, 你这是怎么了?”曲莉夸张叫唤着把门打开, 还没说什么姜诗珩就直接越过她进门,熟门熟路地摸黑找到冰箱,一开口声音嘶哑:“有酒没,我今天要借酒浇愁。” “怎么了你到底?”曲莉顺手反锁了门, 啪啪打开客厅的灯,一时间屋子里灯火通明,把姜诗珩那副哭唧唧的怂样照得分外清晰。“老天爷, 你不会被强.奸了吧?” “滚!”姜诗珩搜刮半天, 只从冰箱里摸出一瓶养乐多, 她揭开盖子一口气喝了, 瘪瘪嘴:“莉莉, 我太失败了,我做人太失败了……” “哎呦, 发生什么大事了呀。”曲莉不管三七二十一, 上去给姜诗珩一个熊抱, 胡乱安慰:“你还有我失败,姐妹半夜来找我,我连一瓶酒都变不出来,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外卖,咱俩今晚一醉方休!” 姜诗珩絮絮叨叨,在今晚说了从前一个月都说不完的话,她从自己被抄了论文开始讲,曲莉就在一边数落她:“你从小就这样,一点也不知道经管自己的东西,不是我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就是阿姨一边骂你一边帮你打理,现在好了吧,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你是我姐妹吗?”姜诗珩仰头痛饮:“那……我的论文就算明明白白地摆在那,也不是别人抄的理由啊,你这是在要求完美受害者!” “滚吧,我这是恨铁不成钢!你可别把这世界想得太美好了,好歹也是二十好几奔三的人了,你们搞学术的就是脑子缺根筋!” 姜诗珩被骂得缩成个鹌鹑,她又掉着眼泪抽了抽,一垂头,刚才跟曲莉叫板那个张牙舞爪的劲儿全都没了:“是,都怪我,总觉得自己不会碰上坏人。” 她想到第一天见到栾鹤的时候,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是昏头了,安保健全的别墅区,怎么会让他懵懵懂懂地自由出入?大概是不知道给保安塞了多少钱吧…… 可她呢,看到人家是大明星,又病病歪歪的,就卸下心防,爱心泛滥,别人不骗她骗谁呀? “我太失败了……”姜诗珩又眨掉一串眼泪,把手里的啤酒喝见了底。 直到啤酒瓶叮叮当当摆了一地,曲莉才终于听明白了,原来姜诗珩这是白天犯倔丢工作,晚上实锤恋人谎话连篇,不过,作为栾鹤的粉丝,曲莉还想挣扎一下。 “你们俩不会有什么误会吧?栾鹤有什么必要骗你?” 姜诗珩迷迷瞪瞪地左右互搏抓酒杯,闻言一抬头,眼睛又红了一圈:“我也是想不明白,有什么话不能跟我直说,非得在那种时候开玩笑……说,说他自己不是普通人,是什么oga……他在骗三岁小孩吗?” “不可能!”曲莉也喝了不少,咣当一声把酒瓶砸在茶几上,义正词严地维护偶像:“他没有那么无聊好不好,oga……他说自己是首个不可数的序数诶!三岁小孩哪懂这个!” “屁!那我还觉得他说自己是质量分数呢。” “也有可能是欧姆……” “还说不定是手表!” “栾鹤是手表精?”曲莉捂着嘴巴哭,“呜呜呜我的爱豆是手表精,我房子塌了!” 两个神志不清的酒鬼呜哩哇啦抱头痛哭,楼上邻居忍无可忍找来什么武器疯狂砸地板,不知道又惹了谁家狗叫,一时间这栋居民楼好不热闹,走廊声控灯熄了又亮,一转眼天边都开始泛白了。 姜诗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日头西沉,她揉着宿醉的头起身,踢倒了一地酒瓶子。 昨晚喝断片了,好像跳跃了时空一样,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姜诗珩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拍了拍歪倒在沙发上睡觉的曲莉:“醒醒啊姐妹,你今天上班吗?” “嗯……”曲莉砸吧着嘴翻了个身,梦里一脚踏空从五指山上摔下来,急得她就要掏出金箍棒:“大……大棒……大大大大大!” “卧槽,你做什么春梦呢,快醒醒!”姜诗珩吃力地接住即将掉下沙发的姐妹,咬牙心想这丫头看着不胖,怎么这么结实,竟然比让她抱着栾鹤还吃力。 就在姜诗珩即将抱不住要松手的时候,曲莉醒了。 “诗珩?你……你不是说今天要请我去看演唱会吗?” 演唱会? 姜诗珩好像被一盆冰水浇了头,她迷茫的眼睛猛然清醒,后悔地一拍脑袋:“我怎么给忘了!喝酒误事!” 曲莉看着姐妹一溜烟跑进卫生间,极其顺手地拆了酒店带回的一次性牙刷,恨不得长出章鱼触手来捯饬自己。她随手把桌上的酒瓶整理成一排,凉凉道:“对了,昨晚不知道是谁哭哭啼啼地说自己被人骗了,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一码归一码。”姜诗珩刷着牙,含糊不清道,“我这是好久之前就答应好的。” “哦,昨晚是谁不管人家哭成那样,把人丢家里的?你这就觍着脸去看人家唱歌?” “你可真是我亲姐妹。”姜诗珩被曲莉损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咬了咬牙刷,不由得想起昨天栾鹤的样子,他应该是个爱哭的人吧,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他就总是委屈得掉眼泪,也许他从小家境殷实,被宠爱着长大,当了明星又得到那么多喜爱,所以他受不了一点伤害,所以……他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把恋爱中的欺骗当成什么大事。 或许她应该再理智一点,昨天是被论文的事气到了。 “你说,”姜诗珩闷闷地问曲莉,“恋爱中的两个人,其实是没有必要完全坦诚的,对吗?” 闻言,曲莉露出孩子长大了的表情,想了想才认真回答,“我觉得,你之所以怪罪对方不诚实,其实是因为你缺乏对这段恋爱的安全感,说白了,你不了解栾鹤的人品,你不信任他,你想掌控一切,不接受欺骗你也许是为你好的说法。” “你就替他说话。”姜诗珩低声咕哝着。 曲莉哈哈大笑:“那当然,我是栾鹤的粉丝呀!” “你这人……” “但我也是你二十几年的姐妹,”曲莉笑够了,仰身往沙发上一躺,“我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的,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 喜欢?姜诗珩的心好像变成了流心奶黄馅儿的,提起这个词心里就软下一块。她是喜欢栾鹤的,这种爱意不是挂在嘴上,而是藏在每一次看向栾鹤的眼神里,还从没有一个人能如此牵动她的情绪,让她轻易崩溃,又在失望后还忍不住想他。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快收拾一下!”姜诗珩加速洗脸梳头,又催促曲莉,“演唱会都要开始了,如果我不去,他会哭的!” …… 演唱会现场,人头攒动,灯牌绚烂,栾鹤站在后台,看向那个空空的vip坐席。 她没来。 栾鹤微微仰着头,方便助理帮他在脖子上扫散粉,而垂下的手却越捏越紧。 到头来,还是没能唱歌给她听。 厚重的舞台妆遮掩了他苍白的脸色,也遮住了他眼底一夜未睡的淡青,他冲了好多次凉水才稳住燥热的体温,也没有让眼睛肿得太厉害。 还没到最后,他还不能倒下。至少,要给期待了这么久的粉丝一个完美的舞台。 灯光暗下来,栾鹤站立的升降台缓缓升起,舞台下一阵沸腾。 栾鹤露出他一贯温柔的笑,伸出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流畅的钢琴伴奏如泉水般轻缓地淌出。 栾鹤对着话筒,声音微哑:“这首歌是我第二次在公开场合演唱,也是我的第一首原创曲,虽然青涩,但却代表着我当时的心境,今天再次演唱……”他笑了笑,轻声开口:“没想到也很合适。” 大屏幕上打出歌名——《想念想念你》。 歌名一出,歌迷们一阵喧哗。 “哥哥的话什么意思?他不会恋爱了吧?” “别瞎说,说不定是想念母亲!” “可是他也不小了,就算恋爱也没什么吧……” 台下七嘴八舌,但是,当栾鹤开口,一切议论都消失无踪,整个场馆都被他清越的嗓音覆盖,再也没人有心情谈论别的了。 “薄荷叶生长/带着你的芬芳/我摘下攥进手掌/当作与你牵手一样……” 栾鹤闭着眼睛,在幽蓝色的灯光下静静地唱,所有人都被这歌声折服了,他们目光痴迷,跟着节奏缓缓摇动蓝色灯牌,舞台仿佛变成了一座孤岛,灯牌的光就是冲击岩石的海浪。 他知道,没有人能抵御鲛人的歌声,即使换了一个世界,他无法用歌声操纵人心,但发自肺腑地吟唱足够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伴随着曲调,悲伤仿佛在场馆上空凝结成云,唱到动情处,栾鹤紧闭的双眼里滑下一颗泪珠。 “你的温柔令我害怕/你能不能别说话/像从前一样爱我/别笑着就此别过……” 月亮透过露天场馆洒下温柔的光,将那滴悲伤凝成的眼泪化为一颗明珠。沉浸在歌声里的人没有注意到。 除了一个人。 姜诗珩飞奔而来,在场馆外紧紧盯着巨大的屏幕,栾鹤的脸被放大,那颗泪珠就直直砸进了她的心里。 姜诗珩喘着粗气跑进场馆,将特意回家取来的门票塞给检票员,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台上那个纤瘦的人影,心里五味杂陈。 对不起,我来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2 23:42:24~2020-04-13 21:0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苌谷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咏叹 这世界上有奇迹吗? 所有歌迷听众都好像在音乐声中销声匿迹, 栾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玫瑰味儿信息素如蒙大赦般逃逸而出, 他每一次开口,每一声颤音,都伴随着腺体不安地跳动。他感觉自己在燃烧, 仿佛被置于高台之上, 脚下是熊熊烈火,灼热的烈焰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将化为灰烬。 有奇迹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诘问。 上一世的记忆刻骨铭心,在所有人将他视为妖物,将他架上高台, 义愤填膺地朝火焰扔干燥柴薪的时候,他也曾这样问。 世人忌惮他蛊惑人心的歌喉,便毁了他的嗓子, 害怕他仍有挣脱之力, 便倾尽宝器打造了玄铜钵盂, 他被缚于正中的铜架上, 周身的水堪堪没过胸膛, 玄铜钵盂之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水温渐渐升高,目之所及是一张张憎恨的脸。他挣扎不得, 背后靠着的铜架愈发灼热, 如烙铁一般让他避无可避, 浑身的力量早在之前就用尽了,他脱力地闭上眼睛仰起头,等待最后的末日。 然而奇迹就在这时发生了, 他模糊的视线里先是看到了一双翅膀,仿佛从烈日中化形而来,那阴影越来越大,越飞越近,竟是一只巨大的白鹤。 铜炉下愚昧的众人手搭凉棚惊呼神迹降临,栾鹤微微睁眼,在嘹唳的鸣叫声中、在纷乱的鹤羽之下,惊鸿一瞥,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清瘦了好多,脱去孩童的稚嫩,长成了清丽脱俗的少女模样,但他仍然记得她,因为她的眼睛一如往昔般明亮。 “是修道的女神仙!” “是仙鹤呀!” 庸庸众人在修道者面前如苍蝇蝼蚁,在力量面前俯首,刷拉拉跪倒一片,栾鹤双手被吊在头顶,目光追随骑鹤的少女,懵懂又茫然。 白色柔软的袖子一甩,少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施法切断了束缚他的绳子,大火还在烧,栾鹤脱力地跌进越来越热的水中,仙鹤飞掠而来,栾鹤抬头,看见她笑着朝自己伸出手:“来吧,我的小鱼!” 指尖相触,那就是奇迹。 一首歌唱完,栾鹤在潮水般的欢呼中睁开眼睛,这不是处刑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是千千万万喜欢他的人。 摇臂镜头扫过一张张观众的脸,歌迷欢呼着摆动写了他名字的手幅,热情几乎将他吞没。这场面比从前好多了,不是吗?至少在心灵备受煎熬的刑场,台下有那么多喜欢他的人。 那空空的vip坐席就像铡刀,随着一首首歌过去,刀刃愈发逼近。 心底一阵阵抽痛,栾鹤微笑着朝歌迷挥手,他安慰自己,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人的一生总要失去点什么。 灯光变换为橙黄,炫目又活泼地伸出一条条触手,在舞台上表演千手观音,栾鹤笑出一排白牙,朝观众挥手:“等我一下,下面是一首快乐的歌,我要把这身伤心的衣服换掉,好不好啊?” “好!”粉丝们十分捧场地大喊。 就是这样,我能做到。栾鹤保持着颇有感染力的笑容转身,他试图安慰自己。 然而,信息素就在这时有了异动,栾鹤眼前被橙色的光闪过,继而他面前全部都是光斑与色块,脑中嗡嗡作响,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衬衫。 粗重的呼吸透过麦克风扩散到会场每一个角落,栾鹤感觉双腿发软,他伸出手无助地在空中抓了一把,猛地扶住了话筒架。 糟糕,眼前一阵阵眩晕,身体透支地情况比他预料得还要严重,可是演唱会才刚刚开始…… 栾鹤耳鸣阵阵,听不清观众席里的骚动,他好像夜行者闯入了一片漆黑的丛林,遮天蔽日的树木挡掉了星星,他站在虚无与黑暗里不敢挪动分毫。 忽然,一个声音闯入这片黏稠的黑暗,他甩了甩头,仿佛感到视野里出现了一束光,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栾鹤!栾鹤!” 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清晰,混迹在嘈杂喧闹的人群里,只有这道喊声披荆斩棘,直直撞入栾鹤的耳朵。 他猛然回头! 近在咫尺的vip坐席,姜诗珩气喘吁吁地站在座椅上,毫无形象,毫不矜持,她似乎从身后的歌迷手里抢来一块灯牌,将那个大大的“鹤”字高举在头顶。 栾鹤愣住,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围人诧异地看着这位疯狂的“粉丝”,摇臂机器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有趣的场面,热情洋溢的女粉丝脸上贴着代表栾鹤的贴纸,激动得满脸通红,她在两首歌的间隙里冲着台上疯狂大叫偶像的名字。姜诗珩的脸被投放在大屏幕上。 “栾鹤!你看看我!栾鹤!”姜诗珩摇着灯牌,见到栾鹤回头,她几乎高兴得从座椅上跳下来。 在万千人中成为短暂的主角,在万千人中眼里只有一人,种种气氛推着她,姜诗珩情绪激动,挥舞着手臂朝栾鹤大喊:“我喜欢你!超级超级喜欢你!” 似乎这种热情能传染,越来越多的粉丝加入这场疯狂的表白,巨大的声浪几乎掀翻场馆。 栾鹤想笑,却红了眼眶,然而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是高兴得想哭。 不是幻觉,她真的来了,如此张扬,又如此隐秘地向他表白。 他就知道,姜诗珩永远是他的救赎。 而这一次,她带着那么多人的善意砸向他。 “大家知道下一首歌是什么吗?”栾鹤拿着话筒,气息不稳,却是难得地动情。粉丝早已习惯看见他得体又周到的模样,此时见到他真情流露,更是一个赛一个地激动。 千万人异口同声,大声呼喊着他心中所想——“《你是我的奇迹》!” 声音如浪潮,回音久久才平息。 “没错。”栾鹤目光流转,停留在姜诗珩的脸上,两人在台上台下遥遥对视。 姜诗珩还没喘匀气,她看见栾鹤朝自己轻笑,点头道:“你是我的奇迹。” 舞台的灯光暗下来,栾鹤快速走到升降台,大屏幕开始为换服装的空挡时间播送歌曲mv。姜诗珩将灯牌还给后排的观众,眉头却微微皱起。 “怎么啦?出了这么大一个风头,你还不满意?”曲莉这一路被拖着跑过来,此时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闻言姜诗珩凑近曲莉,伏在她耳边悄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栾鹤看起来不太对劲儿?” “有吗?”曲莉一脸茫然。 姜诗珩皱眉回忆:“喘气声那么大,刚刚还好像差点摔倒,就是灯光乱照也看不清脸色……总觉得他在硬撑一样。” “不会吧,是不是之前唱了什么需要跳舞的快歌啊?”曲莉一来就躺在椅子上休养生息,没有关注到这些,她还暗暗诧异,姜诗珩这样粗心大意的人,什么时候学起张飞绣花了。 姜诗珩仍有疑虑,凑近另一边问陌生的歌迷:“你好,麻烦告诉我刚刚栾鹤唱了什么歌好吗?” “刚开始唱一首呢,想念想念你。”旁边的妹子爽朗地告知了她。 姜诗珩知道这首歌,闻言,她眉心的忧虑成了化不开的结,脸色一变对曲莉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趟后台。” “哎!”曲莉还没说什么,姜诗珩就一阵风似的跑没影儿了。 后台,工作人员举着下一套服装,准备着等栾鹤一下来就给他快速变装,谁知升降台落下,却看到栾鹤靠着墙壁,胸膛起伏,一副随时随地就会厥过去的样子。 “栾鹤!你怎么了?”阿闻最先回过神,连忙过去将栾鹤扶出电梯,手抓着胳膊,感觉到一片火热。 “阿闻……有,有没有冷水,我冲一下就好。”栾鹤浑身发软,却感到一阵阵寒冷,可体内燥热的火苗却无法压抑。 阿闻大惊失色:“那怎么行?你现在发烧了,还能撑得住吗?” 一众工作人员都慌了,演唱会这么大的事,主角却突然病倒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栾鹤甩了甩浑浊的脑袋,固执地坚持:“我没事,给我五分钟,我冲完冷水可以继续唱。”阿闻脸色难看,他看见栾鹤嘴唇都开始发白。 “不行。”阿闻拒绝,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让自己带出来的艺人去卖命。 “把他交给我吧。”一直待在后台的助演嘉宾董海灵忽然出声。她走到被围在中间的栾鹤身边,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他目光涣散的眼睛,微微皱眉道:“我知道怎么帮他。” “海灵姐?”阿闻诧异地看向她,她在娱乐圈的人设一向很统一,高冷、不爱管闲事,没想到这次却主动要出手相助。 栾鹤还没说什么,就被董海灵扳着肩膀带出了人群,他脚步虚浮,被迫与她一起走向无人的休息间。 董海灵似乎很有把握,栾鹤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他偏头去看,再次隐约看到她眼底的一抹暗红。 “你到底是谁?”栾鹤声音发颤,耳膜鼓噪,空气中都是他的玫瑰味道,然而这一次,他却感到危机。 董海灵看了他一眼,轻笑:“别多想,我是能帮你的人。” “你……你想怎么帮我?”栾鹤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挣扎开董海灵的禁锢,然而临近情热爆发点,他浑身软得像根面条,心底咚咚打鼓,他潜意识里总觉得眼前的董海灵有什么不对。 “放开……”栾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董海灵却轻声呵斥:“还想不想演出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狭窄漆黑,不安逐渐放大,栾鹤挣不脱,下意识想要喊叫。然而董海灵快了一步,直接伸手捏住他的后颈,在微凸的软肉处用力一按。 本就处在崩溃临界点的腺体经此刺激,栾鹤浑身一抖,闷哼一声,眼前整个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栾鹤:“啊!” 姜诗珩:“怎么了?做噩梦了?” 栾鹤qaq:“555我梦见……我被做成了铜锅水煮鱼!” 感谢在2020-04-13 21:03:41~2020-04-14 21:3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星星星星星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激荡 姜诗珩回家取门票的时候, 顺便带上了栾鹤放在床头的员工通行证。她想起栾鹤本来给她这个, 是为了让她看完演唱会后能顺利进入后台, 然后告诉她一个秘密。 秘密啊…… 体育场馆里,姜诗珩一边往后台跑,一边忍不住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她想到栾鹤第一次见到她那突如其来的高烧,又想到昨夜里,栾鹤哭红的眼睛。 难道……他真的是个男性oga吗? 曾经在睡前给栾鹤读过的奇怪小说也在这时浮现出来,性别分化、发.情期、信息素……一个又一个名词争先恐后撞击她的世界观, 彼时她念着这些的时候,身边搂着栾鹤,浅淡的玫瑰味道就萦绕在身旁, 可她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 现在想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私人香水, 那其实就是栾鹤的信息素吧!没有了昨夜的冲动, 也没有了酒精的干扰, 姜诗珩愈发感觉这可能就是最后的答案。 好似近乡情怯,她看见把守在后台入口的保镖, 脚步越发沉重, 待会儿见面该说什么?应该先道歉吧。 姜诗珩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从没想过这种天方夜谭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许每个女孩子都曾幻想过自己与精灵王子、九尾猫妖来一场跨越物种的浪漫绮恋,但是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估计八成……不,九成的女孩子会惊恐大叫然后吓晕过去,叶公好龙的故事自古有之。 “你是干什么的?”一位保镖看着姜诗珩在这门前可疑地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问。 命运的选择题顿时摆在姜诗珩面前,她看着那位人高马大的保镖大哥,心里一慌,稀里糊涂地就交了卷:“哦,我是工作人员,这是我的证,能进去吗?” 保镖大哥仔细核对了三四次,才终于不情不愿地放行,显然对她很有疑虑,姜诗珩开了门就往里冲,心道再耽搁一会儿栾鹤又要上台了,她可不想白跑一趟。 前台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即使再后面也听得清,粉丝们合着节拍在跟唱,似乎刚过去地短短几分钟,没人发现栾鹤的异样。 姜诗珩在阿闻的指点下径直来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她稳了稳心神,正要敲门,却发现门没有关。 “栾鹤,我进来啦?”她说着推开门,却不由得怔住,一直拿在手里的通行证应声掉落,发出一声脆响。 “董海灵?你在干什么!” 听到动静的董海灵并不慌张,反而回过头朝姜诗珩笑:“呦,你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 此时此刻场面实在诡异,栾鹤似乎晕过去了,被董海灵摆成倒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他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而董海灵则站在他背后,一只手掐着他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注射器,闪亮的针头泛着阴森的寒光。 “你要给他注射什么东西!”姜诗珩吓死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整个人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抱着栾鹤不给别人碰,戒备地盯着董海灵看。 姜诗珩注意到,那针筒里液体嫣红。 董海灵耸耸肩:“我的血。” “为什么?”姜诗珩满脸不解,“难道栾鹤是因为贫血才晕倒的,你们一个血型?” 董海灵不回答她的疑问,反而随手将还未使用的注射器扔到了垃圾桶里,又随手从包里摸出了另一只未拆封的注射器:“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过既然你来了,那么肯定是你的血更管用。” 她看着姜诗珩努努嘴示意:“胳膊伸出来。” 不知为何,看着栾鹤憔悴的面庞,听着他昏迷中都压抑不住的喘息,姜诗珩直愣愣地撸起袖子,把白皙的手臂伸到董海灵面前。 即使栾鹤只提过一次,即使当时她没有当一回事儿,但是凭着她极强的记忆力,此时此刻姜诗珩忽然回忆起栾鹤说董海灵眼睛有点异样的事情,栾鹤大概率不是普通人,所以……董海灵或许也一样吧。 “还以为你会不知好歹地继续质问我。”董海灵一边利索地抽血,一边笑着调侃,“没想到还挺知道轻重的。” “我只问你一件事,”姜诗珩空余的手托着栾鹤的脸,试图让他枕得舒服一些,开口却谨慎严肃,“我与栾鹤的血型不一定相符,你确定这样注射不会发生意外吧?” “当然不会有意外。”董海灵抽好了血,伸手捏了捏栾鹤颈后发红肿胀的腺体,随即听到栾鹤痛苦的低吟。oga的腺体是单独发育的一个器官,能完全吸收alpha注入的信息素,那些体.液不会随着体循环进入血液当中。看样子栾鹤是身穿进这个世界的,那么他身上应该保留着所有oga的特性才对。 董海灵看着栾鹤神志不清的样子,心道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的发情了,居然还能硬撑着唱一首歌,这下好了,爆发起来有他受的。幸好她自己只是魂穿过来,如果她有作案工具的话,闻着着满屋子呛人的玫瑰味儿,她可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她朝沙发抬抬下巴,对姜诗珩道:“他太能糟践自己的身体了,标记他的时候肯定会有些痛苦,我把他摆成这样是为了好控制,既然你来了,那最好把他弄到沙发上去,你亲自按着。” 标记。姜诗珩记得,这也是那些小说中提到过的内容,她依言扶起栾鹤,搂着他坐在沙发上,心中却更加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昨晚栾鹤没有说谎。 是我误会他了。心底的愧疚翻涌而上,她面对面抱住栾鹤,紧紧揽住他的背,让他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肩头。 栾鹤毫无意识,任她摆弄,脖颈一片都贴着灼热的皮肤,耳边是栾鹤灼热的呼吸,他软软伏在姜诗珩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书里描写过,如果oga在发.情期得不到纾解,他们会非常空虚痛苦,严重的会对身体产生危害,甚至死亡。姜诗珩不知道,这一次次发.情栾鹤是如何熬过来的,只要一细想,鼻腔的酸涩就会直冲眼底。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特殊的体质了,”董海灵用针头在那块被磋磨红了的皮肤上点了,抬眼看姜诗珩:“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就凭他之前硬熬的那几次发.情期,他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差,发.情次数会越来越频繁且不规律,这次都能让他晕倒,下次可不一定能平安度过。” “什么?那我要怎么办?”姜诗珩慌乱地看向董海灵,不禁将栾鹤下滑的身体又抱紧了一些。 怎么可以这样,她才刚知道栾鹤的身份,才刚准备重新开始好好对他呢,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 董海灵摇摇头:“你的信息素太弱了,办法只能慢慢想,不过……”她坏笑,意有所指道:“不管再弱,你的体.液都对他有很好的安抚作用哦,可不只是血液这一种。” 说完,她直接将针头刺入栾鹤的腺体中。 “嗯……” 姜诗珩感觉怀里的躯体僵硬了一瞬,继而颤抖幅度加大,栾鹤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他痛苦地凝眉,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砸在姜诗珩肩上,好痛、好怪异的感觉,他张嘴想要喘息,一开口却差点发出哭腔。 “呜……”栾鹤一口咬在面前的肩膀上。 姜诗珩只是感觉到了细小的疼痛,他都没用力,可肩头的柔软温热却像落下了一把纤细的羽毛,那些绒绒的小东西在她肉.体凡胎的心里轻柔地搔痒。 即使如此难过也不舍得咬她吗? 感受到栾鹤仍在颤抖的身体,她轻轻按住他的后脑勺,安抚地摸了摸。 “忍一忍,栾鹤,你现在清醒吗?” 回答她的只有被堵在唇舌里,细碎的呜咽。 针筒里的血才刚推进了三分之一,她不禁收紧抱着栾鹤的手臂,双手向下滑去,紧紧箍着他的腰。 坚持一下,姜诗珩暗自心想,你会没事的。 温热的身躯相贴,她将人用力按向自己,栾鹤的腰好细,就像一用力便会勒断一般。 董海灵再次推动注射器,又一股血液充盈了栾鹤的腺体,他的脖颈连着耳朵全都羞红了。微凉的血液仿佛化作滚烫的岩浆,烫得他一阵发颤,几乎呻.吟出声。 好像有触须自后颈爬遍了他的全身,他忍不住啜泣,后颈刺痛又酸胀,栾鹤抬起双手用力抓住了姜诗珩的肩膀,指节绷得青白。 他从来没有过被标记的体验,这种感觉太过了,他受不了。 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栾鹤毛绒绒的发顶蹭着姜诗珩的侧脸,后颈的腺体好涨,姜诗珩血液里淡淡的信息素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栾鹤感觉自己烧起来了,却烧不彻底,陌生异样的感觉不断攀升。 他皱眉,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姜诗珩看见他这样,心疼又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一个被初次标记的oga,心里只期盼着董海灵能快点推完那点血。 身后的布料被栾鹤无意识地揪成一团,他脊背一阵阵打冷颤,腰软得坐不住,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朝前倾身,将自己的重量完全交给面前的人。 又一股血液被推进腺体,栾鹤嘶哑地低叫了一声,漉湿的睫毛微颤,泪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请审核大大仔细看看好吗,这章就是完全脖子以上打针的剧情,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改了。 第33章 柔弦 身体的本能与他混沌的意识搅合在一起, 他看到面前姜诗珩的脸, 感觉到后颈异样的刺痛, 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 栾鹤心说我这是被标记了吗?可是诗珩的嘴巴并没有在咬我呀? 姜诗珩看见他醒来,替他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满脸的担忧:“栾鹤, 你感觉怎么样?” “我……”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栾鹤嘴唇微动,又紧紧抿住,他睫毛微阖,一片忍耐的表情。 “初次标记oga会极度缺乏安全感, 身为他认定的alpha,你应该要有所表示吧?”董海灵一边瞧着栾鹤的状态,一边缓缓推送血液。她抬眉撇了姜诗珩一眼, 一副这也要我教的意味。 “谁?”栾鹤身体瞬间紧绷, 惶急地想要回头看, 他以为姜诗珩让别人标记他! “别乱动!”姜诗珩见状忙搂紧栾鹤的脑袋, 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的头护在怀里, 她声音温柔,轻轻拍栾鹤的背:“别害怕, 乱动的话针头扎偏就糟了。” 栾鹤渐渐在她的安抚中稳定下来, 他抓着姜诗珩衣服的一角, 听见她的心沉沉地跳动。 姜诗珩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她昨晚才听说了什么abo的性别,今天睡醒才算有点相信,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亲眼见证什么第一次标记。 ……书里的标记方式她也看过,alpha要咬一口oga的脖子,像小动物那样,拥有绝对权力的一方将另一方压制住,其实,给栾鹤读这一段的时候她是对这个描写很反感的。 她想起从前学兽医的朋友对她说过话,那时她们捡到一只流浪的小母猫,那位朋友准备自己养,于是向她科普养了小猫一定要做绝育的事。 那位朋友说小猫□□的时候,公猫为了防止母猫逃脱,就会咬住它的后颈,在□□过程中母猫只会感觉到痛苦,它们不会像人一样,是没有对这方面事情的向往的。然而,如果不做绝育,任凭母猫发.情,又找不到公猫来帮助发.情期的母猫,那么长此以往,小母猫的身体会受不了。 似乎刚刚董海灵也说过,栾鹤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他会这么难受,也许与一直以来情热紊乱有关。 而董海灵也说过,她的体.液能够帮助栾鹤。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身体里蕴含着那种叫做信息素的东西吗?是只有她自己这样,还是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未曾被人类医学发现的东西? “……在想什么?”栾鹤闷在她怀里,低低地问。他感觉到姜诗珩拍自己后背的动作停止了。 “哦,”姜诗珩回神,“没什么,我在想绝育的事。” “什么?”栾鹤与董海灵一起诧异地看向她,谁知栾鹤动作幅度过大,针头差点刺破腺体,董海灵眼疾手快地拔.了.出来。 “姜诗珩你干嘛?这么小心眼!”董海灵后怕地咆哮,“你是要给我绝育还是给他绝育?!” 姜诗珩也瞪着眼睛气得不行:“董海灵你到底会不会打针,不行换我来!” 眼看两个女人要吵起来,栾鹤拽了拽姜诗珩的衣角,憋出一个字:“疼。” “我看看。”姜诗珩连忙去看栾鹤的后颈,白皙的脖子红了一片,后颈的软肉肿肿的,上面一个针眼还在流血,她瞪了董海灵一眼,轻轻给栾鹤的脖子吹气:“很痛吗?” “你别……”栾鹤声音发颤,可是碍于外人在,他不太好意思朝姜诗珩撒娇。只是眼尾飞红,低低地垂下头去。 “得了。”董海灵笑着将用过的针头扔进垃圾袋,又把挂在门把手上的一套服装扔给姜诗珩:“外面粉丝要叫翻天了,我出去帮他镇镇场子,小姜你嘛,就快点给他力量吧。” 姜诗珩一只手揽着栾鹤,心里是感激,但面上又害臊,另一只手摆出残影:“快走快走快走,把门带上啊。”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静到显得两人心跳都有些突兀。栾鹤咬了咬唇,脸上还挂着红.潮,眼角还湿漉漉的,他闷声道:“你……不生气了吧?” 姜诗珩心底一沉,侧头去看他,栾鹤也在看她,他的眼里藏不住一丝期待,认真地问:“我刚刚听见你在台下喊喜欢我了,你是不是不怪我了?” 哪里是我怪你。姜诗珩眼底热热的,一开口嗓子都有些哽咽:“栾鹤,是我错了,没有好好听你解释,也没有看出你身体的难受,还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 闻言,栾鹤眼睛更红了,嘴角绷了绷,没绷住,露出委屈的神色:“那天晚上……我还以为我快死了,我又冷……身体里又热,又……又特别想你……”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姜诗珩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嘴唇。 甜甜的,玫瑰花的味道,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在品尝一枚玫瑰味的果冻,又软又q,她忍不住索取更多,但前提是用自己的薄荷味道来交换。 栾鹤散发在空气中的味道似乎随着二人的纠缠改变了,那浓郁的甜美被注入一股清新,变得柔和、乖顺。 alpha的安抚能帮助oga快速度过发.情期,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个早晨一样,深度的交换彼此信息素,能让他不必再被情热折磨,不会再次因为发.情而脱力昏厥,他会如同在alpha身体上汲取了力量一般,神清气爽,快乐而餍足。 然而,此时此刻,栾鹤却仿佛飞上云端,站在朦朦胧胧的云彩里,姜诗珩的吻技根本不像她的恋爱经验一样贫瘠,或许说,没有技巧就是最高超的技巧,她只是随心所欲地品尝他,逗弄他,但仅仅是这样也足够栾鹤脸红心跳,缺氧又无力。 “等等……”栾鹤伸手试图推拒,却被五指交握地攥住手掌,然后姜诗珩只是微微用力,他便被轻而易举地推倒在沙发上。 难以捕捉的薄荷味道在位置的变化中瞬间浓郁了一瞬,栾鹤动弹不得,垂在沙发下的小腿绷紧,在舌尖被吮吸的时候忍不住弹动了一下。 腰间横着一条手臂,紧紧地勒住他,让他不能完全地躺在沙发上,明明是个别扭的姿势,但栾鹤却说不出来的快乐。 他环住姜诗珩的脖子,不愿让这个吻结束。 那是被标记后又被好好珍惜着对待的心安,后颈的刺痛意味着两人关系的加深,虽然在这个普通的世界里不会对姜诗珩有什么约束,但栾鹤相信,他们彼此又更近一些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只是转瞬之间,姜诗珩看着面前失神的人,恋恋不舍地抬起了头:“栾鹤,好受一点了没有?还能继续唱歌吗?” 她这样问,其实心里才不希望栾鹤继续回去台上唱歌,他现在这样子好美,根本不想给那么多如狼似虎的粉丝看到!看他微张的嘴唇,润得都不用再涂口红了。姜诗珩甚至开始考虑偷偷把人打包回家,然后这样那样的可能性。 栾鹤笑了起来,懒洋洋地伸手指了指沙发上的外套:“当然得继续唱了,不过,你帮我换衣服吧。” “哦。”姜诗珩不情不愿地松开搂着栾鹤的手,顺手拿过演出服,抖开一看,竟然是昨天栾鹤穿回家的那套。 “什么呀,你刚被我蹂.躏成这个样子,居然就要穿得这么性感火辣去台上?”姜诗珩顿时打翻了醋缸,又不知道醋谁,醋台下几千几万的歌迷吗? 栾鹤起身,解开了几颗身上衬衫的纽扣,领口松开,更显得脖颈修长,胸前锁骨精致,薄薄的皮肤上还挂着几颗汗珠。他拿起下一套演出服的配件,塞进姜诗珩手里。 “帮我戴这个就好。” 这是什么?姜诗珩朝手里的东西看去,赫然发现这是一个皮制的项圈,黑色柔软的小羊皮,上面点缀着金属锁扣,她记得这套衣服配合造型带给她的惊艳。 是的,栾鹤有很多面,她要慢慢地、从里到外一点点发掘。 面前的男人缓缓俯下身,近乎虔诚地用脸颊贴上她的手背,他拉着姜诗珩的手,放在自己脆弱的脖子上:“给我戴吧。” 他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可是看那神情,姜诗珩觉得他好像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她一样。 她打开项圈,轻轻环过栾鹤的脖颈,擦过后颈时分外小心,轻轻覆盖上那层薄红。 “会不会太紧?”姜诗珩不知不觉地放轻了声音。 “刚刚好。”栾鹤乖顺地回答。 冰凉的锁扣接触皮肤,他微微吸气,感受着皮制环带一点点收紧,喉结被轻轻禁锢,吞咽之间便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像那条深蓝色的丝巾一样,这是姜诗珩亲手为他戴上的第二件东西。 “我上台了。”栾鹤穿戴好一切,准备去找化妆师补妆,他已经离开舞台够久了。姜诗珩依依不舍地挥手:“嗯,我去台下看你。” 姜诗珩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拿着通行证回到了vip座位上,曲莉望眼欲穿。 “姐妹!”她小声bb:“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董海灵一个人在台上太尬了,就差翻跟头耍杂技没有表演过了,大家都猜栾鹤出了什么事。” 姜诗珩嘴角紧绷,却憋不住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她心虚地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没什么,栾鹤没吃早饭,低血糖来着。” “那你去干嘛了?” “我……当然是帮他补充糖分啊。”姜诗珩那得意的灵魂就快挣脱肉.体的束缚,撒丫子飞了,她忍不住跟着节奏晃荡,就是坐不住。 突然身边的歌迷们一起疯狂大叫,兴奋的声音差点把月亮震下来。姜诗珩和曲莉定睛看去,原来是栾鹤出来了。 三四米的高台上,栾鹤如堕天使降临,舞台灯光急闪,将他的身形打成完美的剪影。沸腾的鼓点带起节奏,熟悉的前奏响起,全场歌迷一起大声打着节拍,异口同声地喊出歌名:“《你是我的奇迹!》” 灯光定格,栾鹤一半侧脸被照亮,一半仍隐匿在黑暗中,他轻笑,气音透过话筒,放大成令人心折的少年意气:“让大家久等啦。” 姜诗珩满心骄傲,她本以为栾鹤像一株易折的花,但现在看来,他远比她想象中要强大。 “好帅啊,是不是?”姜诗珩回头拉着闺蜜一起花痴,曲莉看着她美滋滋的样子,心里种下了一颗柠檬树!她酸溜溜地拿出手机:“别怪姐妹没提醒你,就刚刚他消失那一会儿,已经有小报记者开始行动了。” “什么东西?”姜诗珩随意往手机上扫了一眼,不禁抬了抬眉毛。 【震惊!歌神栾鹤疑曝光恋情,女友竟是——】 作者有话要说:一只栾鹤在偷偷记日记: xxxx年x月x日 女友亲手戴的项圈get! 第34章 大调 “歌神栾鹤在演唱会上剖白, 疑曝光恋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歌神栾鹤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了, 但是栾鹤曝光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就让小编带大家一起来了解吧,大家可能会很惊讶,怎么栾鹤的恋情会引起争议, 可事实就是这样, 在栾鹤的演唱会上,著名影星董海灵倾情献唱,他们二人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小编也十分困惑, 这就是栾鹤演唱会的全部内容,大家还有什么想法,欢迎和小编一起讨论哦。” 大清早, 许放读完这条推送消息, 感觉自己被强.奸了智商。 天凉了, 让x度破产吧。 助理看着许总的脸色, 战战兢兢地问道:“老板, 您还有其他工作任务要吩咐吗?” 许放沉吟半晌,抬头:“董海灵是谁?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挺熟悉的, 跟公司有什么合作吗?” “有的许总, 之前咱们推出的大火mv《追逐游戏》, 就是邀请她来当栾鹤的助演,而且董小姐人气很高,近年来主演的影视剧也是出一部爆一部, mv大火跟她也有一定的关系。” “哦。”许放似乎想起什么,点了点头,“就是那个眼睛有点问题总戴墨镜的那个。” “啊……”助理打了个磕绊,随即顺着老板的话继续道:“是,是总戴墨镜。” 他们怎么扯上关系的,许放对董海灵这个名字不熟,但是提到《追逐游戏》他便有印象了,在他看来,虽然mv火爆,但拍摄过程中他最不满意的就是那个女助演。 董海灵不仅跟栾鹤一点没有cp感,而且一录到她的近景镜头,录到她直视镜头的时候,那眼神便直勾勾地仿佛透过摄像机瞪着他似的。许放在监视屏幕后面看得后背发毛,再抬眼去看,人家又只是在认认真真拍戏而已。 总之,那个女人令他感觉不舒服。 想到这,许放眉头微皱,点了点手机:“昨天栾鹤演唱会,微博热搜看到了吧?” “是的,关于董海灵与栾鹤的绯闻,公司已经在第一时间着手降低热度了。” “嗯,不管是不是真的,在栾鹤与公司签约的这段时间,一定要保证他不被□□影响,待会儿找财务给你批一笔经费,这件事就由你全权处理。” 助理闻言迟疑了一下,问道:“许总,关于这条新闻,公关部提出了一种营销方法,就是借着mv和演唱会的热度,炒作栾鹤与董海灵的cp,两位曾经合作过,而且一位是歌手一位是演员,如果策划成功,应该会达到互利共赢的局面……” 闻言许放凝眉,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他沉着脸,看似一本正经,然而心底却九曲十八弯地考虑起别的事,董海灵先不管,这栾鹤不是正在跟姜诗珩热恋吗?他也许不会同意炒cp这种事,但是,如果公司真的要求炒作,他也没什么权力反对,一旦互联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栾鹤与别的女人亲密的新闻,姜诗珩会是什么反应? 助理战战兢兢地等待许放回复,然而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在一向面无表情的老板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小助理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活像白天见了鬼。 “许……许总,炒cp的事您意下如何?” “啊?”许放回过神,硬生生拉下翘起的嘴角,重新板出一张冰山脸,轻咳一声道:“这个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去安排工作吧。” “知道了。”助理老老实实地回答,却并没有离开许放的办公室。 许放挑了挑眉:“还有事?” 小助理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粉红色的信封:“这个……这个是今早一个男的偷偷摸摸塞进公司门缝里的,我……我拆开看了看,好像是给您的。” 许放脸色一沉,伸手接了过来。 小助理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许放盯着那恶俗的粉色信封,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冷。自从那天以后,他的生活已经难得的恢复了平静,这封信封里会是什么?难道是那个女人还没有善罢甘休,重新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新的见面地点? 一想到这,他便感觉心跳加速,手脚发冷,他是想过报仇的,被扔在私人诊所那天,他恨得想将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碎尸万段,可是……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他竟有些害怕再见到她。 他有时会梦见与她缠绵时的场景,梦里总是一片漆黑,但落在自己身上的吻又总是温柔火热,她的手段……叫他痛苦又欢愉。每每睁开眼睛,那种怅然若失的心情,还有被子里一塌糊涂的春色,一次又一次让他懊恼不已。 这封信……会是她吗? 许放紧绷着脸色,极其嫌弃地伸出两指捏起那张信封,一打开扑面而来廉价的香水味儿。 什么品味……许放皱了皱眉,打开被折了对折的信纸,然而,等看清上面的字,他忽然一僵。 信纸上写着:“亲爱的小放儿,你的滋味可真让我魂牵梦萦,我好想一口一口地吃掉你。” 这不是她,那个女人从来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许放脸色极其难看,一把将那张画着恶俗桃心的信纸攥成一团。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有一个…… 许放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忽然脸色一白,干呕起来。 …… 演唱会大获成功,庆功宴一直开到早上五点,栾鹤被众人起哄着灌了点酒,回到家的时候飘飘悠悠的。 门锁响动时,姜诗珩原本眯着眼睛,困得梦游一般准备去厕所,结果见到栾鹤这样,直接清醒了。 “我的祖宗!你怎么还敢喝酒呀!”姜诗珩很少大呼小叫,然而栾鹤总有这个本事令她慌张。 她连忙把路都走不稳的人扶住,在卫生间前扒了个精光,把满是酒气的衣服直接扔进脏衣篮。 全程栾鹤都乖乖站着,任她动作,只是一直咯咯地笑,一双眼睛亮亮弯弯地看着姜诗珩:“你……你说什么呀,我不是你的祖宗……差,差辈儿了。”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来,胳膊搭我脖子上。” “哦,好。”栾鹤双手环住姜诗珩的脖子,整个人热乎乎地就要往人家身上贴。 “等等!你只穿了内裤好不好!”姜诗珩脸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揽住那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直接土匪抢亲一般把人扔进卧室的床上。 栾鹤懵懵地,一下陷入柔软的被子里,他脸一红,连忙抓住被角,就地一滚,把自己裹成蚕宝宝:“你干什么?我还……还不行,你饶了我吧……” 姜诗珩笑:“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栾鹤一怔,歪着脑袋露出一丝困惑,半天卡巴卡巴眼睛:“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一个oga。” “oga怎么了?oga也需要感受生命的大和谐呀。”姜诗珩发现,自己知道了栾鹤的与众不同后,似乎更喜欢他了,而且,更恶劣的是,她好像更喜欢欺负他了,比如现在她就很想借着栾鹤喝醉,迷迷糊糊的时候,把他好好揉搓一顿! 左右离上班时间还早呢。 姜诗珩开始解自己的睡衣扣,恶劣地笑道:“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这是对你昨晚夜不归宿的惩罚。” “不行!”栾鹤裹着被子背对姜诗珩往前蹭了蹭,跟个肉嘟嘟的小虫子一样。他脸蛋红红的,醉眼迷离:“我……我刚刚被标记,发.情期还没完全过去呢,硬来……会信息素紊乱的。” 姜诗珩当即停止了揪被子的动作,抬手在栾鹤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蹦,半嗔半怨道:“你还知道发.情期?那你还出去喝酒。” “没办法嘛。”栾鹤捂着脑门,又傻笑了一阵,忍不住挨过来蹭姜诗珩的手,“我就喝了一点点。” 看他醉得这个傻样可不像是只喝了一点,姜诗珩故意板着脸捏栾鹤热乎乎的脸蛋:“一点是多少?” 栾鹤想了想,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手,伸出食指比了个一字。 “一斤白酒?”姜诗珩猜道。 “不。”栾鹤摇头,又往她身边蹭:“是一杯rio。”大明星傻笑着,抱住姜诗珩的腰:“桃子味儿的,好好喝哦。” 姜诗珩满头黑线,没想到还真是一点点,栾鹤的酒量也太令人担心了吧。 她把人扶起来,命令他靠着靠枕坐好,极其严肃地按着他的肩膀:“栾鹤,以后你一个人在外面绝对不许喝酒,知道了吗?” “嗯。”栾鹤也随之绷起脸,认真点头。 姜诗珩还是一脸不放心,伸手捞住他的脖子,手指在后颈处揉了揉:“这里也不许给别人碰。” “嗯……”这次栾鹤答应的声音明显缱绻了许多,他闭着眼睛,微微缩起肩膀,一脸受用。 “再摸摸。”栾鹤仰起脸要求。发情期的他实在比平时还要粘人。 姜诗珩脸色也有些红,她垂了垂眸,忽然像起了什么坏心思,轻笑一声推着栾鹤翻过身去,栾鹤的脸陷在枕头堆里,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他的小恐龙抱枕。 身后是姜诗珩的气息。 “不能……”他刚抗拒了一声,话音便打着颤中断了,姜诗珩亲吻了腺体,用舌尖点了点后颈处微凸的针眼,栾鹤浑身紧绷,微笑的小恐龙几乎身首异处。 他眼角微湿,不禁咬紧嘴唇,但身后的姜诗珩好像看见了一般,手指摸索着捏开了他紧咬的牙关,麻木的下唇被手指拯救,栾鹤轻喘一声,忍不住弄在了姜诗珩的被子里。 “嘣”小恐龙开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姜诗珩:又香又软的oga帅哥,给你你不要吗? 第35章 泛音 “亲了亲脖子而已, 有这么舒服吗?”姜诗珩隔着被子靠在栾鹤身上, 眼看着红色漫上了他的耳朵。 栾鹤一声不吭, 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脑袋开线的小恐龙,被酒精浑浊的脑子早已在刚刚受不了叫出声的时候清醒了,他感觉被子里滑滑的, 更僵住身子不敢动。 姜诗珩枕在他的颈窝里, 充电一般吸了一大口玫瑰香气,就着朦胧的晨光轻声问:“怎么,我那样亲你,你不喜欢?” 细细簌簌一阵响, 栾鹤埋着脑袋摇了摇头,他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喜欢。” 岂止是喜欢,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被信息素安抚的感觉了, 像熨帖的水流冲刷而下, 温暖又缠绵。 可是, 现在有一个极其难以启齿的事情摆在他面前, 他从没想过姜诗珩会模仿书里的描述去舔.吻、甚至轻轻咬他的后颈, 刚刚他太舒服了,一不小心就…… 栾鹤羞得满脸通红, 裹着被子不肯挪窝, 磨磨蹭蹭地转过脸:“诗珩, 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为什么?”姜诗珩还没温存够,甚至想往被子里钻。 栾鹤吓了一跳,见状又抓紧了一点:“等等, 你别进来,我还没清理干净!” 姜诗珩:“……” 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她昨晚刚刚恶补了abo小说,学习了不少知识,此时一听脸上一阵热。 栾鹤也意识到这话有些歧义,他干脆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躺,羞得快要融化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床单被我……弄脏了。” 太丢人了,他不愿面对这一切,羞恼地背过身去,心说这是第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不会表现得这么没见过世面。 原以为说完后会听见姜诗珩的嘲笑,可等了半天,对方却没有声音。栾鹤忍耐半晌,实在按捺不住,悄悄回头去看姜诗珩的表情。 没想到姜诗珩正趴在床头,认真地记录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栾鹤好奇地支起身子问。 姜诗珩刚好写完最后一字,随口答道:“没什么,我在写关于你的观察日记呢。” 观察日记?栾鹤感觉自己脑袋上“嘭”地冒起一股烟,害羞这个词他已经说倦了。他连忙长手一捞,把那个精致的小本子抢到了手里:“什么东西,我要看看。” “等等!”姜诗珩想要阻止已经晚了,看着栾鹤蓦然睁大的眼角,她忍不住吃吃憋笑。“怎么样,你看看我观察得正确吗?” 栾鹤看着本子的封皮,上面笔走龙蛇的几个大字,赫然写着“oga男友饲养指南”,再翻页,标题栏被填上了“观察报告”这几个字。 观察目的:成功照顾好我的oga男友。 观察对象:栾鹤。 现象1.不定期陷入焦虑空虚状态,急需抚慰,得不到安慰会哭。 现象2.眼泪会变成透明珠子,成分不明,很香。 现象3.容易脸红,高兴和害羞的时候,眼睛会变湿润,耳朵会变红。 现象4.喜欢抱抱。 …… 栾鹤一直看到最新一条,现象10.情热期很听话,喜欢被碰后颈的腺体,如果亲吻上去小栾鹤会开心得冒泡泡。 “呜!”栾鹤羞耻地哼了一声,一头扎在小恐龙身上,企图撞龙自尽,“你鲨了我吧,干嘛要一条条列出来。” 姜诗珩把手从被子缝隙里伸进去戳他,笑道:“又怎么啦?我写得有哪条不对吗?” 栾鹤扭来扭去,瓮声瓮气:“不对,全都不对!” “是喔,”姜诗珩摸到他的腰,笑着揩油:“那我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诗珩!”刚刚那个过一次,而且他又仍处于情热期,栾鹤浑身碰不得,比晋江的审核还要敏感,他弹动了一下,一把抱住了姜诗珩,阻止他继续作乱的手。 姜诗珩被他的动作扑得往后一仰,顺势回抱着他,两人在床上滚作一团,她哈哈大笑:“你看吧,这是现象4,你喜欢抱抱!” 栾鹤终于反应过来了,但此时他被压在身下,身上又缠了被子,跑也跑不了,只得仰头看着姜诗珩,忿忿道:“你学坏了,你欺负我。” 姜诗珩一偏头,看着栾鹤水汪汪的眼睛和不断开合的嘴唇,突然恶劣的一笑,她低下头在咬上那双柔软唇瓣之前低声喃喃:“小软包,我这才叫欺负你呢。” 窗帘没有拉好,透出一条明媚的缝隙,姜诗珩一只手托着栾鹤的后脑,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阳光洒在她的手背上,烫人得很。 又腻歪了一大早,姜诗珩说是栾鹤想要这想要那,其实,是她自己也忍不住想要亲近栾鹤,不知道她会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总之,她现在十分能理解“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只要栾鹤在她身边,她就根本一点也不想上班呀! 原来与爱人亲近,是这么令人快乐的一件事。指针指向六点半,被按着揉了一个多小时的栾鹤终于受不了,推开了姜诗珩。 “有那么好亲嘛!”栾鹤喘着气,泪光涟涟,嘴巴又红又肿,他用手背蹭了一下,嘴唇麻麻的,都快没有知觉了。 姜诗珩意犹未尽地咬了咬嘴角:“我有什么办法,你现在信息素不稳定,又不让我干别的。” 其实,昨天标记之后,董海灵曾私下里联系过姜诗珩,十分严肃地与她讲明了事情的利害关系。 据她观察,栾鹤的信息素水平已经到达了一个即将崩溃的极限,再有一次意外发.情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姜诗珩要做的,就是每天用自己微薄的信息素滋养栾鹤,帮他一点点恢复正常状态,当然,董海灵也会帮忙想办法提高姜诗珩的信息素水平,她说总会有办法的。 所以,姜诗珩目前要做的,绝不是趁着两人如胶似漆就极致放纵、痛快享乐,她要想办法保证栾鹤的健康,记录观察日记,也确实是为了照顾好他。 “好啦,去洗澡吧,我去简单弄点早餐。”姜诗珩拉着栾鹤的胳膊把人从床上扶起来,栾鹤被撩拨得四肢发软,却还没忘了带走自己“没出息”的罪证,他三下两下拆下床单,直接抱着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沙沙的水声,姜诗珩心情极好地晃悠去厨房,准备烤几片面包,再磨点咖啡。 坚硬的咖啡豆哗啦啦掉进手磨咖啡机,在她缓缓摇动手柄的过程里,被一点一点榨出甘醇的苦味。 姜诗珩皱了皱眉,人类怎么会喜欢喝这种苦丢丢的玩意儿?她觉得自己口味都变了,她喜欢甜的、香喷喷的、软乎乎的……想着想着,姜诗珩从冰箱里挖出一大勺奶油冰淇淋,心说不如今天试试做个雪顶咖啡。 就在这时,门口的对话屏响起来,姜诗珩看看时间,还不到七点,这么早能过来的会是谁?难道是快递吗? 姜诗珩放下手头正在忙活的事,擦了擦手朝门口走去,显示屏幕已经亮起来了,正当中一张脸,长相与姜诗珩五分相似,笑得像朵花:“珩珩,起床了吧?” “妈?”姜诗珩大惊,下意识往浴室瞥了一眼,栾鹤还在洗澡,两人一副“坏事做尽”的样子,这要是突然被姜妈看到,会发生什么? 屏幕里的女人背着一个包,还挎着一个包,另一只手上又拿着几个装了土特产的袋子,见姜诗珩傻愣愣地站着,催促道:“还不快开门?你妈我要累死了!” “哦哦哦,开了开了!”姜诗珩连忙打开门锁,关掉视频,又一阵风似的卷到浴室,疯狂砸门:“栾鹤,你洗好没有!” “怎么了?”栾鹤顶着一脑袋泡沫把门打开,他洗头才洗到一半呢。 姜诗珩看着他这样,又急又没办法,她甚至听到姜妈的脚步声了。 “哎呀,算了没事,就告诉你一声,我妈来了,你继续洗吧。”姜诗珩摆摆手,又直接把一脸懵的栾鹤推回浴室。 与此同时,大门开了。 姜诗珩在瞬息之间做出决定,尽管之前没有与家长报备,但栾鹤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十分拿得出手的优质男友,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带他见家长算了,而且,如此一来,老妈也不会天天琢磨着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妈,我跟你说件事……”姜诗珩朝门口迎去,正要开口,就被进了门的姜妈大呼小叫地给打住。 “我的天,你家这也太难找了,我上次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变化那么大呀?”姜妈一进门就把木耳、豆角、山野菜往地上一放,拿下太阳帽扇风:“我说你们城市里就是太热了,这一大早连个树荫都没有,可赶不上咱们老家。” 姜诗珩看着一地土特产直皱眉:“你来就来嘛,跟我弄这么客气,搞这些谁吃啊?” “我吃!”姜妈一瞪眼,原本还算强势的姜诗珩就变成了母老虎家的小花猫。 “你一个人能吃多少,我又不怎么在家吃饭,这……” “没事,”姜妈一挥手,“我把家里的地包出去了,这次打算来你这儿放个暑假,这点菜吃完再回去。” “什么!”这次姜诗珩是彻底惊了,一张脸老大不愿意。 姜妈被她一惊一乍地给吓了一跳:“怎么了,不就上你家住个把月,就你这二十好几还没情况的,难道还能不方便呀?” 话音落,浴室传来咣当一声,好像什么瓶瓶罐罐掉到地上一样,姜妈和女儿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好好半天,突然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姜妈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个小兔崽子还真不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7 23:40:10~2020-04-18 21:3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言的匣烨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赋格 姜诗珩无奈:“我放不方便另说, 你怎么能说来就来, 都不跟我打招呼的?” 埋怨虽埋怨, 但她也知道,老妈一向风风火火,拍脑袋就做决定, 可能今早起床看天气不错, 搭个早班车就过来了。 浴室里早就没了动静,连水声都消失了,姜诗珩心里暗笑,心说栾鹤八成一动不动地偷听呢, 于是清了清嗓子,郑重道:“妈,其实我给你打过预防针, 你还记得我几个月前给你发消息说……” “说你恋爱了?”姜妈仍是一脸不信, “那句屁话难道是真的?我那天上午还听你二姨说相亲没成, 还以为你骗我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姜诗珩说着, 往浴室瞟了一眼, 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是真的, 我跟他……已经同居了一段时间了。” “啧啧啧。”姜妈瞧着自己闺女那个样儿, 满心的不信已经被驱散了一半, 她可很少见到姜诗珩提起谁会美滋滋的,说着话还别别扭扭害羞了。 老太太顿时也来了精神,眼角乐得多了好几道褶, 怕谁听见似的悄悄打听:“小伙子多大了?叫什么?哪的人?干什么工作的?” “哎呦妈!”姜诗珩真是无语了,莫非人到中年就会渐渐趋同,怎么她老妈听说她有了恋爱对象也只知道问这些! 姜诗珩又朝浴室看了一眼,把姜妈拉到一边,小声叮嘱:“待会儿他出来了你别这么追问,他脸皮薄,会被你吓到的!” 姜妈撇撇嘴:“怎么听你说的,好像养了个小兔子,还不经吓?一个大老爷们儿,我问问能有什么?” “我求你了。”姜诗珩感觉老妈说得确实没错,她十分担心栾鹤被自己雷厉风行的老妈摧残,“你给我个面子,你不是巴不得我赶快嫁人吗?要是他被你吓跑了,你负责啊?” “行行行,那你说我怎么才能不吓到他?” 姜诗珩十分严肃地打量起自己老妈来,姜妈虽然年纪大了,皮肤不可避免地松弛了一些,但是精气神儿还是很好的,眼睛又大又亮,眉毛是早年纹的,又细又上挑,而且她又爱美,染了一头紫红的头发,此时往这一站,颇有那么点怒发冲冠的意思。 “妈,要不……你待会儿别说话了。” “我不说话?” “对,你就笑。” “这样?”姜妈把嘴角一提,瞪着眼睛笑成了“微笑.jpg”。 姜诗珩:“……” 母女俩在门外小声嘀咕,栾鹤贴着浴室的门,越是听不见他越心慌,也不知道姜阿姨对他是个什么态度。 他回头瞅了瞅,浴室里只有一套浴袍,还是系带款的,这湿淋淋地穿出去……成何体统啊!而且他们没有事先告知阿姨,两人还处于恋爱期间就同居……在栾鹤的观念里,未婚oga 与alpha住在一起是十分大逆不道的,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不知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不知道这个世界对女孩子是不是也如此严苛,他这样做,会不会被姜妈认为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可是,他早就打定主意,自己这辈子都是姜诗珩的了。 阿姨到底会怎么想呢?栾鹤拿着大浴巾擦头发,恨不得直接把头发擦得一滴水都不剩。在他的想象里,第一次见家长至少要在一个很高档的餐厅里,他最好刚刚拿了金曲奖,然后穿得西装革履仿佛家长眼中的成功人士,在闲聊之中不经意地对他们说:“存款也没多少,只有小几千万,房子就买在您相中的位置吧,对了,您跳广场舞吗?最近听见某音里我的歌被改成dj版,好像还蛮适合跳的……” 他曾幻想过很多次见家长的情况,也打了许多讨家长欢心的腹稿,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这么猝不及防,他就要在阿姨心目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黑历史了! 浴室门被敲了两下,栾鹤吓得一激灵,听见姜诗珩的声音:“还没洗好吗?你没出什么事吧?” 栾鹤把浴室门打开一个小缝,苦着一张脸:“诗珩,我……我就这么出去可以吗?” “没事儿,”姜诗珩趁机仰头亲了亲栾鹤的下巴:“你怎么样都好看。” 得了姜诗珩的鼓励,栾鹤好像也有了些信心,他点了点头:“那你先陪阿姨坐一会儿,我马上来!” 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姜诗珩快要笑死了,怎么感觉他越来越好玩儿了。 毕竟是工作日的早晨,姜诗珩一边在隔壁拾掇自己,一边让老妈坐在客厅喝茶,等她出来,栾鹤也收拾好了。 这边姜妈还吹着浮沫盘算,自己给珩珩介绍了那么多对象,她都看不上,这回倒是要看看她自己找的能强到哪去!还什么都不让问,八成是拿不出手吧?自己闺女傻,看谁都像好人,她可不能也跟着傻,必须好好盘问盘问! 浴室门开,姜妈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女儿挽着一个又高又瘦的小伙子走过来,姜诗珩可能是要上班,穿了通勤的黑色西服套装,那小伙子有点腼腆地低着头,一身白色浴袍忽扇忽扇的,冷不丁一看好像俩人即将奔赴结婚现场似的。 “阿姨好。”栾鹤站在沙发前,乖乖地开口。 “哎。”姜妈应了一声,放下茶杯,抬起眼皮。 “哎呦。”一声感叹脱口而出,她不禁坐直了仔细看去,老太太见到栾鹤之后嘴角就没放下来过,此时拍着手赞不绝口:“哎呦……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好,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小脸儿也忒白净了,白里透红,比小姑娘还俊呢!快过来到阿姨这边坐!” 栾鹤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发懵,听到连忙听话地坐在姜妈身边,垂在身边的手紧张得悄悄捏紧了衣角:“阿姨,您叫我栾鹤就好,我跟您女儿……” “我知道,自由恋爱嘛,多好!”姜妈好像把之前暗下决心的事儿给抛诸脑后,此时就顾着看自己这个新女婿,怎么看怎么满意。 姜诗珩一见她这样,心里便有底了,她老妈啥都好,就是有一样,她颜控得厉害,这不,刚刚那股厉害劲儿这会儿全不知道哪去了。 她就知道,栾鹤又好看,又乖,一定会讨得老妈的欢心。 “妈,你今天见见就得了,人家待会儿还得上班呢。”姜诗珩看着栾鹤紧张,适时打圆场。姜妈一瞪眼:“我们小栾还什么都没说,你急个什么!” 呵,这就成我们小栾了。姜诗珩心里翻白眼,习惯性呛声:“什么我们小栾?我俩这才刚谈上好吗,八字没一撇呢!” 姜妈想要发作,栾鹤突然抬头:“什么?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就是,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姜妈帮腔。 “我们明明有一撇!”栾鹤委屈道,他都已经被标记了! 姜妈一把拉过栾鹤的手,目光灼灼:“小栾你放心,这事儿妈替你做主,要是以后珩珩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她!” 闻言栾鹤眼里亮晶晶的,闪着感动的光:“阿姨,我真的可以吗?” 栾鹤是真的很感动,看着姜妈慈祥的脸,他几乎有落泪的冲动:“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可怜的孩子。”姜妈一颗心都要化了,谁看着这么好的孩子没有爹妈会不心疼呢。 眼看着俩人迅速结成感天动地的联盟,姜诗珩孤零零站在一边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这是谁家?姜女士您到底是谁妈? …… 鸡飞狗跳的早晨在一家三口(?)吃早餐的和谐氛围里结束,不管姜诗珩最后有没有变成“唯一的外人”,见家长这个风波好歹算是平安度过。 吃过饭,姜诗珩与栾鹤一起出门上班,姜妈留在家里歇一歇,等着晚上再一起吃顿饭。临要出门,姜妈心满意足地看着栾鹤和自己闺女,怎么看怎么顺眼,心里一高兴,她脱口而出:“你俩好好处,争取早点结婚,妈等着报孙子啊。” 正在穿鞋的姜诗珩动作一顿,瞥眼看向栾鹤,他也面色不自然。 “……妈你太着急了。”她连忙搪塞几句,拉着栾鹤一起出了家门。 去车库的路上,栾鹤低着头,有些闷闷的。 姜诗珩看了几眼,忍不住安慰:“你别管我妈说的,她那个年纪的人就喜欢说些没用的事,况且只要咱俩好,有没有孩子她也不会那么在乎的。” 栾鹤还是闷闷不乐,他看了看姜诗珩:“你喜欢小孩儿吗?” “我不喜欢。”姜诗珩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或许是她否定得太快,栾鹤看起来不怎么相信。他想起姜诗珩曾跟他说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因为发烧迷迷糊糊,一直哭,她没有办法,只好学着儿科大夫哄小孩的样子哄他。 她似乎闲暇时经常去儿科。 姜诗珩是外科的,如果她不喜欢小孩,为什么要总是往儿科跑呢? 这件事似乎成了一块压在栾鹤心里的石头,他是oga,如果在原来的世界,他很愿意与姜诗珩诞下爱情的结晶,可是现在,这个性别身份却成了阻碍,他似乎没办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婚姻。 “栾鹤。”姜诗珩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别把这种事放在心上,我没那么在乎孩子,我想要的只有你。” “嗯。”栾鹤朝她笑了笑,心里却在想,可是他在乎。 栾鹤忽然想到标记那天也在现场的董海灵,或许她会有办法?而且,他也确实有很多话想问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大家想看栾鹤揣小宝宝吗? 请自由回答,本章有红包掉落! 感谢在2020-04-18 21:34:13~2020-04-19 23: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高音 姜诗珩开车将人送到阿闻那边, 看着栾鹤下了车走进工作室, 才掉头往医院开去。 看刚刚栾鹤那神情, 分明就是把老妈的话当真了。不过姜诗珩也没有骗他,她对孩子确实没有那么执着,她和栾鹤的工作都那么忙, 况且栾鹤的工作性质也不适合要孩子, 老妈想得倒是很好,可惜面对现实的柴米油盐还是困难重重。 姜诗珩随手打开车载音响,放起栾鹤的新歌,明日愁来明日愁, 她现在要去解决近在眼前的一个大烂摊子。 …… 车子在停车场停好,一下车,姜诗珩便看到医院大门口挂着的鲜红色横幅, 上面写着祝贺李梦琰获奖的口号。 “呵, 一群马屁精。”姜诗珩臭着一张脸朝里面走去, 心说院长女儿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当初她获奖也就是口头表扬, 可没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再说, 李梦琰那获奖论文水得要死, 刚抄到一个研究方向就急吼吼地发表了, 那种东西如果硬按上她的名字,她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姜老师!”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姜诗珩的腹诽,她循声看去, 见到了熟人。 “许璐圆,你怎么在这?” 眼前的小姑娘穿着白大褂,一副医生打扮,但是手上拿着搪瓷缸子,端着刚沏好的茶,表情小心翼翼地。 许璐圆生怕茶水洒了,说话都不敢大声:“家里安排我在这暑期实习,你看,我正给带我的老师倒茶呢。” “谁带你呀?”姜诗珩随口问。 “姓李,好像是院长的女儿。”许璐圆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然而姜诗珩地脸立刻沉了下来:“她教你?别是误人子弟吧。” “为什么呀?”小姑娘不明所以。 周围有人来来往往,医院里永远匆忙、焦躁,到处弥漫着令人神经紧绷的消毒水味。姜诗珩因为还要带学生,医院这边不会从早待到晚,但就算这样,她仍然被来往患者的压抑的焦虑感染着,此时她就烦得不行。 许璐圆这孩子,虽然不算刻苦,但是还算聪明,姜诗珩还是蛮喜欢她的,她可不想自己学生浪费来之不易的实习机会。 这时,血液科的陈姐从旁边路过,看到姜诗珩便略作停顿:“小姜来了啊。”她眼神里满是探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往前凑近一步,小声道:“你那论文的事最后怎么办啦?” 姜诗珩扯了扯嘴角:“还能怎么办,撕破脸了。” “啧啧。”陈姐不赞成地摇了摇头,惋惜道:“冲动,你们年轻人做事不考虑后果,小姜你可是前院长高薪挖来的高材生,再熬几年前途无量呀,咱们医生也不指着论文过日子,嗐。” “陈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绝对不会姑息。”姜诗珩拿出手机看了看,之前她发送了检举材料,调查组承诺今天会来医院核实情况,到了会联系她。 陈姐仍旧是一脸不赞成,看向姜诗珩的表情好像她下一秒就会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她真情实感地替姜诗珩心疼高薪工作似的:“早知道我当时就不多嘴了,给你电话的时候让几个小护士听见了,现在院里都在传你的事,唉都怪我。” “我有什么可传的。”姜诗珩一脸莫名其妙,陈姐还有事要忙,急匆匆走了,看脸色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 许璐圆也呆呆站着,察言观色道:“姜老师,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呀?” “没什么。”姜诗珩不愿回办公室对着李梦琰那张脸,干脆站在这等调查组来。没想到许璐圆也不急着回去送茶水了,她支支吾吾地凑过来,小声道:“其实……其实早上我听见有几个人在说你的事……” “哦?”姜诗珩挑挑眉,“她们说什么?” “她们说……”许璐圆正不知如何开口,就听走廊拐角有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过来,一边走一边嚼舌根。 “要我说,姜医生其实也没什么本事,而且总是不来医院,她说别人靠背景混日子,那不就是在骂她自己吗?” “对呀,而且我看朋友圈里有人发过照片,乘风娱乐的太子爷给她送花,她还耍,当街给人一巴掌,说不定她就是人家包.养的小姐呢!” “对了对了,之前不是有一个穿一身黑的男的来医院找她吗?大夏天穿成那样,不是怕见人会是什么?她肯定脚踏两条船,一边花着太子爷的钱,一边背后养小白脸。” “哈哈哈哈,太爽了,谁也来把我包.养了吧。” 几个人越聊越嗨,叽叽喳喳转过走廊,突然撞鬼了一下齐齐噤声。 不远处,姜诗珩抱臂靠着墙,正冷冷地看着她们。 “姜……姜医生?” 看她们那副魂飞魄散的样儿,姜诗珩只道无趣,一群只敢在背后嚼舌根的蠢人罢了,她有意不理睬,许璐圆却忍不住,上前一步道:“老远就听见狗叫,真是一点素质都没有,凭空诬陷人,你们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几个护士见许璐圆不过是个小丫头,刚刚聊得最嗨的那个自动捡了骂名,反驳道:“你管我们干嘛?我们也是听说的。” “听说?”许璐圆瞪眼叉腰,丝毫不惧,“笑死人了,你脑袋那么大抠出来有二斤吗?这种一听就是谣言的屁话也说得那么来劲?不信谣不传谣,抱走我们姜医生不约!不过,你倒是挺自信的,还期待着被包.养,我劝你理论联系实际,好好照照镜子,别做春秋狗屁阴阳梦了!” 扑哧,姜诗珩笑出声,把许璐圆拉到身后,懒洋洋地瞥了那几个脸红脖子粗的小护士:“挨骂舒服了?” 几个人一听,脸更红了,到底还是刚毕业涉世未深,面对明显级别更高的姜诗珩,几个小丫头都有些后悔刚刚口不择言。 姜诗珩也懒得跟她们计较,轰小鸡似的摆摆手:“赶快工作去。” 一个小姑娘脸红得要滴血,一边溜一边闷声道:“姜医生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说了。” 剩下的也纷纷附和,庆幸姜诗珩大度,她们逃过一劫。 许璐圆看着她们跑开,脸上仍旧忿忿:“老师你就这么放过她们了?她们说话多难听呀,而且那个丑八怪居然还妄想我小叔包养她,我小叔就是被包养也不可能看上那种蠢人!” “你……你倒是伶牙俐齿的。”姜诗珩打着哈哈,脑海中却浮现出董海灵看许放的眼神,心道可别让你个小丫头给说中了。 她摇摇头,甩脱这个奇怪的想法,又憋着笑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毛:“你太小了,不知道她们几个敢嚣张的原因。”那些谣言究竟有没有人为引导的成分,姜诗珩不用想就能猜出结果,而李梦琰敢散布这种东西,无非是以为她老爸有钱有人脉,认定姜诗珩没办法揭发论文抄袭。 她八成还觉得姜诗珩最后会走投无路灰溜溜走人。 许璐圆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了茫然。姜诗珩轻笑:“这样吧,今天老师好人做到底,给你上一堂生动的社会实践课,让你明白大人都是怎么吃人的,好不好?” “好……好吧。”许璐圆看着姜诗珩,无端端感觉背后发凉,姜老师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今天还化了精致温柔的妆,怎么……刚刚她说话的时候好像头顶长出了恶魔的红角似的? 吃人?究竟是谁吃谁呀? …… 午休时间,医院三楼会议室一片热闹,由院长亲自主持的李梦琰同志表彰大会如期举行,看这大操大办的架势,提拔李梦琰的意味已经浓到冲破天际了。 如果不说,谁知道姜诗珩这个科室主任医师还没下岗呢? 一番致辞,会议室掌声雷动,院长对着麦克风发言:“今天的主题是表彰,那么,我们就邀请今天的主角站到前面来跟大家讲两句。” 一片欢呼钟,李梦琰站起身,笑容灿烂,然而,她刚要动身,会议室大门突然打开,姜诗珩冷笑着站在门口,表情像打断睡美人庆生会的恶毒仙女:“大家这么热闹啊?带我一个呗?” 众人哗然,院长顿时拉下脸来:“小姜,你来晚了,去里面坐。” “不对吧。”姜诗珩信步走到会议室正前方,盯着院长弯下腰,对着麦克风道:“您刚刚不是说要主角站到前面来讲两句吗?正好,我有好多话要说呢。” “嗡——”麦克风发出巨大声响,院长脸色铁青,趁机压低声音对姜诗珩道:“你不要闹大了,不然对谁都不好。” “是吗?”姜诗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觉得对我挺好的,有钱难买我乐意,是不是啊?” 说姜诗珩恃才傲物也好,说她不懂人情世故也罢,或许太优秀的人原本就不需要遵守普通人的规则,曙光医院是不错,但也不是天上有地下无,姜诗珩有胆量掀了棋局,就是因为她有本事从头来过,有底气再回到最高处。 一屋子的人眼睁睁看着姜诗珩将一叠文件扔在桌上,撒了院长满头满脸,那写满了字的纸页滑过光溜溜的秃头,飘落在众人面前。 “这是我辛苦整理的证据,证明李梦琰的论文根本没有属于她自己的理论,全部是在我实验基础上的拼凑和想当然,”姜诗珩朗声说着,突然嗤笑,看向快要把衣服揪出一个洞的李梦琰本人,“她能获奖,全靠我实验做得好,如果是我来写这篇论文,成绩肯定不止于此。” “你胡说!”李梦琰气得要死,脸涨得通红,此时形象也不顾,指着姜诗珩撒泼:“你有证据怎么不去举报,还跑到这里丢人现眼?” “谁说我没举报,他们现在正在你我的办公室里搜集证据呢,估计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闻言,李梦琰紧张的心情稍微有了缓解,之前老爸说过,他早就跟调查组打好招呼了,这次来估计也就是走个形式,如果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澄清自己没有抄袭,那不就打了姜诗珩的脸了?估计她也没办法再兴风作浪。 “好啊,”李梦琰顿时挺直了腰杆,“那我就在这等着,看究竟是我抄袭,还是你污蔑我!” 看热闹的众人窃窃私语: “姜医生最近怎么了?居然敢跟院长硬刚。” “我看她像是在无理取闹,李梦琰一看就很有底气的样子。” “就算她真有苦衷,这次估计也凉凉了,我的天,今天中午也太热闹了。” 听着大家的骚动,姜诗珩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时间。 指针一分一秒转动,众人都渐渐有些不耐,调查组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院长从人一进门就偷着往那边瞄,直到调查组的组长朝他隐晦地点了点头,他才把心咽回肚子里,假模假样地拿出口袋里的小梳子,梳了梳根本不存在的头发。 “我们应姜小姐之托前来调查李梦琰女士论文造假一事,现在向大家公布调查结果……” 众人屏息凝气,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发言人。 就在这时,姜诗珩出声打断:“请稍等,在各位宣布结果之前,我想请大家一起听一点东西。” 她说着看了一眼李梦琰,勾着嘴角笑了笑,李梦琰当即头皮发麻,不安地攥紧手指。 在一众莫名其妙的视线里,姜诗珩播放起手机录音。 【“李院长,您找我有事吗?小姜啊,你和梦琰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们也是绝不鼓励这种事情的,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咱们医院的名誉,你看看能不能大气一点,把这件事按下去,我知道你委屈,我们会给你补发奖金的……”】 霎时间,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只有手机录音絮絮低语,双方你来我往,事实真相昭然若揭。 李梦琰傻了眼,院长头上渗出细密的汗,门外举着手机一直在直播的许璐圆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新的留言: 【太贱了】 【狗院长气死人】 【那个被抄袭的小姐姐好飒,爱了爱了!】 许璐圆这个追星黄v大号,终于派上了用场。 作者有话要说:投票结束! 鉴于投票结果,栾鹤这个小包子揣定了——不过是在番外。 (正文大纲早就定好啦,不会出现太违反现实的内容的。(不过昨天那章写得我有点嗨,就想看看小天使们有没有跟我一样嗨。(所以除了上一个世界的番外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平行世界小番外啦,请大家拿好欠条,等正文完结向我讨要,溜啦溜啦。 么么么么~ 感谢在2020-04-19 23:23:05~2020-04-20 21: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2个;莳易、胖星星星星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 10瓶;小杨放羊. 2瓶;澧澧琳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险滩 调查组骑虎难下, 他们创办的这个医学论文奖项是一点一点竖立起权威的, 此前一直被业界称道, 这次虽然李院长为了这事儿忙前忙后花了不少钱,但是通话录音被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了出来,他们再怎么有心包容也不敢赔上多年来积累的声誉。 想到这, 发言人不禁瞪了李院长一眼, 这么重要的录音竟然在别人手上,说他是个草包一点也不为过。 姜诗珩冷眼看着他们,她知道李院长一定会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毕竟当初他是如何当上院长, 医院里的老人也都心照不宣,只不过,那些拖家带口的“张姐”、“陈姐”们缺少破釜沉舟的勇气, 这社会并不会为勇敢揭露事实的人准备什么奖励, 等待他们的是降薪、开除、被行业封杀…… 别人无权指责她们各扫门前雪, 毕竟姜诗珩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古道热肠的大好人, 但是既然欺负到她头上, 那也别怪她新账旧账一起算! 豁出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这可是笔不亏的买卖。 “李院长,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需不需要我去找专业人士鉴定一下这录音的真假?”姜诗珩按了暂停键, 目光锐利地朝男人看去。 男人的脸成了猪肝色,苍白的嘴唇开合,半天也没有吐出一个字。 “呵, ”姜诗珩轻笑,看向调查组:“看来你们也不需要再宣布什么调查结果了,我想我被李梦琰抄袭一事已经板上钉钉,现在我只说三个要求,第一取消李梦琰的奖项,第二李梦琰及李院长要向我进行正式、公开的道歉,第三……”她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略作停顿,“我正式提出辞职,请尽快批准。” “什么?”陈姐最先反应过来,一脸不舍:“小姜,你想清楚呀。” “就是,曙光可是a市最好的医院了。” “再想想吧。” 会议室里七嘴八舌地劝开,姜诗珩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损失了一名好医生,对医院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一时间,原本出尽风头的李梦琰成了无人问津的小丑,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接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门外,许璐圆早在姜诗珩提出辞职的时候就关掉了直播,此时正一边往外走一边翻看粉丝评论。 她很意外,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直播举动,居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力,这条微博已经被转发上千次了,不少原本不是她粉丝的人跑来留言。 【a市曙光医院的姜医生我知道的,医术很高明的,我老头子在她那做手术,排队排了三天!】 【哦呦,现在这世道,好人做不得呀。】 【楼上不用那么悲观,这不是真相大白了吗,好人有好报。】 【姜医生好漂亮,我想去找她做手术……】 【我去!这是我们大学老师呀!支持姜老师!】 【医学院的来报到~】 【+1】 【+1】 网络上吵得热热闹闹,许璐圆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并不需要她手动控评,也许是贪官污吏自古不得人心,遇到这种利用特权打压有才华之人的戏码,大众会在心理上自动偏向姜诗珩这边。 她刷着刷着,发现不知是谁给自己买了推广头条。顿时,她手机上不断跳出小红点,许璐圆只觉得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已经变成风景名胜了。 …… mv拍摄现场,烈日高照。 许放坐在摄影机后,一旁的小助理不停地帮他扇风。 “我说。”许放沉声开口,小助理殷勤地探头去听:“怎么了许总?您有什么要求吗?” 许放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助理是个新来的小演员,此时脸上热得红扑扑的,还不断有汗水从鼻尖上渗出来。此时正笑着看向许放,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许放:“……你没看见我这有风扇吗?” “呃……这……”小助理一怔,手中的小扇子顿时停止了扇动。 许放四周的四台强力风扇孜孜不倦、任劳任怨,把坐在当中的许放吹得干燥清爽,发丝飘扬,配合他的冷脸,当真降温效果一流。 小演员抿了抿唇,尴尬地笑。许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人轰走了。 不远处,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看着她们,小演员委委屈屈地回到姐妹中间:“都是你们,说什么许总来者不拒,根本是在耍我吧!” “不应该呀,以前的豪门娱乐八卦周刊里写得清清楚楚,说他风流多情,下至刚满十八岁的少女,上至风韵犹存的四十岁少妇,他都驾驭得了!” “可拉倒吧!早跟你说那些小报都是骗人的,这下好,让人损吧一顿得劲儿了?” 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远远看着许放的背影,他今天没有打理头发,及至耳边的碎发随意地散着,他在工作时很少以这样的形象出现的。 “不过说实话,许总好帅呀。”刚刚的小演员一脸花痴,做捧心状,“他刚刚看了我一眼,我腰都软了。” “收起你的鸡叫吧。”一位小姐妹推了推眼镜,慧眼如炬道,“依我看,许总这样的滥情的人会拒绝你只有一个可能,他有了固定情人!” “什么?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眼镜妹说着示意伙伴们看许放的衣领,“你们看他的领口。” 似乎是为了配合眼镜妹的说法,许放换了个姿势玩手机,翘着腿靠在椅背上,微微低着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唔,黑衬衫一直扣到最上面一层的扣子,这种禁欲的打扮我最爱了!”小演员仍旧花痴。 眼镜妹不耐:“叫你们看领口呀!” “我的妈,那么大一个印子,内女的挺有劲啊!”钢铁直妹发现新大陆般大叫起来。 “小点声!”两人一起捂住她的嘴巴。 不远处,许放似是察觉到什么,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只看到了三个低头忙碌的小姑娘。 他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脖子,继续低头看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新发布的微博,博主名叫一只酒酿小圆子,许放看着她直播回放的视频不禁挑了挑眉,然后随手买下了这条微博的推广。 就在这时,一辆骚包的轿车在片场附近停下,巨大的引擎声震得人耳朵发麻,许放差点拿不稳手机。 他皱眉看过去,车门打开,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 董海灵?许放认得那副墨镜,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女人下车时朝他看了一眼,可惜隔着墨镜看不真切。 “海灵姐,您来了。”阿闻连忙上前迎接,董海灵直接笑着朝阿闻走去:“嗯,我听说栾鹤有事要找我,正好我最近不拍戏,闲得很,就来探班了。” “栾鹤正在拍mv呢,这次他要挑战两个角色,生怕拿捏不好,您是演艺界的前辈了,他就盼着您能给他指点指点呢。” 董海灵笑得不行,摆手道:“行了阿闻,你可别一口一个您,把我都叫老了,带我去看看吧,我听说这次的新歌叫什么《双重人格》?” 两人说说笑笑朝拍摄场地走去,路过许放身边时,董海灵目不斜视,然而,许放却突然出声。 “站住。” 谈笑戛然而止,两人朝这位突然抽风的许总看去。 许放站起来,转身看向董海灵:“董小姐,片场不是你的后花园吧?” 许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跟董海灵算起来并没有什么交集,可他看到董海灵就下意识地想要挑刺,看到她说说笑笑很高兴的样子,就更是心里不舒服。 此时他双手插兜,微微皱眉,半长的碎发被四面风扇吹得乱飞。 董海灵一眼就看到了他仍旧红肿的耳垂。她心思微动,心说原来今天不梳头发是为了遮挡受伤的耳朵,她不由得想起那天的情景,许放的耳垂是很薄的,用迷信点的话说是个福薄之相,那天她轻轻揉着那一点软肉,在他颤抖着抱紧自己的时候,将蓝色耳钻用力按在他的左耳上。 他可能感觉到疼了,绷紧身子想要挣扎,董海灵便搂着他,轻轻含住渗血的耳垂,吮吸掉那一点血珠。 她还记得许放四肢缠在她身上的温度,他偏着头小声闷哼着躲避,又在自己松口后欲求不满地将她抱得更紧。 可惜,那时的许放是无意识的,每一次每一次,她都不曾走进他的心。 “许总,我只是来探班。”董海灵微笑回答,目光却透过墨镜,紧紧盯着他的耳朵,那枚耳钻他没有戴在身上,她的心微微下沉。 看来,他并不留恋那段荒唐的时光。 许放被董海灵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知为何,在她直勾勾的视线下,他觉得自己好像□□一般。 他皱了皱眉,偏移了视线:“下不为例。” 说完,他落荒而逃般转过身,去研究监视屏幕了。 董海灵拢了拢长发,朝阿闻轻笑:“没事了,那我们走吧。”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许放微微侧头,看向董海灵的背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女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另一边,董海灵也心思重重。她跟随阿闻的指引往前,却暗暗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机。事实上,在出发来片场之前,她曾接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会毁了你们。】 发信的人是谁?他想做什么?许放会不会有危险? 董海灵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作者有话要说:“董小姐,你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许放(。 感谢在2020-04-20 21:59:30~2020-04-21 22:0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巨型懒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兔不吃兔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浅吟 阿闻带着董海灵过去的时候, 导演刚拍好了一个镜头, 大家都在原地休息, 董海灵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栾鹤的身影。 “人呢?难道主角还没来吗?” 阿闻笑得别有深意,用下巴指了指片场:“来了呀,在那呢。” 她循着目光看去, 拍摄场地是公园一角, 有几个明显是工作人员的人来回走动,翠绿的杨树下,一个女孩背对她们站在那里,黑色直发及至腰侧, 白色长袖雪纺裙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令不少女孩羡慕的笔直又修长的双腿。 好高的女孩子,董海灵如是想着, 忽听阿闻朝那女孩开口:“栾鹤, 海灵姐来了!” “是吗?”听到声音, “女孩”连忙回头, 董海灵表情裂开。 “栾鹤?!这就是你的新角色?” 栾鹤一怔, 不由得低下头,露出些尴尬神色:“那个……是的, 导演说这是新专辑的爆点。” 他感觉胯.下生风一般不自在地并了并腿, 又把裙子往下拽了拽。 确实很爆哦。董海灵看着栾鹤, 心里却无限惋惜,她悔不当初,心说之前跟许放那几次怎么没想到女装y呢!黑丝兔女郎他不香吗? 董海灵偷偷摸出手机, 给姜诗珩发了一个定位:下班后速来,有美丽的风景给你看。 趁着休息时间,栾鹤换好男装,跟董海灵一起朝附近的咖啡店走去,路上他还装模做样地讨论剧情,这一次mv他要扮演的是一个患了双重人格的少女,女孩在一次晚自习放学途中遭到歹徒迫害,从此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因此分裂出一个暗黑的男性人格,当她因为孤僻的个性被无端欺辱、不敢反抗、遭遇危险的时候,第二人格就会如地狱使者一般出现,以暴制暴、以眼还眼。 听了剧情,董海灵侧头打量栾鹤,颇为纳闷道:“你看你长得干干净净的,怎么总出这种边缘题材的mv呀?” “我也不知道。”栾鹤认真想了想,“导演说这样有爆点。” 爆点爆点,不如说是恶趣味。董海灵暗自吐槽,表面上却也给了一点专业上的演技指导. 两个人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翘班,去了咖啡店的包间里。 刚刚关上门,栾鹤那如沐春风的笑脸就消失殆尽,他极其谨慎地盯着董海灵,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海灵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董海灵眉梢微动,笑着摘下墨镜。在明亮的光线下,那双泛着暗红的双眼异常清晰。 “你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栾鹤神情紧绷,努力回忆着一双红眸,忽然,他睁大眼睛,画面定格在一张威严的面孔上。 “你……”栾鹤不太确定地试探,“你……是琉夏国的人?” 董海灵嘴角微挑,没有说话,然而那神情却渐渐与记忆中合而为一。 彼时他奄奄一息,瑰丽的鱼尾因长时间脱水而灰暗干燥,昏沉中他感到困住自己的铁笼被人抬着,他被放置在一个空旷的地方。 “这是何物?”一道威严的女声似是从高远的云端飘来。 栾鹤身边,那个抓住他的异国男人献宝地拱拱手,操着一口腔调怪异的琉夏语,得意地将覆盖在铁笼上的黑布猛然掀开:“陛下,此乃广平海登云礁千年一现之仙兽也,名为鲛人,其泪能化珠,歌可惑人……” 栾鹤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记得费力地仰起头,看到一个坐在鎏金宝座上的女人,那女人面上一片疏离冰冷,额前平天冠遮挡了大部分视线,但栾鹤看到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眸,那便是凡人至高无上的统领,三界唯一的人皇。 “看你的样子,是记起我了?”董海灵把玩着手边的汤匙,也不再卖关子,她看着栾鹤,认真道:“没错,我就是琉夏女皇。” “可你……” “我改换了样貌?”董海灵侧头看向玻璃中自己的倒影,眼神却好像透过那层倒影看向了久远的过去:“是啊,不管是你、姜诗珩还是许放,你们都与那个世界没什么差别,唯独我跟你们不同,我只有魂魄来到了这个世界。” 栾鹤沉着脸,谨慎道:“如果我没记错,人族的修者有两个分支,一脉修炼仙术,登峰造极便可升仙,另一脉则是皇脉,修炼的便是魂术。” “没错,姜诗珩是仙门世家,自小修仙,而我修炼的就是魂术。”董海灵并不避讳,魂术属阴,永远无法位列仙班,一旦修成,修者的灵魂便不死不灭,代代人皇都在追求不死的灵魂,然而……她没有想到,所谓不死,便是像她这般,灵魂穿越进不同的世界,在每一个世界生死千千万万遍,何其悲惨。 栾鹤微怔:“这么说……现在这个世界,不是你经历的第一个?” 董海灵无所谓地点点头:“是啊,不过,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为什么?”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在白瓷盘底上照出一道暗影,董海灵看向窗外,随手拢了拢头发,海藻般的长发拨开,露出右耳上一枚精致小巧的蓝色耳钻,她惬意地喝了一口咖啡,轻声道:“因为,我找到了那个让我恨了一辈子的男人。” “是……许放吗?” “没错,不过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董海灵回头,朝栾鹤眨了眨眼睛:“你可不要告诉他哦。” “啊?”栾鹤愣了一下,心说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是看着董海灵的样子,他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恨了一辈子,栾鹤心头一揪,无端端感觉眼前平静的女人有些令人害怕:“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他喝了一大口甜甜的拿铁,壮着胆子道:“而且……之前那些世界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都是普通人,对吧?” “是啊,大明星。”董海灵有些好笑地看了栾鹤一眼:“你叫我来这里不会就是想叙旧吧?” “我才不想叙旧!”栾鹤想起上个世界就头疼,不过提起他的真实目的,他又有些羞赧,喉结微动,他又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口拿铁压惊。 “其实,我……我是想感谢你那天教诗珩如何标记我,感觉你好像懂很多的样子。”栾鹤深深埋着头,小声道谢。 董海灵纳闷:“标记oga在我们那个世界里不是常识吗?进宫献贡你的那个异国人管这个叫abo,我们琉夏国便称天乾中庸与地坤,其实都是一个东西。” “哦。”栾鹤脑袋里乱糟糟的,耳尖羞得通红,微微抬眼:“我听说,琉夏国地大物博,有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宝物,你穿越……有没有带上一些呀?”像他,他就带着上一世姜诗珩的丝巾呢。 闻言,董海灵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你究竟想问什么,不如直说吧?” “我……”栾鹤感觉自己都要冒烟了,可是想到姜诗珩和她那个过分热情的妈妈,他又觉得自己非开这个口不可,下定决心,他抬头正色道:“我想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我还有没有可能怀上诗珩的孩子?” ……空气仿佛停滞了几秒。 董海灵顿了顿:“哦,孩子啊。” 她忍不住想笑,嘴巴抿成一条缝,憋笑憋得很辛苦,略作考虑,朝栾鹤伸手:“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我给你把把脉吧。” “好的。”栾鹤没看出董海灵眼里的笑是什么意思,傻乎乎地撸起袖子伸出了手。 董海灵手指装模做样地搭在栾鹤腕上,抬头观察他的脸,栾鹤看起来有些紧张,眉心微微皱起一个小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董海灵的手指。 不知是不是情期还没完全过去的原因,他眼底还泛着淡淡的青,眼角有一些细微的血丝,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 这样下去,他早晚会被姜诗珩榨干的。董海灵想着,松开手:“你这个情况有办法的。”她在包包里鼓捣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纸包。 “这个药每天睡前吃一粒,记住不要多吃。” 栾鹤的眼角唰地亮了起来:“吃了这个就能怀上诗珩的宝宝吗?” “唔……”董海灵挠了挠脸颊,“也许吧,总得试试嘛,吃了药你跟诗珩多亲近亲近,一定要努力哦。”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栾鹤闻言脸蛋红扑扑,笑得眼睛弯弯,他将那个小纸包如获至宝般地收了起来。虽然他还有很多没搞明白的事,比如是不是标记过后就能怀孕?如果要生宝宝,没有了作案工具的诗珩要怎么操作? 不过,听董海灵的意思,亲近就可以,那么似乎凭借信息素交换就能行了吧。 栾鹤拿了药,跟董海灵告别,准备快点拍完快点收工,然后赶快开始吃药大计。 董海灵喝着咖啡,在栾鹤走后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姜诗珩发来的消息:“什么美丽的风景?我下午不上班,现在就可以过去。” 董海灵笑意未收,答非所问:“你们家栾鹤太好骗了,你可一定要把他看住了呀。” 开着车驶向片场的姜诗珩收到回信,随手点开,顿时满头问号,一脸不高兴,这个董海灵又在搞什么?是不是又在欺负人了?! “关你屁事。”她开着车,郑重又口齿清晰地回复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姜诗珩:“董海灵,你说什么美丽的景色,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栾鹤穿着小裙裙跑来…… 姜诗珩:“噢噢,姐妹,干得漂亮!” 感谢在2020-04-21 22:02:06~2020-04-22 23:0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雨暮雪流墨砚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低唱 栾鹤高高兴兴回了拍摄现场, 然而刚走进化妆间准备换上服装, 迎面就对上许放死人一样的脸色。 “许放?你怎么在这?”栾鹤警惕地看着他。许放抱胸靠在化妆间门口, 就像专程在等他一样,此时眼神黑沉沉的,还冷着一张脸。 “去哪了?”他沉声问。 栾鹤简直莫名其妙, 微微皱眉, 心说我去见你老攻,不过看他的脸色,他张了张嘴干巴巴道:“喝咖啡,不行吗?” “以后出门要向公司报备, 我会派人看着你。”许放冷冰冰道。 “为什么?”栾鹤不解,“我们只是签了一段时间的合约,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他觉得许放这个人就是不可理喻, 上个世界是这样, 现在还是一样, 正常人的脑回路无法与他对接。 栾鹤气鼓鼓的, 许放却不为所动, 冷声道:“合约有效期内,你必须听公司安排, 由不得你选。” 说完, 他当着栾鹤的面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近期你派两个人盯着点栾鹤, 我要掌握他的一举一动,每晚向我汇报。” “你……有病吧?”栾鹤惊讶地瞪着眼前这位说一不二的大总裁,眼睁睁看着许放挑衅地抬了抬下巴, 转身走了。 接着,他自己的手机就接到了阿闻的电话,那家伙还乐滋滋地报喜:“乘风娱乐太靠谱了,给你派了两位专属保镖,保证你在合约期内的人身安全。” 这么快?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栾鹤感觉仿佛有无形的大锁从天而降。 什么啊。他皱眉盯着许放的背影,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明明就是要监视他,他不会还在打诗珩的主意吧!难道他的保镖一看到我们亲热,就会去打小报告? 大……大变态! 许放一直沉着脸走到拐角,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拿出手机,看着不久之前刚刚收到的简讯,那是一条匿名信息,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乘风娱乐立足娱乐业的王牌就是栾鹤,我说得对吗?】 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许放脸色难看,与助理通话:“查到了吗?” “许总,那个发消息的ip被加密处理过,查到最后也无法确定是否与陆长焱有关,不如您再忍耐一下,看他下一步动作,只要他露出破绽,我们立刻报警。” 许放眉头紧皱,毫无耐心地切断了电话。 再忍耐一下?忍到什么时候? 他心头压抑着怒火,胃里直泛酸,许放实在不愿与这种躲在暗处如蛆虫一般的人周旋,他调出那条讯息,手指劈里啪啦地按了几个字:【你到底是谁?】 很快,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来,这次是一条彩信。 许放眉头一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略作犹豫,还是点开了那条信息。 极富冲击的画面顿时跳出屏幕,画面上被蒙着眼睛的男人衣衫破烂,身上遍布一道道血迹,双臂被吊在头顶。 【我是爱你的人呀,你看,那晚你多美。】 胃里翻江倒海,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许放白着一张脸冲进旁边的卫生间。 果然是他!恨意有如实质冲破压抑,那一晚的种种在他脑海里盘旋,他一直刻意不去想起自己所遭受的侮辱,可是陆长焱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许放快要把自己的胃都吐出来了,他一只手紧紧压着腹部,另一只手去上衣口袋里摸什么东西,突然,一只纤细的手递来一张纸巾。 “你需要这个吗?” 许放一怔,侧头看去,站在他面前的是董海灵。 女人从容优雅,微微低头,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许放眉头微皱,不愿在人前暴露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于是硬撑着直起腰。 “谢谢。”他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尽量声音平稳地开口:“不过……董小姐,这是男厕。” “是吗?”董海灵佯做惊讶地看了看门口,确认标志牌上是一个蓝色的小人,她笑道:“哎呀你看我,一听见厕所里有人哭,就忍不住过来看看了,都没注意。” 有人哭?许放冷冷地瞥了董海灵一眼,薄唇微动:“谁给你的胆子拿我打趣?别以为你给了我一张纸就可以为所欲为。” “哦?许总没哭吗?”董海灵嘴角带笑,忽然上前一步,手指擦过许放的眼角。 许放愣怔一瞬,想后退已经来不及,刚刚反胃引发的生理泪水全被董海灵抹去了。 “你!”他的耳尖顿时发热起来,冥冥中又觉得这女人轻佻的举动有些熟悉。 董海灵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捏了捏湿润的指尖,得意道:“许总也不必死要面子,有什么难过的,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忙呢?” “你不要得寸进尺!”许放的尊严遭到挑战,他必不能忍。 董海灵感觉眼前一个晃神,许放的脸突然凑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她贴着卫生间的瓷砖墙壁来了个霸道总裁必杀技。 她被壁咚了。 淦,这小子在这个世界究竟都被什么熏陶着长大的,这招她当女皇的时候都不玩好吗?特别傻……董海灵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那张离得过近的脸上流连。 他的头发散乱着垂在耳侧,鼻梁挺直得仿佛造物主的偏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里面藏着两团小小的怒气。 他这副样子,倒是比前世那个冰山脸要强很多。 “怎么?许总想对我潜规则?” “怕了?”许放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心说就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教训。 然而,董海灵朝门口望了一眼,忽然笑着伸手抚摸上许放的胸肌:“那倒是挺刺激的,而且这里好像没有监控哦。” “你……”许放一怔,董海灵突然投怀送抱,微低着头靠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许总您私下里玩得大吗?我怕我吃不消呢。” 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许放的一张冷脸快要绷不住了,他举着两只手,一时间无措得不知该怎么办,他以前不是没遇见过投怀送抱的女人,可是今天面对董海灵,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哪哪都透着别扭。 “别闹了。”许放黑着脸呵斥,感觉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在自己后腰脊背上摸来摸去,他隐隐脸热,呼吸也乱了起来。 太奇怪了,自从发生了那晚的事,他已经禁欲良久,送上门的女孩子都只会让他想起受辱的那天,像这样被轻易撩拨起来的感觉他差不多要忘干净了。 “许总真的不想试试吗?”董海灵拥着他,自下而上地仰脸看,许放故意抬着头,只露给她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骨。 许放不敢低头,他一看见董海灵的眼睛,就心跳加速。 对,就是这样,董海灵痴迷地看着他,一步步把他推向另一侧的墙壁,终于许放退无可退,被董海灵囿于两条手臂之间。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放心跳飙升,脸都有些发红,偏偏视线飘忽不定。 我想……董海灵目光沉沉盯着他光秃秃的左侧耳垂,心说既然你不喜欢,那么,我想重新来过。 董海灵的眼神令许放后被发毛,他感觉自己在这女人面前仿佛变成了透明的,这种窘迫的感觉也好久没有过了,除了……除了被之前那个奇怪的女人要挟的时候。 想到这,许放脸色黯然,他不懂为什么自己总是遭遇这种事。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董海灵直起身,放松了对许放的桎梏,弯着眼睛笑起来:“对不起,我在跟你开玩笑,是不是太失礼了?” 许放愣愣地回神,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微微摇头。 董海灵察言观色,刚刚逗弄的心思已经消散,她看着许放重新爬上阴翳的眼神,心里如同被反复搅弄一般。 他不该这样,她记得在夜店第一次见到许放的情形,那时他还在搭讪姜诗珩,穿着打扮极其骚包,那双眼睛是那么自信又张扬。 要怎么才能让他重新开心起来呢? “其实,刚刚我在外面捡到了你的手机。”董海灵将手机递给许放,后者却突然紧张起来,一把将手机夺过:“你……你没有看吧?” 董海灵茫然地看着他:“屏幕是黑的啊。” 闻言,许放似是松了口气,他又不自觉地抬手抵了抵胃部,没什么精神地朝外走去:“谢了。” 在他身后,董海灵面色凝重,其实她刚刚有看到那张图片,在手机还没来得及熄屏之前。图片上,她的珍宝被另一个人毫不怜惜地对待…… “陆长焱。”她低低念出这个名字,眼里的恨意遮掩不住。 …… 一天拍摄完毕,栾鹤与导演摄像等工作人员道谢,心情极佳地准备去换衣服,他哼着刚刚的歌,步履轻快。 就在他路过一片小花坛的时候,他的背后突然冲出一个人,直接邪恶地、凶狠地、胆大包天地…… 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一道女声笑嘻嘻地传来。 栾鹤微微仰着头,闻言嘴角翘起:“诗珩,你怎么来了!” “我来探班呀,大、美、女!”姜诗珩松开手,见到栾鹤就控制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她真是没想到,原来董海灵火急火燎地叫她过来片场,竟然是为了让她看栾鹤女装。 栾鹤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去按姜诗珩不老实的手:“这……这是剧情需要。” “唔,可是我很喜欢。”姜诗珩反手抓住栾鹤的手腕,倾身就要往他胸前软乎乎的不明填充物上靠。 忽然,附近闪过一道光,紧接着就是细微的快门声。 “有狗仔!”栾鹤一惊,猛然握住姜诗珩的手,拉着她就往别处跑。姜诗珩慌里慌张地跟着他左拐右拐,从景观森林一直拐到公园假山后。 这是一片未开放的区域,除了假山,四周一览无遗,无人能躲。 姜诗珩扶着腰喘气:“喂,你怎么光知道跑,不用把那个偷拍的人揪出来吗?” 栾鹤神色微变,有一瞬间的晦暗不清,他摆了摆手:“没关系,刚刚那个角度他拍不到什么,我们躲开就好了。”就算真的拍到了什么……也没关系吧。 栾鹤跑累了,直接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姜诗珩不放心地四处看了看,什么人也没发现,她正要跟栾鹤说话,一回头却突然怔住,只见大明星长发清丽温婉,白裙飘飘若仙,只不过他叉着两条光溜溜的长腿,裙角被风吹得乱飘,底裤一览无遗。 “呀!”姜诗珩脸一热,什么都忘了,连忙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下西装外套裹在栾鹤身上。 栾鹤懵了,仰着脸眨巴眼睛看她:“怎么了?我现在不冷。” 姜诗珩心怦怦跳,气急败坏地压着扳着栾鹤肩膀:“你不会今天一整天都这样坐着吧?” 这样?栾鹤茫然地低头一看,紧身三角小短裤在飘忽的裙角下一晃一晃地露出来,他瞬间脸红得像番茄,一开口磕磕绊绊:“我,我不是……我就是见到你太放松……太……” 他看着姜诗珩的脸,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说不下去低下头:“……我不习惯穿裙子呀,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没必要养成这种习惯!”姜诗珩都被栾鹤气笑了,直接捧起他的脸,在嘴巴上啵唧亲了一口。 她抱着栾鹤,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心说这可怎么办,栾鹤太可爱了,谁不想欺负呢? 栾鹤脑袋扭了扭,从姜诗珩怀抱里钻出来:“好闷。”他喘着气。 姜诗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嘴角抽了抽。 还是我自己亲自欺负吧! 似乎两人在一起久了会有心电感应,栾鹤突然眼睛亮亮地看向姜诗珩:“既然你今天也下班这么早,那我们不如早点回家,然后那个吧?” “那个?” “对啊,就是那个呀。”栾鹤似乎有些羞赧,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捏了捏藏在里面的小纸包。 微风习习,栾鹤拉住姜诗珩垂在身侧的手,语气温软得似是央求:“我想了,好不好呀?” 第41章 卡农 “求助, 正常女生跟oga男生要如何那个呢?”姜诗珩被不知哪来的莫名自尊心架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她面上不显, 却趁着两人往回走的路上偷偷给董海灵发消息。 在此之前,她对这种超出常识的知识没有丝毫了解,但是一想起栾鹤刚刚央求的小样, 她就心痒痒的, 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两个人一起探索未知的领域,这不是也很美好吗? 很快,董海灵给她发了回信,是一个标着“教学视频”的压缩包, 接者又给她发了一个地址。姜诗珩先将地址输入地图,上面显示那是一家成人用品店。 天才如姜诗珩当然一点就通,既然oga要做承受的一方, 那么缺少工具的她当然要发挥人类的天赋——制造工具。 这应该不难。姜诗珩笑着看了看栾鹤:“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啊?”栾鹤想说他都等不及了, 可是看着姜诗珩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又不忍心拒绝, “去哪呀?” “你就跟着我就行了。”姜诗珩拉着栾鹤朝停车场走去, 栾鹤一惊,小声道:“我还没换衣服。” “当然不能换衣服!”姜诗珩坏笑着, “可别让人认出你来了。” …… 董海灵发的地址离这里很近,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 下了车,栾鹤看到一个装饰得如同甜品店一般的橱窗,温暖的色调, 毛绒绒的托盘,上面摆放着很可爱的、圆滚滚的小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蜜糖。”他仰头念出招牌上的字,困惑地看向姜诗珩,“你饿了吗?” 黑发随风扬起,栾鹤被放大的眼妆竟然显得有几分无辜,他本来就长得比姜诗珩高,此时穿着小白裙亭亭玉立地站在这,引得不少来往之人侧目。 姜诗珩眸色渐深,直直盯着栾鹤的脸:“是啊,好饿。”想吃你。 “那我们快点进去。”栾鹤傻了吧唧地笑着,拉住姜诗珩的手像要去郊游的小同学,快快乐乐地走进了“蜜糖用品店”。 一进门,栾鹤就傻眼了。 “这……” 门口的服务人员戴着面具,身穿女仆装,亲切热情地问好:“两位美女,请问需要导购人员吗?” 货架琳琅,甜美小清新的玩具都摆在门口,进了店才看到别有洞天。 缠着红绳的假人、带有软皮内衬的手铐、还有各种形状长度各异的作案工具……栾鹤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不由得僵住了。 姜诗珩一直观察着栾鹤,黑长直的头发挡住了他最容易发红的耳朵,她看不出对方是不是在害羞。 “那就请你帮我们介绍一下吧,我想选适合他的东西。”姜诗珩伸手揽住栾鹤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身边。 导购小姐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到两个女孩子搂搂抱抱也不觉奇怪,她略微看了栾鹤几眼,伸手拿出一个形状的圆润的粉色球球:“这位高个子的美女应该是第一次尝试吧,推荐您这种温和可爱的小东西哦。” 她说着按动另一只手的遥控器,粉色球球立即嗡嗡的震动起来。 “它有三个档位,震动由慢到快由轻到强,但是最强档也不会十分刺激,很适合新手哦。” “看起来不错,”姜诗珩将小球拿到手中看了看,又饶有兴趣地递到栾鹤眼前:“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吗?” “我……”栾鹤感觉自己又开始散发信息素了,姜诗珩搂着他的手臂像灼热的铁箍一样,她居然还问自己喜不喜欢,好难为情。他抿了抿唇,不吭声。 姜诗珩看着他,嘴角翘起来就没放下来过,她悄悄在栾鹤腰上捏了一把,感觉怀里的人动作一僵,她笑着对导购道:“帮我包起来。” 栾鹤看着姜诗珩的动作,心里不由得想:她要把那个东西用在我身上吗?虽然那个粉色的球球看起来很可爱,但是我没有经验,说不定会受不了……要是……要是她让我带着那个东西去片场可怎么办,一旦震动起来,我一定会叫出声…… “栾鹤……栾鹤?” 姜诗珩近在耳边的声音惊醒了神游天外的栾鹤,他心里一紧,紧张地看向四周,悄声责怪道:“别叫我的名字,被听见就糟了。” “只有你能听见。”姜诗珩对着他的耳朵说话,热气弄得耳朵里的绒毛痒痒的,栾鹤脸颊有些发热。姜诗珩笑盈盈地看着他:“刚刚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栾鹤像是被噎了一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脸蛋倒是肉眼可见的红了。 姜诗珩扑哧一声笑出来,心说栾鹤这人看着清纯可爱,小脑瓜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糊满马赛克的东西。 她勾着栾鹤的脖颈压低他的头,将手中一个毛绒绒的小白团凑到栾鹤的眼前:“我刚刚在问你,喜欢这个小尾巴吗?” “这是……尾巴?”栾鹤伸手捏了一下,柔软的毛毛球里有一截硬质的圆柱体,顶端是个分叉,一头弯曲有小毛刷,另一头是个带有纹路的小萝卜形状。 姜诗珩微微踮脚,凑近栾鹤的耳朵,故意压低了声音:“店员说戴着这个,前后都能塞住哦。” 浓郁的玫瑰香气顿时包围了两人,栾鹤脸色涨红,眼里都变得雾蒙蒙的,他好像被欺负了一样,抓紧姜诗珩的手:“你别再说了。” 好甜,好软,他又释放信息素了,这么随时随地可不行。姜诗珩的眼神也变得幽深,勾着手,故意用手臂摩擦栾鹤后颈的腺体:“那你告诉我,喜不喜欢啊?” “我……”栾鹤快要站不住了,他发现,只要姜诗珩开口,轻易就能调动起他的信息素,他绷紧了腿,低头小声喘气,十分难为情道:“喜……喜欢。” 最后,姜诗珩在这间甜蜜小店里冲动消费了大几千,和栾鹤一起,像圣诞树一样挂着一袋又一袋小玩具回家去了。 走进家门,栾鹤的信息素已经泛滥得无法无天,他脸上沁着薄汗,厚重的头发闷得后颈发热,一根根发丝粘在脸上。 姜诗珩发现他自从坦白了自己的性别后,变得更加黏人,现在更是无论如何都要抓着她的手或衣角,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忙前忙后停车开门。 “快点。”栾鹤不满地催促,软趴趴地往姜诗珩身边靠。他早已被姜诗珩撩拨得按捺不住,身体也做好了准备。 “你就这么着急吗?”姜诗珩似笑似嗔地看了他一眼,拉着他往浴室走,“不过我要先帮你好好洗一洗,香喷喷的才好吃呢。 栾鹤一边走一边扔假发、脱裙子,还不大高兴:“我已经很香了。”已经等不及了嘛! 浴室一片水声,夹杂着姜诗珩低低地笑,栾鹤忍耐的闷哼。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吃晚饭,缠着一条浴巾跌跌撞撞地摔进卧室的床里,然后便不分你我地抱在一起。 没人有多余的心思去打开卧室的灯,客厅的光线透进来,只能看清对方明亮的眼睛。 她们第一次从上到下紧贴着对方,细腻的皮肤互相磨蹭,一团火燃烧起来,最后会吞没人的灵魂。 姜诗珩叼着栾鹤的嘴唇,笑着将刚买回的粉色小玩意儿摸索着放入他的身体,栾鹤仰躺着,像春天的雪人、奶锅里的巧克力、温水中的绵白糖。 他抓着姜诗珩的肩膀,眼泪横着淌进羽绒枕头。 姜诗珩的声音仿佛被调了弦的提琴,温和又轻柔,每动作一步,便亲吻栾鹤紧皱的眉,吻他颤抖紧闭的眼皮,熨帖地问他:“喜欢我这样吗?” 一开始栾鹤还能答应几声,往后便只能咬紧嘴唇,点头再点头。 迷迷糊糊地,栾鹤心想,这样就算结合了吗?他和姜诗珩会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宝宝?黑暗中,他趴在床上,伸手朝床头探去。 姜诗珩其实没敢做得太过火,她还记得栾鹤需要调理信息素的事情,因此她把控着强度,只稍稍帮栾鹤解决一下需求而已。 此时她轻轻去触碰栾鹤后颈的腺体,将手覆盖上去,手心一片灼热,腺体的跳动却算不上急促,她记得董海灵说到了这个地步就可以了,不要再让他承受更大的刺激,等他能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不再一被撩拨就轻易释放时,他的信息素才算平稳,他也才算得上相对安全。 到那时……才能彻底将他吃干抹净。 “栾鹤,你在干什么?”姜诗珩俯身,将自己的脸蛋贴在栾鹤的背上,她感到对方蝴蝶骨一颤。 栾鹤趁着黑暗摸黑吞下一粒药片,没有水,他皱着眉用力咽下去了。 “没事。”栾鹤咳了几声,又翻过身抱住姜诗珩,“我们再来吧!” 他刚吃了药,再来一次中标的机会也许会更大一点,尽管他四肢后腰都酸软得厉害,但还是想多试一次,毕竟,董海灵都说要他们努力了。 看着栾鹤一脸期待,姜诗珩不忍心让他失望,可她也知道,再来他的身体一定撑不住。 “好,那我们慢慢来。”姜诗珩哄着他,伸手揽住他的脊背,两人钻进温暖的被子里,她轻柔地抚摸着,去亲吻他的脸。 栾鹤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云朵里,姜诗珩好温柔,被子里好暖和。他努力想睁着眼睛看她亲吻自己的样子,可这种舒适的感觉却令他思维越来越混沌,思绪越飘越远。 栾鹤努力想看着姜诗珩,可是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他终于支持不住,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完全睡着前栾鹤心里还略微挣扎,他用最后一丝清明想道:不行……不能睡……那个东西……还没拿出去…… 卧室灯打开,姜诗珩看着熟睡的栾鹤,又看了看扔在床头的粉色遥控器,不由得轻笑。 买了那么多好东西,刚用了一个就累成这样,还说什么想要。 她摊开自己的笔记本,认真记录: 【oga男友饲养指南……第20条:他很娇弱,要小心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第42章 铮铮 或许是卧室的灯光太过刺眼, 睡梦中的栾鹤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伸手去挡自己的眼睛。 姜诗珩朝他看去, 灯光下,栾鹤面孔精致,然而眉头却微皱, 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情, 事实上,今天栾鹤这么快入睡也很令姜诗珩惊讶,平时他都是要辗转反侧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由浅入深地睡着。 “总是做噩梦吗?”姜诗珩喃喃着, 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又帮他把被子掖了掖,然后关灯出去了。 刚刚折腾了一阵, 夏日里动不动就一身的汗, 她想再洗个澡, 至于栾鹤仍旧含着的那个小东西, 等她洗完澡回来再取也不迟, 而且,到那时他应该就睡得很沉了。 姜诗珩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门, 顺手拿了浴巾往浴室走, 路过客厅时她忽然一怔。 平日里不曾摸黑出来过, 这一次她蓦然发现茶几上一盆白鹤芋在黑暗中亮着盈盈蓝光。这花以前就这样吗?姜诗珩走上前仔细观察,墨绿色的花瓣和白色的花朵,在月光下都被镀上一层蓝光。 她伸手抚摸植物的纹理, 忽然想起自己在栾鹤演唱会那天看到的奇景,摩天大楼巨大的外墙屏幕上,急忙往场内跑的姜诗珩匆匆一瞥,看到了栾鹤唱歌时被放大的眼泪。莹润的泪滴从眼角滚落,疏忽化作一颗泛蓝的水晶珠…… 对了,那东西很像她在地毯上发现的散落一地的珠子,当时她……姜诗珩目光凝聚在那盆白鹤芋上,她想起来了,自己那时随手捡了几颗,然后丢进了这个花盆里。 那是栾鹤的眼泪吗? 他的眼泪能发出蓝色的光芒,还能被植物吸收、同化? 姜诗珩折下一丛花枝,用沾了水的纸巾包好,又装进盒子,放到自己的包里。 这种现象很可能与栾鹤特殊的体质有关,她要带到学校的实验室里去研究一下。 第二天,栾鹤被闹钟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睡了很沉的一觉,甚至他一点也不记得昨晚的梦了。 身边没人,姜诗珩也许正在洗漱,他打着呵欠坐起来,忽然身子一紧,下腹传来异样的感觉。 栾鹤顿时红了脸,心跳怦怦地加快起来,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居然还在里面! 他慌张地朝门外张望了一下,洗漱间里传来细微的声音,栾鹤喉结微动,揪紧了被子。姜诗珩什么意思?不会真的想让他带到片场去吧? 栾鹤只稍微想想就觉得不妙,他闭了闭眼缓下内里那股激动,决定趁着姜诗珩还没回来赶紧拿出来了事。 他转过身跪趴着,咬着枕头伸出右手去够。 太难为情了,栾鹤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东西又圆又滑,他又看不见,根本弄不出来。 就在他忍着全身颤栗,指尖钩住一点点往外拖的时候,突然,那东西震动起来。栾鹤没忍住一声惊喘,整个人软进被子里。 他泪眼朦胧地回头,看到姜诗珩靠在门边朝他笑,还坏心地扬了扬手中的粉色遥控器。 “你……”栾鹤委屈地咬了咬唇,“你帮我拿出去。” “我要是不拿呢?”姜诗珩笑着压上来,伸手去摸他的后颈,她还是要注意不能让他太激动。 触手一片温热,栾鹤闭着眼睛睫毛轻颤。 他也在忍耐吧。姜诗珩心里觉得好玩,又坏心地用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撩拨,到处点火。 “喂……别玩了。” 栾鹤不舒服地扭来扭去,眼角脸颊很快就狼狈得熏红一片,一大早就这样,他恨不得不要工作,八爪鱼一样把姜诗珩缠住,然后两人就这样纠缠到地老天荒。 “不行……”栾鹤快哭了,声音随着震动发颤,“今天有工作……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 他想去碰,快要忍不住了。 姜诗珩眼看着他细密的睫毛里渗出晶亮的眼泪,不由得一笑,这就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朦胧的晨光透过窗帘播撒进来,她眼神沉沉,看着栾鹤鼻梁眼窝被描摹出的阴影,然后低头直接吻上去。 她亲他的眼睛,泪水咸咸的,被她一点点吮干。 “我想看你哭。”姜诗珩额头贴着他的鼻梁,舌尖一勾,舔去滑至脸颊的泪水,惹得栾鹤闷哼一声,手伸到身下,抓紧了被单。 没什么特别,姜诗珩品味着眼泪,心里如是想着,与她自己一样,那不过是动情时分泌出的带有盐分的水滴。 可她却固执地再次低头,将更轻柔的吻落在栾鹤的眼上,将被刺激得不断涌出的眼泪抿进嘴里。 她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着情话:“这样,我会变得跟你一样吗?我能完全占有你吗?” 栾鹤被她几个吻亲得不知今夕何夕,他攀着姜诗珩,胡乱地点头:“我是你的,我是……你快点……”他带着哭腔哽咽,“快点让它停下!” 姜诗珩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美色弄昏了头,在此之前她从未在进行实验之前就假定某种结果,她谨慎、严密、信奉科学。 可是昨晚的发现令她心跳加速,她似乎得到了一个向栾鹤靠近的方法。 被吸收、被同化、与他灵魂相接…… 姜诗珩为自己的发现而激动,因此她等不及去实验,她要在实验前将自己当作第一组实验品,她亲口吃下他的眼泪,渴望世界上存在奇迹。 “那最好不过。” 她轻叹着搂紧滚烫的身躯,终于好心地放过了他。 栾鹤原本挺起的腰在震动停止的一瞬落回床里,他张开嘴巴轻喘着,听到姜诗珩埋首在他颈窝,低声道:“栾鹤,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或许是气氛正好,或许是晨光美丽,总之,在那一瞬,姜诗珩说出了她心底真正所想。而栾鹤也搂住她的肩,嗓音低哑地轻笑:“我也是。” ——除了带着那个东西去片场! 在栾鹤百般抵抗下,姜诗珩终于认命地帮他拿出了可爱的粉色球球。过程中栾鹤一直紧扒着姜诗珩的腰,叫唤得像个刚断了奶的小奶猫。 最后,他看着姜诗珩拿着小球得意的神色,气鼓鼓地去片场了。 “唉。”姜诗珩看向堆在床头没来得及收拾的一堆玩具,随手拎出一个带锁的小铃铛,感叹道:“栾鹤脸皮太薄了,看来这种有趣的小游戏还是得循序渐进。” 看着这一堆新鲜玩意儿,若是哄着他全都尝试一遍的话……估计能玩儿到七老八十了。 又是平淡的一天,姜诗珩带着昨晚折下的花枝去学校实验室,而栾鹤继续拍摄新歌mv。上次的专辑趁着演唱会之势火得一塌糊涂,就连推出专辑的乘风娱乐都跟着涨了股价。 栾鹤如今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他自己还像从前一样心态,但是这可乐坏了阿闻。 一大早,阿闻就精神抖擞地给他讲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在说到参加综艺节目的时候,正在化妆的栾鹤诧异转头,瞪着只化了一半眼妆的眼睛问:“你说要出差?” “是啊。”阿闻看着手里的行程计划,理所当然道:“你以前不是也经常飞来飞去的吗?” 这倒是……栾鹤不大开心地揪着手里一枚粉刷,快要把刷毛揪秃了,急得化妆师敢怒不敢言。 “可我……我还没在a市待够呢。”栾鹤垂眸,那个综艺是到山里拍真人秀,要没收手机的,虽然第一期只需要短短一周时间,但是他跟姜诗珩正黏糊着,他不想离开。 阿闻看着栾鹤这样就心下了然,他凑到栾鹤耳边小声道:“放心,我跟导演谈过,每天录完节目之后,会让他们把手机还给你,你就忍一周能怎么样?” 栾鹤还是不太高兴,没什么精神地抬眼看阿闻:“必须要接吗?” 阿闻连哄带骗:“这个综艺很棒的,谁去谁火,你不要以为自己已经很红了,现在娱乐圈这么浮躁,大浪淘沙,新人换旧人,你不努力就会被拍在沙滩上!” “那多好,我最喜欢在沙滩上晒太阳。”栾鹤回想自己还是一条自由的鱼时,他最喜欢趴到细细软软的沙子上打滚玩了,也正是因为那样,有一次他因为退潮搁浅,烈日差点把他晒成一条鱼干,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他却被小小的姜诗珩捡了回去。 要是她也能想起这些就好了,栾鹤不由得走神,那样他们又会多了很多话题。 “别不满意了。”阿闻看着栾鹤不吭声,还以为他想拒绝这个综艺,不过在他看来,这个综艺实在是个美味的大饼。 阿闻早已掌握如何制服眼前这位祖宗的方法,见状当即假哭着抹眼泪:“你也知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娱乐圈第一经纪人!可你却如此不思进取,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难道我就这样抱憾终生吗?” 栾鹤看着他哭的那个丑样,嘴角一抽。他才不耐烦什么火不火的,可是……阿闻确实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中年。 “好啦,我……我争取吧。” “争取什么?”阿闻眼冒精光。 “争取变得想红一点。”栾鹤皱着眉,闷闷不乐地答应下来。 第43章 拨弦 姜诗珩埋头实验室一整个上午, 她从白鹤芋的细胞中分离出一种特殊的物质, 经过与栾鹤发丝中细胞的比对, 证明是同一种,姑且叫做信息素。 看来这盆白鹤芋与她料想中一样,已经被栾鹤的信息素影响, 自身也开始携带信息素了。 姜诗珩又刺破指尖, 采了一滴自己的血,果不其然,这个实验的结果也同样印证在她的身上。 尽管她体内的信息素在吸收过栾鹤眼泪的情况下变得异常活跃,但是随着时间流逝, 血液里的信息素含量正在慢慢减弱,变得越来越稀薄。 但是,这个结果仍然让姜诗珩大为振奋, 因为她得出结论, 只要她不断用栾鹤的眼泪作为刺激, 她就会分泌出越来越多的信息素, 也就愈发能够在生理层面安抚栾鹤, 或许他们最后能找到一种最和谐、平衡的相处办法。 从实验室出来,姜诗珩像是放下了一块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头, 她拿出手机准备跟栾鹤分享这个好消息, 结果一条信息却抢先映入眼帘。 栾鹤:“我下午要出差, 去h市的云沟山拍综艺,大概要一周后才能回来qaq” 姜诗珩连忙打了个电话回去,等待了一会儿, 电话被接通,对面听起来人声嘈杂。 “栾鹤,你在哪里?我们能一起吃个午饭吗?” “来不及了,我已经到机场了,还有半小时起飞。” 姜诗珩嘴角顿时耷拉下来,她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这么急。”她不满地嘟囔,突如其来的一遭把平淡的一天都变得不寻常起来,她就这么见不到人,总觉得心里慌慌张张,放心不下,“你跟谁去的?身边只有阿闻吗?” 电话里传来登机提示的语音,栾鹤那边细细簌簌地一阵,似乎是起身一边走一边跟姜诗珩通话,他说:“不是的,还有许放派来的几个保镖,真够夸张的。” “保镖?”姜诗珩心头一紧,刚刚被她强行压下去的不安渐渐放大,这件事她都不知道,作为明星,栾鹤赶飞机通常会临时雇佣保镖,许放为什么要给栾鹤配多余的人? 不知是不是上了飞机的缘故,电话里不断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音,栾鹤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姜诗珩换着位置又喂了几声,通话突然中断,过了一会儿微信里收到栾鹤的消息:“要起飞了,有机会给你回电话。” 这仓促的几个字把姜诗珩心里搅得七上八下,刚刚发现信息素的喜悦全被冲淡了,她握着手机思来想去,给许放发了一条消息:“有时间吗?出来见一面。” 很快她收到回复:“正好,我也想找你兴师问罪呢。” 姜诗珩看到消息满头问号,心说我惹他了? …… 两人约过的咖啡店,还是熟悉的位置,姜诗珩凝眉看着许放甩出来的一堆链接。里面是文案差不多的路透报道:惊!栾鹤女装与女友相约小树林,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看完一个个大同小异的八卦,姜诗珩嘴角抽搐,难以消化在自己成为娱乐八卦的女主角,她抬头略有尴尬地看向许放:“那天……那天确实被偷拍了,然后栾鹤就带着我跑了,我以为不会有事。” “他跑了?”许放额角青筋乱跳,一脸阴沉,“你不知道,他这个常年躲狗仔的人也不知道吗?为什么不当场叫人把相机底片要回来!” 姜诗珩难得看见许放生气,心底暗道这件事或许十分严重,不过确实,任何职业在上升期跑去谈恋爱都是很伤元气的,作为扶持栾鹤的合约方,许放会生气也不意外。 她垂了垂眸,诚恳道:“这条花边新闻对栾鹤影响很大吗?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降低影响?” 许放沉着脸,好半天没吭声。姜诗珩以为他在沉思,便也沉默着没打扰。然而,许放其实正在想不着边际的东西,他盯着姜诗珩,看到她将长发盘在脑后,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衣领遮挡处隐约可见几个零星的吻痕。 许放神色更加晦暗了一些,沉声道:“我懂了。” “什么?”姜诗珩不明所以。 许放身体略微向后靠,交叠在桌上的双手不由得捏紧:“我知道栾鹤为什么没有追那个狗仔,他是故意的。” “你是说……”一个念头顿时闯入姜诗珩的脑海,但是她有些不敢确定,她只是看着许放,期望他来揭露那个答案。 许放果然不负期望,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屑地笑:“是啊,他想公开和你的恋情。” 安静的咖啡厅似乎顿时艳阳高照、春暖花开,姜诗珩眼里星星点点,仿佛有胖乎乎的小天使丘比特洒下爱心贴纸和彩色泡泡。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就连手中的咖啡都变得香甜了不少,不过……她还残存一丝理智。 “这样不好吧?” “当然不好!”许放脸已经黑成锅底。现在栾鹤正是需要多曝光、多赚钱的时候,他们乘风娱乐网已经放出去,就等着捞鱼回血了,栾鹤作为他们的王牌,怎么可以这时候横生枝节! 许放已经情场失意,不想事业也被人泼凉水。他拿着搅拌棒搅了搅咖啡,沉声:“虽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澄清的稿件,也开始降低这条新闻的热度,但是这很有可能只是第一步。” 姜诗珩敏锐地感知到许放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得严肃起来:“你是说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有针对性、有计划的?” “嗯。”许放想到之前收到的恶意骚扰信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其实,对方是许氏一直以来的对手,这一次也许是想借着打压栾鹤来对付乘风娱乐。” 姜诗珩脸色骤变:“所以你才给栾鹤配了保镖?他知道这其中的危险吗?” “我还没告诉他。” “我得去找他!”姜诗珩当下便有些坐不住,“栾鹤那个傻乎乎的样子,被你们当成博弈的筹码,肯定会吃亏的!” “不必,我已经派了人,你去也是添乱,再说,那小子也就是在你面前装傻罢了。” 姜诗珩动作一滞,也许是她关心则乱,她也承认,栾鹤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烂漫,最直观地,她可以感受到栾鹤除了对她以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兴趣。她以前曾因为栾鹤的“好骗”而误以为他是从小家境优渥没吃过苦的孩子,但是渐渐接触下来,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夜晚辗转反侧,被梦魇惊醒,她早已改观。 栾鹤有他不为人知的过往,他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明朗无邪。 “他才不是故意装傻。”姜诗珩反驳,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那语气像提起一个再熟稔不过的人,“他只是足够信任我,喜欢我,在我面前不必紧张罢了。” 许放闻言微微抬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意:“你还真是关心他。” 姜诗珩一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尽管许放仍旧穿着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是那双平日轻佻的眼神里却透着浓浓的疲惫,或许他最近为了这些事正焦头烂额也说不定。 姜诗珩心下动容,又想起许璐圆的话,许放就是那样一个人,拥有着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大男子主义,咬牙硬撑着抗下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那我也劝你一句。”看着面前的白瓷杯垫,上面映着她的倒影,她略作思索,抬头看向许放,一脸坦然,“我想你也应该放下对我的执念了,你并不是多么喜欢我,你只是不能容许有人拒绝你。” 许放一怔,下意识地去拿咖啡杯,然而端起来才发现已经见了底。 他张了张口,声音发涩:“你真的……一点都不喜……” “我不喜欢你。”姜诗珩干脆地打断他,却并不是为了羞辱,她的眼神清澈诚恳,“但我不讨厌你,所以我不想看着你走上岔路越陷越深,许放,你值得一个全身心都爱你的人。” “全身心都爱我?”许放轻笑,将手放到桌下,他狠狠捏着指节,克制那双手的颤抖,没有人全身心地爱他,他自从接下许氏的重担便开始纵情风月,几年来也见识过不少口口声声爱他的情人,但那些人无非是贪图他的家世才爬上他的床。 除了……除了一个人。 心口像是突然被一团棉絮堵住,许放眉头拧紧,呼吸都变得深重,他想起那些狼狈又被动的夜晚,他多半被束缚着双手,蒙着眼睛,他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承受对方的汹涌的感情。 那个女人一遍遍捧着他的脸,在他耳边呓语,他听了太多次剖白,那些爱意几乎将他淹没,可那时他只顾逃脱。 她图我什么呢?许放忽然想。 她从没要过他一分钱,从没提到过一次许氏继承人的身份,似乎在那些夜晚,在那个女人身下,他就成为了真正的许放,不是任何权力的符号,不是任何资本的代表,他就是他自己。 “看你这样子,是想到那个全身心爱你的人了?”姜诗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慢悠悠地啜饮咖啡。 许放怔忡着抬头,喃喃道:“也许……有过。” 但她已经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郑重声明: 本人因被高中生物劝退,怒而选择文科,因此……本文所涉及一切乱七八糟的科研情节,均属瞎扯淡,切勿当真! (当然,物理化学和数学也是我的痛qaq。 感谢在2020-04-25 23:44:34~2020-04-26 23:3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谁之过,吾不在 4瓶;兔兔不吃兔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星空 姜诗珩与许放并没有谈论多久, 到了最后许放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只说最近的情况对栾鹤很不利, 陆长炎背靠的陆家的资本不容小觑,如果他们铁了心要给乘风娱乐找麻烦,那么栾鹤这个无依无靠的艺人很有可能成为两方对峙的炮灰。 姜诗珩对娱乐圈不熟悉, 听了个大概, 只觉得在许放口中娱乐圈就是个趟不得的浑水,实在危险得很。 回学校的路上她一直在考虑,如果栾鹤失业自己是否养得起他?曙光医院那边她已经递交了辞呈,一个月后会自动辞职, 而学校这边并不太忙,她原本是打算利用手里的存款开一家私人医院,可是…… “不知道栾鹤能不能接受消费降级。”姜诗珩闷闷地想着, 自然而然地把养家大计揽到了自己身上, 而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姜诗珩想, 要是能跟栾鹤打电话就好了, 多少也能排遣一下心里的焦虑, 可惜栾鹤大概一时半会都摸不到手机。 她以为得没错,远在h市的栾鹤确实不大自由。 飞机一落地, 他就在一群壮汉的簇拥下离开了机场, 仿佛看押犯人一样把他一路护送到拍摄综艺的云沟山。 山沟沟里空气清新, 天高云淡,手机信号也像天上寥寥的白云一样稀薄。栾鹤捧着手机转了好几个山头,愣是没找到一个能发出消息的位置。 还不等他走到下一个山头, 摄像机和主持人不知何时悄悄跟上他,栾鹤没有发现,仍旧呼哧呼哧地登山,等他举着手机满天要信号的时候,准备没收手机的主持人突然开口:“你在找什么呢?” “找信号呀。”栾鹤自然而然地回答,仍旧皱着眉一脸认真。 主持人循循善诱:“找了信号准备干嘛?” “给我女友发消息……”栾鹤说着说着察觉不对,一转头脸差点怼在摄像头上,镜头记录下栾鹤诧异的脸。 空气安静了几秒。 主持人也意识到不对,连忙示意摄像师先去拍别的。 栾鹤与主持人大眼瞪小眼,他不笑的时候周身的藩篱便高高筑起,主持人被盯得背后发毛,正想说这段一定会被剪掉,栾鹤突然问:“第一期什么时候播?” “诶?”主持人一愣,忽然反应过来栾鹤是在问真人秀的播出日期,她想了想答道:“按照档期,大概要排到三个月后,寒假差不多。” 她还不清楚栾鹤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就看到栾鹤点了点头,继而将手机朝她递来:“要收手机是吧?” “是……是啊。” 栾鹤交了手机,插着口袋就要下山去了,转过身,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刚刚的镜头不用删。” “好的。”主持人飞快地回答,见他走开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栾鹤这个人真的好怪,平时看着又亲切又可爱的大男孩,不笑的时候却总是给人莫名的压力,好像自己正在被他讨厌着似的…… 突然,主持人拍胸口的动作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睁大眼睛。 栾鹤刚刚说什么?说漏嘴的镜头不用删?他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吃到了什么大瓜? 若是意念能化为实质,这会儿山头估计都要被问号填满了。 真人秀嘛,就是在导演宣布开拍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完全结束,艺人们看似随意、展现真我,其实时时刻刻全都处于表演人格的状态中。 不过这对栾鹤来说还是蛮擅长的,毕竟,他只有在姜诗珩面前才能得到完全的放松,这也许也算是一种心理疾病,但他已经改不掉了。 他这边与世隔绝,上山放羊,下河摸鱼,拍得如火如荼,却不知道与此同时,针对他的黑料也紧锣密鼓地安排上线。 尽管乘风娱乐极力压制不利于栾鹤的消息,但那张他和姜诗珩抱在一起的路透图还是如春草一般,被各种一夜冒出的营销号转发出去。 #栾鹤真正女友曝光# #栾鹤与素人恋爱# #栾鹤片场只顾恋爱# 各种黑词条比地里的庄稼还要长势喜人,乘风娱乐追着降热度,跟打地鼠一样,掐了这个冒出那个,弄了半天焦头烂额。 由于热搜屠榜,不少路人网友下场吃瓜,眼看形式便要遏制不住。 许放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每一次手下汇报进展,都让他眉头加深一分。 很显然,陆家在娱乐圈的根基要比刚刚涉足娱乐产业的许家稳得多,深得多。乘风娱乐即使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仍然还是一棵刚刚长成的幼苗,难经风吹雨打。 “怎么样了?”办公室里,许放仰头靠在椅子上,压着火气讲电话,鼻梁和眉心都被他揉红了一片。 电话那头的声音诚惶诚恐:“许总,舆论发酵太快,已经压不住了,不过好在栾鹤的路人缘一直不错,本身具备实力唱功,恋爱热搜对他的负面影响不会太大,我们不如引导一下正面的评论,利用这次大面积爆料进一步扩大栾鹤的知名度……” “别总盯着这件事。”许放声音冷得像装了空调,他坐直身子,面沉如铁:“我养你们公关部不是吃白饭的!你引导舆论?堵上黑子的嘴还是要大规模放水军?这不是给对手递刀吗?乘风现在硬刚不过对方,我需要你们预判他们下一步的动作!明白吗?” “是是!” 小员工像是被吓坏了,声音都发着抖,许放吸了口气,尽量平静道:“有结果了再向我汇报。” 他放下手机,仍旧愁眉不展,电脑屏幕发着光,上面是近年来陆家插手娱乐圈的每一个具体案例,他要一点点比对,查出陆家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判断他们下一步的打算。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助理隔着门尽职尽责地提醒:“许总,您该吃晚饭了。” 许放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了。 他闭了闭酸涩的眼睛,稍微停下才察觉浑身疲惫,但是许放没有胃口。这一次的动作关系到乘风娱乐接下来的发展,也关系到许氏未来的选择,他刚刚接收乘风娱乐,不想还没做出成绩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放在那吧,我等会儿吃。”许放随口回答,又自顾自地忙碌起来。 深夜,同样忙碌的还有姜诗珩。 这是她第一次连夜吃瓜,网上冲浪停不下来,关键是,她吃的还是变了味的自己的瓜。 互联网是真的热闹,许许多多不认识的人纷纷冒出来,编造她与栾鹤从相识到相知最后相爱的凄美爱情故事,有几个把她都看哭了。姜诗珩翻到热评,果然有好多跟她一样掉了眼泪的热心网友。 夜深人静,她躲在被窝里一路看,给每一个祝福他们永远在一起的评论点赞。直到……她看见一个有些刺眼的评论。 网友小张:“你们不觉得恶心吗?栾鹤穿成那个样子,简直不男不女的,他怎么有这种爱好?真是变态!” 底下还有一溜的附和,更有热心网友配图。 那张照片偷拍得还挺艺术,树影朦胧,栾鹤拉着姜诗珩的手,姜诗珩一身职业西装裙,干练性感,身材凹凸有致,栾鹤则是黑发白裙的清纯系装扮,两个人站在一起居然有莫名其妙的百合既视感。 可是这有什么不对?当艺人拍mv不就是有尝试百态人生的好处吗? 姜诗珩眉头一竖,顿时来了火气,十指如飞地开始打字:“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她想了想删掉重写:“每个人有不同的爱好,别人无权剥夺……” 她想了想又删掉重写:“单以一张照片评价别人是十分肤浅的行为……” ……总觉得不太对味儿。 删来删去反复几次,姜诗珩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写道:“你是sb。” 写完通体舒畅,而且也获得了零星的几个赞。 这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是姜诗珩网上冲浪遇到的一点不足挂齿的心烦,但她没想到有心人居然抓住了这个痛点,新一轮的黑热搜连夜上阵。 #栾鹤变态# #栾鹤女装癖# #栾鹤不男不女# 姜诗珩眼看着几个热搜爬上热搜榜,气得在床上驴打滚。究竟是谁要迫害她的小可爱? 她这边正无能狂怒,手机突然响起来,凌晨两点半,栾鹤打来了电话。 姜诗珩连忙接起,满心担忧正不知如何开口,忽听电话那边传来栾鹤愉悦的声音: “就知道你还没睡,快看微信,我拍了好多星星给你。” 不知为何,网络上的纷纷扰扰似乎在这一刻销声匿迹,她与栾鹤被一根无形的线相连,透过虚无缥缈的电磁波,隔着山隔着海,互相握住了彼此的手。 姜诗珩感觉眼圈蓦然一酸,她没有说话,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栾鹤仿佛没有听出异样,继续自顾自高兴地说话:“你知道吗?我半夜偷偷爬到这边最高的山上给你打的电话,山上风好大呀,但是夜空特别美,比a市美多了,我就想,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栾鹤,”姜诗珩调整好了情绪,再开口已经没有了哽咽的声音,“你待会儿挂了电话就去睡觉,不要再玩手机了,好吗?” “我倒是想玩。”栾鹤坐在山坡上,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他的头发也被吹得乱飞,“这屯子里根本没有信号,不然我也不用这么折腾,你知道吗,这山顶说话还有回音呢。” 姜诗珩忽然觉得,栾鹤的声音就像一种奇迹,此时此刻,她听见了,心里那些焦虑烦躁就仿佛都被抹平了,她无声地笑了笑,没头没尾地开口:“我也很想你,所以你要早点回来呀。” 电话那头忽然失去了声音。栾鹤捂着听筒,仰头呆了一会儿。 山风呜咽,星辰却熠熠生辉。 “我知道了。” 他低声回答。接着又补了一句:“你也别玩手机,没什么好看的。” 闻言,姜诗珩眉头一松,不由得怔住。 他一定都知道了吧,可他却反过来安慰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6 23:35:12~2020-04-28 23:4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个小朋友 23瓶;427008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副歌 就像是吃准了栾鹤这几天进山拍摄, 本人无法及时针对网上的黑料进行澄清, 这一波狂黑越演愈烈。 不仅无中生有骂他心理变态, 更是翻出他从前在各种活动中请假的小道消息,说他耍大牌。 别人不知道,姜诗珩却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请假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栾鹤的发.情期。 这种事居然成了别人攻讦他的要点? 姜诗珩气不过,可是她发现,她一个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账号,她在互联网上的声音很小, 轻易就会被淹没。涉及到娱乐圈的纷纷扰扰,她根本帮不上忙。 正值暑假,坐着不动都闷热难当, 更别提满心的气愤焦躁, 姜诗珩看到工作室发布的澄清贴, 称栾鹤确实因为身体原因多次请假, 她点击了转发, 又忽觉没什么意思。 她因为知道栾鹤是什么人,所以才会如此气愤, 可网络隔着钱和人心, 又能有几个人知道事件的真相呢? 灰心丧气一股脑袭来, 姜诗珩往床上一躺,只觉度日如年,昨晚的电话不是假的, 她好想栾鹤,如果此时人就在身边,那至少可以亲亲抱抱,消解一丝愁绪。 同样发愁到茶饭不思的还有许放。 舆论发酵以来,乘风娱乐的股价持续走低,看来陆长炎的确找到了对付许放的方法,如果两家对着烧钱,乘风娱乐确实烧不过陆家,而且,许放也不允许将资源再这样无效地浪费下去。 “查到那几个营销号了吗?是私人账号还是陆家控股的娱乐公司?”许放一边打电话,一边盯着电脑处理其他业务,一心二用也毫不慌乱。 “许总,查到了,有一部分是陆家控股的甜心传媒公司,其余的……” “陆家的先不用管,问问私人账号要多少钱,注意保留谈话记录。” “是。” 挂了电话,许放眼眸渐深,这么多跟风黑的账号,只要抓到一个刻意爆料的证据,他就有本事把所有的黑料推翻。 既然陆家家大业大,有的是资本和手段,那么许放也不打算再耗下去,玩不过,他还不能掀棋局么? 就在这时,许放突然收到了一条新消息,上面显示匿名发送。 他忙碌打字的动作忽然停下,盯着那个新出现的、一闪一闪的红点,感到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办公室的灯光似乎因电压不稳闪了几下,许放一动不动地坐着,脊背挺直如一尊塑像。直到他鬓发里滑下一滴汗珠,垂放在大腿上地手指才弹动了一下,继而缓缓伸向手机。 他下颌紧绷,垂眼看着手机屏幕,就像在看着世界上最肮脏地东西,或许是过于紧张,许放觉得额角隐隐作痛,胃里也开始一抽一抽地泛起恶心。 他咬了咬牙,点开最新消息。 许放只扫了一眼便瞳孔骤缩,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他眼底泛红,氤氲着一腔怒火,不由分说地将手机朝门口摔去,哗啦一声,脆弱的手机不堪承受满溢地愤怒,碎片洒落一地,零零散散弹出很远。 许放浑身肌肉紧绷,克制着发抖地身体,深深弯下腰去掐住腹部,仿佛这样便能阻止汹涌不断地干呕。 为什么,他偏偏要遭受这种威胁? “陆长炎这个人渣!”他剧烈地粗喘着,眼底的恨意几乎化作实质。 …… “陆长炎这个人渣!”董海灵猛地一砸方向盘,车笛发出一声短促地哀鸣。她刚拍完戏,本来准备回家,然而半途中却收到匿名消息:【别再插手这件事,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董海灵心里一惊,隐隐觉得不对,便托许放地助理联系许放。谁知助理打了几个电话,对方地手机都无人接听。 她看着那条匿名消息,心里的担忧越发浓重,心说陆长炎敢这样威胁自己,一定也给许放发了什么东西,他联系不上,难道是有什么危险? 陆长炎可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就敢绑人回家的,他那个疯子一样的做派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 董海灵越想越怕,车头一转,十万火急地朝乘风娱乐开去。 指针指向晚上十一点。许放终于从繁重的工作中抬起头,自从收到消息,他便更加沉溺于工作,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忘了那种如同被软体动物缠上的湿冷一样。 此时视线一离开电脑屏幕,不禁眼前一阵花白,许放扶了一把椅子,皱眉捏了捏太阳穴。 他已经连续工作三天,几乎不眠不休,连公司都没有离开过,他靠在椅子里,听见自己杂乱的心跳,心说也该回家休息一下了。 晚上十一点,乘风娱乐的办公大楼里只有寥寥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许放缓了一会儿站起身,拿过挂在墙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 茶几上摆着三餐的便当,许放走过时看了一眼,冰冷又油腻,实在没有胃口,他现在胃里空空,不时抽痛,浑身疲惫至极,只想赶快回家睡觉。 许放就这么脚步虚浮地乘电梯下到停车场,四下无人,鞋底磕在地面的声音异常响亮,他朝自己的车走去,然而动作却愈发迟滞,脸色也渐渐灰败起来。 胃里的疼痛似乎变得明显了,他咬了咬嘴唇,抬手按住上腹,外界的压力并没有令躁动的器官平息下来,一会儿功夫,许放额头已经冷汗涔涔。 他的身形愈发佝偻下去,他抬起头,视野里一片模糊。 董海灵一直等在许放的车边,她怕自己的出现太过突兀,不敢冒然上楼打扰,可随着时间流逝,她越发心急如焚,正当她想试着再给许放的助理打个电话的时候,空旷的停车场里忽然传来一丝细小的呻.吟,那声音伴随着难受的喘息,听起来十分痛苦。 董海灵猛然抬头,循着声音找去。她刚绕过车头,便看到不远处的墙边靠坐着一个人,高大的男人几乎半躺在地上,脸色惨白。 “许放!你怎么了!”顾不得还穿着高跟鞋,董海灵急忙朝他跑去。 许放原本意识昏沉,被这一嗓子喊得一个激灵,他睁开眼睛却不由得一怔:“……是你?” 最近这女人在他面前晃的次数也太多了点,许放无暇思考这么晚了为什么董海灵会出现在乘风娱乐的地下停车场,他刚一动作就僵住身子,小声吸气。 董海灵已经赶到近前,蹲下身试图扶起他:“你到底怎么了?哪里难受?” 她的动作怎么那么熟稔?冷汗划过许放的眼睛,他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抓住董海灵递给他的手:“疼……胃疼。” 他的嗓音低哑又隐忍,却整个身子都朝她歪倒过来,董海灵一怔,连忙揽着他的肩膀,支撑着他站起来。 男人的重量总是要比女人重上一些,何况是许放这样个高腿长又经常健身的人,董海灵还踩着高跟鞋,扶着虚弱无力的许放好几次差点摔倒。 她不禁后悔上辈子没有多给他来几次公主抱,就凭那时她超强的alpha体能,抱一个oga还不是想用什么姿势就用什么姿势? 好不容易把人拖上了车,许放坐在副驾驶,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他皱眉,眨掉了睫毛上的冷汗,一睁眼看见董海灵在驾驶位上调节座椅。 原来是他的车,许放略微清醒,却说不上来心底那一抹隐约的熟悉是怎么回事。 “坐上车了你也醒了。”董海灵喘着气吐槽,一边将车开出停车场,一边问道:“你家地址在哪,还有你的私人医生电话是多少。” 许放动了动嘴唇,他很想问董海灵为什么这样帮助他,她大可以随便叫一个120把他拉走,又省心又省力,可这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他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是现在他胃疼得不行,浑身虚脱一样没力气,他不想再端什么总裁架子。 “山海公馆,1208室,私人医生的电话在床头记事本上。” 许放难得乖乖回答了别人的话。 他的声音嘶哑虚弱,不仔细听都听不清,董海灵分心侧头看了他一眼,想确认他的状态,谁知却猝不及防与那双幽深的眼睛对视。 她很少这样看着许放的眼睛,之前这位总裁眼里没有她,看着无关人员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样子,后来她拉他堕入深渊,却只敢蒙住他的双眼。 而此时此刻,路灯明亮,他的双眼润润的,有一闪而过的水光。 真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可怜小狗。 董海灵想着,不禁翘起嘴角,她目视前方,将车开得很稳,状似无意地关心道:“怎么样,还很疼吗?” 好半晌都没有回答,久到董海灵以为许放又晕过去了,她忍不住又要侧头去看,却忽然听到许放的声音。 “我们以前见过吗?” 许放额头抵在椅背上,月光照着他苍白的脸,他确实快昏过去了,胃里的抽搐一刻不停,可他偏偏感觉这种气氛诡异得熟悉,就像他被陆长炎虐待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身心俱疲,浑身狼狈,而那个救他的人,跟眼前的女人渐渐重合。 董海灵身体不禁僵硬一瞬,她缓缓扯起嘴角,笑出一个完美的假面:“许总是指拍摄追逐游戏之前吗?” “不是,我是说……”许放咬牙,挺过一阵胃痛,“……你有没有用别的身份……接近过我?” 话一出口许放就后悔了,他这样问就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巴巴等着对方回来的人一样。 车里空气沉闷,许放觉得意识愈发抽离。 他听见董海灵自如地轻笑:“怎么可能,许总一定是记错了。” 不是吗?许放垂眸,面上看不出喜怒,他本应庆幸,这样一来那个女人就不会知道他的软弱,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心脏仿佛被这一句话打落无底深渊,面前等待他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无边的失望。 车子飞速地行驶,许放的意识在昏昏醒醒间挣扎,他不愿再当着陌生人的面暴露自己的脆弱了。 “好热,把车窗打开吧。”许放按着抽痛的胃低低吩咐,试图换来一些清醒。 董海灵依言按下车窗。 清新的空气顿时涌入,带来夏夜的暖风,许放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却不禁被一抹闪光吸引。 车速飞快,风很大,董海灵海藻一般的长发被风扬起,许放半靠在椅子里,微抬眼皮便看到了那个点缀在女人耳垂上的蓝色的亮点。精致小巧的耳钻,与他藏起的那颗一模一样。 心脏似乎被一把攥住,继而那只大手开始毫不怜惜地蹂.躏起来。许放微微睁大眼睛,想开口说话,又觉得浑身都在痛。 她就是那个女人! 她就是! 一个声音在他浑浊的脑海里大喊,她为什么轻易玩弄?又为什么不告而别?她为什么再次百般接近,又为什么骗我? ……她又想逃跑吗? 董海灵开着车,忽然觉得右臂一沉,原是许放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她侧头询问,却看到许放歪靠在副驾驶昏睡过去,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水渍,不知是冷汗还是别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董海灵:“我开车很稳。” 许放皱眉:“你开车……确实很稳。” 栾鹤(疑惑脸):“他们在说什么开车不开车的?” “不关咱们的事!”姜诗珩一把将鱼打包带走。 感谢在2020-04-28 23:42:17~2020-04-29 23:4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个小朋友 14瓶;谁之过,吾不在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定音 再醒来的时候, 许放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卧室的床头亮着一盏地灯, 算是一点不甚明亮的照明工具。 他茫然了一瞬,忽而记起睡着前发生的事,心下一紧, 连忙撑着身子便要坐起来。 “别乱动。”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那声音含糊,满是困倦,似是在睡梦中的呓语。 许放怔忡片刻,回头看到趴在床边枕着自己胳膊睡觉的董海灵。 原来她没有逃走。 “我怎么睡着了。”董海灵揉着眼睛起身, 熟门熟路地探身去看许放挂水的点滴瓶,还有大半瓶的药水没滴完。她稍微放心,又不嫌烦地走出去, 拿了一块热毛巾回来。 许放一直看着她, 直到她爬上床, 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 “你干什么?”许放下意识要挡, 却被董海灵抓住那只没有打针的手腕。 “你这是好了?有力气反抗我了?” 昏暗的光线里, 董海灵的脸离他很近,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像猫一样盯住了他。趁着许放愣怔的空当, 董海灵迅速解开本就没扣严实的衬衣扣, 将放在胃部热敷的毛巾换下来。 新换的毛巾几乎有些烫, 许放的皮肤被烫得发红,他瑟缩着往后一躲,却忘记了董海灵还抓着他的手。只听董海灵低叫一声, 身子猛地前倾,就在许放睁大眼睛的时候,董海灵松开手,撑住了自己。 她的胳膊就撑在许放耳侧,两个人一上一下,心跳离得很近,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好一会儿,许放感觉耳根发热,偏过头去推了推身上的人:“起来。” 悉悉索索一阵响动,董海灵站起身,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解释什么。许放不禁皱眉,他的卧室很大,但当董海灵也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他就觉得房间莫名其妙变小了。 他很想问董海灵为什么要骗他,也想问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可话到跟前,却仿佛堵在喉咙里的棉絮,他已经在车上丢了一次人,不想继续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在乎。 许放皱着眉看了看药水瓶,一滴滴药液流动得十分缓慢,他忽然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怎么这么慢,这东西要怎么调快一点?”许放板着脸,声音低沉。 董海灵心说这大总裁刚好了一点就开始端架子了,也不知道是谁睡迷糊了在那里皱眉哼唧,说什么胳膊冷,手背疼。 “最好不要调得太快,你会受不了的。” 许放闻言眉头一竖,开玩笑,他有什么受不了?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调。” 许放抬了抬下巴,颐指气使。 两人对视着僵持半晌,董海灵终于叹了口气,帮忙把速度调节器拨松了一些,原本缓缓滴落的药水顿时欢快地流淌起来。 董海灵觑着许放的神色,小心地把被子给他掖了掖。 冰冷的药水刺激血管并不好受,很快,许放打针的那条手臂都变得冰冷一片,手背的血管又麻又痛。 “怎么样?这个速度可以吗?”董海灵坐在床边,观察着许放的神色问道。 闻言,许放抿了抿唇,强忍着不吭声。他心里有埋怨,又不知道怨谁,要调快速度还是他自己说的。 一双手在这时覆住了他的手臂,掌心温热。许放抬头,对上董海灵的视线。 “好凉啊,”柔软的手心在他冰冷的手臂上捂了捂,董海灵不禁皱眉,伸手重新调慢了点滴的速度,“你逞什么强?最后还不是要自己受罪。” 她的动作太自然,轻轻帮他温热整条手臂,许放半睁着眼睛看着她,光线昏黄,他的思绪却飘了很远。 为什么她做了那种事,又偏偏这么温柔?他想。 两人离得很近,周遭的空气却仿佛溢满了苦涩,从小到大,没有人照顾过生病的他,他有太多事情是自己咬牙扛过去的,不仅如此,他还不能展露出痛苦,他是许家的顶梁柱。 从没有人见过他这么软弱的一面,而面前这个女人却见证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他却不觉得十分生气,许放微微侧头,更深地陷进枕头里,他贪恋董海灵的这份温柔。他不禁恍惚地想,董海灵好像一直是这样的,即使是他被蒙着眼睛,把她当成姜诗珩的那几次混乱,她也是这样温柔。 她照顾他的想法,体贴他的不适,永远以他的需求为先,也正因如此,那时错认的他才会对姜诗珩愈发迷恋。 董海灵为什么要隐瞒?如果她一开始就表明身份,会不会更好呢? 有些事,许放一直未能宣之于口,不知是不是一直以来家庭给予他的压抑,他渴望痛苦、渴望被支配的感觉、他希望别人来主宰他,而非他去操持一切。 他希望被关心,被照顾。 是那几次超出日常的约定帮他认清了这一点,彼时他被束缚着手脚,昏天黑地什么都看不见,是董海灵主宰他的快乐,竭尽全力地取悦他,令他一次次颤抖着登上巅峰。 她虽然绑着他,却时时注意他的身体,揉捏他的手腕脚腕,以免留下淤青。 她虽然让他痛,却会在他真正难以忍受的时候紧张道歉,抱着他轻声地哄。 现在想来,那几次混乱的夜晚,究竟是谁在服务谁呢? 卧室里,董海灵的手在许放额前整理碎发,又沿着他僵硬的手臂按摩,她安静又力度适中,许放浑身放松地躺在被子里,几乎又快要睡着了。 董海灵在这时起身,一言不发地朝卧室外走,身边一空,许放立时睁开眼睛,他心下慌张,立刻脱口而出:“你去哪?” 那瞬间的惶急无法作假,董海灵看着他愣怔片刻,伸手指了指厨房:“我给你炖了粥,差不多要好了。” 他在担心什么? 屋子里安静片刻,厨房的粥香渐渐满溢到厨房。 许放怔怔收回视线,半晌点了点头:“去吧。”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心底涌上来的感觉既惶恐又委屈。他怕董海灵再次说消失就消失,又觉得这样为了一个人患得患失的样子不像自己。 不一会儿,董海灵端着一小碗粥回来,她眼底的情绪辨不分明,只礼貌地问:“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许放眉头紧锁,看了看自己正在打针的手:“你说呢?” 董海灵嘴角微翘,却也没再出言顶撞,果真将许放扶起靠坐在床头,然后自己坐在床边给他喂起粥来。 瓷白的小勺递到眼前,许放别扭地皱眉:“我不吃姜也不吃咸粥。” “这是牛奶粥,养胃的。”董海灵又把小勺往前递了递,温润的瓷底沾了沾许放的嘴唇。她当然知道许放的口味,辗转两世,竟然没有变化。 熨帖软糯的甜粥浸润喉舌,一路温暖了食道肠胃,许放咽了一口,忽然红了眼眶。 董海灵吓得一顿,连忙放下碗去揉许放的胃:“你怎么了?胃又疼了?” 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捏住她的手腕,许放低头摇了摇头,平复半晌,忽而抬眼,那双眼里是愤怒和不甘,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董海灵仿佛预感到他会说什么,一时间僵住身体,没有作声。 “你……” 他声音低哑,凌厉的眼瞳却闪过一丝脆弱,一行眼泪不堪重负,直直滑落下来,“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董海灵原本想好了千百句托词,却在看到许放的眼泪时统统忘了个干净。她手腕被许放抓得生疼,心里却比手腕疼百倍千倍。 许放却好像被洪水冲开的堤坝,一旦开了头,便肆意发泄起来。他表情冷峻,仿佛恨意冰冷,偏眼眶通红,眼泪不停地流。 “是你先招惹我。” “是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为什么你不敢承认?” “为什么最后非要是我放不下,非要是我走不开?” “你把我当什么?” 许放情绪激动,抓着董海灵怒吼:“你把我当什么!”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崩塌,董海灵被心底的冲动支配,她突然按住许放的肩,用力地吻住他的嘴唇。 “唔!”许放被蛮力推倒,他手臂挣扎着要动,又被董海灵牢牢按住。松软的床上,他再一次被压住,被迫承受一场歇斯底里的亲吻。 一切愤怒都被缱绻的亲吻驱散,许放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忘记了怎么呼吸,只觉得嘴唇被咬得很痛,可他的心却仿佛置于温水之中,动荡不安随波逐流的灵魂也仿佛有了归处。 那是久违的安全感,她亲吻他,是给他的诘问落下句点。 他不会忘记在那些荒唐的夜晚,他被折腾得腰软腿颤,汗水从发丝上滴落,浸湿了蒙着眼睛的黑色绸缎,他被束缚着身体,却努力转头在被掐着脖颈按进枕头的时候不甘地问:“你为什么不吻我?” 身后的人冷静异常,语气却认真,她说:“吻要留给最爱的人,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一吻终了,许放哑声问。 董海灵目光沉沉,轻抚许放的脸颊:“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我跟欺负你的人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许放抬起那只没有打针的手,将董海灵紧紧锁在怀中,他闭上眼睛,轻声道:“你们不一样。” “你爱我。” 这次,是肯定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9 23:41:21~2020-04-30 23:4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una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翩跹 董海灵感觉自己像一截死气沉沉的烟灰, 却被这句话点燃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许放的宽容。 昏黄的灯光似乎化作粘稠的滴胶, 用目光将两人牢牢粘住。 董海灵伸手轻轻揉许放愈合不久的耳垂, 嗓音干涩:“你没戴着它,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酥痒的感觉自耳垂开始,很快传遍半个身子。许放不自在地动了动, 但董海灵指尖的触感却被无限放大, 他藏在被子里的手无措地攥紧:“我原本确实想好好跟你算账,你那样对我……” 董海灵低头将耳垂含住,舌尖轻轻地舔,许放顿时没了声音, 咬着牙偏过头。 “这样吗?”董海灵轻笑,热气呼到许放的脸侧,“我对你粗暴, 难道你不喜欢?那我也可以温情一点。” 灵活的手指顺着棉布睡衣的领口下滑, 似有若无地撩拨许放温热的皮肤。他浑身战栗, 顺着董海灵的指尖仰起头, 露出因紧张而上下滚动的喉结。董海灵眼神一暗, 轻轻咬住。 “呜!别……”许放发出细弱的颤声,就是这个感觉, 在她身边, 他仿佛就是被猎食的弱者, 是被狮子盯上的瞪羚,他浑身的力气都被喉咙上的一点麻痒抽走,董海灵偶尔用尖牙摩挲, 刺痛令他的身体隐隐兴奋。 “这就是你说的算账?”董海灵用一只手插.进许放的发丝中间,托着他的后脑去亲吻他的额头,又顺着挺直的鼻梁一路向下。 许放被亲得晕头转向,他看着虚无的棚顶,当温热的吻落到鼻尖的时候,他闭上眼,等待落在嘴唇上的柔软。 然而并没有。 过了一会儿,许放疑惑地睁眼,正看到董海灵支着胳膊俯身在他面前,看着他一脸笑意。 许放难得感到羞窘,他回想自己刚刚闭眼等亲的样子,心说一定傻透了,就像那些没有经验被一手掌控玩弄的青春女大学生。 眼看着许放满脸尴尬,耳尖眼角都染上绯红,董海灵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紧抿的嘴唇:“看来温柔的你也很喜欢,早知道我就多体贴体贴你,不让你受那么多委屈了。” 什么鬼,谁说之前那些……他不喜欢了?许放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只转过脸示意他的不耐烦。 董海灵不屈不挠地跟过去,手却不老实地探进被子,隔着睡裤拍了拍许放的屁股:“那你这里也喜欢温柔的吗?” “你!”许放转头怒视,一把抓住董海灵作乱的手。 “小心针!”董海灵连忙放开,紧张地去看针管,只有轻微的回血,很快就好了。她埋怨地看了一眼许放,心说这男人怎么练的,臀部肌肉不多不少,又翘又弹,手感真是不错,可惜隔着睡裤,不然一定滑溜溜的…… “咳。”眼看着董海灵似乎在想什么黄色废料,许放干咳一声,指使她:“我要喝水。” “哦,好的。”董海灵真如他雇来的钟点工一般,听话地去倒水准备了。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知名演员,可她端来的水不烫不冰,正正好好,喝下去直接熨帖到胃里。 许放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忽然生出想这样跟她过一辈子的冲动。 他怔怔地看了董海灵一会儿,忽然出声:“你……” 怎么?董海灵用视线回问。 许放忽然一阵脸热。他说不出口。纵使他自觉在与董海灵的相处中一退再退,被吃死的一直是他,就连之前想要报复回去,可知道她就是她的时候,他也只剩董海灵会再一次逃跑的恐慌。 许放久经情场,深知不可轻易交付真心,可不知为什么,面对董海灵,他竟不知不觉将身体和真心一并交付出去。 但他总不能一直退让。 许放看着她,决心为自己争取一点主权,一辈子的约定,必须要让董海灵先开口。 “你想说什么?”董海灵自然地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感觉他并没有突然糊里糊涂地发烧,许放微微后撤着躲开她的手。侧头垂眼看着地上那盏幽幽的小灯:“虽然我原谅了你,但是你得补偿我。” 他似乎不太擅长发出这种邀请,神情紧绷得很,董海灵嘴角微翘,明知故问:“许总想要我怎么补偿?” 许放皱眉瞪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冷冰冰道:“是你给我打开新大门的,那些女的都不懂,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许放说这些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甚至有些赌气,董海灵不由得笑开,直接将许放扑倒在床上:“那我们先拔针。” “等等!”许放抬眸,目光凌厉:“这次不许蒙住我的眼睛。”我想看着你。 董海灵一顿,触及许放执拗的目光,她轻轻抚过他的眼角:“好,我也不会堵住你的嘴巴,这次要好好叫出来。” “你……呜!” 一夜缱绻,温度攀升。 没有准备玩具,董海灵就地取材,在浴室拿了沐浴露当润滑,用手指取悦他,前几次许放还固执地用泛红的眼睛盯着她看,后来他就变得愈发敏感,整个人都化了。 灼热烧着董海灵的神经,她听见许放迷糊中叫她的名字,她心跳鼓噪,巨大的喜悦充盈着她,她一次次寻找,终于在这里等到了她的答案。 “我爱你。”董海灵亲吻半睡半醒的男人,她们肌肤相贴,像鱼和水,要彼此融入对方之中。 “我爱你……我爱你。”她轻声呢喃,愿意把一切都奉献给他。 “我会让你幸福的。”董海灵放开彻底陷入沉睡的许放,眼神坚定,目光灼灼。她没有开玩笑,既然她得到了许放的谅解,她已经有了名正言顺帮助他的理由,那么,她必定要替许放扫清障碍。 上一世她没有保护好他,这一次,她要拼尽全力。 清早,姜诗珩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董海灵。她原本正在瑜伽垫上拉伸运动,听了她的话忽地沉下了脸。 “好,”姜诗珩起身,随手用毛巾擦干了汗水,一口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晨光破晓,许放悠悠醒转,卧室里没有别人,他心下一紧,撑着虚软的身子坐起来,一张纸条却从他的额头上掉下来。 【别怕,我去办正事,等我回来。】 许放摩挲着纸条落款处的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不由得也轻笑了一下,他拉开窗帘,热烈的阳光铺了满室。 她说会回来,许放看着晨光中的城市,心想,那么她一定会回来。 同一片天空下,清晨的阳光同样照亮了云沟山。 山上薄雾袅袅,连阳光都变得冷清了不少。栾鹤原本还裹着睡袋睡得正香,忽然,一阵喜气洋洋的唢呐撞进了他的梦乡。 他吓得一激灵,茫茫然睁开眼睛。 “早上好。”农家老板的鹩哥扑腾着翅膀嘎嘎叫。一台黑洞的的摄像机怼在栾鹤面前:“早上好,跟观众们打个招呼吧?” 栾鹤顶着一头乱毛,懵懵地挥了挥手:“我这样出镜会掉粉的,你们不会真的播出吧?” “看心情咯。”主持人不怀好意地笑,她们专门大清早突击嘉宾,就是为了拍到花样美男美好的肉.体,此时她便指挥着摄像大哥,紧盯栾鹤离开睡袋的一瞬间。 栾鹤从睡袋里伸出一只手,主持人满脸桃花地抿嘴笑。 栾鹤用那只手抓了抓头,主持人和摄像大哥屏住呼吸。 栾鹤终于刷拉一下拉开睡袋。 主持人:“!” “你夏天睡觉穿这么多?”她怒吼。 栾鹤理所当然地看了相机一眼,一本正经道:“各位观众你们看到了吧,男孩子在外面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一定要记住哦。” 他说完幽灵一样飘出帐篷,留下石化的主持人,和石化的摄像大哥。 门口挂着的鹩哥上蹿下跳:“没看着!没看着!嘎嘎,没看着!” 第48章 山歌 今天的拍摄环节是嘉宾分成几组去山坡上放羊, 中间穿插一些比赛之类的小游戏, 到了晚上要靠着放羊换来的酬劳加上赢得游戏兑换的钱币, 自行去山下寻找住处。钱多的可以住村子里的招待所或小旅店,钱少的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栾鹤站在水池边刷牙,一副没睡醒兴趣缺缺的样子。 他暗自算了算, 至少还有三天才能拍完第一期的内容, 也就是说还有至少四天才能见到姜诗珩。虽然山里空气很好,风景很美,但是少了想要一同分享的人,总觉得提不起劲儿。 “早啊!”一同拍摄的演员李青朗端着搪瓷牙缸走过来, 自来熟地拍了拍栾鹤的肩膀。栾鹤满嘴牙膏泡沫,连忙回头笑着打招呼。 “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似的?”李青朗抻了抻胳膊,开始为之后的运动做拉伸。他虽然年纪不大, 但是已经主演了几部知名度高的偶像剧了, 在娱乐圈也算是栾鹤的前辈。栾鹤原以为自己在前辈面前没有流露出恹恹的情绪, 没想到被他一眼看出。 可他又不能直说自己是太想女朋友了, 栾鹤漱了漱口:“没有啊, 我……挺高兴的。” 李青朗觑着他的神色,心想这小孩八成是看到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了, 他顿时心生同情, 感同身受般拍了拍栾鹤的肩:“娱乐圈不好混, 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必当回事。” “网上的事?”栾鹤压根没往这方面想,突然听到不免懵了一下。 然而这在李青朗看来真是可怜巴巴神情恍惚, 他痛心疾首:“对啊,网上那些八卦账号太能瞎掰了,居然还说你身体不好是因为吸.毒,你看你白白净净的,哪里像吸.毒?” “什么?”栾鹤吃了一惊,他只一晚上没关注,剧情竟然又升级了。再这样任由他们造谣下去,他会在大众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他的新专辑还在制作中,因为上一张专辑大卖,这一次投入了更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 李青朗发现自己说了几句话之后,栾鹤的表情变得更加忧郁了。怎么回事,他不是在鼓励他吗? 栾鹤怀着忧郁的心跟随大部队上了山,当协助录制的村民放出他的几百只小羊后,栾鹤的目光顿时被这些小羊吸引,羊羔们洁白柔软,像一朵朵活泼的云,他不由自主地哇了好几声,还不等游戏开始,就忍不住弯下腰去抱咬他裤腿的小羊羔。 小羊太可爱了,栾鹤叫一声,所有小羊都会咩咩地回答他,整齐得像一群礼貌的小学生。 主持人一句开始放羊,栾鹤就好像小鱼回到了海水里,云沟山天蓝草绿,白云落在山坡上,他暂时把所有的烦恼都抛进了山顶的风里。 于是……别人放羊,他吸小羊羔,别人为了赚钱在游戏里拼命跑跳,他急急忙忙参加一下,又回去吸小羊羔……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大家清点着手里兑换的钱,栾鹤抱着一只最白最软最小的小羊,顶着一头草叶呆若木鸡。 主持人看了看手表:“栾鹤,你还有两个小时去解决自己的住宿问题,计时开始。” 嘉宾们三三两两下了山,累了一天,直奔自己住得起的旅店去。栾鹤攥着可怜兮兮的十五元钱,站在乡村小径上茫然四顾。 他看向摄像大哥:“哥,你们今晚住哪?” “员工宿舍。” “有那种地方吗?” “有的,就是帐篷。” “那……” “不行,导演准备了一个警示牌。”摄像大哥铁面无私地掏出一块牌子,上书“栾鹤勿入”四个大字。 栾鹤:“……” 没办法,他只能抓紧时间,争取在天黑前找到住处。 云沟山脚下有一条小溪,当地人叫它水牛沟子,但它也有符合当地自然景区的官方指定名:映天溪。 栾鹤就沿着这条映天溪走,他对着镜头发誓,一直走下去,在遇见第一家村民的时候就去央求借住一晚。 其实栾鹤很有些忐忑,他不喜欢接触陌生人,甚至对于不熟悉的人有些心理上的抵触。上一世,他就是在那些看起来质朴淳善的渔民手上吃了亏,这直接导致了他不信任人类。 唉,现在已经是新世纪了,人们就算坏也要做做样子,更何况有摄像机呢。栾鹤默默安慰自己。他手上还抱着小羊,这头小羊似乎特别黏他,只要窝在栾鹤怀里就会很乖,栾鹤歪着头在蓬松的羊毛上贴了贴脸,感觉自己得到了些许安慰,心说还是小动物好,人类的世界太复杂了。 他这样想,丝毫不记得自己也是人鱼混血品种。 “栾鹤,看到房子了。”摄像大哥提醒闷头走路的人,栾鹤深吸一口气,暗自给自己打气。 他想不管那个房子有多么破烂,不管院子里是不是充斥着鸡鸭鹅猪的味道,不管房子的主人看起来是不是凶神恶煞,他都要豁出去求一个暂住的地方。他只是想快点结束这个累人的游戏。 栾鹤做好心理建设,皱眉硬着头皮抬头,却不禁站住,睁大了眼睛。 他脖子都仰酸了,顺着溪流拐过村庄,眼前赫然是一座高大敞亮的三层小别墅。白砖红瓦,宽敞的院子里有各种蔬菜瓜果和一片片小花园,门口还拴着一条小土狗,此时看到来人正摇着尾巴卖力地叫。 “这是什么大户人家?”栾鹤惊呆了,没想到这小山沟里还暗藏玄机。 他朝院子迈了一步,小土狗“汪汪”地怒目而视,把狗链抻得紧绷绷的,怀里的小羊见状也“咩咩”地叫唤起来,也不知一羊一狗说的哪国话。 栾鹤腼腆地回头看摄像机:“总觉得这样打扰有些不好意思啊。” 他转过身,走到小土狗身边:“嗨,你欢迎我吗?” “汪!”小土狗仰着脑袋叫了一声,竟然开始摇尾巴了。 栾鹤笑起来:“你欢迎我,那我可进去了?”小羊歪着脑袋咩了一声,似是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紧张是难免的 ,他可从来没这么自来熟地去到陌生人家里要这要那,栾鹤心怦怦跳,抿着嘴巴走到气派的大门口,乖乖地按了门铃。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栾鹤问,既然是借住,总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来了!”一道声音传来,栾鹤皱了皱眉,心说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接着大门打开,他万分惊讶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哎呦,你不是我女……”小别墅的主人还没说完,栾鹤就着急忙慌地抢过话头:“对!对,我就是宇宙无敌超级红的歌手栾鹤,你们认识我是正常的!” 别署主人头上恨不得冒出一串问号:“啥?你是歌手?” 摄影师:“……” 栾鹤脊背僵硬,抱着小羊傻笑:“哈哈哈,原来您不知道啊。”天气炎热,他的衬衫下面却流了一后背的冷汗,不为别的,眼前这开朗的农村妇女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姜诗珩妈妈! 天下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栾鹤生怕对方在摄影机前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公开恋情是小,要是网上的舆论打扰了未来的岳母大人,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栾鹤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把摄影师打发走,从别墅里屋传来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姜诗珩拎着一个扫把,揉着眼睛走出来:“妈,谁呀?” 栾鹤:“!!!” 怀里的小羊被猛地抱紧,丝毫不差地感受到了栾鹤的紧张。姜诗珩走到门口,与栾鹤和摄影师分别交换了一下视线,只片刻,她突然一脸兴奋地拍手,浮夸道:“呀!你不是宇宙无敌超级红的歌手栾鹤吗?我和我妈妈都好喜欢你!” 栾鹤:“……”不好意思,刚刚阿姨已经穿帮了。 栾鹤看看摄影师,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用我的签名当作在你家借住一晚的报酬可以吗?” 姜诗珩闻言怪笑:“住一晚可以,但是只用签名可不行哦!”灭哈哈哈哈,她在心里发出反派般的笑声,在镜头面前彻底放飞自我。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想当演员的医生,不是好人民教师。 她看着栾鹤,就像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小羊,一只待宰的小肥羊。真是不枉她一大早打飞的来到这个山沟沟里。 姜诗珩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头眼冒绿光的恶狼,经过这几天,她深刻意识到异地恋不可取,不过……小别可是胜新婚呢。 “你要想在我家住也可以,交出你最宝贵的东西吧。”对着摄像机,姜诗珩笑弯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1 23:51:29~2020-05-02 23: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weety 4瓶;仙女很传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一更 “我最宝贵的东西?”栾鹤不解。 摄影师咽了咽唾沫, 将镜头对准栾鹤和姜诗珩。姜妈也停止手头忙活的事, 似笑非笑地看向女儿。 众目睽睽之下, 姜诗珩兴致盎然道:“是的,我想听你唱首歌呢。” 只是唱歌?空气安静了三秒,在座的各位对这个答案似乎都不够满意。 “……哦, 这样啊。”栾鹤松了口气, 又隐隐觉得失落。他清了清嗓子,抱着小羊唱了一首牧羊的民谣。他的歌声很好听,不仅姜诗珩和姜妈听得开心,就连他怀里抱的小羊和门口站岗的小狗都静静听着不吵不闹, 里屋的小花猫也悄悄来到门口,蹲在不远处,仰着小脑袋, 仿佛认真听歌一样。 场面一片温馨, 于是这一段的录制就在栾鹤的歌声里结束了。 摄影师收工下班, 离开了姜妈的院子。栾鹤立刻开心地冲上去抱住姜诗珩, 高兴的神情溢于言表。被冷落的小羊在一旁咩咩叫。 “你怎么在这, 什么时候来的?你是不是知道我在云沟山拍摄呀?” 姜诗珩脖子上挂着栾鹤牌巨形挂件,表面上被晃得够呛, 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看着自己老妈偷笑的样子, 决定在她面前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人设。 “我今天早上才来,不过离得近,也花不了多久。”姜诗珩扯开栾鹤扒在自己身上的手, 顺便给他摘掉头顶的草叶,“你的行程是董海灵告诉我的,没想到就在我妈家附近,我想也没想就过来了,本来打算晚点再联系你,结果你自己就找来了。” “董海灵?”栾鹤想到她,不知为何脸上浮现一丝羞红,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小腹,嘟囔道:“那她还算办了件好事。” 栾鹤转身看向姜妈,乖乖打招呼:“阿姨好,我来借住您不介意吧?” “好好,我哪会介意,我房间在一楼,你们俩个小年轻就在楼上随便玩吧。”姜妈笑成了一朵花,巴不得这俩孩子天天腻在一起,好早点给她抱孙子。 面对姜妈的热情,栾鹤一向有些招架不住,他腼腆地笑了笑:“上一次您匆匆忙忙就回了老家,我们都没有请您吃个饭,这次让我做饭吧。” “你还会做饭哪?”才第二次见面,姜妈对栾鹤实在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一连串点头答应,又在栾鹤洗手进了厨房后拉着女儿说悄悄话。 “闺女,你这次找的对象可真不错,有眼光,我看栾鹤绝对是个好孩子,这年头肯亲自下厨房做饭的男人真是不多了。” “就做个饭,就把您给讨好了?”姜诗珩心里得意,嘴上偏不承认,结婚挑人这些事,她可没少在姜妈这里遭受打击,亏了这次栾鹤让她扬眉吐气。 姜妈高高兴兴地撸那只栾鹤带来的小羊,一脸欣慰:“你看,人家还是大明星呢,来就来了,还给我送一只小羊羔……” “什么呀!栾鹤肯定是把这只小羊当宠物的,”姜诗珩无语至极,“你可别把它给涮了。”小羊闻言惊恐地扫了扫耳朵。 厨房里传来呲呲啦啦的炒菜声,不多时便传来香气,姜诗珩朝门帘后看了一眼,眼中渐渐漫上心事。 她回头看向姜妈:“妈,有件事得跟你说,其实我不打算要小孩儿。” “啊?”姜妈原本沉浸在快乐当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诗珩咬了咬嘴唇,干脆一口气承认:“我和栾鹤不打算要孩子,我工作忙,他的工作更不适合,而且……而且我们不具备生孩子的条件。” “你说什么?”姜妈这才后知后觉地听懂,她不禁一松手,怀里的小羊连忙挣脱出去。 厨房里传来栾鹤哼歌的声音,浓浓的菜香给空旷的房子填充了温馨和美的气氛,然而姜妈却怔怔的,脸上没了笑容。 好半晌,她怅然若失地一扽衣襟:“你王婶都抱了两个孙子了,隔壁你李阿姨,小孙女刚刚出生,那天我去看,哎呀可讨人喜欢……” “妈。”姜诗珩拖着声音叫了一句,接着两人又陷入沉默。 姜诗珩蛮能体会老妈的感觉,老妈她年纪大了,看到平日的姐妹们纷纷开始聊孙子孙女的话题,她难免会眼馋,会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况且,看看这一院子的小狗小猫小鸡小鸭,她老人家喜欢养点啥的心态已经十分明显。 但是客观事实难以改变,她和栾鹤不可能有孩子。 姜妈察言观色,如临大敌:“不会是……不会是你不孕吧?”姜诗珩吓了一跳,下意识否认:“你瞎猜什么。” “哦,我明白了。”姜妈连着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厨房:“那就是小栾有问题。” 姜诗珩一听,生怕栾鹤在老妈这里被减分,气道:“都让你别瞎猜了,跟他没关系,是我不喜欢孩子。” “嘁。”姜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就你这样,哪怕你真不喜欢,看到我这么想抱孙子,你也不可能这么早就给我把话说死。” 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姜诗珩被戳穿,忐忑地看着老妈,以为她要开始阻挠这段恋情了,却不想姜妈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会儿,最后只无奈摇摇头:“算啦,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当初催你结婚、催你要孩子,也是为了你好,怕你一个人孤孤单单,老了没人照应。” “……妈。”姜诗珩叫了一声,又不知说什么。 夕阳透过窗子,照在沙发的白色罩子上,给姜妈的身影度了一层光。 姜妈放下手中的活计,久违地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姜诗珩的头,即使她十分爱美,但眼角的纹路还是在经年累日的操劳下深深刻入皮肤,此时她一笑,那纹路就更深了:“妈不图你什么,你爸去世后,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我闺女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妈就把你当普通人培养,没想到你给妈争气,做得比很多孩子都要好。” 姜诗珩有些愣住,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场景。空气中的尘埃都粒粒分明,她脊背僵硬,但是却不知为何没有推开老妈的手,反而像个乖巧的小朋友一样,愣愣地任她抚摸。 她忍不住去看她,她好久没有这样近地观察过她了,姜妈染了头发,但还是遮不住发根处新长出来的白,她嗓门大、风风火火,似乎这样的性子掩盖了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温柔。 姜诗珩忽然有些想哭。 姜妈仍在絮絮叨叨:“我知道你这些年自己打拼不容易,前段时间医院里出了事,你不告诉我,其实我也从别人那听说了,那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因为我总是说你不会为人处事,所以我女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宁肯自己憋着、自己处理,都不愿跟我这个当妈的倾诉一下。” “……我没有。”姜诗珩声音变得有些哑,她掩饰地低下头。嘴上不承认,但究竟如何姜诗珩心里知道,她确实以为自己跟老妈说了这些事只会挨一阵唠叨,然后徒增心烦。 姜妈也没有再盯着她,她抹了一把眼角,笑了笑:“所以我检讨了,我女儿这么出类拔萃,我也得努力当个比一般人都强的妈,你和栾鹤互相喜欢,谈恋爱、结婚,都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都是好孩子,都那么优秀,要不要孩子没关系,妈相信你们能处理好自己的人生。” 厨房的炒菜声不知何时停下了,栾鹤隔着一道门帘,捂住嘴巴,眼泪刷刷地掉。 他好羡慕,也好安心。 姜诗珩的妈妈真好,原来这就是被妈妈爱着的感觉。 他感动得太过投入,一时间没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直到姜诗珩走进厨房里他才惊觉。 姜诗珩一撩开门帘便对上栾鹤震惊的脸,看到他哭红了的一圈眼眶。 “天哪,好浪费!”她迎着栾鹤不解的神情直接冲过去,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然后轻轻地凑上去吻住正在滑落的泪滴。 “你……你干什么?” 栾鹤后退一步,后腰抵在大理石的流里台上,冰得他身子一僵。姜诗珩好像贪得无厌一样,双手扳正了他的脸,在他哭红的眼眶上亲了又亲。 栾鹤感觉到柔软的唇扫过睫毛,痒痒的,温热的呼吸吹着眼皮,他不禁反手抓紧大理石桌面,指节泛白。 “诗珩……痒……” 姜诗珩轻笑出声:“痒也得忍着,你的眼泪可珍贵了,不能浪费。” “啊?”栾鹤懵懵地,不知道姜诗珩什么意思,他一边扭头躲避令他忍不住释放信息素的缠.绵,一边莫名地问,“你是……想看我哭吗?” 姜诗珩抬了抬头,忍俊不禁:“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以后你只许在我面前哭,你的眼泪也必须由我擦干,知道了吗?” “噫,好肉麻。”栾鹤破涕为笑,推了推姜诗珩,她再往前,他就要躺在台面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2 23:48:18~2020-05-04 23:5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二更 “你不会自己偷偷看了什么狗血的霸道总裁小说吧?”栾鹤下意识地护着肚子, 直起了腰。 姜诗珩哪被这么说过, 登时有些脸热, 她一用力搂着栾鹤的腰把人带到自己怀里,仰着脸质问:“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小心点。”栾鹤再一次推开姜诗珩,指使她去帮忙端菜上桌, 姜诗珩欣然领命, 掀开盖帘不禁感叹出声:“我的天,糖醋小排、樱桃肉、凉拌西兰花,还有蘑菇汤?你的手艺这么好吗?”记得自己第一次吃他做的饭差点没吐了,他进步怎么这么快? 栾鹤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用难吃的菜试探她的事情, 得意道:“大惊小怪,这种程度在oga当中不足挂齿,要是在之前那个时代, 我可是很好嫁的。” 闻言, 姜诗珩试图尝菜的动作一顿。 她回身双手搭住栾鹤的肩, 认真道:“其实我之前就有这种感觉, 是不是……是不是你们abo的社会里很崇尚乖巧懂事、能生、会持家的oga?” “嗯……好像……是的。”栾鹤不明白姜诗珩想说什么。 姜诗珩看向栾鹤扣到最上一颗的衬衫纽扣, 不由分说地伸手解开两颗:“不热吗?” 栾鹤下意识地往后一撤,又想到自己只是在姜诗珩面前, 便只是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还好。” 他拢了拢衣领, 有些难为情道:“当明星已经露得够多了, 没有要求的时候我一般都会穿多一点。”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姜诗珩心里叹了口气,她捏了一把栾鹤的脸:“你不用这样的, 你的锁骨很好看,就算露出来大家也只会羡慕你。” 她捏了一枚樱桃肉去碰栾鹤的嘴唇:“我不知道你经历的社会是怎样的,但在这里,我不要求你生宝宝,也不会希望你被家庭束缚,你会不会做饭、愿不愿洗衣这些都不是成立一个家的基础。你要记住,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不用遵守那些所谓oga的条条框框,你只是栾鹤。” 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栾鹤第一次听说这种论调,他虽然有些不理解,却感觉得到姜诗珩那满溢而出的爱。 “嗯,我知道了。”他回握住姜诗珩的手,轻轻地笑,心里却在想她竟然这样说,那……那件事还要不要告诉她呢? 一盘盘菜端上桌,姜妈却不见了踪影,好一会儿才端着一小盆东西回来。 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快吃完的时候,微波炉叮地一声,姜妈刚才端出来的东西热好了。 她喜滋滋地把那盆汤汤水水往栾鹤面前一推,殷切地望着他:“小栾啊,这是邻居你李叔送给我的好东西,你尝尝。” “什么呀?”姜诗珩探头看了一眼,汤的表面飘着一些枸杞中药,看不出个所以然,她警告地看了一眼老妈:“别什么东西都乱吃。” “你就放心吧,绝对是好东西。”姜妈嘴上说着,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栾鹤。 虽然那盆东西看起来很像暗黑料理,但是栾鹤碍于面子,还是接过汤匙舀了一勺。汤水有浓重的中药味道,栾鹤硬着头皮喝下去,嚼到了一些被切成丁的东西。 “好喝吗?”姜妈推销完又开始采访,目光炯炯有神。 “嗯,还可以。”栾鹤一边咀嚼一边看向姜诗珩,目光里有点求助的味道。 姜诗珩心领神会,拿过勺子在小盆中舀了两下:“这到底是什么呀?药材?” 姜妈眼角带笑,得意道:“这可是壮阳的好东西,我专门朝你李叔要的鹿鞭,他可宝贝啦!” “啥?”姜诗珩勺子差点脱手,可没等她再说什么,刚咽下一口的栾鹤立刻白了脸,捂着胸口飞奔出去,“栾鹤!”姜诗珩也顾不上数落老妈,端了杯水紧跟着追了出去。 姜诗珩赶到的时候,栾鹤正对着院里欣欣向荣的土豆花干呕,他吐得眼泪汪汪,委屈地抬头,姜诗珩连忙递上温水,缓缓顺着他的后背。 “没关系,不管是什么,做熟了都只是一块肉而已……”姜诗珩感到词穷,并且觉得自己越说越恶心。 栾鹤捧着水杯抿了几口,忽然拉着姜诗珩的手贴上自己的小腹,一脸严肃道:“诗珩,其实我想跟你说……我,我可能怀孕了。” what???姜诗珩当成被雷劈中。 她被栾鹤抓着在他平坦的小腹上划拉了几下,看到他十分苦恼地说:“本来我以为你会高兴,可是刚刚你又那么认真地跟我说不想要孩子,我都摸不准你到底想要什么……” “等等等等……”姜诗珩感觉这对话太过魔幻,她回头看了看远处好好坐在屋里的老妈,又转头看了看在门口转悠的小狗,最后仰着脑袋瞧了瞧天上慢悠悠的白云,反复确定了自己是在现实的世界当中没错。她又看向栾鹤:“你没在开玩笑吧?” 栾鹤似乎很受伤,他气得松开姜诗珩的手:“我怎么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怀孕呢?” “我……” 栾鹤低下头,眼睫毛忽闪忽闪:“我之前为了怀上孩子,朝董海灵要了一种药,你知道,她和我都是那个世界的人,而且她蛮厉害的。” “什么?”姜诗珩大跌眼镜,心说要是真有这种自体受精的药她可得好好研究一番,这可是能改变人类命运的东西。 栾鹤像是怕她不信,连忙道:“我按照她的嘱咐每天一粒,然后我们……又做了那些事,我就怀孕了。” “屁!”姜诗珩简直疯了,她们做了哪些事?不就是用些令人快乐的小玩具,那怎么可能怀孕呢?难不成栾鹤坏了跳///蛋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已经有怀孕的症状了。”栾鹤不服,不高兴地护住自己的肚子,仿佛姜诗珩是个蛮横的妈妈。 姜诗珩确实不是什么温柔可人,她笑:“你不会以为干呕想吐就是怀孕吧,你那明明是被鹿鞭恶心到。” “可是我还很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今天我还特意做了糖醋小排。” “你本来就爱吃酸甜的东西。” “那我最近还很嗜睡,上次拍摄我差点睡着了!”栾鹤据理力争,撒娇一般往姜诗珩身上黏糊过去,“我现在就有点困了。” 他赖在她身上,微微躬身,脸贴着脸。每当他这样,姜诗珩就不由自主地双手环住他的背,她最受不了栾鹤撒娇了。 “好了好了,这些都不能证明你怀孕,你把董海灵给你的药拿来我看看,你也真是的,跟我妈一样乱吃药。” 栾鹤还想说什么,不过他听出姜诗珩一点都没有相信,他皱了皱眉,心里顿时生出莫大的委屈。 “你不信算了。”栾鹤低声丢下一句话,径自进屋上楼去了。 姜诗珩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小狗朝她哈哈哈地喘气,仿佛在嘲笑。她揪了揪头发,第一次怀疑栾鹤的智商,挺好个人,怎么说傻就傻了? 这仇势必要找董海灵讨回来!姜诗珩看了眼二楼亮起的灯,自己也气呼呼地离开了小院。 栾鹤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帘后偷偷看院子里的姜诗珩,看到她离家出走后,他终于忍不住直接关了灯往床上一趴。 屋子里黑漆漆静悄悄,他小声地抽泣,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宝宝……你的妈妈讨厌你。”仿佛是配合他,栾鹤的肚子咕噜一声。他知道,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是一个拥有两套器官的oga,他原本就有些害怕自己不能给这个世界的姜诗珩带来幸福。 可是,当他知道只记的努力在她看来只是如同笑话一样,他还是觉得很挫败。 哭着哭着,栾鹤就那样趴在床上睡着了,手上还握着今天准备吃的药。 姜诗珩蹑手蹑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睡得毫无防备的栾鹤。 这人总是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心大。姜诗珩没有开灯,直接走进去,栾鹤果然没有发现。 他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由于姿势的原因,发出缓慢细小的鼾声。 姜诗珩看到他无知无觉撅在那的小屁股就想去拍一下,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会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怀孕。为了让他死心,姜诗珩专门去药店买了验孕棒来。 她本想叫醒栾鹤,却看到他手里捏着的药丸,姜诗珩一怔,拿过来捏捏嗅嗅,顿时心下了然,原来董海灵骗他吃的只是安眠药! “傻不傻呀你。”她叹了口气,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姜诗珩轻轻拉开窗帘,就着月光扒掉了栾鹤的裤子,他很白,软软的皮肤在月光下白得像蒙了一层纱。栾鹤在被单上蹭了蹭,睡梦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 “呵,看来这安眠药的效果还不错。”姜诗珩一边吐槽,一边拆了验孕棒帮栾鹤送了进去。 “唔!”身后一凉,栾鹤猛然惊醒,“谁!” “我呀。”姜诗珩笑嘻嘻地抓住栾鹤乱抓的两只手,趁着他背对自己压住,不让他起身,“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宝宝吗?待会儿就有结果了哦。” “……诗珩。”栾鹤僵着身子,闷在被单里小声说话,他的动作不方便用力,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用验孕棒,整个人都感觉怪怪的。 在这种状态下,不一会儿屋子里就飘满了玫瑰香气。 “哎呀,听说怀孕的人都异常敏感,你这怕是真怀了吧?”姜诗珩捏着他后颈发热的腺体,复又用掌心按住,故意道。 “你……过分。”栾鹤瓮声瓮气,感觉自己又要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达成! 第51章 命运 姜诗珩一伸手就摸到了潮湿的床单, 她凑到栾鹤耳边, 小声道:“我说什么来着?哭了要告诉我。” “你欺负人。”栾鹤被她按着扭来扭去, 把被子滚得一团乱。 姜诗珩在他耳后轻轻啄他的皮肤,感到他越来越烫。 “栾鹤,你有没有觉得, 你好像比之前更容易被我撩拨了?”姜诗珩没有继续闹他, 而是搂着他,把薄薄的凉被盖在两人身上。 栾鹤气呼呼地闷在姜诗珩怀里,他夹着验孕棒,感觉浑身别扭, 动一下都不愿意:“我一直都招架不了你。” “是吗?”姜诗珩凑近栾鹤一点,把自己的脖子展露在栾鹤面前:“那你闻闻我有没有什么气味?” “嗯?”栾鹤愣了一下,果然听话地贴近嗅了嗅, 他先是闻到了洗过澡后湿漉漉的沐浴露气味, 正困惑不解, 一股淡淡的辛辣忽然冲进鼻腔。 栾鹤连验孕棒都忘了, 连忙支起身子, 搂住姜诗珩的脖颈仔细闻。 没错,是薄荷香, 是她的信息素! 栾鹤不可置信地看向姜诗珩, 不知想到了什么, 又探手进到被子里去摸,结果当然摸了个空。 姜诗珩忍不住笑出声:“还没有魔幻到长出那玩意儿的地步,不过, 我研究了一下你的眼泪,确认它可以激发生物本体储存的信息素。” “你也有信息素?”栾鹤好像还沉浸在震惊里没缓过神。姜诗珩轻笑,直接按住栾鹤的后脑亲吻上去。 唾液直接交换的效果更加明显,栾鹤被清凉的薄荷味道激得身体直颤,他干涸的腺体被属于alpha的信息素滋润着,一阵阵快乐充盈了他经年日久的空虚。 栾鹤舒服得哼出声,随着氧气被夺取,他的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软,最后整个人都赖在姜诗珩身上,就像一个被真正alpha照顾了的oga。 月光下,他脸蛋红扑扑的,看向姜诗珩的目光迷离,长睫一眨便滚落一颗泪珠,姜诗珩手快地接住,水润的感觉在掌心只停留了一瞬,她低头看去,那滴眼泪已经化作莹润的鲛珠。 “你真特别。”姜诗珩用两指捏住眼泪,对着月亮看这颗剔透的珠子,淡淡的蓝色从她指尖绽开,“你就像一个奇迹。”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栾鹤在心里想着,却只是又往姜诗珩的怀里钻了些。 姜诗珩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有时候栾鹤也看不懂她的心,他小声问她:“那个东西好了吗?我有点难受。” 姜诗珩知道他是指验孕棒,但时间还没到,她安抚地顺了顺栾鹤被汗湿的头发,用极具温柔的声音安慰:“再等等。” 栾鹤半靠在她怀里,闻言抿了抿唇,尽量忽略那感觉。 “你刚刚在想什么?”他猜测姜诗珩是在考虑孩子的事,其实他也有些忐忑,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他对外的身份是男性,是公众人物,如果他真的怀了孕,后续有好多麻烦事要交代。而且……如果他的肚子真的大了起来,会不会很难看呀? 姜诗珩好像看破了栾鹤的愁绪,她揽着栾鹤,轻轻拿开他压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你现在才开始担心?” “……嗯。” 潮湿闷热的夏夜,窗外是嘈杂不休的虫鸣,远处的稻田里蛙声连成一片,这是一个不怎么安静的夜晚。但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即使皮肤相触的地方出了薄汗也不愿分开。 姜诗珩见栾鹤燥热不退,便柔和地帮他按摩后颈纾解,温声道:“不管这次你有没有怀上宝宝,以后都不许这样冲动行事,关于我们两个的未来,你一定要与我商量。” 栾鹤仿佛被批评了一样,郁闷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月光之中,他纤细的脖颈苍白又脆弱。 这就是造物主创造的神奇又美丽的生物吗?姜诗珩目光一寸寸熨过栾鹤的身体,窝心又有些心疼地把人抱住:“以后再做决定的时候,你要先想想你自己,自私一点。” “自私不是个好品质。”栾鹤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措手不及,他想回头看姜诗珩,却被温热的唇瓣叼住后颈皮肉吮吸。 “唔……”栾鹤一颤,差点夹不住验孕棒。 姜诗珩似无所觉,紧紧扣着栾鹤的腰,不让他逃跑:“但是你可以。”她含混地说着,一只手绕到前面扣住栾鹤的咽喉。 栾鹤觉得自己好像被咬住喉管的小动物,可他心里却十分快乐。他不停吞咽,喉结在姜诗珩掌心动来动去。 “你一定很爱我吧?”姜诗珩问着,却并不等待回答,反而自顾自说下去,“在你的世界,你一定爱死我了,所以你总觉得在这里要好好付出,要献上一切。” “但我不需要你献上自己的一切。”姜诗珩终于放过栾鹤,扳过他的脸与他对视,“我需要的是完整的你,拥有自己的灵魂,做自己想做的事。” “栾鹤,我们是平等的。”姜诗珩目光柔柔,像是要看进栾鹤心里。 栾鹤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就好像她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一样,她怎么知道自己对她那种近乎痴狂的爱?她怎么知道说什么会让他那么想哭? 栾鹤不吭声,但看向姜诗珩的眼睛润得快要溢出水来。 姜诗珩对他爱哭这件事实在没辙,就算哭起来好看也不能这样挥霍呀。她亲了亲栾鹤的脸,笑道:“你刚刚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要是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或者说……要是我也记得那个世界的一切就好了。” “不用的。”栾鹤忽然开口,“你就是你,不论你记不记得住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我都爱你,这个世界也一样珍贵。” 但到底让你一个人承受了很多委屈。姜诗珩黯然地想着,没有将话题再继续下去,她拍了拍栾鹤的头,说到时间了。 栾鹤愣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顿时脸红了一片。 他下意识要爬下床自己取出来,没想到刚一弯腰,姜诗珩眼疾手快地捏住验孕棒露出的一点,娴熟地帮他拽了出来。 异样的感觉让栾鹤低叫出声,一个没稳住软倒在床上。 看到姜诗珩在月光下研究验孕棒的表情,栾鹤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一道杠。”姜诗珩一锤定音,伸手摸了摸栾鹤的脸,“恭喜你,不用遭罪啦。” “呜……”栾鹤愣了一会儿,突然瘪嘴,伤心地抽搭起来。姜诗珩满床捡珠子,心说再哭下去她还开什么医院,就卖这玩意儿赚钱算了。 两个人在山里度过了几天悠闲日子,临走的时候栾鹤还对大大小小的动物依依惜别,好一派难舍难分之后,他们还是分别坐上了回a市的飞机。 似乎一下从慢悠悠的童话世界来到了枯燥无味的现实,栾鹤一下飞机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阿闻,几个保镖更是如临大敌,站成人墙把栾鹤挤在中间。 “好夸张。”栾鹤戴着墨镜口罩,郁闷地吐槽。他在这一刻无比厌烦自己明星的身份,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就可以和姜诗珩搭乘同一班飞机,他们可以手拉着手坐在一起,头挨着头睡觉。 “栾鹤,最近看新闻没有?”阿闻接到人,紧张又担心地询问。 “看了。”栾鹤兴致不高,“你们有什么决定?我都会好好配合澄清的。” 好烦,普通人就没有这些烦恼,小动物就不会做这么多污蔑人的事。 阿闻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眉头紧锁的时候,他搓了搓手,难掩焦虑:“这件事你先别担心,乘风娱乐会帮我们的,现在你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许放?”栾鹤面无表情:“他行吗?” “阿嚏!”乘风娱乐的办公室里,许放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要疯了。最近网上除了栾鹤的风言风语,舆论竟然有要扯向董海灵的趋势。但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自从董海灵留下那张纸条开始,他已经四天没有她的消息了。 “究竟去哪了?”许放推开满桌子的文件,烦躁地起身走向落地窗。他的办公室在二十四层,落地窗视野极好,他看着明亮如同不存在的玻璃,心情并没有被开阔的视野变得好受一点。 刚确定关系就玩失踪,她不会是想反悔吧?许放阴沉着脸,将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转动了一圈,那枚蓝色耳钻就被转到了朝上的位置。 是的,那天以后,他自己偷偷去改装,把这枚被自己藏起来的耳钻做成了一枚钻戒,可是做好后他又不太好意思戴出来,便一直把钻石藏在掌心的方向。 许放皱着眉看蓝色钻石折射的光晕,满腔郁闷无从纾解。 他气愤地砸了落地窗一拳:“董海灵,你怎么还不回来!” a市,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桌上的电脑亮着莹莹的光,屏幕上不停跳出诅咒辱骂的话语,编写诛心之词的脚本昼夜不停地运作。 不远处的沙发上歪倒着一个人,半长的头发似乎好久没有修剪,地上堆满了昂贵的酒瓶,他捏着一尊高脚杯,醉生梦死、自斟自饮。 他是陆长炎。 没拉来窗帘的屋子漆黑一片,仿佛永远无法迎来光明,他咧嘴笑,露出森然的表情。 “许放、董海灵,你们还满意我准备的这份大礼吗?” 乱七八糟的茶几上堆着一叠叠的纸,在一片看不清楚的涂抹中依稀能辨别出“最终计划”这几个字。 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大笑着干杯,红酒自嘴角滑落,仿佛嫣红的血,他兀自沉浸在自己创造的黑暗里。 可惜他应该知道,即使他用窗帘遮住天光,自欺欺人。 但太阳总会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读者知道最近轰动网文圈的新闻吗?阅文高层换血,并给该网站的作者们准备了一份极其不公平的霸王合同。具体有剥夺作者版权、随意使用作者的文字,不承认作者的原创者身份等等令人匪夷所思的内容。 这些条约是对每一个创作者的践踏,是生生抢走作者们呕心沥血创作的文字。虽然这是其他网站发生的事,却关系到在这片土壤里创作的每一个人。于是阅文的很多作者为了争取自己的权益,约定在今天,也就是5月5日进行集体断更表达抗议的活动。 虽然听起来像是其他网站的事,但是我也希望我的读者们在读到这段话的时候能明白作者们正在经历什么,能了解作者们抗议的是什么。 写文的人总归有一点天真、有一点梦想、有一点难以摧折的骨气。 相信在晋江追更、一直坚守正版的你们也会明白作者们的愤慨。 所以我希望,在每一个如我一样名不见经传的作者为了自由和公正发声的时候,能得到各位读者朋友的理解和支持。就像各位支持着我,让我开开心心地一本接一本写gb文一样,有时候作者需要的就是这些。 热爱比金钱更加珍贵。 我真心地感谢各位,也期待未来更自由广阔的天空。 ——2020.05.05 第52章 悲怆 “许总, 目前网络上没有出现针对我们的新谣言, 之前的舆论也基本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除了对栾鹤的一些攻击,其他能威胁乘风娱乐的消息都渐渐消失,我觉得对方应该是发现无法动摇根基, 就收敛了。” “对栾鹤的攻击?”许放挑眉问道。 “是的, 只是一些粉丝无法接收偶像恋爱的言论,对着捕风捉影的照片发表一些脱粉回踩的恶毒的话,看起来不像是有组织的,公关部门认为无足轻重。” “知道了, 继续汇报。” 晨会上,助理分析近日来舆情监管部门和公关部门的工作成果,一条条一例例似乎都在昭示着这场舆论战争的结束。 许放的心放下大半。但是尽管如此, 走出会议室他仍旧眉头紧锁。 许放拿出手机:“把栾鹤身边的人撤回来吧, 应该没事了, 然后派他们去给我找一个人。”他顿了顿, 目光沉沉道:“去找董海灵, 我怀疑她遇到了什么事。” …… 忽然有一天,栾鹤起床后不用再面对四个彪形大汉, 他心情十分愉悦, 在门口跟姜诗珩吻别, 约好晚上一起去海边的餐厅吃东西。 今天姜诗珩打算去医院办理辞职的手续,暑假也过了大半,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炎热了, 天高云淡,微风和煦,一路上姜诗珩的心情都很不错。 她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正看到四五个人在门口吵闹,他们看上去像一家人,争吵的人群后面有个穿了一身黑的女人在哭,声音低哑难听,却好像悲伤到了极点。 姜诗珩动容了一瞬,医院门口经常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尽管她们奋力地挽救一个又一个生命,但她们终究不是神,她们见惯了生离死别。 每当看到有人跪在医院的地砖上、伏在冰冷的白墙上痛哭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自己第一次失败了的手术,她没能从死神手中抢回的那一条命。那段时间她好像生了病,吃不下饭,总是在聊天的时候忽然愣神,然后不知不觉就流下眼泪。 姜诗珩再次回想起那次经历,她在心里替这家人失去的那个人默哀,神情黯然地走进医院里。 离职手续办起来很容易,但是姜诗珩却觉得自己像是在与一段人生告别,她自问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知道这些感触来自哪里,姜诗珩一边往院长办公室走,一边自嘲肯定是被栾鹤传染了。 迎面遇到陈姐,姜诗珩笑着跟她打招呼,陈姐匆匆的步伐一顿,抬了抬眼镜后忽然露出惊喜的神情:“小姜,你回来啦?” “不是的,”姜诗珩摆摆手,“我是来办离职手续的,以后我就不会来了。” “你真离职了?”陈姐一派惋惜:“你这样的人才哪里不想留哦,可惜了,真的不再考虑了?” “不考虑了。”姜诗珩心说留在这儿也没意思,况且她确实讨厌李梦琰和她爹,就算她们遭了处分,但到底还留在这家医院,她要是不辞职,以后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可不想给自己添堵。 “那我去院长办公室了?”姜诗珩不想打搅别人,悄声跟陈姐道别,“有空我请您吃饭,这段时间在医院您没少照顾我。” “不用不用……”陈姐笑呵呵地摇头,正准备走,忽然,走廊另一头传来喧闹和惊呼。 “啊!救命!”一道惊恐的女声传了出来。 两人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姜诗珩脑海中忽然一闪念,想到门口那些争吵不休的人,她神情一变,直朝发出惊叫的地方冲去。 那是一间诊室,原本屋子里的病人已经仓惶地逃了出来,披头散发白着脸跟冲过去的姜诗珩碰了个对面。 “发生了什么!”姜诗珩揪住那个病人问道。 病人吓得不行,一直要挣脱逃跑,嘴上嚷嚷着:“那个人有刀!救命!” 姜诗珩目色一凛看向病房,回头对匆匆往这赶的陈姐喊道:“快报警!叫保安,多叫几个人来!” 病房里不时传来惊慌的喊叫,和物品垮塌的声音,显然行凶还没结束,姜诗珩手心冒了冷汗,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恐怖的画面映入她的眼睛,屋子里到处是血迹,刚刚医院门口那个穿黑衣哭得凄惨的女人此刻拿起刀,亲自做起了夺人性命的死神。 被刺的是李梦琰!姜诗珩瞳孔巨震,亲眼看见那女人用刀把李梦琰逼至角落,发了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嘴里还在哭号:“你这个草菅人命的烂医生!你这个不要脸的魔鬼!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咣当”一声钝响,黑衣女人狰狞的表情停滞了一瞬,接着眼神涣散,倒了下去。 姜诗珩手里举着医院的暖瓶,出现在女人身后,胸口剧烈起伏。 李梦琰衣衫凌乱,白大褂上沾满不知哪里受伤流出的血,她狠狠地咳了几声,仰脸看到姜诗珩,忽然瘪瘪嘴哭了起来,她像是怕极了,扑过去抱住姜诗珩的腰,劫后余生一般痛哭。 姜诗珩这才缓缓回神,她怔怔地看了看手中的暖瓶,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人,最后目光望向抱着自己的李梦琰。 在这一刻,姜诗珩心中只有难以言说的悲凉,尽管她看不起李梦琰的种种,但是以己度人,哪有医生愿意经历自己那样的痛苦?哪有人会不拼尽全力地救人性命呢? 姜诗珩的短裙上被蹭上血迹,她无措地抬了抬手,最后落在李梦琰看起来没有受伤的头顶,轻轻地摸了两下:“没事了,去楼下看看伤吧。” 人们匆匆赶来,保安架走了医闹的女人,有人来搀扶李梦琰。 李梦琰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抱着谁在哭,她哽了一下,忽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她说:“姜诗珩,谢谢你。” 姜诗珩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个人的恩怨在这种巨大的悲哀中仿佛溪流被江海吞没,她不知道李梦琰有没有伤到手,还能不能做手术,她并不是在关心李梦琰的命运,她在哀悼的,是所有医务工作者的真心。 姜诗珩带着血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到其他病人的议论纷纷。 “被刺的是个庸医,给我治疗的时候老是甩脸色。” “那也不是给你治好了?瞎说什么?” “那个女人也可怜,我听说死的是她的大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的。” “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人是善良的吗?那一瞬,姜诗珩忽然产生这样的疑问。 许璐圆远远地站在走廊墙角看着姜诗珩,她神情有些异样。她拿出手机,反复比对那张和女装的栾鹤抱在一起的狗仔偷拍照,越看越觉得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姜诗珩。 她很想走近一些,问问自己的老师,问她是否跟栾鹤恋爱了,但疯涨的嫉妒吞噬着她的心,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告诉她,那就是你的老师,她看起来好像对追星一窍不通,其实暗地里都已经把你们的月亮摘到自己家里了。 好讨厌!好羡慕!许璐圆酸得眼眶发红,她拿出手机给坐在长凳上的姜诗珩拍了一张特写照片。 姜诗珩办完离职手续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栾鹤大概已经来接她了,她来不及找地方换裙子,急急忙忙往外跑。上一次她们约好在海边吃饭就没能成行,这一次再不守时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正踩着高跟鞋哒哒地疾步走着,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姜诗珩。” 她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梦琰。 夕阳斜着照进来,从姜诗珩的发顶擦过,又落在李梦琰的腿上,一道橘黄串联起了两个人。姜诗珩站定:“有事吗?” 李梦琰嘴唇动了动,垂眸道:“我……我可能要修养一段时间,我伤到了手。” “很可惜。”姜诗珩真心实意地回答。她不太知道要与李梦琰聊什么话题,尽管她救了她、可怜她,但她仍然讨厌她,这些情绪似乎并不矛盾。 或许是过于冷场了,李梦琰尴尬地挪动几步,忽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姜诗珩,其实……其实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不用。”姜诗珩闻言又看了李梦琰几眼,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在为曾经的举动而局促不安,可她不需要她的道歉,她这样想也这样说了。 听到那句不需要,刚刚浮现在她脸上的痛苦再一次显露出来,她固执地上前,抓住姜诗珩的手:“不,我必须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抄袭你的论文,不该一直把你当作比较的对象。”她垂着眼,忽然一笑:“是我错了,我太嫉妒你的才华,然而最后还是我输。” 姜诗珩沉默了好久,久到夕阳已经从她的头顶跑到李梦琰的头顶,她这才缓缓抽出自己的手。 “希望你早日康复。”她说。 真诚且畅快。 她知道,李梦琰所说的输了不是指那次抄袭之争,也不是因为这次被她所救。而是她发现比不过就是比不过,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 快到秋天了,医院旁的大树绿得快要滴出汁水,风一过发出欢快的颤动。 姜诗珩走出医院,看到树荫下双手插兜的青年,高挑的影子被夕阳拖得老长,他戴着帽子和口罩,身体微微和着某种节拍,应该是正在用耳机听歌。 所有的阴霾都仿佛在这一刻消散,她快步走过去,在人抬起脸得一瞬间用力扑上去抱住。 “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好。”栾鹤笑起来,拉住姜诗珩的手。 “还是上次订的包间吗?” “是呀,你都没看到,那个房间能看到很美的海景。” “等我们到了都晚上了。” “夜景也很美呀,而且,这次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栾鹤说着,忽然有些耳尖发红。 就像一对平常的恋人,就像一个平常的夜晚,但是,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一些消息正在互联网上发酵,网络的传播速度实在很快,不知哪里的一颗种子就能播撒出一整片的绿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5 06:51:00~2020-05-06 21:2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patric?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硫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2个;一个巨型懒懒、硫克、1762428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tric?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二更 【这是真的吗?博主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那个医院的实习生, 亲眼看到的。】 【对了, 我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之前那个被抄了论文的小姐姐吗?】 【我的天呀,我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转发!太可恶了, 简直畜生不如!】 【希望这个人渣不得好死!】 …… 许璐圆的微博再一次成为热门, 空旷的房间里,她一个人坐在地上,捧着手机怔怔地看,看着不断增加的转发, 看着一个个愤慨的人,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就是这样,她的目的达到了。 …… 花园餐厅的包厢里, 栾鹤终于得以摘下帽子口罩, 他对着玻璃窗上的影子整理被压塌的发型, 姜诗珩也看向窗子, 欣喜地感慨夜晚的海滩居然有这么美丽的灯光秀。 服务生端上精致的几道菜, 他们走后,栾鹤关闭电灯, 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迟来的烛光晚餐。”摇曳的烛火映得栾鹤眼中仿佛有星星, 他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女人。 姜诗珩也看着他, 栾鹤无疑是好看的,但如今,她看着他便难免心疼, 他承载着两段记忆,究竟承受了多少,究竟被怎样痛苦的回忆折磨? 她低头扫到自己裙子上的血,忽然问道:“栾鹤,你觉得……人是善良的吗?” “人?”栾鹤好像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稍微想了想,碍于面前姜诗珩这个普通人的身份,斟酌道:“有好有坏吧,人有好多好多欲.望,自私又傲慢,人为了满足自己不择手段,为达目的不惜伤害糟践其他生灵甚至人本身,人类创造了谎言,有时候为了明哲保身又会缄口不言,人有太多自相矛盾和龌龊不堪了。” 他越说,姜诗珩越丧气,仿佛他滔滔不绝批判的就是她本人一样。 “你说得对,人太可恶了。”她恹恹地说着,又想起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真心被作践,好心办坏事,农夫和蛇……人类这个群体创造了太多恶意…… 栾鹤像是看破她在想什么,他忽然握住姜诗珩搭在桌子上的手:“但是世界上也有好人啊,也有很多温暖的事。” “是吗?”姜诗珩抬头,不信道,“你爱人类?” 栾鹤闻言坦率地摇了摇头,上一世人类带给他的创伤他永远不会忘记:“我不爱人类。” 他说:“我只爱你。” “我也爱你。”姜诗珩亲吻了栾鹤抓着自己的手。 …… “这条微博是怎么回事?”阿闻紧急联系公关部,他拿着手机,掐腰怒骂,“怎么突然发酵的?这么隐私的事被写出来,你们居然没发现!” “补救?这还怎么补救?板上钉钉了!” “去你妈的!老子的职业生涯就要被毁了!” 阿闻挂了电话仍没消气,仰头灌了一大杯凉白开。 “闻哥,别这么大火气,我看这也不一定是坏事。”旁边的小员工见状劝道。阿闻立刻把火烧到小员工身上:“这还不是坏事?你是盼着我得心梗直接被气死是吧?” 阿闻骂完了,又想起给栾鹤打电话,手机里第十二次传来无人接听。他泪流满面:“祖宗,我他妈真是请了个祖宗!” …… 花园饭店。 姜诗珩把最后一块牛排叉起来,手肘支着桌子,举着那块牛排喂给栾鹤吃。 栾鹤好像蛮喜欢这种情侣间显示亲密的事,他咽下牛肉,兴致却上来了,滔滔不绝地给姜诗珩讲故事。 “其实你之前也喂过我东西吃,那时候你没有只养我一个,但是却只愿意给我喂着吃东西,我好高兴呀,觉得我对你来说一定是最特别的,最独特的,我一定是你最喜欢的一个。” “什么?”姜诗珩大惊,“那个世界不是一夫一妻制?我还有好几个oga?” 她心里一慌,这不是黑历史吗?她怎么会那么渣? 栾鹤正说得兴起,忽然一怔,笑道:“对了,你不记得这些了。”他这样说着,又感觉有些落寞。当时姜诗珩除了他,还养了一些小猫小狗小猪小鸡。每次吃饭,他都嗓子痛吃不下,姜诗珩就把他的饭做成食糜,在一旁揽着他的背免得他滑进水里,直到他慢慢慢慢地把那些糊糊吃完。 栾鹤很为自己打败了那些小猫小狗小猪小鸡感到骄傲来着,可惜这么荣耀的一件事,姜诗珩却丝毫想不起来。 “以后的事你要记好。”烛光下,栾鹤叮嘱。 “当然。”姜诗珩笑着回应,“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嗯!”栾鹤瞬间就被哄好了,他看向窗外,巨大的摩天轮正在慢悠悠地旋转,七彩的灯光映在海面上,风一吹粼粼而动,美得像梦幻泡影。 看出他的欣喜,姜诗珩手托腮看向栾鹤,心里不由得想起一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她笑笑,对栾鹤说:“走吧,我们去坐摩天轮。” “真的吗?”栾鹤瞬间回过头,他还从来没坐过摩天轮呢。 “嗯。”姜诗珩起身去拉他,在这种时候,栾鹤总是表现得像一个小孩子,真心实意地高兴。 …… 【我做错了吗?】 网络虚拟告解室,许璐圆向匿名的“神父”吐露心声。 【我心里原本很痛苦,我以为我做了这件事会更痛苦,可是又好像没有,我以为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我就会得到救赎,可我也没有,我还是……有些难过。】 【哦,我的孩子,神怎么说呢?】神父道【让我查查看】 【有了,神说希望你不要囿于眼前的世界,人生不该只有一颗星星,追逐这颗星星也不该是你的全部,不如把眼光放远,跳出追逐者的思维,你会发现,其实星星曾给你支持喜悦就够了,他的爆炸与消亡都与你无关,你要拥抱天空,寻找更多的可能。】 【懂了吗?我的孩子?】 许璐圆怔怔地看着神父的回答,她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心,她为了追星已经付出很多了,没日没夜地打榜,花好多钱买周边,甚至去与素不相识的人展开骂战。但这些是她想要的吗? 也许最初最初,她只是听到了一首好听的歌,伴着那首歌她觉得这个空旷的家也没有那么吓人。 她好像有些迷失了,就像神父说的,追星不是全部,她不该把自己的心绪起伏全部寄托在一个遥不可及的人身上,况且那颗在她眼中最亮的星星,本来就没有义务只为她一个人发亮。 【谢谢神父,我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许璐圆告解完毕,登出下线。 乘风娱乐,许放的办公室。许放长舒一口气,疲惫至极地仰头往老板椅上一躺。在他的电脑桌面上,仍然显示着“告解室”三个字,屏幕中间的弹窗上显示“对方已下线”。 “当家长好累,尤其是当中二少女的便宜爹。”许放叹气,又坐直身子,关掉了页面。这是他托认识的朋友开发的一个简单网站,真实用户只有他和他侄女两人。 他作为一个工作繁忙又喜欢午夜放纵的叔叔,实在搞不懂小女孩的那些弯弯绕绕,尤其是小姑娘初高中那会儿,青春期叛逆得很,他打也打不得,说了也不好使,实在没办法,许放就这么扮起了业余神父。 说起来,这个代表侄女烦心事的特殊提示音已经有一两年没响起来了,不知今晚怎么回事,她忽然想起朝他告解。 许放这个娱乐公司总裁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侄女已经在网上掀起了一阵热潮。 …… 摩天轮缓缓上升,姜诗珩和栾鹤同坐在一边,手拉着手。 夜晚的海边是情侣的好去处,泛白的沙滩上或坐或站一对对情侣,姜诗珩透过玻璃俯视那些越变越小的人们。 海浪层层叠叠地堆积,又抽丝剥茧地离去,沙滩被抚平,有人在上面画了一颗巨大的爱心。 细小的烟花棒被点燃,火花像跳跳糖,照亮一张张开心的笑脸。 “你看,人们都在相爱。”姜诗珩看着窗外轻轻地说,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 栾鹤也倾身,朝她那边的窗子看去,重心变化,摩天轮在风中摇晃了一下,栾鹤吓得忽然抱住姜诗珩。 “你害怕?”姜诗珩笑。 “没有。”栾鹤连忙做好,心说我连仙鹤的背都坐过,这算什么。 他回头看向姜诗珩:“我们也在相爱。” “当然啦。”姜诗珩的眼里映出霓虹的色彩,她点了一下栾鹤的脑门,“不过我们是偷偷的。” 偷偷喜欢,偷偷表白,偷偷标记……每一次她们都要掩人耳目。要说这段恋情有什么遗憾,也许就像现在,她们不能加入海边那些相爱的人群。 但有舍有得嘛。姜诗珩自我安慰地笑笑,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有礼物给我吗?是什么?” 栾鹤闻言腼腆地揪了揪头发:“其实,我不确定这对你来说算是惊喜还是惊吓。” “哦?你还会准备惊吓?”姜诗珩有些不信。 适时吹起风,摩天轮又晃了晃,栾鹤脸色一白,连忙抓住姜诗珩的手。 “你……” “我没害怕!”栾鹤慌忙辩解,心情纷乱之下直接把手机塞到姜诗珩手里:“礼物在这里面,你自己开机看吧!” 究竟是什么东西,姜诗珩将信将疑地打开手机,登时被铺天盖地的消息吓得浑身一震。那些消息百分之百来自阿闻。 …… 工作室里,阿闻看着网上的风云变化,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嘴张得像含了个鸡蛋。 “太魔幻了,这是什么发展?我不用失业了?” “我就说嘛,”小员工美滋滋地起哄,“这不一定是坏事。” …… 乘风娱乐,许放皱眉听着助理汇报微博上的动静,听到最后他猛地一拍桌子。 助理吓得一个激灵:“怎……怎么了许总?” “没什么。”许放嘴唇微抿,神情淡淡,“加薪。” …… 灯火通明的豪宅,许璐圆用音响播放着第一次听到的栾鹤的歌,翻看自己一直以来为他收集的勋章、贴纸、海报……她仿佛见证了自己一路的成长,回忆了那么多与同好姐妹们一起快乐的青春时光。 她不后悔自己冲动的选择,追星本来就该是一件快乐的事。 她打开微博,看到自己发出的那条爆料已经成了热门——曙光医院发生恶性医闹事件,死者家属持刀,险些害主治医生丧命,幸亏这位姜医生不顾安危英勇救人! 转发评论异常激烈,有人大骂医闹者是人渣、畜生、有人夸赞姜诗珩医者仁心,智勇双全。 “我只能帮你到这啦。”许璐圆摸了摸自己的微博头像,然后将帅气的偶像照片替换成一颗爱心。 她也想当医生,从此以后,她的偶像有两个人,她希望这两个人能成为一对最幸福的情侣。 姜医生这条微博不出意外地上了热搜,然而还有一条热搜稳稳地压过了所有新闻。 …… 栾鹤忐忑地看着姜诗珩点开微博,热搜第一赫然映入姜诗珩的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了栾鹤一眼,手指几乎不听使唤地点了两次才点开那条热搜。是栾鹤的微博,配图是一张之前被狗仔偷拍的照片,朦胧树荫后,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 “我恋爱了。”栾鹤在这条微博上如是说道。 “你公开了?”姜诗珩捂住嘴巴,她几乎想要落泪。栾鹤紧张地看着她:“你喜欢这个礼物吗?我知道你很想跟我堂堂正正地恋爱,可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抵住网上的压力,我……” “唔……”栾鹤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烟花在身边绽开,远处传来悠扬古老的钟声,摩天轮转到了最高处,姜诗珩拉过栾鹤,献上自己激动的吻。 栾鹤抱着她,余光看到自己微博下那些评论。 【哥哥,你嫁了个好人啊。】 【如果是姜小姐,那我只好退出了。】 【啊啊啊啊,祝你们百年好合!】 一句句祝福仿佛要冲出屏幕,栾鹤被吻得天旋地转,不知眼前的星星是不是真的星星,只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想,也许大家也没有那么不善良。 我有点爱人类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结啦! 第54章 余音 栾鹤公布恋情使得他最近在互联网上的讨论热度飙升, 连带着之前被造谣的那些假料也时不时被人翻出来。 工作室里, 阿闻不由分说地递给栾鹤一份发言稿:“多看几遍, 记者会上一定要好好表现。” 栾鹤瘫在椅子里,满面愁容:“一定要召开记者会吗?我不太擅长这个……” “当然、一定、必须召开!”阿闻神情严肃,“现在是你热度最高的时候, 我们抓紧这个机会, 一举翻身!” “其实……”栾鹤又往椅子下缩了缩,他想收回自己前几天说“有点爱人类”这句话。 “其实什么?”阿闻面对栾鹤总是很有耐心。 见到他这样,栾鹤滚到喉咙的话又有点说不出口了,其实他不想再当歌手了, 他想退出娱乐圈。 “阿闻哥,你真的很想成为娱乐圈第一经纪人吗?”栾鹤重新靠着椅子坐好,认真地问道。 “想啊。”阿闻没有在意, 随口答了一句便又投身繁忙任务中去, 他必须确保记者会所有流程绝不出错, 这可是帮栾鹤洗脱污名的最好机会。 看着阿闻热火朝天的样子, 栾鹤垂了垂眸, 他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克服一下心理障碍,毕竟, 他来到这个世界, 没有找到姜诗珩之前, 阿闻就是对他最好的人了。 记者会定在第二天下午三点,阿闻已经给各大媒体发送了邀请函,届时还会邀请一些法律人士做科普和解答, 邀请阿闻公关界的朋友给大众讲解一些业内的套路,让大家明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污蔑,同时还会邀请他们的老板——乘风娱乐的许放来为栾鹤背书。 这天晚上,栾鹤躺在床上,手伸进被子里去抓姜诗珩的手。 “手好凉,你怎么了?”姜诗珩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安。 “我有点害怕明天的记者会。”栾鹤低低地说,又翻了个身,往姜诗珩身边凑了凑:“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 “怎么会?”姜诗珩自然地搂住他,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额头上:“阿闻不是说这是洗清污名的好机会嘛,你要相信他。” “可是我有点紧张。”栾鹤感受着姜诗珩的体温,睫毛不适地眨了眨。他心跳很快,手脚冰凉,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人就心烦意乱。 姜诗珩把人又搂紧了一些,低头在他刚刚洗过的头发丝上嗅了嗅:“栾鹤,你上次发.情是多久之前来着?我怎么觉得你的玫瑰味又浓了些?” “有吗?”栾鹤抬起手腕嗅了嗅,不觉脸有些发热,“我……我情期一直都不太准时的,好像有一阵没发.情了。” “说不定你紧张就是因为这个!”姜诗珩笑着把被子拉高,埋下头去啃栾鹤被热水泡得发红的肩膀,含混道“为了明天一切顺利,今天我就满足你好了。” “别……我刚洗澡。”栾鹤虚虚地推了两下,两条修长的腿却诚实地攀上姜诗珩的腰。 姜诗珩坏笑着掐了一把栾鹤腰上的软肉,调笑道:“要不你现在哭一哭,给我补充点能量?” “才不要!”栾鹤拒绝着,整个人却都软进了姜诗珩怀里,后颈散发出馥郁甘甜的香气,就像一块诱人的甜品蛋糕。 姜诗珩眸色微暗,再也忍不住,啊呜一口咬上去。 “啊!”栾鹤忽然抬头,眼里很快蒙上一层水雾,后颈微微鼓起的腺体开始胀痛,他能感觉到姜诗珩正用牙齿细细地磨,没咬两下他就泪水涟涟,双手紧紧搂着姜诗珩,没力气得只剩喘气儿的份。 玫瑰味的小蛋糕实在好吃得不行,姜诗珩渐渐不满足于只是吃掉外面的一层奶油,她还想尝尝点缀其上汁水丰沛的樱桃草莓,还想吃掉香喷喷的、松松软软的海绵蛋糕胚、她层层递进地吃、贪得无厌地吃,一直吃到小蛋糕露出融化的巧克力熔岩才罢休。 薄被抖动得像座小山丘,栾鹤已经红着脸昏睡过去,姜诗珩掀开被子顿时吸入一口清凉的空气,她把身上穿佩戴式的作案工具往床下一扔,自己也累得直接睡着了。 “呜……不来了。”睡梦中的栾鹤眉头微皱,含混地嘟囔着。 …… 第二天,栾鹤扶着腰起床,感觉整个人像要散架了一般,然而周身缭绕的玫瑰味道倒是减淡了不少。 今天就是开记者发布会的日子,栾鹤磨磨蹭蹭地,非要姜诗珩亲亲他才肯出门。 “怎么了?记者会而已,有这么恐怖吗,你万人演唱会都开过呢。”姜诗珩仰头亲了亲,又帮他整理衣领。 “那不一样。”栾鹤闷声说着,却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看他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姜诗珩笑道:“好啦,那我陪你去,我开车在会场外面等你好不好?” “真的?”栾鹤眼中瞬间冒出惊喜的神情,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了吧……哪有女孩子总是接送男朋友的,会被人说三道四……” “管他们去死。”姜诗珩说着一甩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走吧,我的男朋友。” …… 记者会在室内体育馆召开,空旷的场馆被塑料凳子一排排填满,周边支起录音设备、灯光、摄像机。许放抵达会场的时候场馆里还到处都是在扯电线的工作人员。 “准备得怎么样?”许放问身边的助理。 “没有问题,我查询过阿闻联系的媒体名单,都是老牌文娱报刊和杂志特派的记者,还有一些公信力较强的电视台,容易被做手脚的小报或自媒体都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做得不错。”许放点了点头。 他今天又恢复了那身精英打扮,背头、金边眼镜、西装革履,只不过他的神情看起来不算太精神。 事实上,他今天早上收到自己派出的人的电话,说今早在a市发现了董海灵。可是她却并没有回来找他。 许放心神不宁地推了推眼镜,不知道董海灵到底在筹划什么。 下午三点整,记者会准时召开。 栾鹤坐在最中央的位置,闪光灯把他映得脸色苍白。 他强自镇定地按照阿闻准备的发言稿简单陈述了近日来遭受的污蔑和抹黑,并逐条加以反驳,他声音平静,语气几乎毫无起伏,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 阿闻在一旁捏了把汗,他没想到栾鹤发挥如此失常,简直跟照本宣科差不多,这样哪能服众呢? 栾鹤也知道自己的表现糟透了,可是他控制不了,他垂在桌子下面的手一直在难以自控地发抖,整个人浑身冰凉,看着台下一张张脸,他觉得快要难以呼吸了。 “接下来请记者朋友们自由提问。”阿闻一边说,一边悄悄拍了拍栾鹤的背,像是要给他打气,然而神经高度紧绷的栾鹤却吓得一抖。 一旁的许放微微皱眉,用余光看去,他也觉得今天的栾鹤实在有点不对头。 “你要是搞砸了,我可不会饶了你。”许放压低声音威胁道。 栾鹤肩膀一紧,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然而只触及许放冷硬的神情,他就产生了恍如隔世的幻觉一般,眼前的人还是那张脸,但却发冠高束,额心点红。 “呼。”栾鹤深深喘了口气,连忙移开视线。台下记者们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地提问了。 “栾鹤,网上流传你吸毒的传闻,请问您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清白吗?” “你到底有没有耍大牌?” “为什么赶在记者会前夕公开恋情,是不是实在瞒不下去了?” “既然恋情是真的,那么可以推断之前的那些传言本来就半真半假吗?” 一个个问题犀利无比,无数话筒被递到栾鹤面前,唇木仓舌剑、长木仓短炮,栾鹤感觉自己顿时被淹没了,被轰炸了。 他眼前渐渐泛花,一阵阵寒冷自脚底朝上翻涌,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上一世,他被绑在高高的火刑台上,乌泱泱地人群拥挤着、推搡着、争先恐后地控诉那些根本不存在地罪行。 冷热交替地侵袭着他,栾鹤脸颊渐渐泛上红晕,他耳边充斥着记者们尖锐的提问,张张嘴却口干舌燥,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我没有杀人…… 我不是妖怪…… 好热……好热…… “栾鹤?栾鹤你怎么了?”许放察觉到不对劲,栾鹤呼吸粗重,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他用力抓住栾鹤的手臂摇晃,焦急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栾鹤猛地回神,却对上许放的脸。 “你!”心口重重一痛,他脸色又白了几分,恍若崩溃一般用力推开:“救命!不要杀我!” 栾鹤仓惶地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踉跄着逃离会场。 现场一片哗然,阿闻当即追出去。 栾鹤躲进无人的楼梯间里,他剧烈地呼吸,脑袋嗡嗡作响,豆大的汗滴砸在地面上。 上一世所遭受的苦楚一股脑反刍上来,栾鹤双腿发软,感觉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他以为他已经忘记那些了,至少,他可以直面过去。可没想到,当他再一次面对这样的指控、再一次直面来自成群结队的陌生人的恶意,那被他深埋进灵魂的恐惧会再一次叫嚣起来。 他会被刺穿尾巴、折断手臂、毁掉嗓子……这还不够,人们竟然还打算把他扔进沸水活活煮死。 “不要……”栾鹤脱力地坐在楼梯上,将头埋进膝盖里。 会场上,记者一片骚动,许放不得不留下主持秩序。 “各位稍安勿躁,栾鹤连日来承受的压力很多,请大家再给他一点时间,经纪人已经追出去了,相信他很快就会调整好状态,重新回答各位的问题……”许放冷静的声音仿佛一颗定心丸,骚乱的会场渐渐安静下来。 谁知,就在这时,麦克风连同音响发出巨大的嗡鸣,震耳欲聋,打断了许放的话。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是通过无线电链接会场的广播,被信号干扰的沙哑声音在整个体育馆回荡:“哈哈哈哈,我想没那个必要了,因为很快各位远道而来的记者将会看到更加爆炸的新闻。” “是谁?” “怎么回事?” “直接操控广播吗?好厉害。” 刚刚压下声音的记者们再次骚乱起来,许放狠狠一皱眉头,这个声音很熟悉,不会错,是陆长炎! 他召来助理吩咐广播室掐掉声音来源。没想到一番沟通,广播室也无法解决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号。 幽暗的楼梯间里,陆长炎对着他腰间的小型麦克风说话,他笑得变态,仿佛已经看到许放对他跪地求饶,在他脚下,阿闻额头流着血昏睡过去,而栾鹤则被他反绑着双手,捂着嘴巴牢牢按住。 “唔!”栾鹤无力地挣扎着,他浑身又冷又热,后颈腺体突突跳动,不大的楼梯间里溢满了玫瑰香气。 陆长炎斜眼看了看他,不由得舔了舔唇,他觊觎栾鹤这一款的男孩子已经很久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找不到我,但我接下来却要放一个猛料。”陆长炎对着麦克风说话,手上却用力捏了捏栾鹤的身体,激得他浑身一颤。 陆长炎捂住麦克风,低头对着栾鹤耳边吹气:“别扭了,再蹭,我都要忍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栾鹤混混沌沌地想,他怎么会误打误撞跑进这间楼梯间里,还撞破这个男人的阴谋。他呼吸困难,余光看向男人摆在地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小视频,视频的主角此时正坐在记者会的会场里。 “保安呢?每一层都给我搜,这种信号不可能传播太远。”许放眼底发红,没想到陆长炎在这里等着他,他能有什么猛料,只有那个了吧? 广播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失真得不似人声,许放暗自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 “不知道各位对乘风娱乐的总裁、永远高高在上的许氏集团继承人——许放先生,有没有兴趣呢?”陆长炎吊人胃口地低笑。 “别看他平时人模人样,其实暗地里他可比最便宜的□□还低贱,许总,您父亲死了家道中落,您也不必去卖身呀?哈哈哈哈哈!” “什么?”满座记者们相机频闪,话筒高举,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爆炸性的新闻。 许放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汁,他几乎咬碎牙齿,冲助理吼:“还没找到?” 助理慌得快要哭了,她正要再去安排,忽然,体育馆内四面墙上的四块大屏幕一起亮了起来,许放心下一慌。 于此同时,助理收到消息,附在许放耳边低语:“a市所有电子广告屏和商业大楼外侧的电子宣传牌全都在刚刚一同亮起来了,很可能是全都被恶意病毒入侵了!” “怎么会这样!”许放瞳孔骤缩,嘴唇瞬间褪去了血色。来不及了,就算他找到陆长炎,但也无法阻止设定好的播放程序……他想到自己那被蹂.躏得□□的样子,想到自己的狼狈将完完全全展现在公众视线中,想到自己的痛苦即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额角一痛一痛地跳起来。 会场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亮起的屏幕吸引,所有视线都投射过去,许放觉得自己正在被凌迟。 “希望各位观影愉快。”陆长炎恶意地笑着,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上的画面动起来,会议室里传来此起彼伏地惊呼,许放不敢抬头浑身发抖,终于眼前一黑。 “小心!”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工作人员忽然窜到他的身边,稳稳扶住了许放软倒的身体,许放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你……”他不可置信地开口。 董海灵拉下口罩,朝许放眨了眨眼:“别怕。” “什么?”许放站直身体,朝大屏幕看去,却呆立在当场,大屏幕上播放的不是什么不堪入目的视频,而是一张张经过公证的偷税漏税单据。 董海灵脱掉员工制服,直接来到麦克风旁,朗声道:“各位看见了吧,这就是几年来陆氏集团极其下辖企业偷税漏税的证据!为商者诚为本,为富者仁为先,一直以来,陆氏占据a市,利用其庞大的资产不断吞并同行,挤压中小企业生存空间,他们不仅实行商业垄断,更为了打压竞争对手无所不用其极,许氏就是惨遭算计的一员!” “近日来不断针对乘风娱乐旗下艺人栾鹤的污蔑之词就是陆氏集团的手笔,给乘风娱乐以及栾鹤本人都带来了极大的损失!”董海灵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被涂抹得乱七八糟,却能看清标题上的最终计划几个字:“这是我在陆氏继承人陆长炎的家里发现的,上面写着要伪造许放视频公开播放的计划,我已经找公安局进行了笔迹鉴定,确认这张纸出自陆长炎之手,其用心险恶令人不齿!” “我董海灵以人格担保,栾鹤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歌手,乘风娱乐是一家良心的娱乐公司,而许氏继承人许放更没有什么值得大家关注的污点。相反,陆氏恶性竞争、偷税漏税、其继承人陆长炎本性恶劣,手段下流,我已经做报警处理,希望各位记者朋友明辨是非,给受害者和观众们一个真诚的交代。” 话音落,会场里掌声雷动。 许放怔怔地看着董海灵,后者忽然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对着麦克风道:“再宣布一件事,从此以后,这位许总我罩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 第55章 尖啸 姜诗珩原本在车里等待栾鹤, 却忽然看到马路对面摩天大楼的广告牌闪了一下, 接着播放起莫名其妙地数据来, 她还没有看清,本来播放音乐排行榜的车载音响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栾鹤记者会成为陆氏翻车现场,具体报道请锁定每周娱乐……” 姜诗珩一惊, 她记得记者会是录播, 没想到竟然有记者当场做起了直播,而且,陆氏翻车是怎么回事? 心里一阵慌,姜诗珩下车便往体育馆走去, 她得去确认一下现场的情况。 远远地,她看到一队警察冲进体育场馆,不安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姜诗珩加快了脚步。 体育馆内的气氛迥然不同, 董海灵和许放等人神情严峻, 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一众记者鸦雀无声, 只有闪光灯还在不停地闪烁。正对门的位置,陆长炎勒着栾鹤的脖子, 另一只手挥着刀, 疯癫一般大吼大叫:“不许动!都不许动!是你们逼我的!” 栾鹤仰着头, 被他拖着一步步朝后退去,他神志昏沉,后颈一下一下地跳动, 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你已经跑不了了,放开栾鹤或许还能减轻罪行。”许放上前一步试图说服陆长炎,后者却神经质地猛地一勒栾鹤:“别再往前了!” 栾鹤差点背过气去,表情痛苦地扒住陆长炎的胳膊。 陆长炎挟持着栾鹤,眼中的恨意喷薄而出:“要怪就怪那个女人,是她不给我活路!陆家完了,我要这个明星给我陪葬!” 陆长吼出这句话,那张狰狞的脸也出现在各大平台的直播屏幕里。全国各地的娱乐记者聚在一处,眼睁睁看着这骇人的新闻突然发生。 新闻热搜如同愚人节玩笑一般不停翻新—— 【栾鹤遭遇绑架】 【栾鹤生命垂危】 【歹徒挟持栾鹤企图逃脱】 …… 整个娱乐圈仿佛爆炸了,几万、几十万人紧张地守着手机,a市警局不断接到电话,越来越多的人朝体育馆蜂拥而至…… 陆长炎愈发心慌,控制栾鹤的手也愈发打颤,因极度紧绷而几乎让栾鹤透不过气。 栾鹤感觉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层白雾,他好像看不清、听不清了,再过一会儿他一定会支持不住的。 栾鹤咬了咬牙,心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知是不是即将发情又遭遇一系列事情的原因,他能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失,董海灵之前说的话没有错,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情期,控制自己信息素泛滥的情况,不然等待他的只会是死亡。 他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可浑身分明已经燥热脱水,双腿愈发绵软无力,似乎有什么变化就要发生…… 朦胧中,栾鹤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有警察包围上来了,陆长炎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拖着他转来转去,用小刀比着他的脖子,声嘶力竭地要求警察放下枪。 忽然,栾鹤听到一个女声惊慌无比地喊了他的名字……他神情一震,蓦然睁开眼睛,是姜诗珩! 他挣扎着朝警察身后望去,姜诗珩被两个警察拦住,阻止她拼命往里冲的动作,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失态的样子。 我不能死,栾鹤想,诗珩还在等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诗珩如此慌乱,他却嗅到了那淡淡的薄荷信息素,栾鹤捏了捏手,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 陆长炎疯了一般不停以栾鹤作为要挟,警察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然而栾鹤能察觉到自己失控的腺体仿佛要爆炸一般灼热疼痛。 冷汗滑至眉梢,随着被扯动的动作掉落下去,身体里一种压抑许久的渴望似乎正在慢慢觉醒,栾鹤看着此地几百号人,看着那些频闪的镜头,眼前闪回的确是上一世最后的画面。 这种濒死的感觉真是熟悉极了。 栾鹤轻喘了口气,心说不论如何,他不能在这里引发骚乱。 “喂,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他微微仰头,在陆长炎耳边气若游丝地问。 陆长炎神情一凛,手上更加勒紧了栾鹤的脖子:“别想耍花招!”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这些记者肯定已经把现场直播出去了,公路、机场也肯定都设下了重重关卡,你逃不出去了。” “你!”陆长炎眼底发狠,心里却仿佛沉入深渊,栾鹤说得没错,警察这么快就包围了体育馆,想必高速公路和机场也都已经沦陷。 然而他仍旧不肯放开栾鹤,拖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警察高举的□□前,一步步朝体育馆外挪去。警察竟真的因为担心人质的安全而缓缓让出一条路来。 栾鹤被一路拖拽着,却挑衅地笑了笑:“你可真傻,就算你挟持着我离开这里又能怎么样呢?你又没长了翅膀,也不能变成海里的鱼,无论如何你都逃不掉了。” “不如放了我?”栾鹤抬眼盯着他看。他似笑非笑,虽神情狼狈,眼里却划过一抹妖异的蓝。 然而疯癫的陆长炎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突然顿住。 “你说什么?”他问。 “我说……你没长翅膀,也不能变成海里的鱼……” “就是这个!”陆长炎突然瞪大眼睛,继而不甚明显地咧开嘴角,他怎么忘了,a市临海,海面宽阔无垠,不可能被全面围堵!没错,他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偷渡! “多谢。”陆长炎狞笑着,突然朝体育馆的人群扔下一颗炸弹,朝人群喊道:“游戏结束,你们去死吧!” “是炸弹!”话音落,炸弹爆开,弥散出浓重的烟雾,人群顿时骚乱起来,不知是谁大声尖叫,救命声此起彼伏。 警擦大喊着安抚人群:“不要怕!闭上眼睛!这只是□□!闭上眼睛!” 然而他们的话被淹没在恐慌里,无数记者不顾设备开始朝出口涌去,夺命奔逃。 趁着混乱,陆长炎拖着栾鹤朝出口跑去,却不想在一片睁不开眼地浓雾中,姜诗珩突然稳稳地抓住了栾鹤的手,她被熏得泪流满面,却踉跄地跟着跑,死命抓着不愿放开。 “你不准逃!”姜诗珩大喊,“放开他!” 她从不知道自己也会爆发出这么多勇敢、这么多能量,这一刻她不停流泪,眼睛仿佛要瞎掉了,可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松手,她攥着的是栾鹤的命! 唰啦一道白光闪过,鲜血喷涌而出,姜诗珩手一滑失了重心,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栾鹤被陆长炎扛着跑进地下室他停车的地方,这是一条密道,也是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体育馆搞事的底牌。此时,这条路又成了他躲避监控逃跑的生路。 陆长炎把栾鹤塞进车后座,又重新把他的双手别到后背绑紧,接着又不放心地把他的脚腕也捆住。 “这下你就跑不了了。”陆长炎不敢耽搁,坐进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栾鹤眼底闪着幽幽的蓝,他的手背还在流血,是刚刚被陆长炎一刀刺的,陆长炎本来想刺的是姜诗珩。 “你竟然想弄伤医生的手。”栾鹤扣在车后座,不得不弯曲着腿,呼吸不畅。 陆长炎一路往海边开去,闻言露出恶毒神情:“那又怎样?对了,那个人就是你女朋友吧?胆子还挺大的,如果不是这些破事,我很愿意把她也抓来,咱们三个人好好玩玩,我还挺想看看你当夹心的样子。” 栾鹤闻言没再说话,他眼眸微阖,将无法控制的幽蓝敛进眼底,一同收敛的还有对陆长炎森冷的恨意。 陆长炎做错了很多事,但在栾鹤看来,他最不该的就是用他满是污秽的大脑肖想了姜诗珩。 网络上,现场直播中断,民众们,尤其是栾鹤的粉丝们几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警察分散警力,严查各个关卡。 姜诗珩忍着眼睛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地来到停车场,驾车绝尘而去,她神情坚定,却没有像警察说的那样往高速关卡处跑。 她关闭空调,打开所有车窗,她不是毫无头绪。指引她的就是栾鹤那挡也挡不住、浓稠得如同即将发酵一般的玫瑰甜香! 那飘扬的oga信息素仿佛化成丝线,成为了偌大城市间两人唯一的牵绊。 我不会辜负你的,栾鹤。姜诗珩眼里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她不管不顾地在限速的街道上把油门尽可能踩到最大,发丝飞扬,鸣笛声响彻一路,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栾鹤,等我。 体育馆里,警察在楼梯间找到昏迷的阿闻,许放不无后悔:“那时候我不该让他们离开会场的。” 董海灵低头没有说话,仿佛在沉吟着什么。 “怎么了?你在嘀咕什么呢?”许放看着董海灵,说不上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有那么一点高兴,也有那么一点别扭。不过当务之急是救回栾鹤,他和董海灵那些弯弯绕绕只能留待以后再说。 谁知许放兀自别扭着,董海灵却一点也不拿他当外人,她抬起头,顺手亲昵地在他耳垂上揉了揉当作安抚:“你不要自责,我们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嗯。”许放感觉自己后背过电一样,他下意识看了下身边,好在自己这副被女人宠溺的样子没有落在外人眼中。“可是……现在我们完全没有陆长炎的线索,也不知道栾鹤有没有危险。” 董海灵眉头微皱,回忆起刚刚栾鹤被挟持时的异样,他似乎总是低垂着眼,如果她没看错,那是为了掩饰眼中蠢蠢欲动的蓝光。 “或许,这是栾鹤自己的选择。” “什么意思?” 董海灵当即拉着许放朝停车场走去:“你找人通知保镖,多派点人跟我们去港口,先不要惊动警察,我怀疑……栾鹤是故意让自己被挟持离开的。” 为了掩盖那个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8 23:10:16~2020-05-09 23:1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阿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长音 a市海岸线狭长, 一些区域被开发成景点, 也有一些区域礁石耸立, 无人问津。 陆长炎联系家人帮他准备一条用于偷.渡的船,黄昏时分,他抵达海边, 拖出栾鹤, 在猎猎海风中朝礁石上攀登而去。 风把他的衬衫都吹鼓起来,他的眼里全都填满了不管不顾的疯狂。 “你爬上来干什么?”陡峭的礁石顶,栾鹤站在最高处,他的手脚还被绑着, 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到海里。 陆长炎拿出麻绳往崖边的巨石上缠绕:“我把你绑在这里,你没发现吗,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一条尾巴在跟着我们, 就是那位医生吧?” “诗珩?”栾鹤一直僵硬的神情终于动了动。 陆长炎哼了一声, 扯过栾鹤就要把他往巨石上捆:“你给我乖乖地呆在这, 等会那娘们儿追过来肯定会先救你, 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跑路了。” 栾鹤闻言抬头看去, 不远处果真发动机轰鸣,熟悉的车子卷着一路烟尘, 正急吼吼地越来越近。 她真的来了。 心底流过一阵暖流, 然而时不待人。 栾鹤转头看向峭壁下拍案的浪花, 海浪层层推进,卷起雪白的泡沫,夕阳的金光洒在海面, 就像洒了一片碎金。 海风吹乱栾鹤的头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忽然低笑了一声:“你听说过逢魔之时吗?” 陆长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只是一味地把绳子往栾鹤身上绕。 栾鹤也没有等待他的回答,他看见姜诗珩已经停下了车,拼命地朝这礁石上跑来。栾鹤眼眸微眯,此时他双眼视力惊人,竟然能看清姜诗珩红肿的眼眶。 “那是日本的一种说法,据说黄昏时节阴阳交替,鬼魅便会在这时现形。” “你到底要说什么!”陆长炎被他幽幽的语气激得心里发毛,恶狠狠地问了一句。 栾鹤微低着头,一双眼被头发遮住,他低声道:“我要说……黄昏时不要做坏事,不然……” “会被怪物盯上。”他抬起头,一双眼化作海洋般的深蓝,瞳孔里透出妖异的蓝光。 “什么?!”陆长炎顿时惊叫出声,双脚却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他手一抖,没来得及打结的绳子悉数掉落。 栾鹤站起身,他的头发如疯长的水草一般变长,脸颊至唇瓣渐渐被一种薄得透明的膜覆盖,夕阳下显出浅浅一层淡蓝色的鳞纹,耳朵也开始变形,长出鱼鳍一般斑斓的骨膜。 陆长炎话不成句,满眼惊恐地抖着,栾鹤仍被绑着四肢,他也不急着解开,而是在幻化出鱼尾之前用力一撞。 “救命啊!”陆长炎惊叫着,眼看栾鹤与他一起跌进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姜诗珩爬到半山腰时,正看见栾鹤与陆长炎纷纷落水,人影一晃而过,她没太看清,只记得缀在栾鹤身后的长长的绳子。 他还没被松绑!他会死的!姜诗珩顿时腿一软差点摔下山去。 海浪滔滔,掉下去的两个人如被卷进漩涡的树叶,转瞬没了踪影。姜诗珩大学时学过一点游泳,她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面无人色地屏息,然后纵身跳入海里。 董海灵和许放带着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姜诗珩刚刚从海水里冒出来换气。她们焦急地赶过去:“怎么样?栾鹤呢?” 姜诗珩白着脸摇了摇头,她刚刚进去找了好久,什么都没看到,这片海域未经开发,滩险浪急,姜诗珩一颗心像是沉入谷底,她喘了口气就想再潜进去。 董海灵连忙喊住她:“你不是专业人员,海里这么冷,你再下去会受不了的!” “可是我得找到他。”姜诗珩匆匆回了一句,不由分说地再次潜进海水中。 湍急的海浪似乎吞没了一切,转瞬间姜诗珩也失去了踪迹。 人类在自然面前是那么渺小,潮涨潮落,这片海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也去帮忙。”许放一脸焦急,脱了西装皮鞋就要下水,董海灵一个没劝住,又连忙拉住这个:“你怎么也要去添乱?” 许放回头:“栾鹤是因为我才被绑架的,而且他那么弱,万一淹死怎么办!” “可……”董海灵欲言又止,心说在海里人家一个人可顶得上你们几个人呢!可是看许放担心的眼神,她只好叹了口气,一把脱掉外衣:“好吧,那我陪你一起下去。” 太阳只剩一半露出海面,就像那火红的另一半已经融化在了水里。 栾鹤已经拖着陆长炎在海中游了几百米远,他急速游动、下沉、再下沉,那里远离人烟,漆黑冰冷,鱼虾成群结队。 漆黑的海水中,闪过一条泛着幽光的青蓝色鱼尾,栾鹤用尾巴卷着毫无声息的人类,他刚刚也用这条鱼尾折断了他的脖子。 此时,他将陆长炎投放在这片寂静之地。 小鱼们会好奇地品尝他,小虾和藻类菌群也会往来惠顾,很快,这里会变成一个富饶的场所,这个人也许会在浮起之前被啃食殆尽…… 幽蓝色闪过栾鹤的眼眸,他没有留恋,缓缓掉头游开。 此时他也不好受,他鱼尾某处的鳞片一吸一张,仿佛正在渴求什么进.入,他裸露的皮肤泛红,后颈又热又痛。 栾鹤制服陆长炎已经花费了太多力气,此时几乎无法再游动一步,他正被情期狠狠折磨。 也许我也要成为这些生灵的养分。栾鹤恍惚地闭上眼,薄如纱的尾鳍在海中缓缓飘动。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顺着海浪的轨迹,一丝薄荷味道飘散到这里,仿佛一根发丝在他鼻尖上打了个转。 浑身的渴求瞬间被点燃,栾鹤身体巨震,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 诗珩也在海里……她在找我…… 栾鹤费力地睁开眼睛摆动尾巴,循着那淡淡的气味奋力游去。 想要,想被她占有,想献上我的一切。 …… 姜诗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潜入海底了,她不相信栾鹤会被冲到那么远的地方,她的身体已经被冻透了,手脚都开始打颤,肺里因为不小心呛入海水被刺得生疼。 但她能感觉到,她坚信栾鹤没有死,她还能闻到那股被海水冲淡的、甘甜的玫瑰味,就像仿佛熟烂得一碰就会流出汁液的甜美果实。 她兀自潜入更深的海底,感觉自己第一次读懂了栾鹤信息素所传达的意思。 他需要我,他需要我! 肺里的空气渐渐被抽干,姜诗珩的四肢已经沉重到不听使唤,她呛了一口水,视线变得灰暗起来。 不,还不能…… 意识渐渐涣散,姜诗珩不甘地合上眼睛,完全陷入昏迷前,她似乎看到了一条鱼尾,绚丽、华美,那条尾巴映得四周海水都波光粼粼,她被那条鱼尾卷起,紧接着,她的嘴巴触碰到了两片冰凉的嘴唇。 氧气重新进入肺中,姜诗珩还闭着眼,她们一边亲吻,一边过渡氧气,姜诗珩贪婪地索求着他的一切,泪水却融进海水,她不知这两种液体哪一个比较苦涩,只是她的脑海中忽然涌入了好多好多画面。 火刑台上,她驭白鹤拉起少年的手,青石院里,她抱着少年用丝巾为他包扎。她记得他的尾巴,就像将天上所有星星都点缀其上一般瑰丽,她记得他的眼睛,望向她的时候总是崇拜又憧憬。 姜诗珩抬手抚摸上栾鹤冰凉的脸颊,另一只手揽住那被冷硬鱼鳞覆盖一半的细腰,她睫毛扇动睁开了眼—— 好久不见,我的小鱼。 她长久而又动容地注视着他,栾鹤也仿佛看懂了这眼神的意思。他露出委屈神色,一歪头枕进姜诗珩的肩窝里。 他还被反绑着手,便用鱼尾去缠姜诗珩的腿,细滑的鳞片擦过她的小腿脚踝,他不停地轻哼制造气泡,一颗颗亮晶晶地泡泡愈发密集,就像栾鹤的渴求化作了实体。 姜诗珩轻抚他发热的后颈,另一只手借着海水朝鱼鳞翕动之处滑去。 那修长飘逸的鱼尾一阵痉挛,鳞片都如花瓣一般微微张开,他来回甩着尾巴,高高仰着脖颈,细弱白皙的颈子像是一握就会被折断一般。 姜诗珩去咬他的喉结,又舔吻着去磋.磨涨红的后颈。 栾鹤被绑在背后的双手忽然绷紧了绳子,指节泛白,手臂上透出青筋。 他感觉自己快乐得就要融化了,他不能承受更多的快乐了。 他不住摇头,姜诗珩却乘胜追击,动作间带动了更多的海水流动。栾鹤被薄膜覆盖的嘴唇微张,细小的尖吟化作一串气泡,咕噜噜地串连而出。 忽然,他身体紧绷,连尾巴都僵直住,过了片刻,浓郁的玫瑰香气渲染了这一片海域,栾鹤浑身瘫软,半睁着眼睛在海水里浮沉。 姜诗珩放过了他,餍足而放松,她追逐着栾鹤游过去,却忽然睁大了眼,她看到栾鹤的尾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化为双腿。与此同时,那飘逸半透明的长发、妖异的眼瞳和耳朵、连同那一身腻滑的薄膜都迅速消退了。 栾鹤衣衫破碎,被绑着手脚朝海底沉去,已然昏睡不醒。 姜诗珩连忙伸出双手,如接住一片轻薄的云一样接住恢复原状的栾鹤,后者乖乖地躺在她的怀里,脸蛋渐渐有了血色。 仿佛梦醒了,她托着栾鹤朝海面游去。 海滩上,警察已经封锁了这片海域,许放和董海灵浑身湿淋淋地瘫坐在地,不住粗喘。 他们已经多次下海寻人,董海灵的脸上也不禁凝出一抹郁郁之色,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许放联系了专业打捞的救援队,此时这些人正准备下海。 忽然,海面一阵喧哗的动静,许放和董海灵连忙循声看去。 “找到了!” “她们上来了!” 救援队阵阵高呼,姜诗珩抱着栾鹤从水面露出头来。 月光柔柔地铺展在粼粼海浪中,两人都是湿淋淋的,仿佛夜半无人冒出海面的两条人鱼。 董海灵看着他们,看着栾鹤全然信任地依偎在姜诗珩怀里,她忽然翘了翘嘴角。她想起在这个世界看到的一则童话故事,那是个悲剧,但显然栾鹤不是那样的主人公。 “她们好幸福啊。”董海灵不无羡慕地说。 许放眉头微皱,冷不防地拉住她冰凉的手:“我们不幸福吗?” “说得也是。”她顿时心花怒放,回握住许放。 董海灵想,她和栾鹤都是幸福的,就像那个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相反的是,他们获得了凡人的爱情,也因此,有了不灭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化用自妈妈给我讲的第一个童话故事《海的女儿》,今天是母亲节,祝所有妈妈节日快乐啦。 第57章 尾声 栾鹤昏迷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送进医院里, 小小的病房挤了很多人, 姜妈、董海灵、许放还有阿闻。 看到栾鹤醒了,姜妈连忙把一个削好皮的大苹果递到栾鹤手里:“好孩子,你可睡醒了, 把我担心坏了!” 栾鹤懵懵地接过, 又被董海灵给拿了过去:“阿姨,栾鹤刚醒,哪有人一清醒就啃苹果的?” “哦。”姜妈一拍脑袋,“这事儿闹的, 没事,我还带了粥来,咱们喝粥。” “阿姨, 您别忙活了, 我来吧。”董海灵说着也跟过去。姜妈可高兴了, 见缝插针地跟董海灵聊天, “你就是演《跳马猴》的那个小姑娘吧?嗐, 一晃都长这么大了,跟我乡下地里的大白菜似的, 越长越水灵啊。” 董海灵好脾气地笑:“阿姨, 诗珩不愧是您女儿呢, 你们娘俩夸人的方式真是一模一样。” 小小的病房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一直亮着的电视被当作背景音,栾鹤瞟了一眼, 是法制频道。 电视上面容严肃的主持人正在报道陆长炎犯下的整个事件,警方最终在a市的无人海域里找到了他的尸体,经鉴定是被一种鱼类攻击窒息而死,对陆长炎的追捕至此告一段落。 此次知名歌手被绑架的案件一时间造成轰动,在许放的暗中推动下,陆氏企业也被盯上,已经有专人去调查近年来陆氏经手的商业活动。许放也没想到最后竟是因此扫除了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栾鹤眨巴眨巴眼睛,感觉电视上主持人分析什么商业法律的绕得人头晕,他侧头看向抱胸靠墙盯着电视的许放:“诗珩去哪了?怎么没看见她?” 许放沉默了一会儿才发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有些别扭地低头看向栾鹤,正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睛。 许放不清楚栾鹤怎么看他,自己害他被绑架不说,在不久之前,他还把跟自己上床的人当成姜诗珩,可是来都来了,再尴尬也不能不搭理人家,而且……他也有些事情想问栾鹤。许放清了清嗓子:“她……” “咣当”一声,病房的门被姜诗珩用手肘撞开,姜诗珩戴着太阳帽和墨镜口罩,手上拎着两兜水果,气喘吁吁地进来:“累死我了,怎么叫了半天没人给我开门啊?” “诗珩!”栾鹤像葵花见到太阳一样,眼睛一亮就朝门口看去,立刻把许放冷落到一边。 “你干什么去了?”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语气里还有几分埋怨,明明梦里还跟她在海水里漂呀漂的,结果一睁眼姜诗珩竟然不在身边。 姜诗珩放下水果,摘了帽子口罩:“我去警局录口供了,医院外面还有好多你的粉丝,也不知道怎么打探到的消息,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久了。” “我的粉丝?”栾鹤被按在床上不许下地,他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显得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似的。 姜诗珩看了一眼他垂在床边的脚,脚踝纤细,腕骨突出,也许很凉,看起来没什么血色。看着他这副与常人无异的样子,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条巨大的鱼尾,那是她做梦也不会梦到的奇景。 “你要去看看她们吗?再晚一点好像要下雨了。”姜诗珩说着拿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摆在床边。 “嗯,我现在就去。”栾鹤趿拉上拖鞋,又披上姜诗珩递来的毛衣外套。虽然天气不冷,但是对于泡了那么久冷水的栾鹤来说还是小心一点好。 姜妈看着姜诗珩挽着栾鹤走出去,手上端着一碗粥,追出去喊:“等会儿,还没吃饭呢!” “我们马上就回来。”姜诗珩回头答了一句,拍拍栾鹤的背,俩人一起走了。 病房口,姜妈看着自己女儿和栾鹤的背影出神,半晌回头问:“我怎么觉得我闺女和小栾好像搞反了?” 姜妈一回头,正看到董海灵也盛了一碗粥,正用勺子追着许放的嘴巴要喂他,许放碍于面子,皱着眉头扭着脖子躲,董海灵几乎要扑在许放身上,终于在许放差点仰倒在床上的时候成功喂了一口。 老人家愣了愣,最后无奈摇摇头:“搞不懂搞不懂,这一对儿也怪模怪样的,嗳,老啦。” 医院门口,粉丝堆里不知谁喊了一声“是栾鹤!”,紧接着,苦等几个小时的女孩们顿时来了精神,又是担心又是惊喜地蜂拥过去。 夜风吹着一张张小脸,小姑娘们纷纷递上礼物,有玩具熊,有手工做的点心,还有一封封情真意切的信。 栾鹤眼眶有些湿润,他总是说着不喜欢唱歌,不喜欢当歌手,但是唯独面对那些萍水相逢,却会因为他的歌而喜悦的歌迷时感到确确实实地珍惜。 上一世的他也想给人类唱歌,没想到却招来莫名的恶意,然而这一世就像是弥补,他收获了这么多喜欢听他唱歌的人。 “谢谢你们。”栾鹤手里的礼物很快堆成小山,他一句句道谢,安慰大家自己很好,劝她们早点回去休息。 “我很感谢你们喜欢我。”栾鹤说道。他的歌迷大部分是年轻的女孩,总是热血澎湃、激情无限的也往往是这些女孩。 没有她们,栾鹤不会拿到那么多的人气奖,所以他很感激,也希望回馈给大家最美好的回忆。 他站在医院门廊的暖灯下,看向这些支持他、关心他的女孩,郑重又无比真诚地开口:“我会永远记得大家送给我的爱,但是就像你们将来还会喜欢很多明星、漫长的人生里还有更多比追星有趣的事,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我也一样的。其实记者会那天我很紧张,还做出中途跑掉这样丢脸的事……” 栾鹤说到这里看了看等在后面的姜诗珩,仿佛要从她的眼神中汲取勇气一般,而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那个大家早已心有所感的答案。 栾鹤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想过了,作为公众人物,并不是只要享受鲜花和掌声就可以,我还要承担比普通更多的责任,还要面对比普通人大得多的压力,我不是最适合这个职业的人,我也有自己更想做的事。谢谢大家在我出道这一年多时间里对我的支持,是你们让我有了重新选择人生的底气,那么我也祝愿你们未来一切都好,你们拥有那么多的热爱和激情,一定可以过上更加绚烂多彩的人生。” 云朵悄悄在医院上空聚集,细小的雨丝给闷热的夏夜带来一丝清凉,雨点先是落到某个人的脸颊上,继而落到脖颈、落在手臂……有人哭了,有人小声唱歌,然后歌声渐渐汇成河流。 夏日的夜晚,几十个关心栾鹤的粉丝站成一片,没有舞台和灯牌,她们冒着细雨,挥舞着手机的手电筒,合唱了一首《想念想念你》。 栾鹤也站进了雨中,他看着这些女孩,像看着一群老朋友。 这一天像每一天一样平凡,然而这一天对栾鹤和在场的这些歌迷来说又是那样刻骨铭心,不知道多年以后,当这些冒雨唱歌的女孩们走上各自的工作岗位,变得更成熟、更强大的时候,她们会不会在某一天忽然想起这段旋律,会不会在想起栾鹤时,不后悔地说一句:“这是我曾经喜欢过的歌手。” …… 栾鹤的告别演唱会在圣诞节举行。 上台前阿闻痛哭流涕,拉着栾鹤的手像个依依惜别的老母亲。 “对不住,你第一经纪人的梦想得和别人一起实现了。”栾鹤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笑起来就像两年前第一次来阿闻工作室面试时一样。 阿闻气愤地锤了他肩膀一拳,又没出息地抹抹眼角:“老子不靠你也能当第一经纪人。” “呦,怎么不叫我祖宗了?” 台下粉丝的声浪已经超过了伴奏,阿闻猛地一推栾鹤:“还贫!上去吧!” 栾鹤笑了笑,随着升降梯走上舞台。这是他最自由的一次演唱会,再无负担和压力,只管唱好每一首歌。 后台,阿闻听着栾鹤开口,眼里映出闪烁的灯辉,嘴角越翘越高。 “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他整了整衣领,挺直腰杆,“栾鹤这小子,就算退出娱乐圈,也是别人难以超越的大明星。” 阿闻最后打点了一番流程,便甩甩手,把活交给新带的徒弟盯着。这徒弟就是之前在工作室里总是怼他的小职员。 “闻哥,这活都给我,你干嘛去啊?”小职员不满地嚷嚷。 “我去当别人祖宗去!”阿闻挥了挥手,从后台消失了。 栾鹤的告别演唱会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最后又返场三次才彻底结束。 离开体育场,外面已经下了一层小雪,地面被路灯映得亮晶晶,仿佛一地碎钻。栾鹤出了门就钻进停好的车里。 开车的人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问:“这位乘客,请问你要去哪?” 栾鹤扑哧笑出声,伸出冰凉的手往司机衣领里贴:“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怎么样?” 姜诗珩终于绷不住笑起来,她一边躲一边塞给栾鹤一块热乎乎的烤红薯:“董海灵和许放在家里煮火锅呢,我们去蹭吃,你先垫一垫。” “哇,还有这等好事。”栾鹤捧着红薯,香甜的味道隔着纸袋也能闻见。 窗外雪花簌簌,姜诗珩借着昏黄的路灯,变魔术一样拿出两个本本:“好事不止一件,看这个,我申请的私人医院和你申请的宠物店已经批下来了哦。” “真的?”栾鹤咬红薯的动作一顿,高兴地把本本拿过来看。 “我们把鹤立医院和珩珩宠物店开在一起吧,就在隔壁,这样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了。” “好呀,到时候多招点人,我们也能偶尔放个假。” “然后让好朋友们都来买我的宠物。” “你有什么好朋友?” “阿闻啊,还可以卖给曲莉嘛,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 “不行,她是你粉丝,我会吃醋的。” 伴着满大街的圣诞歌,车子在一片白茫茫中启动,两人的声音渐渐飘远。 目标是美味的火锅。 目标是美好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5555我真实地哭了qaq 后面还有几个答应好的番外,周四之前会一起放出来。 感谢在2020-05-10 02:48:25~2020-05-12 00:0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十九 39瓶;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阿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番外一 从前, 有一个国家叫做琉夏国, 这个国家富饶强盛, 周边小国都要定期朝拜。 琉夏国有一位女皇,叫做姬姚,她很厉害, 魂术已经修炼到九阶, 那是历代人皇中第一位修到九阶的帝王。 她的百姓爱戴她,周边的国家也很忌惮她。 她这么强大,却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她偷偷地喜欢着辅佐她的国师。 国师出自代代修仙的许氏一族, 坏就坏在他修仙,偏还修的无情道,额间一抹红便是他的守宫砂, 姬姚日日与他相处, 国师就像个不解风情的大冰块, 看得见, 吃不着, 姬姚望着那守宫砂恨得咬牙切齿。 女皇治国之余搞搞暗恋,国师卜卦之余躲躲桃花,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 日子也算平淡安定。 然而有一天, 周边的小国向女皇进贡了一个稀世珍宝——一条长着华丽鱼尾的鲛人。 当那位异国使者在大殿之上掀开盖着铁笼的绒布时,文武百官都不由得发出惊叹,他们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存在。 姬姚很开心, 赏了那个使者,把美丽的鲛人养在后宫的云池里。她不时去欣赏,痴痴地望着鲛人绚丽的鱼尾。国师冷眼相看,警告她此乃不祥之物,会招致灾祸。 可是鲛人实在太美丽了,姬姚第一次没有听国师的话,她坚持留下鲛人。 国师很不开心。 鲛人也不开心。 国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鲛人却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他讨厌这个小到一转身就会撞到石壁的小池子,他的家是大海。 一个月圆的夜晚,鲛人浮上水面,对着月亮吟唱起悲伤的歌。歌声吸引来一个小女孩。 “你是谁?”鲛人问。 小女孩惊讶:“原来你会说话?” 鲛人生气地用尾巴拍了拍水面:“我刚刚的歌是有歌词的,你说我会不会说话。” “哦。”小女孩恍然大悟,继而介绍道:“我是国师的徒弟,也是许氏一族的。” “不感兴趣。”鲛人转过脸看向泛着水波的湖面,“你能帮我回家吗?” 美丽的鲛人向她发出请求,小女孩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能,因为我喜欢你的歌。” 于是,这个夜晚,鲛人从皇宫失踪了。 姬姚大怒,派人到处寻找,可鲛人已经顺着河流游进了大海,他又变得快乐了,他想,那个小女孩真好,人类真好。他要去有人类活动的海边生活,去给大家唱歌。 于是鲛人在一处渔村停了下来,那里的村民见多识广,对一个长着鱼尾的人也不感到奇怪,实在是因为现在修仙练道之人太多了,大家都习惯了。 他们不仅不怕,还很喜欢他。因为鲛人很美丽,他们把出海捕鱼时见到鲛人当作一种幸运。 这样的日子也是其乐融融。 鲛人总是在夜晚坐在礁石上唱歌,他的歌声很好听,安静的时候能传播到很远很远,人们都很喜欢他的歌,总是伴着鲛人的歌声入眠。 变故发生在某一天,这天早上风和日丽,渔民都早早出海,希望可以收获好多好多的鱼,然而鲛人却意识到这晴朗的天气只是一时,很快海上就会刮起风暴。 他焦急地用尾巴拍打海面,提醒那些出海的人即将到来的风暴,然而渔船开得太快了,他的警告没人听见。 眼看着阴云聚集在海面,大风刮了起来,渔船被波涛裹挟,几乎要被暴风雨撕碎,人们哭喊着求救,鲛人爬上礁石,开始吟唱一首古老的歌,那是人们从未听过的文字,来自极深极深的海底,人们听到这声音,灵魂仿佛都被那空灵的嗓音吸走了。 鲛人唱到泣血,终于控制了风暴,制止了更大的暴雨。 可人们回过神,却愤怒了。 他们说是鲛人招来了灾难,他唱的歌没人能听懂,是魔鬼的歌声。人们拉网、放下鱼叉,对鲛人围追堵截。 海水都被染红了一片,可怜的鲛人终于被拉扯上岸,人们不顾他的辩解,将他死死按在尖锐的沙石上,逼迫他喝下毒药。 仿佛刀子划过喉咙,鲛人嘶哑地痛哭,捂着喉咙无助地翻滚,他失去了他的歌喉,而人们只看着他狞笑。 人类好可怕。鲛人想。 那些愚昧的渔民提议处死鲛人。他们把他驾到火刑台上,将他丢进注满水的巨大铜钵里。鲛人眼看着他们点起了火,可他浑身无力,根本扎挣不出这座高台。 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可就在这时,奇迹从天而降,一名少女骑着白鹤从云端飞来。她递给他一只手,对他说:“来吧,我的小鱼。” 他们曾经见过的,鲛人想,在他和她都很小的时候。 他就那样愣愣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少女抱到了白鹤的背上,云朵从身边飘过,他害怕地抱紧了少女的脖子,她的身上香香的,见到他害怕,少女也抱紧了鲛人。 人类好可怕,鲛人想,除了她。 少女把鲛人带回了自己的家里,那是一座仙山,姜氏一族世代在此修仙,少女修的是医术。她的院子里住满了她的“病人”。 有瘸腿的小狗,肠胃不好的小猫,不下蛋的小母鸡,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灵兽。 被放进小池子的时候,鲛人想,原来她是个兽医。 对了,现在鲛人只能想事情了,因为他的嗓子被毁了,他不会说话了。 少女没有嫌弃他不会说话,她细心地照顾了他,把他抱在膝头涂药,给他受伤的手腕绑上了一条与他同色的蓝色丝巾,鲛人很喜欢这条丝巾,直到手腕的伤好了也不还回去。 少女还抱着他吃饭,给他梳头发,编漂亮的辫子。 夜深人静的夜晚,鲛人趴在池子边,看着月亮发呆,少女就会搬着小凳子坐在一旁,安慰地摸他的头,嘴上念叨:“可怜的小鱼,我的小鱼。” 好喜欢她。 时间久了,鲛人看向少女的眼神都变得亮晶晶了。 他确信自己喜欢少女,因为他已经不会唱歌了,可她还是对他那么好。为了这份喜欢,他想跟她更亲密些。 鲛人是个oga,琉夏国的人称之为地坤,他发现自己喜欢少女后,身体也仿佛有了奇怪的变化,他闻到少女是薄荷味的,很清新的味道。 有一天夜晚,小水池的水面被拍得啪啪响,少女困得睁不开眼,打着呵欠走出屋子。一走近小水池,她顿时闻到馥郁的花香,她的小鱼正在水里翻腾。 鲛人听见响动冒出头来,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湿乎乎的。 她一走近小鱼就凑过来,用软软的脸蛋蹭她暖暖的手掌。 “呜。”小鱼发出可爱的声音。 这谁能忍?少女的天乾本能让她那里一翘老高,她跳进池子,把鲛人推向岸边。鲛人光滑的背抵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鱼尾不安地来回摆动。 少女在冲动之前用仙术制造了一个幻境,隔绝了两人的气味。小鱼浑身发软,她不得不捞着他,然后占有了他。 事后少女十分后悔,她紧张地把这段记忆从小鱼的脑海里抹除了。 她想,等什么时候小鱼不受本能控制还喜欢自己,那就再把记忆还给他。 可是,她没等到这个时候。 鲛人在她这座仙山上的事情被发现了,御林军奉命行事,一定要把鲛人带回皇宫。少女哪肯,一来二去便与他们打了起来。 她虽然会仙术,却只是会治病救人的仙术,而御林军却有几十几百人。 鲛人急得在池子里来回地转,努力想要上岸帮忙,可他现在开不了口,也上不了岸。他眼睁睁地看着御林军一剑刺穿了少女单薄的胸脯,鲜血洒在池子里,少女临死前朝他伸手,就像想要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发。 鲛人眼里留下血红的眼泪,他仰天发出悲鸣,血泪滴进少女凉透的手心,天地变色,风云骤起,御林军踯躅不敢前。 因为那鲛人堕魔了。 消息传回宫中,南海有鲛人,兴风作浪,伤人无数。 姬姚想起国师的话,此乃不祥之物,会招来祸患。她后悔一时贪心,留下了那条鲛人。 “不如把他放归故乡?”姬姚问。 国师问天卜卦,只得沉重摇头:“太晚了,大灾已然酿成,唯有杀了鲛人,除魔才是正道。” 国师亲自领命捉拿鲛人。 然而不曾想,鲛人恨意滔天,他憎恨所有的人,他以恨为养分,魔阶层层高升。国师与鲛人缠斗七天七夜,最后也只能靠着神器勉强封印。 …… “后来呢?”姜诗珩趴在床上,一边打全息游戏,一边分出点思维捧栾鹤的场。 栾鹤捧着阅读器,气呼呼地探头往虚拟屏幕里看了看:“这居然是个坑!后面没有了!” “那就来陪我玩游戏吧。”姜诗珩不以为然,拉着栾鹤的手臂把他扯到床上,栾鹤还在不满意地嘟囔:“我还想看看姜氏少女能不能复活呢!还想知道鲛人最后会不会死,国师和女皇究竟能不能在一起,结果就这么断了?古地球时代的网文产物果然不靠谱,居然连结局都没有,气死我了!” “这个结局很重要吗,你就当它happy ending不就好了。还是快来陪我打游戏吧,这关可难了。” 闻言,栾鹤不情不愿地窝在姜诗珩身边,和她戴上了一套虚拟眼镜。 ……往事的回忆历历在目,她与栾鹤的对话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姜诗珩抚摸着墙上发白的照片,指尖停留在少年青涩阳光的笑脸上。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五年,而少年却永远停在了那个年纪。 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结局了,姜诗珩想。 3020年5月13日,蓝星北半球已经全部被冰面覆盖,日均气温低至零下七十度,人类不得不在特制的防冻堡中生存。 一座座防冻堡就像巨型的大碗倒扣在冰层上,乍一看宛如一座座死寂的坟墓。 姜诗珩的实验室就在这样一座远离人烟的“坟墓”里。之所以说她远离人烟,是因为她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在防冻堡地下挖通连接管道,无法从自己的家直通商场或其他娱乐场所,自然也无法去朋友家做客。 事实上她也没什么朋友,她多年来一直如同隐士般生活在这个实验室当中,孜孜不倦地进行她的研究。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记录日期的悬浮屏幕在半空中放起了小小的电子烟花,姜诗珩的实验通过了最后的测试,她成功了。 她从实验区走进生活区,让机器人管家为她倒了一杯茶。人造阳光沐浴着一平米见方的观景区,姜诗珩端坐在吊椅上,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外面白茫茫的冰原。 她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资源短缺、日渐濒危的世界,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在她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块世界科学院的工作牌,还有一张双人合照,这是她被科学院驱逐的第1825天,也是她的未婚夫栾鹤离开人世的第1825天。 一切的原因,是栾鹤意外去世后,姜诗珩决定启动一个疯狂的计划,世界科学院认为她的想法太过偏激,禁止她进行实验,姜诗珩一气之下离开那里,用自己的全部积蓄盖了这间私人实验室,独自研究这项工程。 她要创造一个虚拟的世界,让死人复生。 姜诗珩缓缓喝完了茶,随手将茶杯放在小桌上。机器人管家看不出她复杂的眼神,像往常一样立刻收拾了茶杯,但它不知道,它再也不用给主人倒茶了。 亮光闪过,姜诗珩手中多了一枚芯片,那是栾鹤濒死时,她拷贝下来的他的意识。姜诗珩手指抚过照片上那张笑容明朗的脸,一直紧绷的嘴角也不由得挂上一抹笑意:“栾鹤,很快我们就会一起在另一个世界醒来了,希望那时我们还能认出彼此。” 她将芯片插.入仪器,将属于栾鹤的意识输送进她创造出的虚拟世界中,那是栾鹤生前看的最后一本网络小说,他死的时候还没看到结局。 接着,姜诗珩也躺入仪器中,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似乎闪过白光,冰冷的仪器将她的意识从肉.体中分离出来,她感觉自己变得好轻好轻,好像飞到了云端里。 希望我们能共同创造一个好结局,肉.体宣布死亡时,姜诗珩这样想着。 …… 鲛人被国师带回了皇宫,用七七四十九根真龙神柱封印。可大魔不除,天下难安。 国师知道,凭借他的能力无法杀死大魔,除非用他的灵魂为引、用他的鲜血献祭。 许氏世代修仙,世代出任国师辅佐君王,在他的心里永远把国家百姓摆在第一位,可是……当他决定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国泰民安时,心里某处却好像被扎了一下,钻心的疼。 他是看着姬姚长大的,少女豆蔻年华时,他便来到皇宫做她的伴读,他虚长姬姚几岁,自小就比她要稳重些,她是那么活泼,爱笑,拉着他上山掏鸟蛋,下河捞鲤鱼。 后来姬姚继承皇位,他出任国师,便懂了尊卑有别,加之修炼仙术,不可动情,他再看到她笑,也只是心思微动,面上波澜不显。 他知道姬姚心悦他,少女贵为女皇,说话不会遮掩,喜欢谁就一股脑地表达出来。可他已为国师,怎敢妄自僭越。 额间朱砂红得刺目,国师心绪万千,却早已练就面不改色之术,他身穿绣金玄色朝服,负手立于四十九跟神龙柱前。 “明早我会来杀你。”国师淡淡道。 鲛人垂头,不为所动。他半边身子浸在水中,双手被重重锁链缚于头顶,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淡蓝色的妖异暗纹。 国师又说:“我知你非自愿入魔,世人亏欠你,但为了天下苍生,我不得不杀,不过,我可以倾毕生所学,为你实现一个愿望。” 说完,国师便走了。 月上梢头,女帝的寝宫点起香薰,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晚的味道异常好闻,她躺在床上,嗅着暗香,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国师便在此时走进她的寝殿。 他早已屏退了宫人,又一挥手熄灭了烛火,床榻上,露出女子娇憨的睡颜。 心绪微动,雪松凛冽的清香如薄雪落在少女的鼻尖,姬姚睡梦中低吟一声,无意识地捂着被子翻动起来。渐渐地她的身上逸散出浓烈的酒香。 松木与烈酒,只差一星火来点燃。 国师从没想到自己会放浪至此,他脱掉一层层厚重的朝服,摘掉发冠,乌云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光.裸的脊背。 他红着眼眶,咬着唇,将声音吞进喉咙,扶着姬姚的肩,囫囵地坐了下去。 他痛得流出眼泪,又痛快得低低喘息。 期间姬姚朦胧地醒了,热意翻滚,馨香四溢,她看清在自己身上起伏的人,惊诧之余,只当自己思念过重做了春梦。 然而这梦太过清晰,她从没想过如山如雪的国师会露出这般脆弱易折的神情。 姬姚心跳不止,脸泛红晕,她当即起身,扣住国师的双手,将他压倒进重重锦被里。 国师一惊,却也只是由她去了。姬姚掌握了主导,她想看更多从未见过的表情,想听更多从未听过的声音。 一夜荒唐。 国师撑着酸软的腰肢起身时,天刚蒙蒙亮,姬姚睡梦里还甜甜的笑着。他穿衣束发,整理整齐,临走又回身,依依不舍地在姬姚脸颊落下一个亲吻。 美梦太美,姬姚没有睡醒。 国师走了,就像从没来过。 国师再次来到封印鲛人的神柱前,这一次是取他的命。 “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开口,衣袍纷飞,手持寒玉长剑,泠泠然对准鲛人的心脏。鲛人以魔力传音,看向远方:“这世上有一人对我十分重要,我想她活过来。” “人死不能复生。”国师道。 “那我想回到过去,去那座仙山上,跟她生活在一起。” “时光不可逆转。” 国师魂魄已引至剑端,鲜红的血液自剑柄流向剑尖,红光缭绕。 鲛人看向国师,忽然一笑:“你额头的朱砂不见了,你也有牵绊。” 国师眉头微皱:“与你无关。” 寒气飒然出鞘,金光暴涨,寒玉长剑瞬间钉穿了大魔的心脏,魔气铺天盖地地泄露出来,鲛人痛苦挣扎,仰天哀鸣,身上的暗纹随着流逝的魔气愈发暗淡,幽蓝的眼瞳也随之化为黑白。 飞沙走石间,鲛人渐渐显出本来面貌,兴风作浪的大魔终究只是一条被世人辜负的小鱼而已。 没人能阻止这场同归于尽。 姬姚赶到时只看到国师用尽了最后一滴血,而鲛人仍被铁链束缚,蓄满泪水的眼睛望向远处不知名的山。 人类是坏的吗? 人类是好的吗? 人类会后悔吗? 鲛人不知道,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去往一个普通的时代,没有神仙大魔、没有动辄毁天灭地的力量,他与她成为两个普通人,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这是,他最后一个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高亮: 大家还记得文案吗?文案上写“男主穿越自一篇科幻小说,原著里他很惨,番外会写原著”。 所以这章才是虚拟小说世界哦~ 感谢在2020-05-12 00:03:39~2020-05-13 06:4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胖星星星星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之过,吾不在、princessku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