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我带崽暴富了》 第1章 第1章 梁昔晕乎乎的睁开眼,觉得脑袋里一抽一抽的疼,他以后再也不熬夜看小说了,太影响第二天的状态了。 “还不快起来!还把自己当千娇百宠的公子哥呢!我跟你说,侯爷饶你一命,已经是开恩了!” 一声怒喝震的梁昔耳朵嗡嗡作响,梁昔勉力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似是熬夜的后遗症,他觉得头昏脑涨的,极为不适。 梁昔自继承了爷爷的衣钵,还从未被人这么吼过,谁来求他诊治的时候不是毕恭毕敬的,他小神医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梁昔抬手揉了揉眼,没来得及思索为何他的卧室有外人,便扭头看向旁边的人。 梁昔:…… 大婶你谁?这是哪里?我的卧室呢!我自己呢?! 梁昔惊觉抬手揉眼的时候,脸部触感似乎有些不对,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圆滚滚肉乎乎的肚子挺着,挡住了他的视线。 梁昔浑身一颤,他虽没有八块腹肌但保持良好的身材呢?! “醒了便起来,听到没有,别以为二公子给你求情,你就能在这庄子里享福了,侯爷可是说了,从此以后,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你也只是这庄子里的一个下人了,跟我们是一样的人儿。”大婶叉着腰恶劣的笑了起来,看着金贵的公子哥沦落到跟他们一样的地位,总是让人开怀。 二公子?侯爷?梁昔觉得这两个词莫名耳熟,好像……梁昔抬起肉乎乎的手掐了掐自己的脸,也许自己昨晚看小说看得睡了过去,此刻还在梦里吧! 梁昔没怎么用力就觉得脸颊一阵疼,忍不住哎呦一声,皱起眉头。 “还摸呢?”大婶凑过去看了眼,嫌弃的撇撇嘴,“一碗毒汤泼在了脸上,红了一片,还起了疹子,轻易是碰不得了。” 果然是书中的那个跟他同名的梁昔! 炮灰哥儿梁昔,本是梁侯府上的三公子,是一个安稳混日子的傻白甜小胖子,本没什么存在感的,可是他却有一个很能折腾的娘。 梁昔的生母谭慕灵出身江湖,与梁侯两情相悦,为爱叛出师门,嫁给了梁侯为妾室,一开始的时候也曾你侬我侬,过了一段甜甜蜜蜜的好日子,可是后来,梁侯似是厌了谭慕灵,又或者男人都是好色的,侯府抬进了一房又一房妾室,谭慕灵是张扬肆意的江湖女子,哪里忍得了这个?最开始的时候跟侯府的妾室们斗,搞得侯府自梁昔之后,再无子嗣出生。 这一点梁侯倒是没说什么,也任由谭慕灵折腾,他那时候大约心里还是喜欢谭慕灵,对她有些愧疚的。 可是后来,在梁昔长大之后,谭慕灵的争斗目标转移到了侯府的两个嫡子身上,她想要让她的儿子继承侯府的一切。 这一下可就触怒了梁侯,在谭慕灵多次暗害嫡子未果,反被抓住了把柄后,梁侯绝情的赐死了谭慕灵,并把谭慕灵准备送去梁昭屋内的毒汤泼到了梁昔脸上,眼睁睁的看着梁昔的脸肿了起来,还不许人医治,并怒声道:“这汤你是姨娘要送去给你二哥的!如今也该让你替你二哥尝尝!” 书中主角梁昭是个善良的人,见状立刻替梁昔求饶,表示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还请饶了梁昔。 小胖子傻乎乎的啥都不清楚,就被亲娘连累,毁了一张脸,定死了跟谭慕灵一同下毒暗害梁昭的罪名。 梁侯这才让人给梁昔看脸上的毒,大夫道:“这毒极难解,若是解不了,只怕这脸会一直这么下去,红肿起疹子,一直不会消。” 对此,梁侯也只是道:“如此正好,本侯也不想看他那张跟谭慕灵相似的脸!” 什么仇什么怨…… 梁昔想哭。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熬夜看了个小说而已,为何会穿成书中跟他同名同姓的小炮灰?! 事到如今追究这个也没有意义了,既来之则安之,他还是好好想想如何生存才是根本。 他睡之前看到了大结局,甚至番外都瞟了一眼,所以很清楚自己穿来的时候就是结局了,毕竟恶毒配角都下线了,主角们也该和和美美的办婚事了,最后的番外是梁昭嫁的那人,本书的另一个主角庞浩,在五年后成了顾命大臣,权倾一时,梁昭也成了京城最引人艳羡的哥儿,俩人还生了个娃。 emm…… 穿进大结局的心情有点复杂…… 旁人穿越,都是为了改变过去,改变命运,怎么到了他这里,大结局了他才过来,来替小胖子吃苦受罪么?梁昔忧伤又纠结。 若是他命中注定要穿进书里,他希望在小胖子小时候就过来啊!那样他也能拦住谭慕灵作死,说不定还能带着谭慕灵转个正,做个侯夫人。便是再晚一些,在谭慕灵斗完侯府小妾转移目标到他那两个便宜哥哥身上的时候来也行啊!他也可以拼命阻拦,至少不至于搞成这样。如今,谭慕灵已经死了,因梁侯不让谭慕灵入祖坟,所以谭慕灵的坟是跟着他一同来了这处小庄子,此刻应该已经埋了。 梁昔想到此处,连忙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的站稳,脸上的毒并非对身体毫无影响,他此刻有些虚弱,梁昔做出焦急的模样,道:“我姨娘呢?我姨娘埋在哪里了?!” 在书中,小胖子只能称呼谭慕灵为姨娘,虽然梁侯原配夫人早在生育梁昭的时候就难产死了,但是谭慕灵出身江湖,在权贵的眼里,那就是草莽,这样的出身是不可能直接娶为继室的,所以谭慕灵直到死,都只是妾,小胖子也只能叫她姨娘。 梁昔再次感慨,谭慕灵斗了这么多年,先是为了爱情斗,再是为了儿子斗,战斗力倒是爆表,可却从来活不明白,用这么多年的时间抢男人抢家产,就不能先为自己,抢抢侯夫人的位置么?不过也是,谭慕灵是江湖女子,当年都敢为爱私奔,入府为妾,哪里是在意名分的人。 大婶闻言,道:“在村西口埋了,你若是能下床了,也该去给她磕个头,也不枉她生你一场。” 梁昔连忙道谢,“多谢了。” 大婶撇撇嘴,摆手道:“别谢我,以后要你干活的时候麻利些就行。” 还真的干活啊?无论是前世的梁昔还是书中的小胖子,他们谁都没真的做过粗活,可在这乡下地方,只怕也只有粗活可做了,也不知道这虚胖的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 梁昔不再多想,起身去了谭慕灵的坟地,谭慕灵已经入土了,几个村人正在埋那口薄棺,梁昔走了过去,几个村人见到梁昔到来,互相使了使眼色,收起铁铲,后退了一步,给梁昔让出空地。 梁昔心里一酸,腿本能的跪了下来,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好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时常来看看你姨娘,你姨娘也就能安息了。”村人拉了他一把。 跟过来的大婶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不至于在这时候为难梁昔,不让他好好送生母一程,也就没有吭声。 旁边有村人递了些纸钱给梁昔,道:“公子既然醒了,也给你姨娘烧点纸钱吧!” 梁昔看着村人手中薄薄的一叠纸钱,茫然的开口,这话似乎不是他问的,而是他身体内残存的执念问的,“是……是爹让人烧的吗?” 村人摇摇头,“这是从村口铺子里拿的,总不好让人就这么走了。”便是跟他们毫不相干的外地人,若是死在了他们村中,他们也会帮着埋,也会意思意思的给烧点纸钱的,村人虽不至于纯善,倒也都是质朴的人,死者为大,至于人生前的罪过,也都随着一死而烟消云散了,他们是不管的。 “多谢。”梁昔磕了个头,拿了纸钱过来,接过村人递上来的火折子,一张张烧了,薄薄的一叠很快就烧完了,梁昔还觉得心口闷闷的不舒服,梁昔开口道:“姨娘,等以后我赚钱了,我给你烧金银财宝,奴仆房屋,您安息吧!” 梁昔又磕了个头,才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小胖子最后一丝执念也散去了,小胖子直至死,唯一的执念也只是希望谭慕灵入土为安,并没有仇恨旁人。 梁昔许久没有说话,望着村人填土,小土包渐渐起来,丧事也就完成了,这是他见过最简陋的葬礼。 等村人都散去了,大婶才上前道:“走吧!别跪着了,赶紧回去……算了,你先去安置休息一天,等明儿我再给你派活儿,先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多谢,不知道如何称呼?” “我夫家姓周,你叫我周大娘。” “是,周大姐。” “ 你这……”大婶闻言先是一愣,明知梁昔是在哄她,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高兴,毕竟女人总是喜欢被人叫年轻了,周大婶虎着脸道:“我可比你娘都大,叫大娘,不准叫姐,占我便宜呢!叫……叫婶子也行。” “这样啊!我看您长得白,皮肤又跟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细嫩,大娘实在是叫不出口,那我还是叫周大婶吧!”梁昔无辜又纯良的望着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第2章 第2章 梁昔住进了周大婶给他安排的屋子里,坐在土炕上抬头望着屋顶,稻草清晰可见,他觉得,下雨天的时候,这屋子肯定会漏雨,肯定! 做人,还是要学会自救的。梁昔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他绝对不要在这种地方住下去,土炕他认了,床上薄薄的被褥下都是稻草他也认了,但是平时漏风,下雨漏雨,这就真的没法忍了,还有那床被褥,也不知道被谁睡过,又或者放了多久,上面的污垢已经糊住了被褥本身的颜色,梁昔是绝对不肯躺在上面的。 这处庄子是属于梁府的,原本即使是他犯了错,被扔到了庄子里,也还是少爷公子,不至于被如此对待,可是,他被扔过来之前,梁侯已经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甚至连族谱都划去了他的名字,他成了一个没家没根的人了,自然也就跟庄子上的仆役身份差不多。 周大婶正坐在门槛上嗑着瓜子,她丈夫是这处庄子的管事,平日里负责收租之类的,自己也种了地,是当地人。 “呦,没歇着啊?这么着急干活呢?”周大婶拍了拍手站起来,上下扫视一遍梁昔,嫌恶的转向向一旁,梁昔此刻又胖又丑,确实是辣眼睛了些。“你既然能出来走动了,看起来是不想歇着了,正好,去东边的林子里捡些柴火回来,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梁昔仿佛没有听到,笑着走了过去,道:“正是想着要帮周大婶干活,所以才出来问问的。” 周大婶奇怪的看了梁昔一眼,刚从侯门公子沦落成平民百姓,生母也死了,一夕之间遭逢巨变,竟然还能这么平静的笑着跟她说话,周大婶心中警惕,这跟传回来的消息不太一样啊!不是说这个梁昔蠢笨不堪,只知道傻吃什么都不会吗?这看着可不太像。 梁昔已经继续道:“其实我姨娘教过我一点医术,所以我想着,不知道庄子上有没有什么病人啊之类的,也许我能帮着治疗一下,也算给我姨娘积些阴德。” 周大婶闻言,冷哼一声笑了起来,“你还想给人治病呢?你别打量着我们村里人不知道京城的事情,送你过来的管家可是说了,你跟你姨娘之所以沦落到这种地步,就是因为你姨娘用毒药害死了侯府不知道多少孩子,坏了不知道多少妾室的身子,让她们不能生育,最后胆大起来,竟连侯府的嫡公子都敢下毒暗害,谁敢请你看病啊?你只怕跟你姨娘学的是怎么下毒吧?” 前科太多,好像行医一途有些走不通啊!梁昔抿唇,一脸无辜。 周大婶一摆手,“你也别想那些歪主意,管家可是说了,让我们注意着些,别让你惹事,其他的,便是病死饿死也是不管的!可是我们乡下人好心,我这才给你一间茅屋让你住,让你帮我做点活儿,给你口饭吃,若我不管,你今儿就得出去喝西北风去,绝没有人管你的,你信不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梁昔连忙低头,“我知道,周婶子人美心善,对我很好。” “嗯。”周大婶满意的点点头,“你以前下毒害人也就罢了,该受的惩罚都受了,我也就不管那些了,但以后可得把你那些小心思给我收好了!否则,我便是打死你,也没人管的!”周大婶目光一厉。 “是。” “捡柴火去不去?” “去,周大婶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定听话,您别不要我……”梁昔一只手背到身后,狠狠的揪着腰间软肉拧了一把,眼眶里瞬间泪汪汪的,看着十分可怜。 梁昔虽然胖了些,但脸没毁之前还是个白白胖胖又可爱的小胖子的,而且原身性格单纯,心性影响容貌,小胖子长的就是一副没心眼的模样,所以梁昔此刻看起来纯良又无辜,让人忍不住心软。 周大婶被梁昔这么盯着,虽然那脸还是丑的很,但是那仿佛怕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神,还是让她的气消了下来,周大婶摆手,“去吧去吧。” 梁昔这才垂头出了门。 “哎呦!”梁昔被冲进来的人撞的晃了晃,还好他比对方重,所以对方倒了而他没有,梁昔后退一步,这才站稳。 “这是怎么了?”周大婶见到来人,连忙走过来几步问道。 “周娘子,田大家的母猪难产了!您快去看看吧!”瘦弱的村人麻溜的爬起来,也不理会梁昔,只对着周大婶道。 “哎呦,这可怎么好?快去看看,叫陈屠夫了吗?”周大婶焦急道。 “叫了,叫了,看陈屠夫能不能救,救不过来也只能就地宰杀了。”村人叹了口气。他们整个庄子的财产都属于梁府,每季都要上交各色菜蔬肉类粮食,这少了一头能生育的母猪,他们便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如何能不心疼呢?原本田大家的还说,今年把猪养好了,到时候他家上交猪肉就不用缴纳粮食了,如今看来,也是不成了。 周大婶连忙出了门,朝着田大家的过去,梁昔犹豫了一下,母猪难产这种事对他来说是超纲了的,但是去看一看也行,反正看周大婶的意思,他先治人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不如考虑考虑从家畜下手,他好歹也是大夫,硬着头皮也能治一治家畜吧?梁昔也跟了上去。 田大家里,不少村人都围着看热闹,周大婶叫嚷着推开了众人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有个屠夫模样的壮汉试探着想要帮母猪手动接生。 ‘叮咚,系统检测到十米内有生命需要救治,请宿主确认是否救治?’ 什么?梁昔转头四下看了看,旁人似乎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梁昔紧张起来,根据他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他觉得……他穿越的时候这是附带了个系统嗷! ‘救治这头猪吗?’梁昔在心里默默问道,‘可是我手里没有药,只怕什么也做不了。’ ‘宿主可以向系统借贷,预支药物。’ ‘居然还能借贷……’这样的系统倒是不常见。 ‘救治一条生命可换取系统积分十点,预支治疗母猪药物需一积分,宿主是否兑换?’ ‘兑!’梁昔重重的点头。 ‘兑换成功。现余积分:-1。’ 梁昔只觉得胸前衣服里突然多出个小瓶子,连忙拿出来看了,只见小瓷瓶上贴着一张纸条,写着‘高锰酸钾’。 梁昔:…… 这就是一积分兑换出来的药物啊!一条命才能换十积分啊!他怀疑系统在坑骗自己,却没有证据。 对面,屠夫看着自己粗壮有力的大手,实在是不敢下手,目光扫视了一圈,落到梁昔举着瓷瓶的手上,眼睛一亮,道:“这人,这人手白白嫩嫩的,看着手也不大,让他来试试。” 梁昔一愣,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手上,肉乎乎的小手虽然有肉,但真的比面前壮汉的手纤细白嫩不少,陈屠夫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大掌拍了拍梁昔的肩膀,“小兄弟,帮个忙吧!很简单的,你等会儿洗干净手,把手伸进去,摸到猪仔的后腿,抓住了用力拉出来就行了。简单吧? 梁昔:…… 他是个温和的中医,此题超纲了。 但即使是超纲,为了不住那可怕的茅草房,不睡那床脏兮兮的被褥,梁昔也只能表现出自己胸有成竹,医术高明的模样来,他之所以跟周大婶说他想要帮人治病,也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以此来换取更好的待遇,他并不想在村子里做苦力啊! 机会就在眼前,不让治人没关系,他可以治家畜,同样也是本事,也可以换取更好的待遇。 是时候从中医转行做兽医了! 梁昔脸色不变,自信一笑,道:“我正想说呢,我学过医术,可以治疗家畜,陈大哥你的手确实是大了些,而且这么伸手进去给母猪接生,生完之后母猪也许会感染生病而死,我正想说我这里带了药,先泡泡手,母猪也就不会感染了。” 陈屠夫挠挠头,没怎么听懂,他是个屠夫,因比旁人更知道家畜的身体构造,再加上胆大,所以平日里村人煽猪煽鸡,再或者给母猪接生,大家都找他,这年头连治人的大夫都少,更别说兽医了,屠夫这职位向来可以兼任兽医。 比起纯靠乡下经验治家畜的屠夫来,梁昔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医生出身,更适合兽医一职,是时候为自己安身立命打下基础了。 梁昔挺了挺胸膛,“陈大哥,麻烦拿盆水来,我把药倒进水里,泡了手,就给这头母猪接生。” “你……你真懂啊?”陈屠夫茫然道。 “相信我。”梁昔自信的微笑着。 村人窃窃私语起来,梁昔的身份很快传开,旁人也都知道了梁昔的来历,被除族的主家小公子,生母靠一身下毒的本事搞得侯府鸡犬不宁,嗯……治人是不敢让他治的,但母猪还是可以治一治的。 “水来了!”田大家的已经端了水过来,期待的看着梁昔。 他们家的母猪能不能活就靠这人了! 第3章 第3章 梁昔将高锰酸钾倒进水里,用药水洗净了手,蹲在了母猪身后,母猪已经气息奄奄,看到陌生人靠近还是紧张的哼哼两声,梁昔回想了下当年上大学时看过的一些手术视频,虽然是中医,但他是从医科大学毕业的新时代中医,对其他医学门类的治疗手段还是有个几分了解的。 梁昔对这种程度的血腥并没有什么感觉,再者,作为大夫,面对患者,自己都怂了,又如何治疗病患呢?虽然他目前的病患是头猪,但他依旧会让它有最好的治疗体验的。 赌上他曾得的那些锦旗! 梁昔轻轻的温柔的抚摸着母猪的臀部,给它按摩,想让它放松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陈屠夫疑惑道。 “让它放松。”梁昔看着十分自信。 “哦。”淳朴的村人只当自己没见识,不知道这样可以帮到母猪,让母猪更好的生产,纷纷敬佩的望着梁昔,不愧是下毒下到主家再也生不出孩子的人,这医术真厉害啊! 梁昔不急着动手,反而等母猪放松下来,不再警惕他,梁昔这才缓慢而坚定的帮母猪接生,母猪虚弱的哼哼两声,竟没有什么动作,或许是觉得身后的人不会伤害它,梁昔单膝跪在干草上,一手轻轻抚摸安抚它,一边坚定的摸到其中的小猪,拽了出来。 神态自信,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医术精湛。 “好!”村人忍不住叫好。 梁昔不骄不躁,直奔下一只猪仔。 很快,八只小猪都被梁昔拽了出来,梁昔手脚麻利的给做了简单处理,这才起身。 “好了。”梁昔看向村人。 “果然是懂医术啊!” “这以后谁家的猪再生崽还可以找他嘛!”村人议论起来。 梁昔连忙给自己日后行医治人做铺垫,道:“其实我学的还是治人的本事,当然,我也知道各位不信我,不肯让我治病的,没事儿,以后谁家有什么牲畜病了,我也可以帮忙的,日久见人心,我相信以后大家就会慢慢相信我了。” 梁昔憨厚一笑,又乖又可爱,连脸上的疹子看着都没那么渗人了,反倒有点可怜。 村人怎么看都不觉得梁昔是那种大奸大恶之徒,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公子真的下毒害人了?” 梁昔闻言垂下头去,一脸伤心落寞,“其实不是我,是我姨娘,我是庶子,人又笨又丑又胖,我姨娘怕我以后嫁不出去,或者嫁出去被人欺负,就想着让我留在侯府里,可是我一个哥儿怎么可能在有两个兄长的情况下继承家业,甚至招婿呢?所以我姨娘就犯了糊涂……说到底,她也是为了我,是我对不起两位兄长。” 这处世界是一个有三种性别的世界,分为女人男人哥儿,哥儿外在看着像是男子,但眉心却有一颗红痣,越是鲜艳的红痣,就代表这个哥儿生育能力越强,反之就差。但是哥儿比男子也不差什么,所以历朝历代也有不少哥儿建功立业,甚至位列朝堂,也因此,本朝的爵位是可以由哥儿继承的,只是需要降两等袭爵,若还是庶子,则要降三等袭爵,哥儿也可如女子一般,招婿上门,梁昔就属于既是哥儿又是庶子的。 村人议论起来,梁昔的目光却落到村人身后一个翻墙进来的身影上,来人身姿矫健,体态修长健硕,两条大长腿相当抢眼,只是头发蓬乱遮住了脸,衣衫破烂满是污秽,像个乞丐一般,梁昔眼睁睁的看着他猫着腰没发出一点声音,极快速的溜到这户人家养鸡的地方,出手迅猛,一逮就是那群鸡里最大的那只公鸡,公鸡扑腾着发出叫声,惊动了围着母猪看生产的村人。 村人全都回头看了过去,有人哎呀一声,“又是这疯子!快快快!把他抓起来!这次可不能让他再跑了!” 被称为疯子的男人愣了愣,将公鸡的脖子一拧,往怀里一搂,大长腿一迈就要原路返回,明明大门近在眼前,他也被村人发现了,他却还执拗的要翻墙出去,梁昔只从那乱草一般的头发里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下一刻他就携鸡逃窜了,两条长腿三步两步就到了墙头前,只见他原地一蹦,一手搂鸡一手抓住墙头,纵身跳了出去。 帅啊!梁昔眼睛亮了。 “快追快追!” 帅这种不能吃喝不实在的东西在村人这里是没有存在感的,他们只知道自从这个疯子出现之后,他们家里的鸡鸭鹅就经常遭殃,这都是财产损失啊!必须要抓住这个小偷不可! 村人就地寻了工具,拿着锄头木棍乱轰轰一群追了出去,梁昔连忙跟过去看,连手也顾不得洗,只见携鸡逃窜的人仗着腿长跑的飞快,把身后乌泱泱一群拿着锄头木棍的村人甩在身后,转个弯就不见了。 梁昔忍不住咧嘴乐了,身后,周大婶走了出来,一巴掌拍在梁昔背上,梁昔只觉得后背一疼,疑惑扭头。 周大婶瞪了他一眼,“幸灾乐祸呢!”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他是咱们庄子的人么?”梁昔摆出乖巧的模样。 周大婶撇撇嘴,“这就咱们了?你倒是适应的挺快。” 梁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其实也不想回去了,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周大婶也好,村里人也好,都很和善,我喜欢这里。” 周大婶疑惑的望着梁昔,梁昔连忙道:“大婶你不知道,我是庶子,平日在侯府里,其实也是半个奴才……我又不讨侯爷喜欢……”梁昔垂下头去。 庶子在嫡子面前确实是半个奴才的,周大婶知道这一点,梁昔这么说了,她还是有几分相信的,又想到刚刚梁昔所说的,关于他姨娘之所以下毒害人的缘由,虽然知道害人不好,但还是不自觉的对梁昔态度好了些,毕竟,这也是个可怜孩子,听她男人说,侯府三公子是个呆傻没心眼的小胖子,还是很好看住的,她才勉强同意收容他,但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个呆傻没心眼的啊!明明是个机灵过头的! 但也可见,梁昔在侯府里是一直装疯卖傻的,大户人家里讨生活不容易啊!周大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你真不想回侯府了?” “自然。”梁昔重重点头,“我生母死在侯爷手里,我作为人子,虽然知道生母罪过,但也不能认同侯爷所为,我与他之间隔着杀母之仇,但他是我生身之父,我又不能把他如何,所以……只愿此生不再相见,从此各自安好吧!再者,我都被除族了,怎么可能回得去?族谱又不是玩笑,说除族就除族,说加回去就加回去的。” 周大婶点点头,“你能这么想,也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男人是这庄子的管事,等你以后立住了,就在这庄子上佃两亩田地种,我再帮你说个亲……嗯……应该还是能说的。”周大婶望了眼梁昔额头上的红痣,长得好看不好看无所谓,孕痣颜色鲜亮就行。 梁昔抿唇,想说不必那么麻烦了,他不想嫁人,却没有开口,那么远的事情不必现在就拒绝,他现在还要依靠周大婶呢! 梁昔转移话题,“那个偷鸡的人……” “不是咱们庄子上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突然有天就出现了,平日就到处藏,饿了就出来偷东西吃,抓又抓不住,真是造了孽了。”周大婶摇头叹息。 “那说他是疯子……” “那自然是个疯子!不是疯子怎么不跟人说话呢?平时村里人追他追不上的时候就喊他停下来,说不计较他偷东西了,他连理都不理的,而且,他力气大,似乎还懂点武功,却连洗头洗澡都不会,只知道饿了吃,渴了喝,你见着了他可得躲远些,疯子不见得会做出什么来,万一再伤了人。” “知道了。”梁昔有点可惜,那么好看一人,却是个傻的。 梁昔帮着田大家的把猪仔放进干草堆里,就收到了十点积分入账的提示音,梁昔在心里问道:‘系统,你是活的么?聊聊天吧!’ ‘剩余积分:9。’ 梁昔不放弃,继续问道;‘我救了一只母猪,接生了八只小猪,按照一条命十积分来算,我救了九条命啊!是不是应该给九十积分?’ ‘呸!’ 梁昔:…… 就知道你是活的!系统文里的系统都是活的! ‘系统,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梁昔,刚刚穿书,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吗?我以后还回得去吗?我原来的身体死了吗?不要啊!我上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下有怀孕的女友等我去娶,我还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生活幸福家庭圆满,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拉到这处世界里来啊!’ ‘呸,骗子!宿主是孤儿,父母在宿主幼年时就出了车祸,宿主一直由爷爷教养,而宿主爷爷在三年前亡故,只剩宿主一人,还有,宿主喜欢男人,并没有怀孕的女朋友。’ ‘那……那我也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啊!我并不想在这里替小胖子吃苦,我就是看了本书而已,我有什么错?’ ‘宿主,你猝死了。’ ‘啊?!’ ‘你能再活一次,甚至于我的存在,都是因为你跟你爷爷行医积攒的功德。’ 梁昔沉默。 ‘还有,我的存在是有时限的,因为,我是你们曾救助的病患,他们的感激之情汇聚召唤出的存在,我只能陪你三年。’ ‘那我爷爷……’ ‘他临死前的愿望是保佑你。’ 梁昔许久没有说话。 ‘宿主?梁昔?梁大夫?!’ ‘把我的九十积分还给我……’梁昔幽幽的道。 ‘……没有九十积分,陈屠夫在,母猪不能正常生产,会被宰杀,剖腹取子。’ 梁昔:‘这里的兽医真野蛮……’ ‘请宿主努力救治身边可救助生命,换取积分,积分可兑换物品有两类,药方和药物,三年后我离开,积分清零,望知。’ 第4章 第4章 梁昔跟着周大婶回了周家,梁昔纠结着但还是向周大婶说了自己的要求,他实在是忍不了那床被褥了啊!周大婶大约是看在他帮母猪接生的面子上,只让他出门捡柴火,便答应了帮他换被褥。 小树林里,梁昔却靠在树边坐在地上,发愣的望着天,根本没有捡柴火,他自穿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忙碌,根本顾不得这具身体的状况,此刻放松下来,便觉得又累又饿,没一点力气,只想就这么歇着。 一阵若有似无的肉香勾得梁昔回过神来,梁昔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起身朝着这香味的来源处去。 树林深处,被村人称为疯子的男人正蹲在火堆前,烤着那只他偷来的鸡,梁昔停了下来,他想起周大婶的嘱咐,要他离疯子远些,免得被伤到。 可是这鸡闻起来好香…… 对方猛地抬头,看到了梁昔,似乎是被村人追赶留下的本能,下一刻,就纵身跑掉了。 梁昔一愣,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既然人跑了,那他就……梁昔连忙上前两步,走到火堆前,继续烤这只鸡,那人看着傻乎乎的,居然还会烤鸡,看起来也并没有完全疯嘛!正像是周大婶说的,吃喝还是会的。 对方武艺似乎挺高的,能在村子里偷鸡吃,是饿不死的,但他不行啊!他虚弱的小身板儿现在急需能量。等鸡烤的差不多了之后,梁昔刚准备拿下来掰开吃,就觉得眼前一暗,对方从树上跳了下来,正杵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梁昔抬头,只见一双明亮眼眸盯着他,对方似乎终于意识到他只有一个人,也没有带武器,所以根本不怕他了,眼神里还透着点委屈,仿佛在质问梁昔为何偷他的食物。 梁昔顿了顿,死死的抓住手中的烤鸡。 “我……的。”对方开口了,虽然听起来有点笨拙,似乎不太会说话的样子,但是音色低沉又性感,要不是梁昔此刻饿着肚子,也许真的会忍不住把烤鸡递过去。 梁昔咽了咽口水,心虚的道:“分……我一半行么?” 对方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梁昔委屈的把烤鸡递了过去,他是打不过这人的,自然不敢激怒他,对方一把接了过来,熟练的掰开吃了起来。 梁昔咽了咽口水,无奈的看着他吃的香甜,在原地略坐了坐,便准备踏踏实实的去捡柴回周家,梁昔心酸的不行,哪怕是在前天,他别说吃一只没加佐料的烤鸡,便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他想吃什么没有啊! 梁昔刚起身,就见两只鸡爪递到了他的面前,“给……给我的?”梁昔惊讶。 对方不说话,只是望着他,璀璨如星辰一般的眼眸清澈如稚童,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打下一道阴影,星眸剑眉,挺鼻薄唇,似是注意到梁昔回望他,目光连忙错开,像是害羞,不敢与人对视。 梁昔心软成一团,接了他递给自己的鸡爪,虽然鸡爪没什么肉,但是能吃就不错了,这人虽然傻,但真的是个好人啊!梁昔咬着鸡爪,坐了下来,满足的想着。 很快,一个鸡头也递给了他,梁昔犹豫了下,他其实不太吃鸡头的,但是条件艰难,没的挑剔,梁昔点点头,“谢谢!”也接了过来啃了起来。 对方嚼着鸡肉看着他,他听懂了梁昔所说的谢谢了,可是为什么要谢他呢?他只是把自己从来不吃的部位给他了而已,至于为什么不吃,他其实也不明白,只是潜意识里,他是从来不吃这些部位,这些都是要丢掉的。 梁昔自觉吃了他的东西,虽然没分给他多少,但也要报答一二,又觉得这人没疯的那么厉害,还能说话沟通,便道:“我看你不像是一直傻的,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要不,我帮你诊诊脉?” 梁昔伸出油腻的狼爪,准备抓对方的手腕,略略吃了东西,肚子没那么难受了,梁昔又注意到对方的美色,虽然对方搞得像个乞丐,但是这脸蛋这身材……梁昔吸了吸鼻子,凑上前去。 “哎呀!”梁昔的手腕被瞬间扭住,梁昔疼的龇牙咧嘴,“放手放手,疼啊!我是为了救你,我是大夫,大夫!你还记得什么是大夫吗?你不是会说话吗?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吧!” 似乎是‘大夫’两个字触动了对方的记忆,对方眼神中闪过一道茫然,手失了力道,梁昔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腕,委屈的揉了揉。 “病……”他喃喃道。 “对!我是治病的!”梁昔连忙点头,“你,病了,我,治病。”梁昔觉得对方只能分辨简单的词汇,连忙表示。 对方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发起了呆,梁昔没敢再直接上手了。 “钱……”对方望着梁昔道。 “什么钱?”梁昔不解。 那人在自己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梁昔,“钱,治病。” 梁昔眼前一亮,惊讶的望着对方,这人虽然傻了,但对很多生活常识还有印象,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藏着银子呢!看起来他还没傻多久,应该是突然落难,才至于此。长得好看,又懂武功,真不知道这人之前是做什么的,梁昔扫视了眼他的衣服,却没什么标志,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衣。 梁昔紧张的看着他,怕再被扭住手腕,伸手缓缓的接了银子过来,快速的塞到自己衣服里,才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这才道:“钱,我收了,给你,治病。” 对方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没有说话。 都收了钱了,这病无论如何也要治治看了,梁昔再次伸手想要搭脉,这次他没有拒绝,只是坐在地上望着梁昔。 片刻,梁昔眉头皱了起来,翻手抓住对方的手指看,果然!指甲发黑,这不是病是毒啊!但他对这里的毒确实是不太了解,一时间也没有头绪,梁昔想到系统,立刻呼唤它出来,解释了目前的状况。 ‘经检测,对方没有生命危险,治疗并不能获取积分。’ ‘我不是说这个,我要能治疗他的东西,不是说可以用积分兑换么?’ ‘兑换解毒药方,需50积分,兑换解毒药物,需130积分。系统规定,宿主只能借贷-30积分,条件无法达成,驳回。’ 梁昔:…… ‘你不帮我我自己救!说的跟我离开你救不了人似的。’他医术还不错的好不好,总是能想出办法来的,便是……真的治不好,到时候再找系统兑换就是了,不就是五头猪么,还不好救?! 系统没吭声,梁昔收回手来,望着他道:“我得想办法弄点银针和药物,才能给你治疗,现在我手上什么都没有,钱,我先收着,治病,先欠着。” 对方似乎是思考什么,梁昔耐心的等着,然后就听到他开口道:“欠……” “对,我先欠着,我会救你的。”梁昔点点头,小傻子还是很好沟通的嘛! 梁昔捡了柴回了周家,周大婶也没有计较梁昔就带回来那么点柴火,摆摆手让他回屋去了,梁昔快要累成狗了,见此,立刻高兴的回了房间,屋内,已经有了一床干净的被褥,梁昔三下两下的把被褥换掉,这才高兴的出来跟周大婶道谢。 周大婶摆手道:“甭谢我,好好干活就行。” 行吧!还是得干活。 晚饭的时候,周大婶做了饭,梁昔终于吃到了饭菜,虽然口味差了些,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计较这些了,能吃到东西才是真的。 梁昔没敢吃多,一来怕周大婶嫌弃他吃得多,二来,他想减减肥,小胖子的身材实在是不适合他,他要节食。 夜晚,梁昔打了水勉强擦了擦身体,就上床休息,刚舒服的躺下哼哼一声,合上了眼,就听到窗户吱的一声,被人推开了,梁昔一惊,连忙坐了起来,就见一道黑色身影跳了进来,那矫健的人影,不是那傻子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梁昔一惊,连忙下了床。 对方歪着脑袋想了想,“欠……盯你……” 这是怕我欠债跑路,所以盯着我吗!梁昔震惊了。 对方似乎注意到梁昔睡的床,看起来好像很舒服的样子,也走了过来,想要上来,梁昔连忙挡住,“你干嘛!你脏成这样……你帅也没用好么!我不会让你这个样子就碰我的床铺的!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才换来这一床干净被褥吗!” 梁昔说的又快又长,超出了对方理解的范围,对方显然没听懂,一脸的茫然,还有点小委屈。 梁昔无奈道:“等我啊!等着!” 梁昔连忙出了门,打了水进来,对方还傻乎乎的站在床边,梁昔赶紧把他拉了过来,拿水给他清理,半个时辰后,梁昔累到不行,肚子开始咕咕作响,晚上吃的那点东西都消耗干净了,不过还是很有成果的。 夜色下,一具俊美的躯体舒展着站在他的面前,肌肉分明,皮肤细腻,水滴顺着胸膛滑落下来,在腹肌上滚了几滚,向下而去,梁昔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望着这如米开朗基罗最精美的作品,这完美的线条与轮廓,简直是在引人犯罪。 对方茫然不解的看着梁昔,清澈纯净的目光让梁昔羞愧非常,挪开了目光,咳了咳道:“把衣服穿好吧!” 这个他会,似乎是曾经的习惯,对方穿上了还算完整的中衣,大踏步的往床边走去,梁昔没拦住,就见他往床上一躺,还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我的……”梁昔想说。 但对方已经疲惫的闭上了眼,大约自从他失去记忆,就再也没睡过床铺,梁昔有些不忍,便没有再叫他,并带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凑了过去,也上了床躺到墙壁一侧,可惜梁昔有贼心没贼胆,没敢挨着对方吃豆腐,大约是他也太累了,很快也睡了过去。 第5章 第5章 次日天明,梁昔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向旁边,身材超好的小傻子还在不在了?!梁昔摸到一条热乎乎硬邦邦的胳膊,脸微微一红,羞涩的收回了手。 梁昔坐了起来,从床尾下了床,穿上了衣衫,这才注意到那人昨夜脱下的黑色外衣,走过去拿起来准备去洗一下,他的中衣还好,外面这套确实是脏的不行了。 一块青玉玉佩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梁昔捡了,他对玉石什么的是不懂的,所以也看不出好坏来,只是玉佩上刻着一个景字,大约是他的名字吧! 床上,那人揉着眼坐了起来,疑惑的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周围的环境不熟悉,一张帅脸满是茫然无措,在扫到梁昔所在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两步跨到梁昔身边,伸手拉住梁昔的胳膊,“别跑!” 梁昔捂着心口,刚被美颜冲击的小心脏差点气的猝停,“我没有跑,我只是起床,对了,你的玉佩,你还认识不?” 梁昔把玉佩递给对方,对方一只手接了过来,疑惑的翻转着看,似乎知道是自己的东西又没什么印象的样子。 “算了,看来你也不记得了,我先帮你收着吧!”梁昔拿走了他手中的玉佩。 “欠的!”这是他的东西,他记得的! “我只是先帮你收着,等你好了我会还给你的,不是欠!”梁昔连忙解释,但对方的手却抓的更紧了。 “行吧行吧!” 反正治好之后还他就是了!梁昔放弃跟小傻子讲道理,转而道:“先给你想个称呼,总不能老是傻子疯子那样的叫你,也太不尊重了些,嗯……就叫你阿景吧!” 见他似乎真的对这个字有反应,梁昔更坚信这个字肯定是他名字中的一个了,梁昔笑着抬手想要摸他的头,殷韶景微微低头,让他摸的更顺利一些。 梁昔拉着殷韶景走出了房门,周大婶见到两人,愣住了,指着梁昔道:“这?” “他叫阿景。” “他是不是那个疯子……” “是。”梁昔点头,又解释道:“大婶,他不伤人的,他只是失去了记忆,并不是疯子。” 周大婶深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梁昔立刻道:“阿景力气很大的,他能做活!” “那你也不能什么人都往我家里领啊!你也就算了,毕竟是主家送出来,指名放到我们这庄子上来的,我不管你让你饿死路边了,也不好跟主家交代,但你随便捡个人回来,你以为我会养着吗?”周大婶指着殷韶景道。 殷韶景似乎有些怕这庄子上的人,躲到了梁昔身后,抓住梁昔的胳膊,低着头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敢看周大婶。 梁昔抬手拍了拍殷韶景的手背,转头道:“大婶,您最心善了,就让他待几天,就几天!” “你说待几天就待几天啊!他吃的粮食怎么算?你来赔啊!”周大婶叉腰道。 “那……让他出去继续偷鸡吃吗?”梁昔默默的道,周大婶身为庄子管事,这种事总不能一直眼睁睁的看着。 周大婶僵了下,又很快动了起来,捋袖子走了过来,“那我现在就抓他去官府!” “只是几只鸡,想来官府应该不会量刑,而且,他傻嘛!官府也不会把他关起来白白养着的,再说了,您一抓他,他就跑了,又追不上……”梁昔一边拦一边提醒。 “那我还拿他没办法了是吧?”周大婶气呼呼的停了下来。 “大婶,这个……”梁昔递过去一块青玉玉佩,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先拿玉佩作抵押,等阿景恢复记忆之后,让他自己去找周大婶要回来就是了。 “这是啥?!”周大婶怒气冲冲的接了过来。 “阿景的玉佩,大婶先拿着,抵饭钱用,我想给阿景治病,等他好了,想起自己是谁了,让他找您赎回来。您看这玉佩,我觉得,阿景可能是富贵人家,若是救了他,大婶,救命之恩啊!”梁昔引诱道。 周大婶有些意动,但面子上却还是下不去,道:“谁知道你这玉佩值不值钱?” “值不值钱的,好歹也是玉,总还是能换点银子的,要是阿景一直不好,大婶把玉佩当了不就是了?肯定不会让您吃亏。” 周大婶没有说话,眼珠子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梁昔道:“正好,我也给他治治看,看能不能治好他,大婶,求您了。” 周大婶似乎找到了台阶下,“算了,给你这个面子,救人一命嘛!” “肯定能的,谢谢大婶!”梁昔笑了起来。 殷韶景见周大婶不追着他骂,而是转身进屋,也松了口气,不再紧紧抓着梁昔了。 梁昔转过头来,“你要乖乖的知道吗?不然周大婶是不会留下你的。” 殷韶景半懂不懂的,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一只手还拉着他的胳膊,仿佛还是怕他跑了一样。 “周娘子,管事的回来了。”门口有人搀着一个捂着腰的瘦小男子进来,周大婶立刻出来迎了出去,梁昔也好奇的拉着殷韶景去看,他自来了这里,对这位管事向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可是他短期内的衣食父母,他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周大婶哎呀一声几步跑到男人面前,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只见他疼的倒抽一口气,周大婶紧张道:“你这是咋了?不就是回京去送个信,怎么还挨了板子不成?!” “别提了,在牛车上摔下来,扭了腰了。”周生一手扶着自己腰,一手搭在周大婶手腕上,让她扶着往屋里走。 “你在京城看了大夫没啊?怎么就这么回来了,要是严重了可怎么好?”周大婶担心道。 “看了看了,药都拿回来了,等会儿你帮我熬个药。”周生皱眉道,站在周大婶身边的他,看起来比周大婶还小了一圈,似是注意到梁昔的所在,周生抬头望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进了屋子。 屋内,周大婶把周生扶到了床上,让他躺下休息,才低声细问,“你去京里送信,主家那边怎么说?这梁昔还回得去吗?” “回什么啊!管家说了,以后他的消息,府里是不管了的,也不必回禀,要是我们也不想管,就把他赶出庄子让他自生自灭便是。” “毕竟是侯爷的亲生子,这也太……” 周大婶不能理解,她对梁昔不好,一来是梁昔名声确实有碍,她心里嫌弃,二来则是做给外人看的,毕竟这可是主家赶出来的恶人,她上赶着做什么好人呢?但是她又顾忌梁昔出身,也不敢做的太过,所以都只是嘴上厉害罢了,吃住什么的,她并不算苛刻。 可梁昔毕竟是侯府的亲生子啊!她嫁人直至中年,至今无子,幸好她男人是个好人,并没有因此休弃她,她觉得天下父母都该对自己的孩子极为爱护,哪怕那是个恶人,也不至于亲手送自己的孩子去死。 可是侯府管家的话,却明显是侯爷真的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甚至他们管不管都无所谓了,若他们心狠一点,真的不管梁昔,赶他出庄子,只怕不出三天,梁昔就得饿死街头。 “主家的事情,咱们不管的,就管好咱们自己就是。” 周大婶点点头。 “你怎么想?是要留他还是赶他出去?”周生躺在床上低声问道。 “我想着,就先管些日子,看他自己能不能立起来,要是他实在没那个本事,咱们也不能白养一张嘴,到时候再赶走他就是了。” 梁昔屋内,殷韶景磕磕巴巴的把自己听到的话转述给梁昔,他是练武之人,耳力很好,所以即使是隔着两个屋子,他也能听清周大婶卧室内的对话。 “不想管…自生自灭…亲生子…管些日子…佃田……”殷韶景勉强描述了一些他能听到的话,但是许多却又是听不清的,他也转述不出来。 梁昔紧张的望着殷韶景,他们一进屋,他就注意到殷韶景目光一直盯着周大婶卧室的方向,似乎在听他们说话,梁昔知道周生是从京城回来的,只怕十有八.九事情与他有关,见此,立刻哄他把听到的说出来,殷韶景皱了皱眉,但还是转述了他听到的话。 梁昔从殷韶景磕磕巴巴的描述中,连蒙带猜的知道了周大婶两人话里的意思,左不过就是他这个烫手山芋,不好扔又不好收,得去确认下侯府的意思呗,看周生回来时当做没看到他的样子,也可知是个什么结果。 梁昔本就不打算再跟侯府有什么关联,自然也不会为此伤心难过,他只是担心周大婶夫妻会把他赶出家门。 梁昔略想了想,走出屋去敲了敲周大婶的门,屋内顿时一静,周大婶出来开了门,没好气的道:“你来做什么?” “大婶,我看周叔扭了腰,您也知道,我一直说自己会医术嘛!我会一点正骨的手法,不如我给周叔按一下?” 周大婶看着梁昔的笑脸,没有说话。 梁昔连忙道:“就是正骨而已,不用药,不用针,大婶在旁边看着,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倒也是!周大婶这才点头让梁昔进来,她男人那副样子看的她心疼,让梁昔捏捏也是好的。 周生见梁昔进来,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却被梁昔按在了床上,梁昔甜甜的笑着道:“周叔,你躺好,我帮你正一下骨,我跟我姨娘学了点医术,正好可以帮你。” “这……这怎么好意思?”周生尴尬的道。 “没事的,来,趴好。”梁昔活动了下关节,将周生翻面按住,摸着找到他的骨骼,一节一节的按压过,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然道:“周叔忍一忍啊!” “好的。”周生刚点了头,梁昔手突然用力,周生嗷的一嗓子叫了起来,周大婶立刻上前,周生连忙道:“没事没事!我好像舒服多了!” 梁昔甜甜的笑着,乖巧的站在一旁。 “神了!我在京城大夫也给摸过,就没按好。”周生试探着坐了起来,发现腰上也不疼了,整个人松快了许多。 “可能是对方医术不行吧。”梁昔纯真又无辜的道。 “不愧是谭姨娘的儿子啊!果然厉害,厉害。”周生夸赞道。 梁昔垂头羞涩一笑。 第6章 第6章 梁昔见周生从床上坐了起来,还站起身来扭了扭腰,才道:“周叔既然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周生叫住梁昔。 梁昔这才假做不解的转过头来,“周叔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周生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以后啊!你就踏踏实实的在我这里呆着,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梁昔医术不错,人又乖巧,还给他治病,他觉得把人留家里也没什么,就为了这一身医术也值得。 “多谢周叔。”梁昔感激一笑,目光落到周大婶身上,“也谢谢婶子。” 周大婶摆摆手,“不必谢我,听你周叔的就行。” “对了!”周生想到什么,连忙道:“梁……我以后就叫你梁昔可好?” “行,周叔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梁昔点点头。 “行,梁昔啊!你这本事不错啊!比京里的大夫都好,我这里还有一事,可能得麻烦你。” “周叔你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帮忙!”梁昔连忙道。 周生挠挠头,这才开口,“你大婶她……你要不给你大婶也诊诊脉?这事儿说出去挺丢人的,我跟你大婶成年数十年,至今没有一子,我曾带着她求医问药,前些年汤药更是当饭似的喝,也没见效果,你既然懂医术,不如也替你婶子看看?” 周生见着了大夫就想起此事,忍不住提了出来,前些年,他每次带媳妇出门,但凡遇到医馆,总是要进去看病的,只是这几年觉着他们确实是命中无子,这才不折腾了。 周大婶眼眶微红,垂下头去,连拒绝梁昔医治的话都说不出口,毕竟生不出孩子,在世人眼里都是女人的错,周生对她已经够好了。 梁昔目光落到周大婶身上,喃喃道:“可是我姨娘下毒害人……大婶说不让我治人……” “就先看看能不能治,不能治自然就算了,能治的话……”能治的话,他觉得还是可以放下这点芥蒂,让梁昔开方子治病的,周生目光落到周大婶身上,“你说呢?” 周大婶垂着头,泪珠子在眼眶里晃,微微咬着唇,“若是真的能治,便是毒药我也喝!” “不不!我绝不会下毒的!我自学医以来,从未给人下过毒。”梁昔苦笑摆手。 “是啊!我在府里也听说了,只说是姨娘害人,哪里是梁昔的错了?梁昔在府中的时候,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只是被生母连累了而已。”周生连忙夸赞道,生怕梁昔对他们不满,不肯好好医治。 梁昔并不介意,道:“大婶坐下吧!我给你诊脉。” 周大婶微微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梁昔也跟着坐下,抬手按住她的手腕,许久,梁昔眉头皱起,没有说话。 “如何?”周生紧张的道。 “没问题啊!”梁昔不解。 “之前也有大夫这么说,只说是缘分不到,开了点调理身体的汤药喝着,也没有用处。”周生失望的道,看起来梁昔的医术也没那么高明,看不出他媳妇的病症。 梁昔这两日在周家也见识了周大婶那嘹亮的嗓门和康健的身体,再加上这脉象,周大婶身体挺好的,梁昔的目光落到周生身上,若是说病,他倒是觉得周生看起来体弱一些。梁昔站起身来。 周大婶虽没说什么,但眼见着也有些失望,周生刚要送梁昔出门,梁昔便开口道:“周叔……要不要也诊个脉?” “我?我一个男人……”周生咽了咽口水,似乎才反应过来,愣住了,“不会是我的!”周生有些慌,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他一个男人!再说了,生不出孩子不都是女人的问题吗?怎么可能是他的?! “就诊诊脉而已,说不准是我医术不好,诊不出什么的,但万一诊出什么,周叔不想要孩子吗?”梁昔道。 周生脸羞的通红,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确实是极其难以启齿的,所以以前他带媳妇去看病,都是让大夫给他媳妇诊治,他也从未怀疑过自身的,但是梁昔这么说…… “我肯定……肯定没问题的。”周生硬着头皮坐了下来,把手臂放在桌子上。 梁昔又坐了下来给周生诊脉,很快,梁昔抬起手来。 “如……如何?” “周叔,我给你开点药调理一下吧?”梁昔真诚的道。 “真是我?”周生愣住了。 周大婶也惊了,反应过来之后一巴掌拍在周生肩膀上,“竟然是你!我还以为是我不能生,这么多年了,我喝了那么多药,竟没想起来让你去看看大夫!呜呜呜……”周大婶掩面蹲了下去。 梁昔默默起身,这样的场面想来这对夫妻不想给外人看到,他们应该也有很多话要说,梁昔道:“我先想想怎么调理,然后把方子写了,晚些送来。” 周生脸通红,手脚似乎都没地儿放,只能干巴巴的让梁昔先出去,并告诉他,“纸笔在堂屋桌上,你自己去拿就是。”身为管事,他是需要记账的,所以家里还有笔墨。 梁昔点了头之后,快速的溜出了门。房门一关上,梁昔就听到屋内的一阵哭声,似是多年委屈突然昭雪,要把其中的心酸全部哭出来似的,梁昔也听到了周生的小声安慰,这才快走几步回了自己房里。 殷韶景正呆呆的注视着周大婶房间的方向,似乎在听那边的对话,梁昔一进来,就立刻上前捂住了他的耳朵,“别听,人家夫妻的私事呢!” 殷韶景茫然抬起头来,梁昔的肚子传出咕咕的声响,他从昨天饿到现在,连早饭都没有吃,也是很能撑了。 殷韶景突然站起身来,往门口走。 “你去哪儿?”梁昔追了出去。 “鸡。”殷韶景言简意核。 梁昔肚子响了,肯定跟自己之前一样,是饿了,他要去偷鸡给他吃。 刚刚凶恶的女人想要打他,是梁昔挺身而出保护了他,而且梁昔昨天还给他洗澡,给他软乎乎的地方睡,他要照顾他,虽然他欠了自己的钱,还拿了他的玉佩,哦,玉佩被凶恶的女人抢走了,不能怪他。 又要去偷鸡?!这可不行啊!梁昔连忙拉住了他,道:“不行,偷鸡不好。”最重要的是,周大婶发现他又偷鸡了之后,肯定不会让他留下的。 梁昔摸了摸衣服里的那二两的碎银子,这还是从殷韶景手里坑出来的,也因为这个,殷韶景才跟着他。梁昔又看了看殷韶景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道:“我带你去外面吃。”顺便给他换身普通布衣,梁昔拉着殷韶景走出了院子,他相信,周生夫妻也不希望他此刻还在家里。 镇子上还算热闹,梁昔先拉着殷韶景去了当铺,让他脱下了外衣,把他的外衣典当了,梁昔觉得,殷韶景可是有玉佩的人,这衣服的布料虽然他不认识,但摸上去手感极好,应该也是好布料,能当几文钱,但是衣服破了,又那么脏,梁昔要求不高,能换身干净布衣就行。 当铺把价格压得很低,但也给了五十文钱,梁昔不计较,拿了钱就领着殷韶景离开直奔成衣店,给殷韶景买了一套干净衣服。 当铺内,店老板摩挲着衣服的布料,爱不释手,“多好的云锦啊!这品质得是上品才行啊!平日里上品云锦都是专供宫里的,外面很少见着这么好的料子,真是作践好东西啊!也不知道那两人从哪里捡来的,竟弄成这幅样子,又脏又破的,不过没事儿,便是把布料裁下来卖给布坊做荷包香囊,也能卖个一两银子啊!” 梁昔不知道什么是云锦,更不知道它有寸锦寸金的说法,乐呵呵的给殷韶景挑了件合身的布衣,还绕着欣赏了一圈,哪怕是换上了这里的衣服,也挡不住这人的气度,站在人群里依旧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好看!”养眼!梁昔满足的想着,他上辈子哪里见过这样质量的男人?! 不过梁昔还有点疑虑,一般情况下像是阿景这样带着身份玉佩还一身好衣服,长得好看还失忆的人,通常都是书中的主角啊!便不是主角,也得是有名有姓的配角,为什么梁昔就是想不起来书中还有什么角色,是符合阿景这个人的呢? 他看过全书,也不记得有哪个角色名字里带景字的,可阿景看起来也不像是路人,梁昔不明白,最终只能这么理解,虽说这里是书中的世界,但主角只是书中描写的重点,并不代表世界就那么大,也许是其他地方的人,没有被描写到也是有可能的。 居然还给自己买衣服! 殷韶景抬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灰白的棉衣,觉得暖和又舒适。天越发冷了,他以前睡在树林或者废弃的房子里,晚上都冷的发抖,可是遇到了梁昔之后,他给自己洗澡,给自己床睡,还给自己买新衣服! 殷韶景自失忆以来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目光愣愣的望着梁昔,他以后再也不暗自嫌弃梁昔丑,也不提让他还钱的事情了! 第7章 第7章 梁昔用典当衣服剩余的钱给两人买了包子,又用殷韶景那二两银子买了银针和一些草药,这才带着他回了周家。 周生夫妻已经谈完了,周大婶眼眶红通通的,但看起来还算平静,正在厨房做饭,周生尴尬的望了眼梁昔,没有说什么,梁昔微笑着道:“我出去买了些东西回来,这就去写方子。” 周生点点头,尴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梁昔写好方子交给了周生,还好,这里用的是毛笔,写的是繁体字,梁昔自幼跟爷爷练习书法,如今倒也有点用处。又过了一会儿,梁昔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殷韶景已经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正要叫你们吃饭呢!鼻子倒是灵。”周大婶见殷韶景出来,笑着道。 “大婶,今天是有肉啊!”梁昔有些惊喜,按理说村人不是逢年过节的,很少吃肉才对。 “是啊!”周大婶垂首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不好意思的道:“这两日你只怕也吃不好睡不好的,所以就杀了只鸡,也是谢谢你帮我男人看病的意思。” “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的,我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大婶照顾我,我一直想多做点什么报答大婶才是。”梁昔谦虚的道。 殷韶景一见周大婶过来,一溜烟的躲到了梁昔身后,他倒是真的怕这庄子上的人,梁昔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了他一下,才拉着他往堂屋去,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饭菜,周生站在一旁看着手里的药方,一见来人了,立刻将药方背到身后去,脸通红。 周大婶道:“快来吃饭吧!只看是没用的,等晚些,买了药回来熬便是。” 她初闻是周生的毛病才使得她多年未育时,确实是怒火攻心,委屈的不行的,可是周生这些年确实是对她极好,哪怕一直没有个一儿半女的,也依旧不离不弃,所以她的火气也就渐渐消下来了,两个人也说好了,踏踏实实的治病,早日要个孩子,好好过日子,以往的那些,就不提了。 梁昔见周大婶的神色,便知道这两夫妻商讨的结果,他一个外人自然是不管的,他只负责看病便是。 梁昔拉着殷韶景坐了下来,面前一盆热腾腾的鸡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纵使是两人刚吃过了包子,此刻也觉得还能在吃一顿,梁昔顾忌着自己的减肥大业,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多吃,只尝尝味道便是,自己可是吃过了包子的人了。 “来,快坐下动筷子吧!”周大婶笑着坐了下来,先动筷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到梁昔碗里,“快吃,别客气。” 梁昔看着那鸡腿上最肥的一块肉,只觉香气扑鼻,梁昔暗自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鸡肉夹起来放到殷韶景碗里,道:“阿景吃吧!” 殷韶景望着梁昔久久没有扭头,梁昔对自己太好了!竟然把好吃的肉分给他! “这还有呢!”周大婶有些尴尬。 “不不,大婶,你看我这体型,我想着让自己瘦下来点,所以不敢多吃的,再说了,我刚刚才从镇子上回来,还吃了一个包子呢!” “这……”周大婶望着她炖的一锅鸡肉。 “我吃点有味儿的,没那么多肉的。”梁昔一筷子夹中了鸡爪,其实他还蛮喜欢吃鸡爪的,这个部位肉不多,又很有滋味,还可以慢慢啃,正适合减肥的他啊! 周大婶笑了起来,又夹了一筷子给周生,让他也吃饭。 梁昔夹鸡爪的筷子没从盆里拿出来,就被殷韶景用筷子敲掉了。 “你干嘛?”梁昔不解,他吃个鸡爪怎么了! “不能吃,吃这个……”殷韶景拿筷子的动作倒是没什么问题,看起来他的失忆并不影响他的肌肉记忆,殷韶景夹了一筷子鸡肉给梁昔, “我不吃这个,我只吃鸡爪……”梁昔无奈。 “鸡爪,不好,鸡头,不好,鸡屁股,不好!”殷韶景一字一顿的蹦出这么多话,严肃的望着梁昔,他虽然不记得为什么了,但是他好像就是从来不吃这些部位的,所以,他也不要梁昔吃这些部位,那些是不干净的,不能吃的。 梁昔愣了愣,他突然想起在小树林中殷韶景分给他鸡爪和鸡头的事情了,如果说在殷韶景眼里,鸡爪和鸡头是不能吃的东西,那么他当时为什么要分给自己…… 处理餐余垃圾么…… 梁昔还记得当时殷韶景给自己鸡爪时候,还害羞的不敢跟他对视,搞得他心软的不行,觉得这小傻子可怜又可爱,还感激不已,现在想来…… 神他妈害羞啊! 明明是让他吃餐余垃圾所以心虚不敢跟他对视啊! 周生已经从媳妇口中知道了殷韶景的来历,笑着道:“看起来阿景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户人家吃鸡确实是不吃这些的,梁昔,侯府也不吃这些啊!你忘了?” 梁昔又不是原身那个小胖子,哪里知道大户人家的这些规矩,他以前就挺爱吃鸡爪的啊!谁能想到这里的大户人家,竟然把鸡爪鸡头这些视为不可食用部分。 梁昔瞪着殷韶景,殷韶景似乎想到什么,默默的放下筷子垂头,不敢吭声,又是那副羞涩可怜不敢跟人对视的模样。 梁昔看着殷韶景,眯起眼睛道:“你还记得你给我吃过鸡爪和鸡头吧?” 殷韶景虽然失忆,但也从梁昔的语调中敏感的察觉到这是道致命题,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殷韶景果断摇头。 “不记得了?那我提醒提醒你,我看你也只是失忆一次,不是每天起来都失忆的。”梁昔放下筷子,“昨日你在小树林中烤鸡,我饿得不行跟你讨要,你把鸡爪和鸡头给了我。” 被逼问了! 不承认不行了! 要被扔掉了! 从此后,再没有软软的床,没有人给他打水洗澡,没有人把他的脏衣服扔掉给他换干净暖和的衣服! 殷韶景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惊恐不安的抬头看着梁昔,仿佛受惊的小动物,“不……不要,不要丢下我!我……我吃鸡爪!” 殷韶景连忙从盆里夹出鸡爪来,没等梁昔反应过来,就含着泪一口咬了上去,他吃鸡爪了,呜呜呜……不要生他的气…… 梁昔见殷韶景这么委屈的啃了他最爱吃的鸡爪,仿佛在自我惩罚一样,一时间好气又好笑,总共就两只爪,很好,现在他只剩一只爪可以吃了。 梁昔哪敢再跟殷韶景计较,他怕他另一只爪子也吃不到嘴里,哭笑不得的道:“没说不要你,傻不傻啊!要你的,没有生气。” 殷韶景愣愣的抬起头来,嘴里还叼着一块软糯的鸡皮,梁昔没有生他的气,太好了,殷韶景松了口气。 周生看的有趣,又想到什么,道:“我听我娘子说,阿景常在庄子里偷鸡鸭,我还想着既然脑子不清楚这些是怎么吃的,直接带毛啃吗?现在看来,阿景还是记得怎么吃饭的,只是为何不记得怎么洗头洗脸……阿景看起来家里仆从不少啊!大户人家的公子,确实是不太会自己动手处理这些琐事的,但为何又会烤鸡吃呢?真是奇怪。” 周生也想不明白。 梁昔一愣,觉得周生说的有理,阿景出身大家,洗漱换衣都有仆人打理,都是水端到面前再递个帕子才成,他失忆后没这些意识是应该的,至于会烤鸡吃…… “他会武功,是不是经常带仆从打猎什么的。” “有道理啊!”周生一拍大腿,“大户人家的公子时常三五成群,带上仆役去猎场打猎,烤个野鸡野兔什么的,很正常啊!” 这么一想,在殷韶景身上的疑点也都能解释通了,他不是傻了,他只是单纯的失忆,但又没有完全失忆,重置成婴儿状态。所以,他还凭借着过往的生活本能,在这个庄子里偷点鸡鸭,勉强过活,但若是继续下去,等天气冷了,他又不知道换衣服,更不知道洗漱,饥寒之下,再因为不讲卫生得个病什么的,也未必能撑多久。 “梁小兄弟,你果然是善心人啊!要不是你非要收留他,说不准他哪日就病死在什么偏僻地方了。”周生道。 梁昔不好意思的道:“我是大夫嘛!治病救人,本就是应该的。” 这话并非他故意说来好听,他与爷爷行医多年,一般病患自然是要收取费用,但是真的遇到了那种穷困的拿不出医药费的人,他们也不会强求,他们家世代行医,也算小富,还是很乐意救助穷苦的,大约也因此,他才能有机会再活一次吧! 周大婶听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梁昔,你是要给阿景治病吗?” “对!”梁昔点点头。 “那个……”周大婶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垂下了头去。 梁昔道:“大婶,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帮忙!” “是这样的。”周大婶扫了一眼殷韶景,又转向梁昔,“我家愿意把阿景的药钱给付了。” “啊?”梁昔惊讶了,他虽然帮周生开了药方,但是也不至于让周家如此对待吧?再说了,便是要报恩,也应该报恩给他,而不是殷韶景,付药费算怎么回事? “那个……能否把我男人要用的药……与阿景要用的药一起买?”周大婶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深知不能生育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羞耻,这么多年来,周生对她很好,她不忍让自己男人背负这样的名声,日后连出门跟人打交道都要受人嘲笑,若是能悄无声息的把病治好了,不被人知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周生闻言,眼睛一红,垂下头去,梁昔转向茫然无知的殷韶景,他正在偷偷的扔鸡爪,想趁着众人不注意,把鸡爪扔到门口去,似乎是注意到梁昔突然看他,连忙收回手来,摆出认真啃爪,我知错了的模样。 梁昔:…… 得!就他了!背负着不能生育的名声,好好活下去吧阿景! 第8章 第8章 梁昔去镇子上抓了药,便开始在周家给殷韶景和周生治病,因为这个,周大婶连活都不用他去做,只安心在家里治疗周生身体便可。 “周娘子,你家这几天又熬药呐?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大夫,又开始想法子生娃了?” “哪有?”周大婶摆摆手,笑着道:“这不是前几天梁昔把那个偷鸡的小子捡回去了,说他是生了什么病,失忆了,正给他治病呢!” “哎呦,那您可是心善,收留一个梁昔不够,又把偷鸡的小子捡回去了,还给他治病。” “这不也是为了庄子好么,而且,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疯小子在外面偷鸡摸狗的,然后哪日冻死病死吧!好歹也是一条命。” “您心善。” “不过是想着多积点德罢了,希望神佛能庇佑我,好让我早日给周家留个后。”周大婶合掌作揖,一脸虔诚。 说起这个,村人顿时精神一振,有话要说了,“那个,周娘子,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个,我媳妇娘家那个哥儿……” 周大婶瞬间眼睛一瞪,也不虔诚了,叉腰怒目道:“想进我周家门儿!等我死了再说!” “哎哎!”村人看着周大婶的背景叫不住人,等周大婶走远之后才嘟囔抱怨,“自己不能生,还不让旁人进门生,什么道理嘛!真是可惜了,周管事那么大家业,没人继承咯。” 村人摇头离开,到村口人堆里聊天了。 没过两日,周管事一家收留了偷鸡疯小子,甚至梁昔给他治病的事情便人尽皆知。 这消息没传出去多久,县里便来了捕快,到了周生家里。 周大婶端了药渣出来倒,正看到捕快想要进来,疑惑道:“这位官爷有什么事情吗?” “你就是管事娘子吧?我找周管事还有……你家收留的那个疯小子有事,有件案子可能与他有关。”捕快道,态度还是很和善的,毕竟这家子也是侯府的人。 “那请进来说吧!”周大婶也是去过京城侯府的,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仗着侯府的势,也不至于在乡下地方对着个捕快诚惶诚恐,也是丢主家的面子。 院子里,周生正在喝药,听到了院子外的动静,立刻把药碗砰的一下放到了殷韶景面前,极为迅速。 殷韶景刚喝了自己的药,碗才收走,面前就又摆了一个,殷韶景疑惑的看了眼周生,为什么把药放在他面前?这是让他把剩下这半碗再喝掉的意思吗?! 殷韶景生气了,明明梁昔说每天只用喝一碗的,他都喝过了,凭什么他还要再喝半碗这么苦的药!殷韶景转头想要向梁昔告状,就见梁昔目视着大门的方向,而那里,来了个陌生人。 周生已经抹了嘴起身迎了上去,跟对方客气起来。“这位差爷,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出门迎接。” “周管事,客气了。”王捕快笑着拱手,目光扫视一圈落到了殷韶景身上,殷韶景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前还有一碗没喝完的药,王捕快笑道:“我就说一进来这么大的药味儿。” “差爷好。”梁昔拉着殷韶景起来,走了过来。 殷韶景并不跟人打招呼,只是被梁昔拉过去站着,暗自心里松了口气,梁昔似是没有看到那半碗药,那他就不用喝了。 “这就是被周管事收留,你们庄子的偷鸡小子吧?”王捕快道。 “对,差爷找他有事?”周生疑惑,若是有什么麻烦,他还真要保一保才行,且不说殷韶景可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救了他便是大恩一件,便是他需要殷韶景打掩护,来掩盖他服药调理身体的事情,就不能不保殷韶景。 “是。”王捕快从怀里掏出东西,周生连忙把人请进屋去商议。 屋内,周生给王捕快倒了水,王捕快已经拿出公文跟周生道:“前些日子,咱们县的官道旁林子里发现七具尸首,皆是中毒之后被人补刀而亡,周管事,你看看这日子跟这小子出现的时间能不能对的上?” 周生为难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地,刚回来,也许我娘子知道,娘子……”周生回头叫了一声。 “我知道的。”周大婶道:“这小子来我们这里半个月左右吧!具体也不好说,也是因为他偷鸡,我们才发现了他的行踪。” “那就对的上了,半月前,有乡民发现了林子里的尸首,报了官。经查探,这些尸首是一队过路的富商,富商一家连带仆役七口横尸林中,根据我们派去富商来处探查回来的人说,富商一行人一共十一人,但现场却只有七人,失踪的人里,其中有富商家的远方外甥,还有三名奴仆。”王捕快望向殷韶景。 殷韶景一脸茫然,仿佛没有听懂,但见众人都看向他,忍不住往梁昔身后躲了躲。 “这就对了啊!我们阿景就是富家公子呢!”周大婶连忙道。 梁昔也望向了殷韶景,难不成真的是? “我们也是听乡民说起这庄子里有这么一个偷鸡小贼,又听说被周管事收留了,这才过来瞧瞧,看有没有可能是幸存的富商家人。”王捕快道:“听说是傻了,他还记得什么东西吗?” “阿景他中了毒,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梁昔拉着殷韶景的手道。 众人望着殷韶景,王捕快起身走到殷韶景面前,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不?” “阿景……”殷韶景垂头回答。 王捕快点点头,“富商家的那个远房外甥,名字里确实是有个景字,他叫做邵景。” 殷韶景微微一愣,抬头望着王捕快。 “他有反应啊!”周大婶道:“他真的叫做邵景啊!” “看起来还真的是啊!阿景也中了毒,刚好也是那段时间出现的,又叫做邵景,再没有这么巧的了。”周生道。 “但万一不是呢?差爷,你们既然去了富商来的地方查问,可带了证人回来,能辨认尸首,认人的?”梁昔问道。 “带了,只是前些日子认领了尸体,已经送灵返乡了,谁能想到突然找到他了呢!”王捕快拍了拍殷韶景的肩膀,无奈道。 “那案子可查清了?”既然尸身都让人领走了,可见案子查清了,梁昔拉紧殷韶景的手,若阿景真的是富商家人,那凶手便是阿景的仇人啊! “自然查清了,富商一家是被人下毒后杀害,再者,富商多年在外打拼,积累巨额财富,这次是带了全部家产回乡置业的,可是尸体周围却没有钱财,所以杀人者……第一,知道这支队伍的底细,清楚他们携带大笔钱财,第二,还得是他们亲近之人,所以才能够下毒,第三,他家不是还失踪了三个仆役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见是畏罪潜逃啊!” 梁昔点点头。 “官府已经下了海捕文书,捉拿那三个奴仆,本来也捉拿这位呢!”王捕快拍了下殷韶景的胳膊,殷韶景连忙躲到梁昔身侧,他不喜欢被人拍来拍去的逗弄。 梁昔将殷韶景拉到身边,躲开王捕快的手,王捕快也不介意,只是笑了下道:“本来是捉拿四人,三个奴仆外带邵景,毕竟,他也是失踪的人之一,再者,根据我们调查,邵景与富商一家其实并非血亲,只是富商在做生意的地方认得干妹妹,后来干妹妹一家因火灾全家死绝,只留了这么一个遗孤,富商就收留了他。既没有血缘关系,又是失踪的人之一,自然也就把他当做犯人通缉了。不过现在看来,他只是命大,中毒后跑掉了,没送命而已。” “这么说,阿景没家人了?”周大婶愣了愣道。 “差不多吧!反正之前就是被富商收养的,现如今富商没了,确实是只剩他一个了。”王捕快道:“好了,既如此,那我回去就修改海捕文书,只追捕那三个奴仆便是,若是哪日这小子想起什么了,记得跟县衙联系。” “是是,应该的。”周生点点头,周大婶木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捕快告辞离开之后,周大婶才拍了下周生的肩膀,拽着胳膊把人拉身边道:“那阿景就没有家人了啊!那咱们就是救了他也没有好处,还要继续白养着他吗?” 殷韶景闻言慌乱的拉紧了梁昔的手,他要被赶出去了吗?不要!为什么要赶他出去?! 周生一脸为难,梁昔拍了拍殷韶景的手背,安抚了下转头道:“大婶,您要是把阿景赶走,那我也走了。” 殷韶景盯着梁昔,果然,梁昔对他最好了!恶毒的女人一天到晚不是抢他玉佩就是想赶他走! 周生顺势连忙道:“对对,不赶的,不赶啊!” “可……” 周大婶扯着周生的衣服,却被周生甩开,周生低声责怪道:“你不都拿了他玉佩了吗?典当了换成银子,也够他吃些日子的,再说了,你忘记我了?” 周大婶见周生脸色尴尬,这才醒悟过来,连忙低声道:“你看我,把你的事情忘了!就想着阿景没家人救了他也没好处了,都怪我。”若是殷韶景被赶走了,她男人吃药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整个庄子的人都得笑话她男人不可。 梁昔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殷韶景道:“没事啊!她要是真让我们走,那我们就一起走。” 大不了以后,阿景偷鸡,他负责吃,有人欺负,就让阿景上去打架,反正阿景有武功嘛!至于他,做个游医,行医赚点小钱混混日子,养活两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反正,寄人篱下也并不舒服,他早晚都是要走的,不过是早些日子而已。 若阿景真的只是孤零零一个,刚好可以跟他作伴。梁昔笑了起来。 昔昔果然最好了!殷韶景听梁昔这么说,感动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第9章 第9章 夜里,殷韶景侧耳听了听,确认梁昔睡了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凑近梁昔身边,抬手揽住梁昔的腰,软乎乎又暖和的小肚子再次圈在臂弯间,殷韶景这次却并没有直接当做自己抱了个暖炉睡过去,而是在月色下睁着眼睛,望着梁昔的后脑勺。 殷韶景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梁昔比庄子上的人都爱干净,头发也一贯是清清爽爽的,又加上梁昔整日跟药草打交道,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药草清香,这味道不像是他常喝的苦药,反倒有种别致的好闻。 殷韶景想起白日梁昔说过的话,‘没事啊!她要是真让我们走,那我们就一起走。’殷韶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他的记忆不多,在他仅有的记忆里,他接触最长的人是梁昔,对他最好的人也是梁昔。 因为这个,傍晚睡觉前,殷韶景还多次跟梁昔确认,梁昔也只能一遍遍的重复表示,‘如果你要走的话,我肯定会跟你一起走的,不会丢下你的一个人的,阿景最乖了,我最喜欢阿景了……’诸如此类的。 我也最喜欢昔昔了。殷韶景用了点力把梁昔搂进自己怀里,闭着眼睛想到。 梁昔被腰间的胳膊用力往后拖了拖,后背贴上了身后人硬邦邦的胸膛也没有醒过来,睡的很沉,不愧是好吃好睡易胖的体质,减肥之路依旧任重而道远。 次日醒来,殷韶景已经松开了梁昔,自己趴在床边睡的很熟,梁昔挠挠头坐了起来,为什么昨夜又做了一夜被大蛇缠住的噩梦?算了,梁昔没有再想,自己起床之后就叫了殷韶景起床,殷韶景在梁昔的‘教育’下,已经学会自己穿衣洗漱了,真是难得。 梁昔待殷韶景穿好衣服之后便习惯性的给他诊脉,看他身体状态如何,殷韶景乖巧的坐着,任由梁昔望闻问切,把他研究个通透。 梁昔诊脉过后有些失望,他配了好几副解毒药,当然药效都是和缓的,但对殷韶景来说却没多大效果,只是略排出了一点毒素而已,他从未见过如此辣手的毒药,这真的是一伙奴仆用来迷倒主家以便杀人夺财的毒吗?会不会有点杀鸡焉用宰牛刀了呢?还是这处世界的人这么擅长制毒,随便一制便能难倒了他? 梁昔想不明白,只得向系统求助,‘阿统。’ ‘请宿主不要随便给系统起名字。’ ‘我没有随便起名字啊!你就是系统啊!为了表示亲昵,所以我叫你阿统,或者你更喜欢阿系这个称呼?’ ‘……’ ‘好啦,不闹你啦~’梁昔笑眯眯的想着,‘其实我是想问一下,兑换解毒药方一事,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而且相处的不错的份儿上,有没有谈价的余地呢?’ ‘宿主不是说要自己治么?’系统乐了。 ‘哎呀呀~我那个时代的医术跟这里的不一样嘛!你看,这里还有哥儿这种存在呢,对我的三观造成了多大冲击啊!直接给我整出一大片医术空白区域来,我说什么了吗?’ ‘那宿主想怎么样?’ ‘打个折呗,我想兑换解毒药方。’ ‘那宿主想打几折?’系统问道。 ‘我还有9积分……’ ‘呸!’9积分就想换50积分的东西,呸呸呸! ‘哎呀~助人为快乐之本,你明明是病患的感谢之情召唤出来的系统,怎么能这么不近人情呢?’ ‘你看我是人吗?’ 梁昔:……你赢了。 梁昔沉默了,系统反倒问道:‘宿主没考虑兑换治疗自身所中之毒的解毒药方吗?’ ‘我中毒了?哦,我中毒了!’梁昔突然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这脸不痛不痒的,这里连铜镜都没有,他都忘了。 系统无语了半晌,梁昔果然对待病患比自己都亲,不愧是万中无一,因为积攒福报而被选中的重生之人,难怪好几天了,他就没想着给自己治病解毒。 梁昔连忙问道:‘我这脸,兑换解毒药方需要多少积分?’他就直接不问解毒药物要多少积分了,他穷。 ‘50积分。’ ‘我那么可爱也不打折吗?’ ‘打1.8折么?让你9积分兑换走吗?’ 梁昔:…… ‘阿统,我现在相信你不是人了,你是机器。’还是计算机! ‘……’ ‘反正我现在是既救不了阿景,也救不了我自己的。’梁昔伤心的道。 ‘是的,宿主,好好攒积分啊!药方会有的,解药也会有的。’ ‘说起来,除了救母猪我还能救什么?一条人命多少积分?’梁昔认真询问。 ‘一条生命10积分,无论人畜。’ ‘阿统,你这么说,我作为高智商的灵长类动物,其实有点不太舒服呢~为什么我的生命要跟母猪等价呢?’ ‘宿主自己也说了,你们都是动物。’ ‘……嗯,我们……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梁昔默默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倒要问问了,既然母猪算,那牛羊鸡鸭狗,都算咯,那底线是什么?蚂蚁算么?’ 一窝一堆蚂蚁,他要是救一窝,那得多少积分啊!是时候让阿景给蚂蚁下毒了。 ‘蚂蚁不算,规矩是麻雀体积及以上的动物才算。’ ‘你歧视动物,昆虫们表示不满。’ ‘我这是爱护它,怕宿主故意给他们下毒,还一毒一窝。另外,宿主会治昆虫吗?’ 梁昔不说话了。 ‘宿主,不要想那些歪门邪道的,如果宿主先害再救,无论是否是宿主本人所为,都将会倒扣5积分。’ ‘所以你还是歧视昆虫……’梁昔道。 ‘……’你开心就好。 系统沉默了片刻,问道:‘宿主问这么多,看起来是打算认真的攒积分了,不知道宿主是想先兑换救自己的,还是先救阿景的?’ ‘阿景呗,我是一个医德高尚舍己为人的医者。’梁昔挺胸。 ‘宿主可以说实话不?’ ‘唉,他比较可怜嘛!没爹没娘没家没院的,先让他恢复记忆,让他决定自己的去向嘛,他武功那么好,一个大家公子的,肯定也识字,算得上文武双全,治好了……他也可以去奔自己的前程了,哪能一直这么浑浑噩噩的呢?’ ‘然后呢?’系统认真询问。 梁昔勾唇一笑,‘等他恢复记忆了,说不定会顾念我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嘿嘿嘿……’那么帅的男人,他觉得还是可以尝试着追求一下的。 ‘可是宿主你确定不先治好自己的脸吗?万一他恢复了嫌你丑。’ ‘我喜欢的男人必须是一个注重内在的人,如果对方肤浅的只看到了我的外表,那么,我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梁昔骄傲的道。 系统:‘……’ 做人还是不要太双标的好。 第10章 第10章 梁昔跟殷韶景吃了饭,又出门逛了一圈才回来。 院子里,周大婶正气的直哭,但依旧骂骂咧咧的,“旁人也就罢了,现如今我娘家人也来说我不生育,非要我给你纳个妾,说你周家不单是家产,还有这管事的位置,也要往下传,我不能让你绝了后。” “让你受委屈了。”周生在一旁安抚。 “不委屈!等过些日子,我生个大胖儿子给他们瞧瞧!看他们还敢再提!老娘到时候撕烂他们的嘴!”周大婶想到解气处,又看到梁昔回来,问道:“你能不能帮我配一副生儿子的药?” 额……梁昔表示自己并不可以。 周大婶有些失望,梁昔连忙道:“不过等能生了,多生几个!气死他们!” “对!不是说我不能生么,我多生几个,到时候便都是女孩和哥儿,我也能招婿,就不便宜他们,气死他们!”周大婶道。 梁昔连忙点头,殷韶景听的半懂不懂的,也点头,“女孩好!我喜欢女孩!” 周大婶正生气呢,听了这话也噗嗤一声笑了,“你懂个什么啊?你个小傻子。” “懂的!喜欢女孩,女孩可爱!”殷韶景认真的道。 梁昔拍了拍殷韶景的肩膀,笑道:“可能是他家里的男孩会抢家产,所以他潜意识里不喜欢吧!” “也对。”周大婶自己琢磨了下,点点头,“儿子太多了也不好,一两个就行了。” 殷韶景说话还不利索,一时间竟也说不出什么来反驳,不过他好像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男孩的,他好像就是很喜欢女孩和哥儿,好像是他家里没什么女孩和哥儿,所以他一直想着…… 殷韶景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梁昔连忙拉住了,“怎么了?头疼?”该不是他用的解毒药有后遗症吧? “梁……昔昔。”殷韶景认真的望着梁昔道。 “我在呢?哪里不舒服?” “你喜欢女孩吗?”殷韶景道。 “我喜欢啊!无论是男孩女孩哥儿,我都喜欢。” 殷韶景沉默片刻,“男孩会打架,很闹,女孩会乖。” “女孩也可以打架,也会很闹。”梁昔眨眨眼。 会吗?殷韶景疑惑了,他不记得了。 周生看着这场面,似是联想到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等周大婶跟周生进了屋子,周生才低声道:“我觉得,要不把阿景从梁昔房里挪出来吧!这么下去算怎么回事呢?梁昔是个哥儿啊!就这么混住着,以后梁昔还怎么说亲呢?” 这么一提,周大婶也是一震,拍着大腿道:“对啊!之前咱不在意梁昔如何,他爱跟谁住就跟谁住去,但是如今梁昔给你开了药方,还给你调理身体,人家对咱好,咱们也不能跟以前一样不把他当回事了,他的名声还是要顾忌着的。” “嗯。”周生点点头,“你等会儿就把柴房收拾收拾,把阿景弄那里去住,不能再让他们这么住下去了,这算怎么回事嘛!只有夫夫才能住一起的,他们两个哪能就这么住着,咱们一开始没在意那是咱们的失误,怎么梁昔也不提此事,他自己可是个哥儿啊!” 周生自然不知,在梁昔心里,他依旧是那个一米七八的汉子,哪里会觉得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对自己名声不好?他还觉得自己不趁机占小傻子便宜就不错了。 院子里,梁昔蹲下来看药罐里的汤药熬得如何了,殷韶景回过头来询问梁昔,“我们不能,一起住吗?” “谁说的?你不跟我住你住哪儿去?放心放心,我晚上不会偷偷占你便宜的,等你恢复记忆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绝不缠着你。”如果阿景恢复记忆后不喜欢他,他肯定不会纠缠,他也是很骄傲的好不好。梁昔头也没有抬,搅动着药罐里的汤药,随口笑道。 梁昔觉得面前的药熬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把药罐里的药倒进碗里。 殷韶景陷入了疑惑,周生说只有夫夫才能睡一张床,可是他跟梁昔已经睡一张床了啊!而且梁昔一点也不介意,那么他们,就算是夫夫了么? 殷韶景是失忆了,但是他也隐约明白,一对夫妻或是夫夫才会睡在一起,就像是周生两人。原来梁昔是想跟他做夫夫啊!殷韶景觉得自己明白了,转头认真的看着梁昔。 梁昔端着碗就想起身去敲周生卧室的门,迎面怼上一张放大的俊脸,惊的后退一步,差点把手里的药碗撒了,“我去!阿景躲远些,别捣乱!” “梁……昔昔对我最好!”所以,如果昔昔是想跟他做夫夫的话,他也会同意的。殷韶景认真的道。 “对啊对啊!我对你最好了,记得以后恢复记忆了,带我一起发家致富,我要求不高,帮我开个医馆就成。”梁昔笑眯眯的道。他总不能说他垂涎阿景美色啊!若是到时候阿景不喜欢他,坑他帮自己开一个医馆也不错。 殷韶景想了想,重重的点头,昔昔想开医馆,他以后一定帮他做到的,虽然他有点记不得医馆是什么了,不过不重要! 梁昔端着碗走到门口,殷韶景亦步亦趋的跟着,周大婶推门出来,看到梁昔端着药碗,笑了起来,“来,给我吧!让他趁热喝是吧?” 梁昔点头。 周大婶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这药要喝多久才有效果啊?” “半个月吧!如果配合扎针会更快。”梁昔道。 “那……要不,你给你周叔也扎扎针?”周大婶试探着提议,她见了梁昔给殷韶景扎针的场景,觉得梁昔下针还是很稳的,而且殷韶景这两日说话也多了,可见有效,她对梁昔医术更多几分信任,也就想让周生试试看,生孩子要趁早嘛! “行啊!”梁昔转向周生,周生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周大婶将药碗递给周生之后才道:“那我这就去收拾下柴房。” “不住!我跟昔昔住!”殷韶景立刻抓住梁昔的胳膊,态度坚决。昔昔是想跟他做夫夫的,所以他们就可以一起住了。 梁昔这才反应过来,合着殷韶景这是又听到周大婶两人的对话了,这样下去也是麻烦,毕竟,万一人家夫妻夜里想做点什么,全被这小子听去了可怎么得了。 周生反应快些,很快明白了殷韶景话里的意思,合着这小子耳力这么好,周生也想到了梁昔所想的事情,忍不住暗自警惕起来,不过面上却不显,道:“怎么能不住呢?你是男子,梁昔是哥儿,你们是不能住一起的。” “不管!昔昔说了,他不会占我便宜的,我不跟他住还能住哪里?我就要跟昔昔住的!”殷韶景拉着梁昔的胳膊不撒手。 周生惊讶的看着梁昔,梁昔一脸懵逼,很快反应过来,摆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周叔周婶,你们别误会,我就是看阿景傻乎乎的,需要人照顾,再说了,他一直粘着我,总是问我会不会不要他,我答应习惯了就……” “昔昔不要我了?!”殷韶景一脸心碎的悲伤模样。 “看吧!”梁昔无奈。 周生皱眉,“可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 “那我还是跟阿景住吧!放心吧,我不在意这个的,而且我并不想嫁人,我只想安安生生的做个大夫,治病救人,嫁人生子不是我的追求。”梁昔道。 周生皱眉,“胡说,哪有哥儿不嫁人的?!” “昔昔会嫁给我!”殷韶景挺了挺胸膛,“我会娶昔昔!” 梁昔心里一颤,转头望着殷韶景,“你别胡说,你……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你怎么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喜欢我?” 梁昔垂下头去,耳根有些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同性表白,他终于熬出头了!终于不用只收到异性的情书了! 周生夫妻也是年轻过的人,见此,对视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合着人梁昔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哥儿,并不是不想嫁人,而是因为喜欢上了这个小傻子,难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把人留在自己屋里,还非要救治他,要是他家不收留阿景,他甚至要跟阿景一起走。 原来,是动了这个心思?! 周生两人仔细观察了下殷韶景,长得确实是不错的,而且出身大家,武艺不错,又是个孤儿,日后也可以定居此处,等治好了病,以阿景的本事,种地也好,经商也行,再不济陪梁昔开个医馆,照样能好好过日子。 周生不好意思的咳了咳,周大婶觉得梁昔刚刚那话就是在害羞,庄子里的姑娘哥儿包括她,嫁人之前旁人若是问这种事情,也都得硬着头皮说一声‘我不嫁人的。’但这话是不能当真的。 周大婶也就道:“是啊!那就这样吧!梁昔想做大夫嘛!大夫也挺好的。” 说起大夫,梁昔便想到了积分,这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东西,什么误会喜欢的,倒可以往后排,反正殷韶景一时半刻的也恢复不了记忆,现在谈什么喜欢,太遥远了。 梁昔道:“说起这个,大婶,您看,我能不能治疗一些家禽家畜啊,若是有人病重,我也可以医治的,您要是认识什么需要大夫的人,能不能让我去治治看?”梁昔一脸期待。 “这个……”周大婶犹豫了,万一旁人不信任梁昔呢?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们家,病急乱投医,不得不治的。 “家禽也行啊!鸡鸭猪牛羊,什么都可以!我一直住在这里,却又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大婶照顾,一直很愧疚,若能得一点诊金,也能孝敬大婶。”梁昔连忙道。 周大婶目光漂移了下,“如此,也不是不行,我可以帮你寻寻看,看谁家需要……” “多谢大婶了。”梁昔行了一礼。 第11章 第11章 梁昔回了房,还兴奋的在屋子里打转,周大婶答应了,那他的积分想来很快也能攒到手了,到时候,他先治了阿景,再治好自己,然后就开个医馆,踏踏实实的做个乡下小神医。 殷韶景羞手羞脚的坐在床边,很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他跟昔昔说自己要娶他了,而且昔昔没有反对,回来之后还高兴的在屋子里转圈圈,昔昔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啊! 其实他也很开心!殷韶景垂着头想着。昔昔身上的肉又暖又软,抱起来很舒服,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做夫夫了,是不是他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抱人睡觉了? 殷韶景瞬间精神起来,起身拉住了梁昔。 “干嘛?”梁昔愣了下。 “睡觉。” “大白天的你睡什么觉啊?”梁昔乐了。“乖,天还没黑呢,晚上再睡,等会儿我还要去给周叔扎针,你别捣乱啊!” 殷韶景脸憋得通红,不行,他要抱梁昔睡觉,他想抱的。 “睡……睡午觉!”殷韶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词来,就好像是逼急了触动了被封锁的记忆,就这么从脑海里蹦出来了,为了抱到梁昔,他觉得自己脑细胞都要死掉了。 梁昔一愣,“你还知道睡午觉啊!”梁昔笑了笑,倒没有多想,殷韶景记得的东西都是些基本的生活常识,他也不能肯定殷韶景是突然想起这个词的,还是一直都记得这个词,也就道:“行吧!那睡一会儿。” 多休息有助于他养精蓄锐,也有助于殷韶景恢复脑子。 梁昔脱了鞋上了床,习惯性的贴着墙壁休息,他虽然让殷韶景跟他睡一起,却也真的不会借此占他便宜,他自己都是尽量贴着墙躺,这样就不会随便碰到殷韶景,他可不想等哪日殷韶景恢复了记忆,想起过往来恼羞成怒。 至于最初认识的时候他给他洗的澡,嗯……那是特殊情况嘛!毕竟,是殷韶景自己非要往他床上躺,他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个泥猴子弄脏他的被褥,殷韶景自己又傻乎乎的,他不帮忙沐浴还能怎么办呢?而且他是大夫,为了给殷韶景治病,他哪次扎针不得脱了殷韶景的衣服,让他露出胸膛来才能下针,若是殷韶景恢复之后计较这个,那就真的小心眼没意思了,梁昔表示他看不上这样的人。 梁昔躺好之后合上了眼,殷韶景也爬了上来,却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躺在靠外的床边,而是滚到了梁昔身边,熟练的一把搂住梁昔的腰,一条腿还搭在梁昔腿上。 梁昔睁开眼,无奈的望着殷韶景,“阿景,好好睡觉,不要缠着我。” “就缠!”殷韶景抱的更紧了。 “行吧!”梁昔只当是殷韶景又因为周大婶的话,觉得自己不要他了,所以没有安全感才会如此,他是殷韶景有记忆以来熟悉的第一个人,又一直照顾他,殷韶景对他有点雏鸟情节也是可以理解的,抱就抱呗,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梁昔心安理得的合上了眼睡觉。 梁昔这一觉睡的极好,等殷韶景推醒他,喊他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梁昔还怪不好意思的,麻利的起了床,吃了饭之后就去给周生扎针。 “周叔,你忍着些,其实不疼,就是怕你心里害怕乱动,婶子又按不住你。”梁昔在火焰上烤了烤银针,嘱咐道。 “嗯。”周生坐在凳子上咬着牙哼了一声,他裸着上身,只见肋骨根根分明。 殷韶景暗自跟自己对比了下,觉得还是自己好看些,那他就不计较梁昔看周生的身体了,殷韶景目光转到认真起来的梁昔脸上,烛光下,梁昔沉静的注视着手中银针,仿佛忘却了周围一切,此刻的他有种别样的气度,令人心折。 殷韶景看的有些愣了,他不懂为什么,更无法描述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梁昔此刻看起来真好看!殷韶景突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他曾经好像觉得梁昔丑呢?梁昔哪里丑了?烛光下,梁昔明明美的让他心颤,床上,梁昔的身体也软的让他心醉。 殷韶景从心底泛起一丝痒意,像是猫爪子轻轻挠着,让他有些站不住,总想做些什么,疏散这股奇怪的感觉,可是他舍不得把目光从梁昔身上挪开,只能强忍着这股痒意站着。 梁昔已经下针了,周生的身体随着梁昔下针微微颤着,却还是硬挺着不敢乱动,他怕他一动梁昔就扎错了穴道。 殷韶景暗自回想梁昔扎自己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躲,好像……是躲了,殷韶景后悔的拧起了额头,后来好像还是梁昔拿着针威胁他,‘你再乱动我就多扎几针。’他为了少挨针这才老实的。 下次他一定听话!殷韶景暗暗想着。 许久,梁昔才一根根的拔出银针,道:“好了。” 周大婶连忙道:“那配合扎针,多久才能好起来?” 梁昔笑了笑,“这个不好说,也许这两日已经好了,也许再过些日子。”梁昔眨眨眼示意周大婶。 周大婶脸一红,嗔怒的瞪了一眼梁昔。 梁昔收了东西,领着越发粘人的殷韶景回了房间。 又过了几日,梁昔在给周生诊脉之后告诉他道:“应该已经恢复了,我再开一些促孕的方子,两位喝点?” 周生笑着对梁昔道:“其实这两日我正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呢!” “周叔你说。”梁昔收回手来,殷韶景已经帮着把诊脉用的脉枕收了起来,为了一直粘着梁昔,他也算很有眼力见了。 周生看了殷韶景一眼,梁昔似意识到什么,嘴角微微抽了抽,他这边告诉周生他能生孩子了,还给他们开药方促孕,那边周生就看向殷韶景,还有话要跟他们说……还能是什么!不外乎就是殷韶景的耳朵太灵了些,不适合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就是不知道周生打算怎么办。梁昔不动声色的等着周生开口。 “是这样,我想着,若我这次真能得子,那你对我便是再造之恩,所以,我就想着要报答你。你不是一直想开个医馆自立门户吗?我呢,在镇子上还有一处宅院,大门正朝着街口,做个医馆很是合适,你意下如何?” 这是让他跟阿景搬到镇子上去,如果真是个能开医馆的地方,他当然愿意啊!这个打算他很满意。梁昔起身拱手一礼,“这也太过了,我只怕受不起。” “这有什么,应该的,我们有缘认识一场,本就该互相帮衬,等日后你闯下名头,立稳根基,我这地契也给你留着,等你来赎!”周生道。 哦,他还以为给地契呢?原来只是借住…… 梁昔并没有觉得不妥,他空口白牙说周生身体不行才是他们不生育的根由,然后开了一堆汤药治病,如今孩子还没个影子,周生若是就这么奉上地契,他也不是能管辖一个庄子的管事了。 而借住就好多了,一来他还在眼皮子底下,若是日后生育不了,还能找他麻烦,二来,周家并没有舍出什么财物,不至于被人当冤大头,三来,则是把殷韶景这个耳朵太灵的家伙弄出家门,别耽搁他们生孩子。 而且,周生也说了,地契给他留着,若是周大婶怀孕,而他立稳了根基,攒了点家底,他相信,周生会以极低的价格把地契转让,这才是周生真正的谢礼。 梁昔微笑着,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胖乎乎的身材行起礼来,依旧潇洒。 梁昔的医馆很快开张,本就是在门口挂个牌匾的事情,他也没有多折腾。只是他要开医馆一事却引得周围乡民议论纷纷。 “梁府被赶出来的那个小公子还要开医馆呐!他娘怎么下毒害人的当我们都不知道呢?这谁敢让他治病?”类似于这样的说法传的沸沸扬扬。 周家夫妻自然要为他解释,周大婶更是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跟村人说,“梁昔说了,便是不治人,也可以治家畜,谁家有生病的鸡鸭猪羊什么的,他也治,当然,我觉得人更好,而且我看了这些日子,我就觉得梁昔挺好的,跟他娘是不一样的,咱们也不能因为人家娘做过坏事,就一竿子把人打死吧?他医术是真的不错的,你看那偷鸡的小子阿景,这些日子恢复的多好。” 这么一说,淳朴的村人也觉得有理,虽然大部分人依旧不信任梁昔,但是还是有小部分愿意找他治病的,而那些崴了脚扭了腰则根本不会犹豫,直接就会去找梁昔。 因为周大婶说了,周管事刚回来的时候扭了腰,就是被梁昔随便一按,就按好了,这可是京城里的大夫都没有的本事。 扭伤又不需要吃什么药,仅仅按穴位总不怕被害了吧?总的来说,梁昔还是有生意的,能满足他跟殷韶景在镇子上的衣食。 梁昔放下袖子又送走一个扭伤的病患,随手把铜钱扔进钱罐子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张数日,一条命都没有救啊!都是些小病小痛的,根本不伤及性命啊!他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兑换药方的积分啊! 攒积分难,难于上青天。 第12章 第12章 梁昔身后缀着个名为阿景的小尾巴,背着手走到他们时常吃饭的饭馆,笑道:“老板,跟往日一样,六个包子,带走。” “好嘞,两位稍等。”店老板麻利的给梁昔包好了包子,梁昔已经把铜钱放到了桌子上。 “慢走了您嘞。”店老板道。 梁昔随手从中拿出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递给殷韶景,道:“趁热吃,咱们再去买点炒栗子,想吃这口了。” 殷韶景接了过来,目光晶亮的看着梁昔,自从跟了梁昔,他便过上了吃饱穿暖,每晚有夫郎抱的生活,而且,别看梁昔买了六个包子,其实五个都是他的,梁昔只吃一个的。 殷韶景垂下头去,梁昔对他太好了,他还曾想给梁昔留五个包子,他只吃一个的,但是被梁昔拒绝了,梁昔说,他是练武之人,多吃力气大,最重要的是他不发胖,想吃多少吃多少,他养得起。 被养得起的殷韶景感动了,梁昔居然让他吃饱!还有比梁昔更好的夫郎吗?!殷韶景平日里也出门跟街上的小孩一起玩,偶尔也跟外人说话,所以他知道,外面很多人根本就没法吃饱,特别是他每次拿着包子在门口吃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孩都馋哭了。 “昔昔,你吃。”殷韶景固执的把咬了一口的包子凑到梁昔嘴边,期待的看着他。 梁昔无语,阿景这卫生习惯实在是太差了,便是吃,但谁要吃他咬过的地方啊!而且,他还要减肥好不好,减肥不易,且行且珍惜,多吃一口,多日苦工就白费了。梁昔坚定摇头,“我不饿,你吃吧!”梁昔的肚子很不配合的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果然还是运动减肥靠谱……梁昔默默想着。 听到了梁昔肚子叫,殷韶景更坚持了,甚至试图把包子往梁昔嘴里塞,梁昔被迫张口咬了一口,顺便缓和下腹中的饥饿。 “行了吧?”梁昔问道。 殷韶景羞红着脸收回手里的包子,看着像个含羞带怯的小媳妇,梁昔咬过他咬过的地方了,这么想着,殷韶景低头又默默的在梁昔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梁昔没在意殷韶景的脸红,反正他时不时的就要脸红一下的,晚上睡觉非要抱着他脸红,白天咬一口包子还脸红,甚至让他帮忙拿个银针脉案他偶尔也不知道神游什么,还能脸红。 梁昔直奔卖炒栗子的摊位,要了一斤炒栗子,他最多只能吃几颗,剩下的全部都是给殷韶景当零嘴儿的。殷韶景凑了过来,站在了梁昔身边,咬一口包子,抬头看梁昔一眼,耳根还红通通的,眼睛里带着水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大夫给。”摊位老板笑呵呵的递了纸包过去,梁昔就要递给他钱,摊位老板连忙道:“您看您这,羞我呢不成?上次我炒栗子扭伤了手腕,您在跟前二话不说,当即给我捏好了,后来也没要诊金,我哪能要您的钱呢?” “不过是随手罢了,再说了,便是诊金也就是几个铜板,怎么好让你送我栗子?拿着吧!我也不缺这点钱的。”梁昔笑道。 “就一次,您让我也请一次!阿景,快,拿着栗子!别让梁大夫掏银子,下次我偷偷给你栗子吃。”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梁昔身边跟着的这个小子,是梁昔好心捡回来治疗的,最近看阿景的情况,这病是越发好了,梁大夫真是好本事啊! 殷韶景摇头拒绝,“我听昔昔的。”说着,接过梁昔手中的铜板,朝着摊位角落里装钱的罐子里丢,隔着两人和一个摊位,殷韶景依旧一丢一个准,几枚铜板很快落入罐中。 摊位老板先是惊了一下,“阿景这准头也太好了。”又是一脸不好意思,“您看您,这是何必呢?” 梁昔这才接了栗子,笑道:“您若真想谢我,可以帮我招揽病人嘛!您身边亲朋好友的,若有什么疑难病症,越难越重越好,当然,不是咒您,只是医术一道,需得钻研,若真是要命的病症,我便是不收诊金,也是愿意去治疗的。” 摊位老板感慨道:“难怪您医术好,这心胸这追求,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梁昔还没说什么,殷韶景已经一挺胸膛,道:“昔昔是最好的!” “是是是,梁大夫自然是最好的。”摊位老板没有嘲笑殷韶景孩子气的话,而是笑着附和,很快,不知道想到什么,道:“梁大夫若真是不在意收不收诊金,我倒还真知道一个人,他是我们村子里的,他娘重病在床,听说是快不行了,他是个孝顺的,为了治他娘耗干了家底,如今,也只能守着他娘等死……” “那我得去看看啊!”梁昔精神一振,连栗子都不想吃了,快死的人等于什么,积分啊!这破系统只有救命才给积分,可是这乡下小地方,哪有那么多命需要他救啊!大都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而且他的名声还没有完全洗清,很多人真的得了重病,也不乐意来找他开方子喝药的。 “只怕是真的没有诊金……” 梁昔大手一挥,“我说不要就真的不要的!我梁昔说话,决不食言。” “哎呦,那敢情好,那我今日收了摊子就告诉他一声,让他明日亲自来镇子上请您过去?” “不必麻烦,您跟我说一下地址名字就成,我今天刚好没什么事情,我回去拿了药箱,直接就能过去。”梁昔道, “哎呀,您这……真是医者父母心啊!那成,我找个同乡领您过去瞧瞧。”摊位老板道。 梁昔点了头之后就带着殷韶景回去拿了药箱,等回来的时候,摊位老板已经在街上拦住了相熟的同乡,要他领梁昔前往,梁昔自然欣然应许。 陈家村子里,梁昔进了一处茅草屋,殷韶景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村人跟陈平解释了梁昔的来意之后,陈平立刻上前行了大礼,带着哭腔,道:“梁大夫……多谢,真是谢谢您了,以后您若有什么差使的,我陈平绝对没有二话!” 梁昔立刻摆手,“咱先说明白了,我来此是为磨炼自身医术,你无需感激我。”他是为了积分来的,结果被这么对待,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陈平还要再说什么,梁昔立刻道:“你还是先领我看看你娘吧!”陈平这才住了嘴,连忙领着梁昔等人进了卧室。 床上,瘦弱的妇人仿佛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床上几乎没有出得气,梁昔上前诊了脉,又观察了对方的病症,询问了陈平一些问题,才冷眼望向陈平,道:“病倒也简单,可是你知道你娘为何病重至此吗?” 陈平茫然,“我不知,我一直为我娘请医问药,也没见丝毫好转,家底也……” “你娘只是小病,之所以成这幅模样,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不然,若真是严重的能伤及性命的病症,你以为你娘能抗到瘦成一把骨头,还好好活着吗?!”梁昔愤怒之余,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看得出陈平是真心孝顺,可是却还是把人照顾成这幅模样,这样的孝顺,有什么用! 梁昔继续道:“与其说你娘现在这幅模样是病,倒不如说她是生生躺着饿着吃药伤了身,再加上自觉了无生机,才耗干了身体,变成这样的。” 陈平一颤。 面前妇人虽然瘦弱的不行,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死,但系统却没有丝毫反应,梁昔自己诊治了,也觉得比起病,她更多的是体弱,而且眼神里透着死气,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才会变成这幅模样。可实际上,她离死,还早着呢! “这……这不可能……王大夫明明说我娘病的很重……我……” 梁昔才不管什么王大夫,已经自顾自的从殷韶景手中接过药箱,取出他平日里他自制的药丸,这药丸没什么其他的功效,只是用了些好药材,给人吊命补充精力用的,梁昔喂病人服下,又取出银针,给她疏通体内郁结。 妇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梁昔冷着脸道:“你没事,不过小病罢了,别总是自己吓自己,你现在这样,只怕也有你自己吓自己的缘故,别以为我只说了你儿子,我给你扎了针,等会儿你喝点稀粥暖暖胃,自己看看能不能起身?!” 陈平闻言,不用梁昔再提,自己就连滚带爬的去了厨房,给他娘熬制稀粥暖胃,梁大夫说的也许是真的,她娘自病了之后,便总觉得浑身处处不适,于是便卧床养病,又觉得没有胃口,再加上喝了那么多药,这两日几乎都没进什么米水,便是好好的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若真是病的严重,他娘怎么可能撑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被病魔夺去性命?这分明是病很轻,却偏偏因为不吃不喝卧床不动,再加上觉得自己要死了,才如此虚弱啊! 梁昔收起了银针,陈平也正端着碗过来,喂他娘服下,温热的米粥下肚,再加上梁昔刚刚一番话,再有银针疏通体内,妇人竟真的觉得精神好了起来,由陈平扶着,缓慢的下了床。 “娘!”陈平泪流满面,望着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妇人。 “起来了吧?”梁昔还是生气,“好好的人,又不是病的起不来身,做什么躺床上养病,想什么呢!先好好养身体,别总觉得自己有病,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再来给你治病,放心,这病死不了人的。” “多谢梁大夫,多谢……”陈平这边脱不开手,只能让同村送梁昔出去。 梁昔走出屋子才深吸一口气,屋内阴暗潮湿还满是汤药味儿,好好的人也得在那样的环境里躺废了。 “昔昔不生气!”殷韶景还是第一次见梁昔动怒,连忙抬手学着梁昔摸他头的样子,抬手摸了摸梁昔的脑袋,安抚他。 梁昔一愣,无奈又好笑。“没有生气。” “真的?”殷韶景还想抬手再摸。 “真没有!有阿景,我怎么会生气呢?”梁昔连忙躲开,这有外人呢,他的面子啊! 第13章 第13章 过了半月,陈平母亲的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了,梁昔才肯给她开方子治病,而汤药服了不过七日,梁昔再给她诊脉的时候,便告诉她与陈平道:“病已经好了,以后保持心情开朗,别动不动就吓唬自己,平日里吃吃睡睡的,记得出门走动晒太阳,哪有那么多病啊!” 梁昔嘴角带了笑意,看着病人恢复,总是让人身心愉快。 “多谢梁大夫,真是太感谢您了!”陈平连忙跪地磕了个头。 梁昔立刻躲开,站到一边,“跪我也不行,诊金我不收,药钱你还欠着呢,我总不能倒贴钱给你,那我不成冤大头了?日后记得好好做工,你一个大小伙子的,随便做点什么,赶紧赚钱把药钱还我!” “是是是!这是自然的,多谢梁大夫!”陈平转方向对着梁昔又磕了个头,这头不磕是不行的,陈平之前为了救母,把家底都耗尽了,结果母亲却越病越重,从没有一个大夫说让他们先养身体,再提治病的事情,更没有人告诉他们,这病并不严重,不过服用几天汤药就能治好,陈平自然感激不尽。 殷韶景弯腰把人拖了起来,陈平虽然是个大小伙子,但是在殷韶景手里,却跟提起一只小鸡没什么两样,梁昔见怪不怪,反倒是陈平惊讶的看着殷韶景。 ‘叮咚,系统检测到十米内有生命需要救治,请宿主确认是否救治?’ 梁昔一愣,立刻出了门找了一圈,正看到院子里掉落了一只麻雀,病恹恹的似乎快要不行了。 他的积分啊!梁昔连忙弯腰将麻雀捡了起来,捧在了手心里。 陈平殷韶景追了出来看,只见梁昔正怜爱的看着手心的麻雀,那只麻雀似乎已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弱弱的叫了一声,声音极低。 “梁大夫……这是?”陈平不解。 “没事啊!我是大夫嘛!看到病了的,无论是人是畜,总是忍不住想救其性命。”梁昔小心翼翼的把麻雀放到了医箱里,找了纱布垫在下面。 陈平目光敬佩不已,“梁大夫果然是好大夫啊!” 梁昔不好意思道:“医者仁心嘛!习惯了。” 殷韶景木愣愣的望着梁昔放进药箱的麻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梁昔道:“昔昔,饿了。” 梁昔道:“饿啦?行,收拾东西回家吃饭了。” “吃烤鸡。”殷韶景道,他最初的时候还吃过烤麻雀,后来发现庄子里有鸡之后,就只吃烤鸡了,总之,都很好吃! “行,晚上吃烤鸡。”梁昔随意的点头。 陈平:……说好了医者仁心呢? “你也吃!”殷韶景坚持,他已经渐渐意识到他们并不缺钱了,可是为什么梁昔就是不肯好好吃东西,还要饿着肚子在院子里跑步呢? 梁昔无奈,“我不吃,我减肥呢!” 殷韶景沉默了,他不喜欢梁昔减肥,这些日子,他总觉得梁昔肚子上的肉肉越发少了,摸起来都不像是以前一样软乎乎了。 梁昔哪里知道殷韶景的心思,领着殷韶景回镇子上放下药箱,给麻雀做了个窝之后,就带着殷韶景出去买烤鸡了。 “来一只烤鸡,带走!”梁昔去了饭馆里,随口道。 “梁大夫您稍坐,马上来嘞。”伙计招呼了一声。 梁昔旁边的一桌人听了伙计的话回过头来看向梁昔,其中一个中年留须的男人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什么样的大夫,竟敢在背后做小人行径,原来不过是个貌丑的哥儿。” 殷韶景没听懂,依旧伸着头望着后厨的方向,等着伙计把他们定的烤鸡拿出来打包。 梁昔脸色不变,噗嗤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人在说话,原来是狗叫啊!”梁昔往店门口看了一眼。 “有狗吗?”殷韶景立刻回过头来,往门口往,“昔昔别怕,我帮你打狗!” “不怕不怕,狗就是狗,也只敢吠两声,哪里敢伤人呢?”梁昔抬手摸了摸殷韶景的头,殷韶景眯起眼笑了起来。 “大胆竖子!竟然辱骂我师父!”中年男人旁边的一个青年人拍桌子站了起来。 殷韶景的目光这才转到他的身上,梁昔只当做没听到,殷韶景转过头来疑惑的问梁昔,“昔昔,他是在说谁?” “不知道啊!谁骂人了?” “就是你,你还装!”青年人走了过来,一脸愤怒。 “奇了,我什么时候骂你师父了?怎么骂的?”梁昔一脸奇怪,反问道。 殷韶景已经起身挡在了梁昔面前,握紧了拳头,但是昔昔说过,旁人不动手他就不能还手,不然把人打伤了是他们的错,是要赔钱的。他们明明有钱昔昔还吃那么少,要是赔了钱,昔昔岂不是要不吃饭了?!那可不行。 “王尤,回来!” “师父!”王尤似乎十分不满。 王睿慈起身捋了捋短须,起身走到梁昔身边,道:“你便是梁昔?”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梁昔一脸无辜。 “对!他是昔昔!”殷韶景抓住梁昔的胳膊,认真的道。 梁昔把殷韶景拉到自己身后,淡定一笑。 王睿慈根本不在意梁昔怎么回答,更不在意殷韶景的打岔,这整个镇子谁不知道殷韶景是个傻子?他自不会跟傻子计较,王睿慈道:“陈平母亲便是你治疗的?也是你在背后说我医术不精,害人性命?” “哎呀?这是从何说起啊?”梁昔真心奇怪了。 “老朽王睿慈,之前医治陈平母亲的大夫,平日里在县城,一不留神,竟让你这小子钻了空子,坏我名声!”王睿慈怒喝道。 “嗯……”梁昔明白了,合着是因为这档子事才骂他的。梁昔道:“我没说过啊!但你医术不精,差点害人性命,确实是不假啊!陈平母亲病症并不严重,你作为大夫,安抚病患,开方子救人,是你的本职,可你误判病情,恐吓病人,导致陈平母亲五内郁结,病情愈发严重,便是真的损了名声,不也是活该的吗?” “你!” “两位两位!”饭馆伙计连忙拦住,赔着笑脸,“何必伤了和气呢?大家都是在一个县里住着,你治过的病人我治好了,我治过的病人去了你那里,都是正常的,对吧?别伤了和气。” “哼!”王睿慈冷哼一声甩袖回过身去。 梁昔也不搭理他,对着伙计道:“我的烤鸡呢?” “这里这里。”伙计立刻奉上,梁昔放下铜钱拿了烤鸡转身离开了,根本不理会身后的人。 “竖子无礼!”等着梁昔赔礼的王睿慈见此,立刻怒声道。 梁昔举起没拿着鸡的那只手摆了摆,扬声道:“无礼总比无能强。”梁昔头也没回,根本不在意王睿慈阴沉的脸色。 梁昔跟殷韶景回了住处,梁昔只吃了几口便没敢再多吃,而是过去给小麻雀诊治,殷韶景拿了鸡腿走过来啃着,蹲在了梁昔身边,“昔昔,治好了,吃的吗?” “不吃,放走。”万一吃了系统不给积分了怎么办?积分难得,梁昔可不打算做这个测试。 行吧,反正也不好吃,他有烤鸡就足够了,殷韶景望着梁昔。 县城里,王睿慈气的脸黑了一天,王尤也跟着生气,王睿慈不单是他的师父,还是他的大伯,只是平日里王睿慈不让他这么称呼罢了,王尤见王睿慈受辱,哪里还坐得住,出门就跟几个师兄弟商议了一下,决定给梁昔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地方到底是谁的地盘。 “伤人可是犯法的,咱们都是同行,何至于此,若是再因此进了监牢……”有师兄弟表示不太同意。 “你傻啊!不伤人不就行了?找混混夜里去他那里闹一番,一不偷,二不抢,三不伤人,就是拆了他医馆,吓唬吓唬他。” “这个……” “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找人。”王尤自幼长于县城,街面上的人还是认识几个的。 夜里,有人翻墙进来,殷韶景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夜色下,殷韶景轻轻从被窝里爬出来,梁昔翻了个身,依旧睡的死沉,他睡眠一向极好。 殷韶景只穿着中衣,开了门走了出去。 “起夜么小子?”四个人嘿嘿一笑,从墙下往殷韶景身边过来。“那你运气可不大好啊!” 殷韶景皱起了眉头,迎面朝着四人走了过去,低声道:“你们别大声,吵醒了昔昔。” “啥玩意儿?”混混不解。 下一刻,一阵拳风迎面袭来,没等混混哀嚎一声,痛呼就被拳头打回了肚子里,混混捂着嘴疼的只能呜呜。 屋内,梁昔不安稳的翻了个身,似乎被吵到了,但却没有醒过来,只是换了个姿势,把脑袋蒙在了被子里。 很快,殷韶景返回房间,钻进了被窝。 梁昔不适的嘟囔一声,“冷……” 殷韶景愣了愣,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确实是有些凉的,但没等他躲开梁昔,自己暖热自己,梁昔已经手脚并用的缠了上来,殷韶景的体温很快又跟被褥里一样了。 次日天明,梁昔起床开门营业,就看到门口躺着四个病患,有人掉了牙,满脸的血,有人似是扭了脖子,扭了腰,歪着头哼哼,还有人冷的缩成一团,不知道是晕倒还是睡着。 梁昔既感动又惊讶,“想不到几位伤的如此重还专门来等我开门,找我诊治!这么严重干嘛还都等着啊!直接叫门我也不会生气的,大夫本就该十二时辰营业,随时随地治病救人的,阿景,快!过来帮忙把这几个病人抬进来,太难得了,伤的如此重竟然还不忍叫门,宁可大冷天的在门口等着,你们也太实诚了啊!” 殷韶景闻言走出来,看着熟悉的四人歪着头想了半天,梁昔又叫了他一遍他才动,帮着梁昔把‘病患’们又抬了回去。 第14章 第14章 梁昔本着治病第一收钱第二的心态帮人先处理了伤口,这才擦净了手笑眯眯的道:“四人诊费药费一共二钱银子,谁付账?” 四人互相看了看,只觉有苦说不出,他们也知道打他们的那个殷韶景是个傻的,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所以殷韶景没有告诉梁昔他们的事情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以为是傻子脑子不清楚。而此刻,他们也不想让梁昔知道,这要是让梁昔搞明白了,他们昨夜偷袭不成反被打,这才在他门口瘫了一夜的事情,只怕这身上的绷带药物顷刻间便会被除去,笑眯眯治病救人的大夫立刻就会变脸,把他们再丢出门口。 身上伤可不轻,要是能动早自己走了,何至于躺一夜?再被丢出去,还得再受一遍罪,伤势加重,说不定还被梁昔送到官府去,怎么想都没有好处,四人也只能跟着装傻。 “是啊是啊!这个……诊费还是要付的……”四人中领头的混混默默的道。 三人连忙点头,老大都开口做了决定,他们听话就是,他们也不想再出去挨冻了。 “那个……现在付钱?我刚刚摸到你们身上带了银子。”梁昔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检查伤势的时候顺手摸了一把,在这几人身上摸到了碎银子,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是带了些的。 “嗯……对,付钱,应该的……”贡三点点头,抬起自己没受伤的手在怀里摸了摸,将银子递给了梁昔。 梁昔输收了钱,态度更加和善了,笑着起身,“那你们好好养病,对了,吃什么?我要出去买早饭了,我顺便帮你们买了?” 贡三报了想吃的,倒也是简单,不过是常见的包子馒头之类的,并不为难,又主动的掏了银子给梁昔,梁昔道:“找回的钱给你们拿回来,放心。”这才领了殷韶景一同出去买早饭。 殷韶景见梁昔已经收到了银钱,觉着梁昔想要治病赚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才开口告诉梁昔,“昨天,他们翻墙进来,我打的。” 梁昔一时间没太能明白,又问了好几次,才从殷韶景口里知道了事情真相,了悟的点点头。 “他们是坏人!”殷韶景道,反正钱也赚到了,可以把人丢出去了。 梁昔笑着道:“不急,回去问问看是谁让他们来的。”梁昔自认自来了这里,一向是与人为善,治病救人,哪里会有人害他!若说是恨他的人……大约也只有那位王大夫了,不过也不能肯定,也许是原身的仇人呢?总之回去再看吧! “坏人欺负昔昔!”殷韶景生气的握着拳头晃了晃。 “有阿景在,我不怕这些小混混。”梁昔微笑着道。殷韶景虽然失去了记忆,甚至连武功招式都忘记了,可是本能的肌肉记忆还在,所以在乡下地方还是能打遍无敌手的,梁昔也曾疑惑过,一个商贾之家收养的孤儿,就算曾是大家公子,但是会把武功练的这么高吗?一般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能耍两下花架子不就已经很厉害了吗?他总觉得殷韶景的武艺比一般人高得多,更像是从小勤学苦练的,不像是商贾之子。 殷韶景闻言,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在,昔昔不怕。”他会保护昔昔! 梁昔笑着点头。 梁昔买了饭回去,给几个小混混分发了下去,自己也拿着一个包子啃了起来,笑着跟众人聊天,“你们是哪的人啊?看着不是镇子上的啊?” “哦,我们是县里的。”贡三咬了一口馒头,装作随意的模样道。 “县里的啊!县里好,比我们小镇子强得多,我就特别想去县里开医馆,那肯定比乡下镇子赚钱啊!”梁昔笑道。 “是啊是啊!”贡三不欲多说,咬了一大口馒头,做出自己在认真吃饭的模样。 梁昔已经基本肯定了是王大夫派来的人了,若是原身的仇人,或是侯府的什么人想私下对付自己,那他们派来的不可能是这县城里的人,而且看起来武力极弱,跟开玩笑一样,所以,只能是他自己惹来的,也就是王大夫了,他不就在县城里开医馆,还做的挺大的么? 梁昔目光闪过一道冷色,他没想到因为这么点小矛盾,而且是王睿慈医术不精造成的,王睿慈不感激自己替他兜底挽回了一条本不该逝去的病患性命也就罢了,反而怪罪他损伤了他的名誉,甚至于找人夜里对他下手。 若只是言辞冲突梁昔还不会跟他计较,毕竟面子上过不去,说两句也就算了,但是暗夜下手,这绝对是品行问题,作为一个大夫,把自己的声望看的比病患性命更甚,实在是不配为医者。 梁昔许久没有再说话,而是认真吃饭,几人也就渐渐放松下来,梁昔突然道:“王睿慈让你们来拆我医馆还是连我一起打啊?” 几个混混一直是半躺着在吃馒头包子的,不注意本就容易呛着,闻言,四个人里一下子呛住了三个,咳了起来,唯有贡三木愣愣的咬着半口馒头,望着梁昔。 梁昔一笑,道:“说说吧?不然现在就把你们扔出去!病我已经治了,不让你们躺我这里,也不算错吧?!” 贡三嘴唇颤了颤,望了殷韶景一眼,以后他要是再信这小子是傻子,那他就是傻子!谁家傻子等收了钱之后才说事情的啊!精明过头了有没有! 贡三垂首,只得老老实实的交代了王尤让他们过来拆医馆的事情,还补充道:“真没打算打人!王尤说了,就绑起来,不偷不抢不伤人,就拆店,本来昨晚是想绑着你们的,结果……”就被人打成了孙子,谁能想到这傻子武功这么好! “哦,那我还得感激他不打之恩咯?” “不敢不敢!”贡三连忙摆手。 梁昔沉吟片刻,对着贡三道:“平日里阴雨天的时候,膝盖是不是疼痛难忍?如针扎一般?” 贡三瞪大了眼。 “小时候受过伤吧?” 贡三也知道王家医馆为什么跟梁昔结仇,说白了不就是梁昔治好了他们治不好的病人,让他们丢了面子,坏了名声么!而现在,梁昔竟然一下子指出了他的隐疾。他曾也私下去瞧过的,也吃了不少汤药,可是都没有效果,难道梁昔能治?! 似是能猜到贡三心中所想,梁昔自信一笑,“我能治。” 贡三连忙就要求梁昔,每逢阴雨天他都仿佛在忍受酷刑,就跟个废人一样,只能瘫在床上,更别说是起身行动了,若梁昔真的能治,便是让他下跪认错他也行啊!他还年轻,他不想这么一辈子…… “求……” 梁昔没等贡三开口,已经道:“我要你拆了王家医馆,王尤让你怎么对我的,我要原样还给他。”梁昔冷声道。 “我……”王家医馆在本地已经几十年了,不说根深蒂固,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愿意招惹的,跟梁昔这样没有根基的不一样。贡三一脸为难。“我有钱,我付诊金,双倍,不!三倍!”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否则,你就忍着吧!我相信你也让王大夫看过你的腿,这么多年了,治好了么?”梁昔笑道。 何止是王大夫,他还去过京城寻医问药,也没见好转……贡三咽了咽口水,没办法了,他不能每逢阴雨天就像个废人,他还年轻……大不了…… 贡三只是扭伤,又挨了顿打,都是皮肉伤,在梁昔的治疗下,休养个两三天也就没事了,第四天夜里的时候,贡三就带了两个新的弟兄,去了王家医馆,拿软布条绑了屋子里人,把医馆砸了一遍。 镇子距离县城很近,天亮没多久,梁昔就听闻了此事,还听闻了贡三后续的行为,此刻,贡三正跪在王家医馆门前,大声道歉。 “王大夫,对不住您了!我夜里砸您家店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们兄弟之前听王尤的话去砸梁昔家的医馆,被人打了一顿不说,梁大夫一眼就看出我腿上的伤了,他说了,我想要找他治伤的话,他不要钱,就要报复回来,王尤让我们怎么对他的,就让我们原样砸回来,我也没有办法啊!您知道我这条腿,我好不容易遇到能治我的大夫,我得听话啊!” 贡三又磕了个头,继续领着两个兄弟跪地喊着,“但您跟我家几十年的交情了,我不能坑你一把就跑,我在这里领着兄弟跟您磕头认错了!您店里的损失,我全部赔偿!您消消气,要打要骂要送官府都由您!” 反正他只是拆了店,送进官府也关不了两天就得出来。 王睿慈没想到自己的侄子竟让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做就做了,竟然还被梁昔抓了个正着,还拿住了把柄,反把他家的店铺给拆了,又听闻贡三在门口的喊话,和街上行人的指指点点,气的一口气上不来,竟晕了过去。 “师父!”王尤等几个师兄弟立刻上去扶住。 第15章 第15章 “王大夫气晕了?”梁昔听镇上的人聊天,问道。 “是啊!”旁人因为贡三跪地大喊事情经过,也都知道了是因为王睿慈看不惯梁昔医术更好,这才搞出的这些事情的,见梁昔问了,也就很乐意告诉他县里的事情,还期待的看着他,想知道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知道,王家医馆,可是梁昔让那个混混去拆的啊! 梁昔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领着殷韶景离开。 聊天的人反倒不乐意了,追着梁昔道:“听说这件事在县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想来王大夫对你更加不满了吧?你不怕他找更多人夜里来砸店?” 梁昔一笑,王睿慈又不是傻子,一次不成再来第二次,若真出事了报官第一个查的就是他,他们都是小老百姓罢了,对律法朝廷还是有敬畏之心的,第一次叫偷偷摸摸,第二次那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就是我了。 “唉,梁大夫?再聊聊嘛!” 梁昔只是摆摆手,“医馆里还有病人呢,先不聊了,等闲下来。”自从县里传言沸沸扬扬之后,来他医馆看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他根本闲不下来。 王家医馆,王睿慈这才悠悠转醒,王尤跪在床前,一声不敢吭。 “师父喝水……”有弟子立刻送上茶水,被王睿慈冷漠推开,王睿慈目光落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的王尤。 王尤呐呐的道:“大伯,我错了……”他渴望以亲人情谊换取一点王睿慈的宽和。 “医术不精,是我无能,嫉贤妒能,是我心胸狭窄,但我自认并非恶人,更非权贵,不敢也不能欺压百姓,为何你要如此?毁我名声!” “师父,我错了,我想错了,我只是实在看不下去那竖子仗着治好了一个您的病人,就敢爬到您头上,对您不恭不敬,才……才想出这馊主意。”王尤连忙伏地。 王睿慈闭了闭眼,“心性如此,难以挽救,你回家吧!我开的不过是个小小医馆,哪里供养的起你这样的小爷,还敢学街头恶霸,夜里拆人医馆!” “大伯,大伯您生气归生气,别赶我走啊!我学医五年,还未学成,就这么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王尤连忙求饶道。 “我医术尚且不精,谈何教徒?”王睿慈心灰意冷的摆摆手,“还有你们谁,愿意走的,也都一起走!我绝不阻拦,更不会怪罪。” “师父!”屋子里哗啦啦的跪下了一群人,却各自心思不定,有些人未必是不想走。 王睿慈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神色不明,经此一事,王家医馆已是伤筋动骨,旁人皆当他是个庸医,差点害人性命不提,还心胸狭窄恶意报复,无论医术还是德行都不配为一个医者,谁还会来找他看病?愿意跟他学医?他的这些弟子,只怕也起了离开之心。 王家医馆,完了! 王睿慈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师父……”无论作何心思的,此刻都摆出一副担忧的神态,王睿慈不想再看,闭上了眼。 众人见此,也不敢再惊扰,各自起身离开,王尤却没有走,依旧跪着,缩成一团,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王睿慈也没有理会他。 其他师兄弟走出屋子之后各怀心思回了房间,不过两三日,就有人不告而别,或是拜别王睿慈,只说是家里有要事,要他离开,王睿慈也没有阻拦,偌大一个王家医馆,短短时日便只剩下几人,王尤倒是真的一直没走,伙计走了活计他干,师兄弟走了他做饭洗衣照顾王睿慈,一副坚决赎罪的模样。 “梁大夫,梁大夫!”梁昔医馆外,有人跑了进来。 殷韶景连忙上前拦住,怕他冲撞到梁昔,来人梁昔认识,这是周家庄的人,梁昔笑道:“怎么了?” “周娘子,周管事让我请您快些回去,说是……”对方弯腰大喘着气,“说是周娘子在路边晕倒了,让您过去看看呢!” 梁昔立刻道:“好,我们马上过去。”梁昔把东西收了,让病人离开,拉了殷韶景关了医馆就往周家庄赶,且不说他们住的就是周生的房子,便是他最初来的时候周家人对他不错,他就得赶快些,好去给周大婶治病。 周家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人,周大婶是在跟村人聊天的时候晕倒的,她平时身体强健,连小病小痛都没有,这么一下吓着了不少村人,众人看热闹的有,好奇的有,都围在周家门外,一见梁昔来了,立刻有人上前道:“梁昔来了,快让梁大夫进去看!” 有人想要拉梁昔的胳膊,带着人跑进去,却被殷韶景一巴掌拍开,自己扶着赶路累了的梁昔走了进去,院子里,周生脸色似忧似喜,见到梁昔,立刻上前道:“快进去看看。” 梁昔奇怪的看了周生一眼,这什么表情?难不成还希望周大婶不好不成?梁昔没多想,自己进了屋,就看到周大婶正坐在床榻上,吃着瓜果,见着梁昔进来,还乐呵呵的打招呼。 看着一点事儿都没有…… “梁昔,快给她看看吧!”周生又是那副奇怪的说不出的神色,梁昔福至心灵,连忙上前给周大婶搭脉,片刻,梁昔笑了起来。 “周叔,恭喜了,婶子怀孕了。” “果然是!”周生松了口气,合掌拜佛,一脸感激。 “周大婶,恭喜啦!”梁昔笑眯眯的道。 “我就说是嘛!他还不信,非要你来看看!”周大婶也偷偷松了口气,瞪了周生一眼。 梁昔也暗自高兴,一来是周大婶高兴,二来则是为了他自己,周大婶怀孕,周生就切切实实的欠了他人情,他的医馆要到手啦!只是他现在还没攒出多少钱,还不好开这个口。 周生已经走过去跟周大婶手拉着手激动的说起了话,梁昔拉着殷韶景走出了屋子,殷韶景的记忆里从未有过怀孕这种事情,但是他又好像能明白点,却不是很清楚,也就问身边也散发着开心气息的梁昔,“昔昔,怀孕是什么?” 梁昔正笑着,幻想美好而光明的未来。因流言,固然使王家医馆难以翻身,他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最近来找他看病的病患确实有增多,他很快就能攒够钱,到时候就找周生赎买房契,然后他就可以踏踏实实的在这里开医馆,等把阿景治好,他们说不定还能两情相悦一下,然后就在一起…… 人生真是美好而值得期待啊!梁昔乐呵呵的想着。 “昔昔?”殷韶景疑惑。 “啊?”梁昔这才反应过来,殷韶景又把问题问了一遍,什么是怀孕呢?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很高兴的样子,是怀小宝宝吗?那小宝宝现在在哪里呢?看周大婶护着肚子的样子,难道在肚子里吗?为什么会跑到肚子里…… 殷韶景大大的脑袋里塞满了许多疑惑,急需梁昔的解答。 这是个好问题,什么是怀孕呢?梁昔尴尬的想着怎么给殷韶景解释,想了许久,梁昔最终道:“怀孕就是,两个喜欢对方的人做了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情,然后就会有小宝宝进到一个人的肚子里,等肚子大了,就会生下一个长得像两个人的宝宝,那就是小孩。” 殷韶景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微张着嘴,竟然是这样吗!他一直跟小孩子玩,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竟然是这么来的!他以前竟从未想过小孩是怎么来的!原来是他们是生下来的吗! 殷韶景又陷入了新的疑惑,“那,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躺一张床上睡觉嘛!你还小呢,以后你就懂了。”梁昔抬手摸了摸殷韶景的头。 殷韶景眼睛瞪的更大,躺在一起睡觉!他也跟梁昔躺在一起睡觉了啊!他也喜欢昔昔,昔昔也喜欢他,而且他们还是夫夫啊!天啦!他们中要有一个人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殷韶景下意识的学着周大婶捂着肚子,昔昔平时要看病赚钱养家,他最闲了,小宝宝肯定是进到他的肚子里了,天啊!他肚子里要有宝宝了,一个长得像是他,也像是昔昔的小孩! 梁昔没有注意到殷韶景的动作,他便是看到殷韶景捂着肚子,只怕也联想不到殷韶景竟然会觉得自己怀孕了,梁昔走到门口,村人立刻围了上来,询问梁昔周大婶如何了。 梁昔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周大婶有孕了。” 村人瞬间哗然,议论纷纷。 天啦!十多年不孕,一直在吃药的周娘子竟然有孕了!这是谁给她治好的啊!神医啊!村人没议论多久,目光就落在了梁昔身上,这段日子周生家根本没有求医问药,也就只有梁昔在周生家里住了这么久,这还能是谁啊! 村人躁动起来,甚至有村人开口询问。 梁昔自信一笑,“对,我只是稍稍给周大婶调理了一下,大家身边的熟人若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去镇子上找我看病,我是个大夫,行医治病是我的本职,再说了,助人为乐嘛!” 梁昔微笑着,斗志昂扬的为了攒钱买房而努力! 第16章 第16章 自从周管事家里回来起,殷韶景便自动的进入了养胎生涯,平日里没事儿也不出去跟门口的小孩玩了,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看梁昔诊脉,这些日子梁昔的医馆迎来了许多孕妇和不孕的夫人,殷韶景以前很少见大肚子的哥儿或女子,这次可算是见了个够。 梁昔又是个哥儿,这让很多妇人哥儿觉得自在,毕竟哥儿也是能生育的,不必担心大夫是个大老爷们,让她们尴尬不适。 “梁大夫,我那个延期了十多天,你看,我是不是怀孕了?”有女子凑近梁昔,低声说道。 梁昔为了接待这些有私密需求的病人,特地让她们在一个单独的屋子里看诊,连殷韶景也支到门外去看着排队的病人,可实际上,殷韶景能听清屋内的每一句对话。 梁昔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道:“这位夫人,你并没有孕,若你需要,我可以开药帮你调理一下身体,让你的小日子正常一些。” 女子有些失望,她离开之后,又有新的病人进入,这次是孕妇,梁昔诊了脉之后,对方才道:“我这些日子肚子一直抽抽的,也不知是怎么了,还动不动就痛一下。” 梁昔诊了脉之后道:“几个月了?” “四个月。” “那你这肚子可有点大了啊!”梁昔微笑。 “是啊!以前我这腰还是很纤细的,可是你看,自怀孕以来,婆母每日给炖补品,平日里就卧床养着,看着是大了些。”丰盈孕妇一脸幸福的笑着。 “少吃些吧!”梁昔叹息道:“吃太多了,孩子是胖了,但是你生产的时候就要受罪了,再说了,怀孕也不是吃多了就好的,是要看你自己想吃多少,而不是能吃多少。” 见妇人傻眼的看着他,梁昔只得将怀孕的注意事项嘱咐了一遍,“别乱吃药,保持身心愉快,没事儿别总在床上躺着,走动走动才是真的。” 妇人答应了之后心事重重的拿了梁昔给开的方子走了。门外,殷韶景竖着耳朵把梁昔所说的注意事项记得一字不落,还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抬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殷韶景不愿久站,梁昔说过,久站对怀孕的人不好,所以他也要注意保养才行。 殷韶景坐在了一个哥儿身边,那个哥儿挺着肚子正在排队,殷韶景的目光落到了对方的肚子上,看起来圆乎乎的,孩子就在里面么?殷韶景木愣愣的盯着。 “你干嘛?”哥儿的夫君瞪了殷韶景一眼,别以为是个傻子他就不计较这种失礼的打量。 殷韶景抬头望着这名哥儿的丈夫,傻乎乎的道:“他的肚子看起来圆鼓鼓的。” 哥儿笑了,对方也有些尴尬,果然还是个傻子,他果然不该跟个傻子计较,殷韶景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十分忧愁,他是月份太小,所以一直没长大吗? 哥儿奇怪道:“你肚子不舒服吗?” 殷韶景没有回答,扭过头去,他才不要让别人知道他怀孕了,他们肯定会嘲笑他肚子小的。 门外,王睿慈带着王尤上门拜访,自从他跟梁昔的恩怨闹得众人皆知之后,他的医馆就基本没有什么生意了,便是出来拜访梁昔也不碍事,王睿慈看着梁昔门口人来人往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才迈步进去。 “王大夫?”有人认出王睿慈来,毕竟这些病人有很多都是曾经向王睿慈求医的,现如今王睿慈医术差劲人品不行的事情爆出来,最先向梁昔靠拢的自然也是他们。 王睿慈点点头,梁昔的小院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殷韶景本想起身的,但是又坐了回去,他觉得,他现在有孕了,不能动不动就干架了,也就没有起来,依旧坐在凳子上,想先看看对方的来意。 梁昔送了病患出去,推开门喊了一声,“下一位。” 没有人动,众人都默不作声的在梁昔和王睿慈之间打量,梁昔这才注意到来人,疑惑之余还是走了出来,笑着道:“王大夫怎么来我这里了?” 王睿慈环视一周,“我带王尤来道歉。” 王尤似乎真的知错了,他们家本是乡下人家,自出了个在县里开医馆还颇有名声的王睿慈之后,他父亲就把他送到了王睿慈这里学医,指望着他能改换他们大房的门楣,他确实是飘了,自傲了,总觉得自己跟其他村里人不一样了,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些日子,他已经吃了苦头,真心实意的知错了。 王尤上前行了一大礼,弯腰几乎成了90度,对着梁昔道:“梁大夫,对不起,是我让贡三来拆您家医馆的,我知错了,您原谅我吧!” 王尤本还想说此事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他大伯虽然也有些小毛病,但真的不是会让混混砸旁人店的那种人,但是王睿慈说,他若是这么解释了,旁人不会信的,而且,他是王睿慈的弟子,哪怕王睿慈真的不知道,他作为师父和亲大伯,也是要为他的行为负责。 梁昔没有说话,王尤的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羞愧难堪还是什么。 梁昔这才笑了,把人扶了起来,道:“其实我也没想让贡三闹大,治病嘛!谁没有失手的时候,便是我,也不敢说没有诊错病情的时候。”在现代,有各种医疗设备,甚至连内脏都能照的一清二楚,也依旧会有误诊的可能,更何况是古代这些只能望闻问切的中医呢? 梁昔将人扶直了,继续道:“我这人吧!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也不乐意多伤了别人,你想偷偷拆我医馆,那我一开始想的也是偷偷拆你的,倒真没想过坏你们名声,贡三啊!他就是个傻的。” 王尤垂头掉下泪来,狠狠的抬手一抹,没有吭声。 梁昔转向王睿慈,“王大夫,这道歉我接受了,不知还有何贵干?” 梁昔暗自警惕着,王睿慈只怕此刻恨他入骨了吧!先是因为他,他名誉受损,旁人都知道他是个庸医,后又因为他,王家医馆几近倒闭,他倒要看看王睿慈怎么想。 王睿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是来求和的,我承认,梁大夫医术高明,先不说陈平之母的事情,便是周家庄的周娘子,也在我这里诊治过不止一次……我并未诊出什么……” 王睿慈握紧了拳头,便是一开始他确实厌恶梁昔,他觉得梁昔治好了陈平之母只是巧合,有些大夫就是擅长某一类型的病症,这不算什么。但是周娘子的事情出来之后,王睿慈便清楚的意识到,他赶不上梁昔。 所以,他才有今天这一趟,他差梁昔太多,人面对比自己厉害一点点,还可能只是运气好的对手,会愤恨不满,但是面对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存在,便只能仰望其项背,提不起作对的心思。 梁昔垂头有些尴尬,周大婶本就没事啊!有事的是她丈夫啊!这哪里诊去?要是从这一点上王睿慈服了他,他还挺心虚的。 梁昔自认不算什么脾气特别好的人,旁人欺负他他必然是要欺负回来的,若对方不服气还要干,那他也从来不怂,但是唯独一样,梁昔在对待这类的人物的时候可能会稍微后退一步,愿意握手和好,那就是对方也是个大夫,还是个不可或缺的大夫。 梁昔其实并不想把王睿慈搞垮,他只是想报复回来而已。 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辈子呆在这个小县城里,若是不能,他又赶走了王睿慈,那日后这县城里的病人,又要去哪里求医呢?王睿慈医术是差了点,但总比没有强啊!而且乡下地方,本就庸医横行,他没法给这里留一个神医,便只能忍耐他,让王睿慈继续存在。 就为了这个,梁昔愿意和解。 王睿慈顶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头皮发麻,道:“梁大夫可愿与我和好?若是不愿我也……” “愿意愿意!”梁昔笑眯眯的点头,“这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大家都是同行,我们医者一道,又不是商贾,还能抢生意抢个你死我活不成?还能因为点小矛盾就闹得你死我活?我们自然是不打紧的,但是病人怎么办?全县只剩一家医馆,对病人来说,绝非好事。” 王睿慈愣了愣,他从未听过这番言论,但细想起来却十分有道理,他们是医者啊!又不是商人,做什么打擂台比高低,非要斗垮对方的事情?医者,治病救人也。 王睿慈这才真心实意的愧疚了,垂头道:“我,不如你。” 医术不如,医德亦不如,他输得不冤。 送走王睿慈之后,梁昔才继续治病,殷韶景愧疚的一手扶着肚子,向梁昔走过来,虽然那两人不是来找茬的,但他刚刚没有护着梁昔,他很难受。 梁昔奇怪的看着殷韶景小媳妇一般的动作,目光扫视过院子里其他扶着肚子的孕妇,嘴角抽了抽,这傻孩子在外面才呆了多久,就跟着孕妇们学动作了,这习惯养成了可不好。梁昔道:“你干嘛一直捂着肚子?” 殷韶景张了张嘴,觉得,孩子他爹还是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他得告诉昔昔,也就压低声音,小声的道:“昔昔~”殷韶景语调里都透着羞涩与欢快,转着弯儿一般。 “啊?”梁昔抬手掏掏耳朵。 “我怀了你的孩子。”殷韶景小声的告诉了梁昔,羞红了脸。 “啊?!”啥玩意?! 第17章 第17章 梁昔被殷韶景的话雷的头皮发麻,许久没有回过神来,还好阿景声音低,没什么人听到,不然以后等他恢复了记忆,也得去撞一撞墙,无颜面对乡亲父老。梁昔立刻拉着殷韶景进了屋子,可不能继续放外面了,这傻孩子万一跟别人聊起了他怀孕的事情,面子就丢大发了。 “昔昔,你是要给我诊脉吗?”在殷韶景的印象里,进了这个屋子的人都是想要怀孕和已经怀孕的人,而且是来看诊的,昔昔让他进来,就是想给他诊脉吧!毕竟他也怀了孕,殷韶景走到了桌子前坐下,乖巧的把手腕放在了脉枕上。 梁昔:……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让他有这样的错觉! 梁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阿景失去记忆了嘛!他只是大致记得一些生活本能的东西,对这种事情混乱了也是有可能的,这就是个孩子啊!梁昔告诫自己,对于孩子……那啥啥教育还是要抓起来的,果然这种事情不能随便糊弄小孩,看吧!出问题了吧! 梁昔走过去坐下对着殷韶景,认真的道:“阿景,你不会怀孕的。” 殷韶景睁着迷茫的眼睛望着梁昔。 梁昔只能硬着头皮进行科普,他这段日子恶补了不少关于哥儿的知识,勉强算填补了知识的空白面,所以关于这里的生理课,他还是能给殷韶景上一上的,这必须要上一上了! 梁昔开口讲解,许久,殷韶景才终于明白过来,看着梁昔的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所以,只有昔昔会怀孕。” 梁昔硬着头皮点头,就算他能怀孕吧! 我擦!自己居然还是要生孩子的!梁昔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瞬间有点懵,他还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是哥儿,但是关于生孩子这种事情却一直没怎么联想到自己身上,梁昔愣住了,他难道不还是那个一米七八帅气多金的男人吗?! 好像……不是了……他现在是头顶孕痣的小胖子…… 殷韶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头,似乎有些难过,幽幽的道:“所以昔昔之前说的睡觉,是那样的睡觉。” 梁昔木愣愣的点头,他居然是生孩子的体质啊!这以后要是跟阿景在一起了,他岂不是还得负责生孩子?!冲击如此之大,他需要缓一缓,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现实,一时间也没有深思殷韶景的关注点。 殷韶景有些生气了,他一边生气自己失去了记忆,整天被人当傻子或是小孩,一边又生梁昔的气,明明昔昔都说喜欢他的,他也喜欢昔昔的,为什么昔昔从没有告诉过他这些,难道昔昔并不想跟他在一起吗?他之前说的那些喜欢啊都是哄他的吗! 殷韶景惊恐了,抬手反抓住梁昔的手腕,“昔昔!” “啊?”梁昔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不能自拔,殷韶景已经凑过去吧唧一下亲在了梁昔的脸上,梁昔被亲懵了,抬手摸着被殷韶景的唇碰到的那块肌肤,震惊之余竟还有心思想到,他脸上的毒好像没有治好吧?这也能亲的下去?! “昔昔,我们成亲吧。”殷韶景绷着脸认真的道。昔昔说,那样的事情是成亲之后才能做的,那他们就成亲! 梁昔懵了,连忙道:“不行!等你恢复了记忆,你若还这么想,咱们再说,我们还需要……接触啊,重新认识彼此啊……唔……”梁昔被人捧着头啃了一口。 我擦擦!初吻啊!!而且这么大力气,是要撞死我吗!! 梁昔抬手糊上殷韶景的狗头,把人用力推开,整个人红成的像个熟透的虾,磕磕巴巴外厉内荏的道:“阿景!你这样我生气了!” 殷韶景委屈的不行,“昔昔也喜欢我的。” 梁昔摆出生气的模样道:“喜欢你你就能强来吗?这种行为特别可恶你知不知道!”绝对不能给他养出这种坏习惯来,这要是动不动就学偶像剧来个强吻,他日子还过不过了,面子还要不要了?! 殷韶景仿佛霜打的茄子,垂着头,“昔昔说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情会高兴,昔昔果然是骗我的……昔昔不喜欢我……”简直越说越丧……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欠揍的话?!哦……好像是说过,还是刚刚讲生理课的时候夹带进去的,说起来,殷韶景以前从来不懂得亲他,他刚刚好像也随口提过…… 所以还全是他的错咯?!梁昔不说话了。 “昔昔。” “嗯?”梁昔冷着脸。 “昔昔是喜欢我的吧?”殷韶景小心翼翼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若梁昔说出不喜欢的话来,仿佛这光芒就会瞬间消散。 “喜……喜欢……”梁昔别扭的转过头去,一开始自然只是喜欢他的脸的,可是,跟阿景相处久了,他不得不承认,他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傻乎乎只知道一门心思粘着他的人。 但这个念头太可怕了,让他不敢深思不敢多想,因为,失去记忆的阿景也许跟恢复记忆后的阿景所思所想根本不一样,他也许不喜欢自己,也许阿景恢复记忆后,展露的本性与现在的阿景天差地别,那样,他喜欢的那个阿景就消失了。 所以他不敢去喜欢,只能单纯的为现状快乐着,假装无知无觉,对失去记忆的阿景只是有单纯的好感…… 梁昔以前从不去深思这些,但是今天却被殷韶景逼的退无可退,不得不承认自己真实的心意,梁昔甚至心生恶念,他不想治疗殷韶景了,他希望他的阿景就这么失忆下去,永远也想不起自己的过去,阿景的过去一片空白,而未来,只会有他,他也就永远不会失去心爱的人了。 但是这太自私卑劣,既打破了梁昔行医的底线,又侮辱了他的爱情,梁昔做不到。 殷韶景眼睛一瞬间亮了,“那我们成亲啊!” “阿景,你失忆了,等你恢复记忆了之后,你也许就不喜欢我了。”梁昔苦笑。 “怎么会?” 殷韶景也知道自己病了,而且一直要吃药,但他觉得,他会一直喜欢昔昔的,无论有没有恢复记忆,殷韶景很郑重的道:“我还是我,恢复记忆了也会喜欢昔昔,只要是我,就不可能不喜欢昔昔啊!” 只要是你,便不可能不喜欢我么? 梁昔有一瞬间的恍然,是啊!如果恢复记忆后的阿景不喜欢他了,或者变的心机深沉或是其他类型他不喜欢的人,那也不是他的阿景了,他的阿景就死了,那么,在治好阿景之前的这段日子,将会是他与阿景最后相处的时光啊! 换了个角度,梁昔豁然开朗。 他该做的难道不是珍惜这可能是最后的时光吗?为何要一直让自己憋屈难受着,掩盖自己的心意?如果以后阿景恢复了记忆,两个人确实是没法在一起,他会很干脆利索的离开,但他至少要让自己没有遗憾的离开吧?! 梁昔跟殷韶景对视着,此刻的他喜欢阿景,而阿景也喜欢他,这就够了,如果阿景恢复后他们真的走不到一起去,自己走就是了,怎么?还能算趁虚而入占了便宜不成?救命之恩睡你几次怎么了?再说,睡的是你么?他睡的明明是他可爱的阿景啊! 梁昔觉得此刻的自己一点也不丧了,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担忧不敢深思的小心思都是脑袋抽了,梁昔上前搂住殷韶景的腰,这结实有弹性的小腰,他到底为何要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梁昔脸红红的想着,仰头恶狠狠的啃了殷韶景一口,刚刚被啃了,必须啃回来! 殷韶景茫然的摸了摸嘴唇,昔昔,刚刚是亲他了么?就是像是他说的,喜欢的人最开始也不是直接就做那样的事情,而是要先拉手,亲吻,拥抱…… 亲他了!殷韶景瞪大了眼,还抱了他! “阿景,我们成亲吧!如果你恢复记忆之后我们真的没法在一起,我们可以和离,我梁昔绝不纠缠!我好歹也算救了你,嫁你一回就算是你报答我的了,如何?” 和离是什么意思?殷韶景目光里闪过一道茫然,却本能的摇头,坚定的道:“不和离!” 梁昔眼角带出了笑意,殷韶景从未见过梁昔用如此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而且这么久,没有动作。殷韶景低着头跟梁昔对视着,明明没什么趣味的事情,他却觉得他可以这么看着梁昔直到天荒地老,而且…… 梁昔抱起来软乎乎的,好舒服!殷韶景也笑了起来,帅气中带着点傻气,傻气中又似乎满是情谊。 梁昔又凑过去亲了亲,老公这么帅必须要多亲两下。 谈恋爱果然很开心啊!梁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在半空中了,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全世界都灿烂了起来,管他以后如何呢?他现在很幸福就好了啊!而且,阿景也很高兴,他们都很高兴。 至于其他的,再说呗!他梁昔这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怕过什么!梁昔决定享受现在,不考虑那些没影儿的事情了。梁昔将其他的都抛之脑后,却抛出去的有点多,他又忘记自己是个哥儿,会怀孩子的事情了。 第18章 第18章 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告诉乡亲们,特别是周生夫妻,梁昔不懂这边的规矩,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们帮忙。周大婶虽然怀孕了,但她一向身强体健,再加上孕期并不好一直养着,也就出来帮梁昔忙活,周生紧张周大婶,梁昔也不敢让她多做什么,最终只是让她坐一旁指挥旁人忙碌。 殷韶景高兴的跟着村人搬东西,成亲是大事,新家具总得打一套,家里许多东西也都得备起来,可不是之前凑活混日子的时候了。 帮忙的村人对殷韶景大都是羡慕中带着点嫉妒,有人忍不住开口嘲弄殷韶景。 “阿景这运气真是好啊!爹娘死了有富商收养,富商死了又有梁大夫收留,现如今,还把梁大夫娶走了,可见,这人的命啊!真是没法说的,有些人生来就是比别人命好。” 对方说的,便是殷韶景所谓的身世,父母丧生火灾,后被.干舅舅收留,结果干舅舅一家遇恶奴谋财,死于非命,他又运道极好的活了下来,还被梁昔收留。 同样在搬东西的村人笑了起来,殷韶景没听懂这人话里的嘲弄,而是认真的点头,“我运气好,遇到昔昔。” 又忘了这人是个傻子了。 说话的人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梁昔是看上他哪儿了,竟然要嫁给一个傻子!要知道,这些日子梁昔越发有名,甚至都有县外的病人前来求医。 一开始大家自然是嫌弃梁昔的,有那么一个恶毒的娘,被除族,是个没根基的人,而且长得又胖又丑,自然没有人愿意娶他,可是现在呢?梁昔医术极高,赚钱本事一流,性格又好,在镇子上混得很开,旁人也就动了这个心思了啊! 丑点没关系,有那么个娘也没事,性格好医术好能赚钱就行,结果呢,旁人刚动了心思还没付出行动呢,梁昔竟然就对外说他要成亲了,而且要嫁给他捡回去的那个傻子! 真是让人一口气上不来,憋个半死。 他家就有个亲戚,还读过两年书,现如今在县里做个账房,本来他亲戚家还托他求亲呢,现在……想开口也晚了,但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家亲戚比这个傻子强百倍千倍。至少他亲戚不傻,这一条就能甩这傻子几条街吧?就更别说人还读过书,能赚钱,县城里还有房产,哪哪儿都不是这傻子能比的。 可是谁让梁大夫就看上这小子了呢?这小子除了脸还有哪里好了,真是让人不解。 梁昔走了出来,殷韶景立刻迎了上去,“昔昔。” 梁昔跟帮忙的村人打了招呼,才转向殷韶景道:“不是阿景运气好,是我运气好,能够遇到阿景。” 殷韶景挠挠头,他并不这么觉得,要没有梁昔在,他此刻也许已经在外面冻死病死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是他运气好才对。 梁昔转向刚刚说话的人,面上带笑,但眼神里却藏着冷意,“我救了阿景,阿景也救过我,我平日里去陌生的地方给人看诊,都是要把阿景带在身边的,这样我才安心,不然我一个哥儿,到处乱跑,出了事情怎么办呢?就像上次王尤让小混混砸我店,要不是有阿景,我怎么可能抓得住对方?也只能白白吃亏罢了。” 这么一说,村人也就有些明白了,虽说殷韶景傻了点,但是他打架的本事确实是一流,似乎之前是个练家子,难怪梁昔愿意嫁给一个傻子,这长得好又能贴身保护,这么想的话,梁昔嫁给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感情不感情的,村人是不懂的,他们只看合适不合适,既然梁昔这么说了,听起来也怪合适的,他们也就不暗自嘀咕了。 说话的人撇撇嘴,道:“梁大夫,您这话就错了,您是个哥儿嘛!早晚都是要相夫教子的,就为了这个嫁给个傻子,太不值得,他以后哪里是能养活您的?哥儿嘛,还是要依靠男人才是。” 不管怎么说,他就觉得他堂兄好,他堂兄娶不到梁昔,却便宜了个傻子,他就是不服气。 梁昔挑挑眉,“那以您的意思,我应该依靠谁呢?您家堂兄吗?” 梁昔也从外人口中得知了这些日子有不少人起了心思想要向他求亲,但是还没动作,就被他成亲的消息给打断了,梁昔对那些评估他价值后才决定求娶的人自然是不屑一顾,也懒得搭理,只当不知道罢了,但既然舞到了他面前,那就得拿出说道说道了,他总不能让人欺负了他男人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周高飞的,就有个堂兄想要向他求亲,甚至都找了媒婆,结果媒婆还没成行呢,他要成亲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周高飞脑袋一懵,面上发烧,梁昔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他堂兄还不如殷韶景啊!他立刻有些气了,“梁大夫,您这话可就差了,我堂兄固然没那么好,但是他县里有房产,而且还读书识字,还是个掌柜的,每月能拿一两月钱呢!” 在乡下地方,一两银子的月钱可是了不得的,绝对的高收入阶层了,这样的人求娶梁昔,本身其实还带着点俯视的意味,也就是他堂兄不嫌弃梁昔丑,又想着家里时常生病的寡母,才愿意求娶的。 梁昔挑眉,“县里的房产自然比镇子上的值钱,但是我在此行医一年,想在县里买房子应该很容易吧?至于读书识字,我也会啊!这有什么了不得的,至于掌柜的,一两银子什么的……恕我直言,明年,若我想,我就能把医馆开到县城去,买房置地,招伙计掌柜,而我自己做老板,你信吗?” 周高飞被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说真的,我短短一两年便能赚到他毕生家产,终身依靠什么的……他配吗?”梁昔笑着。 周高飞脸臊的通红,还是怒声道:“那倒也是!梁大夫处处优秀,哪里是普通百姓能配得上的?至少也得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嫁进去做少奶奶才成!只可惜,这脸太丑,嫁不进去,只能凑合嫁个傻子罢了!” 阿景已经听明白两人的对话了,见对方开口骂他傻子,还说梁昔丑,顿时就要上前揍人。 周高飞知道殷韶景打架厉害,见他一动就连忙躲到人群后,还骂骂咧咧的道:“我说的有错么?县里有的是好人家,就那个关俊才关家,人家家主跟梁大夫年纪相当,家财万贯,生意做的老大,总配得上处处厉害的梁大夫了吧?怎么也没见人家来求娶呢?还不是因为人丑还有个恶毒的娘?!” “阿景。”梁昔叫住想要再次上前的殷韶景,殷韶景立刻顿住脚步,脸色黑沉,绷紧了身体站着,梁昔道:“揍脸!” 殷韶景立刻动了起来,昔昔说打脸,那就打! “梁大夫!阿景!大喜的日子这不值当,他就是个浑人您别计较……” 有人上前劝梁昔,还有人试图阻拦殷韶景,却被殷韶景轻松躲过,直奔刚刚开口的那人。 “哎呦,打人啦!哎呦……”周高飞被殷韶景打的抱头逃窜,殷韶景也没下狠手,只是专门朝着肉多的地方招呼,周高飞一个踉跄,被殷韶景踹在了腿弯上,跪扑在地。 王睿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刚刚在门口就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了,但他还是假装没听到,疑惑的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忙着办喜事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王大夫。”梁昔走了过去,回头看了殷韶景一眼,道:“没什么大事,闹着玩呢!” “嗯。”王睿慈点点头,仿佛并不感兴趣,抬手给梁昔介绍他身后的人,道:“这位是关俊才关老板,这位是梁昔梁大夫。” 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提起他呢!梁昔好奇的打量了下这位传闻中的县内首富,拱手道:“关老板。” 殷韶景听到梁昔这边的对话,哪里还顾得上打人,立刻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别以为他没听到,刚刚他打的那人可是说了,县里配得上昔昔的就只有这个关俊才,结果他立刻就上门了,是想抢他的昔昔吗!绝对不行! 周高飞也没想到他这边刚提起关俊才,那边人就在门外,捂着脸爬起来一溜烟的躲到人群后面去了。 关俊才也暗自尴尬,但是他也不傻,不会把听到的话说出来,而是笑呵呵的装傻。关俊才有些微胖,长的十分和善,笑起来几乎没了眼,跟小胖子身型的梁昔站在一起,竟意外的登对,殷韶景强硬的挤到两人中间,仗着自己又高又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打乱了这画面。 关俊才原本正想跟梁昔打招呼,就被人挡住了视线,忍不住微微抬头看着来人。 “这位是……” 王睿慈道:“这就是梁大夫的未婚夫,邵景。” 他也听闻过殷韶景的来历,毕竟在这个小县城里,那样的人命大案,还是很骇人听闻的。只是平日里旁人都跟着梁昔叫他阿景,还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他,但正式介绍,王睿慈觉得还是郑重一些,连名带姓的称呼比较好。 殷韶景抓住梁昔的手腕,扫视了下关俊才,矮了,昔昔喜欢高的,于是便挑衅一般的对着关俊才扬了扬下巴。 想抢他的昔昔,先长得跟他一般高再说! 第19章 第19章 关俊才看着殷韶景的动作,嘴角隐秘的抽了抽,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对着梁昔赞许殷韶景,“不愧是梁大夫看中的人,果然英武不凡!待梁大夫治好了邵公子身上的毒,定能与邵公子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关俊才笑眯眯的,送上自己的祝福,他虽然自己长得一般,但也喜欢美人啊!梁昔这样的,小辣椒一样的性子,又不好看,再有本事他也不会娶回家啊! 梁昔笑着谦虚了两句,才问道:“不知道两位来此,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梁大夫,按理说你歇业成亲,我不该打扰,只是关老板实在是有要事相求,这才不得不登门拜访,还请勿怪。”王睿慈一脸歉意道。 梁昔道:“既是找我,是有什么病人吗?” “正是!”关俊才抱拳鞠躬行了一礼。“家母常年卧病在床,多年来求医问药,却毫无效用,昨日我做生意返乡,听闻梁大夫神医之名,本想登门求医,却赶上了您成亲,只是我求医心切,实在不忍家母多受一刻磨难,这才求了王大夫替我引荐,登门拜访。听闻梁大夫后日便要成亲,不知这两日能否抽出时间,前往我府邸为家母诊治?若能得梁大夫上门,无论能否治疗,我都将奉上丰厚贺礼。” 有厚礼啊!那还是可以去一去的。比较缺钱的梁昔想了想点头,“治病救人是应该的,若是关老板不嫌弃,下午我登门拜访如何?” 关俊才眼神一亮,“如此再好不过了!”关俊才行了一礼,又客气的说了几句便道不欲过多打扰,与王睿慈一同告辞离开。 殷韶景回头对梁昔道:“昔昔是要去他家给他母亲治病吗?我也要去。” “自然是要带你的啊!”梁昔笑了,“不是说了吗?去陌生的地方,有阿景陪着我,我才安心,阿景要保护我。” 殷韶景闻言,满意的笑起来,昔昔说那个关俊才是陌生人,他家是陌生的地方呢!昔昔还要他保护,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好昔昔的,殷韶景重重的点点头。 梁昔回过身来想找周生说他下午不在,周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跟前,等梁昔说完,便点头道:“放心吧!这边的事情有我呢!” “那就多谢周叔了。”梁昔道,又对着来帮忙的人拱手行了一礼,“也麻烦各位了。”说着,又幽幽的望了眼躲到人群后面的周高飞,对方躲得更远了。 “不麻烦不麻烦。”村人连忙摆手,原本还有其他心思的人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想求娶梁昔的人家见识了梁昔怎么怼周高飞的,再掂量掂量自家家业,根本不会再去讨那个嫌,丢那个丑了。觉得梁昔嫁错了殷韶景,根本就是个笑话的,也因为关俊才的话不敢再提,连关老爷都说了,那傻子英武不凡,他们眼拙,虽然没发现哪里英武了,但是也不好继续觉得殷韶景傻,也许是人内秀吧! 内秀的殷韶景亦步亦趋的跟着梁昔进了屋,陪着梁昔收拾药箱。 吃过午饭之后,门外便来了一辆马车,是关俊才特意派人来接他的,等到了地方,殷韶景先跳了下来,又扶着梁昔下车。 这边,已经有仆从出来迎接,把他们引到老夫人的住所,关俊才跟王睿慈也在那里,众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梁昔便开始给躺在床上的关老夫人诊治,王睿慈站在一旁捋着胡须,一声不吭。 他治疗关老夫人多年,却没有丝毫成效,他之所以向关俊才举荐梁昔,一来是向旁人表示,他与梁昔也已经和好了,也好挽回一些自己的名声,二来,则是想看看梁昔对关老夫人的病有没有办法,说到底,他心底里还隐隐有些不甘,他栽了跟头,为何梁昔就不能也遇到些疑难杂症,栽个跟头呢? 当然,他已经告诉了关俊才,关老夫人的病情复杂难治,也许梁昔也没有办法,若是他不行,还请不要怪罪,关俊才也同意了,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邀请了梁昔过来。他自觉也算对梁昔不错了。 梁昔问过丫鬟症状之后,收回手来。 “如何?”关俊才连忙问道。 “我开个方子,按方子抓药就行。”梁昔走到桌前,开始写方子。 王睿慈的胡须差点没被自己揪下来,忍不住道:“梁大夫这就有方子了?不需要再想想?” 梁昔奇怪道:“知道病情后开方子抓药不是正常的吗?想什么?” 想想药方到底要怎么开?!王睿慈自觉关老夫人的病情极其难治,他试过无数方子也没见成效,他不信梁昔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出来!不!他不信! 梁昔已经一挥而就,将药方递给了关俊才,道:“按方子吃药,半月后如果没有起色,再来找我,我又跑不了……”梁昔望了眼神色变幻的王睿慈。 “你当真有把握?”王睿慈不甘心。 梁昔似笑非笑,“王大夫,关老夫人的病你诊治过吧?” 王睿慈哑然,这不肯定的吗?! “这样吧!王大夫,我们打个赌如何?以半个月为期,如果半月后关老夫人还不能自主起身,病情毫无起色,只能卧床,算我输了,我在县城最热闹的街道当街给您道歉,承认自己只是巧合治好了您的病人。” 王睿慈有些心动,这才是他的心结,如果梁昔真的给他当街道歉的话……“那如果关老夫人的病情有起色呢?”这个还是要问清楚的。 “也简单,您呢?给我当个记名弟子,咱们重新把医术再修习一遍吧!”梁昔无奈。还是那句话,他不会随便把一个大夫逼到绝路,特别是这个大夫还不可或缺的时候,他向来对同行和病患如春天般的温暖。 王睿慈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这……这也太……”他的年纪当梁昔的爹都够了,怎么能当梁昔的弟子,还是记名弟子! “梁大夫,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王大夫年龄也这么大了……”关俊才劝道,王睿慈虽然医术是差了些,但并非一点不通,平时县里的人生病了还是会找他治疗的,治好的人总比没治好的人多啊!这样也太下他面子了。 梁昔道:“若王大夫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说的跟他愿意收徒一样,这么笨的徒弟,肯定到时候气死他,所以他才只收挂名弟子。 “好!”王睿慈通红着脸,还是狠狠的一点头,重重的道。 “您这是何必啊?”关俊才无奈。 “关老板不必多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一次两次是巧合,但梁大夫若真的次次强过我,我自然是要承认梁大夫医术远超过我,便是拜他为师,也是我的造化!”王睿慈最后两个字说的带这些怒气。 梁昔笑眯眯的点头,“如此,甚好。” 关俊才劝不住,只能作罢。 又过两日,梁昔成亲,关俊才果然送来厚礼,连王睿慈也不例外,便是他们私下打了赌,也不影响王睿慈在外人面前展示他跟梁昔交好,而他这几日的作为,也确实是挽回了一些名声,茶余饭后的闲谈里,已经有人开始为他说话。 “也许让贡三砸场子的人并不是王睿慈而是王尤呢?我听我表婶娘家那边的人说,他们村里就有个从王家医馆学医回去的,说这事儿从头到尾王睿慈都不知情,全是王尤一人做主的。” “是啊!我也觉得不像,毕竟若真是王睿慈,那他现在能跟梁昔这么好?听说是王睿慈向关家举荐的梁昔,梁昔才能去给关老夫人治病呢!不然他能攀上这样的高枝儿?” “还有啊!我还听说,今天梁昔成亲,王睿慈虽然人没去,也让人送了礼呢,若他真是心胸狭窄,恨不能砸人医馆,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对啊对啊!” 坊间的风向渐渐的被扭转过来。 与此同时,京城一座极其富丽奢华的府邸之中,黑衣人汇聚在书房后的暗室里,一人坐在主位上,其他黑衣人则站在下位,向坐于其上的首领禀报消息。 “江溪查无消息。” “沂兰查无消息。” “洱南查无消息。” …… 在主座之人渐渐想要发火的时候,终于有黑衣人单膝跪地回禀,“台平府在绣纺查到一块黑色云锦,似是主子身上的……” 黑衣人有些不敢说下去,衣服都成了碎布,被绣纺的人得到,人如何了,简直不能深思。 主座之人立刻拍桌起身,“查!便是把台平府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主子找出来!”但显然,回禀消息之人的隐忧他也有,主座之人的眉间拧得死紧,目光凶狠,“我亲自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然,这最后一句,他不能说出口。可是他心里明白,他的主子性情高傲,生性.爱洁,最厌恶旁人近身,平日里旁人不小心碰到他的衣物,他都能把衣服扔了,绝不肯再穿,如今,他的衣衫竟出现在绣纺…… 主子便是活着,只怕也处于极其艰难困苦的境地,等着他去拯救!黑衣人首领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毕露。 此刻,周家庄所在的小镇子上,殷韶景穿的像个红包,傻笑着骑在顶着个红绣球的大马上,从医馆出发向周生家去,而梁昔正在周家待嫁。 “娶媳妇咯,娶媳妇咯,阿景娶媳妇咯!” 小孩们围着殷韶景的马儿欢快的跑来跑去,还有殷韶景身后吹吹打打的乐队,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 第20章 第20章 “阿景要来了,快,梁昔快回去,盖上盖头,别总是出来晃!”周大婶笑着摆手,让梁昔回屋。 梁昔烦躁的放下脑袋上的红布,回了屋子,任凭他如何坚持,旁人都不肯让他把脑袋上的红布去掉,他一个大老爷们,顶着个盖头嫁人像什么样子?可是这是这里的规矩,他最终也就接受了,反正这辈子就一次嘛! 应该就一次吧……梁昔摇摇头,大喜的日子他在想什么有的没的,梁昔乖乖坐好等着他的阿景来领他回家。 “新郎官来了,快点拦着!”周大婶在门外招呼村中的孩童。 阿景不解的声音传来,“为什么要拦住我?” “快快!让阿景翻跟头,翻不到十个不让进去领走梁大夫。” “对啊!不翻跟斗就拿红包,不然不让进!”门口嘻嘻哈哈的吵闹起来。 殷韶景似乎犹豫了下,身后已经有陪着殷韶景接亲的人道:“这里有红包,快点让开,让我们进去。” “那还翻跟头吗?”殷韶景似乎陷入了疑惑。 “翻翻!”抢红包也不影响翻跟头嘛!难得新郎官愿意都选择,他们当然更乐意啊! 众人哄闹中,殷韶景原地翻了十个跟头,才拍了拍手道:“我要领昔昔走。” “新郎官进门咯!”梁昔只听到房门吱扭一声被打开,人群涌动着挤了进来,最前面的,便是他的阿景。 “哎呦,梁昔你怎么又摘盖头啦?快快!盖上盖上!要出门了都。”有妇人过来帮梁昔盖了盖头,梁昔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色,很快就被人扶着就走出了门口。 “昔昔?”殷韶景叫了一声。 “怎么了?”梁昔回答,但殷韶景却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笑着。 “哎呦我的两位小祖宗,晚上想说什么都行,这个时候别说话了啊!不合规矩。”周大婶无奈道。两人这才不说话了。 等到了镇上的医馆,屋内已经设了喜堂,按理说梁昔可以要求殷韶景入赘的,但是他并不想跪拜这身体的父母,也就在父母的主座设了殷韶景父母的灵位,跪拜他们,算作自己嫁给殷韶景,反正他们谁嫁谁的都是这么过日子,无所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哦!!!”又是一阵起哄,梁昔被人领着回了房间,屋内,新制的雕花木床上铺着红色被褥,梁昔按了按,还摸到一堆干果儿,干脆坐在床边吃了起来。等殷韶景来的时候,梁昔已经嗑的都有些口渴了。 在众人的哄闹中,殷韶景掀了盖头,梁昔抬头看去,只见原本酷炫的帅脸此刻笑的见牙不见眼,十分的傻气,但是梁昔知道他的阿景不傻,他只是失忆了而已,所以对上一些人情世故生活常识的时候,就显得笨笨的,可实际上,阿景玩心眼儿的时候,比一般人都要聪明。 阿景以前肯定是个聪明人呢!梁昔默默的望着殷韶景笑。 “喝交杯酒,交杯酒!” 众人闹了大半天,梁昔才起身赶人,众人本还想拉着殷韶景出去喝酒,却被梁昔挡住了。 梁昔抱胸笑道:“怎么?喝酒只叫阿景不叫我吗?瞧不起我的酒量吗?” 梁昔的酒量如何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关键时刻就是一句话,不能怂!他不怂,旁人就怂了,众人拉新郎官喝酒也就罢了,哪有拉新媳妇喝酒的,众人嘿嘿一笑,互相拉扯着走出了门,外面,自有周生等帮忙看顾。 屋内,梁昔捋了捋袖子,走到桌边拍了拍椅子示意殷韶景坐下,“快,一起来看看收了什么好东西,我都快好奇死了,关俊才派人送来那么大一箱子,王睿慈也送了贺礼,可算是能拆了。” 殷韶景凑了过去,梁昔已经把关家的贺礼搬了上来,“还挺沉,最好是一箱子金银财宝,那我们就把现在住的房子买了,嘿嘿……” 梁昔搓搓手,打开了木盒,只见里面摆着一个花瓶,看着倒是精美,只是梁昔见惯了现代瓷器,难免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贵重物品呢?合着就是花瓶啊!”不过古代瓷器好像挺贵的,他也就在周家客厅里见过一两件瓷器,还有就是关家,普通人平日吃饭用具还都是陶器的,想来应该是值点银子的。 梁昔又高兴起来,“也好,等用钱的时候直接当掉,明儿先摆外面去,也壮壮面子。” 殷韶景坐在一旁,目光没有落到花瓶上,反倒直勾勾的盯着梁昔看,梁昔又把王睿慈送的东西拆了,王睿慈送了一套诊治用的工具,其中有几把造型奇特的匕首。梁昔大眼一瞅,便看出了这东西的用法,古代大夫内外不分家,若是士兵中了飞矢,取箭的也得是他们这些中医,而这刀具,明显就是取这类东西的用具。 这算是手术刀了吧?!梁昔惊叹的摆弄着,工具倒是挺齐全的,王睿慈这人虽然医术平庸还爱倚老卖老,但是这东西送的却最合他的心意,梁昔小心妥帖的把东西收了起来,暗暗想着,这些东西他虽然看着能猜出用处,但样式却并非他在现代常见的,赶明儿还是找铁匠给自己打一套自己习惯的才是。 梁昔还想再把周生送的贺礼一起拆了。 “昔昔……”殷韶景委屈的道,他成亲前已经有人拉着他给他讲了许久的事儿,所以他已经明白今晚要干嘛了,可是现在跟旁人告诉他的不一样,昔昔为什么一直摆弄刀具,根本就不看他,也不害羞呢? “啊?”梁昔已经掀开了周生送的礼盒,只见里面躺了一张薄薄的纸张,梁昔大眼一看,地契?!梁昔又把殷韶景忘到了一旁,从盒子里取出地契仔细看了,果然是他现在住的这个院子的地契,梁昔暗暗感慨,不愧是侯府的人,掌管一个庄子的管事,这眼力见儿,这小心思,真是让人感叹,他这次还真得承周生的情不可。 梁昔把地契收好放到自己平日放银钱的匣子里,锁好。 “昔昔……”殷韶景站起身来,昔昔不愿意理他,他去理昔昔就好,殷韶景走过去从背后搂住梁昔的腰,将脑袋放在梁昔脖颈旁摩挲,“昔昔,要睡觉。”另一种睡觉…… 梁昔挑挑眉,停下拆礼物的行为,这么快吗?好吧,反正他也准备好了…… 梁昔回过身,对着殷韶景道:“阿景,我来教导你一个新的东西吧?” “哦。”殷韶景点点头,期待的看着梁昔,今晚的事情对他来说有点新奇,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要做吗?殷韶景目光亮晶晶的,纯真中带着点淡淡的欲,勾的梁昔也忍不住有些心动,但是正事还是要提的。 梁昔咳了咳,“我教你认识一种新的东西,这个东西呢?叫做羊肠……” 成亲是要成亲的,可爱的阿景也是要吃的,但避孕也是要避的……梁昔默默的想到。听说哥儿的怀孕率挺低的,他再做了防备,想来能够完美避孕。 自己简直太聪明了!日常佩服一下自己。 …… 成亲后不过数日,梁昔便开门营业了,毕竟一直闷家里容易腰酸背痛,下不来床,还是得找点其他的事情做一做,分分心的。另外,梁昔给殷韶景调制了新的解毒药,配合针灸,如今也初见成效。 “昔昔,我想起这个叫什么了。”殷韶景指着梁昔写的药方中的一个字道:“这个字念葛,是吗?我好像被什么人打过手心……”殷韶景茫然的低头揉了揉手。 梁昔抬起头来,神色微动。 面前的病人笑着开口道:“阿景看起来是快好了啊!都能想起读过的书了,梁大夫果然医术高明。”梁昔所写的,自然是个葛字,殷韶景失忆之后就不认识字了,如今既然渐渐识字,可见是逐渐恢复了记忆。 梁昔笑了笑,对方已经又问道:“阿景可记起来什么其他的了?” 殷韶景想了想,“好像……有个弟弟?”殷韶景歪着头,“记不清了,好像记得带着个小孩在骑马,他好像是我弟弟。” “这应该是记错了吧?那时候不是说,你是被你干舅舅收留的,是独子吗?”病人疑惑的问了下,因为官道旁的人命大案,殷韶景的来历身份,几乎可以说是县内人尽皆知。 “不知道……我就记得我带着他骑马,很开心……”殷韶景一脸茫然。 “别不是你什么朋友家的孩子,也许你记错了。这刚恢复啊!记忆混乱也是有可能的。”对方道。 “这样啊!”殷韶景也没有多想,反而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梁昔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等殷韶景自己慢慢恢复,自己把记忆捋顺,道:“身上的毒素清的差不多了,现在只等他慢慢恢复记忆,想来是快好了。” “梁大夫有福之人啊!”这刚成亲没多久,丈夫就快康复了,很快就能安生过日子了,不但本人有福气,而且旺夫。 梁昔笑了笑,算作接受对方的夸赞。 第21章 第21章 关俊才知道梁昔医馆开门,没几日便又请了梁昔过去诊治,梁昔开的方子十分有效,不过短短数日,关老夫人便已经能自己坐了起来了,比之前手脚无力,完全依靠丫头照顾的样子好了许多,想来,继续让梁昔诊治下去,从床上下来,稍稍走几步路也不成问题。 梁昔坐在关老夫人床榻前,只见对方红光满面,想来也是,多年卧床养病,如今突然有好转的迹象,可不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梁昔有意保持她这种状态,笑呵呵道:“看起来老夫人的身体恢复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如此再好不过了,想来继续用心调理,很快就能下床活动了。” “真的,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关老夫人连忙合掌,一脸感激。 梁昔心里吐槽,明明救她的人是自己,怎么是佛祖保佑的呢?不过他自然不会真的在意这个,起身之后便去写了方子,对站在一旁的关俊才道:“我再写个方子吧!如今老夫人身体渐好,也可以酌情修改下之前的配药。” “那就有劳梁大夫了。”关俊才十分感激。 关俊才亲自送梁昔出门,还试图跟他聊起王睿慈,想要替王睿慈求饶,说跟他学医可以,但记名弟子要不就算了吧!毕竟王大夫也这么大了,面子上不好看。 梁昔挑眉冷笑,直接怼了回去,“这是他的意思么?也太不要脸,既想从我这里学医,又嫌弃我年幼,怕丢面子不肯拜我为师,好没道理!关老板,你转告他,他要想违背诺言那我自然拿他没办法,要他以后躲着我走便是!” 否则见一次嘲笑他一次,保准让他再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会呢?这都是我自己的看法,不是王大夫的意思,梁大夫你别生气啊!”关俊才无奈。 王睿慈托他求情,看起来是不能了。话说等王睿慈拜师的时候,他要不要送一份贺礼庆贺王大夫得遇名师呢?关俊才暗自想着,面上依旧带着老好人一般的温和笑容。 回了医馆,梁昔正看到扛着袋子回来的殷韶景,毕竟他们也成亲了,以后也不好总是去街上买东西吃,偶尔还是要自己做点的,但他们又没种地,所以殷韶景就去买了些成袋的米面之类的回来,殷韶景最先恢复的是生活记忆,如今数数认字,都已经想起来的差不多了,偶尔,也会想起一些脸庞和人名。 梁昔目光闪过一道忧虑,殷韶景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也就越发疑惑,因为按照殷韶景的记忆片段来看,他好像跟县里传闻中的那个邵景并不一样。 就比如,邵景明明是独子,父母死于火灾,而殷韶景却记得他有个年幼的弟弟,父亲还在,但是让他具体描述他的父亲兄弟,他又说不上来,他就是觉得他记得他父亲的脸,记得自己兄弟的脸,其他的又想不起来了。 梁昔还曾经问过他还记得什么,其他的便都是些更加碎片的记忆了,就比如说殷韶景会记得他家的院子很大,有一个鱼塘,再比如说他记得一个人名,叫做‘庞浩’,这让梁昔有点在意,因为原书主角攻就叫做庞浩,后来新君继位,因为新君年幼,他还当了顾命大臣。 也许只是重名吧!便不是重名,梁昔也不怕什么,毕竟,他之所以被扔到乡下而没有跟他那反派娘一起死,便是因为主角受的求情,想来,他不折腾,从此跟主角受形同陌路,主角受跟攻也不会对他如何,便是阿景跟那个庞浩认识,他最多也就是朋友妻而已,犯不着什么。 只是……如果阿景认识的人真的是原书的主角攻庞浩,那么,他也就真的不是邵景了。因为庞浩一直都在京城生活,而邵景却从未去过京城。 梁昔心里有些微微发沉,越是未知的,越是让人担忧,他是不是邵景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他的阿景在自己家里有妻有子怎么办?如果他有未婚妻怎么办?还有各种各样的可能……若是陷他于不义的境地,他情何以堪? 殷韶景似乎注意到梁昔回来,抹了把汗小跑了过来,“昔昔,你回来啦?” 梁昔笑着点头,“米面买回来了?花了多少银子?” 殷韶景立刻把剩下的钱交给梁昔,道:“一共花了三百文,我买了一袋米一袋白面,昔昔不喜欢吃粗粮,所以就没买玉米面,还买了一些皂角,香料……”殷韶景掰着手指算了起来。 梁昔微笑着听他说话,他并不是要知道殷韶景花了多少钱,而是想知道他如今恢复的如何了。 “阿景。” “额?”殷韶景抬起头来。 “你的记忆里,你有妻子孩子吗?未婚妻也一样。” “没有啊!绝对没有!”殷韶景抬手发誓,“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肯定我没有!”殷韶景暗自有点心虚,他其实还记得一个片段,一直没有告诉昔昔,他出事之前,其实是为了回家相亲,他好像记得,有什么人告诉他,要他赶紧回去,说要帮他找媳妇呢! 虽然这件事他没告诉梁昔,但是也证明了,他中毒之前,其实是一条单身的好狗!昔昔曾说过,单身的人可以被自嘲为单身狗,所以殷韶景觉得,在这个时候称呼自己以前为单身狗,简直是一种荣耀。 自觉光荣的殷韶景坚定的看着梁昔道:“昔昔,你不要担心,我觉得我爹跟弟弟一定会喜欢你,而且我没有媳妇,等我恢复了,我带你回家。” 梁昔纠结了下,到底放下,“行吧!等你恢复记忆了,我们去你的家里看看。”至于要不要住下去,梁昔也好说,到时候看看呗。 暗卫们终于把探查范围缩小到了梁昔所在的县城,他们顺着布料一路追查,竟一直追寻到这县城上,暗卫首领高泰河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不少黑色云锦碎片,这些都是他们查探的时候寻到的,想来面前,就是最后一站,也就是这衣服典当之处。 他们的主子,就在这里吗?是生是死?有没有吃苦受罪?这么久主子都没有联系他们,肯定不是好好的吧!也许是被什么人关起来了,费尽心思才把衣服弄出去,好给他们传递信息,然后每天都望着监牢的小窗户,等着他们去救…… 高泰河握紧了手中的布包,道:“进城!” “是!”暗卫们齐齐应声。 暗卫们本以为寻找主子是个很艰难的过程,没想到…… “老板,住店。” “来嘞,客官里面请!” “听闻那梁大夫都快治好了他那傻相公的失忆症了,据说已经能想起一些事情了,这傻子真是好运啊!莫名其妙流落到咱们这里,本以为是个可怜虫,没几日便要饿死病死冻死的,没想到就凭借一张好看的脸被梁大夫看上了,不但嫁给了他还给他治病,直接在咱们这里安家落户了,这是什么运道啊!” 高泰河顿住脚步,站在楼梯上,身后的暗卫也齐刷刷停了下来。 客栈大厅里说话的客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对面的人不知是嫉妒还是鄙夷,哼了一声,嗤笑了起来,“这运道给你你要么?先给你下个毒,让你记忆全失,再给你找个丑哥儿,让他把你捡回去当相公?” 下毒?!高泰河转过身来,小二不解的道:“几位客官,上面……” 一锭银子扔到了小二手中,小二立刻知趣的闭了嘴,咧着嘴笑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富豪啊!随手一扔就是好几两银子,在他们这种乡下小地方,几两银子够一家人一年生活的了,天降横财,小二乐的简直要疯了,立刻把银子收到了自己衣服里。 高泰河竖耳听着,只听到底下的两人继续道:“那可不能这么说,我有妻有子有家业的,自然不图这个,这不是只说那个叫邵景的么,他确实是好运吧?” 嗖的一阵风吹过他的身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就出现了一个人,手按在了他的肩膀处,稍动一下便碰到了他的脖颈,高泰河的声音淡淡的从他背后传来,“这位兄弟,你刚刚说的人,在哪里住呢?长什么模样啊?” 那人咽了咽口水,虽然对方没扣住他的脖子,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小命都握在对方手中,近乎本能的,他连动都没敢动一下,“这位……这位侠士,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没多久,高泰河便松开了他的肩膀,笑道:“打扰了。” 等高泰河离开之后,那人才敢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起来跟他是没啥关系了,只是不知道这些人跟那个邵景有什么关系,不过,跟他没关系就行!想到此处,他立刻起身走人。 小二刚拿了银子,见着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不好惹,眼皮子都抽了抽,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捂着胸口处的银子,这才提起些胆色,装作若无其事的领着一行人上了楼。 第22章 第22章 梁昔并不知已经有人来找殷韶景了,此刻的他正在医馆里等着王睿慈拜师,虽然是记名弟子,但是这里的医者还是很讲究传承辈分的,所以,王睿慈也得乖乖的带了拜师礼来参拜才行。 梁昔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殷韶景把茶水递给王睿慈,王睿慈脸憋得通红,站在其身后的王尤也是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着,这如果拜了师,那他就是梁昔的徒孙了!王尤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梁昔笑眯眯的接过王睿慈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把杯子交给身边的殷韶景,道:“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有什么疑难杂症自己解决不了的,记得来找我,我这里有本医术,是给你的,回去好好研读。” 梁昔把一本最基础的医书递给王睿慈,“底子一定要扎实,基础一定要打牢。” 王睿慈忍耐着旁人打量的目光,接了过来,通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是没什么事儿,你在我这里待几天呗?你先诊脉,然后我再诊脉,我也好摸一摸你的水准,真心教导你些东西,不枉费你我一场师徒缘分。”梁昔笑眯眯的道。 “多……多谢师父。”王睿慈逼着自己开口说话。 “不必客气,医者只为救人,打赌也好,斗气也好,都是为了督促彼此进步,能更好的治疗病患。”梁昔笑着道。 他又来了!又来了!!王尤瞪大了眼,他又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欺负他师父了!! 王睿慈沉默了下,拱手行了礼。 关俊才笑着上前,老好人一般,“好了,礼既成了,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万不可再伤了和气。以后王大夫医术更进一步,对咱们县里,也是好事嘛!” “是啊!是啊!”围观看热闹的乡民纷纷附和的笑道。 拜师结束之后,梁昔本想留人吃饭,但王睿慈表示他还要回去看医书修习医术,就不过多打扰了,领着王尤一溜烟的跑了,梁昔失望不已,“还以为能哄王尤叫声师祖呢?” “下次见了他让他喊。”殷韶景道。 “嘿嘿……”梁昔嘿嘿一笑,领着殷韶景收拾了院子,把旁人送来的贺礼拿进屋子去,他本没想搞什么大阵仗,谁能想到这里拜师还有人送礼祝贺呢?特别是关俊才,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还特地过来观礼了。 “昔昔要教他吗?”殷韶景问道,他还以为昔昔不喜欢王睿慈。 “他来我就教,不来就算了。”他医书已经送了,态度也摆明了,但也不能上赶着教人吧?随他呗。 墙外,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人影看完了这一场拜师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首领?”客栈内,众人围了过来。 “是主子!”高泰河肯定道。 他的脸色很差,身上的粗布衣衫还来不及脱下,还沉浸在今天所见的震撼之中,他的主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恭敬的站在那个丑陋的哥儿身后,帮着他端茶倒水!而那个哥儿小人得志的丑陋笑容…… 让那么一个老头当众拜师可把他给嘚瑟坏了吧!还有身后那么好的主子给他当小厮使…… 高泰河喘着气,压抑着内心的愤懑,道:“今晚我会再去一趟,看能不能直接把主子带走,此事必须保密,不能让主子流落在此的消息传出去。” 他的主人中毒失忆,受人蒙骗,竟然娶了那么丑一个哥儿,而且为他做小伏低,此事若为朝中所知,必然会成为主子人生中的一道抹不去的污点,他了解他的主子,他的主子那么骄傲一个人,此事若传出去,主子是绝不能忍受旁人的嘲笑的。 “是!”暗卫们拱手。 “只是……”有去探查其他的暗卫开口道:“据查,是那个哥儿救了主子,毕竟是救命之恩,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暗卫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下。 既然要保密,那肯定是要灭口的吧? “自然不能!就算他趁人之危嫁给了主子,还把主子当小厮仆从奴役,但到底对主子有恩。” 高泰河没怎么查,就在县城内搞清楚了梁昔跟殷韶景的关系,自然清楚,是梁昔救了他家主子,所以,对这人如何处置,他们也很为难。 消息,是肯定不能走漏的,主子,是必须要带走的,至于那个梁昔…… 被逐出族的哥儿,生母下毒害人,本身也因生母教导会点医术,样貌丑陋,身材肥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带回京城的,毕竟梁昔跟主子已经有了夫夫之名,这要是带回去,难道还能让他们主子娶他不成?!可是不娶,救命之恩,夫夫之名,又要如何妥帖处理?! “梁昔不能杀,但也不能知道事情真相。”高泰河道。 “据查,这县里的人一直把主子当做了邵景,想来梁昔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根本不知道主子的真实身份。”有暗卫道。 “这样的话,只要偷偷把主子带走就好了,然后给他们留一具看不清面容的尸体,就能脱身了,也不会引人怀疑。”有暗卫提出。 高泰河若有所思,“这倒也是办法,阿九,去乱葬岗找一具跟主子身型差不多的尸首,以备后用。” “是!” 夜里,高泰河去了梁昔住所,想要见他主子一面,当然,如果能直接带走最好!至于带走之后的麻烦,自有其他暗卫处理,毁容的尸首会以极其合情合理的形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只要他的主子跟他走…… 屋内,梁昔已经睡熟了,殷韶景抱着梁昔软乎乎的腰,神色里有些委屈,昔昔说他太累了,不肯让他亲亲抱抱,只让他抱着睡觉,殷韶景也只能同意,可是为什么他觉得昔昔的腰又瘦了一点,再这样下去,软乎乎的肚子就没有了。 为什么人一定要减肥?软乎乎的抱起来不是更舒服吗?殷韶景不解又难受,但是又拦不住梁昔,他只能在平日里哄梁昔多吃点,在他的努力下,梁昔吃的也多了起来,但身体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谁?!殷韶景猛地警觉,又想起之前王尤让小混混夜里砸医馆的事情,该不是他对今日拜师一事不满,又找了其他人来找麻烦吧?! 殷韶景轻轻的从床上下来,走出门去,高泰河正从房顶跳下来,轻飘飘的落到了院子里。 “你是谁?”殷韶景警惕的低声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高泰河见主子就在门口站着,顿时眼睛一亮,看起来他主子的武功还在,这才能发现他。 殷韶景也不想打扰梁昔睡觉,昔昔说他累了,他要让昔昔好好休息,这样明天才能……咳咳…… 殷韶景收回思绪,专注在面前的人身上,高泰河也不想在这里跟殷韶景说话,他怕被人听到,特别是屋内人,引起了他的怀疑,日后仗着救命之恩缠上来就麻烦了。 高泰河跟殷韶景几个跳跃出了院子,两人快速的朝着镇子外而去,小镇不大,外面便是农田荒地,两人找了个无人处便停了下来。 “主子!”高泰河立刻跪地行了一礼。 殷韶景惊了一下,眨了眨眼,但是他对自己的身世充满着疑惑,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问道:“你是谁?” “主子你看看我,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高泰河立刻抬起头来,期待的望着殷韶景。 额……他连自己亲爹和弟弟的外貌都记得模模糊糊的,连他们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你要记得你?不过殷韶景还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回答道:“不认得。” 好吧!他不失望,主子是失忆了…… 高泰河起身重整了下心情,道:“主子,你失忆了,我是来带你回家的,我们找到你了!” “你……真是我的家人?有没有证据?”殷韶景抱胸,怀疑的打量着。他在昔昔的治疗下恢复的不错,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了,只是还是记不起很多事情而已。 “有!”早知道主子失忆,他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他们寻人的画像,高泰河取出一副宫中画师所绘制的画像,打开给殷韶景看,“主子,这是您。” 殷韶景趁着月色打量高泰河拿出的画,上面的人一身盔甲,头戴金冠,腰缠玉带,骑着一匹骏马,一手抚着腰间长剑一边笑着,身后,还有仆从无数。画像上的人陌生又熟悉,面容是他,但画中的一切,对他来说却都那么陌生…… 陌生么? 殷韶景捂着头,狠狠的摇了摇,脑袋中似闪过画面,他一箭射中了一只鹿,身后披甲的属下欢呼着一拥而上,高兴的呼喊着什么,而他回头,只望到一个黄色的帐篷顶,特别高兴,好像完成了什么人让他做的事情。 “主子?!”高泰河紧张的道。 “鹿……” “对啊主子!这就是您带人猎鹿的时候,画师所绘制的!您能想起来啊!等回去了,多见见熟悉的东西,说不准很快就想起来了!” 确定过记忆,确实是他自己,殷韶景的头渐渐不胀痛了,直起腰来,高泰河已经高兴的道:“您现在确认我是来接您回家的吧?!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昔昔……我要带昔昔一起,要先回去跟他说……”殷韶景转头就要走。却被高泰河拉住了。 高泰河神情复杂,“主子,咱们不带他一起回去。”带回去,以后后悔丢人的是您自己啊! 殷韶景神色一厉,“不带昔昔?!” 第23章 第23章 高泰河点头,“是啊主子,不能带他一起的。”高泰河知道他主子此刻还失忆着呢,那个叫梁昔的能把他主子当奴才似的使唤,也正说明了他主子此刻特别信任他依赖他,但是他也坚信这是因为他主子失忆了,被人哄骗所致。 无论如何,他要先把人带回去,给他治疗,至于之后如何,主子恢复之后自有决断,也不差这些时日,但是他不能让主子在失忆的情况下,做一些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高泰河坚持,“主子,您的父亲还在家里等您回去团圆呢?您先回去,等跟老爷说了,再回来接梁昔也可以啊!” 高泰河不敢直接告诉殷韶景他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今夜能不能把人带走,毕竟……他打不过他主子…… 只能哄骗了,如果能把人先哄回去,就好了。 殷韶景道:“不行,要跟昔昔一起,昔昔一个人,不安全。” 他答应过昔昔,无论他去哪里都会保护他的,没有他在,昔昔怎么去其他人家里看诊呢?遇到坏人了怎么办呢?谁来保护他?! “昔昔跟我一起走,如果父亲不喜欢,我跟昔昔离开。”殷韶景坚持道。 这是中了什么毒啊!那个丑哥儿该不是给他主子下了什么情蛊了吧!高泰河万分不解,他无法想象他目下无尘的主子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一个那么卑微丑陋的哥儿爱慕至此,便是失忆了也不应该啊! 但是高泰河没有说这些,转而道:“主子,您要怎么样才能跟属下走呢?” “昔昔一起。”殷韶景相信面前的人是他的家人,但是便是家人,也不能让他跟昔昔分开!他跟昔昔,要像前几天镇子上唱的大戏里那样,比翼双飞,死生不离,殷韶景鄙夷的看着面前试图拆散他跟昔昔的‘家人’,道:“你要是逼我离开昔昔,我就跟昔昔去化蝶!” 戏文里,梁山伯和祝英台就是因为家人反对才没能在一起,只能双双化蝶去了,他当时都看哭了,回去后昔昔还温柔的给他擦眼泪,说他们绝不会像是戏文里那样被家人阻断的,因为他全家死光了啊! 殷韶景那个时候就坚定信心,昔昔为了安慰他宁可称自己全家死绝,也不让家里人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那么他以后也不会让家里人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的! 高泰河懵了半晌,才勉强理解了殷韶景话里的意思,埂咽着艰难的道:“主子……” 不是说已经治的差不多了,不傻了么?这是什么傻话啊!乡下庸医果然不靠谱,还是要带回京去找太医诊治才是,高泰河心里又多了分焦躁。 想到此,高泰河又觉得主子失忆到这种程度,便是留有内力,只怕招式上也差一筹,他未必没有赢的可能性,如果能擒住主子,辅以迷药,他还是有机会在今夜把人带走的。 文的不成只能来武的了,高泰河下定决心,等以后主子恢复了,他自然会为今天的行径请罪。 高泰河突然出手,殷韶景顺势一躲,还十分疑惑,“你干嘛突然打我?”不是说他是主子么?不要欺负他失忆了就以为他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他明白着呢! 高泰河没有说话,又不敢下狠手,殷韶景却敢,殷韶景想了想,很快觉得自己明白过来,愤怒的道:“你根本就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是我家里人!” 生气了!殷韶景脸色黑沉,平日里就有镇子上的人觉得他好骗,动不动就逗他,欺负他,想骗他钱,自从殷韶景记忆渐渐恢复,再加上生活经验渐渐积攒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骗了,如今…… 殷韶景恼羞成怒,招招致命。 高泰河险险躲过殷韶景的拳风,惊恐的望着殷韶景的动作,忍不住求饶。“主子住手啊!” “骗子骗子!还想骗我离开昔昔!我知道,你是关家派来的人对不对!他想把我赶走了,自己娶昔昔是不是?!告诉你,不可能!昔昔便是再好,也跟你们没关系!想抢我的昔昔,不答应!” 谁要抢那个丑哥儿啊!高泰河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他主子的脑回路了,不过短短时日,他跟主子的思考方式就差这么远了吗!他以后还怎么做主子的心腹?!肚子里的小蛔虫!! 高泰河自觉情况不对,连忙往回找,“主子,先停下来,听我解释,你不想走行的,我们先不走!你该回去睡觉了,但是今天晚上见我的事情你不能告诉梁昔啊!他要是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肯定会生气的,他就生你的气了,到时候就会嫁给那个……那个什么关家了!” 高泰河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哄小孩,但是先哄住再说吧!没等他想完这些,一拳就从侧面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袭上了他的侧脸,高泰河只觉得脑袋一懵,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殷韶景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道:“昔昔说,不能杀人,打人要打脸。” 高泰河捂着脸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为什么我告诉昔昔今晚见过你昔昔会生我的气?”殷韶景抱胸疑惑,“昔昔应该生关家的气才是,气关家暗地里用这些手段抢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傻?”殷韶景眼神里又起了凶光。 高泰河哪里知道为什么梁昔要生气啊!他就是随便一哄不行吗!主子为什么看起来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乎乎的啊! “对!我就是关家派来的!就是要抢梁昔!”高泰河吐出一口血沫,坚定的道。管他呢,既然主子肯定会告诉那个梁昔,就让他们以为他是什么关家的人吧! “果然是关家!你们就是想抢昔昔,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抢昔昔,镇子上也有,那么多人都想向昔昔求亲,不行……”殷韶景团团转了起来,人生总是这么艰难,明明他们已经成亲了,可是因为昔昔太过优秀,总是免不了窥探的目光,他的人生为什么总是这么多波折磨难…… 高泰河看着殷韶景团团转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好像能理解一点他主子此刻的思路了。 但是他特别想问一下他的主子,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才会觉得那样一个满脸红疹,身材肥胖,而且还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之辈的哥儿好的,还值得那么多人抢?!他在县城里第一回听他们的消息,便从旁人口中得知,梁昔丑陋不堪,便是一身医术,也被人嫌弃,根本没人想要跟他抢好不好! 主子病了,不能跟主子计较,等带回去给太医诊治,病好了就能恢复正常了。今天至少摸清楚了,他的主子是不可能主动跟他们走的,只能动其他手段了。 高泰河下定决心,也知道今天没可能了,趁着殷韶景哀叹自己波折的人生,一溜烟的捂着脸跑了。 殷韶景在月色下伤感了一阵,还是回去了,等明天昔昔起床了,他再告诉昔昔今晚发生的事情好了。 次日,殷韶景把事情跟梁昔说了,梁昔挑挑眉,“他叫你主子?” “对啊!但我觉得就是关家派人过来的,为了把我引走,这样他们就好趁虚而入。” 梁昔怜爱的摸了摸殷韶景的头毛,“乖,除了你没有人会抢我的。而且……记忆恢复的不错嘛!都会用趁虚而入了。” “是么?”殷韶景歪着头想了想,又摇摇头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关家……” “重要的是,你真的不是邵景,而是另有其人……”梁昔说完沉默下来,昨晚来人肯定不是关家的,那人只怕是顺着阿景的话在说而已,梁昔觉得,那人真的可能是阿景的家仆,来寻阿景的。 至于为什么寻到之后不愿大白天的登门拜访,反而在夜里引走阿景,私下交谈,其实对方也很明白的说了,就是不想带上他。 梁昔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有些丧,系统适时上线,道:‘宿主好好积攒积分,早日兑换解毒药剂,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一瓶药水敷上,次日还你白皙瓷感肌!’ ‘阿统,我还是希望别人能透过我的外表看到我内在的美好品德。’ ‘宿主,我还是那句,做人不要太双标。’ 系统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宿主有美好品德吗?’ ‘说出去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有一颗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心灵。’ 系统:…… “昔昔?”殷韶景见梁昔许久没有说话,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没事。”梁昔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院子里给病患诊脉的王睿慈身上,他想把昨晚引走阿景的人找出来,如果说这个县里谁的人脉最广,最能帮到他的话…… 梁昔扬起笑脸,朝着王睿慈过去,“徒弟啊!诊脉诊的如何了?可有疑惑的地方需要为师指点指点的?不要客气啊!有问题要提,没有问题制造问题也要提啊!这样才会有进步,我们师徒之间不必客气,你帮助我我帮助你,是应该的,连个谢字都不必说的……” 王睿慈警惕的看着梁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第24章 第 24 章 “什么意思?”王睿慈简直不敢相信梁昔向他求助的事情, “你是说邵景不是邵景,而是另有其人, 而且他家里人已经来找他了?还不打算带上你?!” 梁昔扭捏的做出一脸委屈, 仿佛弃妇一般, 抬手使劲儿揉了揉眼,也没揉出眼泪来, 反而把眼睛弄得红通通的,“是啊!所以徒弟, 我只能靠你了,帮我把那些人找出来。” 王睿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为梁昔难受,高兴吧!他确实是高兴的,这么久以来,他在梁昔面前吃了多少亏啊!当然, 大部分是他自找的,他承认, 但是梁昔倒霉他还是高兴的,这是人之常情嘛!但难受,也是真难受的, 毕竟,对方把对梁昔的嫌弃表现的如此明白, 让人想当做不是那个意思都不成,而梁昔……好歹还是他师父吧!自己师父被人嫌弃成这样,他又有什么荣光呢? 王睿慈拧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梁昔, “行事张狂,恣意妄为,样貌丑陋,出身卑微。嫌弃……也是有道理的。”出于那么一丝丝对师父的尊重,他决定只说出身卑微,而不是出身卑劣,毕竟说人亲娘错处不好。 “所以你帮我吗?”梁昔毫不在意王睿慈的话,问道。 “帮。”王睿慈点头,他还有其他选择吗? 高泰河捂着脸回了客栈,立刻被留守的暗卫围了上来,高泰河立刻拿了面具给自己带上,防止属下看到,道:“主子被欺骗的太深,只怕不能轻易带走。” 众人听了,也便明白了,也就是说没法不动用武力把人带走了,而动用武力只怕也很难,看首领的脸就知道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想看看谁有好主意,很快,有人道:“主子为何不跟我们走?” “他非要带着梁昔!”高泰河咬牙道。 “这可不行!主子是失忆的,现在他觉得梁昔对他来说极为重要,可是一旦恢复记忆,也许他会后悔……不!他肯定会后悔的,主子那人……”多骄矜一个人啊!平时见到那些名门闺秀们都一副瞧不上懒得瞟一眼的样子,若是这么把梁昔带回去,若只是救命之恩也就罢了,供着便是,可他们现在是夫夫关系啊! 一旦带回京城,被人所知,木已成舟,主子之后想后悔也不行了,君子重诺,更何况是主子这样的身份,再加上梁昔对他有救命之恩,便是和离都不占理,要被人说忘恩负义的。 “所以……不如我们下毒吧?找个机会把主子迷晕了带走。”有人提议。 “那之后呢?” “先把主子带回京城,召集天下名医为他诊治,等他病好了,我们自然是要回禀这些日子的所有事情,到时候交给主子自己决定便是。至于梁昔……首领,我觉得之前所想的,弄一具尸体哄骗他并不妥当,在民间,夫死妻可再嫁,若是主子治愈后还是喜欢梁昔,想把他接回去,却发现他改嫁了……” “有理!不能让主子在这里的身份死亡,一切都要等主子恢复之后再说。”高泰河点头。 “所以,我想着不如留一笔银子给梁昔,然后我们把主子迷晕了带走,这样,梁昔也能明白主子是暂时回去了,一时半刻的不会起再嫁之心,少说也会等个一年半载吧?到时候,主子的毒也该解开了,到底如何,也能有个定论。” “我觉得小七说的十分有理。” “我也赞同!首领您觉得呢?” “这倒也是个办法,小七,小五,你们两个想办法接近主子,把主子迷晕,小九,你去省城取银子,取一万两银子!如果主子日后不打算接回梁昔,这一万两,也足以他富足一生,还绰绰有余,算是还他恩情。” “是!”众人各自拱手领命而去。 另一边,梁昔也收到了王睿慈的回复,“在客栈?有六个人?”梁昔挑挑眉,嘴角带着冷笑,阵仗够大的啊!不愧是大户人家,难怪瞧不上他。 “你打算如何?”王睿慈固然帮忙,但是也存了看热闹的心思,捋着胡须望着他这名义上师父,虽然这几天……梁昔确实是指点了他不少,但是笑话该看还是要看的,再说了,他也尽力帮忙了啊!他怕自己查的太慢,还托了关俊才一起帮忙,这才在极短时间内找到了对方。 “我能如何,我只是个没什么用的哥儿啊!哪里能跟那样的大户人家作对?人家要抛弃我,我又能如何呢?”梁昔叹息。 王睿慈沉吟片刻,“我倒觉得,你那个相公被你笼络的服服帖帖的,便是被带回去,也肯定舍不下你。” 梁昔唇角扬了扬,他自然知道阿景喜欢他,便是现在渐渐恢复了记忆,阿景的心意也没有丝毫变化,他很高兴,所以,这也是他的底气,阿景喜欢他,他就不放手,他们就不会分开,如果阿景放手了……梁昔自认骄傲,绝不肯硬缠着旁人不放。 “所以,我打算让阿景跟他们回去,毕竟,那是阿景的家。” “那你呢?”王睿慈问道。 “那就要求你相助了啊!徒弟,你能帮我查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吗?家住何方?是何来历?”梁昔其实隐隐有猜测,但是他需要更确定的证据。 王睿慈叹了口气,“行吧!但是以我一人的能力只怕不行,还要求关老板相助。” “此情此恩,梁昔记着。”梁昔微微颔首。 王睿慈好笑,“我不用你报答,只要你能在外人面前给我些面子便好,而关家,想来只要治好了关老夫人,便是你报恩了。” 梁昔挑眉,“徒弟啊!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洗耳恭听。”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你医术好了,便是帝王将相也要向你低头,给你三分薄面,你医术不好,便是贩夫走卒也能唾你一口。” 王睿慈沉默良久,“你说得对。” “我真心教你,是为这镇上百姓,而非欣赏你。其实我还是挺讨厌你的。”梁昔撇撇嘴。 “我知,我也挺讨厌你的。但我还是来向你学医了。” “如此,努力吧徒弟!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留在这里多久。” “你会不会太自信了,说不准你相公回去之后,被繁华眯了眼,真的不要你了呢?到时候你就得留在这镇子上了。” 梁昔嘿嘿一笑,抬头道:“你知道上个辜负我的人什么下场吗?” 王睿慈好奇,“什么下场?” “我也不知道,因为还没有人能辜负过我。”梁昔摊手。今天的梁大夫还是那么优秀,让人割舍不下。 那些暗流涌动似乎对殷韶景没有任何影响,他告了关家一状,内心里正美的不行,这下昔昔就会讨厌关俊才了,殷韶景在镇子上的街道上逛来逛去,想要买些吃食带回去跟梁昔分享。 “这位兄弟。”身后,一个年轻人拍了拍殷韶景的肩膀,脸上带笑,看起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殷韶景打量着身后的两人,两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像是兄弟,一个低着头一脸冷漠,一个笑的憨厚又真诚,两人都穿着粗布短打,推着一辆车,似是在送货。 “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们想去县城一趟,但是我们外地来的,能不能请小哥帮我们指个路?”小七笑着道。 殷韶景没当回事儿,抬手一指,“往前走。” “就到了?”小七语气上扬,他记得不是这么简单的吧!明明要七拐八绕的。 “到路口再问其他人。”殷韶景回过头来,不理会两人,县城去一趟可麻烦了,他根本没法说明白在哪些路口转弯什么的,只能给他们指一条正确的路,其他的等到了路口再问旁人就是了。 小五微微抬头,看了殷韶景一眼,没有说什么又低下头去。 小七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这位小哥,送佛送到西,可否送我们一程?我们定有重谢。”小七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塞给殷韶景。他不敢给太多,怕被主子怀疑,但人是必须从镇子上先引走的,等到了无人处他们就…… 殷韶景神色不明,小七的心的提了起来,殷韶景才开口道:“我很忙,我要给昔昔买吃食。” 小七抿唇,果然,首领说的没错,主子都快被那个叫梁昔的乡下大夫哄成傻子了!小七又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道:“送我们一程,这些钱,你可以多买些吃食带回去,他一定高兴吧?” 殷韶景沉思起来,小七觉得成功近在咫尺了。 殷韶景突然转身把铜板塞给旁边玩闹的小孩,道:“富贵,你领他们去一趟县城,这些是酬谢的。” 叫做富贵的少年惊喜的瞪大了眼,转向小七两人,“我带你们去吧!” “这个……”小七为难,“这位是不是年幼了些?还是你吧!也能帮我们推推车什么的,我再付三枚铜钱,你觉得不够我再加啊!” 殷韶景一脸狐疑,“你这一趟货能卖多少钱?为了让人引路就给出去这么多?” 小七紧张了,但面色不变,“我们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想找个劳力帮我们推推车而已,你别多想。”说着,就一手捂着腰,摆出已经很累的样子。 殷韶景点点头,又对着其他眼巴巴瞅着的小孩们说了一句,“你们也跟去吧!每个人分一两枚铜钱,记得帮人推车,至于我……”殷韶景一扬下巴,“我要给昔昔买吃的!还有,昔昔可有钱了,不用我赚钱!”软饭,吃的就是这么开心! 小七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殷韶景买了吃食乐呵呵的回去了,小七跟小五两人走出了镇子就把钱散了出去,让那些小孩各自回家。 “这样不行,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主子哄出镇子?”小五抱胸询问,在镇子上人人皆认识殷韶景,他们不能当众动手,只能把人引出来再说。 “不用着急,我还有办法!”既然主子那么在意梁昔,那他就用这人身上下手好了。“小五,我们去找小四帮忙,我们俩的脸已经在主子面前露过了,不适合再出手。” “嗯。”小五微微点头。 医馆里,殷韶景拿着点心回去,这两日昔昔一直想吃酸的,所以他就去买了不少酸甜口的吃食,梁昔正在跟王睿慈讲解方子,“你这样开的方子不行啊!虽然对症,但是药力有点猛了,我跟你说……” “昔昔。”殷韶景走到跟前,把山楂糕递了过去。 “等会再吃。”梁昔拿着毛笔划掉王睿慈方子中的两味药,又添了新的上去,“这两味药的药力呜……”梁昔被塞了满口山楂糕,抬起头来。 “我喂你。”殷韶景又捏起一块糕点道。 王睿慈微微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继续挨怼了。 梁昔咽下口中的山楂糕,认真的道:“阿景,忙着的时候不吃,你堵住我的嘴巴了,我怎么说话呢?” “哦。”殷韶景觉得有理,点点头,“那等会儿再吃。” “行。”梁昔笑了笑,殷韶景乖巧的站到了一边,看着梁昔忙碌,时不时的还自己吃一块。 医馆一角排队的一个年轻人抱胸冷眼看着这一幕,一声不吭,只是手微微握紧了些。主子喂到嘴里的都不吃,还敢嫌弃,果然不知所谓! “咕咕,咕咕。”外面,有人用暗号叫他,小四转身走了出去。 “小哥你不排队了?”排在他后面的病患疑惑。 “如厕。”小四冷冷的道。 “小四,这边!”小七对着他招手,还原地跳着,生怕他看不到似的,小四朝着大树下的两人过去。 “主子回来了。”小四冷声道,所以你们任务失败了吧! “这个不提,我们找你帮忙!”小七开口。 很快,小四又回到了医馆内继续排队,等轮到他的时候,殷韶景已经把带回来的山楂糕都吃完了,整个人木愣愣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纸袋,昔昔还没有吃,他居然就吃完了!殷韶景看了眼还在忙碌的梁昔,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纸袋,为什么这么不经吃!他要不要再去买一袋?! “我没有病,我是来请梁大夫去客栈看病的,我跟兄长路过此地,兄长病倒了,起不来身,所以,我来求医。”小四冷着脸念台词一般的道。 “这样啊!”梁昔点点头。 王睿慈扯了扯梁昔的衣服,没有说什么,他们这个小县城并不大,来的外地人很少,所以只有那么一两家客栈,王睿慈这是在提醒梁昔,面前的人可能就是殷韶景的家人之一,毕竟,对方来了六七个人,全都是年轻人。 梁昔不动声色,点点头道:“行,那晚些时候我这边关门了,去县里找你,你住在哪家客栈,什么房间?” 小四报了地址,王睿慈又扯了扯梁昔,暗示就是他们!跟他查到的地址一样! 梁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微微一笑,道:“行,今晚我会带阿景一起,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面前的人冷面冷语,看不出神色听不出语气变化,梁昔只能点头,算作答应了。 等小四离开之后,王睿慈才道:“你真打算去?他们明明就是在诓骗你过去,目的在……” 梁昔摇摇头,“没事,总是要打交道的,我也该去见见他们。”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跟他们面对面摊开了聊一聊,他也想了解一些阿景的家庭情况。 傍晚,梁昔带了殷韶景出门,去了县城的客栈内,“阿景。”梁昔叫住想要进客栈的殷韶景。 “怎么了?昔昔?”殷韶景连忙回头,客栈内的烛光照亮了殷韶景的侧脸,半明半暗,轮廓分明。 梁昔站在阴影里,“阿景,你想回家吗?” 殷韶景犹豫了下,“跟昔昔一起回家。”他确实是想知道他的家人都是什么人,想知道自己的来历,他已经清楚了自己不是邵景了,那么,他是谁呢?他想知道,在他隐约的感觉中,他跟家人的相处是很不错的,但是,他更想跟昔昔在一起,所以,他想带昔昔回家。 梁昔温和笑了笑,低头道:“那就回家,我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空白、阿墨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25章 第 25 章 梁昔跟殷韶景一同进了小四所说的客栈, 床上,躺着一个蒙着头的人, 屋里还站着两个人, 梁昔走上前去, 想要给假装生病的那人诊脉,对方也配合的伸出手来, 梁昔诊了之后,轻笑着收回手, 有意展示自己的医术给他们看,道:“这位小哥,诊脉之时,不要按住自己脉门。” 屋内一阵沉默,梁昔继续, “不如你松开脉门,我再诊一下试试?” 床上窸窸窣窣一阵, 梁昔才又按了他的脉搏,点点头道:“脉搏强劲,身体健康, 小哥不起来吗?” 被人点破,床上的人似是想了一阵, 还是掀开被褥,一个冷着脸的男子从床上下来了,旁边,有人给梁昔递了杯茶, “梁大夫,您坐,喝茶。” “谢谢。”梁昔点了点头,殷韶景已经坐在一旁,捧着茶杯在喝了。 梁昔也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阿景来的,我们谈谈如何?” 众人微微一顿,没有人开口说话,梁昔是怎么知道的?梁昔笑了笑道:“你们领头的人是谁?我们来谈谈阿景的事情吧!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想为阿景好,没必要非得作对吧?” 高泰河从邻屋出来,推门进来了,木着一张脸,梁昔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意,还看破了他们装病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屋内的其他人见到高泰河进来,纷纷退到一边。 “是你?昔昔,那天晚上就是他跟我打架,还说是关家的人。”殷韶景抬眼看了下,指着高泰河道。 梁昔的目光落到来人身上,没有起身,微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并抬手拍了拍殷韶景,安抚了下,高泰河看了眼殷韶景,也没有说什么,对着梁昔拱了拱手,“我家公子这些日子有劳梁大夫照料了,大恩无以为报,小九。” “在!”小九立刻奉上一个锦盒,梁昔疑惑的接了过来,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张价值一万两的银票。 梁昔啪的一声把锦盒合上,“这就是谢礼?” “对。” “只怕还买断我跟阿景的关系是吧?”梁昔冷笑道。 “梁大夫,你与公子之间的亲事并非我们这些下人能够置喙的,但是公子身份贵重,我们必须要带他回去。”高泰河道。 殷韶景放下茶杯,“你真的是我家里人?”他听懂梁昔跟高泰河的对话了,所以有此一问。 “公子,老爷在家里等您,您便是不为了我们这些人想,也该想想您父亲啊!您还有个幼弟,若您不回去,家里就乱套了。” “我果然有个父亲和弟弟吗?”殷韶景沉默下来,所以他的感觉没错,想起来的那些片段也没错。 高泰河精神一震,道:“公子您能想起来一些事情对不对?!” 殷韶景微微点点头,“我快好了,昔昔治好的!”殷韶景本能的点出这一点。 高泰河转向梁昔,“多谢梁大夫。” “我可以跟他一起回去,阿景离不开我。”梁昔道。 “是的,我离不开昔昔!”殷韶景点头。 “公子,只怕暂时不行,既然您的身体逐渐好转,那不如先跟我们回去,家里如今乱成一团,您回去之后也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不如等您完全恢复了记忆,解决了家中的麻烦,再接梁大夫回去如何?”高泰河道。 至于到时候接不接的,那就是主子的事情了,总之,先把主子带回去,治好他的失忆症,其他的自有主子日后做主。 梁昔也听出了高泰河的意思,沉默了下来,他看出这些人对他的存在十分介意,绝非几句话能够缓和挽回,而且,他们是奴仆,原本并不能决定他的去留,可他们坚持不让他同行,想来是因为阿景的家人可能会对他极度排斥,所以他们才会如此…… 那么,他就不可能说服这些人了,因为这些人是站在旁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他说服也没用,毕竟他们所站立场的那些人不在这里,那他也只能先不跟着去了。 反正,阿景不会辜负他,等阿景恢复记忆了,拥有了自己的主动权,自然会来接他。 梁昔放弃说服这些人让他与殷韶景同行的心思,转而为自己说好话,“阿景的毒差不多已经解了,我开个方子,你们记得给他继续吃药,然后让他多见见熟悉的人和物,也能刺激他的记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好起来了。” 梁昔刻意说这样的话,来为自己博取好感,他是救了殷韶景的人,而且对殷韶景很好。 “多谢梁大夫。”高泰河听出梁昔话里的松动,也知道梁昔这是愿意退一步,心头一松,甚至对不再为难他的梁昔多了一分好感。之前他们探查的时候还觉得梁昔此人咄咄逼人,仗着略有几分医术便肆意张狂,如今看来,他并非嚣张狂妄之辈,还是有些和缓的余地的。 只可惜,他的主子是皇长子,一举一动皆事关重大,容不得丝毫差错,否则,梁昔对他的主子有救命之恩,人又懂医术,性子也是能沟通的,便是丑了些,也未必不能带回宫中,便是身份不够,做不了正妻,做个妾室也是可以的。 可正是因为他主子的身份,所以梁昔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们回京。 “昔昔不跟我一起走吗?”殷韶景听出来了。 “我也想啊!但是我觉得你家里人可能暂时不想见我,你先回去,处理好家事,然后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应该就没有人管着你了,到时候你再来接我。”梁昔道,他不愿与阿景的家人为敌,在这种小事上稍稍让一步,也没有什么。 “不行!我要跟昔昔一起,不然我不走。”殷韶景转头瞪着高泰河。 高泰河转向梁昔,想让他劝,毕竟殷韶景看起来挺听梁昔话的。 梁昔挑眉道:“我已经退让一步了,怎么?还要我劝他吗?我看起来这么的贤良淑德吗?” 高泰河扭过头去,便是性子有和缓的余地,也依旧是那个嚣张的梁昔,说真的,这性子,跟他的主子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昔昔,我……”殷韶景软软的倒在了桌子上。 “阿景?”梁昔叫了声,其他人的目光缓缓的转到了刚刚递茶的小五身上。 “不是说下药带走主子么?我也不知道你们会聊起来……”小五面无表情的解释,原计划明明是,梁昔给装病的人诊脉,然后他给两人的茶水下迷药,然后他们所有人带着主子连夜离开,给梁昔留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他就是正常在做事啊! 谁能想到梁昔上来就戳破了他们装病的事情,还点明了他们的身份,首领也从隔壁过来,改和谈了。计划是废了,但药已经下了,又不能把茶杯抢过来。 梁昔已经按在殷韶景脉搏上诊了脉,没什么大碍,只是晕了,还好他没有喝茶,梁昔默默的把面前的茶杯推的远了些,坐在那里。 高泰河若无其事的道:“看起来公子的问题解决了,那就这样,今夜我们就带公子离开,赶回家里,而梁大夫留下,等日后公子恢复了,想来自然会来接人。”高泰河心里觉得,他的主子若是恢复了,只怕就不会来了,但是话不能这么说,为了让梁昔放人,他们得给他一些希望。 梁昔对殷韶景还是有些信心的,他能感觉到殷韶景对他的喜欢,便是逐渐恢复记忆,也没有消退,梁昔微笑道:“你们是谁家的人?住在哪里?” 这个问题还是要问的,若是有意外,他也好找过去。 高泰河目光闪了闪,态度自然的道:“我们住在延州,延州陈家。” 他自然不会泄露他们的真实来历。 梁昔点点头,仿佛是信了,“我给你们写药方。”说着,从药箱里取出纸笔,挥毫而就,把方子递给对方。 “记得给他服药,然后,他爱吃小吃,什么糕点煎饼果子糖炒栗子的,路过市集的时候记得给他买些,最近天冷了,夜里留宿记得注意他的被子,别让他踢了……”梁昔说着停了下来,“我真是笨,你们跟他应该也许多年了,应该比我知道的清楚。”梁昔好笑的拍拍头,压抑着内心的不舍。 “照顾好他。”梁昔还是忍不住嘱咐。 高泰河查梁昔也好几日了,以他对梁昔的了解,这个人不该是这样的,在见到这一幕前,他一直觉得梁昔是那种不可沟通,也不肯受任何委屈的,眼前这个便是笑着也依旧透着不舍落寞的人,超出了他对梁昔的认知,想来对主子还有几分真心。 高泰河动了动嘴唇,态度温和下来,“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公子,你还有什么要告诉公子的吗?” 如果主子恢复了记忆,不肯接梁昔回京城,这也许就是梁昔能留给他主子最后的话了。 “有。”梁昔点点头。 “请说,我一定转达。”高泰河忍不住用了个请字,真心对他主子好的,他也会尊重对方。 “不回来,宰了你!”梁昔目光里闪过一道凶光,舔了舔嘴唇,勾起唇角。 高泰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知道叫啥 6瓶; 凉笙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26章 第 26 章 两月后, 梁昔懒散的靠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身下还放着软垫, 王睿慈跟王尤忙前忙后的给病患诊治, 梁昔自从上月诊出自己怀孕之后, 便把医馆交给了王睿慈两人照管,而他每月只拿一成分红, 负责些王睿慈搞不定的疑难杂症,顺便给两人讲解, 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这么瘫在椅子上或者出门溜达或是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昔拿了一万两银票,他没有觉得这银子他不该花,是他救了阿景,是他照顾阿景一直到他的家人找到他, 于公,这是谢礼, 于私,他与阿景是夫夫,如今他又有了孩子, 花伴侣的钱理所当然啊,所以梁昔也就对赚钱不太在意了, 一万两银子,够他这一辈子富足有余。 “师父,你说他整天在想什么呢?”王尤压低声音,身为三人中的最底层, 他除了跟着梁昔和王睿慈学医术之外,便是忙前忙后的做家务,偶尔还要帮梁昔跑腿出去买吃的,一开始自然是有怨言的,但是自梁昔怀孕之后,他也就接受了,他觉得,他再惨,还能悲惨过怀孕被抛弃的梁昔吗? 殷韶景已经离开两个月了,他们所有人原以为不过一月,殷韶景便会回来接梁昔,毕竟看他平时那个粘人的劲儿,实在是想象不出来殷韶景离开梁昔两个月的模样。可事实上,殷韶景就是一去再没回头。 王睿慈侧目看了眼梁昔,见他没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道:“怀着身孕被丈夫抛弃,自然是心情不好的,你别说话,要不然你写错方子,他又要罚你。” 王尤吐吐舌头,没敢再吭声。 梁昔伸了个懒腰,起身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我想了想,今天晚上我们吃锅子吧?”在这处世界,已经有了火锅的雏形,只是平日旁人都是在店里才有器具吃火锅,而梁昔,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竟买了一整套回来,医馆里甚至还有烧烤架,可就是这么吃着,梁昔也是眼见着瘦了下来。 对此,王睿慈表示,这是五脏郁结,心思过重,饮食不调所致,而梁昔给自己诊脉后觉得,这只是怀孕造成的,胎儿吸走了他身体的养分,正在茁壮成长,他又不是那种猛吃猛塞的人,所以就瘦下来了。 瘦下来也挺好的,毕竟,他刚来的时候,那腰赶得上殷韶景两个那么粗了,而现在,梁昔抬手捏了捏脸,现在是微胖,还是比较好看的。 而且他不但身体瘦了下来,这两个月,他闲来无事就爱出去逛逛,看到什么人家生病的家禽,或是什么病的快要死的鸟雀之类的,都给它们免费治一治,便是王睿慈跟王尤,也不得不暗自承认,梁昔确实是医德高尚之辈,对畜生都有怜悯之心。 而梁昔……在救了许多动物,还救了两个频死的病人之后,终于攒够了积分,兑换了…… 治疗自己脸上毒素的解毒药剂。 什么阿景,什么身体残余毒素!不回来的人不配使用他系统兑换出来的东西! 关俊才突然登门拜访,上个月,关老夫人便能拄着拐杖起身活动了,关俊才是个孝子,见到这一幕对梁昔感激不已,非要以重金酬谢,梁昔拒绝了他,却求了他帮他做其他的事情,而这次来,关俊才显然是来告诉他进程的。 “梁大夫!”关俊才一进门便直奔梁昔。 “关老板来啦?好巧,晚上留下吃锅子呗!最好再弄点羊肉,放点芝麻酱,味道极美。”梁昔笑眯眯的道。 “这个再说,梁大夫,我是来给你送地契的,你要的,京城医馆的地契,这些是剩下的银子,说真的梁大夫,原本这医馆本该我送你的,你救了家母,我虽不算豪富,但一个医馆还是能买下来的,何必劳动你的银子?你也可以多留一些给你肚子里的……” “咳咳……”王睿慈咳了咳,所有人都觉得,梁昔怀孕被抛弃,是不能在梁昔面前提起的事情,是戳人心窝子的。 关俊才自觉失言,立刻道歉,“对不住梁大夫,总之,这是您要的医馆和剩余的银子。”关俊才双手将锦盒交给梁昔,里面自然是地契和散碎的银票。 梁昔接了过来,“京城地贵,居之不易,我要的医馆还要在繁华的街道,哪能让你出这个银子?再说了,我又不是没有这个钱,我最缺的是有人能帮我买铺子修整店面,帮我走人情,在京城立稳脚跟,而这些,才是真正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关老板为我做的,哪里是能用钱来衡量的?我还要感激关老板才是。” 关俊才听了这话,心里十分舒坦,京城的铺子是贵,但是比起这些,买铺子翻新铺面才是真正磨人的事情,他虽然有些人脉,但毕竟只是个小地方的商贾,这些事情确实是让他折腾了不少时日,费了不少心力,要不也不至于拖拖拉拉办了一个月,梁昔这话,正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这是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啊! 但关俊才还是含蓄的道:“梁大夫救了家母,使家母重新站立走动,这样的恩德,便是如何辛苦也不为过的。”若非如此,他何至于这么劳心劳力的办事? 王睿慈道:“梁大夫救治了关老夫人,关老板帮了梁大夫,大家便是朋友了,就别这么客气来客气去,互相感谢了。” “说的是。”关俊才点头。 “徒弟你叫我什么?”梁昔挑挑眉。 王睿慈瞬间脸色一僵,“师……师父。” 梁昔这才高兴,点点头道:“乖。”说着又拍了拍王睿慈的肩膀,“别想太多,过段时日我就去京城了,到时候你就不用老见到我了。” 王睿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是既希望梁昔走,又不希望他走的,梁昔这些时日教导他的,确实是让他受益匪浅,可是跟在梁昔身边,又确实是让他颜面扫地,如坐针毡。 “梁大夫,你……真的决定了?”明明买好了医馆,但关俊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不再等几个月,等……孩子出生,你身体恢复了,再去也不迟,这旅途劳顿,京城又是梁侯府上所在,而阿景也未必就在……”关俊才真心实意的劝慰,他是出于好心,便是提到一些事情,刺激到梁昔也顾不得了。 王睿慈微微点头,“说的有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在京城呢?”所以,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至少等生了孩子之后再说走的事情啊!这万一伤了胎气,后悔可来不及。 梁昔笑了笑,“我问过关老板的,关老板说过,延州陈家……根本没有延州陈家……他们在骗我,就是怕我找过去。” “但你怎么知道就一定在京城呢?”关俊才问道。 “阿景的记忆,他曾经想起过一些片段,一些人名,我觉得那些是京城的人和事物。”梁昔道。而且,高泰河等人的气质姿态,哪里像是奴仆?便是奴仆,也必然不是一般人家,极有可能是这个国家顶尖的那一批家族,只有他们才能培养出那样的奴仆,而这些家族,九成都是汇聚在京城中的。 “当真决定了?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肚子里的孩子……” “正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才要去找他!”梁昔冷声道:“他肯定恢复记忆了,却迟迟没有过来,甚至连封信都不送过来,极大可能是想起了过往,觉得不喜欢我了,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可是便是如此,他也该知道,他还有个孩子,还有,也得有张和离书吧?畏缩躲避,我可是不依的!” “所以你是要去找他合离……”王睿慈惊了,他还从未见过自愿去和离的哥儿。 “也不只是这样,也有其他可能啊!如果他被家里人关起来了,或者出了什么事情,我也好去帮他,至少要知道是什么绊住了他的手脚吧?” 梁昔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知道自己怀孕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从一开始震惊不可思议到后来的渐渐接受,好不容易内心平静下来,却又迟迟等不到阿景的消息,心情再次波动起伏…… 这对怀孕的人来说极为不好,为了孩子和自己的身体,他只能每天让自己悠闲自在一些,放开心胸,好好养胎,一边又告诉自己,等身体养好了,他自然会去找阿景搞清楚来龙去脉,如果阿景真的辜负他,他自然会跟他一刀两断,若是阿景被困住了,他也会去救他。 如此,心绪才渐渐平和,不再消瘦下去,所以,他为了自己,京城也是要去的。 梁昔做了决定,没有人能够阻拦,王睿慈等人抱着复杂的心情跟梁昔吃了顿火锅,听他定下了前往京城的日期。 关俊才在饭桌上道:“我在京城还有些朋友,虽然不是什么身份特别高的,但若是梁大夫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联系他们,我都跟他们传过消息,要他们照看着你些。” “多谢。”梁昔真诚道谢。 几日后,梁昔把医馆所在的地契还给了周生,又给周大婶诊了脉,留了养胎的方子,便在关俊才派的仆从的照料下,前往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要开始狗血了~ ——————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非鱼 10瓶; 棠梨煎雪 6瓶; 君子不翩翩、我爱居老师 5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27章 第 27 章 “梁大夫, 我总觉得,你这几日皮肤一日比一日好了啊!”赶马车的王荣坐在车厢外, 跟车内的梁昔聊天。 “是吗?”梁昔抬手摸了摸脸, “可能我原本就是京城的人, 皮肤不太适应咱们那里,一直水土不服, 便一直起疹子红肿着,如今回了京城, 渐渐恢复了吧!” “这样啊!”梁昔说的有理,王荣也没有多心,赞道:“那您本来的皮肤可是挺好的。” 梁昔微微一笑,没有再搭话,他并非因为回了小胖子的故乡所以皮肤才变好, 而是用了系统兑换出来的解毒剂,但是他之前一直怕解毒剂效果太明显, 就像是系统开玩笑的时候说的,一夜之间让你恢复光滑瓷感肌什么的,所以一直没敢用, 直到出了县城,他才试探着用了一点点, 然后控制住用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是一点点恢复的,不至于使人生疑,等到了京城, 就更没有人关心他之前的脸毁成什么样了,只会记住他现在的样子。 而王荣,这人憨厚淳朴,便是有疑惑,也当即问了出来,再者,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皮肤发生些变化,也是无可厚非的,便是他回去跟人说,梁昔脸上的红疹子好了,也不会有人多想什么。 梁昔摸了摸脸,皮肤已经很光滑了,只是还有些浅淡的红痕,这些日子吃穿住行虽然王荣都用心打理了,但是他是孕夫,还是觉得处处不妥,更是消瘦了些,可惜此地没有镜子,若是有面铜镜,便是镜面再模糊,梁昔照照镜子,也会惊叹自己的变化,殷韶景离开不过两月多,他几乎快要变成了另一人。 人瘦了,脸好了,甚至因为怀了崽崽,气质里都带着份温和从容,与之前判若两人。 若是此刻的他站在两个月前镇子上熟悉他的人面前,只怕都认不出他来,也不知道阿景能不能认出自己……梁昔垂下眼帘。 又过了一日,梁昔终于赶到了京城,原本想直接进城,城内也有关俊才的朋友接他们,却被城门卫拦在了一侧,“都躲远些,给建安王让路,等建安王过去了你们再进去。” 王荣拉着马车顺着人群走到一旁,梁昔掀开帘子,询问外面的人,“建安王是谁?” 城门卫正是烦躁的时候,听见有人问话,本能的就皱起眉头,想要怼回去,却抬眼看见了车厢内的哥儿。 一身蓝衫,眉目清秀,眉心一颗红痣鲜艳红润,对方正微笑的望着他,眼神清澈,乖巧可爱,仿佛谁家不谐世事的小公子出门游玩,似乎是玩累了,脸上肌肤还带着些红,似是羞红了脸一般。 这是谁家的小仙童?!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周身烦躁消散无踪,好似喝了一口清泉通透舒坦。 城门卫愣了愣,王荣回头看了一眼,也有些惊讶,怎么一夜过去,他觉得梁大夫又好看了些?这真的只是水土问题?王荣挠挠头,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真让他说,他又说不好,只能说一句,回了京城,梁昔脸上的疹子红肿消下去了,人变得特别好看!但只是这样的描述,又无法表述清楚他内心的困惑。 没人在意王荣怎么想,城门卫已经客气的跟梁昔说话了,“小公子不常听外面的事情吧?难怪不知道建安王是谁。” 梁昔乖巧的颔首,仿佛真的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只是偶然起兴致出城游玩的小公子。 城门卫提提气,挺了挺胸膛道:“建安王乃是我朝重臣,历代守卫边疆。” “历代?”梁昔挑眉。 “是,建安王爵位是世袭的,如今在位的是燕安亭,燕王爷,这次建安王进京,是为了送妹妹来参选的,小公子想来也不知道吧?咱们楚王殿下从边境返京,要从名门闺秀中挑选王妃,这建安王疼爱妹子,就亲自过来了。” “楚王是?”梁昔依旧不解。 “小公子连楚王都不知道啊!”城门卫善意的笑了起来,好看的人到哪里都是有优待的。“当今陛下钟爱皇后,故此只有两子,皆是皇后所出,长子便是楚王殿下,说起来,楚王殿下跟建安王还是好友呢,这说不准啊!未来的王妃就是这位郡主了。” 梁昔点点头,“原来如此,我都不知道呢!” “没事儿,外面的事情,小公子也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城门卫微笑道,他觉得梁昔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哥儿,以后嫁了人,就在后宅里呆着就行,自然不需要多知道其他的。 梁昔道:“还是要知道些的,多谢这位大哥,以后身体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到城南安明街找我,我叫梁昔,是个大夫。” “额?”城门卫愣住了,确实是有普通人家的哥儿从小学医术,然后长大后做大夫的,但面前这个…… “这位官爷,我们梁大夫医术很好的,真的。”王荣见对方愣住,还以为对方不信,解释道。 城门卫这才反应过来,道:“啊!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去看病……”这才晕乎乎的转身去做事。 城门口已经站了两排城门卫,等着远处的车队赶过来,很快,建安王的车队便近在眼前,打头的是一队骑兵,各个人高马大,动起来虎虎生风,其后的才是一辆点缀精致,用料奢华的马车,风吹过,将窗帘掀开了一道缝隙,梁昔透过车窗看到对面马车里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似乎是在说什么好笑的话,正笑的开心,男子一身月白色锦衣,头戴玉冠,形貌昳丽,领口处似还用银线绣着花纹,微微一动,便波光流转,低调的奢华。 而女子正抿唇轻笑,同样一身华贵衣裙,头戴步摇,梁昔只能看到侧脸,但也见她肌白胜雪,眼波流转之间,似有波光潋滟,同样是一个绝顶的美人儿。 等车队过去,城门才开始放行,王荣赶着车带梁昔进了城,关俊才已经打理好了,甚至医馆的后院还准备了两间卧室,可以让他的孩子以后居住,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了。 梁昔到了此处,先请了关俊才的那些朋友吃了顿饭,彼此算是认识了一下,裴和算是当地的一个小混混头子,平日里正在安明街这边混。 酒桌上,裴和先起身敬了梁昔一杯酒,“听关兄说,梁大夫医术极其高明,关老夫人卧床多年,都能被梁大夫治好,我先敬梁大夫一杯,虽说关兄让我照应着点梁大夫,可我总觉得,以后我这伤了病了的,得梁大夫多照应我呀!” 酒桌上一阵爽朗笑声,裴和继续道:“我先干为敬,梁大夫喝茶就行,这怀孕了还是要都注意身体的啊!”说着,裴和一口喝了杯中酒,众人下意识的叫好,被身边的人拍了一下,不能惊着梁昔,人肚子里还有个崽崽呢! “不敢当,以后还要大家多多照应我。”梁昔起身,以茶代酒,也喝了一杯。他也不怎么吃这些下酒菜,面前摆着一碗专门让小二上的热汤,也没什么人说什么。 众人也不敢多喝酒,略略喝了几杯便让小二把酒壶拿下去,换了热茶上来,众人开始聊了起来,梁昔问道:“不知关老板有没有说起帮我找人的事情?” “这个说了,我们兄弟也认真找了,可是梁大夫,我们真的没听说谁家有这么一个失踪了许久,又突然找回来的公子啊!实在是对不住您了。” “没关系,我本就知道不好找。”对方那么隐瞒来历,可见阿景家中,也未必有多少人知道,消息应该是被很好的隐藏了的,“没事,早晚会找到的。” 既然找殷韶景的事情没什么头绪,梁昔又想起进城的事情,随口聊道:“听说最近楚王选妃?” “是啊!”说起这个,裴和顿时精神一振,有话要说了,毕竟自古以来,这等大人物的风流韵事向来是传播最广的,更何况这些日子,各地的闺秀千金纷纷进京,香车宝马的,更是引人瞩目,裴和自然清楚。 “梁大夫也知道了?哎呀,这楚王选妃可真是盛况空前啊!原本说着,楚王选妃,不必劳师动众,只让少数一些宫里点了名的闺秀进宫待选,可是便是这么寥寥数位,也在这城里掀起了不少风浪啊!” “这是怎么说?”梁昔端起热汤喝了一一口,两只手捧着,身体往后略倚了倚,有些好奇,做出听故事的姿态来。 “梁大夫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这位楚王,可不同于其他王爷,他可是皇长子,便是他那个弟弟,今年也不过才五岁而已,简直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嘛!” “裴和,别乱说。”有人拉了他一把。 “这又什么好不能说的?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儿,当今陛下独宠皇后,只有两子,且不说小皇子年幼,便是前些年,小皇子还没出生的时候,楚王整个就是当做未来储君在培养嘛!” “那他为什么一直不是太子呢?”这里是包间,梁昔又是个胆大的,没什么不敢聊的。 “据说……本来是要当太子的,但是楚王性子野,在宫里待不住,自小皇子出生后,他就非要出去打仗,陛下拦不住他,只能遂了他的愿,哪有太子出去打仗的嘛!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拖下来了,但是你也别以为楚王只是去玩去了,他是真的会打仗的,私下里有传闻说,司马将军有次酒醉后感慨,说,‘若不是楚王出身皇家,只怕早晚得做个大元帅不可,可惜了这一身天赋了。’而且,楚王打了这才几年仗,便立下功勋无数,再加上陛下帮扶,短短几年内便掌握了朝中大半兵权,而楚王与陛下虽然是皇室父子,却从无相疑,父慈子孝,戏文里都不敢这么编的。” 梁昔这才隐隐想起书中剧情,许久没有回想了,他把这些记忆都抛到脑后去了,这么一提,他才有些印象,书中,皇长子英年早逝,皇次子继位,所以庞浩才当了顾命大臣。只是皇长子就是个背景板一样的人物,被书中一句话带过了,他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如果按照裴和所说,皇长子才是一直被当做储君培养的,那么,他贸然离世,确实是会导致国朝传承出问题,最后不得不设立顾命大臣,替幼帝处理政务,这也导致了,书中主角攻庞浩,最后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说楚王还活着吗?难道不是应该如书中一样死了吗?这都快大结局了,他不死主角攻怎么当顾命大臣?然后权倾朝野?一个能打仗有兵权的成年皇子继位,可不需要什么顾命大臣。 裴和只是给梁昔解释下故事前情,马上就要进入他感兴趣的高潮部分了,裴和放下筷子搓了搓手,满脸兴趣,“这不是陛下下令,非要楚王回来么,还要给他娶王妃,让他安心在京里安家立业,以后打仗是不让打了,让他好好娶媳妇在家生孩子呢,等生下孩子,就名正言顺的封他为太子了。” 梁昔愣了愣,噗嗤笑了起来,“也对,是该好好留在京里生孩子,国朝传承,子嗣为重。” 看起来这位爱打仗的楚王殿下,在浪了几年之后,不得不回归他原本的道路,安心做个生崽崽等着接替皇位的工具人了。 “对啊!”裴和一拍桌子,“梁昔你想!一个既年轻长得也不错,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他要娶正妃了,便是只邀了几位出身才貌皆顶尖儿的名门闺秀,那也不得闹翻天?!” “嫁给他,稳稳的未来皇后,若是诞下子嗣,便是下一代的皇长子。这京里,确实得热闹。”梁昔笑道。 “是啊!”裴和道:“你们看,梁大夫不愧是聪明人,一点就透,难怪医术那么好呢!” 这跟医术有什么关系?梁昔忍笑,抬手揉了揉眼。忍笑忍的有点肚子抽抽,忍不住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虽然还没有隆起,但是他知道,这里有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虽然有点难以接受是自己孕育吧……但,既然怀上了,他肯定会好好生下来,爱他照顾他。 裴和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继续聊了起来,“明面上虽然说王妃只从那么几位中选择,可我也听说了,陛下说,如果楚王有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可以娶回来的,不必局限于这么几位,毕竟咱们陛下就是个痴情种子嘛!一生一世就跟皇后一双人了,就因为这个,这段日子啊!这大街上,千金小姐,名门闺秀,一眼望去,乌央乌央的啊!” 梁昔捂着肚子,看着裴和手脚并用,一脸沉浸其中却又带着三分酸意的神色,笑出声来。旁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事他们自然也是清楚的,私下里更是没少聊起。 有人道:“听说这段日子,京城里各个园子书馆,但凡能用来给后眷聚会的地儿,就没空下来过,诗词歌赋,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儿个我扬名,明天就得换个人,今天我写了首好诗被人传出去,明儿就有个写的更好的,那叫一个热闹!” “这楚王可太有福气了,这么多佳人等着他给个眼神呢!”梁昔笑的不行,把碗都放了下来,热汤已经有些凉了,他不想喝了。 “谁说不是啊!”裴和一拍桌子,一脸暴谴天物浪费可耻的表情。 “那么多人,那么多!可是楚王呢?跟个不解风情的傻子一样,自回来后就闷在府邸里,一闷就是一个月,最近倒是出来逛了,可是呢?连个眼神都不给人的,每次啊!他一出门,那大街上,除了我们这些看热闹的男的,几乎全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路人都给挤没影儿了,他倒好!我们眼巴巴的在后面瞅着,羡慕着,他在姑娘堆里,跑的飞快,要不是京城街头不让策马,我觉得他都能骑马逃走!” “哈哈哈!”梁昔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这京城真是热闹非凡,有趣的很,便是找不到阿景,他也开始喜欢这里了。 “快快快,看街上,好漂亮一女的!”有人往窗外看了一眼,连忙叫道,桌子上的其他人立刻乌央一窝蜂的趴到了窗前。 “哪儿呢?哪儿呢?我跟你说,我们这段日子可是见多了美人儿,眼界可是高了,不够美可不行……”众人探头探脑。 梁昔也很好奇,起身走了过去,在这处世界,哥儿还好一些,可以出门工作,甚至入朝为官,但是女子却不行,大户人家的女子还有些哥儿,很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极少出现裴和口中的这种情况。 为了赌一把泼天富贵,这些姑娘和其家人也是拼了,只怕自出生以来她们出的门,也没有这段时间多吧?! 梁昔凑了过去,他身怀有孕又是哥儿,跟男子还是要保持些距离的,几个人连忙给他让出空来,让他往窗外看。 梁昔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那女子一头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穿着肚兜短裤,外罩艳红纱衣,半遮半漏,脚踩小巧红色绣鞋,绣鞋上还缀着些玉石珠子,站在一辆缓缓移动的平板车上,平板上铺着红色圆形地毯,女子带着面纱,猛然旋转,青丝散开,衣衫半解,薄纱下娇俏艳丽的容颜,便是梁昔也不得不赞一声好看,身边的男人们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等那木板车远离之后,众人还久久没有回转,因而听到楼下的路人在说话,“这可是洱南名声最响的名妓花容,据说在洱南想见她一面,便是一掷千金也不可得,得看她心情的。” “那她怎么来京城了?洱南呆着不舒服吗?”能让人一掷千金,也算是顶尖的了吧!何必换地方重新开始呢? “能为了什么?你说为了什么?” 对方倒吸一口气,“不会吧!为了那位?!她便是再妖娆也只是个妓.女,怎敢妄想……” “便是正位不可得,难道妾室的位置也不能争一争吗?咱们陛下,当年不也是力排众议娶了一位平民女子为皇后?出身如何并不重要,关键还在于,是否喜欢。” “可……平民也是出身清白啊!她这算什么?!真是养大了心,不知所谓了。”这位显然不以为然,便是花容再美,也总有瞧不上她这种妖娆女人的男人。 梁昔只觉得耳边一阵风,一个盘子被扔了出去,砸到了刚才那人面前,裴和一缩头躲在了墙后,还大吼道:“她再如何也不是你能肖想的!你怎知她不行呢?我就挺喜欢她的!”显然,只是一面,裴和就为花容折服了。 “你喜欢有什么用,人家又不是为了你来的!”楼下有人吼道。 “哈哈哈……”楼上楼下齐声哄笑起来。 梁昔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觉得既新鲜又有趣,没想到这个世界可以宽容开放到这个程度,他喜欢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藏雾 7瓶; 玖玖 5瓶; pink、夜泠枫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 【预收文: 《暴躁师兄,在线揍我!》 简介: 聂若出身富贵,但自幼病弱,身处这个水深火热的江湖之中,还要担心继承家业的问题,他太难了。 幸好,父亲捡了一个据说根骨奇佳的师兄回来,聂若原以为,有了师兄保护,他就可以安心的立自己病弱少爷的人设了。 可是…… “今日份的练习还没有结束,快!马步蹲好!”师兄冷着脸抱胸在聂若身后监督。 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求助:师兄每天都在监督我练功,做不好就打,连爱子如命的我妈兼他师娘开口都没用,结果导致我每天都在挨打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因为今日份的打还没有挨…… 后来…… ‘师兄,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区区小事兮,何劳繁忙?快快归来兮,慰我彷徨。’ 停笔,递信。 “记得一定要亲自送到师兄手上。”聂若微笑着殷切嘱咐。 “是,属下定会亲自送到夫人……啊不!副庄主手上。” 聂若满意的点头。 师兄离开的第二天,想他…… ———————— 《穿成男主他弟》 简介:裴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穿了一本狗血虐恋纯爱小说,成了男主……他弟。 男主身份高贵,纯真善良,对渣攻不离不弃,一往情深,而原书裴辰,同样对渣攻心生爱慕,但他不像他哥,他哥是一门心思为渣攻付出,而他靠下毒诬陷来夺取心上人。 结果那必须没成,最终也导致了他的悲惨下场。 裴辰:e…… 家产和爵位它不香吗?为何要抢男人?! 于是,裴辰决定,远离脑残,重新做人,争取亲爹好感,努力以庶子身份继承家业。 男主不想继承家业,只想虐恋情深,他可以啊!! —— 人都说裴府二公子聪明能干,文武双全,只可惜是个庶子,继承不了裴侯的爵位,若要袭爵,只能降等袭爵,做个裴伯爷。 裴辰表示,伯爷也可啊!他很满意啊!! 萧煜:没关系,伺候好朕,皇后也可做得。 裴辰:he tui!】 第28章 第 28 章 转眼间, 梁昔来京城已经十多天了,一个医馆起步本该是极难的, 但是有裴和帮忙, 梁昔的心理准备都白做了, 每天都忙的要死。 “这边,进去看病!”裴和拿着一根木棍, 抗在肩头,吊儿郎当的指了指梁昔的医馆, 逼迫一个身材瘦小的病人进来,这些都是裴和认识的人,还是吃得起药的那种,但是便是略有盈余,可以常年治病的人家, 他们也还是畏惧裴和这样的混混头子,不得不迫于其威逼过来。 梁昔走出来, 一脸无辜的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责怪,裴和嘿嘿一笑, “梁大夫,你给你带生意来了。” “裴兄, 你这样不好,病人想去哪里看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哪有逼着人过来的?” “在哪里看都是看嘛!”裴和不以为然,侧目斜瞅着路上行人, 嘟囔着道:“关兄让我照顾你,我是个大老粗,也不知道怎么才算好好照顾,只能帮你多拉点病人过来,让你多赚点钱,再说了,我虽然逼他们来了,也是为他们好嘛!这些都是在京城各处看惯了病的人,也没见他们好起来,说不准你这边就行了呢?试试看嘛。” 梁昔转向被逼进来的那位病人,微微颔首,“抱歉,惊扰您了。”十分乖巧温和,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 病人本是惊恐愤怒的,原本做好了被带到个莫名的地方坑一笔银子的准备,但是为了不惹怒这些混混们,他也就忍耐了,没想到裴和竟然真的带他来医馆了,而且这里的大夫看起来还是个不错的小公子,看着纯真可爱的,不像是坏人。 “没……没什么,大夫,诊脉吧!”病人有些畏缩,但还是升起了一丝期待,毕竟是新的医馆,试试看也是行的。 “好吧!请进来吧!”梁昔一抬手,回头望了眼裴和。 裴和勾勾唇角,朝着梁昔眨眨眼。他确实是没其他办法帮梁昔,但是却很擅长扮黑脸,他跟梁昔约好了,帮他带半个月的病人,等他站稳了脚跟,他就不再管了。 “梁大夫!”门外,站了一个面上带笑的男子,穿着藏青色长衫,手里捧着一个木盒。 “杜玉,你来做什么了?”裴和本打算走人,看到这一幕却停了下来,轻轻晃动着木棍,警惕的望着对方,杜玉便是他最初为梁昔拉来的病人之一,自梁昔给开了药方之后,这都好几天没什么消息了,突然来是做什么了? “裴老大。”杜玉一拱手,对着裴和笑了笑,也没多做理会,转头看向梁昔,拱手道:“多谢梁大夫救治之恩,我自幼体弱,求医问药多年,只有梁大夫能药到病除,使我渐渐康健,我心里实在是感激,今天来,一来是送谢礼,二来也是希望再诊诊脉,看需不需要调整药方,我好再回去服用。” 裴和愣了愣,他虽然听闻梁昔医术好,但也只当是关俊才夸张了,他也就跟着客气客气而已,想不到,梁昔医术竟然真的如此好,杜玉他很熟,据说是胎里带毒,一直体弱,略走几步便要喘气,这么多年了,什么药都吃过,也没见好转,被这一片的人称之为药罐子。 可今天,杜玉气色很好,走这么远的路过来,而且捧着木盒,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这是真的有效啊! 梁昔做出才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药方治病是应该的,你身体康健了,我也很高兴,但谢礼是不必的,你已经给了诊金了啊!” “这不一样。”杜玉摇头,“我求医多年,唯有梁大夫真的能治我,我心里感激,必须得做点什么,还请梁大夫千万不要推辞。” “这个……”梁昔为难。 “还不快收下。”裴和笑着道:“他家不差这点东西。” 杜玉也连忙打开木盒给梁昔看,“梁大夫,只是点心意,一点小东西,您不必在意的。” 木盒里,装着一尊玉佛,并非是那种通透无瑕的美玉,市面上还是常见的,价值是有,却也没有那么昂贵。梁昔点点头,“那就多谢杜先生了,还请进来,我看看杜先生恢复的如何了。” “多谢多谢。”杜玉一个跨步上了台阶,进了医馆,裴和看的啧啧称奇,什么时候见过杜玉这么麻利过。 旁边那个刚被裴和威逼过来的病人看着这一幕不乐意了,挡住杜玉道:“我先来的,麻烦在后面等我诊完。”他刚刚听明白了,这个大夫是有真本事的啊!那必须自己先看病才行,杜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呢,内心十分焦灼。 梁昔拱手让两人进去,给他们分别诊了脉,开了方子,又送了他们离开。 杜玉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梁昔收到了不少人的谢礼,裴和叫过来的全都是那种家境富裕常年吃药还不见效的病人,裴和原想着,治不好也没什么,毕竟那些人本来就很难治,许多年也没见好过,也不怕给梁昔惹事,治好了那就是赚了,口碑立刻上去,怎么都是稳赚不赔的。 但即使是他,也没想到,梁昔竟然真的能治愈那么多人,仿佛在他手里,就没有不能治的病情一样。 梁昔自然也有不能治的。他有家学,也有天赋,还是正经的医学院毕业的优秀毕业生,懂些西医,人体结构脉络就更不用提了,可谓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自然是比这里的大夫医术更胜一筹的,但是,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但幸好,他还有系统做后盾,便是真的疑难杂症,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治疗,也能用积分从系统那里兑换出合适的药方,而梁昔也会把这些病症和药方记录下来,收藏起来,以备后用。 总之,没多久,梁昔小神医之名,不胫而走。 与此同时,梁昔也急缺积分了,所以梁昔干脆在外面贴了一张纸,上写着如果是生命垂危的病患,他可以不收诊费为其治疗,而他自己,更是爱捡一些病重的猫猫狗狗,抱回自己的医馆给其治疗,简直是人美心善小仙童本尊。 这日,梁昔背着个小背篓跟药铺的少东家蒋明里一同出去采药,他们一个是大夫,一个是药铺少东家,职业爱好颇有相近之处,渐渐的也就成了朋友,一般人结伴同游都是吃喝游玩,他们则是药箱一背,出城采药去也! 梁昔一身蓝色长衫,外面还穿着小褂子,遮住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其实三个月的肚子并不大,但是梁昔怕旁人发现,他一个男人,怀孕什么的,还是羞于被人看到的,虽然哥儿怀孕在这个世界很正常。 “梁昔,这边!”蒋明里朝着梁昔挥手。 “等等我。”梁昔背着几乎是空荡荡的小背篓,慢吞吞的跟上了蒋明里。 “你太慢了!”蒋明里十分嫌弃。 “你太快了。”梁昔道,还有,能不能好好照顾下孕夫,跑这么快。 “这不是已经照顾你了嘛!你看。”蒋明里把背上的背篓给梁昔看,“要不是为了照顾你的身体,我怎么可能出去大半天就采了这么几棵草药,你比我更少,还是我分你的。”蒋明里哼哼。 梁昔笑了笑,“主要还是出去散心嘛!” “对,主要是陪你散心,免得你每天闷在医馆里,对我侄子不好。” 梁昔跟蒋明里上了马车,想要回城,他们其实也没有走出去多远,就在郊外逛了逛,还是重在散心。 “等等!”马车还没前行,梁昔就突然叫停,自己缓缓的下了马车。 “你去哪里?”蒋明里探出头来。 “我刚刚好像看到一只瘫在地上的猫,姿势有点奇怪,我去看看,别是病了。”梁昔道。 “你等等我,你别再把那些脏兮兮的畜生抱回来了,你也不怕染上一身虱子!”蒋明里赶紧跳下马车,“好了好了,我帮你,我来拿!”跟梁昔认识虽然不久,但蒋明里已经养成了随时帮梁昔抱着他捡回来的动物的好习惯。 梁昔朝着路边的草丛里走去,果然,一只斑点猫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仿佛死了,系统适时的提醒,‘叮咚,系统检测到十米内有生命需要救治,请宿主确认是否救治?’ 那必须要救治啊!有啥好犹豫的。梁昔蹲下来将猫抱了起来,蒋明里也赶到了这里,一见梁昔又捡了只病猫,连忙道:“又捡了一只?行吧,给我抱着,你也不怕染上什么病,不为了自己想想,也该为了我侄子想想。” 梁昔把猫交给蒋明里,道:“你别总是侄子侄子的,万一是侄女呢?再说了,不是说了不要告诉旁人吗,你老是这么提起,外人就会听到了。”他一个大男人,怀孕生子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身边几个朋友知道也可以,但是人尽皆知……梁昔并不喜欢这样。 “行,以后我注意。”蒋明里点点头,脱了外衣包好了猫,这才抱好,他们这些治病的,总是有点洁癖,不爱接触脏东西,而这只猫似乎病的不轻,任由蒋明里如何,也不会挣扎。 梁昔抬手温柔的抚摸了下,虽然他本人一开始是为了积分才乱捡动物回去救治,可是救的多了,他反倒真的从中感受到了些许趣味,看着一条条生命在他手里重新焕发生机,总是让人愉快。 梁昔两人抱着猫回了马车。 远处,殷韶景骑在马上,远远的望着,带着几分疑惑回头问身边的侍从,“他们在干嘛?” “好像是捡了一只死猫。” “错了,是病猫,那应该是安明街的小神医,听说他是个善心人,平日里若是遇到那些病重的,哪怕对方付不起诊费他也会治疗,甚至还会从街角垃圾堆里捡一些流浪生病的猫猫狗狗回去救治,医术又好,人品又贵重,长得也不错,虽然才来京城不过短短一月,但已经善名远播,名声极响了。” 显然这位下属就是听过梁昔大名的人。 “小神医?”殷韶景莫名觉得远处那个身影有些熟悉,最重要的是让他很有好感,听了下属这么说,殷韶景便将这种情绪归结于,对方心善所以人美气质好,自然让人心生好感。 梁昔的马车已经走远了,殷韶景还骑在马上呆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殷韶景忍不住捂着胸口,觉得胸腔里仿佛空了一块,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心情低落下来,殷韶景摇摇头,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不去理会。 身后,建安王的妹妹燕若蕊策马过来,笑的十分开心灿烂,“楚王哥哥,快看我采的花,好不好看?” 殷韶景回头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好看。”又忍不住回头看向梁昔离去的方向。 楚王陪燕若蕊玩了一下午,才得以返回城中,路上,自然又是无数的莺莺燕燕以各种方式试图跟他偶遇甚至跟他搭话,从城门口到现在,帮他挡桃花的侍卫都快不够用了,惹得殷韶景拧紧了眉头,就算他父皇当年为了他出身贫寒的母后空置后宫,独宠一人,但她们怎么觉得,自己也会成为他眼中的特殊呢? “小姐,你看,楚王根本不给那些人脸色,楚王只陪着您呢!”马车内,燕若蕊的丫鬟低声跟燕若蕊说话。 燕若蕊也有些自得,旁人用尽心思也换不来楚王一个眼神,但她不一样,她说想要跟楚王一同出城踏青,楚王就真的陪她一同出去了,他们之间的情分,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燕若蕊羞红了脸。便是在边疆的时候,楚王也是对她极好的。 只是……燕若蕊隐有些忧愁,她总觉得楚王是因为兄长的缘故才把她当自家妹妹看待,但她是想要当未来皇后的呀!可不能只是妹妹,燕若蕊抿了抿唇。 殷韶景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心情越发烦躁了,目光忍不住躲开路边这些莺莺燕燕,往店铺望去,正看到一辆靠边的马车停下,而梁昔跟蒋明里从上面下来。梁昔凑到蒋明里跟前掀开了他抱着的外衣包裹,露出一点脏兮兮的斑点皮毛,便是只猫,只怕也是丑的要死的那种。 殷韶景见过不少女子或是哥儿自称喜爱这些带皮毛的动物,但是他们养的宠物都是特别好看的那种,或是皮毛雪白光滑如绸缎,或是极其昂贵的品种,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丑的皮毛,殷韶景的目光落到梁昔脸上,只见梁昔一副乖巧纯真的长相,眉心一颗红痣红润艳丽,嘴角带着笑,正温柔的轻轻用手指抚摸着那脏兮兮的皮毛,眼神里满是柔和喜爱。 殷韶景只觉得心弦被拨动了一下,惹得他的心猛地一跳,忍不住注视着梁昔的方向,正听到蒋明里说话,“这只猫还是跟以前一样,先放我家里,你过来治,我帮你照看着。” “行,辛苦了。”梁昔道。 “辛苦什么,药钱还是你自己付的。”蒋明里开玩笑道。 “自然。”梁昔点头,他与蒋明里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他治病开方子,一般都会指点病人去蒋明里家的药铺买药,这就是与人为善,否则,他与蒋明里如何能像是现在这般要好,甚至蒋明里还愿意帮他照顾这些猫猫狗狗的。 果然是人美心善小神医,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真可爱之人!殷韶景望着这一幕,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他好像……一见钟情了! 梁昔似是注意到街上的吵闹,又或者是殷韶景的目光,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正对上殷韶景的目光,整个人也愣住了。 殷韶景挺了挺胸膛,对方竟看自己看的发呆,莫不是也有了跟他一样的感觉,对他心动了吗?!殷韶景微微勾唇,对着梁昔灿烂一笑,梁昔眯起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喃木楠 10瓶; 君子不翩翩 5瓶; 叶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29章 第 29 章 “你在看什么?”蒋明里见梁昔盯着楚王车队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问了一句。 梁昔收回目光,“没什么, 见到了个熟人。” “什么熟人?莫不是你相公?他在楚王侍卫队里?!”蒋明里精神一振, 梁昔来京寻夫一事, 梁昔的几个朋友都知道,他也知道。 梁昔顿了顿回头看着他, 微笑着,“为什么一定是护卫队?就不能是楚王本人吗?” 蒋明里自然看不出装出小仙童姿态的好友背地里的心思, 撇撇嘴道:“怎么可能?且不说楚王从未失踪过,便是失踪,哪有那么巧就落你手里了?而且,楚王自幼在京城长大,我们这些人也算是听着他的消息一同长大的, 楚王不是那种见异思迁,恢复记忆后就抛妻弃子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身份贵重,他的妻子未来是要做国母的,我哪里配得上?说不准, 他就是那么想的。”梁昔垂下眼帘。 “得了吧!”蒋明里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信的,不过片刻之后, 还是有些犹豫,目光都有些闪烁,“你认真的?” 梁昔望着蒋明里,许久没有说话, 突然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跟楚王有关系呢?人家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呼……”蒋明里松了口气,摇摇头无奈道:“你呀!看着倒是乖巧,可是跟你处久了,才知道你是个多恶劣的人。” “恶劣吗?”梁昔一脸无辜的眨着眼,伸舌头舔了下牙床,目光瞬间带了些凶意。 蒋明里配合的抖了抖,做出害怕的模样,又笑了起来。虽然好友性格恶劣了些,但是他长得好,人又善良,蒋明里怎么可能怕他? 梁昔若无其事的跟蒋明里道别,若无其事的回了医馆,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开张营业,而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许久没有出来。 次日,梁昔便恢复了正常,或者说,是表面上恢复了正常,梁昔坐在医馆里给人诊脉,医馆里虽不算人满为患,但是小神医的牌子在那里杵着,梁昔的医馆也不缺病人。 门外,有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梁昔许久。 “排队排队!”身后的病患不满道,小神医这里向来没有空闲的时候,所以求医的病人都要排队等候,这人上来就插到前面,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我就看看,我不是来看病的。”中年男子皱眉道。 梁昔抬起头来,确认自己不认识对方,也就问了一句,“这位大叔有什么事情吗?” “你就是梁昔?”对方似乎在确认什么,但还是抱有怀疑。 梁昔容貌大变,若是以前的熟人确实是认不出他的,梁昔一时间没有说话,毕竟,在京城里,他以前的熟人没有几个,最有可能的还是小胖子的生身父亲一家,梁昔笑了笑道:“我就是梁昔,这位大叔是?” “你不认识我了?”对方听梁昔承认自己身份,刚点了点头,又听梁昔后半句话,惊讶的指了指自己。 梁昔无辜的摇摇头,“确实是不认识的。” “我是梁侯府上的管家,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梁正祥道。 “梁侯?”梁昔笑了,“这位大叔找错人了吧?我与梁侯可没什么关系。” 梁正祥一愣,一时间又不确定了,他是听旁人说起安明街这边来了个叫做梁昔的小神医,据说与谭姨娘长得有几分相似,他这才过来看一眼,长得确实是与他印象里的梁昔很像,只是瘦了些,但是他印象里的梁昔憨傻痴肥,跟面前这个乖巧机灵的小神医气质上又不像是同一个人,他一时间竟不敢确认了。 见梁正祥愣住,梁昔摇摇头,道:“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出去吧!我们这里都是得了病的,万一您沾染上了什么,传回梁侯府上就不好了。” 梁昔这么一说,梁正祥也是一惊,连忙退了出去,又在门口站了会儿,他还是觉得梁昔就是他们府上赶走的小公子,可他不是被送到百里之外的周家庄去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而且还变成了个大夫?他印象里,梁昔蠢笨不堪,谭姨娘可从未教过梁昔什么医术。 难道真是误会了?梁正祥不敢确认了,转身离开,还是回去派人去周家庄打探一下才是正经,虽说梁昔已经被除族,但毕竟是府上出去的,还是要确认下这人到底是不是才行。 梁昔见他走了,也没有理会,他的身份很好探查,便是隐藏,也藏不了多久,反正他已经是被除族的了,梁侯府便是知道了他就是梁昔,也管不着他,最多是彼此碍眼罢了,他还嫌弃梁侯府碍眼呢! 梁昔把这桩事放下,给面前的病人诊治,门外,突然热闹起来,几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涌了进来,其中似是领头的一个人拿着一张请帖进来,恭敬的交给了梁昔,道:“梁大夫,这是我家主人的请帖,还请梁大夫于酉时在明凡居一聚。” 梁昔接了过来,“你家主人什么病?” 对面的人一愣,尴尬笑了笑,“梁大夫误会了,我家主人请梁大夫吃酒。” “没有病请什么大夫?”梁昔拧起眉头。 侍卫无奈继续赔笑,“梁大夫还是先看看请帖再说。” 梁昔打开扫了一眼,果见上面的落款是殷韶景,他就知道!他来京城之后一直低调行事,与人交好,却也没认识什么权贵,能搞出这种阵仗来给他送请帖的,除了他没有旁人了! 梁昔淡淡的合上请帖,面无表情的道:“你家主子确定是请我吃酒不是治病?” “当然是喝酒,我家主子没病。”侍卫强调。 看到他主子的名讳了吧!觉得荣耀了吧!要不是全京城的姑娘哥儿都盯着他主子,他们也不会如此隐藏身份,只称呼主子而不是楚王了,想来梁大夫此刻也是受宠若惊,不敢置信了吧! 侍卫想了想又补充道:“梁大夫不必妄自菲薄,我们主子很欣赏你的医术和为人,是真心想要与你交好。” 梁昔挑挑眉,“妄自菲薄?” “嗯……”侍卫有点怀疑自己说错话了,好歹也是楚王府拿得出手的门面,侍卫还是有点眼力见的,连忙改口,“是我说错了,主子已扫榻相迎,还请梁大夫准时赴约。”侍卫拱手一礼。 “放心,我一定带好药箱,准时赴约。”梁昔颔首。 “额……”为什么这个梁大夫就放不下治病这一茬了呢?楚王真的只是想请他吃饭,不是治病啊! 见侍卫神色间有些无奈,梁昔道:“上次有幸见到你家主子,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我断定,你家主子有病,得吃药!” 侍卫一惊,“梁大夫,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是否乱说,你回去问问,你家主子,是不是脑子有病。” 侍卫一顿,为啥他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像是好话呢?梁昔已经继续道:“总之,我带药箱去,自然有我的道理。” 侍卫想了想,觉得梁昔想带就带去好了,主子身边那么多能人异士,侍从暗卫,还能让个大夫伤了他不成?若真的是有病,也正好给治疗一下,总之没啥大碍,也就拱手道:“那就麻烦梁大夫了。” 傍晚,梁昔早早的就关门歇业了,背上了药箱去了明凡居,整栋明凡居已经被殷韶景包了下来了,侍卫远远看到梁昔,上前拱手相迎,“梁大夫来了,快请上楼,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梁昔看了眼他,正是白天给他送请帖的人,梁昔颔首之后,背着药箱上了二楼,明凡居临水而建,二楼整个就是观景台,外面便是淄水湖,淄水湖乃是京中一景,平日夜里,水上飘荡着无数花船,灯火通明,靡音缭绕,而在明凡居二楼,正能观赏这湖中美景,甚至耳边,也隐约可闻远处的乐声,却不真切。 殷韶景正趴在栏杆上往外瞧着,屋内的烛光映亮了他半边侧脸,而他发着呆,看起来还是那么呆呆傻傻的,一时间,梁昔甚至有些恍惚,仿佛还在那小县城里的客栈前,而这数月分离也从未有过,旧人如故,好似下一刻,他的阿景就会起身笑着迎向他,叫他一声‘昔昔’。 梁昔鼻子一阵酸涩,眨了眨眼,才压下想要漫出的泪水。 “主子,梁大夫来了。”身后,有仆从低声回禀了一声,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殷韶景这才回过头来,烛光打亮了他整张脸,身上的配饰金玉,服饰上银线精心绣制的花纹,在这光亮下似乎活了过来,各自流转着光辉,宣示着主人身份的贵重。 “阿……”景。 “梁大夫,你来了。”殷韶景笑着迎了上来,梁昔觉得,自己不用再说什么了。 “快请坐。”殷韶景恭谨有礼,做足了优雅姿态,完美的展示了他良好的教养,正如任何一个翩翩公子那样,却又比旁人多了些英武贵气。 梁昔收敛神色,微微垂首,“楚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梧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梧桐 30瓶; 35014056 20瓶; 柒染 10瓶; 不爱吃肉 6瓶; 煜?尼 2瓶; babyjoyce620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30章 第 30 章 未见君子, 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梁昔坐在桌前, 静静的看着殷韶景表演, 他来之前原以为殷韶景是认出他了, 想要跟他商议他们之间的事情,甚至在他开口称呼自己为‘梁大夫’的时候, 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让它流了下来, 可是现在…… “梁大夫,我一见你便觉得面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似的,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说不准我们上辈子真的在哪里见过, 还有过情缘呢?”殷韶景笑的风流不羁,便是你明知道他在调戏你, 也生不出气来,谁让他有张好看的脸,还有这周身的气度呢? 但这也不能掩盖…… 这混球失忆了!他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全忘了! 梁昔微笑的托着下巴, 仿佛在认真看殷韶景从各个方面展示自己的优秀和性格好,甚至在认真的被他调戏, 哦,或者在这混球的眼里,这是在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梁昔就不明白了,如果这混球真的把自己忘了, 他怎么会给自己下帖子?还有……这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是要干嘛? 梁昔打断殷韶景滔滔不绝的话语,因为他甚至开始给他讲淄水湖发生的那些美丽爱情故事了,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哪家倒霉女子或是哥儿,为了什么垃圾从这湖边跳下去,他觉得,换做是他,他只会把辜负他的那人从这二楼扔下去,让他自己去成就一段美丽传说。 梁昔摆出一脸不解,仿佛不谐世事的小公子,疑惑问道:“楚王殿下为什么会下帖子邀我过来呢?我还以为楚王殿下……是生病了,要找我治疗呢!现在看起来,不太像啊!” 殷韶景顿了下,“我没有病,你别多想,我就是……”殷韶景垂首微红了脸,仿佛纯情的从来没有跟异性拉过小手手的纯洁处男,“其实,我那日见你,便喜欢你了。” “那日?”梁昔一愣。 “就是那天,你出城了,我看着你捡回了一只病猫,还带回去治疗,我们后来在城里又见了一面,你还看到我了,你忘了?”殷韶景期待的望着梁昔。 梁昔点点头,想起来了,他当然记得,毕竟正是那个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他的阿景,嗯……阿景的肉身,他不承认面前这货是他的阿景。 “说真的,你很善良,而且……很美好,想起你,我就觉得心情很愉快,所以才冒昧相邀,还请你不要见怪。”殷韶景微笑着道。 梁昔顿了顿,纯真一笑,“所以,楚王殿下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吗?” 殷韶景脸更红了,磕磕巴巴的道:“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但是……我就是觉得挺喜欢你的,本来在城外,我只是远远的看着你,甚至连脸都没有看清楚,就看到你一身蓝衣,那个时候,你上车走了,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舒服,后来在城里又见到你,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真的爱上你了,只是那一面。” 见梁昔没有说话,殷韶景连忙道:“我不是耍你或者逗你玩的,你应该知道,我父皇,他与我母后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母后出身也是一般,只是普通农户之女,但我父皇当年为了她,与朝臣对抗,只为不再纳妃,父皇曾告诉我,人生得一挚爱,足矣。” 殷韶景目光灼灼的望着梁昔,这爱意如此汹涌却又不知从何而起,至少殷韶景自己不知的。 梁昔心情复杂,甚至涌起些许酸涩茫然,他的阿景消失了,又好似融进了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身体里,而他茫然……梁昔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他明明用的是最稳妥的法子,一点点的排出殷韶景体内的毒素,按理说他便是不能好全,也不至于严重,再说了,之前的症状明明都在减轻,为何会突然出现新的失忆症状?! 梁昔本能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想要消解忧愁,酒水入口,辛辣的味道瞬间刺激的梁昔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崽,猛地一口喷了出去,毁了满桌子玲琅美食,甚至还波及了殷韶景。 殷韶景愣住了,他人生第一次说喜欢一个人,被人喷了一脸的酒?! “殿下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不能喝酒!”梁昔连忙上前去擦,无论殷韶景是不是他的阿景,他的身份都足以让他死无丧身之地,梁昔便是为了肚子里的崽崽,在他恢复前,也要做出谦卑的姿态来。 殷韶景愣了愣,他原以为自己会发怒,便是自己喜欢对方,这对他来说也太过羞辱,但是殷韶景还没起身发火,便呐呐的道:“没事。”而且一点也没有生气,殷韶景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真的……连一点想发火的心思都没有,他好像变得奇怪了。 梁昔帮殷韶景擦了脸上的酒水之后,就坐了下来,开口直接问道:“殿下,最近是不是病了?” “额?”殷韶景愣了愣。 “比如,失忆。”梁昔道:“我可以为殿下诊脉吗?” 殷韶景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的?”这应该是机密才对,他失踪过一阵,回来解了毒之后,却把中毒的那段记忆给忘掉了。 “我是大夫。”梁昔淡定微笑。 殷韶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隔空……看我一眼就知道我病了?”他脸上是写了病人俩字了吗?不过殷韶景并没有拒绝,将手腕放到了桌子上,让梁昔诊脉,却抬头望了眼房梁,他便是心里喜欢梁昔,也不可能对人毫无防备,所以,这个屋子里还是有暗卫的。 梁昔抬手按在殷韶景的脉搏上,想要解开自己的疑惑,他的医术不可能出这么大的差错,他用的药方便是有问题,也不至于错到这种地步!他不相信! 殷韶景此刻感觉十分怪异,他明明是请梁昔过来吃饭,想表达一下他内心抑制不住的爱意,结果呢,他都说的如此明白了,但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变成大夫给病患诊脉了?! 就算梁昔不羞涩接受,至少也要来个还君明珠双泪垂,假装也要装出来个‘你很好,但我配不上你’的样子来吧?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梁昔能如此淡定,就好像,他啥都没说一样,他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身体,所以说……果然是大夫么。 殷韶景胡思乱想着,理不清头绪,梁昔已经抬起头来,脸色不太好看,殷韶景的心跟着跳了跳,这是什么表情?他是病重不愈,马上要完蛋了吗? “殿下,我知您身体是否康健,服用什么药,谁给您开了方子诊治这些……都是机密,但我还是想问您一些问题,不知道能否回答我?我发誓,这些问题全都是出于对您身体考虑,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去问的。” 殷韶景犹豫了下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大夫。”连路边的野猫都抱回去救治的人,他相信。“你问吧,我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梁昔神色复杂的看了殷韶景一眼,这也太容易相信他了吧!明明都不记得他了,阿景的情绪对他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但梁昔还是问了,“您中过毒,后来又解过毒,可是最近脉象好像又有新的毒素存在,当初为您解毒的人,是换了吗?”梁昔诊脉之后便猜到了这种可能,他在阿景离开前,给阿景写了药方,嘱咐了要他好好吃药,但是现在……这明显是换了新药方,结果导致体内产生了两种毒素,才至于此。 殷韶景目光有些变化了,语气都有些严肃,“你诊出来的?” “是。”梁昔眨眨眼,只能承认,他总不能说最初为他解毒的人就是自己,他太了解他的身体情况了,所以一有变化便能诊出……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殷韶景治好,然后再找他算账。 殷韶景沉默了片刻,梁昔也没有再开口,等着他说话,许久,殷韶景才道:“是,为我解毒的人换了。” 梁昔按在殷韶景手腕上的手指忍不住颤了颤,垂下眼帘,“那您,为何要换人解毒?中途换医,是大忌,每个大夫治病的方式不同,有些人手法大开大合,爱用虎狼之药,有些人顾忌对方身体,宁可细水长流的调理……为何要换?” 梁昔没有意识到,他努力平稳的语调,还是有些微微的颤,但殷韶景只震撼于梁昔高深的医术,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见梁昔问了,也就解释,“不是我要换的,之前为我行医的大夫,并不在京城,我回来之后,为我解毒的就成了太医院,父皇想着,太医院汇聚天下名医,难道还不如一个乡下大夫吗?这才换了药方,而换了药方之后,不过短短时日,我确实就恢复了,如今……也只是丢失了些无关紧要的记忆,没有大碍。” “无关紧要?!”梁昔语气忍不住上扬。 “怎……怎么了?”殷韶景愣了。 梁昔冷笑一声,“好一个无关紧要!要是按照之前的方子继续吃药,你根本不会丢失任何记忆!此刻也该好了吧!为了见效快就用虎狼之药,好一个太医院!” 就是这些人让他的阿景消失了! 梁昔的手忍不住用力,殷韶景反手按住梁昔的手背,“你别生气,你既然说他们用错了药,我回去惩治他们便是。” “楚王殿下,您的身体,让我来调理吧!”梁昔认真的道。 殷韶景愣了下,还是点头,“好。” 调理就调理呗,正好给他跟梁昔相处的机会,殷韶景暗暗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4430612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有对象了吗 71瓶; 厉灼华 20瓶; 寒蝉 10瓶; 行走玛雅 3瓶; 夕见、民政局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31章 第 31 章 梁昔叫了系统出来, 他等不及慢慢调理殷韶景的身体,他需要立竿见影的那种药物, 哪怕是超出常理的存在。 ‘宿主想要兑换药物?’ ‘是!我要能解决阿景身上所有余毒的解药。’要是真的慢慢调理, 那就太慢了, 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才行,梁昔等不了那么久。 ‘扣出130积分, 请宿主确认。’ ‘确认。’梁昔确定之后,药箱里立刻多出一个小玉瓶。 梁昔收回手来, 把自己的药箱拿到桌子上,道:“殿下,我这里就有一味药,刚好可以治疗你现在的情况,赠与殿下。” 梁昔将小玉瓶拿出来交给殷韶景, 殷韶景挑挑眉,还是接了过来, “能治我的?” “自然!”梁昔点点头。 “谢谢梁大夫。”殷韶景笑嘻嘻的道,那神情简直跟阿景几乎一模一样,因为阿景就会这么笑着望着梁昔, 眼神干净又傻气。 梁昔望着殷韶景出了神,好似在透过面前的人看其他人的身影, 殷韶景抬手在梁昔眼前晃了晃,“梁大夫,回神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梁昔回过神来, 垂下头去。 “你在想什么呢?”殷韶景好奇的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殿下很像我一个故人。” “什么故人啊?”殷韶景目光闪了闪,梁昔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在怀念什么,殷韶景自认很喜欢梁昔,他不希望梁昔心里有其他人。 “一个……很重要,最后却离开我的人。”梁昔道。 离开了……太好了,殷韶景松了口气,离开的人不配与他相提并论,殷韶景再次自信挺胸,道:“梁大夫,这一桌子饭菜也不能吃了,不如我们去湖边走走,看看风景啊!” 梁昔却起身道:“殿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这个时辰,我该睡觉了,良好的作息对身体好。” “啊!这样啊!”殷韶景也没有强求,“那我送梁大夫。” “多谢,但不必了,如今京城中注视着您一举一动的女子哥儿不知凡几,梁昔只是为殿下治病,不想招惹这些麻烦。” “有我护着,没有人会找你麻烦。”这点自信殷韶景还是有的。 但梁昔还是坚定的拒绝了,不准备给殷韶景一点机会,没有恢复记忆的殷韶景根本没有沟通的必要,他也不想跟他沟通,那只会平添愤怒怨怼,对胎儿也不好,虽然傻爹不靠谱,但是他作为阿么,还是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梁昔背着药箱不要任何人送,自己回了医馆,如果今晚殷韶景会用他给的药物的话,那么明日,他就能跟殷韶景好好谈谈他们之间的事情了,现在,还是回去养精蓄锐的好。 殷韶景目送梁昔离开,很尊重梁昔意见的没有跟上去,幽幽叹了口气,他难得喜欢一个人,却被人这么排斥,说起来,还有点难过呢!不过不愧是他喜欢的人,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没有因为他是楚王就直接接受他的爱意呢?这么清纯不做作,立身端正,荣辱不惊的小神医,才配得到他楚王的爱。 有暗卫从明凡居的房顶上跳下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暗卫,“主子,虽然您喜欢他,但是这些不知来历的药还是……”忠心的暗卫认真劝谏。 “你想什么呢?”殷韶景低头望着手心里的药瓶轻笑,“我自然是喜欢他的,但是我也自知我身份特殊,怎么会随便乱服用旁人给的药物?再说了……梁大夫这边诊完脉那边就从药箱里掏药给我……还是不要乱吃药才好。” “那这瓶药属下扔了。”暗卫想要接过来。 “谁说的!”殷韶景白了对方一眼,抬手制止对方靠近,“防人不心不可无,但爱人之心也要虔诚,我虽然不吃,但可以贴身放起来,这可是梁大夫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呢!”殷韶景说着,就将玉瓶贴身藏在胸口,还轻轻拍了拍,满足的笑了,好似那是什么宝贝似的。 暗卫:…… 一遍警惕着对方给的药物怕对方害他,一遍又把这东西当宝贝似的藏起来,他果然不是很懂主子的脑回路,期待高首领早日回来,毕竟,他是暗卫里为数不多跟不上主子脑回路的人,只怕不能跟主子配合默契,还会被主子翻白眼。 殷韶景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明凡居被称作观景台,可观淄水湖美景,但还有个不为旁人所在意的好处,便是,如果你不把目光落到淄水湖那些灯火通明,衣香鬓影的花船上,而是往远处黑漆漆的方向看的话,是能够把半个京城尽收眼底的。 只是,京城百姓的屋顶,哪里比得上眼皮子底下的淄水湖景美人美?这点好处自然也就不会被人提起和在意了,殷韶景的目光却没有落在明凡居下方的淄水湖上,而是直视着远方,喃喃道:“阎仆,你说这个京城,有多少人想让我死?甚至会在我回京途中动手?” 阎仆垂下头,“属下不知,但属下相信,无论是谁,必逃不过高首领的探查。” “是啊!高泰河一向擅长探查暗访,无论什么人和事,只要他想,没有他找不出查不到的。”殷韶景点点头,就连他,都是高泰河从一个乡下地方找回来的,但想到此事,殷韶景的眉头拧了下,“他也没那么厉害,救我的时候,高泰河不就晚了一步吗?” 阎仆不说话了,他果然说什么错什么,今天的自己还是跟主子没有默契。 殷韶景眉头拧的更紧了,正因为高泰河救他的时候晚了一步,导致他在乡下流浪许久,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曾经被一个村夫捡走救治,甚至还跟他成亲了!按理说救命之恩,殷韶景便是厌恶这段婚事的存在,甚至抱着和离的念头,也不至于不管不问。 但是当他从高泰河那里得知所有事情之后,他就真的只想不管不问了。 听高泰河说,那名哥儿貌丑肥胖,在乡邻中做大夫的口碑不错,但为人差了些,口碑毁誉参半,据高泰河亲眼所见,他还曾仗着自己医术好逼迫同县大夫拜他为师,对方明明是能做他父亲的年纪,却被他逼着当众向他奉拜师茶,而他自己还颇为自得。 高泰河描述他眼见耳闻的那些事情的时候,语气极其平静,甚至没加入自己的情绪,只是在平铺直述说事情,这些都是殷韶景自己琢磨出来的,毕竟都是明摆着的啊!高泰河还给他描述过县里百姓的议论,议论说,那人貌丑肥胖,嫁不出去才会捡他回去成亲,殷韶景想着,这话说得在理,说不定就是事实! 救他之心不诚,挟恩图报,而真的让殷韶景断了再见他念头的还是高泰河转述的那人的话,‘不回来,宰了你!’殷韶景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还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他父皇,高泰河语调平稳的念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还是瞬间气的拍了床,他堂堂楚王,竟被人这么威胁!他威胁的着吗他!便是他父皇,当时也气的不行。 高泰河还说,他失忆的时候最爱追着那个村夫跑,黏糊的好像是一个人似的,他曾想偷偷带自己走,而自己竟然没有跟高泰河离开,还非要回去,走的时候还非要带那村夫一起! 还好没带…… 殷韶景再次松了口气,捂着自己的胸口,想到这些,心里面便闷闷的不痛快,可见当初他受了多少折磨。 那个时候高泰河还奉上了自己画的画,便是那村夫的画像,他父皇一把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差点没抽过去,而他也忍住怒火看了一眼……画面上狰狞丑陋的哥儿面容,成功的让殷韶景下定了决心,他死也不会回去的!救命之恩又如何?高泰河已经给了一万两银子,买断了! 总之……不想不想,不提不提,忘了正好,什么都没有发生……殷韶景抱着鸵鸟心态,甚至明知自己失忆,也没想着找回那段记忆。 反正……他其他的记忆又没有丢失,何必非要想起那些身不由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往事,让自己难受呢?殷韶景幽幽叹了口气,捂着自己发闷的胸口。 阎仆似乎也想到此事,当时他也在场,听高泰河描述那些事情的时候,便是面冷如他,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些许惊讶,因为高泰河口里的主子,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主子,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似的。如果高首领早些找到主子,主子也不至于被人耍成那个样子了。 不过说起来,高首领虽然一直用村夫代指那人,却还是提了一下那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做‘梁昔’? 阎仆顿了顿,抬头望了殷韶景一眼,主子还记得这事吗?应该记得吧!主子那么聪明,过目不忘的,想来也能过耳不忘,肯定记得的。他平时挺难跟得上主子的脑回路,时常搞不懂主子是需要还是不需要,很难跟主子配合默契,说话也容易被主子怼,为了不像刚才那般提出错误建议,说错话,还被主子翻白眼,他还是闭嘴不言吧!万一他提醒主子,再被主子怼一句,‘我清楚,你是怀疑我记忆力不好脑子有问题吗?’他又要郁闷了。 再说了,阎仆并不觉得此梁昔是彼梁昔,这完全是两个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人。 只是挺巧的,这个名字竟然跟京城的这位小神医同名,但肯定不会是一个人。短短时日,哪有人能由胖变瘦,由丑变美,甚至还性格大改的?嚣张肤浅人品低劣的乡下丑大夫怎么也不会变成一个会捡路边病倒的小动物回去救治的人美心善小神医。 阎仆沉默抱胸,他觉得还是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护卫比较适合他,另外……高首领什么时候回来呢?阎仆默默望着星空,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莳惜、追兴一族xback、尘滢、喃木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淡清 55瓶; 若水三千 50瓶; 砚裴桉 40瓶; 35014056 20瓶; 柒染、小莉莉、喃木楠、青青草青、查无此人 10瓶; fairy 7瓶; 君子不翩翩、喜欢、我看好你哦 5瓶; 喵喵、煜?尼 3瓶; 咸咸咸咸菜干、寒羽、暮乔、陌竹月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32章 第 32 章 次日, 殷韶景果然去找了梁昔,这次是大摇大摆去的, 梁昔不愿意让旁人知道他在追求他, 那么他就以求医的身份去好了, 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见他。 “梁大夫,我来看病了。”殷韶景从门外进来, 扬声道,引来了无数注目。 梁昔抬起头来, 他不意外殷韶景会来,但是他很意外殷韶景竟然还叫他梁大夫,难道他没有服用他给的药物吗?梁昔想到此处,便问了出来,“楚王殿下, 昨天的药吃了吗?”他现在要给楚王治病,所以问这些, 理所当然。 “吃了啊!挺好吃的,我现在觉得我精神好多了。”楚王笑着,睁眼说瞎话。 梁昔眯起了眼, 在心里暗暗询问系统,‘你的药是不是药效不行?’ ‘宿主, 与其怀疑我,不如去怀疑你面前的人。’系统道。 ‘所以他没有服药,还骗我!’梁昔愤怒了。 系统不说话了,这是宿主的私事, 与它无关。 梁昔扬唇一笑,起身道:“那药物需要配合针灸,昨日走的太急,竟把这事儿忘了,原本我还想着今日怎么去拜访楚王府,正好殿下来了,那就再好不过了,请往静室,我给殿下扎针。” 这个……殷韶景犹豫了,他有点不太想去,梁昔也没有理会他,而是把手下的方子交给面前的病患,嘱咐了他要怎么吃药之后,便对其他病人道:“如果没有急诊的,今日就不看诊了,各位请回吧!” 众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楚王都来了,还是专门来找梁昔的,他们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占着梁昔,让楚王等着,只是没想到,楚王竟然也找梁大夫看病啊!可见梁昔医术之高,以后有什么病的,还是得来找梁大夫看才行,很快,众人也就各自散去了。 殷韶景见医馆里瞬间空了,而梁昔已经反身去取了针筒,顿觉一阵肉疼,梁昔挑挑眉,“殿下还等什么呢?静室在这边。” “啊!哦……”殷韶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阎仆从门外进来,他此刻穿着普通侍卫的服侍。 “你是谁?”梁昔问道,挡住阎仆,因为他竟然要跟进来。 阎仆不说话,坚持把冷脸摆到底。 殷韶景回头看了一眼,道:“那个,贴身侍卫,梁大夫不必管他。” “我治病,不喜欢被人旁观。” “主子的安全很重要。”阎仆道。 “你的意思是我会害你家主子咯?既如此,楚王请回吧!还是回去找太医院治病才安全,外面的那些人那些药,哪里配挨上楚王贵体。”梁昔脸色冷了下来。 “梁大夫别生气啊!阎仆,你先出去吧!你真是的,梁大夫一颗好心,你这是做什么?”殷韶景还是很自信,便是梁昔真有二心,是什么对手敌国派过来的奸细,他也能对付的了,毕竟梁昔脚步虚浮,一看便知是没有练过武的人,便是下药……他不吃他的药就是了。 阎仆停了下来,站在静室门口,梁昔也不管他,进了静室。 殷韶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梁昔取出银针,给殷韶景看了眼,道:“这是银针,殿下不必担心上面抹了毒药。” “怎么会?我不会那么想的。”殷韶景赔笑。 梁昔冷淡的瞟了殷韶景一眼,既然他不想吃外人给的药,那就只能用笨方法排毒了,用银针刺穴,多刺几次,也能达到同样的功效,只是他要吃的苦头就多了,不过……自找的。 好好的系统给的神药不吃,只能慢慢扎针恢复,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梁昔让殷韶景脱下外衣,露出背脊,趴在了静室的床榻上,殷韶景侧头趴了下去,还是忍不住问道:“梁……梁大夫,这个……如果不服药就扎针会怎么样啊?” 梁昔冷着脸道:“不会怎么样,就是没效果罢了。怎么?殿下没服药?”如果说有后遗症,说不准这人就不让他扎了,为了扎针,他只能说无效。 “怎么会?!我吃了的,吃了……”殷韶景咽了咽口水,目光闪烁着,甚至不敢看梁昔的脸。既然扎针只是疼下并不会有什么其他后果,那……扎就扎吧! 殷韶景不敢看梁昔,也就沉默下来,硬着头皮让梁昔扎针,梁昔刺了几个穴位之后,状似无意的随口问道:“殿下,当初为你解毒的大夫,你为什么不找他来京城呢?你的毒是他解的,后续的事情,还是交给他更稳妥吧?” 殷韶景身上的肌肉顿时一颤,梁昔停下手来,不敢随意再下针,他心绪不定,身上的肌肉根本没有松缓下来,殷韶景也没平稳到哪里去,此刻不适合下针。殷韶景背上插着几根针,也不敢随意动作,闷了半晌之后,还是道:“梁大夫,我能叫你梁昔吗?” “当然可以。”梁昔缓缓道。 “梁昔,那件事……其实有点复杂,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保密。”殷韶景道。 若此事与梁昔无关,殷韶景都这么说了,以一般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来讲,必然会顺着殷韶景的话表示自己不想知道楚王身上那些需要保密的机密,但是此事不一样,梁昔道:“我想知道。” 殷韶景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紧张了,甚至开始小幅度的动作,被梁昔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打的他老老实实的趴好,殷韶景也没有说什么,开始讲那些过往,殷韶景自知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实在是拿不上台面,但是他也是真的喜欢梁昔,愿意在这些事情上向他坦白,其实便是梁昔不问,等他们真的好了,他也会跟梁昔说这些事情的,毕竟,这种事情……他喜欢的人应该知道。 但是他又怕现在就说,会让梁昔对他印象不好,可是不说,岂不是要欺瞒?还不如说,殷韶景决定了,但心情极其忐忑,在讲述的时候甚至不敢加入自己的情绪进去,只是干巴巴的把当初高泰河告诉他的事情跟梁昔说了一遍。 还忍不住为自己解释,“梁昔,你知道我中了毒,可你知道我是如何中的毒吗?知道是谁下的手吗?知道这京城中有多少人想拉我下马,想毁我声望,想我死,想断我继承大统的可能?” 梁昔道:“您是皇长子,而您弟弟,今年才五岁!” “正因为他才五岁,所以那些人才迫切的希望我出事,一个掌控兵权的成年皇帝,和一个需要依仗大臣的幼帝,哪个更讨那些人喜欢,很容易分辨吧?我跟弟弟关系很好,我不需要跟自己的兄弟争夺,但是却不代表我就不需要跟那些权贵高官为敌,为君之路,哪有真正平坦的呢?” 梁昔垂下眼眸,“这些又跟你对他不闻不问有什么关系呢?” “若让旁人知道我失踪过,在乡间流浪过,甚至还娶了妻,他们会逼我让我不能和离,还会在背地里借由此事嘲弄我,梁昔,旁人犯错是犯错,而我犯错,会被放大成为攻击我的把柄,甚至会被记入史书,供后世嘲弄。而且……我真的不喜欢他,我那个侍卫说的……让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我觉得那根本就不是我,还有,我那侍卫一向了解我,所以他知道,我可能不会回去,就给他留了一万两银子,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思救我,一万两银子很多了,他十辈子都花不完。” “是啊!确实是一笔巨款呢!就像是我在京城买下一处繁华地段的医馆,还带了后院可以生活,也不到一千两银子,平常人家生活,十两银子都够用一年了。”梁昔喃喃道,身体却忍不住有些颤。 殷韶景连连点头,“真的,梁昔,我现在的全部身家也不过几十万两银子,我不能给他其他的作为报答,只能用钱了断,梁昔,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错了!”梁昔厉声道。 殷韶景不说话了。 “殿下从旁人口中知晓过往,自然会觉得故事中的自己匪夷所思,觉得故事中人性格恶劣肤浅张狂,殿下不喜欢这个故事,更不喜欢故事中的人,殿下不愿跟他再在一起!我明白了,我也知道,此刻殿下处境艰难,身份特殊,也不能跟他在一起!殿下既然不能也不愿,为何不肯做个了断?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这就是未来储君的担当吗?!” 殷韶景被训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尴尬不已,他本该恼羞起身离开,却仿佛被固定住了,在梁昔的目光下,竟连动动手指也不能。 “殿下,你错了吗?” “错了,我这就想办法……弄个假身份,传个死讯回去,再给他留一笔银子。”殷韶景闭眼低声道。 “既是死讯,殿下是想让他当个克夫之人,或是为殿下守孝三年吗?”梁昔质问。 “那……和离书?”殷韶景无措道:“不行啊!据我那个侍卫说,那人暇眦必报,若是和离书,只怕他不会罢休,会找上门去讨说法的,假身份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倒还挺了解……”梁昔低声嘟囔,只可惜对他暇眦必报的程度了解的还不够彻底,没有和离书他也会找上门来的。梁昔道:“殿下不如现在就写一封和离书,我来替殿下解决。” “你?你要如何解决?”殷韶景惊讶。 “我在来京城之前,一直是个游医,我可以托好友把和离书给他带回去,告诉他,我是偶然间遇到他丈夫一行人的,受人所托寄信回去,我也不知道他的丈夫如今去了哪里,身在何处。我的身份总没问题吧?便是对方找上了我,我也可以辩解,毕竟我只是个好心的送信人罢了。”梁昔道。 “他若是不信呢?” “为什么不信呢?正因为是和离书,才要找一个无关的人代为转达,免得他追上来,纠缠不休,这不是很合理吗?”梁昔道。 “也是。只是……我可以找属下办这件事……” “殿下!”梁昔今日是非要拿到和离书不可的,这混球谁爱要谁要,他是不要了! “殿下的下属们都有机密身份的吧!由他们出面,万一被什么奸细探子发现了,或者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可怎么了得?!我不一样啊!我真的是游医,又不是殿下的下属,只要我咬死了,线索到我这里就是断掉了的,您只有把和离书交给我,才是最稳妥的!” “这……这样啊……”殷韶景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生来喜欢助人为乐。”梁昔冷着脸道,一巴掌又拍在殷韶景肩膀上,将已经微微起身的人打趴下去,“殿下趴好,针还没有扎完!” “哦……”殷韶景被打的皮肉一痛,但还是乖乖趴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 莳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莳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棠梨煎雪 6瓶; 莳惜 2瓶; 寒羽、煜?尼、喵喵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火箭炮地雷和营养液~ 第33章 第 33 章 殷韶景忍住身上痛楚, 面上带笑的穿好了衣服,又是一个英俊帅气的楚王殿下, 殷韶景托着下巴看梁昔点了烛火给银针消毒, 又一根一根的把银针放进针筒里, 梁昔神色认真专注,动作灵巧, 看着他,竟有一种别样的安逸, 仿佛岁月静好,让人心绪不自觉的平稳下来。 梁昔将针筒收了起来,才转向殷韶景,道:“殿下,你该写和离书了。” “哦, 对!”殷韶景猛然回神,连忙点头, 是得写和离书了,把过往了结干净,他才有资格追求梁昔。 梁昔已经取了纸笔放在殷韶景面前, 殷韶景接了过来,却皱起眉头。 “怎么了?”梁昔问道。 “不知道该怎么写, 我从未写过这个……”殷韶景挠头。 “你就写他不好,性格乖张,为人肤浅,人品低劣, 你瞧不上,和离就是和离,哪有那么多事,他也只是要一张和离书而已。”梁昔冷着脸随口道。 “不好。”殷韶景抬头,“虽然他有种种不好,但毕竟救过我,我与他和离已是辜负,是我瞧不上他,他又没错,我言辞上怎么还能如此呢?可是和离书不知道怎么写,又要怎么和离?”殷韶景头疼。 梁昔愣了下神,“你就是想逃避吧?你之前是不是也想写过和离书,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最终没有动笔,这才什么都没做的。” 殷韶景无奈,“对于这样的事情,我总是没办法的,什么事情一旦牵扯了恩怨情谊,就难以决断。”殷韶景拿着笔杆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仿佛在做什么超难的试卷。 “优柔寡断,这样的性子,陛下放心你吗?”梁昔嘟囔道。 “小时候说过我,后来,我就改了。”殷韶景一笑。“我会把事情分的很清楚,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所以我最怕这种公私混杂在一起的事情了,超麻烦的。”殷韶景叹了口气。 梁昔想了想,他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段话,喃喃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殷韶景眼睛一亮,“这个好,只是他是哥儿,还需要修改些用词。”殷韶景连忙将梁昔念的这些记录下来,又修改了几遍,才重新抄录一份,交给梁昔,道:“我等会儿让侍卫再拿两万两银子,你一同送过去吧!” “你觉得一万两不够了?”梁昔挑眉。 “我的命还是很值钱的。”殷韶景认真道。“总之,我虽不喜他,但终究算我负他。”不再逃避,坦然面对过往之后,殷韶景如此认为。 梁昔点头接受,离婚分家产是正常的,他肚子里还揣着崽呢,以后这些都是他崽的了。 “梁昔,可要一同出城逛逛?”见事情解决,而他也挨了针,殷韶景眼睛微亮,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又不是真的来求医的,他是来制造跟梁昔相处的机会的。 “殿下不是处境艰难,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暗害你,不用回去做事吗?查查自己的案子,选选妃子,赶紧生个儿子,这些都是要忙的事情吧?”梁昔道。 “误会了误会了!”殷韶景一惊,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要选妃……哦,不对!我之前是要选妃,怎么说呢?”殷韶景歪头想了想,“是这样的,我当初回京是接了父皇旨意回京选妃完婚,打算成家立业的,但是中途我不是被人暗害,中毒失忆了么?如今好不容易回来,经此一劫,哪里还有心思选妃,现在之所以大张旗鼓的选妃,是为了其他目的。” “害你的人在选妃的人里?”梁昔挑眉,直接猜道。 殷韶景一愣,笑道:“也许不在,也许在,我现在也不知道。” “反正那些机密的事情,我也不爱听。”梁昔道。 “是,我只是想说,我并没有在选妃,你放心。”殷韶景笑着道。 梁昔奇怪,“殿下不必跟我解释什么,我又不是殿下什么人,谈不上放心不放心的,另外,我希望殿下早日觅得良缘,娶妻生子。” “你知道的,我……” “殿下,我只是你的大夫,或者更明白的说一些,殿下的情谊,我只能辜负了。”梁昔微微颔首。 殷韶景一愣,无奈道:“我知道,你清楚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对我有意见,我能明白,我……没关系,来日方长,我相信我会慢慢改变你对我的看法。” 梁昔冷眼瞟着殷韶景,殷韶景只得道:“今日就先这样,不知道我下次针灸是什么时候?” “随时。”扎人这事他拿手,而且,他的身份其实瞒不了多久,他还是想先治好他的。 殷韶景毕竟是楚王,如果他一直对他保持这种兴趣,早晚会查探关于他的一切,其实很容易就能查出他的身份,所以……与其到时候殷韶景还没有恢复记忆,却把他跟他听闻的那个故事里的村夫混成一体,倒不如让他自己想起来,他倒要看看,殷韶景到时候会如何! 而且,梁昔下意识的抚了下自己的肚子,他总得让孩子他爹想起来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让孩子有机会见自己父亲,离婚也不能挡着孩子享受他该得的父爱不是?再者,这里虽然开放一些,但对父不详的孩子还是很不友善的,他总得为崽崽考虑,而且大人的事情与孩子无关。 “行。”殷韶景点头,“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梁昔点头。 殷韶景离开了医馆,去了皇宫。 宫中,御书房内,殷元武坐在大殿上,身着明黄龙袍,抿唇压抑着咳嗽,身体颤了颤,殷韶景眉头微皱,“父皇,您身体还好么?太医院那群废物,给您调理了那么久,也没见您身体好转!” 殷元武摆摆手,身旁宫人立刻奉上一杯润喉的温茶,殷元武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才缓了口气,道:“不必怪他们,我这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自你母后去后,我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去陪你母后了,如此,也好。” 私下里,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殷元武最不爱用‘朕’这个字,后宫之中,只有他们一家人,他们一贯如平常人家一般相处。 殷韶景眉头皱的更紧,担忧不已,“父皇……” “不必管我了。”殷元武目光一厉,“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殷韶景拱手,“高泰河传消息过来,已经略有眉目,而我之前借送建安王妹妹回府的理由,去拜访过建安王,他见我倒是没露出什么,只是做旧友重逢的姿态。” “但你还是怀疑他。”殷元武道。 “我回京要走的路线,时间地点,甚至我带的随从,能接触到这些的人并不多,只要一点点排查,便是再不可能,也只能是他。”殷韶景道。 “我以为,你们是兄弟。”殷元武叹了口气,这些年,殷韶景在边境打仗,给他写的家书里时常提到建安王,他能从殷韶景的信件中看出他对这个兄弟的在意。 殷韶景脸色冷淡,“便是兄弟,他也对我动手了,其实也并非不可能,我与他相处数年,他很了解我,所以他很清楚我一旦继位,必会削藩,而建安王一脉,爵位乃是世袭。” 所以,看似不可能,实际上可能性极大,燕安亭对他动手,并不值得意外。在回到京城恢复记忆之后,殷韶景排查随从,调查害自己的人,其实心底里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最不可能,也最有可能。 “你自己知道怎么做就好。”殷元武又忍下一声咳意,不愿让殷韶景为他担心。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殷韶景拱手。 燕安亭想跟他做兄弟,便是削藩他也依旧拿燕安亭做兄弟,让他镇守边疆,只要儿孙争气,未必不能保建安王一脉的荣耀。但是燕安亭不想跟他做兄弟,那也不能怪他动手反击,燕安亭也好,或是其他什么人也好,敢背叛他的,他都不会轻轻放过。 父皇说过,杀伐果断,才能做好一个君王,他本性不是这样的人,便只能强迫自己狠心。 “京城平静如一潭死水,各地诸侯看似相安无事,实则蠢蠢欲动,我身体渐渐衰弱,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去陪你母后,景儿,若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立你为储。” “父皇,此事不急,外面的人对父皇的身体早有议论揣测,此刻贸然立储,只会让他们自以为是的肯定自己的揣测,等儿臣把他们都召到京城来,汇聚在一个池子里,再搅浑这池水,好好清理一番之后,再提此事不迟,而且,父皇身强体健,不用这么早就考虑这些。”殷韶景坚持。 一旦立储,殷韶景便有种要失去自己父亲的恐慌感,历朝历代的皇子都巴不得早日确定自己储君地位,但他不愿,他只想他父皇身体健康,真的能万寿无疆…… “你啊……”殷元武如何不知殷韶景心中所想,无奈道。 殷韶景突然想到什么,“父皇,若宫中太医不行,不如请民间名医看看如何?” “胡闹。”殷元武摇头。 “儿臣觉得可行!到时候请人进宫,用的药都通过太医院,也不必怕有人暗害,至于方子,也有太医院帮着一起看,总不会出什么岔子……”殷韶景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可行了,精神一振,“儿臣想到一人,还请父皇允许,让儿臣带他进宫,为父皇诊脉。” 儿子一片孝心,殷元武也不好一直拒绝,只得点点头,“行吧!你看着做便是。” “多谢父皇。”殷韶景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zww 30瓶; 掉床下、影?魔殇 10瓶; 君子不翩翩 3瓶; 顾星衍、煜?尼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34章 第 34 章 “梁昔, 这只猫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放生?”蒋明里抱着上次的斑点猫走了进来, 询问正在忙碌的梁昔。 梁昔给面前的病人写好方子之后, 才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只斑点猫的皮毛, 蒋明里甚至给它洗了个澡,皮毛干净多了, 梁昔一摸,它甚至亲昵的用脑袋蹭了蹭梁昔的手指, 完全不像是一只野猫了。 蒋明里笑了,“这小东西还挺有灵性,竟知道是你救了它。” “它不照样也亲近你吗?”梁昔笑了笑。 “谁说的?看我给它洗了个澡弄的。”蒋明里伸了下胳膊,露出手腕处被挠的红痕,还好没破皮, 只是三道红痕。 梁昔抿唇,“毕竟猫怕水嘛!也不能怪它, 你看,它都让你抱着,野猫能抱着吗?” 蒋明里点点头, “有理。”这才重新开心起来,甚至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留下这只猫, 毕竟他帮梁昔养了这么久的小动物,也从未见过这么灵性的小东西呢,其他的那些猫猫狗狗的,好了之后还是怕人, 他们也就全放出去了,但是想到他家平时还要晾晒药材,蒋明里又犹豫起来,毕竟生病的动物可以养在笼子里,但健康的动物可是会到处跑的。 蒋明里本身也是个挺喜欢小动物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任劳任怨的帮梁昔的忙,蒋明里抬头看了梁昔一眼,只见梁昔正温和的笑着,他其实觉得梁昔真的很不错的,如果不是怀孕了的话…… 唉……可惜了。 蒋明里摇摇头,不去多想那些没用的,梁昔身怀有孕,他家里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迎娶一个怀孕的人进门的,看起来他这辈子只能跟梁昔做好友了,不过也不错。 “蒋兄,我找到他了。”梁昔轻轻抚摸着猫的脑袋突然道。 蒋明里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梁昔说的是他要寻找的相公。 “那他怎么说?”蒋明里立刻问道,那人数月不跟梁昔联系,蒋明里其实心底里暗自猜测,如果那人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是起了抛弃他好友的心思了。 “他写了和离书,我已经拿到了。”梁昔低声道。 蒋明里一点也不意外,神情复杂的看了梁昔一眼,“那你要怎么办?”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这嫁过人怀过孕的哥儿可不好嫁人,至少条件好一些的,都不太会考虑这样的对象。 “过自己的日子呗,他还是顾念当初的情谊给了我一笔银子的,够我们衣食无忧的过一生。”梁昔道。 蒋明里有些生气,又有些惊讶,“他的孩子也不要了?!” 梁昔一笑,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梁昔。” 两人回头一看,殷韶景大踏步的进来,蒋明里一惊,想要行礼,但手里还抱着一只猫,最终也只能微微弯腰颔首,“楚王殿下。” 殷韶景点点头,目光落到梁昔手上,梁昔的手正伸入蒋明里怀里,两个人站的很近,殷韶景又想起他初次遇到梁昔的时候,也是这人,他跟梁昔一同救了那只猫,好像跟梁昔的关系也很亲密,殷韶景暗自警惕着,面上却带笑,“这位是?” “这是蒋明里,蒋家药铺的公子。”梁昔介绍了一下,又对着蒋明里解释,“楚王殿下是来找我看病的。” “原来如此,梁昔的医术确实是极好的。”蒋明里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关你什么事?!殷韶景挑挑眉,大踏步的走上前,伸手戳了戳蒋明里怀里的猫,转向梁昔,道:“你上次救回来的?” 梁昔点点头。 “喜欢?” 梁昔继续点头。 “老是让旁人代养多不好,你这边忙,医馆里又都是病人,不好养动物,不如放我家里,我家院子大,你知道的,我就一个人,空屋子多的很,放我那里养吧!我让下人帮你照看着。”殷韶景很有心计的开口,这话说的,好像他跟梁昔已经极为亲密了似的,反倒蒋明里成了外人。 蒋明里一愣,疑惑的望着好友,你什么时候跟楚王殿下关系这么好了,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梁昔道:“猫的事情还是给蒋兄吧!不敢劳烦殿下,殿下这次来是针灸吗?” 楚王见梁昔一点也不配合,无奈又委屈的望着梁昔,但还是道:“是来看病,但也是来看你的,每日都想见你。” 听了这话,蒋明里心中猛地一震,甚至面上都露出一丝来,楚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莫不是……看上他好友了?天啦!楚王知道梁昔嫁过人,还怀了孩子吗!蒋明里倒是没觉得梁昔不过平民百姓配不上殷韶景,当今陛下的皇后都是平民女子出身,这么多年,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觉得对于皇室来说,门第并不重要。 但,门第虽不重要,梁昔本人也足够优秀,可……可不代表民众觉得皇室能带绿帽子啊!梁昔可是怀了孩子的啊! 话说,楚王知道这件事吗?蒋明里沉默了。 梁昔一抬手,“楚王请去静室稍等片刻,我去取了针筒。” “行,我先出去跟侍卫说句话。”殷韶景幽幽的望了蒋明里一眼,这才转身出去。 蒋明里都要炸毛了,这是什么眼神,莫不是把他当做了假想敌!好吧!他承认,如果梁昔没有嫁人生子,他确实是会对梁昔起心思的,毕竟,男人跟哥儿之间可极少有什么纯洁的知己情,一个人既然欣赏一位异性,那肯定是会先往那种事情上考虑的,除非对方有什么绝对不能被接受的问题,比如梁昔怀孕这样的,那才能发展成知己情。 蒋明里垂下头,盯着怀里的猫,一声不吭,等殷韶景走出医馆之后,蒋明里才撞了下梁昔的胳膊,瞪着他。 “怎么了?”梁昔疑惑。 “他……那个?”蒋明里在京城出生,几乎是听着殷韶景的传闻长起来的,自然知道楚王殿下耳力好,也不敢说明,还好梁昔一贯聪明,很快明白了他的暗指。 梁昔微微点头,神色十分烦躁,“是,但我不愿意。” 蒋明里:!! 你还不愿意!好吧……换做是他他也得犯嘀咕,毕竟梁昔还怀着孕呢,又嫁过人,这种身份进楚王府也未必是好事,还不如自由自在的在外面当个受人尊重的小神医。 蒋明里又指了指梁昔的肚子,“知道吗?” 梁昔摇摇头,他一共也没见殷韶景几次啊!一直关注其他事情,自然没机会提起。 蒋明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楚王殿下肯定是不知道梁昔嫁过人还有孕的,否则,怎么会追求他,蒋明里无奈又担忧,“瞒不住的。” 梁昔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眸突然一亮。殷韶景已经走了进来,又望了蒋明里一眼,才对着梁昔道:“去静室吧!其实我还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 梁昔点头,拿了针筒跟了上去,蒋明里抱着猫离开,却在门口被殷韶景的侍卫堵了,侍卫道:“这位公子,你怀里的这只猫,请交给我们,殿下说,这只猫他来替梁大夫养。” 蒋明里:…… 这就是楚王出门跟侍卫说的话么?这么小心眼,梁昔知道吗?! 梁昔进了静室,按老规矩,让殷韶景脱了衣服趴在床榻上,一根一根的把银针扎了下去,殷韶景侧头,却只能看到梁昔的腰腹,梁昔一向喜欢穿个宽松的小褂子,遮住了上半身,但此刻梁昔微微弯腰,靠近殷韶景的背,认真辨认穴位扎针,小褂子也就掀起了一些,殷韶景趴的又低,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梁昔的腹部上。 殷韶景注意到梁昔的腹部有些微微隆起,忍不住闷笑一声。 “笑什么?”梁昔直起腰来,疑惑。 “没有。”殷韶景摇摇头,“只是想起了有趣的事情。”他当然不能说他之前竟没看出来,梁昔看着不胖,肚子上还挺有肉的,殷韶景对梁昔的身材倒是没什么意见,他觉得,这样的挺好的,抱起来手感一定软乎乎的,但是这种想法过于狎昵,他不敢说。 梁昔没有理他,而是问道:“殿下若是能想起些什么片段了,记得告诉我,我也好随时为殿下调整治疗的方式。” 殷韶景不走心的点点头,“好。”他又没吃药,只怕这针扎的也没什么用,但是梁昔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答应了,扎针完毕,殷韶景坐起身来,跟之前一样,望着梁昔把银针一根根的收到针筒里,这场景他似乎有些百看不厌了。 等梁昔忙完,殷韶景才道:“梁昔,我想求你件事。” “殿下请讲。”梁昔道。 “我父皇,他最近一直咳嗽,宫中的太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我想请你进宫去给他诊脉,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陛下身体不好?”梁昔一愣。 “没有,只是最近一直咳嗽,可能是着凉了。”殷韶景连忙道。 梁昔却不太信殷韶景的说法,他记得原书中,殷韶景出事之后,应该没多久就传了死讯回去,而紧接着,皇帝就宾天了,幼帝继位,庞浩成了辅政大臣。 这么说起来,确实也快到了皇帝宾天的剧情了,便是书中的皇帝因为收到长子死讯,伤心过度导致病情加重才死的,但是既然是那种能加重到致命的病情,还是不能小视。 梁昔点点头,“好。” 见梁昔同意了,殷韶景便立刻道:“今天方便吗?” “这么快吗?” “赶早不赶晚,反正我随时都能进宫,我带你进去,你也不必准备什么药,太医院什么都有。”殷韶景道。 “也好。”梁昔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1457563 40瓶;25761446 20瓶; @r.l-#、、、小莉莉、猫九、 10瓶; 懒懒爱吃包子 8瓶; 棠梨煎雪 6瓶; 来日方长、铃铃落落、柒染、是雨不是鱼、喜欢 5瓶; 空白、碧海蓝天、岚、煜?尼、民政局 1瓶; 么么哒~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35章 第 35 章 梁昔跟着殷韶景进了宫里, 好奇的左顾右看,他还没见过这处世界的皇宫呢!殷韶景背着药箱跟在后面, 也不阻止梁昔四处打量。 “哎呦, 楚王殿下, 您怎么自己拿着东西,快给奴才吧!”有宫人见到殷韶景背着药箱走在一个穿着普通衣衫的哥儿后面, 连忙迎了上去,将药箱接了过来。 梁昔回头看了一眼, “我本来是要自己拿的。” “是,是我非要抢的。”殷韶景含笑点头。 宫人见了这一幕,原本还对梁昔有些怒气,走在楚王前面不说,还大摇大摆的窥视宫廷, 让楚王拿东西而不是自己拿着,但见楚王对梁昔如此客气, 也就不敢说什么了,拿着东西走在了最后,跟着楚王一路。 “喜欢吗?”殷韶景背着手走到梁昔身边, 询问。 “这笼子挺大的。”梁昔目视着御花园里的一个鸟笼感慨。 殷韶景顿了顿,他听出梁昔的暗示了, 但是梁昔是盯着个鸟笼说的,他也不能说什么,也就道:“想出去还是可以出去的,以前母后在的时候, 父皇每年都带我们去京郊别院住几天,那里还有个温泉,特别好,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去玩啊!” “一年一次的温泉活动,太多了!过犹不及,温泉泡太多了伤身。”梁昔摇头感慨。 殷韶景抿唇,神色有些无奈。 皇帝的寝宫内,寝殿中跪着一个侍卫,若梁昔在这里,必然能认出来,这便是跟在殷韶景身边的阎仆。阎仆向殷元武回禀了殷韶景跟梁昔的消息,殷元武略略沉吟,也就传召了太医院的太医们过来,等会跟那个梁昔一起,给他斟酌着开方子,有太医在,他也不必担心梁昔这种宫外来的,身份不明之人可能是暗害他的探子。 很快,殷韶景与梁昔便到了寝宫前,殷韶景对梁昔道:“等会儿要恭敬些,在我面前如何都没什么的,对我父皇,还是要谦卑有礼,礼数我都告诉你了,别弄错了。” “行。”梁昔点头。 梁昔迈步进了寝宫,抬眼大致一扫,便垂下头去,恭敬的行了礼,身边,殷韶景也跪了下来行了礼,殷元武语气温和,“都起来吧!楚王,这就是你推荐的民间神医?” “正是,梁大夫医术高明,儿臣心忧父皇龙体,特请来为父皇请平安脉。” “楚王有心了。”殷元武点点头,外人面前,他们父子向来把君臣礼数做的极好。 梁昔低着头,只听到窸窸窣窣一阵,几个宫人来回走动,似乎在做什么事情,很快,就有宫人过来请梁昔,“梁大夫,这边请。” 梁昔跟了上去,按照对方的指点跪在了龙床前的软垫上,便是软垫,也是黄绸绣了金龙云纹的软垫,梁昔没什么心理压力的跪了下去,他既然来,便做好了足够谦卑的心理准备,梁昔微微抬头,只看到面前的龙床放下了床帐,普通人自然是没资格面见龙颜的,而床榻上,则有一只手从床帐里伸出来,放在床边,已经有人放好了明黄色的脉枕,只需他诊脉即可。 梁昔抬手按在了殷元武的手腕上,许久,眉头微微皱了下,道:“陛下,确诊病情,需望闻问切,草民还请面见天颜。” 许久没有人吭声,殷韶景道:“父皇,梁大夫说的有理。” 殷元武这才轻笑,“如此,就依楚王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宫人上前掀开床帐,露出里面倚在靠枕上的年迈老者,殷元武正微笑的望着梁昔,而梁昔,竟也一直没有低下头,目光刚好对上。 殷元武略觉冒犯,眉头微微皱了下,梁昔这才垂下头去,细细询问了殷元武的病症,又道:“陛下,可否伸出舌头,草民想看一下舌苔。” “这……”旁边的宫人忍不住惊了一声,又连忙住了嘴。 “父皇,不如听梁大夫的?都是为了父皇龙体安康。”殷韶景笑着道。 “可。”但殷元武还是有些做不出来梁昔要他做的动作,顿了顿,环视了一周,立刻有伶俐宫人明白了他的意思,领着太医宫人全部出寝宫等待,这样,无论梁昔再提出多少不可思议的要求,他们这些人也听不到看不到,不会损伤君王颜面了。 殷元武这才僵硬的张开嘴伸出舌头,梁昔已经快手快脚的从药箱里拿了个压舌头的竹制工具,插进了殷元武的嘴巴里,压住了舌面,认真的道:“啊!陛下张大嘴巴,草民看不清。” 此刻寝宫里已经没什么外人了,殷韶景见梁昔如此大胆,立刻起身走了过去,到了殷元武身边,神色有些崩裂,“梁昔?” “我只是在治病,绝无任何不敬之意,请陛下赎罪。”梁昔收回手,将压舌面的工具放回药箱,殷元武忍不住咳了两声。 “父皇?”殷韶景望着殷元武。 “无碍。”殷元武脸色不太好,毕竟任哪位帝王被人这么诊脉,都得发怒,可是殷韶景在这里,人也是殷韶景带来的,他总要给儿子这个面子。 梁昔心里暗自感慨,果然,不愧是原书中的那个皇帝,殷韶景死后没多久也跟着去了的,这对父子关系确实是极好的,他每次要求,都是殷韶景开口,皇帝才勉强同意的,便是现在,皇帝也没有发火,想来只可能是给殷韶景面子罢了。 梁昔在心里面默默询问系统,‘我要兑换治愈皇帝的药物。’ ‘宿主剩余60积分,兑换无效。’ 这么快就花完了吗?梁昔愣了愣,果然赚积分难,花积分容易,不过算了,殷元武的病症他已经明白了,只要开方子抓药吃就行了,他也只是希望这位帝王早日康复才想从系统这里走捷径的,不过再仔细一想,之前连殷韶景都不吃他给的药,皇帝怎么可能会吃呢?还是好好开方子就是了。 梁昔跪着缓缓后退,按照殷韶景教导的礼数,一点没有错漏,十分恭谨有礼,梁昔退远了,才起身取了旁边备好的纸笔,写下了药方。殷韶景神色无奈又包容的望着梁昔动作,殷元武看着殷韶景,心中惊奇,他还从未见过他儿子用这样的眼神看待一个人。 殷元武再仔细一打量,那名大夫竟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哥儿,殷元武年轻时候也是轰轰烈烈爱过的人,对这样的神色再是明白不过,他本身也是个为了爱情敢于挑战权威,最后还挑战赢了的,自然也不会反对儿子追求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大夫,也只是笑了笑,把对梁昔的那三分怒气彻底消了下去。 “陛下,楚王殿下,草民的药方写好了。”梁昔垂首道,除了治病的时候,他根本不会抬头看殷元武。 “好。”殷元武点点头,让殷韶景出去叫了太医进来,一同斟酌这药方是否可用,梁昔只是在一旁垂首站着。 太医们很快进来与梁昔一同在外殿斟酌药方,原本太医们对楚王非要从宫外找来个不知根底的民间大夫来给皇帝治病是十分不满的,但是看了梁昔的药方之后,众人竟有些无话可说,这药方里用的药十分妥帖,轻重极为合理,明明此人根本不熟悉陛下的身体情况,也没看过陛下的脉案,竟然能对陛下的体质病情拿捏的如此到位…… “这……”几位太医甚至从梁昔的药方中察觉到了自己之前开给皇帝的药方里的错漏之处,若是能再添减一二,说不准陛下的病情也不会被拖延到如今,众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各位,可有什么高见?”梁昔询问。 “这个……”众人缓缓摇头。 “这药方极为妥帖。”有太医去回禀了结果。 殷元武惊奇的看着殷韶景,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小大夫,年纪轻轻的,竟能太医院服气。” 殷韶景微微一笑,“其实梁大夫就在京城行医,偶然之间就碰到了。”殷韶景笑的甜蜜,仿佛殷元武夸赞梁昔,他也与有荣焉似的,蒋明里能如此,他当然更可以,他跟梁昔才更是一个整体嘛! 殷元武满意的点点头,梁昔给他诊治的时候,虽然有些行为鲁莽了,但也可见是个有胆色的,如今看来医术也不错,再加上殷韶景喜欢,殷元武还是很满意的,他甚至觉得不亏是他儿子,跟他果然是一样的性子,看上了什么人,也不管对方身家地位,便心生爱慕,也不会克制自己情谊。 殷韶景没想着在殷元武面前隐藏什么,殷元武自然也看得出来,殷元武对着宫人道:“带梁大夫去偏殿休息吃点东西,等会儿楚王走的时候再一同离开。” “是。”宫人领命而去,太医们也下去为殷元武按方子抓药熬药。 屋内很快又空下来,只余殷元武与殷韶景父子二人,殷元武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你喜欢他?” “是。”殷韶景微微颔首,“父皇,您觉得他如何?” 殷元武点头,“看着倒也不错,不过,你喜欢就好。” “父皇不反对就行。”殷韶景笑眯眯的道。 “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呢?可要我下旨赐婚?”殷元武问道。 “这个……”殷韶景目光闪烁,最终无奈道:“他还没同意呢!” “哦?还挺有个性,跟你母后当年一样,想当初,我也是下了大功夫,才让你母后心仪于我的。”殷元武目露怀念。 殷韶景闻言,忍不住问道:“父皇当初是怎么做的?” “想学?” “自然!” “侧耳过来。”殷元武微微抬手示意。 殷韶景立刻凑了过去,许久,神色变幻不定,“这个真的行么?” “自然是行的,你母后当年感动的当即答应……咳咳……”殷元武轻轻咳了咳,不好再说下去。 “多谢父皇教导。”殷韶景行了一礼。 “去吧!让宫人多备些东西,说是朕赏他的。” “是!”殷韶景告辞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柒染 5瓶; 寒羽、lulue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36章 第 36 章 殷韶景这几日除了每天来针灸之外竟没有再多做什么, 只是经常望着梁昔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蒋明里撞见了两次之后, 竟对殷韶景总是来梁昔这里渐渐的习以为常了, 等殷韶景离开之后, 还对着梁昔道;“楚王这两日来找你都是来去匆匆的,连多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很奇怪啊!” 梁昔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最近京城这么热闹, 他忙也是应该的。”这两日又有新的待选王妃进京,殷韶景说过,他目的不在选妃,而在于做什么正事,梁昔盲猜, 是为了之前他中毒的事情,再说了, 这些日子一直围着他转,也确实是该做点正事了。 “你好像对楚王十分冷漠,便是因为这个……”蒋明里指了指梁昔的肚子, “也不应该这样啊!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梁昔愣了愣, “我冷漠?” “对,感觉你跟他相处,就没往心里去,他说什么做什么, 你也不在意不走心的,就只是冷淡的回几句话罢了。”蒋明里道。 梁昔神色复杂,“你才见我跟他相处几次,就说这样的话。” “便是见的少,我也能感觉的出来,你跟我跟任何人聊天,哪怕是个病人,你都比对楚王用心,至少,你还会来反驳我,跟我说话的时候,你心情会有变化,但是你跟楚王说话呢?我总觉得是楚王在自说自话,你就像块冰。”蒋明里道。 梁昔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道:“你不了解我跟他的事情……” “我知道,就为了这个,你跟他也不可能。”蒋明里目光落在梁昔肚子上,“但是,你总得对他态度好些,毕竟他是楚王啊!还有,瞒的越久,日后他知道了,也许会越愤怒,觉得你欺骗了他,还是要早做打算。” 毕竟他是楚王,便是再平易近人,皇室中人,也不能这么耍弄。 梁昔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上次就提醒过我了,让我早日告诉他,可是我这边情况实在是复杂了些,蒋兄,你说,他若是知道我有孕……会如何?” 蒋明里想了想,“不外乎两种,一种是从此冷下来,不再如之前那样,却也不会对你如何,毕竟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一种则是……我最怕的也是这种,若他恼羞成怒,伤了你该怎么办?” “他便是再愤怒生气,我觉得倒也不至于会伤我,包括我肚子里的孩子。”梁昔轻声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便是梁昔如今对殷韶景压抑着一腔愤懑,恨不得把他扔淄水湖里给他洗洗脑子,他也相信,无论是殷韶景还是他的阿景,都是纯善之人,不会因为羞怒而伤害无辜之人。 蒋明里缓缓点头,“那就行,但你还是早些说了,也省的他日后气的太厉害。” 梁昔点头。 “对了,你的猫猫狗狗……楚王带走了,他昨天派了侍卫去我家,把其他你寄养在我家的动物全带走了,你要去给它们治病,只怕得去楚王府。”蒋明里恭敬的送上一枚令牌,“留给你的,说梁大夫随时可以上门,绝没有任何人阻拦。” 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梁昔无语,“他刚刚还在这里,怎么不自己给?”还装的若无其事的。 “我觉得,他大概不敢当面交给你,毕竟,他是抢走的,没经过你同意,哪里还有脸当面给令牌?”蒋明里叹息,以前他只是远远的见到楚王,总觉得楚王英武不凡,现在接触了这么几次,他渐渐觉得,这人日后可能是个妻奴,这还没如何呢,就展现了些许怕梁昔的兆头。 梁昔没有说话,等蒋明里离开之后,梁昔一个人坐在静室里,望着面前的烛火想着什么,蒋明里提醒的对,他确实是应该把孩子的存在告知殷韶景,当然,他不会告诉殷韶景这是他的孩子,他会说自己另嫁他人,这才有的这个孩子,殷韶景从未怀疑过他是他曾经的夫郎,所以,也不会因此联想到什么。 梁昔垂下眼帘,抬手摸着自己的小腹,“崽,等把你的存在告诉你爹之后,也许他一生气,在恢复记忆前就不会来见你了。” 心上人嫁过人还怀了旁人的崽,这对殷韶景来说算是一种极致的羞辱了吧?再大的好感,也会被消磨干净的,而殷韶景的毒也治疗的差不多了,便是从此不再针灸,过段时日也会慢慢想起过往来,他倒是不必担心这个,现在确实是可以告诉他了。 楚王府,高泰河站在书房内,高泰河一身风尘还未洗去,头发还有些乱,但还是拱手对着殷韶景道:“不负主子所托,属下已查到建安王动手的证据。” “果然是他?”殷韶景垂下眼眸,便是他已经怀疑很久了,但真的听到确定的消息,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殷韶景勾了勾唇,淡淡的切了一声,这笨蛋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挑拨,竟然真的不顾他们之间的情谊,对他动这样的心思,殷韶景目光幽深。 “是,经属下查探,建安王并未通过随从给主子下毒,而是在驿站里便下了慢性.毒药,所以主子才会在半路失踪,手下人也被杀,弃尸路边,至于那两名所谓失踪的随从,其实是被毁尸灭迹了,是故意引导我们往方锦笙将军身上查,因为那两人曾在方将军麾下效力。” “那我呢?为何我会活着,他为何没有杀我?”殷韶景沉声道,如果已经下毒成功,甚至能截杀他所有随从侍卫,为何独独他流落到了百里之外,他也中了毒,按理说没有反手之力,更别说跑那么远了。 高泰河沉默了下,“只怕是建安王并不想要主子的命,毕竟主子与建安王也是好兄弟,他只是想让主子再不能回去。” “妇人之仁。”殷韶景冷哼一声。既然真的下定决心动手,这个时候还顾忌什么兄弟情谊,最后只会害了自己,就比如现在,他既回来了,那他就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高泰河不说话了,殷韶景起身道:“把他抓起来,送进刑部审讯。” “那郡主呢?”高泰河曾跟着殷韶景在边境数年,眼见着殷韶景与建安王走的多近,殷韶景也是真心疼爱建安王妹妹,把她当自己妹子的,而她只是个后宅女子,这些事情并不知情。 “扣在府里,暂不准出府。”殷韶景道。 “是。”高泰河颔首领命。 “嘱咐刑部,先打一顿,能审则审,不能动大刑,别真伤了他的筋骨。”殷韶景补充道。 高泰河顿了顿,“是……” 说好了不妇人之仁呢? 殷韶景深夜去了梁昔的医馆,梁昔已经躺下休息了,但听到敲门声还是起身开了门,做大夫的,夜里也会被人叫起来,去看什么急诊,梁昔很习惯了。 “楚王殿下?”梁昔拧紧了眉头。 “让我进去坐坐行吗?”殷韶景看着好像受了什么心灵上的伤害。 梁昔环视一周,“殿下的侍卫呢?” “就我一个人。”殷韶景垂下头来,可怜巴巴的。 不远处,仿佛融入黑夜的暗卫阎仆:…… 为什么高首领都回来了,他还要继续做贴身暗卫,抓人这种事情,让他去做不好吗?让高首领陪着主子,不是更合适? 梁昔侧身,殷韶景连忙溜了进去。 “殿下今日是怎么了?”梁昔疑惑。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确定了一件事,我果然是被好兄弟背叛了。”殷韶景一脸受伤,仿佛被遗弃了的小动物,梁昔一时间有些恍惚,因为殷韶景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阿景。 “这样的事情殿下不该告诉我。”梁昔转过头不再看他。 “我就是……心里难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便是削藩,我也会护着他,为什么一定要不顾我们多年兄弟情谊,要杀……哦,他只是想让我失忆,让我再也回不到京城,失去自己的身份,倒是没想让我死。” 梁昔神色微动,“殿下查到是谁对你下的毒了?” 殷韶景点点头。 “说来也奇怪,竟然只是让殿下失忆,而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梁昔缓缓道,想侧面了解一下。 “是,也许他还是有几分不想杀我的……” “妇人之仁。”梁昔道。 “我也这么说,既然想杀我,为什么不下狠手?反倒犹犹豫豫的,只下了个让人失忆的毒!你看我,虽然心里十分不好受,但一确定这件事,就让人把他抓起来了,想来,此刻也该到他府上了。”殷韶景叹息。 梁昔:…… 我怎么觉得对方此刻会更难受呢? “再说了,别看他长得一副聪明相,实际上那点心计浅薄的一眼便能望到底,性格又……”殷韶景摇头,“总之,是个蠢人了。” 梁昔眉梢挑了挑。 人那么蠢,不是还是能害了你?原书中,你就这么死了你知道吗!难怪能做好兄弟,果然人以群分吗?梁昔揉揉眉心。 “梁昔,我心里难受……” “殿下,我觉得对方此刻心里更难受。” 殷韶景:…… “所以殿下大仇得报,也就不必难受了。”梁昔道。 “昔昔你都不安慰我吗?”殷韶景一脸伤心。 梁昔目光一凌,仿佛刀划过殷韶景的脸庞,殷韶景甚至觉得这目光带着恨意,没等殷韶景多想什么,梁昔便道:“楚王殿下,我不想从你口里听到昔昔这两个字。” “为……为何?”殷韶景直起腰来,假做出的伤心尽消,认真的望着梁昔。 “因为以前有人这么叫过我,后来,他就死了。”梁昔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取名字真难 30瓶; 25761446、伯乐、逝嚣 10瓶; 棠梨煎雪 6瓶; 丑人多作怪、偖、星夜印记~﹃~ 5瓶; 君子不翩翩 3瓶; 煜?尼 2瓶;草莓酸奶、喵喵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37章 第 37 章 死了?殷韶景懵了一下, “他……怎么死的?”为什么梁昔看起来好像很在意他,又好像有些恨他? “跟人结仇, 被人乱刀砍死了, 死的极惨。”梁昔默默的道。 “哦……那, 他是你什么人呢?”殷韶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 若是亲人,这话里的恨意也太明显了些。 梁昔刚要就这个话题提起自己肚里的崽, 好让殷韶景从此对他死心,别总是来打扰他,就听到门口被人敲了敲,阎仆进来道:“人已经关在刑部了,主子可要去看一眼?” “他有说什么吗?”殷韶景问道。 阎仆想了想, 道:“高首领一去,他好像就猜到了什么, 束手就擒了,连反抗都没有反抗,只是嘱咐了郡主好生在府里呆着, 要是他回不来,就让她照顾好老王妃, 好像……还哭了。”阎仆顿了顿,补了一句。 殷韶景:…… 这点胆子,倒是敢对他下手! 殷韶景起身,回头对着梁昔一笑, “梁昔,我先去看看,等忙完了再来看你。” 梁昔摆摆手,送客。 刑部大牢里,高泰河束手站在一旁,看着里面鬼哭狼嚎的刑讯。按照殷韶景命令的,建安王送进来刑部先把人打了一顿,此刻正是了。虽然动手的是常年刑讯的人,但是高泰河也嘱咐了,只能是皮肉伤,下手要轻,就这,建安王也嚎的不似人声,果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 “这位大人,您过来坐会儿喝杯水,不必一直盯着,咱们手上都有分寸的,说让他三天能好起来,绝不打出四天才能好的伤口。”旁边的牢头谄笑着跟一身黑衣的高泰河说话,虽然他不认识高泰河,但是却知道,这人是殷韶景的手下,便是个侍卫,他也要赔笑脸。 “他吼这么厉害……”高泰河皱起眉头。 “大人您不必多虑,这正是没打太厉害才会如此啊!若真是伤了根基,动手狠辣,那是连一声都出不来的,您听,这建安王声音嘹亮,可见身体康健着呢,我们下手轻着呢,呵呵。”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高泰河点点头,放心的走到一旁喝水去了,殷韶景正是这时候过来的,殷韶景听着这惨烈的吼声大踏步的走了进来,高泰河立刻起身行礼,“见过主子。” “打着呢?”殷韶景带着一抹冷笑。 “正是。”高泰河大概猜到殷韶景有意放过燕安亭,想要解释下这叫的越惨,说明刑讯的人下手越轻,免得主子怪罪,就见殷韶景已经迈步走到了牢房外。 牢房内,燕安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成布条了,身上的血痕一道挨着一道,但真的大出血或是打到了什么要命的地方,却也是没有的,燕安亭被绑在木架上,满头的冷汗,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疼的。 殷韶景抱胸站在外面,牢房内行刑的人连忙收了鞭子,对殷韶景行礼,也不敢再打,殷韶景可是说了不能把人打废了的,可见对这人还有几分在意,他们可不敢当着殷韶景的面继续行刑。 “继续啊!别停。”殷韶景冷声道。 燕安亭瞬间掉泪,却不敢求情,他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之前在边境的时候跟殷韶景关系极好,说一句兄弟也不为过的,否则,他也不会只给殷韶景下了会失忆的药,还费心的把人送到百里之外,生怕被高泰河等人找到,结果,还是找到了。 成王败寇,输就输了!他祖父当年驻守边疆,立下赫赫功勋,为子孙换来世袭罔替的王爵,他便是不如祖父,也不能是个怂包!燕安亭扬起头颅,自以为眼神很坚定,实则满是惊恐,泪珠混着汗水从脸颊滚落,跌落到染血的衣衫上,再配上那一张昳丽的面容,好一幅凄美景象。 殷韶景抬手揉了揉眉心,推开牢门进去,“把人解下来。” “是。”立刻有人上前把燕安亭放了下来,不管燕安亭性格如何,毕竟也是以武立身的世家子弟,一身武功还是不错的,被放下来之后,燕安亭原以为疼成那样,肯定伤的极重了,说不定都站不稳,本想来个悲壮倒地,结果,腿上的力气还是挺足的,不费什么力就站稳了。 燕安亭还没来得及惊讶,殷韶景一脚已经踹上了他的胸口,这一脚直接踹到了他的伤口上,下手又快又狠,燕安亭整个人向后倒去,撞到了牢房的栏杆上,又反摔回来,跪趴在殷韶景面前。 “嘤……”燕安亭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只剩下能哼哼的声音了。 牢头低声跟高泰河道:“这才是下了狠手的,这样的才出不来声儿。” 高泰河:…… “害我?啊?!”殷韶景又是一脚,将面前的人踹翻了,燕安亭翻滚着撞倒了一堆器具,还好他武功不错,危机之下还是有些反应力的,避免了自己二次受伤。 被踹了两脚的燕安亭终于明白过来了,他得反抗啊!又没有被捆住手脚,为什么不反抗!所以在殷韶景第三次动手的时候,他反击了,然后第四脚他又挨上了,因为他还是受了伤,反应不灵敏,再加上心虚,还有,殷韶景本来武功也比他高。 打又打不过,又不想继续挨打,燕安亭泪崩了,“你够了!要杀要刮一句话,你何至于如此羞辱我!” “我羞辱你?你羞辱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给我下毒的时候怎么不提!你把多年情分忘之脑后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了!” 燕安亭委屈的不行,“是你非要削藩的,我让你回京,让你安安稳稳继位,我怎么办?!我燕家以后怎么办?!” “没有你祖父你就立不起来了是吧?!你立不起来我不会帮你立!你立不起来你儿子呢?孙子呢!还有,你以为我消失了削藩一事就能停止了吗?我父皇呢?他早晚也是要削藩的!害我有用吗你!哦,对,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事要问你,是谁,哄你对我下手的?没人鼓动,你哪来的这个胆子?!”殷韶景揪着对方领子把人拉到面前。 燕安亭强硬的扭过头去,“没有人对我说什么。” “没有?”殷韶景歪着头冷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没想过我们之间的情谊比不过旁人的三言两语,我也真没想到,我曾那么信任你,你却在背后捅我一刀!” 燕安亭不说话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殷韶景继续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害我的人多了,现在京城里遍地都是,为何只有你出手?你最初知道我要削藩的时候,虽然难受了一阵,但那个时候你想过对我动手吗?是什么让你起了这个念头的,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做了旁人手里的刀还不自知!” 燕安亭一瞬间有些茫然,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念头的呢?最初的时候,他跟殷韶景极好,便是某天开始意识到殷韶景心里是想削藩的,也只是暗自难受,觉得这兄弟不地道,真的做什么却也是没有的,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内心的想法一点点的变化,最终使得他对殷韶景出手了? 他是不是真的像是殷韶景说的,做了旁人手里的刀? 殷韶景道:“高泰河找我的时候,曾发现了另一批人也在找我,你猜那些人是谁?他们又想对我如何?” 燕安亭瞬间汗毛倒立,连忙解释,“我没有跟任何人合作,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在哪里,更没派人杀你!” “废话!要是你告诉了那些人我在哪里,你以为我还能活到高泰河找到我,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跟我说话,若是那样,你现在进的就不是刑部,而是死牢了。” “嘤……”燕安亭抽抽鼻子,忍不住露出一丝恐惧的哼哼,眼泪又要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知不知道?兵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燕安亭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天亮后跟我进宫。”殷韶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为啥?”燕安亭下意识的惊恐,小时候他还见过皇帝,还被抱过,长大后又跟殷韶景成了好友,皇帝对他来说既是长辈又是君王,这个时候见他,他既害怕又心虚。 “把你所做的,谁跟你说过什么,全都给陛下一字一句的说清楚!”殷韶景冷眼斜撇着他。 燕安亭又想要哭了。 “老实交代,还能给你留个爵位,不老实交代……”殷韶景眼睛闪过一道凶光。 好吧!燕安亭这次真的哭了,抬袖抹了把脸,一张俏脸满是悲痛,望着殷韶景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求饶的意味,再配上一身伤口,简直像个被打坏了的破布娃娃。 殷韶景叹了口气,“我当年到底为什么会跟你做兄弟?你也太蠢了些吧!”殷韶景神情鄙夷。 难道不是志趣相投,性格合拍,玩得到一起才做兄弟吗?你当年明明很欣赏我的!燕安亭悲愤的瞪着殷韶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神眷之樱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偖、吃饭睡觉打豆豆~、茶。。、子非鱼 10瓶; 大星 6瓶;fairy 5瓶; 岚、空白、hey~y、喵喵、煜?尼、民政局、木风萧萧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38章 第 38 章 殷韶景把燕安亭带回了自己府上, 次日天一亮,殷韶景就带了燕安亭进了宫中, 马车上, 殷韶景冷声问道:“记得怎么说吗?” 燕安亭的声音有些哑了, 眼皮子底下还带着黑眼圈,有气无力的道:“记得的。” 他原以为离开了刑部大牢他的痛苦就结束了, 没想到殷韶景把他带到家里又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逼供,连他什么时候起的念头, 是因为哪个人说了什么,又经历了哪些心理变化都问的一清二楚,这些还不够,殷韶景还拿了一张写好的供词让他背下来,并表示, ‘按照供词说,让他做个伯爷, 不配合,让他充军!’ 燕安亭被深深的威胁了,于是, 一晚上都在跟殷韶景对台词,并对此刻在京城里的其他王侯们发自内心的同情, 殷韶景是打定了主意,有证据要搞他们,没有证据制造证据也要搞了。 而他,就是明晃晃的借口。 说真的, 燕安亭是真不觉得有人故意引导他对殷韶景动手,他总觉得是他先起了心思,然后被人利用罢了,不过殷韶景说有那就有吧!罪过在旁人身上,总比在自己身上强。燕安亭偷偷扫了殷韶景一眼。 “说。”殷韶景冷冷的道,多年相处,燕安亭抬抬眼皮子他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燕安亭抿了抿唇,“万一你让我供出来的那些人是无辜的呢?你难道不想知道谁利用了我,真的要杀你吗?” 殷韶景撇撇嘴,“无辜又如何?削藩总要有个借口的,对我动手,多好的借口啊!至于谁真的想害我……”殷韶景认真的望着燕安亭,“你个被利用的棋子,问你有用吗?”他自己查不是更清楚? “嘤……”好兄弟再也不是好兄弟了,一晚上不到,殷韶景都习惯对他恶语相向了。燕安亭眨巴着眼睛,忍下泪水。 于此同时,梁昔医馆内来了一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公子,身披白色披风,领口处缀一圈白色软毛,披风紧紧的裹着全身,头戴帷帽,一前一后还跟着两个哥儿做仆从。 这人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身边的仆从是哥儿,自己又不愿见人,可见也是个哥儿。在这里,虽然哥儿能继承爵位甚至入朝为官,但还是有许多大户人家出身的哥儿,会学女子一般,不肯随便见外男,出门行走要带帷帽的。 梁昔好奇的看了一眼,他还从未在这个世界见过把自己当深闺女子一般的哥儿呢,只见他进来之后只是在一旁等待,一个仆从搬了软凳过来给他坐下,另一人则去排队了。 还挺懂规矩,梁昔原以为对方会仗着身份要求插队治病呢,梁昔没有理会他,对方的仆从又跑了一趟外面的马车,拿了茶水过来,显然是准备好在这里久等了。 随他吧!只要不在这里吃东西乱丢垃圾就行,梁昔没有再管,许久之后,排队的仆从终于替他主子排到了梁昔跟前,那人才从软凳上起身走了过来,对着梁昔微微颔首。 梁昔也点点头,对着他道:“这位公子,是哪里不舒服?” 楚晚笙清冷的声音传来,“梁大夫,在下楚晚笙,慕名来求医,不知可有静室,可以问诊?” 梁昔点点头,理解了,这样连面目都不肯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公子哥,哪里会当众诊病呢?肯定是要找个无人处的,也就道:“这里有一处静室,公子这边请。” 梁昔引路率先进了静室,静室内,楚晚笙这才摘了帷帽,露出一张清丽面容,皮肤白皙,气质清冷,如玉雕冰塑,出尘脱俗,唯有额头一颗鲜艳红痣宣示着对方身份,梁昔一愣,在心里暗自赞了一声,长成这样的哥儿,难怪要当做深闺女子养,这样的样貌,若是被外人所见,只怕求亲的人要踏破门槛了吧! “公子随便坐,这里安静,公子哪里不舒服可以说了,外面的人不靠近是听不到的。”梁昔见美心喜,态度特别好,甚至还给人倒了茶,递了过去。 “多谢。”楚晚笙接了过来,轻声道:“听家父说,梁大夫曾入宫为陛下诊脉,这几日,陛下的身体越发好了。” 梁昔不好意思一笑,“想来陛下还没有痊愈,也大都是太医院的功劳。”看起来这位楚公子,家里是做官的,还得是大官。 “梁大夫不必过谦,我身体不好,家里常与太医院打交道,太医们也对梁大夫颇多赞誉,想来陛下痊愈之时,定另有嘉奖,梁大夫神医之名,到时定能远播。我现在过来,也是趁着向梁大夫求医的人不多,才来钻个空子的。”楚晚笙扬唇一笑,如冰雪消融,春花初绽,美不胜收。 “楚公子说笑了。”梁昔拉着凳子往楚晚笙身边坐了坐,他就是喜欢美人,乐意靠近美人。 梁昔态度极好,眉目含笑,看着热情又温柔,让楚晚笙隐有些不解,他来之前大致打听了下梁昔为人,旁人只说他虽心善却目下无尘,连楚王跟他交好都不给个笑脸,在宫里,对着陛下也敢胆大放肆,是个极其我行我素的人,他乐意,便是猫猫狗狗也能温柔相待,他不乐意,便是楚王也不假辞色。 所以……他这是讨了梁昔喜欢? 楚晚笙笑了笑,这人也没那么不好讨好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夸了他两句,就能得到他的好感,楚晚笙压下心思,对着梁昔道:“此次向梁大夫求医,是为了隐疾,还请梁大夫务必保密才是。” “这是自然的,我是大夫,病人隐私,我绝不会泄露。”梁昔正正神色认真的道。 楚晚笙这才放心,对着梁昔道:“家母怀我的时候,曾被人下毒暗害,所以我一出生便带有余毒,导致身体虚弱,还有便是,因体内余毒,我不能生育……” 梁昔一愣,心里头浮起一丝怪异,看着面前清冷绝尘的小帅哥跟自己求医,说不能生育……梁昔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想法,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略觉心酸。 那么好看的小哥哥,结果却是姐妹。 楚晚笙已经把手放在了桌子上,露出了白皙如玉的手腕,望着梁昔,“请梁大夫看看我能不能治吧?” 梁昔收敛神色,心里有些发虚,其实他的医术,关于哥儿的知识面是最窄的,因为他之前的世界里并没有哥儿这种存在,虽然他恶补了,但是一时半刻的,短板也还是短板,而关于哥儿的病情,他最差的便是生育一块了,楚晚笙真是针对他最弱项来求医的,不过没事,他搞不定还有系统。 梁昔抬手按在楚晚笙手腕上,诊过之后,确定了体内还有余毒,只是生育这个问题,梁昔开始迷茫了,一般关于哥儿生育的普通病情,如今的他也能勉强诊治,但是楚晚笙不同,他求遍天下名医至今没有治好,又正好撞上了梁昔最弱项的地方,梁昔一时间竟也没有办法,只能求助系统。 ‘宿主确认使用50积分兑换药方?’ ‘确认。’梁昔道。 ‘药方已输入宿主大脑,请接收。剩余积分:10。’ 梁昔心疼的手都有些颤,积分又没了!还得救多少动物才能赚回来啊!总得要有点富裕,以备后患吧?想起积分,梁昔就又想起殷韶景,也不知道那混蛋把他130积分兑换的药物放哪里去了?现在想一想简直后悔,浪费啊浪费! 楚晚笙见梁昔神色变幻,便微笑着安抚道:“梁大夫若是没办法也无碍,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多谢梁大夫。”楚晚笙准备起身,约莫是习惯了,也并不觉得失望。 “不是,我有办法,稍坐,我去给公子写药方,然后……公子需要针灸。”梁昔道。 “能治?” “自然。”梁昔自信颔首。 楚晚笙愣了下,随机喜笑颜开,“多谢梁大夫。” “不客气。”梁昔心酸,这么好看的哥儿,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不过不管便宜了谁,他总是要先治好的。 等梁昔写好药方跟楚晚笙约定了下次针灸的时间之后,才送他出门,楚晚笙又带上了帷帽,温和的道:“梁大夫请留步。” “没关系,我就到门口。”梁昔笑眯眯的。 楚晚笙还要说什么,就被大街上的动静给打断了,一队兵马快速的穿过人群,惹得一路行人连忙躲闪,惊呼起来。梁昔还听到兵将里有人喊:“快,分出一队去城门,告诉城门卫,封城门!许进不许出!” 梁昔连忙把楚晚笙拉进了医馆,免得被躲避的路人冲撞了,皱眉道:“这是搞什么?大白天的。”抓人吗?昨天殷韶景说的那件事的后续?梁昔不解。 楚晚笙语气平静,“无碍。” “嗯?” “此事与我们无关,梁大夫安心便是。”楚晚笙微微颔首。 “你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梁昔笑了下,他觉得楚晚笙出身大家,父亲又是高官,也许知道些什么,而他知道,可见不是机密,也就随口一问。 楚晚笙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猜测罢了,总归,与我们这些普通人无关。我这么说,也只是不想梁大夫忧心而已。” 梁昔愣了愣。 “梁大夫,告辞。”街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楚晚笙颔首之后,也就跟仆从一同上了马车,离开了。 此刻,宫中,燕安亭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殷韶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在他硬着头皮诬告了一圈诸侯之后,皇帝立刻下令逮捕这些人,并封了城门,防止这些人逃窜。 原本是一根绳上蚂蚱的各路兄弟们,对不住了。燕安亭默默在心里道歉。 “关于建安王,楚王打算如何处置?”殷元武道。 燕安亭瞬间元神归位,直愣愣地竖起耳朵听着,殷韶景道:“先关起来,等案子了结之后再处置。” “殿下?!”你说过我按照你说的去诬告旁人,就放过我的!燕安亭悲愤的望着殷韶景,你不讲信用。 “那我现在放你出去?”殷韶景挑眉回望。 燕安亭刚想点头。 “外面想杀你的人只怕是不少了。”殷韶景默默的补了一句。 燕安亭刚点了一半的头默默僵住了,是哦,他诬告了那么多人,那些人也许不会恨殷韶景,却绝对会恨他啊!完了!他就是出去,只怕也没法安全的回到自己地盘了,想要截杀他的人只怕不少。 殷韶景叹息道:“在牢里先呆着吧!等事情了结了再说。” 燕安亭仿佛没有灵魂的工具人,只能默默点头。 有宫人领燕安亭下去了,屋内只留了殷元武与殷韶景两人。殷元武道:“你要放过他?” “是,儿臣要让背后那人觉得,从头到尾,燕安亭都是我的人,只是假装被他利用了,螳螂捕蝉,儿臣才是背后黄雀。” “那又如何?”殷元武皱眉。 “线索全断了,高泰河实在是查不出另一批想要杀我的人是谁的人马,儿臣要让那人觉得,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包括他的身份,为了自救,也许他会露出破绽。” “对方心计极深,一击不中,必然蛰伏,想引他有所动作,只怕极难。”殷元武摇头道。 这次殷韶景出事,最浅层有嫌疑的是方将军,最开始就被排除了嫌疑,后来查出真正动手的是燕安亭,可燕安亭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人诱导才起了这个心思,其后还有幕后黑手。幸运的是燕安亭虽然起了恶念,可不为背后之人所控的是,燕安亭顾忌与殷韶景的情谊并没打算要殷韶景性命,而是选择把人偷偷送走。 这才逼的背后布局之人亲自动手,也因此泄露了自己的存在,在被高泰河的人察觉到踪迹之后,那些人又立刻消失无踪,从头到尾,若非最后那伙人为了杀殷韶景亲自出手,根本不会有人察觉此事还有背后隐情。 而殷韶景在仔细审问了燕安亭之后,哪怕他自己至今不觉得,但殷韶景也肯定了,是有人在不同的时间点引诱提醒燕安亭,最后才导致他起了这样的心思,可是这些人有些是酒楼客人,有些是街边闲谈,只是在各种巧合下才让燕安亭听到这话,让他连抓人都没有办法。 对方确实是藏匿的极深,只怕真的很难抓。 殷韶景沉默了下,“总是要试试看的,有那么一个人在背后窥视我的性命,我岂能容他。” 殷元武点点头,“慢慢查,左不过就是那些人罢了。”这天下,会对皇长子动杀心的,也不过就是顶尖的,掌权的那一批,并没有多少人。 殷韶景点头。 “若是查不出来,就把那些有嫌疑的,统统杀了换掉,总能杀对人。这天下人才济济,也不怕没人填这些位置。”殷元武道。 殷韶景顿了顿,“是。” 正事说完,殷元武目光缓和了些,“你与那个小大夫如何了?” 殷韶景晃神了下,无奈道:“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处理正事,也没什么精力花在他身上了,就是偶尔得空了去见见他。”然后挨几针,殷韶景神色闪过一丝怨念,每次去都挨针,然而他觉得,这针根本是白挨的,简直是受罪啊! “我上次告诉你的法子?”殷元武问道。 殷韶景笑道:“父皇的法子肯定是好的,只是我想着,这几日京城必然风声鹤唳,处处难以安稳,就想着,等这事儿处理完了,再热热闹闹的办。” 殷元武点点头,“你想的不错,等把该抓的人都抓了,你再热热闹闹的去做,也正好缓和下京城风声鹤唳的气氛。”殷元武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查过他底细了吗?” 殷韶景一愣,“还没有,一直没腾出手来,大部分的人手都派给高泰河查案子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人手要安排,还有政事要上手……”他从边境回来是要入朝的,很多事情都在上手中,正是忙乱的时候。 “查查吧!”殷元武打断道:“便是再喜欢,也要确认对方来历清白才是。” “是。”殷韶景拱手。 殷元武想到梁昔还给他治过病,笑道:“你下次去见他,记得替我带些谢礼,这些日子,我觉得身体好多了。” 殷韶景自然也看出他父亲身体渐好,笑了起来,“这是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茶。。 11瓶; 若即若离 10瓶; 侃大山 3瓶; 岚 2瓶; 木风萧萧、夕见、空白、喵喵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39章 第 39 章 殷韶景回了楚王府, 想起他父皇的话,也觉得确实是该查一查了, 等查完了, 他就可以想着怎么娶人进门。殷韶景原本想叫高泰河去查的, 但是高泰河正忙于捉人审问,也不好因为这点事把他叫回来, 也就对阎仆道:“你找两个人,去查查梁昔的出身来历。” “是。”阎仆并不意外, 梁昔如果真的得了主子欢心,而主子又真想娶他,那肯定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他倒觉得,主子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已经算晚的了。 殷韶景又道:“再找人去把京城所有的烟花爆竹买下来,明晚我要用。” “是。”阎仆还是不意外, 毕竟这些日子,殷韶景念叨过好几次了。想当年,陛下也是如此, 为了博皇后一笑,买下了全城的烟花, 在一夜点燃,整个京城亮如白昼,犹如节庆,据说, 没几日,宫中就有了皇后。 当然,那些事情他没亲眼所见,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呢,这些都是京城传闻,但便是二十年过去了,陛下与皇后的那些故事,也依旧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美谈。 殷韶景有些兴奋,忍不住握拳晃了晃,想见他!想见就去见一面好了,然后约他明晚去明凡居。殷韶景打定主意,起身去了梁昔医馆。 梁昔医馆内此刻正没什么人,应该说,连街道上都没什么人,外面不说兵荒马乱的,但是动不动就过一队人马,或是押解了什么权贵,一路哭哭啼啼的仿佛号丧,路人早就不敢出来了,梁昔的医馆自然也没有生意了。 梁昔干脆抱了本医书坐在医馆里看,桌边放了一杯泡了红枣的热水,一口口的抿着,大门敞开,时不时的外面就过一队人马。 殷韶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殷韶景暗自骄傲又感慨,果然,整条街就梁昔还开门营业,梁昔的胆子就是比一般人的要大,这才叫大气!这才配得上楚王妃的尊荣! “你不怕吗?”殷韶景帅气的勾唇笑着,走了进去。 梁昔抬起头来,疑惑道:“怕什么?” “外面,那么多官兵,还在捉人,还捉的不是一个两个的,你不害怕?我看这一条街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你开着。”殷韶景温和道。 梁昔摇头不在意的笑了笑,“又不是抓我的,再说了,我得了高人指点,此事与普通人无关,他要我安心,我还怕什么,看热闹罢了。” 什么人?殷韶景愣了愣,暂时压下不提,道:“不管怎么说,你的胆子还是大。” 梁昔放下手中医书,“殿下忙完了?是来针灸的吗?” “额……”殷韶景犹豫,毕竟,每次来都挨针扎,其实也挺疼的,殷韶景抬手捏了捏鼻梁,抿唇道:“其实我是来约你的,明晚,明凡居。”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也行。”梁昔道。 “去吧!我备了上好的……酸梅汁。”梁昔不喝酒,而且是滴酒不沾,殷韶景只能硬生生的把话拗过来,而且,梁昔喜欢买酸梅吃,他平时见着过好几次,便留了心。 “酸梅汁?”梁昔懵了下。 “宫里御厨亲制的,特别好喝。”殷韶景道。 梁昔神情复杂,他还是第一次见用酸梅汁勾他出门的呢!他要不是最近胃口变了,怎么会喜欢吃什么酸梅?不过……宫里的应该挺好吃的吧!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梁昔有些心动了,反正他见殷韶景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又躲不开,在哪里见不是见呢? 梁昔同意下来,“行。” “太好了。”殷韶景一合掌,忍不住走进梁昔,“你在看什么呢?” “关于哥儿生育的医书。”梁昔头也不抬。 殷韶景没多想,“我陪你看?” 梁昔抬头挑眉,“殿下不忙?外面那么热闹,殿下不用做事?” “自有忠心下属做事,我偷闲就好。”殷韶景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凑到梁昔身边,想要看他的医书。 梁昔反倒看不下去了,将书放在了桌子上,望着殷韶景,“殿下。” “嗯?”殷韶景期待的看着梁昔,一副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的模样。 “殿下读书给我听吧?不读这个,我有其他的书。”梁昔道。 “读?”殷韶景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一时间还挺新奇的,不过这也是梁昔第一次要求他什么,殷韶景喜笑颜开,“好啊!” 梁昔起身去取了一本故事书,这是蒋明里给他搜罗来的,在这个世界,虽然不多,但也是有不少小孩看的故事书的,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给孩子启蒙用的,以小故事讲大道理,梁昔平日没事都会读一读,算作给崽崽胎教了。 梁昔把书放到桌子上,“读这个。” 殷韶景也认识这书,他小时候也看过呢,殷韶景笑了起来,目光温和的看着梁昔,“看不出来,梁大夫还喜欢看这种小故事。” 梁昔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椅子上,放松下来,一手轻轻抚着自己肚子,“殿下读吧!” “行。”殷韶景点点头,让做什么都可以,留下就行,殷韶景朗声读了起来。 殷韶景很开心,他给梁昔读了两三个故事之后,梁昔看他的眼光都和善了不少,读书这么有用的话,那他得去搜罗些新书,以后也好读给梁昔听啊!这样,说不准以后就不用每次挨针才能跟梁昔相处了。 小小的一本很快就读完了,殷韶景意犹未尽的放下书本,“你要是喜欢这样的小故事,我再去帮你找。” 梁昔回头望着殷韶景,此刻气氛正好,医馆里没有外人,而他们,仿佛一家三口,父亲在给孩子胎教,梁昔忍不住道:“殿下,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 “怀疑什么?” “怀疑自己对我的心意来的莫名其妙,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突然会喜欢上我?甚至很信任我?你不觉得这种喜欢跟信任……超出你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吗?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吗?”梁昔认真问道。 殷韶景愣了下,没有回答。喜欢是真喜欢的,信任倒是未必,他刚刚还让人去查了梁昔的过往,但是这话是不能说的,殷韶景垂下眼帘,心虚的不敢跟梁昔对视。 “殿下,我给你的药,你从来没有吃过吧?” 殷韶景瞬间有些慌了,“吃……吃了,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好,可能是针扎的还不够,你别多想。” “是吗?”梁昔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让殷韶景背后都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梁昔扭过头去,“其实也没有那么信任我,是我想太多了。” 殷韶景此刻感觉越发怪异,他好像越来越不认识梁昔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梁昔是个温柔心善,纯真无瑕的小神医,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觉得,梁昔根本不是他最初所想的那样,但是,他却还是如同着了魔一般,跟在他的身边,一头热的喜欢着他。 奇怪吗?怀疑吗?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仿佛疯了,但是梁昔就像是引人入魔的毒药,靠近他便让他觉得心安欢喜,离开他仿佛胸腔里便空了下来,嗖嗖的倒灌着冷风。 梁昔垂下眼帘,“殿下,如果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嫁过人,你会如何?” “别胡说了。”殷韶景神色复杂,决定找回这场对话的主动权,“你看起来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还是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见。” “殿下不信?”梁昔歪着头笑了笑。 当然不会信啦!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啊!梁昔如果已经嫁人生子,那么他丈夫呢?也从未有人听说过梁昔的丈夫是谁啊?还怀孕,殷韶景扫过梁昔的肚子,认真的道:“梁昔,不是所有的胖都是怀孕,你以为你骗的了我吗?” 梁昔无语的望着毫不在意的殷韶景,“殿下一贯这么自负的吗?” “这是自信。” 梁昔盯着自信的楚王殿下半晌,最终默默点头,“希望殿下能永远保持这种自信。” 殷韶景出了医馆大门,脸上的微笑就垮了下来,甚至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眼又拿起医书看的梁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很奇怪,梁昔的种种举动都很奇怪,说什么他有没有怀疑过自己,说什么他没有吃药,说什么他怀孕了自己会怎么做。 这些问题来的莫名又让他背后发毛,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是得让阎仆好好查一下梁昔才行,他根本搞不明白梁昔到底在想什么嘛!也许等查清之后,便能明白了。 殷韶景还没回到府上,阎仆已经派人出来找他了,“殿下!”有府上侍卫一见他就立刻下马跪地,“阎首领有急事找您。” 殷韶景上了对方的马,一路策马回了府上,此刻街上没什么人,正是方便了他策马。 “出什么事情了?”殷韶景直到书房前,将马匹交给仆从,阎仆也从屋内走出来迎了上来,对着殷韶景抱拳行礼。 “殿下请进书房,是查到了些关于梁大夫的事情,殿下先进来再说吧!”阎仆冷脸上都露出一丝为难。 殷韶景心一沉,迈步走了进去,书房内,站着一个暗卫,地上还跪着一个年轻人,一见殷韶景进来,还缩了缩头。 阎仆道:“主子刚刚让属下去查了梁大夫,属下立刻就派人去查了,竟查到了一件事……”阎仆转向自己的下属。 阎仆的下属也跟阎仆一脉相承,冷着脸看不出情绪,“属下先从梁昔身边熟人开始查起,很快找到了裴和,这人是街面混混,当初帮梁大夫拉过不少病人,是梁大夫进京之后最早认识的人,他告诉属下……梁大夫是进京寻夫的,并且已有身孕。” 殷韶景猛地回头,目眦欲裂,“胡说!” “属下把裴和带回来了,请殿下审问。”那人拱手一礼。 裴和没想到他就这么一说,竟闯了这么大的篓子,甚至被人带到了楚王府,要跟楚王亲自解释,梁昔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大尊神啊!裴和闭着眼浑身有些颤,他只是混混,是不敢跟真正的权贵作对的。 “殿……殿下……我没有说谎,梁昔……梁昔他被夫君抛弃,他查到他夫君就在京城,所以才来京城行医的,他现在的医馆还是我帮衬着给买下的,他真的怀孕了啊!不过他也没什么大错吧!他一个哥儿,怀着孕被人抛弃,想来找自己的丈夫,也没错啊……” 裴和闭着眼伏在地上,还是忍不住为梁昔解释了下,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梁昔是个与人为善,心地善良医术高明的好大夫,没道理得罪楚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黎玖 20瓶; 其叶蓁蓁 5瓶; 民政局、煜?尼、九方尘玥、木风萧萧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40章 第 40 章 殷韶景一把把人揪了起来, 抓住裴和的衣领黑着脸,咬牙道:“你敢骗我!” “殿下不敢的, 真的不敢, 我说的都是真的。”裴和连连摆手。 殷韶景将人丢在了地上, 神色阴沉的吓人,仿佛要择人而噬,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裴和不敢再替梁昔说话,原原本本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殷韶景。 “梁昔要来京城定居, 想在京城买一处医馆,我朋友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梁昔跑腿,我就帮梁昔找了处医馆,帮他买下来, 之后,梁昔就来京城了,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梁昔怀孕了,他是来寻夫的,我们不熟的, 真的不熟。” “你朋友跟他什么关系?”殷韶景咬牙问道。 “朋友?他叫关俊才,是个富商, 他说梁昔救治过他母亲,他要报恩,所以梁昔求他办事,他就找到我了, 我在这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梁昔!就是关俊才,只怕跟梁昔也不熟吧!梁大夫医术好,很多人都愿意帮他办事的……” 殷韶景打断道:“他说过关于他夫君的事情吗?” “说过!”裴和终于听出来了,原来楚王从头到尾最在意的还是梁昔的丈夫,难怪他一说梁昔怀孕嫁过人,马上就被捉到楚王府来了,合着是为了这个! 裴和虽然不解为什么殷韶景这么在意这件事,但是他还是会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其他的,他也管不了了,他也算为梁昔解释过了。 裴和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见梁昔,他初来京城嘛!我就请了街面上几个兄弟给他接风洗尘,他说他不能喝酒,说自己怀孕了,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他身怀有孕,然后我们就给他换了茶水,哥几个聊了起来,就聊到他丈夫,他说他丈夫抛弃他了,他是来寻夫的,我们还特别同情,还说要帮他找人。” “找到了吗?” “我们……我们几个没找到,梁昔自己找到了。”裴和连忙道。 找到了?殷韶景脑袋开始嗡嗡作响,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被阎仆扶了一把,他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是知晓梁昔嫁人怀孕的愤怒,还是知晓他被抛弃后的怜惜,亦或者是此刻,知晓梁昔找到他夫君之后的绝望悲愤。 “他……他是谁?”殷韶景声音有些沙哑,听不出情绪,身后,阎仆撑着殷韶景的身体,让他站稳,殷韶景觉得自己能站稳,他还没有搞清楚所有真相,还没有弄死那个敢辜负他心爱之人的混蛋!他怎么可能会倒? 弄死……好像也是种办法……反正他又不配!殷韶景隐生出些许恶念。 “死了!”裴和连忙道:“听梁昔说,他死了!他死之前还给了他和离书,还给他留了一大笔银子,梁昔拿着这笔钱还买了不少产业,都是我帮衬着给买的,还买了地,说是要种药材什么的……” “死了?!”殷韶景心情跌宕起伏,忍不住道:“怎么死的?!” “听……听梁昔说是被人砍死的,他没细说,但好像死的很惨,可能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有去找梁昔吧!”裴和连忙道。 “听说听说,你知道什么是你能确定的?!”殷韶景仿佛被囚禁的猛兽,怒吼着道。 明明殷韶景没有对他如何,裴和还是吓了一跳,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怀孕了,他丈夫死了,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了……我跟他不熟的……” “殿下,你要不要缓一缓。”阎仆扶住殷韶景,让他坐在凳子上,殷韶景一摆手,旁边的暗卫立刻要带了裴和下去,“今天的事情别让梁昔知道。” “是,小人绝对不说的,一个字也不再说了!”裴和被拉了起来,连忙赌咒发誓。 书房内,只剩下殷韶景与阎仆两人,殷韶景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说话。 “阎仆,我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让高泰河分出手去查!”殷韶景咬牙道。 “是。”阎仆颔首,又问道:“那烟花……” 殷韶景已经起身出去了,阎仆暗自叹了口气,行吧,先备着,有备无患。 牢房里,燕安亭正打算补觉,就又被殷韶景吵醒了,“我该招的都招了!你不能再打我了!”燕安亭往后退了一步,缩到了角落里。 殷韶景没有理他,自己坐在了稻草上,门外,也没留下一个牢役,燕安亭望了望开着的牢门,又回头看了眼似乎受了极大挫折的殷韶景,最终还是凑到殷韶景身边,“怎么了?” “我喜欢一个人。” “挺好,陛下一直希望你能找个真心相爱的人,相守一生。” “他怀孕了。” “我的天!你动作太快了吧!怎么没先娶人进门,你都喜欢人家了为什么不尊重些,等进门了再说呀?” “他怀的别人的孩子。” 燕安亭沉默了,这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缓一缓。 许久,燕安亭从殷韶景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神情复杂,“那你怎么想?” “你觉得呢?” “也不能算是人家的错吧!毕竟人一开始就拒绝你了,跟你划分的界限分明的。”燕安亭尴尬道:“是你自己没搞明白情况。” “那我该怎么办……”殷韶景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茫然询问。 “就当自己之前眼瞎了,不再去找他了不就行了,反正你没闹大,旁人也不知道你堂堂楚王,喜欢一个有夫之夫,人肚子里还揣了崽,你不说,我看他也不像是要提的样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就是误会一场。” 殷韶景抬起头盯着燕安亭,燕安亭头皮发麻,“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看你眼里的那红血丝,看着渗人。” “我现在压着一肚子火!” “我知道,辛苦了,刚被我背叛了,又被心上人辜负了,你难受是应当的。”燕安亭拍拍殷韶景的肩膀,以表安慰,跟殷韶景并肩坐着。 “我不能动梁昔,也不能对他发火,他怀孕了,吓着他,伤了胎气,他会恨死我的……” “有道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跟个小哥儿计较,还是怀孕的哥儿。”燕安亭点头。 “我们打一架吧!”殷韶景起身,“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啊?!关我什么事情!”燕安亭起身想躲。 “你害我一次,难道想就这么算了?” “那怎么着?我以后还得当你的沙包不成?” “你要是能打过我,也可以还手。”殷韶景撸起袖子认真的道。 等殷韶景再出现在医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殷韶景顶着一张被挠出三道红痕的脸出现在梁昔面前,梁昔被震了一下,下意识的往街上打量了一眼,外面的官兵虽然已经少了,但是出来走动的路人还是没有的,想来看到楚王殿下这张脸的人应该不多。 梁昔放下书本,起身走了过去,“你这是?被侍妾挠了?”梁昔语气平和,走进了才又注意到殷韶景脖子上的伤口,“还被咬了一口……很泼辣啊!” 梁昔此刻心情复杂,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但嘴上还是云淡风轻的道:“这口子咬的有点深了,流血了吧?要不要上点药,人牙齿上很多……算了,你也听不懂,反正你得消毒治疗,不然说不定会发炎。”梁昔去取了烈度酒,还拿了包扎的布料,还有药物。 殷韶景仿佛一个木偶,任由梁昔安排,殷韶景木着脸被他拉到静室,木着脸看他把治疗的工具都摆好,木着脸…… “嗷!!”殷韶景凄厉的一嗓子,捂着脖子跳了起来。 梁昔神色无奈,“烈酒浇上去是疼了点,但是你别动呀!这牙齿咬伤的,得消毒,我多清洗几遍,这样日后才能不发炎。” 殷韶景被燕安亭咬住的时候都没掉泪,现在被烈酒一浇真是疼的要掉泪了,梁昔这酒里像是放了辣椒一般,让他伤口火辣辣的疼,他以前也受过伤,却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从前他在边关的时候,因为身份特殊,旁人都不敢让他冒险,他大部分时间是压阵的,又有亲兵护卫,很少真的受伤,便是受了伤,当着兄弟们的面,再做好心理准备,军医下手又轻,他也能绷紧了皮肉做出硬汉的姿态来。 可是这次,他正神魂不属,梁昔也没给他打招呼,烈酒对着他脖子就倒下去了,他岂能没反应,自然是要疼的跳起来的。 殷韶景忍住了眼泪,泪水在眼眶里晃了一圈又被他压回去了,殷韶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梁昔干脆过来拉着他坐下,“还得再洗几次呢,殿下忍忍吧!” 殷韶景这次才做好了准备,绷紧了皮肉,便是再疼,也不能再丢一次人了,他才不是燕安亭,被打了几鞭子就嚎,跟人打架,打不过就挠,还上口咬,跟个泼妇似的。 梁昔认认真真,从里到外的用烈酒给殷韶景清洗了一遍伤口,足足花费了一刻钟,这才放过他,给他收拾了上药,用棉布在殷韶景脖子上缠了好几道,并拿绑住布的白色布绳打了个蝴蝶结,就在脖子一侧。 “好啦。”梁昔拍了拍殷韶景的肩膀,脸上的伤口他也清理消毒了,还用小布块给包了起来,这个地方没有胶带,他只能用布绳绑住固定,几乎遮住了殷韶景小半张脸。 “身上还有……”殷韶景默默道。燕安亭那小子打不过就玩阴的,对着他胳膊肩膀甚至腰都咬了好几口,还踹了他一脚。 梁昔一顿,扬起笑脸,“那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怎么样,给你处理一下。” 殷韶景偷偷瞟了梁昔一眼,他真的不在意治病的时候看其他男人的身体吗?以前殷韶景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梁昔看他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应该也没有其他男人敢在梁昔面前露身体吧!毕竟梁昔是个哥儿,所以他一直很心安理得。 可是现在…… 殷韶景默默的把衣服脱了,甚至认真询问,“裤子要脱吗?” “你腿也受了伤?” “被踹了,不知道青了没?”殷韶景道。 “好吧!”梁昔笑眯眯的毫不在意,任由殷韶景在身后把自己几乎脱个精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莉莉、挽荌@、檀清之 10瓶; 不知道叫啥、梦中做个有钱的闲人! 5瓶; 叴乜 2瓶; 民政局、木风萧萧、岚、秋咪秋咪、九方尘玥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41章 第 41 章 等梁昔处理好殷韶景的伤口, 大半天又过去了,殷韶景木着脸一点点穿上自己的衣服, 胳膊胸膛已经被绑了厚厚的绷带, 让他穿衣的动作极其麻烦, 等他穿好衣服,梁昔又拿了夹板给他, 把他所谓的那条被踹青的腿给夹了起来,绑紧了。 殷韶景便是再傻, 此刻也意识到梁昔这似乎有点过度治疗了,他觉得他的腿应该是好好的,从监牢走到这里,这么远的路,他都没觉得自己的腿有什么问题。 殷韶景抿了抿唇, 看着梁昔把他包成一个残废,要不是他来的路上一直是好好走过来的, 他真的会怀疑自己受伤极重,马上就要病重不治了。 “好了。”梁昔拍拍手站起来,望着殷韶景叹了口气, 语重心长的道:“看看,长记性了吧!以后要离那些小妖精们远些, 不然哪天再打一次,丢面子暂且不提,这伤总在你自己身上吧?不难受吗?” 殷韶景点点头,确实是难受, 被绑的难受。 梁昔收了工具出去,殷韶景瘸着一条腿跟了上去,这个夹板真的对他行走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梁昔又拿起书来看,殷韶景杵在他的面前,梁昔疑惑道:“殿下包扎完了,还不走吗?” 殷韶景的目光落到梁昔的肚子上,瞅了两眼,他当初为什么会觉得梁昔是胖了,明明他看起来虽然软,但并不算胖,小肚子更不该起来啊!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往怀孕这件事上想过,殷韶景将这一切归咎于对他而言太匪夷所思,所以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上考虑。 谁吃饱了撑的会觉得自己正在追求的纯洁无瑕的小仙童肚子里装了个崽啊!哪怕这肚子鼓成球也不行啊! 殷韶景又往梁昔身边凑了凑,一瘸一拐的站到了梁昔面前,抬手抽走他手里的书,道:“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梁昔想了想,点点头,“还真有,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没听说你身边有人啊!新收的?” 殷韶景道:“燕安亭打的。” 燕安亭是谁?梁昔眉头拧了下,道:“哥儿还是女子?” “男的!”殷韶景下意识的回答,随机惊讶,“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被侍妾打成这样的吧?!我没有侍妾啊!这是燕安亭,前建安王打的!”殷韶景指着自己脸上的伤。 梁昔神色复杂,他想起来了,他当初进城的时候,城门卫跟他说过,建安王是楚王的好友,他还从窗户看到过他一眼,没想到……那么俊美无俦昳丽动人的建安王,竟是个会学泼妇打架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 “前建安王?”梁昔注意到这个说法。 “对,他给我下了毒,还把我远远的送到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我扔了。”殷韶景道。 “就是他啊!”果然人不可貌相。梁昔再次感慨。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要跟我说的了?就早上我来见你,你说你如果怀孕了什么的,你有什么要继续说的吗?” 殷韶景委屈的不行,甚至带着点怨怼,语气都有些不太好,便是花了这么长时间冷静,甚至跟燕安亭打了一架,他也不能完全平复情绪,只是在压抑着。 梁昔道:“殿下不是很有自信吗?” “你管我!”殷韶景扭过头去。 “我怀孕了。”梁昔垂下眼帘,低声道。 殷韶景原以为自己已经能接受这个事实了,但是从旁人口中听到,跟从梁昔口中听到,却还不是同一种痛楚,殷韶景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脏要被撕裂了,那种痛不欲生,几欲让他重新生出怨恨。 “我说过我喜欢你。” 殷韶景几乎是带着哭腔,但是却硬撑着死死的瞪着梁昔,他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能惊吓到梁昔,毕竟他身怀有孕,若是引得他惊惧不安,动了胎气,甚至伤及自身,他只怕会后悔,但是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梁昔看着却没有丝毫害怕,直直的望着殷韶景,毕竟看着一个只能瘸腿走路,甚至半张帅脸都被包住,脖子上还扎着蝴蝶结的男人,确实是很难害怕,而且他看起来快要哭了,根本一点也不吓人。 梁昔道:“殿下,我先遇到的他。” “若你先遇到我,你会喜欢我吗?”殷韶景问道。 梁昔茫然了一下,如果他先遇到的是楚王而不是阿景,他会喜欢楚王吗?应该会喜欢吧!楚王跟阿景又有什么不同?性格,外貌,完全就是同一个人,他最初被阿景的脸吸引,后来又沉溺于他整个人,换做是楚王,也不会有区别。 便是殷韶景最初不信任他,他也会斗志满满的展现自己的可信,慢慢的靠近他,他不会站在这里等着殷韶景来讨好他,给予他信任,他也会为之努力。如果他从未遇到过阿景,而是直接遇到楚王,也许真的会是那样子的。 “会。”梁昔淡淡的道:“如果先遇到殿下,我会喜欢殿下,只可惜……” 殷韶景眼眸一亮,“只要这个就好!我会让你忘记他,喜欢上我的。” 梁昔无奈,“殿下知道多少了?”看这个样子,似乎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跟他的真正关系,却又知道了他怀有身孕。 殷韶景扭过头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突然问我怀孕的事情,明明之前还自信满满的觉得我只是胖呢!” 殷韶景:…… 聊天不揭短! 殷韶景觉得有些瞒不住了,他可能表现的太明显了,也就只能道:“我的人听认识你的人提了一句,我才知道你是来京城寻……人的,还怀了孕。” “哦。”梁昔点点头,“那殿下准备查我了吗?” “我等你自己告诉我。”殷韶景一扬下巴,悲愤的瞪着梁昔。 “殿下还是这么的自信。”梁昔叹息。 “梁昔,我想过了,反正你那个谁也死了,过往的事情……我也就不再提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是会继续喜欢你,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也能忍耐……我可以收他为义子,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忍耐?义子?”梁昔挑挑眉,语气上扬。 “是,所以你放宽心,不必因为这件事排斥我,反正那混球也死了,你也拿到了和离书,也可以再嫁了,我……我还是喜欢你的。”殷韶景扭头委屈的不行,觉得自己简直是感天动地忠贞不二的好男人。 梁昔抬手摸了摸肚子,“崽崽,你好可怜啊!以后都要给人当义子了呢?” “你不满意?!”殷韶景震惊了,“你难道还想让他当我的亲生子,皇长孙吗?!” 梁昔抬眼轻笑,“殿下想多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呢?这个孩子我都想好了,他会叫做粱斐,跟我姓。” 殷韶景抿唇,“你不打算让他用他本来的姓氏吗?” “老子生的,跟我姓!” “行行行,跟你姓,然后我再收他做义子。”殷韶景暗喜,孩子姓梁,说明梁昔根本不在意这孩子的亲爹嘛!再者,姓梁的话,他收养之后,旁人也不会认为这是他的孩子,甚至不会怀疑到梁昔头上。 殷韶景想到这一点,连忙道:“昔昔,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先偷偷的送走,然后隔几天我们再收养回来可好?这样,也能瞒着别人,免得被人知道孩子是你生下来的。” 一般可没有孩子跟阿么姓氏的道理,向来都是跟父姓,所以孩子姓梁的话,旁人反倒会觉得不是梁昔生的,到时候隔一段时间,光明正大的收养回来,旁人就更说不出什么了,便是朝臣那里,说不定都能瞒过去。 梁昔眯起了眼,“殿下还真聪明啊!可是殿下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殷韶景道:“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殿下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嫁给你的?”梁昔疑惑了,这等自负,可是他前所未见的。 殷韶景道:“你刚刚说了,如果没那个人的话,你会喜欢我的……” “那又如何?毕竟有过他了,我只喜欢他。” “昔昔,我文武双全,有权有势,人长得也不错,而且喜欢一个人必然会一辈子对他好,至今我府上没有一个妾室,连个近身的侍从都没有,可见洁身自好,不含蓄的说一声,简直是十全十美。”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他呢?殷韶景隐有些自傲,出身样貌才华品德,他一概不缺,他说要选妃,全京城的女子哥儿都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好么,整个京城都仿佛疯魔了一般。 “殿下,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也不是。” “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缺点?”殷韶景反问。 “你缺心眼。” 殷韶景:…… 这天没法聊了! 门外,高泰河接到了殷韶景的急令,把审问捉人的这些活往阎仆身上一推,自己来见殷韶景了,查人可以,得先见一面,知道从哪里入手才是,他才不会像是阎仆,刚查出点眉目,直接就去回禀了,事儿搞明白了吗?查出祖宗十八代了吗?阎仆跟他手下的那些人,打架可以,查案子,是真不行。 高泰河叹息着上了医馆的大门,也就是这段时间他太忙了,否则,便是主子不说,他也早把人调查清楚了,结果到现在,主子有了喜欢的人,他作为暗卫,竟连面都没见过呢!简直是失职。 “主子?”高泰河一进来没看到梁昔先注意到了殷韶景,懵了一下,瞬间着急的上前两步,“主子!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这得是多少伤口,才能包扎成这样啊! 殷韶景淡定的推开高泰河,“我没事,我很好。” “主子,到底是谁?是杀手吗?人在哪里?您身边的暗卫呢!阎仆这废物,就让他保护您,竟还让您受了一身的伤!” “我真没事,绑着玩呢!”殷韶景道,顺便踢了踢腿,动作流利,一点也不勉强,除了夹板导致他看起来笨重了些,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 高泰河:…… 他果然是年纪大了,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爱好了吗?还是大夫的爱好才如此奇特?高泰河目光转向梁昔。 梁昔微微笑着,看着对方。 高泰河:略觉眼熟,却又应该没见过。 “见过公子。”高泰河拱手一礼。既然是主子喜欢的人,他态度恭敬也无妨。 “你好。”梁昔微微颔首,笑着道。 高泰河一僵,为什么这声音也这么耳熟?高泰河抬眼盯着梁昔。 “这位大人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梁昔摆出无辜的神色,疑惑的询问殷韶景。 殷韶景自然清楚高泰河是来干嘛的,但是他刚刚还说了不查梁昔的,自然这个时候不敢说高泰河是来观察他的,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瞪了眼高泰河,示意他收敛些! 高泰河垂下眼帘,不再盯着梁昔,而是道:“我只是觉得公子面善,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哦!”梁昔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见过你。” “公子在哪里见过我?”高泰河疑惑。 “你来找我看过病啊!好像是不慎房事,损伤肾精,以至体内失调,不能生育……”梁昔道,殷韶景惊讶的转向高泰河。 高泰河脸黑了,打断了梁昔的话,“公子认错了,我并没有这样的病情,更不会求医。” “那可不一定,人食五谷,谁能无病?”梁昔笑眯眯的道。 “便是有病,也不会是这样的病症,我并无家室,谈何不慎房事?”高泰河眉头拧紧。 对啊!殷韶景反应过来,决定给下属一点信任,转向梁昔道:“对,昔昔你认错人了,高泰河没有家室的,他也不爱美色。” 高泰河猛地回头瞪着殷韶景,这个称呼简直是他梦魔一般,曾经,每次他主子一脸傻气的叫这个名字,他都觉得头疼欲裂,“主子你叫梁大夫什么?” 阎仆跟他说此事的时候一直用梁大夫这个称呼,毕竟他们做下属,把主子心上人的名字宣之于口并不妥当,说不定这就是未来王妃,他竟一直没有察觉。 “昔昔。”殷韶景道,瞪着高泰河,他好不容易趁着梁昔没反应,霸占了这个梁昔不让他称呼的昵称,干嘛提醒梁昔,这还是他下属吗?来拆台的吧! 高泰河脖子一寸寸的扭头看着梁昔,梁昔正微笑的看着他,不慌不忙,不惊不乱,仿佛只有他一人惊讶到失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泰河认出来了,面前这个人,虽然眉目清秀,干净漂亮的仿佛谁家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但这眼神,这笑容,却跟他当初在乡下地方看到的那人有何区别?! 只是瘦了,脸上的疹子红肿消了下去,再加上换了更好的衣服,不再是一身粗布衣衫了,淡蓝色的长衫更显得他清秀干净,他竟认不出来了,这谁能认出来,一个原本又丑又胖不忍直视,性格恶劣的哥儿,突然变成面前这个小仙童一样的大夫,换谁也认不出来啊! “你……”高泰河指着梁昔就要说什么。 梁昔已经打断道:“这位大人!我看你好像有病,不如我给你诊个脉如何?” “是啊!梁昔医术很好的。”殷韶景道,虽然梁昔没有生气,但是他也不敢再叫了,不过他早晚能这么称呼梁昔的,握拳!自信! 高泰河压下心中惊怒,他听出来这是梁昔要跟他谈谈,他也想知道梁昔到底在搞什么,而且主子……高泰河回头看了一眼,这是又喜欢上了啊!高泰河不能对主子的恋情说什么,他只能努力让自己置身之外,也就点了点头。 “静室吧!似是隐症。”梁昔道。 高泰河又点了点头,殷韶景也没说什么,反正高泰河是自己的下属,他有分寸的。 静室内,梁昔合上了门,高泰河立刻道:“梁昔?” “认出来啦!我还以为我变化特别大,熟人根本认不出来呢?”梁昔摸了摸自己的脸。 “变化……是很大。”高泰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问吧!”梁昔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是大夫,虽然你可能并不愿意相信,但是我的医术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很多。”梁昔道。 高泰河沉默了片刻,“我没有不信,我把主子带回来之后,太医院群策群力,竟然还把主子治失忆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医术至少不逊于那些太医。” “我给你的药方为什么不给殷韶景继续服用?”梁昔脸色冷了下来。 “我只是奴才,陛下不信任乡下大夫,要太医院会诊,我能说什么?”高泰河解释道:“而且,你的事情我也告诉主子了,我并没有欺瞒。” “我知道,他都跟我说了,他说他失忆的时候跟一个乡下丑大夫成亲了,他恢复记忆后嫌弃人家,我就让他写了和离书,我帮他送过去。”梁昔道。 高泰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理解这个事情,磕磕巴巴的道:“你让主子写和离书给你?!” “确切来说,他不知道是写给我的,他觉得他是写给你认识的那个丑梁昔的。”梁昔道。 高泰河:…… “你若是早些治好脸,也许事情不会这样。” 梁昔似笑非笑,“我也知道啊!这不是我当初穷困潦倒,还要攒钱买房子,还要给某个负心汉买药治病,哪有余钱花在自己身上啊!” 便是积分,他也是想先攒着治好殷韶景的,他梁昔喜欢一个人,自会不惜己身的为他付出。 高泰河说他睚眦必报,却也不看看,他付出了什么,他就是报复,又有什么不对吗?他待人以诚,便是殷韶景要回家他也允许了,然后呢?这些人回报他的是什么?! 高泰河沉默下来,“我本想办完差事,再劝劝主子回去见你的。” “算了吧,你就是个下属,对于殷韶景的私事,你会发表意见?你只是会原样转达而已,至于殷韶景自己做什么打算,你根本就不会管。”梁昔道。 高泰河说不出什么,他确实是不能管也不会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他只需要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办好差事,便是思考些关于主子的事情,也是站在主子的立场上去考虑,不会掺杂自己的主见。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梁昔道。 “你……真的怀孕了?” “会诊脉吗?”梁昔挑眉。 会一点……高泰河沉默,看着梁昔把手腕放在他面前,高泰河想了想,抬手过去,片刻,“此事要告诉主子。”高泰河坚定的道。 此事虽然复杂,掺杂了许多波折误会,但是梁昔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主子的,这点毋庸置疑,这个月份只能是他主子的!此事主子必须知道!无论是什么误会,什么麻烦,都可以让两人慢慢商议解决,无论如何,皇家子嗣不能流落在外。 “我叫你进来也是为了这个,你若是告诉他我的身份,我就堕胎。”梁昔道。 高泰河惊怒,“主子不会允许的!” “让他试试看啊!便是你们把我关起来,困住我,你以为我就不能给自己堕胎了吗?我是个大夫。”梁昔认真的道:“我希望你记着这一点。” 高泰河整个人绷紧了,“这也是你的孩子!” “我可以还有孩子,跟其他男人的孩子。”梁昔道:“一个不曾辜负过我,嫌弃过我,背弃过我的男人的孩子。” “主子他失忆了,这些都是误会。” “我看着他写和离书的时候,一点也没感觉到误会。这位高大人,你不是跟殷韶景说过我吗?怎么描述我来着?”梁昔掏掏耳朵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高泰河,“睚眦必报,性情乖张,胆大妄为?”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 “你只是把事情告诉了殷韶景,他自己这么理解的。”梁昔道:“你描述的挺对,殷韶景理解的也对,我确实是这么个人,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理解的还不够深入,因为我比你想象的更加睚眦必报,更加乖张妄为。” 高泰河说不出话来了,愣愣的望着梁昔。 “你现在就可以出去告诉殷韶景我是谁,告诉他,去吧!我绝不拦着你。”梁昔抬手请人出门,气定神闲。 高泰河闭了闭眼,“我能隐瞒,为了主子,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高大人真是忠心耿耿。”梁昔鼓掌,“当初为了主子弃我于不顾,如今为了主子,也要欺瞒他了。” “你到底要如何?”高泰河皱眉。 “我也想知道,我只是一腔怨愤无处宣泄,根本没什么目的,高大人,你若是我,你当如何?” 高泰河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茶。。 12瓶; @r.l-#、、、啊!小婷 10瓶; 棠梨煎雪 6瓶; 星夜印记~﹃~、寧馨兒 5瓶; 梦中做个有钱的闲人!、煜?尼 2瓶; 木风萧萧、寒羽 1瓶; 么么哒~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42章 第 42 章 梁昔跟高泰河出来的时候, 殷韶景正坐在凳子上弯着腰指挥旁边半跪着的将士把他腿上的夹板给拆了,这将士的打扮, 看着像是殷韶景从街上随便拦下来的, 不过他是楚王, 想拦谁旁人都不能有意见。 “没事儿,大胆的拆, 我腿一点问题没有。”殷韶景道。 帮殷韶景拆夹板的将士并不敢真的用力,而是小心翼翼的轻拿轻放, 一点点的拆下夹板,这才看到殷韶景完好无缺的腿,将士:…… 原来楚王殿下说的他腿没事儿是真的没事儿,而不是谦虚,所以为什么会有夹板呢? “殿下!”梁昔声音里带着责怪, “你这是做什么?” “是啊!主子,这是做什么呢?梁大夫好心好意给你包扎好的, 你怎么能拆下来呢?”高泰河比梁昔更紧张,上前就开始责怪。 殷韶景奇怪的看了眼高泰河,他这个下属向来稳重靠谱, 不该他过问的从不过问,倒是第一次听他对他的事情发表意见, 还是责怪他的。 殷韶景没理会高泰河,而是转向梁昔,“我……绑的难受。” “你受伤了。”梁昔道。 “我觉得……我的腿好像没什么大碍了,已经好了, 昔昔果然妙手回春,用的药也是神奇,这才多久就好了!”殷韶景嘿嘿一笑。 梁昔默默翻了个白眼。 “是啊!梁大夫果然医术高明,药到病除。”高泰河配合的道。 殷韶景疑惑,望着高泰河,“你有点奇怪啊!”他身为主子,都没听过这样的彩虹屁,不过是进去看了个病,怎么出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好像梁昔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一样。 梁昔也一副十分疑惑的样子望着高泰河,高泰河一张黑脸几乎憋出红晕,硬着头皮道:“梁大夫确实是医术高明的。” 殷韶景点点头,“行吧!对了,身体还好吗?” 高泰河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梁昔笑道:“殿下想知道高大人的病情吗?” “算了,他的私事我无需知道,如果需要休息养病,跟我说一声就行,养身体最重要。”殷韶景道。 “多谢主子!”高泰河暗自松了口气,他真怕梁昔又给他编出什么不能见人的病症出来,还好主子不打算追问,过问他的私事,甚至还要给他放假让他养病,高泰河坚定信念,无论如何,也要让梁昔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不可,为了主子! 殷韶景闹了这一阵,心内的郁结也疏散了不少,梁昔还是梁昔,哪怕坏了别人的孩子。梁昔怀孕这一点让他痛苦不堪,但是再面对梁昔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的喜欢这个人,如此,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原谅他啊! 殷韶景被高泰河扶起来,跟梁昔告别,“昔昔,明日我让人来接你。” “殿下还要约我明日在明凡居相见吗?”梁昔道。 “自然。”殷韶景没怎么犹豫,“你就是你,虽然我不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但是我还是喜欢你的。”殷韶景认真的道。 高泰河扶住自己主子的手颤了颤,不!主子,你喜欢那个小的!高泰河咬紧了牙床,不敢吭声。 梁昔看了高泰河一眼,道:“高大人还记得我的医嘱吧?” “记得。”高泰河闷声道。 “对,要谨遵医嘱,说不准哪日病就好了,如果不好好听话,病情严重,也许就回天乏术了。” 高泰河听懂了梁昔暗示,点点头,“明白!” 如果他告诉主子梁昔的身份,梁昔就算不会狠心到堕胎,也肯定不会再见主子了,说不定会远走他乡,而现在……高泰河看了眼殷韶景,虽然主子表现的并不算太好,但也算不错的了,毕竟主子真的没想过梁昔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他的,在这种情况下,主子甚至能接受梁昔肚子里揣着旁人的孩子,还愿意表达对梁昔的喜欢,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也许天长日久下去,梁昔跟他主子接触久了,怨恨也就渐渐放下,说不准两人还有机会,小主子也能光明正大的回府。这大概就是病情好转的意思吧! 高泰河下定决心,郑重的望了梁昔一眼,扶着殷韶景出了门。 到了门口,殷韶景就不用高泰河扶着,自己走了起来,走远了些,殷韶景回头看了眼,确定梁昔没有跟出来,也不会听到他们说话,这才对高泰河说话。 “你去好好查查,搞清楚梁昔的相公到底是谁,便是死了,也把他的坟给我找出来!我要把他挫骨扬灰!”殷韶景握紧拳头,目光凶狠。 敢娶走梁昔,敢辜负梁昔,敢让梁昔怀着崽成为寡夫,还让他排斥自己,不愿意接受自己,便是死的!他也要把人扒出来! 高泰河抿唇,“主子,人是无辜的……”您更无辜…… 殷韶景一摆手,“我就那么一说,不会真的把他挫骨扬灰的,那样,昔昔的孩子以后就会讨厌我了,我不能那么做,干爹难做啊!”让他不得不放弃一些他特别想干的事情,殷韶景一脸悲伤。 高泰河继续抿唇,“主子,您千万对梁大夫肚子里的孩子好些,我听人说,讨好孩子就能讨好孩子他娘,能事半功倍。” “是吗?”殷韶景一愣。 “是啊!任何当娘的最在意的都是孩子,只要孩子喜欢,那当娘的,自然就更喜欢,如果梁大夫肚子里的孩子,把您当亲生父亲看,就爱呆在楚王府里不愿意回医馆,那梁大夫搬进楚王府,不是指日可待吗?” 殷韶景自己琢磨了一阵,“有理啊!看不出来,你没成家立业,这些事情懂的倒是很多。” “主要是被逼的,突然想起来的。”高泰河含蓄的道。 殷韶景点点头,回去之后他就让府上的仆从帮他去书馆买一些小故事回来,一来梁昔爱听,他可以念给他听,正好表现一下自己,二来……话说梁昔之前是不是就想让他给他肚子里的崽念故事来着?!他那个时候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梁昔并不爱听这些故事,他是让他念给他肚子里的崽崽的啊! 梁昔果然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从孩子入手才好。殷韶景打定主意。 高泰河也就开始给殷韶景汇报关于捉拿的那些人的事情,殷韶景也暂时放下梁昔的事情,讨论起关押的那些人的如何处置来。 次日,楚晚笙又来找梁昔治病,自看诊起,他每日都要来找梁昔针灸,静室内,楚晚笙脱去衣衫,梁昔本想让他趴在软塌上,这样他也能舒适一些,楚晚笙却拒绝了,“旁的男人趴过的,我才不碰。” “那我给你铺一层软布?”梁昔道。这样就不会直接接触软塌了,应该可以了吧? 楚晚笙还是嫌弃的摇头,“不必,我坐着就行。” 行吧!毕竟这是个把自己当深闺小姐一样看待的哥儿,梁昔表示理解,梁昔也搬了个凳子,坐在楚晚笙身后,方便扎针。 楚晚笙肌肤极白,肤质细腻,虽没有什么肌肉却也线条优美,一头青丝拢在身前,略有几根发丝零散在身后,被梁昔轻轻拂到身前。 梁昔在烛火上烤了烤银针,等了一会儿,才插入对方身后的穴道,随口聊着天,“昨日你说抓人与普通人无关,果然是真的,我听说抓的都是进京的诸侯们,虽然闹得很大,但确实是与普通人无碍的,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吗?” 梁昔今日一早还问了个熟悉京城的病人,说姓楚的大户人家,家里有人是做高官的,对方可认识?对方说是有的,当朝吏部尚书便是一位楚大人,今年四十有九,家中只有独子,是个哥儿,据说是体弱多病,从不肯见人。梁昔也就知道楚晚笙是谁了。 楚晚笙微微一笑,“家父并不知道,是我推测的罢了。”楚晚笙眉头微皱,忍下身后酸麻微痛。 “推测?” “梁大夫与楚王因治病相识,还曾进宫为陛下治病,应该知道楚王中过毒吧?” “对。”梁昔点头。此事如今也不算机密了,便是最开始,朝中的大臣们也大都是知晓的,只是没往下传而已,自昨日捉人之后,许多普通人也都知道了,楚王在回京路上被人暗害,昨日是捉拿行凶之人的。 “我不知是谁害了楚王,但既然楚王出事,肯定会想借由这件事做些什么,听闻,朝中想要削藩,楚王是支持者。”楚晚笙道。他所说的,都不算是机密,属于接触到上层的人大都知道的消息。 “那又如何?你难道想说,昨日被抓的那些人是无辜的,只是楚王借题发挥?”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无辜,也许其中真有行凶之人,我只是觉得,楚王殿下会这么做而已。凶手要查,事情也要做,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梁昔眉头微皱,他觉得楚晚笙跟他说的太多了,虽然是他询问的,但是最初的时候,是楚晚笙告诉他不必担忧的,如今想来,也是楚晚笙先引起的他的好奇心。 梁昔不说话了,如果楚晚笙并不单单是来问诊,而是在了解了他跟楚王的关系后想要借助他做什么事情的,他不开口不答话就行了,现在意识到这一点还不算晚,梁昔专心给楚晚笙治病,楚晚笙也没有在说什么,静静的忍耐着背后痛楚,两人都沉默下来。 “好了。”梁昔起身,将银针都收了起来。 “多谢。”楚晚笙脸色隐有些苍白,一件件穿上衣衫,目光落到梁昔肚子上,忍不住问道:“你的肚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大。” “是啊!”梁昔笑了笑,他没打算告诉外人他怀孕了,也就干脆不解释,反正一般人只会理解为他胖了。 “是怀孕了吗?”楚晚笙道。 “对。”梁昔顿了顿,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他的肚子,意识到他怀孕了呢!梁昔抬手摸了摸,莫不是最近大了些,已经不像是微胖了? “楚王……” “不是他的。”梁昔坚决道,一来他不愿承认,二来,他希望楚晚笙能意识到,如果他真的想要打什么算盘,从殷韶景那里得到什么,从他这里下手是没希望的,他都坏了旁人的孩子了,怎么可能跟殷韶景有关系? “这样啊!”楚晚笙点点头,看起来并没有觉得失望,而是兴致勃勃的询问,“我能摸一摸吗?” “啊?”梁昔一愣,这是什么要求?“行……行吧!”梁昔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提这样的要求呢! 楚晚笙凑近了些,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梁昔的肚皮,神色惊讶又带着些欢喜,“好神奇,里面竟然有个小孩。” 梁昔抿唇,神色间有些无奈,“对啊!老神奇了,我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要亲自怀一个孩子,要不是已经怀上了扔不掉……” 他太难了。 楚晚笙听出梁昔话里似乎隐有对这件事的排斥,拧眉站直了身体,不赞同道:“旁人想要一个孩子都不得,你却还不惜福。” 好吧!楚晚笙就是那种不孕的人,梁昔这话是欠揍了点。 梁昔道:“没有,我就是……我相公死了,我一个人带着遗腹子。” “那又如何?你又不是养不活他,这也是你的孩子。”楚晚笙继续责怪,“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好好爱他,绝不会说什么要不是已经怀上了扔不掉这样的话。” “是是是,是我不好,我也很爱他的,真的。”梁昔微笑,神色无奈,他就那么一说而已,好吧!楚晚笙不能生育,他确实是不该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 楚晚笙眉头这才松开,道:“你要惜福。” “我一定惜福。”梁昔认真点头。 楚晚笙反倒自己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怀着遗腹子艰难,我说这话不好,只是人各有各的难处,我就挺羡慕你的,像是我……因为不孕,我都被指腹为婚的夫家退婚了。”楚晚笙道。 梁昔一愣,“对……对不起,惹起你的伤心事了。” “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家本着为人以诚、待人以信的准则告诉对方我的身体状况,旁人不愿意也是理所应当。” “我会治好你的。” “那自然好。” 梁昔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句,“那种因为不孕就退亲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你在意的。” “对,我自然不在意他,他庞家再如何高门权贵我也不稀罕,再说了,我家也不弱于他们什么,他既嫌弃我,我还嫌弃他呢!”楚晚笙轻笑。 “庞家?”梁昔愣了愣,原书中他记得最熟的只有一个庞家,便是主角攻庞浩的家里,主角攻庞浩的父亲是当朝太傅,算是殷韶景的老师,庞浩少年成名,十几岁便入朝为官,如今也是官居二品,父子二人皆在朝中,乃是眼下炙手可热的家族。 “梁大夫想来也听说过庞家,跟我退婚的人家便是庞太傅家。” “那你的前未婚夫是……庞浩?”主角受梁昭的男人?! “是。”楚晚笙笑了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敏儿、尘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胖苏、35014056 20瓶; 蘋、茶。。 10瓶; 桃酥超好吃、美人虞、大许 5瓶;陌竹月 2瓶; lulue、岚、寒羽、木风萧萧、煜?尼、暮乔、猫踩键盘、莳惜、顾星衍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43章 第 43 章 这可真是巧了不是?梁昔惊叹, “他还退过亲啊!都没听说过,不是说他跟梁侯府的小公子定亲了吗?” 梁昔自觉跟梁侯府没有一丝关系了, 也就很坦然的称呼梁昭为梁侯府小公子, 虽然按年龄排辈, 他才是梁侯府最小的,但他都跟梁侯断绝关系了, 从此还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当个陌路人吧!梁昔只是以一种好奇八卦的心态询问。 “是啊!”楚晚笙点头, “我们退亲的时候很早了,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梁昭呢,也就是在我刚刚诊断出来不能生育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也不过十几岁。” “那你现在也不大啊!”梁昔感慨,现在楚晚笙也不过十八岁好不好, 古代人成亲很早的。 这样的事情书中竟然没有记载,不过想来也对, 原书是以梁昭为视角,讲述的是纯洁善良如水晶般娇弱的小人儿梁昭,如何跟腹黑强大的主角攻庞浩谈恋爱, 顺便干掉恶毒姨娘帮扶全家的故事,确实是不好往主角攻曾经的婚事上引申的, 毕竟都退亲了,何必多用笔触,给原本完美的甜蜜爱情里增加玻璃渣呢? 梁昔感慨了下也就没有再问,楚晚笙对往事早就放下了, 梁昔不问,他也不再提起了。 两人走出静室,穿过后院往外间走,就听到外面热闹的厉害,铺子里排队的病人站在一角里,对着进来一半的队伍指指点点,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站在前面,也不惧旁人打量,等梁昔走出来之后,他才谄笑着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梁大夫,您出来了,奴才等不敢打扰,就略在这里等了等。” “这是做什么?”梁昔第一反应就是殷韶景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楚晚笙愣了下之后却笑着对梁昔拱手,“恭喜了,梁大夫。” “恭喜什么?” “应当是上次我提起的事情吧!”事情没有确定,楚晚笙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万一错了,他岂不是丢面子?楚晚笙想到什么,抬手整了整自己的帷帽,确定完全挡住了自己的面容才放下手,走到了一边。 面前的太监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也并不在意,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梁昔道:“陛下有旨,梁昔接旨。” 医馆里,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梁昔也跟着跪了下去,太监开始宣读旨意,总结一下就是今日太医问平安脉,察觉皇帝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因此皇帝一高兴,特地下旨给梁昔赏赐和帮梁昔扬名,当然,在皇帝心里,为儿子助力也是其中之一,他总要展现下他是个很温和很欣赏他的公公才是。 一家人嘛!从没进门开始便要搞好关系,特别是皇室,只有特别用心维持,才能让皇家拥有普通人家的幸福美满。皇帝深谐此道。 梁昔恭敬的接了旨之后,才看向楚晚笙,他第一次见楚晚笙的时候,就听楚晚笙提起过,他治好了皇帝,所以他才来求医的,而他刚刚所说的,明显暗示的也是这个意思。梁昔暗自感慨了下,楚晚笙在这些事情上倒是颇有几分才智,有窥一斑而见全豹之能。 “梁大夫,圣旨已下达,赏赐也送到了,那奴才就告辞了。”宫人笑眯眯的恭敬的行了一礼。 梁昔点点头,“多谢,辛苦了。”梁昔拱手道谢。 送走宫里来人之后,梁昔望着摆了一屋子的赏赐麻了爪子,这么多,放家里不会被偷走吧?特别是这些已经过了明路的,外人都看见了,还有,不知道皇帝赏赐的东西能不能卖,不能卖的话便是再贵重放在家里也只能占地方啊! “梁大夫好医术啊!这不声不响的竟然进了宫还治好了陛下。” “是啊!旁人都说梁大夫人美心善,乃是当时神医,果然没一点虚言。” “那可不,梁大夫那可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救苦救难的。” 听围观的路人和医馆里的病人越说越离谱,梁昔笑着抬手打断,“各位太夸赞了,我不过是懂点医术而已,医术一道,学无止境,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各位千万别这么夸,我脸皮薄,可经不起。” 楚晚笙道:“可要帮你收拾?” “那太好了!”楚晚笙带的有仆从,总比他一个人收拾强的多,而且他肚子里还有崽呢,哪能干体力活呢? 楚晚笙也就立刻让下人帮着收拾,自己也想上手帮忙,门外,殷韶景带了两个侍卫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一见梁昔打算自己搬东西,便道:“让我来,让我来!”说着,又转向身后,“还不快帮忙?” 殷韶景身后的侍卫立刻快步上前,帮着梁昔收拾这些赏赐。 “公子?”楚晚笙的仆从扶了一把楚晚笙,因侍卫往前走的太快,楚晚笙下意识的想躲开,不想被冲撞了,但是周围乱糟糟的,让他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差点摔了个跟头。 “楚公子?”梁昔连忙看过去。 楚晚笙身体已经半倒了,却被身后体健的哥儿仆从扶住了,这才没有摔跤,但帷帽却因此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楚晚笙站直身体,神态中并没有多少羞涩难堪,而是十分自然,只是有些懊恼。 周围的人看到楚晚笙的外貌都忍不住一愣,这人是谁?为何从未听说过?京城的美人榜里,有姓楚的公子吗?! “你还好吧?”梁昔走了过去,询问道。 “没事。”楚晚笙摇摇头,转头对着殷韶景行礼道:“见过楚王殿下。” “嗯。”殷韶景仿佛没看到楚晚笙那令人惊艳的清丽面容,目光落到梁昔脸上,今天的昔昔还是那么好看! 你大约是眼瞎吧! 梁昔注意到殷韶景的眼神,甚至能隐约察觉到殷韶景在想什么,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楚晚笙的仆从已经从地上捡起了帷帽,楚晚笙带好之后也就跟梁昔告辞,梁昔送他出了门才回头跟殷韶景说话。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今日父皇身体大好,一高兴还打了一套拳,我就为你求了赏赐。”做了好事一定要让人知道,否则干嘛要做好事呢?讨好心上人就更得让他知道啦!殷韶景笑眯眯的想着。 “哦,陛下身体好了便好,殿下也可以安心了。” “还是要多谢你。” “我是大夫,救人是应该的。”梁昔道。 “我还给你带了些书过来,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听故事书吗?我帮你搜罗了些。”殷韶景一抬手,立刻有侍卫抱着一个木箱站到梁昔面前。 “多谢殿下。”梁昔瞟了瞟殷韶景,“殿下知道我听故事书是给谁听的吧?”他并不是喜欢这些故事书,他只是单纯的想给孩子胎教。 殷韶景点点头,“以后我读给他听。” 不是你的娃还这么热情?梁昔神色复杂,甚至有那么一丢丢怀疑殷韶景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看殷韶景这高扬的下巴,坦然自若的神情,还隐约带着点‘我都这么好了你怎么还不喜欢我?’的疑惑,他相信,殷韶景还是不知情的,他没这么好的演技。 侍卫很快把赏赐都收拢到一起,想要询问梁昔搬到哪里,梁昔也正为此事头疼,转头询问殷韶景,“殿下,我这里存这些珍宝只怕会招贼,钱财倒是没什么,只是怕丢失了陛下的赏赐……” 殷韶景了悟的点点头,“是啊!要不?你先放我那里?说起来,你的那些猫猫狗狗的,你也从来没去看过。”殷韶景委屈,他扫榻以待很久了,也没等到梁昔上门。 梁昔无语,“殿下,那些猫猫狗狗的也该养好了,您要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放生吧!”他才不会上门去的好么,至于这些赏赐……他的财宝就是他的,谁也别想动!而送进楚王府的他便是能拿回来也不想亲自上门去拿。 梁昔道:“殿下还有其他法子吗?”显然是不赞同殷韶景的建议。 殷韶景委屈,他多想把梁昔的家当都搬到他家里去,这样梁昔就不得不常去他家里了,说不定他还能领着梁昔逛逛花园,参观参观府邸,问问梁昔喜欢什么,然后改建一些地方,可惜,梁昔总是不肯上门。 殷韶景只能道:“那我帮你寄存在钱庄里吧?你只拿着存票,总能安全些。” “钱庄安全吗?”梁昔皱眉,这里的钱庄又不像是他生活的时代,都是国家开的,安全性有保证。 “安全!”殷韶景一挺胸,“皇室的产业。”只要皇室不倒台,钱庄就会一直在,它的盈利也会归于皇室私库,也是比较可靠的了。 梁昔同意下来,殷韶景立刻让侍卫去把东西存了,医馆里放太多财宝,确实是会引人窥视,钱财丢了无碍,若是伤了人那他得疯了。 梁昔聊完这些之后便表示自己该给人治病了,这里还有排队的病人呢,殷韶景则笑眯眯的表示,“我在这里陪你啊?等你忙完了,正好一起去明凡居。”他们已经约好了,晚上去明凡居一聚呢! 梁昔无奈,“殿下,你在这里,病人都不敢说话啊!”谁家看病愿意让一个皇子在旁边杵着看着的,大部分人可是连坐都不敢坐的。 殷韶景最终被梁昔轰走了,殷韶景只得表示晚上再来接他,殷韶景离开之后,医馆里的气氛才松懈下来,路人或是病患看梁昔的神色越发敬佩,无论是出于对梁昔医术的敬佩还是出于梁昔对殷韶景毫不怯场甚至勇于赶人的敬佩,一时间众人看梁昔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梁昔状似无觉,开始给病患诊脉看病。 于此同时,楚晚笙的马车上,楚晚笙的贴身仆从正在抱怨,“公子藏了这么多年的面容就这么被人看到了,这病却没有治好,这可要怎么办啊?老爷知道了,说不定又要伤心。” 楚晚笙一言不发,斜倚在车厢里,头上的帷帽已经摘了下来,放在了腿弯上,没什么表情,仿佛真成了玉雕雪塑一般的人儿,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如表面平静,他并非如外人所想的,是个深居简出,把自己当做深闺女子一样的哥儿,他之所以连出门行走都带着帷帽,也并非是怕被人看到他的样貌。 哪怕是哥儿,哪怕外貌再清冷脱俗,他也依旧是凡夫俗子,依旧有好胜之心,他也想让自己的容貌为京城大众所知,成为旁人口中的美人公子,被世人追逐,可是他不能,楚晚笙垂下眼帘。 以容貌扬名是好,以才学扬名更好,若是能得人举荐,入朝为官,成为手握权柄,能建功立业的哥儿,更是好上加好!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 他要好起来! 他其实并非真的不在意当年庞浩退婚之举,他对梁昔展现的坦然自若,都只是装出来的,他自幼与庞浩指腹为婚,幼年时也常在一起玩耍的,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直至退婚之前,他都真的认为他会嫁给庞浩,他甚至想过,在婚后,在征得庞浩同意之后,他会得到夫君与父亲的联名举荐,入朝为官。 这曾是他想过的最好人生,他会成为旁人羡慕嫉妒的存在。 毕竟在这个世道里,哥儿固然能为官,但真的能出来做官的却极少,而出身尊贵,容貌过人,更有才能的哥儿更是少之又少,他本以为自己会成为那样少数的人。 可是,一道退婚书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梦,他的才学,他的谋略,他的性情,他的容貌,甚至于他跟庞浩多年的感情,都比不上所谓的生育能力。 一道退婚书,击碎了他所有的骄傲。 楚晚笙自此不肯再见外人,但这并非他不想见,或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他传出体弱之名,深居简出,都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再向他提亲,没有生育能力的哥儿什么都不是,既然早晚都要退婚,又何必开始? 他不露出容貌,就是怕被人知晓他的美貌,传出名声,而名声会带来更多的瞩目,那样,紧接而来的便是踏破门槛的求亲,一次两次的推拒尚可,十次八次呢?旁人总会明白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他不能成亲,他不想被世人同情怜悯。 旁人会怎么说呢? 他们会说,‘那个楚公子啊!长得很美,但是可惜了,是个不能生育的。’ 还会说,‘才学再好又如何?出身再好又如何?再聪明又如何?再自傲又如何?还不是个不能生育的哥儿?’ 他甚至能想象的到人们的议论,所以他宁可躲在阴暗角落,躲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默默的治疗自己,待到痊愈的那一天。 父亲如果知道今天自己在外面露了容貌,应该会很担心我吧?楚晚笙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弥音漫漫、美味人生 20瓶; 棠梨煎雪 6瓶; 不知道叫啥 5瓶; 梦中做个有钱的闲人! 2瓶; 煜?尼、千山月影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44章 第 44 章 傍晚, 便是约定的时候,梁昔等病人都走了之后才关了医馆大门, 上了殷韶景派来的马车, 去了明凡居, 明凡居内,跟上次差不多, 殷韶景一个人呆在里面,桌子上摆满了饭菜, 梁昔走了过去,“殿下。” “叫我韶景。”殷韶景一脸深情,父皇亲自教导,私下称谓一定要改,想要拉近和心上人的关系, 必须放下身份地位,据父皇说, 他这么说的时候,母后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只是为了面子才扭头强忍住, 而父皇为了母后面子,也没有拆穿。 感动吧!殷韶景微笑着望着梁昔。等梁昔感动了, 他就可以按照父皇教导的下一步,将人揽入怀中。 梁昔:…… 见梁昔没有反应,殷韶景也不气馁,继续道:“梁昔, 看外面。” 殷韶景抬手示意了下,房顶上,立刻射出一道烟火,似是被这信号指引,从明凡居二楼往外望去,各处皆燃起烟火,几乎是瞬间,黑夜被映成了白昼,烟花在半空中炸开,一朵接着一朵,淄水湖的人群似是被这烟花吸引,纷纷从船中走出来看,岸边的人也驻足远望,众人看了烟花片刻,竟不约而同的往明凡居二楼张望。 众所周知,当年皇帝便是在明凡居二楼与皇后定下终身,而那日,京城燃放了一夜烟花,至今为人乐道,如今,烟花再现,是谁在明凡居二楼,重现当年陛下所为?要情定此生? 烟花绽放出的光芒映照在两人脸上,梁昔扭头望着殷韶景,殷韶景似有所感,回头对着梁昔轻笑,烟火映的殷韶景脸上忽明忽暗,让人如坠梦中。 “昔昔,我喜欢你。”殷韶景迫切的希望能占据这个称谓,而不是让这个称谓成为那个死了的人的专属,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趁着梁昔不注意这么称呼,妄图养成习惯。 梁昔一惊,似从梦中惊醒,瞪着眼睛看着殷韶景,烟花很美,梁昔只是个普通人,从未有人为他燃放过全城烟花只为向他表白,他也从未这么想过,超出预期的美好自然是让人动容甚至疯狂的,但是这美好背后包含了太多不堪。 梁昔后退一步,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质问殷韶景,若他便是他抛弃的那个乡下哥儿,他要如何?!梁昔咬紧了下唇,几乎是愤怒的瞪着殷韶景。 “昔昔?”情况似乎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殷韶景不解。按照父皇所说,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感动的泪流满面,便是强忍也忍不住吗? 可现在这一副愤懑怨怼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梁侯府上。 “是谁在燃放烟花?”梁侯府中,原书的主角梁昭趴在花园的栏杆上,随口询问身边的仆从,目光艳羡的望着天空,他自幼在京城长大,自然也知道陛下与皇后定情的故事,今日又不是什么节日,原不该有这么多烟火,而现在这样,那就只可能是有人在学陛下向谁求亲定情了。 仆从也是个伶俐的,“还能是谁呢?若是没陛下的同意,谁敢学陛下做事?” 梁昭恍然,“那应该是楚王殿下了。”只有楚王殿下,才敢做这样的事情,想来也是得了陛下允许的。梁昭羡慕道:“也不知是谁,竟能得楚王爱慕,在这满城烟火下定情,太幸福了。” 庞浩与梁承睿迈步走过来,庞浩已经与梁昭定亲,再过些时日就要成亲了,而梁承睿,他既是庞浩好友,又是梁昭兄长,未来梁侯府的继承人。 庞浩宠溺轻笑,“阿昭喜欢?以后我也为你点满城烟火可好?” 梁昭没想到兄长跟未婚夫突然到来,又想到被听到了那样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不好,那毕竟是陛下跟楚王才能做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怎么好跟皇室比肩?” 庞浩脸色不变,“阿昭说的对啊!便是买得起满城烟花,也是不能放,只是阿昭这么羡慕人家,便是大不敬,我也是要放的……” 梁昭羞红了脸,“你有这个心就好了,我已经很高兴了。”梁昭脸上带着笑意,只是目光转向天空的时候还是带着些艳羡,或者说,任何一个女子或是哥儿,都会羡慕这样的定情方式吧!他并不算特例。 再说了,也不过想一下罢了。 而被梁昭羡慕的梁昔跟殷韶景却并没有如外人所想的那样,从此定情相守,反而陷入一种尴尬无措之中。 梁昔缓缓垂下了头,一声不吭,掩去眸中情绪。 殷韶景却突然明悟,如遭雷劈。他终于意识到,他这么久以来,似乎从未走进过梁昔的内心,而梁昔,心底里似乎也一直对他极为排斥,甚至隐含厌恶。 只有排斥,才会让人在这种令人动容的时候,不觉欢喜而是震惊甚至愤怒,殷韶景抖了抖嘴唇,果然当初还是不该告诉梁昔关于他流落乡间,失忆的那段事情吗?最初印象毁了,他后面做什么,也无法找补回来,在梁昔眼中,他大约已经是那种会抛妻的混蛋了,而梁昔曾经所遭遇的,恰恰又是被人抛弃。 殷韶景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他好像有些明白梁昔对他的厌恶了,但即使是情况已经这样,他还是想问个清楚,“梁昔,你讨厌我吗?” 梁昔没有说话。 “因为我之前娶过夫郎,而我又跟他和离了,你就讨厌我了是吗?我无论做什么,你都排斥我,甚至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让你觉得被冒犯了是吗?” 梁昔抬起头来,“殿下,你想过你乡下那个被你抛弃的哥儿吗?你现在……燃放满城烟火的时候,有没有一丝想起过他?” 殷韶景摇头苦笑,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到底要我如何?” “我不知道,每次面对你,我就能想起我自己的相公,我曾经很爱他,为了他,我付出了很多,我努力赚钱,想着买房置地,想着给他花钱,那个时候我身体不好,我却觉得,等把他的事情做完了,我再给自己买药治病吧!就一直拖着……” 殷韶景心如刀绞,他放在心尖尖上,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的珍宝,却曾经那么卑微的为其他人付出着。 “后来,他离开了我,而我怀孕了,我为了寻夫来到京城,却只见到一张和离书。”梁昔语气平和,但殷韶景却从中听出了些许心如死灰的意味。 “他死了!他也许并没想辜负你!”殷韶景忍不住道,如果那个人真的伤梁昔如此深,那么,他愿意为那人解释,不是为了那个混蛋,他只要梁昔能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他可以说那个人的好话,哪怕自己痛不欲生。 “是啊!在给我和离书之后才死的。”梁昔苦笑了下,“辜负就是辜负,便是死了,人不在了,也是辜负。” “所以你不要你的孩子跟他的姓氏,你讨厌他……”殷韶景喃喃道。 “我不讨厌他,殿下,我至今依然爱他,但我也恨他。我记得我们曾经所有的快乐,我记得他曾经是怎么全心全意,只爱我一个人的,我知道那个时候他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他不在了,他变了……”梁昔目视着殷韶景,眼神复杂又似乎包含了太多厚重的让殷韶景喘不过气来的东西。 梁昔在透过他看着谁?那个人吗? 殷韶景心痛如割,“哪怕他伤害你,你也从来没有忘记他。” “算是吧!”梁昔扭过头去,“我只会爱他一个人了,而殿下,你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做你的楚王妃,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吧!别让我继续痛苦纠结下去了。” “我让你痛苦纠结?!”殷韶景语调上扬。 明明痛苦的人是他才对,他面对梁昔从不敢泄露那些负面情绪,他不敢说他不喜欢他肚子里有其他人的孩子,他不敢说他甚至想把他曾经相公的尸体挫骨扬灰,他不敢说他甚至恨,恨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梁昔,恨梁昔没有等他! 痛苦纠结的人明明是他才对!他在梁昔面前展现了最好最温和的一面,只希望梁昔能够信任他,爱他,可是,梁昔却说自己让他痛苦了。 “对!殿下,你总是让我想起他,让我有时想起他的好,有时又恨起他的背叛来,我这样很难受,我很痛苦,我有时想报复,有时又想谅解,我很纠结!我很难受!你能不能离我远些,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梁昔吼道。 外面的烟火没有停止的意思,楚王财大气粗,学他爹买下燃放一夜的烟花也不成问题,整个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已经猜到是楚王殿下点放的这烟花,又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嫉妒到心头酸疼,可是被众人羡慕嫉妒的两人,却频临分崩离析。 明凡居二楼,一片沉寂。 “我明日就会离开京城……”梁昔闭了闭眼,也许暂时离开,对谁都好一些,等生下孩子,或者等孩子再大一点,他再带回来认父亲也不迟。 “不准!”殷韶景下意识的回答。 梁昔撇嘴苦笑了下,“殿下还要我留下做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心里塞满了一个人,我爱他,也恨他,装不下其他了。” 殷韶景也不知道要如何,他就是不能让梁昔走,只要想一想,便觉得胸口仿佛被人掏空一块,让他痛不欲生,“不要走……” 梁昔从未见过如此痛苦难过的殷韶景,以前的阿景每天都傻开心,没有一点烦心事,后来的殷韶景贵为楚王,便是生活中略有波折磨难,也压不垮他的脊梁,他是那么的肆意自傲,没心没肺…… 可是面前的殷韶景,仿佛被抽走了脊梁一般,只剩卑微恳求。 梁昔眉头微皱,甚至有些不忍。 “如果……如果我不打扰你了,你是不是就不走了?”殷韶景抬起头来,便是烛光下,梁昔也能看到那满眼的血丝。 “殿下?”梁昔愣住了。 殷韶景一步一步上前,仿佛那属于楚王的骄傲又一点点回到他身上,梁昔这次忍不住后退了。 “我是说,我喜欢你,你不用离开京城,我总是会为你退步的,无论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你现在想要远离我的要求,我都会为你退步,我等你,我愿意等你放下心结后再去见你。”殷韶景顿了顿,“我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ice 5瓶; 陌竹月 4瓶; 煜?尼、hey~y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45章 第 45 章 一场原本应该甜蜜的晚宴就此不欢而散, 梁昔得了殷韶景的话,点点头, “愿殿下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不要再来见我, 打扰我的生活。” “我会的,不过是暂时!我等你放下心结。”殷韶景垂眸, 并强调。 暂时就暂时吧!梁昔想着,点点头下了楼梯, 他大约跟着明凡居不合,每次来都不能吃一口饭再走。 楼下,却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这里就是淄水湖边,旁人见了烟花自然就猜到可能是楚王在明凡居跟心爱的人定情表白, 就如同当年的陛下皇后一样,不少人都汇聚到这里, 好奇的等待着被楚王看中的人是谁。 “梁大夫?”梁昔一下来,就被人认了出来,声音甚至还有些惊讶。 梁昔脚步一顿, 这是做什么?大晚上的围在明凡居底下?怎么还有花魁打扮的女子挤着看热闹,不用开工赚钱的吗?难道这里是最佳观景点?梁昔抬头看了看还未停歇的烟花, 却大都被楼阁挡住了,而且这些人的目光……是直勾勾盯着他的。 梁昔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梁大夫!是安明街的小神医啊!楚王看上的人是他呀!” 人群热闹起来,彼此交谈着闹哄哄的,知道梁昔的人想要挤上前看一眼梁昔, 确认到底是不是他,不知道梁昔是谁的,也从周围的人口中得知了梁昔的身份。 数月前刚来京城的小神医,平日里最爱捡一些病倒的猫狗鸟雀回去治疗,如果病人真的生命垂危,他也不要诊费,甚至还会给人出钱买药,简直是道君座下小仙童,下凡来普度众生来了。众人轰嚷着,不少人挤向了梁昔。 梁昔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架势,怎么有点像是疯狂粉丝在追星?! 身后,一条臂膀伸出来挡住了涌向前的人群,殷韶景的声音从梁昔身后冷冷响起,“都在这里做什么?!” 殷韶景心情极差,又注意到楼下那么多人,便很担心梁昔,怕旁人挤着他了,连忙跟了下来,好巧的帮了梁昔一把。 众人虽然因为这些年皇室过于亲民而不惧他们,但也对皇室心怀敬畏,见殷韶景生气了,他们还是不敢再往前挤的,各自一哄而散,怕被围过来的侍卫捉了。 梁昔回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殷韶景一眼。 “不必谢我,是我约你出来的。”殷韶景冷淡的道,甚至都不看梁昔。 “殿下说不再见我的。”梁昔重复片刻前殷韶景的意思。 “所以我没有看你。”殷韶景认真回答,目光直视远方。 梁昔看了眼殷韶景目视的方向,确实不是自己,行吧!梁昔点头。 “而且是暂时。”殷韶景再次强调。 梁昔一愣。 “暂时不去见你,等你放下心结,我还是会去见你的。” 梁昔:…… 不必一直强调,他记着的,等孩子生了,便是殷韶景自己不见他,他也是要去见殷韶景的,他总得知道自己有个崽吧!自己的孩子也得有个爹吧!他不能剥夺本该属于孩子的荣华权势,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跟殷韶景一人一半抚养孩子。 “走了。”梁昔道。 “我让侍卫送你。”殷韶景道。 梁昔本想拒绝,但考虑到刚刚那场景,总觉得还是带上侍卫安全,毕竟,他不怕挤着,孩子也怕啊!也就点点头。 “经过今天晚上,只怕京城的人都会对你起好奇心,到时候会有不少人涌到你医馆去看你,这样吧!我派几个侍卫保护你,放心,我说不见你就不见你!”殷韶景面无表情的目视远方道。 梁昔:…… 所以为啥经过了今天晚上,京城的人都会对他起好奇心?还有刚刚围在这里,仿佛在八卦的那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汇聚过来的?梁昔不傻,他虽然不知道关于当今皇帝与皇后的那些美丽故事,但是也大致猜到了可能是烟花引过来的,具体的还得回去问人才能知道。 梁昔隐约有种自己被约到这里来,可能被坑了的感觉,但是却没有证据,只能瞪着殷韶景的下巴。 楚王殿下说话算话,说不见他就不见他,目光一直很坚决的盯着远方,仗着自己身高,只用下巴对着梁昔。 梁昔:…… 行吧! 梁昔仗着侍卫开路,挡住了一路好奇围观的群众,梁昔觉得自己憋不到明天了,直接问身边的侍卫,“他们为什么非要来看我?” 侍卫还是很懂的,于是路上,侍卫给梁昔讲了下当朝皇帝与皇后的那段淄水湖畔定情的美丽故事,并把自己琢磨出来的结果告诉梁昔,“可能是大家都猜到了,是楚王殿下在明凡居跟人定情,才好奇围过来看的吧!” 梁昔:!!! 从这天起,梁昔的医馆彻底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人跟看猴一样的在他医馆外张望,甚至还对他评头论足,梁昔只能木着脸坐在医馆里给人看病。 还好有侍卫一天十二时辰站岗,为他解决一切试图靠近他,跟他搭茬的非病患对象,否则,他真是一天也没法安稳的在这里行医了。他也算仔仔细细的了解了一番关于皇帝与皇后那些年的美好爱情故事,但是他却隐约有了跟京城民众截然不同的看法。 按照传闻,当年皇帝也是邀请了皇后去明凡居,并点燃了全城烟花,还放了一整夜,也就是说,但凡京城里有耳朵的人,都会注意到那一夜的动静,进而第二天好奇打探。 而皇帝买了那么多烟花并燃放,不说烟花铺子,便是那么多放烟花的侍卫,也总得有泄密的吧!更何况这根本不能算机密。 如此情况下,当年皇后是不是也是因为忍不了京城百姓看猴一样的目光,不得不进宫去了呢? 梁昔托腮想着,这真的很有可能啊!毕竟按照传闻,皇后是在数日后才进的宫,进宫以后才准备的立后大典,如果当天就定情了,不是应该当即就进宫了吗?总觉得跟殷韶景有点一脉相承的坑。 但是皇后已经不在了,这件事自然也就成了永久的秘密,梁昔无从探查,也不打算去探究,他只知道……殷韶景现在敢出现在他面前,他绝对的敢抄起手术刀给他来那么一下,让他知道他给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麻烦,让他此刻多么的烦躁,想打人! 可惜,楚王殿下一言九鼎,说不见梁昔就不见梁昔,虽然他派来的侍卫一天十二时辰都在,外面议论的人群张嘴闭口就是他跟殷韶景的名字,可他就是不在这里,但人虽不在此处,存在感却刷的十足。 楚晚笙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照旧,侍卫先问过梁昔的意思,再询问了对方来历身份,确定了他是来看病而不是来看热闹的,才让放进来。 楚晚笙带着帷帽,梁昔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笑意,“今早一起来,我就听说你扬名了,现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小神医,不但治好了陛下,还得了楚王殿下的青眼,跟你情定一生呢!” 梁昔生无可恋的趴在桌子上,“我太难了!” 楚晚笙是知道梁昔怀有身孕,且这孩子还不是楚王的人,闻言神色复杂,“你保重吧!若有什么需要出主意的地方,你愿意跟我说的话,我也能帮你想想。” 梁昔起身,垂头丧气的道:“先去静室吧!把你今日的针给扎了。” 楚晚笙点点头。 楚晚笙到了静室,就自觉的脱去衣衫,让梁昔诊治,还问道:“你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梁昔摇摇头,“暂时还不需要。” “殿下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他知道。”梁昔回答。 楚晚笙有些惊奇,“殿下不在意吗?”明知道梁昔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还能放烟花定情?楚晚笙没想到楚王殿下也是个情种。 梁昔叹了口气,“他想当孩子的干爹。” 楚王殿下果然是个情种!楚晚笙赞叹道:“那你还在想什么呢?殿下都想好了,要娶你当你孩子的干爹,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此诚心,你还不心动吗?” 梁昔神色复杂,“我的事情有些复杂,你不明白。” 梁昔不愿多谈,楚晚笙也没有强求,谁没有一点不能宣之于口,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心事呢?他也是如此,楚晚笙转而道:“我要入朝为官了。” “哦?”梁昔一愣。 “下次见你,就不带帷帽了。”楚晚笙轻笑。 梁昔愣住了,他觉得楚晚笙变化实在是有些大,一下子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来看个病还要带帷帽的大家闺秀变成敢于争先,甚至想要挤到男人堆里建功立业的哥儿,这个反差未免太大了些。 楚晚笙也知道梁昔惊讶,笑着解释,“上次我在你这里露了脸,不过两日,就有人上门求亲,我父亲推拒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成亲。” 可是这跟入朝有什么关系呢?梁昔不解。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就跟我父亲说,要他推举我入朝,对外宣称我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只准备一心做事。世人虽然允许,其实心底里并不希望哥儿真的如男子一般建功立业,我入了朝,求亲的人也就少了,便是来求亲,我也暂时有说法推拒掉,而不会让人怀疑我的身体。” 梁昔心情复杂,就为了这个,楚晚笙就打算做官了吗?他自己真的喜欢做官吗?梁昔对楚晚笙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特别在意自己能否生育,出门带帷帽的哥儿,所以梁昔觉得楚晚笙并不想入朝做官。 “你想要做官吗?”梁昔问了出来。 楚晚笙没怎么犹豫的回答,“想。” 建功立业,受世人尊崇,哪怕是嫉恨,那也是他所愿。楚晚笙清冷如谪仙的面容,目光里却透着最火热的,对世俗名利的渴望。 梁昔望着楚晚笙的眼神,渐渐品过味来,这根本不是他认为的贤妻良母型的哥儿,这根本是个对名望权势充满野心的哥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xiaohong 10瓶; 懒懒爱吃包子 5瓶; 行走玛雅 2瓶; 夕见、pink、煜?尼、寒羽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46章 第 46 章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没有见到梁昔了, 殷韶景站在监牢里黑着一张脸,明明近在咫尺, 他每天都路过医馆后面的那条街, 可他却从不敢绕到前面去见一见医馆里的人, 他答应过,他要给昔昔时间。 楚晚笙一身月白锦衣, 腰肢被紧束着,显露着玲珑身段, 站在燕安亭面前,拿着毛笔在纸上认真的记录着什么,而燕安亭,则目光晶亮的望着他,时不时的扭头看一眼殷韶景, 似是不敢放肆。 许久,楚晚笙审问完燕安亭之后, 才拿着纸张走了出来,对着殷韶景行了一礼,“殿下, 我问好了。” 殷韶景回过神来,点点头。 楚晚笙是楚大人向他举荐的, 自古哥儿是不能参加科举的,但是却可以因为才德被举荐为官为吏,如果自身本事强悍,做到高位的也不是没有, 楚晚笙出身京城一流世家,本身才学谋略也有,只要他父亲同意,愿意举荐他,楚晚笙得一个微末官位,其实是很容易的。 但楚大人显然并不满足于给独子一个微末小官,竟直接把人推荐到殷韶景这里来了,还把楚晚笙夸得天花乱坠,用他的话说,他平日遇事不决,甚至可以询问楚晚笙的意见,他这儿子,完全能胜任谋士一职。 对于爹夸儿子这样的话,殷韶景不置可否,但是人都开口了,殷韶景还是愿意给楚晚笙一个机会的,所以他就把楚晚笙叫过来,让他审问燕安亭,高泰河已经把线索都查断了,他也实在是抓不出幕后布局之人,他现在所能做的,便是借由此事,发挥到那些诸侯身上,引导朝中提削藩之事。 而对于继续查案子这件事,他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他决定把此事交给楚晚笙,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他不指望楚晚笙能查出什么来,但既然已经是他的谋士,他也得看一下他办事的能力和风格才行,唯有难事,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正水准来。 “交给你了。”殷韶景道。 “殿下,臣有一问。”楚晚笙垂首道。 “说。”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燕安亭?”楚晚笙问道。 牢里,燕安亭瞬间紧张起来,连忙凑到栏杆前望着殷韶景,还目光哀怨的扫过楚晚笙,为什么这么好看一哥儿,竟然也能说出这么残酷的话?还要处置!他明明还很喜欢他的。 殷韶景转头看了眼委屈哀怨的燕安亭,揉了揉眉头,“你打算如何?”他知道楚晚笙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更大的主动权。 “请殿下允许,将燕安亭交给臣处置。”楚晚笙温和的道。 “不行!”美如谪仙的哥儿看似清冷不食人间烟火,但好像是个面冷心黑的,燕安亭便再是被美色迷惑,也不能真的把身家性命托付,燕安亭将脑袋挤在牢房栏杆缝隙里,对着殷韶景道:“你答应过放过我的!不能说话不算话!你不能把我交给其他人处置!” 燕安亭惊奇挑眉,“殿下答应过?” “是,不过你既然这么说,还是先归你处置,给他留条命就行。” “殷韶景你个大骗子!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还要给我留个爵位的!”燕安亭拼命往栏杆里挤,似乎想要钻出来一般。 殷韶景无奈,“栏杆不夹你,你自己往栏杆里夹是吧?嫌自己脑子太聪明了?准备再夹一下?说了给你留条命的,至于其他的,等事情了结了自然会给你,我说话算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然后保住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燕安亭不挤了,沉默下来,“那……他要是打我呢?把我打残了呢?羞辱我呢?你都不管吗?” “不管!你给我下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殷韶景怒道。 燕安亭不说话了,愧疚的垂下头去。 楚晚笙并不管这两人之间的恩怨,而是淡淡的道:“殿下放心,臣会给他留一条性命。” “交给你了。”殷韶景大踏步的走出了监牢。 监牢里,楚晚笙回头对着燕安亭淡淡的道:“殿下把查案这件事交给我,这也是一次考验,若我能让殿下满意,日后才能得他重用,若是我什么也查不出来,那也显得我太无能了些,只怕我这谋士也做不了多久,就要被赶出楚王府了,所以,为了我的前程,委屈你了。”楚晚笙微微颔首。 “呜呜呜……”燕安亭惊恐的望着楚晚笙,刚刚还惊艳了他的美人,此刻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刽子手,随时准备要对他出手了。 殷韶景忙碌了一天,似乎也把梁昔忘记了一天,但是回到楚王府的时候,周围安静下来,他又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是他先遇到了梁昔,他跟梁昔之间现在会如何?如果梁昔此刻已经放下了往事,他又会如何…… 殷韶景抬手捂着脑袋,不能去想了,越想越头疼,这些日子以来,他好像是生了什么病一样,时不时的脑子里就出现些奇怪的片段,他一开始只当做忙的太厉害,身体太累了才出现了些许幻觉,还曾经找过太医,太医也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不过太医问过了他的那些记忆片段之后,却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 ‘殿下如今身体康健,体内余毒排出,也许那些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并非是幻觉,而是殿下曾经的记忆。’ 殷韶景茫然了,所以他是身体渐好,体内余毒自然排出之后,渐渐找回丢失的那段记忆了吗? 殷韶景心情复杂,换做以前,他大约会很排斥这样的事情,至少会心情不佳,但是经历过梁昔的事情之后,他忍不住开始去想,他抛弃的那名哥儿,是不是也会如梁昔一般痛苦,他是不是太对不住对方了?他还不了解对方,只是听了个故事,就自以为是的觉得对方不好,是不是过于苛刻? 也许完全想起来之后,更能让他判断一些事情吧! 他有些时候,确实是太自傲也太自以为是了,殷韶景垂下眼眸,从燕安亭的背叛,到梁昔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他过于自傲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对于燕安亭,他要不是太过信任,或者说太过自傲,觉得以他的智商不足以伤害自己,如何能毫无防备的落入燕安亭的算计之中?还险些殒命。对于梁昔,如果不是他太自以为是,觉得没有人能拒绝他的爱慕,如何能直到明凡居那一夜,才察觉到梁昔对他隐含的厌恶。 一次又一次,说不准他还看轻了什么人,又高估了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还是要稳重些才好。 殷韶景突然很想见梁昔,虽然他说了不去打扰梁昔的,但是远远的去看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吧!殷韶景打定主意,起身换了黑色衣服出门,也好将自己隐藏在黑夜里,不容易被人察觉。 医馆外的街道上,殷韶景远远的站着,望着已经关了门的医馆,温暖的烛光透过门缝从屋内透了出来,殷韶景这才敢走上前去。 医馆外,还站着两个侍卫,仿佛守门神一般,这是他派去保护梁昔的,那两人一见殷韶景过来,先是一惊,立刻就要行礼,被殷韶景阻止了,殷韶景站在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亮处,看着那道光打在自己衣服上,这场景有些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他曾经也这么站在什么门口,有光打在他的身上,而他当时毫无所觉,后来,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殷韶景有些茫然,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他好像站在一处破旧的客栈门前,光打在他的一半脸上,而他的另一半脸则依旧在黑暗中,他侧头回望着谁。 “昔昔?”殷韶景喃喃道。 殷韶景看不清那画面里的人,看不清自己看向的是谁,对方站在黑暗里,一身粗布衣衫,目光满是不舍情谊,又璀璨如星,清透纯净,对方开口,“阿景,你想回家吗?” 想回家…… “那我送你回家。” 殷韶景捂着胸口后退一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被什么击中一番。 “主子?”侍卫上前一步。 殷韶景一摆手,示意他们小声些,而自己,转身就逃。 梁昔正很开心的吃着火锅,有钱又有时间,肚子里还有崽,当然要吃的开心吃的舒服,小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梁昔捧着一杯热茶,小口的抿着,看着在锅里翻腾的肉片,似乎是听到门口的动静,起身朝着门口而去。 他知道门口一直有侍卫站岗,梁昔打开门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个侍卫还是好好的站着,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梁昔犹豫了下,“刚刚好像有什么动静?”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他们也知道主子答应过梁昔什么,连忙齐刷刷的摇头,“没有,梁大夫你听错了吧!也可能是我们活动了下手脚,惊扰梁大夫了。” 总之,主子都跑了,他们不能说主子来过。 梁昔点点头,门一开,火锅的香味从屋子里涌出来,若有似无的,勾的人有点饿了,梁昔看了两个宛如门神一般的侍卫,挠挠头道:“吃饭了吗?要不进来吃点吧?” 两个侍卫再次对视一眼,不好吧!主子刚刚那么难受的跑了,看起来十分伤心难过,他们要是这么进去医馆吃梁大夫做的饭…… “进来吧!”梁昔已经回身,“其实就是锅子罢了,我身体不方便操劳,你们一起吃饭,还可以帮我切切菜,切下肉什么的,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不必客气,也算帮我了。” 这个……帮梁大夫切菜什么的,还是应该帮一下的吧?两个侍卫默默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漂流瓶装着回忆 10瓶; 月亮、美人虞 5瓶; 陌竹月 4瓶; 夕见、煜?尼、小黄鸭鸭鸭、寒羽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47章 第 47 章 殷韶景捂着胸口一身狼狈, 上了明凡居二楼,他没有回府, 他想安静一下, 刚刚那刹那间的记忆让他不自觉的抬步就跑, 那感觉来的突兀又理所当然,好像如果他再待下去, 会忍不住做出一些无法自控的事情。 殷韶景站在明凡居二楼喘着气,明凡居自皇帝向皇后表白之日起, 便是皇室的产业了,殷韶景深夜突然到来,照样叫的开这大门,殷韶景站在二楼喘着粗气,身后, 暗卫从殷韶景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 “殿下?你还好吗?”高泰河轻声问道,这几日他事情做完了, 也就重新回到殷韶景身边,至于梁昔,他也派人去查了, 他对梁昔的了解其实也并不多。 “我……”殷韶景咽了咽口水,“我想起了一些片段, 突然很慌。” 高泰河垂眸,他对殷韶景的情况十分了解,从殷韶景自认为出现了幻觉,到最后确认是在慢慢的恢复记忆, 高泰河全都一清二楚,甚至隐隐有些担忧。 “殿下想起了什么?” “我……我看到一副场景,我站在客栈前,回头看一个人,那人的脸在黑夜里看不清,但眼睛很亮,虽然只是记忆片段,但我依旧能感觉到那个时候我特别快乐,心脏仿佛都在为那人而跳动,目光会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为他着魔,就像……就像是我现在看着梁昔那样。”殷韶景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所以他很慌,他想逃,如果他当初对那个乡下哥儿是跟梁昔一样的心态,那这算什么?喜欢上两个人了吗?!他是这么无耻的人吗!! 殷韶景捂着胸口,转向高泰河,近乎悲愤的道:“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高泰河单膝跪了下去,一声不吭,主子走到今天,他不能说他没有错,如果当初他带梁昔一同回京,也许事情不会变成这样,他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主子无论失忆还是不失忆,都会爱上梁昔,而梁昔,无论他有没有告诉他们的来历,竟都能找到京城来。 他错估了两人,一个是他主子,他没想到主子竟为一人改变如此之大,一个是梁昔,他也没想到一个在乡下地方行医的丑陋哥儿,竟是那样一个人。 殷韶景垂头丧气,整个人仿佛像是被人抽去了傲骨,靠在栏杆上,“把他带回到京城来,我要见他。”殷韶景喃喃道。 高泰河猛地抬起头,人就在京城,就是梁昔,他要怎么把人再带过来! “我要见见他,梁昔是对的,是我错了,因为我的躲避,我不但伤害了他,也让梁昔厌恶了我,我现在的所做作为,与小人何异?我背弃了一个人,也让另外一人因此瞧不上我,我要想起过往,当面跟他谈谈。” “殿下!”高泰河自从暗卫营出来之后,就没想过自己还能遇到这么为难人的命令,他去哪里……再变一个梁昔来给主子啊! 可是不给,难道要告诉主子,你没错,你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吗?而梁昔讨厌你,正因为你就是抛弃他的那个人吗?! 他不是不想说,但是他怕梁昔真的干得出他所说的事情来,若是伤了小主子,或是梁昔自此离开,他又要如何给主子交代? 是现在就告诉主子,让主子不再这么痛苦下去,直接去找梁昔把话摊开了说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等着主子自己想起来,然后再去找梁昔。 高泰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高泰河没有吭声,但是殷韶景已经默认他接受了命令,这件事也不能急于一时,殷韶景沉默下来,从怀里摸出第一次在明凡居跟梁昔见面,梁昔给他的药瓶。他说要贴身放着,就一定是贴身放着的,这么久了,除了沐浴,他从未离身。 月色下,殷韶景望着手中玉瓶,目光哀伤。 “梁昔,你是对的,我确实是不配你,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明白,还自以为是的觉得可以得到你的心。”说着,竟握住玉瓶,朝湖中扔了出去。 “不要!”高泰河立刻起身,上前两步。 他知道这药瓶已经许久了,既然是梁昔开的药,说不准真的能让主子想起来,他一直挺在意这东西的存在的,只是他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殷韶景梁昔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主子吃药。 可是不知道该不该提醒是一回事,这药扔了就是另一回事了,高泰河抿了抿唇,从二楼的栏杆往下望,他要把药找回来,如果主子真的这么痛苦不堪,他应该让主子恢复记忆,他答应过梁昔不能告诉主子他的身份,但是没说主子不能自己想起来吧! 高泰河打定主意,目光坚定的往湖里跳,他要把药瓶找回来! “哎你干嘛?”殷韶景正伤心,一时竟没拦住高泰河的举动,眼睁睁的看着高泰河从二楼跳进了湖中,扑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这是……帮他捡东西去了吗?殷韶景摊开手心,看着手心里的瓶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丢个东西而已,他丢的东西多了,什么时候见过高泰河这么紧张,甚至跳湖也要去找回来。 是的,殷韶景没扔,他是想扔来着,但是最终没舍得放手,所以,他虽然做了扔东西的动作,但玉瓶还好好的在他的手上,殷韶景没有理会已经潜入水中一时半刻上不来的高泰河,望着手心的药瓶发呆。 许久,殷韶景轻轻打开瓶子,倒出里面的药丸,暗红色的药丸散发出幽香,让他神志都清明许多,这是梁昔给他开的药,说能让他恢复记忆,后来,他还为了配合药效挨了许久的针扎,如果服下去,是不是能更快的想起来。 他想面对过往了。 殷韶景抬手想要把药丸服下去,高泰河已经浑身湿漉漉的从楼下上来,仿佛水鬼一样浑身滴着水跪在殷韶景面前,殷韶景动作停了下来,“你做什么?” “主子,我对不起您,请您责罚我吧!把我送回暗卫营。”高泰河一脸痛苦。 “胡说!”殷韶景皱起眉头,高泰河能力还是很强的,要不然他也不能混成首领一职,莫名其妙的跳个湖回来就非要让他责罚,脑子进水了? 高泰河抬起头还要再说,就看到殷韶景一手拿着个熟悉的小瓶子,一手端着一颗药丸,顿时一僵,“主子这是?!” “好像是你跳湖要找的东西……”殷韶景神色复杂,他都没为了梁昔给的瓶子跳湖,高泰河跳的倒是积极。 高泰河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死死的瞪着殷韶景手中的药丸,所以说主子只是虚晃一招,根本没有扔,而他竟然就信了,从楼上跳了下去…… 他还是回暗卫营重造吧! 高泰河压下内心的自我嫌弃,紧张的问殷韶景,“主子你是要吃药吗?” “啊。”殷韶景目光落到手心的药丸上,认真的道:“我想要想起来了,昔昔因为这个嫌弃我厌恶我,现在搞得我都要自我嫌弃了,再不面对过往,我都瞧不上自己了,我还配做这个楚王吗?”殷韶景苦笑了下。 高泰河咽了咽口水,“主子我给你倒水吗?还是你直接自己吞了?” 要不你还是自己直接吞了吧!别犹豫了!倒水还要去楼下,快速的!果断的!免得再丢一次,下次说不准就找不回来了!高泰河直勾勾的盯着殷韶景。 殷韶景:…… 为啥我总觉得你比我更积极呢? 算了,殷韶景垂下头,不理会今夜一直有些奇怪的高泰河,喃喃道:“若是这药丸药效不够,那就再让太医院给我开药,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想起来,你也要尽快的把人带到京城,到时候便是跪地认错,我也认了。” 高泰河垂首不语。 殷韶景已经抬手把药丸倒进了嘴里,硬吞下去。 “殿……殿下?”高泰河紧张的道:“你感觉还好吗?” “挺好的,味道还行。”药丸太大,殷韶景一下子没吞下去,还嚼了嚼,他本以为是苦涩的,没想到竟只是清香的青草味。“走了,回府。” “是!”高泰河连忙道。 殷韶景回了府,便觉得困得不行,沉沉睡去,似是做了一宿梦,明明是甜美的梦境,但是他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天刚微明,便满头冷汗的惊醒。 “昔昔!”殷韶景坐起身来,惊慌的抬手摸向身边,没有人! 他媳妇呢?哦……昔昔被他丢了……殷韶景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连滚带爬的起身穿了衣服。 “殿下,您的玉佩……”身后仆从追赶着。 还带毛的玉佩啊!殷韶景勉强擦了把脸就狂躁的走出房门,扬声道:“高泰河!你给老子出来!老子要把你送暗卫营重造!!” 将要被送暗卫营重造的高泰河似乎早有准备,并不着急,甚至连自己的行李都打好包了,听到有仆人传话说殷韶景找他,起身立刻去见了殷韶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东帝青君 30瓶; 黎子、小莉莉、小铜钱 10瓶; 今今 5瓶; 寒羽、鹤舞 3瓶; 图草、king、桃酥超好吃 2瓶; 煜?尼、pink、hey~y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48章 第 48 章 阎仆本着看热闹的心思, 冷着脸抱胸站在一旁,看着殷韶景脸黑如炭, 瞪着跪在地上的高泰河, 此处是书房, 纵然殷韶景看起来已经气疯了,但还残存了一丝理智, 知道此事不能被外人知晓,所以此刻屋内只有他们三人。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殷韶景咬牙道。 “属下无话可说, 请殿下责罚。”高泰河垂首不为自己辩解。 殷韶景抬手揉了揉眉心,咬牙道:“好!便是最初你把我从乡下带回来没有带梁昔,这些暂且不提,不算是你的错,但你早就见到了梁昔, 难道也认不出他来?为何不告诉我,而是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 这正是殷韶景的担心, 高泰河忠心不容置疑,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怕是因为什么不能开口, 所以他虽然气急了,却还是先把他叫到书房里问清楚, 再做决定。 高泰河便将梁昔威胁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告诉了殷韶景,殷韶景宛如被一盆凉水迎头泼下,“他……他恨我?” 高泰河道:“差不多吧!梁大夫性格坚韧, 爱恨分明,殿下之前……伤他颇深。” “如果我知道真相……他宁可堕胎?!”殷韶景后退一步,刚刚想起梁昔怀孕涌起的狂喜瞬间被恐惧淹没,如果梁昔堕胎,他失去亲生子暂且不提,他与梁昔之间,只怕就真的从此断掉了,堕胎之伤,会永远横在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 “所以属下不敢告诉殿下,但如今殿下是自己想起来的,想来应该没有大碍……吧?”高泰河也不确定,但是主子既然要面对过往,事情也到了他不得不清楚,自己做决定的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殷韶景愣住了,神情复杂,“他不会的。” 高泰河道:“属下冷眼看着,梁大夫应该也不会伤害孩子,殿下可要去见见梁大夫?” 殷韶景:不敢…… 梁昔不会真的伤害孩子,难道也不敢跟他断绝关系吗?而且,他都写了和离书了啊!若非屋内还有两人,他也要顾忌自己的面子,他真的好想哀嚎两声,如果梁昔愿意原谅他,他甚至可以下跪求饶,高泰河不了解梁昔,他却了解,如果这个时候他还去跟梁昔说我想起来了,梁昔也许真的会不再理他,若他再多去两趟,只怕梁昔就要离京了。 所以,假装不知梁昔还能再见见他,与他虚与委蛇,若是坦白承认自己想起来了,只怕会再也迈不进医馆大门。 阎仆听明白了,原来梁昔便是当初主子抛弃的那个乡下哥儿啊!难怪高泰河这么认命,甚至连包裹就都收拾好准备回暗卫营了。 殷韶景摆摆手,“你们先出去,让我想想,阎仆,再派些人手去医馆保护他。” “是。”阎仆垂首,梁昔肚子里的毕竟是小主子,便是殷韶景不提此事,他也是要去做的。 “属下?”高泰河还是觉得自己得去暗卫营。 “你去找楚晚笙,与他一同查案子,若是梁昔问起,我也好说派你出京做事情了,这样,他也能放松些警惕,毕竟,在梁昔眼里,只有你知道他的身份。” “是。”高泰河领命离去。 殷韶景把自己关在书房许久,也没想出好的办法,也许曾经追到母后的父皇会有好主意,殷韶景一愣,连忙起身,父皇在他眼里,一直是很善于解决这种情感问题的,自他记事以来,父皇与母后就从来没有吵过架,一直是甜甜蜜蜜的。 他小时候还曾经问过母后,她是不是很喜欢父皇,才能这么多年不吵架?母后是怎么说的呢?好像是,她觉得父皇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她每次想跟他生气都会把自己气笑了,自然就生不了气了。 殷韶景觉得,他父皇真的很会哄母后,对媳妇,能把生气的媳妇哄笑了,这是多大的本事啊!如果这个时候梁昔能因为他笑一笑,他也许就有台阶下了。 说去就去,而且跟自己父亲坦白自己做的蠢事,也不算丢人,殷韶景立刻起身出发,去了宫内。 与此同时,医馆内,梁昔却迎来了一个他本以为不会再见的人,或者说,他确实是不认识的。 梁昭桃腮杏面,肤色白嫩,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性情单纯的人,一进来,便走到梁昔身边,眨着眼看着梁昔,梁昔被看的泛起嘀咕,目光落到门口的侍卫身上,这是怎么放进来的?看着也不像是来看病的啊! 自吃了顿火锅便跟梁昔熟悉起来的侍卫对着梁昔眨眼示意。 梁昔:…… 他还是不懂。 侍卫:梁昭是梁侯府的公子,他们这些从小在京城长大的人还是认识的,他刚刚告诉自己,梁昔是他弟弟,是梁侯府的三公子,所以他就把人放进去了。 “梁昔。”梁昭高兴的望着梁昔,叫了一声。 “你是?”梁昔是真心的不认识梁昭,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他只是记得他看的那本书而已,书里又没有影像。 梁昭眨眨眼,“我是梁昭啊!是你二哥。”梁昭神色里有些委屈,纵然因为谭姨娘的缘故,他跟梁昔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是最后谭姨娘出事,他还是帮梁昔说了好话,梁昔才得以安稳的去了乡下,没有再受到更大的责罚,是他宽和的原谅了谭姨娘对他的伤害,他觉得,梁昔应该是感激自己的,但是现在,梁昔竟然装作不认识他。 但梁昔是真的不认识梁昭,原身自去了乡下,也许是毒发攻心,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或是过于惊惧,总之是不在了,肉身便宜了他,他哪里认识什么梁昭,再者,不是说原身已经被除族,赶出家门,不许再打着梁侯府的名义在外生活行走了吗?他从没有主动靠近梁侯府,怎么反倒梁侯府自己找过来了? 梁昔拧起眉头,“这位公子身体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梁昭似乎是没意识到梁昔口中的冷淡疏离,自顾自的道:“我听管家说他见到了你,只是你的面容大变了,他也不确定了,便让人去周家庄打听,结果,果然说你来了京城,我们这才肯定是你的!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梁昭抓住梁昔的手,开心的笑着。 他回来到底跟梁侯府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高兴的,梁昔皱眉不解,身体都忍不住微微后仰,躲开靠的太近的梁昭。 宫中。 殷元武见到儿子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儿子忙,也不能每天都进宫来看他,但是听儿子说完事情之后,他就想打人了。 “你是说,上次进宫给我看病的那个小大夫就是你在乡下成亲的那个哥儿,你自己还不知道?!” “嗯。”殷韶景垂头。 “你还当着面给人写了和离书?” “嗯。” “他还怀孕了,你的?!” “嗯。”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殷元武叹气道,他与皇后的爱情美好到都能被载入史册,流芳千古,怎么到了殷韶景这里,蠢事就一桩接着一桩,若非殷韶景在正事上没出过什么大错漏,他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继承人,毕竟这个智商,很难让人放心把天下交给他啊! 可是他儿子应该也不傻啊!若是傻的,如何能让边疆那些桀骜不驯的将士服气?而且在政事上也颇有见解,做事能力也不差,最近在处理削藩一事也稳重可靠,可是为什么在感情上,就出了这么多问题?这一点也不随自己嘛! 殷元武拧着眉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殷韶景任由殷元武责怪,见他不说话了,才垂首道:“我是来请父皇帮忙想想办法的,梁昔他脾气有点大,我有点哄不住,我是想来问问父皇,以前跟母后生气的时候,是怎么哄母后开心的?” 他想学习一下长辈经验。 “我便是与你母后生气,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殷元武怒道。 这倒是……至少母后没有被废除过后位……殷韶景幽幽发着呆。 殷元武简直要被气死了,不过在他与殷韶景聊了许久之后,他还真的给殷韶景想出个办法来,“你说你答应了他,暂时不去见他是吧?” 殷韶景点头。 “但他毕竟是大夫,如果楚王遇袭,刚好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向他求医,难道他也不管不问吗?”殷元武道。 殷韶景眼睛一亮,“父皇好主意!” “去吧!最好晕着去,也不算你食言。” “有道理啊!若是昔昔救我,看我受伤了,真情流露,说不定再掉两滴泪,我就有台阶下了!不行不行!”殷韶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摇头,“若我晕了过去,昔昔还以为我怎么了,万一担心我,心情波动,伤了胎气怎么办?” 是啊!肚子里还有孙子呢!殷元武无奈。 “那就只能受点一看就不严重的皮肉伤了。”殷韶景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目光晶亮,“多谢父皇,儿臣告退。”殷韶景拱手行了一礼,没等殷元武说什么,就已经转身离开了,着急的好像身后有人在追赶。 确定不要再想想了吗?殷元武目送殷韶景离开,内心嘀咕起来,不过片刻,还是仰头笑了起来。 他有孙子了!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若水三千 50瓶; 茶。。 13瓶; 冰焰 9瓶; 叶 3瓶; 梦中做个有钱的闲人!、26305626 2瓶; 木风萧萧、寒羽、我看好你哦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49章 第 49 章 梁昔皱眉听着梁昭滔滔不绝的讲着梁侯府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其中梁承睿终于拿下了世子之位,而且还成亲了, 对方是一位郡主, 算是高门娶妻, 而他,也跟庞浩定了亲事, 再过段时间就要成亲了。 “你会来喝我的喜酒的对吗?”梁昭期待的望着梁昔。 梁昔将手从梁昭手里抽出来,摇头, “不会。”他为什么要去喝原书俩主角的喜酒?再说,他现在是梁昔了,跟那两人曾是仇人关系,更跟梁侯府没关系了,他去的话也是自取其辱吧? 梁昭一脸伤心, “为什么?你是因为爹的原因才躲着我的吗?你不要多想,纵然你母亲给我下过毒, 我也不介意了,我原谅她了,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做兄弟的, 我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梁昔无语,他看书的时候觉得主角受傻白甜, 主角攻腹黑强势,两人还挺搭的,而且他也不讨厌书中主角,但是现实中真的面对梁昭这一副理所当然的单蠢模样, 他为什么那么想打人呢? 梁昔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了。”梁昭愣了愣。 “我忙得很,不送了。”梁昔道。 梁昭先是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嘴,而后似乎才反应过来梁昔话里的意思,眼眶里瞬间涌出泪水,几乎是瞬间便蓄满了眼眶,泪光闪烁着,泪珠要掉不掉的,梁昭抬手一抹,眼泪瞬间挤了出来,揉红了一片,看起来委屈极了。 梁昔挑挑眉,莫名觉得,纸片人果然还是应该好好的做纸片人,千万别真出现在生活里,否则,路人也好,他这种被连累过的小炮灰也好,是真的受不了这一副宽容大度,纯洁无辜的面孔,而且他看起来还是真心的! 梁昔有些想替小胖子骂人了,他娘死了!不管谁对谁错!他娘死了!这个时候讲宽容大度,跟仇人握手言和,是天底下没能喘气的了是吗?是不交朋友会死吗?! 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是一笔烂账,杀母仇人是生父,而问题的根由是生母要害梁昭跟梁承睿……他本不想去管那些往事的,他自认为可以和小胖子的人生割裂,他也是这么做的,但是梁昭这一副宽容大度放低姿态来和好的模样是要干嘛啊!就不能装作不认识,从此做个陌路人吗? “你是讨厌我吗?”梁昭委屈的道。 梁昔没有说话。 “姨娘讨厌我,你也讨厌我……就因为我是你哥哥,又是嫡子,比你更有资格继承侯府,你们就恨我了……”梁昭声音有些虚弱,似乎当初受到的伤害还没有消退。 梁昔抱胸,认真的道:“如果我说讨厌你,你是不是就可以走了,再也不来了?” 梁昭惊讶的瞪大了眼。 “是,我讨厌你。”梁昔点点头。“好了,你没事了,别打扰我诊治病人了。”梁昔回过头来,示意坐在那里等了半晌的病人把手放到脉枕上来。 “你……”梁昭的眼泪滑落下来,微微咬着下唇,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梁昔余光见梁昭久久没有动作,侧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梁昭吓了一跳,嘴巴微微张着。 “要是听不懂我让门口的侍卫请你出去也行。”梁昔点点头,就要叫门口跟他吃过一顿火锅,已经算熟人的侍卫。 “不,不必了。”梁昭转身泪奔而去。 “小公子!”梁昭身边的仆从反应不及,连忙就要追过去,又想到什么,回头瞪了梁昔一眼,“公子如此宽和善良,你竟然如此对他?你以前愚笨不堪,如今更是得志张狂,你以为楚王知道了你的身份,了解你的本性之后还会喜欢你吗?到时候你就哭吧!呸,还装成什么心善人美的小神医,等楚王知道了你姨娘做过什么,看你还怎么张狂!” 梁昔似笑非笑,“哎呦,改口的速度很快嘛!都已经叫上小公子了,也对,我毕竟是个外人,跟梁侯府又没关系,既然没关系,那就转告你家小公子,没事不要上门自取其辱,懂吗?” 仆从没想到梁昔如今如此伶牙俐齿,想来是仗着有了楚王宠爱,便不肯像以往那般装傻卖痴了,可见确实是个小人。仆人又瞪了梁昔一眼,出去追梁昭了。 门口,侍卫不解又有些愧疚的往里面探了探头,梁昔好笑的摆摆手,“没事,陈年旧账了,以后不让他进来就行了。” “是。”侍卫垂首,愧疚的点了点头。 医馆内,梁昔给面前收敛起看八卦神色的病患看病,等梁昔写好方子,对方才试探着道:“梁大夫啊!您跟梁府是?” “没关系的那种关系。”梁昔随意一笑,将手中的方子递了过去,“吃药期间不要吃糖。” “多谢梁大夫。”对方颔首感谢之后,交了诊金,也就拿着方子离开了。 没多久,殷韶景便被人搀扶着进了医馆大门,梁昔愣了愣,不是说不再见面了吗?怎么进来了?这才几天?食言的也太快了吧!梁昔抱胸。 搀扶殷韶景的侍卫目光闪了闪,但还是坚定的对着梁昔道:“殿下遇刺,腿受伤了,梁大夫,您帮帮忙吧!” 梁昔一惊,就要上前,就听到殷韶景中气十足的道:“不要把我扶进来!我答应过昔昔,在他放下心结之前都不会见他让他难过的。”说着,还偷偷的瞟梁昔的神色。 梁昔的脚步一顿,目光从殷韶景的脸上落到他受伤的那条腿上,一道伤口正在渗着血,梁昔眉头又拧了起来。 “殿下,这里最近啊!若是就这么扶着您回府上,万一伤口处理不及,失血过多怎么办?”侍卫演戏显然也进入了状态,语气焦急,又转向梁昔,“梁大夫,求您了,您是大夫,治伤要紧啊!” 梁昔深吸一口气,“扶到静室来。”又对着其他病人道:“今日有事,就先关门了,各位若没有急诊的,明日再来吧!” 殷韶景来了,病人要不是着急的,自然不会强占梁昔时间,若是等不及的,自然还有其他医馆可以去诊治,也不会在这里闹事,众人各自散去。 静室内,梁昔拿了包扎物品,因怕挤着自己肚子,单膝蹲在殷韶景腿边,殷韶景目光闪了闪,抬手想把梁昔扶起来。 梁昔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的甩开他的胳膊道:“我要把衣服剪开了,你让侍卫回去给你拿一新的衣裤吧!” “哦……嗯,好。”殷韶景转头看了眼侍卫,侍卫立刻知趣的出门了。 殷韶景还要说什么,难得他跟梁昔独处,而梁昔也没有计较他食言的事情,可见是信了他的话,殷韶景暗自振奋,这果然是个好办法! 紧接着,他就听到衣服撕拉一声,裤腿被剪开一角,被梁昔抓住两边撕开,露出小腿的伤口,老长的一道伤口,但却只是极浅的皮肉伤,就好像是有人用刀围着他的腿划了一圈一般。 什么样的打斗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呢?梁昔不懂武功,也无法凭空猜测,他只是觉得这伤口挺骚的,看着吓人,但是几天也就养好了,就跟……杀手故意放过他的似的。 梁昔暗自松了口气,刚刚他打眼一看便觉得只是皮肉伤,应该不严重,现在看来,这伤口估计也就跟燕安亭上次咬伤他的深度差不多,梁昔取出烈酒开始消毒。 殷韶景顿时绷紧了身体,装伤什么的,果然是要受罪的! 很快,梁昔便包扎好了,这才仿佛随口闲聊一般的问道:“你怎么受伤了?这大白天的,大街上还能有刺客不成?” 殷韶景早有准备,“是啊!就因为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才来刺杀我,他也好借助人群逃窜。” “这样啊!”好像也有道理,“但是刺到腿上?”梁昔还是不能理解。 “我抬脚踹开的,不然就扎我小腹上了。”殷韶景道。 梁昔点点头,感觉也能说得通,只是他还是觉得这一圈伤口挺奇怪的,但他不知道殷韶景是怎么跟刺客过招的,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道:“下次出门记得多带些侍卫,你毕竟是楚王,是皇长子,想害你的人多了,上次不就有人利用咬你的那人害你吗?可不能不当回事。” 昔昔是在担心自己吗?殷韶景觉得仿佛喝了一口蜜,甜到他骨头都要软了,这么长时间压抑的酸涩难过,仿佛一瞬间都被安抚了,殷韶景想起过往,甚至有点感动,连忙不停的点头,“嗯,下次出门我一定多带暗卫,一定保护好自己。” 梁昔这才稍稍放下心,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要真的做才行。” “真的做的。”殷韶景望着梁昔,眼神里满是深情,“昔昔。” “又干嘛?”梁昔默默的叹了口气。 “对不起。” 梁昔嘴角抽了抽,无奈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你,毕竟,你又有什么错呢?错的明明是我那个跟我和离的前夫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42852080、肖战哥哥的坚果小可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若水三千 56瓶; 胖苏 20瓶; 35014056 10瓶; 夕见、偖、煜?尼 2瓶;离、寒羽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50章 第 50 章 殷韶景蔫了, 一声不敢再吭,只是时不时的扫视下梁昔的肚子, 梁昔注意到他的目光, 站起身道:“包扎好了, 你该走了。” “我再坐会儿,我腿受伤了, 而且,帮我回去拿衣物的侍卫还没回呢?”殷韶景连忙道。 梁昔看了眼殷韶景被撕开的裤腿, 就这么让殷韶景出去,确实是不人道了些,也就点点头没有再赶人。 殷韶景见梁昔态度软了下来,立刻振奋了,“我给你读书吧?” 梁昔道:“读书?” “嗯, 你不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念书吗?我来念吧!”殷韶景十分期待,毕竟别人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那绝对的待遇不一样, 如果昔昔觉得他念的好,能让他摸一摸肚皮就更好了。 殷韶景抱着微弱的期待,望着梁昔。 梁昔同意了下来, 教育孩子本就有殷韶景的一份责任,这责任就应该从胎教开始, 殷韶景要履行责任,他乐的轻松,不过…… “你会吹笛子吗?”梁昔问道。 “会。”殷韶景想了想,点头, 他自幼接受最全面的皇室继承人教育,从诗词歌舞到骑马射箭,从治国谋略到用兵之道,乐器嘛!这种陶冶情操的,他也学过,虽然很久没吹了,但还是可以吹一下的。 “太好了。”梁昔出去拿了一支笛子来,递给殷韶景,“前些日子我跟蒋兄出去逛街,看到有人卖这个,就想着买一支回来学学,吹给孩子听,其实胎教,还是音乐更合适,但是我自己吹的,总感觉会降低孩子的音乐素养。” 梁昔怕孩子听他吹的听多了,变成跟他一样的没有乐感,以后长大了,吹个曲子,都吹的像锯床腿。 殷韶景顿了顿,其实梁昔说的很多词他都没听太明白,但是大概意思他是懂了的,就是说他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吹首曲子听,但是自己实在是吹不好,怕孩子跟他学坏了呗,这个他可以啊!殷韶景振奋了些,挺了挺胸膛,“我来!” 梁昔笑眯眯的点头,坐在软塌上,殷韶景刚想吹,就看到梁昔坐在床边看着他,目光亮晶晶的,忍不住心里一荡,放下笛子道:“要不你躺下吧,也舒服些,如果困了,就睡一会儿,多睡觉对身体好。” 梁昔想了想,点点头,殷韶景这才开始吹奏,殷韶景音乐水准也一般,但还是比梁昔这种刚开始学几天的要好得多,至少能吹出流畅的音乐来,殷韶景暗搓搓的吹了一首凤求凰,希望梁昔能够听懂,但是梁昔是听不懂的,他只是真的觉得……果然困了。 许久,等殷韶景意犹未尽的放下笛子,想要跟梁昔说话的时候,这才发现梁昔并不是闭目养神,而是真的睡着了,殷韶景没敢再有大动静,只是蹑手蹑脚的坐在了梁昔的床边,抬手轻轻的半浮在梁昔的肚皮上,见梁昔还沉沉睡着,这才轻轻的把手贴近。 手心处突然鼓起了一小块,似乎是里面突然有什么踹了他一下,殷韶景瞬间瞪大了眼,连呼吸都放缓了,殷韶景大着胆子又将手往梁昔肚皮上贴紧一些,小心翼翼的凑近,梁昔已经挣开了眼睛,似乎是被刚刚那肚子里的动静吵醒了,看着殷韶景还一脸茫然,“你在做什么?” 殷韶景猛地收回手去,梁昔眯起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趁着他睡着了,趁机占他孩子便宜啊! 殷韶景磕磕巴巴的道:“没有,我就是看你肚子刚刚鼓了一下,就伸手……碰了碰。” 梁昔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深深的看着殷韶景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刚刚把他踹醒的力道似乎还残存在肚皮上,这小家伙也知道外面的人是他的父亲,所以要跟他打招呼吗? 殷韶景见梁昔没生气,也就大着胆子问道:“他经常这么动吗?” 梁昔想了想,“还好。”其实动的不多,他也挺惊奇的。 “他一动你就醒了,那晚上睡得好吗?”殷韶景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大碍。”总体上来说,他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很乖巧的,不是那种能闹腾的。 殷韶景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梁昔就道:“今天麻烦殿下了,殿下也早些回去,我出去看看殿下的侍卫来了没有?” “那我下次还来给你吹笛子,或者弹琴也行,什么都可以。” 梁昔扭头看了殷韶景一眼,殷韶景期待的看着梁昔,梁昔一笑,“不必了,殿下不是说不见我的吗?” 殷韶景无言以对。 医馆大堂里,侍卫果然已经来了,只是没有去后院的静室打扰两人而已,侍卫见到梁昔出来,抱着衣服,愣了愣,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呢?但最终没有说什么,殷韶景还是收拾好,换了衣服,离开了医馆。 殷韶景刚刚受了伤,侍卫回府拿衣服顺便让马车来接,殷韶景上了车,坐在车厢里回味着刚刚跟孩子的接触,直到这个时候殷韶景才从震惊中回过味来,刚刚孩子是不是察觉到他了,知道他的手在外面,才动了动,显示自己的存在的? 殷韶景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狂喜,猛地掀开车厢帘,此刻马车已经走到了一半,正处于热闹的大街上,殷韶景也顾不得其他,对着车夫旁边的侍卫道:“回府之后,立刻让管家来见我。” “是。”侍卫回答。 殷韶景放下帘子坐了回去,握拳晃了晃,他孩子给他打招呼了啊!太神奇了,昔昔肚子里有一个他的孩子,是他跟昔昔的血脉延续,他刚刚轻轻的动了动,隔着昔昔的肚皮给他打招呼了啊! 他要让管家去搜罗所有孕夫能用的东西,要最好的!书籍也好,乐器也好,衣食住行,一丝不能有错漏!哦对!他还要进宫把宫里的那些养胎的法子都拿出来,再找上几个宫里有经验会做饭的嬷嬷,昔昔平日里就爱自己弄点简单的吃食,这可不好,对自己身体不好,孩子也缺吃的啊!必须锦衣玉食的供养起来! 殷韶景再次握拳挥舞。 次日,梁昔正在看诊,就看到医馆外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一进来就对着梁昔行了一礼,谄笑着道:“见过梁公子。” “你是?”梁昔疑惑。 “老奴是楚王府的管事,今日特地前来给梁公子送东西的。”管家回身一挥手,身后,乌泱泱的人群立刻抬着东西涌了进来,管家回身对着梁昔笑了笑,“不敢打扰梁公子忙,奴才们自行便是。” “等下!楚王殿下什么意思?”梁昔起身,皱起眉头。 “这些都是孕夫养胎的东西,是殿下特意嘱咐的,您看,这是上好的云锦软枕,触手光滑,轻软如云,您晚上睡觉一定舒服,还有这些,这是沂兰进贡的丝羽乌骨鸡,炖汤喝是极好的,当然,绝不让梁公子自己动手,这里。” 管家回身一指,指着两个妇人打扮的女子道:“这两位嬷嬷在宫中多年,还曾经照顾过皇后孕期,厨艺一流,定能让梁公子满意。还有这些……” 梁昔打断管家的话,道:“楚王人呢?” 突然送这么多东西跟人过来,搞什么他! 管家呵呵笑着,“殿下去吏部了,似是有公务,梁公子是想见殿下吗?那太好了,我这就让人去请殿下过来,殿下若知道是梁公子找他,他一定放下公务……” “不必了!”梁昔摆摆手,眉头拧的死紧,殷韶景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怀孕,怎么突然这么热情,想起来弄这么一出了,难道是恢复记忆了吗?梁昔摇摇头,若是恢复记忆了,殷韶景早该按耐不住过来见他,而不是只让管家带了这些东西和人过来。 梁昔想了想,最终也只能归咎于是昨日殷韶景见到了他肚子被他家孩子踹起来的景象,心中惊奇,第一次有了他怀孕了这个概念,所以才突然紧张起来,给他送了这么多备孕的东西和人的。 梁昔嘴角抽了抽,不过既然都送了,他接着就是,孩子他也占一份呢!梁昔点点头,“不要进卧室,旁边有储藏室,东西往那里放,至于人……” “公子放心,她们只是白日在这里帮忙,夜里回府上住。” 梁昔点头,他这里房间不够,确实是不想留人的,白天来这里做饭收拾下,晚上回楚王府去住,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管家得了梁昔允许,立刻安排仆从搬起了东西,往后院处去。 傍晚,梁昔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连盘子都不用自己收拾了,两个嬷嬷手脚利索的把碗碟收拾洗净,之后便离开了医馆,梁昔竟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他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自力更生,自己做饭洗碗什么的,突然被人服侍,还真的挺不适应的。 梁昔溜达了一阵消食之后,便回了卧室休息,外面,隐隐传来笛声,似乎就是从离他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就在他屋子后面的那条街,梁昔翻了个身,只听这笛子声如泣如诉,似在诉说着什么情谊,与白日殷韶景吹的几乎一模一样。 梁昔翻了好几次身也没有睡意,总忍不住想墙外的吹笛人,他到底想干嘛?梁昔终于忍不住起身,披上衣服去开了后院的门,墙外,果见一黑衣人影站在那里对着他卧室的方向吹笛子,一见到梁昔出来,还惊喜不已,“昔昔,你怎么出来了?还没睡吗?” 他今日抽空去见了太医,太医说,孕夫一般睡眠会不好,所以才会在白天出现嗜睡的状况,他心疼的不行,正好,昔昔听他的笛声会睡觉,所以他是特意赶来哄昔昔睡觉的。 “噪音扰民了,殿下。”梁昔冷着脸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离、夕见、煜?尼、木风萧萧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51章 第 51 章 殷韶景愣住了, 梁昔揉揉眉心,“你一直吹笛子我根本没法睡觉了。” “但是你白天都睡了。”殷韶景委屈。 “那不一样, 我总想着你站在墙外吹笛子, 怎么可能睡得好呢?”梁昔无奈道:“殿下回吧!” “我想帮你, 怀孕很累。” “殿下送来了那些就很好,已经帮到我了, 其他的就不必了,”梁昔道:“说起来, 殿下的腿没事了吗?”梁昔的目光落到殷韶景的腿上。 殷韶景一惊,下意识的收回一条腿单膝站着,又似乎意识到这样挺傻的,默默的放了下来,目光闪烁着, “我……恢复的快。” 梁昔点点头,“确实是挺快的, 之前还让侍卫扶着,这才多久,就自己站在这里吹笛子了。” 殷韶景无言以对。 “回吧殿下!再者, 你说过不打扰我的。”梁昔说完,也没等殷韶景反应, 自己回了院子,关上了后院的门。 梁昔站在门口侧耳等了许久,才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轻轻松了口气, 回了卧室。 这几日,殷韶景果然没有来打扰梁昔,但梁昔又听说他在忙,动不动就出城进城的到处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梁昔发着呆,忍不住开始想殷韶景腿上的伤,虽然只是小伤,但是万一发炎了怎么办? “梁大夫?”楚晚笙叫了梁昔一声。 “啊?”梁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回在火烛上烤的银针,看到楚晚笙已经脱下了上衣,露出光洁脊背,梁昔道:“这几日看你神色疲惫,是很忙吗?还是要注意休息的。” 楚晚笙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脸色不好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啊?” “最近我在查一桩案子,线索全断了,只剩下对方利用过的一枚弃子,但那人被利用的彻底,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根本提供不了什么可用的信息。” 梁昔道:“那是挺麻烦的,你最近在帮楚王做事?” 楚晚笙点点头,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街头巷尾也有人议论,说他仗着自身美貌,不愿只做个小官吏,这才投靠楚王府做谋士,想要得楚王青眼,入他后宅。百姓总是对这种风流轶事感兴趣,而不顾事情真相如何。 楚晚笙如今也是京城小有名气的美人公子了,再加上他不愿与其他哥儿一样,只做个小官吏,而是非要进楚王府做谋士,这导致关于他的流言传播的还挺广的。楚晚笙怕梁昔误会,跟殷韶景有过接触之后,他便知道,梁昔在殷韶景眼里到底是什么地位,也就道:“你别多想。” “我怎么了?”梁昔奇怪。 “我投靠楚王,并非是外面传闻的那样,你知道的,我一心为官做宰,出将入相,做个小吏,哪里比得上做楚王谋士前途更大?”楚王以后可是要继位的人,现在成了他的心腹,未来朝中还能没有他一席之地吗? 梁昔好笑,“我不会那么想。” “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的,我对楚王,只有忠心,绝无男男之情。”楚晚笙郑重道。 梁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楚晚笙不解。 “男男之情,嗯……这个说法很有趣。”但这个笑点,楚晚笙可能是不懂的,梁昔也不打算多解释。 说法有趣吗?楚晚笙不懂,继续解释道:“总之,你不必担心我。” “放心,我不会担心你的。”梁昔见楚晚笙这么认真的跟他解释,也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思,“且不说我相信你,就是你真的跟楚王在一起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一个会喜欢别人娶别人的男子,谁稀罕呢?君若无情我便休,当谁非得上赶着谁呢?” 楚晚笙神色一动,“若殿下对你有情呢?”在楚晚笙看来,殷韶景都能接受怀孕的梁昔,真可谓是情深义重了。 梁昔幽幽叹了口气,“所以说,事情很麻烦,有情又无情,伤人又自伤,简直是一团乱麻,理不顺了。” 楚晚笙沉默下来,梁昔似乎一直有心事,但是却从不肯开口提及,他也就不再追问,转而笑道:“只说我的传闻了,倒是没说你的。” “我?”梁昔门外有侍卫站岗,便是外面有什么关于他的传闻,也不会有人告诉他,反倒是楚晚笙的传闻,可能会有人跟他提一提,让他警惕。 “外面都说,你是梁侯府被除族的三公子,是真的么?当然,也有不少人说,你与三公子一点也不像,连性格都没有相似之处,只是名字一样罢了。” 梁昔神色不明,“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我来京城这几个月了,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楚晚笙笑了笑,“也许是自烟花那夜之后,你引人注意了,这才有了这些传闻,你的身份也好,来历也罢,总是会被人翻出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 楚晚笙意在提醒,他也稍稍派人打听了一下,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似是真的,只是梁昔实在是跟梁侯府三公子外貌性格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他也就开始怀疑传言的真实性,这才来向梁昔求证。 如果是真的,那后面的那些姨娘害人,因而被杀,梁昔被逐出家门,除族之类的事情,岂不也是真的?这对梁昔的名望可不好。 梁昔不屑一笑,“之前我默默无名的时候倒是没见他们这么上赶着。” 他来京城没多久的时候,其实梁侯府的人已经来过他医馆,想要确认他身份了,只是后来没了消息,也就是自殷韶景请他看烟花之后,他们才重新冒出头来。 楚晚笙听出梁昔话里的意思,心中微沉,看起来梁昔果然就是梁侯府逐出家门的那个三公子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随他,便是名声狼藉又如何?难道得病的人还因为我名声不好就不来找我求医不成?不来正好,反正我每日也忙不过来,多少贫困病患等着我去治呢,以为我稀罕呢?” 梁昔又不缺钱,离个婚,殷韶景给了他好几万两银子,他也置办了不少产业,还能贪图这点小利不成?他现在最喜欢的,还是救治性命,只有救回一条命,他才有积分进账,这才是他最在意的。 楚晚笙点点头,“有理,你是大夫,外面传言如何都无法影响你,难道病患还因为你名声不好,就愿意弃神医而取庸医吗?” 梁昔点头,谁也不傻,真关系到了自己身家性命,谁都不会在意什么流言,说到底,大夫最重要的还是自身医术,医术过硬,谁怕诋毁?! “但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既然有流言传出,看起来又是梁侯府传出来的,只怕他们还有后手。” 梁昔微微颔首。 诊治之后,梁昔送了楚晚笙出门,医馆门口正发生着争执,梁昭带着捧着礼盒的仆从,正跟门口的侍卫争辩,“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明明那天我都进去了,我是梁昔的二哥,我这次是来见他的,你们凭什么拦着我?” 楚晚笙微讶,看着梁昔,“他来过了?” 梁昔点头。 “你倒是好脾气,还让他进来。” “你想多了,早就不让了。”梁昔道,也忍不住打量楚晚笙,“你也是好脾气,他可是抢了你前未婚夫的人,你都不生气?” 楚晚笙勾唇笑了笑,如高冷仙子落入凡尘,有了些活人气息,楚晚笙道:“有什么好气的,庞浩退婚的时候还不认识他呢?管他什么事情。” 梁昔点点头,楚晚笙想的倒是清楚明白,其实无论是他,还是楚晚笙,都对梁昭无感。 梁昭似乎注意到梁昔出来了,连忙对着他摆手,一脸的喜色,“梁昔,我在这里,他不让我进去。”梁昭指着侍卫告状。 侍卫早得了梁昔命令,不让梁昭入内,自然不怕,只是顾忌对方侯府公子身份,不好动手,只能用身体挡着门口。 梁昔跟楚晚笙走了过去,楚晚笙锦衣玉冠,面容清冷绝尘,宛若谪仙,现如今京城美人排行榜能排进前五,这还是他不怎么露面的缘故,可见其绝色容颜。 楚晚笙站在梁昔身边,梁昔本想说话,就见梁昭一副被惊艳了的表情微微张着嘴看着楚晚笙,楚晚笙皱了下眉头,他不喜被人这么盯着看。 “这位公子,你真美。”梁昭发自内心的感叹道:“你是梁昔的朋友吗?我叫做梁昭,是梁昔的二哥。” “我知道。”楚晚笙道。 “你认识我啊?”梁昭惊讶了,还隐有些窃喜,但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想来外人知道他都是因为庞浩或是他哥哥的缘故吧,也就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你是认识家兄,或是我未婚夫吗?” 楚晚笙点头,“我认识庞浩,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 “他竟没跟我说过有你这样的朋友。”梁昭生气的嘟着嘴,“要是早知道,我就去拜访你了,我们一定能做好朋友。” “我跟庞浩长大后关系就淡了,他大概不怎么提起我。”楚晚笙垂眸,甚至有些想笑,这就是庞浩后来的定亲对象?梁昔的二哥? “这样啊!”梁昭有些失望,但还是有些暗喜,这说明庞浩洁身自好,长大后就自动远离那些漂亮的哥儿,这是庞浩的好处啊!梁昭脸上抑制不住的骄傲高兴。 “喂喂喂!回神了,看我看我!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梁昔抱胸道,怎么转头跟楚晚笙聊起来了。 梁昭连忙把注意力放到梁昔身上,这也没有办法啊!谁让旁边那位公子实在是太过亮眼,有他站在旁边,任谁也没有存在感了呢,哪怕是梁昔也不行,他都快把哥哥让他做的事情都忘了呢!梁昭懊恼的抬手敲了敲头,看起来还真的有几分可爱。 梁昭道:“这是给你的礼物,我们毕竟是兄弟,纵然你已经被除族了,名义上不是了,但血缘上还是吧!我们可以多走动走动,归根到底,我们还是亲人的。” 梁昔回头看向楚晚笙,“庞浩择妻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这脑回路,哪里像是最后赢家,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庞监国挑选的妻子,这平日里能沟通吗? “我也不是很明白,也许是……能生孩子吧!”楚晚笙含笑望着梁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中做个有钱的闲人! 3瓶; 陌竹月 2瓶; 肖战biss的千瑹、喵喵、秋咪秋咪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52章 第 52 章 梁昭茫然的看着楚晚笙,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说话这么难听, 他不是庞浩的朋友吗?梁昭委屈极了, 他觉得他又没做错什么, 他只是听了哥哥的话,来跟梁昔和好的, 纵使梁昔不愿意,又何必让他的朋友说这种伤人的话呢?明明当年, 是谭姨娘先害他的,他都宽容大度的原谅了,而梁昔竟然这么对他。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梁昭眼泪滚了下来,他自小都不会跟人打架, 都只是哭,连骂人都不会, 平日他一哭,无论是他兄长还是父亲,亦或是现在的庞浩, 都会很照顾保护他,他算是被人娇宠长大的。 可是对面…… “你二哥哭了。” “别胡说, 我没二哥。” 梁昭抬手指着梁昔,“你……你就这么讨厌我?要让你朋友说这种话辱我么?!” 梁昔无语,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楚晚笙自己想怼人罢了。 楚晚笙已经道:“与他无关, 想来你还不认识我,我姓楚,曾是庞浩的未婚夫,后来我们退婚了,因为我不能生育,所以我想着……庞浩喜欢你,大约是因为你能生吧!这不是很合理吗?” 梁昔惊讶的回望着楚晚笙,这就说出来了?不是说不愿意告诉旁人,甚至因为这个觉得受辱,也不能定亲吗?! 楚晚笙淡定的看着梁昔,似乎有其他的打算。 行吧!楚晚笙是个有主见的,梁昔把心思压下,对面梁昭惊恐的张着嘴望着楚晚笙,“你……你胡说……” “退亲这事又不是机密,有什么好骗人的?你若是不信,自己去问人就知道了,当然,我们退亲的时候,他还不认识你呢,所以此事其实与你无关,而我不能生育,庞家不娶我,也是情有可原,我并不怪他。”楚晚笙道。 便是在世人眼里,这也不算错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者他又没进门,不算是庞家人,庞浩又是独子,难道还能为了个婚约,就让独子娶一个不能生育的正妻不成?而庞家早早退亲,至今没有对外说他们因何退亲,只说是孩子脾性不合,所以退亲,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楚晚笙也不必担心说这话引来庞家报复,毁了庞家名声,但若是庞浩看不惯他欺负他的未婚小娇妻非要找麻烦,他也不惧,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庞浩怕他的份儿,什么时候他怕过庞浩? “你……”梁昭哭了,这件事庞浩从来没有提起过,梁昭一边默不作声的掉着泪,一边望着清冷如仙的楚晚笙,这样好看的人,看起来也是出身大家,庞浩真的是因为他不能生育而退亲的吗?那么他呢?如果他也不能生,是不是也…… “呜呜呜……”梁昭哭着跑了。 “你二哥跑了。” “我说了,我跟他没关系。” 两人对视着,突然相视而笑,梁昔道:“就这么说出来了?” 楚晚笙微微颔首,叹了口气道:“你刚刚不是还问我为何神色疲惫吗?” “你说是公务太累。”梁昔回想了下回答。 “对,公务实在是太累了,特别是面对一个一会儿怕你,一会儿想娶你,一会儿动各种心思想躲着你,一会儿又跟来探监的家人说要去你家提亲的家伙……公务虽难,也难不过每日面对他。”楚晚笙幽幽叹了口气。 他甚至都不明白,燕安亭那颗漂亮的小脑袋里每天都在转悠着什么,既怕他,又喜欢他,这算是什么?笨蛋的行事毫无规则可言,导致聪明如他,每日都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他,难怪楚王栽在他的手里,没有路数,便是最可怕的路数了。 而楚晚笙之所以对外说起他不孕的事情,则是因为,燕安亭跟殷韶景关系极好,他担心哪日燕安亭想明白了,放弃让家人上门提亲,改让殷韶景上门了,他只怕推拒不得,毕竟殷韶景也是他的主子,他还有很多事要依仗殷韶景才能做呢,所以无论是燕安亭还是殷韶景,他都不想得罪。 所以他干脆把他的身体状况传出去,断了那小子的心思,好好配合他查案,别在整这些幺蛾子了。 还有,也能阻断京城中流言,免得旁人总觉得他是奔着楚王后宅去的,便是梁昔不在意,难道对梁昔痴迷的楚王,也不在乎吗?他若是为了避嫌排斥自己……总之,流言必须解决。 至于对此事的心结,治不好的那叫心结,治得好的,那就是可利用的条件了。 等事情了结了,他让梁昔对外一说,他的病好了,一切都能恢复,他依旧是旁人艳羡的楚大人,楚家哥儿,而现在,他只想专心于正事,还有治病。 前日,他父亲给他请了太医诊脉,说他身体已经快要大好,甚至现在,说不准都能生育了,楚晚笙狂喜不已,但是他不想让梁昔知道他还请了其他大夫看诊,也就没有提此事,继续由梁昔诊治。 梁昔还是没太明白楚晚笙的心思,就为了让一个想求亲的人死心,就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之前求亲的不是也挺多的吗?也没见楚晚笙往外说啊!不过他也没多问,楚晚笙行事自有章法,不需要他人多言。 梁昔点点头,假装自己明白了。 “梁大夫,告辞了。”楚晚笙对着梁昔拱手。 梁昔点点头,目送楚晚笙离开,微微叹了口气,他还是早些把人治好了,其他的不必多想。 梁侯府,梁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梁承睿焦急的围在梁昭身边,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欺负你了?他怎么敢!” 梁昭擦了擦眼泪,到底没说是梁昔欺负了他,毕竟,他是楚晚笙气哭的,或者说,是被庞浩曾经退亲这件事气哭的,梁昭垂下头,闷闷的哭着。 梁承睿见梁昭不肯说话,立刻抬手招呼了仆人过去,道:“你去趟庞府,告诉庞浩,我弟弟被人欺负哭了,要他过来哄一哄,我是哄不住了,阿昭最听他的了。” “不要去,我不想见他!”梁昭突然抬起头来,红着眼道。 梁承睿一愣,他这弟弟一向对庞浩极亲近,便是他这个做兄长的,似乎也逊色三分,竟也有不想见庞浩的时候,梁承睿好笑,“怎么不见他了?在外面受了欺负,不都是喜欢朝着他哭诉的吗?” 梁昭垂头,声如蚊呐,“他瞒着我……” “他瞒你什么了?”梁承睿好奇。 “他退过亲。” 梁承睿愣了愣,“谁告诉你的?梁昔?!我就知道,那个小子,为了不让你好过,不知道说了多少难听的话。” “不是梁昔,是我碰见的一位姓楚的公子,他说他是庞浩的前未婚夫,哥,有没有这么个人?”梁昭抬起头来。 梁承睿不在意的一摆手,“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咱们还不认识庞浩呢,你在意那个啊!” “但他都没有告诉过我……”梁昭又要哭了。 “那些陈年往事的,说出来除了惹你伤心有什么用?再说了,他跟楚家公子早没联系了,你也没问过,难道他还要专门过来跟你说一声,阿昭,我以前定过亲,然后招惹你生气吗?”梁承睿好笑道。 “所以,哥,你也知道吗?”梁昭茫然道。 “听说过,但是都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会生兄长的气吧?”梁承睿问道。 梁昭摇了摇头,又咬了咬唇,“他说,庞浩是因为他不能生育才退亲的。” “这样啊!这么多年倒是没听说过,庞家还是很仗义的,瞒的很好啊!既然那个楚公子自己说了,那以后没人敢娶他,也怪不了别人了。”梁承睿道。 “如果我也不能生育呢?庞浩是不是也不打算娶我了?”梁昭抬起头,眼泪汪汪的,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如果没有庞浩,他的世界就崩塌了。 梁承睿抬手宠溺的摸了摸梁昭的头,“别胡说,你身体好着呢!” 虽然梁昭暂不愿意见庞浩,但梁承睿还是让人去告诉了庞浩。 “他怎么了?还哭着呢?”庞浩见梁承睿站在梁昭门口打转,走过去问了一句。 “因为你的事情,你之前定亲的事情他知道了,正闹脾气呢!”梁承睿无奈,把事情给庞浩讲了。 庞浩迟疑了片刻,似乎有些不信,“楚晚笙自己说的?” “听阿昭的意思是这样,他是不是恨你?才故意告诉阿昭的?”梁承睿怀疑道。 庞浩久久没有回答,眉头拧了起来,一言不发,许久,才道:“没事,这件事我来处理吧!”说完,拍了拍梁承睿的肩膀,梁承睿也只能点头。 “对了,你的任命快下来了,过些时候就要走马上任了,到时候一起喝酒庆祝。”庞浩笑着补了一句。 “行。”梁承睿高兴起来,点点头,“多谢庞兄举荐。” “不必客气,一家人。”庞浩跟梁承睿说了几句话,这才进了屋子,哄梁昭高兴,梁承睿让出空间给两人,自己离开了。 屋内,庞浩终于弄明白了梁昭难受的问题根由,自然又是一番表忠心哄人不提,很快,梁昭便接受了庞浩的说法,重新高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斐墨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3章 第 53 章 外面的传闻越传越广, 甚至到了有病人私下询问梁昔的地步,“梁大夫, 您真的是梁侯府的三公子吗?” 梁昔只是一笑, “不是。” “哎呦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梁大夫你人这么好,给我们穷人治病, 都不收诊费的,怎么可能有那么一个恶毒的娘嘛!” “我被除族了, 自然跟梁侯府没关系。”梁昔默默补了一句。 病人:…… “对……对不起梁大夫,我嘴太快了!您娘一定是个好人,能教导出您这样心善的大夫,她肯定是被冤枉了。” “好像也不是冤枉。”梁昔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对方,看着对方一脸尴尬, 不知道该如何找补,梁昔笑道:“从前种种, 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只是梁昔,与旁人无关。” “是啊是啊!梁大夫说得对, 回去以后,我要是再听到旁人说您,我一定替您打他!” “那倒不必,随他们去吧。便是他们再怎么说, 生病了,该找大夫还是要找大夫的,碍不着我什么。”那些在背后议论他出身人品的,当面敢说一个字吗?生病了敢不求医吗?只要他有一身无人能替代的医术,谁又能如何呢? 梁昔坦然笑着,病人接了过来,呐呐的道:“多谢梁大夫,我知道,您是好人。”他家穷,没钱治病,梁昔都是免费给他治疗的,如今,他身体渐渐好起来了,他对梁昔是很感激的。 梁昔笑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病人出门的时候,还被侍卫瞪了一眼,梁大夫好心救你,你竟然当面说这样的话,下次再敢,就不放你进来了!病人缩缩头,快步离开了。 “梁大夫!梁大夫!”有人闯了进来,“梁大夫,求您去府上看个病吧?” “急诊啊?行!你们是谁家的?有马匹吗?”梁昔立刻起身,拿起旁边的药箱,就要出门。 “我们是楚王府上的,殿下他病的很厉害,晕乎乎的谁也不让碰,太医来了也不行,我们只能来找您了。”仆人谄笑着道。 梁昔脚步一顿,“他病了?怎么病的?”梁昔有些怀疑。 “这不是,前些日子殿下总是往城外跑吗?说是去军营里忙公务,似乎是受了风,着凉了,正发着热呢!” 梁昔皱了下眉头,腿上的伤还没有好,这又把自己弄发烧了,一天到晚的为何就不能爱惜自己身体! “走吧!”梁昔走出医馆,就看到门外已经有了一辆马车,仆人抬手恭请,梁昔没犹豫,上了马车。 楚王府,大门开着,梁昔目光扫了下旁边的侧门,却见它紧紧关闭着,他总觉得还是走侧门好一些。仆人已经拱手摆出邀请的姿态,“梁大夫请。” 梁昔顿了顿,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楚王府中,亭台楼阁,雕栏玉砌,这些富丽之景自不必多提,梁昔也没心情欣赏,而是快步直奔殷韶景的院落,身为楚王府唯一的主子,殷韶景院落极大,上书落霞阁,梁昔迈步进去,却见院子里十分空旷,只是摆着些练武的器具,还长着两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树下则是石桌石椅。 比起天潢贵胄,殷韶景的住所,倒更像是位武将,想到殷韶景过往行事,梁昔觉得,殷韶景身上的种种违和之处,似乎也能解释的通了,把他当皇子或是楚王看,他很多行为想法确实是有些违和,但若是位武将,嗯……画风还挺搭的。 殷韶景若是武将,大约是那种会跟兄弟们混到一起,勾肩搭背,一同征战沙场,打完仗一同醉饮狂欢的人。 “梁大夫,这边。” 梁昔迈步朝着仆人指引的方向而去。 屋内,摆设同样简单大方,殷韶景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你们别碰我,我好难受,头好晕啊……” “梁大夫来了。” “昔昔?哎呦……”殷韶景起身过猛,又倒了下去。 梁昔立刻快步上前,殷韶景看着走到跟前的人,忍不住鼻子发酸,不管是什么办法,他终于把梁昔骗到他府上来了,这可是梁昔第一次来他府上,殷韶景立刻招呼,“快坐吧!其实没想让你来的,我觉得病的并不重。” “看出来了,那为什么不让太医诊治?”梁昔责怪道。 殷韶景吸吸鼻子,“就是想见你。” 梁昔叹了口气,抬手给殷韶景诊脉,许久,才收回手来,又道:“我看下你腿上的伤好的如何了。” “哦。”殷韶景乖乖任由梁昔折腾,这种被昔昔真心关爱的感觉,不枉费他泡了许久的冷水才把自己冻病。 这关爱就像是毒药,让他哪怕用一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获取,也在所不惜。 梁昔检查了之后,才开了药方,“还好,腿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以后要小心些,这副药让人去熬,很快就好了。” “昔昔……”殷韶景带着鼻音,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可怜巴巴的,仆人接了梁昔开的药方之后也就离开,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 “怎么了?”梁昔问道。 “昔昔,我觉得……我最近时不时的,脑子里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你说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殷韶景试探着道,如果梁昔能接受他恢复记忆,还愿意见他,那该有多好。 梁昔有一瞬间的触动,目光微闪了下,眨了眨眼,“这样啊!你也确实是该恢复了,毕竟扎了那么多针,不用太在意,只是渐渐的恢复记忆了。”梁昔语气甚至有些飘忽,如果殷韶景真的恢复了记忆,他要如何?从此躲开他吗? 殷韶景见梁昔有些茫然,似乎自己还没有想清楚,也不敢逼迫,连忙道:“哦,我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呢,原来是以前的记忆啊!昔昔你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片段了吗?” 梁昔一愣,“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在买糕点,然后自己特别想吃,却又不吃,想要带回去,但我记不得我带回去要干嘛了。”殷韶景很有心计的道。 梁昔扭过头去,“哦。”还能带回去干嘛,当然是给他带的啊! “还有哦,我还记得有人递给我一个包子,说他不吃,要给我吃,我好像……特别特别的喜欢,昔昔你喜欢吃包子吗?” “我不喜欢。”梁昔垂下眼眸。 殷韶景想起之前在镇子上一起买包子的日子,突然有些心疼,以前的昔昔胖胖的软软的,而面前的昔昔却瘦了下来,与普通人无疑,是他的错,才让昔昔一下子瘦了这么多,他肯定吃了很多苦头才会如此,而且,他还怀着孩子呢。殷韶景一时间竟觉得愧疚难安。 “怎么了?”见殷韶景突然情绪低落,梁昔疑惑道。 “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突然很难受,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丢掉了什么很宝贵的东西。”殷韶景道。 梁昔沉默下来。 “昔昔,不小心丢掉的宝贝,可能找回来吗?”殷韶景带着鼻音,一方面是病的,一方面是真的心里难受。 许久,梁昔没有说话,殷韶景也不敢开口,只是期待的望着梁昔。 “我不知道。”梁昔道。 不知道?并不是不可能!殷韶景猛地坐了起来,头一阵晕眩,却顾忌不了太多,整个人简直要被狂喜淹没,殷韶景望着梁昔认真的道:“昔昔,若我能找回我丢失的东西,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梁昔注视着他许久,猛地站了起来,道:“我该走了殿下,你好好养病吧!” “昔昔,留下来吃个饭吧!你想吃什么?而且这里园子很大很漂亮,你想不想去看看?我陪你啊!”殷韶景就要起身下床。 “殿下还是好好的躺着养病吧!而且我怀了孕,也不好一直跟你待在一起,我是不能生病的。”梁昔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已经是小褂子都遮不住的隆起了。 殷韶景一僵,他竟然把梁昔肚子里的崽忘了!他就想着老是被刺客刺杀,也太奇怪了些,怕梁昔怀疑他,这才把自己泡水里冻病的,想换换花样,竟忘记了崽!他真的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殷韶景懊恼不已,但还是道:“我府上有很多嬷嬷,还有太医,我还可以再请,你要是……要是在医馆住的不舒服,或是什么的,要不要考虑……住我这里?”殷韶景自己越说越虚,他觉得梁昔肯定不会答应他的,若非自己生病,他可是连楚王府都不愿意涉足的。 梁昔顿了下,问道:“临盆的时候,可以来吗?” 殷韶景理智上还没反应过来梁昔的意思,已经本能的点头,“当然可以,随时可以!”很快,殷韶景明白了梁昔话中的含义,微微瞪大了眼,“你愿意了?!” “只是临盆的时候,我怕我一个人住,不太安全。”万一提前生产什么的,再者外面的大夫也大都没有太医医术好,楚王府能给他提供最好的环境,他当然要来,而且那个时候,殷韶景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了,来这里生产,他理所当然。 “对啊对啊!外面不安全的,我府里仆人众多,你要不现在就住进来,也好照顾。”殷韶景得寸进尺,还装模作样的皱了下眉道:“我不是哄你啊!五个月的胎儿就不稳了,孕夫就需要人照顾了,你一个人在外面,真的不好。” 梁昔道:“再说吧!”他就算要进楚王府养胎,也得是殷韶景恢复记忆之后,他才会理所当然的住进来,否则,在殷韶景眼里,他是怀着旁人的孩子的,他不乐意在这种情况下进来,他也是有傲气的。 殷韶景十分失望,果然还是不行啊! 第54章 第 54 章 医馆外, 梁承睿被侍卫拦住了,侍卫表示, 梁府的梁昭公子他们都认识, 更何况是世子了, 装病也没有用,这绝对是不能被放进去的。 “梁昔。”梁承睿见侍卫不放他进去, 干脆压着声音喊了一嗓子,以他的教养, 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已经是很失礼了,但梁承睿没有办法,只能忍耐着旁人打量他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 梁昔早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这又是谁?不认识,梁昔没有理会。 梁承睿急了, “梁昔,我是你大哥!” 这几天是怎么了,排队认亲啊!梁昔抬起头来似笑非笑, 跟病人说了下,起身走到门口处, “这位公子,话可不能乱说,你是谁大哥来着?” 梁承睿顿了顿,道:“我知道你气, 但我们毕竟是血缘亲人,我让阿昭过来见你,来找你和好,以后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帮扶你一把,你怎么能不领情还欺负他呢?” “梁世子,你是来为你二弟讨公道的吗?”梁昔抱胸。 “你也是我弟弟,我只是不想你们之间闹矛盾而已,我是来做谈和的,梁昔,我们谈谈吧!”梁承睿严肃道。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梁世子,我不是你家的人,我也跟你们不熟,就不能从此做个陌路人,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吗?”梁昔道。 “我们毕竟是亲兄弟。” “梁侯逐我出族的时候,好像也是我爹,但现在不是了。”梁昔道。 梁承睿沉默了下,“那并不是爹的错,治理一家一族,都要按照规矩来,谭姨娘下毒害我,你被逐出家门也是应当的。”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梁昔气笑了。 “我希望能缓和我们兄弟间的关系,还是那句话,我们毕竟是亲人。”梁承睿看着有几分憨厚耿直,目光直直的盯着梁昔,相当正派。 梁昔点点头,笑道:“我初来京城,侯府管家就发现我在这里了,但你们数月没有反应,更没有任何动静。而如今,自楚王那夜在明凡居宴请我,并点了一城烟花之后,京城传闻便开始沸沸扬扬,说我是梁府之子,而你,与梁昭,一趟又一趟的过来打扰我,劝我宽容大度,还谈及血脉亲情?!” 梁昔目光渐渐冰冷,神色讽刺,“那我倒要问问你了,我生母与我是不是血脉亲人?我现在按照生母遗愿毒死你,你是不是能宽容大度的原谅我呢?” 梁承睿看似有些气愤,“先害人的是你姨娘!” “是啊!但她毕竟是我娘啊!另外,别一口一个姨娘,人已经被你们赶出府了,她就是我娘!”梁昔道。 “好,果然是谭姨娘的好儿子,原本还觉得因为她的事情连累你,总觉得委屈了你,这才过来想与你交好,想要帮你一把,想不到你如此顽固不堪,心肠狠毒,欺负阿昭不提,竟然像谭姨娘一样想要害我,不愧是一脉相承……”梁承睿还要再说,梁昔已经一拳砸了过去。 “你大爷的!”梁昔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里却攥着一把小刀,刀锋划开了梁承睿的脸,血很快淌了下来,梁昔脸色冰冷,被在一旁的侍卫扶住,梁昔腰间常年带着些小工具,刚刚顺手摸了一把小刀出来,攥在了手里。 “梁大夫!” “快!快去找大夫,别动了胎气!”侍卫喊了起来,立刻有侍卫朝远处跑,想要去其他医馆找大夫。 梁承睿捂着脸都快要吐血了,明明受伤的人是他! “没事,放开我!”梁昔挣开侍卫,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血从手指缝中流出来的梁承睿,勾唇一笑,抬脚踹了踹梁承睿的大腿,“现在清醒点了吗?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吗?还不会,我再帮你清醒清醒如何?” “你……”梁承睿没想到梁昔竟敢如此,这可是大街上啊!他可是梁侯府世子!而他竟在大街上被人划花了脸! “公子!”梁承睿身旁的仆从立刻哭着扑了过去,连路人都惊呆了,这跟他们印象里的梁小神医不一样啊! “我娘本是良家女子,受梁侯蒙骗,与梁侯私奔,奔者为妾,她为妾室,我无话可说。我娘入府之后因爱生恨,生出害人之心,伤害到了你们,我也无话可说。妾者,婢也,她被梁侯下令打杀,而梁侯连杀人罪名都没有,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这天下……亲爹杀了亲娘,夫主杀了妾婢,我做儿子的,又能如何呢?是报仇,还是不报仇呢?” 梁昔勾唇冷笑着,原本纯真如不谐世事的脸庞,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恶意,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童,但是梁昔话里的意思,却让周围的路人感到一阵阵寒意。 良家女子受人蒙蔽,而奔者为妾,没有家人帮扶,连纳妾文书都没有,只能做婢妾,便是被主家打杀了,竟连报官都不能,而梁昔,竟然是这样的身世,他们还以为,梁昔的生母是梁侯府的家生子出身,才会被府中打杀,想不到竟是良家子! 既然是良家子,哪怕是私奔才沦落为婢妾的,也不该被人随便打杀,梁侯未免太狠心了些,毕竟,谭姨娘当年也是为了他才离家与他私奔的啊! 梁昔灵巧的转动着手中的小刀,闪过一道道银光,突然停了下来,指着梁承睿,“我娘已死,又被逐出家门,而我也被除族,自酿的苦果,我们已经吃下,我与梁侯府也再无关系,明白吗?” 梁承睿浑身微颤,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梁昔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轻笑一声,“我落魄时不见帮扶,我发达后才过来跟我讲什么血脉亲人,梁世子,亏你还有耿直之名,真是虚伪的让人恶心。” “你胡说!我们之前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事关声望,梁承睿咬着牙也要解释,梁昔当众行凶,自爆丑事,名声尽毁,那是他的事情,自己可不能,他还要凭名声做官与人交际的,决不能被梁昔连累。 但梁昔却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姿态,冷眼一扫,似笑非笑,“不知道?数月前,梁正祥梁管家就来过我医馆,想探查我的身份。” “那时你并没有承认,而且你外貌变化太大,若非调查你来历,谁能确认你身份?这些日子,我们都在调查!” “你们把我送去了庄子,而我是从庄子上来的,派人去庄子上问个信儿,来回多不过七天路程,结果却足足数月没有消息,偏偏在我得势之后过来认亲,梁世子,你不虚伪谁虚伪啊?不过也对,文不成武不就,只能仗着祖宗荫庇,装出一副耿直正派的样子,这样才能立足嘛!不然这京城权贵众多,谁愿意搭理你呢?突然想扒着我,想来也是为了扒上楚王吧?”梁昔揣测了下,笑了起来。 梁承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几乎都要气吐血了,咬牙道:“你胡说!” “原来不是吗?那太好了!”梁昔合掌,“所以梁承睿你到底为何来的呢?我赶走一次两次你还来第三次?梁侯府的人都这么贱骨头的吗?赶都赶不走?” “你!” “我什么我?哦……想起来了,梁侯自被罢官之后,已经数十年没有做官了,这些年贪图美色,也不爱出门跟权贵打交道了,府里更是一房一房的往里面抬妾室,什么赎身的清倌人,什么名妓,什么府上长相娇俏的丫鬟,或是外人送的……名声也差不多毁了,嗯……你确实是可怜了些,空有一个世子名头,只怕连个正经官职都拿不到手,只能坐吃山空。四处扒着别人,赶都赶不走,也是情有可原的。”梁昔理解的点点头。 梁承睿颤抖着手按在仆从肩上,努力站起身来,气到浑身颤抖,梁承睿放下自己的手,露出脸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恶狠狠的道:“梁昔!你当众伤人,还口出恶言,我要与你对簿公堂!” “哎呀呀,我好怕啊!”梁昔抬手护着胸口笑道:“梁府害死我娘,逐我出族,你们劝我大度,跟你们继续做兄弟,我只是小小的划伤了你一点点皮肤,你居然就要跟我对簿公堂?梁世子,你还真是会慷他人之慨啊!” “你别以为你说这些我就能放过你了!” “想多了!”梁昔一摆手,笑道:“我是大夫,我动手伤人,自然知道这伤口什么时候好,梁世子,你脸上的口子看着厉害,实则只是长了些,只是微微入皮肉而已,七八天便能长好,多则一两月,连疤痕都不会留,放心吧!你就算是去告我伤人,你也只是轻伤,按律法,我最多也就是赔点钱道歉而已。” 梁昔举起手中小刀给对方看,果然是极短的小刀,不过一节手指大小,梁昔之前就是把它攥到手心里,在手指缝里露出一点点,一拳过去划伤梁承睿的。 梁昔望着梁承睿脸上的伤口隐隐觉得熟悉,忍不住想到殷韶景腿上的伤,话说,他当时说自己被刺客刺伤的伤口,看起来也跟梁承睿脸上的伤口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看似严重实则极轻的伤呢!梁昔愣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黄鸭鸭鸭、斐墨、离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55章 第 55 章 梁昔正想着殷韶景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并越想越觉得奇怪时,楚晚笙到了。 “梁昔!”楚晚笙上前两步, 看到梁昔手上的血迹, 眉头皱起, 抬手握住梁昔的手,打开他的手心检查, 楚晚笙轻轻一抹,梁昔手上仅有的一点血迹也消失无踪, 楚晚笙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梁承睿身上。 楚晚笙之前一直深居简出,梁承睿并不认识他,猛的见这么一位清冷美人,也忍不住本能的抬手捂住脸,满脸血污的模样, 总是羞于见人的。 楚晚笙目光又转回梁昔身上,“殿下这几日正在忙, 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边,是谁给你委屈受了吗?”楚晚笙意有所指。 “没有,谁能给我委屈受呢?”梁昔一笑。 楚晚笙觉得有理。 “梁兄。”很快, 又有人听闻了消息赶了过来,庞浩一身黑衣, 束着腰带,五官硬挺,卓尔不凡,朝着这边快步过来。 “庞浩?”楚晚笙一愣。 庞浩?梁昔目光瞬间被来人吸引了, 看着原书中的主角攻朝自己走过来,梁昔还有点小好奇,毕竟是他看过的书中主角,如果梁昭是那样的性格智商,被书中美化了,加了滤镜,那么庞浩呢?在以梁昭为主视角的甜文小说里,描写庞浩的词汇向来是强大腹黑宠妻之类的,真实的庞浩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庞兄!”梁承睿垂下头,一手还捂着脸。 庞浩皱着眉头,有些责备的看着梁承睿,微微叹了口气,“你怎么来这里了?” 梁承睿说不出话来。 梁昔立刻道:“他大约是想来跟我和好吧!但为了什么跟我和好,那就不一定了。” 庞浩是聪明人,在书里,梁承睿的前途,全靠庞浩一手提携,梁承睿能做的也只是不拉后腿而已,所以梁昔就要告诉庞浩,你以为握在手里的小弟,其实还想着攀更高的树枝呢! 庞浩脸色不变,看向梁昔,“这位就是梁大夫吧!阿昭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他一直觉得你是冤枉的,不该受这样的惩罚。”说着,又转向梁承睿,“想来梁兄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庞浩的目光落在梁承睿的伤口上。 梁昔目光冷了些,庞浩一上来,话里话外的便是他小心眼不容人,不能宽宏大量,梁承睿上门求和,他竟然动手伤人,他对庞浩那点对主角的好感彻底消失无踪。 楚晚笙突然笑了笑,拱手道:“庞家哥哥。” 庞浩目光这才落到楚晚笙脸上,似乎有片刻的呆愣,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你是晚笙?” 庞浩也有数年没有见过楚晚笙了,他对楚晚笙只有小时候的印象,那个时候的楚晚笙虽然已经显露了些美人之姿,但到底没有长开,性格又高傲冷漠,他那时年幼,既不能欣赏美人,又有些畏惧楚晚笙的才智性情,甚至他父亲都会指着他叹息,说他不如楚晚笙,或是楚晚笙若是男子,又当如何如何。 庞浩从小几乎是生活在楚晚笙的阴影之下的,而他后来之所以刻苦读书练武,变成今天这般优秀模样,常年位居京城公子榜首位,也正是来源于此,毕竟,谁愿意比不上自己的未婚夫呢?未婚夫太过优秀,也就成了他的压力,导致他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楚晚笙从来都不知温婉贤良为何物,只会仗着自己的才学谋略压人,不肯服一点软,更不懂得给自己未来的相公留一点面子。庞浩心里似乎还有幼年时残留的怨气,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好久不见。”庞浩微微颔首,恭谨有礼。 如今的他已经位列二品官员,他不再觉得自己不如楚晚笙了,甚至,此时看楚晚笙,他甚至生出几分对强大的美人的征服欲。 楚晚笙如今已经成年,原本的美人胚子长开之后,竟如此夺目,旁人只知道楚晚笙样貌好,能排入京城美人榜前几,但庞浩更知道,楚晚笙才智同样不差,甚至……不逊于他。 从小到大,楚晚笙都是唯一能给庞浩压力的人,这种压力,导致他对楚晚笙的心态一直十分复杂,既羡慕嫉妒,又厌恶愤怒,而今,又多一份强势男人对美人的征服欲。 当然,他不会做什么,他还是真心喜欢可爱单纯,又完全依赖他的梁昭的,他喜欢那种成为对方救世主的感觉,所以楚晚笙再好,他也不会去碰。 “长大了,庞兄认不出我来了?”楚晚笙微笑着,很自然的把幼年的称呼转变为成年人之间的称呼,也拉开了两人距离,当年庞家退亲,他愤懑到如今,但他在意的不是庞浩,而是那种因为不能生育被人退亲的耻辱。 还好,如今他的身体好了,没有人能再因此辱他! “怎么会?你跟小时候也没多大变化。”庞浩目光温和,看似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好友或是兄长,便是楚晚笙,也看不出庞浩内心闪过的那些念头,那些征服欲,那些丑陋的不能公之于众的复杂嫉恨。 楚晚笙笑着问道:“庞兄怎么过来了?”难道是为了梁承睿做主的不成? “我刚刚走在街上,听到路人说,梁兄与梁大夫打起来了,还动了刀子,就顺着他们过来了。”庞浩环视一周,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他就是顺着这些人过来的。 “我也是,巧了。”楚晚笙笑道。 庞浩点点头,目光转向梁昔,“梁大夫,不管你与梁兄之间有什么恩怨,他毕竟受伤了,不如给我一个面子,先替他医治如何?”庞浩温和的道。 “就一点点口子,现在血都自己止住了,不需要我的。”梁昔摆摆手,对他伤人的技术有点信心啊! 庞浩回头看了一眼,果见已经不流血了,看起来只是很轻的皮外伤,就听到梁昔又道:“不过该包扎还是可以包扎一下的,世子敢让我治疗吗?不怕我下毒害你?” 梁承睿也察觉到脸上不流血了,而且伤口极浅,闻言冷哼一声,“不必了。” “那敢情好。”梁昔点头。 庞浩道:“今日之事,想来只是口舌之间闹了矛盾,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梁大夫觉得如何?” 楚晚笙也转向梁昔,“你自己觉得呢?若是有不妥的,楚王定会为你做主。” 庞浩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爽,他早听闻楚晚笙入楚王府做谋士的事情,之前还没有在意,但看到楚晚笙如今容貌,又听到楚晚笙这对殷韶景依赖的话语,心底里竟有些不舒服,难道高傲如楚晚笙,也会对楚王折腰么? 庞浩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攥着,关节都有些发白。 梁昔道:“他辱我生母,我划花了他的脸,也算是平了,只是梁世子要清楚,我是不可能再与你们交好的,还请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们彼此就当个陌路人吧!若是再上门,我的刀子可不认人的。” 梁承睿脸憋得通红,庞浩拉了他一把,对着梁昔笑了下,“明白,相信梁兄以后也不会来打扰梁大夫了,告辞了。” 庞浩的和事佬做完,拉着梁承睿离开。 “你真的划伤了他的脸?你也不怕他动手?他到底是个男人,你又怀着孩子,你怎么敢?”楚晚笙见庞浩两人走远了,才拉着梁昔的手进了医馆,责怪道。 “不会的,我反应比他快,再说了,门口好几个侍卫呢,梁承睿若是敢动手,他们肯定护得住,这点本事都没有,楚王派来的人也太没用了些。”梁昔笑道。 “总之,你可警醒着点吧!” 梁昔点点头,问道:“来看诊?” “是啊!正好撞见你打架,你也是,下次便是要打,也挑个楚王在的时候,也好帮你。” “他出门了?”梁昔皱眉,这一会儿伤一会儿病的,竟然还敢出门。 “是,最近陛下要他接管京城防卫,他正忙着呢,要不然,怎么会让旁人如此欺负你。” “也不算欺负吧!”梁昔挠挠头。 楚晚笙说着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也要忙了,你自己还是注意着些。” “哦。”梁昔点点头,与楚晚笙一同进了静室,梁昔拿了针盒,让楚晚笙脱下衣衫坐好,“你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给你开一副新的药方,你拿回去调理身体,以后就不用针灸了。” 楚晚笙含笑,他早已经从太医口中知道了,也并没有过多惊喜,点头道:“多谢你了。” “医者救人而已,谈不上谢字。你若是想谢我,就给我找些快要病死的病人,我只爱救人性命。”梁昔笑了笑。 “你倒是好心。”楚晚笙道。 许久,梁昔收了针筒,才问道:“殿下的伤如何了?” “伤?”楚晚笙一愣。 “之前被刺杀,后来又着了凉,发起了热,难道还没有好,他就跑出去忙了吗?”梁昔皱眉,这还是不是亲生儿子,病好透了吗?就这么指使着让他干活。 “刺杀?殿下什么时候被刺杀过?!”楚晚笙一惊,他最近正在调查关于背后想要暗害殷韶景的人,听梁昔这么一说,顿时起身,神色严肃,为什么此事没人告诉过他?他难道不是负责此事的吗! 梁昔一愣,“就十几天前,有人白天在街上刺杀他,他伤到了腿,对了,第二天他还给我送了许多东西,你也知道的,就那天的前一天!” 前一天殿下被刺杀了吗?楚晚笙怎么也回想不起丝毫痕迹,而且楚王第二天还有心思给梁昔送那么一大堆东西,可看不出来被刺杀过的样子,现如今楚王府的暗卫也有一批人暂时归他指挥,他也没听说有暗卫去调查刺杀一事,官府也没有动静……楚晚笙皱起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没被刺杀吗?”梁昔眯起了眼,话里的意味似乎有些变味了。 “我……我可能是不太清楚。”虽然不知道梁昔为何语气变化,但楚晚笙下意识的置身事外,梁昔与楚王之间的事情,他是不参与的。 梁昔点点头,“行,我自己以后问他就是了。” 梁昔有点生气了,楚晚笙不知道,街上也没有查刺客的官兵,似乎除了他,都没有人听说过此事,而且那伤口也是奇怪的很,梁昔的火气慢慢上涨,他甚至开始怀疑前些日子殷韶景发热的事情,殷韶景平日身体壮实的像头牛,除了中毒那一回,什么时候真的生过病?而且那几天也没有特别大的温度变化,他着哪门子的凉!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万一他就是赶巧生病了呢,梁昔告诉自己,不能捕风捉影,要是殷韶景再病了伤了之类的,他才能稍稍肯定一些。 至于殷韶景为何要如此…… 等见了他再问,梁昔也不明白,这是闲着没事儿故意逗他玩吗!故意惹他担心生气?简直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茶。。 10瓶; 子非鱼 9瓶; 懒懒爱吃包子 5瓶; 陌竹月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56章 第 56 章 与此同时, 梁侯府上,庞浩黑着脸把梁承睿送回了家。 “庞兄?”梁承睿有些忐忑, 神色里带着些讨好。 庞浩猛地回身, 冷着脸望着梁承睿, “你为何要去找他?”神色里,已经完全没了在医馆前那副温和君子的模样。 “我……我只是为了去替阿昭讨回公道, 他欺负阿昭。”梁承睿目光闪了闪,连忙解释。 “他又怎么会欺负的了阿昭, 阿昭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更不会主动去见他,他上侯府欺负的阿昭吗?!”庞浩继续怒声道。 梁承睿说不出话来了。 “梁兄,你是要去攀楚王的高枝吗?”庞浩语气冰冷。 “这个……”梁承睿神色间有些为难尴尬,“庞兄,楚王是储君啊!而皇室的性子你也知道, 他们若是喜欢一个人,无论那人出身如何, 保不齐就是未来皇后了,梁昔是我梁侯府出来的,若能重新交好, 对我梁侯府也是一桩好事,至少能保两代富贵, 对阿昭,对你也好啊!我这般忍辱负重,为的还不是家人吗?”梁承睿嘟囔着道。 庞浩冷笑,“那你巴结上梁昔了吗?当上未来国舅了吗?” “庞兄, 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以前的梁昔唯唯诺诺,胆小如鼠,蠢笨如猪,谁能想到,他竟然变成这幅性格。”梁承睿也想不到啊! “外面的传言也是梁侯府放出去的吧?”庞浩冷笑。 “那个……我只让人去说梁昔是我梁侯府的三公子,至于他姨娘下毒害人的事情,不是我……” “梁兄,我说句不好听你也不必生气,你府上,连个仆人都管不好,你把梁昔的身份传出去,那些嘴碎的仆人,转眼间就会把梁昔的丑事也传出去,你治家不严,管不住下人,你自以为可以用舆论逼迫梁昔重回梁家,却没想到,因梁昔姨娘一事,只会把你们敌对的关系摆在明面上,从此之后,世人皆知,梁昔与你们是仇人,而非亲人。” 梁承睿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极其尴尬,甚至想要阻止庞浩继续说下去,毕竟,被人当着面说他管不好家里仆从,他面子上过不去。 但庞浩并没有停止,“你有没有想过,他日,但凡梁昔再进一步,你梁府,便要再退一步,他哪日若真为皇后,便是他自己不提,那些为了巴结皇后的人,会不会打压你梁府,再或者,梁昔日后成了皇后,而皇后的生母却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妾室,你说,新皇会不会为梁昔姨娘抬身份?到时候,梁兄,你与阿昭又要如何自处?” 梁承睿这才有些慌了,如果新皇真的为梁昔生母抬身份,那只能往正妻上抬,梁昔便是嫡子了!他绝不能让梁昔成为嫡子!他不配! 庞浩见梁承睿脸色变幻,最终定格在愤恨恐惧上,脸上这才带了些笑意,抬手拍了拍梁承睿的肩膀,“梁兄,你与梁昔之间是仇非友,望你明白,你好自为之,他日楚王继位,也许梁侯府就此没落了。”庞浩作势想走。 “庞兄!庞兄!”梁承睿连忙拉住庞浩,“庞兄,你要帮我啊!为了阿昭,你也要帮我啊!” 庞浩停了下来,叹了口气,“为了阿昭,我自然会帮你,但是你也要听我的,明白吗?只有我,才是真心对梁府好的。” 梁承睿连忙点头,“我明白,多谢庞兄,多谢。” “你侧耳过来,我告诉你。”庞浩低声道。 梁承睿立刻靠了过去。 不过一两日,关于梁昔当众伤人的传闻便传的沸沸扬扬,梁昔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但他乐的悠闲,每日在医馆里看看医书什么的,并不着急。若是有求上门来的穷人看诊,他依旧是不收诊费,偶尔心情好了,还会给人把药钱一起出了,梁昔的声望,也越发的分化,厌恶他的恨不得把他踩到泥里,而感激他的,同样恨不得在家里给他立长生牌位。 梁昔正在医馆里安安静静的看医书,就听到门口嗖的一声,似乎是有东西砸到了他的医馆外,侍卫连忙追了过去。 “怎么了?”梁昔抬头询问。 “梁大夫没事的。”其中一个侍卫伸头进来说了一声,“有小混混拿石头砸门,林闽去追了。” 梁昔好笑,他倒是不担心有人因传言伤他,毕竟有侍卫在呢,那些容易被人利用,思维简单的人,最多也就是远远的拿东西砸他门罢了。 “梁大夫,要不先关门吧?”侍卫犹豫了下,建议道。这大门开着,万一他们一个不注意,被人扔进去了什么东西,伤到了梁昔可怎么办? “没事,随他们。医馆哪有因为这种事情就关门的?”便是他曾经所在世界的医闹,也没有医院关门歇业的道理,不然其他的病患怎么办?便是现在病人少了,也总是有人找他看病的。 侍卫点点头,梁昔既然不愿,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只能守好大门,决不让人伤了梁昔。 “请问梁大夫在吗?”门外,有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笑着对侍卫拱手。 “来干嘛?” “替我家主子求医,还请梁大夫过府一叙,这是拜帖。”管家恭敬的把拜帖递给侍卫,侍卫打开看了,拿着走进了医馆。 “梁大夫,是敬文侯府上的,你要去看看吗?若是去,带两个人陪你一起。”侍卫道。 “好。”梁昔放下医书起身。 敬文侯府上,敬文侯夫人坐在床榻上,背倚靠枕,脸色苍白,梁昔上前给她诊了脉,又开了方子。 “有劳梁大夫了。”敬文侯夫人微微颔首,虚弱的道。 “您太客气了,这个时候还找我治病,是看得起我。”梁昔笑着打趣了一句。 关于他的传闻沸沸扬扬,似乎不过一夜之间便满城皆知,在传闻里,他几乎已经成了恶毒凶残的代名词,有个下毒害人的娘,他自己也不是善茬,这直接导致了旁人都不敢来找他看病了,就像是他刚来这处世界的时候一样,众人明知道他有医术,却不肯给他一点信任,仿佛他见到个人都会害一样。 敬文侯夫人沉默了下,“我知道你不会的。” 其实她常年卧床,平日里都是吃府上大夫的药,按理说不会突然找外面不知深浅的大夫,只是她虽身处后宅,却也听闻了外面的事情,这才让人去叫了梁昔过来,一来是表示敬文侯府的态度,为梁昔正名,也是做后台的意思,二来,则是她想见一见梁昔。 梁昔愣了下,笑道:“夫人……这么信任我呢?” “我认识你娘。”敬文侯夫人缓缓的道。外面传言沸沸扬扬,却也把消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这才知道,原来谭慕灵的儿子回来了,当初谭慕灵出事的太急太快,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她儿子回来,她自然是要见一见,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的。 “您跟我娘是?” “谭慕灵是个好大夫,我自幼体弱,她一身医术,曾经帮过我,要不然,我也不能生下孩子……咳咳。”敬文侯夫人咳了咳。 梁昔印象中,书里并没有关于敬文侯夫人的记载,谭慕灵一直都是很疯癫恶毒的反派形象,也没有什么后宅中的好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了,也就没有吭声。 “她大约没提起过我,难怪你不信。”敬文侯夫人笑了笑,“那时候我成亲没几年,一直无子,有日去庙里,就遇到了她,她给我开了方子,让我回家吃药,我那时候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抓住一点希望也不肯放弃,就吃了数月,后来,便有了长子。” “这样啊!”梁昔道。 “可惜,那个时候我身为敬文侯夫人,谭慕灵却是梁侯妾室,梁侯府名声……你也知道,我不好与她走的太近,也就只是认识罢了,但在我心里,一直记着她对我的恩情,只怕她自己都没在意吧!” 梁昔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我不好,在你们最难的时候没有帮到你们,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你尽可来敬文侯府求助,我如今连生两个嫡子,地位稳固,我能帮你的。” 梁昔垂首想了下,道:“多谢夫人好意,夫人知恩图报,对我真心相助,坦言相待,我也说句话,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你说。” “夫人自幼体弱,以后万万不可再生育了,会折损寿命。”梁昔认真的道。 敬文侯夫人愣了下,最终缓缓的点点头。 “我会为您开调养的方子,如果您信我,愿意用药的话。”梁昔微笑。 “自然。我相信谭慕灵的儿子,其实,你跟她很像。” “我像她?”梁昔不太信,他看起来哪里疯癫还会下毒害人了?而且谭慕灵在书中对儿子也并不好,不然小胖子能长成那么一副憨傻的样子吗?但凡谭慕灵把跟人宅斗的心思分出三分在教育儿子上,小胖子也不会长成那种性格,还没一点能力。 “同样的爱恨分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为人简单大方,是个……大大咧咧的好人。”敬文侯夫人顿了顿,还是微笑着道。 梁昔皱皱鼻子,想要反驳一下,“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比她聪明点的。” 他觉得不止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棠梨煎雪 6瓶; 小黄鸭鸭鸭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7章 第 57 章 梁昔离开了敬文侯府, 还抱着敬文侯夫人给他的礼物,他看得出来, 敬文侯夫人是把他当晚辈看了, 他这趟哪里是去看病了, 简直像是去拜访长辈,梁昔将礼盒放在车厢里, 挠挠头。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候, 殷韶景不在京城,他又身陷风波之中,敬文侯夫人还愿意旗帜鲜明的站在他这边,应该算是善意的吧! 当然,敬文侯夫人觉得他像谭慕灵这一点他还是很不满的, 他觉得谭慕灵的脑袋简直像是被木棍敲过一样,他这么聪明伶俐, 哪里像是她了?!敬文侯夫人果然是没怎么跟谭慕灵接触过,只是几面之缘,算是认识罢了, 所以根本不知道谭慕灵的本性,也不了解自己, 这才误会的。 梁昔放下心事,让仆从送他回医馆。 楚晚笙带了一人正在等他,梁昔一进去险些被亮瞎了双眼,便是侍卫, 都忍不住往两人方向瞧,一对俊男站在医馆里,一清冷,一昳丽,一似高山雪莲,一似人间富贵花,不同气质的两个翩翩公子,绝色美人,同时瞅向梁昔,梁昔捂着胸口夸张的倒吸一口气。 他被美色冲击了! “怎么了?”楚晚笙不解。 “没什么。”梁昔笑眯眯的,朝着两人快步走过去,一手拉着一个,幸福的眯起了眼,认真的道:“两位公子,缺朋友吗?会夸你们站一起好看的那种。” 燕安亭认真的瞅着梁昔道:“不行,你丑,我嫌弃。” 梁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长得这么机灵可爱,哪里丑了! 燕安亭已经转向楚晚笙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神医?他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 梁昔:…… 建安王你病重不能治了知道吗! “梁昔,我是带他来看病的,他说自己被打到内伤了。”楚晚笙冷淡的道。 梁昔抱胸看着燕安亭,“谁敢打建安王啊?” “楚王。”燕安亭快速回答,又愣了下,“你认识我啊?” “建安王姿容甚美,令人见之不忘。”梁昔道,还没等燕安亭骄傲,又补了一句,“王爷出狱了?” 燕安亭脸色僵硬了下,点点头,尴尬道:“算是吧!”目光飘忽着扫过楚晚笙。 楚晚笙道:“燕公子还不算出狱,他现在只是在配合我查案子。” 燕公子?看起来这王爷是被捋了,梁昔脸色不变,“这样啊!” “燕公子非说自己受了内伤,所以我带他来看看。”楚晚笙道。 “哦,那请静室稍等,我这就过去。”梁昔回身去找药箱。 楚晚笙颔首之后,也就领了燕安亭过去。 静室内,楚晚笙站在一旁,梁昔过去之后问了燕安亭病情,听他描述却都是外伤,他说自己被殷韶景以各种残忍无情的方式打了,总之,他很惨,内伤很严重。 梁昔点点头,“把衣服解开,我看下伤口。” 燕安亭立刻搂住自己,惊恐道:“还脱衣服啊!” “那你受伤了,我不看伤口怎么治病?”梁昔奇怪。 “你是个哥儿啊!” “我更是个大夫啊!快,当我没见过是不是,放心吧!你在我眼里就是块活肉而已,没有性别之分。”梁昔道。 “那也不行!你刚刚还垂涎我的美色,万一占我便宜怎么办?”燕安亭继续搂住自己,牢牢护住衣服。 梁昔:…… 竟一时间没法自辩了。 楚晚笙面无表情,一脸高冷,“你就给他诊脉就行,看看他体内有没有内伤。” “行吧!躺好,我按压一下腹部,看你哪里疼,内脏有没有受伤。”梁昔无奈。 “怎么还按肚子?!我最怕人按肚子了!”燕安亭继续惊恐摇头。 这病是没法看了!梁昔望着楚晚笙。 楚晚笙冷眼一扫,“躺好!” “不……”燕安亭弱弱的反驳。 楚晚笙目光冷冷盯着,神色都没一点变化的,燕安亭一愣,忍不住委屈的往墙角躲了躲,在牢里都快练出条件反射了,他又想把自己藏起来了,虽然根本没地可藏。 见燕安亭神情,楚晚笙便知道他又进入躲避他的状态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燕安亭一会儿缠着他扬言喜欢他要娶他,一会儿又似乎才想起自己是个犯人,要躲着他这个审案子的,一会儿一个态度,一开始他根本摸不清燕安亭的套路,有时候会在他想缠着自己的时候撞上去,有时候又会在他躲避自己的时候躲开他,给他做事造成了极□□烦。 还好,这些日子他渐渐摸清燕安亭的思维方式了,大概也能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他此刻处于的状态,只是他不明白,喜欢与害怕,是怎么对一个人同时产生的?大概也只有燕安亭这种毫无路数可言的人,才能做到吧! 想法只是比较简单的燕安亭委委屈屈的抱胸躺好,又忍不住看了眼楚晚笙,“那你看着他些,别让他占我便宜。” “放心,他要是占你便宜……” “你会保护我吗?!”燕安亭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虽然你在牢里动不动就威胁我,还让人拿火钳子鞭子辣椒水吓唬我,但你真的没对我动过手,跟殷韶景不一样,我就知道你是面冷心热的,我最喜欢你了,你放心,上次我妹妹来探监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了,让她回去准备聘礼,请好媒人,就去你家提亲!”燕安亭极快速的说了一堆。 楚晚笙眼神越发冷了,梁昔默默的往远处站了站,便是楚晚笙脸色没什么明显变化,他还是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建安王啊!之前给好兄弟下毒,结果又狠不下心了,不肯要人性命,后又向楚晚笙提亲……话说他们这段时间的关系应该一直都是审讯官跟犯人的关系吧?他是怎么喜欢上楚晚笙的?他不知道楚晚笙对外宣称自己不孕吗?这也愿意娶?! 不管怎么说,燕安亭真乃神人也!梁昔感慨。 楚晚笙冷冷的吐出后面的话,“那我就告诉楚王殿下,梁昔占了你哪里的便宜,让楚王刮了你哪里的皮,你大约不知,梁昔是楚王的心上人。” 燕安亭惊恐的瞪大眼,忍不住缩了缩,又陷入了对楚晚笙的害怕躲避之中,垂着头不敢看他。 梁昔含蓄微笑,“不算,不算,我们是清白的。”只是有个娃而已。 “动手吧!”燕安亭对梁昔道,仿佛在说动手宰了吧! 梁昔自认是个大夫不是屠夫,嘴角抽了抽,“行,但是燕公子如果怕的话,楚兄你帮忙按着些?他要是忍不住乱踢乱动,我怕他碰到我肚子。” 楚晚笙扫视了下梁昔的肚子,意识到梁昔不能受惊,更不能碰撞,也就点点头。 很快,医馆内。 “啊啊啊!救命啊!!” 医馆外,路人纷纷往梁昔的医馆方向看,梁大夫被人扒出身世,又当街伤人暴露本性,终于不再装出一副济世救人的慈悲姿态,忍不住对病人动手了吗?不知道谁家病人,这么凄惨,落到了梁昔手里,成为了他第一个下手对象。 路人便是连走路都忍不住快走两步,离开梁昔医馆,至于报官?那是不可能的,谁不知道梁大夫是楚王的心上人,报官有用么?回来楚王一句话不就给平了?到时候报官的人还得倒霉,还是离远些才是正经,说不准等楚王回来了,知道他心上人竟然是这样的人,自己就动手了呢? 殷韶景在军营待了数日,忙的混天暗日的,等忙完了,到了该回京的时候,精神松懈下来,竟一阵晕眩,觉得头晕脑胀的。 “殿下可要看军医?”身旁的侍卫见此连忙问道,殷韶景的脸色也挺难看的,想来是病了。 “不必!”殷韶景一摆手,努力站稳,他之前又病又伤的,没怎么养好就开始忙了起来,他又不好说他之前故意把自己弄病了,现在身体还没有养好,也就仗着年轻力壮出来忙,没想到,竟然真的又病了。 好不容易病了,那必须要回去找昔昔看病啊!殷韶景振奋了些,努力提起些精神,道:“回城再找大夫就好。” “殿下,身体为重啊!若是不信任军中大夫,可请太医来军营诊治,怎么能带着病策马回城呢?”身旁的将领拱手,一脸担忧。 “不必,我能扛!”殷韶景目光晶亮,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城防营的将领当然不能让殷韶景就这么骑马回去,万一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办?也就费心的拦路阻截了一辆路过的马车,要马车送殷韶景回京,至于为什么是阻截路人的……兵营里怎么可能有马车这种东西,大家都是骑马来往的啊! 不管怎么说,不用殷韶景自己骑马回城了,将领们都松了口气,殷韶景晕乎乎的上了马车,一路朝着京城而去,马车后,则浩浩荡荡的跟着一队人马,殷韶景坐在窄小的马车里,虽然头晕,但精神却好,还有心情掀开车厢帘往城门口看。 昔昔,我得病回来了!!殷韶景高兴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离、煜?尼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58章 第 58 章 殷韶景一进城就直奔了梁昔的医馆, 门口,侍卫对着头昏脑涨的殷韶景行了一礼, “殿下。” 路人纷纷向殷韶景看去, 目光中带着些惊异, 殷韶景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难受极了, 既想见梁昔,也想赶紧治病, 殷韶景迈步走了进去,医馆不同以往,此刻竟然空荡荡的,梁昔坐在医馆里抱着本书在看,殷韶景十分惊奇, “今天好像没什么人啊!”平时里医馆里虽不说人来人往的,但还是有人看病的, 梁昔什么时候这么清闲过? 梁昔抬起头来,微笑问道:“殿下为何来了?”不是说在他放下心结之前不再见他的吗? “我病了。”殷韶景一脸虚弱,被身旁的侍卫扶着, 脸色也不好看,有点发白, 看着还真是病了,“昔昔我是来看病的,这个总没问题吧?” 梁昔微微扭过头去,轻轻切了一声, 这才回过头来,“殿下,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受伤得病的十分频繁?” “有……有吗?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可能是最近身体比较虚弱,很容易就生病了。”已经有侍卫搬了凳子来给殷韶景,让他坐下。 梁昔起身走向前,抬手搭在殷韶景手腕上,确认他只是普通的风寒,也就道:“出去,从今天起,你的病或伤我不治了!” 殷韶景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你装伤还装病!”梁昔指着殷韶景道,进而十分不解的皱了皱鼻子,“你说你想什么呢?做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弄伤弄病了,这么下去,你是在搞垮你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 殷韶景脸刷一下子红了,磕磕巴巴的道:“才没有!” “哦?”梁昔似笑非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之前腿受伤,到底有没有人刺杀你?” “我……”殷韶景说不出话来了。 “骗我,这辈子你也别进我医馆大门了!”梁昔冷声道。 “没……” “没什么?” “没人刺杀……” “那上次的病呢?”梁昔抱胸。 “自己泡冷水泡出来的……” “出去!” “这次是真病了,我忙了好久,累病了。”殷韶景眼眶里带着水光,脸上带着红晕,还在发热。 “回府找太医去。”梁昔冷酷无情。 “昔昔……” “给你长长教训,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看你还拿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梁昔态度坚决,执意让装病的殷韶景离开,任凭殷韶景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梁昔并不打算给他一点信任。 梁昔甚至觉得,如果今天他再低空放过了,只怕没几日,殷韶景又得病了不可,反正他一病自己就心软,多好的法子啊! 殷韶景怎么说都不行,连门口已经熟悉的侍卫开口相劝都不行,殷韶景只能起身被侍卫搀扶着回府找太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头试图再解释一下,“昔昔?” 梁昔并不理会他,回到桌前继续看书。 “昔昔,其实我就是想见你而已,你别生气了。”殷韶景弱弱的道。 梁昔抬眼看着殷韶景,殷韶景瞬间振奋了些,觉得梁昔被他的用心感动了,站直了身体,梁昔拿着书走到他面前,突然用手中书籍敲了敲殷韶景的狗头。 “昔昔?” “是不是想找打?” “昔昔你打吗?打完给治吗?”殷韶景期待的问道,梁昔不会武功,又怀了崽崽,他一个身强体健的大老爷们,便是让梁昔用牙咬,又能如何呢?只要梁昔愿意理他,他甚至愿意跪搓衣板的。 “手疼。”梁昔冷淡的道,转身回去了,殷韶景十分失望。 “殿下,不如先回府吧!”身边侍卫有些焦急,这病拖了这么久了,现如今梁大夫也不给治,还是赶紧回去治病才是正经。 殷韶景知道梁昔的态度是很坚决了,只能点点头,被侍卫扶着出了门,梁昔抬头看了眼殷韶景出门的背影,收回了目光,病的不严重,回府没有问题,这才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医书。 外面路人不知道医馆内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殷韶景一脸病容的进去,又一脸病容的出来,神色间也不好看,并没有留下治病,顿时仿佛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八卦。 天啦!楚王知道梁昔身份,宁可病着离开也不让梁昔治病了! 天啦!梁昔从此失去楚王这个依靠,果然,便是楚王也不能接受梁昔出身如此卑劣吧?皇家子弟还是有些傲气的。 傲气的殷韶景皱眉开始思索病好之后绑个荆条来谢罪的可能性,不行啊!他身为皇室子弟,面子还是要的啊!当众谢罪他面子往哪里放?而且……昔昔也未必会原谅他啊! 在梁昔放下医书,而是开始提笔写东西的时候,楚晚笙上门了,梁昔往后看了眼,没看到燕安亭,笑了笑,“怎么没带燕公子呢?”俩人站一起多养眼。 “楚王回府,他去见他了,我来这里诊脉。”楚晚笙道,他已经不需要继续扎针了,但还是会经常来这里让梁昔帮他看看身体情况,到底有没有完全恢复,需不需要随时调整方子。 梁昔放下笔,招呼他去了静室,静室内,梁昔给楚晚笙诊了脉,笑了笑道:“挺好的,再调养一段时间就能生育了,其实现在也能生育,就是怕你身体扛不住,会中途流胎而已。”毕竟毒素排出,但体内器官受损这么多年,还是要好好调养一下的。 楚晚笙点点头,反正他短期内也不打算成亲,暂时能不能生育并不重要。 梁昔好奇问道:“你跟燕安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让他知道你不孕吗?”之前明明都对外说了,要是不让燕安亭知道,岂不是白费心思,还受人议论? “当天我就让牢役当着他的面议论此事,告诉他了。”楚晚笙提起他,脸色便冷了下来。 “那他就没什么反应?” “没有,还是非要求亲,上次我爹已经拒了一次了,这些日子他家里正在到处寻好的奇石,我爹喜欢这个。”楚晚笙道。 梁昔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燕安亭这种行为,不想着讨好燕安亭,在燕安亭面前好好表现,竟只想着求亲讨好楚晚笙的爹了。梁昔道:“要不你去问问他,说不定他只以为你不孕的那些是谣言,根本就没信呢?” 楚晚笙神色微动,“有理,他的很多想法与常人不同,便是旁人当着他的面议论,说我不孕,他说不定也没信。” “对啊!”梁昔点点头,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啊! 楚王府,燕安亭蔫头蔫脑的站在殷韶景床边,语气里有点嫌弃,“你怎么还病了啊?” “累病了,你这样每天闲着只等着挨打的人是不会懂的。”殷韶景躺在床上,虚弱的道。 燕安亭一噎,殷韶景已经道:“案子查的如何了?” 说起这个,燕安亭顿时来了精神,凑到殷韶景床边,“楚晚笙真好看!” “哦。”便是殷韶景觉得梁昔最好看,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楚晚笙丑,只能默认。 “我觉得我喜欢他!我已经向他家求亲了,虽然被拒了,但是我会越挫越勇的。”燕安亭道。 殷韶景开始思考,他问的问题是这个吗?他问的难道不是案子的问题吗?燕安亭回答这些做什么?难道在他眼里,案子就等于他认识了楚晚笙,喜欢上了对方,他求亲被拒,所以他越挫越勇了?! 殷韶景眯起了眼,果然还是打的太轻了,让他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一个清楚认知,净想着男男之情了。 “我听说……楚晚笙不孕。”殷韶景坏心眼的道,他觉得燕安亭可能不知道这个事情,但其实外面已经传开了。 “知道啊!那又如何?”楚晚笙道。 “你若是娶他,就不能生孩子了,他性格高傲,是那种不会让自己相公纳妾的人。”殷韶景想了想他跟楚晚笙极少的几次接触,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无所谓啊!反正……以我的脑子,我也没法给下一代留下什么王位了,王位已经被我丢了。”燕安亭想到此事,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家本来还有一块丹书铁券,这下子也被他用掉了,殷韶景算计的可清楚,说着保他性命,结果还是拿走了他家的丹书铁券。 他也没有爵位了,没了王位继承,孩子还生出来干嘛?跟着他吃苦受罪吗? 殷韶景无语,“说了日后会想办法给你个建安伯的位置的。” “那又能怎么样?你是打定了主意削藩了,就算让我做个伯爷又如何?下一代还得降等袭爵,我这性子,估计也养不出什么厉害的儿孙了,下一代依旧是坐吃山空,说不定到孙辈就得吃苦受罪了,还不如我一个人把家业都花花,也不生孩子,免得子孙后辈受穷受难。”燕安亭伤心的仰头,让眼泪回流。 殷韶景嘴角抽了抽,“你想的倒是挺多。” “为子孙计,还是不带他们来这个残忍无情的世界了,我说的有错吗?”燕安亭道。 “没错,想的挺清楚。”殷韶景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莉莉 10瓶; 子非鱼 6瓶; 屠苏酒 5瓶; 煜?尼 3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59章 第 59 章 殷韶景打听完关于燕安亭的八卦, 便让燕安亭离开了,找人叫了高泰河过来, 让他解释燕安亭的计划, 从燕安亭口中, 他大约是没法了解事情的情况了。 高泰河站在床前几步远的地方,对着殷韶景拱手, “楚公子想用排除之法,楚公子说了, 既然线索全断,那就从上往下找,把所有可能对主子动手的人找出来,左不过也就那么十多个,他愿意一个个的试探过去, 放燕公子出来也是为此,他想让燕公子去拜访他怀疑的人家。” “这法子听起来挺笨的。”殷韶景琢磨了下。 “总是个法子, 楚公子已经总结了可能会对主子动手的人,写了份公文,要我转呈给殿下。”高泰河从袖口里取出一封公文, 递给殷韶景。 殷韶景打开看了,楚晚笙出身大家, 从他父亲那里耳濡目染,对朝中局势十分清楚,即使还没能接触到楚王暗卫给的机密,但仅凭借自己了解, 就写了份十分贴近实际情况的公文,而且里面关于局势的分析,对楚王身亡之后谁会得利的分析,都合情合理,楚晚笙总结了十三个可能的既得利者,并按照各人性情以此往下降低怀疑程度,最下面一位,竟然是殷韶景的太傅,庞太傅。 殷韶景沉默着合上了公文,沉思了下,道:“我没记错的话,楚家与庞家,应该是世交?” “是,楚公子还曾经与庞太傅的公子定过亲,后来因为楚公子身体的问题,两家早在数年前就解除了婚约,从那以后两家的交集就淡了下来,但逢年过节的时候,两家还有节礼往来。”楚晚笙自成了殷韶景谋士,他的所有资料,便都摆在了殷韶景案前。 殷韶景手指轻轻在公文上打着节拍,“他连庞家都往上写。”殷韶景嘴角带着笑意。 “庞太傅?”高泰河一愣,“可能吗?他身为殿下老师,他的儿子庞浩如今也为二皇子侍讲,他为何要这么做?” “楚晚笙说了,庞太傅看似不可能,却还挺有可能的。我已成年,不需要太傅教导,更不会受老师掌控,太傅之职,早已经只剩虚名而没有实权了。庞太傅乃当朝一品大员,他的儿子庞浩也位列二品,父子双杰,晋无可晋,而庞浩又为二皇子侍讲,庞家若想更进一步,唯有我出事。” “楚公子这就是不清楚了,庞太傅身体不好,已有告老之心,想来没这个心吧?再者,朝中为制衡考量,早有规矩,不允许一家一族同时出现两位一品大员,庞浩无论如何都不能晋升,哪里会更晋一步?” “那倒未必。”殷韶景道。 “若我出事,父皇身体不好,必然悲极伤身,只怕无力再处理朝中大事,只能托付于朝中大臣,太傅深受父皇信任,定然会因此掌握实权,至于告老之心……这消息传出来好几年了,你见过太傅上折子吗?” 高泰河垂首。 “这是其一,其二,若我出事之后,父皇悲痛欲绝,因此伤了根基,只能传位给韶岚,韶岚年幼,如今也不过五岁,最容易被人摆布,到时候他最信任的人是谁?庞浩身为二皇子侍讲,只怕是除了我跟父皇,是韶岚最亲近的人了。而以父皇的性子,在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需得传位的时候,定会打压老臣,扶持新皇势力,庞浩会被理所当然的划分为新皇的人,那时候……” 无论是新皇的信任,还是先皇的托付,都足以使得庞浩一步登天。便是为此,庞太傅假装被父皇打压又如何?便是告老归隐又如何?他的儿子已经起来了,成为了朝中第一人。 只要他出事,无论结果如何,对庞家都百利而无一害。 高泰河抬起头来,“属下去查庞家!” “不急,这公文上还有十二人,每个人都有嫌疑,且比庞太傅嫌疑更大,一点点来吧!”殷韶景轻笑道:“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高泰河顿了顿,“既然庞太傅有可能,那么,楚公子可信吗?楚家同样位高权重,可要属下……” 殷韶景一摆手,“不必,楚秋辞精干老辣,却并没有庞太傅得父皇信任,又跟韶岚没什么关系,我出事,他得不了好处,他既送子到我这里,便是投诚的意思,只有我继位,他楚家才能继续荣耀,再者……楚晚笙一个哥儿,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楚家又没后代了,他哪还有干劲儿。” 高泰河慢吞吞的道:“刚刚燕公子说他要娶楚公子,殿下怎么看?” “随他去,楚晚笙性情高傲,争强好胜,处处要高人一头才肯罢休,无论为人做事,都容不得旁人低看他一丝一毫,他若嫁人,对方必得出身样貌才学样样出众,那他才肯愿意,只怕看不上燕安亭,燕安亭出身外貌倒是没问题,只是才华一项……” “那燕公子?” “年轻人,受点挫折也是好的,说不定以后就有干劲儿了,别整天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还不生子嗣了,还要把家产花完,美的他!”殷韶景轻轻切了一声。 高泰河不说话了,垂头站着,殷韶景沉思了片刻,道:“你去查另外一件事,楚晚笙倒是提醒我了,害我的人,也许在韶岚的身边,你去查跟韶岚亲近的所有人,查清楚他们每个人的来历家世,跟什么人有关系。” “是。”高泰河拱手道。 “另外,告诉楚晚笙,再给他一个月时间,查不出来,就不劳烦他了。”殷韶景冷声道。 高泰河一愣,“十三个人,要想办法一个个试过去,还不使他们起疑,时间上……”此案真的挺难查的,他在一旁辅助燕安亭查案,也看得出他尽力了,甚至很多细微之处,楚晚笙都注意到了,他有时都自愧不如。 “也不能一直浪费时间在此事上,既然他还是有些才智的,那就真正用起来。一个月,还没有头绪,那就是楚晚笙没有拿这个功劳的命,也或者是对方实在隐藏的太深,没必要再耗费人力物力了,让他入朝老老实实做官去,我依旧会按照约定所言,与楚秋辞联名举荐他为官。” “是。”高泰河颔首。 “往宫里传个消息,让韶岚来我这里住几天,说我想弟弟了。”殷韶景道:“别让他身边的人起疑,特别是庞浩,那可是个聪明人呢!”殷韶景淡淡笑着。 他自幼跟着庞太傅读书,跟庞浩也算熟悉,只是他们脾性不合,一贯玩不到一起去,但他还是了解庞浩的,庞浩这个人啊!聪明,心高气傲,便是对着他也不肯服软,看似骨气极硬,实则呢?不过是个畏手畏脚的胆小鬼罢了,这么多年,庞浩纵然看不惯他许多,表面硬气的很,可是私下里根本不敢招惹他,而且小心眼又记仇。 殷韶景至今都记得,去年的时候,有次酒宴,他喝醉了去搂庞浩的肩膀,想要跟他喝酒,被庞浩躲开了,庞浩还摆出一副正派君子的模样跟他打趣,说他还以为殷韶景又往他身上放毛毛虫了呢! 殷韶景当时哈哈几声算作罢,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往庞浩身上放毛毛虫搞恶作剧,那都是七岁之前的事情了好么!都这么大了,庞浩竟然还记着!从那时候起,殷韶景就知道,庞浩这人,嘴上不说,心里可记仇了。 “属下领命。”高泰河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不过傍晚,殷韶岚便来了楚王府,殷韶岚今年不过五岁,胖乎乎的一个小娃娃,被人穿了一身浅黄色皇子服,板着脸做大人模样,见到了殷韶景还拱手行礼,“见过皇兄,听说皇兄病了,父皇让我来陪皇兄。” 殷韶景坐在床上笑着看向殷韶岚,摊开手道:“过来让皇兄抱抱!” 殷韶岚连忙后退一步,摇头,“不行,皇兄病了,不能抱我。” 殷韶景嘿嘿一笑,“那等皇兄病好了给抱吗?” 殷韶岚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抬起一根肉乎乎的小手指,小气的道:“那只能抱一次,父皇说了,我是大孩子了,以后都不能抱了,要开始读书练武了。” 殷韶景惊讶,他一向很忙,这些年大都在边疆,对弟弟的关注也不多,其实他跟殷韶岚之间还是有些陌生的,也就问道:“你已经开始练武了吗?”皇室子弟,七岁才开始练武,太早了对身体不好。 殷韶岚皱皱鼻子,“父皇说,练武的第一步就是要早睡早起,还要吃饭,不能挑食,我正在练习。” 殷韶景忍住笑意。 殷韶岚虽然年幼,但对这个事情还是抱有一点点怀疑的,宫中所有人都听父皇的,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对不对,殷韶岚也就问自己看起来很厉害的大哥,“皇兄,这样就能练好武功了吗?” 殷韶景默默点头,严肃的道:“是啊!想当年,我也是每天早睡早起,还要好好吃饭,才长这么大个的。” 想当年,他挑食的时候,他父皇都是用打屁股来威胁,都是母后在一旁温柔劝和,还给他一口口的喂饭,如今,母后不在了,父皇竟收敛了性子,既为父又为母,温和又强势的教导着殷韶岚,殷韶景心头一阵酸涩。 “皇兄?”殷韶岚疑惑的看着他皇兄,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呢? 殷韶景笑了笑,他跟殷韶岚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特别是没有父皇在中间调和气氛的时候,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殷韶岚来他府上玩,若不是为了隔断殷韶岚与那些可能害他的人接触,他也不会如此。 殷韶岚想到什么,眼睛微亮,“韶岚,等我病好了,我带你去见你皇嫂怎么样?” “皇嫂吗?”殷韶岚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他什么时候有了皇嫂? “是啊!皇嫂肚子里还有你侄子,你到时候要乖,不要乱跑乱跳,惊扰了你皇嫂和小侄子。”殷韶景嘱咐道。 “知道了皇兄,我一定听话。”殷韶岚再次陷入疑惑,为什么小侄子会在皇嫂肚子里呢?他从来没有见过在肚子里的小娃娃啊!自幼长在宫里,又是皇宫最后一个孩子的殷韶岚,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殷韶景养了两日,身体也就好了起来,年轻人身体好,甚至发发汗自己就好了,殷韶景这两日也听闻了关于梁昔的传闻,立刻叫了医馆的侍卫过去问话。 侍卫告诉他,梁昔并不在意那些传闻,反而因为此事清闲了下来,没事儿让嬷嬷弄点好吃的,有事儿就写写书,抄抄方子之类的,看着很是悠然自在。 殷韶景自己琢磨了下,梁昔闲下来也是好事,至少可以安心养胎,但他也不能眼看着梁昔受舆论所困,不过这都是小事了,稍稍动些手段就行。殷韶景让人去宣扬梁昔行医救过的人,做过的好人好事,坏名声嘛!拿好名声去抵消就行了,强压会导致反弹,疏导才是对付舆论的最好办法。 想当年,他父皇跟母后的传闻同样沸沸扬扬,许多家中有女想做皇妃的人家私底下放出关于他母后的恶名,法不责众,而且舆论是越弹压越厉害的,他父皇最后干脆就让说书人开始讲他跟皇后的美好爱情故事,连编的带真的,七分真三分假,竟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要知道在他父皇之前,皇室一贯给人的印象是高不可攀的,百姓是不敢这么议论皇室的,而现在呢,皇室的一点小事,都会在民间引起舆论风波,而百姓一提起皇帝皇后,大都得竖起大拇指来一句,神仙眷侣,天定的姻缘啊!历朝历代,皇室与百姓之间,都没有过如此的亲近,总之,对付这种传闻,有家学的殷韶景觉得不费吹灰之力。 殷韶景抱着殷韶岚去找了梁昔,梁昔既然不让他装病,那就不装好了,没关系,楚王殿下绝不认输,还有其他理由可以去见梁昔! 殷韶岚年幼,以前殷韶景又不在京城,没有人会带他出去玩,这次还是第一次出宫,忍不住好奇的四处打量,但是他跟皇兄还不太熟悉,所以也只是看街上新奇的东西,不敢开口讨要,身边的人都在告诉他,他是皇子,要有做皇子的矜持,不可以像个小孩子一样,要稳重懂事,要懂礼貌。 殷韶岚眼巴巴的盯着朝着他们相反方向移动过去的糖葫芦,微微张着嘴,面上还是一副小大人的严肃。 殷韶景注意到殷韶岚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回府上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做好不好?” 殷韶岚立刻回过神来,目光晶亮,神色严肃的点点头。 梁昔医馆内,还没有什么病人,殷韶景眉头皱了下,他明明都让人去到处传扬梁昔做过的好事了,按理说舆论应该已经反转,为何还会这样?但是面上却不显,笑着迈步走了进去。 “昔昔!” 梁昔抬起头来,想看看这次殷韶景又借了什么理由过来,要是再敢生病他就……就看到一个雪白的年画娃娃,被殷韶景抱在怀里,而殷韶景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位是?”梁昔愣了下,看着这与殷韶景相似的脸,很快反应过来,“小皇子?” “皇嫂好。”殷韶岚乖巧又懂礼貌,对着梁昔微微颔首。 梁昔一顿,“我不是你皇嫂。” 殷韶岚目光落到梁昔肚子上,鼓鼓的,皇兄说皇嫂肚子里有小侄子,那反过来,有小侄子的就是皇嫂啊!殷韶岚转头疑惑的看着殷韶景。 殷韶景脸色不变,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改口道:“叫梁昔哥哥。” “梁昔哥哥好。” “梁昔哥哥肚子里的是你小侄子哦!”殷韶景依旧强调这一点。 “不是。”梁昔道。 “韶岚想看小侄子呢,对吧,韶岚?”殷韶景转头看向殷韶岚。 殷韶岚重重的点点头,好奇的看着梁昔的肚子。 梁昔最近特别喜欢小孩子,见殷韶岚这么可爱,哪里还顾得上殷韶景,上前两步把殷韶岚从殷韶景怀里接了过来,殷韶景立刻道:“别,他挺重的,让他自己下来跑。” 殷韶岚也死死的搂着殷韶景的脖子,皇嫂的肚子里有小侄子,他怕不小心踢到了,梁昔也没有强求,让殷韶景把人放了下来,梁昔抬手摸了摸殷韶岚的头。 殷韶岚立刻道:“不可以摸头,父皇说,除了父皇,让别人摸头会长不高。” 殷韶景闷笑了下,梁昔愣了下,好笑道:“好吧。” 殷韶岚的目光又黏在了梁昔的肚子上,好奇的道:“小侄子在肚子里吗?他会不会踢人?” 梁昔垂头看了下自己的肚子,笑道:“小殿下要摸摸吗?” 殷韶景正暗自得意自己的主意,他就知道抱着殷韶岚来,梁昔肯定不会把他赶出医馆的,正偷偷高兴着,就听到梁昔的话,愣了下,为什么殷韶岚第一次来就能摸,他作为孩子的亲爹,这么久了,就趁着梁昔睡觉摸到过一次?! “可以吗?”殷韶岚惊喜的道。 “当然可以。”梁昔拿着殷韶岚的小肉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圆的!”殷韶岚好奇又惊讶,“小娃娃是圆的!” 梁昔噗嗤一笑,“小娃娃不是圆的,他把肚子撑圆了。” 殷韶岚手轻轻的在梁昔肚子上摩挲了下,“他在里面啊!他要怎么出来?”殷韶岚好奇的道。 这真是个好问题,梁昔知道古人在这种问题上很含蓄,也就转向殷韶景,殷韶景咳了咳,“小娃娃等长大了,自己就会爬出来了。” “从哪里爬出来?”殷韶岚依旧没有明白。 梁昔望着殷韶景,殷韶景这才有些尴尬,“你还小呢,以后长得像我一般高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哦。”殷韶岚小大人儿一般的抱胸若有所思。 殷韶景已经伸出狼爪摸向梁昔的肚子,还一边心计的跟梁昔说话,“韶岚第一次出宫,小孩子我又不会带,怕照顾不好他,就想着来找你帮忙了,你不会嫌弃韶岚吧?” 梁昔默默的注视着目光闪烁明显心虚的殷韶景,他不嫌弃小皇子,他嫌弃这个大的可以吗?梁昔突然觉得肚皮上被人摸了下,低头看了过去,正好撞见殷韶景的手。 殷韶景嗖的一下把手收了回来,还点点头,“孩子果然大了些,挺好的,挺好的……”说着,目光忍不住往门外瞟,不敢跟梁昔对视,如果梁昔要打他,他就站直让打就是了,反正摸到手了。 梁昔眯起了眼,殷韶景余光注意到,莫名有些怂,“殿下是不是很想摸?” “也……没……有一点吧!”殷韶景实在说不出口自己不想摸,那可是他孩子!他跟昔昔亲生的!虽然现在他不敢承认,梁昔还生他的气,不愿意告诉他。 梁昔笑了,“想摸就直说啊!又不是不给摸,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再说了,殷韶景送了那么多好吃好用的,还找了嬷嬷帮忙做饭照顾他起居,他也干不出来一边吃着孩子爹的饭,却连孩子爹摸一下的要求都不肯满足的事情来啊。 “真的吗?!”殷韶景惊讶了,甚至都感动了,昔昔这么好说话吗!昔昔真好! 梁昔点点头,拉着殷韶岚让他坐在病人排队时坐的小凳子上,让嬷嬷去厨房拿了些糖渍樱桃,他最近挺爱吃这个的,嬷嬷就做了一些,给他当零嘴吃,殷韶岚看着那熟悉的红通通的糖渍樱桃,眼睛都亮了。 “这东西是嬷嬷做的,是干净的,小殿下应该能吃。”梁昔接过嬷嬷递过来的碗,放在诊脉的桌案上,殷韶岚拉着自己的小板凳凑到了桌子前,望着梁昔。 旁边的嬷嬷笑了,拿了小竹签递给殷韶岚,殷韶岚这才拿了小竹签一个个的扎着吃,殷韶岚可是很讲卫生的好宝宝。梁昔也拿了一根竹签,坐在殷韶岚的对面,两人凑头围着桌子吃着面前碗里的糖渍樱桃。 殷韶景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高兴,忍不住道:“好久没吹笛子了,昔昔可要听?” “行啊!”梁昔含笑望着殷韶景,既然人都来了,肚子也给摸了,不如就顺便胎教一下吧!说完,梁昔转向殷韶岚,“小殿下听过楚王殿下吹笛子吗?” “没有。”殷韶岚摇头,他今年不过五岁,之前殷韶景大多数时间都在边关,他其实对这个皇兄都没有多少印象,只知道这是他兄长罢了,平日里虽然也算亲近,但总是透着点陌生,他自然就更没听过殷韶景吹笛子了。 “正好,肚子里的小娃娃也想听呢!楚王殿下,那麻烦了。” 望着一大一小两人同时看向他的目光,殷韶景觉得胸膛里萦绕着一股温热,连忙点头,“当然,想听多少支曲子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茶。。 10瓶; 美美美酱 7瓶; 懒懒爱吃包子 5瓶; 字素 4瓶; 离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60章 第 60 章 殷韶景吹笛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多久,殷韶景彻底停了下来, 静静的看着梁昔将殷韶岚抱在腿上, 轻轻拍着他的身侧, 而殷韶岚则躺在梁昔怀里,睡的死沉。 梁昔抬头看了眼殷韶景, 殷韶景懂了,连忙走过去, “我来抱他,能不能先放你卧室里?” “当然。”梁昔点点头,殷韶景这才从梁昔怀里抱走了殷韶岚,殷韶岚哼哼一声,换了个方向, 歪倒在殷韶景怀里,依旧沉沉睡着。 殷韶景的笛声太催眠了, 之前自己睡了一次,这次小皇子也睡了。梁昔有点怀疑他让殷韶景吹笛子胎教的正确性,毕竟, 好听的笛声怎么会让人昏昏欲睡呢?他没什么艺术细胞,鉴赏不了这个, 别殷韶景也没有,瞎胡吹的吧?! 殷韶景则暗自激动着,要进昔昔的卧室了呢!今天太有成就了,先是摸到了昔昔的小肚子, 又能进昔昔的卧室,便是不装病,他也能呆在梁昔身边,今天也是佩服自己聪明才智的一天! “这边。”梁昔铺了床,殷韶景把人放在上面,又自觉的给他脱了鞋子,盖好被子,梁昔笑了,“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些的人。” 殷韶景一愣,轻笑了起来,“我并不是那种养尊处优惯了的王孙公子,我在边关五年,身边只有亲兵暗卫,很多事情照顾不到,我都是亲力亲为的,我还会做饭。” “烤鸡吗?”梁昔笑道。 殷韶景点头,“对啊!我不但会烤鸡,还会烤其他的,什么野兽家禽,甚至马肉,我都能烤熟。” 梁昔沉默了下来,只是微笑着。 殷韶景继续道:“你想尝尝吗?我烤的可好吃了。”也许一只烤鸡,能唤回关于两人的美好回……忆,能吗?他隐约记得,他第一次烤鸡给梁昔吃,分给梁昔的是鸡爪子,嗯……还是算了,烤其他的更安全一些。 梁昔摇摇头,“不必了,不想吃的太油腻。” 殷韶景点点头,“那什么时候想吃了,再烤。”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许久,梁昔才道:“你之前说你脑子里会闪过一些片段,最近如何了?” 殷韶景一惊,下意识的道:“能想起来一点了,但还是记不太清楚。” “想起跟你和离的那个哥儿了吗?”梁昔问道。 “看……看不太清楚,就隐约觉得,他特别好,那段时间我好像很快乐,很幸福。”殷韶景连忙表态。 “哦。”梁昔又沉默了下来,许久,在殷韶景忍不住说些什么的时候,梁昔又问道:“如果他来了京城,你觉得你更喜欢他多一点,还是更喜欢我多一点?” 殷韶景:!!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问题,请问他要如何作答?! “额……这个……我没有想那么多……”殷韶景尴尬笑着。 梁昔道:“有空可以想一想的,也许等殿下想起来了,就会后悔这些日子对我的好了。” “放心放心!我绝不后悔!” “所以殿下还是更喜欢我多一些,不喜欢那个乡下哥儿?”梁昔问道。 殷韶景:!! 总感觉怎么回答都会被记恨,殷韶景目光发直,突然抬手捂住胸口,眉头紧皱。 “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胸口疼,昔昔,我好难受……” 今天也是楚王殿下装病的一天…… 街上,楚晚笙走在前面,燕安亭跟在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一步远,看似毫无关联,燕安亭手里还抱着一块假石,垂头丧气的跟着楚晚笙后面。路人总是忍不住往两人身上瞟,便是两人并没有走成一排,而且一个脸色冷淡,一个失魂落魄,也依旧是人群中最吸睛的崽。 “好了,燕公子自己回家吧,我就不送了。”楚晚笙突然停了下来。 燕安亭差点撞到楚晚笙身上,“你不送我到家吗?” “燕公子不认识路吗?” “不认识啊!”燕安亭理所当然的道。 楚晚笙一噎,道:“那燕公子该去看看大夫了,治脑子是大事,其他的倒是都可以放一放,比如给我父亲送假石这样的事情。” “我这不是为了讨好楚伯父吗?这样,他看到我的诚意,也许就会同意求亲了。”燕安亭笑了笑,可惜,今天他还没进门,就被楚晚笙给怼了出来,还非要送他,仿佛生怕他转个弯又回去了一样。 他是那种人嘛?!他根本不会转弯,直接就会再去敲门的。 楚晚笙脸色更冷了,终于忍不住道:“燕公子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吧?你以为是假的吗?” “真的又如何?我想过了,反正我也没爵位了,要不要孩子又怎么样呢?我还有些家产,楚伯父要是能同意我们的事,以后我就带着你游山玩水,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什么,咱们把家产全花了,潇洒一辈子。”燕安亭嘿嘿笑着。 楚晚笙无语,“便是你这么想,你有没有问过老王妃?”燕安亭的生母还是在世的。 燕安亭仰头望天,“其实我去信给我母妃了,但她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她好像更怕我死在京城回不去了。”毕竟,他是敢对楚王下手的男人。 楚晚笙:…… 仔细想想燕安亭做下的事情,他好像能理解老建安王妃的心情了。 “晚笙。”楚晚笙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句。 楚晚笙回过头去,“庞兄?” 身后,庞浩一身黑衣,微笑的望着他,身旁还跟着个长相乖巧可爱的哥儿,正是梁昭。 楚晚笙对着庞浩颔首一礼,又转向梁昭,“梁公子。” 梁昭往庞浩身后缩了缩,似乎并不喜欢楚晚笙,甚至还警惕的打量着庞浩的神色,燕安亭抱着假石上前一步,“他是谁?庞浩?!”燕安亭瞪着楚晚笙。 楚晚笙微微颔首,“这位是庞浩庞公子,这位是梁府的二公子梁昭。”楚晚笙说完又给庞浩两人介绍,“这是燕安亭燕公子。” “燕公子好。”庞浩微微颔首,梁昭也对着他点点头。 燕安亭漂亮的眉头拧了起来,望着楚晚笙,“他就是你前未婚夫?” 之前传言,说庞家是因为楚晚笙不孕才退亲的,所以燕安亭还专门打听过,对此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本来没有在意的,可是,这个姓庞的刚刚怎么称呼楚晚笙的?晚笙?!他都没敢这么叫过!燕安亭有些生气了。 “正是,但已经退亲很久了,此事不必再提。”楚晚笙道。 “不提不提,自然是不提的。”燕安亭笑了起来,转向庞浩,“所以庞公子,楚晚笙已经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便是你们是世交,但毕竟都是成年人,你已经定亲,马上就要成亲了,而晚笙,也要议亲,叫这么亲密,不太好吧?” 梁昭不爽的拉了拉庞浩的衣袖,嘴巴撇了起来,明明之前还跟他说,他跟楚晚笙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他都快把他之前定过亲这事给忘了,才没有告诉他的,现在呢?张口叫人家晚笙,仿佛很是亲近似的。 而且他都听到了,楚晚笙正跟那个抱着假石的燕公子生气呢,为的就是燕公子想要向他求亲,而他不愿意的事情,梁昭觉得,不管人关系如何,能不能成为一对,庞浩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叫人家晚笙,那么亲密的称呼,怎么能随便当着外人乱叫呢?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庞浩微笑着望向楚晚笙,道:“我与晚笙自幼相识,既是世交又是好友,燕公子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好。” 燕安亭眼睛瞪圆了些,他是被骂了?!还没等燕安亭炸,楚晚笙已经道:“我觉得燕公子说的有理,幼年时之所以让庞兄以姓名相称,是因为我们有婚约在身,如今没了,还是叫我一声楚兄吧!” 燕安亭连忙点头,“对对,晚笙说得对!” 楚晚笙目光冷冷的扫了燕安亭一眼,燕安亭立刻缩了缩头,不敢再吭声了。 庞浩神色无奈又仿佛充满包容,“你又何必如此?莫非直到如今,你还在恨我么……行吧!”庞浩叹了口气点点头,“楚兄。” 梁昭在背后拧了庞浩一把,气呼呼的嘟着嘴,庞浩仿佛毫无所觉,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庞浩觉得,梁昭惯爱耍小性子,但却不会真的舞到人前去丢脸,他平日里还是很喜欢这种小情趣的,再者,此刻面对楚晚笙,他也不能有任何动作,也就没有理会。 楚晚笙皱眉,觉得庞浩真是想太多,这么多年了,他恨的明明是自己丢了面子,跟庞浩有什么关系?他不孕,无论来退亲的人是谁,他都会觉得耻辱。 庞浩的目光已经转向燕安亭,道:“燕公子是打算向楚兄求亲吗?” “自然!”燕安亭挺了挺胸膛。 “我觉得不妥。”庞浩看向楚晚笙。 “为何不妥?”楚晚笙道。 “我们一起长大,我了解你,你对自己的夫君是有要求的,你以后要嫁的人,必然是出身钟鼎之家,样貌俊朗,才智谋略不逊于你,若能身居高位掌握权柄,则更是合适,总之,只有最顶尖最优秀的男子,才能降服你。”庞浩温和的望着楚晚笙。 楚晚笙没有说话,含笑望着庞浩。 燕安亭却是听明白了,他虽然在很多事情上脑回路与常人不同,但到底出身王府,对朝中局势还是略知一二的,若是按照庞浩所说,出身好,样貌好,还聪明,年龄合适,最重要的是,还要位居高位的,那不就是庞浩自己吗? 燕安亭炸了,丢下石头冲了过去,一拳头打在庞浩脸上,“你骂我!”燕安亭怒了。 燕安亭好歹也是建安王后裔,是属于武将世家的,他虽然长得俏丽,但脱了衣服也全是肌肉的,从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出来的,他只是打不过殷韶景,并不代表他很废,他虽然脑袋简单了些,但武功真的不差。 庞浩虽然一向自称文武双全,但他本质还是个文官,生生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被燕安亭当街按着打。燕安亭脑回路虽然奇特了些,但偶尔还是会灵光一现的,比如他突发奇想对殷韶景下毒的时候,比如他下毒只下让人失忆的毒的时候,还有他把殷韶景藏起来,搞得背后各路人马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殷韶景许久,再比如现在…… 他清楚不能以他真正想动手的理由去打庞浩,以后说不过去,所以便一边打一边喊着,“你刚刚是不是骂我小人?啊!是不是?今天不打服你你都不知道你燕爷爷比你厉害!” 听清楚了没有!出身,老子有!样貌,老子有!才华,老子武功也比你厉害!燕安亭暗搓搓的表达这一点。 楚晚笙懵逼的看着这一幕,他才是真正的文人,看着拳拳生风的燕安亭根本不敢上前拉架,怕伤到了自己。 偷摸围观的路人也被震撼了,纷纷惊讶的望着燕安亭。 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说你小人那句话都过去多久了!你现在才想起来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莳惜 20瓶; 小铜钱 10瓶; 离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61章 第 61 章 梁昭愣住了, 燕安亭速度极快,而且没想着要波及无辜, 直接朝着他反方向一拳把人打到, 使得庞浩栽倒在地, 整个扑在地上,燕安亭又压了上去, 几乎是骑在庞浩身上,开始暴打。 梁昭也不敢上前, 但是燕安亭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周围也没有人敢劝架,梁昭眼泪都掉下来了,望着楚晚笙,“楚公子, 你快劝劝啊!” 楚晚笙后退一步,对着梁昭道:“你躲远些, 燕公子一向比较疯。” 梁昭闻言咬了咬唇,却下意识的想上前,楚晚笙皱了下眉头, 燕安亭见梁昭想要来拉他,不愿伤外人, 这才起来,又踹了一脚,才起身站到楚晚笙身边,楚晚笙冷冷的注视着他。 燕安亭立刻解释道:“他骂我!你听见了吧?” 楚晚笙也不爽刚刚庞浩的话, 那话里的自以为是让他忍不住皱眉,但是燕安亭当街暴打庞浩,后续的麻烦也很大,他同样不高兴,楚晚笙冷声道:“便是庞公子话里有误会的地方,燕公子也不该动手伤人,口角之争,怎么能上手呢?须知,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看我像君子吗?”燕安亭指着自己。 楚晚笙转头看向庞浩,庞浩已经起身了,嘴角还留有一丝血迹,似乎被打伤了,一身黑衣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一身尘土污秽,特别明显。 梁昭想要帮他清理,也被他狠狠的甩开,庞浩阴沉着脸盯着燕安亭,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楚晚笙心一沉,他看得出庞浩是真的记恨上燕安亭了,也就抬手拍了下燕安亭的背道;“还不快跟庞公子道歉!” 燕安亭撇撇嘴,似乎十分不满,但也知道自己暴打庞浩一顿并不占理,不道歉是不行的,也就颔首道:“对不住了庞公子,我是个粗人,性格又火爆,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您多担待。” 庞浩咬牙道:“你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我要上奏朝廷,问你的罪。” “庞兄!不过是小事而已,何必牵扯这么大呢?”楚晚笙微微一笑,如雪山消融,灿若春华。 庞浩看的心头火气更胜,他自幼与楚晚笙相识,楚晚笙仿佛一直都是俯视他一般,不说从未对他有过好脸色,但也从未对他做低服软过,如今为了个燕安亭,竟然低头求情! 庞浩咬紧了牙关,原本他厌恶燕安亭的缘由在于,他不要的,也终究是属于他的,容不得旁人沾染分毫,燕安亭想抢,他自然不爽,但如今,看着楚晚笙这幅姿态,庞浩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楚晚笙也已经喜欢上燕安亭,要答应他的求亲了吗?果然是虚伪做作! 楚晚笙注意到庞浩的眼神,觉得他似乎迁怒到了自己身上,但便是这样,楚晚笙要说的话也还是要说,要保下的人也还是要保,没有人能够阻止。楚晚笙道:“庞兄,给我个面子,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儿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他日,我必带着燕公子登门谢罪。” 庞浩道:“你真要护着他?!” “算不上护,只是燕公子是楚王殿下的好友,我现在是楚王殿下的僚属,总是要帮衬一二的,若是燕公子在此出了事,只怕我不好给楚王交代,还请庞兄看在我的面子上,轻轻放下此事吧?庞兄一向为人舒朗,心胸开阔,想来定会给我这个面子。”楚晚笙微微颔首,“或者,让庞兄打回来?” 燕安亭一挺胸膛,“要不让你打回来?”说着,竟微微握了握拳头。 庞浩又不傻,燕安亭这人不按套路出牌,说打人就打人,他便是真的站着让自己打,自己敢过去打吗?再被反打一拳怎么办?他找谁说理去?! 梁昭拉了拉庞浩的衣袖,带着哭腔,“庞浩,我们回去吧!你都流血了。” 庞浩一愣,抬手擦了下抽痛的唇角,果见一丝血迹,梁昭继续道:“走吧,我们回去包扎,我去给你找大夫。” 庞浩既不愿原谅燕安亭,又不想被楚晚笙挤兑的他好像不答应就是心胸狭窄一般,梁昭的话正好给了他台阶,也就道:“行,我们回去。”说着,又抬头望着燕安亭,“燕公子,你好自为之。” 燕安亭嘿嘿一笑,“放心放心,我好着呢!”他可是害过楚王还能在外面活蹦乱跳的人,打区区一个庞浩又能怎么样? 楚晚笙目送庞浩两人离开,燕安亭立刻凑到楚晚笙身边道:“我就知道,你定然会护着我的,今日真是谢谢你,笙苼,你果然喜欢我的……” 楚晚笙目光冷冰冰的盯着燕安亭,燕安亭默默改口,“晚笙……” “请称呼我为楚公子。”楚晚笙道。 燕安亭委屈极了,“我们都是一起打过庞浩的关系了,还要这么生份吗?” “打人的是你,不是我。” “可是你也不高兴,他说你应该嫁给什么样人的时候,你并不高兴。”燕安亭道:“再说了,他要不是乱说话,我能打他吗?我感谢他跟你退亲还来不及。” 楚晚笙目光微动,“你是为了他说的那些才打人的?”为了庞浩说他该嫁的人是什么样的,然后把他自己的条件说了一遍,好像他嫁不了庞浩,就只能低嫁了似的,因为这个才打架的? 燕安亭抱胸压低声音,撇撇嘴,“他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等楚王继位,轮得到他耍威风?楚王根本不喜欢他的为人好么!怂包又小心眼,哼。” 楚晚笙一愣,“楚王与他关系不好?”这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是啊!”燕安亭笑了起来。 楚晚笙突然抓住燕安亭的胳膊,“我想,我还是送你回府上吧!你刚打了庞浩,我怕你半路被人劫走,然后从此消失无踪。” 燕安亭看着楚晚笙抓住他的手,嘿嘿笑了起来,“好啊好啊!我府上随时随地欢迎你,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我让人长期给你备着。” “不必。”楚晚笙松开燕安亭的胳膊。 庞府,梁昭掉着泪,看着大夫一点点的给庞浩擦药,等大夫都出去了,梁昭才坐到庞浩身边,手拉着他的胳膊,心疼的道:“你很疼吗?” 庞浩面无表情,“没事,都是皮肉伤。”燕安亭下手很有分寸,显然是为了防止他去告状的。就这么点伤,便是告赢了,燕安亭也最多是关几天大牢,有楚王护着,谁又能把他如何? 谁能想到,燕安亭明明对楚王下手,楚王竟还如此维护他!庞浩狠狠的握拳砸在床板上,惊的梁昭一愣,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很多事情都不顺利,梁昭垂下头低声哭着,先是兄长,每日垂头丧气,仿佛遇到了什么疑难,却又不肯跟他说,再是庞浩,在他眼里曾经无所不能的庞浩,竟然被人当街按着打。 总觉得,自从梁昔回京之后,他身边的很多事情就都不顺了,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便是谭姨娘下毒害他,他茫然无知,但在毒药将要入口的时候,也总有旁人出来救他,或者打断他,最后,害他的人都只能自食恶果,而他一方面是运气,一方面有庞浩和梁承睿护着,一直都能安稳无忧。 可是如今…… 门外,有仆从进来禀报,“公子。” 庞浩看了梁昭一眼,温和道:“阿昭,你不必一直陪我在这里,去花园逛逛吧!” “你不想我陪你吗?” “我想一个人静静,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庞浩道。 “哦。”梁昭乖巧的起身,道:“那我不烦你了,我先出去了。” 庞浩点点头,梁昭这才离开。 门口的仆从在梁昭离开之后才进来,梁昭却疑惑的看了眼跟他擦肩的仆从,这人看着有几分面熟,好像是兄长的人?兄长的人为何会在这里呢? 梁昭转过弯停下了脚步,庞浩说了,只是公务,既然是公务,那他也可以听一听吧?梁昭踮着脚尖偷偷的弯腰回来,趴在窗底下。 “启禀公子,我家主子有话要我传给公子。” “梁兄怎么了?”庞浩似乎有些不满,这些日子了,他让梁承睿去散播关于梁昔的传言,去动摇殷韶景的心意,只有梁昔名声败坏,让殷韶景厌恶,不再想着娶他,梁府才能安稳无忧,梁承睿确实是听进去了,但事情却办的一般,这么久了,也没见真的把梁昔如何,而梁昔也是个厚脸皮的,任凭外面流言如刀,他自巍然不动,甚至殷韶景也没当回事。 “主子派人去周家庄探查,发现一件事,梁昔曾经嫁过人,而且如今已有身孕,这次进京,他是为了寻夫的。” 庞浩一愣,便是沉稳如他也忍不住惊讶,“他嫁过人?还怀了身孕!” “是。”仆从颔首道:“本来主子也不信的,还特地派了熟悉产科的大夫去梁昔医馆外看,梁昔一直穿着小褂子,遮住肚子,但是月份渐大,如今也遮不住了,大夫一看便肯定了,梁昔此刻,已经有四到五个月的身孕。” 庞浩猛地起身,“四月前,梁昔可还没有来京城,而楚王刚刚回京。” “正是,主子是想询问公子,接下来要怎么办?是按照之前的,继续让人传播谭姨娘一事,并不提及此事,还是连此事也……” 庞浩微微一笑,“梁兄既然想让楚王与梁昔断掉,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仆从顿了顿,理解了庞浩话里的意思,拱手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xiaohong 20瓶; 小莉莉 10瓶; 很棒 5瓶; 煜?尼 2瓶; 寒羽、千瑹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62章 第 62 章 仆从行了礼出门, 却正好撞到已经傻在原地的梁昭,顿时一惊, “小公子?” 庞浩闻言, 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看着蹲在窗下的梁昭皱起了眉头,梁昭缓缓起身, 眼眶里带着泪珠,喃喃道:“为什么要对付梁昔呢?”梁昭既不解又难受, 梁昭不解,明明梁昔已经离开侯府了,为什么还要对付他?而难受,兄长之前还要他去医馆跟梁昔缓和关系,结果背地里却暗害梁昔, 他感觉,他都不认识他的兄长了, 还有庞浩,为何也要跟着兄长一起胡来?为什么不劝阻他呢? 庞浩上前,抬手擦去梁昭脸上的泪珠, 轻声道:“都听到啦?” 梁昭点点头,垂首咬着唇。 “你进来我跟你说。”庞浩叹了口气拉着梁昭进了屋子, 仆从连忙走了,屋内,庞浩给梁昭倒了杯水,又取出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珠。 “你哥哥都是为了你啊!”庞浩温声道。 “为了我?” “之前梁兄是想跟梁昔和好的, 所以才让你去,还给梁昔送和好的礼物,后来你被欺负,他自己又想去给你说理,这你都知道吧?” 梁昭点点头,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如此茫然痛苦,他此刻觉得,家里人都在骗他。 庞浩继续道:“可是梁昔怎么做的你也知道了,他划花了梁兄的脸,算是跟你们府上撕破脸皮了。” 梁昭顿了顿,还是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想说,“大不了以后不交往就是了,见了他躲着走还不行?” “不行!阿昭,你性格单纯,总觉得世上人人都是善良的,可是不是这样的,这世上,有冥顽不灵的恶人,也有已经结仇,不死不休的敌人。” “梁昔是敌人么?”梁昭茫然了,“若是敌人,当初为何又想着跟他和好?” “梁兄一开始想着跟梁昔和好,这不假,但是梁昔却当众给他羞辱,告知旁人他与梁侯府已经结仇,这个时候,便是仇人了。” 梁昭还是不懂,“仇人就要先下手害他吗?那这样跟恶人有什么区别?他只不过是个大夫,又不能把梁府如何,何至于此?” “阿昭,所以说你单纯。”庞浩笑了,抬手捏了捏梁昭的脸,满脸的宠溺,“你想过没有,梁兄并不是要对付他,梁侯府家大业大,若想让一个小小大夫如何,真的找不到办法吗?” 实际上,就是找不到办法,因为梁昔身边,有太多楚王府的侍卫在保护。 但此事梁昭没意识到,还哦了一声,“所以兄长根本没真的想害他,但是……” “梁兄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楚王跟梁昔好而已,阿昭你想想看,如果梁昔这样的人,以后成了楚王妃,他会对付梁府吗?若楚王再进一步,登上了皇位,那梁昔便是皇后了,梁府还能存在下去吗?” 梁昭一脸惊恐,庞浩继续道:“所以,梁兄并不是要害他,而是要让楚王跟梁昔产生嫌隙,明白吗?” “明……明白……”梁昭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神色茫然无措。 “再说了,梁昔嫁过人,怀了身孕,此事楚王知道吗?若是楚王不知,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楚王殿下,免得他被梁昔那样的坏人欺骗?” 这个道理简单,梁昭很快明白过来,重重的点头,“是应该告诉楚王的!梁昔怀了旁人的孩子,怎么还能让楚王娶他呢?” 庞浩含笑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所以阿昭,你还在怪梁兄吗?梁兄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因为觉得这个事情毕竟不好,告诉你的话,你会跟他生气。” 梁昭委屈的点点头,道:“确实是不好的。” “但是为了保护阿昭,保护梁府,梁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庞浩温和的道。 是这样吗?梁昭愣了愣,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点来,他总是不如庞浩厉害的,也就只能委委屈屈的承认庞浩说的都对。 庞浩轻笑着摸了摸梁昭的头,“天底下,只有阿昭才会这么单纯善良了,我最喜欢阿昭了。” 是吗?梁昭愣了愣,从前庞浩说这话,他总是深信不疑的,可是今天在街上碰到楚晚笙之后,他开始怀疑了,梁昭又觉得委屈了,“明明你也喜欢楚晚笙的。” “才没有,楚晚笙性子冷漠高傲,目下无人,我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呢?我只是因为跟他一起长大的,所以有些交情罢了,若是阿昭不喜欢,以后啊!我跟什么表兄表弟表姐表妹的,甚至是世交好友家的公子小姐都保持距离,不能让阿昭吃醋。”庞浩抬手轻轻刮了下梁昭的鼻子。 “才没有吃醋呢!”梁昭瞬间炸毛了,扑了过去,“谁要吃你的醋,看看你今天的脸大不大?!”梁昭笑着上手去捏庞浩的脸往两边扯。 庞浩脸上的伤只是抹了药,被梁昭这么一扯,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京城的流言蜚语最近换了一种新的风向,众人开始说起小神医的肚子来了,说起来,梁昔的肚子看起来真的是有些大了呢,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肚子,莫不是怀孕了? 这样的论调一出,几乎没怎么推动,便传的满城风雨,而且很好求证,梁昔并没有很刻意的遮掩自己怀孕一事,甚至偶尔还有病人听到梁昔跟外人谈起此事,再加上梁昔已经鼓起来的肚子,这就是铁证啊! 怀孕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那么问题来了,梁昔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 楚王的?哎呦呦,婚前便行了周公之礼,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再者,梁大夫肚子看着都五个月了吧?这还不往家里娶?楚王一贯被人赞许的品行,骤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若不是楚王的呢?那梁大夫的胆子够大的啊!连皇子都敢欺瞒,带着别人的孩子还敢往楚王身边凑,也不怕犯下个欺君之罪,连孩子带大人一同斩首了。不过,楚王这绿头王八也是稳稳的了,喜欢上一个带着旁人孩子的哥儿,那不是自找着脑袋带绿是什么? 不论哪种论调,围绕着医馆的议论都甚嚣尘上。 楚王府,殷韶景正教殷韶岚写大字,面前高泰河垂首站着。 “查出来是谁放出的消息了吗?”殷韶景微笑着握住殷韶岚的小肉手,俯在书案前,教导殷韶岚运笔。 在消息传出后不久,楚王府便开始派人引导弹压,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而且,此事看似是冲着梁昔而来,实则无论是哪种论调,最后伤及的都是殷韶景的声望。 “梁侯府。”高泰河回答。 殷韶景愣了下,停了下来,“关他们什么事?” 他还以为是什么背后政敌在搞鬼呢,梁侯府?这都多少年没出过正经的官员了,针对他有什么好处?想早点死吗? 高泰河垂首,“还没查出。” “梁昔呢?他那边怎么样了?”殷韶景问道,自从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之后,他就不好再出府去见他,但也加派了人手保护他,他还想邀梁昔进楚王府小住,却被拒绝了。 “梁大夫还跟以前一样,有穷人求诊他就去看,时不时的捡些猫猫狗狗的回来,也按照殿下的意思,专门派人照顾着,不让梁大夫多碰,平日没事,梁大夫喜欢伏案写东西,侍卫没看到是什么。”高泰河回答。 殷韶景微微点点头,“没影响他心情就行,昔昔就是厉害,心性坚韧!”殷韶景抬头微笑,十分骄傲。 高泰河假装自己没听到,面无表情着,等他主子夸完梁昔之后,继续给他派任务。 殷韶景夸了一句也就恢复过来,对高泰河道:“此事挺有趣的,梁侯府多此一举,突然间针对我,这手段倒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了。” 高泰河听懂了殷韶景话里的意思,“殿下是觉得,背后有人指挥梁侯府行事?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梁承睿昏懦无能,没什么才干,也许他只是记恨梁大夫划伤了他的脸,才出此下策,只是巧合才误伤了殿下,他并没有想那么多。” “是啊!也有这个可能,自燕安亭一事之后,我也算认识到了,有些人办事还真的没法细想,也许真的就是太蠢的缘故。”殷韶景顿了顿,“此事告诉一下楚晚笙,然后先不必打草惊蛇,等等看还有没有后招,若真是有人背地里捣鬼,引诱梁侯府针对我,那这点名望上的损伤,可不值得他出手,必然还有后手。” 高泰河颔首,“是。” “认真盯着,若这次真有幕后之人,再抓不出来,你就给我滚回暗卫营重造吧!”殷韶景目光闪过一丝冷意。 “是!”高泰河猛地抱拳。 殷韶景却突然间又笑了,“若能查出来,我给你一个明面上的身份,让你可以如普通人一样生活,娶妻生子。” 高泰河一愣,很快一脸感激,“多谢主子!” 暗卫营出来的人,从来都是没有身份的武器,只有最得主子信任,还有立下无数功劳的暗卫,才有可能得此殊荣,可以在暗卫身份之外,再多一个明面上的,普通人的身份,若是沐休,便可以用另外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甚至可以娶妻生子,享荣华富贵。 富贵不享受,如衣锦夜行,这是每个暗卫最向往最期待的奖励!便是高泰河也抑制不住脸上的喜色,直至出了书房。 门外,阎仆抱胸斜撇着他,向前两步,直直撞上高泰河的胳膊,“起开!别挡路。”阎仆烦躁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莳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林林种种 10瓶; 丹妮、小黄鸭鸭鸭、寒羽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63章 第 63 章 楚晚笙很快收到殷韶景传给他的消息, 陷入了沉思,那日他去了燕安亭府上, 与他谈了谈殷韶景与庞浩的恩怨, 竟渐渐的把怀疑的重心往庞浩身上倾斜了些。最有嫌疑的人, 也许并非下手之人,毕竟那也太招怀疑了些, 庞浩这样看似不起眼,也不太值得怀疑的对象, 反倒更有可能。 楚晚笙并不愿直接做决断,而是做了与殷韶景一样的决定,静观其变。 对手极其狡猾,略有风吹草动便隐匿无踪,说他胆小也好, 说他做事求稳妥,心机深沉也罢, 总之,暂时以不变应万变,才有可能抓到对方的狐狸尾巴。至于对方是庞浩……若真是他, 楚晚笙也不会手下留情,幼年的那点情谊, 早随着时间消磨干净了。 夜里,殷韶景换了一身黑衣,翻墙进了医馆,敲了敲梁昔卧室的门, 梁昔也不惧,这医馆周围的房屋几乎都被楚王府买下了,住的都是楚王府派过来的侍卫,这种情况下若还是让人闯了空门,殷韶景也别争皇位了,再被人害一次,死一死比较快。 果然,门口站着的正是殷韶景,殷韶景见梁昔开门,露齿嘿嘿笑了起来,“殿下深夜前来有什么事情吗?”梁昔问道。 “你也知道,最近京城流言蜚语的,我不好白天过来,只好夜里来了,我是想来问问你,最近身体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妥的,衣食上可有缺的?肚子里的孩子还听话吗?外面流言纷扰,让你觉得难受了吗?”殷韶景还要再说,就被梁昔打断了。 “我都很好,殿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我总是不放心你,你怀着孩子,外面的人又那么说你,我怕你心里郁闷,却只是装作若无其事,所以才非要亲自看你一眼才能安心,你不会怪我贸然前来吧?”殷韶景忐忑的望着梁昔。 “殿下关心我,我怎么能那么不识好歹?”梁昔叹了口气,“殿下可要进来说话?” “要的要的!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跟你商议的……”殷韶景连忙点头,他本想着,他打着关心梁昔,怕梁昔被流言所困的名义深夜过来,如果梁昔嫌弃他,他看一眼转身就走,反正看到就是赚到,如果梁昔态度略有缓和的余地,他就立刻提起其他事情,说要跟他商议。 结果他还没开口,梁昔竟然主动邀请他进屋,殷韶景按耐住喜意,迈步走了进去。 梁昔其实也想找殷韶景谈谈,只是这些日子流言愈演愈烈,殷韶景根本没法过来,他也不想让侍卫传话,毕竟他一传话,殷韶景说不准就想过来了,万一被人看到,再给流言加一把火怎么办?不过殷韶景既然已经来了,若被人看到也已经看到了,他也就不想这些了,只是想着跟殷韶景谈事。 梁昔邀请殷韶景进了屋,给他倒了茶水,自己坐在一旁。 殷韶景目光闪烁着,甚至忍不住往梁昔床上瞟,梁昔邀请他进来,是不是想和好的意思?如果他主动些,是不是能留宿呢?今晚留宿,明天就进宫让父皇提亲,鉴于孩子一天天大了,不如后天就成亲!至于京城流言……媳妇都进门了谁还管它?反正生了孩子入了皇室玉牒,所有流言都烟消云散,不过是他名声稍稍受损罢了,跟媳妇孩子比起来,这些重要么! 哦,对了,府上也要开始筹建孩子的院落,不能离他们太远,也不能太近,会影响他们给孩子生弟弟妹妹…… 梁昔看殷韶景发呆,问了一句,“殿下想什么呢?” “孩子的住所建在哪里合适……”殷韶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又瞬间反应过来,便是脸厚如城墙,殷韶景也有一瞬间的尴尬。 梁昔嘴角微微抽了抽,抬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默默的道:“这个问题……殿下不必想太早。”他就是请他进屋来谈事情而已,殷韶景想的未免也太远了些。 殷韶景尴尬的点头,“是,以后再想,以后再说……” 殷韶景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必想太早,不是不必多想,也就是说,昔昔的意思,孩子就是要住在楚王府里的嗷!殷韶景精神一振,但鉴于刚刚才说错了话,也不敢再提,他要表现的稳重一些,看起来像个靠谱的好父亲,让昔昔放心,殷韶景坐直身体。 梁昔道:“关于流言一事,之前并不伤根动骨,我也就没有多管,如今,事情已经牵扯到我的孩子身上,殿下有什么打算吗?” 殷韶景有打算啊!他打算放任这件事发酵,看能不能引出背后布局之人,他甚至觉得,此时把梁侯府上的人都抓了,挨个严审,最多也就得出个跟燕安亭一样的结论,那就是没有任何结论,还不如等等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计划。 但梁昔显然跟他想事情的角度不一样,殷韶景也就虚心求教,想知道梁昔在想什么,问道:“昔昔你觉得呢?” “事关孩子,我不想任由他们发酵下去。”梁昔道。 不然……以后他肚子里的孩子认殷韶景为父,也会留一个血脉不明的疑影,这种事情便是再解释,也很难彻底打消人们的怀疑,更难彻底根除影响,他不想让此事影响孩子的未来。 再者,梁昔道:“殿下立身端正,也不该受此无妄之灾。” 不不不!我不端正,一点也不端正……殷韶景幽幽望着房顶,一声不敢吭。 “这就是我的疑虑了,殿下觉得呢?” “嗯嗯,你说得对。”殷韶景点头。 “殿下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见殷韶景没怎么说话,并没有对他的话很认同,梁昔怀疑此事并没有他看到的这么简单,殷韶景也有其他的打算,也就问了出来。 “没有,没有啊!是我没有考虑好孩子的问题,你说得对,为孩子以后考虑,此事必须遏制。”殷韶景点头。 “殿下若是有什么为难的……” “不不,我不为难。”殷韶景连忙道,害他之人可以慢慢捉,但孩子的身世来历必须明确,事有轻重缓急,他确实是没想到这些,果然,还是当阿么的细心一些,会为孩子考虑到,殷韶景懊恼的想着,他果然还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如何对得起梁昔让孩子住在楚王府的心意? “我回去之后就想办法,绝不让孩子因为此事受一点伤害,昔昔,你信我!”殷韶景道。 梁昔总觉得有些怪异,他本想从其他方面劝殷韶景,让他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但是殷韶景好似对这件事十分认同,好像他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和他真正的隐忧似的…… 殷韶景不应该知道吧?外面传言孩子不是殷韶景的,他是担心以后影响孩子,被人质疑血脉,但殷韶景担心孩子什么呢?他不是以为他肚子里的孩子是外人的,只打算收孩子做义子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梁昔怀疑的看着殷韶景,“殿下,最近记忆上,又恢复些了吗?” “啊?没……没有啊!最近一直忙于其他事情,倒是很久没想起这件事了,可能是偶尔想起一些画面,却又没当回事给忘记了,等我全恢复了,大约才能完全搞明白当初发生了什么吧!”殷韶景微笑。 梁昔眯起了眼,这都多久了,他都快怀疑自己的医术了,莫不是……殷韶景想起来了,却不敢面对自己,故意装作没想起来?!梁昔猛然想到这个可能,越看越觉得殷韶景可疑,问了一句,“殿下打算如何对外解释孩子的事情呢?” “这个……”殷韶景嘿嘿一笑,“等我想想啊!想想……” 梁昔好像怀疑他了,殷韶景不敢承认,也不敢多言,怕多说多错,也就起身道:“这样,我回去考虑一下,昔昔,你就安心养胎,若有什么担心的,就让侍卫给我传话,无论如何,你想要的,我总会帮你做到,你不必忧心。” 梁昔又开始觉得自己想多了,也许只是殷韶景过于为他着想,才会如此,也就缓缓点点头。 楚王府里,楚晚笙连夜被叫到了楚王府,殷韶景简直是一刻也等不得,他要改变计划,一要阻止流言,二也要把幕后之人抓出来,小孩子才只择其一,他全都要! 楚晚笙既是他谋士,为人也有几分才智,此刻叫过来帮他想想主意是应该的,他做主子的都没睡,做下属的怎么能睡觉呢? 但是燕安亭也杵在了这里,殷韶景无语的望着他,“你怎么也来了?” 燕安亭还特别有理,“那当然,大晚上的,你一个男人,楚晚笙一个哥儿,你叫他来你府上,我当然要来,不然晚笙的名声坏了算谁的?” 殷韶景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我叫楚晚笙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楚家啊!”燕安亭理所当然的道。 楚晚笙面无表情的解释,“是在门外,我父亲在休息,家人怕打扰父亲休息,就让燕公子先回去,但是燕公子却非要在门口等我父亲醒来,一等就等到了现在,正撞上了楚王府派去的人。” 殷韶景无语的望着燕安亭,“你是不是傻?听不出来人家什么意思吗?”人家就是不想见你懂不懂? “听出来了啊!”燕安亭理所当然的道:“所以我打算用我的真诚感化楚伯父,以行动表明,我对楚晚笙是真心的。我觉得,晚笙这么好,肯定有很多人跟我抢,我必须得尽全力表现才行,这样才能在众多求亲者中脱颖而出。” “没有众多求亲者。”楚晚笙面无表情。世人皆以为他不孕,谁会求亲? “那都是俗人,他们没眼光,看不到你的好,我怕以后有跟我一样有眼光又优秀的人看中了你,然后跑出来跟我抢,所以要率先表现,博得楚伯父欢心。”燕安亭真诚的道。 楚晚笙许久说不出话来,他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燕安亭是在自夸还是在夸他了。 殷韶景拧起眉头,十分不解,所以为什么?到今天了,燕安亭还是一门心思的讨好楚秋辞呢?为什么不去讨楚晚笙的欢心呢?他追求的不是楚晚笙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煜?尼、寒羽、草莓酸奶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64章 第 64 章 燕安亭最终不肯离开, 殷韶景也随他,反正燕安亭听了他要说的话也没什么, 燕安亭虽然脑回路奇怪了些, 但嘴巴还是很严实的, 知道什么话能出去说什么话不能,也就道:“就这样吧!两位随便坐, 我有件要事,需找人商议。” 殷韶景略顿了顿, 做了下心理准备,准备告诉楚晚笙和燕安亭关于他跟梁昔的所有事情。 许久,燕安亭捧着茶杯呆住了,连杯中水冷了都没有发现,殷韶景自己倒了杯仅剩余温的茶水润润喉, 道:“事情就是这样,所以, 我既要抓到幕后凶手,也要保住我孩子的名誉,不使以后他的血脉被人质疑。” 楚晚笙还算稳得住, 或者说是面子上稳得住,他不稳也不行了, 他已经投靠了殷韶景,便是现在才发现这是个跟燕安亭没什么两样的傻子,也抽身不得了,话说楚王在办正事的时候, 也没觉得他这么不靠谱啊!楚晚笙一贯冷如冰霜的面孔都闪过些许呆滞,连忙端起杯中冷水抿了一口来掩饰。 “想想办法,我不能再让流言传播下去了,不然昔昔会生气的!”殷韶景皱眉,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燕安亭突然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看着我做什么?”殷韶景注意到燕安亭的目光,疑惑的回望着燕安亭。 “我要把你此刻懊悔的面容记在脑海里,以后好引以为戒。”燕安亭道。 殷韶景:…… 燕安亭突然抬手按住楚晚笙的胳膊,手背他是不敢碰的,衣服还可以,燕安亭道:“晚笙,我永远不会这么对你的。” 楚晚笙:…… 殷韶景一拍桌子,“快点帮我想办法,我不是让你们来听故事的!” 楚晚笙又端起冷掉的茶杯抿了一口,垂眸,他还没有想好,无话可说。 燕安亭不解道:“你做了这么多错事,梁昔怎么还没一刀捅死你?”换做是楚晚笙,他觉得他分分钟就得死一死了好么? 殷韶景既幸福又懊悔的抬头望天,“我觉得他是太爱我了,所以不忍心真的伤我。” “但我觉得他是真心的想离开你。”燕安亭道:“你别忘了,和离书可是他自己要的。”都要和离书了,感觉已经痛苦到死心了吧?不过殷韶景这么渣,死心也是应该的,燕安亭表示鄙夷,他没想到殷韶景这么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是这样的渣渣! “才不会,昔昔说了,孩子住楚王府。”所以昔昔也会回来的。殷韶景满怀期待。 “若我有一个孩子,我也愿意他认回身份更高的父亲,因为我希望他拥有更好的前程。”楚晚笙默默的开口,“但这不代表我原谅孩子父亲了,梁昔其实跟我有些像,他也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下定了决心,只怕很难更改。” 殷韶景:…… “算了,此事先不提,殿下既然说了,一要抓到幕后之人,二要证明梁昔肚子里的孩子是殿下的,那么……” “我觉得梁昔的心思也很重要,不如我们先讨论下,如何挽回梁昔心意的问题?”殷韶景默默的打断楚晚笙的话,正事什么的先放放,不如聊聊感情问题?被楚晚笙这么一说,他突然有些慌了。 楚晚笙沉默下来,垂头端茶杯喝茶,事情棘手,他得想想。 殷韶景不太抱希望的把目光落在燕安亭脸上,“你怎么看?” 燕安亭真诚的道:“我出于好友的情分,真诚的建议你,把人捉回楚王府,不愿意做楚王妃是吧?关起来啊!他又不会武功,院门一锁,找几个仆人日夜轮班盯着,还能跑了不成?慢慢磨,早晚有天会松口的,便是不松口,人也在你身边,守着过一辈子也行啊!对吧?” 楚晚笙抬头,目光转向燕安亭,意味深长,燕安亭立刻磕磕巴巴的改口,“这样肯定是不可以的!这是大错!特错!你千万不能这么做!我刚才说的是错误做法!” 楚晚笙这才收回目光,看着殷韶景,“殿下,若是你如燕公子所说行事,只怕梁昔此生也不会原谅你,我了解他,他与我性情相似,骨子里自带一股傲气,便是玉石俱焚,也不会让殿下如愿,殿下能防他一时半刻不能轻生,能防一生一世吗?” 燕安亭连忙点头,“不能强来,要缓缓的,慢慢的,柔和的……要不你去负荆请罪吧?” 楚晚笙垂头又喝了口冷茶,继续想问题。 殷韶景无奈,“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你觉得负荆请罪有用吗?对了,楚公子既然觉得梁昔与你性格有些相似,你觉得对你来说,负荆请罪有用吗?” 为什么喝茶也不能阻止殷韶景叫他回答?他还没有想清楚,楚晚笙只能放下杯子,抬起头道:“不能。” 背叛就是背叛,他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也不会原谅任何人。 殷韶景丧气,楚晚笙道:“殿下不如先想想眼前问题,看看如何解决,梁昔腹中胎儿才是最要紧的。”外面的流言再传下去,对这个孩子太不好了。“殿下有什么想法吗?” “我打算承认这个孩子的存在。”殷韶景默默道:“我会告诉世人,这个孩子是我的。” 楚晚笙垂眸,“梁昔进京时已有身孕,殿下如何解释?” “实话实说罢了,我被害一事已经满城皆知,没必要再瞒下去,只说是梁昔救了我,后来我们结为夫夫,才有了这个孩子。” “那殿下又为何没有带梁昔一同返京?甚至在回京后还大肆选妃呢?” 殷韶景皱了下眉,“便说是为了查案子,想把凶手引来京城,百姓不懂这个,只要告诉他们选妃是为了查案就行了。至于没有带梁昔返京,则是为了……他的安全?怕被人暗害?” “世人皆知,殿下之前抓了一批人,都是为了谋害殿下一事,既然事情了结,为何还一直没有承认梁昔身份?更没有入皇室玉牒?公告天下?” “额……”殷韶景抿唇,苦思借口。 楚晚笙道:“因为殿下之前失忆了。殿下,恕我直言,唯有真相,才能解释所有疑惑。” 殷韶景沉默,许久,“若是连这些都实话实说,我便是抛夫弃子,而且……其实我早从暗卫口中得知我曾经过往,但是我并没有去见梁昔,我不敢面对,我甚至……” “写了和离书。”燕安亭同情,并为他补充道,然后默默补了一句,“怂!” “晚笙,我跟他不一样,他是渣男,我可忠诚了。”燕安亭抓准任何一个机会表现自己。 楚晚笙只当身边的人不存在,充耳不闻,目光直视着殷韶景,“殿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稍许示弱,未必不是好事。”他渐渐想清楚了。 “说来听听。”事关感情,殷韶景一头乱麻,而且他最近也渐渐明白了,他在这方面就是个傻的,所以很愿意听一听谋士的建议。 楚晚笙沉吟了下,他每次喝茶都是没想清楚,所以不愿意开口,但是被殷韶景这么催问,他站在殷韶景的角度上,再理智客观的看待这件事之后,竟渐渐的拨开迷雾,找出了一条最正确的路,也就道:“殿下若能将真相公之于众,于公,殿下会如何?” 殷韶景想了想,“朝臣会认为我无能懦弱,没有担当,我多年积攒的好名声,也将会毁之一旦,严重者,甚至会有朝臣上折子参我一本,父皇就算尽力护我,只怕也要稍许责罚才行,若事情不顺,被人推波助澜,到时百姓唾骂,朝臣失望,也许我会永失储君之位。”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燕安亭道:“这个算了吧,算了吧!” “于私呢?”楚晚笙没理会燕安亭,继续问道。 “昔昔会知道我早就恢复了记忆,或许再不让我进医馆大门,其实我心里清楚,昔昔之所以能跟我坦然相对,只是因为他以为我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才没有迁怒。”殷韶景垂头。 楚晚笙道:“所以殿下一是不敢面对朝廷责难,二是不敢面对梁昔怒火。这才至今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梁昔都瞒着。” 殷韶景顿了顿,“对!” 楚晚笙道:“我却有其他看法,请殿下听我一言。” “你说。”殷韶景自觉在楚晚笙面前丢了面子,甚至不愿意直视他了。 “殿下将所有事情公之于众,于公,必然会遭受朝廷责难,若能隐隐动摇储君之位则更是更好不过。” “嗯?”燕安亭愣了,晃了晃楚晚笙的胳膊,“你说什么呢?气糊涂了?乖,咱们不气,我跟殷韶景不一样,我死都不会辜负你的。”殷韶景反倒什么都没说,微微抬头,看着楚晚笙,目光深沉。 楚晚笙没理会,继续道:“只有殿下被流言所逼,甚至露出要害,才能引出背后之人,这也许比静观其变更有效。” 殷韶景沉吟了下,觉得楚晚笙说的有理。 “于私,孩子血统可证,日后入皇室玉牒也不会有人质疑。”楚晚笙道。 殷韶景点头。 “再者,不破不立,殿下自恢复记忆以来,费尽心思,可得到梁昔原谅了?有些伤疤,表面看似安然无恙,实则已经溃烂化脓,不如掀开,哪怕剧痛一次,也好有痊愈的可能。”楚晚笙道:“所以,将事情公开,接着被朝廷责难,越严厉越好,这样,也好引出背后之人,而殿下也可借助朝廷问责,无暇分身,顺势躲开梁昔第一波怒火,等他火气消一些下去再见他,而孩子的出身,也可证明了。” 如此,便可一箭三雕了。楚晚笙暗自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煜?尼、草莓酸奶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65章 第 65 章 殷韶景陷入沉思, 楚晚笙起身拱手道:“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殿下,你是不是还是怕?没事, 你要是还是怂就直说, 我跟晚笙不会笑话你的。”燕安亭笑嘻嘻的道。 “若我公布真相, 梁昔会如何?”殷韶景脑子乱成一团,朝廷责问他可以不惧, 反正有他父皇费心,总不至于真的让他伤筋动骨, 只是名声受损罢了,他本就做错了事情,自食其果也是理所应当,他若是还推拒下去,不说自己看不起自己, 便是楚晚笙,只怕都对他在心底里失望了, 没有人想要一个不能担责的主上,但是他想问清楚,梁昔知道他公布真相之后, 会作何反应。 楚晚笙又端起茶杯抿了口冷茶,想了想道:“梁大夫知道之后, 也许会放下一桩心事吧!” “会吗?”殷韶景疑惑。 “想说又不能说,能说又不想说,只怕他内心里也郁结着一团火,若是殿下这边给他一个决断, 也许他也能松一口气。” “这样啊!”殷韶景想了想,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次日,殷韶景上奏,言明梁昔身份,为梁昔腹中之子正名,举朝震惊,不过中午,此事便传的沸沸扬扬,便是梁昔门口有侍卫站岗,也依旧挡不住汹涌来围观的人群。 天啦!梁昔腹中竟然是楚王之子,而梁昔当初竟然救了楚王殿下,还跟他成亲有了孩子! 梁昔疑惑,但是他一直都在医馆,一时半刻的竟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楚晚笙很快到来,挤进了医馆。 “来的正好,你看外面,今日出什么事情了吗?”梁昔疑惑的询问楚晚笙。 楚晚笙笑了笑,“走吧!静室,我有话要告诉你。”他就担心梁昔一时半刻的不能知道消息,所以才特地过来的,若梁昔不知,他就告诉梁昔,如果梁昔已经知道了,那他就来劝慰梁昔保重身体,他不是来替殷韶景当说客的,他只是单纯的来关心梁昔罢了。 朝中局势莫测,楚晚笙也是得到了殷韶景被当众斥责,关入楚王府反省的消息之后才来的,如果梁昔问起来,他也有话可答。 静室内,药香缭绕,梁昔听楚晚笙说完,竟不觉得惊讶,其实他早有预感,殷韶景也确实是该恢复记忆了,他还曾想过,为何殷韶景一直没有恢复,莫不是他用针有问题,如今看来,他确实是想起来了,只是不敢以想起来之后的样子面对他。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看起来楚王殿下已经露了痕迹还不自知。”楚晚笙给自己倒了杯水,笑了起来,梁昔已经注意不到这些小事了,他只能自己动手。 梁昔沉默片刻,“确实算不上惊讶,我虽然还没有完全想清楚,但也做好了他随时会恢复记忆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早就恢复了记忆,还藏了这么久。” “那你现在准备如何?” “目前的话,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该上玉牒上玉牒,该如何如何,我性格散漫傲气,不适合在皇室中生活,我只愿意做个大夫,开个医馆谋生,等孩子生下来了,我会照料他一阵,然后会离京一段时间,想他了,就回来看看,想来楚王总不至于不让我见孩子。” “你打算把孩子给楚王府抚养?”楚晚笙挑挑眉,“你不想他?” “等他大些了,我带他出去游山玩水,教他一身医术,再大些了,再还给皇室。”梁昔微笑。 楚晚笙点点头,“果然是这样,我大致也猜到了一些,我们到底是相像的。”若是他,只怕也会如此,从来没有被人狠狠伤过,对方回头道歉,自己就要舔着脸原谅对方的道理,伤便是伤了,痛在自己身上,旁人总不能以身相待,若是道歉就能被原谅,那自己也太轻贱自己了。 “楚王被罚闭门思过了。”楚晚笙道:“他被陛下斥责,关入了楚王府。” “哦。”那是殷韶景的亲爹,总不会对他如何。 “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些,然后劝你保重身体,无论如何,心情不要过于波动,对身体不好。”楚晚笙道。 “放心。”梁昔点头。 “这几日,宫中应该会派人过来照料你,只怕你生育之前是走不出京城了,不如想想,是去皇宫待产,还是去楚王府,皇室子嗣,总不能就让你在医馆里生。”楚晚笙道:“至于你的身份……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宫外之人生育皇室子嗣的,也有不少人最终没能成为皇室内眷,全看你自己如何了。” “多谢提醒。”梁昔颔首,“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去楚王府。” 楚晚笙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见他?” “他想躲我,哪有那么容易?”梁昔道。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皇帝是殷韶景的亲爹,殷韶景恢复记忆后,说不准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就是皇帝,什么当众斥责,关入楚王府闭门思过,肯定是他们父子之间商量好的。还有,以梁昔对殷韶景的了解,他恢复记忆这么久都不敢对他承认,这边承认了又立刻被关禁闭了,可见是不敢面对他的。 既然不敢面对,那必须得去看一看啊!反正皇宫那个大牢笼他没兴趣,里面他一个人也不认识,哦,他认识小皇子殷韶岚,但是比起殷韶岚,他还是更想去看看怂的缩起来的殷韶景,以为自己被关禁闭了就能躲开他了吗?哪有那么简单! 楚晚笙含笑,“也好,去那边也安全一些。” “安全?”梁昔问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我总觉得你们在做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楚晚笙往梁昔身边凑了凑,“此事确实是有些复杂,我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我们在抓上次害殿下的人,因此,才要殿下示敌以弱,让对方有下手的机会,看能不能引他出手。这次的京城的流言,我们怀疑,便是对方暗地里布局的,这手段,与当初引诱燕公子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梁昔想不太明白这背后的逻辑,关于这些朝廷上的事情他是没兴趣的,他最喜欢的还是医术,其他的都漠不关心,但他还是大概能理解一点,“你们怕背后之人对我下手?” “对,目前也不知对方的身份来历,是否与皇宫中的人有关系,还是楚王府安全一些,纵然你不愿意原谅殿下,但是,这个时候,他总能护着你,让你安全生子。” 梁昔点头,“行,就楚王府了。”梁昔摸了摸肚子,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他确实是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还在外面。 “我让门外那些侍卫送你去楚王府,也不劳烦宫里派人来接了。”楚晚笙笑道。 梁昔也不愿好似被强迫似的送进皇宫或是楚王府,也就点头同意,至少,他医馆周围的这群侍卫,他都已经混熟了。 楚晚笙出门跟侍卫们说了什么,众人也就开始浩浩荡荡的帮梁昔搬家,还有人快跑回楚王府送信,殷韶景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惊了,楚晚笙不是说,他借助被朝廷问责的理由,可以躲开梁昔的第一波怒火吗?为什么梁昔搬到他家里来了?! 哦,对哦!昔昔怀孕了,消息传出去被世人所知,宫中必然要有反应,不可能放任梁昔在外面生下皇室子嗣,那也太不合规矩了,梁昔要么进宫,要么来他这楚王府,毕竟这孩子是他的。 所以昔昔这是朝着他这里来了!!殷韶景脸上发烧,浑身极不自在,忍不住在原地打转。 “殿下,不知道收拾哪处院落?”回来报信的侍卫满脸喜色,王妃终于回来了,小主子也回来了,看殿下都高兴傻了,都愣住了,他真为两位主子高兴,在医馆待了这么久,他是真心实意的把梁昔当做了王妃来看待,乍然听闻梁昔腹中的孩子也是楚王的,兄弟们都高兴坏了好么! “收……收拾……”殷韶景磕磕巴巴的道,许久反应不过来,还沉浸在梁昔马上就要过来责问他的状态里,他要怎么解释?跪地认错行吗?听说民间有跪搓衣板的习俗,不知道梁昔能不能接受…… 见殷韶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管家顿悟了,笑着道:“殿下都高兴坏了,这点小事还用殿下开口,王妃回来,自然是主院啊!还不快让人去收拾?” “是!”侍卫立刻笑着领命离去。 殷韶景还在思考在哪里跪搓衣板合适,搓衣板好找,但是地方却不好找,楚王府遍地都是自家仆人,被人看到了他面子往哪儿放?还是得找个隐蔽处跪才行,哪里知道他就发了个呆,自己的住所就被善于体察上意的管家安排的明明白白。 而管家也出去忙碌了,他要派车去接梁昔,还要盯着仆从打扫院落,还有小主子的小床小衣服,还要请接生嬷嬷暂住楚王府,哎呦,好多事情要忙哟! 医馆外,梁昔坐上了楚王府派来的四驾马车,在路人的围观里朝着楚王府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二了冬眠中、sqsjdyc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伯乐 3瓶; 煜?尼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66章 第 66 章 “王妃。”徐管家恭敬的站在门口, 见到梁昔的马车到来,上前行了一礼。 梁昔从马上下来, 笑道:“别这么叫我, 还叫我梁大夫吧!” 徐尧也知晓称呼王妃并不合礼法, 只是为了讨好梁昔和殷韶景,才这么称呼, 见梁昔自己并不愿意,也就改口道:“梁大夫, 主院已经收拾好了,梁大夫去看看有哪里不妥的,我这就让人去重新布置。” 梁昔站在门口,望着楚王府的大门,问道:“我若进去, 平日里还能出来吗?” “梁大夫出门做什么?”徐尧一愣。 “当然是开医馆啊!”他是有工作的好不?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内眷。 “这个……”徐尧犹豫,“孩子越发的大了……” “放心, 等再过两个月,我会好好在楚王府待产的,产假还是要休的。” 产假是什么?徐尧愣了愣, 不过还是道:“陛下旨意,楚王府并不闭府, 只是殿下一人不能出去而已。” “那就行。”梁昔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殷韶景硬着头皮站在门内等梁昔进来,他受困于旨意,不能迈出楚王府一步, 但是该接梁昔还是要接的,而且,此刻仆从侍卫众多,他仗着人多,觉得梁昔会给他点面子,不会在一见面就发难。 梁昔迈步从门外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了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的殷韶景,殷韶景走了过来,笑着想要拉他的手,被梁昔垂首躲开了,“见过殿下。” “昔昔……”殷韶景心里一慌,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 梁昔已经转向徐尧管家,“先去看看屋子吧?” “是。”徐尧颔首,又偷偷看了殷韶景一眼,见殷韶景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僵硬,道:“殿下不如一同回主院?也好跟梁大夫说说话。” 殷韶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反正梁昔已经搬进他的院子了,他躲也是躲不开的,早跪晚跪都是跪,殷韶景落后梁昔一步,思考怎么求梁昔原谅他。 主院内,梁昔看了一遍,觉得还都挺好的,他对环境其实没多大要求,徐尧也用心的布置了,哪里还会有问题,徐尧见梁昔满意,便让梁昔好好休息,而他领着众人退下。 屋内,只剩下殷韶景跟梁昔两人,殷韶景下意识的扫了眼床底,他的搓衣板藏床底了,不知道等会儿用不得用的到。 “昔昔。”殷韶景硬着头皮称呼。 梁昔回过头来幽幽一叹,“想起来多久了?” “额……”殷韶景只得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梁昔说了一遍,道:“我知道,是我伤了你,但是……你会原谅我的,对吧?”殷韶景期待的看着梁昔。 梁昔没有说话。 殷韶景无奈,走过去从床底扒拉出搓衣板。 “你干嘛?”梁昔惊了。 “道歉!”殷韶景认真的道,一脸视死如归,准备跪下。 梁昔一脚把搓衣板踹回床底下,“你跪我,除了让自己难堪之外,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你不过是想逼迫我罢了。” “我没有。” “若是没有,就别想这些主意!”梁昔说着皱起眉头,“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想歪主意,之前自残装病,现在又要跪我,你这样做,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这种自我感动的行为能不能停止下来。 殷韶景呆住了,梁昔看起来很生气,甚至捂着肚子坐了下来,梁昔道:“我们谈谈。” 殷韶景突然有点慌了,梁昔神色不耐,似乎透着厌烦,殷韶景拼命摇头,他不能谈,梁昔也许是想跟他谈分开的事情,他宁可这么含糊着,他不愿意分开!殷韶景边摇头边往后退,“我……下次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很着急的,我得先去了,你好好休息,有时间我来看你。” “就一会儿而已,我们谈谈孩子的事情。” “不不不!孩子的事情没什么好谈的,你生下来,我们一起照顾,没什么问题的,你不必担心有人质疑他血脉,我会解决的,我能处理好。” 梁昔眉头拧了起来,“等生完孩子我……” “哎呀!真的太忙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殷韶景目光中甚至有些恐慌,连连往后退。 梁昔见他似乎真的着急,也就点头,“行吧,那你忙完了过来,我随时等你。” 殷韶景不敢点头,转身就跑。 “干嘛?我又不吃人?”梁昔无奈,目送殷韶景离开。 燕安亭听闻梁昔搬入了楚王府,也赶来了这里看热闹,楚晚笙忙正事呢,不让他跟着,他干脆就来楚王府了,而且,他那兄弟傻成那样,只怕也不敢面对梁昔,他作为好兄弟,也要过去帮忙出出主意,至少能陪着殷韶景说说话啊! 殷韶景蔫头蔫脑的呆在书房里,燕安亭同情的看着他,“要不,我先去帮你打听打听?说不定梁昔有其他心思?并不是要跟你分开呢?” 殷韶景抬起头来,“那如果他真的是想跟我谈分开的事情怎么办?” 燕安亭也不知道,但他还是去见了梁昔,梁昔也不瞒着他,将自己的打算说了,梁昔很清楚,燕安亭听到的话都能到殷韶景耳朵里,所以殷韶景不愿意过来,他让燕安亭转告也是一样的。 燕安亭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是自己说话逗趣,梁昔没防备,才对他坦露了心意,燕安亭心情沉重的去见了在书房里等候的殷韶景,同情的看着自己兄弟,“你猜对了。” 殷韶景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燕安亭叹了口气,“你家梁昔,是打算生了孩子之后把孩子留给你,然后自己出京做个游医的。” “孩子他都不要了?”殷韶景不相信,昔昔明明那么喜欢孩子,为了孩子,他愿意让自己靠近,愿意听自己吹笛子,甚至在他写完和离书后,也没有愤而离京,他相信,梁昔是希望孩子认祖归宗的,他以为,梁昔只是生气,他们之间还是有极大的挽回余地,他不敢见梁昔,也是怕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把他们那仅剩的那点和好的可能,给彻底磨灭了,爱之深,太过在意,则更胆怯。 结果,他这边还什么都没做,梁昔就要走了吗?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了吗?!殷韶景一脸悲愤。 燕安亭继续转述梁昔的话,“他说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并不全是因为你,他说他性格散漫,不喜欢皇室拘束,他的人生理想是做个神医,治病救人,然后顺道游遍天下景色,他不喜欢规矩,更不喜欢拘束,他觉得皇宫也好,你这楚王府也好,其实就是个大鸟笼,他又不是金丝雀。” 殷韶景愣了下,竟还有其他原因?! “总之,再加上你辜负过他,他也不愿意回头了,他说他累了,只想从头开始,但是孩子他还是爱的,也希望你能照顾好孩子,他会时不时的回京城来看望他,说不定等孩子大一点了,他还会带着孩子出去游山玩水,希望你不要阻拦。” 燕安亭抬头想了想,“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吧!他打算生完孩子,休息一段时间就走。” 殷韶景沉默。 燕安亭觉得他这兄弟有点可怜,安慰道:“要不,你再表现表现?说不定他一感动,愿意原谅你了,你们就和好了呢?和好之后,他成了楚王妃,这些念头自然而然就打消了。” “我知道了。”殷韶景默默的道,燕安亭也不敢再劝。 夜里,梁昔已经躺在床上了,院落里却传来幽幽笛声,梁昔起身推开窗户,看到站在窗外院子里的殷韶景,殷韶景放下笛子看着他,却一言不发。 “燕公子把话都转告你了吧?”梁昔笑道。 殷韶景僵住了,甚至开始后悔,他果然不该相信燕安亭,让他去见梁昔,如果他没有见,此刻他就可以推脱说自己不知道,然后继续跑掉,不给梁昔跟他谈话的机会。 但这个时候……还是可以推脱一下的吧?殷韶景想到,立刻一脸无辜,“什么话啊?我不知道啊!燕安亭去找你了吗?他这个人啊!就是爱看热闹,我什么也不知道……” 殷韶景扭过头去,反正他死不承认,梁昔又不能逼着他承认。 梁昔无语,叹息道:“还是这么耍赖。” 殷韶景没吭声,站在月色下,垂着头。 “如果我说,进来谈谈,你是不是又要转头就走?”梁昔已经想明白了,殷韶景不是不猜不到,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他只要开口说要谈这件事,这人必然转身就跑。 殷韶景扭过头去,“我只是来给孩子吹笛子的,我还有事情,我要去忙了。” “那你什么时候不忙呢?” “我也不知道,事情太多了,我分不开身。”殷韶景仗着夜色下眼眶红了,梁昔也看不出来,也没有躲开。 梁昔看着夜色下仿佛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殷韶景,心软了些,“阿景。” 殷韶景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来望着梁昔。 “对不起。”梁昔道,无论你答不答应,怎么想,他都是要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煜?尼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67章 第 67 章 自那晚梁昔给殷韶景道歉之后, 殷韶景就不愿再见他了,但依旧每天晚上准时出现在梁昔窗前吹奏一段笛子, 但只要梁昔一推开窗子, 他转身就走, 绝不给梁昔跟他说话的机会。 梁昔白日里去医馆工作,晚上就由楚王府的马车接回府上, 他占据了殷韶景的屋子,殷韶景干脆就不回来住了, 直接睡在了书房。 医馆里,梁昔渐渐又有了病人,这并不是说外面的传言消下去了,外面的传言其实愈演愈烈了,而梁昔之所以有了病人, 是因为,有些病人实在是在其他大夫那里治不好病, 只能求到他这里来,正如梁昔所说的,他医术好, 根本不必在意流言纷扰。 ‘恭喜宿主又救治一条性命,现剩余积分:240积分。’ 梁昔起身活动了下手脚, 他发现流言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那些普通的病患顾忌他的身份来历,甚至他的传闻,并不愿上门求医, 而来的,大都是已经无路可走,病情危急之人,这样,他就能花费最少的精力时间,救治更多的生命。 以前,他与其他大夫一样,什么头疼脑热的小病症都要治疗,便是都能治好,也显不出他多厉害,众人只是大致感觉他医术比其他人强些,但当他的病人全都是重病之人之后,这种差距就被无限的拉大了,众人终于意识到,梁昔当真不负神医之名,小神医这种带着几分亲昵的称呼没人再提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又爱又恨的梁神医。 这么些日子了,但凡求到梁昔头上的病重之人,除非真的回天乏术,非人力能挽回的,梁昔不说都能药到病除,但汤药服下去,竟大都有好转的迹象,甚至恢复健康,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求遍了大夫,没法子了才会求到名声不佳的梁昔头上的,可见梁昔的医术比其他人强了太多。 就这么下去,病重的求医者竟渐渐的多了起来,甚至有听闻梁昔名声,远道而来的求医者。 “谢谢,多谢梁神医。”有几乎痊愈的病人拿了最后一张药方起身对梁昔感激的道:“也只有梁神医才配得上楚王殿下了,难怪旁人都救不了楚王,只有您行。” 这算夸奖吗?梁昔想了想,他就勉强当做夸奖来听吧!梁昔微笑。 梁昔与殷韶景成过亲一事如今已经沸沸扬扬了许多日子,便是梁昔住进楚王府也那么些时日了,百姓们都以为没几日楚王府就得办婚事,没想到,竟然到今天也没有一点消息。 病人本该离开,但却犹豫不决,想问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梁神医啊!您跟楚王殿下,什么时候再办喜事啊?”便是他们私下里成过亲,但是皇室到底不是其他地方,总得正经的热热闹闹的再办一次,否则也太委屈梁昔了。 梁昔笑了笑,“不办喜事的,我跟楚王已经和离了。” 病人惊了,“这怎么能行?您为了找他,千里迢迢来到了京城,如今楚王殿下已经恢复记忆了,他也承认您的身份了,怎么能和离呢?那您千里迢迢寻夫吃的那些苦头,不是白吃了?楚王难道还不认账不成?” 梁昔道:“是我自己不想嫁入皇室,与楚王无关,我若嫁入皇室,以后还怎么出来行医,怎么给病人治病呢?” 病人顿时哑然了,便是当年的皇后,自幼生长在京城,嫁入皇宫之后也没出过宫门几次,如果梁神医也嫁给了楚王,那也是皇室中人了,民间岂不是少了一位神医?以后他若是再生病了可找谁去治病呢?这么一想,病人竟不舍得再劝,垂下头去。 梁昔道:“我自幼学医,立志行医,以前我嫁给楚王,是因为那个时候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个没有根基的人了,我原想着,带他一同做个游医,若是累了,就开个医馆,找个地方定居,谁能想到,他是楚王呢?” “是啊!人家是楚王啊!”既然是楚王,就不可能陪着梁神医做什么游医,更不可能让梁神医出来开医馆嘛!不然皇室的面子往哪里放? “所以,我不成亲,不是楚王不愿意娶我,是我自己不愿意嫁他。”梁昔道:“外面总是乱说,若是听到了,麻烦替我解释一下。” “这是应当的,梁神医为治病救人,宁可不入皇室,楚王也并不是薄情寡义,而是梁大夫不愿意嫁,我都明白了,以后若是听到旁人说两位的坏话,我一定上前解释!” 梁昔微笑点头,目送病人离开。 楚晚笙刚好从门外进来,笑着道:“我都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我这是为了楚王解释呢!否则一直不成亲,旁人总会以为楚王忘恩负义,不愿意娶我。” “你就没想过是楚王故意放出这样的风声,让你心疼他,然后嫁给他的?”楚晚笙道。 “他不至于。”殷韶景虽然很多时候做事蠢了些,但是还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逼他,梁昔想了想,那傻子最多只会用下跪自残的方式,这么高端的他来不了。 楚晚笙点头,“确实,不过此事推波助澜的……确实是楚王的人,也就是……我。” “正事?” 楚晚笙点点头。 “查的怎么样了?” “对手奸猾狡诈,但我已经有八分把握是他,可问题是……抓不到证据。”楚晚笙叹了口气,“太滑了。” “那怎么办?”梁昔问道。 “殿下的意思是,有证据要抓,没有证据制造证据也要抓,先抓起来再审。” “若是你们感觉错误,抓错了人呢?”梁昔皱了下眉。 “宁抓错一千,不放过一个,楚王殿下身份贵重,容不得丝毫闪失。”楚晚笙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话是陛下说的。” “杀伐果断,这才像君王,殷韶景性格总是太软了些。”梁昔叹了口气。 “那他可能是在你面前表现的太软了些,殿下虽然性情温和了些,但并非不能狠下心做事。”楚晚笙道。 梁昔沉默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自己又有抱负,我理解你。”楚晚笙道。 “你是来当说客的吗?”梁昔听出点意思来了。 “确切来说,我是来传达陛下的意思的。”楚晚笙道:“陛下召我进宫,询问案情,结果就聊到了你,他知道我跟你相熟,就让我转达下他的意思。” “怎么说?”梁昔有些紧张。 “陛下说,楚王蠢是蠢了些,但心是好的,人品更是端方贵重,你若是想行医,他允许你领太医院医正之职,不必非得去民间,他希望你能原谅楚王,早日与楚王成亲。” 梁昔沉默。 “还是不肯吗?”楚晚笙道。 梁昔没有吭声。 “我问一个问题,你能否如实回答我?”楚晚笙道。 “说。” “若殿下当初带你回京,中间没有这么多波折,一直都是顺顺当当的,你还会非要离开京城,要去做游医吗?”楚晚笙问道。 梁昔顿了顿,“游医不会,我会在京城开医馆,若真的不行……太医院也可。” 无论是钻研医术,还是治病救人,他都喜欢,其实他最近也在写医书,他这么久以来给人看诊治病,有些时候也会用到系统给的方子,他渐渐的总结出很多东西,他觉得可以写下来,他对写医书也挺有兴趣的。 楚晚笙叹了口气,“所以,归根究底还是你心里的怨气才使你离开楚王。” 梁昔没有回答。 “还有和缓的余地吗?” “我不知道。但若他不肯退步,便绝对没有,错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是我先退步呢?”梁昔喃喃道。 “明白了。”楚晚笙点头。 没过几日,庞浩便被捉拿了,传言只说是庞浩做事出了岔子,惹得龙颜大怒,这才收押,连带着还有梁侯府的世子,梁昔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惊讶,如果之前楚晚笙所说的,没有证据制造证据也要抓,那么,他说的就是庞浩?梁昔挑挑眉。 看起来,在原书结束之后,庞浩并不会再按照番外篇里那样,当上了辅政大臣,甚至梁侯府,也要被他连累了。不过仔细想想,殷韶景出事还真有可能是他下的手,毕竟,原书里殷韶景死去,小皇子继位,得利者就是他啊!可是这些原书中都没有写到,所以他也不清楚。 梁昔看完热闹,反身回了医馆,不到下午,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梁昭哭的泪眼汪汪的想要闯进医馆,却被侍卫拦住了。 “梁昔,梁昔你出来,呜呜呜……梁昔,我给你道歉,都是我们错了,是我大哥不好,是我不好,呜呜呜……求你饶了他们吧!我们不该放出消息害你,不该破坏你的名声,呜呜呜……你要是想报复,就对着我来好了,我大哥都是为了帮我出气才这样的,更不关庞浩的事情,呜呜呜……” 梁昔挑挑眉,走到医馆门口,目光透着冷意,“你的意思是,外面那些传闻,是你们放出去的?” 梁昭冲不破侍卫阻拦,只是哭着瘫在医馆门口,听到梁昔询问,连忙点头,“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让楚王殿下对付他们,罪魁祸首是我,跟他们没关系啊!” 梁昔揉揉眉心,他什么时候让楚王抓庞浩跟梁承睿了?真会给他扣帽子,明明是朝政大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敏儿 10瓶; 千瑹 3瓶; 很棒 2瓶; 煜?尼、九方尘玥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68章 第 68 章 梁昔揉了揉眉心, 道:“进来说。” “梁大夫?”侍卫担心道,梁昭看着似是误会了什么, 就这么放进去, 伤到了他们父子可怎么办? “无碍, 你们也进来盯着他,他不能如何的。”梁昔也不愿自己以身犯险, 他现在肚子还挺大的。 梁昭抽泣着抬起头来,目光里有些不可置信, 他原以为梁昔不愿理会他,想不到竟然愿意,梁昭看到梁昔进屋,连忙跟了上去,侍卫果然没有阻拦他, 只是跟在他身边,不许他靠近梁昔两步之内罢了。 没关系, 梁昭给自己鼓劲,咬着下唇,坐在了侍卫给他搬过来的小凳子上, 让他离梁昔几步远。又有侍卫出去关了门,梁昭吓了一跳, 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外面的人又看不到屋内的景象,如果梁昔让侍卫打他怎么办?梁昭有些慌,忍不住四下打量。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来跟我道歉, 让我不要对付庞浩跟梁承睿的吗?”梁昔坐在自己的软凳上,笑眯眯的道。 梁昭立刻一颤,转向梁昔,动了动嘴唇,似乎在犹豫。 “你要是不说,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哥跟你未婚夫呢?你不是来顶罪的吗?”梁昔摊手。 梁昭又要掉眼泪了,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跟梁昔闹矛盾,兄长也不会为了替他出头过来见梁昔,如果兄长没有来,梁昔也不会发狂伤了兄长,梁昔跟梁侯府的仇恨也不会被摆到明面上来,导致兄长不得不对付梁昔,以免以后楚王会对付他们家。 便是最初的时候,谭姨娘一开始对付的也是他,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梁侯府才跟梁昔结仇,如今,甚至连累了庞浩。 梁昭垂着头掉着泪儿,梁昔有些不耐烦,若不是为了口供,他才没心思跟梁昭打交道,也就道:“你到底说不说?” “说!”梁昭连忙抬头道:“我说了,你要是报复就对着我来,不要再连累无辜了。”梁昭既害怕又不得不摆出刚硬的样子,抬起头来。 “放心,等我搞清楚了,我只报复罪魁祸首。”梁昔微笑道。 梁昭幽幽的叹了口气,开始把梁承睿和庞浩告诉他的事情转告给梁昔,梁昔眯着眼听完,时不时的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合着梁昭一直以为,梁承睿突然对外传流言,是因为他? 梁昔神情复杂,看着梁昭又开始抽泣起来,忍不住道:“你觉得楚王会为了我针对梁侯府?” 梁昭点头。 “你觉得你哥和庞浩做那些事情都只是为了让我名誉受损,让楚王离开我?”梁昔指了指自己。 梁昭继续点头。 “所以你觉得,梁承睿跟庞浩被抓一事,是我让楚王做的。” 梁昭再次点头。 “我这恶毒配角的身份原来还没有卸掉。”梁昔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梁侯府主母早在谭慕灵进府之前就没了,因此这些年谭慕灵才能在府中一家独大,而梁侯,更早没了年轻时的气魄闯劲儿,常年沉浸在美色里,根本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最多就是闹得不像话了管一管。 所以,梁昭自幼便是跟着只比他大几岁的梁承睿生活的,而他又是个哥儿,梁承睿是个很传统的人,他觉得哥儿早晚是要嫁人生子的,再加上年幼,对梁昭的教育也就没有抓紧,梁昭从小又长于深宅大院,身边只有捧着他的仆从,长成如今这般单纯模样,竟也不足为奇了。 梁昔抿唇挠头看着梁昭,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能去庞浩的府上甚至书房吗?” “能。”梁昭点点头。 “那你哥哥的书房呢?” “也行。”梁昭继续点头,无论是他兄长还是庞浩,都不会防备他的好么?他经常去里面玩。 “你等会儿啊!别走啊!”梁昔眼睛一亮,突然起身道,抬手叫了个侍卫走到后院,梁昭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梁昔压低声音,“你去见一见楚晚笙,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我觉得梁昭看起来傻乎乎的,说不定对他寻找证据有用。” 侍卫点头,“是。” “快去快回。”梁昔道。 侍卫立刻领命而去。 梁昭目送着那名侍卫从后院跑出来,又跑出了医馆,临走前还带上了门,疑惑询问走进来的梁昔,“他为什么要出去?” “啊!是这样的。”梁昔想了想,“额……你不是说想要救你哥哥跟庞浩吗?他们不是被抓了吗?这事情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不过我觉得你态度还是很端正的,我很欣赏你,这样!我就让人去叫了主审官过来,你把话再对着他说一遍,也许你哥跟庞浩的罪名就能减轻了,不过你可能就要……”坐牢。 “我不怕!”梁昭摇头,忍下恐惧,“是我的错我自己担着,不连累哥哥他们。” “硬气!我就欣赏你这种人,那我们稍微等一等?你不急吧?”梁昔笑眯眯的问道。 “不急。”梁昭摇头。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梁昔端了杯红枣茶一口口的喝着,顺便沉思。 梁承睿跟庞浩明明是因为对付楚王才入狱的,只是被楚晚笙找了个借口才抓了起来,抓是可以抓的,但证据也要有,否则,无凭无据的,时间久了,朝臣那里肯定没法交代,所以楚晚笙此刻应该已经在牢里威逼利诱了,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审出口供才行,可是刺杀暗害殷韶景这么大的罪状,庞浩那么聪明一个人,哪怕是被打死,只怕也不会招认的,而梁承睿,只怕跟燕安亭一样,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梁昭能不能成为突破口,他就是觉得,也许可能呢?有没有用的,自然有楚晚笙分辨,他只需要先留住梁昭,给他一个希望,安抚好他而已,如果侍卫回来,而楚晚笙没有来,还传话给他说梁昭无用,那他就直接翻脸把人赶走就是了,又不碍事,他反正挺闲的。 许久没有人吭声,梁昭自己有点坐不住了,“主审官什么时候来呢?” “我也不知道,他大约在牢里审问你哥跟庞浩呢,牢房离我这里也有段距离啊!你不要着急,总得给人时间吧!” 听到梁承睿跟庞浩正在牢里被审问,梁昭又掉起了眼泪,“他们会挨打吗?” “肯定会吧!”梁昔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梁昭本有些坐不住了,闻言,立刻又稳稳的坐好,脸色坚定,却又不屑的看着梁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我当初还为你说好话,你竟然如此对我们……” “说好话?”梁昔一愣,想起来了,当初小胖子被泼了一脸毒水,谭姨娘被打杀,梁昭确实是为他求过情的,所以小胖子才会被送到乡下庄子里,而没有跟谭慕灵一样当场死去,可是小胖子还是死了啊!只是死的晚了一些而已。 梁昭已经继续道:“我本觉得,害我的是谭姨娘,你好歹跟我血脉相连,才为你求情的,结果……你回来后竟然如此对待我们,不愿意跟我们和好也就罢了,还动手伤我哥哥,还让楚王抓他们,呜呜呜……” 梁昔却有些明白之前的事情了,“所以梁承睿才让你先来跟我和好的,合着他觉得我会给你个面子?!” 梁昭抬起头,扭过头去不看梁昔,“我不知道。” 梁昔沉默下来。 “你会放过他们吗?”梁昭问道。 “说真的。”梁昔目光同情又复杂,“你凭什么觉得我说放过他们,他们就能被放过的?” “你可以跟楚王求情,反正人本来就是你害的,楚王能抓他们,也能放他们啊!”梁昭道。 梁昔无奈,“行吧,你先这么认为着吧!喝茶吗?” “不喝!”梁昭再次硬气的扭过头去。 街上,楚晚笙策马往医馆赶,还一边询问侍卫细节,“梁昭真的说他能进入庞浩府中,甚至书房?” “是!”侍卫点头,“庞大人跟梁世子似乎并不防备他。” “很好,这次真的要谢谢梁昔了。”楚晚笙高兴道。 庞浩出身太傅府,纵然他们能伪造罪名暂时扣押庞浩,却也不能搜查太傅府上,陛下也不能随便下这道旨意。 而且,他们这边刚把人抓进牢里,那边,庞太傅就入宫哭求,此刻还跪在御书房外,一大把年纪的老臣,跪在御书房门口,凄惨悲哭,便是陛下只怕也撑不住太久。 而牢中,庞太傅也让人传了话,庞浩是朝廷命官,没有定罪入刑,不能刑讯,甚至刑部官员都在阻拦他动刑,如此软硬兼施,两相结合,楚晚笙竟一时间没有办法。 梁昔派来的侍卫便是这个时候来的,楚晚笙听闻了消息后眼睛一亮,留了阎仆继续审问,而自己则策马过来,希望能从梁昭这里打开突破口,此刻庞太傅在宫中跪求,庞浩被关押在刑部,庞府没有主子当家做主,也许庞府才是真正的突破口所在,他该从这里下手才对! 楚晚笙又想到什么,转头对侍卫道:“你不必跟我去医馆,去楚王府传信,今天不能让庞太傅回府,更不要让他知道宫外的消息。” “是。”侍卫点头,扭转马缰,往身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很棒 6瓶; 茶。。 2瓶; 寒羽、煜?尼、九方尘玥、染柒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69章 第 69 章 “梁昔!”楚晚笙推开门喊了一声, 几乎是闯了进来,连发丝都有些凌乱, 没有来得及整理。 梁昔正端着茶杯, 见楚晚笙这么着急进来, 心中明了,梁昭对楚晚笙来说, 很重要,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一些。 梁昔率先开口, 怕楚晚笙说错话,梁昭虽然傻了些,但是凭他敢一个人来,想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就看得出还是有几分硬气的, 能轻松的哄下来的,为什么要强迫呢? 梁昔连忙起身道:“你来啦!太好了, 我给你解释下情况啊!这位梁昭公子,他承认梁承睿跟庞浩之所以放出谣言害我,是为了他。他这次来呢, 是为了顶罪的,他希望能放过梁承睿跟庞浩一马。” 梁昭闻言, 站起身道:“对,梁昔说的没错,都是我的错,所以你放了他们, 来抓我吧!” 梁昭内心里还有一丝惊讶,他没想到主审官竟然是楚晚笙,楚晚笙跟庞浩自幼相识,又是世交,应该会好说话一些吧!也许庞浩在牢里也没有吃什么苦头,太好了,梁昭松了口气。 楚晚笙也从侍卫口中大致了解了,梁昔又刻意强调,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就颔首道:“梁小公子,你当真认罪?” “对!”梁昭点点头。 “太好了,庞兄这下有救了。”楚晚笙微微一笑,便是头发凌乱,也依旧出尘如仙。 梁昭感动了,他就知道楚晚笙会顾念与庞浩的情谊,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啊!梁昭上前一步,忍不住关心,“他现在如何了?你们没打他吧?” 楚晚笙皱眉,“打了,刑部正在刑讯,可怜庞兄不过是文人,哪里经得住这般折磨,我跟他是好友,本想尽力阻拦,但是刑部官员个个如狼似虎,得了上级命令,非要对他动刑不可。” “呜呜呜……那我哥哥呢?”梁昭掉下泪来。 “抱歉。”楚晚笙歉意的看了梁昭一眼,“我当时只顾着照顾庞兄,一时间就……” 呜呜呜……他可怜的哥哥,竟然连有人护着都没有!梁昭着急了,无论是庞浩还是梁承睿,都是他很重要的人。 楚晚笙继续道:“我听闻庞伯父已经进宫求情了,可怜伯父年纪一大把,还要跪在御书房外痛哭求饶,任宫中侍卫和官员嘲弄鄙夷,陛下十分狠心,眼睁睁的看着老臣在殿外跪求,也不为所动,我有心想救,却局限于身份,我毕竟是楚王僚属,有心也无力……” 梁昭抽泣起来,抬手抹了把泪,“伯父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 “是啊!伯父为官四十载,如今已经是一品大员,又是当朝太傅,谁人不敬重三分?可如今,竟然披头散发,跪倒在御书房前,求君王怜悯……”楚晚笙眉头微皱,似乎极其不忍,“伯父大约也是没法子了,才会如此。” “楚王竟然为了梁昔如此狠心!”梁昭怒道。 不幸再次中枪的梁昔抬手摸了摸鼻子,淡定的喝了口茶,若无其事,楚晚笙余光扫了下梁昔,见他若无其事,并不觉得冒犯,这才道:“也是不赶巧,梁昔怀了殿下孩子,却又拒殿下于千里之外,不肯嫁入楚王府,楚王也是为了讨好梁昔,才会无所不用极其,对付梁昔的仇人。” 梁昭回头狠狠的瞪了梁昔一眼,梁昔无辜的睁着大眼睛看着梁昭,一言不发,甚至嘴角还带着些许忍耐不住的笑意,这落在梁昭眼里,便是标准的小人得志了。 梁昭怒道:“楚王还是皇长子呢,以后可能是要继承皇位的,竟然也学什么烽火戏诸侯的戏码!拿大臣取乐,只为博美人一笑,当真是辜负了自己身份!” 美人梁昔灿烂一笑,淡定的举杯喝了口茶。 无耻!梁昭目露怒火。 楚晚笙连忙道:“梁昔既然叫我前来,想来也是愿意帮你的,此事其实与梁昔无关,都是楚王一厢情愿。” “那也是因为他……”梁昭委屈,可怜他的兄长跟庞浩此刻也不知道在吃什么苦头,还连累了庞伯父,在宫中跪求,梁昭抬手抹了抹眼泪。 楚晚笙温和的道:“我们不提梁昔,只看眼前如何救人如何?” “让梁昔去求楚王啊!”梁昭连忙道,有了楚晚笙站在他这边,他觉得都有了底气,敢于直接怼梁昔了,他觉得,他们两人表示对梁昔的不齿鄙夷,梁昔定然能懂羞耻,进而对他兄长和庞浩心怀愧疚,主动过来帮忙。 楚晚笙摇头,“此事只怕已经不是梁昔能阻拦的了,庞浩与梁承睿的罪名是办事不利,惹得龙颜大怒,这才收监,而不是他们在京城传谣言,更不是害梁昔……哦,对了,传谣言这主意是庞浩想的,他承认了。” “才不是!”梁昭摇头,又想要掉泪了,“是我兄长想出来的,他是为了保护我兄长才承认的。” “怎么可能呢?庞浩自己承认,主意是他想的,传播谣言他也尽了一份力,这件事惹得楚王大怒,这才……唉……” “没有!”梁昭急了,他怕牢里针对庞浩,连忙把那天在庞府听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楚晚笙,并总结道:“所以,就是我兄长先出了主意,庞浩只是没有办法,才帮着想想的,他什么都没有做。” “是吗?”楚晚笙目光闪了闪,幽幽道:“庞兄真是好心啊!” 梁昭点头,“我回家后,就去质问我兄长,他告诉我,庞浩只是帮他想想,他是自己明白过来跟梁昔结仇会造成什么后果的,然后他苦思冥想,才想出这么个拆散梁昔跟楚王的主意,跟庞浩是无关的。”若有错,也是他兄长跟他的错,谁的错误谁来担责,怎么能连累庞浩呢?此事从头到尾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啊! 楚晚笙叹息点头,“可惜,庞兄为了好友,宁愿一力担下责任。” “那要怎么办?!”梁昭着急死了,如果罪名不是传谣言,而是办事不利的话,他们要怎么办呢? “这样!”楚晚笙抬头道:“罪名是伪造的,你知道吧?” 梁昭重重点头,“庞浩很厉害的,他做事不会出错!”所以肯定是伪造的。 “对,我也这么觉得,其实楚王也只是为了替梁昔撒气,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人收监,刑讯他们,说白了,就是不管其他的,先打一顿出气再说,是为了让他们吃苦头,这才是楚王的目的,你明白吗?” 梁昭点头,没有证据,可以收监,可以审讯,却不能定罪,他明白,而楚王的目的,也只是让他们挨打吃苦,他听懂了。 “所以,如果我们找到了证据,可以证明庞兄并没有办事不利呢?”楚晚笙殷殷善诱。 梁昭眼前一亮,又很快暗淡下来,“我……我不知道他的罪名是哪件差事办差了。” “我知道啊!我是楚王僚属,我还是主审官,案情我一清二楚,只是我想救人却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但如果我拿到庞浩并没有办事不利的证据,我就可以以此结案,还庞兄跟梁兄一个清白了!”楚晚笙连忙道。 “是哦!”主审官是楚晚笙的话,如果楚晚笙拿到有利于庞浩他们的证据,不就可以澄清冤屈,结案了吗?到时候便是楚王,也没有办法一直扣押他们,审讯他们了。梁昭眼前一亮。 “那……那要怎么做?是什么差事?我们怎么找证据?” 楚晚笙微笑,“之前抓人的时候,你可知道为何官兵不搜查府邸?” “因为……没有圣旨?”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还有梁侯府的府邸,没有定罪,一般情况下,根本不能搜查吧?便是定罪了,也得有圣旨才能搜查。 楚晚笙淡定摇头,“楚王都能让陛下龙颜大怒一番了,一道圣旨算什么?”实际上就是不行,定罪与圣旨缺一不可,无缘无故的,便是陛下也不能随意下旨搜查一品大员或是王侯府邸,但他却可以‘龙颜大怒’一下。 “是哦……”但这些细节梁昭却不大懂,便是他懂,楚晚笙也自有其他绕晕他的办法,如今看梁昭真的不懂,他倒是省事了。 楚晚笙道:“官兵之所以不搜府,是因为庞兄做事时的公文,全都在书房,如果搜出来了,岂不是证明了庞兄并没有罪过吗?” “对啊!”梁昭一合掌,能证明庞浩无罪的公文,证明庞浩好好办差的东西肯定都在书房里,那些官兵不敢搜的,搜出来了,还怎么打人? “所以,梁公子,我是这么想的,我派几个人伪装成你的仆从,你去一趟庞府,带他们进入书房,让他们把证据找出来,带出来。当然,我并不是不想让你自己去找,只是……你知道哪些是证据吗?你连案子都不太清楚,只怕不行,还是得我的人进去……” 梁昭犹豫了,便是他真的傻,也知道书房重地,一般情况下外人不能随便入内,他能带楚晚笙的人进去吗? 楚晚笙继续道:“庞伯父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了,庞浩此刻也不知道如何了,刑部官员审讯起来……还有梁兄,我是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如此,若是他们留下了什么伤残病痛的,以后可怎么办?” “我……” “梁公子。”楚晚笙拱手一礼,“我知道你心里有担忧,但是,我与庞浩自幼相识,比你认识的还早,小时候,我都是叫他庞哥哥的,我与他……情分不比你差,你可知,自从他退亲之后,我内心哀痛,甚至至今都难以忘怀,我甚至拒绝了燕公子的求亲,庞浩,他真的……极好的,我不忍他受这种折磨,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吗?!” 梁昭一震,他能吗?楚晚笙都看不下去,听闻消息狂奔而来,至今发丝都凌乱着,没工夫整理,可见对庞浩的真心,那么他呢?他才是庞浩的正经未婚夫,难道还不如楚晚笙吗?! 梁昭抿唇重重的点头。 楚晚笙松了口气,再次拱手一礼,“多谢公子!” 梁昭还要说什么,楚晚笙已经打断他道:“梁公子还请门口,我带了侍从马匹,很快就能到庞家,到时候公子只需要假装他们是你的仆从,就能把人带进去了。” “行……”梁昭晕乎乎的走出医馆,楚晚笙也要走,要赶在庞太傅知道消息之前,把这些事情全部搞定,他的功劳,他的官位!前程!! “楚兄。”梁昔起身。 “怎么了?”楚晚笙便是依旧维持着脸色温和,梁昔也看出他神色背后的欢喜。 “对他温柔点。”傻孩子也不容易。梁昔神色复杂。 楚晚笙勾了勾唇,看不出态度,对着梁昔颔首,大踏步的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煜?尼、九方尘玥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70章 第 70 章 梁府门外, 楚晚笙拿过忠心的侍从翻找出来的东西,叠了叠塞进怀里, 才对着站在梁府门口的梁昭行了一礼, “多谢梁昭公子相助。” 梁昭带着楚晚笙先去了庞府, 又来了自家府上,无论哪家, 都没有仆从出来阻拦他,他也就顺顺当当的把楚晚笙的人带入了书房, 但是等事情办完了,梁昭又开始有些心慌,好似有什么不太受控一样,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楚晚笙已经大致扫过了仆从找出来的东西,勾唇一笑, “不急,等我回去结案, 至于之后的,公子只需在家里等消息便好。” 事到如今,梁昭也只能信任他, 也就点点头,目送楚晚笙离去。 天色暗了下来, 梁昔关了医馆,坐上了楚王府的马车回了府邸,夜色里,梁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起身推开了窗户,院子里,殷韶景在那里吹奏他的催眠曲,殷韶景见窗户突然打开,愣住了,转身就要走,他才不要听梁昔跟他说什么分开的话。 “楚王殿下,别走啊!这几日,我肚子又大了些,你不想过来摸摸吗?”梁昔连忙道。 殷韶景停下了脚步,似乎忍不住这诱惑。 “孩子想你了。”梁昔再接再厉,自从他让燕安亭传话说他生完孩子之后会离开,殷韶景就不肯见他了,但是却又雷打不动的在傍晚,跑到院子里吹笛子。 殷韶景回过头,似乎想过来又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阿景。” 殷韶景心一软,迈步走了过去,站到了窗外。 “你躲我好些日子了。”梁昔趴在窗台上道。 殷韶景垂着头,一声不吭。 “我们聊聊以前的事情吧!你全想起来了吗?”梁昔问道。 殷韶景默默的点头。 “从偷鸡我们认识到……你离开?” “嗯。” “包括……以前干的那些事儿?”梁昔挑眉。 殷韶景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一直都只是默默回想跟梁昔的幸福日常,而尽力不去触碰那些不忍回首的蠢事,但是被梁昔这么一提,便是在梁昔面前,殷韶景也忍不住黑了下脸,脸拉得老长。 梁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叹道:“看起来这记忆确实是全都恢复了。”他只是隐晦一提,殷韶景就反应过来,看起来已经完全融合阿景的记忆了。 梁昔神色复杂难辨,甚至带着几分怀念。“阿景。” 殷韶景一颤,微微抬起头来,神色里既是梁昔熟悉的阿景,又仿佛融入了楚王的情绪,懊悔又深情。“昔昔,对不起。”殷韶景垂下头。 梁昔沉默片刻,“我不生气了。” 殷韶景惊讶的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梁昔原谅他了?怎么可能?!那是不是也不打算走了? “你有你的麻烦难处,这些日子,我明白了,所以我觉得,就这样吧!我不生你的气了。”梁昔道。 他恨阿景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知道,他与殷韶景之间有许多阴差阳错的误会,殷韶景也不想这样的,所以谈不上恨字。那怨呢?还是有些的,可是怨气是会随之消磨的,特别是殷韶景面临那么多麻烦还每天过来给他吹笛子,还把主院让给他自己睡书房…… 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楚王府这么大,非得让他住殷韶景的院子,而殷韶景也不住其他院子,非要睡书房,不过都无所谓了。 他想了下,还是算了吧!怨恨一个对自己还不错的人做什么呢?而且怨恨什么的,实在是累人累己,他大度点,这样也好干脆利落的放手。 “再说了,你还是我孩子他爹呢!”梁昔微笑。 “昔昔……”殷韶景感动了,昔昔竟然就这么原谅他了,他还以为要磨许多年,还以为要等到孩子出生,他才能借着孩子的存在获得原谅的机会,他甚至……甚至觉得如果梁昔非要离开他,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而现在……昔昔原谅他了! 殷韶景抬手隔着窗户抱住了梁昔,感觉今晚可以住房里了,他终于不用睡书房了! 梁昔无奈的推开殷韶景,“给我放尊重些,咱们可是写了和离书的,你这样可不太规矩。” 殷韶景默默松开,对哦,还有和离书呢?看来今晚是没法进去了,殷韶景想起此事便忍不住又开始懊悔,如果当时没有写,该有多好!不过没关系,昔昔原谅他了,他明天就进宫向父皇禀报,然后后天就成亲,到时候梁昔入皇室玉牒,便是和离也没法和离了,开心! 梁昔舒了口气,“其实说完这个,我自己心里也舒服多了,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吧?” “嗯。”什么好朋友不好朋友的,殷韶景现在只想成亲!不过梁昔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答应。 梁昔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是好朋友了,那有件事我得跟你直说啊!” 殷韶景的心提了起来。 “晚上别吹了吧!有点吵。”梁昔认真的道,说真的,他每天晚上都是在殷韶景吹完之后才有睡意的,毕竟,他根本没法想着殷韶景在外面吹笛子,自己还能在屋里放松的睡觉,太难为他了。 殷韶景有些尴尬,“吵到你了?可是你说过孩子要听故事,要听曲子的。” “那白天来呢?”梁昔道,“晚上孩子也要睡觉的。” “白天你还要去医馆。”殷韶景委屈,他又出不了门,对哦!他出不了门,怎么去宫里跟父皇禀报他要成亲娶媳妇的事情?而且,庞浩一事还没有了结清楚,到时候再判了抄家问斩,他跟梁昔的喜事不就见血了吗?不行不行! 梁昔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病人了,可以不去了,就在府上养胎,你可以白天过来。” 殷韶景连连点头,“都听你的,正好我也出不去,我陪你。”昔昔原谅他了,殷韶景也敢在梁昔面前窜来窜去了。 “那挺好的。”梁昔微笑。 殷韶景开始盘算如何加快审问庞浩一事,让此案早日了结,然后他找个机会让父皇结束他的闭门思过,最后便大办喜事,去去晦气,殷韶景笑了起来,目光亮晶晶的。 “想什么开心的事情呢?”梁昔想让两人的相处自然一些,他还是喜欢阿景的,再加上孩子的存在,他希望能跟殷韶景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样,以后他看孩子的时候,两人也不至于那么别扭。 “以后的事情。”殷韶景笑着道。 梁昔点点头,“也对。”殷韶景在书中的结果是死在了乡下,现如今不但回到了京城,还抓出了幕后黑手,威慑了朝中权臣,甚至削藩也进展顺利,可谓是给登基铺了一条坦荡大路,以后的事情确实是值得想一想,露出开心笑容的。 梁昔又跟殷韶景聊了会儿,放下一桩心事的他不多时就困了,打了个哈切,殷韶景连忙道:“要不你去睡觉吧!明天我来找你。”反正他要在府中面壁思过,有大把的时间。 “那好,明天见吧!”梁昔退后一步,朝着殷韶景摆了摆手,关上了窗户。 殷韶景脸上带笑,意犹未尽的站在原地,片刻,他突然想起来了,昔昔不是说让他摸摸又大了一些的肚子吗?为什么刚刚一直不给摸,也不提这个话茬?!殷韶景朝着窗户缝里探头探脑,希望梁昔也能想起这件事,开窗户让他摸一摸,但梁昔显然是钓上了鱼便忘了撒下去的饵,只给看不给吃的。 次日天明,梁昔便让楚王府的仆人去医馆外张贴了一张写了关门息业的告示,而自己就真的开始窝在楚王府里养胎了。 “昔昔。”殷韶景笑着走过来,凑到梁昔的桌前坐下。 旁边的侍女都愣了,楚王之前几乎不敢往梁昔身边凑,只敢晚上去吹吹笛子,但只要梁大夫一开门,楚王立刻就跑了,这么些日子,府中的仆从已经看出来了,他们的楚王殿下,似乎有些怕这位未来王妃呢?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楚王竟然自己往梁昔身边凑? 梁昔正在吃饭,抬头自若的问道:“要一起吃吗?”他之前也都是在楚王府吃了早饭才去医馆的,当然,殷韶景从不在这个时候现身。 “好啊!昔昔喝汤。”殷韶景不让身旁的侍女动手,自己给梁昔盛了碗汤,梁昔自然的接了过来,完全不觉得楚王亲手服侍他吃饭有什么不妥,他甚至连个谢谢都不打算说的,侍女有心想提醒梁昔,但见殷韶景一脸满足笑容,也不敢开口了,侍女们都垂下头去。 什么礼节尊卑的,还是算了吧!她们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殿下他怕王妃啊!似乎,怕媳妇也是皇室的传统呢?据说,陛下当年就挺怕皇后的。 楚晚笙一大早的就赶来了楚王府,听仆从的指引,来到了主院。 梁昔笑着打招呼,“楚兄,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楚晚笙目光落到殷韶景身上,他虽不在楚王府,但楚王府的消息还是略知一二的,楚王这是不怕见梁昔了吗?楚晚笙疑惑,但梁昔跟楚王的感情问题在他这里从来都不是重点,他来是汇报消息的。 楚晚笙对着梁昔颔首一礼,才对着殷韶景拱手道:“殿下,属下查到了一些东西,可以定庞浩之罪。” 殷韶景虽然不满这个时候有公务找上门来,打扰他跟梁昔吃饭,但是也不能把楚晚笙赶出去,而且他转头看了眼梁昔,只见梁昔摆出一副看热闹下饭的样子。 嗯……给昔昔看看他办正事的时候,那运筹帷幄稳重大气的模样,也是极好的。 殷韶景沉思着点点头,“你说吧!” “昨日属下派了仆从混入庞府与梁府的书房,从中发现了一些机密文件,虽然并没有暗害殿下的来往信件,但其中却有庞浩与诸侯私下交往的书信,还有庞太傅与庞浩在朝中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证据。” 庞太傅结党营私并不是秘密,朝中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要不然刑部官员也不至于因为庞太傅的一道口令阻拦楚晚笙对庞浩动刑,但是,却拿不出证据,而如今,楚晚笙找到了来往书信,甚至还有账本。 这些全都是他忠心的仆从趁着梁昭不注意偷拿出来的,梁昭在他们出书房门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他们拿出来的东西,但实际上,便是跟着楚晚笙的仆从,也不是梁昭的小脑瓜能对付的。 且不说人把关键证据藏在衣服里了,便是拿出来的公文,一个完全不懂朝政的哥儿,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就是让他翻,他能看出什么呢?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而他们拿出来的公文,还真有几分似是而非的,似乎能为庞浩罪名作证。 殷韶景沉稳的点头,“很好,庞浩心计极深,像是害我这样的致命罪证,他肯定早就销毁了。” “属下也这么想的,我们只怕是无法从暗害殿下一事上定庞浩的罪,只能用其他的罪名叠加,置他于死地,结果是一样的。” 殷韶景思索片刻,“先从贪污案入手,查他结党营私。” “是。”楚晚笙拱手。 “你们确定是他吗?”梁昔端着一碗汤,宛如好奇宝宝。 楚晚笙如智珠在握,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解释,就被殷韶景截断了,“当然是他,怀疑他之后我便让人去查了他的钱财去向,甚至庞府中人那些日子的动作,便查出,在我出事前半年里,庞浩数次让人去钱庄提取大笔银子,却又没有把这笔钱花在了明面上,而庞府中人,也有人在那段时间之后,突然暴毙身亡,而且是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暴毙数人。” 我查的。楚晚笙微笑。 “还有,在我回京之后,京郊乱坟岗里突然多了十几座新坟,引起了我手下的注意,我觉得突然同时出现数十具尸体的必有隐情,而那段时间,我们又失去了之前追踪的杀手的线索,后来,我便让人趁着夜色掘坟验尸。” 我发现的我建议的,楚晚笙继续微笑。 “之后发现,那些尸体都是年轻男子,但脸都被人毁去,连用武器的右手都划的不成样子,根本无法辨别,但是对方如此隐匿尸体,又刻意毁去尸体上可能被人辨别的部位,可见这些人都不能见光,而练武之人右手上的茧子,可以看出他们善于使用什么武器。” 还是我,楚晚笙继续微笑。 但便是他查出了这么多,每一个线索也都是全断了的,让人无从下手,还有一些没有说到的细节,总之,庞浩的嫌疑极大。 梁昔了悟的点点头,陷入沉思,他看过原书,大致知道些庞浩的行事风格,这么一听,好像还真是他做的啊!梁昔满足了好奇心,继续吃自己的饭。 殷韶景意犹未尽,甚至还想再说点什么,让梁昔知道,他也不是只会做蠢事的,无论是之前的阿景,还是之后他干的那些事情,他怀疑,在梁昔眼里,他几乎跟个傻子没什么区别了,必须要让梁昔意识到,他也是很聪明很厉害,很值得托付终身的呢! 殷韶景暗自握拳,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在梁昔面前多表现才行。 楚晚笙又说了些细节的事情,让殷韶景做决断,也就告辞离开。 “楚兄,真的不吃点东西吗?我看你忙得很,只怕没吃早饭吧?”梁昔再次开口挽留。 楚晚笙笑着摇头,“不用了,我吃过了。” “咦?”梁昔道,看楚晚笙一副工作狂的样子,今天穿的衣服还是昨天的,他还以为楚晚笙根本没吃饭,甚至没睡觉呢! 楚晚笙叹了口气,“燕公子送的,就随便吃了些,我还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慢走啊!”听到楚晚笙吃了饭,梁昔也不留他,让他去忙了,自己端着碗喝了几口汤,想到什么转向殷韶景,“燕安亭还没放弃呢?”这听起来还是在追求楚晚笙啊!可楚晚笙看起来,对官场的兴趣更大,只怕暂时真的没心思成亲生娃了。 殷韶景还沉浸在刚刚的状态里,沉稳的点点头,“对。”说着,摆出一副皱眉嫌弃的表情。“追了这么久还没到手,真是丢人。”他就不一样了,失忆变成傻子的时候,随随便便就把昔昔追到手了。 梁昔的勺子啪叽一下掉进了汤里,默默转头,幽幽的看着自信满满的殷韶景。 刑部大牢,庞浩只着中衣,身上带着道道鞭痕,面色冷淡,仿佛被冤屈的傲骨君子,淡漠的望着脸色更冷的阎仆。 阎仆抱胸站在外面,他其实并不爱说话,但是楚晚笙既然把审问的事情交给了他,他还是要开口的,这一晚,他几乎把今年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你招不招?” “无罪之身,招认什么?”庞浩冷笑。 阎仆点点头,示意继续,刑部官员又要冲过来指责阎仆,这一晚上,阎仆一边审案子,一边跟赶苍蝇一样,让手下把这些刑部官员架远一些,别总是耽搁他,阎仆是楚王暗卫,只听从楚王一人命令,自然不会给这些刑部官员面子。 楚晚笙带着笑意迈步走进来,“各位大人,庞兄,阎侍卫。”楚晚笙环视一周,打了招呼,行刑的人停了下来。 庞浩冷笑,“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庞兄,一晚上没见,你莫不是又去伪造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想要诬陷到我头上吗?楚晚笙,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楚晚笙并不介意,笑着道:“庞兄才是自持君子风度的人,我从未这么说过,庞兄还是不要以自身标准要求他人吧?要知道,所谓君子,是约束自己,而非强求他人的。”楚晚笙从袖中取出一叠信函。 庞浩眯着眼看着楚晚笙手中信件,他十分眼熟,这些都是他书房暗格里的东西,楚晚笙怎么拿到的?他凭什么进庞府?他又没定罪,便是陛下也不能无缘无故下搜查一品大员府邸的旨意!还有,父亲呢?难道也没拦着他吗! 庞浩脸色沉稳,似乎并不受楚晚笙影响,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慌了,他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他之所以留下这些东西而没有毁掉,是因为这些既是罪证也是把柄,有了这些,那些依附于庞太傅的朝臣也好,想通过他获得什么利益的诸侯也好,都将永远绑上他的战车,与他统一立场,因为,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所以这些东西他留下了,若是没有这些,那些人转头反悔,他都奈何他们不得。 但他也妥善藏好了,没有人能在庞府势盛的时候进入他的书房翻出他的暗格,而庞府一旦势弱,这些他自然会有其他用处,或是损毁。这本是万无一失的,但楚晚笙是怎么得到的?! “庞兄,眼熟吗?”楚晚笙当着庞浩的面,晃了晃手中信函。 “伪造的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也不知道是何处得罪了楚王,竟要遭此灭顶之灾。”庞浩叹息道。 “庞兄真聪明。”楚晚笙笑道,“只看这些信函封皮,便知道这些能给你带来灭顶之灾,我说这些是什么了吗?这也许只是我的信件而已啊!”楚晚笙道。 庞浩一僵,直视着楚晚笙,“你当真要置我于死地?我与你从小一同长大,你竟要不择手段对付我?!” “庞兄,说这些没用的,若是你我此刻互换位置,你也会如此。”楚晚笙垂眸,又是那个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楚公子,“庞兄,你也看到这些信件落在我手里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才能少吃些苦头,老实说吧!就凭这些东西,太傅自身难保,已经救不了你了。” 庞浩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神色难看,咬牙道:“我以为,你是在查楚王的案子!”这些跟楚王的案子都没有关系!他便是对楚王动手,也早已经把尾巴扫除的一干二净!查无可查! “殊途同归罢了,殿下已经同意。” 楚晚笙自己走到书吏的地方,看了眼这一晚的刑讯记录,然后默默一僵。 ‘你招不招?’ ‘不招。’ ‘你招不招?’ ‘招什么呢?你想屈打成招,逼问出什么口供呢?总得先说来听听吧?’ ‘你招不招?’ ‘无罪之人,宁死不屈服!’ …… 楚晚笙:…… 所以阎侍卫你从头到尾就问了这一句话然后打了庞浩一晚上么? 楚晚笙揉揉眉心,他这些日子也算跟楚王的暗卫有过不少接触了,对他们还是有些了解的,据了解,楚王手下两大暗卫首领,高泰河年长,是楚王幼年时陛下所赠,擅查探刑讯,而阎仆,则是楚王及冠时陛下所赠,据说武艺之高,乃当世顶尖的高手。 两人不分秋色,各有擅长,楚晚笙本以为夸阎仆武功高,只是因为他这个优点太明显,就跟夸高泰河擅查探刑讯一样,这并不代表高泰河武功就差,但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42062735 3瓶; 月汐吟 2瓶; 九方尘玥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71章 第 71 章 楚晚笙离开刑部的时候, 庞浩已经浑身是血,几乎说不出话来, 只剩半口气了, 真下狠手的时候, 武人总是比不上文人花样多,让人肝胆俱裂, 楚晚笙揉揉额头,拿着一叠口供离开, 临走前还对着阎仆一笑,“阎侍卫,麻烦你在这里盯着了,我要去一趟宫里,你这边, 别让庞浩跟梁世子死了。” 阎仆看着楚晚笙点点头,刚刚的冷玉君子化身玉面修罗, 便是经年刑讯的老人也有些心颤,但审问结束之后,楚晚笙又仿佛恢复了那副温和淡然的性子, 只是嘴角挂着笑意。 等楚晚笙离开之后,阎仆才从怀中取出他常年随身携带的伤药, 走到庞浩身边,将药粉撒到他的身上,暗卫用来保命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撒上没多久, 庞浩身上的伤口便渐渐的不再流血了,庞浩甚至能勉力抬起头来,看了阎仆一眼。 “我与他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今日,他还能如此待我,他日,未必不会如此对你们,你以为,他会忠诚于楚王吗?” 庞浩有气无力,说的话几乎只有站在面前的阎仆才能听到,但便是只剩半口气,他也要在背后捅楚晚笙一刀,庞浩恨极了他,他没想到,他竟然栽在楚晚笙手里,栽在一个哥儿手里!从小到大,楚晚笙便不安分,小时候处处超他一头,如今,更是心狠手辣,不顾彼此多年情分,为了前程要逼死他! 阎仆面无表情,“哦。”他知道了。 庞浩几乎吐血,就这么一个字吗! 隔壁监牢里,大约是楚晚笙好歹考虑到是梁昭帮他拿到的证据,又或者是,沉寂多年的梁侯府确实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罪名,总之,梁承睿还好好的呆在隔壁,旁观着这一天一夜的刑讯,并且此刻已经吓破了胆子,缩在墙角,闷闷的抽泣着。 宫中,庞太傅昨日跪晕了过去,被皇帝下旨送进偏殿休息,又一碗汤药灌下,此刻还没有醒过来,楚晚笙进宫呈上了证据供词,才有太医把庞太傅唤醒,让他去御书房自辩。 且不提庞太傅晕乎乎的被带到御书房,见到楚晚笙时的惊讶愤怒,梁侯府内,梁昭终于知道了他做了多大的错事。 梁侯梁鹤虽然沉迷美色不能自拔,但年少时还是有几分才干气度的,否则也不至于引得谭慕灵倾心,甚至为他私奔,长子被抓,梁鹤也托故交旧友帮忙打探消息,楚晚笙进宫没多久,梁鹤就得到了信儿,说是庞浩在牢里被楚晚笙打了个半死,逼问出一叠口供,还有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证据,已经进宫去了。 梁鹤立刻在书房里召集了梁府养的门客议事,想要想出个法子救人,他以前的朋友还肯给三分薄面帮他打探消息已经算不错了,若真的让他们出手相助,那就是痴心妄想了,这些年,梁鹤一来跟他们交集逐渐减少,情分消磨的差不多了,二来,梁府现在除了个祖传的爵位,还剩下什么呢?给不了旁人任何帮助和利益,谁会助他呢? 再加上能投奔到梁府的门客大都是混吃等死的庸碌之辈,跟梁鹤兴趣相投,又怎么能真的帮梁鹤想到救出长子的办法? 梁昭端了托盘进了书房给梁鹤送茶点,听了一半便明白了过来,茫然惊慌的扫视一圈,突然间跑了出去。 “小公子这是怎么了?”门客疑惑道。 梁鹤皱了下眉,不满幼子在他们议事的时候到处乱跑,打扰他们议事救人,却也没做理会,此刻还是救长子要紧。 梁昭捂着嘴狂奔出书房,直到花园里还大喘着气,一脸的不可置信,父亲他们在说什么?楚晚笙拿了一叠证据证词进宫了,庞浩被楚晚笙打的不成人形?!他们不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吗?他们不是世交,还曾经有过婚约关系吗?! 难道是庞浩后来退亲,他伤心难过,自此因爱生恨?又因为他成了庞浩的未婚夫,楚晚笙更是嫉恨到恨不得庞浩去死?!梁昭倒吸一口气捂住了嘴巴,都是因为他跟庞浩走在了一起,才使楚晚笙这么恨庞浩吗? 梁昭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行!他要去见楚晚笙,他不能这么做,庞浩是无辜的啊! 可是楚晚笙此刻并不在家里,他忙着做事呢,梁昭被楚府的人拒之门外,又听闻了楚晚笙不在家中,便赶去了梁昔医馆,人是梁昔叫来的,所以肯定也是梁昔故意害他,可惜,医馆也贴了告示,表示要关门歇业了。 梁昭眼睛都红了,一个个的都躲着他吗?那他就去楚王府好了,正好质问楚王,为何要如此对待他哥哥跟庞浩,他们之间什么仇什么怨要下这样的狠手!还有梁昔,是真的置人于死地吗! 梁昭怒气冲冲的到了楚王府,又被人拦下了,但楚王府的仆人还是去跟梁昔回禀了下,殷韶景正跟梁昔一同在花厅里闲坐,殷韶景凑在梁昔身边,此刻气氛正好,他正打算再提一下摸摸肚子的事情,就被人打断了。 殷韶景听了仆人的回禀之后,眉头皱了起来,刚想摆手让人把梁昭赶走,他为什么要接受梁昭的质问?还敢来气昔昔,伤了胎气算谁的? 梁昔却叫住了想要领命而去的仆人,转头对着殷韶景道:“楚兄那边的事情是做完了吗?” “差不多了。” “梁昭应该是知道了楚兄对付庞浩的事情,才来问罪的。”梁昔托着下巴想了想,“此事能说给他听吗?” 殷韶景疑惑,为什么要给个无关紧要的人解释。 梁昔叹了口气,“想让他做个明白人呢,好歹……”也是在小胖子中毒频死之时,开口求过情的关系,他能在周家庄醒过来,而不是在乱坟岗,说不定还得承他的那点情。 殷韶景并不介意,此事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至少庞浩就知道为什么楚晚笙要一直盯着他不放,还要对他下狠手,多一个身在局中却毫无自知之明的梁昭也不算什么,殷韶景也就让梁昭过来了。 梁昭本以为楚王府他又闯不进去,正蹲在门口掉着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好心带楚晚笙的人进去,他却偷偷拿了庞浩书房里的东西,还要害他!这个世界果然是坏人太多了。 “梁公子,殿下有请。”楚王府的仆人开门出来,对着梁昭笑眯眯的道。 梁昭愣了愣,连忙起身走了进去,花厅里,梁昔捏着水果正吃着,殷韶景坐在主位上喝茶,梁昭虽然是鼓起了勇气来质问的,但是见到殷韶景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怂了些,恭敬的行了礼,却不理会梁昔。 梁昔也不在意,笑眯眯的让他坐下,梁昭也不坐,他想直接上去质问甚至怒吼,但梁昔离楚王太近了,他怕他还没上前,就被楚王拦住了,梁昭垂头沉默了下来,梁昔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晚笙……呜呜呜……他害了庞浩,是你把他叫去的,说他能帮我的,呜呜呜……”梁昭在重压之下,又不能把梁昔如何,干脆哭了起来,不过一哭他反倒能顺畅说话了,转头看着殷韶景,“殿下身份贵重,怎么能因为一个梁昔,就对朝中臣子动手?!” “什么?”殷韶景茫然。 梁昔转头给殷韶景大致解释了下梁昭的脑回路,殷韶景这才明白,挑眉看向梁昭,“你觉得,我是为了替梁昔出头,才害的庞浩跟梁承睿?” 梁昭重重的点头。 殷韶景嘴角抽抽,这位梁公子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男欢女爱的戏文话本啊?简直是糊涂蛋一个嘛!跟这种人废话还不如哄昔昔让他摸肚子,殷韶景想把人赶出去,梁昔已经笑眯眯的对殷韶景道:“你还记得不,以前周大婶说过的,要不是二公子求情,我连她家都住不了。” 殷韶景想了想,还真有些印象,那时候他刚刚跟梁昔认识,正住在周大婶家里,周大婶有次嫌弃梁昔手笨,做饭洗衣服等等家务,梁昔都做的手忙脚乱的,一看就是没做过活的,周大婶便说了这话。 “对,梁府的二公子,不就是梁昭吗?”殷韶景明白了,叹了口气,看着梁昭道:“看在你好歹算帮过昔昔的面子上,确实是该对你坦诚相告。”殷韶景叫了一直跟在他身边,嘴皮子又不错的侍卫,来给梁昭解释。 侍卫喝了好几杯茶,才算跟梁昭解说明白,梁昭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不可能是他的,你们不是没有证据吗?” “对啊!庞浩聪明过人,哪里会留下暗害殿下的证据?早就收拾干净首尾,查不出一点证据了。”侍卫微笑道,“另外,梁二公子,听您的意思,庞浩一直告诉您,京城传言是令兄所为,而跟他没有关系,可是,若是无关,为何这传言真正伤的是殿下?若不是因为京城传言,殿下何至于被迫上书陈情,以至于被陛下斥责,关入府中闭门思过?反之,梁大夫又损伤了什么呢?” 梁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从结果来看,确实是楚王付出的代价更大,而梁昔,反倒是因此得利了,他的孩子,以后都不会被人怀疑血统了。 “你们胡说……你们……楚晚笙他也是……他跟庞浩自幼相识,他突然这么用心对付庞浩,肯定是因为以前庞浩退亲伤到了他的心,他心里面一直恨他,才会如此……”梁昭似是抓住最后的稻草,喃喃道,他不相信侍卫说的,那都是梁昔编出来骗他的,不然,他所思所想的一切都算什么?笑话吗! 梁昔听梁昭提起楚晚笙,似乎又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解,解释道:“那楚晚笙可能想的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他是为了好好办差,你说的那些情分什么的,他并不在意。” 梁昔自己琢磨了下,又补充了些。 “我记得楚晚笙说过,庞浩跟他一样,是个极其自傲的人,容不得旁人比自己厉害,但是楚晚笙又一直比他厉害点,所以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表面那么好,楚晚笙自己说他是不在意庞浩的,可是庞浩却似乎有点嫉恨他,所以,情分应该也是没有的吧?由爱生恨什么的,更不至于了。” 梁昭茫然,庞浩会嫉恨一个人吗?他明明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在他眼里简直是无所不能的,他也会嫉恨楚晚笙?因为楚晚笙比他聪明比他更厉害吗? “其实我大概能明白点庞浩为什么喜欢你了,因为你真的很……单纯好哄。”梁昔道。 梁昭的脸瞬间通红,梁昔是什么意思?因为他蠢,所以庞浩才喜欢他的吗?因为庞浩不喜欢比他厉害的人,只喜欢旁人仰视他,所以才喜欢自己的吗?!梁昭颤了颤,想要反驳却说不出口,竟转身就跑,仿佛跑远了,就不必面对梁昔的话语。 “他跑了。”殷韶景转头对着梁昔道。 梁昔望着跑出去的梁昭的背影,点点头,“随他吧!” 过了几日,庞浩一案定案,罪名当然不是暗害殷韶景,而是其他罪名叠加起来的,但皇帝心里明白庞浩真正的罪过是什么,也就把所有案子从严定案,判了死刑。 庞太傅为救独子,竟只着白衣,带枷上朝,求皇帝开恩,庞太傅在朝中党羽无数,便是借此机会除去了一批最核心的,也有不少人依旧在朝堂,而且,庞太傅桃李满天下,有些人并不属于庞太傅一伙,却依旧是庞太傅的弟子,再加上庞太傅几十年为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脉无数,他如此求情,便是明知道他是故意挟情威逼,案子也只能改判,判庞浩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而对于庞太傅,陛下为表自己的仁慈,不再追求庞太傅罪过,允许他告老还乡。 梁昭还没从梁昔告诉他的真相里回过神,庞浩就已经被判刑了,因无罪被释放回家的梁承睿吓的小病了一场,待到庞浩出发之日,他才好转过来。梁昭本想要去送庞浩,无论如何,他还是庞浩的未婚夫,纵然此刻他对庞浩的心情极其复杂,但是送行还是要去的。 梁承睿却挣扎着起身让仆人拦住了他,怒视梁昭,“你不能去!” 梁昭神色茫然,甚至透着几分绝望,“哥,我只是去送送他。” “他害的我们这么惨,你还要去送他?傻弟弟,你不是知道了吗?庞浩利用我传梁昔流言,根本目的在于楚王殿下,他是要害死我们一家人啊!他对你根本没心没情,否则,哪能不顾你的死活?!” 梁昭眼泪掉了下来,“那我也总是他的未婚夫,无论如何总是要去见见他的啊!”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父亲已经写信给收拾行李准备回乡的庞太傅,哦,现在不是了,总之,我们两家已经退亲。”梁承睿扭过头去,片刻,语气又温和了些,“阿昭,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我把他当兄弟,可他呢?他只是把我当个随从跟班,当个随时可以利用抛弃的棋子而已,动不动就对我苛责怪罪,根本没有把我当做兄弟,便是在这件事之前,他推荐我入朝为官,也是为了他自己,他想让他的亲信遍布朝野,替他掌控大权,他根本不在意我们。” 梁昭不解,“那个时候兄长也同意了啊!” “我是同意了,我这不是傻吗?就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真的是为了我好。阿昭,忘了他吧!以后,我会带你认识更好的男儿,我的弟弟温柔纯善,乖巧可人,便是退亲了,也有的是好人家要,你不必忧心。” 梁昭摇头,“我不想认识其他人了。”他是真心喜欢庞浩啊!他现在纵然痛苦,却还没有忘记他,他还没有同意,为什么就退亲了呢?为什么还要他去认识其他更好的男子,他觉得,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傻阿昭,你总是要嫁人的,如今你被庞浩耽搁了,哪能不抓紧一些,再晚点,你年龄大了不说,好男儿都被人家挑光了,要知道,人也就年轻这么几年而已,难道你要一直伤心下去,变成个嫁不出去的老哥儿么?”梁承睿微笑,语气温和。 梁昭拼命摇头,他明明是在跟兄长谈论他要去给庞浩送行的事情,为什么,突然谈到了他已经退亲,又谈到了他要认识新的男儿,难道他跟庞浩之前的所有,就这么过去了吗?梁昭茫然不解,他觉得很多事情都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以前兄长明明说,说他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如果庞浩欺负他了,就让他随时回府,他是府里的宝贝,不给外人欺负,庞浩也不行,可现在呢? 梁昭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总觉得处处都不对,他想象的爱他入骨的恋人也许没有那么爱他,他想象的对他宠溺备至的家人也许并没有那么宠爱,一切都像是美好幻境,被人强硬的破开,露出里面不堪的真相。 梁昭抱头蹲了下去,梁承睿道:“你好好呆在屋里,哥哥总不会害你,我永远都是为了你好的。” 梁昭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拼命摇头。 梁承睿这才让仆人扶着离开,等出了院门,才对着仆从道:“把门锁了,不许小公子出府。” “是。”仆从颔首。 梁承睿回首,望着紧锁的院门神色变幻不定,他原以为庞太傅的独子,本身又是高官,自身才干也不错,这样的人做弟夫万无一失,既能帮到他一把,他还能给弟弟找个好人家,让他富贵荣华一生,可谁能想到,庞浩的心这么大,又会摔的这么惨! 若按照梁承睿所想,庞浩什么没有,权利地位名望,他已经是顶尖的那批人了,除了皇子谁能与他比肩?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追求什么更进一步,甚至对楚王下手?!疯了,简直是疯子!好好的福气不要,非得折腾,还连累了他跟阿昭! 他自此之后,只怕再没有入朝为官的可能,他被庞浩耍的团团转一事,此刻朝中也差不多人尽皆知了吧!这种事情瞒不住的,梁承睿呼吸急促,握紧了拳头,还有阿昭,好不容易熬到了要成亲,年纪也大了,庞浩突然出这样的事,要阿昭怎么办?年纪大了的哥儿,去哪里再找同龄的男子娶他?好人家的男儿,没什么意外都会定亲成亲了啊! 他们算是被庞浩坑苦了,但还算有一点幸运,那就是楚晚笙对他们手下留情了,并没有让他被庞浩带累,当然,也或者是他一直都是白身,确实也犯不了多大错误,否则,他也得蹲几年大牢不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郊外,庞浩站在囚车前久久不愿上车,来送他的只有他府上的仆人,他父亲病的起不来身,只能让忠仆来送,身旁的差役拉了他一把,“快点上车,时辰到了。”又被庞浩固执的甩开。 “公子,走吧!别惹了差爷,自己吃苦头,到了那里,万请保重!”老仆痛哭起来。 庞浩抬了抬眼皮,“我还要等人。” 老仆也知道自家主子在等谁,无奈道:“老爷都收下了梁府的退婚书,只怕梁小公子是不会来了。” 庞浩闻言,呵呵冷笑起来,渐渐笑的浑身都有些颤,动作拉伤了身上的伤口,引得他眉头猛然皱了起来,庞浩抿紧了唇,许久,才缓了过来。 “好,很好,一个个的都负我,楚晚笙负我,梁承睿跟梁昭也配负我!也不想想,这些年,我帮了他们多少!若没有我,梁承睿跟梁昭,能在谭慕灵手下活下来吗!”庞浩怒喝道。 “公子……” “罢了。”庞浩闭了闭眼,“谁给根骨头就跟谁走,给不了骨头扭头就走,这样的狗我也养不起!” “庞兄。”楚晚笙骑着马过来,对着他笑着拱拱手。 “来看我热闹吗?”庞浩挑挑眼皮,扫了楚晚笙一眼。 “来送行,官场上的事情不影响我们私下情分,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楚晚笙将准备好的包裹递给差役,道:“里面只是些衣服干粮,还请到时候给他。” “这是自然,自然!”差役立刻赔着笑脸,楚晚笙虽是个哥儿,但如今也是朝中新贵了,他们这些人哪里敢不给面子? “送完了,一路保重,告辞了。”楚晚笙行动利索,给完包裹就准备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茶。。、夹心团子 10瓶; 猫爱吃辣条 5瓶; 清玉琉璃 3瓶; 煜?尼、客行舒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72章 第 72 章 “等等!”庞浩闭着眼, 叫了一声。 楚晚笙拉紧马缰,停了下来, 回头看着庞浩。 庞浩沉默了许久, 楚晚笙也不着急, 庞浩最终还是道:“梁昭没来,他退亲了。” 楚晚笙点点头, 没说什么,他觉得他是梁昭也得退亲, 虽然他没对外说是梁昭带他找到的那些证据,而庞府现在一锅乱麻,也没心力查这件事,但梁昭肯定会心虚的,退亲不见庞浩, 也挺正常啊! “若是你……会退亲吗?”庞浩闭着眼,似乎不想跟楚晚笙对视, 但却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楚晚笙愣了愣,笑了,“你想听什么?听我说我不会, 我会嫁给你,陪你去流放, 给你生儿育女,对你忠贞不二?” 庞浩的拳头紧了紧,他果然是自取其辱,就不该问!楚晚笙这人从来没有心, 也根本跟其他哥儿女子不一样!既如此,又何必惺惺作态,还来给他送行! 楚晚笙道:“若是你,我会退亲。” “什么意思?”庞浩愣了。 “若是你,或是你这样的,想要我服软,想要我做低伏小,赢不了我又瞧不上我的,明明退了亲还觉得我是你所有物的男子,便是不出事,我也会退亲。”楚晚笙说的更明白了。 庞浩愣了下之后,突然笑了,“我明白了,你什么都懂,只是把我的所有心思,当笑话看!” 仿佛被人剥光了衣衫,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庞浩以为楚晚笙不知道他的心思,更不知道他那些龌龊的从没宣之于口的念头,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说而已!他就这么看着,像看笑话,庞浩目光里闪过一道恨意,他觉得被羞辱了。 “告辞了。”楚晚笙转身要走,这次庞浩叫他他也不停了,来送行,是他看在世交一场的份儿上,而庞浩虽有恶念却并未对他做过什么。 庞浩羞怒,扬声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这天下哪个男人能容你?谁会愿意娶一个如此狂傲自负的哥儿回去?!” “我呀!”燕安亭策马过来,冲到两人面前才拉住马缰,对楚晚笙一脸委屈的道:“一不留神,你又跑了,我只好出来找你。”燕安亭目光落在差役手中的两个包裹上,其中一个肯定是楚晚笙带来的…… 楚晚笙微笑望着燕安亭,“燕公子,你没什么事情要做吗?”为什么能随时随地的跟着他呢? “有啊!讨好楚伯父,跟你打好关系。”燕安亭立刻笑眯眯的道,又转头看着神色难看的庞浩,“我愿意娶的,晚笙很厉害,我看出来了,他那么有本事,当然要拽一些,那些还不如晚笙的男儿都能拽,他为什么不能呢?就比如说你自己,在晚笙手里输的这么惨,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庞浩怒视燕安亭,冷笑一声,“也对,燕公子自然是想娶楚晚笙的,毕竟,爵位丢了,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可不得让夫人出去打拼?若是楚晚笙足够厉害,说不定还能给子孙后代挣个什么爵位呢!” 燕安亭奇怪的道:“我的爵位,楚王会还给我的啊!他答应我了,我们是好兄弟。”燕安亭笑了起来。 庞浩道:“差点害死对方的兄弟?” 燕安亭一噎,庞浩朝着心窝窝戳刀子,他怼不过。 楚晚笙道:“害殿下的人不是你吗?” 燕安亭立刻笑了起来,“晚笙说得对!”又换来楚晚笙冷冷一瞟。 庞浩冷笑,“燕公子也不在意楚晚笙不孕吗?你应该知道,当年我退亲,就是因为楚晚笙不孕,他日便是楚王还你爵位,你若娶楚晚笙,也没个子嗣继承,照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孕又如何?我母妃都不管我,她说只要我活着就行,其他的不强求,你管那么宽呢?”燕安亭挑挑下巴。 楚晚笙冷笑反问,“谁说我不孕的?” 庞浩一愣。 楚晚笙继续道:“梁昔有神医之能,而我之所以与他相识,便是因为我是他的病人,如今,我已经全好了,庞浩,你放心,我会嫁人生子,会手握权柄,会夫夫恩爱,一生荣华,便是老了,我也会儿孙绕膝,做个老封君,比你强千倍万倍!” “对对对!我们会生很多孩子,我跟晚笙都这么好看,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必然个个绝色,就不牢你操心了,赶紧的流放去吧!”燕安亭一摆手,表示自己的嫌弃。 庞浩气的不行,但却没有办法,燕安亭扫了一眼差役,两个差役顿时明白了,连忙拉了下庞浩身上的铁链,道:“走了走了,还聊呢!时辰都快过去了。” 庞浩转头看了旁边的老仆一眼,道:“以后劳烦你照顾我父亲了。” “公子放心,老奴一定照顾好老爷。” 庞浩这才被拉上了囚车,就地坐了下来,楚晚笙拱手,“庞兄一路保重。” “你也是!”庞浩咬牙,“我祝你早日与燕公子生一堆孩子!”他看的出来,楚晚笙似乎很是嫌弃燕安亭,也是,毕竟燕安亭蠢成那副样子,除了一身武功,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楚晚笙看得上他才怪! 楚晚笙没有说话,燕安亭已经笑着拱手道:“多谢吉言!” 囚车离开之后,燕安亭追上楚晚笙,燕安亭动了动嘴唇,想说你为啥专门过来给庞浩送东西,但是又不好说,好像显得他特别小气似的,而且他看庞浩跟楚晚笙的关系,是敌非友,他也没啥非要吃醋的必要,也就挠挠头。 “晚笙,你事情忙完了,是不是闲下来了?要不我们聊聊求亲的事情啊!楚伯父一直不肯同意,是我哪里还没有做好吗?楚伯父除了假石,还喜欢什么吗?” 楚晚笙冷淡的瞟了燕安亭一眼,“燕公子,我闲不下来的,殿下与家父已经推举我入朝,我又立下了功勋,此刻正是全心奋进的时候,儿女私情我现在并不想考虑。” “这样啊!”燕安亭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振奋,“没事啊!楚伯父只要同意我的求亲就行,你不必跟着忙,其他的都是我来准备,嫁妆聘礼我全给备好,不让你费心,行不?” 楚晚笙突然甩了下马鞭,狂奔起来。 “慢些,等等我啊,你别骑太快,小心摔了。”楚晚笙是个娇弱的文人,又是个哥儿,突然这么纵马,燕安亭可担心了好么! 数月后,楚王府内,梁昔深呼吸着,让仆人扶着,在屋子里转圈圈,腹痛越发的难忍,屋内还有太医嬷嬷甚至仆人,梁昔疼的眼泪快要飙出来了,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要经受这样的折磨?! “昔昔,没关系的,放轻松!孩子很乖的,一咬牙一使劲儿,刷的一下子孩子就出来了!”殷韶景不能进入产房,干脆在门外大喊给梁昔加油打气,关于生产,他也找太医了解了许多,做了功课的。 梁昔听了这话,气到不行,说得好简单哦,要不要你来试试看啊! “昔昔,加油!昔昔你可以的!” 我不可以!梁昔仰头再次深呼吸,压下自己不平静的心绪。 “臭小子你要乖一些,给你父王早点出来知不知道!要是出来晚了,小心你一出来我先打你一顿啊!” 你怎么知道是个小子?梁昔熟读医术,很清楚便是哥儿生子,生出来的孩子,也有可能是女孩,梁昔转头看向身旁的嬷嬷,虚弱的道:“能不能让他闭嘴。” 嬷嬷垂下头去,梁昔道:“出去告诉他,让他别说话了,烦死人了!” “是。”仆人这才领命出去,然后把梁昔的话再次美化了一番告诉了殷韶景,让他安静些,殷韶景这才不喊了,梁昔松了口气。 “太医。”梁昔道。 “在。” “我还要走多久?疼的站不住了。” “公子,趁着还没生,多走动走动,可以让生产的时候顺利些。” “我知道啊!”梁昔疼的烦躁,他自来了这处世界,看了那么多医书,又治了那么多病人,也不是白做的,当然知道产前要多走动走动,他还知道孩子得从大肠出来呢!梁昔曾偷偷检查过自己的后面,发现他身后的肠道跟之前不一样了,随着产期接近,肠道似乎越发有弹性,总之……应该是能生的,但似乎还是会裂开的……梁昔皱紧了眉头。 梁昔缓了缓,还是继续走了起来,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肚子在往下坠,引起一阵阵的剧痛,院子里,突然传来旨意,宫人扬声宣旨,也不要梁昔出去接旨,屋内人也不用出去跪接。 “陛下旨意,梁昔孕育子嗣有功,赐楚王妃之位,待身体恢复之后,择吉日成婚。” 梁昔侧耳听完,只觉得肚子更难受了。 五个月过去,殷韶景早已解禁,甚至庞浩引起的风波都已散去,但梁昔却迟迟没有嫁入楚王府,殷韶景这些日子已经渐渐明白了,虽然梁昔对他态度很好,但是梁昔似乎并不打算回头,他也不愿多说什么,怕梁昔跟他捅破这层窗户纸,总归,他们现在除了没有睡在一起,跟真正的夫夫也没什么两样了,而且,梁昔有孕,便是真正的夫夫,此刻也是要分床的。 殷韶景虽然不吭声,明白了假装不明白,但殷元武却不这么想,儿媳妇都快生孩子了,他的嫡长孙都快出世了,楚王妃呢?什么时候办喜事?! 但殷韶景不提,殷元武纵然是皇帝,没什么事情发生也不好下赐婚旨意。 在殷元武看来,梁昔都住进楚王府了,肚子里怀着他的皇长孙,那就是妥妥的楚王妃了,哪里还能跑了?所以,他一直暗搓搓的等着梁昔生产这一天,自古以来,皇室内眷生产都是要赏赐的,若是宫中妃嫔,生下孩子之后甚至还会长位分,所以他借此机会赐婚,可谓是名正言顺,也好压下京城的流言。 京城传闻,什么梁昔的孩子都快生了,怎么还没有位分之类的,他如今下了旨意,这样一来,流言也就能解释的通了,这是因为皇室要喜上加喜,在皇长孙出生那一日赐位分!也就不会再让人胡乱猜测,什么梁昔不愿意嫁入楚王府,什么楚王辜负梁昔,乱七八糟的怎么猜测的都有,一道在生产之日的赐婚圣旨,可以让这些流言统统不攻自破。 梁昔皱眉坐了下来,赐婚?赐个鬼婚啊! 屋外,殷韶景既高兴又有些忐忑,父皇突然来这么一招,嗯……他挺感激的,算是逼着梁昔留下了,可是,昔昔一定会很不高兴的。殷韶景动了动嘴唇,道:“昔昔,你还好吗?”此刻还要生孩子呢,听了这样的旨意,可千万别生气啊! “梁公子,差不多了,可以躺下了。”太医见梁昔坐下,上前诊了脉,对梁昔说道。 梁昔头上硕大的汗珠,既是疼的还是累的,还有一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给气的,什么楚王妃,他不同意!但是此刻还是生孩子为重,若是情绪波动的厉害,说不定会难产,还是要先生产要紧,回头再跟殷韶景说明白! 梁昔压下思绪,躺好任由嬷嬷除去他下身衣衫,衣衫已经打湿了,阵痛也越发密集,几乎没有间断了。 梁昔疼的不行,还是努力调整自己呼吸,‘系统,给瓶止痛药!’ 他之前已经问过系统了,可以用积分兑换止痛药物,还不影响他用力生产,但是他生个孩子也不能真的不疼不痒的,所以在他差不多觉得这疼没法忍下去的时候,他就准备兑换了。 ‘现剩余积分:320积分,兑换止痛药物需130积分,请宿主确认。’ ‘确认。’梁昔在脑海中回答,下一刻,他的枕头下便多出一个小玉瓶,梁昔开口道:“我枕头下的药瓶拿出来。” 立刻有仆从上前去摸,果然摸出一个莹白的玉瓶子,梁昔道:“把药倒出来给我服下,这是我自制的,能缓解疼痛。” 梁昔医术好,太医也是知道的,若非是梁昔自己生产,自己帮不了自己,他根本不会在这里,见此,也不阻拦,让仆从给梁昔服下,药丸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甜香滑入喉中,梁昔只觉得从上身开始,不过呼吸之间,浑身便都不痛了,但身体内的反应还是能明显的感知到,他还是能感觉到有东西在往下挤。 这样便好,一般的麻药也能止痛,但是却也会使人丧失感觉,不知道该何时用力,不知道体内的情况,这是不利于生产的,这药好,不愧是系统兑换出来的,超出常理的东西,既不让他疼,又能让他感觉到体内的情况。 梁昔轻轻松了口气,过了片刻,连脑门上的汗都快干了,梁昔努力装出疼痛难忍的模样,按照自己感觉的孩子的位置,在恰当的时候咬牙用力。 “公子使劲儿呀!马上就出来了。”接生嬷嬷喊道。 梁昔又用了下力,感觉腹中的东西又往下了一些,他甚至感觉到体内突然一阵凉意,很快一股温热的水流顺着那道凉意涌了出来了,哦……撕裂了,虽然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伤口的位置甚至血液流出,但是不疼…… “公子呼吸,快深呼吸!忍一忍就不疼了,生出来后养一养就好了。” 梁昔眉头皱紧,继续做出疼的不行的样子,他不是演员,他觉得自己演技可能有点差,干脆嚎了一嗓子,似乎因为这疼痛忍耐不住。 “昔昔!昔昔!”殷韶景听到梁昔的声音,又忍不住焦急的叫了起来。 得了,他还是别叫了,梁昔闭了嘴,皱眉用力。 哗啦一声,梁昔只觉得一下子仿佛开闸的洪水,体内的各种东西都顺着流了出去,肚子一下子平了下来,太神奇了,梁昔余光看到自己的肚子,暗自感慨。 “公子好了,公子没事了,快,服些参汤。”嬷嬷立刻端了碗过来。 梁昔喝了参汤之后,下身被接生嬷嬷熟练的清理干净,梁昔想挪动下腿,却觉得体内伤口处又是一股热流涌出,嗯……虽然不疼,但一直有个口子也会失血啊!梁昔又跟系统兑换了治伤的药物,他攒了这么多积分,该用的时候绝不吝啬。 “我枕头下还有个玉瓶子,拿出来,给我服下,止血的。”梁昔虚弱的道,纵然不疼,但身体的损伤还在。 “是。”仆人疑惑了下刚刚怎么没摸到,但还是伸手去找了,果然,在另外的地方还有个瓶子,这次是青玉的瓶子,梁昔看了一眼,让人喂他服下,体内的血流渐渐止住,伤口愈合,梁昔甚至觉得自己能起床活动了,只是还有些虚,没什么力气。 “哇哇……”接生嬷嬷手脚利索的把孩子的脐带系好,又用白棉布把孩子包好,又拍了孩子两下,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恭喜公子,是个男孩。”接生嬷嬷抱着孩子笑着对梁昔道。 梁昔期待的看着嬷嬷手中的包裹,快给他看看!嬷嬷注意到梁昔的神色,立刻把孩子放在梁昔床头,梁昔侧头望去,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孩,梁昔笑的几乎没了眼,“好看!” “公子跟殿下的孩子,自然是好看的。”众人又是一阵吉利话送上。 “昔昔,昔昔我听到孩子哭了,我能进去了吗?!”殷韶景在门口焦躁的道。 仆从们快手快脚的收拾了屋内血迹,才让殷韶景进来,殷韶景直扑梁昔床边,抬手摸了摸梁昔的额头,发觉没什么汗水才松了口气,“疼吗?” “你说呢?”梁昔挑眉。 “疼……”殷韶景心疼的不行,屋内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其实还好,对他来说并不算疼,就是积分消耗的差不多了。 梁昔侧头看了眼孩子,道:“你儿子,先说好了,叫粱斐。”这名字他想好很久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但是匪字不好,他决定用斐,小名就让给殷韶景去起好了。 殷韶景连连点头,“行,你想怎么起都行,孩子就叫殷粱斐,挺好的。” 梁昔眯了眯眼,行吧,殷粱斐就殷粱斐吧!毕竟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呢,他也不能不让孩子姓殷,不然连玉牒都没法入。 殷韶景目光飘忽着,有点担心梁昔拒绝,但是梁昔却没有说什么,殷韶景才暗暗松了口气,目光落到孩子脸上,咦……真丑。 “好看吧?”梁昔骄傲的道。 “好看!”殷韶景连忙点头,“昔昔生的都好看!” 梁昔看了殷韶景一会儿,道:“你是不是觉得孩子丑?” “没有啊!挺好看的,真的。” “我告诉你,刚出世的孩子都是这样,过几天就长开了,出生的时候越红的小孩,以后长开了就越白,知道吗?” “还能这样啊!”殷韶景真心惊讶了,他并不知道这些,目光又落在孩子脸上,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我儿子真好看!” 梁昔满意了,“你给孩子起个小名呗。” 大名让梁昔起了,这个殷韶景一开始就认了,小名他也没有冠名权,因为孩子他爷爷想要起,为了家庭和谐,殷韶景只能忍痛让出起名权,道:“父皇想了许久了,叫阿福。”福绿寿喜,父皇说了,以后孩子的小名按这个顺序来,他明明只让父皇起一个名字,他居然一下子丧失了四次的命名权!殷韶景委屈,但是却不能说。 梁昔琢磨了下,点头,“好听。” “昔昔。”殷韶景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不敢抬头看着梁昔,“父皇赐婚了。” “对。”梁昔点点头,不爽的道:“你让的?” “没有没有!”殷韶景连忙摇头,“我什么也没有做,这是父皇自己想的,他大约觉得咱们一直这么下去不太对,就没跟我商量直接赐婚了。” 梁昔还真没想过这个,竟忘了殷韶景还有个能直接下旨逼婚的爹,梁昔盯着殷韶景,“那怎么办?” “要不……等你身体好了,我们……”成亲?殷韶景垂着头,带着点期待。 梁昔眯起了眼睛。 “殿下,还是让公子休息吧!聊了好一会儿了,这生完孩子,身体虚着呢!”身旁的嬷嬷笑着道。 “对对对!昔昔你先休息,别多想啊!等养好身体了再说,我去赏赐下人,宫人还等着信儿呢,我还得去给父皇传信,你多休息……”殷韶景起身就要走,先拖着再说,说不定能拖到成亲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喵喵、寒羽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73章 第 73 章 梁昔在床上躺了几日便装不下去了, 他的伤口已经用系统给的药治好了,他又在床上躺了这么几日, 什么好吃的大补的吃什么, 便是损了些元气此刻也恢复过来了。 “公子, 您可不能起身呢?这才躺了几天?您身上的伤口还要养养呢!”身边照顾的嬷嬷连忙拦住想要起身的梁昔,梁昔虽然已经被册封为楚王妃, 但是在梁昔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梁昔不喜欢旁人这么叫他,再者, 大礼未成,也并不算正经王妃,众人也就依旧叫他公子。 梁昔又不好说自己已经好了,只能道:“殿下呢?”这都几天了,躲有用吗?梁昔挑眉, “他若不来,我就去找他。” “这个……殿下忙正事呢!等殿下闲下来了, 自然会来看您的。”嬷嬷面露为难,她在宫中几十年,别说见, 便是听都没听过,有谁不愿意嫁入皇室, 哪怕陛下赐婚都不行,逼的男方不敢见面的。 嬷嬷又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公子,别怪老奴多嘴, 陛下已经赐婚,这便是定死了不能更改的,您便是逼殿下也没有用啊!殿下也不能违拗圣旨啊!再者,不看其他的,单看小郡王,您也别太执拗不是?难道您希望以后小郡王叫别人母亲吗?” 殷粱斐出生的消息传到宫里,殷元武喜得大胖孙子,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一挥手竟给还在襁褓里的娃娃赐了个郡王,因小孩还未满周岁,所以封号日后再定,大家也就小郡王的这么混叫着,等梁昔当了楚王妃,仆从便可以改口称呼梁昔为王妃,而称呼殷粱斐为阿福公子或是少爷了。 梁昔挑挑眉,阿福叫别人娘?梁昔低头看了眼床上的娃娃,阿福已经长开了,脸圆乎乎的,白白嫩嫩,正咬着手睡着,梁昔伸手把他的小手从嘴巴里扯出来,心软的一塌糊涂,这么可爱的宝贝,他费劲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他怎么舍得孩子叫别人娘? 但是……他也不想当孩子的娘啊!他想当孩子的爹,这个世界小孩对自己的哥儿生母称呼都是阿么,让他总有种自己当了婆婆的感觉。 “没事,叫我爹也行。”梁昔默默的道。 嬷嬷愣了愣,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这几日,你也算把各种情由给我分析的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也都是重复的。”梁昔道。 像是什么,陛下赐婚,便是殷韶景也不能拒绝,还有就是,阿福长大后,生母若不是楚王正妃,便很难被人认为是嫡子,身为皇长孙却又不是嫡子,不说身份尴尬,连前途性命都堪忧,若殷韶景日后真的娶了其他妻子,生了名正言顺的嫡子,阿福说不定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凡此种种,各种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他身边的这位嬷嬷都给他说的一清二楚。 他的阿福配得上最好的!梁昔纠结了几日,下定了决心。 “我要见殿下!”梁昔坚持道。 “公子……” “我要跟他说我们成亲的事情,吉日定在何时,我从哪里发嫁,这些都要讨论吧?他难道想一个人做主不成?”梁昔道。 “公子,您?您同意了?”嬷嬷惊喜道。 “嬷嬷,你在宫中生活多年,什么没见过没听过,你是个聪明人,也知道如何劝我,这几日,你的话句句都刺进我的心里,我怎么还能拒绝的了呢?”梁昔扭过头去。 “公子啊!”嬷嬷神色温和谦卑,似带着无奈包容,“殿下他……他是真心的啊!老奴虚活这几十年,这宫里宫外,各个高官权贵家里,民间传闻的,统统算上,在老奴看来,这天下除了陛下,最痴情的便是楚王殿下了,您又何必非要将人拒之千里呢?” “我固执啊!”梁昔垂下头,“他再好,我也不想在他辜负我之后,招招手道个歉我又回去了,那我算什么呢?我虽然不怪他,但是我也不想低头。” 嬷嬷叹了口气,没有再回话。她纵然懂得人情世故,又经验老辣,但是却也真的无法明白梁昔为何如此固执,她看得出梁昔一身傲骨,可是这傲骨除了伤人伤己又有何用呢? 陛下派她过来伺候梁昔,也让人传口谕给她,让她想办法劝服梁昔嫁给楚王,她在观察了几日之后,便知道劝服梁昔是不能从他自身出发的,于是她便在梁昔生育之后,从小郡王的角度去劝,纵然手段卑劣了些,但是,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是可能在未来发生的,这才劝服了梁昔。 因为唯有小郡王,才是梁昔的软肋。 殷韶景得知梁昔的意思之后,哪里还有事情要忙,赶着就跑了过来,到了门口才整整衣衫,迈步进去,嬷嬷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昔昔?”殷韶景走到床前,坐了一点床边边,神色有些忐忑,“听嬷嬷说,你要跟我谈成亲的事情。” 梁昔点点头,“我想过了,陛下旨意不能违背,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嫁的,还有阿福,我总不能让他变成庶子,嬷嬷说,若阿福是庶子,他又是皇长孙,对他未来不好。”岂止是不好,简直是太不好了,这身份让下面的弟弟妹妹们怎么看,简直是摆在前面的绊脚石,是天然让人盯上的靶子。 殷韶景拧起了眉头,他什么时候说让阿福做庶子了?! 说起来……好几天没看到儿子了!殷韶景目光落在梁昔枕边的小被褥上,阿福闭着眼小手握紧放在脸前睡的呼呼的,皮肤白皙粉嫩,肉乎乎的小脸,头发软软的,服帖的贴在头皮上。 以前父皇提过,他小时候头发也软软的,让他一度担心他头发不好,日后连玉冠都没法带,但是他母后却说,只是他的头发太软了,所以看着不多,长大了就好了,而且,头发软的孩子脾气好。 殷韶景哪里还想的到梁昔刚刚说的话,满心思都沉浸在自己儿子的盛世美颜之中,连床边边也不坐了,蹲在了床边,抬手轻轻戳了戳阿福的肉脸。 梁昔没有说话,殷韶景为了躲他,好几日都没见阿福了,小孩子这个时候是变化最快的,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殷韶景应该很惊讶吧! “昔昔,他不红了。”殷韶景语气惊奇,但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想吵醒了孩子。 “是啊!”梁昔微笑了起来。 “我都没看到他怎么变不红的。”殷韶景懊恼。 “没事儿,他还有的长的,一岁之前,小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 “那我能天天来看他吗?”殷韶景抬起头来。 “当然可以。”梁昔微笑。 殷韶景也笑了起来,用手指碰了碰孩子的小拳头,“他一直握着拳呢!以后一定能像我一样当大将军。” “小孩子都会握拳。”梁昔道。 “那我儿子一定是握的最紧的那个,你看,掰都掰不开。”殷韶景见戳不醒阿福,胆子大了些,干脆上了两只手。 梁昔侧头一看,殷韶景正试探着想掰开阿福的拳头,顿时怒道:“殷韶景!” 小孩子的手是能掰的吗! 殷韶景一颤,连忙松开,阿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知道是被殷韶景掰哭的还是被梁昔吓哭的。 等梁昔哄睡孩子,殷韶景还一直蹲在旁边,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梁昔无奈道:“小孩的手不能掰。” “嗯嗯。”下次记着了。殷韶景连忙点头。 “那就说回成亲的事情吧!”梁昔将阿福放在枕边,让他继续睡觉,这才道:“我们成亲,但是,我想一个人睡。”成亲可以,分居皇帝总管不着吧!便是在这里,分居的夫夫也挺多的,很多大户人家,丈夫与妻子之间的关系都不大好,毕竟有那么多妾室呢,许多丈夫一年都未必去妻子房里一趟,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成亲,可以,孩子也一起养。梁昔垂下眼眸,“还有,你不能拦着我出府,我总是要去游历的,我来到这世间一遭,不看过这天下的山水风景,风土人情,总觉得心里缺了些什么,便是以前我们在乡下的时候,我也想着攒钱,哪日能带着阿景一同去周游天下。” 殷韶景僵住,成亲,不睡在一起?昔昔还是要走!果然是他强求了吗?殷韶景垂下眼眸,昔昔是不怪他了,但是,也不要他了。 “我出不了京……”殷韶景委屈的道。 “我知道,你是要做储君的,没法跟我跟我一起去周游天下。”梁昔道,殷韶景现在出不去,以后做了太子,天子,更是出不去。梁昔扭过头去,“自从知道你是楚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跟我一起去了。” “还有就是,我有些产业,其实也是你之前给的那些银子,我置办了些田地,种植药材,也有个庄子,我想从那里发嫁。”梁昔道。 “这是小事。”殷韶景默默的道,梁昔只是名义上嫁给他,心里却并没有打算真的做他的夫人,这才是大事。“不走不行吗?” “我想出去看看,我也想见识更多的病症,精进医术。” 殷韶景垂首,“阿福呢?” “我会等阿福大一些再说。” “不去不行吗?” “你不做这个楚王,跟我走可以吗?”梁昔问道。 果然不行。殷韶景沉默,“就像楚晚笙一样。”楚晚笙也有自己的追求,虽然这追求过于功利了些,但是他是真的在努力的去做。 朝中有个规矩,不经地方不入台阁,意思是没有做过地方父母官,跟百姓打过交道的官员,是不能位列一品甚至成为阁老的,楚晚笙在得到他想要的官位后,竟然要求外放,非要去穷乡僻壤做父母官,说是要做出一番业绩再回来,楚秋辞拗不过他,殷韶景更管不了,只能放任他离开。 一个自幼体弱,又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非要去穷乡僻壤吃苦头是为了什么?那个时候殷韶景才明白楚晚笙的心有多大,他原以为,楚晚笙最多也就是想在朝中做个官位不低的朝臣,谁能想到,楚晚笙想要的却是朝臣里最高的那个位置,而燕安亭也跟去了。 梁昔也是这样吗?会为了自己所求,哪怕是阿福也留不住他。殷韶景垂眸。可是能说梁昔错了吗?并不能,自古以来,多少建功立业的哥儿,甚至被青史记录,正是因为那些先贤,哥儿的地位才逐步提高,可以做官,可以经商,甚至可以继承爵位,前朝甚至有哥儿策马沙场,守护国门近十几年。 而梁昔,也只是想做个大夫,想要游历天下而已。 “好。”殷韶景低头,缓缓的道。 “什么?”梁昔并没有对殷韶景会同意他出门抱什么指望,分居倒是有可能会同意,毕竟无论如何他还在府里,而出门游历,历朝历代也没有皇室内眷出门游历的吧?! “你想出去游历,可以,但是我陪不了你,昔昔,父皇年纪大了,我之前回京的时候,父皇都病危过一次,我离不开,我得在京城。”殷韶景委屈的抬起头来,目光里却隐含着坚定,他有他自己的责任,梁昔有梁昔的追求,谁都不可能放下。 梁昔惊讶,他还没有费劲口舌说服殷韶景,他居然就同意了。 “但是你毕竟是我的王妃,你若是出门,我得派人保护你,你若是嫌侍卫麻烦,我可以派暗卫,我身边有个叫做阎仆的暗卫,天赋过人,武功极高,有他在你身边,我才安心。”殷韶景道。 梁昔缓缓点头,“多谢,你多派点我更安心,我也怕出事。”他大好人生还没有好好享受,并不想在游历的路上出事。 “那我多派点!”殷韶景眼睛一亮,“阎仆手下暗卫大都跟他一个风格,虽然比不上他,但都很能打,我多派几个保护你。” “好。”梁昔顿了顿,“那会影响你找他们办事吗?若是让你缺了人手……” 殷韶景望着梁昔。 “那你就多提拔些新人,要给新人机会。”他的命,还是比较重要的,梁昔抿唇。 昔昔希望他派人保护他!殷韶景笑了起来,这样,他也能随时知道梁昔的去向,还能要求梁昔给他写信,纵使去游历了,有阿福,有暗卫,有楚王妃这层身份绑住,昔昔的根,昔昔的家也在这里,昔昔就是风筝,任凭他飞多远,扯住线的人都是自己。 殷韶景趁机提出条件,“那,我都答应你游历了,你是不是也稍微后退一步?让我一些?” 梁昔想了想,也有道理哦,他不想做楚王妃,却要为了阿福死皮赖脸的占住这个位置,算是对不住殷韶景吧!他还让自己出去游历,自己确实是该让一步,梁昔道:“让什么?” “睡,还是要睡在一起的。”殷韶景认真的道。 睡在一起,吃住在一起,又有了名分,那不就是夫夫了吗?他真聪明。 梁昔:…… “你不能只要求我吧?这不公平!”殷韶景道。“你不让我回房,我就不让你出门游历。” 梁昔拧眉。 “昔昔,我很好看。”殷韶景一张大脸凑到梁昔面前,让梁昔看仔细,他早就想明白了,当初在乡下,梁昔之所以救他,甚至还嫁给了当时还傻乎乎的他,至少有五分是因为这张脸啊!有优势一定要利用,没有优势制造优势也要利用。 “你不吃亏。”殷韶景真诚的道。 梁昔抬手按在殷韶景的大脸上将人推了出去,面无表情的道:“换一个!” “行吧!”殷韶景也不强求,眼珠子转了转道:“那就按照父皇的期待,生四个吧!父皇说了,福禄寿喜,要生全乎了,这次不能再拒绝了吧?”殷韶景觉得自己今天脑子转的特别快。 梁昔再次拧眉,这个要求是比睡在一起更进一步了吧?他看起来这么蠢的吗?“换一个!” “啊!昔昔,你过分了,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明明你一说我都答应了。”殷韶景委屈,“行吧!那给阿福再生三个弟弟妹妹吧!父皇前些年只有我一个,时刻心惊胆战着,连水边都不让我去,生怕我出事,一个真不行啊昔昔,你想让阿福以后跟我小时候一样,连跑一下都一堆人拦着,走到哪里都有宫人盯着吗?” 父皇给了四个名字,这就是明示了他的期待啊! 梁昔揉了揉眉心,略觉脑壳疼。 他绝对!不要!生四个! 梁昔又在床上躺了几日,终于彻底躺不下去了,他一个男的,做什么月子?便是要养身体,但是他身体早就好了啊!生完孩子之后,他服了系统给的药,伤口直接就好了好么,后面他躺几天算养精蓄锐补充元气了,但是再躺下去…… 恕他躺不下去! 但是嬷嬷不肯放过他…… 替不少权贵人家接生照顾过孕妇孕夫的嬷嬷极其熟悉生产养身体的流程,是宫中很有身份资历的嬷嬷,梁昔生产的时候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几天就恢复过来?嬷嬷坚决不给梁昔‘糟蹋’自己身体的机会。 梁昔只能趁着嬷嬷不在时,假装自己要睡觉,把屋内的仆人都支出去,然后从床上跳下来活动活动,做一套运动活动筋骨。 身为中医,他爷爷晚年的时候研究了不少养生之道,还特意从古书中翻出五禽戏出来,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和创新,弄了一套新的拳法,平日,小区广场里,别的老大爷在那里打太极拳跳广场舞,唯有他爷爷,在那里仿佛个世外高人一样打着自创的拳法,后来还引领了小区大爷大妈的新时尚…… 当然,那些不提,梁昔只是想用这套拳法活动筋骨而已。 很快,筋骨活动开了,梁昔便溜到窗前往外看,真的好想出去,他快闷死了。 梁昔回身抱了阿福过来,轻轻蹭了蹭他的额头,“阿福,你想不想出门啊!” “咿呀!”阿福以为梁昔在跟他玩,咿呀咿呀的叫着。 “我就知道你想,但是你太小了,你不能见风,知道不?等下爹地出去,你乖乖的,不要吭声,自己睡觉好不好?哎呀!你这么小,我怎么敢丢下你一个,要是不小心压着了自己的口鼻怎么办?”梁昔幽幽的叹了口气。 仆人不在的时候他可以溜,但是却不放心孩子,仆人在的时候他倒是放心孩子了,却又不能溜走,人生真的好难。 “昔昔,你在做什么?”殷韶景傻眼的看着梁昔一只脚踩在桌角,抱着孩子,不停的往前附身,像是在拉伸筋脉。 殷韶景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声音都变了,“昔昔,你不疼吗!”你可是刚刚生了孩子,下身流了好多血的人啊! 梁昔默默放下腿,“我说我全好了你信吗?” “你脸色还白着……” “在屋里闷的。” “你那天流了好多血……” “我是神医,自己会治。” 虽然他这伤确实是好的太快了些,梁昔并不想让人觉得他特殊,只能把治疗的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便是殷韶景也不告诉,别说系统三年后会离开,便是不离开,他也不愿意告诉外人,这跟喜欢谁不喜欢谁没关系,他连阿福都不会说。 殷韶景注意打量了梁昔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疼痛不适的样子,还抱着孩子在晃,刚刚还踩着桌角拉筋,可见是真的不疼。 殷韶景放下心来,他对哥儿坐月子并没有明确概念,但见梁昔好了,他就觉得挺开心的,也想不出里面是不是不合常理。殷韶景脸色却不变,抱胸走过去,“不管怎么说,月子还是要坐的。”便是好了,再养养也是好的。 “我全好了呀!我觉得我能出屋子了。”梁昔认真道。 “哦?”殷韶景挑挑眉,“我问过嬷嬷,下身有撕裂,也全好了吗?”看起来是全好了,都能拉腿了。 “全好了。”梁昔连忙点头。 “那我检查检查,如果全好了,那才能出屋子。”殷韶景抱胸,一脸正直。 梁昔眯了眯眼,“趁机占便宜啊?” “怎么会,我总得确定你真的没事了,才能让你出屋子吧?旁人的月子都坐一个月,甚至更久,你不过半个月就要下床,我总得确认你好了,才能放你出去吧?”殷韶景道:“反正,不给检查不让出去,好好养着,检查之后确认好了,才能出门,说起来,明天还有灯会呢!淄水湖在灯会那日,满湖都会飘着船灯,特别好看,昔昔你见过吗?” 梁昔沉默,陷入了揍人或是不揍人的纠结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小铜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轩辕 20瓶; ...... 10瓶; 潋谙 5瓶; 喵喵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74章 第 74 章 梁昔对灯会没有兴趣, 也不打算让殷韶景检查身体,他发现, 这两日殷韶景有点想浪起来了, 难道是因为他答应成亲了, 殷韶景便觉得他们已经和好了,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分居呢!忘了是吗?分居的夫夫也不能算正常夫夫吧?梁昔冷着脸将殷韶景推出房间, 还检查,检查你自己去吧! 殷韶景任由梁昔推出门去, 梁昔将门合上,殷韶景拍了拍门,还道:“昔昔,我带你去看灯会啊!” 梁昔翻了个白眼,抱着阿福回了床上, 不让出门算了,他在屋里好好研究医书。 梁昔又撑了几日, 终于还是忍不住出门活动,这次便是嬷嬷也拦不住他了,“我真的没事, 要不我原地给你做个高抬腿吧?”梁昔认真的对照看他的嬷嬷道。 嬷嬷无奈的看着梁昔,这几日梁昔脸色红润, 动作灵活,抱娃都没有一点累的,若是旁的哥儿,伤势未愈, 只怕连起身都不愿,稍微动作扯到伤口,还会疼的皱眉痛呼,嬷嬷也看出来梁昔好了,虽然好的太快了些。 但她也只能自我解释,梁昔有神医之名,自己配药吃着,比旁人好的快些也是应当的,但是,“公子啊!纵使身体好了,这一个月还是不要出门吧!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梁昔道:“我就去花园走走,我再闷下去,都闷出病来了。” 梁昔坚持,嬷嬷也没有办法,只能拿了披风,让他出去,梁昔行走如风,从各个角度展示自己真的痊愈了,花园内,梁昔坐在凉亭里,深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就是清新,能出来真好! 花园隔墙外,有仆从吵闹起来,梁昔扭头看过去,“他们在吵架么?” 嬷嬷道:“老奴去看看。”看是谁在这里闹事,大白天的在花园推推嚷嚷的,成何体统! 梁昔点点头,目光转向池塘,满池子的锦鲤,在日光下波光粼粼。 “敬文侯……夫人……求见梁神医……”墙外,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梁昔侧耳听了下,转过头去,眉头微皱,敬文侯夫人不就是谭慕灵救过的那个人吗?还说要报恩到他身上的那位,梁昔并不用旁人报恩,也不打算仗着敬文侯府的名义做什么,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如今听到墙外的的声音,他突然想起来了。 梁昔起身走了过去,他要去看看,敬文侯夫人怎么了。 “公子?”身旁的仆从一惊,连忙追了过去,出来坐坐就算了,怎么还到处走呢?万一吹了风可怎么办? “没事。”梁昔道。 花园墙外,梁昔走了过去,嬷嬷背对着他正说着什么。 “我家公子如今还没出月子,哪里能去贵府看诊呢?纵然公子医术高明,难道敬文侯府还请不动太医诊治?太医们同样医术高超,再严重的病症,也不是治不了的,何必非要为难我们公子?” “嬷嬷容禀,实在是府中没办法了,太医都请了,这才不得不来请梁公子的,还请通禀一声,我们府上必定感激。” “这话说的,我们府上主子是楚王殿下,哪里轮得到向梁公子通禀?你们进来也是打着见殿下的名义来的,自然也得跟殿下去说才是,殿下允许你们见梁公子,你们自然能见,何必为难仆人呢?哪有自己往后院冲的,不如先去见楚王殿下?万事自有殿下做主。” “只怕殿下不许……还请让我们见见梁公子吧!” “嬷嬷。”梁昔走到嬷嬷身边,叫了一声。 嬷嬷立刻回身,对着梁昔行了一礼,“公子,你怎么过来了?别吹了风。” “这位就是梁公子吧?见过梁公子。”敬文侯府上的仆人对着梁昔行了一礼,见到梁昔都能出门活动了,眼神里满是惊喜,既然能下床,可见是能去他们府上了。 “你们夫人怎么了?”梁昔皱眉,敬文侯夫人在他被传言所困的时候曾叫他去府上看病,还想做他的后台,对他还是不错的。 “夫人小产了,太医止不住血,此刻正是要命的时候,还请公子千万去看看!”仆人红着眼跪地磕了个头,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在楚王府如此失礼。 梁昔眉头一皱,流产出血可大可小,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他刚刚生子,但敬文侯府还是派人过来了,可见凶险,“去备车。” “公子,这?”嬷嬷道。 “那是一条命。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快些!”梁昔道。 “要不要问问殿下的意思?”嬷嬷不敢反对,但还是问道。 “找人去问便是。”梁昔点点头,嬷嬷刚想松口气,就听到梁昔对敬文侯府的仆人道:“你们有马车吗?” “有的!公子请!”仆人立刻道:“只是有些简陋。” “没事,嬷嬷,药箱到了让侍卫骑快马给送过去,我先去了。”梁昔抬步就走。 “公子,您的身体,再者还没有跟殿下说呢……” 梁昔一摆手,“你去说呗!反正他肯定会同意的,我先去。”梁昔已经大踏步的离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完全不像是十几天前刚生过孩子的样子。 嬷嬷想阻拦的脚步顿了顿,一来是敬文侯夫人小产,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她真拦着不让去,若出了事,说不定会让敬文侯府憎恨楚王府,二来,梁昔这身体,真的是大好了啊!走起路来看着比她都有劲儿。 梁昔上了侧门外的简陋小马车,仆人告了罪,让梁昔坐在狭小的车厢里,自己猛地一甩鞭子,驾着马车狂奔而去,身后,已经有侍卫骑了马跟上,这些人是保护梁昔的。 敬文侯府,梁昔快步走过熟悉的走廊,直奔敬文侯夫人的住所,此时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各个脚步匆匆,有仆人端着满是血水的盆子从屋里出来,梁昔进了屋子,送他来的仆人立刻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梁公子来了。” “梁公子,您这?您怎么来了?”太医一惊,上下打量了下披着披风的梁昔,他一直没有把披风脱下,太医也知道梁昔月子还没坐完,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请的。”外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眼眶红通通的,固执的看着梁昔,“是我让仆人去请的,若是有什么罪,我自己担着便是,还请梁公子看看我母亲。” “呜呜呜……”少年身边还站着个七八岁的娃娃,大约就是敬文侯夫人的两个孩子了。 “这……”谁都知道梁昔刚生下皇长孙,陛下已经下了圣旨,赐楚王妃之位,谁能在楚王妃坐月子的时候去请人来看病啊!楚王竟也能同意? 梁昔已经进屋了,他是哥儿,便是与女子有些区别,也不必如男子那般在意,还是可以进入女子寝室的。敬文侯夫人面无血色,头发汗湿,凌乱的贴在额头上,还替孩子解释,“孩子不懂事,竟然去找你……” “没事儿,我先看看你怎么样了。”梁昔扯了扯唇角,笑不太出来,敬文侯夫人这个样子,明显是性命垂危了,难怪敬文侯世子竟然大胆到让人去闯楚王府找他。 ‘叮咚,系统检测到十米内有生命需要救治,请宿主确认是否救治?’系统果然提醒他面前之人生命垂危。 ‘救。’这根本没什么要犹豫的。 梁昔跟身边的太医借了银针,又写了方子,让仆人去煎药,许久,才止住敬文侯夫人的血,梁昔又喂她服下了自制的补气药丸,他都是随身携带的,敬文侯夫人的脸色才渐渐的平稳下来。 “止住了?”太医惊讶。 “还好,只是看着凶险,还有得救,再晚一些,失血过多就真的不成了。”梁昔微笑。 “多谢。”敬文侯夫人虚弱的道。 梁昔环视一周,“敬文侯呢?”自己的夫人流产躺在床上,他做丈夫的竟然不见踪影,还是十几岁的孩子让人去闯楚王府请他过来。 敬文侯夫人垂首不语,旁边的一个婢女道:“侯爷不在府里,大约是去……” “玉竹。”敬文侯夫人阻止了身旁婢女再说下去,太医已经退了出去,梁昔写了药方,他要看看梁昔到底写了什么,也好从中学习一二,总好过在这里听侯门恩怨。 梁昔见屋内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大致也猜到了三分,能让后宅内眷愤懑的还能是什么,大都是男主子在外面有了红颜知己了吧!梁昔也不再追问,转而道:“夫人,当初我就说过,您身体虚弱,不能再生育了,为何没有服避孕药物。” 敬文侯夫人扭过头去,一言不吭。 梁昔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让一个正室夫人自己服用避孕药不再生子,果然还是太难了,子嗣对这里的人来说,还是太过重要,可是……“夫人,您已经有两子了,至于生育之事,还是放下吧!” 梁昔只能劝到这种地步,也不再多言,走到了外间去,敬文侯世子抬头绷紧了脸望着他,“我母亲好了么?” “没事了,等会儿服下汤药,休息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不必担心。”梁昔怕病情反复,也不能离开,便是系统,也没有默认他救治结束。 敬文侯世子点点头,拉着弟弟走到一旁,一声不吭。 有仆人给梁昔备了软垫被褥,让他在外间的矮榻上休息,在外人眼里,梁昔还是个坐月子的哥儿呢,为了敬文侯夫人,竟然赶来此处,可见是情深义重。 屋子里安静下来,便是两个少年都被仆人带走,不让他们惊扰敬文侯夫人休息,梁昔不能走,他要随时注意敬文侯夫人的情况,等她喝下汤药,真的缓过来了才行。 屋内一时间静悄悄的,梁昔在楚王府里被人塞被子里坐月子,在别人的地方还要躺在被褥里,他觉得有些囧,敬文侯夫人突然道:“梁昔,谢谢你。” 梁昔一笑,“不必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果然跟你娘性子很像,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热情,她在庙中听闻我为不孕求神,自己找上门来要给我诊治,还留了方子,她那时候也说,治病救人对她来说都是举手之劳,她是大夫,做这些是应该的。” 梁昔一愣,他没想到书中疯癫狠毒的谭慕灵在敬文侯夫人口中是这幅模样,之前他跟敬文侯夫人谈起谭慕灵的时候,他并没在意,而敬文侯夫人也没有细说,如今听来,却似乎跟书中的人并不太一样。 梁昔道:“您能多说点她的事情吗?”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记得,她那天穿了一身鹅黄色衣衫,是跟着梁侯去拜佛的,我们刚巧凑在一起抽签,她无意间听到了我在求子嗣的事情,就找上了我,说要给我诊治,从头到尾,她都没问过我是谁。后来,我便时常注意她的消息,听闻她救了不少人,也总是碰到什么人就救什么人,便是贩夫走卒她也救治,只是她真的有些大大咧咧的,不告诉旁人自己身份,也不过问旁人的身份,连个好名声都不知道攒。” 梁昔琢磨了下,“夫人说的,跟我印象里的不太一样呢!” “女子,嫁错了人,便如鲜花枯萎一般,哪里还能跟从前一样呢?总是我们最傻……”敬文侯夫人自怨自艾起来。 梁昔无奈,“夫人,心情不好也影响身体恢复呢?您别多心了。” “是啊!确实是没什么好多心的,我从嫁进来那一天起,便一直是病恹恹的,纵然生下两个嫡子,稳固了地位,也依旧不讨夫君喜欢,如今我小产,他都不回来……我多心干什么呢?” “夫人……”梁昔能救身不能救心,敬文侯夫人得自救。 “他在府外养了外室。”敬文侯夫人抽泣起来,梁昔坐不住了,干脆起身走到内间,坐在床边,注意着她的身体状态,他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可别再给哭崩了啊!再来一次,他就真的要求助系统了,但是他积分不多了啊!真是头疼。 梁昔只能一边注意她的身体状况,一边好言相劝,“夫人,区区一个外室而已,您还挂心了?这么多年了,敬文侯多少妾室庶子,您都随她们呢,怎么这次还介意了?不过是进不了府门的卑贱之人罢了。”梁昔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劝了起来,想让她放开心胸,不要多思多虑。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那女人,那女人是个傻的,放着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非要做平妻,非要嫁给他……我不同意,她就不进府,不进也好,进来了,我算什么呢?便是连管家大权也交出去吧!我的孩子,也别做嫡子了吧!”敬文侯夫人抽泣了起来。 完了!越劝哭的越厉害了,这等会儿不会还大出血吧!梁昔看的心惊胆战的,连忙道:“别想了,总归,她在外面,你好好的,还有两个孩子呢!你养好身体才是正经的,否则,岂不是真的要让那女人如愿了?” “对,我不能出事,我不能死,我若是去了,阿毅和阿桦怎么办?我本想着,若我有孕,也许能留住他……他总不能在我怀孕生子时抬个平妻回来,可是……是我不中用,留不住孩子。” 梁昔无奈,只能轻轻抚她的肩膀。 “她真蠢,男人嘴里哪有一句真话,以她的身份,便是皇室也嫁得,非要跟敬文侯搅合在一起,有她有什么好的,那些为了感情跟男人在一起的,有几个好的?谭慕灵那样的好姑娘最后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被磋磨死了,我又是这幅样子,她以为她能得好吗!不过是新鲜,先看她几日罢了,等以后失了趣味,看她怎么哭去!” 梁昔觉得自己中了好多枪,什么叫做连皇室也嫁得,如今皇室能嫁的不就是殷韶景?还有,什么叫做为了感情跟男人在一起的没有好下场,他算吗? 梁昔神色复杂,问道:“对方是谁啊?”他有些好奇了。 “齐文姝,齐家的小姐。” “齐大人家的?”梁昔一愣,朝中一品官员不过那么寥寥几位,庞太傅如今下去了,楚晚笙的爹楚秋辞算是借势而起,这算是一位,文臣里还有一位,便是齐修远,曾被人夸赞,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虽身居高位,但是却恬淡寡欲,安于陋室。 对,他家可穷,据说还是后来陛下看不下去了,给赐了一处宅子,才让齐家脱离了贫下中农的生活,但即使是赐了宅子,也没挡住齐修远继续安贫乐道,据闻齐府花园里,种的全是瓜果蔬菜,养的鸡鸭牛羊。 梁昔神色复杂,齐文姝身为一品大员的女儿,确实是有资格嫁入皇室,但是……皇室应该不敢要这样人家培养出来的姑娘吧?这以后在宫里种地怎么办?梁昔嘴角抽了抽,至于齐文姝竟然跟敬文侯搅和在一起,还要做平妻,他更觉得不可思议了,这种人家教出来的姑娘还敢做这样的事情呢?也太出格了吧!不应该家教极严吗? 难道是……家教太严,所以反弹了?又或者,家里日子过得太穷,看上敬文侯的富贵了?! “那……齐大人就没说什么吗?”梁昔嘴角抽抽的道。 “说了,已经断绝了关系,除族了。” 又是除族,他当初也是被梁侯府除族的,梁昔想到。 “要不然,我能拦得住不让她进门么?她说了,家中祖训,不能有为妾之女,她若进府,至少得是平妻,要不然,她宁可不进来,她毕竟是齐修远的女儿,纵然已经断绝了关系,谁又能真的对她如何?” 确实是难办,梁昔抿唇。 “太难了,梁昔,为何后宅中人都这么难,你娘,我,还有我认识的其他人,都各有各的难处,梁昔,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看好了楚王,别让他负了你。” 梁昔垂首,没有吭声。 “昔昔,你在里面吗?我来接你。”殷韶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里是敬文侯夫人的住所,他不好随意进来。 梁昔立刻起身,对着敬文侯夫人道:“是楚王来了,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歇着。” “我……” “千万别起身,你还想流血吗?”梁昔阻拦了她,自己走出门去。 “昔昔,你还好吗?”殷韶景上下环视一圈,见梁昔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松了口气。 梁昔扭过头去,脸上似带着些余怒。 “怎么了?敬文侯夫人不好?”殷韶景温和的压低声音道。 “没有,她好着呢!”梁昔拉了殷韶景气呼呼的往外走,理智上,他知道敬文侯夫人碰到的事情跟殷韶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感情上,他就是不舒服,不高兴了,甚至迁怒了殷韶景,敬文侯比起楚王来算什么,都敢一窝一窝的往家里抬小妾,外面还勾搭着大家小姐,害的对方被除族,还要把人娶进来做平妻,敬文侯夫人何辜?! “怎么了?”殷韶景被梁昔拉到了空旷一点的花园里,四下无人,殷韶景知道梁昔已经好了,也没在意他走的快,敢于踩着桌子拉筋的人走的快一些也没事的。 梁昔垂头缓了缓,才压下对殷韶景的迁怒,道:“心情不好。” “出什么事情了?”殷韶景凑过去,望着他,他对敬文侯府上的事情不太关心,他就想知道梁昔为什么难受。 梁昔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什么都挺没意思的,还是寄情于山水好,谈感情!谈个xx!” 殷韶景:!! 为啥不谈感情了啊!他们之间的感情干嘛要受别人影响啊!这是迁怒啊!他明明就差最后一步,只要爬上梁昔的床就大功告成了,他甚至能感觉到梁昔对他还有爱意,只要他努把力,多耍耍流氓,总有一天能够得逞的,结果……就出来看了个病,怎么就谈感情谈个xx了啊! 殷韶景连忙询问,梁昔这才幽幽的道:“敬文侯在外跟齐家小姐有了首尾,齐家小姐被除族了,她要进来做平妻,敬文侯夫人不愿意,小产了。” “所以呢?”殷韶景还是不懂,这种风流韵事,京城就没断过好么? “所以,男人都是花心滥情!”梁昔眯着眼怒道:“除了我自己!” 为啥男人都是花心了?还有,昔昔本来也不是男人啊!什么叫做除了他自己?一时间,殷韶景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若水三千 3瓶; 寒羽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75章 第 75 章 梁昔没说几句话就回了敬文侯夫人寝室, 药汤已经熬好了,梁昔盯着她服下之后, 看着她睡了过去, 才听到系统提示, ‘增加10积分,剩余积分;70积分。’梁昔松了口气, 跟仆人说了一声,这才跟了殷韶景回去。 “多谢梁公子。” “多谢梁公子。”邱毅邱桦两个小孩手拉手在走廊里拦住梁昔, 对着梁昔行礼。 梁昔刚生了阿福,看到小孩子正是喜欢的时候,抬手摸了摸最小的那个的头顶,道:“要乖乖的,劝劝你们母亲, 不要让她想太多,身体好了才是根本。” “知道了。”小少年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 但还是认真的点头。 略大些的邱毅看向殷韶景,“见过楚王殿下。”邱桦这才跟上,“楚王殿下好。” 殷韶景也笑着点头, 看向邱毅,“你就是敬文侯的大公子?” “不是大公子, 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邱毅认真的道。 殷韶景一愣,他只听闻敬文侯夫人生育两子,而一般人家在嫡妻生育前是不会生育庶子的,也是为防止以后争夺家产, 所以他下意识的以为邱毅是长子,没想到竟然不是的,不过想想敬文侯做的事情,他也不觉得奇怪了。 在梁昔离开之后,殷韶景立刻打听了这府里的情况,已经完全搞明白了。 敬文侯邱关贪恋美色,而敬文侯夫人又常年卧病,不讨敬文侯喜欢,幸好生育了两个嫡子,这才坐稳了位置,而梁昔,也是因为敬文侯府的事情,才引发联想,迁怒到他身上的,可他跟敬文侯不一样啊!他才不是贪恋美色……哦,昔昔好看的,他才不会背弃发妻……哦,写过和离书的,他才不会辜负……算了……解释不清了。 殷韶景有点心虚,决定沉默是金。 跟两个少年说过话之后,殷韶景带了梁昔回府,梁昔还是不理会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梁昔自觉不能迁怒,但是理智跟情感到底是两回事,若是殷韶景有天不喜欢他了呢,他也像敬文侯邱关那样,想娶其他人进门,那么自己这样的身份,根本拦不住吧?他的阿福怎么办? 没有强硬的自身实力,只依靠殷韶景的爱意来维持他跟阿福的地位,让他觉得一切都仿佛空中楼阁,随时都会塌陷,而他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丝办法。梁昔趴在车窗前,看着大街上热闹非凡。 果然还是不应该同意嫁给殷韶景,他不喜欢置身于那样的被别人掌控的处境,梁昔皱眉。 “昔昔?还想呢?”殷韶景轻声问道。 “没有。”梁昔不想回答。 殷韶景无奈,“你若是不喜欢敬文侯娶平妻,我帮你拦着好不好?” 梁昔摇头,“别人的家事,便是你是楚王也不该管吧!” “谁要管他的家事了,我管的是国事。”殷韶景眉飞色舞,已经有了主意,“总之,咱们说好了,我解决了此事,你不准再多想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他就不解释了,因为他也解释不出来,心虚中。 既然殷韶景说是国事,那他也就不过问了,梁昔又趴在窗前,继续沉默着。 回了府中,梁昔又被迫进入了坐月子的生涯,殷韶景渐渐感觉到,梁昔去了趟敬文侯府之后,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甚至回到了之前在医馆时那样的冷漠,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昔昔,带你出去逛街啊?你要不要?你点头,我就偷偷带你出去好不好?咱们不做月子了。”殷韶景笑嘻嘻的,甚至拿外面的世界勾引梁昔,只希望能跟梁昔恢复之前那种亲昵的关系,哪怕是给他翻个白眼也好过现在这般不理不睬啊! 梁昔不吭声,默默的拿阿福当哑铃,上下举着练习臂力,殷韶景竟也当做视而不见,或者说,他也想举一举试试看,看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但是他不敢跟梁昔要。 旁边的嬷嬷看的心惊胆战,又逐步恢复到心情复杂,梁昔也怕把孩子摔了,一直是坐在床上两只手举着,便是不小心掉了,也能掉在被褥上。 “不想去,现在我应该不算是坐月子了吧?”自从上次敬文侯府一游之后,嬷嬷已经接受了他完全恢复的事实,他去哪里都没有人管了,他对外面也就没那么渴望了。 殷韶景无奈,连出门都不能吸引梁昔了呢!果然还是应该赶紧解决了敬文侯府的事情,让梁昔不再多想才是真的。 次日,殷韶景上朝,递了折子,表示自古以来正妻之位都只能有一个,一夫一妻才能阴阳协调,但近些年来,却有不少人家娶平妻,这种行为大大助长了后宅不正之风,有违礼教,让不少妾室都敢窥视正妻之位,再者,也会引起后宅混乱,祸及子孙。 邱关一听就知道了殷韶景什么意思,立刻出来反驳,“平妻自古有之,哪有那么严重,若是两位妻子都是贤惠宽和之人,哪里会有后宅混乱之说?而祸及子孙,更是无从谈起了。” 殷韶景刚想反驳,就见齐修远黑着脸站了出来,慷锵有力的道:“臣附议楚王之见!” 殷韶景默默收回迈出的小脚脚,站回了原位,邱关一见未来老丈人开口,顿时垂头不敢再吭声。 齐修远道:“平妻之说,只是狂悖忤逆之辈为自己无耻行径找的蛮横借口,实在有违圣人之道,有不遵礼法,违背国法纲常之嫌,请陛下明鉴,我朝以礼法治国,断断不能容许此等无耻行径!” 殷韶景感觉,下面的争辩可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齐修远定能以一敌百,不需要他人助力,说起来,敬文侯招惹的女眷,正是齐修远女儿呢!不然邱关也不会非要娶为平妻,甚至惹得敬文侯夫人忌惮。 邱关有些急了,这话说得就太大了,若让齐修远得逞,他岂不是成了齐修远口中的狂悖忤逆之辈,还不尊人伦纲常?便是未来老丈人也顾不得了,邱关立刻道:“请陛下明鉴,平妻不过家事,实在不能上升到狂悖忤逆之上,更谈不上国法纲常。” “怎么谈不上?敢问敬文侯,若你有两位妻子,都生育了子嗣,谁的孩子为嫡子?谁又能继承家产爵位?!” “自然都是嫡子,按年龄排序。”邱关道。 “那又是谁来管理后宅,正所谓天无二日,后宅虽小,难道就可以有两位主子了吗?” “齐大人这话错了,自然是谁有能力谁来管理,但都是主子,平常人家,若有两三个儿子的,他们的妻子同样也都是主子,但管理后宅的只有一人,其他人也不会嫉恨,平妻同理。” “平常人家,便是多子,也有长房与旁支之说,按常理,也是长房之妻管理后宅,敢问敬文侯,既是平妻,谁为第一?谁为第二?” “自然是按入门大小,先入门者为姐,后入门者为妹,若两人能力相当,则先入门者管理后宅。” 战斗力不行啊!殷韶景默默感慨,齐修远上来一通话看似战斗力极强,实则不过几句就被邱关找回了场子,吵架这种事情,靠个死读书的文人还是不行,还得自己来。 殷韶景出列拱手道:“儿臣有话想问。” “问。”殷元武温和的道,一天到晚的都是家国大事也是烦心,听听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换换心情,他全当是看戏了,更何况还是儿子提出来的,他自然站在儿子这边,当然,表面上还是要不偏不倚的,如果殷韶景在争辩中落入下风,他也不会帮着儿子,不经磨砺,哪能成才呢? 殷韶景回头环视朝臣一周,齐修远期待的看着他,他是宁可女儿死了,也绝不要一个与人私奔,甚至厚着脸皮挤兑原配要做平妻的女儿!他丢不起这个人! 殷韶景微笑着,询问朝臣,“敢问有哪些大臣觉得自家是可以娶平妻的?请出列示意。” “这?”朝臣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动作。 “那敢问,有哪位大臣觉得自家是绝不会娶平妻的,请出列示意。” 齐修远立刻站出,陆陆续续也有人站了出来,殷韶景高兴的道:“各位看准了啊!这几位大人家里是绝不会娶平妻的,各位谁家有待嫁之女或是哥儿的,想要挑选夫婿,可要看清了。” 朝臣一愣,立刻又有人默默站了出来,这不站不行啊!自家还有待娶妻的儿子呢,这要是让人觉得自家是会娶平妻的人家,儿子还能找到好妻子吗? 果然,家中有待嫁女或是哥儿的大臣往出列的人里扫视,顿时又有人一惊,迈步出列。 “陈大人?这个时候才出来啊?”殷韶景笑道。 陈大人咳了咳,“老臣……年迈,刚刚不小心愣了神,还请殿下勿怪。” “哪有怪罪的,不过是发了个呆没听清刚刚我的话而已,怕各位没听清,再问一次,众位还有要站出来的吗?” 这话一落,不少心底里有些懊悔的大臣继续出列,不多时,就只剩下几人,这些人有些是已经娶了平妻的,有些则是真的觉得娶平妻可以。 朝臣互相打量,似乎是想把彼此的姓名记下来,以备后用。 “好了,多谢各位大人,请归位吧!看起来,朝中大臣还是支持儿臣观点的居多,觉得平妻之事有违礼教,不可取。”殷韶景道。 殷元武抬手闷声咳了咳,道:“确实如此。” “陛下,平妻并不违背礼教,纵然多数大人觉得平妻不可取,但也不能以此而论,不许民间有平妻之说啊!”邱关立刻道。 “臣附议。”家中有平妻的大臣立刻道。 “儿臣还有话要问。” “问。”殷元武忍住笑意。 “敢问各位大臣,后宫可否有两位皇后?” “这……” “请觉得后宫可以有两位皇后的大臣出列。” 没人敢动了,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自然也不能有两位皇后,皇后乃是国母,哪里能有两位国母呢?便是皇后去世,后续又有了新的皇后,也只能被称为继后,要矮前任皇后一头的,这是自古以来的死礼,谁敢更改? 便是敬文侯也不敢吭声,殷韶景道:“那敢问,如果不能有两位皇后,我或是皇弟的府中,日后可以有两位王妃吗?” 当朝皇子只有两位,虽然大家都明白,继位的九成就是楚王了,但是谁敢保证殷韶岚就没可能呢?那么,这两人的王妃就事关重大,日后说不准是要做皇后的,自然也不能有两位。 朝臣低着头,邱关道:“皇室礼法森严,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哦,那就是说,同意平妻的人家,并不是礼法森严之家,是小门小户,是这个意思吗?”殷韶景笑眯眯的道。 “这……” 殷韶景回头拱手道:“朝中多数大臣都觉得平妻有违礼教,且敬文侯也说了,礼法森严之家是不能这么做的,只有小门小户才会无视纲常礼教,娶两位妻子,请父皇明鉴。” 殷元武再次抬手闷声咳了咳,“楚王所言有理。” 齐修远松了口气,再次上前,这次也不与邱关强辩了,他要求立法,不许官府承认平妻存在,一个男子在名义上只能有一位妻子,便是族谱,也不能录入,平妻只能同贵妾相提并论。他倒要看看,齐文姝有没有这个脸,敢入敬文侯府为妾!平妻她还能自持有一层面皮,若只有妾室之位,她是绝不肯入敬文侯府的,便是她没皮没脸的愿意,他倒要看看,敬文侯敢不敢纳他的女儿为妾! 殷元武假装沉吟片刻,点头同意,并下了旨意,传令天下。 不说因这圣旨引得多少人家为争正妻之位打的不可开交,只说京城内,没几日,众人便沸沸扬扬的传开了楚王突然上折子的事情。 敬文侯夫人这些日子过的十分开怀,如今陛下下旨不承认平妻,只要她好好的,身体好起来,那齐文姝就不可能进门,她好歹也是诗书之家出来的,京城多少千金都是她的好友,若她自甘堕落入府为妾,日后哪里还抬的起头见人呢? 便是她厚着脸皮进来,她也能让她不好过,若齐文姝好友拜访,她就把人叫出来,让她烹茶倒水,使劲儿臊臊她,看她能在这府中撑多久。 敬文侯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身体也很快好了起来,虽然还没起床,也下帖子叫了闺中密友来见面聊天。 “你好好的养好身体就行,这也真是老天保佑,楚王突然上折子,说平妻不合礼法,陛下同意了,这才下了旨意,刚好救了你一次,你现在可以安心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进来了。” “也不算是老天保佑吧!”敬文侯夫人脸色红润,抿唇一笑,“不是因为梁昔吗?” “什么?” “楚王哪里会管这样的闲事?此事说不定是为了讨好王妃呢!”玉竹笑着替主子补了一句。 “也是,听闻在朝中争辩的时候,楚王说了一句,他可否娶两位王妃?众人没一人敢吭声的,想来是楚王妃因为什么缘故,这些日子正生气呢,才引得楚王如此,以前,楚王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的。” 敬文侯夫人点头,“此事说不准还真的要谢谢他了,我与他相交,本来是想帮他的,结果到最后,还是他帮了我,他可真是个善心人,跟他娘一模一样。”敬文侯夫人感慨。 “这话是怎么说的?”谁都知道梁昔的生母是梁侯府被打死的妾室,是暗害过人的,敬文侯夫人竟然说她是个好人? 敬文侯夫人闻言目光闪了闪,她病中还要叫人来聊天,正是为了此事,梁昔跟谭慕灵帮了她太多,一个助她生育两个子嗣,一个救了她的命帮她保住了正妻之位,她却没什么能回报的,以前,她只是在府中养病,万事不管,但是梁昔母子对她恩重如此,她岂能还如从前那般? 她想来想去,这才想出这个主意,纵然梁昔不需要她帮什么,难道谭慕灵也不需要吗?梁昔出身不好,有个名声不佳的母亲,但是她却知道,谭慕灵不是那样的人,以前她只是听着,在心里不高兴,却并没有真的为谭慕灵做什么,如今,她要替谭慕灵正名,也算回报他们母子一二。 敬文侯夫人将前尘往事一一告诉自己的好友,她一个女子,谈及自己不孕,甚至到了求神拜佛的地步,总是羞耻的,但是她不怕这个羞耻了,她要告诉别人,谭慕灵是个什么样的人,梁昔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报恩的方式了。 “竟真如此?!真是不可思议,你竟然与他们有这样的渊源?” “是啊!我原本想着帮梁昔一把,谁能想到,到最后还是他帮了我,他如今还在坐月子呢!竟然不顾身体,过来救治我……”敬文侯夫人抬手压了压眼角,“他们母子,都是这样的善心人,楚王想来也是因为梁昔不高兴了,才会上折子,救我于危难之中。” “真是匪夷所思,之前京中传闻,还说谭慕灵如何心狠手辣,梁昔又如何狂妄嚣张,谁能想到,他们竟是这样的人。” “是啊!他们母子性格相似,谭慕灵救治旁人不爱留名,当年若非我特意去查了,也不会知道她的身份,人都说她歹毒心肠,可是一个对陌生女子如此热情善心的人,怎么会是歹毒之人呢?可怜我常年卧病,府上又跟梁侯府没什么关系,竟不知道她在后宅中受了什么磋磨,竟至于此!连累梁昔小小年纪,就被逐出族去,直至如今也备受连累。”敬文侯夫人顺便为自己当年没有出手相助解释了一番。 “梁侯府真不知道是什么虎狼之地,竟然把这样好的女子逼死,还说她歹毒害人?我就说楚王能看上梁昔,甚至不顾他的恶毒名声和卑微出身,他就必然是有可取之处的,果真是如此。” “是啊!” 敬文侯夫人一连邀请了不少女眷来聊天,这些女眷回去再跟其他的朋友聊一聊说一说,没多久,此事便人尽皆知,不提那些被从平妻贬为妾室的女子如何咬牙切齿,绝大部分的人都只是看热闹,顺便感慨一番梁昔的善心,不说其他的,就只说他如今坐着月子,听到有人求医,就敢冒着损伤自己身体的风险前往救治,就担得起一声医者仁心了。 以前,果然是错怪他了呢! 什么当街伤人,梁侯府的人配跟梁昔交好吗?被当众划脸也是活该!什么生母歹毒卑微,你没听人说吗?谭慕灵人当年可是个好姑娘,还帮过敬文侯夫人呢,什么歹毒不歹毒的,不都是梁侯府自己传出来的?证据呢?! 说起来,谭慕灵当年也是为了梁侯私奔呢!不过是奔者为妾,再加上出身不高,才只落得个妾室的地步,不知道跟敬文侯夫人抢位置的那位齐小姐,日后又会如何呢?京城众人都等着看热闹。 “听说,我出名了?”梁昔盘腿坐在床上,望着殷韶景。 阿福在殷韶景手里抱着,殷韶景双手捧着阿福的包裹,手抓紧了上面绑住的布条,一上一下的晃着,阿福咯咯大笑着,看起来很是高兴,还以为旁人跟他玩呢! 殷韶景也乐的不行,难怪昔昔喜欢晃阿福,一边可以锻炼胳膊,一边可以逗孩子呢!看,孩子多开心啊! 旁边的嬷嬷看的心惊胆战,为什么不论是梁昔还是楚王殿下,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都这么不靠谱啊?! 殷韶景道:“对啊!不过是好事呢,大家都夸你呢,敬文侯夫人干得好。”他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哄媳妇的方式呢?平白让人占了先机,亏了!殷韶景感慨。 “殿下,小郡王该休息了,交给老奴吧!”嬷嬷见殷韶景停下来跟梁昔说话,立刻上前道。 殷韶景依依不舍的把孩子递给嬷嬷,自己走到梁昔床边,坐下,“昔昔,还生气吗?” 梁昔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你真的是看我生气才做的?” “不然呢?你不喜欢平妻的存在,那就让它不存在,这样你总放心我了吧!难道我以后还能打自己的脸吗?那样,天下人都得笑死我了,我这一生,都只会有昔昔一个妻子。”殷韶景举手发誓。 梁昔垂眸,突然抬手糊上殷韶景的狗头,恶狠狠的道;“别说平妻了,纳个妾我转身就走!” 昔昔打他了,还威胁他,殷韶景又感受到了昔昔对他的亲昵,终于放下心来,嘿嘿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留白 5瓶; =-o!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76章 第 76 章 阿福满月那天, 楚王府办的极其热闹,楚王府中, 梁昔笑着坐在花厅里, 跟来道贺的内眷们说话, 梁昔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他觉得, 这种场合都是内眷们谈论夫君孩子,再不然便是胭脂水粉布料之类的, 他并不感兴趣,但是今天是阿福的满月礼,他又不想躺在床上装病,也就只能出来跟人说话了。 幸好,梁昔所担心的都没有发生, 大约是京城传言的缘故,众人都知道了梁昔如何得楚王心意, 再者,梁昔本身医术极高,是很值得交好的对象, 所以,竟也没人不识趣的提那些梁昔明显不感兴趣的话题, 梁昔只要片刻不说话,众人便换话题,一时间都围着阿福打转。 “小郡王一看便是一脸福相,这圆嘟嘟肉乎乎的小脸儿, 看着跟楚王妃一模一样。”一个中年贵妇微笑的夸赞,天知道她只是远远看了眼孩子,什么都没看清,那么小的小孩当然不可能一直给人看,也只是抱出来给人瞅了一眼,就又抱回去了。 “是啊!像是小郡王这么珠圆玉润的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一个中年哥儿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梁昔望了他一眼,哥儿不长胡子,再加上大都长相比较中性,所以对方看着不过三十出头,一副温雅样貌,他以后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梁昔想着。 见梁昔又许久没有接话,反而神游起来,众人立刻笑着转变话题,“说起来,京城这些日子的传闻,大家都听了吗?” “是敬文侯夫人说的那事对吧?” “是啊是啊!楚王妃医者仁心,我们都很敬服。” “楚王妃自然是好的,便是之前,在京城行医也有仁医之名,遇到穷困的人家,还会免费诊治,甚至为他们出诊费呢!” 梁昔一愣,连忙摆手,道:“哪有哪有,我可没那么好,这要是以后人人来找我治病,都不给诊费,那我也不肯的。”做人,千万不要给自己立那些太完美的人设,不然就容不得一点污点了,他也是要赚钱给阿福攒家底的,虽说殷韶景什么都有,但是他也要给呀!他也是爹地啊。 “这是自然的,只是楚王妃也不必过谦,您免诊费救治的那些人,都还念着您的好呢。” “是啊!说起来,王妃的生母也是如此,也是个做好事不爱留名的,还救过敬文侯夫人,若是她还在,看到王妃如今,定然欣慰。”一个坐的稍远一些的一个年轻哥儿道,他长就一张笑脸,看着十分讨喜,但既然能坐在这里,也应该是嫁了人的,未婚的都在外面的花园里呢。 梁昔望了他一眼,年轻哥儿立刻坐直了些,他嫁的人身份不够高,座位这才离梁昔远了些,几乎坐到门边去了,见梁昔看他,他还有些高兴,他年龄与梁昔相当,又是哥儿,若能借此与梁昔交好…… “我当年好像也被谭夫人救过。”一个贵妇人开口,梁昔的目光立刻转到了她的身上,年轻哥儿顿时有些泄气,妇人道:“若我没记错,我当年与谭夫人也有一面之缘,她还说我因生育伤了身子,给我写了方子,要我好好调养。” 谁都知道,敬文侯夫人之所以与梁昔交好,甚至得梁昔许多帮助,都是因为敬文侯夫人借着自己曾与谭慕灵的交集这才巴结上梁昔的,这条路被人琢磨出来,也就有人想要仿照着来了,但便是真的,这些人在谭慕灵和梁昔遇难时没有开口,却在梁昔登上高位时承认此事,也不值得梁昔结交在意。 梁昔也只是微笑的看着她,“是吗?” “是啊!”妇人笑眯眯的道:“说起来,谭夫人真的是个好人,当年我只是脚下不稳,被她扶了一把,她就顺手给我诊了脉,说我身体不好,还写了方子呢!” “我看您,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这些年,身体是没有养好吗?”梁昔问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梁昔便是不用诊脉,大致看人的脸色姿态,也知道她身体如何。 “这……我年纪大了,这些日子可能没有睡好。”妇人抬手遮了下脸,微笑着颔首。 她当年虽然拿了谭慕灵开的药方,但并没有当回事,只当做是梁侯府的妾室想巴结她罢了,她身份贵重,哪里还缺一张药方了?也就从未用过,这些年,不说缠绵病榻,但身体也一直虚弱,没想到,竟被梁昔一眼看了出来,妇人心惊之余,又忍不住有些懊悔,如果谭慕灵的儿子医术都如此高深,那她当年,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一次恢复健康的机会? 只因为门户之见,她不相信一个出身不明的妾室,竟使得自己身体多年不能康健! 梁昔也没有追问。 “谭夫人是爱穿鹅黄色衣衫吗?”同样坐在门边的一个年轻女郎好奇的问道。 梁昔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是啊!” 书中描写,谭慕灵样貌艳丽,却爱做少女打扮,睁大眼睛做无辜的时候,总会让人不自觉的相信她,是属于那种又纯又欲的类型,所以梁侯才宠了她那么多年,在她逐渐年老色衰之后,才恩断情绝。 “我夫君少年时曾在山上被一鹅黄衣衫的女郎所救,不知道是不是谭夫人。”年轻女郎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娘救人,从来不过问对方来历身份,从高官权贵到贩夫走卒,她见到了,心情高兴了就救人,她不高兴了,说不定还会毒人呢!”梁昔笑眯眯的道,他从不否认谭慕灵害过梁侯府的人,也不想借势帮谭慕灵完全洗白,不然,逼急了梁府,也许会拿出谭慕灵害人的证据,那面子上就不好看了,再者,还是那句话,不要给自己立太完美的人设。 谭慕灵就是个傻的,年轻时跟梁侯私奔,后来又因爱生恨,暗害梁侯府的人,这些都是真的,至于救人……梁昔觉得,对谭慕灵来说,可能就跟路过随便救一个小猫小狗一样,并不值得在意,于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这也是为什么她不会过问旁人身份,也不告诉旁人自己身份的缘故了。 行医之人,自小都会被师者教导,要行医济世,要医者仁心,这么教养着长大的,在被侵犯利益的时候也许会狠心害人,但也会随手救无关路人,这并不矛盾。 众人顿了顿,一时间没人敢吭声,女郎仿佛没有听到,从袖子中取出一块质地普通的青玉玉佩,起身走到梁昔面前,道:“这是我家夫君当年在山上捡到的,他说,他曾在救他的那位女子身上见过,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把东西弄掉了,被我夫君捡了回来,夫君听闻最近京中流言,想起过往,趁此机会,叫我拿来给王妃辨认。” 梁昔没想到这女郎还带了证物过来,抬手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刻着‘水月’二字,似乎是什么通行玉佩,梁昔翻看了片刻,将东西还了回去,“我认不出来,我从未听说过这玉佩。” 女郎有些失望,还是对着梁昔行了一礼,道:“我夫君深感当年恩情,却无从报答,一直留着这玉佩想找回恩人,看起来一时间也不能确认了。” 梁昔倒没觉得这女子是来挟恩套交情的,毕竟,能把一块不值钱的青玉玉佩放了这么多年,想来她的夫君,是真的想把恩人找出来的,也就点点头,“希望能早日找到吧!” “这玉佩,我能不能看看?”刚刚开口说谭慕灵给她开过方子的妇人问了一句。 女郎连忙拿了玉佩过去,递给了对方,妇人接了过来,反转着看了半晌,“没错了,这东西是谭夫人的。” 梁昔侧头望着她,妇人笑道:“这玉佩我曾在谭夫人身上见过,但我年老眼花,也许记不大清了,认错了也有可能,王妃不如找其他见过谭夫人的人再打听打听?” 梁昔对谭慕灵没印象,他只看过书,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是却有不少人见过年轻时候的谭慕灵,有人道:“说起来,梁府上的公子也来了。” “他们也敢来吗?”有人挑眉道,仿佛跟梁昔站在同一战线。 “这有什么不敢的?”开口的人抿唇轻笑,“梁府小公子这几个月来到处参加宴会,为的是再找一门贵婿,京城如今谁人不知呢?楚王府来了这么多权贵公子,他怎么可能不来呢?” “是啊!我刚刚在花园还瞧见梁昭了,他在凉亭那边呢,而梁世子,则在前厅与男人们一同。” “那就叫来问问,说不定认识呢?毕竟,谭夫人入府的时候,他已经有几岁了。” 众人不知道想到什么,都抿唇笑了起来,梁昔比梁昭还小了好几岁呢,梁昔如今都生了孩子,还当上了楚王妃,而梁昭呢?曾经,梁昭也是让人艳羡的存在,京城第一公子,朝中最年轻有为的大臣,是他的未婚夫,谁能想到庞浩竟敢犯下那么多罪状,导致自己被流放,永世不能回京,而梁昭,也只能退亲了,如今,梁昭年龄已经很大了,再找不到合适的夫家,只怕就只能等着给人续弦了,如何不是个笑话? 梁昔没有说什么,已经有人笑着摆手让仆人去叫人,很快,梁昭就走了过来,梁昭知道梁昔在这里,一时间也有些无措,他对梁昔心情十分复杂,并不愿意见他,梁昭低着头,迈步走了进来。 “梁小公子来了,快,把玉佩给他看看,看他眼熟不?”有人立刻道。 女郎立刻接了玉佩送到梁昭面前,梁昭十分疑惑,还是接过来打量,“这是谭姨娘的东西啊!”他小时候见过的。 “果真是了,看起来真的是谭夫人救了你家夫君。”有人对着女郎笑道。 女郎也笑着道:“如此,我回去也能跟夫君交代,说替他查清了。”说完,又转向梁昔行了一礼,“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他日若有略尽绵薄之力的,奴与夫君,定义不容辞。” 梁昔微笑,“好说,这块玉佩……” “物归原主。”女郎奉上玉佩,递给梁昔。 “多谢。”梁昔点点头,原书中并没有描写谭慕灵出身哪里,只说了一句出身江湖,也许这块玉佩跟谭慕灵的家人有关,他先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有人上门寻亲呢,而且,谭慕灵一身医术似乎还不错的样子,他也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医者世家,他对这个还是感兴趣的。 梁昭涨红了脸,他听明白了,叫他过来,只是为了确认谭慕灵当年是不是又救了人,这些日子京城流言几乎快要把梁侯府淹了,当初梁承睿对梁昔做的,如今他们统统自己尝了一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而梁昔把他叫过来,竟然是要他为谭慕灵救人作证?! 梁昭咬着唇,原本这些日子关于庞浩的事情已经渐渐消下去了,梁昭也渐渐的明白,自己应该着急起来,免得以后找不到婆家,他本以为风波过去,他可以再定亲了,没想到,梁昔的事情又闹了出来,这一下子,又让他打回了原形,甚至比庞浩出事那段时间还不如。 “你以为谭姨娘救了人就能洗白了吗?她就是害过我!”梁昭眼眶通红,他从小到大,在谭慕灵手中吃了多少苦头,凭什么现在梁昔做了楚王妃,旁人就都说谭慕灵的好,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啊! 屋内一时间寂静下来,梁昔似笑非笑,望着梁昭,梁昭有些后悔刚刚按耐不住脱口而出的话了,可是他说的就是事实啊!京城传言说他们梁侯府逼死了谭慕灵,但实际上不是的,她就是害人了,她就是该死,换做谁家都是一样的,而且,他当年还为梁昔求情了啊! 梁昭扭过头去,不愿看梁昔,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救他了,梁昔根本一点也不知恩图报,反而处处为难他。 “我没说我娘没害过人。”梁昔道:“各位听清了,我娘救过人,也害过人,明白了吗?” 众人都不敢吭声,各自假装没听清,还有人端起茶杯认真喝茶。 梁昭茫然的看着梁昔,他承认了?他不是放出风声,想要给谭慕灵洗白吗? 梁昔道:“但是梁昭,我娘已经跟梁侯府没关系了,她当年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是被你爹哄骗,进了梁侯府为妾的,我暂且不说梁侯府是个什么地方,才使得她性格大变,最后不得善终,我只说你,从此之后,再一口一个谭姨娘,我让人打烂你的嘴,明白吗?” 梁昭涨红了脸,他好歹也是世家公子,何曾有过当众被人这么威胁的经历,而且还要打烂他的嘴?当他是什么,随意呵斥责罚的奴才吗?! “你可以试试。”梁昔微笑着端起茶杯,望着梁昭。 梁昭不敢吭声,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过了会儿,才有人开口缓和,并让梁昭离开,梁昔笑着顺着台阶下来,让梁昭离开了,梁昭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花厅,众人才微微松了口气,这个梁昭真是不上台面,这种地方,他开口说那样的话有什么好处呢?忍一忍不行吗?心思浅薄,没眼力见,张口闭口还是谭姨娘,惹得梁昔发怒,简直像个孩子,哪里是能娶进来的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了庞浩扶持,梁侯府已经衰落,梁承睿撑不起来,梁侯又那副样子,梁昭虽然是梁侯嫡子,身份大眼一瞅十分高贵,但仔细去想,性格不行,心机不行,连梁侯府都摇摇欲坠,还是退过亲的,权贵人家稍微好些的儿子都不会求亲,原本还有些人想要替庶子或是身份低一些的亲戚看看梁昭,如今看来,这惹祸的心性,还是算了吧!又不是家大业大,谁经得起他这么得罪人。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梁昭没想着在外人面前表现过,纵然是表现,也都是庞浩带着他,有庞浩宠着,纵然他表现的蠢笨一些,旁人也只会觉得他不谐世事单纯良善,如今没了庞浩,再看梁昭这个人,真是哪哪儿都不对呢!也不知庞浩当年是如何眼瞎,竟然弃楚晚笙而娶梁昭,要知道,庞家最后就毁在了楚晚笙的手里啊!这要是当年没有退亲,也许就没这档子事儿了呢! 总之,一个蠢,一个瞎,一个傻,一个恶,也算是天生一对了。 梁昔端起茶杯喝茶,抿了口才道:“我累了,刚坐完月子,身体还没好透,就不陪各位了,以后等我恢复了,我再下帖子请各位来喝酒吃茶。” “多谢王妃,那就等着王妃的帖子了。”气氛顿时一松,众人都笑了起来。 梁昔颔首,回了后院,外面的客人自有楚王府的仆人照料,而且没了他,花厅里的后眷们也能自在些,不必一直捧着他说话,他们累梁昔也累,还不如回逗阿福。 阿福最近又胖了不少,已经是个很结实的胖娃娃了,至少梁昔再举阿福的时候,嬷嬷的眼神已经没那么紧张,或许是看习惯了吧!梁昔走到床边,戳了戳阿福的小胖脸,又能怎么办呢?梁昔虽然生了孩子,也依旧当自己是个大老爷们,根本不懂怎么带孩子。 身旁新拨来的丫鬟樊蝶走到梁昔身边,樊蝶是宫里新派来的,原本说是来帮忙打理阿福的满月礼,结果,樊蝶发现梁昔对府中的事物根本一窍不通,也就向上回禀,之后,她就被殷韶景从宫中要了过来,彻底派到了梁昔身边,成了梁昔的丫鬟,负责替梁昔做那些一府主母该做的活儿。 樊蝶虽年轻,但如今已经是女官,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之前是故意回禀梁昔对府中事务一窍不通的,她能得到机会来到楚王府,甚至到小郡王身边,哪里还愿意回宫中做一个不高不低,熬资历的普通女官呢,留在楚王府,帮扶楚王妃,甚至看着小郡王长大,那对她的前程才好呢!以后楚王做了皇帝,楚王妃就是皇后,她又看着皇长孙长大,前程岂是一个普通女官能比的? 现下猛然一看,她是从宫中女官跌落成府中丫鬟了,但实际上,明降暗升,多少宫中姐妹羡慕她呢!她这就叫做抓住了机会,他日便能一飞冲天,也因此,樊蝶对梁昔十分尽心尽力,一要展示自己有用,且有大用,坐稳梁昔身边的第一把交椅,二,要保住梁昔的地位,只有梁昔跟小郡王好了,她才能好。 “公子。”樊蝶来府中不过几日,便知道了梁昔不爱让旁人叫他王妃,很快改了称呼。 “怎么了?你不去管外面的事情吗?”梁昔疑惑道,樊蝶能力很强,这次的满月礼办的他很满意,其实他也不太懂,反正看着是没出错的,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事务繁杂,他以为樊蝶在忙。 “公子,樊蝶是看您刚刚跟那些贵人聊天,有些事情想跟您说一声。” “你说。” 樊蝶谦卑微笑,主子想不到的,她帮主子想着,主子不知道的,她提醒主子,再加上做事滴水不漏,如此,她的地位才能稳固。 樊蝶道:“主子,之前给您青玉玉佩的女子,她的夫君是今科状元陶修筠,陶修筠出身京郊耕读之家,小时候生活贫寒,但是却极爱学,而那位女郎,则是云慧月云小姐,母家是当朝二品学士,因云大人爱陶修筠之才,才将爱女下嫁。” 梁昔一愣,他好像隐约有些印象,陶修筠这个名字在书中也被略略提过一笔,在书中后期,算得上庞浩的一个对手,只是没有庞浩得圣宠,所以一直干不过他,但是能力还是有的,在番外篇中,他作为主角的绊脚石出现一次,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二品大员了,能在庞浩掌控朝堂的情况下,还混到二品,这小子了不得啊! 樊蝶道:“陶大人入朝不到一年,便因能力卓越连连飞升,深得陛下信任,日后定然极有前程,谭夫人既然对他有恩,公子……也可以跟他的夫人走近些。”樊蝶提醒道。 梁昔笑了笑,“随缘吧!” “是。”樊蝶只是提醒,也不会真的指挥梁昔如何行事,总之,她只是说给梁昔听罢了,至于府中的人情往来,自然是她替梁昔盯着,然后汇报给梁昔听罢了,等会儿云夫人走的时候,她亲自去送回礼,她是梁昔身边的大丫鬟,云夫人见了她,自然知道梁昔的示好之意。 樊蝶又道:“敬文侯夫人因病没有来,但送了份极厚的礼,樊蝶替公子回一份同样的厚礼了?” “应该的,你比我懂这些,按照你的意思来。”梁昔微笑。 樊蝶微笑颔首,敬文侯夫人生了两个嫡子,大的也差不多到了可以请旨封世子的年纪了,与敬文侯夫人保持良好关系,绝对是有必要的,目前,敬文侯虽然与楚王府不睦,但只要她们跟敬文侯夫人保持好关系,日后,敬文侯府便会是小郡王的帮衬,樊蝶想的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棠梨煎雪 6瓶; =-o!、糯米糰子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77章 第 77 章 “公子, 陈家夫人求见。”门外,小丫鬟打断了樊蝶跟梁昔的话, 扬声道。 “陈家夫人是谁?”梁昔转向樊蝶, 这些人际交往的他不喜欢, 全部交给樊蝶就行,梁昔其实也知道, 樊蝶是用了些心思才到他身边的,但他还挺欣赏樊蝶的, 这女子聪明干练,还敢于投资,放在梁昔曾经生活的年代,也算的上是个敢打敢拼还有能力的女强人了。而且,梁昔觉得, 他真的很需要一个,有能帮到他的秘书。 樊蝶想了想, 今天来府上拜访的客人里,还是有几位陈夫人的,只是论及身份能来拜见公子, 甚至有事寻公子帮忙的,应该是…… 樊蝶道:“应当是陈唐陈大人的夫人, 听说她只生育了一女,也许是……听了公子的传闻,来求子的。” “找我?求子?”梁昔眉头皱了起来,他一个大老爷们的, 一个女人找他求子?梁昔囧囧的想道,连忙摇头甩开这个无厘头的念头,“既然能生女,说明是能生,找我也没用啊!” 他可管不了人生男生女。 “公子若是不喜欢,不见她便是,陈唐大人虽然官居三品,陈夫人更是豪富之家出身的嫡女,但陈大人并不得朝中重用,公子也不必怕得罪了他。” 梁昔皱了皱鼻子,“还是见见吧!”人都来了,不让见总觉得不太好呢,而且……豪富之家呢……梁昔一脸真诚。 陈夫人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穿戴富丽,唇红齿白,微微有些胖,眼角略有些皱纹,一见梁昔,立刻行了大礼,“见过楚王妃。” “夫人请坐。”梁昔虚扶了一把,也没有起身,“夫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夫人一愣,梁昔上来就直入正题,让她有些无措,但梁昔只是不想闲谈罢了,才会如此直接,陈夫人顿了顿,转变套路,也直来直往的的道:“还真是有事求王妃相助,说来不怕王妃笑话,我出阁已经十五载,却只有一女,我是一心想要生个儿子,便是再是个女儿也行,却不可得。” 说着,陈夫人还抬袖擦了擦眼角,但梁昔是没看到她掉泪的,便是这种事情让人伤心,也没有说掉泪就掉泪的道理,梁昔只是面无表情的道:“夫人是来找我诊脉的吗?” “是啊!”陈夫人又立刻笑了,“听闻敬文侯夫人当年便是被谭夫人治好的,而王妃您师承母亲,也许会有办法,所以,这才趁着小郡王满月,厚着脸皮来了,对了,王妃稍等,倩儿!”陈夫人朝着门口喊了一声,立刻有个粉色衣衫的丫头捧着个锦盒走了进来。 陈夫人起身行了一礼,“我出身商贾,是个粗鄙之人,也是真的急了才厚着脸皮打扰王妃,也不知道该备些什么才不失礼,这锦盒里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全做诊费,无论能治好或是不能,都没有二话的,还请王妃不要怪罪。” 梁昔想了想,道:“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应当的,当初敬文侯府派人来找我,我也只当做是出了个急诊,并没有多想,按理说,医者治病拿诊费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这若还掺杂了什么给王妃的心意,那我就不能拿了,我只会拿诊费。” “这便是诊费了!”陈夫人连忙道:“是我说错话了,王妃乃是当世神医,请您出手,自然是要诚意十足。” 梁昔叹了口气,“我怎么还吓着你了呢?坐吧!等我身体好了,我还要出去坐堂看诊呢,不必介怀。” 陈夫人连忙把手抬起,樊蝶已经取了脉枕过来,放在桌子上,陈夫人内心暗自惊讶,梁昔都要做楚王妃了还要出门看诊,楚王能答应吗?便是楚王宠爱梁昔,那陛下也能答应?不过这些不是她该发表意见的,陈夫人只是垂首微笑,让梁昔诊脉。 梁昔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许久才道:“身体需要调理一下,才有可能生育,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去按方子吃药,那些补品什么的都停一停吧!你都快被补出鼻血了吧?” 陈夫人一惊,“您看出来了?”她昨儿还流鼻血了呢,她母家家大业大,为了生育,什么贵重的药吃不起?人参灵芝,她能拿来炖汤天天喝,正因为她家豪富至此,她才能以商贾之女,嫁入官宦人家,甚至地位稳固,或者说,是她一人的嫁妆养了全家,不然只靠她夫君那点俸禄,如何能在京城置下田产宅院? 所以……为了不让她置办下的产业便宜那些庶子们,她怎么着也要生个儿子,便是不行,也要多生几个女儿,分分公中的嫁妆。 梁昔没有回答,已经提笔开始写方子了,樊蝶在梁昔诊脉的时候便去拿了笔墨纸砚,梁昔写好之后递给了她,“一个月后再来找我,我给你诊脉,看身体恢复的如何。” “多谢王妃。” “客气了。”梁昔目光落在锦盒上,“诊费已付,下次别带了。” “这个……”陈夫人本想着下次也要带谢礼过来,没想到梁昔这么说,但见梁昔神色郑重,她也只能点头,“是。” 等陈夫人离开之后,樊蝶才微笑着将锦盒放在梁昔面前,“公子可要看看?” 梁昔拖着下巴微微颔首,樊蝶把锦盒打开,只见里面轻飘飘的几张纸,竟然是京城的房契,梁昔仔细看了,是几处位置不错的铺子,梁昔惊叹,笑道:“大俗既大雅,我欣赏她。” 给几张地契,怎么也比收什么华而不实的摆件强得多,地契他可以藏起来,便是哪日和离了也是他的,摆在楚王府的摆件儿可以吗? 梁昔本以为这是特例,正准备继续去逗儿子,没想到陈夫人却只是开了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拜访他,甚至还有人特别有礼数,一进门就道歉,说不该打扰楚王妃休息,但她们真的是急得不得了,才会如此。 梁昔身体本就好好的,也不在意这些人打扰他,毕竟,病嘛!谁碰到了,都会着急,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梁昔从地契房契到金玉摆件再到极雅的古书字画,收了不少东西。他觉得,这场满月礼,有不少人家根本不是来看阿福的,而是借故来找他看诊的。 “公子,累了吧?那下面再有人咱们不见了。”樊蝶道。 梁昔揉揉眉心,“他们为什么不能等我过段日子重新开业再找我看病吗?在医馆里付诊费,不比在楚王府里便宜的多?虽然名义上都说是诊费谢礼什么的,可是这毕竟是楚王府,我是楚王妃,谁敢真拿那么几两碎银子找我看病?带的东西各个都挺贵的吧!若在医馆,别说几两银子了,便是只有几十文钱的诊费,同样的病情我都给治了好么!” 樊蝶抿唇轻笑,她清楚梁昔的医馆若是重新开张,这些人的病情,给梁昔几十文诊费梁昔就会治的,但不是那些人不知道嘛!在梁昔开口说医馆会重新开张前,谁会信楚王妃日后不在楚王府里相夫教子,而是要出门做大夫的,谁信呢? 大家可不得趁着满月礼的日子,借机赶来看病? 樊蝶笑着解释了,梁昔叹了口气,又高兴起来,“算了,我也知道,再者,我也算借殿下的光,大赚了一笔呢!”梁昔又眉飞色舞起来,赶明儿就把这些东西能卖的卖了,换成铺子田产,去官府登记一下,挂在自己名下,全都是自己的。 哦,对,古书字画要留下来,说不准以后阿福需要呢!书籍不能卖,虽然这些东西里,梁昔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一看就很有年头,他甚至都不敢翻的古书,但在这里,书籍就是财富,是底蕴,是拿钱都买不来的,物以稀为贵,还是给阿福留着以后看。 梁昔正在算自己的小金库又多出了多少,殷韶景那边已经听到了消息,说不停的有人去拜访梁昔,似是找他看病呢,这都一个时辰了,几乎没停过。 殷韶景皱了下眉,跟身边的仆从说了几句话,让他过去传话。 梁昔本以为下面还有人会来找他,他是并不打算拒绝的,毕竟,这进账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有点嗨,梁昔除了跟殷韶景分手的时候见过这么多分手费,还是第一次进账这么多呢!虽然他确实是有点累了,但是……赚钱还是很重要的。 梁昔坐在桌边,喝了口浓茶提提精神,但是却久久没有人拜访了,奇怪啊!刚刚还几乎是不间断呢,外面那些想求医的内眷,肯定盯着人进来又盯着人出去的,好赶紧瞅个时机过来,但现在……他院子多久没进人了?全治完了吗?梁昔疑惑。 梁昔询问樊蝶,樊蝶一直陪着他,也不知情,也就出去帮梁昔看看情况,没多时,樊蝶回来,对着梁昔道:“是殿下心疼公子,不愿意让公子累着,所以让人传了话,说公子您身体欠佳,需要休息,暂时不见外客了呢!公子,殿下真疼您啊!” 她的选择果然没错,跟着梁昔一定能飞黄腾达。 梁昔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殷韶景不让人过来的?!” “是……是啊!”樊蝶到底来的不久,还是没见过梁昔生气,直称殷韶景大名的时候,这种行为在她眼里很不妥。 梁昔的脸沉了下来。 “公子?”樊蝶见梁昔不高兴了,问道:“可要去叫殿下?” “不必,让他忙去吧!我这么体弱,只能在屋里养病了!”梁昔气呼呼的道,反身进了内室,过去戳了戳阿福的小脸,嘟囔道:“儿子,你听见了,是你父王不让你爹地赚钱的,爹地以后就没那么多钱留给你了。” “咿呀。”阿福晃了晃握紧的小拳头,想要让梁昔摸摸手,或是想要摸摸梁昔,小孩子便是小,也本能的知道亲近生下他的人。 梁昔凑过去亲了亲小拳头,委屈的道:“阿福果然乖巧懂事,知道跟爹爹一起生气,等父王回来之后阿福帮爹爹打他好不好?” “咿呀!”阿福继续晃动小拳头。 “阿福果然跟爹爹最亲了,么么。”梁昔又亲了亲阿福的小手,笑了起来。 樊蝶站在外间愣住了,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却又不敢相信,都当上楚王妃了,还在意那点钱财?公子果然非常人也! 若梁昔知道樊蝶在想什么,一定会教育小姑娘,追逐权势地位没错,但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同样重要,楚王妃这种身份,殷韶景若是不想,随时可以换人,他没有主动权的,但是钱财不一样啊!婚前财产受法律保护,只要他把钱财都挂在自己名下,然后当做嫁妆抬进来,这就是永远属于他的东西,楚王都不能抢的。 傍晚,客人全部散去,殷韶景才去看梁昔跟阿福,成功迎上了梁昔的冷脸,然后在梁昔把他今日收到的‘诊金’依次摆好给他看之后,殷韶景真诚的道歉了。 “昔昔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我一定询问你的意见,再替你做决定,昔昔……你让我进去吧,我把钱补给你行不行?咱们少赚了多少,我来补……”殷韶景拍门求饶。 有一个财迷王妃,他又能怎么办呢?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梁昔爱钱了,如今,昔昔似乎更爱钱了!以前的昔昔是既爱钱又爱他,他跟钱还能勉强画个等号,具体表现为,梁昔在他身上花钱很舍得,而如今,昔昔为了钱都不让他进门了!! 殷韶景明显感觉到自己地位的降低,心酸。 次日,殷韶景本想再去见梁昔,殷元武却微服上门,还带了殷韶岚。 “父皇,韶岚。”殷韶景笑着跟客厅里的两人打了招呼。 殷韶岚欢呼着冲到殷韶景的怀里,这几个月来,他跟兄长的相处越来越多,所以感情越来越深,虽然庞浩出事让他黯然伤神了一段时间,但是他毕竟是皇室子弟,在殷元武有精力教导的情况下,殷韶岚还是没有长歪,胳膊肘往外拐的,所以,他虽然伤心,但并没有怪罪殷韶景,他反而觉得庞浩害他皇兄,是罪无可赦。 就像是父皇说的,他们才是血脉亲人,其他的那些人,无论是宫人也好,大臣也好,老师伴读也好,都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才汇聚到他们身边的,不能因为这些人,伤害自己真正的亲人。殷韶岚听懂了,也记到心里去了。 “皇兄,我来看皇侄。”殷韶岚认真的抬起头望着殷韶景。 殷韶景将人抱起来踮了踮,笑道:“又重了。” 殷韶岚不好意思,挣扎着想要下去,认真的道:“我已经很大了,不能再抱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能抱了。” 殷韶景歪着头想了想,“我记得上次也是最后一次,上上次也是最后一次。” 殷韶岚脸红了下,兄长真是太坏了!他要去找皇嫂,皇嫂会给他吃好吃的果子,殷韶岚朝着后院跑去,殷韶岚这段日子来楚王府很频繁,所以已经跟自己家一样熟悉了,殷韶景也没追上去,转头看向殷元武。 “父皇。” “嗯。”殷元武点点头,“我知道阿福刚出生,不好抱出去,所以我来看他,说起来,梁昔一直养胎,月份越来越大,之后又生产,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最重要的是,他是来看大胖皇孙的! “父皇,这边。”殷韶景点点头,让人去跟梁昔先说一声,让他准备一下,然后自己领着殷元武往他的住处去,既然是微服,也不必太在意那些礼节。 “什么?陛下来了?”梁昔一愣,屋内的侍从已经开始收拾屋子了,还有人去取了茶点坐垫,又有人拉着梁昔换下简便的居家服,穿的一层又一层的,还重新梳了发,等众人兵荒马乱的忙完,樊蝶立刻拉了梁昔出门等,至于阿福,则有嬷嬷抱着,在屋内外间等着。 殷韶岚也站在门口,拉着梁昔的手,梁昔垂首站好,很快,殷韶景便领了一个锦衣老者过来,梁昔给皇帝治过病,所以是认识他的,立刻行了大礼。 “快起来,你刚坐完月子,身体还没好透呢,进屋吧!”殷元武笑着虚浮了一下,梁昔也不客气,起身站了起来,也微笑着。 “阿福呢?”殷元武问道。 梁昔道:“在屋里呢。” “做得对,孩子还小,不能抱出来,今天还有些风呢!” 梁昔颔首称是。 屋内,嬷嬷笑眯眯的对着殷元武行礼,嘴里还道:“小郡王向皇爷爷请安呢!” 殷元武也不在意是嬷嬷说的,顿时喜笑颜开,走了过去,“快让朕看看。”殷元武将阿福抱在了自己怀里,他养过两个孩子,还几乎都是亲自教养,很清楚如何抱小孩。 殷韶景摆摆手,屋内的仆人悄无声息的各自退下,只留下他们一家人,殷韶景道:“父皇,坐啊!”说着,还拿茶杯给倒了茶,桌子上还摆着一些果子,显然是给殷韶岚准备的。 殷元武没有理会殷韶景,仿佛连听都没听到,轻轻晃着怀中的阿福,嘴里还念念叨叨的,“阿福乖,叫皇爷爷,来,叫爷爷。” “他才满月啊!”殷韶景无奈。 “满月也会叫人的,只是你听不懂罢了!”殷元武嫌弃的白了一眼殷韶景。 “咿呀。”阿福疑惑的发出听不懂的音节,还想抬起小拳头去碰殷元武的胡须,他第一次见长胡须的人。 “哎呦呦,你看,阿福叫爷爷了,乖,再叫一声,我是你爷爷,来,叫皇爷爷。” “咿呀?”阿福再次发声,而且被晃得有点小舒服,有些晕乎乎的。 “儿臣也要看。”殷韶岚连忙站在殷元武面前。 殷元武想了想,还是蹲下给小儿子看了一眼,殷韶岚认真的对着阿福道:“叫叔叔,我是皇叔。” “咿呀!”阿福显然更喜欢粉粉嫩嫩的殷韶岚,目光往他那里瞟,连小拳头都松开了,想要抓殷韶岚脖子里带着的明晃晃的长命锁。 殷韶岚立刻抬头,“父皇,阿福喜欢我,他会叫皇叔了!”虽然他听不懂,但是父皇说,满月的娃娃也是会叫人的,只是说的话大人听不懂,所以,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是叫他的吧!殷韶岚目光亮晶晶的。 “对啊,阿福在叫你呢!”殷元武笑眯眯的骗小孩。 殷韶岚眼神里的光更亮了,低头对着阿福道:“小阿福,我也喜欢你,你要快点长大,以后我带你去骑马,带你去玩。” 殷韶景揉揉眉心,让两人都坐下说话,殷韶岚贴着殷元武坐着,好随时看阿福,阿福喜欢他……的长命锁呢?殷韶岚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的东西,已经不知何时被阿福紧紧的抓在手里,甚至还想往嘴里塞。 “这个不行!”梁昔连忙掰开阿福的小手,把长命锁拿出来,道:“小孩子见到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殷元武抬头看着梁昔,“他还小呢,以前韶景也这样,抓着什么都往嘴里塞。” “额?”殷韶景愣住了。 殷元武继续说殷韶景小时候的糗事,“阿福长得跟韶景很像呢!以后说不准性子也像他,那你可辛苦了,我记得以前,韶景特别淘气,却又爱哭,有次想下水摸锦鲤,不让他下水他就哭,最后哭的不行,没有办法了,我就让人在浴桶里给他放了几条锦鲤,让他摸着玩,顺便洗个澡。” 殷韶景:…… 梁昔忍住笑意,一脸严肃,很给面子的道:“小孩子嘛,哭是正常的。” “后来,他把锦鲤折腾的掉了不少鳞,终于被他抓住了,我开玩笑问他,烤来吃吧!他还非要放生,说鱼很可怜,似乎是在浴桶里跟鱼处出了感情吧!没有办法,最后又给放锦鲤池了。” 殷韶景:…… 梁昔是一个严肃的人,一般是不会笑的,除非实在忍不住。 “那时候,韶景还天天去看它们,还给起了名字,因为掉了鳞嘛!也好认,他就每天去喂食,也正是掉了鳞,那几条鱼没几天就死了,他又哭了一场,差点把皇宫给淹了。” “父皇……”殷韶景无奈。 “噗。”梁昔咬着下唇,努力摆出严肃的神色,一声不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糯米糰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糯米糰子 6瓶; 潋谙 5瓶; =-o!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78章 第 78 章 殷元武挑挑眉, “怎么?父皇说你几句都不行?” “没有。”殷韶景乖乖低头。 “好了,累了, 给你们抱着吧!”殷元武自从皇后去世之后, 因伤心过度, 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大病小病的, 也没有间断过,之前殷韶景出事, 他差点也跟着不行,还好,人及时回来了,再加上梁昔救治,他这才恢复健康, 但身体还是虚了。 殷韶景接过阿福,梁昔打量着殷元武的脸色, 道:“父皇,我能诊个脉吗?” “父皇,让昔昔看看吧!”殷韶景也道。 殷元武一笑, “我又没生病,不过是年纪大了, 每日都有太医诊着平安脉呢!不过看看也行。”殷元武没多想,将手腕放在桌子上,让梁昔诊治。 梁昔抬手按在殷元武的脉象上,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 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最终确认,殷元武只是之前伤了根基,这才如此,至于什么年迈,不过四十多而已,在梁昔眼里算是正值壮年呢,算什么年迈,七八十之后再说自己体虚年迈好么? “父皇,我给你调理身体吧!”梁昔笑着道。 “怎么?我还真有病不成?”梁昔一点也不怕他,让殷元武暗自称奇,毕竟,一般人便是再胆大,真的跟他坐在一起,还是会忍不住紧张,可是梁昔却似乎真的只是把他当做了自己孩子的爷爷,当做了殷韶景的父亲,礼貌中带着些讨好善意,却真的没有一丝紧张忐忑。 “不是病,只是需要调理一下身体。”梁昔道。 殷元武点点头,“行吧,你看着做。” “那父皇也要配合才行。” “吃什么药都行,我又不怕苦,平日里补药也够苦的了,没事,你随便开。” “不是药,说起来,父皇回去得把药都停了才行,吃那么多药没什么好处,都不如多动动,我给父皇写一张单子,父皇以后按照我给的单子运动吃饭,如何?” 殷元武还是第一次听不吃药而是管他作息活动的治疗方式,不过梁昔这么自信,他也就笑着点头,“你说如何便如何吧!”他也想看看,梁昔到底能不能治他,好歹也是被民间传成小神医的,应该有些可能吧!殷韶岚年幼,殷韶景也总让他操心,殷元武根本放不下这一切,能身体好些,自然是好的。 “我还有一套拳法,想要教给父皇,父皇可以学一学,每天清晨在御花园里打打拳什么的。”梁昔道。 殷元武更是笑了,“你都不会武功,还教我打拳?”他年轻时,也是弓马娴熟,武艺高超的好么。 “锻炼身体的罢了,父皇能答应不?”梁昔问道。 殷韶景连忙道:“父皇,你听昔昔的吧!在调理身体上,昔昔才是最厉害的,你说让你学一套拳,就学呗。” “那你学了么?”殷元武笑着问殷韶景。 梁昔嫌弃的拧起了鼻子,“我才不要教他!”身体壮的很,有这个时间,不去练武场跟侍卫打,跑来学什么健身操? “我也要学。”殷韶岚开口。 “好,教你,以后你可以每天去找父皇一起,一同在御花园里打拳。”梁昔笑着摸了摸殷韶岚的头。 “好!”殷韶岚眼睛一亮,“父皇,以后我每天都去找你,我们一起打拳。” 殷元武微笑点头。 说教便教,梁昔让殷韶景抱着孩子,而自己跟殷元武和殷韶岚两人去了院子里,梁昔让仆从都退出了院子,便扎好姿势开始教导,“这套拳呢,是我……”爷爷,算了,不提了,梁昔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每天打一套拳,可以舒缓筋骨,强身健体。” 殷元武看着梁昔软绵绵的动作,好笑的摇摇头,他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拳法,原来只是花架子,不过他既然答应了,该学还是要学的,殷韶岚学的倒是很认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教导他练武,他一定会好好学武,成为兄长那样厉害的人。 院子里没有外人,殷元武见殷韶岚停下来眼巴巴的望着他,仿佛在说,‘父皇为什么还没有一起,好想跟父皇一起练武呀!’殷元武顿时心一软,走了过去,就当是陪小儿子了,殷元武也认真的跟着学了起来。 没多久,殷元武额头浮现出细密的汗水,这套拳法看着简单,也伤不了人,但是真的按照梁昔教导的那般全做下来,还真是让人有些累呢,不过浑身确实是松快了不少,殷元武甚至有些明白梁昔为何要他每天在御花园里打拳了。 早上的御花园还带着晨起的水汽,空气清新微凉,这么打一套拳,一来活动了身子骨,二来也呼吸了新鲜空气,这样的说法,其实也有太医跟他提起过,说让他闲来无事可以多在御花园走动走动,比闷在屋子里强,想来是一个意思。 “父皇好厉害,这么快就学会了。”梁昔微笑的看着殷元武。 殷韶岚也一脸佩服,“父皇好厉害,我都没有学会!” “那明天我叫你起床,我教你。”殷元武笑眯眯的道。 “好。”殷韶岚重重的点头。 “父皇,保持身心愉悦也很重要,还要适当休息,若有什么繁杂的事务,也可以分担给楚王一些,也减轻您的负担。”梁昔道。 “昔昔。”殷韶景微微摇头,他虽然与殷元武关系很亲近,与史书上那些皇室父子不同,但是这么张口要分权,到底不好,殷韶景还是很有分寸的。 梁昔连忙道歉,“父皇,我没想那么多,说错话了。” “无碍,说起来,韶景这楚王也当了许多年,也该换一换位置了,我年迈,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大病一场,早些定下储君之位也好,反正早晚都是你的。”殷元武点点头道。 “父皇,儿臣从没有这个意思,昔昔也只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殷韶景抱着阿福单膝跪下,梁昔一愣,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知道,正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才要你当储君,替我分担政事,怎么?你不愿意?”殷元武笑着道。 “自然不是,儿臣希望父皇万寿无疆,长命百岁。”殷韶景道。 “你跟韶岚好好的,你再帮我分担些政务,我就真的能长命百岁了。”殷元武笑着道,但他其实并不相信自己的话。时人寿命不过五十,四十多的人在世人眼里已经是老头子了,殷元武也这么觉得,长命百岁,只有民间有那么几个,每年还有官员请旨赏封呢?可见凤毛麟角。 殷元武又转向梁昔,“说起来,我看你身体恢复的挺好的,吉日定什么时候?想好了吗?待到韶景娶妃之后,他便是有妻有子的人了,我也可名正言顺的下旨,册封他为太子。” 怎么还绕到他身上来了?梁昔愣了愣,拱手,“此事,全听殿下的。” 殷韶景闻言高兴起来,道:“已让钦天监去寻吉日了,大婚也要诸多准备,儿臣想着,下月应该可以。” “那便下月,成亲是大事,你们也要好好准备。” “是。”梁昔跟殷韶景同时道。 殷元武又逗了逗阿福,也就要带殷韶岚回去了,临走前还对着梁昔道:“我与韶岚在宫中寂寞,你以后要带着阿福经常往宫里来。” “是。”梁昔点头。 送走殷元武之后,殷韶景沉默下来,看起来有些难受,梁昔难得见殷韶景如此情绪低落,走过去撞了撞殷韶景的肩膀,“怎么了?太子殿下,还不高兴了?” 自古以来,当太子是喜事啊!以前,旁人都说楚王历练有成,本性纯善温和,却又不缺杀伐决,堪为一国储君,但那只是说说,名分没有落下到底不算,如今,殷元武开口,名分定下,怎么也算是喜事吧?还不高兴了。 殷韶景抬起头来,情绪确实是不高,“昔昔,我其实不想当太子。” “为什么啊?”梁昔想了想,问道:“你想当大将军?”他知道殷韶景确实是更喜欢做这个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非要往边关跑。 殷韶景摇摇头,“我总觉得,我若当了太子,父皇就真的年老了。”子承父位,储君定下,就仿佛在说,他父皇老了,随时可能离开,要准备接班人了。 梁昔愣了愣,最终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殷韶景的头,“放心吧,你父皇还年轻着呢,八.九十才算老呢!他才四十多吧?只是让你当太子,你不必想那么远。” 殷韶景勾唇挤出笑意,继续落寞着。 “真的,到时候父皇活到你都四五十了,你就等着当史书里年纪最大的太子吧!不,也是做太子时间最长的那个!”梁昔眯着眼道。 殷韶景眼睛亮了亮,“真的么?” “真的,有我呢!”梁昔拍了拍胸脯,让一个人活一百岁他也许做不到,但没什么癌症或是其他无法诊治的急症重症的情况下,让一个人活个正常寿命,不算很难吧? “昔昔,你最好了。”殷韶景趁机揽住梁昔的腰,把人往怀里带。 “好了好了,给老子松开!你又想占便宜是不是!我跟你说,就算成亲了,你也给我老老实实的睡其他地方去,别想上我的床!”梁昔怒道。 殷韶景连忙松开,委屈的望着梁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昔昔更进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4421821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3瓶; 乔城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79章 第 79 章 梁昔在家又带了一个月孩子, 期间也有不少富贵人家登门求医,梁昔同样收了不少谢礼, 自上次梁昔生气之后, 殷韶景就知道了梁昔攒钱的事情, 也很支持他,他甚至让人帮梁昔卖掉那些摆件等用不着的东西, 换成银子给梁昔买上好的田产庄子,挂在梁昔名下。 短短时日, 梁昔名下的财产竟翻了一番,现下,差不多也有四五万的家底了。 “公子,这是新的田庄地契。”楚王府的管家给梁昔送地契过来,“公子是要买些仆人, 自己打理?还是让府上这边派人过去?” 梁昔抱着阿福晃着,抬头道:“府上先派人过去吧!等我以后慢慢寻好的仆从, 再替换就行。”梁昔不愿用楚王府的人,但是更不愿从外面买不知来历的人,所以先用楚王府的人迁就着, 反正他这么说,殷韶景也不会在意, 他在意钱财,殷韶景却并不在意这个,任由梁昔折腾,还很配合。 “是。”管家领命而去。 樊蝶这才笑眯眯的上前, “公子,喜服已经做好,公子可要试试看?” 梁昔嫌弃的皱皱鼻子,又是那一身红衣,搞不好还要在他头上插朵花,之前就穿过一次了,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用盖盖头了,如今又要盖一次。 梁昔叹了口气,道:“行吧!”早晚都是要穿的,还是先试试才好,免得大小不合身,到时候更麻烦。梁昔换上了那件层层叠叠的喜服,皇室的礼服比外面更为繁琐复杂,最后又带上了玉冠,只是玉冠上插着各种姿态做展翅欲飞状的凤凰,梁昔晃晃脑袋,头上的凤凰便一阵摇晃。 “太……”梁昔望着铜镜,说不出什么心情,带玉冠可以,但是带的玉冠这么招摇,他有点接受不能。 “公子快坐,还没上妆呢!”嬷嬷笑着扶梁昔坐好。 居然还要上妆?!梁昔绝望的坐了下来,闭上眼任由嬷嬷上妆,许久,才睁开眼看铜镜里的自己,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比他想象的好些,没那么夸张,只是修饰了一番而已。 梁昔起身转了一圈,金线绣的花纹随之波光流转,灿烂生辉,正红色的礼服,金线绣制的云纹,凤凰在其中展翅翱翔,梁昔望着镜中精致华贵的自己,觉得有点神奇,感觉都不像是自己了呢! “公子觉得如何?”樊蝶笑着问道。 “挺……挺好的。”首饰不可能变动,礼服也不能精简,最多也就是大小问题,而大小,这种广袖长袍,也感觉不出来不是?反正他觉得大小还行。 “公子觉得可以就好。”樊蝶道。 殷韶景正好进门,这一个月,他比之前忙了许多,殷元武说放权给他就是真放的,把许多折子都交给了他来批阅,搞得他看昔昔的时间都少了,殷韶景一进门就看到梁昔换了喜服,正往镜子里瞧。 “昔昔?”殷韶景眼前一亮,大踏步的走了过去,上下扫视一眼,赞叹道:“真好看。” “太……头饰太多了,这也太花哨了些。”梁昔回望了一眼殷韶景。 殷韶景看着新郎官打扮的梁昔,突然意识到什么,新婚之夜,昔昔总不能再把他赶出来吧?那天晚上,他肯定会在房间里休息的,这是他最好的机会!只要能上一次昔昔的床,那么第二次第三次,也就近在眼前了,加油!殷韶景给自己打气,表面还沉稳的道:“要是不喜欢,头饰去一些也无妨。” “不好吧!这不是规矩吗?算了,反正也就带一次罢了。”梁昔让旁边的丫鬟帮他摘下头饰。 殷韶景看的心痒痒,道:“我来吧!” 樊蝶立刻知趣退下,梁昔也没有反对,坐在镜子前,让殷韶景帮他摘除头上的配饰,屋内一时间竟只剩下他们两个,外带一个睡觉的阿福。 殷韶景摘下梁昔的头饰之后,又帮他重新束好,“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殷韶景低声道。 梁昔没有说话,殷韶景觉得此刻气氛正好,想问些什么,但到底不敢,情之深,则顾虑更甚,他怕他问出了不该问的话,也许会得到他不想要听的答案,那样,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梁昔,也不知道日后如何才能让梁昔食言,放下芥蒂与他重新在一起,所以不如不问。 殷韶景张了张嘴,到底说了其他事情。“昔昔,你上次拿到的玉佩,我去查了,你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 梁昔看着镜子里殷韶景张了几次嘴,最终只说了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表示,顺着殷韶景的话,道:“你去查了啊?” “嗯,我想着,也许你想知道。”殷韶景道,自从上次敬文侯夫人往外传扬谭慕灵是个好人之后,他就十分后悔,这么好的哄媳妇的法子,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呢?白白把这么大的功劳送给了外人,他才需要昔昔的好感啊!所以在得知那块刻了‘水月’二字的玉佩之后,他立刻让人去查了,想把谭慕灵的出身之处找出来。 梁昔其实还真的没那么想知道,他收下那块玉佩,也只是想着好歹是个证物,以后若有血缘亲人上门,他也能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再者,则是对谭慕灵身后的家族感兴趣,那肯定是个学医的世家,至于让他自己去找,去认亲……梁昔没想那么多。 梁昔的沉默被殷韶景默认为想知道,也就道:“水月,应当是水月谷,又被称为神医谷,谷主是公俊风,算是江湖上一处不小的势力,娘应该就是那里的人。” “啊?”梁昔一愣。 “就是江湖门派,这样能明白吗?水月谷虽然都是不擅打斗的大夫,但在江湖上还是有几分名望的,旁人见了水月谷出来的人,都会给三分薄面,毕竟,谁还没个需要看大夫的时候呢?而且,水月谷记仇,得罪了他们,他们整个水月谷的门人,都不会再给你治病了。” “不是。”梁昔觉得殷韶景好似误会了他惊讶的地方,认真道:“你叫谁娘呢?” 殷韶景老脸一红,他也差点叫不出口好不好,他以前都是叫母后的,谭慕灵什么的,他连见过都没见过,这不是因为梁昔么,他总是梁昔的夫君,叫娘有错吗? 梁昔自己都不大叫得出口‘娘’这个字,一时间神色复杂的望着殷韶景,真诚的道:“别叫了吧!” 殷韶景急了,都成亲了凭什么不让他叫娘,梁昔就真的一点也没有把他当做相公吗?!殷韶景道:“凭什么?我就要叫,你娘就是我娘,我是阿福的爹,是你的夫君!明白吗?你让不让的,都是已经是定死的事实了。” 梁昔叹了口气,“算了,你想叫就叫吧!” “什么叫做我想叫就叫?昔昔,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夫君,你一定要接受明白这一点好么?对了,说起来和离书呢?你藏哪里了?拿出来烧了吧!咱们都要成亲了,还留着那个做什么?”殷韶景嘿嘿一笑,开始耍赖。 梁昔回头,眯着眼望着殷韶景,“刚刚还不敢开口,现在就敢跟我要和离书了?” “我哪有不敢开口?”殷韶景硬着头皮不承认,“再说了,和离书你留着也没用啊!父皇下的旨意,上次你也叫父皇了,入了皇室玉牒,事情便是板上钉钉了,你还想什么和离呢?没可能的!赶紧的,拿出来咱们烧了它。” “我留个念想,哪天想起来了,还能拿出来看看,毕竟,也是你亲笔写的不是?”梁昔拒绝。 一听梁昔要随时拿出来看看,殷韶景更急了,今天这和离书必须拿到不可,不然无论他跟昔昔多亲近,昔昔一拿出和离书看看,岂不是又想起过往,想起他伤害他的事情了?那必须不行! “昔昔,和离书给我。”殷韶景眯着眼。 “不给。” “不给是吧?我生气了。” “你生啊!来,殿下,哭一个,淹了楚王府说不定我就给你了。”梁昔抱胸,拿殷韶景小时候的事情调笑。 殷韶景脸一红,“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以后你儿子哭你别笑话他!” 梁昔笑道:“阿福哭是可爱,殿下哭,自然也可爱啊!我怎么会笑话呢?都能哭到我心软,来,哭一个我说不定就给你了。” 殷韶景羞恼了,将梁昔抱了起来,往床上放,脸上还摆出恶狠狠的神态,“我真生气了,生气后会做出特别可怕的事情,你明天可不能怪我,生气的人没有理智的。” “生气的人还想着明天能不挨揍是吧?!”梁昔整个人被抱起,一时间挣扎不开,怒道。 “只挨揍吗?”殷韶景目光一亮,往床上压。 “殷韶景!”梁昔怒了,一只手顶着殷韶景的脑袋,往外推。 “哇哇哇……”小床上的阿福突然哭了起来,大约是被两人的动静吵醒的,殷韶景愣住了。 梁昔顺势把殷韶景推开,其实殷韶景本也不敢做什么,只是想多试几次,也许梁昔就不排斥他的靠近了,没想到,连个小手都没摸到,就被儿子打断了。 梁昔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干站在那里的殷韶景,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小床道:“去!看看,你可爱的儿子哭了,说不定是该换尿布了,给他换下。” “哦。”气势被破,殷韶景也找不回刚才那么好的时机,只能老老实实的去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凹凸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80章 第 80 章 成亲的日子很快到来, 梁昔呆在自己名下的宅院内等着殷韶景来接他,他自然不会邀请梁侯府的人来, 所以陪着他待嫁的也只有他认识的几个朋友, 蒋明里是京城人士, 跟梁昔最熟,也就帮着梁昔忙前忙后, 整个人容光焕发,谁能想到, 他只是随便认识了个朋友,竟然就是楚王妃呢? 他原本还以为,梁昔进了楚王府,便不会再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交好了,没想到, 梁昔竟然把他当做挚友一般,给他郑重的下了帖子邀请他来送嫁。 梁昔换好了礼服, 坐在屋子里安静的呆着,今天楚王府如此吵闹,也不知道阿福如何了, 之前做满月的时候,好歹热闹不到他院子里去, 可是今天是成亲,整个楚王府后院,几乎没个安静的地方。 “梁昔,时辰差不多了, 楚王该来了,你说,等会儿我们是拼命拦着,还是稍稍放水啊!不行,我怕我见了他心里发怯,拦不住啊!”屋外,蒋明里兴奋的声音传来。 梁昔想说你拼命拦吧!反正也拦不住,就听到裴和的声音,“那肯定要拦啊!你怕楚王,我可不怕,哪能那么容易让他把人接走,那不显得梁昔不够金贵吗?我跟你说蒋明里,等会儿敢怂,我第一个不饶你!” “谁怂了,我看你才怂!”蒋明里不忿道。 梁昔好笑,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很快,殷韶景就带了人来接梁昔,裴和死死的顶着门,不让殷韶景进来,还大喊道:“楚王殿下,就算你身份高,但是这送嫁还是要拦的,您先表表决心,以后怎么对梁昔!” 殷韶景也知道裴和,或者说,梁昔后来的所有事情,他都让人查了,梁昔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都清清楚楚,殷韶景道:“自然是要对他极好,昔昔!我只要你一个,以后侧妃妾室,我一个都不要的!” “好!”围观的民众就想听这样的话,当今陛下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也真的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想到,今儿又能从楚王的口中听到,可见,旁人说的不假,当今皇室出情种,就是跟一般人家不一样。 梁昔不自觉的勾了勾唇,院落外,殷韶景显然早有准备,“今日京城百姓在这里,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他日若是食言,自有天下唾骂,说我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好!楚王殿下不负陛下之风。”不知道是谁在叫好,声音还挺大,梁昔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目光不自觉的暖了些。 裴和愣了,这都说的这么绝了,他们下面还能说什么,就这么放人进来吗?至于考文采武功,他一个混混就不丢这个脸了吧! 蒋明里赶紧开口,不然就没机会了,“殿下,话虽如此,那您要是养了外室呢?”蒋明里总是比裴和能多想一些,不纳进家里,不代表外面没有啊! “有昔昔,我谁都不要,我的孩子,也将全都是昔昔生下的。”殷韶景坚决。 哎呦,这个绝了,谁不知道当年皇后生育艰难,多年才有一个殷韶景,惹得朝臣纷纷上书,要求陛下纳妃,给皇室开枝散叶,结果全都被陛下否了,就这么闹腾了好几年呢,当年,多少人心有余悸,生怕国本旁落,又有多少殷姓王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偷偷教养自家儿郎,还想往京城送,这种情况直至小皇子出世,才消停下来。 如今,楚王也说这样的话了,要是以后……哦,楚王妃已经生一个了,想来生育上并不艰难。 对哦,人家自己就是个神医,他娘还是个送子菩萨,敬文侯夫人就因为楚王妃的生母才生育了两个儿子,正所谓家学渊源,楚王妃肯定能多生多育啊!这个不必担心,众人又高兴起来。 梁昔微微垂首,嘴角带着笑意,外面,殷韶景开始让人从门缝里塞红包,裴和等人拿了,正想往怀里塞,塞红包的侍卫顿时下了暗劲儿,将门缓缓推开。 “哎呦,快堵着!”裴和连忙叫其他人,甚至蒋明里也去堵门,却抗不过有真功夫在身的侍卫,门打开,露出阎仆冷酷的面容,别以为他今天穿了个普通侍卫的服侍,就真的把他当普通侍卫了,他今天是来替主子推门的,有他在,谁能硬挡在楚王面前? 裴和等人愣住了,他们好几个人,竟然都挡不住一个侍卫吗?此刻说对方用暗劲儿,会不会有点丢人?蒋明里还是要面子的,立刻拱手道:“殿下之言感天动地,我们不忍再为难,请进。” 殷韶景微微点头,笑着迈步进去,“昔昔,我来接你了。” 梁昔没有回答,头上已经被嬷嬷盖了盖头,一手拿着红绸,殷韶景接了过来,拉着梁昔出了门。 楚王府内,张灯结彩,甚至殷元武跟殷韶岚都来了此处,殷韶景领着梁昔进门,一系列繁琐的成亲礼数不提,等行完大礼,殷元武抬手一挥,立刻有宫人上前,宣读圣旨,其中的意思一方面是表达了对长子成亲的欣慰,另一方面则是最为重要的,册封殷韶景为太子。 此事并不算机密,很多人都知道要在殷韶景成亲这一日宣读立储圣旨,圣旨宣读完之后,众人纷纷向殷韶景道贺,改口称‘太子殿下’。 殷元武毕竟是皇帝,不好一直呆在这里,不然这宴会也没人敢坐下吃席,一直气氛庄重,在行完大礼之后,他也就带着殷韶岚回宫了,客人们这才自在了些,有了些婚礼的喜气。 新房内,梁昔问身边的侍从,“小郡王在哪里?如何了?” “王妃放心,殿下把小郡王安置在乐阳院,有许多人照应着呢。” 梁昔点点头。 待到傍晚,殷韶景才终于脱身,而且身上没有任何酒气,他故意不喝酒的,他怕梁昔不喜欢酒味,天赐的良机若因为身上带了酒味而失去,他真的得哭了好么,反正他不喝,也没有人敢灌他,不过高泰河喝的有点多了,替他喝酒嘛!但他把人交给阎仆照顾了,也没什么的。 嗯……阎仆应该会照顾他的,虽然阎仆除了武功和那张酷帅的脸几乎一无是处,但……反正高泰河皮糙肉厚的,就算被扔地上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的,殷韶景很放心。 “昔昔。”殷韶景进了屋,又走了一系列的流程,挑盖头喝交杯酒什么的,最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殷韶景转头望着梁昔,目光晶亮。 梁昔淡淡一笑,“没喝酒?”他还让人准备了解酒药呢,大喜的日子不喝酒,是不想娶他吗?! “怕你不喜欢,就没喝,全让高泰河替喝的。”殷韶景微笑道:“今天不能赶我出去的,不吉利。” 梁昔点点头,“我知道。” “所以,今天我是不是可以睡床?”殷韶景期待的道。 “外面有软塌。” “今天白天已经搬走了,你没看见吗?”殷韶景认真的道,他怎么会留下那么大的漏洞?如果有软塌,他还能睡的上床铺? 梁昔还真没发现,毕竟他进屋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并没有起身,只是跟仆从说了几句话而已。 梁昔道:“故意的?” “昔昔……” “还有桌子。” “我不会睡桌子的,太小也太硬了。” “地上。” “凉。” “我给你多铺几层被褥。” “昔昔……” “或者出去。” 殷韶景愣住了,新婚之夜被赶出去有点惨吧?殷韶景幽幽的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 夜里,龙凤烛燃烧着,殷韶景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昔昔。” “怎么了?” “硬。” “再给你加床被褥。” “那就热了。” “你可以选择不盖被子睡觉。” “唉……”殷韶景幽幽的叹了口气,今天的昔昔还是这么绝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原谅他。 床榻上,梁昔也睁着眼睡不着,很多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以为他便是做了楚王妃,也不会原谅殷韶景,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的软化了,底线一点点的放低了呢?如果刚刚殷韶景不只是开口而是起身非要上床来睡觉,他真的能狠心拦住吗? 梁昔自己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小兔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81章 第 81 章 又过了数月, 梁昔的医馆重新开张了,京城中人都没有想到, 梁昔已经成了楚王妃, 竟然还会出来开医馆, 他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梁神医了呢!楚王府派了侍卫维持秩序,挨个询问之后才放人进去, 让梁昔诊治,而且因为京城传言, 京城百姓都知道梁昔医术高明,特别擅长治疗不孕不育,于是竟有许多内眷来求子。 梁昔如今只诊治两个时辰,然后就会回楚王府,没什么意外是不肯多留的, 他还有阿福需要照顾。 诊治了两天之后,梁昔渐渐意识到这样不行, 来问诊的都是人数众多,能让仆从排队的大户人家,还都是些小病小痛的, 这对他来说,无论是从攒积分的角度还是从治病救人的角度, 都是不太好的,梁昔干脆让侍卫进行筛选,非病的快要死了的,一律不许放进来, 如果病情严重,他可以出诊,去病人家中诊治。 这么一来,病人数量锐减,梁昔既可以攒到积分,又可以有充足的时间陪阿福。 卧室里,梁昔让仆从铺了地毯在地上,又铺了一层软垫,才抱着阿福下来,让他学爬,殷韶景蹲在一头摇晃着手里的玉佩,道:“阿福过来,快快,爬父王这里来!”见阿福久久不肯靠近,还趁着梁昔不注意,拉了一把软垫,把阿福整个人往他那里拉,然后笑着抱了起来,“阿福真厉害,明天去看皇爷爷好不好?” “咿呀。” “真是乖儿子,昔昔一起去吧?”殷韶景笑着询问梁昔。 梁昔笑眯眯的坐在另一头,“好啊!”他也该进宫去诊脉了,他答应过殷韶景,会照顾好他父亲的身体,让他健康长寿,就一定会做到。 宫中,殷元武高兴的抱着阿福玩,他一人在宫中总是寂寞,特别想念大胖孙子,只是,他不好把阿福养在宫里,又不能时常出宫去看他,只能等着儿子带孙子过来。 梁昔见殷元武高兴,也没有说什么,他今天诊脉之后,察觉到殷元武似乎有些急火攻心的症状,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又好像没有,他也搞不懂了,不过,既然是急火攻心,能放开心胸开怀一笑就好。 等吃了饭,梁昔抱着阿福跟殷韶岚去玩,殷韶景则被殷元武叫到了御书房去商议政事。 许久,等殷韶景回来的时候,情绪也有些低沉,但见到梁昔之后,还是扬唇笑了起来,“昔昔,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梁昔没有多问,跟着殷韶景回了府中。 又过了两日,殷韶景的脸色越发难看,甚至不让梁昔出门诊治病人了。 “怎么了?”梁昔忍不住拦住殷韶景询问。 “没什么,就是国事,遇到点麻烦而已。”殷韶景道。 梁昔抬手按上殷韶景的手腕,“心神不宁,有急火攻心的症状,这是遇到了多大的麻烦,让你愁成这幅样子,还不让我出门了,这里可是京城,难道还有什么叛乱贼匪波及到了这里不成?” 殷韶景本来还想再瞒,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昔昔是神医,也许对这种病有些办法,殷韶景道:“距京城不过百里之外的安煌城,突发瘟疫,已经封城了。” 梁昔一愣,“瘟疫?” “是,已经派了太医去了,但情况还不太好,昔昔,最近别出府了吧!安煌城距离京城只有百里,万一传染到这里,染上了怎么办?” “要我去看看吗?” “不必!”殷韶景立刻摇头,“你别多想,太医已经去了,你若是想帮忙,可以让仆人去太医院拿病案,你可以看看是什么病症,翻翻医书,想想如何治疗之类的。” “不亲自见病人,只是看病案只怕不行。”梁昔皱眉,“不如我去安煌城……” “昔昔!”殷韶景不赞同,“还有阿福呢,你别乱跑,万一这病没法治怎么办?我告诉你这些,也只是想让你帮着看看病案,想想法子,并不是让你亲自去安煌城的。” 梁昔沉默下来,殷韶景担心他,他明白,毕竟是瘟疫,说不准是现在医术治不好的病症,古时候还有屠城阻止瘟疫传播的法子,正是因为瘟疫难以对付,殷韶景不想让他去,他知道。但是,安煌城距离京城只有百里不到,便是躲起来,便能安稳了吗? 殷韶景眉头紧皱,又想到什么,道;“要不,你带阿福跟韶岚去京郊别苑躲一躲,那是山里,几乎是与世隔绝,好歹距离安煌城也远一些,等事情结束了,我再去接你。” “阿景,我想去安煌城。”梁昔道,他平日里很少这么称呼殷韶景。 若梁昔没有系统,为了阿福他也许会珍惜自己,不会以身犯险,只会远程的提供帮助,看看病案,翻翻医书,想想办法,再把方子交给那些在第一线工作的大夫们让他们用药,自己是绝不会接触病人的,他也怕死,也会担心阿福从此之后失去他。 但他有系统啊!在系统离开之前,他是万能的,除非只剩一口气,他赶到的时候便是喂药都来不及,他几乎没有救不下来的人,他能救人,也能自救,他要去安煌城。 殷韶景皱眉,“昔昔,我以为你不会想去。”他了解梁昔,梁昔是一个先珍重自己,再去珍重他人的人,也许有些人和事物在他心里能跟他自己相提并论,比如阿福,再比如曾经的他……但是,这绝不包括以身犯险,做圣人之事。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告诉梁昔这件事的原因,因为他觉得,梁昔不会去,也许孤身一人毫无牵挂的梁昔可能,但是现在有了阿福,便是为了阿福,他也会珍重自己。 可是现在,梁昔却要去!殷韶景不解又有些慌。 “阿景。”梁昔还想再劝。 “这么叫我也没用,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安煌城距离这里只有百里……” “便是十里,我也只会把你送的远远的,绝不会让你涉险。” “若瘟疫传染力太强,便是封城,也是没用的,你不懂,百里对于病毒来说,不过须臾之间,纵使现在车马慢了一些,但不过十几天,也能传到京城来。”梁昔皱眉。 “所以昔昔,你要去别苑,然后帮我翻翻医书,找找方子就好,已经是尽力了。”殷韶景想让梁昔帮忙,但是却绝不肯让他涉嫌,无论梁昔说什么都不行的。 “我躲了,那你呢?你是太子,也往别苑躲吗?!”梁昔道。 “我会留下,放心,我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打理,不会染上病症的。”殷韶景微笑。 “殷韶景!”梁昔怒了,“你不让我涉险,你以为我能舍得你涉险吗?!” 殷韶景一愣,“昔昔你说什么?” “滚吧你!”梁昔恼羞成怒,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转身就要走。 “昔昔?”殷韶景抬手抓住梁昔的胳膊。 梁昔冷冷回头,“放手,我去帮你查医书去,你不是让我看病案,然后帮你想办法吗?正事不要紧了?” “要紧要紧。”殷韶景连忙松开,张了张嘴想问梁昔刚刚话里的意思,但见梁昔耳朵已经红了,嘴角勾了勾,到底没敢笑出来,多日的焦虑似乎都缓解了一些。 梁昔看着殷韶景强忍住高兴的神色,更是恼羞的不行,摆摆手就要走,殷韶景也不敢追,再者,他还要去跟大臣商议如何制止瘟疫一事,还有赈济等,也忙的分不开身管这些儿女私情,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梁昔离开,不急,昔昔在他府里,他已经磨了将近一年都不慌,也不差这几天,而且,水磨工夫到底有用,便是梁昔真的铁石心肠,这不也要被他的真心打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吗? 殷韶景嘿嘿笑了起来。 房内,梁昔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人生有点黑暗了,为什么嘴一快就说出去了呢?他凭什么原谅殷韶景?凭他脸大?凭他够傻?不行不行,梁昔摇头把那些多余的念头甩出脑外,冷着脸叫了仆人去太医院帮他拿病案,不管去不去安煌城,还是先了解一下再说。 很快,仆人就取回了太医院的病案,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殷韶景的耳中,殷韶景暗自松了口气,昔昔肯看病案,想来是不想着要去疫区了,那便好,而且,昔昔医术高明,说不准看了病案之后真的有些想法,甚至能拿出有效的方子来呢?殷韶景抱着一丝期待。 可是这期待注定要落空了,梁昔虽然要了病案,却并没有打算不去安煌城,还是那句话,便是系统开方子,也要在十米距离内吧!那么神奇的存在都做不到只看看病案就治病,他就更不行了吧? 夜里,梁昔换回了他曾经的蓝色布衫和小褂子,自从进了楚王府,他的所有衣物都是绸缎云锦之类的,不适合穿出门去,还是以前的衣服好,梁昔包了些银子塞到自己胸前的衣服里,被小褂子遮着,也不怕人看到这里微鼓,又收拾了小包裹装好一些散碎银两和换洗衣衫。 梁昔亲了亲阿福的脸颊,低声道:“阿福乖哦,爹爹出一趟远门,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你要乖乖的,等爹爹回来。” 外间软榻上,丫鬟睡的死沉,梁昔又不舍的亲了亲阿福,才把白日偷偷写好的信放在了桌子上。 他并非不告而别,也不想让殷韶景担心,他愿意坦诚他拥有着一件珍宝,那宝贝可以诊断出这世上的所有病症并治疗,而这宝贝自跟他那日起,将会跟他三年,如今,还有两年期限,所以他能自保,希望殷韶景不必为他担心,等他回来之后,他愿意跟他解释。 梁昔已经想过了,系统什么的很难跟古人解释清楚,但是因为行善积德所以得神仙赐予了某项能力,这种事情在神异传说里并不少见,很被世人认同,想来殷韶景纵然诧异,也不会无法理解,更不会对他心生排斥恐惧。 梁昔以前从未想过有天要跟殷韶景坦诚他拥有系统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如今为了不让殷韶景担心自己,他竟又破了自己的底线。 梁昔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整个楚王府都没有人防备楚王妃逃走,而梁昔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对侍卫换岗的规律一清二楚,很容易就摸到了后院,开门出去。 梁昔走了老远,他准备先找个客栈待一会儿,等天亮城门开了立刻就走,托他平日睡懒觉的福,想来那个时候楚王府还没人能发现他失踪了,梁昔刚松一口气,就看到某个屋顶上坐着一个人,正抬头望着月亮,那人黑衣黑发,面孔冷漠酷帅。 梁昔看到了对方,对方也看到了他,两道目光瞬间对视。 梁昔:…… “阎侍卫,看风景吗?”梁昔淡定的笑着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82章 第 82 章 阎仆扫了一眼梁昔, 疑惑,“王妃要去哪里?” “额……我说, 我奉殿下之命, 去安煌城你信吗?” 阎仆不信, 若是楚王命令,梁昔会半夜偷偷出府? 梁昔叹了口气, 承认道:“阎侍卫,我能救灾, 但必须要去安煌城看过才能确诊,殿下他太紧张我了,搞得我根本出不去,你就当做没看到我,行不行?” 阎仆没有说话, 梁昔只好再次道:“阎侍卫?” 阎仆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轻飘飘的仿佛在腰间系了威亚, 滑着就下来了,落地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梁昔赞叹, “每次看到你们这些人秀轻功,我都有种转行的冲动。”没有威亚就能到处飞太酷了。 “王妃, 私自出府,不好。”阎仆垂首。 梁昔笑了笑,“那阎侍卫呢?你不也是私自出府?难道,殿下命令, 让你出来看月亮吗?” 阎仆默默抬头望了眼天空,今天月色很好,但他并不是出来看月亮的,他只是不想在府里呆着而已,阎仆道:“我护送王妃回府吧!” “要是我不回去呢?”刚走出来就被捉回去,他不要面子的吗? 阎仆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怎么把梁昔带回去,硬抓吗?只怕不合适,毕竟这是王妃,有肢体接触只怕不好。 梁昔道:“这样好不好,你跟我一起,你护着我,我们一路去,如何?”不能让阎仆就这么回去报信,否则他还没出城就得被捉回去了,只能带阎仆一起,而且阎仆武功好,带他自己的安全也有保证。 “此事若为殿下所知……”阎仆垂下眼帘。 “就说你也没有办法啊!难道你还打算抓我回去吗?来来。”梁昔举起两只手,露出白皙的手腕,“你抓一个试试?回去我就告诉殷韶景,说你占我便宜。” 阎仆不为所动,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显然意识到这种情况了,他不能动粗,也无法劝服梁昔回头,他甚至不能离开梁昔回府报信,因为梁昔的安全极其重要,不能留他一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发现梁昔之后,跟着他保护他,然后往府里传消息,等着主子追上来,接回梁昔。 可是……他也不想回府,不想面对那人,阎仆一声不吭。 “难道你怕我治不好瘟疫?不敢跟我去了?”梁昔挑眉道。 “我不怕。”生死危机,在被带去暗卫营的那一天,就注定一生与他相伴,他不怕这个。 “那就跟我走吧!我让你之后通知殷韶景行不行,你随意,大不了我跑快些就是。”只要他赶到安煌城见到一例病患,他就能用系统知道治病的方子,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关键是他要跑快些……但是想跑过楚王府追上来的侍卫,只怕还是有些难。 梁昔有些丧气,放下手来,就是不提这些,便是眼前,阎仆都未必会那么轻易跟他走,怎么着,他都跑不了了。 “好。”阎仆道。 “额?”梁昔一愣。 “我陪王妃去。”阎仆道。如果以后主子问,他就说他不能离开梁昔回府报信,只能先跟着他保护他,想来主子应该不会怪罪他。 梁昔皱眉,“感觉有诈啊!”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还以为没法说服阎仆呢。 “王妃不是让我保护你一同去吗?我答应了还不行?”阎仆皱眉,仿佛在说梁昔反复无常。 梁昔一噎,压下心里的疑惑,说起来,今天的阎仆举动十分怪异,先说他一个暗卫首领,负责太子府安危,大晚上的不在府中执勤,却跑出来看月亮,再者,他见到自己不急着给殷韶景通禀消息,不努力下把自己带回去,那么容易就同意跟他去疫区?怎么想都不合理啊!挣扎劝告的过程呢? 阎仆已经大踏步的往城门口方向走,见梁昔久久没有动作,疑惑回头,“王妃不是要出城吗?” “啊,对。”梁昔点点头,“但这个时辰城门应该还没有……” “我带了府上的令牌,可以叫开城门。”阎仆道。 阎侍卫你看起来好像很配合啊!梁昔神色更复杂了,但还是跟了上去,“你会给府上传信吗?” “会。” “打算什么时候传?”我看你根本没往回传消息的意思。 阎仆看了眼天色,“出城门之后吧!”那时候他带着梁昔跑,一时半刻的,应该不会被府上追上,他也能躲开那人一段时间。 “你觉得不觉得你有点太配合我了?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想方设法拦住我,然后往府中传信,让殷韶景出来截住我吗?”梁昔追上阎仆询问,见阎仆不吭声,认真的道:“不说清楚不走了!” 梁昔停下脚步,严肃的望着阎仆,阎仆举动匪夷所思,虽然是殷韶景的暗卫,但谁能知道他有没有二心呢?这么配合的要出城,还提供令牌叫开城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心为殷韶景打算的样子,他别是遇到了什么在府中隐匿颇深的奸细,自己送上门给人抓走吧? 梁昔想到此顿时一惊,四下环视,这里是住宅区,只要他大喊一声,就会有不少人听到,就算不敢出来救他,也能给殷韶景寻他的时候提供线索。 阎仆回头,看出了梁昔对他的警惕之意,一时间十分无奈,不知道是该赞许他的警惕性,还是该为自己难受一下,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让梁昔看破了心思,他果然什么也不适合说,什么也不适合做,多说多错,多做多错,但阎仆神色依旧淡漠,看不出什么心情变化,“我自有我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梁昔抱胸。 阎仆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懊恼,神色都活泛起来,梁昔看的惊奇,他一直都以为阎仆是个冷面冷情的人,人狠话不多的那种,没想到,还能看到他这么灵动的表情。 “王妃……” “在外面叫梁公子就行。”梁昔道。 “梁公子。”阎仆垂首,“我在躲一个人,我暂时不想见到他。” “府中的?” 阎仆点头。“我不想回府。”所以,他跟着梁昔出去一段时间,不正能躲开那人吗?而且,日后就算被主子询问,他也能解释说是以保护王妃安全为首,才没能及时往府上传信的。 “府上的,什么人?”梁昔皱眉。旁人虽然阎侍卫阎侍卫的叫,很多人也真的以为阎仆只是个普通侍卫,但是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阎仆是暗卫营出来的,是暗卫,根本不是什么侍卫,之所以这么称呼他,也只是掩护身份罢了。 虽说暗卫需要隐匿于无人处,像影子一样,但到底也是个大活人,总需要衣食住行的,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所以也需要一个身份。 其实阎仆等暗卫的地位在府上极高,关键时刻甚至能代替殷韶景发号施令,而阎仆又是暗卫中的一个首领,若是什么人要让阎仆退避三舍,甚至愿意跟他去疫区也不想呆在府里的,那么只能是殷韶景,或是比他资历老一些的高泰河了,府中没有人能让他退避的了,便是自己也不行。 阎仆没吭声,一直垂着头。 梁昔道;“高泰河?”殷韶景没可能嘛!哪家暗卫要是对自己主子避如蛇蝎,那还能正常做事吗?殷韶景也早该发现了,那就只有高泰河了。 阎仆一愣,微微眨了下眼。 “为什么?”梁昔问道,听说他们之前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也算相处不错的同事啊!殷韶景跟他聊天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顾忌,什么都乐意说一说的,从他遇到的朝廷难题,到府中哪个丫鬟喜欢哪个小子,他都会拿来当话题跟梁昔聊天。 阎仆沉默。 “私事啊?”公事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告诉他,毕竟,暗卫们都知道,殷韶景什么话都敢跟他说,无所顾忌的,阎仆也没有必要隐瞒,那就只能是私事了。 阎仆皱了下眉头,抬头神色里甚至有有些抱怨,仿佛在责怪梁昔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又要猜测的那么准。 梁昔一噎,“真是他?” “梁公子会读心吗?”阎仆扭过头去,神色委屈。 梁昔平日里只在殷韶景身边见过阎仆,而阎仆在面对殷韶景的时候从来都是冷脸少语的,他还真的从未见过阎仆这么丰富的表情。梁昔赞道:“以前只是认识,从没什么交集,现在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意思了,你好像并不是那种真的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的人,平日是在装酷吗?也对,你年纪不大,想跟高泰河一样让下属敬畏,摆出一张冷脸也是个办法。” 为什么收服下属要靠摆冷脸?打一顿不好吗?如果打一个不能让所有人服气,那就让他们一起上,正好也节省时间,多打几顿那些属下就服气了,还不服气的,就调到高泰河那里去,而高泰河那边不服高泰河的,就调到他这里来,一向是如此。阎仆沉默。 梁昔注意到阎仆的神色,问道:“猜错了?” 阎仆第一次见他什么都不说,对方就能猜到他心思的人,仿佛他的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似的,如果他能跟主子也有这样的心灵感应,他是不是就不会做错那么多事情了? 梁昔叹了口气,“你还是自己说吧!靠猜是不行的,你为什么不想见高泰河啊?”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阎仆神色复杂,但是,却也不是不能说,阎仆扭过头去,“主子成亲那日,高首领喝醉了,主子把人交给了我照顾。” “哦,你们毕竟也是同僚,照顾一下也没什么吧?”梁昔想着。 “那天,他喝醉了!”阎仆强调。 “所以呢?还能酒后乱性不成?”梁昔好笑,然后看着阎仆的神色笑容渐渐收敛,最终逼出一句,“我c!” 阎仆微微皱眉,似乎不满梁昔说脏话,梁昔已经愣住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他喝醉了你又没喝醉啊!”而且阎仆的武功又比高泰河不知道高了多少,这也能乱的起来? 阎仆又不说话了。 “你不会……”梁昔颤抖着手指指着阎仆,高泰河今年三十多岁,而阎仆比殷韶景还小一岁,两人之间差着十岁呢!按照这里的规矩,十几岁的人就能成亲生子,三四十岁当个爷爷都有可能,阎仆得叫高泰河叔叔。 “你怎么能对他……”下手呢? 高泰河稳重可靠,往那里一站,气势威严,若不说他是暗卫,只怕十个有八个都会以为他是个高官,当然,暗卫首领的官确实也不低了。 这是怎么下得去手?!恕梁昔是个小0,真的无法理解有人对这种1号下手的心情,至少他就不想对殷韶景下手,而高泰河,比殷韶景气势还足,还像个1呢! 阎仆觉得梁昔似乎有些误会了,眉头皱了起来,解释了一句,“他把我当做媳妇了。” “哦。”梁昔松了口气,下一刻,神色又崩裂开来,“所以,你是被他……”不是说你武功高,十个高泰河捏一起都打不赢你一个吗?这也能被…… 不对啊!“他有媳妇了?!”这个问题更严重好不好?! “他倒是想。”阎仆默默的道:“之前主子赏赐给他一个平民身份,他就买了宅子办了户籍,还想娶妻生子,托乡人说亲,可惜,他年纪大了,再加上他来历不明,虽有户籍,但毕竟不是本地人,又长年累月的不在家中,整日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又哪来那么多银子,根本没人嫁给他。”阎仆扬了扬头。 “你知道的真清楚……”梁昔默默道。赏赐给一个暗卫平民的身份,这是最高的荣耀,也是极大的信任,梁昔听殷韶景提过,暗卫得了这样的赏赐,无论用那个身份做什么,只要不是背叛主子,当主子的都不会管的,便是殷韶景,也只是大致知道高泰河在哪里落户了,至于他要娶妻,想组建家庭,殷韶景都不知道,阎仆倒是了解…… 阎仆脸沉了沉,“所以,那天他喝醉了,府里又张灯结彩的,他晕乎乎的以为自己要娶妻……” 阎仆没有在说下去,梁昔已经听懂了,甚至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真没想到,高首领那么稳重可靠的一个男人,喝醉之后竟然晕乎成这样,真是匪夷所思,话说那天晚上殷韶景还睡地板呢,两个下属却跑去洞房花烛了,不知道殷韶景知道此事作何感想。 “你倒是动手打他啊!他一个醉鬼,连你都认不出来了,自己身处何地都不清楚了,你也由着他?”梁昔神色复杂。 阎仆又扭过了头去,“所以,不想见他。” 这是……心虚了?梁昔愣了愣,也是,高泰河是喝晕了,但阎仆是清醒的,这算什么?诱……咳咳,梁昔脸色郑重,他成亲到现在都多久了,阎仆就这么躲着高泰河一直到现在吗?这样都能拖这么久?高泰河就没什么表示?! “他……第二天之后,就没找你吗?” “找了,我打他了。” “呵呵……”梁昔无奈了,阎侍卫你知道你自己喜欢他不?不,梁昔觉得阎仆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他看起来还挺傻的,一边跟高泰河各种看不顺眼,导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关系一般,一边又暗搓搓的关注高泰河落户娶妻的事情,比殷韶景知道的都清楚,又一边,趁着高泰河喝醉,顺水推舟,成就好事…… 这要不是喜欢,梁昔从此之后弃医从武。 只是这傻孩子看起来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把高泰河打了一顿。人家是无辜的啊!当时能喊停的人明明是你好不好?人家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了,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那……之后呢?”梁昔默默询问,这都几个月了,伤也该养好了吧? “见一次,打一次。” 梁昔:…… “后来他就躲着我了,我也躲着他,但是都在一个府里,总是能碰到,就很烦。”阎仆皱眉,所以他才想躲的远远的,有点什么事情出府也好,以前高泰河动不动就出去查案子,可是这段时间,却偏偏一点事都没有,两个人只能在府中打游击一样,你躲我我躲你,然后冷不丁的又撞到了。 “梁公子在想什么?”见梁昔一直没有再开口,阎仆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高首领实在是……”可怜。 梁昔能从阎仆的神色里猜到他怎么想的,但是阎仆却不能反过来做到这一点,梁昔道:“行吧……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你晚上不在府里却要跑出来看月亮了。”他也能明白为什么阎仆想要跟他一起出城了,他想离开府里应该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阎仆没说话,垂下了头。 说真的,梁昔觉得阎仆这个性子也不像是奸细,之前殷韶景说过暗卫是怎么一回事,梁昔理解了下,觉得所谓暗卫,就是从小被驯养被洗脑的武器,忠诚且强大,或者说总有其强大的地方,这里面出叛徒的几率极小,而阎仆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极高端的暗卫,能从小就心智坚韧,潜伏在暗卫营直至如今的。 这根本就是个只点亮了武学天赋,然后忠诚度培养够了就被放出来的傻孩子嘛! 梁昔道:“我们出城吧!你也不必急着往府里递信,你听我的,以后如果殷韶景问起来,你就说我逼你的,如果你传信回去,我就再不原谅殷韶景了。” 阎仆茫然,这有用? 梁昔自信道:“有用的,高首领就被我用同样的方式威胁过,他只能从命,他也欺瞒过殷韶景的。” 阎仆微愣,他没想到,高泰河那样稳重可靠的人,竟然也有被人胁迫,欺瞒主子的一天。 “相信我,你只需要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就行了,其他动脑子说话的事情,交给我就行。”梁昔道。 阎仆想了想,点点头,殷韶景曾经说过,日后是要把他给梁昔的,要他认梁昔为主,从此保护梁昔的安全,阎仆想了想,便是早一些听梁昔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吧?而且,他被‘威胁’了,为了主子,他只能跟高泰河一样,接受梁昔的威胁。 目前来看,高泰河没缺胳膊没断腿,也没被送回暗卫营重造,甚至还得了个新身份的赏赐,想来他也没什么问题,阎仆点点头。 “等会儿把令牌给我,我来叫开城门,这样回去之后,你也能解释说令牌是被我抢走的。”梁昔继续道。 “好。”阎仆垂首。 “放心,我不会坑你的。”梁昔微笑。 阎仆点点头,便是坑也没事儿,反正以后梁昔是主子,现在是半个主子,被主子坑,能叫坑吗? 梁昔跟阎仆往城门口走着,梁昔问道:“你跟我说说你跟高泰河的事情呗,你为什么喜欢……哦,不对,你怎么认识他的啊?对他的心思是什么样的啊?从什么时候量变引起质变的啊?” 阎仆听不懂梁昔在说什么,因为梁昔有些时候总是会用些听起来很合理却又从没人用过的新鲜词语,但是梁昔要问他跟高泰河的事情,他明白了。不过阎仆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皱眉解释,“我是到主子身边之后才认识他的。” “之前呢?你们都是暗卫营的人,没见过吗?” “没有,我入营的时候,他就出去了,不过听过他,他很厉害。”阎仆眼睛有些微亮,“他是第一个被陛下选中,送到主子身边的暗卫,是传说中暗卫营最厉害的人。” “你比他小那么多届,很崇拜他吧?”梁昔笑眯眯的问道。 “刚入营的时候是这样,其他人也是如此,不过后来见过他之后……”阎仆陷入茫然。 “如何呢?” “他武功太弱了。”阎仆有点嫌弃,真不知道高泰河当年是怎么在暗卫营留下那么多传说的,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当年师父们都在骗他们,为了哄他们好好努力,争取被陛下选中,成为皇子身边的暗卫。 毕竟,暗卫营出身的人,要么成为刺探敌国或是朝臣权贵的探子,要么成为皇室身边的暗卫,而最好的出路,自然是成为太子身边最受重用和信任的暗卫,这也是最有前程的。 额……行吧,这就是你崇拜变爱慕的原因吗?原本高山仰止的学长,认识他之后,突然发现他有些方面比你差远了,所以觉得可以平视了吗?甚至还动不动的对他展露攻击的一面,像小男生扯喜欢女孩子的头发一样?梁昔皱眉想着,还是觉得高泰河有点……惨。 天亮之后,楚王府的侍从终于发现梁昔失踪了,仆人捧着梁昔留下的信交给了暴怒中的殷韶景,殷韶景连忙看了,脸色变幻莫测,什么叫做因为行善积德所以神仙赐予他能诊治所有病症的能力?什么又叫做这能力只赐予了他三年,所以在剩下的两年内,他不会因为病症而遇到危险,要他不要担心? 殷韶景捏紧了手中的信纸,让仆人拿了火盆,小心的烧了,又让人叫了高泰河过来,殷韶景盯着火盆里的纸张被火焰吞噬殆尽,保证没有任何一个字留下,才抬头看向站在书房中央的高泰河。 阎仆打人不打脸,要不然殷韶景早发现了,高泰河垂首站在书房里,身板笔直,微微颔首,殷韶景道:“王妃去安煌城了,你去把他找回来。” “是。”高泰河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似乎也想出府很久了。 殷韶景想了想,又皱了下眉,“如果他安全,又想出了治疗瘟疫的方子……那就不必急着把人带回来,你拿我的手令过去,要在安煌城的所有官员医者听候他的指令,你负责保护他。” 高泰河一愣,还是点头道:“是。” “去吧!早点找到他,他一个人上路不安全。”殷韶景道。纵然梁昔所说的匪夷所思,他也愿意相信他,梁昔不会为了能去安煌城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他相信梁昔。 确认不把王妃带回来了吗?高泰河皱了下眉,但到底没多问,能出府是好事,至少不用跟阎仆低头不见抬头见了,高泰河拱手,领命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 枫留儿 1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21591653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莯沐 20瓶; 玛卡巴卡 2瓶; 21591653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火箭炮地雷和营养液~我天~我第一次收到那么多火箭炮~么么~( ^3^ )╱~~~~ 第83章 第 83 章 梁昔与阎仆赶了两天的路, 才在一处小镇休息,梁昔脸色惨白, 虽然他已经会骑马了, 但是这么高强度长时间的骑行, 还是有些吃不消。 阎仆倒了水给他,一声不吭。梁昔接过来喝了, 道谢之后才松了口气,问道:“两天了, 还没有被追到,他们应该是走岔路了,看起来是追不到我们了。”便是现在追到也不怕了,他们已经到了安煌城,都在跟前了, 便是楚王府的侍卫追上来,也没有让他过门不入的道理。 “不可能。”阎仆冷着脸回答, 他们两天才走了一百里,梁昔体力跟不上,他们也没法绕远路隐匿路线, 应该很容易就被查到并且追上,两天都没有被追上, 这只能说明,主子派来的人并不想追上。 区区百里,如果是暗卫追踪,两天下来, 都够几个来回的了。 梁昔放下茶杯,发了会儿呆,这才缓过劲来,无论殷韶景派来的人为何没有追上,他都要进城了,梁昔抬头看向店铺老板,问道:“前面就是安煌城了,听说安煌城已经封城,你们怎么还敢开门做生意呢?”而且这镇子上,竟然还有居民生活,并且没有官员管辖,百姓眼见着咫尺之遥的地方就有瘟疫,还能安心生活吗? “这位客官说笑了,正因为安煌城封了,我们才敢开门做生意啊!如今这安煌城,需进不许出,我们虽然离的近了些,但也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梁昔拧眉,所谓瘟疫,传播的方式有多种,空气,水源,蚊虫鼠蚁等,仅仅封城,并不能让周围小镇的百姓安心留守在故土,甚至无一感染吧? 店老板继续道:“再者,安煌城封了,可城里还有那么多人和大人们呢,还需要我们周围的几个镇子送水送饭,也不让我们离开家乡啊!反正,每日都往城门口去了,还怕开门做生意吗?呵呵。”老板笑了起来,“而且,我们也挺安全的,城里的神医给了防疫的法子,这么久了,我们镇子上一个得病的都没有。” “哦?什么防疫法子?”梁昔眼前一亮,很感兴趣。 “就是……每天拿石灰水泼洒整个镇子,还有每天沐浴,洗手洗脸,水要烧开了喝,靠近安煌城的时候,还要用布巾捂住口鼻之类的,往安煌城送吃食的时候,也不许进城,只能远远的把东西卸下来,放在那里,等城里的官兵去拿之类的吧!这么一来,真的是有效的啊!不但我们镇子上没有,便是周围几个镇子,也没听说有得病的啊!” “哦?”梁昔惊喜,“提出这些法子的人是哪位?叫什么名字?” “听说……听说叫什么公……公什么的,我们都叫他神医。”店老板也说不清,“只是知道他不是朝廷派来的,是自己来的,那叫什么,隐士高人,为解百姓疾苦,这才下山入世的。” 梁昔点点头,不太信后面那些说法,那都是百姓以讹传讹,自己编出来的,但是民间可能有神医这件事,他还是信的,梁昔目光晶亮,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这位提出防疫之法的大夫,想来正是因为他的存在,瘟疫才一直局限在安煌城内,没有外散,不然区区百里,京城早该有了。 梁昔兴奋的回头,“阎仆,我们进城吧!” 阎仆目光环视一周,他总觉得有人追踪,但是却找不到对方身在何处,阎仆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梁昔脸上道:“好。” “这位公子这是要去安煌城啊?”店老板道。 “是啊!”梁昔笑着点头。 “这可使不得,如今这城里据说几万人都染了病,虽然用了防疫之法,但听闻这数字还涨着呢,城里一点法子都没有,轻症的还能让神医治疗一下,重症的,几乎都只能等死了,可千万进不得,这城一进去,就不让出来了。” “老板,我们是大夫,不进城如何治病呢?”梁昔微笑。 “大夫?”店老板怀疑的扫视了下两人,一个看着冷酷异常,像个练家子,一个乖巧可爱,像是谁家不谐世事的公子哥儿,都这么年轻,哪里像是大夫了?店老板继续摇头,“我劝两位一句,这城里,不但有公神医,还有太医,这些日子也进了不少民间大夫,多少人都觉得自己能治这瘟疫,可是呢?治住了吗?全困里面了,也只有公神医,还能想出点法子,让这瘟疫不外散罢了。” 店老板不信任两人,这么年轻的两个人,看着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医术就更不用提了,那么多白发苍苍的太医和民间神医都没办法,两个年轻人又能做什么呢?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天有多高了,他总得拦一拦,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帮不了忙不说,又搭进去。 梁昔已经起身,兴致勃勃的背起了小包裹,把铜钱放在桌子上,对店老板道:“多谢了,我们都知道,这就进城了。” “唉?!”店老板又不能上手拦着人不让去,只能叹息着目送两人进去,得,又得困城里两个,只希望他们运气好些,不要染上病症,然后还能在城里帮上点忙吧!听说城里的大夫很不够用呢。 店老板看着梁昔两人离去的方向,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如今这条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有那些官差和大夫会路过此处,往安煌城去,他也能跟人说说城里的情况,其他普通人,是没人敢靠近这边的。 店老板以为今天就这一单生意了,也不收拾桌子,坐在路边休息了起来,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很有气势的男人走了过来,转头看到他,还朝着他走了过来。店老板立刻起身,赔着笑脸,这周身气度,一看就是个大官啊!就算没穿官袍,没带仆那也跟普通人不一样。 “客官辛苦,往安煌城吗?要不要喝口水?吃些东西?”店老板笑着问道。 高泰河顿了顿,道:“刚刚那两个人跟你说什么了?” 店老板一愣,但也没多疑,毕竟他们聊得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也就重复了一遍,高泰河喃喃道:“果然往安煌城了。”说着,还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懊恼尴尬。 店老板越发疑惑了,但什么也不问,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安煌城如今封城了,许进不许出,客官不如歇歇脚,再想想要不要进城?” “不必了。”高泰河拒绝,继续朝着安煌城的方向去,他一直都远远的跟着梁昔跟阎仆,其实他昨天就找到两人了,但是没想到,阎仆也跟着梁昔呢!他就没敢露面,而是传信给京城,要殷韶景决断,殷韶景得知阎仆跟着梁昔呢,并没有生气,他只以为阎仆是偶然遇到了梁昔,然后才跟去保护他的,他觉得阎仆做得对。 至于其他的,殷韶景没怎么想,并传信给高泰河,要他跟上去,好好保护梁昔,暂时不必急着回来,有阎仆,有高泰河,再加上梁昔一身医术,和他在信上说的那件诡秘之事,殷韶景最终决定放任梁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高泰河便远远的缀着,也不敢靠的太近,怕被阎仆发现,他才不要露面跟梁昔两人一同,每日跟阎仆相对尴尬好么! 至于进了城他露不露面的问题,还是尽量不见了吧!他可以在暗处保护梁昔,不一定非得现身,能藏一天是一天,至于会不会被阎仆抓出来,高泰河也很无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安煌城门口,梁昔兴奋的拿了阎仆的令牌去跟城门卫沟通,阎仆则不停的往后看,之前就隐约感觉有人跟着他们,只是对方距离太远,他也无法确定,但是安煌城周围空无一人,他也就能肯定了,确实有人跟着他们,不是错觉。 梁昔已经跟城门卫说好了,还给自己编了身份,说自己是殷韶景重金招来的民间神医,被送来安煌城治疗瘟疫的,身边的阎仆则是护送他来的太子府侍卫,城门卫验了令牌之后,这才让他们两人进去。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提出防疫之法的公神医?我能见到他吗?”梁昔期待的道。 被命令护送梁昔去医寮的城门卫塞了一个面巾给梁昔,让他带好,才道:“自然是能的,如今城里的大夫都聚在一起,在城东圈了一块地方,专门收治病人,而其他没染上病的,就住在城西,您既然来了,也去城东医寮吧!” “这是自然。”梁昔点头,又道:“这法子也好,是公神医想出来的吗?” “是啊!”城门卫笑了,“不过这法子也不全算是公神医想出来的,之前太医们就说圈下佛寺等地方收治病人,可是病人太多了,几乎半个城都是病人,公神医这才提出圈城东的。” 梁昔笑眯眯的点头,“真想早点见到他,跟他聊聊。” “是啊!公神医医术很好呢!”城门卫没再多话。 阎仆突然道:“公子。” “嗯?” “不如等一等,这一路都有人跟着我们,也许他等会儿也会进城。”他想把人揪出来,城门口是最好的地方。 梁昔想了想,点点头,询问了下身边的城门卫,城门卫也不介意他耽搁这么一会儿,这个时候,敢来他们安煌城的大夫,不管是为了什么来的,那都是菩萨,要好好供着的,他态度极好,不介意多等两人一会儿。 梁昔跟城门卫在路边找了个摊位随便坐下休息了,如今这安煌城里,是没人做生意的,不同于城外,而阎仆则回身去了城门口,抱胸站在墙壁遮掩处,梁昔远远的看着,许久,城门口果然有人进来,对方一身黑衣,腰带佩剑,因为离得太远了,梁昔看不清对方长相,只能看出是个男人,身型还有点眼熟。 阎仆许久没有动弹,对方也许久没有动弹,梁昔也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过了会儿,两人才朝着梁昔这边过来,梁昔这才渐渐看清对方的脸,惊呼一声,“高首领?” 高泰河面黑如炭,但还是对着梁昔行礼,“见过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城门卫惊了。 梁昔呵呵一笑,没想到身份那么容易就被点破了,阎仆也没提醒高泰河么?梁昔目光落到阎仆身上,只见他浑身都散发着黑气。 嗯……算了,他还能有理智,不起身暴揍高泰河,已经算能忍了,他不该要求这么多,暴露就暴露了吧! 高泰河也是一僵,听城门卫的语气,他好像不小心点破了梁昔的身份。阎仆也没提醒他,他们是隐藏身份进来的啊!高泰河目光扫了下阎仆,只觉他浑身都散发着暴虐气息,也就默默的垂下头来,假装没看到,阎仆总不能挡着太子妃的面打他,这是他们的私事…… 高泰河想到此事,眼角就忍不住抽搐,他完全没觉得自己占了阎仆便宜好么!大清早醒来之后,他差点没吓萎了,然后从床上摔下来,他还想问呢,便是他喝醉了,便是他胡来,阎仆你那么厉害,也让我胡来吗?! 但是每次他都没问出口,就被暴打一顿,以至于最后,他见了人就跑,见了人就跑,真相到底如何,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保命要紧。 没想到……竟然自己又撞了刀口,还好,阎仆刚刚在城门口见到是他虽然眸孔一缩,但到底没动手,而他也赶紧解释了他是被主子派出来找太子妃的,这才免于一劫,两个人干巴巴的走过来,向梁昔行礼。 “见过太子妃。”城门卫立刻跪下,却被梁昔笑眯眯的拉了起来。 “没事,我在这里就是大夫,其他的那些身份都不重要。我嫁入太子府之前,确实是京城有名的小神医,这点你不必怀疑。” “殿下……”城门卫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当今太子妃竟然不顾危险来到他们安煌城,可见朝廷对他们的重视,他们肯定能熬过去的,呜呜呜……但是太子妃身份贵重,怎么好真的去疫区,他能来就已经很好了。城门卫连忙道:“殿下,您身份贵重,城东医寮还是别去了吧!小人送您去城西,大人们都在那边。” 梁昔摇头,“不行,我得去见见那位公神医,与他商议治病之方。” “这个……”城门卫犹豫。 “太子旨意,太子妃前往疫区治疫,安煌城所有官员医者听候调令。”高泰河取出一块黑色令牌,道。 梁昔一愣,“他同意了?”真的?! 高泰河点点头,“是,主子的意思是让我跟阎仆保护您,您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梁昔沉默下来,殷韶景突然转变这么大,让他有些不适应,莫非是因为他留的那封信?殷韶景相信了他信中所说的,没有怀疑,没有惊惧排斥,没有被隐瞒后的愤怒?只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能保护好自己,所以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跟阎仆都在这里,他若有什么事情……” 梁昔知道,殷韶景身边的暗卫首领只有阎仆高泰河两人,用的最顺手的也是他们,除了疫情,殷韶景还有很多事情可能用的到他们,就这么都放在自己身边,他用人的时候怎么办? “您知道的,纵然您有万全之策,主子也依旧会担心您。”所以,他才被命令留下,而不是在知道阎仆守在梁昔身边之后,要他返回。 梁昔不说话了,高泰河也知道两人矛盾,为主子考虑,又趁机补了一句,“主子宁可自己无人可用,也要把所有能用的人派到您的身边保护您,还请殿下珍惜主子心意,万请保重自身。”高泰河颔首。 梁昔扭过头去,神色复杂。 城门卫左看看右看看,见都不说话了,也就压下对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生活的好奇,神色严肃的确认了令牌是真之后,也不再犹豫,带了梁昔跟高泰河和阎仆前往城东,等把人送到地方之后,他立刻把梁昔的身份告诉了其他人。 梁昔也没心思管那些人的惊讶不解,甚至少数的不屑嘲笑鄙夷,仿佛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攒声望抢别人功劳似的,还有那极少数的怜悯,好像他一定会折在这里一样。梁昔看着周围躺的密密麻麻的病人,满脑子都是系统的声音。 ‘叮咚,系统检测到十米内有生命需要救治,请宿主确认是否救治?’ ‘叮咚,系统检测到十米内有生命需要救治……’ …… 同样的提示音乱糟糟的充斥着他的脑袋,几乎没有停歇。 “参见太子妃殿下。”医寮里有宫中的太医,见到真的是梁昔,暗地里松了口气,梁昔医术之高,太医院的人都知道,见他来了,都忍不住心中高兴,但却不敢把高兴表现的太明显,之前他们就想着,若是太子妃能来就好了,可是,谁也不敢真的宣之于口。 太子妃身份贵重,便是医术再高,也不会来这样的险地的,他们也只是真的没法子了,才偶尔想一想,没想到,梁昔竟然真的来了!太子殿下视妻如命,竟然也同意他来?!太医们既惊喜又不解,但面上却都藏得很好,对着梁昔行礼。 梁昔摆摆手,没理会他们,连公神医都抛到脑后了,神色严肃的走到身边一个就地铺好的病床前,面前,是一个瘦弱的少年,脸色蜡黄,呼吸虚弱,但却还是目光惊慌的望着他,似乎不知道这个被人称之为太子妃的人,要对他如何。 梁昔已经抬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询问了他一些症状,跟他在太子府看到的病案做对比,在心里默默的定病情,开药方。 “太子妃……” “梁公子,叫我梁大夫也行,这里是宫外。”梁昔打断围过来的太医的话。 太医点点头,也没纠结这点小事,道:“梁公子,这病情您可有什么看法?” 梁昔默默在心里开了方子,又询问系统,‘有方子吗?’ ‘有,宿主可要兑换?’ ‘先别兑,我还要看看,其他人的病情跟他是不是一样的。’既然到了这里,梁昔也踏实诊治起来,也不会那么着急的见着一个病人就开方子给所有人用。 梁昔没有回答太医的话,而是走到另一个床铺前,那里躺着的是一个老者,目光浑浊,似乎耳朵也不大好,见梁昔走到他身边也没什么反应,梁昔同样诊了脉,然后下一个。 太医见梁昔如此,也没敢继续询问,阎仆跟高泰河默默跟着,两人之间的恩怨似乎也暂时放下了,一心一意的盯着梁昔,生怕他不小心染上了病症,阎仆对梁昔倒是十分信任,因为梁昔告诉他他肯定有办法,他也就没多想了,只是抱胸盯着。 但高泰河就不一样了,他生性想得多,纵然出身暗卫营那样的环境,在人情世故上也不差分毫,跟阎仆这样的性格缺陷儿童是不一样的,他是全能型的,所以在看到梁昔靠病患这么近,而且只带了一个面巾,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要是染上了病,真的治不好了,他也不用活着回去了,留在这里给梁昔陪葬吧! 许久,梁昔顺着地铺诊治了过去,自己在心里快速的分析思考着,自己大致拟定了一个方子,又去了其他诊治病人的场所,一个多时辰后,梁昔诊断了将近一百位病患,并且没有提出任何治病的法子,只是对病情更了解了些。 梁昔拟定好自己的方子,他觉得自己的方子能治这瘟疫,但还需要系统的肯定,梁昔询问系统,‘我要能治疗这病症的药方。’ ‘兑换药方,需50积分,已扣除,请宿主查收。’ 梁昔立刻在脑海中查看系统给他的方子,跟自己定下的药方没差多少,只是用药上更有分寸更稳重了些,梁昔觉得自己还差些火候,但自己的方子确实是没错的! 梁昔眼睛一亮,回头看向一直跟着他的太医,道:“我有方子了,给我纸笔,让人备药,准备制汤药。” “这么快?”太医原本见梁昔一直没吭声,默默的诊脉,还以为他也没办法,所以才不停的看不同的病人,已经没抱什么指望了,没想到梁昔诊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竟突然有了方子? “好,快快,拿纸笔过来。”太医对梁昔还是很信任的。 梁昔立刻提笔挥毫而就,立刻有太医院的人拿了梁昔的方子嚷嚷着叫人去搬药草熬药,梁昔微微松了口气,他写下的自然是系统给的方子,那副方子比自己的用药稳妥一些。 “这也太……”旁边的非太医院的大夫忍不住想说点什么,眉头都拧了起来,都是大夫,又都是来救人的,纵然是太子妃,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乱来啊!还有太医院的这些医者,见到了太子妃个个都谄媚的不行,哪里还有医者的风骨? 当然,这些人如何谄媚他们这些民间大夫是不管的,可是,太子妃来这里不过一个时辰,就写方子说自己能治病了,而太医院的人连看一眼药方都不看,直接就要拿去熬药?! 安煌城的病人如此多,哪有那么多药草供人浪费?要是药方没用又浪费了药草算谁的?若只是一点半点的也就罢了,太医院这架势明显是准备大规模熬药了,那他们就不得不说点什么了。 梁昔没理会那些大夫,神色高兴,但动用药草必须要经过公俊风,他虽不是太医院的医官,但是却凭借一手医术和出身极得人心,所以医寮名义上归太医院医官管理,实则很多实权都在他的手上,公俊风听闻太子妃到来,还让人搬药材去熬药,便出来阻止了。 公俊风留着短须,儒雅精干,一身粗布短打,似武者又似医者,朝着梁昔走过来,手里捏着他从太医手里抢过来的梁昔写的药方,对着梁昔拱手一礼,“见过太子妃,在下水月谷公俊风。” 梁昔的目光先是落在公俊风手中那熟悉的纸张上,那不就是自己刚刚写的药方吗?又落在公俊风的脸上,他说他是谁?水月谷,公俊风?!水月谷不是他那便宜娘的出身之处吗?而公俊风,莫不是他一直想见的公神医?! 梁昔眼睛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a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卍卐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84章 第 84 章 公俊风没在意梁昔的表情, 只是道:“殿下,如今城里药草不多, 药方一事还是要慎重, 不如我们聚集在此的医者, 一同讨论一下,先熬几人份的汤药来, 看看药效,再做决定。”公俊风没说绝对不行, 而是态度温和的劝告。 水月谷是江湖门派,虽不谄媚权贵,但能好好说话的时候也没必要非得横眉冷对,再者,殷韶景在民间的口碑还可以, 而梁昔无论目的如何,至少敢来安煌城, 公俊风对梁昔也带着天然的好感。 梁昔本来想点头的,但是听到公俊风说先只熬几人份的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公神医, 如今这城里,有多少人病危?每日死多少人?” 公俊风顿了顿, “殿下的意思是?” “拖一天,便会有人死去,所以,我觉得, 药方可以商议,但药还是先熬制才好。”梁昔的目光落到公俊风的手中,这才意识到他是来找茬的。 “若是药草不够,我可以让人往这里运,我家有薄田,种的大都是药材,我那方子上写的多数药材我家都有,我让人运过来,若是不够,可请太子写诏书向天下药材商人征讨,总能够安煌城需要的药材,这点不必担心。” 梁昔财大气粗,还有殷韶景做后盾,态度坚决。 公俊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梁昔轻轻一笑,“不如这样,先熬药,率先救治那些病重者,若是无效,我用了多少药,我全部都补回来,如何?” 还能如何?公俊风只能接受,把药方交给追来的太医,他刚刚就是从他手里抢来的,太医瞪了公俊风一眼,让你抢药方!太子妃医术之高,京城谁人不知,用你在这里质疑?不过公俊风医术同样不低,在梁昔来之前,甚至能压太医院一头,他也不敢真的做什么,瞪了一眼之后立刻垂首,对着梁昔拱手一礼,拿了药方快速去了。 “公神医,听说,防疫之法是你提出来的?”梁昔目光晶亮,也不在意刚刚公俊风的为难,毕竟,换做是他,也许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谁会信任一个莫名其妙跑来的人呢? 公俊风本打算走,他还忙着呢,既然这药是熬定了,他也没心思留下研究药方,都不如等那些病重之人服下药物之后看疗效,就听到梁昔的话,回头道:“是,殿下有何意见?” “没有意见啊!我觉得这想法很好,正想跟你聊聊呢,说起来,我也算跟水月谷有些渊源啊!”梁昔笑了起来,想要拉近关系。 公俊风愣住了,他们水月谷不过是江湖门派,什么时候跟豪门大族有关系了?梁昔是太子妃,怎么也得是豪门大族出身的才行吧!京城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其实在外地传的并不广,再加上公俊风对八卦没什么兴趣,也不是闲来无事在市井中磨牙的人,自然是不知情的。 梁昔见公俊风发愣,立刻上前道:“找个地方聊聊?”药方已经给出去了,剩下熬药照顾病人的事儿也不用他一个太子妃抢着表现,梁昔觉得自己可闲了。 公俊风眉头皱了起来,梁昔没事儿,他还有病人要看呢,正想拒绝,阎仆已经杵到了他面前,对着他拱手道:“公神医,请。” 梁昔往医寮方向走,公俊风看了眼阎仆,只一眼便可知他不能敌,只能默默颔首,跟着梁昔往医寮的方向走,心里隐有些不快。 医寮内,太医院的人已经给梁昔备好了热茶软凳,公俊风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实在是看不惯这些人谄媚卑微的模样,受制于朝廷,脊梁骨都没有了,不过公俊风还是坐了下来,任由那些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还只能听他的话的太医院学徒给他端茶倒水。 梁昔把自己的小包裹放在桌面上,从中取出一个本本,才收起包裹,又拉着自己的凳子往公俊风身边靠近了些,打开小本本给公俊风看,“公神医啊!我有一些疑惑,一直没能找到人帮我解答,你能帮我看看不?” 在这里,梁昔还未见过比他医术更高明的人,所以遇到疑难问题只能自己翻书或是先记录下来,等日后慢慢研究,难得碰到个他觉得医术还不错的人,梁昔十分想要讨教一番。 只是来问他问题的吗?公俊风不解,但还是低头看了,看懂之后竟忍不住有些心虚,因为很多问题他也解释不了,公俊风态度也就认真了些,梁昔的医术想来确实是不错的,公俊风也就认真的跟梁昔就他知道的那几个问题聊了起来。 许久,梁昔从公俊风这里得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而其他的,便是公俊风也不知道,公俊风意犹未尽,梁昔虽然年轻,但在医学的造诣上,确实是不低于他的,说不准比他还要高些,公俊风甚至起了邀请梁昔前往水月谷的念头,他们谷中有许多医书,也许梁昔翻阅之后,能得出一些答案,他也能跟着精进,但是又想到梁昔的身份,默默闭了嘴。太子妃什么的,无缘无故的应该没法邀请去水月谷吧? 公俊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刚刚说跟我水月谷有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那是不是可以领回去看看了? 梁昔收好了自己的本本,正高兴呢,突然听到公俊风的话,尴尬一笑,他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为了拉近关系,让公俊风跟他聊天罢了,如今目的都达成了,公俊风才想起来问,他也没带玉佩啊…… 梁昔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他对他那便宜娘的东西并没有那么看重,更不会贴身收藏,也就放府里了,这次出来,他除了银两衣物,带的也就是个记录本,好记下自己遇到的疑难病症或是从系统处得来的药方。 梁昔嘿嘿一笑,“那个……我想问问啊!谭慕灵跟你们水月谷什么关系啊?” 公俊风先是一愣,随后脸一黑,“你认识她?” “啊。”梁昔答了一声。 “你所谓的跟我水月谷有渊源,就是她?”公俊风神色厌恶。 “额……”梁昔摸摸鼻子,他怎么忘了,这么多年,甚至书里都没有提过谭慕灵的家人,他就该明白她跟家里人已经断绝关系了啊!毕竟谭慕灵是私奔,在这个世界,私奔还挺严重的,他还妄图靠这个拉近彼此关系?他在想什么! 公俊风脸沉了下来,原本对梁昔蹭蹭上升的好感随之哗哗下落,“殿下,你跟谭慕灵什么关系?” “额……你跟她是?”梁昔不愿先回答,干脆先询问公俊风。 “她曾经算是我师侄,我是她师叔。” “师叔好。”梁昔木愣愣的叫了一声,他原本猜测,谭慕灵是水月谷的弟子,而面前这人看着不过四十左右,搞不好是谭慕灵的什么师兄,他得叫师叔的,没想到……梁昔决定先占便宜再说。 公俊风没有接话,疑惑的打量梁昔,“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她……我……师叔,我娘苦啊!”梁昔猛地趴到桌子上,闷声大哭起来,他演技不行,只怕挤不出眼泪,还是挡住点脸比较好,他还对水月谷的其他大夫很有兴趣呢,不想就这么引来厌恶。 “你娘?”公俊风语调上扬,甚至猛地起身,目光愤怒。 梁昔余光看到,吼的更大声了,“我娘死的好惨啊!他被梁侯府的人打死了啊!我也被逐出族去,呜呜呜……” 公俊风神色一变,“怎么回事?!” 梁昔连忙将故事的经过讲了,这才抹着红通通的眼睛抬起头,垂眸道:“要不是我跟太子已经成亲了,又为了安煌城的病情来了此地,只怕还见不到师叔……” “嗯?” “师叔公……呜呜呜……”梁昔又趴了下去。 公俊风神色变幻莫测,许久,微微叹了口气,似带着些不忍,又似乎畅快,“人死如灯灭,罢了。但我也不是你师叔公,你娘已经被逐出门了,从此与我水月谷无关。” 梁昔连忙抬头,“师叔……哦,公前辈,我娘她……” “你若再提她,我转身就走。”纵然公俊风不喜谭慕灵,但对梁昔却很有好感,刚刚梁昔所说的他都听懂了,谭慕灵为人糊涂,导致自己这个下场,梁昔身上虽然流着那个男人一半血脉,却与二人截然不同,更像是他们水月谷的人。梁昔在自己危难之时不忘救人,恰巧救了当今太子,又在自己身处高位之时不惜此身,前来安煌城,解救黎民疾苦。 公俊风看着梁昔的目光有些温和,这才是他们水月谷人该有的样子,谭慕灵虽然糊涂,却生了个天赋极好,心性纯善的好孩子。 “好好好,不提不提。”梁昔连忙道。 公俊风失落的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梁昔有点想问水月谷的其他人,也就道:“公前辈,那个,你们水月谷,是不是很多大夫?你们谷主是谁啊?”他的医术是不是更好? 公俊风道:“我便是水月谷的谷主。” “这样啊!”梁昔笑了笑,有点疑惑,不是说他是谭慕灵的师叔吗?也就是说,按照辈分,公俊风之上至少有个师兄,怎么谷主是公俊风呢? 公俊风看出梁昔脸上的疑惑,冷哼一声,“我师兄自从爱女离开谷中后,便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所以我才成了谷主。” “哦哦,这样啊!”梁昔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没敢继续深问,他觉得,公俊风那个病死的师兄,可能就是…… “我师兄的爱女,就是你娘,说起来,她当年也算我水月谷的大小姐,看起来是宠的太厉害,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伦纲常,才做出这等事情!” 梁昔低头喝水。 公俊风叹了口气,“你若是有机会,可以去我水月谷拜访一下,想来,师兄会想见见你。” “可我……”我是谭慕灵的儿子啊,这生生气死父亲的人,她的儿子还能迈进水月谷吗?梁昔疑惑,反正若是他有这么个不孝女,肯定当做没生过她的。 “你心性纯善,在医术一道颇有天赋,本该是我水月谷的人。”公俊风顿了顿,“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梁昔不好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公俊风不能久待,很快出去忙去了,城内的官员已经听到了消息,硬着头皮前来迎接,脸上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两个眼睛,梁昔也带好面巾。 汤药要想见效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他也不必在这里守着,还是先去看看自己的住处,说起来……梁昔坐在接他的马车上猛地掀开车帘往外瞧,阎仆跟高泰河坐在车厢前赶车,听到动静同时回头看向他。 梁昔倒吸一口气,之前一直挂心着瘟疫,倒是没细思这两人之间的事情,难得他们竟能和平相处,梁昔的目光从阎仆脸上扫过落到高泰河脸上,换来高泰河疑惑的眼神。 梁昔咳了咳,“这里是疫区,你们也要注意些,别染了病症,纵然治得好,自己也要受一场罪,对了,我写了药方,高首领把药方传信给京城,让他们多备些药方上的草药送过来,只怕这城里的药物不够。” “是。”高泰河颔首。 梁昔又幽幽的望了阎仆一眼,最终默默的放下了车帘。 京城,殷韶景听传信的下属回禀之后也暗自松了口气,梁昔果然是能行的,他既然要他们准备药方上的药草,想来是很有把握的,殷韶景紧绷的精神松懈了些,纵然他一直相信梁昔不会骗他,但担忧之情却并没有消减多少,若非他是太子,他真想不管不顾的赶过去,殷韶景握紧了拳头。 如今的他无法陪在梁昔身边,他日,梁昔想要去周游天下的时候,他又何尝能跟他一起?纵然自己百般强求挽留,使得梁昔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他,但终究也毁了梁昔想要跟心上人一同游览山河的愿望,殷韶景有些失落。 “太子妃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吗?”殷韶景哀怨的问道。 下属回答,“没有,信上只说了太子妃要准备药物的事情,并没有提起其他的。” “看起来一时半刻的是回不来了。”殷韶景叹息。“去收购药草,往安煌城运,太子妃无论要什么,都要配合,争取早日平定安煌城瘟疫。”让昔昔早点回来。 “是。”下属拱手。 “还有,我写封信,备些东西,你让人送进安煌城。”殷韶景道。 如今安煌城内的所有信鸽都不许外飞,高泰河的消息还是写了书信,由周边镇子上的人代为重写一遍,才传到京城的,就这样,也没有让殷韶景见到那信,而是由属下口述给他听,太子殿下是不能接触到任何危险的。 安煌城内的不能外传,但外面的东西却能送进去,殷韶景准备让人给梁昔送点东西,引他早些回来,殷韶景对自己的书信是不太自信的,他总觉得梁昔一直没原谅他,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但是他有儿子啊!昔昔总是会在意儿子的。 安煌城内,一些病重的患者已经服了两日的药,身体渐渐好转了,公俊风在研究了梁昔的方子,看了病人的反应之后,终于承认梁昔是对的,于是安煌城便开始轰轰烈烈的熬药治病了,京城运来的草药也已经到达,弥补了安煌城药草的不足。 梁昔公俊风两人在病患中游走检查,有些人身上不只是一种病情,还有其他的病情叠加,所以药方也要复杂一些,两人甚至还遇到了一些疑难杂症,梁昔跟着公俊风,一同商议着开方子治病,彼此交流,各有精进,几乎乐不思蜀,什么殷韶景,全都抛到脑后了好么! 梁昔已经跟系统商议屏蔽了积分提醒,自从药开始有效之后,他脑子里的积分提醒就没有停止过。‘救治一条生命,积分增加10。’梁昔一开始还挺高兴,像是穷惯了的人突然暴富一般,但后来听久了就开始烦躁了,让系统关闭了关于这场瘟疫的所有积分提醒。 “公前辈,这个病我有方子了。”梁昔用积分从系统里兑换出治疗的方子,对着公俊风道。 公俊风惊奇了数次,已经麻木了,每次他们遇到一些超出他们知识范围之外的病症,两个人各自挠头一阵,最后都是梁昔想出了药方,并且极其对症,公俊风至今都不能相信眼前所见,真的有医者可以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自己沉思一会儿,就想出对症的方子吗? 这天赋……未免也太神奇了些!公俊风不相信,却也不得不信,毕竟梁昔就在他眼前站着,药方也确实是他想出来的,公俊风立刻接过梁昔手中的药方来看,梁昔也凑过头来看,片刻,公俊风啧啧称奇,“原来还可以这样,真是……”真是用药如神,便是医仙下凡,也只能如此了吧! 公俊风忍不住抬头看着梁昔,梁昔也琢磨好了系统给的方子,点点头,确实是可以的,他怎么没想起来这几味药可以这么搭配,它们确实是能产生这种药效啊!梁昔懊恼的敲敲头。 如今他是不缺积分的大户了,遇到不解的病症也敢奢侈兑换了,记载系统方子的小本本也越写越多,带出来的小本子已经不够用了,他又拿了本新的。 “公前辈……” “叫师叔公。”公俊风打断梁昔的话,脸色郑重,梁昔这种天才,必须,一定要重新纳入水月谷。 梁昔瞪大眼,“我不是……”谭慕灵不是被逐出师门,他也跟水月谷没关系了吗? “我是谷主,我说你娘可以重新回来,就可以,所以,你得叫我师叔公。”公俊风道。 梁昔挠挠头,“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 “哪有什么不对的,走吧!这一城数十万人,除了染了瘟疫的,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得了其他的病症,不趁着这个机会多见见疑难杂症,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公俊风迈步离开,将手中药方交给身边仆从,让他去安排人熬药。 如今,他们是想去见哪个病人就能见哪个病人,想用多少药草就能用多少药草,所有人都把他们当菩萨一般,连熬药都不用他们操心,这等见识世间千百种疾病的好机会,怎能放过? 梁昔点点头,跟了上去。 “梁大夫,有人给您送东西进来了。”有人跑着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梁昔在安煌城做的事情,他的医者身份已经掩盖了他太子妃的名头,城中百姓提起梁昔来,第一个反应都是这是神医,是大夫,然后才能想起来他是太子妃,梁昔也乐得旁人叫他大夫,所以也就顺势不让旁人叫他太子妃了。 “什么东西啊?”梁昔将手中的本本交给身边的阎仆,阎仆冷着脸接了过来,似乎是这几日跟着梁昔过于忙碌,脸色有些苍白。 “是京城寄过来的,镇子外的人说是太子寄来的。” 殷韶景?梁昔一愣,想了想自己出来几天了,好像……有些日子了,可是他忙嘛!梁昔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些东西,梁昔找个地方将包裹放下,从中取出信封打开来看,殷韶景在信里诉说了缠绵不绝的相思之意,甚至还用到了‘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这种高端句式。 梁昔看的脸红不已,又忍不住暗自想,这话明明还是他告诉殷韶景的,如今竟反过来用到他身上了。 “梁昔?”公俊风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也不过来,“还走吗?” 梁昔收好信,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连忙道:“走啊!怎么不走。”他也想回去了,但是在回去之前,还是要多看一些疑难杂症。 梁昔抱起包裹,里面有小东西掉了出来,梁昔捡起来一看,却见是阿福的小玩具。 梁昔脸一黑,他感动个鬼!殷韶景这个不要脸的,抢儿子玩具给他寄过来,想干嘛?想让他看到阿福的东西,想念阿福,然后早些回去吗?可怜他的阿福年纪这么小就要失去心爱的东西…… 抢我儿子的玩具,殷韶景你完了你!等他回去…… 梁昔黑着脸,抱好包裹往前走,公俊风看的惊奇,这刚刚还高兴着呢,怎么突然脸都黑了? 梁昔把包裹交给阎仆,接过他手里的纸笔,阎仆身体晃了晃,却努力站稳。梁昔拿着纸笔愣了愣,“阎侍卫?” “没事,可能是昨夜没休息好,殿下不必担心,我身体很好。”阎仆脸色越发苍白了。 “你身体好个鬼啊你!越是身体健康的人生起病来才越严重好不好?!”梁昔立刻去按阎仆的脉搏。 公俊风也走了过来,“他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对?” 梁昔脸色渐渐黑了下来,“他染上瘟疫了。”即使是带了面巾,但毕竟还是在这城里,总是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完全不会中招,阎仆这就是染上病了啊! “我……”阎仆张了张嘴。 “我什么我啊?回去喝药!公前辈,我先……” “师叔公。”公俊风强调。 行吧!梁昔不在意这个,“师叔公,我先带阎仆回去,今日就到这里吧!” 公俊风点点头,“早些回去吧!” 梁昔带着阎仆上了马车,也不要阎仆坐在车厢外,硬要他进来,还拿了随身携带的药丸给他服下,“纵然是有了药方,但是养好病还是需要一些时日,这些日子你就不必跟我出来了,我让……”梁昔眼前一亮,“我让高首领照顾你吧!” “我没事,不需要人照顾,殿下你身边需要留人,高首领……” “高首领留下来照顾你!这里是安煌城,我在这里救了这么多人,谁会对我不利啊?便是对我不利,公俊风吃素的啊?还有那么多官差跟着呢,我没事,你就好好的,乖乖养病,说不准是你的机会呢?”梁昔嘿嘿一笑。 “什么……什么机会?”阎仆茫然,他一想到要让高泰河照顾他,浑身就不适好么?他病了,岂不是打不过他了?那高泰河会不会报仇,把他之前打他的全打回来? 梁昔目光闪了闪,“你不必管,你就好好养病就行,其他的有我呢!”梁昔嘿嘿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85章 第 85 章 梁昔带着阎仆回了城西的住处, 将阎仆安置好后,让人去叫了高泰河过来。 “殿下?”阎仆想起身。 梁昔笑眯眯的回头, 安抚的压着他的肩膀将人压在床铺上, “你好好养病, 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我呢!” “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阎仆皱眉, “我没那么娇弱,只要好好服药, 不需要人照顾我自己就能好。” “瞎说呢!生病了哪能没人照顾呢?”梁昔道:“这是我的意思,你难道想拒绝我的心意吗?” “我……”阎仆还是想拒绝一下的,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大不了,高泰河非要打回来的话, 他跑就是了,他觉得他就是有些无力, 总不至于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 “好好躺着啊!”梁昔走出门去。 高泰河今日不当值,也不乐意出门,这城里到处都是病人, 他不如在住处呆着,也安全些, 听到梁昔叫他,也就顺着仆人的指引去见了梁昔。 “见过殿下。”高泰河拱手道。 “来了,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殿下请讲。” “阎仆染病了,他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外人,你去照顾他几天。”梁昔道。 高泰河一僵,他跟阎仆两人之所以分成两班,各自当值,就是为了避免碰面,如今,他们刚习惯了这种互不干涉的状态,居然要他去照顾阎仆?高泰河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不乐意啊?”梁昔问道。 “也不是,我与阎首领毕竟是同僚,他病了我照顾他本是应该的,只是,殿下的安危最为重要,而这城里有的是仆人可以照顾阎首领,若是觉得府里的人都不放心,也可以贴告示招新人,如今城里的百姓还是很乐意来这边做事的,找些手脚勤快的仆从也并不难,我还是留在殿下身边保护殿下才好。”高泰河道。 梁昔暗自感慨,看看人家高泰河,说不乐意的时候这话里话外还都是为他考虑的,若他不知道他与阎仆的内情,说不定就真的信了这套说辞,被高泰河的忠诚打动了。 “这样啊!”梁昔若有所思,“我倒是没什么,这城里我混熟了的,每日出门还有官差跟随,还有公俊风相伴,再说,这城里的百姓都快把我当菩萨了,也没人会对我不利,我就想着阎仆那么崇拜你,他病了,我觉得,如果你去照顾他的话,他会高兴一点。” “崇拜我?”高泰河拧眉,语气都有些上扬,见面就按耐不住想要动手的欲望,便是不打也浑身散发黑气这也叫崇拜吗?他怎么觉得阎仆一直都挺厌恶他的,经常对他横眉冷对。 “是啊!平日里我跟他聊天,才知道,阎仆以前在暗卫营里听着你的传闻长大的,他说他特别崇拜你,甚至一度因为能到太子身边做事而高兴,因为能跟你做同僚嘛!” “是吗?”高泰河还真没这种感觉,不过顺着梁昔的话,他甚至忍不住回想阎仆刚到主子身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的阎仆似乎并不像现在这么冷面少语,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好奇与热情,见到什么都忍不住问一问,也爱说话,最开始的时候,阎仆确实是爱跟着他问东问西的。 后来阎仆为什么会渐渐变成这样了呢? 好像是说错做错几次事情之后,他就变得沉默了,渐渐的,连眼神里的光都没了,仿佛一尊雕塑,一柄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剑,只负责默默守卫在主子身后,主子开口他就去做,主子不开口,他便悄无声息,仿佛真的如影子一般。 再后来,阎仆似乎意识到了主子对他的倚重,变得也不爱跟着他了,目光里甚至偶尔有些审视怀疑,最后,就变成了嫌弃,他们的关系也就渐渐的变成了现在这样,虽然彼此认识了多年,但是却不冷不热,连个朋友都不算,这还是他尽力维持的结果。 “他曾经崇拜我?”高泰河还是不可置信。 “你不知道啊?”梁昔笑眯眯的,“我还以为高首领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早就知道了呢!阎仆啊,他什么心事都憋在心里不开口的,也就是我,平日里不跟人说话就闷,所以跟他聊的多了些,才知道这些的,他说他刚入暗卫营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刚走,整个暗卫营里都是你的传说,他挺崇拜你的。” 高泰河有点惊奇,显然是不太相信梁昔的话。 梁昔见哄不住高泰河,也就举出佐证,“他还告诉我,他一开始把你想象的特别无所不能,简直是暗卫之神的那种存在,可是后来,他认识你之后,渐渐发现你武功不大好,他就有点嫌弃你了,不过就一点点。” “啊?!”高泰河愣住了,他武功……他武功不好吗他?他全能好不好!不过比起阎仆这种的,确实是差了些,毕竟阎仆似乎是把自己其他的东西都换成武学天赋了,不只是他,在这天下又能找出几个比阎仆更厉害的? “他对你期望太高了,好像有点不能忍受你有一点点的不足。”梁昔捏着手指,示意只有一点点。 高泰河神色复杂,所以,这么多年,阎仆就是因为他武功不好,才时不时的对他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的吗?他竟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高泰河没有再怀疑梁昔的话,一来,梁昔没有必要骗他,二来,梁昔所说的,确实是能跟他记忆里的对的上号,难怪阎仆一开始爱跟着他,后来发现主子倚重他之后,就用审视怀疑的目光打量他,最后定格为嫌弃…… 他不就是武功差了些吗!怎么就被嫌弃了?阎仆在心里到底把他捧的多高,才不容许他有一点点不足的,竟然嫌弃了这么多年? 高泰河的心猛地一跳。 阎仆在心里把他捧的很高吗?嗯……感觉这么想,有点自恋了呢。 梁昔见高泰河神色变幻莫测,显然陷入了重新认知之中,决定再加一把火。 “说起来,我跟他聊天的时候,几乎每回聊的都是你,阎仆好像是一个没有自己生活的人,对身边的人和事物,甚至他自己都没什么感觉,只有聊你的时候,他才有话可聊,确实是闷了些的。” “啊,是啊!阎首领确实……”没什么需求,就好像是一件没有感情的武器。 不像是他,他想建功立业,想成为主子身边的第一暗卫,想得到主子嘉奖,又想要买房置业,过富足安康的普通人的日子,他想要的很多。而其他的暗卫,虽不能期盼得到主子奖赏一个身份,不能安家置业娶妻生子,也大都爱吃喝玩乐,奢侈享受,以此来找些乐子,也不枉来世间一遭。 但是阎仆……话说他的月钱花哪里了?他连衣服都穿府里的,几乎是无欲无求。 高泰河更相信梁昔的话了,这些小事主子是注意不到的,梁昔无从知晓,只可能是阎仆自己泄露给梁昔知道的。 “不过他话里话外的,对你的了解比对他自己的都多,比如说,他还跟我说过,高首领你已经落户买府邸,还让人说亲呢?是这样吗?”梁昔兴致勃勃。 高泰河一僵,这种事情连主子都不知道,他身边的下属也不知道,梁昔更不可能知道,只能是阎仆告诉他的,阎仆是怎么知道的?他查自己?! 高泰河先是一怒,又是一阵尴尬,毕竟被梁昔点破他正在托媒人说亲这事,总是有些尴尬别扭的,高泰河呐呐不能言语。 “所以我才想着,他病了,让高首领去照顾他一段时间,我总觉得他挺喜欢你的。”梁昔笑眯眯的道:“你去照顾他的话,他一定高兴。” 高泰河一愣,喜欢? “我没问题的,放心吧!”梁昔摆摆手,道:“就这么决定了,你下去吧!” 高泰河还沉浸在梁昔的那句喜欢里,晕乎乎的离开了屋子,等走出了院子,才愣愣的站在那里,阎仆喜欢他吗?对他那么在意,甚至去查他,知道他买房定居,甚至知道他托媒婆想娶妻的事情,确实是在意他的吧!但这在意,是崇拜,还是喜欢? 高泰河悚然一惊,想起那晚跟阎仆酒后乱性的事情,那不正是他托媒婆之后的事情吗?他曾经无数次的想问阎仆,你武功那么高,怎么就让他得逞了呢?怎么那个时候不给他一拳,让他醒醒酒?他大清早起来也吓得不行好么!他也很后悔好么! 如今想来…… 不行,不敢想下去…… 总觉得有点自恋了…… 高泰河回自己屋里坐了会儿,想要捋清头绪,他从第一次见阎仆开始一点点的回忆,想要分析其中的变化,阎仆是个仿佛影子一般的人,后来他不爱说话之后,更是没什么存在感,便是主子,也只是把他当做贴身护卫来用,或者是遇到一些棘手的敌人的时候,才会想到武功奇高的阎仆。平日里,谁会注意到他呢? 高泰河更是没有深思过,如今被梁昔‘无意’中点醒,他才惊觉其中处处不对。 高泰河起身去了阎仆屋里,阎仆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似乎是病了的缘故,警觉性不如以前,竟没有发现他的到来,高泰河看着阎仆的脸。 阎仆眉头微皱,似乎在忧心什么,表情竟比平日里要鲜活许多,高泰河这么看着,甚至觉得此刻的阎仆有几分刚来时的少年气,或许阎仆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更内敛了而已,变得从来都是旁人。 高泰河坐在了床边,似乎这动作惊醒了阎仆,阎仆睁开了眼睛,注意到坐在自己床边的人,顿时一惊,马上就要起身。 “你干嘛?你病了,快躺好。”高泰河道。 “你离我远些!”阎仆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只待高泰河看好了,从哪里下刀比较痛快。 阎仆自己想过了,如果有人像是自己对高泰河那样连续打了自己好几个月,而自己若能逮到对方虚弱的时候,肯定会把对方千刀万剐的。便是同僚也不行,少说扒一层皮下来才能消解心头之恨,以己类推,他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逃不过了。 阎仆甚至想从高泰河身边下床,却被高泰河一把抓住胳膊,“你去哪里?” 阎仆仿佛被针扎到一般猛地甩开,甚至拔出袖子里藏得匕首,对着高泰河,“你,离我远些。” 高泰河咽了咽口水,默默站了起来,阎仆晃了晃,他本就病了,再加上刚刚醒过来,精力不济,气力不足,高手对决,本就在极细微的地方,阎仆这边一露出破绽,高泰河立刻上手,夺走了他的匕首,甩手扔了出去,把人按床上检查了一番。 “还藏什么武器了?好心照顾你还拿匕首对着我?”高泰河没多想,只想先保证自己安全,他都快被阎仆打出心理阴影了。 阎仆挣扎了,纵然他病了,但是也差点把高泰河掀翻,但到底后劲不足,反应也不灵敏了,很快被高泰河擒拿住,扣在床上,按的紧紧的,高泰河看着扭动的阎仆忍不住有些愣了,认识阎仆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制住阎仆过? 这是第一次吧,他其实记不太清那天晚上他醉酒之后的情景了,但总不会是现在这样,那个时候处于劣势的人是他,但是阎仆还是让他得逞了,如今,他状态极佳,而阎仆处于劣势,他却只能勉强止住他。 所以…… 不是他自恋,他其实是被阎仆得逞了吧? “那天晚上……”高泰河拧眉,缓缓的道:“我是这么制住你的吗?” 阎仆猛地僵硬,也不挣扎了,一动不动,目光惊慌失措,脸可见的红了起来,高泰河心神一荡,又问了一句,“听说,你知道我买房找媒人的事情,你查我?” “我是为了防备你背叛主子,才监察的。”阎仆干巴巴的解释。 “主子让你做的?”高泰河挑眉。 阎仆说不出话来了。 “你平日里最不爱多管闲事,主子不开口的事情你都懒得动一动,这次这么积极啊!你知道,没有主子命令就监察一个暗卫首领是什么罪过吗?” 阎仆脸色白了些,他当然知道,这可视同为背叛主子,是可以被诛杀的。 “你果然,要报复我!”阎仆一字一顿,恶狠狠的道,他跟高泰河的仇结大发了,高泰河想要置他于死地不足为奇,他果然不该告诉梁昔这些事情,没想到,梁昔竟然告诉了高泰河,让这件事成了他手里的把柄。 “报复?”高泰河挑眉,极少次的认真思考阎仆话里的含义,“你觉得我要告诉主子你查我的事情,然后害死你?” “不然呢?我打了你这么多顿,现在身上还有伤吧?”阎仆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打我呢?”高泰河心细如发,心思缜密,已经有九成把握,阎仆就是喜欢他,不过看起来,阎仆自己还不知道,而梁昔,想来也不知道,只是以为阎仆崇拜他而已。可是崇拜一个人,是不会让人甘心躺在一个男人身下的。 阎仆咬紧了下唇,一声不吭,面带屈辱。 对,就是这幅表情,让他一直觉得阎仆是恨极了那晚的一切,才会见他就打他,也让他忍不住心虚,宁可躲着不敢面对阎仆。 高泰河嘴唇动了动,他不能跟个傻小子计较,但有件事还是要解决的,“我放了你,以后你不能打我了知道吗?” “我……” “要不然我就去告诉主子,你查我。”高泰河威胁道。 阎仆被深深的威胁了,愤怒的瞪着高泰河。 “好歹是同僚,你也打了我这么久,你还查我,我都跟你不计较了,两清了如何?”高泰河道。 阎仆扭过头去,许久,才瓮声瓮气的道:“行。”两清了。 阎仆内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失落,甚至在眼神里带出来了些,阎仆习惯性的垂下眼眸,但是他是躺在床上的,没法低头,而且高泰河一直盯着他呢,擅长审讯探查的高泰河对神色极为敏感,见此,连最后的一丝疑虑都没了。 阎仆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很容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平日里太没有存在感了,导致也没人想要了解他。 孤独的影子,没有感情的武器,这是暗卫的宿命,阎仆在这一点上做到了极致,几乎失去了自我。 高泰河缓缓放开了阎仆,阎仆喘着气许久没有出声,他力气耗尽了,需要休息。 高泰河扭头看着窗外,他虽然明白阎仆的心事,但是却不能回应,甚至不打算点破,他从未想过阎仆会对他抱着这种心思,这让他惊惶却不会无措,他会重新调整跟阎仆相处的模式,让一切慢慢回到正轨。便是不能回到正轨也没关系,就让阎仆这么单纯的活下去也挺好的,想的太明白,反倒会痛苦。 阎仆自己默默的给自己盖好了被子,木然的进入了养病状态,既然跟高泰河的矛盾解决了,他就安心让高泰河照顾他直至他病愈了,阎仆决定踏踏实实的养精蓄锐。 “阎首领啊?”高泰河突然道。 阎仆睁眼看着高泰河,为什么不让他休息?!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高泰河心底隐有对阎仆的一丝怪异情绪,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想要的?”阎仆想了想,“没有。” “有些暗卫爱吃喝玩乐,有些暗卫爱嫖.娼赌博,有些会把所有的钱花在保命或是杀人上,爱各种刁钻古怪的物件儿,你就没什么喜欢的,想要的吗?”若是有,他很乐意弄来送给他。 阎仆也知道这个,他手下就有很多爱研究武器毒药的暗卫,还有少数爱吃喝嫖赌的,总归,爱吃喝嫖赌的大都在高泰河的手下,他的手下大都挺纯粹的。 “那么高首领,你想要什么?”阎仆没回答,反问高泰河。 “我?我想要……”高泰河顿了顿,“想要富足荣华,然后像个普通人一样吧!”所以,他买房置地,仿佛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富翁,甚至还想要娶妻,有一个家庭。 “安家置业娶妻生子吗?”阎仆道。 高泰河点点头。 “那你会告诉你的妻子,你是谁吗?” 这怎么可能呢?高泰河摇头,暗卫的身份,永远也不可能告诉其他人,若是被人知道,只会给家里人招祸。 “你打算生育子嗣吗?” 高泰河沉默。 “如果你哪天出任务死了呢?对妻子儿女来说,他们不会知道你的死讯,也不会知道你是谁,你只是突然失踪了。” 高泰河继续沉默。 “你不是普通人。” 高泰河皱起了眉。 “高首领,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你这人,嘴怎么这么……”高泰河有些生气了。 “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 高泰河沉默下来,认真听着。 “我想了想,我想要当暗卫,我喜欢现在这样。”阎仆道。 “但是主子……”他其实并不太器重你,你知道吗?高泰河神色复杂。 “如果可以选,我挺喜欢做太子妃的暗卫的,他喜欢跟我聊天,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平日里很少有人跟我说话,我想做他的暗卫。”阎仆眼角弯弯,“你知道吗?主子以前说过,等以后会把我送给太子妃,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高泰河还是第一次见阎仆笑,他似乎挺满足挺高兴的,高泰河也为他高兴,多年相处,纵然他无法回应阎仆的情谊,但是还是很在意阎仆,他希望阎仆能好。高泰河也笑了起来,“想的简单点似乎也挺好。” “高首领,我们挺少说这么多话的。” 高泰河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认真的面对阎仆这个人,而不只是做事的时候偶有接触,他仿佛看到了阎仆的另一面,很有趣,甚至比他幸福的一面。 “我觉得我们关系好像更亲近点了。” 高泰河一惊,他并不想跟阎仆多亲近啊!他又不打算回应阎仆的心意,做什么要亲近?保持友好的同僚关系就挺好的,其他的不必深入,肉.体上的更不行,上次醉酒那种事,他这辈子也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所以有件事我憋心里许多年了,一直想跟你说。”阎仆眉眼弯弯,神色里带着稚气,像极了刚来府中的模样。 高泰河的心都提了起来,如果阎仆其实一直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隐藏的很好,又或者是他刚刚想明白了,想要跟他坦露心意怎么办?他要怎么拒绝才能不伤到对方?还不会被对方报复,继续被暴打下去…… “我说了,高首领,我求求你好好练练武吧!你真是……太弱了。”阎仆将嫌弃摆到明面上来,“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我打你的时候你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你都不会愧疚吗?” 高泰河:…… 不,他不愧疚,你一个打人的都不愧疚,他一个挨打的为什么要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繁华夜墨 11瓶; 欢欢乐乐88888 5瓶; 玛卡巴卡 2瓶; 夜泠枫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86章 第 86 章 梁昔去见了公俊风, 安煌城的疫情已经逐渐消解下去,再有一段日子, 就能彻底解决了, 等阎仆病好之后, 他们就要回去了。 公俊风并不惊讶,毕竟梁昔还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呢, 这一点,还是因为殷韶景寄来的东西让梁昔生气了, 他才知情的。梁昔毕竟是太子妃,来安煌城是好意,不来也没人会责怪他,如今事情了解,他若是一直待下去, 反倒会让那些官员忐忑不安。 公俊风点点头,“也好, 只是有些可惜,我还以为你能有时间去一趟水月谷。” 梁昔笑道:“这事情不急,既然水月谷愿意重新接纳我娘, 我想着,是不是先给我娘迁坟?想来, 她也很愿意回到自己的出生之地。” 公俊风的脸黑了些,他只想承认梁昔一人,并不想理会谭慕灵啊!可是,梁昔是谭慕灵的儿子, 若想让梁昔承认自己是水月谷的人,就不能绕过谭慕灵,公俊风没有回答。 梁昔道:“我知道师公是被我娘气死的,他未必想见我娘,不如这样,把坟迁到山谷里就行,不一定在哪儿,水月谷那么大,肯定有什么普通弟子或是外门弟子的坟地吧?不一定非得挨着师公或是进什么祖坟,就能在谷里就行。”梁昔深知谭慕灵做的错事太多,根本没法原谅,也不强求。 他毕竟占了小胖子的身体,谭慕灵是生身之母,他有时候也忍不住想,把谭慕灵的坟迁到哪里去合适,总不能真的就在个陌生的庄头这么放着吧!他一直想着,如果找到了谭慕灵的家人,也许可以跟他们商议一下。 而且,他还想去水月谷呢,如果谭慕灵不回去,他就这么去水月谷拜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无论是出于私情还是避免别人嚼舌根,他都得给谭慕灵迁坟。 公俊风想了想,点点头,他水月谷除了门派还有不少百姓,也有些坟地,纵然谭慕灵不能进他们水月谷的坟地,外面的地方还可以的。 公俊风把事情跟梁昔说了,梁昔点头同意,“行,我也知道为难,也只是想着能让我娘回家乡而已,能葬在水月谷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好。”公俊风松了口气。 “师叔公,你想去京城吗?你可以跟我一同去京城啊!你不想见见我儿子吗?”梁昔突然笑道,正好他可以尽尽地主之谊,这一路上也能继续跟公俊风讨论些医术上的问题。 公俊风有些心动,但到底拒绝了,“还是算了吧!那梁家人不是在京城吗?我不想跟他们呆在同一个地方,对了,我师兄临死前曾下过命令,水月谷弟子,不得救治梁侯府中人。这个你也得记着,别因为他是你亲人你就……” “行啊!”梁昔一点也不觉得为难,打断公俊风的话。 他本不会特别敌视梁侯府,但如果这是他师公的遗命,他会遵从。 一来,他还挺想跟公俊风交好的,哪日也好去水月谷拜访,看遍它谷中的医书,见识下水月谷数代积累下的医方,二来,他的身体好歹也是谭慕灵十月怀胎生下的,他得感恩,梁侯府害死谭慕灵,他纵然不会为她报仇,去害死生身之父,但远离还是做得到的。 公俊风愣了愣,“你跟那个男人……” “他贪慕女色,从来也没管过我啊!唯一一次在意我,还是逐我出族的时候。”梁昔道。小胖子是个可怜的娃,爹不疼,娘也不知道怎么爱他。 公俊风点点头,“本就是狼心狗肺之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稀奇,当年他也就是一张脸能看罢了,什么玩意儿!” 梁昔刚点了一半的头默默僵住,作为一个颜控,他好像没资格点这个头,他当初救殷韶景,不也是因为他身高腿长,长得好看吗?如果当时他遇到是个丑陋不堪样貌猥琐的傻子,别说让他跟自己睡一张床了,就是他给他的鸡爪,他都不会吃。 而殷韶景,似乎也有点颜控,在京城恢复记忆后听说他长得丑,就不愿意回去见他,反倒在京城对恢复容貌的自己一见钟情,梁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只看脸不好,人不能太肤浅,谭慕灵算是被坑的很惨的那种,他跟殷韶景还好,虽然中间历经波折,但最终,他还是认识到了殷韶景的内在傻,至于颜控,谁也别说谁了吧。 梁昔又跟公俊风一同在城里看起病人来,这一趟来安煌城,他收获颇丰,偶尔,梁昔趁着夜半无人时,也曾让系统打开提示音,顺便看一眼他到底有多少积分了。 ‘恭喜宿主救治一条性命,积分增加10,现剩余积分:65290,现剩余积分:65320……’因积分一直都在变动,所以剩余积分那边也一直都在变化。 梁昔乐的在床上翻了个滚,发财了发财了!这么多积分,感觉这两年都用不完啊!他现在就好像是一个抱着金山银山却花不出去的富翁,每日为了花钱而发愁。 这么多积分,两年后就消失了,多可惜啊!梁昔心疼。 ‘恭喜宿主突破一万积分,可兑换最高等级物品,解百毒治百病神丹,宿主是否兑换?’ ‘先问下哈,保质期多久呢?’ ‘无限。’ 也对也对,都不科学到可以解百毒治百病了,怎么还会有保质期呢?一看就不是人间的东西造出来的药,但梁昔现在先不兑,他还有两年呢,不必急着兑换出来,大不了等系统要离开的时候,他一下子全兑换掉好了。 梁昔问道:‘还有什么可以兑换的高级物品吗?’ ‘药材图鉴,可对照当前世界所有药材,包括当今尚未被发现有药用价值的药材。’ ‘这可以啊!’正所谓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他对这个兴趣更大,到时候整理一下出书,也对这个世界的医术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两万积分。’ 梁昔:‘抢钱啊!’ ‘一颗神丹只能救治一条生命,但是药材图鉴什么价值,宿主明白的吧?’ ‘阿统~’ ‘两万一千积分。’ ‘统爷!这位爷请冷静,满地起价要不得,两万的,不能涨价。’ 系统没有回答,梁昔继续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本系统只能兑换两种物品,药方与药物,药方的最高级形态是药材图鉴,药物的最高级形态是神丹。’ ‘所以只有这两种了。’ ‘听宿主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意?’ ‘不,我很满意,我很知足,有你在,我觉得我真的特别幸福,统爷,我这态度还行吗?’ ‘再接再厉。’ ‘好的。’ 梁昔躺了一会儿,到底睡不着,心里有点痒痒的,终于忍不住道:‘我想兑换药材图鉴。’ 既然都听说了,拿不到真的是抓心挠肝啊! ‘已扣除两万积分,请宿主查收。’ 梁昭只觉得身上一沉,一个足足两个手掌厚的书匣落到了他的身上,差点把他砸的一口气上不来,梁昔赶紧抱住,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身上还有一层被褥,不然这似乎有十几斤书砸肚子上,他得卧床养两天了。 梁昔起身打开书匣,取出其中一本本的书籍,书本是按照药材类型分类的,比如植物类、动物类、矿石类等,梁昔随便拿了一本翻开来看,只见里面的连环画都是按这里的画风画的,但是却极其写实,突出重点,让人不会错认。 梁昔抱着书十分高兴,这可都是宝贝啊!两颗神药才能换来的啊!还有些当今世上也没有发现的药材啊!可是这么厚的书,他怎么跟人解释这是哪里来的呢?难道说是他自己写的?梁昔挠头,有些头疼。 次日,梁昔便抱着书去找了阎仆,他准备告诉阎仆这是他从公俊风处坑来的,是水月谷的密宝,让他除了自己人千万别说出去,水月谷的人更是绝对不能告诉,然后偷偷的安全的一张纸也别折的运回太子府,等他以后回去看。 阎仆是个只听话自己不怎么思考的傻孩子,一定会相信他的,他不让他告诉外人,便是高泰河他也不会说的,梁昔很有自信。 “来,吃颗蜜饯,药是苦的,吃一颗甜甜嘴吧!”梁昔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高泰河手里捏着一颗蜜饯想要往冷着脸的阎仆嘴里塞,神色里带着几分逗趣随意。 梁昔脸一沉,他那天告诉高泰河那么多,其实是为了让高泰河明白阎仆的心意,他知道高泰河是个聪明人,便是他不直说,只要他把那些他从阎仆口里听到的事情转达给高泰河,高泰河自己就能想明白。 梁昔觉得高泰河是个稳重可靠的人,如果知道了阎仆的心意,只会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不接受,自此慢慢远离阎仆,阎仆是个傻孩子,在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前高泰河就不理他了,也许他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慢慢的把人给忘了。 另一种则是高泰河也喜欢阎仆,想要接受他,那么,作为聪明人的高泰河肯定还会意识到,阎仆自己没意识到这个事情,那么,他们的恋爱节奏就会有高泰河掌控了,阎仆只需要默默接受,顺着高泰河的节奏走就行。 无论哪种,梁昔都觉得还好,可是没想到,他一进来竟然看到了这一幕,高泰河这仿佛逗弄玩物一般的神情是要做什么?仗着阎仆喜欢他逗弄他吗?! 梁昔黑着脸上前,将书匣放在桌子上,高泰河也没在意那些,起身脸色正经了些,“殿下。”阎仆也叫了一声。 “阎仆你呆着啊!我先跟高首领说句话。”梁昔拉着高泰河的衣服往门外扯,高泰河尴尬的看着自己被拽着的衣袖,被梁昔拽了出去。 走了老远,梁昔才停下来,抱胸望着高泰河。 “殿下,怎么了?”高泰河疑惑。 “你做什么呢?逗猫呢?”梁昔皱眉道。 高泰河这才明白梁昔是看不惯自己喂阎仆吃蜜饯了,连忙解释,“药太苦了,我想让他吃个蜜饯,他这人,吃苦都宁可忍着,肌肉都绷紧了,都不肯说一声漱漱嘴,我就让厨房给找了点蜜饯。” “你对他也稍微尊重些,别忘了,他毕竟跟你地位相等。”就算他喜欢你,你也不该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用那种近乎调戏的神色逗他,梁昔鄙夷的看着高泰河,这可还没怎么样呢! 高泰河哪能看不出梁昔的心思,这是觉得他仗着阎仆崇拜他欺负他了?高泰河冤枉死了,“殿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见他这么忍着,觉得没必要忍这个苦头,才会哄他吃蜜饯的,你不知道,他不塞不行,我又不能强塞,只能连哄带骗的。” 梁昔皱眉,还是不肯接受这个说法,道:“我不知道你心思如何,如果你不乐意跟他走得近,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找其他人照顾他,也免得为难你,也羞辱他,你离他远些,对你们彼此都好,如果你乐意跟他亲近,那我无话可说,别说是喂蜜饯了,便是嘴对嘴喂药我也管不着。” 高泰河一惊,他怎么觉得梁昔似乎明白阎仆的心意呢?又或者是他疑心生暗鬼,梁昔只是字面的意思?高泰河不说话了。 梁昔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想的?愿意照顾他吗?” 不管梁昔到底什么心思,这个问题却明摆在高泰河面前,如果他不愿意接受阎仆,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远离他,拉开两人的距离,若是他愿意接受阎仆,则应该告诉梁昔他会好好照顾阎仆。 高泰河沉默下来。 梁昔明白了他的沉默,沉默就是犹豫,犹豫就是不喜欢啊!不过也应该,阎仆的心思起的确实是让人诧异,而高泰河还是想要娶妻的人,想来以前对阎仆也没那个心思,突然之间告诉他,阎仆喜欢他,他不能接受也理所应当。 只是,正因为不接受,梁昔才不能忍高泰河这么对待阎仆,好像在拿阎仆逗乐子一般。 梁昔皱眉,“就这样吧!你不必再照看他了,我找其他人来,或者我看他两天也行,给他调理一下,也能早日好起来。” “我……我没问题的……我可以……”高泰河连忙道。 “得了吧。”梁昔摇头,“看你为难的表情,何必呢?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你们俩以前关系也不大好,他总是欺负你,到底是我强求了。” 高泰河觉得他们的关系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已经很好了,他几乎是重新认识了一遍阎仆,他甚至觉得阎仆有点可爱,但是…… “那你是想照顾他了?”梁昔见高泰河似乎有些想解释反驳,挑眉笑道:“那我还把他交给你,让你们培养下感情?” 高泰河后背一麻,培养感情什么的……还是算了吧,高泰河又缩了回去,不吭声了。 梁昔有些失望,但也没再为难,道:“你忙去吧,记得喝药防备,免得自己感染了瘟疫,过几天等阎仆好了,我们就回京了。” “是。”高泰河心底里有些失落,梁昔已经转身离开了,高泰河愣愣的站在原地,若是回京,他跟阎仆是不是又要回到以前那种状态,彼此各自忙各自的事情,阎仆站在主子的身后仿佛影子,而自己也只是在回禀消息或是换班的时候偶然碰到他? 再也见不到怕喝苦药又能忍到肌肉紧绷,可爱又倔强的阎首领了呢!高泰河苦笑着勾了勾唇。 屋内,进来的只有梁昔一人,阎仆往后看了看,问了句,“高首领呢?” 梁昔不忍告诉阎仆高泰河并不想照顾他,也不打算接受他,只是道:“他有些事情要忙,这些日子我来照顾你,你快些好起来吧!咱们要回京了,我都想阿福了。”梁昔假装抱怨,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阎仆也顺着想到阿福,道:“出来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小郡王是不是又长大了些。” 小孩子一日一变,梁昔听闻这话,心里当真浮现一丝思念,说起来,他的玩具还在自己这里呢,也不知道没有心爱小玩具的阿福,平日里会不会伤心的哭嚎,殷韶景,你完了!每每想到此事,梁昔都忍不住愤怒,见过这样当爹的吗!见过吗! 梁昔给阎仆诊了脉之后,便让他好好休息了,他不能给阎仆直接用系统兑换的药物,那药效太快,会让人生疑,等阎仆再次睡醒之后,已经是傍晚了,梁昔才告诉阎仆关于他那书匣子的来历,还道:“这事还得保密,听说这些东西是水月谷只传谷主的宝贝,是水月谷的立足之本,公俊风本不愿意给我的,是我哄骗来的,说不准他什么时候想起来就后悔了,你也千万别在他面前说。” 阎仆连忙点头,“我明白了,一定会把这些书籍好好送到太子府,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毁,也不会落到外人手里,殿下放心。” 梁昔点点头,暗卫都有自己的办事的路子,他不必多问,总之,阎仆会帮他做到的。 “高首领呢?”阎仆睡醒之后,又想起来了,“他忙什么呢?”在这里能命令他们的只有梁昔,但是梁昔也没什么事情要他们做啊? 梁昔心酸的不行,走过去抬手按在阎仆肩膀,道:“他爱忙什么忙什么!你这么好,以后我给你找更好的。” “更好的?”阎仆不解。 “反正,你有我呢!殷韶景以前就说过,等我出远门的时候就让你保护我,还说要把你给我,我回去跟殷韶景说说,早点把你要过来,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谁欺负你我都不依的,咱们不陪那两个混蛋玩了。” 阎仆听不懂,他只听明白了梁昔要跟主子要他,顿时有些高兴,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有些亮,点了点头,“我都听主子的。” 门外,仆从送来药物,“阎侍卫,您该喝药了。” 梁昔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参见太子妃。”仆从见是梁昔,惊了一惊,连忙就要跪下行礼,被梁昔拦住。 “免了,把药给我吧!别撒了。”梁昔接过托盘,仆从乖乖的把托盘递给梁昔,梁昔的目光落在药碗旁边的一小碟蜜饯上,“这……厨房还随药陪送蜜饯?” “是高侍卫下午时安排的,他说阎侍卫爱吃这个,以后随药都要送。”仆从恭敬的垂首道。 梁昔顿了顿,点头,“知道了。”说着,就端着托盘进了屋,仆从小心的关了门。 “喝药了。”梁昔笑着端药给阎仆。 阎仆有些不适应,“怎么能让殿下给我端药?高首领呢?”不是说照顾自己的人是他吗? 梁昔突然有点觉得自己好似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嘴角微微抽了抽,道:“你别管他了,喝药吧!” 阎仆也没有追究,端起药碗大口喝了下去,喝完一抹嘴,脸色都没一丝变化,梁昔仔细观察,才看出他确实是肌肉紧绷的,微微叹了口气,端起托盘上的蜜饯碟子,“给,吃一颗吧!” 阎仆一愣,但这毕竟是梁昔的命令,他只能从命,也就捏了一颗服下。 其实他觉得这样有点娘兮兮的,吃甜什么的,总让人觉得像是哥儿或是女子干的,他堂堂暗卫首领,怎么会怕苦还爱吃甜呢?再说了,喝药又不是什么大事,稍微忍一忍就过去了,算什么呢?结果无论是高泰河还是梁昔,都要他吃蜜饯,阎仆也很无奈。 两日后,梁昔的书匣送到了太子府,随着送来的还有阎仆的信,阎仆只说这书匣是梁昔从水月谷得来的东西,是很珍贵的密宝,要府中好好收起来,消息不要外传,等梁昔回去处理。 殷韶景让人把书匣送到他的书房,旁人怕从安煌城送出来的东西带毒,还按照太医院的防疫法在太阳下晒了许久,才敢给殷韶景接触,殷韶景打开了书匣,想看看是什么宝贝,让梁昔不自己随身带回来,反而急着先送回来。 殷韶景翻阅了之后陷入了沉默,这似乎是一套药材图集,可是,这其中却有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药材,殷韶景以前曾听太医院的人提过一种说法,天下药物九百多种,不同搭配不同剂量都有不同药效,全靠医者拿捏。 殷韶景突然间想起此事并不是因为后面的话,而是因为前面,如果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认可这世上药材九百种,那么,梁昔这一匣书里,这么厚的书,每页都有一种的话,那么,得两千种左右吧! 这东西当真是当世该存在的吗?水月谷当真会有这样超出世间药理两倍左右的药材图集吗? 殷韶景将书匣藏到自己书房内的暗室里,出来后就开始调查接触过这书匣的人都有谁,然后确认没人再打开过,扫除首尾之后才稍稍安心,无论昔昔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件宝贝,他都会让昔昔后顾无忧,安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玉水天风、沐 5瓶;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87章 第 87 章 几日后, 阎仆恢复了健康,虽然安煌城还未解除封城禁令, 但是梁昔身份特殊, 又是带来治疗瘟疫药方的神医, 也就没有人阻拦他离开,甚至他出城当日, 还有官员相送。 “好了,就这样吧!马匹也不必准备, 等到了城外的镇子上,我们还要休整几日,沐浴更衣才会继续往外走,对了,师叔公, 还有各位大人,我发现这瘟疫一旦染上, 三日内必然会显出症状,以后出城的人无论是谁,都必须在城外小镇上休整三到五日, 才能继续离开,一直到瘟疫彻底结束, 你们觉得如何?” “殿下所言有理,我等领命。”官员道。 梁昔点点头,“我先起个头,在小镇上待五日再离开。” 梁昔又嘱咐了些, 也就准备离去,周围乌泱泱的百姓缓缓的围了过来,梁昔顿住了脚步,疑惑的看去,只见百姓全都跪了下去,对着梁昔行大礼,梁昔一愣,问道:“这也是你们安排的吗?不知道人群不能聚集吗?” “殿下误会了,百姓这是自愿前来。”官员连忙解释。 梁昔望着乌泱泱跪着的人群,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只得磕磕巴巴的道:“各位,各位回吧!”说着,竟连耳朵都红了起来,手足无措。 高泰河见此,立刻上前拱手道:“各位,殿下有令,如今城中瘟疫还未彻底消除,人群不得聚集,各位散去吧!大家的心意,殿下已经领受了。” 众人这才起身,其中有老者颤颤巍巍上前,道:“多谢殿下救我全城性命,我等庶民,无以为报,唯有立长生牌,向神明祈祷,保佑殿下福寿无疆,一世荣华。” 梁昔脸更红了,平日里是有病人康复之后向他表达感激之意,但是却从未有这么多人同时对他表示感谢,梁昔上前两步,红着脸道:“都是应该的,我辈医者,治病救人不过本职而已。” “好!这才是我水月谷的弟子该有的作为。”公俊风笑着赞许的点头。 众人的目光落到公俊风身上。 “原来殿下还是水月谷的高徒?!” “惭愧,惭愧。”公俊风颔首轻笑。 梁昔想到自己那药材图集还打着水月谷的幌子,还有他一身医术的由来……对着公俊风微微一笑,“是啊!我母亲是水月谷的弟子,我受教于母亲,也算半个水月谷门人吧!” 原来如此。众人缓缓点头,难怪公神医与太子妃的医术都这么高,一个以一己之力将瘟疫控制在城中,一个不顾危险来此解一城百姓于倒悬,原来都是出身水月谷,难怪无论是医术还是做事风格都这么相像,水月谷当真是厉害啊! 梁昔也缓缓松了口气,有水月谷分担一些也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也不想被人传的太夸张,以后引来麻烦就不好了,他来安煌城一趟,能收获上万积分,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不能要更多了。 ‘经检测,感激值波动,感激值突破限定值……系统留存时间不定,系统进入升级期……’ ‘阿统?’梁昔愣了。 ‘升级中,无法回应,无法回应……’ ‘我擦!’梁昔愣住了,望着面前的人群,这一座城有多少人啊?这么多人的感激值……那是得爆啊!上辈子他跟爷爷救人救的再多,也比不上这半个城池吧? 话说,系统会升级成什么样?刚刚说留存时间不定,莫非是不只是三年了?梁昔有点期待,有系统在,他就没有怕的病症,以后再遇到这样的瘟疫,他也敢来啊!若是没有系统,梁昔又有那么多牵挂,只怕也只敢到小镇处,让人给他准备个小医寮,他全套防护之后才能慢慢研究药方。 梁昔忍住喜意,不让外人看出来,躬身行了一礼,跟安煌城的百姓郑重道别之后,才离开了安煌城。 城外的小镇里已经有太子府派来的人打理好了住处,梁昔三人一进小镇,就先换洗了一番,把城内带出来的衣物都烧了才作罢。 梁昔拿了阿福的小玩具让人去煮一煮消毒,然后又在院子里晾晒,这么折腾了好几日,梁昔才带着阿福的小玩具回了京城。 高泰河这些日子也终于见识到了跟梁昔相处的阎仆,阎仆甚至有点当年跟着他跑时的状态了,笑容明媚,眼神带光,跟梁昔聊着天,高泰河则默默的骑马跟在两人身后,一声不吭,心里翻滚着各种奇怪的情绪。 阎仆许久没有这么跟他说过话了。 到了府里,梁昔偷偷瞪了一眼在门口等他的殷韶景,才跟殷韶景回了卧室,“儿砸。”梁昔笑着冲过去抱起嬷嬷手中的娃娃亲了又亲,“爹爹回来了,有没有想爹爹啊?” “啊啊。”阿福叫了起来,露出肉乎乎的牙床。 殷韶景拧眉,怎么能叫爹呢?哥儿生子,那么孩子应该称呼他为阿么啊!可昔昔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教阿福的,殷韶景十分无奈。 “快看爹爹把什么东西给你拿回来了,可怜的阿福,没有喜欢的小玩具可怎么办?都怪你父王,抢你的玩具。”梁昔又瞪了一眼殷韶景。 殷韶景觉得这个可不叫抢,亲爹拿的那叫抢吗?再说了,他也付出代价了。殷韶景连忙道:“我是跟阿福交换的,我拿东西给他了。” “哦,骗小孩子玩具你还有理了?”还寄给他,这是生怕他不要儿子跑路了,还专门提醒他还有个崽吗? 殷韶景委屈,“那小孩子还骗我东西了呢!” 梁昔转向殷韶景,“殷韶景,脸呢?阿福这么大点,还骗你东西?” “真的!”殷韶景委屈极了。 嬷嬷笑着从盒子里取出一枚印信,拿给梁昔看,“这是小郡王从太子身上拿下来的,自从没了小玩具,小郡王就喜欢抱着这个玩了,不给就哭呢!” 印信?梁昔嘴角抽了抽,阿福见到熟悉的玉疙瘩高兴的伸手去拿,嬷嬷熟练的把印信拿给他,印信不大,还在阿福的力量范围内,阿福拿着啃了起来。 “儿子,牙床还要不要了?”梁昔连忙就要抢过来,阿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看到没有,我就拿他一点玩具,他居然就抢我印信!导致我想批个公文都得过来跟他借用印信,拿走久了,他就哭,怎么也哄不住。”殷韶景告状。 “谁让你先抢他玩具的。”梁昔白了殷韶景一眼,拿出玩具哄阿福,把印信交给嬷嬷,阿福见到被父王抢走的玩具,顿时又高兴起来,这些才是他的玩具,要不是这些被父王抢走了,他也不会选择那个没那么有趣的玉疙瘩。 如今他的玩具回来了,他就不喜欢父王的玉疙瘩了。 殷韶景委屈,他就知道,自从他做错事情之后,他在昔昔心里的地位不停下降,不但排在了金钱的下面,还排在了阿福的下面,他简直快成了昔昔心里最不重要的存在了。 嬷嬷拿着印信在阿福面前晃了晃,果见没法引起他的兴趣了,一时间啧啧称奇,“咱们小郡王,聪明着呢,知道是父王拿了玩具,这才要印信的,就是为了今日把玩具换回来。” “咿呀。”阿福高兴的举着自己的小老虎晃着,还想塞给许久未见的爹爹,让他也啃一啃。 梁昔连忙躲开,“宝贝儿,爹爹不吃这个,你自己啃吧!不行,得弄个磨牙棒啊!这是不是牙床痒了?” “最近,小郡王的牙床看起来是有些想长牙的意思。”嬷嬷道。 “小孩子最早四个月就开始长牙了,想一想也确实是差不多了。”梁昔开始考虑磨牙棒的问题,不能让他这么乱啃东西了,还什么印信,上面都是印泥,那也是能啃的?不过看印信上干干净净的样子,可见嬷嬷每次都仔细清理过了,他也不好责怪,不过孩子还是要自己看着些才好。 殷韶景让屋里的仆从都下去了,才凑到梁昔身边,“昔昔。” “怎么了?”梁昔将阿福放在床上,让他抱着布老虎玩。 “安煌城的事情还顺利吗?你跟水月谷……”殷韶景问道。 梁昔将他在水月谷遇到公俊风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书匣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他没有说这个是系统兑换给他的,只是说是从公俊风的手里骗来的,怕他后悔,也怕被其他水月谷弟子知道他拿了他们的密宝,所以要保密,更不能在水月谷面前提起,哪怕是公俊风都不能再提。 殷韶景沉默下来,昔昔果然不肯告诉他实话吗?但是他已经看出来了。 殷韶景道:“昔昔你自己看了那匣子里的书了吗?” “翻了几页,怎么了?”梁昔道。 “我也翻了几页,我粗略估计了一下,那一匣子书,少说有两千多种药材。”殷韶景道。 梁昔刚想点头,猛地一愣,两千多种?梁昔好歹也是深入研究过这处世界的药材的,这处世界的药材只怕连一千种都不到吧?梁昔心头一慌,又想起他离京前给殷韶景留了信件,说他不会有事,因为他有神明赠与他的能力,可以救治这世上所有的疾病。 梁昔猛然转头看着殷韶景,殷韶景道:“所有接触过这些书的人,我都去调查过了,还好,没人打开过你寄回来的东西,只有府上几个仆人帮着晒过书,那几个人都不识字,也并未翻看书籍,倒无大碍,你不必担心,便是有人看到了,我也会帮你扫除首尾。” 那你还是还是看到了啊!甚至猜到了什么。梁昔眨眨眼。 殷韶景苦笑了下,“你可以信我的,无论如何,我不会伤害你的,哪怕……就像是你说的,你是被神明赐予特殊能力的人。” “你不会逼着我炼什么长生不老丹吧?” “你能吗?”殷韶景眼前一亮。 “不能。”梁昔道:“也不会,如果会的话,我倒是想试试看,但那是不可能存在的。” 殷韶景也不失望,只是微笑着看着梁昔,“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会护着你。” 梁昔沉默了许久,“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最不该说的都说了。” 殷韶景望着他。 “你猜的没错,那书,不是从水月谷得来的,是我跟神灵换来的,我治病救人,每救下一条性命,便得一分功德,功德多了,便能交换一些东西,比如说药方,比如说药物,说的明白点就是,我救治一条性命,能得到十份功德,而交换一张药方,便要付出五十份功德,这个样子的,你能明白吗?” 就是跟赚钱买东西一样的,殷韶景能明白,并点点头。 梁昔继续道:“我去安煌城救人,这一趟,赚了不少功德,便用两万份功德,交换了这样一套图鉴,这里绘制记录了当世所有的药材图鉴,包括世人还未发现的,所以,也就多了些,我也没想到,会多出这么多来……”竟然差出两倍有余,让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殷韶景沉默了下来,神色严肃。 “怎……怎么了?” “这书,你打算如何处理?”殷韶景问道。 “想出书,等我整理整理,便出医书,也好造福天下。” “此书若出,你打算如何跟天下人解释,你知道那么多旁人不知的药材?难道还要推到水月谷头上吗?只怕水月谷也未必知道这么多吧?”殷韶景道。 “那……那怎么办?”梁昔也不知道,拥有这等超出常理的东西,他也知道可能引来无穷麻烦,所以,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出书提高天下医者医术,也算是积攒功德的一种。” “我……我没那么想,好像也不能算功德。”梁昔连忙摆手,他就是觉得可以这么做而已。 殷韶景顿了顿,撇撇嘴,“这神仙还挺挑剔。” 梁昔:…… “行吧!只有救人算功德对吧?昔昔就是心底纯善,才会想着出医书救世人。” “呵呵……”没那么善,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做大夫的,谁没点出书立传的心思? “不如这样,你从这书里挑出一千种药材,囊括当世已知的,出药材图集,至于剩下一千种,既然世人还未曾发现,也不必这么急着拔苗助长,而只多出一百多种,也好解释一些,只说你见多识广,从各处的医书中看到的,旁人不知罢了,昔昔你觉得如何?” 梁昔心疼,“可惜了剩下的。” “总好过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你百口莫辩,纵然我能护着你安全,只怕你也难以让天下医者信服你出的医书。” 是啊!太高端,超出时代太多,总是不好的,梁昔最终接受了这个建议,缓缓的点点头。 “那,书你还可以慢慢看,看完之后,咱们就毁了。”他只希望昔昔的奇特之处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不然,世间得有多少人对昔昔虎视眈眈,甚至会波及后世子孙。 现在他能护着家人,但是几百年之后呢?若殷氏王朝衰败,世人又从史书中得知梁昔的奇特之处,万一怀疑他们的子孙藏着梁昔的秘密,对他们下手怎么办?可以稍许出头,但绝不可太过奇异。 梁昔瞪大了眼,“毁了?”他两万积分换来的东西,毁了?! “对。”殷韶景神色郑重。 梁昔动了动嘴唇,他也知道不能全部流传于世,那一定会出问题的,但是,他好不舍啊!梁昔想到自己还能兑换的另一种神丹,闭着眼道:“其实还能用功德兑换一种东西,一万功德能兑换一颗神丹,治百病,解百毒。” 殷韶景愣了,“这位神仙……是医仙吗?”不是药方就是丹药。 “你就当他是吧!我也说不好,反正,我还能用一万功德换这种神丹,你说怎么办?” 殷韶景沉默了,“你先别换。” “我也没想现在就换,就想着,等以后系……咳咳,这能力没之前,就全部换成神丹,留给子孙,你觉得如何?”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这药不能是从你手里流传出去的,我们可以伪造些神迹,弄些传闻出来,让这种治百病解百毒的神药显世,其实这样的传闻还挺多的,比如我就听说过,烈风山庄祖传了一棵万年人参,据说服下能活死人肉白骨。霸鲸岛岛主历代相传一柄凤羽扇,据说扇一扇便能让人脱胎换骨,重换新生。再比如我殷氏先祖建国之初,曾伪造神迹,传于天下,说他击杀过巨蛇,甚至从白蛇腹中取出妖丹,那妖丹至今供奉于皇室宗祠之中,传闻说那白蛇妖丹服用之后可得百年功力,百病全消。” “内丹啊?” “假的,我去看过,就是个白玉珠子,开国之初比较穷,做妖丹的玉石质地也不大好,反正也不给外人看,就先放着吧!反正只有普通百姓会信这种传说,稍微有点功名的都不信的。” 梁昔:…… “找个什么机会,弄个什么神迹,搞个仙女献丹什么的,传于天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神丹送进祠堂存放,还不会牵扯到你我身上,而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也只会以为这是场弄虚作假的表演罢了,不会当真。当然,仙女自然是假的,但神丹却未必是假的,真真假假的,任由外人琢磨去,咱们只需要告诉咱们的子孙,药是真的就行了。” 梁昔深吸一口气,“行吧!”反正他本来就是想把药留给阿福甚至是更下面的子孙们的,这也是个办法,仙女献丹什么的,聪明人不会信,百姓信了也够不着,还能把神丹放进皇室宝库存放,传承后代,而真真假假的,才最能隐藏真相。 便是后代子孙把这个消息传忘了,真逼急了的时候,人也会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动用这神丹,万一呢?万一传闻是真的呢?反正怎么都是死,生死关头肯定会用的,说不定到时候一服,人就又活过来了,这主意挺好的。 “那图集能不能也……”梁昔连忙道。 “不能。”殷韶景摇头,“图集是真的,而且是要传于天下的,昔昔,那做出来,就是真的神迹了。” 搞神迹的多得是,但大都是假的,而真的神迹,是会引来瞩目甚至忌惮的。他们的神迹是真的,那就说明他们殷氏是天之子,那么,其他的国家呢?他们的国君算什么?假的天之子吗? 再者,天降神迹,怎么偏偏是药材图集?这跟治理国家,或是国君自身勇武有什么关系吗?且很容易就让人跟梁昔联系到一起,总之,麻烦太多。 神丹不会有人随便服用,也无从证明,但是图集却很容易证实,所以不能就这么流传开来。 梁昔点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反正无论如何,图集是没法流传开来了,早晚得毁掉的。梁昔明白之后也就放下了此事,而是抬手拍了拍殷韶景的头。 “怎么了?” “你发现你也没有那么傻,想事情还是很周全的。”梁昔夸奖道。 “我哪里傻了?我明明那么聪明,我可是你夫君。”殷韶景挑眉,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梁昔在京城呆了两个多月,安煌城那边的瘟疫已经彻底解决了,而系统也升级完毕,梁昔这才打开系统的提示音,检查系统积分。 ‘现剩余积分:96520。’ ‘阿统,你升级的怎么样啦?有什么新的功能吗?’梁昔在脑中询问系统。 系统的声音似带着些有气无力,‘感激值过高,系统留存时间重新设定,跟随宿主剩余时间:72年。’ 梁昔笑眯眯的算了笔账,‘今年我二十岁,再加个七十二年,阿统,那时候我都九十二了呢,感觉活不到那么大啊,阿统,你要陪我一辈子了呢!’ ‘呵呵。’系统呵呵两声之后,便不再理会梁昔。 虽然系统不再理会梁昔,但梁昔依旧心满意足,溜达着回了卧室陪阿福,殷韶景笑着走了进来。 “昔昔,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一定高兴。” “什么好消息啊!”梁昔正在哄阿福玩。 “楚晚笙回来了,而且他跟燕安亭要成亲了。” “额?”梁昔一愣,“他看上燕公子了?!”之前明明那么嫌弃。 “也许是……患难见真情?”殷韶景摸着下巴,想起了之前跟燕安亭一同胡闹的时光,若非为了他跟燕安亭的情谊,他也不会偷偷的给楚晚笙挪到了个更偏僻野蛮的地界儿。 楚晚笙性子高傲,想要降服他,那总得有拿得出手的才华才行,而燕安亭,殷韶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只有武功和脸能勉强拿得出手了,所以,在听说楚晚笙想外调,而燕安亭要跟随之后,他就偷偷的给楚晚笙调了个纷乱不休的地界,那里民风彪悍,还有山匪,刚好可以让燕安亭表现一下。 这不,前段时间燕安亭又往京城送了不少假石,还有老建安王妃从边疆运来京城的聘礼,楚晚笙也往家里寄了信,楚秋辞这才同意了婚事,他们也就准备成亲了。 殷韶景缓缓道:“原本,楚晚笙的任期还有两年,但是他好像是怀孕了,这才请调回来的,那边毕竟艰苦了些,不好养胎。” “怀孕了?!”梁昔猛地起身,“这么快啊!”他们不是还没成亲呢?未婚先孕啊!楚晚笙果然非寻常人。 “快吗?”最重要的是,有他快吗?他跟昔昔怀孕的更快好不好?而且,还隔着羊肠怀孕的,殷韶景眯起了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脸怀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陌上花开何须记 10瓶; 玛卡巴卡 4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88章 第 88 章 楚晚笙回城的日子很快到了, 梁昔还跑到城外去接他。 “楚兄!”梁昔远远见到马车过来, 车厢外坐的是燕安亭, 连忙对着马车挥手, 燕安亭也看到了梁昔,回头说了几句, 楚晚笙也就掀开车帘对着梁昔挥了挥手。 “昔昔, 等会儿。”殷韶景从车里出来, 见梁昔想要迎上去, 连忙拉住了,笑着道:“急什么, 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没急, 就是好奇你的消息准不准。”梁昔伸头望着楚晚笙的马车道。 “我觉得挺准的吧!”虽然只是听说,但是, 楚晚笙那样的人,如果跟燕安亭不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了,怎么会放任燕安亭当车夫?肯定会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到车里, 然后让仆人赶车的。既然把燕安亭当自家仆人用, 想来两人就是成了,殷韶景觉得。 很快, 马车就到了跟前,梁昔迎了上去, “楚兄。” “见过太子妃。”楚晚笙从马车上下来,微笑的对着梁昔拱手,又对着殷韶景行了礼。 燕安亭已经小跑到殷韶景身边去了, 高兴道:“你竟然来接我?我还以为我进了城,得去你府上才能见你呢!” “你想多了,我是陪昔昔来的。”殷韶景毫不客气的道,如果只是燕安亭一个,他才不接,是燕安亭自己没长腿儿,走不回自己府上么?还要他接? 燕安亭:今天也觉得这兄弟情摇摇欲坠。 梁昔已经拉着楚晚笙的手环视了他一周,“没胖啊!” “我去的地方艰苦,不瘦就不错了,怎么会胖呢?”楚晚笙微笑。 “肚子也没胖啊?”梁昔暗示,他怀孕的时候都穿小褂子遮住肚子的,楚晚笙却不同,依旧是锦衣玉带,腰身束紧,盈盈一握,立如芝兰玉树。 楚晚笙眨了眨眼,并不惊讶梁昔知道,此事他没有瞒着家人,在去信给父亲的时候就提过了,所以他父亲才会这么快同意他们的婚事,太子手下暗探无数,知道此事,也并不奇怪,也就道:“月份还小。” “真有了!”梁昔感叹。 “嗯。”楚晚笙点头,面色温和,没有丝毫不快之处。 梁昔回望了一眼看似跟之前没什么区别的燕安亭,想问点什么,但不好当着燕安亭的面问,楚晚笙已经看出梁昔的心思,道:“他很好。” “不急,先上车吧!”梁昔拉着楚晚笙的手上了他们的马车,燕安亭只能跟殷韶景挤在一辆车里,两相嫌弃。 马车上,梁昔拉住楚晚笙的手给他诊脉,楚晚笙只是微笑的望着他,等梁昔又问了些问题之后,楚晚笙才道:“如何了?” “还好,两个月的身孕,心绪平和,身体强健,不过旅途劳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梁昔道。 楚晚笙点点头。 “你跟燕安亭……”梁昔摆出一副听八卦的样子,好奇的笑着望着楚晚笙。 楚晚笙顿了顿,“他对我是真心的。” “他一直对你都挺真心的啊!”梁昔道,这不是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吗? “他武功也不错,而且,长得也好看,又在那里相处了这么久,就跟他在一起了。” “就这样?”梁昔问道。 “不然呢?你还想听什么?”楚晚笙含笑。 “中间跌宕起伏的故事呢?” “跌宕起伏的前提是……得有对手。”楚晚笙温润微笑。 “所以……” “一些山匪刁民,不至于此,但平叛的时候确实也用到了他,他武功确实是不错的,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几乎没见他有对手。”楚晚笙道。 梁昔拧眉,“你也说了,都是一些山匪刁民,燕安亭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出身的,听殷韶景说,武功也不错的,只是比他差了些,但对付一些土匪应该还算得上杀鸡焉用牛刀吧?”这根本就是对比出来的嘛!就因为这个,楚晚笙就对燕安亭动心了?这不是欺负楚晚笙不懂武功吗? 楚晚笙含笑,“我知道,我见过他被太子殿下打出的伤。”楚晚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以前我见他被太子打的那么惨,还以为他就是花拳绣腿的功夫,结果,见他对战山匪的时候,还真的被他的武艺惊艳了一把。” 所以说,还是对比出来的吗?梁昔想着。 “那要是有武功比他更好的人呢?”梁昔觉得,这种武将在京城甚至各地都应该挺多的。 “那么,那些武功更好的人,会放下自身前程,跟我去穷山恶水的地方,陪我治理山匪吗?”楚晚笙道。 “但他好像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啊?”燕安亭是个闲人啊!跟楚晚笙去做事,感觉也没牺牲什么。反正梁昔就觉得楚晚笙亏了,楚晚笙才智过人,出身高贵,长相也是第一流的,配什么人配不上?总感觉被燕安亭拱了。 楚晚笙微笑,“梁昔,不是这样的,他出身钟鼎之家,长于膏粱锦绣之中,他愿意陪我去那样穷困的地方呆那么久,我心里明白。” 梁昔还是不懂,摆摆手道:“你说的那些我没亲身经历,所以也不懂,我只问你,若是以后你发现有比燕安亭武艺更高,更能陪你吃苦的,你会后悔吗?” “落子无悔。”楚晚笙道:“梁昔,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但是我不会后悔的。” “你不后悔就行,总之还是要你自己喜欢嘛!你喜欢就行了。”梁昔笑了笑,望着楚晚笙的肚子,笑容又渐渐收敛了些,“真是个混蛋,还没成亲呢,就让你怀上了。” 说到底,他还是有点在意这个,在这个世界,未婚先孕,好像挺严重的吧!两个古人,搞什么未婚先孕,总觉得是燕安亭不够尊重楚晚笙的缘故。 楚晚笙僵了僵,“这个事情……是我自己做的……” 梁昔愣了,抬起头来望着楚晚笙。 “那天,我们扫清了最后一股山匪,大家就喝了点酒,就挺高兴的,我也很高兴,然后我见几个人揽着燕安亭的肩膀跟他喝酒,好似在占他便宜一般,我就有点不高兴了,跟人说他是我的人要他们放开,就被人起哄,后来就进了房,我想着,我之前不孕,应该没什么大碍,不会那么轻易怀孕,而哥儿又不似女子,初次与之后的不同,反正就一高兴,觉得他确实是长得好看,让人心动,就……” 梁昔:…… 楚晚笙叹了口气,“果然,无论是哥儿还是女子,都该自珍自重,谁能想到会怀孕呢?” 梁昔:“你还……挺开放的。” “开放?” “嗯。”梁昔重重的点头,也不解释什么。 梁昔有种怪异的感觉,想当初他第一次见楚晚笙,那还是个带着帷帽不肯见外男的哥儿,如今,这才多久,楚晚笙就已经进化到会搞婚前性行为了。什么哥儿不似女子,初次与之后不同,不就是想那啥,还不用担心以后成亲被人发现他失贞了吗! “总归,我也有些后悔,我去信给父亲,父亲连回了五封信骂我,也不知道回府之后,又要受什么样的责骂。”楚晚笙垂头丧气。 梁昔还是第一次见算无遗策的楚晚笙这么为难的模样,他真是……一点也不同情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酒后乱性的人真多,高泰河跟阎仆是这样,楚晚笙跟燕安亭也是如此,难道不酒后乱性就不能成双成对了吗?梁昔胡乱想着。 殷韶景马车内,殷韶景无数次的掀开车窗帘往梁昔所在的马车上看,燕安亭不满了,“喂喂喂,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坐着呢,你也看我一眼啊!你媳妇什么时候不能看啊?还担心他跟晚笙私奔去啊!” 殷韶景放下车窗帘,上下扫视了一遍燕安亭,道:“春风得意啊!” “那必须的,我跟你说,咱们可不一样,你看看你,因为一个梁昔,这过的什么日子,还没有把人哄好,哪像是我?”燕安亭自豪一挺胸。 殷韶景不说话了,虽然是他给楚晚笙改的调令,但是,他也真没对燕安亭抱多大指望,毕竟这智商,哪怕再制造机会,楚晚笙也未必看得上,便是看得上,也得是慢慢磨出来的,回京后也得再过楚秋辞那一关,才有可能成亲。 谁能想到……不到一年的功夫,他们就跳过了成亲这道关卡,楚晚笙肚子里都有两个月的崽了,殷韶景隐隐有些酸,甚至有点羡慕,如果他的昔昔也这么好哄该有多好。 殷韶景扭过头去,想了想,最终还向燕安亭请教,“说起来,你是怎么搞定楚晚笙的?” 楚晚笙看起来比梁昔更傲气啊?为什么燕安亭这么容易就能搞定楚晚笙,他这么久了,跟梁昔都没有什么进展,梁昔好像还是最初的模样,对他爱答不理的,而他在梁昔的心中,地位也直线下降。 燕安亭见殷韶景向他讨教,也有些同情兄弟了,也就认真的分享自己的经验,“其实挺简单的,就只要等着就好了。” 殷韶景:“啊?” “你不信啊?我是被楚晚笙拉上床的,我是被动的那个。”燕安亭指指自己。 殷韶景:!! 嫉妒使我狰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悠 20瓶;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89章 第 89 章 此后一路, 殷韶景都没有再理会‘只需要等着就好了’的燕安亭, 任凭燕安亭怎么招惹他都不给反应, 一路黑脸到楚府。 梁昔下了马车, 反身扶着楚晚笙下马,“小心些。” 等楚晚笙下了马车, 梁昔才担心的回头看了眼楚府, “你爹不知道还生不生气了, 你要不要先躲一下?” 毕竟是未婚先孕, 楚晚笙又是受正统教育长大的,也算是书香门第, 不知道楚父会气成什么模样, 万一动了手,伤到了楚晚笙的胎气可怎么好? 楚晚笙反拍了拍梁昔的手背, “我没事。” “但是他都没去城门口接你啊!”肯定是生气了吧? “是我不让他来的。”楚晚笙笑道。 “真的没问题吗?”梁昔还是很担心,一般传统的父亲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未婚先孕呢?便是他能过关,燕安亭也能过? “没问题, 我多年不孕, 我父亲也很忧心,如今我突然有孕, 父亲高兴比生气多些。” 梁昔突然凑到楚晚笙耳边低声问道:“你父亲,知道是你主动的吗?” 楚晚笙点点头,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然,燕安亭别说进门了,怕是还没进京, 都得被他父亲派人追杀。 “佩服。”梁昔拱手。 这样,至少燕安亭进楚府之后不会被乱棍打死。梁昔转头看了眼也跳下马车的燕安亭,傻人有傻福啊!不但有殷韶景护着,连楚晚笙都敢担当,宁可自己抗住楚父的责难。 楚晚笙道:“说起来,你知道庞浩吗?” “哦?他怎么了?”梁昔回头。 “他失踪了,你这些日子出门注意些,我听说庞太傅去世了,庞浩得到消息之后没几日就不见了,我怕他回京城报复。” 梁昔脸色沉了下,“那你这些日子别出门了,让府上的侍卫守好府里。”他基本上没跟庞浩有过什么交集,如果说庞浩寻仇,最有可能寻仇的还是楚晚笙。 “放心。”楚晚笙颔首。 梁昔送了楚晚笙进府,殷韶景将燕安亭踢进了楚府,黑着脸上了马车,梁昔也上了殷韶景的马车,马车这才回转,梁昔道:“怎么了?脸黑成这样?” “楚晚笙怀孕了。” “你不知道早就知道了吗?”梁昔笑道。 “楚晚笙主动的!”殷韶景咬牙。凭什么啊?燕安亭那小子哪里值得了,他这么好,昔昔也没主动啊!殷韶景委屈巴巴的期待的望着梁昔,梁昔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唉……”殷韶景幽幽的叹了口气。 梁昔转移话题道:“听说庞浩失踪了。” “楚晚笙告诉你的?”殷韶景似笑非笑。 “嗯,他要我出门的时候注意着些。” “楚晚笙倒是打的好算盘。”殷韶景道。 “怎么了?” “庞浩寻仇,第一个肯定是楚晚笙啊!总归是他害的庞府家破人亡,他自己才是最该小心防备的人,但他却又提醒你防备,其根本目的不过是告诉你这件事,想借着跟你的情谊,从咱们府上调侍卫去保护他呢。昔昔,你听了这话,难道不会担心楚晚笙,不想派侍卫去保护他吗?”殷韶景道。 梁昔想了想,他刚刚确实是起了这个念头,只是还没深思,楚府没多少护卫,不过是普通的宅院而已,庞浩是个聪明人,既然逃了出来,若要报复,肯定会费心思寻找足够的力量去对付楚晚笙,楚晚笙此刻是多少防备也不嫌多的,他肯定会派人去保护他的。 “小心思用的倒是细腻,不过咱们是君子,不管他动不动这个心思,该派去保护他的还是会派去的,不用他提醒。”殷韶景道。 梁昔笑了笑,“是啊!他可是你手下一员大将呢,当初就算是对付庞浩,也是为了你,此刻哪能不管呢?” “那就让阎仆派几个下属去保护他好了,阎仆手下的人都是那种武功很高的,再派些人散在京城里,寻找庞浩踪迹,庞浩失踪,极大可能是来了京城了。” 如今庞太傅身故,庞浩无牵无挂,既然动心思从流放之地逃走,一旦被抓便是死罪了,他还怕什么?这里有他的仇人,他自然是要回来报仇的。 梁昔点点头,“还是多派些人保护楚晚笙,他毕竟怀孕了,受不得惊讶。” “是啊!”殷韶景点点头,而且,楚晚笙腹中已有两月身孕,不能再拖下去了,婚期只怕就是这个月了,到时候楚府还要办婚事,若庞浩真在京城,婚礼上人来人往的,简直是庞浩下手的天赐良机,还是要尽早把庞浩找出来。 殷韶景想了想,“还是让高泰河去查庞浩的行踪吧!” 放这么个人在外面,他也不安心。 “当初没有给庞浩以谋害皇族的名义定罪,倒给了他一线生机,我又顾念着好歹也是一同长大的,他父亲还是我的老师,没有赶尽杀绝,没想到,他竟然不肯在流放之地好好呆着,那就没办法了。”殷韶景道。既然想死,那他就送一程吧! 梁昔点点头,高泰河擅长查探,有他出手,应该能在楚晚笙成亲前把庞浩抓回来吧!希望吧! “那个……”梁昔又想到什么,突然道。 “怎么了?”殷韶景微笑询问。 “庞浩耶,我也有点怕他呢,你以前不是说,会把阎仆给我吗?现在能不能就……”梁昔能感觉到,阎仆还是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所以,他就想着,早些要过来,定下主仆名分,阎仆也能早日踏实下来。“当然啊!你该用还是用,随便用,就是……处置他啊,赏赐他的,经过我就行。” 殷韶景愣了下笑了起来,“难怪高泰河说你跟阎仆相处的很好,果然如此,你竟然开口跟我要他了。” “给不给吧?”梁昔问道。 “自然是给的,你是我的太子妃,是我以后所有子嗣的阿么,这么重要的身份,当然要有一个暗卫首领保护,我自然是要把阎仆给你的。”殷韶景笑道。 暗卫营每年都会培养出新人,他身边有高泰河和阎仆,几乎没了新人的余地,也是时候提拔一批上来了。 梁昔愣了下,扭过头去,“我才不是你以后所有子嗣的阿么……” “难道你想让我跟其他人生孩子吗?”殷韶景摆出惊恐的神色问道:“我不要的,我特别忠贞不二的,只跟昔昔一个人睡。” “滚!”梁昔抬手推开殷韶景的额头。 殷韶景压低声音,继续缓缓靠近,带着几分暧昧,“昔昔。” “你想干嘛?”梁昔挑眉。 殷韶景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昔昔还是不愿意呢…… 问一句你想干嘛就这么老实啊!梁昔无语了,生气的扭过头去,望着窗外,想到什么又提醒殷韶景道:“我不是你孩子的阿么。” “你不是谁是?说出来我现在就宰了去。”殷韶景道。 “我是孩子的爹,知道吗?”梁昔皱了下眉,强调道。 殷韶景眨眨眼,“那么我是孩子的什么的呢?”他才是孩子的爹啊! “你是孩子的父王啊!”这称呼一点也不冲突。 “所以你是孩子的爹,我是孩子的父王吗?”殷韶景继续眨眼。 “对啊!” “那么孩子是谁生的呢?”当阿么的,跟当娘的,才是生孩子的那一方好么。 “我啊!”梁昔道:“一个称呼而已,你一定要反驳我吗?” “没有没有,你想让孩子怎么称呼都可以,但孩子明面上的称呼是母妃啊?”殷韶景认真的道。便是以后他继位了,那也是母后啊!没有爹跟阿么这种说法的。 梁昔皱了下眉,“不管,我生的孩子就得叫我爹,叫爹地也行。” “行,你开心就行。”殷韶景不与他强辩,反正,都是私下的称呼,摆在明面上的还是母妃母后这些。殷韶景想了想,补了一句,“你若是喜欢,多生几个叫你爹的人更多。” 梁昔头也没回,抬手糊上殷韶景的脸,把人推远了些。 楚府,花厅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假石,楚晚笙一进去眼皮子就跳了跳,燕安亭反倒挺高兴的,对着坐在主位上的楚秋辞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见过岳父大人。” “嗯。”楚秋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楚晚笙都怀孕了,此刻摆谱说不嫁也不行了,他只能就这么默认下来。 楚晚笙环视一周,“父亲,这些假石不收起来吗?”全都摆在花厅里,并不好看,反而辣眼睛。 “库房里塞不下了。”楚秋辞淡淡的的道,抬手用杯盖划过杯中茶水,拨开浮沫,轻轻喝了一口。 自从他儿子招惹上燕安亭,进楚府的假石就没断过,好不容易楚晚笙外调了,燕安亭也跟着去了,远在边关的老建安王妃也听说了他这爱好,往他这里运假石,老王妃不同于燕安亭,他总不能不给面子的推拒,也就收了下来。 之后,便是楚晚笙怀孕,燕安亭下聘,燕安亭又从外地给他购了一批假石…… 楚秋辞觉得,他的这点爱好,很快就要被消磨干净了,什么怪石嶙峋,各有风骨,一块两块的那叫宝贝,那叫风骨,多了,全都是破石头而已! 楚晚笙扭头看着燕安亭,燕安亭立刻挺直了胸膛,“岳父喜欢,那就买,我府中别的不多,钱财管够,买多少都买的起的。”数代边疆王的积累,又天高皇帝远的,岂是轻易能挥霍的完的?一点点石头算什么,便是座山燕安亭都买得起。 至今为止,燕安亭也没放弃讨好岳父的这条正确路线,毕竟他认为,自古以来,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只有讨好了岳父,婚事才能定下来,与此相比,讨好楚晚笙,两人最多也就是个私定终身,很容易被棒打鸳鸯的。还是要坚持正确路线不动摇,两手都要抓,两手都……哦,岳父这头一定要硬! 燕安亭对着楚秋辞笑了起来。 第90章 第 90 章 楚秋辞默默的喝茶, 并不想说话。 楚晚笙皱了下眉, 道;“我觉得, 我父亲已经不喜欢假石了。” “哦?那岳父最近喜欢什么了?”燕安亭眼前一亮。 “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是不怕多的, 慢慢用着就是,楚晚笙也就道。 “那我下次……”燕安亭连忙道。 “别了!”楚秋辞打断两人的对话, 他并不想让楚府里堆满了用不完的纸张笔墨, 也就抬头对着燕安亭温和微笑道:“这些东西不必送, 你只需要好好对待晚笙, 我便对你很满意了。” “岳父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晚笙, 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不失望……”楚秋辞顿了顿, “其实,还有件事, 需要与你商议。” “岳父请讲。”燕安亭立刻道。 “晚笙是我楚家独子,他若是出嫁,日后我楚家也就算绝了后, 我与晚笙早有商议, 如果以后他能生育两个子嗣,便要让其中一个随楚姓, 继承我楚家门庭,你意下如何?”楚秋辞道。 燕安亭愣了愣, 随即笑了起来,“好啊!那太好了,反正晚笙也能生, 多生几个嘛!正好,我也不会教孩子,岳父帮着教导教导,然后您挑个最好的改姓楚。” “你不需要跟你母亲商议一下吗?”楚秋辞问道。 “岳父不必担心,我母亲对我没什么指望的,她说过,只要我好好保住脑袋就行了,如今,我成家立业,晚笙还有了子嗣,她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这点事情呢?” “事关两家,总之,还是要跟你母亲商议一下才好。”楚秋辞沉吟道,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让楚晚笙的孩子姓楚,这是他的私心,一般来说,平常人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跟随旁人姓氏的,幸好燕安亭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这么看来,傻也是一种优点嘛!楚秋辞一直觉得燕安亭配不上他儿子,如今看来,还是挺合适的。 燕安亭虽然丢了爵位,但家产还在,武艺也不错,可以贴身保护他儿子,楚晚笙性子傲气,而燕安亭却是个愿意做小伏低的,再加上长得好看……他就是有点担心孩子生出来笨了点,但是没问题,有他跟楚晚笙在,好好教养,傻是可以克服的,反倒是天生的长相非后天可以改变,楚秋辞看了看清冷绝尘的儿子,又看了眼艳丽俊俏的燕安亭,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这两人以后的孩子肯定好看! 楚秋辞又跟燕安亭商议了下成亲的一些细节,最终决定婚事在京城办,老王妃也过来,以后燕家就在京城定居了。 毕竟,燕安亭的爵位丢了,封地也不是他们的了,再住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边疆偏僻之地,哪里有京城繁华多姿,而且,楚晚笙是要在京城为官的,也不可能去外地嘛!所以,燕安亭决定居家搬迁到京城来,楚秋辞就更满意了。 在楚府操办婚事之际,高泰河收到命令,要他调查庞浩下落,这些日子不该他当值,他此刻正在家中,暗卫扮装做普通人来通知他命令时,高泰河正在跟媒婆说话。 屋内,媒婆道:“我说高老爷,您说您这,一会儿要我去帮您找媳妇,一会儿又说不必寻了,您没心思娶亲了,这不是耍我玩儿嘛!我为了您的事情,这十里八村的,适龄的姑娘哥儿寻摸了个遍,都给您记好了,就等着您回来看看哪户的合适,我就上门去提亲了,您现在说不打算娶了……” 高泰河皱眉道:“不娶就是不娶了,放心,该给你的谢礼一分钱也不会少。” “唉,这个……这个自然是应该的,毕竟,我也忙了这么久不是?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年龄也在这里摆着……”媒婆目光闪了闪。高泰河看起来特别有钱,买房置地的时候极其大方,甚至对她,哪怕婚事不成,也愿意给谢媒礼,这要是能说成媒,之后的礼钱岂不是更多?媒婆还想再劝。 “咳咳。”屋外,有个蓝衫男子捂嘴咳了咳,高泰河才抬起头来看向他。 男子走了进来,对着高泰河拱手一礼,“高先生,家里生意上有事情要您出面,是急事。” “这位是?”媒婆愣了愣。 “手下人,也是朋友。”高泰河道。 “这样啊!”媒婆笑了起来,走过去围着蓝衫男子转了一圈,笑眯眯的道:“多大了,娶亲了没啊?你在高老爷手下做些什么呢?可要娶亲说媒,我陈媒婆可是……” “今日有事情,就不留您了。”高泰河扬声打断媒婆的话,“礼钱我自然会让人送到贵府上,之前说好的,就算了。” “哎呦高老爷您这……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您毕竟也这般年纪了,哪里还能再耽搁下去?”媒婆劝道。 “不必了,心意已决。”高泰河拱手送客,他府上只采买了一两个仆从,屋子里此刻就有一个,立刻有人上前送媒婆离开。 媒婆有些失望,但到底没办法,只能叹气离开,可惜了一桩好生意。 等媒婆离开之后,高泰河才问道:“什么事情?” “首领,主子有令,要您查询庞浩下落,且在楚晚笙楚大人成亲前把人找出来。”蓝衫男子拱手道。 高泰河愣了愣,“是了,听说庞浩是失踪了,确实是得把他找出来。”高泰河起身,目光带着些杀意,纵然殷韶景没有说,他也已经明白了殷韶景的意思,既然不肯好好流放,那就去死好了。 “回京。”高泰河道。 “是。” 蓝衫男子直起腰,跟着高泰河一同走出门去。 太子府,梁昔望着站在自己面前阎仆,嘿嘿一笑,“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属下也一定护好主子。”阎仆拱手一礼,递上去一本册子,道:“这是重新分过的暗卫名单,这些人都在我的手下,也是主子的人。” 梁昔接过来看了看,殷韶景分给他将近二十个暗卫,他要这么多暗卫干嘛啊?殷韶景想了想,道:“先找三四个轮班帮我看着阿福。” 纵然阿福小,还在府里,但万一有人对他不利,还是要稍微防备一下的,反正二十多个暗卫他也没地方使,还是分出几个,值个班帮他照顾阿福吧! “是。” “其他人,就分一分跟我好了,我平时也要出门开医馆什么的。”梁昔想了想道:“你问过他们的意思了吗?跟着我,感觉没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啊!如果他们有不愿意的,我去跟殷韶景说,把人给换一下,换几个追求平淡生活的过来。” 阎仆道:“都问过了,都是愿意跟着您才派过来的,不然办事不用心,还不如不要。” 梁昔点点头,“那就行。”梁昔想了想,“过些日子,楚晚笙就要成亲了,而庞浩却偏偏这个时候失踪了,我怕他在京城闹事,找楚晚笙报复,嗯……这些日子我会好好在府里呆着,也不打算出门开医馆了,你带十几个人去找找庞浩吧!成亲当天,再跟我一起去喝喜酒,也盯着些免得有人闹事。” “是。”阎仆拱手。 “高泰河好像也在查庞浩的下落,你也去查查,你们互相帮助,我不是很懂你们暗卫的规矩,这样没有冲突吧?”梁昔问道。 “没有。”阎仆道。 “那就行。”梁昔点点头,让阎仆下去了。 城外,庞浩披着破烂的披风,脸上抹着泥灰,与几个衣着破烂的男子告别,一个拿着木棍的男子对着庞浩道:“兄弟,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赶紧去投奔家人去吧!我们几个也要走了。” “多谢,这一路辛苦各位兄弟相送了。” “这算什么呢?你出主意帮了我们几个,我们护送你一程也是应当的,我们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呢!” 庞浩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才目送他们离开,而自己则转身进了城。 “路引。”城门卫开口道。 庞浩弓着腰,从怀中颤颤巍巍的摸索出一张已经有些年头的路引递了过去。 “来京城干嘛?” “咳咳,家里受了灾,来投奔舅舅。”庞浩声音有些嘶哑。 城门卫仔细比对了庞浩的年龄性别,才摆摆手让人进去。 庞浩混在人群中进了城,直奔了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趁着无人时,庞浩翻墙入了院子,这才抹去了脸上的污渍,解开披在身上的破烂披风。 庞浩从墙角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片刻,庞浩突然抬手狠狠的砸在墙身上,呵呵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他庞浩竟然真的有这样一天,要用到这最后的防备,他当年,也只是一时兴起,才买了一处小院以防万一,他从未想过自己真的会沦落到有一天只能在这里落脚的地步。 楚晚笙,梁承睿,殷韶景……所有人欠他的,他都会一点点的讨回来…… 次日,庞浩依旧穿上破旧衣衫,披风遮住头,弓着腰,时不时的闷咳一声,摇摇晃晃的朝着一处酒楼去。 “滚滚滚,别把病气带进来!”酒楼伙计见庞浩想要迈步进去,立刻将人推了出来,让这病恹恹的乞丐进去了,旁的客人还愿意进来吗? “我有钱,我要吃饭。”庞浩扬声道。 “吃什么饭啊?您要是有钱,先给自己换一身行头吧!还吃饭……”小二摇摇头就要回去。 庞浩一把抓住小二的胳膊,低声道:“我要见苏之寒。” 小二一愣,又立刻大大咧咧的道:“什么苏什么的,滚滚滚!” “安和国探子所在,我相信官府一定有兴趣知道。”庞浩低声道。 小二眼底闪过一道狠辣,反手抓住庞浩的胳膊,“你这个乞丐,让你滚你不滚是吧?还抓我衣裳,我这可是新衣服,好,要吃东西是吧!来来来,后院有的是沤肥的剩菜剩饭,你给我过来,吃不完不准走听到没有?”小二钳制住庞浩的手,将人拉了进去。 庞浩没想到一个小二武艺竟也不低,竟把他拉的一个踉跄,被带进了门里。 后院,庞浩被绑在了柴房里被人看管,很快,苏之寒就带了面具从窗外看了庞浩一眼,刚好跟庞浩的目光对上,庞浩一身狼狈,依旧不坠风度,对着来人一笑。 苏之寒笑了,“给人解开吧!庞大人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了。” 片刻,庞浩坐在了苏之寒的屋内,苏之寒也摘了面具,放在一边,露出平凡的面容,是那种掉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的长相,而且微有些富态,神色憨厚,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商人。 “听闻庞大人失踪,真是让我好一阵心忧,没想到,大人竟来了京城,还来找我了?!真是苏某的荣幸,只是不知,大人什么时候知道苏某的身份来历的?”苏之寒笑呵呵的道。 庞浩逃离流放之地,已是死罪,而庞浩既然冒着风险来找他们,可见是有事情要求助于他们,庞浩虽失去了官位,但他毕竟曾身处高位,也许知道些什么,可以有助于他们的大业,而他们也不必担心庞浩背叛他们。 庞浩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呼出一口气,才道:“两年前我就知道这里是安和国探子的所在,但我却一直没动你们。” 苏之寒目光闪了闪,“那我们还真得多谢大人手下留情,让我们苟活至今了。” “不必谢我,各有所需罢了。” “那不知,这两年,我们有幸为大人做过什么?”苏之寒询问道,既然查到了他们的底细,却迟迟没有动他们,只能说是要利用他们了,可是这两年,他们自认并没有为庞浩做过什么啊!他们之间也从无接触,今日若非庞浩上门,甚至能指名道姓,他们还蒙在鼓里,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 庞浩此刻手中能用的牌不多,在这种往事上也没必要隐瞒,也就道:“原本想留把刀,借刀杀人罢了,只是一直没有用到。” “这样啊!”苏之寒点点头,“有些道理,有些人,大人不好动手,我们却好动手,把我们送进大牢,哪有留着铲除异己来的痛快?” 庞浩没说话,他当年留下这些探子没有动,只是想着哪天可以用他们对付殷韶景,没想到,到最后还是燕安亭那里的安排得手了,可燕安亭是个混的,得手之后竟然没有下狠手,反而把殷韶景送走了,他从未见过如此优柔寡断,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这一通乱来,也搞得他失去了殷韶景的下落。 而后,他派人去寻找殷韶景,原本想着,若是殷韶景身边没什么护卫,就自己随手了结了他,若是有暗卫等,就想办法传消息给这些安和国探子,让他们出手。 一个流落民间的皇长子,足以使这些人疯狂,如飞蛾扑火一般也要与殷韶景同归于尽,那样,他依旧是干干净净的,谁想到…… 世事变化,总是难于预测。 苏之寒笑道:“不知庞大人这次现身,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合作的吗?” 既然找上他们,必然是笃定了他们会帮忙,肯定是对他们有好处的。 “有,我想要对付楚晚笙。我能帮你们渗入朝廷,我甚至能加入你们,成为你们的暗探,但是,我要楚晚笙死,要殷韶景不好过。”庞浩恶狠狠的道。 即使是庞浩,也知道,仅凭暗探,已经杀不了羽翼丰满,且一直在太子府中被重重护卫保护的殷韶景了,他现在要从楚晚笙下手。 楚晚笙害他至此,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便是暂时对付不了殷韶景,他也要先拿楚晚笙的人头。 苏之寒微微点头,“庞大人与楚大人有血仇,我理解,殷太子推波助澜,不顾师徒恩义,竟迫害庞太傅致死,庞大人有怨恨,我十分明白,但不知,庞大人准备如何帮助我们渗入朝廷,甚至取楚晚笙的性命呢?” “梁承睿。”庞浩垂眸。 “梁世子啊!听说他费尽心思,求了不少人,最终还是得了个官位,只是不大如意,但也算踏上了官场,他会帮忙吗?”苏之寒道。 “有我在,他会。”庞浩道。梁承睿自离了他,处处受阻,还要赔笑脸待人,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个委屈,而且,庞浩极其了解他,梁承睿又不是什么聪明人,想利用他,实在是简单。 苏之寒起身,举起面前茶杯,“那如此,就全依仗庞大人了。” “你不必一口一个庞大人,如今我不过逃犯,只能依仗你们,身家性命在你们手里,还得求你们接纳我。”庞浩起身举杯。 “那么,庞兄?”苏之寒笑了笑,“庞兄放心,若事能成,我定然替庞兄说情,庞兄文韬武略,才智过人,殷太子不识人才,肆意打压,我们却不会如此,他日,定有庞兄在我安和国一展抱负的机会。” 庞浩这才有了些笑意,拿手中的茶杯碰了下苏之寒的杯子,道:“如此,我便以茶代酒,先谢过苏兄了。” “客气客气。”苏之寒低头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越是做暗探的,越是得忠于国家,每个派到敌国的暗探都是经过重重选拔,对自己的国家忠心耿耿,甘愿赴死的,庞浩为人狡诈,唯利是图,纵然事情办成,他们也难以与之为伍。 到时候留着他,不过是防备事情出了什么岔子,引来殷天子雷霆之怒,甚至危及两国邦交,他们也好把庞浩交出去,干净利索。 两日后,在苏之寒的帮助下,庞浩终于在一处花楼堵住了梁承睿,梁承睿喝的醉醺醺的,搂着个俊美的哥儿,正调笑着。 “你别以为我不行,还人人都欺辱我,我告诉你,我弟弟,知道吗?我家阿昭,最近……最近说了一门亲,虽然是做续弦,但是……我未来弟夫,是天昌营统领,从一品大员,我跟你讲,谁说没了庞浩我梁承睿什么都不是的?我告诉你,我……我有弟弟,知道吗?弟弟!” 哥儿疑惑道:“听说,统领家里还有亡妻留下的两个儿子呢?” “不必管这个,我家阿昭,心底纯善,定然会对他们极好,要不然,人家……一品大员,来我家求娶阿昭?就是因为我家阿昭善良,人好,定能对人家孩子好,知道吗?” “梁兄。”房门被推开,庞浩摘下头上的帽子,解下披风,走了进来。 “眼花了?怎么看到他了?”梁承睿抬手揉了揉眼,哥儿立刻起身,对着庞浩行了一礼,走了出去,屋内,很快只剩下他跟梁承睿两人。 梁承睿本就没喝多少,只是借着三分醉意纾解内心郁闷罢了,此刻一见,酒顿时醒了,起身望着庞浩。 “梁兄,好久不见啊!梁兄看起来很是春风得意,没了我,阿昭也找了新的夫家啊!想来,江统领定能帮扶梁兄,一路高升。”庞浩坐了下来,拿了杯子,给自己倒酒。 “庞浩,你……你怎么?” “我怎么回来了是吗?”庞浩道:“当然是为了梁兄啊!我心心念念着阿昭,怕他吃苦受罪,怕梁兄没了我,受人欺辱,连累阿昭吃苦。”庞浩微笑,梁承睿眼眶红了起来,他这些日子,确实是看遍了人情冷暖,吃尽了苦头。 “梁兄,我回来,是想助你一臂之力的。” “你别逗我了,你?你逃回京城,保得住你自己的命吗?”梁承睿扭过头去。 “自然能,我庞家多年根基,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拔除的?不然,我是如何找到你,并站在你面前的?”庞浩道。 梁承睿上下扫视一遍庞浩,只见他锦衣华服,而外面也没有风声说庞浩的事情,但他却能堂而皇之的穿着锦衣出现在京城的花楼里,梁承睿一直知道庞家根基深厚,而他也一直仰仗庞浩,但他竟不知,庞浩的根基竟然如此之深,都被抄家清查过一次了,在京城竟还有这样的势力。 梁承睿犹豫着问道:“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无论如何,还是躲着些庞浩才是正经,毕竟,他可是身犯重罪的人。 “我说了,只是出于过往的情分,想帮你罢了,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就来这里留信儿,我自然会帮你,梁兄,你放心,我不要你做什么的,只是希望你……好好照顾阿昭。”庞浩深情款款。 “就……就这样?” “自然。”庞浩微微颔首。“你若是不信也没什么,大不了再不进这花楼就行了,我能害你什么?” 梁承睿嘴唇动了动,“你不怕我报官?” “你若去,便是置我们过往情谊于不顾,你猜,我能不能逃脱官府追查,然后找你报仇?”庞浩问道。 梁承睿连忙摆手,“那怎么会呢?我们是兄弟啊!”庞浩被流放还能回来,在京城有这样的势力,庞家可是被清查过的,竟还能留存下这些,他怎么敢再相信官府,自然也不敢得罪庞浩。 再说了,他去举报庞浩,又能得什么好处呢?明面上让人夸一句大义灭亲,背地里让人嚼舌根,说他往死里背叛兄弟吗? 梁承睿坐了下来,神色落寞。 庞浩带着笑意,“梁兄,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可以跟我说一说的,也许,我真的能帮到你。” “我……”梁承睿目光闪烁,只是说一说,应该没问题吧?也许庞浩真的能帮他解决呢?便是不能,他走就是了,他不会被庞浩利用的。 只是说一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babyjoyce620 1瓶; 么么哒~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91章 第 91 章 梁承睿将他被上司责难的事情告诉了庞浩, 庞浩微笑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道:“梁兄, 你怎么到了这种地步了呢?” 梁承睿神色难堪, 垂下头去。 “无论是你的出身还是才智,都比他强, 怎么偏偏……梁兄, 比他还低的职位, 你也要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余赵营不过是农家子弟,凭借着几分勇悍才爬到现在的位置, 你好歹也是世子, 竟然被他辖制……” “我……”梁承睿脸庞通红,他堂堂世子, 被一个种地出身的小子吆五喝六,他难道愿意吗?还不是因为,他官职不够高。 庞浩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节拍, “梁兄, 你可愿取而代之?” 梁承睿瞪大了眼,“你, 你有办法?” “或可一试。”庞浩点点头。 “那你要什么?”梁承睿神色挣扎,还有一丝警惕。“我不可能让阿昭跟你的, 他已经定亲了。” “我只希望他好,不会强求他的,你放心,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照顾好他,我说过,我没什么所求的。”庞浩温和微笑道,满脸的怀念。 梁承睿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警惕了,庞浩并没有开口要他做什么,他还一直这么警惕,明明庞浩是想帮他的啊!仔细想想,庞浩当初确实是极喜欢阿昭的,如今为了他,过来帮自己也不是不可能,梁承睿稍稍放下了些警惕心。“那,多谢你了。” “不必谢,但是,我还是要你做点事情的。”庞浩含笑。 “做什么?”梁承睿又警惕起来。 “把他约出来啊!你不配合我,我怎么把他搞下去,让梁兄你上位呢?”庞浩笑着道。 “对,对。”梁承睿连连点头,他也不可能一点事情都不做,那样,庞浩心寒了,就不会再帮他了,他至少要帮庞浩把人约出来,弄到什么计划里才行,以前他们也是这么做的,他有问题,找庞浩想主意,而庞浩跟他合作,收拾了所有欺负他的人。 梁承睿甚至有一丝怀念,他们当年的兄弟情谊,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啊!他也许真的是想多了,庞浩并不打算对他如何,毕竟,他也没怎么样嘛!他们还是好兄弟嘛!梁承睿放下心来。 隔壁屋内,苏之寒听的差不多了,才起身离开。 “老板,就让他用我们的力量帮梁世子做这种没意义的事儿?”苏之寒身边,有人问道,“他不是说要利用梁世子帮我们安插人手吗?” “他不正在做吗?”苏之寒微笑,“庞浩对朝中人事知之甚详,连余赵营这样的小官来历都一清二楚,再加上他本人聪明过人,步步为营,看似是在帮梁承睿,实则,计划里套着计划,他确实是能把我们的人手安插进去,从梁承睿开始,一步一步的,蚕食这朝中官位。” “那我们?” “配合他,他既然说我们是他庞府暗地里的势力,那我们就是好了,这样,谁还能想到我们的真实身份呢?有庞浩作证,便是我们站到梁承睿面前,他也不会怀疑我们的来历,这才是互相利用,互惠互利。” 太子府,梁昔正在陪阿福玩,阿福如今已经在学站立了,时不时的还能自己站一会儿,然后朝着梁昔所在处扑了过去,惹得梁昔哈哈笑了起来。 “殿下,陶夫人来了。”樊蝶上前几步,低声告诉梁昔。 “那是谁?”梁昔不解。 “陶雨无的夫人,听闻陶公子前些日子与人一同打猎,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似乎伤的挺严重的,想来陶夫人是来求您救命的。” 梁昔皱了皱眉,可是他告诉过阎仆,这几日不会出门了呀! 樊蝶继续道:“陶家三代为官,但到了陶雨无这一代不过纨绔而已,殿下若是不愿,也可以拒绝。” “叫她进来吧!”梁昔道:“你去帮我问一下太子,说我如果出门,他能不能借我几个人保护,我把人都派出去了,手上一时间没有合适的。” “是。”樊蝶领命出去。 很快,陶夫人便抹着泪儿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对着梁昔行了一大礼,所说的事情果然是樊蝶告诉他的,“殿下,非我们因为一点小事就要打扰殿下,只是,连太医们都说我夫君的腿治不好的话以后就废了,我们才不得不来请殿下的,求求殿下发发慈悲,救救我夫君吧!” 梁昔没有吭声,跟陶夫人说了一会儿,询问了病情,樊蝶这才快步过来,对着梁昔行礼,道:“太子的意思是可以,让您安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梁昔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去一趟陶府吧!樊蝶,拿我的那套刀具来,还有纱布止血的东西。” 陶夫人愣了,“殿……殿下?”不是说治病吗?怎么听起来像是要杀人? “你夫君的腿,得切开伤处,处理伤口,你能接受吗?”梁昔问道。 陶夫人眼泪瞬间涌出来了,磕磕巴巴的道:“只要……只要能救,殿下做主便是。” “那就好。”梁昔点点头。 另一边,阎仆带着十几个暗卫在京城搜了一遍,甚至还动用了一些暗地里的力量,也没能搜出庞浩行踪,庞浩深知京城可能有人在搜查他的行踪,一进了城就去了自己的院子,出了院子就直奔了酒楼,一直到去花楼之前,都没有再出过门,而去花楼的路上,也有安和国的探子一路为之隐藏,自然不会被外人察觉。 阎仆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探查寻访,永远都不是他的强项。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身为一个暗卫,他已经把暗卫营教他的方式全用上了,也依旧没有搜出庞浩来。 阎仆又坐在屋顶上看月亮了,不知道此刻高泰河是怎么探查的,他一定很厉害吧!这种事情他最擅长了。阎仆默默想着。 阎仆在看月亮,他的手下们也无所事事,各自呆在不同的角落路边甚至房顶,各自用不同的方式发着呆,能跟着阎仆混到如今的,大都性子跟他很像,属于那种打架一流,其他都缺根筋的类型。 阎仆询问挨得比较近的一个暗卫,“你说,高首领此刻在做什么?” “查案子吧!他们在这种事情上很厉害的。”暗卫抱胸,望着天道。 “对哦,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查的,以前我们都属于太子,从没有分成两批做同样的事情,也没机会见识一下……” “首领,要不我们去跟踪高首领他们吧?也许他们那边有线索,主子不是说,让我们互相帮助吗?” “但是……他们需要我们帮助吗?”阎仆皱眉。这种事情,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额……我们可以帮忙打下手。” “打下手么……”阎仆犹豫,他倒不是怕在高泰河面前丢面子,只是,他们这群人能打什么下手呢? “我们能打架!” “也对,他们打架不行的。”阎仆想了想。 “首领,去吗?” “总感觉,不太好……” “若是我们查不出来,反倒是高首领查出来了,主子一定会对我们失望的,这可是主子第一次给我们派任务。”他们刚刚到梁昔手下,总不能初战便失利啊! 阎仆起身,“对。”主子很信任他,对他极好,在安煌城的时候还亲自照料他,给他看诊端药,若他连主子的第一个任务都完不成,总觉得很愧对主子。 散在周围的暗卫们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缓缓的围了过来,“去吧,首领。” “对啊首领,我们偷偷的,不让高首领发现就好了。” 众人下定决心,阎仆也就暂时放弃了通过正经途径去调查庞浩下落的办法,而是准备去跟踪高泰河,反正……他们又不抢功,只是去帮忙而已。 高泰河一方,已经有暗卫来报信,“启禀首领,派去跟踪梁承睿的人回禀,梁承睿在屋内见了一个披着披风遮掩住全身的男子,因周围似有人盯梢,我们的人没敢靠近,但是我们的人说,对方在花楼里却披风遮身,躲躲藏藏进了梁承睿的屋子,必然是有密谋。” “派人盯上了吗?” “盯上了,已经派了两人去帮忙,定能把梁承睿与那披风人盯的死死的。” 高泰河沉吟片刻,“梁承睿无能庸碌,除了庞浩,什么人要这么小心翼翼的跟他见面?与他有密谋?不是说有人盯梢吗,多派两个人去,把披风人背后的势力挖出来。” “是。” 阎仆找庞浩难,找高泰河却容易,好歹也是同僚这么多年的。 屋内都是暗卫,阎仆让他的手下散的远了些,自己偷偷的潜入了高泰河所在的院落,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在遍布暗卫的地方自由出入,而不被人发现了。 屋顶上,阎仆听着屋内的对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高泰河是让人跟踪梁承睿去了,也对,庞浩进京,极大可能是要动用过往人脉的,梁承睿愚笨不堪,极好利用,庞浩极有可能去见他,高泰河这是派人盯上了所有庞浩认识的人,这也确实是个法子,他怎么没想到呢?阎仆抿了抿唇,神色间有些懊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an- 5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92章 第 92 章 梁昔从陶府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什么时候了?”梁昔眨眨眼, 觉得困到不行, 他帮陶雨无做完手术, 再回神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还好陶府的人在天刚暗下来的时候就点燃了许多蜡烛, 放在他周围, 梁昔才能勉强清理好创口, 帮他包扎上了夹板。 “快子时了, 殿下,可要回府?”侍卫询问。 “回吧!”梁昔坐上了轿子, 闭目养神, 这一场手术虽然简单,但是却极其费眼, 梁昔觉得此刻的眼睛干涩难受,他只想回去睡觉,连应付陶府的感恩都没力气了, 最后还是侍卫出面, 替他说了会话,接受了陶府的感谢, 他们这才出来。 陶府的人此刻还站在门口,目送梁昔离开, 梁昔软软的瘫在轿子里,任由侍卫指挥。 “起轿,回府。”侍卫道。 软轿轻轻的被抬了起来, 连晃动都是轻微的,梁昔晕乎乎的睡了,小轿晃晃悠悠的在夜色下往前走着。 另一边,高泰河已经确认了披风人的身份,并且,他派去的暗卫有一人被捉了。 高泰河起身,怒而拍桌,“到底是什么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竟然一无所知?” “启禀首领,暂时还没查出,但是披风人我们已经确认了,对方进入酒楼的时候掀开了帽子,正是庞浩无疑!而那酒楼,在此之前也从未被注意过,只以为是普通商家……” “普通商家跟庞浩混在一起?普通商家能捉住我手下暗卫?!”高泰河道:“通令所有暗卫,围住那酒楼,许进不许出,全抓了,敢反抗者,死活无论。” “是。” 阎仆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悄无声息的纵身离开,很快,一段急促的虫鸣响起,许多黑影从各处出来,汇聚到阎仆身后,随着阎仆飞快的往前奔去。 “首领,我们去哪里?” “文光酒楼,庞浩在那里。”阎仆道。 “太好了!” “高首领的一个暗卫被捉了,对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高首领正准备派人捉拿他们,等会儿我们到了,就潜伏在周围,防止酒楼的人逃脱。”阎仆道。 暗卫脚步一顿,“我们不先捉了吗?” “人是高首领发现的,我们不能抢功,之前不是说,我们只是帮忙吗?” “对。”暗卫叹了口气,到底不是自己发现的,只能捡点边边角角的功劳了,不然多不好意思啊!他们可是实诚人。 文光酒楼内,苏之寒扔下手中染血的匕首,脸色阴沉不定,他原以为不过是一个无意中闯进此处的飞贼,谁能想到,竟然是暗探。 刚被捉的时候,对方一直没表现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假作江湖人的模样,硬着头皮嚷嚷着要劫富济贫,今日栽在他手里,他宁死不屈服,倒让他一时失察,不过,他们出于警惕用刑逼问之后,他还是察觉到了不对,一个江湖人,可没有这么硬的骨气,能扛他的刑讯。 苏之寒这才心惊,意识到对方身份绝非他表现的那样,只怕是个暗探,苏之寒立刻下令转移,甚至对庞浩心生怒火。 他原以为,庞浩能从流放之地逃出来,平日里表现的也像个聪明人,没想到,他竟然带着尾巴进了他的地盘! 到底是谁,是谁一直在追踪庞浩?苏之寒之前也仔细问过庞浩是怎么逃走并来了这里的,按理说庞浩并没有暴露过,他到底是怎么引来的尾巴?! “他是暗探?”庞浩听闻消息也是一惊,毕竟这人是跟着他来的酒楼,也就是说,对方的目的是他了。 “你到底从哪里招惹的尾巴?!”苏之寒咬牙道。 “不应该的,我明明没有暴露过身份,除了在这里。”庞浩愣了愣,怒道:“苏老板与其此刻追究这暗探是哪里来的,不如想想如何补救,能否从他口中逼问出什么来?” 苏之寒随手将匕首扔给庞浩,“能做暗探的,都是经过千挑万选,骨气极硬,一时半刻的是逼不出口供的,庞兄若是不信,可以自己试试看。” 庞浩随手接住,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既如此,为防万一,还是先转移才好。” 庞浩话音刚落,苏之寒的手下就快步过来拱手一礼,“老板,该走了。” “走。”苏之寒道率先快步离开。 庞浩见此,也连忙跟上。 酒楼外,阎仆等人望见酒楼里的人零散的从后门溜走,“首领,我们捉吗?” “追上去,捉了。”阎仆道。 “是。”立刻有暗卫追了上去,准备擒拿那些逃走的人。 “这些人看着经过训练啊!”有暗卫道。 一有风声,化整为零,悄无声息的散开,这一招能最大程度的保全性命,还不会惊动人,这是暗探的法子。 “是安和国密探。”阎仆冷声道。 “庞浩竟然跟他们混在了一起?!”暗卫疑惑,“这是怎么认识的?” 阎仆没有吭声,庞浩都敢对太子动手了,认识一群敌国密探又算的了什么?这个时候,也只有安和国会保护他了,他投奔这些人,也情有可原。 “高首领的人来了。” “隐蔽。”阎仆道。 等高泰河的人冲进去之后,酒楼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甚至传来了打斗声。 阎仆等人悄无声息的呆在自己的角落里,看着远处灯火通明,很快,高泰河骑骏马带着人最后冲了进去,似乎想进行收尾。 “真好,骑马带兵的,高首领英武不凡啊。”有暗卫羡慕道,同为暗卫,比起他们每天蹲黑暗角落,高泰河却时常左呼后拥的,与他们行事风格极为不同,这也导致,高泰河虽是暗卫,但不少跟高泰河打过交道的官员都以为高泰河是太子府的门客。 阎仆目光晶亮,“他自然是厉害。” “首领,你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我们有威风吗?”阎仆疑惑。 众人不说话了,查不出庞浩所在,只能在旁边帮手的暗卫们不配提这个词。 此刻酒楼内,苏之寒拔出腰间软剑,挡住几道刀刃,微胖的身体极其灵活,想要跑路。 “拦住他!” “抓住那个骑马的,他是领头的!”庞浩武艺挺差的,作为文臣,他称得上一句文武双全,但真的把他放在暗卫的打斗中,他基本上连自保都做不到,但好在暗卫们见庞浩武功差,也没下死手,准备捉个活的,才让他有反抗的余地。 庞浩见过高泰河,也知道他是殷韶景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的职位,但也连忙指着高泰河对苏之寒吼,只有苏之寒挟持了高泰河,他们才有逃生的余地。 苏之寒目光一冷,死死的盯着了高泰河,这人骑骏马进来,一直被人护在队伍后面,确实应该是领头的,此刻敌人群拥而上,便是他能跑,他手下的人呢?苏之寒只能一搏,胖乎乎的身体踩着一群人的肩膀,蜻蜓点水一般的冲到高泰河面前。 高泰河目光一缩,这人武功好高! 高泰河连忙反手去挡,没过几招,便知道自己不能敌,此人武功之高,只怕不下于阎仆,高泰河紧张的鼻孔微张,面对与阎仆一般无二的当世高手,要么是阎仆本人在此,要么,便是人海战术,高泰河自知一个人是不行的,立刻翻身下马,想要逃出这酒楼,他不能被对方抓住,否则,此次行动功亏一篑,他说不定还要殒命。 “拦住他!”高泰河吼道,连滚带爬的冲出门去。 “耶?高首领的马没有了,自己滚出来了。”阎仆身边的暗卫茫然道。 一道剑光也从门内冲出来,直直的刺向高泰河,苏之寒微胖的身体,仿佛不可撼动的高山,压在高泰河心头,高泰河后背一阵冷汗,他难道要折在这里了吗?他明明带了这么多人,只为了捉一个庞浩而已,谁能想到,对方中竟然有武艺如此之高的人! 阎仆已经纵身,拔剑冲了过去,但苏之寒距离高泰河更近,一剑刺进高泰河的腹部,他好歹还顾忌着捉拿个活的高泰河好换回自己人的性命,这才没下死手。 院子内,暗卫们见高泰河受伤,顿时涌出来想要解救高泰河,高泰河反手一挑,将苏之寒的剑挑开,自己忍住剧痛翻身一滚,躲开了苏之寒的攻击范围。 阎仆这才赶到,在他身后的,还有阎仆手下的一群人,阎仆一剑刺向苏之寒,面无表情,甚至不带有丝毫杀气,却硬生生让苏之寒惊的后退两步。 “阎仆?!”高泰河捂着腹部伤口,惊讶道。 他不是被派去给太子妃了吗?怎么在这里?哦,想起来了,听说太子妃也派了阎仆去调查庞浩下落,不过他一直没当回事,调查可不是阎仆的强项,他还以为阎仆在哪里做无用功,或者看星星看月亮呢。 这是也找到这里来了?速度够快的啊!他平日里轻看阎仆了,这一次竟然跟他的速度不分上下,几乎没差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庞浩,高泰河赞许的笑了起来。 若是他知道,阎仆是趴在他屋顶偷听才知道了这里,并携手下赶在了他前面到了这里,只是因为不好意思抢功,才一直埋伏着没出手,不知道作何感想。 梁昔的软轿晃晃悠悠的到了这里,暗卫们的战斗已经到了街上,梁昔的软轿被迫停了下来,梁昔被惊醒,差点往前摔了下去。 “殿下没事吧?”侍卫听到轿子里的惊呼,连忙问道。 “没事,怎么停了?”梁昔坐直身体。 “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架。”夜色下,又离得有些距离,侍卫一时间也分辨不清。 梁昔立刻掀开轿帘去看,仔细辨别之后才认出打架的人都是谁,这不是高泰河跟阎仆吗?他们在跟谁打?不是让他们捉庞浩?莫非这里就是庞浩的藏身之处?!梁昔惊了,连忙从轿子里出来,探头探脑的往打斗处看。 “殿下,此处危险,不如先行躲避。” “远着呢,没事儿!”梁昔摆摆手,再说了,他从府上带出来了近二十个侍卫,其中还不知道夹杂了多少暗卫,都是殷韶景派给他的,他怕什么?纵使是有漏网之鱼朝他们冲了过来,他也不必担心。 梁昔终于看到高泰河好似受伤了,而阎仆竟然跟一个胖子打的旗鼓相当,顿时急了起来,“那个,快快快,快去帮忙,那是阎侍卫跟高侍卫,快去快去!”梁昔道。 侍卫也已经认出前面打斗的是谁了,但是他不能,“殿下,保护您的安全最为重要。” “什么啊!我好着呢,你看,高泰河都受伤了,赶紧去,万一他们输了,我等会儿才真是跑都跑不及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侍卫立刻抬手,“来十个人,跟我过去帮忙,其他人原地保护殿下。” “是!” 很快,梁昔带的人马也加入混斗,幸好,暗卫们彼此认识,而暗卫又认识侍卫,倒没有出现自己人互伤的事件。 “高侍卫,阎侍卫,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侍卫头头吼了一嗓子,举剑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漂流瓶装着回忆 10瓶; 雅居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93章 第 93 章 庞浩见暗卫们冲出了门口, 苏之寒的人想要去帮他们老大, 而高泰河的人则急着去救人, 一时间, 院子里竟只剩下几个人,庞浩见此, 咬牙冲向酒楼大厅, 被人一刀狠狠的砍在背后, 砍他的人又被苏之寒的人拦住, 给了庞浩一线生机,庞浩咬牙忍住背后的痛楚, 冲出了大门。 后门处的街道上, 打斗渐渐停止,阎仆在手下人的帮助下, 终于拿住了苏之寒,阎仆趁着还没彻底拿下苏之寒的时候,剑尖一挑, 挑断了苏之寒的一双脚筋, 苏之寒惨嚎着跌倒在地。 “首领?”暗卫愣了下。 阎仆冷冷收剑,如寒潭冷玉, 立于月色下,垂眸一声不吭,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来,阎仆生气了, 而且很生气。旁的练武之人愤怒起来都是满身杀意,阎仆从来不是如此,他越是愤怒的时候,整个人就越冷。 暗卫不敢再问了,去帮其他人收拾残局。 高泰河被身边下属搀扶着站了起来,望着阎仆,“多谢,今天多亏了你。” “好好练武。”阎仆冷着脸道。 高泰河不好再拒绝,点点头道:“行吧!”他的身体都快走下坡路了,这个时候练武也来不及了吧?便是下功夫了,最多也只能保证自己保持现在的实力。 等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梁昔才在剩下十多个侍卫的保护下朝这边过来,“阎仆,高首领,你们没事吧?” “殿下?”高泰河脸色苍白,捂着腹部,疑惑的看着梁昔,“您怎么出来了?” “我……”梁昔的目光落到高泰河的肚子上,“问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快点,我给你看伤口,刚好带了包扎的东西,我的医药箱呢?” 梁昔立刻让人把高泰河扶进了酒楼里,就要开始给他处理伤口,有梁昔在,阎仆身上的冷意也散了些去,甚至暗自轻轻松了口气。 高泰河身边的暗卫没受伤的负责把捉到的人押送回去,受伤的干脆也进了酒楼找个地方呆着,等梁昔来帮他们包扎。 “首领,是秋鸿!”高泰河的一个下属从刑房里把他们被捉拿的暗卫救了出来,秋鸿浑身是血,甚至四肢的筋都被挑断了,已经是个废人了,可见苏之寒为了逼问口供下手之狠,幸好他们来得及时,才没有让秋鸿被杀。 秋鸿云被人抬了出来,已经晕死过去,梁昔立刻上前,“哎呀!”这伤的也太重了,特别是筋脉,只怕一般是接不上的,但是秋鸿只是让抬他出来的暗卫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还不能说是确诊,此刻便是救回来了,也可以说是暗卫看错了。 梁昔立刻跟系统兑换了治疗内伤和筋脉的药物,但同样要求系统不能一下子治好秋鸿身上的皮肉伤,表面上看起来不能有任何变化。 从系统那里兑换了药物之后,梁昔立刻从怀里掏出来一瓶丹药,快速的取了一颗想要塞给他服下,但是晕死过去的人根本不能吞咽,梁昔下意识的就想塞自己嘴里,又想到这里这么多暗卫呢,他们情同手足,肯定比他一个太子妃嘴对嘴喂药合适啊!纵然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让外人看了,也是一顶绿帽子带在了殷韶景头上。 梁昔没再多想,拿着药丸递给将秋鸿抬出来的暗卫。 “殿下?”暗卫不解。 “嚼碎了喂给他。”梁昔道。 “我?” “嗯,你快些,不然我来!”梁昔皱眉,拖拖拉拉的被人发现他手脚筋全断了,他还怎么治疗?不是暴露了自己的特殊之处了吗?! “不不不,我来我来!”暗卫皱眉,最终将药丸放在自己嘴里嚼了嚼,闭着眼仿佛要慷慨赴死一般的怼上了秋鸿的嘴,一点点的给他渡了过去。 “这是哥儿这是哥儿这是哥儿……”暗卫渡完了药还不肯睁眼,嘴里念念有词。 “咳咳……”秋鸿闷咳了一声,悠悠转醒。梁昔已经开始检查他的手腕,伤口深处,隐隐有些细微变化,他跟系统说,先连上筋脉,修复那些可能会留有后遗症的伤势,表面上不要太明显,这药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梁昔眼睁睁的看着极深的伤口,缓缓长合了一部分,伤口浅了些。 扶着秋鸿的暗卫还不肯睁眼,似乎还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也就没有发现这一幕。 “我……”秋鸿想说什么,下一刻,猛地瞪大了眼,他的手脚!他眼睁睁的看着苏之寒拿刀子割开了他的手腕脚腕!秋鸿挣扎着抬手,耶?能动……下一刻,好痛! 秋鸿哀嚎一声,又瘫软了下去,太好了,他的手没事,秋鸿忍住剧痛动了动脚,好像也没事,筋脉并没有断,他只是被恐吓了,他没事,秋鸿又痛晕了过去,这次是带着放心的笑意,兄弟们已经来了,而他也被救了出来,手脚又没事,他真是太命大啦! 梁昔也暗自松了口气,看起来这人并没有怀疑,那就行,梁昔起身去看顾其他病人。 “说起来……”高泰河的伤口已经被梁昔包扎过了,此刻正一手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一边对站在他身边散发冷气的阎仆道:“你看见庞浩了吗?” 他们这次的目的主要是来抓他的啊!他受伤了,一时间顾不得,他的手下为了救他,大都跟着跑了出来,他一开始以为庞浩被堵在了院子里,肯定不会不见的,此刻……人呢? 阎仆一愣,尴尬的四下环顾,认真的回答,“不见了。” 高泰河嘴角颤了颤,“阎首领,要不,麻烦你去追一下?” “那你呢?”阎仆问道。 “我挺好的。”高泰河道。 阎仆这才点头,领了几个人追了出去,已经有人通知了府里,要太子府派人来接。 殷韶景听闻梁昔撞上了打斗,自己亲自带人赶过来了,“昔昔。”殷韶景一进门就望见了正在给人包扎伤口的梁昔,绷带似乎是不够用了,甚至有暗卫在撕衣服,递给梁昔。 梁昔抬头一笑,跟殷韶景解释了刚刚的情况,高泰河起不来身,殷韶景也不让他起身,只让他好好躺着,别扯开了伤口。 殷韶景皱眉听完梁昔的话,道:“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有多远躲多远,也别随便把自己的侍卫派过来,你的安全最为重要。” 梁昔低声道:“你当着你的人说这些话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本就是该保护你的,若因此伤了你,才是他们的罪过。”殷韶景道。 行吧行吧!殷韶景是古人,在他的观点里,主仆分明,没有主子要为仆人涉陷的份儿。 但是梁昔不一样啊!他把阎仆当好友,把高泰河也当做一般朋友,在见到自己的朋友们遇险的时候,他虽然自知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亲自上,但也不至于胆小到不敢派人去帮忙,那样,他也不是梁昔了。 梁昔顿了顿,不太走心的敷衍道:“下次……下次我注意,我一定注意保护好自己。” “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把阎仆给你就是为了这个,他武功好,无论何时都能护你周全,昔昔,你……” “我知道,我以后尽量把他留在身边,不派他出去做任务了。”查庞浩下落这种事情,他好像确实是难为阎仆了,听说他在查案子上,确实是差了些。 “他人呢?”提到阎仆,殷韶景声音冷了下来,梁昔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一群伤病残将,阎仆去哪里了?!他不应该留在这里保护梁昔吗! 周围站着的十几个暗卫侍卫表示太子殿下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存在。 “阎首领去追踪庞浩去了。”有人回话道。 “你们这一群人伤的伤残的残,连太子妃都连累进去了,竟然没抓到庞浩?!”殷韶景怒道。 高泰河挣扎着要起身请罪,被殷韶景冷眼瞪了一眼,“给我躺好,还想更严重吗?!” 高泰河不起来了,躺着告罪。 殷韶景也只是听说梁昔被波及了,才如此生气,倒不至于真的因此责怪自己的下属,办差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每次都万无一失,对待下属还是要一看能力,二看用没用心,高泰河有能力,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庞浩所在,可见也是用了心,只是遇到了强敌罢了。 阎仆没出去多远,就有暗卫给他偷偷传消息说太子来了,而且因为他把太子妃一个人留在酒楼里发火呢,阎仆立刻返回,庞浩已经受了伤,一时半刻的想来没什么,顺着血迹也能找到他,太子妃那边最为重要。 门口,阎仆听到高泰河正在为他解释,“阎首领领了太子妃命令,在查找庞浩下落一事上也是很尽心的,这次,他竟然跟属下几乎是同时找到了庞浩的下落,而且,刚刚是属下让他去追庞浩的,所以他才不在这里,请主子明鉴。” 阎仆脚步一顿,有点愧疚。 屋内,梁昔的声音也传来,“是啊是啊!是我让他去查庞浩下落的,他这次表现的很好,还救了高首领,我觉得他不但无过还有功劳呢!他是我的人了,反正我是要奖励他的,不准你训他。” 殷韶景无奈,“谁敢啊!我怎么觉得阎仆在你心里的地位比我还高了。”殷韶景嘀咕,他本来也没打算如何,结果高泰河还有梁昔,一个个的都替阎仆说好话,他怎么不知道阎仆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的?以前他不是没训过阎仆,也没见高泰河替他说过好话啊,他们两个彼此不看热闹就不错了。 阎仆更愧疚了,推门走了进去,对着殷韶景跟梁昔行了大礼,冷着脸拱手道:“属下有罪,请太子与主子责罚,属下并不是自己查到庞浩下落的,而是偷听高首领跟属下谈话,才赶到了这里,而放走庞浩……高首领受伤了,此处按规矩便应该由我指挥,但是我却只顾着自己,忘记了还要捉拿庞浩,导致他趁夜色逃走,竟没能捉到,请太子与主子责罚!” 阎仆单膝跪地,腰板笔挺。 “启禀主子,阎首领刚刚救了属下,便是有过,也应该算他一功。”高泰河没来得及惊讶阎仆话里的意思,便立刻想要为他说情。 梁昔只能硬巴巴的跟着道:“对啊对啊!阎仆纵然有过,也有功呢,不然高首领就没了。” 殷韶景眯起了眼,他感觉没错,阎仆的人缘就是突然间好了起来,梁昔也就算了,连高泰河都处处维护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影空荡荡 35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94章 第 94 章 殷韶景没再训阎仆, 而是对着梁昔道:“他是你的人, 你自己决定就好。” 梁昔笑了起来, 道:“行。”梁昔抬手让阎仆起来, 也不好真的不责罚阎仆,毕竟, 他今天确实是犯了些错的, 唯一的功劳是救了高泰河, 倒是可以将功抵过, 但是梁昔不只想如此,眼珠转了转道:“阎仆, 你今日大意放走庞浩, 你认错吗?” “认。”阎仆点头。 梁昔道:“但是你救高首领同样有功,让我想想啊!” “阎首领是为了救我, 太子妃若要责罚,请责罚我吧!”高泰河道。 “对了,就罚你照顾高首领直到痊愈吧!”梁昔道, 阎仆之所以失态, 以至于放跑了庞浩,梁昔觉得, 可能是因为高泰河受伤了,他心神不定, 这才忘了庞浩的事情,可见还是对高泰河有些心思的,而高泰河, 看着态度反倒暧昧了起来,似乎经过了这一次救命之恩,对阎仆有点心思了,既如此,就再凑一起看看? 反正阎仆是傻孩子,便是他把两人凑在一起,阎仆也不会多想,最多是高泰河心里别扭而已,但阎仆是救了他的,不让他以身相许已经很大方了,难道连照顾一下还不行了?别扭也忍着吧! 梁昔笑眯眯的做了决定。 高泰河张了张嘴,竟没有反驳什么,似乎是默认了这个决定,殷韶景奇怪的望着梁昔,梁昔笑眯眯的回头对着殷韶景挑挑眉。 搞什么?殷韶景觉得他的属下跟媳妇似乎有事情瞒着他,殷韶景也没有在这里追问,阎仆皱了下眉,有话要说,“主子,我还要保护您,高首领受伤了,我还要继续寻找庞浩的踪迹。” “没事,我手下的人可以去找,还是说阎首领想要跟我手下人抢功了?”高泰河本能的道,甚至说出去还有点后悔,他不是曾经告诉过自己,要跟阎仆保持距离吗?怎么还上赶着了呢!如果他不说这些,阎仆说不定真的能说服梁昔,他们也不必有相处的时间了。 纵然心里想的明白,但高泰河的内心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隐隐有些不自知的雀跃。 阎仆闻言沉默下来,庞浩的下落是高泰河先找到的,他们是半途截胡的,怎么好意思在高泰河受伤之后接过寻找庞浩的任务,抢功呢? 梁昔见高泰河都开口了,越发认为自己没错了,道:“我不用你照顾,我会好好呆在府里,不会出府的。” 阎仆不信任的抬头望着梁昔,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啊! 梁昔尴尬一笑,“这次是意外,有人的腿再不救就废了,我不得不出来啊!救人一腿胜造三级浮屠。” 既如此,阎仆也说不出什么了,只得转身对着高泰河拱手道:“高首领,若我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高泰河理智上有些后悔,情感上却越发开心了,一时间内心里拧巴的一团乱,只能点点头,甚至不敢抬头看着阎仆,“怎么会,我还要多谢你照顾我。” “主子命令,不得不为,不必谢。”阎仆认真道。 高泰河内心一梗,也不拧巴了,改心塞了。 “那走吧。”殷韶景对着梁昔道,梁昔点点头,跟着殷韶景走了出去。 “上马吧!”殷韶景指着自己的坐骑。 “就一匹?”梁昔已经是会骑马的人,所以他觉得他可以单独骑一匹马。 殷韶景一脸无辜,“你身体弱,你我是夫夫,我带你骑马怎么了?” “没。”在外人面前,梁昔一向很给殷韶景面子,也就翻身上了马,殷韶景自觉得逞,连忙也翻身上马,坐在梁昔身后,伸手揽住梁昔的腰,终于抱到了媳妇!殷韶景目光晶亮。 梁昔没说什么,微微勾了勾唇,望着前方,他决定,如果今晚殷韶景死皮赖脸的留在屋里,他可以反抗的不那么激烈,给他留点余地,嗯……还是要多留点余地的。 屋内,阎仆望着高泰河半晌,道:“要不,我抱你吧!” 这怎么着都是要回去的,既然主子让他照顾高泰河,那高泰河的吃喝拉撒他都要照顾到,人,首先是要带回去的。 高泰河一愣,尴尬道:“要不让别人抬我吧!说起来,拆个门板,把我抬走就行。” 阎仆环视一周,回答,“门板拆光了,有很多人伤的比你重。”而且已经躺在门板上了,所以,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他抱走,要么,等着,等他回去拿了担架再来接人。 “要不,等等担架吧!”高泰河还是不好意思,他想象不到阎仆抱着他走的样子。 “为什么?”阎仆道。 “什么为什么?”高泰河的心提起来了。 “别人都能背着抱着带走,还同骑一马,刚刚那个谁还给伤者嘴对嘴喂药了。”他看到了,大家都是兄弟,互相帮助并没有什么,也不会被笑话,逼急了,喂药的时候来个相濡以沫也是可以的,高泰河却宁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也不让他抱走,非要等担架,是瞧不起他吗?阎仆的脸冷了下来。 高泰河看出阎仆在想什么,无奈了,“你在想什么啊?我……我只是……”高泰河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如果是他的下属来抱他,他自持厚脸皮说不定还能让人抱的舒服点,但是阎仆不行。 阎仆认真的望着他,似乎在等他给个结论,但高泰河久久没有开口,阎仆也就道:“高首领厌恶我?” “怎么会?”高泰河瞪大眼睛,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自从安煌城之后,他跟阎仆的交集越来越少,但是他闲下来却经常会想起阎仆,甚至有时候会有些哀怨,为什么阎仆明明喜欢他,却能忍耐远离他的日子呢?他不会想念自己,不会想要靠近自己吗? 但是他想不明白,他甚至对成亲没多大兴趣了,他让媒婆停止给他说亲,甚至觉得,他以后也不会让人给他说亲了。 “如果不厌恶,那为什么?” “你来吧!”高泰河张开手,打断阎仆的话,他解释不清,他还没有想清楚,所以不想让阎仆再思考下去。 阎仆微微摇头,“怎么这么善变。”但还是上前,将高泰河轻松的抱了起来。 高泰河老脸一红,一只手被迫扶着阎仆的肩膀,一只手捂着伤口,阎仆力气很大,至少没让他觉得被抱的极不舒服,甚至挤压到伤口,阎仆的两条胳膊仿佛钢筋,稳稳的拖住了他,似乎是怕他挤压到肚子上的伤口,搂住腿的手还往里一绕,扶着他的腰,托着他的伤口处。 高泰河:…… 是他太小个了还是阎仆的手太长? 那天醉酒的时候阎仆真的是下面那个?! 高泰河连续产生两个疑惑,整个人下意识的绷紧了,木着脸被阎仆抱了出去,梁昔看到这一幕,刚想开口说他有轿子,可以让给他们,反正他是要跟殷韶景共骑了,但看到两人的表情,阎仆是习惯性冷脸,估计也没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对,高泰河明显是羞的不行,已经木掉了。 梁昔默默闭了嘴,挺好,高首领这是害羞了? 殷韶景凑到梁昔耳边低语,“高泰河今天有点奇怪。”先是替阎仆说情,后又被阎仆抱出来,抱也就抱了,但是这身体崩的跟要上花轿一样,太奇怪了。 梁昔幽幽的望了殷韶景一眼,殷韶景手下两员大将,他要了一个,如今,另一个只怕也要入赘过来了,而殷韶景还一无所知,梁昔表示同情,除了公事,偶尔也要关心下属们的私事啊!这领导当的不称职。 阎仆体力够,旁人都是两三个换班抬一个人,又或者是骑马带着轻伤的,高泰河伤到了腹部,不能颠簸又不好自己迈腿走路,容易拉扯伤口,竟让阎仆就这么抱回去了。 梁昔时不时的回头看了眼走在最后面的阎仆,等回了府,阎仆抱着高泰河回了他房间,梁昔则被殷韶景送回了卧室。 梁昔没工夫管阎仆的事情了,目光闪烁的望着殷韶景,殷韶景犹犹豫豫的不想迈步离开,可是他要是强留下,昔昔会生气的,昔昔一直没有原谅他,他的地位也一天比一天低,便是不能完全挽回昔昔的心,也不能留个登徒浪子,急色的印象给梁昔啊! 殷韶景忍住了,而且儿子还在呢!殷韶景目光落在已经在小木床上睡熟了的阿福身上。 “早点休息,很晚了。”殷韶景也很困了,只是梁昔没回来,后来又出了事,他才没有睡觉,如今梁昔回了府,他的心也安定了,也要回去休息了。 “额?”就这么走了?梁昔眉头微微皱了下。 殷韶景见梁昔皱眉头,立刻善解人意的道:“你不要担心了,庞浩受了伤,又没了落脚地,很快就能找出他来的,不会让他坏任何事情的,而阎仆,我也不会怪他的,说他是你的人就是你的人了,由你决定,高泰河只是皮肉伤,更没什么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就这些?”梁昔见殷韶景巴拉巴拉说了许多,后又停了下来,问道。 “是……是啊!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殷韶景认真思考,想不出什么了。 “回去休息吧!”梁昔微笑磨牙。 “那个……我觉得那个陶……陶什么的腿也没事的,你别担心了,好好休……” “砰。”梁昔合上房门,将殷韶景关在门外,殷韶景哀怨的望着梁昔的房门叹息,今天的地位也在降低呢!昔昔都不爱听他说话了,难道是因为今天在人前,他仗着昔昔不会驳他面子,强拉着昔昔共骑,所以昔昔生气了? 仔细想想,也很有可能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狗崽崽的小兔叽 1个;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地雷~ ———— 公司开始上班了,我更不了六千了,捂脸~以后日更三千吧~ 目测,本月月底差不多能完结,嗯……应该是…… 第95章 第 95 章 庞浩躲到一户人家里, 拿了挂在房檐下的衣服, 换下了血衣之后, 便咬牙直奔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他不敢真的开大门,所以每次都是翻墙, 庞浩开了屋门, 将门关好, 这才走到床边, 躺了下去,精神松懈下来, 很快昏了过去。 庞浩再次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亮了,他背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庞浩特地去院子里看了眼,并没有什么血迹,至少不会被顺着血迹追过来, 庞浩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他已经露了踪迹,而殷韶景也图穷匕见, 此刻京城里应该遍布着搜查他的官兵了。 他还能去寻谁呢?连安和国的探子都利用了到了,庞浩其实已经黔驴技穷, 毕竟,本国的人不会帮着他一个犯人,只有敌国有可能。 梁承睿?他纵然傻, 可以利用,但是经此一事,他也不敢去找他了,庞浩认真回想了他是如何暴露的,他觉得极大可能是因为他去见了梁承睿,梁承睿是蠢,是胆小无能,但是他能利用,旁人为何不能利用呢?他这次之所以被人发现行踪,说不定就是因为,殷韶景派人盯着梁承睿,等着他自投罗网。 庞浩恨得牙齿轻颤,他原以为过了这么久,殷韶景的目光早就不在他身上了,他纵使失踪了,也不会有太多人在意,没想到,他这边失踪没多久,那边,连他认识的人都被殷韶景派暗卫盯上了,既然梁承睿身边有,那么,他认识的其他人,也肯定有了吧!殷韶景倒是看得起他。 庞浩并不知道,殷韶景之所以这么在意他失踪并不是因为他自身的缘故,而是因为楚晚笙快成亲了,无论是从保护手下干将的角度出发,还是从楚晚笙跟梁昔关系亲近出发,殷韶景都不能容忍在这个时候,庞浩在京城搞事情,自然是要下功夫抓他的。 庞浩没敢出门,这个院子常年没人居住,周围的邻居都清楚,所以不会有人搜查这里,但是他也不敢发出声音来,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还能去寻谁呢?庞浩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皱眉苦思。 太子府,高泰河躺在床上,阎仆端着粥碗坐在他床边,拿勺子一勺勺的喂给高泰河,高泰河有心想说他胳膊挺好的,可以拿得动勺子,但是看阎仆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十分负责的把他当个废人喂养,高泰河有点不想说了。 高泰河摆出特别虚弱的模样,仿佛失血过多,手脚无力,就剩一口气了,倚在靠垫上,只是望着阎仆一勺一勺的喂他。 阎仆很快喂完了,端了碗放在桌子上,一会儿会有仆人来收走。 高泰河突然觉得,阎仆除了武功好之外,其它的也是很不错的,他一直有一个极其浅淡若云雾,却挥之不去的渺小愿望,时不时的浮上心头,那就是有一个家庭,有一个人会在家里等自己,会在自己受伤的时候,给自己喂饭,照顾自己,让他享受到那一丝安逸。 为了这个梦想,他走到了今天,终于得到了主子的嘉奖,拥有了一个身份,他甚至都打算托媒婆说亲了,最后,却无疾而终。 他知道,这个看似渺小的愿望,对他来说有多不现实,正如阎仆所说,他能娶亲,但能负责吗?他是暗卫,既为暗卫,一生都是暗卫,而这个世上,没有寿终正寝的暗卫,他不行,阎仆也不行。 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任务中,就比如他这次受伤,要不是阎仆偷听他们说话,又埋伏在了那里,及时出现相救,他必死无疑,若他有妻子孩子,那么,他若出事,留下孤儿寡母的,要怎么办呢? 所以,愿望似乎只能是愿望了,他找不到一个归处,找不到一个会亮着灯等候他的人,也不敢找,他怕他有一天会回不来,他怕亮着灯等候他的那人,会等不到他。 “阎首领。”高泰河道:“谢谢。” 阎仆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虽然可能永远也找不到那个会亮灯等候他的人,但至少他稍微感受到了一点温暖,做人,还是不能求的太多,高泰河微笑。 “对了,庞浩找到了吗?”高泰河想起正事,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不是说让你的人去查吗?”阎仆回答。 对,高泰河点点头,他派了他手下的那些小子们去寻找庞浩的踪迹,主子也让官府封城搜查,现在还没有消息,只能说明还没找到,还有昨晚抓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何来历,武功奇高,在京城这种地界,却有这等势力存在,他们却一无所知,真是失策。 高泰河抬头问阎仆,那些被捉拿的人审问的如何了,阎仆道:“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照顾你。” 高泰河点点头,行吧,反正阎仆也不擅长刑讯,审犯人这种事搞不好还是他的人在审,确实是轮不到阎仆的,他再等等看好了。 高泰河心里念着正事,却困于自己受伤了,只能挂心着,对事情的进展无能为力,下午的时候,高泰河的下属跑来找他,愧疚的对着高泰河拱手行礼。“首领,我们审了一天了,审不出口供来,主子让我们来问您的意思。” 高泰河闻言皱起了眉,虽然早猜到了一直到现在没有消息,肯定是没审问出来,但是真的见自己的下属们,审了快一天一夜还没信儿,他还是有些生气,“废物!” 属下立刻垂头,一声不吭,首领都受了伤了,还要为他们费心,他们什么都没做好。 “扶我起来,我自己去审。”高泰河抬手示意下属扶他。 “首领,您受伤了啊!” “多大点儿伤?”高泰河皱眉,完全没了刚刚连抬手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的虚弱模样。 阎仆道:“去找个担架来抬人。” “是。”下属立刻道。 高泰河有些不好意思了,刚刚他还要阎仆喂饭呢,现在就要挣扎着起身去审案子了,感觉刚刚的虚弱好像是装的一样,虽然他确实是装的吧!但是被看出来就尴尬了嘛! 但阎仆没有说什么,甚至没什么表情变化,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高泰河暗自松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高泰河才被下属们抬了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染上血迹,却带着浓浓的血腥回来,抬到屋外的时候,高泰河望着屋内明亮的灯火愣了愣,“先停一下。” “首领,不进去吗?您忙了这么许久,还有伤呢,得好好休息。” “我屋里?” “应该是阎首领吧!不是说他在照顾您吗?太子妃又没出门,他也只剩照顾您这一件事了。” 高泰河望着屋内的灯火半晌,点点头,“进去吧!” 屋内,阎仆趴在桌子上睡着,高泰河一进门,他就抬起头来醒了,若非睡意还未完全褪去,高泰河都不会觉得他睡过了,仔细想想,从昨晚到现在,确实是没怎么休息的,他也很疲惫。 “回来了?”阎仆揉着眼起身。 “本没想吵醒你的。”高泰河温和的道。 “有血腥味。”所以惊醒了,跟声音没关系。 高泰河抬袖闻了闻,自己却分辨不出来,不过想想在刑房他让人做的那些事情,便是他离得远,全都是手下人动手,也难以避免身上侵染上血腥味。 “对方骨头太硬了,就沾染了些味道。” 阎仆点点头,问道:“招了么?” “招了一些,是受过训练的,也许是假口供。”高泰河道。 阎仆想了想,补了一句,“他们是安和国的奸细。” “你也看出来了?”高泰河微笑,“是啊!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硬气。” “没事儿,多审几次便是,假的口供问的多了,便会有漏洞,慢慢来。”阎仆道,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残忍。 高泰河笑着点头,这种跟人闲聊自己任务的经历,他从未有过,高泰河又忍不住奢望起来,如果有人在家里亮着灯等他,又能跟他聊他做的那些事,就好像那些都是最普通平凡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也不必刻意隐瞒,该有多好。 次日,高泰河依旧被下属抬去,中午饭的时候,阎仆见他久久没有回去,还带了饭盒去找他,在牢房里当着一众暗卫的面,一勺一勺的把饭喂了下去,也不在意周围萦绕不散的血腥味。 “受伤了,纵然要做事,饭还是要吃的。”阎仆坐在高泰河面前,端着碗筷道。 周围高泰河的下属们见此眼皮子抽抽,他们老大的手是废了吗?刚刚抬手指刑具的时候可一点也没废啊!怎么现在,竟连自己拿勺子都做不到了,还得阎首领喂。 哦!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们首领跟阎首领一贯不对付啊!难得太子妃下令,要阎首领照顾他们首领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直至他康复,那必须要好好折腾报仇啊! 亮灯等候是,守夜是,如今喂饭也是。 他们首领这是把阎首领当小厮在使啊!肯定是他们首领命令阎首领这么服侍他的,真是最毒首领心,说起来,阎首领好歹也是救了首领呢,怎么好这么小心眼,换着法子折腾他呢? 感觉有些看不下去了呢! 第96章 第 96 章 不管下属们怎么想, 高泰河跟阎仆都我行我素, 一个享受着美梦成真的感觉, 一个在认真履行梁昔的命令, 两人都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喂好饭之后,阎仆才收了东西道:“你忙吧。” “你要留下来看看吗?”高泰河下意识的道, 按理说, 他与阎仆既是同僚也是对手, 平时做事, 谁都不应该教导谁,谁也不会服谁, 但高泰河就是想让阎仆留下, 看他审问犯人,阎仆除了武功, 在其他方面都差点,他想教导他一些,也算感激阎仆的照顾。 当然, 高泰河心里还有隐隐的期待, 希望能跟阎仆多待一会儿。 阎仆停了下来,没怎么犹豫, “好。”他想跟高泰河学习,阎仆想了想又道:“以后等你好了, 我教你练武。”他在武功上还是能指点高泰河一二的。 高泰河微笑颔首,又有送上门的相处时间,开心。当然, 目前来讲,他还没有细思为何自己会下意识的雀跃。 与此同时,殷韶景将庞浩的事情上报之后,京中的官府立刻运转起来,也找到了梁承睿头上。 殷韶景派人跟官府说明了他们是如何发现庞浩踪迹的,也就牵扯到梁承睿身上,自然有官府的人去查他。 梁府,梁承睿死不承认,先是表示自己从未见过庞浩,后又辩解说自己跟庞浩没有关系,是他来找自己的,自己没有答应他任何事情。 但太子府已经审问出了一部分口供,苏之寒等人最先吐出的便是这些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希望能借此避过自己将要面临的酷刑,当然,避是不可能避过的,在他们吐出所有有用的信息之前,便是想死都难。 所以,官府拿着安和国暗探的口供,哪里还会信梁承睿的话,又见他百般不配合,便下令把人捉走了。 虽然梁承睿是世子,但是梁侯府已经没落,再加上跟敌国暗探有关联,差点被人利用,往朝中安插敌国探子,做人蠢到这种地步,梁侯府的侯爵位,已经注定保不住了,谁还会给他面子呢? “哥哥,哥哥!”梁昭哭着追了出来。 “阿昭,阿昭救我!去求你夫君,救我啊!阿昭!”梁承睿被拉出大门的时候,还在对着梁昭喊着,满脸的惊恐,此时除了梁昭的未婚夫,天昌营统领江缙,他也不知道该求谁了。 梁昭哭着喊着追出了大门,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承睿被官府的人带走,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无助,他身边的所有人,所有依靠都不在了,先是庞浩,再是兄长,他一直都在失去,最终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 他该去求谁帮他呢? 哥哥说,让他去求江缙,梁昭有些畏缩,他只见过江缙一面,还是定亲的时候,江缙看着已经有三十岁的模样,气势十足,往那里一坐,仿佛就是他的长辈似的,他有些害怕,但梁昭记得,江缙见自己的时候却似乎有些满意的,毕竟他长得确实是不差。 梁昭鼓了鼓勇气,为了兄长,他可以去求那人。 梁昭刚下定决心,就听到仆人跑过来惊慌的道:“不好了,公子,侯爷,侯爷晕过去了!” 梁侯多年贪恋女色,年纪又大了,如今梁承睿出事,他一时间受不住打击,竟晕了过去,梁昭也顾不得去求江缙了,立刻返回,“快去找大夫!” “是。”仆人不用梁昭吩咐,已经准备出门了。 等梁昭手忙脚乱的照顾好梁侯,又跟侯府的一众侍妾哭了一阵,见实在没人做主,也没人哄他,只能自己渐渐的收了泪,红着眼让那些姨娘们都各自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许出来走动。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未免生事端,还是让这些人都老老实实的待着比较好。 梁昭一个人在梁侯卧室内抹着泪等大夫,很快,便有大夫过来,给梁侯诊了脉,梁侯是急火攻心,再加上身体一直很虚,所以竟有了中风的趋势,大夫连忙开了药让仆人去煎了,等会儿好给梁侯服下。 梁昭又看着大夫给梁侯扎了针,才问道:“我父亲怎么样了?” “公子,令尊只怕是怒气攻心,再加上年纪大了,有中风之兆。” 梁昭一懵,“那怎么办?!可能治吗大夫?” “我已开了药,等熬好了服下,看看效果,切记,一定要戒急戒躁,令尊年事已高,还是要修养身心,心平气和才是。”他诊脉的时候,真是觉得梁侯已经透支到没边了,便是没有这一劫,只怕身体撑不了多久。 梁昭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悄无声息的哭着。 管家上前来给大夫备了诊金,亲自送了大夫出门,回来后才对着梁昭道:“公子,如今世子不在府里,侯爷又如此,这府中上上下下的,都靠着您,您千万保重身体,侯爷跟世子还依仗着您照顾啊!” 梁昭抬手抹泪,“我哪里行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的。” 管家何尝不知道梁昭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被府中宠的不知人情世故,性情单纯,毫无心机,府中之所以这么养育梁昭,本是觉得,一个哥儿,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太聪明的哥儿心大,容易生事端,还不如就养的单纯些,他自己也快乐,不必为旁的事情烦心,以后给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就是了,哥儿嘛,找个好人家,生个孩子,简单快乐的照样过一辈子。 他们侯府的嫡哥儿,人漂亮又善良,并不愁嫁,做什么懂那么多,还不够累的。 可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侯府竟然渐渐到了这步田地,竟渐渐的护不住这娇惯长大的哥儿,要让他面临外面的凄风寒雨。 管家皱眉苦思,片刻,“公子啊,您要不去求求您未婚夫江统领,他位高权重的,也许能救世子出来,等世子回来了,侯爷心情好了,病一定能好转。” 梁昭茫然抬头,“是啊,救出哥哥来,父亲也会好了。” “对,世子走之前,不是也说让您去求他相救吗?他是您的夫君,是您的依靠,定然会帮您的。”管家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法子,江缙乃是从一品大员,救他们世子,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但是他毕竟只是个仆人,又是在梁侯府这等逐渐衰败的府里,眼界到底不行,他根本想象不到,梁承睿跟安和国密探有染,差点往朝中掺敌国暗探是什么样的大罪,他只觉得,这不就见了一面庞浩,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哪里就有那么大的罪了?稍微求求情,便能救出来的。 梁昭这边也下定了决心,他要去求江缙,可等他刚换了衣服,仆人收拾好马车,管家还备了给江缙两个孩子的礼物,正打算出发的时候,江府的人却上门了,而上门不为其他,只为退亲。 梁昭刚系好了披风,准备上马车,就见到了江缙府上来人,听他们说了来意之后,顿时蒙了。 江府仆人扫了眼梁昭身上的披风,他们刚来的时候,就看到梁昭似乎要出门,不必做他想,梁昭肯定是奔着他们府上去的,这个时候,除了他们主子,梁侯府还能向谁求救呢?江府仆人眼睛里闪过一道不屑。 梁侯府衰败至今,梁侯沉迷女色,万事不顾,梁世子昏庸无能,只知依附他人。 原本,他们这样的人家便是续弦也不会找这样人家出来的,可是替梁昭说媒的夫人跟他们主子打了包票,说梁昭年少貌美,性情单纯,跟父兄并不一样,也绝不会对他们府上的两个小主子不利,这才让他们主子心动。 他们也派人去查了,果然,这梁昭就是个脑子空空的美人,这么一看,再加上梁昭好歹名义上也是侯府嫡子,身份也够,他们这才求娶。 可谁能想到,这才多久,梁世子竟又惹事,还是这样的泼天祸事,纵然不是他的本意,是他被庞浩利用,而且并没有铸成大错,但这样的祸事也不是能轻易消泯的,少说,爵位也是保不住了,没有爵位的梁侯府,纵然依旧高门豪宅,也只是普通人家了,梁昭的那点好处,自然也就不值一提,若不看出身门第,梁昭这样脑袋空空的美人,满大街都是,用得着非要梁昭吗? 因此,江缙便派人退亲,送回定亲之物,并要回自家东西。 江府仆人道:“梁公子,您也不要怪我家主子,您不知道,在朝中做事,那是一个举步维艰,若是为了您,为了您府上,连累了我家主子的前程暂且不提,但两个小公子那么年幼,万一也跟着受牵连,那我家老夫人不得心疼死啊!都是为了一个孝字,您多体谅我家主子。” 梁昭嘴唇颤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苍白慌乱。 江府仆人继续,“其实,您也不能怪我们府上,毕竟,您也退过旁人的亲不是?”当初,梁昭是退过庞浩的亲的,而且是在庞浩刚流放的时候,此事不少人都知道,虽然体谅,但心里总是记着,如今,他们府上退梁昭的亲,也可以借此说道,不必怕旁人议论。 在危难之际退一个重信义的哥儿亲事,那自然会被人指指点点,只能自己忍着,但是退一个因同样理由退过旁人亲事的哥儿,却不必怕旁人说道什么了,旁人也不会去说什么,他们自然是不必怕的。 江府仆人说完,拱手一礼,“话已带到了,请公子多多体谅,还请公子,归还定亲之礼吧!” 第97章 第 97 章 江府的人离开之后, 梁昭几乎是站立不稳, 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公子。”管家眼泪瞬间滚了出来。他们公子太可怜了, 世子刚被捉走,侯爷又瘫倒在床, 连未婚夫都来退亲, 简直是一夕之间遭逢巨变, 如今, 他们公子还能倚靠谁啊? 梁昭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因江府仆人的话又羞又臊, 又绝望茫然,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梁昭陷入茫然无措中,梁承睿在牢中却正在受刑, 但凡跟敌国沾一点关系的,都没有人敢给一分情面,能问出来的要问, 不能问出来的也要打一顿试试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梁承睿见了带着铁刺的鞭子便吓得腿肚子发软,不用严刑逼供, 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甚至审问的人都没有问到, 他都说了,连那天他见的是哪个妓.女,又喝了几杯酒都说的清清楚楚。 如此倒也省了审讯官的事情, 审讯官见过不少这样见了刑具就吓破了胆的,倒也不足为奇,他倒是挺喜欢这样的犯人的,至少配合的紧。 很快,梁承睿的口供便被刑部官员写了奏折递到了太子府上,如今陛下养身体带小儿子居多,一些政事已经往殷韶景身上倾斜,让殷韶景分担。 不过晚上,殷韶景就看到了这份奏折,询问身边刚提拔上来的暗卫,“庞浩还没找到吗?”他见到关于梁承睿的奏折,便想起了庞浩,这都几天了,竟没有一点消息,难道庞浩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暗卫垂下头去,“可能是高首领重伤,手下还要审安和国暗探,一时间分不开手。”他看似在替高泰河推脱,实则还是说他办事不利。 同为暗卫首领,他是新提拔的,高泰河是老人,又深得殷韶景信重,他们总是敌对关系,当年阎仆跟高泰河是这样,如今他跟高泰河也是如此,无他,不过是利益矛盾而已,谁都想做主子身边的第一人。 殷韶景略略沉吟,“暗卫才几个人,这京城这么大,总不能让他们挨家挨户的搜查去,可京城巡防也没搜出庞浩来,真是废物!” 明面上官府的人,总能挨家挨户的搜查吧,有梁承睿这个例子,庞浩在京城根本没人能投奔,这都找不到,不是废物是什么? 暗卫道:“狡兔三窟,也许庞浩还有藏身之处。” “你去,派你的人去查一查。”殷韶景开口道,也想试试看这个新提拔上来的暗卫首领在办事上能力如何,他看着有才干是一回事,真的让人去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还是要看真本事才行。 “是。”暗卫明白,这也是一次对他能力的考察,他必然会认真努力的做好主子分派的每一个任务,让主子刮目相看,从此对他器重信任。 高泰河躺在屋内闷咳了两声,阎仆立刻端了热茶给他,刚刚有下属来禀报,说主子派了另一批暗卫去查庞浩踪迹,高泰河脸色就有些不愉了。 阎仆不解,“多派个人查不是好事吗?再说了,你的人也没查出来啊!” 高泰河微微叹气,“申屠柘这人与你不同,倒是跟我有几分相似,只是年轻经验不足,他日呆的久了,必成气候。”他如今受伤,很多事情实在是有心无力,就比如说审问苏之寒一事,他今天就没有去,因为身体有些撑不住了,他只能让下属们自己来,所以,他有些担心,申屠柘真的会找到庞浩,那么,他在主子心中的地位暂且不提,但申屠柘必然能上升一个台阶。 越发成为劲敌了啊!高泰河感慨。 阎仆不懂高泰河的心思,从前他跟高泰河为敌,也只是单纯的因为看不惯他武功低,有些嫌弃罢了,当然,现在也是嫌弃的,但阎仆自认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自己跟高泰河是对手,是敌人,所以他也不是很懂高泰河这类人的心思,按照他的想法,阎仆开口,“有人能替主子做只有你能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好事吗?” “哪里好了?”高泰河无奈,阎仆惯于与世无争,他的小脑袋里常年转着的念头与旁人都不同,什么主子身边的第一人,什么权势威望,他从来不在乎的,但是他还是有些在乎的,申屠柘也是会在乎的,所以他们之间,必定有斗争。 “这样,你就少了许多任务,说不定就能安心的娶妻生子了,也不必担心什么时候出任务,就回不来了。你年纪也大了,急流勇退难道不是好事吗?你不是要娶妻吗?”阎仆询问。 反正他就是觉得,高泰河武功不行,年纪渐渐的也大了,所谓的暗卫没有善终的,都是因为再厉害的暗卫也有老去的一天,老去的暗卫无论是武功还是反应力,甚至是脑子,都会渐渐的退化,最终死在某个任务中,这不是巧合,而是宿命。 如今,有了申屠柘,高泰河也可以急流勇退,给新人让路,自己也能保全如今所得的权势财富,便是渐渐的没那么受主子器重,又如何呢?既想要权势,又想要妻儿,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高泰河哑口无言,有了申屠柘他就能退了吗?他还能再干几十年呢!他还干劲满满的呢!他才没有老,他还没娶媳妇呢!怎么可能会老?! “我……我不娶妻了。”高泰河憋了半晌,只蹦出这么一句来,似乎是找回了思路,连忙道:“对,我回来之前就已经跟媒婆说过了,我不娶妻了,这辈子都不娶妻了,谁娶妻谁是蠢蛋!” 阎仆:…… “我还是要娶的。”但他不是蠢蛋。 高泰河眸孔微缩,“你要娶妻?!”高泰河声音几乎有些破音。 “你太大声了,这是府里。”他们纵然是暗卫,也是奴仆,怎么好在府中大声喧哗。阎仆神色责怪。 “对不起……”高泰河下意识的想道歉,又连忙道:“不是,你娶什么妻子?你凭什么娶妻啊!”你不是喜欢我的吗?纵然自己还没意识到,但是你那么喜欢我,怎么能起娶妻的心思?! 阎仆想了想,“太子妃身边的事情大都简单,也没那么多危险,这次若非涉及到楚大人,我也不会被派出去,所以我觉得我以后大约会渐渐的变成贴身侍卫一样的存在。” “那……那你也不能娶妻啊!”高泰河连忙道。 “既然都要变成侍卫了,也没那么多危险了,娶妻生子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太子妃宽和善良,他会同意的。”阎仆微笑了下。 “其实,还要谢谢你提醒我,之前你不是要娶妻吗?那个时候我挺不赞同的,因为我觉得咱们平日里危险太多,不适合娶妻生子,但是如今我所处的环境没什么危险了,甚至没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我就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跟你一样,去成家立业呢?” “别别别,成亲不好,真的不好,你看着你现在没危险,但是我听说啊,太子妃日后是想出去游历的,主子之所以舍得把你给他,就是为了让你保护他,否则他一天到晚在府里,要你这么个武艺高强的暗卫保护做什么?都是因为他日后是要出远门的,你还是会遇到危险的啊!” 所以娶妻要不得,真的要不得。高泰河连忙解释。 阎仆道:“便是出远门,也不算什么危险啊!我武艺高强,到时候太子妃身边还有其他暗卫跟随,而太子妃又不是太子,旁人害他最多能激怒太子,染一身腥之外又有什么用处呢?所以我觉得,还是安全的吧!” 高泰河嘴里发苦,他没想到他说个亲,自己没娶上媳妇,倒引得他喜欢的傻小子起了这个心思……等会儿!什么喜欢的傻小子?阎仆是傻,但是不是他喜欢的……高泰河脑袋一懵,连忙在心里告诉自己,嘴上还镇定自若的道:“我跟你说啊!我可是说过亲的人,算是你的前辈了吧?” 阎仆点点头,望着高泰河,想要听一听前辈的建议。 “我跟你说,娶妻生子没你想的那么好。”高泰河语重心长,绞尽脑汁的思索借口,暂时把刚刚自己的都疑惑抛到了脑后。 “可是你都想娶……”你每天面临那么多危险还要娶妻呢,他怎么不能娶了?阎仆抱胸,神色怀疑的打量着高泰河。 高泰河仿佛吃了个黄连,但是苦是不能说的,也解释不清楚,继续道:“你不知道,我正是因为说过亲,才知道这事情的麻烦,阎首领啊!娶妻是那么简单的吗?我跟媒婆打过交道,可听她说过了,要娶妻,三书六礼得备齐了,房产地契得有,你得养家糊口啊!说起来……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阎仆茫然摇头,他不知,暗卫营出身的人,都是孤儿,被暗卫营捡回去的。 高泰河振奋了些,“你有房产田产吗?” 阎仆继续摇头,他从未置办过这些,他的钱都花在了打制武器上,且花钱如流水,手里没有存钱,现在置办也没银子。 高泰河更高兴了,“我跟你讲,现在的姑娘哥儿,家无房产地契,没人会嫁给你的,不但要房产地契,妻子还要管钱呢,以后,你的钱都不在你自己手里的,都得给媳妇管着,媳妇说不让你买刀剑暗器,你就拿不出钱来买,知道吗?” 高泰河知道,阎仆喜欢在武器上花钱。 阎仆瞪大了眼。 “所以啊,你第一,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万一跟人冲撞了怎么办?多不吉利啊!第二,你没钱没房子没田地,好哥儿跟姑娘根本不会嫁给你,第三,娶妻之后,你连钱都管不了了,以后,喝个酒都得过来跟我借钱,还没钱还,更别说买武器了,你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阎仆沉默了,他好像不太想过…… 感觉单身还是挺好的,高泰河说得对,谁娶妻谁蠢蛋,原来是有些道理的,难怪高泰河说亲说了一半,突然表示不要娶媳妇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迷荼 14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98章 第 98 章 梁昭在管家的教导下, 去了城内的朝泉寺, 想要为在牢里的兄长和卧病在床的父亲求神佛庇佑, 也许他心诚一点, 真的能感动神灵呢,梁昭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去了。 短短几日, 梁昭就瘦了不少, 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跪在佛前, 双手合十祈祷,嘴里念念有词, “求神佛保佑我父亲早日恢复健康, 保佑我兄长安然无恙。”说着,还磕了个头。 旁边, 一个看着挺瘦弱的书生跟着磕个了头,“保佑我这次科举一举得中,从此自由, 不必苦读, 再也不被打手心了,保佑保佑。” 梁昭疑惑的打量了眼身边的人, 如今距离科举还有大半年呢,想不到现在就有举子来求神了, 而且,不必苦读,不被打手心?为了这个想要考中, 也是个怪人。 书生余光注意到梁昭打量他,扭头看了一眼,没好气的道:“看什么?没见过俊俏的小书生吗?” 梁昭微微垂头,扭回头去,仿佛被欺负了一般,眼中泪光闪闪,旁边的仆从见状瞪了一眼书生,要不是他们府中的爵位已经被撸了,如今他们公子再不是侯府公子,岂容一个小小书生这么言语折辱,可惜,如今他们府上处处小心谨慎还来不及,也不敢惹事,只能忍着。仆从倔强的抿紧了唇。 见这一主一仆这番作态,谈浩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就是自己心里不顺,才迁怒外人,没想到这小公子倒是能忍耐,只是自己委屈着,不跟他争执,还有,他刚刚听了一耳朵,他是为兄长和父亲来的吧,倒也算是个懂孝悌的人。 谈浩歌目光闪了闪,尴尬道:“算了算了,给你道个歉,是我说错话了,还请这位公子勿怪。” “无碍。”梁昭垂首,半垂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扑闪着,眼眸里似乎还有泪光,谈浩歌惊讶道:“你该不会就因为我一句话,难受的要哭了吧?” 梁昭微微摇头,“我为自己的事情难过,与公子无关。” 谈浩歌闻言,心里一时间也不好受,“这样啊,我也是……”他也是因为在家里心气不顺,才一肚子火,贸然出口怼人的。 “你也是因为被家里人催婚,才这样的吗?”谈浩歌小心翼翼的询问。 梁昭茫然抬头,又似乎想到什么伤心事,神色闪过痛楚,垂下头去。 果然是!谈浩歌越发觉得跟梁昭同病相怜了,他原本好好的在家读书,结果家里人非要给他说亲,还要定下他那泼辣的表妹,表妹泼辣不泼辣的倒是没什么,反正他嘴也挺贱的,大不了以后针尖对麦芒,打打闹闹的过日子就是。 可是,谈浩歌对科学现象有些兴趣,虽然专职是读书考科举,但他对一些日常的现象还是喜欢观察研究的,比如,他曾经就发现,那些近亲成亲的夫夫或是夫妻,生出的孩子生病的几率很大,他甚至还拿这个问题问过大夫,大夫也说不清楚,只说似乎是这样,但是也不确定,还是要看两人的身体好不好什么的,搞得他很被动。 说服不了家人,表妹也瞧不上他整天油嘴滑舌的样子,最终,这婚事也没敲定下来,只是说,等他考完试再提,如果考中了,就让他自己选择,如果考不中,他跟表妹作为两个吃穿住行都用家里,毫无话语权的人,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老实实的成亲了,因为这个,表妹还特地为他请了严师,导致他瞬间陷入了苦读生涯。 做男人太难了,同样是拒婚,表妹只用监督他头悬梁锥刺股就好,而他却要拼命努力。 梁昭却缓缓摇头,“我是被退婚了,但是,我不是为了这个难过的。” 对哦,这个小公子刚刚是为兄长和父亲来的,谈浩歌神色复杂,同样是被婚事所扰,可是这小公子却更关心家人,而不在意自身,真是……真是…… 谈浩歌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望着梁昭委屈好欺负的脸蛋,心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比起跟自己性情差不多的表妹,这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谈浩歌张嘴想问,“你……你叫……”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老爷在家里说不定要找您了。”如今梁府上下,都指望着梁昭一人,虽然他性格软糯,但是也只能依仗他了。 “对。”梁昭想起什么,泪珠又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最终没能求到任何人帮他兄长,他曾经动过微弱的念头想要去找梁昔,但最终摇头放弃了这个念头,他兄长对付过梁昔,太子也不是不知道梁昔的出身,如此,还定了这样的罪名,便是去求梁昔,又能有什么用呢?说不定,这罪名就是梁昔让太子定的。 “要回去了,还要给兄长准备衣物吃食。”梁昭让仆从搀扶着起身。 不提梁承睿犯蠢被安和国探子利用一事,仅看他包庇庞浩,也就是从花楼出去后并没有立刻报官,反而想要跟庞浩合作对付上官,梁侯府的爵位就丢了,甚至他自己也被流放,只是没有庞浩当初凄惨,他的流放地近一些。 梁承睿被流放,爵位也丢了,如今侯府上下,能支撑的也只有梁昭,梁侯……哦,如今应该是梁元驹了,梁元驹病倒在床,梁昭虽然目前处境艰难了些,但梁府并没有被查抄,梁昭如今也是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了,流放的梁承睿此生不能再回京,自然已经没办法继承这一切。 可是,梁昭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单纯的为兄长父亲忧愁着。 谈浩歌见人要走了,脸皮涨得通红,必须要问了,“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啊?我叫谈浩歌,住南向湾胡同,我家是开铺子的,南向湾的胭脂铺子就是我家的,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啊!” 梁昭回头望了谈浩歌一眼,微微颔首,“好。”说完,又要走。 “那个……你叫?” “我叫梁昭。”梁昭回了一声,被仆从搀扶着走了。 梁昭?谈浩歌眨眨眼,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似乎在哪里经常听过似的,片刻,谈浩歌似乎意识到什么,这段时间京城沸沸扬扬传闻的梁侯府的三公子不就是梁昭吗?他之前先退庞浩的亲事,前些日子又被江府因同样的理由退亲,如今的梁府,简直是京城里的笑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这个梁昭,就是京城传闻里的梁昭吗?! 谈浩歌呆住了,且不提梁昭的那些名声,便是梁侯府已经不是侯府了,也不是他小门小户的能高攀的起的,这……呜呜呜……刚恋爱就失恋了吗?谈浩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梁昭让仆从赶车走僻静一点的地方,他现在并不想出现在京城热闹的街道里,他现在甚至有些怕人了,但便是偏僻街道,也依旧有行人经过,聊天说话。 “太子妃医术高明,我家婆婆服了几个月太子妃的药,这些日子已经能拄着拐起床活动了。” “哎呦,那你可是好运来了,说起来,你伺候她多少年了,这瘫痪在床这么多年的病人太子妃都能治好!这这可真是神了,你婆婆那腿,都细的跟麻杆一样了,还能有力气呢?” “之前说着是让慢慢活动着,还给了一套画本,让对着练,如今,腿已经恢复了些了,比之前粗壮多了,自然能起身,我也算解脱了,她能自己起身如厕,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那是,这么看,之前旁人说的不无道理。” “什么旁人说的?” “人都说太子妃是医仙下凡,才能止安煌城瘟疫,医术才这么高,因为他本身就是天上的神仙呢!” “这可是真的?”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然,他能救下太子殿下?能当上太子妃?人本来就是神仙啊!下凡来就是解救苍生,救治百姓,注定要当我们未来的皇后的。” 这么一想,似乎是很有道理啊!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老天庇佑了,咱们以后就要有这么一个善心的皇后娘娘了。” “是啊!反正我是只认这么一个皇后娘娘的,若以后太子对不起太子妃,那天下被太子妃救治过的人,可是不依的。” 梁昔是神仙吗?梁昭的马车越来越远,已经听不清路过那对妇人的声音了。梁昭陷入了茫然,可是如果不是神仙,为何能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个人,为何能有那么高明的医术? 之前谭姨娘,可没有这样的医术啊!梁昔也太出彩了些,简直是……匪夷所思。 梁昭一愣,想到什么,求梁昔救他兄长也许不行,毕竟,他们之间是有仇的,但是父亲呢? 同父异母的兄长可以不管不问,可生身之父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救?梁昭眼睛一亮,掀开车帘,对着赶车的奴仆道:“去太子府,我要去找梁昔。” “公子?不是说太子妃恨大公子,不会救人吗?”仆从不解。 “不求他救哥哥,只求他救父亲,父亲毕竟是生他的人,他总不能对父亲不管不问。”梁昭坐直身体,双手交叉握紧,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害怕,暗暗告诉自己,如果是为了救父亲,他可以,可以对梁昔俯首告罪,兄长已经要被流放了,他不能失去父亲了,他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家,他不行的。 梁昭垂首,马车朝着太子府上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ko(╯□╰)o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99章 第 99 章 “主子, 梁昭在府门口, 说要求见。”樊蝶走过来对着跟阿福玩的梁昔说了一声。 “来找我说情?梁承睿都要被流放了, 都已经定罪了, 现在才来,晚了些吧?”梁昔好笑, 虽然梁昭便是早来, 他也不会帮忙, 但是现在确实是没用了, 难道朝廷已经定罪的,还能随便更改不成?那朝廷威严殷韶景的面子往哪里摆? 再者, 对于朝廷上的事情, 梁昔是不管的,更不会去影响殷韶景,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也不会希望殷韶景在他行医一事上指手画脚啊! 樊蝶想了想,“主子,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听闻,梁老爷因为大公子被捉一事, 惊惧悲痛之下,卧病在床了, 如今还没有起身。” “来求医?那更不能见了,让他回吧!”梁昔晃动着阿福。 樊蝶犹豫了下,还是解释了一番, “主子,他毕竟是您生父,以后传出去了,外面的人若是乱说,只怕会影响您的名声。”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奉行忠孝仁义之道,不管本质如何,皇室在面上都会做到尽善尽美,梁昔若是不救梁老爷,只怕外面的说法会不太好听。 恩恩怨怨的旁人是不管的,旁人只会觉得,梁昔不孝,不配身居高位。樊蝶必须提醒梁昔,因为只有梁昔好了,她才能好。 “管他呢,我与他人不同。”便是他不救他这身体的生父,也不会有人说他的不是,毕竟,谁人敢保证自己永远不求医呢?神医是世人最不乐意得罪的。 樊蝶想了想,最终道:“是。”便让仆从出去,告诉梁昭,太子妃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她总不能把梁昔的原意告诉梁昭。 梁昭见不到梁昔,也不觉得惊讶,他本就觉得梁昔不会见他的,但是他还是觉得,纵然不见他,也该去救治父亲,孝道为大,哪有儿子对生父见死不救的?梁昭便让太子府的仆从转达,说梁元驹重病,希望他能顾念父子之情前往救治。 仆从为难了,樊蝶一直守在一边,听了这话也就走了出来,对着梁昭行了一礼,“梁小公子,此事只怕不妥。” “为何不妥?”梁昭瞪眼,他觉得,只要梁昔知道了他的来意,他只是想让他出诊救治父亲,梁昔是会同意的,他又不是让他替大哥求情,只是救父亲而已。 “太子妃如今身体抱恙,已经有多日未曾出门,太子说了,万事不能惊扰太子妃殿下,您让我们传话,我们怎么敢违背太子旨意,惊扰太子妃呢?您为难我们了。” “可是刚刚……” “刚刚也是太子的意思,太子说了,不许您惊扰太子妃。”樊蝶道,在府中这么久,她已经看明白了,她知道她这么说有利用太子给梁昔解围的意思,但是她更清楚,太子若知道了,不但不会怪罪,还会嘉奖她。 梁昭沉默良久,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出门呢?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让旁的事情惊扰他吧!”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樊蝶摇头。 梁昭抿紧了唇,到底不敢闯进去,身边的侍从立刻给台阶下,“公子,咱们先回去吧,老爷说不定要找您呢!等日后太子妃身体好了,我们再来求医便是。” 梁昭点点头,“好。”反正父亲已经瘫痪在床了,便是晚上一些时日再治疗也可以,他总能等到当面跟梁昔说此事的一天,到时候,看梁昔要如何拒绝,生恩大如天,纵然父亲对不起他,他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不然,世人会戳他脊梁骨的。现在便是能躲,还能躲一辈子吗? 梁昭这才离去,樊蝶眉头皱紧了,看起来梁昭并不打算放弃,还是要把此事告诉太子,请他决断才是。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楚晚笙成亲的日子,梁昔这才出门,在护卫的保护下前往楚府,燕安亭已经在京城置办了新的宅院,就在楚府的旁边,甚至连老王妃都接了过来,住进了新的府邸之中,老王妃已经见过了楚晚笙,着实被惊艳了一番。 她没想到,她那不争气的儿子,竟然能娶到楚晚笙这样才貌出身的哥儿,甚至孙子都揣肚子里了,老建安王妃连连叫好,见面当天就把自己手腕上的一个镯子撸给了楚晚笙,但楚晚笙是哥儿,也不好带女子首饰,也就告罪了一声,表示会好好珍藏,若日后有女儿,一定传给她老人家的孙女,引得老王妃更是高兴,这意味着以后楚晚笙还要生育,多子多福啊! 梁昔到了楚府,陪着楚晚笙,楚晚笙已经换了一身红衣,艳丽夺目,衬的额头一点朱砂痣更加红艳,据说怀孕的哥儿,额头的孕痣会更鲜亮一些,梁昔也不知道楚晚笙此刻是被嫁衣衬的如此,还是本就如此,他也有好些日子没见楚晚笙了。 没多久,燕安亭便带了人来迎亲,梁昔也笑眯眯的跟在了队伍后面,去了隔壁的燕府,不过咫尺之遥罢了,听说日后,两府之间的墙壁还要凿开,连为一府呢! “殿下。”樊蝶凑近对着梁昔低声说了一句,“侍卫来报,梁昭在附近。” 梁昔眉头微皱,他来干嘛来了?这周围安插了不少暗卫,一来是保护他,二来是为了捉庞浩,这都许多日子了,庞浩似乎在京城里消失了一般,死活寻不出来,为了防止庞浩闹事,楚晚笙的婚事才有许多暗卫潜伏,没想到,庞浩没捉到,倒是先发现了梁昭。 “殿下,我让侍卫拦住他,不许他靠近。”只要不让梁昭当面对梁昔说出让他救治梁老爷的话,世人就不能说梁昔不孝,梁昔只是不知道而已啊!至于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则不必在意,只要道理能说通便是。 梁昔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 燕府,婚事办的极其热闹,殷韶景虽碍于身份没有亲自来,但梁昔到来也足以证明燕安亭依旧得太子信重,哪怕他犯下了那样的错事。 众人浩浩荡荡的护送新人进房间,闹腾腾的让两人喝交杯酒,楚晚笙虽有官职在身,但燕安亭却没有,再加上跟燕安亭混的大都是些纨绔子弟,本事不多出身却极好,也不怕楚晚笙,也就闹起洞房来。 “喝酒,喝交杯酒,满上!”众人乐呵呵的闹,还有人鼓掌叫好。 燕安亭阻拦不住,反被揽住肩膀嘻嘻哈哈的闹了起来,燕安亭无奈,楚晚笙有孕,怎么能喝酒呢?但是他又不能说,总不能告诉外人,他们未婚先孕吧! 楚晚笙冷眼一瞟,淡淡的道:“不喝。” “嫂子,这就不对了,哪有不喝交杯酒的?莫不是我兄弟不好,你心里不满呢?” “就是,这交杯酒还是要喝的,莫不是我们兄弟们都在,还害羞了不成?哈哈哈!” “有孕,不宜饮酒。”楚晚笙嘴角带笑,目光扫过众人。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众人都愣住了,连揽住燕安亭肩膀的那人都呆住了,但很快,便幽幽的转头看着燕安亭,他早听说楚晚笙似乎有孕,但那不是传言吗?是旁人羡慕嫉妒楚晚笙,才编造出来给两人泼脏水的吗?! 燕安亭无奈,挣脱开揽住自己的手臂,道:“你……” “生育之时,总是要知道的。”楚晚笙知道燕安亭要说什么。 “可以说早产啊!”这是他本来就想好的理由的,连岳父大人都这么认为的,这才把婚事赶的这么着急,就是怕到时候说早产旁人不信。 “不必,既然敢做,便敢担当。”楚晚笙道,他知道他父亲跟燕安亭的打算,成亲,他是可的,但说早产,他是不可的,他不在意旁人眼光,何必编造这种谎言,只为了贞洁吗?他若很在意这个,当初也不会借着酒意,与燕安亭发生关系了。 再者,十月顺产跟八月早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任何一个有经验的稳婆大夫都能发现端倪,京城已有流言说燕安亭配不上他,他之所以下嫁,是因为怀了旁人的孩子,不得已才嫁给燕安亭,要给孩子个名分的。到时候若是生产,又被人私下传言孩子其实已足月,也就越发解释不清了,对燕安亭的名声并不好。 反之,若他现在坦然承认,则才能证明孩子是燕安亭的。 “嫂……嫂子?”旁人也想起了京城传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楚府之前对燕安亭百般嫌弃,拒婚,后来态度突然转变,楚秋辞甚至让燕安亭住进了楚府,还有不知道哪里泄露了消息,说楚晚笙找大夫看诊,已有身孕,这才导致京城有这样的流言。 如今,楚晚笙坦诚自己确实是有孕,莫非…… “我的!”燕安亭哪里看不出这些狐朋狗友的心思,立刻炸毛道。 “真……真的?”狐朋狗友们神色复杂,不是说楚晚笙之前挺瞧不上燕安亭的吗?怎么可能突然有孕,还未婚有孕,太不可思议了吧! 楚晚笙垂首,“我心慕燕安亭,借醉酒之际,与他同床共枕,这才有了孩子,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没有!”众人连忙摇头。 燕安亭高傲的挺起了胸膛,“对啊!我们是醉酒之后不小心才有的孩子,你们别瞎说,我们不是故意的,不准出去说晚笙的坏话!” “是是是。”众人连忙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旭日昭阳 34瓶; 藏雾 10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100章 第 100 章 梁昭被人一直阻在外面, 一直到婚礼结束, 也没能靠近梁昔, 抹着泪难受的回去了,府中,梁元驹还期待着他带梁昔回去治病, 梁昭不是会隐瞒事情的人,在想到要找梁昔给父亲治病之后,就没瞒着他,也因此,梁元驹还是很期待的, 可是, 今天又没有见到梁昔。 马车上,仆从询问梁昭, “公子,我们要回府吗?” 梁昭茫然无措,他有些不敢回去面对父亲期待的眼神, 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得道:“先不回去了, 随便逛逛吧!” 仆人并不觉得惊讶,这些日子,梁昭特别爱在外面逗留, 因为府中老爷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性子越发左了,任谁在他身边都待不住, 而今天,公子又没能请到太子妃去府上治病,回去肯定又是一顿大骂,说公子不孝没有尽心之类的,可是太子妃不见公子,公子又能怎么办呢? 梁昭坐在了马车上,掉着泪发着呆,任由仆从赶车,在城里闲逛。 庞浩已经在小院子里躲了好些日子了,他之前在屋子里放了些干粮,又锁了房门,这院子是常年没人的,他又小心翼翼的不弄出一点声响,竟就这么躲了许久,没有被人发现。 庞浩脸色苍白,消瘦不少,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养伤,吃食只有一些放到干硬的食物,然后趁着夜色偷偷打水喝,免得被院外的行人听到动静,就这么冷水就干粮,在这院子里躲着。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不说其他,他即使是省吃俭用,干粮也已经耗尽了。 必须要出门了,庞浩暗自希望外面已经没有人在找他了,毕竟,这都好些日子了,殷韶景不至于这么下死手吧?可事实是,殷韶景已经在忙其他的事情了,此事殷韶景交给了申屠柘,申屠柘新官上任,高泰河又在养伤,这对他来说正是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本该只出一分力的,申屠柘也会拿出十分的干劲儿来,试图在殷韶景面前压高泰河一头,也因此,外面找庞浩的人其实是更多了,并没有放松。 庞浩翻墙出去,背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痛的庞浩浑身发颤,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再加上这些日子仅打水来喝都提心吊胆的,更不会浪费水洗漱沐浴,庞浩此刻几乎与乞丐无疑,一身污秽,消瘦的几乎认不出来。 马车?! 庞浩就地躺下,抬手用袖子遮住脸,做出睡觉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消瘦了不少,身材发生了变化,再加上如今这身打扮,便是熟人,只怕一时半刻也认不出他来,倒也不心惊,这个时候越是稳,越不会引人怀疑,他要让人觉得他只是个路边睡觉的乞丐就好了。 马车路过他的身边,庞浩清楚的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声音,“往朝泉寺吧,我想要再为父亲祈福,希望他早日康复。” 梁昭?庞浩一愣,是他的马车? “知道了公子,公子您这般诚心,老爷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也不要太担心了。” “希望吧!”梁昭叹了口气。 老爷?他们说的是梁侯?庞浩一直躲着,也不敢与外人接触,自然不知梁承睿的事情,但是他毕竟是个聪明人,从梁昭跟仆从的短短对话里,便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结论。 既然称呼梁侯为老爷,只怕是梁侯府的爵位没了,而为何会没有,只怕是他连累了梁承睿,看起来,他的踪迹肯定是从梁承睿那里泄露的,不然,梁承睿不会被问罪,他还没被捉呢,怎么会轮得到梁承睿?这只能说明,梁承睿跟他接触是有证据的,至少是被暗卫看到了,也因此,梁承睿被问罪,而他,被通缉。 庞浩握紧了拳,浑身颤着,他竟然真的栽在梁承睿这个废物身上! 还有,梁承睿既然丢了爵位,便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回府,此刻要么还在牢里,要么,便是被判刑处置了,再加上他们刚刚的意思是说梁元驹病重,也就是说,梁府此刻只有梁昭一人了。 庞浩眯起了眼,浑身也不颤了,他此刻需要很多东西,甚至要上药治伤,他再这么熬下去,不等殷韶景来捉他,他自己就得虚弱而死了,梁府也许是个机会,这个时候,没人会觉得,梁府还会收留他,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被除爵,只剩一个哥儿的府邸,而梁昭比梁承睿更好掌控,更会听他的话。 庞浩想好之后,也就起身迈步跟了上去,他可以见梁昭,却不能被外人见到他,哪怕是梁昭身边赶车的马夫都不行。马车速度快,庞浩是追不上的,但是他却听见了梁昭刚刚说要去的地方,朝泉寺。 寺内,谈浩歌又来祭奠自己刚刚萌芽便逝去的爱情了,这次他那表妹也跟着来了,原本表妹是不愿意来的,但是谈浩歌非要出来上香,家里人想着,让两个年轻人出去一起上香什么的,也能增进关系,所以就被迫一起了。 他与表妹家住在同一个胡同里,既是亲戚也是邻居,彼此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所以要一同出门,也就走几步路就能通知另一个,一同出去了。 谈浩歌就不明白了,人家一对小情人出去上香,那叫郎情妾意,可以增进关系,他跟表妹从小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铁哥儿们一般的关系,还需要增进什么关系?说句不好听的,两人小时候的尿布都是互用的,还往哪里增进关系?! 孟真一身黄杉,轻轻摇动着帕子,想要扇风,对着谈浩歌道:“表兄,你说你,不好好在家里温书,却偏偏来求神拜佛,你求神又用吗?还不如把这时间花费在读书上,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可得好好读书,然后争取自由,我是不能嫁给你的。” 谈浩歌捧着手里的木制物件,头也不抬,“放心放心,为了你,我也一定好好读书,努力考中。” 孟真微笑点头,“这才对,等你考中了,咱们不用成亲暂且不提,说不准你还能帮我找一门好亲事呢,我喜欢威武健壮的,你知道的。”孟真笑嘻嘻的。 谈浩歌翻了个白眼,他虽然个高,却因为常年在家读书,瘦弱了些,白嫩了些,在表妹眼里,却几乎成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白脸儿,再加上他嘴巴平时还有点贱兮兮的,本性又不爱读圣贤书,表妹更是看不上了,而且,他甚至觉得,表妹嘴上叫他表哥,心里实则当他是表姐了,什么话都跟他说。 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他连表妹爱用什么胭脂水粉,喜欢哪家铺子的布料衣服都知道,只因为表妹平日里爱跟他聊这些,还有,更让人无语的是,表妹甚至跟他讨论什么样的男人可嫁!这难道不是闺阁女子之间才能聊的话题吗?表妹真的还觉得他是个男人吗? 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知道表妹的理想对象是什么样子的,身材要威武健壮,性格要稳重可靠,不能油滑,最好是那种骂一顿只闷声不吭,然后抬手轻松的把表妹揽进怀里,一言不发猛亲一顿的那种,嗯……他这辈子应该是没什么指望了。 还好,他的理想型也不是表妹这样的,他喜欢纯真善良,温柔小意的对象,他贱兮兮怼人的时候,对方只能茫然纯真的望着他最好,望到他心软成一滩水,然后只能把人放心坎儿里暖着。谈浩歌勾唇笑了起来。 孟真被他笑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表哥?想什么呢?” “想你表嫂。”谈浩歌下意识的道。 “想那位只见了一面的梁公子?而你知道了人是谁之后,就瞬间怂了的?”孟真不屑,所以说,她就是瞧不上表哥这点嘛!真男人,就该迎难而上,不就是梁府小公子?虽然名声是差了些,出身是高了些,身边是复杂了些,但难道因为这些,就要认怂了吗? 孟真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谈浩歌反驳回来,之前明明每次提到就炸毛的,这次怎么没声了?孟真转头去看,只见谈浩歌傻眼的望着寺庙外,而寺外,梁昭正被仆从扶着,迈上台阶,朝着大殿走过去,很快就要路过他们身边。 “你是?”梁昭走了没几步,就注意到谈浩歌的目光,抬起头一愣,他记得上次也是在这里见过他,但是叫什么来着?他有些忘了,梁昭有些不好意思。 “谈浩歌,见过梁小公子。”谈浩歌立刻绷紧了身体,恭敬的行了礼。 孟真这才知道面前这个唇红齿白,仿佛玉娃娃一般的可爱哥儿,便是京城中被流言缠绕的梁昭,那个退亲又被退亲,被她表哥看上的那个。 孟真上下扫视了一下,看起来并没有京城传闻中那么不堪,孟真也就道:“见过梁公子,那个……我要去后院逛逛,看看风景,表兄,你在这里随便逛逛,等会儿一同回去?”既然碰见了,她还是要给表哥制造相处的机会的。 “好。”谈浩歌点点头,攥紧了手里的东西,他手中拿的,是他这些日子做出来的,想要送给梁昭的,但是他知道,应该没这个可能性的,他只是忍不住带着这东西来这寺庙,以慰自己空落落的内心,祭奠自己逝去的爱情。 可是今天,他竟然又撞见梁昭了,那是不是可以送给他了?!谈浩歌有些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卿卿 5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101章 第 101 章 谈浩歌硬着头皮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梁昭好奇的询问, 随手接了过来。 “送……送给你。”谈浩歌不好意思的道, 表妹这些日子已经怼过他不只一次两次了, 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太软弱了些,便是梁昭麻烦缠身, 出身太高,但这也不是他躲避的理由,他之所以躲避,总归是自己太过懦弱,别说表妹瞧不起他, 他也要瞧不起自己了。 无论如何, 努力一把!谈浩歌暗自告诫自己。 梁昭茫然,他与谈浩歌非亲非故的, 为什么要接受他的礼物?梁昭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到旁边的仆从道:“公子,小人想去替母亲求个签, 不知道谈公子能否照料下……” “可以可以,应当的。”谈浩歌立刻点头。 仆从望向梁昭, 梁昭也只能点头。 仆从这才行了礼离去,梁昭看不出来,他却是有些看明白了, 这位谈公子似乎是喜欢他们公子啊!如今公子两次退亲,而梁府又落入如此地步,京城但凡上点档次的人家都不会考虑他们公子了, 他们公子只能下嫁,而这位谈浩歌公子,看着衣着也不差,至少是富足之家,又做书生打扮,最重要的是心慕他们公子,这不就是个挺好的人选?他这才给两人创造机会,至少让公子认识一下人家。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离开去求签,而是会远远的跟着,如果这个谈浩歌对他们公子有不轨举动,他也会立刻出现,阻止谈浩歌。 纵然身边来来往往的总是不间断香客,但是,梁昭跟谈浩歌却仿佛只剩下两个人似的,梁昭捧着木制的的那只小鸟,茫然无措。 谈浩歌见梁昭似乎不解,连忙道:“你看这里。”谈浩歌按压了一下底座的一个按钮,小鸟的嘴巴立刻张开了,甚至翅膀也张开起来,“可爱吗?” “可……可爱。”梁昭不解,又有些惊奇,这个小鸟好奇怪,为什么按底座的那个圆圆的小木头,上面的鸟嘴和翅膀会张开呢? 谈浩歌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能碰到梁昭,他肯定把东西做的更精细些,“这是一只百灵鸟,本来还想让它叫的,但是……我没想出什么法子来能让它出声,只能让它张开翅膀,做飞翔之状,其实这个是暗匣,你看,按了那个按钮之后,鸟肚子这里可以抽出一个小抽屉,反之,就不行。” 谈浩歌又按了一次按钮,果然,鸟腹的小抽屉就拉不出来了,谈浩歌再按了一次按钮,给梁昭演示看,这次,小抽屉就能取出来了。 我悦君心,君不知。 谈浩歌望着梁昭微笑,只有恰到好处的打开机关,才能打开他的心门,他渴望梁昭看到他的内心,也渴望打开梁昭的内心,所以才做了这么个小鸟机关出来。 梁昭正一脸惊讶好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机关,他听说,宫中有阴阳酒壶,也是有个小按钮,可以变换内囊,这个是差不多的东西吗? “你怎么做出来的,你家里有人在工部吗?”宫中的那些奇巧机关,都是工部的能工巧匠做的,且不会外传,只能师传徒,父传子。 谈浩歌反倒不好意思了,刚刚的胆气似乎丧失了些,挠挠头道:“不是,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我平时里爱弄这些小东西,你不会觉得我荒废学业吧?没有没有,我已经考中举人了,下场就要考进士了,我觉得我能考中。”如果十分努力的话。 “你好厉害啊!”梁昭崇拜的望着谈浩歌,曾几何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满足了庞浩的掌控欲和大男子主义,才让庞浩对他心生喜爱,最终决定跟他定亲甚至要娶他为妻的。 谈浩歌更不好意思了,“哪……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学业一般,今年都二十多了,还是个没赚过一分钱,吃喝都用家里的百无一用的书生罢了,若他能好好读书,争取功名也算略有成就,可是,他又有好几个同窗已经考中进士,入朝为官,这对比起来,就显得他更没用了。 他不爱读书,更偏爱这些奇门淫巧的东西,还动不动就一堆歪理,却又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谈浩歌头也不敢抬起。 “真的很厉害,你这手艺,赶得上工部的大人们了。”便是工部工匠,也是吃官家饭的,工头也可以勉强称呼一句大人。梁昭在这些方面,向来做的很好。 “是……是吗?”谈浩歌有些振奋了,忍不住道:“其实,其实我都想好了,等我考中了,我就去工部,先把工部的机械图都看一遍,全学会了,然后,我再融入自己的东西,到时候……给你做更好的匣子。”谈浩歌又低下头去,他担心梁昭嫌弃他只会做匣子了,其实他还会做很多,他还试图做过木牛流马,复原古书中物件,要不要告诉梁昭呢? “谢谢,可是……我们也不熟,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匣子呢?”梁昭询问。 “我……”谈浩歌脸一红,想直接问你看我怎么样?我能去你家提亲吗?但是没敢问出口。 梁昭见谈浩歌脸红,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跟着脸红了起来。 台阶下,庞浩用披风遮住头脸,看到这一幕,几乎是怒火中烧,他确实是喜欢过梁昭的,只是比起自己的权势目的,对梁昭的喜欢并没有那么重要而已,他也一直觉得,梁昭心里是有他的,只要他找到机会出面,便肯定能哄得梁昭帮助他,把他藏到梁府中去。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梁昭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那男人还送了一个东西给他,而他也接受了,两人还对视脸红,庞浩握紧了拳头,但并没有冲出去,而是继续躲好。 谈浩歌已经开口了,“我……我就是觉得跟你一见如故,就……梁公子是瞧不上我,不愿意跟我做朋友吗?”谈浩歌觉得出了一身汗,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梁昭再也不理他了。 梁昭连忙道:“怎么可能呢?我……旁人愿意理我就很好了,哪里还有我挑剔别人的份儿。” “若是没有经历这些呢?你还是梁侯的嫡公子,你也会跟我做朋友吗?”谈浩歌问道。 “肯定会啊!跟这个没关系的。”梁昭道。 谈浩歌满足的微笑了起来,他早该知道,梁昭是个性格温软的人,他应该大胆一些,谈浩歌挺挺胸膛,“我陪你去上香吧!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佛寺后面逛逛?后面的桃树林都结果了,特别好吃。” 梁昭想摇头,他没心情去看什么桃林。 “听说这桃林长在佛寺旁,沾染了念力,对身体好。”谈浩歌道。 “那……”梁昭愣了愣,想到了卧病的父亲,道:“那还是去看看好了。” 谈浩歌觉得自己特别机智。 等上了香之后,谈浩歌与梁昭一同去了后面的桃林,这里果然没什么人,不远处,梁昭的仆人躲着两人的视线,藏在树后,孟真也在他不远处,对着他嘘了一下示意,让他不要出声,很好,看起来这位谈公子的表妹,想法跟他差不多,都是为了撮合两人,仆从没有吭声。 庞浩为了躲避人群,披着披风,绕过桃林,从另一面走了过去,此刻桃林里没什么人,便是梁昭已有新欢,他今日也要说服梁昭,带他回府。 别过来!”谈浩歌看着一个乞丐打扮的人低着头,披着破披风,弓着腰走了过来,顺手从衣服里摸出两个铜板,抬手要给他,“讨钱的吧,给你。” “谈公子?”梁昭茫然。 “不要紧,应该是乞讨的。”谈浩歌回头微微一笑,他不让乞丐靠近,也是怕熏着了梁昭,梁昭到底出身好,生于富贵乡,可受不了街上乞丐身上的酸臭味。 庞浩许久没有动弹,也没有接过谈浩歌递过来的两个铜板。 “怎么了?你要其他的?”谈浩歌可不是那种会顺着乞丐乱要东西都给的人,要不是梁昭在这里,此处又是佛寺,他也不会如此主动的给一个四肢健全的人铜钱,又不是老人孩童,或是受灾的百姓,有手有脚的人可以自食其力的。 庞浩缓缓的直起腰抬起头,摘下披风,露出脸来,望着梁昭。 梁昭已经呆住了,纵然庞浩身型消瘦了不少,脸上也脏污的不行,但他们到底曾那么熟悉,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梁昭微张着嘴。 庞浩已经开口道:“梁昭,我找你有事,想跟你单独谈谈,关于你家的事情。” 谈浩歌虽然是京城人士,但庞浩位高权重的,平日出门都是坐轿,又不是爱在街面上活动的人,自然也就不认识庞浩,谈浩歌茫然回头,望着梁昭,“这是?” 谈浩歌不认识,但孟真却是认识的,庞浩位列京城第一公子榜首多少年了,在京城女眷与哥儿最想嫁的男人里能排到前三,孟真作为女眷,不但认识庞浩的脸,连他出生年份甚至爱好都略知一二,纵然只是远远的看到了身型,也认出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4瓶; babyjoyce620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102章 第 102 章 “庞公子?!”仆从也愣住了, 除去孟真这样的追星少女, 便是梁府中人最熟悉庞浩的身型了, 他也认了出来。 这些日子京城中到处都在搜查庞浩,谈浩歌平日里除了读书便是摆弄他的那些小物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但是孟真却清楚,毕竟,庞浩也曾是她们小姐们喜欢的人,庞浩出事到现在,她们小姐妹们还讨论过好多次, 还曾为年少无知, 粉错了人的自己,黯然掉过两滴泪呢! 孟真嘴唇抖了抖, 下意识的回头寻找武器护身,庞浩可不再是京城第一公子,而是通缉犯了啊! 不远处, 庞浩温和望着梁昭,眼神里似藏满了情谊, “可以吗?” 梁昭嘴唇抖了抖,甚至忍不住后退一步,时移世易, 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再也无法用以往的心态面对庞浩,他退过庞浩的亲, 而庞浩也害了他兄长,害的他们丢了爵位,梁昭咬着唇低下头去。 庞浩知道梁昭性情绵软,没有主见,只要梁昭见他的第一反应不大,那么他后面就有九成把握能控制梁昭,庞浩暗自一喜,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谈浩歌道:“你是谁?你们认识?”谈浩歌心里默默的泛酸,梁昭神色奇怪,似乎与面前的人有极深的纠葛。 庞浩一笑,“自然是故人,这位公子,还请让我跟梁昭说几句话。”谈浩歌不认识他,那就更好不过了。 “不行。”谈浩歌道:“梁昭是个哥儿,我怎么好让他单独一个跟个大男人在一起?” 庞浩一噎,既然不能,你又为何会跟他出现在这桃林里?!梁昭明明是他的未婚夫,满心里装着的人也是他,你算哪根葱?! 庞浩怒气上涌,但是脸色神色不变,“我与梁大公子有些渊源,梁昭……算是我弟弟,公子不必介怀。”这个时候,还是先安抚此人为主,然后哄梁昭帮他才是正经。 梁昭眼眶一红,垂下头去,他跟谈浩歌明明没什么关系,他是为了替父亲摘沾染了佛祖念力的桃子才来这里的,可是庞浩的话却好像他跟谈浩歌已经在一起了一样,而庞浩也没有因为他有丝毫的愤怒,他都不会吃醋的吗?纵然知道不合时宜,但是梁昭还是觉得难过。 “阿昭。”庞浩眼神温和,似带着几分悲伤,仿佛跨过了他们之间的许多不堪,引得梁昭回想起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谈浩歌站在两人中间,左看右看,终究不相信他们只是普通故人,这神色……肯定是有过情谊的啊!谈浩歌仿佛被醋给淹了,抱胸道:“这位公子,看你言行谈吐,也不是普通出身,如今这样,着实是惨了些,你是来找梁公子求助的吗?多大点事,我就可以帮你啊!梁公子如今琐事缠身,一点点小事,也不好麻烦他。” 庞浩目光落到谈浩歌身上,“这位公子,您能回避一下吗?”至于刚刚谈浩歌的话,就被他给无视了。 谈浩歌见此,有些想炸毛,但忍住了,他不能给梁昭留一个不好的印象。 “梁昭……”庞浩还要再说,就感觉脑后一痛,整个人向前倒去。 谈浩歌熟练的上前一步,直接扶住,脸色都没有变化的,等庞浩倒了,才无奈的看着庞浩身后手法越发熟练的表妹,“你干嘛打他?” “你还不是没揭穿我。”孟真拿着根木棍轻轻晃着,挑眉勾唇轻笑。 从小到大,她不但自己打遍了街上同龄的孩子,还帮谈浩歌打过不少人,而且她最爱用文弱的表哥做诱饵,然后自己埋伏,收拾那些欺负表哥的混蛋,也因此,谈浩歌不用她提醒,只要见她拿棍踮脚上前,纵然不解,但也习惯性的没有拆穿她,任由她从背后靠近庞浩,最终给了庞浩一棍。 反正他也挺看不惯这小子的,哪里来的乞丐,都混成这幅模样了,还好意思仗着以前的情分靠近梁昭?他帮忙还不行,还无视他! 而梁昭,他刚刚正垂头难过呢,根本没注意到孟真靠近,不顾此刻已经发现了,梁昭微张着嘴惊讶的看着孟真,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你……”梁昭抬手指着看着娇俏还有几分可爱的孟真。 孟真微微一笑,“梁公子,这可是庞浩,是通缉犯,您忘了您兄长是怎么被他陷害的了?难道还要再被他利用一次吗?”因为梁承睿的事情,京城谁人不知梁府是一家子笨蛋,才能被人利用的死死的,连自己的爵位都丢了。 梁昭眨眨眼,垂下头去,是啊!他在干什么,庞浩都害了他哥哥了,他居然还想着,可以跟他聊一聊,听庞浩要说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还不知道庞浩有多厉害吗?但凡他想的,总是能说服旁人的,他不应该听庞浩说话。 “公子!你没事吧!我找人来救你了!”仆从狂奔过来,就在刚刚,他跟孟真,一人去找救兵,一人负责盯着,去找救兵的人是梁昭的仆从,本来孟真的任务是盯着庞浩的,但是她自己找了根趁手的棍子就过来了。 “在哪里?”余赵营跑了过来,环视一周,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庞浩身上,庞浩消瘦了不少,脸又脏污,若非余赵营知道这是庞浩,一时间根本没法认出来,不过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来的,他好歹也是个官员,是见过庞浩的。 孟真眼睛一亮,随手将木棍丢开,脚一踢,将木棍踢得远远的,抬起手娇弱的拉着谈浩歌的胳膊,“表兄,我好怕啊!” 谈浩歌反手拍了拍孟真的胳膊,“不怕不怕,这位公子定然会保护你的。”竟十分的配合。 他表妹只会在一种人面前娇弱,那就是符合她审美的人,谈浩歌大眼一扫,就知道来人十分符合表妹的要求,身材健硕,五官周正,一身正气,似乎是个练武之人,嗯……是那种能把表妹揽到怀里猛亲一顿的类型。 余赵营并不知道他好心来帮忙,已经被人盯上了,而是认真的检查这庞浩的后背,抬头问道:“是谁把他打晕的?” 孟真狠狠的拧了一把谈浩歌,谈浩歌浑身一颤,“嗷……我!” “这位公子?”余赵营拱手一礼,“公子志勇无双,既能留住狡猾如狐的贼人,还能制服他,真是让人敬佩。” “敬佩呢表妹。”谈浩歌悠悠转头,又被狠狠的拧了一把,连忙扭过头去,笑眯眯的道:“好说好说。” “在下余赵营,京郊人士,不知这位公子?”余赵营惊讶于谈浩歌这般文弱,还能制服庞浩,纵然庞浩受伤了,但庞浩是会武的啊,余赵营便起了结交之心。 “谈浩歌,京城人士,家里是开铺子的,这是我表妹孟真,秀外慧中,温婉大气,堪为良……嗷!”又是狠狠的一拧。 “谈兄?”余赵营茫然。 “没事,没事。”谈浩歌抬手微笑。 短短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梁昭看着庞浩被孟真一棍子打倒在地,又看着孟真扮娇弱做出害怕的模样,又看着余赵营真的信了谈浩歌的说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是先询问庞浩的情况,还是先关注谈浩歌跟孟真呢? “这位是梁府小公子,梁昭。”谈浩歌笑着介绍。 余赵营闻言有些警惕,拱手道:“梁公子。”态度竟有些冷漠,打过招呼后,就低下头继续绑庞浩,官兵快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庞浩找出来,谁能想到,他就是出来礼佛,竟然就撞上了这人,等把犯人交上去,他也可以替谈浩歌请一份功劳,他自己也能沾点光。 至于梁昭……余赵营心情复杂,他曾被京都府尹叫去问话,他那个时候才知道,梁承睿意图与庞浩合作,先从他下手。 他确实是得罪过梁承睿的,但只不过是看不惯他公子哥的行事罢了,也只是正常责罚,没想到,竟然被记恨至此,使得梁承睿宁可与庞浩合作,也要拿他下刀。 不过此事到底没发生,庞浩等人还没动手,就被官府捉了,他也自然是安然无恙的,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对梁昭有个好脸,他肯打个招呼还是看在梁昭着实无辜,不该被迁怒的缘故上。 梁昭红了眼眶,低下头去,他也曾被官府叫去问话,也曾听官府的人说过兄长的罪过,自然也听过余赵营的大名,见余赵营这般神色,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他兄长计划里要害的上司。 孟真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大悟,连忙开口,“原来您就是余大人。”作为经常关注京城八卦的姑娘,她也听闻过关于余赵营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真假罢了,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啊! 余赵营没有接话,而是把庞浩绑好之后,将人拖了起来,庞浩已经悠悠转醒,他体弱,又受了伤,这才被孟真暗算到,否则,他岂会发现不了一个弱女子靠近?! “我先把庞浩带回去了,谈公子,孟小姐,先行告辞。”余赵营又看了眼梁昭,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梁公子,告辞了。”总归跟他没关系,他一个大男人的,不能太小气,就这么算了吧,毕竟梁承睿已经得到教训了,余赵营颔首之后,带人离开。 孟真望着余赵营离去的方向发呆,喃喃道:“真是个好人呢。”不但听人求救,就来救素不相识之人,还大度的原谅了梁家人对他的算计,最后那一句梁公子,便是他不再生气的表现了吧!这样一个大度有涵养的男人,才是她想要嫁的啊! 孟真撞了撞谈浩歌的肩膀,“你给我好好考试听到没有,这一次必须要考中!然后,给我去说亲,我要嫁给他!”孟真指着余赵营离开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4瓶; 寒羽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103章 第 103 章 谈浩歌没有理表妹, 而是转头看着似是在伤心的梁昭, “你还好吗?” 梁昭摇摇头, “我没事,今天多谢这位姑娘还有谈公子了。” 谈浩歌道:“你以后还是躲着他些吧!虽然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 那些会害你的人,躲着些对你比较好。” 孟真闻言,也连忙点头,“对啊!庞浩害了你兄长,连累你家丢了爵位, 就连刚才那位余大人, 都差点被庞浩害了,可是他都没有迁怒, 反而叫你梁公子,似是放下了,这才是真男人, 比庞浩什么的强多了。” 梁昭忍住了没有掉泪,而是抬头微微颔首, “嗯。” “你嗯什么呀,我看你就没入心。”孟真松开谈浩歌走过去拉着梁昭的手腕,有点淡淡的心酸, “以前,我也觉得庞浩是个君子,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公子, 我们那些小姐妹,各个提起他,对他的事情都如数家珍,说他多好多好,当年我也是如此,可是自从他出事之后,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根本是个伪君子嘛!” 梁昭茫然看着孟真,庞浩,是个伪君子吗? 孟真找回了跟小姐妹们谈笑风生的状态,提起庞浩便有说不尽的坏处,所谓粉转黑才是最可怕的,便是如此了,孟真道:“以前我觉得,他退楚家的亲事必然是楚大人不好,只是他是个君子,才没说楚家坏话而已,可后来,我才知道,庞浩仅仅是因为楚晚笙不孕就退亲了,纵然合情合理吧!但总是让人心寒的。” 梁昭微微点头,似有所悟,以前他每次想到这些,都有兄长和庞浩给他绕出去,便是深思了,也抵不过两人的辩驳,总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说庞浩的不是,认同他当初的疑惑。 谈浩歌见梁昭神色,立刻精神一振,道:“表妹啊!会说话就多说些。” 孟真回头挑挑眉,又转回来继续对着梁昭道:“便是不提楚大人一事,后来呢?他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甚至还利用你哥哥,害的你们丢了爵位,他何曾把你放在心里过?他若真的在意你,哪里还有脸来见你,他来,只能说明他是来利用你的罢了。” “是这样吗?”梁昭想要哭了。 “当然是真的,我听说,你后来还定了亲,定的是江大人?你真是傻到极致了,那样的人家你也敢嫁?”孟真叹息道。 “不好么?”梁昭茫然抬头,这可是哥哥给他选的,江缙纵然后来退了亲,可是也还是相貌堂堂,位高权重的,也算是一门好亲吧!哥哥也没想到,江缙竟然是一个这样不顾信义的小人啊!人品这种东西,表面又看不出来。 “当然不好!他江缙除了官位高,有什么好的,你能图他什么?图他年龄大?图他钟情亡妻?图他两个儿子?!你唯一能想的也只有他家的财产,可是人有两个嫡子了,而且,他跟发妻曾极其恩爱,也就是他妻子没福气,才没活到今天,人家妻子亡故五年了,为何现在才定了你,你就没想过吗?” “为何?”梁昭不解。 京城八卦小能手孟真道:“当然是因为江缙说了,万事以他的两个嫡子为主,便是继室有了身孕,生下子嗣,也要排在他这两个儿子后面,这么一来,继室进门,本就要给发妻上香行礼,如今便是生了孩子也没继承权,那不就是庶子,自个儿是个妾室嘛!谁家身份够的,愿意去他家做个名义上的夫人,实际上的妾室?” 是这样吗?梁昭茫然了,他又想起之前定亲的时候,江府的人夸赞他的,说他纯善温和,定能照顾好两个小主子,梁昭是单纯,但真的不是智商有问题,孟真都说的如此明白了,他身边也没了梁承睿或是庞浩影响他,他哪里还想不到这些,闻言,眼睛都红了起来,这次是气红的。 哥哥知道这些吗?他知道,还要让自己嫁过去吗?哥哥明明说,这是一门良配的!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没想到这些吗?梁昭本能的想要替梁承睿找补,想证明哥哥还是爱护他的,就又听到孟真开口。 “也就是你哥了,给你定他们家,说白了,不就是为了找个位高权重的亲家,然后压余大人一头?保自己官途顺畅?你兄长为了对付余大人,真是想尽了法子,先是给你定亲,后又跟庞浩合作,可惜……”人太蠢是没法救的。 梁昭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孟真说的话几乎是颠覆了他的世界,他有些接受不能,他需要慢慢想想,梁昭无措的摆摆手,“我……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我送你。”谈浩歌立刻道。 “不必了,我……我要走了。”梁昭想要逃避,想要躲开那些京城百姓几乎是人人都知,唯独他这个局内人看不出的真相。 谈浩歌还是固执的送了一程,梁昭浑浑噩噩的捧着谈浩歌送他的东西,回了家里。 庞浩落网,楚晚笙也少了桩心事,暗自松了口气,梁昔听闻此事,也点点头,把此事抛到了脑后。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梁昔见事情渐渐平复下来,这才跟殷韶景说他要出医书了。这些日子在家里,他也不是白呆着的,而是把药材图册整理了一下,把那些可以出书的药材图集整理出来,还有一本自己写的。 殷韶景找了太医院的心腹过来给梁昔查漏补缺,王太医在翻阅了梁昔所写的两本医书之后,对着梁昔行了一礼,“太子妃大才,此书若出,定能造福天下百姓。” 梁昔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其实请大人来,还是想看看这医书可有什么错漏的地方,比如那本图册,大人觉得可行吗?”梁昔询问。 “这……自然是可的啊!”这有什么不可行的呢?王太医不解。 “里面有许多世人不太知道的药材,大人没有疑惑吗?”梁昔微笑,他出的这本药材图册,囊括了当世所有的药材,还有一些梁昔私心里加进去的,所以,这本书里有好几十种是当世不知药效的药物。 王太医却并不惊讶,“太子妃医术超出我等,便是知道些我们所不知的药物,也不足为奇啊!” “你是这么想的啊!对,是这样的。”梁昔抿唇微笑,默认了这个说法。 等送走太医之后,殷韶景才拉着梁昔的手回了房间,低声道:“既然王太医都看不出问题,那就可以出书了。”他也不必担心因为书中有太多旁人不知的药材药方,而给梁昔引来不必要的怀疑窥视。 “但是京城中早已沸沸扬扬的传起了我的事情,许多人说我是神仙下凡呢。”梁昔挑眉,“这样就不会引来注目了吗?” “民间流言罢了,跟医书不一样。” 医书是证据,流言则只是流言,殷韶景分的很清,再说了,这流言还是他刻意让人传播的,为的,就是为梁昔铺路,他是太子,早晚有一日会成为天子,而梁昔性情散漫,不爱约束,他也不打算约束梁昔了。 但是中宫皇后却不能时常不在宫里,又在外给人看诊治病,再加上梁昔的出身,纵然他不在意,梁昔日后也会受些责难质疑,既如此,他不如从现在开始给梁昔铺路,给阿福铺路,为梁昔造一个神仙光环出来。 性情散漫,不喜拘束,喜欢在宫外看诊治病,那都是因为梁昔是神仙下凡,生来就是解救百姓的啊!如此,天下百姓只会更尊敬梁昔,而不会觉得他离经叛道了。 至于不信这些的朝臣权贵跟读书人,他自然能像父皇一样,一力弹压。 梁昔其实知道殷韶景所做的那些事情,便是他不知道,他身边的丫鬟仆从也会‘巧合’的让他听到,这些招数虽然是明招,但是梁昔并不厌恶。做了好事自然是应该让人知道的,不然岂不是只是在自我感动?他的阿景最近看起来聪明了不少,那种傻事是不会做的。 梁昔微笑着,一直没挣开殷韶景握住他的手,而是沉默的坐着,又一个月过去了,殷韶景还是不敢开口说要留下,他的底线也一点点的放低,虽然没有主动开口,但是已经不会做那些排斥他的动作了。 殷韶景已经够小心翼翼了,他可不敢再刺激他,要不然,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壮起胆子说要留宿?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殷韶景开始找话题,“高泰河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了,你看,阎仆是不是叫回来?” “为什么?”梁昔觉得这段日子,阎仆跟高泰河相处的不错,并不想叫回来啊!说不定相处着相处着就真的成了。 殷韶景拧紧了眉头,认真的道:“我觉得,高泰河可能对阎仆有点……”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明明给梁昔的是一个有着强大武力的保镖,结果,高泰河最近的举动,却让他有种…… 他看上阎仆了,这马上就要把人再给他娶回来了的感觉。 所以,还是把人分开些好,他刚送出去的人,总不能又让属下娶回来吧!万一梁昔不高兴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于家小静 10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104章 第 104 章 梁昔表示自己有点不高兴了, 转身盯着殷韶景, 十分严肃的道:“你是不是不愿意高泰河跟阎仆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有影响?” 梁昔不清楚殷韶景这边给下属们的定位, 所以他有点担忧殷韶景并不同意此事。 殷韶景连忙道:“我就是怕你不高兴,毕竟,阎仆是我给你的人, 这要是再跟高泰河混一起了,我怕你觉得我换种法子把人要回去了,怕你多想。” 梁昔闻言笑了起来,“那你要是担心这个,很简单啊!到时候我替阎仆准备一份聘礼, 让他把高泰河娶回来就是了。”这样, 就是高泰河嫁给阎仆了,梁昔笑眯眯的望着殷韶景, “你不会多想吧?” 高泰河嫁给阎仆? 殷韶景愣了,不对,问题不是这个啊!问题是……梁昔似乎知道些什么, 是他不知道的,殷韶景疑惑的望着梁昔。 “高泰河跟阎仆, 是有什么了是吗?”不然的话,梁昔不会这么肯定的说要给阎仆准备聘礼,他只是暗示了下, 还什么都没说呢,梁昔自己就已经想到要准备这些了。 梁昔目光闪了闪,把他知道的事情跟殷韶景复述了一遍。殷韶景这才明白过来,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两个下属,竟然有过这么多事,他一点也不知道,殷韶景神色复杂。 “你怎么想?”梁昔有些紧张的望着殷韶景,如果殷韶景反对两人在一起的话,他要怎么办呢?但总不能耽搁殷韶景的正事吧! 殷韶景沉吟片刻,“其实,昔昔,高泰河是我的心腹,他便是要与什么人在一起,也不该是知道他身份的人,而阎仆,本身也是暗卫,高泰河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 “这样啊。”梁昔低头对手指,有些心虚,他没想到这些,不过是见殷韶景有不太赞同的意思才想起询问殷韶景的态度的,果然,殷韶景并不赞同。 “而且,阎仆已经不是我的暗卫了,与高泰河走的太近,并不好。”殷韶景并不是不信任阎仆和梁昔,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规避一下的好。 “所以,你是不同意的。”梁昔失望。 殷韶景顿了顿,见梁昔神色间似乎有些失落,略考虑了下,道:“并不是不同意,其实……其实高泰河擅刑狱,我有心在日后让高泰河入朝为官,不做暗卫了,这样的本事,去刑部正好,那样,他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了。” 殷韶景原本想着,等他继位之后再做这件事,毕竟,高泰河身份特殊,他总不好现在就往朝廷里安插,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所以,他就有些不同意阎仆跟高泰河的事情,两个不同主子的暗卫,想要在一起?简直是笑话嘛!但是如果梁昔希望如此,也不是不能把事情提前一些。 殷韶景略想了想,便做了决定,“再等一阵子,我慢慢的把暗卫这边的事情都挪到其他人身上,让高泰河一步步的退出去,等他知道的那些秘密都过了时效,就放他出去做官,到时候,他想跟谁在一起都行,只要你不介意,毕竟阎仆也是你的暗卫。” “我不介意啊!我又没什么隐秘的事情不能被外人所知的,暗卫想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事无不可对人言。”梁昔坦然,所以,若那两人真的好上了,他不会成为阻力,还可以提供一份聘礼。 “真的?”殷韶景挑眉,“小神仙?” 梁昔抬手捂住殷韶景的嘴巴,自从殷韶景知道了他的秘密之后,私下里虽然不会很明确的再提起那些事情,但还是会戏称他为‘小神仙’,还让贴身的仆从听到过,不过仆从也没有在意,毕竟梁昔医术高,在平了安煌城的瘟疫之后,外面的百姓都是这么传的,说梁昔是神仙下凡。 这种事情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仆从们听到殷韶景这么称呼梁昔,也只是觉得太子与太子妃关系亲昵,这是开玩笑呢,并不会当真,唯独梁昔跟殷韶景自己清楚,这称呼暗指的不是外面的传闻,而是梁昔真正的秘密。 “此事我又不会告诉阎仆。”除了殷韶景,他不会再告诉任何人了。 殷韶景眉目含笑,“只告诉我一个人,以后也不会告诉其他人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以后会告诉阿福呢!”梁昔不能肯定,毕竟阿福是他的儿子,如果有一天阿福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知道此事才能借此保护自己,或是做什么事情,他也会说的,但平时没事儿他不会说出去。 殷韶景幽幽叹息,果然,他不再是昔昔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了。 殷韶景主动的起身,捏了捏梁昔的小手,有些不舍,但到底要稳住,他跟昔昔走到现在这般亲近不容易,越是冲击最后防线的时候越是要平稳不可急躁,这不是打仗,不是朝堂斗争,他输不起。 他会一点一点的打动梁昔的心,弥补自己的错误,然后,再有完全把握的时候,顺其自然的留下,跟梁昔彻底消除隔阂,重新成为恩爱夫妻,在此之前,哪怕有一丝丝风险,他都不会去赌。 “昔昔,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殷韶景开口,还没有放开梁昔的手。 梁昔嘴角抽了抽,手都捏半天了,还是这句?!他都没有把手抽回来好不好! 梁昔嘴唇动了动,甚至想说点啥了,还没等他说服自己放下面子开口留人,殷韶景就已经不舍的放下了梁昔的手,固执的扭头离开。 “哇哇哇……”阿福适时的哭了起来。 “你儿子哭了,你不哄他?”梁昔坐在床边不动,让要走人的殷韶景哄孩子。 殷韶景哄习惯了,走过去抱起了阿福,晃着道:“乖啊!不要吵着你爹爹了,今晚跟父王睡好不好,让你爹爹睡个好觉。” 梁昔:…… “昔昔,我把阿福带走了,明天再给你送回来,你好好休息,这孩子太闹腾了,我看他一晚上,你也能睡得好些。”殷韶景温和的道。 自己不留下,还要把儿子给他带走?!梁昔抿唇,保持笑容。 殷韶景最终把阿福抱走了,一副我又哄到了昔昔的模样,梁昔望着殷韶景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总不能真的自己开口吧?他不要面子的吗?当初,是殷韶景不要他的,如今,他难道要自己开口留人?! 不行不行!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殷韶景做的错事,就得他自己开口求饶他才能原谅他,这是底线问题,梁昔硬着头皮坚持。 次日,阎仆来梁昔这里日常打卡报到,露个脸之后就准备去照顾高泰河了,梁昔叫住了他,“高首领如何了?” “他……”阎仆茫然,“他恢复了些,恢复的还可以,只是伤口有些深,可能还需要一两月。” 梁昔点点头,“你们,最近关系挺好的哈。” 都让殷韶景看出来了,可见是太明显了些,要知道,殷韶景在感情这档子事上,向来迟钝的可怕,阎仆跟高泰河睡过都快一年了,殷韶景这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直到现在才看出点端倪。 阎仆点点头,“高首领是个很有趣的人。” “有……有趣?”梁昔想起高泰河那张严肃的脸,不觉得哪里有趣了。 “前天高首领非要去看月色,我就陪他去了,他给我讲了很多有趣的故事,高首领读书挺多的,很厉害,那些故事我都没听过。”阎仆回想了下,道。 “讲……故事?月色下?”梁昔拧眉。 阎仆点点头,“嗯,什么墙头马上,什么莹莹张生,还有什么木石情缘。” 月色下,讲情情爱爱的小故事?梁昔挑挑眉,“那你们白天呢?昨天太子过来,说你跟高首领关系很好,他都看出来了,你们撞到他了?” 阎仆想了想,“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太子来看高首领,那个时候我正在给他喂饭。” “他手还不能抬起来呢?”这装的过分了吧! “嗯,他说他一抬手,就会拉扯到伤口,会疼。”阎仆道。 行吧!你开心就好,梁昔没多说什么。 “然后太子就看到了,可能他那个时候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吧!”阎仆想了想。 这样的话,梁昔就明白了,阎仆不在高泰河身边的时候,他抬手那么利索,连梁昔都见过几次,殷韶景只怕就见的更多了,猛然让他看到高泰河装病,说自己不能抬手吃饭,非让阎仆喂饭,纵然殷韶景心宽似海,脑子里是一根筋,这么明显的事情,也得发现不对啊! “主子,属下想求您件事。”阎仆说到此事,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你说。”梁昔想要把阎仆扶起来,什么事情,只要是他开口随便就能办下来的,他都会同意的,不必行这样的大礼,搞得他还挺有压力的。 “我想娶亲。”阎仆道。 梁昔扶阎仆的手停了下来,“你……你想干嘛?” “我……我知道我自来了主子身边,并没有什么功绩,不配得到这样的赏赐,属下不敢妄求一个身份,只希望能请主子允许我能娶妻,日后,属下定然为主子舍生忘死,报答主子恩德。” “你……你想娶谁啊?”梁昔神色复杂,你喜欢的高首领不要了?已经不喜欢了吗?难道是看出高泰河的心思,而自己又不喜欢他了,所以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拒绝高泰河吗? “我……我想娶高首领,我问他了,他说他愿意的。”阎仆垂头道。 啊?什么时候发展这么快的?他怎么不知道?! “你,你怎么问的?”梁昔好奇。 “我就问他,如果我是他故事里的女子,他会如何?他说他一定排除万难,前来娶我。” 这挺合情合理的啊!说明高泰河确实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并且打算追求阎仆了,梁昔点点头。 “属下想着,可我不是女子,我是男子,所以,只能我去娶他了。”阎仆道。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毕竟阎仆是男子嘛!梁昔继续点头,忍住笑意,十分严肃的道:“那个,我觉得你想的很对,高首领都这么说了,说明他确实是愿意的,但你既不是女子,而是男子,只能反过来了,这样啊!我给你准备一份聘礼,你既然喜欢,那咱们就把人娶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 墨羽心莲 1个;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手榴弹~ 第105章 第 105 章 阎仆谢过梁昔的好意, 并表示聘礼不用梁昔准备, 他会好好攒月钱的。 梁昔幽幽的的道:“你确定?你要攒多久才能去提亲啊?”总得跟高泰河的身份相匹配才行, 普通人家几两银子就能娶亲了,想娶高泰河,可不能就这点银子吧! 阎仆还是知道这点人情世故的, 也就道:“我准备攒一年的月钱,然后明年求娶他。” 慢了些啊!梁昔点点头,没有说什么,阎仆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娶高泰河,但他看一脸耿直, 似乎对自己的心意认识的还不到位, 也不知道是高泰河如何哄骗,又或者阎仆只是顺着心情而为, 并没彻底想明白自己的心意,梁昔也不好催促,一年也挺好的, 正好让阎仆跟高泰河多相处相处,成亲这种事情, 还是要深思熟虑,相处过之后才好决定。 “你自己决定就好,想成亲就去成亲吧, 如果还需要什么身份,随时过来找我,我这边没那么多规矩, 就当朋友相处就好。” “多谢主子。”阎仆行了大礼。 梁昔点点头,让阎仆下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梁昔的医书出版,梁昔也趁着这个机会,重开医馆,殷韶景依旧派了侍卫守在医馆门口,只让那些来看病的人进去。 而书馆里,梁昔的医书刚刚上架便销售一空,除去医者跟进购此书运往外地的商人,还有人买了医书回去供奉,旁人传闻梁昔乃是神仙转世,他写的医书定然也有念力,可以保佑一家平安,无病无痛吧! 这些,梁昔并不知道,医书出版之后的琐事,都是太子府的仆从在打理,梁昔是不关心的,而太子府仆从听了主子命令,出版医书不为赚钱,只为让天下医者人手一本,为太子妃扬名。 殷韶景私心里觉得,梁昔做的好事越多,越是造福这个世界,神仙便会降福泽于他,保佑他一生平安,至于荣华权势,自然有他给梁昔,不用什么神仙操心。 梁昔忙碌了一日,便要回府了,外面排队的病人只能各自散开,梁昔已经在这里看诊一日了,如今天色已晚,也确实是该回府了,没有人有异议。 梁昭便是这个时候才来的,他得到消息晚了些,所以直到现在才赶来,梁昔一直躲着他,可如今医馆都开门了,难道还躲的开吗?父亲,父亲已经在床上瘫了一个多月了啊!纵然梁昔恨父亲,也该解气了吧?! 梁昭下了马车,不管不顾医馆前还拥挤的人群,硬生生的挤进去,靠近了医馆大门,“梁昔,梁昔!我来求医,父亲重病,我求你去看看他吧!” “梁昭?”谈浩歌追了上来,他今日本来跟梁昭约好了一同出门,结果没走出去多远,就听到旁人议论太子妃的医馆重开了,很多人都去排队求医,梁昭就不管不顾的跟他道歉之后直奔这边,他担心梁昭惹恼太子妃,也连忙跟了过来。 原本要散开的人群缓缓的停了下来,关于梁昭为梁老爷求医一事,其实京城几乎是人尽皆知了,只是太子妃一直在太子府里,又听闻说太子不允许此事传到太子妃耳朵里,如今,太子妃可是听到了吧?可太子妃要怎么做呢?一边是杀母之仇,一边却是生身之父,太子妃要如何呢? 梁昔已经在侍卫的保护下走到了门口,跟梁昭正好撞上,当着人群的面,想说他不知道,旁人也不会信了。梁昔干脆停了下来。 “殿下,该回府了,小郡王一天没见您,此刻该哭闹了。”侍卫垂首道,只要梁昔点头,他们立刻把马车赶过来,让梁昔上车,只当没听到梁昭的那些话。 谈浩歌也跟着挤了进来,他也听到了梁昭刚刚的声音,梁昭是生怕梁昔装傻,声音极大,谈浩歌对着梁昔拱手行了一礼,“草民谈浩歌见过太子妃。” 梁昔没有动作,也没有理会梁昭,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谈浩歌身上,庞浩被捉一事他也略有耳闻,听说就是梁昭身边一个书生,叫做谈浩歌的人给捉到的,殷韶景还曾为了嘉奖他,特地让人去问他想要什么,谈浩歌什么也不想要,只是送了些小玩具给殷韶景,想让殷韶景看看。 梁昔也见过这些小玩具,说是玩具,未免太低估了那些精巧的机关,那些木制的东西虽然小巧,但是内部结构却挺复杂的,殷韶景拆了之后都没能装上,还是梁昔后来摆弄了两天,才给装好的。殷韶景自然也看出这些东西的精巧之处,便把东西送去了工部,在之后,工部的人特地来找了殷韶景,说要见见制作这些东西的人。 听闻,工部的人去拜访过谈浩歌的家之后,已经跟他约定好了,如这次科举能中,要他一定来工部,连翰林院都不必去的,还跟其他部打了招呼,谁也不准抢他们定好的人,不然便是跟工部作对。 这大概就是个古代的发明家了吧!梁昔上下扫视了眼谈浩歌,有点兴趣,看着是瘦弱了些,但个子不矮,听说在苦读呢,瘦点也是应当的,以后养养就胖起来了,脸长得也不丑,只是有些黑眼圈,周身带着读书人的书卷气,看着有些弱。 这是怎么打倒武艺还不错的庞浩的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庞浩受伤了,体力大不如前。 梁昔正在转动着自己的思绪,梁昭已经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梁昔,你去救救父亲吧!他毕竟是你生父啊!父亲说了,如果你愿意救治他,他愿意把谭夫人以续弦的身份写入族谱。”梁昭已经不是以往的梁昭,不会再当着梁昔的面,一口一个谭姨娘了。 谈浩歌立刻拱手道:“殿下,梁昭无意惊扰,只是忧父心切,还请不要见怪,我这就带他走了,梁昭,跟我走吧,别问了。”谈浩歌在表妹的恶补之下,已经对梁家跟太子妃的恩怨了解的很清楚了,自然也知道,梁昭此刻的作为,只怕会引得太子妃发怒。 他对那位卧病在床的梁老爷没什么同情心,不过是一个滥情狠心的老头子罢了,若不是梁昭的生父,他都不爱搭理这种人的,自然不愿意梁昭因为他惹怒太子妃,此刻的梁府,已经经不起任何波折了。 梁昔看的有趣,之前捉庞浩的时候,谈浩歌就跟梁昭在一起,如今,又这般担心他惹怒自己,看着,倒是对梁昭颇有几分情谊的样子,原书中有这么个人吗?梁昔默默念叨了两遍谈浩歌的名字,眼前一亮,终于想起来了。 时间过去太久了,除去剧情主线,他很多都记不清了,像是谈浩歌这种只是在番外篇里露了一面的家伙,也只有站在他面前,他才能隐约想起来。 他记得番外篇里有一次宴会的描写,那个时候,谈浩歌已经是工部侍郎了,还曾经给梁昭敬过酒,描写的时候说他神色伤心失落什么的,还惹得庞浩吃醋,跟梁昭生了一小场气,当然,所有的矛盾都是为了最后的浓情蜜意,梁昭做了些小点心哄庞浩,两人就又甜甜蜜蜜了。 而谈浩歌,连男二男三都不算吧!只能算是暗恋小受的一个路人甲,体现主角魅力的工具而已。现在看起来,路人甲上位了,得到书中他本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了。 梁昔垂首轻轻咳了咳,望向梁昭,他其实真的不讨厌梁昭,只是有点烦他。 梁昔道:“不必了,我也不会去救你爹。”所以赶紧回吧! “你不想让谭夫人做续弦吗?你难道要看着她孤悬在外,做个孤魂野鬼吗?” 梁昭跟孟真认识之后,孟真还来拜访过他几次,梁府如今又不算高门深户,名声又臭不可闻,有人愿意上门拜访就不错了,梁昭自然很乐意见她,他们聊得多了之后,梁昭也渐渐意识到自己曾经的幼稚可笑,但是这毛病是改不了了,他只是更明白了些事情,所以梁昭不会自以为是的再以父子之情去打动梁昔了,他已经知道那只会惹怒梁昔。 但是,梁昭总会在意谭夫人吧!不能入夫家祖坟的女子,未免太过可怜,他可以从谭夫人的角度去打动梁昔。 梁昔道:“她有娘家,我已经见过我师叔……祖,他同意我把我娘的坟迁回老家。但我娘毕竟是私奔之女,所以我答应了师叔祖一些条件,他才肯接受我娘回家的。” 梁昭茫然,“是什么?”谈浩歌微微闭了闭眼,似乎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梁昔就等着梁昭问这一句呢,不然他如何跟天下人解释他不救生父的行为?在这个世界,孝道大如天,便是父母再有过错,做子女的,也没有眼睁睁看着父母病痛而不管不顾的,这不合孝道,会让人觉得他狠心冷酷。 唯一能让世人接受他不救生父的理由便是生母的事情,如果生父与生母只能选一个人孝敬呢?一个是为了他做了不少错事,最终殒命,甚至无处安葬,成了孤魂野鬼的母亲,一个是对他不管不顾,甚至逐他出族的父亲,他选择母亲,也是情有可原的。 梁昔道:“我师叔祖说,我娘是私奔之女,若要回家,便要我发誓,永弃梁府与梁老爷,与梁府再无关系。我一身医术皆是生母传授,出自水月谷,我还要承认自己是水月谷弟子,而梁老爷当年拐骗水月谷女弟子私奔,又将她弃之敝履,水月谷弟子都已发誓,此生不会救治与梁府有关的任何人,而我更是如此。我答应了这些,我娘才能迁坟回家。梁昭,你也说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成为孤魂野鬼,连个祖坟都进不去,所以为了我娘,我只能抛弃梁老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寧馨兒 5瓶; 玛卡巴卡 2瓶; 日更一万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106章 第 106 章 梁昔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孝道大如天, 我母亲纵然做了很多错事, 但却实实在在是为了我好,慈母之心怎能割舍?我实在是没法对她弃之不顾,相信, 便是梁老爷也是能理解我的,毕竟,他老人家,当年也是极其孝顺母亲的。” 梁昭微微睁圆了眼,梁昔突然提起奶奶, 倒让他想起了些往事, 他母亲当年之所以早亡,听说跟奶奶有脱不开的关系, 只是他长大记事之后,奶奶已经去世了,他也只是听人提起过, 还没等他细问,旁人就已经告罪离开了。 梁昔……是知道什么吗?梁昭忍不住上前一步, 望着梁昔,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梁昔确实是知道些消息,但也只是在书中看过, 书中说过,谭慕灵跟梁侯相恋的时候,梁侯夫人已经去世了, 听闻是被老夫人磋磨死的,这年头,婆婆磋磨媳妇,好像也是挺常见的,如果做丈夫的再冷漠一些不管不问,一个深宅女子,被磋磨死也不足为奇。 梁昭有心询问,但是想到梁昔比他还年幼,对当年的事情更不可能知情,估计也是像他一样,偶然听到仆从议论,也就没有询问。 谈浩歌也听出点意思,纵然他没有像梁昭这般曾听仆从私下议论过,但也觉得梁昔似乎在暗示一些事情。 梁昔已经恶意的道:“梁昭,你我有仇,如今你却为了梁老爷向我求医,确实是有孝心的,只是,人要尽孝,除了对父亲,还要对生母啊!” 这暗示,几乎是明明白白。 梁昔其实一直都挺想替小胖子出口恶气的,孝道大如天这种话他是不认同的,他觉得,父慈才能子孝,既然做父亲的对亲生子如此冷酷绝情,那么,他替小胖子出口气也没什么吧?梁昔一脸真挚无辜,还带着三分同情,望着梁昭,不再开口,毕竟这里有这么多人,说的太明白不好。 “你……你胡说,你比我还小,怎么可能知道?”梁昭垂头,闷闷的道。 梁昔无辜道:“我说什么了,不过是提醒你,快到中元节了,记得给梁夫人上香而已。” 梁昭嘴唇颤了颤,他会去查清楚的,如今,父亲重病,府中的主子便是他,他若要知道府中什么消息,有的是人愿意告诉他,如果……如果梁昔说的是真的,那些私下的风言风语是真的,奶奶已经去世了,他不能如何,但是父亲呢?父亲当年为什么没有庇佑母亲呢?梁昭的心乱了。 梁昔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谈浩歌身上,谈浩歌头皮一麻,梁昔短短几句话不但把梁昭要求医的话怼了回去,还狠狠刺激了一把梁昭,暗示梁昭生母受过委屈,似乎要报复梁老爷,做的如此光明正大又悄无声息,谈浩歌暗自紧张起来,不愧是能当上太子妃的人。 “你与梁昭关系很好?”梁昔笑着询问。 谈浩歌立刻挺直胸膛,“是。”便是太子妃,他也不怕的,他也看出来了,梁昔其实并不会对付梁昭,他只是厌恶梁府,厌恶他跟梁昭的生父,对梁昭,其实并没有什么恨意的。也对,梁昭性格温柔可爱,纵然有些时候蠢蠢的,但也蠢的可爱,他可稀罕了,怎么会有人讨厌他呢? 梁昔点点头,“想娶他吗?” 这话说的太直白,直接打断了梁昭的思绪,梁昭惊讶的抬起头,涨红了脸,“你……你别乱说,我跟谈公子清白的。” “对!我想求娶梁昭公子。”谈浩歌见梁昭反驳,立刻开口,深深的望了一眼梁昭,神情复杂,幽幽叹了口气,似乎在抱怨梁昭一直不懂他的心意。 梁昭脸更红了,还带着几分惊讶,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些的。 梁昔扭头看着梁昭,“挺好的。” 谈浩歌惊讶的望着梁昔,他竟然说挺好的,这是说太子妃觉得他可以娶梁昭了?谈浩歌一时间也不觉得梁昔心思深沉了,反而觉得梁昔十分的善解人意,哪怕是报复梁老爷,也做的如此顺人心意,他也不喜欢梁老爷,如果只是养病照顾,他很乐意,毕竟他是梁昭的生父,但若是因为他,让梁昭再做这些得罪人的事情,他就不乐意了。 梁昔道:“梁昭,你说你,为什么每次好好的局面都被你搞成一团乱麻你自己都没发现呢?” “我……”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可怜,两次定亲两次不成,兄长被流放,家里爵位也丢了,父亲也卧病在床,全家就你一个能支撑了。” 梁昭委屈的红了眼眶,他确实是痛苦极了,他从未觉得人生如此艰难过。 梁昔叹息,摆出十分大度能容人的模样,温和的道:“看在兄弟一场的面上,我最后提醒你一下,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 “好?!”梁昭有些怒意,觉得梁昔在耍他。 梁昔抬手指了指谈浩歌,“想成亲,旁边就有一个等着你呢,只要你点头。而且人多好啊!古代发明家,平日里不爱勾心斗角,就喜欢一门心思搞发明,多踏实啊!而且还有前途。” 谈浩歌再次挺直了胸膛,隐有些高兴,虽然听不太懂梁昔说的什么发明家,搞什么发明,但是这话是夸他的,没跑了!太子妃果然慧眼如炬,聪慧过人,不愧是当朝太子妃,他很欣赏太子的眼光,跟他一样好。 梁昭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羞,整个人都呆住了,梁昔的话也太惊世骇俗了些,哪有一个哥儿这么说话的,男子是他们能挑挑拣拣的吗?! 梁昔继续道:“兄长流放就流放吧!好歹健健康康的保住命了呢,跟敌国暗探牵扯上的,自古以来,活下来的有几个?你得庆幸。” 梁昭浑身颤了颤,流放还得庆幸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有爵位,便是家里有爵位,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你兄长在,又轮不到你继承?丢了就丢了吧,就当换你兄长的命了。”梁昔轻声道,又凑到梁昭耳边,想要说点更加大逆不道的话。 “再者,有兄长有爵位的时候,真正属于你的,有什么呢?一份不算厚重的嫁妆?但是现在,梁府都是你的,便是你出嫁,这些也都是要封存起来作为你个人的嫁妆带到夫家去的,便是和离,你也能带回来,梁府数代积累,如今全归你一个人了,现如今整个京城,有几个哥儿女子,在财产上能跟你相提并论的?” 梁昭僵住了,这话果然大逆不道,匪夷所思,听一听便觉得是罪过,哪有……哪有哥儿能这么想的!梁昔真是……梁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梁昔。 梁昔挑眉,继续道:“看旁边那个小子没有,看着出身一般,如今也没考中做官呢,你要是高兴,趁着他还没翻身,让他入赘都行,我觉得他肯定愿意的,到时候,你又有钱,又有人疼,生了孩子还能跟自己的姓,简直是人生赢家啊!我都快要羡慕你了。” 谭慕灵当年把命都赔上了,为的不就是梁昭此刻所有的这些么。 “我……”为什么要生孩子跟自己的姓?梁昭摇头,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了,他做不来的。 梁昔声音虽低,但是谈浩歌站这么近,哪里听不到,脸上的表情都要崩裂了,太子妃竟然引诱梁昭让他入赘,如果能娶回家他才不想要入赘好不好?如果梁昭被说动了,那他…… 他爹娘一定会狠狠揍他这个不孝子一顿的,谈浩歌已经预感到了梁昭被说动后的腥风血雨。 谈浩歌也顾不得什么了,抬手将梁昭往后拉了一下,让他远离那个名为梁昔,身份是太子妃的可怕存在,目光惊恐的望着梁昔,太子妃果然比表妹还要可怕,虽然表妹平时也有惊人之语,但却从未到这种程度,太子能驾驭这种人,果然非常人也!谈浩歌将刚刚对梁昔的敬佩转移到了殷韶景身上。 梁昔笑眯眯的回望着他。 “殿下,我与殿下无冤无仇,殿下何苦说这样的话?”谈浩歌苦笑道。 “梁昭太单纯,教教他罢了。”梁昔道。 “听说殿下与梁昭关系没那么好。” “谁说的,我大度能容,人美心善。”梁昔微笑。 谈浩歌噎住,太子妃果然比表妹要可怕。 梁昭神色茫然,似乎被洗刷了三观,他其实很容易被人影响,以前被梁承睿跟庞浩影响,便是略有自己的见解也很容易被他们带偏,如今,有了孟真,他其实很多思想已经跟着孟真的思路走了,又被梁昭这么说了一顿,他此刻脑子里一团乱,但隐约还是觉得梁昔说的有理的。 梁昭转头望着谈浩歌,也不觉得被人追求是件很羞耻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了,比起梁昔说的那些话,这点小事算什么呢?梁昭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愿意入赘吗?” 谈浩歌惊恐的瞪圆了眼,这是梁昭第一次提起这件事,如果他说愿意,是不是他们之间就成了?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说出不愿意的话来,谈浩歌憋红了脸,最终还是闷闷的点点头,“愿意,但是还得跟我父母说,我是独子,马上又要科举了,同窗们肯定会笑话我,还有……”谈浩歌简直要哭出来,当世虽然允许赘婿考科举,但是还是会受人歧视啊!就跟哥儿当官一样,会被人当做异类。 梁昭突然笑了,“不要你入赘。”他只是问问看罢了。 “啊?”这是不同意他们的事情,只是拿他开玩笑吗? 梁昭已经站稳,心中隐隐有了些念头,对着梁昔颔首行了一礼,拉着谈浩歌离开了。 谈浩歌急的抓耳挠腮,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梁昔目送两人离去,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 楠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感谢小天使们的手榴弹和营养液~ 第107章 第 107 章 梁昔回府没多久, 殷韶景就听闻了梁昔在医馆外说的话, 沉默良久, 申屠柘拱手道:“主子,太子妃看起来是早有主意了,这些日子, 您一直阻拦梁昭见到太子妃,太子妃却没有说什么,是不是……” “昔昔这是给我表现的机会啊!”殷韶景幽幽的道。 申屠柘立刻改口,“属下也这么认为,太子妃定然有想要跟主子缓和关系的意思, 才默认主子帮忙, 想要借此承情,跟主子和好。” “真的么?”殷韶景精神一振。 申屠柘肯定点头, “说来愧疚,属下平日里流连花丛,对女子与哥儿的想法也略能猜测一二, 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大胆!”殷韶景拍桌,申屠柘立刻跪地请罪, “敢拿那些人跟太子妃相提并论?!” “属下该死,属下只是……” “但也可以勉强听一听,你说说, 如何哄哥儿开心?”殷韶景道。 申屠柘:…… 今天的主子也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招架。 过了几日,在殷韶景用了送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甚至写情书等招数之后,梁昔都没有意识到殷韶景在干嘛,依旧每天开开心心的去医馆上班,下班后回家逗儿子。 “主子,太子又让人送来了一些赏玩玉器。”樊蝶走过来对着梁昔行了一礼。 梁昔抬眼瞧了瞧,他对这些没有兴趣,而且,他也不缺啊!他行医以来,有的是有钱的病人感激他治好了病,送珍宝玉器上门,他便是推拒了一些,也还是收下了很多的,他的储藏室都快塞不下了。梁昔只是扫视了一眼,便道:“把之前外人送的那些东西拿出去换了银子,交给管家买些田庄地契,再把这些放进去吧!” “是。”樊蝶已经习惯了,便是府中的储藏室够大,但那些俗物也占地方,哪有太子殿下送的情深义重?自然是要换成更轻薄不占地方的地契。 樊蝶让下面的小丫鬟把东西拿下去,顺便做梁昔安排的事情,便凑到梁昔身边,帮着捡起丢了一地的小玩具,对着梁昔道:“主子,我听闻一桩趣事,您也许感兴趣。” “什么啊?”梁昔好奇问道,樊蝶是个聪明的姑娘,跟他处了一段时间,对他就十分了解了,他的很多心思也不瞒她,所以樊蝶从不会对他做无用功。 梁昔对樊蝶还是很满意的,樊蝶虽然了解他,但却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比如对待殷韶景,他已经谅解殷韶景的事情,樊蝶只怕早就明白了,但是她从未多嘴,哪怕殷韶景是她的另一个主子,在她心里,主子也是有优先级之分的,而梁昔排在殷韶景之前,这就是梁昔打算继续信任她并用她的原因。 “听闻梁府这两日闹成了一团,梁昭小公子杖杀了好几个府中老人。”樊蝶垂眸,态度恭谨,帮助阿福收拾玩具,放到一旁的小盒子里。 梁昔抱着阿福哄他坐下来,有些惊讶,“他?杖杀仆从?他竟干得出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啊! “听闻,是因为那些人曾欺辱过梁夫人,甚至是导致梁夫人气急病重的凶手。”樊蝶收拾好之后,便跪坐在一旁,而梁昔则坐在地毯上抱着阿福。 梁昔略想了下,“梁老爷呢?” 樊蝶摇摇头,“没什么动静,平日里,梁府每隔几日,梁老爷便要闹一番,这些日子倒是没动静了,想来……是知道没人在意他了吧!”樊蝶知道梁昔的心思,自然能把梁昔想听的消息传达到。 梁昔勾了勾唇,“父不慈,则子不孝,这才是天理循环。” 梁昭看起来是已经知道了实情,甚至到了杖杀府中老人的地步,可见他气成了什么样子,梁元驹那样一个浅薄狂傲的封建大家长性子的人,竟然没弄出一点动静,想来也是怯了梁昭。 倒是从未见过梁昭发火的样子,梁昔还有点好奇呢,不过也只是这么一想,兔子急了咬人也是疼的,他可不想见识。 “你的消息倒是很快。”梁昔望着樊蝶笑着道。 “主子平日里既要忙于行医救人,又要照顾小主子,樊蝶没什么其他本事,只能在这种小事上为主子解忧,便是能帮到主子一点也是好的。” “你这么用心,是想得什么赏赐吗?”梁昔道。 樊蝶顺势伏地行了一礼,“主子肯留樊蝶在身边,樊蝶就感激不尽了,日后定然为主子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疏漏。” 梁昔沉吟,“也行吧!” 又过了一月,梁昭对外招婿,这次消息不是樊蝶告诉他的,而是梁昔自己在医馆里听人议论时提起的,满京城聪明人不知道多少,纵然梁府名声不好,但梁昭性情单纯,人长得也不错,不少人都知道的,如今没了梁承睿,梁元驹又卧病在床,梁昭便是家中的继承人,纵然没了爵位,但梁府那数代积累的财富,也依旧让人眼红。 梁昭对外招婿,自然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甚至搞得京城上下都沸沸扬扬,一时间,连路人都不说梁昭的坏话了,要不然,他们说的坏话万一传到梁府,影响了他们侄子外甥远房亲戚等之类的娶梁昭,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就更不用说那些想捡漏娶梁昭的人了。 众人都觉得,梁昭名声不好,肯定会低嫁,说不定就是自己呢?抱着这种念头的极多,梁昭的名声竟渐渐的好转起来,梁昔甚至好几次听到人议论说,梁昭为救父求到有仇的太子妃身上,可见是个孝顺的。 梁昔点点头,确实是孝顺,因生母的死都气到杖杀府中老人了,竟还没有把梁元驹如何,可见是真的被梁府教育的很好,父兄大如天的念头刻在了骨子里,轻易没法动摇了,但即使是梁昭不会对梁元驹如何,只怕也不如以前那么好了。 梁昔也并不是想让梁元驹死,他只是想让他就这么瘫在床上,被仆从好好照顾着,长命百岁,却没有人真的在意他,爱护他,他对妻子爱人孩子有多冷淡,如今也该全部反馈到自己身上。 梁昔笑眯眯的望着在一旁聊天等候看诊的病人,他们正在聊梁昭准备如何招婿的事情,并没有提到梁昭跟梁昔的恩怨,梁昔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梁昭打算如何招婿吗?” 病人一惊,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梁昔问了,他们自然回答,“听说是比三轮,先比文采,再比诚意,最后比谁能逗笑梁昭公子。” 梁昔点点头,像是梁昭的性格,梁昭不喜欢武将,偏爱才华横溢的人,而诚意,作为一个弱小需要人保护的哥儿,男方的诚意对他确实是很重要的,至于逗笑,哄他开心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嘛! 就是不知道谈浩歌能不能赢了,梁昔勾唇。 此事在京城闹腾了好几日,京城已经平静了太久,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鲜事儿了,这种大家公子在民间招婿的事情,既新鲜又有趣,便是梁昔不刻意打听,也知道了招婿的全部经过。 文采一轮自然不必多提,审卷的人是梁昭,他爱选谁就选谁,也就挑出了十多个人进入第二轮,谈浩歌自然在其中,而诚意一轮,梁昭似乎是自知本性懦弱,容易被人欺负,受人影响,竟让这十多个人写下承诺书,当街诵读,按手印为证,借围观百姓做证明,要他们必须履行自己所写的诺言。 梁昔都忍不住赞许一声,这主意着实精妙,梁昭如今纵然极其富有,但他确实是容易受人影响,若是遇到不好的夫家,被坑的一文不剩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招,也更能保护自己的权益,但这主意似乎不像是他能想出来的。 阁楼上,梁昭坐在二楼阳台旁,认真的望着楼下比诚意的众人,身后,孟真端着茶杯轻笑,“如此,看以后谁还能欺负你。” “你不想让谈公子赢吗?”梁昭茫然,孟真是真的在替他想主意,而不是替谈浩歌说好话。 “我这不是在帮他吗?整个京城,谁有我表哥对你的诚意足?”孟真挑眉轻笑,“我这是明谋,光明正大的既帮了你,也帮了他,相信我,下面这些人,谁都不会有我表哥对你退让的多。” 梁昭点点头,认真听着下面诵读声,下面那人他不认识,看着也是个举子,正朗声念着,“若得娶梁昭公子为妻,便不幸此生无子,也永不纳妾,只守梁昭公子一人终老……” “好!”看热闹的路人纷纷鼓掌叫好,这个诚意足,梁昭肯定同意了吧! 很快,轮到谈浩歌,谈浩歌木着脸上前,拿出自己写的诺言,还盖了红手印的,把之前那些人所承诺的全部念了一遍,什么财产全部留给梁昭所生之子,什么永不纳妾,什么若辜负梁昭,天人公愤之类的,最后,默默道:“我已与家人商议过,若梁昭公子坚持,我可以入赘。” 众人一片哗然,这年头,赘婿总是少数,而谈浩歌还是个举子呢,这要是入赘,以后面子还要不要了?得被人讥笑啊! 谈浩歌垂头,默默的退了下去。 按了手印,当众诵读,便是落子无悔,梁昭也听到了,更不容更改辩驳。 这一轮,谈浩歌再次入选,剩下的也不过两三人了,全都是承诺不纳妾会对他极好的人,第三轮,这几个人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哄梁昭笑一笑,但梁昭似乎在愣神,根本不理会他们的笑话鬼脸甚至礼物,直到谈浩歌上前。 作为一个有技术有想法的发明家,谈浩歌又有孟真这个有力外援,很轻易的知道了梁昭最喜欢什么,所以他做了个小机关,精巧的机关再加上恰得梁昭心意的礼物,又或是梁昭已经暗自选中了谈浩歌,终于笑了起来。 “笑了笑了!看起来就是谈公子了。” “那还真的要入赘啊?” “那不然呢?刚刚都当众念了,还能不承认不成?我们都听着呢!” 谈浩歌抿唇看着梁昭,似乎在等他宣布,梁昭起身道:“已经选定了。”说着,就红着脸低下头去。 旁边的仆从立刻道:“恭喜谈浩歌公子。” 谈浩歌这才松了口气,又提起心来,“那,我要入赘吗?” 梁昭微微摇头,他还是想嫁出去,而不是娶一个人进来,对他来说,那样怪怪的呢!所以,他会出嫁。 谈浩歌抬手拍了拍胸口,天!不用入赘了,他爹娘不用继续跟他冷战了,以后考中了也不怕同僚嘲笑了,他就知道,梁昭是天下最可爱最温柔最善良的哥儿,怎么会让他入赘呢?他眼光真好啊! 谈浩歌正高兴着,孟真已经走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微笑着低声嘟囔:“你的事情解决了,记得你劳苦功高又善良可爱的表妹的婚事啊!搞不定,你就死定了!” 谈浩歌连忙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卿卿 4瓶; 玛卡巴卡 2瓶; 夜泠枫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108章 第 108 章 梁昔听了八卦之后很满足的去了楚晚笙那里, 如今楚晚笙还在养胎, 无论是楚府还是燕府, 两边都是独子,这也就显得楚晚笙肚子里这一胎金贵异常,梁昔去见他的时候, 正撞见楚晚笙的婆婆,老王妃带着下人端着汤给楚晚笙送过来。 梁昔跟人打了招呼,老王妃对梁昔也十分谦和,既不因梁昔是太子妃而谄媚,又不显得傲气, 就像是邻家长辈一般, 而楚晚笙,更是一直倚在软塌上, 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老王妃也不打扰两人说话,送来了汤之后嘱咐了楚晚笙几句便带人下去了,梁昔起身意思着送了下, 就被客气的留下了,等人离开之后, 梁昔才回头道:“你婆婆看起来明理慈爱,你很有福气嘛!” 楚晚笙抿唇轻笑,清冷如谪仙的面容似染了几分凡尘气息, 微胖了些,一手轻轻抚着肚子,颔首道:“母亲确实是极好的。” 梁昔凑过去看了眼楚晚笙要喝的汤, 这处世界有很多偏方,他有些担心楚晚笙也在服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补汤药物,梁昔吸吸鼻子,闻到浓香,“鸡汤吗?可加了什么药材?” 楚晚笙端起来抿了一口,“没有,我不爱喝药,你不是嘱咐过,怀孕的时候,没什么必要不要乱喝药吗?我自然不会喝。” “大补之物也不要吃太多,以自己舒服为要,你舒服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舒服的,吃不下了还要吃,反倒不好。” “明白。”楚晚笙点头,“你说过,吃太多了,胎儿太大,生育的时候会艰难些。” “对啊!”梁昔点头,吃多了孩子就容易胖,生产的时候便要吃苦头了。 “今日过来只是来看我的,还是有什么事情吗?”楚晚笙轻笑询问。 “自然是来看看你,顺道跟你说下梁昭的事情,一起聊聊嘛!”好兄弟,就要一起聊八卦才开心,而且,梁昭还是庞浩的未婚夫呢,如今庞浩入狱,马上就要问斩了,而梁昭却另嫁他人,难道不值得跟楚晚笙分享一下? 梁昔也是了解楚晚笙的为人的,知道他不是那么宽宏大度的人,虽然他从不承认自己针对庞浩,但是心里其实是等着看庞浩笑话的,人嘛,纵然外表再清冷如仙,也依旧是肉.体凡胎,凡夫俗子。 楚晚笙似笑非笑,“若你来是说梁昭跟谈浩歌一事,那我已经知道了。” “你养胎呢,消息还这么灵通?”梁昔感叹。 “消息不灵通些,如何在生育之后,重返朝堂?”楚晚笙挑眉。 “有理有理。”怀孕也可以在家里做个观棋人,等生了之后,把孩子交给婆婆照顾,自己就能重返战场了,梁昔点头,像是楚晚笙的作风。 “听闻谈浩歌做了一些小东西,让工部的人很感兴趣。”楚晚笙道。 “你是想打压他吗?”梁昔询问,谈浩歌喜欢梁昭,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楚晚笙一定知道,若楚晚笙因为庞浩的事情迁怒梁昭,说不定会迁怒到谈浩歌身上,但是,楚晚笙应该不至于,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倒让梁昔忍不住问一句。 “怎么会?我还等着用他呢,他有才,便可用。”楚晚笙道。 梁昔点点头,那就行,这才是他认识的楚晚笙,所以楚晚笙关注谈浩歌,只是觉得他可用,日后想要利用他的才华,这些政事他是不管的,楚晚笙也知道梁昔不感兴趣,梁昔就是个只痴迷于医术的医痴而已,便改口道:“你跟太子殿下如何了?” 除了医术,梁昔也只在意殷韶景跟阿福了。 梁昔闻言,叹了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楚晚笙噗嗤轻笑,“看起来,你当初的种种举动,确实是狠狠的报复到了太子,导致他至今心有余悸,不敢越线分毫。” 梁昔哀怨的看了楚晚笙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 “那你准备怎么办?这都等了多久了,太子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想来,便是你再等下去,他也不敢越线的,除非你先松口。” “不可能!我不要面子的吗?当初弃我的人是他,难道如今还要我求他回来?!”梁昔是绝不肯的。 楚晚笙点头,“面子,还是要的。”这一点,他跟梁昔就很像,谁踩他的面子,他就踩谁的命,当初他就是这么做的。 梁昔坐了下来,也没有什么法子,一时间沉默不语。 “你可要,我帮你想想办法?”楚晚笙轻声询问。 “不准你去告诉他!” “不告诉他,只是给你出主意罢了。”楚晚笙道。 梁昔不解,“我?给我能出什么主意?”梁昔摇摇头,他不可能主动的,此事说到底,还是要殷韶景自己开口,给他出主意有什么用? 楚晚笙微微垂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道:“当初,我在苦寒之地,眼见的或是穷困瘦弱或是凶狠野蛮的百姓,种种不堪入目,也就越发衬的燕安亭俊美俏丽,宛若谪仙,平日里吃不好穿不好,连睡觉的屋子都在漏风,身边种种皆短缺,唯独一个燕安亭让人动心。” 梁昔挺直了腰板,认真的望着楚晚笙,想听听楚晚笙到底要说什么,他想象了下楚晚笙所处的场景,觉得楚晚笙确实是很容易对燕安亭动心,人生在世,享受就那么些,当只剩下美色触手可及的时候,动心也就是很自然的了。 “所以,那夜酒足饭饱,我就借着醉意……”楚晚笙缓缓道。 梁昔眼色渐渐发生变化,突然道:“你要我灌醉殷韶景?”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提了下我自己的事情罢了。”楚晚笙微笑。 梁昔目光闪烁不定,楚晚笙到底是殷韶景的下属,有些话不好明说,但是,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其实……也是个办法啊!梁昔沉思,燕安亭跟楚晚笙是这样的,连高泰河跟阎仆也是如此吧! 高泰河虽然不是被阎仆灌醉的,但是阎仆趁人之危绝对是没跑了,不然高泰河根本不可能对他如何的,只能是他对高泰河如何了。 醉酒,乱性……梁昔抿了抿唇。 “我可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啊!殿下。”楚晚笙微笑着道。 “是是是,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多谢了,楚军师。”梁昔笑着起身,拱手一礼。 “明日节庆,听闻各府都要设宴欢庆佳节,我这里有几坛好酒,送你做节礼,不要嫌弃浅薄才好。”楚晚笙垂眸微笑,抚着肚子。 “怎么会?好友所赠,别说是好酒了,便是一根针一片纸,也是要珍而待之的,你送我的好酒,我自然是要跟太子殿下一同分享,才不枉楚兄一番好意。” “如此,甚好。”楚晚笙缓缓点头。 梁昔来楚府的时候是空着手来的,走的时候却带了好几坛美酒,惹得跟随的仆从都忍不住提醒梁昔,是否要准备回礼,太子府谁都知道,太子妃殿下并不管事,对身边的人情往来也从不关心,全靠仆从提点。 梁昔想了想道:“快过节了,记得提醒樊蝶,让她准备些节礼送来楚府,我这些酒可不是随便收的,这都是节礼呢!” “是。”既然是节礼,仆从也就明白了,只是,从未见过节礼不让仆从送上门,反而让收礼的人自己带回去的,仆从也只是略疑惑了下,并没有深思。 梁昔回府没多久,殷韶景正有要事来找他,说要把高泰河推举到刑部去,梁昔自然觉得好,高泰河不做暗卫而是做官,对阎仆来说也是好事啊!至少不必担心他什么时候就倒霉死在了什么任务里,当官的风险可低多了。 “你还真打算撮合两人啊?”殷韶景想起梁昔之前的举动,问道。 “我没有啊!还是全看他们自己怎么想的。”梁昔道,又想了想,便把今日在外面听到的关于梁昭的八卦跟殷韶景说了一遍,“梁昭都要成亲了呢,这一次,他估计是要成了。” “是啊!”他跟昔昔在一起的时候,庞浩跟梁昭还腻歪着呢,如今,他跟昔昔还没和好,梁昭已经历经两人,转而选定了第三人成亲了,为什么旁人速度都那么快,无论是燕安亭还是梁昭,唯独他这边进展缓慢呢?难道真的要像申屠柘说的那样,要用点不太上流的手段? 不行不行,他怎么能这么对待昔昔呢!最重要的是,用了那些手段之后,昔昔再生一次气怎么办?殷韶景是真的怕了,梁昔不生气则已,一生气便是很难哄好的,他想想当初梁昔哄他写和离书的场面,还至今心有余悸。 殷韶景一边转动着念头,一边哄阿福站起来走两步,阿福已经快要一岁了,已经能站稳和迈步了,甚至最近已经能咿呀着叫爹了,而父王两个字,还遥遥不可期,殷韶景哄着阿福叫‘父王’。 梁昔随口道:“明日佳节,府中还是要摆宴的,你有空吧?” “有啊!”殷韶景点头,又想到什么,身体默默僵硬了下,申屠柘说过,要他在明日宴会上灌醉梁昔,说不定能成就好事,这种事情就怕第一次,成了之后,便很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也就成了。 但是殷韶景不敢…… 他本来都在心里否决了的,不过梁昔这么一提,他倒是突然想了起来,又是一阵心乱。 “既然没事,便来参宴吧!楚兄送了我许多好酒,说自己有孕喝不了了,当节礼给我了,他一番好意,你也尝尝?” “好……好啊!”殷韶景心思更乱了,这送上门的酒和送上门的理由,他真的能推拒的了吗?这摆在面前的诱惑,仿佛只要他伸伸手,装个傻便能成了,他真的能拒绝吗? 申屠柘果然害他不浅!他以前是个多真诚的人啊,如今听梁昔说要跟他喝酒,竟然动这些心思,真是……堕落了,他不纯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于家小静 20瓶;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109章 第 109 章 殷韶景一直挂心到第二天, 朝贺之后,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回了府中, 纠结的出现在了宴会上,还没做好决定,梁昔见到殷韶景过来, 态度十分自然的朝着他摆手,“这边,来。”梁昔笑着将阿福交给樊蝶,让她把孩子抱下去。 “阿福……”殷韶景见儿子没了,更紧张了。 “他小呢, 不适合闻酒味, 今晚让嬷嬷照顾。”梁昔自然的道,抬手给殷韶景倒了杯酒, “今日朝中顺利吗?” “挺顺的,没什么人拿为难的事情出来,毕竟今日也是节庆。”殷韶景道:“对了, 父皇赏赐给你和阿福一些东西,你要不要看?”殷韶景想要起身, 却被梁昔一把拉住,按在了座位上。 梁昔笑眯眯的道:“父皇的心意怎么好就这么随意的看了,自然是明日沐浴更衣之后, 再认真去看,今日还有宴席,现在去了, 既让这宴会失了主人,也太不尊重父皇了。” 殷韶景点点头,“说的有理。” “来,我敬你一杯。”梁昔举杯,自己一口喝了下去。 殷韶景傻眼,“昔昔,你喝慢些,饮酒过多伤身啊!” “没事,我平时里也不爱喝酒,不过偶尔一次,伤不了身的。”梁昔笑笑,托腮看着殷韶景。 殷韶景觉得梁昔似乎是醉了,望着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别样的意味,让他心痒痒的,说真的,不知肉味也就罢了,可是品尝过美味佳肴之后,从此之后只能看不能吃,殷韶景觉得自己快要憋出毛病来了,但是归根到底还是那句话,他不敢,憋出毛病昔昔可以给治,但若真的做了什么,昔昔可能会让他真的有毛病。 殷韶景收回目光,如以往一般不敢再看,每次他觉得他的眼神会泄露什么的时候,就会挪开目光,殷韶景举杯也一口干了,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不过他现在已经锻炼出来了,纵然内心烈火熊熊燃烧,表面上也不会泄露分毫。 梁昔微笑垂眸,手指轻轻在杯沿上敲动着,殷韶景的酒量可比他大,他若想灌醉殷韶景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有解酒药啊!找系统兑换一颗解酒药丸,无论他喝下多少酒,都仿佛喝水一般,不会有丝毫醉意,最多是身上带着酒味,脸上带着红晕罢了。 殷韶景喝下之后,微微拧了下眉头,楚晚笙怎么送这么烈的酒给昔昔,昔昔又不爱烈酒,他还以为是什么甜味的果酒呢,结果竟不是。 天时地利人和,殷韶景沉默着,是像申屠柘所说的那样灌醉昔昔,还是坚守自我做个正人君子,这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梁昔已经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昔昔,这酒烈,你少喝些吧!”殷韶景拦了一下,但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梁昔喝了下去,也许是没赶上,也许是内心犹豫了下,毕竟……他都没开始灌啊!昔昔都在自己喝了啊!这种都不用他做什么,人直接就往坑里跳的感觉,他真的能拒绝的了吗?! “没事,高兴就喝两杯而已,要不你也喝?”梁昔笑道。 高兴?好吧,殷韶景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一口闷了,这才转头道:“行,你想喝就喝吧!”反正,昔昔醉不醉的,并没有关系,关键还是在他自己。 府中的侍卫首领拉着管家过来敬酒,殷韶景又干了两杯,忍不住道:“这酒真烈,楚晚笙从哪里弄来的,昔昔,你要不要换果酒啊?” “行啊!”梁昔微笑,喝什么酒是无所谓的,关键是殷韶景得喝醉就行了。 等府中的门客都敬过酒又说了一轮话之后,殷韶景的脸上已经带了红晕了,平日里这种宴会,摆在席上的酒不会这么烈,免得谁喝多了出丑,当然,也还是存在那种喝的太多,最终还是醉了的,比如当初的高泰河。 今日是府宴,不会有人过来灌殷韶景的酒,众人估摸着差不多了,也就没人再劝殷韶景喝酒了,但挡不住殷韶景的酒烈,梁昔一直托腮看着殷韶景,觉得他已经带了三分醉意了,只是为了面子强撑着,梁昔笑着举杯,“我们喝一杯吧!” “昔昔……”殷韶景晕乎乎的拧眉。 “我记得,我们除了成亲那日喝过交杯酒,后来都没有喝过呢!”梁昔微笑垂眸。 他们成亲那日喝的酒还是乡邻送的,味道有些厚重,并不如这府中的美酒,但是那味道却是殷韶景永远也忘不了的,毕竟那个时候,他还是没有记忆的傻小子,也以为那是他初次喝酒,要不是为了昔昔,他不会忍耐着硬吞下那辛辣浑浊的酒浆。 殷韶景只觉得热血上头,端起杯子一口干了,“以后我们经常喝,好不好?”殷韶景低声道,甚至自己都分不清是想一起喝酒,还是做那喝酒之后的事情。 梁昔顿了顿,殷韶景醉了,分辨不出自己的话里有歧义,他却一下子想到那种事情上,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殷韶景也分辨不清,似是被梁昔的话勾的起了心思,又或是真的醉了,脑子一热便彻底的没法思考,梁昔跟他喝酒他就喝,一杯也不推拒的。 没多时,殷韶景就彻底的醉了下来,伏在案上呢喃,“昔昔,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靠近主座的几个位置没人敢吭声,太子妃不让太子进房一事,府中谁人不知?只是殷韶景下了命令,不许往外传,这才把这消息封在府中这么久,连陛下也不知道。 只怕外人还以为太子与太子妃缱绻情深,恩爱不渝呢,谁能想到,太子殿下别说进房了,竟怂到只敢在喝醉后借着酒意诉说心声。 众人偷偷的打量梁昔的神色,想看看他作何反应,梁昔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并没有理会殷韶景的呢喃,而是转头对着仆从道:“扶一把,送他去休息。” “是。”仆从立刻上前,将殷韶景扶了起来,要往他如今的住处送,梁昔也没有阻拦,只是起身对着众人道:“你们继续,我先去照顾太子了。” “恭送太子,恭送太子妃。”众人起身行了一礼,拱手送梁昔跟殷韶景离开,两个当主子的人走了,下面的人也敢开始划拳笑闹了,气氛热切起来。 殷韶景不可能一直住在书房,纵然殷韶景一开始坚持住书房,也不愿意在名义上跟梁昔分居,后来,到底偶尔还是会去管家给他准备的另一处挨着梁昔住处的院落住下,仆从们自然是把殷韶景往那里送的。 梁昔脱了宽大的外衫,活动也方便些,卷起了袖子道:“你们出去吧!我来照顾他就好。” “是。”仆从立刻领命而去。 “昔昔……”殷韶景还有些意识,没有醉的那么厉害,能辨别眼前的人,但还是晕乎乎的,他大着胆子抬手拉着梁昔的衣袖,往自己身边拉扯,梁昔顺势过去,跪坐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带着几分耍赖神色的殷韶景。 “醉了,难受不?”梁昔询问。 殷韶景摇摇头,“昔昔也醉了。”殷韶景趁着酒意,伸手去摸梁昔的脸,“脸都红了。” 那肯定的啊,他也是喝了不少酒的人,虽然他因为解酒药丸的缘故没有醉倒,像是殷韶景这样站都站不稳了,脑子也不大清楚了,只知道凭着心情做事,但是脸上也是有些反应的。 梁昔抬手摸了摸脸,果然是有些烫的,梁昔道:“喝了几杯,自然是要醉了的,你醉的更厉害。” 殷韶景抬手遮住眼睛,仰躺着,嘟囔着抱怨道:“酒太烈了。”所以都是楚晚笙的错,不是他脑子一热就喝多了的,殷韶景用手腕挡住自己的眼睛,默默回味梁昔所说的新婚之日,那个时候他多幸福啊!虽然失忆了,傻了,但是万事不愁,万事不管的,没有政务繁忙,没有家国重担,甚至他连穿衣吃饭都不用考虑,昔昔都会为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只需要傻乎乎的每天围着昔昔转就行了。 而且,因为傻,纵然做错了什么事情,也不会让昔昔生气,便是夜晚自己动作粗暴了些,昔昔最多也就是一巴掌糊上他的脑袋,最后还轻轻的揉了揉。 呜呜呜……再也回不去了么,酒醉之下,殷韶景觉得更委屈了,平日里能忍的,也快忍不住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不想管那些事情了,不想摆出什么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掩盖内心的真实情绪,不想摆出太子该有的威严和稳重,他只希望回到那个他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必考虑任何事情,便是闹出笑话来,昔昔也不会笑话他,反而会细心为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心爱之人在身边,哪怕他贫寒蠢笨,也依旧爱着他,再没有更幸福的时候了。 殷韶景不敢真的如申屠柘所说的趁着酒醉对梁昔如何,但是却很想坦露心事,殷韶景缓缓放下胳膊,反正他醉了,醉了的人说的话可以是醉话,醉了的人闹出的笑话也可以不是笑话,再说了,这里只有昔昔一人啊!殷韶景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 梁昔已经附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亲,起身道:“你醉的好厉害,来,把衣服脱了,散散热气,会好一些,我给你看看,乖一点,检查身体了哦。” 殷韶景傻眼了,“昔……昔昔?” 梁昔挑眉,“怎么不动呢?不信任我的医术吗?要谨遵医嘱知不知道。” “我……我只是……”醉了。 “我有一套疗法,对醉酒之人特别有效,也能让你好受些,乖哦,来,把衣服脱了。”梁昔抬手糊上殷韶景的头,轻轻的揉了揉,跟殷韶景印象里的动作,一模一样,那带着暗示与安抚的意味,让他不自觉的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110章 第 110 章 殷韶景愣愣的任由梁昔脱去自己的中衣, 梁昔笑眯眯的道:“感觉凉快些了吗?” 不, 感觉更热了。殷韶景望着梁昔, 今天的昔昔感觉好像很温和,没有一点抗拒他的意思,是不是可以……殷韶景热意上头, 本来醉酒之人就容易丧失理智,很容易感情用事,再加上梁昔此刻如此温和,殷韶景竟忍不住升起一些之前不敢的念头。 “昔昔……”殷韶景缓缓靠近,仅剩的理智告诫自己, 如果昔昔躲开, 他就必须止住,一定要止住。 “嗯?”梁昔没有远离, 而是更靠近了,嘴唇似是无意的碰到殷韶景的发丝,呼吸打在他的脸上, 轻柔温热。 殷韶景脑袋一热,伸手揽住了梁昔的腰, 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嘟囔着道:“昔昔,昔昔你原谅我了是吧?昔昔你是愿意的是吧?” 梁昔抬手摸了摸殷韶景的头, 捂住了他的眼睛,视线被遮挡,其他感官也就越发清晰, 殷韶景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梁昔就在自己的怀里一呼一吸,胸膛微微起伏,柔软的衣物摩擦着他的上身肌肤,温热柔软的手掌贴在他的脸上,鼻间,萦绕着梁昔身上的淡淡药香,那香味似是烈性春.药,几欲磨灭他的神志。 殷韶景附身去亲,果然碰到一处柔软,梁昔似是没有反抗,只是略略调整了姿势,让自己舒服一些,殷韶景搂的更紧了,其实看不到也有好处,至少他能胆子大一些。 一场春宵温存,殷韶景紧紧的搂住梁昔,想跟梁昔说说话,但是梁昔似是累了,又或是醉了或是困了,沉沉的睡在他的怀里,汗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额头,殷韶景抬手捋了捋。 像梦一样。 殷韶景似乎更醉了,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他不敢睡去,怕醒来一切都只是一场空,不过是他醉酒后的美梦而已,但到底抵不过醉意,最终睡了过去。 次日天明,殷韶景再醒过来的时候,梁昔已经不见了,他醉的太厉害,竟没发现梁昔起身了,殷韶景望着床榻上梁昔剩下的中衣,带着荡漾的笑容,既然梁昔的衣服剩在了这里,说明梁昔误穿了他的衣服出去,他的中衣穿在梁昔身上! 殷韶景想到那样的场景,心情更是激动,连忙翻身起床,想要去见梁昔,他一刻也忍不得了,等殷韶景收拾好出门之后,便立刻询问仆从梁昔的去处,仆从回答:“太子妃去医馆了。” “今日也去么?”殷韶景拧眉,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至少休息一下啊,不管了,他去找他好了。 殷韶景让人牵了马过来,立刻骑马赶到了梁昔所在的医馆,奇怪的是医馆并没有开门,甚至梁昔也不在这里,殷韶景拧眉,“不是说太子妃来医馆了吗?人呢?!” 跟着殷韶景的仆从立刻跪地,不敢反驳,太子妃的去处又不归他们管,他们只是殷韶景的侍卫而已,但他们也知道,殷韶景只是这么一说,并不会责罚他们。 “去找!”殷韶景黑着脸。 “是。”侍卫立刻道。 此刻楚府中,梁昔正歪在软塌上,姿势随意的跟自己家一样,霸占了孕夫楚晚笙的软塌,楚晚笙坐在桌边喝着炖汤,望着梁昔,梁昔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你别喝了,再喝下去,你就再不是清冷贵公子,而是个球了。” “你要喝吗?”楚晚笙轻笑。 “喝。”梁昔起身,楚晚笙虽然喝的慢,姿势也优雅,但是那透出来的感觉,却是极其美味的,看的他都想喝了,但是不好意思开口要罢了。 楚晚笙让人给梁昔送上一碗,梁昔笑眯眯的坐在了桌边,舀了一勺喝了,“嗯,好喝。” “母亲亲手熬的。” “老王妃真厉害啊!”梁昔赞叹道。 楚晚笙放下碗筷,询问,“看你神色,是成了?” 梁昔点点头。 “那为何要来我这里,不回去跟太子你侬我侬吗?” 梁昔抬头翻了个白眼,“才不,我怎么解释昨晚的事情,看殷韶景的样子,醉的也不是很厉害,至少神志是在的,根本没糊涂。” “那你是怎么成的?太子主动的?”楚晚笙好奇。 “对,他主动的。”梁昔坚决不承认自己先进行了勾引。 “那你这是生气了?” “也没有……”梁昔挠头。 “看起来你只是想暂时躲避罢了,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做。”楚晚笙道。 梁昔叹息,“我都乱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殷韶景,总觉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而且,他有点怂了。 “那就先在这里待着,我觉得,太子殿下马上就要找过来了,到时候你跟他回去就是。” 梁昔只能点点头,托腮陷入深思,如果殷韶景找来了,他要怎么顺其自然的跟殷韶景回去呢?天知道,他只是一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殷韶景怀里,有点不太敢面对醒来的他,就忍不住躲了啊!根本没想那么多。 梁昔来了之后,燕安亭就避开了,去了花厅,关于梁昔的事情,他也从楚晚笙的口中得知了,今日见梁昔前来,便知道左不过是为了这件事。正所谓好兄弟,一辈子,殷韶景对他还是不错的,想来此刻殷韶景正在外面找梁昔呢!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在外面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想要找梁昔而找不到呢? 燕安亭纠结了片刻,还是让人给太子府传话,说梁昔在这里。 殷韶景很快知道了梁昔的去处,梁昔平日里出门都是去医馆,所以今日府中人也自然的以为梁昔去了医馆,谁能想到竟然不是,但还好,有燕安亭通报消息,殷韶景也就知道梁昔的去处,立刻带了侍卫,黑着脸骑马直奔楚府。 昔昔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在府里也不去医馆,为什么要去找楚晚笙?难道是想让楚晚笙给他想什么主意,帮助他逃离京城吗?殷韶景见不到梁昔的人,越想越多,也就越想越慌,甚至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己昨晚的记忆。 他喝醉了,昔昔要给他检查身体,他动了色心,然后昔昔没有反抗,他觉得昔昔是愿意的,最终…… 等等!昔昔真的没有反抗吗?殷韶景有些分辨不清了,梁昔被他拉到怀里之后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甚至在自己亲他的时候还微微扭动了下,那是微微扭动还是强烈挣扎了?昔昔不会武功,自己一只手都能控制住他,若是他当时其实是用力挣扎,而自己喝醉了,误判了昔昔的力道…… 难怪昔昔要跑,天!他居然强迫了昔昔! 天啊!他死定了! 殷韶景忍不住夹紧马腹,更快一步。 府中,楚晚笙听到来人禀报,道:“这么快的吗?”梁昔来他府上,这还没聊几句话呢,太子殿下就找过来了。 “太子策马前来,有点来势汹汹的意思,公子还是要早做准备。”如今这府中的仆从,都是曾经楚府的人,专门过来伺候楚晚笙的,没人强求,他们也就继续称呼楚晚笙为公子。 楚晚笙点点头,望着有点紧张的梁昔,“想好了吗?”怎么自然的解释昨晚的事情,面对太子殿下。 梁昔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想好了想好了,有什么想不好的,就说是两人都喝醉了,所以不小心就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想到殷韶景喝了那么多还那么清醒,搞得我倒是心虚了些,好像是我主动了一样。”梁昔抱胸,他是可能主动的人嘛!他明明只是主动勾引了下,他可是酒后乱性的受害者。 “昔昔!”殷韶景忍住了片刻等楚府仆从通传,但也只肯给楚晚笙一点点时间,很快就自己闯了进来,没人敢拦着他,楚晚笙甚至起身拱手行礼。 殷韶景仿佛没看到,直奔梁昔所在,“昔昔,我错了,昔昔,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酒后……额?”梁昔正要解释,就听到殷韶景苦着脸说话,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你……你想说什么?” 殷韶景愧疚不已,“昔昔,我不该听申屠柘的话,不该起灌醉你然后行周公之礼的心思,我若是没想那些有的没的,肯定不会在醉酒之后脑子一热对你出手,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起了心思,是我想灌醉你的,结果,你没醉,我醉了……醉了之后竟然还……” 梁昔眯起了眼,申屠柘啊!他知道啊,殷韶景的新暗卫首领嘛! 殷韶景进府之后就想过了,做错了就是错了,昔昔一直喜欢他正直真诚,他不能丢掉这个优点,所以,他去认罪,纵然昔昔要打要骂,他认了,便是跪搓衣板都行,面子算什么,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他只想让昔昔原谅他,想回到他们最初相知相识的那种状态。 哪怕,要他放下太子的威严傲气。 殷韶景自知这次罪孽深重,昔昔说不定都怒火攻心,快要气死了,殷韶景也不顾楚晚笙在场,单膝跪下,“昔昔,你原谅我吧!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千万,千万不要再不理我了,我真的知错了。”殷韶景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梁昔。 梁昔茫然四顾,这一堆人你看不到吗?你还记得自己是太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111章 第 111 章 楚晚笙垂首, 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脚步轻轻的往外挪动, 众人见楚晚笙动作,也偷偷的跟着溜,在场的要么是楚晚笙的贴身仆从, 要么是殷韶景的心腹,只要告诫他们不许外传,此事倒可以保密。 屋内,很快只剩下梁昔跟殷韶景两人,梁昔硬拉着殷韶景起来, 殷韶景这才缓缓起身, 梁昔道:“你跟申屠柘到底都商量什么了,说来听听。” 殷韶景不敢再隐瞒, 连忙一五一十的说了,哪怕把自己下属卖了也无所谓,一只手还死死的抓紧梁昔, 生怕这次梁昔也如之前那般,生那么大气, 甚至离家出走。 梁昔脸色越发黑了,“所以,你送我珠宝首饰, 送我胭脂水粉,甚至写的那些情书,都是申屠柘手把手教你的?!” 亏得他还以为殷韶景在感情上憨憨的, 不是耍心眼儿的那种人,信上所说的肯定都是肺腑之言,纵然用词肉麻了些,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但还是好好的珍藏了,还有点淡淡的感动…… 他回去就把信烧了! 殷韶景垂头,道:“下次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 “没……没有下次了!我就说不该听申屠柘的,我一直告诫自己来着,要控制,再控制,对不起,昔昔,我没控制住。”殷韶景委屈的道:“都是申屠柘描述的前景太好了,我才动心的。” 梁昔抿紧了唇,深吸一口气,“咱们俩的事情,不准再拿着去问别人,他一个暗卫,好好做自己的正事就是了,管你的内宅做什么?那是我的地盘,逾矩了吧?” “对对对,昔昔说的对,其实申屠柘新人上位,就是想讨好我罢了,可是我是那种人吗?会因为他的讨好就重用他吗?” 梁昔更生气了,他好好的傻乎乎的阿景,再被申屠柘那个爱好流连花丛的家伙带下去,就要长歪了,要知道,一个人想长歪很容易,但正过来就很难了。 但是殷韶景既然用他,肯定还是有他的可取之处的,梁昔也不打算在用人这种事情上影响殷韶景,也就没说什么,但是对申屠柘已经没什么好感了,教殷韶景什么不好,教他学酒后乱性?跟他撞思路了好么! “昔昔,你不生气吧?”殷韶景紧张询问,梁昔看起来只是在气申屠柘,并没有要对他发作的意思,殷韶景暗自欣喜。 梁昔一僵,轻咳了咳,道:“没有啊!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喝醉了嘛,很正常,阎仆跟高泰河还喝醉过呢,楚晚笙跟燕安亭也是醉酒才有的孩子,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吗?”梁昔目光闪烁着摊手。 经常发生的么?殷韶景不是很了解旁人的私生活,但是听梁昔这么一说,他觉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至少他身边的这些人,有这么多人都是因为喝酒才成的,那么他跟昔昔,是不是也要成了? 殷韶景暗喜,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很正常,不必在意的,再说了,我们本就是夫夫,这种事情就更正常了。” “对对对,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你我都不提了。”梁昔连忙道。 “好。”殷韶景点点头,“昔昔,那……你还喜欢喝什么酒?宫里有个酒窖,存放着许多世间难寻的佳酿,赶明儿,我去给你搬回来些,反正父皇年纪大了,年轻时爱酒也就算了,如今可得好好修身养性,那些美酒放着也是浪费,拿回来咱们自己喝。”殷韶景觉得自己真机智。 果然是被申屠柘带坏了啊!梁昔拧眉。 殷韶景带了梁昔回府,梁昔也没拒绝,殷韶景也就不再询问梁昔为何出府了,他觉得,梁昔就是单纯的来看望楚晚笙的。 “参见太子,参见太子妃。”申屠柘正拿了公文过来复命,正好撞见殷韶景拉着梁昔的手不放,试图让他留在书房里陪他。 “你还有正事,我要回去了。”梁昔道。 “昔昔,我……我今晚能不能回房间?”殷韶景仗着梁昔对他态度好,再加上昨晚都成了,大着胆子开口。 梁昔回头,还没说什么,殷韶景自己就咽了咽口水,补充着解释了一句,“我……我房子塌了。”说完,自己忍不住皱了下鼻子,他就算说床塌了也比这个理由强啊!谁家府里的房子会突然塌啊!又不是年久失修。 “我怎么不知道?”梁昔顿住脚步,回头,想听殷韶景解释。 殷韶景咽了咽口水,是啊!后宅好歹也是昔昔的地盘,虽然昔昔不大爱管,都是交给身边丫鬟处理,但他总是会听听丫鬟给他念的事务,对府中有个了解,不至于一无所知,所以,他要怎么解释,在这段短短时间内,房子塌了的事情呢? 申屠柘眼珠一转,立刻拱手,“对,属下刚刚听闻,房中木梁里发现了白蚁,太子妃不知,这白蚁蛀食木梁,房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安然无恙,实则一触即溃,太子妃虽然只是出门片刻,但是房子确实是出了问题,主子确实是没法继续住在危房之中了。” “白蚁啊!”梁昔微笑,“原来是这样,看起来,今晚你只能去我那里了呢!” 殷韶景没敢吭声,他觉得昔昔话里有话,似乎有着其他意思,事实证明他确实是没想错的。 梁昔继续道:“不然,除了我房里你今晚睡哪里,只怕哪里就要有白蚁为祸,府中房子虽多,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哪里都能塌了呢,其他人也是要住的。” 殷韶景果断垂头,一声不吭,梁昔瞟了心虚的殷韶景一眼,道:“晚上记得回来吃晚饭。” 殷韶景立刻惊讶抬头,居然还是同意了?!昔昔真好!他都要感动了。 梁昔迈步要出门,申屠柘垂首有些自得,听太子妃跟太子的对话,可见昨晚的事情是成了的,太子妃果然松口,允许太子回房了,今天的自己又立了一功呢!开心。 梁昔走到申屠柘身边,突然转身看着他疑惑道:“申首领。” “属下在。”申屠柘立刻转身,他跟在殷韶景身边,自然很清楚殷韶景对梁昔的态度,自然拿出比肩殷韶景的恭敬态度,对待梁昔。 “你是打算进太子的后宅做嫔妃吗?” “额?”申屠柘僵住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太子妃在说什么胡话? 见申屠柘不解,梁昔道:“既然不打算,为何太子后宅的私事,你总是参与呢?” 申屠柘冷汗津津,连忙下跪拱手,也不敢解释,目光偷偷的瞟殷韶景,殷韶景垂首,一只手托着额头,看不出神色,主子这是不管他了吗?!申屠柘有些紧张,但听闻太子妃性情虽有些怪异但不是凶狠之辈,应该不会有什么太重的责罚。 不过……主子这是把他卖了吗?! 梁昔道:“平日里你爱去哪里寻欢作乐的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带坏太子的话……” “属下不敢。”申屠柘连忙道,这样的罪名太重了,他担不起。 “最好如此。”梁昔警示完之后,这才出门,留殷韶景跟申屠柘两主仆大眼对小眼。 殷韶景咽了咽口水,心虚的转过视线,“那……那什么,太子妃因昨晚的事情生气了,我就去跟他解释,就……”全说了。 难怪太子妃对自己如此!申屠柘瞪大了眼。 “你忍忍吧,我也怕他。”殷韶景无奈。 看出来了,怂的连底线都没有了,属下说卖就卖,搞得他里外不是人,不过这是自家主子丢给他的坑,他只能坚强扛起,申屠柘又表了一番忠心,表示会继续为主子想主意卖命。 “你不怕继续讨太子妃的嫌弃吗?”殷韶景问道。 “为主子卖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再说了,太子妃连责罚下人都没有过,怎么会对他如何呢?这既能讨好主子,又没多大风险的事情。 殷韶景却皱了皱鼻子拒绝,“不必了吧,我觉得昔,他本来就是想原谅我的,并不是因为……”你的那些主意,这么久的夫夫了,他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再者,昔昔都那么说了,要是他还拿他们之间的事情询问外人,昔昔是真的会生气的。 申屠柘愣住了,抬头看着殷韶景,见殷韶景神色,似乎是认真的,又连忙垂下头去。 老人说的对,小两口之间的事情外人最好不要参合,要不然最后谁都不讨好,反而惹一身腥,如今,竟然连主子也不赞同他的行为了,他明明很认真的为他想主意来着。 纵然楚晚笙让看到殷韶景下跪场面的人都闭了嘴,但众人见到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完全当做没有发生一样,平日谈及太子面上都忍不住带出几分,没过多久,虽然殷韶景下跪一事并没有外传,但是,却隐隐有了关于太子惧内的传闻。 樊蝶一边调香,一边跟梁昔说话,梁昔正翻看着医书,樊蝶也已经习惯了,她不停说一些事情,而梁昔基本上都是爱答不理的,实则会听一耳朵,对事情有个大概了解。 樊蝶道:“如今,外面的那些人都知道太子对殿下的心呢,便是出门,旁人也会对殿下更加尊重了。” 梁昔却开口了,“便是没有惧内传闻,我需要仗着太子的势获取旁人的尊重吗?” 樊蝶略想了下,点点头,这倒也是,太子妃是神医,便是没有太子妃这层身份保证,医术堪称当世第一的人,也不容得旁人轻辱,便是一朝君王,也会给三分颜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112章 第 112 章 又过了数月, 楚晚笙生子, 生下一个哥儿, 取名燕柏,生的雪玉可爱,一双眼睛像极了燕安亭, 透着一股无辜惹人怜爱的劲儿,楚晚笙很满意,并对梁昔说,“长成这般模样,便是性子像爹, 我也不必担心他以后吃苦头了。” 梁昔默默点头,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娃娃,仿佛真的是小仙童下凡似的, 简直完美汇聚了楚晚笙跟燕安亭的外貌优点,便是刚满月,也已经是梁昔见过的最好看的娃娃了, 便是父母看自己的孩子总是带着滤镜,梁昔也不能昧着心说自己的阿福比燕柏好看。 梁昔看的心痒, “让我抱抱。” 楚晚笙让奶娘把燕柏交给梁昔,梁昔将阿福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站着, 如今的阿福已经是能走路的大孩子了,突然见梁昔放下自己,转而抱起其他的娃娃, 瞬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楚晚笙看的有趣,伸手道:“来,让伯父抱抱。”阿福泪眼模糊的仰头望着自己抱着其他娃娃的爹,又看了看生育后恢复的极好,依旧担得起京城第一公子称号的楚晚笙,决定弃梁昔而去,迈着小短腿朝着楚晚笙扑了过去,被楚晚笙抬手接住,抱了起来。 “他多重啊!你别乱抱重物。”梁昔嘱咐道。 “没事,有你在,我调养的很好。”楚晚笙微笑,他生育甚至后面的调养,都是梁昔一手负责,他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甚至生孩子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疼,害得他还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结果也就那么回事。 阿福扑在楚晚笙怀里,脸上还挂着泪珠,抬头茫然的望着楚晚笙,微微张着嘴,他才一岁,而楚晚笙一直都在府中养胎,很少会出门,所以阿福对楚晚笙还是很陌生的,突然被这么好看的伯父抱着,阿福充分发挥了自己像爹的一点,颜控。 “他一直在看我啊!”楚晚笙笑了起来。 梁昔心情复杂,阿福是他一手带大的,虽然才一岁,但是这性格基本上也能看出点苗头了,这孩子,喜欢好看的人和物,跟他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颜控的厉害。 “对啊,他喜欢好看的,以后肯定跟柏儿相处的极好。”梁昔低头看了眼自己抱着的燕柏,燕柏正在吐泡泡,便是做这样傻乎乎的动作,也依旧让人觉得可爱万分。 楚晚笙觉得有趣,对梁昔道:“把柏儿抱过来,让小郡王看看,小郡王还没见过弟弟的吧!”楚晚笙想看看,在梁昔口中喜欢好看的人的阿福,会怎么看待他的柏儿。 梁昔抱着燕柏弯腰给被楚晚笙抱到床上去的阿福看,阿福愣了愣,又扭头看了眼楚晚笙,又看看爹爹抱着的燕柏,突然伸头过去吧唧亲了下燕柏的脸蛋,梁昔连忙后退,燕柏才满月,可经不起这小子胡乱撞一下。 燕柏哇的一声哭了,似是被吓到,又或者是被撞痛了,梁昔连忙晃动着哄了起来,阿福的目光还傻傻的跟着梁昔的动作,好看的,阿福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楚晚笙在阿福扑过去的时候就反应迅速的伸手揽住了阿福的腰,知道他没有撞到燕柏,而燕柏也很快被梁昔哄好,也就没在意,笑着将阿福转过来,轻轻点了点阿福的小鼻子,笑道:“小郡王喜欢柏儿呢。” “这小子莽莽撞撞的。”梁昔解释一句。 “怎么会?我看他倒有几分太子殿下的勇武之状。”楚晚笙微笑。 这是夸吗?应该是吧!梁昔想了想,点头,阿福确实是虎头虎脑的,平时里突然扑过来,虽然人不大,但还挺重的。 “对了,这些日子你跟太子,如何了?”梁昔跟殷韶景和好之后他就一心备产了,也没那么多心力去八卦了,如今生育完了,连身体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楚晚笙又询问起来。 “嗯,那次之后就住一起了,后来谈过一次,然后就……我们答应彼此了,以后不再提之前的事情了。”梁昔尴尬的道,毕竟以前他那么坚决,如今也算是自食其言了。 楚晚笙点头,“这样也好,那恭喜你了。” “你不会觉得我……” “我以前也觉得自己不会嫁给燕安亭啊!”楚晚笙知道梁昔还挺爱面子的,连忙拿自己举例,让梁昔安心。 梁昔微微松了口气,楚晚笙比他更傲气,如果楚晚笙都觉得在这种事情上,稍稍自食其言一下没关系的话,那么他就更不用在意了吧!梁昔放下了那点别扭,说服自己,毕竟夫夫间的事情,哪能完全按照对外的姿态行事呢?殷韶景对他跟对待外人一样吗?他对殷韶景自然也不能跟对外一样。梁昔笑眯眯的点点头。 梁昔道:“如今你也生完了,阿福也一岁了,我终于可以闲下来了,跟太子的事情也解决了,嗯……我打算出趟远门。” 这件事是梁昔最初就计划好了的,只是一直被各种事情拖延下来,最初是为了生育照顾阿福,后来楚晚笙有孕,他就又把计划往后延了,如今,父皇身体康健,一时半刻的用不着他,阿福也一岁了,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的盯着,此时不出去,以后只怕就更难出去了。 等阿福上学之后,他肯定还要留下教导照顾他,免得被仆从带歪了,说不定以后还要随时照顾年迈父皇的身体,万一再有个孩子,就更别想出去了。 所以,计划要趁早,梁昔已经下了决心,甚至为了这个,还让殷韶景好好避孕了,就是不知道避孕效果怎么样罢了,毕竟,便是现代社会的一些方式也不能保证完全避孕,更别说这里的土方法了,但不会那么巧哒!有一个阿福就够了,哪能再撞上一次呢? 楚晚笙沉吟了下,他知道梁昔一直念叨着,想要满天下去看看,只是太子身份特殊,陛下年迈,总不好让太子一同去,所以,只能梁昔一个人了。 “小郡王他……” “他一岁了,也不需要我时刻守在身边,再说了,不是有你吗?我不放心仆从照顾他,还可以托付给你,请你时常去看看啊!而且,我这次不出去,只怕以后就更出不去了。” 楚晚笙点点头,明白梁昔的意思,陛下年迈,小郡王逐渐长大,说不准以后还有其他孩子,梁昔只会越发被事务牵绊,无法脱身,不如现在出门,也能把影响降到最小。 “此事,太子知道吗?”楚晚笙还问了一句。 “他知道啊!他同意了。”梁昔总是要出去的,他也拦不住,自然只能同意。 那好吧!楚晚笙点头,既然太子都不说什么,他就不劝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想当官,梁昔想行医,想出去看看,他自然不会阻拦。 梁昔又跟楚晚笙说了会儿话,便抱着对楚晚笙依依不舍的阿福离开了这里,阿福委屈巴巴的抓着梁昔的衣服,趴在梁昔肩上,他想跟漂亮的伯父在一起,想看漂亮的小娃娃,难过…… “昔昔?”花厅里,殷韶景正跟燕安亭说着话,见梁昔出来,立刻起身,“要走了么?” 梁昔点点头,“说了好一会儿话了,晚笙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累,我们就先回去吧!” 殷韶景点头,又看到委屈的抓着梁昔衣服,看起来蔫蔫的儿子,走过去将阿福接了过来,阿福好像没有灵魂的玩具,没有一点反应的就被殷韶景抱到了怀里,殷韶景见阿福垂头丧气的,笑了起来,“这小子怎么了?你训他了?” 梁昔虽然爱子,但是教训起阿福来也很厉害,有时候殷韶景都觉得阿福其实已经能听懂梁昔的话了,那小神态委屈的,怎么看都像是知道自己被训了。 “没有。”梁昔都不好意思提,“臭小子看晚笙好看,不肯走了。”这毛病简直跟他一模一样,说起来,如果不是楚晚笙这么好看,他也不会跟楚晚笙亲近到这种地步,梁昔心虚。 殷韶景觉得有趣,“还挺有眼光的啊!” “便是再好看,晚笙也是伯父……”燕安亭幽幽的道,他知道楚晚笙好看,所以其实他暗自担心过好久,怕以后楚晚笙出门做官,被人爱慕追求,没想到,他面临的第一个情敌不是别人,竟是殷韶景的儿子。 殷韶景回头接了一句,“楚晚笙自然是伯父,这不是还有柏儿的吗?” 燕安亭瞬间警惕起来。 殷韶景眼珠子转了转,“说起来,你家柏儿长得很好看啊!”他陪梁昔来看望楚晚笙,自然也是看过小娃娃的。 “你别想!我家柏儿才满月,你居然就打他的主意,你……”燕安亭抬手颤抖的指着殷韶景,没想到,他不但要担心以后有人跟他抢晚笙,如今柏儿还没办满月酒呢,他就要开始防备外面的那些小子们对柏儿动心思了! 殷韶景微笑抱着阿福转过头来看着燕安亭,并把阿福双手举着给燕安亭看,“别这么说,阿福多好了,你看,长得多结实,以后一定是个练武奇才,再加上我跟梁昔悉心教导,肯定文武双全,医术高明,再说了,我跟昔昔长得也好看,以后我家阿福肯定也是个翩翩公子,配你家柏儿,这不是挺配的吗?” “你赶紧走吧!”便是阿福再好,他的柏儿也才满月,殷韶景想都不要想!燕安亭不敢骂殷韶景,只能摆手表达了自己的嫌弃。 阿福被殷韶景朝向燕安亭举着,愣愣的又发起了呆,这个伯父也特别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 本文快要完结啦~ 预收文,下一本会开啊,但是名字得改,编编说‘暴打’不够和谐,让我再想想,但无论怎么改,梗已经定啦~ 《我被师兄暴打那些年》师兄一定对我爱的深沉【江湖沙雕文,主攻,重生】 文案:聂若出身富贵,但自幼病弱,身处这个水深火热的江湖之中,还要担心继承家业的问题,他太难了。 幸好,父亲捡了一个据说根骨奇佳的师兄回来,聂若原以为,有了师兄保护,他就可以安心的立自己病弱少爷的人设了。 可是…… “今日份的练习还没有结束,快!马步蹲好!”师兄冷着脸抱胸在聂若身后监督。 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求助:师兄每天都在监督我练功,做不好就打,连爱子如命的我妈兼他师娘开口都没用,结果导致我每天都在挨打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因为今日份的打还没有挨…… 后来…… ‘师兄,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区区小事兮,何劳繁忙?快快归来兮,慰我彷徨。’ 停笔,递信。 “记得一定要亲自送到师兄手上。”聂若微笑着殷切嘱咐。 “是,属下定会亲自送到夫人……啊不!副庄主手上。” 聂若满意的点头。 师兄离开的第二天,想他…… 第113章 第 113 章 府中, 殷韶景一手抱着阿福, 一手拉着梁昔, 往屋内走,殷韶景对着梁昔道:“你上次说你要出门游历的事情,我跟父皇说了, 父皇也同意了。” “那太好了。”梁昔微笑,他最怕的不是殷韶景不同意,而是陛下不同意,毕竟,他也是皇室内眷了, 很多时候也要受到一定管辖。 殷韶景也笑了起来, “父皇的意思是,让我陪你一起。” “额?”梁昔愣住。 “其实是我争取的。”殷韶景骄傲, 给梁昔解释,“如今父皇的身体在你的调理下十分康健,我便是短暂出门也无碍, 所以,我便跟父皇说, 想跟你一起去,还带上阿福。” “这……” “你不愿意?”殷韶景询问。 “你跟阿福都跟去,父皇也能同意?”一个太子一个皇长孙, 这要是都出了京,不怕被人害吗? “阿福年幼,离不开父母。你我都走了, 阿福也太可怜了些。”殷韶景道。 梁昔看着似乎还有些沉闷的阿福,神色复杂,“我看他应该更喜欢在晚笙家里,并不乐意跟我们出去。”这孩子,太颜控了,这才见了一面啊! “也对。”殷韶景垂首望着阿福,陷入沉默,这孩子这是像谁呢?自己也没有爱美色到这种程度啊!莫非是像了昔昔?殷韶景抬头望着梁昔。 “干嘛一直看着我?”梁昔被殷韶景盯的头皮发麻。 “你当初……救我是为什么呢?”殷韶景拧眉,他一直没问过这个问题,但是有点奇怪啊!当初梁昔跟他不过是陌路相逢,见面不过两次,梁昔就让他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还给自己沐浴,给自己治病,明明都朝不保夕,借宿在乡下人家里,却还要坚持收留他,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善良? 梁昔是善良,但是却不是无缘无故的善良,梁昔是先保重自己再去施舍善意的一个人,当初救他,现在回想起来,着实不像是梁昔所为,殷韶景看着如今的儿子,嘴角隐晦的抽了抽,有个诡异的念头。 梁昔目光闪躲起来,“突然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阿福的性格有点……像你。” 梁昔扭过头来,眯着眼看着他,“像我不好吗?” “没有没有,挺好的,长得像我,性格像你,这样再好不过了。”正好完美的融合了两个人的优点,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不是殷韶景自夸,他除了像是梁昔说的那样情商低了点之外,其实长得还是不错的,否则,他也不会觉得昔昔当初是看上了他的脸,才救治他的。 梁昔嘟囔着,“就是嘛!像我……挺好的,不就是颜控了点吗?喜欢美人还有错了?” 殷韶景:…… 所以果然是像昔昔吗? “再说了,阿福长得也好看,这样,以后长大了至少不会抑郁,每天看看镜子,心情就美好了,多好啊!”梁昔道。 殷韶景没有吭声,默默的望着梁昔。 “不是吗?”梁昔扭头盯着殷韶景。 殷韶景连忙重重的点头,“昔昔说的对!” 太子府开始准备出行事宜,梁昔跟殷韶景最终不打算带上阿福,而是把阿福寄养在宫里,托已经出了月子准备上朝的楚晚笙时常去看看。 对这一点,楚晚笙很乐意,毕竟当今陛下身强体健,前些日子狩猎演武,还曾亲手射箭,直中靶心,纵然没有骑马打猎,但也让关于他身体不好的流言彻底散去,一副说不定还能在位个十几年的样子,让落在殷韶景身上的目光和压力减轻了许多。 楚晚笙是要混官途的人,在陛下面前刷个存在感也是好的。 梁昔也细心的准备了,连告示都准备好要贴在医馆门口了,结果天降喜事,他怀孕了,出行是不必想了,肚子里揣着崽子,他哪里都去不了。 公俊风接到消息说梁昔准备游历,想要拜访水月谷,便顺道来了京城,准备同梁昔一路去水月谷,他也没想到,梁昔竟然在这个时候有孕。 “所以,你是去不得了?”公俊风端着杯茶水,斜倚在医馆一角,询问梁昔。 梁昔脸正黑着,刚刚一月的身孕,他能去哪里?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好好养胎的啊! 见梁昔神色,公俊风默默点头,叹了口气,“真是太不巧了。” 也不能算不巧吧!梁昔嘴角抽了抽,就殷韶景那个‘终于解禁了,可以撒欢了’的频率,他又不想吃药,只靠物理方式避孕,便是概率再低,但是次数多了,受孕的可能还是很大的,这要是避的了才怪,他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 无论是他了解的,还是外面的说法,都说哥儿很难受孕啊!要不然,世人为何更推崇女子,而哥儿能出门工作甚至带兵打仗的,不就是因为生育的几率低么。 “到底是件好事。”公俊风沉吟了下,回答道。 “好事,是好事。”自从诊出来他有孕之后,一水的赏赐就下来了,便是他躲到医馆里不想应付父皇时不时的突发奇想,下旨赏赐的人和物,但也不能完全杜绝,照旧有人能送礼送到医馆来,他让侍卫全堵门口,或者直接送去府里,医馆内才得片刻安静。 “昔昔。” 好,片刻安静也没有了,他就是想呆在一个安静点的环境冷静下而已,顺道好好养胎,可是,便是躲到医馆不用接旨,也让侍卫阻拦,只放一两个身患疑难杂症的病患进来,也依旧没法得个安静,至少拦不住殷韶景。 公俊风望了眼门口,“太子来了,你要跟他回去吗?” “府里太热闹了。”梁昔皱眉,他不想回去。 “昔昔。”殷韶景已经抱着阿福走了进来,一脸委屈巴巴的,“昔昔,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抱着阿福来做什么?”梁昔皱眉,这里毕竟是外面,又有那么多病患,纵然他身怀有孕,已经拒绝了所有能传染的病人求医,但是也不好抱着阿福过来啊!他才多大。 “阿福说他想阿禄了。” “阿禄是谁?”梁昔下意识的询问。 “爹,抱。”阿福朝着梁昔伸手,梁昔接了过来。 “你肚子里的孩子啊!”殷韶景笑眯眯的道:“父皇说了,想要福禄寿喜四个孙子。” 梁昔:…… “你还有个弟弟。”可以分担一下重任。 “父皇说,韶岚还小,再说了,到时候他会再想的,他不怕孙子多。”殷韶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韶岚年幼,正好以后可以带阿福他们玩。” 你想的真好。梁昔抿唇,神色复杂。 “昔昔,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好。”梁昔道。 昔昔果然不想生那么多,他感觉的果然没错!殷韶景幽幽叹了口气,父皇的梦想看起来只能交给韶岚去实现了。 “另外,带上阿福,回去吧!”梁昔想静静,他还没能接受自己出行计划泡汤,而他要乖乖养胎的事情,他要安静的待着,再说了,阿福在这里他总是不放心,自己有系统护身是没什么的,没什么病能伤的了自己,但是阿福还小,便是吃药他都不忍心的。 “昔昔?”殷韶景愣了,昔昔这是还在生气吗?难道是因为突然有孕打断了他的计划,所以生气了?“昔昔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殷韶景问道。 “啊?” “因为你没法出门了。”殷韶景肯定,看公俊风都在这里,两人刚刚肯定在聊出门的事情吧!这下因为怀孕出不去了,昔昔一定很失望。 “昔昔,以后等阿禄生下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出去。” “不怕再有个阿寿吗?”公俊风插话进去,微笑着道。 梁昔脸一黑,生了肚子里这个他就配药,再也不生了,有系统在,他也不怕伤身。 殷韶景见梁昔脸黑了,更肯定梁昔生气了,连忙道:“昔昔,我错了,以后我一定节制,再也不……呜……” 梁昔一巴掌糊在殷韶景脸上,堵住了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纵然此刻医馆里没病人,但还有个公俊风呢,再说了,外面的人未必听不到他们对话,门可是开着的,这能离多远,殷韶景好歹是太子,能不能在外面稍微注意下形象,每天给‘太子今天惧内了吗?’增添新的故事,不尴尬么? 显然,当事人是不尴尬的,甚至在梁昔不知道的时候,还曾经偷偷推波助澜过,殷韶景想的可好了,只要他惧内名声落实,外人就不会随便跑到梁昔面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更不会打什么主意给他送妾室,纵然他是不会接的,但是这种事情总是膈应人,不如从一开始就彻底阻绝。 “出去。”梁昔低声道,抿唇强制殷韶景离开。 “昔昔……”殷韶景挣开梁昔的手,茫然。 “带阿福一起,回府去,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梁昔将阿福递过去。 殷韶景接了阿福过来,“爹爹,抱。”阿福又朝着梁昔伸手,梁昔也不接。 “昔昔。”殷韶景也望着梁昔,却被梁昔推出了门。 “哎呦,太子怎么被赶出来了不成?”梁昔的医馆虽然不好进,但是门前却不缺乏看热闹的人群,有人见殷韶景跟阿福一大一小都委屈着从屋内出来,忍不住嘀咕。 殷韶景也不在意,又想往门口进,“昔昔,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你都出来快一整天了。” 梁昔皱眉,并不想回答。 “这是真被赶出来了啊!好歹也是太子,这是真怕媳妇啊!”说话的那人感慨。太子惧内,果然名不虚传。 “你懂什么?这叫夫妻情趣。”旁边有人白了说话那人一眼。 梁昔见殷韶景还在门口,走了出来,接过了阿福,又返回医馆。 “昔昔。”殷韶景高兴的跟了上去。 “看吧!”那人幽幽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114章 第 114 章 高泰河入朝堂已经大半年了, 凭借着自身的武功和才智, 再加上殷韶景的帮扶, 在短短半年内已经升到了五品官,朝中同僚们,知道高泰河曾经身份的闭口不谈, 不知道的也不觉得高泰河仗着太子升迁过快,毕竟,高泰河连办的几桩积年疑案,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平日里下了衙,高泰河也不爱跟同僚相处, 他在京城也没有府邸, 每日都是直奔太子府,对外说他是借宿在太子府里, 毕竟,外人都以为高泰河是太子门客,他住在太子府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高泰河已经是五品官了, 还没有要搬出来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搬出去?”阎仆站在花园一角,抱着剑斜倚在墙上,望着还未来得及脱去官袍, 看到他在这里就转弯过来的高泰河道。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搬出去?”高泰河挑眉。如今他已经跟阎仆挑明了自己的心意,但是阎仆却并没有任何表示,一副当年你让我高攀不起, 如今我对你爱答不理的架势,让他一度认为阎仆是想报复他。 但是太子妃说了,让他不要想太多,也许阎仆只是在做准备呢?至于做什么准备,太子妃就不说话了,只是看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诡异的同情。 高泰河不懂,但是阎仆也没有其他举动了,他也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凑近阎仆身边,他觉得,便是阎仆对他有怨,他让他报复回来便是,看看太子,当年是怎么对待太子妃的,只要精诚所至,也依旧能金石为开,他这点小麻烦算的了什么呢? 阎仆已经抱了剑往花园凉亭里的梁昔身边走。 梁昔上月又生下一子,小名阿禄,是个哥儿,长得像极了梁昔,深得殷韶景的疼爱,今年不过两岁的萝卜头阿福,小小年纪就因为多了个弟弟而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危机,他被父亲冷落了。 不过还好,这种情况在他还没发觉的时候,就被另外一个父亲悄然化解,梁昔看出苗头之后,在某日深夜‘教导’了一番殷韶景,解决了此事。 今天的阿福也是个幸福的宝宝呢! 阿福蹲在花园里撅着小屁股扒拉着玩,其实父亲冷落不冷落的他才不在意呢,他现在更关注燕叔叔家好看的小弟弟,他打算送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给他,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爹爹才会带他出门去看小弟弟。 梁昔披着披风抱着阿禄,看着阿福在花园里玩,他刚出月子没有多久,仆从们是不肯让他见风的,哪怕他早已经没一点问题了。 梁昔余光看到阎仆过来,身后还跟着高泰河,眼角带了些笑意,听闻,阎仆最近的月钱攒的差不多了,自从他跟殷韶景和解之后,很多他知道而殷韶景不知道的事情,梁昔也会跟殷韶景说了,所以殷韶景也知道阎仆这一年在攒聘礼准备对高泰河下聘的事情,还出于对高泰河的微妙同情,借故赏赐了阎仆不少东西,帮他尽快积攒财富。 “主子,出来有一会儿了,嬷嬷说,您不能受风。”阎仆一板一眼的道,他现在已经不会趴屋顶隐藏起来了,而是光明正大的出入梁昔身边,比起暗卫,他更像是护卫。 梁昔点点头,目光落到高泰河身上,笑道:“高大人下衙了?” “见过太子妃。”高泰河行了礼。 “听闻前些日子太子想赏赐一栋宅院给高大人,被大人拒绝了?”太子妃微笑。 高泰河有些尴尬,他如今已经算不得太子府上的人了,但是还住在这里,纵然太子府房子多,家大业大的也不差他一口吃的,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心思极多的他还是会多想几分,他是不是该走了?可是阎仆几乎从不出府,他若是搬出去,岂不是要跟阎仆分开?那怎么行呢? 高泰河厚着脸皮道:“正是,臣无功不受禄,太子对臣已经是极其优待,臣不敢贪得无厌,故此推拒了。” 反正就是一句话,他没有住宅,他就是不搬! 梁昔又露出那微妙的几不可见的同情,微微点点头,“行吧!你知道么?后来,太子把那宅院赏给阎侍卫了。” 赏就赏呗!虽然那宅院距离太子府挺近的,他曾十分心动,那种位置,可不是能用钱买来的,他以后只怕也碰不到了,但是为了不跟阎仆分开,他也就舍弃了这赏赐,再者,给了阎仆,他也高兴啊! 梁昔嘴角抽了抽,殷韶景之所以赏高泰河房子,还是出于那微妙的不忍,希望以后便是两人成了,在外人看来,也是阎仆搬进了高泰河的家里,看起来像是阎仆嫁给了高泰河,结果呢,高泰河为了不给人理由让他搬出太子府,推拒了赏赐,甚至,偷偷卖掉了在京中的所有房产,摆着一副我没地方去,只能借住太子府的架势。 反观阎仆呢?攒钱凑聘礼,还有赏赐的田地房产,一副打算安家扎根的架势。 高泰河这是要从太子府发嫁的节奏啊! 可惜,殷韶景答应了梁昔,不会在两人的事情上乱插话,否则,殷韶景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告诉高泰河实情的。 梁昔起身,让人抱了阿福一同回房,阿福正玩得高兴,突然被带走,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梁昔走过去点了点他的鼻子,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天到晚的,一点点小事就哭了。” “哇哇哇……”阿福抬手拍开梁昔的手指,他已经是能听懂话的大孩子了,知道爹爹是在嫌弃他哭鼻子,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哭怎么了?父王说,哭也是男子汉,皇爷爷说,父王小时候也爱哭鼻子,但长大了依旧是大丈夫。父王跟皇爷爷都不嫌弃自己的,只有爹爹嫌弃,爹爹一定看他长大了,不可爱了,不爱他了! “下午去燕叔叔家看燕柏小弟弟。”梁昔道。 阿福顿时止住不哭了,燕柏的名字简直是他的止哭灵药,可以弥补他受到的任何伤害,阿福睁着大大的眼睛期待的看着梁昔,为什么一定要是下午呢,现在也行啊!他想带自己最喜欢的布老虎过去。 梁昔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嘛,青筋跳了跳,“今天不许带东西过去。”梁昔幽幽的道:“虽然你父王不穷,你爹爹我私产也挺多的,但是……你燕叔叔家里,放不下你那些玩具了啊!最重要的是,小弟弟并不喜欢你玩过的那些男孩子的玩具啊!” 燕柏此崽,简直就是冰雪为肌玉为骨,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小年纪,不爱玩具爱雅物,现如今,他的玩具都是雕琢精致的小艺术品,给他小铃铛布娃娃的他不喜欢,反倒能会盯着文人字画看一天,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而阿福喜欢的那些玩具,什么配色艳丽的布老虎,什么没开封的小弓箭小匕首,还有梁昔让人制作的积木等,哪里是清高的燕柏崽崽喜欢的,送过去也只能落灰。但是阿福年幼,这些道理是想不通的,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燕柏崽崽,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梁昔以前一直厌恶这个世界的娃娃亲什么的,觉得简直是绑定了两个不确定未来性情的孩子一生,是父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见阿福这么憨憨的讨好清高的燕柏崽崽,还从来讨好不到点子上,这让梁昔有一种深深的忧郁。 他的阿福,该不是可着他跟殷韶景的缺点长的吧!他爱美色,阿福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殷韶景最不擅长哄心上人,他的阿福……这看着也有长成这样的预兆啊! 其实娃娃亲什么的,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的对吧?至少先绑了再说。 但是想到楚晚笙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他最近在朝上越发阴狠的手段,梁昔默默的打消了这个念头,燕柏崽他爹,有刺且带毒,不可轻易戳他心尖尖。 梁昔忧伤的叹了口气,看着他傻乎乎的儿子,心酸,儿子你可长点心吧!燕柏崽崽性情虽然像燕安亭,但是他阿么不好惹啊! 显然,一心带着他啃了不知道多少口,沾了不知道多少口水的布老虎去见燕柏的阿福,是不知道梁昔这当爹的忧心的。 阎仆跟了梁昔回去,高泰河有心跟上去,但总不好老是往太子妃身边凑,只得停下脚步,打算等阎仆下值之后再去找他。 “主子,我打算求亲了。”梁昔抱着孩子回了屋,阎仆突然说了一句。 梁昔想了想,“也是,你也攒的差不多了吧!多少钱了?” 阎仆道:“一千两。” 有点穷呢!梁昔抿了抿唇,据他所知,高泰河自己的身家就得往上万了数,不过,一千两下聘,倒也说得过去,穷人家几两碎银子就能办场婚事呢,阎仆一直说高泰河身份高,他们也不是普通人,虽然不能与权贵婚嫁,动不动几千两上万两相提并论,但也要差不多,也是他对待高泰河郑重的意思,一千两说起来……一般富户人家的婚嫁水准吧! 不过阎仆穷,这还是攒了一年的了,其他的赏赐什么的,阎仆这死心眼的,银子直接用来买房置地,而物件,则放起来供在屋里了,完全不想着卖了换钱。 这一点就跟梁昔不一样,梁昔若是得了什么东西,他不是特别喜欢的,又不是孤品珍品的,向来是直接卖了换做银票放着,占地方也小些。 不过梁昔还是点点头,他觉得高泰河这边钱肯定不是问题,别说是阎仆攒了一年,连暗器都舍不得打制,才攒下的钱,便是阎仆一分钱不准备,但凡他说要跟高泰河成亲,高泰河倒贴钱都是愿意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阎仆要娶他这件事。 “行吧,你决定了,就去做吧!”梁昔表示支持。 阎仆拱手行了一礼,“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无限接近透明的蓝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115章 第 115 章 数日后, 高泰河在临城的宅邸有媒人登门, 阎仆特地找了个高泰河在家的时候让媒人去的, 自然是见到了他。 高泰河这几日正沐休,也就回来松快松快,太子府毕竟是主子的府邸, 不是他可以放松的地方,高泰河正打着赤膊在院子里练枪,就听到仆从通禀,说有媒人来访。 高泰河还挺惊奇的,自从上次他让媒人停止说亲, 并说自己无心婚配之后, 已经没有媒人会上门了,今天这是谁抽了风, 来他这里做无用功了? 高泰河刚想让仆从把人拒之门外,他如今可是一心只为阎仆,自然更不会见媒人了, 就听到仆从道:“老爷,媒人说了, 您别急着拒绝,他说他跟其他说亲的不一样,说不定能中了老爷的心思。” 高泰河顿了顿, 他的心思?他的心思不就是阎仆么,高泰河不屑的笑了,自然是不信的, 且不说他的身份是机密,便是阎仆,甚至连身份户籍都没有,阎仆这个人,在明面上根本是不存在的,更不可能有媒人拿着他的生辰八字来说亲了。 也不知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媒人,敢说这样的大话。不过高泰河倒是没急着拒人于门外了,他倒是有点好奇这媒人要说什么了,高泰河明知不可能,但还是不自觉的隐升起一丝雀跃,其实,听一听也没什么对吧! 仆从听了高泰河命令,请了媒人进来,高泰河也只是想听听他想要扯些什么废话,敢说能中他的心思,也没有回屋收拾,依旧裸着上身,将一支长.枪舞的虎虎生风,烈日下,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肌肤滚下来,滑过凹凸起伏的肌肉,消失在棉布腰绳之中。 “哎呦。”媒人一进来,就看到一支枪差点戳到他的面前,虽然距离还挺远的,但是耍枪的人动作极快,让他有种对方万一脱手,自己会被这长.枪戳死的感觉,媒人咽了咽口水,站在原地发愣,若不是为了那极丰厚的礼钱,他是绝不肯走这一遭的。 高泰河见吓着了人,收了武器,接过仆从递上来的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汗,道:“说说吧!你是如何中我的心思的?” “这个……嘿嘿。”媒人的目光往身旁的仆从处瞧。 高泰河摆摆手,让人退下去,媒人这才开口,他可不傻,他是不知道阎仆跟高泰河的渊源和身份的,他只是为了阎仆给的高额礼金来试试的。 “恭喜恭喜,我这里有一桩大好姻缘,正要说给老爷您呢!”媒人见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才放开了些,便是他说的话错了,也不会传入第三人之耳,他也不至于被恼羞成怒的高泰河一枪戳死。 “呵呵。”高泰河冷笑,“就这个,还说要中我的心思?” “老爷您别急啊!慢慢听我说就是。”媒人目光闪了闪,他说媒多年,在这种事情上,哪怕对方只是眨眨眼,他都能大致估摸着猜测出对方在想什么,旁人都说这位爷打定主意此生不娶了,打算孤身一人了,所以同行们也都不上门了,但以他看,他倒并不是真想要孤身一辈子,只怕是别有其他心思。 这一副我知道你猜不中我心事,但还是期待你能猜中,说中我心事,给我说一门合心意的亲事的小表情,媒人见多了好么。 媒人多了几分自信,继续道:“其实我是替旁人来求亲的,有一位公子,面容俊朗,文武双全,家财丰厚,在京城有府邸产业,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他看上老爷了呀!这可不是大好的姻缘?”媒人一合掌,笑了起来。 高泰河微微垂眸,嘴角略勾了勾,果然,期待什么的就是用来打破的,再者,这也太不可能了,虽然他已经远离了太子府的核心,但是总不至于连阎仆有了身份都不知道,阎仆是影子,离开主人之后便不能存于世的暗卫,与他当初一般无二,他已经脱身而出,但阎仆也许……永远也不可能了。 所以,什么公子,什么家产丰厚,什么有府邸产业,怎么可能是阎仆呢,纵然阎仆最近得了些赏赐,有了府邸,但也只能住罢了,哪里算的上他的呢,连户籍都没有的人,连地契都没法写名字。 “滚吧!”高泰河冷声道。 媒人愣住了,连忙道:“您也听我说完啊!其实,我看出来了,您大约是不喜欢哥儿跟女子吧?”媒人眨眨眼。 高泰河抬头,目光直视着媒人,似带着审视与杀意。 媒人不懂为何自己突然背后发凉,但是却有些惧高泰河的眼神,那似乎是刀山火海里拼杀出来的人才有的眼神,媒人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 但想到高额的礼钱,媒人努力平复情绪,高泰河只是审视,并没有打算做什么,自然也不会伤人,媒人低头不敢再对上高泰河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估摸着,老爷是不喜欢的,不然怎么就打算不娶了呢?老爷放心,便是只喜欢男人,也行的,这巧了不是,我说的这位公子,并不是哥儿,而是个男人,他有心与您结契,愿意出一千两聘金,娶老爷为妻……” 嗖的一声一道冷风,媒人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面前的枪尖直指着自己的脖子,惊的他汗毛倒立,一脑门冷汗。 这钱是没法赚了! 高泰河声音冰冷,“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怎么?你们这些人,以为我不娶是因为我不喜欢哥儿跟女子?” 媒人一句话也不说不出来了,嘴巴张了几次,才磕磕巴巴的道:“跟……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媒人……来提亲的。” 便是有冒犯,也不能算在他头上啊!哪有对着媒人撒气的,这不是规矩么?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登高泰河的门。他原以为,大不了是说不成,钱也赚不到,最差,也就是挨顿骂,谁能想到,这人竟然拿枪对着自己。 高泰河嗖的一下收枪,站在原地,神色落寞。 “老爷……您不愿意,那我走了……”媒人腿脚发软,已经不敢再赚这笔钱了,他以前听闻,这户人家的主人是经商的,这才常年不在家,还积攒了这么些家业,如今看来,哪里是经商的啊!分明是匪徒!搞不好就是什么江洋大盗想要金盆洗手,看上他们这地方民风淳朴,来这里隐居了。 媒人软着腿往外走,高泰河道:“对方是谁?他在哪里见过我?” 他身份特殊,每次来这里都刻意隐藏外貌,还几经易容,按理说,除了这周边的一些打过交道的官差和媒人,再或者是邻居好奇来拜访的,不会有人见过他才对。 “叫……叫阎仆,京城人士,说是在京城那边见过您,这才……动……动了心思,找我说亲。”媒人老实回话。 媒人以为没事了,可以走人了,下一刻,就感觉身边一阵风,高泰河已经杵在了他面前,“你说谁?他叫什么名字?!” “阎……阎仆啊?”媒人愣愣的道。 高泰河心头涌起一股狂喜,甚至这狂喜都压制住了他的理智和疑惑,他知道这不可能,这不合理,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抓住媒人的衣领,“我要见他!他在哪里?!” 媒人简直想哭了,若早知道高泰河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就不该温和试探,先从性取向入手,就应该直接上来就说姓名,刚刚也不会被枪吓唬一遭,媒人纵然惊慌,但见高泰河眼中的狂喜,哪里还不明白的。 本地客栈里,阎仆扮作京城富家公子,在这里等媒人的消息,结果媒人没等来,自己的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高泰河急不可耐的往屋里冲,下一刻,高泰河见到屋内人,顿住脚步,茫然无措,来时的气势汹汹荡然全无。 “真……真的是你,我还想着……也许只是重名……”高泰河简直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你?!” 阎仆侧目,看着门口被一路拖过来的媒人,媒人整整衣衫,这才站稳,阎仆收回目光,“是我。” “你有身份了?” “嗯。” “你立功了?” “主子说,庆贺我新婚,做贺礼了。”阎仆垂眸。梁昔有意让他做侍卫,而不再是暗卫,所以借着他要成亲的名头赐给了他一个身份,他已经有户籍了。 高泰河虽然还是不太敢相信,但其实心底里已经有些信了,太子妃行事,向来难以捉摸,不按规矩来,他一高兴,给阎仆个身份,真的不算什么。 高泰河一肚子疑惑,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了,他想问阎仆为什么找媒人向他提亲,又为什么这么久来,不肯回应他的情谊,反而突然来这么一遭,但最终只能憋出一句,“你文武双全?” 这是刚刚媒人夸赞阎仆的话,想来是阎仆自己告诉媒人的,否则媒人可不知道他会什么。 阎仆点头,“武艺当世一流,还能认字写字。”所以说文武双全。 “家财丰厚?”穷的连件新衣服都换不起,每天一身黑的人好意思说? “京城有一处宅子,还有些赏赐摆件,除去一千两聘金之外,还有两百两银子。”兜里揣着两百两,阎仆底气十足,他还从未这么富裕过! 高泰河:…… 你还真是好富裕哦。 “嫁么?”阎仆认真询问,他打听过了,按照两个男人的结契流程,也要一方先请媒人上门说亲,然后定亲,迎娶,与普通婚嫁并没有两样。 高泰河对他表白过心意,他们已经两情相悦,接下来他请媒人说亲,然后行结契之礼,理所应当,顺其自然,所以阎仆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高泰河看起来这么激动,还踹门进来,好好推门进来说话不就行了? “嫁!”高泰河脑子一懵,下意识的道,虽然很多事情还没想明白,但先定下两人名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悠 16瓶; 玛卡巴卡 2瓶; babyjoyce620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116章 第 116 章 见高泰河同意嫁他, 阎仆点点头, “那等回京之后, 告诉主子一声,他还等信儿呢,他说要帮忙操办婚事。” 高泰河的脑子还在高速运转, 努力理解目前的情况,好不容易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疑惑,就听阎仆这么说,语气都有些变了,“主子也知道?” 阎仆的主子是太子妃, 太子妃知道了, 其实也就是太子知道了,所以说……他劳心劳力, 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干活这么多年,主子竟然在这种事情上瞒着他?看他热闹?! 不得不说,高泰河真相了。 但这种事情, 阎仆是不明白的,他还一直觉得, 在高泰河跟他表白之后,他们就算两情相悦了,所以, 他求亲什么的,是很顺其自然的事情。 高泰河嘴唇颤了颤,无论是阎仆的所作所为, 还是殷韶景等人的隐瞒,都让他有种此刻处于梦中的感觉,懵逼时刻,高泰河突然想起来梁昔曾经对他说的,说阎仆是在准备,让他不要多想。 准备什么? 准备向他提亲吗!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些许提示的高泰河这才有了点脚踏实地的感觉,高泰河走过去抬手抓住阎仆,又有些按耐不住的高兴,但是多年谨小慎微做事养出的习惯,让他并没有做出太疯狂的举动,高泰河只是握住阎仆手腕的力道重了些。 “你喜欢我?” 阎仆没有吭声,两个大男人娘们兮兮的说喜欢什么的,太丢脸,彼此明白不就行了,干嘛一遍一遍的问。 高泰河又有些慌了,再次重复,“你喜欢我的对吧?” 阎仆被追问的烦了,高泰河不要面子他还是要的,阎仆微微颔首,点点头。 高泰河这才放下了点心,门外,媒人已经知趣的去了大堂,看起来,这婚事是成定了,他还有一半的报酬没有拿到,必须要等这两人聊完之后给他结钱他才肯罢休,当然,身为资深媒人,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留下影响两人。 阎仆挣了下,竟没能挣开高泰河的手。 “什么时候开始的?”高泰河嘴唇抖着。 “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起了要跟我提亲的念头的?”高泰河知道阎仆平日里就挺傻的,也不指望他自己能搞明白,但是提亲这个念头什么时候起的总能知道吧? “你说你要成亲之后。” “我以为你要娶其他人?!”高泰河道,当初,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阎仆的心意,又处于新得了身份的高兴之中,一门心思的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还曾经跟阎仆提过此事,当然,成亲那必须没成的,后来不久,他就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喜欢阎仆的。 而阎仆呢,在跟他聊过之后,也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筋,突然一天告诉他他也想要娶妻,差点把他吓个半死,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的才打消了阎仆的念头,对啊,怎么就突然向他提亲了呢? “本来是想娶其他人的……”阎仆垂首。 你还敢承认! “但是,你不是不娶其他人了吗?我想了想,还是娶你我更高兴。”阎仆也是经过认真思考的,自从高泰河说自己要娶妻之后,他其实可不高兴了,只是他一向面冷,再加上反射弧长,回过味来才知道生气。 可是气着气着,他又觉得高泰河说的有理,他觉得,能娶妻的暗卫肯定都是特别厉害的暗卫,他也算是很厉害的暗卫了吧!所以,高泰河都能娶妻,还让他不高兴了,他为什么不能也娶亲呢? 就这么一赌气,再加上想要证明自己也是很厉害的暗卫,和最近的环境比较安逸,阎仆就打算娶妻了,后来他就发现高泰河不打算娶妻了,阎仆茫然了一阵,默默把自己想娶的目标转到了高泰河身上。 高泰河,其实挺好的对吧! 阎仆高兴的想着。 他还记得高泰河曾经说过,若要娶妻,不但要三书六礼,日后还要把月钱上交媳妇,还要有家产房契可以养家糊口,不然,好的对象根本不会嫁给他。再者,媳妇管账之后他连喝酒都没银子了,高泰河告诫他,说他若是娶妻,以后都得跟他借钱喝酒,买武器,还没钱还,导致他一度很不想再娶妻。 阎仆后来回去认真想了,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的。 没钱走三书六礼,也没房产,攒就是了,一两年就能攒出来,至于上交月钱,导致他喝酒都没银子……没关系,他可以跟高泰河要,如果媳妇不是高泰河,那银子确实是没钱还,他以后都没脸见他。 但若媳妇就是他呢?感觉……他想喝多少酒就可以喝多少酒,想买多少武器都可以买多少武器,反正不用还钱! 阎仆想的可清楚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娶高泰河都稳赚不赔的,也不存在借钱还不起的情况了。 高泰河不知道阎仆所想,还在为阎仆说娶他更高兴的话开心,甚至老脸都有些红,“你……其实,我也高兴。” 阎仆默默道:“真的吗?” “我这么久来,对你表白的心意还少吗?你这疑惑的语气是什么意思?!”高泰河扬声道。 “没有,我就是怕你以后后悔……”阎仆扭头不敢看高泰河。 “放心。”高泰河稳了稳心态,坚定的道。他比阎仆大这么多,再加上阎仆一直挺傻的,他要更稳重一些,才能让两人更好的走下去。这短短片刻,高泰河甚至都想好了以后两人的相处模式。 “我这个人……挺……”阎仆犹豫。 “无论你如何,我都会包容你照顾你,我到底比你大。”高泰河道。 “若我犯错……”阎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天大的错事,我替你扛着。” 阎仆动容了,抬起头来,“若是得罪了你呢?” 高泰河轻轻一笑,根本毫不在意,已经自动进入老夫老夫模式,抓住阎仆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道:“便是你要我的命都给你,何谈得罪?” 阎仆莫名觉得心跳的厉害,口干舌燥的,道:“你放心,要是有人伤你,我肯定挡在你面前。”此是生死之约,绝不辜负。 阎仆不懂什么甜言蜜语,他甚至对感情都懵懵懂懂,但是,他却知道,高泰河一直都是他可以为之舍弃生命的人,这世上,能让阎仆甘心如此的,只有三人,两个主子,一个高泰河,再无他人。 高泰河同样知道阎仆誓言之重,绝非如他那般轻易脱口而出的情话,高泰河沉默了下,道:“我亦如此。” 越是郑重的誓言,越是无法多说一个字,这是他的诺言。 阎仆轻轻松了口气,太好了。“那,以后成亲之后,我跟你借钱,应该不用我还了吧?” 夫夫之间,可没有还钱的说法,但若是高泰河非要他还的话……他可以典当兵器,阎仆心脏一缩,想一想,还挺心疼的,但是没有办法,到时候,他就是有媳妇的人了,月钱要上交,想喝酒买武器就要借高泰河的…… “还什么钱?”高泰河懵逼了。 阎仆道:“你不是说,娶妻的人,都要把月钱上交的吗?我问过旁人了,旁人说,确实是要交给媳妇充作家用的,你没骗我,你还说,以后我想喝酒买武器都只能跟你借钱了,还没钱还……” 这话耳熟,他说过的,高泰河默默想着。 “所以……娶你的话,以后借钱就不用还了吧?”阎仆目光闪烁。 高泰河愣了愣,便是机智如他,一时半刻的也没能绕明白阎仆的思路,不过,心细如发,能侦破各种疑难杂案的高大人岂会被阎仆的脑回路难倒,终于,也明白了过来。 “你觉得,跟我成亲,以后就可以借钱不还了?!”高泰河声音扬起。 “要……要还吗?”可是他月钱都交给高泰河家用了,他是没钱的人了。 高泰河突然抬手捂住心口。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阎仆连忙问道,这可是刚定下来的媳妇,可不能病了。 “你跟我提亲,就因为我告诉你,以后你月钱上交媳妇,就没钱喝酒乱买武器了,只能跟我借钱?还没钱还?!” “是……是吧!”阎仆默默的回答,除去喜欢高泰河,能娶他自己也很高兴之外,这确实是个理由啊!这不是高泰河提醒他的么? 高泰河觉得心口更疼了。 “你怎么了?要不要看大夫,还是回府找太子妃看看吧!”阎仆紧张,甚至想动手背高泰河走,被高泰河抬手拒绝。 “让我缓缓……”他答应了阎仆,无论他怎么得罪自己,都会微微一笑,绝不在意,还会包容他照顾他,替他扛事。 再说了,自己挖的坑,只能忍了,他给自己挖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就好。高泰河挺起胸膛,默默告诉自己,不能跟傻孩子计较,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事情定下来,成了亲,过了明路,跟人踏踏实实的睡在一张床上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就算这傻子真的只是为了以后借钱不还才把自己卖了,他也买了!高泰河咬牙,这一年了,他多次对阎仆表白心意,阎仆也没回应啊,他也依旧百折不挠在继续坚持啊!现如今,人都送到他嘴边了,不吃下去,他对得起自己么? 见高泰河确实是没事,阎仆才松了口气,高兴起来,两情相悦,然后结契成亲,感觉还是挺好的,难怪太子在面对太子妃的时候那副模样,原来娶喜欢的人是这么高兴的事情。 迫不及待想告诉太子妃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记忆娃要奋起 10瓶; lan-、玉水天风 5瓶; 玛卡巴卡 2瓶; 二十七、babyjoyce620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 说真的呀~我真的收尾完结了~ 第117章 第 117 章 “成了?”梁昔惊讶起身, 笑了起来, “他真的答应啦?”他还以为高泰河肯定会想主意改娶阎仆, 而不是要嫁给阎仆呢! 阎仆点点头,“主子,我想请假。” “应该的应该的,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缺什么跟我说,成亲就这么一回,可不能有什么缺的漏的。”梁昔笑的眯起了眼,高泰河这跟阎仆都折腾一年了, 终于算是成了, 他自然是要全力支持。 “不缺什么了,他说, 成亲的事宜他会处理的,缺什么他也会处理。”阎仆已经是个撒手掌柜了,原本兜里还剩了二百两银子, 也被高泰河以交月钱为名,要了过去, 说要以后家用,阎仆觉得,他毕竟是做人夫君的, 这银子得给,所以也就上交了。 现如今,阎仆虽然万事不管, 但兜里只剩下高泰河发的零花钱,全部加在一起总共三两五钱,说让他花用,阎仆很满足。 阎仆回禀过事情之后,退了下去。 阎仆跟高泰河成亲一事在京城引起了一些波澜,但高泰河到底官位不高,又出身不明,所以这波澜也只是小范围的,只是不知道高泰河曾经身份的同僚们对高泰河嫁人一事表示心情复杂。 听说对方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卫,高大人为了巴结住太子,真是下了血本了啊!换做旁人身上,说不定儿子都能考科举了,而他,竟还要嫁人,不惜以下嫁太子妃身边第一得宠侍卫的方式,来巴结太子妃,高大人可是而立之年了啊!对方竟然也啃的下去。 真是……真是两个狠人啊! 而且要份子钱的时候更狠。 喝喜酒的官员们心情复杂,但到了宴会上只剩茫然了。 来喝喜酒的这群人都是什么来历?怎么看着不少是练家子,却又做江湖打扮? 但是这群人却又对两个新人态度尊敬,还能坐在高位处,跟太子府的来宾坐在一起,但看他们的样子,又似乎彼此不是很熟,甚至这群人彼此似乎还有仇? 高泰河如今的同僚们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喝醉之后竟然当众打了起来,一边打还一边嫌弃对方,说对方糟蹋了阎仆或高泰河。 所以,这群人还是两拨的,一拨是新郎的朋友,一拨是新娘的朋友?但是这衣着风格,行事说话的姿态,看着挺相似的啊!他们还以为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呢。 最后,还是阎仆跟高泰河两人穿着红衣,一人揍一拨,才制止了这场闹剧,并让仆从送那些喝醉了的人下去醒酒,他们还隐约听到有个醉酒的嘟囔着叫阎仆。“首领,那男人心是黑的,娶不得……” 高泰河心黑这个事情他们都知道,但是,首领? 太子妃身边的侍卫首领么?那身份确实是值得巴结一下的,毕竟,谁不知道,太子妃在皇室中的地位,连太子都日常趴医馆门口认错服软的,都成了京城中人看惯的场景了,足见太子妃身份贵重,值得巴结。 高大人果然下手又准又狠。 阎仆回应下属忠告的方式就是给他一手刀,送他去跟周公会面。 知晓高泰河跟阎仆身份的官员们默默低头装死,甚至都不敢往那些做江湖打扮的人脸上瞧,高泰河跟阎仆也就罢了,毕竟是暗卫首领,若是跟太子府的暗卫打过交道,认识他们不足为奇,但若是认全了太子府暗卫们的脸,那就不太妥了。 真没想到,太子府的两个暗卫首领最后竟然搞到了一起,还要结契,结契也就罢了,他们当做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过来喝个喜酒便是,谁能想到,竟然见到这么多暗卫也过来喝喜酒。 不是说你们都是影子,是不应该现身于人前的吗?大白天的跑过来喝喜酒?! 喝喜酒也就罢了,毕竟是他们的首领结契,来也无妨,但是喝醉真的行?喝醉后乱说话,还叫阎仆首领真的可以?!太子都不管管,再不理会,只怕太子府上的暗卫都要变成名卫了吧! 这些人低头装死,目光只敢落在桌子上,根本不敢四处乱瞧。 他们自然不知,这些暗卫曾经属于阎仆和高泰河一脉,如今高泰河入朝,他手下的暗卫其实身份等于已经暴露,以后也不会执行什么机密任务了,以后的他们,更像是太子府的侍卫,而阎仆的手下,现如今该转侍卫的都转了,不转的都去申屠柘手下做事了,申屠柘手下,如今才是太子府真正的暗卫。 而申屠柘及其手下,自然没有一人出现在这喜宴上。 “太子妃到。”梁昔姗姗来迟,他也不好在迎亲的时候就过来,免得众人没法看两人拜堂了,殷韶景就更不能来了,高泰河如今只是五品官,他若来,只能把高泰河置于火上烤。 “主子。”阎仆一身喜服,走出来对着梁昔行了一礼,高泰河也立刻上前行礼,喜宴上,众人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梁昔扫视一圈,发现已经开宴了,他本就不会留下吃饭,他来一趟,也只是给阎仆壮面子而已,让人不要以为阎仆只是个侍卫就轻瞧了阎仆,梁昔笑着将礼盒送到阎仆手上,“庆贺你新婚。” “多谢主子。”阎仆笑了起来。 梁昔望向高泰河,道:“高大人,以后我家阎仆,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欺负他呀!不然我是不饶你的。” 高泰河的同僚们:同情…… 看吧!巴结太子妃也不是好巴结的,虽然这个叫做阎仆的侍卫似乎真的很得宠,但是,太子妃这一句,几乎是让高泰河一辈子不能翻身啊! 高泰河颔首行礼,“微臣自然是不会欺负他的。” 阎仆点点头,对着梁昔道:“主子放心,他欺负不了我。”他武功很好的,主子每天都在操心什么呢? 梁昔默默点头,他觉得阎仆根本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欺负不欺负的,仅仅看武功好就行了么?不过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梁昔来得快走的也快,小院内,喜宴继续。 …… 医馆内,梁昔让屋内的一个病人出去,就听到门口闹哄哄的,也就起身走了出去,侍卫见梁昔出来,对着梁昔拱手一礼,“殿下,这个人说他家人病的严重,不排队,非要往里面闯。” 梁昔大眼一扫,道:“让他进来吧!” “殿下,我们都在排队啊!”有在医馆外排队的病人连忙道。 “他病的重,轻症的稍微等等,或者换人医治也可以。”梁昔笑眯眯的扫了一圈,有侍卫站岗看守医馆大门,再加上他的身份,梁昔便是态度不好,也不会被人责难,众人既然还想让梁昔看诊,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那名男子背着身上的病人往屋内去,梁昔给人救治了一番,小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对方病的严重,梁昔也就让人去了后院的‘病房’,在那里,他招了几个手脚麻利还略懂医术的学徒,可以帮着照看。 “太子殿下。”门口侍卫的声音传来,梁昔抬头望去,笑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还带了……”梁昔望着殷韶景身边的中年男子,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但是只见来人越发年轻,而不显衰老憔悴,仿佛时光在他身上倒流了似的。 梁昔起身,对着殷韶景身边的中年锦袍男子拱手行了一礼,“见过……” “叫我王叔吧!你没见过我,我是敦王。”对方笑眯眯的打断梁昔的话。 梁昔嘴角抽抽,拱手道:“见过王叔。” 这年头,当皇帝的都喜欢扮自己弟弟出来逛么,敦王今年不过三十多岁,比高泰河就大几岁,父皇你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些么。 不过自从有了梁昔,殷元武的身体几乎全由梁昔一手照料,最近确实是显得年轻了许多。 梁昔答应过殷韶景,会保殷元武一生无病无痛,在现代,医疗手段尚不能说包治百病的情况下,普通人都能活个七八十岁,而梁昔有系统在手,当真能保一个人百病全消,殷元武又是个练武之人,又跟着梁昔学习养生之道,含蓄点说,活个八十岁没有什么问题吧! 而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少说还有三十岁可活。殷韶景只怕要成为本朝做太子最长的人了,不过殷韶景甘之如饴。 “王叔怎么来这里了?”梁昔让人给殷元武倒茶,自己恭敬的站着。 “平日里都忙,见你也不多,今日下朝,没什么要事,就去看看两个孩子,顺道过来看看你。”殷元武举杯喝了一口,梁昔让人把医馆的门关了,等送走殷元武之后再开。 “让王叔挂怀了,是儿臣的不孝。”梁昔道。 “是啊!我孤零零一个老头子,一个人住在那么大个地方,最近连韶岚都入学了,白日里比我都忙,想找个儿孙说说话都不行。”殷元武叹息。 梁昔道:“那儿臣以后经常去看您。” “罢了,你也忙,再说了,你每次见我,都这么绷着,也没劲。”殷元武摆摆手。 那要怎么样呢?梁昔无语,公爹又不是亲爹,再说了,他基本算是个孤儿,根本没有跟父母这类长辈相处的经验,再加上殷元武是皇帝,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虽然殷韶景这只小老虎看起来憨憨的,但不代表小老虎他爹就是好相处的,他不如恭敬些,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我就是想见见儿孙……”殷元武道。 梁昔悟了,合着不是要见他啊!梁昔连忙道:“那我以后经常带阿福跟阿禄过去看您。” “唉,便是你带去了,我又能见几次呢?你那么忙。”殷元武继续摇头。 所以呢?您到底想干嘛啊!梁昔转头看向殷韶景,向他求助。 殷韶景摸摸鼻子,道:“王叔的意思是,想带阿福和阿禄进宫住些日子。” 梁昔目光一缩,“他们年幼,若是哭闹起来,惊扰父皇,那就是儿臣的不孝了。”干嘛突然跟他抢儿子! 梁昔连王叔这层皮都不给殷元武穿了,反正此刻医馆里没什么外人,他便是说了又如何?再说了,都要抢他儿子了,他还给什么面子! “看看,我就欣赏你这本性,难怪能把邵景吃的死死的。”殷元武笑了起来,也不计较梁昔的话语。 梁昔琢磨不出这话算不算夸他,也就只是颔首没吭声。 “昔昔,父皇的意思是,你不是想出京游玩么?如今,阿禄已经生了,你身体也恢复了,你是哥儿,又不需要自己亲自哺育,宫中自有嬷嬷照顾,你也可以丢开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下月父皇大寿,当日父皇会准备游猎,到时父皇会亲自带一支队伍打猎,以示身体康健,之后,我们把孩子送进宫里,出去玩吧!”殷韶景道。 殷元武笑眯眯的点头,“既然想去,便去看看,说不定见见天下的疑难杂症,医术还能再精进一些,我皇室,日后在史书中,说不定也要以你为傲。” 梁昔明白了,合着,不是抢孩子,是让他出门,那干嘛这么说,害的他都误会了,梁昔不好意思起来,拱手对着殷元武行礼。 殷元武摆摆手道:“你不必感谢,我也是真心想带孩子而已,你们都在家,只怕我也没法把孙子带宫里去住些日子。” 梁昔嘴唇动了动,“还是要多谢父皇。” “不必谢,这也是邵景的意思。”若不是他儿子以孙子引诱,他心里也是有些介意梁昔出门的,毕竟是皇室内眷,但是殷韶景好言相劝,先以两个孙子利诱,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说梁昔出门,是为了探访天下疑难杂症,精进自己的医术,对皇室,对他,都有好处,他这才同意,甚至有点按耐不住,主动前来要孙子。 梁昔送走了殷元武,殷韶景将人送上马车,自己也就回来了,抬手戳了戳一脸按耐不住喜色的梁昔的额头,“高兴么?” “高兴,我还以为,也要等阿禄到一岁之后,才能考虑这个事情。”毕竟,阿福都是这样的。 “那怎么行啊!你为了阿禄,已经等了十多个月了,心里一直挂念着,还不如趁着阿禄年幼,对父母的离开没什么感觉的时候去,阿福也小,又不记事,一玩起来也忘了。” 自己打算到底跟有人帮忙打理好一切,甚至送上门来的感觉不同,梁昔抬手捏了把殷韶景的脸,“我家阿景真是善解人意。” “我不但善解人意,还善解人衣……”殷韶景下意识的花花。 下一刻,医馆门口。 “昔昔,昔昔你让我进去啊!昔昔我错了,昔昔,这外面这么多人,你给我留点面子啊!昔昔……”殷韶景拍着门。 医馆再次开门,放了太子殿下进去。 “太子殿下这是又在跟太子妃玩夫妻情趣了?”门口等开门的人茫然道。 “不然呢?”京城老住户白眼一翻,这场景他们已经看习惯了好么,太子殿下是一点也不怕被人看笑话,平均每几日就要来这么一遭,以至于大家习以为常,连谈论的兴趣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玛卡巴卡 2瓶; 消灭月亮o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 让我更几章番外~想看什么,可以在评论区评论~ 第118章 番外1 公俊风从未想过有一天, 他要取代自己的师兄, 做这水月谷的谷主, 说真的,这烂摊子吧!真的挺烂的。 不做谷主不知道,一做谷主才知道水月谷的账本到底是怎样一团烂账, 他还没为师兄伤心难过多久,就被这账目搞得生无可恋,很想追随师兄而去,他甚至怀疑,师兄不是被师侄女气死的, 而是被这账本给愁死的。 公俊风接任谷主时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神医了, 而且是被公认为风流倜傥的那种,可自从接到谷中飞鸽传书, 说他师兄去世,要他回去接任谷主之后,短短几年, 他就从能惹得江湖女子纷纷倾心的风流神医,变成了姑娘们口中德高望重的水月谷谷主。 没办法, 谁让他辈分还高呢。 以前浪荡江湖无所事事,动不动就挑逗小姑娘,但片叶不沾身的公神医神色麻木的坐在书房里捧着水月谷的账本瞧, 时不时的咽了咽口水,开口询问管账的弟子,“你……确定这里面都没记载错?” “启禀谷主, 肯定没错的,咱们水月谷几乎八成的田地种的都是药材,各位同门也都是大夫,平日里除了侍弄药材便是研读医书,治病救人,纵然有求医的江湖人奉上一些礼金,但也挡不住各位同门试药炼药的消耗,还有买粮食日常用品等,咱们谷里,确实是已经存钱耗尽,还欠着十几万两银子的外债。” 公俊风又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十几万啊!合着从十几年前,他们水月谷就已经靠借债过活了啊!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还每天拿着谷中发的月钱出门浪,师兄居然也真的给…… 哦,对,要不是师兄不善管账,他们水月谷也不会欠了这么多钱。债主见不到还款竟然也还继续给,这是何等害人害己的精神啊! 公俊风神色木然,“钱……就一直没还,人还继续借啊?” “是。”管账弟子神色同样痛苦,甚至有点愧疚,“三十年前,师祖救治过秦家家主,而我水月谷的欠债,几乎全是从秦家钱庄借来的。” 公俊风沉默了。 纵然他们做大夫的,治病救人很容易得到谢礼,但是……水月谷门人是要脸的,超过诊费药费太多的,大家也是不太会收的,毕竟,以后还是要混江湖的,名声也很重要。 再说了,江湖中人,都是一群不事生产的家伙,身上衣服不带两个补丁都不好意思出门,也就那么几个家大业大的,家里有仆从经商,勉强能保持大户人家的风范,大部分人,都可穷,他们想收谢礼也收不了多少。而大户人家的,也没那么多至关重要的人得什么了不得只能他们出手诊治的病不是? 靠这个养活门派……就会是现在这种状况,师祖三十年前救过秦家家主,所以他们水月谷花了人秦家十几万两银子。 公俊风捂脸,一张还不算老的脸,默默的红了。 纵然他们对秦家有过恩情,但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毛啊!还一薅就是十几年…… “谷主,还是得想想主意,再这样下去,只怕秦家会不满,再多的恩情,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师……师兄怎么说?他借了十几年的银子,就没想过怎么还吗?”公俊风抹了把脸,抬起头来抱着一丝期待。 “老谷主的意思是,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得过且过便是。” 公俊风:…… 那你最后还是被气死了,公俊风无语,果然,只有他那师侄女才是师兄的心尖尖,至于什么谷中财务账本什么的,只爱研究医术和无限度宠溺女儿的师兄哪里会感兴趣,只能百般拖延,结果搞到了现在这步田地,这么大烂摊子落到了他头上。 “谷主?”弟子试探着询问新上任的公俊风。 公俊风一拍桌子起身,纵然他沦落到继承了水月谷谷主的位置,那也只能硬着头皮扛起来,他公俊风还没怕过谁!不就是开源节流吗!师兄不会,他来!他公俊风天资过人,不仅仅是在医术上,赚钱上肯定也是可以的,绝对能处理好水月谷的这一笔烂账。 公俊风定了定神,“以后,不许再向秦家借钱。” “是。”弟子拱手,竖耳恭听公俊风下面的指示,应该能救水月谷于水火之中吧? “另外……下令,收集谷中所有值钱财物,统统上交,我们水月谷……要典当还债……”他公俊风绝对不能背着欠债过日子,这债再背下去,水月谷还有脸出去跟人打交道么? “是!”弟子硬着头皮答应。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水月谷如何凄凄惨惨的暂且不提,反正谁来表达不满公俊风就把账本给他瞧,反正也兜不住了,自家人,不怕丢面子,出去丢人那才是真的丢人,于是,典当一事进展顺利,就连公俊风自己,都把几年前不知道哪个姑娘硬塞给他的定情之物都交出去了。 还钱! 秦家一下子收到了八万两的欠款,很是吃了一惊,秦家是厚道人,否则也不会白养水月谷这么多年,还从不上门讨债,导致水月谷除了管账的弟子和谷主,根本没什么门人知道水月谷欠债一事。 秦家家主亲自接待了只剩一身好衣服的公俊风,公俊风木着脸,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低人一头,不过也没办法,他也算是用着秦家钱活了这么十几年,根本挺不直腰板。公俊风将欠款一事说明了,并表示,剩下的银子他们也会尽力的去凑,只需要时间。 秦家家主自然同意,还客气的推脱了几番,被公俊风坚定拒绝了,秦家家主也没再坚持。 毕竟,再厚道的人,陆陆续续出了几十万两银子,那也是肉疼的,水月谷能还钱,那自然是好事。不过秦家也没有跟公俊风约好还钱日子,而是给足了水月谷时间,让他们什么时候凑够了,什么时候还就可以。 公俊风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的骨气硬不起来。 从那天起,江湖上的风流神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仇大苦深,背负巨额欠款的水月谷谷主。 以前,公俊风爱穿锦衣戴玉冠的,手里折扇一甩,那是何等风度,而如今,粗布衣衫穿起来,好衣服不多,可不能可着造作,还是要在关键场合才能穿,再加上一脸生无可恋的严肃,人未老,心先老,很快就从江湖美人榜上除名,变成了路边狗尾巴草。 平日里参加个什么江湖聚会的,路过的姑娘哥儿也不爱朝着他笑了,反而会很恭敬的行礼,叫一声公前辈或是公谷主。 这时候不得不再说一遍秦家是厚道人,他们水月谷人,自然不会到处说自家到了典当还钱还没还完的地步,而秦家那边竟也没有传出一点风声,江湖中人只以为公俊风是因为如父如兄的老谷主去世,才性格大变,再加上继承了谷主之位,才变得沉稳有威严了,谁能想到他是因为穷呢! 这些年,水月谷门人出门游历的越来越多,到哪里随便支个摊子,管他什么江湖中人还是平民老百姓的,统统治起来,有诊金的给诊金,没诊金的捧个人场也行,甚至公俊风都是如此,一时间江湖中人纷纷称赞,水月谷越发有济世救人的胸怀了,果然医者仁心。 就这么过了许多年,在公俊风的带领下,水月谷用数年,终于还清了欠款,也因为多年养成的习惯,出门游历的门人越来越多,而水月谷名声也越来越大,逐步从一个中型的江湖门派一跃成了江湖顶尖,纵然规模没大,但水月谷门人在江湖上却极受人尊重。 公俊风更是如此。 “公谷主,公前辈。” 公俊风正在一处客栈吃饭,自从没了欠债,他也不再是那副仇大苦深的模样了,但多年养出的气质一时间也转变不了,公俊风只是姿态随和许多,隐有当年潇洒的意味。 公俊风放下筷子抬起头来,只见几个不认识的人正对着他行礼,甚至其中两个漂亮姑娘目光中闪动着光芒,对公俊风充满了……崇拜。 公俊风默默仰头,他想起了那年武林大会,他坐在梨花树上,梨花纷纷扬扬,落在他月白色锦衣上,他折扇一甩,惹得路过的姑娘哥儿脸红羞涩的场景,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公俊风如今不爱跟人闲聊了,也就随意点点头,那些人也不敢继续打扰他吃饭,只是随意的聊了几句,便带着见到偶像的幸福晃晃悠悠的走了。 公俊风却放下了筷子,他从那些人口中得到一个消息,他们说……安煌城大疫,朝廷下令,征召天下大夫前往安煌城平疫,有功者,依功论赏,若出药方者,赏银万两,传名于天下。 什么传名于天下他是不在乎的,他如今还不算名满天下么?不过万两银子……还是可以期待一下下的是吧?公俊风朝着安煌城去了。 当然,没有人觉得公俊风是为了赏银而来的,大家都纷纷赞扬公谷主悬壶济世之心,堪为天下医者楷模,甚至还把一部分指挥权都交给了他,任由公俊风指挥防疫一事,这就是名声大的好处了。 再后来,公俊风认识了间接害他接手水月谷这个烂摊子的师侄女的儿子,梁昔。 他本来很生气的,但是不能说自己为什么生气,只能从各种大义上发火,可是,他发现这个叫梁昔的小子医术之高,简直叫人匪夷所思,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么?当真不是医仙转世?! 这么好的苗子,那必须要是水月谷的弟子啊!什么大义,什么愤怒,那些是什么玩意儿,完全不知道。 他公俊风自己是个什么人自己不知道么?多年来,他治病救人,劳心劳力,八成的缘故是为了赚钱,但天下人却以为他有颗悬壶济世的心,多年来,他简朴度日,为的是开源节流,为门人做好榜样,免得出什么乱花钱的弟子,结果天下人以为他是稳重可靠,越发像个谷主模样了。 嗯……所以,打个脸算事儿么? 不算嘛! 公俊风甚至答应梁昔把他那师侄女的墓迁回水月谷。 算事么?不算嘛! 今天的公谷主依旧是威严中透着点洒脱,名满天下又受人尊重的神医呢! 有了个太子妃做徒子徒孙,谷中没了欠债,多年苦行僧一般的行医生涯使得他医术极其精湛,天下除了梁昔,谁敢说医术比他强?再加上名声威望,公俊风终于找回了曾经的自在,但还没等他潇洒多久,就被人找上门寻仇了。 还是情仇。 天见可怜,自从穷了之后,他就跟各种莺莺燕燕绝缘了,时隔十几年,竟然还能被人寻情仇,公俊风觉得很懵逼。 “这是什么?” “一个玉佩。” “你不认识了?!”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公俊风皱眉。 “公俊风!” “姑娘请继续。”公俊风微笑,一副长辈包容的姿态。 “这是我当年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公俊风:…… 不好意思,当年收挺多的,他完全不记得了,而且,那些东西丢的丢,典当的典当,如今确实是没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就落回到原主人手里了,这就有点淡淡的尴尬了。 他是说丢了呢,还是说当了呢?还是说丢了吧!撑了这么多年的面子还是要的。 公俊风刚想开口,就听到对面的姑娘晃动着手里的玉佩,“当年,我送你这个玉佩,还跟你说纵然你不喜欢我,也希望你能记得我的心意,你笑着收下了,说会好好珍藏,还希望我好,早日忘记你,你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么冷酷又多情,我原以为,你至少说到做到,会好好珍藏,没想到……” 公俊风木着脸,一句话也解释不出来了。 “没想到你为了还钱,竟就这么把我的玉佩给典当了?!” 额…… 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我的谁了?”对方落下泪来。 确实是不记得了,要是记得,他当年也不会拿信物出去典当啊!他只是极不在意,才会拿出去当了的。 “十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你一身白衣,在梨花树下,我送你的,忘了?”秦凡霜轻声问道,纵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的容颜也没多大变化,甚至算不上徐娘半老,毕竟,她一直未嫁人,而是打理家业,有钱之余又没经历生育之苦,各种保养之下,竟还有几分少女风情。 公俊风皱眉苦思,竟还真被他想出来了,他记得那天黄昏,他正打算跟朋友去喝酒,就被一个样貌平平的姑娘堵梨花树下了,对方羞红着脸,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磕磕巴巴却又大着胆子对他诉说了爱慕之意,说真的,当年的公俊风什么人,江湖美人榜上有名有号的,眼光高的不行,哪里看得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而且还这么胆怯,看着没一点优点。 但公俊风当年也算个风流公子,也就温和的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表达了感激,并表示只是实在没有感觉,但是他会珍惜这份心意之类的。 然后他就抛之脑后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人找上门来了! 公俊风忍不住心虚的后退了一步,“那个,我想起来了,对……对不起啊!是我的错。” “你真的想起来了?那你说说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过你的。”对方上前一步。 公俊风再退,他……只是大概记得场景,具体对话真的忘了,对方介绍过自己吗?应该介绍过吧!毕竟他们之前都不认识的,但是叫什么名字,公俊风一时半刻的还真想不起来。 “秦凡霜啊!我当时告诉你我叫秦凡霜的!我是秦家二房的独女!你们水月谷欠债的那个秦家!” 公俊风被提醒到这种地步,终于连忙点头,“对对对,是这个名字,我记得那天……你头发是黑的。”衣服也是黑的?这真是个问题,太久了,真的记不清了。 不过,原来是秦家人,难怪她知道欠债的事情。 秦凡霜:“我现在头发也是黑的。”她还没老。 公俊风连忙点头,神色尴尬,“对对对,是我的错。”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多情公子,哪里还接的上这些话,只能越发的笨嘴拙舌。 秦凡霜却笑了,抬手挡了下唇,“真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也,这么多年了,人哪能一成不变呢?”公俊风尴尬。 “但我挺喜欢的,以前的你,我够不着。”秦凡霜扭过头去。 额……姑娘你想干嘛?!公俊风贴着身后的桌子,身体后仰,退无可退。 “我在婚嫁之龄的时候,父亲去世了,守孝三年之后,母亲又去世了,我是家中独女,年纪又大了,便一直没有成亲,而是打理二房家业。”秦凡霜咬了下唇,“我知,你一身傲骨,不能攀折,那个时候,你知晓了欠款一事,还在努力还债,我也不敢见你了。” 额……所以呢? “转眼十数年过去,我原以为,便是水月谷还了欠款,你我也没可能有交际了,没想到,竟让我无意中遇到这玉佩,你说,是不是天定的缘分?”秦凡霜眼眸中水光盈盈。 姑娘,我觉得不是。 “给你。”秦凡霜把玉佩递过来。 “做什么?” “拿着,这次不能丢了,不然我就把你水月谷欠债一事宣扬出去。”秦凡霜挑眉,当年温柔害羞的姑娘,经过多年商场厮杀,已经变得十分有胆气,还能一击命中要害。 公俊风被深深的威胁了。 若是当年,传出去也就传出去了,做错了事情,他硬着头皮顶着就行,但是这么多年了,现在才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啊! “后日元宵节,谷主可愿与我同游?” 其实并不太愿意…… “你可知,我见到这玉佩,并查明它来历之后的懊恼痛苦。”秦凡霜垂首。 “好。”公俊风重重点头,心虚,没有办法,到底是他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 秦凡霜立刻抬起头来,“太好了,那明日,我让马车来接你。” 不必了吧!他有腿能走,简朴惯了。公俊风神色复杂。 “公子,当年梨花树下,凡霜一日未曾忘怀,独身至此,也不单单是因为父母之故,还有公子……能得与公子同游,也算了了一桩心愿。”秦凡霜微笑颔首。 公俊风神色微动,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人愿意叫他公子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梨花树下,那名黑衣女子的面容渐渐清晰,和面前女子渐渐混合在一起,或语笑嫣嫣,或羞涩可爱。 他当年怎么就没动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血气如草 5瓶; 玛卡巴卡 2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小番外: 师叔公成亲当日,梁昔带两个孩子上门祝贺,身为水月谷门人,他也知道了往事。 梁昔:师叔公,你说,要是当年你在梨花树下就接受了姑娘的心意,岂不是这么多年的苦头都不必吃了?钱也不必还了? 公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