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御圣》 第三百七十四章 月光之下的中柱 中柱宫,巫马皇帝站在月光下。 他遣去了随身的侍卫和公公,独自站立在御花园里,月光和千里之远的冷竹林之中的月光没什么两样,秋意有些漫溢上来。 “那边还真是热闹了,比这中柱宫里热闹许多!”巫马皇帝背着手,在甬道上行走。 御花园里甚是安静,侍卫们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皇帝的独处。 “吴亮,巫马诗诗,都指望不上了,噢,我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小子,天上的星辰呐,当真要重蹈覆辙一番么?”巫马皇帝走走停停,低头见一旁的秋菊开了花,他俯身去,见那娇艳的花瓣上闪烁出晶莹。 “花儿啊,开得真是美腻,这美腻年年周而复始,开了又败,败落之后又重生出娇艳,呐,呐,可朕就是要你永生娇艳,呐,永生的繁华,永远握在朕的手里!”巫马皇帝伸出大手来,折断了娇艳的花蕾,一个邪佞的眼神落地,花蕾也大手中掉落,巫马皇帝用力地踩踏在花朵之上。 “这样命短的美丽看着就烦,就烦!”巫马皇帝自言自语道,哼哼笑了两声,仰起身来指着天上的星又说道,“来吧,来吧,朕在中柱等候着你!” 天上的星闪烁了两下,一个躬身着的小公公急匆匆走了过来,巫马皇帝有些怒气得说道,“不是说了万事不要来叨扰朕么?” “陛下,奴才有罪,有罪,只是皇后她......”小公公登时趴在了甬道上,唯唯诺诺地说着,却是不敢把头抬起来。 “皇后她怎么了?”巫马皇帝的怒气顿时扼住了。 “太医说皇后得了恶魇之症,每到了晚上,便落入噩梦之中,已有数日了,现吾乡斋又乱作一团了!”小公公哆哆嗦嗦说着,话语先落在地上,又从低垂的脑袋四周涌出来。 “已有数日?为何现在才来告知朕?” “陛下,皇后她不许身边人禀告,可这一犯病,人就像是疯癫了一样,在宫苑里…….”小公公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又闹了起来,这才传了出来......” 巫马皇帝眉梢皱了皱,转身朝着皇后的寝宫走去,出了甬道,守护的侍卫慌忙跟随了上来。 吾乡斋,皇后的寝宫。 一如小公公所言,当下的宫苑乱作一团,丫鬟们公公们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着,一个女人衣衫不整,闭着眼睛,手里握着一把宝剑,在院子之中舞动。 说是舞动,更像是在发疯,因一旁的树树草草已被砍得乱七八糟,巫马皇帝走进宫苑之时,那女人正好握着宝剑刺了过来,巫马皇帝一个转身,顺势就握住了女人的胳膊,他撑开双臂,一把把女人揽在了怀里。 巫马皇帝一手抓着女人的胳膊,她手中的宝剑垂落在地,另一手撩了两下女人面上的乱发,见女人双目紧闭,脸上惊恐难定,口中嘟囔着,“魔鬼,魔鬼,我要斩杀你们!” “皇后!皇后!朕是许久没有来看你了!又让你唤起了尘封的噩梦,是朕的错,是朕的错!”巫马皇帝满眼怜惜,他将皇后抱起,朝着宫苑深处走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宝藏之迷 “乔良子,你快些说说那宝藏到底是何来头?” “你看你总是这般奇妙,就发出些蝌蚪一样的怪文字来!” “那宝藏是与你乔家和连家有着什么关联吧!” “你们看这宝藏都把主人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几个似人非人,似仙非仙的身影聚在一起,一言一语,眼神时而迷茫时而好奇,再看这几人,一人黑黢黢如同个大魔王,一人面若尘土鬓带霜,一人温婉尔雅顾盼神飞,一人仙气缥缈遗世独立,四人围着一少年,这少年俊朗不凡,只是通体发着绿光,光里散出些蝌蚪一样的文字来。 “连璎珞,你我两家与那宝藏到底是何关系,我真的是不知道呢,原以为是祖宗大人们布了宝藏所在地的阵法,而我通体的这些文字就是阵法文字的解语,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似那么简单!”乔良子任由身体散发着绿光,他已适应了这随时随地到来的状态,原先的不适感已被他克服。 “ 我自小就被父亲疏远了,连家的过往,我是一概不知,也是近来才知父亲还有那么一套家传的数术之法,与乔家之恩恩怨怨才得知一二,不过我儿时那位独臂师傅,应是知晓一些的吧!”连璎珞的伤势好了许多,她眼中充斥着迷雾,口中说出’独臂师傅‘四个字之时,众人的眼神也一并发出了些神采来。 “独臂师傅!是他!” “你们也是独臂高人指点的么?” “蹊跷,真是蹊跷了呢!” 乔良子、封锁、张珍奴同时看向了连璎珞,一旁的茂老汉捋着那一撮胡须,怅然若失着。 这是子桑浮生的荒芜世界,茂老汉和星圣们何故聚在一堂聊起了宝藏之事?原来方才浮生入定,满面愁容,这几日遭遇颇多事故,浮生才把注意力放回到瑰丽宝藏之上,这是他给星圣们下发的第一道任务状,要他们解开这宝藏的秘密。 都说神武大帝的宝藏,得之可得天下,可这宝藏之中是金银珠宝还是武功秘籍,还是什么玄学秘术,却是无人可知无人得见的,一时只是江湖传说罢了。 不等红缨大队起身,东海王就收到了中柱宫传来的飞鸽传书,他故作镇静,佯装出东海王那一脸帝王的神气来,将众人招至帐中。 “这是一封急召,朝廷设立了中柱学堂,要八方氏族的子嗣速速赶往邺城参加学堂考试,所有之八方子孙均要在邺城完成三年的学习,殿试合格后方可回到自己的家乡来......”东海王说罢,看了眼浮生,浮生低低一笑,自言道,“终是等不及了的......” “郡王,这么说,大王子殿下,还有二王子和落英公主都要赶往邺城去了?”韩单躬身请示道,“那韩单就请命护送大王子前往邺城参加考试!” 东海王略微疲惫的脸上现出一些愁容,“呐,邺城,巫马皇帝......中柱学堂!”,这时候的东海王不得不想到他还是吴亮那一坨飞肉之时,他在中柱的所见所闻,继而他笑了一声,对着韩单说道,“去吧,这飞鸽传书所诉之截止时日快到了,你速速送我儿前往中柱之后在宜春郡与我汇合!” 第三百七十六章 前往邺城前 临行前,子桑浮生与东海王独处了片刻,因他心有有许多忐忑,一众人在收拾行囊,颜颜里也接到了命令,要火速为大王子收拾好行装,又领了些银两,小脸诧异,却又不敢多问。 浮生和东海王离开营地,秋高气爽的一日,两人无心看风景。 “父亲,我叫你一声父亲!”浮生的语气有些啼笑皆非,“中柱学堂?此事,你早就知晓的吧!” “他不知我的背叛,只是知我消亡在了人间,原本我这残魂残魄就靠不住的,他应是早就有此计划,这打的什么算盘不难看破,把八方郡王的子孙汇聚邺城,放到他眼皮底下,想这些郡王就是再有什么动作,也会忌惮三分了!巫马皇帝,不是那么简单的!”东海王的神情放松了下来,不似人前那么端着。 “要在邺城三年,三年,你要照料好我的母亲,她不会羁绊你和大娘的相处,但也请你务必要保我母亲周全,她清苦了许多年,好不容易我长大成人,可这灾祸又要接踵而至了!”浮生的面庞变得严肃了下来,他盯着东海王的脸,看得他竟然有些心慌。 “三年,我会还你三样东西,第一,是你的母亲的安稳,第二,是一支强大的军队,第三,将是兑现许你的诺言!”东海王坚毅得说道,此时在浮生面前,他一言一语都虔诚至极,因后面的三年是他梦寐以求的,因他终于可自在这三年。 可浮生看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可笑,即使是听了东海王这样说,他微微低下头来,冷冷一笑,“只有你我知晓此事,还希望你做好我的父亲该做的所有!” “我陪伴东海王多年,对他的脾气秉性甚是了解,我定会做的周全!”东海王继续虔诚地许着诺言。 “在父亲的书房里,有一面石镜!”浮生的眼角露出一丝光芒,东海王忽然一愣,原本虔诚的脸上也现出一些不安来,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他告诉你了?那藏宝图你是看到了的?” “呐!”浮生随便答了一句,故作满不在乎。 “瑰丽宝藏,得知可得天下!我猜得不错,他还是想要夺回这个天下的,只是他毫无头绪,那藏宝图就像是死了一般,冷冰冰的躺着,就是一块石头!“东海王嗟叹道,”欲望这东西,真是会要人命的,要用命去换那些不该得的,不是么?“ “只是我也是毫无头绪的,我想要知道那宝藏的秘密,也许那宝藏可以为罗毓治病......“浮生说着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合适,连忙收了音。 “治病?那可是神武大帝要封印的力量,用来治病我就不知道能不能治了,那力量倒是可以叫乾坤斗转日月星移!”东海王换回了吴亮的口吻,他忽而伸出手来,像是要去捋一捋两鬓上的长须,可伸手出去,却是摸了个空,继而露出了笑来,又嗟叹道。 “我这皮囊是百分百没有那份能耐的,不过你,倒是可以,因你和神武大帝一样,是神选之子,也许那宝藏是神武大帝专门留下来等候你的!” 东海王露出了吴亮一般铿锵有力的笑。 第三百七十七章 吴亮小传 浮生抬头看了看天,转身朝着营地走去,剩下“东海王”一人,他告诉浮生他要独自呆上片刻,他突然生出一些落寞,是那铿锵的笑之后体内涌动的空虚,他低头看了看这个皮囊,也有些哭笑不得。 “我死后,不知墓志铭会怎么写?哈哈,真是奇怪,我早就死了不是么?早就死了!”东海王肆意着自言自语着,接下来的这些年,他要完全换个皮囊来,”我可以为自己先修建一座陵园,不是么?“ 那将会是郡保吴亮大人的陵墓,他要为他立碑造墓,为他洋洋洒洒绘制一篇墓志铭,他将会写到:“痴汉落入凡人苑,百花丛里寻霓裳,生死有命穷追忙,转身已是天隔堂。” 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模样,只是那一份执着让他仍能感觉到吴亮活在东海王的皮囊之下。 他是公良云裳的表哥,一个手持羽扇头戴纶巾,看起来睿智至极的儒雅之士,他不甚修为拳脚武功,却在死后化为非人非魔的怪物。 可他还是活了下来。 重生之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的内心却是异常坚毅,因他那藏在心里的梦。 梦里,他好似是一个沉默寡言样貌丑陋的随从,只是远远看着主人家美丽的女儿,他在暗地里守候着她,为她修葺花园,为她播种绿荫,为她吹奏夏日清凉的箫曲。 他为她而活。 天降的大火烧毁了女子的闺房,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救出了昏迷的女子,可他的手脚也被烧毁,他变得更加丑陋,可他对她依然爱得炽热。 那是吴亮的一个梦,梦里那美丽的女子就是他的表妹公良云裳。 多年之前,他曾无数次想要闯入薄命阵中,为了完成公良尽德给天下贤能下达的任务,他想要成为挑战者里的一员。 可是,他不会武功,即使是用迷雾覆盖整个蓬莱,他都无法撬开薄命阵的大门。 公良云裳嫁给子桑语默,那是一道噩耗,而后他又忍辱负重,成了东海王的左膀右臂,他陪同公良云裳到了东海郡,只为能离她近一些。 所以,他被乔良子的圣石所蛊惑,因他的欲望实在是太过于强劲,那道力量让他曾经迷失,在承受了死而复生的蜕变之后,这欲望依旧是安然无恙得存在着。 东海王这皮囊之下的吴亮,只剩下了依傍着对云裳的炽爱而活着的魂魄,他庆幸,这份炽爱在他死而复生后愈发浓烈了。 他看着浮生远去的背影,他伸出手来,凭空捏出了两只纸鸢,纸鸢扑棱着翅膀,向着东海方向飞去。 “魂神大人,很是抱歉,我还是欺瞒了你些事,但是我应允你的,我定会竭尽全力做到!”东海王苦涩得皱了皱眉眉头,他伸手又去捋胡须,自叹了一句,“看来,我还是把胡须蓄上才好!” 营地里响起了行军的号角,东海王抖擞了两下精神,大踏步朝着营地走去,不远处的冷竹林里窸窸窣窣的,有无数双眼睛闪烁着光芒,又像是竹叶反射的太阳之光。 第三百七十八章 魏币金银 哒哒哒! 韩单骑着大马,策马扬鞭,向着邺城奔驰,身上着着便装,他扬了下手里的鞭,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两个骑马的少年。 一个少年很是枯瘦,身上背着个大包袱,他骑着的马也像极了他的神情,有些疲乏。 另一个少年意气风发,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忧伤,身上别着一把宝剑,剑鞘偶尔闪烁出星星光亮。 三人马不停蹄,朝着邺城而来。 “少爷啊!韩大大啊!你们也不跟我说些道道来,就这样日夜兼程一路狂奔,我有些吃不消了,我胯下的这匹马都不停我的使唤了,前方的客栈定是要歇歇了!”颜颜里朝着浮生和韩单抱怨道,他说是抱怨,更像是扯着嗓子朝着浮生喊道,因他有些声嘶力竭,话音落下后大口喘着气。 浮生叮嘱他这次临时与大军别过,要他一路上称呼他为“少爷”,称呼韩单为“韩大大”,“大大”亦为长辈之意,对比自己年长之人,或者官职高者都可这般称呼,这样便能减少路途之上的不便。 “小影子啊,你这爱打听的毛病怎地就是如此难改改呢,小心再多问惹出诸多祸事来!”浮生回头,放缓了速度,将颜颜里的“座驾”连在了自己的马上,这样牵引着他继续前行。 “不远处有家客栈,我看今日不早了,连日赶路,也该歇上一歇了,再者,需将盘缠清点一下,这进京都不比在东海......“韩单说着,路的尽头似乎有几处房屋,一座高楼伫立在房屋前头,有些孤独,却从大老远就能听见喧哗之声。 那是这百里之内的唯一一家客栈,颜颜里抬望眼,眼底涌现出些许喜悦来,他拍拍胯下疲惫马儿的屁股,那马哼唧了两下,随着浮生一道朝着客栈而去。 这客栈名为邺之关,过路人都知,到了这客栈就离邺城不远了,买卖商人、寻亲访友的旅人都在此歇脚,颜颜里一下马,拖着背上的大包袱就奔进了大厅之中。 店小二抬头打量了下来客,眼眉放光,连忙迎上来,对着韩单说道。 “大爷,有失远迎,三间上好的客房已备好,请三位爷楼上请!” 颜颜里大大咧咧又迫不及待得要虽小二上楼,可韩单和浮生不约而同心头一惊,这次前往邺城就是担心节外生枝才换了着装,想想一进客栈之时也没有提及什么,怎这小二如此殷勤,还预备好了客房。 心中生奇,又不可显露出来,浮生和韩单互视一眼,有默契得一道随着小二上了楼,这客房不但宽敞向阳,而且还备好了一桌酒席,就等着三人入座。 “小二,你们这是?”浮生坐在一桌丰盛的酒菜面前,转头问向店小二,他压抑着内心的惊奇,语气甚是平缓。 “三位客官可是要前往邺城?”那店小二眉开眼笑着,点头哈腰着。 “这条路不正是通往邺城的么?” “那就对了,现在天下人都知中柱学堂要开学了,朝廷已张榜昭告天下,不日将有少年俊杰从四面八方汇聚邺城,这中柱学堂是什么地方?!像是这两位客官,仪表堂堂,即使是便衣打扮,也掩饰不住尊贵的气质,本小店哪里敢怠慢啊!这些酒菜和客房,都是老板早就安排好的,定是要好好招待贵宾们!”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将酒壶中的琼浆倒入了浮生面前的酒盅之中,“客官,这是小店老板亲手酿制的琼酒,您可要品尝品尝!” 第三百七十九章 解红尘 浮生低头看了下酒盅之中的琼浆,酒盅之中发出光亮,清纯的酒液可一眼看到酒盅的底部,酒香飘了出来,一下子窜进鼻子眼里,神经顿时像过电一般。 “呐,你们老板酿的酒?” “这酒可香了,小客官们,你们可要赶紧尝尝!” “真是香呢,少爷啊,韩大大,快,快尝一下!” 颜颜里不等浮生举起酒盅,他一下子就把桌子上的美酒吞进了肚子里,满足得呵呵了两声,仿佛把连日来的疲惫顿时驱散了。 浮生转头见颜颜里的一张略带枯黄的脸现出一抹红润,那红润浮在颜颜里脸上,眨眼功夫又变成了深红,红润变成了红斑,一块连成一片,一片盖住另一片。 “你们这酒有问题!”韩单啪得一声拍桌而起,震得桌上的杯盘乒乓作响,忽而外面响起一声闷雷,那雷声咕噜噜像是压顶而来。 小二被韩单惊吓到了,一时有些慌张,他连忙点头哈腰,嘴巴里嘟噜着“客官,客官,我的错,我的错,这酒就是这般,可有解乏功效,这红斑不打紧的,一会儿就消散了!” 小二的话音还未落,颜颜里脸上的红斑又消失了,韩单有些惊愕,嘴巴里嘟噜了两句,“奇了,奇了,这酒真是奇了,让我也尝尝!” 韩单举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顿时又是红斑片片,“这酒,这酒,真是爽,整个身子好似卸下了重荷!” “当真如此奇特?”浮生低头又看面前的酒,清澈的酒晶晶亮发出的光芒里隐含着一些红光。 “这位客官,您也赶紧尝尝,这酒不但了解乏,还可助修行之人练内力!好多修行人都排队来店里买我们这酒呢!我们解红尘也算是邺城双宝之一了!” “这酒叫做解红尘?”浮生又问道,“邺城双宝?还有一宝是什么?” 店小二瞪大了眼睛,惊奇得回问道,“客官真的是要去邺城?难不成接待错了?客官不知邺城双宝为何?” “你这小二,邺城双宝有何门道,我们从蓬莱而来,不知也不奇怪!”韩单呼呼说着,脸上神采奕奕,解红尘的功效还未散去,他神清气爽,说起话来也和往日的神采不一祥了。 “客官啊,你们要是不是去参加中柱学堂的入学礼,那我就罪过大了,这些酒菜,客官还是要付账的!”店小二惊奇的神情变成了冷漠,他的眼皮也耷拉了下来,脸上写满了鄙夷。 韩单虽然生气,竟然那股气无法汇聚在一起,皱着眉头,呼噜了两下眼珠子,这种想生气又气不起来的感觉也不好受,“你们,这店!” “付账,我们付账!”浮生接过了韩单的话,对着店小二说道,“可付账之前,你也要先跟我们说说那邺城双宝里的另一宝是什么!” “客官,那您也要先把这酒菜的钱付了,这账是没算在房费里的!” “你们!”颜颜里也是气不出来。 “哈哈,这酒菜多少钱?” 小二眼皮抬了抬,扫视了一下桌上的酒菜,说道“一千魏贝!” “多少?”浮生似乎没有听明白,“魏贝是什么?” 第三百八十章 邺城双宝 “一千魏币?那是多少?小影子,把这饭前给结了!“浮生对着一旁的颜颜里说道,他这些年在东海吃喝不愁,出门都是颜颜里张罗,只知道这世上有金有银,可”魏币“还是头一次听说。 “一千魏币?你们这是什么酒菜?可知一千魏币就能盖一座你们这客栈了!”颜颜里面容未变色,可语气还是充满了诧异。 ”怎么?客官们吃不起?这一桌菜倒是没几个钱,只是这一壶解红尘,可要这么多钱了呢!“店小二也不再点头哈腰,那一脸的嫌弃里又加上许多嗤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们也是要往邺城而去的,我就给你们打个八折,那就八百魏币吧!” “你们?这邺城之关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多少人没能过得了你们这一关!”韩单呼呼说了一句,浮生看了一眼杯中的酒,开口说道。 “这酒,值钱!小影子,付钱!” 浮生端起酒盅,将面前的解红尘送入口中,四溢的酒香瞬间汇聚到了口腔之中,如丝般润滑的琼浆碰触到了味蕾,这酒仿佛渗入进了神经之中,酥酥麻麻,清清爽爽,浊物上升,涌出体外,片片红印之后,浮生也感受到了神仙般逍遥的自在感受。 “值,值钱!” 颜颜里不情愿得将钱袋扔到了店小二面前,甩了一句,”就这么多了,房费也一起结了!“ 店小二拎起钱袋来,打开来瞅了瞅,又掂量了掂量,现出些笑来,“刚刚好,刚刚好,客官,那您们就慢慢享用!”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雅间,浮生连忙说道,“怎么收了钱,还不办事了?邺城双宝的另一宝到底是什么?” “呀,客官,看我这记性,客官如此大度,这邺城双宝啊,是修行人的必备之物,这双宝之中占首位的自然是我们邺之关的解红尘,那另一宝就是邺城城南四元坊里的丹丸了,一粒黄金丹,可助修行人增长十年修为,那价格自然也堪比咱们这解红尘,除了黄金丹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丹丸,功效也根据价格不同稍有不同,不过啊,只要你有钱,想要提升哪方面的能力,四元坊都能满足你!” 小二说完,乐呵呵得离开了,临走又加了一句,“客官们,我们这是也雅间一个时辰之后被人预订了,客官们可是要吃得快一些!“ 韩单、颜颜里听后,真是气不打一处出,可这气又汇聚不得。 “四元坊?黄金丹?这邺城的人还真崇尚丹药修为!”浮生斟酌片刻,心里琢磨道,“也是有许久没有加强炼丹的功法了,哎,丹修幻境里的老祖宗大人也不在了,黑心田地不知还长得好不好!” 这样想罢,一转头,就看到颜颜里和韩单在飞快得吃着面前的饭菜,颜颜里一边吧唧着嘴,一边说道,“哎呀呀,少爷,那是我们最后的盘缠了,要是去了邺城,还不知能不能再吃饱饭!” 一边抱怨着,一边将碗中的食物塞进嘴巴里,窗外飘起了雨,又夹杂着几声闷雷,浮生眨巴了两下眼睛,又将面前的酒盅盛满解红尘,一口又饮了下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红尘后劲 哪里用的了一个时辰,不大一会儿,风卷残云之势后,一桌酒菜就所剩无几了,颜颜里摊开一个小包袱,将剩余的饭后糕点一块块放入其中,看起来连渣子都没放过,他一边收拾,一边接着抱怨,“韩大大啊,这可如何是好,盘缠真的是花光了,从军中领了的银两就那么多,你们也是不告诉我要去哪里,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而今又落入这黑店之中,邺城是京都,莫非这京都之人都是如此市侩的么,那店小二的脸简直比这外面的天变化还快,你们看,外面的雨这会子又停了呢,好似是夕阳又出来了!” “你们从小就在王府里生活自是不知这外面的世道,这民风如何全在于当政者所好,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别看这小小一个客栈,在邺城之中也是久负盛名,自然就店大欺客了,我韩单也是要收敛三分的,就拿这邺之关来说吧,客栈之老板的背后关系也是不一般,还好有这解红尘的酒压制住了我的怒火,要不然方才我大打出手,这会子咱们可能就去了什么地府大牢了!”韩单酒足饭饱,说着话,也把目光投射到窗外,窗外果然放晴了,夕阳的光辉撒进窗棱子里。 “小影子,韩叔叔,你俩也不必担忧,方才那小二不是说了么,这邺城里的人都崇尚修行,南城不是有个卖丹的地方么,实在不行,我和小影子也可去那里找个差事来做,怎么都能活下来,不是么?”浮生说着,脸上露出一些笃定的笑容来,这一番话却是惊了韩单,韩单蹭的站起身来,作揖说道。 “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大王子殿下放心好了,我这安顿好二位后,就快马回东海,到时候给大王子的补贴也会加急送到,大王子殿下此番只需好好过好这三年便是,怎么能让大王子殿下去别人的店铺里做小工呢,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韩叔叔,您言重了,我好奇的是,他们那黄金丹,到底有什么功效,解红尘我们是领教过了,不知他们的丹比我的丹,有何不同!说起来,越发的好奇了呢!“浮生说罢,转身出了是也雅间,看这邺之关之中的客人真是不少,吵吵闹闹着,来往之人也是各色打扮,偶尔还能听见店小二那献媚得迎接语,”这位少年才俊可是要前往邺城去的呀!“ 浮生低头叹息了一下,便回了房间,他盘腿坐在床榻之上,体内的那股红尘酒好似还在盈盈绕绕,又似乎与他周身的血脉纠缠在了一起,他只觉血液之中的毒素与那红尘碰撞在了一起,就好像是设么东西被投射进了苍茫的大海,一个浪头便将冒犯之物卷了进去,然后荡然无存,大海依旧在汹涌澎湃。 “这解红尘也不过如此呢,我这全身的毒血啊!” 双目微闭,口中呢喃道,“宇宙产黄芽,经炉锻作砂。阴阳烹五彩,水火炼三花。鼎内龙降虎,壶中龟遣蛇。功成归物外,自在乐烟霞。” 许久未练的此刻被浮生召唤而出,往事如过眼云烟,他犹看到一个稚嫩的小孩站在风雨楼阁之中,在缥缈之中,听到了不散师祖奶的声音。 “小怀鹿长大了呵,长得像极了一个人!” 第三百八十二章 小姐陪酒 浮生自知,他这体内的真气来源于不散师祖奶,也正是因为百年之力汇聚体内,苦了他小小的躯体,在不堪重负之中长大成人,浮生闭目修炼,魂识游走在荒芜之中,翻开《八方修真丹术》,在飞旋的发光丹诀之中,汲取着真阳之气。 “许久未修炼,确有许多生疏呢!”浮生小心翼翼得叩开炼丹之门,在缥缈的魂识世界里搜寻着阳龙阴虎乾坤文武炼丹炉的踪迹,这些年他的炼丹功法还是在四转徘徊。 忽闻得外面有些吵闹,扰得他无法专注于两气交合,浮生睁开眼来,推门而出,见房门外有一贵衣商人,一脸的铜臭气,他身后随着两个保镖,身前杵着一壮汉,那壮汉将店小二逼到了墙角,店小二如同丧家犬一般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与壮汉对峙。 “怎么?你这邺之关也不干净了起来?我这万万魏贝,就在一夜之间,被偷了个精光?素闻你们邺之关警卫森严,莫不是内外勾结,是内鬼下的手?”商人立在壮汉身后,指着店小二低垂的脑袋咒骂道,“今个你们要是不把这偷盗之人交出来,我娄修的本事,你是知晓的吧!” “娄爷,娄爷!您先消消气,万万魏贝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们邺之关开门迎客,客人也是来自五湖四海之内,自然也就良莠不齐,我们看人,只得看着客人的钱袋子,至于是否有那偷盗的癖好,我们自是无从查证的!”店小二耷拉着脑袋,口中倒还像是含了弹珠,叽里咕噜得说着。 “你的意思是,这事我就是认倒霉呗!”那个自称为娄修的商人上扬了语调,语气之中夹揉进了一些霸道,他的手从袖管之中探出来,轻轻拍打着店小二的脑袋,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这解红尘声名远播,要是少了我,解红尘恐怕就不能叫解红尘了吧!要不,把你们的无老板叫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哎呀,娄爷,娄爷,您在邺之关丢失了钱财,邺之关定是要负责的,只是现在老板不在客栈里,要不,您和几位兄弟先在是也雅厅里休息休息,我这就差人去寻老板前来!”店小二哈着腰,只能看得他的那张嘴嘚啵嘚啵,脸上的惊慌却是落了一地。 “无老板不在?那老板娘在不在?就是老板娘不在,你家无小姐出来陪我喝两杯也可将就将就!”姓娄的商人忽然脸上露出一些笑来,眼睛弯了起来,眼角挂着商人独有的贪婪。 店小二一听就立即颤抖了起来,口中哆哆嗦嗦说道,“娄爷,娄爷,这可使不得,您不要为难小的,小姐她,她,您是见过的.......这不是要了小的小命么?” “怎么?我在你们这邺之关丢了钱,就要你家无小姐出来照个面,就能要了你的小命?”娄商贾嗤之以鼻,对着店小二又是一顿数落后,他一旁的壮汉撑开健硕的双臂,像是拎鸡崽子一样就把店小二拎了起来,一扬手,那店小二就被抛到了对面的楠木屏风之上,屏风倒地,店小二也在地上呻吟。 娄商贾一个眼神,壮汉两三步就又到了店小二面前,口中虎虎生风,说道,“不叫你家小姐出来,即刻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这一句话,吓得店小二抱头哀嚎,“哎呀,救命,救命!” 看客们都出来看热闹了,交头接耳着,也无人出手援救,看似是对这店小二平日里的作风早就心存芥蒂,这下子看他挨揍,倒是有些大快人心了。 那壮汉刚又要伸手去拎店小二,忽从人群之后传出一声凌厉的啸声,”住手!“ 众人不约而同寻声看去,只见一道倩影从人群之后蹁跹而出。 第三百八十三章 无炎妍 倩影还未现身人前,却是嗖嗖飞出两把明晃晃的刀来,众人抱头闪躲,那两把刀穿过人群,朝着壮汉和娄修飞了过去。 娄修一时未反应过来,只觉得杀气逼人,他猛地倒退了几步,登得一下,头上的发髻被大刀削去了顶部,大刀插入了木头柱子上,连同娄修的发。 “呀,这是无老板的女儿无炎妍小姐!” “真是久闻不如一见,这脾气真是暴!” “她使的是什么兵器?看起来像是厨房里的菜刀!” 人群之中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之声,众人定睛之处,一妙龄女子撑着手臂,目光凌厉得看向有些狼狈的娄修。 “娄叔叔,你这是还在迫不及待要炎妍来陪您喝酒么?要不要炎妍再弄几个下酒的小菜给您呀,呀,弄什么菜呢,红油肉皮如何?可选上等的人皮做原料,这可是有讲究的呢,脸皮可要是至厚才是!我看娄叔叔的就挺合适呢!“ 女子走向了娄修,娄修的发髻乱了下来,头顶之上一撮凌乱的断发,断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半边贪婪的脸。 他缓回了些意识,这才把目光落在女子那一对圆溜溜的眼睛上,忽而嘿嘿了两声笑,对着女子说道,“小炎妍,你每次都这般对你娄叔叔,你可知你父亲这客栈还要仰仗着娄家的泉眼活计?要是你把你娄叔叔的皮扒去做菜了,那谁来给你家的解红尘送源泉呢,没了源泉,我想这邺之关就要关门大吉了吧!“ 浮生见这女子双眸之中充满了灵气,那一对圆溜溜的眼睛,让他倒是想起了一个女子,浮生想,差不多她也是这般岁数了,转脸又看去,那女子脸上的霸道竟也有七分相似。 “娄叔叔说的是,那就让你的三才四两兄弟扒个皮来佐菜呗,平日里他家受您的耳濡目染,定是将这厚脸皮的功夫学去了不少!” 女子说着,伸出一对葱白的手,那手看似纤细修长,可玉指握住双刀的刀柄,不见使力,双刀已在女子的掌中旋转出了两道凌厉的刀光。 再看着双刀,一刀刀背镌刻着朵朵无名花,另一刀上好似刻着是座座山崖,这刀可不像是平日里厨房里切菜用的菜刀,倒像是谁家的定情之物,一刀飞花,一刀天涯,两刀霍霍生光,两把刀,一刀凌厉之中闪烁着铅华,另一刀则是隐秘之中蕴藏着杀气,两刀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在女子的玉指之中好生灵活。 娄修身后的两个保镖听得女子的话,小脸铁青,哆哆嗦嗦趴到了地上,哀求道,“无小姐,无小姐,我们生性愚笨,没能学得娄爷的半点,脸皮薄的,就像,就像是宣纸一样,不好扒,不好下酒的!” 两人说着,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中满是惊慌,不停得用脑袋磕着地面哀求着,这两个保镖看起来与女子已熟络,可又是十分的畏惧。 “娄叔叔,你这个三三四四的小保镖们怎如此贪生怕死,我看不用我扒他们的皮,您可是不能再留他们在身边呢,您看,他俩怎么保护得了您呢!这般油嘴滑舌的!” 女子伶牙俐齿,口吐莲花。 第三百八十四章 浮生诧异 “这是谁啊?” “这是邺之关的大小姐!” “无老板的独生女,可是无老板的掌上明珠,功夫也了得,看她那一对风之刀,飞花与天涯,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呢,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浮生身边挤满了住客,交头接耳,浮生都听进了心里,浮生看着这个女子,心中既惊喜又诧异,他的回忆出来叨扰他,让他一颗心又有些不安分。 ”炎妍,莫要让这些小跟班们扰了兴致,你这是千呼万唤才肯出来见娄叔叔一面啊,来来来,今天晚上啊,凡是入住邺之关的客人们,晚饭,我娄修包了!都散了吧,散了吧,只要留下我和炎妍小姐就好!“ 娄修捋了捋头发,露出那张惹人厌烦的嘴脸,眼神贪婪得看向了无炎妍,众人倒是拾取,纷纷说了声“谢谢娄大大!”就各回各屋了,仿佛忘却了方才千钧一发的危机。 浮生依旧是站在门口,看着无炎妍发呆,无炎妍也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浮生,她没有理会娄修的百般示好,而是无视旁人偷偷摸摸瞥向她的眼神,将风之刀别在了腰间,一身彩衫配着一对双刀,好生一身侠骨气质。 “无小姐?”浮生作揖,向着无炎妍浅浅一笑。 “你这个少年,与旁人的神情,嗯,大不一样,你也是要去邺城,去哪个什么学堂?”无炎妍打量了下浮生,问得倒是直接,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很是落落大方。 “在下只是个过路人,过路人罢了!”浮生打趣得回应道,起身后,眸光就与无炎妍相遇了,他竟然看着那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入了神,不由自主地说了句,“乌燕?” “你既只是一个过路人,怎地知道我的名字?嗯,只是我的名字叫做无炎妍!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的炎,第二个妍则是桃李争妍的妍,你可要记好了!“说着,眨动了两下那一对圆溜溜的眼,眼中的神采四溢了出来。 “无小姐的名字取得甚是讲究,讲究,小生唐突了!”浮生有些愧意,可还是忍不住要去打量,因面前的女子像极了乌燕,那个被他送走的南疆公主,那个长了一对圆溜溜眼的女子。 就在浮生诧异之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乌燕!乌燕!”浮生回头,见颜颜里三步并作两步,朝着他奔了过来,他双眼之中充满了炽热的情愫,脸上洋溢着满足,他冲到无炎妍面前,一把就抓住了无炎妍的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好多年没有见面了!”颜颜里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不料,无炎妍猛地挣脱开来,一扬手就给颜颜里一道响亮的耳光。 “啪!“颜颜里的脸登时就扭向了一边,火辣辣炽烈烈。 “哪里冒出来的小痞子!”眼看着无炎妍又要拔出腰间的双刀,浮生连忙挡在颜颜里面前,对着无炎妍又是赔礼道歉。 “无大小姐,莫怪罪,莫怪罪,这是在下的书童,没见过什么世面,他竟也是同在下一样,错把小姐认作了他人!” 无炎妍转转眼睛,忽而挂上了笑,问道,“哦?你也把我当成了别人?当成了谁?可是你的心上之人?”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与娄 “你们是当我空气,当我不存在么?” 娄修也凑了过来,他立在了浮生面前,浮生将他的脸看得透彻,一个眼神,似乎能看进他的骨头里。 这个家伙有四十多岁了,额头上三条深深的纹,脸皮有些下垂,两撮八字胡须像是贴在一片薄嘴唇上,娄修并不胖,算是偏瘦的一类,大抵是歪心眼动得太多,身上存不了多少肉脂,头发甚是凌乱,被无炎妍的刀削碎了发,他竟也没有恼怒,依旧是一副鬼迷心窍的神情。 “炎姸,快快陪你娄叔叔我去饮两杯,我预订了一壶解红尘,怎奈要我独酌呢??”娄修推搡着无炎姸。 颜颜里脸上虽火辣,可也见不得旁人占了他的乌燕的便宜,他猛地转身,就把娄修推到在地,还没来得及呵斥,只听得又是“啪””得一下,无炎姸朝着颜颜里的脸上又重重扇了一巴掌。 “你?” 颜颜里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他看看地上的娄修,又看看无炎姸那张清纯的面庞,愁云开始密布,壮汉忙着把娄修扶起,娄修摆摆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把一张笑脸对向了无炎姸。 “炎姸,你家这客栈里太鱼龙混杂了,怎么到处都是不识好歹的家伙,今天我心情好,美酒,美人,再加上一场秋雨,好不惬意,莫不是真的要我大开杀戒?” “娄叔叔这话比我的扒皮功法还要慎人,不是要品酒赏雨么?炎姸陪您就是了,上回爹爹跟您说得新配方的事……呀,炎姸觉得娄叔叔这短发看起来更有精神呢,以后就留这个发型可好?” 两人忽然间犹如挚友一般,进了是也雅间里,无炎姸回头冲着浮生笑了笑,那笑看起来意味深长。 浮生也回应了一个笑。 颜颜里捂着脸,诧异得自言自语道,“不是乌燕么?怎么那么像呢?这世界上会有这么相像的人么?也许乌燕现在变了呢,她竟是这客栈老板家的小姐,不是我念之想之的乌燕呢!”颜颜里看着无炎姸的背影,继续抒发着疑惑,“这性子怎么也那么像乌燕呢,大王子,不,少爷,她真的不是乌燕么?就连对你我天壤地别的态度也是像乌燕,哦,乌燕去了哪里呢?” “你们这两个冒事的人,娄爷和无大小姐,你们也敢招惹?这无大小姐虽是性子有些聒噪,可邺之关和娄老爷本就是捆绑在一道的,那一杯解红尘已将两家牢牢绑在了一起,那无大小姐自是不会伤害娄老爷的,你们两个啊!太年轻!娄修没有出手,据说他一出手必要见血呢!” 旁边一个好心的住客,对着浮生和颜颜里提醒道,浮生见那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保镖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恢复了耀武扬威的气焰,对店小二呵斥道,“早让你们小姐出来不就没事了?现在可不行了,店里有贼,必须要搜查!你们搜还是我们动手?” “这,这不是故意为难小的么?三才爷!” 店小二吐露着苦衷,“这里住的人都不一般,搜不得,搜不得!” 第三百八十六章 窗外飞钱 “少爷,少爷,那女子真的不是乌燕么?当年乌燕到底为何离开王府呢?少爷?” 众人散去,颜颜里随着浮生一道回了屋,因体内还有解红尘的效力,他未因两个耳光而生出怒火来,只是对乌燕依旧念念不忘,乌燕对颜颜里而言,有许多特殊的意义,南疆是他的故乡,乌燕是他故乡之人,凤毛与鳞角,虽为对抗之族,可背井离乡之后,便隐去了仇怨,只留下乡亲。 颜颜里喋喋不休,在浮生身畔,犹如一只苍蝇一样嗡嗡着,浮生却是一进门,就回到床榻之上,闭目打坐。 一转二转三转,浮生在温故着炼丹之法,全然没有让颜颜里扰得他半分,颜颜里见浮生没有一丝回应,这便也闭了嘴巴,倚靠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夕阳和过往的车辆。 雨后的夕阳格外得美,颜颜里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忽然有一抹黄色的影子掠过窗前,颜颜里惊了一跳,整个身子匡济一下就跌倒在了地板上,他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来。 “哎呀!” 这一声把浮生也惊慑住了,浮生从丹修的幻境之中飞神了回来,睁开眼就看见颜颜里坐在地板上呻吟着。 “小影子,你这喋喋不休之后又大呼小叫的,扰乱我修炼了!”浮生嗔怪道。 “窗外,有,有,有怪物!”颜颜里伸着胳膊指着那扇木头窗户,有些磕巴得叫嚷着,“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浮生站起身来,向着窗户走了几步,侧耳一听,确有什么东西发出几声呜呜之声来,他放缓了步伐,继续向前走动,骤时从窗外刮进来一股风,浮生顺势眯住了眼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随风进了房内来,睁眼一看,是飞舞着的纸张,那十来张发黄的纸打着卷落在了地板上。 “是银票,是银票!”颜颜里伸手捡起地上的纸,抬头对着浮生兴奋得说道,“大风把银票吹进来了,这莫不是老天爷知道我们破了财,给我们送钱来了?真是窗外刮风刮进来的呢!” 浮生没有顾忌颜颜里的那股兴奋的劲头,又向着窗前移动了几步,哐啷哐啷,什么东西跳跃撞击到了窗户上又发出几声声响来,浮生猛走两步,到了窗前,向着窗外探出头去。 他的双目发出灼人的目光,那目光四处搜寻,忽而再发光芒,定睛之处,那抹黄让他登时就眉飞色舞了起来,他竟然脚踏流星步,破窗而出,追着那抹黄而去。 颜颜里还未反应过来,浮生已飞檐走壁,追过了一个墙头又跃过了另一个房檐。 一抹黄在前飞跃,忽上忽下,浮生紧紧追在其后。 ”元宝,元宝,是你么?“浮生朝着那抹黄呼喊了两声,那抹黄突然停止了跳跃似的飞奔,戛然而止,立于客栈的屋檐。 这下浮生终于到了闯入者的面前,他的双目又放出光芒来,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撑开双臂,将那抹黄抱入了怀里。 ”元宝,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吧,我是怀鹿,我是怀鹿,我的元宝,我好想你!“ 那抹黄被浮生用力的抱着,从嗓子眼里挤出几声啼叫来,呜呜着,这声音,浮生也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把脸贴在那抹黄身上的绒毛之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你怎么,怎么来这里找我了?狮子峰离这里好远呢!” 第三百八十七章 贪财的元宝 竟然是元宝!就是那一只猴子!不, 浮生马上喜极而泣了,秋日的风有些凉爽,夕阳无限美好,浮生立于楼之巅,怀抱着元宝,紧紧着,紧紧着。 “元宝,怀鹿好想你,好想你!” 这一刻,浮生的精神好似冲破了禁锢,他看到了那个无忧的孩子,在狮子峰上飞奔,他看到了无邪的过去,那个没有华丽的衣服,那个看不见这天下,却是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小天地的小少年。 “元宝,明月山离这里千里迢迢,你怎么过来的呢?” 浮生伸手抚摸着元宝身上的绒毛,那绒毛比记忆之中的要厚实许多,好似也失去了些光泽,想来,元宝的岁数也是增长了的,元宝已步入了老年阶段。 “嗷嗷嗷!”元宝低声啼叫了两声,他拱了两下脑袋,随即又摇摆了两下身子,从浮生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没有一丝提防,未想到元宝会如此用力得挣脱开浮生来,浮生摇晃了两下,还是用双脚着力到了房檐上,他立定后才把元宝看得仔细。 元宝的头还是犹如一个金元宝,可双目无神,更像是经受了什么痛苦得洗礼,丝毫没有神采,他虽是直立着身子,可背弯得更低了,细细一看,那四个爪子上竟有血迹,鲜血沾染了泥土,再被风干之后就残留到了爪子上。 “元宝,你不会是徒步连夜奔跑至此的吧,你的手手脚脚都流了血?”浮生满都是心疼的感觉,他向着元宝走近了两步,元宝就顺势后退两步。 站在邺之关的屋顶,可以把几十里地的景象收入眼底。 元宝沉默得看着浮生,没有发出一言来,浮生诧异着,又没有什么办法,他感觉到了元宝的抗拒,说是抗拒更像是有什么隐形的力量存在着。 “元宝,元宝?小时候,不是你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其中的意思么?现在,我还是怀鹿,只是长高了一些,只要你想跟我的说,我都可以理解,让我们再试一试吧,试一试吧!” 浮生哀怜着,祈求着,又准备着。 一个人,一只猴子,站在屋顶,隐没在夕阳的光辉里。 忽而,元宝转头,看向了太阳,他伸出双臂来,高举过头顶,冲着太阳嗷嗷叫了三声,一下子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浮生疾步追了过去,低头一看,那一抹黄消失得无影无踪。 浮生抬眼环顾四周,一切静谧着,城外的客栈虽是来往客人众多,可这一处的热闹只是萧瑟的天地之中的独有。 “元宝!元宝!元宝!”浮生发出三声呐喊,他明知道元宝不会从天而降,因他知道元宝是在有意躲避着他,只是他格外得担心,怕是明月山上发生了何样的变故。 “现在的明月山上也只是剩下了苍梧宫的小姐姐们了吧,师傅和师叔云游去了,赫连师兄也回了家.......“浮生怅然若失又惴惴不安,待到他回了房间,见颜颜里眉开眼笑得冲了过来。 颜颜里手里攥着几十张银票,脸上乐开了花。 “这下有钱了,有钱了,这可是不少魏贝呢,去了银号里都可以兑换!” 浮生的目光落在颜颜里的手里,忽然说了一句,“把这些,这些银票都烧掉,快!” 第三百八十八章 查无此银 到了邺之关,就半只脚踏进了邺城,今日的邺之关,却是暗潮汹涌,奇怪的是,邺之关的无老板一直都未露面,可那无大小姐却是惊了一波众人。 几个壮汉随着店小二穿梭在客栈的各个楼层,吵吵闹闹窸窸窣窣得,偶尔发出几声呵斥来。 “大胆,你们可知我是什么人?“ “像我这样有身份的人,还会觊觎那几千魏贝? '' ”快给我滚开,莫要我对你们大开杀戒!''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要动我的行李!“ 三五名壮汉进进出出,时而脸色铁青,被泼了一盆盆冷水,时而又纨绔至极,犹如捏到了软柿子,可终归还是失望的,上上下下快搜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寻到娄修丢失的钱财。 这一处房门紧闭,里面没什么声响,可却又一股烟囱门缝窜出来,店小二忙着敲响了门。 ”客官,客官,请您开开门!“ 三五壮汉不等门内回应,推开店小二,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房内窜出来的烟迷了众人的烟,拨开层层白烟,壮汉面前矗立着两个少年,满脸灰垢,脚边的火盆还在汩汩冒着烟。 “哎呀,客官,你们这是要放火把我们邺之关烧了不成,来人啊,来人啊,快把这烟排一排!”店小二呼喊着,随即来了三个杂役,手持着大蒲扇,呼呼扇去了烟。 壮汉扫视着少年,眼中是疑惑,嘴巴里冷冷得吐露出叱问,”你们在房里烧什么?“ ”烧什么?凭什么要对你们说?“颜颜里弹了弹身上的浮灰,把火盆踢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那壮汉见颜颜里这般执拗不配合,他也把脸一横,伸出一只手,手指快抵到了颜颜里的鼻梁上,说道,“我看你们这是在销赃,莫非你们就是这邺之关里的贼人?” “这恐怕有什么误会吧?什么贼人?我们主仆二人原本是想着烤些来果腹,要知道这邺之关里什么都贵,我们只能自食其力,把残羹冷饭自个想法子来给热上一热,未想到这火盆生火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浮生朝着店小二和壮汉作揖道歉,他的眼神落在一旁桌子上的剩饭上。 “客官啊,我想起来了,你们,你不就是那个,那个诓骗我的人么,没有钱还装富家公子,只是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我们就不追究你们了,现在还要请你们配合娄爷的人做个排查!”店小二出来打着圆场,因他家大小姐那几个眼神,店小二便留了心。 “排查?我们主仆也没什么行李,尽管查就是了!”浮生摊开手来,那几个壮汉就在房内一顿搜索,东翻翻西找找,终是无果。 “既然客官配合,就想让我们搜个身!”壮汉聚到了浮生和颜颜里身旁来,浮生皱皱眉,又把双臂撑开,几人摸索了下,没有任何钱财藏在身上。 忽而颜颜里后退了几步,竟然到了窗户前来,他朝着壮汉咒骂道,“你们太可恶了,都搜完了,还要搜身,好歹我们也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样传出去后,多丢人啊!” 颜颜里说罢,脸上挂着许多尴尬,竟然双手抱胸,翻身上了窗户,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浮生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暗发笑,这个小影子,竟然贪财,自己偷偷藏了银票,没有都烧完,这下要露馅了,一下子就逃了出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砸出旧人 “这小子,真的是做贼心虚!竟然破窗出逃?”三五壮汉随即奔至窗前,探头出去,已不见了颜颜里的踪迹,但听得客栈之外有些喧哗,领头之人一声喝令,“追!” 三五人齐刷刷冲出了房门。 浮生紧随其后,要说这事被捅破后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大不了就亮明身份,实在不行就来场格斗,只是会把事情闹得更大而已,现在堆积在浮生心头的并非是颜颜里怀里的银票,而是晃了一面的元宝,他有些内惧,怕是苍梧宫发生什么变故。 汇聚门口的客商确实不少,夜幕降临,夕阳隐没,客栈门口亮起了三盏明亮的灯,灯火照亮了众人的脸,也让邺之关成为方圆几里内最耀眼之地。 “这灯怎么如此明亮?” “说是灯油是御用的呢!无大老板本事真是大!” 商客们偶有交头,引得浮生不自主又多看了两眼悬挂在客栈门匾旁的三盏大灯笼,每一盏的大小似都超过了天上的满月,光从灯芯处闪耀而出,就如同三轮小太阳一般。 灯光交汇处,浮生见颜颜里立在人群里,他与什么人在对峙,一旁的壮汉竟然呆立在一旁,像是有些畏惧。 “你说我砸到你了?你这不好好的吗?哪里受伤了?” 颜颜里还是紧紧抱着怀,质问起别人来倒是信心挺足。 “我走的是邺之关的大门,好端端的,你却从天而降,还用屁股砸了我的头!“少年的声音虽稚嫩,可也是充满着优越感,尤其是他可以让那几名娄爷的壮汉收去了桀骜。 “那不是,那不是,天黑,还要怪他们几个么,若不是他们逼迫,我能跳窗户么?要不跳窗户,怎么会脚下一滑,就从房檐上跌了下来,我也没故意要用屁股贴你的脸呀!“也许是那些解红尘效力没有散去,颜颜里没有任何忧患的感觉,即使是那几名壮汉就立在他身旁,他还是淡定如初,歪着脑袋,对着少年,喋喋不休得说着。 这一通话惹得众人捧腹笑哈哈,“屁股贴了脸,哈哈!” “谁说你的屁股贴我脸上了?我说的是你的屁股砸我头上了!这笔账先不算,听他们说,你是个贼?”颜颜里对面的少年背对着浮生,他一身华衣,腰间佩戴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浮生借着灯光看去,嘴角挂上了笑意,因那腰带旁的佩剑发出些光芒,浮生的眼眸里也开始闪烁出异样。 “贼?我怎么会是贼?我也是这客栈里的客人,我是,我是觉得这些人欺人太甚,堂堂京都邺之关,竟也是店大欺客的!我凭什么要他们搜身?他们怎么不搜你的身?还不是你的爹和我的爹有什么很大的不同么?” 颜颜里越说越得理,竟然周遭的客人中有许多站到了颜颜里这一方,顿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就是店大欺客,店大欺客!” “你这个小子,倒是挺能说的!”少年没有发怒,而是对颜颜里赞许了几句,忽而转头对着壮汉问道,“娄爷丢了多少钱?我这里有几锭金子,不知够不够?” 少年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来,一下子丢到了壮汉面前,壮汉捧着钱袋,对着少年点头哈腰,口中敬畏有加说道。 ''琅琊王子殿下,不是钱的问题,娄爷要的是人,小的们要是抓不到贼人,小命就不保了!“ 第三百九十章 师妹在哪里 “琅琊王子?是彭迪少爷吗?“颜颜里顿时蹦跶了起来,一下子奔到了少年面前,上下打量着有些诧异的贵族少年。 “你,认得我?”少年问道。 ”啊,认得,认得,少爷可是比小时候要俊朗了许多呢,您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颜颜里啊,小时候我家少爷生辰,您是去过府上的!“颜颜里犹如找到了救星一般喜悦着,他的这句话也让少年喜不自胜。 “颜颜里!浮生莫不是也来了邺城?快些带我去见他!”少年拉着颜颜里就要走,这一拉扯不要紧,竟让颜颜里的袖管垂落,里面飘落出一张发黄的纸片来。 一旁的壮汉拾起纸片,口中大喊一声,“贼人!果真是你!这正是娄爷的银票!”说罢,一把就扯住了颜颜里的另一只胳膊。 颜颜里的脸像是石头块一样冰冷难看,他左右转转头,看了眼壮汉那誓不罢休的神情,又把头转向上官彭迪,满眼都是求助的信号。 “大胆!”上官彭迪放开了颜颜里,顺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凌厉的剑气直逼向了壮汉,眨眼的瞬间,剑尖就抵到了壮汉的喉结上。 “竟然跟我抢人,你们可知这位兄弟的来历?只是一张银票而已,就断定他是偷盗之人?你们也太过于莽撞了些吧,看来今天,就要我替你们的娄爷来教导一下你们了!”说罢,上官彭迪就要发力,那锋利的宝剑即将刺破壮汉的喉咙。 “哎呀,琅琊王子,莫动气,莫动气!他们也有许多苦衷,这里面定是有误会,有误会的,要不,到客栈里面,小的给各位爷摆上一桌好酒好菜,咱们慢慢,把这误会说道说道?”店小二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弓着腰,抵到了上官彭迪和壮汉之间。 彭迪停顿了一下,许是看了下四周看客的神情,他收了宝剑,朝着壮汉瞪了一眼,壮汉这才把抓着颜颜里的手松了开来,颜颜里一下子就躲到了上官彭迪身后。 “说道就不用了,这银票先要还给我这位兄弟吧!”彭迪对着壮汉,他高傲的神情让人有种无法抗拒之力,壮汉低头咬咬牙,伸手把银票递给了颜颜里,颜颜里接过银票,一下子又塞回了袖管之中。 “告诉你家娄爷,他丢的银两,可以找我来取,要是硬是冤枉我的兄弟,这仇,我就跟你们结定了,回去问下你们娄爷,这银票,长得都差不多,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兄弟这张就是你们寻的那张?要说只凭一张银票就抓人,我房间里有许多, 你们也一并把我抓了去吧!” 上官彭迪高傲得说着,字字如同匕首一般,戳着壮汉的心头,壮汉支支吾吾说道,“那银票上......” 店小二机智,忙打断了壮汉的话,点头哈腰,对着上官彭迪说道,“哎呀,误会嘛,误会嘛,娄爷也是大度之人,要说有错啊,是我们这邺之关的错,我们管理不善,定是让什么江湖上的小扒手进了店,娄爷要抓啊,先要把小的抓了,各位爷,都消消气,酒菜啊,小的都备好了,琅琊王子,您和您的兄弟一桌,各位爷,您们一桌,咱们先吃好喝好,晚些时候啊,待到我们无老板回来,他老人家会登门跟娄爷和王子殿下解释,解释!” 上官彭迪可没有理会店小二吐露的长篇话语,他把颜颜里拉到一旁,迫不及待得问道,“浮生在哪里?快,快带我去见他!” “就在,就在楼上!”颜颜里伸手指着一扇窗户,说道。 人群之中的浮生却是把二人看得清楚,他脸上也洋溢着重逢的喜悦,更加撩动他的是,既然上官彭迪都来了,他心心念之的小师妹应该也在这邺之关的客栈之中!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兄弟重逢 人群散去,一道闪光,浮生使出流星步,先行一步回了房。 他有些小激动,没想到阔别多年,今日重逢竟然让他心头颤动。 浮生忆起,当年在明月山偶遇的白眉少年,那个为了寻找妹妹的竹尘,他赠予他的一缕头发,哦,还留在了东海郡内,杀人取发!那是他把胜利与他分享! 竹尘,上官彭迪!那是浮生结拜的哥哥! 初识他时,他的眉毛就像是鹅毛一般,柔柔软软贴服在双目之上,就像雪一样白,浮生记得那一张脸,他是白竹君的爱徒,他用清水为浮生洗涤被白烟污浊的眼睛。 一滴清水,当涌泉相报! 他竟然如此不猝防得就倒下了,倒在了地板上,他的体内飘出一股红色的力量,那力量出了浮生的身体就消散了开来。 浮生脑海里的画面如同飞鸟一般,扑棱棱掠过,他顿时感觉到从心底涌上来一股力量,力量游走经脉各处,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那力量登时就让浮生昏厥了过去。 莫不是因为紧张?兴奋?,气血灌顶而休克? 过了不知多久,浮生隐约听得几声浅浅的笑,无力得睁开眼睛,这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睁眼就看到颜颜里嗤笑着,这神情也着实让浮生吃了一惊。 喝了那解红尘,难道就会像是傻子一样,只会咧着嘴笑么? “少爷,少爷,你醒了?”颜颜里给浮生端来一杯茶水,浮生轻嗅了一下,眉头皱了皱,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茶水?” “解那解红尘的水!” 浮生支起半个身子来,视线绕过颜颜里,落在一个少年身上。 这少年有一对清澈的眼,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面庞之上的那一对眉毛实在是让人过目不忘。 “彭迪哥哥?”浮生盯着上官彭迪那一对浓密的眉毛,也忍不住偷偷笑着。 “几年不见,你这小子怎么还是个病秧子,我和颜颜里一进房门来,就见你晕倒在地,好在我探你奇经八脉一瞧,原来是解红尘!快些把这茶水喝了,你就不那么如醉如痴了!“ 上官彭迪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挑了挑眉毛,一张俊朗的面庞上挂着两抹浓密的眉毛,看起来有些滑稽。 “呵呵,这茶水我是会喝的,只是彭迪哥哥,你这一对眉毛怎么生的如此蛮横?莫不是小时候受了伤,你就小心翼翼伺候着你的这一对眉毛?”浮生接过颜颜里手中的茶水,才明白颜颜里一直嗤笑所为何事。 “哎,还不是小时候那一对白眉毛让我心扰了许久,我那母亲听了我的经历,简直夜不能寐了,多方寻求呵护眉毛的方法,隔三差五就让我抹些呛鼻的药水,直到它疯长成了这样,也好,也好,总比白着好!”上官彭迪眨了眨眼睛,说得有些无可奈何,他见浮生饮下了茶水,脸上终露出一些笑意来。 “彭迪哥哥,小师妹也来了么?”浮生有些迫不及待,可还是按捺着那股兴奋劲,故作镇定得问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红尘不易解 上官彭迪,琅琊郡王子。 如今在浮生面前,一眼就看穿了浮生的心思,他也假装没有听清浮生问题,转过身去,洋洋洒洒得念叨着,“两仪初分,法象昆仑,爱有大圆,包络乾坤......浮生弟,你可还记得我这自创的圣德剑?” 说罢,上官彭迪华丽转身,拔出腰间的青夜剑,剑气四溢,剑光闪烁,彭迪兀自舞着手里的剑,一旁的颜颜里看得倒是乐呵,还不时拍手叫好,可浮生瞥了一眼就看见彭迪把挑衅的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浮生啧啧了两声,从床上跳下,此时已从床铺之中摸出了胜邪剑,他拔剑出鞘,迎着上官彭迪就冲将了过去。 青夜遇到胜邪,简直就是无招可破,因胜邪一直都是没有固定的招式,浮生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再加上他脚下生辉,只是三五个回合,就让上官彭迪两眼冒金星。 “哎呀,哎呀,你这哪里是比剑啊,你转得我头晕脑胀了!”彭迪停了手,将青夜送回剑鞘之中,浮生这才稳稳地站到了彭迪面前。 “彭迪哥哥,你莫要再为难生儿了,你知我的心思!”浮生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脸颊都发烫了些,“快些告诉生儿,小师妹可也是到了邺之关?” 彭迪有些闪躲,因浮生的目光灼烈。 “妹妹她要之后才来报道,身体有些病恙!” “病了?可是眼疾?”浮生惴惴不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记起了那个烈火燃烧的梦境,还有石波功那端目中无神的若梦。 “你怎知?”彭迪没想到浮生一下子就将若梦的眼疾说了出来。 “现在可有好转?到底是因何而病?对了,我会炼丹术,你快告诉我小师妹的病症,我这便潜心丹修幻境之中,为她炼化金丹!”浮生扯着彭迪的袖管,焦急如焚。 彭迪用目光打量了下浮生,忽而笑出了声,“看把你急的,我看你的解红尘已经解除了,这下又落红尘了,你的小心思啊!刚才我呢,是哄骗你的,若梦随着太公在随后,差不多还要有几天才能到邺之关,她的眼睛已经好了,不但眼睛好了,人也更加,更加.......“ ”更加怎么?” “更加可爱了!你可要好好看好我那妹妹,在琅琊郡之时,我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虽知我那妹妹早有婚约,可前来说媒的人,嗯,日日不绝!”彭迪挑着浓眉说道着。 好一个日日不绝!浮生挠挠头来,自己嘟囔了两句,“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怪不得我的石波功连不过去了,原来是日日不绝啊!” 见浮生醋意大发,彭迪忍不住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破窗而出,穿廊过道,窜入了是也雅厅之中。 是也雅厅,无炎妍端起一杯解红尘,对着娄修说道。 “感谢娄叔叔一直以来对邺之关的照顾,今天炎妍就替父亲敬娄叔叔一杯!”说罢,一仰头,一杯解红尘入了喉,无炎妍娇滴滴的面庞上现出红斑片片。 她对面的娄修见状,拍手叫好,举起面前的酒杯,也将杯中的琼浆一饮而尽,口中吐露一句,“好个解红尘!” 忽而此时,门外猫进来一个随从,随从在娄修耳边低语了两句,娄修脸色由绯红片片变为了铁青块块,他想要动气,可解红尘的效力让他挂着笑,对着无炎妍说道。 “我的乖炎妍,看来今天你娄叔叔还要你看场好戏!” 说罢,起身就出了是也雅厅。 第三百九十三章 娄修小传 这世上有许多独来独往之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娄修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邺城里除了隐藏着许多武林高手、达官显贵外,还散布着许多这样的富商,若非祖上家大业大,那必定是白手起家吃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 邺城娄老爷,名声很大,只是不论是那个已经入土的娄老爷,还是现在的娄修,都被世人叫做娄老爷罢了。 大约二十多年前,娄修还只是娄家的一个小家奴。 漫天大雪,一个戴着手链脚链衣衫褴褛的男孩被丢在雪地里,他浑身上下满是鞭挞的伤痕,左脸红肿得像块血馒头。 他因偷吃了一个枚苹果,那是一枚在娄家的祖宗排位前放蔫了的苹果,他实在是太饿了,他被买来当奴仆,一进府要饿上三天三夜,所谓清内浊。 他那单薄的小身板挨了整整九九八十一鞭,那大手握着削木板朝着他的脸上抽打了无数下。 他的小命没了一半,他的左脸也落下病根,一见到苹果便不自主得抽搐。 娄修似乎是学会了什么,他开始独来独往,默不作声,只顾着闷头干活劳作。 巫马皇帝进了邺城,听闻娄家有一处泉眼,那泉水可涤荡内心阴浊,助力修行,只要喝上那么一小口,就少苦心修行数十载,巫马皇帝甚是好奇。 巫马皇帝便亲自前往观摩,娄家上下装点奢华,接待了皇族一行人,旁人都不知巫马皇帝在娄府遇到了何事,只是之后就有一道圣旨去了娄家。 皇帝除去了娄修的家奴身份,要他定期送泉水至中柱宫中。 更加蹊跷的是,娄修的武艺飞速精进,不到三年就打开了荒芜世界,更加蹊跷的是,三年后,娄家人陆陆续续得了怪病,死了个精光,娄修倒成了唯一继承人。 那泉水,可是邺之关解红尘和四元坊金丹的源泉,所以,武林、商界、政界都要忌惮他三分。 ....... 娄修出了是也雅厅,浮生三人还在房内说笑。 “这么说,你认了个师傅了?竟然是写太公六韬的那位!”浮生眼神发光,彭迪也不谦虚,应和着说道。 “太公在琅琊甚是有名,只是不轻易收徒,我便天天跑到他家门前舞剑,结果,他老人家终于给我开了门!” “原来你是把太公惹烦了啊!太公可有传授你一些文韬武略之道?”浮生又饮下一杯茶。 “书是读了一些,剑法也学了一些,只是我恐是有些愚笨,至今还没有打开荒芜,哎,想着这次在中柱学堂,可要潜心修行一番,没有荒芜的修行终归是徒劳的!”彭迪有些沮丧得说道。 浮生见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忽然歪过头去,向着彭迪问了一句,“对了,彭迪哥哥,生儿要请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呐,你那太公师傅到底姓什么呀?不会姓太吧!” 彭迪一时有些诧异,这才仔细看了眼浮生,见浮生脸上挂着笑,他便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哈哈,当然不是了,太公姓黄,本名一个盱字!“ “黄盱,盱衡厉色,振扬武器,看来太公可不是一个隐士啊!”浮生啧啧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师从何处 邺之关内,宾客如云,娄修疾步走出了雅间,他一回头,左脸不自主地抽搐了起来,因他的视线落在一宾客的手中,他手里握着一枚苹果,他有些迟疑,还是多看了两眼,这时候他的保镖三才四两邺随了过来,顺着娄修的视线,便盯住了手握苹果之人。 三才四两相视了一下,不等娄修说话,那两个献媚的小保镖就奔到了,这个小保镖在宾客面前耀武扬威着,只见那宾客并未显露什么异样的神情,显得格外镇定。 宾客跟三才四两没有回应一句,很是淡定地把苹果举到他俩面前来,冷冷说了一句。 “我的苹果妨碍到娄老爷了不成?那我不吃便是了!” 说罢,一个扬手轻甩了一下,苹果滚落在地。 随后又是一个淡淡的眼神从那宾客斜睨着的眼睛里弥散出来,那一份从容竟让娄修生出一丝畏惧来,娄修朝着三才四两摆了摆手,三才四两有些气不过,跺着脚咬着牙,回到了娄修身旁。 见娄老爷仍旧驻足未动,那宾客从远处作了个揖,说道,“娄老爷,鄙人万万不敢冒犯,若娄老爷不嫌弃,可愿赏脸到鄙人处小酌一杯?” 此刻的娄修也是异常的镇定,他抽搐的左脸平静了下来,抬眼过去,双目生出光辉,客气地回了一句,“这位兄弟,气质甚好,现我还有要事,不过,待我办完此事,明日此刻,在那是也厅中,我邀兄弟小酌解红尘,不知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那明日就不见不散!”说完,那宾客爽朗一笑,便向走廊里处走了去。 娄修驻立原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继而又摇摇头来,冷冷笑了一声,转身,对着三才四两说道。 “去,快去府上取来娄家清泉,我要赠与琅琊王子!” 三才四两领了命,速速回了娄府。 在店小二的引领之下,娄修叩响了浮生的房门。 颜颜里开门一瞧,来者满脸堆笑,与白日里那个铜臭味满身的势力商贾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白日里,多有冒犯,娄某特来跟公子赔罪来了!” 这份殷勤,也是让上官彭迪和浮生吃惊不小,上官彭迪听见了娄修的声音,收住了与浮生的话题,转身相迎,浮生也一道站起来,作揖后入座。 “娄老爷,这位是.....咳咳......是我的好朋友!”彭迪看了一眼浮生,看到浮生一个劲儿地眨眼睛,他便咳嗽了两声,没有说出浮生的真实身份。 “噢,竟是琅琊王子之友,娄某真是羞愧,羞愧啊!白日里太放肆,太任性,太有眼无珠了!”娄修一边数落自己,一边低头赔礼。 “噢,娄老爷,您这话严重了,您在邺城是响当当的人物,是我们冒犯在先!“浮生彬彬有礼,浅浅笑着,不过此时,他感觉到娄修的魂识之力肆动着,那力量,很强大。 “哈哈,我还不知这位兄弟姓何名何,是何地人氏?”娄修扭脸看向了浮生。 “呃......“彭迪一时有些犯难。 “在下东海尤城人,少时在明月山狮子峰学了点武艺,娄老爷叫我怀鹿便是!” “怀鹿?这名字.......有意思!” “儿时得了一头麋鹿的奶水才得以活命,要心怀之中念之鹿,师傅便取了这么个名字,让娄老爷见笑了!”浮生应和着又笑了笑。 “嗯,明月山狮子峰?听说东海郡的大王子小时也在那里苦修,你可认识他?你们是师兄弟?”娄修忽然语气缓慢了下来,这话一出,上官彭迪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临行嘱托 浮生看出了彭迪有些不自在,他这次前来邺城一路上隐瞒身份,是受了“父亲”的嘱托。 “吴亮父亲”告诉他,前往邺城之路要隐去身份才能见到许多的不一样,现在他那父亲应是到了北疆之地了,或许现在也正要迫不及待地朝着东海郡返程了。 “娄老爷,东海的大王子也是彭迪的朋友呢,我自是也认识的,只是我上山之时,大王子已下了山,缘分太浅,后来经得彭迪兄的引荐,才得以与东海王子相识,想来这也有些年头没有见过了呢!”浮生举起茶杯,对着娄修说道,“娄老爷,今日以茶代酒,怀鹿先敬您一杯!” “哈哈,原来你们也识得东海王子,这样最好,最好,这茶水太不讲究,今日要饮啊还得是我特意为两位青年才俊准备的特饮才是!”娄修说罢,门外的三才四两像是打了点似得随着娄修的话音落地进了房门。 浮生、彭迪和颜颜里一同将目光落在三才四两端着的两个碧玉雕刻而成的圆碗,那碗口的薄边外展着就像是绽放的花瓣,这碗比平日吃饭的碗要大许多,颜颜里口快,嘟囔了一句,“又是解红尘?” 娄修嘿嘿一笑,让三才四两把玉碗呈到浮生和彭迪面前来,浮生低头一瞧,碗内之物清澈可见碗底,透着碧玉的莹莹玉气,透彻得让人心里爽快。 “这不是解红尘,莫非是?是娄老爷家中那值千金的清泉之水?“浮生眸光灼灼,注视着面前玉碗之中的清水,发出感叹来。 “不得了呢,听说这水可是御用的,每月皇上才饮用这么一碗,今日我和我的兄弟真是有福了,娄老爷,您真是客气呢!”上官彭迪也随声赞叹着。 一旁的颜颜里向着玉碗内瞅了一眼,有些鄙夷得说道,“哼,一杯清水而已,有那么了不起么!” “小影子,你这话说得可是不对的,这水,可不但是千金难买,咱们这泱泱八方大陆,你可知哪里是这大陆之心?”彭迪问颜颜里。 “八方围着邺城,而皇上住的中柱宫又是这邺城的最中心,所以,彭迪少爷,大陆之心应是中柱宫,皇上的金銮宝殿!我说得对不对?”颜颜里信心满满地回答错。 “从地理上来说,皇宫自是中心没错,可关于修行之心,你又知多少?”彭迪又问。 颜颜里挠挠头,说道,“呃,我知道有个什么中柱榜,是个排行榜之类的吧,要说什么心不心的,我就不知了!” “这修行在于气,魂识的修炼也要有与自然万物交互之气,这些气南来北往,北来南行,东西交贯,八方之气汇于一处,这一处便引起了大地之动,生出一眼,汇聚之气渗入眼中,水与气交融,便成了这股修炼补给佳品!娄老爷,彭迪道听途说,有说得不对之处,娄老爷莫怪!”彭迪对着娄修点点头,露出些崇拜之气,继而又说,“也许我就差了这一碗清泉,我这荒芜啊,才能打开啊!” 娄修被彭迪捧上了天,他见两位少年对他尊崇有加,这下更加自在了,他发出两声爽朗的笑来,说道,“琅琊王子果然见多识广,得幸这泉眼落在了娄家,又得故去的娄老爷赏识,才有了娄某的今日,要说莫非是这一碗水,就是七碗八碗的,琅琊王子若是有需,娄某自当遣人晚些送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好买卖 一碗清泉水,饮还是不饮?那一杯解红尘就让浮生如醉如痴了,莫说是喝了这碗水,那还不是要对面前的娄老爷言听计从? 浮生想这个娄修前后变化如同两个人,这前来道歉必定是有所图才是,他看了彭迪一眼,见彭迪有举碗之势,忙伸出衣袂来,用力握了握彭迪的手臂,转头向着娄修问道。 “娄老爷,不知您如今深夜前来,可还有什么好事非要趁着夜色才可说与我们听?” 娄修的双目放光,他嘿嘿一笑,脸上地皮又是圆滑世故地堆在一起,他拧拧眉毛,说道,”怀鹿兄弟真是看清了娄某了,不瞒二位,这些年虽说邺城两大商铺,一为这邺之关,二为那四元坊,都与娄某有生意来往,可娄某真没有攒下什么钱财来......哎!“ 这时候颜颜里忽然握住了自己的衣袖,他兴许是想到了袖管之中的银票,又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是娄修再提及丢失银票之事。 “娄老爷,您没攒下什么钱财,这,这恐怕很难让我们相信吧!”浮生说。 娄修又摆出一副苦命相来,叹息得说道,“哎呀,这些年啊,尽是孝敬朝中那些爷了,你说我还不是只能吃娄家的老本呗!” “娄家家大业大,家产可富甲一方,比我们一方郡王氏族都要富足呢,不怕吃,不怕吃!”彭迪说完,又看了眼面前的碧玉碗。 “那娄老爷是可有了什么别的生财之道?”浮生一语就说出了娄修的心里话,他猛地凝视着浮生,犹如看到了知己一般,频频点头示意,“怀鹿兄弟所言极是,极是啊,娄某想着,我这泉水可炼丹,可酿酒,不知丹丸和美酒是否在琅琊郡和东海等处有需求?纵说这天下,修行之人比比皆是,我想到这个,心中就澎湃,只是我自个不会炼丹,也不会酿酒,不过可以和无老板也来谈谈,有利大家一起来分嘛!” “无老板?是说这邺之关的无老板么,我倒是一直都未见过!听说那无老板的刀法也异常诡谲!”彭迪赞许着,他的眼神还是难以从碧玉碗上移动开来。 娄修答道,”无老板去备战今年的中柱榜打榜擂台赛去了,你们不知么?凡是报名今年打榜之人都要进行七七四十九天的闭关修炼才可进入打榜之宫!“ “中柱打榜?”彭迪和浮生几乎同时问道。 一旁的颜颜里又是一脸不屑,嘴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中柱榜,尽是一些无能之徒,还自封中柱榜!哼!“颜颜里翻了翻白眼,他仿佛看到了儿时父亲从邺城请去了师傅,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结果苦练多年的他连浮生一个流星步都敌不过。 “算来,还有七日,打榜擂台就要开始了,正好你们入住邺城之后,可以前去参战,不过,娄某听说,怀鹿公子并非是要去中柱学堂入学?不知那能否在邺城鄙舍小住十天半月,也好去看看那高手云集的打榜赛!”娄修盛情抛到浮生面前,浮生心想。 “哎呀,这个娄修真是烦人,要是之后让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是一件很尴尬之事?可,看起来娄修在邺城势力颇大,我这层纸是包不住火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炼丹之术 “娄老爷,中柱打榜?那可大饱眼福了,早就听闻邺城是八方大陆修行人汇聚之地,原来都是冲着中柱榜来的呢!怀鹿修行尚浅,只是对炼丹之术有那么点浅显的修为.......“浮生说得很慢,顺便也在思考接下来的应对策略,忽而娄修打断了他的话。 娄修哈哈一声吼叫。 “啊哈!怀鹿兄弟擅于炼丹?这,这不是正好与娄某那主意碰到了一起?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啊,也不想什么事都要靠着无老板,这生意啊,合作久了,好似就没有了什么劲头了!”娄修似有埋怨要说,可转念之间又咽了下去,他凝望着浮生,满脸堆笑,话锋又是一转,“今日遇到怀鹿兄弟,就是娄某的幸,这幸是上天赐予娄某人的,来,怀鹿兄弟,饮下这碗中的清泉,咱们就把这事给定了!” 还是要喝碧玉碗中的清泉? 浮生苦笑一下,转转眼睛,继续对娄修说道,“娄老爷啊,这清泉虽是无价之宝,可无奈怀鹿这身子啊,有些吃不消,怀鹿自小是饮那麋鹿之乳汁长大,那乳汁又是极火之物,长期饮用,让我这身子里暗火涌动,这清泉又是各方气力所汇,倘若两股力量碰撞,恐怕我这身子就要碎裂了,哎!”浮生搜肠刮肚,想到了自己儿时体内涌动的修为之气,这才编了这真真假假的话。 不料,娄修猛地站起身,伸出手来,一下子抓住了浮生的手,他的眼神变得凝重了起来,从迸发的眼光之中,浮生看到了娄修在试探着他的经脉,浮生故意闪躲开了娄修的眼神,因凝视会打开弱者的荒芜,浮生可不想被娄修识破。 “?娄老板,你这是?”彭迪也起身来,有些吃惊得呆立着,因娄修紧握着浮生的手,又将迸发精光的眼睛半眯了起来,看起来有些迷离,若是紧握的是个女子之手倒没有这么奇怪了,彭迪有些面露愧色,此情此景,竟让看者生出了不好意思。 “你这位老爷,岁数也是挺大的了,干嘛要抓我家少爷的手?快放开!快放开!”颜颜里嚷嚷着就过来扯娄修。 “哈哈,果然,果然,怀鹿这体内,这体内火气真是强劲,这股火气游走在怀鹿兄弟的手阳明穴歌之间,嗯,这气力甚是凶猛,若非是火气,怀鹿兄弟定要是个高修为之俊才啊!“娄修啧啧称赞,松开了他的手,退回到座位之上,”罢了,罢了,若是怀鹿兄弟喝了我的清泉生出病漾来,那可就是娄某的罪过了!怀鹿兄弟可是娄某的宝树,生财树,娄某可承担不起这个罪过!“ 娄修说着,自嘲得笑了一下。 “你这个娄老爷,你本家就那么有钱,又听说你也是修行之人,钱财身外物,够吃够用就行,干嘛非要这么,奔着钱财而去?”颜颜里嘟囔着,埋怨着,虽是小声,娄修可是一个字都没漏掉,都听进了耳朵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贪之若何 娄修的目光里闪过一些灵异,那一抹灵异之光一闪即逝,他便挂上了散发出铜臭的笑,他对着浮生说道,“人各有志,修行之人打打杀杀亦或者穷其一生,不也最后要死了么,我这对钱财之爱,就像修行人对武学之爱,对荒芜之痴爱,我爱钱,也没有什么说得说不得的,对吧,怀鹿兄弟?“ 说罢,娄修便又伸出手来,一手握住了浮生的手,轻轻握了两下,再看娄修的眼神,里面散发出的眼光尽是把玩之贪婪。 “哎,你这位娄老爷,你说你爱钱就说你爱钱,干嘛又要去抓我家少爷的手?”颜颜里一下子将娄娄修扯了开来,娄修此刻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呵呵笑了两声,双眼之中犹如看到了无数的金银珠宝,他有些抱歉得说道,“冒犯了,冒犯了,看到怀鹿兄弟,我便看到了一棵挂满金银的大树,我心中便彭拜了起来!” 娄修站在一旁作揖道,“今夜已深,那娄某就不打扰两位少爷叙旧了,明日娄某在外面摆了桌酒,请两位赏个脸! 明月如钩,冷风骤起,宾客们相继入睡。 在三才四两的陪同下,娄修出了邺之关,娄修从来不坐轿,上了一高头大马,和一队保镖一道朝着邺城奔驰而去。 颜颜里把上官彭迪送出了房门,上官彭迪端着那碗清泉,双眼有些痴迷,刚走出房门不久,彭迪忽而又转身,对着浮生说道,“浮生弟弟,其实你是可以饮那碗清泉的,大不了再把这个化进茶水里一并喝下!彭迪从怀里摸出一粒土黄色的药丸,伸手一扬,药丸就落进了浮生的手掌心之中,浮生攥住药丸,对着彭迪连连答谢。 “时辰确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我俩再好好聊!” 送走彭迪,浮生有些发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怎么他的彭迪哥哥会有解娄家清泉气力之药呢? 一旁的颜颜里再一旁拾掇着行李,一边又开始了念念碎碎。 “那么有钱的大老爷,竟然还是个财迷!不是说当今的巫马皇帝都护着他么?怎么近日他还要和彭迪王子还有少爷说些那样的话,看他那模样啊,要是和他共谋生意,准会被他占了便宜去,少爷,您可不能答应给他炼丹!” 颜颜里转头一瞧,浮生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少爷?少爷?” 浮生未应允,此刻的浮生早已进了荒芜世界之中。 白烟袅袅,浮生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这烟中还混迹着一些茴香粉孜然粉的调料的味道。 “茂老汉?”浮生在白烟中摸索。 “小黑圣?”浮生眯着眼,一边摸索,一边呼喊着。 “谁?谁在我的荒芜里点火烧烤?”浮生大声呼喊着,“谁?都不要躲了,快出来!” 浮生话音未落,白烟之中闪现出五个轮廓各异的人影。 “魂神大人,您不是在和琅琊王子叙旧么?怎么还有工夫来荒芜里溜达?不,是巡视?”走近浮生的是一张黑黢黢的脸,他的鼻孔里呼呼冒着黑气。 “你们在这里烤什么?”浮生有些严肃。 “烤,烤地瓜!” “哪里来的地瓜?” “地上长得啊!” “我这荒芜里长地瓜,我怎么不知道?” “真的是,就在山后边,那里长了一大片!” 小黑圣何时也变得伶牙俐齿了起来,与浮生一问一答,倒是一丝也不慌张。 第三百九十九章 荒芜异象 荒芜世界,是修行之人的魂识世界,在这里,只要主人的魂识足够强大,就可以呼风唤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荒芜主人的杰作。 浮生的荒芜之中,生出了地瓜?可浮生却不能记得自己何时用魂识播种,何时又用魂识之力收割? “走!带我看看去!” 浮生轻抚衣袖,众星圣和茂老汉便随着浮生一道道了山那边的地瓜田。 白烟只是汇聚在方才的一处,过了山头,这边天地澄明,眼前现出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浮生走进那菜地,低身俯看,见这些翠绿的枝秧上伸出无数的细藤,细藤交错,紧紧扒着土地,在看枝秧上端,顶着束束紫色的小花。 那些小花隐含在绿色的枝叶之中,有的被包裹着,有的冲破枝叶,向上怒放着,一大片连着一大片,满山坡都是这些“地瓜面”。 “怪了,怪了!”浮生沿着苗地间的小路,踏进秧苗地中,他看起来有些诧异,因这里的一草一木皆出自他的心性,可这片苗地他却是如此陌生,浮生驻足在秧苗地之中,他闭上眼睛,尽力去揭开这片田地的前世今生。 好似有几道光从他的意识之中掠过,他微蹙的眉心舒展开来,那光所到之处便从土地之上涌出一株株鲜嫩的秧苗来,沐风润雨,秧苗日渐长大。 “小黑圣,这地上所生之物的果实,你可有尝过?“浮生转身对着封锁大魔王问道。 “魂神大人啊,这片地瓜地也就旁边那一块成熟生出了地瓜来,我等采撷了几块,想着正要生火烤熟品尝一下,这不,您就回了荒芜来了,所以,还未食得!”封锁手里还握着一块没有烤熟的“地瓜”。 “给我看看!”浮生的眼神落在封锁手里的果子上。 封锁倒是没有多想,就把沾了许多灰碳的“地瓜”递到了浮生手中,浮生左右端详,又举起在鼻尖处晃动了两下,忽而大声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地瓜!怪不得你要烤食它,还冒出了那么多烟来!“ “不是地瓜,是什么?” “蚀薇果!” ....... “我说不是地瓜吧,你块大黑炭就是不信,非要和他们三个一道生火烤了吃,自己就是一股魂魄,哪里能吃这些蚀薇果呢!真是的,白费了我茂老汉那么多口舌,偏就是不听,这下魂神大人也是说了,你也好死心了吧!”茂老汉走了几步上来,对着封锁,有些斥责得说道。 封锁支吾了两下,胸中生出闷气来,“你这个老头,你懂得多,还不是你也就是一株草,和这片地瓜苗是近亲吧,甭管它们是地瓜还是什么蚀什么果,我们星圣的圣魂怎么就不能采食呢,我偏就不信了!”封锁说着,一手从浮生手中抢夺回了那块“地瓜”,他张开大口,双眼死死盯着茂老汉,一口就把那块蚀薇果吞进了肚中。 ”怎么不能吃,我这不是吃了嘛! 封锁努着一张黑脸,站在茂老汉面前,原本他就是生猛粗壮,一股咄咄逼人之势向茂老汉压了过去。 “你这黑炭头啊,哈哈!这蚀薇果是给修行之人食用的,可去除体内因采撷日月之气,交互天然之功后残留在体内的污浊,人吃了吧,会排浊气,要是魂魄食之,那就.......” 还不等茂老汉说完,质检封锁脸色有些难看,“噗噗噗!”封锁连着放了三个响屁,他的脸色有些舒坦下来,不料响屁之后,他的整个身子涨成了个大皮球,只见一股黑色的浊气从双腿间排除,那股浊气冲击到地面,竟然将封锁冲上了云霄。 “呃,蚀薇果在消化他的魂识之气,呃,没想到封锁的浊气如此强劲!”茂老汉抬眼看向天,早就不见了封锁的踪迹。 其余三个有些哭笑不得,庆幸自己还未食下蚀薇果,浮生忙对着余下三位星圣说道,“快去,快去把小黑圣寻回,用魂识之力为他护体,再那样排下去,他就要变成枯萎的皮囊了!” 三位星圣领了命,脚下生辉,飞扬而去。 第四百章 神奇的报恩 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位星圣才合力将封锁擒了回来,为何要擒拿于他,因稍微一松手,他便又被下体冲击出的浊气涌上了云霄,所以众人要死死抓着他,把他安置在了已焕然一些的”无名书苑“,那是浮生藏书之地,也是平日里星圣和茂老汉休憩之处。 封锁这次把魂识之内的气力泄得七七八八了,无力得躺在床榻上,时不时还发出几声低闷的“噗噗”之声,他已经说不得半句话了。 “小黑圣,怎么,这下你可体验了一把气贯九天一泻千里的感觉了吧!”茂老汉捋着胡须,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以后咱们不乱吃东西就是了,还要听老人家的话!”茂老汉倚老卖老,惹得床上的封锁有气却是发不出来。 张珍奴看了封锁两眼,她悠悠站起身来,眉角发出一丝惊觉,对着浮生问道。 “魂神大人,是什么高人闯入,又是怎么种下那些蚀薇果,我等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说着,张珍奴的脸色暗沉了下来,她眸光之中的惊觉越发强烈了起来。 一旁的乔良子和璎珞也从笑容之中转移了出来,他们收了笑,齐齐把目光投向了浮生。 浮生沉默了片刻,对众星说道,“少时,师傅传授《鬼谷心经》,家中豢养之灵镜跪亦助我修缮精神之中的五气,汲取天地之气,若是无宣泄之法,必定有所积压于人之九窍十二舍,所以灵镜鬼不但助我吞气,还助我吐气,吞吐有致,才可与自然同行!“ “魂神大人的意思是,蚀薇果本是助凡人修行,炼化吐气之功的?”张珍奴问道。 浮生思前想后,忽而神情更加舒展了开来,他继续说道,“这蚀薇果自然是给凡人食用的,你们是不可吃的,因吃了就会散去魂魄之中的气力,这些果子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用途!” “什么用途?”三位星圣异口同声得问。 “那就是化解忽然纳入体内的大补之品,比如邺之关的解红尘、娄家的清泉,许还能化解邺城四元丹坊的金丹!” “原本那些都是精进魂识之物,为何还要化解?”乔良子有些疑惑。 “修炼是急不得的,一时得了那些大补之物,若是魂识不够坚定,反倒是会被外物所支配,会心魔成瘾!对那些外物念念不忘!” 浮生说道此处,心中又生出许多想法来,“这才刚到了邺城,是谁知晓了我喝了解红尘,彭迪哥哥便给我了解药,不但如此,而今我的这荒芜之中又生出这么多蚀薇果来,他到底是谁?不管他是谁,他的修为定是在我之上的之上,可以出入我的荒芜无影无踪来去自如!” “按照魂神大人所言,这种下蚀薇果之人是为了大人着想了?毕竟那娄修也不是个善茬,我等虽在这荒芜之中,可还是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一些戾气,想来不应是个普通人!”璎珞对着浮生叮嘱道,“只是我等只能在荒芜之中,魂神大人在外面,可是要小心照料自己才是!” “璎珞,你这是又想出去了么?上回出去,回来就断了翅膀,现在刚好又有出去的打算了!”茂老汉一下子说准了璎珞的心思。 “我,我这不是在荒芜里,有些不习惯么?“ ........几人一言一语,说了许多,可浮生还在琢磨那种下蚀薇果之人到底是谁,还有元宝去了哪里?只是晃了那么一下,也不见了踪迹! 第四百零一章 娄氏子弟 “我虽是真人星魄精圣,元星辰掌管八方福禄寿,福禄寿三字便是天下之人欲望之本,可我对于那些成瘾之物,却也是自难抵御的,想来也是有些生惧,我所牵扯出人之欲望远不及那些大补之物,因那些是会渗入人之九窍十二舍,让人成瘾而不自知,癫狂而沉溺其中!”乔良子哀叹了一下,众星也随即应和得点头称是。 浮生坐在太师椅子上,他的思绪还在搜索着,忽而左脚底板生出一阵瘙痒来,他这才睁开眼睛来,魂识一定,便出了荒芜。 这下浮生看到的景象有些意外,只见地上随处丢落着浮生的衣物,墙边的颜颜里手里扯着包袱,那一块包袱不料被他拧成了一股绳,双手用力旋握着,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势。 而这一边,站立着一个蒙面人,此人黑衣黑裤又以黑布遮去了面,只露出一对眼来,这人手里举着一支拐杖,再一看,那拐杖可不一般,不是檀木也不是杉木,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冷冷的光,是一杆镔铁制成的拐杖。 这拐杖的把手刻着一条水蛇,水蛇开着嘴,对着颜颜里的方位,再看这拐杖的杖身,暗花斑斑,暗花的纹路竟然布满了钢刺,碰触身体便能刺破肉身,拐杖的底部是一个旋转的刀轮,发出簌簌之风来,好一个处处可要人命的凶险之器! 蒙面人对着颜颜里呵斥道。 “快,快把银票拿出来,不然我就要你尝尝我这镔铁蛇头拐的厉害!” 竟然是个入室抢劫之人?浮生半眯住了眼睛,想要看看接下来的戏,因蒙面人和颜颜里在对峙,两人并未发觉浮生已醒来。 浮生的脚底板在骚动,这让他对闯入者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能让他的脚底产生如此反应之人,必定与他的星圣有关。 “果然是有抢钱的,不过你别用你手里的破拐杖吓唬我,我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我手里的这,这条,九区旋转包袱鞭也不是吃素的!” 颜颜里已经退身到了墙边上,看这房内一片狼藉,他定是敌不过蒙面人的,只能扯了包袱面,在那边狐假虎威一下,他心里可是一直在默念,“大王子殿下,快些醒来,快些醒来!” 浮生感受到了颜颜里的恐惧。 只听得嗖嗖嗖,果然,那水蛇拐杖喷射出一些毒液来,颜颜里忙闪躲,可他的速度远不及毒蛇喷发的速度,颜颜里中招了! “你这个贼人,还没过招,就使暗器,竟然......“ 颜颜里还未说完,整个身子就软做了一团烂泥,趴到了底板上,他手里包袱也落地。 蒙面人不知在拐杖上按动了什么开关,那拐杖杖身和底部的钢刺刀轮一下子收进了杖身之中,他手持着拐杖,朝着颜颜里走了过去。 “真是个没什么修为的家伙!” “你,你,暗器伤人!”颜颜里虽是身子没了气力,可嘴巴还能说出话来,他咬着嘴唇,冲着黑衣人说道,“我们没什么钱,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没钱!” 黑衣人走到颜颜里面前来,俯下身去,一手拎起了颜颜里的袖管,从里面飘落出一张银票来,黑衣人捡起银票,对着颜颜里说道。 “方才你们与娄修那些话我都是听到了的,你家少爷说只会炼丹不甚武学,又是琅琊王子之友,想必还是有些钱财的,只是,哎,原来就这么一张银票,看来,我今晚还要再寻个金主才是!” 黑衣人朝着房内扫视了一遍,还是哀叹了两句,转身就要离去,刚走到房门处,打开了门栓,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这位盗兄,银票你可以拿去,但是解药得留下!” 蒙面人刚要转身,只见一道光影快如闪电,哐当一下,门栓被关了起来,一个踉跄,蒙面人后退了两步,将拐杖撑于胸前来,拐杖上的钢刺又亮了出来。 “谁?谁在说话?” 烛光有些昏暗,光影里一少年手握宝剑,剑未出鞘,却也是散发出伶俐的剑气。 “怎么?这位盗兄,想必你的耳朵也是有些毛病的,我虽是说了我学得一些炼丹之法,可没说一点武艺都没学,你这样入了我的房,又有毒液伤了我的小影子,你觉得我能让你这样大摇大摆走出去么?” 蒙面人定睛一看,光影里一少年,双目发出灼人的精光,浑身散发出的魂识之力,让他步步后退。 “你竟然欺骗娄修?”蒙面人鼓足了气,对着浮生问道。 “噢?听起来,你这位盗兄,与邺城的娄老板倒是熟识的,竟是方才这么一小会儿,你已是第二次提及娄老板了!”浮生站在房门处,他手里的胜邪宝剑有些按内不住,想来也有多日这宝剑没有见过血了。 “呸!谁跟那条狗熟识!娄修那家伙,真是狼心狗肺,只配你们这些狐朋狗友!”蒙面人虽然遮着面,可透过黑布发出的这些话依然渗透着深仇大恨。 浮生越发觉得此人有些意思,他便猛地将手中的宝剑横在了胸前,这一动作,让蒙面人瞬时又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要让我们领教一下你手里拐杖的厉害么?怎么这下又这般怯懦了呢?“浮生不怒不嗔,语气平和。 蒙面人握着拐杖的手,有些瑟瑟发抖,那块遮面的黑布之下,又发出一些声音来。 “你,你,你的魂识已突破了四重天,我,我不是你的对手!” ”我还小看了你,你竟然能感知出我的魂识之力,那方才你偷听之时,怎么未能辨识辨识呢?“ “我,我一看到娄修那可恶的嘴脸,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今天我,我不跟你打!我是真的需要钱!”蒙面人的语气之中现出一些哀求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样入室抢劫,连四重魂识都敌不过,在这邺之关恐怕是碰壁连连吧!我可是听说,这里的高手处处皆是,再说看起来,你也是修行之人,干嘛要那么多钱财来!莫不是有病入膏肓的老父母?”浮生问道 “我,我要买金丹,精进修为!”蒙面人决绝得回复道。 第四百零二章 修行害人 “精进修为?”浮生闻之,又上下打量了下黑衣人,继而冷笑了一下,正如乔良子所言,世人皆因金丹成瘾,这瘾着实害人,竟然为了买金丹,好好的修行人变为了入室劫匪。 “我,我没时间了,今夜就要拿到金丹!“蒙面人脸上冒出了青筋,不知是因紧张还是惧怕,他手里的蛇头拐杖嗖嗖嗖喷发出了毒液,毒液穿入浮生体内,浮生没有闪躲。 毒液穿入了浮生体内,浮生微微晃动了两下身子。 “你,你为什么不躲开?”蒙面人有些惊慌,他生怕面前的强者使出什么必杀技,他将瞬间毙命。 浮生嘿嘿一笑,脚底生辉,一下子就到了蒙面人前面来,他与蒙面人的脸如此接近,双眼之中迸发出的精光穿透了蒙面人的瞳仁。 ”你可知,我体内之血比你这毒液还要毒上千万倍,现在,就让我进入你的荒芜去看看!“ 这话就像是魔咒一般,蒙面人为浮生打开了荒芜的大门。 一把刀,一把带血的刀。 “这家伙的荒芜里尽是些什么啊!”浮生的魂识刚进入,就看到处处缥缈,尽是一些杀人之相。 有人被砍去了头,有人被截断了腰,有人被按进泥沼,有人被挖去双眼,每个情景都让人毛骨悚然。 ”这荒芜........荒芜之中满都是仇恨!“浮生被这些仇恨包围了,他的心头生出堵闷。 他见了,见了缩在角落里的蒙面人,一个只有十岁的男孩。 “是你吧!“浮生对着男孩问道。 “你还是进来了,是我!我就是入室抢劫的人!”男孩站起身来,他一身华贵的衣服,脸上尽是娇惯之气,可看起来因大悲大恨而失去了神色。 “这些是?”浮生指着漂浮于四周的杀人之相,问着。 “这些被杀之人都是我的亲人!”男孩神情没落,眼角挂着恨。 “那他们是被谁杀的?”浮生的心里仿佛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听男孩亲口说出。 男孩抬起头来,看着浮生,冷冷得答道,“你既已知,为何又要再问我?” “你这个家伙,真是倔强呢,比我还倔强,早就耳闻那娄修不是善茬,我只是有些意外,未曾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屠杀你全家,而且杀人之法,极其残忍!而你,应该是娄家真正的后人吧!”浮生对着男孩直言不讳。 男孩双眼噙满泪水,”如今我已三十二岁,可我的魂识却永远都困缚在了二十二年前,我忘不了那一天,我眼看着娄修屠杀我全家,最后他把我抛进了枯井之中,可没想到,那口枯井是我家的一个密道的入口,我被摔得半死,可还是保存下了一条小命,荒芜一重,我十岁便打开了这世界,二十二年来,我却丝毫未曾精进,我流浪八方,拜师学艺,可那些正门正派说我魂识里恨太深,入不了他们的门,便将我拒之门外,我四处漂泊,终于在巨源遇到了一位隐士的高人,他传授我镔铁蛇头拐的功法,我虽魂识未曾突破,可学会了调毒之法,明日,明日,就是娄修的死期!” 男孩的目光变得坚毅了起来。 第四百零三章 何须金丹 听了男孩的讲述,浮生心头的疑云被拨开了,他又问道。 “既然已做好了复仇的准备,又何故要抢人钱财去买金丹?不是说要给娄修下毒么?“ 男孩见浮生如此淡定,他抹干了泪水,发出几声叹息来,“我今夜是见了娄修的,娄修有一惧怕之物,说来世人皆不信,娄修害怕苹果,害怕至极,所以他的那些保镖并不是用来给别人打架的,而是保证娄修出现的地界不能出现苹果!” “苹果?莫不是他练习了什么功法,而恰好苹果与那功法相克?”浮生问男孩。 男孩冷笑了两下,口中嗔骂道,“那恐怕是因他的穷根留下的!” “你对他如此之了解?” “我和他,可是小时的玩伴,他刚进府之时,我就听容姨对我说过娄修的身世,说他生来命苦,他的父亲是个赌徒,在他出生之日,他的父亲大输一场,当场疯癫,他的母亲因难产,死掉了,听说是因他手抓着什么东西不愿出世才导致了他母亲的身亡,后来那接生婆养了他十几年,最后把他卖给我的爹爹!“ “那接生婆告诉我爹爹,这个孩子生来爱财,手里总是想要攥着一些钱财,那接生婆家中的钱财多次被他偷了攥在手里,又被一些年长的孩子欺负,钱财悉数被抢,实在是没辙,才把他卖了的,说这孩子命苦,也许跟着娄老爷,能改改命!”男孩说着,双眼里又现出许多恨来。 “改命?他的命真是硬呢!爹爹为了改掉他偷拿之性情,把他关在了我们家的祠堂里,没有想到,他竟然偷拿祭祀的苹果,爹爹大怒,命人打了他,我见了那场面,他那次被打得很惨,也因此落下了这毛病,一见到苹果,便左脸抽搐!不过,好似是那次之后,他变得收敛了许多,像个正常的家奴一样,任劳任怨,不再偷拿,只是......好景不长,他心里积压着太多的怨,就像现在我的一样!”男孩牙齿碰撞,嘎吱作响。 “巫马皇帝去了我家,我那时岁数还小,爹爹让我留在后院,也正是因我在那里,我听见了皇帝和娄修的谈话,巫马皇帝说那是一个交易,一个娄修没得选的交易,年岁尚小,我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可之后圣旨就到了府上,因我平日只是娄修陪伴于我,我听到他被皇上嘉奖,尽是替他高兴,约莫过了三年,一日我在后院玩耍,无意中,见娄修房门半掩,出于好奇,我走了进去,只见他盘着腿坐在床上,双目紧闭,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氤氲之气,那气如同一条黑色的龙,盘旋着他的身体,我走进了他,伸手过去想要推醒他,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身体,一对凶恶的眼瞪住了我,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娄修就像是一条发疯的恶龙一样,我举起已经吓坏了的我,把我隔着窗户抛到了院子里,我浑身如裂开一般疼,然后见他握着一把刀,冲出了后院!我努着劲爬了起来,随着他的行踪而去,只见我的爹爹、母亲、姐姐相继死在他的刀下,还有我的容姨,是被他刺穿了喉咙,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我也发了狂,朝着娄修奔了过去,他顺手把我拎起,朝着枯井就甩了过去.......“ 第四百零四章 仇恨仇恨 仇恨占据了男孩的魂识,那力量犹如快要挣破男孩的魂识之躯,荒芜之中,开始天摇地晃,那些杀人的景象变成一面面明晃晃的镜子,镜子封锁住了浮生和男孩,从四周的镜子里,浮生看到了杀戮和仇恨。 “娄风!快停下你的仇恨,他们会把你吞噬!”浮生伸出手臂来,从体内迸发出一些魂识之力,两股力量拧成一股,力量穿透一面面镜子。 嘎拉拉,镜子碎了一地,浮生转身一看,男孩已昏阙在地。 ....... “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浮生盘腿坐在床榻上,他前面是倚靠着床围的娄风,娄风脸上的黑布已被取下,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怨怒。 浮生口中念念着心诀,用魂识之力润泽着娄风的躯体,房内的颜颜里还瘫软在角落里,口中嘟囔着,“少爷啊少爷,你怎么光顾着给人家运气,我这毒素都快冲破心门了,我要是死了,可就没人这样日夜陪着你了!” 两股魂识之力灌输进了娄风体内,娄风瞬时间气力大增,他睁开眼来,见自个与浮生同坐一张床上,霎时间有些慌张,连忙下了床,浮生倒是乐了一下,对着娄风说道。 “你这样着慌,可是要浪费了我的魂识之力的,我进了你的荒芜,看了你的心境,知晓了你的名字,而现在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 “谁稀罕知道你的名字!不就是修为比我高些么,今日就算是我娄风欠你的人情,这是你的随从的解药!”娄风说罢,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到了桌子上,他又将黑布遮盖在脸上,冲着浮生合十双手,告别道,“恩情不言谢,日后江湖再见!” “你这是在哪里学得一套一套的,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你既是娄修之友,我便不会与你有太多瓜葛!”听娄风说话的底气,浮生已断定,他刚才被仇恨所累之伤已恢复得无大碍了,娄风说完,伸手握住那镔铁拐杖就要出门。 “子桑浮生,我的名字叫做子桑浮生!” 娄风背对着浮生,听了浮生的话,他停住了脚步,冷冷说道,”东海郡的大王子殿下,呵呵,那便与娄修更是一路人了!“说罢,又要离去。 “八方之力孕育八方神圣,这第一圣就是阳明星魂神,第二圣是阴精星魂神,第三圣是真人星魄精圣,第四圣是玄冥星魄精圣,第五圣是丹元星魄灵圣,第六圣是北极星魄灵圣,我是这阳明星魂神,而你是北极星魄灵圣!” 娄风的双腿似乎被石化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镇定了下魂神,转头见浮生那张稚嫩的脸庞,他有些诧异得问道,“你,你是隐士说得魂神大人?” “正是!你那隐士师傅,可是少了一只胳膊?”浮生站立在了娄风面前,他狭长的眼眉之中尽是笃定。 “是......是少了一只,莫想到师傅说得魂神大人竟然是这么一位少年,我原本以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莫想到.......莫想到!娄风叩拜魂神大人!” 娄风“杜昂”一声,跪在地上,那杆镔铁拐杖也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是三个响头,娄风的头用力磕在地板上,口中念念道,“请魂神大人为娄风报得灭门之仇!” 第四百零五章 北极星魄灵 果不其然,又是独臂的世外高人指点,浮生扶起娄风来,娄风忙着将解药送至颜颜里处,颜颜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忘逞一下口舌之快。 “哎呀,这下又是求饶又是磕头的,方才那一股子蛮横之气跑去哪里了?还下毒给我!”娄风也没有理会颜颜里,直接掰开颜颜里的嘴巴,把瓷瓶之内的解药灌进了颜颜里的肚子里,颜颜里翻了个白眼,登时就躺在了地上,继而发出呼噜之声来。 “小影子这是?”浮生问道。 “大人莫急,这解药服用后,要睡个一日一宿毒素自然散去!”颜颜里的呼噜声此刻更加响亮了些。 经得这一夜折腾,浮生也有些困乏了,他对着娄风说道,“你先行回去休息吧,待到明日我再琢磨下这仇该如何来报!” “大人!”娄风腾地一下又跪到了地上,他的神情凝重,口中嗫嚅道,“大人,方才我没有讲完,我今日见了娄修,知他修为之深,已非小毒可杀得了,所以我想食用金丹,化解开我魂识的束缚,可金丹昂贵,我实在是买不起,这才想着抢些钱财来,不料正好遇到魂神大人,大人,您有钱的话,先借给娄风一些吧!”娄风跪在地上,祈求着浮生。 浮生皱了皱眉,说道,“我现在可是没盘缠了,听说带的盘缠都换了解红尘!”说罢,继而又笑了一声,对着娄风说道“你啊,快起来吧,你可知你那星辰的命格为何?” 娄风低眉微微思考了一下,“六圣武曲,说是可化气为财,可我这模样,怎么像是有财之人呢?”娄风站起身来,自嘲得说道。 “六圣武曲,为财帛宫主,我日后可还是要依仗着你生财呢!哈哈,你且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你来寻我,我便告知你该如何化气为财!对了,你那银票给颜颜里留下吧,那是他舍命护下的!”浮生对着娄风说道。 娄风虽不知浮生所说的方法为何,可他既然认了主人了,就对浮生所言言听计从,他将银票放回了颜颜里的袖管里,给浮生作揖告了别,拎着拐杖出了浮生的房门。 浮生将颜颜里背到了床榻上,他简单收拾了下房内凌乱的衣物,就委身到了矮榻上,闭目打坐,莹润的魂识之力包裹住了他的躯体。 北极星魄灵圣!莫想到在这邺之关,还能寻得一位星圣,想想七位星圣只剩下一位未曾露面了,这样想来,巫马诗诗那一张邪佞的脸又浮现在了浮生的意识之中。 “天关星魂大明!八荒邪魔!断臂高人!不周不详师傅师叔!小师妹!.......“往事和往事之中的人如过眼云烟一般来来去去,浮生任由魂识漂浮于宇宙之中,在道与法之中游历。 “嗯,杀人!”浮生口中呢喃了一句,桌上的胜邪宝剑像是被这话吸引了,竟然抖动了两下剑鞘,有股跃跃欲试要沾染些鲜血的势头。 邺之关,已入了深夜,门口悬挂的三盏大灯笼却是通宵明亮,照亮了黑夜里的路和黑夜里的路人。 第四百零六章 娄风复仇 鸡鸣犬吠,邺之关早早就开门迎客,店小二活力饱满,笑脸引客,只见他点头哈腰,对着进出邺之关的少年才俊们格外热情,说不定这里面会出一位跨居朝野和武林的一流人才呢! 只是他表现得略微有些张扬,让人难免感受到些许势力。 一抹倩影从后堂踱步走了出来,店小二这下赶紧迎了上去。 “大小姐,您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无炎妍一脸倦容,她的眼皮耷拉着,对着店小二抱怨道。 “满意啊,快些找人给我弄点提神的粥汤来,昨晚一宿我就没睡好,你听见了没有?屋里哇啦得,吵得我头皮发麻!“ 原来这个店小二名为“满意”,看来店主对他给予了深深得期许,让宾客满意是他服务之根本,可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有些圆滑世故,似乎是忘了这本了。 “昨晚......昨晚我倒头就睡,不曾听到呢!大小姐,您回房休息下,我这就安排厨房给您做一碗提神进补的‘笑魂轰’,保管您今天一日都有足够的精神!“ 店小二满意对着无炎妍说着,无炎妍懒洋洋地转身又回了后堂。 ....... 顶着一对倦怠之眼的还有一人,他换了一身素色长衫,素面上满是倦容,犹如也一夜未眠,他匆匆擦过满意身旁,满意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叫住了他。 “武曲大大,今日酉时三刻,娄老爷给您摆了一桌酒,您有什么特意要吩咐小的的么?或者您有何忌口?” 娄风为了掩饰身份,在此邺之关客栈之中化名为“武曲”,昨日手持苹果与娄修邂逅之人也正是他,他本来打算是要在这晚饭的饭桌之上给娄修下毒的,可感受到了娄修修为之深,他便惶恐不安了起来。 一大早,他就要前去拜见“魂神大人”,因他对浮生口中所说之良计格外期待,昨夜更是一夜闭不上眼。 “没,我没有忌口,你们安排就是了!”娄风停下脚步,回了满意的问题,刚要继续前行,满意又问了一句。 “武曲大大,虽你与娄老爷相识,可满意还是要提醒您一下,您的房费只是到了今日,要是您没有了盘缠,需在晚饭后就搬离邺之关,或者您早做打算,从他处寻些银两来!” 满意提醒了娄风。 “我知道了!” 娄风耷拉着脑袋,急匆匆到了浮生房门外,他轻叩了两下房门,里面没有应答,他便又低声呼唤道。 ”魂神大人,娄风到了,您开开门吧!“ “嘘!你以后可要注意了,不要这般称呼我,只是叫我怀鹿,我叫你武曲!” 娄风回头,见浮生已站立在他身后,他有些吃惊,急忙问道。 “怀鹿......怀鹿大大,早早就起了床,是为了等我么?” “我答应你之话,自是要想法做到的,方才你与店小二的对话,我也是听到的了,武曲这个名字甚好,和你的能耐还真是匹配,一大早我就去探路了,不过,去之前,你要先补给些能量!” 浮生推门进房,房内还萦绕着颜颜里的呼噜之声,颜颜里睡得酣甜,偶尔还低声呼唤着谁的名字。 走到圆桌旁,浮生端起桌上的碧玉碗推到娄风面前来,对着他说道,“来,把它喝了!“ ”这是?我们的娄家清泉?“娄风双眼里已汗上了泪水。 “昨夜就该让你喝下,又怕你睡眠不好,看来是我多虑了,想必你昨夜也是难以入眠,这碗清泉饮下后,对你的魂识修炼有许多好处,至于如何让它挣脱二十二年前的噩梦束缚,还需从长计议,来,把它喝了吧!” 浮生端着碧玉碗,举在娄风面前,娄风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回想小时候,这清泉,他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今碧玉清泉摆在面前,像是一种奢侈了。 “大大,我,我要复仇!”娄风又恨得咬牙切齿。 第四百零七章 孰大孰小 娄风眼中又闪烁出仇恨的泪花,他接过浮生手里的清泉,举过头顶,口中默念了些什么话,像是对先人的祭奠一般,他将那碗清泉一口饮下,眼中的泪水也顺势从眼角流下。 ”好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娄风感叹道,他感觉到体内有股力量在上升,冲破任督二脉,又游走于全身各处,这种感觉他小时候常能感受到,可阔别多年,这种感觉又变得遥不可及了。 “走,现在跟我走!”浮生带着娄风刚要出房门,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床榻边上,从颜颜里的袖管里摸出银票来,塞进了怀中,他冲着娄风笑道。 “在他醒之前,咱们把银票还给他,这可是本钱!” 娄风有些一知半解,满脸挂着疑惑,随着浮生出了房门,饮下了娄家清泉,娄风的魂识精进了不少,人也精神焕发了起来。 穿过走廊,下了楼,又穿过了后堂,有一条通往某个院落的甬道,过了一扇斑驳的木门,娄风听到了鼎沸的人声。 只见这是一座隐秘在后院深处的小楼,小楼之外挂着一面旗,旗上镌绣着一个鎏金大字“赌”,浮生和娄风在小楼外驻足,娄风诧异得问浮生。 “大大所说的良计,是来这邺之关的赌坊?” “不是要显示你的能耐么,这里将是你大展身手之地!走!“ 浮生大跨步走了进去,这一大早,赌坊之内便拥挤着众多赌徒,里面一处处拥着许多人,但见一张张兴奋的、低垂的、斗志昂扬的、悔恨的脸,亦如看到了一个惨烈现实的社会。 一进门是一处柜台,柜台里走出一位光鲜的女子,女子略施粉黛,笑容真切,让人心生舒服之感,暂时忘却筹码的分量。 “两位客官,今日是要小试牛刀,还是要豪赌一场?” “我们?小试一下,小试一下就好!”娄风答道。 “那你们说说,小试如何?豪赌又当如何豪?”浮生对着女子问道。 女子笑脸盈盈,款款行进,伸出玉指来,指着身后的一张浓墨硬笔渲染之图画,对着浮生和娄风说道。 “我们这赌坊,共有十个场馆,本着小赌怡情,大赌见功力之宗旨,由简入繁,这第一间便是”孰大孰小“,一般的客人停留在此场馆中居多,押大押小,买定离手,入手简单,之后还有六博、斗画眉、弹棋等九个厅,看二位客官初入鄙舍,可今日小怡情一番,何如?” “哪个最快,我们就试哪个?”浮生说得倒是直接,只是身旁的娄风还有些惴惴难安,他转头看了一眼浮生,浮生对他发出一些坚毅的目光来,他这才稍微放宽了些心思。 “那就从孰大孰小开始吧!请问客官是要兑换多少筹码?”女子不急不躁,温婉问道。 浮生从怀中摸出银票来,递给了女子,女子展开银票来,脸上瞬时怒放出笑来,一改和煦的笑,她的眼弯成了月牙,即刻殷勤得答复道。 “客官,客官,这本金的起点可不似小试牛刀,一千魏币可是我们贵客才出的本金,方才多有怠慢,请两位移步到贵客包房内,由我们专人为二位开设赌盘!” “这样太麻烦了,就在大厅之中甚好,氛围好,去了包房内,我这位哥哥恐失了小赌的怡情!“浮生嗔笑了两声,转头看了眼娄风。 那女子给浮生更换了一大袋筹码,亲自引着浮生和娄风进了“孰大孰小”的赌厅之中。 第四百零八章 能耐展现 一进这“孰大孰小”厅,立刻被里面的喧闹声淹没了,只见这厅内摆了十来张方桌,桌上画着一些区域,区域上分了“大”“小”等几个板块,每一个桌子后都站立着一位头戴高帽的人,那帽子上镌刻着一个“无”。 女子引着浮生和娄风进入,指着高帽人讲解道,“这戴帽之人就负责摇掷盅内的骰子,因老板姓无,他们也被称为无官,这赌厅内的规则也是很简单的,三枚筛子,只要点数相加小于等于十,那便是押小的赢,押一赢二,若是骰子点数大于等于十一,那便是押大的赢,输者筹码就归无官了,当然,要是三枚骰子是一样的点数,那叫做’大小通吃‘,但凡押注的筹码都将归无官所有!“ 女子娓娓道来,浮生和娄风对这规则是了然于心了,在女子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角落的一处赌桌旁,女子在无官耳边低语了些什么,那无官立即对浮生和娄风投来了献媚的神情,并将桌前最好的位置辟开来,引着浮生和娄风入桌。 四周的赌客不免对入局的两位少年投射出了一些埋怨之色,更有人嚷嚷道,“怎么新来的,却有这般特殊的礼遇,小心一会儿要你输得哭喊爹娘!” “看你俩这一脸稚嫩,一会儿便知痛苦是什么了!” “无官,快啊,快点开局,老子今天一定要赚个满盆!” 那女子对着浮生和娄风笑了笑,就退身出了赌厅,无官将三枚骰子放入一个木制的盅罩内,举于面前,忽而手里生出许多力气,那盅罩在他的手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他口中念念道。 “孰大孰小,各位看官可看准喽!” 娄风的额头冒出了汗,他低声问浮生,“这个大还是小?“ 浮生侧脸对着娄风低语说道,“闭上眼睛,汇聚你的魂识之力,聚集于你的听宫穴处!” 娄风赶紧闭上了眼睛,从丹田处汇聚了一股气力,推送至了右耳的听宫穴,只觉得那三枚骰子在右耳便摇晃,忽而一个坚定的意念从耳鼓传入心门,又涌入百会,他睁开之时,那位无官已将盅罩置于桌案上。 “来,押大押小,各位客官,请下注!” 无官吆喝着。 众位赌徒纷纷将手里捏着的筹码抛到桌案上的“大”“小”区域内,口中也呼喊道,“大大大”“小小小”! 娄风转头看了眼浮生,浮生问道。 “大还是小?随着你的意念就好!” “呃,大!”娄风说得声音有些小,只见浮生扯出那袋筹码来,掂量了下,一下子抛到了“大”区域内,众人齐刷刷得将目光投射在了浮生的身上,发出一声声惊叹来。 从那筹码袋上来看,袋中的筹码价值不菲。 惊叹之余,人群里也发出几声唏嘘来。 ”一看就是个新手,这样莽撞,一下子输了,连老本都没了!“ 无官见浮生押了大注,又见那一大袋筹码,他呼喊了个杂役过来,杂役听了无官的指令,扯开浮生装着筹码的袋子清点了一番,然后高声通报。 “这位客官押大,一千筹码,有跟的吗?赶快加码!“ 不知是内心不坚定,还是如此场面太过紧张,娄风的额头上呼呼冒着汗,他的眼皮有些颤动,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不过,这一桌上赌徒的热情被浮生高额的赌注带动了起来,一众纷纷在“大”上押了注,并齐声高喊道,“大大大大大大!” 娄风也张开嘴来,眼神灌注到了即将揭晓答案的盅罩之上,情不自禁得随着那些赌徒一道呼喊了起来,“大大大大大大!” 第四百零九章 大小随心 就在无官打开盅罩的瞬间,娄风的眼珠子就要瞪了出来。 “四三六,大!” “啊!赢了!赢了!”娄风登时就蹦跳了起来,脸上神采飞扬,一把抱住了浮生,不停得重复着嘴巴里的话。 “赢了,赢了,赢了,真的是大呢!“ 浮生镇定得笑了笑,对着娄风说道,“你可是武曲星,财帛宫主,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大小而已,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娄风如沐春风一般,斗志一下子被激发了起来,接下来的几局,他都如鱼得水,眼看着无官那表情有些僵硬了起来,因这几局下来,一千筹码已变为了几万筹码,众赌徒也随着娄风下注,显然,那无官心中惶恐了起来,手中的盅罩迟迟不肯落下。 “快,快啊!本爷要下注!” “怎么,这邺之关的赌坊还输不起了!” 众赌徒一致都向着娄风的风向下注,眼看着赌坊近日来的收益都要被耗尽了,无官忙着唤来了杂役,杂役急匆匆出了赌坊,回来之时,无官已被众人数落得浑身冒汗了起来。 “今日见好就收吧!差不多了!”浮生对着娄风低语了一声,可娄风却兴致未散,或者说他的情志已被推到了高潮,哪里肯就此罢手,仿佛这些年受的气一下子被宣泄了出来,他从未如此畅快过。 “客官,稍安.......稍安勿躁!今日这盅罩好像出了点毛病,我已安排人来查验,请各位稍等片刻!”无官解释道,一众赌徒哪里肯听,一下子都嚷嚷了起来。 “输不起就直说,尽是找些理由来!” “这赌坊也不过如此,平日里赚了我们的钱,怎没说出了问题,这下贴钱了,倒是要查验了!” ........ 众赌徒你一言我一语好生热闹,也引得周围赌桌上的宾客都汇聚到了这一桌来,一个个对娄风投射出羡慕和崇拜之色。 只是浮生露出了一些担忧的神色,这个家伙,没有想到在赌桌上释放出了压抑在内心的斗志,浮生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娄风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忽而眉心聚集起了一丝担忧。 “今日差不多了,咱们该离开了!”浮生劝了娄风一句,可这一句压根对娄风来说,犹如耳畔清风,没有在他心头吹起一丝涟漪。 ”大大,我从未如此畅快过,今日就让我好好过这个瘾吧!“ 娄风的话音刚落,从厅外走进来一道倩影,她身边还随着那名杂役和接待的女子,杂役和女子懦懦得跟着那道倩影。 “听说今日邺之关里出了个赌神来,可要本小姐一睹一下赌神的风采了!” 众人看过去,只见无炎妍捧着一个琉璃做成的碗,碗中堆着一些水果和冰碴,果肉里渗出果汁来,果汁浸染进了冰碴之中,那冰碴就变成了彩色,无炎妍说着,伸手握住银勺剜了一口冰碴置入口中。 “哎呀,可惜了我这刚做好的笑魂轰,嗯,我才吃了两口,就听了赌神要把我这赌坊收了去!“ 无炎妍扬手,杂役从她手里接过了那个琉璃碗,毕恭毕敬得又退身到了无炎妍身后。 ”无大小姐!“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了无炎妍身上,无炎妍慢走了几步,到了娄风和浮生面前来,她的目光从娄风身上转移到了浮生身上,目光刚好与浮生相遇,随即又移动开来。 原来是这位客官,看来这位客官也非常人!那现在就让这位赌神大大赏脸与本小姐赌上一局,何如?”无炎妍直直盯着娄风。 “今天差不多了,这局咱们不赌了!浮生小声叮嘱了下娄风,谁料娄风爽快得就应了下来,浮生登时就感大事不妙。 第四百一十章 筹码赌注 这时候浮生的心中倒是担忧了起来,因娄风用力过猛,早上那一碗娄家清泉之力已被他挥霍得所剩无几,这样下去,输赢也只能是靠运气了。 “好,这位客人真是豪爽,至于筹码吗?我看以客人这手气,也是不缺钱财的,你想要我用什么当做筹码?“无炎妍问娄风。 “我要你店中的解红尘,我用这四万筹码,赌你一杯解红尘,何如?”娄风倒是清醒,知道用解红尘来补给能量。 无炎妍盈盈一笑,开口道,“你用四万,只要我用一杯解红尘?我无炎妍怎么会占你的便宜,好,今日你用这四万,我就用一坛解红尘来做筹码!” 众人一听,皆目瞪口呆,那一坛解红尘可是价值万万魏币都不止的,今日无大小姐甚是豪放,气势上就占了上风。 无官安排杂役给娄风和无炎妍安排了一张大桌,两人各站桌子两面,无官站在首位,只听得一铃铛响起,无官将骰子置入盅罩内,无官显得异常紧张,他那摇晃盅罩的手都发了抖。 上摇七下,下摇七下,左摇七下,右摇七下,眼看着盅罩就要落下,众人都收了声,目光随着无官的手闪躲着,就在盅罩落下的瞬间,赌场内鸦雀无声,只听得无官颤抖得说道。 “请二位.......押大.......押小!”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半盯着娄风,一半盯着无炎妍。 “赌神,你先来押吧,你要是押大,我就押小,你要是押小,我就押到大的那一边!” 无炎妍斩钉截铁得对着娄风说道,那气场就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震慑全场。 此时的娄风忽而有些力不从心,因方才无官摇曳盅罩之时,他竟然无法从体内汇聚魂识之力到听宫穴上,眼看着无官的手落下,他全身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脑海之中一片浆糊。 “大......不.......小!”娄风踟蹰难定。 “怎么赌神是操劳过度,现在有些累了?大小都分不清了么?”无炎妍对着娄风说道。 “还是大!”娄风把筹码一并推到了“大”的区域,浮生站立在一旁,看着娄风和无炎妍,此时的无炎妍吸引住了他许多的注意力,因他看无炎妍那一张脸,还有她说话时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像极了乌燕。 浮生竟没有顾及到娄风那求助的眼神。 “好,那我就押小!” 无炎妍依旧镇定自若得说道。 随着众人“大大大”“小小小”的呐喊之声,无官揭开了盅罩。 “二三三,小!无小姐,赢!” 直到无官的话音下落,娄风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站在娄风一边的宾客发出一片唏嘘,站在无炎妍一边的赌徒拍手叫绝,无官将娄风的筹码全部收入囊中,无炎妍冲着浮生和娄风又是浅浅一笑,说道,“今日本小姐,手气不错,赌神大大,承让了!”说完,转身出了赌坊。 娄风木讷得站在赌桌前,他忽而缓了过神来,对着浮生问道。 “怎么输了?连那银票也输了?” 浮生还在想着无炎妍的音容笑貌,这才反应过来,见娄风一脸落寞,他苦笑了一下。 “我说了今天差不多了,你偏不听,总是先要先跌倒才能学会展翅飞翔的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怎么回事 娄风像是又恢复到了那个被怨恨包裹的复仇者,他耷拉着脑袋,从赌坊里走了出来,浮生努着一张笑脸,反问娄风道。 “这种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 “拘束到绽放,再到冲上云端,然后跌落深渊!” “大大的意思是?是要我有意体验一下么?难受,心中生闷,犹如整个身体被掏空了一般,失落.........“ 出了赌坊,浮生和娄风到了邺之关的二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两人均是腹中饥肠辘辘,无奈仅有的银两已输了个精光。 ”不是说我是财帛宫主么?怎么重要关头,我却输了呢?眼看着那么多钱财就从手里滑过了,这种感觉真是,真是,难受!“娄风有些抱怨。 “难道你还没体会到么?”浮生笑了笑,反问道。 这一问,让娄风更加疑惑了起来,他歪着脑袋,对着浮生说道。 “恐怕是天将不助我,我天生武曲,寡宿,六亲无缘,才家破人亡,大大,我就是这个命吧,莫说是万万钱财,就是大家大业,也败在我的命格里.......“娄风无力得说着。 就在此时,无炎妍出现在了娄风身旁,她这时候依旧是挂着一些笑,有点骄奢之气,对着浮生和娄风说道。 “怎么,输不起了?赌场里原本就没有永远只会赢钱的主,其实刚才我并没有把握会赢,只是你的运气到头了吧,两位客官也莫怪炎妍,方才的情形之下,炎妍必要出手的,不论输赢,都要出手的,还好,结果是令炎妍欣喜的!” “你?钱财都被你们赢去了,都没钱吃住了,你当然欣喜了,我看你们这邺之关里面定是有些问题的!”娄风对着无炎妍数落道。 无炎妍当即脸色有些挂不住,她脸上又露出了霸道之气,对着娄风嗔怪道。 ”你这位客官,赌场之上就是愿赌服输的,而今已出了赌场,倒是这般对我撒气了,姑奶奶可不是这般好欺负的,没钱就不要进邺之关的大门,正好你也自个买个教训,这次姑奶奶还算是积德行善了,让你不至于嗜赌成瘾!“无炎妍插着腰,对着娄风喷口水。 浮生被二人惹得直想发笑,他扬起嘴角,说道,“钱财都是身外物,不就是赌输了点银子,不就是赢了场赌局么,无大小姐要是赏脸,可以和我们二位小酌一杯,当然解红尘我们负担不起,小酒小菜还是有碎银子付的!” “你还有钱?”娄风对着浮生问道,甚是惊奇。 浮生笑了笑,说道,“我没钱了,可他有啊!”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指向了楼梯口,只见一浓眉少年迈着轻快的步伐上了楼,一上来就定睛到了浮生处。 “哎呀,怀鹿弟弟,我一早就去寻你,见小影子还在睡懒觉,叫也叫不醒,方才问了小二,才告诉我说你去哪赌坊里消遣了一把,怎么也不叫上我啊!” 上官彭迪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浮生身边来,他转头对着无炎妍说道。 “噢?今天是无大小姐亲自来点菜么?我和怀鹿弟弟真是好福气了,那就有劳无大小姐了,给我们一壶清酒,一盘酱牛肉,一盘青菜,再上盘你们邺之关拿手的功夫鱼,齐活!” 无炎妍直直得看了上官彭迪一眼,接着朝着娄风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小二走了过去,她把上官彭迪点的菜悉数告诉了小二,气鼓鼓得下了楼,她转身之时,腰间别挂着的刀还闪烁出了一些冷光。 “怀鹿弟,这位兄台是?”上官彭迪看了眼娄修,又看看浮生,等待着浮生的引荐。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全靠接济 过了晌午,就奔着酉时而去了,这娄修的宴请之时又是近了些,娄风更加躁动了起来,原本以为万万银两到手,换得几粒金丹,就是金丹来不及买,赢了那一坛解红尘,也可半日内精进功力,这下可好,好似做了一场春梦一般,更加怅然若失了。 “彭迪哥哥,这位是武曲兄,他应是比你我岁数都要大一些,你我一同叫他武曲哥哥便是!方才在赌坊之中,武曲兄势如破竹,连胜十余局,只是最后落败在了无大小姐手中,这才有些郁郁寡欢!”浮生心中还在念想着无炎妍,又见娄风一脸不快,便跟上官彭迪引荐了他。 “噢,原来是赌场失意了,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一时的落败呢!“上官彭迪还沉浸在与浮生相见的喜悦之中,他微微侧脸过去,就一下子看到了伫立在娄风身旁的那根镔铁拐杖,不觉得惊叹了起来,”武曲哥哥啊,你这兵器可真是奇葩之物,看似是用镔铁铸造的,也是冷兵器中的翘楚了吧!“ 娄风抬眉看了一眼彭迪,发出一声诧异来,“你怎知我这拐杖是兵器,而不是助我行走的寻常拐杖呢?” 上官彭迪嘿嘿一笑,对着娄风说道,“武曲哥哥脚上的鞋一样大小,磨损的轻重并非出现差别,若是腿或者脚生疾,必定两只鞋子磨损有所差别,再看哥哥的拐杖,寻常拐杖定是把手和拐脚伤痕最多,可哥哥的拐杖则是仗身暗含伤痕,那伤痕可不是一般的划伤,而是刀剑所伤!所以,彭迪认定哥哥的拐杖是一件兵器!” “哈哈,武曲哥哥,我这位彭迪哥哥是师承黄太公门下的,自是那查人识色的本事学了不少,我也是头一次听他这般娓娓絮叨,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浮生爽朗得笑了起来。 一旁的彭迪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听起来挺有道理的,武曲哥哥,你说我说得在不在理!” “在理,在理,就是在理也不能当饭吃啊!”娄风又陷入怨责之中。 彭迪一眼就看出了娄风的为难之处,他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来,一张铺展到了浮生面前,一张放到了娄风的眼皮底下,娄风诧异得看着彭迪,彭迪轻轻咳嗽了两声,对着二人说道。 “彭迪我这次来邺城,学得了一件本事!“ 娄风和浮生都盯着彭迪,彭迪卖弄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我学会了一项本事,那就是放贷!俗话说,人出门在外,都有一时手头紧张的时候,这时候就太需要我这样的人存在了,不是缺钱了么,拿去花!”彭迪拍了拍了娄风面前的银票,又继续说,“不过别人家放贷呢,都是要收许多的利息的,谁叫一位是我的怀鹿弟弟,一位是我的武曲哥哥的,这银票的利息啊,彭迪就给两位免了,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还给彭迪就是了!” 浮生听了彭迪这番话,心中甚是欣喜,彭迪确实是成熟了许多,就算是接济别人,也将语言包装得如此得体,这么顾忌旁人的面子。 “既然彭迪哥哥有此买卖,我和武曲哥哥就支持彭迪哥哥一把,这银票我们就收下了!” 浮生把银票收好放入囊中,他见娄风也小心翼翼地将银票收了起来,这是偶店小二端着酒菜上了楼。 “客官,客官,久等了,功夫鱼、酱牛肉、焯青菜,外加清酒一壶,三位客官慢用!” 第四百一十三章 浮生的执迷 缺钱?需要好友的救济!浮生本心之中是有些症结在的,只是英雄也是要吃饭的,即使他身怀天下大任,可囊中羞涩终是阻碍了浮生的生活。 他把那张银票收入怀中,胸中有些不是滋味,举头见了娄风的脸,同样是五味杂陈甚是难堪,浮生打趣得说道,“儿时师傅老是让我跪拜魁星像,我看啊,我最该拜得是财神才是!” “哈哈,怀鹿弟弟要是有这需求,改日我陪你去那财神庙里请一尊便是了!”彭迪咗了口清酒,夹了块功夫鱼,赞叹道,“这方圆几十里就数邺之关的功夫鱼最正了,两位可要好好尝尝!” 浮生看了眼瓷盘中的是一条蒸鱼,好似高汤蒸煮了许久,上面洒满了葱姜蒜,再配以各式水果,闻起来香气沁鼻,又裹挟着果香。 “我们家是生产海鲜之类的,这道功夫鱼倒不是什么新的菜式,只是这些配菜瓜果与东海郡有些不同,比如这白白脆脆的果子,我是没吃过的!” 浮生说着,夹了一块切成方块的白果子送入了口中,果然甘甜清脆,只是忽而他好似品尝到了些许熟悉的味道,忙叫店小二前来。 “满意,这盘鱼是后厨的师傅做的么?” “客官,是的啊,功夫鱼每天都是限量的,每一条都是由大厨亲手烹制的!” “那这些搭配的水果,也是你们给摆上的?”浮生持着筷子点了点盘中的白色方块果粒。 不料满意只是远远瞅了一眼,就答道,“奇了怪了,这盘中的果子和别的有些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这些白色的果子不是功夫鱼的佐料,也许是配菜的小工手误,拿了别的菜的配料给客官加到了功夫鱼的盘中,客官要是介意的话,我把这鱼给客官更换一盘!” 满意连忙道歉。 “什么?你们竟然允许配菜的小工往我点的菜里随便加佐料?彭迪看起来有些生气,他对着满意发了火,浮生忙着解释道, “不打紧,不打紧,你下去忙去吧!” 满意这才唯唯诺诺得退了下去,三个人之中,满意最惧怕的应该就是上官彭迪了,他顶着琅琊王子的高帽,是这邺之关里的贵客,他的一句不满意恐会让店小二丢了这份工。 “怀鹿弟弟,这鱼吃得,真是........“ ”不打紧的,这果子也没什么害处,只是几粒蚀薇果罢了!” “什么?蚀薇果?那个高价难寻,只是长在荒芜之中的蚀薇果?”彭迪诧异得朝着盘子里又瞅了两眼,赶紧放下了筷子,说道,“幸好我没吃,昨晚我是喝了那碗清泉的,你看今天,我是不是精神焕发,现在我可不用排浊气!” 对面的娄风看着方才的一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夹了一块蚀薇果,一下子就吞进了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什么蚀薇果,还高价难求,不吃多浪费了!你们不吃,我就都吃了!“ 只见那几粒蚀薇果刚下肚不久,“噗噗噗”,娄风放了三个响屁,这屁来的猝不及防,只见娄风的脸色瞬时间铁青了下来,他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甚是觉得难堪。 浮生和彭迪则是捂着嘴,终是忍俊不禁,哈哈笑出了声来。 “武曲哥哥,这果子你真的该吃,正好排一排早上时候残留在你体内的浊气!” 浮生对着娄风说笑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无头娄修 日头渐渐西斜,宾客穿梭邺之关,偶尔听得马啸鸣鸣。 浮生和娄风还有上官彭迪,三人一言一语,杯盏交错,酒过三巡又三巡。 转眼,桌上已经杯盘狼藉,日头又向着西方斜了一些。 眼看着,就要到了酉时,娄修的人马应是快到了。 三人喝的都有些微醺了。 娄风忽而踉跄着站起身来,高声对着浮生喊道。 “嗯,管他什么血海深仇?就让我,先忘却吧。嗯,酒好,朋友好,嗯,我,也好!” 娄风喝醉了,他的身子瘫软到了椅子上。 浮生冲着他摆摆手道。 “武曲哥哥,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而已,切莫说那些丧气的话!你的仇,有我呢!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的仇人呢,也是彭迪哥哥的仇人!咱们三个人一起,就不信把这仇报不了!” 彭迪虽然不知道两人说的话是何意思,他兀自又举起酒杯来,对着浮生和娄风说道。 “嗯,酒逢知己千杯少!管他什么仇恨不仇恨的,只要是两位,只要是,哥哥和弟弟们的事儿,就是我彭迪的事儿,我自当是竭尽全力!嗯来,让我们再干一杯!” 说罢扬起头来,饮尽了杯中的酒。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呼喊声,只听得嘈杂的吵闹声从楼下窜到了二楼。 有人高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娄老爷的头没了!” 浮生猛的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侧耳倾听,只听得楼下之人又重复的喊道。 “你们快来看啊,快来看啊,有人把楼老爷的头砍了!” 一声声呼喊声,也让娄风顿时酒醒了七八分,浮生和娄风一道,冲下了楼,彭迪也紧随其后。 三人,到了楼下来。 众宾客以围成了一圈又一圈,三人拨开围观的群众,走上前去一看。 果见,一个没了头颅的人,斜着趴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之上。 鲜血从他的脖颈里流淌出来,早就流干了,染红了大半片衣衫,还有那匹骏马的鬃毛,也被染的红一片连着一片。 “我认得这马!这是娄老爷的马!” “是的是的呢,你们看那銮铃是娄老爷特制的!” “啊,啊,快报官啊,快报官啊!有人杀了娄爷!” “这歹人竟是如此残暴!” 人群里,顿时又喧闹了起来。 浮生和娄风的酒,这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娄风盯着那马上的尸首入了神,他的唇齿碰撞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双眼之中充满了仇恨,那仇恨又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倾刻间独眶而出。 浮生一把抓住了娄风的衣袖,生怕他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做出些什么举动来。 “他死了,竟然就这样死了!”娄风嗫嚅着,双唇颤抖着,浮生看了眼马背上的尸首,见那尸首手里握着一束紫色的花,他的心头又是一惊,因那花他也认得。 那是蚀薇果秧苗开出的花!就在荒芜之中,浮生见了满山坡的蚀薇果苗,那秧苗顶端怒放着的花就和尸首手里握着的一样! 第四百一十五章 缺席的宴席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虽说邺城之中武林高手云集,可在光天化日之下现了一具无头尸首来,死者还极有可能是邺城的风云人物,这足已让宾客们沸腾。 浮生盯着那尸首的手入了神,因那手中握着的紫色的小花,却是相当的熟悉。 浮生的心头,掠过一些不安,可不安之后是浮想联翩。 他想,从他第一步踏进邺之关开始。 他缺钱了,元宝便送来了银票,之后元宝又消失不见。 他因喝了解红尘,有了反噬的作用,它的荒芜之中,便生出了蚀薇果。 而今, 他对娄风说, 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然后,这个仇人的头,就没了。 好像,有人在偷听他,有人在偷看他,有人从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这个人,并不像是有意要加害于他,反倒是做了一些拙劣的不太高明的为了他好的行径。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无炎姸带着一众杂役走了出来,她的脸低沉着,将内心的惶恐和焦虑掩饰得不露痕迹。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已差人去邺城,报官了,这人是不是娄老爷,还要官府来确认,你们这一帮武林人士,平日里也见惯了打打杀杀,怎么今日一具突然冒出来的无头尸体就把你们的三魂七魄惊了去!来来来,这个可是要保护好这现场的,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无炎姸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悲伤的神情,仿佛他与娄修之前的亲密交谈也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无炎姸再次驱散众人,她围着那骏马转了三圈,低头唉叹了两声。 杂役们将那马匹引到了一旁的马厩里,没有敢去动马匹身上断了头的尸首。 人们也不再围观,而是纷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猜测着,配着一壶茶一壶酒。 有人说,也许娄老爷路上遇到了劫匪,不但劫走了随身带的银两,歹徒还谋财害人命。 有人说这是仇杀。 有人说这是情杀。 总之,那杀人之人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是也雅厅之中,浮生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他抬头,他的眼中发出一些灼人的精光来。 目光落定之处娄风一动不动地坐着。 娄风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想想这二十二年来,每一天,他的生活里都充满了仇恨。 他唯一的动力就是去复仇。 可命运好像在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就在他看到那具无头尸体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在赌城里,最后把本金全都输光的瞬间一样。 是的。 他曾经跌落到了深渊,又冲上了云霄。 可是好似如今,脚踏到了平地上,他却是这样不自在。 “嗯,我的仇人没有了吗?我的仇人没有了!大大,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吗?”娄风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就像荒芜里的那个十岁的男孩。 “不是说,是不是娄老爷还不确定吗?还是等官府的人到了之后查验一下,才能确定吧!”浮生轻声说道。 “可是为什么?我听到别人说他死了,心里并不是这么通透的畅快呢?” “那是因你没有手刃仇人,因他的头不是被你砍下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酉时三刻 是也雅厅之外,喧闹声鼎沸,大抵是人们越聊越兴奋,有人还讲起了最近道上的“采花贼”,只是听说那个采花贼不是采撷妙龄姑娘的精血,而是专门对男子下手。 “也许娄老爷是被那采花贼看上了吧,割了头颅,回去朝夕相对去了!” “采花贼采撷的是少男的精血,要头颅做什么?” 喧闹声游荡在邺之关之中,娄风哭哭笑笑,坐在一大桌酒席前,看似有些疯癫,彭迪索性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是真的没看到还是假装喝醉。 浮生一听外面说起了采花贼,不知怎地就又让他想起了自己遇到的这些蹊跷的事,莫非我不经意间招惹到了什么人么?浮生琢磨着,店小二满意进了雅厅之内来。 “哎呀,这都过了酉时三刻了,看来娄老爷是不能来赴约了,一桌的酒菜也不应浪费了,三位公子随心食用一些吧!”店小二满意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因邺之关店门外里冒出个无头死尸,这官府要是问询起来,店里也要被查封上几天吧。 “满意,听说邺之关前往邺城的这段路上还有采花贼出没?天子脚下,竟然也有如此胆大之徒?“浮生想从满意口中得到一些讯息。 看来满意对“采花贼”倒是很上心,一听浮生的问题,他就拖了把椅子坐到了浮生身旁,也不再顾及礼数,因他深知无大小姐已经因无头尸首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候哪里还会再管理一个店小二是不是服务到位。 “客官啊客官,你要问起那采花贼,我真是有一肚子的气,你说他偏偏选了邺之关和邺城这条道,上回邺之关出了偷盗之人,可是把我们吓坏了,以为采花贼转移的作案地点,瞄上了邺之关呢,还好,还好,娄爷当时说他的银票失而复得了!“ “噢?娄老爷当时没有丢失银票么?” “那样的大老爷,自己有多少钱财,哪里记得清楚呢,就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谁叫人家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不过,现在,哎.......“m满意发着牢骚,”不过人啊,有这样的下场,许是做了些什么孽事吧!“ ”没想到你这个小二还知道因果报应!”浮生眉心舒展,看店小二那平日里挂满拜金的脸,没想到这张脸之后还有一颗因果心。 “不过是穷人家的一些指望罢了,要不这样想,可还要怎么活,别看现在一团和气的,其实啊,我们这些务工的,每个月也是留不下什么的钱财的,都给了朝廷了!”满意说到了兴头上,浮生也不知他为何要吐露这些抱怨来。 “嗯,朝廷需要大家的税收来扩充国库实力,抵御一些天灾吧,还有战争!”浮生也应和着说道。 突然满意的脸上现出许多无奈来,“嘘嘘嘘!你们这些显贵的客人啊,也许你们之中将来有人会出入朝廷,但是一定一定要想着减减赋税啊!”满意忽而凝望着浮生,眼神是那么虔诚。 浮生的心头一惊,竟然未曾料想这么个店小二还有这般利民之本的想法,不禁对这个其貌不扬的满意,刮目相看。 第四百一十七章 邺城采花 满意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一些羞愧之色,他自我解嘲得说道。 “哎呀,哎呀,许久没见着血了,这一下子见了吧,心里就难受,我这心里一难受吧,就开始话多了,那可是一位大老爷,不比我这样牛毛一样的百姓!就那样被砍了头!” “那你可有见过那个采花贼?” “这位小客官,可不瞒您说,咱这邺之关里什么样的客人没住过,八方大陆之中的能人异士要想去邺城,都会先来邺之关歇歇脚,所以,那些黑的白的红的美的丑的人,我是见了不少了,要说那位采花贼,听说他的手臂伸展了开来就像是巨大的蝙蝠的翅膀,他的一对獠牙比那山里的恶狼还要凶恶,他瞪一瞪眼,那些少男们便迷失了方向,连人带马都随着他而去了,待到再被发现之时,那身体就像是干尸一般了!” 满意这才说到重点之上,他的眼睛里露出可怖的神情来,继续说着,“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那采花贼本人,可是,可是,被吸干了的尸体,我是见过的!就像是枯萎的稻草一样,人只剩了一层皮包裹在了骨头之外!” “官府没有搜捕么?” “都说那采花贼不是人,是魔,人哪里能抓住魔呢,官府也只是走走过场,找几个人来问问话,这都有好几月了,没有任何进展,不过这几天倒是没听说有新的干尸出现!可,好景不长,估摸着那采花贼是腻了,换了法子杀人了,才要了娄老爷的头!” 满意说完,站起身来,像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对着浮生说道,“哎呀,大小姐估计是要遣人请老板回来了,我这得忙着去看看!客官,这一桌子酒菜,你们还是吃些吧!” 浮生对着满意笑了笑,摆摆手道,“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与我们,你那减赋的想法,很好呢!” 满意退下之后,娄风还没缓过神来,他噗嗤噗嗤笑了两声,对着浮生又言。 “大大,你竟也会与一位小二聊那许多?什么人,什么魔?这世道啊,是人不像人,魔不像魔的!” 浮生听后,立即收住了脸上的笑,回应道。 “武曲哥哥,人就是人,魔就是魔,而你是圣,你不该这般丧气,不管那门外的尸首是不是娄修,你都应该仰起头来,你要知道,你才小试牛刀而已,天之大义即将落在你的肩头!” 娄风瞪大了眼,诧异得说道,“天下大义?大大是要收了我了?” 浮生一看娄风恢复了意识,忙着又打趣得说道,”不过,你此生还未结,机缘未到,我也收不了,到时候了,自然会钻进我的脚底板去的!“ “脚底板?您的意思是,我要钻进您的脚底板里去?”娄风被浮生的这几句话吸引乐兴致来,他呵呵笑了两声,眼中的泪已干。 忽然,外面锣鼓喧天,那声音震得整个邺之关都摇晃了起来,浮生和娄风忙起身,从窗户里探头出去看,这一看不要紧。 一个衣裳华美、衣冠博带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个声势浩大的锣鼓队,朝着邺之关哐哐哐敲奏着,那声音喧天响。 “那人,那人........“娄风木讷了起来。 浮生定睛一瞧,站在锣鼓队前端的中年男子正是娄修。 第四百一十八章 杀错人了 娄风的眼中迸发出了剑花一般的目光,他的眉心紧蹙着,像是瞬间又来了斗志,口中念念道,“这个命大的娄修,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就没命的主!” 邺之关的是也雅厅在二楼,这里的一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客栈大门口的景象,彭迪撑着醉醺醺的身子,冲着浮生扬扬手道,“哎呀,怎么这里天地开始转圈了呢,谁家孩子在啼哭,谁家孩子在哭,哭得好伤心呢!” 浮生忙唤人来把彭迪搀扶回了房间里。 这时候,一阵爽朗的笑伴随着几个开路的小保镖一道涌进了是也雅厅之中。 这时候娄修身旁站着一个人,这人身材魁梧满脸正气,只是额头上生出些汗来,像是刚刚风尘仆仆得赶来,浮生的目光落在此人身上,满脸堆笑得说了一句。 “叔叔,叔叔,你这是跑去哪里了?” 同娄修一道进来的人竟然是韩单,浮生疑惑不已,怪不得一整天都不见韩单的踪影,怎么竟然和娄修成了一路? 娄修此刻也是像极了一个财大气粗的爷,入了座,他坐在宴席的首位,浮生忙着打了招呼,韩单憨笑了两声,先发了声来。 “我一大早就看到有一个黑影从少爷的房里闪出,我便追逐而去,不料那黑影却是骑马远去,我没有多想,上了马就追了过去,追着追着,我竟然迷了路,真是怪怪了,就这样一条笔直的路,我竟然分不清了来路和去路,愣是在大道上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日,莫不是我年岁已高,心智也退化了,就是分不清了方向,还好遇到了娄老爷,他便随我一道回了邺之关!” “啊,是采花贼?他能让人迷路!”一旁招呼的店小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是没忍住,说了这样一句。 “哎呀呀,又是采花贼!这邺城的治安啊,也是个问题!”娄修喝了两口茶水,发起了牢骚。 “哎呀呀,听说我的头被人砍了!”这一句说得有些阴阳怪气,众人均屏住了呼吸,“这道上的采花贼总是如此的凶猛,竟然想要把我的头颅拿了去!” 浮生故作镇定,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娄风,见他眼中有一些复杂的情绪,但是整个人还算是正常,他克制住了内心里涌动的复仇火焰。 浮生也随即定了定神,对着娄修问道。 “娄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娄修又喝了两口茶说道。 “最近这不是要,中柱榜打榜了么,我便领了皇命,要寻一些热闹的把戏出来,恰巧有人介绍了这只锣鼓队,声名远播啊,我便与他们那队长言说了几句,眼看着时辰就要耽误了,便差了小厮,前来告知,谁料还不等这小厮抵达,他的头就被人取了去,兴许是那小厮快马加鞭,又骑了我那高头大马,歹人就误以为他便是我了。哎哎哎!” 娄修连着三声长叹,继而又恢复了笑脸。 “常年混在这黑白道上,谁还不有个仇家?也许是有人买了杀手了,也许是那采花贼觊觎我许久了,总之我的小厮,替我,丢了命啊!” 娄修拉长了声调,显得有些悲伤,可身旁的人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有生出什么悲来,只是也随着他的讲述,哀叹了几声。 “哎,此次宴会我本是有心要来宴请各位的,只是这,这悲剧也扰了我的兴致,不过你们听,那些鼓队,倒是响亮的,想着皇帝他老人家会喜欢的吧,我顺道也是带他们练练场,不料,却是得了这样的消息,哎,真是悲伤,一会儿我便将我那小厮领了去,官府的人我也拦在了路上,不用他们来了!死个一两个小厮也不是什么大案!” 娄修絮絮叨叨,像是在唱戏一般发着牢骚。 浮生听着,一时有些语塞,只是浅浅的说了句,“哦,原来是这般,原来是这般,害的我们还是虚惊了一场!” 娄修这才整了整衣衫,对着一旁的娄风说道。 “兄弟,你还是来赴宴了!昨天我见了你,便生出了许多亲切感,好像我们定是在梦中见过吧。嗯,有的人,就是这样,一眼见了吧,就觉得熟识!本想这次宴请,要和兄弟好好聊聊,这下我便只能匆匆吃口饭就要离去了!官府那拨人还在府上等候!“ 娄风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娄老爷见笑了,能与娄老爷相识,是武曲的福分。我昨夜一见到娄爷,也是觉得熟悉呢,就像娄爷说的,好像是在梦里见过的,真是神奇!真是神奇!,方才见得那无头尸体,我真是犹如晴天得了一道霹雳,双眼登时便布满了泪水!现在好了,好了,娄老爷的命硬的很,哪里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什么采花贼取了?“ 娄修听后哈哈大笑,对着娄风说道,”兄弟原来叫做武曲,是天上武曲星的武曲么?“ “是的!” “真是个好名字!来!” 娄修让身后的保镖们上前来,那些保镖手里捧着一些锦盒,打开锦盒来送到娄风面前,里面竟是有许多金银珠宝,闪着光辉。 “这是一些小小的见面礼!还望武曲兄弟收下!” 娄修的这一举动也让浮生有些诧异,昨晚他还在说自己并没有什么积蓄,俨然一副守财奴之相,怎料现在出手如此阔绰,这些金银珠宝也是价值连城了。 “娄老爷客气了,这样的厚礼,武曲怎么能消受得起呢!要不得,要不得!”娄风推却得说道。 “既然武曲兄弟这般推辞,那娄某也就不强求了!”娄修说罢,那些保镖们就关闭了锦盒,小心怀抱着,退身到了娄修身后。 此情此景,让浮生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是个守财奴,又是要面子的守财奴!浮生看娄修那张脸上散发着光辉,像是又省下了一大笔费用一般,他笑着,那笑有些狰狞,有些扭曲,像是被什么牵扯住了灵魂一般,浮生心里不停得在发问。 “像是娄修这样一个人,到底算作是人,还是魔呢?” 茂老汉告诉过浮生,“所谓魔者,心有百媚,身缠千欲!”这些钱财之欲让他沉浸杀戮之欲贪婪之欲之中,他到底是人还是魔呢? “怎么不见琅琊王子呢?”娄修收了收笑,对着浮生问道。 “娄老爷,他喝醉了,方才也是伤心过度,饮酒焦愁,这下正在房中休息呢!” 第四百一十九章 开银票庄 “来来来,举起这杯酒,祝福我们的友谊,敬我的武曲兄弟,怪不得我看他亲切,天之武曲,那是主财的星宫!”娄修站起身来,举着酒杯,目光落在娄风身上,他看到了又一棵摇钱树!” 娄修敬完了酒,回头见那一拨保镖都将锦盒收入了怀里,他似松了一口气,随便扒了两口菜,就告辞了! 浮生看到娄风的眼睛直直得目送着娄修离去,他又木讷了起来,这次比之前还要木,像是一大块石头一般。 “哈哈!你还是被那些仇恨所束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旁人是帮不了你!”浮生仰头大笑一声,看起来也有些疯魔,他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照射出了娄风的影子。 “可是,如果不去复仇,我能做些什么呢?”娄风让那仇恨收了收,他颤巍巍得问道。 浮生又是仰头大笑,这次笑比上回还要张狂了些。 “你能做的事情,那可是多了去了。比如,去那赌坊里小赢一吧,然后用你的本金,开个小金店,等着小金店赚了钱,赚了一些银两之后,你再开个银票桩!不到几年时间,一定可以成为首富,首屈一指的邺城的大富翁!武曲老爷,我的这个建议如何?” “当个暴发户?”娄风不齿得说道。 娄风的这句话把浮生又逗笑了。 只是韩单一直在闷头吃着饭,他将那些大鱼大肉都端到了自己面前,也未曾理会这两位那些绕嘴绕心思的话,他吧唧着嘴,牢骚道。 “哎呀,多吃点吧,吃了这顿也不知有没有下顿!今天累了一天了,滴水未沾啊!”韩单说着,又狼吞虎咽了起来。 忽而窗外又响起了什么声音! 簌簌簌! 一道黑影划过。 韩单警觉地腾地而起,嘴里的面条甩了一桌子,他大喊一声:“歹人,又来!” 大喊之后,抡起大刀就要去追赶! 就是那贼人,这下可不能让他跑掉,浮生随着韩单视线的方向看去,见那黑影窜到了房檐上,他脚底生辉,一道光便追了出去 黑影闪过邺之关的楼台,从这个房檐到了那个房檐,韩单不会攀岩走壁,他的速度总是追不上浮生的,浮生使出了他那一招流星步来。 黑影闪躲着,可浮生早就追上了他的速度,出了邺之关,拐进一天僻幽的小路,小路弯弯曲曲,又见一道石壁来 “歹人,哪里逃!” 浮生见那石壁挡住了黑影的去路,他便驻足,狭长的眼里发出冷光来,他向前缓缓走了两步,朝着黑影呵斥道。 “前面已没了路,你还要逃到哪里?” 黑影稍作停留,可摆出一股要飞跃石壁之势,他的黑混迹在黑夜里,甚至比黑夜还要黑。 “慢着,你回答我一句,为何要为了我做那些事! ”这一句话比那石壁还要管用,黑影伸展了身躯,只见那一抹黑猛地转身,黑色的斗篷之下现出的是一抹红颜。 烈火一般的唇,星眸一般的眼,即使是在夜里,也绽放着美妙的光辉。 “你是?”浮生怔住了! “恩人,是我,我是薛疏疏!” 第四百二十章 炼魂婴姐妹 “薛疏疏?是国丈大人黄金城堡里的小姐姐么?“浮生一下子整个身子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他疾步走上前几步,可此刻石壁前的女子却是突然伸出衣袖来,衣袖扯了一半黑色的斗篷,阻挡在了浮生面前。 “恩人,止步,止步!” 薛疏疏用斗篷遮挡住了身子,月光如银,黑色的斗篷随着微风有些摇摆,闪动着,银光烁烁。 “薛疏疏,我记得你,那时候你不像这般样子,是一个坚毅的小姐姐,可今日看到你,为何,为何,身上有一种魔性?“浮生思索着,他停下了脚步,因面前的薛疏疏有些执拗得挡住了面,挡住了浮生继续前进。 “小恩人,我已在邺城等了你许久,我知你迟早是会来的,因这里是中柱,是八方之心,是所有开始的地方!”清冷的声调里是一种看破红尘的高昂,她的红唇微微颤动,话语随着黑夜的寂寥落在浮生的脸上,浮生感觉到了冰冷,冰冷得他也打了个寒战。 “小姐姐,我不知你所言的意思,我只是记得那时候,你同十七位姐姐不是回了蓬莱么?原以为在蓬莱那会儿可能还会遇到你们,这么多年,我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你们的消息,也没来及对你们说声谢谢,我并不算你们的恩人,是你们的助力,才有了我的突破修为!“浮生由衷得说着,他记得当年。 当年,在公良尽德的荒芜之中,他认识了这位小姐姐,她像是领袖一般,是那十八位妙龄女子的领导者,她带领着她们忍受着屈辱、折磨,又带领着她们化身为浮生的修炼源泉,最后她们化作了道道彩光,飘向了蓬莱。 薛疏疏立身于黑色斗篷之下,原本那一张坚毅的脸这时候坚毅到了极致,因为隐忍而执着,有因为执着而变为执念,执念操控着她,她的身上发出些光芒,五颜六色的,竟然闪动出了许多的幻影,幻影变幻出了许多个模样,浮生蹙起了眉,因站在不远处的他从薛疏疏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薛姐姐?你这是?” “别,别过来!” 薛疏疏又发出一声冷冷得叱令,她咬着红唇,看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那些幻影左摇右晃,极力挣脱四分五裂后又聚做一团,薛疏疏扭曲的身子再一用力,那些支离破碎的幻影才又重新汇聚到了一起。 “她们总是这样来折磨我,我早就不是再独一的我,小恩人,我只是执念的记得当年,你有恩于我们,我们十八个姐妹化而为一,就是现在的我,就是这个念力让我们聚在一起,只是她们有时候还是会想着离去,可一旦有人离去,我们便会散做一团血红的烂泥!”薛疏疏咬着唇,从齿缝里挤出这些话来,她的目光落在月光里,天上的月是如此镇定得看着这个世界。 “薛姐姐,你在说什么?你是说,你现在身体里住着其余的十七位姐姐么?”浮生紧蹙的眉更加紧张了起来。 薛疏疏扭曲的身子这才恢复了正位,她晃动了下手里的黑色斗篷,浮生仿佛看到了彩色的魂识在狂舞,张牙舞爪着。 第四百二十一章 邪魔降临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是邺之关和邺城之间的一片荒凉之地。 因没有人烟,这些草木肆意疯长,石壁上生出些湿漉漉的苔藓,闻起来心身生寒。 浮生因见了老友,显得有些兴奋,他有许多话想要对薛疏疏说,尤其是见到她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心中生出许多疑问来,可一想到她那痛苦的模样来,他便有些发不出声音来。 寂寥的夜空中传来一阵揪心的鸣叫,一张硕大的黑色的羽翼从天而降,遮盖住了天上的月亮。 “什么东西?”浮生仰头,有些惊慌,因抬头已是一片黑暗,没有了月亮的光亮,这里黑得让人毛骨悚然。 “薛姐姐?你在哪里?”浮生凭着记忆,努力向前看去,可不远处似乎已没有了动静,只是被这无边无尽的黑包围着。 黑得没有来路,也看不清去路。 浮生的心中开始颤抖,这样的黑让他很不安,忽然他觉得有一张大手在抚摸他的脸,那手是冰冷的,接着他听到了呼呼啦啦的喘息声,喘息声里散发出一些恶臭来。 “谁?你是谁?”浮生落在黑里,任凭那张大手滑过他的脸,他浑身的毛孔都张大了,又问了一句,“是薛姐姐么?” 可意识告诉他,这人不是薛疏疏。 “果然是个细皮嫩肉的小魁星,你这颗小星星落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竟然生成了这么一副好皮囊来,你可知你的本尊是出了名的丑!” 那声音几乎是凑到了浮生的面前,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浮生捂住了口鼻,什么鬼东西?竟然敢如此戏弄我? 浮生不是一个羸弱的小女子,他哪里会惧怕这样的装神弄鬼,只是这人伸手抚摸他的脸让他很不自在。 “大胆!看剑!”浮生猛地抽出了别在腰间的胜邪宝剑。 因没有光亮,这宝剑也发不出什么光辉来,可剑气冰冷,他一剑朝着那一团恶臭就刺了过去,只听得卡啦一声,宝剑似乎刺到了什么软绵绵的生硬的物体上,浮生沿着剑尖所指的方向移动了几步,伸过手去摸。 “是一棵树!”原来胜邪宝剑一剑刺穿了草场旁的高树之上,浮生一下子拔出了宝剑,警觉得转了个身,一股奇怪的风围绕着他转了起来,恶臭随即也旋转着。 浮生紧紧闭上了眼睛,反正在这黑暗之中也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睁着眼睛反倒是干扰了他的嗅觉和听觉。 他收紧了心思,魂识随着那旋转的风在移动,忽然之间他将宝剑推了出去,那宝剑围着浮生也开始旋转,宝剑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快越快,只听得哎呀一声,又有什么东西被刺破了,这次这个物体软绵绵的。 “哎呀,你这个小家伙,竟然如此对待你的长辈!” 呻吟之声里是埋怨,是故作腔调,可浮生听得出来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长辈?你到底是谁?薛姐姐又去了哪里?” 那股恶臭好似散去了,没有人再回答浮生的问题,垂天之翼散去,露出了月光下的薛疏疏,她倒在一旁的草场地里,银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躯体上,生着光辉。 第四百二十二章 魁星丑面 铺天而来的黑色罗网散去,地上的胜邪宝剑平地而起,在空中飞旋了一圈,回了浮生腰间的剑鞘之中。 “什么鬼东西!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浮生记得那鬼东西说给他听得的话,那个鬼东西竟然说他是他的祖宗,难道会是老祖宗散落尘世的又一丝残魂? 心头一惊,见一道黑影从月上一闪即逝,天地在一眨眼的功夫由亮变黑,又由黑变亮,路旁的草也像是被什么汲走了能量,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什么?什么?那到底是什么?”浮生抬眼去看,又是什么都寻不得,只听得那个声音又在说。 “小魁星,送你个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哈哈!哈哈!“声音回荡在夜空里,声音尖尖细细了起来,渐渐消逝在荒野之中。 周围又恢复了如初般的夜,草地之上附着着一些清冷,石壁上的苔藓这时候也映衬上了月的光辉,如银的光辉洒满了郊野的大地。 “礼物?她说送给我一个礼物?”浮生握紧了下手里的胜邪宝剑,目光落在了薛疏疏的身上。 浮生轻手轻脚得走了过去,俯下身子,伸出手来,在薛疏疏的手臂上轻轻按了一下,气脉虽有些微弱,但气息尚存,并没有性命之危。 他唤了两声,“薛姐姐?薛姐姐?” 薛疏疏颤抖了两下眼睫,长长的睫毛也挂着夜的凄冷,浮生这才清晰得看到了她的脸。 脸色白得看不到血色,红唇之内隐藏着一些执着和倔强,在这荒郊野外,浮生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便把薛疏疏扶正了下身子,自己也委身坐于草地之上,集合体内之气,温润的精气随着浮生的推送到了薛疏疏体内。 薛疏疏轻咳了两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恩人,方才是魔上大人.......”声音微弱着颤抖着,又像是在恐惧着,“你可见了魔上大人?“ 浮生扶着薛疏疏站起身来,他踟蹰了一下,忽而神情舒缓了下来,对着薛疏疏说道。 “方才那位魔上大人,呃,她说她把你送给了我做礼物!” 只见薛疏疏那张惨白的脸上顿时生出一些红晕来,她支吾了两声,回应道,“原本你就是疏疏的恩人,不送魔上大人下令,我也是会报答你的!” 疏疏微颔着的头抬起来了一些,可她的目光落在浮生脸上之时,眼神立刻变得惊异了起来,她张了张嘴巴,怔怔得盯着浮生的脸。 “恩人,恩人,你......” “怎么?我现在变了好多,你有些不认识我了么?”浮生回答道。 “不,不,方才你还是一个俊朗的少年,怎么现在,现在你好像换了张脸,你.......”薛疏疏原本的产生的一丝娇羞这下全然散去了,她盯着浮生,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般,微微摇晃了下脑袋,又说道,”可是你的声音是没有变得,你就是小恩人,可你的样子却是变了的!“ 浮生被薛疏疏这样一说,有些忐忑了起来,因方才那一团鬼东西说他原本应该是一个丑陋的家伙,莫非.......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变丑了 “薛姐姐,你说什么?你快看看我,我觉得我这张脸有些胀痛,好似是生出了什么脓包一般,还有我的额头,我的骨头,都在胀痛,难不成我是中了毒了?”浮生有着着急,他唯恐是方才那一团鬼东西所说的话变成了现实。 薛疏疏目光如炬,盯着浮生的那张脸入了神,忽而她把头探了过去,用那火焰一般的唇按住了浮生的额头。 “小恩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疏疏这辈子就跟着你了!” 浮生原本就头颅膨胀,这下被薛疏疏吻住了额头,他更加心跳加速,头皮发麻,这一吻更加让浮生感觉到了胀痛。 “薛姐姐,我才不管刚才那鬼东西说的话呢,你是我的薛姐姐,怎么能那样被人送来送去的,等我在邺城安顿好了,我便找人给你许一门亲事,你觉得怎么样呢?”浮生忍着头皮的胀痛,故作镇静得对着薛疏疏说着,可还不等他的话音落地,薛疏疏就直言拒绝了。 “此生唯你,为奴为婢,疏疏绝不反悔,若是恩人将我许之别人,我便登时散尽七魂!” 好一句狠毒的誓言,浮生的心头过了一道闪电,他借着月光,看着薛疏疏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因浮生方才灌输进她体内的魂识之力起了作用,这时候再看着薛疏疏的脸,见她周身散发出一股轻灵但是决绝之气来,肌肤也变得多了许多光泽,尤其是美目流盼,眸光之中杂糅的复杂情愫让浮生总是忍不住多去看几眼。 “薛姐姐,你?” “小恩人,你要疏疏做什么,疏疏都是愿意的,疏疏自打离开了公良老贼的荒芜之后,我和众姐妹的魂识便成了孤魂,因我们的肉体已被那坍塌的公良密室覆盖掩埋,我们漂浮着,无所着落!”薛疏疏吐语如珠,她时不时回应着浮生的目光,犹如要把体内之中的困顿执着一并揭开来给浮生瞧瞧。 “难道后来你们遇到了那团鬼东西?”浮生问道,他忍着脸上的胀痛,应接着疏疏时而炽热时而冰冷的目光。 此刻,薛疏疏的脸上发出如雪一般的莹光来,她双眸闪动了下,伸出玉指来,扯了扯身后的斗篷,黑色的长斗篷垂在地上,也沾染上了荒野的凄冷。 “我们生来就是炼魂的绝佳胚子,那么多年,我们修行就是为了他人所用,自由对于我们来说,永远都不会变成可能,我们能得到的是,一个全新的躯体,一个可以容纳下我们十八个魂识的躯体,是的,我们重生了,可这躯体只能外化出一个人的性格,所以,好似是对我的眷顾吧,薛疏疏这个名字,被保留了下来,只是到了每个月的月末那一日,我体内的姐妹们便会排序外化,感受下这个世界,不过,我已足矣,只是偶尔她们有些情绪,当情绪碰撞之时,我的身体便像是被五马分尸一般,拉扯生痛.........“薛疏疏忽然目光又聚集到了浮生的脸上,她有些严肃地说道,“即使是重生,依然改变不了我们的命运,我们是炼魂婴,所以,我们必须寻得一位主人,我便想到了小恩人!” 薛疏疏将她那一只莹白细腻的手伏在浮生的胸膛,浮生登时心猿意马的心跳着,体内涌起一顿莫名的躁动。 第四百二十四章 美艳小娘子 浮生将薛疏疏带回了邺之关,他低垂着头匆匆上了楼,一溜烟就回了房间之内,薛疏疏也紧紧跟着他,还好这邺之关之中每日来往客人众多,匆匆过客,大多都是陌路。 没有人发现这个衣着光鲜的楚楚少年,出门之时风度翩翩,归来之时,兀自遮盖着脸,浮生就这样进了房门。 他转身就将门栓插了起来,点燃了桌上的烛灯,房内只有这一处灯火,有些昏暗。 “少爷,是你回来了么?”颜颜里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揉着惺忪的眼,朝着浮生走了过去,他的嘴里还在嘟囔着,“我好像是睡了好久,好久,好像是受了什么伤,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哦,少爷!” 颜颜里的眼睛登时就瞪成了滚圆,他忙着退身了几步,朝着浮生喊道,“什么人?竟然敢闯入我家少爷的房间!”颜颜里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忽而脸上露出狐疑来,他又看了看一旁的美艳女子,这下更加是疑惑了。 “少爷?你是少爷?”颜颜里从浮生的一身行装和腰间的胜邪宝剑上,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来,只是面前的男子实在是丑陋,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小影子,你认出我了吧,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变了模样,兴许也是中了什么毒来,你这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若是来了精神,就去楼下弄点吃的去吧!”浮生对着颜颜里说道。 “少爷的意思是,要我现在离开?”颜颜里的目光从一旁的薛疏疏身上一扫而过,他嘿嘿一笑,就去袖管里摸索,可摸来摸去,发现袖管之中的银票不见了,这下他头上冒着大汗,说道,“少爷,少爷,我的银票不是被抢了么?哪里还有钱来吃饭啊,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了!” 颜颜里嘟着嘴,有些耍赖,浮生叹了两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来,这是白日里,他从上官彭迪那里赊来的,他把银票递给了颜颜里,颜颜里登时就笑逐颜开了起来,抓过银票,连蹦带跳得从浮生和薛疏疏身边闪了过去,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头对着浮生笑脸道。 “少爷,今晚我就去韩大大房里休息了,就不妨碍你解毒了!嘿嘿!“颜颜里得眸光落在薛疏疏身上,他那一笑竟然让薛疏疏脸上生出一片红晕来。 哐当一下,颜颜里把门关了起来,薛疏疏上前了两步,伸出芊芊玉手来,把门栓又重新上了锁。 浮生的心跳得更加剧烈了,他站在桌子旁,回身见薛疏疏背对着她立在门前,烛光照射在她身后那拖地的黑色长斗篷上,薛疏疏没有说话,忽而将那斗篷解了开来,斗篷落地,昏黄的灼光确是顿时勾勒出了一道凹凸有致的绰影来。 “薛姐姐,你?”浮生的嘴唇哆嗦着,他说着,“我让小影子离开,是想再和你聊聊那团鬼东西,还有我这张变了的脸.......“ ”恩人!”薛疏疏转过身来,她凝望着桌上的烛火,红唇之中如吐芳珠一般,对着浮生,浮生的目光从薛疏疏那一张如雪的面庞上向下移动。 他见薛疏疏着了一袭樱红的长裙,裙带盘于腰间,勒住了纤细的腰肢,腰肢之上,一对双峰起伏着,昏黄的烛光映照之下,她的身姿也发出些什么异样的光芒,这光芒婉转于浮生的心间,浮生眼中此刻的薛疏疏美艳得不可方物。 第四百二十五章 疏疏报恩 “薛姐姐,我,怎么整个头好生胀痛呢,方才那一团鬼东西是喷出了什么毒素,原本我这个百毒不侵的身子也是中了毒不成?”浮生生出一些不好意思来,他低下了头,忽而薛疏疏走到了浮生身旁来,她又伸出那一对葱白的手,一手牵住了浮生。 浮生鬼使神差得跟着薛疏疏上了床,薛疏疏俯下身去,将浮生脚上的长靴和布袜脱去,她也脱掉了脚上的夜行靴,她赤脚踏在地板之上,疏疏凝视了下浮生,这下浮生更加羞愧了起来。 “薛姐姐,我的脸是不是变得好丑了,就像是魁星像里的那张黑铁一般的脸那么丑!”浮生盘腿坐到了床上,低下头,目光落在交错的双腿之间,他生怕是薛疏疏看着他忽而变丑了的脸,因放进房里之时,他在镜子里瞥见了下自己,那是一张铁青畸形的脸! 今日何缘会在薛疏疏面前生出如此的囧样来?浮生有些诧异,可心猿意马的思绪牵引着他,又让他歪着头忍不住要去瞧薛疏疏。 裙带落下,薛疏疏解开了长裙,隐约中露出如雪的肌肤来,浮生的血脉也开始了膨胀,他的眼神几乎要凝固到了薛疏疏身上。 “薛姐姐,你.......“ 浮生话音未落,只见长裙顺着薛疏疏凝脂一般的双臂滑落在地,只剩下一条粉嫩的穷裤和一件樱红的肚兜,薛疏疏走向桌案前。 浮生的目光随着薛疏疏而移动,就在薛疏疏向前款款移步之时,他看到了薛疏疏的整个背,背上的脊柱有些浮起,不知是因为瘦弱的缘故,还是身体受了什么伤,就在她的左后背上烙印着一个奇特的图案,烛光昏暗,浮生看不清那图案上是什么,只见她俯下身子,口中轻轻吐气,桌上的烛苗晃动了两下,熄灭了。 “小恩人,你今年是几岁了?” 借着窗外泻进来的月光,浮生见薛疏疏也上了床,他的目光随着疏疏身上的那抹红肚兜而移动着,疏疏盘中坐在浮生的对面,口中的话也变得温柔了起来,细腻的声调里隐去了倔强。 “十六了!” “那已经是个大人了呢?” “薛姐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浮生的心要跳到嗓子眼上了,他眼里满是薛疏疏那张美艳柔情的脸、如雪的肌肤、摄魂的红肚兜,还有肚兜之下隐隐若现的....... “熄了烛光吧,虽然我是小恩人之人,可这般坦诚相对,我也心生一些羞愧.......”疏疏的红唇微微翕合着,浮生的双耳有些嗡鸣,他似乎有些听不清了疏疏的话,只是把一对如火的目光投射在疏疏的胸前,那红肚兜上隽绣着一朵晚荷,荷叶浮于水波之上,花瓣晶莹闪动着露珠。 “薛姐姐,你好美!” 浮生突然将心之所想吐露了出来,这一句直接的夸赞让薛疏疏更加生出羞愧来,她的胸脯起伏得更加汹涌了,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 “小......恩人,让疏疏帮你宽衣解带!” 疏疏说罢,伸出手去,玉指滑过浮生的喉部,浮生顺势咽了下口水,发出“咕咚”一声,疏疏听后微微一笑,双手在浮生身上如同行云一般,不大一会儿就解开了长衫的排扣,她故意将头瞥向一边,不让目光与浮生的目光相撞。 浮生敞开了胸膛,坐在薛疏疏面前,他忽然忍不住了,伸出双手过去,抓住了疏疏的一对手,口中咄咄道。 “薛姐姐,生儿现在好丑,是不是,样子就像是一个泥塑的怪物一般,薛姐姐,生儿不想这么丑!“ 第四百二十六章 炼魂双修 “小恩人,闭上眼睛!” 薛疏疏朱唇吐珠,忽而双手微微从手腕处旋转了一下,就和浮生双手合十,浮生心下欢喜,可又忐忑不安,从薛疏疏的手掌之中传过来一股暖洋洋之气,那气旋骚动着浮生的心脉,撩动着他的心弦。 浮生闭上了眼睛,任凭身体膨胀着,他的脑海便定格在了薛疏疏那莞尔一笑的时刻。 “现在,就让疏疏报答恩人吧!” 薛疏疏紧紧攥住了浮生的双手,这一用力,浮生哎呦一声叫出了声音来,他刚要睁开眼睛来,疏疏忙说道,“恩人,不要睁开眼,不要睁开眼,疏疏有些羞愧,接下来疏疏会小心一些的,不会弄疼恩人的!” 浮生心乱意麻得坐着,不知薛姐姐接下来要做什么,可他的身心却是无比得期待,当他的双手与薛疏疏交合之时,如同触电一般,身子便酥酥麻麻得甚是舒服。 “小恩人,请随着疏疏一道念此功法!” “什么功法?“ ”天地之间,动须阴阳。阳得阴而化,阴得阳而通,一阴一阳,相须而行。故男感坚强,女动辟张,二气交精,流液相通。“ 疏疏的双手紧紧贴合着浮生的双手,两人一左一右坐于床榻之上,浮生听得疏疏口中的念词,他便也跟着复念了起来,心下有些走神,因他方才的想入非非被这口诀心法打乱了,原来薛姐姐是要和他一道来练功而已。 而这功法有些奇妙,修炼之人必须宽衣而对,赤诚相待,再听那口诀之中的运气之法,浮生便知晓了一二,男为阳,女为阴,阴阳相须而行,这应是什么双修之妙门吧! “不要走神!小恩人,凝神贯注,让疏疏体内的这股辟张之气去滋润你那股坚强之气吧!” 薛疏疏说罢,她那一双细腻的手滑过了浮生的双臂,双手抚到了浮生的胸膛,浮生可以听到薛姐姐胸中心脏的跳跃之声来,两股气旋随着薛疏疏的手掌进入了浮生的胸膛之中,那两股力量便游散了开来,浮生登时就感觉到胸膛之中不再生闷。 浮生发出一声“嗯啊”之声来,感觉体内无比畅快,他微闭着的双眼不自觉得睁开了些,从狭长的眼眸之中游走出两道暧昧的目光来,目光又落在薛疏疏身上。 只见薛疏疏此刻已将身子平躺了下来,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在朦胧的月光之下,是如此勾魂摄魄,浮生情不自禁得俯压到了疏疏身上来,他的胸膛之中虽是清爽了许多,可身体他处还在膨胀中,他刚想要贴服到疏疏身体上,忽而疏疏撑起双臂和双腿,浮生便忽然之间被撑在了空中。 “浊气下,清气上,恩人,将你体内的污浊宣泄而出,从疏疏的四肢之中汲取清爽之气吧!” 浮生见疏疏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得将体内的清气又推送到了浮生的四肢末端,浮生偷偷看着薛疏疏,这可是浮生生平头一次与一位女子赤身露体在床上过夜,虽然是一同练功,可他依旧是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悸动。 第四百二十七章 折腾一夜 这一晚上,浮生和薛疏疏两人在床榻上练功,硬生生是换了三七二十一种体位,薛疏疏生来就是炼魂婴的痞子,她全心全意为了浮生奉献着自己的修为,她告诉浮生,这双修的功法名为“夜合欢”。 而他见了的那一团鬼东西是八荒邪魔,八荒邪魔口吐真我气息,气息虽是恶臭,却能揭开世人的伪装,故而浮生露出了魁星丑恶的面相。 夜合欢是驱散真我气息的良方。 日出东方,邺之关又开启了忙碌的一天,颜颜里从韩单的房内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回头对着韩单说道。 “韩大大,我这便去叫少爷起床,趁着天气清爽,我们就快些赶路去吧!” 颜颜里为何今日这般着急上路,只因昨夜他去买酒吃,见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根镔铁拐杖,他的心咯噔咯噔跳了两下,便将酒菜打包带回了房内,心下琢磨着这邺之关危险重重,鱼龙混杂的,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他奔到了浮生房门前来,“噹噹噹”敲响了门,许久睡眼蓬松衣衫不整的浮生才给颜颜里开门,颜颜里一下子就蹿进了房里来。 浮生昨夜和薛疏疏练功练到鸡鸣犬吠之时,他才筋疲力尽倒头就睡,这下眼皮无力抬起,双修之法可不能代替人的睡眠,越是练功深入,越要保证睡眠充足,这般才可显示出“夜合欢”功法的效果来。 “哈哈,少爷,果不其然,昨晚你们一起睡了?”颜颜里指着床上的薛疏疏,坏笑着对着浮生说道,浮生顺着颜颜里的手指看向了床榻之上,只见床上睡着一位美艳的女子,他心头猛地一惊。 顿时清醒了许多。 “小影子,我,你,不许瞎说!”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恭喜我什么,又贺喜我什么?”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昨夜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颜颜里脸笑得拧成了一朵花,浮生连忙从地上抓起长衫来,披在了身上,他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薛疏疏,脸上也生出些红晕来,这恰好又是被颜颜里看到了。 “哎呀,少爷,少爷,怎么还脸红了呢?” “不要这么大声吵吵,薛姐姐还要休息呢,昨晚可是把她累坏了的!” “嘻嘻!昨晚......累坏了!”颜颜里咧着嘴,嘿嘿笑着。 “你这个家伙,一大早急匆匆跑过来找我作甚?”浮生板起了脸,质问着颜颜里,颜颜里捂着嘴巴嘿嘿笑着,目光回到了浮生脸上来,啧啧称赞道。 “那位小姐姐着实厉害,这一夜就让少爷又容光焕发了,昨夜的丑面没有了呢!我昨晚见了少爷那般模样,惴惴难安的,一大早跑过来,这不是担心少爷么?见少爷今日这般潇洒,颜颜里我看来是瞎操心了,我这就给少爷收拾行李,咱们早些出发吧!”颜颜里转身就去拾掇那一个有些凌乱的大包袱去了,浮生却是一把把他扯到了房门外,对他说道。 “过了晌午就起程,你先去弄些路上吃的干粮吧,这房里的东西,我自个收拾就好了,对了,你体内的毒才刚刚解除,不可饮用什么烈酒或者解红尘之类的!”浮生叮嘱道,此时确有一人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颜颜里的双眼立即就瞪圆了。 “少爷,少爷,是那个入室抢劫的贼人!” 浮生转身看过去,见一男子红光满面气宇轩扬得走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杆镔铁制成的拐杖。 第四百二十八章 财帛重来 娄风的脸上真是神采飞扬,可他却是把颜颜里吓得够呛,颜颜里连连后退,口中嘟囔着,“少爷,小心他那拐杖,那拐杖里是会发射暗器的!” “小影子,不必生怕,这是武曲哥哥,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位哥哥我便是认下了,你也要以礼相待的哦!” 浮生这一句“以礼相待”可是要了颜颜里的命了,他一看到娄风那张脸,浑身上下就如针扎了一般的疼痛,娄风此刻精神焕发,几步就到了浮生面前来。 “哈哈,小家伙,那夜多有得罪,今日见得你生龙活虎,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给你!”娄风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来,递到了颜颜里面前。 颜颜里一下子就忘记了先前的惧怕,双手接过银票,对着娄风说道,“武曲哥哥,是吧,我就说武曲哥哥这一表人才的,又武艺高强,您手里的那把拐杖更是了不得,原来那晚您是寻我乐呵呢,是小影子失礼了,还用包袱拧成绳索鞭挞您,真是罪过,罪过!” 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小影子,浮生看着颜颜里手里摩挲着银票,脸上挂着笑,他忽而转身向着娄风问道。 “怎么?武曲哥哥是采纳了我的意见了?” “哈哈,昨夜喝了大酒,这酒越喝越是清醒了,我便趁着夜色去了赌坊,我对那无官说道,只要三局,我便离去!“ “你刚才赌坊闹了那么一场,那无官还会接待你呀?”浮生问道。 娄风笑笑,说道,“别看我昨日脸面丢尽,可谁知我却是有了许多同声之人,那些赌徒都站在了我这边,给无官施压,他这才同意我入局!” “因为你,他们也能跟着赚一笔吧!” “三局,便是翻翻又翻翻,一张变成了四张!我记着你的话,见好就收,这下先把小影子的银票还了,其余的还够路上的盘缠用,等到了邺城再做打算!”娄风酒气虽未散去,可神情却是从未有之饿清醒,浮生听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那挺好,咱们就一起上路吧!” “怀鹿弟弟也是今日赶往邺城么?”娄风问道。 一旁的颜颜里忽然有些似懂非懂得插话道,“怀鹿弟弟?武曲哥哥是在称呼我家少爷么?” 浮生看看颜颜里,又看看娄风,摇摇脑袋咧咧嘴开口笑道,“上路之前,咱们得碰一下,加上彭迪那个家伙吧,他昨晚也喝醉了,但是应该已无大碍,这统一称呼事小,我倒是有一件头疼之事,要各位商量一下才可上路!” 娄风看着浮生有些踟蹰,一旁的颜颜里把银票塞进怀中,心不在焉得说道,“什么大事,什么大事让少爷头疼,莫不是床上那位姐姐?“ 经得颜颜里这么一说,娄风也歪着头想要往房里瞧,口中也随声附和着,“噢?房里还有位女子?“ ”有的,有的,少爷说昨晚累着了,现在还在少爷的床上睡着呢!”颜颜里嘿嘿得说着,浮生无奈得朝着他翻了一道白眼。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丑容又现 浮生想,这一次他一定是遇到了他命中的诅咒,因娄风和颜颜里插科打诨拿他开玩笑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那张脸又开始了膨胀,紧接着,是颜颜里的一声惨叫。 “少爷,你是被别人痛扁了一顿么?” 浮生摸摸那张脸,凸起的额头,坑坑洼洼的脸,这一次昨夜丑陋的容貌出现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浮生登时就转身朝着房内奔去,两人随着浮生一道进了房门。 房内空空如也,不见红颜,更是不见了昨夜的红烛余温,房内整洁一新,就像是刚刚被打扫了一番。 “薛姐姐呢?” 整洁的床榻上纹丝的褶皱似乎都没有留下。 “不对,薛姐姐一定是来过的,平日里我这房内可不会如此整洁!可薛姐姐去了哪里呢?”浮生一回头,见娄风和颜颜里满脸都是复杂的表情,娄风一下子移步到了浮生面前来。 他眯缝着眼上下打量着浮生,忽而开口说道。 “听说这附近是有个采花大盗的,莫非是让你遇到了?听说见了那采花贼的,都会迷迷糊糊的,专门采男子的精血,我就猜想那贼人应是个女子,专门魅惑男子,待到得手之后便采精补阴,我看你这张脸是因她采撷过多造成的,好好一张白嫩嫩的美少年的脸,哎哎哎,就这样成了这般黑乎乎,这只是一张脸,也不知你这体内是不是也被她吸了许多去!“娄风握着手里的镔铁拐杖,满目担忧得盯着浮生看,一旁的颜颜里更是急得直跺脚。 “这下怎么办是好,怎么办是好,少爷被采花贼采走了容貌,呃,我昨晚见那女子,红唇烈焰,想来就不简单,真是个采花贼啊!” 这两人围着浮生转转,浮生摸了摸那张脸,虽然容貌丑陋,可是体内的血脉并没有什么异象,要是天生就是这样一张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丑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哎呀!怎么房间里有个,有个.....如此丑陋的人,我的怀鹿弟弟呢?” 器宇轩昂着走进来一个浓眉的少年,少年一进来就把目光落在了浮生身上,因浮生那一张脸就算是在人群之中也能立即吸引了人的注意力,极丑也是一种闪光点,这下上官彭迪不得不迫不及待得问了下丑陋的少年从何而来。 “彭迪哥哥,是我啊!”浮生被彭迪这样一问,就生出些不好意思来,原本自己变丑没什么大不了,可这般被人嫌弃就让他心里有些别扭了起来。 “啊?我的怀鹿弟弟?我的怀鹿弟弟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彭迪差点被浮生的声音震慑到,实际上他的身子已经开始了发抖,他大步走到浮生面前来,一把抓住了浮生的肩膀,有些不敢相信得盯着浮生瞧。 “哎呀,哎呀,我那英姿飒爽的怀鹿弟弟怎么变成了一尊泥像?怎么一看和那神殿里的怒目神像有些相像?” 经得彭迪这样一说,娄风和颜颜里也顿时点点头来,“像,像,好像那一尊,那一尊,魁星像!” 第四百三十章 被人嫌弃 ”其实丑点本来没什么,可是我总是觉得自己错过了些什么,对了,彭迪哥哥,是若梦!若是我变成了这般模样,若梦小师妹是不是也会和你们一样的目光,这目光里满满都是嫌弃呢!“浮生似笑似哭,忽而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床榻上,他口中喃喃道。 “哎呀,哎呀,我是生病了,完了,完了,病入膏肓了!” “要不,我们先给少爷请个大夫来瞅瞅吧!”颜颜里说。 “我测试了一下,你家少爷啊,内里没什么毛病,可这丑算不是是病呢?”娄风瞪眼瞧着浮生在床榻上将身子瘫软成了一堆泥。 “要请大夫,要请大夫,我这就去让他们把大夫叫过来先给弟弟瞧瞧!”彭迪说完,捂着嘴巴就出了房门。 浮生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韩单耳边,他没顾上收拾行囊,就奔到了浮生房内,一见到浮生的脸,脸上的五官都快拧巴到了一团,他急得直是跺脚,“这病好生了得,好生了得,白玉变成了蜂窝煤!” 不大一会儿,大夫来了。 大夫看起来是个赤脚的游医,瘦削的脸上挂着两搓小胡须,吊角眼酒糟鼻 浮生用一块轻飘飘的薄纱盖着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得,大夫放下医药箱,瞅了一眼浮生,转头对着身边人问道,”你家少爷可是脸上出了什么疹子了么?怎么这般遮盖着?“ “大夫,我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浮生将薄纱从脸上扯了下来,那大夫瞅了一眼,猛地向后跳了三下,身子一抖一抖着,他的眼珠子溜溜转了三下,对着众人说道。 “哎呀,哎呀,你们找错人了,找错人了,我是给人医治头疼脑热之类的病漾的,你家少爷需要找的是那种可以点石成金、给人改头换脸的道人!“ 说罢,赤脚大夫没有多看一眼拎着医药箱就离去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喋喋一句,“可吓死我了,怎么有人长这个样子!” 就连赤脚大夫都嫌弃浮生了,浮生这下意识到事态有些严峻,他忽而坐起身来,对着韩单说道,“韩叔叔,咱们收拾收拾即刻启程!” 颜颜里问:“少爷,你这样?可以上路?” 娄风道:“也许去了邺城能找到更好的大夫来,或者还真有可以改头换脸的道人!” 彭迪:“不过,我细细一琢磨,弟弟这样,也许正好可以换个身份来......“ 浮生朝着彭迪嘿嘿一笑,他伸出手来摸了摸那一张陌生的脸,说着,”听闻中柱学堂入学还要参加什么比试,咱们时间不多了,丑就丑吧,韩叔叔,你把那些要考试的科目给我们列一列,我想让武曲哥哥和小影子都一道能和我们入学!“ “少爷,你,你竟然还在挂念着小影子,你都病成这样了,莫不是你在为小影子的以后开始做打算了么?”颜颜里带着哭腔应和到,浮生一下子白了他一眼。 “你这个家伙想多了,我是在想着入学之后多个人在就多一份照顾,况且说不定我的救星薛姐姐也会出现在学堂里!”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京都邺城 浮生等人退了房,在邺之关的大堂之内,只是见了满意忙前忙后着,浮生四下寻觅一番,眼中不见无炎妍的身影,只是满意那家伙把浮生转着圈看了个遍,嘴里还不停得嘟囔着。 “哎呦,哎呦,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就凭您这长相,被供奉到庙里吧,怕是没人能分辨出真假了,您和那泥塑的神像真是像!” 满意眼里又惊又喜又嘲又惧,忽而问向了颜颜里,“你家那位白净的公子呢?听说是生病了,怎么不见了他,要不要我去叫辆马车来,要是生病了,骑马赶路总有不便的!” 看来,方才那位被惊了魂的赤脚大夫还没在邺之关里散播浮生生病的事,也许是着急离去,也许是跑到庙里看看塑像到底像不像去了。 “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呃,生病回家去了!”颜颜里看了眼浮生,嘴巴一哆嗦,就对着满意说了,满意看起来倒是信了,他半仰着头迟疑了一下,说道,“回家去了?这是生了什么病了?这般着急就不去邺城了么?可惜,可惜,错过今年的中柱榜打榜了!” 浮生又看了眼满意,这个家伙有时看起来挺让人讨厌的,尤其是他势力起来的时候,他的悲哀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吧!浮生朝着颜颜里看了一眼,颜颜里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他凑到满意耳边低语了两句,那满意登时就愣在了柜台旁,他像是被晴天霹雳劈中了头顶一般,打了个机灵,转身从柜台里摸出几张银票来,口中喃喃道。 浮生变丑了,可是也正好恢复到正常的身份来,他瞪了满意一眼,那小二倒是有些情绪宣泄了出来。 “哎呀喂,这位公子,一瞪眼啊,更是和那泥工像一个模样了!” 浮生又看了眼满意,这个家伙有时看起来挺让人讨厌的,尤其是他势力起来的时候,他的悲哀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吧!浮生朝着颜颜里看了一眼,颜颜里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他凑到满意耳边低语了两句,那满意登时就愣在了柜台旁,他像是被晴天霹雳劈中了头顶一般,打了个机灵,浑身颤栗着,转身从柜台里摸出几张银票来,口中喃喃道。 “呃,呃,这是解红尘的费用,还有这是房费........不应该收客官的钱,还请客官收回!“ 浮生嘿嘿一笑,小影子眉开眼笑了起来,把银票接了过来就塞进了口袋里,他扛起大包袱就朝着邺之关外大步走了出去,像是大赚了一笔一般。 几人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就上了路,这次的马已喂饱喝足,两天的修整让马儿焕发了精神。 “小影子,你方才跟那店小二说什么了,怎么他还倒贴了许多银票出来呢?”娄风策马追赶上了颜颜里,见他依旧是在乐。 “我说啊,你可还记得那个没了头的尸体,采花贼啊,采了别人的头就安到自己的身上来,有时候没安好,就发黑变形了!”颜颜里说完又补了一句,“都是少爷让我这么说的,我才想明白,原来是要那店小二把少爷错当成采花贼,吓唬吓唬他!” “怪不得,怪不得,店小二的脸登时就绿了!”娄风迎着风,回头看了眼浮生,浮生这时候已带了一顶斗笠,斗笠盖着薄纱,素来都是美女遮面还羞,浮生这般打扮看来总是想让人发笑。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为了什么 几人奔驰着,转眼就到了落日时分,夕阳无限好,正好放慢了前进的速度,远远看去一座城池伫立在路的尽头,路旁多了许多高大的树木,微风徐来,还可嗅到一些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气息。 “咱们在此地歇歇脚吧,今晚就能到邺城了!”韩单将马拴在一棵大树上,他抖擞了两下身子,将水囊里的水倒在了一张硕大的绿叶之上,又将叶子塞进了马儿的嘴巴里。 韩单这喂马河水的方法吸引了颜颜里的兴趣,他把他那匹瘦弱一些的马牵到了韩单身旁,嬉皮笑脸得说道,“韩大大,我的马儿怎么不喝水呢,明明它已经很渴了!” “你啊,你连自己都弄不明白,还能知道你的马是不是口渴?”韩单扯着嗓子对颜颜里说着,可还是伸手接过了颜颜里手里的缰绳,他摸了摸那马儿的脊背,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两下,将沾满水的树叶送到马儿嘴巴,那马儿竟然张着嘴巴一边朵颐着一边咽下了树叶上的水。 顿时,颜颜里更加好奇了起来,扯着韩单的衣袖,要他告诉他秘诀,为何明明是他的马儿,却不听他的话,韩大大只是轻轻拍了两下就如此乖顺了。 娄风却是走到了浮生身边来,浮生正端坐在树下打坐小寐,他并非是要故作深沉,只是一下子由一个翩翩美少男变成了一个丑陋的人,他需要时间冷静冷静,此刻的他也没有走进荒芜之中,因他能想象到封锁看他的那个神情,应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魂神大人,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 “不可以!” “.........“ ”哈哈,我现在这个样子吧,还是要低调要低调一些的为好,你以后就直接叫我浮生吧,我也会叫你武曲哥哥,毕竟你现在还不是我的星圣!”浮生睁开眼来,那一对眼甚是清澈,尤其是镶嵌在如此一张丑脸上就显得格外清澈了。 “浮生.......浮浮沉沉........此生........“ “我这个名字是父亲给取的,我想他是想让我浮游出人世的泥沼吧,毕竟你知道子桑家族的过往,可他老人家不是指望着我,是从他那里就要开始了,所以我其实更喜欢师傅给我取的名字,怀鹿,让我记挂着麋鹿的恩情!”浮生有些自嘲,笑得甚是勉强。 “可是我可以活到什么时候呢?”娄风忽然安静了下来,他看起来有些忧伤,虽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可化身为星圣就意味着要与人世隔离,他的仇他的恨又谁来报呢? “噢,你是说你还要报仇么?”浮生看着娄风,看他眼中充满了暴戾。 “报仇!我要报仇!我要亲手杀了娄修!”娄风手里的镔铁拐杖闪烁着白晃晃的光。 “呃,你这样真好!”浮生低声说了一句,娄风霎时间目光焦灼得看向了浮生,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又确定浮生说得是“你这样真好!” “真好?” “是的,好,你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这样并不是很好么?这恐怕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 “难道大人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吗?”娄风顿了顿,对着浮生发问。 浮生站起身来,风吹动了下斗笠上的薄纱,浮生叹了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第四百三十三章 以你之名 娄风诧异,有些怨恨,因浮生说了他这样真好,这话犹如一把剑插进了他的胸膛之中,透过浮生面前的薄纱,他看到了一张有些滑稽的脸,浮生只是冷冷笑了笑。 “想做的事?你觉得魂神大人可以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么?”薄纱之下,一道冷冷的声音传出。 “魂神大人不是应背负天下之兴亡的重责么?”娄风问了一句。 天下兴亡?天下兴亡与我自己有什么干系,我只不过是这魂神的一个皮囊罢了,浮生想想就生出更多的悲伤来,但不是现在忽然变丑让他性情大变,只是他想到这个责任,心中就升腾出一些混沌来,这混沌是矛盾的,纠结的,让他寻不到哪个才是自己真的想做的。 “子桑家族没落,我是应担负起这个责任来,夺回这个天下,可这天下原本姓巫马还是姓子桑,又有什么关系呢?”浮生讲起了大道理来,他的声音有些稚嫩,尚且对这些体会不深,可今日不知怎地,就直接说给了娄风。 “巫马家逼死了你的爷爷,杀了许多你的族人,难道这个仇不想报?”娄风恨恨地问。 “你的意识要我杀了当今的巫马皇帝,可是他的父亲发动的战争......现如今,我只是想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看似已经挺不容易了!”浮生叹息了一下,“从小到大,我总是灾祸不断,不怕你笑话,我最想的做得事其实就是和小师妹一起好好活着,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小师妹?” “彭迪哥哥的妹妹!” “原来如此,你们可有婚约?” “有的,只是现在我变成了这个模样,估计这个心愿也会变成泡影了,所以,我很忧伤,嗯,越想就越是忧伤!“浮生黯然神伤。 娄风又顿了顿,眼睛半眯着,思忖片刻,对着浮生坦言道,“噢,魂神大人,就是想谈情说爱过一生!” “你这个词有些不妥,不妥,其实我们都是处在阴阳轮回之中的,我知我的星运,那条轨迹势必要与另一条交汇,我只是阳明星,我不是完整的我........” 清风吹来,娄风有些迷糊,听了浮生的话,他想魂神大人的魂识悟道要比他高出许多,自然想法更加的奇特了些,只是这并不能让他放下仇恨,浮生见娄风不再接话,他撩开了面前的轻纱,对着娄风又笑了笑,说道。 “武曲哥哥,不过我虽没什么大志,但是我会一并偷了你们的志向,你的仇,我会一同与你去报!” 浮生说得甚是肯定,娄风盯着浮生那一对清澈的眼,仿佛看到了平静的湖面泛起波澜,闪烁了光辉。 “大人,大人........“ ”叫我浮生便好!” “噢,浮生大人!” “不是大人,叫我浮生弟弟就好了,我比你小,不要把我叫老了,本来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哎,哎,记得啊,叫弟弟!” “好吧,浮生弟弟!“娄风勉强挤出一些笑来。 ”嗯,武曲哥哥!“ 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鞭笞声,“喁喁-!”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子骑着一匹栗色的大马奔了过来。 “哎呀,你们可是让我一顿好追赶!怎么走也不打声招呼!”女子停了下来,一下子从马背上飞身跃下。 “无大小姐?您这是?”彭迪迎了上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识破丑容 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精光,无炎妍竟是一眼穿透了彭迪,直接将目光落到了浮生身上来,她犹如恍然大悟一般,将手里的缰绳顺手递给了彭迪,径直走到浮生面前来,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浮生。 “噢,我明白了,怪不得之前见你,总是觉得你哪里有些不对劲,原来你用了易容术!”无炎妍说着,伸手去捏了捏浮生的脸,“还真的有易容术呀,这次真是开了眼界了,不过这次是真的吗?挺真的!“ 浮生登时就感觉到自己被调戏了,尤其是无炎妍捏着他的脸,嘴巴里还不停地赞叹着,她嘴巴里呼出来的气噗噗地落在了浮生的脸上,浮生登时就面红耳赤着,虽然现在看起来也不那么明显,因这张脸实在是丑陋,皮肤还是黝黑锃亮得。 “无大小姐,你知道我是谁?”浮生问。 “你,你不就是住店的那个白净小子么?带着他一道去我赌坊里赌钱的那位!”无炎妍把手收了回来,站在浮生面前,对着浮生直言说着,她还不时地摸了两把腰间别着的刀。 “我都这般模样了,你还认得出来?“浮生没有去覆盖上斗笠上的薄纱,而是直接将他的颜面推到了无炎妍面前来。 “嗯,丑是丑了点,不过,除了这张脸之外,你别的都没什么变化,你的鞋子上有我的脚印!”无炎妍低头,目光落在浮生的鞋上。 浮生低头瞅了瞅自己脚上穿的鞋子,墨蓝色的鞋面上真的有一块污迹。 “这污迹是你留下的?” “那日在赌坊里,我不小心踩了你一脚,刚好呢,我之前打翻了一杯笑魂轰,脚底板上沾了些果液,就这样留在你的鞋上了!”无炎妍笑了笑,笑里透露出一些睿智来,浮生仰着头想了想当日在赌坊的情景,当日的无大小姐确实是从他身边走过,一旁起哄凑热闹的人太多了,他竟然没有留意到无大小姐在他鞋面上留下的这个印记。 “那日.......呃,好像是,你从我身边走过去..........” “哈哈,被我骗了吧,我根本没有踩你,刚才只是试探你,这下你自己承认了,你就是住在客栈的白面小子!”无炎妍乐开了花,浮生瞬时板起了脸,心里琢磨道,这位无大小姐大老远追赶上来,就是想验证她的猜测而已么?绝对不是这般简单的,想着想着就见无炎妍转身,走到她的马儿身旁来,从马背上扯下一个大包袱,双手抱着大包袱递给了浮生。 “你落下东西了!”无炎妍说道。 浮生诧异地看了看面前的大包袱,这次他肯定这包袱不是他的,他的行李细软都由颜颜里收拾妥当,怎么突然就多了这么一大包。 “无大小姐,怕是你搞错了,这包袱不是在下的!” “没有错,就是你的!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浮生接过包袱,这包袱确实有些沉重,他只得把包袱放在草地上,解开包袱的绳索,登时双目就直愣住了,他看到包袱口露出一撮金黄的绒毛,待到包袱打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这脑袋像是一个大元宝一样。 “元宝!元宝!是元宝!” 第四百三十五章 元宝病态 远处的邺城传来熙熙攘攘之声,就在这一片绿茵之下,浮生打开了包袱,这下元宝的整个身子都露了出来,毛茸茸的四肢无力得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也低垂着,小家伙的眼睛闭着,可还是看起来甚是难受,元宝发出几声低低的呻吟之声来,呃,呃,呃! “元宝!元宝!” 竟然是元宝! 浮生一把就把元宝揽在了怀里,他轻轻摇晃了下元宝虚弱的身子,感受到此情此景犹如在梦中遇到过,像是噩梦一般,早就在他的意识里留下了什么征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一幕如约而至。 “你们把元宝怎么了?”浮生猛地抬头,瞪向了无炎姸,无炎姸被吓了一跳,继而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蛮横的模样来,身子又向后退了两步,对着浮生嚷嚷道。 “真是恩将仇报,我说这只猴子你认识吧,你一副清高的样子,那日我明明见你和这猴子在我家客栈楼顶上玩耍,你们匆匆别了邺之关,我又在你房中看到了它,这才给你带来,你怎地如此责怪于我,我看它,它,好似是中了什么蛊虫!” 无炎姸伸手指着浮生怀里的元宝,语气像带了把刀子。 蛊虫?浮生伸手握着元宝无力得毛茸茸的小胳膊,元宝这便是又呻吟了两声,就连这呻吟也有些无力了。 “我好心带它见你最后一面,你倒是责怪起我了!”无炎姸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彭迪却是围了过来,他耸了耸浓黑的眉毛,目光也落在了浮生的怀里。 “元宝?狮子峰上的元宝么?狮子峰距这里千里迢迢,怎奈地他寻到了此地?”彭迪发出疑问来,浮生心下惶惶,它怎么跑到了这里?莫不是狮子峰真出了什么变故?莫不是苍梧宫出了什么事?莫不是……谁人又让元宝成了这般模样! 是谁?是谁?是谁? 在邺之关房檐之上,元宝的突然出现就让浮生开始惴惴不安,它看起来很疲倦,很痛苦,很无助,可那时的元宝给他带来的却是银票! 它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浮生的心在滴血,它原本以为自己不会这般愤恨,就在方才他还对着娄风摆出那么一副超然的姿态,可现在怀抱着元宝,他心里翻滚出惊涛骇浪来。 “少爷,让我看看它!” 浮生抬眼,见颜颜里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来,这时候的颜颜里看起来有些严肃,他蹲下身子,伸手按抚在了元宝羸弱的身躯上,忽而他紧紧蹙起了眉,嘴唇也开始颤抖! “血蛊虫,十七种毒草喂养出的虫胚,凤毛族的独有蛊虫!”颜颜里唇齿碰撞,说出这一句来,随即他犹如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他挺了挺脊背,继续说道,“它中的正是血蛊虫,我感受到,那虫子时而游走在他的肌肤之里,时而钻进他的五脏六腑里,然后又冲腾到他的穴门上,呐,好生疼痛,恐怕他的躯体里已是千疮百孔了!” “血蛊虫!竟然是血蛊虫!我这就给它把虫子逼出体外来!”浮生说着就预备给元宝推力。 “且慢!你这般强行推力,恐那虫子一下子钻进它的心门里!”颜颜里眼中布满愤恨!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元宝能量 “不能强行逼出体外?那有何良方?”浮生低头见元宝一张脸隐没在了绒毛里,毫无生气。 颜颜里的愤恨又被勾引了出来,他仿佛感觉到体内的血蛊虫又在造次,即使是那虫子已曝光于日下成了飞灰,可是蛊却是渗透进了他的体内,他这才从一位天赋异禀的南疆王子沦落为废柴,废柴到最后只能低垂着脑袋,化为小小侍童一枚,颜颜里记得黑夜里的他的眼泪,他的奔跑,他的抗争,可抗争到最后,又随着身体的无力,化为了叹息。 只要不疼,只要不疼就够了,颜颜里咬咬牙,脊背抽搐了一下,那一道伤疤藏在衣服之下,他爱财,小气吧咧,是对这份无力的妥协,如今看到了元宝也中了血蛊虫,仿佛勾起了他无限的回忆。 “血蛊虫,着迷于寄主之血,倘使可以先行将寄主体内的血凝固起来,然后将血蛊虫快刀剜出,再将伤口以禅丝线缝合,以魂识之力润化禅丝,兴许这样,可以救得它的半条命!“颜颜里幽幽得眼神里露出一些希冀之光,他这是从元宝身上看到了自己。 “禅丝?血凝固?”浮生转动了下眼睛,有些茫然得看了眼颜颜里,浮生顿时觉得颜颜里此刻的神情甚是异样,他平日里确实有些忽略于他,忽略他曾经受到的伤,还有他的仇恨! 颜颜里的仇恨绝对不比娄风小 ! “我只是依稀记得有这样的法子,只是也没有尝试过,多半身中血蛊虫的人,还不等有高人可以将其血凝固,他便.......他便绝了命,没有时间会留给他,更没有什么高人,能将血凝固.........“颜颜里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说到最后更像是自言自语了。 “将血凝固?”不远处的韩单按捺不住了,他走了过来,也凑过去看了看浮生怀里的元宝,又是低沉着声音念叨了一句,“血蛊虫?如此恶毒的蛊?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法子可以将血凝固!” “韩叔叔?!!”浮生有些迫切。 众人也都看向了韩单,韩单忽而生出些不好意思来,他咳嗽了两下,说道,“把血冻起来就好了!” “切!!!”众人心中嗤之以鼻。 忽而浮生失落的面庞上闪现出一道灵光来,他恍然大悟,口中喃喃道,“对,对,对,冻起来,冻起来!” “这家伙是疯了吗?什么冻起来,现在刚过了炎炎夏日,难不成去苏江郡搬来雪山的冰雪给他冷冻呀!”无炎妍咧着嘴,吐槽着,可又被浮生眼中迸射的精光所震慑。 “有一个人,有一个人,一定可以!”浮生言之凿凿。 颜颜里这时候也若有所思得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这么想来,确实是有个人,兴许能将这只猴子的血凝固起来!” “对,对,有一个人!可她还在.........还有,小影子,它不是猴子,是我的元宝,我的好朋友!”浮生又喜又气,表情舒展开来又拧巴到了一起。 第四百三十七章 凝固凝固 “只是她不在此地!不在此地!“浮生有些停顿。 “罗毓姑娘!是的,也许她的雪山之心可以,那石头的极寒之力兴许可以将元宝体内的血脉凝固!”颜颜里应和着。 可是罗毓已随着她那未婚夫回了苏江郡了,浮生脸上露出愁容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元宝,奄奄一息的元宝吐出了一口气。 忽而,一股凉飕飕的风从南边吹了过来,只见一顶雪白的轿子被一团白衣随从簇拥着紧紧跟在一匹白色骏马后,匆匆得,带着风,朝着浮生这边行来。 白色的高头大马毛光锃亮,白晃晃的脊背驮着一少年,这少年像是冰一样冷,脸面有些红。 乍一看上去,这少年像是白色雪山上的一枚红果,红扑扑的,在白色的世界里晃动着,少年骑着马,径直就朝着浮生走来。 “说曹操曹操竟然真的到了!” “曹操是谁?“ “一个好打战的姓曹的人!” 颜颜里和娄风一言一语说着,红面少年下了马,不料走到浮生面前之时,一低头去看,忍不禁竟然笑出了声音来。 “哈哈,我说呢,你这家伙还是遭了报应了,这下比我还要丑了,和你相比啊,我甚觉得我这红面是如此好看!” 红面少年露出了笑脸,拘谨的脸瞬时自然了许多,他身后的雪白的轿子降落,众仆人围绕着,走出来一位蹁跹的女子,女子头插雪白珍珠簪,身披禅丝挂月斗篷,将身体盖了大半,可隐约见得斗篷之下散发出高贵之气来。 “罗毓?”浮生站起身来,将怀中的元宝放到了颜颜里怀中,他走了两步,迎了上去,目光在女子身上打转,罗毓眉心的花钿闪烁光芒。 “是的。”一道灵力的目光洒落在浮生身上,又移动到了他的脸上。 “罗毓,你这样甚好,甚好,比之前见你时漂亮了许多!” “可是,大王子殿下,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模样?又是招惹了什么魔灵恶鬼,让人家偷了你的容颜?嘻嘻!”罗毓还是那个罗毓,只是收敛了狭长眼眸里的凛凛。 “你竟然还能认出我?” “大王子殿下,毓儿也见了那邪魔........” “八荒邪魔?” “你们离开蓬莱之后,我虽是在营地养伤,可恃雷也收到了父亲的消息,要我们前往中柱学堂接受入学仪式,就在我们要动身的时候,我们见了八荒邪魔,她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镜子,让我们看了你的这副模样!”罗毓笑了笑,继续说道,“只是今日见了大王子殿下,看到这张镜子中的丑容立于面前,还是有些,有些想要发笑的!” 罗毓又笑了两声,只听得一旁的无炎妍发出了惊奇。 “大王子殿下?琅琊王子,还有这位富贵的姑娘,呐!你们可都是王孙贵族啊!呀,你们都是厉害的角啊!炎妍真是,真是,有些迷糊了,一个用了易容术,一个那么谦卑,现在又来一位白如雪的公主,呐,你们可都是要入那中柱学堂的!”无炎妍说着说着就有些愤愤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疗伤之后 虽是疑云重重,浮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直接就向罗毓索要了雪山之心,还不等罗毓应声,萨都恃雷就暴怒了,因他知雪山之心对罗毓的重要,他怎么会同意罗毓再次将性命攸关之物借与他人,还只是为了搭救一只猴子。 萨都恃雷挡在浮生和罗毓中间,红脸怒对着浮生,浮生也将脸板了起来,这一板脸就让萨都恃雷乐了起来。 “哈哈,你这么丑,我真是懒得和你一般见识!想要我的毓儿的雪山之心!先过我这一关!“ “打架么?”浮生淡淡说了一句。 “打架?之前已经比试过了,我打不过你,我不跟你打!” “那你快说,要我怎么过你的关,我的元宝等不了了!”浮生甚是焦急,他回身,见颜颜里怀里的元宝毛茸茸的胳膊低垂了下来。 颜颜里晃动了两下怀抱里的元宝,见那毛茸茸的猴子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对着浮生说道。 “少爷!少爷!这猴子,不,元宝好像断气了!” 元宝死了? 浮生顿时犹如晴天被雷劈一般,身子顿时木讷了,不是说了中了血蛊虫么,即使是断气也要那蛊虫进入心门,怎么说断气就断气呢?浮生移动了下身子,转到了颜颜里面前来,众人有些沉默,都屏住了呼吸,只见浮生从颜颜里手里接过元宝,那元宝确实是没有了心脉。 浮生登时就席地而坐,一手抓住了元宝毛茸茸的胳膊,他闭上眼睛,登时就将一股强劲的魂识之力汇聚于掌心之中,掌心推送,魂识之力冲破了元宝的皮囊,奔涌进了它的体内。 乍时间,天黑了下来,阵阵狂风席卷大地,众人一时有些无措,一帮子随从将罗毓护了起来,风呼呼刮过,树叶呼啦啦作响。 “怎么回事?这天怎么骤变了?”韩单看着远处的乌云,来势汹汹,又是邪气冲冲。 “难道是有魔族?这可是邺城之外,天子脚下!” “少爷,少爷,快停手!老天爷怒了!“ ........ 风来了,乌云来了,邪气也来了。 就在浮生紧闭双眼,将魂识之力推入元宝体内之时,那元宝发出一声震天的长啸,长啸声啾啾,犹如裹挟了邪风一般,啾啾之声不绝于天地之间。 一只硕大的血红色的虫子冲破了元宝毛茸茸的皮囊,摇头摆尾又瞬时变大了三倍来,像是血色的蜈蚣一般,拱着身子立于浮生面前。 它的头上有无数的触角,触角在风里抖动,体色如血,似乎这血要滴落了下来。 狂风再起,血色的蜈蚣又长长了两倍,比人还要高出一人来,摇头摆尾,无数的触角晃动着。 “啊,那是什么东西!少爷!“颜颜里被风迷了眼,强劲的风吹的人睁不开眼,”血蛊虫!好大一只血蛊虫!“ 娄风紧紧抓着手里的镔铁拐杖,逆着风,向那血色蜈蚣冲了过去,那拐杖上也亮出了无数把倒刺刀,在风里发出些光芒来,“什么妖魔,看我镔铁蛇头拐的厉害!” 那血色蜈蚣登时就扭转了头,触角向一处汇聚。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大战血蛊虫 浮生微微睁开眼,黑风吹过眼眸,他看到地上一滩血水,元宝的尸首被挣破,皮和肉四分五裂摊在地上,混淆着腥臭味的血水,又被黑风吹得杂尘污秽附着。 “元宝!啊!” 痛苦从浮生体内滑过,冲上了他的头,让他那张丑脸上四散出了怒火,什么妖魔怪物!是血蛊虫!我这便要砍杀了你! 浮生突得从地上跃起,拔出了腰间的胜邪宝剑,硕大的血蛊虫摇晃着脑袋,尾巴朝着浮生甩了过来,那尾巴血红有力,在狂风划出一道红色的魅影。 娄风举着镔铁拐杖迎着血蛊虫的头,浮生手握胜邪宝剑,朝着血蛊虫的尾,一头一尾,这血蛊虫有些应对不及。 狂风呼呼而来,风里的这几个人都睁不开眼,只是看到那一条血红的虫子在风里摇摆。 “住手!住手!请两位手下留情!” 一道倩影却是一把抱住了这条比人还高出一人来的血红的虫子,整个身子挡在了两道冷冷的兵器光芒之间。 娄风和浮生都落在血蛊虫面前来。 只见无炎妍抱着血蛊虫扭动的腰,那虫子摇晃了两下,竟然安顿了下来,身子缩小成了一条红丝带一般,盘到了无炎妍的手里。 天上的乌云散开了,风也消散了,这一来一去才不过短短一刻时间。 “这是什么东西?”浮生冲着无炎妍问道。 “它是小红红,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前些时日走丢了,不料竟是跑到了你的元宝身体里去了!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它是又回来了!”无炎妍说着,将那条小小的红色的虫子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看起来很是亲昵。 ......... 可是浮生哪里肯罢休,无炎妍越是这般轻描淡写,他便越是生气,忽而抬起了手里的胜邪宝剑,剑尖指向了无炎妍。 “你的这条虫子杀了我的元宝,你必须要将它交出来,我要它给元宝赔命!” 浮生说出“赔命”两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他不是一个主张冤冤相报之人,可现在他真实得感受到了体内的愤恨,愤恨到他不忍转头去看一眼,地上的一滩污秽的血水,和血水之上的一滩烂肉,以及烂肉粘连着的脏兮兮的毛。 “明明是你杀死了你的那个元宝,怎么还怪我的小红红呢?你可是险些要将我的小红红杀死,我还没找你们问话呢,你倒是先这般怪起我来了!你的元宝可不是因为我的红红成为那样的!我的小红红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灵虫罢了,怎么会是你们说的什么血蛊虫!” 无炎妍肩膀的红色的小虫子拱着身子,红色的小脑袋上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眼睛挂在无数条触角上,这下正在汇聚着盯着浮生。 “灵虫?”浮生看向了那条虫子。 “好像真的不像是血蛊虫!”颜颜里这时候走了过来,对着那条小虫子看了两眼,点头说道,“和我体内那条很不一样,不一样呢,可灵虫是灵界之物,怎么会这般出现在八荒之中?还是无大小姐的宠物?” 第四百四十章 无炎妍和灵虫 浮生甚是诧异! 那只小小的红色的虫子栖息在无炎妍的肩头,无数的眼睛向一处汇聚,目光落在浮生的身上。 浮生诧异至极。 灵虫?灵界的虫子?可这家伙又是怎么到了元宝的体内?那元宝到底是不是中了血蛊虫? “你不是本事挺大的么?当务之急就是要先行收了你那猴子的灵元,再且寻求起死回生之法,你这般耽搁,他可就要真的灰飞烟灭了!” 无炎妍说道,便又瞅了瞅肩膀之上的血色的虫子,小家伙看起来坦然了许多。 收归灵元!浮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方才的骤变确实让浮生有些难安,他想,元宝这般出现在邺城周边,还给他带来了银票,真是奇特,而今又丧命在他的助力之下,那一滩血水刺痛着他的心扉。 他将胜邪宝剑收回剑鞘之中,转身去了那一滩血水之处,眼中和心头惊骇,忽见那一滩血水和残骸之上萦绕了一圈圈黄色的光,那光温温润润游走着。 果然如无炎妍所说,元宝的灵元尚未散去! 只见他强忍住心中的痛楚,席地而坐,双手充盈上充沛的魂识之力,那些力将元宝的灵元包围住,浮生便又用了些力气,游散着的黄色的光慢慢汇聚到一处。 一粒莹黄莹黄的珠子落进了浮生手中,这便是元宝的灵元了! 浮生长吁了一口气,将那珠子收入囊中,可他心中依旧诧异,“可以拥有灵元的........莫非元宝也是灵界的精灵?” 可要将一枚灵元起死回生并非易事,浮生搜肠刮肚,才记起他那位奇特的爹爹,吴亮确是起死回生,重新得了躯体! “你这家伙,还有点本事呢!我说了灵元,你这便将猴子的灵元收了回来,可想要它再现人间,恐你还得去寻八荒邪魔来!”无炎妍对着浮生说道。 “八荒邪魔?”浮生再看无炎妍,早已忘记当初错把她认为是乌燕,因面前的这位无大小姐,不简单,她练得一手好刀法,又豢养着一只灵界的小宠物,竟然连八荒邪魔都知一二,她究竟有何身世背景! 此时的罗毓已回了仙轿之中,萨都恃雷冷冷得笑了一下,说道,“你们这唱的一出出戏,看不懂,也听不懂,我和我的毓儿就不在这边陪各位消磨时间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你们可知现在邺城之内的客栈都非常紧缺?” 萨都恃雷说罢,一道气力拖起了众随从,驾着仙轿,朝着邺城而去。 罗毓只是低低说了一句,“初次见大王子殿下之时,被那一副俊美皮囊所折服,而今,只愿一切都如初!” “这罗毓的话是什么意思!”颜颜里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也同韩单一道,将各位的马牵了过来,这一众人怀着各自的心事,也朝着邺城而去了。 那骤然而至的乌云消散得没有丝毫痕迹,小小的灵虫趴在主人的肩头,天真的是要黑了,就像是一道幕帘被什么拉了下来一样。 第四百四十一章 邺城之外 “无大小姐!你这也要去邺城,莫不是对我家少爷还心存幻想?”颜颜里骑着马,凑到无炎妍身边来,趁着她肩头上的小红虫闭眼睡去之时,这才敢近无炎妍的身。 “你家那位殿下啊,都长成那般模样了,我哪里还会有什么幻想!我这次去邺城,可是为了父亲和母亲!中柱打榜啊!我还是要为父亲助阵的!”无炎妍傲娇的神情展露出来。 “噢?听闻邺之关的大掌柜,要角逐今年的中柱榜,还要闭关呀!”颜颜里的目光落在无炎妍的肩头,对那条小红虫还是饶有兴趣,因这虫子乍一看上去和血蛊虫还是有几分相像。 “爹爹早就去闭关了,今年他老人家可是要奋力一搏的,多少武林豪杰和修行之人都去了邺城,再加上中柱学堂的开学张榜,此时的邺城啊,定是人潮拥挤的,想想就甚是觉得好玩,甚是好玩!”无炎妍猛的踢了两下马肚子,那马儿就更加飞快得奔跑了起来。 “果然还是那个中柱榜!”颜颜里心中唏嘘不已,“今年我倒是要看看这榜上有名之人会有何本事,是不是真的都是徒有虚名!” 这一路人之中,浮生没了心思与旁人闲聊,他径自骑着马奔驰在左首的位置,怀中揣着元宝的灵元,暮霭沉落,眼看着邺城的灯火涌来。 “哇哇!前方便是邺城了,我们还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彭迪抬头望去,见一条河围绕着一处高大的城门,那城门之内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天幕。 一座石桥跨过河,还有不少行人在赶路,一个个风尘仆仆向着城门涌入。 “他们的穿着真是奇特,那位穿戴的是羽毛做的衣裳不,还有那位,他的头发是黄色的,那位,那位,头发是蓝色的!“颜颜里乐呵着,嚷嚷着,忘却了烦忧。 浮生也让座下的马儿停了下来,这邺城果然非比寻常,除了这宏伟的气势之外,浮生还感受到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不似魂识之力,也不似天地畅游的修为之力,他忽然想到了连上乔下前辈所诉,邺城便是这八荒之心,在这里就连魔族的力量都会被吞噬! 整个邺城犹如一道巨大的玄阵! 浮生双目放光,心下骇然,对的!就是玄阵的力量!这邺城拥有如此强大的玄阵之力! 这一处人聚到了那条河之外,看着来往行人,忽而逆向奔出来两人,远远的,浮生就认出了这两人来。 他俩便是娄修的随从三才四两,两人径直到了浮生等人面前来,点头哈腰,满脸堆笑,一言一语,好生殷勤。 “哎呀,哎呀,娄老爷命小的在此处等候多时了,这邺城的客栈都订好了,就等着各位光临呢!” “哎呀,哎呀,无大小姐也来了啊!” 三才四两一下子都凑到了无炎妍身边了,不料无炎妍肩膀上的小灵虫不知是认生还是怎地,忽而哈啾一声,喷出了一团红色的火焰来,火焰正好燎到了三才四两的脸上来。 “哎呀,哎呀,无大小姐,你的这宝贝虫子怎么又回来了啊!” “看来我们又要遭殃了!” 三才四两忽闪了两下衣袖,捂住了脸庞,看起来以前没有少受了小灵虫的折磨,两人无奈得看了眼无炎妍,又把身子往后退了退。 “我的小红红又回来啦!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们俩回去跟娄叔叔说,好生给我的小红红备些它喜欢吃的东西!” 三才四两顿是有些为难,被火燎了的脸又铁青一片,不知嘴巴里嘀咕了些什么,就诺诺得应下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邺城邺城 三才四得退到了颜颜里身边来,左看右看,疑惑得对着颜颜里问道。 “诶?你家那位少爷呢?娄老爷可是专门吩咐了,要我们好生迎接贵客人!” 颜颜里瞅了浮生一眼,转动了两下眼珠子,跃身从马上下来,把背上的大包袱卸下来,三才四得接过了包袱,凑到颜颜里身边来,颜颜里便低声对着这两个家伙说道。 “少爷因病回家,不过多了一位东海王子!” 三才四得几乎是同时看向了浮生,因浮生这一张脸太奇特了,人海茫茫之中一眼便可识得。 “东海王子?!”三才眼里放光,四得看似有些半信半疑,“早就听闻东海郡的大王子殿下生来奇特,就连水里的鱼儿都在惧怕三分,今日见了,果然,果然不同凡人!” 众人见这两个小奴才对浮生又是称赞又是疑惑,不觉又都将目光投射到了浮生的脸上来。 “呐呐!你们这般眼神围绕着我,不就是长得丑点么?再说了,这男人丑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会委屈了我那未婚妻!”浮生打趣得说道,这一句倒是让众人乐了乐。 娄老爷还真是阔气,在邺城最阔气的客栈订了三间房,不知是什么街,也不知是什么道,跨过那条河之后,这一行人就有些应接不暇了,因各色人种迎面走来,拥挤在繁华的街道里,路旁店铺冒出灯火,熙熙攘攘,好生热闹。 “不是说这邺城有宵禁么?怎么,怎么这么多人!哎呀呀,谁拽着我的衣袂了!”颜颜里嚷嚷着,与人摩肩擦踵,眼神就没有安定下来。 三才四得带着众人进了客栈,这客栈倒是有个霸气的名字,叫做“天府”!邺城天之府,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之族! “不就是比我的邺之关多了点金银雕饰,多了些灯火霓虹,多了些天字客房,多了些.......珍馐佳肴!哇哇,那上面写的是‘鸡十三’么?”无炎妍进了天府,就凑到柜台前,盯着那些招牌菜入了神。 “鸡十三?是一道名菜么?这里有什么名堂,家家户户都可养鸡,也不是什么珍禽吧!有叫花鸡好吃么?”浮生也凑了过去,应和着无炎妍说了一句。 结果,无炎妍转头来,义正言辞得对着浮生说道,“这位殿下,你可见过那一种鸡,展开翅膀,比一个人长,身上的毛艳丽到人见了都要妒忌几分,眼睛红得像是要喷火,我们都俗称他们‘火鸡’,也有叫红鸡的,这种鸡,可不是随处可见的,据说生于西方巫马的敦煌郡里,千里迢迢运到这邺城来,自然也就是珍禽了!再说了,这可是巫马皇帝家乡的特产,殿下,这样说,这鸡十三并不是有钱能吃到的,这下,哈哈,有口福了,看来也沾染了你们点光芒来!”无炎妍说罢,转头,跟着店家去了客房里。 三间房,无炎妍独自占了一间! 浮生和颜颜里、韩单一间,上官彭迪和娄风一间,几人安顿好后,一个小倌送来了入学的通知文,里面写了些规矩和程序上的条条框框。 第四百四十三章 自我疗伤 “变丑了,变丑了,变丑了!” 浮生一进房间,就上了床,不等颜颜里撺掇着要去上街逛逛,他就心急火燎得上床打坐! 即使在外面可以云淡风轻得坦言‘男人丑点没什么’,可心里还是难以接受一张俊美的脸变成了这般丑陋。 魂识之力充盈,他入了定,朦胧之中,见云雾缭绕,今日的荒芜被什么遮住了真颜。 “莫非这一伙又在烤地瓜?”浮生唏嘘了下,移步踏入了荒芜。 “哎呀,哎呀,这是谁!” “大胆狂徒,不要命了,敢闯魂神大人的荒芜!” “哎呀,哎呀,不好,好像是魂神大人!“ 封锁那三股烈焰叉已经拨开云雾,杵向了浮生,浮生一个闪躲,那叉子插了个空,封锁转身一瞧,见面前之人长了一张比他还要“奇特”的脸,刚想要嘲笑一番,就听得一旁的茂老汉说了话。 “魂神大人,你,你这是遇到你的劫了!” “我的劫?情劫?”浮生问道。 “看来不是情劫!”茂老汉捋须说道。 “为什么不是情劫?这渡劫渡劫,别人度的不都是情劫么,怎么到我这里就不是情劫了,不是情劫,难道是我这外貌劫?”浮生立定后,故意不去理会星圣们好奇的目光,直接就向着茂老汉追问着。 茂老汉看了眼浮生,低眉嘿嘿笑了笑,老脸开颜,他嗓子眼里叽里咕噜冒出了许多话来。 “魂神大人本来就是要渡劫的,可每一位魂神的劫难都不似相同,有的是遇人不淑,有的是为情所困,魂神大人,你可还记得你的家族的诅咒,老夫想,这是你的诅咒现世了,魂神大人,你可得挺住啊!不过,我原本只是一株夏枯草,自是对这外貌没什么执着,不过这几十载的世间里,恐大多都是以貌取人者!“茂老汉缕缕胡须,含笑而言。 家族的诅咒?我的诅咒竟然是天生的俊美的容貌一夜间化为了浮云,淡定如我,淡定如我,浮生的脑子里还是如同过电一般,学习做一个丑陋的人,这个恐是比修炼突破关重还要艰难。 “魂神大人遇劫了?哈哈,以后,封锁恐是不寂寞了,嗯,这仔细看看,大人很是有我封锁的风采!” 这一众星圣之中,唯是只有在封锁面前还有些自在的,璎珞的落落大方,珍奴的世外仙气,乔良子的俊朗不凡.........浮生扫了一眼,又是只能哀叹连连。 哎呀呀,哎呀呀,我的劫难竟然是一张丑颜! “不过,既然是劫,就可度过的吧!自是有渡劫之法!来来来,快说说你们所知的渡劫之法来,咱们虽不抵开天辟地的高人,可一伙星圣难不成还助我渡不了这个劫?”浮生拉扯着几个忍俊不禁之星圣,挥袂架设凉亭藤座,又编织清风阵阵,好茶杯杯,这便开始向众人求教。 “哎呀,渡劫,得做个船来!”乔良子说。 “你以为这劫真的是一条河么?我看啊,得用魂识之力与这劫难打上一架!”封锁直言不避讳。 “什么渡河,什么打架,劫难是命数,既是命数,这渡与不渡也早有定数了,大人,只要随心而为就好,劫自会过去,要么万劫不复.......要么,嗯,一定会没事的!放心!”珍奴眸光烁烁,对着浮生安慰道。 浮生却是越听心里越不安稳。 第四百四十四章 麻脸映天象 纷繁八荒,山川河流,自有定数般随着日升月末变幻着,人族、魔族、灵族过往着这片大地,留下许多痕迹,来来往往,宇宙生长,时间变了模样,魂识闪烁光华,荒芜开出绚烂的花。 时间如流水,却能让浮生的荒芜变得坚强,他虽还是这般纠结着和星圣们探讨如何度过“丑劫”,可他的荒芜早就开始了应对,蚀薇果开出漫山的紫色的小花,绿的剔透的枝叶挂满晶晶莹莹,藤蔓连着藤蔓,坚固着这片荒芜。 “我看啊,大人遇劫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大人长了那么一副好皮囊,难免会招蜂引蝶或者命犯桃花,我看这样,倒是清净,清净了,自会多点时间来掂量下肩膀上的重量!”璎珞也随着众人,劝解着浮生。 要知道,浮生从小到大都已习惯了被人夸赞俊朗,现在倒好,再遇到什么白竹君,他就算是瞎了眼,也不再会把浮生当做女娇娃了。 “这么说来,我只能是顶着这一张丑脸过活,然后等待着什么定数有朝一日垂青于我了?”浮生无奈得说了一句。 “是的。” “是的。“ “是的。” “是的。” 封锁、乔良子、璎珞和珍奴几乎是异口同声。 荒芜之内云雾升腾,充盈的魂识之力灌注于天地,浮生捧住了自己的一张丑脸,这一张麻面竟也有了些光彩。 “那就没有他法了么,即使是能缓解个一时半刻也好啊!”浮生明显退让了,继续求教着。 “大人可指的是美颜之法?”璎珞思索片刻,忽然有了灵光,笑着对浮生说,“我在中柱宫之时,对后宫妃嫔的驻颜术倒是知晓一二,只是不知对男子来说,是否管用!” 驻颜术?浮生的眼睛里放光。 “璎珞,我的好璎珞,咱们就从驻颜术开始尝试吧!” “大人当真要学得这驻颜术?” “当真,当真!”浮生频频点头。 “好吧!天地一体,周身一体,天人一体,这驻颜术要从认知你的身体开始!”璎珞絮絮说来,浮生一听,心里默念着“天人合一,天人合一,不错,不错,听上去不错!” “璎珞,璎珞,继续,继续呢?” “这个要身体力行,需要大人跟着我一起来做,来,大人,站起身来,闭上眼睛!” 浮生跟着璎珞站在凉亭之下,众人也饶有兴致得看着璎珞在传授浮生驻颜术,封锁也跃跃欲试着。 “来来来,道生万物,以气为先,请大人随着璎珞一道畅想,天地鸿蒙,一片混沌,白茫茫一片连着一片,黑漆漆一片盖着一片,即是黑又是白,即有阴暗又有光明,软绵绵是空中的云雾,滑溜溜是脚下的流沙,闭着眼睛,向前,一步两步三四步!”璎珞闭着眼睛,樱口张张合合。 “哎呀!”浮生一睁眼,才发觉自己已撞身到了凉亭的柱子上,他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向前走着,自是不管不顾。 众人哈哈大笑,浮生睁眼来剜了璎珞一下,有些埋怨道。 “璎珞姑姑,哎呀呀,这样一步两步三四步走下去,我恐得先变幻出个平坦大路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驻颜七式 璎珞走近浮生的身,吐出一口莲花之气来,那气落进浮生的七窍之上,浮生登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进了他的头脑之中。 “驻颜七式!” 只是用了璎珞一口气,这七式的每一个动作都烙印进了浮生的心里。 “璎珞姑姑,你有这般法子,怎还得要浮生一步两步三四步呢!”浮生要是长了以前那张好看的脸说出这样一句埋怨的话也会让人心头一痒,可如今,这话从他嘴巴里吐露出来,总是让人想要发笑。 浮生见个个捂着嘴巴,他只好转身,挥了挥衣袂,一个转身,在众人的挽留声音之中离开了荒芜。 荒芜啊,荒芜,要是我一直都是这般的容貌,真是当不惯了,当不惯了,浮生心下惶惶得离开了荒芜,揣着璎珞相授的《驻颜七式》,一睁眼,就见房内空空,外面却是竹炮鸣鸣,天空中绽放了许多彩色的花火。 “良辰,花火,谜一样的邺城!”浮生站在窗前,仰头看着天,天幕上的火花片片,他将双脚岔开,与肩同宽的样子,抬起双手,手心向上,托起体内之气,向上充盈,送至口鼻处,又覆手向下推送,送回丹田之处,这般上下之后是左右、交叉......浮生口中念叨着“我要眉眼生花、我要媚眼勾魂、天下无双!” 这口诀可真是直截了当!浮生砸吧着念了两遍,就觉得实在是不妥,再怎么说他也是铁血男儿一名,怎么练得这坤家的功法,要是再将一身英气练没了,那恐就是巫马诗诗第二无疑了! “没用得,没用得!”浮生向那铜镜中瞥了一眼,踱了几步,就坐回了床榻上,窗外的火花还在绽放。 “这邺城真是高手云集,这天上的哪里是什么火花,明明就是修行人充盈的魂识之力在翻涌!”浮生赞叹了一句,又感受到自己体内被压抑的强大力量,那力量被藏在深处,不会轻易露出。 “有这被深藏的力气又有何用?哎!”浮生无奈地叹息,忽而又见得一个影子闪进了房间里。 “小恩人,怎地一个人在房间里闷着,这街上可是热闹得很!” 浮生定睛一瞧,眸光汇聚处,灼灼露光华! “薛姐姐!薛姐姐!”浮生又惊又喜,“薛姐姐,你去了哪里?” “噢!原来是这样,小恩人的本来面貌又露了出来,才这般愁苦,那就让疏疏来为小恩人双修一番!”这一道倩影正是薛疏疏,她款款行走,一下子就坐身到了浮生身边来。 香肩一耸,红唇微动,薛疏疏将身子埋进了浮生的怀抱里。 “小恩人,闭上眼睛,随着疏疏一道念咒!浊气出,清气进!”浮生闭着眼睛,感觉到一双纤细滑嫩的手拂过他那“丑陋”的面庞,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面上被撕扯了下来。 他沉浸其中,清气游走百骸,五脏生辉! ....... 裘罗锦榻上,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在纠缠,缠缠绵绵,扭转不清!一清一浊,两道气旋转包裹着这两道影子! 第四百四十六章 疏疏与元宝 烛灯烁烁,又一次炼魂后,浮生得了暂且的“美容”。 “薛姐姐,得了你的这功法,我才暂时能换回片刻好看的皮囊!”浮生从铜镜里看了眼自己白皙的皮肤,心中喜悦,可知这好看的脸只是暂时的,一会儿子便又要恢复到那一张丑容。 薛疏疏依旧是很累,又一次的炼魂,让她从内而外更加通透了,整个身躯及魂灵都奉献给了浮生,她的主人,她的恩人! 她合衣而立,款款走了几步,脸上又挂上了那一抹坚毅,这坚毅被她浅浅一笑带了过去。 “小恩人,邪魔他老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人现出真我来,小恩人是魁星在世,想必也因此得了这容貌来!” 浮生这才惊觉出什么来,对着薛疏疏说道, “薛姐姐,你可知起死回生之术?” 起死回生?薛疏疏身子一怔,继而坐到了桌子前,她的眸光闪烁,对着浮生反问道。 “小恩人,你怀里!” 浮生伸手抚摸了两下衣领之内的暗囊,从里面摸出一个锃黄的珠子。 “元宝,这是元宝的魂元,我,我失手坏了他的身体!”浮生懊悔着,盯着手掌心的黄珠。 薛疏疏眉心皱了皱,神情发出微漾,“元宝?他,他死了?” “是我的错,明知他中了血蛊虫,还要强行给它注入魂识之力,害的它肉身破裂!”浮生双目若失,又是一番自责,口中喃喃道,“小时候,我住在山里面,山很高,与世隔绝,只有元宝伴着我,同我一道玩耍,我们一起摘果子一起在草地里奔跑,是何等得自由!可突然之间,它就出现在了邺之关,像是换了个模样来,而后才知它身中蛊虫,不但体内被那虫子闯入,闯入者还有一只灵虫!” 疏疏顿了顿,低眉深深吸了两口气,仿佛身子生出一些痛来,浮生看着她扭动了两下腰肢,身体像是又发出些疼痛,是啊,他怎么能问她起死回生这档子事呢,这不是明摆着提起她的痛苦么? “薛姐姐?你是又痛了么?还是身体之中的小姐姐们......“浮生将元宝的魂元收了起来,对着薛疏疏投射出关切的目光。 “小恩人呐!那,那只猴子,当真是你的挚友?”薛疏疏鼓足了气力对着浮生说着,浮生微微点头,好似看到薛疏疏有许多话要说出口。 “是的,薛姐姐,元宝是生儿自小的玩伴,原本是留在狮子峰上的,不知怎地,他下了山,寻我寻到了邺城来!” “你,你可这猴子活了多少岁了?”薛疏疏又问道。 浮生听得薛疏疏说话的口气有点异样,她口中说出“这猴子”三个字之时,浮生竟然觉得薛疏疏和元宝应是旧相识。 “元宝,元宝应是比生儿岁数要大的,因为生儿有个赫连师兄,赫连师兄说过,元宝也是他儿时的玩伴.......”浮生回忆着。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他是中了血蛊虫了,所以才那般疯癫,是我撵他离开的,是我追问他,还有什么未满之愿!”薛疏疏忽而双眼噙满了晶莹的泪珠,她的话让浮生有些迷蒙,难道说薛姐姐口中的他就是元宝么?一只年长的猴子! 第四百四十七章 千年暗魔 上 浮生见薛疏疏愁容满面,似有难言之隐,他便走上前去,拖着太师椅坐到了疏疏身边来。 “薛姐姐,怎么你也认识元宝么?”浮生问道。 “元宝,那只死猴子啊!“薛疏疏欲言又止。 “死猴子?薛姐姐好似有弦外之音,能否告知浮生一二呢?”浮生好奇夹杂着对元宝重生的渴望都从他迫不及待的语调里展露了出来。 薛疏疏忽然扯下了身上的长衫,露出了香肩,就在左肩膀处,一烙印显露在浮生的面前,如此近距离,浮生这次能看清了那一处图案的真颜。 “这印记名为‘烛阴图’,是八荒邪魔之族的象征!”薛疏疏决绝的目光决了堤。 “烛阴图?八荒邪魔?上次遇到的那个鬼东西么?就是他把我变成了丑陋的人,可他也是让薛姐姐起死回生之人,对吧!”浮生的目光飞快得扫过了薛疏疏的肩头,那张图案已烙印在了他的眼睛之中,图案上是一个奇怪的人,左手拖着太阳,右手拖着月亮,脚下踏着汪洋。 烛台上火光闪烁,窗外的夜空之中还时不时绽放着魂识的花火。 这邺城也未免是太神奇了 ! 这里确实能吸引许多人前来,修行的、受难的、升阶的.......现而今,他又遇到一位叫做“八荒邪魔”的魔上大人,他应该是和传说之中的“独臂人”一般厉害吧! 他又感觉到自己是在黑暗之中前行,走着走着,路出来了,路两旁的花花草草出来了,可冷不丁得,他看到了浮华之后,依旧是一片黑暗,黑暗的尽头,似有什么光亮,光亮落进他的心里,闪烁在他的荒芜里。 薛疏疏整了整衣衫,她微微点了点头,坚毅的面庞上露出一些忧伤。 “是魔上大人让我和众姊妹得了这身躯,可这也只是我的出身了,就像小恩人出身于帝王之家,而我的命格便是炼魂,炼魂,生来了也要寻得主人,奉献于主人我的每一丝魂力,才可得了安生!”薛疏疏眉目之中似有一团炽热之火燃烧着。 “为何那位魔上大人也允许你认我为主?他可是说过要送我一件礼物!“浮生忽然停住了口,拍了拍脑袋,”莫非,莫非,他说的送我的礼物,是我的这张脸?“ 疏疏又是浅浅一笑,这笑有些强求,淡淡得像是她肚兜之上的晚荷一般,她对着浮生言,“小恩人,这邺城繁花似锦甚是热闹,您当真不要出去逛逛?要知道,你的脸现在还是好看的!” 浮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撅起了嘴巴,苦闷至极,“说什么真颜,我的真颜就是那般丑陋的模样么?旁人我倒是不在乎的,只是过几天,我就要见到我的小师妹了,想来便是头痛、脸痛、浑身痛,哎,哪里有什么心思去繁华里闲逛啊!” “小师妹?”薛疏疏着重注意到了这三个字。 “是啊,我的小师妹,也是我的未婚妻,我未过门的小娘子,她也会来到邺城的!”浮生眉开眼笑得说着,看起来依旧是个孩子。 黑暗的道路两旁,鲜花还在开放。 第四百四十八章 千年暗魔 中 想到小师妹,浮生更加像是一个孩子,只是怀中的元宝离开了他,他曾无数次想象着有朝一日可以与元宝和小师妹一道重回狮子峰,就算是在那八方观旁建一所简陋的庭院也好,过上安稳的生活。 “薛姐姐,小师妹就是浮生的未婚妻,她是个及其可爱的小女子,要是你见了,也定会喜欢的!” “呐!”薛疏疏的眉目间掠过了些什么愁思,努了努力气将嘴角上扬,“原来小恩人也有自己向往的生活,听起来很美!” 浮生像是忘却了失去元宝的痛苦,脸上挂着笑,小脑袋点了点,还好现在的容颜看起来是如此英俊不凡。 “薛姐姐所说的魔上大人既能给人新的躯体,那也是可让元宝起死回生了?”浮生充满了希冀,眼中放光。 薛疏疏又笑了笑,这笑里充满了唏嘘,她长叹一声道,“小恩人,你可知你挂念的元宝,它的身上也有这么一道‘烛阴图’?” 什么?浮生怔了怔,从美好的向往之中抽离了回来,眨了眨眼睛,出乎意料得又愣住了。 薛疏疏的意思是说元宝也是八荒邪魔一族,浮生儿时与他为伴,对他应是熟悉万分的,竟也是没有见过它的身上有什么印记。 “小恩人呐,你见到的元宝是一只金绒狮狨,它浑身应是长满了橙色的鬃毛,可这烛阴图就烙印在他的左肩头,即使是被绒毛遮盖,也无法抹去他的真实身份,他是魔上大人的左使,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是魔上大人留在凡尘之中的........” “什么?薛姐姐是说我的小元宝其实不是元宝,他是魔?还是八荒邪魔的左使?”浮生惊愕至极,挠挠头还是难以接受,他努力回想着元宝的点点滴滴,元宝的山洞,还有那个山洞尽头的坠狮崖,“可是不周师傅没有告诉过我,要是元宝是魔,师傅应是知道的.......” “小恩人,你可知魔上大人和元宝是从子桑赤梏年间开始修炼的,距今已有千年.......小恩人,你可知,天之九星,千年降落一次?”薛疏疏决绝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执拗,她的每一句都落进了浮生的心里,可浮生竟是愣在一旁,一时无语。 “薛姐姐,薛姐姐,你口中所言,我怎么听不懂,你是说我的元宝是你的魔上大人在千年之前留在狮子峰上的,他在狮子峰上活了千年?”浮生支支吾吾,问着。 “他等千年,就是在等魁星再世,他等千年,就是在等小恩人你的将临!”薛疏疏说道。 浮生的头有些痛,脸上又开始发胀,只觉得头骨又在生长,他伸出双手来捂住了脸,口中喃喃,“薛姐姐,脸好胀,脸好胀!” 烛火摇曳之中,浮生又变成了魁星的模样,铁青的脸不再见半分俊朗。 “我的元宝,是邪魔的元宝,他等我千年,为了什么?”浮生用手捂着脸,口中呢喃着,这真颜又是降临了,薛疏疏连忙握住浮生的手,又有将体内之魂识灌注进浮生体内,可浮生一把推开了薛疏疏。 “告诉浮生,告诉浮生,浮生要知个缘由!” 第四百四十九章 千年暗魔 下 浮生又感受到了整张脸被撕扯开来的痛,这劫难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丑劫,丑劫,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劫难。 薛疏疏不顾浮生的挣脱,她双目注视着浮生的眼睛,浮生如沐春风,忽而觉得身子变得轻了起来,这四周的桌子椅子都变得透明了起来。 飘飘渺渺,莹莹杳杳。 他又用力睁开眼,四周旋即是无尽的黑,黑犹如扯也扯不破的黑色的天幕,遮盖着四周,浮生又用了两下力,意识开始慢慢苏醒,他看到了树,高大的树,他看到了草地,绿绿盈盈的草地。 所有的树和所有的草又不知何时到了眼皮子底下来,还是他的身子飞到了空中,他低头去瞧,却是瞧不见自己的身子。 “薛姐姐,咱们要去哪里?”一旁有个声音响起。 “蓬莱都毁了,我们的身体也没有了!”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快看,那一处的光亮!” 浮生随着声音所指,抬眼望去,见树和草地的尽头,有一处白光在闪烁。 “那是什么?”浮生又听得有一个声音在回应。 “小恩人,这便是疏疏残留的记忆,你且随着疏疏的残魂走上这么一遭吧!” 是薛姐姐!浮生的魂识现在附着在了薛疏疏的记忆里。 薛疏疏的残魂随着众姐妹一道漂浮到了白光处,才看到了个究竟,这白光之内是一座白塔,白塔有着尖尖的塔尖,大小也不过如同酒葫芦一般,白得通透,白光之外,站着一位少年。 少年着一身橙衣,白光隐没,见一对眼瞳竟然也发出幽幽黄光。 “尔等炼魂姊妹,孤魂曝于四野八荒,我左幸在此等候多时,这回魂塔已为各位备好,一入回魂,炼化回身,自此也将永生永世随了魔上大人!你们,可愿意?” 浮生见少年那一张脸未挂的半点表情来,可他却看出了什么,盯着少年的一对眼,心中默默嘀咕道,“元宝?元宝?这男人是元宝?” “素闻这八荒有一邪魔大人,今日有幸见了魔上的左使,薛疏疏代众姊妹甚表感恩,只是炼化回身定是要受得千钉万锤之痛苦,而后才得一肉身,即便是受得了这痛,肉身也未能如得众人之愿,自此便要入了魔道!”薛姐姐的语调里充满了迟疑,可余下的姊妹们却是一个个心心欲之。 “左使大人......“ ”左使大人......“ ”左使大人......“ 浮生见那橙衣少年已被余下的小姐姐们的魂识围了起来,这下浮生能看到白光对面,薛疏疏的魂识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忽闪着忽闪着,最后也到了橙衣少年的身旁。 十八道光芒萦绕着少年,少年举起手中的白塔,这些彩色的光芒便入了塔内。 浮生想要对着少年说些什么,可魂识却只能是看,并不能发出一言一语来,一股力量旋即也将他的魂识拽进了塔内。 无尽的白光之后是无尽的黑暗,只听得撕心裂肺得呻吟声此起彼伏,那些声音揪着浮生得心,痛得让人窒息。 这样应是许久,许久....... 白塔开了一扇门,里面走出来一位翩跹的女子。 第四百五十章 文武之才 “左幸,左幸,左幸!” 浮生又看到了那一张脸,这位魔上左使大人就是元宝? 似梦非梦,似真实又缺少了些许什么,浮生这样执迷得看着想着,却是已进入了梦乡,天府之外还是热闹非凡,这些前来比武的各路豪杰都聚在邺城之中。 薛疏疏整理完衣衫,又隐没进了夜色里,身上散发出的彩色光芒与天幕之上的魂识花火相得益彰。 浮生睡着,他似乎许久都没有这般肆意简单得睡觉了。 ........ “少爷,少爷,报道啦,报道啦!“ 竟然是颜颜里叫醒了浮生,浮生有些懒洋洋,从镜中又见了自己一张铁青的脸,恍惚以为昨晚净是一场梦。 人变丑了,也要正常吃饭,正常入学去!昨天那官儿已经来昭告了,要今日去学堂报道。 一顿好生洗漱,随便吃了早饭,韩单将浮生的“名帖”交到了浮生手上,匆匆拜别,说要回东海复命去,浮生也没有多挽留,好似是见韩单对浮生容貌的变化还有些自责。 “韩叔叔,这般容貌也未必是件坏事,省得那些纷扰的桃花了!哈哈!”浮生苦苦一笑,跟韩单打趣道。 “大王子殿下,韩单我今早收到了东海的飞鸽传书,说是东海境内有山匪出没,这便急召我回去,大王子殿下要好生照料自己!这容貌之事,我也会与东海王商榷,看能否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哎!”韩单哀叹连连,一边把行囊收拾好。 “韩叔叔,您尽管放心好了,在邺城有颜颜里陪伴,还有上官彭迪这位挚友,浮生自不会寂寞,我这丑劫定会过去的呢!”浮生劝解了两句,便随着上官彭迪一道快马加鞭,赶往了中柱学堂。 韩单看着两位少年疾驰而过,只得把目光落在懒洋洋倚靠在天府门口的颜颜里身上。 “小影子,大王子殿下所求你入学之事,我回东海便转告东海王,看能否送信过来,你且好生陪伴大王子学习玩耍!” “哎呀呀,我才懒得去上什么学堂呢,还有啊,这天府的房费可是不止一般的贵,咱们几个是受了邺城娄老爷的恩惠了,我哪里还能一直住下去,我看看在那什么学堂周围租个小院子吧,大王子殿下要是住不惯学堂了,也可出来有个落脚之处!”颜颜里说着冲着韩单嘿嘿一笑,韩单极不情愿得从袖管里摸出一张发黄的银票来,递给了颜颜里。 “你这个小影子,你这是要我乞讨回东海啊,就这么多了,再也没有了,拿了这银票,就更要好生照顾浮生!” “哈哈,韩大大,放心好了,放心好了,我对大王子殿下自当是比在东海郡之时还要鞠躬尽瘁,保证把浮生大少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且安心,安心!”颜颜里抚摸了两下银票,又是嘿嘿一笑,塞进了怀里面,轻轻拍了两下,对着韩单许诺道。 韩单骑着大马,出了邺城,向着东方奔驰而去。 第四百五十一章 你文我武 两骑快马哒哒哒,趁着邺城还未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覆盖,两匹马驮着两位少年已到了一处角楼门前,这里有三座角楼,一左一右,就像是中间那座的守卫一般,三座角楼立在竹院之内,院内的竹子异常苍翠,枝繁叶茂都探出到了墙外来。 别人家都是“一枝红杏出墙来”,这处只能是说“无数绿竹迎客急”! 虽是在远处就见了角楼来,又见了那墙头的绿竹,可两匹马却是进不了学堂的门,因那门口被无数的随从仆役为了个水泄不通,浮生和彭迪只得在这巷口的牌楼处下了马。 这牌楼有些旧,两头石头狮子立在一旁,另一侧则立着两个仰头斩狮人,手里握着铡刀的刀柄,石头狮子身上的油彩也是因日晒雨淋退了色,但是也洗刷不掉这石头狮子双目之中的惊恐。 他处的石狮子意气风发,这边却是沦为刀下穷寇。 牌楼上写着“斩狮洛”,斩狮洛不是街也不是道,却是这巷尾一处的名号,这个地方名为“斩狮洛”,浮生下了马,走到那石狮子旁,看了眼狮子的眼,可没见过这般“目中有人”的雄狮,应是在拼命逃跑,从屠户铡刀下逃跑,那屠户也比常人要高大许多,低垂着头,面无表情。 “这石狮子真是奇怪呢,彭迪,你看,他们像是在逃命!”浮生发出疑问来。 上官彭迪被这扎堆的人惹得有些不厌烦,原本就没有在意这陈旧的楼牌,听得浮生这样一问,他才看了过来,这一看吓了他一跳。 “怪怪怪,我也可是从来没见过这般仓皇的狮子!” “你们这两位少年!哎呀,这位少年长得真是奇特,眉毛生的如此浓密!哎呀呀,这位少年,长得,长得,真是一言难尽!”人堆之外,一个瘦弱的小官儿走到了浮生和彭迪面前来,刚要点头作揖,不料却是看到了两人的容貌,口中阵阵诧异呼之欲出。 “你这小官怎地这般以貌取人,今日中柱学堂入学报道,怎地门口拥挤了如此多的人,我们怎么进去?”彭迪转身,不再看石狮子,对着瘦弱的小官说道。 小官双手交叉,躬身作揖,道一句,“两位少爷,是来入学?” “这还有假?”彭迪道。 “请两位少爷出示名帖来!” 彭迪接过浮生的名帖,同他的一道交给了小官,小官耷拉着眉眼细细一瞧,忽然双眼像是进了沙子一般,眨巴眨巴了许多下。 他的瘦脸上堆满了笑,对着彭迪和浮生道。 “原来是东海和琅琊的大王子殿下们,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两位随小老儿这边请!”那瘦弱小官儿双手奉还了“名帖”,伸出一只胳膊来,将两人引到了绿竹院墙一侧来,沿着院墙走走绕绕,竟是进了一处篱笆门,门内两个小童牵住了浮生和彭迪的马。 浮生和彭迪又随着小官儿过了一座桥,这下他们到了角楼的后身,一道照壁挡住了喧嚣之声,绕过照壁,进了一处宽敞的院场。 只见这里集聚着十几个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有的趾高气昂,有的有些惊慌,有的左右顾盼,那小官领着浮生和彭迪入了旁边的一处锦棚之下。 “报名字!” “上官彭迪!” “文还是武?” “武!” .......,锦棚之下,又一个戴着高帽的小官低着头,在执着笔在一个册子上书写着,不曾抬头来看彭迪。 “报名字!” “子桑浮生!” “文还是武?” “文!” “什么?” 小官抬起头来,这一看,让他的双眉之中挤出来了三个小山峰。 “我入文班!” 浮生又说道。 第四百五十二章 自我认知 小官将浮生和彭迪的名字记录在册,又给二人发了个木牌子,告知二位小爷在阴凉处等候,待到入学考试之后便可进行文武班的分班仪式了。 上官彭迪诧异得问浮生为何要报文班,浮生嘿嘿一笑,说这文班之中应多为柔弱女子,就让他多近近美色,说不定近朱者赤,也能让他度过这丑劫。 彭迪对浮生的歪理解说甚是怀疑,浮生心下笃定,因他刚进这院场之时,就见悬挂在篱笆架上的榜单上写了文武面试的题目,“三道四要”四个字登时就勾起了他的兴致来。 原本入学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进入“武班”,难免要与人比划比划,他可不想暴露内里强劲的百年魂识,正好见了“文班”的试题,为复述“三道四要”,他心下欢喜,就直截了当得选了文班。 说是又只要三年,结束中柱学堂的求学之路,便可参加殿试,入朝为官亦或是回到一方,袭位八方郡主。 “怀鹿弟弟啊,我看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呀,其实好男儿不因外形所累,修行才是正道!”彭迪和浮生在一处竹帘之后,院场虽是敞亮,可这些贵胄们并不是直接暴晒于日头之下,而是个个都有雅间,这雅间里有茶饮鲜果。 浮生虽是对这入学面试早有心理准备,可现在他满心里可不是这些,他在念想着薛疏疏,还有元宝的起死回生之法,假如昨夜那是一场梦,可他的记忆又是那么真实,魔上的左使?元宝? 上官彭迪见浮生没了方才的笑脸,一脸严肃得坐在对面,他向前探了探身子,低声对着浮生说道。 “怀鹿弟弟,我收到了消息,妹妹不日就可抵达邺城,她这次比预计的要快了些!” “什么?什么?”浮生登时就转头过来,瞪着彭迪的脸,看一对有神的眼上两簇茂盛的眉。 “哈哈,我知道啦,你定是想着要和小梦儿同在一个班,才选了文班,这般,我便了然了然啦!”彭迪浓眉舒展露出笑颜。 浮生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真是担心什么什么就追逐而来,他现在这副模样,怎么能让若梦见得?说不在乎那是自欺欺人,若梦冰雪可人,他却变成了这般铮铮模样,心里怎能平静如水,并充满期待? “呃,当真?当真?” “原本说了要三个月才能过来,可太公应是早早把那边的麻烦解决了,路上未半点耽搁,竟也赶上了入学!”彭迪笑道。 “太公解决麻烦?”浮生问。 “我那太公师傅啊,不说他老人家了,不说他老人家了!” ......... “请子桑浮生进场测验!“竹帘之外,一声高唤,打断了彭迪的话,彭迪对着浮生拱手道,”果然报名文班的人少,这下便轮到你了!“ 浮生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衫,旋即转身到了竹帘之外,随着那导引之人,弯弯绕绕,竟是进了三个尖尖角楼最中间的一座。 第四百五十三章 文班测验 三道木门,一道上雕刻着梅花,一道上雕刻着兰花,一道上则是菊花,梅兰竹菊唯独缺少了绿竹,那庭院之中却是中满了竹节,这样梅兰竹菊便是齐活了。 前面的小官儿检验了浮生的木牌,便引他进了中间角楼的大厅之中,这大厅之上放着两排锃亮的木椅,上面的雕刻工艺也相当了得,一看就是格外讲究,两排木椅连着三把交椅,那交椅上也是分别刻着梅花、兰花、菊花。 “梅兰竹菊?四君子?这些人的嗜好怎么如此相似?小时候遇到的白莲教的四君子也是梅兰竹菊,附庸文雅也是出不了什么新花样!”浮生心里唏嘘了下,抬头一瞧,三把交椅上坐着三个老头。 三个老头真是老,乍一看去,都是满脸皱纹,头发花白,一个长脸,一个圆脸,一个脸有点方,耷拉的眼皮之下,双目都没有了什么神采,咬文嚼字的老朽就该是这般迂腐的模样,浮生随着小官躬身作揖。 “学尊大人,这是东海郡的大王子殿下!“小官儿低头报上了浮生的名字,浮生虔诚得弓着身子,没有直视,可他听得小官儿称呼这三个老头“学尊大人”,想想便知道这三个老头身份尊贵。 “学尊大人,学生子桑浮生!”浮生低头说道。 谁料那三个小老头一听,像是忽而见了什么稀罕玩意,一个站起身来,吧咋着嘴巴,踱着碎碎的步伐,走到浮生身边来,颤悠悠得说道。 “就是这个孩子,就是这个 孩子,魁星在世!“ 小老头凑到浮生身边来,嘴巴里赞叹着,可瞧见了浮生脸,忽而被惊吓住了,“哎呀,这面相,生得......生得真是.......十二分得像那魁星啊!” 这不就是说浮生长得丑么,浮生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他忙着点头,嘿嘿一笑,对着小老头说道。 “学尊大人,浮生虽得了这丑面,实属命途多舛,还望学尊大人可多多关照!“ “关照?”那小老头疾步转身坐回到了那把交椅上,“你可知这世道容不下你,容不下你这张魁星一般的脸!” 浮生弓着身子 ,听老头的话,他们是要有意为难他了,中柱学堂,巫马皇帝为天方郡王子弟所建,一所学堂,将八方未来的希冀都困在其中,此招真是妙不可言! “学尊大人,莫听那些传言,浮生只是长得丑了点,也没啥什么本事,要是论那些修行功法,自是比不了那些中柱榜的高人们,这才想着多点胸中墨水!“浮生对着小老头又是恭敬得说着。 余下的两位小老头倒是安静,只是由着瘦脸的老头吧咋着嘴说着,“那你就把《三道四要》背来听听!” 这有何难?浮生自小就熟识这三道四要,他顶着一张丑脸,向三位老学尊又行了一礼,开口答道,“三道四要这一道.......“ 一气呵成,一字不差,浮生似乎没带大口喘气,就将这《三道四要》背诵了出来,脸上不惊不喜不嗔不怒也不显山露水,很是云淡风轻得娴熟背诵了出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高门槛 人丑了,可记性还是一样的好。 背诵完了《三道四要》,浮生多了些许自信来,微微抬起头来,对着那瘦脸小老头点头道,“梅老学尊大人,浮生这已将《三道四要》娴熟背得,是否可顺利入学了?” 中柱学堂,分设文武班,文班由朝廷老学派人物梅兰竹菊四位授课,这梅花交椅上坐着的便是梅老学尊,梅老头原名梅运道,是前朝旧臣,之前管着朝廷的藏书阁,说白了就是个图书管理员,一辈子也就弄弄墨看看书,朝廷换了天,巫马家族还赏赐了梅老一名宫里的丫鬟当夫人,他倒也卖力,都年过半百了,还生了个女儿来,唤名梅花间,这女儿啊,比浮生小那么一岁,眼看着也要到二八韶光的年岁了,生的甚是标志,许多来说亲的,梅老头尽是看不上,就这般拖着耗着。 “这书背得倒是娴熟,只是不知诗词如何?你看老朽这般模样,可是否有词可形容一番?”梅老头这是要考验浮生的诗词功底,这下浮生有些犯怵了,因从小到大他都不愿意咬文嚼字,诗词固然美好,可却难入他的心思。 “呃,梅,梅,梅,有了!”浮生心里忽然闪出一首词来,这词又不像是存在他的记忆里的,更像是从荒芜之中唤起的,莫不是那几位星圣在给他提示?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浮生摇头晃脑,就把这词背诵了出来,可自己背完了,心下咯噔了一下,“怎么整首也没有个梅字,这几个家伙,这是在帮倒忙么?” “好,好,好!”梅老头连着说了三个好字,着实惊了浮生,浮生见那瘦脸梅老头脸上乐开了花,他吧咋着嘴巴,絮絮说道,“果然是有备而来,竟然连我为女儿花间取名的出处《点绛唇》都可背诵出来,你这小子,心思挺重啊!” “心思重?我压根就不知道你还有个女儿好不好!谁?谁调查了这老头的底细?小黑圣?乔良子?不会是璎珞姑姑吧!”浮生在心里打着鼓,向荒芜里传了声。 抬眼又见梅老头脸上是挂着笑,他挥挥手,说道,”我这一关是过了,就看兰老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怎么还要问?不是就是走个过场么?难不成还有人面试不过? “多谢梅老学尊大人,只是浮生还有一事不明,难不成还有某个郡王之子无法面试通过?那他会受什么责罚?” “小官们没跟你们说?你们这些郡王之子们可选文武班,我们也可选收与不收,要是我们不收,你就要去另一个班里打杂去,皇榜上也是写了的,凡是不得录者,必要在学堂服役三年!” 中间那个圆脸的老头站起身来,脸上有了一些表情来,想必梅老学尊口中所说的“兰老”就是这圆脸老头了! “请兰老学尊大人多多包涵!”浮生躬身作揖。 第四百五十五章 兰老先生 兰老先生说到“服役三年”之时,故意将语调上扬了一些,告示上明明写的是文班测试《三道四要》,可眼下兰老头的意思,背诵个书来太过于简单,学着文人一般开口吐出一篇诗词,更是不值得一提,那兰老的题目,浮生倒是也充满了好奇。 浮生刚要谦恭得发文,荒芜之中似又有了提示。 若是说那梅老头是个图书管理员的话,这兰老头就是个空想派里的实干家,在前朝为文官,干的差事就是给皇帝整理四面八方递过来的折子,只是分类整理,并不能代为批阅,所以识得天下之事,而应对之策也仅仅是盘桓在脑海里。 兰老,本名兰游。凡事入了他的眼,便要在他的脑子里呆上许久,他常独自仰头看天,自言自语一番,别人向他请教问题,他却也总是笑而不答。 兰老头常年委居于一矮案之后,腿脚都有些退化了,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巫马皇帝却是要重用于他,因他知晓前朝的大小事务,他的脑子那简直就是前朝之事的储藏库。 兰老头的发妻也早早过世了,这锦衣玉食的生活难免孤寂。 浮生的荒芜里传来一波波讯息,这讯息入了浮生的耳,入了浮生的心,浮生再次打量,从兰游的眼睛里看到一处旋转的星光,那光亮星星点点,忽忽闪闪着,又隐密进了瞳仁之中。 “这老头也是个奇怪的家伙!”浮生心中嘀咕。 “兰老学尊大人,还请多多赐教!”浮生笑了笑,向兰老点头。 “赐教可不敢,只是领命问你一个问题!”兰老头一拐一拐得站起身来,身长竟矮了浮生一个头。 “领命?”浮生唏嘘,“莫非是领了皇命?” “兰老大人,浮生孤陋寡闻,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先生出题!”浮生又看了一眼梅运道,见梅老头笑得有些诡异。 “好,你且说说这‘无极’来!”兰游说罢,又顿了顿。 说说“无极”?这可是一道开放的题目,无论浮生如何回答,都有可能得不到兰老的认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也就意味着浮生是否要服苦役全凭兰老一句话。 谁说这老头谦逊笑而不语?浮生不禁心里打起了鼓,算了,就算是服苦役也认命了,浮生拱拱手答道。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无极。这无极便是虚无之根本,圣人知明亮却安于暗昧,何为无极,有极便是无极,无极便是有极,就如兰老先生问浮生这问题,无解便是最好的解!” 浮生说完,顶着一张丑脸,对着兰游又是一笑,这笑太别扭了,铁青的脸还想着挤出一朵花来,这下更是丑了。 “无极是有极,无解便是最好的解!”兰游被浮生这回答吸引了兴致,他忽而快步走到浮生面前来,伸手抓住了浮生的手,浮生一个激灵,差点使出魂识之力来,身子抖了一下,诧异得抬头看着兰游。 “有才,有才,真是有才,这是老夫这些年收到的最好的答案了!”兰游对浮生赞叹连连,被一个老头抓着手,浮生浑身都不自在。 第四百五十六章 竹与菊 中柱学堂之内绿竹茂盛,风吹动了竹叶,竹叶反射着阳光,绿光烁烁,高大的竹节伸出到了墙外,高墙之上一簇竹叶茂盛着,葱郁着,绿竹在院内多处可见,使得这三座角楼看起来犹如绿林之中的三珠明珠。 “呀,兰老学尊大人,您这般夸奖浮生,浮生真是有愧,有愧,班门弄斧啦!”浮生倒是谦虚,这测验也着实让人心生忐忑,除了《三道四要》之外,竟还有这般问题,这下浮生不得不抬头看了看菊花交椅之上的老头,老头也像是得了什么指令,开口道。 “梅兰竹菊,四把交椅,可今日少了竹子那老头,原本就是感伤,感伤,今日又见了你这么个凌厉的小子,老夫我可实在是没什么心思考你,纵使言谈举止还算谦逊,只一条,你便失了优势!” 菊花老头说着,浮生的荒芜之中便将这老头查了个门清。 菊老学尊,本名菊宽,倒不是因为脸宽的缘故,是他祖上期望他仕途宽阔,能文能武,可他却是对武学没什么天赋,活的自是越来越窄了,性子也变得直来直去,因在邺城之外预言了许多奇异的天象现象,被人成为“菊老仙”,就被朝廷录用了。 直来直去的菊宽老头,心里早就抓狂了,他可坐不住,扭捏了两下身子就站立了起来。 “菊老学尊大人,浮生有何处做得不好,还望您指正!” “要怪就怪你生的命不好!”菊宽直言道。 命不好?浮生想菊宽老头所指的是他那东海大王子的名号,他是谁?他是子桑家族的子嗣,前朝天子的孙子,不仅如此,他还脚踏七星,原本就是朝廷黑名册之上的人,恐是当朝碍于“仁政”的假象才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要了他的小命。 可他注定是不凡的! “这个,菊老学尊大人,人生来不能有选择,就像浮生,不能选择出身!”浮生对着菊宽言。 “你可知,因你,竹子老头昨夜去了西天!” “什么?去了西天?原来真的有梅兰竹菊,这菊花老头的意思是竹子昨夜死了?还是因为我?”浮生向着荒芜发问。 荒芜里沉寂了一下,继而将菊宽口中所说之事复述了一遍。 竹子老头是这四人之中最年长的,也是长得最好的,昨夜四人聚首角楼,说是得了密令,可这四人点灯拆散随从后,那竹子老头忽然口中作痛,一口黑血从口中吐出,一口气没上来,就没了命。 竹子交椅被收了起来,整个中柱学堂还是如约在接纳学子,对于竹子老头的死,都是闭口不提。 竹老学尊,本名竹苍茫,苍苍茫茫,如野如海,如天如地。 “菊老学尊大人,浮生不知,不知您的意思是?”浮生低首问道。 “竹子老头死了,我早早便预感到,一股魁星之力从邺城之外而来,竹老头的死与你是脱不了干系的,所以,你不能进文班,且去武班服役去吧!”菊宽又是直言对浮生说道。 浮生听后,尴尬不止,这菊宽的直言真是名不虚传,这般直来直去,让浮生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第四百五十七章 木叶园 浮生这下明白了,自己是被贴上了某种祸端的标签了,竹老先生虽不是他杀,可看起来却是因他的到来而死,这位菊老学尊言之凿凿“他早有预感”,菊老仙的名威在整个邺城都是响当当的,这下他便知晓那记名的小官为何神情剧变。 “可惜了,可惜了!” “哎!” 梅老头和兰老头这下也哀叹了两下。 浮生的测验结果出来了! “不合格!入武班服役!” 浮生向三位老学尊作揖拜谢后,跟着那小官出了考场,门外候场的是一位翩跹的女子,因薄纱遮着面,浮生也没看到她长什么样子,只是匆匆擦肩而过。 “子桑王子,七日后学堂开学,学生的寝馆分散在邺城之中,是皇帝陛下为八方的学子修建的,每一方前来的学子照旧住在邺城一方,您的寝馆在东城!” 那小官将一封写了住所地址的名帖册子递给了浮生,浮生这便原路出了学堂,门口的彭迪早就等候多时了,一见浮生就兴奋得奔过来,问道。 “怎么那么久?你进去的比我早多了,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呃,没考上!” “什么?他们没录你?不是只是个过场么?定是他们为难你了,我们入学可是领了皇命的,他们这般处理,就不担心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吗?”上官彭迪挑着眉毛,浓密的眉一耸一耸的。 “说是这学堂的一位竹老先生昨夜过世了!”浮生言。 “一位老先生过世?这和为难你有什么干系?我看啊,定是巫马皇帝给了什么特令吧,我就觉得这学堂甚是蹊跷,弟弟啊,我父亲与你父亲交好多年,我看从今儿起啊,咱俩在邺城的日子定也会有诸多波折的!”上官彭迪有些担忧,他牵了浮生的马,两人一道朝着东城而去。 按照名帖册上所示,浮生和彭迪到了东城的寝馆。 这是一栋年久失修的宅子,门口杂草丛生,在这繁华的邺城之中还留有这般凋敝的宅子,实属不易。 “咚咚咚!”敲了下门。 红漆掉尽的木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位老官,浮生将名帖递给了老官,老官细细瞅了瞅,登时就乐呵了起来。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小少爷盼回来了!” “老官儿何出此言啊?” “少爷有所不知,这宅子是当年子桑太子所建,取名为‘木叶园’,虽说只有木屋三四间,当年里面可是名贵树木众多,后来被巫马皇帝封了,名贵树木也悉数移了去,只是留我这么个小老官在此看守!”那老官快要老泪横流,可将目光注视到浮生脸上之时,身子就颤悠了两下,一把扶住了大门。 “可,可少爷的容貌,实在是,实在是,于常人有异!”老官眼神不好,方才是细细瞅才看清名帖上的字,这下抬头看了浮生,才看清真容。 “辛苦老官了,快些引我入园吧,我这位朋友也陪我颠簸半日有余了!”浮生道。 老官哎呦了一下,慌忙着打开了大门,牵了浮生和彭迪的马,引两人进了“木叶园”。 第四百五十八章 竹苍茫之死 木叶园中果然凋瑟,园内空无一树,有几处还留有硕大的土坑,浮生能想象到当年众人来园,将众多树木连根移除的场景,不禁有些唏嘘,他常听闻这巫马皇帝对子桑家族尚且宽宏仁慈,可从学堂三老头的为难和这木叶园的处境可见,巫马皇帝对于子桑家族还是充满了愤恨。 那这中柱学堂自然就意味着这股愤恨要从阴暗之处转移到光天化日之下了,他们岂能容忍一个“脚踏七星”的天子之命的人存活于世? “讷讷,老官,还没请教怎么称呼您?”浮生入了正厅,这房间内只是简单的摆放了两三桌椅,虽是简单,但未着落灰尘,看来这老官也是尽心日日打扫。 “少爷,您叫我幺叔便是了!我二十岁不到便来守这园子,见了这园子平地而起异草簇之,又见了这园子一度萧瑟被人抢劫一空,我就是有一念想,念着太子,不,子桑少爷定还会回来的,也就是这样一念想,念着念着,还真把子桑少爷念回来了,少爷不知,当年建这园子的时候,我才不过十八岁,少爷的父亲刚被册封太子不久,那时的风光呐,真是好,真是好!“幺叔眯缝着眼,似在回忆往昔的美好。 “幺叔,真是难为你了!守了这园子三十多年!浮生替父亲要谢谢您!“浮生说罢,弯腰给老官行礼,老官这下热泪盈眶,忙着扶住浮生,颤颤悠悠答道。 “少爷休要这般,休要这般,真是折煞老官,折煞老官啊!“ 彭迪坐在一旁,见浮生和老头唠起家常来,他倒是心急,忙着插话道,“你们且慢些再叙旧,弟弟啊,快些说说学堂那梅兰竹菊学尊到底是何意思?!” “梅兰竹菊学尊?那竹老学尊不是昨夜去了西天了么?”幺老头忙着说道,“四老学尊恐是只剩下三个了!” “幺叔竟也知此事?”浮生问。 “哎,最近邺城甚是不太平,菊老仙的预言总是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我这老官就算是不出门,也能听得门外传来的议论之声来!”幺老头边叹息着边对浮生说着,”邺城最近不太平,不太平,菊老仙预言的个个都成真了!“ 浮生沉思了一下,开口问道,“幺叔,难不成那位菊老学尊还预言了些什么?“ ”前几日啊,他预言天有异象,祸起邺之关,不出一日,说是邺城的娄老爷从那邺之关带回来一个无头尸体来,这不,菊老仙又预言邪气未散,巨星陨落,结果就在当晚,竹老学尊就一命呜呼了,那竹老学尊在邺城也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门徒众多,也不知怎地,这一次匆匆领回了竹老的尸首,从简出殡,这便将丧事了了,而且那些门徒未有一句议论之辞来!” 幺老官眼神不好,絮絮说来之时还不忘时不时用手揉揉眼睛,他说完,便又猛地拍了下头,自责道,“哎呀,少爷想必也是舟车劳顿了,这园子虽是简陋,可也还算干净,我这便上街买些酒菜回来,好让少爷和少爷的朋友小酌一番!” “幺叔,家中可有纸墨?”浮生问道。 “有的,有的,我这便给少爷取来!“ “你且上街去到天府客栈为我捎个信件,将我那伴童一并接来,天府客栈还有我一位好友,我看这园子也还算宽敞,就留他一并过宿了!” 幺老官忙给浮生取来纸笔,浮生简单写了缘由交于幺老官,幺老官便急急忙忙上街去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未卜先知 这世间真的有未卜先知的功法? 浮生自是很难相信,就连他这般修行之人,使用魂识之力才可勉强看到一些人的过往缩影,那些影子也只是过去的事情罢了,并未能预知些什么。 难不成那位菊老仙真的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这功法可知天知地知道人的命格轨迹? 浮生坐在木椅上想得有些入神,一旁的彭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口中嗟叹道。 “了然,了然,了然!“ “彭迪哥哥,你这自言自语些什么?”浮生从思绪中抽身了出来,抬眼见彭迪耸动着一对浓密的眉毛,不禁也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我看这邺城里啊,是危险重重,怎么还有一个神算子,算什么不好,偏偏算死人,听那意思,什么邪气,是弟弟你带来的?简直是荒谬!”彭迪说着,又气狠狠得坐在了木椅上,“你这园子也是简陋的狠啊,也不知中柱宫里的那位是念旧让你住这园子,还是要提醒什么!” “小心隔墙有耳!”浮生严肃得回复了一句,彭迪挑着眉毛四处看了一番,才将声调放低说道,“真的有耳?” “哈哈,我俩也是没什么秘密可让人听的!”浮生哈哈大笑,可他说话的时候仰头看着房梁,尤其是把那个“秘密”二字说的敞亮,这一笑更是让彭迪有些毛骨悚然了,仿佛浮生的话是说给梁上君子听的。 “哎呀,当今盛世,天下太平啊,吾皇英明,吾皇英明!“上官彭迪也仰着头,对着木梁大声说着。 一旁的浮生忍不住捂着嘴巴,咯吱咯吱笑着,彭迪扭脸见浮生笑得欢,他才知上了浮生的当,他甩甩衣袖,对着浮生说道。 ”弟弟啊,你且这般戏弄于我,我就告辞了,我那边的寝馆还等着我入住呢,就不叨扰了!“说罢,起身就出了正厅,浮生忙着追了出来。 “哥哥,哥哥,浮生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竟让哥哥生了气,实在是不该,不该!” 两人刚走到园子中来,只见正厅房上闪过一道红影,弄响了瓦砾,彭迪和浮生不由自主得转身,看向屋顶,见那道红影顺着房檐闪到了屋后。 浮生伸手用力攥了攥彭迪的衣袖,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松手后便脚底生辉,踏着流星步就跃上了房顶。 “薛姐姐,别躲了,生儿知道是你!”浮生上了屋顶,对着空无一人的后巷说道,话音刚落,就见薛疏疏从房角处现身了出来,浮生连忙跃下,落到薛疏疏面前。 “薛姐姐,你且一直跟着生儿,为何都到了这木叶园中,还不现身,这园子是皇帝赐给浮生做寝馆的,你也可在此安脚!“ “小恩人,你可知这四周危险重重?安脚?哪会那么容易?你且让疏疏来去自由便好,疏疏在暗处守护着小恩人!”薛疏疏气色黯淡,显得有些气力不足。 “薛姐姐,你是受伤了?”浮生问道。 “昨夜,那竹子老头还是留了一手的,我便中了他们的埋伏,不过不打紧,死不了,我用炼魂之法修炼三五次便可痊愈了!”薛疏疏用手扶住了左肩,伤口还在作痛。 “真的是你?你杀了竹苍茫老学尊?”浮生皱了皱眉,问道。 “不,我没杀他!” “那在邺之关的时候,那个娄老爷的随从可是你杀?” “什么随从?我没杀!” “那你可是邺城之外游荡的采花盗?” “我是!”薛疏疏坦言道。 第四百六十章 邺城采花 因炼魂所需,薛疏疏在邺城等候浮生之时,她便要采撷男子精血来滋润魂识。 “我所采撷之精血之人必是这世上背了罪恶的,只是采了他们不足千百分之一的精血,只要他们小心润养,不日便会痊愈的!只是人吧,总是做贼着心虚,我没杀人,他们却是死了的!” 薛疏疏告诉浮生,她在邺城之外选择着精血旺盛之人,忽而见了一衣着光鲜的富家公子,疏疏便着红妆将其引到破旧荒庙之中,那公子也是心有所欲,疏疏未强求,他便尾随而至。 “我只是三言两语,他就将精血相赠,而后,却又是要对疏疏动手动脚,我便变幻出些什么恐吓一番,其踉跄而逃,而后我便被贴上了各种邪恶的流言,说我伸开衣袖,可遮天,我露出双眼,可生出火焰,那人回家后不知怎地病了,众人纷纷前去家中探望他,说来也是奇怪,不日,那人竟然死了!” 疏疏红唇如焰,将胸中疑问一并吐露出来,浮生听后悉数记在心中,“这么说,还有一个人,一直在暗处?” “暗处的人?” “紧跟着薛姐姐,杀人,然后嫁祸给薛姐姐!” “世上还会有人尾随我,而我却全然不知?”薛疏疏眸光中闪烁精光,左肩头又在作痛。 “只是现在还不知那暗人到底想做些什么!他将薛姐姐塑造成邺城采花盗,又亲手杀了娄修的随从和竹苍茫学尊,或者他是想要杀娄修的,只是杀错了人!“浮生低声揣测道。 此时,从院落之中传来了颜颜里的声音,浮生对薛疏疏叮嘱了一番,便翻墙踩着流星步回到了木叶园中。 “小少爷,小少爷,您怎么跑房顶上面去了?” “幺叔,我这位彭迪哥哥想要吃枣,我看墙外有棵枣树,便上房去摘!”浮生笑道。 “那枣子还不成熟,小少爷要想食用,我便上街买来,不必那么麻烦,这屋顶年久失修,不安全,不安全的!”幺叔眨巴着眼,对着浮生回应道。 颜颜里进了园子,虽没有大声嚷嚷,可早就把屋里屋外巡查了个遍,嘴巴里还吧咋着,“园子倒是干净,只是这也太简陋了吧,和少爷在东海边上的园子比,差远了!不过,不过,也给我省了一笔钱,小老头,这里是不再收费的吧!” “这位小哥说笑了,说笑了,这原本就是少爷家的园子,不收费,不收费,少爷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老官我去做就是了!”幺叔点头对着颜颜里说道。 “那还勉强,勉强过得去,哎呀,天色不早了,也该吃饭了吧!少爷,你看我还带了美食回来!”颜颜里手里果真拎着一包荷叶包裹着的东西,他拎到浮生面前,炫耀道,“无大小姐请我们吃的‘鸡十三’,这可是提前预定,天府限量供应的哦!老官,快些弄点别的小菜来,让少爷也好好尝尝这美味!” 一旁的娄风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他手里握着镔铁拐杖,眉心簇着,忽而开口道,“这里好像有魔气!” 第四百六十一章 精心准备 “什么魔性不魔性的啊,武曲哥哥,这个邺城很是神奇,似有什么神力庇护,凡是魔族在此城中,便没有功力,那些魔族才不愿靠着这邺城半步呢!”浮生对着娄风说道,扭脸又对颜颜里和彭迪笑了笑,“快快,让我也好好尝尝这鸡十三的味道,听说是非常出了名的!” 幺叔置办了一些酒菜,几人便在这凋敝的园子里摆了个桌子,清风为伴,这酒喝的倒是也怡人。 天府的鸡十三还真是名不虚传,汁多肉嫩,重点是这一份分量十足,想想那火鸡是如何的庞大,这般被人做成了菜飨。 不论是入文班还是入武班,对浮生而言,影响并不大,他只是想着安然度过这三年,待到小师妹二八年岁,好大红花轿把她迎娶过门。 “彭迪哥哥,方才浮生无意冒犯,一杯小酒,还望哥哥莫怪莫怪!”浮生举起酒杯,对着上官彭迪,上官彭迪两道浓眉耸一耸,说道。 “你我自小便在山中相识,也算是前世修得的缘分,弟弟不惧生命之危还帮我解毒,我定是记在心里的,只是现在我不得不为弟弟担忧,你可知,你的安危可是关系到我那妹子的后半生!”上官彭迪忽而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手里举着酒杯,迟迟没有送入口中,双目之中犹有什么东西流淌而过。 “琅琊郡的若梦公主么?素闻若梦公主美冠八方,可是这天底下极美之女子了!”娄风喝了几杯小酒,脸上泛出红晕来,他喃喃道,“大大和若梦公主有婚约,想想这一对也是极般配般配的!一个有才,一个有貌,呃,大大之前也是有貌的,只是现在中了采花贼的毒了,要怪就要怪那采花贼!” “我这个啊,是遇到自己的劫数了,才变成这般模样的,与那采花贼无关,无关,别人家都是遇情劫,我命里啊该有此劫,名为丑劫,好男人何惧这丑劫呢?”浮生把酒杯推到彭迪面前来,给彭迪使了个眼色,彭迪举着酒杯,两个人一饮而尽。 “丑劫?我看我们家少爷是被那采花贼给迷惑了,那女子我可是见过的,少爷,你可不要诳语我们呀!“颜颜里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抹了下油腻腻的嘴巴,埋怨着说道。 “小影子!你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见那女子是薛姐姐,你还记得国丈大人不?就在我和小师妹订婚的那一日?”浮生伸手敲了敲颜颜里的额头,颜颜里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砸吧着嘴巴说道,“莫非是少爷说的飞了天的彩色的姐妹们?不是都飞天了么?怎么还变成了那么一个尤物进了少爷的房里呢?” 颜颜里这样一说,浮生更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连忙向着上官彭迪解释道,“别听小影子乱语,我和薛姐姐没什么的,彭迪哥哥,你要相信我!” “哈哈,我懂,我懂,我懂的,浮生弟弟不必费劲解释,那女子定是来为弟弟解毒的吧!” “是的,是的!” “可是我记得弟弟可是百毒不侵的啊?!” “彭迪哥哥,你莫再取笑于我,我与小师妹有婚约就不会再招惹别的女子了!” “我们家少爷是不招惹别的女子,可别的女子是会来招惹我们家少爷的,呃,不过嘛,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家少爷长得甚是安全,甚是安全!” “小影子,你快吃你的鸡腿吧,再吃个鸡翅膀!”浮生将一根翅膀夹到颜颜里碗里,真想立即就堵住他的嘴。 颜颜里的几句话也让几个人一起哈哈乐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魔菇 这邺城到底是有什么神力庇护?尽数相传,凡是魔族在此,便失去了通天彻地之力。 薛疏疏的左肩受了伤,她乔装成了农家女子,缩身进了一家客栈,她有些纳罕,她在邺城多年,可这一身的本事依旧是存在的,并未像传言一般,魔族在此将气力不存。 “这一次是大意了,竟然中了埋伏,可埋伏之人是什么来头呢,竟然可伤的了我?”薛疏疏盘腿打坐,一边运气疗伤一边思忖着。 她努力将气力汇聚于左肩,那些气力化作朵朵晚荷花,盛开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可那些晚荷不一会儿就径自凋落了。 薛疏疏的左肩从肌肤之底涌上来一片黑色的混浊之物,那一团东西紧紧抓着疏疏的皮肉,渗透着鲜红的血液。 疼,那是刺骨的疼。 疏疏不自觉得呻吟了一下,她越是用力疗伤,那黑色的浊物便胀得越是大,刺入肌肤的便更深了。 “噢?受伤了?”房间里腾漫出雪白的烟雾,烟雾之中走出一位黄衣少年,可以说他的头发也是黄色的,就连那一对眼也发着黄色的光。 “左幸,我没有召唤于你,你不必出手,我自己会疗伤!”薛疏疏瞪了男子一眼,又欲要汇聚气力到左肩。 男子弹弹右手的食指,将一团力气化作弹珠,喷射到了薛疏疏的身上,薛疏疏一下子就歪倒到了床榻上。 “谁说我要给你疗伤?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只不过是不想你这么随随便便就又死了,你这身皮囊,花了我不少心血!你看这肌肤如此莹润,你看这五官身段,真是完美!你要是再强行聚力,这‘魔菇’可会很快就长满你的全身的!“男子走到了薛疏疏身边来,伸手扯掉了疏疏肩头的衣物,看了一眼那黑色的脓包。 “‘魔菇’?” “邺城里,魔族使不上力气,就擅用这魔菇来做武器罢了!” “魔族的武器?我们不是魔族么?我们也是怕这魔菇?”薛疏疏眼神如刀子,盯着黄衣男子的脸。 “谁说我们是魔?” “不是你说的么?” “我说你是魔了吗?这世道,人非人魔非魔,若非来了这邺城,我好像也早就忘了我们不是魔!” “不是魔,我们是什么?是人吗?我可一点也看不出来我们像人!” 薛疏疏有些气愤,她谔谔地瞪着男子,那男子顿了顿,忽而换了口吻说道。 “你是为何要恨我?你可知你是我最满意的!” “为何恨你?白塔之下,聚魂再生,我便与你只是交易了,我这皮囊只是你的作品,我也自不会贪恋,待到我做到了,我便将这皮囊还于你就是了!” 薛疏疏眼中放光,盯着男子。 “魔上大人说的没错,你是个极顶倔强的家伙,不过若非你这股倔强之气,你也不会统摄住体内的其余十七个魂魄!我知道你为何恨我,因我欺骗了你的小恩人,对吧!” 男子感叹道,双目里发着幽幽的黄色光芒。 “你明知浮生念着你,你还要在他面前死去,你这样欺骗他,他现在还一心想着要将你起死回生!” 男子悻悻说道,“和你那小恩人的情分,我自是不比你少,我的魂识困俘在一只猴子体内,是他陪伴了我些时日,想想那些日子,也是快乐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公鸡下蛋 一杯小酒连着一杯,浮生也有些醉了,这几个兄弟敞怀饮酒,毫无芥蒂,只是不远处还有一对眼,在盯着这院落中的一切。 脚踏七星,天子之命,想来就有些荒唐,一个人的出生就意味着他要背负起一个巨大的责任,一个可能和他毫无干系的使命,他是谁?他是子桑浮生?还是众人觊觎的人之真龙? 他以为他力量无穷,可以保护许多人,可一步步走来,却是自己落入一个又一个大坑之中,这坑就像是木叶园子里的这些一般; 他以为他天赋异禀,可以过目不忘,可自己倒背如流的经文也只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那个洋洋得意自命不凡的家伙真是悲哀! 他以为自己没有什么远大理想,除了这些被安排好的使命之外,可他还是因元宝的离去而夜不能寐,他还是想要终其一切只愿小师妹安好。 他有许多的“愿”,而这些愿就是欲望。 大千世界,凡尘无数,欲望亦无数,他难免于尘世之欲,无论他是不是魂神再世,终归他还是先要成为一个人。 “少爷,你的脸,呐,有些红,可更像是黑,真丑,真丑,不是说要见若梦公主了么?你就要这般与她相见么?”颜颜里也饮下了半斤八两清酒,身子有些飘飘然。 浮生踉跄着起身,他的头脑中亦是清醒亦是混沌,这木叶园中萧瑟,萧瑟着,忽而见了棵棵大树拔地而起,无数珍奇草木应运而生,这里光荫片片,斑驳的阳光洒在地面。 一对凶狠的部队冲杀了进来,他们没有别着刀,却用了最有力的武器将这些树木一棵棵一根根掘地而出。 “住手,住手!”浮生犹如见了这些树木在落泪。 那些兵士不予理睬,将这园子洗劫一空,就连落在地上的叶子也一并收了去。 坑,坑连着坑,这被破坏了的木叶园暴晒于烈日之下。 “你们这些强盗,对,你们才是强盗!”浮生踉跄着,呼喊着,几人见浮生在对着空气呐喊,一个个也站起身来凑到浮生跟前来。 “大大,以后我武曲就正式入驻你的财帛宫了,大大万岁!”娄风说罢,就要弯腰跪拜,浮生连忙搀扶,丑脸一拧,捂住了娄风的嘴巴。 “嘘嘘!妄言不可说,妄言不可说,还是要留着命才是!” “少爷,少爷,颜颜里是不是也可以去你那学堂去?这些年我也是用功的,我也可以去那武班去!” “韩叔回去给你取公文帖子去了,颜颜里啊,这些年你跟着我,着实也委屈你了,我知道你有抱负,凤毛麟角,天之奇货,你们都是神选之人,又岂会安于平庸?”浮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今日说得尽是大白话了。 彭迪刚起身走过来,浮生便抬眼看了过去,只见得那桌子上残留的“鸡十三”的骨头拼接到了一起,一堆鸡骨飞落到了地上,转眼就化作了一只七彩羽毛的雄鸡,那只鸡仰头啼叫了两声。 ”嘎达!“雄鸡一撅屁股,竟然是下了一枚七彩的蛋。 “公鸡下蛋了,公鸡下蛋了!”浮生呼喊道,众人看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浮生醉酒 今日饮酒,让浮生想起了一个人,他甚是怀念老祖宗大人,他怀念老祖宗带他在珍奴雅阁中饮酒,带他穿梭于花柳之地,看这世间浮沉。 只是今日,他喝得有些醉了,他看到了“公鸡下蛋”! 浮生跌跌撞撞,走到那只公鸡面前,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那枚七彩的蛋,仰头对着天,那枚蛋发出灼灼的光彩,甚是好看。 “这公鸡下的蛋真是宝贝呀!”浮生感叹道。 “少爷,少爷,你真是喝大了,哪里有什么公鸡,哪里有什么公鸡蛋?”颜颜里摇晃了两下脑袋,努劲儿看过去,还是只能看到浮生一人伸着手,对着太阳在呓语。 “大大喝醉了?小影子你快些搀扶大大去休息吧!”娄风对着颜颜里嘱托道,他却是拖着也有些微醺的身子,拎起镔铁拐杖,就朝着大门走去。 一旁的彭迪见状,连忙阻拦,询问道,“这位武曲兄弟,是要到哪里去?浮生弟弟喝醉了,他醒来要唤你,我们该如何答复?” “既是财帛宫主,自当要尽财帛宫主之力,这邺城也将是我的天下!”娄风说完,哈哈大笑了一声就奔出了家门。 彭迪见一个醉了一个狂了,一个似勾起了满腹的心事,他便和颜颜里一道安置好浮生后,急忙去了自个的寝馆报道。 东南之隅,与木叶园倒是不远,一所精致的小院,院子配备了随从婢女三五人,比木叶园的条件要好上许多,彭迪不由得叹息了下,便安排下人好生忙活起来。 因为他的妹妹不日也将抵达邺城。 浮生躺在床上,睡着了,颜颜里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房间里甚是冷清,没什么家具,只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名贵的家具摆设也早早就被洗劫一空,换回的是这些朴质的桌椅。 “公鸡下蛋了,我的宝贝的蛋!”浮生还在喃喃自语着,怀里似真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忽闪忽闪着七彩的光芒。 倏地,又是白烟滚滚,白烟之后,黄衣少年出现在了浮生的床榻前,他睁了睁黄色的眼,发出的光落在浮生那张扭曲的脸上。 左幸伸出左手,手掌心中托起一座白塔,白塔颤颤巍巍发着光。 “竟然又落回到了他这里,火鸡的蛋在他的怀里!”男子冲着白塔说道。 “魔菇,什么公鸡的蛋才能治我这魔菇?真的有什么公鸡蛋?”白塔里发出薛疏疏的声音来,声音有些颤巍巍,更似是在痛苦之中挣扎。 “就在他的怀里,追着这蛋的光彩到了这园子里,果然,果然还是被他抢先一步,现在,我就把这蛋取了,供你疗伤所用,你且先在回魂塔内等候!” 黄衣男子左幸说罢,便伸出一只瘦弱的手,手指碰触到了浮生的衣袂,那七彩的火鸡蛋登时彩光乍现,光芒灼人,把这空空的房都照亮了。 “少爷,少爷!这是出现了什么妖魔鬼怪,怎么呼呼冒着光呢!”颜颜里夺门而去,房内彩光褪去,浮生蜷缩在了床榻上,呼呼睡得香甜。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中柱讯息 御书房,巫马皇帝批阅着各方官员递到宫里的折子,龙座之下的地板上,跪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甚是疲惫,皮肤松弛,没有胡子,应该是个公公。 这人的双腿开始颤抖了,身子摇摇晃晃了两下,额头上又是呼呼冒着汗,巫马皇帝没有正眼瞧他,自是贯注得在折子上批阅着什么。 原本以为这个公公只是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的身子摇晃了两下,才看到那一对膝盖渗透出鲜血来,鲜血染红了裤管,他竟然双膝跪在一处针板之上。 “呐!呐!”公公低声呻吟了一下,可以发出声音来立即就觉察到有什么不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偷偷看了眼巫马皇帝。 巫马皇帝停下了手里的笔,他咳嗽了两声,守在后堂的另一个公公神情紧张得躬身身子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皇上,茶!” 巫马皇帝转头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新进来的公公,从木盘子上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底下跪着的那个公公嘴唇已皲裂。 “小顺子,那太公到哪里了?” “回禀皇上,太公明日才能抵达邺城,早朝的时候,学部禀告过了!”躬身的公公弱弱得说道,可那巫马皇帝却是突然目光如炬,伸手打翻了茶杯,小顺子也忙着跪到了地板上。 “皇上,皇上,小顺子口无遮拦,有罪,有罪!”说着,小顺子伸手打在自己的脸上。 巫马皇帝刚想着要发怒,可见了小顺子跪在地上打自己的脸,声音是呱呱作响,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且退下去吧,小顺子,你可要记住,莫要议论朝堂上之事,要不你就要抱着自己的脑袋睡觉了!” “小顺子不敢了,不敢了!” “退下吧!” 小顺子拾起地上翻到着的茶杯,弓着身子退了下去,临走时,他也偷偷瞧了一眼依旧跪在针板上。 今日的巫马皇帝,有些阴晴不定。 小顺子退下后,巫马皇帝又叹了口气,对着针板上的罪人,问道。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了?” 针板上的“罪人”将身子前倾,贴在了地板上,他深深地给巫马皇帝叩了个头,强忍着双膝上的刺痛。 “皇上,邢路有罪!” “有罪?朕倒是想听听你说的罪有哪些了?” “皇上,臣有三大罪状!” “哦?三大罪状?”巫马皇帝慈眉善目了起来。 “皇上,臣邢路的第一罪状是有负圣恩,皇上将神兵的暗夜们交到臣的手上,臣却是庸庸碌碌,这几年没办成一件冠冕之事!”针板上的人满是自责得说着。 “庸庸碌碌?毫无成效?你可知道,这些年,你给朕砸了多少锅?”巫马皇帝从龙座上站起身来,在御书房内踱了几步,继续说道,“让你们守着东海郡,却告诉朕那里出了个什么双雄大盗,还动不动就把自己的人毒死,让你们在其余六郡铺设眼线,结果你安的那些人动辄就消失不见,蓬莱的伏击更是大败,就连让你们杀个老头子,还闹得风风雨雨满城尽知!你啊你!” 巫马皇帝虽说是满口责备之言,但是看来这邢路和巫马皇帝的关系不一般。 第四百六十六章 暗夜邢路 “臣有罪,臣有罪,臣有罪!”邢路猛地将自己的上半身向前倾斜,向巫马皇帝叩拜,看来他并不是一位公公,只是练了什么奇特的武功,不再长胡须罢了。 “这也只是你说的罪责之一,我倒是想听你说说,其二其三宗罪为何?”巫马考天走到了邢路面前来。 邢路不似白嫩少年,脸上的皮有些下垂,只是不长胡须,让整张脸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又因跪了许久,失血多了,脸色不甚好看。 “皇上,皇上,对您我有罪,对我的巫马诗诗大将军,我依然有罪,现在巫马诗诗将军在我府上。”邢路说罢,声音变得很小,低垂着头不看巫马考天。 “什么?巫马诗诗来了邺城?先帝有旨,巫马三将军驻守西漠,不复进邺!你怎么能,怎么能将巫马诗诗接到邺城?“巫马考天脸色变成了暴风雨前的阴霾。 “皇上,皇上,不是臣接来的大将军,是大将军平白无故就出现在了臣的府上,好似还受了伤,臣只能好生对待,他说疗完伤便离开!”邢路跪在针板上的双膝颤抖了一下,又是一股热血渗透了出来。 巫马皇帝低头目光掠过一片腥红。 “邢路啊邢路,真是糊涂,真是糊涂,巫马诗诗三兄弟助父皇打下这天下,可他们三人不是朕的心腹,而你是,朕费力才将暗夜部队的兵权交给你,你怎么这般糊涂,巫马诗诗来到邺城,自是神力全无,朕看这个机会不错,你且回去,把他的人头砍来交给朕!“巫马考天冰冷得如同千年的寒冰,他何时要将巫马诗诗放在敌对的位置上了? 巫马三兄弟是凡凡窟得生的天选之人,受巫马怀皇帝的册封,手握着巫马神兵的兵权,虽是镇守在敦煌的西漠之中,可这三人一身非人非魔,似人更是魔的本事,怎么能不叫人忌惮? “怎么?你杀不了?”巫马考天见邢路低垂着头,默不作声,他又魔怔一般露出笑脸来,对着邢路说道,“好了,好了,你且说说你的第三个罪责吧,要是这第三个可以给朕惊喜,朕就不再难为你!” “皇上,臣从海公公那里得到了一些碎片的信息!” “海公公?那个已出了宫在邺城之郊养老的老公公?难道?难道是关于,关于,我的灵珠的?”巫马考天双目中精光闪烁,他激动了起来,一把扶起了邢路,拉着他的袖子,将他带到一旁的锦绣矮榻上,邢路有些受宠若惊,忍受着双膝的刺骨疼痛。 “皇上,皇上,臣不敢!”邢路刚坐下,又要站起来,巫马考天当即阻止道。 “这个第三甚好,甚好,可不能跪在那针板上告诉朕如此好的消息,既然得了消息,怎地说自己有罪?” “皇上,皇上,这些年臣派人多方调查灵珠公主的下落,一直杳无音信,可最近,竟然是听臣府里的一个丫鬟和别人扯家常,说一个公公在家里发了疯,噩梦缠身,口出呓语,说他撒了个大谎,根本就没有化成凤凰飞走!”邢路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到巫马考天双目之中竟然晶晶亮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七章 梦中呓游 浮生喝多了,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颜颜里跑进来一瞧,这房内空空,他又看了一眼浮生,浮生说着呓语,犹如婴儿。 颜颜里轻声退出了浮生的房门,浮生喃喃着,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又发出些七彩的光芒。 “我近不了他的身了,他的力量很是强大!”白烟之中,左幸又是托着那顶白塔出现在浮生的床榻前,白塔之中发出了薛疏疏的声音来。 “小恩人很是想你的,你可以直接跟他说,如果真的需要什么公鸡的蛋,你把小恩人唤醒便是了!”薛疏疏的声音很是虚弱,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这魔菇甚是厉害,我在回魂塔中便感知到了它在膨胀,似乎要占据我这身体!” “疏疏,我不能!”左幸向后退了几步,“我不能让他见到我真实的模样,就让他一直以为元宝就是那个浑身长满了毛的家伙吧,我是左幸,是魔上大人的左使!而我需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直接取来,不是么?”左幸冷冷说道,忽而挥起袖子,伸出手来,汇聚了一团黄色的气力,砸向了浮生的怀里。 “你要干什么?”薛疏疏用力在呼喊,可那团气力早已脱离了左幸的手。 浮生正在睡梦之中,怀中揣着宝贝,那宝贝是他眼见了的发着彩色光芒的蛋,忽而他觉得胸口有块巨石压了下来,那石头让他喘过气来,难道在睡梦之中被什么鬼东西扼住了喉? 这时候的浮生还有心思在想象,彩色的蛋游离在他的梦境里,他原本就是在做着飘渺的飞翔之梦,身子翩翩,七彩斑斓。 既然有敌人侵犯,他自是也不能任其摆布,闭着眼睡着觉,便从胸口喷射出一团蓝色的魂识波,那股力量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登时就冲开了封喉的巨石。 巨石被击碎,浮生依旧在梦里,没有睁开眼来。 “这家伙,比在狮子峰上要厉害多了,魂识也变得强大了许多,他的身体里还封印着八方经和百年的魂识之力,竟然睡着觉都能抵挡住我的攻击!”左幸的眼底泛着黄光,他对浮生的情谊是复杂的,他也无法分辨出到底元宝是他还是他口中的左使大人才是他。 “左使大人,您住手吧,魔上大人已让疏疏到了小恩人身边来,自是对他甚是熟悉的,魔上大人也知你早些年的困顿,才不让你领命,我知你心有愤恨,我这魔菇的解药,请让我自行与小恩人索要吧!”薛疏疏强忍着刺骨的痛,带着呻吟之声的话语从白塔里传出。 可左幸看来并不想收手,他又将一股力气汇聚在掌心,登时就推向了睡梦之中的浮生,浮生的身子倒忽然灵活得像是一只兔子一般,一下子就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一只手紧紧抓着彩色的蛋,另一只手也汇聚了魂识之力,一个转身就将那一团晶透的力量不偏不倚得砸到了左幸的身上,左幸哪里闪躲得及,力量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当即就后退了几步,手里的白塔也掉落在了地上。 而这时的浮生竟然还在睡梦之中,闭着眼睛,口中喃喃呓语着什么。 第四百六十八章 左幸和苍梧 被浮生的魂识之力击中,左幸的胸口生出剧痛来,双目之中旋转灼烧出了一对火轮,汹涌的火苗似要吞没他的瞳仁。 山幽水幽林幽幽,借着夜色,两道羸弱的影子迷失在了明月山中。 “苍梧妃姑姑,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了,我去找点柴火来点个火,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一个小男孩裹了件灰色的斗篷,他身旁也是一个藏匿在灰色斗篷里的人。 “左幸,不要点火,怕是这火能驱得猛兽,也能招惹到杀手们!”灰色的斗篷散开,露出一位美丽的女子,只是这女子还用轻纱遮着面,她的右脸颊上一道刀疤还泛着血红色,看来是伤口刚留下不久。 “姑姑,皇后太可恶了,她竟然这般伤害了你还不罢手!”小男孩搬来了一块石头,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叠成了四方的垫子,铺到了石头上,他是怕夜深露水重石头凉,就把自己身上的斗篷给身旁的姑姑当坐垫。 女子有些神伤,也许是连夜逃亡的艰辛让她看起来有些疲倦,可她的双目里像是燃烧着两团火焰,女子坐在了石头上,对着男孩说道。 “烟收湘渚秋江静,蕉花露泣愁红。五云双鹤去无踪。几回魂断,凝望向长空。翠竹暗留珠泪怨,闲调宝瑟波中。花鬟月鬓绿云重。古祠深殿,香冷雨和风。他唤我苍梧,我便全心寄予了他,我知他的困惑,我倒是不惧皇后,这凡尘之中的磨难也许能毁了绝世的容颜,但终究只是冥冥杳杳,只是让施暴者们得了一时的欲念满足罢了,我不在乎的!”女子在这静谧的暗夜深林之中,犹如一朵高洁盛开的白莲一般,散发着超凡的神采。 “苍梧姑姑,左幸知您不在乎,可我们千里迢迢逃命至此,据说太上皇隐居在这里,不过这都是我们找得第…… 第三十六个山头了!”小男孩掰着手指头,时不时向上翻翻眼睛,似在细细数来,又是确定得重复了一遍,“是三十六个山头了,要是还是找不到,苍梧姑姑有何打算呢?” 女子转头对着男孩,脸上掠过一道浅浅的笑,“他就在这座山里,我能感觉到!” 这个话音刚落,从那山顶之处发出一道光,光冲破了黑夜,直冲穹庐之巅,女子登时就露出悦色来,对着男孩又说道,“看,就在山顶!” “苍梧姑姑,就凭这道极光就能知道太上皇在此地?”男孩诧异得向着夜空望去,见那道光在天之巅又四散开来,还发出几声闷响。 女子笑了笑,打趣得说道,“想必这丹丸又是失败了,能用得乾坤炼丹炉之人定是他无疑了!” 男孩仰着头望着天有些出了神,以至于后来他被困俘在了明月山巅之后记不清了,他的苍梧姑姑身上散发出的超凡的力量是如此让他着迷,他曾经在一个女娃娃身上也感觉到过。 “那姑姑好生休息一番,日出东方我们便上山去!”男孩收拾了些树枝摆在一旁,又拾了许多的杂草和落叶铺在枯枝上,给他口中的苍梧姑姑铺设了一个简易的床榻。 第四百六十九章 见了元宝 被浮生的魂识之力所伤,左幸的记忆就如同被打碎的花瓶一般,零零散散出现在脑海之中,他的胸口生出阵阵痛楚来,浮生的魂识之力钻进了他的躯体里。 “嗯!嗯!”左幸扶着胸口,发出两声呻吟来,“苍梧姑姑,我似乎又见了你!” 左幸的记忆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眸了黄光闪烁,光辉里现出他的苍梧姑姑,他喃喃了几句,才发觉身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丑面的男子。 浮生醒来了,怔怔看着左幸。 “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间里?呃,我喝醉了?你是隔壁邻居还是?不,你受伤了?”浮生眨巴了两下眼睛,酒气未散,他下意识将手里握着的彩色的蛋揣进了袖子里的口袋之中,冲着半跪在地上的左幸投过去了诧异的目光。 左幸也是隐身未及的,就这样出现在浮生眼前,脸上甚是尴尬,他忍着胸口的疼,双唇忽而战栗了起来,方才还是冷言冷语,这时候喉咙里如同点了团火焰,竟一句话也吐露不出来。 “你,你是元宝?“忽而浮生像是酒醒了一般,从左幸的脸上看到了些什么,或者是那一对黄色的眼出卖了他,浮生这下认出了眼前的男子,是元宝,是元宝! 浮生从袖管里摸出元宝的那一枚魂元,可双目却是一直盯着面前的左幸,“你,你就是元宝,对不对?黄色的眼,黄色的头发,只是样子不太像,元宝是一只猴子,如果他是你的话,也许元宝原来就不是一只猴子,左使大人!”浮生的语调落了下来。 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地上的白塔发着朦胧的光。 “呵呵!”左幸挤出一声笑来,他回应了浮生一个眼神,眼神之中的情感有些复杂,浮生顿了顿身子,一张看不太出来表情的脸庞上还是挂上了一抹笑,只是这笑看起来有些诡异。 还是浮生现在是一张铁面,即使是会心的笑,看起来也那么狰狞。 “左使大人!元宝!只是我手上的这枚魂元,要是能复生的话,会不会还有一个元宝呢?”浮生的话满是嘲讽的意味。 “那一枚,不会复生的,只不过是我用回魂塔锤炼出的我的一丝魂魄的影子罢了,是障眼之用的!”左幸从嗓子里挤出这些话来,音调也是冷冷的,他伸出右手,地上的白塔登时就飞回到了他的手掌心中,稳稳地,稳稳地在左幸的手心里发着灼灼的白光。 “你竟也认识无大小姐么?” “我只是对她比较熟悉罢了,她自是不认识我的!要一个人说出我想说的话,不用非要相熟吧!”左幸恢复了那一份冷,半分元宝的影子都没有留。 “这么看,你可不像元宝!”浮生有些气愤,更像是埋怨。 “你的元宝只是你小时候的一些记忆罢了,那时候的我也不是我,因我没有了之前的记忆,我就像是一只浑浑噩噩的猴子,在荒野里活着,在那冰冷的山洞里活着,在那些石林里活着!”左幸有些激动的说道,他的胸口发着撕裂的疼痛。 第四百七十章 回忆往昔 元宝不是一只猴子,怀鹿也并不是一个只会每天嘻嘻哈哈调皮捣蛋的小少年。 元宝是八荒邪魔的左使,怀鹿呢,却是那个魁星在世注定一生沉沉浮浮的魂神大人。 只是这时候的浮生看起来很狼狈,因他有一张魁星的丑脸,他估摸着这是他劫数难逃,应该要来走走这一遭“丑劫”。 “元宝,不,左幸,告诉你,让我多知道一些,你,还有你为何会在狮子峰,变成那么一只猴子!”浮生镇静了下来,他从左幸的眼中看到了悲悯和矛盾,还有些一散而过的元宝的纯粹。 左幸踉跄了一下,胸口还在生疼,浮生那一波魂识之力伤他不轻,倘使平日,他可轻松躲闪,可在此刻,他始料未及,一个睡梦之中的人竟然还能使出魂识波来! “你这个家伙,我左幸活了近千年了,狮子峰上的日子只不过是白驹过隙罢了!”左幸低低沉沉地说着,他忽而睁大了眼睛,浮生顺势看了过去,就在一片黄光之后,白雾茫茫里他看到了一朵即将凋落的白莲花。 是她,是那个画中的女子! 她眼角挂着泪痕,呆呆地站立在一堆尸体旁边,那些尸体堆积成了一座小山,血水连着泥水,发出腥臭的味道来。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死了的人不计其数,再细细一看,周围的树木甚是眼熟。 这不是狮子峰么?就在那片石头林旁边,秋叶凋落,甚是萧条。 女人右脸的伤疤已被岁月遮盖住了一些,留下的是一个月牙形状的痕迹,女人的头发有些蓬乱,泪水干了却又是流淌下来,一张脸也丝毫不见了血色。 浮生好想上前询问,或者说几句关切的话,只是这时候的他也只是个看客,看到了左幸记忆之中的景象。 “结束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女人用尽了平生最后余下的一丝温柔,她的脸登时又变得无比坚毅了起来,眼角的冷峻化成了把把冰冷的刀子,刀子飞舞在尸山之上,四周的萧瑟也更加狂舞了起来,这力量惊天坼地,整个狮子峰都似落进了冰窟之中。 冷峻的气息里,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尸体的缝隙里传出。 “姑姑,姑姑!” “左幸?”女人顿了顿,寻了那微弱的声音,她扒开了冰冷的尸体,从里面拖出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 女人伸手给这个将死之人撩了撩头发,露出了一张稚嫩的脸,这是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男孩,浮生知道这孩子就是左幸,就是后来的元宝。 “姑姑,我要死了么?我感觉到好冷,好冷,怎么这里都要结冰了!”男孩的眼神空空,无力得望着天。 “左幸,不,我不会让你死去的!”女人的话音刚落,她就从身体里吐出一枚闪亮的珠子,那珠子发着黄色的光芒,女人把珠子推进了左幸的口中,只见左幸的双眼开始泛出幽幽的黄色光芒,霎时间那股光芒又将左幸包裹了起来。 女人站起身来,渐渐远离,远离,远离了成堆的尸体,远离了那一团黄色之光。 第四百七十一章 白塔黄珠 女人走了,远离了这一片尸体,远离了这一片残留着些许希冀的土地,远离了狮子峰和泗水河,还有那一座璀璨的苍梧宫。 左幸吞下了那枚珠子,他真的从死亡的边缘逃命了回来,只是他的身上开始长满毛,模样也发生了变化,那枚珠子在他的体内化开来,最后又汇聚到了他的脑子里,他忘记了他的苍梧姑姑。 他变成了一只猴子。 日月交替,尸山化成了枯骨,枯骨又被沙土掩埋,沙土之上长出一些草芽来,草芽又在日月交替之中长成了丛丛及腰的高草。 高草丛里,一抹黄忽闪着,叽叽咕咕着,一只猴子窜了出来,手里拎着野果子,双目之中纯粹得犹如泗水河一般。 左幸变成了猴子,且他生来就认为自己是只猴子吧! …… “看到了吧!就是这般!”左幸用回魂塔发出的白光在疗伤,白光萦绕在他的胸前,他便好受了许多,这回魂塔还有疗伤之用。 “那位美丽的女子可是老祖宗的苍梧妃?“浮生问道。 “你知?” “她也是邪魔大人?”浮生又问道,好似什么谜团就要解开。 “你也知?” “老祖宗有位很出名的妃子,那苍梧宫就是为她修建,当年传说苍梧妃死在了明月山下,可事实上,她却是远走他处,成了八荒邪魔大人,因爱生恨,因恨成魔,她留下了对老祖宗的诅咒,诅咒我子桑家族世世代代劫难无穷,因她的诅咒,我才有幸见了老祖宗残存的一丝魂魄!”浮生坐在了一张木椅上,这木椅看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制成的,只是简单得雕刻了些花花草草虫虫鸟鸟,更是没有上漆打蜡。 “不,不,不是的!” “额?” “什么因爱成恨,那都是无稽之谈,苍梧姑姑不是人族,她对一个凡人的恨能有多久?她也不是魔,只是这个八方世界里的自由神,她愿意叫做邪魔就叫做邪魔,她愿意叫做白莲圣女就叫做白莲圣女,都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千年太长,她又怎会在乎一个人族臆想出来的一些乌七八糟之物!”左幸说话的时候竟然已经复原了,他的神采恢复了起来,他的一番言语让浮生更加疑惑了起来,浮生挤挤眉毛,对着左幸眨巴了下眼。 “白莲圣女?莫非和琅琊郡的白莲教还有什么干系?” “那个白莲教就是姑姑创立的,不知道是传了多少代了,也是有个四君子在那边活着!”左幸冷冷说道,忽而眼神变得尖锐了起来,“你,把你袖管里的那枚蛋交给我!” “这个?”浮生从袖管里摸出这枚神奇的蛋,“你也能看见这枚蛋?” “可以见得!” “你用它作何用?” “我无需告知与你,你尽管给我便是了!” “怎么?你是在用元宝的身份还是左使大人的身份命令我呢?给你?我觉得这蛋很是有意思的,怎么就这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呢?”浮生仰起了头,举着那枚七彩的蛋,他的语气里满是轻佻的意味。 第四百七十二章 抢蛋 “看起来你的本事也不小,你要这蛋做何用?”浮生看起来及其不愿意配合,有时候浮生的脾气倔强起来也比倔驴还要倔,他对面前的黄毛男子更是讨厌与喜欢难以辨别,这时候的浮生竟然甩甩另一只手,将那一枚黄色的魂元扔在了地上,那珠子落在地上发出桄榔一声来。 珠子落地,好似情谊破碎。 浮生的目光落在地板上的魂元珠上,忽而顿了顿,他转头对着左幸,问道,“你把救你性命的珠子给我,又是何用意?这珠子方才我在你的记忆里见到了,就是你的苍梧姑姑救你性命时用的,你把它化成了元宝,又让元宝在我面前死去,让我以为是我杀了它,我是做了什么,才让你对我这般憎恨?“ “我有了左幸的记忆,才知你是子桑赤梏的后人,姑姑不憎恨你们,可我还脱不了凡胎,他当年出卖姑姑,一心为了什么修行,为了什么炼丹,到最后竟然还将姑姑交付给了他的皇后,那个可恶的女人,她趁着姑姑的魂识涅槃之时,就想取走姑姑的凤鸾血,不是取一滴、两滴,而是一滴都不留,人啊,本心就是贪婪的,就是那么得无耻,那皇后和子桑赤梏一样,一个根本不配得到姑姑的心,一个更是不配得到姑姑的血,我睡了那么久,醒来才知,他们两人,一个被诅咒而死,一个也只是如同个凡人一般活了短短数十载,简直就是一梦便寻不得踪影,可他们的后人还在世,他俩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上,我怎么能让他过好这一生?“ “左幸,因爱生恨的原来是你!”浮生思忖了下,旋即将手里的蛋举到了左幸面前,“你要这蛋就拿去吧!” 左幸冷冷一笑,走了两步,伸手从浮生手中接过了那枚七彩的蛋,刚要转身离去,可忽然那蛋壳现出了两道裂痕,呱啦呱啦,两道裂痕周围又生出许多细小的裂痕,左幸慌乱之中忙着将蛋放回到了浮生的手中。 七彩蛋上的裂痕又渐渐消逝。 “这,这,这可不是我不给你,好似你手上长了什么刺,怎么一碰它,它就要裂开!”浮生盯着那枚蛋,又在自言道,“这蛋到底有何古怪?怎么凭空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来,它有何用途?要不就把它炒了煮了来尝尝是什么味道!” “它可以用来治疗魔菇!” “蘑菇?蛋炒蘑菇?小鸡炖蘑菇我倒是吃过,蛋炒蘑菇就没吃过了,原来你这家伙还是要把它吃了啊!怪不得一到你手上,它就要裂开了,这蛋可是有灵性,知你要把它下肚,它就生惧了!“ “魔菇是魔族用来杀人的毒!” “毒蘑菇?额?还是有些不懂!不用炒着吃的,是用来解毒的?什么毒?你中了魔族的毒么?让我看看!”浮生说着就伸手拽住了左幸的衣袖,左幸猛地抬头,双目恨恨得瞪了浮生一眼。 “来,让我看看,你瞪我也是解不了毒的!”浮生又用力拽了一下,左幸踉跄了一下,一下子就坐到了木椅上。 第四百七十三章 魔菇之毒 薛疏疏恨左幸,左幸恨浮生,浮生又要怨恨何人呢? 浮生还是那么不舍,他难舍元宝,难舍童年的光阴,左幸坐在了木椅上,双目之中迸发出的恨意刺伤着浮生。 “我没有中毒!”左幸说道。 这时候,好似回魂塔之中的薛疏疏再也忍受不住了,她从左幸怀中飘忽了出来,一缕白烟落地,薛疏疏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魂元珠,一回身,浮生便看出了疏疏的异样。 “中毒的是薛姐姐?” “嗯!”薛疏疏轻声回复道。 “元宝,不,左使大人,你快些告诉我这蛋是要蒸还是要煮,怎么才能给薛姐姐解毒?“浮生顿时着急了起来,好似不再记得方才与左幸那一番争执。 魔菇?这名字甚是奇特,浮生眯缝着眼睛,等待着左幸的回答,左幸虽也是倔强,可那蛋只要一碰到他便自行裂开,他自知无法为薛疏疏解毒,只能将解毒之法告知浮生。 邺城是八方之心,这里容不得半点魔族之力,可还是有许多修行人受了魔族的加害,凡是中了魔菇者身上就生出污浊来,继而污浊游遍全身,黑色的浊物就是魔菇之毒。 这魔菇之毒不知是从何种毒物之中提炼而成,但凡中了此毒便是无药可解,可传说有一种公鸡之蛋可化解此毒,只是传闻,从未有人见过。 “这蛋不是普通的蛋,它是残留在邺城之中的遨族的灵力化成,遨族是八大灵族之一,他们的灵力散落在邺城之中,经年汇聚,便化成了七彩的蛋,这一团灵力可以驱散魔菇之毒,只是需要外力辅助,用魂识来烹化它,才可以被受伤人吸收进体内!” 还不等左幸的话音落地,浮生一把将薛疏疏拽到了床榻前,他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就要将体内的魂识之力推出,面前的七彩的蛋登时就悬浮到了浮生面前来。 “小恩人,你?”薛疏疏迟迟不肯坐下。 “快,尽是你为了炼魂了,这次就让我为你炼魂一次吧!”浮生睁开眼,对着薛疏疏命令道,“这次你不可以拒绝!” 一道强劲的魂识之力从浮生体内奔涌而出,犹如巨浪拍岸一般将那枚闪烁着七彩光芒的蛋包裹了起来,彩色的光芒混迹在浪滔滔之中,这股波浪朝着薛疏疏的心门冲了过去。 “啊!”薛疏疏轻轻唤了一声,只觉得体内瞬时力量精进,那股污浊之物被波浪涤荡,薛疏疏身子一抖,一朵黑色的花从她的肩头掉落了下来。 疏疏低头一瞧,见那朵花化成了灰烬。 “这,这就是魔菇!” 坐在木椅上的左幸见薛疏疏已解了毒,他举起白塔,将疏疏罩了起来,还不等疏疏与浮生告别,两个人在一阵白烟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姐姐?”浮生又一次睁开眼睛来,房内只剩下他一人,他垂下头来,见地板上落了一处灰烬。 他的记忆也如同打碎了的花瓶,开始在他的脑海之中翻腾,浮生的双目之中看到了一团火焰,一只浴火的凤鸾,一轮新月,还有一条一直流淌的河。 第四百七十四章 浮生若梦 这一日,邺城之中礼炮鸣鸣,颜颜里跑到街上一问,说是中柱打榜在今日举行,那些前来邺城“打架”的武林豪杰们都汇聚到了中柱宫南门外的重天楼,那重天楼有九重,楼外还有一个硕大的校场,没有打开修行荒芜的套路人士便只能在校场里比斗,而那些已开始修炼荒芜的高手们便登楼而战。 城中的百姓都拥挤在各处,犹如参加什么盛会一般,平日里那些不怎么出门的小姐们也都盛装出门,想着借此机会要是邂逅一位青年才俊,那便结了让人羡艳的姻缘。 “今年听说邺之关的无老板夫妇两人也来打榜,霍霍,那无大老板力量可是生猛,看来今年也要见点血了!” “他们都签了生死状了吧,要是被打死了,也就死了!” “你这话不白说吗,要是死了,这中柱榜的管事的也会给死者家里一些银两吧,算是抚恤!” 只听得百姓们议论纷纷,这可真是一场盛会,邺城里的客栈酒家老板们倒是希望这盛会年年都举办,他们也好赚得个盆满钵溢。 “少爷,快些,快些!”颜颜里挤在人群里,朝着南边的重天楼而去,只是人潮涌动,你推我搡得扭脸浮生就和颜颜里挤散了。 天气不错,浮生虽是对打榜也有些兴趣,可他心里还在琢磨左幸告诉他的那些往事,哪有什么心思看别人打架,他从人缝之中退身到了一个小巷子口,见得远处有座拱桥,桥头栽着一棵垂柳,柳叶叶尖沾染了些秋的黄。 这一处未在大路之上,不是前往重天楼的必经之地,所以人就少了许多,浮生顶着一张丑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甚是凶恶,旁的人斜斜看上他一眼便灰溜溜躲避开来了。 “长得丑倒也是好事,落得清净了许多!”浮生走到垂柳之下,仰头看着天上的光穿透柳叶,落在他的脸上现出片片斑驳。 “这位少年,你这般看着天,那天上可是有什么法子破解你的劫数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浮生的耳朵里,浮生转头一看,他顿时愣住了,一旁的风也静止了,所有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了,他的眼中便只剩下了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着一身素衣,隐隐约约含着淡淡的蓝,未有涂什么胭脂水粉,浮生却是闻到了百花之味,这个人儿精致得犹如从画中走下来的一般。 “小师妹?是你?”浮生的周身都沸腾了,他的百骸都要被什么火焰点燃,热浪滚动,“呃,彭迪哥哥说你不日就到,哎,我早该让人去彭迪哥哥那里问的,今日.......今日在这白桥桥头偶遇,我,我犹如在做梦一般!” “你看你怎么话也说不利落了呢?”若梦浅浅一笑,便是花开朵朵,“不过见了你这样子,我真是差点没认出来,虽说是哥哥将你的遭遇说给了我,可我还是没想到,你的丑劫,竟会是这般丑!” 若梦直言对着浮生说道,浮生一听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糟糕了,他担心的事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如今的这副容貌怎么配得上若梦小师妹这个如玉的璧人呢? 第四百七十五章 白桥小聚 “小师妹,你怎知我独在此处?今日的邺城,真是热闹呢!”浮生想了许多,更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正了正神情,故作淡定得对着若梦。 浮生有太多的话想要与若梦言说,自打十三生辰之日短暂相聚后,三年如斯,转眼他便到了十六岁,原本风华正茂,可无奈却是犯了丑劫。 “虽说你变了模样,可没聊几句,便又回到那个小怀鹿师哥了!”若梦那惊鸿的一瞥,让浮生的身体又如同过电一般,他触及到了那眼神之中的惊喜、娇羞、明亮和眷恋。 他面前的小女子就是他的未婚妻,就是他发誓要大花轿子抬进门的媳妇儿。 “小师妹,小师妹,我是学会了石波功了,还想着能常见你的容颜呢,哪知你前些时日生病,我心如火燎一般,不过现在看来,应是痊愈了吧,小师妹魂识丰盈,又有许多贵人相助,我,我.......”浮生越说语气越是低沉,只见若梦又是笑了笑,回应道。 “小师哥,看来你真是劫数难逃呢,前些时日,我也遇到我的劫数了,双目险些看不得东西,只要度过劫数,一切又可归复正常的,要说今日如何遇到?我也有些纳闷呢,昨日到了邺城,趁着还未开学,我要去拜望下外祖父和外祖母,原本说是要乘轿子的,可这街上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便换了便装,穿行而过,远远就见得这石桥上有一人,头顶之上等着一大团霉运,我走近一瞧,又想了想哥哥的话,就认定了你!“ “彭迪哥哥说我什么了?” “乍一看上去啊,就像是从庙堂里活脱脱蹦出来的魁星像!” 若梦笑了,浮生又看到了那一对这世上最好看的眼。 “呵呵,彭迪哥哥这般说,倒是也贴切,我现在就像是一个泥像一般,很是好认,很是好认!” 浮生笑得甚是勉强。 琅琊王的小公主若梦出落得冰雪可人,前去琅琊王府上求见之人络绎不绝,上官若梦之美早就名绝琅琊郡,如今浮生再见了,想必整个邺城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与若梦相媲美之人了。 一丑一美,立在白桥上,引得行人怪异的目光。 “小师妹要去拜见外祖父外祖母,可需一位护花使者?”浮生脑子倒是转动得灵快,他向着若梦作揖,好生请命,心里啊,是想着赶紧离开此地,再站立下去,那些行人们就要驻足观看他的“丑容”了,尤其是站立在若梦面前,更添了他几分丑态。 “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是开粮油铺子的,就在桥那头,外祖父是个本分的生意人,那铺子这些年也没什么扩张,你知,在邺城,都知张氏粮油铺出了个琅琊王夫人,我外祖父忌人之言语,便很少与母亲往来,父亲带着母亲去了琅琊郡,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是要留在邺城,这里,是他们出生之地,他们不愿意离开!”若梦说着,转身向着白桥上走去,浮生顺势跟在了一旁,细心听着若梦的话,他见若梦的那张精致的面庞之上也沾染了一些成熟之气。 第四百七十六章 王孙贵胄 一路上,浮生的眼中尽是若梦,他看着她的侧影,心里边跟真的装了一头鹿一样,他哪里还管那么多外人的眼光,整个世界犹如只剩下了若梦一人。 两人过了桥,又绕过一条小巷,果然见了一个陈旧的店铺。 “张氏粮油铺!”,那店铺门前的牌匾风蚀雨刷早就斑驳不堪了,若梦驻足,对着浮生笑了笑,这一笑又是让浮生心头酥麻。 仿若周边开满了花,仿若人生不再烦忧,仿若人生百态洗尽铅华,他无心观看他物,只是满心系着若梦,狮子峰上初次相识,他灌注得望向那一对水汪汪的眼眸,这一世仿佛都注定了。 什么东海王的大业,什么魂识升阶,什么星圣什么与邪魔,浮生似乎已经把左幸带给他的烦恼抛到了脑后,这时候,他只是希望能和若梦一道,就这般一直走下去,路永远没有尽头。 只是这美好的梦被几声吵闹声给打碎了。 一人,持剑,从粮油铺子等疾步而出,一旁的麻袋被刺破,稻谷粮食洒了一地,另一人,握斧,也从铺子里钻了出来,持剑的人和握斧的人就在铺子外面搏斗了起来。 眼看着持剑之人年轻,力量薄弱,不及那斧头,一度退让,险些溃败,忽而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拨子人,这些人都握着刀,那刀明晃晃的,浮生顿时心乱如麻。 仿佛在梦中见到过那刀的光亮。 那些刀子手一下子就将持斧之人围了起来,刀光晃晃,便见了一大片鲜红的血从那些人围成的圈子里流了出来,浸染了土地。 “哪,他们把那人是杀了?”浮生有些吃惊。 若梦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她一个健步上去,随手抓了两把稻谷粒子,朝着那些刀子手身上抛掷过去,那些稻谷粒带着魂识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那些刀子手。只听得那些刀子手们发出几声哎呦的呻吟声,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持剑的人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定睛一看还是个绝世美女,他握紧了手中的那把剑就朝着若梦冲将了过来,浮生愣了愣这才缓过神来,他哪里舍得若梦以身犯险?还不等那剑尖碰触到若梦的影子,浮生已拔出了腰间的胜邪宝剑。 这些日子,胜邪宝剑也似乎是憋坏了,冷风出鞘便雷厉风行了起来,与那持剑之人过了三招,持剑之人手中之剑愣是被胜邪劈成了两半,持剑人面色铁青,再一看挑衅之人是个面貌丑陋之人,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忽而扯着嗓子对着浮生呵斥道。 “你们真是大胆,本太子的人也敢打,本太子的剑也敢劈!你们简直是胆大包天,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这话音刚落,又不知从何处窜出十几个人来,这些人还是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刀,这些人登时就将浮生围困了起来,那断剑之人在圈外,若梦也站立在圈外。 “这下还看你有什么本事!这小女子倒是长得标致,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好似不是住在邺城里的吧!”那断剑之人抖了抖衣衫,竟然向着若梦走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七章 巫马崖 浮生哪里见得自己心之念之的小师妹被他人调戏?即使是那几句带有调戏的话语都不可以! 周遭是十几个持刀的汉子,他们凶狠狠,晃动着手里的大刀。 这大刀的光,甚是熟悉,犹如鸿蒙孩提之时,那些闯入者们手里的刀一般,更犹如在蓬莱迷雾之中,那些隐藏在迷雾之中的杀气之光。 “你们,是巫马神兵?”浮生低声问道。 “嘿嘿,想不到你这个丑家伙见识倒挺广,竟然知道我们巫马神兵,可你既知我们的身份,还这般蛮横!看来,只能是把你关进大牢里去了!”那些汉子恶恶得说着。 “也不看看你砍断的是谁的宝剑,怎容得下你在此造次!”就在那汉子话音刚落之时,忽而从汉子们的衣袖里闪出几道黑影来,黑影嗖嗖嗖得朝着浮生而来。 浮生连忙闪躲,见得那些汉子袖管之中发出的暗器击打在一旁的木头柱子上,化成一团灰烬,竟然是魔菇之毒! 薛疏疏身中的魔族的暗器之毒,与此时浮生所见的巫马神兵使用的暗器竟然一模一样!这些皇族的战士,怎么使得一些魔族的暗器? 眼看着浮生闪躲过了暗器的偷袭,那些汉子哪里肯就此罢手,又是呼呼呼得将黑色的毒液喷射而出,浮生呆若木鸡站立着,任凭那些至毒之物击中他的身体。 “什么?竟然无动于衷?”那些汉子面面相觑,因见了浮生被魔菇之毒击中,可丝毫反应都没有,一个个惊异无比。 浮生之所以未动身,他便是想亲身经历一下这魔菇之毒,他知道这毒是伤不得他分毫的,因他早就百毒不侵,可毒汁沾身,他便可了然这魔菇之成分来。 “太子殿下,这丑陋之人竟然毫发无伤!”汉子们大喊,这喊叫声让一旁的男人回身了过来,汉子们给男人让开了一条缝隙,男人站在汉子们的左拥右护里,低垂着眼,扫视了下浮生,见浮生满面沉稳,一张丑脸真是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呐呐呐!竟然不怕魔菇!你小子是什么来头,报上名来!”男子对着浮生说道,语气里充满了高傲。 “太子殿下,您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随便杀人,又对在下的未婚妻口出冒犯之语,这邺城之中,乃至整个八方,都没得什么法度了么?”浮生神情镇定,对着面前的男人,铿锵有力得回应道。 “哈哈,你说本太子随便杀人?这人和本太子签了生死状了,他死当然也是当明正大的,本太子何错之有?要说这位小娘子是你的未婚妻,可本太子也没看到什么婚书之类的,哪里晓得,那本太子还说这位小娘子是太子妃呢!”男人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若梦,若梦浅浅一笑,竟然迎上前几步,给男人行了个礼。 若梦说道,“太子殿下,若梦和小师哥冒犯了,只是今日,太子殿下在家母老宅前比武,难免要惊扰到家中的老人家,小师哥一时心急,还请太子殿下莫怪罪,过三日,便是中柱学堂开学之日,若梦未记错的话,太子殿下和小师哥可是同班,皇帝陛下也有发令,太子崖入中柱学堂,与郡王之子同等礼遇,那小师哥位东海郡王之子,有幸与太子殿下同窗,也是幸事,既为幸事,就莫要这比斗扰了情谊!” 第四百七十八章 同窗 太子爷巫马崖!浮生看着面前的男子,见他低垂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也许是若梦的一番话,说到了什么他一直畏惧的东西,是皇帝,是皇帝颁布的那条令,普天之下,八方世界之中,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 就像是当年的子桑语默一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下只是觉得中柱打榜有些乐趣,为了那些小小的乐趣,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太子巫马崖,虽不是皇后之子,可没有任何人怀疑,这天下终归还将是巫马崖的,因他是皇帝男娃里的独苗。 可这位太子爷忌惮他的父亲,因他的父亲苦心构筑的仁慈大帝之形象,容不得半分影响,他不允许他的儿子这般横行,可又碍于皇后,只得颁布了那条令,要太子与郡王之子们无异,可又怎么能做到无异呢?那些学堂里的老学究们也都个个明镜一般,装装样子就好了,即使是这太子真犯了事,巫马皇帝也顶多是名义上责罚一番。 巫马立国第二代,要是能顺利将这皇权交到巫马崖之手,也才短短三代而已,天下还不稳,巫马皇帝那可是小心翼翼,朝前鼓励新政,庭后又训练神兵,他那幽暗的本事更是让人毛骨悚然,他制衡着八荒郡王,又牵制着结界之外的“魔族”。 可这巫马崖实在是资质平平,是那“春宫”之位的妃子所生,不爱弄墨,更是没什么武学天赋,巫马皇帝给他配了一个神兵小队,平日里便是左拥右护着,好生保护,他的日子过得甚是骄奢淫逸,这才刚刚二十出头,便是已经纳了三个太子妃了。 要说长相,太子巫马崖不算是人中之龙,长得有西漠敦煌的气质,瘦、干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不正眼瞧人,这一对眼睛越发得成了三角眼,平日里再耷拉着眼皮,真是目中容不得第二人,他的眼里只有一人,那便是他的父亲巫马考天。 因巫马考天一句话便可废了他,让他变为平民。 “太子殿下,家父东海王!”浮生看了眼若梦,若梦方才的那一番话,确实是有分量,让面前的骄横的太子爷有些语塞,浮生将胜邪宝剑送回剑鞘,向巫马崖作揖。 巫马崖那无神的目光从若梦身上忽而转移到了浮生手中的胜邪宝剑上面,他挤挤眉毛,汗呐道,“子桑家的,怪不得,你就是那个扔进河里也没死掉的孩子吧!” “怎么这些贵胄们都知我小时候的事情?”浮生心中嘀咕,想来这些他在狮子峰上那些年,他的那位师叔便是云游四海,以不详的性子,浮生早就被传扬得不知添油加醋到什么传奇程度了。 “太子殿下说笑了,说笑了,浮生相貌丑陋,自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悲了,悲了!”浮生回应道,显得有些谦卑。 “你长得丑,可你这位小娘子长得可是标志得狠,比我那些妃子可好上不知多少倍,真是羡煞本太子,不过,你这娘子还未过门吧!”巫马崖又将目光落在了若梦身上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张家老头 一言一语,竟然无人再关注一旁地上的死人和那一滩血水,若梦略微皱了皱眉毛,一对极美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些忐忑,一闪而过,而后又恢复了澄明。 “咳咳咳!”一个老头子拄着一杆歪七扭八的木拐杖,从那粮油铺子里走了出来,这老头看起来有些疲惫,更像是许久没见了阳光,身上发出些朽气,头顶上的头发几乎都掉光了,剩下一圈稀稀疏疏的花白发,头顶的皮也皱了起来,背驮着,走路慢慢吞吞,也看不到他有什么眼神,只是听见了那几声沉闷的咳嗽之声,这一簇人都将目光送了过去。 “外祖父?”若梦莲步轻移,走向了那个老头子,那老头子看起来耳朵并不好使,直到若梦搀扶住了他的胳膊,他才停下了脚上的步子,歪着脑袋,抬起了无力的眼皮,瞅了瞅若梦,只是那般瞅了一眼,就双目放光,大喊一声,“咏蝶!咏蝶!咏蝶回来了!” “外祖父,我是若梦,是您的外孙女!”若梦搀扶着颤抖的老头,连忙接了老头的话,“外祖父,我应母亲之命,来看看您,母亲甚是想您,念您!” 看来,这老头子就是若梦方才所说的那位粮油铺子的老板,也是若梦的母亲张氏的父亲了。 “咏蝶啊!”老头显然没有将若梦的话听进耳朵里,他那乍放精光的双眼早已噙满了泪水,伸出皱皮的手握住了若梦纤细的胳膊,口中喃喃道,“咏蝶啊!咏蝶啊!你可算是回来了!父亲不该说那般决绝的话,不该啊!” 说着,老头哭得像是个孩子。 不过,经得这老头这般哭闹,太子巫马崖也收敛了起来,转身带着一帮子神兵们离开了此地,他让人把地上的尸首也处理得干干净净,甚至没有留下一滴血痕。 浮生随着若梦一道进了粮油铺子里,果然这铺子应是许久没做生意里,那角落里堆砌的粮食袋子都发了霉,生出一些酸朽之味来。 那老头拄着拐杖,紧紧抓着若梦纤细的胳膊,身子一直在颤抖,这内堂里更是简陋,窗户都破洞漏了风,窗户朝着东方,一过了晌午,便见不得阳光。 “外祖父,就是您一人住在这里么?外祖母呢?怎不见她老人家呢?”若梦的目光四下寻觅,终是落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柜子之上,因那柜子上摆了个灵位,原来她的外祖母已经归天。 “咏蝶啊,咏蝶!你在说些什么呢?你的母亲不是就在外面的灶台上做饭呢么?你最爱吃的马蹄糕,你最爱喝的玉湖粥……咳咳咳,好像好久没吃到了!看看你,都瘦成这般模样了!“老头又是抬眼看着若梦,浮生站在一旁,看那老头痴痴呆呆,应是到了迟暮之年了,也或者是受了什么打击,认不清人了。 “外祖父,外祖母已经西去了!母亲还念着……呐呐呐……“若梦也生出了许多哀伤来,她扶着老头坐到了简陋的木椅上,急着给老头端茶倒水,可那老头还是抓着若梦的胳膊不放。 第四百八十章 楚葵初见 “张老爹,张老爹!”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铺子外传了进来,一个小姑娘眨巴着一对秋水吟吟的大眼睛,蹦跶着走了进来,看起来岁数不大,与若梦不相上下,手里挎着个篮子,一进来就有些呆立住了。 “你们,你们是谁?”女孩指着浮生和若梦,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你们是张老爹的亲人么?嗯,看起来,你们都是富贵之人,又是不像张老爹的亲人,不过,听说张老爹的女儿嫁的好,莫非是老爹女儿的什么朋友?“女孩的声音如银铃一般,话语之中也充满了活泼。 “这位姑娘,我是你口中老爹爹的外孙女,今日特地来看望外祖父外祖母的!”若梦朝着姑娘点点头,姑娘盯着若梦更是出了神,继而羡艳得啧啧道,“这位姐姐,不错的,嗯嗯嗯,长得怎么这么好看,都说富贵之家的女娃都是白玉为伴,我看姐姐比那白玉还要美上千倍万倍呢!” 姑娘随手将篮子放在了陈旧的木桌上,转动了两下眼睛,余光瞥了一眼浮生,看起来是受了些惊吓,喃喃补了一句,“可这位小哥哥长得就,就有点吓人了!”说着,从篮子里取了了一碗米粥、一碟小菜和三五个小糕点,“我是巷子口早茶铺子的,我叫楚葵,看着这不是到饭点了么,我就给老爹爹送点吃的过来,没想到家里还来了客人了,看这点粥食,自是不足不够了!” “楚葵姑娘,我可以叫你葵儿么,真是谢谢你呢!外祖父应是没少受了你们的照顾了!”若梦感激得迎了过来,走到楚葵面前来,从自己白皙的皓腕上取下一个玉镯子,递到了楚葵手里。 “说来也是巧了,这镯子上雕刻了太阳花,就是葵儿的名字呢,与葵儿是极般配的,葵儿定是要收下,就当是我替母亲谢谢你了!”若梦对着楚葵,双目之中也如碧波荡漾一般。 楚葵低头,见那镯子甚是精致,举在手里,看了许久,看得出来她甚是喜欢,可还是把镯子送回到了若梦手里,有些不舍得说道,”这位若梦姐姐就见外了,楚葵小时候也受了老爹的恩惠,老姑姑去世后,老爹爹才这般有些迷症的,葵儿照料他也是应该的,葵儿不要姐姐的镯子,姐姐要是心疼老爹爹,就留下来多陪陪老爹吧!“ 浮生看着楚葵那张天真的脸上有些失落,她把粥食又摆弄了下,把篮子收好,转身就要离去,浮生见状,有些疑惑,一下子挡在了楚葵面前,楚葵嘟着小嘴,对着浮生埋怨道,“你这位小哥哥,葵儿现在要离去了,怎么你要拦着葵儿么?” “小姑娘,怎么小师妹给你礼物,你还要生气了呢?”浮生比楚葵高了整整一个头,楚葵平视的话,目光正好落在浮生的胸膛上,这时候的楚葵顿了顿,扬起了头,瞪着浮生说道,“你们都是有钱人,就是喜欢送别人礼物,你们不知道,当年老姑姑被人欺负了,她死的时候,你们怎么都不出现呢!” 第四百八十一章 若梦之外祖母 “楚葵吧!你这个丫头,说了些什么话,小师妹自小远在琅琊郡,怎么会知晓邺城里发生了些什么?小师妹给你镯子,你这般拒绝,甚是没有礼貌!”浮生努着一张丑脸,对着楚葵责备道。 楚葵怔怔了两下,又抬头盯着浮生,这下她的眼神里竟是充满了鄙夷,“什么富贵子弟,长得这般丑陋,也没有什么素质呢!我不要别人的东西,反倒是我的不是了,你们这些有钱人,性子也真是怪呢,我劝二位,要是真的心疼在意张老爹,就给老姑姑报仇去,再给老爹爹找个清静的养老之处!” 这个小丫头说话也是不留情面,浮生看她满眼里都是对他的不屑,这么看来这丫头平日也是个不畏权贵的姑娘,想来,就对她充满了好奇,浮生嗫嚅了两下,显得有些无言以为。 “呃,既然要报仇,那你也要先告诉我们那份仇怨的来龙去脉呀!”浮生放缓了口气,对着楚葵说道。 楚葵回眸,见若梦充满了悲伤,好似一对碧波的眸子里泛着涟漪,这时候的若梦心中甚是不是滋味,外祖父已经神志不清了,又见得了外祖母的灵位,自是悲伤不打一处来。 几句凌厉的话早已钻进了若梦的心坎里,若梦那张不怒不嗔的脸也挂满了愁容,她呆立着,眼中银波闪闪。 “这位小姐姐,你可知,当年老姑姑和老爹爹在邺城里经营这间铺子受了多少人的排挤,吃了多少苦,那位咏蝶姑姑可是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自是不再顾及这铺子里的老爹爹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就不说了,老姑姑的离世皆因这皇城天子,你们出去问问,这巷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老姑姑是被那些拿大刀的人打死的,可官家却给安了个病丧!”楚葵眼中迸射出的目光如刀子,又是一把接着一把戳进了若梦的心头上。 “皇城天子?是巫马皇帝?“浮生抖擞了两下,在门前踱了两步,依旧是挡住了楚葵的离去之路,若梦也随之问道,”葵儿妹妹,你快些告诉我,外祖母是受了什么迫害了,就不要这般为难姐姐了,葵儿好妹妹,我送你这个镯子,只是感觉到了你身体之内有些异样之火气,这镯子名为琅琊玉,上面的纹路雕刻如葵花,琅琊玉是润身之玉,对这火气有些疏导功效!“ 若梦又是迎到了楚葵面前来,伸手将镯子推到了楚葵的手腕上,那镯子碰触到楚葵的肌肤,楚葵那憋气的小脸登时就舒展了开来,她瞬时感觉到有股清幽的力量从手腕处涌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葵儿妹妹,你是误会我了,我自是不会在旁人面前炫耀什么家世,无论是东海家族还是琅琊家族,要知道在邺城,都是受人耳目的,有时候还没有百姓来得自由自在!”若梦唏嘘了一句,又是冲着楚葵笑了笑,楚葵这便回了微笑,绕过若梦,坐到了张老头一旁的木椅上。 第四百八十二章 老姑姑之死 浮生转转眼珠子,见若梦脸上挂着愁容,他更是无心顾及他处,对着楚葵哀求道,“这位葵儿妹妹,还望你可将过往之事告知一二!” 楚葵伸手把玩了两下腕子上的手镯,那镯子温润温润的,心间缓缓流过一丝清泉。 “呐呐,民以食为天,你家是经销粮油的,我家是开茶点的,自是来往比别家多了些,老姑姑遇害之时我年纪尚轻,不过我也是记得的,记得老姑姑身上的伤,因我亲眼见过,那些已经化脓了的伤口里往外冒着黑污污的东西,老姑姑甚是疼痛,请了大夫来,大夫都摇着头走了,老爹爹哪里还有心思开铺子,他到处托人寻些秘方来,可那些秘方只会是让老姑姑的身子更加虚弱了!” “黑污污的东西?莫非是魔菇之毒?”浮生心头一惊,又是魔菇之毒?刚才那位盛气凌人的太子爷殿下所使得暗器就是魔菇,那太子爷又常在这粮油铺子周围活动,看来若梦的外祖母去世与太子爷殿下是脱不了干系的。 “葵儿妹妹的意思是说外祖母是中了什么毒才身亡的?那些大夫是看不出来么?顽疾和毒应是可分的!若是中毒,到底是何毒?”若梦心头焚起一团火焰来。 不知是不是楚葵的言语惊扰到了张老头,那老头忽而像是想起来了些什么,他拄着拐杖猛地站起身来,在房里疾走着,口里喃喃道,“公鸡,公鸡,公鸡呢?要找到公鸡的蛋,才能有解药,要找到公鸡的蛋!” “外祖父,外祖父,您在寻什么?什么公鸡?”若梦忙着去搀扶老头,老头扭脸盯住了若梦的脸,“咏蝶啊,神像告诉我说是找到了公鸡的蛋就能解你母亲的毒,快快,你和你一并来找!” 楚葵看了眼张老头,哀叹了两声,继续说道,“那些大夫之所以不给老姑姑医治,就是他们也看出来了老姑姑身中之毒是从神兵营而来,太子爷的人,谁敢去惹,太子爷要杀的人,谁敢医?” “那太子爷平日里和人比斗也就罢了,到底是为何要对一位老妇人下毒手呢?“浮生还未等楚葵话音落下,就忙着问道,因他实在是不忍楚葵的絮絮之言再伤了若梦。 “为何?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只是因为一碗绿豆汤!”楚葵顿了顿继续说道,“酷暑盛夏,老姑姑总是熬上一锅绿豆汤,给那些过往之人饮用,不收钱的,邻里们对老姑姑甚是敬重,平日里我也老是爱跑过来玩耍,老姑姑给我饿绿豆汤还是特制的,里面放上三块冰糖,甚是好喝,那一日,太子爷他们出现在了铺子里,一张口便是要老姑姑给他们绿豆汤,可不巧的是,绿豆汤送完了,老姑姑说谢太子爷抬爱,这绿豆汤要熬上四五个时辰,要他们明日再来,定为他们留上三五碗,谁料那太子爷忽而大怒了起来,就像是外面毒辣的太阳一样,挥了挥手,那些人就朝着老姑姑喷射了些什么,老姑姑哎呦了两声就倒在了地上!“ 第四百八十三章 老姑姑之死续 楚葵说完,摸了摸若梦给她的玉镯,感觉自己心中似有一团莹润之气,说起这些难过的往事,竟没有从前那么气愤了。 若梦听了这些,眼中似有悲伤弥漫,泪水就要充盈,但终究还是没有滑落下来。她抬眼看了看在屋内四下寻找公鸡的外公,转而对楚葵说:“楚葵,好妹妹,多谢你把这些来龙去脉告诉我,我外公他这些年也多亏有你照料,才能撑到今日,你的恩德若梦无以为报。”说着若梦给秋葵施了一礼。 秋葵赶紧回礼,道:“小姐不用这么客气,葵儿听爹娘讲,从前我家也是受了老爹爹和老姑姑很多照顾才在这邺城立稳脚跟的呢,而且我小的时候,老姑姑对我也是特别的好,葵儿做这些,都是应尽的本分,姐姐就不必挂怀了呢,你看我们说了这么多,饭菜都要凉了,姐姐不如先服侍老爹爹用饭吧,葵儿就先回家了。” 葵儿别过若梦,看了浮生一眼,浮生也对葵儿施了一礼,葵儿却瞧也不瞧的转身出门去了。 浮生见若梦难过,心中愤恨难平,想起自己偶得的公鸡蛋原来也是张老爹爹苦寻而不得的救命之物,心中遗憾也颇多,这突如其来的种种变故,让浮生竟有些不知改怎样去安慰若梦,直到葵儿离去,浮生赶紧去搀扶张老爹爹坐到桌前。 张老爹爹坐在一桌饭菜前面,口中还念叨着:“公鸡蛋,公鸡蛋,找到公鸡蛋,就有救了。” 若梦此时也在张老爹爹身旁坐下,她端起那碗粥,吹了吹,一勺一勺的喂到了外公的口中…… 午饭过后,若梦安顿好外公午休,来到老姑姑灵位前,点燃香烛,默默跪拜,浮生立在一旁,真是像极了一尊雕像。 祭拜过后,二人落座,浮生开口道:“真没想到这八方之心的邺城,竟如此没有王法公道。巫马崖这个太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若梦却说:“这邺城的确是复杂的,外祖母她既已仙去,从前的事也不必即刻追究,想必日后,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浮生感觉若梦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但对于蘑菇之毒又有些不知从何与若梦说起,便轻轻的点点了头。但蘑菇、巫马、邺城的疑问却让浮生在心底起了疑问,他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浮生送若梦回到寝馆门口,便离去了,若梦将外公一家的遭遇告知了彭迪,确并未说明外祖母的死因只说是病逝的,彭迪听闻这些,也是自责不已,赶忙带人将张老爹秘密接入寝馆照料。 浮生别过若梦,独自走在邺城的街道上,他仔细的回忆蘑菇毒打在自己身上时的感觉。当时没能揭开这蘑菇毒的毒性,就让浮生又些觉得诧异,毕竟自己百毒不侵又精通丹修之术,还从未有解不开的毒,这蘑菇毒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自己也束手无策,这实在是让浮生想不通,又放不下。 看来这其中不为人知的关联还真的是必须查清楚才行!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中柱打榜 木叶园中,幺叔刚给浮生沏了壶茶,浮生便坐在园子里思前想后,幺叔看了浮生一眼,便关切得问道。 “少爷啊,今日上街可是去看那中柱打榜去了?听说今日开幕甚是热闹,娄老爷找了那锣鼓杂耍的,编排了一出西漠狂狮的大戏呢,可是让城里的百姓开了一眼了,听说皇上也都到了重天楼,虽是只露了那么一下脸,也足以展露圣颜了,不是!” “哦?幺叔可是去那重天楼了?”浮生看了下老官那张拧着笑意的脸,那张脸忽而有些不自在了。 “老官我眼神不好,哪里能去凑得了那些热闹呢,就算是我挤到重天楼跟前去,也看不清那皇上的模样啊,我也是听说的,巷子里的东西邻都这般说!”幺叔给浮生沏好了茶,又端上来几块糕点来。 这时候,颜颜里夺门而入,说他是奔进来不如说是抱着头逃进来的。 “哎呦,哎呦,少爷,救命,救命!”颜颜里见了浮生就躲到了他的身后来,浮生刚要询问缘由,只见一女子手拎握着一把刀,心急火燎得就冲了进来。 “你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浮生一看,这是无炎妍,那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怒气,手里的刀更是晃着白光,站在浮生面前,指着浮生背后的颜颜里怒斥道。 “你这位公子,快些把你这书童交出来,今日我非要是和他一较高下不可!” 浮生回头见颜颜里早已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缩着身子躲在他身后,一较高下?浮生想颜颜里恐是没有与人比武之意。 “无大小姐,我看是有什么误会吧,我这书童不修武学,怎会平日里拈花惹草与人比斗?” “什么拈花惹草?你说谁是花草?你这公子变得丑了,话也说不好听了,我爹爹今日在台上比试,若非是他在下面用什么巫术诅咒,我爹爹也不会落榜,就是他,原本我爹爹占了上风,我见这小子在台下,念念岁岁,还用了什么巫术,才我得我爹爹失了手!”无炎妍怒气冲冲说着。 “奇了怪了,你家那壮汉爹爹技不如人,自是比不过人家,怎么反倒是怪我这位看客了,我看那些看客里,不止我一人笃定你爹爹会输,我们祈祷一下怎么了?”颜颜里倔强得还着嘴,可身子还是缩在浮生身后。 “你那根本不是祈祷!” “不是祈祷是什么?” “有种你再祈祷一遍!” “祈祷就祈祷!跨库鲁萨么气里皮哇啦!”颜颜里半眯着眼,双手交叉食指并拢,指天指地,又指向了无炎妍。 无炎妍眉头紧皱,唇角开始颤抖,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的愤怒呼之欲出。 “你竟敢诅咒我爹爹从擂台上摔下来,还要脸朝地!你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这双手剁下来!”无炎妍握紧了刀,身子一晃,就朝着颜颜里冲了过去。 浮生见大事不妙,他飞快得使出了流星步,伸手顺势揽住了无炎妍的细腰,两人旋转了三四个圈,落定在了一旁的木椅边上。 秋风袭来,无炎妍抬头盯着浮生那张丑脸,可从那一对眼眸里,无炎妍却是读到了许多。 第四百八十五章 凤毛麟角再续 “你,放开我!”无炎妍挣脱了两下,从浮生的怀抱中脱身出来,这时候的她脸颊绯红,有些尴尬,手里的风之刀刀刃荧荧。 木叶园里的风吹得有些诡异,徐徐而来又轻轻盘旋了下,吹到了墙外去。 对面的颜颜里双目之中充满了诧异,他收起了那一张插科打诨的脸,显得有些严肃了起来,他盯着无炎妍,有些出神,口中叽里咕噜得说着,“你,你竟然能听懂我们南疆的话,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你与乌燕长得那么像?” 乌燕?凤毛王的女儿?浮生一眼就觉得无炎妍是那么眼熟,可相处下来,也只是觉得这位无大小姐的任性与乌燕有些相似罢了,并未深入怀疑,可今日,他见了无炎妍竟然熟识南疆的语言,也心生了疑惑。 当日,是他送别的乌燕,看着那马儿远去,浮生有些哽咽,可一别多年,乌燕杳无音讯,莫想到邺之关的无大小姐竟然与乌燕这般相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乌燕?什么南疆?我自是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怎么,你说的那些话很难懂么?我一听便知其中意义,这可能也是天赋吧!你这个家伙,莫要找各种理由闪躲,今日我定是要与你决斗一番,叫你口出狂言!” 无炎妍说罢,又挥起手里的刀,朝着颜颜里冲杀了过去,这下颜颜里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他明显不相信无炎妍口中所说的话,径自还在一旁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定是乌燕,定是乌燕的!” 就在那风之刃快要碰触到颜颜里的喉咙之时,颜颜里忽而高声呼喊道。 “奇力哇啦花丸里么么由毅哇呖呖呀!” 无炎妍停顿在了那一处,她手里的刀渐渐落下,双目之中的怒火也渐渐变为忧思。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一句甚是熟悉?”颜颜里对着无炎妍说道,他的眼神变得坚毅了起来。 “南疆圣女.......你说的这句话,总是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你怎么知道,我常常做这样一个梦,梦里一个女人对我说,奇力哇啦......花丸里么么由........毅哇呖呖呀,她的意思是要我重生,要我过好这一生,你怎么知道?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无炎妍那一对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忧郁,她想啊想,喃喃自语着,忽而头有些重,整个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颜颜里顺势搀扶住了无炎妍,见无炎妍的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那只小小的灵虫像是刚刚睡醒,张合着一对惺忪的眼,好奇得向外看着看着。 “快,把无大小姐搀扶到内堂去!”浮生对着颜颜里命令道,颜颜里未顾及那灵虫的神情,抱起无炎妍就进了浮生安寝的房间,浮生紧随其后。 颜颜里将无炎妍安放在床榻之上,那只灵虫顺势从无炎妍的怀中跳跃了出来,小身子一拱一拱的,看着床榻上昏迷的无炎妍。 “小影子,这位无大小姐的记忆恐怕是被人摘取了一些,只是留了些懵懂的影子在身体里!我尝试着去寻回她那些记忆,你看管好那只灵虫!” 浮生顺势盘腿坐于床榻一旁,闭上眼睛,魂识之力开始游荡。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一重小乌燕 浮生依靠魂识之力,进入了无炎妍的荒芜之中。 晨雾缭绕,偶得鸟鸣阵阵,无炎妍的荒芜之中甚是静谧,浮生信步走在一条小路上,看那远处的山峦和绿树竟然是支离破碎得堆在路得尽头,美景像是被一把大剪刀剪碎了,只有这一处的静谧完好。 “果然是缺少了一些记忆!”浮生低眸低语,“这力量有些强大,凭借我的力气,恐怕是难以将破镜重圆,嗯,这丫头应是早早就打开了荒芜,可惜,这荒芜真的就这般荒废了!” 浮生再向前走了几步,见一女子面遮轻纱,如天外飞仙一般落了下来,女子头上戴着一些怪异的配饰,一看便不是八方女子的装扮,女子向着浮生行了一礼。 “终于,魂神大人,您来到了小女的荒芜!” “你是?无炎妍,不,乌燕的母亲?那位南疆的圣女?”这时候浮生断定了无炎妍便是乌燕无疑了,一个人的形貌可以有相似,可她的魂魄不会欺瞒。 “小女这些年远离了凤毛王,我是欣慰的,只是我知道她依旧是躲不掉,我是南疆的圣女,而我的女儿也终将会继承我的衣钵,可我实在是不想,我不想她又走上我走的那条路……“女子低低絮语,看似是满腹哀怨。 “这么说是您让乌燕失了记忆? ”浮生顶着一张丑脸,问道。 那女子看了浮生一眼,又匆匆得瞥过,“魂神大人现在的长相倒是让我放心许多,你不知,那时的你已进了乌燕的心里,她骑着马朝着南疆而去,泪眼婆娑,哭得眼泪就要流尽了,我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从小到大,她未尝过那般的痛苦,要而不得固然让人悲伤,可她的‘要’原本就是奢望!” “所以,您就……“ ”是的,所以我便化了她的记忆,只是我现在是乌燕荒芜的守护,是一个境魔,记忆的剪刀错伤了许多她美好的回忆,她忘却了自己的姓名!”女子幽怨的眼神望向了远方。 “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乌燕的消息,当年我以为她送还那一枚丹丸后会想方设法回来……“浮生也有些哀伤,回忆倾泻着。 “她一直在逃,她从南疆的府邸跑出来,朝着东北方向跑,她的记忆在慢慢消退,慢慢得她已将你忘记,忘记那些痛苦,这才遇到了无老板夫妇二人,那两人生性善良,便收养了乌燕,还给她取名无炎妍,听起来和我的乌燕之名竟是有那么七八分相像!我的乌燕如今也长大了!“女子的眼睛澄明了一些,那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乌燕的眼睛甚是相像。 “那一只灵虫?” “乌燕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灵虫是认主人的,那虫子是我们圣女的灵物,即使是穿越万水千山,他们也是会在茫茫人海里寻找到我们,然后终生为伴!那虫子也是从南疆一路寻了过来!”女子的目光也落在了远处的山峦之上,神情里现出异样。 “这么说来,无炎妍和魔菇是没有什么关系了?”浮生暗暗嘀咕了一句,那女子忽而转过头来,诧异得问了一句。 “魔菇?怎么现在邺城里还有魔菇么?” 第四百八十七章 炼毒师 魔菇,这般至毒之物到底是谁炼制而成?浮生尝试去一探究竟,可自己的荒芜里难以查看出它的点滴由来,就像是某种更加神秘的存在一般让人无法探究。 浮生疑惑重重。 这几日经历的种种又开始了连线,若梦的外祖母因魔菇之毒而亡,种种迹象都将罪责指向了那个跋扈的太子殿下,可那一拨神兵营终归只是一众打手而已,既然魔菇是魔族之物,绝非几个道行浅显的小兵小卒可以知其过往,神兵营既然会使魔菇,那这魔菇之毒定与神兵营的老首领,那位更加阴阳怪气的巫马诗诗脱不了干系,据说巫马神兵营的本事由敦煌的凡凡窟而来,难不成这魔菇是当年魔族遗留在八方之中的最后的力量凝化所成? “魂神大人,看你神情凝重,定是因魔菇犯了难,其实那魔菇并非什么魔族遗留,而是我那夫君炼制的,他原本是南疆的一名炼毒师,一辈子竟是与那些毒物为伴了,最后也是死在了那间炼毒室里,那时候的他真是疯癫,说他承蒙上神指点,委以他炼毒师之名,要他炼制出人间至毒,魔菇的名字还是我指着地上生出的野蘑菇与他说笑,说‘你见到的恐怕不是上神,索要至毒之物的怕是魔族吧,我给你炼制之物取个名字可好,就叫魔菇吧!’,他当时笑了,又转而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魔菇,魔菇,就叫做魔菇!“ 圣女偶尔露出一些笑来,淡淡的,那是对过往美好的肯定。 “是乌燕的父亲炼制的魔菇之毒?这毒是从南疆而来?可解毒之物却是要上古灵族遨族遗落的灵力来解,圣女姑姑是否也知晓这解毒之法?“浮生又问道。 “当真魔菇之毒要用遨族的灵力才可解?”圣女问道。 “当真!传言说是公鸡之蛋,其实是遨族遗留下来的灵力幻化而已!”浮生确定得说道。 “对了,对了,那就对了!”圣女又笑了。 “怎么对了?” “噢,魂神大人,这就对了,其实上古的遨族并没有消亡,上古之时遨族一统八荒天之国度,是八大灵族之一,当年灵族与魔族大战,灵族大败,八大灵族陨落,可南疆之凤毛麟角族就是遨族之小众的后人,他们褪去了灵力,化而为人族,那些灵力便常年游荡在南疆之地,魔菇产于南疆,用遨族灵力可解,我那夫君当年破事耗费了魂力的,可惜,可悲,那魔菇之毒有个毒盅,而今这魔菇之毒盅却不知落入了谁的手中!”圣女停顿了下来,她的目光又跳跃到了远处,那些凌乱的山峦又变幻了风景。 “南疆之地?会不会是凤毛王?毕竟现在也是他执掌着南疆?” “他?不会是的,他没有那么大能耐,能在邺城之中兴风作浪!当年夫君说了,是上古之神,我想即使那不是神,定也是一位高人,或者是魔族的什么首领吧!”圣女叹息了一下,“魔族?我现在也算是魔族之人了,小小境魔也是魔!可,魂神大人,你能否应允我一事!”圣女忽而转身看向了浮生,浮生忙是恭敬得答道。 “圣女姑姑,何事但说无妨!” 第四百八十八章 拜托 乌燕 浮生转了转眼珠子,心思就闯了进来,圣女姑姑有事相托,那定是要他照顾好乌燕无疑了,这世上仅留了乌燕是她的至亲,她定是要将乌燕托付于我的,浮生如是想。 “这个请求虽说唐突,可乌燕毕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圣女说道。 “嗯嗯,果然要说了!”浮生点点头,心里认定了接下来圣女所说是他所想。 “请魂神大人日后可以做乌燕的证婚人!” “好说,好说,诶?证婚人?”浮生忙着点头,可才缓过神来,便诧异得发出了声音来。 “怎么?魂神大人很为难?”圣女的言语中有些愧意。 怎么是证婚人?难道是这丑劫当道,连桃花运都远离我了不成?浮生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张臭脸,顾自得哀叹着,可抬眼又见圣女殷切的眼神,忙答道。 “不为难,不为难,只是不知乌燕是否已有婚约?” “有的。” “果然,果然,这南疆的圣女之女怎么会没有婚约在身?”浮生又是自己在嘀咕。 “还望魂神大人能成为乌燕和颜颜里的证婚人!”圣女恳切得说着,向浮生行了一礼,浮生恍然,“凤毛麟角,早应想到,早应想到!”这样一想,便急忙对着圣女回礼。 “圣女姑姑请放心,小影子那家伙跟了我多年,他的婚礼我自是要办好的,他和乌燕,嗯,想来也是极般配,极般配,我自会努力促成二人的百年之好,还请圣女姑姑放心!” “那多谢魂神大人了!”圣女又是一礼,这时候远处的山峦有些颤动,圣女惊觉得说道,“魂神大人,小女这便是要醒过来了,今日晤面,还请魂神大人可以暂且不告知小女,日后时机成熟,再行告知!” 浮生点头称是,这便抖擞了下衣袖,离开了乌燕的荒芜,他看着圣女的身影消失在那条小路的尽头,与那破碎的风景融为了一体。 睁开惺忪的眼,浮生见颜颜里正守在无炎妍的身旁,口中喃喃道,“你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不是乌燕呢?” 浮生从未看到过颜颜里如此的神情,如火如荼,又满是怜惜,想来颜颜里与乌燕定是有情谊的。 再看床榻上的无炎妍,比小时候长开了一些,浮生记得在狮子峰上初见乌燕之时,她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在苍梧宫里与她最熟,可谁料想这个小丫头竟然是南疆的公主,还是个想方设法寻得炼丹之法的暗人,可如今看来,浮生心中对这个叫做乌燕,也叫做无炎妍的女子充满了怜爱,是因承诺之后产生的怜爱,就像他怜爱着颜颜里一样。 灵之遨族,天空之主,是那么的自由! 凋敝的木叶园子里,两位遨族的后裔,一个王子,一个公主,世事变迁,连真实的身份名字都不曾记得了,只是那一对炽热的目光,让浮生坚信了,他们曾经是天空之主。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无炎妍呼喊道,猛地睁开了眼,双眼有些无神得瞪大了,像是受了惊吓,一旁的颜颜里忙促身问询。 “怎么?你见到了谁?”仍旧是一对炽热的目光送了过去,无炎妍看到了颜颜里的脸,立即隐去了惊吓的神情,对着颜颜里呵斥道。 “你这家伙,定是用暗器偷袭我,我才昏倒的,还害我做了些恐怖的梦境!都是你!看我不笑了你的脑袋!“无炎妍说着,就要摸自己佩戴的刀,可一下子摸了空,慌了神得嘀咕道,”我的刀,我的刀,我的刀呢?“ 第四百八十九章 去打榜 “你的刀我放在案牍之上了,就在那边好好的呢!”颜颜里朝着案牍上指了指,无炎妍顺势看了过去,目光落定之时,她已经起身走到了案牍旁,将那把刀拿在了手里。 “我看你身体本身就有病恙,只是动了动气,就自个晕倒了,还诬赖我用什么暗器,怎么在你眼里,要么我是暗语诅咒别人,要么我是暗器伤人,我在你眼里,怎么那般不堪呢,我还是要说,虽然你听得懂南疆的话,但是我只是嘀咕了几句,算不上诅咒你爹爹落败,再说了是对手太强劲,你爹爹那点魂识之力啊,早点败下来免得后面再受更大的苦,也是好事,你何故这般归罪于我呢!”颜颜里的性情看似是恢复了,这般喋喋不休了起来,无炎妍那个性,浮生是了解的,她哪里听得进去颜颜里的长篇大论,将手里的刀握紧转身又要颜颜里吃上一刀。 颜颜里慌忙着又是躲到了浮生身后,浮生站在无炎妍面前,像是神像一般,努着一张丑脸,有些坏笑着。 “无大小姐,我可是记得你这是双刀,怎么今日只见了你这一把?”浮生镇定得问道,眼神落在无炎妍得刀上,那刀上镌刻的花发出朵朵冷光来。 无炎妍倒是有些自豪了起来,她举着手里的刀,说道,“我这刀名为飞花天涯吞月刀,一刀飞花,一刀天涯,两刀本是一体,可我却是独爱飞花,天涯便留在家里了,虽说只是一把,对付你那小书童,是绰绰有余的!” “无大小姐这飞花刀着实厉害,着实厉害!”浮生赞叹着,双目中充满了羡慕之色,这下无炎妍倒是不那般焦躁了,她转了个身,吐露道,“还是你家少爷有见识,有眼光,虽说你是这天底下最难看的殿下了吧,但是人不坏,说话也不那么难听,其实我也而不是非要你的小书童的脑袋的,只要你们明天去给我出了这口气,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什么?你要我们去替你打架去么?你爹爹打不过的,怎么让我们冒这个险呢?”颜颜里探出脑袋来,对着无炎妍直言问道。 “你这家伙,我给你们台阶下了,你还这般多话,我告诉你们,我这飞花天涯吞月刀可是位列八荒兵器排行之中的前百之位,你说那些拒绝的言词之前先自个掂量掂量!” 颜颜里无奈得扯了扯浮生的衣袖,浮生又是笑了笑,侧过身子,对着颜颜里问道,”八荒兵器排行榜?除了中柱榜之外还有这么一个榜么?无大小姐的飞刀豆位列前百之位了,不知我这胜邪宝剑位列多少位呀?“ “少爷啊!你这宝剑根本……!” “噢?胜邪排不上名啊?“ ”我的意思是说,胜邪它根本就不在什么八荒兵器排行榜里,胜邪一出,那什么榜根本就不是对手,我看啊,什么八荒兵器榜、中柱榜,都是沽名钓誉罢了!“颜颜里说出‘沽名钓誉’四个字之时,无炎妍被气得眼睛滚圆,举起刀就要朝着颜颜里砍过来。 第四百九十章 灵虫发怒 还不等无炎妍手中的刀落下,一抹红色从她的肩头飞快地闪过,那抹红色落地,浮生顺势看了过去,只见得那只小小的红色灵虫一个激灵就化身为一只硕大的红色虫子。 虫子弓着身子,直立在了浮生和颜颜里面前来。 颜颜丽丽发出一声惊呼来:“哎呦喂,你这小红红也是发怒了!” 听了颜颜里的惊呼,浮生再看了看面前这只舞动着身体的红色大虫,心下恍然:圣女说了这虫子随主人的心性而变,果不其然,无炎妍的动怒也是能让这虫子变为怪物! “小红红!”无炎妍朝着这大虫子呼喊了一声,那大虫凶恶的神情瞬间变得呆萌了许多,弓着腰对着无炎妍频频点头。 “乖!小红红!你莫发怒,莫发怒,我只是激将之法罢了,并未真的要和他们大打出手!”无炎妍转身,伸手碰触到了大虫那通红的腰身,那大虫更是犹如得到了恩赐一般,温顺如家犬。 “真是乖!小红红!”无炎妍的口吻也极其温柔,这让浮生和颜颜里有些吃惊,他俩吃惊的不在于小红红变成了怪物,而在于面前的女子真是阴晴不定,转脸就可以温柔如同春雨一般。 ”无大小姐,方才你那话是真是假啊,什么激将之法?“颜颜里见灵虫也变得温柔了起来,他胆子瞬间就大了许多,挺直了腰杆,对着无炎妍问道。 无炎妍一边用手抚摸着灵虫的身体,一边转头对着颜颜里说道,”我爹爹那对手你也是见了的,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些么?看把你们一个个迷魂得,我爹爹这次落榜,就是怪你了,要不是你在下面叽里咕噜的,那些看客们能跟着起哄嘛,就是这般才惊扰到了我爹爹,影响了他正常发挥!“ “你这位大小姐,真是巧舌啊,这你都能说得通!再说了,你爹爹落榜,我们怎么能去再战呢,不是都是闭关了许久,提前报名的么?” 无炎妍听得了颜颜里的话,她那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是一转,说道,“就是今日战败了,明日晚场可有复活赛,这中柱打榜,但凡前一日战败者,可第二日再行一战,可以是本人,也可找人代替,这规矩,你们不知?” “这奇怪的规矩,我们哪里会知?我只是知这中柱榜只是凑热闹罢了,本就是看热闹而已,哪里还管你们什么复活的规矩,不知,不知的!”颜颜里摆摆手,可他这一不耐烦,那只硕大的灵虫像又是怒火燃烧了起来,歪着头正怒气冲冲得瞪着他。 一旁的浮生这下跟看热闹似得,没有发出一言来,他越是看这俩,越觉得这会是一对欢喜冤家,何妨不应下明日的复活战,让这位霸道的大小姐欠下小影子一个人情呢? “呐,呐,无大小姐,当真明日我们可以去打?”浮生问。 “当真啊,要不我这般兴师动众得为何?”无炎妍说道。 “好!明日一战,我们应下!明日就让颜颜里去比试一下吧!”浮生肯定得说道。 颜颜里:“我?“ 无炎妍: ”他?他有把握么?我的本意是……“ “无大小姐,你要相信我的决断,明日一战就让颜颜里去吧!“浮生又定睛在了灵虫之上,对着无炎妍问道,”你这位灵虫是叫小红红?它除了会变成怪物来恐吓人之外,是否还有一些其它的本事?比如可以寻得一些灵族的气息?” “噢?你怎么知道?”无炎妍诧异得看向了浮生。 第四百九十一章 番外灵虫篇 世间多有欲念,念之执,便力之大,这世上便有了灵物,何为灵?是一股气力所化,挣脱原始的形体束缚,纵情于天地。 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有灵。 那是一个大和谐自由的时代,听起来是多么得畅快! 灵之光在翻飞,盈盈绕绕于万物之中,自由迸发的光芒碰撞,火光电石之间又绚烂多姿,那火花落地,生出一个个小小的蛹,日月盈仄,光辉交替,那小小的蛹终破茧开来,化为一条条晶莹的虫。 虫便追随那些灵之光去了。 现世的八荒,灵之光陨灭,鲜有的灵虫便格外稀有,这只“小红红”也活了许多,是南疆圣女灵之光的追随者。 “小红红”原名“红小山”,生于南疆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中,无炎研早就忘记了它的名,只是在恍惚的一瞬间,唤作它“小红红”。 小红红这只灵物,除了平日里卖萌外,还可随着主人火气的高低变幻出另外一副模样来,凶神恶煞的庞然大物就像是噩梦之中走出来的怪物,这灵虫是无炎研的宝。 它从深山之中来,伶俐的眼看遍了世代变迁,它不言不语,却是忠诚如初,那一颗赤诚的心让它们成为最可爱的一众。 它跨越千里,也会将主人寻得,日夜守候,不离不弃,灵之光照耀着它的身躯和灵魂。 它小小的躯体能屈能伸,蕴藏之能量不可估量! 灵虫隐没尘世中,就如同普通小虫一般,爬过树梢,采摘尘世光阴。 “咦?你怎么是红色的?”无炎研眨巴着那一对灵动的眼,蹲在邺城街头,那街头的一处夙愿神庵中,一位老者笑脸相迎。 “小娃娃,这虫子看来多是喜欢你,平时来神庵中请愿者众多,这虫都不会抬眼相看,我看今日它颇是欢喜!”老者低眉含笑徐徐说道。 “它是什么虫?” “灵虫!它可是精贵的很呐!” “那我可以把它请回去么?” “不是你请它回去,我看它是来寻你的,才是!” “寻我?看你这般红彤彤,就唤你小红红!” 灵虫弓着小身子,小脑袋点点,犹如在称是,这下可是让无炎研惊为神物。 …… 那时的邺之关还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客栈,来往商客多是江湖人士,其中不免多些跋扈之徒,吃个饭喝个小酒,便在客栈内惹事。 “你这个小女娃娃,过来,过来,给大爷斟酒!细皮嫩肉的,好生娇养!”大胡子客人肥脸灌红,看是已喝了不少。 无炎研性子刚烈,哪里会理睬这些人,那人见无炎研毫无陪酒之意,便起身上来轻薄,无炎研大怒,撑开双臂就要还击,只是还不等她拳脚开练,小红红便跳到地板上。 扭扭腰肢化作庞然大物! 接下来,便是那大胡子和一众商客抱头逃窜,即使小红红未使出一招半式,只是扭动两下身体,凡人们就落荒而逃,那第一次,无炎研也是受了惊,可一转念便更加喜爱她的“小红红”。 这小红红偶尔会失踪几天来,每次归来又精神饱满,好似饱食美味一般,是那般满足。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八荒中柱榜之小小少年 “奉天承运,泱泱八方,大陆英豪,一展风华,中柱榜自我朝十年开榜以来,纳三百志士榜上有名,今年应天时,四届开榜,八方豪杰再战重天,外修擂台晋级,内修冲天晋级,内外榜预再收百位战将!” 翌日的邺城依旧是热闹非凡,百姓们犹如过年一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激动和兴奋,真是把看客的脾性展现得淋漓尽致,一大早一众人就拥挤到中柱宫南门外的重天楼,外面的硕大的校场划出来几十个擂台区,重天楼上垂下来一条接地的幡布,上面写写画画着今日赛事的擂台分布,就在犄角旮旯处,这里的擂台是这些之中规模面积最小的,竟是人声最鼎沸之处。 “今年开赛不利,昨日竟然输给了你这个家伙,看我今日怎么报一剑之仇!“一个人,左肩还包扎着伤口,脸上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手里拎着一把镶嵌着五彩宝石的剑,他的对面,是一位素衣男子,一袭灰布长衫,手里的剑也是朴素至极,可那剑梢散发出的剑气可是想当充盈。 “杜昂杜昂杜昂”三声礼炮升空,只见得这擂台的主事站在台上,撑开双臂,左右端视片刻,将视线回归到擂台之中,他高声传唤道。 “复活赛首场,金玉门唐三十对战无念派文回!“ …… “开打了!开打了!昨天这个唐三十就败得一塌涂地,看他今日这般来势汹汹,昨天定是想了对策了!“ “我看今日这一战,这位火暴的唐三十还是悬啊!” “你们看那文回站在那里,就像是什么站如一棵松,再看那唐三十,脚盘就不稳了!” 金玉门和无念派都是八方之中游离的小门小派,并未占得一方名门之位,这金玉门门中多富贵之子嗣,据说那金玉门内雕栏玉砌,豢养了无数绝世美女,那些门徒哪里是去学武,估摸着去寻乐逍遥更贴切。 而这无念派却是低调得很,派中人员多年不行走江湖,江湖中人对此派知之甚少,可这位文回昨日在擂台赛上大展身手,手中之剑行云流水,打得唐三十毫无还手之机,更是这一身飒飒的气质,使得文回成为看客们议论的中心。 金玉门和无念派都是用剑,只是剑法套路全然不同。 果然还是这位唐三十先出了手,那主事刚走下台,唐三十就一跃而起,口中大喊一声,“让你尝尝我这个开天雪崩的厉害!”只见随着他身子的跃起,手里的剑呼啦啦晃动着,剑面发出璀璨的白光,白光忽闪,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还真是像极了崩塌的雪山,只是这雪山只不过是一个小山头而已。 文回手中执剑,目光盯着唐三十手里晃动的剑梢,忽而反手一挑,剑尖绕过了唐三十的剑,直接刺击到了唐十三的手腕处,唐十三哎呦一声,手里的剑就脱落了。 “开天雪崩是厉害,可你这火候还不到家,看来是昨夜临时学来的吧,我这小小一招‘孤行只影’,就破了你的雪崩,我劝你赶紧去包扎手腕上的伤口吧,小心体内之血奔涌,成了真的血崩!” 文回一说话,也是相当的伶俐,看客们呼喊着,直喊着看得不过瘾,因文回那一招简直信手拈来,只是轻轻一点,便化了唐三十的来势汹汹,呼喊声拍手声让唐三十更加无地自容,他来不及捡起地上的宝石剑就大声高喊。 “快,快,快给我止血!” 唐十三踩踏着一道血痕,手腕处的鲜血汩汩往外冒着,他呻吟着落败下场。 文回向各位作揖鞠躬,主事们命人清理了下擂台。 人头攒动之中,颜颜里随着浮生也看完了这场比斗,颜颜里抹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滴,冲着浮生小声嘀咕着。 ”少爷,少爷,趁着那丫头不在,我们还是先脚底抹油离开这是非地吧!我……我可不想上台让人家给放血,我体内的血蛊虫还没彻底清除呢,哪里能跟那些人比得了呢,昨天那俊俏男子也好生厉害的,我估摸着,比这什么文回也要厉害一些,不成,不成,咱们还是回吧!“ “怕什么,有我在台下呢,这些年你也挺用功的,我都知道的,每到晚上,我就见一个黑影在王府里窜上窜下,我看这些年你虽是没开了荒芜,流星步应是学得了精髓吧,昨夜我又传授了你心法!那人再厉害,只要追不上你,便伤不了你!”浮生也小声对颜颜里说着,“再说了,那位无大小姐,你就不想进一步了解了解?她身上可是有许多谜团呢!”浮生嘴角上扬,神秘得一笑,这句话让颜颜里心头一怔。 无炎妍推搡着拥挤的看客到了浮生和颜颜里身旁。 “你们还是信守诺言的,给,看看一会儿你们要对战的人!”无炎妍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布,递到了浮生面前,她看了两眼颜颜里,又是哀叹了一声,“不过你让这小书童对战,我看是铁定要输的,苦了我一番心思了!” 浮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他身旁的颜颜里还是被气得够呛,原本就心里打鼓,又被无炎妍奚落,更是有气无处撒,只得翻翻白眼跺跺脚。 打开那张布,浮生眉头有些簇起,抬起头看了看无炎妍和颜颜里,问道,“对战之人当真是此人?“ “就是他啊,别看他长得这般,嗯,好看,过起招来,那是很凶狠的,你家小书童昨天也见了他的招式,招招致命呐!“无炎妍眼中充盈着一些说不清的神情来,”现在爹爹还在修养呢,伤得厉害!“ “可是此人!” “怎么少爷认识此人?” “狭眸低垂,此人一贯擅用毒针,并不知他还会使得什么刀法?”浮生喏喏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确实使用了一把刀,我也是不知那是什么刀,我也是觉得奇怪,那刀看起来与他并不般配!”无炎妍也自言自语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琅琊千寿君 “呀呀,这人不是白莲教的千寿君大人么?” “是啊,是啊,昨天那一战也是精彩,你也看得了,那无大掌柜的输得是那么惨!” “我看看,我看看,还真是,人长得好,功夫也是了得的,听说他是开了荒芜的,只是不知怎地,这次偏偏要来擂台上比刀法,他那刀真是了不得!” 一旁的看客因与浮生挨得太近,扭脸便看到了浮生手上的布,见布上所画男子一脸俊朗细眸狭长,便招呼左右唧唧喳喳议论了起来,浮生自是一眼就认出了布画上的男子。 白竹君子,琅琊千寿君,他没有记错的话,白竹君子应是白莲教的现任代掌门,而白莲圣婴掌门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上官若梦。 狮子峰,苍梧宫,那时白莲教徒围攻苍梧,白竹君子也在一番乱战之后与白菊君回了白莲教中,白莲教,清高如白莲,怎也会出现在这沽名钓誉的中柱擂台之上? 前来打擂之人不是小小门徒,而是千寿君本人! 浮生听得旁人议论之语,心下琢磨,当年白竹君携一众门徒回到白莲教内,这么多年是音信全无,白竹君是那般高傲,他擅用毒针暗器,更是挥袖就可要人毙命,未曾想那般一个冷冷的人,会手握大刀,与人争名比斗。 “嘿嘿!”浮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这下他倒是有些期待看到擂台之上的白竹君子了。 “哎呀,少爷,你怎么还笑啊,你听听琅琊千寿君,这名号可是不小,咱们还是准备得不充分呐,琅琊?要是那位彭迪王子在就好了,他定是认识这位琅琊千寿君的,还有,他竟然是开了荒芜的修行人,干嘛还是在此凑热闹呢!”颜颜里眼珠子转得溜溜的,忽而捂住了肚子,哎呦着,“哎呦,哎呦,不行,少爷,我肚子疼!肚子疼!” 临阵脱逃佯装生病这一招对浮生来说实在是没什么稀奇的,他拍拍颜颜里的肩膀,说道,“大丈夫,应是遇强更强,何况你的红颜还会在台下时刻注意着你!”说罢,朝着无炎妍看了一眼,无炎妍鄙夷得回应了一道目光。 颜颜里见浮生根本就不吃他装生病这一套,也知此战是躲避不过,只得挺直了腰板,对着浮生说道。 “琅琊千寿君!呐呐!此战!我颜颜里当视死如归!” …… “什么?你这小家伙要与千寿君对战?” “你且不用视死如归,都要签生死状的,你死了也就是死了的!“ “噢噢!这位瘦小兄弟可是有什么绝学?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周围的‘群众’便是围着颜颜里七嘴八舌又叽叽喳喳数落了起来,颜颜里犹如淹没在了‘群众’的口水之中,他抱着头,对着浮生又是哀求道。 “少爷,少爷,说是比刀,我哪里有什么兵器可用呢?” 浮生微微一笑,丑脸扭向了无炎妍。 “给!”无炎妍有些不情愿得从腰间扯出一把明晃晃的刀,递到颜颜里面前。 “天涯?你竟是把天涯借给我?”颜颜里精神振奋,双眼瞪大了看着无炎妍。 “天涯与飞花,本就是一对刀,只是我用不惯这把天涯,总是不尽柔和,就借你应急一下吧!”无炎妍将灵动的双眸看向别处,她怀里的小红红又探出了个小脑袋,好奇地左右看着。 浮生对着颜颜里使了个眼色,颜颜里接过了“天涯”,这刀的形状虽是像极了菜刀,可那光洁的刀面,精致的雕工,刀刃上冷峻的光,怎么看都是一把名刀。 “天涯!真是把好刀!切起土豆丝之类的,应是极其顺手的!”颜颜里不禁赞叹道。 “你这家伙!天涯飞花!又名风之刃,是爹爹崇拜之神厨庖丁丁所铸造,一刀飞花,一刀天涯,说这刀快到可以活剥一头牛的牛皮,更有意思的是这双刀的背后是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无炎妍喃喃说着,眼神之中尽是羡艳。 ”厨子的爱情之刀?“颜颜里手握着天涯之刀,晃动了两下,那刀簌簌生风,惊得一旁的‘群众’纷纷避让,”好刀!好刀!“ 还不等颜颜里再耍两下手里的“天涯”,那擂台的主事便对众传唤了颜颜里的名字,擂台之上的血痕已清理完毕,颜颜里对战琅琊千寿君是此次复活赛的第三场,这便要去后堂做些准备了,主要是要在那张生死状上签字画押。 颜颜里一惊,抖擞了两下,就去了后堂,无炎妍看着颜颜里推搡着那些“看客”,她心头还是悬着一枚巨石,转头看向了浮生。 浮生没有回应无炎妍的目光,因他的目光透过擂台之上的来往主事们,见那擂台一侧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那身影修长,与他记忆之中的模样甚是相像。 第二场比斗也是见了血,无炎妍可是没心思观战,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原本只是担忧颜颜里战败丢了他爹爹的名声,可这下见擂台之上血光迸射,她便又担心起那个瘦弱的家伙了。 “那家伙的功夫到底如何?” “这些年有些荒废!” “那你是给他想了什么法子?” “没有。” “那你舍得他去送死?” “听天由命吧!” “什么?” “昨晚我掐指一算,这小子的命格也是不简单!” “什么?什么?就凭你那几根指头算了算?噢!他要是死了,魂灵自会回来找你的!” “不,他要是死了,魂灵是会来找你的才是,此次犯险,他一心是为了你!” 无炎妍一句,浮生一句,两人说话的时候,台上的选手已有一位倒在了血泊里,这次的血流了更多,浸染了大半个擂台,猩红一大片。 “第三场,庖丁门,不,庖丁丁门颜颜里对战白莲教白竹君子!” “庖丁丁门?有这么一个门派么” “有啊,就是爹爹崇拜的厨神庖丁丁啊!” “这般,这般!” 只见,在看客们的叽叽喳喳声之中,走上台一位冷峻的男子,细眸狭长,一袭白衣,手里握着的却是一把龙牙大刀,那刀隐隐散发出一股古怪之气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天涯遇龙牙 是他!白竹君子!即使他手握大刀,浮生也认得这一身的冷峻。 再看擂台另一端,颜颜里大胯步上了台,可是脚底抹油,只听得“啪叽”一声,一阵哄笑声,颜颜里的整张脸就贴到了地上,台下接着又是一片唏嘘! “哎呀!这小子到底行不行啊!”浮生身旁的“群众”面露鄙夷之色,指着台上的颜颜里呼喊着。 “下来吧!下来吧!” 浮生和无炎姸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家伙确实是有些紧张,双腿定是打起了架。 “地太滑!地太滑!” 颜颜里倒是自己在找理由,他从地上爬起来,主事弯腰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挠挠头歪嘴又数落了一句。 “你们这地清理得有些问题,现在我滑倒了,都是怪你们,都是怪你们!可不能算是落败呀!” 那主事站起身来,没有答复颜颜里的话,可脸色不怎么好看,犹如在说。 “现在不算你输,一会儿也很快出胜负!” 一面的白竹君子发出几句冷冷的话。 “哦?庖丁丁门?是没人了么?小家伙,你是连手里的菜刀都拿不稳的吧!” “啊!嘿!别嚣张!昨天我就想问你了,你手里的刀是从哪里捡来的?看来并不是你们白莲教之物!” 颜颜里站在了台上,一手举着那把“天涯”,对着白竹,他的嘴角也上扬了一下,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来,浮生在台下有些不忍直视,因颜颜里这东施效颦的笑容是从他那里学来的,昨晚临时补课,浮生教授他的第一招便是气势,要有死皮赖脸的气势来,让对方捉摸不透! “什么捡来的!这把刀是我教的镇教之宝,一曰龙牙,一曰生不如死!昨日那厮定现在还在生不如死吧!” 浮生也是将白竹的话听得清楚了,白竹擅于用毒,那万毒汁可教千百教徒死心塌地听命于他,他的那把大刀之上又怎会没有什么特制的毒物呢? 还是?那就是一把毒物炼制而成的刀?浮生双目灼灼,死死盯着白竹手里的刀,这把名为龙牙之刀身上散发出的古怪之气定是那些致人于死命的毒气了,那些毒还不是简单的一种,是千种万种,千万种毒物炼制锻造而成的龙牙! 浮生心中也咯噔了一下,颜颜里体内尚有血蛊之毒未彻底康复,他恐怕是难以应付这把与生俱来的毒刀,这下浮生也心生担忧了起来,脸上挂满了忧心之色,一张丑脸越发丑了起来。 白竹君子朝着人群中一瞥,目光扫过了浮生的那张脸,却又是折了回来,他蹙起了眉,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丑陋之人?” 谁料想他所说的那位极丑之人就是多年之年,他夸赞过的俊俏的小少年,如今事态变迁,绝世的容颜换了一张丑陋的脸,没了小少年那一丝影子来,可白竹君子却是没怎么变化,岁月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千寿”二字那是与他相当之匹配的。 “小影子,要小心!”浮生向颜颜里看去,这时候他在颜颜里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些“勇气”,一个蛰伏的王子该有的勇气。 “你还配叫什么君子?就算是用刀,还要用带毒的刀,真是卑鄙!”颜颜里怒目对着白竹。 第四百九十五章 白竹动怒 “卑鄙?”白竹的目光登时就回射到了颜颜里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怒气,“卑鄙?你竟然说我卑鄙?我琅琊千寿君以毒为名,以毒为命,所用之物无毒不用,我所用之刀便是以毒为傲!“ 白竹说罢,狭长的眼眸了发出一阵冷光,他倏忽间跃起,大刀朝着颜颜里头顶边劈了过来,他的身子很轻,可那大刀却是重重得落下。 颜颜里骤然弯腰,在擂台之上打了个滚,躲避过了龙之牙的第一招。 “哎呦喂!你这算是偷袭!”颜颜里转身对着白竹呵斥了一句,白竹转身,白衣蹁跹,哪里管颜颜里是否底盘已稳,大刀一挥,又是一道冷冷的光劈了过来。 “哎呦喂!”颜颜里骨碌着瘦弱的身子,手里的无涯早就不知该摆放在了哪里,那龙之牙又是一刀,这一刀砍断了颜颜里一大块衣角,险些就伤及了肌肤,颜颜里吓得整张脸都惨白了起来。 未料到今日的白竹是这般咄咄逼人。 “哎呦喂!哎呦喂!可是吓死我了!”颜颜里拎起断了的衣角,系在裤腰带上,看这样子,颜颜里根本就是一刀都使不出来,他手里握着的那把“天涯”是厨用之刀的体型,要想使用,必先近身,可白竹手里的龙之牙就截然相反,那是一把带着硕长刀柄的长刀,与敌手两米之内,便可击敌。 浮生站在擂台之下,周遭的群众之中响起阵阵嘲笑之声来,浮生有些呆滞,一动不动得盯着颜颜里,一旁的无炎妍转头,焦虑的双眸落在浮生那张丑脸上,浮生依旧是在一动不动,双眼之中却是闪动着星辉。 “出来吧!别躲藏了!”浮生竟是只身来到了“无涯”的刀灵世界之中,这里巍峨着断壁悬崖,悬崖之上伫立着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天涯”二字。 既然胜邪和青夜都有剑灵,这把“天涯与飞花”自是也有刀灵的,浮生集合了魂识之力,就在颜颜里摔倒在台上之时,他的魂识便进入了刀灵的世界之中。 刀有刀灵! “在下子桑浮生,前来打扰,冒犯了!只是这关系到颜颜里的性命,还请天涯刀刀灵大人前来一见!”浮生恭敬得弓着身子,双手合十,对着一片苍茫呼唤着。 悬崖之下升腾上一股白烟,烟还是雾,雾还是烟,氤氲升腾着。 “魂神大人能到我这小小的刀灵世界中来,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 烟雾裹着一个人从悬崖之下徐徐飞了过来。 浮生刚要言说,一抬眼看过去,不觉一惊。 烟雾之中的人,留着一撮胡须,杏核圆眼,腮帮子鼓鼓囊囊,再加上滚圆的身子,这般还不是最让浮生惊奇的,他惊奇的是此人只有一半! 是的!这个肥圆的刀灵,整个人形的身躯却是只有一半,整整一半,一只眼睛,一半鼻子嘴巴,一撮八字胡须,一条胳膊,一条腿。 他蹦跶着从烟雾之上到了浮生面前来。 “你?你是天涯刀灵?你的另一半呢?“ “我是天涯,另一半是飞花!”半边刀灵笑了笑。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一命换一命 “魂神大人神通广大,何须我这个小小的刀灵出手?”天涯笑得有些鬼魅。 浮生不忍再去看那天涯,这世上他见过吴亮那一团飞肉,可还未见过一个被劈开了的人,那一半身躯完好,中间分裂之处还可见到里面的红色的血肉和器官。 “刀灵大大,浮生虽说是什么魂神之命,可并非神通广大,比如现在,颜颜里上了擂台,而我的魂识只能附着于你的这个刀灵世界之中,至于颜颜里,我助不得他一招半式!”浮生勉强得笑了笑。 那一半“天涯”眨巴了两下滚圆的眼,又笑了下,这笑容看起来真是让人惊寒,嘴角上扬着,裂开的嘴露出几颗牙齿来,舌头隐约中也可见上一半来。 “在那擂台上魂神大人无计可施,可在这八荒天大地大魂神大人可是能耐颇高!”天涯收了收笑容,这话似乎有什么弦外之音,浮生低眉思忖,继而对着半个”天涯“说道。 “看来天涯刀灵大大在外面的世界里也是遇到了些什么!” “我要找一个人!” “莫不是另一半的飞花?” “真是会玩笑,我的另一半就在飞花之中,我原本就是庖丁丁!” “看起来是有些像的!” “咦咦?”天涯发出两声怪叫来,一只眼直勾勾看着浮生,浮生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说,庖丁丁大大有厨神的模样!想必厨神大大是要寻一个有情人吧!” 那半个“天涯”又是笑了,这次笑得不那么鬼魅了,一只眼发出灼人的精光来,精光落在浮生身上。 “不愧为魂神大人,我正是要寻一个人,我炼制这两把刀,让我的魂灵化为刀灵,辗转于这世上,便是要寻一个人!” “天涯”如是说着。 又是要寻人!浮生忽而想起了彭迪,他初识彭迪之时,彭迪正是在寻找他的妹妹,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失散的亲人爱侣,这八荒又是有多大?为何一个转身带来的可能是永生永世的寻觅? “不论你寻谁?我若可以助你便定会全力,只是现在没有时间来听故事,因你要先让颜颜里应对这次危机!”浮生开始诉出他的筹码,对面的“天涯”听罢,半边脸上有些不悦,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要将一个缠绵又绮丽、悱恻又缠绵的故事说出来,这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他支吾了两声,呆在原地,没有动身。 “呐,呐,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有的是时间讲故事,可颜颜里的命现在悬在那把龙牙刀上,单凭颜颜里的力量无法应对那把毒刀的威力!”浮生说得义正言辞。 “那把什么龙刀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且在此,我告诉你口诀!”天涯凑到浮生耳边,一半嘴叽里咕噜得念了一段诀。 擂台上,颜颜里已经被逼到了角落之中,他的衣衫已经被砍碎了多处,胳膊肘也不知何时磨破了皮露出腥红的肉,一道冷冷的刀光落下,颜颜里拼了命使出流星步,可终归还是功夫不到家,虽是躲避过了龙牙的落砍,整个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又是重重摔在了刀影一旁。 “哎呦喂!这次要死啦要死啦!”颜颜里猛地闭上了眼睛,那道刀影晃得他已经睁不开了眼。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天涯刀灵的威力 颜颜里瘦弱的身子陡然之间在擂台上打了个激灵,手里的天涯之刀像是活了过来,带着颜颜里的一只胳膊开始舞动,台下一片哗然,颜颜里嘿嘿了两声,那天涯之刀就飞快得朝着白竹冲了过去。 一把菜刀带着一个人向前冲!此情此景,相当之滑稽。 颜颜里闭着眼睛,不忍看到台下看客们的神情,他全当手里的刀活了过来,这下是天涯在打擂台。 “这是人使刀还是刀在驾驭人?” 管他是刀还是人?只要能抵挡住白竹的攻击就是上苍的恩赐了,因颜颜里已知命悬一线,他祈祷之词终于奏效,嘴巴里叽里咕噜得念了些南疆之语。 台下的无炎妍见状,倒是紧皱的眉头有些舒展开来,那把天涯刀飞快得划过白竹的身,白竹转身不及,几缕乌发垂落,颜颜里睁开眼来,脸上露出大喜之色。 “看吧,看吧,还是要比试刀法,你那顶多是个毒物!” 白竹冷眼瞧了一下颜颜里,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菜刀”上,他的神情骤然冷峻了下来,低声问道。 “这刀是有了刀灵!” “刀灵?对啊!我这刀可不简单,怎么,你怕了吧!”颜颜里傲娇得举起手里的天涯,对着台下的看客们好一顿显摆。 忽而,白竹正了正身,他招手将主事叫上了台,白竹对主事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主事瞪大了眼朝着颜颜里走了过来。 “诶?你干什么?”颜颜里对着主事叫嚷着。 主事走到颜颜里面前,伸手从颜颜里手里夺过去了那把“天涯”,天涯晃动了两下猛地将那主事扯出去了两丈远,颜颜里大叫一声“不好!”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那主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的天涯还没安稳下来,挣脱开了主事,朝着白竹又冲杀了过去! “不得了!不得了!那刀自己活了!” 台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们一边惊叹着一边目不转睛得盯着那把刀冲向白竹君子。 一道倩影登时跳跃上了擂台,一只纤纤素手霎时间就握住了天涯的刀柄,天涯这下安稳了下来,顺着倩影的舞动,在空中划了一道粼粼的光。 “庖丁丁门颜颜里作弊,此次对擂白竹君子胜!” 主事慌忙之中朝着台下大声喊了一句,台下的看客们显然没有看过瘾,无炎妍一着急就上了擂台收复了天涯,台下的看客们都还在等着看这位小娘子显露下身手,结果,主事就宣布了比擂结束。 “什么?作弊?我怎么作弊了?她不是我请上台来的!”颜颜里指着无炎妍,对着主事不服气得聒噪得说着。 “擂台比的是武学招术,刀灵是不允许出现在擂台之上的,要是比试刀灵,请出门右转,移步重天楼!” 颜颜里听那主事这般说,再看主事满脸埋怨的神情,他真想对他咒骂一番,不公平不公平,你说有刀灵就有刀灵啊,不能是我练得奇招异术么? 可颜颜里朝着擂台之下一瞧,见浮生冲着他笑了笑,仿佛在说,“这个结果,也是极好,也是极好!” 是的,这般输了,总比撒上一台子血那样输更好一些吧,颜颜里只得吞下了咒骂的言语,对着白竹君子作了个揖,转身就朝着浮生走了过去。 那白竹君子忽而叫住了颜颜里,狭眸凛凛。 “嘿!那个极丑的家伙,是和你一起的?” “什么极丑的人,我家少爷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颜颜里回敬了一句。 浮生站到了颜颜里前面来,对着白竹君子开口说道。 “你竟是没有认出我来,狮子峰苍梧宫,白竹君子,你可还记得六年前,那个毛头小小少年!” “什么?怀鹿?”白竹君子惊得手一哆嗦,手里的龙牙大刀哐当一声滑落摔在了擂台上。 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呃?那个美的赛过娇滴滴小娘子的小男孩怎么长成了这样?白竹君子瞠目结舌,内心忐忑。 第四百九十八章 白竹的无奈 浮生这下又是被白竹的话深深扎了心,“丑劫!丑劫!“我这是在渡劫,只是暂时的,只是暂时的!浮生心中有无数的小马儿在狂奔,可那一张脸还是如同钢铁一般沉稳了下来。 “白竹君子可是有想起来!时隔多年,琅琊温汤白竹君子可还安康?”浮生微微一笑,这一笑竟是让台上的白竹君子更加吃惊了起来。 “真的,真的,怎么,变成了这般!”白竹君子说话的时候,几人已挤出了打榜赛的校场,到了重天楼外的一处清水茶社。 这般看来,浮生这也算是他乡遇故人,这让整个邺城 有了些温度,重天楼里喧声震天,这楼外的清水茶社是个临时搭设得茶摊,座座茶摊相连,一直连到巷尽头。 颜颜里和无炎妍跟着浮生,与这位故人相聚一处。 很明显,颜颜里和无炎妍脸上都很不悦,无炎妍只是手捧着“小红红”,连个正眼都不给白竹,颜颜里也坐在一旁,嘟着嘴巴,既是厌烦又有些畏惧,更多的是对浮生和白竹关系的诧异。 “当年,和父亲匆匆别了苍梧,细细打听,知晓你和白菊已回了琅琊!” “白莲险些被灭了,只是剩下我和白菊,这些年,我依旧是迷恋着毒术,才炼制了这把龙牙,原本是想炼把剑出来的,可却在炼制过程之中,遇到了上古的龙牙刀灵,这便有了我这把竹毒龙牙刀!”白竹轻轻嘬了一口茶,对着浮生说着。 “你这刀也有刀灵,你是作弊在先了!怎么还冤枉我!”颜颜里气鼓鼓得数落道,腮帮子鼓囊囊得像个受气的小蛤蟆。 “嘘!白竹君子的龙牙刀虽是有刀灵,可他并未在擂台之上使用,而你用的天涯,是我开启了他的刀灵,这才保存了你的性命,切莫在此聒噪,你是不敌白竹君子的!”浮生对着颜颜里使了使眼色,见并未奏效,这才道出了个中缘由。 颜颜里心中汗纳,可见浮生这话明显就是对白竹的偏袒,只是现在他又无计可施,只能是顺着浮生的话继续打哈哈。 “少爷说的是,说的极是!”这两句真是酸到了家,一旁的无炎妍依旧是没有转过头来,只是那一只素手原本抚摸着“小红红”的小脑袋,忽而停了下来。 “白竹君子,这中柱榜是朝廷所办,素闻白莲教不问朝廷之事,怎么此次要来参赛呢?”浮生这话问得倒是直接。 白竹顿了顿,那一张冷峻的面庞有些阴霾,继而狭眸低垂,没有用那刀子一般的眼神回敬浮生,竟是发出一声叹息来。 “哎!” “莫不是白莲出了些什么问题?” “怀鹿小兄弟,我也不瞒你了,白莲教现在却是是遇到了大麻烦!” “可是又有什么仇家来挑衅?” “不!” “是哪位教中小兄弟又得了怪病,急需金丹?” “不!” “是出了天灾?温汤之水漫了圣地?” “不,不是的!” “那是?” “哎!哎!” “怎么白竹君子何时也这般踟蹰了?有什么难事,也许我可以尽点微薄之力!” “怀鹿小兄弟,是我教中的经费问题,白莲教历年来只是收男弟子,但凡年满十八者,不愿再行修炼,便给他一笔娶妻费,自打六年前苍梧宫战败,琅琊王便收了白莲教,教中再也不似清修之地,那些弟子们受了凡尘的熏染,纷纷要还俗去,教中哪里还存那么多金银,我这个代管教主怎么能看着白莲就此恶名传出,我听闻邺城的打榜赛有赏金可得,便早早起程来了邺城!哎,可悲,可悲!“ 白竹徐徐道来之时,浮生犹如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人与那个冷面的毒君子真是判若两人。 第四百九十九章 缺钱 堂堂白莲教代教主会因为缺钱出世来打擂台?看来这天底下之事还真是应了那一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是世外高人,除非可以修到不食人间烟火,不然都要面临财政危机。 “这……“浮生皱皱眉。 缺钱!缺钱!这个事情,浮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路来邺城,他也是体会到了人间疾苦,没有钱,他也只能是带着他的星圣去赌坊里碰运气,没有钱,他也只能是蹭吃蹭喝找人救济,没有钱,他只能是因那一张银票而燃眉忐忑。 缺钱,确实是一件大事,浮生见了白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要早些寻回娄风才是,和娄风一道,缺啥也不会缺钱! “小怀鹿,不,应该是东海大王子殿下!你怎么会知晓这般疾苦?我这个代理教主,竟然让教内缺了日常的补给,真是影响白莲教的名声啊!”白竹君子哀叹了几句,显得甚是无奈。 这痛苦,浮生是了解的! 只是浮生也是无奈,他摸了摸口袋,囊中羞涩啊!囊中羞涩啊!浮生转头看了看颜颜里,颜颜里歪嘴挤眼,难不成少爷是要我交出私藏的钱?颜颜里顿时把目光送到了“小红红”身上,“小红红”冲着颜颜里发出一声类似于“哼”的声音,无炎妍自是低头笑了笑。 “这打擂可是有钱赚?” “虽是不多,可若是能一路晋级,到了总决赛之时,也可积少成多,魂识比试是楼内比试,收不得什么打赏,这外场之上的擂台赛每场胜者可得五百魏币,若是恰好遇到什么富贵者观战,还可收到一些赏钱来!昨日的擂台赛有一场,邺城的娄老爷当场赏了三千魏币!”白竹的眼中有了些羡慕之色。 “那今日白竹君子只是这一场?” “晌午之后和晚上都有一场!” …… “白竹君子,真是拼命!” 这痛苦,浮生是了解的! 这中柱打榜,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想着可吐气扬眉,有人却是要赚钱还债,就连这个白竹君都无法逾越金钱的桎梏。 话说到此处,远处来了一簇“群众”,这群人簇拥着叽叽喳喳谈论着,脸上眉飞色舞着。 “来了,来了!场子里来个富的!” “什么富的?有钱人?有多有钱?” “和娄老爷飙上了,快去看看啊,快去看看啊,我看这是今年的最意外!” 这伙人你推我搡得进了校场,浮生耸耸眉毛,对着白竹说道。 “还真的有打赏啊?” “我也是听说了,是有那么一个人,出手阔绰,原本我也没相信,这么看来,是真的了,小怀鹿,可有兴趣去探一探?” 白竹狭眸又颤了颤,露出一些光芒来,这光让浮生也甚是有了兴趣,他来这榜不为名也不为利,总要有些收获! “小影子、无小姐,可愿随着我们一道?” “我才不去呢!我回去练功去了,这般输掉了擂台,哪里还有脸面去看热闹啊!”颜颜里埋怨了几句。 第五百章 财帛宫现身 这一处的擂台不似犄角旮旯,位于校场的最中心,在这里汇聚了些力量强劲的角斗者们。 “这是无念派文回对战斗气门天残!这文回今日都打了三场了,连胜!” “那天残也是好生厉害的!” “有什么厉害的?斗气门擅长气斗,不动用魂识,气力定是不足,我看啊,这次还是文回胜券在握!” 浮生随着白竹挤过人群,无炎妍因要照料手上的父亲,别过之时,白竹给了无炎妍一小瓶什么特配的调理之药,告知服用后不日将痊愈,专治竹毒龙牙之伤! 无炎妍没有答谢,一把抓了药瓶子,嘴巴里发出一声“哼”,便离开了重天楼管辖区,颜颜里有些开了窍,急忙就追了那道倩影而去。 浮生回头,见了颜颜里凑在无炎妍身旁,隐隐约约听到有几声回响。 “嘿,你真的听得懂南疆的话啊!我再说一句,我听听是什么意思?” “……” “吧娄吧啦啦啦无哈利!” “真是无聊!” “你真是厉害呢,这么难懂的话都懂啊,就是无聊的意思啊!” “你!不要跟着我!” “大路虽是宽阔,可这四周都是人,我只能往这里走!”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是的,只是我们走的是一条路而已!” …… 浮生会心的笑了笑,旋即把注意力收回到了白竹身上,白竹冷峻的眼神穿透了人群,越过擂台上两个跃跃欲试的比斗者,上了对面的看台。 对面的看台有三个独立而居的,算是看台之中的尊享席位,右台上出现了一个身影,远远地,浮生就认出了那人,他的脸暴露在阳光下,一脸的商贾气。 “这场比赛,不论谁赢谁输,凡是擂台压榜之人都可在赛后领一百魏币,娄老爷赏给大家伙的!“那是三才还是四两,浮生没有看清楚,只是听得这声音极具挑衅的意思,是说给台下的看客们、擂台上的角斗士,也是说隔壁左台之上的人听的,左台上很是静,阳光照射进看台里,这看台有雕刻精细的木质围栏,围栏反射出了些许阳光,那些光就犹如从死鱼肚子上反射出来似的。 “娄老爷!娄老爷!” 台下的看客们情绪甚是高涨,区区一百魏币就有如此的魔力! “娄老爷!娄老爷!“ 几声“娄老爷”落下,又有几声“娄老爷”响了起来,这后来的几声比之前的几声还要声势浩大,忽而那左边看台的阴影里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来,大汉朝着台下的人说道。 “但凡今日参加此场压榜之人,不论输赢,皆可得两百魏币,现在就可排队领取,娄老爷赏!” 台下一片沸腾! “娄老爷?又是娄老爷?”浮生低头转念一瞬,继而发出些意味深长的笑来,”这个神速的娄老爷啊!“ 只是左边看台上那阴影里的娄老爷安静得呆着,没有因台下的沸腾而走到光里,也没有露出那一脸的“暴发户”神情,可浮生是知道那张脸的模样的,台下的看客们被这位神秘的新“娄老爷”深深吸引了,呼喊声震天响,完全盖住了擂台上角斗者的光芒。 即使这位新的娄老爷不出现,便已造出了这番声势来,引得旁的擂台区的“群众”纷纷转移了战场。 第五百零一章 要做什么 因为快到晌午的缘故,阳光直直得照射过来,围观的群众脸上泛着光,跳跃在喜悦的翘板上,浮生口中回荡着方才的茶香,喝了几口茶水越发是感觉到了腹中的饥饿。 是他!那看台之上隐藏在阴影里的“娄老爷”一定就是他了!只是这般出手阔绰倒是让浮生有些暗暗吃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数来那一别可有三日? “看吧!所问真是不假!比娄修有钱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只是也是姓了娄!”白竹君子也是笑了笑,转眼就看向了娄修,娄修气急败坏得甩手回了阴影里去。 浮生知道娄修一定不会跟着往上涨赏钱得,估计这一百魏币都是娄修忐忑了许久才定下来的。 他一定是这样做的! 叫来三五个人成立一个所谓的投入产出分析小分队,在外场对垒的比赛中选出几场来,预估一下这一场看客有多少,从小金库里取出那么些定额的银票,挤着眉毛小心反复叮嘱,“不能超了,不能超了,我就要花这些,还要看起来很阔绰,好好核算下,我该怎么赏,要是没惊起什么波浪,我就拿你们的头去祭泉眼!” 所以,赔钱赚吆喝的买卖,娄修是不会做的,这些年,他估计也没遇到过什么敢跟他叫板的人。 “娄老爷,富甲邺城!富甲邺城!” 群众们呼喊着,娄修真觉得声声刺耳,浮生又是忍不住笑了笑,这才看到台上的两位,无念派的文回和斗气门的天残立于擂台两侧,主事的一声令喝,两道光呼啦啦刮过,瞬间就将看客们的眼神吸引了过来。 这两位决斗者也是拼了命了。 自己在打擂,竟然不是世界的中心,文回和天残甚是默契得领会到了一种决斗的方式,这场比斗一定要绚烂,光芒四射,让人目不暇接。 文回手里的一把素剑竟然闪烁出了七彩光芒,一身的正义之气被绚丽的剑芒所包裹,天残手里握着一把星月剑,星月剑,翻手为星覆手为月,光芒之中,见得一个身形健硕的大汉化作了星与月,穿梭在七彩光芒里。 因他们的剑法实在是迅猛,看客们分不清台上之人使得是什么招式,闪烁,碰撞,乒乒乓乓,甚是精彩。 “好!好!好!” “白竹君子,你看好哪个?”浮生向着白竹问道,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白竹的回答,他扭脸一瞧,见白竹竟还是仰着头,看着新来的“娄老爷”所在的看台,眼神里也是闪着彩色的光。 那是阳光落进眸子里满溢出来的光。 台上打的好,也入不了白竹的眼,他的眼里只是那位阴影里的”财神爷“。 “不知晌午后,我的那场,是否可有缘和这娄老爷见上一面?“ 白竹喃喃道。 “你想见他?” “噢?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容易!” “那今日你的比赛不论输赢,我都让你见上他一面!”浮生如是说道,白竹登时就愣愣得转过了头来,仿若眸子里满溢的阳光瞬间落在了浮生的那张丑脸上。 第五百零二章 大汉对垒 这打榜比赛甚是奇特,晌午时分,整个重天楼内外忽然杳无一人,浮生只是在大树底下小寐了片刻睁开眼来,井然有序的擂台一台连着一台,却是看不见一个人,惊奇之余才想起幺叔似是有唠叨过,这邺城有午间休市的规定。 “真是活见鬼了,这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人影都见不得,竟是如此异世的感觉!”浮生抬脚踢了块一旁的小石子,石子跳跃到远处的光影里,那是高伫的看台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那影子的根部似是晃过一个人影。 这人影是如此得显眼,浮生紧随了过去,那人一下子就知道身后有尾随者,可朗朗乾坤之下,又是在空无一人的校场上,那人只得埋头加紧步伐前行,出了校场,上了大道,大道之上,安静得似乎掉一根针都能惊起一声响来。 邺城真是奇特!偌大的街道,数量众多的商铺,说是休市就休市了,这是莫非连行人都禁足了? 走着走着,忽而那一个人身边晃出五个人来,这六个人个个体型彪悍,六个大汉飞快得围着浮生沿着圆形的痕迹行走,只见得那是魂识之光飞旋,愣是形成了一个形如钟罩的魂力盖子。 这功法,浮生也是会用的,在这盖子里,外面的人是走不进来的。 浮生耸耸眉毛,目光落定后,那六个大汉叠起了罗汉。 “你们是做什么?才艺展示?”这话充满了戏谑。 大汉们挑着眉毛,答复道。 “大胆狂儿,外面是何种情形,你不清楚么?竟然敢如此暴走于街市之上?“ 浮生诧异,可旋即又有了想法来,“外面?情形?休市而已!莫不是这外面会突然天降神网,把外出的人网了去不成?” “狂儿!狂儿!邺城自有神兵营出没,一个普通小老百姓,怎会口出如此之话来?”大汉们纷纷落下,站在浮生面前,凑近了一瞧,个个都瞪圆了眼。 “哎呀呀,方才离得是有点远,未能瞧见,狂儿的模样,定是非同一般人!”几个大汉又好奇得朝着浮生逼近来。 这几个彪形大汉长相也是丑的,可就算如此,也有嘲笑浮生的资本,浮生嘿嘿一笑,对着面前的这几个人说道。 “几个英雄好汉可是娄老爷的人?” “嚯嚯,知道娄老爷的人,你还如此口气?” “娄老爷雇佣的你们?“ “我们是娄老爷的武曲镖队!” “镖队?娄风那家伙开镖局了?” “娄风?娄风是谁?” “不是你们的娄老爷么?难道他不叫娄风?” “没听说啊?” “那你们的娄老爷叫什么?” “娄老爷,就叫做娄老爷啊!” …… 浮生一时语塞,面对几个大汉的一问一答,他既惊又喜,他的这位星圣可是收了一波“好手下”! “好的,那就是你们的娄老爷吧,你们几个弄这么个大罩子,如此费力,就为了取笑我的容貌么?我想这罩子可不简单,是个气旋阵吧,外面是看不见我们的!“浮生的神情一凛,露出些笑来。 第五百零三章 魂神之力 太阳直直得照射着大街小巷,秋日的光似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落在了屋顶、地面,和那光秃秃的城垣之上。 “我们可不想被神兵营的人发现了,他们每一刻钟便巡逻至此一次,恰好我们有点小时间,可以打扫下路面!”那位打头的大汉双目凶悍,对着浮生,伸开了大掌。 浮生一瞧,这哪是什么打扫路面,明明是要在此了结他的性命,只是因为他的跟踪,让他们太容易暴露行踪,成为巫马神兵营的目标。 只是,浮生才不管这是什么玄阵还是气旋之内,小小的魂识力怎么能入了浮生的眼,这六个大汉即使是修炼者,也不过短短几十载修为,浮生体内可是莹润着百年魂识之力。 那大掌呼啦啦朝着浮生就扇了过去,难道这世上所说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的便是面前的这些彪悍的汉子? 他们是期望着这一巴掌就能扇死人么? 浮生怔了一下身子,那巴掌来势汹汹,却是忽而停到了距离浮生五指远之地,只见那大汉的手掌像是击打到了什么夯实的硬墙之上,不能再向前移动分毫,又因大汉使出了大力气,一下子受阻,那手掌的反噬之力已将掌内的骨头击碎了。 大汉哎呦了一声,胳膊垂落了下来,手掌上的皮还是完好的,可里面已碎成了撞在石头上的鸡蛋皮那般,余下的五名大汉见状,一股脑都朝着浮生冲杀了过来。 他们撞击到了什么东西之上,整个身子也弹了回来,体内的骨头也多处粉碎。 一地狼藉,六名大汉横三竖三得躺在了地上。 “你,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我?我用的只是你们的功法啊,把体内之魂力召唤出来,弄个比铜墙铁壁还要坚固的气墙来,这不是哪门哪派的绝学,但凡修行之人,都是会的,只是我这个就是些气力,可远不及你们这隐身的魂力罩子高级呢!”浮生脸上似没有太多表情,大汉们太弱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浮生最讨厌动不动就杀人的人,即使他就是一个普通之人,只是好奇随了他们的踪迹,就要被他们杀死么?只是依仗着那么点小小的修为,就可以拿人的生命当做草芥么? 真是六个头脑简单的坏家伙! 浮生只好替他的星圣教训一下这六位,让他们先行感受下粉身碎骨之痛,方才浮生是控制了力度的,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只是会让他们产生钻心刺骨的疼,有的痛源来自右胳膊,有的是前胸,有的是那一条腿,有的是整个胯骨....... “啊!疼!哎呦!哎呦!“ 大汉疼得在地上嗷嗷直叫,可又不敢挪动身体分毫,因为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加剧了碎骨的疼痛。 “我只是替你们的娄老爷小小惩戒一下你们,请你们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仗势欺人!” 浮生正义凛然,一张丑脸,一身正气,真的变成了泥塑的魁星像一般,丑到了极致。 “哎呦!哎呦!你到底是谁?”那几个大汉起了疑惑,躺在地上,向浮生问道。 第五百零四章 渡劫而已 “你......你到底是谁?你这长相,真是让人生出惧怕来!“ “丑家伙,我们只是想着一巴掌把你扇晕,好带你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竟然是如此凶狠得要我们粉身碎骨!真是心眼和长相一样丑陋!哎呦呦!” 这几个大汉躺在地上呻吟,口里念念有词,呆立在一旁的浮生倒是生出些不好意思来。 “这么说,你们也不是想着要杀了我?”浮生挤出这几个字来。 “我们娄老爷慈悲为怀,又怎么会要我们草菅人命?我们只是想着要你暂时睡去,好带你离去!”那个断了腿的壮汉半眯着眼,侧躺在地面上,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带我离去?要我睡去?就.......就如此肆无忌惮的朝着我扇巴掌?”浮生努了努身子,故意撑起了些许自信来,“再说了,你,说是在休市,还偷偷摸摸得去那看台之上,作甚?” “这.......“断了腿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扭脸看了一眼碎了手掌的那一位,又硬生生得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浮生的心里发出几声“哼!”来,他明知自己是在渡劫而已,可想来随处便可遇到嘲讽他的人,就连这几个长相丑陋的打手也会如此,能不心生气愤么,这一生气,便也会给自己的暴行寻找出许多的合理理由。 “怎么说?你们有秘密?”浮生进一步追问。 六名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答得有些结结巴巴。 “没,没秘密,我们,我们是出来晒太阳而已!” “晒太阳?这样回答,你们以为我也会信?”浮生追问。 “我们,我们在看台上睡着了,所以下来晚了!”汉子又说道。 “睡着了?你们娄老爷走的时候,连少了一个手下都没发现?” “我们!” “你们?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么这样说着丢出去!” 浮生伸手指了指气罩之外,此时,正好有一列神兵营的巡逻队伍,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大刀,从这气罩一旁擦过,那些大刀仿佛发出些火光来,六名大汉顿时都屏住了呼吸。 “嘘!嘘!你别嚷嚷了,我们告诉你还不行吗?” “说吧!”那一列神兵营过去之后,浮生冲着大汉们指了指,“就是你,我见你从看台之上走下来,就你吧,你跟我说说,你在看台上做了什么!” 那汉子手掌心的骨头都给震碎了,他正在忍受着强烈的痛苦,额头冒着豆大的汗滴,胳膊上的筋跳跃着,他抬起头来,正对着浮生,确定那一列神兵营离开后,大汉们似乎又倔强了起来。 “想知道我们的秘密?”汉子似乎是发出一声带着呻吟声的笑,忽而他的双唇用了下力,只见一股鲜血从他的嘴角流淌了下来,鲜血流到地面上,他两眼一翻,便晕厥了过去。 他这是?他这是在咬舌自尽?浮生诧异至极,这汉子竟然要学那些忠诚的楷模一般,宁愿自身亡,也不愿吐露出主人的秘密,不愿背负上“背叛”的罪名,这倒是让浮生肃然起敬了起来。 只是,他好似不太会咬舌自尽的正确方式,一下子把舌头咬破了,加上手掌心的痛楚,让他整个人只是暂时性的昏迷了过去。 就在这时,这魂识的罩子因少了一人,而破碎了开来。 浮生和六名大汉暴露到了大街之上。 第五百零五章 就此告辞 天公挺作美,呼啦啦得一下子,街市之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那些店铺齐刷刷得都将大门打开,里面蜂拥出无数的各型各样的人来。 午间休市结束的时间已到! 浮生这下真是目不暇接,各种各种的人从各种各样的门里一起走了出来,原来这些人都躲避在了商户的门里,想必方才那些门里面也是异常热闹。 左看看右看看,浮生再扭脸回来,这六名壮汉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地上只是留了几滴血,浮生心里嘀咕道。 这几个家伙!我还想着把那些碎了的骨头给你们接接好呢!怎么连个机会都不留给我?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休市结束了,也就是白竹君子的擂台赛即将开始了,想到此处,浮生转身,进了一旁的小饭馆,即使是看比赛重要,可填饱肚子更重要! 吃了顿饱饭,看日头有些向着西方去了,浮生才慢慢悠悠得朝着重天楼而去,可刚走了一半,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调转了方向。 一条小巷,巷口果真有间早茶铺子,与巷子尾得粮油铺遥遥相望。 “客官,要喝点什么茶?新上的大红袍不错,天冷了,暖暖胃!”这茶铺子里踱步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男人甚是热情得招呼着浮生。 “呃,这里是早茶铺子么?老板可是姓楚?“浮生有礼貌得问了一句。 那男人脸上挂着笑,对着浮生说道,“我就是这铺子的老板,鄙人是姓楚的,客官要是想吃早点啊,那得明日起早,每天来我这铺子吃早点的行人是络绎不绝的,馒头包子油条炸糕都可以选,再配上一碗甘甜的小米红枣粥,小老百姓的胃饱了,天下也就太平了!只是现在这时候,晌午饭后,适宜酌茶!” “酌茶!酌茶!我就是要酌茶的!楚老板,你这里可有清净一些的雅间,我约了个朋友,需要静候他片刻!”浮生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来,这是中午吃完饭,用那张银票换出来的,也就只剩下这些了,还好对于喝茶来说,绰绰有余。 男人接过了浮生的银两,满脸又堆着笑,说道,”有的,有的,别看我这铺子小,雅间却有一间,我这便唤人带客官前去!“男人说罢,朝着铺子里面呼喊道,”葵儿,葵儿,来,带客人去内堂雅间!“ 浮生顺势朝着铺子里看去,只见此时的楚葵穿着一身青荷叶百褶裙衫,一步一莲,稍微有些慵懒,潦潦草草应了一声,旋即朝着门口走来,一对天真的眸子在看到浮生的片刻,里面布上不屑和凌厉。 “呀,真是位有身份的大客官啊!果然是,果然是,有钱人连喝个茶都要去雅间!“楚葵的话酸到了极致,楚老板忙着打哈哈道,”这是鄙人小女,年少无知,不懂什么规矩,还望客官莫怪,莫怪!“ “楚老板,你家女儿生性纯良善恶分明心直口快冰雪一般,我怎会责怪她呢!”浮生的话,也是酸不溜就到了极致。 夹在中间的楚老板好似看出了些什么,忙推了一把楚葵,命令道,“小丫头,别在客官面前展露什么伶牙俐齿了,快些去备一壶上等的红袍,给客官送到雅间里去!” 楚葵白了楚老板一眼,转身不知飞到了何处。 第五百零六章 召唤星圣 浮生去了雅间,这雅间在早茶铺子的楼上,他透过窗户,看了看天上的云霞,树叶哗啦啦得映照着些许光辉,远处的街市传来一些鼎沸,浮生对邺城是陌生的,他想象不到自己会在这偌大奇怪的城市之中如何沉浮。 铺子里很安静,偶有喝茶的,也没有发出什么大声喧哗的调调来,浮生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 “你这个贵胄公子,跑到我们这个凋敝的小铺子里喝茶?是不是富贵日子过腻了,来寻找些乐事,富贵人的乐事就是我们劳苦百姓最大的悲事!”楚葵拎着一壶茶,进了这雅间,她对浮生天生就有一种仇恨,好似第一次见面就将这仇恨牵扯了出来。 “楚葵,放下茶水后辛苦把门带上!”浮生浅浅说了一句,并没有直接面对楚葵的牢骚,楚葵是明白浮生这意思的,她那一对凌厉的眸子忽闪了两下,冲着浮生瞪了一眼,旋即身子犹如一只蹁跹的蝴蝶,从雅间之中飞了出来。 浮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这茶水确实是温润甘甜,浮生浅浅酌了一口,心扉莹润。 只是浮生并非是真的来喝茶的,他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又交错,在胸前揉搓,体内的力量便游动了起来。 “武曲,武曲!“ 浮生用他的魂识在召唤着。 天际划过一颗星,因是白日,这星的火光并未引得众人关注。 “魂神大人!”那团火光穿过了窗户楞子,落进了早点铺子的雅间里,虽说是众人没有太多关注,可这一声巨响还是惊得整间铺子摇曳了一下,楼下传来阵阵呼喊声。 “地震了!地震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外面传进来。 “丑公子,地震了!快出来!” 是楚葵的声音,浮生将这雅间的门反锁了起来,楚葵推了两下没有推开,一下子更加着急了起来。 楚葵怔了怔,好似感受到了“地震“已经过去,她拍了拍门,叮嘱道,“虽是过去了,可保不齐还有余震,丑客人,你我虽互不欣赏,可一旦你死在了我们的铺子里,对我们楚家终归是不好的!” 不知道为何,浮生听了楚葵这一番话,竟然呵斥呵斥笑出了声音来。 “楚葵姑娘,你且放心,要是再地震,我便从窗户跳下,保准不讹你们楚家!” 门外先是一阵沉寂,继而响起了楚葵凌厉的声音来“且随你的便吧!” 听得楚葵急匆匆下了楼,去招呼那几位已经吓破了魂的客人们。 “邺城这是许多年没有地震了,没有地震了,这是怎么了?可是吓坏我们了!” “过去了,过去了,今天的茶钱都免了,各位受惊了,受惊了!” 楚老板安抚连连。 楼上雅间里,那一声巨响便是这滑落的星发出的,烟尘之中,娄风握着那把镔铁拐杖走了出来,立到了浮生面前来,弓着身子请安道。 “魂神大人,召唤娄风,可有何急事?” “呐!呐!我不小心打伤了你的手下,想着跟你道个歉!” 浮生咧开嘴,对着娄风笑道。 第五百零七章 另一面 十二层楼倚翠空,凤鸾相对立梧桐。 八方之国,东西南北八方之位,有山耸立,有水环抱,有云雾遮盖,这都是天然的屏障,守卫着京都。 在那多山地的蛮荒西部,山中多珍奇走兽。山高,高耸入云,松奇,崎岖百态。西方是巫马人的天下。 仿佛天穹之上有一双眼眸,瞅着这山连着山,水挨着水,又像是要看破这山水,山立了千百年,或者亿万年。 这是生命的起源,肃穆又神圣。这山中千百走兽,树都有了灵性,这山、石,还有山石上氤氲的水汽,一切都是自然的鬼斧神工。 山中没有几条人走出来的路,偶见几个拓荒之人拿着镰刀斧头在山中行走,那走过的地方很快又会被荆棘灌木占领。 巫马人好斗,性子倔,如同这山石之间的松柏。 一只凤鸾站立在山之巅树之崖,这山这树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为她的眼睛是瞎的,那是巫马人干的。巫马人自认为是这山的主人,他们可以称霸整个西方世界。 瞎了眼的凤鸾独活在深山中,饮朝露食五谷,她守卫的和平即将被巫马人挣破。 她在等待一个人,这等待让她开始变老,一只老了的还瞎了眼的凤鸾,山中的走兽们都在嘲笑她,嘲笑她以天下为先却不得善归,她却依旧在等待。 一个稚弱的女娃发现了她,她伸出手从口袋中掏出糕点给她,她嗅了出来,那是人制造出来的食物,她又嗅了嗅。 面前的这个女娃心地纯良,异于其他巫马人。 “女娃,我等的就是你。” 凤鸾从树上跳下,展翅扑到了女孩身上。 女孩大叫一声,瞬间感觉这只凤鸾融入了她的身体中,她血脉中的血液开始沸腾,她似乎用眼角的余光都能看穿整个天地。 …… 上官若梦睁开了眼睛,又是那个梦,那个奇特的梦,她总是梦到西方巫马的天地,即使是她从小到大都未踏入过西方的世界,但是她确信梦中的山水是在西方,梦中的人是巫马族的人,因为她仿佛就是那一只眼睛,她能看到,也能听到,她听到那密林之外,一个少年带着兵马在搜寻,搜寻那个走失的女娃。 “巫马灵珠,巫马灵珠!” 灵珠,一定是那个女孩的名字。 “怎么又做那个梦了?为什么总是会在梦中去到巫马家族的西方世界?那个叫做灵珠的姑娘有没有被寻到呢?” 上官若梦感觉到腹中有饥饿感,周身都被铁链捆住了,也未见有人来送水粮,这晴宝晴悠两个小娃娃若是三五日都不来,那若梦一定会被渴死的。 若梦又用力挣脱了两下,这铁链结实得很,丝毫没有可以被扯断的迹象。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地窖口,那漏进来的光更加刺眼了,时辰大约已经过了晌午了。 只有这铁链的碰撞声还能证明她还存在,外面光亮的世界和这黑暗的囚室,真是天壤之别,她第一次被困在这地底下,也许这样的日子才叫做开始吧。 她的脑子里蹦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子桑浮生,也不是上官彭狄,而是巫马崖。那个大家都不看好的太子爷?是的,上官若梦脑子里确实是蹦出了他。 不应该是他才对,难道只是因为他总是死缠烂打?她对于太子崖也有种从内心涌动而出的亲切,这种亲切她在子桑浮生身上也曾经感觉到。 忽而她感觉身体中的血液开始膨胀,就如同梦中看到的景象,难道是这寒冷的铁链刺激了她内心里烙印的八方经?若梦来不及多想,她要靠真气疏散那些暗涌的经文。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八方者,循环之轨迹,天下之经络,稳固之形端……” 她口中喃喃着经文,那些涌动的文字如同列队的兵士,在若梦的头顶开始盘旋。 只见那地窖口裂开一道口子,阳光射了进来,在地窖的牢笼里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圆形,一个声音从地窖口传来。 “若梦,若梦,是你么?” 若梦抬眼去看,白光里一个男人的身影。 这个人不是上官彭狄,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失了魂,缩在子桑小宅里苦闷;这个人也不是子桑浮云,因为此时的他已经经历了三门五检,落入了皇宫的围墙之内。 这个人,正是太子巫马崖。 巫马崖带了一队兵马,掘开了地窖,砍断了铁链,他搀扶着上官若梦,小心翼翼生怕再有些闪失。 “咱们太子近日可真是稀奇,尽是和这上官家来往了,早上送走了上官公子,这不大半天的工夫,又把这上官小姐带进了府。” 青锁和芳菲伺候了上官若梦换洗沐浴,这会儿刚才客房里出来,俩人又嘀咕上了,这嘀咕还是被太子崖听了个全部。 “你俩小丫头啊,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事,会惹大麻烦的!小心丢了命!” 太子崖并没有处罚青锁和芳菲,而是又叮嘱了一番,青锁和芳菲没大没小得给太子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您可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了,青锁和芳菲就是这世上最忠心的仆人呢,您可舍不得要了我俩的命!” 两个小丫鬟跟太子崖撒起了娇,看来这主子平日里是真的太宠溺这些仆人了。 “你们俩个小鬼精,快去厨房看看给上官小姐备的银耳汤好了没?” “诺!” 太子崖推开客房的门,他背着手站在若梦面前。 若梦坐在圆桌内角的凳子上,脸上还惊魂未散,她仿佛已经知家中之事,心里咯噔咯噔一直在乱跳,总是无法平静下来。 太子崖走到桌前,从身后掏出一只长箫,放到若梦桌前。 “不休先生已经被我关起来了,你现在是安全的。” 若梦看了一眼那长箫,那正是绑架她的那个人之物,这不休先生早就已经失去了心智,想必即使是关了起来,也无法查明绑架她的真实原因。 “还有,这些日子,你就住在我这太子府吧,外面太危险。” 太子崖还是无法开口告诉她,告诉她上官明坤和张氏已经双双被杀,告诉她上官彭狄也被八方经经气所伤,失了心智?他开不了口。 “父皇召见,我这会儿要去趟皇宫,我叫厨房给你备了汤匙,一会儿你饮用一些。” 太子崖见若梦一句话都没说,他便要转身离去。 “我家中是否出了事?” 就在她获救之前,在她开始用八方经运气之时,她的神魂离体漂浮到了家中,她看到了那些围观的乡民,看到了那些来往的士兵,看到了白布下面的尸首,她想要哭,可是神魂无法流泪,她驻留在院落的上方,不愿离去。 “是谁杀死了他们?” “是谁?” “我的哥哥上官彭狄在哪里?” “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零八章 买了这条巷 “小娄风,你可还记得你的名?”浮生侧脸相迎,嗅了嗅手里握着的那枚红苹果,这荒芜似是一场梦境,一个男孩将回忆收藏在里面的梦境。 “我的名?我叫做娄小胖,嗯,是容姨给我取的这个名字!“男孩天真得说道。 “娄小胖?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胖啊!”浮生发出这样的疑问来。 “小哥哥,我看你长得挺好看,难道你姓长,名为好看么?”男孩说完发出“喝吃喝吃”得笑声来,可笑声甫歇,男孩又在自言道,“容姨,容姨!我的容姨呢?”说罢,四处翻腾起了那些箩筐,忽而又怔住了小身子。 浮生湊过去一瞧,见那箩筐半遮掩着一面镜子,镜子里,一半老妪人面容痛苦着,一把血淋淋的大刀从她的喉部划过,一个背影闪过,紧接着便是老妪死灰的眼神落进了虚空里,画面里没有哀嚎,因在刀封喉的一瞬,老妪已没了命。 男孩大哭,口中呼喊着,“容姨,容姨!是那家伙杀了你!我要给你报仇,我要给你报仇!” 小娄风,娄小胖,还是记得自己的仇恨的,只是他自己给遮盖了起来,这一次,浮生没有去制止这一份倾泻而出的悲恸。 仇恨、泪水交织,打碎了一场甘甜的梦。 “看来,你没有忘记你的名。” 浮生这般对着娄风说,娄风的眼角有些湿润了,他放下手中的茶壶,深深吸了一口,对着浮生说道。 “魂神大大,你收了我吧!” 显然浮生是被娄风这突然的请求给震慑住了,他未料想娄风一下子便又想着归位的事,只是怕这一请求,是娄风在逃避 。 “好啊!那就现在吧,你舍弃这身皮囊,便会入了我的脚底!”浮生说得明明白白。 只是一旁的娄风有些木讷了,他踟蹰了起来,看似是困惑了起来,“以前我拼命就是要报仇,我徒走八方,苦心修炼,好一场苦行啊,我从未想过其实我最擅长的却是如何变得有钱,可就在不久之前,大大,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却都是在缺钱的,我常常饿肚子,买不起进补的金丹,我甚至是想着去抢,其实我哪里用抢,我这一双手,是会生钱的,不是么,是仇恨让我根本就看不见我的这本事,所以,仇恨蒙蔽了我的眼,让我看不见自己,我注定是会败的,我现在告诉大大,大大啊,我这几天累积的财富可以买下来一百条这样的街巷,要知道整个邺城如此街巷不足三百,我只是几天的翻手覆手,就可这般富有,娄修那家伙,自然不会是我的对手!“ 娄风像是在自言又像是在对浮生牢骚,只是这些话里有许多反复和踟躇,倘若人生真如白驹过隙,又如梦幻泡影,可对于娄风来说,那痛苦的二十二年是那般漫长和可笑,而今天的肆无忌惮才让他有了梦幻的沉浸感。 “看来,你还是不想进我的脚底板!”浮生笑着,也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好似这张丑脸,也是习惯了。 “二十二年太久,现在过得好快,我只是还想……“ ”还想买下成百上千的这样的街巷,建立一个娄风帝国!” 浮生接过了娄风的话,眸光烁烁,直直对着娄风。 第五百零九章 分开 娄风脸上掠过一丝诡谲,浮生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这不但是逃避,还是迷失,迷失在欲望的深渊里。 浮生更是知道的,金钱才是那一张巨大的网,可以让仇恨分裂细碎,从而顺着海水弥散在汪洋里。 “这般也是好的!”浮生安慰自己道,“只是等一个时候,等一个惺惺相惜的时候!” 离开楚老板的早茶铺子后,浮生带着娄风走了好久,走过大大小小的街巷,娄风还在琢磨是否要买下这一条又一条,交错着的一条条。 浮生带娄风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白竹君子。 只是娄风遮着面,却是给白竹留了一大笔钱财,他未买下那条条街道,竟然说要修善缘,助白莲,这是功德! 浮生只是在一旁乐呵着,白竹更是乐不可支。 临别之时,夜幕已经降临,邺城的街道上灯火璀璨,人们议论的事除了白日里的打榜赛之外,还在品论着中柱学堂。 “这学堂莫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怎么?“ “今天晌午后,学堂里的那个梅老先生,也死了!” “有这等事?” “那梅运道老头也真是没了运道呢,好似是午睡着就过去了,留下他一个女儿,据说他家那女儿生的标志极了!“ “是说梅花间么?我见过的,我见过的,好似是年初的时候,我路过一次梅府,正巧碰到梅小姐的轿子回府,梅小姐不知怎地站在门口伫立了许久,我躲在一旁的石头柱子后面,也使有幸欣赏了许久呢!” “那你的运道还真是不错!不过能看到吃不到,看了也是白看!” ……行人议论着,浮生一行三人,神色有些飞舞,主要是这三人之中有一人与财结缘,财囊鼓鼓,趾高气昂。 浮生听了旁人的议论,不免又提及了他入学面试之时的窘境来,唏嘘不已,想来,还有两日就要开学了。 中柱学堂,旁人去上学,他便要把打杂的活一并做了。 “这怎么可以呢!这学堂的规矩是要改改了,都死了两个老师了,还要这般欺负新生么?”娄风看上去有些气愤。 “这邺城也是有梅兰竹菊四君子?”白竹抓住了浮生话中的重点,他狭长的眼眸闪动了下,倒是像极了天上的星,这一句问话,也让浮生有了好奇。 “说来也是呢,这邺城可是原本有四个年老的梅兰竹菊,琅琊郡呢,原本有四个,嗯,梅兰竹菊,君子!真是巧呢,真是巧呢!说不定白竹你和那已经驾鹤西去的竹苍茫是亲戚呢,哎呀呀,我看白竹,你也是年岁挺大的了,不是说那位梅老先生还有位梅小姐么,你就留在邺城,把终身大事定了,我看也是挺好的!” 浮生对着白竹说道,可扭脸见白竹的神情有些呆滞,又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岔路口,娄风与浮生告辞,头戴斗笠,黑纱遮面,未露出一点容貌来,白竹幽幽回了一句。 “有钱人在面前就怕别人认出来,太危险,太危险,娄老爷的命也很是精贵呢!” 第五百一十章 开学之前 浮生很晚才回到木叶园,幺叔给浮生留了些夜宵,颜颜里早早就睡下了,浮生去瞅了一眼,见他瘦弱的脸上挂着笑意,兴许是在做着些什么美梦,这个南疆小王子终于和南疆小公主相遇了,浮生心怀祝福。 幺叔因为眼神不好,做菜饭之时常常把佐料弄错,比如糖与盐,醋与酱,那一碗一碟并非是美味的宵夜,而是怪诞的尝试,挑战着浮生的胃蕾。 “幺叔,你可知今日学堂里的老师又去了?“浮生没有动面前的红红绿绿的菜品,抬着头一本正经地问着幺叔。 幺叔揉揉眼睛,催促着浮生快些享用这些“美食”。 “少爷啊,我早早不是跟您提及过么,这邺城里的梅兰竹菊里的菊老仙可是很准的,昨个我都听说,说灾祸不止于此,结果邺城里又死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梅先生,少爷啊,那个梅先生的名字,你可知道?梅运道,没运道,还真是没有什么运道呢,好日子是没过几年,留下一个女儿来,对了,少爷是还没娶妻呢吧,那位梅小姐可是个标志的人儿呢!“幺叔说来有些眉飞色舞了,激动得要将梅小姐说给浮生。 浮生甚是觉得有什么报应之说,他还说过要白竹娶了梅小姐的话呢,这没多久,这般话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幺叔,幺叔,莫要玩笑我了,也是怪我呢,没有跟您说过,我已经订过亲事了!”浮生说来有些羞涩,只是那张丑脸上显现不出什么来。 “噢?已经订了亲了?不知是哪家小姐?”幺叔刨根问底。 浮生忙回复道,”是琅琊王的女儿若梦公主呢,也是我的小师妹!“ “师兄师妹,再加上比邻郡王,嗯,这般姻缘婚配是极其般配,极其般配的呢,只是不知那位若梦公主容貌如何?”幺叔问话之后,抬头看了看浮生,又补了一句,“不过,这样貌不打紧,不打紧!” 浮生顿时心如刀插,对着幺叔回驳道,“幺叔啊,别看我现在长了这般模样,是因为,是因为中了什么劫咒了,原先那也是一表人才的呢!”浮生甚是不服气。 幺叔呵呵一笑,这恐怕是他最近最舒心的一次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要少爷好,一切,就好!不管好看不好看!” “不过,幺叔,您说那位菊老仙料事如神,不知对我这劫咒有何看法呢?说不定他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些什么门道来!”浮生朝着幺叔话锋一转,问道,“幺叔你安排下,明日我去那菊老先生府上拜上一拜,何如?” 幺叔听了,好似有些猝不及防,身子楞了一下,不过继而又发出一声笑来,对着浮生答复道,“少爷,你吃了这宵夜,我明日一早便去安排!” 浮生扭脸瞅了瞅面前的碗碟,有些犯难,忙着对幺叔说,“说好了,说好了,幺叔且早早去休息吧,明日晌午后,你随我一道去菊府一趟吧!” 好说歹说,浮生将幺叔打发了去,随手扯来一块什么布,将这饭菜倒了包好,一溜烟使出流星步,从窗户里闪出一道影子。 第五百一十一章 炼魂归来 话说浮生只是想要去把那难吃的宵夜处理掉,还不能就近处理,生怕幺叔偶然见得了,心生嫌隙。 他使着流星步,在邺城林立的房屋楼顶上穿梭,好不容易寻得一处角落,没有什么灯火,他停下脚步,从房檐上跃身而下,他连同那一块布,将饭菜一起抛进了一个大坑之中,这大坑周围有几株叫不上名字的树,周遭漆黑,抬眼来,倒是觉得悚然。 这便又匆匆赶回木叶园,路过大门口,见一女人徘徊在门前,踟蹰着,他走上前去,一瞧,这女子正是薛疏疏。 “薛姐姐,你的身体好了?”浮生的突然出现,应是吓了疏疏一跳,她身子一斜,就倒在了浮生怀里。 天上有月,这巷子里还有几处灯火,火光和月光都落在了疏疏的脸上,疏疏凝眸看着浮生。 “呐!这丑劫好生厉害,小恩人的容貌!” 说罢,浮生扶疏疏站好,疏疏有些不好意思,半低着头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丑劫让小恩人为难了,我的魔菇之毒解开了,我便忙着赶了回来……小恩人,请你一定要疏疏留下!” “疏疏,我看元宝他,他有些不舍你过来!“浮生倒是说得直接,不论那一团黄色的回忆是元宝还是左幸,浮生都是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团黄色的火焰,有时候他也倔强,可这倔强的背后,却是难舍的情谊。 薛疏疏有些不悦,脸上没有什么笑颜,她有些心事重重了起来,旋即便对浮生埋怨道,“我这重生是因了左使的恩情,可我并不喜欢他,也许魂神大人觉得我这小小的孤魂不配挑剔,可若非我的性情如此,我想我早就成了别人的附属了,就像我的姐妹们一样,只剩下短短的那一日光景!” 浮生刚要再与疏疏说些什么,木叶园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浮生扭脸一看,幺叔从门里探出身来,口中呢喃道,“是少爷么?我怎么听到了少爷的声音!” “幺叔,这么晚了,你怎还没休息,是我,是我!”浮生忙对着幺叔说道,幺叔有些狐疑,从门里走了出来,未料想浮生身旁还站着一名女子,这下幺叔有些愧意,忙着要回身,口里还念念着,“少爷,少爷,你这是有客人来了,怎么在大门口站着呢,还不让这位姑娘进家里来!” “幺叔,她不是客人!” “我是小恩人的人!”薛疏疏爽快地接了浮生了话,对幺叔振振有词,幺叔虽是眼神不好,可耳力极其好,这一句话猛地扎进了幺叔的耳朵里,幺叔当即就停住了脚步。 “呃,呃,少爷,这位姑娘的意思是?” “噢!幺叔,这是疏疏,以后她就住在木叶园里了,和颜颜里一样,是我的女伴读!”浮生忙向幺叔解释,这“女伴读”三个字说出口,薛疏疏捂着嘴就笑了,心想,“是啊,我这个女伴读要夜夜陪主人渡劫!” 幺叔哎了一声,推开大门,赶紧把浮生和疏疏迎了进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了浮生一句,“少爷,我记得大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您是怎么出去的呢?” “幺叔!您老啦,怎么也忘起事来了呢,门没锁,只是半掩着呢,半掩着呢!”浮生打着马虎眼,赶紧让幺叔给疏疏备了一间房。 第五百一十二章 花钱好办事 这一大早,颜颜里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在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忽然见一女子端着铜盆从浮生的房中走出来,他脸色一沉,拦住女子一瞧,登时就嚷嚷了起来。 “噢!噢!噢!是你,是你这个女采花大盗!是你把少爷的脸弄成那般模样的!“颜颜里盯着薛疏疏,脸上狐疑得狠,“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此,难不成又想加害少爷?” 疏疏并未直接理会,径直要往前去,颜颜里拦在疏疏面前,显得很是霸道,他撑开双臂,挡住薛疏疏的去路,薛疏疏左右试探,铜盆之内的水泛起波纹来。 “是小影子么?你进来!”浮生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颜颜里朝着薛疏疏翻了个白眼,有些气愤的说,“也不知你给少爷吃了什么迷魂药!哼!” 颜颜里跺了跺脚,进了浮生的房内。 浮生已洗漱完毕,看起来昨晚休息得甚好,只是还是一张丑脸,昨夜他竟是拒绝了疏疏的炼魂,他说这张丑脸暂时还有些用处。 “小影子,你去准备下,晌午过后,我们一道去拜会下菊老师!” “菊老师?是学堂里的老师么?需要准备些什么?” “带些礼物吧!“ “是要贿赂贿赂那菊花老师吗?可是他为难少爷了?” “你倒是想得多了,我啊,是要去感谢感谢他,感谢他们把我送回到了武学班子里,也感谢他们要我劳其筋骨!”浮生站在案牍前,展开一张雪白的宣纸,研了点墨,准备在纸上写些什么,只是不远处的颜颜里没有立即要离去的打算,他站在浮生对面,脸色低沉着,浮生沉默了下,抬头见颜颜里还未离去,便又催促了一声。 “怎么还不去准备呢?难不成你想着要给我研磨?” “少爷!你好像有事忘了跟我说!” “有事?什么事?”浮生反问道。 颜颜里双手一插,有些埋怨,又有些气愤,“那采花贼怎么在这里!” “采花贼?噢?你说疏疏吗?她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了,和你一样,陪着我读书!”浮生已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顿了顿笔,继而又继续写着。 颜颜里对浮生的回答显然是不满意,他气鼓鼓得又说道,“少爷啊少爷,你不是已经定亲了么?要是让若梦公主知晓了,恐是不太好的,再说了,那女子身上有股邪气的,少爷这丑劫恐就是因她而起,原本,我以为,在邺之关,是少爷采了朵野花回来,怎么都到了邺城,您还把她栽种到了家里?” 浮生净是被颜颜里这“采花来采花去”的论调给说迷糊了,他呵呵一笑,放下手里的笔,走到颜颜里面前来,从袖管里摸出一张陈旧的纸塞进了颜颜里手里。 ”小影子,她对我没什么恶意的,若梦小师妹才不会因一个伴读而生我的气,方才是我大意了,光顾着让你准备礼物,没给你补给!“ 颜颜里往手里一瞧! 那竟然是一张银票! 什么是时候起他的少爷这么阔绰了?竟然就这样给了他一张银票! “这,这,给那菊花老师送礼,也不用花这么多钱吧!”颜颜里的目光没有从银票上移开,那是一张一万魏币的银票。 “剩下的就留给你日常开销吧,这些时日,也苦了你了!” 原来昨晚,浮生的“财圣”给浮生留了一个小金库,里面的银票够浮生挥霍上一些时日了。 颜颜里好似是忘记了他方才的疑惑,揣着银票,欢乐得去采办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又死一位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啊!” 幺叔心急火燎得从大门外奔了进来,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脸上呼呼冒着汗,喘着大气,奔到了浮生面前。 浮生刚写完一封信,准备叫人给递了出去,这下见幺叔这般急躁,忙问道出了何事。 幺叔一大早便去菊老仙的府上去询问,问下菊老仙是不是在家未出门,也好别让浮生白跑一趟,谁知刚走到菊府大门口,便被一个杂役撞了个满怀,幺叔眼神不好,被人撞了以为是菊府的人,谁知那人更是先忙着道歉。 “小的鲁莽了,小的鲁莽了,实在是事态紧急!” “这是出了何事?”幺叔知晓,这小杂役愣是把他误认为是菊府的人了,看幺叔的扮相,应还是个管家之类的角色。 “兰游老先生今早也病故了,我家大人要请菊老先生去趟衙门!”那杂役有些焦急,脸上却是挂着稚嫩。 “哪个衙门?”幺叔倒是一点也见外,他应和得询问道。 幺叔心急要知晓来人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想要解释这个误会。 “我们包大人的通县府衙啊!”杂役直言不讳。 幺叔心眼转得也挺快,忙说着他有要事要去办,要找菊老先生,就直接进门去找便是!这才心急火燎得回了木叶园,回禀浮生。 浮生听着幺叔一言一语讲了个详细,他将书信放在案牍之上,思忖片刻,问道。 “这么说,现在菊老仙应是在那个包大人那里了?” “是的,估么着时间,他应是到了通县县衙了!” 浮生又问,“那个包大人,又是什么来头?“ 幺叔顿了顿,忙对浮生聒噪了起来,“那个包大人,名为包丞丞,就是个小小的县太爷,咱们邺城乃是皇城,管辖了周边大小四十八个县,恰好已故的那位兰先生住在通县罢了,那个包丞丞平日很少在邺城内走动,听说是和那位娄老爷并不交好!” “噢?这邺城还有官员和娄老爷不要好呢?”浮生低眉一琢磨,顿时对那位包老爷有了兴趣。 “包丞丞为人吧,说是正直不阿吧,其实那是冥顽不灵,光是看他那长相吧,就让人不太欢喜了!”幺叔继续说着。 “那我们就立刻去那个通县吧!”浮生当即打断了幺叔的话,“幺叔,你快些让颜颜里和疏疏准备一下,你找一辆马车来,带我们去那通县府衙走一趟吧!” 幺叔好似有什么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他忙着去准备。 浮生捋了捋这一路上发的事情,还有许多谜题没有解开,邺城外的采花大盗若是疏疏,那杀人之人另有其人,他一来到邺城,竟然梅兰竹菊四位老先生中的三位都亡故了,还有那神秘的魔菇之毒! 离开学之日也仅仅剩下一日,中柱学堂没了教书先生,不知会作何调整。 巫马皇帝有些悦色,对着那一副小儿嬉戏图,展露着笑颜,因他身后半跪着邢路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这消息让他心底澄明。 “灵珠,灵珠,你可还记得哥哥因你的眼疾杀了多少大夫?“ 第五百一十四章 通县包丞丞 包丞丞,邺城管辖通县之小小县令。 浮生在幺叔、颜颜里和薛疏疏的陪伴下,乘坐马车来到了通县,通县府衙很是破旧,与包县令清正廉洁的作风很是匹配。 幺叔又见了那位杂役,杂役一直问幺叔,是否两人以前在哪里见过,幺叔笑呵呵,说他常年在木叶园,不怎么出门,他这人长了一张众人脸,邺城大街上的孤寡老头子都这般模样,定是眼熟也不足为奇。 浮生和那位包丞丞竟是一见如故,因这位包丞丞黑脸方腮,滚滚圆眼一瞪起来,活脱脱庙里的泥塑神像,真是惺惺相惜,浮生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位包丞丞原本是不愿见浮生的,可这府衙太小了,一撇眼,两人便四目相对,包丞丞见浮生一脸正气,尤其是长了一张铁面,他大步走向浮生,热情洋溢得握住了浮生的手。 “这世上,竟还有这般模样的人,我包丞丞原本以为就我独一份!未想到,未想到,东海大王子,竟比我长得还这般深入人心,深入人心啊!“ 被包丞丞说成“长得深入人心”,浮生不但没有什么愧色,更加觉得包丞丞这个人有意思,他就像是这世上的一股清流,脸上的正气从那张黑脸里呼之欲出。 包丞丞告诉浮生,菊老仙被他安置在了一个极其安全的地方,他对近来邺城之内发生的事甚是疑惑,竟拉着浮生在后堂里酌起了小酒。 浮生也把包丞丞当成了难得的知己,好似都因为貌丑心善,与世不合,说起话来总是相当投机。 通县的府衙后堂,今日有些生机,平日里只有几个散漫的衙役,那位有些犯糊涂的小杂役算是包丞丞的贴身随从了,包丞丞在饮酒,那杂役便在一旁伺候着。 包丞丞介绍说,这个小杂役名为包龙青,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他便收养在了身边,包龙青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遇事容易慌张,平日里也就是出门买个饭菜,再多的,就是偶尔给他这个县太爷打壶小酒回来。 “邺城管辖大小四十八个县,我这个通县排在尾巴尖尖上,朝廷恐是快要将我忘记了,我这里最出名的便是那位兰游老先生!”包丞丞给浮生倒了一杯酒,不知怎地,浮生有些怀念起了老祖宗,也许是因为酒,也许是因为这种默契,小小县令知晓天下大事,天下大事无非就如同一杯酒,世人皆醉而我独醒。 “那位兰游老先生是个厉害的角,听说是他以前给爷爷批折子,所以知晓好多事,可又不能对旁人说,因为泄露折子上的内容会被杀头,慢慢地,他就有些怪异了起来!”浮生对着包丞丞说道。 包丞丞频频点头,“未想到你对兰老了解得还不少!” “我只是被他考过而已,那道无极,我搜肠刮肚说了个自己的看法来!”浮生饮了一杯酒。 “噢?兰老又是问了无极?” “怎么?他常与人谈及?” “好似我听闻,他因无极而困扰,不知你作何回答?” “我啊,我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浮生将他那个”无解便是最好的答案“说给了包丞丞,包丞丞更添悦色,大叫一声”妙哉,妙哉!“ “莹莹杳杳,有多少世人自认为可参透万物,终归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罢了!”包丞丞感叹道,“这番说来,饮酒甚好,饮酒甚好!” 可浮生盯着包丞丞越是集中精力,越是觉得包丞丞身上有股奇异的力量,这不是魂识的力量,也不是星圣的光辉,好似从天而来,不在八荒之内。 第五百一十五章 见菊老 包丞丞告知浮生,菊老仙被安置在通县的仁妙庙寺里,浮生想不通,为何包大人要将菊老仙安置在一间寺庙里,若是三位老先生真是遭人暗杀,一间寺庙不更是如同鸡蛋壳般脆弱,刺客弹指间就可取了菊老的命。 颜颜里和薛疏疏两人领了浮生的命,要他俩在通县内巡视一番,说是查查还有没有“公鸡的蛋”。 薛疏疏笑而应声,颜颜里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像这“公鸡的蛋”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又记不得,但见薛疏疏与浮生默契地又一笑,颜颜里就更加急躁了起来。 “什么公鸡不公鸡的,不就是要找个蛋吗,我这就给你找一窝回来!” 幺叔在门外看管着马车,所以这府衙内堂也就是包龙青陪伴着,包大人双目灼灼,惊得浮生心潮澎湃,他对这位包大人的兴趣是越发浓厚,面前黑炭一般的小小县令,绝非平庸众人! 正在思绪扰乱之时,那包丞丞忽然对着包龙青说道。 “快去给那位年长的先生准备些酒菜,尽好我们的地主之谊!“ 包龙青忙点着头奔出了内堂,看来这小龙青真是一个乖顺的随从。 浮生刚要举起酒杯回敬包丞丞一杯,谁料包丞丞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浮生的衣袖,浮生顿时惊觉,可反应过来之时为时已晚。 也不知这包大人练就的是何种功法,竟然愣生生得抓着他穿透了内堂里的墙,浮生睁开眼时,已深处在一片破败的树林之中。 “不好!情况危急,我便未有多言!”包丞丞黑脸一沉,越发得更加严肃了起来,浮生还是没回上一句话。 怎么这世上还有穿墙术?包丞丞没有给浮生机会和时间想清楚,也不知是又迈开了几步,就走出去几十米来,浮生诧异至极,忙着使出了流星步,追上了包丞丞的步伐。 二人到了一处寺庙前,一抬眼,果然是仁妙寺。 难道是菊老仙出了什么事?浮生随着包丞丞推开了寺庙的门,这寺庙甚为荒凉,地上竟然时不时出现几片血迹,这些血迹虽然是经过了处理,可依旧是能看出来,这里经过了一番恶斗,有人流血受伤,甚至有人丢了命。 “包大人,菊老仙会不会?”浮生和包丞丞一直走到了寺庙的尽头,也没有寻得菊老仙的踪迹,怪不得浮生有了来迟一步的念头。 这些人真是消息灵通,可他们要对“梅兰竹菊”四个老人家这般赶尽杀绝,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面前这位刚直不阿的包大人怎么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有着神力护体的高人? “呃,包大人,是不是你要对我解释一下,你?”浮生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可不是神也不是圣,我就是个怪人,要说方才那些穿墙的本事,我生来就会了,我能穿墙,能下海,只是不见背后长翅膀,要不我可能还能飞上青天!我就是包丞丞,通县小小的县令,只是我愚钝,才醒觉,既然你们都知晓了菊老仙的藏身处,恐怕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了!我派了四名衙役扮成了和尚守护着菊老仙,恐是歹人也将他们掳走了!” 包丞丞边说边理顺着心思。 第五百一十六章 奇怪的包大人 包丞丞,真的很奇怪。 他说他一出生便会了穿墙打洞、飞檐走壁,只是长得太难看,便被父母抛在了这所寺庙门前,他那糊涂的父母啊,这寺庙早就荒废了,里面根本没有住着和尚,静谧的树林深处传来一阵阵婴孩的啼哭声。 许久许久,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抱起了包丞丞,别人都不知这老男人姓什么名什么,说是流浪到了通县,百姓们见他着实可怜,就在县城之外给他搭建了一座茅草屋,老男人不爱说话,只是当时对旁人拼命点头,百姓们都知他那是在致谢,嘴巴里支支吾吾的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虽说这个老男人是不会说,可自此之后百姓们都知他一旦高兴了,就支支吾吾着,点着头,这不,他捡了一个黑面娃娃,先是一愣,继而又发出支支吾吾的声响来,脑袋上上下下点着。 老男人对小包丞丞甚是疼爱,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老男人姓什么叫什么,自然也不知小个黑脸小娃娃叫什么,直到小黑娃长到了六七岁,老男人染了恶疾,冬至的那一天,下了雪,皑皑白雪送走了老男人,老男人临咽气前,手里攥着笔,在黑脸娃娃的小儿书上歪歪斜斜得写了三个字,“包丞丞”。 包丞丞?那是老男人的名字还是他给黑脸娃娃取得名字?没有人知晓,可有一个名字终归是好一些的,百姓们开始叫黑脸娃娃“包丞丞”,小包丞丞也开始了漫长的百家饭生涯。 有人顶着伪善的颜,给丞丞一些发馊的剩饭剩菜,有人在丞丞面前说些不留情面的话,有人心疼丞丞,平日里也往那间茅草屋里送些鱼肉。 小丞丞有一点像极了老男人,那就是不爱说话,也许他认为,这个世上有人千千万万,各有各的特色,他就是那一宗,这一宗不善言。 “哎呦呦,老男人养了个小哑巴,和他一样,说不了话!” 百姓们都这么传。 小包丞丞有大把的时间,因他常吃百家饭,就是和这些人家的孩子们很是熟悉,过了两年,丞丞到了县城私塾的先生家里吃饭,那位先生还算是个知书达理的明眼人,他直接将丞丞留了下来,还带他上了学。 丞丞,不负先生所期望,他似乎是过目不忘,而且背起诗书来滔滔不绝一字不差。 先生拍案大叫“好好好!”,好似是看到了一个状元郎的苗子。 可就在包丞丞十岁那年,天有不测风云,邺城竟然在硝烟之中换了主人,私塾先生就在夜里留了绝笔书,了结了自己的命,又是留下丞丞一人,还好的是,丞丞已明辨了人间之事,而且他还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与众不同”。 那一日,家里窜出来一只硕鼠,硕鼠夹着尾巴逃窜到了院子里,小丞丞蹭的一下,比那硕鼠跑得还要快上许多,一眨眼,就手里拎住了硕鼠的尾巴; 那一日,几个高高大大的小朋友又在找丞丞的麻烦,口里骂骂咧咧说丞丞是个大灾星,那腔调像极了他们家中父母,丞丞低着头被逼到了一处断壁前,那几个蛮横的孩子咄咄逼人围在了丞丞四周,丞丞抱着头一个转身,竟然消失在了断壁前,那些孩子们顿时吓坏了,哭喊着说丞丞被鬼怪抓走了,有个孩子还跑丢了鞋、哭花了脸; 丞丞,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到了断壁的另一面,他裂开嘴笑了笑,对于自己的“与众不同”甚是满意。 第五百一十七章 浮生与丞丞 近来的京都消停了不少,连中柱学堂的早读都被取消了,但是对于子桑浮生和上官彭狄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两名少年还是早早就来到护城河边上的古榕树下。 子桑浮生带来家中的武学典藏,上官彭狄偷偷把家族的运气心法顺出来,两人趁着晨曦时光,在老榕树下依葫芦画瓢自行研究摆弄。 上官彭狄不爱学学堂先生教授的那些“道”,三道四要是学堂的授课内容,所谓三道就是人道、族道和王道,四要就是礼要、廉要、忠要和政要。几年读下来,浮生和彭狄肚子里都很明了,无非就是要这些族人们如何忠爱现任的国主。 浮生从来都不抱怨,默默学着,可是这上官彭狄却是牢骚挂在嘴上,他烦那些刻板的政治,他更爱子桑浮生带来的武术招式。 这子桑浮生是八方国旧主子桑怀的孙子,无奈何如今的子桑家族也不过是巫马家族的“俘虏”,十五年前,西方的巫马泽帅兵攻入中柱宫,取了子桑怀的头颅,昌盛近千年的八方国就落入了巫马家族的手中。 五年前,巫马泽的大儿子巫马考天从父亲手里接过了掌权令,号令天下八方国,巫马考天生怕这剩下的七大家族里再冒出来一个谋逆之人,便颁布了一项法令,称在京都开设中柱学堂,七大家族的族长必须携子居住在京都,待到这些王孙贵族们长大成人留任京都后,族长们方能回到自己的家族去。 这活生生的就是软禁。 “彭狄,今天时辰差不多了,咱俩该去学堂了。”浮生合上那些旧典藏书本,拉着彭狄就要走。 “很是奇怪,为什么每天你都能知晓时辰呢?”彭狄还是没有看够。 “你看,那远处的青烟。” 大榕树边上是石板桥,石板桥另一方连着京都的主大道,两条街后才是尖尖顶的学堂,彭狄顺着浮生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缕青烟升腾而起。 “那是学堂门口的早茶铺子,早茶铺子总是比学堂开课早半个时辰开张,现在咱们走过去,时间刚刚好。” 彭狄佩服浮生睿智的洞察力。他和浮生之间的差别在于身世,浮生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家仇国耻,他是真正的俘虏,相比那些平民百姓来说,子桑家族的地位还要低,已经可以低到地底下去了,所以浮生很卖力得在学堂学习,期望早一点可以任个一官半职,中柱宫的主人就可以“释放”他的父亲子桑语默回家了。 “不想去,不想去,咱们逃课吧!”彭狄一屁股坐在护城河边上的石墩上,他顺手撇了一根树杈,把枝叶撸了下来,在一旁比划着典藏上的招式。 近来的京都消停了不少,连中柱学堂的早读都被取消了,但是对于子桑浮生和上官彭狄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两名少年还是早早就来到护城河边上的古榕树下。 子桑浮生带来家中的武学典藏,上官彭狄偷偷把家族的运气心法顺出来,两人趁着晨曦时光,在老榕树下依葫芦画瓢自行研究摆弄。 上官彭狄不爱学学堂先生教授的那些“道”,三道四要是学堂的授课内容,所谓三道就是人道、族道和王道,四要就是礼要、廉要、忠要和政要。几年读下来,浮生和彭狄肚子里都很明了,无非就是要这些族人们如何忠爱现任的国主。 浮生从来都不抱怨,默默学着,可是这上官彭狄却是牢骚挂在嘴上,他烦那些刻板的政治,他更爱子桑浮生带来的武术招式。 这子桑浮生是八方国旧主子桑怀的孙子,无奈何如今的子桑家族也不过是巫马家族的“俘虏”,十五年前,西方的巫马泽帅兵攻入中柱宫,取了子桑怀的头颅,昌盛近千年的八方国就落入了巫马家族的手中。 第五百一十八章 菊老仙在哪里 这一拨人,穿黑衣,使大刀,与浮生记忆之中的巫马神兵一模一样! 未用多想,浮生便猜测出了这一拨人的来历。 那打头的像是个小官,他冲的猛,刀刀尽力,可浮生闪躲有致,嚯嚯如风的大刀伤不得浮生分毫来。 “莫再这般躲躲藏藏了,你们领头的在哪里?快些让他出来见我!” 浮生呵斥道。 那黑衣人见浮生这般难对付,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竟然有些恼怒,抬起胳膊来,从袖管里嗖嗖嗖喷射出排排暗器来,浮生回头见那落在墙面上的灰烬,心头一颤,口中喊道。 “你们用魔菇?哈哈!那就对了,看我今日不揪出你们这背后的大佬来!“ 浮生手中的胜邪宝剑如同得了什么命令,速速飞到了空中,在空中幻化出无数把小剑来,小剑飞舞,每一把都飞到了黑衣人面前,一剑对一刀,这些黑衣人哪里会有功夫来发射什么暗器。 浮生再回头,见包丞丞颤悠悠得倚靠在墙边上,他那张丑脸上显现出一些痛苦的神情来。 再仔细一看,那暗器是打中了包大人的腿。 包丞丞中了魔菇之毒! “糟糕!”浮生侧身到了包丞丞面前来,包丞丞捂着腿,口中呻吟道,“穿不了墙了,穿不了墙了,这暗器是有毒的!” “这是魔菇之毒,是巫马神兵使的,这毒,真是烦人!不知梳梳他们能否采撷回一些遨族的灵力来!”浮生想着输入了一些魂识之力到丞丞体内,可那些力气竟然穿透了他的身体,一丝一毫都没有进入包丞丞的体内。 “怎么我这魂识之力进入不了你的体内,可这魔菇之毒却是可以穿入?”浮生疑惑着,转头,见那些黑衣人都快筋疲力尽。 浮生一下子飞跃到了一处高石之上,他挥动了下衣袖,那些飞舞的剑更加得急促了起来,那些黑衣人节节后退,只听得浮生大喊道。 “快些叫你们首领来,不然,只得用你们的头来告慰我受伤的哥哥了!“ 那些黑衣人迟疑了片刻,只见那个小头头一般的稍不留神,胳膊就被胜邪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从口子里流淌了出来,他一手握着大玩命抵抗,那只受伤的手努力抬了起来,向着空中发射了一道彩弹,彩弹拖出了一道黄色的痕迹,在空中炸响。 “还是你识相!”浮生又挥动了一下衣袖,胜邪得了命令,小剑们合并一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剑气来,重新飞回到了浮生手中。 黑衣人纷纷喘着大气,胜邪并未伤得他们分毫,只是咄咄逼着他们,让他们那根想要活命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生怕一不留神,就丢了胳膊少了腿,所以这对战打得格外累人。 也许是浮生这一上来一剑生万剑的本事就让他们吓破了胆。 黄色的烟雾散尽,一个人影蹿上了残垣,在空中发出一声邪邪的笑来,浮生向着断墙头看去,见一个瘦干瘪的人立在上面,他仰面大笑,脚下却是不知踩到了什么土坷垃上,一下子没站稳,身子一斜,就从墙头上摔了下来,整个身子倒到了墙外面去。 “这人就是你们的首领?”浮生捂着笑疼的肚子,对着一众黑衣人说道,那些黑衣人都似也感到了些许羞愧,低垂着脑袋。 第五百一十九章 邢路难 有那么一种人,好似在阴暗里沉寂得太久了,一旦走到这光天化日之下,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起来,身体里的气力堆积在嗓子上,又一字一句被挤了出来。 那个被召唤来的首领终于又爬上了墙头,他遮面的黑布掉了下来,浮生看着这张脸有点陌生,他不是巫马承少,也不是太子巫马崖,对于巫马神兵来说,浮生对三个人印象深刻,还有一位他的星圣巫马诗诗,他原以为这首领会是那位阴阳怪气的诗诗大人,可墙头上这个看起来有些衰落的家伙与诗诗长了一张非常不一样的脸。 这人看起来相当谄媚,好似早就把自己的灵魂丢弃,活在皇权的威仪之下,像个影子一样。 那些倒地的黑衣人纷纷对着墙头的人行礼。 这个人脸上的皮松弛垂坠,没有胡须,显得有些阴柔,原本就已经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影子了,这下子再加上些阴阴柔柔的气质,更加惹人讨厌了起来。 浮生站在高石之上,他用魂识探视了一番,发现了些往昔的痕迹,忽而浮生笑了起来,对着墙头上的人说道。 “是你!你潜伏东海多年,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是你,时不时得弄些毒物,杀了不少东海上空的白鸽!是你,是这巫马神兵里的暗人头头!” “哈哈!好一个东海大王子殿下,不错的,我邢路就是巫马神兵的暗夜使者,你我应是旧相识了,我对你,那是相当的了解!不过,你一来邺城竟然贪图女色,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来,害的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墙头上的人自报了姓名,他就是那个跪在巫马皇帝面前忍气吞声的邢路大人。 “原来一直陪着我的不是颜颜里,而是你这个邢路大人啊!那我今天可就要好好感谢感谢你了!”浮生心中的愤恨一股脑涌了出来,在他的记忆里,这位邢路大人可是多次想要刺害于他,只是他百毒不侵,每每都苦了颜颜里。 “怎么?你要跟我明刀明剑得较量?”邢路从墙头上翻身跃下,他手里握着的也是一把大刀,这刀除了比虾兵蟹将们的大一些之外,浮生还没有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名堂来。 “今日就让我的胜邪与你比划比划一下吧!”浮生拔出腰间的宝剑,举到半空中,他心中对胜邪叮嘱了一番,可这会子胜邪好似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浮生的意念根本触达不到胜邪的剑灵之上。 “胜邪!胜邪!”浮生高声呼喊了两下,剑灵依旧是没有回应,浮生有些纳闷,莫非是面前的这位怪家伙使出了什么阴招来,一时间捆缚住了剑灵,不过这世间若是还有什么招数能让胜邪困顿,那这怪家伙的本事一定不容小觑。 “哈哈哈!你别费力气了!你这把胜邪的剑灵现在正在酣睡之中,大王子殿下啊,我们暗夜使者要是连个剑灵都对付不了,还怎么能统领大军平定八方呢!”邢路那张无力的脸变得甚是狰狞。 “怎么?你们怎么让我的剑灵酣睡了?”浮生疑惑得问道。 第五百二十章 胜邪痴迷 这世间还有方法能捆缚住胜邪! 浮生大为惊奇,手中的胜邪此刻就像是一把普通的宝剑,没有了剑灵的力量,若是这样过招,浮生还真没有胜算的把握。 “天下之物,一物降一物,你这胜邪也不是最厉害的,只是秉性有些野,难以驾驭罢了,人有所欲,灵也自然有,当年我在凡凡窟里修行,练就一把破灵刀,专治那些冥顽不灵的魂灵们!“邢路的老脸扭曲着,眼中发出些邪佞的光芒来。 浮生握了握手里的胜邪,还是没有感应到剑灵的回应,他便又问道。 “奇了怪了,不是说这邺城里凡凡窟的本事用不了么,说是那些巫马三兄弟都使不得,怎么偏偏你这个小老儿能使出什么破灵的功法来?”浮生字字问得直接。 “小子,你懂得真是不少,就连巫马三兄弟在邺城变成窝囊废的事,也知晓那么一二!”邢路脸上挂满了骄傲的神情,好似这天下为他独大一般,“那三个家伙是走了运了,没有被凡凡窟所吞噬,可他们得来的也不过是皮毛而已,邺城是这八方之心,凡凡窟的力量在这里完全被阻隔了,你们说那是魔族的力量,哈哈,可魔非魔,灵又怎么只是灵呢?我这把破灵刀来自于八方之外,从那凡凡窟而来,从那扇门里而来!“邢路越发得狰狞了起来,口里噼里啪啦说着一些话,浮生听得弯弯绕绕得,不知其中意思。 什么魔啊灵啊的,这家伙手里那把大刀看着挺普通的,可这么说来确实是厉害,破灵,破灵,也就是专门用来对付我这胜邪剑灵的! 浮生的脑海中翻云覆雨着,面前的这个叫做邢路的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邪恶的魔一般,他的魂识里充满着诡异的气息,从八方之外来的刀? “好,那就让我先来领教领教你这把大刀的厉害!” 浮生握着胜邪,使出了流星步,飞快得朝着邢路冲了过去,胜邪没有了剑灵确实力量变得薄弱了许多,邢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手里的刀像是伫立起了一道坚毅的刀墙,浮生嘭得一下子就撞到了刀墙之上,不但骨头架子差点被撞碎,那刀墙还伸出无数把倒刺来,倒刺刺进了浮生的肉体凡胎里,登时就鲜血渗了出来。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修炼,浮生虽是一身的至毒之血,可血液也有了鲜红的色彩,好似这些毒素已完全与浮生融为了一体,浮生的血落满了那把破灵刀,就连浮生手里的胜邪也沾染上了一些。 “痛!”许久浮生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疼痛了,刀刺肉,虽不深,可血肉里满溢着疼痛。 “哈哈,你可真是勇猛,就这样,也敢朝我这刀墙上撞!” 邢路挥挥衣袖,刀墙褪去,他手里的破灵大刀上便血迹斑斑了。 “哎呦,哎呦,是疼,是疼,真是疼!”浮生咬咬牙,忽而挤出一抹笑来,“不过,你也是要尝尝我这毒血的滋味!” 邢路低垂下头来,见他握着大刀的那只手,手腕处露出一块腥红,方才浮生用力撞击在刀墙上之时,使用魂识之力将这墙戳出来一个洞,那胜邪的剑尖沾染着浮生的血刺破了邢路的手腕。 “你的血,你的血,有毒!” “哈哈,你毒了我这么多年,现在还用上了魔菇之毒,那你可要好好尝尝我这毒血的滋味了!” 浮生忍受着周身的疼痛,看邢路手腕上的腥红变成的黑紫,黑紫丝丝渗入了邢路的血脉里。 第五百二十一章 通县小战役 子桑浮生,他是前朝太子的儿子,这座皇城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站在这个小小县城,他遇到了真正的敌人。 这一刻,浮生是清醒的,他体内的至毒之血已浸染了敌人的血脉。 邢路瘫软到了地上,他开始害怕,因他知晓浮生血液的毒性,虽不比魔菇之毒,可这毒却是只有浮生一人可解得。 邢路,巫马神兵的暗夜使者,他手里那把破灵大刀是一个谜。 “怎么?你也惧怕我这毒血?”浮生这下占了上风。 邢路,这个家伙到底是从何而来? 浮生甚是好奇! 若是这泱泱大方,有人族,有魔族,有灵族,可这邢路只是巫马神兵里一名小小的首领么?是谁赋予了他这般能量?他手里的破灵刀又是从何而来? 邢路啊邢路,凡凡窟里的玄之又玄门,莫非你这家伙是从那门口爬进来的什么妖魔鬼怪么? “地狱,你见过地狱么?黑暗,那是无尽的黑暗!“邢路的脸扭曲着,他有些呻吟了起来,浮生之血的毒素散播得很快,邢路的眼前变得浑浊了起来,他说着些癔症的话语。 “地狱?莫非你见过?”浮生也忍受着周身的疼痛,一旁的人都未敢有什么举动,他们的首领受了伤,与浮生一起,看起来像是两败俱伤。 “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这点毒算得了什么!”忽而邢路的眼中发出了诡异的光芒。 浮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光,不是红色却比鲜血还要刺眼,不是黄色,却比中午的阳光还要灼人,不是绿色,乍一看上去,却是闪烁出了一片密林海洋,泛着悠悠的蓝光。 这是未曾见过的光芒,照亮了这萧瑟的寺庙。 “地狱之光!这是地狱之光!”也不知是哪个吓破了魂的士兵倚靠在角落里,发出些颤颤悠悠的呼喊。 所有人都被这光惊吓住了,即使是邢路的兵也是充满了恐惧,他们从未见过他们的首领变得如此诡异。 包丞丞靠着墙,眯缝住了眼,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因他以为这世间只有他自己是个谜一样的存在,可他今日见了比他更加诡异的人。 邢路,是从那玄之又玄的门里而来,可门的另一面是什么地方? 地狱么?还是八方之外的灵族乐土?还是魔力纵横的魔族世界? 一只乌鸦飞过! 带着厄运,带着绝望,带着人世间最后的悲悯,它飞过这一片萧瑟的林子。 “暗夜邢路!”浮生又坚定地呼喊了一句,从那诡异的光芒里飞出来一道影子来,是那把破灵刀的刀灵,可不知怎地,那刀灵身上包裹住了一层黄沙一般的东西。 白色的刀灵和黄色的东西扭打着,窜到了空中,穿透了那道诡异的眼神之光。 “是,那是?”浮生抬眼去看,“那是胜邪么?是他,是他那一身黄呼呼的邪佞之气,就是他,就是我的胜邪剑灵!” 那处扭打里现出一个身影,一身黄衣,一脸邪气,七窍里冒出的都是鄙夷的气息,他对着那一处白光呼哧道。 “破刀灵,竟然还想着迷魂我!哼!” 第五百二十二章 消逝的浮生 番外 就在这些光芒里,浮生觉得身子一震。 就像多年之前,在那震荡的马车里一样,他仿佛落入了一个漩涡里,色彩斑斓,光芒荣耀。 绮丽的旋涡里扭曲着世间的百态,浮生好像看到了人的笑脸、哭脸、希冀的光和无尽的幽暗…… 人声嘈杂,浮生睁开了眼。 这是在一趟列车上,列车里挤满了人,就像是蜂拥抢食的蚁群一样,好似是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浮生睁开眼,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人的头、落寞的脸,还有一张张脸对着的发光的物体,那物体方方正正,上面闪烁着一些影子,这物体上还伸出来两条线,悬挂在人的耳朵上。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也很奇特。 怨怨艾艾,周遭都是一些戾气在发酵、冲腾、这些人都被包裹在一个车厢里,人贴着人,甚至脚丫子都没有着地。 他们这是在练什么奇特的功法么? 浮生感受到了挤压,还有这些戾气的冲击,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起来。 虽说之前魂识也会被时间旋涡吞噬,可这一次他的感受是史无前例的真切。 戾气嚣张着,吞噬了这些人的正常神经,一张张痛苦的脸在挣扎着。 这就是地狱么? 是暗夜邢路说的地狱么? 浮生感觉到了速度,耳畔有呼啸的声音,是风,是光,是戾气在叫嚣? 那光的一面好像是无尽的黑暗,这是在地下,头顶之上没有苍穹,这是在地下,莫非这车是驶向地狱的列车? 吱得一声,好似有一段婉转的声音响起,那话语叽里咕噜又清脆可人,这车便是停了下来,一旁的车门被推开,一个面容狰狞的妇女脸上挂着无尽的傲娇,身披着蓝蓝黄黄的褂子,口里喝斥着,伸手推搡着。 “挤一挤,挤一挤,再进去一点,关门!” 只见一两个行尸走肉一般的人被这妇女又塞了进来。 浮生的身体又被一股力量冲击,他的魂识被戾气所包围,他想要对身边的人问询几句,可一张张冷漠至极的脸,就如同地狱里的魔鬼。 “这是哪里?” 车又开始了行进,在这车的一面,是一片镜子,那镜子里能隐约看到浮生的脸,噢,这脸是那个姓桑的小子的,浮生记得他,这是他的后人,子桑,子桑,慢慢地,只剩下了“桑”。 那现在就是“以后”,就是以后的以后,是未来的某时某刻。 那现在就不是在通往地狱,而是人间炼狱。 在这个时代,戾气已无处不在,自由被无限的压制了,只剩下这些行尸走肉。 浮生顿了顿身子,把脚丫子放在一堆脚丫子中间,他的魂识又落进了旋涡里,他在奋力逐流,找寻到他的生之门。 “少爷,少爷!” 是颜颜里的声音! 浮生见一片天,感受到一丝丝的冷,再一看,颜颜里守候在他身边,他又回到了这个破庙里。 一旁的胜邪宝剑熠熠闪烁光辉。 “小影子,邢路呢?”浮生问。 “什么邢路?” “巫马神兵呢?”浮生又问。 “什么巫马神兵?” “噢?包大人呢?“浮生口中喃喃,问题不断。 “包大人不就在那儿呢么!”颜颜里抬手指了指,浮生顺势看过去,见墙边站着一个发呆的人,他神情肃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第五百二十三章交换人质 包丞丞有些失魂,还是像极了受了惊吓无所适从,他缓和了片刻,将方才的一幕幕说给了浮生。 那个从地狱里来的人败了,浮生却是昏厥了,那人对包丞丞说。 “今夜,用解药交换菊老头,我会派人到你的府衙去取!若是没有解药,送去的便是人头了!“ 邢路开恩,从囊中摸出了一枚彩色的蛋,就那样抛掷到了包丞丞身上,包丞丞感觉到了灵力的润泽,魔菇之毒竟然消散了。 浮生同包丞丞回到了府衙,头脑里还有些不清楚,他找了一处僻静之地,练就了三枚解药交给了包大人。 薛疏疏和颜颜里更是不知他的主人遭遇了些什么,只得同幺叔一道在府衙外等候,幺叔看起来倒是精神不错,说是府衙招待的饭菜比较合口味,饭饱后还在马车上小憩了一番。 翌日,中柱学堂开学。 因还没有收到从东海传来的讯息,颜颜里还只能是以书童的身份陪伴浮生求学。 一大早,颜颜里脸上就阴霾着,疏疏依旧是悉心照料着,给浮生晨起洗漱,同幺叔一道做早饭,幸亏是有薛疏疏的存在,浮生才不至于饿肚子,幺叔做的那些黑暗料理实在是难以下咽。 木叶园里有些单调,浮生给了幺叔些碎钱,要他把这园子装点一下,再腾出两间房来,幺叔想问这房给谁住,浮生回答说是“弟弟妹妹!” 是啊,浮生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还在赶往邺城的路上呢! 邺城的街市,依旧繁华,匆匆而过的行人虽不是千篇一律一模一样,可好似发生再大的事,这里依旧可以犹如平常。 暗潮涌动被熙熙攘攘的繁华遮盖住了,浮生今日的心情甚好,也许是一顿美味的早餐让他恢复了许多力气。 推开大门,一俊朗少年便在门口等候,今日的彭迪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就连那一对浓密的眉毛也是梳理了的。 “只是开学罢了,怎么有种要去相亲的感觉!”浮生咧着嘴对着彭迪笑道。 彭迪用手抹了两把黑密的眉,从身后拎出来一个瘦弱的小书童,给浮生和颜颜里介绍道。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小跟班,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小希希,是希冀的曙光的意思!” 浮生疑惑着,难以理解“小希希”怎么会是希冀的曙光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是小冀冀,或者小光光?”浮生笑了,颜颜里探身出来,打量着这个有些瘦弱的小男孩,见这男孩一脸稚嫩,看起来有些软弱,很好欺负的样子。 “小希希,好吧,有你为伴,我们都是书童,以后我罩着你!”颜颜里站在小希希身边,仰起头来,理直气壮。 那个小男孩抬抬眉毛,眼神里满满都是陌生感,他颤悠了两下,便又缩回到了彭迪的身后。 “小影子,小希希可是认生的很,你可别欺负他!” “认生?莫非是彭迪少爷刚捡回来的不是?”颜颜里把早上憋在肚子里的埋怨一股脑得往外倒着。 “是的呢,我还是依照着小影子你的样子挑选来的呢!”彭迪对着颜颜里说道。 第五百二十四章 浮生的梦魇 一味的妥协,只能丢掉的是灵魂。 可有些人,有些事就如同那些屎壳郎一样,其实只是看着碍眼罢了,可恨又可怜至极。 浮生出身于一个风雨飘摇之中的家庭,回首,是千秋的基业,眼下,是囚徒一般的境地。 他曾几次到那个光芒迷蒙的世界里去,看到些似真非真的景象,他是姓桑的少年,还是这个叫做子桑浮生的落魄王子?他不怎么肯定了。 梦里,是真,还是客? 浮生站在木叶园的门口,瞅了两眼颜颜里,这家伙越发得没大没小了起来,这些年颜颜里陪伴在身边,他确实没有把他当做仆人或者是阶下囚,他太了解亡国奴原本就心灵饱受煎熬,若是他依旧可以这样没皮没脸下去,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命运总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一切的伪装只能是暂时的逞强罢了。 上官彭迪把那瘦弱的小希希推到浮生面前来,说道。 “我这个书童虽说比不了你的小影子,可他也是个坚强的家伙!我在邺城的街上捡到的他,他好似是不会说话,只是在那边吹笛,他的笛声让我沉醉,我便买了他,从一个粗犷的汉子手里买了他,小希希,去,给东海的大王子行个礼!“ 那个小家伙怯生生走到浮生面前,弓着身子,却是抬着眼,那一对眼里满是纯粹和迷茫,浮生心头一颤,露出笑颜。 “不错,不错,比我这位要乖许多!” 颜颜里白了浮生一眼,依旧在放肆。 浮生宽慰,这位小希希也算是颜颜里的一个伴了。 四人骑马前往学堂,邺城因中柱打榜,还是那样热闹,他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转到了学院门口,那条神圣的巷子,斩狮洛的楼牌在晨光里闪烁着光点,斑驳着,嚣张着,让人不自主就下了马。 在这嚣张的光里,浮生见了一个嚣张的身影。 三五匹高马并驾齐驱,护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骏马之上落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人。 太子爷巫马崖!在皇城里有这阵势的,非这个太子爷莫属了,看来在粮油铺子的那一道小小的阻碍并没有影响这位太子爷的生活。 他仰着头,扬着眉,极度得骄傲跋扈,一旁的众人们没有了丝毫的光彩,想想这些王孙贵胄们在那独有的一方一定也都是太子爷这般阵势,到了邺城,也只能是泯然众人。 今日这气势,让巫马崖的三角眼也变得圆润了些,他也看到了浮生,毕竟浮生这长相,实在是太扎眼了。 “呐!呐!这不是我的同窗么!”巫马崖下了马,走到浮生面前来,对着他身边那几个跟班的,指着浮生,大声嚷嚷着,“我的丑同窗啊丑同窗,怎么不见你那娇俏的小娘子呢?” 一旁的彭迪有些纳闷,他自是也是认识这位太子爷殿下的,可没想到太子爷也认得浮生,浮生苦笑了一下,对着巫马崖说道。 “今日的太子殿下,真是闪耀,闪耀!能被殿下记得,是浮生的福分!“ 第五百二十五章 意外意外 中柱学堂,是巫马皇帝设立的,这一日是开学第一天的日子,圣驾来了学堂里,排场气势大大超过了巫马崖,太子爷变成了乖乖鼠一般,立于巫马皇帝身后,炯炯的眼睛变回了三角眼。 巫马皇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借着晨光,圣驾在学堂里晃了一下,便生出了惊天的阵势来,巫马皇帝送来了一个新学生。 一个娇滴滴的女学生,旁人都唤她筝公主,听闻是巫马皇帝新认的义女。 这文武二班也有两个正式一点的名字,武班名为星焰宗,文班名为星羽宗,星焰宗主修十八般武艺和魂识,星羽宗则是主修博弈之术和三道四要。 星羽宗的代课老师名为宗师,这位宗师刚走出来的时候,浮生蹭的一下就从最后一排站起了身来。 是张扬,星羽宗的宗师竟然是那个烂了头的张扬,这朝廷里是人才匮乏到了极致么? 张扬故作大家风范,扬扬手让这些学子们都收了礼,他踱步走到浮生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放学后,别走!” 浮生躬了躬身子,也佯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来,心里生出些惶恐来,他有些小看这个朝廷派遣到东海的御史大人了。 张扬手捧着一部花名册,一一点名。 “巫马崖,呐,太子爷殿下!来,来,坐到上首这边的位置上来!”张扬伸出衣袖来,指着临窗第一排的位置,满脸都是献媚的神情。 巫马崖身边站立着四名黑衣随从,拱卫着巫马崖换了位置,这四名黑衣人脸上无表情,凶神恶煞着,张扬看了一眼,对着巫马崖请示道。 “太子爷殿下,咱们这学堂里是安全的,按照章程,每位学子允许携带一名随从书童,您这四位,有些超额了!” 巫马崖刚送走了父亲大人,又见他一旁的王孙贵胄们都没有搞特例,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便对着四名随从吩咐道,“小一、小二、小三,出去!小四留下!” 浮生看得出来,这位太子爷经常矛盾着,他不是皇后所生,内心里一直是岌岌可危的,可又不能太过于展示出他的羸弱来,才佯装出一副跋扈来,很明显,他就是一只纸老虎,还是那种一捅就破的纸老虎。 张扬点了点头,像是在对巫马崖表示感谢。 “上官彭迪,琅琊王子,来,你的位置在太子爷旁!” “子桑浮生,东海大王子,你的位置,呐,还是在最末吧!” 浮生听了自己被点头,已站起身来准备换位置,结果听到了张扬拉长的尾音落声后,众人哄笑,浮生知晓,张扬宗师的话将众人忍了一大早上的笑都给勾引了出来。 笑吧,你们使劲的笑,浮生也是俊朗了十六年了,现在这种被人嫌弃的感觉也挺好,就当做是苦修罢了,这苦还能有苦瓜苦么? 事实证明,人言和眼光的杀伤力确实比食之味的苦让人更加痛苦,浮生只能是苦中作乐。 “好的,宗师大人!”浮生礼貌地作揖,又坐回了座位之上,一旁的颜颜里终于忍不住,对着浮生说道,“这宗师不就是那位御史大人么,怎么现在还在少爷面前做戏!” 第五百二十六章 放学别走 星焰宗有学生十名,这十名学生携带的随从更是奇形怪状,浮生坐在最末尾,一下子就能看个全局来,他这一趟求学之路总要收获点什么的,他可要好好琢磨一番。 太子爷巫马崖带着小四成为这学堂之中的明星,就连他的义妹也是差之千里,这位巫马筝公主带着一个小小的婢女,名曰晨晨,这位公主竟是自告奋勇,坐到了浮生身边来,扭脸对着浮生笑了笑。 天真烂漫、毫无杂烩的笑让浮生心头一颤,真是庆幸,竟然换了丑脸,还能有女孩子愿意这般接近,浮生还了巫马筝一个笑,不料,那公主顿时脸色铁青,把头扭了过去。 浮生转过头来,见颜颜里的眼睛眯缝着,好似把那挤出来的目光都送到了巫马筝身上,天啊!竟然小影子都可以与你暗送秋波。 自是又感叹了一番,浮生看了看这些学生们。 公山罗毓与他有些距离,罗毓身旁随着她的未婚夫,那个如同冰块一般的红色的家伙,罗毓对浮生冷淡了许多,折让浮生倒是释怀了一些,罗毓应是有一条自己的路要走,那条路最好与他的不要有交互,她值得拥有属于她的那一份至臻的情愫。 “东里芒锋是巨源郡王的公子,也是本次星焰宗招生入学成绩最好的,你们要是有什么武学上的疑惑,可请教芒锋同学,当然,要是想切磋个拳脚,那便是要找错人了!“张扬还在一一介绍着新生,浮生早就听说了巨源郡的神奇,尤其是他记得红面豹赤穆与巨源郡有着难解的渊源。 莫非那巨源郡也遗散着什么灵族的力量,总是能生出许多厉害的人来,这些人带着些奇异的本事。 浮生再遗抬眼,看到了一个胖墩墩的家伙,白胖白胖得像个包子。 “赫连滂沱!你莫在我说话的时候吃东西!”张扬有些生气,他走到“包子男”身边,从他手里夺走了一张油饼,那油饼中还夹着肉馅,也许是用力过大,油饼被撕碎了,肉馅里的汤汁沾染了张扬满手,那“包子男”忙对着张扬道歉。 “宗师,宗师,这饼我吃过了,宗师要是想吃,我差人给宗师送去一屉,这是我们番禺郡的名吃,邺城里可是买不到的!” 这家伙竟然是赫连师兄的儿子?不,赫连师兄新婚没几年,不应是儿子,莫非是赫连师兄的大夫人所生? “你那大侠爷爷不曾教导你在课堂之上的礼仪么?”张扬的话带着挑衅,那“包子男”脸上有些不悦了起来,他摆摆手冲着张扬牢骚道。 “宗师不喜欢吃也莫这般奚落滂沱啊,爷爷平日里事务繁多,自是没有教授滂沱些课堂之仪,只是滂沱下了苦功,练会了伏虎棍法,才可进得星焰宗来!这些礼仪还需宗师大大多多教授才是!” 别看滂沱长得像包子,说起话来也是有条不紊的,浮生扬扬嘴角,已然明白,这包子滂沱竟是赫连师兄的孙子。 张扬还是把那大饼还给了滂沱,他甩甩手,刚要说些什么,门外走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女子一进来,就冲着张扬施了个礼。 “宗师大大,无炎妍来晚了!” 没想到,无炎妍竟然也上了这中柱学堂,邺之关的大小姐应也是有些关系的才是,无炎妍一进来就径直朝着浮生走了过来,颜颜里忙站起身来迎接,惹得那位巫马筝公主生出些妒忌的脸色来。 “无炎妍是邺之关家的大小姐,她能来咱们这宗,算是咱们宗的幸事,要知道解红尘对于修行人来说那就是黄金汤!” 众人随着张扬的话,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无炎妍身上,无炎妍倒是满不在乎,她对着这些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面孔说道,“宗师抬爱,炎妍就是回去取解红尘便误了开学的时辰,两大坛子红尘就放在门口了,宗师可命人收一下!” 张扬听了无炎妍的话,忙招呼学生们自行温书,脚步匆匆走了出去,惹得众人忍俊不禁,无炎妍则是凑到浮生身边来,对着浮生说道,“你可知我能进来,吃了多少苦,哎,比不得你们这些王孙贵胄们!” 第五百二十七章 财源广进 新生入学第一日,也没有见得这位星焰宗宗师展现如何的强大技能,只是见了一张张新老面孔,浮生有些呆滞,他如约放学后留在了学堂里。 他应是要留下的,因为他是个后进生,每每放学他需要留下来,打扫打扫落叶,清理清理学堂内的污秽。 浮生觉得有一对眼在看着他,看着他脊梁骨发麻,因他找那学院的小厮们要了一条扫帚,他按照这学堂的规矩,在这院落里做个清洁工。因他入学成绩不理想,他要接受这样一个任务,做个清洁工,课业之后打扫打扫。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就当是历练历练吧! 浮生自我安慰着,低着头,一下一下得扫着,入秋了,学堂院子里有许多的落叶,颜颜里也不知溜到哪里去了,晌午过后,这位宗师要大家互相切磋切磋,颜颜里就消失不见踪影了。 上官若梦在房内寻觅了一翻,也没有发现一个稳妥的地方,她从梳妆台上找了一枚簪子,在墙角挖了一个洞,把经书塞了进去,又用桌角遮挡了起来。 上官若梦,自是知晓这《八方经》为何物的,自打她记事起,她的父亲上官明坤就告知她,前朝皇帝的《八方经》并未丢失,而是委托到国相手中,秘密保管。子桑皇帝要上官相国挑选得力之人,背诵下经文后将《八方经》焚毁,说来也是奇怪,若梦并不理解经文的意义,但是她却能和经书上的文字融为一体。 上官明坤告知她,她是凤鸾之躯,天生与《八方经》有缘。 事关家族性命,几年下来,若梦遵守诺言未向他人提及此事。 “这经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何不休先生一家会因为丢失了经书而成为天下的罪人?为何父亲大人和哥哥的行径会日渐怪异?这和经文有何关系呢?又和我有什么关联?” 若梦也早早到了学堂,今日赢得出游状的十名学子都不必再来上课,可是她却在学堂门口碰到了太子崖。 她明明记得太子崖也领了出游状。 “若梦拜见太子!” 若梦冲着太子崖行礼。 “若梦,今年我若外出游历,你可愿意陪我一同前往?” 巫马崖问若梦。 巫马崖是谁?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上官若梦是谁?只是个前朝愚臣之女,人微言轻,怎敢攀龙附凤去招惹权贵?这政治游戏,她躲还躲不及。 “太子殿下,您说笑了,中柱学堂有规定,未获得出游状的学子是没有资格申请外出游历的。” “可是,我是太子,我有特权。” 巫马考天真的把这样的特权给了巫马崖吗?他当上这个皇帝才五年,又怎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在外有特权?他现在正在极尽全力扮演一个明君,一个严于律己严于自己家族的王者。 他又怎能自己颁布的法令,被自己的儿子逾越? “如果是这样?那太子的父皇又要怎样和七大家族的族长解释呢?” 太子崖接不上话了,在上官若梦面前,他从来不把自己的桀骜跋扈展露出来,有时还很腼腆。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临时安排 近来的京都消停了不少,连中柱学堂的早读都被取消了,但是对于子桑浮生和上官彭狄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两名少年还是早早就来到护城河边上的古榕树下。 子桑浮生带来家中的武学典藏,上官彭狄偷偷把家族的运气心法顺出来,两人趁着晨曦时光,在老榕树下依葫芦画瓢自行研究摆弄。 上官彭狄不爱学学堂先生教授的那些“道”,三道四要是学堂的授课内容,所谓三道就是人道、族道和王道,四要就是礼要、廉要、忠要和政要。几年读下来,浮生和彭狄肚子里都很明了,无非就是要这些族人们如何忠爱现任的国主。 浮生从来都不抱怨,默默学着,可是这上官彭狄却是牢骚挂在嘴上,他烦那些刻板的政治,他更爱子桑浮生带来的武术招式。 这子桑浮生是八方国旧主子桑怀的孙子,无奈何如今的子桑家族也不过是巫马家族的“俘虏”,十五年前,西方的巫马泽帅兵攻入中柱宫,取了子桑怀的头颅,昌盛近千年的八方国就落入了巫马家族的手中。 五年前,巫马泽的大儿子巫马考天从父亲手里接过了掌权令,号令天下八方国,巫马考天生怕这剩下的七大家族里再冒出来一个谋逆之人,便颁布了一项法令,称在京都开设中柱学堂,七大家族的族长必须携子居住在京都,待到这些王孙贵族们长大成人留任京都后,族长们方能回到自己的家族去。 这活生生的就是软禁。 “彭狄,今天时辰差不多了,咱俩该去学堂了。”浮生合上那些旧典藏书本,拉着彭狄就要走。 “很是奇怪,为什么每天你都能知晓时辰呢?”彭狄还是没有看够。 “你看,那远处的青烟。” 大榕树边上是石板桥,石板桥另一方连着京都的主大道,两条街后才是尖尖顶的学堂,彭狄顺着浮生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缕青烟升腾而起。 “那是学堂门口的早茶铺子,早茶铺子总是比学堂开课早半个时辰开张,现在咱们走过去,时间刚刚好。” 彭狄佩服浮生睿智的洞察力。他和浮生之间的差别在于身世,浮生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家仇国耻,他是真正的俘虏,相比那些平民百姓来说,子桑家族的地位还要低,已经可以低到地底下去了,所以浮生很卖力得在学堂学习,期望早一点可以任个一官半职,中柱宫的主人就可以“释放”他的父亲子桑语默回家了。 “不想去,不想去,咱们逃课吧!”彭狄一屁股坐在护城河边上的石墩上,他顺手撇了一根树杈,把枝叶撸了下来,在一旁比划着典藏上的招式。 “我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结束,可是我们还是要真正得走出学堂才行,现在还没有公布考核的成绩,逃课的话,要是被‘不休先生’上告,那恐怕咱们的父亲要受到惩罚。” 浮生走到彭狄面前,三两下就把他手里的枝条拽了过来,尽管彭狄用力得闪躲,还使上了典藏里的招式,但是仍旧招架不住浮生。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临时安排二 彭狄讨厌三道四要,更加讨厌那个喋喋不休的“不休先生”,在学堂上了五年学了,这些学生们早就忘记了学堂先生的真姓名,都是用这个“不休先生”来称呼他。 他教起那些繁文缛节来,喋喋不休,训斥起人来,也是摇头晃脑喋喋不休,中柱宫殿里安排使臣来学堂巡查时,他打起这些王孙贵族们的小报告时,更是喋喋不休。 浮生把枝条扔进了护城河里,枝条顺着河水飘向了东方,晨曦的阳光洒在河面上,银光闪闪的,有些刺眼。 “崖太子,就是他,上官彭狄!” 三五名健硕少年蹭蹭蹭从高头大马上跳下,一个点头哈腰,腰间别了青玉腰牌,一看就是中柱宫的人,他忙着给前头的少年牵马。 前头的那名少年一身绫罗黄缎,这黄颜色乃是王族的独有颜色,其余的七大家族都不可穿戴黄衣黄帽,少年满脸傲气,一看便知是人中之龙。 “见了崖太子,还不赶紧行礼!” 点头哈腰的少年满脸献媚的表情,他都要把自己的腰弯成了弓字形。 在这巫马家族统战中柱宫,一统八方的时代,阶级差别就是与生俱来的,这些族长们的孩子即使是长大成人入朝为官,也无法超越和改变家族的位置。 西方的巫马家族是最尊贵的族群,也就是八方国的皇亲,次之是东方的东里家族,只因当年巫马泽起义之时,东里家族第一个响应,这第一声应和换来家族的百年荣耀,父贵子荣。排在末尾的就是子桑家族了,前朝旧主,天下人皆言,现巫马皇帝保全子桑家族血脉,还昭告天下这些家族们要一视同仁,实在是皇恩浩荡民之福祉。 其实,这都是政治手段而已。子桑浮生的父亲子桑语默在京都过的生活无非就是个被软禁之人的日子,还真是像他的名字那般,他窝在那个小庭院里,喂喂鸡种种菜,一般都很少上街,更不去谈论什么阶级差别。 子桑浮生和他爹可不一样,他心里有怨气,这怨气让他奋发图强,他是个随时准备好要战斗的人。 给巫马崖牵马献媚的是东里家族的长子东里芒锋,人有锋芒,可是锋芒哪能外漏?这东里震给自己的儿子取名芒锋,锋芒二字颠倒就是要他谨记锋芒不可保留,忠心侍主才有出路。 “拜见崖太子!” 上官彭狄躲在了浮生身后,轻声嘀咕。 “不就是昨天在街上撞了一下这个狗腿子吗,至于把太子搬出来复仇吗?” 彭狄低着头,不让自己的目光和东里芒锋相遇,他一是烦看到那种小人得志的表情,二是确实害怕,太子崖可是巫马皇帝的掌上爱子,可以说太子崖要什么,他那个无所不能的爹都能给他弄到。 “本太子好像听到,刚才有人说是要逃课,在我这八方国的京都,有人敢逃中柱学堂的课,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什么头上怎么找来着?” 太子崖故弄玄虚。 “在太岁头上动土!” 东里芒锋赶紧接话。太子巫马崖瞅了芒锋一眼,芒锋立即领会了主子的意思,赶紧把腰弯的更很了。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天下是我巫马家的天下,不要说你这个小小的上官家,就是前朝的子桑家,还不一样要俯首称臣,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的爹,看这逃课,会被定什么罪?” “根据八方国礼要第三十二篇上注,凡是我八方国八大家族子女需在十六岁前就读于京都中柱学堂,习得三道四要,凡有不遵者诛全族。” 子桑浮生一口气把礼要中的规范一字不差得复述了出来,太子崖把目光从上官彭狄身上移到了这个身体里同样有傲骨的少年脸上。 “子桑浮生,多么尊贵的家族,没有你们子桑家族,也不会有我们这巫马家的天下,我们是不会忘记历史的,想必你们也一样吧!你是不是很想从我们巫马家手里把这天下再夺过去啊!” “太子殿下,您说笑了,八方国在巫马考天皇帝的统治下风调雨顺,国民安居乐业,我子桑家族万万没有二心,还望太子殿下明察!” 这挑衅是蓄意已久的,东里芒锋只是配合巫马崖演了一出戏。巫马崖心里只惧怕一人,那人不是他的父皇,而是面前这个子桑浮生。因为子桑家族是开国的正统皇室血脉,远在千年前,八方国的开国皇帝子桑赤梏就以他的骁勇善战和仁心仁德展示出了子桑血脉的高贵圣洁。 而这子桑浮生是子桑血脉的唯一直系传人。 “我还听得子桑浮生武功了得,前些日子啊,我新得一赫连武臣,看来今日正好要劳烦浮生帮我好好调教调教!” 三五少年身后走出一黝黑壮汉,他的眼中杀气凝重,如同猎场的猛兽,在险象环生的杀戮中保全了一次又一次卑微的性命。 第五百三十章 无名拳法一 “快逃啊!” 上官彭狄扭身躲到了石板桥的桥围栏后面,唯唯诺诺得探出头来。 都说这八大家族中武力最强者非赫连家族莫属,赫连家族中出了个盖世大侠赫连炯穆,他原本是天地间自由的游侠,劫富济贫惩奸除恶,后来与旧主子桑怀相遇,跟随子桑怀做了中柱宫的护卫都领。 自打前朝旧主子桑怀死在中柱宫后,赫连炯穆就人间蒸发。 太子巫马崖的这位赫连武臣身高马大,皮肤黝黑,处在子桑浮生面前,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桩子。石头就是石头,不怎么灵光。这大汉光有了吓人的气势,振臂一挥,下盘就没有了重心。 子桑浮生右拳聚力,身体半蹲,趁着壮汉扑过来的动势,一拳击中壮汉的左膝盖下方三寸处,一阵剧痛,壮汉的左腿失去了知觉,半跪到了地上。 躲过了第一扑,浮生转身到了壮汉的背后,那赫连的勇士还不知已经命在一悬,那一拳击中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位置,而是人的三十六个死穴之一的足三里。壮汉不甘示弱,半跪着左臂向后抡,浮生左拳聚力,朝着壮汉胸骨间的鹰窗穴又是一击。 那壮汉两眼发懵,整个人直挺挺得晕了过去,摔在地上,泛起了一层尘土。 众人眼睁睁看着一米八九的壮汉倒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拳下,一时间都有些发怔。虽说那赫连的武臣没什么武功底子,就是普通人对打,还要你来我往过招几下才能见输赢,可这少年仅用了两拳。 “这,真不愧是我八方国的子桑家族啊,今天本太子真是见识了,来人,把这战败的家伙给我抬下去!” “刚才我的两拳打在了他的三足里和鹰窗穴上,还望各位告知跌打郎中,开些化瘀通血的草药热敷于穴位上,不日就可下床行走。” 巫马崖心中妒忌的火焰烧的更旺了,一旁的东里芒锋一句话也没敢说,俯下身子给太子当上马石。 “子桑浮云,三日后,京郊马场,我再带一赫连武臣与你对战!” 尘土飞扬,太子扬鞭策马,三五少年跨过了石板桥,朝着青烟的方向奔去。 挑衅者走开了,大麻烦是惹下了。三日之约是赴还是不赴? 上官彭狄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喜悦,仿佛刚才那一仗上前线奋勇杀敌的人是他,他凑到子桑浮生跟前,崇拜的心情更胜一筹。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怎么和那本典藏上的不一样呀”,彭狄笑着,浮生有些犯愁,“你打赫连武臣的那两拳,还真有当年赫连大侠的风范”,彭狄继续笑着,“赫连大侠知道吗?就是那个赫连炯穆!” “以后这太子,咱们是躲不过了,一时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边走边看吧!” 子桑浮生拖着上官彭狄,也朝着青烟的方向赶去,他们可不想因为迟到,被那个“不休先生”喋喋不休得教训个一整天。看着彭狄对自己是百般崇拜,浮生心中甚是添出一丝自豪感了。少年不知愁滋味,二八年华正茂。 第五百三十一章 无名拳法二 关于赫连大侠,浮生自是不认识的,他那几招也都是从父亲房中搜来的一本无名拳谱里学来的。 虽然是同岁,这彭狄看起来比浮生要小很多,不光是样貌长得清瘦,个头也比浮生要小一号。 “过了今日,我们就能申请去游历了,希望不要出什么事端!” 浮生在前,彭狄在后,两人疾步向着学堂赶着。今天是公布考核成绩的日子,平日里,彭狄唤浮生叫做子桑哥,浮生叫彭狄为上官弟。 那巫马皇帝还给这些族长的子孙们颁布了一条特权,就是在他们年满二八考试成绩合格后,可申请外出游历一年半载。这对于这些长久未离开京都的孩子们来说,都是一件能调动他们全身兴奋细胞的事。 可是怎么能考试合格呢?彭狄犯愁,浮生不会。 学堂旁的早茶铺子人头攒动,来吃早点的行人络绎不绝,馒头包子油条炸糕都可以选,再配上一碗甘甜的小米红枣粥,百姓的胃饱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浮生快步走到铺子门前,使了劲往里瞅,却怎么也没有收获。 “子桑哥,你瞅什么呢?还不赶紧进学堂!”彭狄看浮生傻傻得愣在早茶铺子门口。 还能看什么呢?早茶铺子老板有个女儿叫做楚葵,认识的人都叫她葵儿。这个葵儿刚及豆蔻之年,生的肤若凝脂眼若清波,周围四舍来此吃早点也都有要一赏佳人的心思。 这楚老板是三年前搬到京都的,那天天空有些阴雨,淅淅沥沥滴了好几天了,滴得这些学生们很是烦躁,学堂放学的钟声响起,浮生拽着彭狄就往外跑,不料撞到了门口的一架马车上。 浮生和彭狄没什么事情,那两匹老马倒是受了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连跳了三下,马车哐当哐当颠簸了起来,一个女孩撩起门帘,从马车里往外看,眼神里充满了不安,老马挣开了缰绳,撕心裂肺得悲鸣。 楚老板从还没有装饰好的店铺里跑了出来,女孩急中生智从马车上纵身跃下,她穿着一身青荷叶百褶裙衫,女孩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在了浮生面前。 浮生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伸手拽起了女孩的手,那是一双如同葱白一样细嫩的手,浮生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从那时起,他就盼望着自己早些长大,他要他的父亲去楚家提亲,他要楚葵做他的新娘,少年不尽人事,他还未尝得男欢女爱之味,只是对于美有了单纯的向往。 他总是会想起那一次他和楚葵单独相处的日子。那天奇怪,也是个雨天,从见到楚葵的那天起,他就不再厌烦雨天了。 那天彭狄没有粘着他,他好有放学后两个时辰的时间滞留在学堂门口,他故意把自己的伞落在学堂的角落,一身湿淋淋得跑进了茶点铺子里。 “怎么雨天也不撑把伞?” 楚葵给他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茶,茶水落入碗中,升腾出一些暖暖的水蒸气,水蒸气碰到浮生的手,他感觉到像是牵着楚葵的手。 “坏掉了。” “赶紧喝碗热茶,雨天,铺子也没有人来喝茶,一会儿你去里屋擦洗一下吧,我给你找件我父亲的衣服来,大是可能会大一些的,好比这样湿漉漉得好。” “楚老板不在吗?” “我父亲陪我母亲去祖母家了,这三五日只剩我自己看店。” 楚葵低着头说着,进了柜台里,在算盘上拨弄了两下,就转身进了里屋。里屋的门帘晃动了两下,浮生像是看见了楚葵在跟他招手,门外的雨滴滴答答,像是楚葵丝丝在低语。 浮生鬼使神差得走向了里屋。 第五百三十二章 寻花问柳 原来蓬莱郡的至东北方有一道结界,那里迷雾最重,传言结界之外是魔族的世界,在那里生活着妖艳的魅族,那魅族之中个个都可幻化成美妙的女子。 也不知这男人是有什么本事,他带着烂头张在迷雾里窜梭,手里握着一个铃铛,好似有风吹动铃铛发声响来,男人听着铃铛的声音,步步向前,竟是走出了迷雾。 烂头张好像是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他虽是说不了话,可随着这男人的步步前行,他像是重新活了一遍。 浮生看着烂头张随着男人穿越了结界,男人手里的铃铛变成了一把匕首,那匕首划破了结界,两人从那结界的洞中爬了过去。 这也是第一次浮生见到八方之外的景象,忽而像是有一道白光从浮生面前闪过,浮生从梦呓中醒了过来,这时候他已然躺在了御史大人的锦绣床榻上,身旁伺候着一位貌美的小丫鬟。 “少爷,您醒了!这是御史大人命人给您熬的大补汤,您趁热喝了吧!” 这个张扬也真是的,既然给我看那些过往,怎么看到重点的时候又不见了,这家伙是故意的!浮生埋怨了两句,对着那小丫鬟说道,“你家御史大人现在何处,我要找他!” “御史大人和夫人去逛夜市了!不在府上!”小丫鬟倒是机灵,又把大补汤端到了浮生面前来,浮生只得一口气喝掉了汤,起身就要离开御史府,他不忘问了下夜市该如何前往。 邺城的夜市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点缀在这黑夜之中。 浮生从小丫鬟口里得知,御史大人携夫人要去逛一个有戏班子的茶楼,名字叫做如戏楼,浮生刚赶到如戏楼之时,那楼外聚满了人,浮生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一瞧,楼内一片狼籍,好似是经历了一场比斗。 “哎呀,方才那些人真是太狂了!天子脚下,竟然明目张胆就要杀人!” “杀人?他们要杀谁?” “他们好像要杀御史大人!” 浮生听身旁的百姓们在议论,张扬被杀了?那小洁儿?浮生感觉被浇了一盆凉水,心里打起了颤来。 “小洁儿!小洁儿!”浮生呼喊着,就要往楼里挤,门口几个带着刀的小厮挡在了浮生面前,“毛头小子往里冲什么!” “谁是毛头小子?你们是谁的兵?!”浮生也不客气,向着小厮们直言相问。 “谁在外面喧哗?”从楼里走出来一个官爷,此人眉骨奇高两眉相连,一只胳膊袖子空荡荡的! 真是冤家路窄,这男人不正是巫马承少们,这么多年未见,他依然手握着千万巫马神兵,是皇后的得宠之人。 巫马承少的目光与浮生相对,他也打了个激灵,继而攥了攥自己空荡荡的那只袖子,脸上邪佞得一笑,扬了扬另一只手,对着那小厮们说道。 “让开吧,让这少年进来吧!”小厮们脸上虽是不请愿,可巫马承少都发了话,只得乖乖得退了下去。 “子桑浮生?” “巫马承少?” 两人相见,情绪有些复杂。 “多年不见,你变丑了!” “是啊,多年不见,地煞的主人依然如此充满斗志!”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楼里面发出一个声音来,“莫不是浮生来了,快,快进来!” 那是张扬的声音!浮生与巫马承少擦肩而过,忙走了进去。 第五百三十三章 洁儿遇难 这楼里确实像是历经了一场大战,桌椅被摔得稀烂,围栏也被扯掉了大半,就连戏台子也被什么重物砸去了一半,张扬怀里抱着子桑洁,坐在台子的一侧,席地而坐,周围立着几个小厮。 浮生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死了!” “他奶啊奶的,我的洁儿被杀死了!” “那些个王八羔子龟孙子,他奶奶的,他们把我的洁儿杀死了!” 张扬仰着头,对着天在咒骂。 浮生有些哽咽,他见子桑洁的身子瘫软在张扬的怀里,虽是有些臃肿,可是那般的无力,没有生气,再也不见了那呼之欲出的生命力。 “是谁?他们是谁?!”浮生问,唇齿碰撞着,愤恨着。 “他们要杀的是我,因我泄露了天机,可我的洁儿却为了挡住了死神,他们是谁?他们是死神!从八方之外来的死神!”张扬的双眼之中有些畏惧。 浮生低头思忖,是说张扬给他看了八方之外的世界,才导致了那些外来的魔族剿杀,那魔族是名为魅族? “是那些魅族要杀你?”浮生又看了看四周,才惊觉起来,确实不像是人的力量能将此处破坏成这般模样。 “如果是魔族要杀你,他么又怎么能杀错了就轻易罢手?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浮生有些生气了起来,他为子桑洁而不平,她才刚刚碰触到她的幸福就这样轻易丢了性命。 张扬看来也被子桑洁的故去重击到了魂灵深处,他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忽而抬头对着浮生说道,“原来一切都真的只是徒劳,只是徒劳,你改变不了什么,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这个粗鄙的人!一生与美满无缘了!” 浮生还想着追问,谁料巫马承少走了过来,冷冷得说了一句,“御史大人这是受了重创,你这般追问他,莫不是要把他也一并送到死神那里?来人,送御史大人和他的夫人回府!” 巫马承少像是冰块一样冷,仿佛看惯了生和死,张扬怀里抱着的是个活人还是死人,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都只不过是“御史夫人”罢了。 两个小厮抬过来了一个木质的担架,他们把子桑洁放在了上面,又搀扶着张扬出了如戏楼,浮生呆呆得站着,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子桑洁死了?刚才还冲他嚷嚷呢,这会儿就体如寒冰了,死亡就是这样简单,巫马承少立在浮生身边,侧脸问道。 “需不需要我找人也来搀扶一下这位东海大王子殿下?把您送回木叶园?” 浮生好像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怎么巫马承少对他的住所那般清楚,随口一说便能说出名字来,怎么巫马承少会出现在小洁儿遇难的现场? “你?认识那些施暴的人?”浮生冲着巫马承少问道。 “哈哈!你也太高看我了,说句实话,自打我从东海败了回来,我就不再是那个得宠的地煞主人了,我现在只不过是这邺城里的一个小小的巡街,我只是路过这里,和弟兄们喝了点小酒闲逛到此地,才见到的!” 巫马承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说完又去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臂。 “不过,我倒是见了几眼!” “你见了什么?” “看你现在这幅丑陋的模样,一着急上火更加丑了,告诉你也无妨!”巫马承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见了几个天仙一般的女子走进如戏楼里,却是没见她们出来过!” “是魅族,一定是从八方之外来的魅族下的毒手!”浮生定了定神,斩钉截铁得说道。 “魅族?八方之外的魔族?你这家伙是不是变丑了,脑子也锈到了,且不说那些人是不是八方之外的魔族,就算是,她们在邺城里也使不出任何魔力来的,更别说能把这里摧残成这般破烂了!我看啊,这位御史大人是与谁结了仇怨了,才被人暗杀,可惜了,可惜了,听说是新得的夫人呢,就那样香消玉损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老头又来 浮生又像是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邺城的街道上,他的脑海里有些空白,他心中苦闷却是诉说不出来,人生何其凄苦,小洁儿与他共同生活了几年,那几年是快乐的、无邪的、充满希望的,子桑洁生得凄苦,又长得有些悲苦,浮生曾经想子桑洁这一生会有挥之不去的“万千双”的影子,不料她竟然如此轻易就丢了她的命。 到底是谁杀了她?他要为子桑洁报仇! 邺城街市上的灯火闪烁,一处处的喧闹闪过,浮生走得跌跌撞撞,一下子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浮生抬眼来看,是那个眼神极好的老头。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我看魂神大人有些苦闷,特意钻出来与您消遣消遣!”老头拧出了笑脸,在浮生看来这笑有些不合时宜,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也对这老头的身份来历没了多少兴致。 “恩,你且自娱自乐去吧,莫烦我!”浮生继续前行。 一抬眼,却是又撞到了小老头,小老头还是咧着嘴在笑。 “魂神大人,还在苦闷?”那个叫做老夫子的小老头轻声问道。 “你这个老头,还说自己是一团灵力,又这样肆无忌惮得出现在邺城的大街之上,挡住我的去路,莫不是只为了寻我开心,我是苦闷,我的堂妹遇害,可凶手却是毫无线索,什么魔族啊,什么报复啊,可怜我的堂妹,生得何其苦!死得又是那么仓促!”浮生说起话来有些咆哮的意味,他是在乎子桑洁的,他开始怀念小时候一起去喝茶的情景,他总是想要甩掉这个不怎么好看的小尾巴,现在他终于可以永远得甩开了她。 小老头又是嘿嘿一笑,对着浮生说道,“虽说人死如灯灭,可未过十二个时辰,总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希望?什么希望?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把小洁儿救回来?”浮生那一对有些空洞的眼眸里充满了精光,他一把抓住了老头子的双臂,用力得摇晃了两下,口里说着,“快,快告诉我是什么方法?” 老头被浮生摇晃得一身老骨头都似乎要散架了,不,应该是已经散架了,叫做老夫子的老头被浮生晃成了一缕白烟,浮生忙对着那一团白烟说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钱了,又岂有逃脱的道理!” 那一缕白烟听了浮生的话就像是收到了开门的密令一般,化烟为肉体,一张老脸又到了浮生面前来。 “虽说灵力高贵,比这凡尘之物要高贵许多,自是钱财不可收买,可我就是个异类,因对钱财的执着,让我魂飞魄不散,得以留在人世间,我游走在邺城千百年,见了多少打打杀杀,收了多少财富金银,却是第一次见得这样一个人,他翻手为金,覆手为银,钱财取之不尽,散之不竭,他要我为你排忧解难才肯收下我这个跟班,看来,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老夫子对浮生说道。 浮生转念一想翻手为金覆手为银,那这幕后的雇主就是他的财锦宫宫主无疑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灵元还魂 起死回生?浮生定了定神,他并非是没有见过这样死后重生的人,像是吴亮、像是元宝、像是薛疏疏…… ”呐呐!我是被不甘和愤恨遮蔽了头脑了,竟是没有想到起死回生这回事来!肉体暂时损伤,可魂灵还是在的!“浮生细细一琢磨,两眼就更加精光灼灼了起来。 那个叫做老夫子的小老头点点头,对着浮生说道,“人族生灵,命微体薄,总是那么小小个创伤就没了肉身,这世上可是还有许多厉害的,嗯,更加厉害的,就像是雇主那样,钱财对他来说,只是拍拍手就能得来的,就像是老夫子我一样,魄散魂不散,永生永世,不生不死!” 浮生这才能仔细看看面前的老头,这么一看,倒是让他想起了老祖宗大人来了。 “残魂?爱财的残魂?你叫老夫子?“浮生问。 “老夫是名为老夫子,残魂一缕!”老夫子答道。 “什么的魂?” “呐!老夫子有些想不起来了,游荡了太久太久,就真的把真身忘记了!”老头叹息了一声。 “是魔还是灵?” “生而为灵,死而化为尘土,因被钱财所迫,应是为魔!”老头如是说。 “噢!一个爱财的散魔,真是有钱能使魔推磨!可不是魔在邺城都活不了么?”浮生诧异。 “呐!也许老夫子不是魔,是灵!”老头又说道。 这老头简直要把浮生弄晕了,一会儿说是魔,一会儿说是灵,一边说自己是残魂,一边又晃悠悠化作一缕白烟。 “不管你是魔还是灵了,你可有法起死回生?”浮生有点病急乱投医,他现在总不能去找元宝抢夺那个可以回魂的白塔吧,也许这个古怪的小老头有什么办法,他神出鬼没,总能有点真本事吧。 “有!”老头说得淡淡的,可浮生却是听得认真,老头的话脱口的时候,浮生感觉到了希望,很奇怪,这小老头就是能带给浮生希望,虽然他也不知,这一厢情愿的希望含金量有多大,但是仿佛这老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着一诺千金的力量。 “那快些,快些助我找回小洁儿的魂魄!” “不过……” “怎么还有不过?不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么?怎么你踟蹰了?”浮生追问。 “老夫子我……”老头摇头晃脑,神情散漫了起来,”我……要是救了她,恐怕就要赔上我这最后的一丝残魂,我会变成什么,也许我会变成真的魔!“ “怎么又开始绕了?你要舍命才能救下小洁儿么?”浮生问得甚是焦急。 老头磨磨蹭蹭得从袖管里摸出一枚金灿灿的珠子,在浮生面前晃悠着。 “这是?” “这就是我,我就是这珠子!” 浮生凑过头去嗅了嗅,说道,”这不是丹丸!可我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啊!这是灵元珠!当年白莲救元宝就用的这样的珠子!” 浮生眼中的精光触碰到了珠子的金光,光芒交汇,老头幽幽的说道,“噢,它叫灵元珠?我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实在是想不起来它的名字!” 灵元珠,倒是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可生者并不完整,失珠者,也定是落地炼狱般的痛苦中。 第五百三十六章 划算的买卖 “嘿,老头,你这珠子要多少钱,我把它买了下来!”浮生对着老夫子说道。 买下这枚珠子?浮生还真是能想得到!他可没来及看老夫子脸上那一片阴沉沉,老头很是踟蹰,很是踟蹰得握着那枚金灿灿的珠子。 他这是要拿钱买老头的命? “小洁儿是我的堂妹,她从小凄苦,有一个无能的父亲,又有一个施暴的母亲,他们给了她那样的皮囊,她一生不求得道升仙或者是飞黄腾达,她只是想要安稳的生活,我看你这位老人家定是能体会出那种生的希望来的,你可以带给她希望,用你的这枚珠子!” 浮生打出了情感牌,说得声情并茂。 “其实,要是价钱可以,是可以卖给你的!”老夫子开口了。 他竟然同意卖掉这枚灵元珠,若是浮生猜测得没错的话,但凡是灵族的生灵失去了灵元珠,那就是自甘堕入魔道,像他这样只是剩下一丝残魂的灵族,结果不会比老祖宗强到哪里去,也许他也会变成石头,最后被风化成尘土。 “你真的愿意卖给我?”浮生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老头这下有些念念叨叨了起来,也是听不清那老头嘴巴里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浮生便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愿意卖给我?” “愿意!” 老头这下说得很确定,这珠子可是意味着老头的“性命”的,他竟是就这样爽快得答应了?当然不是。 “只是,我需要……“ 看吧,看吧,还是需要些什么的,浮生很是认真得问了句。 “需要什么?” “我需要日进三金!” “日进三金是?”浮生还是有些疑惑,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焦急,那种感觉就像是极度绝望之后燃起了希望的火,那火是灼热的,烫得手脚生疼,可还是要咬紧牙关,忍受着疼痛,脸上挂着笑去迎接希望。 “颐养我!” “养你?” “没有金子我活不下去!” “什么?” “是的,没有金子我活不下去!” “可是没有这珠子,你也可能活不下去!” “没有这珠子我可能变成另一个我,可是没有金子,我就会彻底消失!” 老头的眼中发出对金子的渴望。 什么?没有金子这老头就会消失?还有这样的人,不,这样的灵,还是这样的魔?浮生更加疑惑了,可内心的焦急更加剧烈的起来,现在每拖延一分,子桑洁就加剧无法回生的危险。 “你不是不记得了么?不记得你到底是谁,既然不知道是谁,又怎么知道还有另一个你!“浮生有些执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就是这珠子的力量,让我得以自由得存在,若是它离开我身,我能感受到从我的身体里涌出的罪恶!噢,那是贪婪,那是暴戾,那是深不可测的渴望!它在召唤我,让我放弃这珠子!要是顺便能换点钱来,那不是更好,我可以离开这珠子,可我离不开金子!”老头的脸上还是隐隐约约可见笑容,说着说着,便涌出了对金子的渴望。 浮生难以想象,这些年这一缕残魂是如何漂浮过来的,看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别说日进三金了,恐怕是月入一金都不见得有。 “好!我答应你!”浮生伸出手来,又把目光落在了老头的脸上。 第五百三十七章 日进三金 “作为定金,你要先给我三金!”老头斜倪着眼,眼神里充满着期待。 “三金是多少?” “三锭金子!”老头很是直白。 邺城的夜弥漫着,灯火弥漫着,人们的熙熙攘攘之声也在弥漫着。 “呃,是要现在给你么?” “魂神大大,所谓定金,当然是事前要给!”老头抬头看看天,“好像是时间不多了呢!一个时辰,很快的!”老头这下把手伸到了浮生面前来。 浮生拧了拧眉毛,心下飞速得盘算了下,犹如是箭在弦上,可他还是要稳稳得握住那把弓。 “好!现在给你!” 浮生向后退了两步,闭上了眼睛,他能想象得到面前的老头是如此的诧异看着他,他任凭魂识在呼唤,“娄风!娄风!”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 是若梦! 若梦就这样安静得靠着床,睡去了,她早就分辨不清楚哪个是现实,哪里又是梦境,也许这个现实世界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也许说不定,她一觉醒来,又会回到小时候。 现实里的不安定,会让人把希望寄托在梦境中。人,都是如此。 她的身子乏得很,心也累,她稚嫩的肩膀并不想担当这八方重任,只是命运不停得在推着她往前走。她总是能在睡着的时候,眼角留下泪水来,仿佛从眼睛瞎了之后再次能看见光明开始,她的眼泪就常常自己跑出来。 若梦,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她不像是子桑浮生那样,生来就知道自己身上有氏族的仇恨,她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可是命运并没有温柔得对待她。 她杀了人,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罪恶感,反而很贪恋那种手刃仇人的感觉,她是在向命运还击吗? 梦里的不详和尚又跑了出来,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说着,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八方经早就和她的身子连在了一起,她早就感知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答应村长拜师,她也有私心,这婆娘村远离京都,远离那些是是非非,如果可以隐匿在此过上几年清净的日子,也是上天对她的一丝恩赐。 命运这个车轮,永远都把齿痕咬向自己,若梦生怕,去揭开那无尽的黑,黑之后就是答案,是那只箫,是巫马承少?又或者,只是一次玩笑? 一滴滴眼泪从若梦的眼角垂下来,浸湿了枕巾。 床边的菊花开得正艳,这是花开最好的季节,虽然短暂,但是绚烂。 “若梦姐姐,若梦姐姐,起床啦!” 若梦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是姻姻那银铃般的声音穿透了若梦脆弱的梦境和现实,她睁了睁眼睛,发现枕巾上湿湿的痕迹,心里添生一些惆怅。 “这眼睛是怎么了,总是这样自己忧伤起来,哎!” 若梦自嘲了一句,就下了床,眼见着姻姻拎了一件新衣裳,身后跟着一个小侍女,侍女端着铜盆,来伺候若梦洗漱。 “也罢,也罢,这样的日子,也许什么都不要去多想,会好受一些!”若梦洗了把脸,对着铜镜中那张年轻的脸,她怎么都想象不到,多年后的自己,会命人把所有的铜镜烧毁。 第五百三十八章 零碎回忆 果真还是出事了。 从小到大,子桑浮生看若梦都觉得特别亲切,恍惚中,他总是觉得自己会和若梦有着某种关系,反正他现在也说不明白,离开上官家,天色又暗了下来。 “刚才那确实是黑衣人,他为什么要监视上官家呢?还是是太子崖的手下冲着我来的?” 街上行人比平时少了很多,一个巡街小捕快敲着一面破锣,边走边喊。 “今日消业,商铺闭门,无事归家,束足查思!” 短短十六个字,循环着从小捕快嘴巴里吐出来,却道出了八方国巫马帝国一项可怕的政策,每月都要有一天晚上六点至第二天早上八点消业的时间,所谓消业,就是让所有的商业和人民活动暂停,大家都要守候在家里,想想近日来有没有做过一些有违道德良心之事。 子桑浮生加快了脚步,行至巷子口,却见三名蓝领士兵,行色慌张得朝着东里国相府而去。见他们三人面带煞气,腰间的巫马刀柄上还沾染着丝丝血迹。 浮生尾随他们到了国相府外,三名士兵有正门不入,却绕后了院后的小门轻叩了三声,一个小管家开门四下看了几眼,赶紧让士兵进府。 “这好端端的大门不走,偏偏走侧门,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寻得一处矮墙,上官浮生翻墙到了屋顶。 “嚯嚯嚯!” 国相府里灯火通明,大屋挨着小屋,小屋连着走廊,浮生一时也寻不得士兵的踪迹。 “这么多间屋子,怎么找到他们呢?去正厅看看去!” 浮生身体轻盈,这爬屋的轻功倒是很流畅,一看就是练过的,命格迥异之人总是会在他的人生中遇到那么一两个世外高人,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给他指点一二。 …… 子桑浮生就是在八岁那年,遇到了一位“青面狐狸”大侠。 江北多雨,除了潮湿以外,山也好,水也好,虽比不上京都热闹,但是鱼米之乡活得也是自在的。 子桑浮生在子桑大家族老老少少的爱护里成长,那是巫马泽当皇帝的时候,那时还没有开设中柱学堂。 “浮生,莫要总去后山玩耍!” 七八岁的小孩子哪里管得父母们的牢骚,不让做的偏偏就爱做,后山可是子桑浮生的小天堂,山上有条古老的栈道,以前来来往往的商旅人众多,可是有次大雨,山坡落了下来,堵住了上山的路,附近的居民觉得这山危险,就另辟蹊径,在旁边修了一条绕山的路。 人走的少了,山中的树木鱼虫就茂盛活跃起来了。 浮生爱去河中抓鱼,自己在岸边烤着吃。 一日,浮生刚刚把鱼烤好,飘香四溢,浮生刚要大口朵颐。 “小孩!” 一粒飞石从浮生面前闪过,落入河水中,击起一簇水花,水花飞溅,竟然甩出一条鱼,鱼重重得被拍在河岸上。 浮生追着石子就奔了过去。 “真香!” 一个带着青面狐狸面具的人,举着那香喷喷的烤鱼,赞叹不已。 “你是谁?放下我的鱼!” “我不是已经用我的鱼换了你这条了么?” 青面狐狸用手指着岸上那条还在努力蹦跳的河鱼。 “谁要跟你换?还我的鱼!” 小浮生转身奔过去,想要把青面狐狸手中的鱼夺回来,只见那人嗖得一下就窜到了一旁的大树上。 第五百三十九章 出了力气 老夫子身有灵元珠,倘使这珠子原本就是他自己的,那他应该是灵族,只不过是一抹残缺了灵魄的魂罢了,他懵懵懂懂,想要金子为伴,对金子的痴迷暴露了他的原型。 浮生冷静了一些,他看到行色匆匆的人来来往往,眼神之中充满了落寞,世人皆不懂,逛街看灯吃喝游乐,世人沉迷于其中。 “噢!原来你就是一块金子!” “是金子的灵!” “也是噢!我怎么没想到!我只是重金召唤,想着给魂神大大找个扫地的仆人,老夫子就如风一般聚到了我的府上,我见这小老头还是有些本事的,也没有多想便应了下来,原来你是灵族,也有一些残留的灵力吧!” 老夫子安静着,没有回答,他手里握着的灵元珠发出些黄色的光芒,像是金子一般的光芒。 浮生看了一眼娄风,魂识碰触到了那团黄光。 御史大人的张府。 浮生从床上站起身来,他擦拭掉了满头的汗水,走到了木桌旁,身上只留下了内里的衣物,这衣服也是湿透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便饮了下去。 外面站着一排的丫鬟和小厮,都在等待着浮生的吩咐。 浮生简单得穿戴好,推开门的刹那,愣是吓了一跳,丫鬟小厮站得整整齐齐,像是待命的军队。 “你们夫人,可醒了?” “回少爷,得了少爷的那珠子,夫人眼皮动了、手指也动了、这下应是睁开了眼,老爷在守候着,不能来答谢少爷,特意命我等在此伺候着!”一个小丫鬟,满脸堆笑,对着浮生行了个礼。 浮生忙摆摆手,有些无力得答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离开张府,夜色浮动,街道寂寥,东方有些泛白了。 浮生只是越走越有些无力,身后的脱影发出些黄光,直到木叶园的门口,他拍了一下门,便晕倒了过去。 幺叔开门,见浮生趴在地上,着实慌忙了起来。 浮生病倒了,身子发烫,像是火盆一样烫,小影子和薛疏疏也急得团团转,找大夫拿得汤药喝了,烧也没有退。 幺叔去给浮生告了假,没想到却把学堂的宗师给带了回来,张扬带了七八个大夫,无数的礼物补品,把木叶园就要塞满了,冷清的园子热闹了起来。 只是浮生还躺在床榻上,烧得迷迷糊糊的,张扬握着浮生的手,双眼里满是泪花,他不停得感谢着,可浮生还是听不到的。 “小家伙,你救了洁儿,救了洁儿,我想你定是损伤得严重了,这些大夫看不了,看不了,不行,我得再给你寻些名医来!我要去皇宫里把御医请来!那些人有法子治我的脓疮,定也有法子补得了你的身子!放心!放心!” 地下跪着一排的大夫,他们在瑟瑟发抖,因给浮生把脉后,一个个的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浮生这病,他们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下他们在担心自己的命。 浮生烧得迷迷瞪瞪的,像是跟这个世界绝缘了起来,只是现在他的魂识落在荒芜之中,那几位星圣围在他的身旁,在修复着他的魂识。 他用自己的三分之一魂识包裹着老夫子的灵元珠,吸纳回了子桑洁的魂魄。 第五百四十章 舍己救人 至少这一劫难让浮生知晓了在邺城这个地界里,除了有人、有魔之外,还有像是老夫子这样的灵。 浮生过得有些混乱,他的魂识偶尔会到达一些奇怪的地方去,他担心,有一天他也会像是老夫子一样,连魂识都无法聚集在一起。 他是东海王的长子,一个被天下人看做是注定要走上“复辟”之路的人,他这一生也许就是要起起伏伏,别人给他下毒,未料得他的血才是至毒之物,朝廷派出了巫马神兵的首领,未料想那首领竟是他的星圣之一。 看起来,他这一路过得有些平坦,万事都可化险为夷。 可就是这样,丑劫才会找上门来,他烧得有些迷糊了,仿佛听见有个人在跟他对话。 “你可曾说过谎话?即使是善意的谎言?“ “有的,说了还不少!” “比如呢?” “比如,我……我记不得了!” “是烧得记不得了么?” “不是,也许是我自己不认为那是谎话,所以记不得了!” “噢,是这样!那就是你心安理得!” 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是那老头老夫子!浮生的眼前是漆黑的,他什么也看不见,却是听见了老夫子的声音。 “你这家伙也真是够难缠的!是说你要做我的影子吗?”浮生问。 “不,我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噢,你是谁?” “我不光是一块金子,我还是信条,我还是法,我还是那个亘古不变的灵族的法!”老夫子的话有些激动了,“我被他们侵犯了,他们要毁坏我,要覆灭灵族,他们要复辟,所以他们分割了我的身体!” “谁?谁分割了你的身体?” “不,也许是我们才是侵略者!”老夫子又是长吁短叹着,话语疯疯癫癫,有些联系不上。 浮生的身体沉浸在高烧之中,原来他用魂识之力助灵元珠聚魂,而那位老夫子就趁机钻进了浮生的影子里,老头说,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的与”财神爷“不分离,因他知道,娄风最听得就是浮生的话。 可是没有了灵元珠,这老夫子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在浮生的影子里开始咆哮,记忆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看到一幅幅揪心的画面,那是一场大战,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战,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被碾碎,他看到了灵族几乎要被屠杀殆尽! 哀鸿遍野、天日不见! “谎话,谎话,尽是说了些谎话!”老夫子念念叨叨着,像是经受了一次痛彻心扉的欺骗。 “老夫子?你不是和我约定了日进三金么?怎么你现在缩在我的影子里,不敢出来了?你可知我损耗了不少的魂识之力,你躲藏在我的影子里,星圣们很难帮我疗伤,你的金子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是灵也好,魔也罢,还是快些从我的影子里出来吧!” 浮生任凭自己的身体在滚烫的火炉里煎熬,他确定了与他对话的这人就是老夫子,他要这家伙赶紧从他的影子里出来,可这老夫子像是迷失在了自己的记忆之中,他躲避着外面的世界,躲避着记忆里的事实。 第五百四十一章 养伤期间 浮生大病,张扬宗师特意寻了御医来瞧病,御医琢磨片刻,还是给开了一些散火的方子,说是浮生内里聚火,火烧五脏,身子才一直高烧不退。 听起来说得也有些道理,张扬命人按照方子抓来了药,疏疏拎着药包走到后院,将煎好的药全部倒进了泥坑里埋好,惹得后院满院子药味飘散。 疏疏知晓,浮生这可不是体内聚火,他这是伤了魂识了,得找高人来给浮生调理气息,疏疏思强想后,只想到了那一个人。 浮生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木叶园里乱作一团,颜颜里急的整日暴跳着,说浮生自小就容易得水土不服的病症,这恐怕又是老毛病犯了,他还跟幺叔说,不行就给浮生弄些苦瓜来,他记得浮生小时候得的水土不服之症就是苦瓜治愈的。 幺叔将信将疑,还是扛了两大箩筐苦瓜回来,可浮生根本就张不开嘴,更别说是吃苦瓜了,颜颜只得将苦瓜磨成汁,给浮生喂食,可那苦瓜汁水刚送到浮生面前,浮生就下意识得扭过了头去,即使是烧得迷迷瞪瞪,他也能对苦瓜避让三舍来,看来小时候真的是受了苦瓜的伤。 不知是荒芜里还是影子的世界里,浮生和那老夫子念念叨叨了整整三天三夜,老夫子累的没了气力,可还是绝口不提离开之事。 夜色沉醉,颜颜里和幺叔都累得睡着了,薛疏疏站在木叶园中,朝着天幕仰着头,院子里暗影浮动,天上的星辰有些高,深秋的凉侵入疏疏的身体之中。 应是过去了些时候,疏疏依旧是仰着头,虔诚得祈祷着,任凭如水的秋夜包裹住了她的身。 “邪魔大人!邪魔大人!” 疏疏在呼唤。 她这是要召唤来八荒邪魔,为浮生治病? 疏疏从怀里摸出一枚闪烁着莹莹光芒的珠子,这不是让元宝起死回生的那枚白莲的灵元珠么?那一日,疏疏将落在地上的灵元珠小心收藏了起来,也许那位左使大人太过于被情谊干扰,他竟然没有去向疏疏索回这珠子。 有了灵元珠,这召唤才起了点作用。 好似是从天边飞过来一道黑影,黑影伸出垂天之翼,黑色笼罩住了木叶园,看不见了星辰。 “邪魔大人!邪魔大人!求求您,救救他吧!”疏疏朝着这笼罩下来的黑又是祈求着。 “我的灵元珠怎地到了你这里?这家伙是怎么了?呐,又是多管闲事了?”那黑色里传出一阵勾魂摄魄的声音,声音撞击着疏疏的耳膜。 “他,他只是想要救人,救人而已!”疏疏刚想着要继续解释,忽然那声音封住了疏疏的喉,沉闷的声音再度响起来,“噢?看来,救的并非是你,你却是动心了?”那声音断了,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莫非,你是喜欢上了他?”沉闷的声音显出一些戏谑的笑来。 疏疏有些惊慌,脸上滚烫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看向无尽黑暗的深处,那深处有一对眼,发出灼人的精光来,疏疏有些闪躲,不敢与那目光碰撞。 第五百四十二章 邪魔与老夫子 夜很静,静谧如水。 浮生睡得迷迷糊糊,说是睡了,更像是昏迷着。 那位老夫子就是躲避在他的影子里,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理智,可行为却是异常坚定,也许他在浮生的影子里可以得到些许庇护。 这房间里甚是安静,那些忙碌的人都累得睡去了,薛疏疏那一道倩影闪过,随即是一片黑乎乎的影子进了浮生的房。 浮生好像是感觉到了,一股阴冷阴冷的气息溢了过来,浮生能感知到!他能感知到这是一股邪佞的力量! 这力量进了浮生的房内,充斥到了整间房。 “是谁?是谁?”浮生的魂识在发问,他确定这力量非凡尘之物,即使是他用魂识说话,这力量也是能听得到的。 “嚯嚯!”这力量果然是能听到。 “噢?是?”此刻的浮生竟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有些刺鼻,这不就是在邺城之郊,他闻到的那八荒邪魔大人的味道么,这味道似臭非臭,很是刺鼻,浮生确定,是八荒邪魔! “怎么?听说受伤了?” 邪魔大人竟然如此关心我?浮生听了八荒邪魔的声音,竟然很是诧异,他现在受伤又被老夫子占着影子,那八荒邪魔定是疏疏唤来的,浮生想要回答,可身体不听使唤,只有魂识可以发出些类似是声音的声响来。 “邪魔大大!” “你这家伙,竟然叫的如此亲昵!其实,我看见你就挺讨厌你的,你长得像他,很像他!” 八荒邪魔肆意着黑暗的力量,在房间内游荡,没有形体没有魂魄,说是不存在又无处不在。 “我的影子里塞了一个家伙,这家伙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堵塞着我的交互,损伤自然不能好!好似我的皮囊都烧了好几天了,我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几个时日!”浮生说得坦诚。 “一根刺?那我要看看这是什么刺!” 邪魔的声音侵入浮生的魂识,浮生只是感觉到有股力量插入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汪死水一样被那力量搅和了下,忽然有什么东西被拽了出来。 只听得“扑通”一声,老夫子落到了地上。 那一道黄色的光落地,砸出朵朵光花来,金黄金黄的! “出来了?老夫子出来了!”浮生兴奋,顿时,他感觉到了星圣们传递给他的温润的魂识之力,他的身体就如沐春风一般,灼烧褪去,魂识的伤口在复原。 地板上的老夫子一个趔趄站了起来,刚要转身来发脾气,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是感受到了什么,他忽然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呜呜呜呜!是你!是你!你还存在这世间?” 邪魔那混沌的黑依旧是在弥散着,没有聚合起来,只是声音也发出些微微颤抖来。 “金牙?你是金牙?” 黑色的力量颤抖了两下,旋即便消逝在了虚空之中。 “不!不要走!你要是走,也一并带我走!”老夫子的泪水夺目,他的身体化作一道烟云,追逐着混沌的黑而去。 第五百四十三章 老夫子的追问 那一团气力冲出了木叶园,追着八荒邪魔而去。 夜色氤氲,又是到了邺城的郊外。 气力化为了老头,老头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双目眯了起来,他冲着这深沉的夜说道:“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现在的我也没有了灵元珠,是我啊,是我啊,我就是金牙!我见过你的圣洁,我见过那飘逸的灵力,是我啊,我意志比金坚,我活了下来,我活了下来!” 邪魔好似是听到了老夫子的话,她有意在躲避,忽而她冷冷一笑,笑声里传出一阵声音来,“你也是魔了?在这邺城,魔就没什么本事!祝贺你!祝贺你成了魔!我是邪魔,那你是什么?难不成是金魔?” 老夫子瞋目顿了顿,又是说道,“你知道这就是一个谎言,一个谎言!什么魔族难以存活?什么邺城,至圣之地?我现在有了记忆,有了记忆,什么魔?什么灵?你就甘心这样漂浮于世?” 还不等老夫子的这话落地,邪魔就撑开了垂天之翼,黑色的翅膀遮天蔽月,朝着老夫子压了过来,老夫子目光炯炯,伸开双手来,迎着着黑暗的袭击。 好一个志比金坚的老头! 整个天地好像是换了个模样,各色的灵力之光在飞舞,俊美的人儿围在一处,身上漂浮着美丽的灵力之光,那一处包围的散发出圣洁的光,他们口里念着虔诚的语,叽里咕噜得化作有旋律的音符。 他们在守护着谁的新生,好像是灵力包裹着一粒种子,那承装种子的容器散发着金色的光,是金的,那是一尊金子打造的容器,容器的顶端呈贝壳状,两扇壳里便是那粒种子了。 ....... “我记得,我记得,我守护着你,就等待着你的重生,我是金牙,我是灵族的信条,也是我的失职,丢了你!才导致,才导致灵族的落败!”老夫子身子一晃,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块灰呼呼的皮,那皮皱巴巴的,原来应该是长着毛的,只是时间久远,一根根的毛都脱落了,只剩下这一块皮。 “这是我从那贼的身上扒下来的,是他们偷了你!是他们打乱了神旨的安排,是他们,对的,是他们,我要找到他们!”老夫子坚定得说道。 黑色的力量覆盖了下来,邪魔的目光落在那块已风干的皮上,又是冷冷一笑,“错了,错了,不是他们带走的我,金牙,我活了许久许久,从一开始到现在,人?灵?魔?呵呵!其实也许撒谎的是我们!” “就像是这邺城不是八方之心,就像是这邺城只不过是我们下的一道咒,为了抵御我们的敌人,可是,很奇怪,金牙,我们已经变成了我们的敌人!”邪魔的声音很是戏谑,老夫子应了一生,目光开始在黑暗里搜寻,可看来看去,看到的都是黑。 “从来都不曾有敌人,从来都只有我们,只有我们!”邪魔的声音回荡在黑暗里,出不去散不开,回荡着回荡着,老夫子听得浑身起颤。 第五百四十四章 写在中间的楔子 这里,是一个很神奇的世界。 万物有灵,一草一木,和谐共处。 在这里,一块顽石经得千年修炼,也可化出灵动的外形来,他们有些奇怪,和人的形状不一样,其实他们是可以化为人形的,只是那时候还没有人,所以他们长出手手脚脚,也许是三根胳膊,也许有背负一对翅膀,也许长了一只眼睛。 这些生灵,每一个都体含一枚珠子,那珠子助他们适应这里的一切,与周遭交互升华,魂识变得更加强大。 他们从何时生?好像是和天上的月亮一样久。 苍穹之中悬挂着北斗星,星辉熠熠,月和北斗共同庇护着这一群生灵,他们的王百年轮回,涅槃重生便会如用婴儿一般从懵懂再次成长。 而这百年的涅槃之礼,是这一群生灵最重要的节庆。 不知是不是这看似纯洁的生灵之中也有一些叛逆者,就在这涅槃之礼上,那些叛徒们发起了暴动。 那是一场惨烈的厮杀,没有肉搏,可魂识的角斗足可以撼天动地。 就在那混乱的场面里,即将涅槃而来的圣灵之种被一只手抓了去,这场混战以“叛变者”胜利告终。 叛变者重新建立这个世界的秩序,只是他们没法称王,因为这涅槃轮回并不是单单指那一群生灵的王,还有天之北斗的星辰之力,他们千年轮回落入这片大地,叛变者真正的敌人不止是那枚种子,而是天之北斗星。 叛变者使用魂识之力让一些羸弱的生灵存活了下来,而他们却是躲避在了幕后,这些羸弱的生灵们手无缚鸡之力,常常被一些猛兽咬死致残,可这一群活下来的生灵却一直都活了下来。 他们叫做人。 天上的月依旧在高挂,天上的北斗依旧在闪烁。 而幕后的那一群叛变者一直在等待,等待坠落的星辰之力落到这些无能的生灵之上,他们好把所有一网打尽。 这些人活着,进化着,自私在泛滥,战争在不断上演,而这些让那些隐藏起来的叛变者欣慰,他们看着这些人在自相残杀。 那枚被抓走的种子原来就是被两个羸弱的生灵带走的。 种子继续生长着,竟然长成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娃娃,就像羸弱的人一样,长出了两条腿两只胳膊一个脑袋,她有一双纯净的眼眸,仿佛可以洞悉一切,却又让人着魔。 因她长成之前先是盛开了一朵白莲,所以,她的名字被叫做白莲。 直到那两个羸弱的生灵死去,她都还是一个年少的女子,她飘零在这个已经换了天日的世界里,懵懂的记忆时而来袭,她想做些什么,可看到人类的努力,她又有些退却,她乔装成了一个人,一个可以安安稳稳活在人群里的人。 她还是被一户人家收养了,给了她姓氏,那时她叫做上官白莲,后来白莲又进了一个叫做中柱宫的地方,因为她绝美的容颜,她成了那个时代那一群人的王的女人。 她,被封为苍梧妃。 第五百四十五章 病体微和 夜很快就过去了,浮生从睡梦之中醒来,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这房间里有老夫子,还有那位神秘的邪魔大人,可初生的旭日照耀着大地,繁华的邺城又恢复了宁静,阳光从外面泄进来,落在地板上,让浮生感觉到有些舒适。 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虚弱,浮生刚披了件外衣,只听得外面有些有些吵吵闹闹,吵吵嚷嚷得像是在吵架。 “哎呀呀,这院子好破旧哦!” “嘿,这里怎有个坑?连地都不是平的!难道连买土的价钱都没有了么?” 浮生挺了挺身子,推开了房门,这声音他是熟悉的,只见疏疏和颜颜里见浮生出现在了房门口,一下子脸上都挂满了喜悦。 “少爷,少爷,你醒了?你醒了!” 再一看,院子里堆放了许多的行李,一个男孩仰着头,脸上充满了挑剔和嫌弃,一个女孩长得还算可以,就是那一对眼睛里也充满了一些不怀好意,看起来就不那么惹人喜欢了。 “是落英和飞鸿来了么!”浮生的声音不怎么洪亮,好像是饿了许久,没了什么力气。 这两个杵在木叶园子里的来客转过身来,顿时都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几乎是同时啊地叫出了声音来。 “啊,你是谁?” “啊,难道你是浮生?” 这两兄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们眯缝住了眼睛不敢瞧浮生,浮生这下倒是坦然,他向前走了几步,到了院子中间来。 “还真是你们俩!怎不见韩叔叔呢?他没有告诉你俩我现在生病了么?”浮生苦笑了一下,伸手撩了撩两下垂在脸上的发, “韩叔叔是有说浮生遇到了什么劫难,没说是生病呢,你这个黑炭一般的人,长得这么怪异,怎么会是浮生呢?浮生长得那么好看!”飞鸿惊愕得说道,一旁的落英顿了顿身子,凑到飞鸿身边来,小声嘀咕道。 “也许他真的是浮生呢,现在长这么丑了,我看爹爹还怎么欢喜他!这样也好,不是么?” 落英说完,好似是牵强得笑了笑,对着飞鸿使了个小眼色,飞鸿又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浮生,浮生冲着他笑了笑,挥挥手,那站在一旁的幺叔才动了动身。 “幺叔,快些带弟弟妹妹去他们的房间看看,我也是没来得及提前查看下,不知临时收拾出的两间房合不合适!” 幺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见浮生的胳膊在空中又晃动了两下,这才察觉出浮生是在呼唤他,他闷闷得应了一声,从地上拎起一个大包袱,就要往里走。 忽而落英开了口。 “哎呀呀,浮生哥哥,你这个只有一个丫鬟么,我能把她要了去么?我身边没有个丫鬟,不习惯的!要是我也生病了,你恐怕也跟爹爹交代不过去!” “疏疏?你想要疏疏?”浮生说着,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薛疏疏。 “她叫做疏疏吗?浮生哥哥,你就把她给我吧!”落英有些撒娇得说道。 疏疏的脸上挂着一些不悦,这时候的她没有开口。 “不行!”浮生坚定得说了一句,这突然来的拒绝让落英有些始料未及,她又加大了撒娇的力量,“为什么呢,浮生哥哥?我要是生病了,你怎么跟爹爹交代呢?” “疏疏不是丫鬟!” “不是丫鬟?那她干嘛要伺候你晨起洗漱?”落英有些不依不饶。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是生病了么!疏疏特意来照顾我的!”浮生对着落英又补了一句,“作为我的妹妹,你应该替哥哥谢谢疏疏才是!” 第五百四十六章 生之荣耀 飞鸿和落英是被韩单派人送到的木叶园,那几人将两兄妹送到后就回去复命去了,落英原本就心里满是埋怨,再一看木叶园有些落败,心里更加不舒服了,这里的条件远远不及东海王府,这俩兄妹从小便是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委屈。 “跟她说谢谢?”落英的脸上直接变了,不再佯装撒娇,而是充满着不屑,“要我给她致谢,浮生哥哥恐怕是病糊涂了吧!我看这丫头长得叶还不错,莫不是浮生哥哥舍不得,要是这样的话,明日我直接去街上买个丫头回来就好了!” “不就是个丫鬟么?你也舍不得?”飞鸿的语气有些强硬,他没有称呼浮生哥哥,从小到大他都不愿承认浮生是他的哥哥,不过今日看到浮生变成了丑模样,他心里倒是平衡了,“韩叔叔跟你捎了一封信!” 飞鸿说罢,从怀里摸出一个灰色的信封,交到了浮生手上。 落英和飞鸿便随着幺叔去了卧房之内,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了落英那挑三拣四的呼喊声,“哎呀呀,这是人住的地方么?” 颜颜里也帮着去拎行李了,剩下疏疏款款走到了浮生身旁,浮生不好意思得挠挠头,对着疏疏说道,“薛姐姐,多谢你了!” “怎么你是真的这么见外?我就照顾了你几天,你也要对我说谢?”疏疏说得宠辱不惊,“难道你真的病糊涂了?我早就是小恩人的人了?其实,你把我送给那位小姐,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薛姐姐,我谢谢你是因为你请了邪魔大人,是她救了我!”浮生说道。 薛疏疏耸了下眉毛,露出了欣慰的笑来。 “是邪魔大人!” “是她,是她前来,助我修炼,我当然要谢谢你!”浮生躬了躬身子,又向疏疏告谢。 疏疏忙制止浮生,轻声对浮生说道,“我看小恩人的那一对弟弟妹妹可不是善良的人,你当真要把他们留在这里么?” “他俩啊?呵呵,他俩从小就是这样,无碍,无碍的,他俩要住在木叶园里,是朝廷安排的,谁叫我和他俩是一个爹呢!”浮生冲着疏疏笑了笑,忽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幺叔眼神不好,耳朵很是好使,也许他正好想找个理由远离飞鸿和落英。 “来啦!来啦!是谁!”幺叔小跑着,打开了木叶园的门。 听见有来客到,飞鸿和落英也出来凑热闹。 只见来了七八个穿着光鲜的小厮,小厮们手里捧着,肩上扛着的尽是些山珍海味。 打头的那个小厮摆摆手,一列人把美味摆放到了园子里的一张破旧木桌上,珍馐与破桌看起来有些不搭。 “娄老爷听闻浮生少爷病了,特意嘱咐小的们备了些补身子的小菜给带过来,请浮生少爷好好享用!” “哇哇哇!浮生哥哥!你在这邺城里这么快就认识了有钱人?这一桌吃的,我还真是饿了呢,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落英说着就凑到了木桌旁,伸手想要开动。 “你是谁?是浮生少爷吗?”打头的小厮制止住了落英,问着。 “你这个下人!我不是浮生,我是浮生的妹妹,你们要找的浮生就站在那里,你们给浮生哥哥的,我自是可以食用的吧!” “娄老爷有令,这些小菜是给浮生少爷的,浮生少爷不发话,旁人一律不能吃!”那小厮一脸得坚持。 第五百四十七章 又来礼品 小菜?这些山珍海味也说是小菜?落英听了小厮的话,脸上甚是不快,一旁的飞鸿急脾气也涌上心头来,他指着浮生的面,呵斥道,“别以为你离开了东海就能改变什么了?从小你是什么样现在和以后都是什么样,这些吃的有什么好的,落英,哥哥带你上街下馆子去,不在这里受窝囊气!” 还不等浮生解释些什么,一拨人又叩响了大门,幺叔转身去迎,带进来一伙人,这伙人穿得朴素,手里拎着一些特产山味来,一进小院,就躬身问候道,“哪位是浮生少爷,我们包大人听闻浮生少爷身体抱恙,他公事累身,未能来探望,特意命小的们给少爷送些山味来!” 飞鸿和落英的脸上更加不悦了起来,那表情很是复杂,有气愤,有羡慕,有嫉妒,有鄙夷,有“小人得志”一般的看不起,在这俩兄妹的眼里,浮生就是个“小人”,就是个半路上杀出来的大王子,他阻隔了俩兄妹和东海王的相处,分割了父亲的爱。 浮生笑了笑,对着来客说了声谢谢,幺叔和颜颜里忙把那些一包包的大枣红薯干花生莴笋抱进了屋里去,两拨人刚刚走出木叶园,怎奈又遇到了一列声势浩大的送礼队伍。 好似是吹拉弹唱伴奏而来,十来号人抬着八个大锦箱,拥进了木叶园的小门之内。 “哪位是浮生少爷?御史大人有礼赠!” 御史大人?原来是张扬,他弄这么大的阵势,就是要好好感谢一番他的恩人,这些年张扬奔波在外,家底并不怎么殷实了,看来今日是相当阔气,第一个箱子里放的是一些新衣,第二个箱子里是一些书籍,第三个箱子里是一些名贵的食材,第四个箱子是几幅名字名画,第五个箱子里是一些金银珠宝,第六个箱子里是一张取马票,说是可以凭借这张票子到邺城最好的马铺里选一匹上乘的马来,第七个箱子里竟然是娄修府上的一壶清泉,那第八个箱子里的更是了不得了,浮生走上前去一瞧。 大箱子里面是放着三个小盒子,浮生捧起其中一个盒子,打开一看,眼前乍现一道金光,只见这盒子里放着一枚金丹。 “这是四元丹坊的金丹?”浮生赞叹道,那丹丸确实是色泽诱人晶莹剔透,充满着盈盈的力量,“难不成宗师大大这是要把家底都送给我了!这黄金丹,说是一粒可抵十年修为!嚯嚯!果然不同凡响!” 一旁的飞鸿落英和幺叔颜颜里都傻了眼,幺叔揉了揉那一对老眼,有些颤抖得说道,“这么多好东西,还是我年轻的时候见到过,这一晃几十年了,今日真是要晃瞎我的一对老眼了!” “幺老头,你真是没见过世面,不就是一些金银珠宝和几个破丹丸吗?”落英故作矜持,扬起声音来,还故意发出几声冷笑来,幺叔听了忙回复道。 “那可不是几个破金丹,那是四元坊里的黄金丹,小姐啊,这丹,听说一枚就能让修行人增进十年的功力,连皇亲国戚都难寻一颗,宗师大大这一送可就送来了三枚,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啊!” 第五百四十八章 礼物一箩筐 这下整个场面有些看头了,落英和飞鸿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真是有些挂不住,他们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浮生走到哪里都有这么多贵人相助,就连得了不知名的怪病都能引来如此多的人送礼物。 飞鸿拉着落英怏怏不悦得离开了木叶园,嘟嘟囔囔着说要去邺城最有名的酒楼吃饭。 浮生一一谢过了那些前来送礼的人,幺叔把这些珍贵的礼物小心收好,又将里面的金银清点了一下,放到了浮生的卧房之内,浮生取出一个木盒来,装了一些金银回递给了幺叔。 “这些年,幺叔受累了,这些钱财是补贴木叶园的家用的,剩余的,我要用来还债,你那边要是不足了,就提前跟我说,我来想办法!现在家里又添了弟弟妹妹,日常开销总要大些的,弟弟妹妹在王府生活惯了,在这里也不能太委屈他俩了!“浮生叮嘱了幺叔两句。 幺叔捧着那些金银,感觉到沉甸甸的,他原本是想要回答说这些钱财够用许久的了,但是听完浮生的话,他愣是哀叹了两声,他明白奢侈的王府生活意味着什么,这些金银哪里够那两位小祖宗花销的呢? “哎,哎,原来还有一个小少爷和小小姐呢,只是他俩不像少爷这般,幺叔我不甚喜欢!” “幺叔!弟弟妹妹和我虽不是同一位母亲,可终归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了,一切就有劳幺叔了!”浮生淡淡一笑,转身到了案牍边上,让阳光洒在他那张丑脸上,愁云舒展了开来。 飞鸿和落英这两个小家伙确实不是浮生应该考虑的,他从袖管里摸出了韩单的信,信封被飞鸿揉捏的有些褶皱了,看来一路上他可不止一回想要拆开来看看,只是这信封被火漆印封了,也不知韩叔叔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保密。 颜颜里和薛疏疏站在木叶园里。 “那两个家伙真的是少爷的弟弟妹妹?”疏疏问。 “和少爷不是一个娘生的!”颜颜里向浮生的房内巴望了两眼,那一箱子的钱财很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怪不得呢!一点也不像!”疏疏又说。 “像什么?少爷现在这长相就和庙堂里的泥神像比较像,和正常人比,都相像不了!”颜颜里还不忘挖苦下浮生。 “少爷之前的模样我也是见过的,就连他小时候得样子,我也见过,那时候就不像!”疏疏脸上挂着笑和回忆。 “噢?你见过小时候的少爷?” “少爷是我的恩人,从小就是了!”疏疏说完,转身去了后院,这木叶园有个萧条的小园子,就在一排正北屋之后,疏疏是铁定了心要留在此地了,她想着把那园子整顿整顿,种下青菜土豆什么的,也好让她的小恩人能吃上她亲手种植的蔬菜。 颜颜里听疏疏说浮生是她的恩人,他那一颗爱打探消息的心又被牵引住了,随着疏疏就往后院走。 “呀,疏疏啊,你可没跟我说过你小时候就见过少爷呢,那我呢,你见过我没得啊?” 浮生在房内打开了那信封,忽而他的眉心有些簇起,好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东海来信 浮生看了东海来的信,眉心簇起,继而又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些苦笑,这信里没有写什么有用的讯息。 韩单只是说了东海王身体有恙,给朝廷送了奏章,把红缨军匆匆送到宜春郡后便回了东海,韩单还未来得及与东海王见面,又担心东海王的身体,他就不来邺城陪伴少爷小姐读书了。 这封信是韩单托人写的,字迹娟秀,完全不像出自一个舞刀弄枪人之手,浮生原本还担心东海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故,可事实就是天依然如此,一群浑浑噩噩的人,各自在自己的角色里岌岌可危。 浮生苦笑了一下,“这个韩叔叔,也没有写什么大事来!噢,父亲病了,这应该是件大事!只是吴亮他不知在动什么心眼!” 想来,还是有些担忧,在遥远的东海尤城,那里有浮生最牵挂的人,他的母亲守着神鸟居那一方小天地,但愿母亲安好,但愿吴亮可以信守诺言! 浮生不知这一生该要如何来过,不知命运会把他推向何处,他看窗户落了些树影,那是风吹动了巷子里的大树,大树枝杈上残留的叶子还在最后挣扎着,忽闪着阳光洒落下来,惊蛰出了光阴的眷恋。 “呐呐,天要冷了!” 有些怀念,浮生的心头生出些藤蔓,藤蔓弯弯转转,他有些惴惴难安了起来。 “呐呐,要是没有了魁星再世这道光环,我不知早就死了多少回了!” 正在纳罕之时,木叶园的大门又被扣响了,幺叔急匆匆去迎接来客,浮生只听得幺叔一声赞叹。 “好漂亮的姑娘啊!” 浮生从房门走出来,见若梦站在园子里,她就像是深秋里的一道暖光,照得整个木叶园都生了辉。 “小师哥,你身体好些了么?” 若梦一看就看到了浮生,她一对澄澈的眸子里充满了关切,浮生心里的不安当即就跑散了,从心底涌上来阵阵欢喜。 “小师妹,你竟是来看浮生了,生儿好多了,好多了!” 浮生呵呵笑着,任凭丑脸放肆得笑着。 “我胸口生疼,便觉得生儿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宗师大人跟我说了,原来生儿是又挑战极限去了,真是让人担忧呢!”若梦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浮生,也没有发现从后院走出来两个人。 “让小师妹担忧了,是生儿不好,是生儿不好!”浮生忙着对若梦道歉,深秋变得如此可爱,好似一切烦恼都不在了。 “少爷!”浮生被疏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憨笑停止了下来,抬眼一看,见疏疏正在纳闷得看着他和若梦,一旁的颜颜里表情有些别扭。 “小师妹,这是我的朋友薛疏疏,这是我的小师妹若梦!”浮生忙给疏疏介绍这位璧人,若梦的美让疏疏有些胆怯,就连妒忌都生不起来。 “呃,是少爷的未婚妻?疏疏有礼了!“ “你是那个?那个在国丈大人的荒芜城堡里的女子吧!”若梦的眼眸里乍现两道精光,她的话着实让疏疏心头一惊,疏疏实在是没料到,怎么小恩人的未婚妻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第五百五十章 自力更生 若梦竟然来探望浮生了! 浮生欣喜! 若梦见浮生虽是体力羸弱,可眉眼之间已褪去了伤痛,她才将悬挂的心安置了下来,笑容显得平静了许多,对着薛疏疏浅浅一礼。 “你是叫做疏疏吧,有你在小师哥身边,我便也是放心了的!”小小的若梦说得很是怡然大方。 “若梦小姐,今日一见,您果然是个不一样的人,怪不得小恩人对您一心一意得喜欢!疏疏见了,也是喜欢得不行呢!”疏疏也露出些笑容来,她虽然不知若梦为何知晓她的身世,但见若梦那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还有周身散发出的气质,着实也吸引了她。 “小师妹,小师妹,方才听你说你胸口生疼,也是有病恙么?可有看大夫?是何因由?”浮生一心一意念着若梦的一言一语。 “无妨,无妨,老毛病了,每每小师哥遇到什么小劫难,我这心头便有一团火焰!” “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疏疏问道。 “心有灵犀?以前在明月山上,说是本派的武学之中有灵犀一说,也不知是不是因我和小师哥从小邂逅于狮子峰之巅,便心灵有了通汇,还是因师出同门?我实在就不知了,只是这些年偶有,偶有此感,慢慢才觉是小师哥遇到了些什么!”若梦有些神伤,有些疑惑,不过转瞬便消逝在了恬静的笑容里,“不过见了小师哥,还好,还好!” 原来若梦小师妹一直都在挂念着我!浮生的心头暖暖,我和小师妹的心灵还有有灵犀相通呢,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感谢上苍给了我一个小师妹,感谢师傅师叔,在茫茫人海之中,选中了我和小师妹,一个眼神,便是永生。 浮生的脑海里翻云覆雨着,脸上却是洋溢着笑。 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抓到了些什么,我和小师妹的心灵相通?莫非,莫非是因为师傅和师叔藏匿在我和小师妹身体之中的那册经书所致?那是荒芜至深之处不可触达的禁地! “小师妹?”浮生有话要问,又吞吞吐吐,难以吐露出来。 “怎么?” “我们?你?”浮生注视着若梦。 “怎么?” “我!我今日想要去探望您的外祖父了,你陪我一道去吧!” “......!”若梦还在等待浮生的问题,听得浮生找了一个这样的理由,她的嘴角上扬,对着浮生说道,“这个恐怕我不能答应你了!” “为什么呢?” “外祖父已经不在邺城了!哥哥已将他送往琅琊郡了,这里,嗯,不安全!”若梦的笑有些无奈。 “那.......”浮生又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我们去郊游吧!” 浮生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邀约若梦,好不容易才和若梦相见,他要抓住机会,留下许多美好来,看星星看月亮吹风策马都是很浪漫的事,浮生不擅长这些,想来想去,才挤出来一句“我们去郊游吧!” “郊游?少爷?少爷?颜颜里这就去准备!” 颜颜里忙急匆匆得应声,他站在一旁,早就站立难安了,看着浮生和若梦不停地送秋波,他有些不自在,一听说要去郊游,就兴奋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一章什么都做不了 又是去郊游?疏疏的眼睛里颤颤发着光。 还记得浮生这突然的重病就是因去通县郊游而来,怎么又是去郊游呢? 浮生完全记不得那些了,他现在眼睛里只要若梦小师妹。 “去郊游吧!小师妹可有此心情?”浮生问得十分恳切。 若梦忽而微微颔首,眉心皱了起来,她伸出双臂来撑住了细腰,看起来很是痛苦。 “小师妹,怎么了?怎么了?” “痛!”若梦挤出来一个字。 “痛?哪里痛?怎么会痛呢?是受伤了么?”浮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若梦面前来,若梦双手用力扶着纤细的腰肢,簇拥的眉心冒出了汗滴。 “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浮生伸出手来搀扶住了若梦,疏疏赶紧搬来一个藤椅,颜颜里忙去端来一杯热茶,都围在了若梦身边来。 若梦微微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她的右手上移到了左胸前,身子嵌入在了藤椅中,可看起来依旧是非常疼痛。 “热!”若梦说着,便见滴滴汗水就要浸透她的衣襟。 “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嘛!”浮生急得就要上蹿下跳了,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可看着若梦就这样难受着,完全使不上力气又让浮生十分恼火。 “小师哥,灼烧!又是灼烧!我的心和肝都在灼烧!呃,痛!五脏六腑都在痛!就是这个痛!就是这个痛!跟随着我,我甩也甩不掉!“若梦睁了睁眼,有些无力,她体内之力都萦绕在体内乱窜的火焰周围,这下她微微晃动了下手臂,说道,”我过一会,便会没事的,我过一会,便会没事的,只是现在小师哥没事,我想我这疼痛和灼烧只是余震罢了!“ “什么余震不余震的,小师妹,你这病症可是由来已久!我不能,我绝对不能让你再继续这样疼痛和灼烧下去!”浮生说完,朝着疏疏叮嘱道,“快,把小师妹扶到我的房间里去!” 疏疏没来得及多想就把若梦搀扶了起来,可刚迈出去两步,才缓过神来,回头怔怔得看了一眼浮生,浮生忙解释道,“薛姐姐啊,我的意思是,我要给小师妹疗伤,总不能在这院子里吧,小影子,你快些去找幺叔取两枚黄金丹来!” “黄金丹?御史大人刚刚给您送来的!?” “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婆婆妈妈了!快去吧!送到我的房间里去!”浮生呵斥了下颜颜里,颜颜里忙去寻了幺叔。 浮生让疏疏帮他把一床锦被铺到了地板上,刚好那一处阳光落下,阳光洒在被面上,闪着光。 “小师哥?你是要?” “还记得小时候你教授我流星步,给我解毒的时候么?现在就让我来尝试一下吧,尝试用我的魂识来减轻你的痛苦!”浮生说得十分恳切。 若梦确实自小就有这个毛病,好像身体之中住着一只火凤凰,那火凤凰的火常常灼伤到她,那只鸟是在若梦的小小身体之中涅槃,无数次想要浴火重生! 第五百五十二章 突破五重 有没有那样安排,起初的混沌被一个人彻底改变,混沌的浮生因为有了若梦而变得纯粹和明朗,明朗于此生,明朗于此刻。 “小师妹,我要用魂识为你疗去伤痛!” 颜颜里推门而入,将两枚黄金丹交给了浮生,浮生毫不犹豫得就将那丹丸吞进了肚子里。 惹得颜颜里大惊,“少爷啊,难道你不是要给若梦小姐吃黄金丹,而是自己吃?” 浮生浅浅一笑,把疏疏和颜颜里都推出了门外。 锦被之上的若梦还在生疼,她呓语道,“是火,是火,是火在灼烧!” 浮生吃了黄金丹,果然觉得体内的力量开始增长。 “四重天织关,破茧重生有时尽!”这有时莫非就是现在,浮生只觉得蓝色的魂识波浪包裹住了他的身体,黄金丹化作了两把散发着黄金之色的大扫把,那扫把清扫着他体内的污浊,许久都没有这般舒服了,他荒废了许久许久,四重关一直随着他这么多年。 他一直在期盼着“有时尽”的到来,原来就是缺了两枚黄金丹?那不就是说金钱也可以买来这些崇高的修为么?浮生想来愣是哀叹了一下,可眼看着自己就要走完四重,触摸到了五重天的天门来,他有些激动。 “五重无循关,天地总循环!” 还是因为他遇到了丑劫,遇到了若梦,遇到了他的“有时”,有时这些真的说不清楚。 只是此刻,浮生知晓自己的魂识就要精进到了五重天。 魂识氤氲的关门就在眼前,他伸出手去,那爬满荆棘的关门刺破了他的手,有一个声音在问。 “你是要打开五重天么?流血,你怕么?” “嘿嘿,要说别的我还可能会怕,流血?你可知我这一身的毒血,就算是流干净了,我也不怕!” “噢?那你可知第五重无循关,天地总循环,要将你的一切拿去,你可惧怕?” “一切拿去?” “你的丑劫!” “那我要谢谢你!” “你的魂识之力!” “回到当初?呃?拿就拿吧,反正我也不喜欢跟别人打架!” .......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原来要突破四重关到达第五重却是修为之中最为危险的一重,第五重无循关,会将修为人循环到初始状态,修为之人只有勤加刻苦日以继日得修炼才能解除五重天的束缚,达到六重之境。 恰巧若梦便是在五重之中,她就是这样还记挂着浮生,五重之中的修为人是最为羸弱的,脆弱得经不起任何的撞击。 黄金丹润泽了浮生的身心,浮生对那些质疑都做了不屑的回答,以至于那声音消逝在了虚无之中,是的,是的,是的,我就是要突破四重,即使是回归到初始状态也在所不惜,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进入小师妹的荒芜之中,为她除去内心的杂芜。 浮生坚定着,魂识的波浪从内而外冲刷了浮生的身体,那一张丑脸也被这波浪冲洗了一遍,露出白皙来。 两道精乍的光芒从浮生的眼眸了冲了出来,若梦忍受着灼烧之感,睁开了眼睛。 “你曾以你之血为我疗伤,今日请让我用我的魂识慰藉你的痛楚!” 浮生对若梦轻轻说道,若梦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很是欣慰,便敞开了荒芜的大门。 若梦的荒芜名为“一梦”,一梦的一半是万丈深渊,一半是富丽堂皇,经过这么多年的修葺,铁锁链上生出些藤蔓来。 深渊还在,诺大的楼牌也还在,只是楼牌之后建起了一座楼台,楼台里一个抚琴的男子依旧是衣着光鲜。 “月白!”若梦走在前,身子还是羸弱的。 “月白?”浮生随了上去,他才想起了若梦荒芜的守护者,那个长得有些太好看的白兔精,他倒是自在得狠,还在一边赏景一边抚琴,浮生见了他,总是莫名想要生气。 “主人,你好些了么?我这青藤之琴练了许久,为的就是给你减轻些痛苦,只是月白愚笨,琴弹得不好!”白兔精还是那么帅气逼人,眉眼之间散发着妖精的魅力。 “月白有心了,我好些了,好些了,你看这是谁来咱们这里了?”不用若梦引荐,月白便早早就看见了浮生,他对浮生也没有什么好感,看见了愣是装作没看见。 “噢!是主人的小师哥啊,消失了许久的小师哥终于出现了!”月白的声音带着些挖苦的语气。 这个没大没小的守护,不就是个小妖精么,总是这般奚落我,浮生想想若梦,便忍住了对月白的讨厌,他挂着笑脸,走到若梦身边来,说道,“今日和小师妹有重要的事,你就先下去吧!” 是的,浮生可以直接命令小小的守护,谁叫他们只是小小境魔呢。 月白看了一眼若梦,若梦对月白点点头,月白甩甩袖子,化作了一只白兔,蹦跶着跳进了一旁的绿丛之中。 若梦回头,对着浮生笑到,“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人了!” “怎么?小师妹,我看你好像好了许多!” “是的,我原本就没什么大碍!” “那你刚才是?” “我知道从四重天突破到五重天是多么艰难,我也知小师哥这几年碌碌无为,我思来想去,便想出了激将之法来,祝贺小师哥,到达五重无循的境界,这下我们都是一样的了!” 若梦神秘一笑,脸上还若隐若现着一些痛苦。 “原来是这样!”浮生恍然,他挠挠头,忽而才想起来,自己的丑劫也这样度过了!“我的脸?” “也祝贺小师哥,度过了丑劫!” “原来五重天是这个意思,要我遇到劫难,然后回到始点,也就是说我现在没什么大本事了,就像当初在狮子峰上一样!” “还好,小师哥和我都有一项本事!” “流星步!” “呵呵!” 浮生和若梦都笑了,好像这是上天赏赐给两人最好的时光,即使这里是荒芜。 “小师妹真的不痛了么?” “痛,这样的痛会伴随着我,不是你可以帮我去除的,我认命了,谁要他也给了我另一样宝贝呢!” “什么?” “他给了我凤鸾之血,小师哥没有忘记吧,给了我这样的命运,我便要经受烈火的灼烧,不是么?这才叫做公平!” 浮生忽然觉得若梦总是比他明白,明白命运,明白活着的意义,明白浅浅的笑容背后那些错综复杂的乱麻。 “小师妹,生儿不想你难受!” “总有一天会过去的,凤凰涅槃也会有期限的,不是么?只是可能需要我再长大一些,再长大一些,再经历一些,小师哥,也是一样呢!我引着小师哥走进我的荒芜还有一个 念头!”若梦欲言又止。 “小师妹?是什么?” “你最近有没有觉察到荒芜里的异样?” “什么异样?” “比如乱开的花,比如闪烁不止的光芒,比如荒芜深处 。。。。。。” “难道,是,是它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也许是的,在那尽头,我总是感觉到它开始了躁动!” 第五百五十三章 八方藏经 若梦的表情有些奇特,隐隐含着什么话没有说出来,浮生这才想明白,原来是若梦助他突破了四重天,到了五重无循的境界,又是若梦帮助了他,这一次犹如以往一样。 他记得荒芜里的《八方经》,那是鬼谷神派的镇派之宝,共分为上下两册,每一届的守经人分册保管,到了他这一届,师父师叔临危选择,将经书注入到了他和若梦的体内。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他和若梦的秘密。 江湖里还有这样的传言,八方经内含天地之理,要是谁得了那经书,怎么也能号令整个江湖吧! 浮生一直对这八方经就不甚信服,尤其是现在巫马皇帝坐拥天下,他手里便是没有经书的,现在经书在他和若梦小师妹的荒芜之中,神神秘秘着,可从未见过它发出什么威力来。 “我们也只是守经人吧,就像师父和师叔一样,小师妹若是不提及,我便要忘记那经书了,江湖之中的人也不像师父师叔所言,对那经书都虎视眈眈的,我看他们对经书的觊觎还不及对黄金丹的渴求呢!”浮生提及八方经便总是会想说一些“屁话”来,若是那般厉害的经书,怎么不直接传授于鬼谷神派后继之人,反倒是要我们做成装水的瓶子一样,用身体去装着那些经书? “我想来想去,也是没有明白呢!”若梦说着,“神武大帝留给世人有二,一是瑰丽宝藏,一是八方经,这两样东西的传说在经历了如此多年的流传,恐怕早就变了味道,好似得了都可得天下一般,也许不是这样的!” “小师妹和生儿想到一起去了呢!”浮生点点头,“我就说老祖宗大人也许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宝藏,也没有留下什么武学秘笈,就像是戏文里的一样,一切皆是空,只是他给世人开了个玩笑而已!” 若梦听了浮生的话,脸上笑着,眼神更加澄明了起来,“没想到小师哥的思维境界还是如此之高,竟然有这种见解,我也只是怀疑不如世人相传之厉害,小师哥直接就说成了‘空城计’!” “空城计?呵呵,可惜老祖宗不肯告诉生儿,要不然我早就知晓这其中的来龙了!”浮生哀叹了一下。 “小师哥是见过神武大帝?” “呃 .......见过,不过是老祖宗大人的一丝残魄,后来变成石头了!” “噢?还有这等之事?”若梦小声自言了一句。 “只是小师妹说这经书最近躁动了,可有此事?”浮生这才转回到正题之上来。 若梦晃晃若有思,对浮生坦言。 她也是触达五重天之后,身体的状态恢复到了修炼之初,魂识变得脆弱了起来,体内被封印的经书时不时出来躁肆,搅得她的荒芜常常没得安宁。 若梦说罢,就开始变天了,先是从天之顶端冒出来一团烟雾,烟雾覆盖住了整个楼台,接着又从这烟雾之中飞旋出无数的花来。 若梦喊了一声小心,浮生忙躲避,那朵朵美艳的花飞旋而下,变成了刀子。 迷惑、美艳、杀戮,这古怪的烟气告诉浮生的是这三个词,浮生解了这其中的意思,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八方经开始了不安分,还是那封印受到了什么撞击,出现了裂痕? “我,我还是小瞧它了!”浮生随着若梦七拐八拐进了一个更高的看台,这看台好似是在那股烟气之上,低头见那团气力之中,花团与刀雨乍现。 “这是那经书的力量?” “我能感知到,是它们,是它们在不停地尝试逃脱封印!” “这样,这样,要不我们把师父和师叔找回来吧,解铃还需系铃人!” 若梦指着远处的一团烟气,对浮生说,“你看,就在那尽头,它在那里!” 第五百五十四章 荒芜深处 就在那一片氤氲之后,铁索桥连着的那一面的尽头,浮生看到了些许光芒,光芒肆虐得闪烁着,像是群蛇乱舞一般。 “我看到了,是它们,那些淘气的蝌蚪们!” “蝌蚪?” “是的,就像是蝌蚪一样的文字,好像是叫做九星文,我见过它们,只是没想到八方经也是九星文撰写而成,那些文字是活的!” 若梦听着浮生的讲述,这还是头一次两人见得些经书的端倪来,他俩同出一门,鬼谷神派的武学便是从八方经脱胎而出,说是受了八方经的指引,想必知晓了这些扭动的九星文的意思就能更加了解那神秘的经书。 “看来,它们不像是小师哥所说的,一切皆是空呢,神武大帝神盾狮子峰,深研天地之理,才得的这上下两册经书,可能这里面有解开我这灼烧之症的法子呢!“若梦的目光汇聚到了荒芜的尽头。 两人正在畅想之时,忽而有什么东西冲击着荒芜之门,若梦大惊,只见得那只白兔精仓皇而来,对着若梦说道。 “主人,主人,有侵犯者!” 若梦和浮生现在都处于修行的第五重,在这一重之中,两人都是极为脆弱的,是谁?这么快就知晓了浮生修行的进度?这些来犯者到底是何目的? 浮生来不及多想,他和若梦一道旋即出了荒芜,果见在浮生的卧房之内,立着三名奇异的杀手。 他们是杀手,因周身散发出的杀戮之气,他们又是奇异的,打扮得很是奇特,身上挂着许多金银铜铁打造的鳞片,鳞片在阳光里闪烁着彩色的光芒。 杀手们都有个共性,那就是遮着面,这三个人也是,只是脸上遮面的不像是不布,而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你们是谁?”浮生用了最简单直白也最笨拙的开场白。 没想到这三名杀手回答得也是极其简单直白笨拙。 “我们是地煞......“ ”地煞冰冢?不,不,你们和巫马承少他们不一样!”浮生直言! “呼呼!我们才不是冰冢,我们是地煞灭霸!” “灭霸?这个名字,呃!敢问灭霸们从何而来?这是来我这木叶园要做什么?”浮生的脸变得又如同从前一样俊俏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怎么那么啰嗦?我们来这里当然是要取你的项上人头!”杀手对着浮生呵斥道。 “你们是巫马皇帝的人?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吧,我要是被你们杀死在木叶园了,天下之人不一下子就知是你家皇帝所为了?一番苦心积虑的最后被你们三个给搅和了!” 也不知浮生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他只管在三名杀手面前滔滔讲着,那三名杀手有些迟疑了,要说他们真的是巫马皇帝的人,中柱宫里的那个皇帝可没有这么简单,浮生所言皆是满嘴胡言,他这是要以此胡言乱语迷惑杀手们一番,好想想应敌之策来。 “你这家伙,别想耍花招,说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兄弟奉命今日取你人头,不然我们便要没了性命!”三名杀手说完,抡起手里的大刀就朝着浮生砍杀了过来。 第五百五十五章地煞灭霸 地煞灭霸?这几名杀手和地煞冰冢有什么干系?其实浮生看了他们一眼,便知道他们不像是巫马皇帝的杀手,那个中柱宫里的皇帝不是干出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来,刚才浮生的一番言辞,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看他们使用的兵器,刀锋锐利,泛着冷冷的刀光,这是巫马神兵的武器无疑了,浮生对这些大刀很是熟悉,再细细看三名杀手的打扮,一身的异物风情,不像是平原地区的打扮。 “慢着!”浮生又是大声喊了一声,三名杀手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前面的那名杀手呼呼对着浮生又发出了呵斥。 “你这个家伙,又要作甚?” “壮士!你且手下留情!”浮生一本正经。 一旁的若梦看戏似得,在观赏着浮生跟这三人耍宝,若梦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现在她和浮生都是最为最弱的时候,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俩并非是这三名杀手的对手。 “你要我们手下留情我们就手下留情啊,你也太可笑了!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传闻所言,不就是一个白面小生嘛!”前面的杀手口音有点蹩脚,再次证明了浮生的猜想,这三个人非邺城周围的人。 浮生从三名杀手口中却是听出了喜讯来,白面书生?这厮说我是白面书生?莫非我,我真的度过了丑劫?浮生不自觉得朝着若梦看了一眼,若梦回敬他了一个微微颔首,浮生大喜。 敞开双臂,浮生愣愣将那奚落他的杀手抱在了怀里,口中欢呼着,“苍天啊,苍天啊,你们给我带来了好运,你们给我度过的丑劫!” 被浮生强抱的杀手顿时犹如丈二和尚一般,手里的大刀不经意间竟然坠落在地,一旁的两名杀手忙推搡开了浮生,杀手忙捡起带上的刀。 “什么苍天,丑劫的!今天我们三人是来杀你的!” “不,不,不!你们不是杀手!”浮生又言。 “.......“杀手无语。 “你们是我的幸运神!对!幸运之神!你们定是从异域而来,给我带来了希望,给我带来了生之光芒!我看你们身上闪烁出了光辉!噢!这就是幸运之神的光辉!你们看见了么!闪啊闪的!比天上的星星月亮还要闪!“浮生对着那名杀手赞扬不止,一旁的两名杀手也不自觉得垂下了手里的大刀,歪着头看着打头的那名,那名已经被浮生夸赞得找不着北了的杀手。 “啊啊啊啊!你这小白脸竟如此油嘴滑舌,我等差点就被你哄骗住了!”那杀手缓过神来,握紧了大刀,朝着浮生劈头而来,一旁的若梦见了,忙想上前阻挡,浮生伸手拽住了若梦的胳膊,两人打了个旋转,躲避过了挥舞而来的大刀,恰好浮生这次还能近距离碰触到了若梦。 从若梦清澈的眼眸里,浮生看到了一张俊朗的脸,一切都似乎静止了,时间变得静谧如水了起来,什么杀手,什么异域来的灭霸,都进入不了浮生的眼中。 此刻,浮生眼里只有若梦,此刻,浮生只想着佳人、一生,可好? 第五百五十六章 胜邪出鞘 不要太小看浮生了,即使是没有魂识之力,法宝众多的浮生还是有许多应敌之物,比如他案牍之上的那把胜邪宝剑。 三名杀手又遭遇了阻挠,大刀抡过来的时候,浮生正揽着若梦的腰肢在一旁频送秋波,他的面前,一把剑气逼人的宝剑横挡在了空中。 浮生的脸上抹过一丝笑容。 不过是修行暂时回归初始罢了,不要忘记了,浮生还有那么一位邪佞的帮手,在此时此刻,他又一次像是个守护者一样,为浮生抵挡了敌人的冒犯。 “这是什么剑?”杀手诧异,因他们的大刀被挡在半空中,竟然无法移动。 “嘿嘿!你们用刀,我用剑,这是我的佩剑而已!”浮生将若梦安置一旁,又是一番不舍的眼神,浮生看到了若梦脸上挂上了些许娇羞。 “什么剑,这般厉害!”杀手又努了下力,可是胜邪犹如被铁焊在了空中,纹丝未动。 后面的两个杀手随之而上,原本躺在案牍上的剑鞘也飞身而起,以横扫千军之势,划过两名杀手的胸膛,两人哎呦一声,摔在了地板上,发出“咚咚”两声来,须臾后,飞旋的剑鞘又落回到了案牍之上。 浮生跳了一下,身子还算轻盈,脚底下又有了抹油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初次使用流星步一样,身体有些不太协调,这一转身,手刚刚握住胜邪的剑柄,脚下竟然一滑,朝着杀手就倾倒了过去。 那一刻,浮生有些不好意思,因他面与那杀手的脸贴在了一起,比方才和若梦还要亲昵。 “哎呀呀!真的是,真的是,没有气力了,没有气力了!”浮生推搡开杀手,啼笑皆非道,“没有力气,没有力气,连剑都拿不稳了!” 浮生这次真的感受到了初始状态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在狮子峰上之时,他奋力奔跑,身体是那般得纯粹,里面没有淤积的百年魂识之力,里面没有浑浊的至毒之血! “噢,莫非我的毒血也不存在了?”浮生又自行琢磨了下,也没有多管那对面的已经僵掉的杀手们,这三位杀手应是在纳闷,他们不理解为何他们的主人要下达这样的命令,面前的这个白面书生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何须忌惮? 浮生握了握手里的胜邪宝剑,顿时觉得这宝剑也变得沉重了许多,他现在体内之力竟然连胜邪宝剑都举不起来了,是的,胜邪也感受不到浮生的魂识驱动。 对面的杀手正在歪着头看浮生琢磨宝剑,忽然从门外闪进来一道倩影,她手里攥着一根结实的绳索,倩影舞动,须臾便将三名杀手捆在了一起。 浮生和若梦定睛一看,薛疏疏回身立在了杀手身旁。 “他们是谁?怎么还敢明目张胆来闯木叶园?”疏疏问道。 “呃,他们是,是,是杀手!”浮生回答道。 “噢!小恩人,你,你变脸了!”疏疏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浮生脸上,浮生露出笑颜来,“因祸得福,因祸得福,都是这三个杀手给我带来了福音!” 第五百五十七章 灭霸丑态为报仇 三名杀手被绑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三个人脸上遮面的布被扯下来后,有些义正严辞了起来。 “天苍苍地茫茫,我们追寻至此,今日落在你们手里,我们认命了!”说罢,张开大嘴,好像是要咬舌自尽。 浮生大声呵斥道,“且慢!” 啪啪啪! 三个人被扇了三个大嘴巴子,就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阻挡了三人的自尽行为。 愤怒怨恨的眼神都汇聚到了浮生的身上。 “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我们三人被俘虏了,战场上的战士就是有这么一股劲儿!我们要死,你也要阻挠么?”那杀手眼神是满是怨恨。 “你们?地煞灭霸?”浮生问。 “是!地煞灭霸!” “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们现在是落在我手上了,你们是生是死,我说了算,这样随便就自尽,我可不答应!” “你这个家伙!在蓬莱郡的时候,我们就听说过了你,今日见了,被你的外表蒙骗了!真是个坏家伙!”杀手这样评价浮生。 浮生听了,神秘一笑,吧砸了两下,继续回答道。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你们是他的人!我早就先放过他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追到了邺城里来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这时候的三名杀手像是什么阴谋被识破一般,沉默了下来。 “你们好端端地在敦煌,不应来这是非之地的!事情不是像你们所想象的那样,我也没有有意要为难你们的主人,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你们这追杀我看不明白!” “主人说你把巫马大人给弄没了!这笔账当然要算,就算是追你追到海角天涯,也要把你挖出来,巫马大人对我们有恩,飘雪大人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要为巫马大人报仇!”杀手说话的时候,嘴巴里的唾沫星子飞溅,眼睛里也闪烁着晶莹的斑点。 “你们的巫马大人?难道不是巫马诗诗那家伙叫你们来杀我的么?” “真是搞笑!明明是你把巫马诗诗大人给收服了,巫马诗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巫马大人啊!我们无能!我们无能!无法给你报仇!”杀手们仰头痛斥着自己。 “慢着,慢着!”杀手的回答与浮生的猜想不太一样,“你们说,你们三个不是巫马诗诗那家伙派来的,你们是飘雪指派而来,是为了寻你们的大人的踪迹来了?” “怎么?你不是早就识破了我们了么?巫马诗诗大人先行追你来了邺城,可他就这样被你残害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连个尸骨也没有留下来!”杀手的泪水就要留下来了。 什么?我残害了巫马诗诗?浮生一头雾水,思绪有些纷飞,他是早早就认出了这三名杀手,认定了他们是巫马诗诗的巫马神兵,他们是战场上的战士,还是常年生活在敦煌那样的荒漠之中的战士,可浮生没有想到的是,巫马诗诗也随着他来了邺城,按照杀手所言,巫马诗诗现在是,不见了! “你们的巫马大人在邺城消失了?” “你明知故问吗?” “不,有人把你们的巫马大人给弄丢了,但是那个人,不是我!”浮生严肃地说道。 第五百五十八章 飞回来的飘雪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个被打飞了的飘雪还是落地了,在蓬莱之时,飘雪是那样蛮横的,肥胖的,又是那么软绵绵的。她的离开有些突然,是小空空的从天而降,让她受了伤。 飘雪对巫马诗诗的忠诚令人心生可怖。 巫马诗诗来了邺城,飘雪虽然不知道巫马诗诗的意图,可她在身体稍微复原之后,也追随而来。 在邺城,巫马诗诗和飘雪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一样。 飘雪担忧。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直把肥硕的身子耽搁得更加肥硕了起来,她还是没有想明白,巫马诗诗来邺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的。 她混迹在人群里,去看中柱的打榜赛,直到她不经意间听说了中柱学堂,这所学堂汇聚了天下八方八大郡王的子嗣,飘雪,有些 明白了过来。 巫马诗诗,是为了他而来。 飘雪知道巫马诗诗的一个秘密,她知道巫马诗诗有一天若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便是遇到了他生命之中的宿主。 而东海王的那个儿子,就是魁星在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便是巫马诗诗的宿主。 说是宿主,其实是真正的主人。 认一个白面小儿做主人? 飘雪知道,巫马诗诗定是不会乐意的,所以她原以为,她会一直陪在巫马诗诗身旁,去抵御命运的安排,可是就在她疗伤之时,巫马诗诗还是被命运牵引着,来到了邺城。 “大人啊,你为何要跑到邺城去?“飘雪有些抱怨,她看着萧瑟的蓬莱大地,心里七上八下的,她随着巫马诗诗了许久,从她还是个稚嫩的姑娘的时候就跟随着巫马诗诗了。 别人都说巫马诗诗脾气古怪,可在她眼里,她看到的是一颗恒定的星,有巫马诗诗在,她便没有彷徨。 所以,巫马诗诗练就了五指山,她便练会了十指木,她把自己搞得不再像个人,有些疯癫,有些痴狂。 她沉醉在巫马诗诗的审美世界里,怡然自得着,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她是那个肥硕的女子,这个世界就算是所有人都和巫马诗诗说得不一样,她也只认定巫马诗诗是对的。 对于她来说,巫马诗诗的所有,都是对的。 前往邺城之行是凶险万分的,她练的这些邪门的功法也被邺城挡在了城门外,她必须要携带几个神兵营的弟兄。 “你们到了邺城得隐没姓名!给你们取个新的名字,呐,地煞挺有名的,地煞冰冢应是许多人闻风丧胆的,你们就叫做地煞灭霸吧!” 飘雪带了几个人,从蓬莱追到了邺城。 经过多方打探,飘雪得到了巫马诗诗的消息,那时候的巫马诗诗在一个大官的家里,飘雪不认识邺城里的这些做官的,从一开始,她就对朝廷里的是是非非没有什么兴趣。 她有些犯难,踟蹰于要不要去找她的主人,她爬上了那座大宅子的墙,她显得相当笨拙,是那几个神兵营的兵把她推到了墙沿儿上。 第五百五十九章 巫马诗诗消失成谜团 飘雪那健硕的身体不再像是棉絮了,她像个炮弹一样落在了大官的院子里,当场便被抓了起来。 守候在墙外的神兵营们听见了墙内的动静,个个面色铁青,因飘雪临行前,对他们说了句话,“都是子桑浮生那家伙惹的祸!” 是的,三个杀手对浮生说出了实话,他们也是来寻浮生要人的,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要杀了浮生,因为他们揣测出了飘雪每日唠叨的那些话的意思,子桑浮生是诗诗大人的劫难,也是她的劫难。 “你们这三个笨拙的家伙!”浮生有些哭笑不得,“好歹你们也是神兵营的战士,怎么如此是非不分,实话说了吧,我对于你们的诗诗大人来说,确实是个特殊的存在的,但是我不会是那个绑架诗诗和飘雪的人,你们去的是什么大官的府宅?怎么不去那里要人,要来我这木叶园里来!” 被绑着的杀手仰天长叹一声,真是像极了即将就义的准备,那个看来是主将的家伙对着浮生高声说道,“飘雪大人不会错的,你是个坏家伙,我们要为诗诗大人报仇,我们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技不如人落在你手,我们心服口服,只是愧对诗诗大人和飘雪大人了,任务失败!只有一死可以结束!” 说完,那张开的大嘴又要咬舌自尽,浮生见状,忙着举起胜邪宝剑来,这次宝剑没出鞘,他还是能有力气举得动,剑鞘敲打在了杀手的头上,像是庙里的老和尚拿着木鱼锤子在敲打小和尚的头,浮生这是要他们开窍。 “笨啊,笨啊,我真是替诗诗担忧!倘若所有人都如同你们一样,那巫马诗诗的队伍,我看早就死光了,你们要是想死,也先要告诉我,那高墙之内是谁的府邸!” “谁的府邸?那天天太黑……” “怎么?你们连闯入的是谁的府邸都没有发现么?现在倒是挺执着的,只是猜测了飘雪的几句话,便要来找我的麻烦!”浮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来。 正好身体病恙,可以再行休息几日,浮生便有些时间来调查巫马诗诗消失的事情,只是现在这三名倔强的杀手,得想出先行处理的办法来,浮生要是没有进入魂识修行的第五重,现在就可以用魂识来召唤,只是现在魂识脆弱,也不能用召唤之法来引导出巫马诗诗的位置来了。 “你们三个!”浮生有些严肃了起来,“想不想尽快地找到你们的主人?” “你的意思是?”那杀手的主将像是明白了浮生的意思,可是他并不信服。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统一目标,统一行动,你们带我去那府邸,我来想办法,尽快找到巫马诗诗来,在邺城里,他们是不安全的!” 三名杀手迟疑了一下,三人小声嘀咕了片刻,还是答应了浮生的意见,在邺城里,每多耽搁一点时间,便会加剧巫马诗诗和飘雪的潜在危险。 “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 “一、二、三!” “什么?” “我叫做一,他俩一个叫做二,一个叫做三!” “噢,原来是小一、小二,还有小三!” “是!” “那你们从现在起就是我的护卫了,出门在外,还是有个身份来,你们和邺城里的神兵营可不是一家,做我的家仆,旁人问起来,你们也有个身份出处!”浮生想得还算周全。 第五百六十章 夜风簌簌邺城变 巫马诗诗!为了巫马家的天下早就奉献了自己,可他终归是不会被巫马皇帝所信任的,狡兔死走狗烹!巫马皇帝又怎么允许一个非人非魔的怪物存在于他的安泰王朝之中? 浮生也许早该预料到,预料到巫马诗诗在这朝廷之内的下场,他若是安心于西漠之中也许还会无事,但凡是近了邺城,得了走狗烹的结局是迟早之事。 夜风开始了叫嚣,这一日,浮生尽是把自己关在房中,研究着邺城里的种种,暂时躲避过了丑劫,对于他来说也并非是件幸事,他想这邺城里还有一些人能认得他的这张俊美的脸,比如那位娄修老爷,要是让他看得,那又会生出许多麻烦来! “少爷,晚饭做好了,你开开门,疏疏给你盛进来一些,今天啊,疏疏上街买了一些新鲜的冬笋,天凉了,冬笋却是相当的新鲜呐!”门外,疏疏敬候着。 三名杀手被颜颜里囚禁在了后院里,若梦也已经离开了木叶园,浮生虽是不舍,可还是叮嘱再三,要若梦小心将养身体,他定是会加倍努力修炼,尽快突破五重天的束缚。 八方内的修行,最关键的一重天不是第一重也不是最后一重,偏偏是这第五重,循环的轮盘在这一重天之内回归初始,好似生死轮回一般。 “巫马诗诗!”浮生又暗暗琢磨了下,他走了几步,打开了房门,薛疏疏端着热乎乎的饭菜,对着浮生微微颔首,便进了房内来。 “少爷今日可是辛苦了,这大病初愈的,也不能吃得太油腻了,吃些冬笋,不错的!”疏疏把饭菜给浮生摆放在圆桌之上,碗筷摆放有序。 “废物、废物、废物!”浮生猛的大声呵斥道,这三声废物把薛疏疏也吓了一跳,她扭过头,眼中有些疑惑对着浮生说道:“少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发出如此感慨?”浮生又呼哧呼喘了两口气,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说:“疏疏呀,你是知道我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凌乱过,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也许在蓬莱之时,便将他收了,就不会有……,哎!” 疏疏又微微点了点头,把碗筷又摆了摆,轻轻说到:“少爷可是为巫马诗诗烦恼,他是朝廷重臣,而且又是那般神通广大,即使说什么邺城是他的禁地,可他毕竟还是有很多势力,保护他的人还是很多的。少爷不用过于担心。” 就在此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浮生嘴角上扬,对着疏疏使了一个眼色,疏疏也发现窗外有人,正转身要去追赶,不料浮生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轻轻说到:“且慢,由它去吧。” “少爷……” “嘿嘿,饭菜要凉了,疏疏做的冬笋我可要尝尝。”浮生说罢,坐到了餐桌旁,大快朵颐起来。 夜风簌簌作响,给邺城又添了一丝凉意。黑暗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黑影从浮生的窗口闪过,好似就那样消失在了木叶园中,远处的邺城灯火还在闪烁,人们还在谈论着中柱榜,再远处的中柱宫灯火更加闪烁,一条条消息如同跳脱的狡兔,从那散落在八方的暗人身上汇聚到宫宇之中。 第五百六十一章 魂识五重天 静谧的夜。 浮生辗转难寐,邺城是西魏王朝的都城,在这里,浮生很难睡得酣甜,这里比他的家乡东海郡要危险许多,热闹了许多天的中柱打榜赛他是无心观战了,原本想着忍辱负重得度过这三年,可就在还未踏入中柱学堂之时,厄运就随之而来。 厄运,并不可怕。 这些年,浮生遇到了诸多厄事,还好那一切都可化险为夷。 子桑浮生,是前朝太子之子,按照常礼,前朝的太子早该被贬黜,或者人首异处,更别说这遗留下来的前朝太子之子了。 西魏皇帝以德服人,又因当朝的皇帝与前朝太子儿时交好,经历了开朝的纷争之后十年,已无人再提及什么“子桑天下”一说,巫马王朝看起来国泰民安。 只是浮生知道,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底下是暗潮涌动,小小年纪的他便深谙此道,因他脚踏七星,打开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命格。 “突破五重天!突破五重天!” 浮生强行汇聚着体内的魂识之力,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木制的盒子,还有一壶已经见底的酒壶,那精致的木盒里原本放置的若非不错的话,应该是黄金丹,那酒壶里原本承装的也不是什么琼浆玉叶,而是娄老爷府上的清泉,浮生把剩下的黄金丹都吞进了肚子里,把那壶清泉一饮而尽,他这是要强行突破五重天。 因他要寻回他的第五大星圣来,即使那个阴阳怪气的伙并不信服于他。 天关星魂大明圣,算是星辰之中闪亮的一枚,位于北斗杓头第一星,浮生感受到了强烈的忏悔之力,可惜这股力量并没有随着巫马诗诗而去,而是被他强行排出了魂识。 初始的祥瑞被凡凡窟的魔力剔去,那颗摇光之星早就换了颜色,浮生看到的是一个挣扎的少年,璀璨的星辉隐去,一张面目前非的脸露出诡谲的笑意。 “巫马诗诗,我的第五星圣!” 浮生呢喃,魂识在又一次冲击,冲击着头顶上的命门,一次两次三次,终是毫无变化。 要想突破五重天,需让魂识领悟到“无循”之真谛,就像现在的浮生,如此心急,注定是无果的。 豆大的汗滴从浮生的额头上落下,他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再如此固执得尝试下去,可能会走火入魔。 “魂神大人!魂神大人!” 荒芜里的星圣们十分着急,个个都在呼唤着浮生。 “以前也没见这么用功过,今日这是吃错了药了?”这声音是茂老汉发出来的,茂老汉是浮生荒芜的守护,一个小小的境魔,一株有些年岁的夏枯草。 “哎呀,哎呀,别扯劲儿了,小心入了魔了,我们可都跟着你一道入魔呢!”这是乔良子,只是他的声音还没落下,茂老汉的声音又起来了,“入魔有什么不好,真是的,你这是种族歧视啊,我就是魔族的,我老汉就觉得挺好!” “不是说好了,要劝解大大么,怎么你们还吵吵上了,什么魔不魔的,我封锁被人叫了一辈子魔王,不就是个名号而已么,只是大大这般心急,我怕是会入了歧途,这五重天原本就凶险万分,多少修行的高人都损在了这一重里!” “魂神大大,魂神大大!” 从荒芜里传来阵阵的呼喊声。 第五百六十二章 因美而烦忧 经闻几多呼唤,浮生终于从修行的癔症之中缓过神来,他擦拭了 两下额头上的汗滴,伸出手来抚住了胸膛,他这是下意识的动作,虽然修行之时耗损的是魂识之力,可强行突破重天的壁垒就如同是在做剧烈的运动一般,体内的细胞都在沸腾。 “我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呢,就是魂识和身体都处在虚弱的状态,若是再有敌人来犯,我恐是无力抵抗,那第二呢,便是我这张脸了,现在好不容易让身边的人接受了我那张丑脸,现在忽然变好看了,倒是有麻烦了!” 浮生自言自语道。 “大大若是为此事着急,我看大可不必!”这是张珍奴的声音,张珍奴是浮生的丹元星魄灵圣,主玉衡之位,她睿智得犹如一颗星,其实她就是一颗明星,是斗柄的第一颗星。 “珍奴,珍奴,我这是让你们也跟着着急了!” “大大可放宽心了,随着魂识游动,像是大海一样,是的,大大的魂识波是蓝色的,就像大海的蓝一样,凡事欲速则不达,尤其是修行来说,我等在荒芜之中着实困顿,因大大的强行修炼已让荒芜颠沛动荡不安了起来!” 浮生站起身来,天凉了许多,深秋已过半了吧,外面的夜裹挟着清冷宣泄进了房里来。 “呐,像是大海一样!” “大大可还记得在东海之时,大大也是多年修炼不曾精进,那时的大大很是随和,大大可还是记得?” “呐!双雄大盗!记得,记得!其实也不是很久远!”浮生的嘴角勉强得上扬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些灵动的光,现在的样子是俊朗的,虽然有些用力过猛显得有些狼狈,可浑身散发出的俊美总能让人心生羡慕来。 “大大何不继续把那种随遇而安的心态持续下去?” “是的,我开始凌乱了,不是么?好像是变成了一只没有头脑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然后兜兜转转,也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我好像有许多欲望!”浮生喃喃,荒芜之中星圣的话并没有传出来,可是浮生是能听到的,现在空荡的房间里只是浮生在自言自语,他的话里掺杂着许多口头禅和感叹词,既是和星圣对话,也是在自我反思。 “大大,现在不是才刚刚开始么?如果命运轮回选中的是你,那现在可能连开始都算不得吧,要知道你现在还不完整,脚底的七个洞还没有补全!” “我现在还不完整,是的,除了巫马诗诗和娄风之外,还是差了一位,是么?”浮生的声音断断续续着,“脚踏七星,天子之命!这莫非是玩笑之话?” “大大何出此言呢?” “难道这天子之命都有两张脸?” “哈哈,大大,是说那张魁星之面么?” “是的,好不容易,我让周遭的人都接受他了,怎么现在他自己又走了!” “那大大是不想如此俊美?” “不是我不想,是有些不方便!” “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噢?” 第五百六十三章 辅星魂精阳明圣 “辅星魂精阳明圣?“浮生的心里仿佛看到一条路,他在房间里踱步,真是有些愁人,他感知到了张珍奴的话语深意,珍奴没有直接告诉他容貌变化背后的原因,可他从珍奴传给的示意之中领悟到了,星圣和浮生之间的沟通有时候就可以直接用“灵犀之法”。 浮生本应早就能预想到,他的最后一位星圣为何迟迟没有现身,可以说是丝毫征兆都没有,这位辅星身份比较特殊,他原本就处于辅位之上,是隐藏的星,辅星兴,则主星昌,虽是隐秘之星,作用却是非常大的。 丑劫之所以降临浮生身上,并非是八荒邪魔的魔爪一挥,而是他在茫茫人海之中碰触到了辅星的星力,魁星之相的本来面目就显露出来了,而遮盖魁星之相的秘术之法也在辅星身上,这是一颗矛盾并存的星。 “众里寻他千百度,原来冥冥之中她早就来到了我的身旁!” 想来,浮生有些兴奋,这样他的七颗星便是齐全了。 大道朝天,浮生已跨出了第一步,这一步他走得相当艰辛。 心思捋顺了,也就能睡得甘甜了,浮生和衣而卧,一觉就到了天刚亮。 急匆匆得一道身影闪了出去,再一看,这人头上缠着一条灰色的围巾,把半张脸包裹在围巾之中,就这般严实,头顶之上还顶着一毡帽,也不知是从哪个箱底搜罗出来的,从走路的形态上看,还是能看出这个打扮奇特的人就是浮生。 此时的天刚蒙蒙亮。 “薛姐姐!薛姐姐!”浮生轻轻扣响了薛疏疏的房门,只是房内安静如水,这时候没有一丝动静有些不太正常,平日里,疏疏早就应起床来,为浮生准备早饭了。 浮生再一用力,门竟然开了。 浮生有种不祥的预感,房内昏暗,可借着窗户外溢进来的泛白的天光,浮生还是看到了房内的景象。 整洁的床铺,没有任何睡过的痕迹,桌上还摆放着隔夜的冷茶,好似那一杯是昨夜疏疏倒入杯中后没有饮用就离去了。 浮生轻手轻脚走了几步,觉得脚底下有一硬物,俯下身去一瞧,竟然是一枚黄色的灵元珠。 呐!这不是邪魔大人的那枚灵元珠么? 浮生从地上捡了起来,他琢磨了一下,这珠子应是疏疏的宝贝才是,怎么这般随意就扔在了地上? 莫非疏疏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昨夜的黑衣人? 浮生注意那黑影许久了,莫非是那黑衣人知晓了什么,才将薛疏疏带走了? 是的,薛疏疏就是浮生的最后一位星圣,辗转轮回,这最后一星竟然就在浮生身边,多年之前,他就与疏疏相遇,因为薛疏疏在尘世间的身体被遗失了,星力也被什么东西给遮盖住了,这才让浮生从来都没有发觉。 只是,好像有人也知晓了这个秘密。 “疏疏,你去了哪里?” 浮生疑惑着,旋即转身来到了院子里,他看东厢房的灯亮了起来,没有多加思索,浮生便疾步走了过去。 “幺叔,你起来了么?”浮生唤道。 第五百六十四章 墙边黑影人 浮生从一进木叶园就开始了,他总是能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墙角,出现在窗户外,出现在他不经意的眸光掠过之处。 他终还是没有忍住,因为这一次,他丢了他的一位星圣,他心里确认薛疏疏就是这黑影子掠走的。 “幺叔,幺叔,起床了么?” “咳,咳,是少爷么?” 幺叔披了一件外衣,打开了房门,眼神不好的幺叔凑到浮生脸上才把浮生怪异的打扮看清楚。 “幺叔!” “少爷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包裹得如此严实?噢?外面是有些冷,这样包裹一下也是好的,病恙刚好,需要小心小心!” 幺叔轻轻咳嗽了两下,耸了耸肩膀,将身上的外衣也顺势提了提。 “幺叔,我今日叫你一声幺叔!” “少爷?噢,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给你去弄早饭去!” “幺叔!”浮生一把抓住了幺叔的胳膊,幺叔已经侧移的身子登及停了下来。 “少爷,少爷,你抓得我生疼了!”幺叔的身子有些颤抖了起来。 “幺叔?你不用再装下去了!” “少爷?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如此奇怪?” “我说你不用再继续装下去了,这般每日装作眼神不好,日子过得也挺辛苦的吧!”浮生的双目里发射出两道警惕的神色,厉声厉色得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肯定不是那个守候这园子的幺叔!” “哎呀!少爷,少爷,你这是病糊涂了吗?怎么这样说?”浮生抓着的幺叔还在极力得解释,他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看起来是浮生明白了些什么,他用围巾包裹着脸,只是露着眼,就是这一对眼睛,露出的目光像是刀剑。 “我只要你交出疏疏来!”浮生直言。 浮生抓着的幺叔忽而头一歪,四野登时就混沌了下来,浮生呵呵一下,放开了抓着幺叔的手。 幺叔化作了一只秃顶了的大鸟,翅膀上的羽毛有些毛毛躁躁的,这是一只老鸟。 老鸟扑棱棱了几下翅膀,将混沌扇了去,露出一片荒凉。 望不尽的沙漠绵延到了尽头,左边有个太阳,右边有个月亮。 “你竟然也开了荒芜了!你这只秃鸟,哪里逃跑!” 秃鸟仿佛饱经风霜困顿,他飞得有些吃力,浮生现在是魂识五重天,虽然在外面是那样羸弱,可到了这秃鸟的荒芜之中,他还是可以举手间发射出魂识波来。 蓝色的波浪追着秃鸟而去。 如同沙漠一般的荒芜与这只秃鸟很是般配,一边的太阳是一轮残阳,残阳的余晖散在沙粒之上,一边的月亮也是一轮残月,残月如同白色的钩,看一眼就生出惨淡之觉来。 秃鸟奋力在向前飞着,努力与浮生魂识波赛跑。 浮生立在沙丘之上,见蓝色席卷而去,翻眼就见浪涛之中走出一位光头的男人,男人长了一对明亮的眼,以至于浮生远远看到以为是三盏灯,一盏是发光的头顶,两盏是炯炯的眼睛。 “呐呐?这是你本尊了?” 浮生对着光头男人发问道。 第五百六十五章 日谓羲和 浮生再看这光头男子,看起来只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头上光光,眼神有光,一身农家朴素装,双颊被日光晒成了古铜之色,他眼神之中的精光灼人,只是那样一端倪,浮生就能被其震慑住了。 “你莫非也是个神仙?”浮生只能不自觉得这样想这样问,反正本事大的对于他来说,都是神仙。 “是的,我是大陆之中掌管日的羲和,我并不是你的幺叔,因为我这一对眼太过于有神,混迹在人世中,难免要遮遮掩掩一下!”光头男子笑语道。 “果真有神仙?除了人族、魔族、灵族之外,还有神仙,仙族的存在?”浮生问。 “哈哈,你不也是神仙么?不过,神仙已没落,我们也只不过是要散落在各处,安心做个人吧!” “那你干嘛要带走疏疏?我的薛姐姐?”浮生打断了这个叫做羲和的男子的笑声。 “薛疏疏并非是我带走的,我既然费力要隐身在人世间,怎么还会去管这些凡尘琐事?”羲和有些不屑得答道,浮生从他的眼神之中能看到他并没有撒谎。 “那我的薛姐姐是谁带走的?”浮生急着想要知道答案。 “是一个叫做邢路的家伙派人来的!”羲和说完立即闭上了嘴巴,好像是觉得自己多话了,旋即他又解释道,“本不该对你直言的,我看你都认出我来了,我也就不能长留此地了,这个幺叔,我做的有些失败,我看我得离开了!” “离开去哪里?” “去深山里!” “莫非是因为神仙多要住在山里,你便也要去?那里还有什么神仙?”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有三个好友,荓翳、丰隆、和一个叫做望舒的家伙,不过望舒已经不在了!” “神仙也会死?” “望舒失踪了,就像是你的薛疏疏一样,被什么人给带走了吧!” “神仙之间也会有人世间这些争斗?” “呐!远比人世间这些要复杂得多了!” “望舒是个什么神仙?” “他是看月亮的,我是看太阳的,他失踪后,他的指责就落在我身上了!”羲和有些叹息得说道,“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人族还没有什么,还要躲避起来过活,只不过千年而已,这个世界,人族管得挺好!就不用我们这些神仙了!”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们住在哪里?不住在天上么?除了山里的,也总该有个天庭之类的,就像是中柱宫一样的,也许还有一个王!”浮生看起来对神仙之说兴趣比较浓厚。 “这里不就是天上么?天上人间,人间天上,何处是天何处是人间?天上即是人间,人间便是天上呐!”羲和说得跟念绕口令似的,浮生听得有些玄乎,不觉就笑了起来。 “我看我这个魁星在世与你们很不同,你们要自在的,我却是没有!”浮生又言,“羲和神仙要说绑走疏疏的是邢路,我便知晓了,那家伙真是屡教不改,我看上回的毒他是白中了,这又弄出绑架勒索这档子事情来了!” 浮生恨恨。 第五百六十六章 邺城玄阵 羲和笑笑,面对眼前这个至高无上的主宰,他没有流露出什么谦卑的神情来,他其实想要告诉浮生的是,你说的神仙的王就是你,就是你这个羸弱的家伙。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浮生还只不过是凡尘之中的一个庸庸无为的人罢了,他又怎么能在此跪拜称臣? 羲和只是笑笑,又言自己该离开,他说他是照料日的神羲和,他的三个朋友雨神荓翳、云神丰隆、月神望舒,他们是许久之前的四个神仙,只是现在下岗了。 “跟我说说邺城吧!这里看起来很是奇怪,如果你是一个隐身在此的神仙,我想你知道的比一般人都要多!”浮生问。 “这里啊,就是因为乔上连下那两个家伙,是的,你知道的,这里只不过是个巨大的玄阵罢了,这里禁锢住了魔族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魔族,哈哈,真是可笑,可笑呢,从这玄阵上看,我羲和也是魔了!这样也好,反正我也想要泯然众人矣,只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死亡,从根本上来说,这也是魔族的特性吧,被叫做是魔就是魔吧,所以我说我是神仙的时候,我自己都不太自信了!” 羲和露出的笑犹如日光一般,或者他本身就是太阳。 “羲和是魔?神仙是魔?”浮生弱弱得自言自语道。 “是的,这些说辞只不过是掌权者的把戏罢了,就像是那句亘古不变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样!”羲和眸光烁烁。 浮生顿时有些领悟,他刚想要再问上一句,眼前的沙漠便消失不见,连着蓝色的波浪和波浪之前的像是太阳一样的羲和,一起不见了。 幺叔死了! 就在疏疏不见的这一日的上午,随着晨曦的光照进木叶园里,幺叔死得甚是突然。 浮生安排颜颜里厚葬了幺叔,子桑飞鸿和落英见他们刚进木叶园,就遇到这里办丧事,甚是觉得不吉利,匆忙就搬出了木叶园,只是又只剩下了颜颜里和浮生两人。 “少爷,幺叔的丧事都办妥了!只是.......”浮生坐在园子里,这里的此刻有些安静和萧瑟,颜颜里办完了幺叔的丧事,便回来复命。 “只是什么?”浮生问道,浮生这时候解开了头上缠裹的厚围巾,露出那一张俊美的脸,这里只有颜颜里和他自己,他便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只是疏疏怎么也不见了,少爷变好看了,是件好事,怎么幺叔突然就病逝了、疏疏不见了、那两个家伙也离开了!”颜颜里慢慢说着,“一切......一切的变化有些突然!” “小影子!你可还记得我们在东海之时?”浮生有些感伤,他的目光有些不坚定,“你可还记得那时候的双雄大盗!” “哈哈,少爷,那时候,少爷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好像更好一些,虽然我知道那时候也危机四伏,可少爷总是嘻嘻哈哈能笑出声音来,现在的少爷,嗯,好像有些焦头烂额!”颜颜里直言不讳。 浮生听了颜颜里的话,伸出手来抵住了下巴,斜睨了下颜颜里那干巴瘦的身子,开口道,“连你,连你都看出来了,我确实有些焦头烂额,我不能继续这样了,对吧!” “少爷想怎么做,尽管吩咐颜颜里去做,颜颜里跟随少爷这么多年,我早就知道了少爷不是个凡人,只是再不平凡也要先踏过凡人之路,这一路,颜颜里是随着少爷走定了!”颜颜里躬身对着浮生作揖,等待着浮生的话。 第五百六十七章 落魄少爷 颜颜里对着浮生表了衷心,浮生那张脸上终于露出些宠辱不惊的神情来。 “小影子,那就让我们回到从前吧!” “噫?回到从前?” “是的,一手执剑、劫富济贫、匡扶正义!” 浮生的双目里又有了光。 又是鞭炮齐鸣,第二日,在邺城的东面,有一家典当行开张,都不知这典当行的老板是何许人氏,只是柜台里的那个叫做“掌柜‘的家伙看起来有些稚嫩,他皮肤有些枯黄,身子有些单薄,不像别家的掌柜那样逢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这掌柜看起来有些不务正业,店里有三个伙计,有些愣头愣脑的,典当行名曰“金不换”。 这是浮生思来想去为双雄大盗设立的一个蔽身所,正好也可暂时安置小一小二小三三个家伙。 “金不换”的掌柜就是颜颜里。 就在典当行开业的第一天,掌柜安排了一场宴席,宴请整条街道上的街坊,小酒微醺,他本人匆匆就离开了,留下小一小二小三还在杯盏交错,对着左右的店铺掌柜称兄道弟。 秋山寂寥,这是邺城郊外的一处山丘,两个黑衣人趴在一处大木桩子后面。 “少爷,我都打听好了,他们今天一定会从这里路过!” “只是现在我比较羸弱,过会儿还得靠咱们挖的那几个陷阱了!” “少爷,你怎知他们便是绑架疏疏的人?” “他们杀不了疏疏,可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去求助那个国师,而这是必经之地,若是不把人带去,我想那国师也不会理会他们的!” “国师,是那个杀人可以不偿命的国师么?” “疏疏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们没有办法的,你不是都问到了么,铁匠铺里接了个急活,给十匹汗血宝马订制了新的马蹄铁么?” 话音刚落,果然路的西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些马蹄声滴答有力、仿佛天兵踏着滚滚黄尘下凡间,只见打头的那匹大马上插着黄色的锦旗,这是黄缨战队的旗帜。 十匹汗血宝马愈来愈接近浮生藏身的山丘,忽而一阵呼喊声“起!”,只见大路上忽然拽起了一根粗壮的铁链锁,宝马的马蹄子被铁链绊住,马头栽了下去,落进了一个大坑之中,随后的五六匹马上的黄缨战士来不及勒紧缰绳,也纷纷落进大坑之中。 只剩下三匹马在大坑处勒令而止,他们拽着手里的缰绳,仓忙得环视着。 “嘿嘿!”两声怪笑从山丘后传出,旋即从山丘后转出两个黑衣人来,两人手里握着剑,脸上蒙着面,口中大喊道,“无耻黄缨,今日放下你们的货物,爷爷就饶你们小命!” 多年未练,浮生的这一嗓子带上了些书生气,一旁的颜颜里附和道。 “放下你们的货,爷爷们就饶了你们三个人的小命!” 那余下的三名黄缨哪里是贪生怕死之人?他们是训练有序的敢死队,若是任务失败,等待他们的也是死亡。 三人闻声跃起,一手抽出腰间的大刀,犹如天降之鹰,朝着浮生和颜颜里就砍杀了过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收复两星 面对飞身而下的黄缨战士,浮生倒是很淡定,他对着颜颜里轻轻道一句,“收!” 两人忙着后退了三步,这时候从地面上飞起一张大网来,将三名黄缨战士像是包包子一样收入了网中。 浮生和颜颜里各驾了一匹宝马,颜颜里手里还牵拽着一匹,两人来到一处静僻之地,浮生和颜颜里从马上跃下,原来在这三匹马上绑着三个大包袱,两人相视一笑,颜颜里玩笑道,“真是没有什么新花样,还记得那时候也是这样救了罗毓的!噢!对了,那个公主现在还好么?我可是记得她对少爷的美貌可是念念不忘的!” “我这顺眼的一张脸啊,真是给我找了不少麻烦,快,快,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浮生和颜颜里一道从马上把三个大麻袋抬了下来,颜颜里先解开了最大的那个,不禁大呼一声,“真是少爷说的那个飘雪!” 另外两个麻袋里装的是薛疏疏和巫马诗诗,只是不知道黄缨给三人施了什么秘术,三人现在都在昏迷之中。 “小影子,现在该做些什么了?” “不是救人么?” “哈哈,这可是双雄大盗复出的第一票,现在该做的当然是分赃了!” “分赃?把这三个人分了?” “对的,这个胖乎乎的就给你了,这两个瘦干瘪的就勉强我收了!”浮生嘿嘿一笑。 “少爷!你这帐算得可是够清楚的啊,这位飘雪大姐我可是驾驭不了,都给你,都给你吧!我去一旁守着去,万一他们再追上来,我们也好早做打算!” 颜颜里说罢,就拎起了宝剑,把汗血宝马牵到了一旁,他立在不远处,像是一个真正的守卫。 浮生看着颜颜里的背影,觉得这个男孩子长大了。 “原来是服用了迷魂药,原来本事再大,也能被迷魂药迷魂到昏睡不醒!”浮生盘腿坐在这荒郊野外。 衰草斜阳,有些凄凉。 浮生从怀里摸出了那一枚黄色的灵元珠,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天空之中的零碎的日光。 有些暖暖的,照在他的身上,浮生闭上了双目,任由气息在任督二脉之间游窜。 “这次就靠你了!” 浮生面前的灵元珠漂浮了起来,发出莹莹的光芒来。 要想同时收复两位星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浮生必须要找寻到一定的外力支撑,而这枚灵元珠就是极佳的选择。 天地之间,一股玄黄之力升腾了起来,将浮生、薛疏疏和巫马诗诗包围在了一起。 浮生这次也算是趁火打劫,他必须要收复这两位星圣了,脚踏七星,他便只剩下了娄风那一星。 “辅星魂精阳明圣!” 随着这一声召唤,地上薛疏疏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了起来,好像是要化为风与露,接着从那透明的身形之中闪烁出一块闪耀着光芒的石头。 那是薛疏疏的圣石,浮生的每一个星圣都有一颗。 紧接着又是一声魂识的呐喊,黄色的圣石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嗖地一下就钻进了浮生的脚底。 第五百六十九章 又回丑颜 浮生的荒芜之中。 众人围坐一处。 细细一看,几人围着的是两个昏迷了的人,一个美艳艳,一个丑干瘪。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浮生就这样把他的两个星圣收复了。 “快看啊,快看啊,这个就是隐藏至深的那一颗呢,长得是别有韵味!”乔良子的声音。 “这个是巫马诗诗了,我早就听说过他的,没想到他和我一样,是魂神大大的星圣!”封锁眨巴着黑乎乎的眼睛,目光落在巫马诗诗身上。 “恭喜大大!” “恭喜大大!” ........ 璎珞和珍奴对着浮生祝贺道,见众人眸光汇聚处,浮生的魂识挂着笑,他顶着一张丑脸,却是满面欣慰。 “虽然还没有突破五重天,可我却是有了一项本事,那就是!”浮生突然憋住了气息,用魂识的形态把脸涨得滚圆的,一瞪眼竟然犹如唱戏变脸一般,顿时露出了俊美的容颜。 浮生这是学会了变脸的功法了! 果然如同张珍奴所言,疏疏这颗星的归位,让浮生受益颇多。 众人又是一片祝贺声。 就在浮生欣慰的笑意未落地之时,巫马诗诗突然醒了过来,他那瘦干瘪的脸猛地就随着身子跳跃了起来。 “这,这是!”巫马诗诗大惊,逃离开众人的围聚,抬起眼皮一瞧,不觉脸色大变。 “我这是归位了!”巫马诗诗咧着嘴,露出一副狰狞的神情来,“我这是归位了!“说罢,抖擞了两下,眼神落在浮生身上。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我怎么甘心就这样困在你的荒芜之中?看我如何挣破!“ 只见,巫马诗诗蹦跳着,像是一个小丑,他的身体散发出蓝色的光芒,在蓝色的光里好似还有一枚黑色的核。 ”快看,快看,他的圣石!“ 封锁呼呼大喊一声,众人看去,见巫马诗诗化作的那枚蓝色的石头被一团黑色的雾气包裹,蓝色的气息越来越羸弱,慢慢就被黑色所吞噬。 “他的圣石已被污染了!” 张珍奴的眉心蹙起,她伸出衣袂来,露出的纤纤细指,十指在有节奏得交错着,就这样弹出了一阵急促的琴声,这是无琴自出声。 “一曲开怀指玄,涤荡你污浊的心!” 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的琴声萦绕住了那枚黑色的圣石,众人围坐一团,口中叽里咕噜念叨着,一旁的茂老汉对浮生行礼道。 “大大把他交给我等尽管放心好了,他这是被魔性污浊了圣心,我等一道修炼,定是可让他洗涤清澈!” 浮生有些将信将疑,我一想到颜颜里还站在秋风之中给他放哨,他便对茂老汉叮嘱再三,“照料好薛姐姐!”随即,把那枚黄色的灵元珠交到了茂老汉手里,茂老汉低头一看,手一抖差点把珠子掉落在地。 这枚灵元珠虽是已疲惫不堪,可依然闪烁着强烈的灵光,让茂老汉不觉脸上露出畏惧之色来,他颤颤抖抖得将这珠子收入囊中,预备着归还薛疏疏。 浮生睁开眼的时候,四周却是不见了颜颜里,就连躺在地上的飘雪也不见了踪迹。 第五百七十章 差一星 须臾收圣弹指一挥 荒野修行追兵堵围 飘雪寻主热情不退 主仆相见当铺隐身 浮生醒来的郊野有些苍茫,四下有些安静,他这时候摸了摸那一张脸,终于换回了一张丑脸,这样的容貌完全是要依靠着魂识之力来维系。 对于脚踏七星,要搜寻到失落的七个星圣这件事,浮生已经彻底习以为常了,他甚至都不再去怀疑这陨落人间的七颗星星到底是什么来由,他想不了那么多。 荒诞的、诡谲的、疯疯癫癫的! 乔良子,据说是什么乔家的后人,乔家比子桑家的本事还要大,即使是在灵族统治的时代,好似就有了乔上的贡献,乔家人善于布阵机关,他的这颗星圣只是没有继承什么这方面的才能,倒是那一张脸长得帅气。 张珍奴,一个修为至深的女人,她的气质在这几枚星圣之中算是最像圣人的了,惊若翩鸿气质脱俗,她弹了一手好琴,那琴声可润泽魂识,亦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封锁魔王,浮生想起来就只能记得他的黑,火气大,皮肤黑,三股烈焰叉倒是威力不小,熊熊的火焰大底是从他的五脏里烧了出来,直到把他的皮肤也烧黑了。 璎珞姑姑,这里面最像个正常人的一位星圣了,可是她的身上却是发生了令浮生惊呆的一幕,她伸长的羽翼可遮天蔽日,连璎珞,同乔良子一样,乔上连下,追溯到许久之前。 薛疏疏和巫马诗诗就这样也加入到了星圣的大家 庭了,即使是巫马诗诗有千百万分不乐意,他不认命,浮生能感受到巫马诗诗散发出的怪异的气质,人人都倔强,这倔强从这些星圣身上都可见到。 还有一圣,就是仍在逍遥的武曲,娄风啊娄风,入主财帛宫宫主,浮生知武曲尚有一心愿未还,只是最近浮生的想法有了些改变,他要尽快收复七圣,他想要揭开身份的谜团,七圣集齐,便才是完整的。 荒野之上,苍苍茫茫。 浮生握着胜邪宝剑,这下他感觉到力量丰盈了许多,就是连容貌都可控制了,胜邪用着也随心了一些。 五步并作三步,他踏上了邻近的一个山岗,听得霹雳扒拉的剑气碰撞的声响,俯身一看,颜颜里被一伙兵士围困其中,再一看,那一团黄缨之中还闪烁着一道倩影。 浮生慌忙把遮面的布又绑紧了一下,再细细一看,那倩影不婀娜也不多姿,身材臃肿、却是体态轻盈,这里距离邺城之心有些距离,那飘雪的本事就恢复了一些。 颜颜里和飘雪在并肩作战,浮生看一个吃力逢迎,一个左右逢源,只是有些吃力的不是飘雪,而是浮生的随从颜颜里。 “哈哈,这是用了什么本事,让飘雪一道迎战?”浮生赞叹了下,看这场打斗的结果可以预料,他便缩身了下来,窝到了山岗这一侧来。 这几个黄缨有些狼狈,战马被阻,又落进了陷阱之中,身上本已挂了伤,飘雪使用出魔性的招式来,不大一会儿,黄缨们就处于劣势之中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全城戒备 这些慓悍的黄缨战士竟然将囚犯给弄丢了! 巫马皇帝大怒,邢路又跪起了针板。 明日浮生就要回学堂去了,所以今日他必须要去办一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如释重负过,对于丑陋的容貌来说,这一刻,他坦然、欣然,还有些小欢喜。 “拥有这样一副丑颜,好似就多了一层安全感!” 浮生走在邺城的大道上,这时候从他身边齐刷刷得走过一列兵士,各个行色匆匆,面露惊恐之色又在极力压抑着。 只是兴高采烈的走着,内心里的兴奋劲儿都表露在了脸上,只是旁人看不大出来,因为丑,所以笑和哭没有什么分别。 弯弯转转,浮生用魂识测试着前进的方向,晌午过后才来到邺城西北脚上,这里赫然挺立着一处高楼,走近一看,这楼高十三层从一处别院里拔身而起。 这十三层的高楼主人叫做娄老爷! 就是那最后一枚星圣! 这娄府好像与前几日的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浮生耸了耸眉毛,估么着娄风这是又赚了个盆满钵溢! “你这个丑人,无事别在此处逗留,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呆的么!“ 浮生刚走到那大门外,又是一个剽悍的汉子从门里探身出来,好像是这大门上长了眼睛,看得一个相貌丑陋的人深情凝望着娄府的牌匾没有挪身。 “小哥!” “你叫谁小哥?你长得这么丑,怎么也配叫我小哥?”剽悍的男人冲着浮生呵斥道,“滚滚滚,滚到一边去!” “这,你家娄老爷让我来的,你却要把我挡在门外,这样,若是这样的话,我就走了!”浮生回了彪悍男人一句,见得那男人一脸的恶狠狠顿时消失了,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你是娄老爷说的贵客?” 浮生想娄风这小子更换手下人是够勤快的,在打榜赛之时,他见到的那些壮汉里是没有这个男子的,娄风的喜欢,浮生更是可见一斑,精壮的、有体力的、撑场面的。 “贵客不贵客就不知道了,娄老爷引我来的,要不,你再进去回禀一下他,让他出来见见我便知了!” 那男子将信将疑,眼珠子转了几下,带着一身的狐疑缩身回了大门之内。 红漆漆的大门,门上有两个形状怪异的兽的头,那兽嘴巴里叼着的是两个大铁环,铁环碰撞红漆大门,发出叮咣之声来。 浮生又退后了两步,盯着门上的兽头看了下,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动物,像是猫也像是狗,可不是猫也不是狗,莫非是什么神兽? 正在思忖之时,大门猛然又打开了,只见得刷刷刷从里面奔出来两列壮汉来,那阵势吓了浮生一个激灵。 “搞什么名堂?”浮生又是忙得退后了三五步。 “迎贵客!迎贵客!迎贵客!”壮汉齐声震天响,浮生的眉毛一耷拉,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 “怎么,娄风这小子现在阔气了,连出门迎接我都不会了么?安排这阵势,是给谁看呢?” 第五百七十二章 抬进府 这两排阵势凌人的壮汉又齐声高呼道,“欢迎贵客!”只是众人抬眼看去,见一丑男子站在原地,神情有些呆滞,个个估摸着定是这排场这阵势把来客惊到了。 谁也不曾想的是来客竟然是因娄老爷没有出门迎接而心生不悦。 “迎接什么?你们去禀告你们的老爷,就说我就在此地等候他了!” 浮生对着方才的那个壮汉说道,那壮汉此刻胆战心惊得,都不敢正眼去瞧浮生。 “贵客。。。。。。贵客。。。。。这有些难为小的,娄老爷他正在星辰小居内等候,娄老爷之另,发令必达,小的,不敢有违抗!” 这壮汉的意思浮生是听出来了,就是不管怎样,娄老爷下发给他们的命令,他们就算是搭上性命也要去遵守,不能有所违抗,就算是提出了譬如夜不能睡这样的要求,他们也要锥刺股一夜精神抖擞。 “这样啊,那我就告辞了!”浮生说罢,转身就要离去,不料身子刚一转过来,那两排壮汉嗖嗖地就将浮生围了起来,这下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一拥而上,再看去,浮生便被众人抬着进了娄府。 其实浮生是可以和这些壮汉们小斗一番的,这些人并非是浮生的对手,只是娄风是他的星圣,他本无意为难这些“下人们”。 浮生被一众人高举过头顶,左边四人,右边四人,抬着,急匆匆路过那些个奇石怪松和水榭楼台,一路上雕梁画栋莺莺燕燕,好生热闹。 浮生的嘴巴和眼睛都没有闲着,他左瞧右看着,嘴巴里嘟嘟囔囔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这是什么待客之礼!” 这几个壮汉看起来像是习以为常了,若是娄风见了他们这般对待浮生,想必还是会大大处罚他们一番,可是要是他们出门迎贵客结果贵客转身离去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可能将会是更大的处罚,他们只能在两难之中选择最直接的解决办法,用强制的办法,把浮生带到娄风面前。 壮汉举着浮生,送到了那十三层楼下,还不等浮生发火,就见那个方才对浮生说话的壮汉哐当一下跪到了地上,碰撞的石板发出一声响来。 “贵客啊贵客,这般强制将您带进府来实属我们无奈之举,还望贵客莫怪罪!” “莫怪罪?我只是让你们进来禀告一声娄老爷,也并未为难你们,你们二话不说就这样高举我进府,好似是我犯了什么事!”浮生喝斥着,只是这时候的他还是被八名壮汉举在半空中,他只能侧着脸,两只眼发出两道埋怨的光来。 “贵客,贵客,是小的们的错,可是娄老爷命令我们务必将您好生迎接至府!我们要是迎接不到人,小命们就没了!还望您不要在娄老爷面前直言相告是我们把您举到的府中!”壮汉说起话来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那个请求说出口的时候像极了一只蚊蝇在嗡嗡。 “那你们倒是赶紧把我放下来啊!” “噢噢噢!快快快!快让贵客落地!”八名壮汉这才把浮生放到了地上。 “那一会儿我就跟你们的娄老爷说,我是坐了八人抬的大轿子进的府!”浮生的眉毛一挑,见那壮汉在忙着躬身谢礼。 第五百七十三章 高楼摘星 众人齐力抬入府 星辰楼里见曲武 金银渊潭难自渡 手摘星斗无命富 浮生没有和这些壮汉们多言,随着那汉子的指引,浮生已立在了十三层楼下,好一座“星辰小居”,到了楼顶真是可以手摘星辰了。 来见娄风,不需要些什么特殊的准备,浮生的目的也很明确,这次他想先把这最后一颗星收复。 脚踏七星的最后一颗没有想到会是娄风这一颗,忽然浮生心中生出些忐忑来,他曾经对这娄风说过,他会助娄风报完仇再谈收复之事的,现在邺城之中的那个旧的娄老爷还安然无恙的。 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好像忘记了些什么,这时候他已经踏入了星辰小居之内,见这四周摆放的家具有些名贵,还未来得及多看,他的头脑便开始了不清晰。 浮生感觉到风很大,有些冷,他睁开眼睛来,他的衣角被冷风吹拂着,黑夜垂下来,没有什么星斗,倒是这风猎猎作响着,从他的耳边吹过。 什么时候?这天竟然黑了下来? 浮生细细一看,他立身在高楼之上,低头俯瞰,这应是到了星辰小居的至高之处了。 这里竟是一个瞭望台,高楼之上的高台!只是这时候的浮生随着那冷风的吹拂,他内心的忐忑加剧了起来,他一回身。 烛火闪烁,他惊奇地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胸膛上插着一把匕首,可是未见一滴血,那人一动不动。 怎么?方才我只是踏进了这星辰楼之内,怎么时光须臾而过,转眼我又到了此处?那人?是我把匕首插在他的胸膛之上的? 浮生向前,向前,忐忑加剧着,定睛却是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魂神大大,你为何杀了我?” 这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责问。 浮生面对着虚无,说道,“我今日本意就是要来收复于你,只是这本是你情我愿之事,我怎么会强求,只是现在的情形,我并未知晓其中过程缘由来,我的记忆像是少了一些,娄风!你的身上插着匕首,是我所为?” “大大啊,我迎你进了我这楼台之内,你我本是在小酒浅酌,我看你身体已恢复得很好了,更是欣喜,不料,你竟然用那匕首刺穿了我的胸膛,我的魂识就这样从躯体之中飞了出来,漂浮在这虚无之中!” 这声音就是娄风的。 “饮酒?浅酌?匕首?可是我随身并未带匕首来,我现在也没有闻到什么酒味!你!撒谎!” 浮生顿时厉声道来。 “武曲!娄风!你竟然用玄阵来迷幻于我!”浮生看破了些什么,这个玄幻之阵有诸多的漏洞,让他不得不看到感受到,好像是穿了一件所谓的新衣,上面却是挂着许多窟窿补丁。 “娄风啊!虽是我现在的魂识之力有些薄弱,可是玄阵之法与命格相连,我实在是不得不怀疑,只是我不懂,不懂你为何要弄个玄阵来,你是想要跟我说些什么?为何不直言?” 浮生连着问了三句,虚空之中的娄风没有应答,周围有些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第五百七十四章 钱财加身 北极不入宫 浮生识玄阵 星圣齐聚力 大盗隐姓名 北极星魄灵圣,主管财富的这位星圣,如今是圣力得以施展,摇身一变成了邺城名副其实的首富。 新娄老爷,比旧娄老爷要有钱多了! 没几日,城中百姓便都这样传开了。 邺城新来的娄老爷,也不知长相何如,也不知身家背景,就是这份神秘让娄老爷更加出神入化,旧的娄老爷怎么能坐得住?三番五次请帖要来拜会,却不料总是吃了闭门羹。 “娄风!娄风!你且出来与我说话!”浮生伸手指向虚空之中,夜空之中的风带着一些铜臭味,浮生闻到,那是钱财的味道,腥腥地、让人心头痒痒的。 钱财啊!钱财!世人皆过不了这个关,浮生也是如此,没有足够的钱,他也会困顿,没有足够的钱财,他连个正常的人也做不好,又怎么能做好他的魂神? 跳出世俗?也是要能驾驭世俗的种种! “娄风!娄风!”浮生又唤了两声。 “魂神大大,人世不过几十载,能否让我暂且过完这短瞬一梦?” “既已知是梦?又何要执迷?” “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我看到了一切都能落在我的掌心之中,我不能忘记容姨死之前那个神情,我忘不掉灭门的仇恨,而现在我秘密编织的一张网已经飘落到了他的头顶之上,他就是一只笼中鸟,我要撒网、捕鸟、然后杀之!”娄风的声音在冷风之中飘逸。 “魂神大大,魂神大大,只是需要你暂缓一下,我便能按计划开展,只是需要那么点时间,我要杀娄修,我要让他把罪孽偿还!” “娄修只是个凡人而已!” “不,不,他不是!魂神大大,这世上有太多强大的能量存在,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我原本以为是的,我原本以为我的星圣之力展现了,我可以挥舞着大刀近他的身,然后砍断他的头颅,让他的鲜血流尽,我要他噩梦缠身,不日不夜,纠结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娄风的声音恶狠狠。 浮生站在楼台之上,感受着风中叫嚣的力量,满满都是娄风的戾气,这戾气因为娄风力量的强大而生长蔓延。 “魂神大大,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不是那么简单,不是那么简单,我杀不了他,我尝试着潜入旧居之内,我尝试着挥舞大刀挖掉他的心和肝,可好似他有一对梦中的眼,那眼里发射出来无数的刀子,刀子插在我的身,我的血流了出来,我仓皇而逃,躲在黑暗的角落,我不明白,是什么力量在庇护着他,庇护着这样一个恶人,难道娄修不是娄修,而是他身体里的力量谋害了我的家人?我犹豫了,我流浪了这么多年,就在那一刻,我开始怀疑,我是谁?大大的武曲星还是娄风?若是我是一颗星圣,我的命运是谁撰写安排?那些痛苦不是因为幕后之手才有的么? 。。。。。。。”娄风像极了某些时候的浮生,浮生听着娄风断断续续的话,他顿了顿神,只听得风里又传来了坚定的声音。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杀掉他!杀掉他!”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七星聚首 一星之恨七星消 万里烟云闲思邈 身负愁苦凡尘迷 只待七星闹海涛 “也许你需要有人来倾诉,也许你见到相仿之人后会有所顿悟!娄风!”浮生闭上眼睛,他的魂识开始在身体内游荡,如同大海一般的魂识激起一点点小小的波浪,波浪之下,是力量在游集。 “大大,你莫不是要强行收复我?” “明日,明日是一个新的日子了,不是么?” 四周的天幕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开来了,露出了绯红的天,冷风打着旋不知逃到了哪里去,地上的尸首变得透明了起来,这个玄阵已破,魂神收星,没有什么必备的法宝或者本事,但是浮生需要找寻到这枚星圣的吸附点。 他开始了召唤。 魂识游荡过原野。 魂识飞跃过海洋。 魂识在剪碎了的梦靥里歌唱。 “武曲!北极星魄灵圣!”魂识又一次在召唤,只见得从四面八方飞旋而来的力量围绕着星辰楼,天旋地转,圣石开始闪耀光辉。 “大大,我放不开,放不开这般财富带给我的自由!啊!痛苦!” 娄风的声音被撕碎了,沉浸进了汹涌的浪涛之中,那是层层巨浪,拍打在娄风的身上,他无法呼吸。 “大大,我放不开手!” “武曲!张开你的双臂,去迎接这些巨浪吧!” “大大,我看到了我的拐杖,我看到了我指尖的金色光芒,那是金子的光芒,我攥紧了拳头,我抓住这金色的手指,我抓住!” “不,不,武曲,这一刻的放手并不是永恒的放弃,你要迎接的是更大的本领,那只金手指将永远在你的手上,没有人能夺走!” 魂识的浪涛在翻滚。 “金手指,我的金手指,可是这波浪包裹住了它,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让它被浪涛卷走!我一直都过得很无能,面对那些伤害,我无能为力,好不容易,现在有了金手指,我可以点石成金,点石成金的!”武曲在魂识的浪涛里呻吟。 浮生听得了武曲的话,可他还是加大了一把力气,他要的是七星汇聚! “娄风!你看到了么?那里有一道门,你只需进去,进去便能解除所有的痛苦,不再折磨,不再强求,而你的金手指,没有人会夺走!” 惊天的浪涛拍打下来,娄风闭上了眼睛,他的神情舒缓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妥协,仿佛若有光,在头顶之上。 浪涛变成了云朵,云朵漂浮,莹莹绕绕在了娄风周围。 就在娄风伸手要去碰触那些云朵之时,忽然之间,他的身体就像是羽化了一般,变得轻盈了起来,仿佛和云朵融为了一体。 他的心底开始澄明,就是这种澄明之感,让他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 ”哇哇哇!看他!他可是魂神大大的宝!“ ”齐了!齐了!这下算是齐全了!“ “美满!” 众星圣叽叽喳喳,围在娄风身边来,娄风睁开眼来,见到了几张奇形怪状的脸,这些脸里也有美艳的,可与世上的美艳却是不同的。 “七星归位!” 第五百七十六章 未完待续 邺城的夜真的降临了,浮生从星辰楼中走了下来。 夜色迷离,星星灯火让人沉醉,壮汉们不知其中原委,一道将浮生送出了娄府。 “你家娄老爷,呃,他飞天了!” 浮生对着眼熟的那个壮汉说道。 壮汉的神情一凛,口中吐出句模模糊糊的话来,“升。。。。。。升天?” “娄老爷不是凡人,他托我三件事,其一就是这娄府交由你照料,其二便是府上钱财由你接济贫苦之人,其三,就是府内的一并下人们,都遣散了吧!” 浮生说得心平气和,壮汉们一愣一愣得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 忽然那汉子缓过神来,对着一旁的人低语了几句,那个人转身朝着星辰楼奔跑过去,不大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又在汉子耳边说了些什么,汉子的神情就像是冰封了一般,双眉紧锁,两道目光登时就落到了浮生身上。 浮生只是无聊得看了看四处的精致,娄府的夜晚,纸醉金迷。 忽然间,那汉子竟然换了笑颜。 “贵客啊,贵客!大恩不言谢!” “咦?” “贵客啊!你定是神仙了,来点化娄老爷的神仙,我们虽是受雇于娄老爷,时间不长,享得人前风光,可我们总是有些不自在的!“ “不自在?” “是的,娄老爷让我们感觉到很害怕!”汉子说着,眼中的光变得柔和了,“我们害怕,并不是说死亡!” “你们都不怕死了,还怕什么?” “好似是有一种力量,压抑着,吞噬着,我们难以呼吸,可还是活着!” ........ 浮生听得汉子的话,忽然想起了星辰楼顶上的夜风,还有在夜风之中肆虐的腥臭味,那是种什么感受呢,是一种黑暗的笼罩,是一种欲罢不能的纠缠,是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困惑........ “噢,是这样的!“ “贵客啊,贵客,我们兄弟们感谢你,小的名叫木桶,之前是放牛的!“ “放牛的牧童?这个名字挺好记的!” “不是放牛的那个牧童,而是洗澡用的木桶!”汉子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来,“我这名字取的随意了,家里弟兄多,我的三个哥哥叫做木头、木桌、木车,我叫做木桶!” 汉子的笑颜没有散去,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他向浮生保证,定会善待呗遣散的弟兄们,剩余的钱财也会悉数救济贫苦之人,他也向浮生恳请了下,剩下一些,他回家去,开个养牛的场子,再继续干家族的活计去! 浮生爽快得答应了! 待到回到木叶园,这园子里很是萧瑟,因为园子虽是不大,可只剩下了浮生一人,还好,荒芜之中已炸开了锅。 有努劲儿要逃脱的,有身子羸弱的,有一腔怨气无处发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浮生的血脉都在沸腾。 颜颜里也不住在木叶园里了,他新开张的当铺里有了客人来,他要好生打理自己的那一摊事,因为那间“金不换”可以让颜颜里有不少收益,他已做好了良心经营的准备。 至于心里的仇恨,颜颜里没有对浮生说,浮生也只是心照不宣,这样的日子才能继续往下过。 七星已收,这下浮生算是完整了,他抬头去看天,看这天好似也没有什么变化。 第五百七十七章 深秋夜袭梦 木叶园,这样安静。 月光躲藏。 四处的房漆黑一片,只有浮生这一间烛火昏黄。 浮生睡着,这一日有些疲惫。 连绵千里的云,白的透彻人的心,浮生觉得自己的身子很是轻盈,他想他是不是来到了神仙住的地方,就像是羲和说的,这是神仙的世界。 透过那些云,浮生低头看见了一片葱郁,看来,神仙果真住在山里,云下之山,巍峨险丽。 这里的每一株树,都在苍穹的庇护下,孕育着灵力,是的,他们有灵,和浮生平时看到的树木不太一样。 除了树木,这里也有大河小川,叮叮当当的溪水蜿蜒汇聚,流淌过树木林,带着静谧和神秘的力量。 “这里真是美呢!”自言自语的时候,浮生已落到了树木之间。 就在这不知名的小河畔,傲然长着一株白莲。 这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莲,浮生被她吸引了,翠绿欲滴的径叶拖着一捧雪白的花骨朵,芬芳即待释放,浮生感受到了充沛的灵力在围绕。 看起来,这朵白莲是以溪水为养,以身下淤泥为料,可实际上,却是这四周充沛的灵力在孕育着她。 “难道你就是那朵白莲?”浮生对着花骨朵语。 这是一个梦吧,浮生想这不应该是谁的荒芜世界,也不会是真的神仙居住的乐园,看这四周的景色多缥缈朦胧,他猜测这定是一个梦。 梦里的白莲。 白莲孤傲,也像是浮生。 白莲美丽,更像是若梦。 浮生的脑子里有许多想法,就像是溪水一样,流淌而过。 这个世界到底有几族呢?人族、魔族、灵族、还有神仙族.......浮生盯着那朵白莲,念念叨叨了起来,那他现在是算人族还是神族呢? “难得这是一个如此静谧的梦!谢谢你白莲!” 也许在许久许久之前,八方就是这样一个人、魔、灵和神仙共同生活的世界,就像是这里的树木和溪水一样,互通互融着,繁衍生息,鲜有争斗。 如今的八方,甚是污浊,很少见得这样纯粹美丽的白莲花。 浮生弯下了身子,倚坐在白莲旁边。 周围的一切都在围绕着白莲,吞吐之间,灵力尽显,浮生也受着白莲的润泽,他的身心都甚是舒爽。 这梦,真美! 许久以来,浮生的梦里都充满了光怪陆离,总是不经意间有闯入者在躁肆,他有些应接不暇,而此刻,安宁祥和,他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这朵白莲却是这样自在的挺立着,溪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波光反射到还未绽放的花瓣上,好似能看到每一瓣上的纹理,晶莹发亮。 “白莲,你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你不需要和我说话,也不像尘世中的凡人那样,对我欢喜或是厌恶,我却是能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你的陪伴,此刻的我很开心!” 浮生想,他若是可长久陪伴与此,在这梦境里,做个小守护,不也是一件极其欢乐的事情么? 呐! 也许我也是哪位神仙荒芜里的守护者,也许,也许,不是么?浮生笑了笑,闭着眼睛,睡着........ 第五百七十八章 白莲易逝 浮光掠影,好生自在。 浮生在白莲旁睡了过去,这是他的梦中之梦。 梦里的白莲化作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神形绰绰兮曼妙,投足转瞬兮超脱,一颦一笑,尽是光华。 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立在这无名溪水旁边,对着浮生轻轻低语。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白莲姐姐,你又出现在我的梦里!这个梦真是美!” 浮生的脑海里念头又在纷起,念头这个东西,力量是不可估量的,一念起,万籁俱起。 “浮生?小家伙,你现在过得可好?”白莲笑。 就是那个白莲,浮生见过她,只是这时候的她更加美丽了,这白莲犹如万物之神一样,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彩吸引着浮生。 “白莲姐姐,浮生现在变丑了,但是坦然了许多,命运大门已开,我做好了进去的准备!” 浮生答道。 “极好,极好!” 白莲笑。 微风骤起,小风又瞬间变得狂野了起来,风里裹挟着砂石,风里,白莲的衣裙蹁跹,浮生的脸上现出一些惊奇之色来,这莫不是不能过多得言说赞美之词么,怎么登时就要变天? “起风了!” 浮生有些不敢去看白莲的那张美丽的脸,好似是她的眉心现出一些忧愁,那忧愁如同利剑,击碎了他所有梦中的美好! “起风了!” 再一次低声轻唤,浮生的心犹如被切成了百块千块,如咽在喉一般,风起得迅速,浮生根本来不及闪躲,他的长衫也被风吹透,凉飕飕。 “白莲姐姐!” 浮生这一句像是呼唤,也像是自我的沉语,他不敢去看白莲,怕是连整个心都会碎了一地。 风更大了起来,卷天坼地,树木枝端的叶子纷纷散落,好似溪水水面也泛起涟漪,涟漪更大了,树木被连根拔起,风里带着雷电,天幕变得黑沉。 狂风暴躁了起来! 浮生忙伸手过去,可伸手却是什么也没有抓住,他这才眯缝着眼去看,眼前一片混沌,那朵白莲在风中摇曳,花骨朵被吹散开来,有几瓣已经掉落。 这里如同荒芜一样,到底是不是荒芜? 还是处处都有荒芜?这是谁的心境? 浮生想要弄清楚,可是思维越是活跃,身子就越是轻盈了起来,狂风卷起了他,就像是卷起落叶一样,哗啦啦,他飞到了云外之天。 “白莲姐姐!” 一声惊呼,浮生真的从梦靥里醒了过来,额头冒着豆大的汗滴,扭脸一看,窗户被风吹开了,凉风从外面吹进来,桌子上的灯火开始闪烁,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浮生从床上坐起来,去挑了挑灯捻,又转身走到窗户前,向外面看去,漆黑的夜。 他把窗户重新关好,刚一转身,心头就是一惊。 因为他的视线汇聚之处,他到了一个身影,头发梳得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疲惫,浮生发出一声惊叹来。 “小师妹?你?” “怀鹿,师哥,怀鹿,师哥!” 若梦像只受惊了的小鹿一样,神情不再那么淡然。 “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从窗户里跳进来的么?出了何事?” 浮生关切得问道。 第五百七十九章 妖精妖精 浮生定了定神,随着口中关切之语的诉说,他的神情安定了下来。 不对!不对! 若梦是何等女子?她怎么会夜半出现在自己的房里?就算是发生了崩天的大事,若梦也不会如此冒失。 “不,不,你不是若梦!” 浮生就是有了这样的判断,再看那房门是从里面锁着的,即使是窗户开着,难不成这样一个大家闺秀能从窗户里跳进来不成。 “小师哥,是我啊,若梦,小怀蓝!你不记得了么?我们同是鬼谷门的师兄妹,你的师父叫做不周,我的师父叫做不详,小师哥,你怎么问那样奇怪的问题?” 若梦娇柔楚楚的身子有些发怵,她像是很冷的样子,伸手环抱住了自己,有些颤抖着。 即使面前的女子不是若梦,这女子像是说了惊吓,身子在不停得颤抖,浮生怎么能做得了铁石心肠? “你是受了什么伤?”浮生转身从床榻上拿起一件厚披风,递给了女子,可举手投足得那么一注视,他的眼眸里还是若梦的音容,不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了起来。 女子接过披风,刚要披在身上,房间里闪过一道剑光。 浮生见得,胜邪宝剑飞舞了起来,说是飞舞,更像是激射出去的剑,带着杀气,带着对冒犯者的警戒飞旋在房内。 女子见了胜邪,脸色大变,来不及披上披风,破窗而逃,浮生慌忙追了出去。 见一道光嗖地一下钻进了前院的枯井里。 胜邪却是在井口化作了出了剑灵,剑灵低头朝着枯井里看了两眼,转头来,与浮生的目光相对。 秋夜如水,带着股股凉意。 这是木叶园里有了妖怪了?浮生没有大惊,他走到枯井边上,心里惊奇的是浮生遇到大大小小无数变故,这胜邪剑灵也未现身,怎地今夜见了个小妖精,这剑灵倒是化出剑灵的身形来了。 “看来我并不是孤身一人啊!”浮生冲着枯井感叹道,声音落尽无底洞里,没有丝毫的回声,只是一旁的胜邪挑了挑眉毛,转身就回了浮生的房,浮生刚要发问,问题还没有吐露出来,就不见了胜邪的踪影。 “喂!小妖精!那老头走了,你快些上来,我还有话要与你说!”浮生朝着枯井里呼唤道,一个激灵,一道光又从浮生的房里闪了出来。 光晃了浮生的眼,浮生再一看去,借着天光,浮生见得胜邪宝剑就横架到了枯井的井口之上。 “胜邪啊胜邪,你这是做什么?”浮生伸手去拔剑,可这会儿胜邪像是被焊接到了井口上,纹丝未动。 浮生努劲儿又拔了几下,实在是拔不动,就松开了手,这胜邪的脾气真是古怪,丝毫都不顾念主人的心思。 “胜邪,你搞什么?这大半夜的,就算是我遇到了什么鬼怪,也让我去面对才是啊,你这样横在中间,算是什么呢?”浮生指着胜邪,埋怨道,秋夜甚凉,浮生打了两个喷嚏,见胜邪没有回应,只得裹了裹身上的薄衫,退身回了房内。 原本是要思量思量的,可浮生一挨着床榻,裹了锦被就呼呼睡了过去。 第五百八十章 早茶铺子 这下半夜,浮生梦到了梧桐,口中念念着,“梧桐姐姐,梧桐姐姐!” 新的一天就这样到来了。 浮生也是看到了枯井口那支死倔的胜邪宝剑,才知昨晚看到了“若梦”并非是梦,浮生自个梳洗了下,简单地收拾了下,还是忍不住去拔了拔剑,剑还是死死地架在井口,像是化作了一道灵符。 一道镇妖的灵符。 “谁要你做灵符啊,我可是不怕什么妖怪的,这木叶园我独自居住,倒是寂寞的,要是有个小妖怪作伴,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怎需你这剑灵来插手呢!” 奈何浮生如何用言语激将,剑灵就是铁石了心肠,丝毫不动着。 今日是浮生回中柱学堂报道的日子,他身边虽是没了伺候的人,可来去自由,看着时辰还早,他就绕了绕道。 走过石桥,到了一处早茶铺子前。 这是楚葵家的早茶铺子,不知是腹中饥饿,还是对楚葵有些念念不忘,他就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早茶铺子前。 “老板,来份粥茶和米饼,我远远地,就闻到米香了!” “呦!这位小客官,看着面熟啊,是学堂里的学生吧,不是邺城人!” “楚老板好眼力啊!” “小客官了得,知道我姓楚的,真是了得,真是了得!” 浮生挤了挤眉毛,心想这楚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他是来喝过茶的,只是现在不好道破,忙堆笑道。 “我是认得楚葵姑娘的,怎今早不见楚葵呢?” “她随她母亲一道,去娄老爷家里帮工去了,娄老爷要做个宴,需要一些短工来,内人做得几个拿手的小点心,就被传了去!” “这样啊,娄老爷?就是很有钱的那个么?” “以前是邺城的首富,后来又来了一个娄老爷,原来的这位啊,就不是首富了,可昨日,不知怎地,那娄老爷忽而大方了起来,要宴请八方,就是那些来中柱打榜的豪杰们,听说这次是很豪放的,这些有钱人啊,真是有钱不知怎地花了,小客官,来,这是你的粥茶和米糕,趁热吃,趁热吃,不会误了学堂的时辰的!你看门口那棵榆树,树影压在石桥上时,你起身往学堂走,时辰就会刚刚好的!” “楚老板有心了,有心了!” 浮生转头看到早茶铺子门口有棵歪脖树,没想到这树还有指示时辰的作用。 再看这不大点的早茶铺子里坐满了食客,楚老板的生意经自是念的不错,浮生这就成了这家店铺的老主顾了。 热乎乎的粥茶进了肚,浮生浑身好生自在,再咬上一口软软甜甜的米糕,一股温暖溢满全身。 行客匆匆,各有歌的人生路,这样一份简单温暖的早茶里面却是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浮生看着歪脖树的影子斜到了石板桥上,他对着楚老板道了声谢,飞也似的朝着学堂奔去。 阳光照射在大街小巷,也照在木叶园里那口枯井之上,胜邪发着光,只听得从井底传上来一声声忧忧怨怨的声音。 “胜邪啊,胜邪,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为难我?呜呜呜呜 。。。。。。我无意伤害于他,我只是好奇,想要看看他,毕竟那时候他高高在上,我没有机会,现在他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我只是想要看看他,你怎么这么残忍!呜呜呜呜 。。。。。。” 第五百八十一章 胜邪与枯井 邺城里有许多这样大大小小的宅院,木叶园实在是不那么凸显。 隐没在深巷里,落败着,门前也少有生气。 胜邪从来都没有这么专注过,他守在枯井之上,就像浮生说的那样,倔强犹如顽石。 枯井之内确实住着一个妖精,忽闪着奇异的光。 木叶园是子桑浮生的父亲所建,原先这里汇集了各种奇花异草,要是里面有那么几个灵力旺盛,变了妖精,也不是一件特别新奇之事。 所谓妖精,也就是还未完全成为灵的中间产物,因为这份不稳定,使得他们的性情大多古怪,极易做出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也因妖精不像魔一样,内心坚定,他们来去无缘由,难以捉摸。 胜邪不语,就这样坐镇于枯井之上。 呜呜呜呜! 妖精的声音回荡在枯井之内,犹如无数的小蚊蝇,嗡嗡嗡地。 枯井之内的妖精哭哭丧丧着,不大会儿便消停了下来,好似是没了气力。 浮生回到了学堂,按照楚老板的引导,他的时间卡得刚刚好,班上众生见了浮生,个个露着不同的神情。 彭迪远远地就见了浮生,他忙凑到浮生跟前来,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终开口问道,“弟弟啊,你这一病可是不轻呢,学堂里发生了许多事呢!” “怎么地?难不成大家都病了?”浮生挤眉弄眼,故作玩笑地答道。 彭迪的一字眉骤然提了起来,瞪着眼对着浮生说道。 “呀呀,弟弟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学堂里的许多学生都生病了呢,就连和你挺好的那个公山公主都病了!” “罗毓病了?若梦呢?若梦没事吧!” “妹妹身子本来就柔弱,我见学堂里这股病风不减,就替妹妹告了假,我那晓随从也在家中照料了,你看现在星焰宗就剩下几个人上课了,听说星羽宗那边人更少!”彭迪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真不知是那股子邪风!这些王孙贵胄们一个个都病倒了!“ “他们有何病症呢?莫非是寒流?天凉了,太容易招惹风寒的!” “什么寒流啊?弟弟啊,我看就是邪风作怪,说是都有些痴痴傻傻的呢,能看见不应该看见的东西!我觉得说是伤风,更像是中邪才是!” “看见不应该看见的东西?莫不是能看见妖怪?” “是啊,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做课堂上发作的有几个,口里喊着媚娘媚娘的,就疯掉了!”彭迪说得神神秘秘,这样一说倒是让浮生打了个激灵。 “看见妖怪,那不是说他的么,能看见妖怪不惊奇,昨晚就有一只跑进了我的房间里,可是大家都看见了妖怪,还疯疯癫癫了起来,就很奇怪了!”浮生没有接彭迪的话茬,而是想到了昨晚他也见了“妖怪”,那妖怪还化作了“若梦”的模样来蛊惑他,莫不是这后面有谁在作怪?浮生想着,有些呆愣。 这时候张扬走进了学堂里,张扬的目光立即就落到了浮生身上,满脸堆笑径直走向了浮生,张宗师忽然抓住了浮生的手,满含深情得说道。 “浮生啊,你终于身体康健了,可把为师挂念苦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浮生被张扬这一抓,学堂里剩下的零星几个学子都把瞅向了浮生,浮生忙从张扬手里挣脱开来,毕恭毕敬得对着张扬行了个礼。 “宗师大大抬爱,浮生不敢再多耽搁课业,现已无恙,日后定将所落学问一一补上!”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张扬假模假样,学着咬文嚼字,装作一副斯文模样,转身走到了学子们之前来。 他的目光扫过这零星几个学子,登时又愁云密布到了眉心。 “哎,只是最近邺城不太平啊,竟闹起了风寒来了,一个传一个的,就剩下你们几个来上课了!” 浮生也扫视了下,看见角落里,无炎颜正对着他笑着,那笑让人有些不自在,浮生闪躲开了无炎颜的目光,只听得张扬开始了古板的教导。 “虽是困难多,我等学子亦不可荒废,中柱学堂有此品德,学子需迎难而上,我星焰宗当做邺城最好的武学学府,我看我巫马皇帝所设中柱打榜是为全国精进武学之佳作,我中柱学堂亦不可落后,我已上报朝廷,即日起我星焰宗敞开大门,迎接邺城乃至全国踢馆之人,与天下切磋才可与天下共进步!” 几日不见,浮生可不知张扬是从哪里学来得这拗口的文绉绉加之大白话的语调,听起来特别别扭,再看学堂里坐着的这几位,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无炎颜边上的小胖子,是赫连师兄的小孙子,赫连滂沱,他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还是个胖茄子。 浮生身后算是这屋子里精气神最佳的了,是巨源郡王家的小王子东里忙锋,他听着张扬的话,频频点头,以示赞同,张扬的话音刚落,东里芒锋就拍手叫好,“好!我等岂是平凡之辈,定要好生迎接那些凡夫俗子们!” 一旁的小宫女被东里芒锋吓了一跳,她开口埋怨道,“你嚷嚷什么,我家太子殿下和筝公主都没说话呢,你叫什么好,你没听见宗师大大是在跟我们太子殿下说话呢么!” “就是,就是,真是耳朵眼睛通通坏掉了的家伙!”迎合小宫女话的竟然是个小随从,这家伙坐在太子巫马崖身边,一脸的傲气。 方才说话的那个小宫女,是巫马筝公主的婢女晨晨,这二位看来是替他们主子说话的,加上婢女随从的,整间屋子里也不过十人。 这小随从一开口,使得众人不自觉得就朝太子爷那看了过去,只见得巫马崖此时耷拉着脑袋,身体好似在瑟瑟发抖,猛然间,他抬起了头来。 那一对眼睛里,布满了狂热的渴望,血丝暴跳着。 “若梦,若梦,若梦!” 巫马崖弹起身来,口中不停地喊着若梦的名字,好似若梦就站立在他的面前,此时的太子爷就像是一只饥饿的狼,正要扑向他的猎物。 还不等浮生发怒,上官彭迪早就按耐不住,他也随之跳了起来,对着张扬说道。 “宗师大人,太子爷恐怕也是生病了,口中说着诳语,我妹妹尚待嫁闺中,且我的准妹夫也在此屋檐之下,太子爷如此口中直呼吾妹名字,恐是不妥!” 第五百八十二章 邺城寒流 太子爷在众目睽睽之下,频频直呼着“若梦”的名字还不算,还带着污秽的话语,弹珠一般地从巫马崖嘴巴里吐露出来。 “若梦小娘子,若梦小娘子,你可别入了那个丑八怪的房,到我的怀抱里来,到我的怀抱里来!” 这些话直让一旁的巫马筝公主羞愧难当,她忙站起身来,朝着屋子外面喊了三声,登时就从外面冲进来一排巫马神兵,个个手里握着刀。 “快,快些带太子殿下回宫,太子殿下惹了风寒了,发了烧了,都说起胡话来了,速速传太医到太子的宫殿去,误了太子哥哥看病的时辰,把你们统统都杀掉!” 巫马筝露出了蛮横,这蛮横可是比小时的乌燕更胜十筹! 张扬显然是被太子爷的失态也吓傻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见巫马筝公主发了话,也替他解了围,他忙对余下这几位学子说道,“你们好生在这里温习《三道四要》,我随公主殿下送太子爷回宫,今日学堂就早些休课,你们也好生将养下,别让这股风寒传染了!” 说罢,张扬急匆匆随着巫马神兵,拥着太子爷出了学堂,巫马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浮生看得出,这真的不是什么风寒,太子爷在学堂之上发疯,而且口出狂言,倒是让浮生知晓了太子爷觊觎着他的小师妹,那不像是中邪后说的胡话,更像是吐露真言,眼前见了心中的渴望。 打从粮油铺子前遭遇到太子爷开始,浮生就知晓了巫马崖心里的这个主意,看来日后,他还是要多加留意,万万不可让巫马崖再近得若梦的身。 “这个太子爷!我看他才没有中什么邪,就是借着这股风,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若梦,他们跑得倒是快了,要不然,我非要他尝尝我的青夜剑的厉害!哼!”彭迪哪里还有心思看书,张扬一离开学堂,这屋里的学子们就散开了。 赫连滂沱懒洋洋得回了驿所,东里芒锋说是要去练剑,这屋子里只剩下无炎颜和彭迪、浮生三人。 浮生只觉得还是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他,他扭头,就看见了无炎颜。 还有那只红色的小虫子不知何时爬上了无炎颜的肩头。 无炎颜走到了浮生身旁,对着彭迪和浮生说道。 “你们别在这里怨天尤人了,这几日邺城发生的怪事,早就有人看出了先机了,你们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倒不如去拜会下高人,看看这股邪风何时能刮走!我看啊,你这位东海王子,身子也是羸弱得狠,别旧伤刚好,就遭遇到邪风,你要是再抵挡不住,也像那太子一样,撒起泼来,口无遮拦,再喊了别家姑娘的名字,那才是颜面尽失呢!” 无炎颜嘴角上扬,嗤笑道。 “谁会说别家姑娘的名字!我又不是没中邪,昨晚我早就喊了小师妹的名字了!”浮生反驳道,可话刚说出口,就见得彭迪目光如钩子盯住了浮生,浮生忙解释道,“我是说,我对小师妹之心是坚定的,磐石无转移的,就算是夜里,我在梦里,我喊的也是小师妹的名字!” 浮生说了谎,因昨晚他在梦里呼喊的是“梧桐姐姐”!这一刻,浮生也知自己说了谎,找起理由来舌头都在打结。 第五百八十三章 无家父母 无炎妍,收起了那一份蛮横,她还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也许是随着无家父母在邺之关生活,什么样的鸟没见过?性子也会变化一些。 “也不是只是学堂里这几位,我是听说邺城里的疯症甚是疯狂,医馆排队,药材紧缺,金丹断货,我看啊,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一帮子贫民瞎着急,我琢磨着,让父亲把解红尘弄到城里来,准是还能大卖一批!” 无炎妍笑道,还时不时得转头看了看她肩膀之上的“小红红”,上官彭迪方才还在气头上,见了无炎妍过来,他立马就对无炎妍肩头上的小虫子来了兴致。 “呀,你肩头的那只?是什么稀有物种?我怎么没有见过这样的毛毛虫?”上官彭迪好奇地问道。 “小红红”似听懂了彭迪的话,他的小脑袋翘了起来,还像是美滋滋得摇晃了两下,浮生开口解释道。 “这只啊,这只可是一只脾气不怎么好的灵虫!”浮生的眸光烁烁着,与“小红红”看到了一处,“咱们可惹不起的!” “灵虫?我们这里还真的有灵虫这种物种啊?听说是灵力足得很,而且比几十年修行的人都要厉害呢,不知道这只是什么虫!” “这是我家小红红,来,见过这两位王子,这位是琅琊王家英俊的小王子,这位是一不小心长残了的东海的王子,我家小红红现在岁数还小,还看不出来呢,日后变身了,才能看出物种本源来!”无炎妍将“小红红”介绍给浮生和彭迪。 “现在看起来是挺安静的,你是没见过他的另一面,现在都不得了了,要是再长大些,这邺城里还真不好找他的对手了!”浮生的话说出口,好像灵虫并不爱听,他扭过了小脑袋,不再去看浮生。 “真是奇特,真是奇特!我与灵物素来无缘,手里这把青夜剑还是浮生赠与我的,至今,我都无法与剑灵双修,哎,还真是没有天分!”上官彭迪叹息了下,浮生一听剑灵,他立即就接过了话茬。 “与剑灵双修?这简直就是奢望,你是没有见过我的胜邪,脾气亦是古怪,我指东,他能往西,我让他回屋,他就守在那口枯井边上,一呆就是一夜,我出家门之时,连请他都请不动,更别提什么双修了,我看啊,有灵的东西都有自己的道道,不愿意受人支配,灵虫、树灵、剑灵 。。。。。。统统都是如此吧!” “东海王子,这是又讲起大道理来了?我无炎妍可想不了那么多,我好不容易进了学堂来上学,父亲为此付出了太多,我还想着这门买卖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可要去拜会高人去了,经得他的指点,夜寻个门道出来,看看怎么样能抓住个机会!” “什么机会?哪位高人啊!”彭迪忙问道,“走走,现在宗师定是去了中柱宫,难得有一日闲,就让我和浮生陪你一道去拜会那位高人吧!” 说罢,彭迪扯了扯浮生的衣角。 浮生虽还不知无炎妍到底想做什么,可他却是能将无炎妍要去拜会之人猜个八九不离十。 第五百八十四章 疯症之象 浮生生病在木叶园内修养了几日,这股病症之风却是席卷了整个邺城,连中柱宫里的巫马皇帝也坐不住了,正在焦急之时,忽闻太子爷也中了疯魔,下了朝就在书房内踌躇,他还是传了邢路。 邢路一瘸一拐得走进了亮堂的御书房,一见着巫马皇帝,邢路就跪到了地上。 “感恩圣上不杀之恩,邢路日后定是粉身碎骨,也绝不再令圣上失望!” 邢路因丢失了巫马诗诗和飘雪而受到了军棍之责,只是受了几板子看起来有些轻了,其实他还是谎报了自己的罪过,为了保住性命,他言巫马诗诗因邺城之力而魔力尽失,在前往国师大人的无妄山途中自燃掉了。 这真的是一个找不到证据来质疑的谎言!自燃?巫马诗诗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了! 换言之,巫马皇帝也愿意相信这个回答,巫马诗诗原本就不应该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从巫马的铁骑踏入中柱宫之后,巫马三兄弟都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的,邢路给了巫马皇帝一个他内心里渴望听到的答案。 巫马三兄弟为巫马家族打下了这个江山,他们能力超群,定是巫马皇帝忌惮的,巫马诗诗未得皇命,私自来了邺城,他最后得了个自燃的下场,巫马皇帝说这是天命吧! 他的内心是圆满的,所以只是打了邢路几棍子。 要知道邢路在接二连三失利后,已经带不给巫马皇帝惊喜了,这次却是个意外,巫马皇帝打了邢路,却没有再惩罚他。 “你这个暗夜使者啊,我看你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那一众暗夜们需要一个新的首领了!”巫马皇帝淡淡得对邢路说道。 “圣上,圣上,邢路还有力气,邢路愿为圣上抛头颅散热血,邢路不惧怕日光!”邢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担心巫马皇帝自此也要他来一个自燃的下场。 “圣上!”邢路拉了个长调,把身子贴到了地板上。 “你啊你!”巫马皇帝指着邢路,看来又要动怒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你!我怎地,怎地选了你领着暗夜们呢!哎!我的话,你怎地都不明白!我看近日的疯魔之风与巫马诗诗的自燃脱不了关系吧!” 邢路的眼珠子转了转,才缓过神来,原来巫马皇帝是在担忧邺城的疯魔之病,他这是杞人忧天了,还担忧巫马皇帝又不满于他。 “圣上,臣也闻得近来一股疯魔之症吹到了邺城,只是这病症甚是邪佞,臣也细细打听过,那些村野莽夫不得此症,那些年迈老头不得此症,得病的尽是风流壮年之人,大夫们还未寻得医治的良方,臣游走八方多年,总觉得此病症好似是在哪里见过的,只是臣的这个脑瓜子不好使,这几日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有想起来!” “你啊,脑袋瓜子确实是愚笨,连我都记得,你怎想不起来呢!你是否还记得南疆那位炼毒师?”巫马皇帝问邢路。 邢路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圆了眼,跪在地上,腰板一下子直了起来,“对,对,就是那个炼毒师!” 第五百八十五章 疯毒不灭 在南疆,有一位炼毒师,是乌燕的父亲。 万物都有毒,就如同万物有灵一般,世间万物只要提炼得当,都可提炼出令人疯狂的毒素来。 这是炼毒师的信条。 三人策马,走在邺城的大道上,无炎妍那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光华,她的肩头,红色的灵虫左探右探着脑袋,看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凡夫俗子们。 “炎妍,你家父母可还好,上次中柱打榜后没见了你的讯息,无掌柜的身体无恙了吧!”浮生问无炎妍,他已知晓了无炎妍的记忆已不完全。 无炎妍放缓了行进的节奏,微微转过头来,对着浮生说道,”那个白竹君子给了解药了,我家父亲已痊愈,他和母亲回了邺之关去了,临走前,还是托付了许多人,才让我成了你们的插班生,我自此才知,我与你们差别太大,父母期望,我便只能从命了,进了学堂,消磨上几年时光,也好让父母安心一些!“ 说罢,无炎妍露出了一抹笑容来,让浮生恍惚了一下,犹见狮子峰苍梧宫初见乌燕之时的神情。 “你在学堂里也算是个特殊的人了,和我们这些傀儡自是不同的,你要更加自由才是的!”浮生打趣地说道,并驾齐驱的上官彭迪听了,也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是啊,这学堂就是囚困我们这些郡王子嗣的牢笼的,无小姐是商贾之女,和我们很是不一样,就看邺之关的解红尘是邺城双宝之一来看,无小姐才是真正的衣食无忧身无重负才是的!我和浮生啊,比不了,比不了的!“上官彭迪扯了扯马缰,那匹高头大马也低鸣了下。 无炎妍那张俏丽的面庞上掠过一些疑虑,继而对着浮生问道,“方才彭迪王子说他的小厮留在了家里,怎么也不见你那位小影子了,莫不是也中了疯魔之症?“ ”无小姐是问颜颜里么?我让他离开我了!“ “离开你?” “不知无小姐有没有听闻邺城这几日的讯息,邺城开了一家典当铺子!” “金不换?” “看来开业的阵势不小呢,无小姐是知晓的,我在邺城这牢笼里困缚着,我不能再让小影子也随我一道,我便让他谋了个生计,恰好那几日,我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刚好,散尽千金,我也一身轻松!”浮生说。 “这么说,你的小影子是那典当行的掌柜?我看啊,其实,你才是这幕后的老板,他啊,只是替你抛头露面吧!”无炎妍上扬着嘴角,说得浮生有些不知如何答复。 “做生意啊,我不行的,我对钱财没有那个劲儿,小影子跟了我多年,他啊,也是个王子呢,只是战败,才成了我家的俘虏,鞍前马后伺候了我多年,我自是要给他谋划个生计的,这样也算是我内心图个安稳!” 浮生这次回答得语气平缓了许多,他可不能说出开家典当行背后的真正原因,不过,他想要颜颜里有个安稳的生活,也是衷心的。 “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无炎妍指着一处宅子,对着浮生和彭迪说道,浮生抬眼一看,这门匾上赫然写着“菊府”。 所猜不错!果然是要找”菊老仙“。 第五百八十六章 菊老仙赴宴 浮生记得这个“菊老仙”,虽是只有一面之缘,他们否决了浮生的入学选择,可浮生却是用魂识炼制的解毒丹换回了他的一条命。 看来,这邺城的疯魔之症绝非空穴来风,也许是直觉,浮生总觉得这疯魔与魔菇之毒有着什么干系。 当当当!无炎妍扣响了菊府的大门,不大一会儿就从里面探出一个小厮的脑袋来,那小厮表情漠然,耷拉着眼皮,说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里不是算命的庵堂,贵客们,恕菊老爷不见客!” 小厮的身子都没有从大门内探出来,只是露着脑袋,他娴熟得回绝了无炎妍还未张开口的“求见”。 “诶,你这个小厮,我还没开口,你倒是回绝得快了!你确定你家菊老爷不在府上么?我可是知道今天娄老爷宴请八方之士,早早就安排了八人大轿来菊府,我想现在菊老前辈已不在菊府才是!“ 无炎妍伸手,一扯就把那小厮从大门之后扯了出来,小厮受了一惊,挣脱了两下,无炎妍就放开了手。 “你这个贵客,怎么这么鲁莽蛮横,你都知道菊老爷不在府上,干嘛还要执意我走出来迎你呢!”小厮埋怨道。 无炎妍好像知道了小厮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她掐着腰,伸出手来,朝着小厮的头上敲了三敲,那小厮忽然就像是木头桩子一样顿住了,继而脑袋一扭,点头哈腰作了迎客状。 “贵客,贵客,早知贵客是此意,怪我唐突了,贵客们的马儿尽管交给我,贵客自是里面请!” 无炎妍回头对着浮生和彭迪笑了笑,浮生和彭迪却是一脸疑惑。 这无大小姐是在他们面前使了个暗号,这菊府究竟是什么名堂,怎么还有暗号才可进入? 无炎妍看来是对菊府甚是熟悉。 她未等那小厮随着他们的步伐,而是径自就进了菊府里,浮生和彭迪忙跟在了无炎妍身后。 菊府不大,也不尽锦绣堆砌,府院里收拾得干净有秩。 方才那会变脸的小厮把马儿从侧门牵进府来,交给了一个年岁更小的小厮,忙追着无炎妍,近了身。 “贵客,三位贵客,请在正堂休憩片刻,我这就去请夫人来!” “夫人?无炎妍带我们来见的不是菊老仙,而是菊夫人?”浮生心里万分疑惑,犹记得,他的星圣们是这般介绍的菊老仙。 菊老学尊,本名菊宽,倒不是因为脸宽的缘故,是他祖上期望他仕途宽阔,能文能武,可他却是对武学没什么天赋,活的自是越来越窄了,性子也变得直来直去,因在邺城之外预言了许多奇异的天象现象,被人成为“菊老仙”,就被朝廷录用了。 只是何时起?菊老仙还有位菊夫人?不过话说回来了,菊老仙也是被朝廷重用之人,娶个媳妇,也是正常的,有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无大小姐,莫不是你与菊老仙夫妇是旧识?”浮生问无炎妍,无炎妍眨巴了一对大眼睛,并没有回答浮生的问话,而是对方才那位变脸的小厮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府上新来的么?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 第五百八十七章 无缘相见 坐在菊府的大厅之内,浮生抬眼看了看这间不大的房,桌椅朴实无华,边边角角雕刻着奇异的花纹,花纹似曾相识,浮生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眼中充斥着思索的光华。 他和这位菊老仙也是无缘,心中汗呐,入学之时被菊老仙所拒,初次要来拜谒,菊老仙便遭人绑了去,此次菊府的大门都进来了,菊老仙又去了别处赴宴。 “梅兰竹菊”四位老先生,剩下的只是菊老仙了。 菊老仙能掐会算,都说是沾染了仙气,这才保住了性命,浮生半信半疑,因他知道,是他的丹丸换回的菊老仙,从地狱而来的邢路绑了菊老仙,那时他作何打算?浮生忽然心头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对,邢路是巫马皇帝的暗夜神兵,菊老仙是朝廷里的老臣,邢路为何要加害菊老仙?这根本不成立! 都怪当时浮生只顾着和邢路的破灵大刀大战,根本就来得及细细分析,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可一切都太按部就班了,浮生刚想着要去拜见菊老仙,菊老仙就去了通县,那里可是有一位和浮生一样古怪的包丞丞,紧接着,邢路的人就出现在了通县的破庙里,一场大战,让浮生伤得不轻,又一头扎进了小洁儿的事情里去,他便是将那一茬子事情搁置了。 今日误打误撞来了菊府,疑虑涌上心头。 这样想来,浮生就忍不住嗯嗯了两声,一下子让无炎妍注意了过来。 “我说东海王子啊,你心里是有多少疑虑,兀自在那处呜呜的,我是要你们来见个亲人,一个真的有本事的人!邺城啊,有时候也就像是琉璃球一样,外面晶晶亮亮,里面是甚么样,谁都说不准!” 话音刚落,就从厅内转身进来一位妇人,看这妇人丰艳胜人,面若满月,唇如红莲,长得自发光华,着实好看,岁月似不曾在她的肌理留下痕迹,浮生和彭迪一下子就站起身来,不知该如何作揖行礼。 无炎妍见状,忙起身,似一只快乐的蝴蝶,蹁跹着凑到了妇人身边,口中吐着银铃声响一样话音。 “房娘,房娘,炎妍拉丝看望您来了!哎呀,方才那小厮竟是不认识我的,还要我敲了他的头,怎地之前的菊之不在了么,那家伙圆圆乎乎的,像个包子,比现在这个要好看许多呢!” 无炎妍叫这位妇人为“房娘”,也就是无炎妍早就认作了菊老仙夫妇为干爹干娘,想必无炎妍能独身活在邺城里如此自在,也是有许多这样的“房爹房娘”吧,浮生和彭迪忙随着无炎妍的节奏,对着妇人躬身行礼。 “有些日子没见了吧,炎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呢!哦,这还有两位少年郎相伴!” 菊夫人笑未露齿,眼神落在浮生和彭迪身上,眸光从浮生的面庞上扫过,又不禁补了几眼,那眸光也着实让人心醉,浮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下,无炎妍大眼睛溜溜一转,又雀跃得打趣地说道。 “房娘,房娘,这两位一位是东海的王子,一位是琅琊的王子,我看他俩是被房娘的姿容给震慑住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菊夫人 浮生感觉甚是唐突,也未想得清无炎妍这样就把他和彭迪带来拜会菊夫人,倒是是何用意,菊夫人的目光不那么锐利,柔柔软软的,却有着绕骨甚金刚的力量。 “菊夫人,冒昧打扰了,小生的父亲是东海王,如今在学堂里,同无小姐是一个班!” “噢!你可了不起,了不起呢,我知道你的,多亏了你,我那夫君才安然归家的,可惜我那夫君不愿我抛头露面,我们早该该门拜谢的才是,近日有缘,小恩人来了我们这府里了,我可是要好好款待款待小恩人才是!”菊夫人笑着说。 无炎妍愣了下,忙问道,“怎么?房娘,这位丑面的王子还是菊府的恩人?这是何时之事?这位王子也是近日才来的邺城的吧!” 一听得菊夫人口中之言,浮生就忙想回应,不料是被无炎妍插了话,在这位菊夫人面前,浮生总是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好似是能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魂力在漂浮着。 菊夫人见浮生又语塞了,忙一手搭在了无炎妍的小手上,轻轻拍抚了两下,无炎妍虽霸道,可对她这个房娘是极为敬重的。 “炎丫头啊,你这学堂上的不错呢,也不枉我和你父母劳心打算一场,你这些同窗里尽是些卧虎藏龙之辈,别看他们也许生在落寞的家里,可终归是惊蛰一般的,都是非凡之人啊!”菊夫人停了停,又是把目光落在了浮生身上,浮生尴尬地回应地笑了下,只听得菊夫人继续说道。 “炎丫头,你可不知,前些日子你的房爹差点丢了性命,我早早就看出了些端倪,也做了些提醒的,可还是不及命理的布置的,也多亏了小恩人,这才有惊无险,过了那个劫难。” “哎呀,房娘,你看你说得这些,我都听不懂呢,你的意思就是说房爹之前有难,是浮生出手相救?若是真的话,我倒是小看了这位东海大王子呢,他是不是卧着的虎藏着的龙,我是不知道了,他倒是我们学堂里面容最为......最为清奇的!”无炎妍说浮生的时候,还是看了几眼他的,只是“清奇”二字说得不是很贴切,浮生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就是说浮生是那学堂里样貌最丑陋的。 “炎丫头,人不可貌相的,你啊,我看也是长不大了,都是无掌柜的惯着你,才这般任性的!”菊夫人说罢,微微侧身,对着彭迪回了个礼,“早就听闻琅琊王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儿郎,今日见了,果然是仪表堂堂!” “菊夫人,见笑了,我这容貌啊,也是因现在在浮生边上,其实呢,说起浮生弟弟的长相这回事,我就要叨唠叨唠两句了,浮生弟弟一来并不是这样的,而是在来邺城的路上.....“ ”彭迪哥哥,你说的是什么,我啊,就是在来邺城的路上,夜以继日风餐露宿的,结果让我这丑颜更加丑了一些呢!不过,男子嘛,也不用长得太好,这般相貌,倒是不会招惹些桃花什么的,也就省心了,省心了!”浮生扯了扯彭迪的衣角,忙岔开了彭迪的话。 “你这说得倒是轻松,你可知你这样子,是让别人看了生出惧怕来的,要是走在大街上,那些小儿们都要绕着你而去的,你自己说得倒是轻巧呢!”无炎妍数落起浮生来,真是口无遮拦,一身的大小姐脾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菊夫人浅浅笑着,听三少年拌嘴消停了下,招手将小厮传唤了进来,一顿好生安排,备上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第五百八十九章 解梦解梦 无炎妍呆坐在餐桌旁,神情有些呆滞,方才的蛮横霸道消失不见了。 “房娘,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的......” 一桌丰盛的菜肴面前,浮生和彭迪坐一旁,无炎妍凑到菊夫人面前,声调有些压低得说着,好像有些迟疑。 浮生看着无炎妍,想这丫头果真还是别有意图的,现在她自是没有心思享受什么美味,从那一对眼睛里,浮生能知道无炎妍心底的忐忑和不安。 “炎丫头,你要说的事啊,虽是重要,可在这饭桌上说,总是不合适的!”菊夫人浅笑着,低声回应了炎妍。 “房娘,你定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了罢,他们两位都不是什么复杂之人,房娘尽管实言相告便是了!” “炎丫头啊!” 无炎妍又向菊夫人凑了凑,浮生和彭迪只得坐在一旁,不知面前的酒杯该不该举起。 “房娘,炎妍近来甚是苦恼呢,房娘要是不为我解忧,我就只能赖在你们家了呢!” “炎丫头!对于你心里的困惑,我也说不太明白的,你知道,我这个拙力只是偶尔奏效,可就是这先知出来的一些话 语啊!看起来是要去救人的,但总是不能救人于水火,反倒将人送进火海里的成了我,我只要开了那盘,就是这个盘里的一个棋子了,炎丫头,你的梦,还需你自己去悟!” “可是房娘,你已经知晓了,就脱不开了!你知道了,知道了,对吧,你知道了我的梦,和梦里那一些奇怪的话,那里奇怪的人,房娘啊,难道我才是邺城里这场疯魔病的始作俑者?是我?是我?是我做得么?”无炎妍有些激动了起来。 彭迪自是疑惑,他转头看了下浮生,浮生用眼神按住了彭迪,让他稍安勿躁,先听听无炎妍的话,再做打算,虽是几个简单的眼神,彭迪还是读到了浮生的意思,他缄默着。 菊夫人也沉默了下,她看了看无炎妍。 “丫头,你房爹前去赴宴了,许是到傍晚时分才归府,我要开盘的话,是需至少两个时辰的,这望月盘一旦开启,是不能被任何人打扰的,还需要有人看守!” “有人,有人的!” 无炎妍这时候把目光落在了浮生和彭迪身上,浮生终于明白了无炎妍带他们两人来菊府的目的了,原来这位菊夫人是有一些超凡的本事的,这本事就是开启一个什么望月盘,估摸着跟道人们摆摊设阵差不多,需要十二万分的提防,提防有闯入者破坏了这场法事。 菊夫人也随着无炎妍的目光,看向了浮生和彭迪,浮生忙站起身来,对着菊夫人和无炎妍躬身行礼,答道。 “夫人和无小姐尽管放心,我和彭迪定会小心看护,绝不让外人叨扰!” 彭迪也随着浮生一道,表了表决心。 “我天生愚笨啊,虽还未理解是怎么一回事,可无小姐和夫人尽管吩咐,有需要我做的,我自当尽心为之!” “哎呀,房娘,你听,彭迪王子都说了,他俩会尽心为之的,这看守就有了啊,快,快,给炎妍解解梦中的癔症吧!” 无炎妍哀求着,菊夫人款款站起身来,烁光恍过,她柔声说道。 “好吧,姑且一试吧!” 第五百九十章 噩梦缠身 无炎妍,一直在做一个噩梦。 梦里,她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缠绕着她,她甩也甩不掉,像个膏药。 “吉利吧啦呜呜哈莫哈!” 那个黑影说。 “你说,我想要变成他的爱人?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无炎妍在梦里争辩。 “哈拉哇呀迪迪么落哄!” 那个声音也在争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只是在庙会上见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姓甚名谁?不过只是多看了他一眼而已,我怎么会想要成为他的爱人?” 无炎妍也不知自己在争辩什么,只是觉得那个黑影占据了他的梦境,压抑着她的身体,她动弹不得,处在无尽的挣扎之中,想笑笑不得,想哭哭不得,只是憋着一股气,对那黑影发泄着。 黑影的声音还在叽里咕噜着,说着南疆的话语,忽而无炎妍长吁一口气,对着黑影说道。 “我,我,好像是想过的,我记得他的脸,我想要他痛失所爱,我想要他们为我疯狂,我祈求你,祈求你成全!“ 无炎妍没了争辩,而是对那黑影在祈祷。 咚咚咚! 好像是一面大鼓在敲! 无炎妍猛地一惊,从梦境之中挣脱了出来! 那一刻,她尽数记得梦里的一言一语。 “我,我看到了太子殿下,是的,那个声音说我想要他没有好下场,我,是我,是我诅咒他的?难道是我的心魔?” 无炎妍满头大汗,声音有些颤抖。 此时,菊夫人和无炎妍在一间内堂的卧房里,门栓插的严严实实的,门槛处放着五个木桶,木桶内盛装着清水,清水的水面上激荡出无数的小水花,在无炎妍醒来的那一刻,那些水花纷纷溅落回了木桶之内。 菊夫人盘腿坐于一张毡毯之上,毡毯上的图案与大厅之内桌角隐含的图案很像。 夫人换上了一身素装,将头发高高竖起,那一张美丽的脸,总让人心生恍惚,怎么看都有些少女的光泽。 白皙的肌肤,完美没有任何瑕疵,无炎妍在菊夫人身边,竟然显出了一些平庸来。 菊夫人面前放置着三个巴掌大小的陶坛,三个坛里生出一些彩色的烟,彩烟在夫人眼皮底下汇聚到了一股,夫人闭上眼睛,任凭彩烟遮盖住了她的眼睛。 无炎妍已下了床,坐在菊夫人的对面,和菊夫人中间隔着这三个陶坛。 “我穿越黑暗,我穿越瘴烟,我穿越千年万年,我踏过这片土地的万水千山,我能看见,看见一个影子,在暗处涌动,我能听见,一个影子在说些癔症的话语,是他,是他,是你?是你?” 菊夫人微微睁开眼,双眼里空洞无一物,又似乎包容了万物。 哐啷一声响! 悬浮在空中的彩烟散开,第一股朝着陶坛重重冲击过去,只听得那一声响,陶坛被击碎,碎成了百十个碎片。 门外即刻传来浮生的声音。 “夫人、无大小姐,可好?可好?” “安啦!安啦!成了一步了!”无炎妍对着门外回答道。 第五百九十一章 望月盘 望月盘,菊夫人用的是望月盘之法! 门口,彭迪对浮生低语说道。 “望月盘?这是能盘算出什么门道来么?”浮生得了门内的话,和彭迪一道继续守候着,彭迪告诉他菊夫人使用的是望月盘。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这法术是上古秘术,用了月之力,化忧思为烟雾,在烟雾里参透,这位菊夫人看来真是了不得!”彭迪边思索着边低语说着。 浮生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既然是秘术,你又怎会知晓呢?” “哎呀,浮生啊,你不知,我在琅琊郡之时,父亲也曾广招天下奇人,曾有个神人,他说他叫做飞廉,那人可真是了不得,他竟是有两面的!”彭迪压低了声音对浮生说着,两人守候在门外,活像两个门神。 “两面?莫不是还会变身不成?” 被浮生一问,彭迪好似来了兴致,“叫做飞廉的家伙,乍一眼看去,他就像是一个老书生,就是那种读书读多了,一身酸腐气息的老书生,可转眼,他就变了模样!” “飞廉?这名字听得有些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彭迪继续讲着,“哎呀,浮生弟弟,我那时岁数还小,着实是吓了一跳,我躲藏在帷幔之后,就那样咕噜了下倒在了地上,现在了父亲面前,我一扭头,就看见了飞廉的脸和身子,哎呀,哎呀,他才是样貌奇特呢,想想,你现在这样,根本不值得一惊!” 浮生听到此处,白了彭迪一眼,“彭迪哥哥,你总是不忘嘲讽我呢,我现在倒是觉得我这张丑脸挺好的,你看,菊夫人长得是那么美,也因此有许多不便的,我觉得菊老仙定是不愿菊夫人出家门的,这才是金屋藏娇呢!” 彭迪有些不认同,“这都能成为你狡辩的理由呢!不过,男儿少一分容貌,多一分才气魂力,才能踏上成为强者之路吧,桃花多了,确实不好,确实不好!” “对吧,我能有若梦小师妹在, 其他都是浮云的!只是,你说的飞廉,和菊夫人这个又有什么干系呢!”浮生还挂念着彭迪说的望月盘之事。 “被你给打岔了,那会子,我不是跌倒在地么,我见了他一身猎豹的纹,发如火烧之云,奇特的是,他的背上生出一对翅膀来!大活人变成了如同怪兽一般!” 浮生没有被彭迪口中的怪兽所震慑,倒是对琅琊王广招奇人的事有些好奇,他还是发出了些感叹来,“竟然有此等奇特的事情来?” 彭迪频频点头,“他露出那副容貌来是为了给父亲显示他的神力的,不料却被我见着了,我吓得三魂跑掉三个半!虽然说是我在白莲教里见过许多奇特的人和事,可怪兽还真是第一次见呢!我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有余,结果我刚找回我的三魂来,父亲却给了我一个意外!” “什么意外?” “父亲把那个飞廉留在了的偏院里,说要飞廉教授我本事来,也就是后来,飞廉给我讲的,他说上古的时候,有个叫做望舒的女子,她可使得一个叫做望月盘的法子!” “噢,对了,对了,就是望舒,管天之月的望舒!”浮生双眼放射光芒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 梦之鬼魅 “快,快来!” 一声清丽的呼喊,那是从无炎妍口中发出的求救,浮生脸色一沉。 这惊呼将浮生和彭迪的对话登时打断了,他俩哪里还管什么望月盘和飞廉,两少年抽出腰间的佩剑,冲进了房内。 浮生在左,彭迪在右,两道剑光阻挡在了无炎妍面前,护得了无炎妍的安全。 胜邪与青夜,两把世间的厉害之剑,在两名少年手中生着光辉。 “这是?” 浮生和彭迪被面前的情景震慑住了,只见的菊夫人有些气力损尽,无力得坐在一旁,她的脸色犹如白蜡一般无彩。 无炎妍也被逼到了墙角,因她面前伫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男人的长发垂到了腰间,看似是常年没有梳理,几缕遮盖住了脸庞,黑色的长袍裹着半边身子,他伫立在无炎妍面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口中喃喃着。 “唔唔,唔唔!” 什么怪人!浮生和彭迪用剑尖指着男人。 浮生和彭迪还未将那怪人看得真切,只听得那怪人一声长啸,叫声凄厉怪异,好似山野怪兽,异常刺耳。 “好一个怪异的人!你从哪里而来?”浮生厉声问道,气势不输。 那怪人这才正脸看向了浮生,他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发出的竟是叽里咕噜的言语,浮生眉心一簇。 浮生:“怪人!你说的是南疆的话,我们听不懂的,还是说些我们能听懂的吧!” 怪人似乎是听懂了浮生的话,他哑哑冷笑了一笑,嗓子里呼呼出了一团气来,那气散开后,怪人开口说道。 “你们强行将我从燕子的梦中拖出,我便就要散去了,可我无法安心!燕子什么都不懂,你这个看似要改天换日的家伙,竟也是一个棒槌后生!” 怪异男人恶狠狠对着浮生说道,他对面的无炎妍早就吓破了魂,那表情绝对不亚于当年彭迪见了飞廉时的神情。 “你莫非是乌燕的父亲?” 男人邪佞一笑,对浮生的疑问没有直面回答,他转头看了一眼无炎妍,口中还是有些颤抖得说着。 “我一生酷爱百草,胜于爱乌燕和她的母亲,最终落得个这般结局,也是罪有应得的,我愧对与乌燕,愧对与她的母亲,是的,我让她们受尽这人世间的凄苦!” “你若是这般明了,为何又要闹出邺城里的这一出出疯魔的事来!”浮生手里的胜邪闪着光。 “魔菇是我炼制出来的,我即将残魂散尽了,可我不能让那魔菇继续留在八方,且是在巫马人的手里,魔菇已非百草可解,且他会日夜精进,待到再多些年岁,恐这世上残留的遨族之力都无法解得了!”男人有些羸弱,“可惜,这世间已无神,无神的世间,恶魔纵横!谎言落地,欺骗我等,那神,那神竟然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男人有些激动了起来,他的身子抖动着,黑色的魂识之力化作了黑色的烟雾,烟雾在慢慢弥散开来。 “父亲?!” 角落里的无炎妍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一下子移步了过来,对着男人呼唤道。 男人用力收了收,魂力保存着最后的一熄。 “燕子,我的燕子啊,你终是叫了我一声父亲,你来到这世间之时,我不在你身边,可我一直在注视着你,我的燕子啊!” “父亲!你真的是我的父亲!”无炎妍满眼噙满了泪水。 第五百九十三章 南疆往事 南疆,邺城之南的南方,是这八方之地的最南方。 许久许久之前,南疆一片沃土,那里是遨族的天地。 伸开羽翼,可以撑天蔽日,遨族是天之主宰,他们以南方为巢居。 “那是多久之前,恐是那时候还不是我们这样羸弱的人能存活的年代吧!” “那时候是有神的时代,神和灵的时代!” “哦,你说灵与魔大战之前的时代吧!” “你竟也知道那件事!” “有所耳闻,那是灵族的灭族之灾!” 浮生与黑衣男子言。 男子汇聚了一些力气,转头对着无炎妍说道。 “燕子,当初的我忽略你和你的母亲,你可知我是百草门的后裔,你的母亲可是圣女,她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她委身下嫁于我,我一生注定要与那些草药朝夕,百草门到了我这一辈已然衰落,我定是要将百草门崛起,所以,我才要炼制各种草药之毒,凤毛王器重我,我在南疆凤毛的领地之中曾是如此之猖狂!” “百草门?”浮生心里了然,这门派应是同他所出的鬼谷派一般,这天下曾经也是属于他们的。 无炎妍有些一知半解,浮生不确定无炎妍能完全听得懂男人的话,可那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却是布满了忧伤。 “燕子啊,百草能救人,亦能炼制毒药,杀人于一瞬,这是何等的神奇!凤毛王封我为炼毒师,要我立门立派,百草门变成了百毒门!我痴迷在炼毒之中......” 男子说到此处,满面得愤恨,他的身子又开始了颤抖,“原来凤毛王要的不是我,他要的是那毒盅,他要的是你的母亲!” 无炎妍的一对眸子里淌出两行热泪来,她伸手抱住了头,显得有些难受,“痛,痛,痛,头痛!” “你不要再试图勾起乌燕的回忆了,她的记忆碎片被封存了,你这样做,会伤害她的!”浮生一手抬起胜邪的剑鞘,剑鞘撑在了男子的面前来。 此时,从无炎妍的身体里晃出一道影子来,那影子面遮轻纱,如天外飞仙一般猛的从无炎妍的身体之中飘离了出来。 “香卡灵秀!灵秀!灵秀!”男人颤抖的身子如同一捆没了根的稻草,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浮生定睛一看,竟是乌燕的母亲,这是哪里来的气力,让一个境魔突破了荒芜,现身到了众生面前来。 也许,只有圣女可以做到。 “因痴便会迷,莫要乌燕再步你我的后尘!”乌燕的母亲,也有些魂魄不聚,如同烟云。 “你,我竟有此幸,还可再见你!”男人有些嚎啕,“我与百草之一生,是那么徒然,你护着我们的女儿,为她摘去烦忧,这样,便是好的,便是好的!”男人震了震神。 “你从一端到了另一端里,你既然已经知晓了那个神的谎言,你就要潜心忍性,待到魂力聚合之日,这样在人间荒废,不是又要徒然?”女子的神情也泛着波澜。 “徒然?这世间早就没了神,可寄托到这个小儿身上?哈哈!可笑,可笑,我力量薄弱,但我也要将那毒盅毁灭的,要不,这小儿还如何挥毫天罡之力?灵秀,灵秀呐!”男人的话像是一块巨石,落在了浮生的心坎上,浮生听懂了男人话中的小儿说的是他。 第五百九十四章 百草门后裔 南疆的百草门,恐是与鬼谷神派创立同期,百草门弟子都心怀天下大义,以草入药,以药医人。 距离伏魔谷不远之地,那里与伏魔谷的阴暗迥然不同,那里百花盛开灵力充盈。 百草门世世代代在百草谷。 门主姓叶,叫做叶名来。 “叶名咏,你可还记得你的名字,乌燕也是姓叶的......但是我想你恐是不想再要那个姓氏了......若是”圣女言。 乌燕的父亲,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这时候很安静,无炎妍偎依在了圣女的怀里,圣女也不知施加了什么功法,她不再喃喃苦楚,好似是处在了半睡半醒的状态里。 “是的,我姓叶的,叶名咏,是我的名字,可是我更愿意别人叫我炼毒师,因为叶是属于百草门的,永远留在了百草谷里,不是么?你明白的!不是么?乌燕就是乌燕吧,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男人顿了顿,忽然看向了浮生,“难道乌燕还要跟这小子?” 他们有些关系,只是这因缘并非缠绕在他们两人身上,那男孩子是麟角的!”圣女一边安抚着无炎妍,无炎妍像是小孩子一样偎依在圣女的怀抱。 “麟角族!嗯,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那位炼毒师自我安慰得说着,忽然门外哐啷啷闯入两列小厮来,浮生扭头一看,那两列小厮中走出一位手握大刀的老男人。 老男人脸上满是焦急,奔进房门就扬言道。 “你们,你们休要伤害吾妻!” 定睛一看,这闯入者正是菊老!菊老仙手里举着大刀,一点仙气也没有了,这一股子冲动的劲头,让他看起来和凡夫俗子真没什么两样。 “菊老先生!” 浮生和彭迪忙将宝剑送回剑鞘,看着面前上演了一场夫妻团聚的大戏,他俩已不约而同地认定了,现在不是武力能解决这些争端的。 “竟是你们两位!我说怎地我一回府,就听到小厮说家中有客,我的那位义女,哦!你们,你们将她怎么了?我的夫人,我的夫人呢!”菊老仙那张宽阔的脸已经惊愕不已,他的眼神扑扑的在房内搜索,终是落到了菊夫人身上,他一个箭步就朝着菊夫人奔了过去,全然不顾及房内的狼藉景象。 “夫人!夫人!”菊老仙俯下身子,唤着菊夫人,菊夫人弱弱得吸了两口气,虽说她的身子有些羸弱,可并未昏厥过去,也就是说方才的一幕,她也看在了眼里,听进了耳朵里。 “老爷!”菊夫人柔声回了一句,那位炼毒师却也是把目光落到了菊夫人这边来,他有些不屑得说道。 “我说过,这个世间,神早就没了,他们愿意做人,也不愿做神了!何其悲哀!” 圣女听了,倒也是挖苦得应和了一句,“就连匡扶仁义的百草门都沦为毒师了,还要指望什么神仙?还是各安各家才是吧!” “你们!你们把我夫人怎么了!”菊老仙转身来,对着屋内的一众怪人们呵斥道。 第五百九十五章 从魔菇开始 浮生想这时候是应该好好把事情捋顺捋顺了!这样下去,一切都要乱做一团浆糊了,浮生忽然走到了众人前来,脸上镇定自若。 “菊老先生,今日冒昧来府上实在是叨扰了,只是近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而这些事情的源头确和你有关系,非常大的关系!” 浮生对着菊老仙说道。 菊老仙没有半分仙气,他气急败坏得对着浮生驳斥道,“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便要认可你,你这个家伙是个灾星,你们走,你们请尽快离开我的菊府!” “你知道,你并没有那个指点乾坤的能耐!一切都是因你的夫人!她不是一个凡人!而你也早就知晓了!”浮生露出淡淡的笑容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和一个浪漫的故事,里面却裹挟着太多的杀戮,一个星降临人世间可引起如此大的波澜,况且一个神呢?” 浮生看向了菊夫人,见菊夫人的神情有些奇怪,大抵是身子难受,再加上一些苦笑。 “浮生弟弟啊,怎么?你是都知晓了这些乱麻了么?我可是一直在犯糊涂,你们尽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还有些我根本看不懂的人!我,我着实是糊涂啊!”彭迪也收了剑,立在浮生身旁,双目懵懂得看着房间里的人。 “彭迪哥哥,我给你一一解开,在解开乱麻之前,我先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里的每一个人,当然,这里的人,你要守口如瓶,不可在外人面前袒露出他们的真姓名的,因为那可能意味着杀身之祸!” 浮生笑着对彭迪说着,他的目光先落在了无炎妍身上,无炎妍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对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听得迷迷瞪瞪的。 彭迪的目光也随着浮生一道,到了无炎妍身上来。 “我们的这位同窗,邺之关的无大小姐,本名叫做乌燕,她从小便认识了我,那时候我是狮子峰上修行的小儿,他是苍梧宫里的女弟子,乌燕,她可是南疆凤毛王的义女,她是为了给凤毛王寻得炼丹的功法才去了苍梧宫,而她的亲生父母不是无老板夫妇,而是你面前这两位,一位南疆的圣女,一位百草门的准门主,之所以说这位炼毒师大大是准门主,是因为他可是老门主的传人,只是乌燕的这位父亲大人对百草炼药没什么兴趣,专门对毒执迷着!“ 浮生对圣女夫妇微微俯了个身子,圣女看浮生的眼神变得清亮了起来,反倒是乌燕的父亲还不屑得回看了浮生一眼。 “什么?什么?无大小姐的身世还如此复杂?这么说,无大小姐也非凡人了!”彭迪不禁感叹道,“只是无炎妍,不乌燕和魔菇之毒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般絮絮叨叨,竟是把我女儿的过往说了,你倒是说说,我的女儿和现在邺城的疯魔之病症有什么干系呢?”乌燕的父亲向浮生挑战着。 浮生微微上扬了下嘴角,顿了顿,开口说道。 “炼毒师大大,我想你并非像你所说的那样,对你的妻儿不管不顾吧,你的魔菇之毒炼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你的孩子,要知道,草药可以做毒药,可有时候毒药也可能是解药,是救人的药,不是么?” 浮生对乌燕的父亲直言问道。 第五百九十六章 百草门的惩戒 “什么?”乌燕的父亲瞪着浮生,像是被什么戳进了心脏里。 “百草门曾闻名于世,可世事变迁,到了您这一辈,就没落了,我想在您的身上,有百草门的烙印吧,不但您身上有,乌燕身上也是有的吧!这世间哪有纯粹的纯良呢,那些百草门的弟子如此忠诚于叶门主,一不为财,二不为名,那就是为命了吧!”浮生说着。 “胡说八道!你这小子满口胡言,祖上管理百草门,几百年了,乃是德耀八方,那些弟子们是慕名而来,说什么为命?荒谬,荒谬!”乌燕的父亲甚是不服。 “叶毒师,我尊称您为叶毒师!乌燕夜夜噩梦缠身,也是因毒盅吧,那毒盅怕是早就一分为三了,一在巫马家手里,一是您,再者便是乌燕了,我想此言您认或者不认,他便是存在的,一直是存在的,您早已将自己会成了毒盅的一部分,就是想要乌燕能正常一些,不是么?” “你……你!” “夫君?”圣女看着乌燕的父亲,“夫君?你?你不是被凤毛王他们所害?你是为了乌燕?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远离百草门,便会被那门迹所折磨,你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真是蠢笨啊,我是圣女,我自有法子,可让你和乌燕免除门迹之苦的!” “我,我怎么会舍得你用尽圣女的灵力?只是为我剪断与百草门的那条门迹!我,我不能那么自私!” “可是叶毒师!巫马家人得了那毒盅,却是害了许多人!这魔菇之毒着实了得,近来有不少人莫名死去,恐是巫马家人要找出另外两个毒盅吧,学堂的三位老师便都是死在了毒盅之下!我想菊老先生,是知晓的!” “魁星!你果真能看穿这些?”菊老仙的愤怒消散了一些。 “菊老先生,我说了,若是圣女夫妇的故事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那您和您的夫人的故事便是浪漫的!”浮生转向了菊宽。 菊宽此时整了整衣衫,伸起一只胳膊来,一张手从面庞上划过,一张皮被掀了开来,众人愕然,那张衰老的宽阔的脸面之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 只是这张脸上顶着一个光头,头上锃亮,没有一根头发。 “拜见羲和、望舒两位上神!”浮生虔诚得躬下了身子。 一旁的彭迪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他哆哆嗦嗦得喃喃道,“什么?什么?那一对是什么圣女炼毒师,这一对竟然是上神?神仙啊!” 就连方才有些执迷不休的圣女夫妇也被菊老仙的举动震慑住了。 “可浮生弟弟啊,你是不是搞错了,方才你还说菊老先生无法掐算乾坤的,若菊老先生是上神,这一切都不应该成为上神的阻碍啊!” “彭迪哥哥,若是上神执意想要为人呢?这里面也许有巧合,真的菊老先生恐怕早就不在这世上了,不是么?羲和大大啊,我以为您只有幺叔那一个皮囊呢,直到我见了菊夫人,我想我便明白了昨夜有人对我说的那些话!” 第五百九十七章 浪漫之事 真的菊宽,早就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兴许就是人之寿命运数,岁数大了,自然就要死去。 也许是从菊夫人入府的那时候开始,菊老仙就不是真的菊老仙了。 “羲和大大,您曾经在我面前坦言,我记得您说过的每一句话,我记得!”浮生又向着“菊宽”行了个礼,“只是,您和望舒上神之情是要许多生灵的死来维系的吧,木叶园枯井里的灵就是其中一个,我想她成就了你们的安好,可你们还是将她留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什么?”菊夫人半抚着额头,细细思索了一下,忽而眼中迸发出哀怨的神情来,对着羲和上神说道,“你没有将她送走?没有将她妥善安置?你,告知我的,也是谎言?你明知我只要努努劲儿就知你在撒谎,可你还是那样做了?我应该算出来的,我应该早知道的,你做了还不止这些?” 菊夫人也不在顾忌些什么,她露出了仙人的姿容来,她叫做望舒,她就是那个看守月亮的神,曾经羲和说过,望舒失踪了,其实,望舒和羲和隐匿人间,是想要变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混迹在人世间,这样活了千年! 幺叔和菊宽都只是羲和上神的一个人的皮囊而已! “怪了,怪了,两位上神,和邺城的魔菇之毒又有什么关系呢?浮生弟弟,你说什么昨夜的人对你说的话?哎呀,我还是不明白,不明白!”彭迪这一头雾水得,只得不停得追问着浮生,浮生露出些许笑容来,也是有些勉强。 “彭迪哥哥,有时候越是没有什么预谋,事情就变得越是复杂了,我想羲和上神和望舒上神也不想过多得牵扯人间之事,恐怕也是因菊老先生这个身份吧,其他三位老先生都遇了巫马家的迫害,菊老先生也不例外,可我一直也不解的是,其实上神可以重新来过,就像过去的千百年一样,再换一个身份,为何要执迷于如今这里的纠葛?” 浮生问。 此时的羲和搀扶起了望舒,两位通身发出些光芒来,是上神之光,羲和对望舒言。 “你我一日为上神便终生是上神,无论你我如何佯装,也无法在人世间得以安宁,我自是领了命而来的,所以才找了幺老头那第二个皮囊,我有我的使命,我的使命便是要这个还稚嫩的小家伙遇到包丞丞,我以为那个使命完成后,我就可与你相安无事了,一个魂识变幻操纵着两个皮囊着实是辛苦的!” 羲和顿了顿,好似是有些忏悔。 “我期望你体谅,我并非忌惮什么巫马家族,而是那个家族背后的力量,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所以我们才小心翼翼的,可还是,还是露出了破绽!” 忌惮巫马家族背后的力量?浮生心下一凛,巫马家族背后有什么力量,这力量还能让上神忌惮三分?看起来还不止是三分! “魁星!你所言不错,幺叔是我,菊老仙也是我,这世间传言我掐指能算,其实是我的夫人,望舒上神可使得望月盘来,直到方才进门的那一刻,我还想着极力去演好这场戏,可现在看来,一山还有一山高,都是徒劳,徒劳罢了!” 羲和笑了笑,这才将仙气萦绕。 第五百九十八章 毒盅之谜 说话的功夫,这天就黑了下来,菊府内也亮了烛火,三个小厮托着烛展进房之时,吓了个大马趴,这房内之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蜡烛高照。 这三个小厮真是被吓到了,他们慌乱得趴在地上,这时候的菊夫人对着三个小厮说道,“去把府门锁了吧,今夜无事,府内不进不出!” 小厮们头也没敢抬就退出了房门,想必在菊老仙的府上,小厮们见过的怪人也是不少,可一下子挤满了一屋子,还是头一遭碰到。 上了烛展,房内亮堂了许多。 只是事情有些复杂,圣女夫妇竟也见了上神,那炼毒师再也不喃喃道,世上已无神! 如今,这神就立在他的面前。 “就是这光芒,就是这光芒,那时候,也是出现了这样的光芒!”炼毒师看着羲和惊愕得说道。 当年,这位叶毒师身在南疆潜心炼制化解身体内的百草门迹之药,在一个寂静的黑夜。 他想,那应该是黑夜,因为他听到了夜莺的啼叫。 他看到了这样的光芒,在光里,有个神出现了。 神说:”叶名咏!你骨骼清奇,是这青天白日里的一股黑旋风!“ 叶名咏以为是梦靥,或者是自己炼毒到了走火入魔,他对那神说,“怎知我要做黑旋风,而不是白衣善人?” 光里的神仙答道:“因我是神!” 圣光普照,给了叶名咏一个启示,就在那启示的引导下,他成功制造出了魔菇之毒。 “接着,接着,就是厄运的降临!”炼毒师继续说着,“我是死了,我的死也有说辞,就是一个痴迷于炼毒的人走火入魔,丢了性命!我的妻子,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啊!“ “叶名咏!” 这一声是圣女发出的,只见得圣女对着她的炼毒师夫君满面忧思,嘴角有些抽搐,“夫君啊!你当真是落入了执迷里!百草门的门迹烙印在你的身体之中,那是渗入骨髓血液的,即使是你死了,恐怕那门迹也不会消逝,就像我是圣女,如影随形,这般没了凡体,也依然有这个烙印!魔菇,魔菇有何能力,可以让你变为一个干净的人!” 圣女停顿了两下,又继续说道,“夫君啊,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是一朵花,你以为我们的日子是一道墙,你拼命想要建成那道壁垒,直到你将自己变成了墙!“ “我?我?我们都是受害者!我怎曾想这神也有真假之分!“炼毒师支吾了两句便不再说话了。 一旁的彭迪像是看出了点什么门道,他走到浮生面前来,比划了两下,说道,“浮生弟弟,我好似是明白了,这位炼毒师是一种叫做魔菇之毒的制造者,巫马家族占有了魔菇,作为巫马神兵的武器,梅兰竹菊四位老先生也是被魔菇之毒所害,只是菊老先生逃过一劫,因这位菊先生是一个神,而且是私奔的神!” 彭迪的脸上露出一些不可思议来,他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浮生,又补了一句,“浮生弟弟,我所言都是真的?一切有那么多偶然!”忽然他又有些踌躇,纳闷道,“可最近的疯魔之症不似是魔菇,因太子殿下也得了那种病症,巫马神兵总不至于到迫害太子殿下吧!” 第五百九十九章 神迹如梦 就这样,神仙、死了的灵族后裔、还有要在未来成神的子桑浮生汇聚在了一起,看起来是如此的荒谬! 上官彭迪发着牢骚,猜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那一对私奔的神仙眼神里闪现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这光芒和他们身体上散发出的神迹之光很不一样,这光里充满了挑衅的力量。 浮生抬眼相对,好似是时间静止,如同流水遇到了冰寒,化作凝固的冰。 这不是到了什么神仙世界,而是羲和望舒进入了浮生的荒芜之中,顺便让相关人等的时间都静止了下来。 “在人前展露神迹原本就是违背了规矩的!我们俩这次是一个罪过接着一个罪过了!”羲和站在浮生面前,他的光头就像是一盏灯,亮堂堂的。 “羲和大神啊,望舒大神!这般浮生真是有些为难,我那好友彭迪,还有乌燕,想必日后是都是追问我的,这是凡人的世界,我这荒芜里也收着几个,每一次都要绞尽脑汁去解释一番!“浮生的话音还未落下,一众星圣就围了过来。 茂老汉哈哈笑出了声音,“哈哈,月神和日神原来藏匿到了人间啊,我也还只是听闻,没想到今日可在主人的荒芜里见得上神!我也是今生有幸!日月光辉今见得,不枉做个小境魔!“ “什么日神、月神,我们也就是个看月亮和日头的,和看守荒芜做一样的差事,想想是有些无趣,还是做人逍遥快活!”羲和也随声笑道。 这样一说,围过来的封魔、乔良子等就更加兴奋了起来。 乔良子:”神仙,神仙,我想问问我身上的这些蝌蚪文是怎么回事?“ 封魔:“神仙,神仙,你们要照顾一下我那徒儿,小乌燕的,我就那么一个宝贝小徒弟,虽说师徒之缘没多少时间,可毕竟是师徒一场的!“ 此时,就连新入伍的巫马诗诗也发出了声音来,“神仙?还是能预知的神仙?那可否算算我的命数?是否还可走出这个困顿的荒芜!” ......... 众人一言一语就开始了! 好不热闹! “这是什么待客之道?茂老汉,快快,请上神们到小院里去修整一番,我看你们的问题啊,得一一详详细细找上神聊聊!”浮生的眸子里掠过些许调皮,这样半开玩笑的话落进了茂老汉的耳朵里,茂老汉忙恭敬得退身,要去张罗。 “境魔!且慢!此番落进浮生的荒芜,不是来寻什么修整的!“羲和话音未落,忽而浮生的荒芜里翻天覆地了起来。 众星圣见状连忙围坐一处,七股星圣之力汇聚一处,化作一根硕大的光柱,擒住了天和地,只是天地似有 一股力量,依旧在隐隐摇晃。 “怎么回事?” “主人,主人,有闯入者!” “不,这不是闯入者,是我们被神发现了,这是更加强大的力量,他们要颠覆我们!” “什么?什么?”浮生的身子可以晃动,他根本就无法在荒芜里立稳脚跟,抬眼看去,羲和和望舒被什么东西给擒住了,好似还是一张黑色的大网,那大网扯了羲和和望舒,朝着浮生的荒芜之外而去! 第六百章 轮回算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那股力量包裹着羲和和望舒大神,消逝在荒芜之顶,这荒芜里一片狼藉,浮生根本就使不上力气,他像是一个小孩子,遇到了一个精壮的强敌,他手无缚鸡之力,七位星圣的力量汇聚一处,也只是作为荒芜的稳固之力。 更何况,这七位星圣根本就心不齐! 这下荒芜里凌乱不堪了! 再一看过去,羲和和望舒不见了!浮生没有停顿,追寻着出了荒芜,就在菊府的那一间房屋之内,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 浮生推开了房门,有两个小厮迎了上来。 “浮生公子,浮生公子,晚膳是否要在菊府食用?” 什么?这两个家伙叫我浮生公子,他们就像没事人一样朝着我做礼!浮生一琢磨,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十分诡异! “晚膳?我怎么来的菊府?”浮生问小厮。 “少爷不是说要找老爷么,东海的大王子呢,您说了让我们叫您浮生公子就行的!怎么?您不记得了?“ “菊夫人呢?乌燕呢?大家都去哪里了?” “什么菊夫人?您莫开玩笑了,我们老爷根本就没有娶妻呢,您这样说,要是让老爷听到了,他又要哀叹连连了哦!”小厮看起来挺机灵的,眼珠子里闪烁着眸光,不像是痴傻,可一张嘴说的话怎么就和浮生的记忆连接不上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浮生的心头一阵颤抖,他又冲着小厮问了句,“那,那,你家菊老爷呢?” 小厮的脸上欢笑着殷勤着,“浮生公子,我们这就是来告诉公子的,老爷回来了,您来之时,老爷去了娄府赴宴,这会回来了,我们便忙来客房内寻公子了,公子都等了小半天了,这天都黑了,定是着急了吧!” “走,带我去见你家老爷!” 浮生只得硬着头皮,让小厮带他前往前厅,路上他又忍不住问道,“当真我是一人来的?” “是的,是的呢,还是我给公子开的门呢!”那个善言的小厮忙答道。 奇怪了,奇怪了,难道这又是什么玄阵?浮生忍不住要去琢磨,只是琢磨了两下,就到了前厅里来,远远地,菊老仙迎了上来。 菊老仙,原名叫做菊宽,那一张脸真是宽,这时候泛着红光,有些微醺了,看来是在娄府喝了不少酒。 ”东海王子呐,菊某真是失礼失礼了!“ 这时候的菊宽称呼自己为“菊某”,称呼浮生为“东海王子”,与入学面试时的神情态度判若两人。 “菊老师!” 浮生行礼道。 “呐!是菊某该尊称东海大王子殿下呢,多亏了大王子殿下菊某的小命才得以保存下来,我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准自己的命!” “疑?”浮生顿了顿,他极力去理解菊宽的话,这话里有许多意思,就是通县一役确实存在,他是菊宽的救命之人,其二就是菊宽真的会“算”,神算子、菊老仙,是名符其实? “怎么?大王子殿下今日又久等菊某了,不知殿下前来菊府所为何事?”菊宽问道。 浮生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菊宽不是菊老仙,是羲和才是,怎么方才的闯入者连外面的世界都给改变了呢! 难道是偷天换日? 第六百零一章 真真假假 “菊老师,您客气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今日晌午十分,忽然觉得心神不定,想起菊老师能掐会算,特来请教请教,不料扑了个空,竟然在客房做了黄粱一梦,现在啊,有些着实头昏脑涨,分不清,分不清,我梦里啊!”浮生言。 “怎么梦到了桃花夭夭?” “我梦到......“浮生向菊宽看去,”我梦到菊老师乃是天神下凡!“ “哈哈!还真是黄粱一梦!”菊老仙晃晃脑袋,”我这一辈子,就是有点小精明,都是用阳寿换来的,算来算去,就连自己的命都算不准,还说什么天神下凡,我看啊,我还不如随我那三个老哥哥去了呢!“ 菊宽说着有些感伤,浮生可以看到他眼眸里晶晶亮亮。 “菊老师,逝者如斯夫,不过说不定,在什么时候,您也忽然醒来,发现这也是一场黄粱梦呢!”浮生苦笑道,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如同梦幻。 菊宽被浮生的话点了一下,身子震了震,展颜笑了起来,冒着酒气,“东海大王子殿下,你要是想算上一算,今日菊某就不能应允了,这酒气萦绕,算不准,算不准,不过殿下要是想问近来邺城的疯魔之症,菊某倒是有些话要说!” 疯魔之症是真的!魔菇也是真的了! 浮生想! “菊老师果然神算,都知我心困扰!我尚未开口呐!” “哈哈,有句话好似是这般说得,能力越大必对世关怀就多了,说得正是殿下呐,邺城之中发生了如此大事,殿下怎能不心急?“ “心急那是皇家之事,我就只是.......只是好奇而已!” 浮生说出“好奇”二字之时脸上忍不住露出些笑来,他终究是说不了什么谎话的,他笑嘻嘻又道,“好奇,好奇,就像是有人引着我往前,然后我还半睡半醒!” 菊宽坐在了一把太师椅上,端起桌上的热茶,浅浅啜了一口。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他到底有什么干系呢?浮生错愕了,他确实有些犯迷糊,小时候在狮子峰上之时脑子是清醒的,就像是一个吱吱呀呀学语的稚子看到了一个光亮,他就奔着那光亮去就行了,反倒是现在,长大了,路边的风景多了,他便走着走着就看不见了那一处光。 他像是落入了玄阵,心思有些迷糊。 “菊老师,实不相瞒,浮生现在甚是困顿,好像迷了路,眼神也不好了,脑子也不好了,不知搅和这些浑水做什么!”这是浮生的心里话,即使命运把他推到了此处,他还是想到了逃脱,是的,他看到了些什么。 是什么?是谁把那一处光亮放在远处? 浮生觉得现在面前的这位菊老师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那位羲和佯装出来的菊宽一定不只是出现在他的梦境里的! 人这一生,可以活多久? 七八十载? 或者死后,像是老祖宗那样,再残留下一魂一魄? 浮生错愕!甚是错愕!这样的想法冲撞着他的头皮!他的记忆也像是落进了一张网了,他有些记不清了! 方才?方才那位美丽的妇人,是谁? 第六百零二章 百草魔菇 浮生脑中过了一道闪电! 竟然有人要摘取浮生的片段记忆! 只是浮生自小便随着老祖宗大人识得了这个记忆摘取的功法,竟然有人此刻想要入侵浮生的脑海。 这世上还有谁会这种功法? 浮生拧了拧眉头,用魂识之力护住了脑子里的记忆,这下他更加确信方才的不是梦,是这幕后之人按耐不住,想把一干人等的记忆摘取干净,可他不曾想到,浮生自小便识得此功法罢了。 菊宽有些醉了,不知是喝的什么酒,后劲儿有些猛,只见菊宽的脸红扑扑了起来,眼神开始迷离。 “恩人呐,今日天色已晚,我便不留你了!” 这是一句送别的话,浮生听了出来,他别了菊府,踏出门槛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这位小厮斯斯文文柔柔弱弱,与“梦境”之中的傲慢小厮看起来很不一样。 “呃!”浮生叹息了下,还是走出的菊府。 入了腊月的邺城,空气之中含着凉意,夜幕就要覆盖下来了,浮生抬头,鼻尖碰触到了一点点凉,继而面前飘落了雪花。 噢!下雪了! 邺城的雪和东海的一样白! 浮生的心境在此刻变得浑浊! 天上没有星和月,路上还有匆匆来过的行人,邺城的夜来临,邺城的雪降临,这个王朝在浮生的眼眸心境里变得异常神奇。 青石板路覆上了一层白霜,那是落下的雪花,旧的化为水,新的又落了一层,浮生感受到了一些冷,裹了裹身上的袍子,那是临别菊府的时候,菊老仙赠与的一件袍子。 一切照旧,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浮生走在前,只是觉得后脊梁骨传来丝丝凉意,奇了怪了,明明裹了厚袍子,竟然还是感觉到冷,这冷从脊梁骨钻进了心里。 “明明是骑马来的,怎么现在要走回去?“ 纳闷之余,浮生还是觉得有些冷,他加快了些步伐,就连“同行三人”都变成了他孤独一人前来,怎么还会把高头大马给他留下呢? 他拐弯进了个小巷子,这巷子有些陌生,看起来不是回木叶园的路。 “你们是谁?虽说是大黑天的,可别以为你们穿了夜行衣,我就看不到你们,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啊,绝对是内含隐情的,出来!“ 浮生停下了脚步,声音低沉了下来,对着一旁说道,等待着身后闪出的杀手们。 只是这话音落地了许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浮生只得猛然转身,一阵冷风吹过,划过浮生的脸。 浮生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奇了怪了,怎么没有人,难道我感觉错了?那杀气!”浮生的视线想要穿透这懵懵的黑夜。 一边叹息着,一边回身走了几步,忽然浮生觉得那冷冷的杀气落在了头顶上,他仰起头来顺势看去。 嚯嚯嚯! 三五个黑衣人像是三只硕大的黑蜘蛛趴在高墙之上,身体贴着墙壁,好似蜘蛛更是爬墙虎。 当当当! 黑衣人行迹败露,一个个跃身而下,在浮生头顶下翻转了几下落在了地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还有一个在这包围圈之外站定。 他们抽出了腰间的刀,白光扎眼,浮生的脸上闪过一抹淡定的笑容。 第六百零三章 召唤胜邪 浮生脸上抹过一丝笑意,可转瞬间,笑意就不见了,他的手摸在腰间,腰间空无一物。 转念一想,早上出家门之时,胜邪并没有同他一同出门。 看来,那真的是一场梦。 浮生忙脚底抹油,身子如同轻燕一般,跃到了一旁的冰墙之上,雪还在下,夜幕已经降临,白色和这黑暗融合在了一起。 几下飞快地闪躲,那些蜘蛛人们都扑了个空,浮生没有仓皇逃走,他心有不甘,这一伙人到底是谁的手下?他想要探出个究竟来,可是这些人也非等闲之辈,浮生感受到了极强的魂识之力,一重天、二重天、三重天、四重天、五重天........这些人比五重天还要厉害! “胜邪啊胜邪,快快来!”浮生仰头对着黑夜呐喊道,这一喊倒是让蜘蛛人们吃了一惊,他们应是没见过这样的猎物,死到临头还在对天求救,这样的呼喊有用吗?有用吗? 还真有用! 只见东方闪过一道光,在天际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来,光落到浮生面前来,蜘蛛人定睛一看,浮生手里多了一把宝剑。 古怪的猎物!古怪的武器! 蜘蛛人将浮生又围做了一团,浮生脸上跳脱着喜悦,对胜邪满眼噙着泪花,真不愧是是浮生的佩剑,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还真可从天而降。 是胜邪! 浮生没有记错,早上出家门之时,胜邪邪佞得伏身在枯井之上,浮生的脑海中过了一道闪电。 这么说来,方才的那一幕幕真的是梦境?现在手里的胜邪是那么真实! 剑人合一! 浮生闭上眼睛,举起手中的胜邪,顷刻间,胜邪在空中化作无数把锋利的剑,任凭着魂识之力驾驭着邪佞的胜邪,形成一道道剑雨。 蜘蛛人的围困被破解了,飞舞的小胜邪们霹雳啪啦在蜘蛛人周遭乱舞。 浮生睁开眼睛,看见雪花飞舞,寒风里不知是剑气还是魂识之力在碰撞,击起火石电光,一片连着一片。 “是谁?你们是谁?” 浮生冲着蜘蛛人呼喊道。 目光所到之处,只见光芒乍现,浮生根本看不清里面人的一举一动,倏忽之间,一声巨响,听得“独昂”得一声,又从天而降一个不明物体。 重物落地,击起尘埃一阵阵。 紧接着,这飞来的重物也加入到了混战之中,光芒里又是一片青红一片皂白。 不大一会儿,好似光芒里没有了声响,浮生定睛一瞧,从里面蹩出来一个人。 “小空空拜见师傅!” “是小空空?蓬莱小空空?” 那人向着浮生作揖,胜邪也飞回了剑鞘之内,小空空的身后一人没剩得。 “小空空真的是你?那些人?” “只不过是几个修行高点的人罢了,他们用的招式都是一样的,很好就破解了,只是跑得太快,我着急拜见师傅,就没去追赶!” 小空空努着一张笑脸! “你从蓬莱追我,不,寻我寻到了这里?”浮生一脸错愕,路遇杀手倒是不惊奇,可天上掉下来一个小空空竟让浮生吃惊不小。 “师傅,师傅,空空连夜赶路,好几天没吃一顿热乎饭了!” 小空空说道,扯住了浮生的衣袖,矮冬瓜也向着浮生撒起了娇,浮生顿时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忙打趣得说道。 “小空爷刚到这邺城,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不嫌弃,就到我的木叶园里暂避一下,反正那院子就我一人......” “空空就是来陪师傅的!” 浮生想,反正现在就剩下他自己了,多了一个小空空,也正好有个伴,这便将他带回了木叶园。 第六百零四章 沧海一粒米 小空空随着浮生进了木叶园,夜已深了,小空空嚷嚷着要吃珍馐美味,浮生叹气道,家里没什么珍馐了,倒是还剩几个蛋,只能做碟小菜,将就将就,小空空皱皱眉头,在木叶园里好奇得左转转右看看。 “好啦,好啦,蛋就蛋吧,快些弄来,空空要饿的见天星了!“ ”真是找了个活祖宗!“ “不是祖宗,我是小空空,诶?师傅,你这院子里有个洞,好深的洞哦!” “那不是洞,那是井!” “井?井里不是应该有水么?这明明是个洞~~~~~“ 浮生在厨房里忙活着,他这才体会到了之前的幺叔做饭难吃是有道理的,这生火切菜.......炒个鸡蛋都要忙活上许久!只是听过了小空空呼喊那个洞之后,外面变得鸦雀无声了,静谧得很是异常。 手里举着一枚蛋,浮生走到了院子里,四处看了看,不见了小空空的踪迹,心里惶惶,浮生轻声呼喊道,“小空空?小空空?” 黑夜,寂静一片! “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小空空?“浮生的声音大了些,尾音落进寂寥的黑夜里,显得更加安静了。 最后浮生只得走到那口枯井跟前去,雪已经停了,井内更加的黑,看上去真像一个无底洞。 “莫非是掉下去了?”浮生嘀咕了句,便朝着井里继续呼喊道,“小空空?你在井里吗?” 没有应答。 没有应答。 没有应答。 突然,“咚”得一声,一股力量从井底蹿了上来,浮生登时被冲撞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鸡蛋也随着飞到了空中。 又是“咚”得一声,力量落地了,鸡蛋也落下来了,正好和井里喷涌上来的力量落地点一致,鸡蛋慢了点点,这样,浮生瞪眼一瞧。 小空空怀里抱着一个昏厥的女子,他那冬瓜脑袋顶上落着一枚碎了的蛋。 “师傅,这洞里有怪人!” “这个小空空还说别人是怪人,看起来现在最怪的可就是他了!”浮生白了小空空一眼,站起身来,扫了下身上沾染的雪迹。 “什么怪人,我知道她的,她就住在那井里,怎么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这姑娘给弄晕了,我看她醒过来有你好看的,她可不是人!“ “不是人?她可不是我弄晕的,她是我进那个洞里捡到的,她就一直躺在那洞底下,我以为她死了!”小空空把怀里的女子一下子推到了浮生面前来,他摸了摸头,嘴巴里嘟囔道,“什么鸟飞过,落了个蛋到我头上,真是一只坏鸟!” “什么坏鸟好鸟的,那是给你做菜用的,这下我看你没得吃了!”浮生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疑问道,“她是个妖精,是由什么幻化来的呢?” “妖精?是魔族的?还是灵族的?怎么?邺城也有很多妖精么?快,快师傅,把她给我,让我看看!”小空空伸出双臂来,要从浮生怀里去抢人。 忽然之间,那妖精女子的眼睛眨动了下,她的玉臂颤动了下,小空空忙凑身了过来! 第六百零五章 与浮生说 “你去了哪里?怎么渐渐从我印象里消失?”一个声音窜进了浮生的耳朵里,浮生有些错愕,他抬眼去看,木叶园,有些静。 “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造物主,这里的一切便是我创造而来!”声音在继续,可那声音里夹杂着许多怀疑和不安,“可是你越来越不听话了,你,你是我一手创造的,你是天选之子,你是这八荒未来的主!” “不,我不是!”浮生对着声音回复道,不出所料,浮生果然开始了疑惑,他不那么坚定了,他是谁?他是子桑浮生么?造物主已经无法左右,时间停滞,就停滞在了那一刻,许久了,许久了。 造物主摊开了手,这里的一切就将停滞。 浮生的模样从造物主的视线里逃离,若天地依旧安好,浮生也不再是那么纯粹的子桑浮生了,这一切有些失控。 “你要做什么?你是我创造的!小心我将你毁灭,到时候,那些阿猫阿狗都可继位为天选之子!”那个声音在恐吓。 浮生顿了顿身子,他走到案牍前,伸手拎起了一本书,忽而,他伸出另一只手,将那本书一页一页撕了下来。 “你!”声音惊愕。 浮生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屑,他说道,”什么造物主,你啊,我看就是一个失败的家伙,因在你那地方受了挫折,才沉浸在一片臆想之中,我?我是你的天选之子?你真以为你是天么?你除了动动你那脑筋外,你连抬手的能力都不剩什么了,你还能创造个甚么世界?“ “你竟然嘲笑我?” “不可以么?你看我的人设,是多么得可笑,你将我赋予一些能力,遇到些无痛无痒的挫折,还煞有介事得弄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啊魔啊,你那样安排小空空,他像是石头一样飞来飞去?呵!可笑!可笑至极!” “你!”那声音有些气愤。 “你是停滞了,不是因为我不听话了,而是你......你,那个词怎么说呢,黔驴技穷了!”浮生坐了下来,他看起来很平静,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种超然的想法,就像是木偶人有了魂灵。 那是谁的声音,响彻在木叶园子里,好似只有浮生一人听得了这个声音,浮生在叫嚣,是命运么?他在同命运叫嚣吗? “人浮于事罢了,我只是力量有限,精力有限,所以........“那个声音开始怯懦,浮生所料不假,那个声音并不是什么神,他狂言他创造了这里的神,而那只是他自己的假想,他在想象里神驰。 所以,一切都是那么得凌乱,凌乱的人和事,凌乱到浮生都快忘记了,忘记了来邺城的目的,那个王看起来也不像是王,那些恩恩怨怨总是因他的心情而变得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我需要一个敌人,我需要一个强劲的敌人,就像是过关游戏一样,我需要一道道明晰的关卡,我才能一步步向前,现在呢?我和你一样,像是个阴晴不定的游魂,这样,一切不都是会一团糟吗?” “你想要左右我?” “不是我要左右,而是你力量不足,还记得我的师傅么?他们去了哪里?还记得瑰丽藏宝图么?断了?还记得我的使命么?我要做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恐怕这些你都忘记了吧?”浮生脸上泛起了淡定的神色,他露出笑来。 “至少在美和丑之间,我让你做了抉择!“ “美和丑?就连我美和丑,你都拿捏不定?你还妄想可以何如?我想我奉劝你,停驻吧!不要让糟糠留存!” “不!我绝不!” “有些事,并非空有倔强可行!” 第六百零六章 邺城疯魔 就在邺城,地之中心,浮生这一夜睡的有些安稳,家中来了客人,外面有些吵吵闹闹,可就是这样,浮生也睡的相当安稳。 那一段话,懵懵懂懂的,却让浮生心里明镜了些,他有些无谓,好似是前朝的“着急”才让他进了玄阵而不知。 浮生的荒芜里,七星聚首。 “魂神大大,我早就想提醒你来着,只是你那一路就奔着人家的路线去了,才迷途!”乔良子说起了风凉话,乔良子的话让璎珞也生出些不悦来。 “你我之职责便是辅佐魂神大大,怎么就让他只身犯险呢!”璎珞的羽翼丰满了许多。 浮生闭着眼睛,在一旁打坐,封锁气鼓鼓得守在一旁,他手里攥着三股烈焰叉,他们都在懊恼,因白日里,浮生身陷玄阵,他们却也被玄阵之力所困,大抵这份痛苦就是眼睁睁看着却不能使力。 那是更强大的力量封锁了一切,即使是这个封锁大魔王也冲将不开。 “那力量太强大,遮盖住了所有,我们都是跌落凡尘里的星,而那力量莫不是......”璎珞低语咂摸着,“彼土因何名极乐,莲华九品无三恶......” “是的,那些力量凌驾在我等之上,看来魂神大大所遇不凡,也琢磨不透那力量到底做要些什么!”张珍奴接过了璎珞的话,她那张恬静的面庞上掠过一丝忧虑。 这一波星圣之中还有两人,一人眼睛眯成一条线,好似在沉思,这人是娄风,余下的那人看起来最为闲适,他没好气得埋怨了一句,“什么星圣,我看进了这荒芜啊,就如同坐了牢笼,那面就算塌了天,我等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你们也没啥本事,这干瞪眼的功夫却是一等一的上等功夫,了得,了得!” 巫马诗诗还是阴阳怪气的,也难怪这些星圣使不上力气,他们就像是一盘散沙,不要说是遇到了强劲的敌人,就是有那么几个只手翻云弄雨的,他们都不是对手。 窗外有小空空在折腾,荒芜里有这七位大爷在叽叽喳喳,浮生却非常沉静,他闭着眼睛,任由魂识之力充盈着,“最难得的便是能守得心底的宁静!” 翌日,邺城沸腾了,中柱宫里又传出了讯息来,张贴了招贤榜,榜上又增加了酬金,“求可医得疑难之症的神医”。 人们都知道,是太子殿下得了病,那病并不是什么伤风体邪,而是那阴魂不散的疯魔之症,沸腾了,邺城的大街小巷,充斥着恐惧,人们用口舌之快压抑着内心的恐惧。 他们恐惧有一天这疯魔之症落在自己的头上,所以他们传来传去,传出了许多“神医”来,其中不乏有些是添油加醋的传说。 “圣上,相传东海之上有个悬浮岛,那岛上住着一位圣医!”这是朝廷之上,巫马皇帝听到的最欣慰的信息,他当即给东海郡的“东海王”去了一封加急秘书。 浮生没有忘记,家里除了小空空之外,还住着一位“妖怪”,只是她已化成一缕烟去了那枯井之底,这一整夜,小空空就是在跟那井聊表衷肠,早上就没了力气,趴在井口打起了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