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夜兔！》 第1章 第一章 与其说因为不能有感情所以完全压抑住了感情，倒不如说从一开始感情就不是一个干扰因素。 任何感情都和杀意是一样的。 说是教导也可以，说是血脉也不算错。 从渺无人烟的蛮荒星球到夜兔母星徨安，猎物等级从低到高，有时候也会因为情报失误遭遇生死一际的危险情况，但只要没有死，就必须继续战斗，不得不继续战斗，绝对要继续战斗。 战斗到死。 最后一瞬。 绝不放弃。 绝对不能死。 因为要继续战斗下去。 战斗。 战斗。 战斗。 战斗。 战斗。 无休无止的战斗。 战斗是由依的存在意义，因为这是她唯一会做的事，最喜欢的事。 至于这三者的因果关系和前后关系…… 是因为只会做这件事所以喜欢所以将其定义为存在意义—— 还是因为这是被强行灌输的存在意义所以只会做这件事所以不得不喜欢—— 抑或是从本能出发最喜欢这件事所以只做这件事所以这件事就变成了和存在意义同等的东西—— 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三者到底是怎么关联到一起的这种事，早就忘记了。 因为是不值得去记的事。 无论是被血缘上的父亲杀死的血缘上的母亲的临终遗言，还是在这之前，这之前的之前，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些话语，都忘记了。 因为是没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没有必要留住，像那些手下败将一样消失就好了。 如果是对手的话当然要认真对待，在结局揭晓前谁是猎手谁是猎物难以分清，要想当猎手，当活到最后的人，就必须要从一开始就抱有自己是猎手的觉悟，细心观察谨慎对待全力以赴。 可是这个人不是她的对手，据说是生了她的人，的确是迄今为止都注视着她的人，不过是死前还透过她的身影去看什么无聊的东西的人。 这样的人，死前说了什么，没有去记的必要。 哪怕有一天她确实杀了这个男人，也不是因为身份是“母亲”的死人的愿望，而是因为她想要杀掉对方。 时年七岁的由依是这么认为的。 在被春雨第七师团的创始人同时也是现任团长夜王凤仙扔给一个褐黄色短发的青年时，由依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行为。 一个合格的猎手，至少要有自知之明和不输于猎物的耐心。 在转身往飞船上走的时候，那一转身间的视线变换，坐在阿伏兔臂弯里的女孩子进入视野。 凤仙的步伐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行动自然地往飞船里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父亲也好女儿也好，会注意到这种称呼的都是至少对家人有一丁点在乎的人，不巧的是在场的两个当事人都不在乎这一点。 不仅这两个人，连死在过去的女人也不在乎这一点。 家人也好亲情也好，都不是让这三个人处于同一片天空下的理由。 凤仙是为了抹杀自己的污点，娜莉是为了执念，由依只是因为没有宇宙飞船让她离开。 娜莉是站在宇宙最强的战斗民族——夜兔一族顶点的夜王凤仙不慎入套的一个要被抹杀的污点，由依是曾经的夜兔一族最强女战士娜莉那无论如何也要培育出一个宇宙最强的夜兔的执念。 并不是一个三角形。 都是单箭头。 箭头的最终指向就是在转身的时候就把娜莉的叮嘱和命令忘到天边的由依。 凤仙和娜莉的女儿。 鉴于现在娜莉已经死了，只能活在记忆里，以一种载体的方式去反射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那么我们也可以换一种说法。 由依，继承了夜王凤仙血脉的夜兔。 比起对彼此的存在毫无反应的这对父女，真正伤脑筋的是年纪不大却早早有了大叔气质的阿伏兔。 顶头上司把私生女丢给自己，又不说要怎么处置，难道带上飞船后就不管了吗？ 阿伏兔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的道路，回忆了下飞船里有哪间房间是空的，脚下转了方向，百无聊赖地猜测凤仙对这个女孩子的处置方式。 既然已经带上了飞船，那么就不是要放任不管的意思，否则的话只要把她留在那个没有人的星球上就可以了。可是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凤仙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符合身份的事，叫人难以相信他会愿意承担作为父亲的责任。 春雨又不是幼儿园，第七师团里一群大老爷们儿也不是养孩子的良好选择，看这个女孩子的年纪和娜莉最后的表现，估计她连字都不认识，说不定连常识和道理都不知道，又闹腾又听不懂大人的话的小孩子最…… 嗯？ 阿伏兔低下头，想要看一眼由依的脸却只看到由依那灿金色的头顶。 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有着一头光泽柔顺的灿金色卷发，头发长到肩膀的位置，一看就看得出来是被锋利的东西随便割断的，发梢凌乱。 之前阿伏兔第一眼看到由依的时候，注意到的就是由依的头发。 那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颜色，和黄金的颜色无比接近，却没有金属的那种质感，反而呈现出一种水的柔滑，好像光洒在上面都会扭到腰。 这颜色太鲜艳太热情了，浓烈到让人难以第一时间注意到女孩的五官。 浅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婴儿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是没有生气，金发蓝眸的女孩子怎么也挨不到那个词的边，与其说空洞机械，倒不如说……兴致缺缺。 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阿伏兔没有看到由依的表情，只能看到由依的头顶，可是从不久前的记忆里翻找出的剪影冒了出来，阿伏兔仿佛可以清楚地看到，正被他抱着的女孩子脸上是怎样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 既没有开口询问自己以后的命运，也没有问及父亲凤仙的事，更没有对养自己长大的母亲的死发表任何意见。 连一滴眼泪都没流，百无聊赖地、满不在乎地接受了她以后再也看不到熟悉的人和物的命运。 这样的孩子…… 就是娜莉不惜逃走也要生下来的女儿吗？ 阿伏兔突然觉得怀里的孩子有些硌人，他加快了脚步，有些无奈和厌恶地想，不管怎么样，总之和他没关系。 这些事，当然是要交给他的顶头上司来决定了。 第2章 第二章 即使已经和这么多人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由依还是分不太清“族人”和“猎物”的区别。 由依不太擅长……好吧是完全不擅长观察生物的面部表情，因为在和猎物战斗的时候，你是不会在意对方脸上有什么表情的。同理，对于是猎物的生物，你是不会在意他们的情绪的。 之所以将那些星球上的生物统一称为猎物，是因为最后活下来的是由依。 活下来的是猎人，死掉的是猎物。 活下来的是强者，死掉的什么都不是。 虽然忘了很多娜莉说的东西，不过这些值得去记住的，有价值的常识还是被由依用化为本能的方式记住了。 因为不擅长观察他人的面部表情，所以表情以及态度就不是可以明确将“族人”和“猎物”区分开的东西。 有一个经常出现在她的房间门口给她带来食物的男人，她可以闻到他身上不知道屠尽了多少个星球才沉淀出的浓郁的血腥味。 是猎人还是猎物，是强者还是弱者，是杀掉还是被杀。 是只能在打了之后才能确定的事。 由依想要和他打一场试试看，可是在非危急关头的情况下，和明显实力比自己要强得多的对手战斗是一种找死行为。 必须要压抑自己的冲动，又没有别的事可以转移注意力的由依终于向阿伏兔问了一个在她上飞船前就该问的问题。 “我会去哪儿？”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由依第一次开口，阿伏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我们要去地球处理一些事，至于你……团长没有说。” 没有说。 得到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由依拿过食物开始埋头吃饭，仿佛阿伏兔已经隐形。 阿伏兔在原地站了会儿，没等到由依的下一个问题，只好转身离开了。 是夜。 由依背着花了十分钟整理好的包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航行中的宇宙飞船里不存在巡逻这种事，这一个多月来的观察也叫由依熟悉了这片“钢铁丛林”，那么接下来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 乘着船尾的小型飞船离开这里。 一个猎人必须要熟悉自己的狩猎场。 在短暂的生命里，那个追求强大的女人让她自己乘着飞船到不同的星球上战斗狩猎。 很多时候，娜莉只是注视着她，脸上有着她看不懂的神情，如出一辙的浅蓝色的眼眸里有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那个光芒和一颗无名星球上的一种巨大的长得有点像兔子的长毛生物的眼睛里反射出的光芒很像。 虽然很像，不过比起娜莉眼中的光芒，由依要更喜欢“嗨一”眼中的光芒。 嗨一是由依给那只巨大的像棕熊一样的长毛兔取的名字，那是一个气温常年在零下的星球，且昼夜温差大，没有白天热晚上冷这种说法，只有白天冰冷晚上冻死人这种说法。 刚被娜莉扔到那颗星球的第一个晚上，由依的脚冻伤了。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行动不便的话会死。 由依运气好地遇到了一只大概有成年熊猫那么大的长毛兔，然后剖开了对方的肚子，用对方的血肉和体温度过了在那颗星球的第一个夜晚。 然后由依遇到了嗨一，她没有立刻杀了它，而是把它当作温暖的抱枕到处带着。 娜莉定的最后期限前，由依很惋惜地把嗨一杀掉了，因为娜莉说要把厉害的生物都杀掉才行。 嗨一很厉害，不过由依杀它的时候很容易，因为当时由依正窝在嗨一的腹部取暖。 橙粉色的长而密的毛发温暖无比，睡在上面连警惕心都会不知不觉间消失掉。 由依悄悄藏了一撮嗨一的毛发，又不知道在哪次狩猎中弄丢了。 由依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船尾，这一个多月来由依经常小心翼翼地在飞船里走来走去，没有人阻止她。 或许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又或许他们仅仅是无视她。 总而言之，对于由依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件好事。 由依站在放着紧急用小型飞船的舱门前，密码盘在她需要伸直了手去够的位置，密码是不变的，而数字的话由依也在之前再一次起飞前他们对飞船设备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记下来了。 现在只需要输入密码，然后直接撞出去紧急迫降到刚离开的不知名星球就好了。 由依输入了密码。 “由依……小姐？你在做什么？” 转角处，一个坐着厨娘装扮的中年女人疑惑地看着由依。 在这里，由依做出的决定，是第一个错误的开始。 虽然由依很幸运地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人，但是显然她的幸运已经结束了。 把手从厨娘胸口抽出来的时候，由依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往后一跃背靠着墙，眼前是一个脸上有着狰狞伤疤的男人。 由依记不得他的名字，不过依稀记得好像是负责食物采办工作的族人。 在危急关头下，哪怕眼前正在咆哮的是体型有几十个你那么大的凶兽也要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拼命博取那一线生机。 这是由依的经验。 在这里，由依根据经验做出的决定，是第二个错误。 事不过三。 无论是体型、体力、实力、经验，由依都无法和活在战场上的正当壮年的夜兔相比较，即使一开始借着对方轻敌占了点便宜，但完全没有价值。 最后输的人是由依。 或者说最后死的人是由依。 输=死 这是从有记忆起，由依就被灌输的认知。 在被抓住手腕，像挥剑一样狠狠往地上砸的瞬间，由依什么都没想。 虽然知道输了就会死，但是一直到现在，由依都不知道，“死”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 因为被粗糙地教导了“死”就是“消失”，而手下败将的消失对于由依而言是无关紧要的。 不清楚“死”的重要性，连含义也不清楚。 所以让别的生物“死”是无所谓的，所以自己“死”也没有关系。 头狠狠地砸到坚实的地板上，由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章 第三章 由依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直到阿伏兔睁着一双死鱼眼打开了她的房门，靠在门框上俯视她，说了一大堆话，中间包括了“会死”这个词的时候，由依才意识到自己没死。 “会死”，是只能对还没有死的生物说的话。 由依从床上坐起来，阿伏兔阻止不急，只能干巴巴地马后炮了一句“注意身体”。 被绷带包裹了大半个脑袋的小女孩子侧身正对着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非常好懂的情绪。 “我没死？” 鬼才能想到这小姑娘疑惑的是这种事啊！ 阿伏兔有些心累，连带着沉重的心情都轻松了两分，“如果想死的话下次你可以试试直接对自己父亲出手，那时候你的下场就说不定了。” “我为什么没死？”由依的耳朵仿佛天然会过滤她觉得没有意义的话。 阿伏兔沉默了两秒，“虽然钟明那家伙在团里实力垫底，要不然也不会负责采购食材，但是你能伤到他也够让人惊讶了。听说你想通过救生飞船离开？千万别说是因为我的回答的原因啊。” 他不会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了。 由依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干脆利落地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转而道：“和你的回答无关。” “那么……是不想留在杀母仇人身边吗？”阿伏兔盯着由依的眼睛，问。 “仇人？”由依不解地重复了一遍阿伏兔用的词汇，然后结合上下文，从“杀母”一词里得到线索，试探性地问：“是对象的意思吗？杀了母亲的人？” 阿伏兔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长，“啊……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由依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又仰起小脑袋瓜子，脸还没长开所以显得又大又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阿伏兔。 “因为要逃。” “哈？” “被抓住会死。” “……” 阿伏兔想起方才由依认真地问自己没死的事，心累的程度又拔高了几个等级。 “嘛……很好很好，真不愧是夜兔，”阿伏兔转身，“团长要见你，跟我来吧。不要试着逃跑哦，之前你能跑到船尾都算你运气好了。” “还有啊，”阿伏兔脚刚抬起来又放了下去，回头，稍微有些认真地说：“虽然我也不知道团长会怎么处置你，但杀掉你的可能性很小，否则你根本不会活到现在，所以……” 不要再整天说什么死不死的了，就算是夜兔里也没有这么奇葩的生物。 由依听到自己被杀掉的可能性很小，不解地眨了眨眼，拖着疼痛的身体跟上了阿伏兔。 凤仙背着手看着窗外广袤的星空，回忆着娜莉这个女人，直到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阿伏兔把由依带到后就很有自觉地离开了，他还没有多管闲事到会留在这里自找麻烦的地步。 由依断了一只手，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轻不重的伤势，脑袋更是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样，就这样面色平静……或者说没有表情地仰视着凤仙。 凤仙无法从这个血缘上来说是他女儿的女孩子身上看到一丝一毫自己的身影。 直到开口前，凤仙才迟钝地试图回忆，自己在由依这个年纪的时候受这么重的伤能不能这么平静。 那已经是一段很久之前的记忆了，腐朽在脑海深处，模糊而不准确。 钟明说自己本来不想下重手，但是由依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一样听不见话，不要命地攻击，所以他才不得不下重手。 娜莉是怎么对待由依的凤仙多少也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倒不如说在这件事之前，凤仙完全没有自己应该“对待”由依的想法。 扔在那里自生自灭。 这就是凤仙的做法。 “你想离开？” “你会杀我吗？” 如果硬要有第三个错误，那么由依的这个反问也勉强可以算一个。 稚嫩的童音问出这种问题，好像在问一加一等于几一样，就是这种诡异感让凤仙不想见到这个女儿。 如果由依没有反问，而是回答了凤仙的问题的话，凤仙不会阻止她的离开。 “你没有让我杀的价值。”冷硬的语调和无情的话语。 由依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继而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那你要我做什么？” 凤仙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听懂这句话。 没有杀的价值，那么就是有别的价值。 这就是由依的价值观。 “你对我而言没有价值，你的出生是你母亲的一厢情愿和疯狂的产物。” 由依自然而然地过滤掉对她而言不重要的话，“那你为什么要留着我？” 没有价值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不过是一个需要人低着头才能看到的小孩子，思考方式却像被刻意训练出的杀手死士一样。 怪不得人们练忠仆都要从小孩子练起。 白纸的话，无论往上面涂抹什么色彩都可以。 凤仙盯着由依看了一会儿，蓦地发出一声冷笑，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既然想走，就要有走得掉的实力，伤好后开始训练。” 凤仙转身离开。 “既然想要活下去，那么就把杀猎物的方法都忘掉，学会杀人的方法。” 由依没有追上去。 自从来到了这里，有太多事她不明白，糟糕的是她不知道哪些需要明白的，哪些是“无用的东西”。 三天后，凤仙在路上看到已经拆掉绷带的由依。 凤仙的视线只在由依身上转了一圈就收回了，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 由依默不作声地跟上去，紧盯着凤仙的背影。 从此，春雨第七师团的团员们在饭后就有了一项保留活动，揍由依。 有时候凤仙也会亲自下场指点，但更多时候，凤仙都没空去管由依怎么样了，他的生命里有太多比由依重要的东西，因为由依根本就不重要。 即使如此，在由依终于成功杀掉一个她的陪练时，凤仙还是不得不再次见她。 凤仙听着身后逐渐变大的脚步声，问由依为什么要下杀手。 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回复，只有逐渐紊乱的呼吸声。 凤仙转身，低头，俯视着咬着自己右手食指关节的小孩子。 由依缩着肩膀，低着头，隐隐有些颤抖。 明明看上去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可是那种异样的感觉却鲜明到叫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抬起头。”凤仙命令道。 由依的颤抖停止了一瞬，她抬起头，白净到近乎透明的脸上还沾着一片快要干涸的血迹，她咧着嘴咬着食指关节，看上去好像在笑，她的瞳孔比平常小了一圈，微微颤抖。 由依放下手，她咧开的嘴没有任何变化，她确实是在笑。 “你在高兴什么？” “我、我变强了！” 谁也不能忽视由依话语中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喜悦。 没错，如果按现在的步调继续长大，很快由依就会变成实力强大的强者。 不过凤仙不是为了这个叫她来的，这个人强大也好弱小也好，凤仙都不关心。 “你杀掉了我的团员。”凤仙直截了当地说。 “？”由依兀自兴奋，完全没理解凤仙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于是凤仙进一步道：“你跟着你母亲的时候从来没有杀过人吧？虽然说屠尽了十几个星球，也不过是一些只有野兽的蛮荒星球。他是你杀掉的第一个人类。” 杀掉讨人厌的蚊子或者蟑螂的话完全没有心理压力，杀掉螳螂或者竹节虫的时候可能会犹豫一会儿，杀掉鱼和鸟的话就会觉得不舒服，如果是猫咪或者小狗的话就完全下不了手。 杀人这种事的话是连想都不会想的。 这是一般人的想法。 这是正常人的想法。 即使是夜兔，在杀掉第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因为下了杀手的自己也是人的一员。 “嗯。” 由依回答的是“跟着母亲的时候没杀过人”的问题，因为这是一个问句，而后面的不是。 对于由依而言，凤仙的后半句话没有任何含义。 她没有理解凤仙的潜台词。 她理解不了凤仙的潜台词。 因为她不知道人和动物之间的差别。 她不觉得自己和被杀掉的那个夜兔是同类？ 她知道。 她只是，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记住的事。 凤仙良久地凝视着这个不受期待而出生的女儿，仿佛过了一劫那么久的时间。 “真是可悲的存在。” 完全不觉得自己可悲的由依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瞪了凤仙一眼，问凤仙叫她来有什么事。 凤仙转过身不看由依，对她说没事了。 第4章 第四章 凤仙和由依之间绝对不存在任何与血缘有关或无关的亲情，这是无论说多少遍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但是由依确实是他的女儿，这也是绝对无法改变的事实。 即使他们中有谁死了，或者说都死了，这一事实也绝对不会改变。 因为从来没有做一个父亲的想法，也从来不准备做一个父亲，所以直到现在，凤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一个父亲。 况且，由依明显也不需要一个父亲，她只需要猎物。 凤仙对待由依的看法是少见的矛盾，就像之前他想让由依在学会杀人的方法再放她走，结果由依真地杀了人后他又觉得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一样。 希望她变强，强到无论去哪里都绝对不会死，又希望她能停留在将懂未懂的时候，永远别思考所谓的“杀人”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这种矛盾且复杂的心情，就是父亲会有的心情吗？ 凤仙不知道。 如果他的女儿不是由依而是另一个人，或许他还不会这么矛盾。 由依并不具备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的能力，这种能力从一开始就被一味追求强大的娜莉给砍掉了，既没有种子，也没有生长的土壤。 那么难道说到底是他的错吗？ 是他一时松懈导致了由依的出生，在出生之后他又缺席了父亲的身份让娜莉得以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教导成如今这个样子…… 如果说真地是他的错的话，那么迄今为止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又不知道该怎么挽回，所以索性放任不管，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是这样吗？ 或许吧。 或许就是这样吧。 夜兔就是这样一种迟钝的生物。 身为夜兔之王的他更是典型。 既然这样的话。 那么就这样吧。 由依的思维方式带有一种未开化的兽性。 也就是说，如果遇到一件事，她的处理方式和正常人的处理方式绝对天差地别。 娜莉没有教她她应该知道的东西，于是由依只能从另一个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存在那里寻找母亲的含义。 在观察猎物的行为方式和战斗方式这一阶段，由依通过观察知道了“幼崽”会被如何对待，她不觉得娜莉应该那样对待她，因为她从来没有承认过娜莉是她的母亲。 很久很久以前，在记忆已经不清楚的那个时间段，由依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段害怕的时期，那段时期陪伴她的所有猎物，在她眼中都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会因为幼崽越来越厉害而感到高兴。 虽然等到幼崽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母亲就会把幼崽赶出自己的领地，但即使赶走，也是抱着对方可以自立根生的想法赶走的。 由依以为凤仙会开心。 阿伏兔教她凤仙是和娜莉一样但比娜莉要好得多的存在。 如果是娜莉的话就会因为她变强而开心。 虽然娜莉的开心对她而言没有价值，但那至少是一种收获。 现在她明显变强了，却收获了不好的情绪。 由依觉得这些人无法交流。 她的意思是，如果她试图与他们交流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交流一定是牛头不对马嘴的。 由依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想了一会儿，觉得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所以很快就丢到了一边。 不能杀掉凤仙的部下的话，下次就努力用不杀死的方式去战斗……吧。 虽然她不知道这种战斗方式是什么，不过阿伏兔肯定知道。 由依觉得阿伏兔很厉害，他什么都知道，而且很强，而且对她很好，她很喜欢他。 由依庆幸娜莉已经死了，否则的话娜莉一定会让她把阿伏兔杀掉的。 等到她强到可以把阿伏兔杀掉之后。 之后的几年里，阿伏兔觉得很心累。 当时，凤仙“随手”指了他在空闲时候教导由依认字。 真的。 非常。 心累。 阿伏兔无数次想把由依塞回团长的肚子（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里重造一遍。 由依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很多事，但只要是她知道的事，都像是用砂纸摩擦过几遍一样乱七八糟的叫人连纠正都不知道该怎么纠正。 如果说是正常的小孩子的话万事好说，可由依不是正常的小孩子，她几乎是所有异常的结合体。 异常，代表着无法沟通，无法理解。 对于无法沟通也无法理解的存在，我们有一个专有名词——异类。 可是由依又确实不是异类，她是夜兔，如果只看她战场上的模样，那么她几乎可以说是最典型的夜兔了。 异常中的正常。 因为这正常的部分，所以一开始他们都或多或少地试图接近她，可是很快由依的言行就证实了她是不可接近的，于是他们便放弃，开始疏远她无视她，可是说一千道一万，由依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因为某些常识的匮乏而显得格外天真懵懂的小孩子。 对待这样的小孩子，你既没办法认真生气，又没办法放任不管。 可是由依的行事作风又恰恰让你不生气不行，就算想管也不知道该怎么管，他们连正常的小孩子该如何对待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如何对待不正常的由依？ 于是只能敬而远之，反正由依的异常里有一条是对周遭一切非战斗的部分熟视无睹，那么他们放任不管也没有心理压力了。 阿伏兔非常希望自己也能是拥有放任不管的自由的一员，而不是莫名其妙地潜移默化地成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的保姆。 没错。 他说了这个词。 保姆。 咬他啊！ #笑容逐渐疯狂，嘴角乱特么上扬# 可以想象，有由依这么一个反面典型在，当哀叹自己老得越来越快的阿伏兔看到完全可以被划分到正常范围里的萌萌哒的小夜兔时有多么开心。 开心到爱操心的基因直接对着萍水相逢的小夜兔宣泄了。 宣泄的对象神小威表示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要带着亲爱的妈妈离家出走顺带干掉那个抛妻弃子的秃子。 阿伏兔：………… 第5章 第五章 阿伏兔心很累。 跟在头也不回径直往主控室走去的神威身后的阿伏兔心很累。 看到断了一只脚的由依被钟明抱着从演练室走出来的阿伏兔心很累。 因为高度的原因——由依坐在钟明肩上，所以阿伏兔和侧身的钟明交流的时候由依的视线落在的是神威的头顶。 橙粉色的呆毛像可以感应到视线似地转了一圈，呆毛的所有人抬头，玻璃珠似的眼睛直直落在由依脸上。 沉默。 沉默。 沉默到阿伏兔心累的地步。 “咳咳……神威，这是这艘船上你的唯一一个同龄人，由依，团长的女儿。” 阿伏兔探寻地看向由依，试探道：“由依，这是今天加入我们的神威，和你差不多大的夜兔哟。” 打招呼什么的……他教过的…… 好吧。 不用幻想了。 阿伏兔心累地把视线从面无表情的由依身上收回来，摆了摆手，“我带这小子去见团长，你带大小姐去医务室吧。” 钟明“嗯”了一声，扛着被自己打断腿的由依往医务室走去。 阿伏兔叹着气跟在神威身后，要不是神威自己的问题也够多，阿伏兔真想和这个暂时还没有成为局内人的正常（划重点）小夜兔吐槽一下当由依老师这件事的悲剧性。 包扎好身上的伤口后，由依终于想起了脑海中那股熟悉感的来源。 那个夜兔的头发颜色和嗨一很像。 她很喜欢嗨一，自始至终都很喜欢，直到现在也很喜欢，所以她一点也不后悔。 在懂事的现在。 对娜莉说“你去死”的事，她一点也不后悔。 娜莉能把她藏到七岁，自然也能继续藏下去，反正他们基本都在宇宙中以及无人的星球上飘荡，她在凤仙他们出现前甚至没见过除了娜莉以外的智人生物。 是因为她说让娜莉去死，只要你死了我就努力变强，变得比夜兔之王还强，所以娜莉才放出风声的。 娜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有什么不对。 当时由依不懂，不过现在她懂了。 “既然你能对抚养你长大的我如此绝情，那么你将来肯定也能对凤仙下手。我很满意哟，不错～不错～” 这样说着的女人收回手，笑眼弯弯，那是一双和她很像的眼睛，但是那双眼睛里总是盛满了她当时不懂，现在也不懂的情绪。 变强是一件需要付出代价的事吗？ 由依不明白娜莉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 变强什么的，不是战斗着战斗着就自然而然可以做到的事吗？ 说到底，从她有记忆以来就让她变强的娜莉在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战斗过吧？ 这样还算是夜兔吗？ 由依在懂事之后发现娜莉言行不一致，虽然不是很在意不过果然还是有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 毕竟大多有关娜莉的记忆都被她忘掉了。 并不是刻意的。 生死一线的战斗和一个女人的话语，哪一个更重要不言而喻。 本来她和娜莉的相处时间就非常少，从以前到现在占据了她大部分记忆的都是猎物。 或者用阿伏兔教的一个词来形容——“敌人”。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那根橙粉色的呆毛转了一圈的画面。 一瘸一拐的由依面无表情地走在长廊上，试图回忆起自己最后一次把嗨一的那撮毛拿出来看是什么时候。 她想不起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由依发现橙粉色头发的小夜兔的食量超级大，就像嗨一的食量一样。 不对，比嗨一还吃得多。 正在喝饭的神威察觉到从对面传来的视线，抬眼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女孩子，又漠然地垂眸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食物上。 真惨啊。 明明一家之主是有着宇宙最强之称的星海坊主，家人却只能过调料包拌饭的生活，连海盗都比不上。 嗯。 以后就扎根在这儿了。 在好全的由依胖揍了神威一顿不说还把人头顶上的呆毛拔下来后，阿伏兔彻底丢掉了“这两个孩子或许能成为彼此的小伙伴”这一不切实际的幻想。 用全身的重量把神威压在地上的由依注视着手上的橙粉色呆毛，她在想嗨一的毛比这个要长，也比这个要软，重点是比这个暖和多了，只是一小撮握在手里都觉得暖和和的，在气候温暖的地方握久了手心甚至会出汗…… 神威抓住由依出神的时机把骑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掀开然后利落地一滚，手准确地抓住女孩子的脚腕在对方反应过来前使劲抡圆了往墙上砸去。 由依的脚刚碰到地面，怒气值点满的神威已经瞬移到了她面前，拳头雨点般砸在她脸上。 结结实实挨了几下……或者十几下胖揍的由依一脚踹在神威肚子上然后冲过去。 两只小夜兔又打到了一起。 阿伏兔就站在演练场门口，抱着手，睁着一双死鱼眼旁观两个不省心的小崽子菜鸡互啄。 啊啊—— 这两只小兔子的确都称得上是小怪物级别没错。 不过在他们变成大怪物之前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小崽子罢了。 至于他们变成大怪物之后…… 那个时候他肯定早就抱着大胸女人退休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了谢谢！ 以后的事拜托不要找他了！ 他已经操心到连头发都懒得理的地步了！ 这场小型战斗的结局是由依的胜利。 打完了，由依就自觉地准备去医务室包扎伤口了，阿伏兔也没妄想她能带神威一起去，自觉地走过去打算带神威认一下医务室在哪儿。 然而气炸的神威连点余光都不给地就绕过他又冲向了由依，快要走到门口的由依头都没回一脚把神威踹到阿伏兔身上，阿伏兔适时控制住还欲再战的神威。 “先暂停吧，想和大小姐打架的话有的是时间，你肚子上的洞需要治疗。” 阿伏兔说完，由依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门外。 神威喘着气，卸了力道不再挣扎，阿伏兔颇有几分欣慰地把神威放到地上。 “你之前说那家伙是凤仙旦那的女儿？几岁了？” 阿伏兔扯了扯嘴角，“啊，十一岁，比你小一岁哟。” 神威的脸色更差了。 阿伏兔耸了耸肩，边带路边道：“你别看大小姐一副乖巧懂事文静可爱的模样，但是在战场上她可是比谁都来劲啊，是个战斗狂哦。” 神威捂着伤口，闻言脚步微顿，不轻不重地冷笑了一声，“真不愧是海盗堆里长大的小姑娘呢，凤仙旦那的教导方式还真是无情啊。” 阿伏兔抓了把没时间理的头发，一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模样，“嘛……反正夜兔不就是这样……大概。” 神威觉得阿伏兔的语气有些奇怪，待要细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只好狐疑地看了阿伏兔一眼，转移话题笑眯眯道：“怪不得你们说让我先和大小姐打一场呢，我还以为是什么海贼法典里拜码头的仪式，原来是给我个下马威啊。^_^” 神小威的杀气基本威慑不了这艘船上包括厨娘在内的任何一个人，阿伏兔也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你们是一个年龄段的，当然是让你们先打一场了，下马威什么的别扣在我身上，我可是很珍惜族人特别是幼苗的。” 神威：“^_^” 第6章 第六章 刚打完的两只小夜兔在医务室再会。 神小威也改了之前那副不把由依放在眼里的态度，笑眯眯地凑过去问：“刚才大小姐好像对我的头发很有意见呢，下次我可以把大小姐的头皮变得光溜溜的好像某个秃子一样吗？^_^” 由依连个眼神都不给神威，平视前方目光平静，任医师用镊子夹着浸了酒精的棉球擦拭着伤口边缘。 斜倚在门边的阿伏兔好心帮神威解围，“她不爱说话……她一般不听人说话。” 神威的视线依旧扎在由依脸上，“哦？胜者的傲慢吗？只是赢了我一次哦，下次我会揍回来的。” 阿伏兔一脸木然，“不，只是单纯的不爱说话和单纯的不听人话。” 神威：“……” 僵了一秒的神威重又笑眯眯，“对了，大小姐的妈咪在哪里呢？和凤仙旦那离婚了吗？” “喂……”阿伏兔不再靠着墙，试图阻止神威。 不知道该说松了口气还是失望，阿伏兔依旧没看到由依脸上出现多余的表情。 凌乱的金色卷发随着女孩子的转头微微晃动，好似浸了水的阳光。 由依看着笑眯眯的神威。 由依其实对神威的好感度挺高的，因为对方有一头和嗨一一样的毛发。 不过因为弱小的缘故所以不是什么需要注意的敌人。 但是提问的话还是应该回答，毕竟还有她的“礼仪老师”阿伏兔在场。 捋清了的由依一个一个回答了神威的问题。 “下次你打得赢我的话。不知道母亲在哪里。不是离婚。” 神威拖长了语调，“哎～？难道大小姐是抛弃了母亲选择了父亲吗？” “不是。母亲被父亲杀死了，父亲有不让我死掉的理由。” “好了，神威，赶紧处理你的伤口。”阿伏兔皱眉道。 不过即使阿伏兔不出声，神威也不打算继续撩拨下去了。 本来只是因为由依刚才刻意针对他遗传自母亲的呆毛所以有点不爽而已，但是…… “阿伏兔，刚才大小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神威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空荡的走廊里挥着伞，问。 阿伏兔表示我一点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尤其不想和你谈，“就是那个意思，由依的母亲是被团长杀掉的，在那之前由依和母亲一起生活，在那之后她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和她母亲生活的时候她基本没有说话的必要，所以养成了不爱说话的性子，习惯就好。” 神威眼前浮现了由依那意兴阑珊的面容。 时年十二刚刚被胖揍一顿达成中伤成就的少年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没见过由依脸上出现过什么多余的情绪。 面瘫？ 还是单纯的感情缺失？ “真是让人惊讶呢，凤仙旦那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情啊，当他的孩子的大小姐真是可怜呀。^_^” 阿伏兔斜睨了神威一眼，见对方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代表着“我在想坏事”的笑容，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第七师团里的孩子数量翻倍，他叹气的频率也成直线增长了。 讲真，为什么一个二个的都交给他啊他不是专职保姆好吗？！ “神威。” “唔？”笑眯眯的少年歪着头发出疑问词。 阿伏兔依旧睁着一双“我对这世界没兴趣”的死鱼眼，可是他的语气却是难得的认真，“由依的世界非常简单，除了战斗变强以外没有其他东西，所以不要试图从这些方面惹她。” “哇哦，”神威装模作样地睁大了眼睛，“阿伏兔是在警告我吗？” “我勉强也算是大小姐的老师……”阿伏兔诡异地沉默了片刻，“不，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神威探究地注视着阿伏兔，然而阿伏兔只是走着，平视前方，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分道扬镳之际。 “嘛，我对大小姐很有兴趣呢，虽然是迟早被我打败的绊脚石，不过在那之前她也有被我放在眼里的价值，阿伏兔要是生气的话随时来和我打架哦，我会满足阿伏兔的恋女心态的。” 阿伏兔一脑袋的黑线，刚张口要反驳就见神威走进房间关上了门，根本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所以说了，心很累。 心很累！ 心很累的阿伏兔要求凤仙加工资，凤仙表示我很满意你的敬业不过加工资免谈想死的话他倒是可以满足。 这三个师徒+父女简直组团欺负他！ 今次在烙阳采集完物资，春雨第七师团的目的地在这条航线的终点线上。春雨作为一个海贼团体，底层人员的素质尤其差，差到连基本的爱岗敬业都没有——当然了让我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话，上层人员也没这玩意儿——所以要用武力威慑，用杀戮来镇压。 这种时候就是春雨第七师团的出场时间了。 在第七师团主舰上的生活其实和娜莉在一起时的生活没什么关键性的区别，由依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左不过是坐着宇宙飞船在太空中飘荡，降落要么是为了补充物资要么是为了战斗。 由依很熟悉这样的生活，她从有记忆以来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虽然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曾因为疲病交加只能缩在山洞里等待体力恢复所以妄想过躲着娜莉再也不回飞船就这样活下去，但是只是妄想罢了。 连很小很小的由依都能想通这个逻辑。 如果不回到娜莉那里，那么等她杀光了这颗星球上的生物之后她就没有事可以做了，除了等死。 死并不是一件需要被单独分类的事，即使被阿伏兔努力教导了几年的现在，由依依然不太明白他人，甚至包括一些夜兔，为什么要把“死亡”看得这么重。 第7章 第七章 死亡就是永远的无意识。 那么。 每一次睡觉，每一次昏迷，不就是一点点死亡吗？ 你每天都在接触死亡的一部分，你每迈出一步都是在向死亡靠近，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和你关系密切的东西看得那么重？ 由依如此反问，然后阿伏兔说“死”和其他的生理状态之间最大的差别在于一个人死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再睁开眼睛。 你睡觉，总归有睡醒的时候，昏迷，也会有醒转的时候，但是死亡？ 死亡就是死亡。 死亡让你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睛，没办法战斗，没办法吃东西，没办法看童话书…… 可以看出阿伏兔真地很努力在让由依认识到“死亡”这件事的重要性了，即使是活跃在战场上有今天没明天的夜兔，对待死亡的态度也不像由依这般，阿伏兔一直在失望一直很心累，但因为由依的眼神非常清澈单纯，所以阿伏兔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哪怕一次又一次地撞墙也没有彻底绝望。 简直就是“苦心人，天不负”的最佳代言版本。 勉强可以称作是由依的老师——阿伏兔发誓他其实真地很排斥这个说法！——就这样持续了三年，从来没见过由依有什么幅度很大的情绪变化，现在也一样。 但是又不一样。 由依站在阿伏兔身边，她这几年长高了一些，但还是只到阿伏兔腰那儿，阿伏兔即使低头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摆在地上的尸体。 阿伏兔其实有些惊讶于由依会出现在这里。 每次战斗都有人死去，这不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夜兔只是宇宙第一的战斗种族，但不是宇宙不败的战斗种族，被杀死也是很正常的。 钟明和由依的关系也不见得比其他早已死去的人和由依的关系更深，阿伏兔在这件事上还是有自信的。 由依和他最亲近，其他的除了必须要特殊对待的凤仙以外都是或许要打败或许已经打败的族人。 族人这个理念还是阿伏兔耳提面命恨不能化身唠叨怪转世才让由依费心记住的。 在这里，尸体面前沉默让阿伏兔有种他们在默哀的错觉，但排除掉胡思乱想的自己，他不觉得由依知道“默哀”是什么。 阿伏兔想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抱着由依离开娜莉时候由依脸上那意兴阑珊的神情。 有时候你明知道不能去责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但是除此之外你也没有别的方法，所以只能在责难和告诫自己不能责难之间徘徊，进退维谷。 所以由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疑惑再次于脑海中浮现，阿伏兔觉得自己不该多嘴询问，更不该打破这一刻的寂静，但是在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由依已经发出了声音。 “这就是死。” 疑问句的句式，陈述句的语气。 阿伏兔微微一怔，再度侧身低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他依旧只能看到由依那灿烂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金色卷发，上面干涸的血迹宛如烧烂了的皮肤迸溅出汁液，最后蒸腾掉水分留下污黑的结块。 “死就是眼睛不会再睁开，你以前这么对我说。” “……啊。” 不知为何，阿伏兔的声音有些干涩，好似不知如何回应，所以只好敷衍搪塞。 “母亲和我说输就会死，虽然在这里输了不一定会死，但死一定是因为输了。” 你看。 所有有关娜莉的教育内容阿伏兔都非常想反驳，但问题在于，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听上去就是很有道理…… “钟明输掉了，所以他死了，于是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这就是死。” 由依难得说车轱辘话，阿伏兔完全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反而希望她多说一些免得声带退化。 “他给我买的糖我还没吃完，刚才我吃了一块，是辣的，包装纸上写着姜糖。我想跟他说我不想吃辣的糖，还有我根本不想吃糖。” 阿伏兔沉默。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买糖，从来没人给我买糖，我也不想吃糖，我想跟他说以后不要给我买糖了，但是他死了，也就是说，他再也不会给我买糖了。” “这就是死吗？阿伏兔，这就是你说的死吗？” 由依终于仰起脸看向阿伏兔，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男人的狼狈与沉默，那目光平静，平静中又带着几分符合语气的疑惑，但那也是漫不经心的，好似不得到答案也没关系，又仿佛她其实早已得到了答案。 阿伏兔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这几年来一直致力于让由依稍微向正常人靠拢一点儿，为此心力交瘁到变成个死鱼眼大叔，但是当由依真地……他是说…… 如果由依真地伤心了，他或许无法安慰自己正常人都会这样。 因为他所以由依才会感到伤心，虽然正常人都会伤心，但是由依的悲伤是他带来的，甚至于可以说是他希望的。 阿伏兔想他以后可能会变得更纠结，纠结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步。 不过此时此刻，被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消去的小女孩儿注视着，阿伏兔只能下意识地温柔了语调，回答她的问题。 “是的，这就是死，他再也不会给你买糖了，以后或许还会有别人给你买你不喜欢吃的糖，但是那些人都不会是钟明，这就是死。” 在沉默中，阿伏兔恍惚间似乎听到由依姗姗来迟的话语。 还未洗去身上的血污的少女说：“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人给我买糖了，不好吃，人还会死掉。” 会死的人，弱小的人，就不要给她买糖了。 这句话拥有一种神喻般的预言性。 第8章 第八章 在充当后勤人员的阿伏兔以及其他人处理战死同伴的这一晚，由依抱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伞坐在床上发呆。 由依想起了和娜莉相处的所有时光。 所有她还记得的时光，她都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她没有考虑过要不要放任记忆泛黄消失，现在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考虑这件事，或许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过就目前而言，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由依抱着伞，伞尖戳在她侧脑上，和她还带着几分湿气的头发挤在一起，如出同源的金黄色。 由依的头发颜色大概属于变异，既不像凤仙也不像娜莉，就像是液体的黄金这种矿物和液体的阳光交融在一起，虽然基本没有阳光照到的时候但跃入眼帘的便是灿烂到几欲燃烧的耀眼，偏偏那质感都是柔软顺滑的，好像打着一层发膜，让那耀眼的颜色不至于刺眼。 这样的颜色你很少能看到，最好的比喻就是随机生成的数字，然而事实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随机生成的数字，所以想要找到和她的头发颜色一致的染料估计是一项大工程。 这么多年了这染料依旧鲜艳如初，娜莉对她说这是夜兔的武器，要她把这把伞当作自己的半身看待。 不知道要重复多少次，由依真地很讨厌娜莉。 她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娜莉也知道由依一直想要杀了她，娜莉告诉她等她强到足够杀掉自己时她就没有不杀掉自己的理由了，但是在她强到那个程度之前娜莉就已经死了。 你是没办法杀死一个死人的。 这就是死。 由依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她想如果自己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或许当年就不会说那句话。 或许，现在她依旧狼狈地在某个蛮荒星球上奔跑着，搜寻一切值得杀死的猎物，等到有一天强到足够杀掉娜莉就杀掉她然后继续战斗。 由依抱着伞，她抚摸着这把伞，她熟悉这把伞犹如熟悉自己的身体，但是这把伞已经快要没用了，她已经长高了，这把伞却还是当年的长度。 之前由依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没什么反应，现在她发现了这一点，按理来说她应该去找阿伏兔要求换一把新的适合现在的体型的伞，但是她不想这么做。 由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想这么做，于是她陷入了沉思，在外人看来或许是发呆状态。 她仔细地回忆了一遍与娜莉有关的光阴，她恍然间明白这把伞其实并不只是一把伞，因为这把伞的颜色和她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 由依甚至想起来，当年，娜莉说夜兔不能仰头直视太阳，所以她如果想要知道太阳的样子的话抬头就可以了。 “伞面的颜色和阳光的颜色一模一样。” 由依想起来娜莉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 由依对太阳的样子还有阳光的颜色都没兴趣，但是此时此刻她抚摸着伞，回忆起当年的景象，她突然间意识到，或许当年的娜莉曾经期待过她问太阳是什么样子的也说不定。 只是这么想想而已。 只是毫无意义地随便想想而已。 由依很讨厌娜莉，但是最根本的，她对娜莉所怀有的感情甚至没有深刻到她要对娜莉的存在与否产生动容的地步。 就算从现状而言，娜莉的不在也比娜莉的存在要好得多。 认知到钟明的死亡之后，由依想即使娜莉命令她杀掉阿伏兔，即使她有实力杀掉阿伏兔，她肯定也没办法下手了。 钟明只是给她买过一包糖，但是阿伏兔给她的比一包糖要多得多，也珍贵得多了。 在这段沉思的末尾，由依放下伞，关灯上床准备睡觉，在那极短的适应黑暗的时间里，有什么东西把一个逼问扔到了她脑海中。 ——除了阿伏兔，你就没有发现还有别人一直在给予吗？ 比一包糖还要珍贵的东西。 你没发现吗？ 由依只能对着黑暗说自己发现了。 她还没学会掩饰情绪，也没学会撒谎。 同样地，她依旧没学会要怎么处理除了战斗以外的事。 另一边厢，完成了初体验——正儿八经的战场拼杀——的神威也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 披散着头发从背影看就是一个萌萌哒小妹子的神小威想起今天在战场上偶然看到的由依的战斗模样，觉得很有趣。 #这家伙一定是因为比我有经验所以才打败我的啦～# 坚定地走在变强的道路上坚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最强——反正绝对要比抛家弃子的秃头强——的小夜兔如此给自己打着气，决定下次和由依打架的时候一定要找回场子不说还要把她的头发都拔、光！ 神·没了呆毛连照镜子都不开心·威嗅着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极快地陷入了沉睡。 然而战斗不是一个人单方面就能决定的事。 从演练场上消失的由依让神威感到很不爽，更不爽的是就算在食堂或者走廊上堵到她问她说好的战斗狂属性去哪儿……啊不，问她为什么不去演练场玩耍了对方也不回答，即使他恶意地提到某些死掉的人和未死的人也没用，整个一个刀枪不入的性子，讨人厌得要死。 至于二话不说直接开打逼迫对方还手…… 咯咯哒这家伙速度比他快躲了一下第二下就没影了。 在追着由依跑遍了整艘飞船最后依旧没追到对方反而自己成了其他夜兔的笑料后神威只能放弃这个变得越来越蠢的计划，扬着释放着杀意的灿烂微笑到演练场发泄。 明明被嘲笑的两个人都有份但只有他觉得心累果然是因为脸皮不够厚的原因吗是吗是吧就是这样吧这才是真正的奥义啊！ 及至后来，气不过的神小威试图偷袭，虽然不太光彩，但这一举动本身就出于泄愤而非战意，所以也没有执着于正当的必要，再说了他们都是海盗，说光彩什么的也太不称职了。 彼时神威对自己的隐匿功夫很有自信，他甚至预先在脑海中给了自己必胜的结论，因为由依在他看来正如阿伏兔所说是个非常单纯的孩子，而单纯的人是不会经历过卑劣的偷袭的，所以她中招的几率非常大。 然而这一举动也失败了，而且是完败。 作死把自己弄伤的神威可怜兮兮地挪到医务室让医师包扎自己胸上的伤口，血肉被捅穿撕裂前对于死亡的预感犹自在心头盘桓不去，但比那虚无缥缈的感觉要更强烈一点的感知是被偷袭者回眸的那一霎那间。 那双浅蓝色的带着一种透明质感因而往往给人一种天真无邪的认知的眸子冰冷而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情绪，连对死亡的漠然都没有。 那一瞬间的怔忡差点让神威折戟在十二岁这一年，还好身体自发地动了让他险险避开要害。 在被治疗的过程中，比起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像熊孩子硬要揪猫尾巴一样幼稚，神威更情愿思考由依为什么会出乎他的预料。 由道听途说拼凑出的由依这个人，她本不该如此缺乏安全感。 她不过是一个被期待成为纯种夜兔，事实也的确成为了纯种夜兔的未来的强者。 神威很赞同阿伏兔的说法，由依的世界显然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战斗。 这和他决心舍弃了一切之后踏上的道路是一致的，所以神威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套用到由依身上——在这么做的时候，神威难免会因为对方根本没有舍弃过任何东西而觉得受到冒犯——所以他不理解由依竟然会如此缺乏安全感。 这里是春雨第七师团主舰，她的父亲就在离她不足五百米的地方，生活在她周围的都是不会伤害她的同胞，更别提还有那么一个爱操心的阿伏兔总是关心她的精神健康。 她的世界如果真地简单，那么她就不该缺乏安全感，因为安全感就是那么一种东西，只有你在经历了抛弃之后才能意识到的让人心慌到想要怒吼的存在。 插句话，神威不是想不到由依之所以和他不一样——没有舍弃过任何东西，是因为由依从来就没有这个选择权。她曾经勉强算是拥有过母亲，但是在她舍弃对方之前对方已经舍弃了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要从这个角度去想呢？这和他有什么关系？由依看上去挺惨，实际也挺惨，但是这又不关他的事。他知道这件事有什么用？甚至没办法在战斗过程中打嘴炮因为对方是那样一个水火不侵的“简单”人。 神威选择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 由依的世界并不简单，她走在空无一人的飞船走廊上，和她走在战场上是一样的，她对这里和对战场的态度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她根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任何人从她门外走过都能将她惊醒。 治疗伤口的时间不长不短，神威无意识地放任自己的思绪沉迷于对由依这个人的解构中，好似无聊的心理学家坐在长椅上分析来来往往的行人借此消磨光阴。 这个时候的神威当然没有发现，毕竟很多事只有局外人才能看得清楚，他在进行这一娱乐项目的时候逐渐偏移了原本的目的，而当游戏结束，他从医务室离开看着时间前往食堂就餐，再看到由依时，他早就把一开始的目的给忘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由依真正目的的好奇。 第9章 第九章 由依在缺席了演练场一个月后又回到了这里。 不过神威依旧没有得到和她打一场的机会，因为由依又杀掉了一个陪练，这一回她甚至显得游刃有余，和她那瘦小的身躯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尸体就倒在她身前，血液蜿蜒着接近罪魁祸首，鲜红的血珠一滴滴坠落回归到同伴之中，泛起一阵阵无人注意的涟漪。 发现时已经晚了，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阿伏兔眼前突然浮现的是，当年由依问他要怎么进行不杀人的战斗时的画面。 突如其来的心悸占据了阿伏兔的感官，有别于战斗直觉的另一种他不经常使用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即将发生，而他对此无能为力。 神威站在不远处，双眼弯弯，诡异的寂静里只有他“唷”了一声像在喝彩像在幸灾乐祸。 更多人看向难得出现在演练场的凤仙，由依在看了终究是晚了一步只能停在尸体面前的阿伏兔一眼后也看向了凤仙。 由依对自己很难和别人交流这一点心知肚明，不过她本来就少有交流的欲望，更遑论倾诉，在她三观形成的时期她已经习惯了沉默，仿佛她生来便不该开口只需动手。 “你让我学杀人的方法，我早就学会了。” 由依看着凤仙道。 她还没有说完。 “我在杀掉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杀掉一个人，”由依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语气平静，“现在我也明白了如何接受一个人死亡的事实。” 阿伏兔想这句话或许只有他听得懂。 神威依旧微笑着，只是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开了，湛蓝色的眼睛盯着由依，带有一种沉思般的宁静。 “我答应过母亲要杀掉你，在我能杀掉的时候。虽然我不打算履行这个约定。” 凤仙终于开口了。 “既然不打算履行，你为什么要说？” “因为我想澄清一下，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你，那是因为，我想要看到夜兔之王被我打败这个事实，而不是因为一个许诺。” 感受到凤仙释放出的杀气的由依依旧面无表情，她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反应的。 “你作为父亲，比作为母亲的娜莉要对我好得多，我没有理由因为和她的约定和你战斗，所以如果我和你战斗，那是因为我想和你战斗。” 金发蓝眸的少女毫不在意地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把脸边的发丝别到耳后。 “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我会失去和你战斗的理由，所以我要离开这里，”由依的语气终于发生了变化，“所以你想除掉我这个血脉上的污点的话，从现在起到我比你强之前都是机会，在那之后我会打败你。” “不杀人的战斗方式实在是太愚蠢了，敌人会不会死，是在抱着杀死的心态打完之后才能知道的事，所以我会抱着杀死你的心态和你战斗。” “你给了我许多东西，我之所以为我就是因为你，所以在强到足以打败你之前，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由依想，如果她说一句表达谢意的话可能会比较好，但是事实是她真地没有任何感激的情绪。 “你是要现在就杀掉我，还是放我离开？” 由依问完，盯着凤仙，等待着凤仙的回答。 凤仙没有开口，他只是动手把由依打了个半死然后让阿伏兔把她丢出去。 阿伏兔暗戳戳在离开飞船前收拾了一大堆医疗用品生活用品，还从神威那里抢了几件夜兔必备披风，再把自己的积蓄都掏出来，最后把比由依还重的包袱捆在她身上把她放在了离港口最近的旅馆里。 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坐在床边的阿伏兔低声骂骂咧咧了一阵，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走向房门。 关门前，阿伏兔没好气地骂道：“大叔我好歹照顾了你这么久，居然连声再见都不说！白养你了！” 话音刚落，生气的大叔“砰”一声甩上门，彻底隔绝了两个空间。 木乃伊状的由依在脚步声逐渐远去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长了霉斑的天花板，默默无言。 堂堂夜王，把人打得浑身是伤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再简单不过，可是连根骨头都没断全是皮外伤就很好笑了，放水放到烙阳星上的雨水都要干涸的地步。 由依再次肯定了她离开那里这一决定的正确性。 她或许曾经期待过亲情，但夜兔是那样一种偏执的生物，一次得不到就全盘否认，连心都要染黑，从渴望变为憎恶，最后再到漠视。 如果她不能从娜莉那里得到一个拥抱，那么她就不需要拥抱。 只要不抱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只要不习惯就不会拒绝失去。 在由依等待伤好的过程中，她想自己应该想办法找另两个闻名宇宙的佣兵种族修行。 在由依挑了两队辰罗，深藏功与名地转移到另一颗据说茶吉尼族经常活动的星球后，已是两个月后。 这其中还要排除掉由依筹集船费和生活费的时间。 挑战第一队辰罗的时候不了解猎物的战斗方式，由依险些吃了亏，也受了不轻的伤，好在夜兔的身体素质好，所以没几天就好全了。 等到遇上第二队辰罗的时候，由依依旧受了不轻的伤，但这只是表象。 第一次时，由依凭着自己的战斗直觉和战斗经验，在一开始的时候被辰罗一族不惜牺牲个体也要获得团体的打法压着打，险些吃了亏，还是自身实力不俗才硬生生一个一个把人耗死了化整为零将其打败。 而到了第二次，吸取了经验教训的由依以自己见过的群居生物，例如鬣狗之类的种族为比照对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全程不说游刃有余，至少尽在掌握之中，所受的伤也不是一开始添的，反而是到后期那队辰罗的见她战力强横，想着拖死这个小姑娘的体力，所以换了打法，一副就是要等由依体力耗尽后再出招的架势。 对此，由依表示你们真是太天真了。 就像羚羊期盼着身后紧追不舍的猎豹可以因为体力耗尽而放弃自己的猎物一般天真。 哦不，如果在这里的真的是猎豹和羚羊的话倒也不算错。 在一颗又一颗星球间狩猎，连战斗本能都染上了野兽习性的由依都记不清自己在春雨第七师团的演练场中吃了多少亏。 动物想不到的战斗方式，成年族人们全都用拳头的方式交给她了。 由依都不想回忆七岁多快八岁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活生生被累了一个月最后对战的人身上连道伤口都没有的。 那种疲累到极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说什么绝对要战斗结果只想闭上眼睡他个昏天暗地…… 说起来，当初是谁遛了她一个月来着？ 记不清了。 可能已经死了吧。 就记得是个速度不慢，整天就喜欢只勾起一边嘴角装模作样的家伙。 其实要是单纯比速度的话她输不了，但是既不是赛跑也不是你追我赶，总之就是……挺不堪回首的。 遇到这种情况—— 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夜兔的伞！ 练准头也练了三年，不说弹无虚发，至少足够把那几个妄想她会傻乎乎追上去的的人的腿废了。 由依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娜莉以外的人，也就是她离开娜莉之后遇到的人，不说百分百，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是直接把她当成蠢货看的。 比如一件事要翻来覆去说好多遍的阿伏兔。 比如把她当只会战斗的人形机器的神小威。 又比如以为她是那种会因为一颗糖就高兴起来的钟明。 人类的世界有太多她既不了解也不关心的东西，但不代表她不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思考，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世界。 总而言之，最后，由依把试图耗死她的那队辰罗堆成小山，踩在最上面，杵着黑红色的伞，金发蓝眸的小女孩静静地望向远方。片刻。由依戴上披风自带的兜帽，掂了掂自己的战利品——钱袋子，决定去下一个星球问问茶吉尼一族经常出现在哪些星球。 等打完两个茶吉尼，就回来挑四队辰罗，然后再去打四个茶吉尼……等到她能连续不断地挑完十队辰罗和十个茶吉尼，就去挑战听说过的茶吉尼的神，如果能够打败那个家伙的话，她应该就有足够的力量打败凤仙了。 只要打败了凤仙，她就是站在夜兔一族顶点的人！ 只要打败了凤仙，她就打败了已死的的娜莉，打败了在山洞中熬伤的自己！ 等到她成为夜兔最强，下一步就是往宇宙最强出发！ ………… 胸怀大志的小兔子一心埋头向前冲，根本无暇回头。 在她的生命里，本也没有“需要回头”的认知。 不回头也没关系，神小威表示自己跟着阿伏兔来这次的任务里凑热闹还是凑对了，这不～看到某个赢了就耍赖不给人机会回本的小兔崽子啦～～～ 我打赢了就把妈咪亲手缝制的爱心披风还给我～～～ 不然杀了你哦^_^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由依所以陷入愣怔状态的阿伏兔被身边突然冒出的杀气刺激到了立马回神，却见二号兔崽子笑得阳光灿烂纯真无邪，一副宝宝要笑着送你下地狱的模样…… 「——死鱼眼—— ——装填完毕—— ——可以发射——」 由依也看到了阿伏兔，至于神小威？ 被那双浅蓝色的眸子自发过滤掉了呢～ 第10章 第十章 由依的性格，说好听点是确定目标之后就埋头向前一心一意，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二愣子。 看到阿伏兔，她第一想到的是春雨在这里有任务，如果遇到凤仙的话怕是要多生事端，耽搁了自己想做的事。 由依能乐意吗？ 当然不乐意了。 从她的理解去看，被凤仙揍了一顿再放出来，她和他们就没关系了，就算以后这“关系”重又出现，那肯定也是她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成为失败者的凤仙身前，以夜兔之王、最强夜兔的身份“衣锦回乡”。 再说了，旁的人都好，至少阿伏兔这人由依是不希望对上的。 但是她也明白最简单的道理，阿伏兔是凤仙的部下，没有听她的话的道理，她也不需要阿伏兔听她的话，她就想他好好活着，因为她不想看到阿伏兔死。 就这么简单。 所以要速战速决，赶紧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后离开这颗星球，阿伏兔他们有任务，在任务完成前肯定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由依这么想了一通，又捋了一遍，然后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地扭头就跑。 把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阿伏兔和神小威都抛在了身后。 阿伏兔：= =# 神小威：^_^# 这一副做了亏心事见到事主就跑的场景是什么鬼？ 阿伏兔觉得熟悉的心累又涌了上来，刚叹出一口气，没等他辨明心里的轻松是怎么来的，就见身边的呆毛兔朝着由依离开的方向窜了出去，大叔兔差点没岔气！ 能怎么办？！ 啊？！ 能怎么办？！ 阿伏兔、阿伏兔只能也窜出去了…… 追了没一会儿阿伏兔就发现由依这速度是又上涨了，他只是耽误了片刻，视野里就没人了，倒是神威还有个背影在。 说实在的，丢了这两个中的谁……哪怕全丢了他也不会有事，但是他还真没把这两只小幼苗看作是被硬加的负担，之所以没多想就追上来也只是出于本心罢了。 但是人都有个亲疏远近，如果把这两只小兔子摆在一起问阿伏兔要选谁，那他肯定选自己养了三年教了三年一日不见就觉得对方毫无常识有可能被谁骗了被谁卖了被谁害了的由依。 神威不需要一个长辈的帮助，但是由依却是明显需要的。 可惜由依自己没发现她需要。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跟丢了，所以神威和阿伏兔绕了些圈子走了些弯路，最后才顺着打斗声找到和茶吉尼的战士战得正酣的由依。 那个茶吉尼也好笑，长得人高马大的，头上茶吉尼标志性的角也没了一个，和由依打在一起简直就像虎鲸和海豚打在一起，叫人在担心啊着急啊之类的情绪生出来前先下意识地觉得可笑。 跑在前头的神威已经站住了，阿伏兔也走到他身边，一低头，这只同样不省心的小兔子早就挂上了灿烂的微笑，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还语气轻跃地开了口，“我就知道大小姐不可能改的，居然想着把茶吉尼一族当作磨刀石吗？这可是本末倒置了呀^_^” 夜兔一族的变强方式难道不是自相残杀，最高等级的是弑亲，完了才去找其他种族的强者吗？ 由依想要打败自己的父亲，所以先去打败其他种族的强者，可不就是本末倒置？ 阿伏兔现在没心情思考神威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背后的缘由，如果只是一个茶吉尼的话阿伏兔想由依就算打不过，跑总是跑得了的——还真别说，论起速度，就算是第七师团里也没几个人比得过由依，不知内情的阿伏兔曾经也想过，可能娜莉也不是真地冷酷无情，至少她让由依有了打不过就跑的能力不是？ 当然啦，要是他知道由依的速度是为了按时完成娜莉的命令硬生生练出来的，那他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也会更加放心不下。 总而言之，如果只是一个茶吉尼也就算了，但问题是不只一个茶吉尼。 更重要的是，另外那三个站在一边不动的茶吉尼之所以不动，是因为由依是个小孩子，还是个小姑娘，就算是夜兔，就算有可能是由依先挑衅——如果不是的话由依肯定早跑了——他们放出一个已是以大欺小，要是以多欺少，那就太跌份了。 可是现在又多了他和神威。 当然了，他们和由依不是一伙的，他们也不是来打架的。 但是这三个茶吉尼会信吗？ 他们不会。 他们只会觉得，夜兔的人是刻意冲着他们来的，来的也不可能只有一大二小三只，后面肯定还有夜兔的人在赶过来。 至于为什么是这三个人先出现？ 谁家都有熊孩子，像他们这种宇宙闻名的战斗种族里这种小崽子就更多了，肯定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超级厉害抢先跑过来打头阵的。 自以为已经看清事情全貌的三个茶吉尼也没办法继续抱着手做壁上观了。 不速战速决的话他们可能会交代在这里，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夜兔出现，但是不战而逃也不是选项，那就别客气了，打吧。 果然不出阿伏兔所料，看到他和神威之后，那三个茶吉尼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然后一个比较年轻的盯着神威冲过来，剩下两个估计就是他的对手了。 真特么倒了八辈子血霉！ 阿伏兔提伞上阵，觉得自己遇到由依之后似乎就没过过好日子。 神威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神威比较符合茶吉尼臆想的熊孩子，所以也没抱怨由依，笑眯眯地避开了茶吉尼朝自己挥来的拳头，往边上跳了两步和对方战到了一起。 打了一会儿，阿伏兔觉得一时半会儿的分不出胜负，也不急着早早完事，冲着正骑在茶吉尼脖子上抡起伞拼命砸的由依就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由依没理阿伏兔，估计又是觉得不用回答了。 登时气得阿伏兔都想抽身离开了。 “唷～阿伏兔，这不是很好嘛～比起那些软趴趴的叛党，不是茶吉尼这些大块头要更有趣……呜哇～这个拳头还真厉害呢，被打中的话会变成西红柿吧？^_^” 阿伏兔……阿伏兔不想说话了= =# 要说在场的人谁最生气，那肯定不是阿伏兔，而是突然被挑上门的茶吉尼，然而就算他们质问夜兔为何突然对他们下手，两只小兔子当耳旁风也就算了，连那个唯一一个看上去比较靠谱的夜兔战士也因为心情不佳不回答，这就很讨人厌了。 和由依打在一起的茶吉尼是最先倒下的，毕竟他们也打了一段时间了，之前因为顾及着另外三个茶吉尼不敢让自己受太重的伤所以畏手畏脚的有招也使不出来，现在没了后顾之忧，由依放开了手脚，怎么凶狠怎么致命怎么来，一刻钟不到敌人就倒了。 由依狠狠吐出一口气，拿披风擦了擦脸颊的血和汗，还没等她平复下呼吸呢，轻快的爽朗的充满了威胁的声音就传到了耳朵里。 “如果在把你那脏不拉稀的脸往我的披风上蹭的话就杀了你哟，大小姐～～～^_^” 这话由依没听太懂，本来不打算回答的，不过另一边被两个茶吉尼一同围攻分身乏术的阿伏兔倒是先跳起来了。 “不就是几件披风吗大叔回去就还给你！叔酱亲手缝制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爱心披风要不要啊！充满了单身几十年的大叔气味的爱心披风嗷！” 神威脸上的笑容一僵，他很不想承认自己竟然被阿伏兔恶心到了。 由依想到阿伏兔给的包裹里的那几件小孩子身形的披风，懂了。 “那几件……” 自己这边的敌人刚把他背靠的巨石打得粉碎，还好他属兔子的跳得快，不过相应的，刚才由依后面说了啥就没听清了。 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就算立刻脱下来还给我也不是一开始的披风了！ 神小威气鼓鼓地这么想着，却还是大声问了一句由依刚刚说了啥。 由依跑了过来，加入了神威和茶吉尼的战局。 现在就能听清楚了。 金发蓝眸的小女孩瘫着一张脸，很淡定的模样，连语气和口吻也是一贯的缺少波动，似乎对一切都意兴阑珊，就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敌人，仿佛只有这个茶吉尼才是她需要注意的事。 “那几件披风早就弄坏了，”在和辰罗战斗的时候，以及她不会洗衣服所以穿脏了直接丢掉的，“我穿的是新买的。” 神小威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这回他僵硬的时间比较久。 僵硬的程度也比较大。 差点就被茶吉尼一脚踹中了。 还是由依眼疾脚快地先把他踹到了一边才让他避免了被茶吉尼一脚踹到天边的的…………个蛋啊！ 从地上爬起来的神威也不管茶吉尼了，握紧拳头就对着由依去了。 “看在你是个笨蛋的份上给你重新回答一次的机会唷～我、的、披、风、呢？” 不要以为救了我一把这件事就能过去了！ 踹我不会踹轻……不对谁准你踹我的！ 神威怒从心头起，反而和茶吉尼一起和由依打在了一起。 由依虽然是个比较沉稳淡定的性子，但也被神威给惹到了。 这个茶吉尼本来一开始就是她看好的战斗对象谁准你抢我猎物的？！ 都把你踹开了还硬要贴上来！ 想要打架去阿伏兔那边啊他那儿有两个呢！ 由依疯狂在肚子里吐槽着，身体反应也不慢，和茶吉尼打着抽不开手的时候咬着牙硬接了几下神威的拳头——还行，其实打上头了也感觉不到多少疼痛，然后她就小心翼翼地引着茶吉尼侧了侧方向，在神威炮|弹似地双脚踹过来时像一条滑溜溜的鱼一样溜到了一边，避让不及和改向不及的神威和茶吉尼就撞到了一起。 好机会！ 由依一转伞就闪到了踉跄后退了一步将将站稳的茶吉尼面前，抓住对方及时反应过来也无法立刻做出防御闪避的那一瞬间举起伞连续打了一串子弹过去，成功把人家的脸变成了一个抽象画派的向日葵——结籽的那种。 由依满意了。 虽然说她力气没人家大战斗经验也没人家丰富中途还有阿伏兔和那只粉毛的小兔子出来搅局吧，但是由依还是评估得很清楚的，要是这两个茶吉尼去打一队辰罗，那肯定是他们赢，但是她靠技巧和战术赢了他们。 体力和身形都是她的短板，但这都是不用她着急的事，大了就自然而然地没问题了。 这边厢，由依正松快着呢。 被她踩在脚下的神小威的怒气值却快要点满了。 哦是的。由依是踩在神威背上对茶吉尼开木仓的。 刚才由依突然避开，神威攻势已到转向不及，硬生生踹到了茶吉尼的肚子上把人往后踹踉跄了几步，他自己的腿也被震麻了，再加上距离有差距，就“啪唧”一下脸朝下摔到了地上。 要说反应吧神威反应也快了，立刻就爬了起来。 可问题也正出在这儿了。 由依就等着这时候出手呢！ 神威刚好爬起来，由依也顾不上踹开他，索性就跳到他背上更准确地瞄准了茶吉尼的脸。 现在。 脸变成瓜子脸的茶吉尼已经倒下，可是由依还踩着呢。 神威一翻身，手一抓就抓住由依的脚踝把她也拉趴在了地上。 笑得前所未有地灿烂的神小威翻身骑在由依肚子上，眼睛弯弯，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手却毫不客气地拽住了由依及肩的头发。 还未变声的神小威声音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大～小～姐～呀～你想死一次吗？” #突然客串阎魔爱.jpg# 手被神威用膝盖死死压住，下半身使不上力，头发还在别人手上，由依也淡定不下去了，睁大了眼睛，半是不满半是不解地问：“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爽呢？ ^_^ “别闹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快来帮大叔我一把！” 心累的阿伏兔决定这次任务之后就回老家结婚！ 幼崽什么的就交给别人担心吧他不管了！ 第11章 十一章 一日后，神威找到由依，告诉她阿伏兔没办法回老家结婚了。 和茶吉尼战斗的时候阿伏兔伤到了脚，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伤，按着夜兔的恢复能力来说最多三四天就能好全了，但是就算身体素质再好，恢复力再强大，也抵不过战斗时的失之毫厘。 这次春雨下发给第七师团的任务本来很简单，只看凤仙根本没来，连神威都能浑水摸鱼地过来凑热闹就知道了。 但是等到真地到了任务地点，阿伏兔才发现事实完全不像春雨那边说的那么轻松。 这是一个说不上高明，却偏偏很好用的陷阱。 阿伏兔因为先前受伤没时间恢复，敌人又超出预料，不幸在和敌人战斗的过程中跌下了悬崖。 神威微微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凉凉道：“我看那个大叔变成小说主角，在悬崖下发现什么武功秘籍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踏碎虚空的可能性很小。虽然没见到尸体，不过也差不多了吧，嗯？” 神威凝视着由依浅蓝色，近乎透明的瞳孔，似乎在通过她的眼睛照镜子。 “我们下午就要离开这颗星球回去报告任务完成了，也没时间下悬崖捞人，再说了也下不去。” 嘴上这么说着，神威的表情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由依也读不懂他的表情。 由依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神威身上。 神威说完后，两人之间的空气就被沉默占领了。 沉默到后来连耐心不错的神威都有往由依脸上抡一拳的冲动。 终于。 在粉橙色毛发的小兔子忍不住要爆炸的时候，对面的小兔子开口了。 “悬崖在哪里？” 非常简单的一个问句，简单到像海明威的文笔，你再也不能从它上面找出更多的修饰和隐喻了，也算不上出乎意料，但是—— 神小威面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连唇角那故作轻松的弧度也添上了一丝真切。 “那个方向哦，你要去找他吗？” 由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或者说她没有立刻回答。 神威眉头一跳，笑容的含义就变了，“不去？” 由依似是才回过神一般——夭寿哦他连她走神了都没发现！——不解地看了神威一眼，道：“去。” 呆毛兔心里呵呵哒，面上倒是忍不住催道：“既然要去就快去啊，晚了的话阿伏兔真地会死也说不定哦。你在犹豫什么？” “你们不要阿伏兔的话，如果我把阿伏兔捡回来，他就是我的了。”由依如此回答神威的问题。 说完，由依估计是把神威说的话听进去了，也不再拖延，绕过神威就一个提速往刚才他指的方向冲了出去。 神威快速回头，视野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小点，只有那一头灿金色的头发格外显眼，显眼得不像话，简直是一颗小小的落到眼中的太阳。 神威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神情轻松地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等到神威也赶到他们之前的战场边缘，悬崖边时，看到的就是站在危险的边上弯身往下望的由依。 不知道大家理不理解那种冲动，就是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高地的边缘，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将其推下去的时候……超级想推一把试试呢(≧▽≦) 就像猫主子一定要试试把桌子上的杯子都推下去一样(≧▽≦) #很危险，请勿尝试。# 神小威显然不是猫科动物，硬要说的话也是兔科，不过不影响他有这种冲动～ 可能由依是真地很专心的地步，之前神威认认真真地偷袭她时倒是完败，结果现在就是敷衍地轻手轻脚走过去，她也没发现。 在由依专心致志地望着悬崖下方的地形并思考下去的路径和方式时，神威走到了她身后，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推人，一只手以防万一拉人。 其他人没有试图下悬崖倒也不是无情无义到扔下同伴不管的地步，而是当时阿伏兔本来就是受伤惨重，再加上这悬崖一看就不好下，深不见底，当时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不轻的伤，别看神威现在身上干干净净的，还没回去上药换衣服之前也是个血人——自己的血，敌人的血，对于夜兔而言，是不必分得太清楚的问题。 由依在神威斟酌好力道猛地一推之前就像跳水一样跳下了悬崖，吓得神威的呆毛登时就竖直了，以为是自己推下去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神威才意识到人就这么潇洒地跳下去了，跟自尽似的…… 神威龇了龇牙，收回手，下意识往前了一步，站到由依之前站着的地方，他抽出自己的伞，然后又放回了伞桶里，顿了顿，才像由依刚才那样往下望。 一只吊在歪脖子树上晃晃悠悠的小兔子跳入眼帘，神威是真地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了。 这样做除了把自己也变成“被救援对象”以外还有什么用吗？ 更别提…… “喂，大小姐，树干要断了哦。” 本来就是不那么粗的树干，骤然受到重力，已经半断不断了，由依还跟那儿用力地晃来晃去，这不是作死吗？ 神威开始觉得叫由依来是一个智障的决定了。 他本来打算和由依两人合力下去的，一根绳子就能解决的事，这货为什么就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好生气！ “附近有落脚……啊……断了。” 话音刚落。 空中，一朵小小的，灿金色的降落伞展开，带着小小的兔子急速坠落。 神威睁大了眼睛。 夜兔的伞还有这个作用？？？ #长见识了# 神小威再度抽出自己的伞，视线在伞面上干涸凝结的血迹上停留了几秒。 “唔……” 呆毛兔：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撑着“降落伞”往下坠的由依其实完全不像神威看到的那么轻松，这个其实是没有用的——或者说打开伞或许能起到一定的减缓冲劲的作用，但是这效果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既然目的是到悬崖底下，那么就不必游移不定。 因为要做，所以做。 能不能做到，是做了以后才能知道的事。 由依没有掉到本应是悬崖底部标配的湖水里，也没有掉到不断减震的茂密的树冠上，更没有直接砸在地上变成一滩番茄酱然后story over。 她被一间店迎了进去。 一间，不可能开在这种地方的店。 一间，不可思议的店。 对于由依提出的“这里是哪里？你是谁？”这两个问题，那位御姐型肤白腿长的黑发女子的回答是—— “这里是一间店，一间实现愿望的店，但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当然，是与你想要实现的愿望想等的代价。” “至于我，你叫我壹原侑子就好了，不必担心，是假名哟。” 由依对此没有兴趣，她扫视了这间和式的屋子一圈，找到门，准备离开了。 当由依的手放到拉门上，已经将纸门拉开了一条小缝时，黑发红眸的魔女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慢悠悠地开口了。 “你现在离开的话，原本有机会挽回的东西也会失去哦，由依酱。” 由依停下了动作。 略微回眸，投去斜斜的一瞥，斜倚在长案上的女人半闔着眼，深红色的眼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包含了。 “你现在离开的话，就会回到你刚才坠落的位置，你会到达悬崖底端，但会受重伤，在你之后跳下来的那个小男孩也一样，你们暂时不会死，但是肯定会长时间无法长距离行动，更无法搜寻已经危在旦夕的男人——这就是，你现在离开之后会迎来的未来。” 由依放下了手。 金发蓝眸的小女孩转过身，不闪不避地迎上魔女的视线。 “所以，我带不回阿伏兔？” 魔女拿指甲磕了磕细长的烟杆，“你可以带回他的尸体，如果你现在离开。” “理由呢？”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如果是一个对周围的事上敏感一点的人，便该知道这样一间能把正从高空中坠落的人迎进来的店绝对不平凡，但是由依并没有“这一幕是不合常理的”这一认知，所以对面这个女人说的话并没有可信度，至少在有证据支撑之前没有。 魔女没有直接回答由依的问题，而是懒洋洋地吸了一口烟，随即再缓缓吐出。 烟雾缈缈，乳白色的烟雾散开后，是仿佛隔了一层纱窗般的，伤重晕厥的阿伏兔的身影。 片刻之后。 “如果我现在不离开呢？” 由依其实听不太懂这个女人说的话背后有什么深意，但是她知道对方连续说了三遍的话肯定有其深意。 黑发红眸的魔女从半闔的眼中投来一眼，“如果不离开，那就许愿吧，许一个，可以改变未来的愿望。” “只是，你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由依终于皱起了眉。 “愿望？” “没错。愿望。” “可以改变……未来的愿望？” “没错。只要许下你的愿望。这是一件实现愿望的店，只要你许下愿望，就一定能够实现。” “我许愿改变未来……阿伏兔会死掉的未来，我不要受伤，要立刻到阿伏兔身边。然后呢？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好了？” 由依奇怪地看着女人，心道不是你要我许愿的吗？ “想好了。” “希望挽回生命，需要付出的自然也是生命，你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力。”魔女慢腾腾地说。 由依眨了眨眼，发现这个女人似乎不打算说更多的话了，只好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魔女轻笑了起来。 由依只好板着脸等她笑完。 等魔女笑完，她的视线已经不在由依身上了，身着华丽和服的女人身姿摇曳向由依走来，目光深邃，声音低沉。 “世界……所谓的世界，世界这种存在，在你理解它之前，不会只有一个。这句话并不是一个比喻，而是真切的事实。如果只有在这个世界，这个次元中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以为的你，那么将来，你在其他世界的时光，都是与这个世界无关的‘死’。”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作为实现你的愿望的代价，收取你在这个世界的生命力，收取你在其他世界的缘。所谓人类，是与他人联系着的生物，而你将要支付的代价，便是这一份联系。” “即使你现在不理解，你以后也会理解，所谓的付出和回报，是等价的东西。但是，未来并不是无法改变的存在，只要能够改变自己，便能改变未来。” ………… ………… ………… 由依离开那家店之后，出现在了悬崖底部，身边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跳了下来昏迷过去的神威，阿伏兔就在前方不远处，简直像个血葫芦，连海藻似的头发都被染成红得发黑的颜色。 不用考虑，一看便知，由依不可能背动一大一小两只兔子，更何况她现在之所以没和神威一样陷入昏迷，不是说她没受伤，只是受的伤不重罢了，但也废了一只左手，短期内是别想拿这只手干啥了。 由依就这样站着想了一会儿，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些救急伤药，全用在阿伏兔身上，给他包扎好，再把神威原本包着的绷带拆下来重复利用一下扎紧那些有可能伤到动脉的伤口免得大出血，然后就去找水源了。 神威醒过来的时候，迷糊了片刻，视野里是高高的峭壁和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 脚步声。 神威的战斗本能还没被激发，就被某个熟悉的声音给按了下去。 “醒了？” 是由依。 神威偏过头，看到捧着一个长竹筒的由依，沉默了几秒。 沉默间，由依蹲在了神威身边，问他要不要喝水。 神威本来想问为什么由依没受伤——轻伤约等于没伤，听到由依的问题，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由依就把神威扶起来，喂他喝了几口水，然后把人放回地上，掏出小手绢——这手绢还是之前阿伏兔给她买的，上面有萌萌哒的小兔子，拿水浸湿了手绢，擦了擦神威脸上的血迹，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往阿伏兔那边走过去了。 神威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心情复杂。 而让神威心情复杂的由依心里想的却是—— 根据他的伤口愈合速度，阿伏兔的伤应该还需要很久才能好起来，得注意高烧和感染，不能让他脱水，还得把食物灌进去。 照顾伤患别把人弄死了这种事……由依其实是很熟练的。 以前她积攒了很多经验，也知道大概有哪些有用的草药和适合的食物。 “呐～我想吃大米粥。” 神威盯着由依的背影，徐徐说道。 由依根本没理。 神威莫名有些不开心了，“阿伏兔死不掉啦，不要小看夜兔的生命力，现在明显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更需要照顾吧？！快去打两只兔子，我要吃烤兔子！” 这句同样充满了槽点的话，并没有得到吐槽的回应。 由依拿清水冲掉一些伤口中的脏东西，然后就放着不管了——基本上不会有问题，就算好得慢也没关系，反正都不是紧要部位的伤口，那些伤口由依都处理好了。 扔掉竹筒，由依又转了个身，俯视着神威，语气平淡，“不一定有兔子，虫子吃吗？” 神威额头暴起一个十字，“虫子？” 刚想生气，呆毛兔却突然意识到，妈蛋这家伙可能是认真的…… 念及此，神威连忙认真道：“不要，抓个大家伙回来，我再躺一会儿就好了。” 由依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抽出后腰上的伞走了。 妈呀太听话了！ 神威看着她的背影还有些放不下心，故作轻松地扬声说了句，“小心别迷路哟，我可不会去找你。” 由依一点反应没有，不过神威知道她听到了，就不再折磨自己的脖子，躺在草地上，享受难得的残疾体验。 大约两个半小时后，由依拖回来了一头大家伙。 确实挺大的。 就像五头食蚁兽加到一起那么大。 为什么要用食蚁兽做比喻？ 因为这个大家伙长得和长鼻子的食蚁兽一毛一样啊！ 神威真想给自己一个挑食的设定，可惜夜兔并不是一个有资格挑食的种族——会饿死的。 而且，神威的“再躺一会儿”，换算为标准时间，是三天。 第12章 十二章 阿伏兔昏迷了一天多的时间，在由依被神威使唤着生活烤熟了巨型“食蚁兽”的肉后醒了。 神威说阿伏兔是闻着味儿醒的，阿伏兔表示才不是他只是单纯地醒了而已！ 相互沟通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阿伏兔看向由依的目光里就带上了浓浓的疑惑。 “你真地只受了轻伤？” 这个问题之前神威也想问来着，结果被由依喂了水之后就抛到脑后了，此刻也想了起来，好奇地等着由依的回答。 由依正翻着木棍上几乎有她脸那么大的烤肉，闻言点了点头，“树枝断了以后，控制方向时候，撞到了山壁几下。” 就这样？？？ 两个重伤员表示你别蒙我。 神威更是不开心，自己之前被由依揍了还没找回场子呢，现在大家都是拿自己的伞当降落伞，怎么由依就没事！ 肯定是大小姐的伞更高级！ 那个秃子贪便宜不给他买质量好的伞现在比不过了吧！ 总之一切都是秃子的错！ 由依从来没说过谎，也很少不回答别人的问句，但是阿伏兔问她为什么跌到悬崖的时候没有受伤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很久。 阿伏兔都以为自己等不到回应了，由依才拿着烤好的肉走到神威边上，扶起他，然后把肉块放到他嘴边，同时平淡道：“下落的过程中，我进了一家店，店主说我现在离开会受伤无法自由行动，所以把我送到了崖底。” 话音刚落，由依眼疾手快地把肉块塞到了刚张开嘴巴想说话的神威嘴巴里，那叫一个稳准狠。 阿伏兔在一边看着，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语气都小心翼翼的，“你是说，你在半空中，进了一家店？” 要不是不了解由依，阿伏兔都想说别开玩笑了。 由依在心里暗暗点头，嗯，堵住一个人的嘴了。 然后只要再把阿伏兔的嘴巴堵上，他们就不会继续问啦(≧▽≦) 真机智！ 千万别小看一个脑回路与众不同的，很有行动力的人～ 成功堵上两个人的嘴，差点把他们噎死之后，由依就遭到孽力反馈了。 两个伤患，先是神威发现由依很听话之后开始变本加厉地使唤她要这儿要那儿的，然后阿伏兔在一边看得心痒，觉得自己都被噎得差点成为夜兔历史上第一只被噎死的夜兔了，还是很有资格报复一下的，所以也学着神威，开始了女仆□□（大雾）之旅。 不过只玩了这么一天阿伏兔就先心软了。 神威对此表示，“人老了就是容易心软呢阿伏兔，听说老人受伤就好不了咯～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以后逢年过节我会吩咐大小姐从上面给你扔猎物哒～^_^” “猎、猎物？不……由依的猎物都是人吧！是人吧是两只脚走路会拿武器的人吧大叔我又不是食人族！给我带正常的食物来啊喂！” 正在一边把神威的披风晾在树枝上——神威本来想让由依洗干净，可惜由依不会洗衣服，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让她干晾了——的小兔子奇怪地看过来，抻了抻随风飘荡的衣摆，干巴巴问：“为什么要把阿伏兔会留在这里作为前提条件？我是来带阿伏兔回去的。” 顿了顿。 “如果必须要丢下谁，丢下神威就可以，如果舍不得，就拔一撮他的毛带在身边，就算是他也在身边了。” 由依认真地对阿伏兔说，“你想的话，我可以把他那撮会动的毛让给你。” 阿伏兔：“…………” 神小威：“…………” 天空飞过的乌鸦：。。。。。。 笑得甜蜜又可爱还灿烂的呆毛兔用温柔得几乎要溺出水来的声音喊了由依一声，“我亲爱的大小姐～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n_n)” 由依相当老实地过去了 。 呆毛兔继续笑眯眯，“蹲下蹲下～(n_n)” 由依相当老实地蹲下了，见呆毛兔伸脖子伸得艰难，还难得贴心地低下头，让“受了重伤没力气大声说话”的呆毛兔开口。 笑眯眯的呆毛兔用尽全力拿脑袋撞了还等着他开口的由依一下，把人一下子撞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由依：？？？ 神威：(≧▽≦) 阿伏兔：……二货兔 由依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不理神威了。 水也不喂肉也不塞话也不听。 神威饿了一天，最后终于能站起来动动了，照这个速度，最多再两天就差不多能不影响行动了。 阿伏兔的伤要严重些，虽然上了药，但是他运气不好，摔下来的时候断了好些骨头，有些还戳到了内脏了，虽然说夜兔身体素质强大到不像话吧，但是这个程度也算是重伤了，起码要等神威好得差不多了他才能告别躺尸状态。 由依其实挺怀疑原本的未来是行动不能的阿伏兔被附近的野兽吃掉的，不过她未来已经改变，她也没机会证实自己的猜测，刚好这几天没别的事可干，由依就把附近的凶兽都捕猎了。 还别说，还真有一种熟悉的快乐。 由依有两次都忘了还有两个人森林外等着，一个人开心极了。 #乐不思兔# 还是神威进来找着的她。 总而言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野人生活，估计第七师团那边早把阿伏兔和神威登记为死亡的时候，三只兔子终于能够从这崖底离开了。 当然不可能愚蠢地爬悬崖，野外生存小达兔由依表示自己在捕猎过程中已经侦查过了，顺着这边走就能绕路走到上悬崖的山脚。 见到了人，由依就打算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虽然她之前想把阿伏兔从凤仙那里抢过来吧，不过现在还是算了。 由依知道，虽然她对自己的“死”是无所谓的，但是阿伏兔肯定不会觉得无所谓，就像她不会觉得阿伏兔的死无所谓一样。 因为，这就是死的含义。 第13章 十三章 “我要走了。” 说完这句话，由依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再见”。 阿伏兔瘸腿似地走着，因为由依停下了脚步，所以渐渐地他就走到了前头，闻言也没回头，用死鱼眼标配的颓丧的语气随口问道：“去哪儿啊？有空记得给大叔我写封信，就当练字呗。” 信应该送不到春雨吧……如果在其他世界写的话。 这种程度的常识由依还是有的，所以她没说话。 金发蓝眸的小女孩身后，一道漆黑的，像是把世界撕裂的裂缝悄然出现，带着逐渐增强的吸力。 由依抿了抿唇，调整重心让自己站得更稳，语速不自觉加快，“阿伏兔，不要再死了。” 前头，吊儿郎当地扛着伞一跳一跳的神威回头，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正好看到由依飞扬起来的头发——一点也不文艺，被裂缝的吸力吸得张牙舞爪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笑眯眯的兔子睁大了眼睛，见由依整个上半身都往后仰了还毫无反应，一股怒气“唰”地窜出来，来不及多想就向由依伸出了手。 神威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感觉到由依是个智障的事实。 都快被吸进奇怪的地方了还站着！ 一动不动地站着！ 是智障吗？！ “你是笨蛋吗？！” “什么？” 被惊动的阿伏兔回头，看到的就是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划痕的不断往那道黑漆漆的裂缝那边靠近的神威和疑似由依的一只手。 嗯？ 嗯？！ “由依！” 阿伏兔往裂缝那边跳了过去。 阿伏兔重伤未愈，脚不算残废，至少也是半残。 准头不那么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是一直在努力对抗那股强大的吸力的神威又被往前吸了一大截，然后正好撞上了想要去抓由依仅剩的一只手的阿伏兔。 嗯。 阿伏兔成功把兀自顽强抵抗的神威撞进了裂缝里。 嗯。 裂缝在阿伏兔脸朝下倒地的时候飞快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 嗯。 被猪队友撞进裂缝里后就失去五感的神威表示有一句“死兔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ps：死兔子——夜兔族的骂人方言之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森罗万象都重组了一遍那么长或者说那么短的时间之后，神威恢复了感知。 一间像是酒店客房一样的房间，一个……奇形怪状的“人”？？？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一直死死抓在手里的由依的衣袖也不知道跟着主人去了哪里，除了一把快要报废的伞以外身无长物的神威面对着这间房子里另一个疑似人类的家伙散发出的杀气，沉默了片刻，随即，灿烂地笑眯眯了起来。 神小威：脸上写满了高兴——是真的哦，看我的笑容(n_n) 穿越黑户呆毛兔掉在了巴托齐亚共和国境内的，名为天空竞技场的地方——还恰好掉进了某个选手的房间里。 哪怕只是想到“天降系”这个词，放在这里都相当辣眼睛。 所以，让我们跳过这一点，一句话概括叭—— 神威他揍人揍了个爽。 另一边，由依的情况就比较符合天降系的形容了，就是过程不太美妙。 抢了某个势力的某个头头的某个东西，正被人追杀，躲在隐秘处，伺机而动的黑发黑眼的小男孩硬生生看到视野最上方一个黑点呼啦啦往下掉，然后，以牛顿力学的角度来说相当可怕的动能全都招呼在了一个凶神恶煞地找他的追兵身上。 简而言之，由依穿越世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个人砸成了番茄酱。 可以，这很夜兔。 第14章 十四章 在神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爽了再说的时候，由依撑着伞从番茄酱里爬起来，觉得自己肋骨断了几根，左小腿的腿骨似乎也裂了。 抹了把侧脸上溅到的鲜血，由依回眸，目光环视一圈不知何时围了上来，把自己围在正六边形正中心的人身上。 地形——垃圾山。 时间——大白天。 敌人——六个……嗯？ 嘛～暂时就六个好了。 由依别的不强，分辨敌意倒是一等一的厉害。 此刻被人围了起来，也不惊慌，就是恍然，原来到其他世界，让出生世界的自己变成“死”，其实也没有怎么样嘛。 这不是还能战斗嘛？ 金发蓝眸，浑身血污的小女孩慢条斯理地脱掉已经浸满了血液的披风，然后踩在披风上，一甩黄金伞上的污血。 一双意兴阑珊的眼中被注入了锋锐的光。 由依轻呵一声，跳了起来，举起伞朝自己正前方的敌人狠狠地砸了下去。 躲在隐蔽处，恰好看得到“战场”的库洛洛稍微有些惊讶。 流星街是扔垃圾的地方。 只要被扔到流星街的东西，就是垃圾，哪怕是人。 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垃圾，就要活下去，就要出去。 等你能够出去流星街，就没人敢再把你当作垃圾了。 但是。 眼前这个战得正酣的小女孩。 库洛洛完全不明白对方有什么被扔下来的理由。 长得很抢手，又不弱。 算了，这不重要。 库洛洛不想冒冒然出去，索性等到战局终了，到那时，无论胜负如何，他成功逃走甚至反杀的可能性都会大大增加。 库洛洛现在才十岁，虽然知道了念的存在，但为了取得最大的效益，他一直想着十二岁再开念，流星街虽然是不被世界承认的地方，但只要有人，就有规则，哪怕是野蛮的规则。 被黑暗势力控制的流星街，被长老会监管的流星街，弱小的孩子长不大，但是不弱小的孩子却有机会长大。 而库洛洛这样既不弱小，心性也不差的孩子，在流星街生存时有余裕也不足为奇。 今次他之所以要逃要躲，就是因为追兵中有两个念能力者，库洛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同时，他很清楚那个目露精光的小女孩并不是念能力者，否则掉下来的时候不会一点防护都没有还把自己弄伤。 受了那么明显的伤还不掩饰，在敌人刻意往她的左侧攻击的时候甚至还咧开了嘴。 是个战斗狂。 库洛洛下了这个判断，然后就耐心地等着这一场战斗结束了。 令库洛洛觉得服气的一点是，按照这个小女孩在战斗中展现的速度，她本可以逃走。即使是个战斗狂好了，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也不会心甘情愿地送死，但是这个小女孩即使被念能力弄得狼狈无比还废了一只手，背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依旧没有任何退意，反倒越战越猛，像是未经驯化的野兽被激起了凶性，拼着自己不活也要把敌人咬死。 没错。 当那个最后站着的追兵化掌为刀袭向小女孩心口时，小女孩的手也袭向了对方的脖颈。 因为显而易见的身高劣势，所以小女孩是跳起来在半空中的，那个追兵之前的出招不过是假动作，正好小女孩跳过来，正中对方下怀。 看到这里，库洛洛觉得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小女孩的确武力不俗，但现在的情况她进不得退不得，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敌人的手就会刺进她的胸口，把她尚且幼小的心脏捏碎。 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战疯了，根本没躲，一双眼死死锁定住敌人的咽喉，浅蓝色的眼眸眸色渐深，望去竟有一种触目惊心的颤栗。 当那个男人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一定会先杀死由依的时候，由依朝男人咽喉方向伸的手陡然成爪，牢牢嵌进了男人的肩膀中。 谁说只有你会假动作的？ 金发蓝眸的小女孩的眼里似乎传达了这样的讯息。 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深知敌人只要还有一口气胜负就未定的由依气势愈发凌厉，依靠钳住男人肩膀的手借力硬生生避开了男人的掌刀，然后一个空翻双腿夹住男人的腰，扔掉伞，双手攀上男人的脖子。 干脆利落地一扭。 一声清脆的“咔哒”声，由依从脖颈成不自然扭曲的男人身上跳下来，膝盖一弯，差点没站稳，晃悠了几步，用力甩了甩脑袋，阳光似的发丝扬起，由依捡起伞，把伞当作拐杖撑好了站稳，身后，有她两个高的男人轰然倒地，震起无数尘灰。 库洛洛见打赢了的小女孩始终站在原地不动，不由提起了心。 难道对方还没有打够？ 都站不稳了还没打够？ 流了那么多血还不死？ 那些伤加起来够致命了吧？ 小女孩动了。 库洛洛下意识又放轻了呼吸，和屏息没两样，紧张地盯着在原地转了一圈的浴血者。 须臾。 “……这里……是哪里啊？” 尚未变声的，小女孩稚气又尖嫩的声音。 话音刚落，浑身浴血的胜利者倒在了斗兽场中央，给人一种力竭而亡的悲壮感。 才十岁的库洛洛显然没有长大后的自己那么hold住，下意识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尚未消去婴儿肥的脸上也带出几丝愤愤之色。 原来只是个纯粹的笨蛋！ 第15章 十五章 库洛洛本来想赶紧走的，继续在这里逗留的话万一被打斗声吸引的人，以及后续的追兵赶上来包饺子的话就麻烦了，但是鬼使神差地，库洛洛从藏身地点出来后，饱含警戒地靠近了躺在地上的小女孩。 库洛洛现在已经十岁了，在他的计划里，还有两年自己就能开念，就算留出充足的一年时间来熟悉自己的念能力，到那时他也不过十三岁，距今还有三年。 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库洛洛打算在这三年内找到足够的同伴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组织。 他对这个被扔到流星街的小女孩不太有招揽的欲望，毕竟这样一个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而且招揽一个明显比当下的自己强，而自己又没有可以控制对方的条件的人显然是愚蠢的。 但是，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可行性。 如果真地只是个单纯的笨蛋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期盼，库洛洛走近倒在地上的小女孩。 金发的小女孩似乎重伤昏迷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堪称案上鱼肉，流星街的人可不会放过这样捡来的财富，估计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随便什么人，那么小女孩的武器和衣服都要没了。 至于性命，估计能保下来，如果来人有点脑子知道这张脸有多少价值的话。 沉思着沉思着，库洛洛蓦地心头一阵猛跳，几乎是本能地往边上一躲然后滚倒再狼狈地往更边上滚了两圈最后才以手撑地跳了起来。 方才还被他定义为案上鱼肉的小女孩此刻正如不久前对战六人一般，握紧了手中的伞，淡蓝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沾满血污的脸上可以说是毫无情绪的。 不知为何，在这被锁定为猎物的紧要关头，库洛洛想的却是这个小女孩儿的眼睛太会抢夺人的注意力了。 简直像有什么秘术一样，仿佛一眼就能望到你的灵魂深处，然后又满不在乎地退出来，仅仅停留在肉体的表象上。 库洛洛本来就警惕十足，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就看情况是要战斗还是撤退，结果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神，他几乎是瞬间就颤栗了起来，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 库洛洛当然知道对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此刻他才是对方眼中的案上鱼肉，任她宰割！ 库洛洛甚至怀疑自己的实力和威胁性都已在对方眼中了。 估计自己的隐藏也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对方发现了。 真是……惊人的战斗天赋。 且不管库洛洛是怎么想的，毫无征兆就被扔到垃圾山里的由依在发泄了一通之后心情也平复了下来，确认了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既不强大也没有战斗的必要后，由依就把伞收回了伞桶中。 她刚才当然是装作昏迷，再怎么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该有的警惕心由依还是有的，君不见所有野兽在陌生的领域里都会一举一动小心翼翼吗～ 不过一击不中，又发现对方没有战胜的价值之后由依就很节省体力地放松了身体。 刚好，刚才打嗨了，打完了才发现忘了留下活口问问这儿是哪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同于方才的自言自语，这一次，由依的问题非常明确地有了被询问的对象。 而被询问的对象也很清楚，凭着小女孩的速度，从对方手下逃走的概率不高——然而，这是在她没有受重伤的情况下。 就算是身体再怎么好的强者，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人类而已，人类的身体从某种意义上可是相当脆弱的。 阴沉沉的天空下，这片从千百年前就是世人投放垃圾之地的被神遗弃之所，除了土生土长在流星街的土著以外，外来的人要经历的第一道考验就是这里的空气。 人类不能不呼吸，但是呼吸进了不好的东西，照样不行。 运气好，实力强大的人能迅速适应，原本，这个小女孩应该也会是迅速适应的人之一，但是她被扔下来，先受了伤，然后又与六名敌人，其中还有两名是念能力者激战多时，只看她都需要装死来引诱暗中的敌人出其不备攻击对方这一点，就能明白她此刻绝对是强弩之末。 就算她能挺过第一关，适应流星街的生活环境，在如此重伤又没有足够的修复条件的情况下，能不能顺利地活过第一周还是一件不明确的事。 黑发黑眼的少年在脑海中飞快地集合整理分析归纳自己得到的所有信息，在发现对方收起了那个伞状的武器，还提出了一个问题后把自己不用迎战的结论彻底钉死，成为已经判断的事实。 库洛洛想好之后要怎么做了。 然后—— 在诚实地全面地告诉了由依这里是什么地方，并在对方消化这些情报的时候抓住机会提出邀请，以自己作为土著的优势为交换和她一起行动，纯粹的短期的临时同伴，并被对方看上去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之后—— 库洛洛很想把当初坐井观天的自己回炉重造。 不能适应恶劣的空气？ 人小姑娘完全没感觉的好吗！ 没药物没治疗很快会死？ 人小姑娘没两天就好、全、了！ 连断掉的骨头都好得不影响战斗了！ 这特么还是人？！ （由依：哎？我不是人啊，我是夜兔呀～） 原来外面的人竟然如此凶残吗？！ 深觉自己对外面的世界还是了解太少，还好及时醒悟的库洛洛对知识的渴求愈发旺盛，几乎到了不管是什么只要上面有字他就会从头到尾地读一遍那种程度，可以说是阅读瘾以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也是在这一过程中，库洛洛才发现，自己花心思骗来的这个名义上的同伴实质上的打手居然不识字…… 不过这不重要…… 总而言之，在库洛洛发现这个小女孩只对战斗的事上心，其他的事几乎完全不在乎，无论他给不给理由找不找借口都会同意他的计划之后，库洛洛和由依的短暂同盟才有了一点点转换为长期同盟的可能性。 不过在这之前，库洛洛也难免要想办法纵容由依的一些小毛病—— 由依的确不挑食物，但是她吃得多啊！ 夜兔的胃可都是黑洞！ 在这件事上库洛洛就不得不成为由依挑战这片区域内某个小帮派的帮凶，把人的食物都抢了过来……也就喂饱了由依一星期…… 这还在库洛洛的接受范围内，以由依一打多的战力来看，吃多人的食物也无可厚非。 其他零零总总的，虽然由依只是提了一句，没有多上心的样子，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同伴，相识也不过十几天，库洛洛还没有心大到因为由依看上去无所谓就无视掉的地步。 这些都可以无所谓。 有所谓的反而是当初他给自己挖的一个坑。 流星街的人有自己的规则自己的秩序，想要成为同伴，最重要的是交换姓名——不是说打招呼似地说我是谁谁谁，这一过程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契约。 当时库洛洛思虑颇多，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既没有告诉由依这一点，也没有告知自己的名字——而由依这种别人戳一戳才动（有时候还根本不动）的人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自己的名字。 所以到目前为止，库洛洛都还不知道这个金发蓝眸的小女儿叫什么。 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行动，平时即使不带名字也知道是对谁说的，但是以后……而且最重要的，询问姓名最好的时机当然是初见的时候，现在时机早已过去，无论有什么理由做得再自然，也难免显得刻意。 天性心思深沉的库洛洛目前还被这件事困扰着，没有找到认同的处理方法。 如果由依知道库洛洛都在纠结些什么的话，可能会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叭～ 自古天然克腹黑。 在由依跟着土著库洛洛在流星街这片垃圾场中过着为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发愁的的贫穷生活时，远在另一个地方的神威也笑眯眯地向天空竞技场楼下的服务员小姐姐递上了自己打擂台得来的奖金，阔气十足地说道：“好吃的都给我端上来，还要十桶大米饭！” 美滋滋的小兔子脑袋上的呆毛也轻快地晃动着，完美地体现了主人良好的心情。 隔得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拿余光看着神威，窃窃私语。 “就是他？” “没错……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小鬼没有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难道……流星街？” “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怎么会……这么小就有实力从那里走出来吗？” “……真是怪物……” 坐等大餐的神威依旧笑眯眯，在那笑容下，小兔几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流星街？什么地方啊？ #另一只小兔几在的地方啊神小威！# 第16章 十六章 和由依在一起混了三个月，库洛洛觉得自己也差不多看透这个战斗值爆表的小女孩儿了。 对除了战斗以外的事都漠不关心的渴望变强的战斗狂。 第一印象果然没错。 眺望着不远处的垃圾山上，打着伞的金发小女孩儿，库洛洛的视线在由依侧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悄悄收回了视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要是库洛洛再看不出来由依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的话他也别混了。 但是他不会去问，至少现在不会。 当初想的把对方当作一个临时打手，其实不过是他这边的想当然了，在由依眼中，真实情况估计是以稍微耽搁一些战斗的时间为代价，交换他解决所有她不关心的事吧。 听上去很像跟班才会做的事，实质上他做的事也和跟班没有多少区别，除了所有的主意都是他出的这一点之外。 然而……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反而好了。 库洛洛并不在意自己在由依眼中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的利益交换，没必要在乎过多。 但是真相是，在她眼中，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关系。 由依之所以一直安分地和他一起行动，仅仅是凑巧了而已。这三个月他秉着不能白白养一个大胃王的想法一直接连不断地推进自己的计划，让由依一直都处在可以战斗的环境里。 所以才不走的。 一旦他表明之后短期内不会再有战斗，由依绝对会一声不响地打着伞离开。 库洛洛甚至觉得她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会说。 很简单，或者说很单纯的一个人，也非常反人性的一个人。 人类是一种群居生物，即使是在这与正常世界隔离的流星街里，也不过是放大了生物野性的那一面而已，但是对于群体的渴求是本能，很少有人能不经历任何事就压抑下这种本能。 根据她的年龄和这几个月以来的表现，显然也不符合一般的独行侠应有的个性。 仿佛……就只是单纯地是一个异类而已。 库洛洛并不排斥“异类”这种称呼，说白了，每个人都会是某些人眼中的异类，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由依眼中的异类呢？如果他的行为有被对方看到眼里的话。 没错。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因为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黑发黑眼的小小少年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金发蓝眸的小女孩儿身边，并没有靠太近，但也不影响交流。 “你以后想做什么？” 库洛洛问在晴天打伞的小女孩儿。 由依偏过头，看了库洛洛一眼，干巴巴道：“变强。” 库洛洛抿了抿唇，“靠不断战斗，不断挑战比自己强的人吗？” 由依又是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库洛洛深刻地觉得和由依交谈有助于锻炼自己的谈话技巧，这小鬼太会把天聊死了。 “在你现在这个年龄，你已经很强了……变强之后，你想做什么？离开这里吗？” 由依盯着库洛洛看了一会儿，虽然看得库洛洛后背发毛，但其实她只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而已。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不过我会离开的。变强了以后打败夜王，成为最强。” “……最强……”鬼使神差地，库洛洛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由依认真地点了点头，仿佛终于愿意主动开口一般，“我会是最强。” “这样啊……”黑发少年白嫩的娃娃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要不要一起变强？强者的道路上，只有一个人的话，会很孤独的吧？” 听到这个反问的由依一脸不解，“金字塔顶端怎么可能站得下两个人？” 库洛洛已经不想去记这是第几次被噎了。 听不懂潜台词也要有个限度啊！ 或许是库洛洛脸上隐约泄露出的郁色让由依有些误会了，小女孩儿又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道：“虽然不可能有我那么强，但是努力的话，你也能变强的。” 由依顿了顿，眨了眨眼，“你有强者的资质。能够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不一定是老鹰，蜗牛只要有决心的话也可以。” 库洛洛没忍住黑脸道：“金字塔上没有食物，蜗牛会在中途就饿死。” 库洛洛：叫你也试试被噎的感觉！ 由依也不知道有没有接收到库洛洛的怨念，闻言只是转了转伞，耸耸肩，“那不重要，反正我是老鹰那类的。” 库洛洛：“…………” 呵呵哒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蜗牛那类的是吧？ 库洛洛又不想和由依说话了，不过这次是有正事，所以明明比由依还小一岁，却比由依要老成得多的库洛洛还是忍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因为之前的插曲，库洛洛的脸色也没一开始那么温和了，如果戴着滤镜去看的话还能看出几分气鼓鼓的味道，“这三个月的共同行动我觉得结果还不错，如果你没有除了变强以外其他必须要做的事的话，就正式成为我的同伴怎么样？作为同伴，我有义务为你寻找强大的对手，同样的，我也会在这一过程中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 由依……由依没听懂=口=！ “……和以前有区别吗？” 听上去完全没区别啊！ 库洛洛一愣，旋即还没失去高光的黑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怀疑之色，“你……知道同伴的意思吗？”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由依干脆地摇头，态度很明显：不知道，不关心，不在乎。 库洛洛……库洛洛暂时放弃了。 “算了，当我没说过吧。” 话音未落，黑发少年转身就走，觉得自己需要新鲜知识的灌溉来缓解一下郁闷。 由依盯着库洛洛的背影看了会儿，然后在他走到半（垃圾）山腰的时候叫住了他。 “你没有我强。” 这句话听上去……完全就是挑衅啊！ 库洛洛真地愣了，他迅速转身，甚至还隐蔽地升起了警惕之心。 还好由依没有卖关子的想法。 “我是夜兔，是佣兵种族的一员，你要雇佣我帮你打败敌人吗？” 夜兔？ 库洛洛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民族的名字，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流星街这种和外界隔离的地方，想要获取新的知识难度确实有点大。 佣兵……怪不得。 库洛洛心下思索着，也不耽误他追问，“代价呢？雇佣你的代价是什么？” 由依还是那么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收集情报。你帮我收集流星街强者的情报，在打败所有流星街的强者之前，我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库洛洛微微抬着头，仰视着说出这句话的由依，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想多了。 真地没必要太在乎她是怎么想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想任何事。 真地就只有战斗而已。 库洛洛笑了。 “好啊，那我们之间就是雇佣关系了。” “嗯。”由依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你还没说过怎么称呼你呢。” “……你就叫我未来的夜王叭！”由依突然振奋地抬高了声音。 库洛洛瞬间冷漠脸，“我说的是名字。”不是你幻想的称号谢谢。 由依瞬间不振奋了，“别人都叫我由依。” “我叫库洛洛，库洛洛·鲁西鲁。” “哦。”由依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话题……又死了…… #八一八那个可怜的总是死在由依嘴下的话题君！# 第17章 十七章 之后的三个月里，库洛洛迅速吸纳了自己心目中的组织成员——窝金、玛奇、飞坦、富兰克林。 由依对库洛洛这么潦草地寻找同伴表示过一点意见——库洛洛已经向她科普了“同伴”的意义，在由依看来，和阿伏兔死命要她记住的“族人”的意义没多大区别，甚至还要更高一级——这么轻率真地没关系吗？ 也是因为最近没什么战斗的关系，除了送上门的挑战以外，不然由依也不会无聊到问这种事。 库洛洛懒得和由依解释自己早就看好了，在由依出现之前双方也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甚至在由依和他一同行动之后他也没有断了联系，只是由依自己没注意到而已。 库洛洛只是在介绍彼此之后让由依分别和他们打了一架。 用库洛洛对由依能听得懂的解释来说就是，“弱小的人是不能成为同伴的，没有活下去的能力的人，就算成为同伴也只会是拖累。” 由依对这一说法表示认同，然后揍了个爽……是不可能的。 在窝金那里，由依掉坑了。 在流星街这种地方，能够向库洛洛那样知道念能力的存在，同时也有余裕让自己忍耐，直到最恰当的时候再开启念的人是很少的。有很多人，即使和库洛洛一样知道这些知识，也不能百分百的避免自己“被迫开念”——运气好的就像窝金一样成为念能力者，运气不好的，就死了。 作为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代表，窝金的念能力是标准的强化系，虽然说现在他还没有开发出自己的念能力，也没有老师来教他进行念能力方面的修行，但是最简单的怎么用念来防御和进攻他是知道的。 库洛洛本来也把窝金排在了和由依战斗的最后一位，虽然肯定是刻意的，但他想通过这一点得知什么情报，亦或者达到什么目的，这就不是能够简单说清楚的了。 通过观看之前的由依的战斗对自己的战斗对象有了点儿底，轮到自己的时候窝金就做好了准备。 速度是拼不过的，那仿佛怪物般的力道也不好对付，但是只要用上“硬”，不但能最大程度的抵消掉由依的拳力，说不定还能让其自食苦果。 自然，只是分个高下而已，窝金不会用念去攻击，否则一不小心给由依开了精孔她又坚持不住死了就亏了。 没用伞，之前一拳就把玛奇揍飞的由依拳头打到窝金肚子上时，感觉自己像是打上了一块半米后的钢板。 清脆的咔哒声。 由依面无表情地把手指关节拉回原位，扭了扭脖子，注视着面露得意之色的窝金，倏忽扬起一抹兴味满满的笑，“来打一架吧。” 话音刚落，由依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双脚踹在窝金肚子上把人往后踹了好长一截，泥地上深深的划痕。 ………… 最后由依拼体力赢了，等到窝金已经没有足够的念能力再进行防御时，由依的胜利已经不需要多言。 “到这里为止吧。”隐隐有了领头者风范的黑发少年淡淡道。 打算成为同伴，但到底还不是同伴，即使成为了同伴，主导权在谁手中亦需要争夺。 另一边，最好地把由依留在身边的办法就是让她看到自己的弱小，她是很强，但是比她强的人多了去了，她甚至不能横扫她这个年龄段的人，更遑论已经成年，达到巅峰的强者。 磨合了几天之后，库洛洛觉得目前的成员应该不会出岔子了，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 而由依也终于有机会凑到了飞坦身边。 由依并不蠢，至少她会用自己的理解去敏锐地辨别某些事。 之前库洛洛一直在担心这个新组建的团体会出问题，在由依看来就像是一头头狼担心自己的狼群突然开始自相残杀一样。 由依很有自己是最有可能威胁到头狼的自觉，虽然她完全没兴趣，但是对此做出相应的措施也是应该的，所以由依很是低调了好几天，既不接近库洛洛的同伴也不做多余的事。 不过由依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问问的。 有着一头又细又硬，像钢针一样的藏蓝色头发的金眸少年正拿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着伞面上的血迹，微微低垂的脑袋让走近的由依只能看到他尖尖的下巴，有一种易碎的锋锐。 由依站在安全距离表示自己没有战意，然后问：“你是夜兔吗？” 没错，由依从看到飞坦的那一刻起就想问这个问题了来着，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是孤身一人在这个据愿望店的店主所说是异世界的地方，能够见到一个疑似族人的少年，由依就是再不过心也不会不闻不问。 飞坦抬头，回眸，细长的金眸如同含着一抹剑光，他的声音很低沉，低沉中又有一种刻意为之的恶趣味的柔滑，“夜兔？那是什么？” 好的，不是。 由依没兴趣了，不过还是回答了飞坦的提问：“是宇宙最强的战斗种族之一……夜兔不能被太阳照射，所以会打伞，同时伞也是夜兔的武器。” 飞坦的眉心皱了起来，他的视线在由依腰侧的伞桶上一扫而过，明白了由依的意思，便扭回头，语气冷漠，“我是流星街的人。” 也就是说，他出生在流星街，或者在婴儿时期就被扔到了流星街，和由依说的夜兔族没有关系。 这个对话后来被飞坦用奇异的口吻转述给了库洛洛，末了还要加上一句疑似嘲讽的感叹，“……她不知道弱点这种东西不能随随便便像打招呼一样告诉别人吗？” 飞坦也不笨，联想到由依的性格作风，顿了顿，迟疑地问：“她不知道吗？” 这回就不是嘲讽，而是认真地询问了。 库洛洛摇了摇头，淡淡道：“她不会粗心到这种程度，要么，外面的世界里夜兔一族有名到他们的弱点人尽皆知没必要遮掩；要么，她相信就算被人知道自己的弱点也没关系。根据她强调过的夜兔是佣兵种族和战斗种族，再看她现在的实力，夜兔一族肯定不会默默无闻，所以应该是前者。” 说完，库洛洛又加上一句，“这件事当作没听过就好，没必要和其他人谈起。” 飞坦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在由依继续跟着库洛洛一行人在流星街为了什么珍贵的稀少的东西大战四方时，早就从天空竞技场离开，连附近都逛了一圈的神威在发现这颗星球确实没有宇宙飞船，更没有人知道星球之外还有别的近地星球后，神小威就笑得格外阳光灿烂了。 神小威：我满脸都写着高兴哦，不信看我卡哇伊的笑脸(n_n)！ 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被那道奇怪的缝隙吸到某个还没有进入宇宙时代的土著星球上，并且很有很有可能再也离不开的神威觉得自己真地是非常想笑呢。 心中的杀意都快要忍不住了呢。 人家可是要成为最强的男人呢。 怎么能在一颗连月亮都没去过的星球呆一辈子呢？ 神威虽然看上去万事不过心，但和真不过心的由依不一样，他是心里明白，只是无所谓而已，如今严峻的现状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继续无所谓下去了。 当务之急…… 当然是要找到那个害他掉到这种地方的混账大小姐啦(n_n)！ 外挂充值完毕的他可不会手下留情哦(n_n)！ 至于怎么找……神威想了想，看着不远处一家店的店名，然后笑眯眯地走了进去。 不久之后，装载了满仓传单（并不是）的飞艇就从巴托齐亚共和国境内升空，向着不同的地方缓缓远去。 神小威：没错哦，我就是这么机智哦，毕竟是银哔——出身嘛～(≧▽≦) 第18章 十八章 在神小威的传单被人扔到垃圾桶，再被一次性运输到流星街，最后在六千平方公里的地方好运气地落到由依的活动区域里，最最后，被由依发现——在这之前，由依依旧还得和库洛洛等人为了一日三餐不断战斗。 “……蜘蛛没有十二条腿。” 当库洛洛说组建幻影旅团，以蜘蛛为代号，成员定为十二个人，每个人都象征着蜘蛛的一条腿的时候，由依以为这个世界的蜘蛛有十二条腿，所以没有多说，但是好巧不巧地，有只八条腿的蜘蛛在结网的时候被她看到了。 金发蓝眸的小女孩儿在晴天打着伞，指着正在结网的蜘蛛，对黑发黑眼的小少年认真说道。 库洛洛努力忍住了无语的情绪，好脾气地解释道：“只是一个比喻而已。” 由依扎了眨眼睛，“用蜈蚣之类的来做比喻不是更恰当？” 库洛洛继续忍，“之所以用蜘蛛来做比喻，是因为蜘蛛结网，坐等猎物投入网中，这一种捕猎方式……”很帅气！ 当然了，这个理由说出来就不帅气了，所以库洛洛没有说完，也不期待由依能懂，只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明示对方你不懂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由依果然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不过她还没说完。 “即使如此，头脑的生命也该是最优先的，不然你这么弱，被扔下了怎么办？” 库洛洛：？？？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库洛洛有些生气，心道真到了生死决战的时候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这不是由依说的话嘛（原话：打不打得赢，是打了以后才能知道的事。库洛洛粉饰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差距才没有大到他能被板上钉钉说弱的地步！ 不远处，竖着耳朵的飞坦和窝金不客气地笑了出声。 库洛洛瞬间不想和由依说话了，不过看着小女孩儿认真的神情，他还是继续忍了下来，只是语气中多少带上了一点不悦的情绪，“首先，我并没有弱到会被扔下的地步；其次，如果真到了关键关头，那么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生命的价值都是同等的，即到了那个时候，保证自己能够逃走才是正确的做法；最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成立一个自己的团伙吗？如果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势力，那么无论是加入长老会还是黑帮，都比从零开始要轻松得多。” 由依反问道：“头狼怎么可能会加入已经成熟的族群？你现在没能力杀掉他们的首领，所以自己建立一个有资质的群体。” 这点事我还是懂的好不好！ 库洛洛顿了顿，“可以这么说……不过你忽略了最基本的一点。” “什么？” “目的，或者说初衷。” “？” “但凡有行动，其背后就一定有其目的。”库洛洛盯着已经结了大半张网的黑色蜘蛛，缓缓道：“无论是黑帮还是长老会，加入他们，甚至于成为他们，就得认同他们的目的，接收他们的欲望。” “正如你的目的是变强，所以不会加入我们一样，我们也有自己的源动力，所以不会加入他们。” 由依没太听懂，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颔了颔首，结束了这段对话。 其实来了谈兴完全没打算结束谈话反而想趁此机会再度拉拢由依入伙的库洛洛憋屈地看着远去的由依的背影，觉得自己在由依身上真地练习了许多能力。 耐心啦、包容心啦、毅力啦……各种各样的…… 嗯。 几日后，库洛洛得到了一个必要的情报，然后集结了目前的小团体，定下了抢走掌握着另一个区域的势力所拥有的某个念能力者的计划。 这一次就不能由着由依那么张狂的战斗了，他们对上敌人，和以卵击石也差不多，更别提对方手下拥有起码超过二十个的念能力者。 无论计划成功还是失败，行动结束后他们都等跑远点儿避风头。 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事库洛洛交给了由依和飞坦——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消灭敌人，而是牵制敌人，把敌人引出大本营，那么速度上的优势就是必要的了。 飞坦也是在这次行动中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这个和窝金在某种方面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有着何等可怖的战斗力。 不……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由依那几乎要凝为实质的，对战斗的渴望。 这是一个为战斗而生的小怪物。 如果能一直活下去，毫无疑问会成为一个可怕的大怪物。 她竟然在笑。 一弯细细的新月远远地挂在天边，寒冷的气候让空气质量都变好了，能够看见黑羽般地天空，缀满了大大小小的星星。 如斯美景，笼罩着战场的鲜血与嘶吼，笼罩着身为夜兔所应有的强大。 和对待战斗全心全意的由依不同，飞坦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但是他怀疑如果继续放任由依这样下去的话，任务就要失败了。 现在不是让你尽情战斗的场合啊给我跑啊！ 要不是被人缠着没有抽出时间的空隙，飞坦真想冲着由依的耳朵大吼一通。 两个人渐渐被鲜血染红，在夜色中黑得不像话，飞坦几乎要看不清由依每一次挥伞的动作，仿佛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都化作了影子，延长、扭曲，宛如一个恐怖故事。 飞坦判断不能继续下去了。 他可以…… 在藏蓝色短发的少年还没有下定决心继续坚持的时候，尚在十多米外的地方把伞当棍子挥的由依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飞坦感觉到后颈传来一阵拉力，袖中的短刀在反应过来前就射了出去。 由依毫不动容地用伞面挡掉短刀任由它掉落，提着还在懵逼的飞坦就风一阵地窜了出去。 感觉上似乎只过了一分钟不到而已。 由依放下被风刮得脸生疼的飞坦，还没等他发火，由依就迅速扔下一句，“我去把他们引过来。”然后又消失在了原地。 飞坦几乎觉得由依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嗜血的光。 等到感觉到敌人往这边过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借着暗淡的光线，飞坦发现追来的敌人少了很多。 飞坦觉得不大可能是那些人回去搬救兵了，说到底他们这边也只有两个小孩子。 也就是说，由依把他拽过来又回去，是消减敌人的数量吗？ 看不起他吗？ 这一带着被看低的愤怒还没有成型的机会，飞坦就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还活着的敌人都是念能力者和战斗老手。 陷入包围的由依朝他这边扔过来了什么东西，飞坦刚刚捡起来，就发现是自己刚在被撇下的短刀。 他真地完全搞不懂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这种情况，再蠢的人都知道他的选择绝对是抛下她一个人离开吧？ 能够吸引一两个敌人也就是极限了。 难不成她还觉得他会像她一样要战斗不要命吗？ 本来就不是同伴。 死在这里也无所谓？ 那么努力变强是为了死在这片垃圾堆里？ 真是蠢货。 飞坦狠狠地啐了一口，朝着包围圈冲了过去。 第19章 十九章 这场撤退战的结果就是体力耗尽的飞坦被由依甩到了远处然后把敌人全灭了，自己也站不住了。 趁着休（躺）息（尸）的时候恢复了一□□力和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的飞坦撑着自己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伞缓缓走向尝试了好几次站起来却每一次都摔倒在地的由依。 等到走近了一点，飞坦才吼出了早就想说的话，“你这个疯子！” 他们的任务是诱敌不是歼敌！ 把这些人引出来就够了不需要就靠他们两个消灭！ 你差点害……好吧你没害死我但是你让我很不爽你知不知道啊！ 由依当作耳旁风，自顾自地继续努力站起来。 飞坦气得几乎升起了一阵暴虐的情绪，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也隐隐透出一丝杀意。 由依对杀意还是很敏感的。 她立刻就站起来了。 虽然一看就浑身无力，严重的伤口也上上下下几十处，但她还是站起来了。 飞坦的情绪还没酝酿完毕就泄了，空落落的，只能用无可奈何的心情去填补。 不过飞坦表示我脾气很差，才没有这么容易就过去。 “理由。” 正处在变声期的飞坦声音嘶哑低沉，不算难听，但是冷下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尖锐的感觉，仿佛皮肤都被刺穿。 由依竟然理解了飞坦的话，真是件稀奇的事。 “已经成了敌人，就要尽早铲除。”由依强忍着虚弱，沉稳道。 飞坦又冷冷地看了由依好一会儿，然后才冷哼一声，“过来，我背你。” 由依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飞坦眉心又皱了起来，嘲笑道：“你动得了吗？” 由依咬紧了牙，强忍着冷静道：“可以。” 说谎！ 飞坦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他的战友情只有这么一点，由依爱要不要。 “那就跟上，再有人来我可不会管你！” 由依奇怪地看了飞坦一眼，什么都没说，在原地站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把伞当拐杖用，慢腾腾地跟了上去。 飞坦听到身后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眼中闪过一抹讽刺的神情，却是不易察觉地放慢了脚步。 不能把软弱暴露在别人面前，这一点无论是由依还是他都很清楚……问题是他有病啊杀她干嘛！吃多了做出一副警惕的样子…… 算了，这样正好。 飞坦在前头带路，往库洛洛之前就定好的转移地点而去，由依跟在飞坦后面，眼中的奇怪神色一直没有散去。 等到和其他人汇合，见到这次抢回来的同伴（？），库洛洛从上到下地扫了眼让人惊奇她居然还能行动的由依一眼，然后叫玛奇去把由依身上的伤口缝上，吩咐完了，库洛洛才问飞坦发生了什么。 金发碧眼的鹰钩鼻少女就是这次库洛洛看上的念能力者，此刻她以一种防备的姿势站在角落里，睁大了眼睛盯着仿佛泡了个血水澡的由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玛奇没有因为库洛洛的吩咐就贸然靠近，她停在离由依还有三米左右的位置上，不常笑的脸上有着一抹温柔的神色，“有需要缝合的伤口吗？再不止血的话会失血过多吧？” 由依心说我的世界里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是因为失血过多死的。 或许是比起臭着一张脸的飞坦，神情温和的玛奇更容易让由依感觉无害，一直硬撑着的由依摇了摇头，轻声道：“纱布。” 玛奇没有多说，点了点头，转身去取纱布。 可能都是因为女孩子，玛奇觉得自己要更理解由依的心情。 越是弱小的时候，就越是不能被人看出自己的弱小。 就像遇到具有威胁性的敌人是幼猫会炸毛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更巨大一样。 以前飞坦在状态良好的由依眼中显然没有威胁力，但是现在由依受了重伤，连伞都挥不动，所以自然会下意识地回到防备的阶段。 如果不是在基地里，让由依找回一丝熟悉的氛围的话，或许她依旧不会放松下来吧。 虽然是从外面被扔到流星街的人，玛奇却觉得由依和他们很像。 说不定正是因为由依和他们像，和外面的人不像，所以才被扔过来的。 没关系，流星街的人不拒绝任何东西。 强大、防备、同伴、敌人……无论是什么，他们都不会拒绝的。 由依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后就缩在库洛洛身后睡晕过去了。 飞坦本来还有点不服气，凭什么对他就那么警惕对库洛洛就那么放心啊？！不过转而，飞坦也想起来由依一开始就是和库洛洛在一起的，最相信库洛洛似乎也正常，只能冷哼了一声，引来正帮他处理伤口的玛奇“你又犯什么病”的一瞥。 半是睡着半是昏迷的由依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咬着还沾着血迹的指甲，瞳孔缩小到极致，浑身都在颤抖，脸上是兴奋到近乎扭曲的笑意。 她仰着头，对对面的人说我变强了，我又变强了，我还会变强的，我会变成最强的！ 对面那个看不清的人影对她说很好很好，我就知道你很快就会强大起来的，真是了不起，能够在战斗中变强的由依最厉害了。 对面那个看不清的人影一边用力地找话夸她一边温柔地把她拥入怀中，那兀自沸腾不息的夜兔之血也渐渐地平和了下去。 第二天由依醒了，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有浓重黑眼圈的库洛洛。 由依不知道库洛洛以前是什么样儿的，不过她记得她刚遇到他那会儿他的黑眼圈没这么浓来着……不对这不是重点。 由依感觉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比较浅的都好了，就剩下几个对于人类而言是致命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由依也不在意，坐了起来，和库洛洛对视。 基地里没其他人。 有那么一段时间，谁都没说话。 由依像是第一次看见库洛洛似地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库洛洛也没反应，就由着她看。 终于，由依仿佛是试探地，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我……我变强了。” 娃娃脸的黑发少年用还没有失去高光的眼睛凝视着由依的眼睛——实在是因为其他的地方太不忍直视了。 “很好，继续变强吧，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身体好了以后我教你一种新的能力，让你变得更强……”黑发少年顿了顿，“然后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由依才不信库洛洛能教她什么新能力，不过即使没当真，她还是高兴了，满足了。 淡蓝色的，有一种近乎透明的果冻质感的眼眸中第一次在战斗以外的时候漾起了明亮的笑意。 由依咧开了嘴，笑着认真道：“我会继续变强哒！” 连口音都出来了。 库洛洛保持着平静的神情，实在不忍心提醒由依她脸上头发上全是干了的血块，像是敷了一层黑红色的面膜，这么一笑脸上全是裂纹，隐隐露出下面的雪白，看上去……已经不是能用丑就能形容的不忍直视了。 算了……你开心就好。 库洛洛无奈地想着，也微微扬起嘴角，敷衍似地回了一个笑容。 #您的好友——猎人世界保姆库洛洛已上线# 由依醒了以后开始吃饭，库洛洛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大到能坐视由依把存粮一扫而空的地步，所以他假装有事离开了基地眼不见为净。 然后。 库洛洛低头，目光落在被夹带着沙子的风吹到自己脚下的纸张，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倒映出传单上的内容。 第20章 二十章 “由依。” 安静地等由依吞完他们的所有存粮之后，库洛洛喊了她一声。 由依抬起头，把嘴边的饼干渣子擦掉，喝了口水。 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静静地盯着金发……不对，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她是金发，头发上全是干掉的血痂……库洛洛盯着由依不说话。 由依犹豫了片刻，“怎么了？” 库洛洛这才开口，“你的族人呢？” 由依眨了眨眼睛，“你要雇佣我的族人吗？” 库洛洛没有说是不是，于是由依就当他是默认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以己度人，或者说想当然。 “我的族人很贵……现在散落在外的族人很少了，大部分都在第七师团，你雇佣不起的。” 话赶话的，库洛洛下意识问道：“那为什么你不向我要求更高的代价？” 由依看库洛洛的眼神顿时变成了看二傻子的那种。 库洛洛被由依这种坦坦荡荡的鄙视给无形地噎了一下，“先说好，我不会支付你更多报酬。” 这下好了，由依的眼神彻底停留在“看啊，这人好傻”这个阶段了。 饶是再少年老成，库洛洛也忍不住要反思一下，话题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怎么突然他在由依眼里就成了一个傻子。 嗯。 反思完毕。 一切都是由依的错。 被这么一打岔，库洛洛也没心情委婉了，直接拿出方才飘到他脚下的“传单”，摊开了给由依看，然后解释道：“这张寻人启示是找你的，上面写了你的外貌特征还有名字。神威是你的族人？” 由依微微张开了嘴巴，目光在寻人启事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开了——她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 “是神威吗？脑袋上有一撮会动的毛的神威？” 库洛洛心说他怎么知道是哪个神威，“我给你念一遍？” 由依立刻点头，还从简易版的饭桌上下来，蹲在了库洛洛身前，一双淡蓝色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平静的湖水中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你们有谁见过一个晴天打伞的小女孩吗？大概比我矮半个头，头发像她打的伞一样金灿灿的，眼睛的颜色比我浅两个度，如果在打架的话就浅一个度～啊对了，还穿着带兜帽的披风，然后名字叫由依来着。 如果你们看见这样一个小女孩的话，先跑远，没错，跑远一点儿～然后立刻联系我，给你们一百亿戒尼噢！’ 这是正面，背面还有。” “‘唷～大小姐你在哪儿呀？你亲爱的小兔几可是想你想得连太阳都不想晒了呢(n_n)快点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好啦，不要乱跑哦，这颗星球还蛮大的呢(n_n) 对了对了，我这里有好多好多强者噢！赶紧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带他们来找你么么哒(n_n) 我的电话号码：xxxxxxxxxxx 手机的话随便找个路人借一下就好了，不会打电话的话叫他们帮你唷～’” 老实说，淡定的库洛洛用淡定的语气说出眯眯眼的话……还是很逗的，不过由依完全没注意这个。 “总感觉他完全不想找到你。” 库洛洛淡定地评价道。 这都什么神仙描述。 由依也没在注意这个，她甚至连“强者”这个词都忽略掉了，满心满眼的都是疑惑。 为什么神威会在这里？ 不知道就问。 一根筋的由依可不会傻乎乎地在有人可以解答的情况下做无用功地思考。 身上血污还没清理掉的黑红黑红的由依眨巴着眼睛，注视着库洛洛，“手机。” 库洛洛可疑地沉默了一瞬，“……正好这片区域有一个擅长机械的人，我去问问能不能交换一只可用的手机。” “我会付钱哒。” 看来心情很激动了。 库洛洛暗暗记下，也没ky地提醒由依她根本没钱，淡定地点了点头，把寻人启事放在由依面前的地上，然后拍了拍手，道：“交给我吧，你先好好养伤，如果有意外情况，那么就没有时间给你休养了。” 由依极其敷衍地点头，然后用直勾勾的眼神催促库洛洛赶紧去换手机。 库洛洛静静地俯视着格外讨打的由依，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因为他打不过qaq 而且婴儿肥还没消去的小女孩儿并腿蹲在地上仰着小脸蛋的样子看上去乖巧极了他下不去手(≧▽≦) 咳咳…… 回归正题。 总之，库洛洛用一次由依出手的机会从那个小小年纪就学会眯眯眼的家伙那里拿来了一个可以使用的手机。 由依立刻就拨通了电话。 此时临时基地里大家都在，天色虽晚，但不止守夜的，其他人也没睡，默契地八卦……不是……默契地旁听着。 通讯接通了。 “如果敢跟我说你看到一个橱窗里摆着和寻人启事上描述的的一模一样的洋娃娃的话就算你远在天边就算我不知道你是谁……绝对会杀了你哦^_^” 从话筒中冒出的满满的带着杀气的声音。 不过的确是神威的声音。 由依唇角弧度很小地弯了起来，她抿了抿唇，“神威，你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边，睡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床上，吃着爆米花看着夜间小电影的披发小兔子愣住了。 “哎？”居然真地找到了？ 神威愣完，反应过来由依问了什么，瞬间笑弯了眼睛，声音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嗯哼～我怎么会在这里？真是个好问题呢！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所以我觉得应该当面向你解释喔，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呀，在见到我之前不准乱跑听到没？(n_n)” 我会好～好～和你解释哒！ #住脑啊神小威那是你未来崽子的麻麻啊！# 完全听不出反讽的由依听话地“嗯”了一声，虽然平淡的的声音里有极小的情绪波动，但是心情正极度不爽的神小威并没有注意到。 “我在流星街。” “流星街？啊……就是那个扔垃圾的地方是叭？真合适呢！好哒我去找架飞艇，乖乖等我哦，绝、对、要乖乖等我哦。(n_n)” “嗯。” 由依挂了电话，然后扭头看向正捧着一本翻开的书的库洛洛，“神威来找我了。” 库洛洛没说话，其他人也没说话。 即使是最神经粗大的窝金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由依啊……”身材都快和一般成年人一样高的窝金挠了挠后脑勺，咧着嘴尴尬地说，“你就和他说了流星街……不用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由依不解地反问：“怎么更详细？” 众人：“…………” 六千平方公里的面积……还是可以缩小的，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谁都没有开口。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预测到了开口之后由依会有的一连串的问题吧。 于是乎，第二天，站在流星街上空的飞艇里，望着下方广袤的垃圾堆，回拨过去却发现对方手机已关机的神小威……笑得更加阳光灿烂了呢！ 第21章 二一章 下雨了。 流星街的雨是喝不了的，哪怕是土著，沾上了也会有一种轻微的刺痛感。 不过由依表示我们夜兔别的不行，就身体素质那是杠杠的。 于是懒得去抢别人房子的由依就借着雨水洗了个澡，拿派克诺坦递过来的毛巾擦头发的时候由依发现自己已经大半年没有剪过头发了，原本及肩的发现在已经长到了肩胛骨的位置。 由依和飞坦借了他的短刀，想要把头发割短。 库洛洛说不要割。 “可以扎起来，或者编起来，不会影响战斗。” 对于头发，由依其实是怎么样弄都无所谓的，于是她点了点头，看上去听话极了。 库洛洛就走了过来，把由依手中的短刀还给飞坦，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的细发圈。 库洛洛试探性地捏起一缕由依的发丝，见由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反对，便放下心来，抓了一把灿金色的头发在手中，发丝划过指缝时是痒痒的滑滑的还带着一点湿漉漉的触感，黑发少年满足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飞坦在一边看着，没忍住也伸出了手，再然后，玛奇和派克诺坦也蹲在了由依身后，拿手指当梳子玩由依的头发。 由依就是再不过心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不过只是头发而已，又不是要害位置，所以由依也不管，稍微低着头给自己的腿上密密地缠上一层纱布，由着这群半大的小孩子去玩她的头发。 到了后面，连富兰克林和窝金都凑了过来，不过他们没有去玩——一来是没位置了，二来是即使想从众，他们也实在看不出头发有什么好玩的。 一小群人就蹲在由依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要给由依编什么发型好——自然，最热衷这件事的是玛奇和派克诺坦。 等到由依缠完了两条洗洗白白的小腿，开始缠手臂的时候，库洛洛作为头领下了最终的决定，“就三股辫好了，缠松一点可以缩短辫子长度，如果真遇到战斗了也不会甩来甩去影响视线。” 本来想拿铁棍给由依烫个烟花卷的飞坦可惜地放下了地上捡的铁棍。 想给由依盘个公主姬式的发型的派克诺坦也遗憾地松开了手。 玛奇倒是觉得让由依扎起来马尾，和她一样就很好，然而库洛洛说由依的发质太软了，扎马尾没她看上去精神。 玛奇直觉库洛洛是强行找借口（ーー；） 等到库洛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来一张海报上面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穿着田园风的格子裙，编着麻花辫还带着贝雷帽，说编成这样就很不错的时候，玛奇就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一圈人在那儿玩由依牌洋娃娃玩得兴致勃勃的，竟然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小时。 玩完了，由依终于能够自由活动，脑袋后面是崭新出炉的小辫子，由依一边甩着脑袋感受这新鲜的感觉一边捡起自己的伞开始擦拭伞上残留的血痕，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由依抬起头，“如果你们出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也编着辫子的，橙粉色头发，头顶有一根会动的毛的男孩子的话，把他带回来。” “怎么听上去娘们儿兮兮的……”依旧是嘴巴上没把门的窝金。 由依思索了一会儿，反问：“像吗？” “他长得像小姑娘吗？”窝金高深莫测脸。 由依淡定点头，“像，有一次他发圈掉了头发披下来，还有敌人说要把他带回去当小妾。” 窝金强行忍住了喷笑的欲望，继续高深莫测脸，“那就是了，他娘们儿兮兮的。” “……哦。” 虽然不是好词……不过既然是事实那就没办法了。 嗯。 由依继续专心致志地保养自己的伞了。 还在艰难地在垃圾山中穿行的神小威：“阿嚏……惨了惨了我竟然已经开始习惯垃圾的味道了……绝对要揍翻你！” 等到由依跟随库洛洛出门去找那个要她出手的擅长机械的少年时，时间已是傍晚了，垃圾山顶还有明亮的光线，不过“山”与“山”之间人为创造的道路上倒是照不到阳光，所以由依也没有撑着伞，只是一面走一面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似乎觉得神威会突然从某一堆垃圾里窜出来似的。 不过根据重逢的基本法，神威不是从垃圾堆里窜出来的——这样太不少女漫了——他是从另一条岔路里走过来，然后看到前方渐行渐远的人影的。 在垃圾堆里转了大半天，都开始打算要不要先回去再说的神威眯起了蓝玻璃似的大眼睛，不是那种“笑眯眯”地眯起来，而是“你死定了”的那种眯起来。 那一瞬间，神威爆发出的杀气几乎让身在远处的库洛洛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然而更让库洛洛心惊的是由依的反应。 她甚至没有回头。 杀气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交流方式。 宛如实质的强横又冰冷的杀气几乎是喷涌出来，一股脑地往身后压去。 随后。 由依缓缓转身，准备迎战。 等看到“挑衅”的人居然会是神威时，由依确实愣了片刻，但也只有片刻而已。 由依不爱询问理由，因为她对几乎所有事都缺少兴致，唯一能让她兴奋起来的只有战斗。 而战斗，是不需要理由的。 由依和神威注视着彼此，各自拿着一把伞，向彼此直线走近。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到了极限值，两只小兔子又像是默契非常一般同时跑了起来。 跑起来，然后跳高，狠狠挥出的伞着落点除了眼前的人之外别无其他。 用一场战斗来打招呼，这一举动非常合由依的胃口，她根本不关心神威为什么要出手。 她只知道自己要迎战。 战斗是夜兔的宿命。 直到死。 第22章 二二章 两把伞都打到了对方的身体上，两只小兔子分别往左右两边砸去。 让隔得远远的在旁观的库洛洛难以置信的是，分别从这两人的冲劲上来看——也就是说，从他们被打到后倒去的距离上看，毫无疑问的，这个被窝金盖棺定论为是娘们儿兮兮的少年拥有着比由依还要大的力气。 要知道，由依的臂力可是比强化系的窝金都还要强的地步——这还是她没有开启念的情况。 这个叫夜兔的民族难道都是怪物吗？ 此时此刻，库洛洛的心里难免产生了这样的震撼。 但是他所受到的惊吓绝对没有由依大。 不可能。 这是由依的第一个念头。 怎么可能？ 艰难爬起来，近乎凶狠地擦去唇角的血迹，由依的目光直直落在同样站了起来的神威身上。 这怎么可能？ 由依没有立刻行动，相反，咳嗽着笑了起来的神威却悠闲地转动着紫红色的伞，徐徐向着由依的方向走近。 “呐～对于我的回答，大小姐还满意吗？” 由依听不懂……不，她有没有听到都还是一个问题。 一直以来，由依都坚信自己会成为最强。 是在打败最强的人之后一直站在巅峰，无论后来者有千千万万，也不可能打败她的那种最强。 这是娜莉从她有记忆起就给她灌输的认知，现在，由依可能都记不得这件事是娜莉给她灌输的了，但是她确实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说打败过一次的人永远不会再打败她。 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胜负是只有在打了之后才能知道的问题。 自己在变强的时候，他人也在变强，由依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自己的变强速度绝对会比别人快。 肯定比别人快才对。 但是，半年不见，神威的实力就飞涨了。 以前还是一个能被她骑在身下拔毛的叒小兔子，现在居然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不合常…… “难得见你这么谨慎呢，嘛～差不多也是时候把我放在眼里了吧？我其实是很强的哟……混账大小姐！” 由依侧身避过神威的拳头，然后也出拳，神威没有避开，他抓住了由依的拳头，由依想要抽回手，可是竟然做不到。 由依眼中对于战斗的热情不断退去，现在有比这场战斗更重要的事困扰着她。 那边厢，神威还在得意洋洋地嘴碎着。 “是不是很惊讶啊？懵了吧？傻了吧？告诉你，你活该啊！” 如果用旁观者视角的角度去看，即库洛洛的角度，那么很明显，这场战斗，由依是被神威压着打的。 方才两人比拼杀气时的冰冷仿佛是个玩笑，虽然打得狠，但是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用杀招，即，他们并不是抱着一定要杀死对方的心态去战斗的，而是抱着一定要打败对方的心态去战斗的。 当然，为了打败对方，即使杀死对方也在所不惜。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那个什么鬼店主又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个超级大笨蛋！流星街这么大你不会缩小一下范围啊是想知道我的幸运值吗！到底……” “烦死了！！！” 由依一是在战斗中落了下风，二是被神威一直不闭上的嘴弄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吼了一声，用力挡住神威挥下的伞，然后借势往后退。 由依面无表情地把脱臼了的手肘装回去，活动了一下，随即死死地盯着神威，冷声道：“要打就打，少废话。” 说罢，由依主动冲上去和神威打了起来。 神威是那种会听别人话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啦(n_n)～ 所以他不但没住口，反而说得更来劲了～ “哎呀呀～超级了不起的大小姐生气了呢～既然那么了不起的话……为什么……”神威扔掉自己的伞，拽住由依的肩膀，一拳揍在她肚子上，头贴向由依耳边，努力做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为什么会被我揍呢？难道我比大小姐更强？啊……” 神威一个肘击把由依打到地上，然后膝盖按了上去，半跪着牵制住由依的行动，那笑容不是因为心有杀意……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心有杀意。 “是因为大小姐很弱呢(n_n)” 神威用温柔得不能更温柔的声音说道，他的语速很慢，确保由依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由依没有在战斗时候屏蔽听觉的功能，所以她的眼圈登时红了。 一开始神威还兀自得意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但是等晶莹的泪水顺着由依的眼角滑落时，神威就没办法注意不到了。 神威动作一顿，由依也没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反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战意一样，咬紧了嘴唇无声地流泪。 身下那具娇小的身体在因为哭泣而颤抖。 神威渐渐松了力道，最后直起膝盖，收回手，蹲在躺在地上无声哭泣的由依身边，稚气未脱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沉静的神情。 太深沉了，深沉到神威事后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想了些什么。 库洛洛走了过来。 站在安全距离，目光扫过哭得可怜的由依，一双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神威，眼中高光逐渐消失。 “由依，过来。” 库洛洛开口道。 由依没理。 库洛洛又说了一遍。 由依缩着肩膀，依旧死死地咬着牙，低着头走向库洛洛，下巴上一滴泪珠要掉未掉。 库洛洛搂住垂首低泣的由依，手放上小女孩儿的头顶，从上往下轻轻抚摸着，方才的战斗中由依的发圈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头发早就散了下来，乱糟糟的。 库洛洛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把由依的头发梳理整齐，语气平静却让人信服。 “就算输了也不能哭，如果只顾着哭的话，下次输了就会死。”感觉到小女孩儿呼吸一窒，库洛洛不动声色地加了一个“不过”。 “不过，这次是例外，你的伤还没好，而且你没有抱着杀死对方的心态去战斗，所以是例外。” 由依一点也不客气地把脸上的泪水、灰尘和鲜血都抹到了库洛洛干净的衣服上，虽然依旧忍着不发出声音，但是至少她愿意抓住他人的衣摆，而不是仅仅握紧自己的手。 无声抚慰着哭泣的小女孩儿的库洛洛侧目看去，正好撞上粉橙色头发的辫子少年掩藏在冰面下的视线。 库洛洛看到辫子少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库洛洛毫无反应地收回视线，把注意力都放在由依的头发上。 #趁由依忙着哭不注意我要抓紧时间！by早就盯上由依头发的收集癖# 等库洛洛写作揉脑袋读作玩头发的过程结束，由依也停止了哭泣。 粗鲁地用手背把脸上的泪痕都擦掉，把自己擦成了一只小花猫（兔？），由依拽着库洛洛扭头就走，粗劣地上演小学生才会上演的“我讨厌你所以当你不存在”。 神威丝毫不在意自己被讨厌了，把伞搭在肩上然后笑眯眯地追了上去。 由依不想让他追上，于是越走越快，神威也越追越快，由依更快，神威又加快…………由垃圾组成的道路和隔断物中，两道风一样的影子唰唰唰闪过，弱小一点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刚刚带起了一阵风的是人。 为什么是两道风不是三道？ 继飞坦之后，被迫享受着由依牌交通工具的库洛洛表示，他有无数句那啥啥不知当讲不当讲。 事实证明，就算由依打不过开了念的神威，但是比速度她依旧是无敌的——至少目前是。 反正神威是一直没追上，在体力消耗过度后反而还渐渐拉远了距离，眼看着就要失去对方的身影了。 神威终于觉得有些不妙。 “那个～～大小姐～～不要像个幼稚的爱哭鬼嘛，只是输给我一次有什么好生气的呀，我也很强的好不好呀～呐～别生气了，先跟我说说该怎么回去成不？” 不成！ 由依恶狠狠地在心里吼了一句。 被迫享受被风刮脸的快感的库洛洛觉得要不是自己脾气好……要不是自己脾气好……够了啊他的脾气一点也不好你在对一个未来的强盗头子期待什么？！ 赶紧停下来你早就远离我了解的区域了！ 侠客还在等着我们去支付报酬！ 怒气值积蓄完毕的库洛洛艰难地在空中扭动着身体，然后以一种极其考验身体柔韧度的姿势搭上了由依的肩膀，“……停……下……来……” ……后面那个神经病到底是怎么在这么快的速度下正常说话的这不科学！ 由依听话地停了下来，落在了一座垃圾山的顶端，然后放下了库洛洛。 库洛洛站稳后的第一件事既不是对由依发火，也不是察看“追兵”的情况，而是黑着一张脸把鸡窝似的黑色短发理直。 由依的读脸技能依旧没有点亮，她也没有消气，之所以停下来，也只是因为库洛洛叫她停下来而已，所以她直接无视了库洛洛的动作，淡定地问：“干嘛？” 库洛洛有那么一瞬间，相当认真地在思考要不要就把由依扔在这儿不管自己一个人回去。 不过还是算了。 这里他不熟悉，有由依的战斗力做保障回返的路上也会更安全。 没错。 只是因为这样而已。 所以你给我收敛点。 视野中几乎都是有灰黑色组成的，时间再晚一点儿的话就是漆黑。 在如此黯淡沉闷的色彩中，面前的小女孩儿那头灿烂到几乎要燃烧起来，或者流淌下来的金发简直像是具现化的阳光一样。 库洛洛决定稍微稍微少生气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而已。 不要给我得意忘形。 “咳……”黑着脸的少年清了清嗓子，声音较之平常有些许低沉，“如果想要报复回去的话，就要抓住对方最在意的地方——他想从你这里知道怎么回去，那就不要告诉他。” 小小年纪就努力开启心脏之路的库洛洛淡淡道：“还有，身为被雇佣的对象，不要总是擅自行动，我这边会感到困扰。” 由依没说话。 刚刚追上来，好运气地听到库洛洛说了啥的神威小碎步走近，伸出食指指着面色平静的库洛洛，浮夸又做作地大声道：“挑拨离间的大坏蛋！” 看向由依。 瞬间变脸。 变讨好脸。 蹦蹦跳跳走近。 “不要生气嘛不要生气嘛，虽然我比你强，但是比你强的人有很多呀，嘛～虽然以后那些人都会被我打败就……额……我是说……哎呀呀大小姐，你知道这半年来我有多担心你嘛？我可是为了你才被连累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噢！阿伏兔肯定有教你…………” 神威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有把事情越变越糟的神奇能力。 没办法了。 只能这样了。 小兔子的呆毛抖了抖，然后他从裤兜里拿出了一颗巧克力糖球，剥开包装纸，塞进了板着脸的由依嘴巴里。 笑眯眯笑眯眯。 “是我特地带给你的哦，好像是这个地方的土特产呢，以前没吃过呢。怎么样？很好吃吧？” 虽然板着脸，但是迅速地咀嚼着的由依不太高兴地诚实点头。 哎呀妈呀太乖了。 神威有点想掐一下由依突出来的脸颊，不过他忍住了。 搓了搓手指，笑眯眯的呆毛兔脆生生笑道：“我下了毒喔～” 由依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口=！！！” “哈哈哈哈我骗你哒！”神威又是开心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由依：“…………(╯‵□′)╯︵┻━┻！” 旁观了这一切的库洛洛：鉴定完毕：求生欲——零。 第23章 二三章 接下来一路，库洛洛被迫充当了保姆……哦不，调解者的角色，特别是在笑眯眯神威对上笑眯眯侠客的时候，库洛洛的眼睛差点彻底失去高光。 完全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人。 没错。 是真地很讨人厌，已经和强者的傲慢没关系了，就是性格单纯地讨人厌而已，而且还是完全找不到魅力点的那种讨人厌。 库洛洛完全无法理解由依为什么能忍……能无视。 更讨人厌的是虽然侠客才是他看上的同伴，但就现状而言，他不得不站在神威这边。 因为神威站在由依这边，而由依站在他这边…… 真是讨人厌。 说什么面带微笑的时候就是产生杀意的时候…… 真是令人厌恶。 虽然已经在心里腹诽了无数遍，但是养气功夫很好的未来强盗头子还是半点都没表现出来，依旧以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和睦”地解决了几人中间隐隐蔓延的□□味，好歹得了个不差的结局，由神威和由依一起去把侠客想要干掉的人干掉，在那之前，他就留在这里和侠客畅讨人生哲学……啊不，谈论并肩作战的可能性。 至于那两个并肩离去的小兔子……在对敌过程中比起敌人更想要把战友打倒，最后险些因为忙着把另一只小兔子打成便便而放跑敌人这种事……他们会说吗？ 神威：才不会说出来呢～^_^ 由依：没有特地说明的必要。 于是乎，两个人带着的伤势成功让侠客误判了两人的战斗力——虽然没什么用，但是不久之后，知道了真相的未来的蜘蛛脑可是很不高兴呢。 交易完成，是时候回到临时基地了。 这段时间因为之前闹的那一场，所以他们经常转移基地以免被人抓到，要不是有库洛洛带路，由依怕是得跑遍整个流星街才能找到集合的地方在哪儿。 当然了，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会发现情况并不太妙。 现在的情况，大概可以理解为是留在基地的人被包了饺子。 天色已晚，除去两只有着不弱的夜视能力的小兔子，库洛洛只能从打斗声中勉强分辨出窝金的声音，但是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因为除了窝金以外的其他人都不是喜欢在战斗过程中多话的人，就像神威和由依打架你基本只能听到神威在那儿单方面叫嚣一样。 不对……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看这人数，他们需要的是撤退。 在库洛洛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下一秒，他听到了由依的声音。 “又来了。” 啊……的确是又来了没错……但是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吧由依！ “哎？是秃洛洛先生的敌人吗？还是大小姐你的？” 我不叫秃洛洛！ “我们的。” “你们的？” “我们的。” “噢～～～” 辫子少年意味深长地盯着小女孩儿看了好久，然后冲了出去。 在库洛洛反应过来之前，小女孩儿也冲了出去。 库洛洛觉得自己如果不冲出去的话好像很不合群的样子。 但是。 请容许他。 严肃地说一句。 “你们两个蠢货！” 嗯。 就酱！ 第24章 二四章 这一战一直打到了凌晨，流星街的夜晚看不到星星，连月亮都像一小块脏兮兮的朦胧白云。 在这样的视野下，由依那耀眼的头发逐渐被敌人的鲜血染红，融入夜色中。 神威把下午时候打由依没打尽兴的战斗欲都发泄到了敌人身上，可以说是揍了个爽，连在天空竞技场时没用过的伞里的子弹都打光了。 末尾还因为由依不小心踹了他一脚和她打了起来，然后两只小兔子前后累瘫在被血浸湿的土地上。 库洛洛心累地带着同伴收拾战场处理战利品，完全不想管两只小兔子。 两只小兔子也不需要他管。 “呐，现在总有时间告诉我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处于贤者时间（？？？）的神威连保持自己的人设都忘了，懒洋洋地问瘫在自己边上的由依。 由依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为了救阿伏兔，这是交换。” 神威好歹跟由依也处了一段时间，又经历了时空穿越这样神奇的事，自己脑补一下也就脑补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你是笨蛋吗？想救人自己救拖上我干嘛我是你的移动挂件吗？！” 由依不带表情地用余光撇了一脸血的神威一眼，“我没拖上你。” 神威被噎住了。 确实。 是他主动拽住她的没错。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不动大脑地做好事。 会后悔的。 神威咽下叹气的欲望，决定向前看，“还能回去吗？” 敢说不能的话就宰了你！ 由依“嗯”了一声，“到时候了就能。” 没有任何依据，按照由依的惯性，她的话可信度也不高，但是现在神威除了相信她毫无办法，所以他只能让自己相信她。 “还是像之前那样突然出来一道裂缝？” “大概。” 很好。 神威嗤笑了一声，翻身坐了起来，然后把躺在边上的由依捞进了怀里。 超级难受的姿势。 笑眯眯笑眯眯。 “哎哟喂我的大小姐，也就是说，回去之前，我们必须得形影不离了呢～来来来先习惯一下，记得当好一个不会动的洋娃娃喔～^_^” 由依不喜欢这个姿势，更不喜欢和别人距离这么近，她想挣开，然而拥有了念能力的神威已经不是她能欺负的了，所以在一番徒劳的尝试后她就明智地放弃，开始养精蓄锐。 虽然神威很清楚由依的心理活动，但是心情不好的他眯着眼睛毫不客气地歪曲了事实，开心地笑着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哦～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移动挂件啦～(n_n)” “不是。”由依才不会给人面子。 神小威就当听不见，继续单方面地欺负人，最后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爆点了，被生气的由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了呆毛一拔…… 嗯…… 气炸的神威和同样生气的由依又扭打到了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滚到正在干正事的库洛洛身边时还被黑发少年嫌弃地踹了一脚——鉴于亲疏有别，库洛洛踹的是扯着由依耳朵的神威。 就这样，暂时还没有建立的幻影旅团已经多了一对战斗值爆表的吉祥物。 而作为“慧眼识人”的首领，库洛洛不得不承担起尽量调和两个吉祥物打架的责任= = so sad。 他其实真地不想管的。 但是。 在一次嘴贱挑拨了由依把她弄生气了跟自己打了一场被自己打趴下后，橙粉色头发的兔子似乎依旧很不爽似的，扛着夺下的由依的伞瞪向作壁上观的库洛洛。 “你这家伙，就这么干看着吗？” 无辜躺枪的库洛洛表示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神威却很生气。 要不是由依跟这家伙莫名其妙地确定了什么雇佣关系，而他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又不能离开由依免得被抛下，他哪里需要在这垃圾堆里为了吃的打架？！ 都是你的错！ 你居然还敢看着大小姐被我欺负！ 你还是人吗——？！ 于是，为了不被不讲道理的神威迁怒继而一直找自己打架浪费时间，库洛洛只能明智地在神威作死的时候及时冒出来给由依顺毛。 久而久之，神威又发现不对劲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大小姐不是完全就站到那个装腔作势的小鬼那边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神威又炸了，然后这次他被由依挡了下来。 “打架可以，不可以杀掉库洛洛，对他出手的话，就是敌人。” 由依一脸面瘫地陈述道。 这句话惹毛了神威，他气极反笑，头顶的呆毛转了一圈，微眯的蓝眼睛里透出的是比刀尖更锋锐的冷光。 “你给我搞清楚啊大小姐，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给我有点做错事的自觉啊你以为我是阿伏兔那个老父亲会无下限地宠爱你吗？嗯？不可能呢。” 由依的耳朵过滤器是被动技能，她毫无反应，平淡道：“不能出手。” 神威下意识笑了起来，或许是还年少，养气功夫不到家，连由依这么迟钝的人都察觉到了他轻飘飘的话语中的愤怒。 “就算我出手又怎么样？你打不过我吧？别以为我需要靠你回去就必须要让着你，真地生气的话让你动不了的方法有几百种哦。” 原本以为神威只是例行闹腾的窝金等人眼神认真起来，刺在神威身上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敌意。 库洛洛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了，那双漆黑的眼眸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由依歪了歪头，果冻般的蓝眼睛注视着危险感不可同日而语的神威，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带了一点不解。 “你在生气什么？”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把蓄势待发的神威戳了个洞，浑身的气都泄了。 粉毛兔子肩膀都垮了下来，少年感满满的脸上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神情，反正由依是看不懂。 “你真让人讨厌啊，由依。” 少见地喊了由依的名字，神威脸色漠然地转身，几步就跳到了较远的一个垃圾堆上，打开金灿灿的小伞开始装蘑菇。 由依奇怪地回头问库洛洛这是怎么回事。 库洛洛看着被由依的伞遮住身子的神威，捂住嘴巴，缓缓垂下了眼帘。 许久。 “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占有欲……吗？” 第25章 二五章 其实他们打架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嘴贱的神威，由依虽然不擅长嘴皮子功夫，但是在被神威按在地上摩擦之后她主动挑战神威的频率就高到能让还在春雨时候追着她想打架却追不到的神威感动哭的地步。 神威是来者不拒的，由依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想打多久就打多久。 那是他生气之前的事。 没错。 神威生气了。 他生气后沉默到让库洛洛等人一致同意这货还是一直生气下去的好。 由依却感到了不自在。 不仅仅是因为没架打了的关系——之前的挑战并不是她单方面挨揍，虽然神威笑眯眯的样子很讨厌但至少还会给她喂招大家有来有往才能进步，就像在春雨时候和族人打架一样。可是他生气后就不这样了。 身边有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缠着你跟你说话逗你玩的家伙很烦没错，但是都已经习惯了，突然安静下来…… 声势渐大的幻影旅团被袭击的频率直线上升，再又一次揍翻袭击者后，由依甩了甩伞上的鲜血，然后把其实已经小了，用起来不再顺手的伞塞到了腰间的伞桶中。 梳着和神威的发型有几分相似的辫子少女径直走到了沉着脸的少年面前。 神威一看到由依走过来就露出了一种……“你过来干嘛别过来我看到你就烦小心我揍死你你个混蛋”……这样的表情，嗯。 由依的读脸技能从来没有点亮过，不过作为一个直觉系生物，她知道此刻的神威不危险，所以她一直靠近一直靠近，靠近到了神威皱眉的地步才站住脚，大海一般的眼眸平静地凝视着心情持续不爽的少年。 “对不起。” “……什么？”神威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秒，他有无数理由相信自己幻听了。 由依还是老样子，淡定地重复道：“连累你也来这里，对不起。” 由依以为这段时间神威的不对劲是因为这件事，虽然她确实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明明就是神威主动拽她才被她拽过来的，但是—— “那时候，你想要帮我吧，谢谢你。” 神威反应极大地往后踉跄了一步，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样好像很逊，立刻应激反应似地笑弯了眼，头顶上的呆毛一抖一抖的。 “啊咧，少自我满足了，谁是因为你啊，只是好奇那道裂缝是什么所以才意外过来的而已。” 由依怔愣地稍微睁圆了眼睛，似乎是在消化神威的解释，嘴巴里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神威见状嘴角一抽，不开心地上前一步拽住了由依的辫子，还没说话，条件反射的由依也迅速拽住了他的辫子。 神威：………… 少女脸上那明显的“想打架的话就来吧”完全无法忽视啊！ 还有为什么你转换态度能这么快啊！？ 神威脑袋上的呆毛都塌了下来，他泄气般地收回了手，然后把由依的手打掉，再一巴掌糊在由依额头上把她往后面推了推，侧过身，语气难辨，“烦死了，手下败将少来惹我。” 由依：？？？你说谁手下败将？？？ 虽然这段时间她确实一次也没有胜过神威没错，但是……你说谁手下败将？？？ “神威！” “啊？”神威一脸欠揍地回眸，湛蓝色的眼眸中浮着一层透明的隔膜，意外的显得有些深邃，“我说错了吗？当我手下败将当了几个月的大小姐。” 由依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就在神威以为被怼的由依要握紧拳头打过来的时候，由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啪嗒啪嗒跑到了基地外用铁皮做的围墙边上。 库洛洛正坐姿端正地待在围墙上，翻着一本书。 察觉到少女的靠近，库洛洛合上书，一个眼神也没给就在不远处的捣蛋鬼神威，动作轻盈地从墙上跳下来，没拿书的手揉了揉一脸愤愤的由依的脑袋，温和道：“怎么了？” 由依气得连往日平淡到了机械那种地步的语调都带上了几分鲜活气，“我也要念。” 库洛洛弯了弯嘴角，“不是说了吗？强行开念的话有死亡的危险，以你的资质，最好是通过冥想修行来开念。” 由依抿了抿嘴巴，不避不让地直视着黑发黑眸的少年，“不要，我现在就想变强一大截。” 话说完，或许连由依自己都没发现的，她眼中流露出了混杂着期待与恐惧的表情。 如果他想的话，他可以把由依变成自己的东西。 库洛洛忽而想到。 然而，仿佛是触发了什么警报器一般，他这么想的时候，不远处那个橙粉色头发的少年，被窝金评价为是娘们儿兮兮的少年，挑起了眼角，对他露出了狩猎般的冷酷表情。 若不是情况不太对，库洛洛几乎都要笑出来了。 “大小姐，过来，我帮你开念。”神威如此平静地说道。 由依闻言，顿了顿，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库洛洛就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观察着，注视着。 神威沉郁的气势在由依听话地过来后就消失了，他甚至有些浮夸地软和了语气，近乎讨好地双手合十对板着脸的由依说：“不怕啦，大小姐只要在精孔开了之后跟着感觉走把散开的念缠在身上就好了，超级简单der～(≧▽≦)” 由依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小小地往神威的方向走了一步。 安静地等待着。 神威看到听话的由依就觉得阴天般的心情被阳光照耀到了一般愉快了起来，连笑容都真实了许多。 他歪着脑袋，呆毛活泼得不像话，眯起的眼睛弯弯的好像月牙一样，“以后都要听我的话哦，那边那个装样子的脆弱人类就别理啦，我们才是一起的哦，不准忘了哟。” 由依想解释库洛洛是雇主，但觉得解释太麻烦了，所以没有反应。 阴沉了好多天的心情终于明亮起来，神威也开心地当做由依是默认了，还有余暇在心里感慨一下自己真是心胸宽广，这么简单就原谅了笨蛋大小姐～ 没办法呐。 因为是笨蛋嘛～ 就原谅你好啦～ 神威完全没想过由依有无法控制念然后死掉的可能性，事实也是如此，由依轻而易举地就开了念，正一脸惊奇地感受着新鲜的力量，听围了过来的玛琪和派克诺坦科普关于念的知识——以前库洛洛也科普过，只是那时候由依自动过滤了什么也没记住。 神威在边上很得意地抬高了一点伞，露出整张脸，挑衅般地看了眼库洛洛。 库洛洛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仿佛完全不懂神威的意思一般，让神威像是一拳砸到棉花上似的不得劲。 因为两只夜兔都不在意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的缘故，所以早就知道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而且还是被动的，不可阻止地离开的库洛洛完全不明白神威有什么必要如此作态。 但是很有趣。 实力非常强，但是心智方面…… 算了，这两个人是特例，不能当作依据。 不过，库洛洛还是想说，如果不是神威太讨人厌的话，就凭他一直在这充当打手变相帮他们解决了很多麻烦这一点，他也能礼尚往来地给予对方一些回报。 比如想要抓到由依这样的猎物是不能像幼稚的小鬼一样的，你得先想办法让她对你产生信任，最重要的，依赖。 书里那种混乱的闹腾的青春期人类的生涩恋情不可能发生在一个坚持“人生就是战斗到死”的小怪物身上。 不过既然你这么讨厌还单方面对我抱有敌意……滚蛋去吧！ 库洛洛真期待神威既抓不住由依还打不过由依的那一天到来。 啧啧啧。 想想就很有趣。 第26章 二六章 在由依的外挂也充值到账后，神威就没办法单方面地把由依按在地上揍了。 作为宇宙最强的战斗种族，夜兔的战斗天赋强得可怕，即使是刚刚学会的力量也能凭借本能和战斗经验灵活运用起来，神威最多也就占了点用念的经验丰富的便宜，不过这么一点微弱的优势完全没被两人看在眼里。 由依很强。 从神威第一次被她拽掉呆毛（？？？）的时候他就知道。 虽然自己也不弱，但是怎么说呢……即使是一直打败对方的前段时间，神威也没想过由依是弱者。 不过现在她又强回来了就更好啦！ 神威精气神十足地围在了变强一大截，和自己打得不分上下的由依身边，仿佛之前的冷战都是假的一样。 之前一定是因为那么弱的大小姐太难看了啦～^_^ 所以才生气der～ 嗯！ 虽然幻影旅团的人看得牙酸，但是由依却适应良好，虽然感觉比以前还缠人了一点，不过神威也说了，为了不被那道裂缝抛在这个世界，他必须要时刻和她待在一起才行。 有理有据。 和库洛洛的暧昧期过去，进入热恋期的侠客也和住进了蜘蛛的据点中，成天地眯着一双狐狸似的眼睛旁观两个不知道吃了什么神药突然强了一大截的小怪物闹来闹去，日子可以说是过得非常好了。 不过可能是眯眯眼之间的气场不合，侠客在看明白了两个人的关系以及相处模式后就开始煽风点火了起来——神威坚信侠客的行为背后有库洛洛那厮的驱使。 撩拨由依是很难的，不过撩拨神威就很简单了。 然而就算撩拨成功，达到目的的次数也很少。 和大部分技能点都点在武力值上的由依不同，神威的脑筋转得也挺快的，平常只是无所谓，嘻嘻哈哈地装天真可爱，认真起来的话那嘴巴里吐出的话语真是剧毒无比，有时候还有不懂阅读空气的由依“说实话”来补刀，差点没气得年纪还小的狐狸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没有任务的时候，由依也经常根据库洛洛给的情报跑到比较远的地方去挑战强者，神威当然是跟着的，虽然很清楚对方这么做很有可能是为了避开他们有事，不过……嘁，管他呢，一群弱小的人类而已。 每次由依都会因为“猎物分配问题”先和神威打一架。 “库洛洛给我的！” “我帮你打嘛～～～” “不要！” “你一个人又杀不完～～～” “不要！” “哎呀呀天上飞着一头粉色的猪！” “？！” 等由依察觉到不对劲迅速转回头，神威已经率先冲进了猎物的基地，笑得像个八十斤的孩子。 由依：(╯‵□′)╯︵┻━┻ 库洛洛等到回来的两只小兔子时，看了两人一眼就知道他们肯定又打架了——流星街的人战斗可不会拔掉你呆毛，更不会给你一个熊猫眼。 说到神威的呆毛，有一件很神奇，神奇到在库洛洛等人确认这两个家伙的种族确实不是人类时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的事。 由依每次拔掉神威的呆毛后最多一天呆毛就会重新长回来。 这个现象让库洛洛好奇得不得了，就差想办法剪掉神威的辫子看他的头发生长速度是不是也这么快了。 另一个夜兔，由依的发育倒是很正常。 毛发的生长速度和人类持平，稍微快了一点，不过鉴于她每顿饭吃那么多运动量又那么大，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由依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蝴蝶骨下面，比明明没有理过发，辫子长度却一直没增加的神威还要长了。 有时候因为太阳的照射角度问题，由依的伞歪着挡着脸和脖子等露在外面的部分，倾斜的光线覆在那本就够耀眼的发丝上，反射出清冽且高洁的光辉。 就像外面的人描绘的油画，带着一种隽永的神秘和鲜艳。 “等等，这、这不是那个什么液态矿石吗？！！！”侠客的惊呼声把库洛洛的思维之线拉了回来，他转移视线看过去，看到长着一只熊猫眼的神威脚尖踢着什么灰扑扑的东西，隐约能够看清泥灰下透出丝丝缕缕的蓝。 库洛洛下意识一怔，大脑在处理完所有讯息之前，他已经注意到了，站在边上，扭头看向侠客的由依的双眼。 那边厢，侠客毫不客气地踹了神威的小腿一脚，把那团脏兮兮的东西捡起来拿衣袖仔细地擦拭，合起一只眼睛，将其举高了透过阳光凝视。 明明是固体，可那剔透的内里却仿佛有蓝色的水在缓缓流动一般。 “真的哎，绝对错不了！你这家伙，脾气挺差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啊，你刚才说什么？随手从哪拿的？” “脾气和运气根本没有关系吧(n_n)” 懒猫一样散在基地各处的人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一边询问怎么回事一边观察着侠客手上的蓝。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块比侠客的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液态矿石，连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由依也一样，只有库洛洛，他凝视着由依的蓝眼睛，专注到能够数清她眨眼的次数。 黑发黑眼的少年察觉到了某道熟悉的冰冷视线，他没有理会。 库洛洛想，他知道没有打扫战场习惯的神威为什么会拿了这个东西。 它和由依的眼睛是一个颜色。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种色彩，就那么巧，此时此刻，它们呈现的是一个颜色。 这样的巧合是极小的几率和极大的运气才能适时发生的，过去不会有，未来也不会有了。 正因为如此才有趣。 陷入沉思的黑发少年微微往边上一偏，一块铁片以毫厘之差从他脸侧飞过，嵌进身后的钢板中。 库洛洛连个眼神都不给挑衅的神威，只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遗憾无比地想—— 好可惜。 第27章 二七章 由依和神威在流星街生活了一年，适应性非常强悍的夜兔都快记不得遨游在星海中的感觉了。 但是他没有忘记。 虽然是会把喜欢的东西留在最后吃的类型，但是，果然，吃不到喜欢的东西很讨厌。 在内心深处，神威未尝没有因此嫉妒由依的时候。 由依没有太多喜欢的东西，唯一喜欢的战斗在这里也得到了满足，而且在得知了她的生日后，名为“蜘蛛”的团体还合力给她准备了礼物。 当然了，为了得到必需品的使用权，那个喜欢装腔作势的黑发小鬼说得很好听，“我们一起送给由依一个礼物吧”。 一起个屁！ 得到改装过的伞的由依对他们笑得那么开心，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都不冲他笑！ 那块什么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液态矿石是他捡……他抢来的吧！ 给我好好感谢原材料的拥有者啊！ 神威有一万个理由相信，库洛洛之所以会要走那块他本来就不上心的据说在这个世界很珍贵的矿石，是因为比起让自己拥有，他情愿左手换右手地给由依。 虽然他无所谓，但是……就很不爽。 不能打人就更不爽了。 可是由依却被那个花言巧语的家伙哄得很开心。 看到伞面边缘那湛蓝色的纹路时还笑了。 给我保持你的面瘫人设啊！ 不行。 还是很不爽。 郁气在心的神威气鼓鼓地从房里出来，直接跳到一楼大厅——战斗了这么久，他们基地也鸟木仓换炮了，现在的据点不仅有自来水，还接着电线。 在房子里的由依没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现在是夏季，流星街的天气又糟得很，这个时间段也是外面扔进来的人类垃圾死得最多的时间段，有些区域甚至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瘴气。 披散着湿漉漉的金色长发的少女穿着一条朴素的无袖格子连衣裙，上面缝补的痕迹几乎看不出来，一点也不像他的外套，打着屎黄色的大块补丁。 因为夜兔不能被阳光照耀的种族特性，所以少女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不是像某个星球的神话故事中那种吸血鬼式的苍白，而是像明亮的光线下的白色乳胶，或者更贴切一点，纯牛奶那样的嫩嫩滑滑的白。 有几缕发丝黏在她的手臂上，被坐在她身侧的紫发少女用指尖拾起放到背后。 神威跳下来的位置在楼梯边，背后是住在一楼的飞坦和芬克斯的房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初初长开的少女眼眸中一片不知世事的天真纯洁，那标志性的意兴阑珊的姿态意外地显得少女有几分骄矜。 即使是在简陋的房子里，身上也没有任何装饰，但她稍微偏过头，浅蓝色的眸子移到眼尾，挺直的鼻梁和微微张开的双唇—— 稍微有点刺眼了。 库洛洛今天不在，带着他的同伴出去了，蜘蛛里只留下玛琪看家，“安保”工作则有两只无架不欢的夜兔负责。 玛琪看到神威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货又要作妖了，“在团长他们回来前不要打架，重新找新房子很麻烦。” 神威条件反射地扬起眯眯眼的微笑，但是在不经然触及由依的视线时，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讪讪地消散了。 “嘁……就算是我也不是一天到晚打架的呀，你说是吧大小姐。” 由依想了想，点头。 玛琪的情绪变化频率和由依有一拼，闻言面无表情地把注意力从神威身上收回来，继续玩由依牌洋娃娃。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神威以农民蹲的姿态在一边看着，看得心痒，挪着挪着就挪了过去，变声完毕的少年声音依旧又脆又甜，刻意撒起娇来搭配那张清俊若好女的脸也毫不违和——这些都不是玛琪放任的理由。 虽然神威又作又嘴贱还喜欢放杀气说些刺耳的话，和另一个同族——战场之外安静又乖巧的由依完全不一样，但是，和这个世界外面的人也不一样。 由依和神威是这个世界的异类，正如他们流星街的人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这才是他们如此平静地接受了两人存在的真正原因。 不过接受神威的过程十分艰难就是了。 因为库洛洛说神威没有恶意。 他显然对他们不抱有任何积极的情绪，但是也不抱有恶意，并且还能够在战斗中出力，这样就够了。 简单来说，蜘蛛的人基本都把神威看作是由依的副带挂件，在没有认真闹起来的情况下，虽然不能算是同伴，但勉强也能算伙伴。 由依在蜘蛛里的好感度超级高的，绝对是除了同伴以外他们最喜欢的人。 这可能就是银魂（划掉）原出身的那个世界的人所共有的人格魅力吧。 神威其实也有这个魅力，可惜他对蜘蛛头子讨厌得不得了，完全不想和他们处好关系。 于是乎，库洛洛等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朝门口抱着腿发呆的由依，以及分别坐在由依两边，争执得都快打起来的玛琪和神威。 “明明是马尾辫最简洁利落！就算是双马尾由依也很擅长！”这是已经有了冰山美人外貌和气质的玛琪。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玩笑话呢，我家大小姐当然是扎丸子头啦，丸子头是我们夜兔的传统发型，你对夜兔有什么意见吗嗯哼？”笑眯眯说完的神威迅速扭头看由依，“大小姐你说是吧？你可是要成为夜兔之王的女人呀，当然要扎丸子头啦对不对～(n_n)” 玛琪气得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由依一根筋，被神威这么一说，对发型不在意的…… “我没见过有夜兔扎丸子头，神威你自己都不是丸子头，你骗人。”回过神的由依对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神威报以王者蔑视。 神威：“……回去我带你看扎丸子头的夜兔。” 急于扳回一成的小兔几完全不在意自己把幼小的妹妹形容得像是动物园的动物一样。 站在门口看两个人因为这种小事的库洛洛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连神经最大条的窝金都对由依产生了微妙的同情——就算没有正常的审美观，至少平常的由依顺眼还是现在的由依顺眼这种送分题他还是做得出来的。 没错。 由依的头发被分成了两撮，玛琪的那边是梳得高高的，一直到了耳朵上面的马尾辫；神威那边是意外很整齐的，堆在耳朵后面的团子，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翻出一块布，还把团子包了起来。 玛琪随意地招呼了同伴一句就继续据理力争，“丸子头太容易散了，由依战斗起来又不注意，万一关键时刻头发散下来挡住视线怎么办？” 神威满不在乎地挑高了眉，“你这样说那还不如剃光头呢，什么发型都有散下来的可能啊～” （不……就算这样……剪短发就成了吧……） “总之马尾辫就是更好，显得由依很精神很有气势！你那个过家家似的发型是什么啊，装可爱吗？！” 神威“哈”了一声，“你对我们世界第n可爱的大小姐有什么误解啊，十三岁的豆蔻少女就是要扎可爱的丸子头或者公主头诱惑虽然很强但是性|癖很恶心的老头子啊！” “好了，不要再吵了，”库洛洛觉得不能让神威那个肮脏的男人玷污由依纯洁的心灵，“由依最喜欢的是田园风的三股辫，你们怎么吵也没用。” 由依顿了顿，刚张开嘴，库洛洛的目光就直直地落到了她脸上，“不，你不想说话。” 由依闭上嘴，瘪了瘪，然后开窍般地扭头看向神威，故意用力看了他脑后的辫子一眼，“你的发型一点也不好看！” 才没有最喜欢三股辫！ 侠客和飞坦几个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神威在脑海中理了好久也没理顺自己到底是要开心还是生气。 第28章 二八章 就算不用由依这个迟钝到让人想把她的脑袋装到窝金嘴巴里疯狂摇晃的家伙提醒，神威也清楚自己最近有些奇怪。 硬要说的话，起因应该是那天早上由依被血的气味惊醒。 ——不是房间不够，而是防止那道不讲道理的裂缝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出现。 睡在房间另一侧的神威在由依坐起来的时候也睁开了眼睛。 神威在很短的时间里判断出并没有敌袭——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就危机感而言，勉强还算是有一个童年的他和半野生的由依完全无法相比。 然后就有些奇怪了。 哪来的血？ 睡觉的时候姿势不对哪里划破了？ 那也太搞笑了吧。 即使是由依也太搞笑了。 神威睁着眼发了会儿呆，然后又困倦地睡了过去。 被自己无缘无故突然开始流血的情况惊到的由依先是动作轻微却迅速地查看了一下情况，判定出血量不足以致死，然后就心很大地随便收拾了一下，继续睡了过去。 夜兔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很敏锐的感知，勉强算是种族天赋。有些看起来很严重的伤可能躺上几天就好了，那就不用管继续乱来。有些看起来很小的伤口也有可能造成内出血脏器碎裂，这样的就不能放着不管，多多少少要处理一下不然不小心就会死。 总而言之，身为战斗种族，怎么样会死怎么样不会死他们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由依再睡醒的时候……不，应该算是被神威叫醒的。 神威站在由依床前，弯着腰凝视着她的脸——这么直接的视线让由依惊醒了过来。 呆毛兔这么干过太多次了，次数多到由依甚至都习惯了的地步，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伸手来个黑虎掏心排除危险。 神威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平静，他脸侧的碎发遮挡住了光线，那阴影显得少年虹膜中细碎的斑点格外沉郁。 每次神威脸上没笑容的时候由依都觉得有奇怪的，大多都是不好的事会发生，由依觉得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她还是先一巴掌推开了神威的脸，坐起来，掀开薄被——房间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神威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由依脸上。 之前说过了，夜兔的肤色不是缺少紫外线的那种苍白色，而是近乎透明的白，并不会让人觉得没有生气，相反的很浓艳，能在瞬间就抓住你的眼球——一般情况下，然后，对方的手就会瞬间掏出你的心脏，或者扭断你的脖子……左不过是这样的情况。 现在由依的脸色就是苍白，神威曾经见过这种属于脆弱的苍白肤色，那是微笑时有如娇弱的带着清晨的露水的鲜花一般的，他的母亲常年的肤色。 你很难想象记忆是一种何等神奇的东西，而它又会在什么不经意的时候将你带回到哪段过去，哪段只存在于虚幻和现实的中间点里的想象。 神威在由依看向他时终于开口了，他在开口前没有多想，只是直觉，或者想要这么说。 “跟我离开这里，我带你出去找医生。” 他说。 他曾经说过一样的话，那时候他说的话带着很容易被发现的请求意味，而“请求”，就代表着有被拒绝的可能性。 他不会再给对方拒绝自己的机会。 他命令道：“由依，你脸色很差，跟我离开这里。” 大概是两个人在平常出门的时间还没出门的关系，准备好早饭的派克诺坦上楼来叫人了。 这里的人没有锁门这种常识，因为没用。 金色短发的少女随意地在门口喊了一声，然后推开了门，正巧看到这一幕，奇怪地发出了一声语气词，“你们干嘛？吃饭了。” 由依先是以夜兔平头哥的架势拒绝了神威，“不要。”然后她回头看着派克诺坦，“我在流血，明明没有受伤。” 派克诺坦担忧地走进房间，然后………… 神威被赶了出去。 因为小时候是在某个已经被蜘蛛消灭的势力中长大的关系，所以幼年时代有成年女性存在的派克诺坦对这件事并不陌生，她自己还有玛琪遇到的时候也很淡定——当然不是由依这种一无所知下的淡定。 简略地说明了一下雌性哺乳动物——这个分类还是库洛洛做的——的正常生理现象让由依放宽心后，派克诺坦去自己房间拿了小面包，又绕过沉着脸明显在压抑着什么的神威回到由依身边，担当起女性长辈的角色。 其实派克诺坦挺惊讶的，原来夜兔这个种族的女性也有生理期啊，其实除了不能晒阳光和战斗平均值高以外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嘛。 等到处理好了一切，扔了垃圾，派克诺坦才带着由依下楼——神威还站在走廊上，但那副“我在想事情别打扰我”的生人勿近的架势太明显了，所以派克诺坦懒得搭理他——两只夜兔都不吃早餐的话那么做好的食物都要浪费了，这个天气根本放不了东西，就算是流星街居民，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也不想吃腐烂发霉的食物。 被派克诺坦像牵小孩子一样的由依站在楼梯前，犹豫了一秒，扭头喊了神威一声，靠在墙上抱着手低着头的神威视线飞过来，由依面不改色，抬起没被牵着的手，弯了弯手指头，就像平常富兰克林招呼她时候那样。 “我不用医生，派克诺坦说女性熟了以后都会这样，三五天就好了。”罕见地对本无必要解释的对象解释了一番后，由依继续招小狗似地招呼神威，“快过来，去吃饭。” 神威狐疑地看了派克诺坦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地挪过来，一整个地包住由依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被迫放手的派克诺坦撇了撇嘴，翻着白眼道：“你一个男的在那儿瞎猜什么。”又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团长。 自觉替崇拜仰慕的团长怼了总和他作对的神威一次的金发少女心情良好地率先下了楼。 第29章 二九章 神威现在没心情和人拌嘴，湛蓝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等待他说话的由依。 “没事？” 由依点头，“没事，以后每个月都会流血几天，所有女性都这样。” 神威虽然没有得到过正常的生理课教育，但因为父亲神晃常年不在家的关系，所以基本卧床在家的母亲都由他来照顾。 现在回忆一下的话，确实每个月母亲都有几天……呃……原来不是因为母亲的病吗？ 每次都以为母亲是病情加重了又开始咳血，只是哄还是小孩子的他，说什么长大了以后就会知道…… 呃…… 不过那时候母亲的精神确实都会更差，各种巧合之下，他完美地误解了似乎也不是不能说通的事。 嗯…… 没错…… 就是这样…… 总之一切都是那个管生不管养的秃子的错！ 神威淡定无比地松开手，背在背后，笑眯眯笑眯眯，“好可怜呐！大小姐别做女人了，跟我一起做男孩子叭～^_^” #住口啊神小威这是你未来崽崽的麻麻啊！# 由依不带感情地看了神威一眼，平静道：“我当上夜王之后要延续强大的血脉，生一百个夜兔扩大种族，不能变成男人。” …… 等等你说什么？！ 神威睁大了眼睛，“啥哒？” 吓得神小威连方言都冒出来了。 由依虽然脾气好，但是一直重复自己说过的话也挺烦的，所以她看了神威一眼——在神威看来就是她自以为很明显地在那儿传递什么鬼都不知道的讯息——然后转身打算下楼吃早饭。 神威“咻”一下拽住她还没扎起来的头发，往后一拽，“等等，你先说清楚，一百个夜兔什么鬼？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居然敢教坏他家天真无邪的大小姐！ 神小威表示看我充满了杀意的可爱笑脸：(n_n) 由依不高兴地板着脸把自己头发解救出来，然后才硬邦邦道：“阿伏兔教的，怎么？” 呆毛兔：……？？？ 神威怀疑由依是误解了阿伏兔说的话。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阿伏兔肯定只是在随便抱怨族人死得越来越多希望能有更多的小崽子出生，结果被由依听去了误解为是阿伏兔希望她长大后生很多小夜兔…… 话说回来一百个什么鬼啊！ 神威忍了忍，保持着微笑的、可信的姿态好声好气道：“呐～呐～阿伏兔说的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啦～大小姐你搞错了！怎么可能生一百个啊？！一年一个你都要变成老婆婆了好吗你以为夜兔是卵生一胎一大堆吗笨蛋！就……” 等等等等，冷静冷静，要有耐心。 头顶呆毛一转，神威又缓和了语调，“最多十个……不不不，生太多孩子养不过来的小孩子超级烦的喔我跟你说，就、就五个，不能更多了！其实我觉得一对双胞胎就够了，一块养，等哥哥长大了一点就把妹妹扔给他美其名为兄长的责任，这样还有利于……” 由依听得一头雾水，歪了歪脑袋，挠了挠头发，发出了直击心灵的诘问：“你管我生几个干嘛？” 在这之前由依的“天然”和“脑轴”已经无数次地堵得伶俐的神威说不出话来，但从来没有一次，像此时此刻一般，让神威的颜色都变浅变灰，仿佛成了僵硬的背景板。 对哦我管她生几个干嘛？——不对啊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啊！——可是双胞胎就很棒啊一百个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你是要把哪个倒霉鬼的种子都榨干啊！——等等你还要结婚？！——桥豆麻袋还要谈恋爱？！——不！我不允许！爸爸不允许！你可是我的……对手啊！——我要和阿伏兔告状！ 在经历了一系列复杂且基本没多少可以说得通的逻辑的思考后，神威摆出了“我现在很认真你也给我认真一点”的表情。 被神威的气势转变给影响的由依揉了揉肚子，勉强继续耐心等着，暗自决定待会儿要抢神威的面包吃。 “大小姐啊，你认真听我说。”神威很认真地开口。 小孩子就是那种一不注意就会变坏的讨厌鬼！这点他最有发言权了！所以绝对不能放任由依继续这么错下去。 现在看来只能临时牺牲自己的声誉了！ 名花有主后就不会随便下楼拉着谁说要生孩子了吧？（等等你都幻想到哪种地步了？？？） “我……我当初给你的披风，是妈妈亲手给我做的全宇宙限量版，仅此一……两三四五六件，超级珍贵，但是你把它弄没了，还记得吧？” 如果听众不是由依，那神威肯定会得到“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的回答，不过对象是由依所以就没关系。 金发蓝眸的少女淡定地点头，懒得强调当初是阿伏兔给的事。 “那本来是我妈妈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聘礼，所以……” 妈蛋为什么越来越说不出口？！ 是你吗阿伏兔是你在宇宙的另一端通过心灵感应监视着我有没有欺负你的亲亲闺女吗你这个女儿控啊喂不要操控我的身体！ 呆毛兔头顶的呆毛抖得跟得了癫痫似的，由依的注意力瞬间被夺走了。 不再对视之后，神威反而松了一口气，继续严肃脸。 “所以，作为补偿，你得承担起责任，当、当我的……我的……”女朋友。 “嗯？” 由依眨了眨眼睛，平静无波的眸子正撞上辫子少年游移不定的视线。 神威头顶刚才还活力十足的呆毛像是瞬间被夺走了生机一样虚弱了下去，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当我的奴隶来还债叭！” 最后，神威笑得阳光灿烂，眼睛眯得连缝都没了地说道。 第30章 三十章 由依揍神威揍了个爽, 然后坐在餐桌边吃了两夜兔份的早饭。 被揍成猪头的神威鼻青脸肿地趴在地板上，饿得肚子咕嘟嘟地叫。 等由依吃完了揉揉鼓鼓的肚子, 还被像看电视一样看她吃饭的派克诺坦喂了杯牛奶，然后是慈爱（？）的摸摸头，“要是肚子疼的话就休息一下，这两天没什么大事, 也别出去找人打架了。” 由依一愣, 舔了舔嘴边的牛奶，“不能打架？？” 派克诺坦点头, “不必要的情况下不要剧烈运动, 不然会损伤身体。当然, 如果是不得不的情况那就另当别论。” 由依难得神情明显地睁大了眼睛，“每次都不行？” 派克诺坦继续点头, “要注意身体哦，不然长大了身体不好的话, 战斗力也会下降的吧？” 派克诺坦这算是在哄由依，不过也确实是为了她好, 这段时间最好好好休养身体是真的——她就担心由依会什么都不知道的依然像以前一样疯狂打架，“而且身体不舒服的话，也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吧？”所以好好休息吧。 由依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个月都有这么一回，然后每回都要持续三到五天，四舍五入一下她简直损失了一个亿的训练时间啊！ 在场的人里最能理解由依心情的当然是另一个以变强为己任的小夜兔了～ “这样的话，再过一年我就能打过大小姐了吧，到时候一定要把你头发剃光～” 这大概是神威笑起来最丑的一次了。 因为“奴隶”这种不仅在春雨, 在流星街也被灌输了是“不好的词”的东西，所以刚才本来就在激素的影响下情绪不太好的由依难得恶劣地全往神威的那张脸上招呼了。 现在肿包和青紫都没消，就……很不忍直视。 由依扭头瞪了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的神威一眼，一字一顿道：“你才打不过我，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 哦哟！还抖起来了？ 神威扯了扯嘴角，丝毫不在意牵动了伤口，“要试试吗牛皮大王？” 由依站起来，面无表情，“试试就试试。” 派克诺坦：……合着我刚才说的你全当耳旁风了是吧？ 不等谁冒出来阻止或者煽风点火，神威倒是先移开了视线，兴致缺缺地“嘁”了一声，“我可没有欺负弱者的兴趣，现在的大小姐我让你两只手都能赢。” 由依不假思索地怼，“我让你两只手加不用武器都打得过。” “哈？”神威转回头，气愤地拔高了音调，“我让你两只手还有一只脚再加不用武器也打得过！” 由依也跟着大吼，“我让你双手双脚加不用武器也打得过！” 神威气得上半身都不自觉前倾了，“我让你双手双脚加不用武器再加闭上眼睛都打得过！” 由依攥起了拳头，“我再加捂住耳朵也打得过！” 神威毫不间断地接上，“我不管怎么样都打得过！” 由依……由依没话说了，她气得瞪了神威好久，在神威得意地用幸存的呆毛跳舞时用力道：“你骗人！” “对哦对哦我就是在骗你咬我呀略略略～～～(n_n)” 由依扑向了神威，神威敏捷地躲开，然后一边大笑着一边跑出了房子，由依一边抽出伞一边恶狠狠地追了出去。 片刻。 “……神威还真是讨厌啊，都说了表演尽量在房子里演。”还没看够《两只夜兔的鸡飞狗跳生活》剧集的窝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鉴于今天没活动，他决定回房再补个觉，等两只小兔几回来的时候再补剧。 ………… “哈哈哈哈对对对对再让大小姐比个哈特哈哈哈哈——！o(^▽^)o” 不知道怎么说服了侠客一起来参与“大小姐真好玩”游戏的神威笑得在地上打滚，然后就被听到动静走出来的库洛洛一脚踹开了。 库洛洛看了被侠客的念技控制住的由依一眼，眼睛逐渐失去高光。 “侠客，住手。” 侠客在库洛洛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玩脱了，讪笑地小碎步跑过去赶紧解除了对由依的控制，嘴上还不忘替自己辩解。 “由依和神威打赌输了，我只是被他拉过来的哦。” 没错，遇锅不决找神威。 库洛洛不说话，捧着没合上的书，淡定地看取回身体控制权的由依提住侠客的后领用力一甩。 “砰——！” 嗯，还好不是承重墙。 到底是自己看上的团员，库洛洛只能用“团长的自我修养”来安慰自己，阻止了由依想要狠狠揍侠客一顿来出气的行为，“让他把墙补好就行了，还生气的话神威在那边。” 装死的神威愤愤地麻溜从地上爬起来，“你这家伙真是够了啊，杀了你哦！” 由依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在表达着“我很凶”，闻言直接把伞扔了过去，“再威胁我雇主就杀了你！” 神威接下伞换了只手甩回去——由依用劲太大了被震得有点麻，“不就是雇主嘛我也可以雇你啊笨蛋大小姐！我出一亿倍的价雇你给我干掉他啊！” “你现在是靠我养吧！”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气炸的由依直接窜过去就要拽神威的呆毛。 神威一边捂着脑袋一边躲着，边躲还边怼回去，“我也有好好杀敌人来赚伙食费啊！你还敢拿伞打我！液态矿石都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拿回来的！忘恩负义！果然除了妈妈以外女人都是坏蛋！” 由依一边掰着神威藏着呆毛的手一边咬牙切齿道：“敌人我一个人也能杀！矿石我一个人也能抢！你除了妈妈还有妹妹你说她也是坏蛋吗？！” 嗡——！ 无形的，脑海中的蜂鸣一样的声音在神威和库洛洛脑海中响起。 神威都没在意自己一走神被由依又拽下了呆毛，而是愣愣地看着正给他呆毛打结的金发少女。 库洛洛的情况比神威好一点点，不是太明显，但程度估计差不多。 “……由依，你……吐槽了吗？”库洛洛有些迟疑地问出口。 由依“百忙之中”给了库洛洛一个眼神，他没看懂。 成功把呆毛打结成一小团又扔在地上当着神小威的面狠狠踩了踩的由依满足地冷哼了一声，收回伞，趾高气昂地扭头就走。 良久。 神威终于回过神，也不在乎唯一一个说话对象是最讨厌的库洛洛了，“她刚刚是吐槽了吗？吐槽了对吧对我的话吐槽了对吧？！” 库洛洛复制着刚才由依的样子，给了神威一个完全不解其意的眼神，然后淡定地一边低头翻书一边回到了房里。 神威难得也没介意，呆呆地挠了挠脸侧，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才呐呐自语道：“……总感觉这次玩大了呐……” 不会真地生气了吧…… 可是他还没消气啊…… 有点小忐忑的神威背着手乖乖巧巧地小碎步追上了气鼓鼓地板着脸的由依，笑得又阳光灿烂又天真可爱，稍微心软一点的人估计都不忍心把巴掌往这张脸上呼。 但由依是心软的人吗？ 一巴掌糊到神威脸上把他推远，由依继续头也不回地走。 神威继续跟，“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由依？由依？由～依～酱～不要生气嘛，侠客太坏啦，我帮你揍他……啊不，我把他抓过来你揍他好不好呀～～(n_n)” 由依：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哎哟喂别生气嘛～人家只是跟你开玩笑啦～”神威的声音甜得几乎能滴出蜂蜜来，他笑眯眯地揉了把由依的脑袋——没敢用力，轻得跟蹭了一下似的。 由依猛地停下来，愤愤地用力甩了甩头，还拍了拍刚才被神威碰过的头发，嫌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神威的心就像被根细细的针飞快地扎了下似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你再生气我打你了哦。”神威语气莫名地说。 由依猛地扭头，灿金色的辫子因为她的动作在空中一甩，乍一看像一束阳光，她玻璃珠似的眼睛凶恶地瞪着不笑了的神威，那平时并不显露的野性在此刻是如此鲜明，如同喷溅的热血般不容忽视。 “我知道你作弊了！我懒得说你！你还欺负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抽鬼牌了！”由依气得肩膀都耸了起来，如同人偶般精致的脸也有些扭曲。 神威……神威怂了。 辫子少年颤巍巍地举起了双手，好声好气地讨饶道：“是是是，对不起啦，原谅我嘛，我知道错了。” 不光说着，少年还毫无节操地歪着脑袋眨着眼睛卖萌，至于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由依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后带着几分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还没等神威松口气放下手，由依就以快到他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狠狠踹了他一脚，给了他一次免费的空中滑行，最后砸穿了一座垃圾山才好险停下。 神威：说好的原谅呢？？？ 第31章 三一章 等到灰头土脸的神威和侠客心塞地回来, 又被等着他们的富兰克林揪去给生气到面壁——面向墙壁站着谁也不理——的由依道歉。 可以说是非常心酸了。 要不是侠客走的脑力派，智商在线眼力也在线, 他都要怀疑自家团长是不是打算把由依圈起来养着了。 真可惜。 这个世界上估计没人能养一只夜兔。 不然他也挺想养的。 唔……神威这样的就算了，最好是由依那样的，不过表情要多一点，笑起来扭曲得像个神经病……哎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打住打住。 “说起来, 你怎么都不开发念能力？虽然自身的实力确实强劲, 但是念对实力的增长你自己也知道吧？” 靠在墙角，盘着腿, 拿干净的帕子擦拭着伞柄中的长剑的飞坦朝在自己边上面壁的由依问。 由依偏过头, 看了飞坦一眼, 想了想，说：“不知道回去后还有没有, 太习惯的话会麻烦。” 飞坦动作一顿，他握着剑柄的手似是颤抖了一下, 反射的光晃了下由依的眼睛，在里面留下了一道剑影。 比起刚相处时候由依连受伤了都不让飞坦扶的警惕,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大有长进，即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飞坦无意间泄露出的一丝杀气也没做出应激反应——当然，事实是全天候保持“缠”的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被飞坦伤到。 不过她有点惊讶，还有点说不清楚的伤心。 她感觉到了，飞坦的杀意是针对她的。 由依抿着嘴巴，往边上挪了两步，没忍住又看了眼低着头没有动作的飞坦, 然后伤心地上了楼。 神威全程旁观，高兴得连脏兮兮臭烘烘的衣服都不在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都说不清楚那是纯粹的高兴还是纯粹的幸灾乐祸，或许两者皆有。 侠客仔细地观察着飞坦的神态，然后，嗯，躲到了身形高大壮硕的富兰克林身后。 最后结果是两个打起来都不知道收手的男孩子被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库洛洛教训了。 库洛洛偏心偏得光明正大，给飞坦的惩罚只是尽快找一处新的基地，而给神威的则是，“由依，十四区那边有个很对你胃口的强大对手，作为交换，直到我说可以，都不准和神威说话。” 神威不屑地轻笑一声，还没等他第n次声明由依和他是一伙的，就听到了由依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的—— “好！” “你这个坏蛋！对手的话我也能找给你啊！说了几次别听他的！” “你每次都自己打残了才给我。我本来就不想和你说话。”由依淡定地反驳，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库洛洛。 “秃洛洛她刚才跟我说话了这买卖不算数啦！” 黑发黑眼的少年看在自己有修养的份上睁着黑沉沉的大眼睛给了辫子少年一个眼神，具体说明的话，这个眼神的意思大概是“你以为自己很讨人喜欢吗居然还跟我在这儿撒娇快省省吧”。 神威看懂了，所以他伤心地鼓了鼓脸，半是开玩笑半是说真话地似笑非笑道：“唯独不想被你这么看呢，库洛洛。” “毕竟我是不讨幼稚小鬼喜欢的类型呢。”库洛洛笑得优雅无比，完全看不出来他正在幼稚地怼人。 虽然一直说着要淡定要优雅不要污（划掉），但或多或少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呢，库洛洛。 很久以后，当某个笑起来的讨人厌程度比神威还高的小丑出现时，他就能享受在神威和由依的锻炼下长歪了一点点的幻影旅团团长了。 请允悲。 啊不，完全不悲伤，甚至还想笑。 如此又吵吵闹闹地过了大半年，日子在有神威这个闲不住的掺合下过得充实无比，窝金的“电视剧”都看了几百集，但他还是每次都津津有味地喝着啤酒啃着瓜子坐在地上观看着，时不时还发表一下看法，丝毫不顾及“演员”能听到他的话。 不过窝金作为不喜欢动脑子，直来直往的类型，是难得的和神威处得很好，神威也喜欢和他玩的类型，所以这样的优待放在他身上也很正常——比如侠客有次无聊了想效仿窝金结果就被神威拖进了战局里= = 两只夜兔混合双打…… 啧啧啧。 “哈哈哈哈神威你呆毛又没啦哈哈哈我算算这个月第几次了来着？”窝金笑得瓜子皮粘在了胸口也不在意。 在一边，玛琪正在往窝金脱下来的上衣上打补丁，并且颇有雅趣地绣上前几天在一张属于垃圾的简报上看到的据团长说是“熊猫”的动物的图案。闻言，紫发冰山少女不咸不淡地抬起眼皮，扫了正抓着女孩子辫子做出一副“我要把你头发拽掉”样子的神威，冷淡道：“第17次。” ps：这个月才过了两周。 神威的呆毛在由依的摧残下，似乎已经进化到了刚刚被拔掉就能立刻开始生长的地步，库洛洛还认真算过时间，发现他的毛发——特指呆毛——生长速度已经从一开始的一天以上进化到了十二个小时四十三分钟。 幻影旅团的大家都坚信他们很快就能看到神威的呆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biu——”一下长出来的画面。 就玛琪所知，不只习惯了和神威互怼的团长，以及一肚子坏水的侠客，连富兰克林还有派克诺坦都悄悄跟由依说过，叫她多拔几次神威的呆毛——咳咳，她也说过。 异变就是在玛琪下意识在脑海中畅想神威的呆毛“biu——”一下长出来的画面时出现的。 彼时，从本来也只是吓吓她的神威手里把自己的头发拯救出来的由依毫不客气地给了神威一个头槌，然后在两个人都有些眼前发黑的情况下凭直觉躲过了神威揍过来的一拳，蓄力抬腿，一个横扫就把晚了一步站稳的神威给扫了出去。 #赢啦——！# 刚想在心里给自己点给小小的赞，身后却突兀地出现了奇怪的动静。 风？ 不是。 危险？ 不是。 都快忘了的，那种无法反抗的吸力。 由依抬眼一扫，发现神威这次的抛物线有些大，都过了两座垃圾山，当机立断地在玛琪和窝金的喊声中抽出这次对练幸好没用的伞，往地上狠狠一插——释放念力。 强大而纯净的力量短暂地缓解了那逐渐增大的吸力给由依带来的麻烦，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就像最顶级的猎人，确认了猎物后便一心一意，就算边上跑过了华南虎也不动心。 “神威——！” 由依喊完后咬紧牙开始蓄力，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念力往后喷涌——她像一只真正的兔子一样笔直地弹跳了出去。 反应得快的玛琪没有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而是迅速转身去叫其他人。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那边厢，刚刚砸在地上，咳出一口不要钱的血的神威撑着地爬起来，甩了甩脑袋，有些奇怪自己刚才似乎幻听了？ 大小姐怎么可能发出那么富含感□□彩…… 呆毛少年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从垃圾山的另一侧伸长了手朝自己跳下来的神威——这只小兔几的速度简直作弊，比他的思维还快了都。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哎？ 神威震惊地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狠狠抱着他腰的由依。 啊—— 他震惊的主要原因是自己的身体居然比思维还快，在看到由依跳下来的时候就自觉张开了怀抱。 不过很快神威的震惊原因就变了。 这个很快是非常快。 本来以为这会是一个爱的抱抱的神威发现自己也享受了一波曾经库洛洛和飞坦享受过的待遇。 被像抱等人高娃娃一样抱着自己的由依抱着拐来拐去地逃命似的跑时，神威是有点小生气的。 一小点。 毕竟他已经习惯了由依的抽风。 “由依！” 迅速集合赶来的幻影旅团看到的就是两只八爪鱼一样死死抓着彼此的夜兔在速度更快，更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的由依的主导下险之又险地一次次逃过被那道危险的黑缝对准的画面。 至于被由依带得下半身像棉絮一样甩来甩去整个脑袋都埋在由依胸口的神威——他估计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 喊了由依一声的派克诺坦攥紧了双拳，用力地咬紧了牙。 侠客艰难地凭借着良好的动态视力和对由依行动的预测能力精准地把带过来的由依的伞扔到她的落地点前——由依一只手抓住了伞，然后另一只手也没闲着。 再又一次避过黑缝的捕捉，并且感觉到吸力已经大到无法继续拖延下去时，由依眨了眨眼，艰难地从腿上抽出飞坦因为用不上所以扔给她的短刀。 她死死咬着伞柄，抓住脑后已经被吸力变成朝天辫的辫子，然后割断了已经长到肩胛骨下面的头发。 用上所有力气，以及残存的念力，由依将辫子往空中拼命一扔，然后取下口中的伞，手肘夹住因为她的动作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所以打算抬头看看的神威脖子，把他继续卡在自己身上，任由黑缝仿佛气急败坏地从后面开始将他们吞噬。 “再见，我们走……” 那道让流星街人都感到极度危险的裂缝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蜘蛛们还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似乎还没有消化完刚刚发生的事。 不知从何吹来了一阵风。 比起和由依初遇时已经沉稳了许多的黑发少年缓缓抬头，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 库洛洛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抓住了几缕金黄色的发丝。 窝金是直觉派，也下意识地拿宽大的手掌收集在空中散落，不知要飘往何处去的头发。 最后玛琪的收获是最多的，她拿自己的念能力织了张网，收拢起来方便得多。 很快，幻影旅团袭击了扎根在流星街的长老团，大闹一场后走出了他们的故乡，带着世所不容的大无畏一股脑扎进了外面的世界里。 第32章 三二章 神威这次掉到了海里, 快死了，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除了庆幸一下现在是晚上头顶没太阳之外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意料之外的, 都缠得那么那么那么那——————么紧了，他和由依还是失联了。 而且。 这里依旧不是春雨啊啊啊啊——！ 哪怕是烙阳都成啊！ 身为一个离家出走的儿子他偶尔也会想回家看看的啊！ #大写的绝望.jpg# 或许是神威把所有的坏运气都吸走了，由依倒很幸运地再次落到了地面上，还因为中途有茂密的树枝作为缓冲的关系没受太多伤, 只是手臂折了而已——这还是因为上一画面是自己紧紧抱着神威避免失散结果最后还是失散了不说, 连调控一下落地姿势都晚了几分的关系。 由依四处看了看，确定自己落在了道路两旁的树林里, 于是她拿原本绑在小腿上的绷带缠了缠手臂避免二次伤害, 把手上的伞插回伞桶里, 然后走到了崎岖不平的泥土路上，随便选了个方向往前走去。 没多久, 迷路的兔子就遇到了几个穿得一身黑的，步履有些仓皇的男人。 他们手上有木仓不说, 还在发现由依的第一时间就咒骂着开了木仓。 这就很讨厌了。 本来只是想友好地——库洛洛教导的友好方式——询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而已，结果二话不说就杀人？ 很好, 男人，你们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并没有）。 在流星街混了两年多的夜兔凶残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对待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即使是弱到没眼看的蝼蚁也要给予其死亡的惩罚。 一共六个人。 衣着奇怪的少女面无表情地避开射向要害的子弹，有一颗击中了她的右肩，但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扭了扭脖子, 一个下蹲，在敌人再度开木仓前冲了过去。 掏出你的心脏。 拧断你的颈骨。 头都给你扭下来。 最后只剩下一个被少女的凶残吓得连唯一的武器都握不住的男人跪倒在地。 过去了有两分钟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伙伴都死了？ 发生了什么？ 这个……这个女孩子…… 象征着理智的那根线已经被绷紧到了极致，男人瞳孔疯狂地震动着，他恍惚间回忆起了极小极小的时候，还不懂人世的道德纲常，只能凭借着动物的本能生活着的自己，被家里养的狼狗吓得连哭都不敢哭的自己。 啊啊—— 没错。 现在就是这样。 食物链的等级完全不同啊。 弱小的婴儿和拥有尖牙利爪的狼狗。 普通的人类男性与宇宙第一战斗种族的夜兔。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发蓝眸的女孩子手里抓着一颗流着血的心脏向他走来——这个画面让男人放弃了思考。 同时。 放弃了身为人类的权利。 他疯了。 由依：……什么鬼？ 思维非常直线，杀掉其他人只剩下一个然后好好问一下这里到底是哪儿——顺理成章毫不脑抽的做法。因为最后的幸存者已经疯掉了所以宣告失败。 由依有些苦恼地把手上的心脏扔到一边——她本来想当着这个男人的面捏爆吓吓他，让他乖乖回答问题的。 “这里是哪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咿哈哈哈哈——！” “……” 没办法了，由依面瘫着脸抬腿，一脚把陷入疯癫的男子踹到小径边的树干上，因为和实力强大的人对战久了，所以对方也毫不意外地直接踏上了地狱的直通车。 现在离由依出现在这个世界，只过了不到五分钟而已。 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神情平淡，甚至有些意兴阑珊的少女甩了甩左手上的血液，弯腰开始收敛战利品——没办法，在流星街穷惯了，连有一张二十亿戒尼的银行卡的神威都染上了雁过拔毛的可怜习性。 其实库洛洛是教导过她的，去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后应该要怎么怎么做之类的，但是由依一如既往地当做了耳旁风，唯一记住的也只有库洛洛心累之下的再三重申，“不要被人发现你是外来者的事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智慧生物的通病，你这次出现在流星街，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你好运，以后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你是夜兔——你是人类，只是有家族遗传病所以不能见阳光，因为力气大所以相应的也吃得多。这个一定要记住！” 库洛洛·猎人世界保姆·鲁西鲁简直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由依还暂时不明白所谓的生离会带来什么样的感情，她才离开了五分钟不到而已，虽然已经是绝对不会再见面的情况，但是她尚且无法明白这一点。 等到她明白的时候…… 脚步声。 急促而又轻缓的脚步声。 把倒在树边的男人身上的东西收刮出来，还毫不客气地扒了件最干净的黑色西装外套披到自己肩上的由依歪了歪头，把东西塞到口袋里，然后走到了小径中央。 等待着。 一个乍一看都要错认为是流星街人——生活在垃圾堆里——的小男孩从远处的黑暗中冲破了出来。 芥川龙之介奔跑在荒芜的林野中，他的同伴已经全部死去了，自己也是在妹妹的拼命保护下才带伤逃了出来。 为什么要活下去呢？ 有活下去的价值吗？ 无心之犬。 没有心的牲畜。 被剥夺了人类身份的野狗。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只除了现在。 愤怒。 愤怒。 愤怒。 愤怒啊————！ 那几乎要将自己这残破的身躯都冲破的暴戾的怒火啊！ 无论结局如何，地狱之门都将敞开在眼前的仇恨啊…… 除了复仇以外，已经抛弃了一切—— 或说。 原本一无所有，现在终于有了名为“复仇”的执念。 对杀死了同伴的港口黑手党下属组织的复仇。 对自己这如同牲畜般的人生的复仇。 但是。 在硕大的，诡异的，仿佛要从天际坠落的明亮又刺眼的圆月映照下，名为芥川龙之介的少年知道，他的愿望永远也不能实现了。 在还没有到达伏击地点的林野小径上，站着一个被银白的月光照亮的人，她背对着月亮，除了从那过分纤细的身体上看出是女性以外别无所得，唯一值得说的就只有她被月光触碰的两鬓，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金色，灿烂到在黑夜中好似放在太阳中心的融化的黄金。 这个人周围倒着六个人，月光一视同仁地照亮了他们。 他们的手中都还握着武器，但是身体凄惨无比，仅仅从他们的死状里都能知道，他们死前经历了何等的恐惧和恐怖。 脖子转了一圈，脸向着天空却趴伏在地的尸体。 竹节虫般倒着，胸口上开着一个鲜血淋漓的洞，那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早就泥泞不堪的尸体。 脊柱被打断，像折叠板凳一样上半身和下半身折叠在一起的尸体。 地狱。 这毫无疑问的，就是地狱。 而那个站在地狱中间的，一动不动的纤细的恶魔，正俯视着跪倒在地的他。 “这里是哪里？” 这个声音就像寒冬一般冰冷，芥川龙之介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的衣物，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她的样子。 什……什么啊这个问题…… 这难道是需要我回答的问题吗？ 把这个地方变成地狱的你，还需要他人的回答吗？ 由依见这个小孩子似乎被吓坏了，都没说话，只好沉默了一下，努力想了想，解释道：“他们刚才想杀我，被我杀了，放心，我不杀你，只要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人类……城市，城镇要往哪儿走？” 还是没有回答。 由依有些不耐地走近，但是这个举动似乎惊醒了少年，他的衣摆宛如活物一般舞动了起来，尾端化作尖锐的利器，近乎残暴地向朝自己方向走来的恶魔汹涌刺去。 几乎打遍流星街念能力者的由依半点不惊讶，轻易地解读了对方的“念能力”大致如何后就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 十多道黑刃狠狠刺向了少女要害，头颅、眼睛、脖颈、胸口、腹部——芥川龙之介听到了奇异的铿锵声。 他没有伤害到少女，他瞬间就知道了这一点。 非但如此，那个纤细的少女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态度，以机械般的精准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杀意，可是，也没有任何感情。 因为距离和视角的转变，踉跄站起的芥川龙之介终于看清了。 冰蓝色的、冰蓝色的无情。 她不是恶魔。 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这个怪物站在了他了面前，在他失去了刚刚获得的存在意义，不知道要为什么生存下去的时候。 他那如同牲畜般无心的一生中，有且仅有一次获得的人生意义，被这个怪物轻描淡写地夺走了。 那么，他要如何继续活下去？ 失去了刚刚得到的东西，就能回到原本没有这个东西的时候吗？ 不能。 所以。 他要如何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带我去你们的城镇，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战斗。” 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芥川龙之介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还能更糟吗？ 他已经站在了地狱，他的心比他的身体要更早地堕入地狱。 还能更糟吗？ 不能了。 那么—— “你需要我吗？” 试问—— “我是被需要的吗？” 名为芥川龙之介的少年用沙哑的声音如此询问。 他根本不期待任何回答。 但是—— “当然，我需要你，带我到城镇里去。” 直来直去的，对潜台词这种东西完全理解不能的由依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地，平淡到仿佛这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一样地，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问一下：大家期待芥芥跟着由依他们去银魂浪吗？当然银也会带上～ 我真心疼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芥芥在挨揍（噗），打算让未来的夜王宠他来着～ 第33章 三三章 芥川龙之介暂时没办法带由依去城镇了, 因为过了预估时间前来查看有什么意外发生的新上任港口黑手党干部太宰治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啊，准确来说是他们背后。 已经有一个带路人了, 这个人毫无价值。 由依做出了这个判断，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直到感知没她敏锐的芥川龙之介也察觉到了身后逐渐靠近的人，停下了脚步。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本来想……喂你们就不能给点面子回头看看我嘛？” 注意到由依回头后, 稍微走在她前面一点的芥川龙之介才跟着回头。 由依在月光的照耀下面无表情地看向背对着月光的绷带少年。 太宰治看到了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大概—— 是让他发笑的眼睛吧。 因为他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啊抱歉抱歉，这六个人是你杀掉的吧, 真是不走运啊我, 本来想把他们肮脏的尸体当作筹码交换那边那只野犬的。不过既然已经被你抢先的话就没办法了。对了, 还没自我介绍呢。” 形容绷带少年的表情和眼神毫无意义，因为由依的读脸技能一直没点亮。 而走脑力派的身体素质不强的太宰治在由依眼中, 是和倒在地上的六个人没有区别的存在。 至少这边这个她选的领路人还能反击一下下呢。 “我是太宰治，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今天刚刚上任的哦～目前正在寻找直属部下，你们两个有谁想要竞争一下这个岗位的吗？嗯哼～” 听不懂。 懒得理。 由依发挥了自己一贯的作风, 置若罔闻地扭回头，盯着因为太宰治的眼神陷入困境的芥川龙之介。 盯了一会儿。 由依眨了眨眼，“走啊。” 芥川龙之介因为陡然响在近侧的声音猛然回神，差点又忍不住放出罗生门，但是因为之前已经经历过怪物的洗礼，所以他还没有失态到这种地步，只是稍微退后了一步, 低头弯腰咳了几声，旋即才用嘶哑至极的声音向什么都不知道的由依解释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刚刚杀掉的人是港口黑手党的下属组织成员，我的同伴……被他们杀光了。” 在芥川龙之介所无法理解的沉默中，由依处理完了讯息，以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的速度踢了太宰治的膝弯一下逼他往前跪倒，然后一脚踩着他的小腿，一手拽着他的头发逼他仰起脸，问：“那他也要杀掉吗？” 芥川龙之介睁大了眼睛。 在太宰治之后，芥川龙之介终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金发蓝眸的少女，她似乎根本不知道港口黑手党是什么意思。 太宰治的双手没有被控制住，但是他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对方之所以没有控制他的手脚，是因为对方有他不会逃脱的自信。 这是强大的实力带来的自信。 嘛……虽然就这样被杀掉也不错，但是—— “哎呀哎呀～我是不介意被可爱的女孩子杀死啦，但是你杀人的方式怎么说也太残暴了一点，我可不想自己的遗体看上去七零八落的呢～所以……这位‘无心之犬’，虽然用以购买你的筹码已经没有了，但是让我再努力一下。” “试问——你愿意加入港口黑手党，成为我的直属部下吗？黑手党是个好地方哟～”在话语的末尾，少年突然用轻浮的态度笑道，“死亡与暴力，人类的本能，生命的存在与消失……这些东西都有哟～怎么样？比起无法去定义的怪物，还是我的提议要更合适吧？” 由依把手里抓着的那撮头发拽了下来，她相当干脆地用和刚才踢死了一个人的力道一样的力气把脚下的少年踹飞到了路旁的树干上。 放下脚的由依紧盯着芥川龙之介，像是观察着猎物的丝毫变化一般，语气平淡而不含有任何感情。 “同伴被杀死的话，要举行盛大的葬礼。要杀光他们吗？” 由依第二遍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代表了在流星街的经历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 芥川龙之介还没有回答，那边厢，艰难地从灌木丛里爬出来，额头流出的血浸湿了包着右眼的绷带的太宰治就抢了话题。 “小鬼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可不好哦，港口黑手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挑衅的呢。趁我对你们还有点兴趣的时候……啊，说的就是你，你差不多也该看出来了吧？这个小姑娘完全无法沟通。她不懂的话，至少你是懂的吧？还是说，即使要害死连为什么要和我们为敌都搞不明白的她也无所谓？” 由依正在惊讶于这个弱小的家伙居然没死，谁知道下一秒一声咆哮传来，在她抽出伞之后，一个黑漆漆的人周身泛着红光从天而降：“混蛋太宰——！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是谁在邮件上说快死了啊？！” “哈哈哈哈我确实快死了啊……托这个小怪物的福，肋骨断了三根呢，左腿也骨折了……” 由依绷紧了肌肉，目光凛冽地注视着新出现的家伙。 强者。 “哈？谁信啊？！一个小……小……”注意到少女眼神的中原中也哑然失声。 太宰治摆着一张流血的脸嘻嘻笑了起来，下一秒，太宰治飞快出声，“抓住他！” 条件反射地听着他的话做了之后，中原中也才皱着眉回头，却发现不知道何时，少女站立的方位变了，更重要的是她看着他的方式…… 就像是被抢了骨头的野狗一样……不，比野狗要凶残得多，冷酷无情到了中原中也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地步。 成功掌握了节奏的太宰治动作轻挑地单脚跳了跳，在夜色下显得黑暗无比的眼眸死死地盯紧了看似平静的少女，仿佛要将其一寸一寸地解剖。 “真是精彩呀～中也你没看到吧，刚才在我开口的那一瞬间，这个小怪物本来是打算抢了我的直属部下后逃走的，如果不是你站得近的话，或许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消失了呢。那样的话我可就丢脸了，毕竟也是刚刚成为干……” “别废话了！到底怎么回事？！”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打断了太宰治的碎语。 太宰治没有理他，因为一直被他注意着的，仿佛已经评估完毕的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开口了。 “放开他，我跟你打。” 由依对中原中也说到。 “哈？”中原中也高高地扬了眉，“你这……” “中也，和她打一架吧。对于这种以弱肉强食为本能的怪物而言，不打败她的话，是不能指望她的耳膜连接上耳蜗的。”太宰治用稍微认真了一点的口吻对中原中也说到。 然后，在一通被由依自动过滤的对话后，太宰治按着芥川龙之介，和他一起观看荒霸吐对夜兔的碾压。 中原中也才不会真地对太宰治的话言听计从，所以他只是在少女手里拿着的……伞（？）触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动用了异能力，改变了由依感觉到的重力，让她扑倒在地。 一开始因为由依还有余力挣扎，所以他还稍微有些慌乱的二次加工了一下，确保已经陷进地里半米深的少女绝对动不了一根手指头才若有所思地按了按帽子。 “……还真是怪物啊。” 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常家伙的中原中也如此诚心诚意地对轻易扑街的由依做出了评价。 太宰治听到了，然后他笑了，笑得可以说是非常之开心了。 一看就在打什么坏主意。 太宰治：“真好呢中也，我们都要有直属部下了呢！把你的卡给我当作庆祝叭！” 中原中也：“？？？” #我常因为没有剧本而跟不上搭档的脑回路——中原中也。# 第34章 三四章 “他是我的！” “不哦～他现在是我的啦～” “是我的！” “我的～” “我的！” “我der～” 由依放弃了说车轱辘话的行为, 扭头看向提着自己后领的中原中也，漂亮的玻璃珠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为你做事, 把他抢过来，”少女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我先找到的。” 中原中也对这个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的对话表示绝望, 让由依飘在半空中, 然后捂住她的耳朵，对笑着看戏的太宰治崩溃道：“你这混账随便哄她一下不行吗？！” 也不知道首领吃错了什么药（划掉）为什么要对太宰治的决定表示同意, 还特地跟他说要把这个女孩子收下来…… 他现在应该喝着红酒欣赏名画, 而不是处理什么……鬼知道怎么去形容的麻烦好吗？！ 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芥川龙之介一直默默地缀在最后面, 直到太宰治笑眯眯地说了“不”后才谨慎地对中原中也道：“请让我试试。” 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把由依提到芥川龙之介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试试”。 芥川龙之介直视着由依的眼睛, 不知为何，这双依旧缺少感情的眼睛已经无法引起他的恐惧了。 或许……或许是因为她坚持对自己的“需要”吧。 “无论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都会为你做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芥川龙之介和由依的相性非常好，两个人都不是会说废话的那种人，“但是，我要找到自己为什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你无法给我这个。” “是的哟是的哟～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是没办法给你存在意义的哟芥川君～” 由依眨了眨眼，用不含感情的声音说：“是我先抓……找到的你。” （画外音太宰治r：哦哟哟说了“抓到”哦我们都听到了！） 芥川龙之介淡定地回应：“可是现在我们被强制定为了港口黑手党‘双黑’的直属部下。” “不杀他们吗？” “杀不死。” “所以臣服？” “不，是没有必须要杀的理由, 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什么？” “……你还不能理解，所以，先跟着那边那位中原先生走吧。” “他很弱。” “但太宰先生确实是和中原先生同等级的干部。” “我需要你。” “你希望我做什么？” “……处理我没兴趣的事。” 还好想起来了库洛洛是怎么说的。 抓个比自己弱的人，让对方来负责处理一切自己不感兴趣的事。 芥川龙之介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可以随时找我……” “不行哟芥川君，我的命令才是最优先呢～” 芥川龙之介仿佛听不到般顺畅地接下了自己未说完的话，“无论何时何地。” “好了，跟我走……真是的……”为什么我要有一个傻子当直属部下啊！？ 中原中也黑着脸提着由依的衣领转身走了。 漆黑的街道上只剩下哑声咳嗽的芥川龙之介，以及虚假的笑容逐渐消失的太宰治。 ……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很不满意，初期也确实因为对方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的事而烦躁到想污浊化，但是在经历了从青葱少年化身操心保姆的心酸历程后，中原中也成功收获了一枚战斗值很高又很听话很乖巧平常超级带得出去的直属部下！ 恭喜…… 个头啦！ 一天n次地被自己部下要求战斗的中原中也表示他的工作因为某条青花鱼的不负责已经够多的了，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 中原中也又一次败在了由依干净又澄澈的眼眸中，心累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批完这份文件就跟她去训练场。 由依满足地点头，乖乖巧巧文文静静地站在原地，纤细小巧的身体，谁也想不到这具身体中拥有多大的能量。 港口黑手党内部论坛上将突然出现在中原中也身后的由依形容为是女版中也。 可能因为两个都是瘦瘦小小却偏偏走武斗派还走到了顶点的家伙吧。 #瘦瘦小小？？？污浊警告！# “中原大人，芥川先生来了。” 路人甲敲开门，带来了中原中也最想听到的消息。 中原中也都不等芥川龙之介问好就直接道：“快，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教她怎么自己解决吃饭问题！正常人的吃饭方法！” 中原中也办点都不想回忆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被由依那惊人的食量给摧残的…… 这一点，其实芥川龙之介要更有发言权。 毕竟现在他还有妹妹银是和由依住在一起的。 由依别的地方都还正常……勉强正常，只有吃饭这一点……简直比他还像从贫民街里出来的。 连曾经的他都不会吃厨余好吗？！ ……饿急了的时候除外。 但是现在起码吃饭问题是有保证的啊！ 万幸芥川龙之介不是会吐槽的性格，所以只是淡定地接下了任务，不去管中原中也为了把自己从太宰治手下借过来一天花了什么代价，冷漠地走到抿起嘴巴的由依面前，“走吧，去……” 等等……现在是不是还不到饭点？ 被由依一直盯着的中原中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摆着威严的表情，淡淡道：“我是说下班了以后，现在你先陪她玩……啊不，陪她待着，我有工作要做。” 芥川龙之介会意地颔首，偏过头咳嗽了两声，抬了抬手示意由依跟他出去。 站在中原中也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双手插兜的芥川龙之介问：“有什么需要处理的问题吗？” 由依点头，“我想跟他打架的时候他不跟我打。” 芥川龙之介默然。 （这个问题……超出我的解决范围了……） 但是这样就能难倒芥川龙之介吗？ “除了中原先生以外，港口黑手党里还有很多实力不俗的人，身为中原先生直属部下的你有资格向他们发出战斗邀请。” 由依表示自己对那些无聊的只会玩枪玩炸|弹的家伙没兴趣，“我要和他打。” 芥川龙之介继续淡定，“那么，只要中原先生的工作尽快完成就可以了。” 由依本来是没兴趣问要怎么操作的，但是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好多事她似乎不得不懂的样子，所以她问了。 芥川龙之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霜色的鬓尾微微晃动，“这件事就交给……” “想要中也的工作少一点的话就求我呀由依酱～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工作都交给他了所以那只蛞蝓才这么忙的哟～”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太宰治笑眯眯道。 由依看向太宰治，抿了抿唇。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她不得不懂的事里最烦的一点就是，她不能杀掉太宰治，以及其他属于港口黑手党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芥川君你想怎么解决由依酱的麻烦呢？不会是向身为上司的我提出建议，要求我完成自己的工作吧。” 不擅长阅读表情，但是对他人的气息却很敏感的由依依旧无法察觉只有神经纤细感情丰富的人才能察觉到的太宰治的危险，但是芥川龙之介身上散发的恐惧的味道她确实感觉到了。 思维方式相当简单的由依一脚踹在太宰治肚子上，害他砸穿了中原中也办公室的门。 芥川龙之介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由依淡定地越过从地上爬起来的太宰治，看向黑着脸走过来的中原中也，沉默了一小会儿，面无表情地告状，“他欺负我，惹到港口黑手党的人要双倍奉还。” 很好，非常活学活用。 但是…… “防止你那野兽的脑子里记忆细胞不够多，我再重申一遍，我也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哦～而且地位还在你之上呢！那么，小怪物，你知道港口黑手党的人会怎么处理以下犯上的部下吗？” 由依沉默了一秒，然后继续看着中原中也，“遵照你的命令，我打他了。” 中原中也：…… 太宰治：…… 芥川龙之介：“……咳咳咳咳！” 目前方位暂且保密的神小威：王八蛋黑手党！把我天真单纯从来不说谎的大小姐还给我啊啊啊——！ 第35章 三五章 中原中也最后还是认下了是自己要由依去揍太宰治的事, 以太宰治盗用了他的卡为理由。 不过太宰治临走前特意表现给由依看的超级明显的“我要在芥川龙之介身上找回来”——依旧没有被由依解读到。 老实说，中原中也都有点心疼芥川龙之介了。 “唉……”赭发少年叹了口气, 搂过金发女孩子的肩膀，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轻声道：“你离他远一点，然后以后也不能对他出手，知道了吗？要是你觉得他欺负你了, 就来找我, 我帮你揍他。” 由依在中原中也眼里其实和七岁时候的自己很像。 同样都是有着强大的力量，同样都什么都不懂, 被人捡回去了所以就这么跌跌撞撞地生存着…… 对芥川龙之介的在意或许也是雏鸟心态之类的因素。 说到这里, 还要庆幸她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太宰治= = 中原中也只要想象一下七岁的自己是被现在的太宰治捡回去……太可怕也太恶心了他拒绝想象！ 于是乎, 出于这么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同病相怜”的心情，以及大家都看得出来的由依绝对不是故意惹麻烦, 抛开细碎的问题不谈，明明只是一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好吧, 大概战斗的时候以外。 刚成为干部直属部下的两人还没有出过任务，不过中原中也对那天倒在地上的死状悲惨的尸体可是相当记忆犹新。 由依有时候脑子轴不听话也是一个麻烦, 此刻她就瘪了瘪嘴，“为什么不能杀他？” 中原中也小心地看了眼周围，很好，没人偷听，“因为他是干部——虽然想这么说，不过重点是大家现在都是港黑的人，你也是港黑的一份子, 我们是伙伴，不能无故对伙伴下杀手，知道了吗？谁也不行。” 由依震惊了，“他不是我的伙伴！我没有伙伴！” 中原中也语噎，愣了愣才干巴巴道：“呃……那、那就你看啊，他是芥川的顶头上司，如果他记恨你的话，会报复在芥川身上哦。” 由依对这个世界的复杂感到了深深的忧虑和烦躁。 然后，直接导致了由依将自己的存在方式调整为了刚刚被夜王凤仙带回春雨第七师团的时候。 其实情况还蛮像的，在由依的理解中： 夜王凤仙——中原中也：都很强 阿伏兔——芥川龙之介：她想抢的人 太宰治——？？？：好烦啊！ 那么，这一转变的直接表现是什么呢？ 大概能用以下几点来说明： 由依不会再像对待库洛洛那样对待芥川龙之介了，话少了很多，再被问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也摇头。 对中原中也的时候也不像对待库洛洛说的“笨蛋”（翻译过来就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那样，单纯地听从他的命令，除此之外话少了很多。 至于太宰治……因为找不到对照对象，所以由依相当干脆地将其排除出了“存在范围”，无论对方怎么撩拨找茬都不搭理，直接找到中原中也。 结果就是一个话本来就很少的人现在话更少了。 这样一来，大家都感到轻松了呢……就是很多刚开始没见过她的人还以为太宰治给中原中也捡了一个哑巴当直属部下。 油盐不进。刀木仓不入。水火不侵。 刀木仓不入是真的。 身体素质还没有夜兔强的窝金已经面对火箭|炮毫发无伤，更别提即使现在还在长身体阶段，但是飞过来的只是普通子弹的由依了。 她连躲都懒得躲，收起伞冲进仓库里，在中原中也——因为不放心她第一次出任务所以特地抽时间跑来检查——的注视下让可怜的与港黑作对的敌人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光了。 二十三人，全都配备着武器，由依甚至没花五分钟，杀人如切菜，完事了之后还意兴阑珊地把沾满了鲜血的手往中原中也送她的黑色披风上擦，浅蓝色的眸子平静到空无一物，仿佛就真的是漂亮的玻璃球。 吓得本来应该跟着她一起冲进去的黑西装路人甲们都无视了她再自然不过地收检尸体的行为。 “由依……在加入黑手党之前，你杀了多少人？”中原中也把听话的小姑娘放在机车前面，让她缩在自己怀里，难得慢腾腾地开着。 “不知道。” 他们夜兔的战绩都是按星球来算的，一个个数人头谁数得过来？ 问题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中原中也差不多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知道”，本身就代表了一个答案。 由依她对夺走人的生命这一点，视若呼吸般平常。 太宰治的结论精准到了叫人骇然的地步，他从见到由依，以及由依创造的尸体的那一刻起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本质。 怪物。 中原中也思考了许久，最后决定让由依就保持这样的状态。 倒不是说他比起阿伏兔要心黑——阿伏兔手下的亡魂比中原中也生活的这个世界里住的人的总数还要多三倍以上——只是，黑手党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大家都是无法在阳光下正常生活的人，所以躲到了阴影里。 所以，没有人会对他人的伤口和缺陷指指点点。 芥川龙之介就不一样了，在发现了由依的改变之后，他相当直球地理解为，如果不是自己被太宰治盯上被迫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话由依也不会被迫加入，如果由依没有被迫加入的话就不会天天被太宰治欺负（其实并没有，欺负人也是要在当事人觉得自己被欺负的情况下才能成立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由依也不会自闭到开始草木皆兵——其实由依只是调整为了丛林生存模式，面对任何危险时都能迅速作出反应而已。 芥川龙之介相当自责，觉得自己并没有被由依需要的资格，所以他加倍地努力了起来。 但是人类的身体是有其极限的。 看到他一身伤躺在医疗室的由依很生气，虽然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是情绪却很好辨认，她扭头就走，找上了中原中也。 “太宰治欺负我！” 说完，由依盯着中原中也，等他遵守自己说过的话，去揍太宰治。 中原中也无奈地按了按帽子，懒洋洋地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打我的人。” “……芥川？” “快被他打死了！” “咳咳……由依，芥川应该是出任务的时候受伤的，和太宰没关……好好好我待会儿就去好不好？去，坐那边儿等着，有小蛋糕。” 由依沉默地坐到了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中原中也暗戳戳看了她几眼，见她没事，松了口气，在心里骂了太宰治一句后就处理起了文件。 金发蓝眸的少女半阖着眼，轻轻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她用的力气是那么细微，仿佛一离开唇舌，那个名字便消失在了空气里，不见其踪。 “神威……” 迟钝的夜兔终于明白了分离的含义。 远方，正在某个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死亡审讯下愚蠢地垂死挣扎的辫子少年头顶呆毛一跳，恍惚是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窗外，灿烂的阳光下，远方港口边高耸的五栋大楼显得格外突兀。 作者有话要说：【求预收】《披萨摧毁港黑》：吾王鲁鲁修带着魔女和刀子精去横滨日天日地让野犬们放下武器立地成文豪的故事～(￣▽￣～)~ 很想写所以大概很快就会开了求预收么么哒～(^3^)-☆ 对了安利【作者专栏】——很多完结文小短篇～ 第36章 三六章 又过了一个星期, 由依的耐心达到了极致。 换言之，即使有选择的“处理自己不想处理的事”的人类在这里, 由依也不打算忍了。 由依准备杀掉太宰治之后把芥川龙之介和他妹妹抢走。 这个计划在她问中原中也太宰治在哪儿的时候宣告失败。 脱下帽子放到身前的桌上，赭发少年神情莫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由依面前，然后在抬手的一瞬间…… 试图夺门而出的由依因为中原中也将房间的重力改变, 顺便改了自己身上的重力加快了速度——两相抵消之下, 中原中也成功碰到了由依的身体，将她压趴在地。 中原中也俯视着脚下这只养不熟的怪物, 再次叹了口气。 “那家伙说如果你主动问起他在哪儿, 就是准备干掉他了……老实说, 我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认了你作为我的部下, 那么保护你就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放弃吧，那家伙不是你能对付的。武力你确实比他强很多, 但这个世界不是只要实力强大就能活下去的，头脑还是重要的一步。” 即使无法从由依的面瘫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波动, 中原中也也知道对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中原中也决定让她亲眼看看心脏的人即使武力值不高也能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审讯室里，旁观着太宰治对犯人的审讯过程的由依要不是全程被中原中也压制着，早就出手了。 那个形容模糊精神崩溃的犯人的惨状？ 关她什么事？ 挖出情报的太宰治浅笑着回眸，眼中一片腐败死寂，他带着几分轻嘲地对天真的中原中也说：“你以为我们在她眼中是什么？中也还真是笨蛋呐～不是都说了吗？她是怪物，而我们，即使是我, 也是人类呀中也。你会在意餐盘里的鸡腿在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残酷待遇吗？” 这番话吓到了中原中也。 阴暗的审讯室里，太宰治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一直在努力挣脱中原中也的重力束缚，毫不沮丧的由依身上。 “由依酱，我啊，确实没办法对你这个小怪物做什么。精神世界毫无一物，打架的话又打不过你，看上去好像我们都拿彼此没有办法的样子呢～” “可是呢，我再怎么说也是个黑手党，是汇聚了人类的恶意和黑暗的居住点的一员……算了我还是直说吧。” 太宰治心累地发现对方那个“自动过滤”的技能实在是太讨厌了。 “你确实很有价值，但是我也不会因此就宽待你，所以，如果你再对我产生一丝一毫的杀意的话，我就杀掉芥川，把他的脑袋装在银盘子里送到你的餐桌上，叫你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吃下五十斤的白米饭。知道了吗？” 这是威胁。 这是挑衅。 判断完毕的由依咬紧牙关，放出了念力。 厚重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红色的，饱含杀意的，仅仅是站在这片空间里都像是要被穿透了一样的冰冷而又无情的，来自死神的宣告。 中原中也加大了灌注在由依身上的重力引力。 由依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她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以防脑袋太重把颈椎压弯。 中原中也少见地认真看向太宰治，“算了，别再……” “中也是联想到了自己吗？不是哦，一点也不像呢，你看，她完全就没有感恩……” ……神威！ 本来只是因为被激怒所以释放出杀气和念力，就像开战前的猛兽会先用爪子挠挠地面，低吼上两声一样。 但是刚好因为念力蔓延的范围有些广，所以由依察觉到了某个非常非常熟悉的气息，就在这栋楼外面。 面无表情的小女孩几乎是瞬间就滚出了两行眼泪。 与此同时，打着伞和福泽谕吉以及江户川乱步以及与谢野晶子走在一起的神威呆毛一跳，稍微抬高了一点伞面，看向港黑五大楼中的其中一栋。 “不好意思哦，我好像知道我家大小姐在哪儿了呢～那么我先去揍她一顿，你们继续按原计划行动，分工合作哟！(n_n)” 话音刚落，神威就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另一边，察觉到神威的气息在靠近的由依毫不顾忌地用念力抵抗着身上都达到数吨重的空气，艰难地站了起来。 中原中也压下惊讶的情绪，愣愣地收回手，呆呆地看着哭了的由依。 他这算是……配合着混蛋太宰把小姑娘欺负哭了吗？？？ 可是他只是想帮她啊！ 斗不过的啊！那条青花鱼是斗不过的啊！ 喂喂喂怎、怎么办啊啊啊——！ 没养过孩子的中原中也懵了。 没懵的太宰治倒是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可惜他的体术在走武斗派的人里可以说相当不够看，特别是当人家不是靠自己的异能力走上武斗派道路的时候。 身体重新恢复轻松的由依想也不想地打开门，走到外面，挥伞打碎了具备防弹能力的单面玻璃，正好配合从楼外跳起来的神威让他进来。 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神威刚好充当了没有打伞的由依的遮蔽物，顺便还充当了由依的情绪垃圾桶，被好多陌生的情绪在身体里冲撞的少女死死地拽住了衣角。 好似终于找到了可以对着哭的对象。 负责守卫的黑西装路人甲们就眼睁睁看着又一个免疫子弹的少年仿佛被定住一样，呆愣愣地看着哭得委屈极了的由依小姐。 在他们的理解中，由依显然是被太宰治的审讯给吓哭的（大雾）。 神威愣了好半天才露出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带着几分僵硬的笑，湛蓝色的眸子仿佛搜索猎物般冷酷地转动着，没拿伞的手却轻轻地把由依搂到了怀里，摸着她的头发，从头顶摸到发尾，等到发现自己碰到由依的脖子时对方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体—— 神威对从黑暗的审讯室里走出来的两个人笑得灿烂无比。 妈的，把由依欺负到哭？ 垃圾港黑该凉了。 #之所以能找到女朋友全靠别人衬托得好的神小威今天也笑得很灿烂# #认真调|教了那么久却没时间享受成果结果被神威摘了桃子的库洛洛表示他不想说话，只想求戏份# #万万没想到两只小兔几的助攻对象居然会是双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情诗与海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三七章 “乖哦乖哦, 不哭不哭啦～～喔喔喔！糖哦！甜甜哒糖糖喔！啊呜～张嘴～” 神威往兜里一掏就朝哭得打嗝的由依嘴巴里塞。 由依还在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一含, 一咬。 嘎嘣一声。 “呜呜……没、没味道……呜……” 神威一怔，“啊啊啊拿错了拿错了那是弹珠别吃！吐出来吐出来！” 由依听话地吐出已经被咬碎了的玻璃珠，神威已经满头大汗地找出了真的糖，手忙脚乱地剥了糖纸再一塞。 终于含着糖的由依瘪了瘪嘴……继续哭。 一边哭还一边含含糊糊地告状诉苦, “呜哇……他……他抢我的东西……呜呜呜……qaq” 神威想也不想地哄：“抢回来抢回来！打洗他！居然敢抢你的东西, 我跟你一起揍！” 由依继续哭，“打不成呜呜呜……不、不让打呜呜……qaq” 神威心疼地揉着由依的小脑袋瓜, 信誓旦旦地保证：“打得成！不哭喔～大小姐想打谁我们就打谁好不好呀～哎呀呀不哭不哭哦, 我找到一个很不错的强者哦！让给你怎么样？好厉害的唷！” 由依瞬间止住哭声, 抬起头睁着水汪汪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神威。 神威感到自己的心脏受到了暴击。 “我、我……全部都给你打！” 神威毫不犹豫地说。 由依不哭了，三两下嚼碎了甜兮兮的糖咽进肚子里, 一只手还拽着神威的衣角，扭头就指着看戏的太宰治, 愤愤道：“就是他，他抢我的东西, 还挑衅我，还一直烦我，讨厌死了！” 太宰治感到橙发少年的视线像尖牙一样狠狠地钉在了自己身上。 他又想笑了。 “好哒～不气不气喔，我们等一小会会儿喔～”神威笑眯眯地哄着由依。 等武装侦探社的人谈完就行了哦～ 由依不高兴，“等什么？” 神威因为由依居然问了她本来不可能感兴趣的问题而愣了一秒，旋即才好声好气地解释说：“有一个团伙和这个地方关系不太好，现在他们的首领在开会哦, 等他们开完会我们就回去呀～然后再揍他哦～” 由依竟然理解了他的意思，这让神威更心疼了—— 我家大小姐在这里才多久就被迫懂事了！ “龙之介不走。” 神威对上了由依的脑电波，“没事啊，他会答应哒。(≧▽≦)” 由依放心了。 一直被笑眯眯的太宰治拽着不要冲动的中原中也表示要是再不说话港黑的面子都要没了！ 太宰治表示你走开我上！ “武装侦探社的人原来是为了由依酱来的呀～还真是兴师动众呢～不过芥川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哦。” 神威给了这个笑眯眯的少年一个更加笑眯眯的表情，“他会答应的哦。(n_n)” 太宰治：“不会哦。^_^” 神威摸着由依顺滑的短发，一点一点扯平嘴角，深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的是一整个星球的尸山血海。 “我说，他会答应的。” 依旧笑眯眯的太宰治在继续开口前被从转角走出来的另一个眯眯眼打断了原本想说的话。 “我劝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哦，港黑干部太宰治。” 太宰治斜睨过去，是一个穿着老旧披风戴着贝雷帽的眼镜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短发女人。 “如果我继续说下去呢？^_^我的脑袋会从脖子上被扭下来吗？也不错呢～” 江户川乱步推了推眼镜，睁开碧绿色的双眼，看向被神威圈在保护圈里的眼眶红红的女孩子，顿了顿，“神威已经决定把港口黑手党的人都杀光了，而他边上的女孩子也做了一样的决定……你们最好赶紧把那个女孩子看重的人带过来，否则……” “当着我的面在这说什么大话呢！”中原中也忍不住了。 由依仿佛被提醒了一样，仰头看神威，指着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的中原中也，“还有他。” 神威连个余光都不给中原中也，萌萌哒点头，“嗯嗯！给你给你，都给你！我会留着哒！” 由依满足地继续乖乖待在神威边上。 与谢野晶子心累地拍了额头一下。 江户川乱步继续发挥自己的名侦探才能，“如果要杀掉重力使的话，随时都可以——这是她的认知哦。嘛，但是就算我说了你们也不可能相信吧？还是等社长和你们boss谈完再说吧。” 与谢野晶子适时提醒神威，“你答应了我们，找到这个女孩子就行，不会轻举妄动。你要违背约定吗？” 神威状似听话地收起伞，头顶呆毛转了一圈，然后按着由依的肩膀，和她脸挨脸地睁大了眼睛道：“医生小姐，你看我家大小姐。” 与谢野晶子不为所动。 神威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这————么天真可爱烂漫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可是被邪恶的黑手党拘禁了大半个月哦！你看看，都哭成什么样了？你居然还指望我什么都不做，让这些碍眼的垃圾好好地呼吸空气吗？” “如果你违背约定，那么社长就没有和港黑首领谈判的必要了，你要同时和我们两大组织为敌吗？” “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会气哭我家大小姐吗？” 神威笑眯眯地轻飘飘反问。 也谢野晶子沉下了脸。 由依看看短发女人，又看看中原中也，最后推了神威一下，淡定道：“约定要遵守。” 神威半点不带怕的，“没关系哦，是我不遵守约定嘛，跟你没关系哒！” 都怪阿伏兔！ 瞎教给大小姐什么乱七八糟的！ 回去就揍他！ 由依犹豫了。 与谢野晶子见状灵机一动，立刻道：“不行，如果他不遵守约定的话就会变成坏孩子！你是好孩子，不能和坏孩子呆在一起。” 由依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在神威仿佛吞了苍蝇的表情下认真说：“不行。反正都很弱，不浪费时间了。” 由依顿了顿，继续用认真的态度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浅蓝色的眸子里又迅速积聚起了泪水。 “你不在，库洛洛也不在……好讨厌……呜呜呜……” “啊啊啊啊好好好不哭不哭……”神威眉头一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等等，你刚才是在表示我很重要吗？” 扑通扑通扑通！ “嗯哒！”由依用力地点头，可怜兮兮地瘪着嘴，“我抓到一个人，被抢了，又抢不回来，说了帮我揍人，也不帮，你都不在呜哇qaq！”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乖哦乖哦好孩子不掉金豆豆的哦……还有我一个人重要就行了别想库洛洛那垃圾啊！那、那个，呃……” 神威动作一顿，然后在江户川乱步惊恐的目光中抢了他兜里的糖，又塞到了由依嘴巴里，然后才稍微松了口气，“吃完这颗糖就不哭了喔，再哭的话……我、我以后都不跟你打架了！” 神小威：看看我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由依显然被吓到了，竟然下意识地把糖给一整颗地咽进了肚子里。 神威立刻道：“好了糖吃完了不准哭了！” 由依眨了眨眼，又挤出两颗眼泪，然后，慢吞吞地说：“没吃完，还在嘴巴里。” 众人：你骗鬼呢？ 神威仿佛受到了难以接受的惊吓一般跳脚，对着与谢野晶子就抱怨道：“你看啊！我好好一个大小姐在这里都被迫害得学会说谎了啊——！” 神威按住由依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问：“谁？！是谁？！是谁教坏你的！你怎么能说谎呢？！还对我说！连库洛洛那垃圾都没教坏你啊！！！” 由依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淡定地指了指太宰治，“他……”等等不能承认，“我没有说谎，我还在吃。” 神威：“……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笨蛋大小姐！不要哭了啊你不渴的吗？！要喝甜甜的果汁吗？！” 由依：“要～” 神威：“……走，我去买给你……喝了果汁就不准哭了哦！” 由依：“呜呜呜……qaq” 第38章 三八章 “我们一样。” 也不知道师出同门的两大组织首领是怎么商谈的, 反正最后武装侦探社是成功把由依从港黑的编制里抹掉了。 但是他们在芥川龙之介和银的归属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连“真地生气了，杀光港口黑手党所有人再加上我们武装侦探社所有人, 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的超级怪物都能放弃，森鸥外自然也不会在还没有成长起来的不吠的狂犬上纠结太久。 不过银还好，但芥川龙之介是太宰治的直属部下，他有权利在这件事上发言。 在众人的注视下, 太宰治毫不留情地将刚刚出完任务带了一身伤回来的芥川龙之介给解剖了个彻底, 顺带还把他的存在价值贬低到无可复加的地步。 “害兽难道能够在阳光下活下去吗？由依不懂事，你总不会不懂事吧？仅仅是为了破坏和摧毁而存在的祸犬, 除了我们港黑, 也没别的地方可以接收了呢～他们侦探社是不能杀人, 更不能干坏事的哟～” 那个名为太宰治的男人，一点一滴地敲碎祸犬的罗生门, 以他为筹码给真正的怪物添堵。 真正的怪物表示你这个人类在说什么鬼啊？ 捧着一杯巧克力奶昔的由依喝了口奶昔，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们一样。” 于是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由依身上。 银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目光相当直接, 就差没在脸上写明，“我对我哥哥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由依你就别瞎说了好不好？” 但是由依并没有在瞎说。 之前似乎也说过, 由依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她是笨蛋。 别的不说，基本的思考能力她还是有的好吗？ 由依看着即使在情绪平静时也目光凶恶的芥川龙之介，平静到几乎没有感情因素的眼眸里倒映着瘦小的野犬。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一样。你因为愤怒而存在，我因为死亡而存在。” “我需要你去处理我不关心的事，意思是，我需要你寻找到存在的意义, 然后把答案告诉我，因为我没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我是……”由依看了眼神威，神威翻着白眼点头，“我是夜兔，是最强战斗……民族的最强者的女儿，我未来会成为夜兔之王，最强的存在，你弱小也没关系。” “我也不能生活在阳光下，太阳会……唔唔……” “笨蛋啊这个就不用说出来了啊！”神威捂住由依的嘴巴，心累地打哈哈，“总之总之～我家大小姐的意思就是，芥川龙之介和银要跟我们走，不然……” 「绝」发动。 当神威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时候，从太宰治腹部流出的鲜血才落到半空中。 神威甩了甩手上的鲜血，笑得灿烂又可爱，“就用这样的方式把这座城市的人全都杀光哦～嘛，相反，不杀人也可以哦，毕竟我们只是想和强者战斗而已，一直被弱者缠着也很烦呢～啊对了对了，顺便说一句，最强的人是我……” 由依把神威踩在脚下，淡定道：“他乱说，最强的人是我。” 众人：……不，现在没人管你们谁最强…… 无辜……等等……完全不无辜的太宰治无奈地笑着，甚至还有闲心说：“如果捅穿的是我的心脏就好了啊，接下来不是只能吃流食了吗？” 神威：你以为把我家大小姐欺负哭的事真的就这么算了吗天真的人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从神威方才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心露的一手，森鸥外已经差不多得到了足够的情报，可以说太宰治伤得还是蛮值的。 正巧，听了由依难得说了一大段话的芥川龙之介似乎也坚定了自己的内心的样子，那么就这样吧，你们快滚。 目送武装侦探社并前港黑人员离开办公室的森鸥外含笑对上福泽谕吉的目光，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宰君，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装虚弱瘫在中原中也身上的太宰治语气依旧轻浮，“说的也是呢，为了能顺利自杀，我还是先去趟医院吧。” 中原中也一边嫌弃地扶着太宰治，一边按了按自己的帽子，用余光撇了森鸥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 “由依，你……不能晒太阳吗？”跟在由依身后的银小心翼翼地问。 两只在晴天打伞的兔子同时回头，由依“嗯”了一声，“夜兔不能晒太阳。” “……夜兔是？” “说也没关系哦，反正我一开始就在侦探先生面前掉马了……还有不准说谎！不准说谎！不准说谎！大小姐我不允许你变成满口谎言的骗子！” 由依抿了抿唇，因为不习惯为自己辩解所以默认了，对银解释道：“夜兔是宇宙最强战斗种族。” “果然不是人类吗？在下之前也曾对您异于常人的生活习惯和肤色有过疑虑，只是未曾想到，真相居然会如此离奇。” 由依眨了眨眼，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解释有点麻烦，于是看向神威。 神威叹了口气，先是抱怨般地抖了抖呆毛，“我没记错的话我的人设明明是强大又腹黑的兔子，无论是解释还是吐槽这种保姆工作都应该有别的人来干啊……” 阿伏兔：……真是不好意思哦我不在！ “人类的定义，在我们的世界是所有拥有一定程度以上的类人生物都能算作人类哦，夜兔也是人类中的一个种族。不过一般被我们侵略的星球都会叫我们天人啦～” 芥川龙之介&a;银：等等你说什么？？？ 心累的死亡天使又往自己脑袋上呼了一下，发誓回去后绝对要拿一身伤的芥川龙之介爽一爽（大雾），然后才认命地承担起解释说明的任务。 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很简单。 福泽谕吉刚为武装侦探社招揽了一个新成员宫泽贤治，结果在入社考试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拼死学会了游泳……没错，掉到海里的神威在这之前不会游泳……的神威，把人救回去，一套「请君勿死」套餐后，她非常成功且完美地给大杀器回满了血= = 神威作为原本有个腹黑人设……现在……勉强也还算是有吧……总之…… 一开始的时候，神威还是很谨慎地想要“润物细无声”地探听有关这个世界的情报的啦～ 只是他的所有努力都在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大人的眼镜下宣告失败就是了。 差点被扒得连蹦带都不剩。 可以说是很绝望了。 他是神威，是夜兔。 还好，夜兔基本不用动脑子，只靠武力就能达成目的。 在折断福泽谕吉的刀剑，用绝对的力量差距压垮宫泽贤治的力气，让与谢野晶子自己感受一下濒死的感觉……吃光江户川乱步的零食后，他们终于能安静地坐下来谈谈了（笑）。 神威不太想搞懂到底是谁占据了真正的主导地位，反正只要他的目的达成就行了。 他要找到不知道在哪里的由依，然后狠狠揍她一顿，让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把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送给别人。 那么好看的头发！ 每次打架他连扯都舍不得用力扯的头发！ 就很气！ 还有，顺便，如果由依又给自己找了一个保姆的话，杀了对方。 神威表示自己能忍受阿伏兔，也不得不忍受库洛洛，但绝对不要再继续忍下去了！ 当然了，这个想法在先看到人形黑泥怪之后就消失了。 不管是谁都行，只要不是这个黑泥怪就成，他都能接受。 事实证明，他家大小姐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选的是个不会让他讨厌的家伙……大概。 其实，原本听说由依现在可能在港口黑手党里的时候，神威心里打的算盘是跟着由依混的。 毕竟……正如太宰治说的，武装侦探社……不准干坏事。 就很拘束= = 但是等到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由依…… 死兔子！（夜兔族骂人方言） 等死吧你们这些人间之屑！ 本未来的海贼王大人这就客串一把好人为民除害！ 第39章 三九章 但是迷茫的兔子似乎总有把事情搞糟的超能力。 本来只是一句轻飘飘的, 毫无意义的抱怨而已。 “……真是的不光学会说谎还变得油腔滑调起来了，这样的不行哦, 大小姐保持原状就好，不要学坏蛋的生活方式哦。” 由依的反应自然是摇头表示她没有。 神威于是就笑了，“难不成你说的还是真的呀？什么生存意义啊存在价值啊……大小姐你知道这两个词的含义吗？” 由依说她知道。 神威顿住了脚步，怔愣地转过头, 视线落在少女面瘫的脸上。 “……那……因为死亡而存在是……什么意思？” 神威的语气很奇异, 奇异到由依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嘬了口奶昔。 “在春雨的时候, 父亲想让我明白如何接受死亡这件事, 然后钟明死了。他一死, 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不会把我扛在肩上, 也不会给我买糖。这就是死亡的含义。我从知道死亡是什么的那一刻起明白了自己的存在。是这个意思。” 轻佻的，半真半假的笑容从神威脸上消失了。 神威和由依对视。 他的语气有些危险。 “我们只是分开了二十天吧？不是二十年吧？你现在在说些什么啊, 钟明是谁？随随便便死掉的弱者为什么要记到现在？” 由依奇怪地眨了眨眼，旋即带着些许茫然说：“应该忘掉吗？” 这个乖顺的问题让神威的表情松动了, “要忘掉哦！只要记得我就好啦！还有幻影旅团的人也全部忘掉，反正都是再也见不到的弱者了嘛！” 隔着一段距离的与谢野晶子问福泽谕吉，“喂，社长，我们就这样看着没关系嘛？” 福泽谕吉双手拢在袖子里，摇了摇头，没说话。 身为夜兔平头哥, 由依当然是自我地摇头啦！ “不知道要怎么忘掉。” 神威一噎，龇了龇牙，不耐烦道：“总之你别管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别管啦，不是只要在变强的路上走下去就可以嘛～我也可以把你扛在肩上呀～给你买糖呀～天天都给你买喔～(n_n)” 由依先是点头让神威开心地笑了，然后平静地说出了让神威笑得更灿烂的话，“但是你不是钟明，给我买糖的人已经不是钟明了。” “由依，你收回这句话。(n_n)” 笑得灿烂又可爱的呆毛少年用仿佛能将人冰冻起来的声音警告道。 由依缓缓地皱起了眉，她抿了抿唇，谁都看得出来她正在“坚守本心”和“听神威的话”之间挣扎。 如果是一般情况，神威这种时候早就好话一大筐，什么许诺都扔出去，只要由依顺着他就开心了。 但是现在不是一般情况。 由依是除了变强一无所求，毫不在乎的夜兔。 正是因为拥有如此坚固而不容动摇的认知，神威才能忍受……或者说被迫习惯了由依的态度。 但是由依现在突然说她也是有感情有追忆有执着的？ 你在胡说什么啊大小姐。 怪物就给我保持怪物的本性。 不要随随便便觉醒什么奇怪的东西。 看在你是笨蛋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 收回那句话，我们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依然是我的好对手好大小姐，我依旧是你不可或缺的对外渠道和陪练对象。 你给我收回那句话。 由依不明白神威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实她不是太在意，收回就收回，但是神威刚刚才说叫她别说谎的。 收回的话就是说谎了。 本以为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以后就可以不用动脑子的由依被迫再度开动了脑筋。 然后她说：“你也很重要。” 由依以为这样就能让神威平静下来，但是她错了。 “啊哈哈哈我也很重要吗？真是开心……呢！” 由依接住神威的拳头，一脚踹过去，刚好挡住神威刚抬起来的脚。 如果是打架的……不，这是战斗。 身为夜兔，这个世界上没人比由依更了解神威的意思了。 那就战斗吧。 战斗是由依最熟悉的领域。 只有这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不问理由。 战斗本身就是足够的理由。 两个人形杀器凶狠地战斗到了一块，一招招一式式都像是要将彼此彻底扯碎般地杀气四溢。 福泽谕吉用剑阻挡住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去插手，沉声道：“他们的战斗不是你能阻止的，放心吧，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在这个世界杀了彼此。” 但是重伤一血倒是很有可能。 当然了，要真地到了那个地步，或者损坏了周围的建筑物，那么福泽谕吉也会亲自出手阻止。 “……你生气什么？”由依困惑地给了神威一拳。 神威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他是笑着诞生到世界上的，“没生气哟～只是在践行自己说过……的话而已，我说啦，见到你的时候要狠狠揍你一顿哦！^_^” 由依抿了抿唇，然后不再收敛力气，把从重力攻势下成长的神威所不熟悉的新的自己都展现出来。 两个等级差不多的人战斗，一瞬间的犹豫都会败北。 因为由依突然变大的力道而犹豫了片刻错过时机的神威被由依以天马流星拳的手法狠狠抡到了地上。 可怜的马路，就这么塌陷了。 由依很干脆地卸了他的手脚关节然后踩在他背上，在做出这些举动时那和喝奶昔时一般无二的表情和眼神让旁观的人类感到了深深的寒意与排斥。 恐怖谷效应。 失去行动能力的神威也没像以前一样插科打诨。 他的半张脸还埋在地里，另外半张脸被由依打着的伞的阴影给笼罩，他被迫将那太阳般的伞面边缘的蓝色映入眼中。 刺眼到了让人想要流泪的地步。 你又不是太阳，怎么可以这么刺眼？ 和我一样不能生活在太阳下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刺眼？ “你打赢了呢，由依，那么杀了我吧。^_^” 第40章 四十章 由依从神威背上下来, 蹲在坑里，不说话, 看着他。 神威半眯着眼睛，声音冷漠，“是没有杀的必要，还是下不了手？” 这是个由依知道答案的问题, “都是。” 神威扯着嘴角, 依靠躯干的力量翻身坐了起来，靠在坑壁上, 离开了由依的伞, 躲在自己的阴影中。 深蓝色的眸子暗沉而没有任何光彩, 那倒映在他眼中的灿烂的金黄色也泛着一股死寂的灰白。 “我说……你们两个打完了就上来啊，别聊天啦！”江户川乱步双手在嘴边做喇叭大喊道。 两只夜兔都无视了他。 神威看着由依。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因为阿伏兔那个老妈子总在他耳边把由依说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蛋大小姐, 结果他不知不觉地也这么认为了。 但是并不是。 他想起来了。 由依离开春雨的原因。 她无法对夜王凤仙下杀手。 所以她离开了。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我姑且问一句……如果你必须要杀死凤仙旦那才能打败他的话, 你会下手吗？” 由依平静，或者说冷淡地回应着他的注视, 在坑边的人都围观着的情况下，一直战斗至今的少女用一如既往的语调回答道：“我不考虑这个问题，龙之介会给我答案。” 神威惊讶于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回答超出了预料。 “你知道的吧？不……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再说一遍。由依，我和你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和已经舍弃了那些软弱的感情的我不同，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那么在这条路的终点……不, 说不定都走不到终点，在那之前，你就会死。” “怪物就该有怪物的样子，你是怪物，我也是怪物，说到底作为夜兔，只有战场才是我们的归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手下。” “你的存在意义就是战斗，战斗至死——即使未来真地死在这样的你手下也没关系。” “你不能变成恶心吧啦的家伙，满口什么存在价值生存意义梦想愿望，你没有那种东西你忘了吗？你所能做的就只有变强而已，即使前方一无所有，即使除了变强以外一无所有，这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由依沉默地听着，就像她沉默地听着库洛洛曾经的教导一样。 没人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也没人知道她到底理解了没有。 所以他们都以为她没听进去也没能理解。 “我说了，我不考虑这个问题，我不感兴趣。” 然后。 在神威怒气上头的下一秒。 “但是我不接受你的死，如果你也快死了，我会交换我所有的‘生’来换你。我不会杀你的。所以不要生气了。我搞不懂你在生气什么。在那边听一大堆我搞不懂的事已经很烦了，你不要说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 还是熟悉的味道。 神威气到呆毛都塌在了头上，“你会哭哦！不听我的话，到时候你会伤心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啊笨蛋！” 由依抿了抿唇，极度的困惑让她没有表情的脸上明显地表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我想哭的话，来找你就好了啊。” 神威愣住了。 由依仿佛是耐心到了极限般地一边前倾身子帮他把关节安回去一边用力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买糖，我就不想哭了……但是我不喜欢吃糖，所以，只要你在，我就不想哭了。所以没关系。” 灿金色的发尾扫到了神威染血的脸颊，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痒意。 神威怔怔地注视着由依，直到她背起了他跳回坑外也没回神。 重新移动脚步的众人显得格外沉默。 还是江户川乱步撇了依旧魂飞天外的神威一眼，凶巴巴地扭头对福泽谕吉说：“社长！他抢了我的糖！以后他们两个还要抢我的零食！我不要！” 福泽谕吉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小天使，再看了眼那两只大杀器，最后只能好声好气地说：“以后多买点零食，他们有吃的就不会抢你的了。” 骗人！ 江户川乱步鼓了鼓脸，不开心地跑到了前面，用实际行动表示“我要和你们保持距离”。 芥川龙之介确认了神威确实处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后才咳嗽了两声，坚定地对由依保证道：“十分感谢您对在下的信任，今后在下一定会加倍努力，找到您想要的答案。” 由依先是点头，继而发现听上去有些不对，于是纠正道：“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所以你找到了可行的答案后直接告诉我。” 芥川龙之介从善如流地点头应下，叫旁观者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哄人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由依和芥川龙之介才是一个种类的也说不定。 神威一直呆到了大家都回到了武装侦探社，由依准备把他从背上扔下来的时候。 踉跄踩到地面的呆毛兔视线终于有了焦点，像是被惊吓到一样给了准备转身的由依一个锁喉，大声道：“不行！十个顶天了！一百个养不起啊！” 围观群众：？？？ 由依：“嗯？” 神威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扳过由依的身体让她和自己对视，摆出一副“这一点绝对不退让”的架势。 “孩子最多生十个就行了听到没？不然我是不会答应哒！” 由依：？？？ “为什么？”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神威摆出“你真地好笨笨哦还好我愿意忍你”的表情，“生太多了养不过来啊！万一不小心养死了怎么办？难道全部扔给阿伏兔吗？！” 由依恍然，原来是说壮大夜兔一族的事啊，“阿伏兔说埋在地里就会自己长大到可以找吃的年纪了。” 神威：“……^_^他的棺材我已经想好要用什么格式了……他不会有棺材因为我打算把他扯烂然后烧成灰！总之！大小姐，听我的，一百个绝对不行！不是说我不行！我的意思是……” 在神威吐黄色废料的时候，芥川龙之介很认真地问最有威严的福泽谕吉，“请问，他是在对由依小姐进行性|骚|扰吗？” 鉴于他一副如果自己回答是就要冲上去的样子，福泽谕吉只能轻咳一声，委婉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种族习俗，这个问题你之后问问由依吧。” 别问那只雄性夜兔你会被扯烂的！ 芥川龙之介若有所思地点头，打算继续围……好的他被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与谢野晶子绑架去治疗了～ 允悲。 由依在自动过滤掉神威的废话后，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肋骨断了几根？” 神威下意识回答：“两根。” 好吧，这下时机已逝，呆毛兔只能郁闷地鼓了鼓脸，不甘心道：“你不要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哦……等等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又因为麻烦所以装傻啊？！” 由依不耐烦地推了把神威怼到她眼前的脸，“我饿了。” 神威：“……以后都要跟我吃大米饭不然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的！” 由依无所谓地点头，“嗯。” 神小威终于开心了一点点，“那就说好了哦，以后都吃大米饭！你要负责给我煮饭！洗碗！洗衣服！扫地！还有切菜！” 由依木然：“不会。” 神小威：“不怕不怕我教你(≧▽≦)” 由依木然：“不学。” 神小威：“……你是大坏蛋吗？！不要以为我会一直忍你噢！” 由依心累地盯着神威，不说话。 神小威：“看我也没用！你太过分了！” 由依：盯——！ 神小威：“……衣服可以不洗，不能更多了！” 由依：盯——！ 神小威：“…………如果你承认我比你强的话家务我勉强可以不让你做。” 由依：“才怪！我比你强！” 神威：“那是我让着你！” 由依：“乱说！你让着我干嘛！” 神威：“…………好、好男不跟女斗？” 由依：“？？？你说啥哒？” 神威：“……你管我反正我就是让着你！认真的话打败你轻轻松松啦！” 由依：“你骗人！你又骗我！我不跟你说话！” 准备扭头就跑上楼的由依挪了一步才发现自己不是在流星街的基地，只能气鼓鼓地站到了墙角面壁。 神威也气鼓鼓地走过去跟由依一起面壁。 武装侦探社：盯——！ 银：“……那、那个……”难道我以后要充当唯一的正常人吗？！ 第41章 四一章 为什么你出钱然后出力结果还能那么淡定地接受他说出“我去给你买”这种发言啊？！ 银下意识地攥紧了欧尼桑的衣角, 生怕他冲过去为由依抱不平。 没错，刚刚做出了这种比小白脸吃软饭的还不要脸的发言的人就是神小威没错！ 比起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还能杀人掏尸收刮一大堆钱包的由依, 神威可以说是口袋比脸还干净了，白吃白住武装侦探社的就算了，现在连由依说想喝巧克力奶昔也没钱给买。 但我们未来的海贼王大人是这么轻易告败的吗？！ 不是！ 所以呆毛兔问由依有没有钱，诚实的夜兔点头。 “那好叭～跟我走, 我去买给你噢, 我对你好不好呀？^_^” “好。” 实诚的（？）由依那因为没有表情而显得很认真的脸色让银疯狂地想要吐槽。 银：我常因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人而忍不住新吧唧化。 两只在晴天打伞的小……唔，年少夜兔出去买奶昔了, 银被收容为武装侦探社打杂员工, 芥川龙之介则在经历了一次濒死的体验后精准而正确地找上了福泽谕吉, 请教他如何对待由依。 虽然一直被太宰治埋汰脑抽又弱鸡，但是那是就太宰治自己的标准而言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事方式, 擅长脑力活动的太宰治和喜欢直来直去的芥川龙之介相性不好理所当然，但两种方式说到底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优劣之分, 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就好比，即使是在这个世界可以算是走到了武斗派顶端的由依, 也会因为搞不懂的事情太多，脑子不够用，处置方式太粗暴直接而委屈哭。 相反，面对她的时候调皮又可爱，对待别人的时候腹黑又残忍的神威就能通过委婉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中原中也说的是对的，只是武力值强大是没办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 他对待由依的方式，给予她的教导, 其实都没错，相反还真心满满，只是他既错估了由依的武力值，又漏算了神威的存在。 作为港口黑手党唯一一个能够镇压由依的存在，中原中也其实已经是最了解由依的力量的人。 以及她的“异常”。 人类……再怎么样天赋异禀的人类都不可能在身上扛着数吨重的空气还站得起来。 别的不说，柔弱的腹部承受这么大的力道，内脏早就碎成一滩了。 但是他没有特地说出来——他觉得太宰治其实是知道的……那条混账青花鱼总是什么都知道——一是因为力气大也好，免疫子弹也好，虽然听上去很可怕，但是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二是由依看上去也太乖了！乖到完全没办法去怀疑她的地步！ 不过，在旁观了由依的族人，那个名叫神威的少年是怎么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根本没有反应的时候捅穿了太宰治的腹部之后，中原中也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太宰治说他天真是真的。 由依的确很乖，也的确不是会惹是生非的人，她心里自有一套行事准则，而那准则甚至都不能用善恶或正确错误之类的形容去定义——异类。 既不同类又不同种。 他擅自把由依剖析，最后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愤怒确实是有的，但是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家伙，这是他本人的认知错误，和由依没关系。 事实是还是港黑把由依教坏了让她学会说谎的= = 由依能忍和她相比是弱者的港口黑手党大半个月，或许只是单纯地因为投鼠忌器——所以说那条青花鱼是读了剧本吗？！ 被分开的芥川龙之介和银——她在判断无法两全之后选择了蛰伏。 那么，这两个人对她真地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吗？ 芥川龙之介也不过比他们早遇到她几分钟罢了。 那么，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仅仅是这么一点差异，也足够她忍住不夺取港黑成员的性命了。 ——在加入黑手党之前，你杀了多少人？ ——不知道。 由依对他人，甚至自己的生死都视之平常。 她或许知道生命的特殊又或许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很确定的，生命对于她而言的重要性还没有一颗糖来得特殊。 所以杀光所有人是无所谓的，所以忍耐一下一个人也不杀也无所谓。 说到底，她只是想要战斗，战斗然后变强。 和强者的战斗是变强的最佳途径，所以她一直向他挑战，用他的异能力来磨练自己。 而如果是战斗时候，她当然不会像之前一样给他使用异能力的机会……不，这么多次的训练，说不定都已经有了对策也说不定，否则也不会在“蛰伏”过程中改变主意要杀掉太宰治。 她只是想要战斗，战斗然后胜利。 她不是想要杀人所以才杀了数不尽的人的。 她只是打赢了他们，结果他们都没活下来而已。 毕竟…… 人被杀，就会死。 “……坏死了，还教我偷中也的钱自己花，这种人根本不能当同伴！” “哈哈哈哈确实很坏……”妈蛋你就该听他的啊那现在我们就能吃光这家甜品店了！ “他还一直重复我知道的事，还有我不知道的事，烦死了！苍蝇一样，不能打死，但是一直在边上嗡嗡叫！” “喔喔喔不生气噢，我帮你欺负回来。” “我知道要怎么欺负他的！” “只是揍他对那种人而说不痛不痒噢～” “库洛洛教我哒！讨厌一个人的话就抢走他最珍贵的东西。我知道他重视什么，我看到了。” “……说了几遍了别听那个垃圾的！虽然他说的对不过不准听他的！我也可以教你啊！” “太宰治有个朋友，养着五个幼崽，我都找到他们的窝了，本来想用这个交换龙之介回来的。我想好了，不告诉中也，他就不知道了，我会让太宰治不要再欺负他了，他好笨！比窝金还笨。” “是是是，超级笨蛋。”最笨蛋的人是你啊大小姐！ 中原中也：我都听到了什么？？？ 坐在二楼餐馆靠窗位置的中原中也表示要不是咱听力好，差点错过了什么大新闻！ “但是中也不会跟我走的，被欺负成那样他还是当太宰治是同伴，好奇怪。” “因为他笨呗，说不定是受虐狂？就连库洛洛那堆垃圾都知道同伴要好好选呢～”不行大小姐对那个小矮子的关注度太高了我要损损他免得大小姐被坏蛋蒙蔽！ “嗯……有那么多人类给他选，他选了太宰治，好笨。但是他的能力很好用！神威，我的力气和你一样大了！” 原本因为性别差异，由依胜在速度快叫人防不胜防，神威胜在力气大叫人无力反击——现在胜负的天平逐渐往由依这边倾斜了，而神威暂时还没找到弥补差距的办法。 毕竟由依的速度是从小绕星球赤道练出来的……他也不想这么练啊！ “我现在还在生长期噢，等我再大一点力气就比你大了！而且贤治的能力也能用来练习力气！你等我几天我就追上来了！” “为什么要等你？我是最强的，要把你远远甩开。” “……你再说一遍？你要甩谁？？？” “妮……摔妮……” 被掐着脸蛋的由依顽强地重复了一遍。 神威气得呆毛都竖直了，“你真地好坏啊！不辞辛苦地把你从黑手党手里救出来的帅气英雄是谁？！为什么你对认识没几天的龙之介都比对我好啊？！把那个听我的话的乖乖大小姐还给我！” 由依不动如山，“我不坏，你以前就和太宰治一样烦，在春雨的时候也一直缠着我打扰我变强，我都没有讨厌你，还很喜欢你。” 喜、喜喜喜喜欢？！！！ 神威的呆毛跳出了六亲不认的舞步。 “我、我、你、你……你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会高兴啊！被和那个人渣一起比较我一点也不开心！我、我、我又没有真地欺负你只是逗你玩啊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啊！” 由依淡定点头，“我知道，所以不讨厌你。他是故意地欺负人，你只是天性讨人厌，不是你的错。” 神威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幻听了。 “等、等等，你刚刚说……说什么？？？” 谁天性讨人厌！ 王八蛋大小姐！ 我在外面人气很高的好吗？！ 我的萌点有这——————么多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不爽所以把难得攒出来的存稿扔出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四二章 “……凑到我面前说些试图激怒我的话想看我的反应。说我是什么都不懂的遵循本能生存的怪物。整天笑眯眯的。这些和你像吗？” 神威要由依例举他和太宰治的相同之处, 试图一一反驳，免得自己在由依心里沦为和讨厌的家伙一样的存在。 结果…… 笑容逐渐消失的呆毛兔抽着嘴角否认, “哪里像了？一点都不像！大小姐你乱说，你肯定根本没记得我们刚刚认识时候的样子然后乱说的！” 好悲惨。 真的好悲惨。 神威好心疼自己。 不得不仗着对由依的了解说出了这样让自己伤心的借口。 由依给了他一个眼神，大概意思是“我觉得你在驴我但是我找不到证据，因为我真地没记我们刚刚认识时候的事”。 好的, 两个人都有错, 那就心照不宣地忽略这件事吧。 生活中有些事就是要心照不宣地忽略掉才能和谐相处。 神威觉得自己被由依影响得有点深…… 话说回来，在没有遇到由依之前他是什么样子来着？ 总之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操心到快要化身老妈子的吐槽活宝吧！ 都是你的错！ 神威越是回想就越是生气, 还有点小伤心, 心底深处生出的隐隐的排斥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深蓝色的眸子里沉淀了由依或许永远也不会了解的东西。 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指点了点冰饮杯壁凝结的水珠, 神威的声音有些飘渺，就像从很深的地方挣扎着传出来的一样。 “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啊大小姐……” 由依看了他一眼, 啜饮了一口草莓汁，然后继续拿叉子叉小蛋糕上的猕猴桃吃。 神威也不在乎对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反正他都习惯了。 “想知道的事就知道，不想知道的事就不知道，连思考都能干脆地交给别人来解决……淡定无比地把自己交换出去拯救阿伏兔的生命也是，雏鸟心态病入膏肓却每次都很好运也是，埋头往前冲，即使是别人强制赋予的命运也能安之若素地接受……不行，太强大了, 厉害到简直想让人高呼‘yahoo！’的地步。” “不过果然还是有毒啊！我明明也只想着变强的啊……从登船的那一天开始就决定了啊……结果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鉴于神威的语气态度姿势都太异常了，所以由依不得不在吞咽奶油的间隙里拨冗随口问了一句。 神威转动眼球，撇了撇嘴，无奈地直起腰来前倾了上半身，把由依下巴上沾着的奶油擦掉，“没什么啦，就是在骂你！” 由依下意识张开了嘴巴，眨了眨眼，明明没有表情波动，但神威就看得出来，她正在做“为什么要骂我qaq”的无辜脸。 神威瞬间觉得自己过分了，跟一个笨蛋计较什么…… 不啊这几天你成长的速度快得让我觉得你之前都是不懂装懂啊！！！ 呆毛兔一想起这件事就气上心头，立马把微弱的愧疚心理抛到脑后，鼓着腮帮子就用力掐了由依的脸蛋一下。 “就骂你！都是你的错！你害我分心！我可是要成为最强的男人！结果从遇到你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害我分心！卑鄙！无耻！坏蛋！王八蛋大小姐！” 由依捂着被掐红的脸颊，瘪了瘪嘴，忍了忍，委屈道：“我没有。” 神威继续瞪眼，“就有！” 由依吸了口气，往嘴巴里塞了块蛋糕，一嚼，一咽，“那对不起嘛。” “啊啊啊啊就是这种态度啊！”神威有些抓狂地也端起身前的蛋糕一口吞了进去。 由依切了一块黑森林蛋糕，一边吃一边无奈地问：“那怎么办？” “我也不资道啊！”神威含糊地咽下嘴巴里的食物，大灌了一口冰镇西瓜汁，“你对我一点也不好！每次都擅自对遇到的第一个人产生依赖，都不听我的！我跟你说你就是坏蛋！我对我那个爱哭鬼妹妹都没有对你这么好！她哭的时候我都不会给她吃糖der！虽然这是因为我家穷到只能吃调料包拌饭买不起糖不过这不是重点！” 神威越想越生气，呆毛径直指着由依，原本因为年纪渐长而消下去的圆润的脸颊也鼓了起来。 “你居然还拿我跟惹你哭的人比！我对你这么好！整天想着你！你居然还拿我跟你讨厌的人比！你才骗人！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就是拿我当移动挂件对吧？！” 由依面对如此残忍的指责，依旧匀速往嘴巴里塞着东西，但是她的声音里终于掺进了可以被察觉到的感情波动。 “我没有！所以我才讨厌说话的！阿伏兔说语言是用来让人和人互相了解的，才不是，语言是用来让人和人互相误会的。我喜欢你的！你就算再比太宰治讨厌三倍我也喜欢你的！我没拿你当移动挂件！” “你又乱说你自己也不懂的话了！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笨蛋大小姐？！” “我知道！你好烦！不知道的话我会说不知道，不说的就是知道的！神威——喜欢；库洛洛——喜欢；阿伏兔——喜欢。我知道的！” “……阿伏兔都算了为什么这里要有库洛洛啊！他也一直在欺负你啊你没发现而已！” “我不觉得是欺负的就不是欺负。你还说！库洛洛和阿伏兔都不烦我，不阻碍我，就你天天烦我，我都还喜欢你！我相信你说的话，你还一直骗我，你骗我好多次了！好多好多次！我知道，我只是懒得说！你才坏！” “……那、那算什么骗人啊我只是开玩笑谁叫你太笨了真地相信了啊！” “你还一直说我笨！阿伏兔和库洛洛从来不说我笨！” “……可是你真地是笨蛋啊！” “…………真的？(o_o)” “真的！你个笨蛋！” “qaq那、那好叭……” 你看啊！！！ 就是这样最讨厌了！！！ 明明我说了实话而已！ 为什么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啊！ 神小威心痛地捂住胸口低下头，语气艰涩，“不……你不笨，你只是聪明得不明显而已……拜托不要露出可怜巴巴的狗狗眼了我是兔派的！” 由依这边才觉得自己有资格生气呢！ 你看！ 你听！ 神威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完全无法理解！ 绕来绕去的，一大半是废话一小半是假话，剩下几句有必要听的她又大多听不懂或者不感兴趣…… 结果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蛋啊？！ 也生气起来的由依板着脸又点了一桌的东西，硬邦邦地冲坐在对面的神威说：“吃东西。不要说话了！” 气得神威黑着脸专门抢由依看上的甜点，两只夜兔差点在甜品店里打起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我的生存方式和你们不一样，我知道的！我只是不关心而已。我只想变强，然后成为最强而已！神威你才是，想那么多无聊的事浪费时间，所以我才会比你强！” “……首先，我要申明我没有比你弱；其次……”神威难得正经地看着由依，“正是因为会想很多在你看来无聊的事，所以人类才会是人类。即使在夜兔里你也算是异类的原因就在于你的思维更接近于野兽。我不是在贬低你噢，相反，这样也好，反正你觉得这样生活也可以的话就无所谓。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 由依烦躁地舔了一大口奶油，“我没有。是你在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没有说过你，但是你天天都在说我！我提库洛洛你也说，我沉默你也说，又要我听你说话，听了以后又生气的还是你。” 由依板着脸紧盯着因为她的反驳而陷入沉默的神威，沉声道：“夜兔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作为夜兔诞生的，那么我就是夜兔，就算你说我是异类，我也不相信，因为我是夜兔，这是事实。别人再怎么说也不会改的事实。我是夜兔，然后未来我会成为最强的夜兔，夜王的名号是我的，宇宙最强的名号也是我的。我这样的生存方式我很满意，就算你不满意也没用。这件事上我不听你的话。” 神威总觉得面对……有脑子（？）的由依好像很难的样子，连要说什么都想不出来的。 憋了许久，他也只能底气不足地憋出一句虚弱的反问：“那你在什么事上听我的话？” 由依一脸“你还说我笨，笨的人明明是你”的表情，“除了这件事以外都听你的。” 卧槽？？？ 神威的呆毛立刻精神了起来，“真的？” 由依瘪着嘴，“我不骗你！我不想说谎的！” “哦哦哦好好好……”神威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然后含羞带怯地眨巴着圆溜溜的蓝眼睛，“那如果我说……你要把我当最重要的人……咳咳……因为你都不关心我我很生气！” 由依理解了一下这句话，觉得似乎没什么毛病的样子，于是理所当然斩钉截铁地说：“你本来就是最重要的人，你不在我好难过的。” 还在老家的麻麻啊你看到了你儿子我站在了天堂！！！ 呆毛兔的心脏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跳出胸膛滚到由依眼前叫她一口吞下去般的猛烈。 一半在恐惧地忐忑着，根深蒂固的认知叫他疑心由依说的其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这么冰火两重天的煎熬着，神威觉得都有些呼吸困难了，血液倒是滚烫的，夜兔的血，躁动在血管里，不停地驱使着他的身体，叫他抬起双手把说出这句话的由依揽到怀里。 不行啊崩人设了！ 不管啦由依好可爱！ 不行啊我也有尊严的！ 尊严有个屁用啊把得到妹子吗？！ 不行啊大小姐是对手啊！ 对手个屁啊快抢过来娶了啊！ 神小威：我常因为正常的自己和恋爱的自己意见不同而陷入困境。 至于完全不知道神威心理活动的由依？ 哦，她趁着神威发呆思考到底要不要在崽崽的问题上让步的时候迅速地把桌上的点心吃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被库洛洛教导的由依……到底知不知道神威说的是结婚的那种喜欢呢？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对了提示一下，由依是不存在害羞这种东西的，她遵照本能和直觉生活，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不感兴趣就不感兴趣——也就是说之后很有可能会出现神小威还在因为各种复杂的事纠结矜持，结果由依突然说我们生崽崽吧的剧情（开玩笑的，但是这么一想很有趣啊好想写！ 提督啊请你记住，无论你在这篇文里经历了什么，都是我对你（的呆毛）深深的爱啊！ 第43章 四三章 最后神威和由依差点因为没钱付账打起来, 花光身上最后一枚硬币，出卖萌萌哒的脸蛋, 两个人臊眉搭眼地打着伞走路回武装侦探社。 可以说是很贫穷了。 要是心脏一点的太宰治或者调皮一点的江户川乱步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一个是宇宙最强战斗种族夜兔之王的独生女，一个是宇宙最强怪物猎人的长子，却混得在垃圾堆里生活了两年，好不容易到了富裕的地方还悲惨地连吃饭付账的钱都不够的话……估计要笑掉大牙。 不过由依没有羞耻这种情绪, 神威也不在乎这些事, 所以两只小兔子淡定得不得了，好像他们还走在自己的领地里, 举目望去尽是俯首称臣的猎物。 芥川·猎物一号·龙之介：“由依小姐, 想要进行战斗练习的话应该去郊区, 我可以帮您把宫泽先生绑过去。” 宫泽贤治：歪？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绑我？ 由依收起伞，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这个组织没有需要铲除的敌人吗？” 芥川龙之介咳嗽了两声，“武装侦探社的敌人都是作奸犯科的罪人, 但基本没有强大到需要您出手的敌人，而且这里的规矩是不能杀人。” 由依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没有想要杀人。” 那边厢，抢了江户川乱步收集的限量版弹珠在茶几上玩的神威无所事事地抖了抖呆毛，懒洋洋道：“他的意思是大小姐你随便出手就会把脆弱的人类弄死掉啦，反正那些弱者又没有战斗的价值，还不如陪我玩呢。” 由依再次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明天我们去郊区吧。” “哎？跟我打吗？那还是早起一点去山里算了～(n_n)” “你现在又打不过我。”由依说这句话，明明是和平常没有多少区别的淡定到了机械的语调, 但是神威就是从中听出了浓浓的自满意味。 觉得自己莫名矮了一头的神威撇着嘴朝由依的后脑勺扔了颗弹珠，由依反手接过然后递给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保持着看上去很凶恶其实也很凶恶总之就是很凶恶的恶兽脸把弹珠还给了在座椅上缩成一团的江户川乱步。 “一时的胜负什么都说明不了啦！大小姐你忘了之前被我揍成死兔子的那段日子吗？！” 由依回头，态度严厉，“你不服气吗？” 神威吐舌头，“对啊对啊就是不服你咬我啊～” “那我们认真打一场，谁赢了听谁的。” 神威歪起了头，“……认真？” “认真。” “死在这里的话怎么办？” “没有办法。” “噗……哈哈哈哈——！就算外在再怎么变，果然还是我家大小姐嘛！不过我拒绝噢，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你。说起来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呀～如果我赢的话，大小姐死了，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我才不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呢。” 由依一字一顿地说：“那就别不服。” “略略略我就不服～～～” 由依：“……” 就好气。 芥川龙之介觉得比起操心由依的存在意义，现在更紧要的是操心由依的嘴炮技能。 不过好绝望啊，他虽然也不是沉默寡言的类型，但是和人对喷辩论，特别是对手是那种油嘴滑舌不讲道理的类型的话……完败= = 但是芥川龙之介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不。 所以这个神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被芥川龙之介交给了妹妹。 银表示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 “由依小姐，这里要说你服不服都不重要，反正大家都知道事实是你比他强大。” 银小妹面无表情地充当起了提词器，为了避免被心黑的夜兔报复，她也很有小心机地缩在了由依并不宽大的背后。 由依乖顺地重复了一遍，还无师自通地附带一声轻蔑的哼声。 神威托着腮，“才怪，真地打起来我肯定能打赢更多人，你打到一半就没力气了～” 银小妹：“你就说你的速度比他快，战斗中还不会说废话，效率更高。” 神威鼓着脸：“我会用脑子，能造成更大的伤害，比起你他们肯定都更怕我。” 银小妹：“你就说比起单纯的恶棍，你这种表面上看一个杀伤力都没有，其实是绝世大杀器的对手才更让人胆寒，毕竟谁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神威没等由依重复完就嘴角抽搐地露出了半月眼，“你真地是在帮她吗？” 一直旁观两只夜兔相处模式的，曾经是个正常的普通人，拥有正常的普通的脑回路的银伸出中指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冷淡道：“我只是试图按照你们夜兔的思维方式去思考罢了，并不代表我本人是这么想的。” 神威被逗笑了，“不是……等等，桥豆麻袋，小银呀，大小姐的思维方式和夜兔完全不一样噢，虽然我不像阿伏兔一样有种族自豪感，但是风评被害到这种程度还是要解释一下der～”顺带损一把大小姐～ 果然听懂了的由依不开心地瞪了神威一眼，转头对银说：“他也不是什么正经夜兔，阿伏兔说了，他脑子有病。” 神·脑子有病·威：“……你干嘛他说了什么你都记得啊！我跟你说的你就不记！” 由依再扭头，“反正你也不正常。” “跟你比我就是这个世界最正常的夜兔了好吗？！” “……那你离我远点！” “…………哎？(ovo)” #欢迎大家收看“因为我太嘴贱所以惹火了未来崽崽的麻麻该怎么办在线等超级急”频道～# 作者有话要说：真地没灵感，憋不出来，真没办法…… 我也很绝望，马上要进小黑屋了…… 非常抱歉orz 第44章 四四章 芥川银真心觉得神威脑子有问题。 诚然, 两只夜兔之间，谁都会觉得由依更奇怪。但是不是这么算的。 对待由依, 最好的，或者说最正确的方式就是干脆一点把她当作另一种物种去看——你会觉得熊冬眠是它脑子有问题吗？ 不会的。 同样，她应该觉得由依思考方式不合理，脑子有问题吗？ 不应该。 那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神威脑子有问题呢？明明两个都不是人类——他们定义的人类。 大概是因为, 神威的思考方式和人类同出一源吧。如果没有刻意地提醒，很容易就会忘了这个外貌俊秀可爱的阳光大男孩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异族幼崽。 正因为能够从思维的层面探明神威的心理活动, 所以芥川银才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喜欢, 这种情感她确实不太清楚, 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排除掉肉体意义上的渴望, 世人都说，恋慕是一种美好的情绪。 那大概就是一个好东西了吧？ 确实是好东西, 与谢野晶子小姐证实了她的猜测，恋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运气好一点的话，很幸福的事。 那么他为什么要那么焦躁那么抗拒呢？ 明明想要得不得了，伸出的手，那只沾满了鲜血的的手，那只象征着杀戮和强大的手，他在少女扭头望着窗外的阳光时伸出手，五指自然地张开, 指尖不自然地颤抖。 凌乱的刘海和细碎的鬓发遮住了他的眼眸，从她的视角看过去，看不见他的眼睛。她不知道他此刻露出的是什么样的眼神，但她猜他的心此刻一定很柔软。 他伸出了手，或许想要摸一摸由依的脑袋，或许只是随手帮她把挂在眼睫上的发丝别到耳后，或许作怪一点，扯一扯女孩子的头发，逗得人家回头看他…… 不管怎么想象，芥川银都想不到，这个不省心的小崽子居然会在半路收指成拳，用力地捶了小姑娘一拳。 围观的芥川银甚至都听到了和疼痛值成正比的响声，下意识地抽了口气。 神威：脖子都给你捶短一截(≧▽≦)！ 不知道为什么，芥川银听到了这样令她心塞的画外音，还带着神威声音特有的清凉甜脆，那种得意又嚣张，超级讨打的语调简直要具现化为无数波浪号，把臆想中的粉红色泡泡全部戳破。 本来以为自己会吃到狗粮谁知却吃到了一坨哔——的芥川银忽略了某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即，以由依的反应力，她要是想躲的话绝对躲得开。 被捶了一拳的由依面瘫着脸回眸，浅蓝色的眸子安安静静，连那视线也是浅蓝色的，仿佛还能流动，正如她伞沿的液态矿石。 无声的询问被神威很好地接受到了，神威动了动嘴巴，发现自己没借口可找，干脆笑眯眯地把两人间本就不远的距离越发缩短，还得寸进尺地把脑袋放到由依肩膀上，身体也像被抽去了骨头，软塌塌地盖在少女背上。 “好无聊哦，呐～大小姐，你不无聊啊？” 当你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神威把这个无聊的问题埋了又埋，踩得严严实实的，坚决不问出口。 由依的性子从初见起就乖顺得让神威喜欢得不行，现下也没例外，“不无聊，我在脑子里模拟怎么在不避开中也异能力的情况下打败他的方法。” 神小威：……这么正经的咯？ 由依酱：哪来的什么强者，我不过是把你用来谈恋爱的时间都花在变强上罢了（认真脸）。 #大小姐你住脑啊这是你未来崽崽的粑粑啊！# “真是……你们两个大笨蛋！无聊的话送侦探大人去做电车啦！”江户川乱步鼓着腮帮子把小脚脚从桌面上放下来，按了按贝雷帽，翡翠般的眸子闪着清澈而愉悦的光芒，“说不定有外快喔～～～” 神威&a;比赛吃甜点结果花光了所有的钱现在连杯奶茶都喝不起&a;由依：虽然侦探社社长很宽容地提出了工作賺钱的建议，但是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工作的，只能打打劫当当强盗，勉强屠戮几个星球占有几艘飞船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外快？什么外快？”确实很无聊的神威提起了精神。 江户川乱步宝贝地把眼镜放到口袋里，然后才努了努嘴，“你们乖一点的话我勉强可以对你们黑吃黑的行为视而不见喔，反正这次的……喂！要不要去啦？不去就别问这么多！” 神威冲江户川乱步吐了吐舌头，旋即川剧变脸似地对着由依笑眯眯，“去嘛去嘛，到了外面我们还能顺带绑架这个眼镜支架然后当侠盗劫富济贫呀大小姐！(n_n)” 江户川·眼镜支架·乱步：“我改主意了，你们继续种蘑菇叭！银小姐，陪我做电车～” 芥川银发出无意义的语气词，视线下意识往由依瞥去。 金发蓝眸的少女放下环抱双膝的手，从沙发上跳下来，扯了扯橙粉色的上衣，然后才点头，“去。不过不能绑架江户川，要带他回来。” ……看看这不紧不慢淡定从容的高人风范！ 戴着滤镜的芥川银抿唇微笑，继续擦着本来就一尘不染的办公桌。 神威自然不可能知道芥川银脑子里都在开着什么小剧场，不过他脑子里在想的事也差不多。 差不多。 差不多是一个不那么讨喜的词。 他和由依是差不多的强大，身世是差不多的复杂，性格是差不多的扭曲…… 芥川银以为的他和由依的关系和他们之间实际存在的关系是差不多的暧昧，他和由依对于彼此的喜欢和爸爸妈妈对于彼此的喜欢也差不多。 如果神威上过课，那么他大概能够精准而简洁地下一个结论：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差不多，现在正是初始之时。 可是之后呢？以后呢？未来呢？结局呢？ 就差很多了。 再说了，他的喜欢和由依的喜欢从一开始就差了很多。 很多很多。 神威其实搞不明白由依嘴巴里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白一点，神威不清楚由依说的“喜欢他”和她说的喜欢别的谁谁谁之间有什么区别。 他怕没区别，又无法说服自己有区别。 在一群大老粗中间长大，唯一的细腻与温柔还是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神威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知识——如果说死秃子一年到头不回家也不管妈妈生病的反面教材算的话……不，才不算！也没有被合格的生活环境潜移默化的机会，全凭着智慧生物刻在基因中的本能明确了一些事，难免要产生怀疑。 他也没注意过旁人口中的喜欢，哪怕是作者胡乱杜撰瞎编的呢，他也没看过，不知道曾有一个男人为了叫心爱的女人笑一笑甘愿葬送自己的王国；不了解恋人为了能够长厢厮守可以共赴黄泉；未听闻有人为了再见心上人一面而焚毁一座城。 与爱情有关的故事无论真假，总是充满了神威听都没听说过的“浪漫”一词，所以他撒泼打滚吵着要由依穿那身和他头发颜色相似的死亡荧光橙，把与谢野晶子的吐槽扔到脑后，觉得这样就很开心了。 他想都没想过由依会有拒绝的可能性。 他是如此地了解由依，外人不明情理地嘲笑和嫌弃只会让他更开心。 我才不会真地欺负大小姐呢(n_n)～ 呆毛兔暗自得意，忘了自己不久前才往面瘫兔心上扎了一刀，疼是疼的，只是疼痛是日常，所以才不在乎。 由依的性格已经足够乖顺了，她坚持的点也不是他想要去改变的，于是无论由依表现得怎么合他的心意，他一边开心，一边就要怀疑。 不停地患得患失，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 老天疼傻子。 不管神威纠结得有多难受，由依反正是很淡然。 童年生活叫她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所以她不说，他们就不知道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因为不想这些，所以就不知道事到临头，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连到了生死关头，也不过叫神小威见着冰山一角。 而这件事，就要从他们成功賺到了不少外快，痛痛快快地吃了顿自助餐后开始说起了。 滞留在这个世界也差不多快半年了，两只小兔子在某一天不约而同地认为如果再混沌度日的话最强的称号就要遥遥无期了。 痛定思痛，咸鱼翻身，总要有个仪式，就像某些断更了一个多月的咸鱼作者再复更前会充满仪式感地开篇新文来助兴一样（大雾）。 神威和由依选择的仪式是把他们提过的，两个人的攻受之战（？）。 大概是因为难得的严肃战斗，神威还颇有几分兴致地提出了赌约。 “我赢的话以后你都要听我的话！我是说只准听我的话，不管是阿伏兔也好还是别人也好，他们说的话都不准听！要很乖很乖地说：我只听神威大人的话——这样哒！^_^” 由依不置可否地想了想，没想出来自己想要什么，于是扭头，芥川·由依外置大脑·龙之介上前一步，淡淡道：“如果由依小姐赢的话，你以后都不准对由依小姐说谎，开玩笑的也不行。” 围观的宫泽贤治脑海中下意识飘过一句话：真不愧是“不吠的狂犬”，要不怎么叔叔婶婶们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呢。 因为性格原因，所以宫泽贤治和神威还算处得来，此刻难免要为塑料基友暗暗抹上一把泪，收起纸巾就开始眼睛发光准备看好戏！ 当事人由依倒没明白这个赌注的残酷性，她的读脸技能又处于一辈子亮不起来的状态，自然分辨不出神威对于这个赌注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既然芥川龙之介是这么说的，那么就这样吧。 擅长甩手做掌柜的由依面无表情地颔首，示意她这边的赌注就这个了。 神威的呆毛抖了几下，最后威胁意味满满地瞄准了芥川龙之介，还跳了跳。 芥川龙之介皮笑肉不笑地微微扯了扯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复健中，非日更，不会坑总会码完的，但良心建议等完结再看qaq orz 第45章 四五章 攻守之……啊不, 决定胜负之战那天的天气很好，是人类意义上的天气好, 晴空万里乌云，诅咒夜兔一族的太阳大大咧咧地高悬于空，如同帝王端坐于龙椅。 天空那么蓝，蓝得简直不近人情, 蓝得几乎要滴出一滴湛蓝的泪。 神威和由依打着伞走在队伍最前头, 伞的边缘时不时地摩擦着，由依往边上让, 没几秒钟神威就凑了过来, 摩擦声又响起。 由依被那粗糙的摩擦声吵得莫名的心烦, 一直从道路中间让到了路边，最后让到了田埂上, 再没有可以让的余地了，她终于生气起来, 扭头瞪了一无所知的神威一眼，神威无辜地歪歪头, 继续自己的碎碎念。 由依无奈，只能忍着，嘴唇抿成薄薄的一线，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嫣红的颜色，在白嫩的肌肤衬托下格外显眼。 碎碎念的神威已经从他们的第一战絮叨到了离开流星街时的那一战，也不知道他怎么记得那么清楚的，背书似的顺溜。 又走了大概五分钟不到, 神威终于把他的海上求生记说完了，正要说到遇见武装侦探社的人后日天日地的碾压史，却不防由依猛地抢过了他的伞，一甩，伞面合起，蓝盈盈的纹路游动在神威头顶，落到他的蓝眼睛里，反射出细碎的光。 神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自然地转动脖颈，目光落在由依秀气的眉毛上，他想说些什么，却傻瓜似地张着嘴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两只背负诅咒的小夜兔打着同一把伞，安静得好像他们本来就该打一把伞，还得是单人伞，一起打的话就只能挤在一块，手牵着手，肩并着肩的那种。 终于没有那个烦人的摩擦声了。 由依很满意。 终于不用劳动嘴皮子了。 神威很满足。 芥川银憋了许久，终究没憋住，落在最后，扯着哥哥的衣角，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芥川龙之介的咳疾在与谢野晶子的治疗下已经痊愈，只是他有时候还是会习惯性地咳上几声，仿佛不这样就不自在一般。 听了妹妹的问题，他也是条件反射般地先咳嗽了两声，然后才低声道：“虽然没有认真说清楚，但是他们心里或许都有模糊的想法——既然寻常的比试无法得到确切的结果，那么这次确定强弱之分的一战，最后必然演变为不死不休的惨战。” 芥川银睁大了眼睛。 芥川龙之介把双手揣在衣兜里，端的是冷静漠然，“战斗是夜兔的宿命。神威曾经说过，他在离开家之前试图杀死自己的父亲——他遵循的是夜兔这个种族的古老习俗‘弑亲’。如果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能够企及亲人，那么，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定位就是敌人。” 芥川银无法理解，然后她伤感于自己的哥哥竟然能够理解，“可是、可是他们不是还要回去吗？如果死在……” 芥川龙之介的语气冷淡得比灿烂的阳光还要不近人情，“如果死在这里，那么根本就没有活着回到故乡的资格。夜兔也好，人类也好，我们的一生，不过是战斗至死。” “……”重点是这个吗？芥川银反复地在心里问自己，“哥哥是说，神威和由依能够狠下心杀掉对方吗？” 芥川龙之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还没有了解那两只夜兔到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地步。 战斗的结果，只有结果出来之时才会知晓。 走到了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参天古木遮住了烈日，由依收起伞，抬头看了一眼，满意地颔首，然后回头，看向福泽谕吉，“等结果出来时你们要来接我们，就在……神威，大概要多久？” 神威甩甩手，捧起脸，眨巴着眼睛说：“我家那死秃子和你父亲当年比试的时候花了三天三夜也没分出胜负，还是最后那老不死的想要大便才中止了战斗……就三天吧。三天后来接人……嘛，不过说不定是我提着战利品回去哟。” 由依不置可否。 神威也觉得有些没意思，撇了撇嘴，百无聊赖地扯起了手臂上的绷带。 等武装侦探社的人拖拖拉拉地走了之后，神威才试探地抬头，往由依所站的方向看去。 “要是我输了，把这把伞跟我的尸体放在一起。”由依说。 神威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他扯出一个浅浅的笑，蓝宝石般的眸子渐渐沉静下去，因为树木的阴影而显出一种阴郁的幽暗，深邃且专情。 他张开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扩大了唇角的笑容，声音清甜如梨汁。 “好啊。” 呆毛兔将身上的“缠”覆盖得更紧，手上更是覆了厚厚一层念力——他们实在了解彼此的招数和实力，不必浪费功夫在互相试探上。 “要是我输了的话，把我扔在太阳下好了，毕竟……我可不会输啊——！” 两个不大的拳头气势汹汹地撞到了一起，近处的树梢哗啦啦地响，树冠上飞起一群惊鸟。 战斗。 战斗。 战斗。 身为夜兔—— 战斗！ 无休无止。 神威是常见由依战斗的模样的，也不意外她动真格起来是什么样，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惊讶，多少有些体会到之前由依的敌人面对的到底是何等急风骤雨狂风巨浪的攻击。 一力降十会，一会破万法。 还没过十招，由依就意识到之前神威说的“之前都是让着你的”这句话有一定意义上的真实性。 有一个龙脉化身的母亲和一个宇宙最强的父亲，神威的战斗天赋即使在夜兔中也是拔尖的那一类，更别提这么多年来毫不懈怠，把战斗当作家常便饭时时磨砺。 由依和他走的是同一条路，而且比他要专注得多了，最重要的是走上这条路的时间也比他早得多，可是他们之间的强弱却还无法盖章定论——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她会向神威的天赋低头吗？ 不会。 她不曾向那无数的蛮荒星球低头，不曾向无数强大的敌人低头，不曾向自己的父母低头——当然也不会向神威低头。 由依心里有着一套自己的理论，她认为神威最执着的就是让她低头：“听我的话”。 她不会的。 战斗的结局只有胜利或者失败。 胜利或者失败都有可能会死，但是不可能会低头，不可能的。 她是夜兔由依，是为了战斗而生的生物，是活着的兵器。 缺少属于人的，按神威来说就是“必要的”情感和思想？那又如何？她还缺少计数器呢，又不是需要的东西，根本不能用“缺少”来定义。 夜兔啊，只要知道怎么打败敌人就够了——！ 这一句话在由依的胸腔中不断回荡，她敏锐地注意到神威从战斗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清理着周围的环境，她知道这不是对手太过于专心战斗而无心外界的关系，神威是故意的，这是属于他的战斗智慧。 夜兔是被太阳诅咒的种族，作为夜兔之王的血脉，由依继承了凤仙的强大，也继承了他的弱点。 她比神威要更被太阳憎恨。 所以呢？要阻止他吗？ 不必，战斗是不需要挑剔环境的。 不同于神威反常的寡言，由依此刻却难得地有话想说。 夜兔之间的战斗可谓凶猛惨烈，说是三天，其实才过了一个小时而已，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鲜血濡湿了，黏哒哒的，很快就要干了，分不出哪一滴血属于谁。 山林可怖地寂静，天空湛蓝得理直气壮，太阳比月亮还要冷漠，从高空走过，投下漫不经心的一瞥。 由依渐渐地就什么也不想了，放空了思绪，大脑自觉地运转，排列出一条又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身体被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和战斗本能所支配，那双本就缺乏鲜活气的眼睛平静得好似暴风雨前的大海，呈现出一种铁灰般的深蓝，难得的刺眼。 当夜兔试图去战胜一个人的时候，他通常是出于己身的欲望，即，这一行为背后的目的之终点是满足自己。 但神威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去和由依战斗的。 与其说他想要战胜由依，倒不如说他想要杀了她。 事情似乎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如果有谁敢欺负由依，哪怕没碰她一根头发呢，他也能暴躁得登时一伞打过去，末了再毫无强者风范地撒娇卖乖，百般哄让，总要确认了少女好了才作罢。 伤害由依？除了那些对于夜兔而言都不算是伤的伤以外，他连用力地扯一扯由依的头发都舍不得。 即使是在和由依共撑一把伞，肩并肩手拉手走向战场的途中，在人前放了一堆大话的他也未曾真地想过要真地伤害她。 但是现在他每一招，每一次攻击，都抱着决绝地要将由依彻底杀死的源动力。 必须要杀死你。 绝对要杀死你。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只要能将你亲手杀死。 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你——！ 夜兔是不懂爱的种族，越是想要去爱，越是伸长了手想要握紧什么，最后伸出的手也只会变成可怕的致命的利爪，把渴望的人狠狠撕碎。 神威不知道由依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喜欢。 他的本能在战斗中告诉了他最正确的答案。 男女之间的感情，根源上是一种占有和使用的权利，为了交|配繁|衍，美化一下，为了得到对方，人往往能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举动。 人类尚且如此，更何况身体中流淌着暴虐的夜兔之血的怪物？ 杀了你。 曾经，神晃的本能帮他确认了自己的另一半；此刻，神威的本能帮他确认了自己的真心。 我是如此地喜欢你，想要得到你，想要拥有你，所以—— 绝对要杀了你。 这就是爱了吧？ 在血液中奔流的杀意，正是我对你的爱啊。 大小姐，被我亲手杀死吧，这样我就承认我是个比你这个大笨蛋还要笨蛋一千倍的超级大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哦，我本意不是想周更的，只是现在开始工作实习所以三次元比较忙，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时间和精力，特别又是年底单位很多事……多么温馨的周五，我刚刚加班到十二点才回到家(t＿t)还是我强硬的表示要回家了很累了才被放回来的不让还不知道要多久，就……呃，总之虽然更得慢但是我并没有放弃这篇文，这是我想表达的，不过真情实感劝不弃文的小天使还是等完结，这种更文频率很讨厌我自己也明白真的对不起！ 第46章 四六章 战斗仍在继续, 高悬于天的烈日不过往西缓缓地挪了一步，投下的光辉零零落落地洒在树枝间, 一片斑驳。 有时候由依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阳光捕捉到，好似饥饿的鬣狗一般，瞬间就红了一块。 一开始只是浅浅的红，或许汗毛消失又再生, 但后来红色逐渐加深, 呈现出一种胭脂水般的酡红，可那明明是皮肤缺水的迹象。 凤仙的血脉对于太阳有多恐惧呢？ 只要被太阳正面照耀, 连一分钟都不需要, 威名赫赫的夜兔之王、吉原之主就会像被吸干了血的僵尸一般浑身开绽皲裂, 在一片夺目、炽热的光芒中迎来自己的死期。 由依的脸上没沾上多少血迹，她的右脸侧, 接近耳根的地方出现了三条细微的裂痕，这让她看上去像一尊该销毁的雕像。 那边捂着腹部的神威咳出一口带着不明碎块的血沫, 嚣张而不顾理解地嘶声笑了起来。 方才他的目光扫过由依手肘出现的红斑，一瞬间的走神而已, 代价是由依划拳为掌刺进他的肌肉，用他的血液给自己涂了一层防晒霜。 要不是今天他没心情，神威还真想调侃两句表现一下自己的幽默感。 很不错嘛大小姐，终于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要白白嫩嫩的啦～ 在心里调笑完的神威大幅度扭转身体的同时移开手，抱住刚刚被他踢断的腰粗的树干，抡起来往一击不中折身回击的由依头上砸去。 这个时候再反应已经来不及了，由依只能下意识地用念抵挡, 可还是被砸出了老远。 真累啊。 由依抹掉眼周的血，踉跄站起很快站稳，脑海中不自知地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真累啊。 没想到和神威战斗是这么累的事，都快要没力气了，神威也不知道说说话让她打起精神，平常不是话挺多的吗…… 森林中一片寂静，只有两只夜兔无法压制的喘息声在搅动空气中的物质。 明明头顶上的遮蔽越来越少了，不知为何光线却渐渐地暗了下来。 两个战得正凶的人没有注意到天空的边际缓缓漫出了一片巨大的乌云，乌云还在走，走向那冷漠无情的灿烂的太阳，他们只觉得天色越来越暗，好像时间在战斗中不断飞逝，好像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他们之间的胜负应该已经到了尾声。 或许在这样的潜意识影响下，两只小夜兔的招式越来越凶残，活脱脱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不死不休？ 谁要死？ 谁会死？ 由依无法控制地问自己这个问题，还不妨碍她用伞尖把神威左肩上刚才被她踹出的伤口加大加深。 如果神威赢的话，她会死。 输=死。 这个等式从未离开过她的脑海。 那么如果她赢呢？ 她要像神威说的那样，为了证明自己是在变强的道路上一往直前的怪物中的怪物，夜兔中的夜兔而杀了神威吗？ 关键是这个吗？ 不。 这完全不重要。 对于神威，以及阿伏兔他们而言至关重要的认知和思维，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打不打得过，是打了以后才能知道的事。 神威和她之间没有绝对的胜负，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那么，能不能赢，是只有用尽全力之后才能知道的事。 用尽全力，就意味着她会杀了神威，因为只有敌人的死亡才是最切实的胜利。 那么她想不想杀神威很重要吗？ 不。 不重要。 即使她不想让神威死。 即使她不想杀了神威。 她从来不是为了“杀死”敌人而去战斗的，她只是为了战斗本身而战斗。 那是一只永远在寂静的星球上奔跑的小兔子，这片大地和天空之间只有她一人存在，有时候她寂寞得快要发疯，于是疯狂地战斗，蜷缩在碎裂的猎物尸体中汲取温暖，最后那些腥臭的血液在她身上凝结成冰，扯下来带着一块冻青了的皮，于是她再也感觉不到温暖，剩下的只有战斗。 这只一直在追着某个东西笔直奔跑的夜兔就像一条追着车狂吠的野狗，她完全不知道追上了之后要干嘛，她以为“追逐前行”就是全部——而当她发现后面还有新环节时，出人意料的，她把这个环节交给了芥川龙之介，因为可笑的保姆和带路人这种理由。 现在也是这样的。 她要打败神威。 她无比确信这一点。 她甚至有自信能够做到。 她有记忆以来的经历给了她足够的自信。 但是，然后呢？ 打败神威之后呢？ 她要做什么？ 旗鼓相当的两人之间展开的生死不论的决战——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啊不，重来——容不下一颗不再坚决的心。 大颗大颗的雨噼里啪啦砸下来，说是小型冰雹都有人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神威又一拳把由依的脑袋砸进泥水里，仿佛犹不解恨，气疯了的他拽着她的头发就往地上砸，一副不把她那可恨的脑袋砸个稀巴烂就不罢休的架势。 由依一开始还躲来着，或者尽量减轻伤势，但一点点累积起来，到后面眼睛都瞧不见人了，脑子也发晕，连带着四肢都不再挣扎，认命般地瘫在泥水中，任由肉眼看不见的掠食者享用失败者的血肉。 “你……你……” 骑在由依身上的神威气得身体都在发抖，连从喉咙里挤出的字词都带着一股怒到极致的颤音。 他把由依偏到一边的脑袋扯回来，呼出一口气，又用力抹了把脸，咬牙切齿。 “想死是吧？我成全你啊——！” 「死」 本能抬手，神威的杀招偏了一点，比刀剑更具有杀伤力的手被卡在了由依的两条肋骨之间。 神威早已怒到极致，恨意犹如是从那无所适从的爱意转换来的，粘稠又清晰，漫天遍野的到处都是，天幕茫茫，无数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砸，碎得不能更碎。 由依的脑子现在还不太清醒，视野也一片模糊，时不时地闪着黑斑，身体深处更有一处脆弱的地方在较紧，痛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 她的手出于求生的本能攥紧了神威的手，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叫他动弹不得。 既无法造成更严重更致命的伤害，也无法抽回手让伤口开始缓慢的愈合。 由依以为她注视着的是神威的脸，可是她对着的只有乌黑的云，以及漫天遍野的雨。 依旧是那副模样姿态，连说话方式都未曾有多少改变。 “我不想死，但是我爱你，神威。” 由依语气平静地说。 不远处，有谁射出一支闪电，照亮了晦暗的山林。 闷雷呜咽，在天地间久久回响。 第47章 四七章 闪打雷劈不用很长时间, 你可知道，积聚成雷电要多长时间？ 地震吞下一座城市不要多长时间吧, 告诉我，准备一场地震需要多少时间？ 当一切准备妥当，它就会发作，把面前的一切碾个粉碎。 而平常, 它一直准备着, 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 ——狄更斯《双城记》 ****** 由依其实一直对神威的态度感到很不满。 并不是当神威嘴上花花的时候她产生的那种近乎乖巧的嫌弃, 而是更加无情一点、冷漠一点的, 仿佛站在很远的位置, 余光一瞥时感到的厌烦和抵触。 神威的“我喜欢你”是那样一种祈使的表达，直到方才, 直到此时此刻，他说出这句话的目的, 以及这句话被说话人赋予的内涵，都是“我喜欢你, 所以你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这难免让由依想到娜莉以及更多的人，包括她自己。 用“有用与否”的视角去看人。 当年由依不知道凤仙为什么要把“没用”的她留在春雨，不杀掉。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每当她为此感到不满，甚至于愤怒，压抑住内心的情绪波动时，神威又会神乎其技地闪避开错误答案，险险到达正确的终点。 不……大概也算不上正确吧, 至少不是她的正确。 他们之间是无法互相理解的，由依毫不怀疑这一点。 她和整个世界都缺乏共通之处。 神威的表现被他一次又一次愤恨的举动给挽救，由依竟然清楚他为什么要杀了她。 宁肯杀了你也不要放你走。 如果这就是神威的喜欢，那么她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魅力。 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重视她的程度深如神威这般，走投无路地将她亲手杀死。 那么她能做到吗？ 喜欢神威喜欢到不惜将他杀死。 做不到……不，根本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也不是程度上的差异问题——男女相爱、结合，为的是共同生活留下血脉，这是所有生物刻在基因中的本能。 由依不否认自己要比神威更接近“本能”，更接近那荒茫而无原始的兽性。 如果可以选，她其实很乐意变成一头野兽，终日奔波，该捕猎的时候捕猎，该休息的时候休息，朴素地过完短暂而无意义的一生。 可是，就在刚才，就在她问自己，能不能做到为了战斗而杀死神威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拥有成为一头野兽的可能性。 由依依旧不清楚——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爱”的具体含义，她只知道这个词客观的解释。 但是这样也够了。 如果这个词可以用来表达，传递她的感情，如果神威能够通过从她口中吐出的这个词感觉到一点满足，得到一点自信，那么就够了。 “我爱你。” 由依产生了一种眼球被暴雨砸得很痛的错觉，于是她闭上了眼睛，挤出了多余的水份，她的胸口起伏比平常要更明显一些，她的鲜血混在冰冷的雨水中，渐渐变冷。 “不会再有人比你更喜欢我，但这不是我爱你的理由。” “不会再有人比你更重视我，但这不是我爱你的理由。” “我不关心你会不会成为最强大的男人，我拥有自己的力量，我也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我爱你。神威。这是一个结果。我不会借此要求什么，你也无法借此要求什么。这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事实，对正在发生的，以及未来会发生的事毫无影响。” 在一片寂寞得叫人发疯的黑暗中，由依准确地抚上神威沾满鲜血的脸。 她缓缓睁开眼睛，嘶吼的雨水碎裂在她眼中，化作凉凉的泪水滚落出来。 “我是残缺、是畸形、是异类、是怪物。我无法理解你，正如你无法理解我。我也不关心这一点。但是我爱你，即使那不是你所以为的爱。” “阿伏兔总说叫我说话，可是当我开口，没有人能听懂我的话，当年也没有猎物能听懂我的话……你知道我能听懂鸟兽的语言吗？如果鱼会出声的话，我也能听懂它的语言。” “你无法改变我，我也不想改变你，让我成为一头野兽的……你让我无法再成为一头只懂生存的野兽，但这不代表我渴望你的生活，奢求拥有你的思维方式。” “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如果说不是不满意也能算作一种满意的话。” “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在未来，我有机会生育，那么我想孕育你的孩子。” “我希望你开心，希望你能为我开心，所以我放弃杀你，也不再和你战斗，如果……”你真地听得懂我在说什么的话。 雨势渐盛，竟有一种泼天的汹涌。 深山。 暴雨打落花。 被摧残的森林逆来顺受，不急着挽救暮春风光。 此时很是热闹。 仰倒在地的少女眼中兀自不断滑落雨水，她不太熟练地扬起嘴角，露出饱满的苹果肌。 她在一片模糊中摸了摸少年的脸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近乎安慰般的口吻平淡道：“休息一会儿吧，这场雨很快就会停了。” 雨或许很快就会停，或许永远也不会停。 第48章 四八章 说是三天后来接, 但是芥川龙之介还是在飞快完成了一项工作后以“出去散步”为理由溜达到了郊区。 国木田独步表示很心塞。按理来说他应该会喜欢这种认真严谨类型的孩子才对，但是过于“耿直”了也会造成困扰——他不想被意外事项拖延自己的“清单”完成效率, 可也不想因为太赶时间而多出不知道要做什么好的时间啊！ 芥川龙之介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睡在战斗废墟中的两人。 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就像是抢完了奶水，肚子饱饱地眯着眼睛互相舔毛咬爪子的两条小奶狗一样(￣o￣) 芥川龙之介看了好几眼，确认自己没读错氛围也没看到缺胳膊断腿后才平静地原地坐下。 今晚的月亮就像在铜炉里蒸了个桑拿一般，赤铜色的, 表面上那些平常不太明显的坑洼格外明显, 仿佛几万年前的伤口留下的疤。 有点像布偶…… 好吧……这事儿还是没法让他太平静的。 主要是……该怎么去形容……硬要说的话，就像福泽社长给银买的兔子抱枕——银很喜欢这个抱枕, 这是她的第一个玩具, 即使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银每天都要抱着那个布偶睡觉, 睡颜安稳幸福。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这里, 在这里，一堆断木碎枝中间, 客串布偶角色的是神威。 芥川龙之介背靠着幸存的树干，望着月亮发了会儿呆, 然后也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去了。 睡着的神威做了一个梦，梦到由依变成了一只兔子。 呃，他是说，真的兔子，四只脚着地的那种，蓝眼睛、三瓣嘴的那种。 变成兔子的由依浑身覆盖着金黄色的长毛——合着这还是只长毛兔——飞快地蹦跳着, 从野地的这端到野地的那端。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赶紧追上去，喊她，喊大小姐，喊由依，喊笨蛋，喊你等等我……由依没理他，继续往前蹦，速度快极了。 由依兔一直蹦到了路的尽头——悬崖。 不知为何在梦里的他一点也不担心，或许是潜意识非常确信由依不可能因为一个悬崖死掉吧。 由依兔在悬崖前停了下来，然后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阵绝对不可能是兔子能发出的嚎叫。 神威蓦地被酸醋凝成的拳头迎面打了一拳，呆呆地站在原地，茫然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不明白由依兔的嚎叫声代表了什么感情，不清楚这声音表达了什么含义。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阵嚎叫的意义，野兽听到这阵嚎叫声，只会觉得惊奇，恐惧。悬崖听到这阵嚎叫声，也只能用无意义的回声作答。 现在的由依兔还有自己的意识吗？她知道她是人而不是野兽吗？她是为了排遣心中的苦痛所以才嘶吼吗？ 还是说，正因为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所以她才能无所顾忌地，自由地吼叫呢？ 『纵然我呼天抢地，哀叹连连，也绝无一人懂我的内心。正如我尚为人时，没人懂我那极易受伤的内心一样。——中岛敦《山月记》』 神威当然没读过《山月记》，也不认识目前还在孤儿院的中岛敦，他的潜意识或许足够敏感，但这并不是他能够理解的领域，至少在如今的这个年纪不能。 或许经历了更多的事，体会了更多复杂的情感后他会明白，但那时……希望那时，已经没有了意义。 “唔嗯……天亮了啊。”神威在由依的锁骨上蹭了蹭脸，然后睡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由依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一般，孩子气地脆生生道：“我起得比你早！我赢啦！(^o^)” 由依把散落在眉眼前的刘海往后一拢，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问：“今天打不打？先捕猎吧。” 神威深以为然，“说的也是噢，如果侦探社的人来结果发现我们两在这儿野餐的话会怀疑人生吧，不过你伤还没好吧？” 关于这方面的事由依一向很敏感，“你的伤也没好，而且你的伤口更多。” 好好好…… 依旧挂在由依脖子上的的神威好脾气地点头，笑眯眯地拿呆毛搔由依的下巴，“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就勉强承认我们平局好了。” 由依面瘫脸，“才怪，我比你强。” 神威半点不生气，只搂紧了由依的脖子假嚎，“呜呜呜我伤心了！我要离家出走！” 由依木然，“你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胡说八道，对吧？” “才不是胡说八道^_^”神威搭着由依的肩坐起来，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清澈，盛满了毫无棱角的笑意，“是油嘴滑舌啦！这是我的人物设定喔，大小姐也知道嘛，现在这个世道，角色没点个人特色都不好意思出来混啊～” 由依拿从神威那里抢来的绷带把自己长长了的发尾扎成一个小揪揪，然后才颔首，认可道：“就像库洛洛的人设是深不可测智商超群的黑眼圈，龙之介是一定要双手揣兜热爱文学的凶兽脸……你的人设是讨人厌的夜兔怪。” 神威瞪起了眼睛，“那你的人设也是夜兔怪！我昨晚还梦到你变成一只兔子怪呢！坏蛋！我叫你你也不理，就一个劲地蹦啊蹦的，你说你是不是很坏？” 由依听了，却问：“我不理你，然后呢？” 神威“哼”了一声，“然后？然后我当然追你去啦，真是的，连在我梦里都跑……蹦……跳……速度那么快真是过分了哦！” “喔。”既没有意义也没有感情色彩的语气词。 虽然这么回应，可是由依的心情却能够被感觉到地好了起来。 神威猛地把头扭到一边，活泼的呆毛还在转着圈儿，他踢了踢脚边的山棘枝，须臾，才别扭地没话找话，“龙之介不会去抓野猪吧？” 就算一开始的时候没发现“领地”里多了一个人，一直没发现就不太可能了，刚才神威说的“野餐”就是明显的暗示。大概意思就是：有眼力见儿地给我去抓早餐去，不然我就把你做成野餐！ 当然了，这只是神威自己觉得他清楚表达了的东西= = “不行？”由依拍了拍衣服上的树叶，准备去不远处的小溪流那里洗把脸，正好，待会儿就在溪边烤野味吃。 神威歪了歪头，很是挑剔的样子，“我想吃大米饭，白白的，还冒着热气的，粒粒分明，软绵绵刚出锅的那种。” 由依沉默了片刻，头偏了偏，用余光扫了亦步亦趋跟在自己后头的神威一眼，“有的吃就满足吧。” “不要！我的人设就是很贪心的夜兔怪！”半真半假半撒娇半警告的，神威扛着破破烂烂的伞大声说。 由依不出意料地只理解了这句话的表层含义，“那就多吃点。” 毫不意外的回答。 神威这次一点也不生气，他只觉得有些好笑，还有几分不愿意表露出来的心疼，他“哈哈哈”地蹭过去给了由依一个熊抱，贪恋不已地耳鬓厮磨。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以为他会杀了她。 可是由依用她最纯粹的情感和话语把他拉了回来。 她根本不明白她做了什么，对结果也没有任何期待——可是正因为如此，才会感受到难以言喻的震撼。 再也不会有比由依更美好的人了……唔，除了妈妈以外！^_^ 他们之间大概永远也无法互相理解，可是他们却能适应彼此。 对于两个对于别人而言都是怪物的夜兔而言，后者比前者要更加不可思议。 所以，“大小姐的全部都是我哒！” 一点也不给别人！ 是他一个人的。 ………… 虽然想得很美好，但是—— 走到溪边的时候，神威看到了那座明显和深山老林的画风不符的和氏庭院。 他当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即使由依反应自己并没有看到他看到的东西他也没明白。 嗯…… 好奇心只会害死猫，不会害死兔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神威叫由依先去洗漱，自己则轻松越过两米来宽的溪流，好奇心满满地往那间大宅走去。 由依面无表情地看着神威的身影仿佛突然被虚化一样消失在树丛里，觉得有几分怪异，却并不怎么上心。 她没有感觉到危险。 大约过了十几二十分钟，神威又出现了，正如他之前消失的时候那样。 神威的脸上挂着那样一种奇异而复杂的神情，即使由依的读脸技能被作者强行抹杀，她也凭借着其他的感官察觉到了异常。 她站在溪边，等神威走到她面前。 她听见神威说：“我要走了。” 由依愣了一秒，问：“去哪儿？” 可以想见，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果由依心中预设了一些答案，那些答案的范围也不会超过她能去到的地方。 但是神威的回答刚好相反，“其他的世界。嘛，长话短说的话就是身为长男的我小小年纪就背负起了家庭顶梁柱的重任，不得不帮某个该死的秃子付出代价……不，应该说，他根本没资格付出这个代价。虽然我大概也没资格吧，但是……如果……啊呀！不要像个笨蛋一样看着我啦！” 神威揉了把由依的脑袋，笑眯眯地说：“就是我妈妈生病了呀，你以前为了救阿伏兔的时候不是也和那栋房子里的大婶做交易了嘛？同样的代价，同样的收获——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咱们真是天生一对呀？^_^” 由依抿了抿唇，问：“什么时候走？” “现在呐。^_^” “……哦。” 由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神威等了一会儿，随即把幻想揉吧揉吧扔到一边，熟练得让人无力吐槽。 “要想我哦，每天三遍地想我哦！我帮你问了一下，那个大婶说你再在这儿呆一段时间就能回去了……至于我嘛，也差不多啦，最多比你晚上一两年……不怕喔，我教你，等你要回去的时候把龙之介也拐带上，那家伙虽然一根筋了一点儿不过当个保姆还是合格的，也别回春雨，想见阿伏兔的话叫他来找你……” “你会想我吗？如果你对生活很满意的话，你会想我吗？” 由依沉默了一会儿，可以看出她在很努力、很认真地思考。 “不知道。”最后，诚实的由依给出了注孤生的答复。 神威脸色一黑，扯着由依破破烂烂的衣领用力摇晃，“你混蛋啊！这种时候的标准答案是‘会’啊！重来！” 由依：“……会。” “乖～^_^” 神威满足……不，不是…… 呆毛兔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显出几分超越年龄的成熟。他回头看了眼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实现愿望的店”，又看向由依，湛蓝的、清澈的、平静的眼眸中竟显露了一丝连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算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等我回来后你再告诉我吧……记住哦，只有这一句话一定要记住：等我回来，我带你回我们的故乡。” 神威不再想去介意由依听不懂他的话这件事了，他已经知道自己必须习惯、适应这件事——失望，以及失望带来的愤怒……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比不上由依的一句“我爱你”。 他并不是一个好人，也没有任何值得夸赞的品质，恰恰相反，他是一个海盗，一个恶党，一个杀人狂，弑父的人渣，离家出走的不孝子。 这些由依都知道，其实也清楚他是在错误的那边泥足深陷的怪物。 他们躺在泥水中被雨暴打，好像被所有的正常和正确都定为了需要洗刷的对象。 雨水洗干净了由依发上的尘土，他一扭头就能看见闪耀在身边的阳光。 如果说这也能用那个叼着烟杆的魔女的理论去解释的话——等价交换。 他赚大了。 #神威：还在老家就快病愈的麻麻呀，你亲爱的鹅几把未来世界上最好最强的女人给你骗……啊不，吸引回来啦！(^o^)# 一个不断往前跑，以为自己已经抛下了所有过去的，过早长大的少年突然追上了道路前方的少女，他让她停下来，让她等等他，她听不懂，他发现他们无法沟通，于是沮丧、失望、愤怒、憎恨。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他其实只需要继续往前跑就可以了，他根本不需要追她，因为她一直都在他身边，走在同样的道路上，一条同样不被人理解，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太清楚终点是什么的道路。 不能更满足了。 再贪心的人都会感到满足的。 当神威意识到由依说的话他都毫不迟疑地坚信了时，他才恍然由依给了自己多么珍贵的东西。 那是他的家庭所无法给予的宝物。 常年病重在床的母亲无法给予，叫他一次又一次失望，只会留下逐渐远去的背影的父亲也无法给予，太过弱小，还需要他去保护的妹妹更无法给予。 他是个贪婪的夜兔怪，是个自私鬼，他找到了能够让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找到了能够让自己安心的人，于是他——即使早熟——一个孩子气的长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移情了。 他喜欢由依，这是千真万确的。 即使，他的喜欢比不上由依的喜欢纯粹。 但是由依不会在意，而他也绝对不会在由依在意的地方让她失望。 这样就够了。 畸形的恋爱，正适合他们两个畸形的异类。 他们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正如文案所说，我尝试去描述两个有猫病的强者的恋爱故事，所以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恋爱故事，但是反正我想写啦啦啦啦～ 好的我尽力了今天上班摸鱼偷偷拿手机码字……可一不可二，我觉得四千多字算多了对吧～ 大家晚安去睡觉啦～ 第49章 四九章 “你几岁了？十四？还是十五？” 在杀掉那个有预测未来异能力的外国人后, 由依听到太宰治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像个突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人一样，恍然、惊讶、好奇。 由依依旧很不喜欢他, 甚至更加不喜欢了，因为他把芥川龙之介忽悠到了这片并不属于他的战场。 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对他撒气。 太宰治还没那么重要。 “忘了。”由依诚实回答，然后跨过碎成几块的失败者尸体，走到芥川龙之介面前, 面无表情地谴责, “你不该一个人出来。” 要不是芥川银跑回来告诉她芥川龙之介被人“拐走”了的消息，现在她估计只能来收尸了。 芥川龙之介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十分抱歉。” 他没有解释, 也没有辩解,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这就是由依想听到的全部了。 满意的由依扭头，扫了那个和她差不多同时出现, 说着要来救芥川龙之介的褐发男人。 她的目光停留在对方身上的时间有些久。 在织田作之助看来，那是一种毫无人性的眼神——很难这是不是因为少女脸上喷溅着因为肢体碎裂而涌出的敌人鲜血。 “真是非常感谢呢！由依酱！等中也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他曾经的部下做了大好事呢！”太宰治浮夸而轻快的语调突兀响起, 那缠满绷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矛盾的神情。 由依轻呵一声，从善如流地对上太宰治鸢色的眼眸。 “你知道龙之介打不过这个人。” “……对哦, 我只是想引诱你过来罢了。毕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确保杀掉纪德的话，只有可能是你了吧？在那个喜欢捅人家肚子的小鬼不见了之后。” “你以为龙之介是我的弱点，你掌控他，就是掌控我。” 太宰治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所有轻浮的、虚假的表情都从他脸上消失了，剩下一具真实的空壳, 壳子里装着所有由依无法理解的东西，只除了一样。 “你可以用龙之介的生死来要挟我，是因为你需要我被要挟。” 由依的说话方式从来没改过，容易叫人习惯的同时，也会给人一种错觉，即，所有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无论是“想吃米饭”还是“毁灭世界”，都是同一等级的轻描淡写、平淡无波。 “我也知道你的弱点，但是我不会用来要挟你，因为我不需要你被要挟。” 由依看着过于纤细，以至于给人一种脆弱易碎的感觉的太宰治。 “我只要你丧失一切行动的动力，拒绝一切结果的意义。” “所以。”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否则……我不介意把那五个幼仔抽筋剥皮，熬出一锅汤给这个人喝下去，然后再把他带到你面前。” “库洛洛告诉过我非常多让人类感到痛苦的方式，我只是懒得做，不是不会。” 说完，由依朝芥川龙之介招了招手，两个浴血的战士在一片几乎凝固的寂静中离开了这座血染的美术馆。 太宰治沉默了许久，偏头，“对不起喔。” 缠满了绷带，满身心都是世界给予的伤口的少年用平淡而不带有任何期待的口吻道歉。 他的朋友沉吟了片刻，“唔，谢谢你，太宰，不过说未成年的女孩子是怪物果然还是不太好吧。” 真是老样子啊织田作…… 太宰治这样想着，似乎被戳中了笑点一般笑了起来，方才那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冰冷的虚无也渐渐的消失了，仿佛那只是清晨的露珠，是很容易消失的东西。 然则又有哪一个清晨没有露珠呢？ “不是哦织田作，你别看那个女孩子好像现在很吃香的三无少女一样萌萌哒就觉得她只是一个缺少感情的普通存在。那是即使是你也无法认同的，属于彼世的怪物喔。” “是吗？” “是啊，几年前死的兰堂你还记得吧？他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洪水没有杀意，火山没有杀意，台风、雷击、海啸也没有杀意，但是能在一瞬间杀死许多人。那只兽也是这样的东西。在这个国家，将那样的存在称之为‘神’，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叫法吗？” 太宰治转过了身，他的脸上挂着的，是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的话灰色的表情。 “没错哦，说由依不是怪物而是神也可以，所谓的神，不过是更加奇怪一点的怪物罢了。” 织田作之助依旧是那副可以被定性为是“佛系”的淡然姿态，“这样啊，也就是说，如果那个女孩子做了好事的话，她就是神；如果她做了恶事的话，她就是怪物。太宰你是这么理解的吗？” 太宰治呆住了。 完全无法理解的，太宰治呆住了。 织田作之助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让太宰治吓到失去颜色的话。 “要好好感谢吧？不管怎么说，她帮助了你。” “呃……啊、嗯，是这样没错……” “不过，我听说她好像是雇佣兵，”织田作之助一点也不觉得称呼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是雇佣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是有钱就能被雇佣吗？太宰你也不要太小气了，下次需要帮助的话，还是好好上门交易吧。” 哈——？！ 太宰治很想说因为自己以前太作所以刷满了由依的恶感值担心对方不接受他的雇佣才曲折行事，但是在这个搪塞出现在脑海中的一瞬间，太宰治就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的借口。 由依会这么做吗？ 他根本不了解，当然无法肯定。 而他之所以不深究这一点，是因为他厌恶着由依这个存在本身。 或许对他出手的，对他充满杀意的人是神威，但是他厌恶的却是由依。 没有道理吗？ 不。 其实是有道理的。 正如情绪淡漠的由依在面对他时也会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厌恶一般。 他们都视彼此为某种恶心的存在。 可是当需要外界的助力时，他第一时间想起的却不是任何别人，而是由依。 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太宰治陷入了无法解脱的自我厌恶中。 即使刚才由依的威胁都无法给他如此深刻又绝望的厌恶。 啊啊—— 好想…… 美丽地活下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美丽地活下去，我记得是《女生徒》里的一句话，说到这里顺带安利那首叫“女生徒”的歌，我觉得很好听～ 太宰治写女生真地写得很细腻啊。 第50章 五十章 《鬼灭之刃》 “哎？我这么帅气开朗强大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是鬼呢？就不许我家族遗传病不能照太阳吗？！” “可是鬼也不能照太阳！” “唔……你们区分人类和鬼的方法就只有这一点？” “这倒不是……鬼一旦照到阳光就会死, 而且极度讨厌紫藤花的味道，所以大家都会用紫藤花来防鬼。” “嘁, 来紫藤花过来，我给你表演个现场吃花！说好了，作为你误会了我是什么鬼的歉礼要请我吃饭哦，吃到饱！” ………… “呜哇！这个鬼比你们要强嘛！我来帮你们鬼杀队杀鬼怎么样？作为雇佣我的费用, 要保证我的衣食住行哦！对了, 还要给我找很多强大的鬼！” 神威：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大小姐啊，果然用你的方式就很简单呢！ 于是乎, 从此, 鬼杀队就有了一个名叫神威的对鬼宝具。 作为倾家荡产喂神威的回报, 他们也见证了这个坚称自己是一个除了帅气强大另外女朋友超级乖巧可爱以外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是怎么丧心病狂惨无人道地虐鬼的。 “哇哦你好菜啊！真给你们鬼丢脸！^_^” “咦，还不错嘛, 想要杀了我身后这个弱者的话，就先吃了我吧……如果你做得到的话！^_^” “你就是大boss了吧？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随便你杀鬼杀队, 这个世界的人类全部吃掉也无所谓，只要你给我几桶你的血就好啦～反正我的目的也只是想和你战斗而已, 我不介意这场战斗发生在现在还是其他人都死了以后。^_^” “唔……要你的血干什么？^_^当然是制作出一大堆战斗力还能看的打手给我家大小姐玩啊～这就是通俗意义上的伴手礼了吧？” “哎？真是了不起啊，怪不得是能活一千多年的怪物呢，真想给大小姐也打打看呐……不过现在还是我一个人爽好啦！(^o^)” 就这样，在一番鬼挡杀鬼boss挡杀boss的快乐之旅中，神威迎来了在这个世界的悠闲生活。 “修炼？哈哈哈哈哈炭仔你在开玩笑吗？你用来修炼的那个石头我一拳……啊不，应该说你们鬼杀队用来杀鬼的那个什么太阳刀还是呼吸刀的，我一掰就断好吗？一边儿去, 鬼老板的血蒸发了，我还得找新的伴手礼呢。” “要找什么？无聊的问题。当然是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啦～强大的人类、强大的怪兽、强大的武器……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吧？” ………… 炭仔：“……女孩子才不会喜欢这些东西啊——！弥豆子！快跟他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 「总而言之，神小威的灭鬼之旅就这么有惊无险地顺利完成了。」 《海贼王》 「然后神小威就在伟大航路上被揍了个爽= =」 「他、他他他他他晕船！！！」 晕船的神威在憋屈地度过了适应阶段后，极快地修正了对自身的定义。 “没错，我也是要做海贼王的男人！今后请叫我上天入地八方最强海贼王神威大人！(^o^)” “滚开啦！海贼王是我的梦想哎～” “现在是我的啦～” “嘁。” 跟船的神威轻车熟路地干起了海贼的勾当，比正经海贼草帽党还要熟练。 娜美看着送菜的敌人所拥有的财宝被捡尸技能满点的神威搜刮一通时，内心充满了暴怒以及敢怒不敢言的悲伤qaq “你拿那么多宝石和金币干嘛啊？！你不是说自己只要白米饭和战斗就够了吗骗子！” 神威慢悠悠地当着娜美的面把仓库里最后一块漂亮的红宝石塞到兜里，笑得像只存满了过冬粮食的仓鼠。 “当然是攒起来送给我家大小姐当聘礼呀。^_^” 娜美抱胸一哼，“你前天还说要把那个恶魔果实能力者养起来送给你女朋友当礼物呢，你不是说她只喜欢战斗吗？难道你不知道送女孩子东西要投其所好吗？！这些她根本不在乎的东西你就随随便便扔给我就好了啊！！！” “噗。”神威笑眼弯弯，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不对哦。” 娜美撇着嘴，“哪里不对了？你个小鬼还真是不懂女人心。” 神威头顶呆毛一跳，旋即欢快地转了一个圈。 “山治昨天讲故事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听吗？还真是迟钝呐～” 穿着抢来的和之国服饰的辫子少年笑得很开心。 “你不觉得奇怪吗？恶龙根本就不需要金币啊，无论它想要什么，只要去抢就好了，美丽的宝石、珍贵的雕像——它收集这些东西的意义是什么呢？它想要的就只有公主啊。^_^” “哈？当然是因为恶龙是一种贪婪的生物啊。” “对，也不对哦～恶龙是非常、非常贪婪的生物呢。它根本不需要那些宝贵的东西，但它还是要全部都抢过来藏到自己的洞穴里，然后等它抓到了公主，就能让公主踩在这些珍贵的的、稀罕的东西上，让公主被所有宝物包围，即使公主并不喜欢。” “…………” 神威拿出伞，越过娜美走到舱门，打开伞，打开门，耀眼的阳光海啸一般汹涌进来，一滴都没有溅到恶龙身上。 神威撑着伞回眸，眯着眼笑，声音掺了蜜糖，“即使是大小姐根本就不在乎的东西，只要是好的，我就要全部都给她喔。当然那个恶魔果实我也要带回去很多，我可以扔在家里当盆栽，等我们遇到了看得顺眼的敌人就给他吃，然后等他变强了就去和他打架——对了，不是说香波地有漂亮的人鱼吗？我想抓几条给大小姐看，我们去香波地叭！^_^” 娜美：“…………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我愿意的话追我的男人从东海排到西海好吗！” 就很气。 作者有话要说：神小威：大小姐你看这些东西都是我给你的聘礼喔！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由依兔：？聘礼是什么？ 神小威：………… 第51章 五一章 库洛洛离开的那一天, 由依开始想念神威。 这件事是这样的的。 神威已经离开了三个月，在是人是鬼都在秀, 只有芥芥在挨揍的美好训练生涯中，忽略掉c的小插曲，由依的生活过得非常有规律。 而众所周知，日复一日的生活是很容易让人丧失思考的动力的, 更别说还是由依这种本能先于思想的人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 梳着大背头，穿着黑披风, 拿着念能力具现化——盗贼极意的库洛洛从一片漩涡般的扭曲时空中缓缓迈步到由依面前, 对她微笑, 说果然找到你了。 另，彼时正是横滨局势不太稳定的时刻——原因请咨询某个带着友人及友人的崽崽叛逃了港口黑手党的绷带妖怪——由依正在宫泽贤治的陪（监）伴（督）下压制躁动起来的炮灰们。 库洛洛在战斗中途出现, 手上还捧着一本书，优雅闲适得仿佛是一个路过去往咖啡馆听古典乐的清俊少年。 由依差点没手滑把敌人的脑袋给拧下来。 “库洛洛？” 虽然乍一看似乎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但是凭着直觉行事的由依丝毫没有怀疑眼前的人不是库洛洛·鲁西鲁，她只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库洛洛……难道那个魔女也找库洛洛做交易了？ 幻影旅团里有谁受伤了？ 在流星街, 特别是和蜘蛛们呆在一起的日子对由依的人生而言有着很大的意义——即使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把春雨第七师团、幻影旅团和现在的武装侦探社摆在一起叫由依选一个能够继续存在的集体的话，由依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幻影旅团。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是没有经过思考就得出的答案，但是在由依认真思考之后，她还是会这么选。 当然，这要排除掉特殊的人。 她会关心给她缝衣服的玛琪，帮她梳头发的派克诺坦, 陪她对练的窝金和飞坦……侠客因为人太作只能勉强拥有姓名。 不过库洛洛很轻易地就否决了这个猜测，“是穿越时空的念能力，曾经是别人的，不过现在是我的了。还是第一次用，在见到你之前还有点担心会不起效果呢。” 说罢，库洛洛终于给了炮灰一个眼神，他特意多看了一眼举着一个路灯牌的宫泽贤治，旋即才轻笑一声，黝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几乎要将他注视的人吸到深渊之下。 库洛洛站在由依面前，无所顾忌地释放出了自己的念。 由依会攻击自己吗？ 库洛洛对此感到很有兴趣。 而答案也确实很有趣。 “不能杀人，会麻烦。” 听到少女这么认真的提醒，库洛洛收起念能力，扶额笑了起来。 在炮灰倒地后，库洛洛才收起念，清朗的声音中犹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长大了啊，由依。” 库洛洛有些感叹地想。 要是以前的由依，不立刻跟着释放念能力冲他揍上一拳都算好的了，现在，竟然能够想明白他行动背后的目的——即使这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东西——还能够为了“麻烦”而克制自己。 凭良心（？），他讲了几百次也不听，就是要不顾战略计划战个痛快的混蛋是谁啊？！ 由依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单调，“嗯，这个世界很麻烦。” 这不是库洛洛意料之外的回答，但是听到由依亲口这么说，他还是感到了少有的愉悦。 “流星街也不是简单的。”既然长大了，这种程度的暗示应该能听懂吧？ 事实证明由依听懂了，“嗯，多亏了你们。” 神威以前最说得多的就是乖巧听话的由依有多可爱这一点。 这是库洛洛判断那家伙的脑子还在正常范围内的证据之一。 其实不能用可爱来粗糙地概括，但是跟两个武斗派的小鬼讲那些他们既没兴趣也不具备理解能力的心理学知识……他库洛洛早就不是刚刚遇到由依时候的库洛洛了！ 反正，无论论证过程是严谨还是轻率，科学还是唯心，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因为有特殊情况，所以接下来的工作就被由依推给宫泽贤治，光明正大地翘班了。 “神威呢？”这座城市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咸腥味，就像……是的，就像那座爆发了霍乱的城市散发出的味道。 由依的回答很简洁，“他也做交易去了，在别的世界。” 库洛洛侧目看了面无表情的由依一眼，脚步一顿，忽而道：“跟我回去吧，由依。” 由依歪过头，发梢扫过纤细的锁骨。夏末，阳光怎么看都带着一股钻石般的璀璨——这璀璨显然和夜兔无缘，只由依的皮肤有种别样的通透，恍惚能从她淡青色的血管中看清那些嘶吼着的旺盛的生命力。 静水流深。 神威就从来不明白这一点。 不。他其实，可以，不需要明白这一点。 走神至此，库洛洛才觉思绪迷途，不由莞尔，待要问问对方回复了什么，却突然意识到，原来她还没回答。 那么在库洛洛走神的过程中，由依又在想什么呢？还是说什么都不想，无所谓地就这样往前走，不回头？ 由依抬高了伞，好让自己能对上库洛洛的视线。 明明站在阳光下的是他，可反而他才是那个陷在黑暗中的深渊。 “不行。” “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想念你。我们离开了流星街，到了外面的世界，有趣、无趣，交织出现在旅团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应该有你的存在，这是你应得的。” “不行。” “跟我回去吧，成为旅团的一份子，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再不济，你可以拒绝一切你想要拒绝的东西。” “我现在就在拒绝你啊。” 库洛洛：……我跟你港你这样会挨揍的！ “为什么？你对你的故乡还有留恋？” “神威不让。” 神威？ 库洛洛真没想到由依的理由会是神威。 完全没想到。 才怪。 神威能够帮由依做主这点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神威也可以一起去，如果你不想离开他的话。跟我回去吧，我们可以成为同伴，就像以前那样。” 就像以前那样。 由依眨了眨眼，嘴唇微动，不知是要答应还是拒绝，然而下一瞬，她注意到库洛洛地视线落在她的伞上。 这是一把很不讲究的伞，不管谁看到都会觉得这把伞的主人真是节俭得让人心疼。 一把伞而已，伞面补得乱七八糟的还舍不得扔。 刚去武装侦探社的时候福泽谕吉还想给可怜的女娃儿——即使由依实际上跟这个形容不沾边——买把新伞，结果神威就跳出来了，呆毛在头顶跳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嘴巴嘚吧嘚地不停，把由依的伞夸得由依自己都听不懂。 伞的原材料里最珍贵的，是那和由依的眼睛虹膜颜色一致的液态矿石，世界七大美色之一，被神威捡到又被侠客认出来，最后成为了由依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由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的眼中罕见地有了一丝近乎无语的情绪。 半晌。 “让你的聪明脑袋休息一下吧。” 库洛洛没忍住又笑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把由依的头发，一会儿觉得她真是长大了，一会儿又觉得她真是永远都会这么傻。 其实，如果由依想要的话，他真地不介意旅团里有两只夜兔的。 即使另外那只夜兔很不讨人喜欢。 库洛洛相信旅团的人都不会拒绝的。 第52章 五二章 前任保姆和现任保姆的见面不算很和谐。 就连芥川银都能看得出来的不和谐。 武装侦探社的人能从这个名叫库洛洛·鲁西鲁的人身上发现某种散发着恶臭的险恶。 是的, 他相貌英俊，气质得体, 姿态优雅，如果是一瞥的剪影，那么你只会感觉这是一个优秀且高贵的人。 可是当你直视他，那双漆黑的, 仿佛能够让一切有生命的事物都腐败, 一切充满阳光的事物都堕落的眼睛…… 以深渊为床。 此时芥川龙之介正是在直视深渊。 那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最让人感到压力的地方在于, 这是毫无来由的恶意。 「人类最古老而又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 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未知。」 在未来, 当武装侦探社的人直面【组织】的攻击，见到那个名叫洛夫克拉夫特的人时, 他们会回想起此刻与库洛洛的会面，他们会想起, 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有两个来自外星球——或说异时空的夜兔试图向这个世界露出獠牙。 他们会感谢自己的同胞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有时候无知是最大的幸福。 不过这一点并不能用在芥川龙之介身上，甚至连芥川银都没感受到多少压力。 库洛洛出身的流星街固然是世所罕见的被神遗弃之所，但是谁又能说芥川兄妹生活的平民窟又算什么好去处呢？ 聚集在武装侦探社里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悲伤过往，他们身上的伤疤或许永远也不能愈合，但他们和目前站在一起的四个人之间的差距不是能够用这种评价标准来相互衡量的。 他们是经历过的痛苦的人，是或许已经破茧重生或许已经和世界和解的人，而这四个, 他们是活着的兽，即使是最稚嫩的芥川银，也早已脱离了某个范畴，以此来兑换活下去的力量。 所以芥川银能够在库洛洛的压力下坦然开口——虽然说她躲到了由依后面吧，“你来找由依小姐不会只是来串门的吧？” 库洛洛收回目光，偏头看向抱着伞的由依，笑了笑，“算是巧合吧，阴差阳错下拥有了过来的能力，所以我就过来了。” 由依发梢微晃，嘴巴刚张开，库洛洛就打断道：“不，你不想说话。” 由依：……这种憋屈的感觉好熟悉。 由依抿着嘴巴站了起来，把伞收回腰间，仰着头，“你怎么不带玛琪他们过来？” “在没有活动的时候，团员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力。” 由依淡定表示这种话已经敷衍不了我了，“是他们不想见我吗？” 库洛洛沉默一瞬，道：“不，是他们不想见神威，所以希望我带你回去。” 如果江户川乱步不是又迷路在横滨的某条街道上的话，他一定会鼓着脸指出来库洛洛在说谎的。 不过因为世界第一的侦探大人不在……不，其实他在也没用。在江户川乱步和库洛洛之间，由依肯定选择相信库洛洛。 于是乎，相信了的由依有些苦恼地回答说：“不行，我要和他一起的。” 库洛洛习以为常，“可以啊，你们可以一起回来。” 由依于是很开心，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库洛洛知道她很开心。 “那等我当上夜王了你来找我。” 她还不习惯说“我们”。 库洛洛点头，“好啊，那你什么时候当上夜王？” “等我回去之后就行了！”由依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她难得会每说一次就情绪激动的事，“库洛洛，我现在很强，还会更强，我会赢的！” “我相信你。”库洛洛笑得很温柔，那是对自己人才有的温柔，而对于他判断中的“外人”，他只会有无限的冷漠和视若空气 般的恶意。 芥川龙之介直面这种恶意，就像直面睡梦中咬了自己手腕一口的野狗。 他在这时候想起神威的恶意，意识到妹妹说的话有某种程度的正确。 神威比某些人类要更像人类，而由依比某些怪物要更像怪物。 至于这个库洛洛·鲁西鲁，他是人类中的怪物，怪物中的人类。 然而，即使彼此已经心照不宣地将对方划为了对立的范畴，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真正地起冲突。 这种对于自身欲望、或者说感情的克制一直持续到了库洛洛离开前。 由依对翻开盗贼的极意的库洛洛承诺，等一切结束后，库洛洛再来找她，她会带着神威还有芥川他们一起跟他回到流星街。 在这之前，库洛洛根本不知道由依有打算带芥川兄妹一起的念头。 他翻着书页，须臾，抬眸，脸上挂着的是温和的微笑，甚至那双漆黑而无光的眼中也盛着轻松的温度。 “为什么要带他们走呢？如果担心常识问题的话，不是有我吗？” 由依张了张嘴，想说明，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擅长言辞，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简洁道：“因为龙之介要跟我一起回去解决我父亲的事。” 库洛洛笑得更温柔了，“我也可以啊。” 由依于是道：“可是你没说过要跟我走。” 额头上纹着象征着渎神的十字符号的男人听到这个回答，陷入了沉默。 属于人类的情绪从他脸上消失了。 盗贼的极意停留在了某张书页上。 “真是不吃亏呢，由依……”时空的维度被扭转，混沌的虚空自库洛洛身后显现，他意味不明地轻声叹息，末了轻笑，“是我的失误。等下次见面，我会正式邀请你加入旅团，到那时，我们再成为同伴吧。” “哦。” 由依带着点儿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期待，目送库洛洛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很高兴地扭头就想对神威说：“库洛洛要我当同伴了，以后我有同伴啦！” 她扭头，发现总是黏在自己身边的呆毛兔不在，她稀少而不易得的欢愉无人能分享，她难得的倾诉欲无从发泄。 她突然感到很寂寞，并开始无一刻不思念神威。 而被思念着的神威呢，他正在名叫玛丽乔亚的圣地，一拳砸碎一个天龙人的鱼缸，修长健美的身体上布满伤痕，血流出来，很快就止住了。 面若好女偏偏目光凶狠如狼的夜兔少年笑得餍足又嗜血，他太高了伞面，望着远方湛蓝得几乎要滴出一滴蔚蓝的泪的天空。 那一幅画面被记者抓拍下来，通缉令上，全世界都看到那个编着辫子的俊秀少年在晴天下打伞，望着远方的天空，和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眸中溢满了阳光下或黑暗中的人所无法理解的情绪。 于是他们错过了之后的画面，不知道少年拿染血的指尖点了点脸颊，若有所思地计算着日期并很快放弃，元气十足地单手叉腰，对满地的尸体大喊：“我才是新世界的卡密萨马！(^o^)” 第53章 五三章 神威回到了熟悉的世界时, 身上大包小包的都是准备给由依的伴手礼。 江华表示所谓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就是自家傻儿子这样的了。 神威表示妈啊你说的都对但是我家大小姐真地太可爱了你儿子也没办法啊！ 在嬉皮笑脸地被自家恢复健康的老妈揍了一顿后，神威就力气十足地开始赚钱盖房子了。 那个魔女都告诉他啦, 大小姐也回来啦，新房是时候准备起来啦！ 江华牵着小女儿的手，无奈地看着才十七岁的儿子早出晚归地打劫（？？？），心里虽然有“儿子貌似真地变坏了”的担忧, 但更多的是“儿子还没有无可救药”的庆幸。 要知道, 在神威离家前……神晃失去的那只手一直都是他们一家永远也无法挽回的东西。 可是既然神威现在回来了，而且还准备在烙阳买房子的话, 应该就……没关系的吧？ 等江华知道自己想得太轻巧, 已经是四个月之后的事了。 也就是说, 直到四个月后，江华才敢在神威面前提起神晃。 神乐倒是经常拿秃子爸爸怼哥哥, 可惜哥哥已经长大了，早就过了和小豆丁妹妹一起混的年纪, 根本不稀罕和她说真心话。 不过就算神威再大再厉害，照样要在麻麻的铁拳下唱征服。 被揪住呆毛, 面对麻麻温柔的笑容，神威非常识时务地开口了。 “那个秃子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啊，我已经过了会对他抱有期待的年纪了。” 江华努力地想要在神威这里替神晃挽回一点印象分，可是神威罕见地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妈妈，我十七岁的时候再跟我解释我十一岁时不明白的事已经太晚了，也没有意义了。他太忙了, 忙着赚钱养家忙着给你治病，忙得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来不及给我说，于是我也不想听了。” 神威笑得晴朗又灿烂。 这还是神威回来后，江华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她的儿子已经不是那个会在她面前掩饰伤口的小孩了。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够伤到他了，无论是物理意义上，还是精神意义上。 “对不起啊妈妈，你亲爱的儿子这几年可是在强盗团盗贼团杀鬼团海盗团里学到了很多人生道理呢，好人也罢恶党也罢，人类的一生短暂又毫无意义，无论变得再强，即使拼尽全力，我也只能抓住最重要的东西而已。” “这个地方，已经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 “那个男人，也不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了。” 躲在门后偷听的团子头夜兔含着两包泪跌跌撞撞冲进来，“尼桑，你也不要我了吗阿鲁？” 神威眸光微动，却是扭头给了神乐一个脑瓜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个小屁孩从来就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啦！尼桑我喜欢长得又好看性格又完美身材也很棒实力又超强的大小姐那种哒！(^o^)” 神乐：呜qaq 江华：= =#！ 染上了油嘴滑舌这个缺点的神威再次受到了麻麻爱的教育，并含泪表示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女性是麻麻其次是妹妹最后才是他家大小姐qaq 把真心话掩藏在一大堆毫无意义的油嘴滑舌下，把关心掩藏在一个又一个爱的铁拳下，把亲昵掩藏在一次又一次帮倒忙下……夜兔故乡烙阳，夜兔一家三口挨挨碰碰地一起生活着，等待着一个常年不归家的家主，等待着一个快要加入这个家的媳妇。 然而神威口中那个“马上就回来啦最多几个月！”的小姑娘一直没出现。 江华眼瞅着自家崽子越来越心不在焉，就差化为一块望夫……啊不，望妻石，不得不又八卦起……咳咳……关心起未来儿媳妇儿的行踪来。 神威显然也憋了超级多的话想说，就等她来问了！ “妈～～你说大小姐是不是又迷路了啊？以前每次都是我先找到她的！那个超级无敌大笨蛋！万一她路上遇到个很强的对手结果追着人家跑了怎么办？还有那个龙之介万一怀恨在心结果把她忽悠走了怎、么、办？！早知道我在那边的时候就不嫌弃他没眉毛了！嘤嘤嘤麻麻你鹅几要没媳妇儿了qaq” 江华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勉强适应了自家崽崽现在的说话方式的…… 还能怎么办呢？不还是自己生的崽，只能接受了啊qaq “你不是说她不太关心外界的俗事吗？会不会是她回来的地方距离烙阳太远了，她没钱坐飞船啊？” 沉浸在自己脑补的悲惨剧情中无法自拔的神威没多想就回道：“怎么可能啦，大小姐绝对会打劫飞船过来的啊。” 江华：“…………” 崽崽，之前你跟我夸我未来儿媳妇的时候可没说她是个会女承父业随便打劫飞船的不良少女！ 呆毛都塌下来的神威显然没注意到麻麻的表情，继续瘪着嘴抱怨，“坏蛋啊，说好了等我回来的，不会忘了吧那个混蛋……绝对要把你揍个半身不遂啊啊啊——！” 崽崽，你之前跟我说你们那纯美浪漫的爱情故事时可没说你是个随便揍女孩子的坏孩咂！ 伴随着神威抱怨得越来越深入，对事情的全貌了解得越来越清楚的江华笑得身后盛放了一片百合花。 #孩子成年了要怎么打才不会打死？在线等，挺急的。# 没错，在等待中，神威不知不觉地满十八岁，夜兔意义上的成年了。 神威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实在是太无聊也太磨人了，他打算主动出击，守凤仙以待兔～ 于是乎，在回家近一年后，神威再次“离家出走”了，附赠一直死皮赖脸要跟着自家哥哥出门见世面的神乐小兔几。 江华的病已经好了，她本来也想跟着孩子出门的——就算孩子再厉害，在妈妈眼中照样是离了家就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可是她败在了已经成年的儿子不要脸皮的撒娇下。 “妈妈你留在这儿帮我等大小姐嘛，万一我们都走了结果她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呀～～～对了对了这是聘礼噢记得她一出现就赶紧拿给她然后骗……哄……跟她说按照我们夜兔的习俗她收了聘礼就是我家的人了噢(^o^)” 江华，夜兔真正母星徨安的龙脉具现化，响当当的宇宙最强怪物猎人星海坊主的妻子，今天也在为自家不省心的儿子操碎了心。 “神威，妈妈只有一件事要你答应。” “嗯嗯？什么事？^_^” “等我孙子出生了一定要交给我养不然我就揍死你！！！！” “(o_o)” 咆哮完的江华又恢复到岁月静好的模样，她温柔慈爱地朝着兄妹两挥手，关心道：“路上小心哦，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们。” “妈咪再见，我会帮你看好呆毛大哥的阿鲁～” 神威下了几层台阶，神乐依依不舍地从妈妈怀里出来。 打着伞的神威忽而回头。 这个画面让神乐想起了当年哥哥离家出走时的画面。 唯一的区别是那一天下着雨，而今天则是烙阳罕见的晴天。 晴空下，自家的笨蛋尼桑笑得近乎温柔。 “放心啦妈，你儿媳妇儿可是有着生一百个小夜兔壮大种族的宏愿呐，就怕到时候你养不过来呢。” 江华一愣，跟着也笑了出来，头顶的呆毛很活泼地晃动着，“多少我都养得起，快把我儿媳妇儿带回来吧。” 第54章 五四章 当神威踏上了没头苍蝇似地寻找由依的旅途时, 由依正带着芥川兄妹胖揍一个看上去很强的人。 准确来说，是芥川兄妹围观由依和头顶很稀疏的男人战斗。 这是一场可以说势均力敌的战斗, 但造成势均力敌的原因是那个疑似由依同族的男人并没有杀心。 打了一天一夜，芥川兄妹都吃了两顿饭热了八次便当换了身衣服泡了个澡后，男人表示要停战，“我要拉屎。” 完全沉浸在战斗中的由依表示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男人表示自己很认真, “我真地要拉屎。” 由依：“…………” 这架打不下去了。 由依面瘫地摸了摸伞, 将其收回到伞桶中，问出战斗中途就想问的问题, “你是宇宙最强怪物猎人星海坊主神晃吗？” 说着自己要去拉屎的男人弯着腰捂着屁股, 面目狰狞地一边往厕所跑一边吐槽, “混蛋啊，连我是谁都不确定就冲上来吗, 垃圾后辈！” 这大概算变相的承认吧？ 有点不确定的由依扭头看向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好的, 她懂了。 由依蹲到了方才被他们打碎的一块石头上，等待神晃解决完他的生理问题。 在这过程中, 由依难得费劲地思考该怎么介绍自己，并让神晃带自己回去见神威。 这件事说的很轻巧，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社会毒打后，由依也不得不了解这件事有很困难的环节。 如果直截了当的说的话，大概会影响家庭和谐。 虽然由依很怀疑神威和自己的父亲之间有没有这种东西，但她并不打算插手其中。 就像她也不会允许神威插手她和凤仙之间的事一样。 思考了很久很久的由依最后也没等到神晃从厕所里出来，在芥川龙之介查看后, 他们意识到神晃大概跑了…… 由依懵了。 芥川银倒是松了口气，笑着说：“没关系啦由依小姐，男方的家庭关系还是交给对方自己解决的好，我们不也有自己的事要解决吗？” 说的很有道理。在确定了芥川龙之介也是这么想的之后，今天已经用脑过度的由依心大地把这件事扔到一边，开始寻找春雨的踪迹。 然后由依才知道夜王凤仙已经从春雨第七师团团长的位置上下来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第七师团的团长由可怜的阿伏兔暂代。 而阿伏兔显然也不是能够碾压夜兔一族的男人，时刻面临着同族想要夺权的威胁，可以说是非常糟心了。 了解了前情提要后，由依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出现在了春雨第七师团舰队的主舰上。 除了寥寥几个由依离开后才加入第七师团的同族之外，这艘船上没有人不认识由依。 没错，都过去七八年了，女大十八变，一眼就认出来的难度有点大。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一眼就认出来了由依。 他们条件反射地叫她“大小姐”，好似这艘船还笼罩在夜王的阴影之下。 听到消息赶来的糙大叔阿伏兔也不睁着死鱼眼了。 他看着已经长大的年轻女人，恍惚间觉得站在走廊另一头的还是那个小小一只的小兔崽子。 他能把她举到肩膀上，能给她梳头发，给她买糖吃。 “阿伏兔。” “啊……大小姐，欢迎回来。” “我不是回来，我是来找夜王的。”由依这么说着，逐渐走近了。 阿伏兔哑口无言，愣了愣才挠着已经长得很长的海藻似的头发，努了努嘴，“凤仙大人现在不在春雨了。” “他现在在哪里？” 阿伏兔没有回答，反问，“你找他做什么？” 由依回答：“战胜他。” “你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战胜他了吗？” “是的。” “这样啊……”阿伏兔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只得呐呐地移开视线，“刚好，我们要去地球一趟，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凤仙大人现在在地球。” 由依不知道地球在哪儿，不过这不重要。 她点了点头，回首指了指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他们是跟着我一起的。” “知道了知道了，大小姐也是有追随者的年龄了啊……对了，神威呢，说起来，那时候你们走了就没了消息啊。” 阿伏兔差点忘了自己当年不只养了一只小兔子。 由依面无表情地摇头，“不知道，”前一句还很正常，但后一句就叫阿伏兔心跳漏了一拍，“他会找到我的。” 阿伏兔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可是完全没有get到的由依已经熟门熟路地往自己曾经的房间走去了。芥川兄妹一边好奇地盯着阿伏兔看一边跟在由依后头，把阿伏兔涌到嘴边不知道是由什么字词组成的话都堵回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噎得难受。 安顿下来后，阿伏兔从芥川兄妹口中套出了由依和神威这些年的经历。 怎么说呢…… 果然…… 还是…… 很心累啊！！！ 心累的阿伏兔在一直不太尊敬他的名义上的部下问他咱们什么时候打算去地球的时候难得脾气暴躁地吼人了。 “劳资就是要去地球！任务什么的以后再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去！” 面对撒泼的公认保姆，即使是最凶的夜兔也怂了。 于是大家都乖乖巧巧地乘坐着去往地球的航班，去见前任老大。 或许还能围观一下夜兔悠久的弑亲传统再现。 阿伏兔愁得都快把自己头发揪秃了。 即使在春雨中也是最肆无忌惮的第七师团降临地球后，就那么大大咧咧嚣张无比地把飞船停在了吉原上方。 由依给从小到大从不离身的伞做完最后一次保养，扎好长到腰间的辫子确保不会影响战斗，吃了个半饱，她带着芥川兄妹，以及死皮赖脸跟过来的阿伏兔，走进了吉原的入口。 这个地下销金窟里没有太阳，只有敌人。 由依很轻易地就见到了凤仙，因为他们在没下飞船之前凤仙就知道她来了。 由依长大了，凤仙也老了。 由依看着灵魂衰老的凤仙，突然意识到打败这个男人是何其简单的事情。 她于是意兴阑珊。 但这似乎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这是一场必须要发生的战斗。 娜莉的魂魄还在彼岸注视着她。 这场架不打不行，即使它已经失去了本该有的意义。 芥川龙之介甚至都不用去担心当选择来临时，他该如何替由依作出选择。 根本就没有到需要抉择的地步。 打败自己的父亲是何等轻易的事情。 他已经这么老了，他还是一个父亲。 想要打败他是多么的简单啊。 不用拿起武器，他早已认输。 由依带着一身半点不严重的伤口，以及新出炉的“夜兔之王”的称号，走出了破破烂烂的建筑。 极远的地方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游女浅吟低唱，三味线弹得极妙，声声催人，催人泪下。 由依在没有太阳的地下打着伞，伞下有温热的雨点一滴滴砸在地上，她耐心地单手给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绑着绷带，泪水渗进留着血的伤痕里，很疼，就像娜莉第一次把她踹到荒星上那么疼。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几乎影响战斗。哭泣竟然能够致命。 她哭得眼前一片模糊，万物扭曲成光怪陆离的景象。 突然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把她举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糖吃不吃？不辣的那种，橘子味的。” 阿伏兔问。 由依哭着点了头。 于是她吃到了糖。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无条件接受所有责怪，都是作者君的锅。 这回一定坚持到更完。 不然解v。 （我其实很想解因为断了这么久真心不好意思，我要脸，但是一旦有一本解了，之后的文必须要全文存稿才能开——我做不到。所以只能厚着脸皮了。 非常抱歉。 所以一定要更完。 只求更完。 不保证日更因为三次元工作很忙，作者是基层工作，这段时间疫情加上脱贫攻坚……很忙，真的。 我尽量尽快。 orz 感谢在2019-12-29 17:54:38~2020-04-05 21: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诗和远方 10瓶；萨拉萨拉 5瓶；白馍馍 3瓶；coco、懒得心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五五章 等神威复制了由依的路子, 去春雨找阿伏兔问他见没见到由依，没见到的话凤仙老板又去哪儿的时候, 真相大白了。 由依把阿伏兔拐去地球找凤仙老板了。 完、全、没、有、想、起、他、呢！(≧▽≦) 笑得阳光灿烂的神威现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杀气四溢。 如果说当年夜兔们见到由依和神威感觉到的是麻烦的糟心感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感觉到的就是危险。 几千根针扎一般的危险。 不过还是一点点区别的。 最少由依的危险没有神威的危险那么“外向”。 或许是因为神威现在在生气的关系…… 思维不自觉发散出去的夜兔叹了口气，从驾驶室里挪出来，认命地去通知同伙们, 他们也要追随主舰的脚步去那个叫地球的乡下城市了。 不知道为什么, 夜兔有一种毫无意义地猜想。 总感觉……这一幕带着一种微妙的命运感。 曾经围观了上任老大夜王凤仙和星海坊主大战的夜兔如此想到。 在神威几乎把宇宙飞船开出了极速赛车的时候，由依正在地球上逛街。 准确来说是被阿伏兔拉着逛街。 阿伏兔之前问由依之后有什么打算, 有没有想过和凤仙一起生活。 由依像看傻子似的看了阿伏兔一眼, 什么都没说。 阿伏兔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瞬间习惯了, 只是抓了把凌乱的长发，“那你之后要做什么？等神威来找你, 然后呢？金盆洗手……呃，这个词的意思是……” “我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我没有落下学习。”朝自己的启蒙老师证明了一下自己后，由依无所事事地转着伞柄, 语气平静，“无论我要做什么，阿伏兔，你都可以跟着我。” 阿伏兔愣住。 由依扭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是在招揽别人。 “你要跟着我吗？” 阿伏兔沉默着，然后捶了由依的脑袋一下, 手还没完全离开少女的头顶，手指就自己动了起来——他揉了揉刚刚被自己打到的地方。 “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了。”阿伏兔说出这句话，感到很是怅然，仿佛每一个错过了孩子成长经历的家长。 由依看上去并不太在意阿伏兔的回答，如果她之后没有和巡街执法的真选组起冲突的话。 他们打起来的理由在外人看来相当神奇。 简而言之就是—— “你瞅啥？” “瞅你咋滴？” “你再瞅试试？” “试试就试试。” 然后由依没拿伞的左手手指夹住了对方的武士｜刀。 由依的目光顺着锋利得像一块月亮上的冰刃一样的刀身一路爬到有着一头褐色短发的少年脸上，“想打吗？” 冲田总悟挑眉，露出一个浮夸的微笑，“我可是有着良好声誉的警察呢，怎么会随随便便和街上的女孩子打架呢？即使这个女孩子长了一张杀人魔的脸也一样。” “哦。” 金发蓝眸的少女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被称作杀人魔，只是手指用劲，掰断了对方的刀刃，然后握拳砸了过去。 冲田总悟后退，后退到一半就被少女后发先至的脚给踹到了边上的墙上，墙身上蔓延出长长短短的裂纹，和冲田总悟一起巡逻的真选组成员此刻才反应过来要上前志愿，不过他们的动作被莫名默契的阿伏兔和芥川兄妹拦了下来。 “虽然没有仇怨，但请不要影响由依小姐的行动，否则在下不会留手。” 芥川龙之介双手插兜，罗生门张牙舞爪地直指人类要害，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杀人。 由依不紧不慢地朝咳嗽着站起来的冲田总悟走去。 “打一架吧，赢了就能活下来。” “咳咳……我怎么感觉咳咳，你的意思是，我死定了咳咳咳……” 冲田总悟笑着摆了摆断剑，视线扫过被控制住的队友，最后停留在少女平淡得仿佛机器一般的眼睛上。 “停留在吉原上方的属于春雨的宇宙飞船，是你的吧？不要太小看地球警察啊，交税了没有——！” 由依侧身躲过刀锋，拉起帽子，合上伞，和锋芒毕露的地球警察打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 下了飞船的神威深深呼吸了一口这颗星球上的空气，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念’真是个好东西呢，不亏不亏～” 用“圆”搜索到本来也离得不远的由依的方位的神威没有多话，蹦蹦跳跳地往由依所在的地方赶去。 然后他就看到他自以为的充满了力量与爱的重逢戏码被人抢先了(n_n) #说好的我才是那个和大小姐来一场久别重逢的炮（划掉）战斗的天选之子呢^_^# #这是什么玩意儿快从大小姐身边让开！# #混蛋大小姐你说说敌人和我跳水里了你先救谁！！！# “话说回来……”撑着伞蹲在屋顶上的神威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把这条街道打得一团糟的女人，缠着绷带的手指一下一下从脸侧划过，“还真地可以结婚了啊。” 不同于几年前那混杂着青涩和呆板的气质，长大后的由依和其他所有的女性一样，从外表就能看出来…… 现在已经是比起人偶娃娃般的可爱，用漂亮的女人来形容要更合适的阶段了。 神威犹豫着迟疑着，最后因为太过复杂而放弃了思考，站了起来，手做出喇叭状，朝着下面的小型战场大喊道：“大小姐，你打架归打架，什么时候有空跟我结个婚啊——！” 由依愕然扭头，身体因为察觉到微小的风向变动而轻易躲开了冲田总悟的攻击——她看到了笑眯眯的神威。 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冲田总悟，但是由依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 “聘礼我都准备好了哟～～～(≧▽≦)” 由依愣愣地擦了擦脸上的灰，声音里难得带上了连旁人都听得出来的感情波动，“什、什么时候都可以啊。” 顿了顿，由依打开伞，拉下帽子露出自己的脸，抬头仰视着神威。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啊啊啊啊由依小姐跟你说了几遍了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啊啊啊啊——！”破功的芥川银崩溃地抱头。 由依抿了抿唇，假装刚才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我要看你表现，有车吗？有房吗？工资卡上交吗？家务谁做？谁洗碗？谁做饭？” 心情像过山车一样的神小威，“……我要打你了噢。” 由依反而松了口气，“谁强听谁的，我比你强。所以全部都听我的。” “混蛋大小姐！”神威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两个人都非常认真地对战，毕竟……这可是决定攻受（什么鬼）的天王山之战啊——！ 冲田总悟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因为没有给土方下毒的关系所以走背运了。 这是什么感（神）天（经）动（兮）地（兮）的恋爱啊？？？ 第56章 五六章 今天的木叶和昨天的木叶一样, 是个晴朗的、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宇智波神威仰躺在自家的院子里，穿着深色的短袖短裤, 肆意享受着阳光的照射。 宇智波父母和宇智波哥哥不知道宇智波神威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太阳，甚至喜欢到了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是“我要照太阳”。 不过这只是一点会被他们记在心里的小癖好而已，谁也不会在意。 宇宙是何等的广阔危险。 在儿子女儿成年后就撇下盘旋在家里十多年的电灯泡，享受自己和老婆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的神威确实没想到他和由依会因为飞船失事这种可笑的理由死掉。 即使是已经投胎转世了三年的现在, 回想起当初的那一幕, 漫天的星斗摇晃，神威依旧会感到灵魂被撕裂一般的痛楚。 一个人只有在死前才会看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曾经觉得这句话很可笑, 毕竟自己濒临死亡那么多次, 连看到三途川的幻觉也不是一次两次, 却完全没有所谓的“啊，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我”这样可怜的想法。 可是—— 没错。 看到由依被破碎尖锐的船舱碎片击中时, 他确实明白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神威是什么样的人？ 没有由依就什么都不是的人。 这一点即使轮回转世了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就算这个世界有通俗意义上的幸福的家庭，溺爱他的父母关心他的兄弟。没有区别。 不是由依, 就算有一千人一万人对他报以善意也没有区别。 出于唯一一点因为家里那对双胞胎而柔软了的内心，神威勉强愿意在这一世的家人面前粉饰太平。 但是没有区别。 连头顶的太阳都失去了它的意义。 他没有任何意义。 “神威, 哥哥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神威想要和朋友一起玩吗？”穿着同款短袖短裤，扎着细细软软的小辫子的少年从纸门后走出来，站在缘侧上，浅笑着朝弟弟发出了邀请。 宇智波神威没给对方反应，当做耳旁风地继续晒着太阳，他的皮肤已经被晒红了，但是他并不在意, 沉寂得仿佛一块路边的石头。 宇智波鼬很有耐心，他换了几个字，又问了一遍。 宇智波神威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起和自己老婆一个性子的儿子。 黑发黑眼的三头身小孩头顶呆毛一抖，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就看在这辈子的哥哥是个无可救药的弟控的份上吧，给你个面子。 作为回报，拜托把你那无处安放的爱多分给富岳爸爸和美琴妈妈一点，再不然对着眼睛里的小蝌蚪凭吊一下逝去的队友也成啊…… 神威不习惯宇智波鼬那太过炽热而细腻的爱，这种被单方面爱着的感觉当然不能说不好，只是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只能被动接受的任何东西，即使是爱。 好哥哥宇智波鼬当然不知道自己安静的弟弟心里在想什么，他只因为弟弟今天终于愿意和他一起出门而感到高兴。 甚至还有一点点小激动。 好哥哥想牵着弟弟的手一起出门，然而被弟弟嫌弃地躲开了。 像个大叔一样背着手半合着眼的奶娃娃沐浴在族人的视线中，耳边是哥哥温柔的嗓音，这时光正好，催人欲睡，梦中有他的一切。 然后他在现实中见到了他的一切。 是她。 绝对是她。 他看那张脸已经看了很多年，比如当年初见，她坐在阿伏兔那个老头子的肩膀上，垂眸，液态矿石般的蓝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神威？” 直到声波迟钝地传到耳蜗，神威才意识到自己行动先于思想冲了出去，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全身心地注视着那个抬起头的女孩子，他在她的蓝眼睛里见到了自己的身影，那是橙色头发的，蓝眼睛的，他。 那是他最本真的模样。 两个生离死别了三年的人紧紧相拥。 宇智波鼬站在画框外，茫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站在那里的，是他的弟弟吗？ 是那个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弟弟吗？ 眼泪夺眶而出，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漩涡由依软软嫩嫩的哭音让宇智波神威急出了一层薄汗，他从来拿她的眼泪没办法，“不哭不哭噢，我陪着你，我在这里，我陪着你，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我们再也不……” “神威？”宇智波鼬已经看清了哭泣的小女孩儿是谁，这让他本就复杂的心情更加复杂。 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木叶村没人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谁。 宇智波神威警惕地回头看了宇智波鼬一眼，那眼神毫无疑问刺痛了八岁男孩的心，然后他又满不在乎地继续哄着因为有人哄所以格外难哄的女孩子了。 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对他们投以嫌恶憎恨的目光，窃窃私语从未停止。 头顶的烈日灿烂得慈悲为怀，度天下有情众生。 漩涡由依打了个哭嗝，然后紧紧搂着宇智波神威的脖子，委屈至极地告状，“我好想你，但是我现在好饿。” 神威有父母哥哥关心他，知道他比同龄人要大的饭量，可是一直被暗部监视着的漩涡由依过的却是被全然漠视无死角管制的生活，就连自己想办法吃饱都做不到——她能怎么办呢？她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宝宝啊！ 宇智波神威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张嘴就要骂女孩这一辈子的父母不是人，不过他终于注意到了周围环境的不同。 准确地说，他注意到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绝对称不上是善意的视线，以及宇智波鼬那不合常理的紧张。 当了十多二十年的海盗，特别是后来还升到了总提督的位置，神威对于某些事自然非常熟悉，更别提路人的闲言碎语里还有一个频率特别高的词出现。 神威一边轻柔地拭去由依脸上的泪水，一边投以探究的视线。 #没错，在被由依眼神杀了十多年后，神威终于艰难地达成了和老婆眼神交流这个伟大的成就！# 由依微不可见地点头，抿着小小的嘴巴，不解地看了默默站在神威身后的宇智波鼬一眼。 神威注意到由依的视线，呆毛一转就露出了一个由依非常熟悉，宇智波鼬却非常陌生的灿烂的眯眯笑。 这是宇智波鼬第一次看到神威的笑容。 “亲爱的哥哥大人，这个小妹妹都饿哭了好可怜呀，我们带她去吃饭好不好呀？(n_n)” 是这样吗？ 宇智波鼬下意识怀疑，可是又不愿意怀疑——潜意识里有东西叫他不要深究，他只能在暗部没出场的情况下判断这样的接触应该没有触及村子的神经，那应该就没关系。 再说了，他对这个一看就对自己的弟弟很重要的女孩子也很好奇。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他去修炼或者出任务的时候吗？ 神威在他不在的时候一个人悄悄溜出了家吗？ 有非常多的问题盘桓在宇智波鼬心头，不过这不影响他把两个手牵手肩并肩地小孩子带进甜品店里。 “老……大小……呃，小妹妹，你想吃什么？我哥哥很有钱噢，你随便点！”捧着肥嘟嘟的脸蛋，笑眯了眼的神威高兴得声音里像是加了几百斤的蜂蜜。 由依轻轻甩了甩牵着神威的手，“都可以，快点。” “好哒～服务员姐姐，我们这里要五十串三色丸子，有多少先上多少哦！^_^” 刚服务完另一桌的小姐姐浅笑着转身，“好……啊！” 被吓了一跳的服务员瞪大了眼睛指着某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 神威的笑容缓缓变淡，他睁开了眼睛，纯黑的眸子像不可直视的深渊。 “你对我家小妹妹有什么意见吗？手指头不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扔掉噢。” “神威，不可以说这种话。”宇智波鼬担忧地制止了自家弟弟的不正常行为，转而朝面露惊恐的服务员道歉，并重复了一遍神威的点单。 等到服务员动作僵硬地离开，宇智波鼬才努力平静了心情，看向宇智波神威。 然而神威并没有注意他。 由依凑到他耳边轻声解释，“三年前造成九尾之乱的元凶九尾被封印在我身体里，所以他们说我是妖狐。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也是为了这个才监视我的。这里有很多奇怪的忍术，我们先按兵不动。” 宇智波神威无条件赞同漩涡由依的一切决定，他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好哒～” 虽然还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不过无所谓，只要由依在这里就可以了。 其他的都无所谓。 “神威，不可以对别人那么没礼貌哦，有什么话要好好说，知道了吗？”宇智波鼬终于找到机会，赶紧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神威对宇智波鼬就没对由依的好脾气了，“对人不礼貌的是她才对吧，难道拿手指头指别人是一件有礼貌的事吗？(n_n)” 宇智波鼬一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到金发蓝眸的女孩子对他说：“你好，你是神威的哥哥吗？我是由依。” 宇智波鼬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睫，清秀的脸上神情内敛，语气客气温和，“你好，我是宇智波鼬，你和神威是朋友吗？是……怎么认识的呢？” “才不是！是我的……我未来的老婆！”宇智波神威头顶的呆毛跳了跳，他活泼地鼓了鼓脸，渴望地看着由依，满脸的求认同，“对吧对吧？” 由依轻轻地撇了撇嘴，然后在宇智波鼬震惊的眼神下点头了。 点头了…… 宇智波·八岁·鼬：不是很了解你们三岁的孩子。 再次求婚成功的神威开心地抱住瘦小的由依蹭啊蹭，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宇智波鼬对自己弟弟的认识。 #父亲、母亲，我需要你们，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了# 填饱了由依的肚子后，宇智波鼬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们能够回去了——至于逛街……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冷静一下然后问神威很多很多问题。 然而好不容易找到了老婆的神威会走吗？答案是不会。 面对着没办法硬来的血缘上的亲哥哥，宇智波神威使出了宇智波鼬还没有幸见过的撒娇大法。 宇智波鼬很快就举起了白旗。 “我知道了，不过，晚饭的时候一定要回去哦？” “美琴妈妈如果看到她沉默寡言疑似脑子有病的幼子突然带了一个超级可爱的女孩子回家的话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对不对！(≧▽≦)哥哥大人爱妈妈吗？爱的话就要让妈妈高兴哦！” 就算你这么说…… 宇智波鼬无奈地微笑，没有接话，“神威在朋友面前这么活泼啊，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安静的孩子呢。” 宇智波神威像抱着洋娃娃一样抱着漩涡由依不松手，两丸圆溜溜的黑眼睛里盛满了欢欣，“哥哥大人别介意嘛，虽然我们确实是兄弟没错，但以后和我生活的人只会是大小姐呀，以后哥哥大人有了漂亮的女朋友我也完全不介意哦～(n_n)” 大小姐……？ 宇智波鼬保持着微笑，用的是哄孩子的语气，“神威和漩涡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哥哥都不知道呐。” 神威眨了眨眼睛，欢快地说：“记不得啦，不过我天天都梦到大小姐噢～呐呐～你有梦到我吗？” 由依扯着神威的小辫子，点头，“梦到一次，你在太阳里，我想靠近，然后醒了。” 神威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把脸埋到由依头发里，闷闷地说：“你才是……” 宇智波鼬脸上的微笑终于是人人看得出来的勉强。 由依眼中倒映了他落寞难过的微笑，她不紧不慢地垂下眼，伸手拔掉了神小威的呆毛。 “嗷……我又怎么了嘛？qaq”神威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朝由依撒娇。 由依抬了抬下巴，示意神威看宇智波鼬。等神威不解地看过去了，她才把呆毛揣进兜里，软糯的童音有种诡异的沉稳。 “要对家人好一点。” 别像她这个没有亲缘的人一样，连对家人好的机会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故事可以说说完了，接下来就是一些婚后番外以及宇智波神威和漩涡由依的倾村绝恋了（没错我要用这个说法～ 第57章 五七章 神威的变化来得突兀又不合理, 可是在宇智波鼬的意料之外，无论是冷静可靠的父亲, 还是温柔慈爱的母亲，全都以一种包容宠溺的态度接受了幼子的改变，好似这三年来神威一直都这么活泼可爱的模样，他们家里也一直充满了欢声笑语。 宇智波鼬怀疑这是因为自己隐瞒下了九尾人柱力的事, 但神威自己根本没有隐瞒的意识——也是, 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孩子罢了，怎么会知道那些呢？ 而听了神威童言童语的父母, 也不过是报以敷衍的笑, 完全没放在心上。 宇智波鼬感到不安。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 但是他真地觉得神威是认真的。 自己三岁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宇智波鼬的记性很好，正因为如此, 他才无法理解。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失落慌张。 八岁的孩子即使已经戴上了忍者护额, 能够独立完成任务，面对在乎的人或事时, 还是会产生青涩的恐慌。 可是身为忍者的他没有太多时间去纠结这件事，和好友宇智波止水说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当一回事，或者说，对方的关注点只在九尾人柱力上。 这是正常的。 倒不如说，自己的不安才不正常。 宇智波鼬心底埋藏着这样的不安，一点一滴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扩大。 这种不安在神威开始和他进行体术练习时发展到了最高峰。 也是在遇到漩涡由依之后, 以往对忍者和忍术都没兴趣……确切来说是对一切都兴致缺缺，甚至还被不明真相的外人污蔑为傻子的神威突然爆发出了对忍术的强烈兴趣。 而他的天赋也很高，除了有些时候会问出莫名其妙的问题逗笑父亲以外，他简直是天生为了战斗而生的。 这没什么不好，倒不如说这非常好，这个世界很危险，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活下去。宇智波鼬只有开心的份。 可是这个时间点让他有点在意。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因为最爱的弟弟最在意的人不是我这种有些幼稚的理由的话，过了这么两年，宇智波鼬心里剩下的就只有浓烈的无名的不安了。 他已经通过了暗部的考核，很快，他就要变得比以前更忙了。 以前他已经没办法全方位地衡量漩涡由依和神威的关系，以后就更困难了。 而且……在村子和宇智波一族的关系逐渐恶化的现在，即使只是一个还没开眼的孩子，宇智波一族的人和九尾人柱力交往过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宇智波鼬不相信父亲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 当没人愿意看到的结局来临时，父亲会做出伤害神威的决定吗？ 他不知道答案，也无法猜测哪个答案更有可能成为结局。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压抑着心底的不安，努力摸索出一条出路罢了。 他能做到吗？ 他希望自己能做到。 不…… 是必须要做到。 “我是不太关心他那些脆弱又无聊的想法啦，不过从婴儿开始长大果然很麻烦呢，现在这个身体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嘛！”神威环抱着由依的肩膀，靠在她身上碎碎念。 由依手上练着结印，神情平静语气淡定，“这些人想太多了，做什么事都不干不脆，说不定能拖到我们长大。” “不……我觉得他们的拖延症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神威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晒得红扑扑的脸上还有一块对战时留下的淤青，“要是他们斩草除根的话我这个小可怜也会被杀掉吧？真麻烦呢。” 由依拿脑袋撞了神威一下，“要是弱小到会被杀掉的话，还是趁早死了清净。” 扎心了老婆！ 神威瞪大了眼睛，“混蛋大小姐！你搞清楚我现在才五岁好不好啊？而且这里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忍术，特别是那个幻术很危险的啊，我也很委屈啊！qaq” 由依能怎么办呢？有个爱撒娇的老公，还不是只能面瘫着脸哄他。 “不怕，身为忍村最重要的秘密武器，如果他们对宇智波出手的话我就撕开封印，让九尾大闹一场。” “不是说撕开封印的话人柱力就会死吗？不要，我不要，只有我才能杀死大小姐，绝对不要再让任何人夺走你。我忍耐有别的生物在大小姐身体里可不是为了再一次看……” “只是威胁而已，千钧一发的时候用，然后我们离开这里。话说到这里，或许等不到十二岁就得开念了。” “啊……真不知道是该烦恼还是开心。”神威露出了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的，已婚男人特有的颓丧表情。 由依察觉到丈夫的情绪变化，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真嫩，“开心。” 由依俯视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 “离开了神一和神二，再也见不到阿伏兔，抛下了龙之介还有旅团……失去了从未拥有的一切，以及仅有的联系，死亡又新生——还能见到你，就足够开心了。” 虽然从小到大被说厚脸皮的人都是神威，但是一旦由依打直球，神威反而会害羞起来，有时候还会惊慌失措到满口花花。 不过现在这个幼年体里装着的不是少年或青年时的神威，而是中年的神威。 脸皮厚到对八岁小孩撒娇卖痴也不会有任何心理压力的odaku。 所以他只是愈发用力地抱紧了由依，几乎叫由依喘不过气来。 这让由依想起了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神威的爱给她的感觉就是近乎窒息。 太凶猛也太浓烈了，只要神威出现在她面前，那散发的爱意厚到仿佛一抓就能抓到一把。 那么灿烂而不留余地的爱意，竟让由依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了神威的被啃了一半的猎物。 直到那之前，由依还一直以为爱得比较深的那个人是自己。 因为神威非常爱她，所以她更爱他了。 这真是一件她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事。 不过这一点其实也并不重要。 “我讨厌弱小的东西。神威，我讨厌弱小的东西。” 神威埋在由依颈间，溺水般地汲取着她肌肤散发的甜美香气，这是难得的幸福的放松时间，他并不介意在此时和心爱之人谈论力量与死亡。 “我讨厌你死在我前面，由依，你不能死在我前面。” 这事儿很好解决。 宠丈夫的妻子淡然承诺，“若死亡再度来临，我一定会在心跳停止前先杀了你。” 神威先是一喜，旋即又怒，“混蛋大小姐，你都不介意我死在你前面的吗？！我生气了哦！十八种姿势也哄不回来的那种！” 由依甩了甩练习时间太久结果酸麻的手指，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按摩着。 “首先，离你幻想的十八种姿势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其次，这种时候你难道不是应该感动于我为了你而选择独自承受痛苦的深情吗？” 哦呼……看着小小只的大小姐，都快忘了上辈子熟透了，像颗儿皮薄汁多的水蜜桃一样的大小姐已经被混账蜘蛛教坏了…… 神威突然意识到这一世的他们并不是重来一次，虽然他觉得重新花上几年时间追求一遍由依也不错。 这么想着，神威也这么说了，“如果说上辈子我们拿的是追妻火葬场的剧本的话，这辈子大概就是罗神威和朱由依的剧本了吧？” 由依扭头给了神威一个茫然的眼神。 神威漆黑清亮的眼睛里高光渐渐消失，一个标准的半月眼出现在他肥嘟嘟白嫩嫩的脸蛋上。 “你居然骗我！” “啊？”由依愈发茫然，按摩手指的动作也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神威心酸又愤懑地瞪着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的由依，“你忘了我们度蜜月的时候一起去电影院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吗？！看完后我问你有没有认真看，你说了有的！你骗人！你居然骗我！你敷衍我！我们蜜月都没过你就敷衍我！渣女！” 漩涡由依：………… “……神威，那都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我只是忘了而已。” “我还记得，你却忘了！说明你一点也不认真！说！是不是七年之痒了？！” “……我们都结婚二……” “我不管我不管都是你的错你要补偿我受伤的敏感内心！” “……说。”由依言简意骇地放弃了思考。 神威瞬间变脸，笑容灿烂又可爱，是能叫宇智波父母和宇智波哥哥都放弃立场瞬间倒戈匍匐的无敌可爱。 “宇智波神威和漩涡由依的倾村绝恋——这个标题怎么样？” 怎么样？？？ 让她发自内心的排斥那样！ 面瘫着脸的由依无可奈何地叹气，极其不情愿地点头，一边用这里没有熟悉的人来安慰自己一边投降，“随便。不过想毁掉这个村子还是有点难的吧？按部就班地训练下去的话，就算有查克拉这种东西的存在也没有多大意义。” 神威觉得自己才应该叹气，“你够了啊，少装，还当自己是十四五岁的呆萌少女啊？不只身体缩水了连脑细胞都……qaq我养了四个月才重新长出来的呆毛qaq” 由依木着脸把手里的呆毛塞进兜里，“这个故事告诉你别以为我理亏就能随便欺负我，就算换了个世界换了具身体，一家之主还是我。” 宇智波·耙耳朵·神威捂着头顶，心疼得简直想咬由依一口。 “好生气啊！你手好了没有我要和你打架！” 由依不屑地轻笑一声，“不用忍术我也能揍翻你。” ojbk 两个小豆丁气势汹汹地打了起来，完全没有之前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甜腻样儿，反而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世仇的后代，背负了无数的仇恨才导致了此时此刻的全力以赴毫不留情杀气四溢。 不管别人吓没吓到，反正来找自家欧豆豆回家吃饭的宇智波鼬，以及和宇智波鼬一道出现的宇智波止水是吓坏了。 哲学组：夭寿了！呃……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夭寿了！宇智波和九尾人柱力打起来啦！说长大后要结婚的宇智波和九尾人柱力打得今天只能有一个小豆丁竖着离开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7 22:13:31~2020-04-09 23:4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旋转年华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五八章 愣了一秒的宇智波鼬脚下加速, 都用上瞬身术了，宇智波止水回神, 只见自己的小伙伴瞬身到两个打得气势汹汹的小豆丁之间想要控制住两人，结果反而被两个反射神经极其灵敏的小家伙给不约而同地一拳一脚踹出了交战圈，在半空中一个后空翻踉跄站到了地面上。 宇智波止水发誓，认识小伙伴这四五年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伙伴露出那么夸张的震惊表情。 驱逐了胆敢打扰宇宙最强夜兔夫妇之间的战斗的阻碍后, 宇智波神威和漩涡由依才给了第三方一个眼角的余光，然后—— “哎？是哥哥大人啊～” 宇智波神威露出一个渗着血的微笑, 两丸黑溜溜的眼珠子里还有旺盛勃发的战意, 让那带着几分奶味儿的童音都显得诡异了起来。 “即使是哥哥大人也不能打扰我和大小姐之间的……啧, 别打脸啊！人家还在发育期万一长歪了你赔吗？！” 由依挡住神威的扫腿，反手想要抓住他的脚踝, 却被看穿了她意图的神威拉远了距离，“用变身术生活就好了。” 宇智波·妈蛋我怎么没想到·神威：“我要变成二仔的样子！” 漩涡由依嘴角一抽, “那我变成一妞的样子。” 宇智波神威：“……问题来了，谁养咱两？” 漩涡由依：“啊, 没人呢。特别是如果你继续无视自己的哥哥和族人的话就更没有了。” 宇智波神威若有所思地松开拳头，摸了摸青了一块的下巴，晶亮的视线落在神情莫测的宇智波鼬，以及不慌不忙站到宇智波鼬身侧的宇智波止水身上。 “哥哥大人还有止水大哥呀，你们亲爱的弟弟神威酱还有他的腿部挂件肚子饿了，要吃大米饭～～～还有肉！” 漩涡由依眉峰一挑，“我比你多了四下。” 由依算的是刚才比试时谁往谁身上揍成功的次数。 神威表示呵呵哒, “还不是因为你冷酷无情，我可是舍不得往你脸上还有头发上招呼呢。” 漩涡由依表示这种程度的辩解她早就听腻了，“这么温柔你怎么不去当幼稚园老师，做什么盗……忍者？” 神威瘪了瘪嘴，浮夸地假哭着扑进了神情莫测的宇智波鼬怀里，“呜呜呜尼酱神威好伤心，只有十桶大米饭和烤肉才能安慰得了的那样子呜呜呜～” 即使非常清楚，以及已经习惯了自家弟弟那轻佻的态度和夸张的言辞，在抱了一身肉的孩子个满怀时，宇智波鼬还是无法控制地心软了。 “吃饭的事稍后再说，神威，你们刚才是在进行体术练习吗？” “不然嘞？”神威仰起小脸蛋，一点也不觉得当着自家媳妇儿的面朝一个十岁孩子卖萌撒娇是什么丢脸的事。 宇智波鼬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他欲要说什么，却只是温柔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把一切都埋进了潺潺河水中，任由其长出肥嫩的青苔。 宇智波止水倒不觉得宇智波神威的体术优秀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从来没人教过、一直以来都一个人挣扎生存的漩涡由依又是为什么会有那般娴熟的体术呢？ 还有刚才他们到时他见到的对方抓住时机使用的替身术一样。 诚然，替身术只是忍术中最基础的三身术之一，除了万中无一的例外，基本每个忍校学生都会，不外乎是熟练与否的差别罢了。 但是使用者是漩涡由依，这个问题就大了。 谁教的漩涡由依提炼查克拉？ 谁教的漩涡由依替身术？ 不可能是希望漩涡由依能像一个普通的木叶孩子一样长大的三代目火影。 那么…… “我教的啊，不然你以为我干嘛缠着美琴妈妈教我忍术啊？” 原来宇智波鼬问出了他脑海中的问题，而这个问题被宇智波神威回答了。 宇智波止水下意识地诧异，不明白为什么暗中监管漩涡由依的暗部会放任。 然而还没等他就这个问题进一步地思考，还挂在宇智波鼬胳膊上的宇智波神威就笑眯眯地开了口。 “噢，差点忘了呢，你们两个都是只属于火影的暗部忍者呐，不排除你们因为谨小慎微的关系所以上报给那个老头子呢。” 漩涡由依听到这里，意兴阑珊地往森林外走去，“我回去了，神威，不要胡闹。” 而原本很明显有话要说的神威呢？ 他肉眼可见地沮丧了下去。 然而，那沮丧也是轻飘飘的，宛如在河面上飘荡的浮萍，从根源及结局上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很不值得去在意。 “我知道啦，不过这不代表我听你的哦，刚才的结果不算。” “赖皮鬼。” “哼！” 神威鼓着脸离开宇智波鼬身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凌乱的头发。随着金发女孩的远离，神威身上那属于小孩子的活泼可爱仿佛也跟着远离了。留给两个大孩子的就只有带着几分几不可察的憋屈的解释。 “因为大小姐天天一个人呆着很无聊啊，反正再过两年我们都要进学校学习，所以我就和大小姐一起练习打发时间了咯～” 这样说着，生得雨雪可爱的男孩子双手合十笑得阳光灿烂，“听说忍术这玩意儿不能随便外传？但是大小姐真地很可怜啊，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是怎么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都忍心伤害呢。你们不会给大小姐添麻烦的，对吧？” 宇智波神威的演技在上辈子的飙戏生涯中被锻造得登峰造极，呼吸心跳都平稳无比，言之凿凿，丝毫不作假，让两个心地善良，知道漩涡由依真实身份的人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陷入了酸苦的沉默。 神威记着自家大小姐的警告，此刻乘胜追击，“只是一个简单的替身术而已嘛，反正以后大家都会学到的啊，你们不要随便跟别人说噢，要是我挨骂的话富岳爸爸和美琴妈妈都会很伤心的呢～”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宇智波神威在被父母偏爱下长大，还不必承受家庭中第一个孩子所要承受的压力，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即使他怀着成年人的心智，也难免要为这样纯粹而不求回报的感情所触动。 当然了，他被触动到的表现方式就是变本加厉地骄纵。 然而宇智波鼬并不觉得自家欧豆豆的行为是骄纵，如果忽略掉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到的不安，那么神威在宇智波鼬眼中简直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孩子了。 他的弟弟对漩涡由依的生活表示不满，不正正体现了他纯真的善良吗？ 没毛病。 顺理成章。 如果神威能稍微听听他的话，多少和漩涡由依保持一点点距离就好了。 村子高层对宇智波一族的态度恶化，有一定程度就是因为他们族长的幼子是唯一一个和九尾人柱力交往过密的存在。 这在高层眼中，便是宇智波一族其心可诛的铁证了。 志村团藏那边自不必说，就连最宽和的三代目火影大人，目前也在同龄的孩子里搜寻能够和漩涡由依做朋友的存在。 虽然说是说因为对不起四代目火影，就算再困难也要给予英雄遗孤一个快乐的，拥有朋友和玩伴的童年，但是……宇智波鼬还不至于被这种话糊弄。 可是他要怎么说呢？ 正如漩涡由依一直就只有宇智波神威一个玩伴一样，他的弟弟更是在遇到漩涡由依之前形容呆滞，对世界上的一切美好和快乐都无动于衷。 宇智波鼬唯一能够确定的就只有，无论他人认为宇智波一族在九尾人柱力的事情上有多么深谋远虑心思恶毒，他都不会因为这一点而阻止神威去见由依。 ……而他提出的平衡双方的建议也被神威毫不妥协地拒绝了。 宇智波鼬一点也不想回忆当时神威的姿态神情，那会让他的心凝固成冰。 于是乎，在宇智波神威无知无觉的时候，漩涡由依就迎来了自己的钦定玩伴——同样喜欢躺在屋顶晒太阳发呆的奈良鹿丸小朋友。 奈良鹿丸小朋友有一个非常合格的同时智商又在线的父亲，所以他不会有机会在长大后把自己曾被父亲利用这种会造成童年伤痕的事情埋在心里。 但是他也不知道，父亲的坦诚是有选择性的坦诚。 所以他只知道“目标人物”身份是九尾人柱力，背景有点复杂，其他的，有关漩涡由依的身世，以及村子高层最关心的，宇智波神威的事，他都一无所知。 或许这也是被称为“木叶之脑”的男人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 他推出了一个聪明、可靠、单纯又不可疑的孩子——他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会在知道漩涡由依就是“九尾妖狐”的情况下和她平淡如水地来往，给予对方对方最缺少——往往也是最渴望——的平等交流。 无论能不能像三代目火影暗示的那样，取代宇智波神威在漩涡由依那里的地位，至少能够完成保底任务。 至于更多的……就算那个臭小子是我家的种，但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你们要对他抱有多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啊？ 就这样，在多方默许和所有人的冷眼旁观下，奈良鹿丸轻而易举地成为了和漩涡由依一起在天台晒太阳的小伙伴。 虽然这个形容只在外人眼中成立就是了。 太过轻易成功的任务，很多时候真相是根本没有成功。 奈良鹿丸也很苦恼啊，自己已经是同龄人里数一数二的慵懒散漫了，谁知道漩涡由依比他更过分，认识了这么久，别说聊天了，连打招呼都靠的是眼神。 最让人心塞的是奈良鹿丸能够感觉得到漩涡由依对他没有恶意，更没有排斥，她只是单纯地视他如无物而已。 如果说没有任务在身的话，或许对方真地会是他首选的好朋友。 忍不住这样想的奈良鹿丸在被漩涡由依放置y了两个月后终于无法继续按兵不动下去了。 智商高愈200的小机灵鬼决定在这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一天里向漩涡由依坦白自己的任务。 由依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享受着上辈子没机会享受的阳光，语气平静得似乎忘了注入应有的感情。 “我知道。” 漩涡由依的回答让奈良鹿丸收起了颇具雏形的死鱼眼。 “你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嗯。” “……为什么？” 这么问的奈良鹿丸注视着漩涡由依的侧脸，很是迷惑，茫然到甚至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想问什么。 是问漩涡由依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目的，还是问漩涡由依为什么在明知道他的来意的前提下还和他和谐共处了这么久？ 搞不懂。 女人麻烦，女孩子很麻烦，身体里住了只尾兽的女孩子更麻烦，被所有人恶劣对待的身体里住了只尾兽的女孩子简直不能更麻烦。 原来一开始的不麻烦只是假象，越是平静的海面暗潮便越是汹涌。 奈良鹿丸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任务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失败了，他倒还没想过要不要上报给父亲，这些事在眼下都是可以拖到后面再去考虑的事情。 或者直接交给父亲考虑也行，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加班只能修仙到现在赶完一章了，大家晚安，祝身体健康感谢在2020-04-09 23:47:06~2020-04-11 00:3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米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娅 20瓶；旋转年华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五九章 “不要相信从天而降的礼物, 以及莫名其妙的善意。这是一个人教我的。”漩涡由依想到说这句话时的库洛洛·鲁西鲁，那再也回不去的流星街和旅团, 心里久违地生出了一股怅然。 她并不恐惧死亡，也从未被死亡吸引，死亡于她不过是漫长而永无止境的沉眠——在她没有于临死之际看到神威那惊骇欲绝的神情之前。 曾经，因为钟明的死, 她理解了死的含义, 而如今，她也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死有什么意义。 死亡是有意义的。 只要还有一个关心你的人, 你的死就不会毫无意义。 而毋庸置疑的, 对于神威而言, 毫无疑问，那一瞬间, 即使是不擅长太过纤细深奥的感情的由依也能确定，她就是神威的全部意义。 为此, 绝对不能再一次死在神威面前。 为此，连已经成为了生存意义生存价值的习惯也能抛弃。 所以, 她不会随心所欲地将不安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中，她会在这个对她充满恶意的村子中安分蛰伏，直到拥有足够的力量。 她也要求神威这么做。 由依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这么说还是因为她用了美化的形容。数十年来，认识他们的人都毫无异义地给予了神威相当糟糕的评价，认为他是一个性格扭曲又糟糕，恶劣又无情的恶党。 他确实是这样，连神威自己也不会否认。 婆婆江华曾说过神威在离家后成长为了一头恶兽, 而她则是恶兽的锁链。 换言之，她能够让神威做他不想做的事。 比如克制杀戮的本能，压抑暴虐的本性。 他们必须蛰伏，这是无可动摇的结论。 而现在，她也必须模仿库洛洛·鲁西鲁的行为，让自己的蛰伏更加无懈可击。 比如，“在所有人都称呼我为妖狐，对我施以恶意与冷漠的情况下，不排除有无知的孩子对我不带恶意。但孩子都是由成年人抚养教育的，既然没有成年人对我抱有善意，那么无论初心为何，他们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来当第一只螃蟹——除非不得不这么做。” “你的父亲是奈良一族的族长奈良鹿久，放眼整个忍界也是榜上有名的聪明人物——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擅长趋利避害。” 说到底，世人是不会改变的，改变的，只是世道的外表而已。 漩涡由依眯着眼睛直视太阳，太阳快要落下了，整片天空都浮现出一种苍老的黄，恰如凤仙不再年轻的灵魂。 所谓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呢？ 由依曾试图通过观察自己的丈夫，神一神二的父亲神威来得到答案，可最后她意识到她无法从神威那里得到答案，正如她也无法从自己这里得到关于“母亲”的答案。 他们是怪物，是异类，是凶兽，是和正确答案背道而驰的，被正常所远离的存在。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阻止神威把孩子扔给阿伏兔和芥川兄妹，茫然又呆滞地注视着孩子的成长而已。 仅此而已。 奈良鹿丸不知道由依的思绪已经飞到了比太阳还要远的地方，他因为由依的话语而陷入了复杂的惊愕状态，久久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太阳被山峰吞噬了一个小角，各回各家的时候快要来临，奈良鹿丸才犹豫着迟疑着，心虚且胆怯地问：“如果我和老爸说任务失败的话，你能原谅我，和我做朋友吗？咳……我是说，不是那种一方防备一方监视的‘朋友’，是真正的朋友。” 漩涡由依问奈良鹿丸，“什么是朋友？” 她从来没有过朋友，也没有人会认为她算是朋友。 奈良·幼崽·鹿丸因为漩涡由依的这个反问而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不过他的语气倒很平淡，给人一种可信度很高，非常可靠的感觉。 “我的话，和你一起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晒太阳看云彩打发时间，你就算是我的朋友了……你希望朋友和你一起做什么吗？如果我做到的话，就代表我们都是彼此的朋友了。” 漩涡由依若有所思地偏过头，蓝得像是被洗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的天空的眼睛，“不要烦我，安静地待着。” 奈良鹿丸恍然间松了一口气，轻快的笑由内而外地铺展开来，“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是吗？”漩涡由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奈良鹿丸斩钉截铁，“是。我们这么处得来，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到，都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如果我们分别生活在两个敌对的忍村里呢？” 奈良·智脑·鹿丸：你这样抬杠会失去你的新朋友的我跟你嗦！ “……假设没有意义啦，那种情况当然不会发生啊。” 是吗？ 漩涡由依不置可否地扔开这个假设，继续好奇地追问，“那朋友和同伴的区别在哪里？” 奈良·五岁小豆丁·鹿丸：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只是沉默寡言不是笨蛋啦能不能不要一直拿这种高深的问题来诘问我啊！ 扎着朝天辫的小孩鼓了鼓腮帮子，懒洋洋地说：“具体的分析我也说不清楚啦，不过举个例子的话——以后我们都会成为忍者，就像我家，奈良、山中、秋道是固定的组合，我们的家族秘术可以相互配合达到良好效果。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成为下忍后我会和秋道家的丁次还有山中家的井野组队。他们以后会是我最亲近的、可以托付生死的同伴。但是丁次是我的朋友，丁次和井野是不一样的。倒不是说我会偏心之类的，硬要说的话，任务之外，私人时间，我会更喜欢和丁次待在一起吧。” 小机灵鬼奈良鹿丸说得非常浅显易懂，漩涡由依丝毫不费力地就理解了。 “那我们是朋友了，我也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如果要选一个小孩子作为朋友掩饰自己的异常的话，漩涡由依觉得奈良鹿丸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漩涡由依在一次对战的间隙里告诉了宇智波神威自己多了个朋友的消息，宇智波神威表示这都什么鬼？？？ “身体里多了只臭狐狸就算了看在没了它你会死的份上我也就宽宏大量地无视了，但是你现在跟我说你还有了朋友！我头顶的是呆毛不是草原啊混蛋！” 由依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拳头，“别闹，这是必要的，既然已经开始了行动，就代表我们两个的关系在高层眼中不再是可以忍受的缺点。要么我多个朋友，要么身为宇智波的你就必须和九尾人柱力保持距离。你可以选。” 选……选你妹啊！ 神威无法控制地焦躁了起来，连眼神都透出了一股刺人的暗沉。 “弱小真是罪过呐，大小姐，如此弱小的我和你，连生存都显得困难无比。” 由依眸光一闪，“我和你不一样，你还有爱你的家人，以及一整个家族。” 神威嘲讽地轻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呢？我知道你希望我能感受家庭的温暖，妈妈也跟你说过很多遍吧，次数多到你都记在心底的地步。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由依，我不是真的小孩子，已经失去过一次的东西，不会让我回到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时候。说起来，如果拥有幸福家庭的人是你的话就好了吧，那样的话说不定你可以拯救你又拯救我。” “可是偏偏选择权在我这里，而我又是一个比起拯救更偏向于毁灭的恶棍。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能够在这里长大成人过上一辈子——我确实没有一定要重复上辈子道路的理由，但那是我最熟悉的道路，我已经习惯的道路，不选它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前进的道路。我是在那条道路上遇到的你，之后治好了妈妈，勉强挽救了摇摇欲坠的亲情，拥有了合心意的家庭和两个小鬼……这都是它带给我的。你要我否定这一切吗？” 由依凝视着神威，和世界七大美色之一，液态矿石一般美丽的虹膜上倒映着神威所有的扭曲与真实。 对此，由依给予了她一直给予的答复。 “不。这不是希望，而是建议。我很羡慕你，神威。因为我知道了自己的缺陷，所以我很羡慕你。立足于这个出发点，我建议你让我继续羡慕下去，因为这个世界上，我们最不想得到的，就是来自于彼此的同情。” “我从没有给过你同情，也不想在未来同情你。” “但是，如果你坚持拒绝，那么无论会造成多么深远复杂的影响，无论其结果会是多么糟糕，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你想跳进太阳里吗？神威，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就跳进太阳里。” 是的。 由依既不恐惧死亡，也不追求死亡。死亡于她不过是漫长而永恒的睡眠。 她从未弄错过因果关系。 怪物就要有怪物的样子。 如果神威一直被这句话束缚。 那么作为怪物的一份子，她也无意挣开锁链。 于是乎，在两只本来都不走智斗流的小兔子在这个对他们充满了微妙的恶意的世界里艰难前进时，他们也到了要上忍者学校的时候了。 宇智波富岳因为警务部队的工作关系没办法在开学仪式那天待在家里，不过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幼子，带给了这个家庭最多欢笑的孩子，宇智波富岳还是找出了解决办法。 他决定让影分｜身陪着宇智波神威去忍校参加开学仪式，让自己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样，在这具有意义的一天里拥有父母的陪伴。 宇智波美琴和宇智波鼬当然是本体出行，宇智波神威被所有家人包围着，如同他们密不透风的爱。 这样纯粹而不求回报的爱大概能融化所有的寒冰，可神威的心并不冰冷，或这样说，他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融化，无法再融化第二次。 “啊啦，那就是神威喜欢的女孩子吗？真可爱呢。”宇智波美琴小小声地和幼子说话。 宇智波神威亲热地把脑袋靠在母亲肚子上，一点也不介意未来的同学鄙夷的视线，他和站在斜前方的漩涡由依视线相接，绽出一个高兴的笑。 “大小姐最可爱啦！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美琴妈妈以外最可爱的优秀女性！(≧▽≦)” “哎哟，”宇智波美琴被幼子张嘴就来的甜言蜜语给逗笑，无比爱怜地揉着他的小脑袋，温柔地嘱咐，“那神威要做一个优秀的男性才行哦，在学校里也是，如果由依酱被欺负的话，神威要像男子汉一样帮助她保护她呢。” “嗯哒！(n_n)都听美琴妈妈哒～” 唇角还残留着一丝微笑的宇智波美琴和丈夫的影分｜身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状若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台上三代目火影关于火之意志的演讲，思绪却飞回了几年前，那个有着一头火红的长发的女人。 当时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盼，约定好了如果生的是一男一女就定个娃娃亲，让孩子从小相处培养感情…… 那时候，谁会料到如今的局面呢？ 一方夫妻早亡，一方身陷绝境。 世事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1 00:33:19~2020-04-11 22:5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旋转年华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六十章 忍校新入学的学生都会有一次属于自己的自我介绍, 对于大多数忍校生而言，这或许是他们或漫长或短暂的一生中唯一一次拥有集体注目的时刻了。 在这样甚至可以称之为珍贵的仪式上, 宇智波家族的又一个新生代天才宇智波神威做出了让众人震惊的发言。 在火之国中央，从悬崖到终末之谷的人没有不知道漩涡由依和宇智波神威的爱情故事的。 “大家好，我是宇智波神威，今年六岁, 爱好是热气腾腾的大米饭, 兴趣是打败强者，未来的梦想是和漩涡由依, 也就是我家的大小姐突破重重阻碍然后结婚, 上演一出壮观又凄美的倾村绝恋～(≧▽≦)以后的日子请多多指教啦, 欢迎未来的强者向我挑战噢，在你们成为真正的强者之前我绝对不会杀掉你们哒！” 说完, 呆毛活泼得像在跳舞的宇智波神威笑眯眯地走下讲台，来到了教室最后面, 坐到了面无表情的漩涡由依身边。 面对着可以说整间教室里所有人的注视，两个绝恋故事的主角可以说是相当厚脸皮了, 八风不动地无视了所有诡异的视线，叫和他们坐在同一排的奈良鹿丸以及秋道丁次感觉到了淡淡的绝望。 #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我的未来会很麻烦的样子啊= =# 奈良鹿丸心累地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脸，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搞不懂他看中的小伙伴选定的未来老公为什么会是这般不可描述的奇葩…… 讲真啊由依，虽然说宇智波家的小少爷确实是绩优股，但为了你未来的身心健康考虑, 我还是真诚地建议你三思再三思啊！ 因为怕麻烦，所以奈良鹿丸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他很幸运地从宇智波神威手中死里逃生了，并从此开始了只要他还是漩涡由依盖章认定的朋友一天，实战课上他就要被宇智波神威的花式体术和手里剑术凌｜虐一天的美好（并不是）生涯。 “啊呀呀，弱得像志乃同学的虫子一样还敢大言不惭地和大小姐做朋友吗？真是厚颜无耻呢(n_n)” “啊咧咧，这么慢的影子缚首术还要拿出来丢人现眼吗？你家的老祖宗都在哭泣吧，你干脆拿这个去演皮影戏赚大钱算了，比当忍者要有前途得多哟(n_n)” “哎哟，还不错嘛，不过就算你脖子上顶着的玩意儿确实是个玩意儿，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谋划都不过是虚妄啦(n_n)” “不要以为大小姐帮你说话我就会听哦～虽然我确实很愿意听我未来老婆的话啦，不过这件事上不行呢。说起来你差不多也该了解我是个什么恶党了吧？执迷不悟冥顽不灵才是我的标签喔(n_n)” 就这样，鉴于宇智波神威散发的负面情绪对于小孩子而言太过不友好，对此有丰富经验的漩涡由依不得不放弃在实战课上摸鱼发呆的行为，抢在宇智波神威“邀请”奈良鹿丸之前先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真地是超级狠的那种。 狠到看着趴在坑里出不来的这一届的宇智波天才，奈良鹿丸甚至都忘了幸灾乐祸，反而可怜起了对方。 真地……好惨…… 如同缩水版女王 ，踩在神威脑袋上让他挣扎不能的由依面色黑沉，“道歉。” “噗咬！” 啃了一嘴泥的神威倔强地拒绝。 由依面不改色，“道歉，不然继续揍你。” “就算泥继续揍沃窝耶不要！有本事妮打洗窝！” 由依无奈地叹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抓住了她这一瞬间的松动的神威给反攻了。 老师的阻止毫无作用，两个人打得拳拳到肉，给涉世未深天真可爱的同学们上演了一出精彩至极的体术对战。 奈良鹿丸呆愣愣地旁观着两人激烈到让人窒息的对战，晃神间听到身侧连零食都忘了吃的秋道丁次蚊呐般的小声，“鹿丸，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以后还是离那两个怪兽远点儿吧。” 奈良鹿丸竟然有用力点头的冲动，然而，最后，他也不过是懒洋洋地撇了撇嘴，双手背在脑后，望着被日光照透的白云，“说什么傻话啊，如果因为恐惧强大的力量而畏缩的话，不就和神威说的一模一样了？那我还不如真地去演皮影戏呢。” 不过，他算是差不多明白漩涡由依为什么会选择宇智波神威作为自己未来的丈夫了。 无论未来会不会如同他们现在想象的那样发展，毋庸置疑，在漩涡由依眼中，宇智波神威是最适合她的人选。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取代其地位的任务嘛！ 还好他老早就和父亲通过气说任务失败了，不然他的未来还真是一眼便能望到底的水深火热……不，依着宇智波小少爷这无法无天骄纵恶劣的性子，如果他真地试图那么做的话，能不能有未来都不一定…… 幸好幸好。 奈良鹿丸心情复杂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庆幸自己有一颗还算聪明的大脑，小小年纪就帮他躲过了一次生命危险。 且不管旁观者是怎么想的，总而言之，在这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因为身为老师的尊严被两个本来就是刺头的学生给狠狠冒犯了——在他想要阻止两个学生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对两个不寻常的学生而言连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愤怒羞恨的老师不顾宇智波一族的威势，使出了终极大招：叫家长。 来的家长是正在家里准备晚饭的宇智波美琴。 手上洗菜的水都未干的母上大人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后，神情微妙地挑起了眉，宇智波同款的漆黑眸子落在冲着她嬉皮笑脸的幼子身上。 漩涡由依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还是个惹人嫌的妖狐化身，老师根本不想管她，不排斥她都是有师德了，自然也不会认真管教，不过宇智波神威就不同了。 虽然宇智波神威完全不领情就是了。 “美琴妈妈我错啦，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啦，你不要生气嘛～”面对幼子的撒娇，宇智波美琴实在没有抵抗力，只能先敷衍了老师，然后再在回家的路上温声教导。 “神威，不可以学其他孩子那样，面对在意的女生就欺负她，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喔。不是答应了妈妈，上学后会好好保护由依酱吗？实战练习就算了，但你们今天是在打架吧？” 神威呆毛一跳，拖长了声调软绵绵道：“不是啦，都怪大小姐，是她要为死鱼眼鹿丸出头才和我打的，那个臭小子本来就弱到没眼看啊，真讨厌。” 宇智波美琴对自家幼子这个为强者论的思想感到头疼，暗道绝对是丈夫起了不好的影响，必须得赶紧把孩子的想法转过来才行。 念及此，宇智波美琴轻叹道：“不可以这么说呢神威，还有，”黑发美琴笑着戳了戳神威的额头，“你还说别人是臭小子呢，你才是个臭小子！净给我找麻烦，小心待会儿回家你爸爸揍你。” 宇智波神威欲要不屑地扭头，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精致可爱的眉目间满是备受宠爱故而养出的骄纵得意，“我老爸才不会为了这个揍我呢！我明天就去把日向家那个天才揍一顿，富岳爸爸只有夸他的小宝贝的份儿～(≧▽≦)” 宇智波美琴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决定等老公回来就和他“好好探讨”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 不过现在嘛，对不懂事的幼子还是要委婉一点的，“即使如此，也不能因为吃醋就欺负同学喔，妈妈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力量不是用来欺负弱者的。知道了吗？” “我可没有仗着自己比他强就欺负他喔美琴妈妈，”宇智波神威觉得这点必须要说清楚，“倒不如说，如果他能和我旗鼓相当，甚至比我厉害的话我还会更高兴呢。但是明明自己弱得一……弱得不能更弱，还要黏着大小姐就是不能饶恕的罪过了。” 宇智波美琴没注意到自家才六岁的幼子差点说了脏话，她的关注点都放在了最后一句，“弱小的人不能和由依酱交朋友？神威你是这么觉得的吗？可是由依酱不是这么认为的呢，否则也不会因为你欺负她的朋友就和你打架了。既然喜欢人家，就要注重她的想法和意见，一味地把自己的意见加到她身上的话，只会被讨厌。妈妈会因为比起菜你更爱吃饭而逼着你吃菜吗？不会吧？所以神威也要尊重别人的想法哦。” 神威拿脑袋蹭了蹭妈妈的手掌，情不自禁地撒娇道：“好吧好吧，既然是我最爱的美琴妈妈这么说的话，那我放过那头鹿也不是不行啦，反正我也只是想让大小姐看清楚那家伙有多弱而已。” “你这孩子……”长发美人笑意盈满了双眸，爱怜地搂着自家的小魔头回了家。 等宇智波富岳回家后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他发现妻子还在卧室点着灯等他，心里一暖，查看过熟睡的幼子后便面色温和地推开了纸门——然后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宇智波富岳：说实话，我当时内心几乎是懵逼的。# 次日，执行完任务回来的宇智波鼬听说了这件事后，也不顾疲惫和伤势，赶紧跑去学校接欧豆豆放学，顺带等在校门口，压着闹腾的弟弟给奈良鹿丸还有漩涡由依道歉。 昨天被由依踩进坑里都不松口的无法无天的宇智波家小少爷，碰上了宇智波家大少爷也要举手投降，奈良鹿丸几乎是惶恐地接受了宇智波神威杀气腾腾的道歉，并打定主意这几天在学校一定要全程和漩涡由依待在一起绝不给宇智波神威机会套他麻袋。 漩涡由依也有一点点不高兴，凭什么她让他道歉他不道歉，他哥哥就能？ 不过行事作风本就偏向无感情的理性的由依没有就这一点发作，只视两个宇智波如空气，扯着奈良鹿丸和秋道丁次就走，边走还边说：“鹿丸你太弱小了，弱者是最容易死的，你必须要立刻开始拼命努力，不然下次实战课我要亲自揍你了。” 奈良鹿丸：你、你、你说啥？？？(╯‵□′)╯︵┻━┻ 宇智波神威不情不愿地踢了宇智波鼬一脚，然后又看在哥哥不闪不避任他踢的份上消了点儿气，只剩嘴巴上的不饶人，“你看吧，都是哥哥大人的错，现在大小姐嫌弃来道歉的我了。我跟你嗦要是我没办法一成年就娶到大小姐你侄子侄女不能早点出生那都是你的错！” 宇智波鼬：“……你想太远了神威，而且由依桑明明是因为你欺负了她的朋友才生气的。” 宇智波神威嫌弃地冲宇智波鼬做了个鬼脸，“哥哥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就瞎说，我要吃光家里的三色团子！” 说罢，身体开始抽条，不再像几个月前那么胖墩墩的小豆丁扯着书包带子噔噔噔地转身跑了。 宇智波鼬无奈地笑，手抚过腰侧的伤口，快步追了上去。 第61章 六一章 在宇智波神威七岁生日这一天, 面对着被蛋糕上的蜡烛火光照亮的家人，他双手合十说出了自从三岁之后每年生日吹蜡烛前都会说的话。 “我想和大小姐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 以往, 宇智波鼬和宇智波美琴还好，但是宇智波富岳总是恨铁不成钢的，仿佛幼子口中的“大小姐”不是几年前害他们宇智波一族被赶到了村子边缘的尾兽载体，仿佛家族的处境没有因为九尾人柱力而加快崩塌。仿佛, 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恰好被自己的孩子喜欢上了，像是喜欢吃大米饭, 喜欢晒太阳, 喜欢干脆利落的钢拳一样。他作为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 对此给予的只有一点看不上眼的嫌弃和酸意。 可是这一年宇智波神威的生日家庭聚会上，坐在方形桌子上首的宇智波富岳稍微侧了身, 远离左侧的长子，靠近右侧的幼子, 在对面妻子笑意盈盈地注视下，“你的愿望会被实现的, 神威。” 备受宠爱的小孩子直到长大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知道，生日那一天吹灭生日蛋糕上蜡烛愿望就能成真不过是一个谎言，没有好心的神明专门等着他的生日到来倾听他的心愿，只是有凡人愿意去为了他的愿望努力，扮演神明。 宇智波富岳在此刻，对欲要吹灭蜡烛的儿子扮演起了神明。 神明能够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 所以，“要一口气吹灭蜡烛才可以。” 满怀期待吧, 我的孩子。 宇智波神威很难漏看宇智波鼬陡然变色的脸，毕竟哥哥大人就坐他对面。 在蜡烛次第熄灭的短暂间隙中，明明灭灭闪闪烁烁的一豆之灯扑在每个家人脸上，将或庄重或清俊或柔美的脸庞挤压得犹如鬼怪。 宇智波神威笑出了声。 在他的笑声中，美琴妈妈还有哥哥大人似乎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他听不见近在眼前的声音，只听清了千米之外，他的大小姐坐在窗边，被冰凉的月光灼伤而吸气。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宇智波神威在宇智波美琴站起身去开灯的过程中如此想到。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神威想，若不是对自己有自信，有非常清楚且不可动摇的认知，他都要以为自己在这个不知道该说是乐园还是地狱的世界里异化成了秃洛洛那种类型的恶心家伙呢。 不过拿大小姐的伞担保，库洛洛绝对会非常喜欢刚才那一幕。 对方也一定会说出一样的话。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宇智波神威一边用力地想这些一边用力地笑着，仿佛如此便可不去想其他的，仿佛如此便可当作其他的都不存在，而吃完宇智波美琴亲手制作的蛋糕后，他依然是那个游荡在宇宙中，坐拥烂烂星空的春雨提督。 真是滑稽可笑。 为什么他失去了做家里最大的问题儿童的权利呢？ 真是受不了。 为了他道歉这种小事就连伤口也不处理的一身血腥味的哥哥也是，一直纵容他胡来愚蠢地妄图保护他成为他的保护神的父亲也是。 一个二个的…… 无可救药的笨蛋。 这一天的宇智波族长大宅和四年来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是神威在的场合便充满了欢声笑语，因为喜欢因为疼爱，所以连缺点也变得可爱。 佛说心如明镜，他的家人却是心如滤镜。 他们对他的爱不是由依那种我连你的缺点也爱，而是在我眼里你根本没缺点的爱。 他是一个生来带有灵魂上的缺陷的人，毋庸置疑他也将继续残缺下去，可是在爱他的三个家人这里，他是完整的。 何止完整，他是完美的。 神威用力地笑着，仿佛如此便可拖延时间，气氛如古人灯下赏花时作的诗，而他是诗中用错的词。 深夜。 遥远的萤火虫一明一灭，还带着蜡烛的残热。 宇智波富岳站在书房书架前，毫无意义地一本一本浏览着自己的藏书，他背着手，手掌心摊开是厚厚的茧，他用这厚厚的茧去抵抗来自长子的攻击。 “漩涡由依是四代目火影的儿子，你也在家里见过四代目夫妇的，你也听见了玖辛奈和你母亲指着肚子里的孩子订了娃娃亲的。神威自从生下来以后就形如木偶，仿佛缺少了什么必要的成分而无法做一个正常的人。直到遇到了漩涡由依——那个女孩子让神威成为了一个会说会笑，让我骄傲，让你疼爱的好孩子。你是关心神威的，无论神威想要什么，在我和美琴答应前，你已经把他想要的东西放在了他手里。鼬，漩涡由依就是你弟弟最想要的东西。把她放到神威手里。不要逃避作为一个宇智波的宿命，也不要逃避身为一个哥哥的责任。” 宇智波鼬觉得自己明白了。 宇智波富岳是在打感情牌。 他从他和止水的言行中察觉到了端倪，意识到在宇智波一族叛乱在即的当下，家族最依仗的两个天才恰恰是最不能依仗的，所以他像任何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一样，用鹰鹫一般的视线射穿了他的弱点，即使那弱点不仅仅是自己的弟弟，也是他的儿子。 倘若宇智波富岳的目光不是那般的冷，他的心脏怎会在对方的逼视下凝固成冰？ 冰是萦着雾，缓缓渗出泪和霜，可冰也是坚硬的。 月光若是一块湿了的绸缎，月亮就是一块薄薄的冰刀。 能杀人的。 “漩涡由依是九尾人柱力，即使神威还没开眼，与人柱力交往过密也会引起非议，毕竟七年前……” “七年前。”宇智波富岳声音低沉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时间，“七年前，所有人都在跟我说七年前。我已经听腻了‘七年前’，也烦透了‘九尾’。如果木叶想要与宇智波为敌……” 宇智波富岳转身，双眸猩红如血，烧得烈烈的血。 “鼬，你听好了，宇智波是木叶两大创村忍族之一，是忍界最强的血迹界限家族——” 宇智波富岳的声音和字眼像一块块冰刀刺进宇智波鼬身体里脑海中，他直觉自己此刻脸上该是如往常一般的沉稳漠然，又恍惚全部的自己都已被父亲孕育着血腥的眼看透。 “宇智波从不惧怕与人为敌，更不在乎敌人是谁。其他忍族是如此，其他忍村是如此，若还有其他，答案还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2 14:08:08~2020-04-13 23:4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旋转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六二章 说起来, 宇智波神威和宇智波止水其实蛮熟的。后者基本只要宇智波鼬在家就会或早或晚地出现在他家门口，而宇智波鼬只要在家就一定会和他待在一起——宇智波神威有空时也曾参加过他们的训练小组。 宇智波止水大概永远也忘不了, 宇智波神威五岁那年，他们在宇智波族地的后山，他和宇智波鼬的秘密基地，和打遍宇智波一族新生代无敌手的宇智波神威实战演练过后, 纯真可爱的男孩子是怎样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再说一次‘妖狐’, 你的脑袋就要和脖子分家了唷。” 他并不是故意的……虽然想要这么解释，但是似乎也没有可以辩解的余地。 他明智地立刻道歉, 希望宇智波神威能够原谅他的无心之失。 然而之前还因为“你的战斗方式从某种角度来说很对我的胃口呢”这种理由而对他兴致满满的男孩子却揉着手腕转身就走, 在被哥哥拦下来后才扭头回眸, 一双漆黑的眸子也待着黑的冷。 是冬夜静悄悄的流水，天空中月光星光一概隐匿, 河面黑得不讲道理，冷幽幽的, 散发着孤寂的冰寒。 “真是搞不懂，明明我才应该是那个被所有人讨厌的混账小鬼, 而大小姐则是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被大家喜欢疼爱的大小姐才对。真是受不了。” 神威是在对他说话吗？ 那时候，他下意识地怀疑起了这一点，可还没等他想出结果，没耐性的孩子就甩开了哥哥的手，浑身心地昭示着自己的漫不经心，“好啦好啦，看在你是我可怜又孤僻的哥哥大人唯一的朋友的份上就原谅你, 不过只有这一次哦。我虽然一点也不介意大小姐被人讨厌啦，但是当着我的面这么说的话怎么看都像是挑衅吧？” 他只能继续诚恳且深刻地反省自己的错误，小伙伴也在一旁帮腔，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难哄的男孩子给哄好了。 后来宇智波止水也曾因缘巧合地见过多次宇智波神威和漩涡由依相处的画面，见被村子里的人评价为“眼神很恐怖”、“面无表情的脸像鬼故事里的人偶一样真可怕”的漩涡由依一次又一次地用拳头回应宇智波神威的话语调侃，要不然就是把男孩子最珍爱的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呆毛给拔掉——除了她以外也没人敢碰宇智波神威的呆毛。 神威和漩涡由依待在一起的时候似乎特别容易被惹怒，他没看到全程，但他见着的场景里，十次有八次神威都会横眉竖眼地表示自己的生气——可是他从来没有真地生气过，更不会用出“扭头就走”这种把戏。 他问小伙伴，神威对你们家里人生气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 宇智波鼬思考了良久才犹疑道：“神威似乎没有和我们发过火，如果有意见，他通常都会很直率地说出来，就算有时候使小性子，也不过是因为觉得有趣那样的——说起来，上次似乎就是我印象里他最生气的一次了吧……” 宇智波止水听着小伙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知道对方是因为提起上次的事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虽然他没放在心上，但是这种事当作不知道比说出来解释要好，不然只会更加尴尬。 宇智波神威是个脾气好还是脾气差的孩子呢？ 宇智波止水一直想不清楚这个问题。 毕竟，就算有小伙伴宇智波鼬一直在耳边不间断地吹自家弟弟是多么可爱多么有天分多么勤奋多么讨人喜欢……被神威揍翻在地不说还被嫌弃到地里的其他人可不是这么觉得的。 他似乎脾气很好，就如宇智波鼬所说，从小到大也没见真地因为什么事生气过——即使宇智波鼬并没有否认，这一结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家里人对神威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他似乎脾气很差，除了仅有几个的亲人以及三句话不离的漩涡由依之外，其他人都被他扔在脚底，或者坚定地认为未来会被他踩在脚下。因为无法理解的理由突然对擦肩而过的忍者或族人出手也不是一次两次。 搞不懂。 比起因为相似的思想所以能够互相理解的宇智波鼬而言，看似直率坦诚的宇智波神威对于他反而是无解的谜题。 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件事呢？ 双眼凹陷的宇智波止水耳畔是永不止歇的南贺川的流水声，那声音是黑的冰冷，却有一股铁锈味。 志村团藏要用他的那只万花筒写轮眼做什么？ 他会对谁使用别天神？ 在已经下了决心的现在，宇智波止水本想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想活人的事情。 当一个人想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然而有蛛丝一般的线索和痕迹缠绕着他，带毒的蛛丝。 “鼬，他会对漩涡由依……或者神威使用别天神，你一定要小心。” 嗯。 说到这里，应该就可以了。 南贺川啊，带我走吧，带走这个拥有一个不切实际荒诞妄想的名字的失败者。 带我走吧。 南贺川已经存在了太多年，因为时间太久太远的缘故，它说出的话全都是流水的潺潺，叫人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给又一次跳悬崖的团子鼻宇智波点排面主要是我实在想不出来他不死的理由和方式——所以就这样吧。 睡觉去了好困啊大家晚安。感谢在2020-04-13 23:47:33~2020-04-14 23:4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旋转年华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六三章 “我倒不相信我家那心灵软趴趴的哥哥会为了力量杀死自己唯一的小伙伴啦, 那不该是我的人设我的戏份吗？哎话说回来，就算是我, 杀他们也没用啊，毕竟开启写轮眼的关键是强烈的情感冲动，还是要更加重要的人才行吧。” 神威坐在被阳光晒得热热的栏杆上，双手撑在身侧, 身边是一样姿势的由依, 他的腿一晃一晃的，明明那么爱晒太阳, 又常年穿着七分裤, 精瘦的小腿却依旧白得晃眼, 搞不懂是因为基因还是别的什么。 一边的由依就更过分了，即使有性别不同的影响在, 但和鹿丸站一块的时候，两个人的肤色明显差了三个色号。 由依的肤色是凝固了的白, 比不上神威那般有生气，嫩生生的小脸蛋上挂着可爱的笑容, 一派天真地说着让人恐惧的话。 让外人恐惧的话。 由依努力回想了一下，才从闲弃的短期记忆里翻出相关的事情，“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能力是能永远改变别人意识的，被称为‘最强幻术’的别天神？他的眼睛呢？被谁挖了？” 神威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脸上的笑容因为缺乏反馈而无趣地退了潮，“谁知道呢，要么是我哥, 要么就是杀了他的人呗。他死了也好。” 晴空烈烈，神威的最后一句话显得很没有道理。 由依侧目看过去，正对上神威微眯的眼，两丸黑漆漆的眸子□□净的日光洗得清澈无比，几乎都有些冷了。 “大小姐又忘了吧？之前我介绍过哦。我们宇智波一族的血迹界限——写轮眼。写轮眼又被称为‘心灵写照之瞳’，也就是说，之所以每一双写轮眼在进化为万花筒的时候都会获得不同的能力，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写轮眼拥有者的内心。就比如当我开万花筒的话，说不定会因为内心深处对战斗的渴望而觉醒什么自动定位强大敌人的能力也说不定呢。” 说了个显得无聊又没意义的笑话后，神威凝视着由依的眼睛，从她的蓝眼睛里看清了自己的黑眼睛。 “你也见过几次宇智波止水，那家伙啊，是不是一看就是那种温柔又开朗，善良又强大的完美人类？对吧？他也确实是这样的哦，虽然我对这种类型的人不感冒，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你能想象这样一个人，直指本心，在他真正的内心深处，他最强烈的愿望是彻底且永远地改变他人的意志吗？即使世界不同，毋庸置疑，所有有自我和独立人格的人都会肯定，这是比夺走他人生命还要更加不可饶恕，更加亵渎的事呢。” 神威说着说着弯起了嘴角，眼中说不出是真实还是虚假的笑意却渐渐消失，“如果他对我使用别天神，让我从此不再喜欢你呢？” “由依，他死得好哦，所有人——除了我哥以外，所有人都在等他死哦。偏偏他又没有活下去的力量，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从结果而言，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活下去，所以他当然只能死啦。”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他的眼睛的下落。” “我最爱的大小姐呐，如果明天，我中了别天神，忘记了你的存在，忘记了我们的过去……如果明天，我变成常人眼中正常、正确、优秀的人类，用那样柔软且有礼貌的态度站在你面前，和你说‘初次见面’，那么你还能像现在一样，用仿佛什么也不关心的态度对着我吗？如果是你忘了我呢？如果你变成一个完美的工具，跪在这个村子里每个人面前，哭求着要保护他们，你会对我说什么呢？会亲手掏出我的心脏，踩在脚下吗？” 由依面容平静——倒不是她没有感想，只是实在习惯了情绪内敛，如非感情强烈到一定程度，她连哭都会是面无表情的哭——只是那样看起来更可怜了。 金发蓝眸的小女孩面瘫着脸勾过了男孩子的脖子，鸳鸯交颈，“神威，你刚才说‘我哥’、‘我们宇智波一族’。” 黑发黑眼的宇智波神威身体一僵。 “我可以跟你离开这里，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和你要付出的代价相比根本微不足道。这件事的关键不是我，而是你。神威，你太迟钝了，你总是这么迟钝，你已经把他们当做家人了，你已经把宇智波当作你的家族了——而夜兔也好，宇智波也好，都没有明哲保身这个选项。” “你想做什么，直说就好了。” “…………” 神威惶惑地回应了由依的拥抱。 “可是继续待在这个村子里的话，无论是身为九尾人柱力的你，还是身为宇智波族长幼子的我，都有被别天神控制的可能哦。就算不是别天神，高等级一点的幻术忍者就够我们吃一壶了。要做这么毫无战斗激情且自讨苦吃的事吗？” “你的决定。神威，这是你的决定。” “大小姐没有建议吗？明明自己就是个会把关乎自己未来的重要事情全部交给别人决定的坏蛋啊。” “……”由依下意识地想说既然你明知我连自己的事都不想做决定，为什么还要我提建议。 但是顷刻之间，由依恍然，神威的意思是“我也要像你一样，把困难的决定推出去”。 明白了这一点，由依便明白她是“义不容辞”了。 那好叭。 由依一边揪着神威长到肩胛骨的麻花辫，一边思考着——她没意识到给别人建议的时候需要换位思考，所以她的思维琏注定不为人所知。 即使如此，只要有答案就够了。 由依是这么认为的。 “你留下来，我走，转移木叶的注意力，在宇智波止水这个强大的战斗力死亡……” “不要！” “……我听别人建议的时候从来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否则就丧失了这一行为的本质意义。” “我不管！不要！” 由依用力扯了下神威的辫子，神威吃痛，咬了由依的脖子一口。 由依拿袖子把神威的口水擦干净，“那找出杀掉宇智波止水的凶手，然后把对方公之于众。” “嗯？然后嘞？” “然后把那人杀掉，伪造成那人叛逃的样子，转移焦点。” “……唔，大小姐，你觉得杀得掉号称宇智波这一代最强忍者的宇智波止水的家伙是我们两个小不点杀得掉的吗？” “杀不杀得掉，是打了之后才能知道的事。” “嗯！没错！大小姐最聪明啦！(≧▽≦)” 要不是和这货生活了二十多年，由依还真听不出来神威是在讽刺。 由依觉得有点烦了，她忍着不耐，冷淡道：“那我就没办法了。神威，你不该向我寻求建议，我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亲人和亲情是什么东西，没办法给你你想要的建议。” 神威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他当然知道，不过是在故意逗由依玩儿罢了。 和年轻时候逗大小姐也逗得明目张胆的好日子不一样，长大后大小姐就没那么好欺负了，他也只能转变作风，从这些不显眼的地方来重温一下少时的乐趣。 见由依开始不耐烦了，神威也见好就收，晃悠着白瘦有力的小腿，把由依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像一妞抱派克诺坦送的等人高玩具熊一样抱着由依，耳朵贴在由依胸口，听她的心跳声。 依恋无比的姿势。 “如果我选择留下的话，你会更开心吗？” 或许由依说的没错，他已经在不间断的爱的攻势下把自己当作了宇智波的一份子。 但是那又如何呢？ 把整个宇智波一族，连同疼爱他的三个亲人都放到天平的另一边，由依这边的天平连晃都不会晃一下。 他只有一个最亲爱的人。 前世如此，今世亦然。 他已经失去了看重另一个人或物的能力和欲望。 毋宁此世，即使是上个世界，那个让他长大成人，教会他爱和恨，追逐与放弃的世界，也没有人能和由依相比。 父母是他在青春期后主动敬而远之的存在——不去期望就不会失望。他在斩断父亲的一只手臂后开始叛逆，在流落异世几年只为治好母亲的病后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 父母和孩子之间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距离，那或许不是最温暖最亲切的距离，但那是不会受到伤害的距离。 妹妹就是一个麻烦精，幸好有地球武士愿意接｜盘（划掉），同样是不近不远的距离刚刚好，偶尔还能回温儿时的幸福。 其他人便不必提了，和他来往密切的人里，有一半的人都是因为由依的存在——如果不是由依，他早就把那些家伙杀掉了。 至于神一和神二这对双胞胎姐弟…… 他大概是愿意为其而死的，也不愿意想在妻子和孩子之间要选谁这种讨厌的问题。 但是，如果真地有那么一天，那么，大概，为了由依，他也只会有一个选择吧。 同生共死，多么黏糊的词。 他和大小姐从小到大战斗了无数次，谁也没杀死对方，那就只能一起死了。 不过应该是他死在前面才对。 神威的思绪又落到了这里，他陷入了思维的怪圈，无论想什么，最后都会想到这件事。 他摆脱不了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他忘不掉，更无法接受。 “你希望我敞开自己，比在你面前还要更赤｜裸地去迎接他们吗？你希望我冒着危险——那已经伤害过我的危险，去期盼我已经放弃，甚至于完全不在意的东西吗？那样你会比较开心吗？死的时候会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吗？” 会吗？ 神威如此问由依。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回答，他只是突然焦灼地渴求着由依的存在，所以他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洋娃娃。 神威的情绪从惶惑转移到了惶恐。 他恍然大悟，明白只有人类社会中才能诞生真正的怪物，而人类社会以外的，被人称之为怪物的，总有一天，人类会给他们一个恰当的名字，就如麒麟、凤凰，大抵如此。 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是比由依还要怪物的存在。 怪物在此刻成为了一个形容词，形容一切被正常的人排斥和恐惧的东西。 他就是那个让人排斥和恐惧的东西。 而由依只是还没有被赋予名字的不可知者。 神威想起方才由依说自己太迟钝了，当时他暗暗腹诽，不当一回事，现在却只觉心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宿命感。 对啊。 现在太晚了。 就像在地球是偶然听闻的古旧轶闻，曾有一个人去一个叫做邯郸的地方，学习那个地方的人的走路方式，结果最后没学会没说，连自己的走路方式都给忘了，没办法，只能爬着离开。 他没学会由依的生活方式，反倒连自己的生活方式都忘了，现在没了由依，他就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了。 所以—— “无论你觉得怎么做才是对的，或者说你愿意怎么说，由依，都可以，我的在乎和不在乎在面对你的时候一文不值。即使结果是死亡，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不是我不能失去你，是我不愿意失去你。 我乐意看我变成这个样子，只要收获是你。 你就是沸腾在我身体里的夜兔之血和我的太阳，是我发起战斗时遥望的军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4 23:42:41~2020-04-16 23:1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旋转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章 宇智波鼬仔细地合上了宇智波止水的遗书, 窗外夕阳是涨破了的咸蛋黄，喷溅出的液体烧伤了整个世界。 宇智波鼬今年十三岁, 还是一个非常年轻，未来女神才刚刚把手放到他的命运线上的年纪。他穿着带有宇智波风格的家居服，沉默而又沉默地下楼，如同一个枯井中的魂灵。 谁也没注意到他脊梁微弯, 仿佛不堪重负。 楼下, 接近玄关的位置，宇智波神威正熟练地反手给自己编辫子, 他注意到哥哥走下了楼, 视线倏忽从站在缘侧上的父亲身上滑过, 轻飘飘地着陆在坪庭中盛开花朵上。 那花开得极盛，是艳艳的紫色, 前两天宇智波神威还折了一大把，给漩涡由依编了个花环。 宇智波神威不知道那花的名字, 只觉得和蔷薇有些像，又能看出几分康乃馨的影子, 总归是团团簇簇的一大蓬一大蓬地开着，香味浓得简直要打起来了。 昨晚凌晨下了阵暴雨，残花黏在石子路上，被血红色的夕阳一舔，渗出污黑的汁液来。 宇智波神威莫名其妙地被花朵夺走了会儿注意力，等到回神，却是环抱双手, 面色沉肃的宇智波富岳从走廊上走进了房间。 “神威，这段时间不要去见漩涡由依。” “哎？”宇智波神威愣了愣，随即再次莫名其妙地把目光转向踩到最后一级楼梯的宇智波鼬身上。 兄弟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缠绕着，被伤痕累累的夕阳完全地裹住了，一层血色的外皮。 宇智波神威看着宇智波鼬，向宇智波富岳道：“不要哦，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也要和大小姐在一起，这样才叫‘绝恋’嘛。” 惯常口中花花油嘴滑舌的结果就是当你认真说什么的时候，旁人也不会当真。 宇智波富岳显然就没有当真，“不要闹了，现在不是能够纵容你的时候，止水的死因还没有查明，如果是他杀的话……神威，我没有要求你们断绝来往，只是在事情尘埃落定前……” “哎哎哎打住打住～”宇智波神威眯起眼睛，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讯号。 宇智波富岳的神情渐渐有往“怒气冲冲”发展过去的趋势。 宇智波神威扬起一个露出牙齿的笑，满不在乎地打断了这个进程。 平日里格外活泼的呆毛此刻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僵直如一小截死尸。 “富岳爸爸真偏心呢，果然虽然嘴上说最疼我什么的，实际最喜欢的还是哥哥这个长子吧？” 宇智波富岳微怔，茫然，连带着宇智波鼬都打起了精神，试图充当两人间的缓和剂。 他没有做到。 “不是吗？”神威浮夸地转了个圈，背着手一步一步地走到玄关那里翻出自己的鞋子，“如果是我的话，富岳爸爸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和村子相亲相爱的吧？说不定都要把我关小黑屋或者直接赶出家门呢。唉，我也不是不明白父母对第一个孩子会有多重视啦，但是再怎么溺爱也好，牵连到我的话就不行了。” 宇智波神威坐在玄关那儿慢条斯理地穿着鞋子，无形的风把他的声音吹到他身后的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鼬耳中，有一种默然的壮烈。 “比起关心我和大小姐的事，老爹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应该是优秀强大的哥哥大人会不会对族人举起屠刀吧？” 宇智波三父子此刻呈现的是一个三角形的形状，锐角三角形。宇智波神威就是那个锐角。 面积内是不久前宇智波鼬将上门质问的三个族人打翻在地的画面。 穿好鞋的宇智波神威站起来，转身，踢踏了两下硬硬的石砖地面，稚嫩的脸上是除了绝对不能用“稚嫩”来形容之外，基本无法找到一个确切的形容词的表情。 “我也差不多受够了，太烦了，不想思考。所以说啊，无论是父亲杀了儿子还是儿子杀掉父亲都好，虽然美琴妈妈会恨痛苦吧，但总感觉我不是那么在意的样子——你们两个，赶紧打一架吧，无论结果是宇智波一族被木叶铲除，还是宇智波奇迹般的叛乱成功都无所谓，我爱着你们唷。现在说好像有点晚了，而且说的方式也不太合适，但是我确实爱着你们唷。” “赶紧互相残杀吧，不管是谁的意志压倒了谁的意志，总比这样僵持着走向毁灭的要好。” 一瞬间的，几乎可以被忽略的沉默。 虚假而浮夸的笑容光芒般闪现在宇智波神威脸上。 “那么，以上就是我的决定啦～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要去找心爱的大小姐去啦～(≧▽≦)” “……你站住！！！” 父亲的咆哮声没有让欢快天真且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停下脚步，或产生任何反应。 宇智波神威笑眯眯地出了家门，余光里快要落下的残阳边缘时膨胀的紫色瘀青，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热乎乎的空气，忽觉世事尽可原谅。 只是不知道要去原谅谁。（木心） 那一天的那一晚，宇智波鼬站在宇智波神威的房间里，站在宇智波神威看向自己和漩涡由依的合照的视线路径上，将宇智波神威拉进了自己的幻术空间。 月读。 “哥哥大人的这个万花筒能力是什么啊？” 在只有红黑二色的月读空间里，宇智波神威蹲在地上，捧着脸，左看看，右看看。 “……‘月读’，在这里，一切时间、空间都由我掌控，无论在这个空间里过去了多久，现实时间也不过过去了一瞬间而已。” “唔，一点也不惊讶啊。”神威很是赞同地点头。 也不知道他在赞同些什么。 “神威，你……” “没必要哦，我没兴趣和你开展什么黏糊糊的心与心的交流，”神威近乎冷漠地打断了宇智波鼬的话，然而他的语气却是轻松到了轻佻的地步，“哎呀你那是什么表情呀？我跟你说啊哥你这演技也太差了，连我家笨蛋大小姐都骗不过去。” 在这里提起由依，也不知道是因为此刻的自己是精神体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神威竟有种心痛的错觉。 恍惚间，真话便如同南贺川的流水一般，潺潺而出了。 “我其实真地没有在意到要付出行动的程度，只是大小姐希望我这么做，我也只能由着她了。” 宇智波鼬当然听不懂宇智波神威在说什么。 所幸宇智波神威本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你要对我用别天神吗？”神威如此问道。 宇智波鼬脸色微变，却听得神威接着说：“如果你要对我用别天神的话，会让我忘记大小姐吗？” “让我忘记大小姐吧。” “我想知道，如果神威忘了由依的存在，他是否还能存在。我想知道这件事。” “那天和大小姐说的时候我就隐隐有预感了，没错，比起家族要完蛋了，老爹和老哥要打起来了这些事情，我更在意的是这件莫名其妙的事。” “倒不如说，从知道止水大哥的万花筒能力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就出现了。” “你很困惑吧？不用困惑哦，因为怪物是无法被理解的。无论你眼中的我是个什么样的弟弟，在你面前的我都只可能是一个机器般生硬无情的东西。” “……到底……为什么？”宇智波鼬哑着声音从喉咙深处挖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知道止水的写轮眼在我这里？ 为什么你知道家族预谋叛乱？ 为什么你知道我会站在村子那边？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打算对你使用别天神？ 为什么……九尾人柱力，漩涡由依对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短短四年的时间，三观都尚未完全形成的阶段，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啊老哥，村子里的人不是都说大小姐是怪物嘛。她确实是怪物，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是啊……擅长幻术的你应该能理解吧。所谓的真相、谎言、现实、幻象、事实、虚假……在相对性的世界里，怪物才是最具有人性的。” 宇智波神威看着宇智波鼬的眼神就像他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具有人性的怪物，和具有兽性的人类，哪一个更可怕？不管哪个更可怕，反正都是正常人无法接受的异端。你也是异端。老实说我都有点惊喜了，真不该一直和大小姐抱怨你软趴趴的，其实该下决心的时候还是挺干脆的嘛。” “你知道吗？大小姐把你当暗部时候背在背后的小太刀叫做‘红樱’哦，所谓的‘红樱’是一把妖刀，会逐渐吞噬持刀人的理智，反过来控制持刀的那只手。” “我真地很惊喜，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方式，不过你能第一个选择对付我真是太好了。你亲爱的弟弟我很荣幸哦，哥哥大人。” “逐渐被握在手中的妖刀给吞噬的你，一步一步迈向挤满了异类的深渊的你——真不愧是我的哥哥啊，这样才对嘛。” “啊，对了，虽然对你的行为报以十足的赞扬，不过我话要说在前头，如果有一天我找回了真正的自己，然后发现富岳爸爸和美琴妈妈出事的话，这颗星球就要毁灭了。” “嘛……即使这么说，控制欲爆表的你也不会放在心上吧。真是惊喜啊，做你想做的事吧，哥哥，让我在号称最强幻术的力量下看清真实的自己，如此便不会继续犹豫。” “对了你要有空的话帮我把大小姐看到‘全新’的我时候的样子录下来啊我一定一定要看！(n_n)” 第65章 六五章 宇智波鼬没有如宇智波神威说的那般, 耐心地等待什么漩涡由依的反应，他在把陷入熟睡的弟弟放到床上盖好薄被后就径直去往漩涡由依的住所。 漩涡由依身为九尾人柱力, 小的时候还被暗部监视保护着，不过现在她都已经上忍者学校了，所以珍贵的暗部资源也被三代目火影收了回去——在宇智波一族和村子的关系呈现出不可修复的架势之前。 现在的九尾人柱力可以说是被重兵把守的，连宇智波神威来和漩涡由依商量事情都要使用比喻式的暗语和眼神交流以免阴沟里翻船。 不过对于宇智波鼬而言, 这四个暗部确实不堪一击, 三勾玉的写轮眼幻术就能对付。 让宇智波鼬感到意外，或者说醍醐灌顶的, 是四个暗部陷入幻境后, 睡姿规矩的漩涡由依立刻睁开眼睛, 离开床做出的戒备姿势。 他们两个不能说不熟，浮于表面的交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正如在今天之前宇智波鼬不知道自家弟弟的真实一般, 他也不知道漩涡由依竟然拥有如此灵敏的警觉。 这意味着，一直以来, 村子派遣的暗部那所谓的“暗中保护监管”都在漩涡由依的眼皮子底下。 三代目火影以为自己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关心疼爱漩涡由依的长辈，能够获得漩涡由依的孺慕之情, 而事实却是漩涡由依才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把所有人都骗过了的人。 能说是因为所有人都太小看她了吗？ 只是一个七岁的，没有人教养的小孩子而已。 即使宇智波鼬从小便顶着天才的光环长大，也清楚自己幼年时期与旁人的不同，以及彼时成年人的轻视，但这依旧让他感到心惊。 漩涡由依什么都知道，却一直保持沉默, 装作不知道。 她没有发泄愤懑，没有质问任何人，是因为她会铭记在心。 村子……用迁怒和怨恨养育出了一只可怕的怪物。 这个怪物现在用她赖以骗过所有人的平静到近乎呆滞的面孔对着他，问他是不是来对她使用别天神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具距离感的巨大的荒诞击中了宇智波鼬的心，他惊惶地意识到自己其实和被自己打倒的族人没有实质意义上的区别。 所谓的“现实”，就是这么暧昧的东西。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到的知道的才是现实，那就是“全部的”世界。 然而事实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这种认知的狭隘。 在他因为狭隘的族人那些不可理喻的想法而感到厌烦憎恶时，漩涡由依和宇智波神威是否也因为他们这些根本不了解他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人的自以为是而发出不屑的嘲笑呢？ 如果是他的弟弟的话，一定会那么做的吧。 那么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呢？ 被可能是最了解她，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了解她的神威定义为“怪物”，且做出了“怪物是最具有人性”这样的发言的这个小女孩，她是怎么想的？ 一旦产生了行动，行动背后一定有其目的。 漩涡由依的目的是什么？ 报复把她变成人柱力，一直以来都侮辱她怨恨她责骂她的村子？ 她是否猜到了自己的父母的真实身份？ 她和神威之间的联系真地只是一个偶然，一种难以解释的相互吸引？ 这些问题真地重要吗？ 不重要的。 宇智波鼬自问自答地给出了结论。 至少现在不重要。 “如果我把你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件事上报，村子的高层会收回让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的待遇，就像其他村子的人柱力那样，丧失全部的自由和隐私，完完全全以一个工具的状态存在。” 宇智波鼬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过冷硬，他极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漩涡由依产生了迁怒，但他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如果时光倒回，他也不知道自己更愿意选择三岁以前那个玩偶般缺少生气的弟弟，还是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眼中只有漩涡由依的弟弟。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不管有何前因，漩涡由依已经彻彻底底地得到了他唯一一个弟弟。 当知道自己的意志将被扭曲，明知家族即将湮灭，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有可能就要到来，神威却只想知道漩涡由依看到不一样的他后有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宇智波鼬反问自己，难道他没有资格迁怒吗？ 难道他不是拥有所有的理由，彻底的立场来怨恨这个夺走了他最重要的弟弟的人吗？ 如果不是和她交往过密，如果他们分享了太多的秘密，他会对神威使用别天神吗？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使用别天神。”漩涡由依对宇智波鼬过于纤细而敏感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只是一如既往地按着自己的步调往前走。 “难道别天神不在你这里？那么杀掉宇智波止水的人是谁？既然出现在我面前，就说明神威做了什么吧？他做了什么，现在怎么样？” 宇智波鼬从漩涡由依的话语中收集到了情报，作为交换，他也不介意为其解惑——这本来也是他的来意之一。 “我选择的使用对象是神威。” 漩涡由依听了这句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宇智波鼬只好继续说下去。 “无论发生了什么，漩涡由依，为了你自己，以及神威的安全着想，你必须要对神威的改变视若平常。” 这就是宇智波鼬的来意。 金发蓝眸的小女孩面色不改，“你让他忘了我吗？” “没有，你们是同学，之前的亲近也有目共睹，如果让他忘记你的存在只会引起怀疑——他还记得你是谁，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其他的呢？你还改了他的哪些思想？” “与你无关。”宇智波鼬言简意骇地中断了漩涡由依的追问。 由依垂下眼帘，半晌，她抬起头，平静而冷淡地颔首，“我知道了，不会多言的，还有其他的事吗？” 这未免也太平静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宇智波鼬的视线在漩涡由依脸上探寻，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他没有找到。 “宇智波和村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终究是不放心，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漩涡由依和神威在他这里变成了未知，神威已经用别天神解决了后顾之忧，那么现在需要担心的就只有身为九尾人柱力的漩涡由依了。 “你们家族和村子的关系不好，仅此而已。平常神威经常和我抱怨，不过因为我不关心，所以只记得这个。”曾经连骗人都骗不好的女孩子，如今也终于变成了说谎时毫不动容的老司机（划掉）。 宇智波鼬没有察觉到漩涡由依在回答的时候有任何诸如心跳加快视线漂移之类的反应，所以只能半信半疑地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个答案。 “既然不关心，那就继续不关心下去。作为九尾人柱力，你的麻烦不比宇智波小。” “我知道了，我想继续睡觉，你还有别的事吗？” 这太过平静的赶人让宇智波鼬愈发放不下心，却又找不到由头，只能在短暂的沉默后多嘴地问：“你不在乎神威的事吗？” 他发现漩涡由依是真地不在意，冷淡到了估计能把神威的心冻结成冰的地步。 由依面无表情，“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如果不是弱小，那么今天就该是你死在神威手下，而不是他从此就忘了真正的自己。” 宇智波鼬无言以对。 又是片刻的默然，临去前，宇智波鼬忍不住问：“你觉得神威会杀了我？” 话尾的余音极快地消散在冰凉的月光中，漩涡由依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可以被称之为是表情的东西。 那是一个充满了嘲讽的狰狞的笑。 “不哦，在你选择对神威下手之后，名为死亡的恩赐已经离你远去——宇智波鼬，生活在痛苦中吧，你会活得长长久久，痛不欲生。神威会以你的痛苦为乐。” 如果他敢不这么做的话她就揍死他。 不知为何，这明明是极其恐怖的话——考虑到说这番话的是一个外貌可爱的年仅七岁的小姑娘——可是宇智波鼬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却缓缓落了地，恍然明了神威说“怪物最具有人性”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感觉自己其实依旧能够掌握目前的状况后，不再疑神疑鬼的宇智波鼬也没有拖延，在由依回到床上后解除了暗部的幻术，离开了村子中心，回到位于村子最边缘的他的家。 好不容易才放心下来的宇智波鼬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漩涡由依抓住时机，趁四个暗部精神受损的微小机会杀掉了四人，带着一只断了的手迅速离开了生活七年的房子。 次日一早，九尾人柱力被俘的消息传遍木叶村高层，木叶在本就已经外松内紧的警备状态下形势更加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直到站到了火影办公室里才得知这件事的宇智波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8 00:36:04~2020-04-18 21:2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旋转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六六章 其实, 神威否决了他留下，她叛逃的主意后, 由依确实是按压下了这个她认为是最优解——关键是简单——的办法，决定随便神威怎么做的。 就是下午时神威过来，没有提及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隐晦地暗示了一些她没有细想的东西时, 她也不曾把思绪绕到这个上。 说穿了就是由依根本不相信宇智波鼬会对宇智波神威使用别天神。 在她的猜测中, 就算会有人把神威当作目标，那个人也只可能是杀死宇智波止水, 并且夺走对方眼睛的真凶。 但是现在事实是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在宇智波鼬身上, 并且他在所有可以选择的对象里——包括他那个即将叛乱的父亲, 选择了最弱小而最没有话语权的自己的弟弟，宇智波神威。 从结果去反推原因。 首先, 可以大胆地猜测，宇智波鼬所拥有的“别天神”——无论是一只还是一双, 无论是一次性还是有冷却时间，但肯定是只能作用于有且仅有一个人的。 否则就无法解释宇智波鼬在对宇智波神威使用了别天神后不如法炮制, 反而多此一举地前来威胁她的事。 既然如此，那么在这个答案下继续往前推。 首先，如果是一双万花筒都在宇智波鼬眼里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算她杯弓蛇影也就是了。 但是如果不是呢？从宇智波止水留下遗书自杀，当晚宇智波鼬的行踪不明里可以得出什么结论？ 是否能够在以防万一的前提下大胆猜测，宇智波鼬手上只有一只万花筒，只能使用一次别天神？而另一只万花筒则被袭击宇智波止水的人拿走了？ 那个人是谁这点暂不去管, 左不过是木叶里倾向二代目火影一脉的高层。 有可能和三代目火影政见不同，也有可能是三代目火影的一把刀。 无论如何，漩涡由依都不能冒险继续留在木叶村里，否则两个人都被别天神了，还不如直接死了干净呢。 当然了，在神威已经不顶用的情况下，理论上全权揽过了行动权和决策权的漩涡由依也终于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行动了。 那么，依着由依的性格，遇到现在这个情况的时候会怎么做呢？ 无须多言，在力量合格的情况下，由依自然会在不想解决麻烦问题的前提下选择直接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即，干翻整个木叶村。 可是这不是力量不够嘛…… 当了十多年的夜兔之王，个人战斗力当之无愧地可以被列入宇宙顶尖那一波，若是换个旁人来，怕是早就因为这巨大的差距而心态失衡了。 不过，既然其他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的时候由依是一生都在被童年伤害，那么理所当然的，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并不是），由依自然也有不同于人的优点。 从宇宙的顶端突然坠落到一个乡下村子里中下层？ 心态落差是不可能的。 而一场战斗，对战者的心态是很重要的。 漩涡由依没有在离开村子中心后贸然出村，倒不是怕被人追踪，仅仅是没这个必要罢了。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在哪里都可以做，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可以了。 木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如果火影要在村子里搜索，那么当然不是问题，这也是为什么由依在离开前要仔细伪装出外敌击杀暗部的样子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不是擅长和敌人斗脑力的存在，所以也没抱多大期望，只要能够稍微拖延点时间，然后打一个时间差就可以了。 之后的成败，不过在此一举。 被称为死亡森林的某个僻静地带，金发蓝眸的小女孩站在被繁茂的树荫遮得阴黑黑的枯枝败叶上，准备剑走偏锋在修炼念能力还没几年的现在打开精孔，强行开念了。 很久以后，从终结之谷到木叶村背后的悬崖，生活在其间的人，不知道宇智波神威和漩涡由依的爱情故事的，一个也没有。 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此时此刻，故事的主角正经历着他们最凄惨的时光。 被用“密切监视宇智波一族有无异动”这个理由软禁在村子里，防止他参与搜救九尾人柱力漩涡由依的宇智波鼬在“同僚”的“作伴”下，暗中分出一个鸦□□，出现在了宇智波神威的意识空间中——或说他将宇智波神威拉入了自己的意识空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漩涡由依的缺课毫不关心的宇智波·别天神·神威对自己的哥哥那当然是有问必答咯——在他判断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在别天神的作用下，宇智波神威以为自己之前之所以接近漩涡由依，和漩涡由依关系密切，都是因为对九尾人柱力的好奇，加之对强大力量的趋奉。 既然是哥哥大人问起了漩涡由依的情报，那么他当然是有问必答啦…………才怪哦！ 很奇怪吧！ 为什么自己会对自己的老婆那么冷酷啊？！ 不……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就是冷酷无情的恶党没错，但是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上辈子那么喜欢的人，这辈子突然不喜欢了不说还有种敬而远之的潜意识…… 唔…… 难道本海贼王真地如此无可救药？ 那样的话……似乎也没办法呐^_^～ 在宇宙中肆意横行的夜兔不动声色地抖动着头顶的呆毛，漆黑清亮的眸子含着笑，对准了即使极力隐藏，依旧泄露了一丝慌乱的自己这辈子的哥哥。 “漩涡由依呀，没什么了不起的吧？虽然说是九尾人柱力，但是一个小鬼能有多大力量啊？最多就是恢复能力强点儿，速度快点儿，查克拉多点儿罢了。啊，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感知能力也不错，我记得图书馆有介绍漩涡一族，应该是血缘的关系吧，那一族的感知能力似乎都不错的样子。” “只有这些了吗？她能够战胜上忍吗？” 当然可以啦！我家大小姐……那个女人虽然没别的长处，不过战斗力可是公认的。 宇智波神威笑眯眯地摇头，“这个我怎么知道啦～好啦好啦哥哥大人，那种无关紧要的人就别管啦，现在还是担心一下家族的事比较好吧？” 宇智波神威念及家族的现状，也不再嬉皮笑脸了。 “真地没办法两全吗？如果一定要到那个地步的话，起码女人孩子能够……” “做不到的……”宇智波鼬在打断了宇智波神威的话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垂眸，恢复冷静的语调，“神威，这件事我会解决，你只要安心地在村子里生存下去就好。” 宇智波神威听了这话，颇觉意料之中，继而又有些意兴阑珊，“族人真是混蛋啊，明明村子已经足够忍让了，既然都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那么也没办法了吧……毕竟都是为了村子啊。” 即使是自己灌输的这些思想，可是这样主旋律的话从自家弟弟口中说出来，宇智波鼬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近乎绝望的荒诞。 哪怕有一丁点儿的选择，他都不想对神威做这种事。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那么依神威这些年的表现，等他……之后，被当作不安定因素是肯定的事。 只有在坚持站在村子的立场下，三代目火影才有可能给宇智波神威一个机会。 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神威是他定下的，宇智波一族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办法继续听下去了。 宇智波鼬潦草地结束了这段对话，然后简直像落荒而逃一样，消失在了宇智波神威眼前。 宇智波神威眨了眨眼，无趣地瞄了讲台后的老师和黑板一眼，漆黑无光的视线斜斜地从身侧漩涡由依的座位上略过，最后像一支箭，钉在了自己手心。 当晚，在追查掳走漩涡由依的敌人的踪迹的最后一支队伍跨过火之国的边境线时，木叶村外的茂盛森林里突然间地动山摇，一声凶兽的怒吼几乎要震撼高悬于天的满月。 九尾妖狐。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求作收了，来求一个作者专栏的收藏给文章增加点积分qrz感谢在2020-04-18 21:28:53~2020-04-19 22:4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旋转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六七章 让我们把不重要的事略过, 即，漩涡由依是如何成功开念, 并在有了这一把握的前提下沉浸入意识空间，那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进去过的地方。 稍微值得一提的是在企图撕开封印时，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这两个对漩涡由依而言毫无意义，硬要说的也只是阻碍的人被漩涡由依以冷酷的方式生生耗尽了最后的查克拉, 彻底消失在活人的世界里。 波风水门和漩涡玖辛奈说明自己的身份, 劝漩涡由依不要解放九尾。 沉默寡言的漩涡由依反常地多话起来，问东问西, 一直面瘫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僵硬且生涩的表情——那表情太死板了, 四代目火影夫妇甚至看不出来那原本应该是一个什么表情, 于是他们只好揣测着，按照自己的想象给予那个表情姓名。 在四代目火影夫妇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心爱的孩子放弃仇恨, 好好当一个九尾人柱力为木叶村做贡献，心满意足地微笑着消逝后, 漩涡由依恢复平淡的面容，目光落到铁门后的九尾妖狐身上。 她没有多话, 走上前去，抬起手准备撕开封印。 在这短暂的间隙中，汇聚了世上一切恶意的妖狐用它那和由依脑袋一样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金发蓝眸的小女孩。 九尾能够感知他人的情绪，所以它才会在四代目火影夫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时候保持沉默，他充满了复仇的恶意和快感注视着这出滑稽剧，漩涡由依身上传来的漠然且不耐的情绪几乎要叫它狂笑一场。 “真是天生的坏种啊，漩涡由依, 即使是面对一生中仅有一次机会的和亲生父母的相遇，也无法让你产生任何动摇吗？” 漩涡由依捏住封印符咒的一角，“只是不想旁生枝节而已，让他们安静地滚才是最合理的做法。九尾，杀光木叶的所有人，否则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定会对你穷追不舍。” 身形庞大的九尾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落到了封印符咒上。 漩涡由依没给九尾太多感叹的时间，干脆利落地撕下了符咒。 封印打开。 从第三方的视角去看，可以看到瘦小的小女孩身上喷发出大量的深红色查克拉，染的她冷漠的脸庞犹如鬼童。 有着与巨大的体型不符的矫健身姿的九尾从困了它七年的牢笼里一跃而出，落在数十米外的森林中，自由的感觉让它每一根毛发都散发着畅快的气息，它望着前方沉睡在夜色下，安静祥和的木叶村，情不自禁对月长啸，身后妖异的九条尾巴挥舞如死神的镰刀。 当咆哮声盘旋在木叶村上空时，九尾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然而它只看到了黑黝黝的树顶，人类和它相比太过渺小，渺小到看都看不清的地步。 它感知到漩涡由依还在原来的位置，于是看不见也莫名地满足地转过头，张大了嘴巴，不紧不慢地凝聚出一颗黑洞般的尾兽玉，在木叶的忍者被惊醒，值夜的忍者目眦欲裂中，九尾毫不拖延地把尾兽玉对准木叶村中心，发射了出去。 在一片夹杂着惨叫和怒吼的杂音中，九尾扒拉了几下地面，后腿一弯，极具爆发力地跳了出去，仅凭它的身躯就将火影大楼变成了废墟。 宇智波鼬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如今已经可以称之为战场的地方。 谁能想到他今晚本该成为灭族的罪人，如今却眼中泣血，竭尽全力地企图控制九尾？ 宇智波神威在宇智波美琴拉开卧室的门前就惊醒了过来，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他迅速调整为战斗状态，一双漆黑到比黑夜更像黑夜的眼睛捕捉着微弱的光线，折射出摄人的光。 他从窗户翻身到了院墙上，跃入眼帘的是一只甚至可以说美丽的庞大的九尾狐狸。 才刚刚从心底生出的战意顷刻间粉碎了。 火红的妖狐身影刻在他漆黑的眼眸里，点燃了他的虹膜植物的根系般，耐心且迅速地钻进他的脑髓里，灵魂的缝隙里。 “由、由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狠狠摔在地上的孩子抱头惨叫，那用力的程度让人怀疑他要撕裂自己的声带。 晚了几息出现在宇智波神威面前的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美琴，他们试图唤回宇智波神威的理智，但是，在父母的呼唤和关心下，披散着头发的神威只是如同被控制的木偶一般肢节僵硬地抬起头，一双血红的写轮眼释放着冲天的杀意。 宇宙最庞大的海盗集团，春雨的最高统领，提督神威。 这个世界上全部的人加起来，有他上辈子杀掉的人的零头多吗？ 神威面色狰狞地死盯着正欲跳出木叶村外继续破坏的九尾妖狐，“宰、了、你！！！” 下一瞬，神威消失在了宇智波族地，消失在了木叶村。 他的理智，乃至于必要的人格，已经在“由依死了”这个结论出现于脑海中的那一瞬间消失了，此时此刻，支配着那具脆弱的身体的，只是一头充斥着杀戮欲｜望的凶兽而已。 或者更简单一点——神威被夜兔之血给完全支配了，他已经被夜兔之血彻底吞噬。 幻术，所谓的幻术这种东西，说到底不过是假象，人生若梦，能容得真情，然而幻觉却无法容纳真实。 一点点的真实，一点点的痛苦，便足以粉碎精妙的幻境。 更何况是将人焚烧成灰的痛苦。 天照烧在九尾身上，它很快便发现了这种黑色火焰的麻烦，不过也只是麻烦罢了。它甚至还有足够的余裕在分解沾染了天照的身躯前往木叶这个脆弱的村子上到处蹭了蹭踩了踩，然后才满足地跳出了这个对于它而言太过狭小的笼子。 宇智波鼬毫不犹豫地跟上，丝毫不在乎暗部和长老团的阻挠——他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那个自称是宇智波斑的人也在附近，他不想去堵九尾落到对方手中的可能性。 就在“对付九尾妖狐”这一不必多言的大方针下，各方人马各个势力各有打算，唯一别无想法的只有根本没资格有想法的炮灰以及寥寥几个心如赤子的人。 让宇智波鼬震惊的是他竟然在战场中看到了宇智波神威。 和九尾比起来，神威的身躯是何等的渺小。 与九尾的生命比起来，神威的生命是何等的脆弱。 一瞬间，在这个聪明多思的少年能够产生任何想法之前，一种根植在血脉中的几近疯狂的情感摧枯拉朽般淹没了他。 然而，在他能够产生任何行动之前，同样的一瞬间，在他本能所控制，失去了理智的这一瞬间里，由依却已经将苦无对准了他的后背。 “你看到了吗？”没有释放出一丝杀意的由依玩儿似地把苦无转动在手指间，不疾不徐地从宇智波鼬身后走出来，站到他身侧。 让宇智波鼬胆寒的是，即使由依就站在他身边，他也依旧会恍惚地忽略她的存在——这也解释了方才对方是怎么摸到他身后的。 对于行走在黑暗和阴影中，与死亡和鲜血为伍的忍者，特别还是宇智波鼬这样优秀的忍者而言，与其说是因为这致命的危险而恐惧，倒不如说是因为这一事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导致了他的认识的崩塌而惊悸恐慌。 战场中，神威被九尾踩在了脚下。 拥有极佳的战斗天赋，甚至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也能够用战斗本能碾压对手的神威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愚蠢地用□□凡胎去和九尾对抗，连忍术都不知道用一个，连致命的攻击都不知道躲。 “神威以为我死了，所以他疯了，这就是你胆敢对他使用别天神的下场。”由依的姿态冷淡到了宇智波鼬连试图去理解都做不到的地步。 如果不是认为漩涡由依依旧是九尾的人柱力，宇智波鼬绝对不会继续站在这里坐视神威受伤。 “这是惩罚吗？”宇智波鼬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因为我让神威和你保持距离，所以你放出九尾，摧毁了我要保护的村子，折磨我唯一的弟弟，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为了……” “不是，”由依冷静地估量着神威的伤势，抽出一丝心神来回答宇智波鼬的问题，“想要隐藏一具尸体，就把所有的人都杀光——我想杀死的是那个对宇智波止水下手，有可能也拥有别天神能力的人，不过如果只杀了他的话就太明显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正确答案就是把所有有能力偷袭宇智波止水的人都杀掉。” 由依将“绝”转换成“硬”，对宇智波鼬那连杯水都算不上的杀气视若无睹，继续道：“至于对你的复仇，宇智波鼬，你有两个软肋，一个是木叶村，一个是神威。你或许以为神威也是我的弱点，但你就没考虑过，我会不会让已经不是神威的神威继续存在这件事吗？” 金发蓝眸的小女孩转身，直视着被公认为绝对不能直视的写轮眼，被满月的光照得冰凉的脸上极缓地盛开出一个笑，那是一个充满了快意的恶意的笑。 “既能除掉这个神威的冒牌货，又能让你悔恨不已，一举两得的事，不是很划算吗？” 话音未落，在战场中心，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漩涡由依的本体低着头，她脚下是浑身浴血的宇智波神威。 九尾不耐烦和小鬼玩游戏，赶紧往木叶那边跑，继续释放自己的情绪。 所有人都有释放情绪的自由，虽然它不是人，虽然它释放的是恶意，但是，那又如何？ 站在宇智波鼬身侧的漩涡由依的分｜身木然地“啊”了一声，“我打算杀掉神威了哦，你不去阻止吗？哥哥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9 22:40:13~2020-04-22 21:1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旋转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六八章 那边厢, 由依一脚踩在了神威胸口。 几近昏厥的神威把自己全盘托出，好似羊羔把自己端上了盘子。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能伤害他, 而他再也伤害不了别人。 真正的绝望是彻底地放松，好似淤泥没过了头顶，脚踩到实地，从此再也不比费一点儿劲, 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或者说没意义了。 “神威，你以为我死了, 所以你疯了。神威, 你看着我, 只要你找回真正的自己，我发誓, 从此你就是一家之主，等这件事了结了, 从此你说东我不说西，我会完全成为你疯狂下的奴隶。” 神威听到了由依的话吗？ 他没有听到。 他的意识模糊, 连本能都失去了，充血的黯淡的眼中一幕一幕地闪过由依的脸，这实在是一张乏味的脸，丝毫不生动，吝啬表情如同恶龙吝啬宝石。 可是他只剩下了这张脸。 从春雨第七师团到流星街，从横滨到地球，从无边无际的宇宙到木叶, 这张脸一直印在他眼睛里，刻在他心上。 他只剩下了这张脸。 由依收回脚，屈膝跪下，把重伤的神威挪到自己腿上。 她抚摸着神威的头发，那脏兮兮的，黑漆漆的头发，她想起自己曾把嗨一的毛发随身携带，不知不觉就遗失了。 “神威，你爱我，你像个发狂的疯子一样爱我，你不能失去我。看我一眼，只要你看见我，从此我就是你深爱换来的仆人。” 神威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只听得到内心深处的声音。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头猛兽，那就是自己的本性。 那头猛兽悄无声息地哀鸣着，几乎把这当做了一个消遣，因为在比绝望还要绝望的虚无面前，一切的痛苦都显得滑稽而坏心眼，无病□□无关痛痒。 由依俯下身，脸颊贴着神威的额头，将要凝固的血把他们两的皮肤粘在了一起，仿佛他们命中注意要结为一体。 “神威，你这个笨蛋，我爱你，从虚幻的梦境中醒过来，找回真正的自己，我发誓，我接受任何模样的你，只要那是你想要变成的模样。我发誓，即使你打算放弃力量，我也会斩断我的手脚，和你一起当个奢求和平的弱者。” 神威什么都听不到，他眼球上的血丝缓缓缩回，天空中闪过几十道上百道的雷电。 宇智波鼬从未见过苍穹筋挛病态至此。 天空的经脉鼓起来，神威的经脉弱了下去。 由依紧紧地贴着神威的额头，她的手珍惜无比地从神威满是血污的脸上抚过，然后一点一滴地，滴水石穿地，落到了他的胸口。 青白色的闪电写出一个个“之”字，某处森林有烟生出来，有火燃起来，惊醒了一林野兽。 在由依的影分｜身为了拦住宇智波鼬夺走神威而“砰”的一声消散时，由依也将一团念力打入了神威心口。 由依抬起头，连带着神威的呆毛，一把扯起他的头发，把念聚集到眼睛的话，能够看到神威身体里的生命能量正在无拘无束地溢散出来。 由依并不着急，不是因为她不想着急，而是因为着急也没用。 她加大了音量，凶狠地扯着神威的头发，“神威，你再不醒，我要和你一起死了！” 或许是念力的作用，又或许是滴水穿石，总而言之，由依的声音终于传达到了神威耳中。 远处，九尾和木叶的忍者战斗着。 神威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眼角渗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洗清了他血淋淋的眼。 他看到了由依的脸，被偶一闪过的雷电照耀得青白吓人。 “……幻觉吗？” 神威的声音很轻，轻得风烛残年。 由依有了劲，手下意识地用力，身子重又俯下去，“神威，神威，神威，不是幻觉，我没死，你醒过来，否则我就去死。” 神威听到了由依的话吗？ 谁也不知道。 他只是用那半散不散的视线缠绕着她，黯淡的眸子里倒映出的是当年的由依。 “如果这是幻术，谁敢解开这幻术我就杀了他。由依，你不能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只要你还是神威，我就绝对不离开你。醒过来，神威，你爱我，你刚才以为我死了，所以你疯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一生中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吗？没有！神威，回答我，我不是幻觉，神威，我是你唯一的真实，神威，活下来，神威，活下来。” “活下去……没有你，就没有我，由依，我活不下去了……” 由依气血上头，差点就要抡着神威的脑袋往地上砸，但现在的神威已经是极度的虚弱，她今天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捧在手心怕摔了，真真折磨人。 由依知道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在你看到九尾出世，以为我死了之前一直觉得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还记得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吗？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会因为我的死而发疯吗？你差点活生生把自己弄死你个笨蛋！神威，神威，听着，听我说话，神威，我问你，如果我要你杀光木叶的人呢？如果杀光木叶的人，九尾就能回到我身体里，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呢？” “那我就杀光木叶的人。” “我问你，如果我要你杀光宇智波一族，杀死你哥哥，拧断你父母的喉咙呢？” “那我就拧断他们的喉咙。” “我问你，如果我要跳到太阳里呢？如果我不想继续活下去，打算跳到太阳里呢？” “那我就成为太阳里的灰烬迎接你。” “很好，你想起来了，你明白了，是吗？你看出来自己的思想被扭曲了对吗？你看一看我，神威，我开了念，锁住了自己的生机，我没死。我是故意的，我想用我的死来唤醒你，你被吓到了不是吗？神威，我接受一切的惩罚，只要你清醒。我要你活下来，所以你需要把念收回身体里，你记得怎么做的，对吗？你的‘缠’是多么的漂亮，你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对吗？” “由依？” 问句的尾音是微微的上扬，扬到了高处，高处不胜寒，战战兢兢地蜷缩着，冻得零零碎碎。 神威轻而易举地弄出了一个漂亮的“缠”。 他几乎是瞬间就从只剩一口气的将死之人转换为了再闹一百年都死不了的小强。 “你挣脱别天神了吗？”由依的声音是那么地温柔，意识回笼的神威几乎都要不敢相信她真地是由依了。 但是她真地是由依。 他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他家的大小姐。 想明白了这一点，神威就想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想起来原来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他无话可说了，只能伸出血淋淋的手，死命地搂住了由依的腰，把脸埋在她腹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比远方的闷雷还要闷。 “要毁掉别天神。” 由依圈着他，像圈着自己的所有物，“我正在做，不过你现在这样子也帮不上忙，对了，你的族人可能被九尾杀掉了一些，没关系吧？” “没关系，全部杀掉也没关系，我可能会恨你，但那根本不重要。” “你这个笨蛋，就这样子还想当一家之主吗？既然你醒过来了，木叶还是留着的好，等三代目火影死了之后就是机会，无论之后是战争还是混乱，都是机会，你要抓住机会，我会在外面帮你的。” “不要，你要留在我身边。” “我想去外面当叛忍。” “那我也去。” “不要闹了，一次别天神还不够你闹的吗？好吧，神威，我说实话，是我渴望完整的家庭完整的亲情，我渴望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可是我连机会都没有的东西。我把愿望交给了你，你要帮我实现。我不在乎你实现的方式，但你不能不当一回事。你不能在把我视作一切的同时不把我当一回事，我已经不会再被你糊弄了，我想要过幸福的生活，能被他人认同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认可的，幸福的生活。你要为我做到，因为你发了疯地爱我。” “……我、我才没有！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有。” “我没有。” “你有，你看到九尾就以为我死了，于是即使有别天神的影响，你还是疯了一样地跑到九尾面前自寻死路。” “……你发现我中了别天神看你和看其他人一样的时候肯定也发疯了，不然你撕开封印干嘛？！” “没有，自从你中了别天神我就没见过你，而是直接叛逃了。” “死兔子！” “不准说脏话。” “你混蛋！” “我爱你。” “我也爱你，但你就是个混蛋！由依。” “我知道，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神威，现在我是你的奴隶了，你已经彻底地俘获了我，把我当作你脚下的影子，让我偿还你的恩惠。” “…………我恨我当初没把库洛洛给你的书撕掉。” “库洛洛教会了我许多事，神威，他也教会了你许多事。现在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好啦好啦，讨厌鬼，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只能做了啊。” “倒也不需要你粉身碎骨。” “就是要我像个戏精一样呗。” “你可以把这当作一场游戏。” “那我要做结果的裁判。”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神威，我看着快死的你发过誓，只要你清醒，从此你就是一家之主。你知道我从不违背约定。” “我要十四岁就结婚！” “可以。” “不可以！” ……………… 由依抬头，神威扭头，两双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打扰夫妻间打情骂俏的宇智波鼬，眼中写满了“你这个电灯泡就不要找存在感了”。 宇智波鼬被这眼神盯得难受，但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不过两个人都没理他。 正如他之前也不会理会他们的想法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2 21:17:35~2020-04-23 23:0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馍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馍馍 8瓶；灰雾上的愚者 5瓶；旋转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六九章 “还站得起来吗？”由依收回视线, 摸了摸又埋到自己怀里的神威脑袋。 神威轻哼一声，弱声弱气地说：“左脚小腿的骨头都戳出来了啦, 站不起来。” 由依挑眉，“那还能战斗吗？” 神威嗤笑，“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吗？”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战斗，这才是他们的本质吧。 经常有人把那些没血没泪的恶棍称作杀戮机器, 例如全职猎人眼中的幻影旅团, 说出“阻碍的家伙就全部杀掉”这种话的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 但是，之所以被认为是“机器”, 就意味着在旁观者眼中, 他们虽然已经是罪恶到不可理解, 只能将其划分到另一种存在的恐怖生物，然而说到底, 机器都是人类创造出的东西，是种缺少了人类特有的感情的生命形态罢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同恶棍、忍者一类在生活中胡作非为杀人无数的存在被认为是缺少了人类情感的杀戮的机器，那么, 如同神威和由依这样，或者就是为了战斗，到目前为止不知道屠戮了多少个星球毁灭了多少个文明的存在，又该以怎样的定义去概括呢？ 当然不是杀戮机器那么轻巧的词汇，也不能简单地冠以毁灭者的名号。 他们似乎并不含有太浓厚的血的欲｜望，如果是一个绝妙强大的战斗机器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能报以同样的热情冲上去。 这样的存在, 这样血管里流淌着战斗的欲｜望和战斗的本｜能的存在，不是比人类要缺少什么而是多出什么存在，应该怎么去定义？ 夜兔？ 别忘了，即使在宇宙最强的战斗种族夜兔中，这两个人也是毫无疑问的异类。 怪物？ 或许吧，毕竟这就是他人对他们对广泛而坚实的称呼了。 那么就这样吧。 怪物需要战斗，所以怪物开始狩猎了。 “那么打开你的‘圆’，神威。”本体从未关闭过“圆”的由依语气平淡。 能从由依基本没区别的眼神、表情以及语气中察觉出区别，理解其背后的含义，即使是对于最亲近的神威而言，也是认识十多年后的事了。 神威打开了“圆”。 念能力的四大基础能力中，最好用的就是“圆”，或说由依最爱用的就是“圆”，这是她幼年时的经历培养出的野生动物一般的谨慎，同样的，她也很爱用“绝”来隐藏自己。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由依要当忍者的话，说不定是最合适的。 神威在这方面就没有到由依那种程度了，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 “圆”能够探测半径为一定距离内的空间中的生命气息。 那么问题来了，黑绝算是一种生物吗？ 对于这个世界的土著而言或许还难以接受一点，即使他们已经见惯了查克拉的奇妙。不过对于在星际中航行，见到了不知多少种族天人的神威和由依而言，对方是一个生命体，这是不必多言的事实。 在没有针对“生命能量”去探索前，仅凭他的感官根本没有丝毫察觉的，存在于地下距离他们不远处不知道有多久的生命体。 神威关节生锈般一卡一卡地转过了脖子，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短暂的沉默。 这种沉默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宇智波鼬的心脏。 打破这沉默的是漩涡由依。 “虽然这么说，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收拾掉那个可能拥有别天神的家伙——如果再中一次幻术的话会对计划产生影响，闭上眼睛吧。” 宇智波神威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艰难地从漩涡由依怀里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糊着的血，“你让我这样子去揍敢对宇智波止水下手的人？难度有点大啊。” “先确定对方的身份也可以——如果你能从你哥哥大人口中得到真相的话，现在就回家去睡觉也没问题。” 闻言，宇智波神威的脸转向了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的视线还在漩涡由依注视着的地方，下意识地顿了顿才转移视线。 他的脑海中当然徘徊着许多的问题，但是荒诞却莫名可以理解的是，因为问题太多了他反而产生了不知道从何问起，而且也丧失了询问的欲望。 “那么我们先回去保护我们心爱的美丽的村子叭！我亲爱的哥哥大人～(≧▽≦)” 宇智波神威在即将被别天神扭曲意志前，曾对宇智波鼬说他承认他是他的哥哥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宇智波神威想过吗？ 关于，被他承认的宇智波鼬还会不会承认他这件事？ 可能是想过的吧。 但是，无关紧要。 怪物是不讲道理的偏执。 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是比宇智波鼬自四岁那年去战场以来，遇到过的最颠覆现实的现实。 最擅长幻术的人往往最能认清真实与虚幻，而不擅长幻术的人反而对幻术拥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如果是以前的宇智波鼬的话，看到伤势这么严重，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宇智波神威，早就心焦不已了吧。 以前的话，就算是宇智波神威扭个脚，宇智波鼬也会要求他趴到自己背上去的。 可是现如今，被宇智波神威催着赶回村子里的宇智波鼬，却只是沉默不语地迈出脚步，仿佛脸上是暗部的面具，身后的刀是噬人的红樱。 在宇智波鼬和宇智波神威的身影消失在树木的阴影中后，漩涡由依才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继而一拳砸向了地面。 冲击力直接作用到尚在窃听的黑绝身上，让人形黑泥惊愕无比，不知道是意外还是自己暴露了。 与此同时，漩涡由依正前方约五米处，时空扭曲的波动——那对于漩涡由依和宇智波神威而言都不算陌生的力量波动让她中断了攻击节奏，停下来，湛蓝的眸子被惨败的圆月映得格外清澈。 一个戴着橙色漩涡独眼面具的，身穿黑底红云袍的成年男性。 漩涡由依稍稍眯起了眼睛，觉得很是奇怪，不明白这个人的身体为什么会散发出那么诡异的生命力反应。 不过这个世界的忍者本就千奇百怪，改造自己身体的更是数不胜数，漩涡由依也没有多想，只是极快地扫了对方的独眼一眼，确定了那不是宇智波止水的写轮眼万花筒的形状后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也不能全然放心。 被面具挡着的那只眼睛到底是什么还有待确认。 漩涡由依想着，手上动作一点不慢用出了影□□术。身为漩涡一族，今日虽然经历了生死危机却也开了念，并没有损耗多少查克拉的漩涡由依全力施为之下，这片被九尾清扫出的战斗空间里很快地便被几百个漩涡由依的影分｜身给填满了。 藏一叶于森林后，漩涡由依开启“绝”，极其自然地与周围的森林环境融为一体，站在安全且隐蔽的位置收集面具男人的情报。 影分｜身中混了几个用“硬”保护自己身体的人，在对方近战能力不超过一定程度的情况下，影分｜身也能伪装本体。 如果以上条件全部达成，那么就能通过影分｜身来验证对方是否就是那个拥有别天神的人了。 虽然可能性并不大。 毕竟如果目标是时空忍术的忍者，那么宇智波鼬能够获得别天神的可能性将无限下降——宇智波止水的尸体出现在南贺川也显得很没必要。 不过这些怀疑都可以通过战斗去验证。 在没有绝对不能冒的危险时，由依的本能反应就是先打一架试试。 打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3 23:00:36~2020-04-26 00:3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旋转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七十章 却说回村的宇智波鼬及宇智波神威。 既然说到这里, 首先便要明晰一件事：神威是个有人格魅力的人吗？ 如若回答的人是库洛洛等人，那么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他们之间互相攻击互相嫉恨已经成了常态, 可以说除了这种方式，他们再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方式来让彼此“和睦相处”。 那么换成其他人呢？ 换成春雨的成员，换成芥川兄妹，换成夜王凤仙……这时候答案就不那么肯定了。具体评价大概有所不同, 但其本质核心是一致的, 即，无论你喜欢还是讨厌, 认同还是反对, 都无法抹杀神威其人所含有的人格魅力。 既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了一个可以成型的回答, 那么接下来就简单了。 宇智波鼬会被宇智波神威的人格魅力给捕获吗？ 当然不会。 能够折服宇智波鼬这类人的，要么是同类, 要么是呈现出了他所向往与认同的特质的存在，而神威, 即使是在被别天神扭曲了意志的时候，也不曾有一瞬间给过宇智波鼬这样的错觉。 所幸, 神威也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这种时候就要庆幸他们拥有一样的姓氏了。 虽然同样的姓氏，所谓的一族是被宇智波鼬所摒弃的存在——当他在村子和家族之间做了选择之后，即便他背上的刀尚未沾染同族的鲜血，但他的灵魂已经被族人的血染成了腥红——然而，一个人能够摆脱自己的出生，摆脱自己的宿命吗？ 神威和由依难道不曾向命运发起冲锋的号角吗？ 神威难道不曾与自己体内的夜兔之血战斗吗？ 结果呢？ 他们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怪物，以一种如果不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怪物就没办法存在下去的模样存在着。 连投胎转世都无法斩断束缚着他们的命运锁链。 他们早已学会和自己的命运纠缠一生, 想不起来就能永远也看不到。 所以宇智波神威对自己的计划很有自信。 因为他这边拥有很多底牌，而宇智波鼬嘛，显而易见，他之前做了一个，乃至很多个看似别无选择的选择，而这些“别无选择”加起来，就把他逼到了绝路。 宇智波神威完全没想过要把他哥从绝境里拯救出来——别开玩笑了，拯救者从来就不是他的人设。 他和由依都是在绝境中如鱼得水的人，所以他也乐意看到另一个人陷入和他们同样的境地。 很难说这是否是一种古老而恶毒的欢愉。 他十分乐意看到宇智波鼬在绝境中生活，因为那才是他熟悉的生活，因为这样才配当他的兄长。 “我亲爱的哥哥大人呐，你愿意告诉我是哪个大坏蛋害死了正直的善良的可怜的可悲的止水大哥吗？^_^” 宇智波鼬一直以来竭力保持的沉默就这样在宇智波神威轻佻的话语中粉碎得彻底。 “哥哥不是很擅长做算术题吗？”宇智波神威浑身的血污在树木的阴翳下黑得深不见底，偏偏他的声调轻胜扬子江心水，“宇智波止水小于宇智波一族，宇智波一族又小于村子，真是让人感动呐，可惜没有个世界天灾降临，不然我还真想知道，当全世界和木叶村放到天平上的时候，哥哥是不是也会同样痛苦的大义灭亲。会的吧？毕竟这就是你的……唔，啊！忍道啦忍道～对吧？呐～” “所以呀，”宇智波神威揪了揪自己的呆毛，搓出一手指头的血渍，“全部的嫌疑人，和真正的犯罪者——这其中要选哪一边，哥哥也能坚定地下决定吧？最好快点下决心噢，毕竟已经能看到村子了呢，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不知道是宇智波鼬不打算说话，还是宇智波神威本就没有说完想说的话，故而不给宇智波鼬说话的机会。 “不过说到这里，似乎我的前提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也是，都见到了刚才的一幕，幻想你依旧把我当作无知可爱的小孩子也太乐观了。如果是我一个人和复数人的对比的话，确实是我这边不占优势。不过我先说清楚噢，除非你同时杀掉我和大小姐，否则在只有一个人活下来的情况下，任何胆敢对我们动手的人都将经历地狱。” “哎呀呀我也没想到只是拿别天神玩一下而已，大小姐就生气到直接解放九尾的地步呀～(n_n)” “对哦，不用怀疑，这就是威胁。也就是说，现在哥哥大人也别无选择——要么成为我们计划中的一份子，要么就要面临两个没有计划，同时也意味着没有枷锁的怪物的肆意妄为。” “为了在这点上取信于你，我跟你说个秘密怎么样？^_^” “我和大小姐上辈子是夫妻噢，从十一岁到三十九岁，啊大小姐比我小一岁不过这不是重点……我们啊，好不容易把崽子拉扯成年了想着能过二人世界了，结果旅行途中船只意外事故，猝不及防地就死了呢。啊……真是不愿意回想呢。” “大概是喝的孟婆汤过期了也说不定～(n_n)” “简而言之啦，上辈子我和大小姐杀掉的人加起来大概比这颗星球从有人类以来诞生的人还要多得多。杀戮是生活状态，战场是最终归宿，不过你们好运啦！既然我家大小姐在全新的人生里想过平静的生活的话，那么我当然是要为她做到呀！(≧▽≦)” “木叶村当然可以继续存在——在它没有成为我和大小姐的幸福生活的阻碍的情况下，它当然可以继续美好且和平，无知且幸福地存在下去。” “你，还有宇智波一族当然要继续存在——你们是我拥有家族和亲缘的证明，是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人会被艳羡的一种因素。” “现在计划不是挺顺利的嘛，三代目火影因为封印九尾死亡，五代目火影估计还是他的弟子或者徒孙，无论是谁，我们家都有了足够的喘息时间——放心啦我不会无聊到搞什么政变的，这种事情父亲想做的话自己干就好了，能当官二代的话我也不会拒绝啦～^_^” “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说嘛？真是犹豫不决的男人，再拖延下去的话，说不定我也会改变主意噢～和大小姐只喜欢战斗不喜欢杀戮不一样，我呐，觉得果然还是用鲜血来滋润灵魂要更愉快一点。(n_n)” ………… 次日，木叶村统计伤亡，三代目火影、长老团、“根”的首领，以及大量炮灰忍者及平民死在这次九尾之乱中。 木叶村显现出前所未有的动荡与虚弱。 游荡在外的自来也收到紧急传讯，立刻赶回木叶，被上忍的信任投票给赶鸭子上架，成为了新的火影——五代目火影。 随后，千手纲手也听到消息，回到木叶坐镇，威慑蠢蠢欲动的敌国忍村。 这种时候，自然没有多少人把心思放在肯定已经死了的九尾人柱力漩涡由依，以及实力强大的宇智波一族是否还打算反叛身上。 为了安内，自来也特别爽快地把宇智波鼬从暗部分队长升职为他的亲卫队队长，并且在繁琐的村子事务压迫下还抽出时间找宇智波富岳喝了好几趟酒。 至于攘外……木叶还没有考虑好要把这次九尾之乱的黑锅扣在谁头上。 不过，他们确实在村外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战斗痕迹。 那是漩涡由依和宇智波带土战斗留下来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还加班qaq五一还不一定放假qaq 绝望。感谢在2020-04-26 00:37:26~2020-04-26 23:2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疯子ing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