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 第一章 包之思考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一章 包之思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包之行动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章 包之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包之机遇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三章 包之机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衣裳与变色龙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四章 衣裳与变色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包父之哭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五章 包父之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老张理发店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六章 老张理发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码头冲突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章 码头冲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现实与梭蟆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章 现实与梭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张四五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章 张四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胡家公馆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章 胡家公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胡大“逼亲”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一章 胡大“逼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猖青帮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二章 猖青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楚家宅院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三章 楚家宅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楚家之势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四章 楚家之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举荐张四五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五章 举荐张四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未来的路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六章 未来的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龙王归来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七章 龙王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装比,启动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八章 装比,启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众人夸赞包国维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十九章 众人夸赞包国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恭维的话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十章 恭维的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孙大娘难逃魔爪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十一章 孙大娘难逃魔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我想要枪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十二章 我想要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心态转变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十三章 心态转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大蒜素与枪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十四章 大蒜素与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明日开学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十五章 明日开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预备上学堂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十六章 预备上学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郭纯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十七章 郭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搬书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二十八章 搬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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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四十二章 陈金华要困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大海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四十三章 大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湖泊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四十四章 湖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李先锋装比失败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四十五章 李先锋装比失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尴尬的装比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四十六章 尴尬的装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我是个天才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四十七章 我是个天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论装比的重要性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四十八章 论装比的重要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社团?社团!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四十九章 社团?社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滚!陈金华!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五十章 滚!陈金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沃死咯!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五十一章 沃死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获得神器!司丹康!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五十二章 获得神器!司丹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派乐蒙!五十二块!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五十三章 派乐蒙!五十二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司丹康的威力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五十四章 司丹康的威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一枚小钱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五十五章 一枚小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王辛苦 一个中午的工夫,从学堂到外头的街上,再到郭纯家,从郭纯家出来,再到赶往到学堂的路上,包国维觉得自己仿佛数次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中。 这一路上见到的场景实在不美观,竟有不少小孩穿着兜裆布在外头转悠。 偷东西的人变多了:不偷钱,不偷吃的,开始偷衣裳,拿剪子趁人不注意,瞧瞧划破别人的衣服,弄些布料带走。 …… 城西大道,道路宽敞,两旁侧立着种种高树:红叶、黄叶、绿叶的。 秋风疾劲,落叶飘舞,微弱的太阳被遮天蔽日的树冠给隐了去,有些暮气沉沉的。 黄包车夫王侉子穿着薄布短衫,在行人有些稀疏的大道上卖力地拉着那辆洋车,哼哧哼哧的穿着粗气。 身上虽流了汗,但他心头有些畅快:虽仗着年轻,有把子力气当了一流的洋车夫,但资历毕竟不够,又和管事的没有关系,总挑不到好活。 但这回,有个戴帽子的老男人亲自点了他,叫拉两学生到城西,往新式学堂走。 这地儿他可少来,看到这路上穿着华贵衣装的学生们,王侉子有些激动——虽然总和那群张口闭口“他妈的”的老车夫混在一块,但王侉子也总想沾点文气儿。 最要紧的是给自己取个好名字,不要让人叫侉子了,但找先生要起是要花钱的——这钱花的忒冤枉。 王侉子卖力的拉着车,四平八稳的,为的是让后头坐着的那俩学生能舒坦些,车轱辘撵在红枫黄绿叶上,规律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响。 竖起耳朵,为了听清路上的学生们聊天,年轻的车夫放慢了些速度,期望能听到个好词汇,好作为自己的名儿。 “东……” 一个男声传来,第一个字儿是东,王侉子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字,决定给自己的名字里带个东:王东什么的,好听。 “东洋的洋子衣铺新进了冬衣,我预备多购置几件。” 待听清那声音说的是什么,王侉子摇了摇头,不成,不成。 “城西有不少英国铺子,西装也有冬装,不如去那儿买。” “要我说,其实穿件厚些的羊毛衫就够了,太多冬衣有厚又大,穿着不舒服。” “有道理。” “……” …… 王侉子听了一会儿,学生们大多也都谈论着有关冬装的事,也有谈论自己家中添了个新火炉,沐浴时要时刻烧上热水之类的。 然而王侉子觉得这些人谈的和自己的生活差的太远了,实在不搭:多少个冬天来,自己都是靠着一件短衫活着的,在冬天,要和其他人相拥着入睡,叫作“抱团取暖”。 论起冬天的寒冷,王侉子早已习惯了,但他总有件忘不掉的事:三年前的冬天,一觉醒来,发现怀里的睡觉搭子已经冻死了。 当然,忘不掉的,还有一件趣事。 有个冬天,很冷,特别冷,冻死了不少人,那时自己还不大,兵荒马乱的到处打仗,独自逃难的时候进过一间隐蔽又破旧的茅屋取暖,里头积聚了不少人。 人多了,就暖和,但人多了,就容易生病。 起初有个人咳嗽,夜里满屋子的人都睡不着,大家把他赶了出去,但未过几天满屋子大半都在咳嗽,还要发热、流鼻涕。 王侉子侥幸逃过一劫:这病仿佛对他不起效用。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人敢冒着寒风离开这座小屋。有不少人很快就病死,衣服被扒了,晾在外头吹一天后就穿在年轻力壮的小伙身上。 后来有个死了孩子的老男人,当着众人的面拍着胸膛,说自己找到了能在冬天御寒的法子: 找个铲子,到外头,找个地儿把自己给埋下去,把土给填上,这就算盖了一层大被子了,盖得土嘛,捂一捂就热了! 大家嘲笑那人是疯了,可王侉子觉得那人是真的疯了,他起夜时看到老男人在夜里头独自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咔嚓咔嚓。” 车轱辘碾碎地上的叶堆,到了枫叶地儿了,一个个枯黄的叶子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将车夫的思绪拉了回来。 王侉子又在路上听了好几个学生聊的天:没听出什么好词汇,都作不了名字。 于是他低着头,仔细观察地面,分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叶堆,看看地上头有没有学生们遗落在地上的现金。 捡钱是黄包车夫的一大收入来源,总在城里到处逛,走路多,自然能三天两头捡到些铜板。 倘能日积月累,一年下来,多挣几天的嚼谷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能捡到一个铜板,也能为以后多些保障,捡到一毛钱,便可以做个美梦,捡到一块钱,便是要向祖宗牌位磕头的大喜事了,不过王侉子觉得自己未必还能找到祖宗的牌位。 …… “包国维,你真的只抹了司丹康?就变成这样了?” 坐在黄包车上,郭纯盯着旁边那人的脸,仍有些震惊于包国维面貌的变化:怎么抹了点司丹康就这么俊了?真没有搽点雪花膏之类的东西? “是的,就抹了点儿司丹康,其他啥也没动。” 包国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光滑柔顺,即便是在秋风吹动之中,发型亦不产生丝毫凌乱。 真不愧是头油之王司丹康。 郭纯仔细看了看包国维的脸:确实没变,只是前边的头发竖了起来,把原先的圆脸衬得像鹅蛋脸,但却顺眼了不少。 接近新学门口,路上有府兵招了招手,意思是车不能再过了。 黄包车夫又缓又稳的放下车把,转头用手擦了擦汗,冲着包国维笑了笑。 “到了。” 大抵是抹了司丹康后气质提升的缘故,在车夫眼里头包国维明显要比郭纯贵气些。 包国维下意识的冲他点了点头,看到车夫气喘吁吁地样子:浑身冒着汗,蒸腾着往上冒气儿,一看人就让觉得热,可这车夫又穿着一件又薄又短的短衫儿,冰冷的秋风一刮,带走身上蒸腾出来的汗液,一看就让人觉着冷。 “辛苦。” “什么?” 王侉子疑是自己听错了,他走南闯北过,学过不少词汇,黑话,被夸过,被骂过,但这辈子,还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个词儿。 “辛苦。” 王侉子这回听清了眼前这人说的是什么。 他这回听到了个适合自己的词汇,而且还是个穿着洋装的学生,还是个才子儿,是个文曲星说的! 这回,年轻的车夫下了决心,给自己起名叫“辛苦”,往后便叫“王辛苦”。 拎起黄包车把,王侉子,现在叫王辛苦,踏上了往车行走的路,他的双腿愈发有劲,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起初是小跑,后竟变成了飞奔。 王辛苦得了新名字,给自己编了个顺口溜,用力的低声喊着: “我说王辛苦,你不辛苦!状元才子把你夸,王辛苦!你不辛苦!年轻力壮正当年!” 第五十七章 呔! 陈金华一路坐在黄包车上,和街上那群秋衣都穿不上的人招手,看着人们羡慕的表情,出尽了风头,心中甚是畅快。 浑不知这举动让龚德铭多次想将他从车上推下去,只是与陈金华这种人动手实在太有失身份…… “下回再不和你同坐一车了,真丢人现眼。” 龚德铭撂下这句话,顾不上与郭纯包国维二人打声招呼,便愤怒的快步往学堂门口走去,消失在人群中。 这让陈金华挠了挠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触怒了这位。 正是午休结束,快要上课的时间,学堂门口的学生们手里或捧着书,或持糖人嗦着,聊着天,往里走去,热闹非凡。 大概是抹了司丹康后发型十分亮眼夺目的原因,包国维吸引了不少人频频侧目:这位莫非是新来的年轻先生?模样有些俊。 一号楼最近的路要往从西边走,走至半途,包国维原本西侧小路的一块空地,竟栽上了岁寒三友:“松”、“竹”、“梅”。 还拉起了一道横幅:喜迎冬季,颂扬三友。 冬天快要来了啊! 冬天真的就这么要来了? “包国维!看这个玩意干什么?这都一点十五了,快要上课了。” 郭纯看到包国维有些愣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他赶紧走。 “走吧!” 在疾劲的秋风里,鲜红色的横幅迎风飘扬。 陈金华独自留在了那里,他有些回不过神来,摸了摸着精美厚实的横幅,看了看自己身上破旧的棉服:有点泛白,衣襟上还沾着油渍,形成了一个个小斑点。 “喜迎冬季,颂扬三友……” …… 一点二十不到,离上课还有十余分钟,班里头便已坐满了人。 新式学堂的学生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自然不乏交际能力,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都已聊得开,因而后排靠窗f3进入班里时,已是人声鼎沸。 “包国维,这道题,能问一下你吗?” 安淑真听到后头一阵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知道后排的三兄弟已经落了座——自然那位理科好的同学也是在的。 “啥题?说罢。” 安淑真转过身,本欲将《几何总目》拿给包国维看,却忽然见得眼前这人相较之前似乎顺眼了许多? “你化妆了!” 说完这话,安淑真轻轻捂住了嘴,这话实在不该说。 “司丹康。” “什么?” “我抹了司丹康,头油司丹康,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 包国维有些无奈,郭纯这一路上就一直在问这个问题,看样子头油的效果太好了也不行。 安淑真听到包国维的解释,将信将疑的,不过这不重要: “sina+sinb=2sin[(a+b)/2]cos[(a-b)/2],这个公式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看着安淑真用手指着的部分,包国维陷入了沉思,他觉着自己大概是在做梦:“这玩意啥时候教了?莫非沈先生在午休期间来教室给大家补课了?” 这分明是三角函数中和差化积的公式,不过包国维也懒得去深究,拿出铅笔,掏出一张草稿纸: “三角形函数的两角和与差的正弦公式你知道吧?” “知道,sin(a±b)=sinacosb±cosasinb;cos(a±b)=cosacosb±sinasinb;tan(a±b)=tana±tanb/1±tanatanb。” 听到安淑真的回答,包国维确认了她是真学到这一步了,边说边写: “根据你刚才说的公式可以得知:sin(a+b)=sina*cosb+cosa*sinb,sin(a-b)=sina*cosb-cosa*sinb。我们把两式相加就得到sin(a+b)+sin(a-b)=2sina*cosb,所以,sina*cosb=(sin(a+b)+sin(a-b))/2” “而且同理,根据……” 开始念经了!西洋经!旁边的郭纯听到这话捂住了耳朵,眼睛却控制不住看过去,看着满纸字母在增加,不禁瞳孔收缩,大为震惊,这是人类能记住的东西? …… 城南,老张理发店。 老张近些天来总是魂不守舍的,给人理发时也总是心不在焉。 缘由是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张四五近些天来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一阵子,尤其是在晚上,常常彻夜不归,还常常会带些钱来补贴家用。 按照张四五的说法,是最近天冷,干夜班的人少了,人都怕冻得生病,所以工钱比以往高不少,要多多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老张是有些不信的,现在来姑苏逃难的人那么多,哪里会缺干活的人?就是上刀山下油锅的活,只要能多发几个大馍馍,那也有人去干。 况且就算工钱高了,别人家怕生病,自己的儿子就不生病了?老张不是没劝阻过:四五,不要总在外头厮混。 张四五总是嘴上答应,过几天依旧我行我素。 这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个四五十岁的瘦男人客人进了理发店,他晃了晃兜,发出钱币碰撞的响声,径直坐在剪发的椅子上。 意思很明确:剪头 这人的头发实在是长,都遮住了眼睛,有些像街上的“老煤子”。 所谓“老煤子”,专指拐卖小孩的男人,若是女的,则叫“老满急子”。 给瘦男人身上罩个围巾,老张拿起剪刀,咔嚓咔嚓的剪着头发。 剪发的技艺仿佛刻在了老张的本能里,“打薄”、“打稀”都不在话下…… “嘶!你这是怎么搞的!” 瘦男人倒吸了口冷气,缘由是老张剪发时,剪刀戳到了头皮。 “诶!不好意思!没注意!没注意!” 老张连忙道歉,这是个新客人,要客气些。 “不行,你得赔钱嗷!” 瘦男人不依不饶的,眼睛眯起来,眉心皱出几道纹,鼻头到鼻梁褶成了团流麻,一副极为生气的模样。 他将手放到头皮上摸了摸,再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看:没有血,只有指甲里的泥。 瘦男人有些失望:若是这剪刀能给自己脑子上戳个小窟窿,使劲淌血才好,这样还能多要些钱,巧不巧还能给自己多添一件短衫。 瘦男人不甘心的再次将手放到头皮上又摸了摸,用指甲不动声色的扣了扣,企图抠出点血来。 “血!出血了!” 看着指甲边缘上的血渍,瘦男人兴奋的叫了叫。 “这是你自己抠出来的,跟我没关系!这头皮上根本没有划出来的印子,别给我这耍横,你爷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老张知道这是遇到混癞子了,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 “呔!” 一道怒喝声从门外传来。 断更了 请假,断更,此书将进入不稳定更新状态 原因如下: 1.把网文写得跟传统文学一样,耗尽灵感,心力憔悴(最近这几章莫名会出现神来之笔的感觉,大概是提前透支了。) 2.身体无法承受,作者患有长期的神经衰弱,这应该可以算是作者第一次写书,压力较大,病情加重,精神愈发不稳定(细心的读者应该可以看出来我写的文时好时坏,经常像是换人了一样)以至于一动脑思考剧情就犯恶心,今天更是直接呕了出来。 3.试过强行续写,我自己看着写出来的文都兴致缺缺,放出来也是浪费大家时间。 打赏的读者可以加群退钱,群在简介里有。 身体状态恢复后会接着写。 有心无力!有心无力!有心无力! ——追着光的蚊子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断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老煤子挨打 外头一个男人走进了店里,穿着黑衫,皮肤还有些白,赫然是张四五,他直奔着混癞子走。 “你要赔钱?狗一样的东西,一个老煤子也敢进我家店,来!” 听这声音,瘦男人觉得熟悉转眼一看,顿时吓得一哆嗦:这人是……那个张……,是他——这店是叫老张理发店! 瘦男人心中有了预感,眼皮子开始跳,腰像是软了一节似的瘫在椅子上,眉间、鼻梁也不皱了,反而是舒展了开来,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 张四五认识这瘦男人,不由分说,拽着他的头发,哐当一下从椅子上坠下来,直接将之拖了出去。 “错了!张哥!爷!放了我吧,再也不敢了!我不知道这是你家的……” 瘦男人被拖在地上往外头滑:跪着,任凭被拖走,不敢反抗。 老张也不惊讶,拿着剪刀站在那儿看着——能在城里做这么些年生意,自然得是个心窍灵巧的人,否则这店早就开不下去了。 这月来收保护费的人来得少了,最近更是一次没来——那还能是为的什么,发善心吗? “唉……” 老张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看出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大了更是管不住了,不过现如今这世道,即便这样也…… “干这行,要多多小心。” 那背影顿了顿,没说话,拖着老男人继续往外头走。 …… “helloeverybody,i’myourenglishteachermrli.” 穿着白色夹克的教员走了进来,下头一件黑裤子,看脸很年轻,二十多岁,皮肤白皙,模样俊朗,还带着个金框眼镜,打扮非常时髦,开口便讲了句洋文。 这自然是个男教员,整个学校里少有女教员,二十个里头也未必见到一个。 看这教员的长相和模样倒是个好说话的,至少要比此前的两个教员和气得多。 看着这英文教员的打扮,倒是提醒了包国维一件事——也许该给自己配个眼镜了,一身洋装抹上司丹康梳个大背头就已经很唬人了,若是再戴一个金丝眼镜,在这时代绝对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各位同学,我是你们英文教员李广志。” 这教员用中文又复述了一边,他说话时的语气风貌十分不一样,看不出有一丝古板,反而很有亲和力。 这种气质不是在这儿能培养出来的,大概是从西洋留学回来的,土生土长的先生应该——古板、严厉、一丝不苟、恪守尊卑,绝不会像这样与学生说话。 包国维忽得感觉胳膊肘被人靠了一下,往右一瞥,郭纯干的,他手里还捏着个鸡爪。 “吃不吃。” 大概是看出来这教员不是个硬茬子,郭纯低着头在啃鸡脚,大概从中午的饭菜里打包带来的,还要分给包国维一点。 包国维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他很爱吃虎皮凤爪,但若是惹得一个教员感到不快,那绝对是赔本买卖。 李广志教员说话的声音带有一种轻快的感觉,这让课堂上的氛围有些轻松: “大家要好好学习英文课,以后出了国可以用到,我给你们讲一讲英国是什么样的罢,那儿……” 这教员并没有直接上来就讲课,而是介绍起了英国,不过,这一介绍就是好久。 “那里的轿车已经非常普及,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还有黑白的电视机,法律十分……” 同学们听得很入神,不少同学仿佛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直到钟声响起。 一下课,学生们都开始讨论了起来: “英国真的那么厉害?” “呵呵,我去过,确实……” 包国维觉得心情有些压抑,他对着窗外发呆,半隐的秋天日光洒在脸上,照的样貌更加俊朗了些。 “包子!你这发型真俊!” 有人喊道,但没了下文,似乎是看出了包国维的心情不算太好,没人来打扰他。 郭纯本想拉着包国维去上厕所,见他这副“请勿打扰”的模样还是跟着陈金华一块去了。 后一节是国文课、再后节是美术,作为小科目,上课的时间也短,教员看上去也平平无奇,和一般的先生没什么两样。 社团要自下周才开,秋季天黑得早,最近又不太平,于是下午四点半走读生便可以放课。 但还有家庭作业——除算学、格物、英文教员外,素未谋面的几个教员也来了,布置了些抄写作业,着实令人生恨。 郭纯拎起包,预备要走,还拍了拍陈金华的肩膀: “陈金华,作业帮我全写了,每天给你带馍夹肉吃。” 陈金华吞了吞口水,心中有些激动,帮郭纯抄作业也是他的老行当了,往常郭纯偶尔也会给自己些报酬,但大多数时候是没有的。 “我要吃五花肉馅的。” 郭纯答应的很爽快:“行,五花肉馍,教她给你多刷点酱。” 包国维也不想抄写,他的记忆力很强,看什么东西都是扫几眼就能记住,去做抄写实在是浪费睡眠时间。 “陈金华,能不能帮我也抄抄?明天给你带个鸡蛋吃。” 这回陈金华——还有点高兴,已经有两个人找自己抄作业了,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还想起了国文课上学过的“众星捧月”这个词,不过…… “咣咣。” 包国维扔了两支铅笔扔在了陈金华的桌子上,铅笔在有些倾斜的桌面上滚动起来。 陈金华自己的笔,已经短到要用手指头捏着才能用了,若是帮两人抄写,怕是笔用完了也写不动。 “好!” 陈金华伸手抓住了两支铅笔,这回再没了顾虑。 婉拒了郭纯邀请去操场打篮球邀请,包国维独自走在西小路上,预备出了校门找老包带自己配副眼镜。 天色虽有些暗,但依旧能辨认出前头的小路边站着教格物的宋教员,旁边还有个胖男人。 宋教员站在那副写着:喜迎冬季,颂扬三友的红色横幅旁,大声地斥责着眼前一个四五十岁的胖男人。 “这玩意是谁叫贴的!拿织布当横幅!赶紧给我拆下来!知不知道外头多少人连衣服秋衣都穿不上!真是无耻至极!” 胖男人低着头,听到宋鲜的声音心头不禁有些惧怕,唯唯诺诺地开了口:“这个是家委会要求的,跟校方实在是没有任何关系。” 自苏州政务委员会颁布文件《关于纺织产品入城税收问题》后,城内的纺织工厂便开始集体停工,衣装的价格便迅速暴涨,许多人连衣服都穿不起了,如今竟还在学堂搞这一出,简直是挑衅…… 宋教员抚了抚额头,仿佛是被气得脑袋疼。 “家委会的人,就不该让这群满肚肥肠的人掺和校园的事务,要不了多久,整个学堂都能被他们给搞得乌烟瘴气的!” 胖男人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宋教员一眼:“那这横幅,要不要……” “拆了!裁成布条拿出去捐了,钱我来补!” 那包国维觉得十分碍眼的血色横幅被一把扯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 配眼镜 天色有些不太明亮,太阳在洁白的云中半隐,黄昏的光透过簌簌的树叶洒落在地上,地上的叶影随风抖动。 最近的天是越来越凉了,即便是在江南,没有各种温室气体加持的情况下,也令人感到非常寒冷。 老包紧了紧身子,把两只手揣进了袖子里——也不知道再往北会有多冷,他忽得想起了那个要北上寻父的小乞丐。 新学北校门外头挤满了家长,陆续有学生出来,熙熙攘攘的。 “明天来学校多带件秋衣罢,万一冻风寒了就不好了。” 一个披着貂毛大衣的家长对着自己孩子这样说道,那学生穿着有些单薄的西式服装,听到自家父亲的嘱咐后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带什么带,也就晚上冷一会,而且秋衣穿上去不好看,显胖。” “不穿就不穿,冻死你。” 这话让老包有些愣神——秦府的下人们还在想办法为自家小孩多筹一件短衫,在家里多预备些茅草御寒,可是这里的人…… 老包的身形不由自主的佝偻了下来。 “王八犊子麻辣烫,八分钱一份!干净又卫生!” “臭大姐臭豆腐,麻辣、蒜蓉!” “李家馄饨,滚滚热汤,暖胃御寒!第二碗八折!” 一些小商贩,穿着御寒的棉服,推着干净又卫生的小推车来推销。 这些都是交了高昂的摊位费,与学校长期合作的,卫生方面有专人检查,以免学生吃坏肚子,普通的商贩是不能来的。 小贩们拼命吆喝着——倘多吆喝几声便能多挣几个铜子儿,喊破嗓子也无妨。 这冬天还未至,但已露出了严酷之相,不少人已有了预感,今年会是个很冷的冬天,趁着还能出门,多挣些钱,在家里头多预备些柴火,或是添件短衫也是好的。 “爹。” 老包肩膀被拍了下,耳边又熟悉的声音,侧头一看,原来是包国维。 “国维?” 老包看着眼前这个梳着油头的人,实有些不太敢认,此刻的包国维看上去比秦府的大少爷还要有贵气。 “你头发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他瞧了瞧包国维的头发,发觉这发型看上去就像是中午买的那瓶鸡蛋汤头油上画的图案一样。 “我抹了头油鸡蛋汤!” “嘶”了一声,包国维再一次解释了这个问题,这问题陆续有不少人问过,回答的次数太多了便令人有些烦,以至于他说话声音要稍大了些。 老包下意识地点个头,腰弯的更厉害了——包国维这造型实在是有些唬人,都有点像个洋大人。 这对于任何普通百姓来说都是个足以感到畏惧的形象。 他想摸一摸包国维的头发,又怕自己的手会弄乱了这流畅的发型,于是手停在了半空中。 老包顺手把外头黑衫给脱了下来,套在了包国维身上:“把这衣服披上吧,天太冷了” 黑衫脱下来后,露出来一件棉服,衣襟里头还露出另一件皱巴巴的老棉服的布料。 瞧了瞧周围,准备给包国维弄点吃的,弄些热汤食来: “你要吃麻辣烫还是馄饨?” “不吃,你带我去配副眼镜罢。” “怎么,你看不清了?是不是最近看书看多了?” “不,眼睛到没有问题,只是配副眼镜看上去还要强得多,更斯文一些。” 老包听说那些先生多的是要配眼镜的,其实大多数都不近视,只是为了看上去斯文、洋气——戴眼镜的人,尤其年轻人,往往被默认为是读了太多书,而且家中有些余财,才去配置这不必要的东西。 这还导致有些小孩觉得戴眼镜很厉害,用自己的眼去对着太阳看,希望能给自己弄成近视眼,再去缠着家里头人给自己配副眼镜。 “现在就要去?” “现在就去罢,学校附近不远就有家眼镜店,听说还会给学生打折扣。” 正好离得不远,配个平光眼镜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包国维觉得这事还是今天就顺手办了为好。 …… 走在配眼镜的路上,老包心里头有些高兴。 愈是离学堂远,穿着显贵的人便愈少,大多数人都穿着普通的秋衣、棉服、或是长衫,老包走路的姿势也变得昂首挺胸起来,他四处观察着周围: 当旁边的人看向他或是包国维时,心里头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一旦走到人少些地方,没人看,就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 眼镜店不大,周围贴满了各种头型的大海报,天花板上头还点着一个白炽灯,是宫灯形状的,照着大理石地板熠熠生辉。 里头还竖着一个视力测试表,最里头横着一个玻璃柜台。 这时候玻璃价格虽说还不算便宜,但机械化大量生产玻璃的方法早就出现了,因此价格也不至于说成是天价。 坐在柜台上的看店人一看见进来的两个人,就知道这回来了贵客。 这模样、打扮、气质,时髦的很,贵气的很,绝对假不了,而且旁边还跟着个老管家呢。 放下手中把玩的物件,看店人站起来赶忙倒了杯茶水,用两只手连带着茶盘推到柜台前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您是要配近视镜还是平光镜?” “平光镜,我自己挑就行。” 包国维看都没看那杯茶水,也不甩看店人的脸,只是提了自己的要求。 这有些无视的态度反而让看店的心里头愈发重视,一听到包国维说的话他就明白了——配平光镜的往往都是讲究打扮要时髦的,而且不大在乎价格,越贵的东西反而越是喜欢。 “您这脸型更适合方框镜,柜台里都有,劳烦您亲自挑一挑吧。” 看店的将柜台上的东西都撤了下去,方便这位贵客来看。 透着店铺的玻璃柜台,包国维可以看到下头放着琳琅满目的眼镜,都放在敞开的精美的木盒子里头。 这些眼镜大多数都是圆框的,这时代的工艺落后,方框眼镜虽也有,但是很少,听说要比圆框眼镜难生产得多,估计是难在镜片上了。 这小二说的没错,包国维属于脸比较圆润的,若是再戴上圆眼镜,只会显得脸更大些,故而最好还是选择方片眼镜,还得选大一些的才好。 第六十章 八块钱的眼镜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六十章 八块钱的眼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城西城南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六十一章 城西城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胡思乱想 “这就死了?” 这人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甚至不知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 但这不重要,往后——将迎来寒冬,寒冬之后——大饥荒。 没饿死的将会冻死,没冻死的将会饿死。 但这也不重要,往后——战争,战争后…… 反正总是会死掉的,扛过了今年,还有明年,扛过了这次,还有下一次。 生时哭着来,死后默默无闻,静悄悄地死去,也不会有人哀悼。 老包忽然拉着包国维的手带他急匆匆往家走,还指出了这人的死因:害病。 说若非是害病死的,身上的破衣服又怎会还好好穿着?早就教人脱了。 总之还要教包国维远离这些人,以免染上了“风寒病”之类的东西。 …… 包国维已将秦家给自己的钱也都一并给了老包,要他明天全去兑成粮食,想来不久后这粮价就要大涨了,多囤些总没坏处。 当然也不用担心什么“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之类的破事。 好歹姑苏也是全国有名的大城市,城南虽说治安差点,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况且再过几日,兴许就能置换个宅子,搬到城西边去——钱由楚少爷出,等到大蒜素制出来后,按照楚少爷的性格,必然不会做什么卸磨杀驴的事,反而会给个十分合理的报酬。 关于大蒜素,这玩意要么不拿出来,当它不存在,一旦拿出来,包国维一个人是绝对守不住的。 一种能规模生产、相对成本较低的抗风寒、消炎药制作方法,代表着数之不尽的财富,这足以令任何资本感到疯狂,不是个人能吃得下的。 和小楚相比,郭纯、龚德明之类的段位低了不知道多少级,这玩意包国维是绝对不可能分享给这几人的。 况且没有小楚,包国维觉得自己把八成还在跟着张四五一块在码头搬砖挣钱,这回有好东西若是不想着他,那确实有些没良心了。 忽得有阵敲门声响起。 大概是老包拉开了门,能听到是张四五的声音,他们寒暄了一番。 一如既往:张四五来找包国维来识文学字,不同以往:他今天看上去十分轻松。 一进门张四五便说了句让包国维有些错愕的话: “这事儿我爹知道了。” “他咋说?” “没咋说。” 于是包国维开始给他补习课文,二人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再进行见面问好这种事了。 不得不说,张四五的脑子很好使,这才一个月下来就将几本国文课本上的繁体字认了九成九。 待到张四五要走时,包国维叫住了他: “明天我爹去囤些粮食,你找个人跟着,我有些不放心。” 根据老包说的话,粮食现金是一天一个价,很不稳定,这事儿还是要趁早去办。 “包叔可以不用去,这事儿我来办。” “也好,这帖子你拿去,到城西楚府,支二百块钱,全兑粮食,老包买啥你跟着买。” 支钱的事儿是小楚此前答应过的,不过包国维一直没去拿。 包国维也不怕张四五携款跑路,现如今他腰上那把与自己同款的枪牌撸子都价值四五十块,能为了这点钱跑路只能说是自己看错了人。 况且等到大蒜素出来了,两百块钱实在不能算什么。 “好。” …… 夜晚,邻居家的狗在叫,有呜呜的声音传来,后来有唧唧的小狗叫声,想来是生了崽: 一只狗往往一胎能生六七个,乃至于十几个,最终多数都要送到狗肉馆里。 包国维还有些睡不着,点了支蜡烛,坐在书桌旁,思考着未来的路。 总觉得有些危机四伏,始终没有安全感。 想了半天——果然是一润解千愁,待筹集到足够的财产,跑到袋鼠国或是老鹰国之类的地方后,往后这儿的一切苦难都将与他无关,甚至连未来的战争都无法影响到他。 曲线救国或许是最优解,若是有机会在国外挣到钱,在中西部投资些工厂也是好的,说不准还能混个实业家的名号。 况且北伐结束后,便是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的天下,这四大家族几乎控制了整个国家的命脉,真正做到了比寡头还寡头,比财阀还财阀。 要知道,许多时候,饥荒时粮价飙升的原因并非仅仅是天灾…… 况且,等到1937年东洋鬼子打进来,杀疯了之后,江南的大城市就没几个不挨杀的,最惨的宁城直接搞起了四十多天的杀杀杀,姑苏能落下?难道往西跑颠沛流离? 不过谈这事儿为时还有些早了,如今才是1927年,待过了年包国维才15岁,起码要把新学的四年读完再说,在这时代,年龄太低的人说话都没什么分量。 何况包国维总是觉得…… “当我见到那个死人时,预备将手中的残羹予他……” 凭借着烛光,铅笔唰唰的在黄纸上舞动。 这是包国维记录所见所闻的本子,也可以说是他的日记。 在扉页早已起了个标题:《在人间》,已记录了数篇故事。 “这是我头一次看到死人的眼神——如果这不算此前那条“黑鱼”的话。可倏然间我发现,城南街上的人似乎与这死人的眼神并无二致……” “……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故而这世上的主流只有一种声音——好好活着。但现如今活着的人到底是否还算活着,这应该是值得讨论的一件事。” “我有预感,今晚又会做个梦。” …… 这回果然又做了个梦: “这就叫苦了?你往城外头走走!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苦!” 当技艺师傅的手中的鞭子抽打学徒孩童身上的时候,伴随着淤青或淤血出现的同时,往往还要喊着这句话,嘴里的唾沫星子都要飞出来。 “好不容易到城里,就是待在这当个包身工,我也不要再回去!” 当码头粗糙的袋子摩挲着背部,把皮上给磨开,肿起来,磨破了水泡,溢出其中的鲜血时,偶尔会听到年轻力壮、皮肤黝黑的小伙,吃饱了一碗饭,指着天这样说。 “你就是一个戏子!下九流的玩意还跟着装清倌人!不好好干到时候给你卖到山里去!” 当仍有尊严的戏子在下台之后被侮辱时,稍有不顺便会遭到这般辱骂。 这里头的景象确实都包国维曾见过且有些印象深刻的。 城里的生活大概是好的,以至于人们总是用城外的生活来恐吓他人,不过包国维想象不到外头的生活会差到什么地步。 亲临这个时代,即便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观测,仍能感受到穷人们的绝望无力感——就像是关在一只烧红的铜牛里,慢慢地被煎熟…… 在梦里又看到那街上尸首无神的眼睛,看到城南行人麻木的眼睛,才能察觉到,置身于这里,似乎已来到死人的世界——令人毛骨悚然。 好在这一觉睡得还算香,一直睡到了天蒙蒙亮,看看钟,早上,六时过半。 老包已做好了早饭,应包国维的要求:这回多做几个煮鸡蛋,用来补充蛋白质。 昨日答应了陈金华,他来抄写昨夜,包国维要给他带个鸡蛋吃,自然不会食言。 包国维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餐桌上,肉蛋奶,一样不落,完全不像是城南人该吃的东西。 第六十三章 陈金华之死 一年级四班的教室已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大多都是住校生,现在还没到早读时间。 陈金华同样早早地就来到了教室,宿舍太冷,那层薄薄的被子也无法为他多带来些温暖,倒不如到教室里,还能多享受些人带来的热气。 他心头有些埋怨:现在快到了冬天,家里怎么还不给自己送厚些的被子来,至少也该给自己送件棉服罢? 他揉搓着手腕,大拇指还有些酸——昨天晚自习抄写抄的手疼,大概是习惯了用三根手指去捏着短短的铅笔,以至于用上了正常的铅笔还有些不习惯。 他已久来没那么畅快的写字——用自己短短的铅笔写字时总有些放不开,想着要多省点,少写些,毕竟用完了还要花些钱再去买。 想到这儿,陈金华拿起昨天包国维给他的铅笔,用提着毛笔的姿势握着,看向周围,希望有同学能看向自己,注意自己手里的笔是个好笔。 但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没人注意陈金华这个人在干什么。 他腹中有些疼痛,不知是着凉了还是饿的,总之昨晚和今天早上都没吃过饭。 陈金华这时只能祈祷着郭纯和包国维今天能快些来:若能吃几个滚热的包子,再来几个鸡蛋,肚子里想来就舒坦了。 “我五花肉馅的包子呢?” “我那么大个五花肉馅的包子呢?” 陈金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开始彩排郭纯来时自己的问话——怎样才能显得自己说话时更好笑些。 无论什么时候,陈金华都乐意去当一个小丑,想方设法的作出一副好笑的样子,来取悦别人,看到别人对着自己笑,即便是被嘲笑——他也会跟着笑。 …… “忘带了。” 当听到郭纯的答话时,陈金华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回答和他彩排时想得不一样,他看着郭纯的包,希望他是在开玩笑,也许下一刻就会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装着热腾腾的包子。 “怎么忘带了?” “忘了就是忘了,下次再给你补上就是了!” 郭纯把包哐哐的塞到桌下,他从来没把陈金华当回事儿,忘了就是——忘了,至少自己不是故意不带。 “你不讲信用。” 陈金华小声地指责着,希望郭纯能说一句“下次给你带”、“以后请你去松鹤楼吃饭”之类的话。 但他看到郭纯把书拿起来:开始念书。 这意思很明显——别打扰我。 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这让陈金华觉得有些委屈,尤其是肚子里传来的疼痛感,让陈金华心里愈发有些难受。 他想起从前在国文课上学过的一句话,这是夏洛蒂·勃朗特在《简爱》中提到的话。 他一直很喜欢,因此还省吃俭用了许久,买了与之相关的书籍。 这话,他至今仍能倒背如流,这回,他借助着肚子里的委屈,也或许是这两年来在学堂里积攒的委屈,终于鼓起了勇气,吐出了那句在梦里都想说出来的话: “郭纯,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就仿佛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 听到陈金华这番莫名其妙的话,郭纯把脸从书上移开,瞥了他一眼,眼镜又转到书上,无精打采的看着书——不理人,也可能只是想发个呆。 这使陈金华心头有了些怒火——他觉得自己把一切的精力都奉献了出来,用来讨好所有人——至少他自己觉得是这样。 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心剥开来给郭纯或是从前的那些人看——看啊,我真心想和你们做朋友。 可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想法,每个人都把当做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也或许没把他当个人。 “我也是个人,我也是个活人,为什么我总是和你们不一样?为什么你从来不把我当一回事,从来不在乎我的尊严,难道就因为我穷?我……” 陈金华这回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吸引了几个人转头来看,但他说了几句话便卡壳了——他不是简·爱,终究是没有足够的文学素养来支撑他接着说下去。 况且,这原因好像也说出来了。 “你发什么疯?不就是个包子?下次再带给你不就行了?” 郭纯这回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发现有几个同学注意到了这边,要是再任由陈金华说下去自己怕是要有些丢人。 陈金华突然觉得后脖颈像是塞了一把钝刀子,来回往脑子里捅,怒火烧了起来。 …… 包国维是一路小跑来到学校的,冷冽的秋风涌入肺里,里头拔凉拔凉的。 当他从后门走来时,看到陈金华和郭纯在互殴:陈金华正躺在地上,被郭纯按在地下打,还有几个同学再拉架。 “你们不要再打啦!” 有同学这样喊着。 …… 待到二人被分开后,陈金华趴在桌上捂着脸,不说话,他稍微一侧头,袖子上就有些血迹显露出来,想来是被打得不轻,可能破了相。 郭纯的右眼角也紫了一圈,出了不少淤血,呲着个牙,始终不明白,这个向来百依百顺的小跟班今天是疯了不成? 教室里还有人在窃窃私语,大概是讨论刚刚发生的事。 “发生甚么事了?” 包国维有些好奇,这两个人居然还能起了冲突,刚坐到座位上,便对着郭纯问道。 “就因为我没给他带包子,他就打我!” 郭纯照着镜子,摸着眼角肿起来的那块地方,呲牙裂嘴的。 这话包国维自然是不信的——想来有些额外的缘由。 不过包国维也懒得仔细打听,这事与他无关。 两个鸡蛋在不经意间被放到了陈金华的桌子上。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昨日既然答应要给陈金华带鸡蛋,包国维便不会赖掉,虽然现在做出此举可能会引起郭纯的不快。 陈金华闻到了一股气味,把死死埋住的脸抬了起来。 他拿起两个鸡蛋吃起来,赛一个进嘴里,竟连带着壳一起往下吃,又赛了一个到嘴里。 这把旁边的郭纯看得有些呆:这陈金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这时外头来了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他穿着政教处服装,站在后门口。 他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又瞧了瞧脸上还沾着血的陈金华——但这政教处的先生并没在意,因为还有个更重要的事,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大概是怕这位同学听到这消息后直接晕过去,他选择了直接走进来,在座位上告诉他,俯在陈金华的耳边: “你是叫陈金华罢,传达室里头有你家里人捎来的被子,还有好几件衣服,不过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爹去世了,你要节哀。” 这陈金华的爹,是个人才,怕自己的儿子太冷,怕冬天来的太早,怕儿子不够暖,竟将自己身上御寒的衣服也一并脱了两件下去,一并交给了传达室,当时传达室的人都吓坏了。 果然——后来没走多久便忽然死在了城西大路上。 “呜呜呜!” 陈金华听到这消息,忽然发出了像是小狗鸣叫的声音——像是被人狠狠地踩了尾巴一样。 他看了看郭纯,又看了看包国维。 他想张嘴说出点话来,一只嘴一张一合,鸡蛋渣滓连带着碎壳往外头掉,但只能发出这奇怪而短暂的音节: “呜呜!” 包国维看出他想说出点什么话来,不过陈金华终究是没说出来什么话,他颤颤巍巍的往外头走。 …… 后来窗边边有一道黑影闪过,包国维往旁边一看,原来是陈金华从楼上跳了下来。 这事儿也许很快就会引起班里头、乃至全校的轰动 他总算可以在临死之前了却了自己的心愿——让人重视起来。 不过,这楼好像只有三层高…… 第六十四章 复活吧!我的爱人! “松鹤楼!我们喜马拉雅山队队员已经很久没一起聚在松鹤楼吃饭了!” “郭纯!喜马拉雅山队!松鹤楼!” 这是陈金华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总是不厌其烦的说着,大概这样可以显出唯一值得自己骄傲的身份——喜马拉雅山篮球的一名队员,那张篮球队的集体合照他至今仍保留在宿舍床位上。 当他自己也不知道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六十四章 复活吧!我的爱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陈金华到底为啥要跳楼啊 陈金华的脸着实被郭纯打得不轻,大概是被按在地上重重打了好几拳,以至于右脸都紫肿起来。 脸上的血主要是从鼻子里出来的,终归是没有被郭纯给打破相。 从楼上摔下来后,他身上那件破旧的、沾满油渍的棉服,变得更加破烂。 四个人都能看出来陈金华用了些力,试图站起来。 大概是察觉到了疼痛,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六十五章 陈金华到底为啥要跳楼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退学?不退! “有人帮我缴了钱?” 陈金华侧头看着那个套着干净的白褂子,身形有些高大的医生,心里头有些疑惑。 本以为会听到“要缴三块、五块”之类的,可竟还有人愿意给自己垫资? 这不是开玩笑吗?除了家里边的人,还世上有谁会在乎自己的死活,更别说是为自己花钱了。 “送你来的那几个小伙子交的。”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六十六章 退学?不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再次思考 有这么一种人:渴望别人的认可,一旦无意间得到他人的帮助,就怕辜负了别人,于是便觉得身上多出了千斤重担。 关于陈金华的身体,倒是没出现什么大毛病,他并非患有骨质疏松的中老年人,反是个身体还未完全长全的少年,自然要轻盈些。 从三楼跳下换来的后果是右脚有点跛,下地走路时一瘸一拐谈不上,仅仅是有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六十七章 再次思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粮食 除开前面这四件事以外,还有件要紧事是再找个关系稳妥些的靠山。 比方说沈教员、宋教员之类的新派先生,其社会地位是非常高的,这年代的官员见到了教师都得恭恭敬敬的点头哈腰。 能反映民国教员地位最为经典的人便是一个大学校长,叫刘文典,可谓是家喻户晓,后世许多人都听过他的一句话: “从古至今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六十八章 粮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包氏制碱法 夕阳西下,天色微暗,城南大道已堆集了成群的人,黄包车、轿车、小摊贩也不放过这个时机,早早赶来叫卖着东西。 学堂门口成堆的学生涌出,这回连带着一些住校生也一起出来:脸上都带着笑:一来是为了放假而高兴,二来是了能回家而欣喜。 包国维很快就找到了老包:穿着棉服的佝偻老男人。 “国维,明天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六十九章 包氏制碱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我不装了,我是爱国青年 注意到侯氏制碱法尚未出现,包国维手中又多了一道底牌。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于是此前的定下的几个阶段性计划,也可稍稍变动: 至少往后不用费劲心思去在学堂和他人去结交,说难听些其实就是攀关系。 往后只要想办法把新的制碱法研究出来,自己就可以坐实“化学天才”的名号,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成果不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章 我不装了,我是爱国青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老包 包家是个“世家”,下人世家。 给秦府做家奴时还是鞑子统治时期,不过自中华民国建立后不兴再有家奴,现在城里的都是雇佣下人,虽干的仍是伺候人的事,但境况比以往要好了不少。 老包自出生后,往后一辈子的路子便被家里的人定好——下人。 后来老包渐渐意识到什么是家奴、下人,于是这辈子便没有什么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一章 老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老张 包家近来有些缺钱,本该是够用的,但余钱都兑成了粮食,自然有些捉襟见肘。 买粮食这事儿办的并不算急,毕竟粮食涨价也就是不久后的事,估计用不着等到明年春收,这粮价便会涨上来。 无数农人年复一年的在田里耕作,积累了数千年的经验,无需等到收成那天,单凭气象,便足以判断出这季收成几何。 一旦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二章 老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毒 对于包国维这孩子,老张的看法有些复杂,但终归能感觉到是好的一面。 关乎张四五的事,自打从包正那儿打听到:四五近来常来包家,来找国维识文学字。 老张便猜出那事是由包国维这孩子引荐的。 但这是张四五自己愿意走的路,他不想当个艺术家,非要干这行,想混出些名堂,谁又拦得住? 老张也没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三章 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走个路罢了 老包和小包匆匆告别老张理发店,结束了这有些尴尬的局面,离开了那害人的大烟雾。 此时太阳已从天际线破晓而出,半悬在空中,向外投射出金黄色的灿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 今天似乎吹来了一股暖流,于是便有了在深秋近冬的季节难得温暖的天气。 这时候人们都愿意出来透透气,暖暖身子,尽情伸个懒腰,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四章 走个路罢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我让当老爷 当包家二人走到城中的商业市区时,仍旧是上午时间,太阳半挂在空中,阳光不烈。 现在具体几点包国维不清楚,等从楚泽哪儿弄到钱后必须要配个手表——还得给老包换身好衣服。 若是没有手表,一来,看时间实在不太方便,二来则是手表除了用来看时间,还充当一种装饰品,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一身好衣服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五章 我让当老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当老爷,吞“刀片” 一老一少在热闹的城中心“步行街”上走动,穿梭在满街行人中。 老包穿着鞋底近乎要被磨平的布鞋,走在城中心平整的青砖石路面上还有些不适应。 每走出一步,鞋底和地面便“咔咔”地发出摩擦的响声,老包需要花费些力气来稳住身体,大脚拇指一下一下的顶在鞋边上,有些酸痛。 包国维穿着硬底黑皮鞋,踏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六章 当老爷,吞“刀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买个东西罢了 城中心的一家大餐馆,装修豪华,天花板上是金黄色宫灯,白天也发着电。 墙边是白色的瓷砖,上面还有几幅墨色山水画,地面是带有花纹的大理石,里头坐着的都是衣着华贵的顾客。 几个小二手里拿着纸、笔在服务顾客,询问着点什么餐,放在现今,无疑是一家很时髦的餐馆。 前台悬挂着的大钟表滴答答的摆动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七章 买个东西罢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高科长 姑苏城景色极佳,空气宜人,水湖星罗棋布,还是个通电的大城市,乃是旅行居住的好去处。 收到包国维的那封信时,楚少爷原本是不太想动身的,钱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也从不吝啬于散财,宝贵的反而是时间。 “价值不知几何?” 这信中说的话实有些猖狂,楚泽本有些不太信,不过考虑到毕竟是曾经投资过的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八章 高科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祸根 秦家近来发生了喜事——秦老爷在上海“留学”的两个孩子已放了假,自然要庆祝一番。 秦老爷一共只有三个孩子,两个少爷、一个小姐,相对于秦家的财力、势力来说,实在有些少。 归功于孩子的数量太少,秦老爷对自己这些个孩子倒是个个都宝贝的很。 至于为什么秦老爷只有三个孩子,倒不是人事不举,而是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七十九章 祸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招兵买马 “怎么没了?她去哪儿了?” 包国维皱起了眉头,没了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死了,不至于罢? 难不成自己是天煞孤星,身边容易死人? 听到包国维的问话,王大娘似乎有点惊讶,她先是左顾右盼一番,似乎在瞧瞧周围有没有人在听。 她似乎有些畏惧,微微低着头: “她现在正在牢里蹲班房,一个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章 招兵买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宴席启动 常有人说:民国时连地主想吃肉都难。 然而地主地主,顾名思义,有地便是主,家里有一两亩地的是地主,有一两千亩、一两万亩地也是地主。 地主与地主之间的差距,甚至要比人和狗还大。 普通地主吃肉难倒是真的,但家里头有千、万亩地的真正大地主,顿顿山珍海味是根本不在话下。 难不成现如今地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一章 宴席启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宴席启动二 胡大是个精明的人,自然知道秦老爷如今摆这番宴席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他刻意晚了一会上菜,为的就是能打听到一手消息。 现今看到老爷和高科长的反应——场上的局势已经明朗。 秦老爷把目光转向了自己,胡大知道自己该上菜了。 他走到圆桌边,手中的大木筐对着空白釉大海碗,一倾泻下去——“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二章 宴席启动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再临楚府 秦府大阁楼第一层,百余见方,红木大厢房中,摆放着一席圆桌餐宴,围围坐着七人。 还有几名下人侍立在厢房口,包着头巾——以防头发掉入饭菜。 窗边一道雕着精美花纹的红木栅栏,接在天花板上,其上还下垂着几个彩琉璃风铃。 太阳此刻已移到了高空之中,当六棱形纱窗外的一缕阳光透进来时,整个屋子似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三章 再临楚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十年之期已到 偌大的宅邸中,几颗大树的枝杈上叶子的数量已显得十分贫瘠,偶尔有枯黄色的落叶随风飘落。 夕阳的光照从书房的窗户透进来,照出空气中飞速舞动着的尘埃——可包国维和楚泽总觉得这尘埃是大蒜素散发出的恶臭气息。 经过一番大致的问答过后,楚泽低着头,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包国维话语的可信度。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四章 十年之期已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新宅子 “爹!” 老包能察觉出包国维声音里带着的兴奋,他看向了站在小宅院门口穿着灰色棉服的少年。 在微弱的晨光里,能瞧见包国维右手扬着一封信,脸上还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昨晚包国维洗了个澡,今早又没来得及抹头发油,一阵清风吹拂过,略有些长的头发随风飘逸。 无论是看了多少次,老包总觉得包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五章 新宅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买衣服 小洋楼内,包国维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像是在探索迷宫一样,熟悉着新家。 而老包就站在客厅,站定在电灯的开关前,有些谨慎又有些好奇的来回玩弄着开关。 “啪!” 看着华丽的宫灯闪亮、熄灭,老包的心情越来越好。 今天的老包像是得到了玩具的孩子,他显然对这电灯爱得深沉。 ……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六章 买衣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挣脱枷锁 高阳路,徐氏高档鞋店。 “这双棉鞋多少钱?” “三块五。” “买!” …… 五条街,扬子洋衣店。 “这西装是派乐蒙?多少钱?” “二十五块。” “买!” …… “买!” “买!” “买!” …… 一整个上午,包国维带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七章 挣脱枷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流水 “我觉得他大概是个人事不举的。” 听到秦琴的话,秦老爷神色一愣。 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既然这包正的儿子这么厉害,有这个缺点倒也正常。 那么看样子,包正的儿子终究还是差了自己儿子一筹,毕竟自己儿子可没这个缺点。 看来最终赢家是——秦老爷。 “就算不举就不举,只要能凭着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八章 流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考试 经过一番寒秋冻,省立中学的校园早没了烦人的蝉鸣。 清晨。唯余下麻雀叽喳的叫声、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 太阳终于从洁白的云层里爬出来,挂在湛蓝的天空中,清晨的柔光透进窗户,淡淡的金辉照在黑板、同学们的木桌上。 当然,沈先生光秃秃的头颅也在反光。 在讲完了关于学测的注意事项后,他终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八十九章 考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股市 考试结束的钟声像是锤子敲在省立中学同学们的心上。 看着两位监考教员抱着试卷离开教室,在场考生们的心中都有些压抑。 原因无他,这次学测难度太过吓人。 除却国文、历史、西洋文三门文科外,一般的考生根本就写不完答卷。 三门理科没有一门简单,大多数学生甚至连其中一半的题目都解不出来。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十章 股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包国维!一百分! “少爷回家!” 下了黄包车,在王小武、王大锤两个持棍门神的恭迎声中,老包和包国维走过大院,推门进家。 果然如老包所言,家中已两个女佣,此刻正站在客厅中打扫卫生。 “老爷,少爷!” 两个女佣身上都穿着普通的粗布棉衣,见到老爷和少爷回家,有些拘谨的打了声招呼。 年纪大些女佣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十一章 包国维!一百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六甲包国维 沈先生这话一说出口,即刻在全班同学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浪。 甲等!不光是甲等,包国维的算学还考了满分! 全班的目光不禁看向了后排靠窗的那个同学。 其实甲不甲等倒无所谓——要论含金量,甲等比满分可还差了一个等级。 包国维的理科水平有多强,尤其是算学的水平有多高,同班的学生们心中还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十二章 六甲包国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包国维六甲 苏州省立中学,一号楼,年级主任办公室内。 十余个教员围坐在一张褐色的大长桌子边,桌子上整齐的放着一堆一堆的考卷。 教员们刚刚结束了对周测成绩排表的工作,把成绩交由工作人员放榜后便进行着小憩。 宋教员手中拿着个玻璃茶杯,喝了口碧螺春茶水,看着手中的试卷不禁感叹了句: “这个叫包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十三章 包国维六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老包 从前的包家,家境可以说有些拮据:两口子蜗居在一栋虫蚁出没的小房子里,家中只有一个老包在秦府当下人,领着还算可观的六七块钱工薪。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包国维应该接过老包的班,继续给秦老爷当“家奴”,或者在外面找个辛苦工作,一个月或许能混上两三块大洋。 当时摆脱现状的唯一出路无疑是叫包国维到新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十四章 老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好难写 虽说家中新招了个厨子,但老包总觉得别人做的饭儿子吃不惯,于是今晚的餐桌上除却李婶做炸酱面、猪肉饼等主食外,还额外给包国维弄了份的皮蛋瘦肉粥。 “咕咚!” 包国维坐在餐椅上,手里还拿着个碗,咕咚咕咚的“吃”着皮蛋瘦肉粥。 这碗粥继承了老包一贯的风格——浓稠的仿佛是一团浆糊,里面还放了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十五章 好难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大水漫灌 位于烟雨江南的苏州,水湖众多,故而空气一直很湿润,此时又正值秋冬轮换之季,气温骤变,于是今天就起了些雾。 大雾,今天起了一场大雾,在这种天气,就连街上的黄包车夫都要费力的辨识道路,以防撞到行人或是小摊贩的商铺上,一天的工钱便要赔出去。 太阳被层层云雾遮挡着,光根本透不进来,一年级四班的教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十六章 大水漫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泼天大水从天降 窗外清风徐来,包国维的金丝眼镜似乎都被这湿润的空气给附上一层淡淡的水汽。 随着天色变亮,雾气渐浓。 这么大的雾天的确有些少见,从二楼的教室的窗户往外看去,远处的花草树木都有些朦胧不清。 教学楼下方,有几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在走动,能听到外面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大概是刚刚赶来学校的学生。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十七章 泼天大水从天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还是发个单章吧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还是发个单章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陈金华死了 待到陈金华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只觉得心中越来越有些慌。 终于站定在门卫室前方时,陈金华脸色已变得通红,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他还在不断的咳嗽,每次咳嗽口中都带出一团雾,不时还要呕出些口水来。 这吓得门卫们都不敢开门,甚至连连后退,连陈金华出示的学生证都没有接过来——这学生莫非是染上疫病了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第九十八章 陈金华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作者的一些话 我不明白如何以一个上位者的角度来反应真实的民国。 毕竟“大城市是这个国家的幻象,小城市才是这个国家的真相” 这句话用在人身上,也未尝不可。 说这是烂尾的话…… 相比写一篇太长的破烂水文,我觉得给出一個相对好点的结尾要好上很多 当然,主要是写这一本着实有些心力憔悴。 尤其是面对着评论区: 每次打字时都会想着“这一点会不会被喷”、“那一点会不会被人纠毛病” 结果几个小时下来,得,昨天的五百字经过几小时奋斗,又缩减了几十字。 当写作成为一种煎熬时,写出来的东西也很难灌入真情实感吧。 我在思考要不要改成诸天文继续写下去,又觉得有些不妥。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作者的一些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做好准备,远赴他乡 整个上午时分,包国维都带着王家二兄弟在城西街的商业街中闲逛,这期间他又采购不少最新发行的杂志、书籍,预备用以在路上解乏。 “少爷,你带这么多书,路上能看得完吗?” 王大锤手上挎着得皮包里已塞了重重的一堆书籍,他看着还在书店中逛来逛去的包国维,心中有些疑惑,用自己焖焖的声音问道。 包国维瞥了他一眼,尚未开口说话,脑袋瓜机灵的王小武就用手呼了王大锤一下脑袋,怒斥着自己这有些憨傻的兄弟: “你拎书就拎书!哪来那么多废话!” 三人一直逛到中午,又在各大商铺中挑了些可以当做礼品赠送的东西:苏州特产:洞庭湖碧螺春之类的茶叶、一些黄金珠宝首饰。 出门在外,拜访他人时,尤其是见贵人时,脑子想到的第一件事一定是送什么礼物好。 做完这些打点人情的事,包国维又带着两人一起去了趟城南,说实话,这地儿他其实不太想来——即便他在城南生活了十几年。 但在临行前,自然是要与自己那最靠谱的“小弟”张四五打一声招呼的,况且自己还有件事要拜托他。 张四五在青帮的职责便是管理城南这一片区域,为了方便自己的工作,他至今仍未搬到城西,还和老张一起住在那间理发店中。 大概是在城西待久了的缘故,一来到城南这地界儿,包国维就能闻到一股无处不在的霉味。 城南街道上的墙壁依旧有些肮脏,与前些日子相比没什么变化,只是墙上少了许多绿色的苔藓。 没几步路走下来,包国维便发现城南的实际情况确实与报纸上所说的相呼应: 乞丐相比从前要少了些许,“大约都已冻毙”,连带着尸骨也被差人挪走烧掉,化作了灰尘。 剩下的乞丐们大多靠在墙边,穿着脏臭的粗布薄衣,蜷缩着身子、聚集在一起相互取暖,看上去毫不在乎这样可能会导致疫病互相传染。 他们身上的衣服是从来不会洗的,缘由是其上沾染的人体油脂、代谢废物也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 乞丐们虽然穿不起厚衣服,但也会弄茅草铺盖在身上,身下面也铺盖些叶子来保暖,看样子对于度过冬天已十分有经验。 只要路过这群乞丐的身旁,便能闻到有些腥臭的味道,令人想要作呕。 路上的行人相比以往也要少上许多,大街小巷里往往稀稀拉拉的走着几个人,这段时间有疫病流感爆发,于是人们都尽量避免出门,以免感染上风寒病。 这就是城南的冬天,和城西车水马龙的情况很有些不同。 三人还未走到老张理发店,便在“溜马街”上见到了张四五。 张四五带着个人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前,看样子即便是在冬天,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他也在认真履行自己的“工作”。 这小摊贩无疑是个老头,脸上满是苍老的皱纹,他此刻双手合在一起,不停地前后晃动着,像是在求佛一样对着张四五说话: “二位爷!最近这天气实在不好出商,俺又买不起布……糠子卖价还在升,家里面有孩子……再交保护费就……我欠债!我还有欠税……我卖不出东西……” 老头看着眼前的两位“流氓”,眼中露出些许乞求,他把头给低下去,一双眼可怜巴巴的看向张四五,整个背佝偻得仿佛要断掉一般,似乎觉得这样就能引起他人的同情。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是想把自己一些苦衷都给说出来——为的还是博得些许同情。 “张四五!” 就在张四五面色越来越难看,老头心肺中越来越压抑得慌时,包国维站在张四五身后唤了他一声。 张四五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原本已变得有些凶戾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笑容。 老头看到眼前这位爷笑了,还以为他被自己的丑态逗笑了,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有些滑稽的笑容。 “今天就放你一马!下次给我凑齐!” 张四五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去管这小摊贩,他带着旁边的“小弟”,径直走到包国维面前,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今天怎么来城南找我了?有事叫大锤和小武通知我一声不就行了?我赶过去就行,还用得着伱亲自来一趟嘛!” 包国维想说些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番寒暄后与张四五一同前往老张理发店。 老张见到包国维来了,自然是欣喜万分,亲自下厨做了些饭菜,几人共同吃过午饭,包国维讲明了自己近来将要出远门的情况,又拜托张四五替自己做些事,这才带着大锤和小武返回家中。 …… 然而还未进家门,包国维远远的便看到老包已经站在门口: 正望眼欲穿的四处张望着,眼中满是焦急,似乎生怕包国维今天便提前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一般。 一看到包国维的身影,老包急忙即刻迈着大步,迎了上来: “国维,你说说,这有啥子事不能用信来说嘛,而且北方还正在打仗哩,我听隔壁的人说打得可凶了!好多万人在一起打仗!要不还是别去了!” 包国维似乎能看见老包的眼神里还带着些乞求。 毫无疑问,对于老包而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重要的,包国维无疑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挂念,他实在不希望这唯一的儿子有一丁点闪失。 包国维听闻老包的话,本想说些什么,轻轻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有回应,这一趟他必须去——最好是尽早去。 “实在不行,叫我一起跟着过去嘛!” 老包有些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句。 包国维还是没有回应,毕竟这事儿今早便已商议过,老包这年纪肯定是不适合在冬天一起跟着去的。 “那让张二苟跟你去嘛!我瞧这小伙子人还挺好的,能信得过!” 老包又说了句,他今天的话特别多,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小孩在求着父亲给自己买个糖葫芦一般。 这回包国维总算是点了点头。 “啊!对了,今天给你带了个糖葫芦!” 包国维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老包。 …… 当天下午,天上的积云中隐隐有黄色的光透下来,这表明现已到了黄昏时分。 这时候,张四五拎了个黑皮箱子赶到了包宅,直奔着二楼包国维的卧室走。 包家二楼卧室内,包国维、张四五、王大锤、王小武,四个人聚在一起。 张四五看着这景象,只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回到了在码头一起搬东西的时光一般——只是少了个胡大家的胡小山。 这才过了多久?恍如隔世。 张四五把皮箱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率先开了口,他说话时带有几分玩笑意味: “这是你中午要的,这玩意可不好搞,我也是花费了好些力气才弄到,还有包叔这边我也安排了些人来护着,每天都有人看班,你出门在外的时候不用担心。” 张四五办事的效率不可谓不快,中午包国维找他要办的事,也没拖到第二天,可见是把包国维的吩咐放在了第一位。 “好好好,记你一功。” 包国维带着笑把黑皮箱子给接过来。 其实以包国维现如今的人脉,别说弄上几只支枪,便是整上一个排的枪,都没人会管。 但包家现如今唯一的短板就是底蕴不足,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太少,这就需要时间去慢慢培养。 随着黑皮箱子被打开,呈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盒黄橙橙的子弹,整齐的排列在盒子中,在室内宫灯的照耀下还泛着白光。 而一盒子弹的旁边则是…… “手枪!这是手枪!” 即便王小武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他看到皮箱中躺着两柄崭新的手枪时,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 黑皮箱子盒子旁边摆放着的,正是两柄精致小巧的手枪,精钢制作的枪身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这两把枪还不及成人巴掌大,这种枪俗称狗牌撸子,因其足够小巧,又被称为掌心雷,乃是西班牙仿制m1906制作,价格相对而言比较低廉。 在这时代,尤其是在这个乱世,一个男人最想要的东西往往就是一把枪,手里拿着枪杆子,才有活下去的胆气——虽然在这个贫困的国家,绝大部分人就是把自己给条命给卖了也不值这二斤铁。 看着这两柄枪,王小武心中也不免感到一阵激动和兴奋,就连向来老实憨厚的王大锤眼睛都不由自主的往枪上瞥。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这俩门神的品性包国维倒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加之这次正好要出远门,给二人配上枪自然也是应该的: “大锤,小武,你二人一人拿一把,可以叫张叔教你们如何使用。” 听到包国维的话,二人的心中都有些激动,一人取了一把枪,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手指在精钢上摩挲着…… 而包国维的腰间也早就挂上了一柄新枪,德制邵尔1913,至于原本的老枪,则是留给了老包防身。 在一番寒暄后,张四五正要走,忽然被包国维叫住。 包国维想着中午的事,本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露出了个笑容: “一起来打个牌罢!” …… 深夜间,包国维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毕竟明天就要出远门了,心中有些激动,于是干脆起身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开启电灯,取出铅笔写着: “一九二七年,一月一日夜,我第一次要离开姑苏,出远门了,若说不紧张是假的,待我干完这一票,回来就给爹开个餐馆。” 包国维写完这句话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怎么像是在立遗嘱一般? “两世以来,我都是个小人物,若是换作以往的我,也许在拿到三千块钱后就会带着我爹逃离这个国家,可现在我现在还想多做些事情……我真的压力很大,再多做一些事,再多做一些,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平了。” …… 一九二七年,一月二日,早晨。 小秀已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已经准备好,包国维在用过早餐后就要踏上前往火车的路。 “爹,我要走了!” 整个早餐期间,老包的眼睛都在盯着包国维,似乎是想要把这熟悉的脸刻在心里一样。 “好!” 听到包国维的话,老包心猛猛一抽,还是沉声应答道,他的神色里还有些担忧。 …… 此去包国维携带了二百块钱的盘缠,已是常人数年薪资,想来应对几周之花销当绰绰有余。 行李箱中装了不少衣服,由王大锤和王小武二人带着,至于下人张二苟已经是个老男人,体力不大好,因而粗活也没有轮到他。 其实从苏州到天津,普通人往往会选择坐船,坐船的票价相对于火车要低廉许多倍。 但包国维是不可能坐船的,一来是耗费时间太长,夜长梦多,二来是当今这世道危险的很,会不会遇到水匪不说,只要上了人家的船,可就命不由己了。 只要不遇到“张麻子”,坐火车通行无疑是现如今最安全、最有效率的交通方式。 苏州的火车站,名字就叫苏州老火车站,早在建立在光绪年间便已建立。 庞大的绿皮列车横在铁轨之上,在这时候,车站处已经是人头攒动,一整个城市想要坐车的人都聚在了这车站中,挤来挤去的十分热闹。 毕竟这年代的火车票大多在开车之前一二个时辰才开始售卖,于是人们自然想找个好位置提前抢购到车票。 一大清早便有小摊贩推着冒着热气的小推车来售卖食品。 包国维就坐在看台上,等待着家中下人来购票。 “票价如何?” 王小武滑溜溜挤过去,探头探脑的对着售票台的人问道。 “三等票一块钱,二等票二块钱,一等票四块钱。” 这时候火车票的价格不可谓不贵,从苏州到上海不过百余里,直接一块钱起步。 闻言,王小武的心都有些抽抽,按照包国维的吩咐,掏出八块钱买了四张二等票。 这是有些讲究的:三等车厢里太乱、太挤,扒手太多,东西很容易丢,一等车厢很容易被伪装成乘客的土匪最先盯上,而二等车厢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自然就安全不少。 待到王小武购置到火车票后,几人又等到了中午,终于到了上车的时间。 三等车厢里的拥挤,简直使人想象不到,一开门就只看见到处是人头,里面塞满了人,充斥着嘈杂喧闹的声音。 王家二兄弟在前方为包国维开路,好不容易挤到了二等车厢。 一到二等车厢,即刻就宽敞了不少,经过一番检票后,列车头喷起了滚烫的蒸汽,笛声响起。 周围的景色开始不停向后退,包国维头一次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家乡,在三名下人的陪伴下前往陌生的地方。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侯先生! 列车还未启动时,火车站附近的人群便早就匆匆散去,不止是行人,就连小摊贩们都推着自己的小车撤到远处去吆喝——以防止被火车侧面喷出滚滚浓雾给喷到。 车站月台处,一个佝偻着背,戴着破旧黑帽子的老男人看着逐渐远去的列车,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背又塌下去不少,心中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保佑包国维平平安安的回来。” 在这个时代,“车马”的速度已经不慢,便是二千里的路途也不过三五日之车程,但家中的人出一次远门无疑仍是一件大事,一去不能回的人并不少见,老包能做的唯有给包国维祈祷。 “呜呜呜!” 列车的汽笛剧烈地响着,火车头开始向上喷出水蒸气,煤炭燃烧产生的热力转化为动能,推动着车轮传动轴做出循环往复的活塞运动。 坐在火车窗口边的乘客们只见到周围的砖石建筑倒退的速度愈来愈块——待到越过豁开一道口子的城墙后,宣示着火车终于出了城。 出城了! 车窗外的景象已变成了大片的花草树木飞速向后掠过、地面上“晃着”长满杂草的泥地,远处只能看到河湖处水波粼粼、绵延起伏的小山包一望无际,天空中不时有鸟雀遨游空中。 铁路建设时往往挑选地势最平整的地端,道路平整,最易行走,因而中途还能看到挑着担、推着车,戴着梭帽的农人走在铁道附近赶路,带着商品预备前往苏州城售卖。 不过农人们一看到这冒着浓烟行驶的钢铁巨兽,往往便会下意识的感到恐惧,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急匆匆地离开铁道附近,注视着列车远去,才敢再次走到铁道旁赶路。 大概是列车刚上路不久的缘故,车厢内里的形势还没有稳定下来,尤其是三等车厢内,里面的人实在太多,真是嘈杂无比、一片混乱: 人们挤在一起、站在一块,吵吵嚷嚷的同时还要捂住自己的衣领、口袋,看好自己的行李,以免自己带来的物品被扒手给偷走。 有饥渴的男人百忙之中还不忘记在妇女身上揩油、没有购买车票的人混进了人群里,在人群中见缝插针,像个猴子一样在人群中到处乱蹿,躲避着检票员的检查。 而二等车厢的境况就要好上很多,人们都可以轻松地落座,有专门存放行李的地方,不必置于地上,因而过道旁也并不显拥挤,甚至可以轻松的容纳两三人并行而走。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从三等车厢里传来的声音十分嘈杂,人们虽是能听到不堪入目叫骂声、检票员的呼喊声、孩童的哭闹声,使人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乘务员!把门给关上!吵死了!” “是啊!真是人穷就算了,屁话还多!” “关门!关门!” 很快便有人听得不耐烦,向乘务员大喊道,有人开口后,顿时响起一片附和的声音。 待到乘务员将二等车厢的门“咚”的一声关闭后,像是隔绝了一个世界一般,原本喧嚣嘈杂的声音顿时削减了不少。 这一趟的路程实在说不上远,从苏州到上海只需向西行进百余里,即便铁道需要绕路,至多也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兴许睡一觉,醒来便会发现已经抵达目的地。 看着车窗外的大好山河景象,包国维心中忐忑的同时又有些激动,他把一只手伸了出去,感受着寒风吹拂而过,又将手缩了回来。 包家的三名下人更是头一次坐这种“高科技”产品,他们和包国维坐在同一排,同样侧头看到外面的一切景象飞快的向后退去,心中不禁感觉有些震撼。 “少爷,你说这种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么大的铁块头!恐怕几十头牛都拉不动,而且里面还坐了这么多的人,竟然还能跑得这么快!” 王小武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不禁对着自家少爷好奇地问道,在他看来,这位上过洋学堂的少爷什么都知道,应该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包国维此刻心情颇佳,听到王小武的问话,也是饶有兴致的给他解释: “这个蒸汽火车,若是光说运行的原理,其实也不太难,本质上和烧水没有太大不同。” 就像是一锅水在烧开后,可以顶起锅盖一样,这种蒸汽火车也是通过烧煤,把水给烧开……” 听到包国维通俗易懂的解释,周边的三个下人兴趣都来了,把耳朵都竖起来仔细的听着自家少爷的讲解。 就连坐在前后座的乘客们也被包国维这番话调起了兴致,纷纷打起精神侧耳倾听,想听听眼前这年轻学生模样的人能说出什么看法来。 “虽然蒸汽火车运行的基本原理很简单,但是想要制造出来一个火车却没有那么容易,不仅在材料上需要……这就需要一定的工业基础……” “想要制造出实用的蒸汽机车,结构设计也需要经过精密的计算……连杆上还需要设计好调节水蒸气传导方向的轴……” 包国维曾经有个爱好,便是研究蒸汽动力机械,在网络上搜集过不少资料观看,故而对蒸汽机的工作原理懂不少。 包国维滔滔不绝的讲着,周边的乘客虽然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但光听这些“新鲜词”就觉得很高端大气。 乃至于闲聊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到最后周遭都近乎安静下来,附近只余下包国维讲解火车运行原理的声音。 只不过单凭语言来说原理,没有图画的辅助,光是火车如何做到令活塞循环往复运动这一道知识点就令周边的乘客有些费解。 一个坐在包国维身后,体态有些肥胖,体态有些肥胖的的男人摘了下自己礼帽,对这包国维开了口,问了个问题: “小伙子!既然你说这蒸汽火车的原理和烧开水是一样的,那为啥子咱们烧了么些年开水,一直就没有发现这个道理呢?” 这人的声音有些粗犷,他问的题虽然很通俗易懂,但是想要给出一个能令所有人满意的答案却有些难。 这种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原因,包国维只能笼统的随意概括下: “蒸汽动力的基本原理说起来确实不难,但若是想要做出实用的东西却需要深厚的数理科学、长久的工程实践积累……” “除此之外还应当考虑到社会制度、人们的思想……” 包国维毕竟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熏陶,讲实学他或许不擅长,但是说一些大话、套话确实信手拈来,一番话下来明显就把周围的人都给唬住了。 周边的人听着包国维的解释,心中都暗暗有些称奇,看向包国维的眼神都多了些敬畏。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地位相对而言还是比较高的,对于有知识的人,尤其是懂得西洋学的人,人们往往会十分敬重。 刚刚问包国维问题的人听到包国维这番回答,心中自觉眼前这富贵学生模样的人不简单,脸上“挤出”了笑容,掏出一张卡片。 “哈哈……小伙子!俺……我叫富大龙,平时最敬重你们这些文化人,这个是我的名片,伱到了上海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大事办不了,小事还是能办的!” 包国维没有拒绝,还是将名片接了过来,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多交些朋友,哪怕只是有个点头之交也好,保不准那天能派上些用场。 包国维看了看这张卡片,厚度和纸牌麻将差不多,上面写着富大龙的个人联系信息,还有座机电话,看联系地址,看样子是开歌舞厅的。 开歌舞厅的虽上不得台面,干些下流勾当,但多半都不是什么善茬,到和这人的名字、长相有些般配。 …… 火车渐渐进入了平稳的行驶期,包国维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哼着一曲轻快的歌调——《五百英里》,只哼曲,不念词儿。 周边的乘客听到这平静祥和的曲调不禁啧啧称奇,都有些沉醉于其中。 蒸汽机车内不仅人多,火车头初还有炉火烧着,热量足以传递到车厢中段,待到人们关上车窗后周围就变得十分温暖,很快包国维便感到有些困倦…… 一路平安无事,列车上午十一点钟从苏州出发,还未到下午便接近了目的地。 远处高大的建筑越来越近,到达远东第一城——上海! 经过曾经的拆墙运动,上海只剩下几段老城墙,因而列车没有经过城墙便进入城内,列车又行驶一段时间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少爷!马上就到站了!我们准备下车罢!” 王小武晃了晃已经睡着的包少爷。 包国维迷迷糊糊的起身后,看了看手腕上的镀金手表:指针指向下午三点十五分。 见到三名下人早已收拾好行李,准备好一切物件后,包国维便与三人一同下了车。 此刻火车站附近简直是人山人海,卖茶水酸梅汤、咸淡瓜子、麻辣烫、糖葫芦、糖人的,恐怕在这周遭几百米都聚齐活了。 四人好不容易才从人堆中挤出来,就有个穿着马褂,戴着报童帽的男孩东张西望的,看似不经意的朝着包国维身边靠过来。 下人张二苟毕竟年纪大,生活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小扒手,他直接抬起满是老茧的手,在男孩过来的时候一巴掌便拍到他脑袋上。 这一巴掌直叫那小扒手脑瓜子里七荤八素,趔趄几步后撞到了其他人身上,引起一顿抽骂。 不过这小扒手可却顾不上其他人骂的是什么,撒丫子就逃跑,迅速隐匿到人群中去。 包国维才反应过来,向张二苟投出赞赏的眼神,显然对他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张二苟挠了挠头,有些费力的在他的方块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来回应。 就在这时,又走上来一个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身材还有些肥胖,一上来就掐着兰花指说话: “哎!俊后生!要不要来我们潇湘院来玩玩?都是好姑娘……还有雏儿,年纪还不到十六岁,水灵灵的,绝对没有脏病,绝对可以把您给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这才刚下车,便有皮条客盯上了包国维一行人,当她见到包国维这身一眼大少爷的打扮时,两只眼睛都开始冒光。 包国维理都没理这拉皮条的,招呼三个下人一声便径直向外走,预备找个餐馆用餐,再找个旅馆住下。 上海的道路十分平整,四周的建筑招牌上亮着霓虹灯,舞厅中有唱片的声音传来,只可惜听不到一曲《夜上海》,想来词曲还未作出来。 三人在临走之前,还看了看火车站附近的写着的行车时间通知单:今日没有下一班车,下一班前往天津的列车要排到明天下午一点半。 …… 相较苏州,上海无疑要繁荣发达了许多,颇有几分现代化的感觉。 这里似乎随处都通了电,即便在白天依旧有霓虹灯亮着,想来到了晚上便会绽放出足够绚丽的光芒。 到处是有轨电车,上面坐满了乘客,小轿车穿行在路上,时代特色黄包车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有人还骑着自行车。 衣装工整的警察背负着长枪指挥着交通,干净整齐的行人走在过道上——男人们爱穿长衫马褂西式长袍,女人们爱穿旗袍,头戴花钗,街道上随处可见洋人的面庞。 这座城市无疑是个好地方,可惜包国维有急着要办的事,无法在这待上太久,最多滞留一天便要赶往天津。 来不及在这灯红酒绿的城市纸醉金迷,第二天上午十点,包国维便前往上海楚家找到楚泽,经过一番畅谈后,拿到了他的介绍信。 这回楚泽对包国维的态度显然要比之前重视的多,一见面就是称兄道弟的嘘寒问暖,互相赠送了些小礼物。 毕竟包国维先是提供了大蒜素的制作方法,令楚家受益颇多,后又在志诚省立中学的周测、月考中以断层的方式斩获头名,无疑已充分展现出自己的潜力,或者说是“利用价值”。 经过短短一天的修整后,三人又匆匆踏上了前往天津的列车。 这回坐的依旧是二等车厢,缘由和此前不同:长途火车的票价太贵。 三等车票要三块,二等车票倍之,也就是六块,若是坐头等车厢,再倍之,十二块。 若只有包国维一人便罢了,区区十二块钱还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但包国维可是还带了三个贴身看护自己下人,若是四个人全做一等车厢的话,也就是需要四八十块钱的车票!一个来回便是九十六块! 这价格就连“家大业大”的包国维看得都吓人,何况这次出行拢共才带了二百多块,此前做车便花了十六,总不能来回坐个车便扣去大半。 经过两天一夜的车程,终于是到了天津,一下车包国维便花了一毛钱找当地的黄包车夫打听到了永利安制碱厂的位置。 …… “侯先生!我来了!” 看着眼前的化工厂,包国维在心里激动地念了一句。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面见侯先生 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十二点,可天空中的太阳就像是个灯泡一样——只能向周边撒些光,带不来一点热量。 天津街道上的墙壁灰蒙蒙的,周边的房屋的屋顶上都躺着些雪堆,地上的积雪有些已结了冰渣滓,三轮车撵过时还会发出“喀嚓”的响声。 “这位……少爷,就是这儿了!” 带路的黄包车夫眼见已经带到了地儿,便转身看向包国维,大概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车夫每吐出一个字,都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雾气儿,虽然他此刻冻的有些想打摆子,却不妨碍他对包国维露出谄媚的笑容。 “嗯。” 包国维只是淡淡的用鼻音来回应他,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多说一个字儿都是在浪费体内的热量。 天津位于北方,维度比苏州要高了不少,加之这时候人们还没有排出大量温室气体导致“全球变暖”,天气冷的有些超乎包国维的想象: 耳朵和鼻孔早就变得红彤彤,随便一阵风刮过来就让人耳朵生疼,每次呼吸都觉得鼻孔里像是被冰锥子捅进去一般 若是本地人倒还好,早就习惯了天寒地冻,但包家四人骤然从江南来到这北方地界,就算是穿上了提早准备好的保暖服装,依旧有些不适应。 包国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仔细瞧瞧北大门侧边贴着的公条,白纸黑字的写着:天津沽口永利制碱厂。 永利制碱厂占地面积不小,据说足足有三百多亩,和一般的大学差不多大。 包国维站在原地粗略的打量了一番制碱厂的布局——研究科学院、平矮的建筑,想来是原料储存室、庞大的生产车间,上面的烟囱排着浓烟…… 张二苟毕竟年纪大了,没有尚处于青少年时期的王大锤和王小武抗冻,他已有些受不了这冻人的天气,于是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棉衣,催促道: “少爷,咱们快些进去吧!这外面实在是太凉了,这万一要是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好,走吧!” 包国维应了一声。 制碱厂的北大门处建了个保卫室,外面还站着几个护厂队的门卫,个个身上穿着整齐的制服,身后还光明正大的背着步枪。 包家四人还未走到大门跟前,便被那群保卫队的人注意到。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年轻的门卫想要阻拦,已踏出脚步拦在几人面前,他话音刚落,便有个有些肥胖的人从保卫室中冲出来,不由分说在年轻门卫的头上扇了一巴掌。 扇人巴掌的男人体态十分肥胖,大腹便便的撑起身上的黑色制服,头顶上还带着个棉帽子,看样子便是这里的保卫队长。 他隐晦的打量了一番包国维后,又瞧了瞧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下人。 见多识广的他已经知道这是来了位“贵客”,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谄媚起来,尽量用自己最柔和的语气开了口: “这位大少爷,您带着这些人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这个厂子里是化工厂,里面的东西都有些危险,你要是没有要事的话……” 若是寻常人等自然是不能随意接近这厂门,但包国维这一身打扮:金丝眼镜、精美的白色夹克、崭新的西式长裤,油光锃亮的皮鞋,再加上手腕上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金色手表…… “我从江南苏州来,到此是为找侯德榜先生,我这里有一封介绍信,还有一封侯德榜先生亲自给我邮来的信,你可以带着信进去帮我通知一声,等他看到了信自然就……” 包国维说着便要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中把信掏出来,这保卫队长急忙制止: “哎呀!还用得着掏什么信嘛!一看您就是侯先生邀请来的贵客,绝对错不了! 您还是赶快进去吧,昂!这外面这天气太凉了,万一给你冻感冒了可就不好了!侯先生怕是要怪罪我不是?” 大概是包国维身上的“罗衣”起到了作用,再加上他看上去也就是个学生模样,因而这保安队长直接免了这流程。 “侯厂长他就在里面,小五小六小七!带他们过去!” 保卫队长直接安排了几个人,带着包国维等人找侯先生。 只不过包国维等人身上携带的枪都被下了,存放在保安室里,理由是化工厂内要避免擦枪走火,又说护卫队的人都是空枪值岗,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包国维自然不能不同意。 两个门卫员带领三名下人去找个宿舍住着,暖暖身子,另一个门卫员则直接带包国维前往西面的办公室。 …… 科学院内有两栋大楼,一栋是办公楼,另一栋则是做化学实验的研究楼,每一栋都有三四层的样子,看来下了不少本钱建立。 门卫员直接带领包国维前往办公楼,办公楼里面还有不少穿着厚长衫、戴着眼镜、一副学究模样的人走来走去。 上到二层楼,走到最西面的房间,门卫员指着“厂长办公室”的招牌,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 “就是这儿了!侯厂长应该就在里面。” 包国维站定在办公室门前,心情稍有些激动——毕竟马上就看到名留青史的人了,更重要的是说不准以后自己也能在史书上留个名。 轻轻拉开虚掩着的木制门,包国维便看到有个头发有些短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 办公桌上摞满了纸张文件,旁边还有个大书柜,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此时的侯先生正拿着一只铅笔在书本上写写划划,纸张上已经写满了一串复杂的字母、化学式、数学公式。 见到侯先生正在思考问题,包国维就站在门外面,没有出言打扰,以防打断了人家的思路,耐心的等在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侯先生大概是写累了,就在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时,包国维才轻轻敲了两下门框。 听到门口传来两声响,侯先生才注意到来了客人,他抬起头看向门口,有些疲惫的面上挤出一丝笑容: “不好意思,伱是?” “侯先生,午安,我就是前几日给您寄信的包国维同学。” 包国维彬彬有礼的回答道。 侯先生微微皱起眉头,在自己的脑子中思索起这个人的信息。 以他的记忆力很快就想起来前几日确实寄出来这么一封信,只不过没想到信中的正主来的竟这么快: “哦!就是那个在新式中学里周测月考第一名的同学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长得一表人才!赶快进来吧,屋外这么凉,可别冻着了。” 这话包国维就当他是在奉承自己了,毕竟侯先生当年在大学府里可是考出了十门满分一千分的成绩,一举扬名整个大学府。 跟侯先生相比,包国维就算是“开了挂”也都还差着一个等级。 包国维此刻已经进了门,一边把门关死一边说着话: “侯先生这就是拿我开玩笑了!先生在大学府里取得的成绩可是要胜过我数倍。”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讨厌溜须拍马的人大多只存在于文学作品里,包国维刚刚在门口耐心的等了这么久,再加上这一通奉承的话,不禁叫侯先生对他产生了些好感。 包国维走到侯先生的桌子旁边与他对坐,刚坐下来就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了几罐包装十分精美的茶,轻轻的放到黑木桌子上。 “侯先生,这个是我从苏州带来的正宗洞庭湖碧螺春,都是专业的炒茶老师傅炒出来的。 先生每日研究化工,为国出力,时常劳心费神,我没有什么能做的,只能带些苏州的土特产过来,多喝些茶水可以补补精神头。 还有从苏州带来的糕点、当地酿的一小瓶白酒,除却这些,我还给您带了……” 包国维别的本事不多,除了记性好点、反应快些、长的帅些以外,就是“懂事儿”! 不过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就是要“懂事”,甚至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本领。 侯先生看到包国维从自己的黑皮包又掏出了些金光闪闪、银光亮亮的东西,赶忙伸出手制止: “好了!好了!包国维同学,不用再拿了,这些茶叶我就收下了,其他的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 普通的礼物收了便收了,若是把贵重的礼物也收下,那接下来客人提出请求便不好拒绝,虽然侯先生是个做学术的,但是基本的人情交往规则也是懂的。 侯先生虽然拒绝了这些贵重的礼物,但说话时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他既然愿意收下这茶叶,就说明他对包国维已有了些好感。 包国维见状,也没有再强送礼物,而是直接从包中把近些日子撰稿的一些文件递了过去。 上面写的当然不是侯氏制碱法的全流程,只写上了一些大致的研究方向而已。 化学是一门基于实验产生的学科,往往需要用到大量设备、原料来进行长久的实验才能有新发现。 包国维此前乃是一个下人家的孩子,进行过最高端的活动便是在新式学堂中上学,几乎没有接触到化工实验的条件,自然不可能凭空“创造”出新的制碱法出来。 “侯先生,我从前在苏州的报纸上便看到过你的事迹,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我国的制碱业竟然处处受制于人。 因而我自打上学后便致力于研究之间方法。” “索尔式制碱法的话,原料中各有一半的比分没有利用上,只用了食盐中的钠和石灰中碳酸根,二者结合才生成了纯碱……” “而如果使用哈珀的合成氨法的话,环境破坏对于我们国家来说倒没有什么,只是以我们的工业基础又很难创造出稳定的高温高压的环境……” 包国维说了一堆话,意思很明显:我笑那索尔无谋,哈珀短智。 侯先生一边听着包国维说话,一边阅读着包国维递过来的文件。 对于包国维的话,他还是很重视的,毕竟这可是楚家介绍来的人,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应该听一听,毕竟自己是做科研的……不打好关系怎么做科研嘛! 只不过这孩子说的话虽然是正确的,但似乎有些太过狂妄了。 不过侯先生本身就是个“狂妄”之人,自然也有些欣赏包国维身上的这股狂妄气。 看着包国维给出的这些文件,原本侯先生还有些不以为意,但几行字看下来后,侯先生竟也被勾起了兴趣。 待到通篇阅读完,竟觉得这上面写的还真有几分道理,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侯先生的心情终究是没有太多波动,化工这方面终究还是需要用试验情况来说话。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包国维的这些文件,侯先生将这些文件递还给了他,脸上带着很和蔼的笑容: “真是英雄出少年,刚上中学就对这化工理解的这么深。 包国维同学,刚才这些文件,我仔细看了下,这确实是个可以研究的方向。 除了生产合成氨、硫酸铵、硝酸……这些技术我们还不太成熟以外,其他的原料都不太难获取。” 包国维听到侯先生的回答倒是没有意外,紧接着问出了自己最在乎的问题: “那我们科学院这儿有实验条件吗?我近来已放了寒假,我想试试在这儿工作几周……” …… 侯先生先是带着包国维参观了一番制碱厂的生产车间,工厂显然没有实现自动化生产,依旧有大量的工人在进行人力操作。 “七年前,我们永利制碱厂用重金买到了一份“索尔维制碱法”的简略资料,一直到了四年前,才开工出碱,只不过这产出的碱,却是红黑相间的劣质品。” “三年前,经过我们科学院工程师的协力研究后,终于生产出了成熟的纯碱,” 侯先生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想要研究出制碱方法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 只不过对于包国维而言,确实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创造出新式制碱法,只不过如何把制碱法中的材料配比、生产设计做到效率最大化,还是要交给侯先生和科学院的工程师们。 侯先生在给包国维下了个心理准备后,见他有些疲乏,又开了口: “你舟车劳顿,到现在估计也有些累了吧,今晚可以在研究院宿舍的单间歇息一天,明天我安排些人陪你一起到实验室进行实验吧。” 包国维此刻身心都有些疲惫,从上海到天津,足足过了三天两夜,这一路虽说没遇上什么麻匪劫火车之类的破事,却也足够使人心神疲乏。 “那就麻烦侯先生了。” 包国维在侯先生的带领下来到宿舍楼后便沉沉睡去,单间里的装修确实不错,除却没有司丹康头油外,一切都好。 一夜无话。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研发成功,扬名在即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七日。 俗话说霜前冷,雪后寒。 所谓雪后寒,就是指积雪融化时还需要吸收热量,这时候的气温就会越来越低,而天津恰好处于这个时期。 即便宿舍楼单间的床上铺了一层厚床垫,包国维在身上又盖了一层厚实的棉被,依旧觉得有些冷,幸好侯先生考虑到这一点,当晚又安排门卫多送来一层棉被。 入夜时分又下了场雨,滴滴哒哒的雨声总是能令人感到安心,故而这个晚上包国维睡得十分安详。 当阳光升起,透着窗户照到人脸上的时候,包国维才悠悠然醒来,他撩起袖子,看了看手上精致的腕表: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八点。 包国维下了十足的决心才从温暖的被窝中脱离身体,当他的脚碰到自己的皮鞋时,就像是碰到冰块一样。 穿好鞋袜后,包国维刚拉开房门便看到门口站着三个人:张二苟、王大锤、王小武。 下人的本职工作便是伺候好主子,虽说包国维一直以来都没摆太多架子,但三人还是能摆清自己位子,故而一大清早就聚一起在门口当“守门童子”。 见到包国维出来,三人像是见到主心骨般,心里面都踏实了起来。 王小武的手里还端着份早餐:一盘小肉包子,一大碗南瓜豆浆粥,这是份十分具有普适性的中式早餐 “少爷!这个是侯先生叫人给你准备的早餐!这是刚刚门卫送来的,我们还给你买了几个鸡蛋……” 侯先生确实考虑的很周到,人情世故的手段相当熟练。 不过想来也是,若是满脑子都是科研的话,顶天也就能做一个有技术的研究员罢了,这制碱厂厂长的位子肯定是轮不到他的。 包国维从王小武手中接过粥,喝了一口: “包子和鸡蛋先放到里屋桌上去吧,小武,侯先生现在在哪儿?” “就在厂房外面指挥着那群工人工作,我估计他也是刚起来,正在外面透透气呢!” 王小武回答道。 …… 简单洗漱一番,用过早餐后,包国维在几个下人的陪伴下走出宿舍楼。 现在正是工人们上工的时间,生产车间似乎在夜间也没停止过运转,厂房的烟囱一直在向外排放灰蒙蒙的气体。 厂内道路上的积雪早就被人给铲没,就算不被铲没恐怕也要被踏没——宽阔的厂路上一大群人力工们早已忙的热火朝天,挑着担、推着车,从原料储存室中挑着各种制碱原料进入厂房中。 这些工人大多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这严寒的天气依旧穿着方便干活的布衫。 当他们见到包国维这身华贵的衣装时,往往会隔着老远便会改道走其他路去厂房,唯恐冲撞了贵人。 在王小武的带领下,穿过几栋楼,来到生产厂房前,很快就看到了侯先生的身影。 他正和几个人站在生产车间外聊着天,手里还拿着个棕色油纸包,不时从里面掏出个包子塞进嘴里吃。 包国维靠近后打了个招呼: “哈喽啊!侯先生!早安!”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还冷,包国维说话时吐出的水蒸气在空中都凝结成一道水雾。 听到包国维的声音,侯先生转过身来,粗略打量了眼前这人一番:带个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儒雅气息,不愧是楚家介绍过来的人。 “包国维同学,早安,话说昨晚住的还好吗?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今早就叫人给伱弄了些天津狗不理包子,也不知道南方人能不能吃得惯?” 一上来侯先生就展露出自己的高情商,在这充斥着人情关系时代,即便是做学术的人,心思也要练得极为细腻。 不过对于包国维而言,住得习不习惯、吃得好不好都不重要,紧要的是侯先生答应过今天给他安排实验场所: “要多谢侯先生昨夜差人送来棉被,不然今晚恐怕就要挨冻了,这天津的狗不理包子也名不虚传,味道十分鲜美。 不过……侯先生,现在能安排我进实验室吗?当然,要是没有空位的话,我多等几天也没关系……” 侯先生作为一名老科研人员,自然知晓包国维现在是什么心情,也不再多言,笑道: “好,知道你心急,昨天就给你安排好了,三号实验室正好缺一个小组,位置已经给你腾出来了,你去鼓捣吧!你提出的那个方向我很看好,加油!” 说完这话,侯先生拍了拍他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的肩膀: “包国维同学,这是我们制碱厂的车间生产主管,大东。 大东,你叫三号实验室的人给他打打下手,这个孩子化学基础学的不错的,做起实验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叫老李放宽心。” 侯先生昨天看过包国维给出的文件,对他的化工水平已经有了初步了解,否则恐怕就要安排“老李”严加看管,以防实验器材被人给弄坏了。 …… 科学院的实验楼主体采用砖石制作,大致有十多米高,一共分为三层,每一层都只有两三个大房间。 走廊过道上处的墙壁都刷上了白腻子,齐整干净,一大上午的便有一群身穿白色褂子的研究人员在过道上走来走去。 大东径直带着包国维走到了三楼,最终站定在门牌上写着“三号实验室”的门前: “包国维同学,就是这儿了。” 拉开门后,呈现在包国维眼前就是一个大实验室。 实验室的面积很大,几百平方,天花板上安装着许多灯泡,此刻还亮着,墙体周边贴了大理石砖块,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里面间隔着摆放着六张大铁桌子,其上摆放着各种已经拼装好的实验装置: 铁架台、集气瓶、量筒、烧杯、导管、坩埚钳之类的东西一应俱全。 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想要凑齐一整套成体系实验装置可难的很,可见这间实验室确实是下了血本的。 除却实验装置外,墙壁周围的橱柜上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实验材料,上面还贴着其化学式、性质、注意事项。 此时正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正在做着实验,见到实验室的门被打开,大多数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专心致志的做研究。 大东拍了一下包国维的肩膀,示意他站在门口等一下,随后走到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白大褂男人身边耳语了几句。 一通耳语过后,那穿白大褂的男人看向了包国维,他径直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包国维同学,你好,我叫李洪伟。 既然侯厂长已经打过招呼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实验室的器材比较珍贵,做实验的时候要小心些,。” 包国维同样握手回应: “好的,李先生,麻烦给我单独分配一个单独的实验台吧?” 这句话叫李洪伟一愣——一个人就占一个实验台? …… 最终包国维独自占住了一个闲置实验台。 这就引起了其他科研人员的注意:他们倒是想看看这个年轻学生模样的人能做出什么。 “这年轻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人就占一个组的实验台?” “看这气质,还戴着个眼镜,估计又是哪个年轻有为的才俊?要么就是富家公子来实验室玩玩?” “别管了,专心做实验吧,这都多久没出成果了?” 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对包国维产生了些许兴趣。 包国维预估的计划是在三天之内成功完成侯氏制碱法的实验室制取。 侯先生用三年的时间“改进”索尔维制碱法,包国维只用三天就“凭空”创造出一个更好的制碱法,想来就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在包国维的“故意”操作下,第一次试验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以失败告终。 看到这儿,周边的科研人员们也就失去了兴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实验。 联碱法的原理很简单: 第一步便是氨气与水和二氧化碳反应生成一分子的碳酸氢铵。 第二步则是碳酸氢铵与氯化钠反应生成一分子的氯化铵和碳酸氢钠沉淀。 实验步骤说白了就是向饱和食盐水中通入氨气与二氧化碳气体,析出相对溶解度较小的碳酸氢钠,碳酸氢钠不稳定,受热易分解,产生纯碱。 当然,知道过程的话确实很简单,不知道过程的话就得想尽办法做出千百次实验才有可能发现这个方法。 接下来的时间,包国维就住在研究宿舍院的单间中,一日三餐都由自家下人带来,几乎把全部时间都用在实验研究上。 三号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也都有些渐渐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只不过暗地里是否有人编排包国维浪费材料就不为人知了。 ……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日,永利制碱厂科学院三号实验室,科研人员们和往常一样进行着枯燥乏味的实验。 今天包国维和往常一样,依旧独自占了一个实验台。 他面前的贴桌上摆放着一套生产装置,此前已经检查过数次,整套设备都没有问题。 产碱原料也早就叫李洪伟给准备好——装有高浓度氨气、二氧化碳的几个密封瓶子、一瓶氯化钠溶液、水…… 后世制碱法只需要眼前这些简单的装置、只需要用到这么简单的一些原料,在历史上却需要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花费无数精力才能试验出来。 包国维将饱和氯化钠溶液倒入烧杯中加热,水银温度计显示现在温度为三十摄氏度,符合实验条件。 经过一番操作后,他将二氧化碳通入氨水的氯化钠饱和溶液中,溶解度较小的碳酸氢钠很快就从溶液中析出。 经过过滤、洗涤操作后就得到碳酸氢钠晶体,碳酸氢钠的热稳定性很差,受热容易分解,经过一番加热后就会生成纯碱、二氧化碳和水。 将母液静置带五到十摄氏度时,加入食盐细粉,就将溶液内的氯化铵单独结晶析出,这玩意可以用作氮肥。 …… 当包国维用铂丝燃烧呈现白色粉末状的纯碱后,发现焰色反应为黄色,考虑到实验原料所含的元素,确认为纯碱! 紫色石蕊试纸擦过氯化铵结晶,呈现为蓝色!同样考虑到实验原料所含的元素,确认为氯化铵! 这代表着联合制碱法的实验室制取过程,提前了十几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保证大规模生产的实用性,以及各种产碱原料前置厂的建立,不过这就不是包国维该考虑的了。 即便早就知道这方法几乎一定能成,但包国维的心情仍然十分激动,心跳的速度都有些加快。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儿!” 他有些想喊出这句话,向周围的人好好炫耀一番,但最终还是按捺住这份心思。 这事肯定是需要保密的,毕竟仅仅是已经被淘汰的简易的索尔维制碱法都需要永利制碱厂花费重金购买,联合制碱法的价值就更不用多说,远超其上,因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包国维将纯碱和氯化铵分别收集到透明玻璃中,悄悄离开了实验室,他准备前往侯先生的办公室。 …… 侯德榜此刻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计算着如何缩减利用索维尔制碱法生产过程中原料的损耗。 就在他感到头疼万分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咚!” 办公室的门几乎是被包国维给撞开的。 “侯先生,我想……我已经研究出新的制碱法了! 氯化钠的利用效率几乎达到了全部,而且生产过程中还会产生氯化铵晶体!产生氯化钙也要远少于索尔维制碱法!” 包国维的心情依旧有些激动,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去将两个瓶子放到侯先生的桌子上。 虽然包国维说话的速度很快,但侯先生依旧能听清他是什么意思。 待到包国维讲完后,侯先生看了看桌上的两个瓶子,用平和的语调问道: “你确定?有做过检验吗?” “我确定!用铂丝灼烧纯碱,烟色反应为黄色!紫色石蕊试纸擦过氯化铵溶液后变为紫色!” 听到包国维的回答后,侯先生原本有些小的眯眯眼顿时睁大,心中更是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我是为了名利 在此时,侯氏制碱法的价值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国内的海岸地区尚且未被日军占领,有大海的存在就不会缺少氯化钠。 其次国内在制取合成氨等工艺方面依旧受制于人,别的不说,仅仅是无缝钢管就生产不了,需要洋人点头,再花费大量金钱才能建立工厂…… 但从工业上来讲,侯氏制碱法在这时候的实用价值并不输于索尔维制碱法,从农业上来讲,副产物氯化铵也有较高的经济价值。 即使现在用不上这种工艺,等到未来打仗时也总归可以用得上。 不过这些并不是包国维现在该头疼事情,他只知道这个研究能让他名字都扬到国外去。 …… 厂长办公室内。 大概是此前太过劳累的原因,听到包国维带来的消息,侯先生忽然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痛,他揉了揉太阳穴: “包国维同学,这个事情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吧?” 包国维这几天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掩人耳目,生怕这技术被人给偷学了去,自然不用担心这种事: “这几天,我一直是自己一人一个组,除了偶尔叫李先生给我配置些基础原料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实验过程。” 听到这儿,侯先生微微松了口气,他饮了口桌上的碧螺春茶水,随后拨动办公室旁边的座机,给门卫室打了个电话: “哎!老王!你叫大东过来一趟,对,现在就过来一趟……” …… 天津在北方,现如今又是冬季,天色黑的早,下午四点的时候太阳就隐了去。 科学院研究楼内的各个实验室都已拉开了电灯,人们在灯光下接着进行繁杂的化工实验。 今天有些反常,三号实验室的科研人员竟然收到了提早下班的通知: “今天三号实验室提前下工,工资照旧,下工前请妥善进行实验的善后工作,以免发生事故。” 日复一日的重复化工实验十分枯燥无聊的,没人愿意多工作哪怕一刻钟。 在接到这个通知后,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匆匆结束了手中的实验,在排出一切可能因实验导致的安全隐患后便离开了实验室。 “今天怎么提前下班了?以前不是都恨不得我们加班到夜里头嘛!” “不晓得,不过最近的天可真是越来越冷了,赶紧回家烤个火罢。” “话说那个一直在实验室做实验的年轻人到哪儿了?” “不知道,可能就是来实验室玩玩吧,新鲜劲儿过了就跑了。” 很快,诺大的三号实验室就空无一人。 …… 下午四点半,三号实验室的大门被拉开,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侯德榜先生,一个是包国维少爷。 随着“啪嗒”一声,天花板上的十几个灯泡都已被重新打开,实验室内被照的恍如白昼:大理石墙壁、铁制的实验台晃得人有些眼晕。 “侯先生,跟我来。” 在包国维的带领下,侯先生来到西北角的一处实验台。 侯先生看了看铁桌上的实验装置、以及桌边配置的材料,他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包国维同学,你能不能把这个实验过程再复刻一次给我看看。” “可以。” 面对侯先生的要求,包国维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毕竟这本身就是侯先生的“发明”,自己还不至于将之独自占去。 他重新挑选了一份清洁过的实验器具,进行初步组合后,又从储物架上取下高浓度的氯气密封瓶、饱和氯化钠溶液…… 侯德榜先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包国维忙来忙去。 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止是期待,还有些恐惧。 他希望包国维成功——中国的制碱业便可以往前走一步,至少在学术层面来讲是如此。 其实不仅是在制碱的方法上,这个国家甚至在制取合成氨等前置技术上依旧受制于人,但毕竟已经落后这么多了,现如今哪怕是有一点点进步也是好的。 侯先生心中隐隐约约的又希望包国维……失败。 他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他几乎把前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制碱业,他几乎把自己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改进索尔维制碱法上,他此前又开始全力钻研新式的制碱法,到现在已经不是第一个年头了…… 可现在化工厂内来了一个初来乍到的中学生,也许仅仅花费三天就赶上自己十几年的努力,他心中难免会感到患得患失。 侯先生把两只手背负在腰后,在实验台附近来回踱步,硬底皮鞋踩在青石地板上发出频率不一的“哒哒”响声,表明着他此刻的心情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包国维并没有去在乎侯先生是怎么想的,在做好实验初步准备后,他取出火柴,点燃蜡烛,开始加热烧杯中的氯化钠溶液。 在温度计的读数达到30摄氏度后,包国维取出氨气密封瓶,一番操作后利用导管通入氯化钠溶液…… …… 经过一番谨慎的操作,这场实验终于完成,成品氢氧化钠和副产物氯化铵已经被包国维分别装到两个玻璃盘中。 “侯德榜先生,实验已经完成了。” 包国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惫,这一场完整的实验他做的很慢,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十分耗费精力。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从实验室的窗户可以看到皎洁的月亮已经挂在空中,在灰黑色云中若隐若现。 在实验进入尾声的时候,侯德榜先生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铂丝、紫色石蕊试纸。 其实根据实验原料以及实验过程,再加上两种产物的性状,侯先生就几乎确认了眼前的产物确实是纯碱和氯化铵。 不过,本着科研人员的严谨性,他仍然要进行最后一步测试。 包国维已经提早让开了位置,侯先生冲他点了个头后便来到实验台旁边,预备开始进行检验——那双微微颤抖着的手,揭示出他的内心有些紧张。 在利用酒精灯将铂丝加热后,他轻轻地将铂丝伸到铁盘上的一小堆氢氧化钠粉末当中,一团黄色的火焰“噗”的一声升起。 看到眼前这景象,侯先生只觉得脑子像是被人用大锤子砸了一下,有些晕乎乎的,原本的眯眯眼也在此刻也睁大了不少。 来不及缓一缓自己的心情,侯先生的目光又转向了另一个玻璃盘,上面同样放着一团白色粉末——氯化铵。 他将湿润的紫色石蕊试纸在另一堆白色粉末上抹了一下——变蓝。 “这……纯碱和氯化铵?只要这样做就行?竟然只要这样做?竟然只要这样做就可以制作出纯碱和氯化铵……” 侯德榜呆愣在原地,在心中反复呢喃着这句话,他一双眼睛仍紧紧盯着手中变蓝的试纸,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么多年来,自己做梦都想研究出来的新式制碱法就这么出现了?而且还是出自一个堪堪十五周岁的中学生手中? 这个曾在大学府中考了满分一千分,又先后在麻省获得工科博士学位、带领国内制碱业获得费城博览会奖项的男人,头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侯先生?侯厂长?” 包国维的呼喊声将侯先生的思维拉了回来。 回过神来后,侯先生把两只手都搭在了包国维的肩膀上,晃了一下,大概是心情太过激动的原因,侯先生手上的力道不小。 “包国维同学,你……简直是个天才!” 听到这夸奖的话,包国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自己其实是当着人家的面剽窃人家的研究成果了,到头来人家还在夸赞自己? “侯先生过奖了,没有您的信任和指导,我又怎么能……” 包国维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个研究成果是经过侯先生“指导”的…… 如果侯先生愿意的话,他以导师的名义沾一些光也是可以的。 侯德榜先生是个心思机灵之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包国维话里的意思,他的表情僵了一下,转瞬间又恢复如常。 “包国维同学,伱简直就是天生做化学研究的料,制碱厂里十几个研究员,带着这么多人,这些年的研究成果甚至还不你……” 侯先生装作没听懂,转移了话题,这其实也在包国维的预料之内,以先生这种人的心气,自然是不屑于去沾他人的光的: “侯先生,我现在还在上中学,恐怕还要再上几年学堂,这种事情还是以后再谈吧。” 包国维笑着婉拒了侯先生的要求。 惊才绝艳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很容易取得成就。 在历史上,一九四一年才出现的侯氏制碱法已经提前了十三年来到这世界上。 不知道未来侯先生会选择什么方向进行研究,又将在什么方面取得新的成就? …… 侯先生又拉着包国维在实验室里重复了几次实验。 他从实验室中找来纸笔,一边做着实验,一边不停地记录着实验数据。 包国维对此并没有任何阻拦——此前都已经把整个实验过程展现给人家了,人家记不记录实验数据也就无所谓了。 侯先生虽说现在是个厂长,但归根究底还是个做学术的狂热者,在得到新式制碱法后,他的心情显然很亢奋——直到包国维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咕咕”叫声,侯先生的心态才终于从研究员的身份中脱离。 侯先生听到包国维发出来的声音,眼睛才终于从实验装置上离开,他放下手中的纸笔,挠了挠自己有些地中海的头: “包国维同学,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失态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当然可以。” 现在的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化工厂的员工食堂早已关闭数个小时,两人只能选择到外面找个餐馆应付一下。 刚走出实验楼,包国维便遇到了自家的三个下人,他们个个神色都有些焦急,伸着头往实验楼顶张望。 他们显然想进去,却被守在实验楼门口的门卫被拦在外面。 见到包国维平安无事,三名下人才终于安下心。 “都散了吧!我和侯先生出去吃个饭。” 听到包国维的喊话,三名下人也就齐齐散去,回到自己的宿舍内歇着。 …… 在出门用餐前,侯先生还带了几个背着枪的门卫。 即便是在天津这种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夜间出行也要慎之又慎,不多带些人,若是遇到了什么地痞流氓之类的实在划不来。 李先生天津菜馆,天花板上的宫灯亮着,餐桌用的都是红木制作,即使现在是凌晨二点多钟,依旧有十几名衣着华贵的食客在此用餐。 侯先生现在的心情依旧十分不错,他一坐到椅子上就对着对面的包国维十分大方的说道: “包国维同学,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 很快餐桌上便出现了一盘八珍豆腐、一整只烧鸭、一盆炖鲜海鱼,两大碗米饭,最后还要再加上一大盘切片腊肠。 即便是在高档的餐厅中,这一顿的花销也不过两块钱而已,相比包国维近来坐火车产生的花销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侯先生,我再过几天就要回江南了。” 正吃着饭,包国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包国维的话,侯先生愣了一下,竟然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包国维同学,寒假不是要放一个月吗,不在制碱厂里多待几天? 要是嫌吃得不好、住得不好我可以给你改善改善,或者在外面给你租个……” 包国维摇了摇头,他原计划是在天津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只不过在来的路上脑子中就一直浮现出老包的身影,总是会想起他那天似乎在乞求自己不要出远门的眼神。 对于包国维而言,名利和财富只要够用就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因此,包国维预备在办完事之后,早些离开制碱厂,踏上回苏州的路。 侯先生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他此刻已经回味过来包国维刚刚要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已经研发出新式制碱法,这种方法如果公开的话,恐怕会在学术界造成不小的反响……” “是的,我来此一趟,就是为名利。” 包国维直言不讳。 (本章完) 第一遍零五章 餐厅谈话与《大公报》 对于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包国维而言,曾经那有些可笑的想法早已消失不见。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对于包国维而言,现在首要的目标就是获取足够自己这个小家庭好好生活的资本,然后才能再去谋求其他的事情。 对于一般人而言,无论想做什么大事、实现什么抱负,只有建立在钱财、名望二者上才有成功的希望,否则便会像是去追求摸不到的空中楼阁一般,徒劳无功。 在连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过得好的前提下,还要去谈什么“救国救民”之类的事,虽然精神值得嘉奖,但从现实层面来讲无疑是有些可笑的。 钱财方面,包国维已经不缺,因而现如今的目标便是拥有足够的名声,给自己叠上一层由声望构成的“护甲”,以后做什么事都可以畅通无阻。 包国维扪心自问,自己来这一趟的本质就是为了名利,以期可以让自己和老包能够生活的更好。 至于其他的因素,倒不如说是为自己“剽窃”他人研究成果而找的理由。 …… 包国维刚刚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我是为了名利”这句话,显然令侯先生有些惊讶,即便是以他的情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于是侯先生只是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吃着,一时间气氛竟有些冷场。 就在此时,有个穿着干净的褐色马褂,头上还戴着黑色棉帽的店小二端着个木盘子走了过来,他恭恭敬敬的将两个装满酒水的杯子取下来,轻轻地放到了红木桌子上。 在放酒水时,店小二还是忍不住多打量一番这位穿着黑色西服的地中海男性——他早就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终于,他想起来了,一双小眼睛顿时挣得大大的: “你!你是!报纸上的那位!我知道,旁边永利制碱厂的厂长!侯……侯乐庞……” 店小二心情十分激动,就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坐在餐桌旁的这个男人是谁, 民国时期的报纸早就可以油印出画像,侯先生的人像便曾在《大公报》的报纸刊登过。 《大公报》这份报纸本就享誉全国,又是天津本地的报社,在当地,每刊报纸一经发行便会被抢购一空,人们互相传着看,因而这店小二能认出侯先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即便他是在高档餐厅工作,时常接触到上流阶级的贵客,却少有见到像是侯德榜这种能够刊登到报纸上的大人物。 只见侯先生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店小二见状也只得按捺住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恭恭敬敬的躬了下腰便返回后厨,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经过刚才的打岔,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倒是被散去不少,侯先生趁机举起一个酒杯,对着包国维伸了一下后,轻轻小酌一口,他的语气有些正式: “来,包国维同学,先不谈这个,这是纯正的波特酒,葡萄牙进口的,好久都没喝过了,今天值得高兴,是应该喝一口!你随意!” 这一杯,侯先生以一名科研人员身份、一名国人的身份敬包国维。 在放下酒杯后,侯先生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襟,又开了口: “不过包国维同学,研究出新式制碱法的事伱确定要近日就公开?不再多做些研究了?也许这个方法还可以再改进改进……” 包国维没回话,竟然也举起酒杯,他像个俗人一般,品都不品,像是饮水一般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饮酒,好在波特酒属于葡萄酒的一种,度数不高,口感也不辣嗓子,甚至还有点香甜甘醇,像是喝果汁一般。 一杯酒下肚,再加上此前吃的饭菜,包国维只觉得肚子已经半饱,一身的疲乏也消去了不少: “侯先生深耕于制碱业这么多年,对化工理论研究颇深,想必经过一晚上的研究,早已经明白这种制碱方法已经相当完善,几乎没有再度改进的可能。 较真的说起来,把这种方法藏着掖着其实意义并不大,即便有了它,我们依旧争不过洋人,我们国家的基础工业落后实在太多了,甚至无法自建合成氨工厂。 再者说,这种工艺的最大优点就是节省氯化钠,可沿海地区根本就不缺盐,在内地的话或许有些发展空间,可现如今连沿海地区的工业发展都不够饱和,又哪来的闲钱去搞内陆地区的工业? 因而新式的制碱方法暂时只是对于经济发达、幅员辽阔而又交通不便,或是缺少食盐的国家而言价值要高一些……” 包国维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他这一番分析倒没有太大错误: 在当今十分紧张、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局势下,发展内陆地区的工业已经成为部分国家亟待解决的问题,纯碱作为极为重要的化工原料,用量十分巨大,因而消耗的氯化钠也十分多。 对于部分国家而言,一旦爆发战争就意味着盐路就很可能被切断,即便是掌控沿海地区的国家,其工业设施也很容易受到打击。 只不过,对于现在尚未完成统一、仍处于兵荒马乱阶段的国内,沿海工业、内陆工业的极度匮乏自然也不是主要矛盾,因而在国内,联碱法的价值更高体现在学术上。 听到包国维的回答,侯先生微微点了点头,他显然十分赞同包国维的看法。 以侯先生的头脑,再加上几十年来的经验,其实也早就看出来新式制碱法的优缺点: “包国维同学,你分析得倒没什么问题,但倒也不用‘妄自菲薄’,这毕竟是国人研究出来的新式制碱方法,十分具有代表意义,其实用价值也并不输于索尔维制碱法,无论放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属于一种较大的突破。 如果包国维同学需要‘名利’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上一些忙……” 听闻侯先生的话,包国维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说?” “我认识范旭东先生,我想他一定会对这个方法很感兴趣,并愿意出一笔不错的价钱购买新式制碱法的制作方法,只不过价格上可能要低一些。 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制碱厂已经花了重金购买过索尔维式制碱法,而且现成的工厂已经建好了……” 侯先生提到了范旭东,这也是个是时常出现在后世史书甚至是教科书上的人,包国维早就慕名已久。 范旭东是一名爱国实业家,现如今的名望可以说是蜚声海外,手下企业遍地,先后创办了大精盐公司、久大精盐厂、永利碱厂、永裕盐业公司、黄海化学工业研究社。 自古以来,这个国家的制盐业都掌控在掌权者手中,因而想要光明正大开办制盐厂必然是有当权者同意甚至是入股的,因而范旭东手中掌握的人际关系堪称十分恐怖。 他的哥哥范源濂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不仅担任过最高学府的校长,还出任过北平教育总长。 范旭东毫无疑问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巨佬,像是什么青帮杜月笙之类玩下九流玩意的人见了他都得往后稍稍。 包国维点了点头,示意侯德榜继续说下去。 “其次,我认识不少报纸的编辑,只要我出面作证,想来天津《大公报》等报社经过初步调研后,也不会吝对于你的事迹进行刊登。 如果天津的大公报愿意刊登,很快也会带动其他报社进行报道。” 侯先生提出了一个可以让包国维名利双收的办法,并且许诺这件事他会出手帮助。 包国维起身,朝他鞠了一躬,郑重道: “非常感谢侯先生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也就是侯先生人品过硬,再加上这联碱法本该就是属于他的,包国维才愿意信任他。 若是换成另一个人,包国维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联碱法过程展示给他,否则就算考虑到自己是带着楚家介绍信来的,恐怕那人满脑子的想法也研究成果据为己有了。 侯先生听到包国维的回答,脸上露出些笑,示意包国维坐下来,接着开口道: “包国维同学,这种新式制碱法我建议你也可以在国外申请一下专利,当然,如果你愿意将这种方法出售的话就不用考虑这件事,这件事范先生就可以办。” 包国维此刻已经坐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头,认真考虑了一下:还是将这方法给卖掉为好…… 身上的杂事缠得太多,一来劳心费神,二来容易惹上危险。 没必要追求过多的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老老实实顶着一个“天才化工研究员”的名头,待遇也差不到哪去。 于是包国维认真开口说道: “侯先生还是可以帮我联系一下范先生吧,这个方法我愿意卖掉。” 侯先生脸上的笑意明显多了不少: “好的,这事儿还是等到白天再说,我们直接给他打个座机电话,现在的范先生恐怕还在睡觉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人在饭桌上已经将事情给谈好,此前又都喝了开胃的果酒,顿时食欲大开。 这一顿饭直接吃到凌晨两点半点,几乎是风卷残云的将所有菜品都吃净后才两人离开餐厅。 “包国维同学,有没有考虑直接转来天津上学,在我们研究所兼职担任一个研究员,天津也有个新派学堂,校长跟我很熟悉,即便你上了大学,也可以……” 再返回制碱厂的路上,侯先生依旧没有放弃邀请包国维前来天津的学校担任研究一个研究员。 不过,只有包国维知道自己已经快要黔驴技穷了。 …… 包国维大概是易醉体质,虽然今晚只喝了一杯果酒,但这后劲又上来了,令他感到有些难受,待到他回到单间宿舍内躺下时已经有些头晕。 大概是又完成了一件心心念念的事,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到正午时分,包国维才悠然醒来,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十一点。 一打开宿舍门,果不其然,自家的三名下人就在门外面。 包家的门神已经从两个进化为三个了,张二苟、王大锤、王小武三人此刻就蹲坐在宿舍门外面守着。 见到包国维出来,三人立刻都站了起来。 “少爷,汤和包子已经凉了,要不要我再去外面……” 王小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包国维给打断: “准备准备吧。” “准备什么?” “把行李都收拾收拾,不用待上十天半个月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包国维的话,几名下人的心中像是有一块大石落地一般——这几日众人心里可都盼望着回家呢。 尤其是王大锤和王小武两兄弟,今年也就十六岁,他们早就想自己的娘了。 王大娘家可就这么两个儿子,这一趟都被包国维给带出来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可真就绝后了。 王家二兄弟的嘴已经合不拢,若非是自家少爷还没吃饭,恐怕两人即刻就要找棍子厮打一番用以发泄自己激动的情绪。 就连老下人张二苟的嘴角也分明翘了起来。 …… 在简单的用过早餐后,刚从宿舍楼下来,包国维就看到了侯先生,他此刻正站在宿舍楼附近,看着工人运输生产原料。 其实一大清早,侯先生就已经起来了,他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一天往往只睡四五个小时便能精神焕发。 “包国维同学!先跟着我去一趟《大公报》报社吧。” 在见到包国维后,侯先生没有过多废话,带领他前往厂门口,那里停留着一个漆黑色的古典老爷车。 小轿车在这时代无疑是十分奢侈的出行工具,清一色的舶来品,随便一辆价格至少要三四千大洋。 走进千,弯着腰,包国维就进了后排的座位,侯先生就坐在他旁边,前面自然有专门的司机来开车。 说起来,这还是包国维头一次坐小轿车,马路上的行人好像总是愿意将目光投向这种交通工具。 …… 大公报的报社位于城中心地段,此刻编辑部中,可以说是一片忙碌,几张桌子上堆满了各式纸张,费稿。 内里有几个编辑正在努力撰稿中,办公室电话铃声不停响着,接收来自全国各地的可靠消息。 包国维随着侯先生一同下了车,当报社的门卫看到车上竟然还走下来侯德榜先生的时候,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色分明恭敬起来,两个门卫当即鞠了一躬: “侯先生请进。” 令一个门卫则即刻跑进了报社内: “梧桐总编!侯先生来了!” 话音落地,报社内的几个编辑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开始面面相觑。 大名鼎鼎的侯德榜先生竟然光临了这间报社? 莫非是新式制碱法有了新进展?众人的心情都些激动起来,希望赶紧拿到一手资料。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衣锦还乡 《大公报》的总编梧桐此刻正坐镇在编辑部中审稿,他看着下一版的尚未排满的初稿,心情有些焦虑,眉头都微微皱起。 他显然有些头疼:对于一个报社而言,想要凑齐一版足够真实,又有吸引力的新闻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梧桐总编,侯先生来了!” 门卫跌跌撞撞的赶过来喊道,他的声音很大,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编辑部。 梧桐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中一喜,原本有些疲乏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即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在粗略地整理一番自己的白色领口后,就起身准备亲自去接待侯先生。 毫无疑问,现如今的侯德榜是个当红人物,完全值得一名总编亲自来接待。 去年,也就是民国十五年,侯德榜带领永利制碱厂在费城博览会上赢得金奖,制出来的纯碱更是被称为“发展中华民国主要化学工业之象征”,可以说是为国争了不少的光。 现如今已到了十七年末,中间隔了一年多,如果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永利制碱厂厂在制碱法方面又有新的突破的话,无疑是一个大新闻。 报社内的几个编辑听到这个消息后,虽然也想要过去采访询问一番,奈何手中还有众多工作未完成,只能在面面相觑一番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总编离开,然后继续完成自己手头的工作。 越过编辑部的门槛,再穿过一道不长不短的玄关走廊,便到报社主厅。 报社主厅的西墙第一道门打开便是待客厅,想来侯先生此刻就待在里面。 宽阔的待客厅墙壁周围挂着各式山水字画,偌大的窗帘半开半掩的,几缕阳光从外头照进来,微风浮动帘布,靠窗的大理石上地板上就光影闪动。 在正中央处有一张纯黑色的主桌,其上摆放着纸笔、瓜果、饮料,以及各种可以消遣时间的杂志、报纸,周遭摆放着正好八只椅子。 此刻,房间内只有侯德榜和包国维两人,他们早已落座在主桌上,对面而坐,讨论着有关新式制碱法的事宜。 侯先生的手中正拿着一只铅笔,唰唰的在纸上写着: “包国维同学,这上面就是范先生的座机号码,他平时比较忙,几个城市飞来飞去的,时常联系不上。 那几个常用的号码我都已经给你写在纸上了,具体的情况过会儿你可以自己和他谈。 哦,对了,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座机号码吧,我现在把我的号码也写上去。” 包国维听到侯先生对自己的称呼,总觉得有些生分了,经过昨天的事儿,现在也是时候攀攀关系了: “好的,这真是谢谢侯先生了,不过……我觉得以后侯先生还是直接称呼我为包国维即可,后面总是要加一个同学,未免有些太生分了。” 侯先生放下铅笔,将一张纸递过来,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哈哈,这一点倒是疏忽了,要是这样说的话,直接称呼伱的姓名也有些生分了,以后直接叫你国维吧,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叫我侯叔就行!” 对于眼前这个十分有“才华”,又十分懂事的学生,侯先生也巴不得把这称呼拉的亲近些。 还没等两人来一出神情互喊“国维”、“侯叔”的好戏,待客室的门就忽然被人拉开。 梧桐一拉开待客厅门,就着重打量了一番坐在侯德榜对面的包国维。 刚刚他站在门口偷听了一小会,两人之间的谈话已经尽收耳底,故而对包国维十分好奇。 以他的眼力,见到包国维第一时间就察觉出其气质不凡,带个眼镜一副大家少爷的模样,来头肯定不简单。 “侯先生亲临,本社真是蓬荜生辉,这位小先生和侯先生是一起来的吧,就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梧桐一边说着话,一边小跑着走到主桌旁边,见二人的茶杯中此时还是空的,立刻开始二人斟茶倒水。 侯先生看样子早就与梧桐总编相识,直接开口喊出了他的真名: “刘善,这个是包国维,从江南苏州来的,过了年就十六岁,现在还在江南上中学。” 梧桐倒茶水的手法都十分讲究,在无法分清客人谁地位更高的时候,他选择了两份一起倒: 先是把两个茶杯拢到一块,分别倒好之后才把一手抓着一个茶杯,同时放到两人面前: “哦,原来是包国维同学,这是第一次来我们报社吧?还没尝过这崂山绿茶,尝尝吧,要是好喝,说一声,过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带一袋!回家之后好好享用一番!” …… 一番寒暄过后,就到了谈正事的时间。 梧桐很清楚,侯先生身为永利制碱厂的厂长,平时忙得很,突然到访报社肯定不是找自己来寒暄的,想必一定有正事。 他最终坐到紧挨着包国维的一个椅子上,一番沉吟过后对着侯先生开口说道: “侯先生这次亲自来临,可是有什么事儿?” 侯德榜举起茶杯,饮了一口不温不热的茶水: “我这次来可是带来了个好消息——制碱法有新的突破,而且成果不小。” 梧桐早就隐隐约约猜到了是这件事,但当侯先生说出来时,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激动。 下个刊期的标题他都已经在心中拟好了:《震惊海内外,天才化学家侯德榜再次取得大突破》 于是他急忙开口问道: “那么侯先生,具体是什么突破?成果大概有多高?” “我们成功研发出了一种新的制碱法,这几乎是一种全新的制碱方向。 这是一种与索尔维式制碱法的侧重点截然不同,但是实用价值却不输于它的新式制碱法。” 这年头懂得化工学的人相对而言较少,即便是在文化人当中,往往对于理科也知之甚少,因而侯德榜没有说出什么专业性的词汇,梧桐完全可以听得懂。 “侯先生可真是化学领域的大师,去年就获得了费城博览会金奖,今年……” 梧桐的话还没说完,侯先生就连忙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吹捧。 “研究出这个方法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同学。” 看到侯先生一脸认真地模样,梧桐也知道这位没有开玩笑,原本想要置疑的话也塞回了肚子里。 他看向包国维,眼神中还带着些错愕和不可置信: “我记得侯先生刚刚说过,这位包国维同学过了年才十六岁。 也就是说今年他才十五岁,真的就研究出新式制碱法了?” “是的,而且新式制碱法几乎只由他一个人独立完成,我们只提供了一件实验台和充足的原料。” 梧桐倒吸一口冷气,为全球变暖了贡献,好一阵子他才接受了这个事情,心中。 他已经在心中拟定好了下一版新闻的标题:《震惊海内外,化工天才少年包国维……》 “不知,这新式制碱法叫什么名字?” “依我看,不如就叫包氏制碱法,不知国维有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名字……” 刚刚几乎一直是侯先生和梧桐编辑在谈话,终于轮到包国维说话时,却是这样一个令他有些尴尬的问题…… …… 半个小时后,在梧桐总编的带领下,包国维和侯德榜二人一起来到了报社内的摄影室前。 “包国维同学,麻烦你先进去拍个照吧,说不定下一个期刊上面就会有你的人像了……” 拍照这事儿本就十分符合包国维的心意,谁会拒绝自己的脸登上报纸呢?包国维点了点头,便走进去。 摄影室中央有个笨重臃肿的大摄像机,看样子早已有个摄影师等在里面,他指挥包国维站到白色幕布后面。 在包国维摆好姿势后,摄影师就弯着腰开始调试摄像机,大概半分钟后,“喀嚓”几声就给包国维照了几张相片。 待到几张照片被冲洗出来之后,包国维亲自看了看,十分满意——虽然都是黑白照片,不过大抵也能照出自己一半帅气。 待到侯先生和包国维离开报社时,这件事几乎就算完成了: 有侯先生这么权威的人来担保,《大公报》的编辑们已经开始着手在下一份期刊的报纸初稿上拟定内容。 不过作为一家权威性的报社,最基本的调研还是要有的,今天下午他们就会安排人到永利制碱厂内调查一番情况。 ……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包国维和侯德榜已经乘坐小轿车返回永利制碱厂。 两人在办公室内给范旭东打了一通座机电话。 起初无人响应,连续拨打了三四次,才终于有人接电话,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有些大大咧咧的声音: “外!小侯啊?” “诶!老范,我这边有个人,跟你通一下话啊!” 听到座机中传来的声音,侯德榜把电话筒递给了包国维。 “范先生您好,我是包国维……” 在电话中,包国维详细的说了一番有关新式制碱法被发现的事。 得知新式制碱法的出现,范旭东显然对此很感兴趣,急忙问了问相关事宜。 包国维就在电话中大致概括了一番,而范旭东在初步了解后,即便知道新制碱法的商业价值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却依旧兴趣不减,表明自己会很快坐列车赶到天津。 在了解到包国维的年纪后,他又邀请包国维留在天津上学,兼职在制碱厂内做一个研究员,只不过被包国维婉言拒绝。 他暂时还没有定居北方的打算,毕竟老包在苏州生活了这么些年,骤然间搬到北方恐怕身体受不了。 在谈好相关事宜后,包国维又老实的待在永利制碱厂,应付了一番来自《大公报》报社的记者: 这回他们又扛了个极为笨重的摄影机来,要求包国维在实验室内摆几个做实验的姿势。 …… 又过了几天,时间已经来到了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包家四人此刻已经离家接近半个月了。 今天的天气十分晴朗,万里无云,只不过气温是越来越低了:当天晚上放一盆水出去,第二天早上再去看,就会发现水盆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冰。 根据《大公报》总编梧桐的消息,有关包国维的事迹已经刊登到了下一期的报纸上。 这意味包国维的名望即将暴涨,也许根本不用等到他回到江南老家,当他还坐在列车上的时候,报纸的内容就会通过电话、电报迅速传递出去。 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在学术界想来会掀起一阵波澜,那群新式学堂的教员恐怕会比自己还激动,即刻就要都大肆宣传起来。 也许等到包国维回到苏州,便会成为声名不小的“大人物”。 也就是这一天,范旭东先生乘坐的列车抵达了天津,与包国维见了面。 …… 十二月十五日,正午十一点,仅仅用了半个月,包国维已经将关于新式制碱法近乎所有事宜处理好。 永利厂门口,包国维看着已经整理好行李的三名家丁,喊了一句他们早就心心念念的话: “回家!” 在侯德榜和范旭东几人的目送下,包家四人带着大包小包离开了永利制碱厂,前往天津火车站处。 当然,在离开前,众人存放在门卫室的三支枪已经全部取回。 …… 无论是苏州、上海、亦或是天津的列车站点,似乎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人山人海的。 在买好票后,包家便开始挤上列车。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包国维选择坐一等舱。 一等舱是有宽敞的床位的,夜间可以直接在床上睡觉,坐长途火车,若没有个豪华的床位,实在有些难熬。 至于其他三个下人,则被安排到了二等舱内,不过最贵重的行李还是由包国维自己来保管。 这一次出行,包国维收获颇多,几乎堪称是“衣锦还乡”。 汽笛声响起,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看时缓缓退去。 包国维看着外面的景象,开始盘算着这一趟的收获: 首先是手上已经多了几份座机号码: 楚泽的、范旭东的、侯德榜的,还有坐列车时遇到的那个富大龙,只不过跟前面的几个人比起来,这个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玩下九流的终究上不了台面。 量变引起质变,仅仅是这三个人,加起来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人际关系,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只要打一通电话就能解决。 当然,如果遇到这些人都解决不了的事,那也不用解决了,等死就行。 不过最重要的是现如今包国维即将出名,要变成一个“大腕儿”了,以后无需再趋炎附势,反倒是别人需要来巴结他。 在金钱方面,这一趟包国维也没少赚,范旭东也没有亏待他,几千大洋,再加上专利的部分分成……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列车惊魂 对于这一次出行的收益,包国维可以说是十分满意。 若是算上专利费,自己现在也算是个腰缠万贯的隐形大富豪了。 只待等下一期刊的《大公报》报纸发行后,名望自然也就可以水涨船高。 有了钱和名,往后只要不掺和一些破事,或者前往太过混乱的地方,到哪儿都能混得开。 …… 这是包国维第一次坐头等厢。 车厢内似乎被人喷过香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相较于二等车厢,头等厢要宽敞不少:座位由每一排四个变成了一排两个,一左一右的分布在车厢两边。 前后两排座位之间还要放上一个铁制的桌子,以方便人们进行交际。 而铁桌上已被人提前摆放好几份杂志、报纸,上面还放着几个空着的瓷质餐盘,方便用餐。 这配置相比二等车厢确实要好上不止一倍,这么来看,确实无愧于这十二大洋的高昂票价。 只是没想到天津站当时挤了这么多人上火车,这头等车厢的座位竟然都没有排满,足足空出来接近一半。 因为一排只有两个座位的缘故,过道显得十分宽敞,可以轻松地容纳数人并肩行走其中。 有穿着制服的女乘务员推着餐车穿行而过,挨个询问着乘客们是否要购买商品。 而这餐车上面摆放着的无非是一些酒水饮料,或是瓜果蔬菜,唯有一点与众不同:售价至少有市价的五倍高。 每天早中晚乘务员们也会提供一些饭菜,同样要收钱,且价格同样不菲,一份腊肠蛋炒饭再加上一碗鸡蛋便要半块钱,着实是黑心的要命。 不过坐在头等车厢的人们也不吝于去购买这些昂贵的商品: 男人们为了炫耀自己的财富,面对餐车上动辄几块大洋的洋酒,随手拿出一张大额银票,取下几瓶包装精美的酒。 为了显出自己的阔气,有时甚至都不要求乘务员找零,而是直接与自己对面穿着旗袍、戴金钗抹胭脂的“贵妇”们一同享用美酒。 而独自乘坐车辆的人,就不得不“高雅”起来:只有依靠着书籍杂志来消磨时间,实在无聊时就看着车窗外的山河景色来放松放松心情。 在平时,头等车厢往往位于列车的尾部,以免有煤灰渣滓从火车头处飘到人身上。 不过在冬天,位于火车前部的头等车厢便会开放。这儿离火车头只隔了一节,大量的热气从前方灌来,令人感到温暖的同时,又使人昏昏欲睡。 这一趟列车从天津到上海,二地直线相隔就有二千里,铁路的路线更是弯弯绕绕,距离就更长。 以这个时代的车速,无论是快车,还是慢车,都要行上几天几夜。 此前包国维虽带了许多书籍,然而这次出行足足已过了将近半个月,此前带来的书籍早已看得一干二净,一时间竟不知道能做什么。 于是他只能坐在车厢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听着周围乘客的谈笑聊天声。 可他只觉得越发无聊起来——早知道还不如和三名下人一同去坐二等车厢,好歹还能聊聊天,解解闷。 庞大的列车正经过一条山坡夹道,就在此时,忽有一阵剧烈急促的汽笛声响起,把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包国维给吵得清醒起来。 起初包国维还有些懵,可环顾了一番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周围的乘客大多也是如此——在面面相觑一番后,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继续聊着天。 就在包国维心中还有些疑惑的时候,猛然从车侧的窗户处瞧见山坡上面好像有一群……人! 领头的几个好像还骑着几匹瘦弱的马! 大概是听到汽笛的巨大声音,几只瘦马受到惊吓,开始躁动起来,高高地扬起了马蹄。 只不过这些景象离得太远,又隔着一个被列车滚滚浓烟熏过的玻璃,叫包国维有些看不清。 待到列车驶近一些后,包国维终于看清了,山坡上分明有几个骑着马,身上还背负着长枪的男人! 几个人都披着大棉袄,他们的周围还有不少簇拥,粗略一数估计有三四十个人,大多都穿着灰色的粗布麻衣。 一群骑着马的人,带着枪和小弟,聚集在一起,恰好又在火车的必经之道上…… 难道真有人敢劫火车? 可是这么大的火车他们要怎么拦截? 提前在铁路沿线埋了炸药?准备把火车给炸了?不,这不大可能…… 亦或者说列车内有他们的内应?准备来个里外夹击? 总之,这一切直接把包国维吓得睡意全无,后背都开始往外冒冷汗。 他还是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四处观察车厢内的状况,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动产生: 假设外面的人真是土匪,列车之中必有其内应,而且很有可能就藏在最靠近列车头的头等车厢内,若是让车厢里的“土匪”内应控制住驾驶员,逼停列车,所有人就得一起被俘。 当包国维把手已经放到别在腰间的手枪上时,他的心中才安定了不少。 而其他乘客中显然也有人注意到了外面那伙土匪一样的人马,心中甚是恐惧,已经有人尖叫出声: “快看!外面有人!骑着马!他们身上还带着枪!” “土匪!是不是土匪?” “警卫员!警卫员在不在!快给老子去把他们给灭了!” 经过训练的警卫员们在听到汽笛声响起时便知道遇到了紧急状况,早就卸下背在背后的枪支,提在手上已经开始戒备。 见到这种场面,一等车厢已经开始乱做一团:有的乘客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急匆匆的逃离原地,看样子是想要找个安全一些的地方呆着。 尤其是靠在窗户旁边的人,第一时间就开始转移位置,又或是趴下身子,生怕外面的“土匪”直接对着列车开枪,毕竟若是被流弹给击中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直接小命玩完。 而包国维很敏锐的发现了一名戴着灰色礼帽的乘客正往列车头的方向赶去,他的瞳孔顿时微微收缩: “看住那个戴灰帽子的人!他有可能是‘土匪’的内应,不要叫他去火车头!赶紧派人保护好列车员!如果列车被逼停,大家都不好过!” 包国维即刻喊了出来,此刻他已经开启了大脑过载,将一只手放在了手枪枪柄上,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虽然情况危急,但包国维说话的声音很大,用词十分清晰,整个车厢的人都能听到。 很快,头等车厢里的人目光都看向了那个偷偷摸摸前往火车头方向的人。 此刻,疑似内应的“灰礼帽”已经来到了车厢前边,他的目的在此刻暴露无遗。 人往往是怕死的,尤其是面对着头等车厢内五六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员时,“灰帽子”转过身来,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他十分识趣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即刻就有警卫员冲上去控制了那穿灰衣服的人,果然从他裤腰间搜出来两把盒子炮手枪。 一个坐头等舱的富人,带着两把如此笨重的手枪,完全不合乎情理,再加上刚刚包国维的话,还有“灰帽子”试图靠近火车头的实事,现在完全可以将他视为土匪内应。 “杀了他!赶紧杀了他!土匪不能留着!” 有乘客见状,十分惊恐,急忙提议道。 为避免夜长梦多,尽快将此人杀死才是正道,毕竟万一警卫员们没看住此人,阴沟里翻船了怎么办? 可如果把这个“内应”给杀了,若是火车最终被逼停,恐怕少不了几个人要被拉下来为“匪徒”的兄弟们陪葬,到底该不该杀? 权衡一番后,人们也没有做出决定,不过在此时,终于有人想起了包国维说的话。 “赶紧派几个人保护驾驶员!不要让火车被逼停了!” 即刻有两三个警卫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前往列车头,试图保护住列车驾驶员。 见状,又有机灵的乘务员喊道: “大家不要担心,我们的列车速度很快,只要车辆不停止,大家就很安全,请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尽量不要挑选靠窗的座位,配合警卫员维持秩序!谢谢!” 听到乘务员的话,众人也都回过味来,以列车的速度,普通人靠着腿脚是不可能追上的,疑似土匪的那群人拢共也就几匹马,就算追上来了又能起什么作用?列车上几十号警卫员呢! 于是大部分都安心的回到座位上,老老实实的配合着警卫员维持秩序。 而车厢内的警卫员们都已经把枪栓拉开,时刻准备着对有异动的人出手。 二等车厢的情况也差不多,人们乱做一团,好在有带着枪械的警卫员维持秩序,短时间内也没闹出什么乱子,很快就安静下来。 至于三等车厢就一言难尽了,这个车厢不禁人口众多,而且鱼龙混杂,即使是在平常无事都乱的很,打架斗殴、盗窃揩油不断,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混在其中的小偷扒手们在这紧要关头仍不忘记偷些东西。 对于这号车厢,列车警卫员们的处理也十分果断:死死地关闭三号车厢的大门,子弹上膛,警卫员们守在车厢门口,一个人也不准放出来。 而列车驾驶员,早就发现了外面的情况,毕竟刚刚鸣笛的声音就是他操控列车头发出来的。 列车的车速相较之前明显提快了不少,汽笛声音更是频频响起,更大量的浓烟从火车头上冒出,使车窗外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这叫众人心中的恐惧又添了三分,又开始骚动起来。 “大家不要惊慌!以防有人趁机作乱!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乱动!列车的速度很快,我们很安全!” 即刻有蹲坐在车厢内的乘务员再次大声安慰道,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讲话的效果依旧十分不错,头等车厢内的人再次冷静下来。 “快开车!叫驾驶员再开快一些!” 即便驾驶员已经把速度提到了最高,依旧有乘客对着周围的乘务员或者警卫员着急地催促。 乘务员们虽然心中也有些紧张、恐惧,但还是认真履行自己的指责,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头等车厢内的众人。 而警卫员则是专心致志的戒备着,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着列车内是否有“土匪”的内应。 各个车厢的门在此刻已经紧紧关闭,警卫员大部分都分布在三号车厢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在保卫列车驾驶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那群“土匪”一样的人马消失在人们视野的时候,车厢内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动。 或许是包国维没有“吃火锅”的缘故,也可能是他们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无论如何,好像并没有出什么事。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二号……也许是三号车厢处,传来了几声枪响,车厢内响起一片尖叫声,人们开始乱做一团。 “靠!” 包国维心中一紧,暗骂了一句,他可不想死在这趟归乡的列车上,尤其是在这自己已经混出名堂,即将衣锦还乡的时候。 外面的情况包国维无法了解,也不能去了解,于是他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根据枪声来分析列车上的情况,而不是到处乱跑: 即便是有匪徒存在,往往也不会选择对着安静坐在座位上的老实人出手,反而是到处乱跑,挡了别人路,就十分容易被杀。 若是这群匪徒是为求财而非害命,包国维倒不吝啬于把钱财都悉数交上,自己身上的现金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几十块盘缠,而范旭东先生答应给自己的钱,再来之前自己可就都已经存到银行里了。 好在很快有警卫员传来了消息:三等车厢的几个匪徒已被击毙。 无论怎么样,被击毙的到底是不是匪徒,头等车厢的大门依旧没人敢打开。 又过了几分钟,没有枪声响起,但列车内的氛围依旧十分紧张。 头等车厢内,全体乘客的目光都在盯着黑帽子,以免他浑水摸鱼逃离警卫员的控制。 包国维只觉得头皮发麻:明明马上就要衣锦还乡了,怎么偏偏在这个关头遇到了土匪?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包国维快要无了 列车快速的行驶在铁道之上,各个车厢的大门依旧紧闭着,除了三等车厢外,每个车厢前都有几个警卫员守在门口。 在列车不驶出上百里远之前,人们都不敢轻易的打开车门,只能静静地等待时间过去。 原本豪华宽敞的车厢似乎突然变成了一座封闭的棺材,待在这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这种时候,头等列车上的人们和三等厢内的人已经没有了区别,无论手中握着多少大洋、家中势力有多么强大——人终归是人,扛不住一粒子弹。 好在这种横跨南北长途火车,早就考虑到火车被劫的情况,一座火车上足足配备了约莫三十多名警卫员,几十杆枪给乘客们的心中带来些许安慰。 足足过了几分钟,也没有再出什么事,就在人们以为终于摆脱了马匪时,有胆大的乘客靠到了车窗附近,他瞧了瞧车后方。 这一看,乘客的面色当即一变,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 “马匪!是马匪!马匪他们追上来了!他们还跟在后面!这回完蛋了!” 此话一出,头等车厢内又是一片惊慌,人们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 “真的假的!警卫员快打枪!赶跑他们!” “老天爷保佑!我……” …… 包国维也来到车窗附近瞧了瞧,在距离火车起码有上百米员的地方,果然可以分明看到有四五个马匪跟在火车后面! 土匪们大概已经知道夺取火车头的计划失败了,又或者说这计划对于他们而言是否成功都无所谓,无论如何,他们再次骑着马追了上来。 马匪们没有轻易地靠近列车,只是远远地跟在列车后面,保持着一定距离,但始终不靠近,没人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起初人们只能见到四五个骑着马的马匪在列车后面追着,过了几分钟,后来不知打哪儿渐渐冒出来五六个马匪。 人马合在一起,根本数不清具体有几个——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穿行在山路田埂之间。 “砰!” 忽然有几发子弹划出火线,打在车厢上,激起火星的同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这是土匪们开始零零散散的打起枪来,他们像是在示威,只不过大部分子弹都打歪了。 但列车上的人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再次变得混乱不堪,车厢内充斥着骂声、喊声、哭声。 而列车上的警卫长见到马匪率先开枪后,很快就派人站在各个车厢的连接处进行反击,只不过这反击像是个笑话: 警卫员们只把长枪伸出去,头也不露出来,更别说去瞄准,就是随便打上几枪;若是拿着短枪的,则只露出来一个手,同样是胡乱地打着枪。 没有人敢轻易探头,毕竟探头就意味着可能有生命危险。 和后世电影里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又悍不畏死的“主角”们不同,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条,所有人都谨慎的很,只有傻子才会直来直去的往上莽。 马匪们更是惜命,他们又向后撤了些距离,这回与列车尾起码隔了百多米远。 即便警务员们的枪法十分稀烂,马匪们依旧不时地拐动一下马匹方向,躲避着火线相对密集一些的区域,生怕挨上一发子弹。 双方打了一会,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发子弹打出去,莫说是人了,就连马都没挨上一枪,也就是列车的车厢处多了几个划痕。 一番射击下来,列车警卫员们随身携带的弹药便耗去了大半,枪声变得愈发稀稀拉拉起来,已经有人想着要去存储弹药的车厢去补充弹药。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火车内部的某个车厢内又响起了一阵有些密集的枪声,这枪声十分突兀,还伴随着一阵十分激烈的尖叫声传来。 听这声音的来源,似乎仍是自三号车厢传出。 有人在车厢里在干仗? 可前不久刚有警卫员过来通报过,三号车厢的土匪已经被杀了,这阵密集的枪声又是从哪儿来的? 就在这时,头等车厢内忽然有个警卫员举起手枪,对准了还在往车外放枪,阻拦马匪的“同僚”。 这个人包国维注意过:他打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打出去几枪,只是站在几个警卫员的后面摸鱼。 头等车厢内的几个警卫员们的全部精力都放在阻拦外面的马匪、其他车厢传来的枪声上,有的警卫员此刻甚至还在添子弹,根本想不到车厢内竟然还有“同僚”是土匪的内应。 “砰砰……” 几发子弹从内应的枪口中射出,当场有两名警卫员身中数枪,看这架势估计是活不成了:他们捂住背部,倒在了车厢地面上。 头等车厢内六名警卫员,一名反水,两名死了,还有个被看押的“灰礼帽”大概率也是内应。 这还不算,乘客中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内应,这是头等车厢的情况,其他车厢的情况恐怕要更加艰难些。 乘客们见到这可怕的情形,几乎魂都被吓跑了,有的人已经开始疯狂乱窜,车厢内的桌子被“哄咚”掀翻、碗儿碟儿酒瓶掉在地上,“哒啦啦”碎了一地。 而此前被抓住“灰帽子”见到这混乱的情况,迅速尝试挣脱束缚,一个肘击打在旁边看着他的一名警卫员上。 包国维见到这番景象,他再没时间再去权衡利弊: 随身携带的德国邵尔1913手枪已经被他握住,其上套筒早已被拉开,子弹静静地躺在枪膛内。 “猪脑过载”开启,包国维眼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对身体的控制力也大幅提升。 他抬起枪,双手紧紧握住握把,眼睛对其手枪上部,瞄准了“内应”警卫员。 他没有选择去瞄准头部,而是最易击中的胸部。 一番短暂的“机瞄”后,包国维扣动了扳机,子弹瞬间被激发出去,包国维虎口被震的有些疼。 两人相距也不过四米,包国维又有大脑过载加持,瞄准的还是最易打中的胸膛,这一枪很是靠谱的击中了内应警卫员胸口偏左的地方。 内应警卫员骤然被击中,身形一顿,瞪大一双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包国维。 他一只手捂着胸口,踉跄着往后面倒去,在临了之前又不停地扣动数次扳机,子弹尽数打在了天花板上。 子弹打到天花板上,开始弹射起来,流弹在车厢内四处乱窜,又伤到几个人。 但无论如何,这内应警卫员是死了。 在这种紧要关头,包国维没有产生任何心理负担,毫不犹豫的就要去解决另一个“灰礼帽”。 袖珍手枪的后坐力其实也不算太大,以他经常锻炼的握力很轻松的就能驾驭住,枪口微微一转,就对准了“灰礼帽”。 只不过还未等包国维开枪,“灰礼帽”身上就已经中了数枪,原来是其他的警卫员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开始反击。 …… 有警卫员是内应!不仅如此,乘客中也藏着土匪! 头等车厢这么贵的票价,里面都藏着两个人,那么二等车厢、三等车厢里又藏着几个? 列车上的情况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车内车外枪声大作,整个列车内早就乱为一团,巨大的汽笛声依旧响着、车厢内到处都是尖叫声、孩童的哭声。 人们之间的信任已经消失不见,就连包国维都不再把手放到枪上,而是跨在腰间,生怕被已经极度惊慌错乱的警卫员们错认成土匪给误杀。 火车头处,副驾驶员不断地给列车添煤加热,在这大冬天硬是冒了一身汗,但他只希望这列车能跑得快些。 乱了!乱了!全乱了! 突然,火车的鸣笛声停了下来,人们能感觉到列车的速度开始慢慢下降。 驾驶火车的列车员看着前方铺在铁轨上的数块巨石,已经吓得满头大汗。 列车员顾不上后面还有马匪追击,他急忙开始为火车减压。 火车的减压阀很快被打开,大量浓雾从火车侧向喷出,失去动力的火车只能依靠着惯性继续向前行进。 在这关头,车里的土匪内应都已经暴露出来,警卫员们早已自顾不暇: 现如今每一个同僚、每一个乘客都有可能是敌人,连车厢内里都无法顾及,哪儿还有精力再对列车外的马匪进行阻拦? 恰逢列车又在减速时期,里应外合之下,十几个马匪根本不用担心被流弹击中,马匹的速度变得快了些,很快就有马匪成功来到了列车附近。 “劫财不害命!再逃就全杀!” “劫财不害命!再逃就全杀!” 马匪们大声叫喊着,同时还零零散散的放着枪,防止有不开眼的人反抗。 数个在山野中练过的大嗓门汇合在一起,即便是坐在车厢里的人也能听到他们在喊什么。 这群马匪显然来者不善,有钱安排人坐火车一等舱、看样子不缺枪械弹药、人马众多、而且计划十分完善: 先是站在土坡上,露出人马,恐吓一番众人,再由里面的内应扰乱车内秩序,乘乱夺取列车头。 只要夺取了火车头,这样列车走多快、走多远就全由土匪来把握。 外面一吓,里面一乱,将整座车的人变成惊弓之鸟,马匪们再骑马追击,沿途安排好的马匪再不断加入,一步步增加恐吓力,再时不时开几枪威慑一下。 这就会引起列车上警卫员们不断反击,当他们将弹药耗费甚多,想要补充弹药时,这时候已经晚了——存放弹药的地方早就被内应控制,所有的细作到这时候才开始暴露。 这计划中唯一的纰漏大概就是“灰帽子”被包国维给识破,他们没能成功地控制列车头,丧失了部分主动权,不然还能多煮上一会“青蛙”,人们在此刻会更加被动。 不过他们已经提前在铁路口布置了巨石,提前上过一道保险,是否掌控火车头也就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了。 在面临内忧外患、弹药无法补充的绝境之下,警卫员们自然不敢再反抗,再加上马匪们刚刚喊出的口号,几乎整座列车都有了投降之意。 “投降吧!他们只劫财!不害命!”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啦!再打就要死人了!” 已经有乘客开始要求向警卫员要求停止反抗。 马匪们的计划几乎就要完美成功——而且还是在没有付出多少伤亡的情况下。 就在这时,车上不知是谁“砰”的打出了一枪。 好巧不巧,这一枪就打中了一个劫匪的马,而且就打在马匹胸膛上。 那马匹吃痛,顿时变得十分狂躁,疯狂的跑动起来,它剧烈的甩动身体。 不过骑着马的马匪依靠着马背上铺着的劣质马鞍,一时间倒也不至于摔下来。 但这马显然有些受不住身上的伤痛了,它疯狂的向前跑动着,身体挣扎的幅度愈发剧烈。 马忽然倒了下来,马匪跟着马一同倒下,可脑袋却滑行着撞向了一块石头——头骨直接裂开,脑袋瘪了一半,以后大概是不能用了。 这一枪不打还好,打死人可就出事了。 原本还喊着劫财不害命的马匪们似乎被激怒了,不再喊口号,而是开始凶残地开起枪来。 但马匪能有什么好枪法?打了一番枪下来一个警卫员都没出事。 就在这时,车厢内的人们忽然感觉头顶响起了踩踏铁板的声音——在车辆减速后,已经有马匪成功上了车厢。 包国维心知坏了,马匪们刚刚他们被打死了一个兄弟,上了车后,估计会凶性大发。 虽然这群土匪说过“劫财不害命”,但包国维可没有把自己的命堵在一群土匪的仁慈上。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刚刚杀了他们两个兄弟,只要他们一问,有人供出自己,自己绝对活不成。 看来这回想不杀人都不行了! 包国维靠在列车车厢处,又从车窗处观察了一番:列车前面的巨石边竟然还停靠着一群匪徒! 这群土匪到底有多少人?车厢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如今还有多少个警卫员?列车现在行驶到什么地方了,是否有办法联系外界的救援? 这一切包国维都来不及思考,他只觉得自己的小命有些危在旦夕。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国维啊!国维! 在失去动力后,列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撞到铁路上铺着的石堆群之前停了下来。 十几个骑着马的马匪都赶到了列车附近,他们没有一股脑的全部进入列车内,而是停留在列车外面观察着情况。 车内车外双方在这一刻都没有选择贸然开枪。 别的车厢内什么情况包国维不清楚,至少这头等车厢内大概没有了土匪的内应,但有生力量只余下三名警卫员。 当然,还有二十多名乘客,恐怕算不得数。 “土匪死了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带枪的乘客赶紧把枪给拿出来!” 有警卫员大声呼喊道,听到这话,当即有乘客反应过来,在散落一地的行李中找自己的包裹。 在这个时代,除非买不起,否则出远门的人总是喜欢带把枪。 然而大多数乘客还是蜷缩在原地瑟瑟发抖,等待着他人奋勇反抗,或者是静静地审判降临。 就在这时,马匪中又有个穿着皮大衣的中年男人扯着大嗓门开始喊话: “劫财不劫命!反抗就全杀!” 这马匪的地位显然极高,他一开口,其他马匪纵然对于同伙被杀这件事心中有些愤怒,也只能跟着一齐喊。 马匪们控制着马,围绕着列车跑动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这句话。 听到马匪们的话,人们心中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这马匪说的话到底是真的假的?莫非当真不杀人? 马匪的头领将人心拿捏的极为准确: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只要给予他人一丝希望,自然就会大幅降低其反抗欲望。 压倒人心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石堆处又出现几十个土匪。 自古以来都是人多马少,光是骑着马的马匪就出现十几个,其余的土匪有几十个自然也不奇怪。 警卫员的枪中几乎都没了子弹,又难以补充弹药,再加上敌人的人数还要超过己方…… 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大多数人索性选择直接放弃反抗,将枪给扔到了身下。 各个车厢内的情况大致相同,先放弃带动后放弃,人们都选择了不抵抗策略。 而包国维也没有再选择反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抗是没有用的,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比较好。 到了现如今这个地步,包国维对于自己死不死,其实是抱有无所谓态度的。 他本来就算是死过一次的人,真要说起来,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旧世界有什么好留恋的?图它没有电脑、手机、还是图他到处是土匪、地主? 况且自己脑子里的东西也几乎拿的差不多了,虽然还知道些极为“粗略”的历史,但恐怕也起不上什么作用。 除了……老包,包国维很清楚,若是自己死了,老包恐怕会痛不欲生,但好歹家里也有几千大洋,够他安心的享一辈子福了。 “莫得反抗!” “莫得反抗!” 马匪们已经登上了车,他们用方言大声喊道。 警卫员们的枪支早就撂到了地上,整个列车内再没有人敢反抗。 头等车厢的车门被打开,几个马匪冲了进来,开始大肆搜刮财物。 很快有个马匪检查了一番混乱不堪的车厢地面,他从几个尸体中见到了自己认识的同伙。 包国维见到这番情况,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好在这劫匪只是瞧了瞧周遭,却没有开口问是谁打死自己同伙的。 最终——最终这群劫匪竟果真信守承诺,没有随意杀害一人,只劫了些值钱的物什走。 而且这群马匪竟还知道留下几块钱作为行路盘缠,没有做赶尽杀绝的事。 被马匪劫了,但是只丢了几十块钱,性命还好好的,真不知道这是运气差还是好。 这世道,无辜被打劫就只能认栽。 此番遇到这种劫财不害命的“高级”土匪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包国维决计以后绝对不随便出远门——除非自己坐的是装甲车或是坦克。 幸好在来之前,范旭东给的钱都已存入天津市民银行,支票则通过邮政寄回苏州老家,否则这次恐怕就亏大发了。 而包家的三个下人,在这群马匪面前根本派不上用场,从始至终被警卫员们控制在二号车厢内,他们甚至都无法找到包国维。 好在最终马匪撤去时,包家几人见了面,四个人中没有一人出事。 …… 负责津沪的铁路乘务公司是官营的,对此没有作出任何补偿。 一晃眼,两天三夜的时间就过去。 列车跨山过河,中途还换了几次煤,加了几次水,才终于从天津驶到了上海。 而车厢上的乘客早就换了一茬儿,经过此前马匪的事情,大多数乘客的胆已经被吓破,早就提前在中转站处下了车。 是时,正值夜晚,列车进了上海。 透过窗户见到夜上海高大的建筑物、闪烁的霓虹灯招牌时,包国维的心中才感到有些安定。 虽然中途出了些大插曲,但终归是离家不远了。 若是说从天津到上海的车还有些危险,但从上海到苏州就不一样:不仅车程短,江南的安定度相对于北方也要高出不少。 而且算一算时间,最新版的《大公报》大概已经发行,想来作为全国中心之地的上海已经刊登了自己的事迹。 列车到此就到了最终站,而下一站驶往苏州的列车,便要等到这个白天才能出发。 这一趟列车行了足足有近三天时间,此前又遭遇马匪,自己还枪杀了两个人,这叫包国维心情郁闷的很,早就想从车中出去透透气。 当然,不能只是透气,还要去给自己弄些盘缠来,不然下一次坐列车恐怕就只能乘坐三等舱。 三个下人此刻已经来到头等舱,他们恭敬的等在一旁,等待着包国维发号施令。 “走吧,出去逛逛,去楚家一趟。” 包国维站起身来,不冷不淡的对众人说道。 经历过一番生死危机后,张二苟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他本身就参加过北伐。 但王家二兄弟,尤其是王小武,显然没有了之前的活泼,他听到自家少爷的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在夜间,上海火车站附近虽然也聚集了不少人,但相比白天还是要少一些,没有那么拥挤,包家四人又是在头等厢,没感受到什么阻力就下了火车。 下了车,原本有些闷热的气息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缕“清凉”的烟火味,始终萦绕在鼻尖,令人顿时精神了不少。 月光洒下清辉,马路上有老爷车排着浓烟驶过、有黄包车还拉着乘客在跑。 通电的路灯散出耀眼的光芒,照亮地面,拽出人的影子。 沿着街道的商铺上还嵌着各种颜色的霓虹招牌,乐曲唱片的声音从歌舞厅中传来。 当红唱手的在歌舞厅的舞台上扭动着身子,里面座无虚席,不时传来一阵阵喝彩,钱财不宽裕的人就站在舞厅外面观看着里面的表演,哪怕只是听个响。 刚下了火车,还没走出几步,包国维总觉得路上有不少行人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打量着自己的脸。 …… 火车站附近有卖烤串的,正“烟熏火燎”的在铁架台上烤着羊肉串。 此时的柴火烧的正旺,“噼里啪啦”作响。 包家四人坐了三天火车,吃的都是些干粮,骤然间遇到这撒着香料、冒着香气的烧烤,自然有些走不动道。 那群土匪没有做吃绝户的事儿,相反还有些贴心:包国维的身上留下足有三块钱,当然,身边的下人身上也都留了盘缠,但没有一人是超过两块的。 包国维从西装兜里取出一个锃亮的大银元,放在掌心上伸了过去: “全拿了!” 即便是在上海这种高物价的地带,这一块钱,就可以直接包圆铁架台上的一大排烤羊肉,甚至还能有结余。 那小摊贩见到一块大洋,眼睛都直了,他见包国维衣着华贵,气质非凡,竟有些不敢触碰他的手。 摊贩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把钱接过来后,他又仔细摸了摸银元的质地,又放在口中咬了一口,顿时喜笑颜开的揣进兜里,即刻开始给羊肉串上签子。 正当小摊贩低着头乐呵呵的串签子时,却又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抬起头看了看包国维的脸,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 “你……你是?” 小摊贩原本想问道问道,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种“大人物”哪有那么好见到? 但包国维明显能察觉出有些不对劲,自下火车时就一直有人在打量自己,现在这小摊贩似乎也认识自己…… 这么看来,自己的事迹已经刊登上报纸了?不光如此,而且这报纸上还有自己的画像? 原本,包国维还以为上海的报纸上最多只会有自己的名字,不会携带照相片,毕竟画像可不能通过电报和座机来传播。 现在看样子,连画像都出来了……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报纸上照相片是通过飞机空运过来的。 …… 无论如何,先买一份报纸看看再说! 在这时代,每一个城市的火车站附近,除了小扒手、拉皮条、卖杂食的,必然有报童为刚下火车的人提供报纸,上海也不例外。 “新闻报!大事件!震惊海内外,天才少年包国维成功研发……” 马路边正有一个穿着黑马褂,十一二岁的报童挥舞着手中报纸。 听到包国维的名字,包家的三个下人顿时看向了那报童,又看了看包国维,眼神中都带着些不敢置信。 在三名下人眼中,报纸可是个高端玩意,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才能登上去的! “少爷,你上报纸了!” 王小武听到自家少爷上了报纸,心情似乎比包国维还要激动。 听到报童确实喊出来自己的名字,包国维当即差使王小武过去买了一份报纸。 王小武不识字,在买到一份后看不明白上面写了什么,但这报纸上的大头照他终归是能看清的。 他看到这头像,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唇开始有些哆嗦,他的脸色分明恭敬起来,郑重的端着这份报纸一路小跑了回来。 “少爷!这上面就是伱!” 王小武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尖叫!他说话时甚至在努力压抑着自己不喊出声来。 包国维接过报纸,一看——这不是《大公报》,而是《申报》。 《申报》乃是上海本地一家报社的报纸,跟《大公报》同属于一个级别,影响力十分巨大,可以覆盖到全国范围。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自己的照片,这报纸的油印技术十分成熟,包国维可以清晰的认出这照片上的人确实是自己,心中颇有些高兴。 再看看这标题:《震惊海内外,天才少年包国维研发新式制碱法》。 而自己的大头人像赫然映在报纸第一板块的正中央,下面则用繁体从右到左写着一排大字: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二日,新式制碱法于永利制碱厂的科学楼三号实验室内诞生。” “未满十六岁的天才少年包国维,成功研究“包氏制碱法”,其实用价值不输世上最先进之索尔维式制碱法……” 包国维看着这张报纸,此前有些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既然上了《大公报》,又上了《申报》,端得算是扬名天下了,怪不得此前路上的行人都在瞧自己。 张二苟站在包国维身后,他瞧见这份报纸,脸色更是有些惊疑不定: 他知道这一趟出来见的人很厉害,那个侯德榜便是登上过《大公报》的,自家少爷能与这种人接触,自然是很厉害的。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少爷竟也能登上《新闻报》这种全国性的报纸,而且还占据了一版头条。 而王大锤,即便他再憨憨,也知道自家少爷现在有多么厉害。 “你!你真是包国维!” 卖烧烤的摊贩见到这情形,也明白自己眼前站着的周围确实就是报纸上的那个。 小摊贩态度愈发恭敬起来…… …… 上海楚家,新式大洋楼内。 墙壁极简的砖石装修,房间内的茶桌摆放着茶壶,杯中已斟满茶水。 “这个……为之,你此行一趟竟闯出这么大的名头,可真是出人意料。” 楚泽带着微笑说道。 大晚上的,楚泽还没睡醒,但听到包国维到来的消息,还是即刻摆了一桌茶水,叫人上了宴席。 面对现如今已经闯出一番名头的包国维,即便是他,也不能再单纯的把他视为一个利用价值极高的“下等人”。 “唉!这一次能成功,还是运气成分占多。” “先是大蒜素,后又是新式制碱法,恐怕不是运气能说得通的吧?” 包国维来这一趟的目的,可不是单纯是为了借些盘缠,现如今,只要把大蒜素这事捅出来,自己的名望…… 而且但凡被大蒜素给救过的人,或是用它治过病的人,多少都得呈自己一份情!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回到苏州城 臭翔 继《大公报》、《申报》、《新闻报》等权威报纸刊登包国维研究新式制碱法的事迹后: 正如报纸上的标题《震惊海内外……》所说,此消息在短时间内就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除了民间已将此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外,海内、海外的相关学者界也因此而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不过,对于新式制碱法是由一名年仅十五岁的学生发明的这件事,仍有一部分学者持怀疑态度: 化学是一门基于实践的学科,一种相对成熟的工艺往往都需要一个化学家浸在实验室里,消耗大量的时间、精力、金钱成本,往往才会有很小的概率研制出一种新方法。 就算是这样,研究出来的新方法也未必实用。 现在一个年轻的学生,竟然在一个普通的实验室里,只用三天的时间就成功研究出一种实用价值极高的制碱工艺。 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有些太过离谱。 但无论如何,实有不少学者想一睹这种新式制碱法的真容,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赴往天津永利制碱厂,试图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 在国内,当今学派,简要概括可粗略的将之分为“新潮学派”和“学衡学派”。 新潮派简而言之就是新派,顾名思义,崇尚新潮流,十分推崇科学,在现今的势力十分强盛,其强盛原因,则与新文化运动息息相关。 而学衡派,是一种文化保守主义学派,号称要挽救“国粹”,他们与新潮学派的主张十分不对付,也被一些人称为“旧派”,以国学和古典诗词等“旧文化”来作为反对新潮派的手段,互相抨击。 在当今没有多媒体的时代,普通百姓获取大事件信息的方式便是通过报纸、杂志一类的文学刊物。 因此,衡量一个学派的强盛与否,其重中之重便是旗下刊物知名度如何。 知名度越高,掌控的舆论权也就越大。 新潮学派的主要领导人为陈独秀等人,当今发行的主要刊物便是《新青年》《新潮》…… 而学衡派的主要刊物则是《学衡》、《文哲学报》、《国学丛刊》一类。 自1915年,胡适与学衡派创始人梅光迪的冲突开始,两个学派之间的冲突就愈演愈烈,发展到现如今,已有了针锋对麦芒的趋势。 包国维此番举动,无疑也是给新派增添了一份强助力,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能登上《新青年》杂志。 …… 而当苏州新式学堂的一些教员们得知这件事——尤其是刚调来不久的王校长得知这件事时,他的心情十分激动,甚至都没有心情去再去瞧瞧自己包的二奶。 他即刻使人从学校中调来了包国维的入学档案,反复观看其上档案上的照片与报纸上的照片,在亲自对照无误之后,可谓是十分兴奋: 前任校长前脚调离,自己刚接手第一届,手下就出了这么一个“名扬天下”的学生。 志诚学校的地位能跟着水涨船高不说,自己作为校长,也能跟着沾些光,蹭一蹭“名人光环”。 他当即命人打造了一副绸缎制作的锦旗,预备在开学的那一天挂在大门之前,以供学生瞻仰其事迹。 除此之外,还提前拟定了校园报、又前往《苏州日报》…… 而老包家的门槛也已经被踏破,他的住址早就被人透露出来,一时间有人带着礼物上门寻访。 包家收礼已经收到手软,家里面摆满了各式茶品、糕点。 只不过对于老包而言,这些事都不重要,他最在意的就是什么时候能见到包国维回家。 …… 自己的苏州老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包国维还不大清楚。 他现如今就在楚家宅院的小洋楼处,躺在靠背椅上,看着坐在对面的楚泽,心里面还打着些小算盘。 两人刚刚落座不久,就有几个女下人将几盘刚炒好的小菜端上桌,荤素尽有,看样子楚泽平日里的生活正是惬意无比。 包国维将手中的陶瓷茶杯放到嘴边,小酌了口茶水,一下就尝出来熟悉的味道,乃是苏州特产洞庭湖碧螺春。 一口温热的茶水下肚,解了刚刚吃烤羊肉串的油腻,他顿时觉得心中舒畅不少。 不知怎么的,楚泽总觉得包国维看上去有些劳累,甚至脸色还有苍白,这可不像是一个遇到喜事的人该有的气色: “为之,你为何看上去如此憔悴?” 为什么这么憔悴?当然是被马匪给吓的,一提到这事儿包国维就有些憋屈: “唉!我在路上被马匪给劫了。” 虽然自己被劫了,不过那群马匪还真叫人恨不起来: 打一开始,他们计划就是以消耗守卫弹药、最终威胁投降为主,试图在尽量不杀人的情况下完成劫火车的行动。 在劫车成功后不仅没有随意杀人,还给十分“贴心”的按照车厢、搜刮到的钱财来给乘客留下些能回家的盘缠,虽然不多。 现在想来,这举动恐怕是以免把人给得罪太重。 长途火车的票价动辄是普通人一两个月的薪资,寻常人可负担不起,除了三等车厢的乘客,里面坐着的大人物可不少,若是真杀多了,惹了太多人,恐怕军队的围剿也就来了。 能计划出这般周密劫车计划的马匪,必然是有个颇有头脑的头领指挥。 若是滥杀以发泄情绪的土匪,可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哪凑得其这般多的人、枪、马?更别提劫一个有近三十名警卫的火车了。 楚泽听到包国维被马匪给劫的事儿,心里有些想笑,一个快要名扬天下的人,坐个火车竟然差点叫马匪给劫了。 不过当面笑出来是自然不可能的,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 “可有伤到哪儿?需不需要看医生?这上海的医疗技术十分先进,真有什么伤的话可以叫洋……” “其实也没出什么事,就是被马匪给亏了几十块钱罢了。” 马匪抢了包国维几十块钱,包国维打死人家两个同伙,这买卖真算下来其实不太亏。 “为之啊,下次出行定要小心,南北如今正在打仗,出行十分不便,没有要事不宜随意出行,即便出行也要带上护卫队。” 包国维不想再谈这事,既然刚刚楚泽提到了看医生这事儿,正好遂了他的心: “文琛兄,我初来乍到,但看这上海不少家医疗诊所之中,已有一种治病之药,而且还在打广告营销,号称可以治疗风寒等疾病,莫非这就是……” 这群大家族的人总喜欢用字来称呼,又喜欢咬文嚼字,包国维索性也就顺其意,成楚泽为“文琛”。 楚泽平淡地回道: “呵呵,说得不错,这就是你前不久交给我的大蒜素。 这治病的方法现如今已经开始逐渐铺开,江南这一带的医馆中多有采用,如今到了冬季,人经常生病,这药又能治疗风寒,盈余情况极佳……” 包国维交出大蒜素的制作方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隔了这么久才将这种方法铺开,恐怕这楚家的人暗地里又下了不少力气来研究。 但想要延迟大蒜素失效这事可没那么简单,不过这方法被雪藏了这么久,他们也并非毫无成效: 至少已成功实验出祛除大蒜气息的方法,又在售卖时加以包装,购买药品的人短时间内很难察觉出这是大蒜制成的产品。 不过这方法恐怕也就是防防老百姓自产自销,方便自己多挣几天钱而已,该知道这大蒜素该怎么制做的人,现在绝对不止楚家一个。 若是不提这大蒜素还好,一提到这大蒜素,在联想到他研究出新制碱法的事儿,楚泽就有些疑惑: 这包国维年仅十五岁,连中学都没读完,就能先后研制出大蒜素、新式制碱法这两种足以计入史册的事儿,莫非这世上真有这般天才? 于是他又开口道: “这种新方法,不知能挽救多少人之性命,为之堪称是功德无量啊! 不过,真不知这种方法为之是如何钻研出来的?” 这功德无量的评价,包国维接受,可这研究出大蒜素的名声,他也想试试能不能拿过来: “是的,这种新方法确实可以拯救不少人,当然,这功德也离不开文琛兄的慧眼识珠,否则这种方法我恐怕不会轻易地拿出来。 此前我与侯叔……侯德榜先生见面,他对我研究出的新式制碱法评价颇高,包括范旭东先生也是如此。 可在我看来,这大蒜素才是我最得意的发明,可以说是真正的利民之物。” 听到这儿,楚泽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侯叔?侯德榜竟然与他关心这么亲近,那范旭东…… “至于这方法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大概我确实是个天才,又或许是运气吧,总能发现一些寻常人关注不到的东西。” 包国维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挠了挠自己头说道。 楚泽显然不相信运气这说辞,他也是去过西洋留学的,对于化学也并非全无研究,心中清楚想要创造出一个实用价值不输于索尔维式制碱法的新制碱法有多难。 可包国维说了,人家是个天才,大概天才就是这样的? 两人坐着的大木桌上,摆放着一叠报纸:《申报》、《大公报》、《新闻报》等报纸,这几份报纸无一例外的都报道了关于新式制碱法的诞生。 楚泽随手抽起一张,捧在手中: “不光是永利制碱厂,全世界研究化工的工程师可不少,尤其是西方,投资了不知多少钱,这些年来也没见到有什么新成果。 这种东西可不是靠运气就能成功发现的,为之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成功研制出新制碱法,看来还真是非天才不可为之。” 说到这话题就有些扯远了,包国维又开口将话题拉了回来: “文琛兄,不知这大蒜素什么时候开始全面铺开?” 楚泽其实早就听明白包国维是什么意思:研究大蒜素这个名头,他现在也想要。 听到包国维的话,楚泽在心中迅速权衡了一番,他最终脸上还是露出了些笑容: “我记得曾经说过,你我之间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比较好。” ……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正午,在包国维在经过一夜的修整后,又带着三名下人,提着些大包小包的东西登上了列车。 上海这地界十分繁华,他倒是想多待一会儿,可这一趟已经出来足足有大半个月,再不回家恐怕老包都要急坏了。 这一趟乘坐的乃是蓝钢快速列车,车速甚快,恰如归心似箭之心。 当然,坐车的盘缠是从楚家那儿支来的。 经过二小多时,弯弯绕绕的百余里的车程便驶过,待到包国维见这列车越过一道城墙豁口,这便是进了苏州城。 这俩个小时,包国维有些煎熬,原因坐在是同位的乘客认出了自己,乃至于大声的喊了出来。 这进而在列车内又引起了一阵小骚动,毕竟前不久登上过全国权威报纸上的当红名人出现在身边,在这个时代可是件稀罕事。 一路上总是被人搭话,一举一动都被人给盯着,这就让包国维还有些不太适应,看样子以后该买个口罩了? 好在列车终于到了站,时隔大半个月,包国维重新踏上了苏州这块地儿。 这苏州看样子没什么变化,和月初出来时一样。 是时正值中午,冬天阳光隐藏在深深的白云当中,天地间有些暗沉。 老火车站处和上次一样拥挤,包家四人带着行李下了车。 高处的月台上,有个穿着褐色锦衣、带着黑棉帽、戴着老花镜的老男人。 他和往常一样,站在高处眺望着铁路,望眼欲穿的苦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一辆列车。 这趟列车不大,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列车里出来的人,仔细的看着其中涌出来的乘客。 他仔仔细细的分辨着下车乘客的人脸,目光在头等厢车门、二等舱车门之间来回看,到最后,他甚至把目光又看向了三等舱的车门处。 一番扫视下,却始终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老包叹了口气…… 包家四人收拾好行李,刚下火车,包国维像是有所感应一番——老包就站在月台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到家 喧嚣吵闹的火车站,人们熙熙攘攘的聚集在一堆。 中午时分,售票站已聚满了人。 鱼龙混杂的人们聚集在火车站处,他们交谈着、叫着、喊着,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人堆在一起,便会有一股有些不太好闻的气味。。 热闹确实是热闹,可若是在这儿待久了,即便是在这般清冷的天气也叫人觉得有些厌烦。 这二十天来,老包都会在这老火车站等包国维回来。 包括包国维离开的头一天——他想着也许包国维会去而复返,虽然这可能性十分微小。 看样子今天又是令人失望的一天,现已到了饭点,该回家了。 就在老包准备一如既往的离去时,他一如既往,不甘心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列车。 却忽然瞧见了王小武、王大锤两兄弟抱着行李从列车中走出来,进而是下人张二苟,最后…… “国维!” 见到包国维时,老包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做声,只是在心中念了一遍名字。 他想喊出一句话,又怕是自己见错了人,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幻象,喊一声便会消失。 “爹!” 包国维看见老包,率先高声呼应了一句,随后他挤开人群,一路小跑的上了月台。 而三名下人身上携带着笨重的行李,于人群中行动不便,紧跟快赶的才能追上包国维的脚步。 听到这声音,又清楚的见到儿子熟悉的脸,老包终于确认这是自家儿子真回来了。 包国维站定在老包面前,父子二人再次见了面。 老包看着包国维,他有话许多想说,有许多事想问。 可真到了这相逢的时节,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是从何说起,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最终只开口说了句: “回家吧。” 老包看样子许久不曾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那边有卖橘子的,我先给你买些橘子罢。” 见老包声音有些沙哑,包国维觉得他大抵是口渴了,说话间,将目光看向了一个正推着车的小摊贩。 …… 时隔二十天,包国维才终于返回自己的家中。 庭院是朱门金锁,原本包国维一家住这儿还有些不合适,但包家现如今也算得上是朱门,倒也配得上这番布置。 小洋楼的庭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原本还有些杂草,现在却不见一根: 原本的土路已消失不见,被人铺上了一层十分平整的青石砖,自然也就没了杂草。 庭院门口到洋楼处砌了一条夹道,乃是用高度不过五公分的砖石垒砌的。 道路两旁还布置了一些名贵植物,植于陶盆之上。 盆栽之中红、绿、黄各种颜色的植物相间,看样子是仿的秦老爷家的布置,恐怕是出自老包之手。 除此以外,家中看样子还多了两只小黑狗,这体型大概也就一个月大。 一打开门,包国维就瞧见两只小狗正在庭院中打架,似乎是为了争夺地面上一根小树枝的归属权。 见到有人来了,两只小狗顿时吓了一跳:“唧唧”的叫着,一蹦一跳的逃离。 老包看上去很喜欢这俩只狗,他笑着说: “这两只小狗,是原先去城南老家时见到的,隔壁邻居老李的,我见家里头太冷清,就买了俩只下来。” 包国维点了点头,老包年纪大了,现在身边能够交心的人又少,养几只狗解解闷倒也正常。 父子二人又一同走进家门,三个下人就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洋楼中的布置和以往一样,客厅被小秀打扫十分干净。 引人注目的是西北角、沙发旁、餐桌下堆放了不少物件,都用方方正正的纸箱子堆叠起来。 这便是近些日子人们送来的礼品:秦老爷、高科长、老包曾经一同共事过的下人,譬如胡大、王大娘,还有志诚中学的校长等人。 当然,也有些其他人,报社编辑、一些学者教员、当地的部分官员…… 老包看着这些礼品,只觉得有些如梦似幻,不太真实,他向包国维介绍道: “这些都是别人送来的,而且前些两天你的先生、还有洋学堂的校长还来了一趟呢!都是些大人物!” 此时李婶正在厨房中起火烧饭、屋里弥漫着一股肉香气儿,听到屋外老包和包国维谈话的声音,她手中锅铲一顿。 紧接着又加大灶台火量,故意在锅中多倒了些油,油一遇火,顿时噼啪的响,她有大力挥动锅铲,使之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以使外面的两人知道自己正用工炒菜。 小秀此刻正在打扫家中,见到自家少爷来了,可一时间竟不敢说话,装作没看见一样,更加认真的擦拭着餐桌。 她们干活时都很卖力,比以往更加用工。 她们知道自家少爷已闯出了很大的名堂,都登上报纸了,怎么不算大名堂? 整个苏州城有不少人在谈论着这件事,有时候出门买菜时便能从路人口中听到包国维的名字,这名气,简直要比城里的那群大人物还要高! 确实,在苏州,包国维的名气要更大一些。 毕竟包国维的出身就在苏州,当这里的人们知道这个天才少年的祖籍竟是在自家地界时,心中便会有些自得,因而相比其他地方的人,对此要更感兴趣。 客厅的炉灶依旧起着火,把里屋烧的暖洋洋的,张二苟一来到家,没有多说什么话,即刻恢复了本职工作,开始检查起炉灶的状况。 而来自王家的两个下人:大锤和小武,请向包国维请了个假。 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年纪也不大,也就十六岁,头一次离开家门如此之远,又与家人分开这么久,也想要回家见见爹娘。 包国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中十分舒坦。 “国维……” 老包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包国维,他想问些事,又怕打扰到包国维休息。 面对已经登上报纸的这般大人物,即便这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有些不敢与之讲话,纠结半天之后,他只说了句: “国维,吃个饭罢。” 对于老包而言,旁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而且现在还到了饭点。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故事的终焉 李婶为了在主家面前好好表现,今天做菜时可谓是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完事后,她时常挥舞锅铲的胳膊都有些酸痛。 这一回,厨房中储存的所有食材几乎都被李婶给用上,因而做出了一桌十分丰盛的“满汉全席”。 …… 包国维二十天未回家,家中变化颇大。 原本的圆形餐桌,已经换成了一张方桌,看样子是方便招待客人。 方方正正的大木桌上已堆叠了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又是糖醋排骨、京酱肉丝、又是炒木耳,凉拌洋柿子,还有大碗鸡汤…… 除此之外,桌上还摆了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 这一顿在后世也算的上丰盛的饭,对于这时还在吃糠喝稀的穷人们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活法。 这一桌饭菜下来,三四块大洋绝止不住,要说包家一顿饭就是寻常人一个月的薪资,确实不夸张。 老包坐在餐桌旁,看着旁边正在用餐的包国维问道: “国维,这一趟出去怎么样?过的咋怎么样?怎么一去就是二十多天呢?” 包国维不可能把自己被马匪劫的事儿告诉老包,这事说出来,除了叫他担心、后怕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趟就是坐火车去了一趟天津,中途还办了些事,至于办的什么事儿,报纸上不都已经说过了吗?搞了个制碱法嘛!” 老包本身就没文化,即便近来开始学习识字,能读懂些浅显简易的文章,但要叫他去理解这事儿还是有些困难。 “这到底是啥大事,咋就突然上了报纸呢?我看不仅是咱苏州的报纸上有,其他那些‘大报纸’上也都有你画像…… 而且这几天还常有人来咱们家,里头还有你的先生呢!就连秦老爷……秦范,看那箱西洋奶,可就是他送来的!” 老包的目光看向了西北角落的一箱西洋奶,他现如今已不再称秦老爷为老爷,而是其名。 “国维,我也听他们说是什么新式制碱法,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懂,这到底是个啥?” 包国维清楚,老包他只是想和自己多说些话,而不是搞明白这新制碱法到底有什么意义。 包国维随意介绍了一番,老包也没听懂,只是笑着点着。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便有客人来访,手中还带着些礼品。 …… 到了晚上,包国维去浴室洗了趟澡,他躺在充满热水的木盆中,感受着温热的水流,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待到起身时,一路积攒的“风尘”已落在浴盆之中。 他从浴盆中起身,走到化妆台处,将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擦干,而后拧开化妆台处的一个黑白相间的小瓶子。 嗅了嗅瓶中的气味——依旧是熟悉的硬牌司丹康。 只可惜现在到了晚上,即刻就要睡觉了,不能再抹到头上。 待到包国维拉开浴室门时,他已换上一身派乐蒙。 他在庭院散了一圈步,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再逗逗两只小黑狗,只觉得神情气爽。 大晚上没再有不识趣的客人前来拜访,包国维好生在家中睡了美美地一觉。 这一晚老包也睡得很安稳。 新制碱法的事依旧在发酵着,包国维这几日闲着没事干,蜗居在家中,时不时见见客人。 而天津已聚集了不少国内外的学者,试图见识一番新制碱法的制式流程、特点。 很快,新一期的《新青年》发布,刊登此事,并以此抨击学衡派: 何不以国学、诗词创作吸引国外学者来访? 而学衡派一时间竟无以正面应对,只得以诗词创作拐弯抹角的辱骂学潮派。 …… 包国维已经有钱,又有名,生活逐渐安定了下来,着实没有了什么动力。 未来的历史大势,难以改变,因为一股神秘的力量,也不可改变。 转眼间到了学校时节,校门口挂上了红布,彰显包国维的功绩。 可人们知道,现如今这所新派中学已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就连郭纯,面对着现如今的包国维都感到有些自卑,两人之间毫无疑问已隔了一层厚障壁。 他看着坐在旁边的包国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包括学堂中的其他学生,面对包国维时也是十分拘谨,不敢高声语,恐惊班上人。 包国维只觉得愈发无聊起来。 他闲着无事,呼朋唤友,在此前抹上司丹康,穿上派乐蒙,最终来到了松鹤楼。 “喜马拉雅山队,松鹤楼。” 见到松鹤楼的时候,包国维蓦然想起一个已经被众人彻底遗忘掉的人。 松鹤楼位于城中心,这是陈金华心心念念的餐馆,能在这儿用餐的人多半非富即贵。 虽说这是个餐馆,但从外观来看,倒更像是一个极富古典风格的佛塔。 宛若鱼鳞般的淡黑色瓦片鳞次栉比,四角屋檐飞翘而起,宛若飞鹤欲乘风而上,下一秒就要飞起一般,端得是大气磅礴。 此楼,从上至下,共分三层,虽无明文可察,但人们都知道,三楼难上。 在苏州,包国维这张脸还是很管用的,依照他的身份,家财,上三楼自然没什么问题。 内里装修豪华,天花板挂水晶琉璃灯,淡黄的柔和光芒,餐桌乃是玻璃转盘桌,下铺红色地毯。 一桌丰盛菜,满座无言,待到包国维动筷,才有人开口吃饭。 …… 一眨眼就到了二八年,包国维也已长到十六岁。 如今已渐渐有人关注到旱灾,报纸上报道关于北方大旱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虽说是北方大旱,南方的粮食收成没有收到多大影响,但是在各大粮商的有意控制下,即便是在南方,粮食的价格也越来越贵。 按理来说,在这般时节,南方的粮商应该带着粮食北上,大赚一笔。 但因为一些原因,南北的交通线一直被封控住,对于粮食的管控达到了一种极为严格的地步,想要把粮食从南方运到北方难如登天。 包国维确实穿越而来,但这种天灾,仅仅靠着他一个人,完全无法改变。 曾经历史上的饥荒饿死几千万人,可现如今依旧要饿死几千万人。 有时候包国维会想,为什么自己穿越时不能带一个系统:完成任务就能加属性,苟上三年,肉身成圣,硬抗子弹大炮,到时候直接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路遇不平事…… 然而这只存在于幻想之中,自穿越以来,他偷偷喊了不知道多少次系统,系统却始终不出来。 后来北伐结束,民国已完成形式上的统一,进入了相对和平的时期。 此后,依靠对鹰国经济危机的预测,包国维联合许多人,起先利用股票赚了一笔巨款,价值数十万大洋,待到往后结束时,再次出手入市,赚得相当于当时百万大洋购买力的金钱。 包国维在这两次股市操纵中,获益数万大洋,被人誉为“超级操盘手”。 未来的时间,在历史上,被称为十年黄金时间。 只不过在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东三省开始沦陷。 包国维在此前,因先后发明侯氏制碱法、大蒜素,功勋卓著,被招入西南大学进修,连带着老包也一同搬去了西南。 在西南大学进修期间,包国维依靠着猪脑过载,成绩碾压众人,声望不减。 在一九三一年前夕,他发表一篇论文,提前预测东洋将会图谋东三省。 这篇论文,引起了较大关注,对于这事儿的结果,说实话,包国维也不清楚,毕竟蝴蝶效应实在太大。 然而战争是各种因素之下的累计结果,当东洋内部的矛盾达到一个极其尖锐的地步时,对外发动战争便成为了必然的事情。 他们在权衡之下,最终依旧选择了对东三省发动进攻。 在和历史相同的“不抵抗”政策下,东三省很轻易地便沦陷,民声自此哀怨沸腾。 但在此番论文成功预测后,包国维声望大涨, 在此后他动用积累的关系、人脉、名声,又发表了一篇关于未来战争分析的文章,引起广泛关注。 最终在多方协作下,成功在中、西部投资建立了多个兵工厂。 后来抗战爆发,兵工厂生产的武器发挥了不小的效用。 老包和包国维暂居西南,以避战乱,期间耗费家财无算,做出贡献颇多,为后人所铭记。 待战乱安定,一家重返故土,因其功勋卓著,民众夹道而迎之。 记:包正享年八十二岁,包国维享年七十九岁,俱皆寿终正寝。 …… “让我们打开历史书,翻开一百二十八页,这是一个考点。” 讲台上,一名老师对着台下的学生们讲着话。 同学们翻开了彩色的课本,打开到老师所讲的那一页,这一篇是介绍民族英雄的。 “我们先讲一讲这个包国维,这个人的人生其实还是比较传奇的,我给大家讲一下他的事迹,同学们就当听个趣味小故事吧,给大家放松一下。” 听到老师的话,台下的初中生们顿时扬起了嘴角——上课有什么好的?还是听小故事好。 “包国维,他这个人出身贫寒,家中的父亲一开始是给人做佣人的。” “但是他从小时候,或者说是中学的时候,就展露出了自己的天赋。 他当时第一次上学,就进了当时的西式学堂,一考试,就考出了很好地成绩,但具体好到什么地步呢?” 听到这儿,同学们的好奇心都被勾引出来,期待着老师接下来会讲什么。 “满分六百分的成绩,他考了五百八十九分,拉开全校第二名四十分。” 这还不算,后来,他去了天津,仅仅用了三天,就成功研制出了包氏制碱法,那一年,他仅仅十五岁。” “不光是包氏制碱法,大蒜素可也是他发明的,只不过这事儿,后来人们才知道。” “想必在语文课上,大家应该也都学习到过包国维的文章吧,他笔下所记录的《我见黑鱼犹似人》、《陈金华》、《车夫》、《冻死的人》,都被收录进……” “在他写的苏州见闻录中,详细的描写了当时社会环境下,人们的生活状态。” “除此之外,他还懂股票、并且是一个极富有前瞻性的战争分析师,曾多次较为精确的预言过战争的爆发节点、时间。” 台下的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包国维,在抗战期间,几乎耗尽家财,支援抗战,结以他的功绩,历史学家对他的评价毫无疑问——一个才华横溢的民族英雄。” 。。。 (本章完) 作者的一些话 我不明白如何以一个上位者的角度来反应真实的民国。 毕竟“大城市是这个国家的幻象,小城市才是这个国家的真相” 这句话用在人身上,也未尝不可。 说这是烂尾的话…… 相比写一篇太长的破烂水文,我觉得给出一個相对好点的结尾要好上很多 当然,主要是写这一本着实有些心力憔悴。 尤其是面对着评论区: 每次打字时都会想着“这一点会不会被喷”、“那一点会不会被人纠毛病” 结果几个小时下来,得,昨天的五百字经过几小时奋斗,又缩减了几十字。 当写作成为一种煎熬时,写出来的东西也很难灌入真情实感吧。 我在思考要不要改成诸天文继续写下去,又觉得有些不妥。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包氏父子:头油只用司丹康》作者的一些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回现代 包国维闭着双眼,浑身无力,灵魂像是要从身体中飘出去一般,他自觉生命已到了尽头。 耳边忽然响起各种呼喊声,隐约还有几道哭声。 他悠悠然地醒来。 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特区监护病房的天花板,而是自己有些熟悉的现代居室。 这无疑是自己的家,穿越之前的家。 原本还有些疲惫不堪的身体似乎突然恢复了几分活力,他十分轻松的就从床上爬起身。 包国维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布满衰老皱纹的手重新恢复了光滑,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样。 “我不是已经快要老死了吗?难道又穿越回来了?” 包国维起身,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涌现了多种猜测。 他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确实有些疼,看样子自己大概率没有在做梦。 至于之前在民国的种种经历,包国维从未怀疑过那是一场梦。 这世上也不可能有如此真实的梦。 他皱着眉头穿上鞋,走了几步,来到电脑旁边坐下。 按下电脑开关,主机开始响动,led灯亮起,电脑屏幕闪了一下。 随着windows的启动页面闪过,就进入了桌面。 屏幕的右下方显示着当前的日期、时间。 包国维看了一眼,仔细想来,这时间似乎和自己穿越之前相差无几。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穿越到民国,在那边活了几十年,现在又返回来,而且原本的时间还没发生什么变化! 即使他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一百多岁,也算是个老男人,上一辈子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心中一时间竟也出现了些许迷茫。 “本次穿越任务已圆满完成。”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包国维瞳孔微缩,他扫了整个卧室一眼,却没有发现一人。 “完成主线任务:我想当大少爷!” “完成支线任务:我是大文豪(文章有至少两篇刊登至省级或全国级教育教科书)、我是发明家(所有发明累计惠及上千万人,产生极高的经济效益) “我抹司丹康(成功购买到司丹康,并抹到头发上),我穿派乐蒙(成功购买到正品派乐蒙)、我考第一名(在任意学测中考取第一名)……” “我真不是大明星(在全国类报纸刊登过三次以上)、我真不是战争分析师(累计预测成功过三次以上万人级别大战的战况,且每次在预测成功前有十万人以上知晓该次预测)” “我真不想受欢迎(在上学期间累计获得一百封情书)、我真不是大富翁(累计赚取大洋合计十万元以上)、我真不是败家子……” “完成隐藏支线任务:柔牌!硬牌!所有牌!我都要!(购买到全品类司丹康,并抹到头发上)” “完成隐藏支线任务:半柔半硬!柔中带刚!刚中带揉!刚柔并济!(将柔牌司丹康和硬牌司丹康一同抹到头发上,且二者比例控制在4;6以内)” “完成隐藏支线任务:马匪是一定要剿的!(击杀过一名以上的马匪。)” “完成隐藏支线任务:我真不是救世主!(累计直接或间接拯救上百万人的性命)” “……”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包国维起初还有些惊惑,但他毕竟加起来活了有上百岁,心境早已练的十分平稳,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所以自己这是遇到系统或是什么超自然力量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电子音不断响起,包国维一边听着,一边打开浏览器。 他找到一个教学网站,里面收录了各届高考的理科压轴题,内含解析过程。 这是包国维判断自己是否处于幻觉或是精神病状态的一个方式。 人急了、疯了,什么事都能想出来,唯独想不出来数学题或是物理题。 高考压轴题的难度不低,即便是包国维也无法保证题题都会做。 很快,他找到一个自己不会写的,想要看一看答案的解析过程是否合理。 可这网站看答案竟然还要充钱,一个月要收三十块,包国维打开微信,看了一眼,零钱里竟只有十六块钱。 好在开启连续包月只要十五块,包国维无奈的把钱给扫了过去,随后取消自动续费项目。 电子音不断地响着,包国维通过浏览教学网站,很快确定了自己大概率没有患上精神病。 这电子音大概是讲完了话,突然沉寂了一会,随后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包国维眼前还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透明面板。 “本次穿越世界:包氏父子。 任务完成度评级:sss。 成功通过测试,所有模块已成功载入。 本次穿越累计主线、支线、隐藏支线分数: 共计获得属性点一十一点,积分四百三十二点。” 淡蓝色的面板上呈现出包国维的三维数据: “姓名:包维为。 力量:4(+) 体质:3(+) 精神:8(+) 剩余属性点一十二。” 这是一个很简洁的面板,像是劣质的小游戏一样,只有几个属性栏,后面还亮着金黄色的加号。 和常规的力体敏不同,大概是因为根据牛顿力学公式,f=ma:力量与加速度呈正相关,和敏捷是完全重复的一种东西,因而去掉了这个栏目。 体质很好理解,估计代表着对疾病的抗性、身体的耐揍程度。 而精神大抵就代表着反应速度、记忆力等东西,不过既然都出现“面板”这种超自然力量了,也许这精神还有更大的用处? 包国维看着面板上面的姓名,看着这好久未曾提过的名字,恍惚间有些陌生,好一会才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很快,他就接受了现今的一切。 对于这些属性点,他现在不准备做过多处置。 现实世界很安全,只要不在晚上吃烧烤,几乎不需要担心挨打的问题。 倒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多多锻炼身体,先把基础的属性给提升上去,然后再使用属性点加点,以达到最佳利用效果。 不过力量和体质容易提升,精神却很难通过锻炼来提升,包国维选择直接加了二点上去,顿时就觉得精神了不少。 猪脑过载的效果依然存在!只要集中注意力,眼前的一切都变慢了不少,更甚于从前。 包国维想要再加上一点,却发现这属性点后面的加号竟然变成了灰色,看样子无法再度提升。 “体质过低,强行提升精神可能会产生负面效果,是否继续提升?” 见到这个提示,包国维很是顺从地点了否。 “已使用属性功能,默认签订契约,即将进入愿望之家,请做好准备。 下次穿越世界剩余时间:29天23时59分51秒。” 此刻,一道语音响起,同时包国维可以看到面板上右下角突然出现了倒计时。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下一个世界的选择 包国维,现如今该叫包维为。 他坐在电脑桌旁边,听完耳边的提示音,在脑海中问道: “下一个穿越世界是什么?契约又是什么?” 这回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就像是恶魔在诱导人类签订契约之后就会变脸一样。 包维为没有在意,而是打开手机,点开绿色的聊天软件看了看。 没有发现任何与自己熟悉的人发来消息。 …… 包维为住在江省,港城的一栋二环单身公寓内,十三层。 他有一个普通的家庭,自己是独生子,因而一家总共只有三口。 父母至今仍然健在,住在另一个城市。 只不过前些年自家妈生了病,花费了足有几十万去治疗。 经过那一场病,老两口的积蓄应该也不多了,包维为没打听过,但估计也就剩下几万块。 而穿越之前,包维为正独自一人在外打拼。 他乘着互联网的东风,靠做些小生意两年间也攒下十多万块钱。 只不过毕竟是做个生意而不是拿工资的,现金流还是少。 钱财大多都积压在货款之中,随时能够拿出手的也就只有一万多块。 总体来说,生活方面还是有些拮据。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有了面板,还能加属性点,以后显然也不用再担心这事了,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会不会变成祖国人。 包维为先是简单的处理一番网店上的杂事,随后去主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喝了口水,来到被窗帘遮掩住的落地大窗旁边。 他伸出手,捏住窗帘的一角,微微用力。 窗帘被“唰”的一声拉开,五彩斑斓的光斑透过玻璃窗户照到了包维为的脸上。 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便出现在眼前: 钢筋水泥铸就的高楼大厦耸立云间,建筑周边镶嵌着的屏幕散发出颜色各异的光芒。 街道两侧的商店同样闪烁着霓虹灯,一群穿着现代化服装的人行走在路上,大多数人手中拿着手机,聚精会神的边看边走路。 而栅栏夹住的马路上,各式各样的汽车开着黄色或白色的车灯,宛如潮水一般永不止息的驶过。 唯一能透露出些许自然气息的,便是道路两旁,各栽有一排树木,千枝万叶随风而动。 看着眼下车水马龙的景象,在包氏父子经历了数十年的包维为顿觉恍如隔世,心境再次掀起了一丝波澜。 “没想到……国家竟发展的这么快。” 一九二七年时,他初至包氏父子,年不过十五,那时的国家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及至寿终正寝之时,已七十有九,穿越共计历时六十四年,他死于一九九一年的夏日。 可即便是在包维为死亡的前夕,那时候的国家还仍旧极不发达: 即便是在不处于农村深山的地带,依旧有许多人未能通水通电,夜晚除非有人家使用煤油灯,否则在地上难看到一点儿光亮。 甚至在许多所谓的大城市中,也很难在夜间找到五颜六色的景象,晚上还经常停电。 现在自己在包氏父子世界几十年的经历仿佛都化作过眼云烟,飘散而去? 又或者它们变成了一堆属性点、积分? 可无论怎么算,自己好像都没亏,白活了几十年,还得了这些常人难以寻求到的机缘,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包维为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 他仰起头,将玻璃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接着回到卧室,坐到电脑前,打开了csgo。 csgo是一款10v10公平枪战游戏。 包维为想要借助这个游戏,测试一下自己现如今的反应力有多么强大。 一进游戏,他就选择了沙漠二地图。 仅仅只过了几秒,游戏就匹配成功,成为了匪家。 包国维进游戏时恰好是新一局开始的时刻,因而他操控的角色身上只有一千金币。 这只够买一把手枪的,他选择了七百块的沙漠之鹰。 因为自己的阵营是匪家,于是他开局就自中门而下,直接向前发起冲锋。 “哥们,这么莽的吗?” 耳麦中传来了队友的声音。 见中门有人露头,包维为一个急停,准心瞬间稳定,直接点爆对面警察的头。 “靠!我就从中门走一下都能被点掉!还是沙鹰!打个休闲模式又遇到挂狗了!” 某个青年狠狠地摔了下自己的鼠标。 包维为没有停下脚步,又转向a小进行冲锋。 …… 意料之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包维为的准心在他人的视角中,几乎是见到人的瞬间秒锁敌人的头部。 看样子十点精神力带来的反应速度,大抵已经接近了正常人类的极限,甚至可能还要超出。 在包维为进行一波灭队之后,耳麦里就传来了其他玩家的声音。 翻斗花园牛爷爷:“转转转!开转!哈哈哈哈哈!” 翻斗花园胡小丽:“对面能不能把这个‘我的很大’给踢了啊!a小沙鹰连续爆五个头,这演都不演了!” 最喜欢门酱了:“不是,哥们!真不知道你打个休闲开什么挂!有意思吗?” 吼辣么大声干嘛:“对面怎么还不踢!对面能不能要点脸啊!不踢的话我也开了!” …… 似乎有十几个人开着麦讲话,屏幕右下角的语音已经爆满,声音十分得嘈杂、混乱。 这其实是csgo的游戏特色,遇到打不过就说别人是挂。 即便是穿越之前的包维为,偶尔状态好的时候也常被人说是开挂,更不要说现如今拥有十点精神力的他。 紧接着,游戏内就有人发起了踢人投票,不过短短四五秒的时间,包维为就被踢出了游戏。 见自己已经被人给踢了,他索性直接关掉游戏,按照自己在包氏父子世界中养成习惯,开始锻炼身体。 毕竟包维为之前是猝死的,体质甚至只有3,刚做几个俯卧撑,就有些气喘吁吁的。 见到身体这般虚弱,包维为为了防止自己再次猝死,直接结束了这次锻炼。 他从床头拿了两根双汇烤肠,吃完后就直接上床睡觉。 …… 一觉醒来,包维为看到却的不是自家的天花板。 包国维正坐在一个陌生的办公桌前,对面就是一道紧闭着的木门。 他环顾四周,周围除了装满书籍的木制书架以外,有任何其他的装饰。 按照之前脑中传来的提示音,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愿望之家了。 就在包维为心中还有些疑惑的同时,木门处忽然有一阵强烈的白光散出,大门被人打开。 一个长相奇特,皮肤干燥的像是抹了白粉,十分瘦弱的“人”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来。 他显然有些惊怕,几乎快要瘦成骷髅的脸四处打量着,两只枯萎的手交错在一起,看上去极为拘谨。 “落叶捎来讯息——艾尔登法环。” 包维为的书桌上浮现出一段文字,就在他看向这段文字时,书房的景象突然改变: 书桌高悬于空中,向下看是荒芜的大地,树木杂草燃起,战火纷飞,陷入癫狂、腐败、或是其他状态的各种生命互相厮杀着。 远处,一个健壮的红发男子被挂在破碎的黄色大环上,宛如耶稣被顶在十字架上一般,高悬于空中。 更远处,高达万丈、树冠不知几千余里,遮天蔽日的黄金之树被人焚烧,整个天空变成了猩红的颜色,世界似乎陷入了癫狂之中。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景象,刚刚走进房门的瘦弱人类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赶忙跪服下来,极为费劲的对着包维为磕着头。 “伟大强者啊!感谢您愿意听卑微的我一言!请救一救我们吧! 预言家作出了预言:伟大的玛丽卡大人将会被杀死!艾尔登法环将会破碎!黄金树将会被癫火烧毁!世界将会陷入癫狂与毁灭……” 他讲的不是中文,但是包维为能理解语言之中的意思。 就在此时,包维为的书桌上弹出了一个面板: 是否接受“斯里兰特·卡蔑奥”提出的愿望? 若您接受,愿望提出者献上:灵魂、肉身、一颗罗亚果实,破旧的布制衣服、破旧的小木棍。 看样子眼前这个磕头的“人”几乎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献了上来,只不过除了罗亚果实外,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拒绝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包维为在脑海中问了一句,似乎是感应到他的想法,书桌上浮起的面板弹出了一句话: “每次穿越前,共有三次拒绝机会。” “我要是在穿越的世界中被杀,是否会永久死亡。” 见到有回应,包维为趁机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人被杀,就会死,死亡不可复生。” “我之前应该死过两次,一次是猝死,一次是老死,为什么现在还好好活着?” “凡进入愿望之家者,都是在即将步入死亡的前一刻受到召唤,在您寿终正寝的前一刻,灵魂已重新回到如今的身体上。” 看到书桌上这几段文字,包维为直接拒绝了“斯里兰特·卡蔑奥”的愿望。 艾尔登法环世界出自一个魂系游戏,乃是一个充满恶意和诡异的魂系世界,自己要是去了,即便加过属性点,大概率也活不过一周。 木门轰然打开,一阵白光再度闪出,强大的吸力将“斯里兰卡·卡蔑奥”吸出,而包维为丝毫不受影响。 “救救我们吧!伟大的强……” 卡蔑奥大喊着,身体用力地向前倾斜,他试图对抗这股吸力,但终究徒劳无功。 声音戛然而止,木门紧闭起来。 而书房即刻又恢复了从前的景象,紧接着,木门再次激起白光。 一阵激烈的强光过后,木门再度打开,这回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民国时期长袍的男人,长相令包维为有些眼熟——汤师爷。 “买官当县长——让子弹飞。” 包维为的书桌上再度弹起一段文字。 (本章完) 一百一十五章 体质提升 汤师爷看了看书房周边的景象,瞪大了一双眼,十分明显的抬头纹显了出来。 他紧咬了一番舌头,剧烈的疼痛感传来,又咬了一番嘴唇,依旧疼,不像是梦。 见此,汤师爷两只眼转来转去,他环顾一番周围,而后迈着缓慢的步伐,有些拘谨的走到办公桌前,抱着自己一双拳头: “敢问尊驾,您就是这儿的主人?” “汤先生也是当过几任县长的人了,在问人自己是谁之前,难道不知道报报自己的名号吗?” 其实按照关于民间一类的习俗,撞见怪事时,自己的名字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否则便会惹祸上身。 但汤师爷初入这番有些神奇的地界,顿感如梦似幻,仿若见神迹,心中震撼不已。 加之此前备受怪梦的折磨,再见包维为随口道出他之前所做的事,自然知无不言。 “我姓马,叫马邦德!敢问您是?” 汤师爷想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莫管我是谁,我的身份与你不相干。 马邦德,你此番前来可是有所诉求?若是有所诉求,尽管讲出来便是。” 一提到这事,马邦德的情绪就显得稍有些激动: “我这几天总是做梦!而且连着好几天都做同一个梦,这关键在于什么地方呢!这梦还不像是假的!” “具体是什么梦?” 包维为问道,他对着愿望之家的运作方式也不太懂,正好遇到个能好好交流的,正好借助这个机会,多打听打听。 “我坐在火车上,吃着火锅,唱着歌,准备去鹅城上任当县长,结果突然就来了群马匪!一顿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阵枪!然后我的马就死了!” 汤师爷手舞足蹈的说着。 “接下来我就让马匪给劫了!关键的是什么?他们不光抢钱、抢车,还抢了我委任状,就这还不算,他们还让我去当师爷!这叫怎么个理儿?” 我是来买官当县长的,不是给人家当师爷的!当然,这给人家当师爷要是能挣着钱,当几天也无妨,可最后好像竟还落个身首异处,怎么能行呢?” “而且,而且我夫人还叫人给打死了!大人,你可得帮帮我啊!” 满脑子是钱的汤师爷终于想起了自家夫人的事儿,随口补充了一句。 “然后,最近梦中又出现了奇怪的声音,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答应了一声,便入了此番地界,简直就像是金角银角大人的葫芦一样,答应一声……” 汤师爷说话晚,自知失言。 金角银角那不是妖怪嘛!眼前这位就算是妖怪,自己也该叫人仙家,怎么能拿这个打比方? 只见他举起右手,不轻不重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既然此番得见……仙师,想来梦中所见的场景,也该是真的了!还请仙师大人救我!我以后肯定给仙师大人立碑!我马邦德不想死啊!救救我吧!” 包维为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道讯息,而汤师爷对此毫无反应,看样子是看不到。 是否愿意接受马邦德的愿望,愿望提出者愿献上:虚假的感激之情。 这倒是极符合汤师爷的性情,他总是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即便到了这个关头,也不想多拔一毛。 当然,也或许是觉得包维为看不上那些黄白之物。 不过对于包维为而言,马邦德能给自己的东西无非是些钱财罢了,于他简直如浮云一般,没有任何意义。 以他现在十点的精神力,哪怕是在现实世界中做个职业游戏选手,都能实现基本的财富自由。 以后属性点多了更是能够直接化身祖国人,喊一句“我不吃牛肉”应该也没人反对。 “话说我能知道下一个世界和任务是什么吗?” “西游记:三天内阻止孙悟空大闹天宫” 这个世界包维为依旧没有任何把握活下去。 孙悟空是什么?君不见一群亿里挑一的天骄,破除无数艰难险阻,获得大量令人艳羡的机缘,最终飞升上界,成了十万天兵天将中的喽啰,结果被它一棍子扫死一片。 看样子让子弹飞世界是唯一选择,其他的世界对于包维为而言太过危险,主线任务也都恐怖的要命,几乎是必死的选项,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马邦德,我答应了伱的请求。” 话音刚落,马邦德面露喜色。 就在这时,木门轰然打开,激烈的白光迸射而出,马邦德被吸了出去。 距离下一次穿越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意味着包维为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他睁开眼,从床上直起身子,发现天竟然已亮了。 包维为打开手机看了看,正好是早上六点。 他想了想,手在手机上不停的点了一会,经过半个小时的操作,生意上的货款已被包维为提取了小半出来。 一共是二万多块,用以供这段时间使用。 他在浴室内中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衣装,随后乘坐电梯到楼下。 看着高楼大厦、高速行驶的车辆,混凝土路面,这一刻仿佛置身于钢铁丛林之中。 他跨过斑马线,来到一个早餐店身前,上面挂着复古的红色招牌“大翠包子铺”。 这早餐店和港城的其他建筑有些格格不入,简直和那时候苏州城的商铺一般。 这早餐店……恍惚间让包维为想起了苏州城的那一个个命苦的小摊贩。 只不过现如今做摊贩的,大多都有了门面,也不该叫摊贩,虽然苦累了些,只要生意过得去,挣得却是以往小贩的数十倍。 早餐店前停留着几个电瓶车,大多是些中年男女,和大部分年轻人一样:趁着店主打包饭菜的时间也要瞧一瞧手机。 他们一拿到包子和豆浆之类的物件就挂在车把上,随后把手机揣进兜里后就急匆匆的把车开走,有的人后座上还载着年纪不大的孩子。 “小伙子,要些什么?” 一个五十多岁的店主大妈看包维为有些失神,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笼包子,加一碗麦粥,再来俩茶叶蛋。” 对于身体虚弱的人而言,一顿合适的早餐十分重要: 一笼十几个小肉包子,再加上一碗可以养身的温热麦粥,就足以让人的身体得到滋补。 港城的物价不高也不低,这一顿早饭的花销就要十六块钱。 四月天的不冷不热,包维为没有直接吃饭,而是散步来到公园处。 早晨的公园远离了喧嚣,树木成荫,初升的太阳将万里云霞染红。 他坐到长椅上,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一群晨起的老人在树荫下聚集在一起打着五禽戏、八段锦之类的健身动作,心情颇有些放松。 在包氏父子世界中,包维为还未到晚年时就掀起过一阵持续良久的“气功潮”。 纵然来自后世的包维为知道这玩意有些假,却依旧挡不住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宣传、身边人的狂热赞扬,依旧还是受到了其中影响。 气功派提到过心情保持愉悦、放松,对身体产生的正面影响有多大。 其中的言语虽然有些夸张,但唯有这一点,是包维为在某种层面上也是赞同的。 一袋包子,再加上一碗温热的粥下肚后,包维为原本心中发慌的感觉就好受不少。 他随手将垃圾袋放进了垃圾桶中,随后也跟在一群老人后面,看着初生的红色朝阳,打起了五禽戏。 这具身体曾经差点就猝死过,不宜去做太过激烈的运动,最好先做些活跃身体的温和健身动作。 这些老年人见到竟然有个年轻人加入,打起的动作还十分熟练,心中都有些惊讶。 “小伙子,年轻人锻炼身体的不多了!” 包维为已经顶着“包老”、“包老先生”的称号活了二三十年,现在骤然被人叫小伙子还有些不适应,因而只是回应了一个微笑。 在打过几段五禽戏后,包维为身体中的活力也被调动起来,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于是他又绕着公园开始慢慢地跑步,之前身体亏空的厉害,只是稍微做一些有氧运动就有些大喘气。 费劲的跑了不到二公里,包维为就觉得心中再度有些慌乱。 “这事还是急不来,慢慢锻炼就好,身体恢复的速度很快,过几天就好了。” 对于身体而言,从90分到91分或许很难,但是从40分进步到60分却很容易。 经过几天的锻炼,包维为面板上的体质成功从3升到了4,身体显然没有之前那么虚弱,若有若无的濒死感也彻底消失。 而他的力量本身就是4,处于普通人亚健康状态的水平,想要快速提升的话,是需要进行超负荷的无氧运动才行。 其实力量属性在下一个世界中不太重要。 虽然力量直接和自身的运动速度挂钩,但他对攻击方面的影响其实不大。 一个普通人,只要手中拿着个狼牙棒,或者手持锋利的刀刃,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单从破坏力上就可以超越世界拳王。 更别提手里拿着枪的人,攻击性更是强大,子弹前面一个孔,后面一个坑,手枪是一个境界,步枪、重机枪又是另一个境界。 既然有迅速获得强大杀伤力的方法,倒不如把自己变成一个重坦,属性点尽量往体质上加。 不过现在谈这些有些为时过早,具体还是要看往后的锻炼成果、以及属性点的功效有多强大,看看其对身体的强化是呈线性还是次方级跃升。 “妈,爸在身边吗?” 包维为坐在长椅上,看着电话录里的“妈”,犹豫片刻后还是打响了电话。 时隔几十年,他再次与自己的父母对话,令他感到悲哀的是,自己已经忘了父母的面貌,手机里也没有他们的照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