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杀:复仇王妃》 第一章 滂沱大雨犹如倾盘一般倾泻而下,现在是阳春三月,即使不是阳光明媚,本也应该下着绵绵细雨,可是天气却出奇的反常,一大早,在一声接一声的雷声中,下起了滂沱大雨。[..tw超多好看小说] 她身穿单薄的白衣,微闭着双眸,卷缩在床角。听着那令人心悸的雨声。一个小小的身体卷缩在地上,嘤嘤地在哭泣。 琉璃知道阿奴在哭泣,虽然外面大雨滂沱,雷声一阵接一阵,啊奴又极力压底了声音,可是,那细细的哭声仍然清晰地被她听进了耳里。 阿奴是她的贴身宫女,在进宫前,阿奴是她父亲买给她的贴身丫鬟。因为自幼一起长大的缘故,阿奴与她的感情甚驾,以至她在宫中落难后,其他的宫人都离去,只有阿奴仍然陪在她身边。 一阵风吹过,一下拂开了窗户,一阵寒冷袭来,琉璃不禁瑟缩了一下。盖在身体上那单薄的被子,已经不足御寒。自从去年立冬,他宣布流离宫成为禁地后,宫里对这里已经不再有任何补给,除了每日的三餐,连暖炉也没有送来。整整一个冬,她都是搂着阿奴互相取暖,这样熬过来的。 阿奴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去,把被风吹开的窗户重新关上,外面的大雨犹如泼盆一般洒进来,瞬间把阿奴全身浇得湿透。 琉璃支起身,对阿奴招了招手,说“阿奴,过来暖和暖和。” 阿奴眼眶微红,泪水在溢出眼角时,借故举起衣袖拭去,她走上前来,帮琉璃掖了掖被角,说“娘娘,你醒了?怎地不多睡一会?” 琉璃把阿奴拉坐在床上,淡淡地道“阿奴,什么时辰了?” 阿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在被面上,她拭着泪水,哽咽着说“娘娘,你饿了么?奴婢这就去给你把吃的端来,今儿个宫里送来了娘娘最爱吃的雪卷儿........” 看着阿奴泪眼模糊,却强欢笑的模样,琉璃心里一酸,她缓缓闭上双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她不忍看到阿奴悲伤,可是,她却无可奈何。 她知道阿奴为什么哭,也知道今天为什么宫里会送来她最爱吃的菜。 今天,是她行刑的日子,他让人送来了雪卷儿,这代表着什么?她曾经以为他是爱她的,因为他对她说:阿璃,除了皇后之位,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以行动表面了他对她的宠爱。他不惜逆太后的意,执意为她建了琉璃宫,只因为她小时候曾经在江南生活过,喜欢江南的建筑。他因为她的一句话:如果能够在玉盘上畅舞一曲,将死而无憾。而不惜费千金和无数的人力物力而打造出白玉台。 为了打压宫里与她争风吃醋的嫔妃,他曾经一怒而斩杀后宫百妃,只为了不让那些心有不甘的妃子去打扰她。 可是,他最终却赐她极刑。他对她的爱,终究比不上皇权,他把她赐以极刑,只是因为她丞相之女,他对她的宠爱,仍然是因为她是丞相之女。 阿奴已经离开,琉璃闭上双眼,一滴清澈晶莹的泪珠从眸角滚落。 第二章 阿璃..... 阿璃..... 往事历历在目,他的柔情,他的无情。.tw 他当着她的面把宫家一百余人斩首示众,其中包括她那白发苍苍的父亲与早已经哭瞎眼睛的母亲。鲜血从断首处喷出来,亲人的血染红了她的双眼。她昏死过去,却被冰水浇醒。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先死去,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下。 可是,他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残忍地用手揪住她的头发指着她父母亲的尸体告诉她。 “看到了么?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 看着他那面无表情的脸,还有他嘴角那残忍冷酷的笑意,琉璃终于潘然而悟,在他决定把她关在琉璃宫,下了禁令的那一刻起,他对她的柔情不再。他之所以让她活着,只是为了让她看到眼前这一幕。 他曾经说过,“阿璃,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今生今世,除非是我,别人不能动你分毫,你自己也不可以。” 是的,是的。 她的命是他的,从她遇上他之后,她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可是,她心里仍然在想,她的命,不是他的,仍然是她自己的,只是,她爱错了人,她看错了他。 她与她,就像是一场赌博,她与她的家人的命是赌注,而她,输了他,同时也输了自己与家人的性命。 窗外,仍然下着倾盆大雨,雷声一阵接一阵,仿佛在敲打着她的内心与洗刷着她心里的伤痛。 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安,阿奴去了多久了?怎地还没有回来? 多年相依,琉璃最是熟悉阿奴的性子,这会儿外面下着雨,阿奴不会乱跑。可是,她怎么还不回来? 阿奴! 琉璃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她顾不上穿外衣,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外面大雨倾盘,琉璃光着脚,没有撑伞,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硬生生的疼。 阿奴,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雨劈头盖脸地敲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双眼。 阿奴是找他去了么?阿奴,和你说过多少遍,叫你不要去找他,你怎么就不听我的?他若是肯放过我,又怎会杀我家人?阿奴,你何必,你何必啊....... “妹妹这是要去那里?”一声娇笑,伴随着女子清脆的声音在大雨中响起。 琉璃呆然站住,一抹明黄色刺痛了她的双眼,在巨大的伞下,他身边站着一位身穿宫装的女子。 他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忽然嘴边勾起了一抹讽笑,淡淡地道“怎么?想去找那个奴才么?” 阿奴......一股热意是眼眶涌出,琉璃的身体在颤抖“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奴才,放过她......” 他淡淡地笑,他身边的女子轻蔑地笑道“既是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敢扰圣驾,自然是万死不足惜。” 扰了圣驾!万死不足惜!琉璃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到了地上,浑身早已湿透,雨点模糊了她的五官,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的声音在颤抖“求求你放过她,她不姓宫,求求你........” 第三章 他仍然稳稳站在那里,并不为所动,凉薄的唇角微翘,仿佛是在看一个小丑。曾经的柔情不再,留下的只有凉薄和残忍。 尽管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泪水仍然是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与雨点混在一起,缓缓沿着颊角流下,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终究是忍不住哽咽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 他冷冷地一挥手打断“晚了!朕已经把她赐死!”他的目光冰冷,薄唇轻启“你已自顾不暇,还是省点力气罢!别忘了,还有半个时辰,你还想说什么?” 朕已经把她赐死,朕已经把她赐死........终究还是晚了吗?阿奴.....阿奴.......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终究还是不相信他会对她说出如此冰冷凉薄的话。(..tw无弹窗广告)她还想说什么?她还有什么可说?一如当初,他温柔地在她耳边底语:阿璃,除了皇后之位,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除了皇后之位,除了皇后之位......呵...她要的又岂是区区一个皇后之位?他可知道,即便不是妃后,是一个小小的宫人,只要他心里仍然有她,她亦会甘之如诒? 她紧咬薄唇,强压住涌上喉咙的腥甜,身体终于还是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一袭白衣早已湿透,贴在身上,一颗心却不住地往下沉。 她曾经以为,他的心里终究还有她的,毕竟,他曾经把她宠到骨子里去,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会给她更尊贵的身份,可是,他的温柔,他的呵护,她宁愿相信他是真的爱过她。 而如今....那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么? 他是否真的心里没有她,所以才会对她如此残忍,看她在大雨中如此狼狈? 他一步步向她走过来,缓缓在她面前蹲下,用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他的动作仍然是那么温柔。仿佛一如以往。 雨点落在他身上,湿了那一身尊贵的龙袍,他身后的宫人想把伞撑过来,却被他冷冷的一个眸光阻止。 他冷冷地看着她,由始至终不曾移开过双眼,他的脸孔仍然绝美得令人失去呼吸,脸上的表情却冰冷僵硬,他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皱起双眉,冷冷地道“你还是没有话和朕说么?” 说什么?她还可以说什么?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琉璃无声地笑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溢了出来,落到他那冰冷的指尖上。 她知道,他要她说什么。她也知道,如果她说了,虽然不能重获他的宠爱,却能够苟且偷生,捡回一条命。 可是,她却有一千个不能说的理由,因为,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残杀她的家人,她唯一还活在世上的家人。 腹中一阵接一阵地抽搐,钻心的疼痛在腹部渐渐旷散,早些年落下的胃病又犯了。她紧咬住牙关,凄然一笑,道“皇上,时辰不早了。” 是的,时辰不早了。午时行刑,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三刻,该行刑了。 他修长的指尖微微僵了一下,忽然猛地放开她站了起来,放声大笑。笑毕,双眸死死盯住她,道“果然不愧是宫行云的女儿,死到临头仍然有如此气节!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就成全你!” 第四章 闪电划过天际,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tw)雨越发下得大了。在雨幕中,他转身大步向琉璃宫观台走去,“准备行刑。” 二个宫人快步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把琉璃从地上架起来,然后往前面不远处的白玉台押去。 在模糊的雨幕中,琉璃抬头向他看去,只见他的面目迷糊,而陪在他身边的女人美艳的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显得尤其刺目。 花千金打造的白玉台在大雨中看起来仍然是如此华丽,那由纯白玉彻成的圆台,看起来晶莹透剔。在这白玉台上,她曾经无数次挥袖轻舞。而他,也是这般坐在下面的观赏台上欣赏着她的蹁蹁舞姿。 他曾经俯在她的耳边,极温柔地说“阿璃,你跳舞的时候最美,朕爱极了那时候的你。” 是的,她与他相遇,是因为她曾经在先皇的寿宴上倾城一舞。 那时候的她,认为他之所以爱看她跳舞,是因为他爱她这个人。可是,她后来才知道,他爱看她跳舞,其实只是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一个叫玲珑的女人。他,心里一直没有她,他宠她,只是因为她跳起舞来极像玲珑,还有,因为她是丞相之女。 一旁的刽子手已经就位,在高高的白玉台上,那二个宫人已经放开了她。 要开始了么?一会应该会很痛苦吧?这是凌迟之刑呵!他到底有多恨她才下令对她处以极刑? 琉璃赤足站在白玉台上,任由冰冷的雨点落在身上。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她仰起头,看向灰涩的天空,雨点直接滴落她的眼里,然后混着泪水流了出来。 爹爹,娘亲,阿奴,你们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可以和你们相聚了。到了地府,应该就没有痛苦了吧?只是,爹爹,你还愿意认我这个不孝的女儿么?女儿实在是没有脸去见你呵........ 若不是女儿任性,宫家又怎会被灭门?女儿就是万死也不能辞其疚...... “宫琉璃,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可有话与朕说?”他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虽然距离不近,但是琉璃仍然可以感觉到他在看她。 琉璃苍白的脸上凄然而笑,她静静地看着他,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在观赏台上那么挺拔,那么惹人注目。 “殷洛,你终究还是不了解我,当初在景阳宫我对你一见倾心,不顾父亲反对,刻意追随于你,以至闯下大祸,连累家人灭门。事到如今,虽然无颜面对死去的家人,但是却不曾后悔当初爱上你。殷洛,事到如今,你可曾对我有愧?你利用于我,我心里虽明,却甘于被你利用。你杀我家人,我纵是千般痛苦,却也不曾对你有半分怨恨。而你呢?你心里除了玲珑,可曾有过宫琉璃?今日我但求一死。殷洛,你不必多言,行刑罢!” 颤抖的声音在大雨中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里。殷洛脸色巨变,不是因为宫琉璃的话,而是因为她提到了玲珑,那个占据了他心的女子,那个他倾尽所爱,身为帝皇却得不到女子。 第五章 琉璃直呼皇帝姓名,语气之间毫无尊敬之意,若是平时,必有宫人站出来大声呼喝她不敬,可是今天,宫人虽然黑压压地站了一圈,却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甚至连坐在殷洛身边的女子也只是沉默的坐着。 玲珑,这个名字是宫中的忌讳,即使是太后以及当今的皇后也不敢在皇帝的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只因为,玲珑是皇帝心里爱的人,一个神秘的女子,一个,即使是皇帝也得不到的女子。而她,在五年前已经死去。间接害死她的人正是宫琉璃的哥哥宫若月。 琉璃心中酸涩,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仍然是不能忘记玲珑,即使是在对她宠爱万分的时候,她仍然是不能提到玲珑这二个字。 殷洛,你深爱玲珑,失去最爱之人的痛我明白,可是,我呢?即使是到今天,你对我仍然是没有半点情吗?当初你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报复宫家,即使到今天,仍然是如此吗? 你灭宫家满门,你已经为玲珑报了仇,可是我呢?我呢?你对我可有半分情意? 温热的泪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淌到了嘴里,琉璃尝到了那涩涩的味道。.tw[]该结束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她用她的命,加上宫家一百多口人的命去抵那个叫玲珑的女子的命。够了,不是么? 殷洛面色阴沉,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玉台上摇摇欲坠的纤影,紧握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愤怒,玲珑,永远是他心里的痛。.tw[] 一旁站着的领头太监刘公公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硬着头皮轻声说“皇上,午时三刻已到.......” 殷洛重重一掌拍在案上,猛地站了起来,双目死盯住那抹纤影,道“你既然执迷不悟,就别怪朕无情!要怪就怪,你为什么是宫若月的妹妹,宫行云的女儿!” 琉璃无声而笑,从见到他的那一刻,泪水就没有断过,她知道她即将被施以凌迟之刑,她不知道当刽子手用手里散发出寒光的尖刀把她挑筋剔骨的时候有多痛苦,可是,她却知道,不会有她的心那么痛。 她并不害怕,因为早在她亲眼看到父母亲在她面前被斩首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想活了。与其苟且偷生,不如与家人一同下黄泉,至少在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大雨仍然不倔不饶地下着,他的声音远远传来“行刑。” 那二个宫人手里拿着粗粗的麻绳走上前来。二人底着头不敢看她。 琉璃轻笑一声,道“不必给我上绑,我不会挣扎。” 宫人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观赏台。殷洛挥了挥手,不知道是同意不给琉璃上绑,还是示意刽子手行刑。 那二个宫人看到殷洛挥手,如蒙大赫,忙退了下去。 刽子手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手里拿着尖刀,走上前来,轻声对琉璃道“娘娘,得罪了!”说完,并不动手,而是定定地看着琉璃。 她知道刽子手在行刑前都会给犯人时间默念亲人的名字,这是规矩。琉璃凄然一笑,却忽然猛地推开刽子手,纵身往台下跳去。白玉台高十余丈,当初是为了能够与观赏台呼应才建那么高。而如今,却成了她的葬身之所。 一道白色的纤影从台上飘然而下,一如在风中轻舞的倩影。 “阿璃.....!”殷洛的声音无措而惊恐。 他终究还是叫了她的小名。一滴渐渐冰冷的泪珠在脸颊滑落,琉璃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阿璃,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今生今世,除非是我,别人不能动你分毫,你自己也不可以。” “殷洛,你错了,这条命从来就不是你的,我不会按你的方式死去.......”空中传来了琉璃那若有若无的叹息。 第六章 一声沉闷的犹如重物落地的巨响,是宫琉璃最后的感觉。 之后,她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中。一记耳光,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硬生生把她从沉睡中拽了出来。 一张蜡黄苍老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阴冷的双眸正冷冷地看着她:“你想用死来威胁我吗?我告诉你,即使是死,你也得给我去了凌王府才死!到了凌王府,你要死要活也没人管你!现在,你给老子乖乖呆着等出嫁,不然饶不了你!” 他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还没有死吗?难道她在做梦? 宫流离用力闭上双眸,再次睁开,那张脸蜡黄苍老的脸仍然在她面前。(..tw) “你在发什么呆?我和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老子养你那么多年,现在给你寻了个好主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人见宫琉璃在发呆不说话,又再次抬手给了宫琉璃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宫琉璃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一旁扑过来一个妇人,哭着护住她道“老爷,你不要打云儿了,云儿这身子骨可经不住啊,云儿只是一时糊涂,妾身会慢慢劝说她的......” 那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抬足踢了那妇人一脚,怒道“都是你教的好女儿!她要是再胡闹,我就打死你!” 妇人唯唯诺诺,却不敢咄闪,她哭着哀求“老爷,妾身知错了,妾身求你不要逼云儿,她毕竟也是你的女儿呀......” 那人呸了一声,道“老子没有这样不孝的女儿!”说着,又忿忿地哼道“不识好歹的贱人,老子那里亏待她了?老子这是送她去享福,堂堂的凌王妃有什么不好?她这是飞上枝头了!” 这时一个披金戴银,身材妖娆的女人挤上前,娇声说道“哎呀,老爷,你就别气了!这丫头片子不是还没死么?只要没死就能上花轿!你看,大姐心疼得都抹泪了,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那人狠狠地瞪了正在抹泪的妇人一眼,道“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哭哭啼啼,真是晦气!贱人,我告诉你,你给我把她看好了!若是再出什么岔子,我剥你的皮!” 宫琉璃沉默着,她默默地打量着站在周围的人,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她却察觉到了,那个在哭泣的妇人口中的云儿正是指她。 这时只见那个妇人哭着道“老爷,你就不要逼云儿了,你这样逼她,她会看不开的呀......” “看不开?”那人冷笑“她就是死了也得给我嫁过去!老子养了她十多年,好吃好喝地供着,现在又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妇人极怕那人,想争辩,却终究不敢再说话,只是嘤嘤地哭泣。 那人一拂衣袖,指着宫琉璃说“这几天你最好给老子乖乖呆着,要是再闹,老子饶不了你!”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带着那个妖娆女人离去。 那人一离去,妇人便一把抱住宫琉璃放声痛哭“云儿,我苦命的云儿呀....是娘没用,是娘对不起你呀......” 第七章 云儿?娘?宫琉璃怔怔地看着那个抱住她号啕大哭的妇人,一时无措。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白玉台高十余丈,从上面坠落断无生还的道理。若是她没死,现在应该是在宫里。她了解殷洛,除非她死,否则殷洛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 想到殷洛,想起在最后那一刻她听到的那声阿璃,宫琉璃的心里又是一阵揪痛。殷洛,殷洛,你满意了么? 也许是宫琉璃的沉默令妇人不安,她忽然惊慌地抬起头哭道“云儿?云儿你说句话呀,你不要吓娘呀......” 妇人的呼喊,令宫琉璃回过神来,她看着妇人,在她泪水模糊的眼眸里看到了关切,不禁心里一暖,伸手轻轻搂过妇人道“我没事......”话方才落,泪水已经落了下来。这个妇人那关切和不舍的目光,令宫琉璃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但是经过刚刚那些事情,她已经隐隐觉察出了不妥,她感觉到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宫家的二小姐宫琉璃,而是这个妇人口中的云儿。 她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本来应该死了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成了这个妇人的女儿。难道,她真的再世为人了么? 想着,宫琉璃心里苦涩一笑,再世为人么?如此也甚好。(..tw无弹窗广告)换了身份,换了活法,那些不该记起的,都忘了吧...... “云儿,你答应娘,以后可不要再做傻事了呀,你若是.....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娘还怎么活呀.....”妇人仍然紧紧地抱住宫琉璃,仿佛害怕她想不开。 傻事?宫琉璃心里黯然,当她走上白玉台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再活下去,她纵身一跳,并非是害怕极刑之苦,而是因为她确实已无生意,但求一死解脱。而如今意外重生,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本想一死以求解脱,而上天却让她重生,难道是因为她罪孽太重,就连上天也不愿意她如此简单地死去么? 宫琉璃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抬手为妇人拭去泪水,轻声道“娘,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再做傻事。只是,只是我什么都忘了,你可否与我说说之前的事?” 妇人眼里噙满了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道“我苦命的云儿呀......你咋得了失魂症了呢....你要是想知道啥就问娘,娘细细与你说来......” 宫琉璃没有立即问妇人,而是等妇人平静了下来,才轻声问道“娘,我是谁?刚刚那些人又是谁?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妇人怔怔地看着宫琉璃,过了半响,才呐呐道“云儿,你真的把什么都忘了么....?” 显然,刚刚妇人并不是完全相信宫琉璃的话,她认为宫琉璃是为了逃避,才假装得了失魂症。 宫琉璃平静地看着妇人,点了点头。 妇人终于相信女儿真的得了失魂症,她搂着宫琉璃,依在床上,娓娓道来,随着她的解说,宫琉璃终于确定了自己确实是重生了。不,应该是传说中的换魂...... 第八章 这里仍然是她所熟悉的轩辕国,当今皇帝仍然是殷洛,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tw 一切都没有变化。只除了她身份。她现在已经不再的宫家二小姐宫琉璃,而是水府的大小姐水若云。出生在商人世家,祖上亦世代经商为生。 刚刚那个脸色蜡黄苍老的中年人是她爹爹水富贵,妇人是她娘亲,亦是水富贵的正室余氏。 余氏出身大家族,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后来家道中落,蒙水富贵相助,为了报恩所以才下嫁于他。 开始水富贵对余氏宠爱有加,后来余氏因为体弱多病,生下水若云后就再无所出,而重视继承香灯的水富贵便开始纳妾,随着妾侍一个个进门,水富贵也开始渐渐冷落人老珠黄的余氏,并而日渐对余氏态度凶恶。 水富贵是典型的商人,之前为了巴结凌王爷,便准备将女儿送去凌王府为妾,当初说好的是把二姨娘的女儿,水家二小姐水如媚嫁过去的,可是天有不测之风云。 前些日子不知道凌王爷为了什么开罪了皇帝,一下被削去了权势,眼看凌王府就要没落了,这会儿虽然凌王改变主意,欲娶商人之女为正妃,可是水富贵却后悔了。 水家有三个女儿,除了并不得宠的水若云,还有二女儿水如媚和三女儿水如娇,水如媚与水如娇都是妾室的女儿,那些妾室们看到凌王府已经没落,那里肯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受苦?当下便哭哭啼啼地窜嗫着水富贵把水若云嫁过去。 水如媚与水如娇虽然是妾室所生,但是容貌却是长得千娇百媚,水富贵一直把她们当成换取财富的筹码。而今凌王府已经没落,他也不想那么早就失去了筹码,当下便同意了妾室们的要求,同意把水若云送去。 其实,水若云的容貌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是也算是清秀佳人,只是可惜,性子木纳,又胆小怯弱,一直被水富贵和妾室们看不起。 因为娘亲失宠,在府里说不上话,所以她极怕水富贵,这一次水富贵让她下嫁凌王府,她心中不愿,也不敢顶撞,只好以死抗争,幸亏余氏发现得早,所以才被人救了下来。 宫琉璃秀眉微蹩,她觉得余氏并没有告诉她全部的事情,若是按她所说,之前水若云的性格胆小怯弱,那即使是被逼代嫁,也必不会有勇气轻生,而导致她轻生的原因,必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知道了事情的原讳,她已经不想去了解水若云轻生的原因,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水若云,宫琉璃已经在白玉台香消魂损。 经过一次生死,虽然她现在想起与殷洛过去的种种仍然会黯然神伤,可是她却也平静了下来。 她看到余氏仍然伤心地抹着泪水,当下叹了一口气道“娘,你就别伤心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既然他要我嫁,我嫁便是了!” 余氏不敢相信地呆呆地看着宫琉璃,过了好一会儿儿,才怯怯地道“云儿........” 宫琉璃冲她微微一笑。她明白余氏心里在想什么,大户人家里一般都是三妻四妾,当年她父亲也纳了几门姨娘,只是她父亲一向对母亲敬爱有加,所以并没有冷落她们母女。不过即使是如此,母亲仍然闷闷不乐。 而刚刚水富贵对余氏的态度她也看到了,可以想像出,一个失去丈夫宠爱,倍受欺凌的母女在水府里的处境有多艰难。现在既然她是水若云,那么,她就为余氏做点什么罢,反正她并不喜欢水富贵和水府里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嫁过去能够换得余氏的日子好过一点,这样也是甚好。 第九章 凌王虽然被削了权势,眼看没落,但是,他终究是一国王爷,是正宗的皇亲国戚。身份与地位摆在那儿,所以,虽然是与地位低微的商人之女结亲,凌王府也甚为重视,差人送来了好些娉礼。 这些日子水府里的人一直在忙着准备亲事。那些妾室们都眼巴巴地盯住,恨不得把水若云塞出去,所以这几天倒也没有来生事。 水富贵作为商人,虽然地位卑微,但是家境确实不是一般的殷实,他虽不喜水若云这个女儿,但是因为结亲的对象是凌王,倒也不敢怠慢。 嫁妆堆满了水若云住的院子里,也有满满的十八抬。只是大多是一些不甚值钱的东西。(..tw无弹窗广告)新嫁衣倒也是新做的,虽然没有原先给二小姐准备的那套华丽,但是嫁衣外还是细细地描了金线,也十分精致。 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有这样丰厚的嫁妆,自然心喜不己。而宫琉璃自然是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想当年,她入宫为妃,虽然没有婚宴,可是爹娘为她准备的嫁妆却是极其丰厚的。 现在水富贵为她准备的这些,还入不了她的眼。殷洛随便赏给她的凤珠拿出来也比这十八抬值钱多了。 开始的时候,水福贵与余氏十分紧张,怕水若云又闹出什么岔子来。后来见她十分平静,也就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 在水府大堂里,水富贵端坐在正堂上,盯住宫琉璃,板着脸对余氏道“你都与她说了没?别去了凌王府,丢了水家的脸,她要敢再闹,就莫怪我把你赶出水家!” 余氏极怕水富贵,她不舍女儿,却又不得不唯唯诺诺地说“云儿想通了,她愿意嫁。” “是这样吗?”水富贵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宫琉璃。 宫琉璃冷冷地看着他,对这样贪图荣华富贵,卖女求荣的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水富贵心里想什么,她自然是清楚的,无非是想攀龙附凤,在轩辕国,商人的地位十分底下,能够与堂堂王爷结亲,地位自然是上了一个台阶。 得不到宫流离的回应,水富贵有点悻悻地哼了一声,道“是这样最好!”话毕又指着余氏道“你最好乖乖地上花轿,不然我就把她赶出去!” 宫琉璃冷笑,她盯住水富贵,冷冷地道“你最好善待我娘,你别忘了,我嫁过去后就是凌王妃,就算凌王府再没落,也有得是办法整治你!” “你!”水富贵脸色铁青,抬手想把手上的茶杯摔过来。 水若云过去胆小怯懦,生平最害怕的就是这个父亲,那里敢顶撞他半句?现在宫琉璃出语威胁,水富贵自然气得不轻。 余氏怕他打女儿,忙扑过来把宫琉璃护在身后,戚然喊道“老爷,你就不要怪云儿了,明天是她的大喜日子,你就饶了她吧!” 说完,又转头对宫琉璃底声劝道“云儿,看在娘的份上,你就向你爹道个不是吧......” 看着余氏那紧张的模样,宫琉璃心里一阵酸涩,这个妇人虽然性格懦弱,却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女儿的。正是因为如此,她可以毫无芥蒂地唤余氏为娘亲,却不会认水富贵这个爹。她宫琉璃的爹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像水富贵这样的人,怎配成为她宫琉璃的爹? 第十章 也许是怕水富贵一时冲动,伤了水若云误了明天的亲事令自己的女儿遭殃,站在一旁的妾室们忙上前劝说“老爷,这丫头一向不懂事儿,明儿个又是她出嫁的日子,你就莫和她计较了!” 水富贵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回桌上,心里虽然仍然生气,却也对这个一向在他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的女儿多出了几份讶然,他感觉到这个一向被他看不起的女儿有点变了,但是到底那儿有了变化,却又说不出来。 他也不想在这节骨眼儿上再出什么岔子,当下缓了缓语气道“只要你明儿个上了花轿,我自然会善待你娘,你别忘了,我是你爹!你再怎么飞上枝头,也是我水富贵的女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宫琉璃讥讽一笑,淡淡地道“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只要我娘没事,水家上下就没事,若是我娘有事.....”宫琉璃目光扫过站在水富贵身后的那些妾室们一眼,冷笑不语。 那些妾室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各自底下了头。若是平日里,那些妾室自然是不甘被威胁,但是今天的水若云却令她们不敢对视。 面对突然改变的女儿,水富贵有点不习惯,不过,他是一个商人,自然是精明得很,他知道,待明天水若云上了花轿,就成了凌王妃,若是他日凌王再得势,她想要对水家做点什么,也是极容易的事情。所以他这次并没有因为宫琉璃的话生气,而是沉默不语,算是答应了宫琉璃的条件。 看到女儿为自己出头,余氏的眼睛湿润了。她别过头,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擦了擦眼角。她不敢被水富贵看到她流泪,不然又少不了一顿责骂。 “娘,我想回去试下嫁衣,你陪我回房罢!”该说的已经说了,宫琉璃自然是不会再留在这里。她不等余氏答应,便拉上她的手,往外走去。 一夜无话。 天色微明的时候,府外已经响起了一阵阵鞭炮声,宫琉璃一大早就被下人叫起来梳妆打扮。 当穿好嫁衣的时候,门外的人已经来催了几次,说是凌王府的花轿已经到了。 余氏站在一旁,看着女儿那美丽精致的妆容,心里有着几分骄傲,又有着几分悲切,她强笑着,拉着女儿的手,细细地告诉她为人妇的规矩,以及三从四德。 宫琉璃听着听着却红了眼眶。这些她已经听过一次,她记得,那一次她进宫的时候,娘亲也是这般在她耳比轻语,教她初为人妇之道。可惜,一切已经事而物非。 “傻丫头,今天是大喜日子,你可千万不要哭,会不吉利的......”余氏见女儿红了眼眶,连忙劝说,可是语毕,自己却先落下泪来。 这时喜娘已经走过来,她口中催促着,把拿在手上的喜帕给宫琉璃盖上,然后有二个仆妇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宫琉璃往门外走去。 “云儿.......”看着女儿的背影,余氏终于哭出声来,远远的,传来一阵阵响彻云霄的鞭炮声和喜乐,淹没了她的哭声。 第十一章 上了花轿,外面响起了礼炮的声音,然后迎亲队伍缓缓远去,各路宾客也已经赶来,水府门前一片热闹。 花轿走得很是平稳,宫琉璃坐在花轿里,心情却不能平静。 再世为人,她已经换了身份,若不是因为水家威逼,为了余氏这个可怜的母亲,她不愿意再次嫁入帝皇家。可惜天意弄人,她本死意已决,上天却让她活了下来。 她本是宫家女儿,是丞相之女,她对凌王殷启并不陌生。虽然之前与他接触不多,在宫宴上却也见过几次。殷家男子个个长得丰神俊郎,都是俊秀无比的男儿。 若是她不是宫琉璃,也许在见到殷启后,会庆幸自己得了一个如此俊俏的很郎君。可惜,她是宫琉璃,她十分清楚,在殷氏兄弟那俊美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的野心。 皇家之人,最欠缺的就是一颗单纯的心,不管是殷洛还是殷启,在他们的眼里,永远只有权势,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殷启会突然娶一个商人之女为正妃,但是,其中的典故,必定不会那么简单。 她在宫里做妃子的期间,虽然对政事并不十分了解,但是对殷启与殷洛的关系也是有所耳闻的。殷洛早年登基为帝,殷启凌王的封号却是先皇所赐,在殷洛登基后,殷启心有不忿,与殷洛更是面和心不和。殷洛曾不止一次想削殷启手里的兵权。只是当年父亲极力阻止,所以才没有成功。 现在宫家满门被灭,凌王权势被削,他终究还是开始动手了吗?只是,他是否会想过,有朝一日,他囚在身边的女人会成为他的弟妇? 往日情份不再,殷洛,殷洛,从我纵身跳下白玉台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你的阿璃,往日种种,就让它随风而去罢!今日的我,已经不再是宫琉璃,而是水若云,一个卑微的商人之女。若是他日有缘再见,你可否能够再次看到宫琉璃的影子? 也许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而我,也终于可以放下了那段孽情,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懦弱的宫琉璃,这一次,我不会再爱你,也不会原谅你。 一滴泪珠滴落在艳红的嫁衣上,漾开了一圈水晕。宫琉璃用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残泪,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意。今天开始,她将不再是她,她是水若云。那个曾经被宠冠六宫,长袖轻舞的宫琉璃已经死去。 不多久,花轿稳稳落地,水若云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微微一僵。今天是凌王成亲的日子,他与凌王是兄弟更是君臣,虽然二人面和心不和,但是凌王娶亲,他必然会来。若是如此,那她岂不是会碰上他? 不过,转念间,她又笑了,笑自己患得患失,她既然已经决定做水若云,把过去的一切都抛开放下,她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而耿耿于怀? 再说,她今天是新娘子,莫说他不会见到她的妆容,即使是被他看到,他又那会知她就是宫琉璃? 花轿被人掀开,水若云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她用手轻搭住前来扶她的手,脚步极稳地下了花轿。 第十二章 下了花轿,礼炮的声音响过,锣鼓齐鸣,周围一片热闹。 水若云被喜帕遮住了双眸,看不到周围的景物,底头看去,只见地上铺了红艳艳的地毡,一直往王府大门延伸而去。前面看到有穿着华贵衣裙的丫鬟在领路,她只看到那抹衣裙的一脚,和那绣着金丝的绣鞋。 水若云唇边勾起了一抹讥讽,王爷终究是王爷,这排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起的。虽然凌王现在失势,但是皇家的事又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所以,凌王成亲,仍然是有不少宾客上门来祝贺。 水若云收回目光,看向挽住自己臂弯的手,那是一双修长有力肤色却略带苍白的手,那是属于凌王殷启的手。.tw看着沉稳地挽住自己臂弯的手,水若云心中不禁感叹世事无常。(..tw好看的小说) 从与她相遇开始,殷洛的心里就没有过她,与她相识相恋,亦是她自作多情。而然,殷洛虽然不爱她,却对她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与其说殷洛独宠于她,还不如说殷洛想把她囚在自己的身边。其中原因,估计是因为她与死去的玲珑极为相像。 可惜,即使是长得再像,她也不是玲珑,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到最后,她亦逃不过被他抛弃的命运。在殷洛的眼里,她既是替身,亦是棋子。 凌王贵为王爷,并没有亲自去迎亲,不过,他终究还是按规矩亲接把她接下了花轿。如此对待一个商人之女,也算是给了几分面子。 进了王府,入了大堂,大堂里一片喧嚣,热闹非凡。看到新朗新娘走进来,周围响起了一阵嘻笑和闹哄。 当水若云挽住殷启跨过火盆后,早已在一旁准备好的司仪大声唱了起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说话间,殷启已经放开了挽住水若云的手,一个丫鬟走上前来,细细吩咐:王妃,请往这边拜.....还有这边......... 拜毕,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礼成,请新郎新娘入洞房.....” 殷启的手再次伸了过来,轻轻挽住水若云,然后在几个陪房丫鬟的簇拥下,向新房的方向走去。 这就礼成了么?接下来......水若云心里忽然一阵不安,她虽然早已经嫁为人妇,但是,这辈子她所接触的男人除了家人就唯有殷洛,而如今,她却不得不以另一个身份去面对另一个男人..... 出了大堂,殷启却松开了手,冷冷的声音在水若云的耳边响起“如春,如秋,你们先送王妃回房。”说完脚步声已经远去,想是去招呼宾客去了。 跟随在身旁的丫鬟齐声答应,然后扶着水若云向前走去。 进了房,扶着水若云安坐好后,丫鬟并未退去,而是一字排开,守侯在房里。水若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下嫁殷启,实属无耐,即使她不答应嫁,继续留在水家估计也没有好日子过。与其留在水家看水富贵和那些妾室们的脸色,倒不如直接嫁入凌王府来得好。 而且,刚刚听到殷启说话的语气,分明没有半分成亲的喜悦,想来,他对她这个新妇也是不甚满意。娶商人之女为妃,此举固然被天下人耻笑,但估计亦是被迫无奈。 第十三章 外面隐隐传来了一阵阵喧哗,新房里却寂然无声。水若云独自安坐在铺了厚厚被褥的床上,腰间已经隐隐酸疼,喜帕挡住了她的视线,折腾了一天,她隐若感觉疲倦,有点昏昏欲睡,却又不得不强作精神坐着。 原来婚礼如此折磨人,当初她因为是进宫为妃,所以没有过多的繁文辱节,倒是令她轻松了不少,如今真正做了一回新娘子,却令她累得不行。 已经过去了二个多时辰,殷启并没有回房,想来外面的宾客还没有离去,凌王娶妃,来宾非富即贵,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自然不少,在宾客尚未离去之前,凌王这个主人自然也不能轻易离席。 只是,不知他可有来?凌王是他弟弟,迎娶的又是正妃,他即使没亲自前来祝贺,估计也会奉上厚礼以表他对凌王的厚待。爱慕他多年,她早该了解他的性子。他为人看似温和无害,实质却做事滴水不留,而且心狠手辣。 当年玲珑因为哥哥而死,他心中何等悲痛愤恨,而然当时贵为皇子的他却选择了隐忍,只因为宫家当时权势滔天,他无法凭一己之力扳倒官家。 他利用她对他的爱,利用父亲手中的权势登上皇位,却在稳坐江山后,残忍地杀害她的亲人,灭了宫家满门。 水若云双手紧握,手心津津,却止不住心中的痛。对他的爱早已化作尘埃,对他的恨,却仿佛刻在骨子里,不曾减退半分。 过了半响,她忽然猛然一惊,她这是怎么了?既放弃了宫琉璃的身份,她又何必再为前事耿耿于怀?即使她恨他又如何?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皇,而她如今却只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即使如今顶住凌王妃的身份,但是今生想报仇却已无望,她还何必苦苦纠结不放? 只是.....只是话虽如此,灭家之恨,父母惨死之痛,她又怎能说忘就忘,怎能说放就放?若要不恨他,有多难?一如当初父亲要她不爱他这般罢...... 水若云底下头,隐藏在喜帕下的容颜露出了苦涩的笑,鼻中酸涩,看来她还是难以放下呵.....若是他日,得以为爹娘报仇,她是否狠得下心去杀他? 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推开,站立在一旁的丫鬟齐声唤道“王爷....” 一股淡淡的酒气袭来,殷启那冷淡的声音响起“王妃久等了!”他虽然这样说,但是水若云却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愧疚的味道。 一旁的丫鬟机灵地递过枰杆,殷启接了过来,却没有马上把喜帕挑起,而是眯起双眼打量水若云。 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就是商人之女么?看着那纤细的娇躯,殷启冷笑。 他不在乎他今日娶的女子是谁,也不在乎她的身份。他只是需要一个陪他演戏的傀儡,娶她,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若不是殷洛步步紧逼,他又怎会娶一个商人之女为妃?王妃的位子可以给她,但是,这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却休想得到他的半分怜惜! 第十四章 过份的沉默令水若云有点难堪,同时她也确定了自己这个新王妃并不受欢迎。出身高贵的王爷,又怎会甘心娶一个素未平生的商人之女为妃? 水若云唇边露出了一抹苦笑,看来,不管是皇帝的妃子,或是王爷的正妃,都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她一个将死之人何等有幸,一生出嫁二次,却一再成为殷家男人的妃子。 殷启走前几步,把枰杆探出,猛然挑起喜帕,喜帕滑过水若云的脸颊,飘然落地,一张妆点无暇的容颜出现在殷启面前。 水若云平静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殷启那张俊美的脸上。殷家兄弟个个俊美,她过去虽然远远见过殷启几次,如今近看,却也不得不感叹他的俊郎。 殷启身材修长,容颜俊美如玉,粗略一看,与殷洛有几分神似,而细细看来,却觉不然。殷家兄弟各有各风采,很难评论谁比谁更出色。若真要分个高下,只能够说殷洛比殷启多了一点属于帝皇的霸气与深沉,而殷洛却冰冷拒人于千里。 水若云那打量的目光与眸里闪过的感叹,却被殷启误会为以貌取人的肤浅女子,他剑眉不悦蹩起,幽黑的眸子闪过了一丝讥讽。 果然是粗卑的商人之女,一个被皮相所惑的肤浅的女子!这是殷启对水若云的第一印象。(..tw无弹窗广告) 因为心中鄙视,殷启毫不怜惜地捏上水若云的那纤细小巧的下巴,冷冷地道“王妃在看什么?” 水若云因为疼痛而蹩起秀眉,目光微闪,却垂下了眼,她看出了殷启对她的厌恶,这个男人看来对她并无好感。 “本王问你话,你可曾听到?”不满她的沉默,殷启指尖再用力。 下巴的剧痛令水若云吸了一口冷气,她抬起头,直视他“夫君天人之姿,妾身只是多看了一眼,难道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这话一出口,连站在一旁的丫鬟也忍不住冷吸了一口气,她们是因为水若云的大胆。夫妻之间虽然亲密,但是身为妻子,却是不能随便评论丈夫的容貌的,而水若云却能够如此若无其事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殷启脸色铁青,他冷冷地看着水若云,心中的厌恶感却越来越甚,目光更是不屑,果然是商人之女,不但无知,而且不知廉耻! 显然站在一旁的丫鬟们也与殷启一般想法,看向水若云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轻视。 而水若云却不认为自己这样说有何不妥,他既是她的夫君,她多看一眼,又何错之有?殷启轻视于她,只是因为她是商人之女的身份? “闭嘴!”这个又蠢又苯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敢叫他夫君?殷启阴沉着脸怒道“你给本王记住,你只能够叫本王王爷!” “是!”水若云垂首应道。心中却讽然一笑,王爷么?看来,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殷家的男人,性子都是一样的恶劣。 殷启厌恶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冷冷地道“不要以为你有了王妃的头衔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最好就给本王安份一点,不然,休怪本王无情!” 第十五章 这算是警告么?他是在提醒她不要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够变凤凰,其实在他的眼里,她什么也不是?心中忽然觉得好笑,曾经,她连皇后之位也不放在眼里,她又怎会在乎区区一个王妃的位置? 水若云仰起头,嫣然一笑,淡淡地道“王爷放心,妾身绝对会安份守己,不会做出任何令王爷为难的事来。” 看着水若云脸上突然灿烂如花的笑颜,被她那双闪亮的明眸闪了神,不过,他很快就冷哼了一声,道“如此最好!” 女人果然都是攻于心计,变脸如此之快,是想吸引他的注意么?可惜,她打错了如意算盘,就凭她这副平庸的蒲柳之姿,一辈子也别想他正眼看她! 思及此,殷启脑海里不禁又浮起了一抹纤细轻盈的身影,在白玉高台上轻舞衣袖的她,娇小的身段轻盈犹如仙子翩翩起舞,偶尔冲他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宫琉璃,那个犹如琉璃一般晶莹透剔的少女,他无意中经过琉璃宫,对她倾城舞姿惊鸿一窥,却再也难忘。 殷启定了定神,抛开脑海里的倩影,即使他心里对她念念不忘又如何?她根本就不属于他,更何况,她现在........ 想到这里,殷启有点烦躁地一甩衣袖,冷冷地吩咐道“如春,把合卺酒奉来。” 如春款款上前,手上托了一个盖着红锦的托盘,上面盛了二盏金色的酒杯,淡淡的酒香飘过,其中带了一点香甜。 殷启也不招呼水若云,径自拿起了一杯,水若云知道这是规矩,所以也不犹豫地拿起了另一只酒杯。 合卺酒本是合欢酒,洞房前应夫妻交臂喝下,意为早生贵子举案齐眉。而殷启却不等水若云有所动作,举杯仰首,一口气喝了酒,然后把酒杯直接摔回托盘。 水若云也不介意,她知道这门亲事不过是一场交易,日后殷启得势,便是她离开王府之时,所以,她也不多言,举杯浅抿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酒杯。 此时,站在一旁的如春如秋齐声贺道“恭贺王爷,王妃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如春如秋齐齐退下,并掩上了房门。 丫鬟们离去,新房里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一双新人默默地互相审视着对方,只是殷启的眼里有着浓浓的不屑,而水若云却神色平静。 拜过堂,喝过合卺酒,他们已经成为夫妻,可是此刻,夫妻之间却形同陌人,殷启对水若云此刻表现出来的平静多出了几分好奇。可是,却仍然掩不住心里对她的不屑与厌恶。 他知道,水家径自换了新娘,本来与他有婚约的应该是水家的二小姐,那个以美貌著称的水如媚,如今见他失势,便换了这个相貌平庸的女子来敷衍!典型的小人嘴脸!哼,水家敢如此欺他,他凌王又岂是好惹的? 水若云自然是不知道殷启的心思,她表面平静,其实心里却极愁,现在她已经是凌王妃,那么这洞房花烛怎过?她虽然答应嫁过来,但是若是要她与殷启圆房,却也是十分为难。 而就在她左右为难,心中无措的时候,殷启却冷哼了一声道“进去!” 第十六章 水若云微微一愣,睁大双眼看着殷启,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被一双忽闪的明眸盯住,殷启极不耐烦地再次道“本王叫你睡进去!”真是又蠢又笨的女人,她那痴呆的模样令他觉得恶心! 睡进去?难道他想.....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水若云心里涌过了恐慌,她不要与殷启发生什么,不要! 看着水若云仍然呆呆不动,殷启误会她是因为他的冷淡而不满,他那细长的凤眼含满了浓浓的不屑与讥讽,冷声道“怎么?就凭你这副卑微的身子,难道还妄想本王碰你么?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原来他不是....水若云在心里讥笑自己多虑,凌王爷殷启是何等骄傲的男儿?虽然被逼娶了商人之女为妃,但是骄傲如他,又怎会委屈自己去碰一个相貌平庸的商人之女?今天所谓的洞房花烛,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在明白了殷启的意思后,水若云不再犹豫,她随手摘下头上沉重的凤冠搁到一旁,然后默不作声地往床里靠了靠,然后背着殷启躺下。小小的身体尽量卷缩,把大床的空间留出来。 殷启也冷哼了一声,和衣躺下。 被折腾了一天,水若云早已疲惫至极,在躺下后,很快就沉沉入睡。 桌子上的大红喜烛在无声地滴着泪,夜渐渐深了,殷启却难以入眠。 耳边水若云那细微的呼吸声极其平稳,她已熟睡,殷启侧头看着身旁那抹纤细的身影,薄唇翘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虽然这个女人表面看起来极其平静,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对他百般讨好献媚,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她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和王妃头衔而嫁入凌王府的贪婪女人!他生平最为厌恶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出卖自己! 这个女人是他的傀儡,他根本就不必花费心思去理她的死活,若是她够聪明的话,就乖乖地扮演一个王妃的角色,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没有她,仍然会有第二个凌王妃! 殷启唇边的讽笑渐渐变得残忍,而安睡在一旁的水若云仿佛是被感应到一般,身体有点不安地动了一下,略带哽咽的声音细细地传来“爹爹.....娘亲.....不要......不要.......” 殷启唇边的冷笑僵住,这个女人在做什么?扮可怜想搏他怜悯么?他不耐烦地底喝道“住嘴!” 其实,若是殷启此刻略探过去,便可以看到沉睡中的水若云神色悲伤,紧闭的双眸已经溢出了细碎的泪珠。只是他心里已经对水若云厌恶万分,只道她是在演戏,故而心中十分不耐。 他贵为王爷,而且容貌俊美,一生之中不知多少女子向他投怀送抱,费尽各种心思只为得到他的注意,而那些种种手段他早已经看腻了,他心里把水若云当成了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这个印象已经不能轻易转变,即使他看到在沉睡中落泪的水若云,也认为那不过是水若云想吸引他注意的手段罢了。 第十七章 一觉醒来,殷启已不知去向,水若云下意识地轻呼“阿奴......” 阿奴?水若云苦笑,她怎么忘记了阿奴早已不在了?她换魂重生,如今成了凌王妃,阿奴呢?阿奴的一缕香魂今在何处? “王妃娘娘,你醒了。”床前站着如春如秋二个丫鬟,只见她们一左一右动作利落地勾起幔帐,当她们的目光落在水若云身上后,却都微微一愣。 “王妃娘娘,奴婢伺候你更衣。”如秋一愣之下,忙垂下手恭身道。 水若云看了一眼仍然穿在身上的嫁衣,不禁苦涩一笑,她知道如春与如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昨晚本是她与殷启的洞房花烛夜,今早起来,她身上却仍然穿着出嫁的喜裙,这代表着什么,不喻而明。 如秋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看向水若云的目光也隐约带了一点轻视,而如春却毫不顾虑地用轻蔑嘲讽的目光看着水若云“王妃娘娘,奴婢伺候你梳洗。” 水若云微微叩首沉默不语。这二个丫鬟对她态度不善,她看得出来,是看不起她这个商人之女出身的王妃么?还是因为她们认为她已经失去王爷的宠爱所以才敢如此看轻于她? 若是过去,在宫里那个奴才敢对她不敬,她必定好好管束,但是如今,再世重生,她只想过上几天宁静的日子,那些无谓的事,她已不想多管。即使如此,她心中也甚多感慨,当年的璃妃宠冠六宫风光无限,现在的她,成了并不侍见的新妇,连一个小小的凌王府里的一等丫鬟也敢轻视。回忆前尘往事,云泥之别。 如春如秋不愧是凌王府的一等丫鬟,伺候人的动作极其娴熟,水若云默默地看着梳妆台上的那面大铜镜,看着如春如秋动作麻利地为她绾上云髻,然后也不问她的意见,自作主张地为她戴上名贵的首饰。 整个过程,如春如秋都没有咨询过水若云的意见,俨然是已经完全无视她这个王妃。 看着插在水若云云髻上的凤钗,如春眼里流露出了嫉妒与不甘,一个相貌平庸的商人之女凭什么能够坐上凌王妃的位置?她虽然是一个丫鬟,但是容貌却比水若云更胜一筹,凭什么她一个出生卑微的商人之女就可以成为凌王妃,而她就只能够是一个下人? 如春的不满,水若云看在眼里,她知道这二个丫鬟并非出自真心伺候她,她细细地打量在铜镜里梳妆好的自己,若说之前水若云的容貌看起来还算有几分清秀的话,那么现在的她看起来是又艳又俗不可耐。 高高的云髻看起来典雅大方,可是却不合适她现在的年纪,这样的云髻她曾经见老太后梳过,而上面戴满的珠翠虽然名贵,却也俗气。雪白细腻的肌肤被厚厚的蜜粉掩盖,颊边的胭脂太重,唇上的颜色也过红,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俗气的中年贵妇人。 她们是故意的,故意将她打扮得如此俗不可耐,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好了,王妃娘娘。”如春不屑地撇着唇。王妃娘娘这几个字在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第十八章 好了么?看着铜镜里厚重艳俗的妆容,水若云心中冷笑。虽然今日不比往日,但是她嫁过来毕竟也是堂堂凌王正妃,主仆有别,就凭这一点她也不能任由这二个不怀好意的丫鬟摆布。 她并没有争宠之心,却也绝不会容忍这些奴才欺人太甚!若是她今日就此顶着如此妆容出去,日后在这凌王府,将没有她水若云的立足之地。 如春见水若云呆呆不动,不禁不耐烦地催道“王妃,王爷此刻可是在前厅等你,时辰已经不早了.....” 水若云倏地站了起来,她冷冷地看了如春一眼,也不说话,直接走过去取过锦帕,沾了梳洗的水,然后把脸上的脂粉尽数擦去,再抬手把头上的珠翠取了下来,洁白纤细的手腕一翻,一头黑亮柔顺的青丝倾泻而下。 看到水若云的举动,如春如秋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如春才反应过来,尖锐地问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王爷已在前厅,你怎能如此任性,让王爷久等?” 水若云并不理会她,而是自己动手把三尺青丝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鬓,再在盛满首饰的盒子里挑出一根水蓝色的发簪别上,然后这才转身,淡淡地道“走罢。” “你....你.....”如春不甘地瞪住她,叫道“王妃娘娘,请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已经不是可以水家大小姐,而是凌王妃,贵为王妃,你怎可素颜示众?请你不要这样任性!”如春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一丝恭敬,她这一翻话,实是在暗讽水若云不懂礼仪,出身商人世家,完全没有教养。 水若云冷笑,她定定地看着如春,淡淡地道“你说完了没有?” “你......”面对如此淡定的水若云,如春竟然一时语塞。就连站在一旁的如秋也暗暗讶然。她本来和如春一般,并不把水若云放在眼里,认为这个新王妃只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商人之女,而刚刚水若云的表现却令她吃了一惊。 能够成为凌王府的一等丫鬟,自然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刚刚水若云的表现,令她惊讶,那分明是拥有着尊贵身份已经习惯高高在上的人才会流露的气势,单凭她这份淡然镇定,岂是一个卑微的商人之女能够拥有的? 看着如春脸上那不甘的表情,还有如秋毫不掩饰的惊讶与窥探,水若云心中自嘲。她并非故意为难如春如秋,毕竟她只是一个新进门还没有站稳脚的王妃,如此贸然得罪凌王府中的下人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如春如秋的刻意为难,令她不得不提醒她们身为下人的本份。 以商人之女的身份成为王妃并不容易,但是,既然她已经成为凌王妃,就不能随这些下人践踏在脚下,否则,日后她在凌王府中的日子会更难过。 看着满脸不甘与愤怒的如春,水若云正了正神色,冷冷地道“如春,我是主子,你是奴才,身为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本王妃怎么做,难道还需要你这个奴才来教么?难道堂堂凌王府的丫鬟就这般没规矩?” 第十九章 如秋听了水若云一翻话,不禁脸上羞惭,确实是她与如春不对,虽然水若云是商人之女,但是她现在毕竟是堂堂凌王正妃,她与如春在凌王府虽然是体面的一等丫鬟,却毕竟是奴才。身为奴才轻视主子,这是不敬之罪。 而如春却不如如秋这般想,她暗恋凌王,对水若云这个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却能够成为王妃早已心生不满,此刻又被水若云训了一顿,那里还沉得住气?她愤恨地瞪住水若云,叫嚣道“你是王妃又怎样?我虽然是奴才,但我只是凌王府的奴才,就凭你还没有资格教训我!” 只是凌王府的奴才?如春的意思是她这个新王妃根本就没有资格教训她是么?水若云冷笑。面对如春的叫嚣,她也不恼,转身径自往外走去。只是一个势利眼的奴才而已,她何必与她计较? 如秋看着水若云的背影,又看了看满脸愤恨的如春,犹豫了一下,忙快步跟了出去。 到了正厅,殷启与众人早已等候多时,此刻看到水若云进来,不禁皱了皱眉道“怎地如此慢?” 水若云淡淡一笑,道“起晚了点儿,是妾身的错,还望王爷恕罪。” 听了水若云这话,大堂里响起了一阵哄笑,殷启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领她进去,脸上的笑容极其温柔“来了就好。云儿,你过来。” “六弟,看来我们是白担心了,看来二哥与嫂子感情甚好,不然今日嫂子怎会晚起?”一个粗旷的男声响起。周围再次响起阵哄笑。 水若云脸上微微一红,虽然她知道殷启此刻在演戏,但是她却极不习惯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她抬头看去,认得说话那人是四皇子殷飞,而坐在他边上的却是六皇子殷霍。此刻二人正用兴味的目光审视着她,眼里隐约有点失望。 水若云目光略微移开,看到在一旁,还站着一些衣着华丽的女子。那些女子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各异。有的装作不在乎,有的却眼神带着隐隐的敌意。想来她们应该是殷启的妾室与侍人。 殷启虽然亲自带她入座,却并没有马上为她介绍大堂里的众人,而是把目光转向大堂外。水若云底头沉思,看似娇羞,其实她的心却早已揪成了一团。 能够令各位身份尊贵的皇子们等的,除了他还有谁?本以为昨天拜堂他不来便不用见着他了,却想不到,仍然是逃避不过。 想到这里,水若云不禁苦涩一笑,该来的终究会来,即使现在不必见到他,她身为凌王妃,日后宫里有家宴,仍然不得不出席。只是她心里不愿罢了!再说,她又何必如此介怀?即使此刻与他面面相对,他亦不知她是宫琉璃。 “皇上驾到!”话需如此,当大堂外传来公公的通报声,水若云在那一瞬间仍然是惊慌失措地想回避。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绊住了裙角,若不是殷启及时扶住她,她已经当众摔倒。 即使是如此,她仍然是极其狼狈地踉跄了一下。 “云儿,你是怎么回事?”殷启在瞬间沉下了脸,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真是又苯又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水若云站稳身子,咬了咬唇,轻声道“对不起。”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已经步进大堂,殷启脸上的表情也在瞬间由阴沉转为柔情似水,他轻轻把水若云拉住,然后躬身作势下跪,大声道“臣恭迎皇上.....” 众人齐齐跪下行礼,水若云亦随众一起下跪,只是若是细看,她那跪伏在地上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二皇弟不必多礼,都平身罢。”清淳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水若云眼眶已经酸涩。 第二十章 他的声音仍然淡雅清淳,可是水若云却听出了残忍,当年她爱他入骨,除了他那偶尔的温柔,还爱煞了他那清醇淡雅的声音。她喜欢他在她耳边细细底语,更喜欢听他柔情似水地唤她阿璃。 阿璃,只有他会这样唤她,自小到大,她爹娘家人只会唤她璃儿,而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却喜欢唤她阿璃。 她仍然记得,那一年,她刚满十三岁。先皇寿宴,邀请文武百官前贺,她作为家眷,陪同爹娘一起进宫。 宫中规矩,随同家眷都会当众展露一下自己的才艺,她自幼善舞,最喜欢跳的就是凌箩舞。那天,在文武百官齐集的景阳宫里,她身着凌箩红裙翩翩起舞。 她自幼性子骄傲,虽然那年她已过十三,并行了成年之礼,可是,满城青年才俊,她却均瞧不上眼,她曾经骄傲地对娘亲说,弱水三千,她只取一瓢,她要自己挑选自己喜欢的人。 她曾想,她所嫁之人,心里只能够有她一个。她不喜欢与别的女人争宠,因为她不想自己如娘亲一般明明闷闷不乐,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只是,她没有想过属于她的爱情会来得这样快。那天她在大堂中央翩翩起舞的时候,她看到了他。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年轻,那么俊美。在一群皇子中,他是那么的出类拔粹,在他身边的皇子都对她或指指点点,或大声议论。只有他,痴痴地看着她,仿佛人已经着迷。 她知道自己貌美无双,对盯住自己的男人,她向来没有好感,所以,即使是在跳舞,她仍然狠狠地瞪了回去。 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失态,他在她一瞪之下,竟然红了脸。而她看他这般模样,却觉得得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险些乱了舞步。 不过幸好,这凌箩舞她已不知道练了多少遍,早已经熟悉在心,所以并没有出丑。凌箩舞是玲珑教她的,玲珑是先皇赐给宫家的舞姬。她一次在后院偶尔看到玲珑跳凌箩的时候,也如他一般痴痴地看着,心中十分喜欢,便缠着玲珑教她。 若是她知道因为这一支舞会导致自己与宫家陷入万劫不覆的境地,那么她是怎么也不会学的。 一舞完毕,她躬身退下,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仍然对他刚刚害她差点出错而心生不满,轻哼了一声:痴儿!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他却听到了,他也不恼,只是对她微微一笑,那一笑竟然风华绝代。正是这一笑,以至她与他后来纠缠不清。 她在后来的日子里,曾经无数次回想他与她相遇的那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她是因为他那倾城一笑而爱上了他,甚至爱得极痴,她自己才是痴儿。 本以为宫宴过后便不会再与他碰面,却不想,在散宴后,他竟然在宫门等她。若是以她往日的性子,她必然不屑一故地转身离去,可是那天,她却忍不住停了下来,她想知道,他对她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面对着笑意盈盈的她,他再次红了脸,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你是宫家的小姐吗?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羞涩,大方地说“我叫宫琉璃,你呢?”她知道他是皇子,因为刚刚在宫宴里他是与皇子们坐在一起的。对身份尊贵的皇子,她本来不应该直接问他姓名的,但是她不怕,她知道他不会怪她唐突。 果然,他羞涩地笑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我是大皇子殷启,刚刚你跳的舞很好看。我很喜欢。” 这次换她羞红了脸,她知道她跳舞好看,家人常常赞她跳起舞来就像仙子,但是被一个才见过一面的少年当面赞美,她还是忍不住害羞。 他却淡淡地笑了,他忽然轻轻牵过她的手,小声说“阿璃,你以后常常进宫好么?我喜欢看你跳舞。” 常常进宫?她还是一个没出阁的少女,怎可以常常进宫?她皱起了眉,觉得甚是苦恼,她也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因为她喜欢看他笑。可是,她却不能答应他常常进宫,因为她做不到。 见她不回答,他紧张了,催着问“阿璃,你不愿意么?” 她恼了,把手抽回来,恼道“为什么要我进宫,你不会出去吗?” 他沮丧地垂下头,道“父皇不让我随意出宫......” 看他这副模样,她更是恼怒,道“你知你不能随意出宫,我又怎能随意进来?就算我可以随意来,我爹爹又怎肯让我独自进宫?”说罢,她赌气一般地别过了身子。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却最终底下了头。 这时远远的传来了娘亲唤她的声音,她应着,心里却焦急起来,忍不住转身推他一把“你倒是说话呀!像木头一样站在这里干么?” “我.....”看着她娘亲越来越近的身影,他终于过是鼓起勇气道“阿璃,我喜欢你,你回去后,和你爹爹说,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好么?这样的话,他就会许你常常进宫了!” 她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翻话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对她说喜欢她,她红着脸愣在那里,一直到娘亲到来,牵着她离开,她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她记得,她跟随娘亲离开的时候,他脸上尽是失望。 也许是因为临别时他的表情,她回府后,一直忘不了他,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说的话,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跑去和爹爹说了他那翻话。 她记得,在书房里,她对爹爹说了那翻话后,爹爹久久不语,过了好久才摇着头对她说“璃儿,听爹爹的话,把大皇子忘了,他并不合适你。” 可是,当时极其任性的她,那里听得进爹爹的话?她并不知道爹爹是为了她好,她只当爹爹阻止她,不让她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她固执地不听爹爹的话,闹到后来,她甚至一病不起。 爹爹终究是心疼她的,不忍她再受折磨,终于默许了她,向先皇说了她与他的事。先皇听了大喜,当场为她与他指了婚。而她,也终于可以随意进宫去见他了。 第二十二章 往事一幕幕从她的脑海里闪过,那些年里,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她一向是一个安分的人,自从心里有了他之后,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她就是快乐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之所以对她百般爱怜,只是一场报复阴谋的开始。 被他宠着爱着的日子里,她认为自己幸福无比,却不知,自己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他并不爱她,他只是利用她报复宫家。不管是爹娘、大哥或者是太后与皇后,他们都知道他爱的是玲珑,那个娇柔无比玲珑透剔的女子,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一直到一年前,她在琉璃宫满心欢喜地亲自下厨为他做点心,阿奴却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告诉她,宫家一百余口人,除了她大哥宫若月,全部已被关进天牢。 她惊呆了,手中的点心摔到了地上却浑然不觉。而就在阿奴焦急地唤她的时候,她疯了似地转身往外跑。 在琉璃宫大堂处,她见到了他,当她扑过去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他第一次冷冷地推开了她,这时,她才看到,他身旁站着一位容貌娇美,衣着华丽的女子。 她认得她,她是新进宫不久的丽贵妃。丽贵妃笑意吟吟地依在他身畔,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怜悯与轻蔑。 “为什么?”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他那俊美的五官在她的眼里变得陌生。他从来不会带别的女人来琉璃宫,也不允许别的女人来这里,而今天,他却带了丽贵妃来,这是为什么?他不再爱她了吗?他忘了他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他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笑容绝美却有着说不出的残忍“因为宫家的人全部该死!为了这一天,朕已经忍了五年!” 为了这一天,朕已经忍了五年!她呆呆地看着他,他的模样是如此的熟悉也是如此的陌生。泪水再次犹如泉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家人?” “因为宫家的人都该死!”他幽黑的眸子掠过了浓浓的恨意,犹如刀锋一般盯住她“宫琉璃,你还记得玲珑么?你既然会跳凌箩舞,你应该还记得她罢?” 玲珑?她脑海里闪过一抹纤细的身影。她当然认识玲珑,当年,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玲珑已经成为她的嫂子。不过玲珑不是已经死了么?再说,玲珑不过是一个舞姬,他又怎会知道她? 他......玲珑.....大哥......凌箩舞......她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血液渐渐凝固,身体在瞬间仿佛堕进了冰窑里。 她好傻,原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却不知自己一直只是一颗棋子与可笑的替身。玲珑,玲珑,都是因为她对么?这五年的宠爱,原来只是一场阴谋! 他冷眼看着她,往日的柔情蜜意荡然无存“宫琉璃,你终于明白了么?可惜,你明白得太迟了!你认识朕真的爱你么?朕告诉你,朕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只不过是朕报复宫家的一颗棋子!” 他无情的语言犹如一支支利箭,残忍地把她刺得体无完肤,一颗心也在瞬间裂成碎片。 第二十三章 痛,心好痛,在那一刻,她的心里除了疼痛已经没有别的感觉。五年的爱,五年的幸福,却终究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她好傻,知识五年里,竟然不知道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不,是他隐藏得太深,而她却被家人保护得太过,以至在这五年里,她无知得可笑。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爹爹当年的苦心,明白了为什么爹爹说他并不合适她,原来是因为玲珑! 她不知道他与玲珑有着怎样的往事,但是她知道,玲珑是先皇赐给宫家的舞姬,玲珑是从宫里出去的,后来,却因为一场意外,死在大哥的怀里。当初玲珑是为了救大哥而死,而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死会给宫家带来灭门之祸..... 为了玲珑他忍了五年,可是她呢?他对她五年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宠爱,统统都是假的么? 泪如雨下,心痛如裂,痛得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乞求地看着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噩梦醒后,他仍然是那个温柔的他。 可惜,这并非是梦,他无视她的乞求,冷冷地宣布琉璃宫成为禁宫,从此她不得踏出琉璃宫一步。 就在那天,他在琉璃宫门前,斩杀了她的爹娘,看着爹娘那身首异处的尸体,她哭喊着,一次次地昏死过去,却被他无情地让宫人用冰水浇醒。 他那天唯独没有杀她,只是因为,他想从她的口中得知大哥在那里。是的,当她得知大哥已经逃离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大哥的去处。可是她不能说。宫家被灭门,她只剩下大哥这个唯一的亲人了,她怎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落到他的手里? 她不能说,她亦知道他不会放过她,她只希望,大哥能够逃过一劫。他恨宫家的人,他恨大哥,他不会放过大哥,亦不会放过她,不为什么,只因为大哥间接害死了玲珑,而她也姓宫。 往事,血淋淋地呈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强烈的恨意带着那锥心的疼痛在她的心里疯狂地啃咬着,她伏在地上,身体颤抖。 “云儿?”耳边传来了殷启那关切的声音,她倏地惊醒,却发现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只有她独自一人跪伏在地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垂着头,默默地站了起来。 毫无见识的蠢女人!见了圣驾竟然吓得不敢起来,真是丢光了凌王府的脸!周围站着的人,眼中皆露出了卑夷与轻蔑。 “水若云,你这是在做什么?”殷启脸色难看至极,咬牙底语。若不是众目睽睽,他真的想杀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对不起.....”水若云仍然底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你......”殷启的声音顿住,幽深的黑眸在瞬间变得暗沉。他看到了她的脸,她在哭,虽然她极力忍耐,可是肩膀却仍然在微微颤抖,他看到她那布满泪水的明眸里带着浓浓的悲伤。 “二哥,嫂子不会是被皇上吓着了罢?”四皇子殷飞看着不敢抬头的水若云,忍不住出言嘲讽。 殷启把水若云拉往身后,踏前一步,向殷洛鞠了鞠,道“云儿出身小户人家,不识大体,让皇上见笑了,还望皇上恕罪。” 第二十四章 殷洛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普通百姓见到他自然惶惧,这个凌王妃是商人之女,见到他有这样的反应他并不意外,所以他的目光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水若云便别开。然后对殷启笑道“二弟不必多礼,今日朕来只是祝贺二弟新婚之喜,别无他意。”说完,他一招手,一旁站着的宫人忙上前把托盘奉上。 殷洛看了众人一眼又笑道“二弟大喜,这是朕赐你的喜礼,你看可还满意?” 殷启忙跪下双手接过宫人奉上的贺礼,道“承皇上厚爱,臣恐惶!” 殷洛微微一笑,深沉的黑眸闪过一丝精光,淡淡笑道“好了,平身罢!你我虽为君臣,但亦是兄弟,作为兄长,朕亦当如此。” 殷启这才站了起来,轻轻拉过水若云的手,道“云儿,过来见过皇上。” 水若云心中悲痛,再次见到他,她仍然是不能释怀,往日的伤疤犹如被人活生生撕裂一般,泊泊地流着血,但是她却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她默默地随着殷启走上前,规规矩矩地向端坐在正位上的殷洛行了个礼,道“臣妇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起来罢!你既与二弟成了亲,日后与朕便是一家人了!” 殷洛的声音温和无害,甚至还透着几分亲切,可是听在水若云的耳里,却犹如万箭穿心,心中恨爱交织,却苦于不能表露半分。 “谢皇上。”水若云柔柔站起,然后退回殷启身后。 也许是气氛过于压抑,殷洛淡淡地扫了水若云一眼,似开玩笑般道“朕的二弟俊美无匹,二弟媳想必也貌美如花,不知二弟可否让朕见下二弟媳的真容?” 殷启勉强笑道“让皇上见笑了!其实云儿容貌平凡无奇,臣弟实在是.......”说完殷启俊脸微红,转向水若云柔声道“云儿,还不抬起头来?”他表现得像极了一位宠爱妻子的丈夫,而心中却暗暗焦急,生怕殷洛看出些什么来。 周围的人目光都落在水若云身上,殷飞与殷霍眼中流露出了玩味,他们刚刚已经见过水若云,自然是知道水若云容貌淡然无味,而站在殷启身后的妾侍们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对这个抢了凌王妃的位置的商人之女,她们心里没有丝毫的好感,能够看到水若云出丑,她们心中自然高兴。 他果然一点也没变!即使看起来温和无害,却步步近逼绵里藏针。他对殷启怀有极大的戒心,那边才削了殷启的兵权,这边殷启成亲他马上就赐了厚礼。他身为帝皇,后宫三千粉黛,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没有见过?他此举并非为了看她容貌,而是试探殷启罢了! 水若云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向他看去。 殷启心中焦急,他害怕殷洛看到满脸悲伤的水若云,他并非担心水若云,而是害怕殷洛看出什么来,因为他与水若云昨日才成亲,一个新婚的新娘子怎会如此悲伤?若是殷洛看到水若云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中必定会起疑,那么他的一翻苦心布局,就全白费了! 第二十五章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水若云的脸上的时候,他的眼里却瞬间闪过了一丝讶然,只见水若云不着脂粉的脸上笑意盈盈,一张并不算得上美丽却额为秀丽的脸白里透红,大而明亮的双眸水汪汪的闪着朦胧的光芒,神态娇羞,正目光怯怯地看着众人。 此刻的水若云那里有半点悲伤?现在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新婚不久,娇羞无限的小妇人。带着三分的羞怯,却有着七分的迷茫。若不是他刚刚确实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他差点认为刚刚只是幻觉。 殷洛看清楚水若云的容貌却微微一怔,眼前这个女子相貌平庸,毫无出色之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抬起头的刹那,他却在她那朦胧的双眸里看到了一丝恨意。 恨?经宫中的探子回报,这个女子叫水若云,父亲名水富贵,是一个庸俗的商人。她是商人之女,与他堂堂帝皇毫不相干,她为何对他有恨? 殷洛定了定神,再次看去,却发现眼前的女子并无任何特别,仿佛刚刚是他看错了。他淡淡一笑,笑自己多心。不过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罢了!就凭她这样的出身,怎会对他有恨?若说恨他的人,除了殷启,也只有她了!他杀她家人,逼死了她,她临死前一定很恨他。 想到那抹在白玉台上飘然坠下的倩影,殷洛心中一阵惆胀。心中烦躁,他不再理会水若云,站了起来道“好了,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你们自便罢!”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殷启一怔,忙与众人一起送了出去。水若云松了一口气,等她回过神来,大堂里已经空无一人,她这才发现,身上已经香汗津津,双脚发软,连一步也走不动了。 她用手扶住一旁的椅子,身体软软落座,双手却死死扳住椅角,指尖因为用力太过而略微发白。 再世为人,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淡然面对他了。可是,她却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勇敢。面对他,她仍然不能控制自己。她的心仍然会痛,那是因为对他的恨,令她无法释怀。看到他,她忍不住想到过去,想到爹娘惨死,想到他的残忍! 爱之越深,恨之越切,这便是如她这般罢?鼻子泛酸,泪水已经湿了眸角。 送别了殷洛与各位皇子,殷启与妾侍们已经回来。一位妾侍眼尖看到了水若云的神色不对,嘲笑道“哎呀,姐姐的脸色怎地这般难看?莫不是真的被皇上吓到了?” 另一位妾侍却接口笑道“姐姐出身小户人家,见了皇上难免会觉得不自在,不过,皇上又不是三头六臂,姐姐至于吓成这副模样么?莫不是想惹王爷的怜惜?”话里语间毫无敬意,显然这些妾侍们并不把她这个新王妃看在眼里。 殷启皱着眉看了水若云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够了!你们给本王退下!” 殷启出言,妾侍们自然不敢不从,尽管心里不甘,却也都听话地悻悻退了下去。 水若云苦涩一笑,现在的她感觉极其疲倦,全身泛力。她实在是不想与殷启纠缠下去。可是,殷启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待妾侍们退下后,他哼了一声,道“本王倒是小看了你!” “王爷此话是什么意思?”水若云淡淡地看着他。她明眸因为刚刚落泪仍然微微泛红,神态之间带着淡淡的疏离。 第二十六章 殷启皱起剑眉,眼前这个女子看似温顺,那双忽闪的明眸里却分明闪着对他的疏离与戒备。是真的对他不在乎呢?还是欲擒故纵?哼,商人之女大多阴险狡诈,他倒真是小瞧了这个出身底微的女人。 “想不到,本王的王妃倒是有几分戏子的天份!”殷启冷冷地哼道,心中对她表现出来的戒备有点不屑。 水若云变了颜色“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戏子的天份,难道王爷说妾身是一个戏子么?” 殷启太过份,商人的出身虽然底下,但是却也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女子,怎能容他如此污蔑?戏子,在轩辕国,戏子与舞姬及青楼女子的地位同等。殷启如此说,分明是说她是一个风尘女子。 殷启轻挑起她洁白细腻的下巴,幽深的双眸危险地眯起“水若云,你这是在质问本王么?” 水若云咬了咬下唇,垂下双眸,淡淡地道“妾身不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底头。在凌王府,凌王爷殷启就是天,若她在日后还想过平静日子,她就必须忍。如今的她不再是相府千金,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商人之女,为了自保,她不得不忍。 “哼!”殷启脸色梢缓,仍然冷冷地道“身为凌王妃,竟然当众哭泣流泪,你这是成心丢本王的脸么?难道嫁给本王委屈了你不成?” 面对殷启步步紧逼,水若云心知刚刚她失控的举动已经令殷启起疑,她咬了咬唇,抬起头,看着殷启缓缓道“王爷想知道什么?” 指尖倏地用力,殷启怒道“本王是在问你!水若云,你应该庆幸你刚刚没有坏了本王的大事,否则,现在你已经身首异处!” 下巴上倏然传来的剧痛令水若云吸了一口冷气,她紧皱着秀眉,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冷冷地道“凌王爷,嫁与你非妾身所愿,事到如今妾身想置身事外已经无可奈何,你又何必紧紧相逼?你堂堂王爷却委屈自己娶了商人之女为妃,定是心中觉得不平。可是,你有否想过,妾身亦不是心甘情愿嫁你?本来与你有婚约之人是水如媚,现在却换妾身代嫁,有谁又能够可怜妾身?” “你!”殷启脸色极其难看,他冷冷地盯住她,过了良久才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本王还配不上你么?嫁给本王,就令你如此委屈?” “是!”水若云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明眸波阑不兴地看着他。 与其让殷启误会她贪图荣华富贵嫁入凌王府,还不如直接了当地告诉他,她并非心甘情愿。殷启娶她只不过是因为凌王府需要一个王妃而已,既然无情无爱亦无怜惜,她何不与他说个明白?至少让他知道,成为凌王妃,非她所愿。 “大胆!”殷启猛然挥手,重重地落到她的脸上。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也敢瞧不起他,简直欺人太甚!!难道她认为他被削了权势,凌王府就没落了么? 雪白细腻的脸上高高肿起,一缕鲜血缓缓从嘴角溢出,水若云跌坐在地上,脸上却全是讥讽的笑意,“王爷一向高高在上,认为自己高不可攀,如今被妾身说中痛处恼羞成怒了么?还是妾身无意攀王爷高枝,令王爷觉得难堪了?” 第二十七章 殷启定定地看着水如云,过了半响,却忽然冷笑一声,道“好,好极了!水若云,你果然大胆!你想激怒本王对么?你是想自寻死路还是想本王给你休书?” 水若云默然,她此举确实是想激怒殷启,虽然她知道殷启要杀她易如翻掌,但是她却确定殷启绝对不会杀她,因为殷启是一个聪明人,杀了她就等于是自打嘴巴,这样的事情殷启必然不会去做。而她这样做亦不是为了得到休书,她只是单纯地想激怒殷启,让他以后冷落她罢了!只有如此,她才能够在凌王府过上平静的日子。 水若云的沉默,令殷启更确定自己心中所想没错,他冷冷地看着水若云,冷声道“你放心,本王现在不会杀了你,也不会休你,你既然如此自鸣清高,那么本王就成全你!从今天起,在别人的眼中你的王妃,但是在本王的眼里你就是奴婢!本王倒是要看看,一个商人之女能够清高到那里去!” 说完,殷启一拂衣袖,大步离去。 水若云缓缓站了起来,她用衣袖把唇角的血渍拭去,然后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殷启身上终究流着殷家的血液,与他一般残忍无情。她本该忍耐,不该因为一时之气如此冲动地激怒殷启。可是,她心中积压了太多的恨,她无法令自己淡然去面对殷启的刁难。 水若云缓步走出大堂,只见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天空纯净得仿佛没有一点瑕疵,而她的内心却是如此的阴暗,与殷启这门亲事在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现在她想独善其身已然不可能。 她知道,殷启必然不甘兵权被削,只是,现在身为凌王妃的她,又该站在那一边? 底头一笑,笑自己太痴,灭家之恨,她本应毫不犹豫地与殷启站同一阵线,而然,心中却为何百般不愿?看来,即使有那么一天,她能够亲手仇刃杀父仇人,却也未必下得了手。 昙花筑,是殷启安排她住的院落,这里距离殷启住的主屋最远,他把她的寝处安排在这里,是否也暗示着,她这个凌王妃的地位犹如昙花一现般,当不得真?看来,不管她如何选择,到最后,殷洛也好,殷启亦然,他们都不会放过她。 若是殷启失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身为凌王妃,自然是死罪。若是殷启成功,他本不真心娶她,事成之后,恐怕第一个为难的就是她。 水若云苦笑,当年她为爱为痴心不由己,现在再世为人,却是身不由己。到底何处才是她的藏身之所? 回到昙花筑,堂堂凌王妃的寝处却空无一人,连一个粗使的丫鬟婆子也见不到。想来,殷启刻意令她难堪,除了如春如秋,并没有派任何人前来伺候。 而如春如秋身为凌王府一等丫鬟,自然是不甘心伺候她这个失宠的王妃,今早她训斥了如春一顿,想为如春心中不服,已然离去。 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水若云嘲讽一笑,她们本不是出自真心伺候于她,要来又有何用?如今如此,不再有人打扰,也是甚好。 第二十八章 光阴似箭,一晃已过好些天了。自从上次与殷启闹翻后,他再也没有踏足昙花筑。只是在这段段几天里,殷启又再纳了几门妾侍。 如春自从上次被她训斥过后,不甘再伺候于她,也不知道她与殷启说了什么,殷启把她调到了前院去了。倒是如秋留了下来。 如秋的态度对她上不上有多尊敬,不过伺候她倒是尽心尽力,如秋的话并不多,若不是她是凌王府里的丫鬟不能信任,水若云倒是对她有着几分喜欢。 她嫁到凌王府已经有好些日子了,那些住在前院的妾侍们在开始倒也有来不大不小地闹下,不过都被如秋挡了回去。在后面这段日子,便也不再来了。 那天如秋有意无意地对她说,新进门的几位小妾中,一个是百花楼里的头牌花魁,美貌无双。一个是醉红楼里的清官,是有名的才女,听说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这俩人进了凌王妃的门,最为得宠。 而那些前来为难她的妾侍们也是因为有了新敌出现,所以才无暇顾及她。 水若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她自然知道如秋的意思,不过,对于争宠的戏码,她却不想参与。当年她入宫为妃,明知他身边嫔妃无数,她亦无任何争宠的行为。而如今,她心里并无殷启,她争来何用? 殷启的那些妾侍们如此,正合她意,她只要平静地活着就好,不必去参与任何事。这也是殷启所要的罢? 不过,连日闲来无事,她也甚觉无聊。今日听说府里来了客人,前院不够人手,管家的李嬷嬷把如秋调往前院搭手去了。她知道李嬷嬷是刻意刁难,但是她却不想理会。 只是如秋虽然话不多,不过有她在,还能有个和她说话的人,如秋去前院后,昙花筑就剩她一个了,她也甚感无聊。所以便独自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鬓出去走走。 凌王府占地极广,而昙花筑又距前院甚远,所以此刻前院虽然热闹,在昙花筑周围却渺无人烟,十分冷清。 距离昙花筑不远处有一大片梅林,此时虽然并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可是梅树上却已经结满了青涩的果子。水若云信步走在梅林间,微风吹来,带着一阵阵果香,令人垂涎欲滴心旷神怡。她走在林中,也觉得心中放宽了许多。 来到凌王府,最令她高兴的就是这片梅林,正是这片梅林,令她并不觉得日子过得枯燥。 今天,她也像往日一般,缓缓向梅林深处走去,因为她知道,在梅林深处,有一个八角小亭,她每次逛梅林,必定去那儿歇坐一会。 而今天却有点不同,往日空无一人的八角小亭里现在已经被人占据了。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材修长挺拔的白衣少年正斜依在亭子一角,一支青翠欲滴的玉笛横胸拿着,远远的,竟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少年并没有看到他,仍然底头沉溺在那悠扬的笛声里,水若云从他的侧脸看去,却发现他竟然俊美至极,只是容貌陌生,并不是凌王府中人。 第二十九章 笛声悠扬悦耳,却不知为何带了一点说不出的忧愁,水若云听了片刻,竟然眼中隐隐有些涩意,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一曲了了,她这才回过神来,忙用衣袖拭了拭眸角,正想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了淡淡的声音“你是谁?” 原来少年早就发现了她。水若云转身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心打扰你的。” 少年微微一笑,缓缓向她走来,临近了,打量她一下,道“你是凌王府的丫鬟?” 丫鬟?水若云底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不禁苦涩一笑,她今日衣着极其雅素简单,即便是如春如秋也比她衣着华丽。更何况,她出门之时只是草草地绾了一下发,并没有梳已婚的发鬓。现在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未婚的少女装扮。难怪这个少年会把她当成凌王府的下人。 不过,水若云也没有说破,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少年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道“没关系,若是你喜欢,下次你来我再吹曲儿你听。” 下次你来,我再吹曲儿你听。在恍惚中,水若云仿佛看到了他,几曾何时,他也是这样笑着对她说“阿璃,你若是喜欢,朕以后常常吹曲儿你听可好?” 殷洛,殷洛.....水若云湿了眼眶,说好忘了的,她怎地就是忘不了? 远远的,传来了如秋的唤声,她擦了一把脸,转身往外走。 如秋迎了上来,压底声音道“王妃娘娘,六皇子来了。” 六皇子?殷霍?水若云皱了皱眉,她实在是猜不出殷霍的来意,她抬头看向如秋,如秋却对她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明白为什么殷霍会突然前来。 回到昙花筑,殷霍已经坐在前厅喝茶,见得她进来,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见过二皇嫂。”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眼里带着几分戏谑。 如秋悄然退下,水若云有点疑惑地看着殷霍,道“不知六皇子前来,所为何事?” 而殷霍却突然站起来,大步走过来,用指尖轻轻挑起她小巧的下颚,轻挑地笑道“二皇嫂真真是清秀佳人,自在大堂一见,殷霍就再也难忘......” “六皇子,请自重!”对殷霍那轻佻的态度,水若云心中恼怒,她别过脸避开他的指尖,戒备地看着他。 殷霍不以为意地轻笑,淡淡道“二皇嫂不必害怕,本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仰慕二皇嫂而已.....”说着,他语气忽然一转,笑道“若是本王并没有猜错,二皇嫂与二哥成亲后一定倍受二哥的冷落罢?不知道二皇嫂觉得本王如何?” “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水若云神色不变,沉着应对。 她知道殷霍绝对不是如他所言一般对她一见倾心,若是说过去的她,她也许会相信,而如今,她是水若云并非宫琉璃,宫琉璃可以说得上是倾国美人,而水若云的容貌却只及得上清秀而已,对一个相貌平庸的女子,而且是一个已婚妇人,殷霍又怎会对这样的女人一见倾心? 第三十章 “本王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本王知道二哥俊美无匹,不过,本王自认并不比二哥逊色,更何况,据本王所知,二哥对你并不好......”殷霍俊美的容颜有着淡淡的微笑,双眸却目光灼灼地盯住水若云,仿佛对自己极为有信心。 水若云先是一愣,继而淡淡一笑,道“妾身已为人妇,请恕妾身无法接受六皇子的好意!”说完水若云顿了顿,又轻笑一声,道“此处乃是妾身寝地,六皇子不宜久留,请罢!” 水若云那冷淡的态度令殷霍感到一阵狼狈,他细长的黑眸闪过了一丝恼怒,微怒道“你不相信本王?” 见殷霍如此不识趣,水若云也沉下脸,冷声道“妾身虽然是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但是妾身并非三岁孩儿!六皇子有话直说,又何必拐弯抹角的糊弄人?” 殷霍紧紧盯住水若云,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过了片刻,轻笑一声,道“本王素闻商人之女狡诈精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好,你既然有先明之见,本王亦不仿说明来意!”说完殷霍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地道“本王要你自请下堂,离开凌王府!” 水若云闻言苦涩一笑,她没有想到,殷霍竟然是要她离开凌王府。其实,若有选择,她又何尝想被殷启囚在这里?她只是殷启的一颗棋子,事到如今,她已经骑虎难下。若是真如殷霍所说,她自请下堂便能够离开,那她又何必等到今日? 见水若云沉默不语,殷霍只当她是舍不得凌王府的荣华富贵,当下讥讽一笑,不屑地道“你别不识好歹,本王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认为你当了凌王妃,就能够飞上枝头了么?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若是你识趣的,就早早滚出凌王府,本王自会让你今后衣食无忧,若是执迷不悟,哼,到时候你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水若云紧咬下唇,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冷冷地道“六皇子的心意妾身心领了!六皇子请回罢!” 她无法对殷霍说明自己无意攀上高枝,她知道殷霍此举绝非无缘无故,但是她已不想去了解。人人当她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所以才肯委屈自己嫁入即将没落的凌王府,而谁又知道她只是被逼而并非出自真心? “你好大的胆子!”殷霍双目死死盯住水若云。阴冷的黑眸迸射出浓浓的杀意,倏地出手紧扣住水若云那纤细修长的脖项。 他贵为皇子,一向高高在上,旁人遇到他,巴结还来不及,那会被人如此驱逐过?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拒绝他,甚至驱逐他? 水若云神色平静,淡淡地看着他,淡然的明眸一片清明,并没有任何惧意。冷冷地道“六皇子,你想杀了我么?别忘了这里是凌王府!” 殷霍冷笑一声,道“本王就是杀了你又如何?你认为二哥会因为你把本王怎地?不过......”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躲在门外的身影看了一眼,忽然猛地把水若拉进怀里,紧贴着她的耳边道“若是直接杀了你,那岂不是无趣之极?本王要你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水若云猛然一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双温热的唇堵住。 第三十一章 突然被人强行拥吻,饶是水若云心智过人亦不免慌了手脚,她挣扎不脱,下意识地张口一咬。 佳人在怀,一缕幽香扑鼻而来,殷霍下意识地双手一紧,欲加深这个吻。他本是演戏,此刻却忘记初衷,完全是出于本能。一直到唇上传来一阵刺痛,他才猛然松开了水若云,再次抬眼看去,只见刚刚伏在门边的人已经离去,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水若云心中羞怒悲愤,殷霍一放开她,她便毫不犹豫抬手,以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地甩了他一记耳光。 她紧咬下唇,明眸里已蒙上了一层水雾。被逼嫁进凌王府并非她所愿,就算她现在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她毕竟也有着凌王妃的头街,殷霍又怎能如羞辱于她? 啪的一声,殷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脸色殷红却满脸怒意的水若云,这个女人竟敢打她!一股怒气缓缓在内心深处涌起,他猛地抬高了手,欲向水若云挥去,而在瞬间,他的动作却倏地地住了。 看着眼前这个泪眼朦胧,满脸悲伤羞愤的女子,他心中竟然闪过一丝不忍。一腔怒气在片刻烟消云散,他怔怔地看着她,竟然下不了手。 久忍的泪水终于滑落脸颊,水若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心中悲愤莫名,再世重生后,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她却忘了她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身为女子,不管多坚强,亦有她脆弱的一面。 殷霍缓缓放下了手,看着水若云眸角那晶莹的泪珠,还有她那悲伤却屈强的脸,他的心里仿佛在瞬间被人重重击了一下,一股异样的感觉竟然在他的内心深处升起。那样的感觉,却是他前所未有的。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拭去她眸角的泪水,而她却下意识地后退,水气朦胧的明眸戒备地看着他。 殷霍怔怔地收回了手,此刻的他竟然觉得一阵狼狈,猛地转身向门外走去,才抬脚,却又放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身轻声道“对不起.....”他的声音底哑而深沉,在此刻听起来,却带着说不出的诚意。 他忽然很想得到她的凉解,他并不后悔如此唐突地吻了她,他只是希望她知道,他以后将不会再伤害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那羞愤绝望的眼神带给他极大的震撼,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她的无助与脆弱。 其实他并非真的想伤害她,他之所以逼她离开,只是因为不想看到鸯儿伤心。鸯儿是当朝杨尚书之女,他与殷飞还有鸯儿自幼一起长大,鸯儿在他与殷飞的眼中就好像是妹妹一般。他知道鸯儿深爱二哥殷启,因为殷启一意孤行要迎娶商人之女为妃而伤心不已。他只是单纯地想为鸯儿做点什么。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时间竟然相对无言,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极其尴尬,水若云没有想到殷霍会对自己道歉,一时之间竟然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三十二章 殷霍静静地看着她,他忽然觉得,泪眼朦胧的她竟然有着一番别样的美。凭心而论,她的容貌顶多也就算得上清秀,五官亦平凡无奇,而他却惊讶地发现,即使是如此,仍然无法掩盖她自身的美丽。她有一双大而明亮的明眸,睫毛纤细均匀,眸中秋水盈盈,肌肤白润如膏,细腻得没有一点瑕疵,樱唇不点而朱,整个人散发出了一种令人炫目的美丽。 那凄美的容颜,深深地震撼了他那颗孤傲的心,在这一瞬间,他竟然为她砰然心动。 他再也忍不住,走前一步,有点不自然却极其焦急地解释道“我......” 而水若云见他上前,却下意识地一躲,却不慎绊到裙角,猛地向后跌去。 看到水若云险些跌倒,殷霍毫不迟疑地闪身上前一把拉住她,却因为太过用力,反而令水若云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淡淡的馨香再次袭来,殷霍下意识地双手收紧,令她那柔软的腰肢紧贴在他身上,闻着属于她的淡淡的气息,他的心跳却莫名加剧,明知他此举不对,却并不想放手。 而就在这时,却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喝斥“贱人!你在做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水若云已经被人从殷霍的怀里扯了出来。她只觉得手臂被扯得一阵疼痛,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被重重地煽了一记耳光,整个人重重地向后跌去,头重重地磕在尖尖的台角上,她只觉得额上一阵剧痛,鲜血已经缓缓沿着脸颊流下。 水若云顾不得额的疼痛,她挣扎着惊谔地抬起头,却见殷启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暴突,正一脸暴怒地看着她。 “二哥你干什么?”看到水若云额上泊泊流出的鲜血,还有那红肿的脸颊,殷霍只觉心中一阵抽痛,他愤怒地向殷启质问,想上前去把水若云扶起来,却被殷启一把扯住。 殷启看也不看跌倒在地的水若云,他一把拦住殷霍,冷笑道“想不到六皇弟还有一颗怜香惜的心!” 殷霍看了水若云一眼,强忍住欲走过去的冲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声道“二哥,你听我说,这并不关云儿的事.......” “住口!”殷启脸色阴戾,显然心中愤怒至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哥么?”说完,他扭头对水若云怒道“贱人,你还不给本王滚进去?” 水若云脸色苍白,鲜红的血液与脸上那惨白的颜色形成了剧烈的对比,她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强忍住疼痛,一步一步地走到殷霍面前。 看着水若云的举动,殷霍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可是心跳却瞬间加速,在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充满了期待与渴望。 然而,还不待殷霍多想,水若云却猛地扬手重重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殷霍不敢相信地看着水若云,甚至连他眼里的热切与渴望都没有褪去,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不相信那是真的。 只见水若云脸色苍白,正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清冷毫无温度地道“六皇子,并非妾身不懂待客之道,只是你既是客人,实在不应冒犯妾身有损妾身清白!”说完,她顿了顿,又转面向殷启道“王爷,妾身自认并没有做错什么,若是王爷不信,大可给妾身休书一封,妾身毫无怨言!” 第三十三章 看着一脸无惧的水若云,殷启那阴沉的黑眸闪过了一丝讶然。在惊讶之余,他不得不暗叹水若云的手段高明。之前他一直认为水若云不过是一个愚蠢贪婪的女子,如今看来,他倒真是小看了她。 殷启面色阴霾,冷冷一笑,道“贱人,本王亲眼看到你勾-引六皇弟,你以为本王还会相信你么?就凭你这平庸之姿,莫非六皇弟还会强行非礼你不成?” 看着殷启眼中的不屑与讥讽,水若云心中猛地一沉!在这瞬间,她明白了殷启的意思,她是否受辱,殷启并不放在心上,事实真相如何,殷启也根本就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殷霍,或者可以这样说,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想因为她与殷霍翻脸成仇。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殷启永远也不会给她机会证明她是清白的。在他的心里,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王妃是否背叛了他,今天的事情,她注定是一个牺牲者。 既然是如此,她还有什么可说的?水若云凄然一笑,道“既然王爷如此认为,妾身无话可说!”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王押下去!”殷启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水若云是他的棋子,若不是逼不得已,他确实是不想那么早放弃这颗棋子,只是,现在他却不想因为一颗棋子失去殷霍的势力帮助,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水若云。 随着殷启话音落下,二个侍卫面无表情地向水若云走过去,而就在这时,殷霍却大声道“且慢!”说完,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道“二哥,这只是一场误会,是臣弟不该冒犯二皇嫂,都是臣弟的错,还望二哥不要错怪了二皇嫂。” 水若云微微一愣,她知道这一切本来就是殷霍故意引起的,只是为了陷害她,而她却想不到,殷霍会为她求情。当下她不禁抬起头向他看去,却见殷霍也正在看她,目光里竟然带着说不出的内疚与歉意。 而殷霍也是微微一怔,他不动声色地看二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殷霍痴痴地看着水若云的时候,心里却涌起了一股莫名不适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住殷霍的视线,怒道“够了!六皇弟,这既然是一场误会,本王自然不会深究!她毕竟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心中自有定夺,六皇弟请罢!” 面对殷启那毫不客气的逐客令,殷霍俊美的容颜在瞬间涨得通红,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殷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殷启这才冷冷地看着水若云,冷笑一声道“王妃好手段!看来倒是本王眼拙了!” 水若云唇边翘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殷启刻意曲解,故意令她难堪,她又有何话可说? “你笑什么?你敢嘲笑本王?”殷启恼羞成怒,他突然很不喜欢看到如此镇定的水若云,他讨厌看到她那冷淡的模样。 水若云缓缓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波阑不兴,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讥讽“在凌王府王爷就是天,王爷要妾身的命,也不过是一句话,妾身又怎敢嘲笑王爷?” 第三十四章 殷启脸色一沉冷笑道:“好一副伶牙利齿,你就是用这样的手段迷惑六皇弟的么?本王今天倒是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说完他倏地把水若云拉进怀里用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颚。 “你放手!”冷不防被殷启扯进怀里,水若云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放手?”殷启冷笑,他强行抬高她的下颚,强逼她正视他,冷冷地道:“水若云,你这是对本王欲擒故纵么?既然你如此奈不住,本王就成全你如何?”说完他以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水若云的胸襟猛地一扯,只听撕的一声薄薄的衣裙应声而裂,露出了里面那粉色肚兜与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一阵凉意袭来,水若云彻底失去了平静,她惊慌失措地挣扎着,下意识地叫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是殷洛的妃子,是他的皇嫂,他怎能如此对她?在惊慌失措中水若云已经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她下意识地拒绝殷启。 “不能这样对你?水若云,你别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而她的挣扎不情愿彻底激怒了殷启,他不顾她的挣扎强行箍着她,低头向那抹红唇吻去。 “你放手!”水若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却无奈被殷启死死箍住,她张口欲咬,他却看破了她的意图,在她的下颚上用力一捏,趁她吃痛疯狂地掠夺着她口中的甘甜。 他的动作极为粗鲁,没有一丝怜惜,她身上那细腻的肌肤与那甜美的味道彻底激起了他的情-欲,在暴怒之下他只想得到更多。 水若云明亮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水雾,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不再挣扎,任由殷启在她身上疯狂的肆虐,一滴晶莹的泪水在她眼角滑落。 也许是她的滋味比他想像中的更为甜美,也许是因为她不再挣扎,殷启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动作也渐渐地不再粗暴,反而更为霸道地紧紧箍着她的腰身,把她钎细的娇躯深深的嵌入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启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僵,他忽然猛地把水若云推开,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红唇微肿衣衫狼藉满脸泪痕的女子。 水若云被殷启狠狠推开,她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 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几乎站立不稳,紧咬住下唇水气朦胧的双眸有着惊恐与害怕,犹如珠子一般的泪水在她的脸颊上不断滑落。 看着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的水若云,殷启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愤怒,该死的,她哭什么?难道他的碰触就令她如此不堪么?还是她心里还想着殷霍? 想到殷霍,殷启却在瞬间冷静了下来。该死的,他竟然对这个女人的身体有了反应!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他的棋子,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难道是因为刚刚那个吻么? 想到刚刚那个吻,殷启不有点莫名的烦躁,他沉下了脸不再看水若云一拂衣袖大步离去。 第三十五章 在殷启离去后,水若云再也支撑不住软软跌倒在地上。 泪水无声地涌了出来,却洗刷不去她无尽的屈辱。她一向认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 殷启不爱她,可以冷落她,可以厌恶她,可是为什么要这样羞辱于她?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让她重生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受尽一切羞辱么? 水若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痛哭。无助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夹杂着本来已经凝固的鲜血滑落。 如秋站在门外看着伏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水若云眼里闪过了一丝同情与不忍。 听着水若云那悲痛的哭声她第一次感觉到内疚。 她忽然心里对水若云有了一丝好奇。 按理说水若云出身低微,能够飞上枝头嫁入凌王府成为正妃应该满心欢喜才对,而水若云在嫁入凌王府后,却没有表露出来半分喜悦。甚至还心事重重。难道她喜欢的是六皇子被逼嫁入凌王府所以才闷闷不乐么? 如秋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她一开始也认为水若云与六皇子殷霍有私情,可是后来她却不再这样认为。因为若是水若云真的与殷霍有私情,那么她在被王爷撞破后绝对不会如此镇定。 想到刚刚水若云的表现如秋心里不由有几分佩服,她忽然发觉她过去实在是小瞧了这个出身卑微的王妃,水若云虽然是商人之女,却处处表现出了她的聪明与机智。这些可以从她对如春的态度以及刚刚的表现可以看出她其实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还有令她不解的是,水若云明明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却时时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高贵的气质,这一点实在是令她疑惑。 想到这里,如秋叹了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把水若云扶起来,轻声道:“王妃娘娘,你不要伤心了,王爷他,他并非是故意伤害你的。” 水若云停下哭泣,定定地看了如秋片刻,忽然猛地扬手重重地打了如秋一记耳光。末了她死死盯住如秋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你给我滚!” 如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低下了头,默默地帮水若云把凌乱的衣衫掩上,轻声道:“奴婢知道王妃娘娘心里恨着奴婢,奴婢也不求王妃娘娘原谅,王妃娘娘放心,奴婢一会就走,让李嬷嬷换个人来伺候王妃娘娘。” 水若云紧咬下唇一言不发,若说她不恨如秋那是假的,毕竟是因为如秋她才会受到殷启如此羞辱。只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怨恨谁,毕竟如秋也是忠人之事,她是殷启的人所以也怪不得她。 如秋见水若云已经平静了下来,也默默地放开了她,道:“奴婢知道王妃娘娘不想见到奴婢,奴婢这就离开。”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一会奴婢会让人给王妃娘娘送些金创药来,王妃娘娘额上受了伤,千万不要留了疤才好。”说完她不等水若云回答便转身默默离去。 水若云死死盯住如秋的背影,双手紧攥成拳: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忍气吞声既然上天让她重生那么她就要勇敢地活下去! 第三十六章 深夜凌王府里一片寂静。大袖的灯笼高高挂在屋檐下散出了微弱的光芒。微微风吹过灯笼轻轻摇晃远处的事物一明一暗。偶有巡夜的侍卫三五走过发出了沙沙的脚步声。 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掠进,巧妙地闪过巡夜的侍卫,朝不远处一片漆黑的书房闪去。 “谁?”猛然书房外传来了一声大喝。书房里迅速窜出一条黑影与迎面而来的侍卫四目相对。 “有刺客!”随着一声大叫,侍卫们拔刀上前把黑影围住,王府中灯光大亮,殷启在寝室走了出来:“什么事?” 一位少年快步迎了上去,大声道:“王爷,有刺客进府!” 殷启剑眉微蹩,快步上前,看到那个与侍卫们斗在一起的黑衣人,冷声喝道:“大胆刺客,竟敢到凌王府撒野?” 黑衣人却并不理会殷启,他被众多侍卫围在中间却并不惊慌,只见他出手如电,在瞬间侍卫已经倒下几个。显然他的武功极高,那些侍卫并不是他的对手。 殷启大怒,见侍卫们一时奈何不了他,便转头对刚刚那个少年喝道:“小羽给本王拿下他!” 小羽应声上前,而黑衣人却仿佛知道小羽并不好对付,只见他虚晃一招在击退近身的一个侍卫后,以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远处窜去。 黑衣人轻功极为高明,小羽一时追赶不上,不心中大怒,他随手一挥一支袖箭仿如流星一般向黑衣人射去。 远远的只听黑衣人闷哼了一声,身型微微一顿,然后在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小羽看着远处,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快步回到殷启身边,垂首道:“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殷启挥了挥手,沉声道:“那人武功高强,这并非是你之错。”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小羽,你可看清了那人的套路?” 小羽微微摇了摇头,道:“那人身法诡异,属下与他未曾过招,所以看不出他的套路。不过属下在他逃走的时候发出了袖箭,他中了属下的袖箭受了伤,想必逃不出多远,现在多半仍在王府中躲藏应还未逃出王府。” 殷启略微沉吟,然后大声喝道:“传令下去,给本王搜!一定要找出刺客的藏身之地,活擒!” 小羽应了一声,然后带领着侍卫开始分开搜查。 昙花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水若云。 如秋离去后派来了一个叫小玉的粗使丫鬟,不知道李嬷嬷是忘了还是故意,竟然没有安排小玉住在昙花筑,所以在入夜后整个昙花筑只有水若云一个人。她顾不得穿衣急忙起来把放在桌上的烛火点亮。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渐渐接近,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极其急促,水若云现在只着单薄的里衣只好略提声音问道:“谁?什么事?” “属下冒昧打扰王妃娘娘歇息罪该万死,府中里潜入刺客,王爷下令搜查,请王妃娘娘把门打开!” 水若云微微一怔,同时顿感不悦。门外之人虽然话说得客气,语气却不容拒绝,竟然想亲自进她寝室搜查 第三十七章 “王妃娘娘,请把门打开,不然属下只有犯上撞门了!”也许是因为水若云久久不答话,门外的敲门声越发急了。 水若云无奈,只好转身把外衣穿上,然后把门打开,她只把一半的门开着,人却拦在当中,沉下脸道:“你们想做什么?” 带队的人正是小羽,他看了水若云一眼,水若云虽然被殷洛冷落但是她毕竟是王妃,所以他也不敢太过唐突。他向水若云拱了拱手道:“|王妃娘娘恕罪,属下奉王爷之命搜查刺客。并非有意打扰王妃娘娘歇息。” 水若云脸色梢缓,她看着小羽讥讽一笑,道:“本妃的寝处你们不是一目了然么?那里来的刺客?难道你们还想去搜本妃的床铺不成?” 小羽神色尴尬,他抬头往寝室里扫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向水若云再次拱了拱手,道:“王妃娘娘,属下打扰了!”说完他转身带着众多侍卫大步离去。 水若云重新关了门,她回到床边随手把外衣脱了,正想吹灭烛火,然而这时在幔帐后却突然闪出了一个黑衣人,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在瞬间已经架上了她的脖子。 水若云吃了一惊,下意识欲张口叫人,然而一声低沉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别动!你若敢叫人我就杀了你!” 她惊慌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 院子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那个黑衣人忽然猛地抓住她那薄薄的衣襟一把把她拉进床里,手一挥在瞬间灭了烛火。 烛火一灭,整个寝室一片漆黑。在黑暗中水若云被黑衣人紧紧地压在身下,她那娇小的娇躯与他紧紧相贴,耳边传来了黑衣人那沉重的呼吸。 “别作声,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杀你。”在黑暗中黑衣人的声音低沉。 “你先放开我。”水若云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这个黑衣人应该就是侍卫们正是搜查的刺客。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放开了她,不过他并没有拉开与她的距离,身体仍然紧紧贴着她,甚至一只手还拦腰抱住她的腰肢。 水若云虽然冷静,但是此刻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也不由羞红了脸,她极不自然地挪了一下身体,轻声道:“我不会喊人,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忽然低低地笑了,他的声音底沉而清淳,听在水若云的耳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是怕被殷启误会么?可惜已经晚了。”黑衣人说着,竟然把头探过来轻轻贴在她的脸上。 “你!”水若云心中一阵恼怒,她想推开黑衣人却也害怕他手中的剑,只好忍住气道:“你想干么?若是你想侵犯于我,我宁愿一死!” “想不到你倒是一个有气节的女子。”黑衣人说着把头靠在她的耳边。 水若云没有再说话,她知道现在她的命在这个黑衣人的手里,而且这个黑衣人虽然语言有点轻佻,却没有真正要侵犯她的意思。所以她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总是觉得对这个黑衣人她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他的声音很像一个人,还有他身上的气息。 第三十八章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气息`.... 殷洛! 水若云心中一个激灵,她猛地转过头,迫切地想看清楚那个黑衣人的容貌。 然而,她在激动中却忘了黑衣人是靠着她躺着的,她这一转头却与他成了面对面,虽然此刻她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可是她却忘了黑衣人却是蒙着黑布的,她不但看不到黑衣人的容貌,反而因为动作太快与黑衣人成了面对面。 她柔软的唇隔着薄薄的黑巾正好贴在他的唇上,却见他那双在黑暗中散发出灼灼光芒的黑眸正惊谔地看着她。 水若云怔怔地看着那双熟悉的黑眸,好熟悉,这是他么? 在这一刻水若云仿佛恍若是在梦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这双熟悉无比的黑眸,这一刹那时间仿佛停顿了。 她的脸与他紧紧地贴在一起,她的唇隔着黑布轻触他的唇,她柔柔的气息与他那粗重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他紧拥着她,隔着那薄薄的里衣感受着她那凸凹有致的娇躯,此情此境恍若隔世。 在短暂的惊谔过后,黑衣人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不过他很快就笑了。他双手一紧,把她纤细的娇躯箍在怀里,竟然隔着黑布轻轻地吻她,并趁水若云还没有反应过来,错开黑布,火热的舌尖探到她的嘴里掠取着她口中的甜美。 他的吻好熟悉,熟悉到她与他仿佛无数次如此亲密。这股浓烈的熟悉感令水若云忘了,挣扎忘了一切。一股锥心的疼痛在她的心里渐渐弥漫,痛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那莫名的酸涩令她在瞬间泪如雨下。 “怎么哭了?”黑衣人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你,是你么?”水若云的声音微微颤抖,几乎语不成声。 “我?”黑衣人忽然轻笑一声,用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颚,道:“凌王妃你是否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水若云心中猛地一痛,怔怔地看着黑衣人,他的脸上仍然蒙着黑布,她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可是那双眸子却是如此熟悉,她怎么会认错? “凌王妃在看什么?难道把我当成心上人了么?若是如此,在下倒也不介意当一回凌王妃的心上人。”黑衣人轻笑出声。 不不是他! 心中的疼痛在瞬间掺透四肢百骸,水若云脸色惨白,她紧咬住下唇,强忍住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怎会是下三滥的刺客?尽管眼前这个男子像极了他却不是他! 他如此残忍地对她,她该恨他的,更该忘了他!可是心为什么会这样痛?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水若云,眼中有着疑惑不解,这个女子是殷启的王妃,可是为何他会对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样的感觉那样的表情,他曾经在她身上看到过,可是她已经死了,而且是他亲眼看着她死的,她的尸体亦是他亲自下葬。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悲痛怔怔出神的女子,在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她的影子。 宫琉璃那个他恨极痛极的女子,当他亲眼看着她跳下白玉台的时候,他才发现在那瞬间他的心竟然也会为她而痛。 第三十九章 何为爱?何为恨?爱与恨在一念之间。 曾经她最爱之人是他,如今她最恨之人亦是他。曾经爱之极深,如今却恨他入骨。有多爱就有多恨,有多恨就有多痛。她的躯体已然重生,她的灵魂却得不到救赎。她沉浸在爱与恨的交织中不能自拔。 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在她面前杀了最疼爱她的爹娘,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为爹娘报仇。可是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却无法控制内心的悲愤而一次又一次地失控。 面对殷霍与殷启的羞辱,她可以恼,可以怒,可以冷漠而对。可是面对一个与殷洛相像的人她却痛不欲生犹如万箭穿心。 可是不管她心里有多痛,有多恨,眼前这个人都不是他。而她也不再是当初的阿离。 抛开心中那道倩影,压下心中那莫名的惆怅。殷洛冷静了下来。他开始认真地审视着眼前这个悲伤不已的女人。他突然对殷启这个新过门的王妃有了兴趣,这个女子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按探子汇报,这个女子是商人之女,可是她刚刚看到他的时候,除了刹那的惊慌,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份冷静与镇定令他刮目相看。最令他讶然的是她竟然莫名向他投怀送抱。 只是他心中却也明白,这个女人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却不知殷启知道自己新娶过门的王妃另有心上人,会是怎样的感觉? 殷洛唇边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个凌王妃果然有趣。身为商人之女能够飞上枝头不好好把握却对旧爱念念不忘? 水若云在悲痛中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身边的男子只是一个陌生男人,而并非是她认为的他后,在悲愤交加之下,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殷洛也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道:“凌王妃果然与别的女子不同,只不过能够把刺客当成心上人的人,在下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得到凌王妃的厚爱在下实在是不枉此行。”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谑笑。 饶是水若云再冷静沉稳,听了殷洛这翻说话也不由俏脸微红,心中羞愧万分。在羞怒之余,她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怒道:“你住口!” 水若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这一推也是在羞怒之余的正常反应,其实并没有多大力道。只是这一推,她的手却正好按在他肩膀的伤口上。 只听殷洛闷哼了一声,声音满含痛苦竟然差点被她推下床。 水若云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道:“你受了伤?” 殷洛面露痛苦之色,手紧紧按在伤口之上。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今天晚上,他特意亲自潜进凌王府,为的就是想从殷启这里取回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当初先皇在世的时候分成了两份。一份在他登基后交给了他。而另一半却落到了殷启的手中。 他身为一国之君,在旁人的眼中地位尊荣至高无上。然而谁又知事实却并非如此。他虽然比殷启抢先一步登上了皇位,可是殷启手中仍有能够威胁他的东西。正是因为这件东西对他十分重要,所以他才不惜亲自涉险潜入凌王府。 第四十章 本以为小小一个凌王府并无多大能耐,却不想他终究是小瞧了殷启。殷启虽然兵权被他所削,而凌王府中却仍然戒备森严。刚刚行踪败露,他急欲脱身,却不慎被殷启的贴身侍卫小羽所伤。不过幸亏那支袖箭所中之处并非要害,不然恐怕他逃不脱小羽的追踪。 因为袖箭上喂有微量的麻药,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令他功力大打折扣,在无奈之下他只好潜入这里暂时躲避侍卫的搜查。却不想误打误撞这里竟然是殷启新王妃的寝处。 他原本打算狭持她为人质,而然当他听到她与小羽的对话后却改变了主意。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傀儡罢了,殷启根本就不在意她的生死,他又何必为难于她?更何况他身为一国之君,入府行窃已然有失身份,再利用一个弱女子实在是令人鄙夷。 水若云见他沉默不语心知他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再追问。她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受了伤不宜久留。侍卫们已经搜过这里暂时不会再来,你还是先离开罢。”说完她顿了顿又道:“距离此处不远有一处梅林,梅林后并没有侍卫站岗,你可以从那里出去。” 殷洛脸色苍白,却仍极不正经地调笑道:“你放我离开,难道就不怕殷启怪罪于你?还是.....”说着,他突然再次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邪邪地看着她道:“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心上人了?” 对他轻薄的行为水若云心中恼怒不已。她想挣扎,却无奈被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当下只好忍住气,怒道:“你放开我!” 殷洛轻笑,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十分有趣。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竟然想多与她相处一会,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竟然有不舍离开的感觉。 借着窗外隐隐透进来那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了她涨红的脸与那羞怒的表情。他忽然很想逗逗她。 他缓缓低下头,故意轻轻地在她的耳边摩擦,甚至探出火热的舌尖轻轻地舔着她那小巧玲珑的耳珠,动作暖昧至极。 暖暖的气息轻喷在她的脸上,引起了一阵麻酥,水若云的娇躯竟然忍不住轻颤。 她早已嫁作人妇,对男女之间的床第之事并不陌生。只是她却忘了一件事。她忘了她现在这副身体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被一个陌生男人如此对待,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本是一片好意却换来了他的轻薄,水若云既感到难堪又觉得愤恨,她再也忍不住扬手重重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殷洛的动作僵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在片刻过后,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恼怒,他的手猛地扣住了她的脖子,寒声道:“你敢打我?” 水若云恨恨地看着他,恨声道:“与其被你如此对待,还不如一死!” 殷洛心中怒意更甚,他一向高高在上,何尝被人如此对待过?如今被一个女人煽了一记耳光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眼中的杀意暴涨紧扣住她脖子的手渐渐收紧。 第四十一章 水若云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惧意。 现在的她心中竟然一片平静。死亡她并不害怕,她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只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再死一次又有何惧? 与其活着让人作践还不如死了干脆!她一向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今天她若是被不明不白地玷污了身子,就算这个男人不杀她,他日殷启若是知晓亦不会放过她!甚至还会因此而连累他人。 水富贵与他那些妾侍们固然不值得同情,但是她却不想连累余氏,毕竟余氏是真心待她的。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水若云渐渐开始呼吸困难。她本来苍白的脸因为缺氧而渐渐变得青紫,而那双水眸在黑暗中却越发清澈透亮。她死死地盯住他,在恍惚中眼前之人与他的影子竟然慢慢地重叠。 她仿佛再次回到了行刑的那天。她仍然记得在那天他亦是如此冷冷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里散发出了残忍的杀意。 这是天意么?殷洛殷洛! 上一世我被你逼死,满胸冤屈不能雪,再次重生却被酷似你之人所杀,我是否上辈子欠了你甚多?也罢!若是如此我再死一次亦够还你了! 一行清泪缓缓在眸角滑落,在微光中竟然璀璨夺目。 她曾想过,既然重生便好好活着,可是命运却终究不容她逃脱,即使是重生亦不过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她罪孽太过深重注定不得善终。 殷洛脸色阴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一向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她脸颊上缓缓滑落的泪水时,他的脑海里竟然浮起了一张倾城的容颜。 阿璃?阿璃! 殷洛心中猛地一痛。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殷洛眼里的杀意渐渐退去,心里却暗浪汹涌。他定定地看着水若云,在朦胧的光线下,他竟然越发觉得她曾似相识。他突然发现她有着一双与阿璃酷似的眸子。 琉璃深宫藏, 倩影纤纤画中人。 白玉高台倾城笑, 长袖轻舞红凌箩。 阿璃阿璃!我为玲珑杀你,如今却成了我心中最痛。若你不死,我难忘玲珑,你死我却难忘你。阿璃,阿璃,你今在何方? 殷洛脸色苍白,他忽然从床上一跃而下,踉跄几步后退至窗户,手扶窗掾稳住身体,然后深深地往看了水若云一眼,身型一跃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水若云颊边泪痕未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她的身体仍然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她才勉强撑起酸痛的身子缓缓起来。看着窗外那蒙蒙夜色刚刚一切恍若如梦。 远处再次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隐隐传来了侍卫的呼喊。水若云怔怔地盯住远处的暗影,心中竟然有淡淡的惆怅。 半响,她凄然一笑缓缓合上了双眸。 是爱也罢,是恨也罢,她终究还是难忘于他。 殷洛,殷洛!你果然是我的魔障,是宫琉璃也好,是水若云亦然,我注定不能忘了你。前者为爱,后者为恨。若是这是命中注定,我一定要好好活着。等待有天能与你共下黄泉,以求来生与你再无瓜葛! 第四十二章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凌王府门前停下。一位身段纤细柔弱,容貌高贵美艳的少女在丫鬟的扶持下缓缓下了马车。 一早接到消息的管家李嬷嬷已经快步迎了上来,她恭恭敬敬地行少女行了个礼,道“老奴见过鸯儿小姐。” 少女微微点了点,柔声道“李嬷嬷无需多礼,鸯儿冒昧前来,麻烦李嬷嬷了。” 李嬷嬷神情恭谨地笑道“鸯儿小姐说的那里话,老奴一直盼着鸯儿小姐来呢。”说完,她顿了顿又道“鸯儿小姐累了吧?快先进府歇息一会。”说着,她请自上前搀扶,然后向王府大门走去。 这位少女正是杨尚书之女,之前与殷启有婚约的杨鸯儿。她本与殷启情投意合,在之前,他们已经订了亲。本来一门亲事水到渠成,可是因为前段时间殷启被皇上削了兵权,眼看凌王府就要没落了,杨尚书自然是不愿自己的女儿嫁入没落的凌王府。 不过,因为凌王殷启终究是一国王爷,杨尚书虽然有心悔婚,却也不敢明说。只是找借口拖延婚事。后来听说殷启欲娶商人之女为妃,当下心中大喜,当下便差人前往凌王府退婚。 杨鸯儿对殷启还是有情意的,知道父亲欲退婚自然是心中不愿,不过,她是典型的千金小姐,也怕凌王府没落后自己会受委屈,所以总算是默认了父亲的行为。 后来她听说殷启不但同意退婚,而且另娶了一位商人之女为妃,心里却很是难受,她不相信,不相信殷启会这样对她,他曾经对她说过,这一生,只会娶她为妃的,他怎么可以背叛他们当初的誓言,迎娶其他女人? 因为心中不甘,所以她不顾父亲劝说,执意要来凌王府看个究竟,她要知道,殷启是不是已经不爱她了,她要亲口问他,为什么要违反与她的约定。 进了凌王府,李嬷嬷按照以往的惯例直接把杨鸯儿带到她往日住的兰馨院,这里与殷启所住的寝室仅一墙之隔,是过去杨鸯儿来凌王府所居住的地方。 杨鸯儿打量着周围熟悉的景色,眼中露出了惆怅与淡淡的忧伤,道“李嬷嬷,你还是安置我在别的院落罢。如今王爷已经迎娶王妃,这里理应由新王妃入住,我怎可再住这里?” 李嬷嬷恭敬地道“鸯儿小姐不必推辞,就算王爷知道老奴这样安排亦不会怪罪老奴的,鸯儿小姐就安心住下罢。” 在李嬷嬷的心里,只有杨鸯儿这样真正的官家小姐才有资格成为凌王妃,对于是商人之女的新王妃,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而她跟随殷启多年,也深知殷启爱的是杨鸯儿,所以她才会对杨鸯儿百般讨好。 杨鸯儿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再拒绝,任由李嬷嬷搀扶着她到里厅坐下。而站在一旁的如春却不等李嬷嬷吩咐,就乖巧地奉上了茶点。 看着杨鸯儿,如春心里不禁有点幸灾乐祸,若是过去,她巴不得杨鸯儿不再踏进凌王府半步,而现在在她眼中,只有水若云才是她的心中钉肉中刺,杨鸯儿出现,那就代表水若云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四十三章 李嬷嬷对如春的举动极为满意,她陪在杨鸯儿身边,道“鸯儿小姐,这段日子就让如春在你跟前伺候罢,你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她。” 如春也乖巧地上前向杨鸯儿施了一礼,道“奴婢如春见过鸯儿小姐。” “不必多礼,如春,你不是一向在王爷身边伺候的么?现在怎地到兰馨院来了?”杨鸯儿过去常常来凌王府,她认得如春是殷启身边伺候的丫鬟,现在看到她,不禁有点疑惑。 如春有点不自然地低下头,委屈地道“鸯儿小姐有所不知,自从那个新王妃进门后,奴婢就不能在王爷跟前伺候了。” 杨鸯儿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看向李嬷嬷,李嬷嬷毕竟是管家,她虽然也不喜水若云,但是水若云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凌王正妃,事关王爷的体面,自然不能容下人乱嚼舌根。此刻她见杨鸯儿对如春的话有所疑惑,不禁喝道“如春!不要胡说八道!主子的事情是我们这些奴才可以乱说的么?” 杨鸯儿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过去,她极不喜欢如春,因为她发觉如春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殷启面前表现自己,所以对她极为厌恶,而如今却不同了。那个商人之女成了凌王妃,她与如春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她这次来,说不定还能用得上如春。 想到这里,杨鸯儿和颜悦色地对如春道“好了,如春,你退下罢。” 如春本想趁机挑起杨鸯儿对水若云的不满,却没想到被李嬷嬷打断,虽然她心里有所不甘,但是李嬷嬷终究是凌王府的管家,身份地位犹在她之上,所以她只好忍住气,按杨鸯儿的吩咐退了下去。 如春刚刚退下,得到消息的殷启已经赶了过来,远远的,看着那抹坐在里厅的倩影,殷启那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温柔,柔声叫道“鸯儿!” “启....王爷....”杨鸯儿哽咽着改了口,人却忍不住飞快地站了起来,向那挺拔的身影扑去,眼中闪着点点泪光,神情带着三分委屈与凄然。 看到殷启进来,李嬷嬷带着众人悄悄地退了下去,临了还不忘把站在门口的二个丫鬟支开,生怕有人打扰了殷启与杨鸯儿的聚旧。 “鸯儿.....”殷启紧紧搂住杨鸯儿,修长的指尖轻轻抚着她那顺滑的青丝,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柔情。沙哑着声音道“鸯儿,你为何改口?你一向不是只唤我的名字么?” 杨鸯儿紧紧抱住殷启,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栗,她哽咽着道“王爷如今已娶妃,鸯儿怎可再直呼王爷的名字?” “鸯儿,让你受委屈了.....你记住,不管本王娶不娶妃,本王的名字只有你能叫,鸯儿你明白么?”殷启轻轻地附在她耳边说道。 “启......”杨鸯儿猛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哭声里满是苦楚与委屈。 殷启一动不动,任由杨鸯儿在他的怀里痛哭,凤眸里却满是不舍与无奈。 过了半响,杨鸯儿才停下哭泣,她抬起头,通红的双眸怨怼地看着殷启,满含委屈地道“启,你为什么要成亲?为什么要娶妃?难道你忘了你曾经与我说的话了么?难道你不爱我了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第四十四章 “鸯儿,对不起......”殷启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涩意,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杨鸯儿说,除了说对不起,他任何话也说不出来。 他并非欺骗她,也不是故意违反他对她的诺言,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除了选择娶一个毫无背景的王妃之外,他已经毫无选择。 殷洛灭了宫家,然后在他失去支柱的时候削了他的兵权,殷洛已经起了铲除他之心,他别无他法,只能够选择娶一个毫无背景势力的商人之女为妃,以向殷洛表明自己并无夺位之心。 如今他的性命汲汲可危,凌王府看似仍然风光无限,实质随时有可能会崩塌,现在处在如此境地的他,又怎能忍心在这个时候把杨鸯儿娶进门让她受苦?更何况,杨尚书那个狡猾的老狐狸早已经准备悔婚。 “对不起?启,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你可知道,当我知道你决定娶妃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杨鸯儿哭喊着,双手捶打殷启那结实的胸膛。 殷启看着失控的杨鸯儿,只好伸出手牢牢把她的双手捉住,听着她那痛苦悲伤的哭声,他的心里一阵心疼。只是事到如今,他另娶他人已经成为事实,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杨鸯儿。 他虽然爱杨鸯儿,却始终还是不能为了她放弃一切,他可以宠她,爱她,但是却不能为了她放弃他的原则,所以,即使他知道他如此做会令她痛苦,但是他仍然是做了,那怕杨鸯儿因此而怨他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过了半响,杨鸯儿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殷启,道“启,我要见她!” 她要见那个抢了启的女人,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商人之女,她想知道,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凭什么成为启的王妃?再次见大启,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爱他,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放弃!任何人也不能阻止她夺回自己的爱。 殷启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道“鸯儿,你这又何必?” “不!”杨鸯儿固执地大喊,她伤心地看着殷启,叫道“启,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她?难道你怕我对她做什么么?启,你变了,你不再爱我了是么?你爱上那个女人了是么?” “不是!”看着泪眼模糊的杨鸯儿,殷启再也忍不住,猛地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道“鸯儿,由始至终,我爱的人都是你,只有你!” 听着殷启的告白,杨鸯儿唇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她深深地埋在殷启的怀里,道“启,我相信你,你放心,我只是去见一见她,虽然我心里恨她,恨她抢了你,可是她现在毕竟是你的王妃,我不会为难她的。” 听了杨鸯儿的话,殷启微微犹豫了一下,想到那个外表清冷,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隐隐有着不想杨鸯儿见到水若云的想法。他并非是怕水若云伤了杨鸯儿,而是一种莫名的,复杂的感觉令他下意识地不想让水若云知道他与杨鸯儿之间的事情。 第四十五章 兰馨院。 寝室里,杨鸯儿神色幽怨地坐在床上绞着手上的绣帕。再次见到殷启,他虽然仍然如过去一般对他温柔宠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一想到殷启有了明媒正娶的王妃,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既难受,又嫉妒,甚至有一股难以发泻的怨气。 在轩辕国众多的皇子王爷中,殷启是最出色也是最耀眼的一个,他容貌俊美无双,举手投足有着高贵无比的气息,身份又是高高在上的凌王,本是最佳的夫婿人选。 曾经为了得到他的青睬,她努力花费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等他爱上了她,与她订了亲,却因为他被皇上突然削兵权,而导致她与他的亲事就此作罢。 父亲在心里想什么,其实她心里都明白,无非是怕凌王府没落了,她嫁过来会受苦。她是千金小姐,自幼锦衣玉食,是受不得任何苦的。她无法忍受从锦衣玉食沦落粗食布衣的日子。所以在父亲的劝说下,她也就默认了父亲的行为。 她本想把婚事拖延一段时间,在确定凌王府不会没落后再与父亲商量她与殷启的婚事。父亲前往凌王府退亲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之所以没有阻止父亲,是她认为殷启绝对不会答应,因为殷启说过,今生只会娶她为妃。 可是,殷启却食言了,他不但答应了父亲退亲,甚至还另娶了一个商人之女为妃。当她在父亲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既伤心又愤怒,甚至怨恨!他答应过今生只会爱她一个的,他怎么可以另娶他人? 她好恨,好怨!她跑进寝室,大哭了一场,一想到殷启娶另一个女人为妃,她就无法忍受!她要亲自去问殷启,她不相信他真的如此狠心。所以,她来了。 当她看到凌王府的大门外贴着的大红色的喜字,她差点气得欲掉头回府,可是她还是忍了下来,而李嬷嬷出来亲自迎接她,也令她安心了一点。 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因为他对她仍然是那般的温柔。而且,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他对她的愧疚。再次见到殷启,她发现他仍然是那么出色,那么令她着迷,所以,她暗暗下决定,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放手。她一定要把那个卑微的商人之女赶出凌王府! 虽然昨天她向殷启提出要见那个商人之女的时候殷启拒绝了她,但是她怎么能够容忍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坐上凌王妃的位置?这个位置本来应该属于她的,都是那个可恨的女人,是她抢了属于她的东西!她一定要把启夺回来! 想到这里,杨鸯儿再也坐不住,她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如春!” “鸯儿小姐,奴婢在。”如春在寝室外走了进来。谄媚地看着杨鸯儿。 杨鸯儿看着如春,淡淡地道“如春,你和我说说,她.....新王妃是什么样的人?” “是,鸯儿小姐。”如春听杨鸯儿主动问她有关水若云的事情,如春心里暗喜。她正想着怎么挑拨杨鸯儿怨恨水若云呢,昨天她才开口,就被李嬷嬷喝住,心里一直不甘,这会儿杨鸯儿主动问她,不正是大好机会? “新王妃名字叫水若云,是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不但貌丑无盐,而且粗俗不懂礼仪。像她这样的人,一点也配不上王爷,在府里,没有人承认她是王妃,奴婢与李嬷嬷也都认为,只有像鸯儿小姐这样出身高贵的人才配得上王爷......” 第四十六章 杨鸯儿静静地听着,她自然是听得出如春在挑拨,不过,如春这一翻话却也说进了她的心里。水若云只不过是区区商人之女,如此卑微的出身确实是配不上殷启。本来她还担心水若云貌美如花,担心自己比不上她,现在听如春所说,显然这个水若云的容貌毫无出色之处,所以她也放心了。 “鸯儿小姐,其实你不知道,那个水若云就是一个目不识丁,恬不知耻的人,自以为飞上了枝头,就成了凤凰,哼,她除了与我们这些奴婢摆架子之外,还会什么?而且呀,奴婢听说.......”说到这里,如春顿了顿,故意压底声音,继续道“奴婢听说水若云还不知廉耻地勾-引了六皇子,她与六皇子私会的时候,还被王爷撞到了呢.......” “不要脸,不知廉耻!”杨鸯儿心中莫名恼怒“王爷怎么会娶一个这样勾三搭地的女人?” “可不是么?”如春接口道,然后继续添油加醋“奴婢也想不透,王爷怎么会娶一个朝三暮四的下贱女人进府,就凭她,那有资格成为咱们的王妃呀!” “你说得没错,像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启!我一定要把她赶出去!”杨鸯儿咬牙道。虽然她明知如春故意挑拨,但是只要一想到本来属于她的位置被一个如此低三下四不知检点的女人夺去,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恨。 “鸯儿小姐,其实呀,王爷的心里还是有你的,在成亲那天,王爷根本就没有碰她,而且,奴婢看到了,王爷一点也不喜欢她!”见杨鸯儿发怒,如春心里越发高兴,忙讨好地道。她过去虽然不喜杨鸯儿,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水若云成了凌王妃,她必须借杨鸯儿的手把水若云赶走! “王爷没有碰她?如春,你所说的是真的?”杨鸯儿闻言心中大喜。启没有碰她,那证明启并非是真心想娶水若云的,既然是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就算她把水若云赶走,启也不会怪她! “鸯儿小姐,你要相信奴婢,这是奴婢亲眼所见的。在王爷与那个女人成亲的那天,王爷虽然也在她房里就寝,但是第二天奴婢进房伺候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身上还穿着成亲那天穿的喜裙呢,而且,奴婢收拾了床单,也没见落红,所以奴婢认为,王爷根本就不屑碰那个女人。” 听了如春这一翻话,杨鸯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虽然知道殷启府里也纳了不少妾侍,但是那些妾侍们她并不放在眼里,她唯一容不下的就是水若云。被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抢了凌王妃的位置,她心里是难以接受的。 先前她虽然想把水若云赶出凌王府,但是她毕竟是殷启明媒正娶的王妃,与殷启有了肌肤之亲,万一水若云怀孕,那她想赶她出凌王府就不容易了。而现在她听到如春说殷启并没有碰水若,也就不必担心水若云母凭子贵,她如何不喜? 想到这里,杨鸯儿站了起来,对如春道“如春,你去给那个女人送帖子,就说我在赏湖亭等她赴约。” “是,鸯儿小姐!”如春眉开眼笑,鞠了鞠身体,然后退了出去。水若云,你等着罢,有你好受的。杨鸯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哼! 第四十七章 杨鸯儿突然来凌王府,引起了一阵骚动。凌王府中的下人本来就对水若云极其不屑,现在更是幸灾乐祸。在凌王府中的下人只要是有些资历的,都知道王爷爱的人是杨鸯儿。同时也知道杨鸯儿在殷启心中的地位。 因为杨鸯儿的到来,本来平静无波的凌王府开始暗潮汹涌,下人们纷纷议论着,看水若云这个新王妃什么时候被赶出凌王府。 昙花筑,冷清依旧。 代替如秋的是一个叫小玉的粗使丫鬟。小玉刚刚被卖到凌王府不久,本来像她这样的粗使丫鬟只配在府里干一些粗重的活儿,是不能伺候主子的,而因为李嬷嬷故意令水若云难堪,所以随便给她指了一个粗使丫鬟。 对这个,水若云并不在意,而且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反而比较喜欢小玉的单纯。也许是因为水若云比较随和的缘故,小玉也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胆怯害怕水若云,反而对这个随和的王妃有了一丝感激。 正因为如此,当小玉在其他的下人口中得知杨鸯儿的事情后,不禁为水若云暗暗担心。 看着平静地坐在窗前看书的水若云,小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道“王妃娘娘,你怎么还是如此平静?你难道心里就一点也不急么?” 水若云放下手中的书籍,淡淡一笑,道“我为何要急?” 昨天杨鸯儿到访,有关她与殷启的事情早已经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她虽然足不出户,但是也偶尔在路过的那些下人刻意提高的声音中听了个大概。只是她虽然顶了个凌王妃的头衔,殷启与杨鸯儿的事情又与她何干?那怕现在殷启也纳杨鸯儿为侧妃,她也不会理会。 小玉咬了咬唇,道“鸯儿小姐已经住到府里来了,王爷对她又好,王妃难道就不怕王爷为了鸯儿小姐......” 水若云不等玉儿说完,讥讽一笑,打断她的话道“好了,小玉,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只不过,那是王爷的事,王爷要怎样做,我也管不了,何必自寻烦恼?” “哟,王妃娘娘倒还真是沉得住气!”随着声音落下,如春从外面走了进来。 水若云秀眉微蹩,她对如春并无任何好感“你来干什么?” 现在有了杨鸯儿做靠山,如春那里还会把水若云放在眼里,她嘲讽一笑,轻蔑地道“你真当我想来?若不是鸯儿小姐让我来传话,我才不会来这个破地方!”说完如春把手中的拜萜随便地塞给站在一旁的小玉。 “鸯儿小姐在赏湖亭等王妃娘娘!”说完,顿了顿,又幸灾乐祸地加了一句“王妃娘娘不会不敢赴约罢?” 水若云也不看小玉递过来的拜贴,而是微微一笑,道“鸯儿小姐是王爷的贵客,她既然想见我,我又怎会不去?” 如春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去。 “王妃娘娘,你真的要去吗?”见如春离开,小玉有点担心地看着水若云。 水若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淡淡地道“她是客,我是主。她既然有心找上门来,就不容我拒绝。” “王妃娘娘,要不奴婢陪你去?”虽然话是如此,玉儿仍然是担心她。 水若云叹了一口气,道“小玉,若是她存心刁难于我,你去了亦无济于事,你还是好好在这里等我罢!”说完,水若云整理一下衣裙,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第四十八章 四月,没了初春的阴寒,也没有三月的绵雨,正是阳光灿烂风和日丽的日子。 在凌王府后花园的人工湖泊在那灿烂的阳光下,发出了犹如镜子一般的光芒。柔和的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漾起了一阵阵波澜。 一道九曲桥,一直延伸往湖里,湖中建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八角小亭。在小亭的栏杆旁,此刻正依着一位粉衣少女,少女衣饰华美,高高的发鬓上珠花摇曳,一张娇美的容颜经过了精心的雕琢越发显得水灵。不难看出少女曾精心打扮过。 湖边,佳人,意境令人暇想。只可惜,少女虽然容貌娇美,脸上的表情却有着不适宜的计算与深沉,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远处,如春匆匆赶来,脸上的笑容灿烂。 “如何?她可接了贴子?”杨鸯儿不等如春站稳,便略微焦急地问道。 “鸯儿小姐,她接了贴子,并说会来。”如春眉里眼里都有着掩不住的兴奋。 “哼,她肯来最好,我可不想与这样的贱人浪费时间。”看着如春眼里的兴奋,杨鸯儿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如春在想什么,她心里明白得很。哼,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奴才,竟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就算没了水若云,也轮不到她!无知的奴才,等她把那个女人赶出府后,再慢慢地收拾她! 如春沉浸在兴奋中,并没有发现杨鸯儿眼里的不屑,她继续挑拨道“鸯儿小姐,你可不知道,刚刚那个贱人的嘴脸。,奴婢和她说鸯儿小姐要见她的时候,她竟然说鸯儿小姐不要脸,王爷都成亲了,还来纠缠王爷.......” 杨鸯儿脸色一沉,怒道“不知好歹的贱人,她真的这么说?” “奴婢怎敢对鸯儿小姐撒谎?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奴婢对天发誓,绝无半点虚假!她还说,要把鸯儿小姐赶出府呢!哼,真是不知听高地厚,她还真以为自己是王妃了!在府里,谁不知道鸯儿小姐才是王爷的心上人?”见自己成功地挑起了杨鸯儿的怒气,如春继续添油加醋地道。 “哼!好一个大胆的贱人!”杨鸯儿纤手猛地捶了一下栏杆,脸上已经有了浓浓的恨意。 远处,一道白色的人影缓缓向这边走过来,如春看到,忙对杨鸯儿道“鸯儿小姐,她来了!” 杨鸯儿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一位素衣女子正渐渐走近,来人肤色虽然光洁细腻,但是五官平庸无奇,一头青丝随意披下,半挽的发鬓上只是别了一支淡蓝色的发簪,脸上不着半点脂粉。 哼,果然是出身卑微毫无见识的商人女,竟然如此不懂礼仪粗俗不堪!杨鸯儿嗤之以鼻。她不屑再打量水若云,转身走回亭子中央坐下。 水若云缓缓走进赏湖亭,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衣着高贵,容貌美艳的女子正冷冷地盯住她看,看到她进来,亦不招呼,只是冷眼打量着她,眼中闪着明显的敌意与讥讽。 “鸯儿小姐?”水若云态度不卑不亢,淡淡地道。曾经有些下人刻意在经过昙花筑的时候大声赞扬杨鸯儿的美貌,如今看来,杨鸯儿虽然不算倾国倾城,却也额有几分姿色。难怪如此骄傲。不过,她这份骄傲与自得,也就只对如今的水若云而言。 第四十九章 “水若云?商人之女?不过如此!”杨鸯儿轻哼了一声,神态极为骄傲自负,水若云的全貌她已经看清楚,对这样一个相貌平庸的女人,她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个水若云,配不上启!启,只有她杨鸯儿才能配得上他,启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对杨鸯儿的骄傲自负与那毫不掩饰的嘲讽,水若云只是淡淡一笑,她也不上前坐下,径自轻依栏杆,淡淡地道“鸯儿小姐,过门是客,你本应唤我一声凌王妃!不过,你竟然是王爷的贵客,本妃也不为难于你!只是不知道鸯儿小姐今天把我约来,有何事商量?” “你!”杨鸯儿顿时气得花容失色,她猛地站起身,对水若云怒目而视:“你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商人之女,根本不配成为启的王妃!你是个不要脸的小人,迟早你会滚出凌王府的,不要高兴得太早” 水若云神色淡若轻风,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是么?依鸯儿小姐的意思,是不是只有鸯儿小姐才配成为凌王妃?” “启爱的是我!启是我的,这凌王妃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你不该抢了启,抢了王妃的位置,总有一天,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你等着”杨鸯儿仰起头,并不认为她的想法有什么错,这一切,本来就应该属于她。 看着自信满满居高临下的杨鸯儿,水若云的目光移向水光粼粼的湖面,仍然淡淡地道“鸯儿小姐别忘了,那只是本来。如今,我水若云才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凌王妃,就算王爷爱的是你,但是,他娶的却是我!我现在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凌王妃!凌王府里人人都知,而你呢?在凌王府里,你算什么?” “水若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王妃了么?”水若云的一翻话,戳痛了杨鸯儿的心,只见她满脸怒色,愤怒地指着水若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若不是为了启,你以为你有资格站在我面前么?” “是么?”水若云沉下了脸,讥道“鸯儿小姐,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妃尊你是王爷的贵客才对你好言好语,你身为客人,却对本妃这个主人大呼小叫,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尚书府么?本妃告诉你,这里是凌王府,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尚书千金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再说,你以为我很想站在你面前吗?我是看在王爷的份上” “你敢小瞧于我?”杨鸯儿愤怒地跳起来,尖声叫道“水若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凌王妃了么?你这个朝三暮四,不要脸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朝三暮四?水若云冷眼看向在一旁站着一脸得意的如春,冷笑一声,道“杨鸯儿,你这个明目张胆来抢别人相公的女人又高尚到那里去?尚书府的千金小姐,也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小人罢了!” 她本不想理会杨鸯儿,但是杨鸯儿实在是欺人太甚,她那毫无顾忌的话激怒了她。她虽然并非在意这个凌王妃之位,但是她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的污蔑! 第五十章 “你!”杨鸯儿一张娇艳的脸在瞬间气得扭曲,她猛地上前一步,扬手狠狠地向水若云掴去。 啪的一声,水若云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杨鸯儿那尖尖的指甲划破了她那娇嫩的肌肤,本来白晰细腻的脸上在瞬间浮起了几道血痕。 水若云没有想到杨鸯儿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凌王府里动手,当下心中一怒,想也不想,挥手还了杨鸯儿一记耳光! “你,你敢打我?”杨鸯儿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住一脸淡然的水若云,她尖尖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她,那本经过精心雕琢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而站在一旁看戏的如春也愣住了。 之前她看到杨鸯儿愤怒地煽了水若云一记耳光,心里正暗暗痛快。却没有想到水若云竟然敢对杨鸯儿还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水若云尖声叫道:“王妃娘娘,你怎么可以打鸯儿小姐?” “杨鸯儿!你身为客人对本妃无礼在先,本妃为什么不能打你?难道你还以为本妃好欺负不成?”水若云表情仍然淡然,明亮的眸子里却隐隐泛着怒气。她并不理会如春的叫嚣,而是冷冷地看着杨鸯儿道。 虽然她现在在凌王府中孤立无援,但是却并不代表她可以随意任人欺负!她水若云岂是胆小怕事之人?若是今天她被杨鸯儿轻易地压了下去,那么也许不必等到明天她就要被赶出凌王府!现在她心愿未了,还必须依靠殷启,她怎么能够轻易离开这里? “你,你!”杨鸯儿气得浑身颤抖,过了半响才尖声叫道:“如春,给我教训这个贱人!” 若说杨鸯儿之前只是怨恨水若云抢了凌王妃的头衔,那么她现在简直就恨水若云入骨。 她出身官家,父亲是朝中重臣,虽然不比王爷将相尊贵,但是好歹也是三品的礼部尚书。而她身为尚书府的千金,身份娇贵又甚得父亲疼爱,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如今被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所辱,她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鸯儿小姐,我.....”如春看着水若云,微微犹豫了一下。 看到如春犹豫,杨鸯儿心中更怒,她怒声道:“还不动手?难道你还怕了这个贱人么?你别忘了王爷心疼的人是谁!” 如春有点迟疑地上前几步,可是当她触及水若云那双冰冷的明眸后,顿时心虚地垂下了头。虽然她知道王爷爱的是杨鸯儿,但是水若云的身份毕竟是王妃,她一个小小的奴婢终究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水若云冷冷地看着如春,冷声道:“杨鸯儿,本妃劝你还是冷静一点为好!你莫忘了你只是凌王府的客人!” “没用的东西!”见如春期期艾艾拖沓不前,杨鸯儿心中大怒。她忽然猛地一把推开如春,恶狠狠地向水若云扑去,并用力把水若云一推。 水若云的注意力在如春身上,突然见杨鸯儿扑上来她心中猛然一惊,她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身体已经悬空往湖里掉去。 , 第五十一章 八角赏湖亭位居水中央,亭下湖水深不可测。在赏湖亭上掉下湖去,必定难逃一死。 水若云在情急中,反手死死揪住杨鸯儿的衣领,她身体悬空,重力下坠,杨鸯儿在瞬间竟然被她扯得半个身子探出外面。 站在一旁的如春惊呆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一惊,急急上前拉住杨鸯儿的手,把她的身体稳住。 杨鸯儿吓得脸色煞白,拼命地挣扎着,掐水若云的手,而她越挣扎,身体却越往外滑,眼看就要随着水若云掉进湖里,她终于不敢再挣扎,而是大声尖叫道“你放手,放手!” 身体悬在空中,水若云的体重虽然轻盈,但是却也难以承受自身的重量。再加上杨鸯儿死命挣扎,她的体力已经渐渐难以支撑。可是,她仍然紧咬关,死死揪住杨鸯儿。 她不能死,至少在殷洛没有死之前她不能死去!杀父弑母之仇未报,她就算要死,也要与殷洛一起死! 杨鸯儿花容失色,她见挣扎不脱,在情急之中,竟然从发鬓上拔下了一支锋利的金叉,狠狠地向水若云的手戳去。杨鸯儿下手极狠,一下,二下,转眼间,水若云那洁白细腻的手背一片血肉模糊,血流如注。鲜血沿着手腕滴落,滴在水若云的脸上。 好痛!水若云脸色苍白,艳红的鲜血在她那苍白的肤色上显得尤其刺目。那钻心的疼痛,令她几乎昏噘,但是她仍然死死揪住杨鸯儿不放手。她不能死,不能死!在殷洛还没有死之前,她怎么能死? 水若云死死不放手,衣领越勒越紧,杨鸯儿渐渐透不过气来,一张娇艳的脸孔涨得紫红,动作也开始渐渐变得无力,终于,她握在手上的金叉咚的一声,掉到了湖里,双臂也无离垂下。 如春吓得脸色惨白,她死死拽住杨鸯儿,想把杨鸯儿拉上来,可是,杨鸯儿因为呼吸困难,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任由如春如何用力拉扯,身体仍然渐渐随着水若云往湖下滑去。 终于,如春再也承受不了二个人的重量,她手一软,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而失去了如春在后面的支撑,杨鸯儿与水若云急速往湖里掉去。只听砰的一声,平静的湖面扬起了一阵水花,二人的身影重重地没入湖水中。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怔怔坐在地上的如春,她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在湖水里挣扎沉浮的杨鸯儿与水若云。她可以不顾水若云的死活,但是,她却不得不顾杨鸯儿。她知道杨鸯儿在殷启心里的位置,若是杨鸯儿出了什么事,那么她也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其他,忙扭头疯狂地向陆地跑去,边跑边惊慌失措地大喊“快来人呀,快来人呀,鸯儿小姐和王妃掉到湖里了.......” 随着如春的大喊,惊动了凌王府中的下人,不多时,小羽带着一群侍卫与众多的仆人向这边赶了过来。 小羽拦住惊慌失措的如春,大声喝道“怎么回事?” 如春神色惊恐,身体抖如筛糠,指着湖面哭喊着道“鸯儿小姐与王妃掉到湖里去了.....” 第五十二章 小羽顺着如春指的方向看去,等他看清楚远处湖面上隐若在挣扎的人时,顿时脸色大变,他转头匆匆对身旁站着的侍卫道:“快去禀报王爷!”说完他带着几个侍卫连外衣也来不及脱就猛地往湖里扎去。 现在虽然已经是四月,湖水却仍然冰冷刺骨。如春看着远处的水面,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瘫软在地。她好怕,她甚至后悔不该在杨鸯儿面前挑拨中伤水若云。 好冷..... 水若云只觉得周围一片白茫茫,自己被那寒冷刺骨的湖水包围着,她努力挣扎着想浮上水面,可是在掉落湖中后,本来神智已经迷糊的杨鸯儿被冰冷的湖水一泡,顿时清醒了过来。杨鸯儿在惊慌失措中双手死死地抱住她不放,拽着她往湖底沉去。 冰冷刺骨的湖水不断地冲击着水若云,她想推开杨鸯儿却力不从心。她下意识地张口想呼吸,湖水却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在巨大的窒息感下,她渐渐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然后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若云缓缓睁开了双眼。影入眼蔹的是微蓝色的天空,还有天空中飘浮着的白色的浮云,微风吹过,她感觉到了凉意。 耳边隐隐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她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子,转头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湖边上站满了人。已经醒过来的杨鸯儿此刻正伏在殷启的怀里轻声哭泣,而如春却跪伏在地上。 看到如此情景,水若云心里微微一沉,不由自住地向殷启看去,却发现殷启正冷冷地看着她。 随着殷启的目光,杨鸯儿也发现了醒过来的水若云,看到水若云,杨鸯儿眼里闪过了一丝怨毒,她拽着殷启的衣襟哭道:“启,我好怕,她要杀我.....” 水若云默默地看着杨鸯儿伏在殷启的怀里哭诉,心底发凉。她知道现在无论她说什么殷启都不会相信她。如春是唯一证明她被杨鸯儿推落湖的,可是如春绝对不会帮她说话。 殷启脸色阴戾,用手轻拍着杨鸯儿的背,双眸却冷冷地盯住水若云,眸中隐若闪过一丝杀意。 看着殷启那不善的目光,水若云的心越发不安。她苦涩一笑,没有想到她拼死求生扯着杨鸯儿一起掉下湖中,却引来了如此的麻烦。以殷启现在对杨鸯儿的态度看,他显然是相信了杨鸯儿的话。殷启会怎么对她?是休了她把她赶出凌王府,还是折磨她? 仿佛是印证水若云的想法一般,殷启忽然放开了杨鸯儿,大步向她走过来。他在她身旁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水若云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她不要坐以待毙!她挣扎着站起来,不屈地看着他,说道:“不是我....”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腹部就重重地挨了一脚,娇小的身躯在瞬间飞起,然后犹如破布娃娃一样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湖边的碎石划破了她那单薄的衣杉,娇嫩的肌肤被划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她只觉得五脏六俯像是被移了位一般,一阵剧烈的绞痛传来,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第五十三章 好痛,浑身就像被什么东西辗过一般,剧烈的疼痛令水若云的身体不能控制地颤抖,她脸色惨白如纸,唇边缓缓滴落的鲜血令人心触目惊心。鲜血从伤口上涌出,染红了那一身白色的衣裙。 看着缓缓向她走过来的殷启,她想挣扎起来却力不从心。她只觉得力气一点一点地被抽离,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殷启那挺拔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近,她只觉得眼前一暗,紧接着头皮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已经被人从地上揪了起来。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殷启的容貌,胸口就被重重地拍了一掌。 她娇小的身躯再次重重地摔到地上,然而殷启却并没有放过她,大手在瞬间扣上了她的脖子。 呼吸越来越困难,大口大口的鲜血在口中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也染红了殷启的的手。在恍惚中,她看到了杨鸯儿脸上那得意的笑,还有殷启那狞狰的脸。此刻她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终究还是要死了么?她好恨好恨! 此刻的她明知自己就快死去,可是内心深处的仇恨却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这股恨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剧烈。 水若云笑了,笑得凄凉。一滴晶莹的泪珠,混着鲜血缓缓在脸颊滑落。她挣扎着,艰难地轻启婴唇:“殷洛,殷洛!我好恨,好恨!” 那爱,那恨。即使是死她也难忘。 她的声音虽然小,却清晰地传进了殷启的耳里,殷启倏地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死死盯住眼前这个满身鲜血脸色惨白的女子! 殷洛!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他却确定他并没有听错!这个名字给殷启的震撼太大,他死死盯住水若云的脸,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女,是水富贵那个贪婪小人的女儿,她怎么会认识殷洛? 站在不远处的杨鸯儿看着满身鲜血垂死挣扎的水若云,脸上露出了笑意。不知量力的女人!她以为她斗得过她么?就算她是启的王妃又如何?只要她一句话启还不是杀了她? 然而很快杨鸯儿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她看到殷启紧锁在水若云脖子上的手正缓缓松开,而水若云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却分明仍然没有断气! 看着殷启缓缓松开的手,杨鸯儿的脸在瞬间白了下去,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脸上露出了一丝强烈的恨意。 启不是不爱她么?为什么不忍心杀她?这个卑微的商人之女害她差点掉了命,启仍然想放过她么?不,这个女人必须死!她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这个女人再活着!她怎能够容忍这个女人活在启的身边?她怎能容忍? 殷启怔怔地看着水若云的脸,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几道清晰的伤痕上后微微一怔,忽然他仿佛像发现了什么一般,用手轻轻抚上了水若云的脸颊,然后猛地一抹。瞬间一张薄薄的,被水泡得微微发皱的人皮脸具被他撕了下来。而展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张苍白却美得倾国倾城的脸。 第五十四章 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却美得惊人的脸,殷启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在水若云那平庸的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张美得惊人的容颜。即使此刻的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却仍然无损她的美丽。饶是他阅美无数,却仍然忍不住惊艳。 过了好一会儿,殷启终于移开了双眼,心中却涌起了疑惑。这个女子是谁?她为什么要隐藏容貌嫁进凌王府?她真的是一个商人之女么?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难道她是殷洛手中的探子? 想到这里,殷启不禁又想起了他刚刚听到的话,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他刚刚分明在她提到殷洛的名字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痛苦与浓浓的恨意。若她是殷洛安排进凌王府的棋子,她又怎会恨殷洛?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殷启抬头看去,却看到杨鸯儿与众人一起向他走过来,他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一把将昏过去的水若云抱了起来,甚至刻意把她那张脸埋藏在他的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他不愿意这副模样的水若云除了他之外,被任何人看到,包括杨鸯儿。 殷启抬头看去,当他触及杨鸯儿伤心与不敢置信的目光事,不禁微微一愣。不过,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下人吩咐道“送鸯儿小姐回房。”说完,顿了顿,又对杨鸯儿道“鸯儿,你先回房等我,我一会便来。” “不!”杨鸯儿死死盯住被殷启抱在怀里的水若云,哭喊道“启,你为什么不杀了这个女人?为什么?你不爱我了么?” 殷启怎能这样对她?他怎能这样对她?他说过,他只爱她,他心里只有她!可是,现在她也受了伤,他不安慰她,不杀了那个女人为她出气,还要抛下她,送那个女人回房? 殷启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杨鸯儿,心里不禁微微一软,柔声道“鸯儿.......” “启,你爱的是我,你为什么不杀了这个女人?你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府去?你怎能这么狠心,看着我为你伤心?”杨鸯儿嘶声叫道,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直以来,他对她温柔有加,百依百顺,如今,却为了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女人把她抛到一旁! 殷启微微犹豫,与杨鸯儿相恋多年,他的心里终究是有她的,如今看到她哭得这般伤心,心中顿时不忍。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在他没有查清楚水若云的身份之前,他不想任何人看到水若云的真面目。 觉察到殷启的犹豫,杨鸯儿心里微微一喜,启心里终究还是有她的!当下,她继续佯作伤心不已的模样看着殷启,泣道“启,你不爱我了么?你不爱鸯儿了么?鸯儿别无他求,只求你把她送出府。启,你答应鸯儿好么?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鸯儿为你伤心,为你难过么?” “鸯儿,我......”殷启看着杨鸯儿的眼神渐渐柔和,他几乎差点答应了她的要求,而就在这时,被他抱在怀里的水若云忽然身体猛地一颤,一口温热的鲜血呕在他的衣襟上。 第五十五章 温热的鲜血染透了他的衣袍,那腻滑的感觉,令殷启在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底下头看向怀中的水若云,却发现她双眸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 这个女人,若是他不救她,她必然会死!他现在不能让她死!至少在查清楚她身份之前,他不能让她死去!想到这里,殷启再也顾不得仍然在哭泣的杨鸯儿,抱住水若云大步离去。 杨鸯儿看着殷启远去的背影,娇艳的容颜在瞬间变得扭曲,她死死盯住殷启的背影,目光满是不甘与怨毒。启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都是水若云,都是那个贱人!若不是因为她,启怎么会这样对她? 杨鸯儿紧咬下唇,几乎咬出血来,可见她心中极为愤怒不甘。如春把杨鸯儿的表情看在眼中,忍不心住中打了个冷颤。 昙花筑。 殷启脸色阴沉,坐在椅子上。而玉儿却战战兢兢地躲在一旁,她神色惊恐,双目却仍然担忧地看向寝室的方向。 刚刚王爷铁青着脸抱着浑身是血的王妃娘娘冲进来的时候,她吓坏了。她不想通,王妃娘娘只是去赴鸯儿姑娘的约,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为何成了这副模样。 王妃娘娘是遭了刺客么?怎地伤得那么重?玉儿心中惊恐,却忍不住担心水若云。只是她因为害怕一旁坐着的殷启,不敢多言。 终于,寝室里传来了脚步声,一位须发俱白的老人颤巍巍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殷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道“魏大夫,情况如何?” 魏大夫颤颤地向殷启鞠了鞠,道“回王爷。这位姑娘的性命暂时无碍,不过,因为伤势太重,还必须得好生照顾,以免会节外生枝。”说完,魏大夫又就着一旁的桌子上写下了药方,递给站在一旁的小玉,道“按方子捡药,一日分三次服用,谨记,须得用慢火熬药。” 小玉忙接过药方,向外跑去。 魏大夫再次向殷启道“王爷不必担心,只要安时服药,这位姑娘不多日便能痊愈。只是腹胸伤势过重,日后恐怕身子会虚弱难以恢复。” 殷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只要水若云不死,其他的,他并不关心。 魏大夫见殷启那冷漠的模样,不禁有点疑惑。刚刚凌王府的侍卫匆匆赶到他的诊处,不待他多说,就把他掳走,他心里还认为那位受伤的姑娘是王爷很重要的人,如今看来,却觉得不像。 想到刚刚王爷那铁青的面色,魏大夫不禁身体微微一颤,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再次折腾了!当下,他对殷启拱了拱手,道“王爷,那位姑娘已经醒过来,老朽就先行告退了。” “有劳魏大夫了!”殷启也不挽留,目送魏大夫走出去后。 看着魏大夫的背影,殷启唇边露出一丝冷笑,醒过来了么?如此甚好!水若云,不管你是谁,与殷洛有何关系,本王都要查个明白!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竟然敢对本王有所隐瞒,本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第五十六章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家具。这里是昙花筑。 水若云目光茫然地看着床顶那大红色的幔帐。她没死,殷启终究还是良心发现了么?还是她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才饶她不死? 口中腥咸,仍然有着浓浓的血腥味。那是她吐的血,她知道。在殷启的重击下,她仍然逃过一死,这是不是上天对她的怜悯?上天是怜她大仇未报么? 身体仍然是钻心的痛,虽然身上衣杉未换,但是,那擦破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是谁把她送回昙花筑的? 殷启,我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饶我一命?水若云唇角勾起冷笑。这是命么?不,若是如此,她偏不认命。她做错了什么?她到底欠了殷家什么? 若是说当初殷洛残杀宫家的人和逼死她是为了给玲珑报仇。那么现在的她与殷启无冤无仇,殷启凭什么如此对她?他深爱杨鸯儿,若是杨鸯儿真的因她而死,殷启在愤怒之下杀了她,那么她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可是,他堂堂一国王爷,却听从杨鸯儿的谗言,不问青红皂白,就对她下杀手,她心中不能不恨! 心中无法压抑的仇恨汹涌而出,水若云死死攥住手,在掌心,一丝鲜血缓缓掺出,即使是身体遭受重创,在那锥心的疼痛下,她心中的恨却不曾减半分。 她不会再忍耐,殷启亦好,殷洛亦好,他们即使贵为帝王,也没有资格任意安排她的人生!她的命是她的,她珍惜着。她的路,她要自己选择,那怕结局是堕入地狱万劫不覆! “你恨本王?”殷启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水若云转头看去,只见殷启不知何时已经进房,此刻正站在床头,冷冷地看着她。 水若云明眸圆睁,毫无掩饰心中对他的恨意,讥讽一笑,道“妾身怎敢恨王爷?妾身难道就不怕王爷再把妾身杀了?” 殷启剑眉微皱,眼底有异光浮动。即使他阅美无数,此刻再次见到这张容颜,仍然有着惊艳的感觉。他缓缓在床头坐下,用手轻挑起水若云的下颚,冷声道“水若云,你果然大胆!你这是在指责本王么?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死?”水若云声音微弱,却透着浓浓的讥讽“王爷你有让妾身选择的余地么?你刚刚不是想置妾身于死地么?此刻又何必在乎妾身的想法?” 殷启俊脸一沉,大手倏地扣上她那修长纤细的脖子。“水若云!你别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你害鸯儿落湖差点失去性命,就凭这一点,本王就不会轻易放过你!本王留你一条狗命,只不过是想问个清楚,你到底是谁?与皇上有什么关系?” “哈哈!”水若云放声大笑,声音满含凄楚,她喘着气,讥讽地看着殷启,断断续续地道“殷启.....你想知道什么?” “水若云,你当本王是傻子么?说!你刻意隐瞒容貌潜进凌王府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殷洛派你来的?”殷启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水若云,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的态度令他恼怒,捏住她脖子的手倏地收紧。 第五十七章 隐瞒容貌?他怎么会知道?水若云下意识地用手抚上脸颊,却发现,那曾经的隔膜感已经没了,触手的感觉是一片光滑细腻。 被殷启发现她易容这并没有什么,以殷启的细心,他早晚会发现。而她与殷洛的事情一直被她隐藏极深,殷启又怎会得知? 对于水若云容貌的秘密,其实她一早已经知道,当初在水府的时候,她发现容貌被易容,心里也曾疑惑过。后来在余氏的口中,她才得知事情的原委。 原来水富贵一向重男轻女,注重香灯继承,在他的眼中,只有儿子才是继承家业的人,而女儿在养大后,一律被当成换取财富的筹码。 余氏当年就是为了报恩嫁给水富贵,在嫁与水富贵之前,她曾经师从一位云游路过的道姑学过几天易容之术。而在那短短几天的日子里,她其实并没有学到什么。只是,那道姑感激余家相助,在走的时候,给了余氏几张精制的人皮面具。 后来,余氏嫁给水富贵,在失宠后,受尽了冷落。眼见自己的女儿日渐出落得楚楚动人,她害怕女儿步上她的后尘,便从小就为女儿易容,把女儿的容貌掩盖。因为她不希望女儿被水富贵当成换取财富的筹码。她只希望女儿能够嫁到一个没有三妻四妾的普通人家,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余氏爱女心切,掩盖容貌并没有错,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即使她千方百计地遮掩了女儿的容貌,水若云却仍然没有逃过厄运。凌王府没落,水富贵有心悔婚,把她逼上花轿代替了水如媚。 “说!你到底是谁?”水若云的沉默令殷启心生不耐,不禁再次怒道。 她可以怎么说?她该说她是殷洛的妃子,还是水家的女儿?若她告诉殷启,她其实是宫琉璃,殷启会相信么?不,他不会相信。没有人会相信这样诡异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水若云,她是宫琉璃!身躯虽然是水若云的,可是灵魂却是宫琉璃的。 水若云怔怔地看着殷启,忽然笑了。笑容凄凉而绝美。“殷启,若是我告诉你,我就是水若云,是水家的女儿,你会信么?” 看着那张凄美的容颜,殷启心里微微一怔,随即却冷笑道“水若云,你这是在戏弄本王么?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又怎会直呼当今皇上的名字?何来如此高深莫测的易容术?” 水若云苦涩一笑,凄然道“殷启,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你还是杀了我罢!你今日若是不杀我,你将会后悔!”若是今日她逃过一劫,她不会再放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人!不管是殷启,或是殷洛! “是么?”殷启脸色阴戾,唇边翘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他忽然一把掀开水若云身上的被子,打量着她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冷笑道“水若云,你想死么?没有那么容易!本王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怎会让你如此轻易死去?你可以不说,但是,本王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忽然猛地揪住水若云的衣襟,用力一扯,只听嘶的一声,衣襟在瞬间被撕碎,露出了里面那染满了鲜血的肚兜与肌肤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第五十八章 殷启的那略微冰凉的指见轻轻摩挲着水若云那沾着鲜血,却仍然白晰细腻的肌肤,眸里逐渐变得灼热“若是你先前那平庸的姿色,本王估计连看也不看你一眼,如今,如此美貌,本王又岂能放过这次机会?水若云,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这个恶魔!他比殷洛还可怕!他想做什么?想以强-暴的手段来逼她么?心中羞愤难挡,想挣扎起来,却力不从心。水若云死死咬住下唇,缓缓闭上了双眼。她不想看到殷启那鄙劣的嘴脸,因为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殷启羞辱。 水若云沉默以对,却更是激起了殷启心中的愤怒。他大手一挥,动作极其粗鲁地把肚兜扯落,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在瞬间涌了出来。 本来洁白晶莹的浑圆此刻上面沾上了斑斑血迹,却显得越发诱惑。而殷启却对她的伤口视而不见。目光落在那浑圆的高峰上,黑眸越发深沉。他忽然粗鲁地揉上那挺拔的浑圆,残忍地笑道“水若云,你还是不愿意说么?如此动人的躯体,本王可是没有耐心等你多久!” 水若云不知道殷启为何如此仇恨她,要如此羞辱她。是因为杨鸯儿的缘故么?羞的泪水湿了双颊,她再也无法忍受他的羞辱,挣扎着去推他渐渐俯过来的身躯。“不要!” “不要?”殷启倏地掳住她的小脸,强逼她看着她,冷笑道“水若云,你没有资格说不要!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她不能说!她怎能说?水若云这个身份本来就与殷洛没有任何交集,他要她怎么说?殷启,我做错了什么?若是你不爱我,不承认我这个王妃,你大可给我一封休书,把我休出凌王府。你为何一定要如此羞辱于我折磨于我? 泪水不断滑落,水若云心中恨不得就在此刻死去,太多的仇恨,太多的不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已经无法再承受殷启的羞辱。若是说她先前恨的是殷洛的话,那么,她现在最恨的人却是殷启。 “怎么?还是不愿说么?水若云,看来本王真的小瞧了你!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是迫不及待地想本王要了你?哼,像你这样的人,本王看多了,表面清高,骨子里却是一个放浪形骸的人,本王说得对么?” 殷启眼里有着冷冷的寒意,对背叛他的人,他一向不会手软!水若云,你嘴硬么?本王看你硬到什么时候! 殷启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语言令水若云内心一阵发凉,身体在瞬间仿佛掉进了冰窑。 “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放手.........”水若云再也忍不住,不顾身体上传来的锥心的疼痛,挣扎着,想推开殷启。 “晚了!水若云,本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与殷洛是什么关系,但是,今天本王都不会放过你!这就是你戏弄本王的下场!”殷启挺拔的身躯不顾水若云挣扎,压了上来。 第五十九章 痛!身体上传来那巨大的犹如撕裂一般的疼痛令水若云尖叫出声,她仿佛听到了世界破碎的声音,浓浓的绝望在瞬间笼罩了她。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涌喷而出。 殷启的眼里有着残忍,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温柔,粗暴地伏在她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疯狂地虐肆,她的青涩与紧窒令他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大手重重地揉捏着她那洁白细腻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青淤。 水若云不再挣扎,那双明亮的美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泪水,不断地涌出眼眶,湿了她的脸颊,也湿了枕巾。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启的动作忽然猛然加快,疯狂地,狠狠地撞击着她,然后发出一声底吼,终于停了下来。 云雨过后,殷启唇边竟然有着满足的微笑,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虽然他此举的目的只是为了狠狠地羞辱水若云,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刚刚失控了,他竟然在她身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不,他爱的是杨鸯儿,他怎么能够对别的女人有感觉?殷启的脸色再次变的寒冷,他抬起头,看向水若云,却发现,此刻的她,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茫然地看向床顶,曾经美丽的明眸里没有一点生气。 看着这样的水若云,殷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阵不悦,这个该死的女人,难道本王就那么令她不堪么? 想到这里,殷启莫名羞怒,他狠狠地钳住她的下颚,强逼她面对他,冷声道“水若云,你莫忘了你的身份!本王肯碰你,是你的荣幸!” 心在瞬间裂成碎片,泪水已经流尽。水若云目光空洞地看着他,语气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恨“我恨你!” “恨?水若云,你要恨就恨你当初不应该嫁入凌王府!事到如今,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戏弄本王,这就是你戏弄本王的代价!” 殷启的话犹如利刃一般狠狠地刺进了水若云的心里。痛,心好痛。 曾经在她大声质问殷洛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时候,殷洛亦是如此说“宫琉璃,你不要怪朕心狠,你要怪就怪你当初不该爱上朕,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家人,你要恨,就恨你自己罢!” 殷洛,殷启!好恨,好恨!内心深处痛彻心扉,她再也控制不住,嘶声叫道“杀了我!你杀了我!” 心中无法压抑的恨与悔在疯狂地啃咬着她的心,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身心的重创,令她的神智面临失控。她恨恨地看着殷启,神态疯狂,明眸欲眦。紧咬的下唇丝丝鲜血掺出。 看着水若云那疯狂失控的模样,殷启心中微微一窒,但是很快就冷笑道“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水若云,若是你不想再受折磨,就乖乖地把你与殷洛的关系说出来,那样,本王会给你一个痛快,若是你不说,本王有的是办法折磨你!”说完,他顿了顿,又冷冷地道“本王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三天后,你若不说,本王就灭了水家!” 第六十章 水若云咬牙嘶声道“殷启,你今若不杀我,我会让你悔不当初!”如今她但求一死,若是她活过今日,她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那怕是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是么?”殷启淡淡地道“那么本王就拭目以待!水若云,本王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那就现在看本王怎么后悔!”说完,他看也不看水若云一眼,径自从床上起来,穿上外衣,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看着殷启的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水若云静静的躺在床上,她没有动,眼睛涩涩的,却一滴泪也没有。泪水已经流尽,却比不上心中的痛万分之一。浑身上下犹如跗骨之蛆啃嗜,那痛,锥心入骨,难以忍受。 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噩梦,一场令人生不如死的噩梦。她一辈子也难以忘记,殷启对她的凌虐羞辱。 呵,水家么?殷启,你果然不愧是他的弟弟,骨子里流着与他一样冷酷的血!水富贵一定会后悔罢?后悔当初逼她嫁入凌王府! 他们都该死!死有余辜!可是余氏呢?那个可怜的母亲,她忍心看着余氏死去么?她虽然是本质上不算是余氏的女儿,但是,她终究是占了她女儿的身子,水家的人都该死,但是余氏却是无辜的,再世重生,她已经把余氏这个可怜的妇人当成了娘亲,她不能让她死。可是,如今她已经自身难保,她又怎能救余氏? 惊恐地看着殷启离去,小玉才战战兢兢地向屋里走去。进了屋里,只见大红色的幔帐被掀得大开,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碎片被扔了一地。只见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浑身不着寸缕,双眸无神,像个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洁白的身躯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上面残留着斑斑驳驳的血迹,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小玉惊呆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快步走上前去,颤声问道“王妃娘娘?你是王妃娘娘么......?” 水若云缓缓转头,双目茫然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涩声道“小玉,是我,我没事,去帮我把水打来,我要沐浴......” 听到水若云那熟悉的声音,小玉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王妃娘娘,我都不敢认你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你身上还有伤呀,王爷怎能这样对你?王妃娘娘这么好的人,他就不懂得珍惜” “小玉,别哭.....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水若云艰难地抬手轻轻抚着小玉的头发,身体上的疼痛,却令她说不出话来。 感觉到水若云的身体在颤抖,小玉压抑住哭泣,转身把被扔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然后小心地为水若云盖上。哽咽着道”王妃娘娘,你身上还有伤,不要再动了,奴婢这就去给你把水打来。” 说完,小玉简单地把一片狼藉的地面收拾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其实在殷启进寝室不久,小玉就已经回来了,因为听到殷启的声音,她不敢冒然进去,只好先去熬药。等她把药熬好,端着药回来后,却听到了一些令她面红心跳的声音。 第六十一章 她虽然是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女,但是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她还是隐约还是懂的,在听到那些声音后,她只好把药小心放好,躲到一旁。一直等到殷启出来,她才敢进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王爷竟然那么狠心,在王妃娘娘受伤的情况下,仍然如此折磨她。 小玉心中不禁为水若云感到难过。本来以为王妃娘娘只是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子,却没有想到王妃娘娘竟然那么漂亮。可惜,容貌出众的王妃娘娘却得不到王爷的侍见,反而被伤害得如此惨。 想到这里,小玉心里越发为水若云感到不平,王妃娘娘如此美丽善良,王爷怎么忍心伤害她? 小玉很快就在二个粗使嬷嬷的帮助下,打来了一桶热水。 在小玉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水若云强忍住身体上传来的剧痛,开始沐浴。本来已经麻木的伤口,碰到热水后,更是一阵阵的刺痛。 而然水若云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苍白着脸,疯狂地用水一遍遍地刷洗着身体,她觉得她的身体好脏,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因为她那疯狂的动作,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从伤口里掺了出来,在瞬间染红了浴桶里的清水。 小玉看着,心疼得直流眼泪,她小心地帮着水若云擦洗着身体,哽咽着道“王妃娘娘,你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么?你身上还有伤呀........” 看着痛哭出声的小玉,水若云心中一酸,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玉那担心的模样,令她想起了阿奴。 阿奴.......水若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小玉失声痛哭起来。 殷洛,我恨你,我恨你!若不是你,我今日怎会受此屈辱? 身体上的疼痛,永远也比不上心里的痛。不管她如何清洗,也洗不去殷启带给她的耻辱,在殷启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刹,她羞愤得几乎欲昏死过去! 可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既然殷启不杀她,那么她就要好好活着,她要利用殷启之手,进宫!殷洛,今日一切拜你所赐,你们殷家兄弟欠我多少,我将会一一讨回! 水若云用手轻轻擦干眼泪,眼里透出了浓浓的恨意:殷启,今日所辱,他日我必要你后悔莫及!你不是想知道我与殷洛的关系么?好,那我就告诉你罢! 小玉被水若云眼里是恨吓了一跳,她担心地看着水若云,道“王妃娘娘,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水若云回过神来,看着小玉那担心的目光,不禁心中一暖,她微微摇了摇头,道“小玉,你放心,我没事。” 小玉见水若云已经冷静了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道“王妃娘娘,你身上还有伤,大夫说了,要好好休养。奴婢先伺候你起来。” 说完,小玉转身走到不远处的衣柜上取来衣物,然后小心地把水若云扶出来,默默地为她穿上衣裙,并细心地不碰到她身上和手上的伤口。 看着小玉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水若云心里对这个单纯的丫鬟有了一丝感激。同时心中亦一阵酸涩,在这个喏大的凌王府里,恐怕就只有小玉才是真心待她好的罢了。 第六十二章 兰馨院。 杨鸯儿脸色苍白,卧病在床。 如春处门外走了进来,看了杨鸯儿一眼,又垂下头轻声道“鸯儿小姐,王爷又来了。” “叫他走,我不要见到他......”杨鸯儿歇嘶底里地喊,双手重重地拍打着床褥。晶莹的泪珠从眸角滑落,看起来令人怜惜。 如春为难地看着杨鸯儿,但是见杨鸯儿那坚决的模样,只好退出去,硬着头皮对殷启道“王爷,鸯儿小姐她.......” “好了,你先退下!”殷启不待她说完,便挥手让她退下,然后径自走了进去。 现在距离落湖那天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可是自从那天他把杨鸯儿抛在湖边抱住水若云离开后,杨鸯儿就病倒了,一直病到现在还没好。 在这段时间里,虽然他常常来探望,但是鸯儿却总是避而不见,估计是心中的怒气未消。 对此,他心中亦是无奈。他知道杨鸯儿心里在气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生气。但是,他却有他的理由,尽管他心里是爱她的,可是现在他却不能因为杨鸯儿耍小姐脾气而把水若云赶出府。 想到水若云,殷启不禁又蹩了蹩眉,那个女人,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一直很是平静,她那副有持无恐的模样实在是令他不悦。难道,她真的认为他不敢杀了她么? 上次在昙花筑出来后,他就让小羽去查有关水若云的事情,而小羽带回来的消息却令他十分疑惑。他本来以为水若云是殷洛安排的棋子,之所以易容是为了顶替水若云嫁进凌王府做内应,可是,小羽去查之后得来的消息却是,水若云确实是水家的大女儿,并没有任何人顶替。唯一让人觉得疑惑的是,在水若云与他成亲的前几天,突然上吊自杀,后来被救起来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水府。 以小羽的手段,他绝对相信小羽得来的消息是真的,因为,在小羽的逼问下,水富贵那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绝对不敢说谎。 若是水若云确实是水家的大女儿,那么。她与殷洛又怎会认识?在湖边的时候,他并没有听错,他听到水若云亲口叫出了殷洛这二个字。当时伤她的人是他,她为什么会喊出殷洛的名字?并且说她好恨,她在恨什么?难道是她在神智不清中,错把他喊成了殷洛么? 想到这里,殷启不禁心中越发疑惑。这几天一直被杨鸯儿拒之门外,他心里虽然有点烦躁,却竟然没有了过去的患得患失。反而是他这几天常常莫名其妙地想到水若云,甚至想起那天在昙花筑里发生的一切。他竟然有着莫名的心悸与期待。 杨鸯儿那樱樱的哭声,令殷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杨鸯儿伏在被褥上伤心哭泣,他不禁心里微微一软,走过去把杨鸯儿揽进怀里,柔声哄道“鸯儿,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不要伤心了好么?” 杨鸯儿放声痛哭,不断地捶打着他,哭叫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不要碰我,我不想听,你不要再骗我了…….” 第六十三章 殷启任由她垂打着自己,满怀歉意地道“鸯儿,对不起,是我不对,你不要再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痛了。” 杨鸯儿抬起头,梨花带雨地看着殷启,哽咽着道“你还会为我感到心痛么?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道我当时的心里有多难过么?我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鸯儿......”殷启满脸愧疚,他知道他亏欠了她甚多,当时为了救水若云,把受到惊吓的她抛在湖边,后来她感染风寒病倒,自己却又因为其他的事繁忙,无暇顾及她。 “你走,你走!你不是舍不得那个女人么?你去找她呀,你走呀!我不要再见到你......”杨鸯儿泣不成声,苍白的粉脸上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纷纷往下滑落。 “鸯儿!”殷启看着杨鸯儿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不要再说了,鸯儿,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别哭了,以后你要什么,我都依你好么?” “启,你不要骗我。”杨鸯儿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委屈。 殷启深情地看着她,动作极其温柔地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鸯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了殷启的话,杨鸯儿眼里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她咬着唇道“启,我要你休了那个女人!把她赶出王府!” “鸯儿.....”殷启有些为难,虽然在他的心里,他觉得鸯儿比较重要,可是,他在还没有查清楚水若云与殷洛的事情之前,他实在是不想把水若云赶出王府。 看到殷启犹豫,杨鸯儿不禁觉得一阵委屈,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尚书府千金,为了他不惜自毁清白住了下来,而他却竟然还是舍不得那个卑微的女人!想到这里,心里的愤怒与不甘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再次红了眼眶。“启,你不爱我,你一点也不爱我....” “鸯儿,你相信我,我最爱的就是你。”看到杨鸯儿泫然欲泣,殷启急急柔声安慰她。 “好,启,你若是真的爱我,那么我问你,你要我还是要她?要么你休了她,把她赶走!要么我走!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杨鸯儿恨声道。 这是她最后的手段,是的,她是在逼殷启做出选择,她就不相信,殷启会选择那个相貌平庸的女人而不要她!对于殷启对她的爱,她还是极有信心的。 “鸯儿,你不要逼我好么?你给我点时间,我以后一定会休了她,然后风风光光地把你迎进门.....”面对杨鸯儿步步紧逼,殷启觉得头痛,只能够按下性子尽可能地安抚她。 “不!启,你知道么?一想到那个女人才是你的王妃,我就一刻也不能忍受,有那个女人在,我算什么?启,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杨鸯儿不顾一切地哭喊。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启休了那个女人,她无法忍受除了她之外,另外一个女人成为启的王妃。更何况,她恨水若云,她更不能容忍她留在凌王府。 第六十四章 “鸯儿,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殷启无奈地看着杨鸯儿,他尽量放柔语气,希望能够说服她。 “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只要你把那个女人赶走!赶出凌王府!我不想再见到她!”杨鸯儿猛地捂住耳朵摇头哭喊道。 “别这样,鸯儿.....”殷启皱着眉,他实在是不想因为杨鸯儿的任性,在没有把事情真相查清楚的时候,把水若云赶出凌王府。 “你不爱我!”杨鸯儿一把推开殷启,满脸凄然地看着他,泪如雨下,大声指责“启,你真令我失望,你一点也不爱我,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还比不上那个女人么?” “鸯儿,你明知道不是这样......”殷启再次一把拉住她,急急解释。 杨鸯儿用力从殷启的手里把手抽出,哭着道“如果你是爱我的,就把那个女人休了,把她赶出府去!” 殷启紧皱双眉,看到杨鸯儿伤心落泪,他实在是有点不忍。但是要他现在就决定把水若云赶出凌王府,他又有点不甘。毕竟,在水若云身份未确定之前,也许能够为他所用。杨鸯儿现在如此紧紧相逼,他实在是难以下决择。 看到殷启沉默,杨鸯儿心里开始慌了,在慌乱中,却又涌上了怨恨与失望。她之所以挑明了要殷启在她与那个女人之间选择,那是因为她有信心殷启不会选择水若云而不要她,一定不会。 本来,她步步紧逼,她以为殷启很快就会作出决择,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殷启竟然迟迟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难道殷启真的要为了那个女人而放弃她吗? 不,这样的结局是她不能忍受的,她怎么能够忍受她输给那个女人?她绝对不能够输给那个女人!一定不能! “启,你好狠心!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杨鸯儿绝望地看着殷启,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她哭喊着嘶声大喊“我恨你,我狠你,我恨死你了!我以后也不要再见到你!” 杨鸯儿用力撕扭着手中的绣帕,任由晶莹的泪水在脸颊上滑落,胸口因为激动而急速地起伏着,泪眼中透着浓浓的绝望。 “鸯儿......鸯儿…….”看着杨鸯儿伤心欲绝,殷启终究还是心中不忍,他走前一步,想把杨鸯儿拥进怀里。 “不要碰我!”杨鸯儿尖叫着,用力拍开了殷启的手“你既然选择了那个女人,我走,我以后也不要再见到你!”说完,杨鸯儿以袖掩脸,转身向外奔去。 殷启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快步追了出去。 杨鸯儿虽然看似急奔而出,其实一出了里厅,她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她并没有真的走,她是在等,等殷启追上来。她不相信殷启真的会为了那个女人而放弃她!只要殷启追出来,那么就代表殷启选择的人是她,而不是那个女人。 果然,殷启并没有令她失望,听到后面那急促的脚步声与殷启那焦急地叫声,杨鸯儿嘴角翘起了胜利的笑容。她知道,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接下来,那个女人绝对逃不过被休弃的命运! 第六十五章 殷启追出兰馨院,在看到杨鸯儿的身影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放慢脚步,走上前去把杨鸯儿揽进怀里,道“鸯儿,别再伤心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真的?”杨鸯儿倏地抬头,惊喜地看着殷启,晶莹的泪珠还挂在颊上“启,你真的愿意休了那个女人么?你别骗鸯儿......” 殷启看着杨鸯儿,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休了她。” 虽然水若云的身份有很多疑点,但是他不能看着杨鸯儿离开他,他毕竟还是爱杨鸯儿的,所以,在杨鸯儿的金逼下,他决定选择杨鸯儿。 他爱杨鸯儿,他觉得他的选择没有错,可是,此刻,他虽然拥着杨鸯儿,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水若云。内心深处,竟然隐隐有惆怅的感觉。 杨鸯儿破涕为笑,她就知道,启还是爱她的,那个相貌平庸的丑女人想和她抢?她根本就不够资格! “启,我要你马上写下休书,把那个女人赶出王府!”杨鸯儿有点迫不及待地道。她现在很想看到水若云被休弃赶出王府的凄惨的下场。 “好。”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他既然已经作出选择,他还是答应了杨鸯儿。毕竟,在他的心里,水若云是比不上杨鸯儿的。 “启,我就知道你最爱的是我。”杨鸯儿笑了,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殷启的怀里。只要过了今天,再也没有人和她抢启,启只能够是她的!凌王妃的位置也只能够是她的!谁也别想在她手里夺去! “鸯儿......”殷启轻搂着杨鸯儿,眼里满是柔情。他性格孤傲冷漠,只有在杨鸯儿面前,他才会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杨鸯儿在他心里的地位始终是不同的。 杨鸯儿仰起头,看着眼前这章俊美的容颜,心里是掩不住的欢喜,她拈起脚尖,主动奉上香吻。 殷启在她即将吻上他的时候,却忽然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把杨鸯儿推开。 “启?”杨鸯儿不敢置信地看着殷启,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启,竟然推开了她。 “我....”殷启也怔住了,他刚刚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在杨鸯儿要吻他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竟然浮起了水若云那张苍白的脸。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心里爱的是鸯儿不是么?他不是一直期待有一天可以与鸯儿在一起么?他怎么会因为那个女人而把鸯儿推开? 该死的!殷启咬牙在心里底咒一声,看来最近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令他的情绪混乱了,他怎么会因为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拒绝鸯儿? 殷启撇开了脑海里的倩影,再次把杨鸯儿搂进怀里,这一次,他主动向她吻去。 然而,这时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嬷嬷的声音传来“王爷,宫里.......”当李嬷嬷看到不远处相拥在一起的二人时,声音顿住了。一张满是皱摺的脸上却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笑意,她就知道,王爷心里爱的是鸯儿小姐,瞧,二人这会儿跑到外面亲热来了。 第六十六章 嬷嬷本来想悄悄离开的,可是一想到宫里来的人还在大堂里等着,只好恭敬地站在原地。 李嬷嬷突然到来,惊扰了紧紧相拥的二人,杨鸯儿的脸腾地红了,美眸看向李嬷嬷,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就佯作却娇羞地把头埋进殷启的怀里。 殷启略略松开杨鸯儿,却并没有松手,他看了李嬷嬷一眼,沉声道“李嬷嬷,什么事?” 李嬷嬷恭敬地向殷启行了个礼,道“王爷,宫里来了圣旨,有请王爷前去大堂接旨。” 殷启略微一怔,然后底头对杨鸯儿道“鸯儿,你先回兰馨院歇息,我去去就来。” 杨鸯儿虽然心里有点不悦,不过,宫里来了圣旨她也不敢多话,当下便乖巧地道“启,我会等你。”说完,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殷启的怀抱。 殷启对她宠溺一笑,然后转身大步向大堂的方向走去。 李嬷嬷也忙向杨鸯儿福了福身体,道“鸯儿小姐,老奴送你回房。” 杨鸯儿看着殷启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笑道“李嬷嬷,我不想回房,有劳你带我去大堂。” 她虽然不满李嬷嬷在刚刚突然出现打扰了她与殷启,但是李嬷嬷毕竟是凌王府的管家嬷嬷,她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而且,李嬷嬷是站在她这边的,有了李嬷嬷的帮助,相信她日后进驻凌王府后,会很快得到众人的认可。 而且启已经答应她要把那个女人赶走,那么她也不必急于一时,她并不苯,她知道若是她逼急了,也许会引起启的反感,而且她也不愿意让启觉得她小家子气。 杨鸯儿沉思着,心里的那几分不悦已经散去,不过,她却不愿意回兰馨院去,她想知道宫里来了什么圣旨。如果皇上再次看重殷启的话,那么父亲就不会再反对她与殷启的亲事。到时候,她想要成为凌王妃,就容易得多了。 李嬷嬷微微一怔,继而笑道“是,鸯儿小姐。”对杨鸯儿的要求,李嬷嬷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刚刚二人还在卿卿我我,现在自然是舍不得分开。 凌王府大堂里。 刘公公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殷启,忙起身迎了上去,拱了拱手,道“凌王爷。” 殷启微微一笑,客气道“刘公公不必多礼,宣读圣旨罢。” 刘公公倒也不推辞,站开几步,从怀里取出圣旨缓缓展开,大声唱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凌王殷启于三日后与王妃进宫参加宫宴,钦此。” 宫宴?殷洛搞什么?殷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刘公公一脸无害的笑意,他看着殷启,道“王爷请接旨。”说完,把手中的圣旨小心卷好,递过来。 殷启双手接过,问道“刘公公,宫里最近有宴么?” “这个.......”刘公公一脸为难地看着殷启,却并不答话.。 殷启心中了然,深沉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讥讽,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刘公公的怀里。 第六十七章 刘公公不动声色地把银票收妥,然后满脸笑容地道“王爷有所不知,三日后正是丽贵妃娘娘的生辰,皇上开恩,所以在三日后,会在景阳宫为丽贵妃娘娘设宴庆生。到时不但是王爷,还有文武百官前往参加。” 庆生?一个妃子而已,何必如此铺张?殷洛,你到底想做什么?殷启沉默片刻,然后对刘公公笑道“刘公公辛苦了,一路前来,何不在本王处梢歇片刻?” 刘公公笑道“王爷不必客气,为皇上办事乃是奴才的荣幸。老奴还得赶回宫去复旨,就不叼扰王爷了!告辞。” 殷启亦不挽留,而是亲自送刘公公出门。 杨鸯儿在李嬷嬷的陪同下,走了过来,她见殷启神色阴沉不定,不禁问道“启,你怎么了?” 看到杨鸯儿,殷启的面色缓和下来,道“鸯儿,你怎么来了?” 杨鸯儿上前,把身体依进殷启的怀里,娇声道“启,人家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么?对了,宫里来旨,说什么了?” 殷启只是默默地拥住杨鸯儿。沉默不语。他想不通殷洛为什么会突然下旨,让他带水若云进宫。若是因为一个妃子的生辰,那未免太过。莫非,水若云真的与殷洛有什么关系? 圣旨已下,那么就代表他答应杨鸯儿休了水若云的事情得延后了。至少在进宫之前,他不能休了水若云。想到这里,殷启心中竟然隐隐有松口气的感觉,连他自己亦觉得这样的感觉莫名其妙,难道,在他的内心深处,是不想休水若云的? “启?”杨鸯儿见殷启不说话,不禁心里有点不安,再次问道。 殷启回过神来,对杨鸯儿道“鸯儿,一会我送你回府。” “为什么?启,你这是在赶我走么?”杨鸯儿不敢置信地看着殷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殷启看着杨鸯儿,柔声道“鸯儿,我怎会赶你走?只是皇上有旨,三日后进宫参宴,你若是现在不回府,你如何与你爹爹交代?” “进宫?”杨鸯儿猛地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殷启的衣袖,急急问道“启,你也进宫对么?你是不是要带那个女人一起进宫?” 殷启缓缓点了点头,道“皇上有旨,要我必须带她进宫。” “不!我不允许!”杨鸯儿猛地推开殷启,喊道“启,你不能带她进宫,她配不上你,她根本就不配成为你的王妃!” 杨鸯儿是官家小姐,她自然是明白带水若云进宫代表着什么。水若云出身卑微,她与殷启的亲事并非是皇上亲赐,所以即使水若云是殷启明媒正娶的王妃,她也不放在眼里,因为凭水若云的出身,她根本就不够资格录入皇家名册。 而现在,皇上若是要水若云进宫却不同了,若是经过了皇上的承认,把水若云录入皇家名册,那日后就算是殷启也不能轻易休了水若云。她好不容易才说服殷启答应休了水若云,她怎能够容忍在即将把水若赶出凌王府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 第六十八章 “鸯儿!别胡闹,这是圣旨!”饶是殷启再宠杨鸯儿,在听了她这翻话也不禁变了颜色,这是圣旨,难道她要他抗旨么? 杨鸯儿在瞬间愣住了,这是殷启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在过去,无论她怎么闹,他都是耐着性子安慰她的,可是现在,他却吼了她。其实,她也知道这是圣旨,只是殷启这样的态度令她觉得委屈万分。同时心里对水若云也多了几分怨恨。只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她凭什么进宫面圣?不,她绝对不允许! 在委屈与愤怒中,她猛转身向昙花筑的方向跑去。她绝对不能让水若云进宫,绝对不能! 看着杨鸯儿的背影,李嬷嬷有点担心地对殷启道“王爷.......” 殷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然后大步跟了上去。他虽然宠爱杨鸯儿,但是他却不能容忍她再胡闹。现在殷洛亲自下旨要水若云进宫,他就算在心底愿意为了杨鸯儿把水若云休弃,现在也不能急在一时。更何况,现在殷洛已经摆明了想把他除去,如果现在他把水若云休弃,难保殷洛不会借题发挥。 昙花筑。 水若云站在院子里,看着院角一纵开得正灿烂的兰花怔怔出神。 小玉手上端着药碗,从院外走了进来,看到水若云站在院子里,不禁微微一愣,道“王妃娘娘,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了?” 水若云微微一笑,用手轻轻抚着脸颊,淡声道“这样不好么?我认为这样很好” 经过这段日子在小玉的悉心照顾下,她的皮外之伤已经无碍,只是因为中了殷启一掌,在呼吸时,腹胸仍然会隐隐作痛。那一掌极重,按理说,她应该不会那么痊愈才对,而如今,除了胸腹偶尔会隐隐作痛之外,其他并无大碍。 “王妃娘娘,你还是原来的模样好看,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变丑呢?”小玉走过来,把手中的药碗向水若云递去,继续道“药熬好了,你趁热喝。” “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何来美丑?”水若云淡淡地道。正想接过小玉递过来的汤药,忽然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水若云,你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 杨鸯儿满脸愤怒地从外面走进来,把一腔怒气全部泄在水若云身上。她愤怒地指着水若云,尖声道“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进宫?你有什么资格让启带你进宫?” 小玉见杨鸯儿来意不善,怕她伤了水若云,忙上前一步,道“鸯儿小姐......” 小玉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经被杨鸯儿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手里端着的药碗也在瞬间跌落地下,摔成了碎片,黑色的药汁洒了一地。 “你滚开,就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拦我么?”杨鸯儿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一把推开小玉,逼进水若云,娇美的容颜因为愤怒与怨恨而扭曲着,显得极其狞狰。 “杨鸯儿,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水若云表情冷漠,声音极其清冷,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第六十九章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杨鸯儿口中的进宫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却已经猜到了杨鸯儿的来意,她是来阻止她进宫的。至于杨鸯儿为什么不顾一切地跑来这里发难,她并不想知道,她所知道的是,这里是昙花筑,她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在这里撒野! “水若云,你以为你是什么?就凭你也配与我摆架子么?”杨鸯儿不屑地讥笑道“水若云,别以为皇上下旨让你进宫我就奈何不了你!你若是识相的话,现在就乖乖给我滚出凌王府,否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水若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冷冷地道“杨鸯儿,若是你想把我赶出凌王府,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我不计较你先前的无礼,但是,现在请你马上给我滚出昙花筑!” “你!”杨鸯儿气得脸色发白,忽然猛地走前一步,双手向水若云推去。 水若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用手一挡,然而,杨鸯儿却根本就没有推水若云,而是身体一歪,猛地向后跌去,重重地跌倒在地。正好跌在药碗的碎片上,锋利的瓷片割破了她的手,瞬间,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裙。 “贱人,住手!”水若云微微一怔,还来不及思考,只见一道身影飞快地闪了进来,紧接着,她的脸上就被人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 来人下手极重,她旧伤未愈,她一时站立不稳,也重重地摔倒在地。口中只觉一阵腥咸,一缕鲜血缓缓沿着嘴角流下。她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转头看去,却见殷启正扶着杨鸯儿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 “王妃娘娘!”小玉小脸发白,她虽然极怕殷启,却终究还是上前把水若云扶起来。 杨鸯儿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她忽然推开殷启,走前一步,然后重重地跪到地上,哭着对水若云道“我求求你,求你把启还给我,我求你.......”杨鸯儿哭得梨花带雨,表情充满痛苦与哀求。 水若云紧咬住下唇,一言不发,只是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她心中的愤怒。 事到如今,她已经明白她中了杨鸯儿的诡计。杨鸯儿前来发难,还有殷启突然到来,都是杨鸯儿安排的把戏,她想做什么?想把她逼出凌王府么?既然如此,她倒是要看看今天殷启要怎么折磨她?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殷启接下来并没有为难她,而是把杨鸯儿拉起来,喝道“鸯儿!够了!”说完,他不等杨鸯儿说话,又转头对站在院外的李嬷嬷道“李嬷嬷,准备马车,送鸯儿小姐回府!” 杨鸯儿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哭喊着道“不,我不回去!启,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够了!鸯儿,你不要再胡闹了,这是圣旨,难道你想抗旨么?”殷启第一次不顾杨鸯儿的哭闹,直接把她推到李嬷嬷手里。 杨鸯儿在刹间止住哭声,她定定地看着殷启,眼里透出了浓浓的恨意“我恨你,我恨你!”说完,她一把推开李嬷嬷,哭着跑出院去。 第七十章 这一次,殷启并没有追出去,他深沉的黑眸紧紧锁住水若云,过了片刻,才冷声道“水若云,你好之为之,别以为本王是在乎你,本王只不过是碍于圣旨而已!若是再被本王看到你伤害鸯儿,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水若云双手紧握,明眸里满布恨意,冷笑道“堂堂凌王爷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殷启脸色猛地一沉,身体倏地地逼近水若云。 “我说什么,王爷心里明白!难道,事到如今,王爷仍然是认为我会伤害王爷的心上人么?”水若云仰起头,脸上毫无惧意,讥讽道。 “水若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鸯儿会污蔑你不成?”殷启脸色难看至极,尽管心中隐约觉得水若云的话没错,但是他却接受不了杨鸯儿是那样的人。在他的心里,杨鸯儿一向是温柔无害的,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污蔑水若云?更何况,他不认为杨鸯儿为了陷害水若云而不惜跳湖。 而且,那天他在如春的口亦证实了,是水若云把杨鸯儿推落湖的,鸯儿因为拼命挣扎,所以水若云才被她一同拉下湖的。 想到这里,殷启冷笑一声,道“水若云,你别想在本王面前耍什么花样!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话么?若不是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本王早就把你杀了!” “是么?”水若云反唇相讥“王爷认为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难道王爷在过了那么多天还没有查清楚么?我是不是水家的女儿,估计王爷早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罢?” “你别与本王狡辩!”殷启脸色阴戾,狠狠地看着她“本王亲耳听到你叫殷洛的名字,难道你还想对本王有所隐瞒不成?”说完,他顿了顿,又冷笑道“水若云,若你真是水家的女儿,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让皇上亲自下旨让本王带你进宫?” 进宫?水若云听了殷启的话,不禁微微一怔。现在她终于明白杨鸯儿为什么会那么不顾一切,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把她赶出凌王府了。原来,这一切皆是因为他的一道圣旨。而现在,因为这道圣旨,殷启恐怕更是认为她是他安排的棋子了罢? 水若云心中冷冷一笑,殷洛,我该感激你这道圣旨么?让我有机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殷启并没有错过水若云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同时,他心里升起了深深的疑惑,难道是他错了么?或者水若云根本就不是殷洛的棋子?若是她真的是殷洛的棋子,她为什么在每次他提到殷洛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恨意? 不过,他很快就抛开了心中的疑惑,定定地看着她,她的肌肤仍然洁白细腻,那张曾经出现在他面前的倾城的容颜此刻却再次被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遮住了,现在的她,看起来相貌平庸无奇,而只有他知道,在这张薄薄的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倾城绝色。 他忽然觉得心里恼怒,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被她吸引了全部的视线。即使是杨鸯儿也不能令他如此专注,他深爱杨鸯儿,却不会常常注意到她。更令他着恼的是,这个女人在被他揭穿了她易容的真面目后,竟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带着面具出现在他面前!” 第七十一章 这个发现令殷启心中极其不悦,他冷笑一声道“水若云,你不必在本王面前摆弄你的易容术,你认为你现在还可以骗到本王么?”说完,他猛地一把扯住水若云的手腕,把她拉近身前,大手一挥,把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去。 他唇边有着冷冷的笑意,语气却极其轻挑地道“不可否认,你这张脸确实有吸引本王的资本!如此的你,亦倒不是一无是处!” “多谢王爷的夸奖!”水若云淡淡地道,她没有避开殷启那刻意打量的目光,殷启,不管你今天如何羞辱于我,我都会逼自己忍着,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举动后悔莫及! “是么?既然是如此,那么你就继续取悦本王罢!”殷启狠狠地把她拉进怀里,大手抚上了她那娇柔的身躯。 殷启突然的举动,把站在一旁的小玉吓得惊呼了一声,在看到殷启那凶恶的目光后,小玉再也不敢停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若是我说不呢?你杀了我么?”水若云仰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水亮的明眸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殷启,你认为我在被你百般羞辱后,我还会怕你么?我忍辱偷生,只是为了报仇,为了把你们统统送进地狱! 她脸上那清冷的表情刺痛了他的双眸,他的心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用力钳住她的下巴,“水若云,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唯一的用处就是用你的身体来取悦本王!” “是么?既然王爷那么喜欢我的身体,我就把它送给王爷如何?”说完,水若云猛地一把推开殷启,随手把头上别住的玉叉拔了出来,抵住自己的脖子。继续冷笑道“不过是一身臭皮襄,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尖尖的玉叉刺破了她脖子上娇嫩的肌肤,鲜血在瞬间掺流出来,沿着她那羞耻的脖颈缓缓流下。 “你!”殷启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突,双眸死死盯住水若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笑道“好,好极了!水若云,你这是以死来威胁本王么?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阻止本王了么?” 说完,他身型一闪,竟然是瞬间欺身上前。水若云只觉得手腕一痛,玉叉在瞬间已经掉落在地。而她的身体已经被殷启紧紧钳在怀里。 “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威胁本王!本王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败过!”他紧贴着她的耳朵,姿势暖昧至极,语气却寒冷如冰。 水若云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攥在一起,,双眸在瞬间涌上了一层水雾。尽管她表现得极其冷静,但是,却怎么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恐惧。 殷启忽然猛地推开她,他的眼里尽是讥嘲“水若云,别以为你的命在本王的眼里有多重要,本王现在留你一条狗命,只不过是因为一张圣旨!”说完,他看也不看水若云一眼,拂袖离去 看着殷启的背影,水若云咬牙冷笑,是因为一张圣旨么?殷启,我说过,会让你后悔莫及!这一张 圣旨,将会是你与殷洛下地狱的开始! 第七十二章 三天后。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凌王府门口缓缓向皇宫的方向使去。盛装打扮的水若云轻靠着身子,双目微闭。 沿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是她却仿佛像是睡着了一般,充耳不闻。 今日是她与般启进宫参加宫宴的日子。坐在豪华的马车中,她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澜汹涌,无法平 静。 她仍然记得,在五年前,她亦是如此,与娘亲一起进宫参加宴会,正是那一次,令她认识了他。如 今再次进宫,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可惜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她。五年前,她因为进宫激动不己, 五年后,她仍然是无法令自己平静。只是五年前她是因为好奇与期待,而五年后,她却是因为仇恨。 马车缓缓在皇宫南门停下,水若云倏地睁开双眼。身体竟然在瞬间竟然无法控制地颤抖。 厚厚的帘子被人掀起,在小玉的搀扶下,她终于下了马车,殷启也下了马,此刻正站在不远处,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高耸雄伟的皇宫就在眼前,水若云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地抽痛,口中发涩。若不是小玉此刻搀扶着 她,她几乎不能站立。 殷启向她走过来,目光落在她那虽然经过精心雕琢却仍然掩不住苍白的脸上。 今天的她仍然带着薄薄的人皮面具,脸上的表情,仍然一如概往的冷漠。可是,在她的眼里,殷 启竟然看到了恐惧与隐忍。 她在害怕什么?她是极力忍耐什么?面对这个女人,殷启第一次心里有了探究的想法。 面对殷启伸过来的手,水若云并没有拒绝,她顺从地挽着他的彼弯,与他一同缓缓向前走去。 这在这时,宫门外再次未了几辆豪华的马车,一个粗矿的男声传来“二哥!” 殷启脚步顿住,水若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五皇子殷飞与六皇子殷霍正齐齐向他们走来,殷 飞的目光落在殷启与水若云相挽的手上,眼里充满了兴味。而殷霍的目光却落在水若云身上。 对水若云,殷霍心里始终无法释怀,他不能解释他心里对她的感觉。她并不美,那平庸的容貌甚 至比不上他府里的丫鬟,可是,在上次那件事后,他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殷启并没有错过殷霍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殷霍那大胆的目光,令他心生不悦。他唇边勾起了 一抹冷笑,口中却极其热情地道“五皇弟,六皇弟。” 殷飞笑道“二哥怎么带嫂子来了?是舍不得嫂子么?”他口中称呼水若云为嫂子,落在水若云身 上的目光却带着不屑。 而殷霍从出现到现在,除了向殷启点头示意之外,始终一言不发。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水若云身 上,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在短短的这段时间,宫门前已经陆陆续续地停了不少马车,前来参加宫宴的文武百官纷纷上前寒 喧,其中,因为水若云凌王妃的身份,众人看向她的目光不禁都带着三分好奇与七分不屑。不用说, 凌王殷启娶了一位相貌平庸的商人之女为妃,早已众人皆知。 第七十三章 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水若云神态自若。她自然早己看穿那些人客套背后的不屑,但是此刻她并 不想理会。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不远处的宫殿上,沉静如水的眸子一片清冷,要进宫了么?殷洛, 殷洛。你可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景阳宫。 文武百官早己到齐,大堂上一片热闹。远处,高高的龙椅上仍然空无一人。 这里与五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宽阔的大殿仍然雕龙画凤,金碧辉煌。只是,一切早已经人事物 非。 打量着周围熟悉的景物,在恍惚中,水若云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她清晰地记得,当年,就在这个大殿里,她身穿如火一般的袖色长裙,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而他 ,却正是坐在她如今所坐的地方,痴痴地看着她。 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此刻她的心里早己酸涩。她,不再是当年天真无知的宫琉璃,而他也不再是 当年的大皇子殷洛。 再次回到当年相识之地,她满怀仇惧,而他却是为了他的宠妃庆生。 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内心深处一股剧烈的疼痛渐渐弥漫,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尖锐的声音响起,水若云倏地抬头看去,只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缓 缓从殿后走出,陪同他一起出未的人一个是当今的皇后,另一个却是丽贵妃。 众人齐齐跪下行礼,只有她的身体在瞬间已经僵硬。当年,除了正宫皇后,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她, 而如今,他身旁已经换人,不再是她,而她现在却成了他的弟媳妇。 心底的一角尖锐地剌痛,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即使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为他 伤心难过,不要再为他伤心难过,可是,事到如今,却由不得她。 她的目光死死定在他身上,时间,在这一刹,仿佛已经停顿。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在她的世界里 ,只有痛与恨。 “水若云!”殷启那满含警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捏住她的手臂微微用力把她拉回坐位。 水若云收回目光,人在瞬间惊醒。茫然看向周围,却见众人早已坐回座位,纷纷用讥讽鄙夷的目光 看着她。当初在凌王府的一幕竟然再次重演,她再次为他失控,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爱,而是狠,而是因为 心中有太多的恨。 只不过是一个不懂礼仪目光浅短的商人之女,众人除了对她不屑之外,也不再看她,纷纷把目光投 向大殿中央。 大殿中央,舞姬们已经开始表}演歌舞,水若云那颗起伏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把目光投向大 殿上端坐在龙椅上的殷洛,却发现他此刻也正在看她,目光带着一丝戏谑。 看着那双戏谑的黑眸,水若云心里微微一惊,在这瞬间,她竟然想起了那个刺客。不过,很快她就 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的想法极其荒谬,他是高高在上皇帝,又怎会是刺客? 第七十四章 一道满含恨意的目光射来,水若云感觉到坐在身旁的殷启身体微微僵硬。她秀眉微蹩,转头看去,却看到杨鸯儿正在坐在对面的大臣家眷中,此刻正泫泪欲滴地看着殷启,而飘向她的余光却充满了浓浓的嫉恨。而殷启此刻也正看着她,眼里有着浓浓的愧疚。 杨鸯儿,你恨我么?水若云唇边翘起了一抹冷笑,对杨鸯儿,她本不想与她为敌,但是,之前杨鸯儿却处处逼人,令她避无可避。这此因为一张圣旨,杨鸯儿被殷启送回尚书府,恐怕杨鸯儿已经恨她入骨了罢? 水若云收回目光,在不经意间,竟然对上了一双探究的目光。是他?水若云微微一愣。 一位俊美至极的白衣少年坐在殷洛座下的第一排位置上,显示出了他的身份与众不同。而他,却正是水若云在凌王府梅林中所相遇的吹笛少年。 少年此刻也正看着她,那双清澈的黑眸闪过一丝讶然,然后恢复了平静。他淡淡一笑,如若清风。修长的指尖轻轻拈起白玉酒杯,径自喝了一口酒,竟然不再看她一眼。 是她?梅林相遇,本以为她只是凌王府中不起眼的丫鬟,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启的王妃。那个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想不到,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看到少年那清澈的双眸,水若云心中竟然一窒,与少年的清彻如水的目光相对,她心中竟然有自惭的感觉。好一个清雅的少年!他落座在皇帝的首座,那是身为王爷也得不到的待遇。他一个少年,年纪并不算大,与殷启相差不多,为何却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他到底是谁? 水若云垂首细细沉思,却仍然想不出轩辕国何时有了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少年,她确实,即使她是宫琉璃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个少年。 不知何时,大殿中的歌舞已经完毕,现在一些朝中大臣所带来的家眷已经开始表演自己的才艺。 犹如泉水一般的琴声响起,一位容貌秀丽的白衣少女正在大殿中央轻轻弹奏。这个少女水若云认得,她是现任丞相的爱女,秦明珠。五年前的秦明珠仍然是一个孩子,而今天的秦明珠已长成一位温婉的少女。 秦明珠容貌也许比不上杨鸯儿,但是她却满腹才华,小小年纪,已经是名满京城的才女。殷洛一直想把她指婚给六皇子殷霍,这一次家眷表演,自然是她先出场。 琴声悠扬清雅,声声犹如玉珠落盘,秦明珠神态娴静婉约,一双美丽的水眸却有意无意地落在那个白衣少年身上。 水若云樱唇微翘,一丝嘲讽在明眸中闪过,看来,秦明珠所倾慕的人并非殷霍,而是那个陌生少年。只可惜,白衣少年仿佛对秦明珠那柔情似水的目光视而不见,仍然极为悠闲地浅酌佳酿,甚至看也不看秦明珠一眼。 一曲袅袅终了,秦明珠脸色苍白,凄然退下。众人却为她精彩的琴声大声喝彩。 宴中黜筹交错,筑歌入云,气氛融洽。在无形中,水若云却感觉出了一丝火药味。殷洛高坐在龙椅上,俊美的容颜微含笑意,除了偶尔与坐在身旁的皇后与丽贵妃轻语,始终不曾干涉大殿中的事情。 第七十五章 看着那抹熟悉的笑意,水若云内心深处始终隐隐作疼,殷洛,你果然一如概往的冷酷。 在秦明珠的表演后,陆续有年轻美貌的家眷上殿表演,表演的节目却平淡无味。终于,在一位家眷退下后,盛装打扮的杨鸯儿出现在大殿中央。 杨鸯儿身穿粉色衣裙,高高盘起的发鬓上满是名贵的珠翠,美丽的容颜经过悉心妆点,此刻看起来更是艳丽动人,只见她柔柔上前。 杨鸯儿轻蔑的目光落在水若云身上,然后骄傲一笑。乐曲悠悠扬扬地响起,杨鸯儿熟练地踏着舞步翩翩起舞,她身段娇柔,长袖轻挥,不可否认,杨鸯儿的舞跳得极好。 众人纷纷举目侧望,显然已经被杨鸯儿的舞姿所吸引,而殷启,看向杨鸯儿的目光中,更是带着几分柔情。 一曲终了,杨鸯儿一个轻盈的旋转,结束了了这段精彩的舞蹈。她得意一笑,然后在一片喝彩声中,缓缓向殷洛一拜。 “好!杨尚书的千金果然多才多艺!”殷洛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杨鸯儿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道“多谢皇上夸奖。” 殷洛目光不动声色地看了殷启一眼,然后含笑大声道“来人,赏夜明珠一颗。” 此言一出,大殿中顿时一阵窃窃私语。各人神色不定,匀猜不透殷洛的心意。杨鸯儿虽然确实表演出色,但是却也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更何况,之前不泛其他的重臣家眷表演,殷洛并没有给那些家眷赏赐,如此甚有不公。 杨鸯儿美目一转,目光掠过坐在殿下的水若云,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忽然缓缓向殷洛跪下,脆声道“鸯儿谢皇恩典!只是,鸯儿还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恩准。” 杨鸯儿此话一出,可谓是大胆至极。大殿中一阵骚动,大臣们纷纷议论,连一直安坐在一旁的皇后与丽贵妃也忍不住微微皱眉。杨尚书一张老脸更是变了颜色。而殷启却紧张地看着跪大殿中央的杨鸯儿。眼里有着一抹担心。 殷洛神色不变,他看着杨鸯儿,眼里闪过了一厉光,却淡声道“但说无仿。” 杨鸯儿唇边翘起了一抹冷笑,忽然大声道“皇上,鸯儿素闻凌王妃多才多艺,实在是心中仰慕,还望皇上可否让凌王妃表演一翻,让鸯儿一饱眼福?”水若云,你以为我今天会让你过得轻松么?我今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出丑? 杨鸯儿并没有忘记,如春曾经和她说过,水若云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商人之女。所以,她今天才会如此大胆地向殷洛提出这样的要求,目的就是要水若云当众出丑。 杨鸯儿这一翻话,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水若云身上,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凌王殷启新娶进门的王妃是商人之女,本来对她的身份嗤之以鼻,如今在听了杨鸯儿的话后,却都忍不住惊讶。不过,一个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能够成为凌王妃,也许会有几分过人之出也说不定。 因为杨鸯儿这一翻话,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水若云身上,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凌王般启新娶进门的王 妃是商人之女,本来对她的身份嗤之以鼻,如今在听了杨鸯儿的话后,却都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地看着她 杨鸯儿与殷启之间的事情,在座众人多有耳闻,如今见杨鸯儿提出这样的要求,便明白杨鸯儿其实 是在为难水若云。 第七十六章 听了杨鸯儿的话,水若云心中冷笑,杨鸯儿,你这是要我出丑,以平你心中的怒气么?不过,可能你要失望了!说起来,我还得感激你给我这一次表演的机会! 而殷启却微微一怔,以不赞同的目光看向杨鸯儿,而在对上杨鸯儿那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嗔怪的目光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又怎会不知杨鸯儿心里在想什么?她必然是怪他带水若云进宫罢?罢了,虽然他并不是十分了解水若云,但是,若是这样能够令杨鸯儿出气的话,他并不想去阻止她。即使是事关凌王府的体面。 殷洛淡淡一笑,他看了神色平静的水若云一眼,淡声道“凌王妃,你对杨鸯儿的提议可有异议?”对这个商人之女出身的凌王妃,他心中有着太多的好奇,他亦想看下,她到底有什么手段? 水若云双手紧握,明眸越发清冷,她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站起,清冷的双眸看向殷洛,淡声道“臣妇并无异议。”她的表情淡然而镇定,此刻,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身为商人之女的胆怯,反而落落大方,隐隐透露出高贵的气息。 “既然凌王妃并无异议,那朕便准了!”殷洛的声音淡淡传来。 杨鸯儿鄙夷地看着水若云,眼里满的讥讽“不知凌王妃准备了什么节目?” 水若云底下头,看着她今天特意换上的红色拽地长裙,唇边翘起一抹讥笑,淡声道“既然鸯儿小姐刚刚表演的是舞蹈,那么本王妃也来一段舞蹈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冷气,杨鸯儿虽然诗词琴艺并不算特别出色,但是,舞蹈却甚称一绝,若是当年的璃妃仍然在世,或者还能够与她一较高底。他们虽然不明白水若云的舞跳得如何,但是他们并不认为水若云比杨鸯儿更为出色。 杨鸯儿见水若云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安,不过,她转念一想,却又轻蔑地笑了,她并不认为,一个出身卑微的商人之女能够比得过她,而且,就凭她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她就不相信她有多大的本事! 杨鸯儿轻蔑地笑着,从水若云身边经过,不屑地道“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说完,她便退了下去。 水若云并不理她,而是定定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殷洛,唇边的冷笑越漾越大。殷洛,你一定是把我忘了罢?没关系,今天,我亲自提醒你,即使你忘了阿璃,你亦忘不了玲珑! 看到水若云大胆的目光,丽贵妃与皇后隐隐有些不安,并非是她们觉得水若云对她们有所威胁,而是因为,她的眼神,还有她身上那艳红的长裙令她们想起了一个她们不愿意想起的人。 曾经,有一位倾城的女子,在高高的白玉台上长袖轻舞,她的一颦一笑,无不媚惑人心。她曾被殷洛宠冠六宫,令后宫三千粉黛黯然失色。即使她后来在白玉台上香消玉损,但是她们却永远也忘不了殷洛当时那震惊心痛的模样。 第七十七章 那样的女子,即使是死,亦令人难以忘怀。而且,她们都知道,虽然那个女子已经死去,但是在殷洛的心里,永远地留下了她的烙印。在御书房里,殷洛至今仍然挂着她的画像。 丽贵妃是亲眼看着宫琉璃死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宫琉璃在殷洛心中的位置,此刻看着水若云,她的心在瞬间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有了几分莫名的惊慌。 她不动声色地向殷洛看去,见殷洛面无异色,一颗心才梢梢镇定,不过,刚刚那不安的感觉,却始终盘缠在她的心里,不曾离去。她忽然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想阻止水若云表演。看是刚刚殷洛已经亲口应允了杨鸯儿,金口玉言,又岂是她能够阻止的? 而殷启也心中微微讶然,虽然他怀疑水若云是殷洛的棋子,但是,此刻,他仍然被她这分镇定所动容。要知道,杨鸯儿的舞蹈可是京城一绝,她想要超越杨鸯儿是绝无可能。既然是如此,她为何在选择了舞蹈后,仍然能够如此镇定? 殷启忽然觉得,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了,在此刻,他的心里甚至隐隐觉得,水若云会令在座的众人大吃一惊。 而刚刚那个一直云淡风清的少年此刻亦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水若云,他那双清澈的黑眸里,有着几分疑惑。 水若云神色自若,唇边甚至挂着一抹冷笑,她转身轻声向站在一旁的宫女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缓缓走向大殿中央。 熟悉的乐曲缓缓响起,水若云轻舞长袖,长长的水袖在飞扬,红色的衣裙犹如火焰一般艳丽眩目。只见她纤腰盈盈一握,动作轻灵,本来平庸无奇的五官在此刻看起来却媚惑至极,美得颠倒众生。 水若云笑容妩媚,魅惑。如水般的明眸里却有着浓浓的讥讽与恨意。殷洛,殷洛!你记起来了么?你现在所记起的人是玲珑还是阿璃? 大殿里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一阵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一直镇定的殷洛终于变了颜色。他睁大双眸,看着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水若云,脸上的表情有惊讶,有沉痛,有着不敢置信。 火焰一般轻纱在大殿中央飘扬,五年前的情景,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白玉高台倾城笑,红袖轻舞红凌箩。阿璃,阿璃! 丽贵妃与皇后四目相对,互相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与不敢置信!凌箩舞!这是宫琉璃的凌箩舞,亦是玲珑的凌箩舞!当今世上,除了她们,还有谁会?这个凌王妃,到底是什么人? 丽贵妃在惊慌中,下意识地向殷洛看去,当她看到殷洛的表情后,一颗心,却渐渐往下沉去。 即使她们已经死去,仍然无人能够比得上她们在殷洛心中的位置么?她如此深爱着他,却仍然比不上二个已经死去的人。丽贵妃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她一直以为,只要宫琉璃死了,他的心会接纳她,而如今,她才知道,她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