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异》 欢迎收藏 作者大大正努力存稿中,喜欢的宝宝先收藏回家,一起期待后续呀~ 《山河志异》欢迎收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甲卷 蓼花繁 第一节 淫祀夜雨 深秋冷雨。 古庙黄昏。 硖间一道小径蜿蜒盘曲,沿着沟谷直抵这一处苍黑山坳。 瑟缩在小庙外枯树上的一只寒鸦仰起头,木然仰望苍穹,偶尔低垂下头,瞟一眼小庙内。 “何物窥伺,还不给我滚下来?!” 沉闷压抑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浓郁威猛,宛如黑暗中猛虎啸山,震慑万兽,在小亭外炸裂开来。 寒鸦受惊振翅高飞,但在空中盘旋一阵,似乎找不到可去之处,又畏畏缩缩飞回枝头, 被三十里开外的那个道人追得太紧了。 从景阳冈到这里,三千里奔逃,几乎没有半点歇息时间,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掉腹中的丹元,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一脚踹开破庙小院烂门的篷发虬髯的男子瞄了一眼院内古井上方的亭顶,褐黄色的眼瞳一转,轻蔑地撇了撇嘴角。 一介凡夫,也敢打望本君? 吼声袅袅扩散,小亭柱头棚顶瑟瑟发抖,灰草脱落下来,那匍匐在棚顶的黑影只是发抖,却没有其他动静。 就在这一刻,似乎被他这一声怒吼开启了什么,和院中小亭遥遥相对的破庙正殿猛然间像是晃动了一下。 一抹金黄光泽从正殿里投射弥散出来,打在了亭中的井口上。 蓬发虬髯男子早就注意到了井口的异象。 白雾缭绕,宛若有形之物正在慢慢幻化聚成,被那金黄光芒一照,顿时加速凝华。 讶然止步,男子目注亭中六角井口,又回视了一眼那正在缓缓消失的异芒,目光落在了那可一览无余的破庙中。 一座歪斜在庙中正面基座上的诡异神像上的冉冉浮光正在黯淡下去。 神愿之力? 男子倒是一下子严肃起来,能得香火愿力加持,就不是凡物了。 只是这神像……? 男子辨识不出这如此面目丑陋的神像是何物。 但他好歹也是潜化游历过人间多年的,也知道天下风俗各异,淫祀私庙也是千奇百怪,祭奉什么也都不奇怪。 只是这祭奉之物也未免太面目狰狞可怖了。 不过若是单单狰狞可怖也就罢了,毕竟俗世中祭奉妖鬼奇物者不鲜见,可这模样倒像是一个玃猱,一时间他也没想起来什么神鬼是这般形象。 凸额塌鼻,鼓嘴龅牙,头顶凹凸不平,而且神像还缺了双臂和下半截,就只有一个泥塑半身。 既无威猛刚健之形态,也没有睥睨众生之气象,怎么看都像是私下随意拿捏之物一般。 再看看这庙宇的破败狼藉模样,正殿烛台倾倒,供盘脱落在地,一个蒲团烂得不成样,破损的草根支棱出来,露出内里的木质底座。 偏殿倒是空空荡荡,只是那石墙都是歪斜斑驳。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来祭拜的模样。 或许这是这本地的特有大妖鬼物,颇为灵验,才引来凡夫俗子私下祭拜? 但无论是那种东西,天生直觉都让他感到了危机。 那井口妖物幻化成型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呼吸之间,就已经膨胀成为一个白头青身广额阔鼻的怪物,模样和那神像竟然有几分形似。。 只见那怪物眼瞳丹红,金芒爆闪,目中的凶恶狰狞光焰立时就落到了自己身上,还透露出几分喜意,刹那间就要凝华为实,这厮要化形? 是元神化形,还是自己所无法知晓的元体聚形? 蓬发虬髯男子陡然间就感觉到那股威压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而腹中尚未消化掉的那颗丹元竟然勃勃跳动起来,几乎窜体而出。 他立即就感觉到了大祸临头,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让他全身毛发悚立。 这妖物竟然想要吞噬自己,甚至连带着自己腹中尚未消化的丹元都受到了感应。 简直无视于自己,好胆! 但对方表露出来的强势也让他生出一丝无力反抗的威能压顶的感觉。 要么逃,要么拼。 百年人间的纵横游历和三百年的修炼生涯从未让他有过这般毫无抵御之力的状态,但他的心性血性不允许他束手就擒。 蓬发虬髯男子来不及多想,健步一跨,三丈之遥竟然是一步即到,而就在这一步间,男子已然变体为一头长逾一丈的斑斓猛虎! 斗大的脑袋须发皆张,血盆大口猛然一张,赤红雪白相间的气息喷吐而出,直袭那正在盘绕纠结幻化的气形。 那正在幻化凝形的气象猛然向外一扩,缭绕的气烟呼啦一声炸裂开来,绽放成斑斑点点地气浪,迎上这赤白二气的冲击。 “轰!” 猛虎庞大的身躯被一下子震开三尺,光芒一黯。 整个暗黄斑斓的身形都呈现出一种模糊化的虚影,扭曲折叠在空间中,那腹中尚未来得及消化的丹元竟然险些被震落出来。 震撼中猛虎重新幻化为人形,蓬发虬髯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遭遇的这一切。 居然一层外气就能把自己发挥到极致的丹元之气给震散,而且这其中还有部分自己已然消化掉那道人的元丹。 这妖鬼莫非真的凭藉香火愿力成神了?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他清楚一旦这妖鬼凝华成形,以其展现出来的威势,哪怕自己现在就跑,也绝对难以脱出对方魔爪。 已经没有选择余地,蓬发虬髯汉子再度怒吼一声。 恍然间,双手幻化成为虎爪,爪牙间红白元气时隐时现,合十前推。 倏合倏分,一刹那间,亭中整个空间都要被撕裂开来一般,连带着小亭陡然炸碎开来。 整个亭顶茅草四散纷飞,四根亭柱断裂开来,气旋爆震,就连那六角井口都晃动起来。 幻化成形的巨猿忍不住呲牙一笑,张臂舒展一下身体。 居然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美物,难道真的上苍开眼了? 虽然说品度差了一些,还有些驳杂,居然是虎格之身,但还混有人道真丹,聊作开胃小菜了。 只见那巨猿身影一动就要摆脱井口的束缚,那下半身也只剩下最后一刻就彻底化形。 墨黑如漆的虚空中陡然生出一道银白的匹练划破苍穹,笔直垂落于天地间,映照得莽莽苍苍三千里禺山崔嵬一片白昼。 那匹练天垂一点,自云霄中坠落接地,让整个绵延三千里禺山及其周边的城镇中都能看到这一练天垂。 无数修真之人都忍不住浮空而起,四处眺望,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谁又在应劫了。 白练倏明倏灭,从苍穹泼剌而下,眨眼间破空而至。 却在这亭中井上绽放开来。 “啊!” “嗷呜!” 蓬发虬髯男子双爪舞起的丹元气旋刚来得及再度逼近对方,就看到那自天而落的白练光芒绽放在二人之间,或者说绽放在自己以毕生丹元释放的精芒和那妖物巨猿幻化出来的实形中。 木桶大小的光轮焰球上端一抹银白如练的细线直通天际,在二人之间倏然膨胀爆裂开来,整个两重交织的气旋被这光焰瞬间吞噬,然后向外冉冉扩散开来。 巨猿从惊喜得意骇然转化为惊恐绝望和愤怒的表情落入蓬发虬髯男子眼中。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再度虚化为虎影,就连那残余的一点丹元也化为星星点点,逸散在空中。 “不!该死的老天!” “啊!” 逐渐模糊的目光看着那具已经实羽化为实形的巨猿再度虚无起来,一抹灵光忽闪而逝。 整个实形重新化为一道白雾,被硬生生压回那六角井中,伴随着那粗粝狂暴的一连串诅咒声直入井底百丈,袅袅消失无形。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亭顶被气浪炸开时,从亭顶惨叫坠落的那道黑影还没有来得及落地,就被随后光焰绽放时释放的冲击波弹向庙中,狠狠撞在了偏殿的石墙上,只把那石墙撞出一个凹陷,才落地无声。 三十里之外,一道身形星飞电射,驭空而来。 只落在这石硖上空一旋,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份先前还相当清晰的气息。 落地驻留在石硖峰顶的道人觉得不可思议。 掐指一算。 子时一刻? 难道真的是那暴虎化魇应劫? 不该啊。 纵然那厮趁虚而入吞噬了自己师弟的元丹,也还远未到应劫的状态,至少不可能是这种天劫,但那厮隐约的气息正在远去,似乎却又更上了一层。 这厮却又去了哪里? 若不是他,那天劫却又应在谁身上了? 举目望去,道人想不明白在荒莽山中究竟是人还是妖在应劫,这禺山太宽泛了,自己也只能大概确定这个方向,无从寻找具体位置。 盘桓良久,在方圆几十里地周围细细感应了一番,仍然没有察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道人嗟叹一番,也只能悻悻离去。 古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不过比之前更加破败不堪了。 小亭消失,六角井口暴露在野地里,小院围墙也被那一波震荡倒塌大半。 只留下一座摇摇欲坠的庙观,还有那倾倒在地的神像以及被弹飞撞倒在偏殿石墙上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那道黑影。 日起月落,朝阳暮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雨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了起来。 一行人出现在了山径上,几点火把影影绰绰,朝着小庙而来。 那蜷缩在墙脚的黑影似乎也被山径上踢踏作响的马蹄声惊醒过来,终于动了一动。 陈淮生竭力想要让沉重无比的头昂起来,看一看这究竟是哪里。 眼帘中一片漆黑,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探手摩挲着旁边,是崎岖不平的石墙。 嘴里有几分腥味,鼻下唇边还有些干涸如鼻涕一般的东西,舔了舔,仍然是血腥味。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嘴里和鼻间全是干结的血块。 除了左手,整个浑身上下似乎都是如断裂散落一般的剧痛。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 印象中十岁自己确定身具道种之后,就没有这样难受的情形了。 哪怕后来自己出外游历求学,也遭遇过一些危难,但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几乎和一个废人半死人差不多了。 不对,自己不是陈县长么? 思维有些混乱起来,让他又是一阵晕眩,似乎是一场梦境,让两个人的记忆交织在了一起,但孰真孰假? 他努力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脑海中的种种景象却挥之不去,真是一场梦境,为何却如此清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衫包袱。 长窄衫加横襕衫,内里交领汗衫,内穿罗裤,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自己好像这衣衫挺合身,气息也很亲近,陌生的是这衣衫是唐还是宋或者明时候的?这念头生得怪。 好像还真的是穿越而来了? 陈淮生脑海中越发清晰,点点滴滴如汩汩泉水从心底冒出。 两边的记忆终于分开来,互不交错,一个像是与生俱来,一个则是亲身经历,有点儿意思。 这人也叫陈淮生,自己这是魂穿还是夺舍? 似乎自己还是对这个身份认可更多一些,才会有这般想法吧,而不是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异常真实的梦。 稍稍一动,剧痛把陈淮生从遐想中拉回来。 全身伤得不轻,身体动弹不得,陈淮生就只能把心思却回到了昏迷前的那一幕上来了。 猛虎,应该不是人才对。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那个欲待择人而噬的汉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在昏迷前,他看到了虬髯男子竟然变成了一只斑斓猛虎,而且那毛发光焰夺目,惑人心神,给他印象极深。 是妖是人,他也无从判断。 自己震飞撞在这石墙上落下,现在虽然全身上下都疼痛无比,骨裂肢断,但对于身具道种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只需要调息运行周天,就能恢复一些,养息一二十日下来就能恢复大半。 道种,陈淮生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嗯,自己有点儿与众不同,那就是自己身蕴道种,是景贞九年那一年里,蓼县固镇元宝寨一百二十多个出生孩童中唯一一个身蕴道种之人。 想到这里,那山径上隐约的马蹄声又传入耳中。 他来不及多想,几乎咬碎牙关,用还算能用上劲儿的左臂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透过殿外一点星光,陈淮生终于能确定自己并未瞎,只是夜色深沉,自己面壁,又没有灯光,所以看不见而已。 略显沉浊的元气在气海中蠢蠢欲动。 闭目凝神,灵力缓缓自丹田里汇聚,陈淮生催动灵识带动经脉中的元气流转,一抹气机沿着经脉缓慢运行起来。 气机在体内连行三转,比预料的似乎还要快一些,这让他有些吃惊。 嗯,好像气海深处多了一些东西,但现在自己还无法内视观照,察看不出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陈淮生终于抢在了那一阵嘈杂的声音进入庙院之前,强撑着让自己站起来了。 肋骨几乎都断了或者裂了,不过这无关紧要,养得好。 但现在要面临的才是危机。 深更半夜,夜临这等山坳小庙,只怕不是寻常人等。 自己这个状态很不安全,或者说很危险。 这个世道,好像很不太平,或者说危险四伏。 他不能把自己的虚弱暴露给外人,在不清楚来人是什么角色的情况下,自己的孱弱无力很难说会不会刺激到对方生出歹意。 陈淮生从不吝用恶意来揣测不了解的人。 呃,这好像不是现在这个陈淮生的性子。 马蹄声橐橐,渐渐近了。 杂乱的声音也在深夜里山坳间格外清晰。 “这里怎么会有庙宇?” “什么狗屁庙宇,建在这等不敢见人之处,一看就知道是淫祀,……” “淫祀也好,私庙也好,这里方圆二三十里都没有人烟,谁来祭拜?” “祭拜谁?淮渎龙神?还是庚辰神?” “怎么可能?龙神和庚辰祭奉之地怎么能如此破败?也不可能选到这等犄角旮旯里来,人气都没有,如何祭拜?” “对,一看就知道是淫祀,也不知道是何物,官府也不管一管,……” “这么偏僻,若非我们走错路,也走不到这里来,最近的县城都百里之外,哪里管得过来,……” 吵吵闹闹间,一行人走到院门前,四下张望打量,才发现这里边朽烂不堪。 当先一人忍不住皱眉:“怎么这般破烂,如何歇息?” “行了,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那就干脆别出门了,找个地方避雨就可以了。”一个温婉沉静的声音一下子就压住了吵吵闹闹的一干人,“进去吧,小心些,或许还有人在此避雨,莫要惊扰他人。” 陈淮生扶着石墙,有些艰难地用内袖擦拭掉鼻腔外和嘴角的血迹,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心中也有些震骇。 自己竭力压抑着气息,但是很显然还是被人觉察了。 来人应该有五六人以上,而且单从他们下马的脚步声就能听得出来,都是道种资质,而且还有练气士。 在外游学求道七年,虽然道心未明,但是陈淮生也还是见识过不少。 自家身蕴道种,在乡间元宝寨里算是翘楚角色,放在固镇里也能道上字号,但放在县里就只能得一句“难得”的夸赞了。 若是要入府,那就真的是泯然众人平平无奇了。 七岁识道骨,十四明灵根,廿一无所悟,尘归复自然。 过了十四尚未显现灵根,那就难了。 自己也是十三才算觉醒灵根,也才迫不及待出外游历求道。 只可惜六年下来,一事无成。 还有一年,过了二十一若是仍然不能入道练气,…… 那自己也就只能算是个先天道种,强身健体胜过常人,寿元翻倍也有望,但再奢望其他就没有了。 庙内无烛火。 回忆起来,当初自己进庙来就发现烛台倒塌,神像歪斜,供盘翻落,啥都没有,所以也就在偏殿避雨歇息。 谁曾想那蓬发虬髯的妖物就那么大喇喇地沿着山径而来,又在庙外盘旋了一番才进来。 若非自己习练过太上感应术又好巧不巧感应到了异样攀上亭顶躲藏,只怕立时就得要被那厮给吞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又忍不住摸了摸怀中那本薄薄的册子。 六年游学奔走,就只得这一术,而且还从未灵验过,一直觉得是废物,但今日总算是有了感觉,还救了自己一命。 只是自己一门心思想要寻个宗门打开入道之门,却始终未能如愿,荒废几年,眼见得岁月倥偬,才生出了回家来看看的心思。 心念百转间,外间一行人的脚步声已经踏了进来。 当先者并未先入偏殿,而是进了正殿,火把一举,一览无余。 “咦,这是……?” “吓,何等愚民,竟敢私塑神怪?” “如此丑陋,无半点庄严气相,不知道是何物?” 乱七八糟的声音嘈杂不堪,却仍然被那道沉静温婉的声音所压倒:“尺媚,你就是这里左近人,可识得这是哪路大妖?不是龙君,也不是庚辰神,……” “回师姐,倒像是无支祁一般,这淮水左近三千里,多供奉龙君和庚辰神,但亦有不少乡民私下祭拜无支祁,只是官府一直严厉禁绝,小妹也从未见过,只听闻无支祁是白头赤瞳,凸额龅牙,……” 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回答道。 “咦,这私庙居然还有楹联啊,……” “澜恬洪泽,福佑清淮?啧啧,这可真的是在和官府对着干啊。” “那就应该是这个了,不知道左殿的朋友,是不是也认得呢?”沉静温婉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干人的目光都往左殿望来。 甲卷 蓼花繁 第二节 山河故人 陈淮生早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对方的耳目。 对方几人都是修道人,还有炼气士,耳聪目明,自己再怎么屏神静气,也躲不过这些人的感知的。 他也没有打算躲藏什么。 只是身上的伤痛还让他有些行动吃力,虽然观察下来似乎对方不像是那般凶恶之辈,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不敢大意。 “蓼县陈淮生见过诸位,这位姑娘说得没错,这的确是无支祁的塑像,在我们这边荒僻乡间偶有所见,官府也禁绝不过来。” 陈淮生一瘸一拐,从左偏殿走了出来,抱拳一揖,行了个礼。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注意到对方是九个人,四女五男,但是为首者应该却是居中的两个女子,不,应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九道目光都落在了陈淮生脸上身上,有讶异,有惊奇,有可惜,有淡然。 “淮生哥?!”清冽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惊讶和欢喜,“淮生哥,真的是你?” 陈淮生一愣,目光落在从人堆里走出来的这个女孩子身上。 约摸十二三岁,巴掌小脸,左颊酒窝隐现,俊雅窈窕。 一袭月白罗衫,乌髻紧致,一根玉簪横插,脚踩一双紫色印花符纹吉莫鞾。 目光里还有几分不敢相信,走出来几步,才确定:“淮生哥,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尺媚,黑木崖的宣尺媚啊。” 陈淮生这才有了几分模糊的记忆,也颇感惊异地道:“啊,尺媚啊,一晃五六年了,你变化太大了,我真认不出来了,你这是……” 罗汉堡,黑木崖,元宝寨,固镇驿,蜂桶岭,这是固镇最大的五个村寨,每个村寨都约摸有三五千人口。 而剩下十来个小村寨,多不过三五百人,少的不过百十人,都零零散散分布在三千里禺山最东南角这一隅。 旁边一干人都颇为惊讶地看着少女,虽然他们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但是对这个年龄比他们还小一些的少女却是一脸崇敬。 平素这一位日后叫师姐还是师叔的少女还不好说,但是却都知道她九莲宗中罕有入门不到四年就突破了练气二重的天才,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这位女子还不到十三岁。 这一路行来,几个人都变着法子想要吸引对方注意,但是只需要对方那冷冽的目光睃一眼,一切小心思花样便如滚汤沃雪,戛然而止。 只不过这吸引力太大,隔上一阵子,又得有不知趣的去寻机展现自我,当然都是无趣而归。 好在这一位倒也不为己甚,只是不予理睬而已。 没曾想见到这个都二十出头却尚未入道的家伙却是恁地亲近,委实让人不忿。 难道是亲戚? “小妹四年前就拜门九莲宗了,此番陪同本门归师姐来弋郡接引几位弟子入门,顺带也回家看看,……” 少女展颜一笑,端庄如白莲的俏靥百媚初绽,看得陈淮生也是一窒,赶紧定了定神,心中连呼罪孽罪孽。 “九莲宗?” 陈淮生已经离乡六年,没想到自己走没多久,这位被自己从水中救得一命的小丫头居然就拜入九莲宗门下了。 内心一股子没来由的艳羡嫉妒情绪涌起,这难道就是天人之距? 他也曾经去拜门这些大宗门过,准确的说还不是大宗门,而是这些大宗门的旁支、附属或者下门。 但要么被拒绝,要么就是直接打发去干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计,美其名曰砥砺锻炼。 愿干就干,不干滚蛋,关键是这期间任你如何努力展现,但根本就没机会接触道法。 每年成千上万的道种涌入,这些大宗门根本就不缺拜门求道的,自然要千挑万选。 大宗门一般是不接受直接拜门的,要么门中自行物色选拔挖掘接引,要么就是旁支附属门派中脱颖而出得到推荐的。 像陈淮生这种没有什么人脉的只能去旁支附门搏机会,但那等机会委实太渺茫了。 这几年里他拜了两家大宗门的旁支门派。 在一家种了两年灵田,除了劳累,一无所获,如果学会种玉麦、嘉禾也算本事的话,那也勉强可以算。 另一家则是去当“猎伕”,也就是所谓给帮派中那些专司捕杀低阶妖兽打下手的杂役,专干捕猎辅助活儿。 能学到一些搏杀经验,但是太危险。 一起入门的九人中,七人去当猎伕,结果两年多时间里,三人死亡,一人伤残,自己和另外一人退门,而另外一人还在坚持,不知道最终结局如何。 还去了一个小宗门,但是不到三个月,小宗门就和周邻的宗门发生火并。 他们这些未曾入道的弟子根本就排不上用场,赶紧四散逃命离开,免得成为池鱼。 “九莲宗啊,还没有恭喜尺媚妹子了,这可是大赵一等一的大宗门啊,千载难逢的机会,……” 见到陈淮生面色古怪,喃喃自语,少女莞尔一笑道:“承蒙宗门接引仙师垂怜,忝列门墙,小妹记得淮生哥当初也是道种优才,比小妹可更出色,这几年……” 少女印象中这位救命恩人也是元宝寨中少有的道种,而且灵根一明便出门游历,这几年里一直在外,却不知道究竟有何境遇。 一旁的女子却是久历风雨,知道这个小师妹虽然在修道行上天资出众,但毕竟年龄太小,在人情世故上还是一个孩子,看不出眼前青年的局促狼狈模样。 她赶紧道:“尺媚,每个人境遇未必相同,你世兄当下应是一番游历之后回家,肯定也是有所抱负的,……” 陈淮生野知道眼前女子是为自己打圆场找台阶,心中暗自感激。 这一群人里边,他看得出来对方和宣尺媚都已经是入道练气层级的人物了,其他几名少男少女应该都是宣尺媚所说的优选弟子了。 大宗门招收弟子都有自己的渠道,一般不接受直接拜门之人,而是通过他们在各地的接引人来筛选举荐。 这种接引人一般都是和大宗门有特殊关系瓜葛的。 要么是大宗门中年龄偏大进阶无望而回乡安享晚年的亲传弟子,要么就是和大宗门中重要人物有着亲缘关系的地方大户族人,或者就是地方官府中的要员。 作为接引人肯定有一些特权,但是也会有相当的责任义务,那就是要为宗门选拔物色最优秀的道种人才,在每个地方都会有很激烈的竞争。 九莲宗曾经是大赵境内首屈一指的大宗门,但在近几十年来因为内讧而有所衰退,被新晋崛起的几个大宗门所超越。 但是瘦死骆驼比马大,何况九莲宗还没有到瘦死的地步,只是比起当初一家独大的时候下滑比较大,但仍然是大赵境内排在前五的大宗门。 干咳了两声,陈淮生正欲解释两句,却见少女惊讶地扬眉:“淮生哥难道也知道乡里变故?” 陈淮生一愣,连忙问道:“什么变故?” 见陈淮生一副茫然的模样,少女忙问道:“淮生哥游历在外,一直和家里没联系么?” 陈淮生讷讷道:“我这几年一直在济郡、谯郡、睢郡游历,未曾归家,加之父母早故,又一直在外漂泊,和乡中联系就不多,……” “这样啊,……”少女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一旁的紫衣女子便岔开话题:“看世兄的模样,似乎身体欠佳,而我等刚进院门时,发现院中似乎还有灵力激荡残留下来的些许气息,不知道世兄可曾知道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感觉到对方似要有意回避自己刚才的问题,陈淮生有些疑惑。 但对方明显是这一行人带队角色,他也不好怠慢,只能和盘托出。 “我也不知。我原本是在这破庙里歇息一夜,打算明日一早就归家,但是之前似乎有山间妖兽闯入互斗,我在偏殿中都受了池鱼之灾,内腑亦受了伤,昏迷了过去,究竟昏迷了多久,我都不太清楚,还是被你们马蹄声给惊醒过来的,……” 在对方面前,陈淮生没有遮掩什么。 他和九莲宗素无恩怨,也牵扯不上什么瓜葛,还有宣尺媚这层关系,所以倒也不虞安全了。 这也是实话实说。 他只用眼角余光看到了那虬髯男子变身猛虎,但另外一个身影却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 但能与变身人形的猛虎拼斗,虽然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但也能想象肯定是不同凡响的妖物了。 “妖兽?!”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几个少年少女更是忍不住拔剑环顾四周。 紫衣女子也一怔之后肃然凝神探息,搜索方圆十丈之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心。 “世兄,你确定是妖兽?那是何物?”紫衣女子没等少女发问,便一连串问道:“那妖兽是从何而来?” 陈淮生便把自己所见所闻简略说了一遍。 半真半假,没说对方化形,只说了那猛虎形象。 没见着的,或者说觉得说了会带来更多麻烦的,也就懒得说了。 紫衣女子带着几个弟子去了院子内外仔细查探了一番,得到的情形也证明陈淮生所言不虚。 井上小亭被掀翻,院墙震倒,连偏殿石墙都被陈淮生撞出一个凹坑,甚至地面还有斑斑血迹,都和陈淮生所言十分吻合。 “虎妖还是妖虎?”紫衣女子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与其相斗的又是何妖物?” 虎妖和妖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虎妖是虎兽得道成精,具有灵智和化形之力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当下凡人得道了。 而妖虎则是异化类的虎兽,准确的说是在特定环境下成长起来具有了特殊能力的兽类都统称妖兽,可以没有灵智,也可能是半开智。 这在三千里禺山中并不少见,尤其是山岭深处的绝域禁地中更是多见。 紫衣女子倾向于是后者,这和她获得的一些消息相吻合。 如果是前者的话有些不可想象。 化形虎妖完全可以隐迹匿息到凡人生活地方游历修炼,只要小心一些,就算是修士也很难发现。 何须跑到这山间淫祀里来和妖物拼斗?怎么都觉得不像。 而这里虽然离禺山山中绝域禁地还有些距离,但是这种妖兽受到某些意外因素影响而出来的情形也不少见,这些年更是日渐增多。 只是像陈淮生所说的单单是妖兽拼斗的灵力激荡就把隔着一个小院在偏殿的他都给震伤了,就太骇人了。 妖兽种类层级繁杂,虎类妖兽亦有好几种,品级也不一样。 按照他所言,这番威势起码都是三阶妖兽以上了。 别说她这种练气三重的角色在这种三阶妖兽面前毫无一搏之力,筑基初段来了只怕都难逃毒手。 想到这里紫衣女子也有些紧张,甚至想赶快离开。 但是来都来了,真要有妖兽在一旁窥伺,这个时候想要逃也逃不掉,出去被妖兽伏击,更是送死。 而且妖兽素来喜欢吞噬具有道气灵力的修道人。 这陈淮生虽然尚未入道,但是也是先天道种了,为何却没有吃掉对方? 这也是一个不解之谜。 难道是两方妖兽拼斗,两败俱伤,所以各自逃了? 紫衣女子不敢怠慢。 “凌凡,姚文仲,章芷箬,许悲怀,你们四个跟我出去,布置一下警戒,……” 被紫衣女子点到名字的几个少男少女都精神抖擞地跟着出来了,但紫衣女子却是满脸沉重,“把包袱里的神木符拿出来,……”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离家时,门中都专门赐下一道神木法符,就是怕路上遭遇什么不测,用作保命用。 虽然大家都觉得用不着,九莲宗在大赵修道宗门中也是排在前几位的大宗门,在东边几郡实力尤强,虽说这里已经是禺山之中,但是毕竟也还属于弋郡地界,难道真还有不开眼的人来挑衅? 不过联想到陈淮生所说的妖虎,几个人又觉得脊背生凉,这可是妖兽,哪里会管你这里属于哪里? 看看这淫祀中都敢祭拜无支祁这种恶神,就可以想象得出来天高皇帝远,这里还真不安泰。 见几个人都惊疑不定,紫衣女子沉声道:“不必大惊小怪,出门在外总要谨慎为上,我在庙外布置一个阵法,就算是有妖兽闯来,也能叫它有来无回,但需要你们的神木符一用。” 紫衣女子这么说,其他几人自然都没什么还说,都纷纷拿出神木符交给对方。 陈淮生老远看着那所谓神木符样式也很普通,不过符材上隐隐有些焰光,应该是有灵力勾勒灌注。 却见那紫衣女子径直出门,几人跟随出门。 甲卷 蓼花繁 第三节 初窥门径 陈淮生自然不好跟着去看那法阵如何布置,他也没心思去想这些。 他更关心的是少女口中所说的乡中变故是什么。 虽然父母已亡,但是陈家是元宝寨中大姓,陈淮生叔伯甚多,堂兄堂弟堂侄更多。 若是家族中有了变故,他当然会关心。 猛然间陈淮生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儿过于带入现在这个陈淮生的身份中去了,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来那个身份。 一时间有些恍惚。 但扪心一问,都这等时候了,有什么不对么? 从现在这个陈淮生的记忆就能明白这是一个虎狼当道弱肉强食的世道,一切都要为了生存,所以身具道种的自己才会十四岁就跑出去漂泊游历,其实就是为了博得更多的生存机会。 而乡中那些叔伯和堂兄弟们,他们甚至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那个陈淮生和现在这个陈淮生其实又有多大区别呢? 不都是茫茫人世间挣扎求活么? 哪来那么多唏嘘感悟,活在当下,做好现在的自我才是正经。 雨仍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禺山秋雨素来有名。 细密如丝,但连绵不绝,让整个山中平添了几分空濛静谧的气息。 偏殿中两团篝火已经燃了起来。 正殿太脏太乱,也不好收拾,加上那有些狰狞的无支祁神像,所以也就懒得拾掇了。 两边偏殿却在大家齐心协力打理出来了,正好避雨歇息。 火光摇曳,映照在陈淮生的面膛上,赤红滚烫。 手里托着一颗灰白浑圆的丹丸。 火光下,似乎丹丸表面似乎流淌着几分光纹,淡淡的药味沁人心脾,很好闻。 这是行气顺脉丹,九莲宗的丹药。 大宗门弟子出门都有这些药物带着,以防不测。 用靴刀小心剖开半颗行气顺脉丹,服下后,气运周天,内腑的气血迅速流畅起来。 至于说骨裂骨断倒是简单,好歹自己也是先天道种,只要凝固了精髓,恢复很快。 不得不承认大宗门就是不凡。 这半颗行气顺脉丹就比自己怀中仅存的三剂顺气散加在一起都要强太多。 陈淮生还估计就算是服用了这三剂顺气散也起码要半个月才能恢复过来,但现在这半颗行气顺脉丹服下,才运行一周天,就已经感觉好了三成。 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按了按珍藏好的半粒丹丸。 剩下半颗还要等到一二日后才能服下。 宣尺媚专门告诫过自己,现在自己的经脉还经受不起这种本是用于练气层级修士日常补修的丹散。 当时宣尺媚在给自己丹药,并交代自己服用调息运气方略时,从那个紫衣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陈淮生就知道自己似乎是赚大了。 气生丹田,劲过气海,神阙浮温,百会生烟。 单衣欲试雨夜寒。 先前还有几分凉意,但现在却是氤氲鼓荡,遍体温润。 陈淮生只感觉到那一股气劲沿着丹田气海慢慢弥散开来,先前还有些散乱混沌的气脉在自己意感催行下游动起来,因伤阻滞的经脉竟然一蹴而过,这让他有些惊喜。 精生于髓,髓藏于经。 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内识观海中某种奇异的变化,变得格外敏锐而又细腻。 殿内木柴噼啪燃烧,松脂松油偶尔渗出落入火中,火苗呼啦爆闪。 殿外秋雨润物无声,头顶屋瓦,外间林中,雨丝缠绕包裹着山间每一样物事。 灵识意感从百会沿着神庭一路向下,过膻中、巨阙、神阙、气海,在气海中盘旋三重,最后直抵尾闾,然后慢慢弥散开来。 这一刻,他感觉整个殿内殿外的世界都清晰无比地展现在自己心间。 松木柴枝每一根噼啪燃烧,枯枝烧透通红,渐渐变得红里透黑,黑里泛红,…… 顶上殿瓦雨丝慢慢汇聚成水珠,然后再成水流,缓缓沿着房檐垂落,在半空中随风摇曳,…… 殿外林中,枝叶间雨珠重叠弥合,融汇在一起,从高处向低处坠落,不断在树叶间碰撞破碎又重新汇合,最终落入泥地草叶中,…… 角鸮懵懵懂懂地从树洞里探出头来,仰望夜空,任由那雨滴扑打在浑圆的头上,呆若木鸡,…… 庙外山坡上,草间鹧鸪隐匿于巢穴中,警惕地四下张望,时而猛力摇头,甩掉水渍,…… 点点滴滴陡然间都幻化成无数或长或短长的画卷,汩汩从陈淮生脑海中流淌而过。 他从未有过这般玄妙的感受。 透过小院里如丝细雨,右偏殿内高谈笑语的少男少女们,满怀憧憬,眉飞色舞,…… 紫衣女子和宣尺媚在殿外廊下的喁喁低语,时而皱眉,时而思索。 这一切,映照入心中,宛若意境天成。 雨落千心悟,妙感境自来。 伤并没有痊愈。 但陈淮生却知道自己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和自己身体变化以及那点儿灵悟通透相比,那点伤似乎不值一提了。 他不确定是紫衣女子赠送的行气顺脉丹发挥出的效用,亦或是三天前那一夜,自己所经历的“奇遇”,给自己带来的变化。 他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因为之前苏醒之后自己的第一次运气疗伤就感觉丹田气海中似乎多了一点儿东西,只是以自己现在内视观照却难以清晰体察,但自己伤势恢复效果却好了不少。 不过毫无疑问紫衣女子所赠丹药亦是有相当助力的,起码它帮自己一下子进入了某种境界,嗯,说不清道不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意境。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入道? 陈淮生听人说过,修仙千万重,入道但问心。 每个人入道破境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千人千态,绝无重复,而尤以入道练气为最独特。 甚至有人不知不觉间就入道破境了,但那种感觉你却能心间明悟。 一时间心中噗噗猛跳,很有点儿酒酣耳热的恍惚感,真的么? 他不确定。 因为伤势未愈,浊气犹存,肋断骨裂,自己真踏入道门境界,岂会没有一点儿感应? 但不管怎么说,陈淮生都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玄异的破窠感是这六年间自己从未有过的。 或许自己已经踩到了门槛? 甲卷 蓼花繁 第四节 人情世故 紫衣女子看了一眼盘腿打坐运气行功的陈淮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当然看得出来宣尺媚的心思,但却不以为然。 九莲宗不是寻常小宗门,门规森严。 就算是宣尺媚天赋极佳,但是她毕竟才入门三年,不过练气二重,在宗门中还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顶多算一个很有潜力的新星罢了。 虽然她展现出了极高的潜力天赋,但是天赋潜力是需要兑现的,时间、悟性、资材、机遇,缺一不可。 这等大宗门中每一年入门的优秀人才如过江之鲫,你在一县一府称得上是绝才惊艳,但放在一郡数百万人之中,就未必了。 真正能跨越一级级天堑进入宗门核心的屈指可数。 很多人在入门之时都是自认为自己独一无二,信心百倍。 但几十年过去,就慢慢归于平淡,接受平庸。 不过这宣尺媚的确是门中近几年里少有的几个天才,颇得门中一些大佬的看重。 “尺媚,你和这一位世兄关系很好?” “我五岁的时候去元宝寨走亲戚串门,失足落水,是他救了我,当时他道骨已定,但灵根未明,好像十三四岁才觉醒灵根,有点儿晚了,匆忙出门游历求道去了,这几年一直没有消息,……” 少女眉目中多了几分惘然,“没想到六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是没能入道,……” 紫衣女子摇头:“尺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好的天赋么?你们寥县二十多万凡人,每年出生的婴儿一两万,道种不下百人,就算是能自己觉醒先天灵根的也有三五十人吧?可真正能入道的一年有几人?而且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就是各大宗门早早就物色选拔出来的,像他这样本来觉醒就晚,天赋就不佳,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碰运气的人,你应该清楚,根本就不可能入道。” 少女也知道一般说来七岁之前定了道骨,只是具备了最基础的入道门槛。 十四岁之前如果还未能觉醒先天灵根,就意味着只能是后天灵根,基本上不太可能入道了。 而即便是十四岁之前觉醒灵根,也要看时间,一般说来是越早越好。 十岁之前觉醒灵根意味着灵根灵性最佳,意味着悟性最好。 像她自己就是八岁觉醒灵根,所以很快就被九莲宗的接引人选中送入了宗门中。 在十岁到十四岁之间觉醒灵根的,也有机会,但资质一般说来就不及十岁之前觉醒灵根的了。 过了十四,灵根未觉醒的,要想觉醒灵根,那几乎不可能。 除非服用天材异宝来改造道骨重塑觉醒灵根,由后天入先天,而且资质也多半不及那些本身的先天灵根。 可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天材异宝? 而且真有天材异宝用在那些本身具有先天灵根的道种身上不好么? 就算是大人物的子嗣亲眷也很难获得这样的机遇。 “只是……”少女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 “好了,尺媚,我知道你这个人重情义,但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不可而为之,就没有意义了。”紫衣女子劝道。 像陈淮生这种都二十岁尚未入道的,九莲宗绝无可能让其入门,事实上十四岁才觉醒灵根就注定他无法进入大宗门了。 “弦纤师姐,那能不能……?”少女仍然有些不肯放弃,面带恳求望着这位师姐。 其实她和这位师姐之前并不算熟悉。 也是因为此番这位师姐要来弋郡接引弟子,而自己家乡出了一些变故,她也希望回来看一看,所以得了门中允许才结伴而行。 不过一路上这位师姐对她照拂很是周到,所以才慢慢亲近起来。 “尺媚,你真的只想帮他一把?” 紫衣女子虞弦纤正视对方。 来之前,宗内长老就专门提醒过,务必要照顾好此女,此乃他们所在元荷宗内极具潜力的筑基种子。 虞弦纤也清楚此女才十三岁已经是练气二重,入门三月就入道,成为整个九莲宗千年历史中入道最快的前百。 近十年来每年九莲宗入门弟子中平均入道都在三年左右,自己用了一年零三个月都算是比较快的了。 而她只用了二个月零二十六天,破了十年前一位天才二个月二十八天的记录,还不到自己所花时间的零头。 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这丫头只用了三年多时间就连破两重。 要知道自己入门后也花了五年时间才习成练气一重,而练气一重破境二重也花了三年多时间。 可人家才用了三年时间就连破二重,这中间差距之大,让虞弦纤都忍不住心生嫉妒。 按照这丫头的表现,赶上自己只怕要不到十六岁,想到这里虞弦纤就感觉到一丝疲惫。 大宗门中的竞争外人是无法想象的,其残酷性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单单是九莲宗中任意一宗,弟子就是数百人,同一层级的弟子数十人。 人人都在努力,希冀尽早跃级破境,以求获得门中更多资源。 只有你表现越好,才能获得门中资源倾斜, 像自己这一次接引的几个道种,其实已经经历了一番选择,并且还给了一年的观察期。 但入门之后,一旦超过五年尚未入道,就会给你选择。 要么下放到附院旁门去自我修行,要么可以选择退门。 也就是说哪怕你入了九莲宗,一样不是都能入道的。 大宗门会给你一些更多启迪灵觉的方法,给你更多自我觉悟的机会,但如果你做不到,一样会被淘汰出局。 就是这么残酷,哪怕你在县里府里是天子骄子,但是进了门,几年没有突破,一样滚蛋走人。 可若是真的表现出了足够的天赋潜力,那么门中也不会吝惜给予了充裕甚至奢华的资源倾斜。 像这丫头给陈淮生的行气顺脉丹,虽然不能称是门中宝丹,但也算是十分珍贵的了,练气三重以下弟子根本得不到。 自己入门十五年,总共得到的行气顺脉丹也不超过三十粒,而且几乎都是练气三重之后才获得的。 可这丫头入门才三年,练气不过二重,但手里已经有五六颗了。 这就是差距。 所以虞弦纤还是很想交好这丫头。 没准儿一二十年后这丫头比自己更早筑基,甚至日后成为门中紫府也未可知。 现在能结下一番情谊也算是烧冷灶了。 她可是知道这丫头在门中鲜有结交人,对谁都是不冷不热面和心冷的。 少女有些惊讶地看了虞弦纤一眼,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然。” “那我告诉你,你也该知道,他想入咱们九莲宗不可能,九莲宗从不接收如此大龄的弟子,就算是破格都不太可能,你也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虞弦纤摇头。 “那师姐说这话是何意?” 少女有些生气了。 “去了蓼县再说吧,你也知道你们义阳府的西阳、蓼县、鄳县几个县出了些变故,所以门中才特批你回去看望家人,本门和其他一些宗门也在弋郡巡查,……” 虞弦纤犹豫了一下,“如果入不了咱们九莲宗的话,也许可以入其他与咱们九莲宗关系亲善的宗门,但这要看门中在弋郡这边主事的执事态度了。” 少女天资聪颖,立即明白过来:“那在义阳府巡查的执事可是咱们元荷宗的尊长?” “好像不是,但是却是汐芸宗的,汐芸宗素来和我们元荷宗相善,也许可以请尊长帮忙说项,若是能成,总胜过他这般漫无头绪地瞎撞,真以为散修那么好混啊。” 虞弦纤的话让少女也看到一丝希望,连忙道:“小妹入门时间太短,而且入门之后一直忙于修行,所以对门中诸般情况不甚了解,烦请师姐此番帮小妹一把,小妹定当铭记终生。” 虞弦纤笑靥如花,握着对方的柔荑:“尺媚何出此言,你我宜属同宗,自当相互帮助,若是能行,我自然会竭力。” 虞弦纤内心也有些感慨,都说此女面热心冷,但却如此记情,倒是难得,自己若是帮她一回,但愿她日后也能记得。 左偏殿的陈淮生已经调息完毕,主动过来感谢,也顺带过来和对方接触一番。 宣尺媚不必说,像这一位已经是练气三重的虞弦纤已经是当下陈淮生能接触到的最高级炼气士了。 当初他在两家宗门的旁支和那家小宗门里能接触到的最高水准也就是练气三重,足见这道门中的层级森严。 像元宝寨一千多户近四千人,几乎每年出生的孩子中都能有一二个道种,但是十年中尚未有一个入道的。 宣尺媚是黑木崖的,但同样也是黑木崖近十年唯一一个修道入门的。 可以说在整个固镇中宣尺媚都绝对算是近二十年中数一数二的翘楚人物了,在蓼县,才十三岁不到的宣尺媚,一样已经被很多人知晓了。 而且以宣尺媚现在表现出来的潜力和身处九莲宗门中,假以时日,也绝对可以在义阳府甚至弋郡里排上号。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宣尺媚都是陈淮生需要感激和认真对待的。 看着陈淮生有些艳羡的目光在右偏殿中围着篝火笑谈的弟子们,虞弦纤倒是能理解对方的感触。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同样是先天道种,你倥偬数年,年过二十,却一无所得,而人家才不过十三四岁就要入大宗门静待高飞了。 “尺媚,你和世兄也多年未见,不如就先去说说话,我督促一下他们先养气习练一番,早些休息。”虞弦纤很识趣。 宣尺媚也点点头。 她也想和这位离别几年未见的恩人说说话。 当年若非陈淮生和另外两位陈家子弟不顾性命救她于深潭中,就没有今日的她了,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上。 甲卷 蓼花繁 第五节 宛若云烟 篝火渐小,陈淮生又拾起几根松枝插入火中,捅了捅,火焰再度升腾起来。 “……,情况就是这样,青木门主要就是为天云宗负责灵植、驯兽这些事务的,天云宗在济郡有多处连片灵田,也在繁苴山中有不少灵泉福地,……” “我种了两年嘉禾,算是熟手了,玉麦才种了半季,本想去繁苴山中学种灵草,但没想到另外有人走了关系,没去成,我就实在呆不住了,就只有走人了。” 陈淮生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天云宗这个外门,嗯,青木门还算仁义,我离开的时候,给了二十枚灵石,干了将近三年,就得了这些报酬,……” “淮生哥怎么就想着去学种灵草了呢?干了三年就为了二十枚灵石?为何不一直专心游历学道?” 宣尺媚对这些大宗门中其他事务并不清楚。 她入门之后一直颇受器重,专心致志修习法诀道术,提升灵境,甚至连一般入门之后要兼学的符箓咒都没修习。 像这些采矿、灵植、驯兽、狩猎、炼丹、匠器这些事务,就更一无所知了。 这是何不食肉糜么? 陈淮生见宣尺媚一脸不解甚至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内心无语。 “尺媚妹子,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陈淮生苦笑。 “青木门中负责灵植的就是一个筑基的,快百岁了,我只远远见过一面,下边还有几个练气二三重的,基本上都是六七十岁了,再无进境余地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传授道法,整个青木门大概就只有那位筑基仙师有资格收徒吧,但是我一年都见不到一面,……” “每年青木门有资格向天云宗推荐十名表现优异有突出潜力的弟子回天云宗与其他入门弟子一道参加入道灵悟指导,而分到灵植这一块只有二人,而且几乎都是种植灵草出了特别成绩的,种植玉麦、嘉禾和灵稻是永远没机会的,所以所有干灵植的都想去种植灵草,虽然竞争激烈,但是总有一分希望,……” 宣尺媚万万没想到像天云宗的一个外门里边连灵植这类在她看来纯粹就是杂役的活计竞争都是如此残酷。 为了得一分被举荐的机会,种了几年玉麦嘉禾还得要去搏一个种灵草的机会,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后来呢?” “后来就去了玄火门,……” “睢郡的玄火门?那个与登云派发生冲突的玄火门?”宣尺媚吃了一惊。 睢郡不是九莲宗的重心区域,但是九莲宗好歹也是大赵全国性的大宗门,在大赵各郡都有驻守联络人员,掌握各方消息。 玄火门与登云派的火并而惨遭灭门之事在大赵境内也是流传极广的,没想到自己这位救命恩人居然还差点儿卷入了。 “对,就是那个玄火门,然后我见势不妙,就赶紧溜了,结果尺媚妹子你都知道了吧?玄火门灭门,我算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陈淮生倒是很泰然,对于抛弃投入的门派半点都没觉得不妥。 才入门不到两个月,要说有什么感情那都是废话,而且也没从玄火门里得到什么好处,就干了两个月劳役,难道还要自己去为它拼命不成? 无论是穿越来之前的那个陈淮生,还是穿越来之后的这个陈淮生,都做不到。 大赵境内大小宗门少说也有百家,这还没有算那些隐匿形迹的宗门。 玄火门弟子不过区区几十人,门主也不过就是一个筑基者,而登云派有两百弟子,掌门也是筑基,但人家还有两名长老也是筑基。 你玄火门既然没这个实力,却和人家发生冲突,没有其他宗门和世家介入情况下,结果基本上就注定了。 虽说是灭门,但并非说就是斩尽杀绝,大半弟子被杀,仍然有部分底层弟子就直接归并入登云派了。 如果陈淮生留在玄火门,只要没在一战中丧命,多半也是要被纳入登云派的。 不过就算是纳入登云派,一样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九成九也就一样派去种灵田挖灵石,干些什么都学不到的苦力活儿。 陈淮生就这样随意地拨弄着篝火,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听得少女唏嘘感慨不已。 “淮生哥,我感觉你变化不小啊。”良久,少女才幽幽地道。 她在被救之后,全家都登门去感谢过,后来也过年时候又去过。 印象中的淮生哥是一个十分开朗单纯的少年郎,比这一趟接引回来的几个门中弟子更爽朗诚朴,但现在感觉淮生哥似乎有些意态萧索。 “能不变么?十四出门,现在我都二十了,奔波六年,入道无门,也许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元宝寨,嗯,志向再远大一些,就在县里混吃喝了。” 陈淮生自我解嘲,“我也想奋斗努力,可上苍不垂怜啊。” 陈淮生说的是大实话。 蓼县全县像自己一样的道种数量并不少,起码也是上千人,能入道的屈指可数。 其余入不了道的还不得一样生活? 更别说与俗人清苦艰难几十年的生活相比了。 好歹道种出身使得本身就已经是养息之体,几无疾病缠身的可能,在寿命上已经比寻常俗人要多活三十年了。 而且身强体健,而且还能承载一定的法力,在地方上也算是精英角色了。 只不过相较于入道修行之后动辄逾百岁,举手投足翻天覆地御风而行的威能,那又不可同日而语了,谁又不憧憬向往那等妙境呢? 对陈淮生的感慨,少女也无言以对。 并不是说入道一定就要在宗门里,这大赵散修一样成百上千,便是紫府亦是不少。 可相较于宗门和世家门阀中,散修破境的几率就太低了。 可以说同样一个先天道种,如果入了大宗门或者本身就是门阀子弟,也许破境入道的机会也许有三成。 而中小宗门或者中小豪门望族,也许就只有一成。 散修的话,只怕连半成都没有,这还是要有师傅指导的情况下。 若是纯粹像陈淮生这般四处乱撞,靠自己悟性的话,那就真的只能说是百里无一了。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先天道种入不了大宗门就宁肯入赘那些门阀世家,也要换来这样一个机会,实在是机会大太多了。 “淮生哥,也莫要自暴自弃,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某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的机缘呢。” 少女也是一个沉稳性子,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自然不会将自己和虞弦纤的交谈告知陈淮生。 这本来就是一个未定之数,若是早早让淮生哥存了希望,结果却未成,那就太伤人了,也许淮生哥还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呢。 陈淮生也没想太多,能在这里遇到宣尺媚本来就是一份机缘了。 穿越而来,异世的陈淮生可比这个世界里的陈淮生现实得多。 说实话,他还真有些庆幸自己起码是穿越到了这个先天道种身上。 好歹能活七八十岁,而且一辈子都身强体健少有患病,堪比前世中的普通人了。 不像这个世界里的俗人,过了四十二就急剧衰老,基本上就要准备棺椁了,活过四十五的都很少,四十九就是所有凡俗人等的大限。 不是道种,绝对活不过四十九,除非服用天材异宝改质。 前世中自己都四十好几了,三高痛风秃顶加糖尿病,才熬出来一个副县长身份。 还琢磨着能不能在五十之前搏一个县委常委,估计有点儿困难,干部年轻化,自己年龄没太多优势了,都主张要八零后了。 七五后十年前还有点儿优势,现在就是劣势了,多半就是一届结束去人大政协里养老。 而今世一下子就成了二十岁的高颜值俊彦人物? 当然,人永远不可能满足,无论是哪个世界。 现在两个灵魂已经融为一体的陈淮生当然不愿意就在一个无法入道的先天道种身份上困死,所以他才会这般积极地和眼前少女说话。 换了原来陈淮生的性子,只怕又要自尊加自卑,甚至还要保持出几分不求人的架势,不肯在昔日被自己施救的女孩子面前掉了份儿了。 甲卷 蓼花繁 第六节 何为入道 《山河志异》甲卷 蓼花繁 第六节 何为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甲卷 蓼花繁 第七节 人生逆旅 左偏殿只剩下了陈淮生。 陈淮生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篝火中亮红的火炭。 火炭噼啪作响,扬起一阵火星。 宣尺媚的介绍对自己的帮助无益是相当巨大的。 可能宣尺媚自己都未必知道这相当于是为自己打开了一道入道之门,让自己明悟了什么才是入道,如何才能避免在这条路上去走弯路,做无用功。 现在自己还不确定先前那一阵子的玄妙感觉是否就是真的入道了,但陈淮生确定起码自己应该是触摸到了入道的门槛。 或许是多种因素促成,行气顺脉丹,之前一夜离奇经历,还有雨夜幽静的环境和身心融和下的反应。 他也不确定究竟是哪一样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或许皆有之。 宣尺媚话里话外似乎都还有一些深意,但一时间他也还听不出来。 但无论如何陈淮生知道自己该理性地接受现在这个世界的现实了。 仙道俗世并存,但前者主导后者,而自己呢,似乎正处于一种奇异的临界门槛状态下。 穿越前朝,对历史大势的知晓可以成为优势,可这样一个似古非古的世界,有何价值? 前世自己就是一个小官僚,大学毕业,基层苦干苦熬,一步一步走到副县长的巅峰,也基本到顶了,自己究竟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看《酉阳杂俎》还是《玄怪录》,或者《太平广记》?好像都不是,像是淘到一本古籍残本,看入神趴在书上睡着了? 啥书来着?《山河志异》,对就是这本书,无名氏著,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 当时看其风格还觉得有些元末明初的味道,但更像是虚构架空的,也许就被自己不幸而言中了。 没有历史大势的金手指,这么久了,也没见系统,看这样子是真的要靠自家了。 可陈淮生很清楚自己前世也没啥特别的能耐,既不算特别聪明,读书也一般。 九十年代中期复读两年考上一个师专,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优点,那就是坚韧吧。 这词儿形容有点儿高雅了,实际就是能吃苦耐劳,能熬。 毕业在学校教了几年书,终于找机会调到乡政府里,一步一个脚印,啥都干。 计生专干,社事办主任,武装部长,副镇长副书记,镇长,几乎就干了个遍,乡镇党高官都辗转干了六年,酸甜苦麻辣,尝了个够。 拼却一身病,熬到副县长,也算是祖上烧了高香了,没想到高光时刻却穿越了,这特么是个什么事儿? 不过陈淮生觉得自己还有一大优点就是能迅速辨明形势接受现实,能忍所不能忍。 当年副书记要提镇长了,话都谈了,就差点儿请客庆贺了,结果空降一个省委组织部来挂职锻炼的选调生,愣生生要让自己多等一年。 天知道这一年里会有什么变化? 自己一宿没睡着,起来两鬓就多了几十根银丝,但接下来一年里照样协助人家把各项工作干得漂漂亮亮。 人家回去就是市委政研室副主任,几年里步步高升,现在都是市委常委了,自己提副县长,人家也帮忙说了话。 现在一眨眼被穿越到这个神鬼世界来了,啥金手指都没有,咋办?凉拌! 还不是得审时度势,力争上游,难道还能当咸鱼混吃等死? 这世界比原来的世界更残酷更现实,没见着那玄火门被人家灭门,死了几十号弟子,连筑基中期的掌门都被斩了,谁管? 没准儿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随便哪个宗门或者世家练气二重或者筑基初段的子弟,一拳击来,一剑飞来,自己就身死道消了。 死了能穿越回去倒也罢了,万一不是穿越回去,而是直接gameover,岂不是亏大了? 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越清楚,陈淮生就越是冷静。 前世中自己能一个师专生奔出一个副县长来,靠的是什么?就是坚韧不拔。 九十年代师专生还算不错,起码也是千里挑一的大学生了,这么说来倒是和自己现在在这个世界的情况有点儿相似啊。 有一定基础,但是却也算不上太好,还得要努力拼搏奋斗。 苟可以是一种姿态,该谦卑就谦卑,该退让就退让,但上进之心不能苟,必要时候还得要舍得。 前世苟的话,就是一个教师身份到顶,哪来啥副县长? 今世苟的话,可能就是元宝寨里混吃等死到老。 上苍给了自己一个先天道种身份,再怎么也要搏入道再来苟吧? 理清思路,有助于下一步的规划,挖掘一切可用资源,尽可能改变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是自己现在要做的。 天色渐亮。 天边鱼肚白迎入眼帘时,陈淮生又已经催动体内气血运行一个周天,恢复了精力。 肋骨断裂伤还要假以时日才能痊愈,但是经络已通,已无大碍了。 右偏殿那边虞弦纤和宣尺媚轮流带着两名弟子值夜,这会子都已经醒了,正在热闹着各自拿出包袱里的干粮用早餐。 这也是大宗门出门在外的惯例,既要有阵法警戒,同样人力警备也不能少。 陈淮生这个时候才把自己的包袱清理了一下。 除了两身换洗衣物外,还有一些作为修道弟子出门在外必备的物件。 三份顺气散,是最基本的助力行气用药散,陈淮生在离开玄火门时带走的。 一枚桃木符,两张辟邪箓,还有半枚行气顺脉丹,另外就是大半本《太上感应术注疏》。 另外还有一柄青锋剑。 二十二枚灵石,一大块秘银,一小坨丹金。 灵石的模样和围棋子差不多,捏在手里感觉也差不多,有几分灵动气息,所以叫灵石,也叫云石,云子。 山中地里只要有灵矿脉的地方,有一定探矿技术,就能找到,然后采掘出来,这也是各大宗门和世家门阀里和种植灵田一样最基础的一项活儿。 这玩意儿主要用途是用于灵田改造和灵植促长,有很好的效果。 云石磨成粉末之后,用灵泉勾兑,施用于灵田中,能够提升灵田产量,给陈淮生的感觉就是一种可持久叠加使用的肥料。 另外宗门世家在建筑上也要大量使用含云石类的建材,这样可以使得灵力维系更稳定,无论是在保持地域灵气,还是设置阵法上都更有利。 同时云石也能在一些法器和符箓制作中添加作为稳定剂。 不过因为这玩意儿的通用性、可靠性和方便性,迅速演变成为了一种物资买卖和交换用的货币,类似于后世的白银和黄金。 而秘银是一种金属,主要用于提升承载灵力,尤其适用与法器、武器的打造。 打造中加入数量不等的秘银,可以极大延展法器和武器的灵力承载性,使得法器武器的打造承受更大的灵力灌注。 这块秘银和丹金是陈淮生在齐云门充当猎伕时凭借所获从一名负责采矿的弟子私下那里换来的。 丹金和秘银相似,但应用更广泛,承载灵力更强,价值更高。 只不过这些从未派上用场。 闯荡几年,就只剩下这些。 甲卷 蓼花繁 第八节 风波骤起 “陈兄,来一块?” 对面偏殿里过来一个圆脸略胖的少年,小眼睛中透露出几分精明机敏,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一大卷玉麦炊饼。 发髻梳理得干净顺滑,一枚木簪横插在发髻上,一袭灰衫,腰间一枚木佩,脚下用白布绑腿,一双多耳麻鞋。 看得出来这人虽然家境可能一般,但是却很注重细节。 陈淮生突然发现自己记忆力一下子好了很多。 前世中辛劳太甚,年龄增长,记忆力也不太好。 像昨晚这样七八号人一下子介绍给自己名字,这要把名字和面容对上号,绝对不行。 但现在自己竟然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对方当时的自我介绍。 霍州魏武阳,陈淮生有印象。 道种从明道骨之后,基本上就不能食用凡人日常的米麦粟了,只能食用灵田所产的玉麦、嘉禾、灵稻这一类富含灵气的作物种子。 食用俗人之物,只会增添体内浊气,不利于修行,甚至长期食用的话,还会让道体机能退化,最终退化为俗人。 “魏兄弟,我已经用过早饭了。”陈淮生笑着拍了拍肚皮,“朝食华露,所以吃得少点儿好。” 小胖子也笑了起来,眼睛更是眯缝得看不见,“我不行,还没入道呢,这口腹之欲忍不住,我这包裹里一大半都是炊饼和馕饼。” 陈淮生也愿意和这些人多结交。 大宗门弟子,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日后人家有什么造化,结识一番没坏处,惠而不费。 “这是要准备出发了?”看着小胖子都把包袱背在了身上,陈淮生讶然问道。 “还没有,得等一等,虞道师要探察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情况,陈兄就是这边人,这里应该是算是禺山深处了吧?” 小胖子也很健谈,“感觉从我家乡霍州过来,起码走了三四百里地了。” 霍州府在义阳府东面,印象中大概和义阳府差不多大小。 “勉强算吧,蓼县这边还有两分田八分山,再往西走往北走,像鄳县基本上就是山了。” 陈淮生点点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感觉你们都很警惕,我看虞道师晚间不但设了法阵警戒,而且还专门设立警哨,是因为我说的那个妖兽原因么?” 小胖子脸上露出神秘之色,“不完全是,好像道师说这边似乎不太清静,小心为上.听说以往接引弟子都很简单,带上就走,但是这一次好像给我们都专门派发了神木符,陈兄昨日都见到了,保命用的,今日去你们定陵,估计就知道有什么情况了。” 不清静?能有什么不清静? 陈淮生也有些不解。 义阳府六县,定陵是府治所在,与西阳、竹皋三县半山半丘,蓼县、鄳县、安丰三县处于山区。 虽说处于禺山山中,但是距离禺山腹地的绝域禁地还有相当距离,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啊。 像元宝寨所在的固镇就是纯粹的山区了,除了因为和南楚相邻稍微特殊一些外,其他就说不上了。 不过南楚和大赵已经和平相处几十年了。 大赵的防御重心一直在西边,南边和东边都相对平静,就算是边境上老百姓也是互有往来,自己走了几年难道就有变化了? 等到那边收拾完毕,大家就准备上路了。 一道健步符打在腰间,让陈淮生再度见识了这大宗门的不凡之处。 原本因为这山间行走,俗人走一二十里就只能是身强力壮者能做到了,像他们这些道种,五六十里地也不在话下,但七八十里就有些够呛了。 但健步符灵力一入体,顿觉全身经脉畅通,灵力泉涌。 虽然是险恶的山径,但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让陈淮生也是骇然不已。 这等健步符对虞弦纤和宣尺媚二人来说用处不大,但对象陈淮生以及魏武阳这些尚未入道的人来说就太有用了。 等到天色将黑时,一百六十里地开外的定陵县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不得不承认这些大宗门的资源丰沛,门类齐全,从武器、法器、符箓、法袍盔甲、丹药等等都有着专门的供应支持。 每一样都耗费巨大,超乎想象。 财法侣地,这排在第一位就是财,财力不足,你也就不配称之为大宗门。 感慨声中,陈淮生也跟着一行人进了义阳府的府治定陵城。 融合了两个人的记忆,陈淮生对眼前这个家乡所在的府城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 族望留原籍,家贫走他乡。 陈姓在元宝寨里算是五大姓之一,但是陈淮生家这一支却是比较弱的。 父母早逝,两个伯父一个叔父倒是都在,但是都是俗人,堂兄弟姐妹中也没有一个道种出身。 自己七岁明道骨就引发了这一支的无比振奋,只可惜灵根一直迟迟未觉醒,一直到十四岁才觉醒。 这种情况大家都知道算是道种中资质比较差的了。 但即便如此,毕竟也是先天道种了。 不过陈氏一族人多势众,枝蔓繁杂,几个远支还是陆陆续续有出过道种。 元宝寨每年出身的婴儿大概在二三百人之间,其中一般说来道种出现的几率不定,少则一人,最多的时候那一年有四个被明确道骨。 但平均下来也就是每年一到二人,二人情况最常见。 陈淮生十四岁觉醒灵根之后和族里人商议了一番便出门了。 他甚至没有留在义阳府和弋郡,先去了济郡,后去了谯郡和睢郡游历求道。 只不过现在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定陵城要比家乡蓼县县城热闹繁华许多,人口也要多不少。 虽然看得出来城里城外俗人的生活依然艰辛清苦,却也还算安稳,但是亦能看到修真弟子在城中大街上趾高气扬。 一行人去的是道馆。 这是大赵境内修真界一种民间机构,但也有一些半官方性质。 各大宗门和世家门阀都通过各地道馆来联络协调,而道馆的主持人也多半是当地的修道界的地头蛇。 看着精致优雅的道馆大门,清奇隽秀的牌坊,飞檐挑梁的道观楼台,甚至比地方官府的衙门都要壮美华丽许多,也足以说明其影响力了。 陈淮生逐渐开始用这个世界的心态来看待周遭一切了。 要更好地生存下去,就得要学会了解这个世界。 跟随着一行人进去,陈淮生就感觉到了情况不大对。 道馆里乱哄哄的,一些人正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还有几个人正面色或阴郁,或紧张,或愤怒地交头接耳。 “这是第几次了?还这样讳疾忌医自欺欺人,下一次就该是我们自己了!”一个红脸阔嘴汉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去年的事情,查了多久,结果就是没结果,后来又连发两起,还是没结果不了了之,现在又发生这种事情,难道大家不该好好想一想如何来应对么?” “道兄,稍安勿躁,此次定要让大家一起来商议出一个结果来,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另外一名颇有些仙风道骨一身玄色长袍的修士面色阴沉。 “此番是我凌云宗的师弟出事,难道我们不气愤不着急么?但我们总要有一个调查方向吧?” “哼,就这样坐而论道,难道就能找出疑凶了么?” 那位被唤作道兄的阔嘴男子语气稍稍缓和一些,但是言语里仍然带着几分讥诮。 “也是这一次是落到你们凌云宗身上了,才开始着急了,前几次就是你们最是漫不经心,找各种理由来推脱敷衍,……” 被对方戳了肺管子,玄袍修士也一下子破了防,脸色也难看起来。 “吴兄,你是故意来找茬儿么?现在不正该是大家同舟共济共渡难关的时候么?说这般风凉话未免太不仗义了!” 周围还有几人见两人争吵起来,都下意识地把目光望向一直在摩挲着下颌思索的中年修士。 甲卷 蓼花繁 第九节 疑云重重 这名中年修士看上去大概在四十岁上下。 面色红润,颧骨略高,鹰钩鼻,三角眼,目光森然,发髻梳理得十分光滑。 颌下胡须一缕,在他手指间不断轻轻捋着,显然是他考虑问题时候的习惯。 还是另外一位站在稍远一些的壮年修士走过来,微微一揖。 “易道兄,发生这种事情恐怕是遮掩不住的,很快就会震动整个义阳乃至弋郡,恐怕须得要立即拿出对策来,否则若是被人利用,那对大家都很不利。” 虞弦纤带着一帮人小心翼翼从旁边绕道过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里边有几个人虞弦纤还是认识的,看大家的脸色,应该是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糟糕事儿。 那一位都说要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了,这汐芸宗的易长老当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和之前所说这边发生的变故有瓜葛。 原本虞弦纤是不敢打扰这位脾气素来不太好的师伯的,只不过带着一群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们身上,虞弦纤反而只能上前见礼了。 “弟子虞弦纤率诸弟子见过易师伯。”虞弦纤恭恭敬敬地双手交叉,左手掌压在右手掌上,贴于小腹,再是一个深鞠躬。 这是对道门中对门内长辈的极为尊重的礼仪了,也足见这位汐芸宗长辈的威势。 中年修士看了一眼虞弦纤,脸色稍微好看一些:“嗯,这就是这一批接引的弟子?” “回师伯,是。”当着这么多人,虞弦纤也没有多解释,宣尺媚早就是了,而陈淮生却不是。 “唔,我知道了,你们先站一边稍等,我这边还有事情。” 易姓道人点了点头,这才扭头向那个一直站在一边等候他发话的壮年修士道:“此事的确须得要查明,我记得从前年开始,弋郡这边似乎就不太平了吧?前年末,白石门是不是也出了事情?” 一干人脸色都微微一变,还是那个红脸阔嘴的男子勉强点头:“易道兄说得是,白石门练气六重弟子宇文天死于鄳县崇文岭下,不过……” “我知道,白石门的事儿和我们无关,我们也没多关心,去年三月初九,你们重华派掌门亲传弟子在蓼县蜂桶岭死亡,可曾查明原因?” 红脸阔嘴男子脸色更加难看,咬着牙关恨恨地道:“未曾查明,因为只剩下残肢,看似是被妖兽所吞噬,但是其中疑点颇多,若真是妖兽,为何不将残肢都吃掉,还要留下一截?” 说到这里,红莲阔嘴男子都有些老泪纵横,很显然是对折损了这样一个内门亲传弟子十分痛心。 “可是近年来,蓼县的确有出现不少妖兽的踪迹,……”凌云宗那个玄袍修士脸色越发难看。 “我那师侄天资聪颖入道才二十五年,已经是练气六重,正在冲击练气七重,蓼县这几年的确有妖兽踪迹,但是都是在绝域边缘,距离蜂桶岭尚远,而且多是一阶妖兽,二阶妖兽都未尝得闻,什么妖兽能轻易将我师侄吞噬?……” 入道二十五年就练气六重,的确是相当优秀了,也就是说六十岁左右基本上就能有望冲击筑基大道了,绝对算是一般宗门中的精英弟子了。 能轻松吞噬练气六重修真的妖兽,起码应该是二阶妖兽,甚至二阶妖兽都难以轻松得手,除非是突袭。 但二阶妖兽不太可能出现在凡俗之地,真要出现,早就肆虐一方,传得尽人皆知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妖兽所为?那会是何物作恶?”中年修士微微动容。 妖兽喜吃人,更喜欢吞噬修士,因为修士身体中精元气息对其有极大的吸引力,这不是秘密。 修士躯体每一截对妖兽来说都是至宝,不可能舍弃不食,所以红脸修士所言有残存部分的确可疑。 妖兽吃人很正常,但妖兽轻易是出不了绝域禁地的,顶多就在边缘地带活动,而且极易被发现,合力绞杀就行了。 但若不是妖兽,却又有如此耸人听闻的吞噬肢体之行径,那就有些恐怖了。 除了邪物,他还想不出什么东西来,而邪物却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尤其是俗人定居之地更是容易出邪祟妖鬼。 “这却不好说,我师侄只留下一截腿和半个头颅,其死状惨不忍睹,尤其是头颅明显是被啃噬掉,脑髓却被全数吸掉,……,腿部那一截伤口更是呈锯齿状,筋肉残留……” 绘声绘色的形容,听得虞弦纤身后的一干还未入门的弟子都是脸色青白,尤其是几个女孩子都是恶心欲吐。 陈淮生也听得不寒而栗。 “邪祟妖鬼?”中年修士摇摇头,“若真是邪祟妖鬼,绝不会只作这一次案,就算是它能潜伏,但绝不会超过一个月,但这之后,蓼县可还有发生过这般事情?” “易道兄,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后来就是去年九月,也就是这个时候,游历访友到鄳县的睢郡散修霍文忠师徒二人,一个是练气五重,一个是尚未入道的先天道种,但资质颇佳,二人失踪,至今没有下落,……” 中年修士忍不住皱眉。 失踪是最棘手的,尤其是这等修士。 这义阳郡位置较为特殊,地处禺山山区,南边却又和南楚接壤。 禺山山中除了绝域之外,就是大赵和南楚之间地界犬牙交错,本来就不好分。 好在山区人口不算多,又是绝域禁地毗邻,所以虽然经常有纷争,但也没有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因为是出于绝域禁地边缘地带,肯定就会有不少修真弟子要来这些地方活动,其中以狩猎妖兽和采撷灵药为主。 这真要因为贪心而入宝山最终遭遇厄运的每年都不少,谁能说你这失踪就能和这邪祟妖鬼牵扯上关系? “继续。”中年修士面无表情地道。 吞了一口唾沫,红脸修士硬着头皮道:“然后就是今年二月,大雪封山,定陵吕家练气四重弟子吕金光在蓼县安兴集附近失踪,现场只发现他残留的一只鞋,有野兽足迹,类似虎豹类妖兽……,今年七月南楚紫金派练气五重弟子熊闻人在定陵武胜堡附近失踪,……” “吕家?紫金派?!”中年修士大吃一惊,“南楚的修士怎么会在我们这边失踪?” 各地的修士虽然也有往来,但是这种跨越国境一般都要先到各地的道馆打招呼,避免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据说是他本来是在南楚那边进山狩猎,但不知道绕来绕去就到了咱们这边来,还在天合坊交易了一些货物,住在柴门楼客栈,第三日去武胜堡附近狩猎,就一去不复返,……” 中年修士随即追问:“凭什么说他不是再度进山返回南楚那边了呢?” “他的一些行李还在客栈,还有一些货物寄放在天合坊,本来约定两日后再回天合坊来结算的,……”红脸修士解释道。 中年修士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一算下来,这从前年到今年,加上今日所出的事情,义阳府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可九莲宗这边居然没有得到多少消息。 哪怕这义阳府都不是九莲宗的重心所在,但是弋郡五府之地,地处大赵东南角,位置很重要,九莲宗不可能弃之不顾。 弋郡南边义阳、霍州、朗陵这三府之地,九莲宗一直是通过准盟友凌云宗和重华派来掌握局面的,所以没有关注太多。 只要不出大事儿,这几府每年接引弟子能及时接到,一些宗门里需要的特殊资材能按期送到,那就可以了。 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大意了。 甲卷 蓼花繁 第十节 初涉疑案 去年是谁来巡视弋郡这边的?中年修士想了想,好像是张师兄。 不过张师兄素来不喜多事,一门心思沉迷于修炼中,恐怕去年来也就糊弄过去了。 但是这一次只怕就敷衍不过去了。 凌云宗的练气七重的弟子都折了,练气后期的弟子了,论水准在这义阳府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 这对凌云宗和重华派的冲击不小。 不管是什么原因,作为凌云宗和重华派的后盾,九莲宗如果不给出一个回应,只怕人心就要散了,没准儿重华派和凌云宗就要另寻靠山了。 尤其是重华派,本来关系就不如凌云宗与九莲宗这么密切。 掌门亲传弟子遇害不说,那个睢郡散修师徒多半是重华派准备招募吸纳进入其门派的,结果又突兀地失踪了,难免就让重华门有些愤怒着急了。 “这个熊闻人失踪了,南楚那边有没有什么说法?吕家呢?” 易初阳大感头疼。 每年一次的巡查都是例行公事,在很多人看来其实都是美差。 走一圈,看一看有没有更好的资材,合乎心意的道种,顺带问一问地方上又没有什么问题,有的话帮忙处理解决一下,也就了结了。 以往也不是没遇到过事情,比如宗派之间的纷争,又或者一些妖鬼邪祟冒出来,也偶有妖兽出没,那就出手帮忙解决了。 但这一次他有预感,问题很麻烦,恐怕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甚至自己恐怕都还不行,还得要找帮手来。 这么多修真弟子遭遇不测,虽然看起来是五花八门,失踪的,疑似被妖兽吞噬的,还有遭遇仇杀的,但这么巧就集中在这一两年里,不能不让人起疑。 而且还都在义阳府这一带,甚至还牵扯有南楚那边的修士。 紫金派易初阳当然知道,南楚四大宗派之一,一个练气五重的弟子,似乎也不算是什么重要人物。 但熊姓是南楚第一大姓,南楚王族就是熊氏。 他真有些担心这一个熊闻人可别是什么南楚王族子弟,到时候要以官方的名义来交涉,要个说法,那就麻烦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还不像,真要是显赫人物,恐怕南楚那边早就找上门来了。 还有吕家。 吕家是义阳郡的世家,不过算不上实力特别强大的世家,在义阳郡里算是能是前三的家族,但是放在弋郡里,恐怕就要排在十位左右去了。 对吕家,易初阳还不算太在意,不过若是下一步要深入调查的话,这吕家的力量还是可以用起来的。 “紫金派有人来找过,这边把情况告知了,他们也在这边找了一圈,也去武胜堡那边查探了,但都没有什么线索,后来就把熊闻人的遗物带走了,也没说什么,只说希望这边能继续帮忙查找,吕家那边,可能在自行调查,没和我们这边联系,……” 易初阳忍不住搓了搓手,直觉告诉他,恐怕紫金派那边没有这么简单就放弃了一个弟子的寻找。 好歹也是练气五重弟子,不明不白失踪,就这么草草寻访一遍就作罢,那这个紫金派在南楚那边号称四大宗门就是一个笑话了。 哪怕是一个普通弟子失踪,都不可能这样草率。 “好了,基本情况我都知道了,数一数,不少了,从前年末开始,一共发生了六起失踪和被袭击的事件,除开白石门一起和外来散修一起外,也还有四起,重华门一起,南楚紫金派一起,吕家一起,今日发生这一起凌云宗一起,……” 易初阳沉吟着道:“重华门那一起所谓被妖兽吞噬疑点颇多,但我不了具体情况,所以还要下来仔细查询之后才能定论;紫金派这一起因为是失踪,没有太多线索的话,不好确定;吕家那一起恐怕要找吕家那边配合调查才知道情况,但是今日在蓼县卧云铺的这一起袭击事件,却不容我们不重视了。” 陈淮生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对他来说算是相当高端的修真士人了。 眼前这位面色有些阴冷清癯的男子竟然是一个筑基修士! 而且看样子甚至可能是筑基二重以上的强者。 哪怕是隔着一丈开外,对方也有意收敛了气势,陈淮生一样能感受到让人窒息的压力。 话语间字字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这大概就是筑基强者的底蕴吧。 “那易道兄的意思是……?”红脸道人终于有了几分兴奋和满意。 如果九莲宗要亲自介入的话,这一系列的事件就应该有一个水落石出了。 单靠凌云宗,他根本信不过,起码自己那个师侄被妖兽或者邪祟妖鬼吞噬的事件,只怕就别想有一个结果。 凌云宗那个玄袍修士见易初阳居然如此轻易就应允了要亲自介入调查,也是又惊又喜。 事实上去年重华派出事的时候,他就和来巡察的九莲宗张廷尚提起过,但对方没有反应。 因为对方当时是在淮郡巡察,他以为淮郡那边事情繁忙,加之又是重华派的事儿,所以也只是帮着敲了敲边鼓。 但后来吕家和南楚紫金派弟子出事,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而那个时候张廷尚已经到了弋郡的霍州府,所以又派人去敦请对方,但是对方依然是推诿不来,所以这让他也有些气馁。 弋郡的义阳、霍州、朗陵三府情况较为复杂,凌云宗和重华派联手获得了九莲宗的支持,与白石门争夺影响力。 在霍州是白石门占据上风,但在义阳和朗陵则是凌云宗和重华派占上风。 白石门主要是得到了弋郡几大世家门阀的支持,才得以和有九莲宗支持的凌云宗、重华派抗衡,而这里边也和九莲宗重心没有放在弋郡南部这边有很大关系。 “就是字面的意思,此事到了这一步,我们九莲宗责无旁贷,今日在蓼县的事情要查清楚,重华派弟子在蜂桶岭的事情也要查个明白,另外散修在鄳县失踪之事以及紫金派弟子失踪的事情,都要查清楚,还义阳一个朗朗乾坤!” 易初阳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虽然弋郡南部不是九莲宗的重心所在,但其毗邻南楚,地理位置重要。 而且山区与绝域禁地紧邻,物产丰富,大量资材都要从这几府来,不容有失。 当下九莲宗弟子也在大量增加,所需资材也日益增多,若是真的失去了凌云宗和重华派,那宗门内部的需求就会有相当缺口。 他也知道应承下来这桩事儿麻烦不少,而且未必就能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件件都能查清楚。 但是他必须要表明态度,坚定凌云宗和重华派对本宗的信心,哪怕向宗门里请求支援也在所不惜。 听得易初阳说得斩钉截铁,凌云宗和重华派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重华派那位吴姓修士还有些不放心:“易道兄,非是吴某多嘴,这几桩事情只怕都不简单,若要查明,须得要花许多心思,……” “吴兄放心,既然九莲宗要做一件事情,自然也就要做好,我会立即向门中报告此事,很快就会有回信,相信也会有门中师兄弟们过来。” 易初阳也没有托大。 自己手里边现在就只有跟随来历练的两名弟子,层级都不高,也没什么经验,要调查这些事情,显然力有未逮,肯定需要宗门里遣人前来增援才行。 忽然间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九莲宗的弟子,虽说几个都是刚入门尚未入道的弟子,但是那带队接引的弟子一看也是练气三重了,看起来也相当精明,到时可以一用,而其他弟子跑跑腿打打杂也不错。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蓼县,先看现场,另外,吴兄,你让了解去年你门中弟子遭遇不测具体情况的人也一起到蓼县,届时我们一并来好好访查一番,若真是有什么妖鬼邪祟或者妖兽,那正好我们就斗一斗,也算一番历练了。” 一帮人又商议了一番,方才散去。 这义阳府算是凌云宗的主场,凌云宗在定陵城中有道院,自然就回道院。 而九莲宗在这边只有联络点,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就只能住在这道馆中了。 这道馆只要是修真士人皆可入住,并非哪一门哪一派私有,算是官府和本地宗门、世家共同成立供来往修真士人方便所在。 甲卷 蓼花繁 第十一节 大宗风采 等到外人离开,易初阳也才腾出心思来接见这帮弟子。 包括陈淮生在内的一帮人自然是没资格单独面见易初阳的,只有虞弦纤和宣尺媚才有资格。 听了虞弦纤报告了此番来弋郡接引弟子情况,易初阳也点点头。 “本次接引,弋郡一共二十三名弟子,霍州府四名,朗陵府三名,另外就是义阳府还有五名,分别在定陵、蓼县、鄳县和西阳。”虞弦纤恭敬地道:“北面两府是由鬼蓬宗的唐师兄负责,共计十一名弟子,估计还要一些时间才会来定陵汇合。” 弋郡郡治在义阳,义阳府治在定陵,但弋郡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却不在义阳,也不是定陵,北面砀国府府治砀城县才是弋郡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巡察的两大职责,一是检查每年在各郡各府的弟子挖掘探寻事务,这是一个宗门发展壮大的根基所在;二是检查各类宗门所需资材收集准备情况。 在弋郡南部三府后者是通过凌云宗和重华派来完成,只要这两家没提出来问题,就无须担心。 而前者不能假手他人,各宗门弟子的物色招募和培养都是各宗门最核心的事务,都是单独自行运作。 “鬼蓬宗的唐经天?”易初阳微感惊讶,这可是很少出门办这种杂务的角色,“他和你负责弋郡?” “回师伯,唐师兄此次也是主动愿意出门,所以宗门里安排他来弋郡。”其实听到这个消息时,虞弦纤一样很吃惊。 九莲九宗,实际上是一个关系紧密的联盟,或者说这个宗门是从两千年前九莲派开枝散叶出来的,逐渐形成了现在的九莲宗。 鬼蓬宗是九莲宗里人数最少也是最诡秘的一宗,一直有点儿游离于其他八宗之外的感觉。 而唐经天算是鬼蓬宗练气辈弟子中翘楚人物,一直被视为下一代的接班人之一。 “嗯,正好,他都练气六重了吧?”易初阳微微点头,“我还担心这一趟弋郡巡查人手不够,他来了也算好事。” 虞弦纤听出了易初阳话语里的意思,小心问道:“师伯的意思是咱们这一次接引任务要暂时停下来,先把义阳这边的事情处置了再说?” “嗯,你倒是聪明,我之前不清楚情况,来了之后才知道这边情况有些异常,现在我也不确定这里边究竟是哪一方在作祟,但我感觉不会是单纯意外或者某一件事情那么简单,这几桩事情里边多半是有联系的,所以必须要认真查一查,我也打算给宗门里报告请求多派人手过来,但需要一些时间,你和唐经天,嗯,还有这一个……” “宣尺媚见过师伯。”宣尺媚见易初阳目光望向自己,赶紧见礼。 点点头,易初阳目光落在宣尺媚脸上,“我知道你,你们掌院对你寄予厚望,三年破境二重,罕见,希望你再接再厉,你们元荷宗与我们汐芸宗近三十年表现都不尽人意,你和你虞师姐都算是佼佼者,这一次正好也算是一个历练,……” “师伯,那这些刚入门的弟子……”虞弦纤还是有些担心。 她和宣尺媚都算是练气弟子了,加之出门时也都带有符宝。 但这些刚入门的弟子还没有入道,就是纯粹的道种,若真是遇上什么意外,可以说几无自保之力。 “弦纤,既然入门了,就是本宗弟子,自然也要担起责任,修道之本,在于历练,何谓历练?练不必说,修炼在心在勤,历是何意?历,经历风雨,磨砺砥砺,光是修炼,如巢中稚鸟,永远难以化为鲲鹏,唯有磨砺砥砺,才能脱胎换骨,登堂入室,……” 易初阳沉吟着道:“当然我知道这些弟子刚入门,什么都不会,但哪怕是跟着走动,看,听,学,悟,都能对他们裨益良多,尤其是你们两位,在门中修炼多年,但是却少于经历这些,这恰恰是你们最欠缺的,或许一场意想不到的打磨,就能让你更进一个境界。” 易初阳的话让虞弦纤和宣尺媚都是心中一震,尤其是虞弦纤。 要说她也是九莲宗尤其是元荷宗中出类拔萃的弟子了,尤其是在前十年的进境中,相当快,从一重到二重,从二重到三重,都是水到渠成势如破竹,连门中仙师都是称赞不已说自己禀赋难得。 但是进入三重后,进境速度明显放缓,已经四年原地踏步,毫无寸进。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前期修炼进境极快不能代表后期也能如此,很多弟子前期入门缓慢,但是后期就会提速,而前期太快的到后期就会遭遇瓶颈现象,这都很正常。 但是门中竞争激烈,虞弦纤更希望自己成为其中最耀眼的佼佼者,只有那样,自己才有资格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而这一次她主动请求出来,也是希望有一些机会能历练一番,只不过她没想到会遇上这样棘手的大事。 等到说得差不多的时候,虞弦纤才提及陈淮生的事情。 这让易初阳也十分意外。 不过他也知道宣尺媚的确是元荷宗里很看重的一颗新星,三年从入门到练气二重,的确非常罕见,三十年冲击筑基并非不可能。 即便是这个虞弦纤也是元荷宗里翘楚人物,未来可期。 虽说是晚一辈的弟子,但是汐芸宗和元荷宗素来同气连枝,加之元荷宗关系密切的道友也有信来,人家提出来只是想请自己帮忙引荐一下到凌云宗或者重华派去,也不算过分。 “弦纤,尺媚,二十才来入门,咱们九莲宗肯定不可能接受,即便是凌云宗和重华派恐怕也不太可能啊,若是十五六岁也许人家还会卖我一个面子,但这二十了,……”易初阳有些为难。 “师伯,淮生哥就是蓼县人,而且今日听得提及一名重华派弟子就在蜂桶岭附近遭遇劫难,而淮生哥家所在的元宝寨距离蜂桶岭很近,只有二十里不到,他对蜂桶岭那边情况十分熟悉,师侄家在蓼县黑木崖,距离蜂桶岭略微远了一些,大概有三十里,弟子因为入门事件比较早,对那边情况就没有那么熟悉,若是师伯我们要去蜂桶岭查寻线索,也许淮生哥可以帮上忙,……” 宣尺媚大着胆子说话。 “哦?”易初阳微微意动。 弋郡南部三府中白石门在霍州府有优势,凌云宗在义阳府势力最强,在朗陵府也有一定影响力,而重华门则是以朗陵府为主场。 蓼县是一个小县,只有区区二十多万人,便是在义阳六县里也属于末流,便是作为主场的凌云宗也未必在蓼县有多少可用人手。 关键在于凌云宗未必对一年多前这起重华派弟子遭遇不测一事的调查上心,他们的精力肯定会放在当下自己弟子在蓼县被杀一事上。 而且重华派显然对凌云宗已经有了一些不信任,凌云宗不肯卖力,肯定还会极大恶化两家关系,这又是易初阳不愿意见到的。 若是能让重华派接收这姓陈的年轻人为弟子,不但可以立即派上用场,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态度。 有这个陈淮生加入重华派,自己让人多花些心思在重华派弟子被杀一案上,也有理由。 当然,之前自己可以先和凌云宗提一提,若是凌云宗愿意接受陈淮生为弟子,那自不必说。 但若是不肯,自己将陈淮生推荐给重华派,再来这么做也就顺理成章了。 甲卷 蓼花繁 第十二节 变故隐忧 就在虞弦纤和宣尺媚煞费苦心地恳请门中长辈帮忙给陈淮生找一条出路时,他却是饶有兴致地和一干弟子在房间里吹牛聊天。 他发现自己是越来越适应,也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的生活了。 入道修仙,可得长生,这种事儿对前世本是唯物主义者的他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也太有吸引力了。 尤其是前世中三高痛风加糖尿病每天都是一大把药,烟不能抽,酒不能喝,肉不能吃,他又不喜欢运动,可以说生活质量都大幅度下降,乐趣都少了许多,才不得不开始培养诸如读古书这些上来。 但现在一切重启,甚至还有机会长生,这简直太符合心意了。 之前那一夜里还有些懵,但当前世记忆和这一世记忆逐渐融合之后,除了遗憾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居然没有小说游戏里都信誓旦旦说有的金手指外,其他一切都满足了他对传奇志怪小说中那些仙侠神鬼世界中美好幻想。 没了虞弦纤和宣尺媚,又有魏武阳的引见,其余几个来自弋南三府的弟子们都迅速和陈淮生熟悉起来了。 陈淮生很快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一个先天道种但却已无年龄优势,很有可能只能回乡充当一个县乡精英的角色。 很快他就不得不面临现实,那就是选择一个合适的婚姻对象,尽早成亲,看看自己日后子女中能不能有先天道种。 这是很多先天道种出身最终却又未能入道者最后的追求。 陈淮生怎么都有些想不明白,怎么自己才刚满二十,居然在修仙道路上就已经过气了,属于超龄青年了? 但是考虑到这个世界俗人只有区区四十多年的寿元,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二十岁还真有些老了。 就像前世中,你四十岁再要去习武或者学写代码,估计真的就太难了。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变故?”陈淮生不无好奇地问魏武阳。 今日听得几个人介绍所发生的一切,而且还有三桩都发生在蓼县,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蜂桶岭距离他家所在元宝寨很近,而安兴集距离固镇也不远,也就是八十里地,另外凌云宗弟子今日遇害也是在蓼县,但是没有提具体在哪里。 “好像不是。”魏武阳看了一眼一旁同伴,觉得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应该是说这两三年里蓼县和鄳县周边都出现了妖兽活动明显增加的迹象,而且越来越多地袭击俗人,……” “妖兽活动增多?”陈淮生讶然。 家乡距离禺山深处的绝域禁地尚有相当距离,这么些年来偶有听闻妖兽会从绝域中跑出来,但这种情形很少见。 而且即便是有,也多是那些一阶妖兽中威胁性偏低的,对俗人固然威胁很大,但是只要是修道士人介入,基本上都能迅速解决掉。 事实上这些偶尔跑出来的一阶妖兽还是很多修真士人乐见其成的,既替地方上解决了危险,同时这些妖兽身上几乎每一样东西对修道人来说都是难得的资材,价值不菲。 蓼县虽然是小县,也还是有些修道人。 除了凌云宗外,还有白石门和重华派以及一些散修活动,实在不济,也可以请府治定陵这边的修真士人过去。 但若是二阶及以上的妖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你们霍州那边可有这种情形呢?”陈淮生想了一想问道。 “没听说,不仅仅是我们霍州没有听说,朗陵那边好像也没有吧,子丹,是不是?”小胖子问旁边的少女。 少女矮瘦,颧骨高耸,薄唇尖颌,头发也是枯黄,宛若营养不良,但是单看对方那双犹如鹰隼般的厉眼就知道此女不是易于之辈。 “没听说过,朗陵这边挨着鄳县是落山县,有妖兽出没,但是那地方一直就有妖兽活动,连洛邑和汴京的修道人都有来落山狩猎的,应该和这个妖兽活动突然增多没太大关系。” 舒子丹是富商人家出身,家境颇好。 而魏武阳则是地方上的小官吏出身。 魏姓在霍州大姓,霍州第一大世家就是魏家,不过和魏武阳家就隔得太远,沾不上关系。 宗门选择挖掘弟子,都肯定要避开那些大的世家门阀豪门望族。 事先都要做专门的调查,否则即便是你资质再好也不会选你,为别人作嫁衣裳的错误,宗门是绝对不会犯的。 像魏武阳、舒子丹以及其他几个弟子,要么出身小商贩、小官吏或者小手工业者,要么就是出身农家、猎户这类家庭。 这类家庭出身的弟子,一旦加入宗门,就会对宗门产生很强的归属感和依附性,是宗门的最中坚力量。 “没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准儿咱们现在就得留下来,协助易师伯来处理这桩事儿,搏杀几头妖兽,对咱们不但是一番历练,而且弄不好还能有所收获呢。” 另外一个相貌英俊不凡的高个少年加入了话题。 陈淮生记得这应该是这群弟子中比较出挑的,虞弦纤在招呼一干人在小庙中布设法阵警戒的时候,第一个就叫的是他,凌凡。 “猎杀妖兽?咱们这刚入门,还没入道,岂不是白白送死?” 一直坐在凌凡对面的另外一个傲气十足的少年,轻蔑地瞥了对方一眼,毫不客气地反驳。 陈淮生同样记得这个少年,很有点儿意境的名字,许悲怀,同样相当倜傥不俗。 尤其是一身淡青色的丝缎长衫,周遭人都能感受到几分灵力流动,应该是一件道衣。 还没入道的弟子就先穿上了法袍,不说没有,但也真的很少见了。 都知道法袍道衣是要具备法术控御能力才能发挥作用,你这还未入道穿这种衣衫,有何意义?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法袍道袍,本身就是专门制作为穿者提供灵力益养的衣衫,但这花费就有些大了,值不值得两说。 一来这种道衣法袍所需材料相当复杂珍贵,二来制作工艺讲究,很寻常防护性的衣衫大不一样,三来这类衣衫论效用比很不划算,也就是说这种道衣法袍对修真者的确有些用处,但是花费太过巨大,很不划算。 但是如果是土豪,也许就不在乎这个了。 很显然这个许悲怀就应该是这种土豪。 面对对方略带挑衅的口气,凌凡倒也不以为意,很认真地道:“悲怀,咱们不能亲自上阵,但是在一旁观战,或者做点儿协助事务,总还是可以吧?一样也是一种历练吧?” 许悲怀横了对方一眼:“若我们在一旁是添乱,是累赘呢?” “师伯他们肯定会考虑到这些问题,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凌凡摇摇头,“不管是查探线索,还是围剿妖兽,亦或是追剿邪祟,我想这种历练机会都很难得,等到我们入门入道之后,恐怕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门中修炼,这种历练反而会很稀少了。” 凌凡的话赢得了包括魏武阳、舒子丹等几人的点头认可,就算是许悲怀都觉得不无道理,只是担心自己这些人实力太差,风险太大。 甲卷 蓼花繁 第十三节 渐及堂奥 陈淮生更像是吃瓜群众一般,听着这几位的对话,这和他毫无关系。 干过猎伕的他知道哪怕是狩猎一阶妖兽,甚至是不入流的妖兽都不是一件简单事儿。 因为这些妖兽出没的地方基本上都是贴近被划为绝域禁地的山区边缘。 一般说来,俗人聚居区都距离这些区域在百里开外,三十里更是公认的红线,很多不入流的低攻击性妖兽,会跑出五十里外活动,这就成为狩猎者的机会。 三十里内就经常有一阶妖兽活动了,像陈淮生这种未入道的道种,在一阶妖兽面前都纯粹是送菜,只有练气二重以上的弟子才敢说狩猎一阶妖兽。 至于二阶妖兽,哪怕是练气高段的修道人都得要琢磨再三,若是没有三五个联手,并且有周密的策划,弄不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家乡蓼县的确也有过妖兽活动,不过多是无品无阶的小妖兽活动,比如花毛玲珑兔、箭鹿等,陈淮生在家乡生活十多年,也曾见到过一两次,但要说捕捉狩猎却力有未逮了。 大宗门弟子机会的确多,但和自己没关系,他现在更需要考虑的是回县里之后,自己该如何生活。 元宝寨那边还有些亲戚,但是并不适合自己这种先天道种出身生活。 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其实还是就是那几条,入伙或者结队去捕捉无阶妖兽,要么就是帮某些大户或者宗门去种灵植,也可以单独或者结伙去挖掘灵石、采撷灵药。 去一些宗门的外门下院谋个活计也不错,学着炼丹制器,也是一个行道,虽然不可能像那些修真者那样有希望成为一代大师,但当个熟手伴当,也能得人尊重。 总而言之,既然已经是道种身,就不可能再去和俗人一样,但道路也相对狭窄了许多。 陈淮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道馆中条件很不错,他没能和九莲宗这些弟子们住在一起,而是给了他一个单间。 一直到有人敲门,他才醒来。 是宣尺媚这丫头。 看到对方眼中的喜意,陈淮生感觉到似乎真的有什么好事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现在还没定下来,但易师伯去向凌云宗与重华派举荐的话,想必他们都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尤其是重华派,你知道……” 宣尺媚简单把情况说了。 这巨大的惊喜几乎要把陈淮生给砸晕了。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真有点儿要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这也许就是主角光环,金手指这个时候终于来了? 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可能性,自己这种情形就算是凌云宗或者重华派勉为其难把自己给收下,估计肯定也是有条件的,比如要在查案中立下大功,又或者自己能表现出合格的天赋。 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一个机会。 “尺媚妹子,你的意思是,凌云宗和重华派可能会接收我为弟子?” 强压住内心的狂喜,陈淮生觉得这大概是自己穿越而来的第一大事了。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他明白像凌云宗和重华派这样的修道门派对弟子要求有多苛刻,这样的机会有多么难得。 而玄火门那样的小宗门自己去投也是花了不少心血,还奉上了一块丹金作为拜门礼,才勉强入门成为记名弟子,甚至都没能成为正式弟子。 “嗯,如果易师伯真的愿意帮你的话,我相信他是可以做到的。”宣尺媚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所以我才会说你对蜂桶岭一带情况十分熟悉,也许能够发挥得了作用,……” “这倒没有问题,蜂桶岭、元宝寨、笔架山、千尺硖那边我都去过很多回,很熟悉。”这一点陈淮生倒是很自信, “淮生哥,你也要小心,你也听到了那重华派练气六重的弟子都遭遇不测,……”宣尺媚流露出几分担心之意。 “放心吧,那边我去过很多回,连那等没阶妖兽都罕见,而且按照重华派的人怀疑,恐怕也是妖兽所为。” 陈淮生倒是不在意,现在他还想不到那么遥远,能牢牢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了,我可能就帮着起个带路和介绍情况的作用,想帮其他忙也帮不上啊,若真要我去那绝域禁地里去送死,我肯定是不去的。” “那倒不至于,就算是我们九莲宗也不敢随意进入绝域禁地,凌云宗和重华派更不可能,若真的是妖兽所为,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宣尺媚心情也很好。 总算是报答了对方的救命之恩,她素来不愿意欠人人情,而且这个情还如此之大,那么能帮助对方入了道门,也算是还上了。 宣尺媚来告知了情况之后就离开了,但陈淮生现在却是没法入睡了。 正好可以服用那半颗行气顺脉丹了。 待到半颗丹药服下,陈淮生调匀气息,往日气海中宛如游丝般的灵力,这一次却显得格外蓬勃。 他缓缓催动气海间那一团温润醇和之气,沿着经脉游走起来。 一抹幽光似乎从百会悄无声息地洒落下来,犹如一只黑暗中的烛光,冉冉游动。 照到身体中的哪一处,那里的经脉血肉骨骼便呈现出一种近乎于半透明的粉润状,还有些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这一次比起昨晚调息修炼时又多了几分不一样。 行气走脉很顺畅,不像昨晚那样还处处阻滞,须得要全力催动才能冲破通过,今日却是一蹴而就,格外顺滑,速度也快了许多。 更为难得的是自己百会穴上竟然像是生出了一枚天眼一般,可以俯瞰自己整个身体部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神识内观? 陈淮生不确定,他没有系统学习过修炼道法,只能瞎猜,但无疑这是一个极好的现象。 气运过三重,灵识上九霄。 百会上的那一抹幽光慢慢黯淡下来,渐渐归于湮灭。 但体内的灵力却是恣意汪洋,四处流淌,滋润着每一处经脉骨骼,让骨裂之处弥合,让经脉不畅处润滑。 许久这份灵力才慢慢平复下来,若隐若现地潜入经脉骨骼中。 前世的陈淮生一个唯物主义者,完全搞不明白自己身体的变化,现在的陈淮生也只是身怀道种,但是却没有机会学到真正的入道法则。 唯一心中有印象的太上感应术只是术,而非道。 道为本,术为法。 也就是说,“术”是需要建立在灵力积蕴这个“道”的基础之上。 行气顺脉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效力,陈淮生再度怀疑,但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的这些变化呢? 他更怀疑自己在庙中那一夜里经历的事情,给自己带来了某些变化,难道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波给撞飞带来的好运?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再度入定调息。 气海中微微起伏的灵力似乎感应到了指示,开始活跃起来,富有节奏,然后膨胀溢出,向着经脉骨骼浸润。 他努力地想要将自己意念聚于百会,但很可惜,却没有效果。 看来这内观天眼并不是随便能够开启的,或者说自己的灵识还没有到随心所欲的境地。 灵力沿着全身上下流淌弥漫,缓缓行进,每一刻都能感受到灵力对骨骼经脉的愈合和疏导。 这种感觉很玄妙,点滴覆盖,意至力到,片刻不息。 灵力圆转,重回泥丸。 陈淮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鼻息间已经隐隐有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白气,但还很淡。 回气固灵,陈淮生才重新脱定。 现在陈淮生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恋上了这种调息运气一周天的滋味,似乎每一次运行结束,都能有一种气回三象,泊然欲发的感觉。 现在他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己应该是触摸到了入道的门槛了。 以前他也无数次努力想要寻找这种感觉,但是从未成功过,哪怕是那太上感应术练得纯熟无比,也能依稀有些感应,但都绝无这两日的状态。 九莲宗的这枚丹药,多少也还是有些作用的,但绝对不是主因。 他现在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自己这两日的灵觉大开,一下子就突飞猛进了。 他也意识到这种反复调息运气带来的一些变化,第二次的效果就不及第一次,这种刻意的寻求突破似乎更为困难。 这可能还是与自己没有更好的修炼功法有很大关系,纯粹靠自己的悟性如何能与千百年来各宗门世家的无数天纵奇才殚精竭虑积累下来的功夫相比? 感觉到一丝疲倦后,陈淮生才沉沉睡去。 甲卷 蓼花繁 第十四节 入门重华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一干九莲宗的弟子们都已经开始按照各自的调息运气方式打坐的打坐,站桩的站桩,面向九天朝阳呼吸吐纳,…… 陈淮生也不怠慢,按照昨日的行气方式再度催动灵力游走圆转,一直到周天结束。 晨间的行气调息比昨晚似乎又有些不同。 一抹淡淡的热力沿着百会和印堂注入脑中,在脑心汇合之后,沿着人中向后直奔脊柱后的灵台、命门而下,直取会阴。 这种变化让陈淮生也大为吃惊。 怎么一样的催动灵力,怎么行气方式却全然不同了呢? 如果说昨夜的汩汩气场更像是幽凉弥散,那么今晨的灵力就更像是点点天灯一串而燃,温润中透着几分灼热,纳阳而固。 这种奇异的变故让陈淮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还从未听闻过在一个人身上行气培力的方式居然还有两样的。 但不得不说当晨间九天朝阳之气被吐纳而入运行一周天之后,体内昂扬勃发之气与昨夜那幽润渗透的之力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似乎相辅相成一般。 体内的两股灵力虽然都很单薄细弱,但是却各行其道,隐隐对峙,毫不相让。 一时间他也有些搞不明白。 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道法理论,陈淮生也不清楚这入道究竟该如何来引气导元,入道究竟是何种状态,一直到宣尺媚给他含糊地描述了一个状态境界,他才算是大略摸到一些门道。 但最起码他是明白体内灵力便是有些倾向,也绝不可能是二元别立,更别说自己这种尚未入道的角色了。 这究竟是祸是福,他也不明白,甚至都没法向外人说道。 难道说可能是那一夜里自己所遭遇的“无妄之灾”? 他甚至连无妄之灾究竟是什么都说不清楚。 那虎形妖人,或者就是妖虎,怎么会出现小庙中,与什么对手相斗,自己也没见着,怎么解释都难以说明白。 现在的他也只能把一肚子疑惑埋在肚里,看看能不能真如宣尺媚所说那样,拜入凌云宗或者重华派中,在日后的修行中释疑。 易初阳和凌云宗这边的沟通不出所料,被婉拒了。 一个二十岁的弟子,再说你说他资质多么好,那你九莲宗怎么不破格接收呢? 倒是重华派这边,当易初阳提及陈淮生就是蓼县元宝寨人氏,对蜂桶岭十分熟悉时,重华派这边有些意动了。 “天恩道友,我从来不打诳语,这个陈淮生我见过,灵根觉醒虽然晚了一些,但是道骨却是极其不凡,与你们重华派崇本重骨的道意十分合拍,而且他也不满二十,还有一年可以好好引导,没准儿三五个月月就能一蹴而就入道呢?” 见吴天恩还有些犹豫,易初阳也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天恩道友,也不瞒你,这个陈淮生与我们九莲宗里一名弟子有些渊源,可能你也听说过我们一名弟子入门两个月就入道,三年不到就已经是连破二境,晋入练气二重,……” 吴天恩也是一惊。 对于九莲宗近几年里几个天才的表现他也是有所耳闻。 一名弟子四十不到已经晋入练气九重,冲击筑基;一名道友刚过五十就突破筑基一重,晋入筑基二重;还有一名就是易初阳所说的这个弟子了,才十二岁,就已经是练气二重,可谓绝才惊艳。 重华派与九莲宗论亲近不及凌云宗,可是在大赵,像他们这种中等宗门要想生存壮大,如果没有一个超大宗门帮扶,那就得有顶级门阀世家的支持。 可惜重华派只在这朗陵一府还算有些威势,而且在弋郡内还和有弋郡几大门阀世家支持的白石门关系交恶,如果没有九莲宗的帮扶支持,重华派上演玄火门被灭的故事也并非不可能。 即便如此,现在重华派在面对白石门巨大压力下也处于下风。 白石门屡屡寻衅,吴天恩很怀疑自己师侄在蜂桶岭遇害并非什么妖兽或者邪祟,很大可能是被白石门设伏袭杀,然后伪装成为妖兽邪祟袭击而亡。 加之另外一个名义上的盟友凌云宗与重华派关系并不好,所以这个时候吴天恩其实是没有多少底气拒绝易初阳的“推荐”的。 一个弟子而已,重华派好歹也是有近千年历史几百弟子的中等宗门,接收一名弟子,给予一些资源还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这个家伙还是蓼县人,马上就能派上用场。 “易道兄,你是说这个陈淮生和你们那名天才弟子有渊源?”吴天恩心中其实已经同意了。 哪怕这个陈淮生真的就是一个废物,无外乎就是给一年时间机会,看其能不能入道。 至于说和九莲宗天才弟子的渊源,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反正一年后这个家伙就只能主动走人回家,或者去派中的一些附门成为附门弟子了。 “对,有很深的渊源。”易初阳暗示道:“这一次本门还会来人协助查破这弋郡的系列事件,天恩道友应该相信本门绝不会对帮助过本门的盟友出事放手不管。” 陈淮生成为了重华派的记名弟子之快,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昨晚才得到消息,早间那位筑基仙师见了自己一面,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了自己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就把自己打发了。 半个时辰不到,自己就被带到了那位红脸阔嘴的修士那边,正式把自己“移交”给了对方。 对方也很爽快地接受了。 想到自己这六年间奔波徘徊数千里,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费了那么多心思,却没能拜入那些宗门门中。 谁曾想都死了心准备回家在县里厮混之际,却骤然得了如此机缘,一下子就能拜入重华派门下了。 虽然重华派不算是大宗门,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等如玄火门一般的小宗门了,而且还有九莲宗这种超级大宗作为后盾。 可以想象得到,重华派绝不可能像玄火门那样无声无息就被人家灭门了。 吴天恩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 易初阳没说谎。 观识之下,一览无余。 眼前之人灵根虽然不显,意味着不太可能有太高的造化,但是道骨凝实厚重,异于常人。 简而言之,就是上限有限,下限不差。 根据吴天恩的观识经验,如果此子能在一年内悟道入道,那在三五十年内修炼到练气巅峰是很有可能的。 至于说想要筑基就不现实了,灵根上的短板太明显了。 有些遗憾地让眼前青年再靠近一些,吴天恩闭上眼睛,神识启动,再度在对方身上游走。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这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总算是找到组织了。 这个世界里混,当散修太惨了,没组织罩着的滋味他可是尝够了。 而现在,单看眼前这位红脸阔嘴的修士对自己目光,就知道和以往自己去拜门时三五两句话就把自己打发了的情形截然不同。 吴天恩自然顾不上陈淮生的纷繁心思,此时他也更希望陈淮生的资质不至于太差。 但不管如何,既然应承了易初阳的托付,他就会履行承诺。 而且此子接下来还要协助自己一行人去蓼县查访亲传弟子鹿照邻遇害一事,他也更希望此子也能有更好的造化。 只可惜,灵根的确不显,也不是那种隐灵根,而就是单纯的灵根不壮,这却是修真界中最大的原罪。 唯一让吴天恩感觉到奇怪的就是此子灵根茁而不壮,若是此子只有七八岁也就罢了,但都二十岁了,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灵根千奇百怪,万人不同,十四岁才觉醒的灵根,注定他前途有限了,还是有些可惜这份道骨资质了。 甲卷 蓼花繁 第十五节 道骨灵根 终于睁开眼睛,吴天恩点了点头。 “淮生,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们重华派的弟子。记名弟子也是弟子!我们重华派从来不是贪多求大的宗门,对弟子要求很严格,说实话,你的资质并不太符合我们重华派的标准,我们的要求是最迟不能高于十二岁觉醒灵根,但你是十四岁才觉醒灵根,而且之后又荒废了六年时间,委实可惜,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道骨很好,凝实浑厚,元髓尤为湛练,而我们重华派恰恰很看重道骨,……” 见陈淮生摇头表示不知道,吴天恩也有些意外。 照说此子既然有九莲宗的人脉,就算不符合九莲宗收弟子的标准,但基本情况和道理还是应该清楚才对,怎么就像刚出来的雏儿一样,啥都不清楚呢? “淮生,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知道你自己的禀赋情况?那你这几年究竟在干什么?”吴天恩诧异地问道。 “呃,回师伯,我因为灵根觉醒比较晚,加之元宝寨偏处一隅,族里也几乎没有出头过的修真者,所以我只能自己出门去游历求道,……” 陈淮生也没有隐瞒什么,把自己之前的种种经历和盘托出。 来之前宣尺媚就和他说过,说重华派虽然门派不算大,论弟子规模甚至只有凌云宗的一半,但是论门派的底蕴和实力却并不比凌云宗逊色多少。 而且这个门派门风严谨,门中弟子口碑也很好,虽然只是一个中等偏小的门派,但却颇得九莲宗的看重,所以务必要珍惜这样一个机会。 陈淮生对自己六年经历介绍也让吴天恩感慨不已,而他和九莲宗弟子之间的渊源,也没有隐瞒,这也让吴天恩略感意外之余对他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换一个人,只怕肯定会刻意炫耀或者添油加醋。 但陈淮生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就是碰巧遇上,举手之劳,而且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所为,另外还有两个同村人一起施救。 像这等细节,哪里需要说明,自己也不可能去专门打听求证,完全可以独揽功劳,也就是一个印象的问题,又不涉及其他。 但陈淮生仍然很坦诚地把情况讲清楚,这也让吴天恩很是满意。 修真固然最讲求天赋,但人的品行一样很重要。 起码在吴天恩看来,九莲宗推荐给自己的这个弟子底蕴不错,品行更好,如果真的能在一年中入道突破,那自己还真的愿意好生培养一下。 第一印象好了,吴天恩对陈淮生各方面都看得更为顺眼,一些缺陷不足也就可以容忍了。 当然,如果陈淮生一年里无法入道,那也就是无可奈何的事儿了,顶多也就是给陈淮生安排一个更为妥当的去处罢了。 “真没想到淮生你这六年竟然如此颠沛流离,居然还险些卷入玄火门与登云派的冲突中去,……” 吴天恩感慨不已,“这么说来你这几年基本上没有真正接触过修真入道的基本常识,难怪你练自身禀赋优劣都不清楚,那些大宗门也好,附门支派也好,纯粹就是把你们这些人当成了免费劳力来奴役了,你们就算是在那里耗上十年二十年,一样一无所得。” 陈淮生苦笑,“师伯,这天下不都是这般么?和我一起入行的道种不少,他们也和我一样,更有不少就直接死在了当猎伕的经历中,我还算好,总算是熬了过来。” 吴天恩自然是知道这些猎伕的命运。 虽然明知道那是一个高风险的活儿,但是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谁强迫你。 更主要的是绝大部分人即便是当上几年猎伕,还是得不到入门的机会,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说真的能明确给大家一个入门机会,陈淮生相信大家还是心甘情愿一搏的。 当猎伕的确能历练人,但是在吴天恩看来,这些尚未入道的道种充当猎伕还是太稚嫩太残酷了一些。 面对妖兽,哪怕是一阶妖兽,这些猎伕也难以对抗。 如果充当猎者的修真者实力不够强,经验不够丰富,照顾不过来,那猎伕的伤亡情况会很惨痛。 就算是要猎杀一阶妖兽,最起码也应当让练气二重以上的弟子来充当猎伕,而重华派也就是这样做的。 “熬过来就好,既然入了我们重华派,那我们就要对你负责,你把手拿过来。” 吴天恩伸出手,等到陈淮生把手探出,他把住对方脉搏,一股灵力钻入陈淮生体内。 虽然用神识观想查看了陈淮生的道骨灵根情况,但是直接用灵力来测试,更为精准。 几息之后,吴天恩放下陈淮生的手,点点头:“和我预测的差不多,淮生,你对你自己灵体情况一无所知?” 见陈淮生点头,吴天恩略作沉吟,“淮生,那我就和你说说你的灵体情况,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一个数,日后在修炼功法或者寻求突破的时候,也才能更有侧重。” 陈淮生也郑重起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你的道骨骨质和元髓极佳,骨质凝实,这意味着你的道骨可以承受更大的冲击,元髓厚重,也就是说,你比其他人在调息行气时更有优势,在行气时能更好地刺激灵力成长,……” 陈淮生大为振奋,脸泛红光。 “但你的缺陷在灵根上。”吴天恩脸色严肃,“我查探过你的灵根,基浅根薄,这意味着你在破镜时会遭遇很大的困境,尤其是在进阶时恐怕……” 说到这里,吴天恩不无惋惜的摇摇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灵根浅薄就意味着灵感弱,悟性差,从对方十四岁才勉强觉醒灵根就能看得出来。 这在破境和进阶时尤为重要。 很多人都像陈淮生这样,道骨资质相当好,修行也刻苦,但就是一到关键时候,破境艰难。 每每觉得就差那一点儿就能突破,但往往拖上几年都难以跃升,因为破境就需要那灵感一现顿悟而飞升,而他们往往就缺那一丝灵感妙悟。 而有的弟子,看起来道骨资质一般,修行进度也寻常,但一道破境关键时,灵思泉涌,纤毫顿绽,就一蹴而就,这往往就是所谓的天才。 像陈淮生这种资质,吴天恩不太看好。 虽然重华派和其他宗门比,相对要更看重道骨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灵根始终是每个宗门第一要素。 灵根不佳,你连入门都难,而就算入门,你每一重每一阶的破境跃升都会陷入瓶颈,徘徊不前。 人家也许会在修炼上花更多的时间,在突破时就水到渠成,但你却要在这瓶颈上被卡住难以突破。 听完吴天恩的解释,陈淮生心中也是一沉。 他知道自己觉醒灵根太晚,肯定是一个劣势,但是没想到这个劣势却是如此致命。 “师伯,您的意思是我的灵根太差很难入道,可是您也说你们更看重道骨……” “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的灵根不佳,但在入道这个问题上,千人千面,尤其是你还保留着原心,未曾被纷扰过,也许这恰恰是一件好事,我以为你一年时间里你还是大有希望的,所以我不打算和你多说如何入道,你按照你自己的体会去尝试,未必就不能行,我只是说你在日后修行上的破境进阶也许会比别人更艰难,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陈淮生也没想到这一位引自己入门的道师,看似粗豪直爽,却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乍一看此人外表,很难和他的内秀联系起来,这也让他意识到这修真界内人不可貌相。 尤其只是对自己的体格和过往做一个了解,就能大体不差地捕捉到自己的优劣长短,进而给出一个相当切合自己实际的建议。 对这一位道师的观感又高了几分,陈淮生对未来在重华派的日子又多了几分美好期盼。 甲卷 蓼花繁 第十六节 宗门内外 “好了,淮生,你今日初入我门,讲太多只会让你心思烦乱,徒增烦恼,来日方长,还有的是时间来交流切磋。” 吴天恩也知道陈淮生刚入门,前几年又荒废了,肯定心情迫切,急于入道,但是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还得要摆正心态,静候机缘。 “另外,淮生,你既入我门,那便是我门弟子,门中戒律禁条你日后细细知晓熟知,现在你须得向门中把所有一切讲清楚,包括你家庭家族谱系,身家财货,所习道法,……” 这也是应有之意。 宗门尤重身世,世家门阀子弟是万万不能入宗门的,否则日后宗门与你所在的世家因为利益产生冲突,你归属何方? 还有这各家道法秘不外传,你若是囿于家族利益而私相授受,那岂非引狼入室? 虽说非世家门阀弟子亦有这种风险,但一旦你心入宗门,宗门自然就有吸引和约束你的本事手段,让你难生二心。 “……,家中其实已无至亲,……,其他物事并无多有,丹金秘银各一块,云石二十二枚,青锋剑一柄,书册一本,……,习得太上感应术,但……,” 吴天恩仔细听了陈淮生的叙述,还算满意。 身家清白,这就好,至于财货不值一提,哪怕有一块丹金和秘银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大宗门中人员太杂,多有不肖弟子,私吞采掘出来的矿物和猎物、灵植甚至私自制作的法器法宝拿出来售卖亦不少见。 这也是重华派宁肯弟子少一些,规矩严一些,也不愿意广收门徒,坏了门中门风。 “嗯,我看了你这本太上感应书,看来你自己还是很清楚自己的缺陷,应该是对你十分合适,此书也不知道是何年代何人所著,自称可以滋养灵根,育长灵识,我倒是真希望能有此效用,……” 吴天恩随手一看之后也不太在意。 这外间各种散修所著书籍笈册多如牛毛,便是一些覆没湮灭的宗门道书也能偶有出现,寻常书册在坊市上汗牛充栋,多是滥竽充数之作,当然捡漏机会也有。 你要想找到买到一本真材实料的,只要你云石足够,也是能做到的,但还要适合自身修炼的,那就不简单了。 “这些东西你自己先行收好,丹金和秘银就目前来说你可能用不上,你也可以考虑去坊市出售或者与门中弟子置换,当然留着后用亦可,……” “你既入我门,成为门中弟子,弟子该有的一切你自然都会有,只是我派根基在朗陵,许多派发物事还需要回朗陵那边才能补齐,……” “不过此番去蓼县查探,你既是回乡,另外亦有一定风险,我先给你一些物事,若有凶险,亦可勉力护身,……” 一瓶佐元丹,三枚法符。 这就不是健步符这类大路货了。 一枚遁地符,可入地面六尺,潜行三丈,闭气三刻。 一枚炎阳符,可释放天火焚烧杀敌。 一枚辟邪符,可定神开眼,护体不受鬼邪所侵。 陈淮生知道这些东西的份量。 这就是宗门的格局气象,也是真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了。 一阵暖意在心中油然而生,这也是陈淮生第二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善意,第一次是宣尺媚的鼎力帮助。 炎阳符陈淮生还没有能力使用,这需要灵力催动,而且需要入道之后才能催发。 但遁地符和辟邪符只要是先天道种即可使用。 遁地符最实用。 面对危险,灵力启动即可入地逃遁,但距离有限,面对修真者这一类敌手,效果有限,但对如没有灵智的妖兽来说,则能起到一定效果。 辟邪符也很实用,面对邪祟妖鬼都能发挥一定效用,其威力有限,不过对于陈淮生这样层级的角色来说,已经足够了。 真要遇上妖魔级别的邪祟和鬼物,小角色就是有再多的法宝在身,一样只有送菜。 佐元丹能帮助行气过脉,类似于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但这一出手就是一瓶十二枚。 虽然不清楚现在的市价,但是陈淮生估计一枚佐元丹价格应该都在五枚普通云石以上。 拜入门,还只是记名弟子,就能比自己六年在外奔波辛劳所得还多,陈淮生觉得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选择比努力的最好典范吧? “多些师伯赐物,弟子感激不尽,……” 陈淮生言出至诚,面带感激。 “行了,淮生,既然入了我们重华派,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再说这些就是见外了。” 吴天恩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青年,身世清白,形象不错,道骨凝厚,不卑不亢却又保持着谦和气度,可以说除了灵根略差,其他方面都不错。 “我们重华派和九莲宗的关系你也大略知晓,和九莲宗比,我们重华派算是小字辈了,九莲宗是大赵超级大宗门,但大宗门也有他们自己的难处,所以他们很多时候都会在地方上选择一些盟友合作,和凌云宗一样,我们重华派算是九莲宗在弋郡的重要盟友,……” “但我要说明,我们重华派和九莲宗是两个互不隶属的独立宗门,他们对我们宗门内部事务没有任何决定权,我们只是互利互助的盟友关系,凌云宗也是九莲宗的盟友,无须讳言,九莲宗比我们重华派和凌云宗实力强得多,所以三家之间,凌云宗和我们都居于从属地位,但从属不是下属,不是分支,不是副门,……” 吴天恩简单介绍了一下重华派和九莲宗以及凌云宗的关系,然后道:“此番义阳府连发事端,照理说该是凌云宗为主我们协助来处理,但现在看来情况较为复杂,凌云宗难以照顾得过来,所以我们才会请求九莲宗的支持,……” 陈淮生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入重华派一大原因就是重华派的亲传弟子在蓼县蜂桶岭遇害,自己又恰恰是蓼县人,家挨着蜂桶岭很近,对蜂桶岭十分熟悉,所以要借重自己访查此事。 “师伯放心,若是有用得上弟子的,尽管吩咐。”陈淮生神色严肃地道:“弟子既然入门,那就是重华派的人,派中事宜,责无旁贷。” 吴天恩满意地咧嘴一笑,点点头:“嗯,此番去你家乡,恐怕借重你的地方不少,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提出来。” “那蜂桶岭弟子自小就去过多次,蜂桶岭本地人士中亦有弟子一些朋友熟人,若是需要,弟子亦可联系,……”陈淮生挺胸表明态度,“至于需要,现在还说不上,有师伯们在一旁,弟子觉得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官场上好歹也是混过多年的,虽说来到这个世界因为身份的骤然突变,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基本的人情世故却是没什么差别的。 什么场面用什么话,总能递到人家最舒服的地方,这些对陈淮生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 吴天恩的确觉得自己没选错人,心中不由得惋惜不已。 只可惜灵根不佳这个致命缺陷限制,否则他真想好好培养一下此子,也罢,只要对方能过入道关,自己好歹也要帮他一把。 这一次重华派来义阳府的除了吴天恩外,还有四人,也是听闻了凌云宗弟子被袭击之后才过来。 一方面固然是要向凌云宗表示支持的态度,另一方面也就是要借此机会把自家亲传弟子被杀之事也并案在一起,借助九莲宗的力量来查个明白。 甲卷 蓼花繁 第十七节 得偿所愿 “见过乔师叔、云师兄、骆师姐、蔡师兄。” 跟随吴天恩到了重华别院,其实也就是重华派在义阳府这边的一处道院,见到了重华派一起前来的四人。 吴天恩早就和四人通报过了,对这一情况乔准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听得吴天恩话语里颇有些惋惜遗憾的味道,也有些好奇。 一个灵根不佳且二十岁都无人问津难以入道的道种,分明就是九莲宗借势压人推给重华派的“关系户”。 本派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一年无法入道就打发走人而已,提供一年的记名弟子待遇罢了,怎么师兄却还觉得可惜了呢? 乔准也是七十出头的人了,现在练气七重,可谓正值壮年,而吴天恩要说他是一辈人,只比他早五年入门,但吴天恩却已经是筑基一重,真正的仙师了。 云鹤与骆休月是一对道侣,两人年龄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但是修真者的年龄很难从面容上看出来,陈淮生估计二人应该在五十岁左右,而蔡晋阳年龄略小,应该在四十上下。 一番寒暄,吴天恩示意大家也就不要再客套:“好了,乔师弟,云鹤,休月,晋阳,淮生才入我门,尚未入道,对咱们修真界以及本派的规矩都不清楚,下来之后你们可以多和他说说,他就是蓼县本地人,对蜂桶岭情况十分熟悉,此番九莲宗易道兄已经明确承诺,会就近两年来义阳这边所发凶案查个究竟,可能九莲宗那边还会来一些人,到时候我们也要配合九莲宗把照邻师侄遇害一事查个明白,也算是对门中一个交待,……” 待到吴天恩和乔准去商议事情,厅中就只剩下了四人。 云鹤是一个刀条脸的高瘦子,还别说,一袭道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还真的像一只云中仙鹤。 那骆休月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姿容一般,但身材倒是挺好,梳了一个常见的女冠髻,白色丝绦系在发梢,多了几分飘逸之气。 “小师弟,你算是咱们重华派今年最后一个弟子了,咱们重华派还从未在秋季里招收弟子,吴师伯这一次如此爽利,还真是难得呢。” 骆休月笑吟吟地看着陈淮生打趣道:“不过二十岁还未入道,还真的比较少见呢,要加油啰。” 陈淮生也听出对方话语里并无恶意,赧然道:“师姐见笑了,我出身寒门,本来觉醒灵根就晚,后来又在外边荒废了几年,所以……” 简单几句话就把话题带到了自己这几年经历上,也听得几人大为感慨。 重华派只能算是一个地方性的中等宗门,全派不到两百人,在弋郡能排上号,但放在整个大赵,就不值一提了。 每年招收弟子不超过十五人,而且招收这十五名弟子都只能算是记名弟子,要入道才能算正式弟子。 但这其中基本上有一半会因为无法入道而被淘汰,每年能成为正式弟子的大概也就八人左右,最高能有十人,最少的一年只有五人。 “你这几年的确有些可惜了,你既然是蓼县人,为何不一开始就去凌云宗投门?”云鹤皱着眉头道:“凌云宗每年在义阳府起码就要招收三十名弟子,你完全有机会啊。” “云师兄,我第一站就是去凌云宗拜门,当时拜门的人数超过百人,凌云宗筛选了一番,只收了不到十人,我连凌云宗的人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走了,……” 义阳府全府一百多万人口,每年觉醒灵根的先天道种都不会少于两百人,就算是那些大宗门会通过接引方式选走一些,但是仍然会留下很多给本地这些中小宗门,像陈淮生这种十四岁觉醒灵根的根本就没有机会。 可以说如果没有宣尺媚的出力,没有易初阳的力荐和重华派弟子在蓼县遇害这一事件的机缘凑巧,陈淮生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吴天恩的视线,更别说成为重华派弟子了。 骆休月忍不住白了自己伴侣一眼,自己男人人情世故太差了一些,问这个问题就明显有些伤人自尊了。 看着骆休月抱歉一笑想要说什么,陈淮生倒是很坦然地打断:“师姐,我知道师兄也是关心我,没别的心思,其实我的禀赋不好我也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要努力一番拼搏一下,哪怕有一丝机会,我也愿意去搏一搏,无论结果怎样,总比我回乡间去混吃等死好吧?” 几人都微微动容。 在外奔波多年,经历那么多,吃了那么多苦头,只有一年就是入道大限,都没能入道,换了他们,恐怕这个时候都失去了信心要考虑去寻找后路了。 但人家却还孜孜不倦地如此执着追求,这等情形还真不多见。 再说仙道长青,引人入胜,但仙道修行最看资质禀赋。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在哪宗哪派也都是如此,你资质禀赋不行,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仙道修行,从来就没有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或者愚公移山这一说,就这么残酷。 但这一位显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甚至有点儿到了黄河也心不死的感觉。 “师弟,还有一年时间,各门各派中在最后关头入道者也不少,你未必就不行,这一年里你多花一些心思体悟,也许就是一夕之间就能悟道。” 骆休月这话倒也不算安慰,那等绝处逢生的情形各门各派也不是没有过。 尤其是这悟道本来就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事儿,就像觉醒灵根一样,就是突然间就有了感觉,就成了。 这悟道也是一样,而陈淮生也觉得自己似乎就在前一夜里已经触摸到了悟道的门槛,无限接近了。 “多谢师姐的关心和鼓励,我明白。”陈淮生也不愿意一直把话题集中于自己身上,主动把话题跳到了这一次的蓼县之行上,“这一次去蜂桶岭探查,有没有需要提前准备的?” 云鹤和骆休月夫妻与一旁的蔡晋阳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都同时摇头:“这要看两位师伯师叔了。” 陈淮生敏锐地从三人眼神变化中感觉出了一点儿什么来,看样子蜂桶岭弟子遇害之事还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在里边。 用过午饭就要启程去蓼县。 陈淮生和蔡晋阳同居一屋,暂时小憩。 先前蔡晋阳没怎么说话,基本上都是骆休月说,一直到只剩下二人独处,陈淮生才发现这蔡晋阳居然是一个话痨。 “咱们派里大概是一百八十三名弟子吧,这是加上了惊蛰时候招收进来的十五名弟子,现在加上你就一百八十四了,……” “宗门山门设在朗山和蟠山之间,两山紧邻,连绵一百二十里,皓月池、紫花涧、双龙泉、佛光洞、鹰窝寨,浮烟积翠,蔚为大观,……” “你说吴师伯?……,十二年前破境入练气九重,两年前跃阶筑基,现在是筑基一重,也是我们重华派五位筑基之一,……” “你说掌门?呵呵,我也有十多年没见着了,掌门闭关很久了,若是有重大事情,可以焚香唤醒,紧急情况也还有特殊方式联系,……” 甲卷 蓼花繁 第十八节 异种入海(加更求追读收藏!) 看着这个滔滔不绝的华服男子躺在床上说个不停,陈淮生也觉得挺有意思。 一直担心加入门派会不会就面临着各种竞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口蜜腹剑,但起码现在还没有发现这种情形。 无论是云鹤骆休月夫妇,还是这一位大嘴巴的蔡师兄,对自己都还算友善。 陈淮生也知道这很大程度应该是自己和他们没有竞争关系,自己连道都尚未入,何谈威胁或者竞争? 更何况未来自己要充当他们的向导去蓼县查访,有用于自己的地方肯定还不少,态度友善一些,也能获得自己的友谊,有利于未来的齐心协力合作。 “蔡师兄,那位在蜂桶岭遇害的鹿师兄应该是咱们重华派里绝才惊艳的人物吧?您也该很熟悉吧?” 一句话就把一直口若悬河的蔡晋阳给问哑了,许久,蔡晋阳才慢慢恢复了最早时的平静。 “不算吧?鹿师兄特立独行,在派中不太喜欢和人结交,就算是师伯师叔那一辈中,也只有掌门等一二人能提点指导他,我等就更说不上了,……” “鹿这个姓很少见啊?不像是咱们大赵这边的姓氏,倒像是南楚那边的大姓?”陈淮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蔡晋阳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个家伙资质不佳,但是这等思考能力却如此细致严密,难怪吴师伯都对他这么看重。 “淮生,你是说鹿师兄有妖族血统?”蔡晋阳似笑非笑。 熊、鹿、羊、胡(狐)、袁(猿)、侯(猴)、牛、鲍(豹)、扈(虎)、刁(雕)等姓中不少人据传都有妖族血统。 他们本不是这个姓氏,但因为祖上有妖族血统便主动将姓氏改为这几姓,久而久之弄得大家都觉得所有这几个姓氏似乎都和妖族血统有关了。 其实并不是,只是极少数才真正和妖族有渊源。 “呵呵,蔡师兄,你可莫要血口喷人,我何曾说过?我只说这个姓氏不多见而已。”陈淮生现在也越来越适应这种氛围了,也能和这些师兄们开开玩笑,“倒是师兄你似乎一直存疑吧?” 蔡晋阳摇头不语,避开这个话题:“鹿师兄的确很有悟性,灵根天成,四十岁不到已经冲击练气七重,我们都觉得如果没有意外,他的确有可能在六十岁之前筑基,要知道我们重华派筑基的记录是前三任掌门仙师,是七十就筑基了,第二就是现在闭关的掌门七十五筑基,然后就是吴师伯,他是七十八筑基,……,只可惜天妒英才,……” 陈淮生也惊了一惊,他没想到吴天恩已经八十岁了,看起来对方也就是六十出头的样子。 “听说鹿师兄遇害的情况极惨,只剩下部分残肢,……” 和蔡晋阳沟通了一下情况,却并没有得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当初发现现场的是蓼县地方上的一名散修,再后来就报给了官府。 官府通知了义阳府这边的道馆,凌云宗才遣人赶往。 最后通过一截残肢上残留的法袍花纹和现场草丛中发现的一只乌皮六合靴所绣图纹才确定了是重华派弟子,最终确定了是鹿照邻。 “那鹿师兄是什么来历?” 蔡晋阳一愣之后摇摇头:“这就只有掌门才知道了,据说是二十多年前掌门亲自带回来的。” 越想越复杂,陈淮生也觉得自己有些多事,听从派中安排,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自己一介记名弟子,难道还真的以为能主导这件事情的调查不成?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做好向导工作,其余精力还得要放在尽快入道上来。 ******** 九莲宗与凌云宗的人上午就出发赶往了蓼县,而陈淮生他们则是午后才出发。 仍然是健步符打入,从定陵赶往蓼县八十里地还没等天黑就已经到了。 不过陈淮生也意识到了健步符这类符箓用起来的确好用,但不是没有后遗症。 一旦效力消失,就有一种用力过度的虚脱感,需要好生调息回气,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这本来昨日就赶了一天,今日再来一回,饶是陈淮生道骨凝实,也还是有些吃不消了。 不得已服下半枚佐元丹。 陈淮生仍然没敢一次性用一枚。 一股纯阳丹气从会阴升起,不断膨胀翻滚,终于突破了壁障,直透入气海,然后沿着气海向上向下。 向上走神阙,一路上走,一路走关元丹田。 向上走的灵力恣意汪洋,在膻中缓缓转动,形成一个宛如太极的阴阳鱼,最终继续向上直抵百会。 一抹幽光再度从百会向着全身上下倾覆下来,阴凉中带着几分温润。 陈淮生闭上眼,任由那一抹观想神识跟随着幽光在全身上下逡巡,奇经八脉,任意遨游。 阴凉到温润,这种感觉极为舒服,宛如在温泉中浸泡的婴儿,所有毛孔尽皆舒张开来,玲珑剔透。 一直到进入气海,陈淮生才隐隐约约发现自己气海深处似乎有两团异物。 当观想神识浸入,却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两团物体,却无法辨识究竟是何物。 而当灵力进入气海时,却好像与那两团异物既吸引又排斥,似乎正在吸纳吞噬和消融着自己的灵力。 这让陈淮生感到惊骇之余,又发现似乎那两团模糊的光晕并没有只吞噬灵力,而更像是进行一种吐纳呼吸。 先纳,圆转一圈之后又重新吐出来,而灵力经此一转,变得更加淳和厚润,让整个气海充盈膨胀起来。 不仅仅如此,那一大一小两团光晕感觉更像是在相互竞争。 既互相吸引,更争夺灵力,然后吐纳之后又隐隐对峙,与在期间吞吐连接作为纽带的灵力,遥相呼应。 三者竟然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默契。 绵延牵缠,不断翻滚涌动,宛如沸腾之水,从气海向四周经脉溢散。 从波澜到涟漪,逐渐归于平静。 陈淮生也搞不明白自己的体内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形,但是他知道这应该不是一个正常的道种之体景象。 但直觉又告诉他这似乎不是坏事,也许自己要想突破壁障,进入道境,关键就在这上边。 联想到自己在小庙那一夜之前道体这么些年,除了灵根觉醒时有了观想内视,整个道体内道骨灵根就从未有过变化。 但在小庙那一夜之后,自己的道体似乎就不断地蜕变着。 哪怕是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到现在自己也没弄明白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自己的道体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和影响,才会有了这种变化。 幽光渐渐暗淡,灵识内视复归于百会,而体内的灵力也终归平静下来。 陈淮生能感觉到自己骨骼断处尚未彻底愈合,但是裂处却已经完全弥合恢复如初了。 丹药固然有效,调息亦有作用,但是如果换在那一夜之前,他相信不可能如此之快。 甲卷 蓼花繁 第十九节 背后之议 从房间休息出来,迎上云鹤、骆休月和蔡晋阳三人的目光,陈淮生一愣,“师兄,师姐,怎么了?” 骆休月上下打量,“淮生,一夜之间,感觉你的伤势就恢复了许多?服用了什么丹药?” 陈淮生没想到他们都能看出来的状况,也有点儿惊异地道:“师兄师姐你们都觉察了?就服了佐元丹,调息行力,气归丹田,感觉好多了。” “佐元丹有这么好的效果?”骆休月意似不信,“你可别乱服用多了,强行催发对经脉会有损伤,对日后修行不利。” 陈淮生赶紧道:“我还未入道,不敢多用,前夜我得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服用,就感觉大有好转,昨夜用了佐元丹,感觉又有进境,今日起来调息之后,就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听得陈淮生说服用过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三人稍稍释疑,但骆休月仍然有些不解:“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效果如此之强么?看样子都赶得上我们的大道至圣散了啊。” 各家宗门的丹散都各有妙方,所用药剂也迥然各异,效果差异如何也只有都用过的才知道,但在陈淮生看来行气顺脉丹和佐元丹应该差不多。 而骆休月他们却不知道。 对佐元丹的效果他们是清楚的,但一夜之间陈淮生伤势都几尽痊愈,这显然不是佐元丹能做到的,至于陈淮生尚未入道,自我调息恢复更不可能,那就只能归于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了。 “凌云宗那边的情况出来了,是被人袭击而亡,在蓼县卧云铺,和蜂桶岭一南一东,大概相距有一百四十里地。” 吴天恩脸色阴沉。 “据说凌云宗这个练气七重的弟子也只有七十岁不到,颇有天赋,但性好渔色,此番去蓼县据说是一个女散修私会,结果遇袭身亡,颈部被撕裂,咽喉断裂,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底裤,……” “仙人跳?”乔准吓了一跳,“凌云宗的人居然在自家地盘上被人用这种方式给宰了?那女散修是哪里来的?” “不清楚,据说凌云宗的人自己也不太了解,这个孙纯阳不是凌云宗内成长起来的弟子,而是二十年前从散修转过来的,本身作风就极不检点,凌云宗也不在乎这个,在凌云宗内就有五六个道侣,还不安分,到处招蜂引蝶,只知道那女散修应该是练气三四重吧,像是南楚那边来的,凌云宗内也只有一两个人见过一面,……” “又是南楚那边?”乔准忍不住咂了咂嘴。 “怎么感觉义阳这边平静了几十年,现在似乎不太清静了啊,妖兽,邪祟,南楚,再加上一个不安分的白石门和不省心的凌云宗,怎么就都汇聚在这义阳来了?” 乔准的无心之言让吴天恩心中也是一凛,还别说,还真有点儿这种感觉。 义阳南部的蓼县和鄳县是整个大赵最东南一隅,和南楚紧邻,西北面与朗陵府接壤,东北面和霍州府紧邻,像一个犬牙深入到南楚境内。 而这一带又是三千里禺山的腹地,淮渎出其间,向东绵延数千里入海。 见吴天恩沉思不语,乔准又道:“那个女散修也不见了踪影?” 吴天恩摇摇头,“据说本来是邀约孙纯阳一起去卧云铺北边的重云栈道去狩猎,结果就出事儿了,那个女散修失踪了,究竟是死了,还是被人掳走了,或者被妖兽邪祟给吞噬了,只有天知道了。” “这么说又是一桩无头公案?练气七重都被杀了,师兄,你说咱们这一趟……,”似乎感觉到吴天恩脸色难看,乔准赶紧又别开话题:“那九莲宗的易初阳怎么说,他那几个人加上凌云宗和咱们的人,可有些够呛。” 能袭杀一个练气七重弟子,就意味着看起来来了这么多人,除了易初阳和吴天恩以及凌云宗两个筑基强者外,其他人都随时可能面临被直接斩杀的危险。 可要去查访,就不得不到出事现场周围去,无论是妖兽还是邪祟,亦或是潜藏的敌凶,就在一旁窥伺,甚至就是一个陷阱,那该如何? 吴天恩当然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是这种情形下,你能说不查了,我先撤了? 在蓼县出事儿的是重华派和凌云宗,还有南楚紫金派以及白石门的人,要说都和人家九莲宗没有直接关系。 你们要求人家九莲宗介入调查,现在人家来了,你却先怂了,这说得过去么? 深吸了一口气,吴天恩面色沉重:“师弟,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无论多么难,多么危险,也不得不为,鹿照邻这样不明不白的遇害,我们若是没个交代,我们如何对派中门人弟子解释?日后掌门出关,我们又如何交代?” “但这样贸然出动,不但可能打草惊蛇,而且也容易为敌所乘。”乔准忍不住道:“我总觉得这两年义阳这边出的事儿没那么简单,弄不好之间还有联系,而且我看凌云宗在蓼县这边似乎掌控力也不怎么样,……” “那你的意思是……?”吴天恩也知道问题棘手。 “查访肯定是要做的,但是我们去年就和凌云宗已经查访过了,并无多少线索,现在大家心思都在卧云铺这边凌云宗弟子被杀上,估计就算是九莲宗的人也难以分心来过问去年鹿照邻遇害的事儿,所以我觉得要不我们先还是和九莲宗的人集中在一起,蜂桶岭那边不妨让那个陈淮生先去打探,……” 乔准的话让吴天恩脸色微变:“师弟,他一个还未入道的弟子,有何本事去查访?而且一旦遇到危险,岂非坐以待毙?” “师兄,那我们去又能查访出什么呢?去年我们就已经做过了。”乔准反驳。 “查访不是去对决搏杀,对入不入道和道境几阶几重关系不大,真要遇上斩杀孙纯阳的人,我们去恐怕也未必就能好多少,而去蜂桶岭查访更考验他的脑瓜子够不够用,让他利用在本地的亲朋故旧关系,私下里打探,……” “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入了我们重华派,就让他悄然以在外浪荡无果回乡的形象回去,这太正常了,如果他没有九莲宗推荐给我们,本来也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去,这不正好贴合他的身份,回去以本地人身份完全可以胜任这个任务,这比我们一窝蜂过去要更安全更有用,……” 乔准的话是由衷之言,吴天恩也不得不承认在理。 “可是让淮生一个人回去,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太踏实,……”吴天恩犹豫起来。 “他是咱门派中记名弟子,我们当然要关心爱护,但作为记名弟子,也理所应当为门派分忧,我相信师兄和他好好说一说,他应该明白怎么做最合适,而且我感觉此子颇为做事极有条理,或许在修行天赋上未必有多好,但处理寻常俗务却是一把好手。” “哦?师弟为何这么说?” 吴天恩颇为惊讶,乔准好像并没有怎么接触陈淮生,怎么却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既然是九莲宗推荐过来的弟子,我自然要去九莲宗那边托人问一问,听说他对一个九莲宗内天才弟子有过救命之恩,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此番无意间遇上,结果就生出了这样一番机缘。我琢磨这能说动易初阳来出面,此子肯定还是花了不少心思,不仅仅是简单救命之恩就能让易初阳出面的,更别说人家还打出了一个正好就在咱们要访查所在附近居家的由头,这番心思用得恰到好处,师兄不也就为此动心了?” 乔准这么一说,连先前还不太在意的吴天恩都觉得好像还有点儿像这么回事,想了一想之后他还是摇摇头。 “师弟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咱们也能理解这些道种想要寻个好机缘的心情,花些心思也无可厚非,不过师弟也有可能看走眼,他虽然年龄大了一些,灵根不佳,但我有预感,这入道一关恐怕还挡不住他,没准儿要不到一年他就能勘破入道。” 见吴天恩这般说,乔准也一样惊讶。 灵根不佳,年龄太大,都二十了,还能入道? 师兄对此子印象这般好? 见乔准意似不信,吴天恩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这种直觉,笑了笑:“师弟不信,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节 大道法则 所以当陈淮生糊里糊涂踏上回元宝寨的路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记名弟子恐怕还真的有点儿被这个任务拿来作考验了。 他也没什么怨言,甚至很感激。 看看自己之前去拜门的结果,重华派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在自己离开前,吴天恩又专门给了自己一瓶佐元丹,另外元盾符、锐剑符和飞腾符各一张,外加五张健步符和两张辟邪符。 除了健步符外,其他神符都是自己在遭遇致命威胁时可以随时释放出来的保命符。 吴天恩也专门提醒了他。 哪怕他道骨凝实浑厚远超寻常道种,但如果在入道之前贸然使用锐剑符和飞腾符,都会带来灵力耗用过度的反噬,给身体带来伤害。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入道之前使用。 另外就是十张飞鸟签,以便于自己能随时和他们保持联系。 还给了自己三剂大道至圣散,其治疗伤势的效果更快更好。 另外吴天恩也专门叮嘱自己,回乡期间一定要寻找各种机会来“触境”,以求突破,甚至还专门问了自己如果一旦勘破入道,会选择哪一方面的功法来修行。 陈淮生现在已经大略明白了这修行中的基本规则了。 七岁之前明道骨,确定为道种,如果在十四岁之前能觉醒灵根,即为先天道种。 而十四岁不能觉醒,就大概率算是后天道种,入道基本无望了,除非用特殊方式破镜,从后天入先天。 如果说这之前都是上天父母给的天赋,接下来就要看后天的条件、机缘和努力了。 若你是先天道种,又生在宗门或者门阀世家中,那入道的几率就很大。 又或者你虽然不在宗门和门阀世家中,但又足够人脉或者机缘能及时进入宗门或者世家中,那入道几率也会比较大。 但如果你是普通白衣甚至贫寒子弟,那就要看你能不能遇上机缘。 比如正巧被宗门派在各地的接引人看好,又或者遇上合适的散修相中。 若是没赶上这种机会,那就只能靠自己外出游历拜门求道,这种几率就比较小了。 可绝大部分出身在普通人家的道种,却都只能走这条路。 宗门和世家或者散修在入道这一门槛上提供的就是更多的“触境”机会,让在更丰富的各种“境”中碰撞,绽放灵机,进而突破入道。 尤其是前两者的条件更好,相比之下散修又要略差一些。 但无论如何都比你自己在外奔波闯荡来寻找破境之机强得多。 有时候往往就是那么一两句点拨和建议,都能让你少走许多弯路,避免错过良机。 像陈淮生在离开时,吴天恩也专门花了半个时辰来和他探讨了一些“触境”的征兆和感受,也让陈淮生受益良多。 最后分别时,吴天恩才问及陈淮生如果入道,会选择哪一类功法来修行,这将决定未来自身灵力成长修炼的走向。 像重华派这种中等宗门在修炼功法上还是有着较为宽裕的选择余地的。 一般说来,功法会按照灵根的属性来选择,既可以选择与自己相合的,也可以选择互补的,各有千秋。 比如吴天恩自身灵根偏重金和火,他既可以选择侧重刚猛锐进的少阳元本正法,亦可选择玄阴一炁通天道法,前者贴合自身属性,后者则与自身灵根属性互补,而吴天恩选择了前者。 道种的灵根是否有属性倾向不一而终,概率大概在五五开。 也就是说有一半左右道种是有属性倾向的,还有一半则是属于中性灵根,没有太过突出的倾向。 二者并无优劣,但有属性倾向的灵根在选择功法上可以更有针对性一些,而无属性倾向者则大多要选择中性功法,在前期的修炼进度往往不及有针对性选择功法更快。 但按照天道归一的原理,一旦进入金丹之后,这些属性就会在金丹本元中和融为一,不再存在,只是在修行中前期对于各自修炼进度和功效有所区别。 陈淮生的灵根本来就很浅薄,吴天恩简单观识后就确定陈淮生的灵根属于中性灵根,所以给陈淮生提供了三部初级功法作为选择。 一是混元决,主修混元功。 这种功法听起来有些大路货的味道,实际上要这么说也不算错。 几乎每家宗门都在《一气混元真经》这本总纲上各自演绎,并加入了自家宗门中的一些理解和发挥总结出来的功法,重华派有,九莲宗也有,大赵第一世家——赵氏皇族亦有。 有的叫混元真法,有的叫混元修心术,有的叫一气混元术,有的叫乾坤混元妙法,不一而终,但究其根本都是源于《一气混元真经》。 俗话说大巧不工,重剑无锋,这等混元功起步较慢,但胜在修行之后根基扎实,有利于长远。 陈淮生也有些意动。 二是天元镇业法。 这是一种主修心志的法诀,入门不易,对悟性和定力要求都较高,对随修习练画符制符极有好处,而且一旦得窥堂奥,日后进境就会相当快,尤其是在进入筑基之后更是大有好处。 陈淮生当然也眼馋。 但一来自家现在只想着先入道,什么筑基之后进境更快,他是想都不敢想,入门不易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 真要几年都入不了门,自己不就废了? 三就是太一三象归元真法,太一通太乙,或者就叫太乙三象归元诀。 这门功法主修神识内照,灵气内藏,慧根(灵根)内生,神、气、根,三者天人合一,较为复杂。 不能称之为初级功法,更像是一部大功法。 只是现在重华派手上的这一卷残卷,只算是初级功法,但也算完整,独立成功,至于后续的,也不知所踪,还得要看机缘了。 这套功法,吴天恩也是念及陈淮生曾经自修过太上感应术才突然想起的,顺口提起。 吴天恩手上还只有三分之一卷,但依然可以自成一家,修习无虞。 这一份功法一下子就引起了陈淮生的兴趣。 一来这三象归元诀灵力内练外放,能和自己太上感应术结合起来。 二来这套真法修行灵力较为温和,不快不慢,又能和灵根滋生结合起来,更有很大的拓展上进空间。 唯一遗憾的这是一部残卷,究竟有几卷也不清楚,其中这一卷是讲述修炼神识的,意义不大。 思忖再三,陈淮生选择了修行混元真决,但是也想请吴天恩将那一卷三象归元诀残卷授予他。 吴天恩也猜到了陈淮生的想法,倒也不在意。 本来那卷残卷留在手上意义就不大,神识修炼是每一类基础功法都有的,这一残卷就有点儿鸡肋的感觉,也是和陈淮生的太上感应术有些对应,吴天恩才提了出来。 索性在教授了混元真决之后,把一卷三象归元诀也授给了陈淮生。 其实两篇真诀的篇幅并不长,陈淮生估算了一下大概也就是两三千字,主要是要领悟理解并予以释法修行,但这都要在自己入道之后才能行。 另外吴天恩也将一门三才剑诀交给了陈淮生。 和混元真诀与三象归元诀不一样,那是基础道法,是修行的根基所在,像三才剑诀就是普通的剑术了。 也是看到陈淮生还在用青锋剑,所以吴天恩才把这一套三才剑诀交给他习练。 哪怕是在陈淮生尚未入道的情形下,都可以先行修习,降妖斩祟也能发挥一些作用。 陈淮生已经很满足了,可以说吴天恩真的对他是相当厚道,甚至是恩遇了。 正式弟子的一切都给了他这个记名弟子,还专门和他谈了入道的一些触境感觉。 最关键的基础功法,混元真决也算是宗门中排名前三的基础功法,慢一点无所谓,根基牢靠最重要,更何况自己道骨凝实,更是相得益彰。 三象归元诀的残卷,或许在别人眼里意义不大,但是陈淮生却觉得这一套真诀如果能够凑齐的话,也许能让自己灵根底蕴不足的致命弱点得到巨大改善。 能做到这样,自己还能奢求什么? 一时间,陈淮生对吴天恩和重华派还真的有点儿感恩戴德了,这样的宗门难道不值得报效和投身么? 相比起自己前几年里厮混的那些宗门,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纯粹的坑人玩意儿。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一节 风渐起 从蓼县县城回固镇,再从固镇驿到元宝寨,八十多里地。 听起来不算远,但是只有本地人才知道里边的深浅。 县城到固镇驿五十五里地,前三十里都还勉强不错。 虽然是山路居多,但是从固镇驿这个驿字就明白,这是一条古驿道,路况还算过得去。 但是过了竹沟关到固镇驿这一段,路况骤然转差,而且山路也越发险峻,这也是为什么固镇驿变成了古驿道通过,而非现在驿道通过的缘故。 现在的驿道直接从竹沟关往北不再走固镇驿那边了,虽然绕了一些,但好走许多,而且距离禺山的腹地要远一些。 这也是商道宁肯绕行的缘故之一,好歹距离绝域禁地远一些,安全一些。 禺山三千里河山,绝域禁地太多了,所占面积太大。 虽然这几十年里山中的妖兽们似乎也还算安静,但是却始终是一大隐患,谁也无法断言这些妖兽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老百姓们也没办法,世代居于此,能往哪里去? 哪里的牛鬼蛇神都要吃人,有些时候人比妖兽邪祟更凶恶更狠毒。 如果说从竹沟关到固镇驿只是路难走,那么从固镇驿到元宝寨这一路,你也可以直接说没路也没错。 就是纯粹的猎人山民们走的山径,寻常俗人是吃不消的。 从县城到固镇驿,陈淮生自认为走得不慢了。 他没用健步符。 没有必要,也得要省着点儿。 这一趟回乡,按照派中说法,他们一帮人估计还得要在县城和卧云铺那边逗留,查访凌云宗弟子被杀线索一段时间,而蜂桶岭这边就要交给自己私下去打探了。 自己现在就是一边修炼争取早日悟道入道,一边了解情况,身份暂时不暴露。 就是一个眼见得在外游历入道无果的道种回乡,准备接受现实在乡间厮混了。 从县城到竹沟关一段,陈淮生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了。 路上比起六年前自己外出游历时,行人少了许多。 他一路行来,从早到黑,就没有遇到几个寻常俗人,商队只有一家,而且明显也有两三个道种跟随押队。 这在以往似乎是不可想象的,最起码也应该有三五家商队经过才对。 县城经竹沟关到固镇驿,如果说是竹沟关到固镇驿这一段走的人少,说得过去,毕竟驿道不过固镇了,但县城到竹沟关这一段却是蓼县到北面西阳县必经之道。 抵达竹沟关时,天色已经黑尽。 竹沟关听起来名头大,像是一个关卡,其实根本不算,十来户沿路而生的草屋瓦房,除了驿站略微像点儿样子,其他都是寻常俗人所建。 透过夜色可以模糊看到一个古关隘在前方的山垭处,两边长满了幽篁竹,竹沟关因此得名。 古关隘早就裁撤了,残破不堪的关门坍塌了半边,六年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驿站可供投宿,但主要是接待来往公事驿卒,但也兼私宿,条件更好一些,价格更贵。 陈淮生选了私宿,都回来了,不委屈自己。 经营驿站的一看就知道是个老道种,五十开外,但陈淮生印象中六年前自己在这里投宿时不是此人。 挨着驿站的是一家草药铺兼矿铺,一家茶肆兼炊店。 还好茶肆兼炊店的老板没换,还是罗汉堡周家的周春平,陈淮生有印象,就是不知道对方对自己还有没有印象了。 “周三哥,还在忙?” 靠着柜台,陈淮生很随意地抓起柜台上一把落花生,剥了一颗丢入嘴里。 “你是……”被唤作周春平的灰袍男子讶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青年。 他记忆力很好,基本上过往商旅他都印象,但对这个方面大耳剑眉朗目的青年却没有了印象。 竹沟关是固镇与曹集镇交界地带,两镇有些头面的家族都会在这里落足扎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论大小深浅。 以固镇为例,每年都要走出二三十个道种,其中先天道种也能有六七个,但真正能悟道入道的一个不到。 陈淮生所知的二十年中,大概固镇子弟入道的也就只有五六个吧,都再没有回固镇,都去了大都市打拼,最不济也要落足县城里。 县城镇甸里的大家族就无法称之为世家了,也就是一个姓氏的宗族,在某村某寨凡人占据多数罢了。 乡间这种大姓也有很强的势力,但这仅止于凡俗人而言。 如果这个家族能时不时出一个道种,甚至也还有那么一两个悟道入道的子弟,哪怕没有回乡,也能称之为乡野豪门了。 比如元宝寨的陈氏,也是大姓。 元宝寨近六百户四千人,陈姓大概有百户左右七百余人。 但陈氏近二十年道种出过六个,一个就是陈淮生,但从未有人入道。 但罗汉堡周家情况不一样。 罗汉堡八百多户四千多人,周家占据三分之一,而且周家近二十年道种起码出了十来个,两人入道,其中一人就是凌云宗弟子。 “我是元宝寨陈淮生,六年前出门游历求道,在这里住了一晚,你还鼓励去汴京、洛邑和江陵去看看呢。” 陈淮生满脸笑容,只是眉目间的沉郁落在周春平这种每天都要面对无数人的角色眼中,自然就能揣摩出一二来。 “是么?元宝寨陈家?我有点儿印象了。现在回来了?平平安安回来就好,年轻时候出去闯荡见识一番就好,回乡来踏踏实实做点儿事情才是正经,……” 说实话,他对陈淮生没啥印象了。 每年每天过往这里的人太多了,除非能让他有深刻印象的,其他的顶多也就是眼熟而已。 这里地处固镇和曹集镇的咽喉要地,大多数要进出山的人都会选择在竹沟关歇息。 两镇加起来三万多人,就算是大部分人终年不出乡里一步,但也还是有许多人要过往这里。 尤其是那些渴望去外边见识的年轻人,嗯,道种们,更是如此。 想到这里周春平也有些唏嘘,自己当年不也一样么? 满怀雄心抱负奔波数年却一无所得,还是只能灰溜溜回乡。 不是每个道种都能入道修行的,这么些年来碰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偃旗息鼓回乡的还少了? 曹集镇也好,固镇也好,哪年没有几个? 陈淮生也听出了周春平话语里的安慰之意,笑了笑:“是啊,还是乡里好,总归要回来,不过周三哥,怎么我从县城到这里,这一路商旅少了许多啊。” 这话一下子就勾起了周春平的心思,正巧这会子店里也没有客人,他便坐在柜台后,和陈淮生唠叨了起来。 “……,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几年天气一下子冷了许多,尤其是秋冬更是如此,你是元宝寨的人,酉河知道吧,以前是从来不封冻的,但大概是四五年前吧,开始要封冻了,虽然只是表面很薄一层冰,但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冬天雪也积得久了,原来大雪封山只要太阳一出来,两三日就化了,现在不行了,动辄十天半个月都不化,……” 周春平一边咂嘴一边唏嘘,“这天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后来,从山里深处出来的野兽就多了,你该知道山里深处那些东西,……” 陈淮生一凛,“哪些?是玲珑兔这些么?” “呵呵,真都是玲珑兔这种那大家还不乐开花?可还有鬼喙山雀,火鬃野猪这些东西。”周春平苦笑,“半个月前,我一个堂兄在罗汉堡北面二十里的半截崖被一群鬼喙山雀袭击,一只手被啄得只剩下骨头,瞎了一只眼,脸上满是伤,但还好,保住了一条命,……” “七月,蜂桶岭的雷家子弟两人,一个先天道种,一个后天道种,在鸡冠岩遇上一头秃尾诡狼,两个人都没逃脱,只剩下一堆人骨,来救援的几个人动用了赤火法箭围剿,也没能杀死,被那畜生给跑了,现在蜂桶岭那边还在风声鹤唳,……” 陈淮生也被震住了。 鬼喙山雀他是知道的,一阶妖兽,若是要说其有多危险,算不上,而且攻击性也不强。 单个一只,先天道种勉强能应付,但要说杀死或者捕捉到对方,不可能。 若是一群的话,一个道种是肯定要吃亏的。 真要惹恼了这种看上去只有拳头大小的妖鸟,犹如马蜂一样围着啄你,速度奇快,你还真的吃不消。 可这秃尾诡狼就麻烦了。 诡狼有两类,一种赤尾诡狼,一种是黑尾诡狼,都是行迹诡秘,喜欢藏于暗处袭击猎物,算是一阶妖兽。 只不过赤尾诡狼一般在山腰山上生活,而黑尾诡狼则喜欢在河谷区域生活。 但秃尾诡狼不一样,秃尾诡狼不是一类,而是赤尾诡狼和黑尾诡狼中被逐出领地的独狼,比起寻常赤尾和黑尾诡狼更为凶悍狡诈。 成为独狼后,越发凶厉,存活超过百年后,狼尾毛会渐渐蜕掉,只剩下不到一寸长的刺毛,也成为秃尾诡狼的一个十分危险的武器。 突围诡狼已经算得上是一阶妖兽中相当厉害的了,凡俗人不必说,就算是道种遇上纯粹都是送死。 练气一二重的修士也未必能讨得了好,练气三重以上的修士才有资格说狩猎这等妖兽。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二节 路犹遥 “鸡冠岩就在蜂桶岭边上不到五十里地啊,怎么会有秃尾诡狼?!” 陈淮生都忍不住了,“周三哥说鬼喙山雀也就罢了,怎么秃尾诡狼会跑到鸡冠岩了?” 一阶妖兽从未出现过在所提到的这两地,至少陈淮生印象中是如此。 蜂桶岭和罗汉堡和元宝寨一样,都是固镇的几大村寨,这些村寨距离所谓绝域禁地还有相当距离,无品妖兽在这一区域活动的情况都很少。 狩猎者要想狩猎无品妖兽都需要深入三十里之外去了,若是一品妖兽,起码要深入山中八十里。 鬼喙山雀一般也和人碰不上,都在山林树梢上,除非有意去狩猎,招惹鬼喙山雀机会并不多。 当然鬼喙山雀的喙是符笔笔杆的优良材料,灵力蕴藏流淌流畅,符师画符所用笔,基本上都是用鬼喙制作,所以需求量也很大。 陈淮生估计周春平的那位堂兄估计也是财迷心窍,才敢去打鬼喙山雀的主意。 但秃尾诡狼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纯粹的凶兽,尤喜食人。 它若是出现在鸡冠岩,那自己若是去蜂桶岭打探情况,都得有些危险了。 半截崖和鸡冠岩这些地方,一阶妖兽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顶多就是一些无品妖兽,如玲珑兔,赤角奔羊这些。 如果陈淮生没有遇上这段机缘,那么很大可能性就会和一些与自己情形相似的先天道种组团,一起去狩猎这种无品妖兽和灵兽。 像玲珑兔这种玩意儿一直是许多女性修士的宠爱,若是能捕捉到一只,找到合适买家,卖上个二三十灵石也大有可能。 现在连蜂桶岭和罗汉堡周围都出现了一阶妖兽,这怎么可能? 千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吧?那凡俗人还如何敢在这些地方生活? 见陈淮生吓得这般,周春平也叹息苦笑:“听说凌云宗有人到了县里,估计官府和本县的散修们都会去请告,只不过咱们这边山旮旯里,人家未必在意,肯不肯来就另说了。” “周三哥,现在咱们这边出现这种妖兽的情况很多了么?”陈淮生定了定神,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要看你怎么比,在什么地方。”周春平瞅了一眼陈淮生,“和前几年比,这些情形起码增加了十倍,从未有过的一阶妖兽都出来了,……,另外就是从固镇驿往西,那就有点儿多了,屡屡出现,固镇驿东边,就比较少,像竹沟关这边还是没怎么遇到过,……” 摆谈了一阵,陈淮生固然从周春平这里了解到了一些家乡变化,也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情形传递给了周春平。 周春平其实算是罗汉堡在这里的一个眼线,同样,旁边的药铺兼矿铺也是眼线,但几年前离开家乡之前,陈淮生没接触过,所以不了解。 但从周春平那里得知,这药铺兼矿铺是曹集镇首姓曹家开的,两家比邻而居,再有一个代表官府的驿站,就像模像样了。 在周春平这边用了晚饭。 道种和俗人用饭不一样,像这等乡间,基本上就只有那几样,要么就是灵米蒸饭,要么就是玉麦磨粉做成的蒸饼和炊饼,又或者就是嘉禾熬粥。 至于要其他菜肴,那就别想了。 俗人的饭菜倒是丰盛,但如果不想因为饮食而导致体内浊气增加,影响自身,那就最好别吃。 妖兽肉干这类物资酒肆里也有少量,但价格太贵,也不是陈淮生这等穷鬼能享用得起的。 口腹之欲还是能忍则忍,陈淮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吃完饭就去了旁边的药铺兼矿铺。 连名字都没取一个,铺面也很小,但店主倒是很精神,见来了客人也是格外热情的询问聊天。 毫无疑问这也是和周春平一样的角色,作为眼线,估计售卖收贩物资都在其次,了解过往客人的情况,顺带打探外界消息才是主业。 里边相当简陋,一边货台上随意摆着几块矿石样品,另一边的货台上就摆着几样药材样品,都是既卖也收。 陈淮生简单询问了一下,丹金无货,秘银有货,另外这边山中的特产——幻金草、猕罗根、诡狼皮和诡狼骨和山雀鬼喙都是大量收购。 “赤尾诡狼和黑尾诡狼都在罗汉堡和黑木崖周边出现了,听说三道峡有人发现了起码五六头黑尾诡狼,成群结队,……” “妈的,这几年里,从外边来的人也不少,神神秘秘的,都说是来打猎的,但猎获些什么,却都讳莫如深,不肯说,也不肯售卖,天知道他们干些什么,……” 老板自然姓曹,但名字不清楚,自称曹二,陈淮生也就顺着喊曹二叔,要比周春平大十来岁,已经有六十多了。 在隔壁药铺这边聊了半个时辰,陈淮生才施施然回到驿站休息。 得到的情况也差不多,近五年来,天时不好,沿着这一线的酉河阴气日盛,从山中出来的妖兽日益增多。 原来只是偶尔看到的无品妖兽能时不时见到了,而极为罕见的一阶妖兽已经出现在了俗人山寨村庄周围了,这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恐慌。 已经有一些人搬到了县城,还有一些人则开始四处联络寻找对策。 凝视那条从竹沟关下蜿蜒流过的酉河,陈淮生一时间也觉得那股子阴冷之意似乎要顺着目光渗入自己心间来了。 不管周春平还是曹二透露出来的消息有多少是真的,但结合自己掌握的情况,陈淮生还是能确定,自己离开这几年里,家乡变化不小。 天时气候,妖兽,再加上频频出现的凶杀,都让他感觉到一场暴风雨似乎就要向家乡袭来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体现出实力的重要性。 像自己现在的实力,遇上一只鬼喙山雀也许没什么,一群的话,只怕结果和周春平的堂兄差不多。 至于诡狼,别说是秃尾诡狼,就算是寻常的赤尾诡狼或者黑尾诡狼,都能轻易咬死自己。 所以尽快悟道入道,保住小命的几率才会增大。 月华如注,洒落窗前。 陈淮生鼻息间一抹白气袅袅升腾,淡淡凉意从尾闾经肾堂过悬枢,直上玉枕到百会。 幽光再现,垂落无间。 此时陈淮生能感受到丹田气海中那一团小而模糊的气轮光晕似乎开始蠢蠢欲动。 内观可见从丹田气海中沸腾而起的那一丝灵力开始沿着神阙到膻中,直入百会。 在百会中与吸食的月华之气相融合,引导沿原路而下,重入丹田气海。 这一下子那气轮光晕骤然绽亮,光晕扩大,顿时把从百会引流下来的月华之气吞噬了进去。 光晕吞噬掉月华之气,气轮立即壮大了不少,再度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鱼,开始旋转着不断将融为一体的月华之气反哺而出。 沿着海底走下鹊桥,重新回到尾闾,一路向上,周而复始,直至百会,再落气海。 这连续三个周天行气走下来,月华之气渐渐彻底融化为灵力中。 陈淮生感觉到气海丹田中的这个小气轮光晕似乎比吞噬月华之气前大了一圈,更为旺盛勃发。 一股子彪悍狂暴的躁意从心底生出,让陈淮生竟然有一点儿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来得如此突然,让他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着运行周天修行调息一番,还变得有点儿说不出的躁动劲儿了?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修行比起几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就看什么时候能够触及到那份“境”而悟了。 借着那股子躁劲儿睡不着,索性又起身,拿出桃木剑来,按照三才剑诀先行习练了三才剑诀中的第一式——仙人指路。 剑式很简单,运剑平指,剑意到,剑气出,一剑刺击,便能凭藉剑意催动灵力转化为剑气,扫尽眼前敌人。 只可惜在未能入道练气之前,这等剑式意义不大,若不能催动灵力化为剑气,这等剑式就如同手舞秸秆要去和猛虎搏斗一般,以卵击石。 第二日一早,陈淮生便起身借着朝阳将出,再行周天,又是别有一番感觉。 昨夜的光晕气轮蛰伏未动,而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光晕气轮则冉冉而升,从气海走神阙膻中上百会,沿着后方脊背而下走玉枕、陶道、悬枢至尾闾,经会阴反至丹田气海,带动吞食的九天朝阳之气汇入丹田,与气轮融合。 调息完毕,陈淮生就没有多逗留了,今日路程还远,如果不打算用健步符的话,这走到元宝寨,多半是要半夜了。 不得已,陈淮生也只能启用健步符,虽然有些心痛,但是想到总比半夜到家,折腾人来得好。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三节 诡狼来袭(求月票!) 告别了周曹二人,陈淮生便怀着复杂的情绪直奔老家而去。 固镇位于蓼县最西北边,而元宝寨、罗汉堡、蜂桶岭、黑木崖则像四个手指一样伸出去,而手掌心就是固镇驿。 元宝寨相当于是小拇指,伸到最下端,而它的上方就相当于是无名指所在的蜂桶岭,再往上就相当于中指的黑木崖,食指则是罗汉堡。 陈淮生没在固镇驿驻留,虽然这里看起来还算热闹,比起竹沟关人不知多了哪里去了,甚至还有一个小坊市。 凭借着健步符的威力,陈淮生终于在申正时分赶到了家门口。 元宝寨其实不能只叫做一个村庄,而应该算是一个村寨聚落。 它所处的位置就像一个元宝,得名元宝塬。 四周高,往里走是一圈凹地,然后正中间是一处略高的平地,这也是塬之得来。 尤其是南北两面最高,北面唤作摩天坪,南边叫做遮云岭。 而酉河的一条支流被唤作长溪的溪流就从西面一处缺口流进来,沿着凹地包围着塬绕行,再从东南角缺口处流出。 相较于南北高耸的山岭遮断,东西两面就要低矮许多,只是一些逶迤的山包,而且其中亦有不少凹陷处,也就成为了进入元宝塬的交通要道。 陈淮生没有走长溪流出的溪谷边,而是走更靠北的小道,这里是从东面过来进入元宝塬的主要通道。 一座以前从未见过的木质哨塔耸立在路口,让陈淮生惊讶之余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 并不是所有元宝寨的人都住在元宝塬,实际上三千多人只有两千多人住在元宝塬,而还有一千多人分别住在东南面出了元宝塬缺口外沿着长溪两边谷地和摩天坪上。 摩天坪虽高,但山顶上却是一处平地,方圆大概有上千亩。 这里灵气十足,有近百亩被开垦出来种植嘉禾与玉麦,其余种植俗人所用粟麦,住着近百户,五六百人。 哨塔上的哨探也看到了独自一人健步如飞而来的陈淮生。 “来的人站住!” 陈淮生止步,抬头望去,一时间也没认出是谁。 元宝寨接近四千人,分成五个大姓,还有十来个小姓。 五大姓所占户数就有四百余户接近三千人,分别是陈、尹、郑、宋、邹。 陈、尹二姓人口最多,郑宋邹三姓次之,剩下的就是其他如黄、柳、孙等小姓。 “若是访客,请来人最好尽快回去,当下元宝寨这边很不安全,根本没法接待客人,……”哨塔上的人还算客气,“若是猎手,元宝寨很欢迎,寨子里正需要帮手来猎获。” 这后边就耐人寻味了,不欢迎普通访客,但欢迎狩猎者,啥意思? 陈淮生也懒得多想,“我是陈淮生,陈家十七房老六,……” 听得陈淮生这么一说,上边人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沿着梯子滋溜一下滑了下来,疾步过来,上下打量着陈淮生。 “十七房的淮生?你回来了,我是九房的二十二道生啊。” 陈淮生也有些风中凌乱。 这陈家若要分起来一共是三十多房,多年下来分支太多,而且每一房基本上都能牵扯三四辈,所以要让他一下子回忆起九房的二十二是谁,实在太为难人了。 不过人家自称二十二,也说了名字,陈淮生也能大概知晓谱系,反正都是陈家人。 “道生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还弄了一个哨塔了?”陈淮生和走近的三十来岁男子寒暄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魁伟男子手中还握持着一把猎刀,满脸心有余悸的模样,“你走了几年了,不知道这边的情形,尤其是这几个月里,咱们这边出了不少事儿,……” “我在竹沟关住了一夜,听说了妖兽多起来了?”陈淮生敏锐地感觉到多半就是这桩事儿了。 蜂桶岭和罗汉堡距离这里也不过就是几十里地,再说是山路,对人来说是隔了几座山了很远了,寻常俗人几年未必能走得到那边去一趟。 对鬼喙山雀和秃尾诡狼这些妖兽来说,就毫无意义了,一个时辰奔行就能顶你人走一天。 它要袭击某一处,可根本就会在意你人类心目中的距离。 “哎,你也听说了?”魁伟男子满脸狰狞,“妈的,上个月摩天坪来了一头赤尾诡狼,在那边徘徊了好几天,陈家死了两个,尹家死了三个,郑宋两家各死了一个,其余还死了四个,……” 陈淮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就死了十多个,而且肯定都是精壮。 “没办法,请了固镇驿一个散修来,付了二十灵石,另外加两斤幻金藤,结果只呆了三天,……”魁伟男子咬牙切齿,“就溜了,灵石退了一半,幻金藤我们没给,当时说好了就是斩杀那匹赤尾诡狼,结果他和那匹赤尾诡狼打了两个照面,就不敢上了。” “那散修炼气几重?”陈淮生下意识地问道。 “刚突破炼气一重,……”魁伟汉子脸色也有些难看:“这厮自身本事不行,又无甚法宝,反倒是责怪我们配合不力,没有足够的武器法器应对,妈的,我们若是有够分量的法器,还能用得着花大价钱请他来?” 赤尾诡狼是一阶妖兽中战力偏上的角色,比鬼喙山雀强,但鬼喙山雀飞行速度快,身形又小,更不易猎杀。 懂行的都知道要想猎杀赤尾诡狼,起码要炼气二重。 炼气一重面对赤尾诡狼,顶多自保,要想猎杀还得要有相当助力或者其他辅助法器才行。 元宝寨里这么些年来几乎每年都有一二道种,但是入道的少之又少,而且即便有入道的也基本不在本地了去了外地大都市了。 留下来的就只剩下未曾入道的道种们。 他们自身战力固然比寻常凡俗人强很多,但要说配合着一个炼气一重猎杀赤尾诡狼,如果没有充分的训练和辅之以特殊的法器神符,恐怕就力有未逮了。 那散修从角度来说元宝寨这边配合不力,也没错。 “为啥去固镇驿请,不去县城里去请凌云宗的人?”陈淮生忍不住问道:“凌云宗在县里起码也该有道院吧?” “凌云宗好像自家也出了事儿。”魁伟汉子摇了摇头,“我们是先去了县城的找凌云宗的人,但凌云宗在县里留守的只有两个人,听说是这种事儿,就直接回绝了,说暂时没有精力来管这些小事儿。” 在定陵的时候陈淮生就从蔡晋阳与乔准那里听闻,凌云宗对蓼县以及鄳县些个小县不甚看重。 虽然名义上义阳府是其根据地,但定陵、西阳、竹皋、安丰四县才是凌云宗最看重的几县。 另外又在和白石门积极争夺霍州府那边的影响力,所以对蓼县和鄳县两个人口不多又偏处南边的县份,并不太关心。 陈淮生也无语。 连凌云宗这个本土宗门自己都管不过来,你还能指望谁? 当然一个一阶妖兽你要说能对地方上造成多大的伤害,似乎也说不上。 也就是十来条人命吧,妖兽本来就要祸害地方,这山区哪个县每年不因为这种情形死个三五十人? 只不过这却是一次性就被赤尾诡狼给祸害了十多条人命,关键是这诡狼还没能猎杀,还要继续祸害这一带啊。 至于凌云宗的人称出了事儿,究竟是托词,还是真的有事儿,都不好说。 二人正说间,一阵锣声又从远处传来,魁伟汉子顿时色变:“是黑尾诡狼来了!” “不是赤尾诡狼么?”陈淮生还以为对方情急之下说错了,吃惊地问道。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四节 悬殊一战 “不是,那头赤尾诡狼好像一直在摩天坪边上山林里转悠,没下山,也没见踪影,几天前,不知道又从哪里钻出来一头黑尾诡狼,沿着长溪溜了进来,咬死了九个人,连邹家家主邹德龙都被对方咬死吃掉了,现在寨子里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魁伟汉子紧张起来,忙不迭地要上哨塔上去:“淮生,你回来得真不是时候,我就顾不上你了,我先上哨塔去了。” 邹家邹德龙陈淮生是知道的,也是道种,但是年龄有点儿大了,快七十了吧。 陈淮生走之前,邹德龙就是元宝寨议事堂的七个议事之一,怎么却遭遇了这种厄运? 问题是现在这元宝寨怎么一下子就钻出来如此多的妖兽? 两头诡狼,这整个元宝寨几千号人都不够它们祸害的,如果不去找几个炼气三重以上的修真来对付,这地方就只有放弃了。 问题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情形出现的? 除了像诡狼这种一阶妖兽,还有没有其他更凶恶的妖兽藏身其后? 妖兽虽然恐怖,但是这千百年来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它们囿于自身生存环境,都在绝域禁地里,不会轻易出山。 偶尔一头跑出来也就罢了,但像这样陆续出来两头诡狼,再联想到周春平所说的鬼喙山雀,这就真不太平了。 一时间陈淮生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子是该先回家还是就在这里呆着,先看看形势。 好在很快哨塔上就喊了起来:“淮生,淮生,赶紧上来,那孽畜朝这边过来了,寨子里的人正在围堵,……”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赶紧沿着梯子爬上哨塔,这才顺着陈道生的手指方向看去。 整个元宝塬这一块已经全数乱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只有几组人手持大盾和长矛、砍刀采取防御措施,而另外则有一些人,手持长弓,组成攻击阵型,在不断瞄准射击着一头灰白色的狼。 与其说中间那匹狼是在被围堵追杀,陈淮生更觉得是想在被驱赶,是在被无可奈何的人用这样一种方式想把他撵出元宝寨。 可问题是这种一阶妖兽,你若是杀不死它,就别指望能防得住它。 就算你现在把它撵出了元宝寨,那又如何,晚间它又可以轻易钻进来,任意游荡,择机而噬。 还是能看出,元宝寨为了应对这头诡狼是花了心思的。 三个攻击阵型,每个攻击阵五人,两人持盾握刀,两人持矛,一人负箭,形成一个弧形将这头诡狼堵住,向这边赶过来。 三个攻击阵背后还有几人应该是作为后备队随时补位的,一个个持刀握盾,神色紧张。 那头诡狼毛发灰白,双耳高耸,目光诡暗,步态轻盈,一条纯黑如缎的大尾巴左摇右摆,很有点儿悠然自得的漫步味道。 很显然人类对它围攻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大困扰。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直面这种一阶妖兽。 以往当猎伕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去狩猎无品妖兽,玲珑兔、箭鹿、奔羊这类没多少攻击力的货色。 自己也只是充当助手,帮着设伏阻拦这些无品妖兽逃跑,为宗门里专司狩猎的修士们提供帮助罢了。 就算是偶尔要去狩猎一阶妖兽,那也多是如火鬃野猪这一类体型庞大战斗力也强,但是威胁性要略逊的妖兽,而且也只有那么一回。 但今日却不一样了,诡狼的战斗力和威胁性与那些无品妖兽不可同日而语,火鬃野猪虽然凶猛,但是灵智却差诡狼不少。 只要设好陷阱,再有足够的法器武器,猎杀其要相对容易一些。 “嘣!嘣!” 两名弓箭手瞅准机会,引弓怒射。 只见那诡狼猛然跃起,身体一丈多高的空中轻易翻腾扭身,躲过两支带着合击角度射出的法箭。 箭矢怒发如电,带着浓烈的攻击气息,箭镞上散发着幽幽萤火,明显是带着法力。 诡狼躲过射击,在空中一个优美而又诡异的漂移,仰首嚎叫一声,转守为攻,倏地直扑逼得最近的一组攻击阵。 两个大盾手反应也不慢,猛地合力夹击相撞,意图用带着尖刺的盾面将其撞中。 但诡狼何等狡诈,这只是它的一个假动作。 待到两面大盾夹击而来,它身体忽然坠地,从侧翼倏地一个迅捷无比的探爪撕裂动作。 狼爪上忽地诡异地突出几根宛若白骨爪一般白色有形劲气,眨眼间就把大盾后一个持矛手的喉咙撕破。 凄厉惨叫倏起倏落,戛然而止,待到另外两个攻击阵合围而来时,诡狼又双脚离地一蹬,滑出五步之遥,脱离了包围圈。 没等几组人调整过来,那诡狼又已经腾空躲过一支法箭,速度奇快地绕行半圈,直奔那后边几个尚未组成防护阵型的预备人员。 惨叫声中,手忙脚乱的人们哪里招架得住诡狼的突袭? 待到三个攻击阵重新调整过来,已经有两人在诡狼的攻击中受创。 一人胸部被撕开,心肺可见,血流沃野,肯定是不能活了。 另一人则是肩部被对方狼爪给带过,筋肉模糊,深可见骨,痛得面容扭曲涕泗横流,但还算好,不至于要命。 不过诡狼也付出了代价。 终于有一名箭手抓住机会,从盾间缝隙里射出一箭。 箭矢射中了诡狼后臀,箭矢被诡狼崩落,但是法箭上的离火却已经点燃了诡狼妖异瑰丽的皮毛。 逃出包围圈的诡狼在地上连续翻滚,用自己大尾巴猛抽臀部,依然不能滚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 终于成了,这是南明离火,只要附着于物上,那就是不尽不灭,总算是给这个孽畜来了一个致命一击了。 一干人其他武器显然都无法给诡狼造成多少实质性伤害,唯有嘉木离火法箭,这玩意儿制作精良,价格也不菲,寨子里也是煞费苦心了。 但众人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诡狼也意识到了身上燃烧火焰的厉害性,立即扭头咧嘴,仰首长吸,因为离火灼烧入体带来的剧痛让狼头变得更加狰狞。 猛然垂首扭头,朝着那自己后腰火焰燃烧处爆发出一声怒吼,幽白丹气脱口而出。 淡淡的丹气盘旋萦绕,幻化成朵朵雾莲,包围住了诡狼腰上的火焰。 火焰似乎在白雾中挣扎,但白雾始终挥之不去,最终变成细若游丝的白色气带,似乎将火焰越缠越紧,终于把火焰勒杀,缓缓熄灭。 受了如此刺激的诡狼终于暴怒起来了,龇牙咧嘴,脊背上的一律暗褐色鬃毛耸立起来,巨大的狼尾不断抽打着地面,双爪高举微分,凶厉的目光在已经有些混乱起来的人堆中寻找着最合适的猎杀目标。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四节 悬殊一战 “不是,那头赤尾诡狼好像一直在摩天坪边上山林里转悠,没下山,也没见踪影,几天前,不知道又从哪里钻出来一头黑尾诡狼,沿着长溪溜了进来,咬死了九个人,连邹家家主邹德龙都被对方咬死吃掉了,现在寨子里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魁伟汉子紧张起来,忙不迭地要上哨塔上去:“淮生,你回来得真不是时候,我就顾不上你了,我先上哨塔去了。” 邹家邹德龙陈淮生是知道的,也是道种,但是年龄有点儿大了,快七十了吧。 陈淮生走之前,邹德龙就是元宝寨议事堂的七个议事之一,怎么却遭遇了这种厄运? 问题是现在这元宝寨怎么一下子就钻出来如此多的妖兽? 两头诡狼,这整个元宝寨几千号人都不够它们祸害的,如果不去找几个炼气三重以上的修真来对付,这地方就只有放弃了。 问题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情形出现的? 除了像诡狼这种一阶妖兽,还有没有其他更凶恶的妖兽藏身其后? 妖兽虽然恐怖,但是这千百年来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它们囿于自身生存环境,都在绝域禁地里,不会轻易出山。 偶尔一头跑出来也就罢了,但像这样陆续出来两头诡狼,再联想到周春平所说的鬼喙山雀,这就真不太平了。 一时间陈淮生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子是该先回家还是就在这里呆着,先看看形势。 好在很快哨塔上就喊了起来:“淮生,淮生,赶紧上来,那孽畜朝这边过来了,寨子里的人正在围堵,……”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赶紧沿着梯子爬上哨塔,这才顺着陈道生的手指方向看去。 整个元宝塬这一块已经全数乱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只有几组人手持大盾和长矛、砍刀采取防御措施,而另外则有一些人,手持长弓,组成攻击阵型,在不断瞄准射击着一头灰白色的狼。 与其说中间那匹狼是在被围堵追杀,陈淮生更觉得是想在被驱赶,是在被无可奈何的人用这样一种方式想把他撵出元宝寨。 可问题是这种一阶妖兽,你若是杀不死它,就别指望能防得住它。 就算你现在把它撵出了元宝寨,那又如何,晚间它又可以轻易钻进来,任意游荡,择机而噬。 还是能看出,元宝寨为了应对这头诡狼是花了心思的。 三个攻击阵型,每个攻击阵五人,两人持盾握刀,两人持矛,一人负箭,形成一个弧形将这头诡狼堵住,向这边赶过来。 三个攻击阵背后还有几人应该是作为后备队随时补位的,一个个持刀握盾,神色紧张。 那头诡狼毛发灰白,双耳高耸,目光诡暗,步态轻盈,一条纯黑如缎的大尾巴左摇右摆,很有点儿悠然自得的漫步味道。 很显然人类对它围攻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大困扰。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直面这种一阶妖兽。 以往当猎伕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去狩猎无品妖兽,玲珑兔、箭鹿、奔羊这类没多少攻击力的货色。 自己也只是充当助手,帮着设伏阻拦这些无品妖兽逃跑,为宗门里专司狩猎的修士们提供帮助罢了。 就算是偶尔要去狩猎一阶妖兽,那也多是如火鬃野猪这一类体型庞大战斗力也强,但是威胁性要略逊的妖兽,而且也只有那么一回。 但今日却不一样了,诡狼的战斗力和威胁性与那些无品妖兽不可同日而语,火鬃野猪虽然凶猛,但是灵智却差诡狼不少。 只要设好陷阱,再有足够的法器武器,猎杀其要相对容易一些。 “嘣!嘣!” 两名弓箭手瞅准机会,引弓怒射。 只见那诡狼猛然跃起,身体一丈多高的空中轻易翻腾扭身,躲过两支带着合击角度射出的法箭。 箭矢怒发如电,带着浓烈的攻击气息,箭镞上散发着幽幽萤火,明显是带着法力。 诡狼躲过射击,在空中一个优美而又诡异的漂移,仰首嚎叫一声,转守为攻,倏地直扑逼得最近的一组攻击阵。 两个大盾手反应也不慢,猛地合力夹击相撞,意图用带着尖刺的盾面将其撞中。 但诡狼何等狡诈,这只是它的一个假动作。 待到两面大盾夹击而来,它身体忽然坠地,从侧翼倏地一个迅捷无比的探爪撕裂动作。 狼爪上忽地诡异地突出几根宛若白骨爪一般白色有形劲气,眨眼间就把大盾后一个持矛手的喉咙撕破。 凄厉惨叫倏起倏落,戛然而止,待到另外两个攻击阵合围而来时,诡狼又双脚离地一蹬,滑出五步之遥,脱离了包围圈。 没等几组人调整过来,那诡狼又已经腾空躲过一支法箭,速度奇快地绕行半圈,直奔那后边几个尚未组成防护阵型的预备人员。 惨叫声中,手忙脚乱的人们哪里招架得住诡狼的突袭? 待到三个攻击阵重新调整过来,已经有两人在诡狼的攻击中受创。 一人胸部被撕开,心肺可见,血流沃野,肯定是不能活了。 另一人则是肩部被对方狼爪给带过,筋肉模糊,深可见骨,痛得面容扭曲涕泗横流,但还算好,不至于要命。 不过诡狼也付出了代价。 终于有一名箭手抓住机会,从盾间缝隙里射出一箭。 箭矢射中了诡狼后臀,箭矢被诡狼崩落,但是法箭上的离火却已经点燃了诡狼妖异瑰丽的皮毛。 逃出包围圈的诡狼在地上连续翻滚,用自己大尾巴猛抽臀部,依然不能滚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 终于成了,这是南明离火,只要附着于物上,那就是不尽不灭,总算是给这个孽畜来了一个致命一击了。 一干人其他武器显然都无法给诡狼造成多少实质性伤害,唯有嘉木离火法箭,这玩意儿制作精良,价格也不菲,寨子里也是煞费苦心了。 但众人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诡狼也意识到了身上燃烧火焰的厉害性,立即扭头咧嘴,仰首长吸,因为离火灼烧入体带来的剧痛让狼头变得更加狰狞。 猛然垂首扭头,朝着那自己后腰火焰燃烧处爆发出一声怒吼,幽白丹气脱口而出。 淡淡的丹气盘旋萦绕,幻化成朵朵雾莲,包围住了诡狼腰上的火焰。 火焰似乎在白雾中挣扎,但白雾始终挥之不去,最终变成细若游丝的白色气带,似乎将火焰越缠越紧,终于把火焰勒杀,缓缓熄灭。 受了如此刺激的诡狼终于暴怒起来了,龇牙咧嘴,脊背上的一律暗褐色鬃毛耸立起来,巨大的狼尾不断抽打着地面,双爪高举微分,凶厉的目光在已经有些混乱起来的人堆中寻找着最合适的猎杀目标。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五节 猎杀时刻 “聚拢,聚拢!这孽畜要爆发了,赶紧聚拢,竖起大盾!” “长矛连续突刺,只能刺其咽喉和肛门!莫要刺其他地方,不要停歇!” “小心脚下,孽畜惯会偷袭脚下!” 人群中两个牵头的都觉察到了形势变化,脸色剧变,连忙招呼人聚在一起合力抵抗,避免被这头诡狼偷袭。 但这等时候,大家心已经慌了。 尤其是看到诡狼用丹气喷灭好不容易射中的嘉木离火,一下子就让大家失去了斗志。 长矛和砍刀对付堪称铜骨铁皮的诡狼根本没有多少杀伤力,唯一能对诡狼构成威胁的就是精心准备的嘉木法箭。 但法箭若是由一个炼气二三重的修士来射出,也许可以对其直接杀伤。 或者若是一个炼气一重的修士用法器类的弓弩,也能对其杀伤。 但在座都是未曾入道的道种,弓也只是寻常的大弓,就只能看嘉木法箭上蕴藏的离火能不能烧死这头孽畜了。 哪里想到好不容易射中引发的离火竟然会被这厮用丹气喷灭了,这立即让众人陷入了绝望。 在诡狼中箭燃火时,陈淮生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看这头诡狼的架势,他就知道这元宝寨如果不解决这头孽畜,只怕今儿个不死上十个八个对方是不会罢休的了。 离火一击只怕未必能绝杀此獠,而一旦诡狼反扑,真的就是大祸临头了。 自己一回家就遇上了这种事情,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自己都得要搏这一把。 派中让自己回来谨言慎行,悄然行事打探消息,但这种情形下,自己还能苟着么? 自己也想苟活成圣,但这等情形下都不出手相助,日后就别想在家乡立足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头诡狼身上燃烧发出湛蓝的光芒时,陈淮生就已经动手了。 飞腾符打在腰间,灵力沿着脊柱经脉游走到整个体内,让陈淮生顿时有了一种展翅欲飞的冲动。 元盾符猛然拍在胸前膻中穴上,全身上下灵力流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坚实的气盾。 锐剑符握在手中,猛然一迈步,径直从哨塔上飞跃而下。 呼吸之间,陈淮生足尖在地面猛然一点,再度弹跃而起,骤然加速,朝着那正猛然跃起意图撕裂防线的诡狼冲了过去。 诡狼也一下子发现了从哨塔跃下飞驰而来的陈淮生,立即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它的一只爪子已经抓在了一面包裹铁皮的大盾上了,爪甲透露出暗红的光芒。 只是轻轻一挥,轻而易举地就将大盾连铁皮带木面撕裂,铁皮混合着木渣四散飞溅。 而从大盾背后猛刺而出的两柄长矛,一柄刺中它的嘴部,被它摇头凶猛蛮横地直接撞开。 一柄刺中它的腰肋,但矛刺却无法刺入,而是立即沿着晶莹润泽的皮毛滑开,丝毫没有起到杀伤作用。 而其黑色巨尾更是奋力一扫,直接将持矛者抽出三丈开外,当场毙命。 此时的诡狼已经顾不得面前了,一个急速地身体扭动,想要以最快速度地将身体正面最具攻击力的部位调整到面对背后的敌人,同时也嚎叫着扭头向猛冲而来的陈淮生喷出一口丹气。 陈淮生还是第一次正面“迎战”一个一阶妖兽,以往就算是对付那些无品妖兽,也基本上就是拦截阻击,从未真正硬碰硬截杀。 但这一次,却一下子要搏命了。 锐剑符脱手而出,瞬间就化为一道黄光,穿过那道扑面而来宛如幽白光雾的丹气。 这是这头诡狼不惜爆发丹元释放出来的致命武器,其威力远胜于其爪牙撕咬。 法力与丹气剧烈摩擦,发出尖利的啸声。 飞腾符的持续时间已经到了末端,陈淮生只来得及一个诡异的扭身翻腾,想要躲过那丹气一击,但是也只能来得及避开了自己面部和胸腹。 宛如气箭一般,丹气径直扎入陈淮生肩头。 元盾符的功效终于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宛如气囊一般的浮力元盾在陈淮生体外形成了一层漂浮的护盾。 浮力元盾冉冉绽放出一道晶亮的异芒,阻挡和卸掉了大部分冲击波。 但是残余的力道仍然不可小觑,一下子就把陈淮生的身体撞出三丈开外,连带着地面都被撞出一个大坑来。 一口逆血从喉间喷涌而出,陈淮生只感觉自己尚未完全愈合的肺腑再度遭遇了重击,连带着全身骨头似乎都要散落开来了。 诡狼丹气绽放威力如此凶悍,难怪之前那名散修都主动退缩。 他可以确定,如果不是这元盾符的护体,诡狼这丹气一击,自己恐怕就得要命丧当场。 哪怕是倒地吐血,陈淮生眼睛也死死盯着自己用灵力催动投掷而出的锐剑符。 突破丹气的锐剑符有如隐形,径直扎入那头诡狼胸腹下。 诡狼身体陡然绽放出一轮灰白色的光圈,剧烈的扭曲挣扎起来,狂嗥一声,全身舒展开来,猛力在空中一个优美无比的滑翔姿态,眨眼间就已经扑到了倒地不起的陈淮生面前。 暗褐色的眼瞳中闪耀着择人而噬的绝望和暴怒,双爪搭在陈淮生肩头,利爪一下子就钻入了陈淮生肩肉中,而那带着浓烈腥气的大嘴直抵陈淮生咽喉下。 生死一线,陈淮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突然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无视肩头的剧痛,双手死死卡主诡狼的颈项,猛力向上一扳,躲开这致命一咬,同时提膝猛顶诡狼的腹部。 这头诡狼立起来足有一人多高,但是那张令人不寒而栗的大嘴就足有一尺多长,白森森的牙齿锋利如刀,那两颗犬牙足有一卡长,大嘴一合,陈淮生估摸着自己颈项就得要被直接咬断甚至连脑袋都得要被咬碎。 未能一咬得逞的诡狼再度发出凄厉的嗥叫,陈淮生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硬生生将它的下颌被抬高,而死死卡住它的脖子,也让它难以低头下嘴。 更让它绝望是,致命的锐剑符钻入了它最薄弱的腰腹中,符力爆散,全方位钻入它的体内,加上它连续喷出两口丹气对其元丹的消耗,使得它元丹之力受到了极大削弱。 仓皇之下对的诡狼猛地再度扭头,狼头灵活地一个滑转,竟然挣脱了陈淮生双手控制,从侧面突袭陈淮生的左面颈项。 陈淮生来不及多想,左肘倏地一竖,用肘尖猛击狼鼻,同时侧身想要躲过对方这一噬。 诡狼却哪里肯轻易让猎物脱身,咧嘴猛咬,意图连同陈淮生的肘部一并咬碎。 此时的陈淮生也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没的选择,内心深处突如其来的凶悍之性陡然爆发,硬生生将自己左臂塞入狼口中,以手掌撑住狼嘴上部,用左肘顶住狼口下部,死死顶住不让对方合嘴。 自家则索性扭头钻入狼头颈侧,悍然一口咬住狼颈旁柔软之处,狠狠朝着死里咬去。 一人一狼竟然就这样在地上翻滚挣扎起来,卷起一地烟尘,看得从后面追击而来的一干人都是目瞪口呆,骇然不已。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六节 异象难解 诡狼也没想到竟然会遭遇这种情形,野兽的天性让它下意识地就欲合口咬下,将这个敢于独挡狼口的人类咬成碎末。 但颈下的剧痛传来,陡然间一股子天生的恐惧突然刺入它脑际。 此刻的诡狼脑中只觉得有一头燃烧着暗红瞳光的斑斓巨虎闯入了自己体中,疯狂地与自己体内正在溢散的丹元交织在一起,相互撕咬,相互吞噬,…… 陈淮生心中也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狂暴浩烈之气,一边死死咬住诡狼颈项不放,一边右手疯狂地撕扯这诡狼的毛发,左手竟然硬生生扛住了诡狼那足以断金裂石的咬合之力。 这是一场意志、勇气和实力的较量,不死不休。 连陈淮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生出如此勇气和力量,这可是一阶妖兽诡狼啊。 而且这一头黑尾诡狼,给他的感觉已经逼近秃尾诡狼的实力了,自己怎么可能扛得住? 单单是那一嘴咬合之力,自己手臂就该粉碎成渣了。 不过当自己百会幽光再现,观识内视中气海里那模糊的光轮陡然幻变成为一头斑斓巨虎从体内奔腾而出,自己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子狂暴霸气想要撕裂吞噬眼前一切的躁动之意时,他似乎有点儿明白了。 小庙那一夜的离奇经历,终归还是在自己体内留下了一些什么。 像这突然从丹田气海中升腾而出的猛虎丹元,意味着那头猛虎的一些印痕已经烙在了自己体内,甚至还和自己体内的灵力融为了一体,在最紧急的关头,爆发释放了出来。 到现在陈淮生也不确定那头猛虎究竟是什么,如那虞弦纤所言,究竟是妖虎还是虎妖,都无法确定,还有这种情形,对自己究竟是祸是福? 现在看起来,不是坏事,起码这个虎形内丹与诡狼的丹元搏杀在一起,而且还占据上风,吞噬了对方。 为什么会以这样一种状态来对决对噬,无从知晓。 诡狼的力量在迅速消逝,在外界看来,更像是陈淮生以一己之力扛住了诡狼的咬杀,而且还用自己的反噬来杀死了诡狼。 挣扎的诡狼终于软耷耷地垂下了头颅。 陈淮生的幽光观识能感觉得到那虎形丹元似乎大了一圈,重新回归于自己体内气海丹田。 光轮宛如太极阴阳鱼一般滴溜溜缓缓轮转不休,也不知道轮转了多少圈,才缓缓恢复原状,归于平静,重新与另一枚一直安静未曾动弹的光轮遥遥相对。 幽光顿逝,陈淮生意识归于眼前,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人包围住了,正在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的身体。 陈道生已经把陈淮生的身份告知了围上来的人。 当得知眼前和诡狼搏杀一举杀死了诡狼的青年居然是六年前离家游历求道的陈淮生时,一干人的心情也是莫名的复杂。 喜悦和庆幸自然是占大多数,毕竟这头黑尾诡狼的威胁太大了,如果今日不是陈淮生,要将这头诡狼驱逐出去,弄不好还得要死伤几个人。 在嘉木离火都难以烧死诡狼时,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头孽畜了。 “淮生,真的是你?”有些苍老但不失刚烈的声音让陈淮生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了,“七爷爷,是我。” 被唤作七爷爷的老年男子满头白发,颧骨高耸,一双鹰眸厉光闪烁,尤其是双臂异于常人的长大,手中一柄阔叶巨剑,剑脊厚重,但是锋刃却十分锋利。 这是陈家上两辈的佼佼者,同样是先天道种,六十年前还拜入过凌云宗,只可惜盘桓几年都未能入道,最终还是只能归乡。 陈淮生算了算都该七十多了吧,三十年前就成为元宝寨中陈氏一族的领头人。 “你入道了?”白发老者鹰隼般的目光落在陈淮生的脸上,上下打量,意似不信:“不像啊,你拜入哪个宗门了?” 一句话就把陈淮生给问住了。 他回来的目的就是要暂时隐瞒身份来访查同门师兄去年遇害一事。 可若是现在隐瞒不说的话,那日后挑明了,难免就会成为寨中人的一块心病。 可若是说了,这对访查又会有影响。 毕竟鹿照邻遇害一事有太多古怪,现在还不好说其究竟是因何而遇害。 略作沉吟,陈淮生便坦然道:“侄孙尚未入道,不过侄孙得了一名修士的指点,有些进境,或许能有所突破,所以回乡来想要潜修一段时间。” 这话半真半假,也有些模糊。 现在的确没入道,也的确得了吴天恩的指导,而且还没有正式入重华派。 回来潜修也没错,现在自己本来就是要一边潜修寻求入道,一边访查。 但这话落到其他人耳朵里,就有歧义了。 出去游历求道被散修看上收徒这种情况也有过,毕竟投入宗门的情况才是极少数。 一般说来十个人中七个人都是一无所获而归,两个人能得某些散修看中收为徒弟,而只有一个能入宗门或者入赘世家。 给他们的感觉就是陈淮生已经拜入某散修门下为弟子,但现在尚未突破入道这一门槛,还需要潜修悟道,所以才回来了。 “淮生,你尚未入道却又这般手段,居然能赤手空拳杀死一头黑尾诡狼?你师尊是哪位仙师?” 这是最让一干人不能接受的。 他们也都是道种,而且好几个正值壮年的先天道种,也曾经在外边儿闯荡过多年回来,寻常也都是龙精虎猛,对上一般的凡人,一人对阵三五十人不在话下。 但面对黑尾诡狼的进攻和袭击,哪怕是联合起来,也难以自保。 怎么陈淮生一个也未入道的,就这么大能耐,赤手空拳就把一头诡狼给斩杀了? 这大赵境内散修中一样也有超凡脱俗的大能,若陈淮生是真的拜入哪个散修大佬门下,那一样也是大造化了。 不过这种几率比拜入宗门的可能性更小,这些散修大佬都是闲云野鹤,寻常人哪里碰得上? 而且就算是要选弟子,那都是无数人排队挑选下来,哪里可能在外游历遇上这种好事? 那都是戏本传奇里才有的故事。 说话的是元宝寨尹家的主事人尹衡。 不到六十岁,经历和白发老者一样,去南楚游历求道时有幸入过南楚沧海宗,但也是几年苦修未能悟道,但他又在沧海宗里呆了十余年才回来。 “尹前辈,淮生的道师并非什么出名人物,一直在朗陵霍州那边游历,只不过他知晓我回来,便赐给我一张锐剑符、一张元盾符和一张飞腾符作为护身用,你们先前都看到了,晚辈为了这一搏把三张保命符都给全数用上了,若不是那张锐剑符,以及这孽畜先前吐了两口丹气消耗了丹元,这锐剑符都未必能杀死它,……” 听得陈淮生说了用了三张保命神符,一干人才恍然大悟。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七节 山寨风云 他们也看到了陈淮生脱手那一道暗黄色的异芒,原来是一道神符。 难怪陈淮生能如此威猛霸道,居然一下子就能杀死一头诡狼。 就算是前面诡狼为灭离火而耗用大量元丹之气,但要杀死这头诡狼仍然是大家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可陈淮生就做到了。 只是让他们还是有些怀疑的是,几张神符就如此大的威力么?居然能杀死一头诡狼? 仙家神符他们也是知晓的,但神符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启用的,一样需要相当灵力才能催发。 先天道种虽然体内都有一定灵力,但是能催动的符箓却是有限。 基本上都是较普通的如提升速度、敏捷和防护的低级符箓如健步符、轻身符这一类,又或者是被动防御不需要耗用灵力的如辟邪符这一类。 像元盾符、飞腾符和锐剑符这一类听起来就有些高大上,道种的灵力能启动得了而又不受灵力耗用反噬? 只不过各家各派的符箓效力上大同小异,但是名字上却是各不相同,这等情形下,一干人心中虽有怀疑好奇,但也顾不得想太多,只能埋在心里。 陈淮生挣扎着站了起来,将手中这头起码有一百五六十斤重的诡狼抖了抖,这才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咧嘴一笑。 “幸亏把这头孽畜杀死了,我用了三张神符,现在肩骨断了,内腑震伤,付出了这么大代价,若是没点儿收获,简直就亏大了。” 山中规矩,猎获按照功劳和付出大小来分配。 这一头诡狼给元宝寨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可谓人人恨之入骨,但又畏之如虎,但是这诡狼全身都是宝,当它死了,那就是人人爱之的稀罕物了。 虽然是陈淮生手刃了诡狼,但是这诡狼给大家带来这么大伤害,付出了几条人命的代价,而且也是大家一路“围堵”住的。 偌大一个猎获,如果说让陈淮生直接摘了桃子,只怕所有人心里都难得平衡。 后世穿越而来的陈淮生何等“明晓事理”,看着微微色变的众人,灿然一笑:“七爷爷,我是元宝寨的人,也是陈家人,若没有大家伙儿的围追堵截,也没法斩杀这头孽畜,具体如何来处置,还是七爷爷您来操持,不过我听二十二哥说,摩天坪那边似乎还有一头赤尾诡狼出现过?” 一句话终于将在场所有人从眼前的狂喜、幸运以及无数心思中惊醒过来,怎么就忘了还有一头赤尾诡狼的威胁呢? 虽然这头赤尾诡狼已经有半个月没出现了,但又出现了这头已经成为猎获的黑尾诡狼,这才让大家有些着急起来。 这接二连三出现了诡狼,加上周边罗汉堡那边还出现过鬼喙山雀和火鬃野猪,三道沟还有成群的诡狼,这日子该怎么过? 虽然说三道沟偏远了一些,靠近绝域边缘了,但是在以往,那也是凡人的活动区域。 胆大的道种三五人也敢结队去那里狩猎无品妖兽的,那里可从未有过一阶妖兽出现过啊。 定了定神,陈崇元扫了一眼脸色还有些阴晴不定的尹衡,轻轻哼了一声。 “淮生,你离开多年,不清楚这寨里情况,当下寨里和周边的情况很糟糕,恐怕比你能想象的更恶劣,若是往日,这一头诡狼委实令人心动,但现在,我们只怕没那么多心思来想其他了,如你所言,摩天坪那边还有一头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钻出来的赤尾诡狼,现在摩天坪上人都逃下来大半,谁曾想这元宝塬也出了这头诡狼,……” 陈崇元的话语里透露出几分说不出的冷峭,似乎是在提醒着众人。 别只盯着这头诡狼,摩天坪上还有一头赤尾诡狼不知所踪,随时可能下山来。 而且摩天坪还要不要,是不是就这样舍弃了? 上边的几百亩灵田呢? 那可是这元宝寨里道种们最重要的一份收益。 道种们不能食用凡俗人的米麦,否则体内浊气会迅速滋长,灵力便会被侵蚀。 一旦灵力被侵蚀到一定程度,就会蜕变为凡夫俗子,体能、寿元都会变成和俗人一样,大幅度缩减,相当于自杀。 元宝寨目前只有摩天坪上有几百亩地能产玉麦和嘉禾,这是元宝寨里道种们耐以生存的根本,否则就只能从外边去购买,但那价格根本吃不消。 原来寨里也一度希望能从外边延请宗门修士或者散修来帮着铲除诡狼,但是县里凌云宗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派不出人来。 而从罗汉堡请来那名散修修行不够,根本搞不定诡狼,还敲诈了十颗灵石跑路。 迫不得已之下,寨里才只能组织起寨中的道种们来合力围剿诡狼。 原本是准备对付摩天坪的赤尾诡狼的,谁曾想那个孽畜在山上肆虐了几日后就消失了,也许是回了北面的绝域里去了。 还没来得及庆幸,这山下又冒出来黑尾诡狼了,这才连续几日地埋伏蹲守想要袭杀。 结果若不是陈淮生的横空出世,只怕就要一地狼藉了。 这些都在其次,关键在于现在从罗汉堡和蜂桶岭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让人心惊胆战。 罗汉堡出现了鬼喙山雀和铁鬃野猪,蜂桶岭出现了秃尾诡狼,这是要天下大乱么? 说天下大乱有点儿夸张了,但是这蓼县,这固镇,不得清净安泰,却是事实了。 尹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眼馋这一头诡狼,但也知道轻重,干咳了一声。 “崇元兄,淮生回来是好事,淮生,你现在是否能联系上你那位师尊,我们寨子里愿意出大价钱请他来坐镇,……” “尹前辈,真是不好意思,现在师尊和师兄他们我还暂时联系不上,他们只是让我回来潜修,看看能不能破境入道,或许等一段时间,他们回来这边,……” 陈淮生的话让陈崇元和尹衡都是大失所望,悟道入道岂是你随便潜修就能行的? 在座这二三十人中都是道种,觉醒过灵根的先天道种也有五六个,有哪一个是自己回来潜修悟道的? 这个家伙不跟着师尊师兄们修行见益,却被悄无声息地打发回老家来,莫不是看出他资质不佳,被嫌弃了? 那几枚神符就是打发他回乡的安慰? 想想陈淮生也二十了,陈崇元和尹衡又有些恍然大悟,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不过这些心思也只能藏于心,毕竟这也是陈淮生的一面之词,现在还不能确定,万一他的师尊师兄们真的要过来呢? 不过陈崇元好歹也是元宝寨陈氏一族的主事人,陈淮生再怎么也是陈氏族人,力挽狂澜斩杀诡狼,这种事情也是陈家的骄傲,不管日后如何,起码眼前是质的值得夸赞的。 “好了,淮生,这头诡狼是你的战利品,没谁能否认,元宝寨再穷再苦,也不会贪没你这点儿东西。”白发老者瞟了一眼尹家的主事人,一挥手:“二十二,你替淮生把这头诡狼扛到他家里去,替他放好,这边我们还要和淮生说些事儿。”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八节 边镇故事(为“睡里挑灯看贱”盟主加更!) 这边一干人在说事儿的时候,还有几个人也在忙着处理后续事宜。 在整个围剿这头诡狼的过程中,一共有五人死亡,三人受伤,而且受的伤都不轻。 前前后后动用了二十余人来围剿,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若不是最后遇到陈淮生,局面不知道要凄惨到什么程度。 要知道这二十余人中,几乎都是道种,先天道种也有五人,其中阵亡那名长矛手就是先天道种。 这也让陈淮生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级之差有多么大。 那名炼气一重的散修可以带着一帮道种围剿赤尾诡狼,虽然最终未能得手,但是起码还是保住了一帮帮忙的道种没有伤亡。 但是一旦没有这个炼气一重修行者挑大梁,局面一下子坍塌下来。 哪怕你组建几个攻击阵,甚至也还装备了孕育南明离火的嘉木法箭,一样无济于事。 陈怀生回来了,自然而然也就纳入了整个元宝寨近四千人中的精英群体——议事会中。 多一个先天道种,也就多一份力量,更何况也许陈淮生背后还有几名散修,日后没准儿还能发挥作用呢。 议事会一共有三十三人,也就是整个元宝寨所有道种尽皆集于此。 但有些道种已经七十好几,老迈不堪,只等大限来临,未成年的道种自然也不列入其中,所以真正能说上话的道种也就二十八人。 但在这一战中又有三人丧生,加上上个月在摩天坪被赤尾诡狼偷袭中也有两名道种丧生,实际上现在议事会人员一下子锐减到了只剩下二十三人了。 可以说今年是元宝寨近五十年来,最流年不利的一年,也是议事会人员最少的一年。 往年议事会平均可用之人都在三十人上下,但现在却只有二十三人,加上才回来的陈淮生,也不过二十四人。 议事会的成员无需劳作,自动享受摩天坪玉麦和嘉禾收成所得。 另外还有在长溪边上一片灵田可种植移植过来的幻金草,也会拿出一半来分配给议事会成员。 剩下一半会拿出去贩卖后所得,成为议事会日常经费。 议事会成员得了这些享受,自然就要承担起保护整个元宝寨民众的重任,除了要对付妖兽外,更多地还是要防范周邻的如罗汉堡、蜂桶岭的这些邻居们。 像伐木、采药、狩猎、挖矿、开垦新田,争夺坊市营商权,都难免会有利益冲突。 虽然几个村寨距离都比较远,遇到这种情形的时候并不多,但是一两年里难免要遇到一次两次,到时候就要各自议事会出面来协调。 协调不成,有时候难免就要诉诸武力了。 固镇是边镇,这个边就是指紧邻绝域禁地,三千里禺山,内里有太多凡人无法了解的东西了,也从未有人真正进入到绝域禁地中最深处。 哪怕是修行者,更多也就是浅尝辄止,要么就是为狩猎而去,要么就是为破境去寻找劫缘实现自我突破。 整个固镇不过一万多人,大致有五个聚居点。 除了固镇驿有三千人外,罗汉堡四千余人,黑木崖和蜂桶岭都是两千多人,加上元宝寨的近四千人,另外还零零碎碎生活在山边溪畔大概有千余人散户。 论实力,罗汉堡无疑是最强的。 一来其道种人数最多,基本上保持在四十到五十人左右,二来其有几个子弟都已经在外加入了宗门或者入赘世家。 再加上其地理位置也较为独特,处于禺山深处第一站,周边灵田最多,不但有超过六百亩的灵田,而且还有不少零碎的可供种植其他灵植的土地。 像元宝寨这边沿山边溪畔有少许土地可以种植幻金草,而罗汉堡有一些区域可供种植罗汉藤、司蛛草,还有一处出产少量灵石的矿脉。 单单是这几样就比元宝寨要强不少。 相较之下,蜂桶岭和黑木崖就要弱一些,人口少了很多,而且位置也不及罗汉堡和元宝寨。 至于固镇驿,其在最外围,因为是古驿道所在,所以交通最方便,但论其他反而很一般。 不过陈淮生知道,这几者的实力只怕很快就要发生变化了。 宣尺媚已经是炼气二重了,关键是她才十二岁,黑木崖出了这样一个天才,无论罗汉堡还是元宝寨都不敢再小瞧。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就可以横扫你整个元宝寨,你这几十个道种也许就挡不住人家一剑之威。 当然宣尺媚虽然出身于黑木崖,但是她首先是九莲宗的人,一旦身入宗门,那宗门才是她的家,家庭和家族都在其次。 这也是宗门子弟和世家门阀子弟的最大差别,也是宗门一般不收世家门阀子弟的原因。 不过宗门弟子并非就说和家庭家族彻底隔绝了,亲情血缘关系依然存在,只不过它需要服从于宗门利益,这却是不容更改的。 就像宣尺媚虽然入了九莲宗,但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依然在黑木崖,真的涉及到黑木崖的事情也许她轻易不会过问,但涉及到她的亲眷呢? “淮生,你现在回来了,除了潜修悟道外,还有什么打算?” 陆陆续续进来了七八个人,这应该就是整个元宝寨的议事会的核心成员了,看他们的年龄都偏大,但是也还是有两三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壮年。 陈崇元没有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管你日后如何,但现在你既然回来打算留住在寨子里,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寨子里的处境,恐怕我们就得要同舟共济了。” 陈淮生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来得如此直白,这分明就是看上了自己,要让自己卖命了。 但是斩杀这头黑尾诡狼已经耗尽了自己的三张符箓,自己现在是囊中空空如也。 真要再面对摩天坪上的赤尾诡狼,陈淮生觉得除非自己能立即破境悟道,也许还能有几分机会,否则还是趁早熄了这份心思,莫要自寻死路。 “七爷爷,不是我推辞,也不是我胆怯,就咱们这点儿人手,如果再来一头诡狼,我们顶不住。” 面对众人的目光,陈淮生叹息道:“而且我在竹沟关就听闻说三道沟附近出现过诡狼群,诡狼虽然不是群居妖兽,但是它们却都喜欢成群结队活动在一个区域,所以我很担心除了这头被我们杀了的黑尾诡狼,以及摩天坪那头不知所踪的赤尾诡狼,还有其他诡狼么?是我们没发现,还是它们暂时还没有出来?” “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我们得搞明白,为什么这些妖兽会突然如此密集的出现在我们周围。” “要知道这百年来,似乎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吧?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天时变化,还是禺山深处绝域里出了变故?” “恐怕你们也听说了罗汉堡和蜂桶岭那边也出现过各种妖兽了,这说明这不是偶然啊。” 甲卷 蓼花繁 第二十九节 利益羁绊 其实在座人都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一次妖兽现身似乎不像是一个偶然事件,只不过大家都下意识地不愿意去往那边想。 甚至还想着罗汉堡是在最深入禺山的所在,真要有什么糟糕事情发生,也该是罗汉堡首当其冲。 但是问题是现在却是诡狼直接先冲着元宝寨来了,想躲也躲不了了,得面对。 “淮生,你说的我们都清楚,但摆在面前最迫切的还是要先解决当务之急,否则咱们寨子里几千号人,连门都不敢出,甚至不出门都一样会被这些妖兽给登门而入,那我们怎么办?” 陈崇元咬牙切齿:“不管想什么办法,找什么路子,都得想办法把摩天坪的那头诡狼杀了,否则咱们都没法过日子了。” 马上就是嘉禾收割的时候了,但现在那头赤尾诡狼不除,谁敢去野地里收割? 嘉禾收割时间很短,就是那么两三天,一旦过了时候没收割,灵粟中灵气便会消散,变为和凡人所食用的粟米无异。 灵稻、玉麦和嘉禾是修真界最常用的食用粮,修行者在突破进入紫府之前,都需要依靠这几类作物的种子为主食,而且消耗很大。 像陈淮生每天三顿,每顿都需要食用一斤半作用,像用健步符走了一天情况下,每顿更是要三斤左右。 这背上包裹里最大一包就是玉麦磨粉制作的炊饼和蒸饼,每个一斤左右,一天少则四个,多则七八个,顿顿都不能少。 出门在外,尤其是行走野地间,不背上三五十个炊饼馕饼之类的干粮,你都不敢出门。 当然你若是能有妖兽灵兽肉来果腹,那就更好了。 一斤肉干起码可以顶十斤灵米麦粟,所含灵气也要浓厚得多。 对道种和修士们来说,这等兽肉对修炼更为有益,比灵米要强多了,但是在价格上就要贵太多了。 陈淮生微作沉吟,“七爷爷,摩天坪那头诡狼,一直没见踪迹么?” “曾经在摩天坪东北面的山林中发现其踪迹,但是后来就再也没见了。”尹衡接上话。 “现在我们是进退两难,若是舍弃,全数撤下来,且不说这下边是否能安顿得下,更重要的是上边三百多亩灵田,全数种了玉麦和嘉禾,每年能收七万多斤玉麦和灵粟,失去了这块地,我们这些人怎么维系下去?靠买外边的,谁也吃不消。” “摩天坪上嘉禾还要多久收割?”陈淮生沉声问道。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而前世中习惯于居高临下发号司令的气势可以说信手拈来,让陈崇元和尹衡等人都下意识地跟着他的问话而转。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强者唯尊的世界。 他表现出了比陈崇元、尹衡和其他寨中子弟更为强大的实力。 哪怕大家都在艳羡陈淮生居然能得到这等高等级神符,足见那个散修也绝非等闲之辈。 那么慕强也是大家的习惯,自然而然就要听从陈淮生的意见了。 “还有十来天就差不多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接上来:“关键在于嘉禾不好收,需要一株一株割下来,颗粒归仓,需要相当人力,……” 说话的是陈崇元的次子陈尚雄,面皮黝黑,双目炯炯有神,生得孔武有力,一双手尤为粗大,显然是专门练过武道。 他也是一个先天道种,只可惜也未能入道。 未能入道者要想在武力上保持一个较高水准,就只能修炼武道。 武道不能和修真相比,但是仍然可以让自身道种灵力与武技相结合,达到一个较高水准。 无论是狩猎,还是与道种搏杀,都能占据优势。 陈尚雄其兄是个凡人,不值一提,自然他就成了陈家这一代的领头羊了。 陈尚雄话语意思也很明确,不解决诡狼的威胁,没人敢去灵田中去收割嘉禾,损失就大了。 “可若是那头诡狼不出来,那又如何?”陈淮生反问:“那头诡狼都这么久没出现了,有无离开,或者去罗汉堡那边了?” “不可能,罗汉堡那边我们也一直盯着,若是有消息,肯定会知晓。”陈尚雄断然摇头。 陈淮生微微一怔,随即道:“尚雄叔的意思……?” “方才我爹问你的意思,就是看能不能想办法斩杀那头赤尾诡狼,否则永无宁日,我们也耗不起。”陈尚雄咬牙切齿,“如果淮生你能请到你师尊师兄他们来最好,可若是请不到,那我们就得要商量如何来诱使那头诡狼出来,大家伙儿合力干掉那头诡狼。” 合力?现在是把自己算进来了? 陈淮生有些嘀咕,若是自己没回来怎么办? 或许今下午那头黑尾诡狼就要让元宝寨的道种们元气大伤了,现在是盯上自己了? 或者盯上自己囊中的东西了,觉得自己可能还带回来一些符箓法器,正好拿来用用? 这可倒是打得一个好算盘。 陈淮生不动声色。 他知道自己才回来,人生地不熟,寨子里情况也不了解。 另外自己还肩负着任务。 若是表现得太过不堪,一味要依赖派中长辈,那可能会让吴天恩和乔准他们低看,对自己未来在派中发展不利,甚至可能在所获资源上都要受影响。 方才那头黑尾诡狼都被陈崇元安排陈道生拿走了,究竟是防着尹家这些人插手分润还是想要他们自己贪没,还真不好说。 这元宝寨中陈崇元父子一直把持大权,和尹家合力打压其他几家,其他几家早就对此有所不满。 如果不是外部罗汉堡的压力,恐怕内部也早就会纷争起来了。 自己这趟回来,并不打算搅和其中,只想完成自己任务,早日去朗陵重华派山门那边去修炼,但现在看来未必会顺利。 而且牵扯到自身利益时,自己也不可能轻易退让,谁让自己现在穷困潦倒,捡着蚊子腿儿也是肉呢,何况一头诡狼,再怎么都不可能算蚊子了。 陈淮生前世中乡镇基层干太久,对于人性卑劣一面见得太多。 利益之下,夫妻、父子、兄弟都可以抛在脑后,更别说这种大宗族内的血缘关系,本来就谈不上多么亲近,随时切割翻脸也很正常。 当然,陈淮生相信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实力或者能提供让他们动心好处,他们也不吝和自己合作。 乡间宗族,无外如此。 “用诱饵把诡狼引诱出来?合力干掉?”陈淮生笑了笑,“尚雄叔,咱们可得要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行?真要动手,那也得要好生规划一番啊,贸然出手,弄不好鸡飞蛋打啊,这不仅是折财那么简单,而是要大家的命啊,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见陈淮生如此奸猾,陈崇元睃了一眼自己儿子,缓缓点头:“淮生说得也是,是得要从长计议,也罢,淮生你才回来,又受了伤,先回去歇息吧,待明日再说。” 陈淮生又和一干人寒暄了几句,这才施施然走了。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节 勾心斗角 剩下的一干人,陈崇元把其他人打发走,只剩下陈尚雄和尹衡以及尹衡的嫡亲侄子尹力丰三人。 这应该是整个元宝寨议事会的核心了。 原本还有一个邹德龙,只可惜在摩天坪一战中不幸被赤尾诡狼给突袭身亡了,现在剩下邹、郑、宋三姓还没选出一个合适的领头人来。 按照惯例,这议事会里就是陈、尹两家各一人,郑、宋、邹三家选出一人代表成为议事会核心三人,基本上就把整个元宝寨的大小事儿给定了。 尹衡子嗣中没有先天道种,所以其亲侄子尹力丰就作为下一辈中尹家的代表与陈尚雄一道作为后备核心了。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 别看着这元宝寨就只有四千人不到的一个偏僻寨子,但是地处这禺山边缘,妖兽不时出没,加上还有幻金草特产出产,一年下来,作为核心层的几家还是颇为丰足宽裕的。 至于说你其他人一年到头饿死动毙,过活不了,那就管不了了。 “崇元叔,那头诡狼……”只剩下四人,尹力丰便迫不及待地提及斩杀的那头诡狼战利品问题。 这一战死去的三人中,就有两人是尹家的,一家杂姓的,这让尹衡和尹力丰都很难接受。 诡狼出现之前,二十八个道种中,陈家七人,尹家八人,三姓八人,杂姓五人,谁曾想短短一个月,这折损了五个道种,而尹家损失最大。 今日损失二人,加上摩天坪损失一人,尹家道种迅速滑落到只有五人,而陈家还有七人,三姓还有七人,杂姓还有四人。 损失如此之大,如果还不能在战利品上予以补偿,尹衡和尹力丰都不好对尹氏一族交代。 诡狼看起来就是一头一阶妖兽,但是诡狼全是都是宝。 狼尾是制作符笔上好原料,狼皮更是很受欢迎,狼肉不必说,一斤能顶十斤灵稻或者玉麦,其灵气远胜于灵米灵麦。 就是狼骨晒干后磨粉服用,对道种们养精蓄灵,维系自身道种灵力来说都能有莫大裨益。 这个世界瘴气很重,这也是凡人寿元一般都只有四十多岁的主因。 而道种和修行者之所以能寿元绵长,就是因为体内有道骨灵根滋养灵力,可以化解抵御瘴气。 准确的说,修行就是一场滋养壮大道骨灵根的跋涉,越走到后边越困难,但同样收益也是越发巨大。 寿元的增加,威能的扩张,飞天遁地,长生不老,朝游北海,暮宿苍梧,点石成金,落地成神,一切皆有可能。 “诡狼是淮生斩获。”陈崇元淡淡地来了一句。 尹衡尚未说话,尹力丰已经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们可是付出了几条人命才把这个孽畜撵到这边来的,……” “是啊,但有用么?能斩杀那头孽畜么?没有淮生的神符,没准儿你家里这会子都得要披麻戴孝了。” 见尹力丰和自己老爹争执,陈尚雄没客气,直接怼回去。 老一辈不好撕破脸,但小一辈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哪怕是三人核心组,也要有强弱主次之分,陈尚雄和尹力丰已经在争夺下一代的领导权了。 尹衡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陈崇元。 他不信这俩父子会是如此大度的人,一头一阶妖兽,二百斤的黑尾诡狼,就肯拱手让给那小子? 寨子里十多年都没猎获过一阶妖兽了,那诡狼的元丹绝对不差。 这是准备拉拢那小子进议事会? 尹衡不信。 陈氏父子极为贪婪,而且心狠手辣,岂肯让大权旁落? 陈尚雄的三子是道种,但可惜是后天道种,未能觉醒灵根,但他庶出十二子已经十三岁了,觉醒了灵根,是先天道种,出门游历求道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另外陈尚雄还有一个侄儿,也是陈崇元的嫡亲孙子,应该十八岁了,也是先天道种,在外游历尚未回来,也不知道能拜入宗门与否。 若是无法拜入,肯定是要回寨子来的。 这么多人选,陈氏父子焉能让那个不知道哪一支的陈淮生来插手寨子里的事情。 “崇元兄,你怎么说?”尹衡平静地道。 在寨子里二人虽然也有龃龉,但是陈尹两家联合起来,才能压制其他几家和杂家,让利益最大化,所以等闲不会撕破脸。 也就是让小一辈撕扯一番罢了。 现在外间有诡狼威胁不说,更大的危险还是来自罗汉堡。 罗汉堡周家表现出来越发强势的态度已经引起了周边的警觉,蜂桶岭、元宝寨以及黑木崖甚至固镇驿这边这些村寨都有担心。 五月间因为酉河涨大水冲刷出一处裸露的岩层,被人勘探出有秘银产出,立即引起了几方的争执。 因为这一处地方已经靠近绝域禁地了,所以甚少有人涉足,也没有明确归属,但现在能产出秘银,那就立即成为争夺的焦点了。 罗汉堡周家当时就表示这属于罗汉堡的领地范围,其他如元宝寨、蜂桶岭、黑木崖几方都坚决反对。 后来因为连续出了一些其他事情,这桩事儿才被搁置了下来,但是毫无疑问这迟早要爆发。 “什么怎么说,尹兄觉得这还有什么值得争议的么?先前尚雄都说了,这是淮生独斩诡狼,为此耗用了三张神符,这等时候你们却要强取豪夺,不合适吧?” 陈崇元义正词严地道。 尹衡嘴角掠过一抹冷笑,这老匹夫,无耻之尤,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在这厮嘴里,永远别想听到真话。 “真要这么做,尹兄就不担心他背后的师长?”最后陈崇元问出一句。 “呵呵,咱们说理,何谈强取豪夺?我们尹家死了两个人,两个道种,正值壮年,没一个交代,说不过去,没有我们驱赶,诡狼哪里会来这里被陈淮生捡便宜?那诡狼为了熄灭沾染上的南明离火,不得不喷吐丹息,陈淮生也说了,这极大地削弱了诡狼元力,才能被他得手,当然我们也承认他也立下了大功,我们也没说这一头诡狼我们都要拿走,大家都有份儿才对。” 尹衡的话语听起来格外通情达理,不过陈氏父子却知道这不过是诡辩。 一口丹息固然对诡狼元力有影响,但要说就能逃脱陈淮生那神符一击,他根本不信。 不过现在不是争执这桩事儿的时候,陈崇元笑了笑,“那不如这样,到时候听听淮生自己的意见吧,或许他的师长会来咱们这里呢。” 见陈崇元一味绕圈子,尹衡也明白这厮肯定是担心陈淮生背后的散修,若没有这个顾虑,只怕这厮早就原形毕露了。 “崇元兄,你甭想糊弄我们,那陈淮生分明就是入道无门被打发回来的货色,若真是有宗门或者仙师看重他,焉能让其回咱们这等旮旯地方上来,他又为何不敢明说宗门或者仙师是谁?还不是不好意思,咱们也不必去戳破人家,做人留一线好一些,我只撂一句话,这诡狼其他我们可以不要,但是我们死了两个道种,元丹我们要定了。” 尹衡的话一下子就让陈尚雄红了眼:“你做梦!狼肉可以给你们三五十斤,其他都别想!” 眼见得两边就要红脸,陈崇元摆摆手,淡然道:“我还是那句话,看淮生的意见如何再说。”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一节 巧取为己(为水中客盟主加更!) 等到尹衡二人离开,议事堂里只剩下陈氏父子。 陈尚雄才沉声问道:“父亲,你什么意思,真要把诡狼给陈淮生?其他不说,但元丹我一定要,我修行仙道无望,但有了诡狼元丹,武道上却能有望圆满,不敢和那些炼气士比,但这先天道种里边,罗汉堡那些人就别想压我们一头了。” 事实上在镇村一级里边,地方精英的中坚力量仍然是以道种为主。 毕竟这炼气修士也好,筑基修士也好,距离寻常人太远了一些,像元宝寨都二十年没有入道炼气的了,更别说什么筑基者了。 真正能够带领凡人们和周围势力抗衡,或者猎捕妖兽的,开辟灵田挖掘灵矿的,打点联络官府的,还得是回乡的这些道种们。 道种之间也是有差异的,先天道种就要比那些未曾觉醒灵根仅仅有道骨的后天道种强。 同样先天道种要想让自己体内灵力焕发壮大,除了入道修仙是破境鱼跃化龙外,就只能在现有的窠臼内做到极致了。 “我知道!”陈崇元不耐烦地摆摆手:“谁都知道元丹的价值,要不尹衡也不会这般计较。” “那父亲还犹豫什么?陈淮生那边我去说,什么散修仙师让他回来潜修,真要有出息,能回咱们这旮旯里来?不过是些面子话罢了,谁信?他一个落魄回来的道种,只要老实听话,为陈氏出力,我们也不会亏待他。” 陈尚雄蛮横地叉腰就要往外走,话语也是斩钉截铁。 “诡狼元丹我要定了,其他都给他,尹家那边,不行就给他们一张狼皮得了,我就不信他们敢和我们翻脸!狼肉狼尾归陈淮生,……” “站住!”陈崇元又气又怒。 儿大不由爹,这个儿子现在是被那诡狼元丹冲昏了头,一门心思要得那元丹了,其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看着儿子犟着脖子站在那里的模样,陈崇元也是一阵疲惫。 “你觉得你就能压服陈淮生?就认定他背后没人?好,就算是他真的是在外边混不下去了,找个托辞回来,可你怎么知道他手里还没有那等斩杀诡狼的神符?如果他手里还有,却不肯退让,你打算怎样?和他性命相搏?” 连续几问,问得陈尚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那爹你什么意思?”陈尚雄脸红脖子粗地噎了半晌,才心有不甘地道。 “什么意思,跟着学这点儿,你也老大不小了,爹还能干几年?”陈崇元恨恨地道:“先看看,找人去摸摸陈淮生的底,他原来总还是与几个亲近的亲戚不是?旁敲侧击打探一下,总能问出来点儿什么,……” “可如果问不出来什么呢?”陈尚雄迟疑了一下,“我记得陈淮生原来挺老实单纯的人,但这一次回来,觉得变化很大啊,嘴巴一点儿都不饶人,……” “问不出来,就说明肯定有问题,也好,就顺水推舟说尹家死了两个人,一定要诡狼元丹,我们拗不过,看他怎么说。”陈崇元淡淡地道。 “顺带说说,现在要大局为重,这罗汉堡那边和咱们不对付,冲突不断,还有那秘银矿的事儿,都可以透露给他知道,我就不信他一个未入道的角色,还能有多么大的能耐,实在不行,就和尹家那边说,元丹的事情,我们允了,让他们自己去取,……” “啊?”陈尚雄一愣之后随即回过神来,“万一尹家拿到了,……” “拿到了又如何?尹家现在还剩几个能打的道种?”陈崇元阴冷的目光如蛇信一般。 “我琢磨着陈淮生身上恐怕没那么简单,起码还能有几张神符,否则他能有那么大方,一次性就把三张压箱底的神符全给用了?尹家要取硬要,没准儿要吃个大亏也不一定,到时候我们再出面打圆场,不就把主导权拿到我们手上来了么?” 不得不说自己老爹考虑更为周全老到,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而且也有了应对之策。 陈尚雄盘算了一阵,还是觉得自己老爹的做法更妥帖,“那陈淮生那边,我们派人取打听,静观其变?” “唔,你这般……”陈崇元耳语几句,陈尚雄连连点头。 陈淮生从议事堂一离开,并没有像陈崇元他们想的那样先回家中,而是直接去了陈道生那里。 不出所料,陈道生和另外一个后生两人已经抬着两百斤重的诡狼,正在寨子里展示着这具猎获,已然引起了轰动。 实在是诡狼给元宝寨带来太大的伤害和威胁了。 上个月在摩天坪上死了几个,弄得摩天坪上不少人跑了下来,这两天又冒出来一条诡狼,今日又给寨中造成了巨大伤亡。 现在大家看到这头凶恶的诡狼终于被杀死了,都忍不住扬眉吐气,要来参观一番了。 见到陈淮生到来,陈道生忍不住眉飞色舞地喊了起来:“看看,这就是咱们陈家的陈淮生,这头诡狼就是被他一己之力斩杀的,所以大家伙儿不用担心,就算是再来,淮生也一样能让它有来无回,大家尽管放心好了,……” 面对着陈道生的吹嘘,陈淮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很显然这个二十二哥根本就没有领会到陈崇元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方便自己。 一番寒暄招呼之后,陈淮生这才招呼陈道生到一边,小声道:“二十二哥,就别这么宣扬了,摩天坪那边还有一头赤尾诡狼呢,可我现在手里啥都没有了,真要遇上,我都只能逃命了。” 陈道生根本就不相信:“行了,淮生,你这也太低调了,立下如此大功,连七爷爷都对你刮目相看,这日后议事会没准儿就有你的一席之地了,……” 见陈道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陈淮生也无奈:“好了,七爷爷让我先回去休息,你帮我把诡狼送到家中。” 陈道生也没有反应过来,讶然问道:“七爷爷真把这头诡狼全给你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起来了?” “二十二哥,我需要他大方么?”陈淮生很坦然地道:“这本来就是我一人独斩这头孽畜,山寨规矩,都是谁斩获,谁得益,他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再说了,还指望着摩天坪那头诡狼让我出力呢。” 陈淮生在话语里用了点儿话术,听起来似乎是陈崇元顺水推舟同意了这头诡狼给陈淮生。 陈道生也不虞陈淮生玩这一出,何况陈淮生所说也的确是陈崇元在议事会大厅里说的。 “那行,三十五,走,咱们把这头猎获送到淮生家里去。”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二节 故旧好友 等到几人把诡狼带到陈淮生家门口,陈淮生才发现自己这一处独院保持得很干净,周遭连杂草也都清理过,显然是经常有人来帮着打扫。 从院门旁边的石墙罅隙里摸出一把钥匙,陈淮生很熟练地对准锁孔,开了锁。 “嘎吱”一声,开门进院,右边靠着前边院墙搭好的木藤架还是原样如故,一张小石桌和三张石凳围着,再往里走是两间厢房。 左边是柴房和厨房以及一间厢房,然后正面就是三间再普通不过的正房。 石台阶已然粗糙不堪,但却让陈淮生感觉格外亲切。 父母早走,陈淮生从十二岁时就开始独立生活。 好在有道种身份,寨子里立下的规矩倒也无人敢破坏,吃穿用度倒也没少了自己,夫子教授读书识字也是一样待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全靠这个道种身份才让自己享受到了和其他同龄少年不一样的待遇,否则无父无母的孤儿,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可知。 哪怕自己还有伯伯叔叔,但在这个世道下,一个偏处山野的寨子里,遇上一两场旱灾雪灾就能饿死人冻死人的情形也比比皆是。 陈道生的身影刚消失,陈淮生还坐在石凳上感怀,就听得外边门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怀生,真的是你回来了?” “九哥,是我!”陈淮生也有些激动。 若说在元宝寨里还能有些让他留念的东西,或者说还有几个能让他感到几丝暖意的人,这一位算一个。 山寨的生活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惬意轻松,谋生不易,对凡人来说更是如此。 元宝寨深处山区,平地不多,要么就是在元宝塬周边一些零散块地,要么就是沿着长溪的谷地,对于三千多人每年的生计来说,的确不易。 迈步进来的汉子大概在三十二三岁,赤铜面孔,身材高大,一件灰黑色麻衣,外罩一件月白半臂,更显得肩宽雄武,足蹬一双乌皮六合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先前在半截街那边就听得有人说是你回来了,还打死了一头诡狼,我都不敢相信,但内心里却又盼着是真的,……” 进来的男子一把拉住陈淮生,上下打量,颇为激动,再一看到摆放在石桌上的诡狼,眼睛一亮。 “嘿,还真的是黑尾诡狼,七叔安排我去了罗汉堡,没赶上这一场事儿,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遗憾,尹家的尹衍和尹力冬死了,我若是遇上,只怕也是难逃一死,行啊,淮生,你小子终于闯出来了,……” 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这让陈淮生都有了一种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的感觉,虽然他努力提醒自己这都是错觉,这个世界也许自己前世更肮脏更残酷。 从小庙遇到的宣尺媚,再到眼前的九哥陈洛生,前者是帮了自己大忙,而后者则是自己外出求道游历之前在家中给自己帮助最大或者说照顾自己最多的人。 “九哥,来坐,你来了正好,今晚可以放开肚皮吃顿饱了。”陈淮生也没给对方客气,直接拍了拍石桌上的诡狼,“新鲜狼肉,管饱,去把小七也叫上。” 小七是陈洛生的长子才十岁,道骨已立,灵根未明,陈淮生也是在路上听陈道生提到的,这也让陈淮生很是为九哥感到高兴。 这道种之来似乎并不是遗传来的。 像陈淮生和陈洛生的父母都不是道种,但他们俩都是先天道种。 而父母都皆为道种生下儿女很多也不是道种,但不容否认的是如果父母皆是道种的话,子女道种几率要比父母非道种要高一些。 “好,我去叫小七,你才回来,屋里啥都没有,我去拿些青盐和香料,你是打算烤着吃还是卤一锅?” 陈洛生也不和陈淮生客气,他有两子一女,但是只有长子是道种,次子已经马上七岁都还没明道骨,估计没戏,而女儿才三岁。 像妖兽肉富含元力,凡人是消化不了的,吃了只会崩坏筋骨,但对道种们来说,却是滋养道骨灵根的大补佳肴。 “先烤三十斤吧,今儿个吃了,明儿个还能来一顿,至于剩下的,再说。”陈淮生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心里没数呢,七爷爷和尚雄那里还能不上供一些?还有尹家和其他几家,……” 陈洛生微微颔首,看样子淮生这几年外出游历,道境不知道如何,但是为人处世还是学着一些了。 陈淮生也没多解释,陈崇元和陈尚雄父子是敌是友还不好说,至于说其他人,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至于要去蜂桶岭查找线索,只怕也得带上几十斤狼肉去,否则还真以为六七年前些许交情,就能让人家替你卖力? 陈洛生家不远,就在附近,很快就听到了陈洛生教训的话语和小孩子欢快的笑声。 “六叔!” 进来的少年满是兴奋喜悦之色,眉目间的憧憬显然是因为猎杀诡狼而来,看得陈淮生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老了,可自己还差点儿才满二十呢。 “小七,几年不见,哎,九哥,我走的时候,小七还眼泪汪汪的,鼻涕糊一脸,……” 一句话就让本来还想在两个长辈面前装成大人模样的小七破了防,顿时脸就跨了下来。 “六叔,我都十岁了,三四岁时候的事儿,你记那么牢作甚?” “呵呵,就是提醒提醒小七,日后入道修行成仙师了,在六叔面前,还是那个横着擦鼻涕的小毛孩,……”陈淮生开怀大笑。 “六叔!”对这个六叔小七是又敬又恼。 路上就听得父亲说了六叔的事儿,六年前的情形他都记不得了,但这几年里也少不了听得父亲提及这个从血缘上其实算不上多亲近的六叔。 哪里会想到今日突然回乡来,而且还猎杀了一头吓得全寨人都草木皆兵的诡狼。 山中生活,少不了都要狩猎,处理兽肉都得要用香料。 香葱、花椒、青盐、大蒜,就这几样,对于陈淮生来说就显得有些太粗糙了,但这个时代就只有这些。 陈洛生手中的牛耳刀熟练地剥掉狼皮,沿着诡狼腹部一条白线划开,内脏滚落出来。 陈洛生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处理过诡狼,但是也大体知道,很快在狼腰下端找到一枚鸡蛋大小的灰白色元丹,被一层半透明的膜包裹着,上边还有如丝网一般的筋络。 看着还在和儿子逗乐的陈淮生,陈洛生脸色复杂,“淮生,这诡狼元丹……” “哦,搁在那里吧。”陈淮生瞥了一眼,“很多人都盯着这玩意儿呢,估计尹家和陈尚雄都在琢磨呢。”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三节 修行滋味 不过陈淮生却知道这枚元丹恐怕没这些人现象的那么好。 诡狼垂死挣扎时喷吐了两口丹气,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就被自己用锐剑符击中。 锐剑符不是寻常武器,而是法器,摧毁的是诡狼丹元之力,才让诡狼最终被自己杀死。 这颗元丹究竟还剩下多少丹元,就得要打个问号了,相比之下,元丹之力泄入狼肉中,这狼肉恐怕还真的就有滋有味了。 这里边的关节也只有陈淮生自己知道,也不足为外人道。 陈洛生也不多问,点点头,搁在一边,然后卸下大片的狼腿肉。 用牛耳刀在狼肉上不断地划出又长又深的口子,这才将青盐、花椒、葱蒜一边抹一遍塞入肉缝中。 陈淮生的小院就在元宝塬的西北侧,靠近长溪绕着下边低地穿过不远处。 周围也有不少乡邻,不过也只是在陈淮生和陈道生进门时过来招呼了一下,就各自散了。 当陈淮生道种身份明确之后,这道鸿沟便已经深深地划开了他们。 哪怕是陈淮生伯父和叔父以及几个堂兄弟,现在关系也十分平淡,当然亲缘关系仍然在,只是已经觉得陈淮生非池中物,道不同了。 尤其是看到在寨中已经算是大人物的陈洛生登门,那就更没人来了。 架起来的铁架子用钩子将一大片一大片的狼肉悬挂在篝火上,狼肉油脂被炙烤泛出油花,不断滴落在火中,噗嗤一声,跳起一朵火光。 “……,寨子里的情况就这样,陈尹两家话事,郑宋邹三家分润,不过邹德龙死了,估计邹家还推不出合适的人来,……” “罗汉堡周家现在越来越强横跋扈了,咱们寨子和蜂桶岭以及黑木崖都感觉到了压力,固镇驿那边都当了缩头乌龟,他们周家这几年的确人才辈出,已经有两个人入道了,一个拜入凌云宗,听说都炼气二重了,一个去了汴京,情况不明,另外也有一大批道种表现优异,……” “所以那酉河边上的矿脉就被罗汉堡独占了?”陈淮生一边用靴刀削下一片狼肉,一边塞进嘴里。 “那本来就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以前谁会在意啊,突然出矿脉了,大家都红了眼,可谁能和周家叫板?”陈洛生一脸不屑,“别看各家叫嚷得厉害,真要和周家对阵,都得怂。” 陈淮生也不在意,这些事儿暂时轮不到他去关心。 他此番回来,就两桩事儿,查鹿照邻遇袭线索,顺带自己尽快悟道入道,只要悟道入道,这元宝寨对他来说,就是过去式了。 而且他有预感,突破入道为时不远了,那份意境他已经触摸到了门槛,就看时机了。 “来一壶?”陈洛生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嗯,来一壶吧。”陈淮生也不客气,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壶,抿了一大口,甘冽入喉,带着几分竹芯清香,随即化为一团火辣,“妙竹,叠芽,还有什么?” 道种和修真者一样,衣食住行都要尽可能地避免浊气影响,食最为重要,所以无论是茶酒肉饭,都与凡人划开了界限。 像酿的酒都只能是灵稻或者玉麦嘉禾所酿,而添加其他灵植调味,比如这一壶酒就添加了妙竹和叠芽两种灵草汁。 妙竹和叠芽都不算是什么特别金贵的灵植灵草。 妙竹产于山野竹林中,得地底灵气滋养而生,只要肯在竹林中去找,千万株中总能找到几株,取其竹芯,制茶,泡酒,均可。 叠芽是一种野茶灌木,但陈淮生知道起码要在靠近绝域三十里左右才能见到了,受阴瘴浸润而不染,所以要珍贵一些。 “还有什么?还能有什么?就这两样都要命了,妙竹是碰巧遇上了两株,就在三道沟那边,现在不敢去了,叠芽是前年帮一个进山的炼气二重猎妖兽时遇到的,采了几把回来,用冰壶润养着,酿酒时候加进去的,你能尝到就算运气了,……” 陈洛生没好气地瞪了陈淮生一眼,“也是看到你这狼肉份儿上,不然这酒我得留着喝到明年去了。” 陈淮生没接这个话题,直接从三道沟切入:“三道沟不能去了,是因为出现成群的诡狼?” “你也知道了?”陈洛生讶然:“哪儿听来的?” “竹沟关周春平那里。”陈淮生如实说:“九哥,这两年是不是咱们蓼县这边山里的妖兽都开始出来了?以前可没这样啊,啥原因?” 山里是这边人对绝域禁地的代称。 禺山绵延三千里,大体可以分为内中外三个圈层区域,外边都是凡人生活区域,内圈就被称之为绝域禁地,是大赵境内妖兽活动的主要区域。 中部地带就是像蓼县、鄳县这一类山区县,和内圈唇齿相依。 妖兽基本上都生活在深山中,但是总会有一些妖兽因为各种意外因素会跑出来,这也会给周边人类生活区域带来威胁。 宣宁十五年,一头三阶妖兽九元雷豨从山中跑出来,进入鄳县,祸害一方,引来各阶修士的围猎。 结果九元雷豨在鏊山白鹿崖被修士们围住斩杀,引来天劫。 三名紫府巅峰和五名筑基巅峰修士因此受益或者遇难。 一名紫府巅峰渡劫成功成为金丹修士,而两名筑基巅峰渡劫成功成为紫府修士。 另外两名紫府巅峰和三名筑基巅峰渡劫失败。 两名紫府巅峰当场殒命,而三名筑基巅峰中也只有一名筑基在雷劫中侥幸存活,从筑基九重一下子跌落到筑基七重,而另两名更是当场陨灭。 这应该是近三十年来最有名的一次三阶妖兽与修士大战引发天劫的传奇故事了。 这桩故事在整个大赵都传得沸沸扬扬,修行界都是津津乐道,但具体内情如何,却没有几个人知晓。 渡劫成功破境进阶者闭口不言,侥幸逃生者亦是绝口不提。 不过绝大多数时候跑出来的具有威胁性的妖兽都是一阶妖兽,如赤尾诡狼,鬼喙山雀,二阶妖兽都很少见,三阶妖兽十年都未必能听闻过。 所以生活在这周边的人们也不是太惧怕,真要遇上了,那就是命悖,几率甚至还比不上在山中碰上寻常猛兽遇害。 “谁知道?我听老人们留下来的传言,似乎每隔几百年都会有这种情形发生,也不知是真是假?”陈洛生摇摇头。 “但的确咱们蓼县这边妖兽出来频率大大增加了,咱们固镇这边不说了,蜂桶岭、罗汉堡和元宝寨都遇上了,再往东边走的曹集镇、王庄镇也有这种情形,但不及我们这边厉害。” “受害的人多么?”陈淮生听得对方提及了蜂桶岭,有意识地问道。 “差不多吧,除了妖兽,首当其冲的就是咱们这些道种,守土有责啊,可真要是二阶妖兽,那都是送菜,一阶妖兽也一样要分,还得要看自家组织得如何,若是能有一两个炼气一二重的修士来牵头,还能有一搏之力,纯粹靠我们,今日你不就遇上了?没有你,这元宝寨议事会估计就得要折掉大半。” 陈洛生的话语里也充满了唏嘘,“摩天坪那头赤尾诡狼也不知道溜哪里去了,还回不回来?这世道,还让不让人过了?”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四节 心中有数(为“恶魔也会流泪”盟主加更!) “爹,待日后我入道炼气了,便回来保护寨子!不管是啥妖兽,都保证它有来无回!” 一直在津津有味嚼着烤狼肉的小七突然插话,引来二人一阵大笑,但原本有些憋闷的气氛也轻松不少。 “小兔崽子,你能不能觉醒灵根都还两说,还入道炼气呢。”陈洛生笑骂着。 陈淮生看着小七略有些发红的脸,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有些发烫。 “九哥,这狼肉灵气太重,小七年龄太小,别吃太多了,你回去找些舒活的草药熬一碗汤给他喝一喝,纾解一下。” 陈洛生也觉察到了,赶紧摸了摸儿子的脸颊,的确有些发烫。 但看儿子精神抖擞双目发亮的模样,又不像有什么事儿的样子,点点头:“还别说,我身上也有些热意,这狼肉怎地如此劲道,有福了。” “嗯,这诡狼不一样,元丹泄入体的。”陈淮生压低声音道。 陈洛生恍然大悟,“那行,你也回来了,短时间也不会走,我知道你回来多半有事儿,明日我再过来,咱们好好聊聊,嗯,七爷爷也不简单,可能和霍州白石门有些瓜葛呢。” 陈淮生一愣,随即笑了笑:“九哥有心了,我明白。” 白石门? 陈崇元能和白石门拉上线? 可白石门与凌云宗和重华派关系都处于敌对状态,就差直接交锋了。 如果不是各自背后的靠山出于各种顾忌而隐忍,也许弋郡早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了。 ******* 陈尚雄气急败坏,看着自己面色阴沉的老爹,怒发如狂。 “爹,这厮太放肆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有没有规矩,眼里还有没有陈家?竟然敢谎言欺瞒二十二,直接就把诡狼拿走了,现在可倒好,我们还没闻到味道呢,人家已经在吃烤狼肉了,怎么办?” 陈崇元横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没一点儿体着自己的沉稳,一点儿事情就按捺不住了,日后怎么来接自己的班? 想到尹家的尹力丰也差不多,心里稍微平衡一些。 “你急什么?他能一口把元丹吞了,还是一口气把两百斤狼肉全吃了?”陈崇元忍不住训斥道:“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比洛生还毛躁?” 陈尚雄一窒,脸色涨得通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知道陈洛生一直被老爹看好,经常拿对方来比较自己,几次都让他下不了台。 问题是陈洛生和自己这一脉关系很疏淡,他发作也找不到理由,只能气哼哼地在那里喘着粗气,等着老爹发话。 权当没见着自己儿子的气恼憋闷样,陈崇元心思放在了陈淮生身上。 这个家伙居然如此大胆,大模大样假传圣旨就直接到二十二那里去把诡狼拿走不说,还径直回家剥皮烤肉吃了起来,直接无视自己了。 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 难道这厮还真是回来潜修的,背后还真的有所谓的散修仙师替他撑腰? 可一个未入道的道种,谁会这么在意? 想想也不可能,陈崇元下意识地摇头。 谁真正收了弟子不带在身边调教指导,还会打发回元宝寨这旮旯里来? 可那神符的威力却又是实打实的,即便炼气一重也不可能如此轻松解决掉一头诡狼,而且那诡狼丹气一喷,炼气一重也受不起。 难道是什么人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陈崇元心里一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 白石门的事儿,除了自己和尚雄知道,他从未对人提及,若是让尹家或者罗汉堡的人知晓,这麻烦就大了。 看着儿子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元丹委实诱人,这么放弃了,心里的确不甘。 但是现在要上门去索要,万一陈淮生这厮翻脸,下不了台是一回事,关键是那厮手里如果还有神符呢? 陈崇元清楚,都是道种,除非自己把陈家道种都带着围堵对方,否则对方有心想逃,还真不定拦得住,这还是对方没有神符的情形下。 更别说陈家六个道种中还有一个与陈淮生相善的陈洛生,陈洛生父子不就是在陈淮生家吃烤狼肉么? 思前想后,尤其是想到没准儿尹家也已经得到消息,就在等着看笑话呢,陈崇元心里就更没底了。 缓缓摇头,陈崇元压低声音道:“尚雄,此事不宜遽然行事,这陈淮生怕还真有些来头,咱们还得要从长计议。” “爹,他能有什么来头,不是说他是虚张声势,打肿脸充胖子么?哪来什么仙师散修会让入门弟子回山窝窝里来潜修的,闻所未闻!他分明就是被人家给放弃了的,要知道他都二十岁了还没入道,这不摆明了么?打发了几张神符做安慰罢了。” 陈尚雄就不明白自己老爹突然间就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昔日的狠辣果决到哪里去了? 真的是越老越胆小么? “哼,就算是他被放弃了打发了几张神符,可万一他还存着两张呢?你这去撕破脸寻死么?”陈崇元恨铁不成钢。 “量他也没这个胆儿!他只要还想在咱们元宝寨过日子,就不可能这么干!”陈尚雄振振有词,“他既然回乡来,就不会做这等没脑子的事儿!” 见自己这个儿子已经被那枚元丹给烧昏了头,陈崇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来驳斥对方了。 “尚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既然你都说他是打算回寨子里来的,就不会那么恣意妄为,要服用元丹岂是那么简单的事儿?需要各种药剂来配合,而且还需要好几日入定修炼,没人护持,他敢随便服用?再说了,尹家不也是盯着这枚元丹么?正好,让尹家去试探试探不好么?” 老爹的话终于让陈尚雄少许冷静了一些,“也罢,爹,咱说好了,元丹我一定要拿到,可以让尹家去试试,如果陈淮生真的没啥背景,又不肯交出元丹,……” 陈崇元平静一笑,笑容里却多了几分阴寒。 “咱们寨子里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多,哪年不出生两三个道种?元宝寨也不缺一两个道种,这一两个月就死了好几个道种,我也没见有什么大不了,再死一两个也没什么。真要遇上大劫难,靠道种也没用,还得要有靠山才行。” 陈尚雄明白老爹所说的靠山是什么意思,眼睛一亮,“爹,白石门那边……”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五节 破境入道(求月票!) 送走陈洛生,陈淮生觉得身上热气升腾,五心间,暖意融融里又带着几分清凉。 他还是第一次吃一阶妖兽的肉,而且是元丹泄入的肉体。 只感觉这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无穷的精力,很有些要仰天长啸拔剑起舞的冲动。 诡狼是阴性妖兽,其肉和元丹都是阴中大补之物,尤其是这元丹泄入肉中,更是难得。 小院里篝火明火已熄,只剩下一堆木炭还带着几分乌红余热。 月华如练,小院凝霜。 他知道有人来过院门上,还不止一人,但没进门,略作停留就走了。 是陈崇元还是尹家来的,他不在意。 此时他已经沉浸在四周大地无尽的静谧之中去了。 他有预感,今夜自己恐怕又会有进境。 但进境到什么程度,他不确定。 心中有些激动,加上这吃下狼肉带来的勃勃生机,让他感受到丹田气海中灵力的蠢蠢欲动。 他知道自己道骨凝实连吴天恩都赞不绝口,这意味着自己可以承受更大的灵力冲击,这在运气调息中意义非凡。 不过要破境不是靠运气调息就能行的,这只是一个最起码的基础。 破境是要寻找灵机妙感,如同那一层薄纱,点透的关键就在灵机一点。 拔出青锋剑,闲来无事看了的三才剑谱中的剑式汩汩映入心间。 剑意畅然,通达无滞。 翻腕便刺,银白月华落在剑叶上,清幽如霜。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顺手拿起葫芦里尚存的竹芽酒,一口气咕噜咕噜灌入腹中。 流淌下来的酒液沿着嘴角滑落,喉间火热,腹内熊熊,一时间酣意盎然。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心中越发躁动,脑海里却是一派温润宁和。 陈淮生手中青锋幻化出无数个光圈,一轮套一轮,剑气勃勃而生,吞吐伸缩不定。 反复十三遍之后,青锋长剑脱手而出,插在那石阶上,深入三分,剑叶兀自颤巍巍摇曳不停。 那一口清气顿时从百会贯入,意兴所致的陈淮生泰然举步,走到那石桌边,翻身坐其上,盘腿问天,鼻息白雾伸缩。 丹田气海中那一团灵力,倏地沿着经脉而上与从贯入百会的清气在膻中相会,融为一体,迅速沿着全身经脉游走起来。 这一刻,陈淮生已经将心间脑中一切置之度外,灵识沿着大地迅速向四周蔓延滋长。 灵识从尾闾渗入石桌,再从石桌沿着地面向小院外延展而去,越来越快,周近一切似乎纳入了那灵识感知中。 坡下,长溪如带,流水潺湲; 山上,半岭云根,冰轮新浴。 这一切纳入识海,这一刻沐浴与月华溪涧,心中燥热顿时一空,沁心静意,如程门立雪,入定三尺。 陈淮生彻底放松自己,不再刻意地去追逐和驱动灵力,任由灵力跟随着灵识的引导恣意汪洋,徜徉在身体的经脉内与观识的意象中。 缠绕绵延,灵识漫卷天地间,越来越快,陡然拔高跃入云霄。 那一刻陈淮生只觉得自己心尖处猛然一跳,宛如一颗檀珠落入玉瓶沙漏,不断在瓶壁转动,一圈又一圈,最终注入,忽地圆满。 轰地一声,那份酥麻感从陈淮生脑际沿着经脉向全身席卷而来,一直到足底,然后迅速回传,重新回到脑顶百会处。 灵识和灵力终于纠缠在一起,融为一体,天顶顿开,豁然开朗。 陈淮生全身上下所有毛孔张开,内外气息沿着毛孔不断地交互吞吐,连毛发似乎都在随着那气流的流淌而翩翩起舞。 这一刻陈淮生觉得自己宛如初生婴儿,漂浮在无尽的温泉中,悠悠荡荡,却又生不出半点挣扎之力。 他想睁眼,却睁不开。 想起身,却动不了。 只能任由这种飘忽徜徉的感觉弥漫于天地间,向着无尽处袅袅而去。 忽地,耳鸣顿响,就像前世里猛然从高处急降时处于钝感的状态下吞了一口唾沫,一切都又清醒过来。 …… 陈淮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神清气爽不足以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肤毛发都有一种格外细致入微的敏感,举手投足都说不出来的那种轻重飘忽。 如果一定要用语句来作更为直觉的描述,那就是耳聪目明,融然汇通。 轻轻一举身,身子便像是有一种飘忽感,翩然落地,甚至连脚掌踩地都有非同寻常的感触。 陈淮生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面部印堂,似乎多了几分温润凝华的质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此。 但陈淮生估摸着自己应该是破境入道了。 拿出怀中的《太上感应注疏》,重新翻阅了一遍,往日烂熟于胸的文字组合成每一句每一篇,又有了截然不同的理解和体会。 陈淮生想起宣尺媚和自己提及的入道感觉。 说这是一种很个人的感觉,只要你有一种特殊的非同寻常且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觉,那么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入道了。 那自己就是入道了。 三天入道?! 从小庙一夜,到与宣尺媚他们相遇,半颗行气顺脉丹服下,便有了一种不一样的状态。 再听闻宣尺媚的授道,或许宣尺媚觉得那根本不算,但对陈淮生来说却意义非凡,他第一次明晓悟道的玄妙。 第二日一路奔行到定陵,再度行气调息,天地心胸为之一宽。 第三日也就是昨日了,一路奔行到家,屠狼,吃肉饮酒,舞剑入定,一夜入道。 想到自己已经入道,虽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陈淮生内心却明白八九不离十了。 一想到自己已然悟道入道,陈淮生内心便是一片火热。 印证自己是否入道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式,便是修习那基础功法。 混元罡天功。 早已经在胸中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却始终无法体悟内里要义,一知半解间,自然也不敢妄为。 妄行修习,一旦走火入魔,那是要命的。 陈淮生还是拿出那几页要诀,放在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重新审读品悟。 略微发黄带着几分旧色的纸页并没有多少太特殊的印记,但陈淮生知道,像这种基础功法各大宗门都有不少,而且要义大概都是相差不大。 只不过各家宗门前辈在侧重和理解上都有自己的考量,所以这更多的是历代前辈对这类基础功法各自理解,结合注疏,来帮助弟子尽快进入门槛的一种心得体会。 真正的功法本身内容,只怕这几页文字里十停中只有三停。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六节 双喜临门 “夫天地虚空,生混元之气,,分化二象,遂得阴阳,……,五气未形,三才未分,二仪未立,为之混沌,亦称混元。……” 这等骈言骊语,还真不好太理解,也幸亏更多的还是注疏释义,陈淮生才能明白。 随着思维进入其中,体内丹元便有意无意而动,灵息的节奏也变得匀和起来,引导着灵力在经脉中恣意蔓延。 溶溶而走,越发舒畅自然,吴天恩也提醒过陈淮生,修习功法勤勉固然重要,但更讲求水到渠成,意之所至,如覆水推沙,舒卷由心。 而此刻,陈淮生觉得自己竟然就有了吴天恩所说的那种意境。 入道即为踏入了修行天道的门槛,但是并不是说你入道之后就能在修行路上一路平顺。 亦有早早入道,但是在修行上步履坎坷,一辈子都只能在炼气一重上徘徊,甚至都突破不了炼气一重的悲催者亦是不少。 所以修仙才会被这么多人所仰望所憧憬,这种超强淘汰率下,每一层级的前进都意味着有无数人掉队再无跟上来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削减脑袋往大宗门和门阀世家里钻的缘故。 散修的机会就要少太多,除非你能有幸被那些难得一见的散修大佬所垂青,但那比入宗门和门阀世家更难。 几乎未曾入定,灵息匀净,灵力便已经调息运行了一个周天,整个身体都有一种沐浴之后的清爽感。 但这还不够。 眼见得天际泛起鱼肚白,陈淮生也知道这该是最好的早课时间了。 索性就盘腿坐于院中,面向东方,鼓荡丹田气海中的氤氲灵力,缓缓沿着经脉向上向下而行。 当一抹旭阳跃然露出半抹赤红时,迎着那九天朝阳,陈淮生只感觉自己印堂一烫。 热流不经意间便沿着印堂注入,丝滑无比地融入到了正在汩汩而行的灵力中,…… 一抹赤光从百会扩展开来,沿着全身上下覆落最终归于丹田气海,聚成一个若有若无如沙漏般的光轮瓶,重华异彩,冉冉浮动。 这是灵识内观! 每一个人的灵识内观之相都截然不同,可谓你意所想,便是道果。 宣尺媚就说她的灵识内观是一朵花,没具体说情形,但也提及随着修炼进度推进花妍绽放程度就能知晓进境如何。 气行三转,归元于海。 而那有如一枚沙漏的光弧瓶就这样在气海中悬停而立。 或许这就是意味着自己入道修行的开始? 陈淮生努力地提升灵识去辨析那光体沙漏,那沙漏底部,似乎已经隐隐有了一粒宛若尘埃的果粒。 这边是第一日修行所获么? 调息完毕,陈淮生伸展活络了一下身体,经脉气血有一种畅意通达的圆融感。 一切都不一样了,映入眼帘中的天似乎更亮更蓝,而周遭一切似乎像是被放大了一刻,所有事物都细致入微。 而鼻孔似乎也都放大了一圈,呼吸更为充沛而有力,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某种柔润舒展的活力。 再度启动灵识内观,那枚光形沙漏依然悬停于气海中,陈淮生终于能确定,这应该是就是入道之后的标识了。 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自动进入炼气期了,基础功法的修炼,才能让每日的灵力积攒不断填入那沙漏中,一点一滴,聚沙成塔。 想起了什么,陈淮生从包袱里拿出了那枚炎阳符,手心把握住符体,灵力自动与神符连接。 原来吴天恩告诫过他这一枚炎阳符是火性攻击符,比锐剑符攻击范围更为广泛,但局部杀伤力可能不及锐剑符,在应对围攻时,可能效果更好,但自己在未入道之前,是无法用灵力催动的。 不过现在陈淮生可以肯定,自己只要一释放灵力,这枚炎阳符就能迅速变换成一轮火环,即可笼罩焚烧,亦可炸裂四射,全靠灵力的掌控驾驭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淮生起身,是九哥来了。 开门,陈洛生满脸喜气进来,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带来了一罐灵粟粥,一个碗外加两个木盆大小的玉麦炊饼,都是新鲜的。 “淮生,小七灵根觉醒了!” 一句话也让陈淮生也大喜过望,“真的?” “这还能有假?”陈洛生兴奋地一挥手,放下篮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昨夜小七就一直辗转反侧,睡不好,诡狼肉灵气太强,对他道骨刺激过甚,所以我也不敢让他睡,只能用纾解药汤让他多喝,谁曾想下半夜他越发兴奋,我觉得不对劲儿,这才一摸脉检查,灵根隐现,再三确定,是灵根显现出来了。” “可能是时候到了,狼肉促成了灵根显现出来而已,却不是狼肉的功劳。”陈淮生笑了笑,并不居功。 没这腿狼肉,小七的灵根也会在近期显现出来,也就是晚上几日罢了,狼肉灵气刺激促使灵根迅速滋长就显露出来了而已。 “不能这么说,若没有诡狼肉灵气滋养刺激,没准儿还得要等上三五个月甚至一年也不一定。” 陈洛生却是知道这里边底细的,狼肉肯定不是决定性因素,但却能促成灵根滋长显露,只是一腿狼肉就这么大威力,还是有点儿让人吃惊。 “不至于等那么久,顶多就是提早了十天半个月吧。”陈淮生岔开话题:“那小七现在怎么样?” “天亮才睡下,我过来时候看了,气息悠长匀净,很好。”陈洛生脸泛红光,“等到他睡醒,我就得带他去议事会登记注册,元宝寨又多了一个先天道种,……” “那登记之后呢?”陈淮生反问。 一句话就把陈洛生问住了。 儿子觉醒灵根,晋入先天道种,就该是考虑怎么修行的事儿了。 留在元宝寨肯定不可能,最好能去宗门,世家门阀不好办,最不济也要找一个合适的散修,十岁觉醒灵根也算是比较早了,起码比陈淮生强多了。 昨夜陈洛生没有问题陈淮生回来的故事,陈淮生也没说,再说是朋友,隐私还是要保留,当然如果陈淮生愿意说,那是另说。 但现在关系到儿子的未来,陈洛生就有些忍不住了。 陈淮生究竟是什么来历,出去之后有何造化,自己儿子能不能沾光,不得不考虑。 按照正常步骤,现在小七就该要拜宗门,寻世家,访散修,为入道寻找契机了。 像陈淮生那等没啥门径且觉醒灵根年龄偏大的,才只能那样懵懵懂懂漫无目的地出去游历求道。 “淮生,九哥和你之间就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了,你有什么建议?”陈洛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陈淮生。 陈淮生把篮子放在石桌上,取出碗,给自己倒上灵粟粥,喝了一大口,又拿起玉麦炊饼大嚼起来:“九哥可想知道我这六年怎么过来的,有何造化?” 陈洛生不语,只是看着陈淮生。 陈淮生继续道:“其实前几年都乏善可陈,和你们原来闯荡游历一样,碰得鼻青脸肿,一无所获,但后来有些变化,……” “有些话我暂时还不能说,不过小七不错,我想帮小七努努力,看看行不行,但现在我不能给小七任何承诺。”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七节 登门寻衅(求支持!) 见陈淮生若有所思,陈洛生也心中一动。 这位昔日的小老弟现在很有些不一样了。 他不信陈淮生会不明白陈崇元在寨中的威势,却敢硬生生把诡狼夺来,与自己大吃大嚼。 现在还不清楚陈淮生背后究竟有什么,但对方在明知道白石门和陈崇元有瓜葛,依然故我,并不太在意,这说明淮生背后的靠山也不弱。 一时间他也有些憧憬,淮生也许就要提携一把小七呢。 “淮生,我感觉你此番回来是有事情,只是我也想不明白,若你真的有了门道,又何苦回咱们这山旮旯里来?” 陈洛生看了一眼还插在石台阶上的青锋剑,“你九哥没别的本事,就是对这县里情况熟悉,若是用得上九哥的,只管说。” 陈洛生这么一说,还真的让陈淮生有些动心。 去蜂桶岭查线索的事儿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陈淮生都没想到自己入道会这么顺利。 自己给自己定的两大任务,最重要的入道一事反而就三日里便解决了。 如此顺利,让陈淮生都有点儿不敢置信,虽然他很确定。 管它是因缘际会,还是厚积薄发,抑或水到渠成,总之,悟道入道了。 那现在就该是考虑第二桩事儿了。 鹿照邻的遇害,蜂桶岭下,是妖兽所为,还是别有隐情? 去年重华派肯定也来查过,但他们在这边无甚根基,而凌云宗作为主家肯定没怎么配合,才让两家关系越来越僵。 自己对蜂桶岭周边也算去过几回,在蜂桶岭村寨里也有一二熟人,但是和陈洛生比起来,肯定就相差甚远了。 九哥是左近闻名的猎者,和蜂桶岭那边的猎者经常合作捕猎,自然有关系密切者。 若是能得九哥相助,这桩事儿就好办得多。 “九哥,还真有一桩事儿得请你帮忙。” 想了一想,陈淮生觉得这也算是一个机缘,若是九哥能发挥作用,那日后自己将小七举荐给九莲宗,也算是有个由头。 小七十岁觉醒灵根,可比自己强多了,何况狡兔三窟,小七能去九莲宗肯定比在重华派更强。 无论怎么说,小七都比宣尺媚要亲近密切得多。 “你说。”陈洛生精神一振。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不过来的是尹家人。 看到陈淮生已经将两条最肥实的狼后腿肢解了下来,院中还残留着烤肉的余香与篝火燃烧后的木炭,尹力丰哪里还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夜他也遣人来偷窥了,知晓了一个大概。 但亲眼看到,还是让他一阵气往上涌。 太猖狂了! 这元宝寨里谁给他一个才灰溜溜滚回来讨食的道种这么大的胆儿? 想到这里尹力丰就忍不住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既然陈家那边允了这诡狼的分配方式,元丹归自己,其他尹家一概不要,那他当然要来先下手为强。 陈尚雄来和他说了之后,他甚至连伯父都没有知会,就径直来了。 “陈淮生,你好大的狗胆!未经议事会的同意,如何就敢私自分用战利品?!” 尹力丰踏进门就恶狠狠地叉腰怒斥。 陈洛生已经走了。 陈淮生简单地和他交代了一下情况,略有保留。 只说让他联络蜂桶岭周边关系密切、消息灵通以及情况熟悉的猎者,打探近两年来蜂桶岭周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事件。 陈洛生也没多问,他已经感觉到小老弟非吴下阿蒙了,做事极有章法。 或许武道上不及自己,但一旦悟道入道肯定立马就把自己甩到不见踪影。 而且就算是对方不能入道,日后也一定会超过自己,何况他坚信陈淮生肯定会有造化。 陈淮生还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夯货。 尹家啥样了,还不知道? 死了两个道种,就剩四个道种了,郑宋邹三家虎视眈眈意欲取代,还不知收敛,真以为这寨子里是比拼谁家凡人多不成? 很想忍,或者说苟,但前世忍惯了不代表这一世也忍,何况自己才二十不到诶,年轻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 何况这厮辱人太甚,想给他脸都没法给。 “滚!” 眼皮子都没撂一下,陈淮生只有淡淡一个字。 尹力丰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两个人原本是准备来拿狼肉的。 说是只要元丹,但顺带捎走二三十斤狼肉,想必陈家那边也不会因此而和尹家交恶吧。 勃然大怒,尹力丰提气运力,嘿然发动。 相打无好手。 他也不是傻子,陈尚雄找上门来说了分配方案时,他就知道对方没安好心。 昨夜他遣人也来了一趟打探情况,知道陈淮生与陈洛生关系密切。 陈洛生算是元宝寨议事会里武道最强的一个,与他和陈尚雄实力相当,平常也没有谁愿意和陈洛生撕破脸。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陈崇元父子肯定不愿意让陈洛生和陈淮生联手,那肯定会危及陈崇元他们这一脉在议事会的影响力,这也给了尹家这边机会。 诡狼元丹的作用陈家知道,尹家也知道。 陈崇元父子可能是碍于都是陈氏一族来强取豪夺吃相太难看,可能引起其他陈家人尤其是陈洛生的不满,所以才会出这个阴招来让自己出手。 但尹力丰不怕。 他女儿这几日来信说这几日就要从南楚返回,已经是炼气二重了,这个消息让他也是喜出望外。 这个女儿七年前就离开了,再未有过消息。 而且关键是这个女儿是他奸污寨中一名本家寡妇后生下的,后来明了道骨他才认了。 谁曾想十一岁觉醒灵根后第二日就悄然离了寨子,其他人都不清楚,还是他威逼着那个寡妇才问出来的。 几年后才得知下落,入了南楚紫金派。 昨夜他酒后去那寡妇屋里糟蹋那女人时,才从女人嘴里听闻就这几日这个“女儿”要回来了,炼气二重! 陈崇元父子打什么主意他还能不清楚,就想让自己来背这个强占名声,然后他们再来出面逼自己交出来吧。 端的是打得好主意,落入自己手里的东西还能交出来,做梦去吧。 今日他是看到陈洛生出了山寨往北边去了,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的,他还真怕陈尚雄反悔先下手为强了。 气急败坏的尹力丰双拳一晃,空气中灵力波动,似乎整个小院的空间中都一阵模糊,卷起一阵罡风。 陈淮生早就优速准备,猛地一提灵力气劲,手掌一拨。 撞击过来的呼啸罡风顿时被带偏,轰然击在旁边的木架上,木架顿时碎裂开来,碎木支架四处飞扬。 虽然未曾入道,但是尹力丰作为道种,日常修炼却没有搁下,武道一脉依然修炼到了相当高的水准,所以即便是面对诡狼,只要防护得力,众人齐心协力之下,还是敢正面搏杀一二的。 这一击也算是将尹力丰的实力展现了出来,内气外放,已经到了发气成罡的境地了。 如果是昨日的陈淮生,或许还真要吃一个亏,但现在,却截然不同了。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八节 一鸣惊人 对于拳法搏击之术,陈淮生并没有多少修习,修士更注重内练灵力,一力降十会,对这等外招不那么看重,而陈淮生更是还没来得及入门修习。 但面对这种情形,他也只能沉腰坐马,摆出最朴实的架势,捏拳轰出,遥空一击。 尹力丰没想到陈淮生反应如此之快,几乎没有给自己任何多少机会便直接反击。 而且这举手投足间既没有运气调息,也没有使用神符,就是这么握拳一挥,凶猛的力道毫无征兆地汹涌而至,甚至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遮挡招架或者躲闪的机会。 尹力丰只感觉胸中一闷,宛如一柄巨大的气锤猛然击打在自己身上。 五脏六腑顿时一紧,整个身体的气息运行为之一窒,身体不由自主地就飞了起来。 目光昏花中,一口逆血喷口而出,在空中洒出一道宛如彩虹的血线,身体也重重地摔在了小院门外。 陈淮生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这遥空一击竟然有如此力道。 他只知道自己昨夜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灵力运用却还没有多少经验,只是下意识地面对对方的进攻给予了这样一个反击。 在他看来尹力丰好歹也是先天道种出身,而且正值壮年,战斗经验丰富,绝对算是道种中的一等好手。 自己纵然已经突破道境入道,但是也只是刚进入炼气阶段,甚至连炼气一重都还遥遥无期。 这样的对战,自己固然不惧,但是也不可能轻松取胜。 但当自己一提气发力时,他就知道不一样了。 汹涌而起的灵力一振破空而出,整个身体都有一种畅然快意的释放感。 这一击出手,灵力带起的空气发出剧烈的撕裂感和啸叫声,直接就把尹力丰击飞。 难道这一入道,就有改天换地之变化? 尹力丰这一跌倒,直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晕眼花,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想那尹力丰也是先天道种,这一身道种武能,碎碑裂石,灵力强横过人,没想到竟然被这个新回来的陈家子一拳遥空击飞。 两个跟随而来的随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眨眼,就看到尹力丰毫无征兆地飞了出去,而且口吐鲜血,卧地不起,甚至连喘息都急促起来了。 对方是什么来头,炼气修士么? 大爷不是说就是一个到外边求道无门灰溜溜回来准备混日子的道种么?怎么却变得成这样? 二人忙不迭地跑出门去,将尹力丰扶了起来。 却见尹力丰面如金纸,嘴角带血,两眼无神,连神思都有些恍惚,显然是伤得不轻。 吓得两人都是连话都不敢说,扛起尹力丰就往回跑。 一直到几人跑出自己视野,陈淮生才恍然大悟。 举起拳头,伸开五指,放在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但是这体内孕育着的灵力劲道却已经不一样了。 哪怕自己并没有学习过什么武能,但是举手投足自带的力量,就能证明一旦入道,道种和修行者之间,那就天壤之别。 这一刻,一股子莫名的兴奋和自信也涌荡在心间。 到此时,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入道悟道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就忍不住在院中来回踱步,最后立定,狠狠地挥拳向空中连击三下,才算是宣泄了内心的狂喜。 或许自己真该选个地方隐居起来,不再管这元宝寨里的破事儿,全力以赴修炼进境,力争早日晋位炼气一重。 元丹也好,狼皮狼肉也好,对自己都不再重要,毕竟这不是自己进境最重要的东西。 自己现在正该是牢牢抱紧重华派这个粗腿,哪怕这条粗腿比九莲宗略逊,但是这也是目前最适合自己,也是自己能抱到的最粗大腿了。 但想到派中一干人还在县城里,与九莲宗和凌云宗的人查卧云铺凌云宗炼气七重弟子被杀一案,而自己也还肩负着调查蜂桶岭鹿照邻遇害之事,自己就还得要在寨子里逗留,何况九哥都已经去替自己打探了。 那现在自己该干啥?坐等九哥那边消息?还是观察寨子里的动静? 尹力丰遭此痛击,估计尹家暂时会消停,没有足够把握,不会来寻衅。 要找事儿,也是去找陈崇元父子,借陈氏父子来向自己施压罢了。 修行,修行,一切还得要归于这个原点. 既入道,目标达成,下一个目标就是炼气一重,如何最快速度实现这个目标? 怎样才能最快速度实现炼气一重? 这个时候陈淮生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在离开前多问问入道之后该如何修行以期最快达至炼气一重呢? 宣尺媚和吴天恩那里自己都只问了如何入道,恰恰就没问入道之后如何最快修炼至炼气一重。 可能连自己当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在区区几日里就入道了吧? 自己可是在外奔波了六年都毫无所得,就算是九莲宗可能也做不到几天就让一个入门弟子入道吧? 这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宣尺媚在九莲宗的记录是多久? 好像是两个多月,自己这是不是破了记录? 越是兴奋,带来的压力反而越大,入道如履平地,三日既至,但炼气一重呢? 可千万别栽在这个炼气一重上,又来一个六年不鸣吧。 陈淮生也在琢磨,自己这么快入道可能有多方面因素。 古庙内的奇遇,现在都还弄不明白。 但丹田气海内的两颗灵力光轮,陈淮生给它命名为灵种,似乎一直在互动互斗,并与自己体内灵力吞吐交融,这无疑是有裨益的。 另外宣尺媚和吴天恩的指导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自己原来根本就不知道入道是什么,怎么才能入道,一直以为需要找到宗门道师,指导自己修炼,层级达到圆满才能入道,但实际并非如此。 入道这个门槛需要自行跨越,且不是靠修行修炼,而是触境感悟,一蹴而就。 但要触这个境就很不容易,感悟也要在自己身心状态极佳的时候才能一触即破。 现在自己破境悟道了,接下来才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种修行修炼晋级了。 这等时候苦修基本功法,灵药和丹散跟上,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要切磋和游历。 那种情形下道师的指导就要发挥作用了。 他们的教诲和指导可以帮助修行者少走弯路,规避风险。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宗门虽然说起来弟子很多,但是真正呆在山门中苦修的弟子看起来要少不少。 相当一部分其实都在外游历切磋,乃至用探险、挑战来实践修行,比如闯入绝域猎杀妖兽,又比如斩邪灭祟,又或者修行者相互斗法,参加各种试炼法会,用这些方式来砥砺磨炼,实现自我提升。 甲卷 蓼花繁 第三十九节 不择手段 “你说什么?尹力丰被陈淮生给击倒,抬了回去?”陈尚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牛眼看着对方:“你没失心疯吧,给爷在这里胡编乱造这等故事?” “二爷,小的亲眼所见,那尹力丰刚一动手,就被陈淮生手这么一挥,就倒飞出去,一直飞到门外,呕血三升,再也爬不起来,全靠他带去两个人把他抬了回去,……” “……,听说回去之后就起不了床了,服了药在床上躺着休息,看样子伤得不轻。” 下人描述得绘声绘色,不由得人不信。 陈尚雄脸色剧变,忍不住把目光望向父亲。 陈崇元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捋须沉吟,似乎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爹,这怎么可能?!”陈尚雄无法置信,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尹力丰就算是托大轻敌,也不至于这般,他好歹也是先天道种,练了这么多年武道,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才回来的道种?难道那陈淮生真的还藏有符宝?” 陈崇元皱了皱眉,看着下人:“你可曾见他手里有无符箓?” “这小的却未曾见着,这是觉得很随意地那么一挥手,也没见这有什么动作,那尹力丰就吐血飞起,摔出一丈多远,……” 陈崇元捋须良久,方才挥手让下人下去。 “爹,……” “没什么不可能,你觉得陈淮生是编谎话来掩盖他灰溜溜回乡的难看局面,我却觉得未必。”陈崇元幽幽地道。 “你看举手投足就把尹力丰给解决了,看样子还没有尽全力,你和尹力丰、洛生实力相当,甭管他是用符箓也好,自身隐藏的实力也好,但说明人家是藏了一手的,若是之前伱我贸然去,不是自取其辱么?” 陈尚雄急了:“那怎么办?难道就让陈淮生独得诡狼的一切?” 陈崇元皱眉不语。 “爹,那丹元儿子要定了,关系到儿子能不能将灵力发挥到极致,武道能不能达至巅峰,无论如何也要拿到,不行咱们请白石门仙师走一遭,……” 陈崇元勃然变色:“不行,现在还不能让白石门的人露面,一旦被人发现,凌云宗的人绝对会起疑,如果查到我们身上,……” “凌云宗根本就没有精力来过问这边,他们在蓼县的根基本来就单薄,也没把心思放在这边,现在更出了卧云铺弟子被杀的事件,都在那边查事儿呢,哪里还会顾得了这边?”陈尚雄高声抗驳。 “陈淮生才回来,咱们也没有和他发生冲突,有冲突也是尹家,再说了,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咱们不可能杀得了他吧?” “他死了,不,最好是失踪了,如果他背后没人,自然烟消云散,如果他背后有所谓的散修师长,那就让散修去查呗,看看能查出什么来,反正蓼县这两年死的失踪的人还少了么?别说一个道种,蜂桶岭,卧云铺,安心集不都出了事儿?再说了,这现在妖兽到处冒出来,吃掉两個道种再正常不过吧?谁知道陈淮生是失踪了,还是被妖兽给吃了,既然他那么爱出风头,这出去被妖兽吞了也很正常吧?” 还别说,陈尚雄这番话还真的颇有道理。 既然都出现了两头诡狼了,而且据说三道沟那边还有成群诡狼出现,那这元宝寨边上不安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很多年陈崇元微微意动,压低声音道:“只怕白石门的道师未必愿意干这种事情啊。” “哼,金银红人眼,财帛动人心,我出四块丹金十块秘银,就不怕没人动心,再不行,我再给两斤幻金草,爹,我记得前次到定陵那一位道师,极好财帛,只要解决了陈淮生,诡狼皮和尾巴都归他,肉和元丹归我就行。” 陈尚雄胸有成竹,越发笃定。 “元丹对他们这种炼气修士虽然也有作用,但是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我付出四块丹金加十块秘银,也算是花血本了,而且我们也算欠他一个人情,日后他们还需要幻金草,我们价格上可以优惠一些。” 见自己儿子态度如此坚决,虽然觉得这白石门的人只怕也不是好相与的,这种事情如果让白石门的人掺和,日后也相当于落下把柄。 但是转念一想,白石门的人如果做了这种事情,同样也是落了把柄在自己这边,也算是互留把柄了。 “二郎,再考虑考虑吧。”陈崇元还是有些犹豫。 白石门一门心思要把手伸进蓼县,凌云宗现在尚未觉察,但是一旦发现,肯定不会对敢吃里扒外的人客气。 这对元宝寨陈家来说,踏进去就走不出来了。 但对陈家来说,现在罗汉堡攀上了凌云宗这颗大树,已经摆明姿态要想把蜂桶岭、黑木崖和元宝寨乃至固镇驿都吞下了。 元宝寨现在这点实力肯定顶不住罗汉堡,不找靠山一样是一个沦为附庸奴仆的结果,这又是陈崇元无法接受的。 只是让陈崇元有些疑惑的是,罗汉堡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心思,吞下几个村寨,又有多大意义? 整合道种,还是扼守固镇要冲,似乎都觉得不那么靠谱,这千百年来一直这样的格局,打破之后看不出对周家有多大的好处啊。 或者这是得了凌云宗的授意?可凌云宗这么些年来对蓼县这边根本就不看重啊。 “爹,还考虑什么?不就是担心凌云宗发现么?白石门也不是吃素的,我看白石门的气势就比色厉内荏的凌云宗强,更何况只是解决一个陈淮生,失踪而已,爹你想那么多作甚么?”陈尚雄咬了咬牙:“这事儿我来办,爹你就别管了。” “不行,我来联系。”陈崇元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做事有些毛糙,应对白石门那些心狠手辣且不讲规矩之辈,还得要自己来出面。 “爹,虽然我不知道这白石门和凌云宗还有一些其他人怎么就突然对咱们这边感兴趣起来了,但是毫无疑问,咱们这些人还是能有些用处的,否则这么多年一直无人过问的蓼县咋就一下子出事也多,但来的人也多了呢?” 陈尚雄的话让陈崇元愣了一愣,“二郎,你觉察到了啥?” “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是觉得咱们蓼县这边近一两年里好像一下子事情多起来了,妖兽都往外边儿跑,一年冒出来比以往十年的还多,嗯,来往的大人物也多了起来,听说县城里有不少各方仙师云集,不乏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仙尊呢,……”陈尚雄踌躇了一下,“这等情形反正儿子几十年里是没见过的。” 陈崇元也一凛,随即脸色越发深沉点点头:“是啊,咱们这边似乎越来越得外人看重了,所以这事儿务必要做得干净周全,莫要被人觉察,莫要因为陈淮生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却惹来不必要的大麻烦,若是可以,把怀疑引到尹家那边就再好不过。”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节 人才辈出 陈淮生知道自己一下子打发了尹力丰,肯定会引来关注,但他现在也顾不得了。 他现在心思都在修习混元功上了。 这是初级功法,内容简单,领悟容易,上手轻松,尤其适合初入门者深扎根基。 而且因为属于中性功法,任何灵根属性都能契合,也能在后期不受影响地转换修炼其他功法。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成长性差,只能适合炼气初段。 也就是说,一旦修炼到炼气三重,想要突破进入炼气中段,就必须要改换功法,这又会耽误不少时间,所以志向远大者不会选择这类功法。 对于很多道骨寻常(贫瘠),灵根一般(浅薄)者,却是很适合。 陈淮生却对混元罡天功很满意。 他知道自己灵根不佳,那就先别好高骛远,先把炼气一重达成,成为真正的炼气修士,这是近期或者说这三五年里首要目标。 宣尺媚用了三年连破炼气一重炼气二重,而那位虞道师用了十年就破了炼气三重,据说在九莲宗里都算是佼佼者了,那自己不妨把目标定得切合实际一些,五年以内,练成炼气一重。 对完成这一目标,陈淮生还是有些把握的,因为炼气初段对灵根要求不是很高,更注重道骨,而自己的道骨却是相当凝实。 “嘿!” 面向东方,陈淮生双目微闭,五心问天,然后双手缓缓举过头顶,五指交叉置于头顶将手臂伸直,吸纳九天朝阳之气。 一盏茶之后,再将双手分开向外画圆,有如像向虚空中收纳抓取太阳之气,再收拢于腿前。 一左一右交替将手掌心按压于气海丹田,任由掌心一点灼热,透过肌肤传导入丹田气海中,不断鼓荡丹海中氤氲之气,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这边是混元罡天功的基础修炼三段式第一式——纳阳练元。 基础功法看似很简单,但却需要配合呼吸吐纳、纳阳入脉、灵力搬运、灵息周天等诸多细节配合,这才是各家宗门的要旨所在。 各家宗门在这方面对道种的要求和规范,也使得各家弟子最终在《一气混元真经》这本总纲上演绎修炼出来的混元功各不相同,威力、功效也大相径庭。 有些侧重于固本培阳,有些侧重于凝实道骨,有些侧重于均衡成长,有些侧重于舒经畅脉,甚至在各家弟子自我修炼过程中也能自我体悟和突破,有新的创意和发挥。 这和陈淮生在入道之前日常灵力运行周天已经有些不一样了,而是要按照混元真诀来修习混元罡天功,但在早晚之间阴阳二气的吐纳上依然大同小异。 当陈淮生地七十二次将虚空中的太阳之气吸纳鼓荡充入自己丹田气海中,他终于能感到了气海中已然积蓄了七十二次的点滴阳罡如同串点天灯一般燃了起来,熊熊外溢,沿着整个经脉迅速扩散到了整个身体。 此时的他则按照真诀中所教授的那样,尽可能地将身体中的阳罡之气转化为灵力,不断催动,按照周天运行起来。 百会再现天眼。 陈淮生双目微闭,感受到天眼内视直透气海,纳观全身。 一滴晶莹剔透阳罡精元慢慢结成,光焰夺目,泫然荟萃,哪怕是陈淮生知道这是在自己内体结成的灵力之精,也忍不住心动。 这一滴从百会天顶(天心)缓缓滴落,沿着经脉最终坠落在了气海下关元中的那枚沙漏型的光瓶中。 陈淮生看到了那沙漏光瓶中增益了几可无察的菲薄一层,或许这就是那一滴。 如果能有一个数字化更为具体详尽地细化自己这一日修炼增益,使得体内气海中的灵轮滋长也能看到进度就好了。 只可惜这是最真实的修行,没有这种金手指指数来实现量化细察,只能自己用灵识天眼来观察品悟了。 陈淮生刚从入定修行中回定,陈洛生便回来了。 这一去就是三日,哪怕陈淮生直接给了陈洛生两枚健步符,但陈洛生一样累得够呛。 三天来回四处奔波跑了近五百里地,这可都是崇山峻岭险山恶水的山路,一個身强体壮的凡人一天能走二三十里地就是极限了。 若是没有健步符加持,陈洛生也顶多能跑三百里不到。 “尹力丰被你狠揍了一顿?你是说七爷爷和尚雄他们后来也没来找你?”陈洛生刚来得及喝了一大瓦罐茶水,听得陈淮生这般说,不敢置信。 “也不是没来找我,陈汉生来了。”陈淮生淡淡地道:“替七爷爷和陈尚雄带话,……” “带话?陈济生?”陈洛生讶然皱眉,陈济生也是陈家几个道种之一,一直在外游历求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没能入道?” “陈济生的事儿我不太清楚,他是替七爷爷带话,说尹家心怀叵测,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但现在寨子形势严峻,尤其是罗汉堡那边一直在寻衅,陈家需要和尹家通力协作,虽然认为尹家这样做有些过分,但是毕竟也没给我造成什么后果,这事儿不如就不再追究,他们也不好过分苛责尹家云云,……” 陈淮生若有所思地道:“不过我感觉济生好像是入道了,但是他没说,我也没问,……” “入道了?!真的?这岂不是我们陈家,我们元宝寨二十年来第一个入道的?”陈洛生又是震惊,又是艳羡,还有几分疑惑,“既然入道了,是在哪家?宗门还是散修?为何不留在师长旁修炼,跑回来做什么?” “不太清楚。”陈淮生心说,那自己就该是第二个了,“他似乎不太想说,七爷爷和陈尚雄他们也未必觉察了汉生入道了,大概是觉得汉生回来也和我一样是混不走了才回来的吧,所以就让济生来带话,……” 是否入道除非是精于灵识观相的修真,一般的道种是看不出别人是否入道的,但自己内心却应该清楚。 照理说陈济生入道的话,应该是值得大贺特贺的喜事儿,为何陈汉生却似乎不愿暴露的模样,这让陈淮生也有些诧异。 陈济生并没有觉察到了自己已经入道,而之所以自己能觉察到陈济生入道,是因为自己的太上感应术在这方面是特长,对对方的灵力变化有更敏锐地探知。 “不太想说?”陈洛生也有些不明白了:“这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陈洛生、陈淮生、陈济生,他们三个都是生字辈的了。 陈洛生和陈淮生都与陈崇元一家亲缘关系较远,关系也很一般。 陈济生呢,则介于两者之间。 其先祖辈和陈崇元的祖父应该是堂兄弟,要说血缘关系也比较远,但相较于陈洛生和陈淮生与陈崇元那边来说,又要近一些。 上一辈是尚字辈,有三个道种,崇字辈两个,加上一个生字辈的陈洛生,在陈淮生回来之前,明确道种且已经成年并归乡的道种就这六个。 现在一下子加上陈淮生和陈济生,已经有八个道种,陈氏实力一下子暴涨。 只不过陈淮生和陈济生还能不能算是元宝寨陈家的力量,就成了一个未知数了。 入道之后元宝寨这个浅滩就难以容纳蛟龙了,照理说陈汉生回来也不可能留下,还为陈崇元来带话,就更觉不可思议了。 “或许吧,我感觉他精神似乎并不太好,只说说了几句,我问他的话他也语焉不详,就走了。”陈淮生解释了一句,“不过我感觉得出来,济生变化还是比较大。”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一节 野蜂沟 陈济生比陈淮生要小两岁,但觉醒灵根是十一岁,也就是说几乎是和陈淮生一道觉醒灵根的,大概要比陈淮生早两个月,所以也比陈淮生先外出游历。 大赵九郡两都,南部诸郡人口和富庶程度都不及北边和东边,道法繁盛也颇有不如。 所以南部诸郡道种中的贫寒子弟都更愿意去北面、东面诸郡去游历寻找拜门入道的机会。 陈济生大概率也走的是北面东面,但陈淮生在济郡、睢郡和谯郡游历时并没遇到过陈济生。 当然三郡范围太大,宗门众多,没遇上也很正常,所以陈济生究竟去了哪里,陈淮生也不清楚。 此番陈济生来,陈淮生本想问一问的,但见对方容色郁郁寡欢,只是带一个话便走,所以也就忍嘴没问。 现在自己刚回来,很多情况都不了解,低调修行才是正经,所以陈淮生也不愿意去招事儿。 陈济生当年和自己虽然也算熟悉,但感情却远不及与陈洛生相比,交浅言深就不必了。 陈洛生摇了摇头,“也罢,到时候我去找他问一问,蜂桶岭这几天我找了人打探,还是有些收获的,……” 步入正题,陈淮生也认真起来,“辛苦九哥了,蜂桶岭我也有一二熟人,但是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家,二来肯定不及九哥朋友熟悉情况,……” “……,按照你提到的时间,可以确定的确这桩事儿发生,虽然知晓人不多,大概是在距离蜂桶岭村寨四十里左右的野蜂沟沟口,……” “野蜂沟大概长约三十里,是一条南宽北窄的夹沟,内里多有山瀑,汇成野蜂溪流出,后注入酉河,……” “沟中南段有多条岔沟,路径复杂,一般人不敢入,我去过一回,也只是进去大概三四里就出来了,他们说去年开春一个修行者在那里被妖熊吞噬,大概就是你说的那個人了。” “妖熊?”陈淮生吃了一惊,“野蜂沟里有二阶妖兽?” “野蜂沟中林木繁多,花卉自然不少,深处多有灵木灵草,所以也有大量野蜂在沟中筑巢,而且据说沟中部有一段,蜂巢鳞次栉比连绵不绝,野蜂遮天蔽日,其中暗夜金环蜂、太阴皇蜂都是妖虫中的极品,……” 看见陈洛生说到这里喉结处忍不住动了动,陈淮生很好奇:“九哥,看你这么说,似乎这野蜂沟里的这些蜂虫很有些搞头?你去弄过?” “嘿嘿,没那胆量,听说没个筑基以上的修为,就别去寻死了,而且里边阴瘴太甚,修行者也吃不消,……”陈洛生连连摇头。 “那九哥你怎么进去过,而且知晓如此多?”陈淮生刨根问底。 “我只进去了几里地,都选的是小暑天空无云的日子进去,那时候阴瘴最弱,而且都没敢过夜,早进晚出,不到五里地,再往里走我也不敢了。” 陈洛生倒没有逞能,“太阴皇蜂我见过,拳头大小,比鬼喙山雀还大,就算是筑基仙师被其蛰一下恐怕都受不了,炼气修士只怕就得要命了,但其蜂蜡是炼丹圣品,还有蜂囊则是制作道衣法衣的最佳材料,暗夜金环蜂我也没见过,听说过是夜间出来,……” 陈淮生大失所望,连筑基仙师都吃不消的妖虫,动辄成百上千只,去不是送死么? “用法火可能剿灭这些蜂虫?”陈淮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野蜂沟是一处深凹沟谷,内里阴瘴很浓,法火恐怕也很难烧起来,否则肯定早就有人打这个主意了。”陈洛生解释道:“不过偶尔有一些犯蠢的蜂虫筑巢在沟口处,数量不多,遇上了,那就是看谁运气好了。” “唔,那关于那个修行者在沟口遭遇劫难之事,还有哪些说法?”陈淮生更希望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细节。 “没有多少,因为野蜂沟不是常人愿意去的地方,就算是猎者、药农也基本不往那边走,不划算。发现这个情况的那个药农也是偶然路过,也幸亏三月野蜂沟周遭因为阴瘴甚浓,还是冰雪覆盖,否则那个修行者的尸体早就腐烂了,发现后就报了蜂桶岭寨子里,然后才一步一步报到官府里,……” “……” 听完陈洛生的详细介绍,陈淮生也觉得棘手。 这么看来,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情况,而且时隔一年半了,要想查个什么,都无从下手。 “你方才提到了妖熊,野蜂沟里有妖兽?”陈淮生想了想又问道。 “野蜂沟里有没有不好说,照理说野蜂沟距离绝域还有一些距离,但是野蜂沟内阴瘴极盛,北段尤甚,而且北段一直向北延伸就靠近绝域边缘了,所以如果有那么一两头妖兽跑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几年前有人曾经在野蜂沟中段见到过一头直立行走的人面罴,吓得魂飞魄散,……” 陈洛生的话让陈淮生直皱眉。 人面罴可不是妖兽或者说妖熊类了,而是熊妖熊精了,只不过练骨尚未完成,未能彻底脱壳而修成人形罢了。 但如果能直立行走,那基本上已经是开化有了灵智,距离正式成妖只差一步了。 这种已经能直立行走的熊妖,凡人肯定是不吃的,对其没有益处,会不会吞噬修行人类则不好说。 这等修炼已有灵智的兽类,进化开智程度也就只差最后一步,照理来说是不会再吞噬人类了。 因为他们的意识心术都已经完全模仿人类,或者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人类,所以不会吃同类,若是灵智未明之前倒是有可能。 但如陈洛生所言直立行走的人面罴,就差最后一关化形了,没准儿连人语都能行了,不太可能再食人类肢体。 联想到自己那一日在小庙中见到的虎妖,他确定应该是虎妖而非妖虎,因为那虎妖幻形之后的毛发溢光流彩,一看就是修行到一定水准之后的精元自放,根本不是妖兽的体像。 “这周围能有什么人能进到野蜂沟中段?不是连伱都不敢进去么?”陈淮生发现其中的漏洞。 陈洛生一怔,随即挠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和我还要遮掩什么?”陈淮生好奇地道。 “呃,怎么说呢?其实这个人就是我,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了一块赤阳石。” 陈洛生从自己腰间皮囊下边一个隐秘处珍而重之地拿出一枚赤红色的石子出来。 “这玩意儿能克阴瘴,当时小七刚明道骨,但道骨有些薄,我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在野蜂沟里找点儿蜂蜡蜂精什么的,……”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二节 妖兽潮 “你疯了?!”陈淮生大吃一惊。 野蜂沟中的阴瘴危险只是一方面,要遇上如太阴皇蜂和暗夜金环蜂这类妖虫,一蛰就死,救都没得救。 “嘿嘿,我现在不也没事儿么?”陈洛生笑了笑,。 “也只进去了那一次,和那人面罴迎面而过,好在那家伙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只是瞟了我一眼,却把我吓得脚软手颤,那厮手里拿着一大块蜂精大嚼,落下一块,我等到他走了之后才去捡了起来,……” “哦?”陈淮生没想到陈洛生还有这般奇遇,“蜂精给小七吃了?” “嗯,拿回来调水给小七喝了小半年,小七的道骨就凝实了不少,……”陈洛生目光里多了几分父爱的光芒,“要不,这一次他未必就能觉醒灵根,……” “蜂精对灵根怕是没啥益处,但对道骨滋长或许有些好处,……”陈淮生沉吟着道:“但无论如何蜂精肯定对小七身体是有益的,但九哥你这样太冒险了,真要遇上事儿,你让嫂子和小七十三他们怎么办?” “我知道。”陈洛生目光沉凝下来,“但小七当时虽然明了道骨,可七爷爷和我都看了,小七的道骨资质的确太过瘠薄,都觉得小七可能就只能是个后天道种了,但我心里始终不甘心,……” 陈淮生能理解陈洛生的舔犊之爱,自己前世不也有儿子么? 当儿子在高二时成绩不佳,不也一样求爹爹告奶奶花大价钱寻访名师来替儿子补课,不就是希望儿子能考上985或者211有一个好的前途么? 只可惜毕业即失业,个中苦楚不足为外人道。 这等情绪也只是在脑海中一掠而过。 “九哥,现在小七已经觉醒灵根,你就莫要再担心了,我定会替他寻一個好的去处。”陈淮生慨然道。 “那就有劳你这个当叔叔的了。” 陈洛生知道陈淮生的性子,素不轻言,言必有果,而其来历多半也是和自己这一次替他打探的消息有一定关系。 “九哥,除了这人面罴外,你在蜂桶岭这边的朋友,包括伱,近年来可有听闻过邪祟妖鬼出没之事?” 妖兽或者兽妖都无法确定,而吴师伯又怀疑是邪祟妖鬼,这方面也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邪祟?”陈洛生一怔之后,摇摇头:“我们这边都是山边上村寨,你也知道邪祟多是出在那等人口密集之地,所以没这种可能,也没听说过,……”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又皱了皱眉,“不过鄳县靠着落山县的观音场不知道你听说过么?” 陈淮生点头,“我知道,那是挨着南楚边上的一个墟场吧?据说是朗陵、义阳两郡与南楚那边三地交汇处最繁盛的所在,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墟场,但人来人往,平时都十分热闹,逢五逢十开墟,人山人海,……” “对,观音场得名于它旁边的观音潭,据说观音潭水深千丈,水底可通淮渎和蠡澜泽,有蛟龙出没,……” 陈洛生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有些记不清了。 “三年前我去观音场那边常住的客栈里,无意间听茶博说起过什么地方好像有什么邪祟出现过,应该是那个山旮旯里,但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也没在意,我这几年也没往那边去,不知道究竟如何,……” 三年前,而且是鄳县挨着落山县与南楚交界地带了,虽说鄳县和蓼县挨着,但是论距离却不近,起码是两三百里以外了,不太可能。 一时间也没有了头绪。 陈淮生也知道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查,否则重华派自己就能做了,也不用邀请九莲宗。 而且时隔一年半,很多线索早已湮灭,也不知道这重华派和九莲宗如此做派,是要给各方一个交待,还是真要查个水落石出? 或者就是等候新的事件发生,再寻契机? 不过陈淮生觉得该自己做的事情,恐怕还得要去做。 不能只是九哥帮自己跑一遭,打探一下情况就可以向门中敷衍了事了,这不是他的风格。 和陈洛生约定休息几日就去蜂桶岭,毕竟陈洛生辛苦奔波了几日,才回来,也得要休整一下。 看陈洛生似乎还有些心事,陈淮生便问道:“九哥,可是这一趟还有什么不顺?” “倒也不是,在蜂桶岭也见了几个原来熟悉的朋友,都是干猎手猎伕的,都感觉这一年多来情况有些变化,妖兽出现频率明显增多了,不仅仅是之前我们提到的这些一阶很危险的妖兽,像无品妖兽也变多了,他们现在也是喜忧参半,无品妖兽多了,猎获就多,但一阶妖兽出现频率猛增,那就意味着遭遇不测的时候也多了。” 陈洛生的话让陈淮生也心中微动,这不是一个人的感受了,看样子是一个趋势,和天时变化有关么? “蜂桶岭道种们也有出事?”陈淮生多问了一句。 “有,两个还算熟悉的道种,三个月前遭遇一头云腾金猫,当场就丧命了,好在那头云腾金猫好像再在这边出现,但不幸的是鄳县那边又出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头,另外一头铁鬃野猪听说在罗汉堡祸害了两个道种之后被猎杀了,……” 云腾金猫陈淮生没见过实物,但当猎伕时,猎者专门绘有一本各类妖兽的图本,他见在图本上见过。 比诡狼个头小一半,但是更灵活更凶悍,炼气一二重的估计遇上都只有逃命的份儿,没准儿还跑不掉,或许炼气三重还可以斗一斗。 铁鬃野猪他亲眼见过,也参与过猎杀。 两名炼气二重的修士用了法弩,正巧遇上那头孽畜钻入了陷阱,就被直接斩杀了。 那一次也是他参与的最轻松的一次猎杀,但并不代表铁鬃野猪就好对付了。 陈淮生不由得要为自己蜂桶岭之行担心了,可别真的遇上这种妖兽,那可就真的是逃命无路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的担心,陈洛生反倒是很豁达:“哪都可能遇上这种事情,咱们这边有诡狼,那边有金猫,命悖的话,哪儿都躲不过?再说了,诡狼不也被你宰了么?云腾金猫或许比黑尾诡狼厉害一些,但厉害也有限,没准儿你……” 陈淮生一听赶紧拱手:“九哥,可千万别把一回侥幸当成自己本事了,我那是用神符加运气遇上的,那诡狼若不是中了南明离火逼得用丹元之气熄灭法火,光那一喷就得要我命,……” 陈洛生却意似不信,笑着也没再言语。 陈淮生也无奈,谁让自己这一战成名呢? 谁会相信自己只有那三枚神符,一下子全用光了? 不,不对,还有一枚炎阳符,入道之前自己没法用,但现在却能行了,想到这里陈淮生心里稍微踏实一些。 之前他都有点儿想要回一趟县城去找宗门求援了。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三节 再进境 夜深人静。 陈淮生五心向天,朗目微闭。 淡淡的白气如蛇信一般在鼻孔间吞吐不定。 幽光覆顶,普照八方。 灵力轻盈地游走与经脉中,不断回转于丹田气海,两鱼对峙,不断旋转。 但阴阳鱼在丹海中还很小,灵力成为两团鱼形光轮的缓冲和纽带,显得格外的圆润滋养。 而两鱼也在不断吐纳着灵力,只不过在这个时候,那一团呈现出银白色的鱼形更为活跃和强势,起着主导作用。 陈淮生将内视观想移至气海下到关元之间,一枚光瓶沙漏若隐若现。 瓶底已经有了薄薄一层,比起几天前几不可见的情形明显就有了改变。 虽然还是没有服用诡狼元丹,但是狼肉陈淮生这几日里却是每日大嚼,可谓难得的滋补。 另外晾晒干了的狼骨,陈淮生也用家中石磨将其磨成粉,加入灵粟粥中。 这同样是一种滋补灵气的好佐料,对于他这种刚入道亟待提升的道种来说,可谓裨益良多。 三十六重周天行气完毕,整个丹海中的阴阳鱼似乎都大了一圈,不断相互挤压,吞吐灵力,然后将灵力重回经脉中,直上百会。 终于百会上一滴晶莹剔透的光液形成,慢慢沿着经脉下滑,只落入丹海之下关元之上的光瓶中。 大道完成。 陈淮生终于舒了一口气。 陈淮生内视发现这一滴灵力光液似乎比前几日习练之后更饱满圆润一些,大概相当于原来的光液一滴半左右。 他不确定这是偶然现象,只此一次,还是自己修炼混元功有了进境。 之前他测算过,十五日苦修,自己在沙漏光瓶中已经滴下的光液已经铺下了菲薄一层。 并不是每一天的修炼都能结成光液滴落,十五日之内基本上要隔两到三日才会结成一滴,早间或者晚间不一定,但大小基本一致,唯独这一次光液要饱满壮硕得多。 虽然没法具体量化进度或者说比例,但自己感觉如果将沙漏分成百层,自己应该已经完成了第一层,正在向第二层铺筑。 如果这样计算下来,自己大概会在一千五百日左右完成炼气一重的修炼,也就是说之机只需要四年多一点时间就可以达到炼气一重。 按照自己和骆休月、蔡晋阳他们谈起的情形,五年内能进阶突破,达至炼气一重,已经算是相当算是比较快的了。 像骆休月就是五年出头达至炼气一重,而蔡晋阳快一些,四年不到就突破了完成炼气一重,开始冲击炼气二重。 不过二人在炼气二重上都慢了下来,骆休月用了八年才突破炼气二重,而蔡晋阳则用了整整十年,由此可见修行之艰难。 可如果要按照今日结成的光液大小来计算的话,那自己修炼成炼气一重的时间将会大大缩短,也就是说自己未来十日可能就能相当于原来的十五日修炼进境,四年时间可能就会缩短到三年时间。 但前提是日后每一次都能有今日这般效果,想到这里陈淮生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或许自己禀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差,也许找对了功法和门路,有充裕的各类资材供应服食,自己未必就不能闯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现在佐元丹就节省了下来。 按照原来的设想,佐元丹对修行大有裨益,但数量有限,陈淮生是准备每三日服用半粒。 但既入道,修炼起来半粒的分量就小了,三天一粒是基本需求,可自己只有这么两瓶二十四颗,算下来也只能满足两个多月的需要,再要,那就得靠自家本事了。 宗门中的法器、符宝、道衣、武器甚至功法都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到手的,入门会有一些基础的物件,但是再往后,就要靠自己本事了。 要么任务立功获得赏酬,要么晋级获得增加和奖励,要么交换交易。 前两者对陈淮生还难了点儿,这查明鹿照邻遇害一事的线索也算是任务,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突破的。 而入道算是一個晋级,估计会在原来基础上的物件有所增加和奖励。 但现在陈淮生还不想因为一个入道就去宗门里吵得沸沸扬扬,最好的办法就是交换或者说交易。 自己手里还有一块丹金一块秘银,现在还有诡狼元丹和狼皮狼尾狼骨。 样样都能卖得灵石,也可交换其他一些可供平素修炼补养的丹散灵药。 不过这也需要到合适的坊市去交易,而像竹沟关的店铺那等地方去交易绝对是要吃亏的,陈淮生从未考虑过。 好在狼肉替自己解决了大问题。 陈淮生初步估测了一下,这七日里自己每日早晚按照混元真诀修炼,对身体消耗很大,每天七八斤狼肉不在话下,还得搭上一两斤灵粟粥,或者一两个玉麦蒸饼。 陈洛生带给陈淮生的叠芽茶也成为日常一大滋养调息的难得奢侈品。 只可惜元宝塬的水质还是差了一些,长溪水质阴气重了点儿,烧开泡出来的叠芽茶灵气也要损失几分。 陈淮生现在算是明白为何修真界四大要素——财、法、侣、地会将财排在首位了。 啥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无财。 你再怎么刻苦修炼,每日在这凡尘俗世中成日被浊气侵蚀,修炼的提升会被浊气侵蚀大半,进境大受影响。 但你如果有各种灵药丹散服用,道衣法袍裹身,就可以最大限度抵消凡间浊气的影响,先天上就比那等一无所有者占了莫大先手。 可以说一步差,你就步步差。 功法如果宗门中的你不满意,只要你灵石足够,一样可以去一些特殊坊市中去购买或者竞拍。 如果你灵石充裕,各种制作符箓的资材,修炼法器法宝的矿石,炼制丹药的药草,均可买到,既能修炼提升,还能增益自身。 但这一切都得要建立在伱有足够的灵石份儿上,或者灵石不足,丹金秘银一样可以作为货币交易。 道种和修行者与凡人的贸易基本上是不沾边的。 道种和修行者所需一切,凡人都用不上,同样凡人的物事,道种和修行者也没法用,但二者仍然可以通过黄金白银对灵石乃至秘银丹金来对价交易。 固镇这一带是没有坊市的,即便是蓼县县城里坊市也很简陋。 毕竟蓼县这种小地方修真很少,多是道种,再往深里说,就是能花大价钱进行交易的“客户”不多,自然就形成不了大的坊市。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四节 买凶 倒是想陈洛生提到的观音场,却有一个颇具规模的地下坊市,俗称鬼市。 因为这里地处南楚和大赵交界处,又是山区,且距离绝域不远,妖兽、灵草这些都多有出产,狩猎者也多有来这边。 就算是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可以直接卖到邻国去,官府也好,本国宗门世家也好,要想查,隔了国境线,要想查就没那么简单了。 有大量产出,地域特殊便于交易,自然就能吸引更多的修士来交易,因此就形成了这样一个边境鬼市。 陈淮生是很有兴趣想去那边看看的。 虽然手里没太多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去看一看,了解一下规矩和行情,日后就可以考虑来这里交易了。 狼皮狼尾对自己现在没啥用,按照九哥的估价,狼皮如果卖得好的话,可以卖到三十到三十五灵石。 狼尾要看情况,遇到合适的急需此物的买家,五十灵石都有可能,如果不太急要的,二十到二十五灵石是比较有把握的。 但都得要去坊市私贩行商那里去交易。 去那些坊市坐商店铺里售卖,起码价格要压价两到三成,这种亏陈淮生是断断不能吃的。 诡狼元丹不好估价,陈洛生也从未见过有售诡狼这种一阶妖兽元丹的,只听闻过,但价格如何,人家都是私下交易,讳莫如深,不会透露。 不过陈洛生估计,再怎么也得要二百灵石以上了。 那一块丹金和秘银也对自己无用,可以交易出去,换来灵石就可以购买类似于佐元丹这样的修炼必备丹药了。 这么一盘算下来,自己还真的算是一个小富翁了。 尤其是这么诡狼元丹可真的是一笔大财富,若能成功售卖出去,收益大为可观,换得的灵石可买五瓶佐元丹,供自己修行一年所需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心就忍不住噗噗猛跳,那摩天坪上不是说还有一头赤尾诡狼么? 这一枚炎阳符能不能解决掉? 但陈淮生也只敢想一想。 运气不是随时伴随自己,斩杀黑尾诡狼用了自己自己三枚神符,这还是因为前期寨子里用法箭施火,迫使诡狼耗用了丹息,自己才侥幸得逞。 真要再换一头完好无损的黑尾诡狼,没准儿就该自己倒霉了。 陈洛生的妻子和两儿一女一起来送行。 虽然不知道丈夫与陈淮生要外出做什么,但是女人还是觉察到恐怕和丈夫平常出去狩猎采药有些不一样。 但念及长子已然觉醒灵根,逐渐就要成为家中另外一根顶梁柱,而且还得了陈淮生的承诺,女人心中也要踏实许多。 只可惜次子都要七岁了,仍然没有动静。 不过女人也知道自己有些痴心妄想了。 一家出两個道种的不是没有,但人家大家子弟,妻妾一大堆,动辄都是一二十个儿女,才有可能出两个道种。 像自己这种家庭就两子一女,三出二,那还得了? 看着满脸不舍的小七与眼泪汪汪的小九和十三妹,陈淮生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羡慕其九哥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情形来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修仙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这句话也是对很多绝情修仙的明鉴。 有了家室,必定会分心旁顾,对修仙大不利。 但亦有人称,财法侣地,侣往大的说,就是师长、师兄弟师姐妹,往小的说,就是伴侣道侣,有道侣龙虎阴阳调济,有益修行。 陈淮生现在是半点都不敢想的,能活五百岁,为何要像凡人那样几十寿元就了结此生? 就算是炼气巅峰,也只有一百多岁,但是一旦进入筑基,就能直逼两百岁寿元,这如何不让人心驰神往? 至于说道侣有无益处,根本不是现在可以考虑的,现在的陈淮生只想进阶。 “小九,十三妹,放心,你爹和我去一趟蜂桶岭,查点儿事情,估计就是十来天,我保证九哥能平安回来。” 陈淮生信誓旦旦地向着抱着自己腿的小九和十三妹安慰道,这两孩子,眼泪鼻涕往自己腿上糊,不过委实让人生怜。 “六叔,那你可要说话算话,爹说你现在比他都更厉害,……”小九比小七小三岁,只可惜未明道骨,看样子可能性不大了。 “你爹骗你的,你爹是元宝寨最厉害的,哪一次狩猎猎获不是最多?”陈淮生笑着道:“伱也得学着……” “可爹说,我和大哥不一样,大哥可以像爹一样修炼,……”小九睁大眼睛,满脸期望:“我也想像爹一样,……” 这话让陈淮生心中也是一颤。 小孩子有梦想错了么?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老天爷注定了的东西,谁也没法改变。 就算是有天材异宝,也只能让道种从后天入先天,无法让凡人变成道种。 不过小九还没满七岁,也许能和自己一样能在最后关头出现奇迹呢? “小九一定能行的,要相信自己,……”陈淮生抱起小九,亲了亲,“六叔会替小九鼓劲!” 当陈淮生和陈洛生二人一踏出元宝寨向东北而去时,陈尚雄就在第一时间出门到了摩天坪下一处峰峦。 “出门了?”一身鹤羽衫的中年修士捋了捋胡须,漫不经心地道:“往哪儿走了?” “往东北方向走的,走得很快,两个人结伴,……”陈尚雄迟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道师可否不杀另外一人,打昏即可,……” 陈尚雄倒不是对陈洛生有多少好感,而是考虑到一旦自己得了元丹练到武道极致,陈洛生便对自己不具有威胁了。 而且陈洛生也算是陈家子弟,好歹也能多一分力量,尤其是日后和罗汉堡那边对抗时,也能派上用场。 “两个人结伴?”中年修士眼皮一翻,恶声恶气地道:“那怎么行?四块丹金十块秘银不过价值八十灵石,加上两斤幻金草也不过一百灵石,如何能让我去解决两人?再说了不解决那个人,我岂不是暴露了行迹?” 陈尚雄气得吐血。 秘银兑灵石一般在一比五到一比六,而丹金对灵石基本上是十三左右,大都市价格还要高一些。 幻金草每年进山来的商人收购价起码在十五灵石每斤,这加起来再怎么都是一百二十灵石了,却被这恶道居然压价成了一百灵石。 “仙师,之前便是说好了的,之后我会把狼皮狼尾奉上。”陈尚雄面带苦涩,却还不敢强辩。 “嗬,狼皮狼尾值几个钱?两人就得要两百灵石,还得加一百灵石,狼皮狼尾我给你算五十灵石,你再添五十灵石,我替你一并解决了。” 中年修士话语里不容置疑,恶狠狠地道:“要解决必须要两个一并解决,否则漏了行迹,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对你我都是祸事。”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五节 追杀 在中年修士面前,陈尚雄毫无反抗余地。 对于这样一个炼气三重的修士,人家捏死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要求人家办事,就只能按照人家的要求来。 “可是仙师,我实在拿不出来了。”陈尚雄哭丧着脸道。 两百灵石,他上哪里去找?为了这诡狼元丹,他已经倾其所有了。 本来平时花销也不小,自己又一门心思要修炼武道,各种灵材也没有断过,现在骤然要拿出这么多财货出来,委实有些困难。 “我管你能不能拿出来?”中年修士满脸不耐,“拿不出来就给我记着账,好了,别废话了,往东北方向走了,那就是蜂桶岭那边了,我知道了,相貌特征你都和我说了,没变化吧?” 陈尚雄无奈地点点头,事已如此,再想要反悔都来不及了,只要能拿到那枚诡狼元丹,一切都值得,只是连陈洛生也一并也葬送了,委实有些可惜了。 “还要请仙师小心,那厮手里或许还有一二神符护身,莫要大意了。”陈尚雄忍不住又提醒了一番。 “呵呵,神符?什么神符?神符也是要灵力催动的,一个未入道的小角色,能催发什么神符?” 中年修士嗤之以鼻,不过看在陈尚雄很认真地模样份上,他也勉强点点头。 “我知道你说的他用神符杀了诡狼,但我也问了原委,之前诡狼就已经连喷丹气消耗了不少,当然他的锐剑符的确也不弱,不过对付妖兽可以,用在我身上,那就是笑话了。” 见对方知晓情况,陈尚雄也就放了心。 炼气三重的仙师,便是诡狼在他面前也只有手到擒来的份儿,陈淮生不过是凭借神符侥幸杀了诡狼,仙师要对付他,难道他还能跑得掉? 只不过就是要如何做得干净利索一些,最好能造出一个失踪迹象来,让外人也都无话可说。 现在陈淮生和陈洛生外出,看样子是去蜂桶岭,这就正好,在蜂桶岭那边解决了他们,谁也说不上個什么来。 每年这种道种入山去狩猎采药而遭遇厄难的难道还少了不成? ****** 从元宝寨一出来,陈淮生和陈洛生就一路疾走。 蜂桶岭不算远,直线距离就在二三十里左右,但是路却不好走,须得要绕行,这一绕行下来就是五六十里地了。 好在二人对这条路都还算熟悉,按照正常行走速度,天黑之前能赶到。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前次陈洛生奔波几日累得够呛,所以他也不想陈洛生太辛苦。 一枚健步符替陈洛生打上,但他自己却没有用。 入道之后,身体机能大变,体内灵力澎湃昂扬,别的不说,但在精力体力上已经和入道前有了质的飞跃。 陈洛生觉察到陈淮生回来这几日里似乎又有些变化,但是也说不出来变化在哪里。 从元宝寨出来往东北走,横亘在前面的就是千尺崖,这条路不好走,所以一般说来都要绕行靠西面的滴水岩。 但还没到滴水岩,陈淮生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太上感应术让他直觉预感格外灵敏。 但他无法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应该是对己有害的危险。 这种情形也无法向陈洛生说,徒增烦恼,不过他还是提醒陈洛生小心一些,而且也还是有意加快速度。 陈洛生还以为陈淮生走了好几年才回来,情况不熟悉,还有些不太适应,但见对方越走越快,自己靠着健步符都有些跟不上了。 陈淮生一边走一边开始将炎阳符握在手里,一边四下打量周围的地形地貌,以便于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威胁究竟来自哪里,但从不会落空。 在二人后方二里地,中年道人已经不无心疼地拿出一道神符发动祭起了草虫之鸣。 这是一门很实用的小法术,但也不是他一个炼气三重能自身发动的,还得要用神符之力来启动,通过方圆三里之内草木和鸣来察悉自己目标的动向。 心海中立即浮起了目标的身影,正在警觉地加快速度向着前方奔行。 “咦?”中年修士有些惊异,这两个家伙突然加速了,难道发现自己在跟踪他们? 不可能啊,一介道种怎么可能有这般敏锐的灵识? 别说一般道种,就算是炼气二三重的人也不可能发现自己才对。 惊讶归惊讶,中年修士也没在意,无论他们怎么提速或者藏匿,都难以逃脱自己的视野,他有这个把握。 现在他要做的是在超出元宝寨的范围内,选一个合适地方解决掉二人。 陈淮生把太上感应术提升到了极致。 这份儿时灵时不灵,是不是心灵感应的法术他也说不好究竟有没有效,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个未知世界太多诡异离奇的东西,自己心态上已经完全接受,但是在实际中总还有些下意识地大意松弛感。 可一旦麻痹大意,没准儿就是万劫不复,他随时都在提醒自己要牢记这一点。 感应术只能模糊地感觉有不利事情针对自己,像是某种气机笼罩着自己,从何而来,无从得知。 “九哥,我们快一点儿。”陈淮生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四周,假意打望前方歇脚处,“前边就是滴水岩了,我记得过了滴水岩就快了吧?” “呵呵,还早着呢。”陈洛生还没有意识到,“过了滴水岩,往北就是野蜂沟,往东就是蜂桶岭了,野蜂沟还有五六里,蜂桶岭还有三十来里,……” 危机感越发浓重,陈淮生这个时候已经确定有某种威胁正在悄然袭来,走蜂桶岭怕是来不及了,但走野蜂沟恐怕就会有更大的不确定性。 “九哥,先走野蜂沟!”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断然作出决定,“走!” 看到陈淮生猛然拔足飞奔,陈洛生大吃一惊之余,也立即跟上,只是他的速度却无法和陈淮生比了。 “怎么回事,淮生?去野蜂沟作甚?” “我也说不出来,先往野蜂沟走,……”陈淮生无法解释,只能埋头奔行。 陈洛生知道陈淮生的性子,必定是有所发现,也不多言,调息运气,紧紧跟上,“淮生,要进沟么?” “到沟口再说。” 这一处正好是一个上坡,眼角余光就能看到山脚下一里多处,一道身影忽隐忽现。 陈淮生心中一紧。 本想发力狂奔,但是却又怕被对方发现,反而露了形迹。 而且看对方的奔行姿态,他就知道绝对是炼气修士,而且起码是炼气二重以上的角色。 这个时候陈洛生也看到了那道出现在山脚下的身影,脸色一变:“淮生,可是这家伙……” “快!”陈淮生猛然纵身一跃,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同时将另一枚健步符打到了陈洛生身上。 两枚健步符符力叠加好不了多少,只能说略有帮助,而且对身体也有损害,但是此时陈淮生也顾不得了。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六节 遁地逃 两人提速狂奔的情形,也被后方的中年修士瞧在眼里,忍不住咧嘴轻笑。 他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就发现自己了,不过这两三里内要想摆脱自己,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从滴水岩到野蜂沟这一段其实风景相当奇丽,只是罕有人至。 从元宝寨到蜂桶岭大多数时候是绕行南边的采翠谷而非滴水岩,但滴水岩这边略近,路更难走,所以陈淮生和陈洛生才选了北线。 中年修士略一提气,身体已经漂浮起来,足尖在草面一点,瞬间飘逸而起,三丈距离眨眼即过。 再在一丛灌木枝尖一点,凌空而跃,猛然在空中吸气,舒展身形,十余丈距离瞬间拉近。 眼角余光看到那飞速逼近的身影,陈淮生忍不住暗叹。 这就是一分实力一分差距,自己也给自己打了一枚健步符,九哥是两枚健步符叠加,但是在人家的漂行术面前,就如同儿戏。 短短一盏茶时间人家就已经快要追上自己了。 好在这一处山坡之后,就是下坡了,树林要密实许多,比熟悉程度,对方看似不太熟悉,这却是一个可兹利用之处。 “淮生,前面那个峡口就是野蜂沟的进口了,往那里跑!” 陈洛生呼吸急促得有如风箱。 “好!”陈淮生猛然从坡上一跃,竭尽全力提气飞纵,在一处岩石上一点,再度跃起,如飞鸟投林,直钻林中。 陈洛生则是伏地屈身,一个狸钻棘笼,沿着那小道从边沿上的灌木林中急奔。 中年修士也没想到这两人反应如此之快,而且动作干净利索,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显然也是在这野地中活动惯了的角色。 虽然不虞对方脱出自己视野,但若是让这二人分道逃跑了,还真有些麻烦。 也幸亏从这里下山的路径就是一条沟谷,看这样子两人似乎也没有分开的架势。 深吸一口气,再度腾空,虽然无法驭空而行,但是只需要在树梢枝头一点,便能借力滑翔,姿态更为优美飘逸。 他有绝对把握能在沟谷尽头把这二人拦截下来。 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气息已经紊乱起来了,再也无力坚持太久。 这种高强度近乎于逃命的奔行对灵力的消耗一样不小,健步符提升速度,但却增强消耗,这样跑下去,最多一炷香工夫二人就得要累死。 虽然无暇回头一看,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已然有如尖刺般的目光紧盯住了自己的后背。 以为钻进树林就能有所藏匿,看样子头顶上的树林枝叶丝毫影响不到对方的追索。 好歹也是当过多回猎伕的,基本逃窜经验还是有。 陈淮生猛然伸出双手,揪住两边的灌木茅草,双臂轰然发力,连带着根系泥土一大团瞬间拔了起来,土壤中的土腥气息扑面而来。 借助着猛力前冲的动作,陈淮生毫不犹豫,狠狠地将草木泥团向两侧扔出。 倾尽全力的这一扔,在林中带起了巨大的声势,泥团和树枝杂草击打在整個林中,顿时树动枝摇,惊起无数鸟雀。 中年修士也没想到陈淮生会出这样一记奇招。 他监控查探陈淮生动静的法术就是依托陈淮生身上的气息与其周边草虫的互动感知来实现的,这是一个很独到的法术。 但是现在陈淮生突然发难,抓起一大把草木和泥土向四周乱摔,一下子就将整个树林中的这个草虫感知环境给彻底破坏掉了。 现在他虽然悬空于空中,只能俯瞰整个林中。 但是陈淮生在树林深处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这泥土和草木在林中乱扔乱甩,到处都是草动树摇,而法术却又暂时失效,一时间却哪里能发现陈淮生藏身于何处? 中年修士现在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以前斗法也好,搏杀也好,甚至袭击也好,也不是没干过,但都是真材实料地对决,干不过跑路也是凭借各自道法遁术。 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不按规则来行事的。 自己还未曾表现出敌意,对方就直接开始大动干戈地逃遁,弄得自己连下手都没来得及。 一时间气恼无比,中年修士手中道剑陡然祭出,猛然向下就是一压。 陈淮生已经觉察到那中年修士就在自己所处树林的上空中,只不过一时间无法发现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 看样子自己搞出的这一阵势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若是让其发现自己藏身具体位置,只怕就是自己毙命之时了。 但此时他却感受到了整个树林上空突然变冷。 中年修士这抚剑一弹,整个青白色的剑体倏然从不足三尺幻化成为三丈有余的阔叶巨剑,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再在剑叶上向下一推。 巨剑轰然向下横扫,漫天剑气莽莽苍苍,呼啸着席卷而来。 陈淮生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危机降临。 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便一拍腰间别在腰带上的遁地符,灵力催动,身体倏然紧缩变成一尾游鱼,唰地一下便钻入地中,在泥地树根中滑行三丈,闭气凝息。 而在他上端,浩荡剑气犹如横卷而过。 犹如一道白色龙卷从天而降,莽莽苍苍,无可匹敌,挡者立碎! 无论是腰粗的榆树,还是宛如胳膊的枯藤,亦或是丛生的灌木,乃至凸起的泥土山石,在这一击横卷之下,都立即树断石裂,四散炸开,枝叶尘土纷扬,毫无阻滞。 犹如一场暴风掠过枯草地,方圆十丈之内化为一片平地。 换在十多丈开外的陈洛生看到这一幕也是肝胆俱裂。 无论陈淮生有什么神符附体,面对这样席卷天下的剑气,只怕都只有肢断体裂,毫无反抗能力。 陈洛生忍不住想要奔行过来。 他也意识到对方是针对陈淮生而来,对自己毫无兴趣,所以内心仍然恐惧,但是看到陈淮生落得个死无全尸,还是忍不住跑了过来。 只不过他刚跑出几步,就戛然止步。 那名中年修士已经从空中落地,手中仍然捧着已经恢复成原状的长剑,正在满脸狐疑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四下打量查看情形,显然是发现自己这堪称吞吐天地的一剑居然没能达到目的。 惊喜过望的陈洛生赶紧重新缩回身体,藏匿于灌木丛中,但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藏身要避过对方的查找纯粹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要让自己这站在对方面前受死,他宁肯这样蜷缩藏匿起来,起码在心理上也要觉得安全许多。 中年修士大感惊讶。 自己这汇聚全身灵力爆发的一剑,方圆十丈之内无坚不摧,便是一阶妖兽遇上一样只有肢断筋裂的份儿。 而且他也确定对方绝对就在这方圆十丈之内,怎么这一剑发出,气势汹汹,天崩地裂,却斩了个空? 四下查探,委实没人任何人类被斩杀的气息,即便是被斩成碎末,那也该有血肉气息,岂会半点气息都没有? 忽然间想到什么,中年修士立即又启动灵识,沿着地面向下搜索。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七节 走投无路 陈淮生也早就料到遁地符只能管一时,他也从未指望就靠着一枚遁地符就能逃出生天。 还没有等到气息闭满,他就已经重新破土而出,稍一观察就朝着野蜂沟口狂奔而去。 中年修士也没想到对方狡狯,自己这边刚开始搜索地下,对方就从地里窜出,犹如林中狡兔,贴地飞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家伙又已经钻入了林中。 气得七窍生烟,中年修士也来不及多想,再度手指搭剑,催动灵力灌注于剑体上,长剑顿时再度膨胀,一抹青芒在剑脊上泛起。 陈淮生也知道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健步符早在从地里窜起的时候又加了一张在自己身上,同时一枚佐元丹爷被塞入嘴里,把身形步速提升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自己经脉承受不起受损了,保命要紧。 前方就已经是野蜂沟口,虽然不知道进入野蜂沟会是什么命运,但是他相信自己做出了一个明智选择。 以背后这厮的实力,只怕整个蜂桶岭所有道种都顶不住这厮一剑之威,更何况自己根本就到不了蜂桶岭就会被对方斩杀。 所以这個时候平常人畏若鬼途的野蜂沟也许还真的要成为一个唯一有点儿希望的逃命之路。 再度钻入林中,陈淮生立即折向贴地狂奔,干了两年猎伕生计,让他对在野地山林中奔行逃窜的手段倒是十分精熟,现在也成为他保命手段。 同样抓起身旁的灌木,猛力拔起向前用尽全身力气扔出,然后突然折向向左前方突进。 不出所料,刚来得及奔出十步,就看到自己右后方一道清亮的剑气漫卷而来,横扫而过,堪堪距离自己不到一丈之处。 整个树林再度被斩得一片狼藉,枝叶泥土石块漫天飞舞,声势之盛让无心旁顾的陈淮生都为之骇然。 不过此时,陈淮生已经冲到了树林边缘,距离沟口只有一步之遥了。 “淮生,接住,赶快进沟!” 刚来得及冲出树林的陈淮生就看到迎面一块赤红色的物体飞来。 他一手接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陈洛生便喊道:“他要杀的是你,别管我,赶快进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淮生也来不及多想,拿住赤阳石塞入怀中,无暇多说,猛地冲入野蜂沟中。 后边拔地飞腾而来的中年修士满脸狰狞,怒吼一声:“小子,今天你死定了!阎王爷来了都保不了你!” 他真的没想到这厮如此狡谲,居然在那等紧急情况下,都还能有心思给自己玩出一出声东击西的花招。 活生生又让自己浪费了倾尽全力的一击! 饶是他是以剑为本的剑修,这样连续两击出手,还是让他体内灵力感觉到有些动荡了,不得不稳一稳调息一下,才能再度发出一击。 原本以为解决一个尚未入道的道种,还不是手到擒来? 两百灵石轻松到手,何等惬意,顺带对方手中还有一枚诡狼元丹,多少也能值三五百灵石。 他可从未想过到手的东西还会给陈尚雄,到时候就说人解决了,但对方身上没有元丹,一句话就能打发了。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轻敌托大了,早知道就该在滴水岩上直接扑上去斩杀了事。 现在可倒好,居然被对方逃出几里地来,看样子对方是想要逃入眼前这条山沟中,大概是觉得遁入沟中就能有机会逃脱吧。 作为炼气三重的修士,他当然能感受到前面沟中传来的阵阵阴气。 毫无疑问,这条山沟和禺山中许多山谷山沟一样,都有浓烈的阴瘴。 凡人一旦被这种阴瘴侵袭,基本上就难逃一死。 就算是道种,一样难以抗衡这种阴瘴侵蚀,一时半刻还能勉力坚持,超过一个时辰一样是身死道消。 对于自己这种炼气三重的修士来说,这阴瘴一样对自身修为有损害,但是却不像道种那么严重了。 平常时候,他肯定是不愿意去进这种山沟的,但是这一次,都到了沟口,那厮都不怕死要钻进去,自己难道还怕了不成? 这等恶气他是绝对忍不了。 大不了先服食两颗烈阳丸抵御阴瘴,等事情办了,出来之后修炼两日,炼化阴气影响罢了。 瞄了一眼一旁已经窜入林中的另外一人,中年修士现在也顾不得自己斩杀了目标之后这厮会不会已经跑掉了。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回来之后再找这厮杀人灭口。 现在他首先要把逃入沟中的目标给碎尸万段! 陈淮生只觉得自己面红心跳气息紊乱,连脚步都有些虚浮起来了。 他知道这种两道健步符对自己的身体经脉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再不服用而佐元丹自己恐怕就得要力竭虚脱了。 可佐元丹的威力非同小可,不立即调息化解,这药力突然爆发出来,自己的经脉根本就经受不起。 本来就相当脆弱的情况下,七窍流血而亡也不是不可能。 背后再度传来对方嚣张的声音:“小子,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怎么,你觉得逃入这阴瘴沟中,就能让我止步?呵呵,小辈可恶,竟敢屡屡戏弄于我,本想给你留个全尸,但现在老夫要把伱活剐了,……” 情知逃不掉了,陈淮生猛然止步,一边调匀气息,消化那一枚佐元丹带来的药力冲击,一边装出喘着粗气的模样道:“晚辈从未得罪过人,前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要杀晚辈?” 这等时候,中年修士反而不急了,笑吟吟地看着对方:“小子,怀璧其罪懂不懂?” 陈淮生恍然大悟,故作惊讶,“前辈说的是什么意思,晚辈不懂,……” 早就看穿了陈淮生在借机调息休息,但中年修士毫不在意。 这等角色,他一口气可以斩杀十个。 随便对方耍什么手段,在实力面前,都是虚妄,他有这个自信。 “小子,你耍什么花样都没用,诡狼元丹交出来,我给你个全尸!”上前一步,中年修士阴恻恻地道:“那本该是我来斩杀的猎获,却被你取巧得了手,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陈淮生还真没想到有这种强盗逻辑,但是他也无所谓了,“晚辈交出元丹,另外再想向前辈赎买自己一条命如何?” 中年修士嗤笑一声,“元丹本来就是我的,别提不在身边的狼皮狼尾,你能拿得出什么来?也别给我说让我跟着你去什么地方拿,我没那闲工夫,至于你身上的,我不会自己取么?……” “前辈,那可未必,晚辈还有一个同伴,他那里有晚辈不少东西,比如三张健步符,……” 中年修士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没等他说话,陈淮生又道:“还有幻金藤五斤,丹金三块,另外晚辈身上还有一本《赤华真解注疏》,……”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八节 孤注一掷 陈淮生一边说,一边也在观察着中年修士的神色变化。 他也知道这种利诱手段在老江湖面前是没多少用处的,这个恶修显然就属于此类。 他也就是用作缓兵之计,也知道对方看穿了自己并不在乎拖延时间,但他必须要争取一下。 自己已经精疲力竭,如果不用这点儿时间来调息体内灵力,就连一搏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见识过对方那一剑之威,陈淮生知道自己和对方正面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另寻诡路。 当注意到对方眼神中一丝不耐和狠厉时,陈淮生就知道自己的缓兵之计也差不多要失效了。 没做任何地停顿,前一刻还在喋喋不休,下一刻却见陈淮生一个伏地躬身,手中抓起的两团两团泥土,一团猛地掷向中年修士,另一团却是倏地丢向了另外一侧的悬崖崖壁处。 两团泥土飞射而出,而陈淮生却是一个倒地翻滚腾身而起倒飞而出,毫不犹豫地就埋头向沟内狂奔。 被陈淮生这有些癫狂的行径弄得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中年修士大袖一挥,那一团劲气四射的泥团便被振飞。 再微一提足,中年修士身体便悬空浮了起来,身形宛如游龙翔空,便直扑二十步外正在夺命狂奔的陈淮生。 只是呼吸之间,中年修士便已经驾临陈淮生的上空,长剑再度从背后飞出。 中年修士刚想要咧嘴一笑,却见半空中忽然一阵“嗡嗡”作响,顿时脸色骤变。 呼啦啦一片黑雾弥天,原本准备击杀陈淮生的长剑倏然晶芒暴涨,在空中幻化成为一個光球炸裂,剑气光芒,暴溅开来。 密密麻麻地蜂群嗡嗡而至,但是却被这爆闪的光焰横卷而过,只是在空中来回反复几个扫荡,便剿灭大半。 这是黑斑王蜂,野蜂沟中最常见的一种蜂虫,但论威力和毒性,却算不上太厉害。 不过即便如此,寻常凡人蛰一口必死无疑,而普通道种,被黑斑王蜂蛰上一口,也得要脱一层皮,若是三只黑斑王蜂蛰上,那基本就无救了。 所以哪怕是中年修士这种炼气三重的修士,面对这铺天盖地的黑斑王蜂来袭,一样是脸色剧变,赶紧全力以赴应对。 真要被蛰上几口,不说立即丧命,但是肯定会让修为大减,这黑斑王蜂体内的阴气,一样不弱。 好在这黑斑王蜂的战斗力并不强,中年修士御动剑气,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一窝黑斑王蜂斩杀干净。 这个时候中年修士也才反应过来,当初目标双手各抓一团泥土,分射两边的目的。 很显然这厮是早就算计好了,逗得自己凌空飞行追击于他,而另一块泥团就砸向了崖壁上的蜂巢,引来黑斑王蜂的袭击,自己正巧就赶上了这一波,可谓恰到好处。 气得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中年修士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目标的难缠。 虽然就是一个不入流的道种,但是其战斗力简直堪比一个炼气一重,不,甚至是炼气二重的狠角色。 花样百出不说,而且还能揣摩人心,观风辨势,一招接一招的烂招数,弄得自己应接无暇,手忙脚乱,甚至近在咫尺都无法斩杀对方。 就这么短短几息间,陈淮生又已经逃出百步之遥,转眼就是一个拐角,也不知道这拐角之后还有什么古怪。 而且让中年修士感到不解的是,这厮居然不惧这沟谷里如此浓烈的阴瘴侵蚀,连自己都服下烈阳丸都能感受到阴气逼人,还是这厮已经抱定必死之心,无惧阴瘴侵蚀了? 陈淮生知道自己是逃不掉对方追击的。 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自己甚至连对方一击都无法抵挡得住,先前一剑横扫的威势他见识过了,真的是无可匹敌。 炼气三重都有如此霸气的剑道之威,陈淮生都难以想象到筑基甚至紫府的阶段,那该是如何山河变色星汉易位? 再一枚佐元丹塞入嘴里,化为一道热流贯入体内,迅速在经脉中爆发式的流淌起来,陈淮生只感觉自己热得全身都想要炸裂开来了,这是经脉骨骼承受不住药力的征兆,哪怕是按照混元真诀的修习诀窍运行,一样难以消化这样短时间内两枚佐元丹的药力冲击。 陈淮生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发梢都立了起来,鼻孔膨胀,全身赤红,一抹血色从鼻孔、嘴角、眼角、耳孔甚至指缝间渗出。 转过崖壁拐角,他没有再逃,逃也逃不掉,人家几个呼吸就能飞越百丈之遥,自己能逃多远? 这野蜂沟就是一条略显弯曲的沟谷,却也没有多么深邃的洞窟或者地下河,没有多少可供藏身之所,以对方的灵觉,可以轻而易举地追踪到自己。 青锋剑拔出,灼热的手指在冰凉的剑脊上擦拭了一下,呼吸越发急促,连带这喷出的鼻息都是炽热的。 发红的眼瞳,死死盯住那崖壁拐角处,一窝南瓜大小的小蜂窝藏匿在崖壁最下方的草笼边。 九哥曾经和自己说过,星蜂就喜欢在这种湿润而又生长着星火草的崖壁角落筑巢。 星蜂不像其他蜂群那样,动辄几千上万只,它一窝只有区区二三十只。 一窝星蜂只有一支雌蜂,也是蜂后,蜂后无用,只会产卵孵化,但雄蜂的战斗力却是堪比鬼喙山雀。 九哥也说了,野蜂沟中野蜂虽多,但是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去招惹这些野蜂,大部分野蜂也不会随便蜇人。 但现在陈淮生就希望这窝星蜂暴怒蜇人,不把这个死追自己不放的修士蛰杀,自己就只有成为对方的剑下亡魂了。 这个时候陈淮生深刻体会到了技不如人且囊中羞涩的艰难了,除了一枚炎阳符,自己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炎阳符固然威力不俗,但对上对方,却很难对对方造成多大的威胁,除非能击中对方致命要害。 青锋剑更不必说了,对方那一柄长剑,显然是被施法加谕过的法器,一旦灵力催动,就凭空添了几分威杀。 但他现在只能靠手中仅有的这点儿东西一搏了。 当中年修士的身影刚一出现时,陈淮生手中尖石正巧落到了星蜂蜂窝的上端。 “嘭!”的一下,被砸中的蜂窝顿时炸了营。 “呜”地一声,十余只星蜂如旋风一般卷出,寻找着挑衅者。 蜂虫的习惯就是靠的最近的活物就是敌人,而“好巧不巧”,中年修士又走到了星蜂蜂窝最近处,不到两丈之遥。 已经高度警觉的中年修士第一时间就催动了剑气爆发,瞄准了来袭的星蜂,正在庆幸自己反应够快时,他才发现这一窝已经不是先前的黑斑王蜂了,而是个头大得多的星蜂。 每一只星蜂大概有婴儿拳头大小,已经不比鬼喙山雀小多少了,其上下飞舞盘旋能力犹有过之。 剑芒过处,三只星蜂拦腰斩断,但是剩下十余只星峰却已经分成了三群,逼近到了中年修士贴身近处。 甲卷 蓼花繁 第四十九节 你死,我活 来不及多想,中年修士知道星蜂不好惹,一个懒驴打滚,剑芒迸发,护体盘旋,又是五只星蜂被斩落,但是却有两只星蜂沾上了中年修士的衣衫。 骇然间,中年修士灵力爆震,两只星蜂顿时被震飞落地,但此时另外三只星蜂却寻机飞旋而入,狠狠地扎在了中年修士的脊背上。 剧烈的疼痛让中年修士忍不住大叫起来,全身灵力疯狂运行,将烈阳丹的阳气催发到极致,以抵御星蜂阴毒寒气的渗入肺腑。 陈淮生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星蜂的阴寒之力就有着强烈的僵直作用,即便是中年修士炼气三重,也一样有短暂的效力。 当然要说几只星蜂就能蛰死一个炼气三重的修士,那也不现实,甚至可以说只需要一个周天的灵力运行,就能将阴毒逼出大半,但是这给对方带来的短暂麻烦已经足够陈淮生发起一波攻击了。 将内心澎湃勃发的灵力全神贯注于剑上,青锋剑终于凝聚起了一层薄薄的霜华,宛如一层白雾缭绕,若隐若现,。 陈淮生已经有些驾驭不住体内沸腾的灵力了,他急需释放这种内心的狂躁之意。 怒啸一声,陈淮生埋首猛冲,青锋剑将那一式仙人指路发挥到了极致。 一剑定乾坤! 中年修士早已经看到了狂冲而来的陈淮生,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还真以为利用几只星蜂的突刺就能让自己手足无措么? 一轮周天的灵力运行便已经将星蜂阴毒逼出大半,这個时候中年修士内心只想要好好戏弄和虐杀一下这个以为得手的家伙。 让自己出乖露丑差点儿就阴沟里翻船,若是不好好折磨一下这厮,如何能释去自己内心几欲爆发的怒火。 面对着剑尖直抵自己胸膛的青锋剑,修士轻描淡写地微微侧身,手掌很随意地在那剑叶上一拍,青锋剑一震之后断裂成了三段飞溅而出。 另外一只手却已经狠狠地扼住了陈淮生的颈项,粗重而灼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在陈淮生脸上,恶狠狠地道:“你这个该死的狗杂种,居然敢戏耍老夫这么久,浪费了老夫这么多时间,老夫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最后一声声调突然变得凄厉无比,握住陈淮颈项生的手猛然甩出。 陈淮生偌大的身体竟然被抛出十余丈,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在地面滑行两丈,蹭出一个巨大的泥荡来。 此时的修士骇然地看着自己嘴中、鼻孔、耳孔冒出的熊熊阴火,紧接着指缝、眼角、眉梢,乃至整个肌体都迅速泛起青白色的火焰,瞬间将其吞没,哀嚎声回荡天际。 修士被阴火幽焰所吞没,但身上的衣衫物件却丝毫没受波及,这是来自体内的阴火反噬,足以将身体一切烧成灰烬,神魂俱灭。 那具身体终于燃烧殆尽,一身衣衫委顿下来落地,只有残留的一层薄薄的烟灰覆盖在衣衫上。 任谁也看不出几息之前,这还是一名强横无比的炼气三重修士。 沟口的陈洛生焦急无比地等待着,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黑尽,但是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淮生没有出来,而那个修士也没有出来,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也无从知晓。 可一进野蜂沟就阴气浓烈,没有了赤阳石,他不敢进去,否则几息之间阴气就要侵入肺腑,走不出两里路,自己就得要变成路倒尸。 他只能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奇迹在哪里? 陈淮生静静地躺在那里,距离烧尽了骸骨的修士衣衫十丈开外,遥遥相对。 偶尔有几只暗夜金环蜂从空中掠过,并没有在意下边发生过的事情。 陈淮生当然没有能力一击击杀一个炼气三重道师,但是他在最后时刻倾尽全力将炎阳符催发,插入了对方体内。 并不是陈淮生杀死了那名炼气三重的白石门道师,而是炎阳符爆发的神火引燃了道师因为服用大量抵御阴瘴侵袭的体内孽火。 本身就因为超强度的爆发对抗斩杀了星蜂,身体状态就处于临界状态。 谁曾想被贴身进逼的陈淮生发动的炎阳符勾动体内炽燃的孽火,一下子就从内到外烧了个通透,就算是紫府仙尊在此都没法救。 一直在崖壁另一端的一个巨大身影终于动了。 从陈淮生闯入沟内到中年修士跟进,一直到陈淮生用石块击中星蜂蜂巢,再到二人搏命,他都一直在崖壁另一端的藤萝后,静静地观赏着两个人类的决斗。 他站起身来,拨开密织宛如一道厚重的藤帘,从后边走了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陈淮生面前,探下头,嗅了嗅。 硕大的头颅比起寻常人来还要大一圈,粗壮雄健的身躯起码八尺有余,头顶微秃,有些花白的面颊红一块白一块,看上去有些丑陋。 就这样认真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陷入沉寂的陈淮生,壮汉又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修士,只能说那一堆衣衫面前,打量了一下。 蹲下身体,伸出手去拨弄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 不明白怎么这个人就突然从嘴里、鼻孔里、耳孔里冒出了火焰来,自己燃烧了自己? 最终壮汉还是站起身来离开了,回到了陈淮生面前,坐下。 陈淮生并没有死。 虽然中年修士的含怒爆发一击将他扔出之力巨大,但是那个时候觉察到体内阴火突盛的修士已经无暇来对付陈淮生了。 所以只是这一扔,将其撞在地面,但即便如此,巨大的撞击之力还是让他全身骨骼几乎都碎裂了。 如果不是他的道骨凝实异于常人,这一扔一撞,他也该身死道消了。 此时的他呼吸微弱,但细密绵长。 壮汉大概是有些好奇陈淮生此时的状态,与自己冬眠时候相似。 哪怕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冬眠了,但只要到了冬季,他都更喜欢窝在屋里一动不动。 现在这个人类就有点儿像以前的自己冬眠一般,只不过这个家伙一样是七窍流血,看上去应该是受创甚深陷入了昏迷才对。 他有些犹豫。 从北面的梯云坑搬到这野蜂沟有多久了,八十年了吧? 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类不算多,但也不少,林林总总有二三十来个吧?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看到他们,而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有那么三五个打过照面,不过都相安无事。 敢来沟里的,都应该是人类中有些道行的。 有些是来采药,有些是来探险,还有的就是图个新奇,看一看。 不过沟内的阴瘴和蜂虫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威胁,所以真正感兴趣的人并不多。 而真正有价值的蜂虫巢穴都在沟北去了,像在南段筑巢的星蜂、黑斑王蜂这些蜂虫几乎不会产有价值的蜂蜡蜂精。 可北沟对人类来说,就有些太挑战了,几乎没人会去北沟。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陈淮生,壮汉似乎陷入了沉思。 上一次看到人的时候都是几年前了,三四年前吧? 可现在自己也越来越面临着修行上的突破,他很清楚,自己最终可能不得不踏入一个对自己是一片空白和陌生的世界,这让他感到恐惧。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修行要想再进一步,继续走下去,就不得不踏入人类世界去历练,自己的终极目标也就是要修炼成人。 当年自己还懵懂无知时,那个义无反顾走出山岭去游历的狡兔女,现在在哪里? 他无从得知。 但是连胆小如鼠的狡兔女都会战战兢兢迈出那一步,难道自己还不如她? 或许狡兔女这么多年回过梯云坑? 只可惜自己离开了那里,再无机会遇上她了。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节 施救 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开始还小,后来越发大了。 雨水沿着那藤蔓枝条滑下来,摇曳的雨幕和藤蔓形成了一个禺山秋雨的最好写照。 整个沟中地面凹陷处迅速积水。 已经回到藤萝密织起来的幕帘后,壮汉迟疑地看了一眼已经慢慢被积水浸润漫淹了半边身体的陈淮生。 人没死,他当然知道,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应对这个情形。 把他弄到干处?救他一命? 自己八十年来在这沟里,既见过那些被蜂虫蛰杀的人类,也见识过那些为了一份蜂精蜂蜡或者几株灵药而白刃相向的人类,有些甚至本身就是朋友同伴,却背后一刀。 自己都是冷眼旁观,从未理睬。 最初他不太看得懂人类之间的杀戮所为何事,但后来也渐渐明白,尤其是有一個人得手之后得意洋洋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为皆为利益。 兽类也一样为利益而搏杀,但这份利益更多地是为生存,而有些人类似乎已经超出了为生存而搏杀这一范围了。 这让他也很震惊和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修行要更进一步,就需要去人世间历练感悟,获得更多的修行法诀来提升自我,他很清楚自己的天赋不算好,但运气还算好,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要想再继续走下去,那就要面对人类,和人类那些修行者打交道,所以当初狡兔女义无反顾地出山了。 现在自己也慢慢走到了这一步,即将要面临这种大考难关。 狡兔女比自己聪明机敏,适应人类世界生活更快,而自己能行么? 可若是不去走这一遭,自己就始终难以脱去山野旧貌,真正融入到人类生活中去,只有自己都认为自己成为人类一份子了,才能真正进入修行世界,追求无上大道。 踟蹰半晌,壮汉终于还是迈出了第一步,走到了雨中,来到了陈淮生面前。 陈淮生昏迷依旧,微弱的呼吸带来的胸部起伏能证明他仍然一息尚存。 注视着这具身体,还皱着眉略显痛苦的面孔,嘴角、鼻孔耳际的血沫都被雨水冲淡,壮汉终于探手抓起陈淮生的肩头,轻松将其抓起。 走回到藤蔓背后斜凹进去的一处天然石槽,壮汉将陈淮生放在干处。 这里不是他的常居之所,而是他偶然来南沟这边的一个临时栖息地,北沟那边才是大部分时间逗留的所在。 不过这几年也是考虑到了自己即将进入人世间,不得不和人类打交道,他才来南沟时间多一些. 南沟出没的人也比北沟要得多,他可以在南沟这边仔细观察人类的语言和活动方式,用这种方式先行来熟悉了解。 这十年里他一直跟踪、模仿和学习人类的语言,学会了较为简单的交谈,大概意思也能理解,至于说再深层次一些的东西,就比较难了。 壮汉身上的衣衫是一件不太合体的老旧长袍,那是前几年他从一名死者遗留下来的包袱里得到的。 这么些年里,在野蜂沟中死去的人少说也有十来人,他也见惯不惊了,对他们遗留下来的东西,壮汉也没有客气,能用则用。 就这样坐在距离陈淮生五尺处,天色已暗,壮汉闷闷地燃起了篝火。 用火也是壮汉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最初他是对火有着天生的恐惧,但是久而久之,也就慢慢习惯了. 或许这是学着人类生活,或者说进化成人的必经之路。 拿出一块赭林水蜂的蜂蜜塞进嘴里,然后又从背后的包里翻出一堆食物。 有沟中崖壁上的特产——赤力藓,也有沟中湿润角落特产——蓝茵苔。 这两种都是他最喜欢吃的苔藓类灵草,鲜嫩可口,灵气十足,还有几枚拳头大小的千藤果,这就是他今夜的食物。 比起五十年前,他现在的食量已经大幅度向人类靠近了。 越是修炼到后期,一切举止日益向人类学习和模仿,修炼进一步升华,食物种类也日益挑剔,但数量上就大大缩减了。 像腐肉原本是自己八十年前的最爱,但现在连闻都不想闻了。 在一百多年前在梯云坑时自己对吃人并不忌讳,但现在来了野蜂沟后就已经从心理上禁忌了。 瞟了一眼那个仍然昏迷不醒的家伙,壮汉纠结起来,到底救不救? 他提起对方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摸了摸对方身体各部。 全身上下的骨骼几乎都碎裂了,五脏六腑也都受到了巨大的震荡,经脉阻塞,七窍流血。 不过这个家伙的骨骼似乎特别密实厚重,骨髓也凝实坚密,才能经受得起这样强烈的撞击,否则早就毙命了。 五脏六腑似乎因为提前服用了一些特殊丹药催发了药力,加上其似乎已经触及到了人类修行的门槛,所以在这一击中反而还能扛得住。 当然受损是免不了的,但是人类的修行秘术似乎尤其注重对脏腑经脉的保护,他的体内有一些特殊的丹元灵力萦绕运行,所以也不足以致命。 问题是现在他继续这样昏迷着,没有其他外力帮助的话,灵力缺乏外界滋养补充,自然就会慢慢孱弱窒息而亡。 他翻了翻对方怀中的物事,两瓶丹药,打开其中一瓶闻了闻,药性中补。 还有一枚带着腥气的纸包,像是兽体中的物事,他都懒得打开。 另外还有一本书册,几张符箓,一把灵石,两块金属,一块赤色石头。 石头带着浓烈的火性,应该是这玩意儿才帮助对方没受沟中阴瘴的侵袭。 帮对方服用那瓶中丹药? 但这家伙现在昏迷不醒,丹药入口也难以融化入体,而且他也不确定这丹药是否足以帮助对方催发体内灵力运行。 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认知有限。 思忖再三,壮汉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地从自己怀中珍而重之的拿出一个只有三根手指宽半尺长的皮囊。 浑圆粗壮的手指灵活地扯开塞子,闻了闻,脸上露出迷醉爱惜的神色。 用手指拨开陈淮生的嘴唇,在粗鲁地将手指伸进对方嘴中撬开牙缝,然后将皮囊小心翼翼地倾斜,囊袋口流出一抹宛若凝霜白华的乳液,缓缓流入陈淮生口中。 似乎是感觉到已经足够,壮汉迅即收回囊袋,然后又贪婪地舔舐了一下囊袋口,一滴不剩地舔干净。 这才重新塞入塞子,放入怀中藏好。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一节 灵种 陈淮生只感觉自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置于铁砧上,用巨锤一一捶打过一遍,疼痛得他难以忍受,呻吟出声。 整个身体处于一种奇异漂浮状态下,经脉阻塞,丹元凝滞。 但是入喉的一股清凉之意似乎正在缓缓流入自己经脉中,慢慢催动着经脉内原本死气沉沉的灵力重新活跃起来,而且还在进一步加速中。 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但是却无能为力。 整个身体几乎都失去了控制,除了体内的灵力还能流淌运行,陈淮生发现自己想要动一个手指头都困难。 忍不住呻吟出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把眼皮撑开,陈淮生看了看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侧面的一团篝火,一具庞大的身影在火堆旁坐着。 “谁?谁救了我?”陈淮生抿了抿嘴,嘴中那股子清凉味道余韵无穷,舔舐一下都觉得十分舒服。 壮汉没有作声,他没想好回答之后接下来后续话题怎么继续。 陈淮生努力地想要挪动身体,这样斜躺着很难真正调息运气。 “兄台,可否帮小弟一把,将我扶起来,正面坐定,小弟想要调息疗伤,……” 陈淮生也不知道坐在火堆对面的男子是個什么情况,面部因为篝火阴影看不清楚,而不做声更让他感到奇怪。 救了自己,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不成? 心里叹了一口气,壮汉挪动身体,走了过去,将自己暴露在火光下,这个时候陈淮生才看到了对方的尊容。 溜圆的大脑袋额际微秃,面部似乎有些花斑,像是患了某种皮肤疾病,深一块浅一块,但是肤色差异并不明显。 嘴唇微鼓,鼻头浑圆硕大,短脖粗颈,一副憨厚老实却又有些闷骚的感觉。 粗壮的双臂只是这么随意一拨弄,就把自己搂了起来,然后将自己靠着洞壁坐定。 “劳烦兄台,将我双腿叠加,双手置于腿上,五心向天,……” 感觉到对方似乎不太明白打坐调息的姿势,陈淮生诧异之余也只能小心提点。 好在对方似乎不以为忤,径直按照陈淮生的指导做了。 弄得陈淮生都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一位救命恩人可真有些古怪但却热心周到。 “兄台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与小弟说话?”陈淮生坐定,一边调息,一边问道。 壮汉仍然是不言,摇了摇头。 陈淮生有些不明所以,但此时体内气息紊乱,急需调息疗伤,也就顾不得了:“兄台既如此,那小弟就要唐突了,此时须得要调息疗伤,烦请兄台帮忙护持一下,……” 壮汉看着陈淮生,点了点头。 见对方点头,陈淮生立即松了一口气,含胸收腹,闭目吐息,五心问天,…… 他很快就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变化。 虽然骨碎筋断,但是体内灵力却迅速流转,几乎是一下子就冲开了阻滞之处,而骨髓筋丝也像是获得了某种特殊的滋养,焕发出无穷的活力,迅速弥补着先前造成的伤口裂口。 惊喜之余,陈淮生毫不犹豫地催动灵力沿着经脉冲向丹田气海,灵力连过三转,终于在丹田气海中激荡起来。 两个原本蛰伏的灵轮终于触动起来,但很快一个就陷入了沉寂,而另一个自己命名为灵种的灵轮则生机勃勃地壮大起来,贪婪地吞噬着涌入地灵力,膨胀起来。 当灵种膨胀到极致时,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开始沿着经脉上行,原本还有些阻滞的经脉迅速在灵种带动灵力奔行过程中一路畅通,这种畅意感让陈淮生都舒服得忍不住呻吟做声,看得旁边的壮汉忍不住咧嘴。 那可是自己的珍藏了一百二十年的洞天真青石乳功效,若非梯云坑中的天青石笋干涸,再无石乳滋生,自己也绝不会离开那里。 六十年的积攒就只剩下这小半皮囊石乳了,每月一滴这么积攒下来的,这么些年来对自己修炼裨益良多,可今日却被这个人一口气喝掉了起码三年积攒。 陈淮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毫无疑问自己最终那一抹清凉肯定和对方有关,佐元丹不是这个味道,也绝无可能有如此厚足的劲道,那灵力涌荡之凶猛,简直难以控制。 此时的陈淮生也顾不得旁边这一位“救命恩人”还在一直等着了,他需要把这份灵力彻底吸纳,并将其借力催发丹海中的灵种滋生中去。 灵种得此滋补,倏然壮大,忽地膨胀起来,变得异常蓬勃活跃。 犹如江河溃堤,大潮倒卷,澎湃磅礴地在经脉中滑行,引导着灵力沿着经脉不断蔓延浸润。 奇经八脉中原来一些不可觉察的细微旁经支脉也都被涌荡蓬勃的灵力冲击洗刷得清晰起来。 灵力不断溢入,使得这些旁经支脉也变得生机盎然起来了。 这一刻陈淮生感觉到自己百会之上那一株连通脊柱直到会阴的灵根根系都有了几分松动乃至多了几分生气,让他竟然有些不敢置信。 灵根松动? 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深想。 竭力排除这份意外带来的种种臆想,陈淮生告诫自己稳住心神,先把眼前之事解决好,好高骛远要不得,不切实际的奢望更是虚妄,要稳。 好容易平复心境,才让一度紊乱的灵力在灵种的牵引下继续不断地游走奔行于经脉中,同样也在不断冲刷滋润着旁经支脉。 碎裂的骨质开始弥合,丹元勾动精髓,重塑整个身体的骨骼,让其重新凝实紧致。 虽然还不可能一下子就让整个受创的骨骼恢复原状,也不可能使得所有经脉彻底修复,但是只是通过调息就能达到这种状态,还是远远超出了陈淮生的预料。 他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服下的东西就算不是天材地宝,但是也相差不远了,尤其是对自己灵根的滋养活润,这是前所未有的。 一般说来,灵根乃是先天所生,与生俱来,基本上一旦过了十四就定型,要让灵根重塑,那可就要是改天换地夺造化之功了。 但今日这种感觉却更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活养。 灵种的培育发自丹海,这灵种究竟是什么,他现在也无法确定。 但灵种爆发从诡狼嘴中救了自己一命却是不争的事实,单就这一点,陈淮生都觉得值得自己去冒险滋养培育这枚灵种,不,应该是两枚。 今日灵种突然得了补养而疯狂壮大,远远超出了以前修行时催动调息运行时的状态,也使得陈淮生对今日灵种运行之后,关元灵轮光瓶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充满期待。 这种喜悦甚至大大超过了被中年修士一击给自己带来的种种创伤。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二节 救命恩人(熊)? 壮汉看着陈淮生就这样微闭双眼鼻息间白雾吞吐不定,头顶更是烟云缭绕,内心也是艳羡无比。 自己三百年才修炼到今日这般地步,而且还有无数芝草灵药滋补,但看看眼前这个人类,不过二十岁左右,就已经达到了炼气境界。 人类(蠃)独占五虫之首,但毛类都更认为人类先祖实际上也是毛类一员,只不过数万年前得了五仙始祖授了天地秘法修行,才逐渐得以脱离毛类,独成人类。 而这些修行者其实就是人类中的那些得了天地秘法传承者。 这些修行者据说还有禀赋更强者,如果得了好的功法,三五十年就能修炼到和自己现在相若的境界。 这也许就是种族差异,也是为什么像自己这种毛类要想修行上岸,就必须要走人间道游历这一遭。 上苍在赐给人类天地秘法时,也给了其他四类以赐福,毛羽介鳞各得其所。 如毛类有更强健和特异的体魄,羽类能飞善走,介鳞可栖息于地底水中等等。 可人类的修行秘法则可帮助人类得以超脱其他四类所得的赐福。 但除了人类,其他四类无修行秘法,唯有靠天生禀赋和天地灵宝来自我伐骨洗髓。 但天地之间灵宝何其少,这注定毛羽介鳞四类中只能有少数禀赋卓越者和气运加身者才能从中脱颖而出,而且还需要历经无数劫难。 就在壮汉浮想联翩时,陈淮生已经完成了七十二次运行周天。 一滴光润莹洁的精元开始凝结与百会下,就像以往调息运行之后,开始从百会天顶沿着经脉缓缓下滑。 但这一次略有不同,不断凝结膨胀的精元超乎寻常的巨大,缓缓渗出的精元成长成为硕大的一滴,陈淮生内视观识之下,这一滴起码相当于以往调息运气一轮之后数倍,甚至数十倍。 看着不断膨胀然后缓缓注入经脉的精元,仍然还在不断凝结,陈淮生惊讶之余也是喜出望外, 以往一滴注入丹田和关元之间的灵轮光瓶中几乎见不出什么变化,一般都要三五日的修习才能有所变化。 从第一滴精元滴入灵轮光瓶中开始,十五日里也只能见到肉眼可察的菲薄一层,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硕大饱满的元精液滴滑入经脉中,但是仍然在不断渗出凝成,源源不断地进入。 陈淮生屏住呼吸地内视着这一幕。 从沙漏形的光瓶第一滴落入形成了一个细长的光线,有如油葫芦向碗中倾倒油液一般,细密绵长。 当最后一丝精元落入瓶中时,陈淮生内视观识可以清楚地发现,仅此一日的修炼已经超过了前十五日修炼所成精元的数倍,在灵轮光瓶中已经有了可观的一层晶液。 默默的评判了一下,前十五日修炼所成竟然只有今日一日修习所得一到两成之间。 也就是说,今日修习所获相当于前十五日的五倍到十倍之间,哪怕是折个中,那也相当于三個月到四个月的修行。 而且陈淮生也能看到,整个光瓶中晶液已经升到了大概八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左右,按照原来的进程,自己也许三到四年就能修成炼气一重,但现在已经节约了三四个月时间了。 这也同样意味着,自己是可以做到五年之内练成炼气一重这一及格标准的。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可能每日都有,否则自己只需要几日就能突破,成为真正炼气一重的修士。 但如果偶尔还能有那么一两回呢?又或者经历了今日这种劫难之后,自己的修习进度是否可以加快呢? 哪怕不可能像今日这样,但是每一日修习所得精元之液能更硕大更饱满呢? 陈淮生睁开双眼时,内心已经充满了无比期待。 对眼前这位救命恩人,他也一样无比感激,哪怕这一位怎么看都很难想象是能拯救自己的道师仙师。 眼前这位不知道究竟是天生聋哑,还是性格内向不愿意说话,但陈淮生却不想放弃努力。 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以及未来也许会有更多的交织可能带来的裨益,都让他想要和眼前此人有更多的交流。 他从对方黑色的眼瞳中看到了几分犹豫、怀疑、担心和期盼,很复杂的眼神,让陈淮生也觉得很好奇对方为何会有这种态度。 骨质的迅速弥合凝塑让陈淮生身体上的痛楚已经消失了大半,虽然伤势要痊愈还要假以时日,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做一些轻微的活动和动作了。 他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拱手作揖鞠躬。 “这位兄台,大恩不言谢,兄台但凡有什么指教,陈淮生只要能做到,无不遵从。” 大恩不言谢?为什么大恩就不言谢?壮汉有些懵。 几十年来,他也算是偷听、学习、模仿过人类语言的了,甚至还悄悄拿到过几本人类最初级的《千字经》这类入门识字的书籍自学。 恩和谢他都是明白什么意思的,怎么恩大了,反而不言谢了? 难道小恩小惠才谢,大恩就是理所当然了? 有些愤怒和不满,壮汉想要发作,但是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显得有些小气了,好像是自己救了他就一定要他感谢自己一般。 自己是为了要他感谢才救的他么?好像不是,但自己是为什么救他?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糊里糊涂把他带到这里,还把石乳也给他喝了那么多。 想到这里心痛之余就更到愤懑,居然还大恩不言谢了,这种人类怎么这么冷血无情毫无感恩? 见壮汉脸上露出不满之色,陈淮生也不明白怎么对方不吭声不出气,却对自己有些不满不高兴了? “兄台,您……” 壮汉也知道自己不说话恐怕不行了,可自己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和人类说话。 他努力抿了抿嘴,活动了一下舌头,还有嗓子,终于抬起目光注视对方,这似乎是人类中表示尊重的礼仪。 虽然独居的时候自己也模仿过很多回遇到人说话的情形,也自言自语无数回了,但是当真正轮到和人对话了,他又紧张了。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人类这个情况很快就会露馅,但是这毛类修行到一定阶段出山也是惯例,人世间好像对此并不十分惊讶和排斥。 这种情况他也听说过,这也是他敢于和人类对话的底气。 “我……”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三节 异修 一字出口,声音浑厚,带着浓烈的鼻音,听起来瓮声瓮气。 另外似乎舌头也有些大,像是喝多了酒一般。 这是陈淮生的第一感觉。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篝火旁的壮汉并非人类,潜意识中能救自己的,除了修士,还能有谁? 只是能居于这野蜂沟中,而不惧沟中阴瘴的修行者,还是颇为少见的。 第一个字一出口,壮汉就知道自己还是有些怯了,居然还带着一丝颤音。 他稳了稳心神,屏住呼吸:“你是何人,为何来这沟中?” 一连串的话平顺出口,终于让壮汉心中踏实了许多,给自己鼓励了一下,表现不错。 陈淮生愣了一愣,感觉对方似乎在审问自己,不过他也不在意,仍然抱拳一揖,话语将自己辈分再主动降一辈。 “晚辈元宝寨陈淮生,此番是被人追杀,不得已闯入沟中,若是有所叨扰,还请前辈宽恕则个。” 这边野荒岭的野蜂沟难道也成了有主之地么? 这怎么可能? 但看对方大模大样的气势,他却也不好质疑这一点。 “追杀你的人就是被你用火烧死之人?”壮汉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亲眼看到了那個男子眼中、鼻中好嘴里喷出幽白阴火,很显然不可能是那个男子自杀,而是眼前此人造成的,但如何造成的,却不知晓。 而且能给对方造成致命火杀,但却被对方随意一章击出几十步之远,全身筋骨俱碎。 若非自己用石乳施救,这家伙现在都该死透了。 这样的反差让他又觉得不可思议。 毛类之间的对决,就是实力的拼搏,战斗到最后一息。 像这种一下子就直接分出胜负的,应该是绝对碾压的优劣之势才对,但居然是两败俱伤一起毙命。 “是,前辈,此人受人之托来追杀晚辈,也算是谋财害命吧。”陈淮生点了点头。 “谋财害命?你?”壮汉有些不明白。 这家伙身上自己看过,好像啥都没有,难道是那两瓶丹丸?还是那一把灵石和两块金属? 灵石和金属他都见过,人类似乎对这些东西很稀罕,但对他来说没太多印象,但这点儿东西也值得如此亡命追杀? “晚辈斩杀了一头妖兽黑尾诡狼,获得其元丹,而此人应该是受人之托来夺取这枚元丹,顺带也就要杀死晚辈,所以……” 陈淮生基本上能确定不是陈尚雄,就是尹力丰二人中一人是这个修士的幕后主使。 只是想不明白,对方怎么能请动一个炼气三重的修士? 斩杀自己的目的,除了诡狼所获,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黑尾诡狼,元丹?”壮汉恍然大悟,就是那个腥气扑鼻的小布袋里装的东西了。 山中深处阴气浓盛,毛羽介鳞大多经受不起而迁往山外了。 亦有部分逐渐适应了阴气侵袭熏染,但身体发生了一些进化,变得更加凶猛强悍,大概就是人类所言的妖兽了。 他在原来的梯云坑和现在的野蜂沟中都见识过各类妖兽,也猎杀过不少。 那些妖兽中不少都有元丹,他也没太在意。 对自己来说,三十年前他就不太需要服食外物来提升了,其他毛羽介鳞类的元丹无甚意义。 毛羽介鳞的因为体质和人类的不一样,前期注重自身潜能修炼发掘,重塑筋骨经脉,到后期身体本身已经不太重要,更需要像人类一样注重心境感悟修行。 像现在自己服食外物对自身修炼提升已经作用不太大了,更侧重于慧心滋生和悟性触发。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毛羽介鳞的修炼,都必须要走人世间游历这一遭,否则无法真正像人类一样拥有七情六欲,更体味不到那般千变万化的感悟境遇。 不过对人类来说,那等进化了的毛羽介鳞体内的元丹,的确对他们有些助益,难怪要争夺,甚至谋财害命了。 见对方就这么反问了一句,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没有了话语,陷入了沉默,陈淮生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言简意赅,还全是问话,这一位怎么话这么少? 壮汉的确有些不知道再说什么,找话题对他来说的确太高难了。 而陈淮生又不知道这一位恩公存着什么心思,怕贸然开启话题惹来对方不快。 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看得陈淮生自己都有些着急。 “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最终陈淮生还是没能忍住,看这样子,自己如果不说话,对方能这样陪着自己一直坐到天明。 “呃,我,……”壮汉下意识地摸了摸浑圆硕大的鼻头,闷声闷气地道:“我姓熊。” “熊前辈?”陈淮生略感惊讶,下意识地问道:“前辈是南楚人氏?” “南楚?”壮汉一愣,他知道南楚是南边一个人类国家,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是,我就是这山中……” 话一出口,壮汉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这山中哪里会有人类生活? 陈淮生心中猛地一跳。 他之所以以为对方是南楚人氏,就是因为对方说自己姓熊。 熊氏是南楚王族姓氏,其中不乏金丹紫府强者,筑基这一类高人就更不用说了,而对方修为甚高,自己都看不出对方深浅,这里距离南楚边境也不远,南楚修士来这边山中探险狩猎亦不少,自然可能性最大。 可对方居然否认是南楚人氏,而且还说就是这山中人氏,这就太奇怪了。 这山中哪来什么人居住? 哪怕是修行者,也不可能久居山中。 阴瘴对修行者一样有很大影响,就算是紫府金丹也不例外。 像赤阳石这种异物也只能护住人在野蜂沟这种绝域边缘地带不受阴瘴侵袭,再往里深入,一样会有损害。 可对方脱口而出说他是这山中……人,不,只怕眼前此“人”并非人,而是…… 联想到九哥和自己说起过几年前曾经遇到过人面罴,再看看眼前这一位肥硕健壮的身躯,头颅和面部如此明显的特征,结结巴巴少言寡语的表现,这简直就呼之欲出啊。 这一位救命恩“人”应该是救命恩熊才对啊。 注意到陈淮生奇异的目光,壮汉心中一个咯噔,大略也猜测到了对方应该觉察到自己身份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挑明,还是继续隐瞒。 好在陈淮生替他解开了难处。 心念急转,陈淮生也只是一惊一愣之后迅即坦然。 无论如何自己是被对方所救,而且看起来自己还大获裨益。 前世中他就喜欢看《聊斋志异》、《酉阳杂俎》、《太平广记》、《幽明录》这些传奇志怪类书籍,也曾幻想过自己若是生活在那个时代该是如何畅意,李白的一首《侠客行》也曾让他憧憬无限。 对于妖鬼精怪他从来就没什么歧视,至于到今世,那就更谈不上什么偏见了。 “熊前辈可是异修?” 异修就是非人类修真的委婉称呼。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四节 结交 壮汉原本还有些惴惴,听得陈淮生问及是否是异修,也愣怔了一下。 他还不太明白这异修是什么意思。 见对方似乎还有些不懂,陈淮生笑了笑,“熊前辈前身可是子路?” 子路? 壮汉更是困惑不解了。 见这一位可能真的是化形不久的熊,陈淮生只能放弃文雅言辞,径直道:“熊前辈雄壮如罴虎,前身可是源于此?” 壮汉脸一红,他也感觉到人家的善意了,换了几种说法,自己都不曾明白,委实是自己没文化啊。 但是这“罴”一词他是明白的,毕竟就是自己出身,人类似乎是用罴虎来形容勇士,也是对自己出身的一种雅称。 微微颔首,壮汉终于吭哧吭哧地道:“是,熊某隐居山中多年,近年方才到此沟中小住,……” 听得壮汉费力地用文绉绉的言语来应对,陈淮生内心也是好笑。 不过他也知晓此类异修最终出路都得要来人世间游历感悟,才能最终修成大道。 看眼前这一位的情形,比起九哥所言几年前的状况已经又有进境,大概是要准备入世游历了。 起码言谈举止已经不容易看出来和毛类有多少相似了,顶多感觉就觉得像是一个性格沉闷的粗汉罢了。 “看前辈的进境,大概是要准备出山游历了?那真的是可喜可贺了。”陈淮生也微笑着道贺:“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浮身红尘里,尽观千帆远。前辈若是游历世间,定会大有收获,裨益良多。” 听得陈淮生前半句祝贺,壮汉还有些高兴,但听得后半截的诗句,粗汉顿时就有些拘谨起来。 这寻常白话他基本上听懂明白没问题的,但是一旦涉及到人世间那些个相对高雅的造词用句,他就有点儿坐蜡了。 但他也知道要去人世间修行问道,这些文言雅词却又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日后自己可能要通过入世来体会人类的心境感悟,这等文言雅词却是最容易触发灵感的。 这也是异修为什么前期进境很快,到后边却是越发缓慢的原因之一,就是缺乏这种特殊的语境氛围熏陶。 哪怕是游历期间长期和人类相处,也很难和人类与生俱来这种语感语境相比。 不过粗汉还是感觉到了陈淮生语气里的诚挚之意,心里稍稍安稳。 “熊某虽然有些准备,但是说实话,心中还是觉得不踏实,呃,从未出山行走过,和其他同修也没有接触过,小兄弟算是第一个,……” 小兄弟一词也是粗汉寻思许久才找到的合适称呼。 自己三百岁,对方不过一二十岁,要论年龄,对方喊自己爷爷祖宗都不过,但是毛类年龄却和人类不能等而同之。 按照自家的盘算,自己前一百八十年恐怕在人类那里都不能算年龄,一百八十岁后自己才算是真正开化灵智,六十年前才能开始学习人类语言,这六十年大概在人类那里只能折抵三十年吧? 所以称呼一個小兄弟,似乎都能接受,甭管自己是算六十岁,还是三十岁。 “熊前辈客气了,那小弟也冒昧就称呼你一声熊大哥了,……” 陈淮生也感觉到了这一位异修内心忐忑和彷徨,嗯,倒是一个实诚人,直接说心里不踏实。 “好,好,……”粗汉憨笑点头,“呃,我,愚兄这么些年来荒居山野,少有和人打交道,对外间情形也不了解,还真希望能有个人来和我多说说话,也好了解一下外间情况,免得日后出门惹来笑话,……” “熊大哥言重了,以熊大哥的实诚稳重,在外间只要不露声色,低调行事,想必是不会有人来寻衅惹事的,而且熊大哥实力不俗,真要有些不开眼的浪荡之辈,也不必客气,随手打发就是了。” 陈淮生也笑着应和,“至于说熊大哥担心不熟悉外间的一些风土习俗人情世故,那也简单,小弟全赖熊大哥相救才保得一命,正没有机会报答呢,现在身体还未痊愈,正要厚颜叨扰一段时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熊大哥好好唠叨唠叨,……” “嗨,举手之劳而已,何须报答?……,再说什么叨扰,就更不提了,这里粗陋不堪,就怕你住不惯,……” 粗汉前边言语还有些结结巴巴,但到后来就流利许多。 毕竟他也独自习练了一二十年人类语言了,自言自语反复切磋了无数回。 这边陈淮生也有意放慢语速,并且迎合对方想要说的言语内容,所以也算恰到好处,相得益彰。 这话匣子一打开,就进入了陈淮生的强项,口若悬河,带着粗汉也是滔滔不绝。 前世中陈淮生本来就是教师出身,有当了多年基层干部,最是擅长和各种人打交道,语言话术更是拿手本事。 遇上这粗汉,句句都能递到嘴边,让粗汉心花怒放,一时间都觉得自己这口才真的和寻常人类无异了。 这一摆谈,就是大半个时辰,粗汉倒也没有说太多自家情况,只是一味问及山外情形。 陈淮生自然也明白,没有刨根问底。 不过陈淮生还是感慨对方是遇上了自己,才能有这般“学习”机会,同样,自己也是遇上了这一位熊类,才会这般耿直热心的对待。 换了狼类或者狐类这些多疑的异修,只怕就很难这么容易建立起信任了,虽然现在也只能算是一个最基本的信任而已。 陈淮生除了向熊壮介绍山外世情,也问起了野蜂沟中的情况,对此,熊厚倒是毫无保留。 对,粗汉给自己取的名字就叫熊壮,倒也合乎形象。 “沟北边阴气太盛,贤弟恐怕是吃不消的,即便是愚兄也不能在那里呆太久,但内里蜂虫委实要比这沟南多得多,……” “你说的那等太阴皇蜂和暗夜金环蜂,几乎都在沟北,……,中段只有三五里,有六翅冰蜂、紫丹乌甲蜂,但这些蜂虫几乎都不产蜂精蜂蜡,顶多也就有一些蜂花粉和蜂蜜,……” 说起蜂产品,熊壮如数家珍,这可是他最熟悉的行道。 之所以选择在野蜂沟中生活,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这野蜂沟中蜂群丰富,可以产出大量蜂蜜、蜂精、蜂蜡、蜂花粉以及蜂蛹,都是他最喜爱的食物。 加之沟中湿润阴冷,崖壁、山脚也是出产一些苔藓类的灵草,同样是他主要食物。 还有不少无品妖兽也喜欢在沟中生活,选择这里也能方便地满足果腹之需。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五节 阴谋 漏发了一节,难怪兄弟们在说有些对不上,抱歉! “那沟中可有其他一些厉害的妖兽?”陈淮生慢慢将话题引到了这个问题上来。 鹿照邻既然是在野蜂沟遇害,现在也不确定他究竟是妖兽,还是邪祟,亦或是其他人杀死了鹿照邻,伪作妖兽邪祟所为。 而熊壮已经在野蜂沟中生活了几十年,虽说少有出沟,但或许就能知晓一二。 “无品妖兽倒是不少,平时我也偶尔猎获,如短尾箭鹿和铁角大奔羊,箭鹿肉还行,但奔羊膻味儿太重,不好吃,……” “厉害的妖兽,那一阶妖兽以上的了,诡狼在沟南里出现过,火鬃野猪也有,沟中我见过两次云腾金猫,二阶妖兽在沟北出现过一次,……” 熊壮似乎在回忆,“有些年成了,五六年前吧,是一只火眼蓝翎鵟,展翅开来足有接近两丈,轻而易举就猎杀了一头铁角奔羊,……” “对了,沟北外,似乎还有一条冰鳞血蟒,但都是二十年前遇上过,这几年没见着了,也不知道是走了,还是被猎杀了,……” 沟北?就算是鹿照邻也不可能走到那里去,都已经进入绝域了。 云腾金猫算是一阶妖兽中的顶级凶兽了,要说猎杀鹿照邻这个炼气六重,不是不可能,但是只有突袭才有可能。 但鹿照邻既然走到这野蜂沟口,似乎不可能不小心防范,金猫要偷袭的手可能性就不大了。 更何况金猫真要猎杀了修真者,为何不讲鹿照邻肢体吃光? 就算是一次吃不下,以金猫的习性,也会将尸体带走才对。 “那熊大哥这两年里可曾在沟口里外遇见过什么岔眼的人或事儿?”陈淮生感觉熊壮对岔眼二字有些不大能理解,又做了详细解释。 熊壮这才明白,点点头:“嗯,你是说不符合常理的情形,这几年里,来山里的人倒是有日益增加的趋势,最早来山里多是你所说的那些道种,猎获一些无品妖兽,或者挖草采药,但这两年,像今日追杀你那人水准的修真者就比较多了,一年我都能遇上那么一两回,……” 陈淮生一凛,随即问道:“和追杀我那人修为差不多,还是更高?” 熊壮迟疑了一下,随即歪头问道:“有差不多,也有高一些的,贤弟,你是不是想要打探什么?” 这一位学习适应速度还是不慢,陈淮生也不愿意破坏自己好不容易和对方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点了点头。 “去年春,我一位朋友在沟口被杀,他比我的修为高得多,比今日追杀我的人修为更高,为人也很警惕,但还是被杀了,尸体都被分尸了,但却查不到是谁干的,究竟是妖兽还是其他人,都无法判断,所以我才会想来打探一下,谁曾想偶然猎杀一只诡狼,却还被人盯上了元丹,……” “去年春?”熊壮皱眉回忆起来,许久才道:“倒是有些记忆,当时在沟口远远看见一个人,感觉他浑身上下阴气比沟里阴瘴还甚一般,另外他身边还有两個布袋,布袋还是站立起来的,很奇怪,似乎在沟口等什么人,……” 阴气很浓,这有些宽泛。 布袋?陈淮生有些茫然了,站立起来的布袋,装的是什么?这熊壮用站立这个词语未免有些不合适了,等等…… “熊大哥,你说这布袋是站立起来的,是什么意思?” “我就觉得这布袋高矮和人差不多,而且感觉就像是装了两个人在里边一般,……”熊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但肯定不是人,活人的气息我还是能感受到的,……” 不是活人?难道是死人? 邪祟妖鬼?! 陈淮生立即追问:“熊大哥你看到那个阴气很浓的人打扮如何,可有什么特殊标志?” “打扮?一身麻衣,而且是那种一片一片的麻布拼凑起来的,人模样我眼睛不太好,看不清楚,但那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杖,木杖杖头上好像有些铃铛,……” 熊壮的话让陈淮生几乎要喊出声来了。 不是邪祟,但是却是尸鬼,而那个阴气逼人的麻衣者,应该就是养鬼师,或者叫鬼修。 养鬼师在大赵不多见,甚至还有些忌讳,但是在南楚却不是。 尤其是南楚有一两个地方更是颇有盛名,养鬼师和养蛊师更是号称南楚两大特色修真。 居然是养鬼师!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鬼修袭击了鹿照邻,但是单单是这个可能来自南楚的鬼修去年春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野蜂沟口,就是一大疑点了,还带着两具尸鬼。 南方鬼修和北方的鬼修流派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他们也都是修真者。 南方鬼修一般是要依托死人尸体或者骸骨来修炼,而北方鬼修则主要是注重搜炼阴魂。 灵修尸体对灵修没有用处,但是尸鬼吞噬灵修的肢体是能提升尸鬼威能的。 见陈淮生脸色骤变,熊壮估计自己所言肯定是对方有些价值,也很高兴:“贤弟,可是这麻衣人有什么古怪?” “嗯,还不好说,不过鬼修带着尸鬼出现在这等荒山野岭中,委实蹊跷。” 陈淮生见对方又有些迷惑,赶紧解释了“蹊跷”一词的意思,并告知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蹊跷”听起来就要比“可疑”似乎要高级一些。 这又让熊壮长了一智。 如何让自己在和别人对话的时候显得更高雅,更有文化人的味道,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要想在人世间获得那些修真者的尊重,这方面又是必不可少的,眼前这一位似乎还真的是最适合自己的老师。 某些心思也在熊壮心中活泛起来了,熊壮也有些喜悦,这说明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人了,起码能像人一样思考许多问题了。 不过陈淮生对鬼修和尸鬼的解释也让他感觉到人类世界的复杂和诡异,也难怪人类能高居五虫之首,但是这一点已经远远超出其他所有种族了。 陈淮生又问了其他一些细节,但熊壮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加之他本来视力就不是很好,所以也只看到这些,也没在意,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一无所知。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陈淮生觉得自己已经大有收获了。 这个带着两具鬼尸的鬼修无疑是最大的疑凶,来自南楚的可能性最大。 至于什么原因让鹿照邻走到这里来,而对方又怎么能选择在这里伏击鹿照邻,这些问题就不是陈淮生能调查得清楚的了。 连鹿照邻的来历都颇为古怪,蔡晋阳都语焉不详,陈淮生也不想去多打听。 得到这条线索交给吴天恩,已经能让自己对宗门有一个交代了。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六节 收获,互益 “这就是那个修士留下的,……” 熊壮站在那堆衣衫面前,内里还剩下一些灰白色的骨质渣滓,但已经不成形,足见这阴火的厉害程度。 但阴火不会烧及衣物,所以陈淮生走到跟前,便径直捡拾起来,仔细寻访起来。 三瓶丹药,其中两瓶满的,各有二十颗,另外一瓶剩下七颗,估计效果和佐元丹差不多。 一柄法剑,陈淮生拿着就不肯松手了。 这柄法剑显然是经过特殊方式制作的,不过未必适用陈淮生现在。 这类武器法器可以拿到坊市上去交易,陈淮生估摸着再怎么也能售卖到一百五十灵石以上。 除了这些东西外,还有丹金和秘银多块,灵石一百八十余枚,算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了。 灵符(神符)也有约摸十张。 从符文内容和灵气感应上,陈淮生大概能分开这些灵符的种类。 定邪符两张,根据其灵力蕴含情况确定这两张定邪符等级不低,比宗门给自己的辟邪符还要高两阶。 这就不仅仅只是护体辟邪那么简单了,可以由灵力催动,主动对邪祟妖鬼发起攻击了。 神行符三张。 这种神行符比健步符要高一个层次,虽然还不能达到御空飞行的阶段,但是速度更快,更为持久。 还有两张居然是魁阳符,主要用于男女房事上,可让男人雄风不减,持久爆发。 最后两张是陈淮生最为满意的。 一张伏地符,可入地一丈遁行十丈,潜伏闭气一刻,算是一枚保命符。 另一张是坚盾符,类似于元盾符,但比元盾符更高一层级,抗御灵力和法器攻击都更为有效。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这家伙居然没有攻击类的神符。 或者是这厮有相当自信,自认为自己在剑修能力上已经可以无须符箓助阵了。 不过也得要承认,这个家伙的确在剑修上的表现的确十分强悍,当时若非自己逃命经验丰富,在最后关头又用了遁地符逃命,当时就得要一命呜呼了。 这样一算下来,就是相当大一笔财富了。 陈淮生琢磨着既然熊壮救了自己一命,那么这笔意外之财也该是熊壮要占一半。 不过熊壮却是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 符箓对其无用,异修是无法用灵力启用符箓的,他们可以修炼属于他们特有的异宝,但符箓却是人类修行者特有。 像丹药和法器对其更是没有什么用处,在野蜂沟中有足够的灵草灵药兽肉来供其食用,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到了不需要服用外物来提升的阶段了。 法器也非其所长。 最后还是陈淮生反复劝说下,熊壮收下了五十枚灵石,但委托给陈淮生暂时替其保管,也算是日后真的打算出山入世时,留作备用盘缠。 这人的身份陈淮生从其身上囊中所藏的两本功法书册能猜测出来。 一本是玄清通明正法,一本是元气固灵诀,其中一本有专门标注为白石门某某手书,有些年成了,应该是白石门中颁发下来的。 符合九哥所提到的陈氏父子与白石门有勾结这一线索,如无意外,应该是受陈氏父子所托来斩杀自己,夺取诡狼元丹。 两本功法书册熊壮倒是很感兴趣,但是翻阅了一下就主动放弃了。 这等骈文骊词所书根本不是他这個文化层次能读明白的,就算是陈淮生都觉得颇有难度。 陈淮生读懂了,传授给他,他也未必理解。 当然最关键的是,现在的熊壮并非是修法炼息的时候,而是需要他历练磨合,准备寻找合适时机应劫了。 异修和人类修行者不一样。 人类修真需要从筑基破境入紫府以上才会应劫,而炼气到筑基破境只需要寻找到合适的秘境来突破即可。 而异修从开化灵智开始就要面临应劫,只有应劫之后,他们的躯体中骸骨经脉才会彻底进化,与人类一样。 但如何应劫,怎样应劫才能避免在天劫中被直接劫灭,就是异修们需要在人世间苦苦追寻摸索的路径了。 这一点连陈淮生也一无所知,估计也没有哪家宗门或者世家去研修这个。 不过陈淮生倒是存了几分心思,如果有机会的话,倒也愿意帮熊壮寻摸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就相对轻松了,陈淮生修生养息,恢复伤势,而熊壮就“拜师学艺”,学习人世间的种种衣食住行,人情世故。 “很好,住店的时候别充阔佬,按照熊大哥你的身份,中等偏上的客栈是比较合适的,各地客栈价格不一,大都市中临正街的肯定要贵一些,但方便,而且风景也更好,甚至还能提供适合咱们修行者的特殊饮食,……” “大城市里河上那些舫船不能随便去,价格昂贵是一方面,关键是会有很多特殊要求,……,什么特殊要求?呃,熊大哥,这个问题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什么,万一有人请你去?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你要请别人去,那得看你囊中是否足够丰厚,我个人觉得至少你现在无此必要,……” “习字是个长久水磨工夫,但必须要走这一步,笔墨纸砚,唉,熊大哥,不是我说你,伱可能在这方面欠缺些天分,为什么这么说?没侮辱你,你看看你这手指,浑圆肥厚,和熊掌一样,哦,忘了,本来就是熊掌,怎么抓笔?习字讲求手型,你这没戏,……” “穿也需要讲究,你这衣衫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挂一下就是一个大口子,都朽了,穿什么质料?那得看你囊中有多少灵石了,……” “……,没有灵石?没有你说个嘚儿啊,……,不是,我是说没有的话,就只能凑合,但熊大哥你应该有其他东西可以置换嘛,外间坊市众多,多有可供交换售卖之所,比如你说你善采蜂精蜂蜡,又能狩猎铁角奔羊,……” 短短两三日里,陈淮生和熊壮的关系就熟络起来,言语间也是少了几分尊重,多了几分亲近。 尤其是熊壮啥都不懂,完全就是听自己教诲,如饥似渴地学习,让陈淮生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中当老师的时候,对着一帮懵懂孩子谆谆教诲,这份成就感还真有点儿意思。 陈淮生感觉自己的身份在迅速转变,从被对方救下性命的承恩者,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给对方灌输各种人间基本知识的师长。 对方也迅速从救命恩熊沦落为亦步亦趋的小学生熊,而且还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陈淮生也觉得这样很好,趁热打铁,在对方从熊转化为人这一关键过程中,由自己亲自来为其塑造人格,将其塑造为一个对自己亲善,对人间有爱,知书达礼的异修,而不是让其在人世间去颠沛流离变得难以把握。 对熊壮来说,三天时间里陈淮生对自己帮助太大了,远远超出了自己几十年里自行摸索和学习所获。 嗯,这是指学习如何与人类一起相处和生活技能知识,而非其他。 陈淮生教会了他一旦要出山入世,衣食住行该如何选择,结交朋友该如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林林总总,不一而终。 当然帮助也是相互的。 比如陈淮生又成功地再度骗到了熊壮皮囊中所剩无几的几滴洞青石乳,连带着连皮囊都顺走了。 对现在的熊壮来说,洞青石乳固然也算珍贵,但是却没有太大帮助了。 陈淮生顺带每天也心安理得享受“学生”奉上的赤力藓,蓝茵苔,还有产自六翅冰蜂的冰花粉。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七节 约定 二人甚至联手捕捉到一头壮硕肥嫩的月棘火兔。 这头月棘火兔可比玲珑兔大太多了,三十多斤重,蹦跳一步超出三丈,而且蹦跶在空中还能变换方向。 如果不是熊壮果断挥动熊掌动用灵力遥空一击,根本就别想逮住这种虽然只是无品妖兽的兔类。 篝火再起,虽然没有香料,但是对吃了几日苔藓的陈淮生来书,依然足够诱人。 用木杆穿过兔身,两边架起木架,灵活地翻动着木杆,让火焰能够均匀地炙烤兔身上每一寸肥肉,不时滴落的油脂溅起一团火苗,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熊壮也是近三十年才开始食用熟食,而且吃烤肉的机会也不多,对于烤肉技术还相当生疏。 看着陈淮生熟练剥皮和掏空内脏,然后游刃有余地把一只火兔变成烤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可惜陈淮生要回去了,这让他心情也有些低落,甚至生出了一份恋恋不舍的情绪。 如何让这个家伙留下来,或者说怎么才能和这个家伙继续保持着联系,最好能一直有这样日子过呢? 每天闲聊加学习,让熊壮觉得自己不但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而且在学习这方面进境也很快。 三天学习超过自己二十年所获,照这样下去,也许两三个月内自己就能出山入世。 再不需要走各种弯路,不被外间人类套路,碰壁受辱。 “来,尝尝,味道差了点儿,我说熊大哥,难道你吃这些烤肉都不用盐葱姜蒜?那这兔肉还有啥意思?” 陈淮生据肉大嚼,一边喋喋不休。 熊壮现在对陈淮生称之为兄都有些难以接受了。 这每天都受教请益,自己内心都将对方视为师长了,再要大哥来大哥去的,熊壮自己都觉得不能接受。 但在被陈淮生坚决否决了执弟子礼之后,熊壮也只能接受,不过对陈淮生却是越发亲近了。 洞青石乳不提了,私藏的一大块蜂精也坚持给了陈淮生。 还有一堆蜂蛹,灵气最足,连陈淮生都舍得不服用,先存起来,日后也许用上的时候更多。 没盐没味也能果腹,油脂香气也比连吃几天蜂花粉和苔藓好,哪怕这些东西同样灵气十足,远胜于嘉禾玉麦灵米。 熊壮也吃得满嘴流油,听到陈淮生还在埋怨不已,内心也是无语。 你这吃得比谁都香,却还如此嫌弃,这是故意在作践自己以前几十年都怎么过来的么? 不过熊壮还是对陈淮生所描述的盐葱姜蒜,裹蘸一番之后烤出来的兔肉是什么滋味充满好奇。 同时也更憧憬日后真的去了人世间,可以尽情享受那人类的各种佳肴美味。 “贤弟,我以前也不明白这些啊,哪里知晓这人世间会有如此无数我想都想不到的新奇东西啊,难怪人人都像出山入世,出山入世之后再想要回来便是千难万难,呃,贤弟你说过一句啥话来着,俭什么,……” 熊壮不无感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哥,得记住,这句话用来感慨自我,教育别人,都很有逼格,……”陈淮生下意识地道。 “逼格是啥?”熊壮又懵了。 这一位老弟兼老师新奇词儿实在太多了,应接不暇。 每日里背他的格言名句都得大费脑子,但不得不说,这些话说出来,似乎还真有点儿不一样的气势。 陈淮生一窒。 面对一個啥也不懂的白纸人,自己教啥他就学啥,自己就有些放飞自我了,一些早该忘记的词儿又冒出来了。 打了个哈哈,陈淮生岔开话题:“总之,我交给你那些比较押韵上口的对仗句子,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成语,都是人类经过千锤百炼苦心构思出来的经典语句,你日后下山入世,与旁人打交道,如果觉得意境合适,不妨就用上一二句,保证会有奇效,让人对你刮目相看。” 熊壮一听这话,连忙又将这句话反复念叨了几遍,也在设想在何等情形下才能将这一对仗句子用出来提升自己逼格。 虽然陈淮生没解释逼格是啥意思,但他约摸能猜得出来,应该是霸气威武的意思,日后很有用处。 见陈淮生目光又望向藤蔓幕帘外,熊壮也有些唏嘘,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句话也是对方告诉自己的,用于相知朋友告别,或许他就该用在和自己道别的时候了。 不过熊壮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迟早要分手,还不如大大方方提出来,也显得自己大气豪爽。 这也是对方为自己确定的人设,豪爽大气,另外还有一个是老实憨厚。 但陈淮生告诉他,老实憨厚这个人设最好不要轻易展露出来,只能对最要好的朋友才能展现,嗯,也就是他。 “贤弟,伱身体也大致恢复的差不多了,打算什么时候走?”熊壮故作豪迈大度,满脸笑容问道:“你这一走,只怕咱们兄弟俩要见面就难了吧?” “走?嗯,是要走,再见面有什么难的?”陈淮生讶然问道:“难道熊大哥不想再见我了么?” “你不是说你可能要回蓼县,还有可能要去你自己在朗陵的宗门山门么?你还能出来?”熊壮一愣之后大喜过望道。 朗陵距离这边可就不算近了,也有好几百里地了,而且他也听陈淮生说过像人类修真宗门门规严谨,入山门之后要出来就不容易,而且未经批准也不能出来。 “原则上可能回山门就难以出来,但也并非没有可能,得找到合适理由就行。”陈淮生笑吟吟地道:“熊大哥只要能给我制造出理由来,那我就能出来,何况此番先回蓼县,未必就马上要回山门修行,总归还有办法。” 见陈淮生也是一脸不舍离别的样子,熊壮心中更是一热,重重点头。 “对,总归是找得到办法的,我反正就在这沟中,你若是有暇便来沟里,我随时恭候,而且我给你的这些个东西也吃不了几天,若是需要你尽管来拿,我也准备回沟北去在弄点你需要的蜂精啥的,……” 陈淮生感觉得到对方不加掩饰地想要用蜂精蜂蜡这些东西来“勾引”自己,心中既好笑也有些感动。 毕竟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真正能交心说话的人没几个,但这一位异修,却能让自己很放松地相处,的确难得。 也许正是对方从未和世间其他人想处过,未曾见识过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口蜜腹剑,如同一张白纸,自己不需要担心什么花花肠子弯弯绕,才让自己这个本来心思就有些重的人能轻松下来。 正因为这一位太过实诚,陈淮生还真有点儿放心不下。 走出山中,进入凡尘人世,俗人也就罢了,奈何不了他,但怎要遇上有些心思诡谲又善于伪装的灵修,被人家害了也很难说。 “也罢,再住今夜一晚,明日一大早我便回去,若是你要离开这里,不妨留个印记,我若来了,也好寻找。”陈淮生便主动提出来。 飞鸟签是重华派门内专用,不能用于外人,否则陈淮生还真想留给对方几张。 自己若是能早日修炼到炼气四重,便可以考虑先修习一些简单技能,比如画制符箓,当然也是那等最粗浅的,比如健步符,但也能算是掌握一门技能了。 飞鸟签起码要练气高段才能画制,如炎阳符和锐剑符则基本上都是筑基才能画制。 当然也有一些因为灵阶提升无望,专司画符制符,只要经验掌握纯熟,便是灵阶略低一些,也能制成,不过可能在成功率上略有下降。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八节 预留 陈淮生离开野蜂沟时,熊壮本想把他送到沟口,但被从陈淮生婉拒了。 他不希望外人见到自己和熊壮的联系,哪怕这种可能性很小也要避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熊壮算是自己一个隐秘的外援,甚至特殊时候充当杀手锏或者保险绳也不为过。 重华派对自己有恩,自己也没有想过要背叛重华派,但是狡兔三窟,经历了玄火门之事,他不能不多想一些。 玄火门被登云派灭杀,几十个人的宗门一夜倾覆,绝大部分人被斩杀,其中不乏筑基和练气高段的强者。 现在重华派依托九莲宗,看似还算稳固,但是仙道求存,一样惨烈残酷,谁能保证重华派就绝对安稳? 九莲宗现在看起来很强大,但是它会一直支持重华派么? 任何可能都存在,更别说九莲宗也一样面临着来自其他超大宗门和世家门阀的挑战。 就算是九莲宗被灭门,陈淮生也不会感到惊讶。 九莲宗只是在大赵排行第五,而且这个九莲宗的内构体系似乎有些松散,这不太让人放心。 现在他感觉蓼县这边的情形似乎很有些复杂化的趋势。 不仅仅是妖兽有大举外溢的迹象,原来弋郡内部修真门派争斗也进入了一個新阶段。 甚至可能还牵扯到了南楚那边。 而弋郡内部这些宗门内斗也有大赵内部一些大宗门和世家门阀的影子,越来越多的势力似乎正在卷入进来。 鹿照邻被妖兽所害的可能性较小,被敌对门派势力所害的可能性大幅度上升。 但那鬼修的出现似乎就成为最大的疑凶。 可为什么会是南楚的鬼修,也有可能是大赵内部的鬼修,这就只有宗门里上层才说得清楚了,不关陈淮生的事儿。 所以现在的他就存着一份私心。 熊壮这条线也许就是自己一条后路,他并不愿意其他人来知晓,无论是重华派还是九莲宗,甚至九哥。 对九哥他当然没有那么多猜忌,但事不密则失己身的故事太多了,这个不确定的世界里,能不冒险陈淮生尽可能不去冒险。 野蜂沟一行,虽然遭受一场劫难,但是对陈淮生来说,反而是大有收获。 在沟中几日,除了第一日的突飞猛进外,与以往宛如天壤之别外,后续几日调息运气一样是大有进境。 虽然和首日一日千里的情形无法相提并论,但是早晚修行,其获益远胜于之前。 陈淮生估计要么就是那洞青石乳的功效依然在持续发挥,尚有余力。 要么就是首日之后自家灵种壮大,具有更强的主动滋养生长能力了。 灵根根基的变化同样是一个意外惊喜。 虽然还看不出灵根有生长的可能,但毕竟这有了一线希望。 道骨,灵根,灵种,灵力,这几者之间的联系究竟是如何的,怎么来让其实现相互补益,相得益彰,陈淮生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野蜂沟之行,无疑给了自己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憧憬,让自己可以沿着这条路去不断尝试了。 “淮生!”当陈淮生步出野蜂沟口还在四下打量时,一声饱含惊喜的呼喊让他也大喜过望,“九哥!” 虽然早就确定陈洛生应该不是那名白石恶修的目标,截止到自己进入沟口时陈洛生应该是太平无事的。 但是想到自己进沟几日疗伤居然都没有想过出沟来寻找陈洛生告知情况,陈淮生能就有些惭愧和自责。 自己是不是天生就属于那种心性凉薄之辈? 还是这个世界的诡异残酷让自己下意识地变成了如此? “淮生,你果真无事,那厮呢?”陈洛生紧张的四下打量,“你没事儿吧?” “九哥,我没事儿,那厮被我杀了。”陈淮生稳了稳心神,压低声音道:“我抽冷子给了他一记炎阳神符,正巧这厮应该是服食了抵御沟中阴瘴的火性丹丸,引爆了其体内阴火,自焚身死了。” 陈洛生惊喜更甚,“你呢,你受伤了?” “被那厮一击震伤,昏迷了两日,好巧不巧得到了一块蜂精,加上门中佐元丹,调息休养了两日,才有力气出来,……” 原本心中一热想把熊壮之事和盘托出,但是这个念头在心中转了两圈,陈淮生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不相信陈洛生,而是觉得告知陈洛生无此必要不说,也许还会给陈洛生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或许陈洛生没什么,但是如果被更多人察悉熊壮的存在,那还真不好说又没有其他意外发生。 陈洛生是亲眼看到了那名恶修的一剑摧山的霸道威能的,见到二人一跑一追进入野蜂沟,但一直没见二人出来,所以才心存侥幸,在这里守着。 没想到还真的见证了奇迹。 他现在是越来越有些看不穿这个小老弟了。 独斩诡狼也就罢了,众目睽睽之下,但这从那名恶修手里逃得性命不说,还斩杀了对方,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陈洛生震惊之余却也更是欣喜,小七的前途也许就系于对方一身,淮生有这般本事,也就意味着他背后的人或者势力更加惊人。 自己这辈子是没啥戏了,三个儿女中只有小七成为了先天道种,成为一家子的最后希望了。 但这份希望在不能进入大宗门,乃至入道炼气成功之前,都还只是希望,陈洛生希望自己的这份愿景能变成现实。 “……,淮生,那恶修是何来头?”陈洛生摇了摇头,丢开其他心思,淮生言不轻发,既然承诺,他相信对方。 “和九哥怀疑的差不多,应该是和白石门脱不开干系。”陈淮生眼底掠过一抹阴翳,“而白石门的人找上我,谁是幕后主使,不问可知。” 陈洛生迟疑了一下,“那淮生你打算回去和他们当面对质?” “为什么要当面对质,我们知道这件事情就行了。”陈淮生很冷静地摇摇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不是君子,不用三年,但也没必要现在,他们背后有白石门,我还需要考虑周全一些。” 陈洛生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陈淮生不顾一切意气用事,现在看来陈淮生还是长大了。 “淮生,我感觉咱们这一带情形都有些乱了,元宝寨内部内讧,罗汉堡却还虎视眈眈,可现在气候变冷,妖兽大量出没,而且还有这些大宗门也在里边掺和,可七爷爷和尹家他们却感觉不到,……” “他们哪里是感觉不到,要么是觉得可以浑水摸鱼,从中渔利,要么就是逼于无奈,迫不得已,像咱们元宝寨这些小人物,能阻挡得了凌云宗和白石门这些宗门的插手么?” 陈淮生连连摇头。 甲卷 蓼花繁 第五十九节 蜗牛角上 陈淮生的话让陈洛生也有些沮丧,“那我们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小七只要离开元宝寨,你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陈淮生沉静地道:“小九和十三妹还小,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宁肯你去汴京、洛邑这些地方生活。” “我去汴京洛邑?”陈洛生苦笑,“何以为生?汴京洛邑别说妖兽肉,就算是玉麦嘉禾我都吃不起,你嫂子和小九、十三妹他们不需要灵食,但也需要其他花销,在这些大都市里,我无法狩猎采药挖矿,如何供养得起他们?” 这就是最现实的难题。 道种在外也得自己养活自己,就算是陈淮生在外游历的时候,那些宗门里打杂干活儿,也起码要管灵食。 可在元宝寨这边,摩天坪上有几百亩灵田种植,可以确保灵食无忧,猎获用来改善生活。 一出了门,每天的灵食就是个大问题,可不吃灵食,要么挨饿,要么吃凡食坐等退化寿元缩短,相当于慢性自杀。 陈洛生的话让陈淮生无言以对。 在野蜂沟中大有收获,陈淮生就有点儿膨胀了,但是自己是一个人,陈洛生却是一大家子人。 坐吃山空,再多的积蓄都不够用。 好在陈洛生主动岔开了这个话题,谈及回元宝寨之后如何应对陈氏父子的问题上。 装作不知道是最合理的,而那白石门恶修估计与陈氏父子应该关系不是十分密切,突然失踪,陈氏父子会起疑是不是这厮吞了报酬跑路了。 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一個炼气三重,算是可以横扫整个元宝寨的角色了,会栽在陈淮生身上才对。 两人回到元宝寨中,果然引来了惊疑不定的目光。 尹家因为陈淮生突然失踪了几日,怀疑是陈氏父子下了毒手,还欲待询问,没想到陈淮生却回来了。 陈氏父子更是震惊莫名。 那名叫古荣的修士乃是白石门中炼气三重中的佼佼者,以前也是南楚那边的散修。 后来因为在南楚那边因为犯了事立不住脚才跑到大赵这边来,被白石门拉了进去。 此人剑修之术相当了得,每每在白石门中都是充当打手的角色,与凌云宗和重华派的冲突对峙中都是急先锋。 正因为如此,陈崇元最初才不愿意去延请此人出手。 但这人除了贪财好货外,心狠手辣,最终还是请了此人。 原本以为是不是斩杀了陈淮生和陈洛生之后要出去避避风头,陈氏父子也假模假样地还还去陈洛生家问了问陈洛生的行踪。 想再等几日就可以故作紧张地到处打探一番了,谁曾想这陈洛生和陈淮生居然回来了。 “怎么一回事,为何陈洛生和陈淮生都回来了?” 陈尚雄震惊之余也是气急败坏。 “那古荣莫不是骗了咱们灵石就跑了吧?现在这些灵修都是如此不堪,罔顾名声了么?” 联想到前期在固镇驿请的那名散修来对付诡狼也是如此,见势不妙就拔腿走人,定金不退,但那也没多少,可这古荣却是收了自己一百多灵石啊。 陈崇元虽然对陈淮生有些怀疑,却也不信陈淮生能杀古荣. 古荣凶名在外,而且炼气三重是实打实的,陈崇元是见识过古荣的凶悍,就算是秃尾诡狼来了也一样只有伏诛,不可能对付不了陈淮生。 但这里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古荣虽然贪财好利,也干过强取豪夺之事,但对自己也不至于这般才对,日后自己还要和白石门打交道,他就这么做得出来? “我觉得不至于。”陈崇元缓缓摇头,目光里满是探究之色,“除非古荣自己在白石门里出了什么事儿,本来就想干一笔跑路,我得找白石门其他人打听打听,看看这厮有没有其他异常。” “那陈淮生这边如何是好?”陈尚雄既心痛自己的灵石,又对还在陈淮生手中的诡狼元丹垂涎,现在两头抓瞎,心里难受无比。 陈崇元沉吟不语,他也在掂量如果自己出面,能不能压服对方,但思前想后,觉得怕是很难。 陈淮生表现出来的坦然中隐藏几分桀骜还是让他心里发虚。 尹力丰吃了大亏,现在都还没能起床。 尹衡也屁都没敢放一个,当然也和尹家现在道种损失惨重没底气有关。 “尚雄,此事恐怕只能暂时隐忍了。”许久,陈崇元才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也不必太在意那诡狼元丹,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这一年似乎妖兽骤然多了起来,前两日不是有人说在遮云岭山腰上看到了两只山狈么?连山狈都出来了,只怕日后狼啊狈啊这类一阶妖兽不会少见了,……” 陈尚雄明白父亲的意思,不要只盯着这枚诡狼元丹,随着妖兽出现情形增多,也许日后还有更多的机会,现在要去和陈淮生撕破脸既没有把握,也不划算。 “父亲,山狈出现的消息还未确证,……” 见儿子还在犟嘴,念念不忘,陈崇元恼了:“尚雄,清醒一些,尹力丰被陈淮生打得卧床不起,你打算怎么去拿回元丹?强拿硬要,自取其辱?” 陈尚雄无言以对,许久才猛地一跺脚,恨恨地道:“难道就此罢休?不把这个场面拿回来,陈家大权迟早要落到陈淮生和陈洛生手里去!” 他知道父亲对权力是最看重的,谁要触动父亲手中权力,就相当于要父亲的命根子。 “哼,慌什么?找古荣我本来就不太赞同,那本来就是一个做事不靠谱的家伙,还不是伱心急火燎地要办这桩事儿?” 陈崇元横了儿子一眼,阴着脸道:“现在白石门和凌云宗争锋,迟早要把手伸进蓼县来,罗汉堡成了凌云宗的走狗,那白石门要在蓼县西边这一块站稳脚跟,就得要靠我们,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提出要求来,……” “爹,你不是一直对白石门还有些忌惮么?”见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陈尚雄反而又有点儿怂了,“咱们真要站在白石门这边,万一凌云宗那边知晓了,……” “我看这架势,凌云宗和白石门是迟早要兵戎相见的,到时候不是站白石门,就是站凌云宗,可罗汉堡周家已经倒向了凌云宗,我们还有得选么?再说了,我也打探了,白石门得到了整个弋郡几大门阀世家的支持,而且据说还和汴京那边有关系,凌云宗也就是仗着九莲宗而已,……”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节 气度格局 陈尚雄被父亲话吓了一大跳,“九莲宗?!爹,那可如何是好?” 九莲宗可就是大赵排在前几位的超级大宗门了,捏死元宝寨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慌什么?虽然我不太明白现在为啥白石门和凌云宗都一下子就对咱们蓼县感兴趣起来了,而且还不止白石门和凌云宗,尹力丰霸占的那个女人生下的女儿前几年不是跑了么?前两日回来了一下又不见踪影了,据说是投入了南楚紫金派,这么巧,南楚紫金派的人也来这边了,二郎,你不觉得奇怪么?” 陈尚雄在元宝寨里沉浮几十年,也曾入过凌云宗的门,只不过未能入道才回来,和县里府里都能拉得上关系,消息并不闭塞,自然也有他的判断。 陈尚雄更吃惊:“爹,你是说南楚宗门也要掺和到咱们大赵这边的修真宗门事务中来?大赵难道会容忍么?” 陈崇元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沉重。 “爹也说不上来,但总感觉这天下似乎要迎来一个大变局一般,天时在变,妖兽出来了,宗门和世家的纷争越来越激烈,连咱们这些山旮旯里的小角色都受到了影响,可咱们好像又避不开啊。” 陈尚雄瞪着眼睛看着父亲:“那我们怎么办?” “这对咱们既是风险也是机会,相机行事罢了,咱们陈家还有几个十四岁以下的道种?”陈崇元反问:“这么多年还有八九個吧?白石门要来这边,难道就不该给我们一些念想?咱们这一房里也有三个,只要有一个先天道种,我就有把握把他送进白石门里当弟子!” 没想到老爹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陈尚雄心中也是一亮。 老爹妻妾也不少,嫡出四个,庶出九个,只有自己是先天道种。 十三个儿子生下了四十多个孙子孙女,目前明确的一个后天道种,三个道骨明确但尚未觉醒且年龄未到,另外还有两个先天道种在外未归。 这三个已经明了道骨但尚未觉醒灵根的道种,只要有一个能觉醒灵根,送进白石门里就是一番造化。 其他房的,若是有机会,亦可如此,当然会首先考虑这一房的。 他娶妻纳妾不少,生下子嗣众多,一个庶出十二子去年十三岁觉醒灵根,当时就出山游历去了,但能不能拜入宗门,不好说。 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嫡亲侄儿也是十一岁觉醒灵根,已经在外游历七八年了,但一直没有消息回来,究竟是死了还是拜入哪家宗门了,也不清楚。 “对了。爹,陈洛生的大儿子觉醒了灵根,已经登记了,你……”陈尚雄突然想起什么。 “哼,让他自个儿去外边闯荡吧,一个陈洛生已经够了,他的儿子若是进了白石门,还能有咱们父子在元宝寨立足的份儿么?”陈崇元冷冷地道:“咱们陈家其他谁都可以拜入白石门,但陈洛生的儿子不行。” “那爹,陈淮生回来了,咱们不闻不问,好像也有点儿……”陈尚雄迟疑道:“他走之前给咱们还送了三十斤狼肉,给尹家和其他三家也分别送了二十斤狼肉和十斤狼肉,……” “哼,所以你就别小瞧这小子的手段,绝对不能让他留在元宝寨里,否则你迟早得被他撵出来。” 陈崇元脸色阴沉。 “尹力丰登门寻衅被他打得卧床不起,但是他却能面不改色登尹衡的门送上二十斤狼肉,这般气度手腕,你做得到么?对了。” “还有陈济生,人都要走了,他还送去十斤狼肉,一头诡狼肉被他用得如此活泛,尚雄,伱得学着点儿,别看你几十岁了,论心机手腕,你还不如出去闯荡了几年的陈淮生。” “爹,陈济生入赘谁家了?”陈尚雄此时也顾不得自己老爹的敲打了。 眼见得以前陈家就是陈洛生和他争,尹力丰他还是有把握压得住的,但现在陈淮生强势登场不说,居然还冒出来一个同样消失多年,却已经入道的陈济生也回来了。 这元宝寨里一下子就有点儿群英荟萃的架势了。 好在陈济生似乎是入赘了某个世家,回来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 “不太清楚,他就回来一趟,我本想拉拢一番的,谁曾想他却不识抬举,也难怪,入赘别家,自己也就没法替自己做主了,多半不是咱们弋郡这边的,起码不是弋南三府这些破落户,……”陈崇元撇了撇嘴,“为了入道,陈济生可是真的不顾一切了。” 陈淮生如此大方地把上百斤狼肉拱手让出,也是考虑到多方面原因。 自己好歹是元宝寨的一员,元宝寨虽然偏处一隅,看起来不值一提,但他感觉好像蓼县这边似乎正在成为一个风暴中心。 大赵和南楚,白石门、凌云宗、重华派,再加上背后的九莲宗,以及白石门背后的几大世家,都卷了进来。 而且蓼县似乎还成为了妖兽从山中大规模出来的一个咽喉要道。 他问过其他邻县的情况,也有妖兽出没增多的迹象。 像东边的鄳县以及更远一些的落山县,西边的广平县也有妖兽出没,但却远不及蓼县这边形势严峻。 所以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无法预料,那么未雨绸缪,在蓼县家乡稳固一个可靠可用的据点,似乎也就很有必要了。 他可不想万一又被派中安排回来,结果在元宝寨都立不住脚,那可就成为笑话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元宝寨近四千人,这几年里每年出身的一两百婴儿中至少都有一两个道种,也就是缺乏足够的资源,很多觉醒了灵根出去晃荡一圈就回来,没能入道,如果自己能够给他们一份机会,未必他们就不能如自己一般。 如果这里边的道种们得了自己帮助而入门悟道,不管是对宗门,还是对自己,都是好事。 初一接触重华派,虽然尚未感受到派中的氛围究竟如何,但是他相信一句话,人有七情六欲,那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修仙界一样如此。 实力为尊固然是天道,但是人情世故只怕在其中也少不了。 就像自己不也就靠着宣尺媚的身份和一番举荐就入了重华派才得了这份机缘么? 自己能否认如果没有这份机缘,能悟道入道么? 只怕连门径都找不到吧,说不定就已经身死道消了。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一节 再遇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坐在石桌上,陈淮生满意地吸气收息,让灵力归于丹海,灵种也归复平静。 灵识内视垂落,又是一滴元润饱满的晶液滴入关元上端的净瓶中,净瓶内晶液微微颤动,似乎又上涨了那么一点点。 陈淮生喜欢用净瓶来形容在自己关元上端这一枚光洁透明的灵轮聚形体。 净瓶之水可滋育万物,而自己的净瓶则能汇聚万千灵力,无限飞升。 比起在野蜂沟中第一日调息运气所获已经大大不如,但是比起在入沟前又要增强不少了。 如果每日调息修行都能保持现在这种极佳状态,陈淮生认为自己修成炼气一重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原本最早觉得可能会花上四到五年,后来发现自己修炼灵晶进度大有提升,预计可能会缩短到三年,但照现在的态势,可能还会进一步缩短,或许两年,甚至更短都不是梦? 这种惊喜让陈淮生都恨不能一天调息运气个十遍八遍,只可惜人力有定数,不是一天坐在那里修行就能有所获的。 想象宣尺媚三年不到连破两重,陈淮生又忍不住心生期盼,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把宣尺媚列为目标,追赶一番呢? 自己灵根不佳,他知道,之前从未痴心妄想过什么。 但小庙奇遇,加上拜师重华派,使得自己底气大增,三日破境这种不可思议的奇迹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那么在修成炼气一重的问题上,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好高骛远”一把了呢? “六叔,六叔,……” “六叔!” 一个稚嫩,一个故作沉稳,两個声音在门外响起,陈淮生心生感慨,笑容下意识地在嘴角浮起。 “来了,你们俩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过来干啥?” “爹和娘说让你过去一块儿吃早饭,煮了你的灵粟粥,加了你带回来的赤力藓,味道可鲜了。” 门打开,小七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而小九则是早就从兄长旁边一下子钻了过来,抱着陈淮生的腿,“六叔,我还要吃蜂蜜水,……” 蜂蜜是陈淮生从野蜂沟带回来的,大王岩峰所产,不多,就是一皮囊。 这是野蜂沟南段最多见的一种蜜蜂,蜂蜜中灵气算是比较稀少的了,但筑巢都在岩壁缝隙里,很难获取。 不过在熊壮眼中,那就不是事儿了。 小九不是道种,不敢直接吃蜂蜜,但是在一大碗水里边滴上一滴,既有了甜味,而且灵气也很稀薄,对身体就影响不大了。 很多富贵人家对自己家中不是道种的家眷便用这种方式来改善体质,虽然不能延寿,但起码能在凡人那四十来年生活里让体质有所改善,变得身强体健一些。 “好好好,但每日不能喝多了,小半碗就不能再多了。”陈淮生爱怜地抹了抹小九的头,“日后等你年龄大一些,六叔给你另外弄好喝的。” 这也只能是一个空头许诺了。 若不是道种,这等野蜂沟中的蜂蜜,哪怕是最差的蜂虫采的蜜,凡人也没什么口福,顶多也就是一大碗里滴一滴罢了。 看着小九童稚可爱的面孔,陈淮生也是感慨无限。 还有半年时间小九就满七岁了。 满了七岁骨骼已定,道骨不明,那就是凡人了,与其兄就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 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任何理由可言。 “好了,小九,请六叔过去一道吃早饭了。”小七似乎几日不见,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十岁的少年郎,多了几分温文尔雅和沉静,少了几分活泼了。 或许是觉醒了灵根让他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悟。 悟道入道,尤其是一大家子的期盼和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这种无形压力让人自然而然成熟起来。 灵粟粥香气扑鼻,让吃了多日的苔藓和兽肉的陈淮生又开始怀念起灵稻嘉禾的滋味来了。 很羡慕陈洛生一家和美的生活,但已经入道的陈淮生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大概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生活了。 修行不忌也不禁双修,很多宗门中道侣双修也属正常现象,像凌云宗死的那个孙纯阳就有五六个年轻女修真充作道侣。 “什么时候走?”等到家里其他人离开,陈洛生才问道。 “明早一大早吧,我不打算走大路,我准备从南边遮云岭边上绕出去。”陈淮生沉吟着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我不觉得七爷爷他们还能找出一个炼气三重来对付我,但我不敢冒险,这可是要命的。” “走遮云岭?”陈洛生皱了皱眉,“那岂不是绕了一大圈儿?” “现在七爷爷和尹家那边都盯着,可我也不敢夜里走,妖兽在夜间危险更大。” 陈淮生现在是真心珍惜自己这条命,都入道了,肉眼可见自己在炼气一重道路上进展顺利,去冒险不明不白死了,那就太亏了。 走东边出去的路是经固镇驿通往蓼县县城的大道,要走南边就不得不翻越遮云岭,起码要多走半日。 一大早行完功法,陈淮生就悄然出发了。 要避开陈崇元父子和尹家眼线,就只能走南边。 南边遮云岭其实比北边摩天坪要低矮一些,但是横亘更长,中间有几个垭口,可供翻越。 不过再往南边走就是南楚境界了,同样也是无边无际的山岭,只不过比北边的山岭略低一些。 这一带都是大赵和南楚接壤地带,人迹罕至,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往这边走。 顺利地溜出寨子,陈淮生就加快脚步。 他需要在午间之前就要翻越遮云岭,然后在绕道向东,走固镇驿去县城。 遮云岭虽然比摩天坪低一些,但是遮云岭下长溪绕过,水汽很重,浮在山腰上,形成了一团一团时连时断的云雾团带。 入道加上修炼了这十多天时间,陈淮生感觉自己进境极大。 每日一早一晚按照混元罡天功法诀修习,丹海中的两团灵种与体内的灵力配合极为默契。 早间那一团吮吸九天朝阳之气的灵种更为暴烈躁动,而晚间吞噬月华的灵种原本在之前是被阳性灵种压制着的,但在经历了野蜂沟之行后,阴性灵种壮大了不少,已经隐隐有了可以和阳性灵种抗衡的气势。 自己调息催动的灵力在两个灵种间不断吞吐,越发灵动圆润,也使得每日运气调息效果大增。 带来的最大改变就是自己体力的提升,像怕遮云岭,如果不用健步符,基本上就要天黑的时候才能翻越,而现在陈淮生没有用健步符,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翻越红石垭下山了。 雾气很重,越发黏湿,到了山腰处,一团团白雾夹杂着些许阴气袭来,视线最差的时候,只能见到眼前一丈之遥。 眼见红石垭在望,陈淮生正待加紧脚步翻过山垭口歇息一口气,顺带吃点儿东西,就听见一声轻斥:“孽畜敢尔!” 紧接着就是一声低沉地咆哮,立即就让陈淮生全身汗毛都树立起来了。 诡狼? 难道是摩天坪那头赤尾诡狼跑到这里来了? 自己就这么倒霉? 陈淮生下意识地就一把从怀中掣出了神行符打在自己腰上,准备拔腿就往回跑,但是骤然间就看见前方云雾中一道天青色剑气破空掠过。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二节 狼狈(为天地之外一沙鸥盟主加更) 一声凄厉地低嚎,似乎是诡狼吃了亏,但是陈淮生觉得这声音似乎比诡狼的叫声更为低沉,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后边的道兄,请助小妹一臂之力,小妹必有厚报!” 略带冷意的声音从云雾中传过来,还没等陈淮生回话,又听得那个冷峭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母亲小心,嗬!” 只听得一道剑气掠过树枝斩断的声音,又是女子的厉喝:“找死!” 又是一声妖兽的悲鸣,连带着逃走的脚步声,但是随即又转了回来,显然这一剑并没能给妖兽造成致命的杀伤。 “道兄请助小妹一臂之力,不需要道兄出手,这两头妖兽交给我便是,只需要道兄帮我护住我母亲便是,我母亲是凡人,没有抵抗力!” 原来是母女二人,母亲是凡人,妖兽还有两头,难怪女子顾此失彼,难以得手。 自己这还不赶紧跑路? “道兄!莫要惊慌惧怕,只需要道兄对其稍加遮拦,护住我母亲,我先斩杀其中一头,便好办了!” 那女子见陈淮生脚步声停下,在云雾中却又看不清楚,立时有些着急了。 “若是道兄能施加援手,斩杀这两头孽畜所得皆归道兄,另外小妹还另有重谢!” 陈淮生思忖了一番,觉得还是后撤逃命的好。 虽然还没见到女子,但是从那云雾中的青森剑气以及女子冷峻却稳定的语气,陈淮生判断女子应该是占据着上风,如果不是其母拖累,也许已经解决了诡狼的威胁。 可这毕竟要担风险,自己现在这点儿实力还真不够看。 那云雾中的女子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的犹豫,稍稍放松了一下对两头妖兽的攻击,其中一头立即就发出阴森的嗥叫,脚步竟然朝着陈淮生这边来了。 “道兄,这两头孽畜惯会欺软怕恶,若是你不肯帮忙,我便拼死一搏,只怕那孽畜就会明白厉害,要朝着你来,……” 陈淮生心中一凛,还别说,诡狼还真的有这种观风辨势的本事,若是自己一逃,那两头孽畜没准儿就会觉察到自己是软柿子,说不定就要放弃对这个女子母女俩的进攻,把目标确定为自己了。 一时间心乱如麻,陈淮生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只能沉声道:“既如此,那便说定了,事后你得兑现你的承诺。” “当然,我乃南楚沧海宗弟子,从不大诳言!兄台赶紧动手!” 沧海宗?南楚第二大宗门?但此时陈淮生已经顾不得想太多了,自己只需要用坚盾符扛住一两波诡狼的进攻,对方斩杀其中一头,那就好办得多。 想到这里,陈淮生下定决心就不再犹豫,一边催动神行符力发动,让自己奔行速度和和耐力可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得以保持,另外坚盾符也悄悄握在了手中,随时准备发动。 另外一只手已经将青锋剑掣出,摆出了一个防护姿态,这才向着红石垭口奔行而来。 云遮雾绕,树林和灌木丛影影绰绰,让陈淮生难以看清楚周围的情形。 这個时候若是有一道烈风符就好了,陈淮生越发觉得神符对于自己这种低阶修真的重要性。 陈淮生一只手持剑,一只手将坚盾符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催发,一边一步一步向雾中靠近:“姑娘是哪里人?听口音就像是我们这边人啊,为何走到这遮云岭来了?” 对方没有回答陈淮生的问题,而只是说正题:“烦请兄台快一些,莫要磨磨蹭蹭,你只需要帮我守住我母亲,其他交由我来对付就是。” 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和轻蔑,又是一道剑气横斩前方,带起一阵嚎叫。 这一声嚎叫要比先前那一头叫得更清脆高亢,这才是诡狼的声音! 刚来得及横剑,一道黑中带红的狼影双爪已经扑倒面前,距离自己脸也就只有不到一尺。 紧张之下,陈淮生横剑猛往上一撩,灵力催动之下,剑刃泛起一道白霜,凶猛地向前切砍。 一头拥有着与寻常诡狼截然不同的巨大嘴巴露出腥臭的獠牙,差点把陈淮生给熏晕过去。 锋利无比的牙齿咬合得咯咯作响,不断喷吐着让人作呕的臭气。 标志性的一双粗壮灵活却短小的爪子,爪牙突出,犀利无比,发出暗红色的幽幽光泽,一看就不知道这不是狼类,而是狈! 这是白喉山狈! 典型的一阶妖兽,其战斗力并不亚于诡狼,而凶残狡诈程度犹有过之! 山狈并不像外人所想象的那样,只能依靠与狼在一起才能为生。 虽然它的前爪要短于后抓,但是长期在山间生活,实际上它们有着自己独特的行走和猎杀猎物的方式。 尤其是在山林中,它们甚至比诡狼更如鱼得水。 不过要说狼狈为奸这个词也没错,山狈经常和狼类合作。 狼类在平地、谷地的奔行速度远胜于山狈,但山狈在山间却比狼类更灵活。 尤其是山狈能短暂地直立行走数十步,后爪更为粗壮健硕,紧急情况下,全力一蹬,可以纵出五六丈远,或者两丈高,甚至还能在不高的树上攀爬一段。 所以山狈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间生活,也偶尔在山麓山脚地带与狼类合作,但却极少下到平原和谷地上去。 白喉山狈的突袭差点儿就让陈淮生中招,这头孽畜是埋伏在一块山石背后,突然宗跃而起从空中变幻了一个姿态扑下。 也幸亏是陈淮生全神贯注,才没能让这头孽畜得逞。 山狈爪牙狠狠地被青锋剑一撩,发出金属撞击的铿锵声。 不敢说削铁如泥,但是在自己灵力全力灌注之下,竟然砍断,甚至没能砍伤山狈的爪牙,也让陈淮生暗自心惊。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来不及后悔了,但愿那女人能表现出她话语中所表露出来的本事,莫要害了自己。 山狈忽地站立,诡异地蹦跳着犹如僵尸一般前行一步,双爪再度向前凶猛地向下一掘,狠狠勾住陈淮生青锋剑剑叶向下一压,压得陈淮生横档的剑体下沉。 巨大的狈头再向前倏地一探,獠牙便已经抵到了陈淮生喉咙下,森寒的气息几乎要把人肌体冻僵。 只差这一刻,便能咬断眼前这个人类的脖颈。 坚盾符猛然发动,强劲的符力从体内奔涌而出,撞击在山狈嘴鼻之间,犹如在其鼻吻部猛击一拳,撞得山狈鼻吻间也浸润出一抹血痕,但这更激怒了这头孽畜。 “咦?!”从侧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女声。 疯狂地用爪牙撕扯着横在前段的剑叶,吸引了陈淮生的注意力,那山狈竟然忽地后腿蹬地一跃扭身,一直藏在两股间的粗壮狈尾,凶狠地就是一鞭横扫! 猝不及防之下,陈淮生肋下便被这山狈尾巴抽中,凶猛的打击力虽然有坚盾符护体,但是仍然打得他向右一晃,眼前一黑。 又是一抹腥味从喉间传来,陈淮生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才一个月不到,内腑间就受过几次伤了。 被诡狼伤,被白石门恶修所伤,现在又被白喉山狈来这一击,这弱者就是原罪啊,谁都可以来欺侮一头。 只不过此时他也无暇多想,青锋剑猛地回抽,然后一式仙人指路,向前突刺。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三节 合击,一狼二狈 白练如华,在剑刃上一掠而过,翻起一层幽白色的气浪。 山狈的反应也很快,嗥叫着侧身躲避。 但是陈淮生已非吴下阿蒙,这一式仙人指路他练过不下千遍,娴熟无比,而且全力灌注了自身灵力。 随着那山狈侧身躲闪,一个斜刺变化,剑尖划破山狈腋下皮毛,绽起一抹血花,猩红的狈血染红了半个身体,痛得那山狈狂嚎起来,变得更加疯狂。 陈淮生的这一剑并没有能给山狈造成太大的伤害,短短几息之间,山狈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而山狈的攻势越发凶猛,不断侧扑,绕行,翻腾飞跃,围绕着陈淮生发起了不死不休的攻势。 此时的陈淮生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是骑虎难下,一时冲动竟然还把自己陷入了一个生死两难的境地。 那边的情形他现在根本连眼角余光都没敢去干,全力以赴应对着这头灵活无比的山狈进攻。 剑刃上的剑气在灵力提升下已经有了几分吞吐不定的气势,山狈的前爪异常灵活,而且其爪牙更是坚硬无比,根本不惧自己的砍刺。 “你把这孽畜往我这边带,这白喉山狈的要害只有两处,一处是它的喉下颈间白毛处,另一处就是它胯间也有一处白毛点,其他部位,要想斩杀,除非用法器!你不行,只有我来解决它!” 清冽中带着几分冷意,话语中充满着强大的自信,听得陈淮生却是无言以对。 男人不行,还得要靠女人,而且这個女人似乎比自己还小几岁。 但是看起一剑荡起层层剑浪,斩杀在那诡狼身上血肉横飞,就知道此女起码是炼气二重以上的水准了。 相较于人家,陈淮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水准还差了一大截。 看到这个身高似乎并不比自己矮的女人一身玄色帷帽和斗篷,内里的马面裙却是翠绿中夹杂几分绚丽的紫色,多了几分说不出神秘诡奇。 那一双短剑在一双纤手中纷繁飘洒,在空中次第变幻,剑气飞扬,包围着诡狼狼狈不堪地的逃遁身影,形成一组华美的剑影乐章。 这短短几眨眼间,那头赤尾诡狼起码身中十二剑,大片大片的血肉和皮毛碎屑纷扬错落在空中,痛得那诡狼连连嗥叫。 但陈淮生同样也注意到了,赤尾诡狼虽然遭遇剑杀,但是却都通过在空中地不断扭身翻转,完美地躲过了对其肛门和喉间要害的刺杀,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反而更刺激了其凶性。 其疯狂反扑,不断围绕着女子时而凌空猛扑,时而贴地侧袭,时而声东击西,越发凶厉。 诡狼爪牙上发出的一道道嘶嘶劲气,弥漫纵横,在空中摩擦发出见礼的啸叫声,每一道都让周遭的树干树枝干裂枝断,地面泥土横飞。 陈淮生内心惭愧却也有几分不服。 自己运道是真的不好,自己入道时间太短,却连连遭遇这种劫难。 除了对阵尹力丰时不经意就得手,对黑尾诡狼,对白石门恶修,再到现在对阵这头白喉山狈,都是弄得险境叠生,狼狈不堪。 女子让自己把山狈引过去,大概是想要先解决山狈。 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帮助她护住其母,也就是那个委顿在地瑟瑟发抖的妇人,她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以赴来解决那头赤尾诡狼。 问题是白喉山狈战斗力只怕并不比赤尾诡狼逊色多少,这个样做能达到目的么? 但此时陈淮生也并无选择了。 在没有神符相助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没办法对这种白喉山狈造成多大伤害。 青锋剑虽然舞得像模像样,但只有陈淮生自己清楚,自己现在是黔驴技穷,只能靠舞剑和坚盾符来维持局面了。 而坚盾符的效果是有时间限制的,再拖下去,一旦坚盾符失效,自己就只有被咬死吞噬的命运。 小心地移动脚步,陈淮生不敢犹豫,故作一个凶狠突刺状,山狈立即摇晃着身体避开,陈淮生已经朝着女子那个方向就第一滚。 诡狼和山狈的智慧都相当高了,山狈更甚于诡狼。 在看到陈淮生做出凶狠突刺拼命状,所以占上风的它立即侧身躲避,意欲通过不断地绕袭来死死拖住陈淮生,进而寻找合适机会解决对手,并不愿意拼命。 只不过它怎么也没想到陈淮生比它想象的还要狡诈,还要不要脸。 陈淮生一个懒驴打滚,一口气就斜滚到了那女人身边,还趁势朝着诡狼肛门就是凶狠地一剑撩刺。 猝不及防的诡狼来不及躲闪,只能站定,赤尾猛夹,挡住了陈淮生这一击,但却给了一直游击择机待发的女子机会。 倏地俯身前扑,双剑连续抖动,挽出无数剑花,锁定诡狼颈间。 无论诡狼如何咆哮着用狼头狼嘴狼牙来抵挡女子剑气凛冽的攻势,但是女子始终有一支剑刃锁定了诡狼咽喉,剑刃吞吐不定的剑芒意味着它可以彻底撕裂诡狼的脖颈喉骨。 应该说陈淮生和女子的配合心有灵犀,相当默契。 没有任何预先准备就发出了这一合击,天衣无缝,甩开了一直在旁袭扰的山狈,而集中两人之力猛攻诡狼,意图先翦除其中一獠,再来解决另一个。 被甩在了后边的山狈急得怒吼狂嚎,只不过它显然是来不及了。 眼见得剑刃锋寒直抵诡狼喉间,却见女人陡然剑刃转向,犀利地刺向另一侧,诡狼死里逃生,一个伏地暴窜,终于逃出生天。 气得陈淮生忍不住捶地连喊,抬眼才看见,一头从山径旁灌木中悄然扑出的山狈被女子挟怒狂扫的一剑斩出一丈多远。 剑刃劈砍在山狈前爪上,饶是其坚硬如钢,但是仍然被女子这一剑劈开了一个深入骨髓的缺口,一抹暗红色如浆液的血髓涌出,随即凝结,痛得山狈嘶吼嚎叫,下意识地倒退。 两头山狈! 该死! 这后来出现的这头山狈显然是早就埋伏在灌木中,欲待选择最佳时机给女子致命一击的。 只不过陈淮生与女子毫无间隙的合击,逼得藏匿的山狈不得不提前出手。 但这山狈也相当恶毒狡诈,一式对女子之母的突袭,以围魏救赵的计谋破了陈淮生与女子出其不意的合击。 一狼二狈,天作之合!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四节 绝地搏杀 这时候连一直冷颜俏面的女子都忍不住微微变色了。 狼狈之合素来是以一狼二狈是最佳组合,先前她就一直担心还会有一只山狈,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另外一头山狈的踪迹,恰巧遇上了陈淮生到来,这才邀约对方来斩杀狼狈。 谁曾想陈淮生却只是一个道种,连炼气一重都不是,虽然脑瓜子很好用,但是其硬实力的欠缺却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短板。 若是一狼一狈,自己还能让陈淮生护住母亲,自己择机各个击破来解决,但是一狼二狈,女子知道已经毫无机会了。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带母亲逃脱劫难的问题了,而是自己都未必能逃得掉这一狼二狈三头一阶妖兽的围杀了。 陈淮生也同样觉察到了局势的剧变。 三头妖兽形成了合围之势。 赤尾诡狼在正前方,保持着主动攻势。 而两头山狈在一左一右侧翼,时而凌空,作势欲扑,时而贴地,欲钻地偷袭,可谓亦步亦趋,配合默契。 陈淮生知道自己这是被这個女人坑了,若是知道一狼二狈,他是绝对不会来踏这个坑的。 若只是二人,或许还能有一搏之力,关键是被围在中间的三人中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也不能怪这女人,还得要怪自己太自信太贪婪。 总盼着这一趟回去,手里能多点儿值钱货色可以和门中师兄师姐们交换一些自己急需的东西,比如攻击类符宝。 谁曾想就自陷死地了。 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子,陈淮生更觉绝望。 可恶,竟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虽然长着一副禁欲系的高冷姣靥,也在竭力保持着她淡定自信,但是却掩饰不了她的真实年龄。 先前透过云雾传过来的话语声音太具迷惑性,让陈淮生以为对方肯定是一个比自己年龄更大的女子,但现在只是认真看一眼,,陈淮生就确定对方起码比自己小四五岁。 虽说修真者外表很难判断,但是那一般是指在成长定型之后,也就是大多在二十四五之后才可以通过修行来保持外貌常青,但像这种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没人愿意去刻意修饰的。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却是炼气三重的女修,不得不说这又是陈淮生见到的一个罕见天才,只怕不亚于宣尺媚。 陈淮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起来。 怎么自己前几年里所见无不是三四十岁的炼气一二重比比皆是,但现在一个月里就颠覆了以前的观感? 宣尺媚和眼前这个丫头都是绝才惊艳的角色,就算是那个虞姓女修,也不过二十出头,但是却是炼气三重了,同样也是罕有角色。 这一下子天才变得何其多了呢? 只是再天才,也改变不了现在的恶劣局面。 炼气二重,单独对付一头诡狼,如果有足够法宝,倒也不难,但要对付一狼一狈,就存在变数了。 好在这山狈应该是尚未成年,虽然骨肉结实耐战,但进攻能力却不及诡狼甚远。 但倒霉的是这女子还带着一个凡人累赘,现在更是一狼二狈,难怪要把自己拉入局,这纯粹就是麻子不叫麻子——坑人。 不过看这样子这丫头也是有些幻想只有一狼一狈的,但第二头山狈的出现还是打破了她的痴心妄想。 “现在怎么办?” 神色紧张地据剑凝视着对面的山狈,陈淮生问旁边同样全神贯注应对着正前方诡狼的女孩子,另外一头山狈则用眼角余光监视着。 说实话,陈淮生内心也有些慌了,现在自己唯一的一张就是那枚伏地符了。 可这枚伏地符却是得自白石门恶修。 虽然通过基本符字和气性感应能确定就是一枚二品的伏地符,但没经过验证,心里没底。 万一关键时刻效果不佳,或者就是一个赝品,那真的就是自寻死路,把自己送给这狼狈们当午餐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经典的废话,在这个丫头嘴里冒出来,听得陈淮生一阵气闷。 “现在说这种废话有用么?”陈淮生气得咬牙切齿。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听这丫头的鬼话,向她靠拢,当时径直往回跑路,没准儿那山狈还要犹豫一下,自己再用上伏地符,就能逃出生天了。 现在可好,自陷绝境,一狼二狈,兽驭全场,根本没逃跑的机会了。 少女同样是秀眉紧蹙,面对着不断在跟前游走的狼狈,她也在思考应对之策。 好歹也是沧海大宗出来的,如果不是有母亲拖累,面对一狼二狈,她要逃命还是有把握的。 可好不容易将母亲从魔窟中拯救出来,她无法接受母亲又丧命狼口。 还以为能遇上一个炼气一二重的同道,谁曾想却只是一个先天道种。 但先前没见面时,自己从对方步履声中感觉应该不只是一个道种才对,怎么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还达不到炼气一重呢? “你还没修炼到一重?”少女话语里并没有多少不屑之意,但听在陈淮生耳中却无疑是一种轻视。 “我刚入道半个月!”陈淮生粗声粗气地道。 “哦?”少女挑了挑眉,难怪,但入道半月却有这般水准,就算超水平发挥了,“那你应敌经验很丰富啊。” “我干过几年猎伕。”陈淮生很讨厌这种居于被动的局面,不耐烦地道:“赶紧想辙,别说这些有用没用的,再拖下去,或许我们俩能脱身,你母亲就只有给狼狈当饭了。” “好,你身上可有符箓?” 少女迟疑了一下,手中鸳鸯长剑掠出,在扑上来的诡狼喉前划过。 诡狼险之又险地一个空中倒仰躲过。 而另外一头山狈已经扑到了少女脚跟前,被少女弹腿踢中大嘴侧部,露出一枚青森森的犬牙,鸳鸯短剑跟进,山狈俯首卧地,就地一滚,但仍然没能躲开这一剑,在额头上溅起一抹血花。 不过这种皮毛之伤对狼狈来说都无关痛痒,妖兽超强的恢复能力可以在几息之间就凝结伤口,并不影响它们的战斗力,甚至可能更激怒它们。 “我们必须要冒险,最好的办法是先解决诡狼,斩杀了诡狼,两头山狈就没杀威胁力了。” 少女娇喘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冯紫英才不经意的发现这丫头虽然又高又瘦脸也小,但胸却很有料。 “有伏地符,神行符,坚盾符已经用了,维持不了多久了。”陈淮生也没废话。 少女轻蔑之色毫不掩饰:“你是哪家散修,一个刚入道的道种,你师长都没有给伱配几张保命符?” 陈淮生无言以对,元盾符,炎阳符,遁地符,飞腾符,对当时还没有入道的一个记名弟子来说,还要怎样? “少废话了,我就这样,怎么做?”少女的话让陈淮生多了几分信心。 这个时候都还惦记着斩杀三头妖兽,说明这丫头是真有料,当然不是指她身材有料,而是手上有实力。 迟疑地偏转身体,少女手中鸳鸯双剑再度发威,在诡狼背上撩起几缕血花,剑气渗骨,痛得诡狼狂嚎不已。 陈淮生也很卖力地连砍带削,击退了最边上一头山狈的突袭。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五节 终极一战 “我手里有两枚神符,一枚是冰刺符,二品,不知道你能不能驱动,一枚是焰锋符,是火性和金性兼具的符箓,一品,……” 符箓大多数都要分属性,以便于针对不同类型场景,同时也对使用者的灵力属性有所侧重。 陈淮生是中性灵根,暂时没有太多侧重,但是冰刺符是二品水性灵符,他未必能驾驭得住。 焰锋符兼具双重属性,就是比较高级的符箓了,而且是一品,一般说来先天道种和刚入道以及炼气一重的修真都能使用,这就相当罕见了。 像双属性的符箓,制作材料昂贵,工艺高,难度大,都很珍贵,大多是高品级的,鲜有一品的,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除非就是大宗门专门为一些层次较低但又有潜力,或者就是门中身份特殊但水平不高的角色所准备。 只有这类人,才会需要高级但又能要让他们自身灵力足够启动的符箓,以便于在日常游历中保命护身。 起码陈淮生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品的双属性灵符,这才是真正的神符。 陈淮生估计坊市间没个一二百灵石,别想拿下来,而且多半还是有价无市。 “用焰锋符吧,二品灵符,我未必能驾驭得住。” 陈淮生还是求稳,另外焰锋符这种罕见灵符,其杀伤力绝对不弱,看看这女子语气中的犹豫,就知道还是有些舍不得。 “也罢。”女子随手一剑挥出,荡开诡狼凶狠的一扑,再度闪身躲开山狈的撕咬,“记住,一发必中,全力以赴,我们没有多余机会!” 一个新嫩少女,居然教自己如何做事。 陈淮生也没有多少感悟,探手接过那枚神符,轻轻一握,入手而来的灵气感觉立时映入心中。 果真是一枚双属性神符,金性的刚锐,火性的炽热,都从掌心直抵心中。 “那如何配合?”陈淮生奋尽全力抵住了游走于边缘的另一头山狈的偷袭。 坚盾符的效力正在渐渐消散,估计还能持续一炷香时间,他也耽搁不起了。 “我先逼退诡狼,然后猛攻左面那头山狈摆出要击杀山狈的架势,诡狼势必认为自己上当来援,你正面用剑抵挡诡狼,侧袭用焰锋符,……” “那还有一头山狈呢?” 少女瞟了一眼陈淮生,觉得这个男人怎么不耿直大气,黏黏糊糊,“那就要看命了,遇到谁,谁倒霉!” 陈淮生一窒,怒道:“你炼气三重当然抵挡得住,山狈一击,我恐怕招架不住!” “你不是说有坚盾符么?”少女瞪了陈淮生一眼,毫不留情地道:“能剑护体最好,不能就只有硬扛一下,这么大個男人,难道性命之搏,受点儿伤又能怎么了?再说了,未必就会袭击你,只要斩杀了诡狼,一切就好办了。” 被小丫头挤兑得哑口无言,陈淮生恨得牙痒痒,不是被你这丫头巧言令色拉下水,自己也不至于这般悲惨,还得要用身体去扛山狈一击。 少女已经不给陈淮生考虑时间了,娇叱一声,双剑连环出击,荡起青波气浪,将诡狼身形缠绕进去。 诡狼猝不及防,连中十余剑,惨叫着打着旋儿跌落出去,少女这才突然鬼魅一般的蹲身突袭右面山狈。 赤尾诡狼在空中惨叫翻腾时,就看到了少女突袭山狈,才知道上了当,猛地在空中一挺身,整个毛发忽地焕然发光,怒嗥着一闪即至,要解山狈之危。 “小心,诡狼释放丹力了!”少女尖叫一声,足尖却毫不停滞,没等陈淮生反应过来,已经被少女足尖一勾,身体便朝着诡狼迎上去:“用符!” 这个时候陈淮生哪里还不知道上了这丫头的恶当,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身子不由自主地迎上扑袭而来的诡狼,看着喷吐着丹气的巨嘴獠牙,陈淮生内心几欲崩溃。 我草,又是这一幕! 而且这诡狼还是丹气未损,这一咬还不得咬掉自己半个肩膀? 来不及多想,怒吼一声,仙人指路长剑突刺,剑气猛吐,诡狼却摇头撞开这凌厉一击。 虽然剑刃刺破狼头,但是却难以刺穿其坚硬无比的头骨,只是让其疼痛怒嗥。 这一碰,狼嘴直抵面前,腥气扑面,双爪也已经撕裂陈淮生外衣,深陷入陈淮生肩头骨肉内。 生死须臾。 剧痛之下,陈淮生咆哮一声,手中焰锋符故技重施,狠狠插入诡狼胸前。 磅礴无匹的金性锐劲一下子就突破了诡狼护体丹力,而伴随着金锐之劲刺入,火性法力陡然沿着金锐之劲释放出来,顿时焚烧着诡狼整个体内丹力。 诡狼痛彻到极致,嘴中混合着血沫和丹力的气劲,沿着白森森的犬牙獠牙疯狂涌出,狠狠地喷洒了陈淮生满脸一嘴。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陈淮生下意识地狠狠抱住诡狼颈项,将自己脑袋向下一埋,死死顶住诡狼颈项侧面,贴住对方头颅,便昏迷了过去。 被那强劲的丹力气劲冲击太甚,陈淮生整个经脉都沸腾起来。 丹海中的两团灵轮同时爆发而起,沿着经脉一上一下,一前一后飞速运行起来,迎上了冲击而来的丹息,疯狂反噬,…… 少女的一记闪击,极其精准地击中了山狈喉间的要害。 山狈狂叫一声,在地上翻腾挣扎,很快就没了声息。 而少女也是凌空倒飞而回,落在陈淮生身旁,挥手就是一记脱手剑,将另外一头扑到近前的山狈击中,但那头山狈也只是怒吼着翻了一个滚,耷拉着被击伤的瘸腿,向山林中逃窜而去。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和诡狼抱在了一起,诡狼却诡异地扭曲着身体不断挣扎,但却慢慢落了气。 少女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本想斩杀诡狼,但看到诡狼皮毛已经失去丹气光泽,便省下了这一剑,抬手握住已经陷入昏迷的陈淮生手腕,搭脉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昏迷了过去,感觉到对方经脉中灵力奔涌激荡,狂暴异常,像是被诡狼的丹力所冲击。 只不过整个经脉却也能够承受,倒是让少女颇感惊讶。 寻常道种,就算是入道,也是经受不起诡狼丹息爆发时候的冲击,经脉骨骼绝对要受重创。 但是这个家伙的骨骼经脉却是相当沉厚,虽然也有裂痕和伤口,但是却没有断裂破碎,竟然经得起这种冲击。 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对方体内似乎有什么特异的功法,竟然能迅速消弭诡狼丹息的冲击,简直不可思议。 确定陈淮生无碍之后,少女想了一想又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捏碎,塞入陈淮生满面血污的嘴里,轻轻用灵力一送,便钻入了陈淮生舌下。 陈淮生此时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梦境中。 两具模糊的灵轮在体内来回奔行,与那一股冲击而入的外丹气劲迎击在一起,汇合纠缠,吞噬化解着那股凌乱暴戾的气息。 最终化为两道气流,沿着经络穴位一反一正重新运行起来。 后续嘴里钻进来的一股异香,陈淮生都不知道是何物,温润而柔和,缓缓注入经脉,沿着经脉弥合着经脉和骨骼里自己的伤口。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六节 渊源 陈淮生醒过来的时候,身畔已经燃起一团篝火。 全身仍然是酸痛无力,但是自己知道已无大碍。 两个身影在篝火一端,少女背对而立,似乎在俯瞰着山下。 而另外一个妇人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篝火,姿态曼妙,颇有些闲情逸致的味道。 “哟,淮生,你醒了?” 一句话把陈淮生给喊愣了,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三十多岁若是凡人已经算是中老年了,但眼前女人圆润柔媚的脸庞,加上一双典型狐媚桃花眼,却让这個女人活脱脱有了几分魅惑气息。 有点儿脸熟,陈淮生努力地回忆着,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 照理说元宝寨就四千人不到,陈、尹、郑、宋、邹五姓就占了接近九成,其余百余户就是杂姓小姓了。 陈家女或者陈家妇,陈淮生肯定认识,其余四家,多少也应该有些印象。 不过六年前陈淮生才十四岁,一门心思都在觉醒灵根上,对外物不怎么关心,不怎么抛头露面的女人,不认识也有可能。 但这个女人这副模样,在寨子里肯定会相当有名才对,自己不可能全无印象,至少听过名声才对。 “不认识了?也是,妾身不是你们五姓中人,……”女人笑意盈面,“妾身姓晏,……” 犹如一道闪电掠过脑际,陈淮生下意识脱口而出:“沉鱼落雁?鱼雁娘?!” 女人一愣,脸上也掠过一抹惊异之色,倒也不以为忤,大概是为自己当初的艳名四播很是得意。 而一旁的少女已经俏靥寒霜,恶狠狠地盯着陈淮生。 陈淮生有些尴尬地朝少女歉意一笑:“呃,抱歉,我……”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陈家六郎也知道妾身以前的称呼。”女子瞥了一眼自己女儿,不以为意,巧笑嫣然,“我们都是同乡,还要感谢六郎的拔刀相助,否则或许小女还能保全,妾身却要命丧狼口了。” 陈淮生平复了一下心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外地人。 据说本是个卖解女子,跟着一个戏班子四处奔波,后来在路过元宝寨时,戏班子老板患病身故,戏班子作鸟兽散,她便留了下来,嫁给了一个于姓穷汉。 只不过没几年那穷汉便死了,一个外地寡妇在元宝寨里,却又生得极有姿色,本来门前就是蜂蝶不断,死了丈夫之后就更是无数人垂涎。 因为这女人姓晏,又嫁了姓于的,所以就是于晏氏,加之这女人又生得沉鱼落雁的姿色,一来二去就取了谐音,叫做了鱼雁娘了。 再后来,就是这于晏氏被尹力丰强行霸占,纳为禁脔,却又没入尹家门,其他人自然就不敢去招惹了。 陈淮生那时候也还小,对这种花街柳事也不感兴趣,但也听闻后来这女人被尹力丰强占后,生了一个女儿,比自己要小几岁,六岁就明了道骨。 都是道种的话,自己也应该见过,但那时候太小,全无印象了。 这丫头在十岁时候,也就是自己刚觉醒灵根之前,就失踪了。 什么原因失踪,当时自己也没有关心,因为自己正处于觉醒灵根的关键时候。 现在看来,这个少女应该是当初觉醒灵根被某个大宗门接引人发现,直接接引走了。 似乎是觉察到陈淮生的踌躇,那女人展颜一笑,“六郎就叫我于婶好了。” “婶子言重了,晚辈可没起到什么作用,还是令爱道法超群,否则我等都要命丧这里才是。” 陈淮生话语有些言不由衷,若非听了这女人鬼话,自己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女人咯咯娇笑,一条鹅黄抹额系在额头上,斗篷遮住了放浪的身段,但却挡不住晃动的波峰浪影,一时间让人有点儿眼花缭乱。 “好了,六郎也莫要令郎令爱这般文绉绉话语来去了,小女叫晏紫,比你要小几岁,你叫她妹妹便是,……” 妹妹?陈淮生心中暗道,这个妹妹自己可真的承受不起,多喊几声自己哥哥,自己恐怕就真的要命了。 随便两句话就差点儿把自己带进沟里把命都丢了,这种女人典型的口蜜腹剑,杀人于无形,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她娘学的。 “娘,你就歇着吧。”少女一直未曾说话,显然是对自己这个母亲有些无可奈何,但委实忍不住了,插话打断:“陈六哥,你现在刚苏醒过来,经脉损伤恐怕还未痊愈,还得要好好调息一番,这等时候就莫要多说话了。” 陈淮生点点头:“也好,就烦请晏姑娘帮着护持一下,我先调息一番。” 一粒佐元丹塞入嘴里之后,陈淮生盘腿挺胸,五心问天,闭目微吐,便开始调戏起来。 他现在已经可以承受一粒佐元丹的药效了,可以更好更快地催动灵力运行,恢复精力,修复伤势也更快。 而且三十六调息,七十二运行之后,元精缔结的饱满丰厚程度也基本稳定下来,按照现在的进度,陈淮生有把握在三年内稳稳练至炼气一重。 这也是陈淮生野蜂沟之行后最得意的。 虽然九死一生,但是收益却巨大,尤其是元精凝结集聚,经过炼化之后越发丰沛,同时两枚灵轮竞争中相互协同的默契也越发圆润。 今日一提气运行,顿时感觉与昨日又有不同。 照理说伤后运气调息肯定会略有阻滞,须得要用药力来催动冲开。 但是佐元丹药力尚未行开,陈淮生就感觉到经脉中汩汩淳泊的灵力似乎又比往日多了几分凝厚。 似乎与身体精血都融为一体了,每一波催发,都能带动精髓气血涌动,迅速修复弥合着骨骼和静脉中的伤势。 混元罡天功越发娴熟,气走三元,灵识圆照,陈淮生默默收拢丹海灵力,让两枚灵轮镶嵌得更加紧致,滴溜溜丹海中旋转。 经脉中的灵力被富集浸润,最终会于丹海中,将整个丹海变得无比充盈。 灵轮抱成的阴阳鱼,快活地在丹海中吞噬着灵力,不断滋养壮大,但随后又慢慢收紧凝固。 灵识内观几乎可以看到这一对阴阳鱼越发致密而灵动,最终将吞噬的灵力净化和纯化后缓缓释出,在净瓶顶端慢慢凝结成一滴元精,缓缓落入净瓶中。 今日这一滴又比昨日那一滴大了三倍有余,这意味着自己与诡狼的这一波搏杀,再度有所收获。 也许是激发了所有潜能,让整个静脉变得更为宽厚粗壮,骨骼更为凝实厚重,比起自己初明道骨时,现在的骨骼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就是这样不断地受创、锻造、弥合,使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道骨比起寻常道种甚至修真者都要强悍许多,承载能力也更为强大。 这或许和灵根没有太大关系,但是无论如何道骨的密实凝重都是一件大好事。 至于灵根,陈淮生现在是越来越有信心,自己不可能就真的是浅陋单薄。 哪怕之前自己灵根也许的确不太好,但是未必就没有重塑改造的可能。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七节 宝藏女郎 气收灵回,陈淮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鼻间吞吐收缩的灵息越发匀净密纯,但是落在少女眼中却满是惊讶。 如果陈淮生没有撒谎的话,他说他入道才一个月不到,但是观其灵息成长的进程,却已经很有些登堂入室的架势了。 虽然灵息变化只是修行的一方面,但是窥斑见豹,难道这家伙一两年时间就能修成炼气一重? 师尊说自己入道之后仅用了十一个月时间就修成炼气一重,进境速度已经是沧海宗近百年里排在前七了。 近三十年里入门的七百多名弟子中,自己排在第二位。 但现在看来这个二十岁才入道的家伙,论理说资质禀赋就不佳才对,怎么能这么短时间里就在炼气一重的路上走得这么快? 难道真的是厚积薄发? 就在少女思考的时候,陈淮生已经完成调息醒来。 篝火堆上烤着素卷饼,淡淡的香气刺激着肚内的馋虫。 “要吃么?”少女语气依然平淡,“看你修行进境很快啊,也许要不到两年,你就能修成炼气一重。” 陈淮生不惊讶,对方好歹是炼气三重的角色,看样子也不像是散修出身,更像是大宗门弟子,所以有些见识也很正常。 “晏姑娘,我入道时间虽晚,但就这半月多月里,加上今日经历这一遭几乎面,都三次了,三次都是这样殊死相搏,也不知道我运气是算好,还是不好,遇上这种事情,都是狼狈不堪,险些丧命,但是每每遭遇这种劫难后,我感觉我不但修炼都更精进了一层,对这個世界的认知也要更深一层,……” 陈淮生的由衷之言听在少女耳朵里却更像是一种讥刺自己。 但这话也没错,陈淮生就是怨气满满。 自己是纯纯被对方诳骗上钩的。 先是欺哄自己说只有两头妖兽,她一人便可诛杀,结果冒出来三头。 然后就是假意让自己只负责协助,她来担纲主杀,结果却是被对方一脚踹到面对诡狼,独力搏命。 也幸亏自己还真的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战斗力,那枚焰锋符的威力也没有让人失望。 在少女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方没有实力解决任何一头山狈,而自己要想单独绝杀诡狼也没有太大把握。 这种情况下,唯一最正确的办法就是牺牲对方挡住诡狼,自己先斩杀一头山狈,破了对方的一狼二狈组合,才能解脱这个危局。 否则大家都得死,或者说自己母亲肯定要命丧狼口。 她也想过只要陈淮生能顶得住诡狼一波进攻,自己就能赶回来反杀诡狼。 如果陈淮生拿了自己焰锋符都还扛不住诡狼一击,那就真的就是命了。 少女也不在意,事已至此,要再说些客套话解释也没有多少意义,对方也未必会接受。 “陈六哥,局势如此,小妹若是有些不得已之举,那也是为了大家好,还请理解。”少女点点头,郑重其事地道:“这些山狈诡狼都归你,另外小妹看你才初入道,却没有多少护体之法,小妹身上有五枚灵符,你可任选二枚,也算是小妹兑现之前酬谢的承诺。” 陈淮生也承认少女当初所做的选择应该是最明智之举,要想三人都幸存下来,尤其是其母要想活下来,恐怕也只能如此。 但是对方却是要牺牲自己的安全,起码是抱着要让自己用受重创这个代价来换取胜利,对自己未免太不公平。 “晏姑娘,这恐怕不公平。”陈淮生此时已经丢下了包袱,用更现实的心态来对待此事。 “之前你这么欺哄于我,伱就没有一点心存歉意的感觉?如果有的话,难道不该额外做一些补偿么?我被你这么一脚踹过去替你与令堂抵当诡狼一击,险些丧命,是不是也该另外补偿?别说两枚灵符了,五枚灵符我觉得都不够!” 少女也被陈淮生的话给气乐了。 问都没问自己会给他什么灵符做酬劳,就开始直接狮子大开口,元宝寨的人都这样的么? 还没等她说话,旁边一直饶有兴致看着二人对话的女子却说话了,“紫儿,六郎说得也没错,为娘这条命也算是他救的,若是可以,的确是该多感谢六郎一些,不过六郎,你也该体谅一下你妹妹,她入门不久,此番回来专门接妾身,也是得了门中的恩赏,你也莫要太过为难你妹妹了,日后你妹妹有所成就,自然忘不了你这个当兄长的。” 这哥哥兄长妹妹的,听得陈淮生牙齿都酸了,这女人看样子打定主意是要把自己和这丫头牵在一起么? 是打算自己和这丫头处对象么? 还是觉得自己龙骧虎步,英武不凡,未来不可限量,先要拉上关系? “婶子,方才紫妹妹都说了我现在刚入道实力不足,她这个当妹妹的都觉得难以接受,那多给当兄长的几分支持,难道不该么?” 这个时候陈淮生也顾不得哥哥妹妹称呼让人膈应了,这母女俩都不是善茬儿,自己拼了老命救了她们,还想白嫖自己,哪有这等好事? 少女瞥了一眼陈淮生,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六哥,您说我现在突然把你杀了,这荒郊野岭的,没人知道,把你尸体扔在山林中,不出半年就变成无人知晓的白骨一堆,您说合适不合适?” 陈淮生心中一跳,这丫头还真敢想,干咳一声:“妹子,你这样诛杀救命恩人之举,在你心中必定种下心魔,日后还想在修行上再进一步就难了,这等短视之举,岂是你这么聪明的女子所为?” “可你这样逼小妹,小妹实在别无选择啊。”少女难得展颜一笑。 “呵呵,你可以选择将五枚灵符都给我,不就是最好选择么?”陈淮生也知道少女虽然有些不悦,但话语里更多的还是戏谑之意。 最终陈淮生还是五枚灵符到手。 不得不说这丫头真是宝藏女郎。 两枚固盾符,威力比坚盾符更为强悍,但是以陈淮生现在的道行,会极大拖累其行动敏捷度,起码要炼气一重以上影响才会最佳。 不过在不需要考虑行动迅捷的条件下,固盾符发动,的确能大大强化自身防御力。 一枚焰锋符,不用说,真正的绝命杀器,用到关键时刻,斩杀一头一阶妖兽正当时。 一枚伏地符,一枚补气符。 补气符其实就是佐元丹的符箓形式,但是见效更快,即体就能起效,但效果不及佐元丹那么好,胜在迅捷。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八节 人情 篝火熊熊,女人沉沉睡去,这一路行来,对凡人来说就是极耗体力的跋涉,女人已经困顿不堪。 对陈淮生和少女来说,这点儿路程却没甚影响。 “……,没想到你竟然入了沧海宗?!南楚在我们大赵境内也有接引人?” 陈淮生也听说过沧海宗,南楚四大宗门之一,和紫金派齐名,甚至略胜一筹。 谈妥了条件,经历了这样一番共患难的波折,两个人虽然还谈不上是朋友,起码是可以说说话,沟通一下了。 “大赵的那些大宗门在南楚各地一样有接引人,秘而不宣而已。”少女目光澄澈清泠。 “我还以为回来接母亲很简单,没想到蓼县这边妖兽如此猖獗了,我记忆中诡狼和山狈都不该出现在这一带的,难怪师尊让我多带一些灵符,以防不测。” “天时在变,谁也说不清楚。”陈淮生叹了一口气,“禺山里边恐怕受的影响更大,所以这些妖兽不少就跑了出来。” “那元宝寨岂不是首当其冲?”少女皱了皱眉,“光凭寨子里这帮人,只有送菜的份儿。” “义阳府是凌云宗的地盘,凌云宗应该要有动作反应才对,但就怕凌云宗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陈淮生拿起一根烧红的树枝,捅了捅,火堆腾起一阵火星,再旺了一些,“那种情况下,元宝寨也许就没法在元宝塬存在下去,只能搬走了。” “搬走?往哪里搬?”少女摇摇头,“不搞明白妖兽出山的原因,这禺山四周就不会安宁了。” “南楚北边的州府不也一样就在禺山边上,你们沧海宗既然是南楚大宗门,想必也是跑不掉的。”陈淮生把目光望向山中深处,“不过这都不该是你我考虑的事儿,自然有官府召集各大宗门来筹划。” “对了,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入了哪个宗门?”少女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陈淮生问道。 陈淮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现在是重华派的记名弟子,还没有正式入门,……” 少女十分惊讶,“重华派的要求这么高了么?你现在的战斗力水平比起炼气一重已经不遑多让了,还记名?难怪对伱这么寒碜,……” 按照师尊的说法,大赵十大宗门和南楚四大宗门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像沧海宗如果放在大赵大概可以排到四五位,紫金派大概可以排到六七位。 但重华派就是一個地方性的宗门,恐怕连大赵宗门中前三十位都排不进。 这从陈淮生这个记名弟子随身携带的灵符、法器就能看得出来重华派十分拮据,对弟子也就这般刻薄。 少女这么一说,陈淮生觉得这丫头和宣尺媚一样,又是一个何不食肉糜的。 难道她不知道沧海宗在南楚已经是顶级存在,放在大赵也是前十的大宗门了? 谁都能和她一样,囊中一抓就是一大把灵符出来? “晏家妹子,各家宗门的好坏倒也不能以这些外在条件来证明什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陈淮生摇头,“倒是妹子在沧海宗如此受看重,更要珍惜了,……” 两人就这么一直闲聊到天色将亮。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多谈元宝寨的事儿。 对他们俩来说,也许元宝寨只会是过去。 尤其是晏紫更是对元宝寨原来的一切深恶痛绝,这才要带着母亲彻底脱离元宝寨的一切。 至于尹力丰,陈淮生能从少女那对元宝寨一切都十分厌恶的神色感觉到,只怕没有斩杀他,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临别,少女似乎还有些踌躇,让陈淮生很好奇,“晏家妹子,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吧,好歹咱们也还算有了一番共患难的经历了。” “嗯,陈六哥,如果你日后,小妹是说如果你日后真的在重华派过得不如意,或者重华派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没有去处,不妨来江陵找小妹,小妹此番算是欠了六哥一个情,只要那个时候是小妹能帮得上六哥的,小妹都会尽力而为。” 看这丫头吞吞吐吐的模样,陈淮生也知道要让这个自尊心很强的丫头说这番话已经很难得了,也就坦然笑道:“多谢晏家妹子的厚爱了,我若是真的走投无路,肯定会来江陵找妹子讨口饭吃,……” 一直看到陈淮生身影消失在山径中,少女才默默地低垂下头,想了想什么,重新举步。 倒是旁边的女人颇为玩味地笑着看自己女儿:“紫儿,莫不是动了凡心?” 少女哂笑:“女儿现在的情形母亲不知晓,只有一门心思修行,其他皆非我所考虑的,……” “呵呵,为娘倒是觉得这个小郎君不错,就算是被你算计了一番,也没有翻脸发作,……” “翻脸发作?他有这个实力么?真要发作,除了命丧我剑下,还能得个什么?”少女嗤之以鼻,但随即又道:“不过此人虽然天赋略差,但是却很能明事理,识时务,居然能踩着我的底线,把五枚灵符都拿到手了。” “紫儿,你不是说你们沧海宗并不禁道侣双修么?”女人显然更多的是从凡俗人间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就算是修行仙道,一样也要考虑传宗接代之事,为娘当年不也是道种,只不过是后天道种,又被耽误了,才会沦落到卖解的地步,最后落到这元宝寨里,也才有了你,……” 少女皱起眉头,显然不愿提及自己过往。 母亲是后天道种,但却没有条件一直坚持服食灵食,结果灵体退化,除了体质比凡人略好,比同龄凡人更显年轻外,其他和凡人已经没有太大差别了。 见少女皱眉,女人也知道女儿的心思,叹了一口气:“也罢,为娘知道你对你生父因为为娘的缘故而恨之入骨,但你也要明白,你明了道骨之后那几年,若非他一直供应你玉麦嘉禾灵米,你可能也会和为娘一样沦为凡人,更别说被沧海宗相中了。” 少女恼了,“母亲,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要去感激他的养育之情了?可他那般折辱你,……” “那倒也不必。”女人显然对这般世情阅历更多,“为娘只希望你莫要再将这般世情记挂在心中,如陈淮生所言,你越是放不下,就越是你的心魔,对你的修行就越是有碍,我倒是觉得他把这个情况看得很透彻,什么东西都能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才会受了你的骗,却浑不在意,仍然和你坦然相处。” 女人的话让少女一怔之后若有所思,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个陈淮生你觉得资质不佳,为娘却觉得未必,也罢,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他不在意,那兴许你们还有机会……” 甲卷 蓼花繁 第六十九节 生意 陈淮生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母女二人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印象,他也不在乎。 如那女人所言,今日之事吃一堑长一智,虽然他能理解少女的做法,但是并不代表下一回还会接受这样的欺骗。 再上这种当,那就是自己犯蠢了,怨不得别人。 从遮云岭下山,陈淮生便迈开大步往竹沟关进发。 同样用了健步符,但是速度比起自己回来的时候没慢多少,关键是自己还背着近三百斤的狼肉和狈肉。 还不到天黑,就已经过了固镇驿,到了竹沟关。 看到陈淮生气喘吁吁地背着一狼一狈进来,周春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样一惊一乍的还有店子里的另外几个人,除了两三个凡人伙计,还有矿药铺的曹二和另外两個不认识的人,但一看就知道是道种。 “赤尾诡狼?!真的是,起码一个甲子了,成年诡狼,元丹已结,……” “这是白喉山狈,起码也有快五十龄了,可惜了,差点儿就满一甲子,哪儿来的?!” “小兄弟,你这是哪儿弄来的?你自己斩杀的?” 一干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 如果是一人独立斩杀了一狼一狈,起码都是炼气三重以上了,可眼前这个家伙怎么看也不像啊。 “你是元宝寨的陈家六哥儿?陈淮生?” 还是周春平记忆力足够好,毕竟陈淮生在店中住了一夜,而且那一日店里只有陈淮生一人投宿,而且自己还谆谆教诲了对方一番,他有印象。 “周三哥还记得我?”陈淮生乐呵呵地把狼狈一下子聊在店子里的桌案上,“可把我累坏了,这一趟几十里地走下来,没把我给累死,两百来斤呢。” 赤尾诡狼比黑尾诡狼个头略小,但是也有一百四五十斤,山狈块头要小一些,只有一百斤左右。 寻常道种要背着这两百来斤的走七八十里山路,绝对是吃不消的,就算是有健步符,也一样不行。 但陈淮生却稳稳当当地走了下来,店子里的几个人都在掂量陈淮生的分量。 “六哥儿,这是你斩杀的?”周春平忍不住问道。 如果真的是陈淮生斩杀的,哪怕他用了符宝,起码也得要有炼气二重的实力,那他就得立即把消息传回罗汉堡,提醒寨子里莫要漏算了这样一个重要人物。 “周三哥,您说玩笑话了,您知道我的底细,我能行,还会回家里来?正巧一个前辈来这边行猎,我干过猎伕,帮着打打下手,他有点儿事情还在后边处理,让我先把这些东西带回来处理掉,你知道这兽肉若是不及时处理,灵气泄露了,就可惜了。”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若真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干的,那就太骇人听闻了,不过对方话语里的前辈,一样让人好奇。 “六哥儿,你那位前辈,是何方出身啊?可是咱们固镇这边人氏?伱是要替他把这两头孽畜处理掉?” 周春平还没有来得及说,旁边的矿药铺曹二已经接上话了。 消息固然重要,但这两头妖兽价值不菲,听陈淮生的意思就是要处理掉,这却是一笔大买卖。 诡狼皮毛和狼尾,诡狼骨,诡狼元丹,以及诡狼骨和诡狼肉,都是上好的货物。 山狈差不少,不到一个甲子,没元丹,狈肉味道差,山狈骨灵气也不足,所以都不太受欢迎,但山狈皮也能卖,只不过这几样的价格就比诡狼差远了。 陈淮生并不想卖给曹家矿药铺,但曹二接上话,却是他乐见其成的。 这四人里边,除了曹二,还有两人,其中一人看不出身份来,但另一人他一看就知道是个专门进山来收货的商会行商,能开得出好价钱。 “是啊,要不我怎么会这么吭哧吭哧地一路跑过来?”陈淮生大大咧咧地道,却没回答曹二前面的问题。 几个人也都明白外边行走的忌讳,既然人家没回答,那就是人家不愿意说,再问就犯忌讳了,所以曹二还是聚焦主题:“六哥儿,这诡狼和山狈你曹二叔都要了,交给我铺子,保证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 没等陈淮生回答,旁边那个背着一个福寿袋的中年胖子已经插话了:“曹二,交给你?你这小破铺能吃得消?得了吧,你还是收点儿猕罗根、幻金藤和秘银是正经,这等妖兽身上的东西,你也不识货,何必坑人家六哥儿?” 没有理睬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的曹二,中年商人满脸精明之色,径直道:“六哥儿,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没关系,我是弋郡福寿商会专跑蓼县、鄳县、安丰这边的洪锦,你叫我洪五哥就行,这边的老客都认识我,孙三哥可以为我作证,咱做生意,童叟无欺,……” “洪五,你不要仗着福寿商会的名头就在这里耀武扬威,六哥儿就是咱们蓼县人,乡里乡亲的,难道我还能坑他?”曹二气哼哼地道:“我这铺子在竹沟关开了几十年了,何曾坑过谁?孙三哥在这里也可以为我作证!” 都把孙春平给拉来作证,倒是让孙春平颇为尴尬,哪边都不想得罪,可夹在中间却是脱身不得。 “嘿嘿,二位,何必为这事儿伤了和气,六哥儿不是带了诡狼和山狈来么?何不一分为二,……” “也好,我就要诡狼,山狈归曹二,……” “呸,你想得美,我要诡狼,山狈归你,……” “曹二,诡狼有元丹,你出得起这个价格么?你这小破铺子能拿得出多少灵石灵砂来?”中年商人满脸傲色,拍了拍腰间印着福寿篆字花纹的皮袋,“洪爷开得起价钱,你想和我竞买么?” 被中年胖子霸气无比的质问顶得脸色发赧,曹二知道要拼财力肯定是拼不过福寿商会的,可若是在这眼皮子下都被这洪五给压住了,日后还怎么做生意? “我拿不出足够的灵石,但我可以借到足够的东西来交换。”曹二狠狠地道:“苏兄,我在这里向你借那云雷葫芦籽,如何?” 云雷葫芦籽? 那被叫做苏兄的人脸色骤变,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曹二,你昏了头,我哪来什么葫芦籽?” 曹二却不依不饶:“我知道你有,你拿着也没啥用,不是大宗门,你一介散修,拿着作甚?也派不上用场,不如换给我,你不是要鏊山血火鸦么?我把那鏊山血火鸦给你,另外再加十斤幻金藤交换,……”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节 争夺 云雷葫芦籽是灵籽,准确的说是一种灵植种子。 据说是产自西昆仑,所结葫芦,可制作吞宝葫芦,也就是储物袋、藏器囊的一种。 但吞宝葫芦乃是灵植中难得有属性的一种,能自动滋养促育存于葫芦中的具有活性的物事,极为难得。 而这种吞宝葫芦的原材料——云雷葫芦据说原产于西昆仑冰雪山中罅隙里,茎叶果既需要冰雪滋育,而根系却需要雪水和地火共同培元,极为难寻。 一旦采到云雷葫芦籽,可以移植于各大宗门的洞天福地和灵山中。 只不过这种云雷葫芦籽在移植地只能开花结果,但却不能结籽,所以一旦寿元完毕,灵植就会死亡,还得要重新到西昆仑绝域中去采籽种植。 血火鸦不算是纯粹的妖兽,但也和妖兽有些瓜葛。 它是天火鸦和赤鹮的杂交后裔,是一些专事培育灵兽灵鸟的修真者最喜欢培育的一种妖灵鸟,其血大补,同时其羽毛兼有天火鸦之烈性,是用于制作高级火性法器和符箓的不二选择。 曹二自家养有一只,但是年龄已经相当大了,寿元大概还能有十年。 但是血火鸦每年脱一次毛,就意味着还有十年所脱的羽毛来制作法器符箓。 另外血火鸦之血每三年可采一次,也可以再采三次血,算是一只珍禽。 被唤作苏兄的高瘦男子是一名来自邻县落山的散修,其灵根便是最典型的火性灵根,最擅长的便是赤阳归一正法,也擅长制作火性符箓。 他每年都来向曹二购买血火鸦的落羽,花销不小。 另外他现在处在炼气三重瓶颈期,始终难以突破,如果能得血火鸦之血相助,未必不能再突破上升一层,所以曹二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大言。 曹二虽然只是一个先天道种,但是却颇有来头。 他不但是曹集镇曹家的长房嫡子,而且其女也是道种,嫁到了砀国府茅家。 其弟是先天道种,四十年前就入了白石门,现在已经是练气中段的强者了。 正因为如此,曹二在这里守着这个铺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欺压的。 陈淮生没想到自己把诡狼和山狈带回来,居然还能引出这样一场波澜来。 福寿商会势力不小,在弋郡与各大宗门和世家门阀关系都很密切,在汴京城中也有靠山,但这曹二敢这样和福寿商会叫板,自然也是有背景的。 曹二开出的价钱打动了那个苏姓散修,只是略作犹豫,便断然点头:“既如此,那便换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曹二得了苏姓散修的承诺,便转过来,径直对陈淮生道:“六哥儿,我看你这样子怕是入了宗门的,不管哪個宗门,就没有说不需要这云雷葫芦的,你若愿意,我便用这云雷葫芦籽与你换诡狼元丹和狼尾,其余皮、肉、骨我一样不要,如何?!” 又是要诡狼元丹的,狼尾虽然也不差,但是和元丹比就毫无可比性了。 看样子这诡狼元丹的确很勾人。 陈淮生目光转向洪锦,人家曹二开出了价,那么你呢? 被曹二这一逼,洪锦脸涨得通红,宏声道:“六哥儿,我老洪也不玩虚的,六百灵石,一口价!只要元丹,其他我一样不要!” 六百灵石! 陈淮生心花怒放,赚大了! 灵粟多少钱一斤?一颗灵石能买来十斤灵粟,或者十二斤玉麦,又或者八斤灵米。 自己在外漂泊六年,才二十多颗灵石,这一枚诡狼元丹,就能相当于自己在外边干一百年! 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诡狼都有元丹,寿命在一甲子以上的诡狼才能结成元丹,但恰恰这两头诡狼,都是一甲子以上的成年狼了。 陈淮生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把这诡狼和山狈留在手里,元丹对自己意义不大,那是道种们最看重的东西,兽皮兽尾都最好能换成灵石,倒是兽肉兽骨才是陈淮生看重的。 自己现在正处于炼气期,每天消耗极大,每顿都能吃个三五斤不在话下。 狈肉狈骨味道和灵力都不及诡狼,所以能处理掉最好。 狼肉他是打算留下百十斤的,前一头诡狼肉除了送人的外,其他都被他吃光了。 灵石是硬通货,拿到灵石在任何坊市都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曹二提到的云雷葫芦籽却不由得他不认真考虑一下。 虽说不是什么无价宝,但是云雷葫芦的确是每个宗门都需要的。 重华派在朗陵也有宗门福地,蟠山据说重山叠水,风景如画,山中也有大量的灵田灵土用以种植培育各种灵植,这云雷葫芦如果自己回门时呈交上去,肯定能折算一大功劳。 自己现在需要的东西也不少,最好的来源还是宗门中,所以给宗门贡献是必不可少的。 “洪五哥,恐怕我要说声抱歉了。”陈淮生没有犹豫,立即做了决定:“曹二叔,整个诡狼我留下一百斤肉,其余全部归您,您给我云雷葫芦籽,外加一百灵石,怎么样?” 曹二之前就掂了掂诡狼分量,除开元丹,狼皮狼尾加起来能卖到五十到六十灵石,狼肉还剩下五十斤左右,按照现价大概可以卖到半颗灵石略多一些一斤,三十灵石差不多。 这样一算,也差不多。 “好,成交。”曹二也一狠心,满口答应。 只要能拿到元丹,其他方面他也懒得计较。 这县城里乃至府城里想要元丹的人太多了,世家子弟,富贵道种,既然入道无望,那就希望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元丹就大有用处了。 先天道种把武道修炼到巅峰,若是再在实战上好生琢磨一番,论战力已经不比一个炼气一重逊色多少了。 所以武道巅峰又可以称之为伪炼气一重,之所以称之为伪炼气一重,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在这个层面上,几乎就可以施用大部分炼气初段能用的法器和符宝了,这对于所有炼气初段的修行者都有着极大的威胁。 也就是说,哪怕只是一个未曾入道的先天道种,只要他能将武道修炼至巅峰,如果再拥有一些法器和符宝,理论上就具备了杀死一个炼气三重修真者的可能。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 要知道整个大赵修真者群体中,别看阶层繁复,人数众多,但是徘徊于炼气初段,一辈子无法突破到中段的,也就是炼气三重以下的,就要占到修真者总人数的一半以上。 可以说,每往上走一重淘汰比例都是几何倍数的。 蔡晋阳就和陈淮生说过,重华派弟子正式弟子一百八十多人,入道一年以上还未练成炼气一重的大概就有三十余人,炼气一重的大概又有四十余人,练气二重和炼气三重的分别有三十多和接近三十人,他就是这炼气三重接近三十人中的一个。 也就是说真正进入炼气中段以上的道师,重华派也只有五十多个,突破炼气,进入筑基层面的只有包括号称五大筑基执事在内的区区九人。 这就是一个大赵中等宗门,或者说也是整个大赵修真势力的真实写照,典型的金字塔型。越往上,越稀缺,这也是为什么修真宗门尤为重视那等天赋异禀的人才。 一个宗门如果没有足够的塔尖人才,一旦遭遇敌对宗门的进攻,很容易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因为你没有相对应的高端修真者与其对抗,这也没有什么下驷对上驷的说法,人家高阶仙师可以任意斩杀你这些低阶修真。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一节 果决 一旦决定,陈淮生就干净利索,曹二更爽利,血火鸦交给苏姓散修,换了一枚宛如桃核一般的青色种子,然后交给陈淮生验货。 陈淮生在青木门替天云宗当灵农时,也曾见过云雷葫芦,像天云宗这种大宗门的洞天福地里种植的云雷葫芦不下十株,在青木门这边也有几株,种籽他也见识过。 接过种籽之后,略微闻了闻,陈淮生就知道这是一枚假货。 虽然从外表到香气,甚至灵气,都和云雷葫芦籽很相似,但这绝对是用桃核伪作。 云雷葫芦籽内核中有一点元心,灵能很强,这一枚虽然也灵气不弱,但是灵能欠缺,应该是用某种桃类灵植的核造假所为。 陈淮生心中感叹,如果不是自己在青木门里干了几年灵农,也曾经在繁苴山中去进修学习辨识过灵植,还真的会被这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的桃核所骗过了。 只是他不清楚这是曹二和苏姓散修自身走了眼,还是二人早就合谋练手准备来找一个凯子来宰。 估计应该是不是特意针对自己,而是要随意选择合适目标,只不过自己撞上来了。 心中稍作思索,便已经拿定主意,陈淮生掂量了一下,摇摇头:“曹二叔,这位苏先生恐怕是拿错了,这是蟠桃果核吧,我可承受不起,这玩意儿没个两三千灵石,谁能拿得到?” “不会吧?”曹二眼中闪过一抹惊异,飞快地睃了一旁刚准备接过血火鸦的苏姓散修,“老苏可是浸淫灵植这一道多年的老手了,怎么会拿错?” “呵呵,曹二叔恐怕不清楚,我可是在青木门干了几年灵农活儿的,还在天云宗的繁苴山上去观摩过灵草灵药栽培种植的,这云雷葫芦籽我岂会认错?不过这桃核灵力充沛,委实和云雷葫芦有些相像,但却比云雷葫芦籽值钱多了,我可承受不起,……” 陈淮生似笑非笑,但话语里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曹二脸色一僵,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姓散修,粗声粗气地道:“老苏,你拿错了,赶紧换,若是自个儿从人家手里买到赝品,那就别怪我中止协议了。” 犹豫之色从苏姓散修脸上掠过,但随即只能一咬牙关,点了点头,“兴许是我拿错了,我看看,……” 接过果核,苏姓散修看了一眼,面色难看地呶了呶嘴:“是拿错了,这是蟠桃果核,我看看,……” 随后又在自己皮囊中找了半天,苏姓散修不无遗憾地道:“这一次拿错了,云雷葫芦籽忘在家里了,要不……” 陈淮生没等苏姓散修话出口,已经拿起诡狼直接交到洪锦手中,“五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六百灵石,还作数不?或者您添八十灵石,我留一百斤狼肉,皮毛和狼尾都归您,……” 洪锦大喜,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过诡狼身体,另一只手便拉开福寿花纹的皮囊,拿出一把灵砂和灵石。 “数一数,这是上等灵砂,按照市价一比三十三,这里是二十颗,另外我再补给你二十灵石。” 灵砂其实就是高品灵石,带着几分天然流金幻彩色泽,如同蚕豆一般,比灵石略小一点,模样截然不同。 高品灵石一般都是用作大额交易才带出来,毕竟作为商人,动辄交易过千灵石,带着一大口袋普通灵石,也不方便。 除非你是炼气以上的修士,才能用藏物囊和收纳袋这类收启和维持都需要灵力的法器来装盛物事。 像刚入炼气的修士,为了节省灵力消耗,都少有用,一般都要炼气一重后期灵力稳定之后,或者炼气二重才会正式使用。 不过能一口气拿出价值数百灵石的灵砂,也足以说明这位福寿商会的商人相当大胆了,这天下并不太平,遇上一两個愿意铤而走险的散修,真要起了杀心,杀了你一个只是先天道种的商人,恐怕你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陈淮生也知道这等大商家,肯定也有倚仗之处。 比如听在屋檐角上一动不动看着这边的大眼麻鸮,没准儿就是这位洪五哥随身携带的,若是有什么不测,大概就能第一时间将眼中所见传递回商家总部。 陈淮生接过灵砂,稍一感知,确认无误后,就点点头。 剩下二十灵石,洪锦也迅速数给了陈淮生,直接无视于旁边仍然怒目而视的曹二和脸色阴晴不定的苏姓散修。 收下灵砂灵石,陈淮生才向曹二哥唱了个喏,“曹二叔,实在对不住了,这诡狼是长辈所得,晚辈不敢擅专,回去得有所交代,若是可以的话,山狈晚辈可以做主,便宜一些交给二叔,不知二叔意下如何?” 曹二看着眼前这个做事精密细致的家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大头被洪五那厮给吞了,剩下这山狈,换了平常也算小补,但今日就成了鸡肋了,可若是不要,没准儿洪五就一下子全部拿下了。 心念几转,曹二只能吐出一口浊气,恨恨地点点头:“也罢,这山狈怎么说?” 山狈和诡狼相比,的确不值价,狈肉太粗糙,不太受欢迎,狈骨灵气不足,卖不起价,毛皮更是粗劣刺人,若是要制成皮裘,须得要花大工夫鞣制,不划算。 陈淮生也明白这一点,想了一想道:“就算四十灵石如何?” 山狈还是有一百斤左右,狈肉再不值钱,也比灵米、玉麦这些灵气更足,十斤卖上两三颗灵石还是很容易的,狈皮折抵十颗灵石,也能轻易出手,加上狈骨,也能卖上几颗灵石,这四十灵石也差不多。 曹二被陈淮生的开价给气笑了,这家伙可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啊,就这破山狈,居然还要自己四十灵石?自己还能赚几个? 看着曹二气息都粗重起来了,陈淮生心中暗笑,表面上却皱了皱眉,“二叔可是嫌贵了?也罢,晚辈便擅专一回,三十灵石,您拿了去,……” 曹二还有些不甘心,但看到旁边洪五一脸不屑,只能压住心头火,点点头:“好,三十灵石。” “嗯,那就好,顺带晚辈还想在二叔这里买些秘银和幻金藤,……” 听得陈淮生还要在自己店铺里采购,曹二脸色才好看起来,横了一眼一旁的洪五,点点头:“二叔这铺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山里有的,都能找得到,不像有的人,只会来咱们这边压价收购,不能给咱们这边带来什么好处,……” 一场交易终于完成。 陈淮生也见识了这妖兽之间价值的巨大差异。 要说白喉山狈与赤尾诡狼都是一阶妖兽,论战斗力,的确差一些,但并不算太大。 但这头赤尾诡狼却是一甲子以上了,有了丹元,那就不一样,而山狈只有四五十龄,就差这十年就没修成内丹,天差地别。 就像先天道种和入道炼气一重的修士相比,也许就是只差那么一点儿灵感,命运就截然不同。 加之山狈毛皮和肉骨都不受欢迎,因此这狼和狈之间的差距就越发大了。 所以啊,这狼狈为奸,狼永远排在狈之前,哪怕狈可能更狡诈,但你硬实力不行啊。 处理掉了狼狈,剩下一百斤狼肉,陈淮生便借了周春平店里的香料青盐,再寻了有些柴火,开始烟熏烤晾这狼肉。 用了一个木桶,将狼肉片好,涂抹上青盐香料,悬挂在木桶中,用些松枝栢桠和竹枝,点燃火,便操作起来。 一夜下来,百斤狼肉水分油脂去掉大半,还剩下六十斤,取了五斤交给周春平算是借用青盐香料的谢礼。 陈淮生觉得自己似乎也一下子变得阔绰大方起来了,五斤狼肉干,居然说送人就送人了,这起码也价值两三颗灵石呢。 原来半颗灵石自己都得要斤斤计较,现在出来走这么一遭,眼界大开,格局似乎也变大了?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二节 求援 见陈淮生准备离开,周春平心里有些可惜这个青年是元宝寨陈家人,但想到元宝寨与罗汉堡差距越来越大,也许两三年后元宝寨就从属于罗汉堡周家了,也是对这个青年越发满意。 他压低声音,忍不住提醒道:“六哥儿,昨日之事,曹二或许不会亲自出面做什么,毕竟他还要在这竹沟关生活下去,但是那个姓苏的散修,你可得小心一些。” “哦?”陈淮生虽然知道昨日之事免不了要得罪人,但那苏姓散修意欲用一颗普通桃核来哄骗自己,自己未曾揭穿已经算是够意思了,难道这家伙还要劫道不成? 可诡狼元丹已经落入洪锦手中,他要真想下狠手,也该去找洪锦才对。 “洪锦,他们是不敢轻易去碰的,何况元丹昨夜洪锦就送走了。” 周春平对陈淮生印象很好,哪怕现在罗汉堡和元宝寨关系还处于一种微妙的对立状态,但念及陈淮生也许不会再回元宝寨,日后也许还会有所造化,所以提醒一下。 “可你不一样,从竹沟关过去这段路虽然比到固镇驿这边平顺,但若是他们真要出手,也许就是一炷香功夫就能解决了,你的那位长辈呢?他们肯定都盯着呢。” “我这几百灵石他们也不肯放过?”陈淮生有些无奈,这就是纯粹的劫财而非夺宝了,和凡人世界里那些打家劫舍有啥区别,这修真界也一样如此么? “呵呵,六哥儿,几百灵石,你好大的口气,我记得一個月前你才回来时,为了半颗灵石包早饭晚饭还和我说了半天价吧?”周春平也有些乐了。 陈淮生也笑了起来,“谢谢周三哥提醒了,我会小心。” “嗯,六哥儿,你入了宗门,还是跟了仙师?怕是不会回元宝寨了吧?”周春平貌似很随意地问道。 “回去肯定还是要回去,毕竟那也是我的家嘛,不过要说在寨子里一直呆着,恐怕就难说了。”陈淮生话语里也尽是模棱两可。 元宝寨和罗汉堡的关系微妙,他不愿意掺和,但是现在却还不敢说就不回去了。 鹿照邻的事儿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很难说宗门里边下一步如何打算。 周春平会意地点点头,他能听出陈淮生话语里的不确定,这也符合他的猜测,这是一个外边儿有门路的人了,未必会和元宝寨绑在一起了。 “那伱就各自小心,姓苏的一早就出了门,你自己掂量。” 陈淮生思考着周春平话语里的意思,这已经很明显了,估摸着这姓苏的散修没少干这种事。 炼气三重,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自己再是福大命大,也不能去冒这种不必要的险,不是每次都能有好运气伴随的。 不动声色地将飞鸟签发了出去,陈淮生出了门,就在残破的竹沟关前凭吊前朝古迹,徘徊不前。 飞鸟签是一种传信签,可以将简单信息铭印在签上,以飞鸟速度传递,最远可达百里。 从竹沟关到蓼县县城只有三十多里地,飞鸟签传信一盏茶时间就能到。 而门中师伯师叔或者师兄师姐们过来,半个时辰之内就能赶到,加起来要不到一个时辰,他等得起。 “这厮,在作甚?”距离竹沟关不到三里地外的土丘上,一个满脸糟乱胡须的头陀手里提着一柄戒刀满脸不耐,“在那破门楼边上盘桓多久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发现什么了?”苏姓散修也是不忿,“他就一个人,说是背后有师门长辈,可谁也没见过,我打听过,没人知晓,要么就是这厮在故弄玄虚,要么就是深藏不露,怎么,怕了?那洪五那里你们敢去么?” 另外一名一直沉默不语,闭目养神的马脸道人睁开眼睛,“老苏,会不会是周春平点了水?” “周春平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咱们底细他怎么能知晓?除了我,你们都没在他面前露过脸,我也一直是以散修面目出现的,他是罗汉堡的眼线不假,但你们一直在南楚那边活动,哪里就能联系起来?再说了,真要点了水,他也不该在这关楼前装疯卖傻,还不如就缩在周春平客栈里,……” 马脸道人叹了一口气,“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两年,蓼县不太平得紧,若非南楚那边催得紧,我还真不愿意走这边来。” “对了,大哥,南楚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咱们来这边也几个月了,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咱们干什么,也没有一个明确说法,……”手持戒刀的头陀忍不住问道:“说是打前站,但为什么打前站,也不肯说,……” 马脸道人低垂下眼睑,想了一想才道:“我也不太明白,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们不明说,咱们就装糊涂。反正咱们就这样四处晃荡,咱们的老本行只要有机会,咱们就干一票,至于他们如果提什么条件了,咱们就掂量掂量,合适,稳妥,咱们才干,不合适一拍两散,大不了咱们不在南楚呆了,去吴越,去大夏,去北晋,不也一样能过?” 就在几个人合计的时候,陈淮生的飞鸟签也已经传到了蓼县县城道馆中。 吴天恩差一点儿对陈淮生不抱希望了。 蓼县这边气氛很紧张。 虽然和固镇这边其实也就相差八十里地,但是西边也是蓼县最荒僻偏远的方向,加之蓼县北边卧云铺,东面安兴集连续出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两边,对西边就没多少关注了。 重华派现在也是很气闷,九莲宗的关注点都在凌云宗那个老色鬼孙纯阳以及吕家子弟在安心集失踪一案上了。 安心集和卧云铺相距不算太远,只有六十里地,或者可以说其实就隔了一道东北——西南走向的山岭——崇光岭,安心集在岭东,卧云铺在岭北。 因为这两件事情出事都在今年,距离又近,凌云宗孙纯阳炼气七重被杀,那名涉案女修失踪;定陵吕家吕金光炼气四重失踪,留下虎豹类妖兽足迹,都是扑朔迷离。 九莲宗还是很重视的,除了易初阳外,又来了两名筑基仙师,另外还陆续来了六七个炼气高段的仙师。 加上凌云宗两位筑基和自己,以及吕家一名筑基,现在是七名筑基云集蓼县这个小地方。 可以说是几十年来蓼县修真界最大的一次盛会,只不过却是因为两桩案子而来。 大家心思都放在了卧云铺和安心集的被杀失踪案件上了,可重华派弟子遇害蜂桶岭一案就无人问津了。 最让人气闷的还是重华派现在还不好走,还得听从九莲宗这边安排,帮衬着凌云宗和定陵吕家查案,这就太憋屈了。 接到飞鸟签传回来的消息,虽然语焉不详,但是求助之意却是很明确。 竹沟关距离县城只有三十多里地,道路状况也不算差,怎么陈淮生却还要求救了? 陈淮生还只是一个记名弟子,难道这蓼县还真的成了针对重华派的阴谋之地了?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三节 境遇 “云鹤,休月,你们俩走一遭吧,没多远,半个时辰就能到,陈淮生用健步符,一个时辰也能赶回来,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要求援了。” 吴天恩想了一想,还是安排云鹤和骆休月夫妻俩去一趟。 乔准很不满意:“这陈淮生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多月都没消息,这回来一趟,还要师兄师姐去接,三十里地能有什么危险?何况县城里这么多人,谁还敢在虎口捋须不成?” 吴天恩知道乔准一直对陈淮生这個“关系户”不太感冒。 尤其是九莲宗现在把重华派成日里安排东奔西走去替凌云宗和定陵吕家跑腿查案,却对鹿照邻遇害之事不闻不问,也让重华派这边都十分不满,这个九莲宗塞过来的“关系户”就更不受他待见了。 吴天恩虽然对九莲宗也有些不满,但是他也知道重华派现在还离不得九莲宗的支持。 凌云宗与重华派和白石门交恶,而白石门得到了弋郡北部两府几大门阀世家的支持,而像定陵吕家这种二流世家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如果连弋南三府的这些世家门阀也都倒向了白石门,那就算是有九莲宗对凌云宗和重华派的支持,也会感到相当吃力。 所以利用查案一事把吕家笼络住,也是九莲宗和凌云宗的策略。 不过吕家只是在义阳府这边有些势力,和重华派所在的朗陵府却没多大关系,现在重华派相当于是受九莲宗的安排,在帮凌云宗和吕家做事,却一无所得。 “好了,乔师弟,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吴天恩摆摆手,“淮生既然已入重华,再说这些就不合适了,而且他奉命去蜂桶岭调查线索,义无反顾,纵然他天赋差了一些,尚未入道,但其心可嘉,就算是没调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我们也不能冷了人家的一份心。” 吴天恩的执中之言让乔准也有些悻悻,不过云鹤、骆休月等人倒是觉得吴天恩所言在理。 陈淮生给他们的印象不错,而且人家一个尚未入道的记名弟子,能不辞辛劳不畏艰险一个人去调查线索,你还能奢求人家怎样? 纵然是关系户弟子,但门中给了人家什么?不就是一些基础功法,一些初级的神符和丹药罢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东西也并非大宗门所独有,只要有灵石,花上几百,在汴京、洛邑、江陵这些大都市的坊市里花些心思淘一淘,也能淘得到,甚至直接向一些散修购买,也能买到。 乔准不做声了,云鹤和骆休月就稍作准备出发。 考虑到陈淮生在飞鸟签中提及是求援,二人也还是较为小心,毕竟现在蓼县很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 云鹤虽然面相看不出年龄,其实已经六十出头了,现在是炼气五重,而骆休月要比云鹤小十来岁,不到五十,炼气四重。 两人结为道侣已经二十年,也算是感情深厚,育有一子一女。 只可惜一子是凡人,留在门中做些日常杂务。 女儿是骆休月块四十才生下,先天道种,已经觉醒了灵根,但尚未入道。 男女修真的生理机能保持能力和程度都不是凡人可比的,女性修真如果修炼精深,保养得好,便是一百多岁一样保持天癸,亦可生育,至于男性就更不必说了,金丹老祖亦有老来得子的。 两人一出县城,便驭空而行。 炼气中段的修真,即便是不靠神符也能御风飞行了。 当然这种御风飞行只是最简单一种贴地飘行,和那种踏步腾云的高阶飞行术不可同日而语。 但即便这样的贴地飘行,一样相当难得了,如果在不考虑灵力消耗情况下全力施为,一个时辰在平地上奔行出百里地也不是不可能。 半个时辰不到夫妻二人已经抵临竹沟关。 陈淮生见到是云鹤骆休月夫妻二人亲自到来,也是大为感激。 一纸飞鸟签就把两位请来给自己当保镖,也足见重华派对自己的看重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论迹不论心,重华派的做法都能让人心悦诚服。 骆休月见到陈淮生的第一眼,就觉察到了不对,讶然问道:“淮生,你入道了?” 陈淮生在云鹤和骆休月面前自然不必隐瞒,恭敬作揖点头:“回师姐,离开你们第三日我便入道了。” “哦?”这一下连云鹤都感到震惊了,“第三日就入道了,你有何际遇?” 自己女儿也已经到了需要入道的时候了,虽然每个人的入道方式都不一样,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能从陈淮生如此之快入道的际遇里边找到一些奥秘。 入道和修炼没太大关系,纯粹是一种十分玄奥微妙的触感破境。 云鹤和骆休月也经历过这一关,正是因为这一关太过飘忽不定,所以种种可能也许都能是一种启迪。 很多人七八岁就觉醒了灵根,但是十多年过去,一直到二十一岁这个门槛时候,依然无法悟透入道,就有这么神奇。 陈淮生简单地介绍了用锐剑符击杀黑尾诡狼的经过。 云鹤和骆休月都不得不佩服陈淮生的勇气。 一介道种居然敢与一头一阶妖兽中战斗力已经算是中上的黑尾诡狼正面对决,不得不说,能活下来,那真的是命大。 得知陈淮生已经开始修炼混元罡天功,进境还算不错,云鹤和骆休月原本对陈淮生还不太在意,只是觉得对方颇懂礼数,但现在却意识到这一位前二十年的沉寂,也许就是厚积薄发呢? 这修仙之道本来就有太多不可确定因素在里边,你认为的朽木不可雕,也许下一刻人家就是一鸣惊人,伱认为的天赋异禀,也许在某一关上就能徘徊二十年不能入。 “这么看来你这一趟可谓境遇不少啊,如此波澜起伏的遭遇,也难怪,……” 骆休月也忍不住感慨。 修行就是历练,“历”这一字还排在“练”字之前,可见历的重要性。 也只有不断经历各种不同于寻常的事情境遇,才能让修行者从中得到体悟,这是习练永远都无法达到的。 而且习练所得也需要通过不断经历磨砺来提炼升华,进而循环往复。 陈淮生在入门之前经历就已经相当丰富多彩了,难怪到了吴师伯的提点传授之后如此之快就入道了,现在这种初级功法的修炼对其来说恐怕也不难,进境快一些也很正常。 只不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在修成炼气一重这个阶段上会花多少时间,乔师叔对陈淮生不太看得上眼,没准儿这个家伙能在炼气一重这道坎儿上,狠狠打乔师叔的脸呢。 “好了,休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淮生,你发出飞鸟签,可是有什么危险?”云鹤打断妻子的话头,步入正题。 “是,这之后还有一番境遇尚未和师兄师姐说,……” 陈怀生有略有保留地将自己在野蜂沟外被人追杀,如何逃得性命,离开元宝寨,在遮云岭如何遭遇狼狈组合的经历一一说了,一直说到在竹沟关卖掉诡狼和山狈的经过。 听得云鹤和骆休月目瞪口呆。 之前陈怀生用锐剑符斩杀诡狼已经让他们觉得这家伙太过冒险了,但和这边后边的故事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了。 炼气三重修行者的追杀,竟然能逃脱不说,最后还被其反杀! 虽说有蜂虫相助,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还不算,还遭遇上了狼狈组合,与南楚沧海宗一名弟子联手屠狼? 这等境遇,就是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简直比许多修行者几年境遇都还丰富离奇。 这家伙是天生带着某种奇异吸引力,让这些意外落到他身上么? 老瑞的话:新书期即将结束,最后一两天新书榜上了,一张月票推荐票,一份鼓励或建议书评章评,一块钱打赏,一份书单,一个追读收藏都是爱,老瑞在此感谢了!请继续多支持!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四节 山雨欲来 云鹤比妻子经历要多一些,很快稳住了心神,“你是说是白石门的人追杀你,就为了一枚诡狼元丹?炼气三重,不至于这么下三滥吧?” 骆休月白了丈夫一眼,“这年头,哪门哪派没有几个害群之马,何况还是白石门这种鱼龙混杂的烂门派?” 白石门实力这二十年来膨胀得很快,已经超过了重华派甚至凌云宗,就是因为其在延引弟子和客卿上条件放得很宽。 弋郡北部两府的一些世家弟子也被其延请入门,这种做法是如九莲宗、凌云宗和重华派这些正统宗门绝对不会接受的。 “这个白石门修士应该是和元宝寨中人有些瓜葛,我得了诡狼元丹,恐怕有人眼红,所以才有这一出,……” 陈怀生的解释让云鹤眼神一凝,杀气毕露,“能确定是谁么?正好可以活动活动手脚。” “呵呵,一帮道种而已,算什么活动手脚?”骆休月不屑一顾。 陈淮生一凛,这位师兄平素似乎有些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候却不含糊,而且丝毫不介意杀人,这才是真正的快意恩仇。 “不太好确定,我这一趟回元宝寨太招摇了。”陈淮生赶紧摇头。 “招摇什么?你救了寨子里一帮人,这些人不知道感恩,还嫉妒起你的猎获来了,这等无耻之尤,杀个干净才好。”骆休月气咻咻地道:“若是有目标,杀了便是,杀错了就杀错了!” 这就是修真者的心态,一帮偏远山寨里的小角色,杀了又能怎样? 而自己现在似乎还没能从原来的心态中调整过来,难怪在师兄师姐们心目中觉得自己有些柔弱了。 不过对陈淮生来说,在元宝寨里去大开杀戒,非他所愿,至少当下是如此,至于说日后,就要看情况而定了。 “烦劳师兄师姐关心了,现在还不比理会那帮庸人,咱们还有正事儿。”陈淮生连忙岔开话题:“此番售卖诡狼时,遭遇一個散修,大概未能遂他愿,小弟担心回程会遭遇对方拦截,……” 云鹤重重点头:“哼,一个炼气三重的散修也敢来打我们重华弟子的主意?买卖公平,他若真想那诡狼元丹,就该去找那福寿商会的商人才是,怎么却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了?” “还不是老太太吃柿子——专挑软的捏?”骆休月却是眼珠一转,“这样也好,不如师弟你就在前边走,我和伱师兄暗自缀着,没准儿还能来一回黑吃黑呢。” 陈淮生一怔,下意识看了云鹤一眼,云鹤皱眉想了一想,“这样不是不可以,不过隔得近了,只怕会被对方觉察,隔得远了,又怕对方一来就下狠手,淮生吃亏啊。” 骆休月却是大大咧咧从囊中抽出两张灵符,“这是炎阳符和玄木符,炎阳符不说了,玄木符给你都可惜了,但师姐手里只有这个,遭遇袭击时可以全力催动灵力汇聚抵御,……” 见三下五除二两位师兄师姐就把这让自己当诱饵的事儿给定下来了,陈淮生不由得暗自苦笑。 这人菜就是被安排的份儿,但骆休月给他这么玄木符他却知道比元盾符这一类普通型的灵符要强多了,保护算是十分到位了。 玄木符是带有木本灵性的灵符,用天韵神橡木制作而成,并用法力符文加祝灌注,具有极强的韧性,刀砍斧劈都能承受吸纳,当然这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之下,用灵力催发抗御一击效果极好。 从竹沟关一出发,陈淮生就开始祭起了太上感应术,出关三里,那种被人盯住的感应就触发到了极致。 云鹤和骆休月是一左一右走了两侧,悄悄地搜索前进,但是一直到太上感应那种危险征兆消失,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陈淮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可以肯定绝对有人潜藏在了自己回县城的路上,但为什么没动手,却不清楚了。 云鹤和骆休月倒也没有怪陈淮生,甚至连给陈淮生的炎阳符和玄木符都没有收回来,倒是让陈淮生白赚了一笔。 陈淮生也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还回灵符被拒之后,送上三十斤烟熏狼肉,倒是让云鹤和骆休月夫妻俩十分高兴。 在一行人经过之后,包括苏姓散修在内的三人才从地间钻了出来。 “老仇,为何要我们不动手?”头陀一脸不满地道:“那瘦子也就炼气五重,你和他实力相若,但你用逆血梭加上天魔藤突袭,肯定能解决掉,那女人应该是刚炼气四重,我可以解决,老苏解决那小子,……” 马脸道人不动声色,摇摇头:“这两人是有来头的,他们俩是道侣,一旦不能及时击杀,让其两人联手,我们未必能占上风,而且这里距离县城太近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两人不是凌云宗就是九莲宗的,现在县城里有不少两派的筑基驻留,真要被他们及时示警,一炷香时间就能赶到,就算我们能解决他们,你觉得我们能躲过那些筑基大佬的追击?” 马脸道人的反问让头陀哑口无言,良久,才狠狠地一击掌,“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如此胆小谨慎,几百灵石而已,居然还请人来当保镖!” 苏姓散修迟疑地问道:“老仇,你说这小子也可能是凌云宗或者九莲宗的?” “大有可能,蓼县是凌云宗的地盘,九莲宗是凌云宗的靠山,不过南楚那边让咱们过来,却一直没交代什么事儿,只让他们在这边呆着,等候消息,我看没准儿就是和凌云宗与九莲宗有些瓜葛,……” 马脸道人喃喃道:“只是我们这点儿本事,如何敢与凌云宗和九莲宗硬碰?” “管那么多作甚?真要情况不对,咱们拔腿走路就是,只是可惜了煮熟的鸭子就飞了。”头陀不无遗憾地道。 “不急,我感觉这个冬天蓼县会很热闹,南楚既然想插足这边,肯定也有后手准备,我琢磨,南楚那边既然把咱们几个丢过来,像咱们这种身份的肯定还不少,老武,你记得我们离开江陵时,在客栈里遇到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么?我不认识,但其中一个绝对是养鬼师,也就是鬼修,不也说他们要去鄳县那边么?” 马脸道人语速很慢,“鄳县和这边紧邻,鬼修来这边做什么?” 他们三人都在大赵这边站不稳脚跟的角色,才不得不逃到南楚,托庇在某个大宗门门下,现在被安排过来,却没有给他们正式任务,只让他们熟悉情况,伺机待命。 二人摇头。 “所以啊,这义阳府,这蓼县,今冬都会有热闹可看,咱们多点儿耐心,没准儿咱们也能浑水摸鱼一把。”马脸道人悠悠地道。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五节 好感 吴天恩和乔准脸色都阴沉无比。 陈淮生带回来的消息太出人意料了,鹿照邻居然可能真的是被尸鬼吞噬! 鹿照邻遇害的时间节点,养鬼师的出现,留下的残肢,应该都能映证这个情况了。 可问题是养鬼师及其所豢养的尸鬼,是来自哪里? 虽然说南楚是养鬼师最多的国度,但大赵一样也有私下养尸鬼的鬼修,究竟这鬼修是哪里来的? 为何要袭击鹿照邻? 鹿照邻又为何要跑到荒天野地的野蜂沟口去?是偶尔路过,还是受人之邀,亦或是带着某种目的而去? 但很显然是后两者可能性更大。 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鹿照邻已死,就算是疑凶是鬼修,可如何去查找这个鬼修? 只是一个鬼修身份,要想查明凶嫌的真实身份,就太难了。 不说南楚那边,单单是大赵这边,鬼修因为是個忌讳,所以鬼修都是私下修炼,你要查找也不好查。 而且就算是你找到了鬼修,但你如何确认谁是凶手? 天下鬼修何止百十,既有散修,也有一些不入流隐匿行迹的小宗派,又没有看清楚面目,怎么查? 关键是现在不清楚鬼修为何要杀鹿照邻? 图财害命,感情纠葛,还是家族恩怨,抑或门派冲突? 陈淮生能确定的是这位鹿师兄的出身恐怕不简单,连蔡晋阳都讳莫如深,吴天恩和乔准也是半句不提。 只知道是掌门人专门带回来的,可现在掌门又闭关不出,这内里究竟有什么猫腻,谁都说不清楚。 商议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对策。 陈淮生只能找到这样一个线索,再往深处查,既没有条件和线索,也超出了陈淮生的能力范围了。 这事儿只能暂时搁置了,只能说陈淮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给宗门交出了一个合格答卷,但是对重华派来说,却反而没有答案了。 吴天恩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知道这事儿和陈淮生没关系,甚至陈淮生还把任务完成得很好,宗门理应给予奖励。 只剩下二人的时候,吴天恩这才来考察陈淮生这一个多月的进境。 入道之快,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吴天恩也不例外,乔准更是觉得震惊。 但吴天恩也知道陈淮生在外历练了五六年,而且道骨极佳,欠缺的就是那么一点儿点拨和顿悟。 入道其实就是讲那么一点即透的顿悟,在自己给他指了路之后,如果这个家伙悟性不差的话,其实也还是有机会找到悟道入道机缘的,只是他没想到陈淮生顿悟如此之快。 吴天恩看着眼前这个方面大耳宽额浓眉的青年,怎么看都觉得更像是那种方正持重,稳健大气,但却缺乏灵性的性子,而且灵根也不显也证明了这一点,怎么却出乎意料,反而在入道上却变得这般敏觉了呢? 搭脉透骨触根,吴天恩眉头倏皱倏展。 此子道骨越发宏壮厚重,髓质越发凝实,足见这期间陈淮生所经历的这一连串搏杀受伤和疗伤,对其成长大有裨益。 但是灵根竟然也有些异样,这就让吴天恩感到无比惊讶了。 灵根本身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根器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变化。 所谓根器就是灵根根植的本元,按照常理,根器是灵根的元基,与生俱来,在娘胎中就基本定型,几无变化。 但他却惊讶地发现陈淮生的根器竟然有活润的迹象。 作为一个修道已经筑基阶段的修士来说,还从未见过,也从未听闻过这种情形。 难道是之前自己对陈淮生的灵根判断有误? 灵根天定,这是大道法则,根器决定灵根。 如果修真长期食用凡食,体内浊气上升,又或者长期处于凡尘受尘浊浸润,而不思修炼进取,根器都会僵死,其直接结果就是灵根也会随之萎化。 所以有很多看着修炼进境无望的修士,自我放弃,安于享乐,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还是炼气几重甚至筑基几重的修士,但是其实际上真实水准会大幅下降,甚至跌落几个层级亦有可能。 修道界有句话说得好,勤学苦修未必会突破进境,但是起码能维持现状,荒业嬉怠则绝对会每况愈下。 一旦根器僵化,灵根萎化,那就再无进境可能。 按现在陈淮生的根器居然有活润的迹象,这意味着陈淮生的灵根处于一种生机勃勃的状态下,这是相辅相成之势。 或者是刚破境入道带来的影响? 饶是吴天恩觉得自己带过的弟子不下百人,见识不可谓不多,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形。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极好的现象,这意味着陈淮生的灵根也许不像自己所判断的那么糟糕,哪怕是自己看走眼了,也值得。 而陈淮生在修炼炼气一重的进度,吴天恩是无法详细感知的,具体进度还得要陈淮生自己才能明白。 他只能大致感觉到陈淮生在炼气一重的进度上似乎很快。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特别离谱的情形。 有些修真,一年这一重也许一年就能破境,但是下一重也许十年二十年都无法超越突破。 吴天恩也知道陈淮生道骨绝佳,那么意味着一旦陈淮生入道,在低层面,或者说在炼气初段甚至中段进境都不会慢,但进入炼气高段,尤其是想要突破筑基这一天堑,就很难,甚至几无可能。 “淮生,你悟道入道之快,超乎我的想象,不过你之前六年游历对你应该是大有裨益,估计这也为伱悟道打下了一个良好基础。”吴天恩沉吟着道。 “既然你已经悟道入道,我估计炼气一重对你应该不难,也就是时间早晚而已,你的经历履历足够丰富,无须再在外边阅历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先回朗陵宗门去沉心静气修炼一阵子,力争早日习成炼气一重。” 没想到吴天恩在这种情形下居然是先让自己回朗陵修炼,这倒是让陈淮生颇感惊讶。 照理来说,义阳府是凌云宗的主场,重华派在这边没多少根基,人生地不熟,正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地头蛇来了解情况。 而自己在蜂桶岭的调查的表现应该让人满意,现在重华派正处于九莲宗领导的这样一个联盟中,很多事情都需要得力人手去做。 云鹤与骆休月加上蔡晋阳几人,或许遇上重大事情出手一战没问题,但是寻常杂事恐怕就未必如自己这种长期在外奔波的角色合用,正该把自己留下派上用场才对。 “师伯,可你们还在蓼县这边忙碌,我又如何能自己回山门去安心修道?”陈淮生赶紧道:“不如还是让弟子留下,师伯师叔以及师兄师姐们也好有个人打下手,这些杂事儿,弟子还是颇能上手的。” 吴天恩笑了起来。 这倒是一个实诚人,云鹤夫妇以及蔡晋阳都不是精于做事的人,乔准略好,这陈淮生在这方面其实还真是一个人才,留下来也要方便得多。 不过人家刚入道,炼气一重才是入门的根基所在,你连炼气弟子都不是,怎么在门中立足? 自己也须得要对他负责,不能觉得人家好用,就留着人家耽误了前程。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六节 宗门为家 “好了,淮生,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派里也还会一些人过来历练,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缺历练,你却是缺静心修行,何况你还从未去过山门,也该回去见识见识。” 吴天恩摆手示意不必再说,“我们重华派虽然在大赵境内名声不彰,但我告诉你,底蕴却不差,山门更是灵境气韵汇聚,对你这种弟子修行极有好处,我希望此间事了,回山的时候能够看到你有所突破。” 陈淮生见吴天恩已经作出决定,也就不再废话:“那弟子就谨遵师伯令谕,不知道弟子何时启程回山?” “噢,我倒是忘了伱家在这边,你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抓紧时间就这两日处理好,三日后我让晋阳送你回山。”吴天恩点点头,“另外,你也该去九莲宗那边一趟,人家帮着举荐了你,这样大一个人情你须得要记着,还有九莲宗和我们是重要的盟友,多结识几个朋友,也大有益处。” 陈淮生自然是忙不迭地表示会去。 见陈淮生还有点儿欲言又止的味道,吴天恩笑了,“怎么,淮生,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从内心来说,和吴天恩接触了这么久,陈淮生对这一位红脸阔嘴性格直爽但却不乏沉稳的师伯还是相当感激和认可的。 毕竟人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而且也不遗余力的指点自己。 自己走到今日这一步,固然有诸般机缘,但是不容否认吴天恩在里边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到现在吴天恩也很关照自己,像要让自己回山门去修行,也是为自己日后着想。 换一個人,只怕巴不得你留下来,一个刚入道的新嫩弟子而已,资质也一般,不正是拿来合用的人手么? 冲着这份情谊,陈淮生觉得自己也需要把自己这一个月来的所见所闻所感告诉对方,至于说对方怎么理解,如何对策,那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好歹他也是宗门里五大执事,此番专门带人出来,应该是有些处事应对能力的。 “回师伯,弟子的确有些话想要说。” 陈淮生的郑重其事让吴天恩也严肃起来。 他一直觉得这个弟子根骨一般,但是为人处世却很老练,远超其同龄人,就算是云鹤、骆休月夫妇以及蔡晋阳这些人比陈淮生大几十岁,但是考虑问题和做事上都不及陈淮生慎密周全。 这可能和陈淮生这么些年一直在外闯荡游历,经历太过丰富有很大关系。 所以陈淮生一开口,吴天恩也很重视。 “你说。” “弟子经历回家这一趟,也接触了不少人,感觉这一两年义阳府似乎一直不太清静,一是妖兽出没多了,出现频率比以往翻了好几倍,而且一阶妖兽出现的情形大大超出原来的状况,诡狼山狈这些一阶妖兽我们那边原来是一二十年都未曾见过一次的,但现在居然接二连三的冒出来,这种情形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能要引起重视,……” “……,还有就是感觉好像蓼县这边各方势力都在汇聚,九莲宗凌云宗和我们重华派就不说了,还有白石门和定陵吕家,另外南楚紫金派,怎么就都凑到一块儿了,好像是不约而同一般,或者是有人在凑成这种局面,……” “师伯也说过,像咱们这种中等宗门或者世家都得要有一些大宗门大门阀作为盟友,白石门和定陵吕家肯定也有,弟子也听说白石门和凌云宗之间交恶,那白石门背后有没有人支持,……” 陈淮生没说太多,点到即止。 他也清楚吴天恩了解的情况肯定比自己更多。 他一方面是要提醒吴天恩,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在吴天恩那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自己不仅仅是修行进境比他们想象的更快,同样在其他方面一样表现优异。 陈淮生离开之后,吴天恩才默默点头。 此子除了资质稍差外,其他方面的确非常优秀,对于宗门庶务的处理更为周到,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唯一遗憾就是禀赋资质,但愿是自己看走眼了。 见完了吴天恩,陈淮生回到道馆客房里。 云鹤、骆休月夫妇和蔡晋阳已经等候着了。 这一趟一个月,所经历的太多,虽然在竹沟关时陈淮生已经和云鹤、骆休月夫妻俩说了一个大概,但是许多细节同样也是几个人所关心的。 感觉起来,怎么陈淮生这一趟回家之行,可比他们仨在县城里协助九莲宗查案丰富有趣多了,早知道还真不如跟着陈淮生去蜂桶岭一回。 “师兄师姐,你们要跟着我回去,那很多故事就不会发生了,那黑尾诡狼肯定被你们一剑斩杀,那想要劫道的恶修也不可能来剪径,那不是来自寻死路么?” 陈淮生笑嘻嘻地把十斤烟熏狼腿交给蔡晋阳,“师伯说,等两日就让我回山门修行,还要烦请蔡师兄送一趟,小弟在这里先谢过了。” 提起狼腿,蔡晋阳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那带着松柏油脂的芬芳香气,点了点头:“小师弟,没说的,师兄虽然没少吃妖兽肉,不过你这手艺好像很独特啊,葱蒜之外还有香料?这可不容易。” “呵呵,师兄,我和你们不能比啊,当年在外闯荡,都是干杂活儿为生,什么都得学着,蒸煮烧烤手艺都是必不可少的,当猎伕那几年,是不是也能弄到点儿玲珑兔或者五花野猪这类的无品妖兽肉,自然就得要好生侍弄一番,不能浪费了这份妖兽肉啊。” 陈淮生乐呵呵地又从囊中拿出诡狼元丹,“这边是我斩杀的那头黑尾诡狼元丹,但因为用锐剑符破了诡狼的丹力,所以死之前泄了丹息,这元丹效果就未必有那么好了,师兄师姐如果谁觉得有用,尽管拿去。” 云鹤和蔡晋阳立时对陈淮生刮目相看。 宗门里虽然不少师兄师弟之间关系亲近,但是在资材方面一般还是比较讲究分明的。 倒不是说相互之间不能馈赠,骆休月赠给陈淮生的两枚灵符,那是师姐给师弟的礼物,又比如陈淮生将狼肉赠送给二人,都在正常合理的范畴,但诡狼元丹就有点儿超出这个范围了。 之前陈淮生也没有隐瞒自己在竹沟关卖给福寿商会商人一头赤尾诡狼六百八十灵石,那元丹就值六百灵石,就算这一枚元丹泄了丹息,但也起码要值三四百灵石,对于炼气期的修真者来说,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像骆休月赠给陈淮生的两枚灵符,炎阳符大概价值在三十灵石,玄木符就比较贵了,估计要一百灵石左右。 连云鹤都觉得自己妻子赠给陈淮生的礼物太大方了,没想到现在陈淮生的表现更为豪气。 一个乡间贫寒出身的青年,居然能有如此气魄,不管怎么说,都值得高看几分。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七节 互助 见几人脸上都有异色,陈淮生笑了笑:“三位师兄师姐算是淮生入门结识的第一拨亲友,小弟以前在其他宗门也呆过,但感受到的都是利益算计和疏远冷漠,唯有在这重华派中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宗门为家的味道,……” 云鹤微微动容,摆了摆手,“淮生,我们重华派和那些宗门不一样,……” “小弟知道,那些宗门对我们这类人其实也没有放在心上,都是当成奴工来用,但重华派却不一样,云师兄和骆师姐一接到小弟求援便赶来,还给小弟了厚礼馈赠,蔡师兄第一夜便不厌其烦替小弟讲解情况,小弟都铭记在心,……” “可以说,小弟此番能有所得,皆是门中师伯师叔师兄师姐们所赐,些许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一番话说得情通理顺,又意气飞扬,倒是让云鹤三人心中感触不小,都觉得这位小师弟可交。 诡狼元丹对修真者来说用处不大,但也要看人。 宗门中不少炼药制丹的修真就需要这类妖丹作为原料。 寻常一般的佐元丹这类丹药,宗门里都会有专门制备,可以按期领取一部分,也可以用灵石购买换取。 但是像特殊丹药,要么在宗门里请专门从事此道的修真帮忙制备,要么就知有外购了。 比如像炼气三重破境入炼气四重,炼气六重破境入炼气七重,这是炼气初段进入练气中段和炼气中段进入炼气高段的门槛,比起一般的破境要更难,而且也会有一些风险,往往需要一些特殊的丹药来辅助。 如果是从炼气巅峰跃阶入筑基,那特殊丹药更是必不可少。 这类特殊丹药门中或许有,或许没有,但都需要自己来解决。 像炼气三重破境炼气四重所需要的燕草丹,外购市价高达五百灵石一颗,甚至更高,仅仅是对破境有所助益,并不是说有了燕草丹就一定能破境,只能说会有利于破境更为顺利。 即便如此,燕草丹的价格也是相当昂贵,而且很多人为了确保关键时候能一蹴而就,宁肯多买几颗备着。 但这五百灵石一颗的价格可真的不便宜,买上几颗,那就是好几千灵石。 如果宗门中的道师能够制备这类特殊丹药,在价格上就要便宜不少。 你只需要按照对方的要求找齐相关资材,付得起他的费用,他就能够按照你的要求替你制备丹药。 妖兽元丹无疑是一种重要的资材,而且实用性很广,可以在多种丹药上使用。 虽说诡狼只是一阶妖兽,但却也是一般丹药师能接触到的最常用的妖兽元丹,所以在各种炼药制丹上也是最实用的,很受欢迎。 现在蔡晋阳就卡在炼气三重上,正在积极准备冲击炼气四重,而从炼气三重到炼气四重也算是炼气阶段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坎儿,不仅仅是需要修行和历练,也需要一些其他准备,比如丹药。 一般手里宽裕的,要冲击炼气四重后,多少都得要备着三五颗燕草丹。 蔡晋阳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两颗,但还觉得不稳当,备足五颗才能踏实一些。 如果这枚诡狼元丹拿到,回门中请丹药师帮忙制备,比起外购的话,无疑可以节省大笔花销。 蔡晋阳也不客气,略加思索,便笑着点头:“好,小师弟这么仁义,我若是再客套,就显得虚伪了,这枚元丹我要了。我看小师弟现在步入炼气一重的进境不错,但是欠缺一些应对不测的手段,我这里有一枚异种蜃棘藤种籽,产自南疆,只可惜品相略杂,但若是培育出来,应对炼气初段的修真却是能大有效用,而且需要灵力也不高,反正小师弟此番就要回山门了,正好可以选一处灵地来好生培育,日后也能用得着。” 听得蔡晋阳居然把这枚种籽赠送给陈淮生,云鹤一脸满意,骆休月却是颇为惊诧了。 这枚蜃棘藤种籽据她所知,也是蔡晋阳珍藏了好多年了,一直没有播种。 主要原因就是花费太大。 这蜃棘藤栽培除了对灵地有较高要求外,关键是种植期间需要消耗大量灵石滋养生长。 蔡晋阳囊中不算丰足,而且这几年一直在山门苦修,未曾外出历练,也就没有多少赏酬收益。 光靠门中每年下发那点儿灵石,日常花销当然够了,但是对于一个面临即将冲击炼气中段的道修来说,就有点儿捉襟见肘了,更别提要栽培蜃棘藤了。 “晋阳,你可舍得?这可是你藏了多年的好东西啊。”骆休月笑了起来。 “珍藏再久,咱也支应不起啊,还不如给小师弟。小师弟这一趟出门儿,收益颇丰,他又不像我这般面临冲段花销太大。再说了,这枚蜃棘藤种籽品相杂了点儿,若是纯粹的幻蜃藤或者鬼棘藤种籽,那就不一般了,谁曾想还有人将其杂交培育出来,却成了有些不伦不类了,但对炼气初段的小师弟来说正合用,哪怕小师弟绝才惊艳厚积薄发,十年内晋升炼气中段,那也够小师弟用十年了。” 蔡晋阳话语里也有些玩笑的意思。 十年从入道到晋升炼气中段,这就真的是在开玩笑了,至少重华派历史里还没有谁做得到。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蔡晋阳的一个良好祝福。 幻蜃藤和鬼棘藤都是攻击类灵植中的佳品。 不少在修炼法器上不太擅长的道修,或者觉得符箓一次性消耗不划算,都会选择一些攻击类灵植作为辅修。 当然这同样也是一個投入极大的长期工程,但只要选准了合适的灵植,培育得法,的确回报也相当大。 蔡晋阳说这杂交的蜃棘藤有些可惜了,估计是杂交的灵植效果不太如意。 不过如蔡晋阳所言,对付炼气初段的修真都足用了,那对陈淮生来说却正好合用。 陈淮生还欲推辞,却被骆休月制止了:“小师弟,晋阳师兄也是一番心意,你要不收,他就不好接着这诡狼元丹了。” “不是,早知道晋阳师兄需要这元丹,那我就该把那头赤尾诡狼元丹留下来,这头黑尾诡狼元丹丹息泄了,效果未必好,不过那一头好像情况也差不多,……” 被神符解决的妖兽,元丹基本上都会有些损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淮生要把话讲明白,这反而让几人觉得此人实诚,蔡晋阳笑了起来。 “没什么,泄了丹息,就是丹力略差,也就少制备一两枚燕还丹罢了,我也差不多了,够用了。” 珍而重之的接过蔡正阳从囊袋中拿出的这一枚蜃棘藤种籽,陈淮生也仔细看了一眼。 就是一枚类似于南瓜子模样的玩意儿,幽黑发亮,还有几分云纹在表面流淌,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小心地收入怀中。 陈淮生还在琢磨据说三道沟那边还有诡狼,但好像是成群的,但也只是听闻。 可如果是成群的话,蔡晋阳一个人未必能对付得了,但若是拉上云鹤和骆休月夫妇的话,又显得小题大做了。 诡狼还是相当奸狡的,一旦觉察形势不对,就会匿迹隐踪,根本不出来,伱去呆上十天半个月未必能遇得上。 现在的情形,也不允许让他们仨离开县城太久。 重华派在这边人手并不多,吴天恩手底下能用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可能要等到派中再来一拨人才能缓解。 其乐融融。 陈淮生也很享受这种和几个师兄师姐之间融洽的关系,这是他在之前几年里从未体味过的,所以他感觉有一个宗门做依靠真好。 他也和师兄师姐们说了自己在回师门修炼之前还要返家一趟。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八节 拜门 从重华派众人居所出来,陈淮生便去了九莲宗那边。 九莲宗的住地要比重华派大得多。 重华派就这么几个人,一个小院就足够了,但是九莲宗陆陆续续来了近三十人,规模浩大,甚至赶得上主场的凌云宗了。 九莲宗将整个道馆南边的几個院落都占了下来,而且在道院门口还有弟子负责警戒,很显然九莲宗对当下的局面还是很警惕上心的。 守门弟子居然是熟人,小胖子魏武阳。 “武阳?!你怎么在这里?噢,你们都在里边?”陈淮生惊讶之后随即反应过来。 九莲宗这些刚入门的弟子,其他外派调查的事儿肯定不敢让他们去,在道馆内守门警戒通传这一类的事儿还是能做的。 一别就是一个月,魏武阳见到陈淮生也很高兴,上前来拉着陈淮生的手:“淮生兄,听说你入了重华派,可喜可贺啊,而且还一入门就外派了?去哪儿了?” 陈淮生笑了笑:“也没去哪儿,更说不上什么外派,就是回了一趟老家,离这里不到一百里,只是都是山里,路不好走,几年没回去了,宗门师伯给了我几日假,正好回去看看,……” 魏武阳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蓼县这边一点儿都不安泰,吴师伯怎么还这么心大,居然敢让你一个刚入门弟子就单独回山里去?” “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谁会在意我?”陈淮生不以为意,“噢,你是担心路上会有妖兽?” “山里有妖兽是一方面,另外蓼县这边这段时间又出了事儿,你不知道?”魏武阳抿着嘴,有些不满:“凌云宗的人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陈淮生心中一跳,“又出什么事了?” 魏武阳正欲再说,却见一名弟子从院内出来,换班时间到了。 陈淮生却不认识这名新出来的九莲宗弟子,魏武阳倒是熟络,上去交接之后也介绍了陈淮生的情况。 知道陈淮生是要进去找虞弦纤和宣尺媚的,那名叫做岳鼎晟的弟子也没有为难,同意陈淮生进去了,只是态度上却有些傲慢。 “没见过这一位岳师弟啊。”陈淮生倒也不在意,些许冷脸闲语对他来说都毫无影响了,他现在只想办完事,早些去山门修行。 “砀国府砀城人,和砀城奚家有些关系。”魏武阳瞟了一眼四周,小声道。 砀城奚家是弋郡第一世家门阀,就算是在大赵也能数得上号。 陈淮生吃了一惊,“伱们九莲宗不是从不收世家子弟么?怎么会破例?” “他不算,他母亲是奚家旁支庶出女子,父族就是一个商贾,却以为能攀上奚家,自觉高人一等而已,其实奚家何曾把他们这些人打上眼?”魏武阳不屑一顾地道。 以魏武阳这等和善性子都和这个姓岳的处不拢,估计这姓岳的性格的确有些不好处。 陈淮生也懒得多管这些闲事儿,和魏武阳一路往里走,“虞师姐和尺媚妹子在吧?” “虞师姐不知道在不在,宣师姐好像不在呢。”魏武阳脸上露出一抹艳羡之色,“你不知道宣师姐在门里有多么受看重,易仙师和郭仙师出门都要把宣师姐带着出去见识,我们就只能蜷在这里每日枯守院门,……” 虽然宣尺媚比魏武阳他们年龄更小,但是却比他们早入门几年,魏武阳他们都得叫一声师姐,而且还得叫得心服口服。 三年不到已入二重,谁敢不服? “尺媚妹子不在?和仙师们出去了?”陈淮生略感失望。 他本来是想见一见宣尺媚的,毕竟宣尺媚对他有大恩,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是他做人的准则。 而宣尺媚对他真的是有涌泉之恩,他肯定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报恩。 虽然现在他能力有限,但是心意一定要走到。 宣尺媚不在,虞弦纤那里,陈淮生也要去的。 虞弦纤在自己入门重华派也是帮了忙出了力的。 若没有她提出来的这个建议,宣尺媚不会出面去恳请易初阳,易初阳也不会将其推荐给重华派。 “一大早就出去了。”魏武阳点点头,“又去鄳县那边了,估计要很晚才会回来。” “鄳县?”陈淮生见魏武阳没说去鄳县做什么,估计对方也不清楚,点点头,“那武阳帮我通传一下虞师姐那里,我去见一见虞师姐。” 虞弦纤看着眼前这个方面宽额浓眉大眼的青年,一时间有些恍惚,一个月不见,他竟然入道了? 魏武阳他们看不出来,但是却瞒不过虞弦纤这个炼气三重的眼睛,而且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开始修炼炼气的基本功法了。 之前还嫌弃人家资质不佳禀赋不够,没想到人家才一个月不到,悟道入道了。 自己这一趟接引来的这么多弟子,一个个自诩天资不凡,却还没有一个悟道。 虽说这悟道入道有快有慢,但陈淮生沉寂了六年都没能入道,怎么重华派就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让陈淮生短短一个月就化腐朽为神奇了? 虞弦纤不信。 重华派若真有这般本事,那就不会龟缩在朗陵一隅,连凌云宗和白石门都要压其一头了。 “陈师弟,看样子你是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虞弦纤还真的很好奇,宣尺媚就是一个妖孽了,没曾想这又出一个奇葩。 “呃,入门三日后。”陈淮生没有隐瞒,一边也做了解释,“……,斩杀诡狼后,有些感悟,加之可能这几年里的历练和临别前吴师伯和迟眉妹子也给了我一些点拨,所以一夜没睡,就糊里糊涂地入道了,……” 虞弦纤也是感慨万千。 陈淮生一个道种居然敢拿着几张灵符去和诡狼一搏,换了这一批接引的弟子,只怕没有谁敢有如此胆量,去了也是送死。 可陈淮生却赌对了,成功了。 纵然那诡狼之前就受创了,但是这也不是一般道种敢捋虎须的,可陈淮生就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干了,干成了。 看来这光是在宗门里苦修还不行,还得要出来历练,经历狂风骤雨,你才能有所感悟,得以越阶升华。 “真的是不敢想象,你居然有如此勇气魄力,我都要自愧弗如了。” 虞弦纤也非虚言,她如果是道种,甚至是炼气一重,要去独挡黑尾诡狼,也是不敢的,即便是炼气二重,也要有一些准备才敢对付。 “虞师姐过誉了,小弟当时也是逼于无奈,迫不得已才孤注一掷拼死一搏,侥幸而已。”陈淮生也不多言,“此番回乡,得了一些东西,带回来,也请师姐尝个鲜。” 七八枚蜂蛹,一小袋赤力藓和冰菇,都是灵气十足的山中珍物,对修真尤为适合。 甲卷 蓼花繁 第七十九节 印象 虞弦纤心中也在感动。 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青年在为人处世上简直比自己周围这些人强太多了。 自己不过是帮着出个主意说了几句话而已,人家却铭记在心。 回一趟乡,都能带着些礼物回来,而且这礼物虽然不多,但却不轻。 她也是识货的。 赤力藓和冰菇都是产自阴寒之地的菌草,灵气可比寻常的玉麦嘉禾强太大了,甚至连妖兽肉都比不上,作为修真食补最合适不过。 特别是修炼遭遇瓶颈的时候,用这些东西来调理,大有裨益。 蜂蛹更不用说,补阴益髓,堪称珍品,若是在汴京、洛邑这些大都市,每一枚蜂蛹都能卖上两三枚灵石,对女性修真好处尤多。 虞弦纤也是一个爽朗大气的女子,没有客套,接了礼物道了谢,这才又问起陈淮生回乡的情况。 这陈淮生就没有详细说了,几句话带过,只说回乡看望了一下亲朋故旧,这里就准备回山门去修炼了。 虞弦纤也是满口鼓励陈淮生应该早些回山门修行,毕竟历练陈淮生已经足够了,该是沉下心苦修长进才是最迫切的。 “你是说要举荐一名弟子进我们九莲宗?”虞弦纤没想到陈淮生居然还提出了这样一個不合情理的要求来,在她看来陈淮生不是那种不识时务之辈,像这种事情不应该提才对。 “虞师姐,我知道我这个提议肯定会被您视为冒昧孟浪了,但我这个子侄和我不一样,他才十岁,刚觉醒了灵根,元宝寨是个小地方,没有去处,否则他就只能外出寻找机缘,但我以为十岁觉醒灵根应该是很有天赋的,……” 陈淮生注意到虞弦纤不以为然的神色,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他父亲是我堂兄,也是先天道种,也曾出去闯荡未果,回乡干些狩猎采药的活计,孩子六岁明了道骨,便小心加以调养,一直是灵食滋养,底子相当不错,……” 听得陈淮生这么一介绍,虞弦纤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又问道:“那淮生师弟为何不将你这个侄子介绍入你们重华派?” 陈淮生笑了笑,“每个父辈都还是希望自己子侄能有更好的前途,九莲宗乃是超级大宗,远比我们重华派更有前景,其父和我都更看好,处于对其父子负责,我当然也希望他能进九莲宗。” 虞弦纤思考了一下,这才道:“淮生师弟,你该知道九莲宗不直接接受弟子,而是通过接引人来选拔,这样吧,你把这个孩子带来,我破例请义阳府的接引人来先看看,如果合乎条件,明年接引他入门,这一年就让他在家中自行修习,……” 陈淮生知道这应该是虞弦纤做出的最大支持了,大宗门的规矩不可能随便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是难得了。 笑着作揖感谢,陈淮生表示会在近两日将孩子带来一观,然后又说了一些闲话,陈淮生才告辞离开。 夜间宣尺媚回来之后就得到了消息,来见陈淮生。 “这一份礼物是送给易师伯的,这是给你的,……” 给宣尺媚的礼物又不一样,颇为讲究,除了几枚蜂蛹外,还有一小块蜂精和一小瓶冰花粉。 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数量太大,就太容易引人起疑了。 少量伱还可以说是陈洛生偶然野蜂沟口遇上所得,数量大了,必定会引起人关注,引来不必要麻烦。 给易初阳的礼物倒是很正常,黑尾诡狼的狼尾。 “淮生哥,你这礼物倒也是选得很好啊。” 宣尺媚笑靥如花,尤其是知晓陈淮生入道之后,心情大好,至于说陈淮生给她的礼物她反而没那么重视。 “我小门小户的,才入道,哪儿能和妹子比?也就是回寨子里,堂兄这两年积攒了一点儿,……” 陈淮生觉得一个月不见,宣尺媚似乎变化也不小,眉目间稚气青涩褪去不少,多了几分自信沉静,煞是可喜。 “那淮生哥把别人积攒一扫而空,合适么?”宣尺媚赶紧问道。 “呵呵,不至于,有些东西他只是道种还不宜服用,比如这蜂蛹,他就不能服用,对你们女孩子才最适宜,还有这蜂精本来就这一点儿,妹子马上要冲炼气三重了吧,正合适,冰花粉养颜驻颜最佳,……” 宣尺媚展颜一笑,百媚横生,看得陈淮生心里又是一颤。 这丫头才十三岁不到,清丽绝俗间却又有几分魅惑神魄的气势,很有些像是传闻中的天魔魅一般啊。 “淮生哥有心了,是觉得小妹现在就需要驻颜养颜么?”宣尺媚俏皮地一笑而问,让陈淮生张口结舌:“嘿嘿,妹子说笑了,以妹子现在的进境,估计一个甲子后可能也和现在模样无甚差别,……” “唔,这可是淮生哥说的,小妹可记下了,若是一甲子后小妹变老了,淮生哥可要赔小妹这幅容颜了。”宣尺媚笑得格外开心,“淮生哥给小妹有礼物,淮生哥也入道了,正巧前几日小妹斩杀了一头火鬃野猪,这里有三枚铁鬃,据说可以制成脱手法箭,……” 火鬃野猪是铁鬃野猪加强版,说穿了也就是一甲子之后,铁鬃野猪的铁鬃就会变成紫红色,谓之火鬃,类似于秃尾诡狼与赤尾诡狼和黑尾诡狼的关系,也是一阶妖兽中的战斗力名列前茅的了,没想到宣尺媚竟然亲手斩杀。 虽然早就知道宣尺媚炼气二重,还是让陈淮生有些吃惊。 陈淮生没有去接火鬃,而是关心地问道:“妹子你虽然是炼气二重,但是火鬃野猪全身上下膘肥体壮,寻常武器法器难伤,你可莫要逞强,小心伤了自己。” 宣尺媚心中微暖,莞尔点头:“小妹知道,其实易师伯就在一旁,也出手帮了小妹一把,否则也不能如此轻松刺杀这头孽畜。” 陈淮生这才放心,“妹子,看样子你们也发现了今年妖兽出没的情形远胜于往年啊,你们九莲宗怎么看?” 宣尺媚终于收起了笑容,郑重地道:“不仅仅是我们九莲宗,就是汴京那边的一些大宗门也觉察到了,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没有一个定论,如果真的是天时原因,那像禺山北麓似乎却没有这方面的迹象啊。” 现在只有禺山的东段和南麓出现了这种迹象,而且各地也不尽一致,只有蓼县和鄳县形势最为严峻。 对这个问题也是众说纷纭,但是就目前来看,还是局部为主,集中在弋郡义阳府南部这两县,比起横亘三千里禺山遍及整个大赵多个郡府来说,仍然只是一隅。 不过陈淮生却这么认为,窥斑见豹,一叶知秋,去年就有迹象,今年更甚,明年呢? 这种变化趋势一旦起来,只怕就难以逆转,如果不早做调查和应对,真要突然爆发出来,应付起来就难了。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有些话说了也没有人会在意,对自己来说,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节 惺惺相惜 每日二修对陈淮生来说已经成了最重要的功课。 他能感觉到两次修炼的不同。 早课吞吐日华,丹阳内敛,固精引本,精力旺盛。 晚课纳养月华,玄阴入极,培元壮髓,神气畅然。 两课之间,交融互补,阴阳两仪,混为太一,可谓混元。 混元功这种初级功法很适合本来道骨就十分厚实的陈淮生,可以不用太顾忌道骨是否能承受功法膨胀带来的冲击,换一个人可能就需要调整进度,但陈淮生本身道骨绝佳,又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这点儿挑战完全可以承受。 每一次凝结的精元在前期日益壮硕,但在现在这个阶段已经稳定下来了,按照灵轮净瓶中的积累速度,陈淮生有信心在两年甚至一年半内达至炼气一重。 陈淮生不无奢望的期盼,万一后期还能更进一步,自己用一年时间就修成正果,达至炼气一重呢? 不知道这在重华派里算不算是一个记录?和九莲宗那边比,又如何? 修至炼气一重非常重要,只有修至炼气一重,才能真正开始修习那些個术。 现在自己虽然入了道,能启用一些灵符,但是连三才剑式这等最基本的剑术,自己练得再熟练,都只能形似神不至。 至于其他纯正道法道术,都需要练成炼气一重之后才能修习使用。 早课修完,和一起在道馆内活络身体九莲宗一干尚未入道的弟子又说笑了一番。 像魏武阳、凌凡、许悲怀、姚文仲、章芷箬、舒子丹等人都在,也是一番热闹。 虽然没有太多交集,但是毕竟在那淫祀小庙内一起过夜,也算有几分交情,大家也都相谈甚欢。 这些九莲宗的弟子并没有觉察到陈淮生已经入道,陈淮生也没有要显摆炫耀的意思。 这些人都比自己小六七岁,甚至七八岁,也许一两年间人家都要入道,自己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包括魏武阳、凌凡等人也对陈淮生在自己这些人面前坦然自若不卑不亢的气度十分惊讶。 照理说一个二十岁的大龄弟子,资质禀赋不佳,还是重华派这种地方宗门才入门的弟子的,在自己这些人面前难免就会有些局促或者拘谨。 但陈淮生却没表现出半点拘束的意思,甚至还在章芷若这个一群弟子中最拔尖的女孩子面前谈笑风生,逗得章芷若和舒子丹两个女孩子都是喜笑颜开。 一直到陈淮生翩然离开,九莲宗这一干弟子才忍不住评价起来。 “这位陈大哥看起来变化不小啊,比起一个月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一双小鹿眼加上一个单环髻扎在头上翘起,让这个红夹袄白长裙的女孩子清纯幼态中带着几分灵动活泼。 但如果你能看到她腰间缠着的那一条琳琅法带,就知道这一位和那位穿法袍的许悲怀一样,都是不差钱儿的,还未入道,法袍法饰就已经先安排上了。 “我感觉没啥变化啊。”许悲怀接上话,“他好像一直就是这样的,谦和有礼,锋芒不露,……” 旁边刚走过来的岳鼎晟忍不住嗤笑:“一个二十岁都没能入道的小角色,还锋芒不露?他哪来什么锋芒?根本不值一提!蓼县这种乡下小地方,能有什么人才?” 许悲怀最是看不惯这厮傲慢无礼,冷冷地反击:“你是说宣师姐也不值一提喽?” 一句话把岳鼎晟噎得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他再是狂傲,也不敢在三年内连晋两重的宣尺媚面前放肆。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人家才十三岁不到就已经开始冲击炼气三重了,放眼九莲宗这几年新入门的弟子中,谁能比肩? 章芷若和舒子丹等人都笑了起来,却把岳鼎晟气得够呛,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迸出话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看我们砀国这边修真的风采!” 说完便气哼哼地走了。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陈大哥年龄虽然大了一些,却也没招惹任何人,他怎么这么无聊,见人都看不惯?”舒子丹一脸不解。 魏武阳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没见他没事儿就往宣师姐跟前凑,美其名曰请教请益,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就见不得其他和宣师姐相熟的人啰,你信不信,若是凌凡或者文仲你们也往宣师姐跟前凑,他绝对一样会对伱们俩横眉冷对,恨不能吞了你们俩的,……,昨日他听得宣师姐去找了陈大哥,就一直在那里骂骂咧咧,……” 一干人才恍然大悟,凌凡和许悲怀都是满脸不屑,“自作多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也不照照镜子!” 章芷若和舒子丹也是啼笑皆非,“陈大哥可是宣师姐的救命恩人,难道他还能不准宣师姐去找陈大哥?他算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干预宣师姐的行动?” “可能有些人觉得自己沾了点儿大家族的血脉,就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这个世界上各种蠢人都不会少。”一直没说话的姚文仲归纳总结道。 “文仲兄说得透彻!” “有理,这天下不识时务狂妄自大的蠢货何其多?” “弋北这些人就都如此无礼么?” 在座的众人都基本上是来自弋南三府的。 本来弋南和弋北两边的矛盾就不小,就是语言上也有差异。 弋北两府尤其是砀国府的修真,更是飞扬跋扈,以弋郡修真界的领头人自居。 所以巡察弋郡都是虞弦纤和唐经天一南一北各自巡一片。 陈淮生从道院花园里走出来的时候,正碰见虞弦纤与另外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翩跹男子往里走。 “见过虞师姐,……” 因为不认识那个清瘦倜傥的男子,陈淮生顿了一顿。 虞弦纤会意地点头:“陈师弟,这是我们九莲鬼蓬宗的唐经天唐师兄,也是我们九莲翘楚,唐师兄,这是重华派的陈淮生,当初是和我们一道来的蓼县,迟眉……” 青年恍然大悟,微微点头:“我知道,迟眉师妹的同乡兼恩人,幸会,我是鬼蓬宗的唐经天,早就听过你的名字,方才也挺虞师妹提起你,入门重华,三日入道,闻所未闻啊。” 话语里虽然极尽推崇,但是陈淮生感觉得到这个青年男子并没有太在意。 陈淮生也从容一笑作揖行礼:“唐师兄谬赞了,小弟都二十了,庸碌数年,不值一提,得吴师伯指点,侥幸入道,与唐师兄的绝才惊艳相比,连萤火与皓月之比都算不上,虞师姐和迟眉妹子亦是小弟仰慕对象,期盼着日后能以几位为榜样,跟附骥尾,……” 唐经天貌似漫不经心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看重。 这份不卑不亢里却还带着几分昂扬志气,气度格局都非常人。 易师伯居然还没瞧上,什么眼光? 二十岁还没入道,听起来资质禀赋不佳,但是事非绝对,易师伯就没用灵识好生观相么? 只说道骨凝实,但道骨凝实能让其三日入道?唐经天不信。 入重华派,二流宗门而已,吴天恩有多大本事,能指点他? 他却能三日入道,其灵觉妙悟会差么? 只可惜那时候自己还没来,否则倒是会好好揣摩一二,也许能为鬼蓬宗收得一名好弟子。 这等时候再想其他也无益,不过唐经天还是对这个浓眉朗目满脸昂扬的青年多了几分兴趣。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一节 大富翁 “陈师弟太过自谦了,三日入道,无论怎么说,都是令人激赏的,我们鬼蓬宗在睢郡百灵山有福地,距离你们朗陵也不过几百里地,若是有暇,欢迎陈师弟来作客,……” 唐经天的态度不但让陈淮生感到诧异,虞弦纤更是觉得惊诧莫名。 唐经天寻常的性子可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谦和温然,更没有这么多话。 至于说邀请一个重华弟子去百灵山,更是不可想象,就算是吴天恩也不太可能得到唐经天的邀请才对。 百灵山据说是鬼蓬宗的山门,但是鬼蓬宗从来没对外承认过。 他们在汴京有宗堂,与九莲宗其他几宗在一起,也是九莲宗的总堂,但山门也好,福地也好,却是语焉不详,据说九莲宗中也只有紫府真君和极少数筑基仙师去过。 而且据称其山门阵法变幻莫测,寻常人去一年半载也找不到门径,困死其中的不在少数。 面对人家表现出来的善意,陈淮生自然是诚恳致谢,然后再道别。 陈淮生离开之后,虞弦纤才忍不住问道:“唐师兄,你对陈淮生很看好?” “嗯,三日入道,这种悟性谁能无视?二十岁又如何,只能说其之前未得门径而已,一朝破壁,便花香满园,只不过这种情形很多人不太相信罢了。“ 唐经天目光澄澈,背负双手,“所谓天才,并非时时刻刻都表现异于常人,恰恰是厚积薄发,在最关键时候,人所不能者,一跃化龙,我以为这也是天才。” 在唐经天眼中,陈淮生居然是天才? 要知道唐经天在九莲宗里就被视为天才,天才心目中的天才,这陈淮生当得起么? 哪怕虞弦纤对陈淮生的观感已经有所改变,但是听到唐经天的评价,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陈淮生自然不清楚自己只见了唐经天一面,就被这个九莲宗当下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视为天才。 如果真知道,他恐怕都要诚惶诚恐了。 唐经天才三十三岁,已经是炼气六重,正在冲击炼气七重。 一旦两年内破境,就是九莲宗百年来第一个三十五岁之前进入炼气高段的弟子。 别看宣尺媚十二岁冲击炼气三重,但是就算她三五年内能晋位炼气三重,但要破壁炼气四重,从初段跃升到中段,八年能实现就算是非常快了。 而唐经天从炼气三重到炼气四重,破境跃升中段,只用了五年,也创造了历史记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经天到现在的表现并不比宣尺媚这個天才逊色。 一个门派中始终会有一些天才会涌现出来,越是大宗门,各类弟子众多,出现这种情况几率就越大,这也是大宗门的底蕴。 陈淮生回到自己房间里,对自己现在身畔的物事进行了一个全面整理。 东西有点儿多,也有些杂了。 零零碎碎一大堆,塞满了两个大包袱。 虽说现在这点儿重量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负担,但是在没有宝葫芦和收纳包这一类便携式储物袋情况下,仍然还是有些不方便。 他只能分门别类先整理出来。 灵砂现在有二十颗,折抵灵石的话,价值六百六十灵石。 另外还有灵石二百二十余枚。 其中从白石门那名恶修身上获得一百八十二枚,自己游历归来本身就有二十二枚,在竹沟关售卖诡狼时,六百八十灵石除开二十颗灵砂折抵下来补给自己二十灵石,算下来就是二百二十四枚灵石。 光是灵砂灵石这一笔,自己现在手握接近九百灵石,对于一个月之前的自己来说,这简直是一笔不可想象的巨大财富。 但这只是现在自己财产中的一小部分。 另外一笔财富是灵符(神符),也有不少。 健步符从宣尺媚那里得了几张,后来吴天恩给了五张,那这一个月消耗下来,只剩下一张了,消耗比较大。 不过健步符品级很低,算是大路货,在坊市随处可买到。 价格也不算贵,大概就两到三颗灵石一张,蓼县县城里就能买到,也可以向凌云宗和九莲宗的弟子们购买。 陈淮生觉得这玩意儿很实用,不但自己可以用,陈洛生也能用,甚至小七都能用,到时候可以多买一些备用。 出来健步符外,其他灵符都颇有价值了,基本上都来自白石门那个死鬼和晏紫二人。 神行符三张,是健步符的升级版,对灵力消耗也更大,像陈洛生就不敢轻易用了,透支灵力过甚,对身体有碍。 这玩意儿在大都市里也不算什么,但蓼县县城里就不容易遇到了。 一张价格大概在五到六颗灵石之间。 魁阳符两张。 这玩意儿不多见,主要是修行者不怎么用这玩意儿助兴,凡人又根本承受不起,所以价格也不好定。 遇上“有缘人”,一张卖上三五十灵符都不算什么,遇上“不识货”的,送给人家还嫌是侮辱,脏了手。 辟邪符三张,定邪符两张。 三张辟邪符是宗门给的,定邪符得知白石门恶修。 这两类对付邪祟妖鬼的符箓品级都不高,但价格却不便宜。 一张辟邪符价格在十颗灵石左右,而定邪符更为昂贵,在二十五灵石上下。 之所以辟邪定邪这类灵符价格昂贵,主要是因为针对的是妖鬼类的异物,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真对这类异物,天生就有些恐惧忌惮,防范应对手段也相对单一,在心理上也更欠缺。 除非是相当层级的修真,否则应对这类妖鬼尸魂一类的异物的时候,都会受到不利影响。 剩下就是从晏紫那里所获的酬谢了。 两枚固盾符。 比坚盾符更强悍的防护性灵符,每一枚价格应该在四十到五十灵石之间。 焰锋符,战斗杀伤力超强的灵符,每一枚大概在一百灵石左右。 焰锋符应该是目前自己手里最强悍的,双属性,对炼气三重以下的灵修都有很强杀伤力,偷袭突袭效果最佳。 关键是这玩意儿品相并不算高,最适合自己现在使用。 如果品相太高,自己现在的层级根本就驾驭不住。 所以高级不如趁手合用,否则拿在手里派不上用场也是白搭。 伏地符和补气符各一张。 伏地符价格大概在六十灵石左右,逃命必备之物。 补气符看起来和佐元丹类似,但是其在战斗中可以立即起效,单单是这个时间上的效率,就很有用,所以市价在二十灵石左右。 另外就是骆休月赠给他的玄木符和炎阳符了。 玄木符比固盾符更实用,价格在六十到八十灵石之间,因人而异。 炎阳符威力不如焰锋符,但也不可小觑,四十到五十灵石之间。 所以这些灵符林林总总加起来,价值当在五百灵石以上。 单单是灵砂灵石加上灵符价值,陈淮生作用一千四百灵石“巨额财富”。 如果加上从白石门恶修那里拿到的十来块丹金和秘银,再加上两瓶丹药和一柄法剑,陈淮生财富还要暴增四百到五百灵石。 另外再把熊壮赠送给他的那些个蜂精、冰花粉之类的玩意儿加在一起,陈淮生觉得自己总财富突破两千灵石轻而易举。 当然这里边还有区区五十灵石属于熊壮的,这都让陈淮生有些汗颜。 这和他刚回乡时在淫祀小庙里时只有区区四十灵石财富不到相比,暴涨了五十倍有余。 这些总财富里主要还是来自斩杀恶修所得,所以为什么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自己还得要多给熊壮补偿一些才是,若没有他救自己,这财富再多,自己也不过是一堆白骨。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二节 异变 “真的是如在做梦一般啊,我居然成了二千灵石富翁?” 陈淮生忍不住感叹一句,拿起那柄法剑,比划了一下。 这玩意儿不能留。 骆师姐和蔡师兄都提醒了自己,不管对方是不是白石门的,这种东西如果能处理掉最好不过,因为太扎眼,很容易被外人识别出来。 丢弃了太可惜了,起码能值上百灵石,最好的办法就是消除其中明显痕迹,再通过鬼市处理掉。 陈淮生把几样东西作了一个分类。 灵砂、灵石、丹金、秘银这些东西不必随时带在身上,最好能大部分换成灵砂,方便携带,带少量灵石够用即可。 灵符必不可少,样样都可能派上用场,加之不重,也不占地方,带在身上。 像熏狼肉、苔藓、蜂精和冰花粉这些食物类东西,根据情况适当携带。 现在自己食量够大,出门两三天的话,少了还真的不够吃。 法剑就放在道馆里藏好,等到要回宗门时再带上。 青锋剑毁在了白石门那名恶修手上,现在自己也没有趁手的武器,倒是需要考虑一下。 “就这一柄吧。”陈淮生不太满意,但是蓼县县城里只有这般情形。 一把寒铁短角铗。 带锯齿者为矛铗,又称角铗。 这一柄短剑寒铁所制,半新旧,也不知道是谁抵押甚至可能是战场上捡拾回来的。 寒铁品质也不算好,但价格却不低,十八灵石。 一柄纯粹的武器,不带半点法力,居然能卖到十八灵石,不得不说小地方选择余地少,有时候价格更高。 陈淮生也没有太计较。 之前他从三名九莲宗师兄那里买了十张健步符,两张神行符。 真正好的灵符是很难通过这种方式买到的,要么去大都市的坊市高价购买,甚至竞拍,要么就是自家宗门里边才能有好东西出让。 像关系人情不够,人家根本不会转让好东西。 所以说,从这一点来说,晏紫虽然坑了自己两次,但是后边给出的补偿也相当丰厚了,这一点陈淮生也要承认。 从蓼县县城返回元宝寨的路程很顺利。 在经过竹沟关时,陈淮生没有停留,甚至是有意绕过,神行符也用了一张,速度大大加快。 “都不在?”陈淮生吃了一惊,“七爷爷和陈尚雄还有尹衡都离开了?去哪儿了?” “不清楚。”陈洛生摇摇头,“你这一趟来回三日,尹衡是前日就消失了,七爷爷和陈尚雄是昨日出门的,据说是一大早就离开了,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尹力丰呢?”陈淮生沉吟了一下问道。 “尹力丰据说一直躺在家里养伤,不见客,具体在不在,也不好说。”陈洛生颇有些无奈地道,“现在寨子里是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也幸亏罗汉堡那边似乎也没把心思放在这边,否则还真不好办。” 陈淮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断然道:“九哥,这样,我要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带小七走,九莲宗那边初步同意,但要看小七的资质,但我觉得没问题,但元宝寨这边局势不好,我建议你把嫂子和小九十三都送到县城里去,跟我一起走,……” 陈洛生迟疑了一下:“真的有这么紧张?” “这个冬天我估计靠山这一片都不会好过,妖兽是一方面,另外我估摸着还有一些其他纷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县城起码要安全得多,这里天高皇帝远,真要出什么事儿,根本来不及。” 陈淮生很肯定地回答:“你若是不想去县城,但起码也要把嫂子和小九十三送走。” 见陈淮生如此坚决,陈洛生终于拿定主意,点点头:“你还要出去一趟?” “嗯,有点儿事。” “是要去野蜂沟么?” 陈淮生也没隐瞒,点点头:“对,所以还得要借重九哥的赤阳石一下,等回来之后就还给九哥。” 陈淮生一直没把赤阳石还给陈洛生,陈洛生也没问。 但陈洛生信得过陈淮生的品性,赤阳石虽然珍奇,但也非天材地宝,陈淮生不是那种人,没还给自己,就表示还有用。 “那你小心一些,早去早回。” 陈淮生没说具体什么事,陈洛生也没再问。 陈淮生只在家中略作停留,便直奔蜂桶岭,有赤阳石护体,但陈淮生还是多服了一枚佐元丹,这才入沟。 来到藤蔓后,却没见到熊壮的身影,这让陈淮生颇感意外,也有些焦躁,难道这家伙没给自己打招呼,就出山历世去了? 不可能。 沿着野蜂沟往北,陈淮生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直走到野蜂沟中段,一些致命蜂虫已经开始出现,陈淮生不敢再往里走,但却心有不甘。 正踌躇间,却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摇晃着从北沟里边钻了出来,脑袋上还顶着几块青苔,古铜色的长衫后边又给挂了一個大口子,耷拉下来,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不是那熊壮却又是谁? “熊大哥!” “贤弟!” 熊壮大喜,立时疾步过来。 原本还有些蹒跚的步伐顿时敏捷起来,只不过超过两百斤的体重踩在地面上奔跑起来,还有点儿地动山摇的感觉。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怎么来沟北了?” 异口同声地问道,二人也同时笑了起来。 “熊大哥,我恐怕要回山门修行去了,所以得专门来伱这边走一遭。”陈淮生感慨了一声,看着对方:“顺带也问一问,熊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出山?” 熊壮迟疑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迷茫,踌躇半晌才道:“我还没想好,我也知道我该出去了,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而且现在留在这沟里也不合适了。” “怎么不合适了?”陈淮生不解地问道。 “就这几天里,沟里情况又有变化,蜂虫在往沟中段迁移,而且还有不少妖兽从山里沿着沟北出来,我在这住了几十年,还从未见到过刚到重阳,沟中段就开始飘雪了,……” 熊壮的话让陈淮生也一惊,“沟里飘雪了?什么时候?” “就是昨日,前日重阳,昨日就飘雪,……”熊壮舔舐了一下嘴唇,咧嘴大笑,“蜂虫是对这天时最敏感的,它们在阴瘴气候下其实不太怕冷,但还是开始向南迁,我今日就是趁着它们南迁,原来的许多蜂巢就要废弃了,趁机去捞了一把。” “收获颇丰?”陈淮生顺口问了一句:“妖兽出来很多?” “几乎隔天都能遇到一两头妖兽,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前几年一个冬天大概就能遇到那么三五次,都集中沟北和北边沟外,但现在沟中段也能遇上了。” 熊壮叹了一口气,“蜂虫南迁,遗留下的东西不少,我这都去了两日,带回来不少,我其实也不怎么用得上了,就替你准备了许多。你没感觉到沟南也比前几日更冷了,不是天气变冷那种冷,而是阴瘴更浓。” 陈淮生还真没觉得,可能是因为本来就有赤炎石在身,另外这一段时间修炼混元罡天功进境很大,所以就不明显了。 皱了皱眉,陈淮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三节 安顿 熊壮单从异修修行程度来说,已经该是出山入世历练的时候了。 但是很多异修在这个阶段实际上都已经悄悄在一些人烟稠密附近地方居住或者说栖息了,就是为了尽快适应人类生活,了解人类生存方式,进而熟悉适应。 熊壮在这方面就显得有些迟钝,这一二十年来基本上就在这野蜂沟呆着,这里距离人类聚居点太远了一些,野蜂沟往来人更是稀少,所以这一二十年间他在这方面的进境很慢。 说实话,真要出去的话,恐怕还不太适应。 当然,很多异修出山入世的时候都是如此,要吃不少亏,受不少苦,碰不少壁,才会慢慢成长适应新的生活,这也是一个必经历程。 但几日相处,让陈淮生对熊壮这样一个憨厚朴实,甚至带着点儿滑稽感的异修有了不同寻常的好感。 哪怕是异修,一样可以成为这個世界里自己的伙伴。 陈淮生觉得自己可以再帮熊壮一把,让其少受一些挫折和少吃不必要的亏。 以熊壮现在的学习进度,花上三五个月调教,再出山入世,情况就会好很多。 可自己现在却又要返回朗陵那边的山门中去,这就无法两全了。 “熊大哥,我此番回去之后就要返回山门,我看你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出山入世历练,我觉得要不这样行不行?你也去朗陵,就在重华派山门附近寻个地方住着,这样一来,一方面你可以继续观察了解人世间的种种,另外我可以经常出来和你见面,顺带也帮你释疑和指导,这样一来三五个月或者一年半载,你基本上就可以适应了。” 陈淮生给的建议让熊壮也是惊喜莫名。 他还一直犯愁如果陈淮生回山门,自己该怎么办呢。 就这样直接出山入世,他自己又觉得心里还发虚,如果有这样一个过渡阶段,那就太好了。 他甚至发现自己居然对陈淮生这样一个才相处几日的人类产生了某种微妙的依赖感,这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自己固然因为修行不得不步入人世间,但对某个人产生依赖就相当危险了,哪怕这个人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值得信赖。 但以后呢? 这种情绪甚至这几天都困扰着熊壮。 也许这就是陈淮生所说的“意气相投”,或者“士为知己者死”?不过自己好像不必为他去死吧? 一时间他又有些憧憬那种感觉,陈淮生和他讲过人类的故事,比如蔺相如和廉颇的故事,信陵君和侯赢、朱亥的故事,和他讲过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还讲过忠犬八公的故事,他都很有共鸣。 正因为这种对他来说略显复杂的情绪让熊壮很是纠结。 他也希望自己能和陈淮生结成一个忘年交,但又担心陈淮生不做此想。 但现在看来,这位贤弟还是很记挂自己的,这又让他心生暖意。 未加思索,熊壮便满口答应:“这样做再好不过,可贤弟,这会不会影响到伱在山门里修行?还有,你不是也说进了山门就不能随意出来了么?” “车到山前自有路,进了山门之后再说,山门里和外间也还是有交道的,怎么可能没有联系?到时候自然有办法。”陈淮生宽解熊壮,“既然这野蜂沟不适合住了,那就趁早。” 熊壮踟蹰了一番,“可这野蜂沟的确是一个好地方,蜂虫甚多,亦产各类灵草灵材,日后要再寻这样一处宝地,怕是不易。” “熊大哥,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你也没有走出去过,如何知晓?这里好,那就搁在这里,谁也搬不走,日后有机会再回来便是,现在你需要的是出去游历,……“ 陈淮生坦然道:“我知道熊大哥你现在还有些彷徨,但你始终要走这一步,所以我才会建议你到朗陵那边呆一段时间,熟悉熟悉,再出山。” 见陈淮生语出至诚,熊壮终于点点头,“好,那就劳烦贤弟帮着安排了,愚兄也不懂这些,怎么做,贤弟看着办就是。” “好,既如此,熊大哥你就赶紧收拾,觉得有价值的,用得上的,就带着,暂时用不上的,寻个地方藏起来埋起来,日后有机会回来拿便是,……” 在陈淮生紧催慢催的催促下,熊壮终于还是背上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蹒跚着脚步,准备出发了。 说是巨大的包袱,半点不假。 陈淮生看着比熊壮背部还大,鼓鼓囊囊一大口袋。 这还是在陈淮生劝说下丢弃了不少的结果。 基本上都是吃的,陈淮生觉得熊壮额头上都刻了吃货二字没跑了。 苔藓菌菇类的灵植就占了一半,陈淮生估摸着能有七八十斤,半干半湿。 干的是熊壮平素晾晒备用的,不冬眠了,冬日里熊壮也不喜欢动弹,但吃的东西不能少,所以每年秋季都得要储藏不少。 湿的就是这几日里采集的,准备就是这几日食用的。 剩下的就是一些肉干了,一头箭鹿、一头悬羚的肉干,都是只保留了最精华的腿部、臀部肉干,也得有五六十斤。 还有就是大量的蜂产品了。 蜂蜜、蜂蜡、蜂精、花粉,也有二三十斤,平素这么多东西没几个月积攒弄不下来。 但是这一次熊壮显然是知道陈淮生喜欢这些东西,所以特意想着去采集一些,替陈淮生备着。 谁曾想蜂虫南迁,丢下不少,所以捡了个大便宜。 就凭着熊壮这份难得的心意,陈淮生觉得自己这一趟没白走,就该好好替熊壮规划规划。 异修之路不好走,走到现在化形境界,可以说千百得有奇遇的毛类都未必有一个,但再往后走,就更难。 异修进入人世间亦是不少,毕竟数万里江山如画,奇峰异岭,云池大泽,长河深海,哪里都有各类珍禽异兽,少不了就会有得了奇遇修成正果入世的。 但人世间这些凡人倒也罢了,但人类修真对异修的态度不一,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带着某种恶意的眼光和情绪来看待他们的。 谁都知道这些化形异修在没有应劫之前内丹堪称至宝,一旦攫取用于己身,那么自家在应劫是便如同多了一重保障,在关键时刻这内丹就能护体挡劫,多一倍的成功机会。 当然已经化形的异修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一旦惹怒了这些异修,其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炼气阶段的修真都是菜,就算是筑基高段以下的修士也都不是对手,只有筑基巅峰的修真才敢搏杀。 但人世间高人辈出,异修一旦被那些心怀恶意的高阶修真看穿面目,如果要刻意针对他们布局,那还是相当危险的。 这也是为什么熊壮担心的缘故,熊壮太过于憨厚老实,太过于容易相信人了,他必须要好生给他上一课。 陈淮生和熊壮一直走到元宝寨外几里地的山林中,才分手。 按照两人约定,熊壮就这么远远地跟着陈淮生走,大家保持着两三里地的距离,一直到蓼县县城附近,陈淮生才会找机会帮他安顿下来,然后再启程前往朗陵。 不过因为蔡晋阳要护送陈淮生去朗陵,所以为防着蔡晋阳发现,陈淮生也专门为熊壮规划了了一条专门走野地中的路径,只不过这条路径偏远难走,但是却可以最大限度避免遇上太多人类。 纵然是在路上遇到一二,熊壮也能勉力应对或者避开。 因为有了陈洛生一家人,这行走速度就大大放慢,在竹沟关歇了一宿,第二日才抵达蓼县。 蓼县县城并不大,要找到一处合适的租房也不容易。 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陈洛生一家人如果要在汴京、洛邑这些城市去生活,的确有些艰难,但是在蓼县县城这种小地方,还是无虞的。 陈洛生好歹狩猎挖药这么多年,也有不少积蓄,寻了一处合适的小院便住了下来。 陈淮生很快就找了虞弦纤来看小七。 让陈淮生和陈洛生一家人都十分高兴的是九莲宗在义阳府的接引人看过之后,认可了小七的资质。 九莲宗和重华派不一样,是秋季入门,到明年这个时候,九莲宗就会派人来接引其入门。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四节 入山门 弋郡五府,北边的宋州府和砀国府,南边自西向东北一个微微向上翘起的弧线,分别是义阳、朗陵、霍州三府。 五府中,砀国府和宋州府主要是平地居多,人口众多,两府加起来人口比义阳、朗陵和霍州三府人口加起来还多。 朗陵处于最东南一角,也是最小的一府,仅有四县,人口还不到一百万,其中府治在朗城。 除开郎城外,还分别有长陵、落山、岩角三县。 郎城和长陵略靠北,而落山和岩角则是大赵边境地带了,其中岩角更是深入到了东面的吴越与南面的南楚之间。 重华派的山门就在郎城与长陵之间的朗山——蟠山这一片。 朗山和蟠山之间距离大概在五十里左右,两山对峙,但实际上两山都并不高,这一片都算是禺山东麓余脉了。 从进入朗山山区不到五里,就是迎客庄了。 这是一座院落聚落,大概是四五个院落组成,还没走拢,就能感觉到灵气汇聚,幽篁林立。 “幽篁里?”陈淮生老远就看见了这一片院落,讶然问道:“蔡师兄,这迎客庄的名字可取得够有雅意啊。” “呵呵,这一片几乎都是竹林,竹子种类有十来种,绵延十来里,篁溪是从其中穿过,是咱们这座山门的根脉,灵气十足,……” 蔡正阳脸上也多了几分自豪。 “等到夏日里你来这里,就会感受到那幽篁沁魄的味道,这漫山遍野的竹林里有好几十处小院茅舍,都是门中一些师兄师叔们的别居,每到夏季就回来小住修行,……” 听得蔡正阳这么一介绍,陈淮生不由得心生向往。 看样子这重华派虽然在外边声名不彰,但是在朗陵府这块地盘上却真正是人王霸主,几十里竹林纳为宗门专有,供弟子们修行所用。 “恐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竹林中修建雅舍小筑的吧?”陈淮生笑着问了一句。 “当然。”蔡晋阳正色道:“要么是跃升筑基,要么就是被执事会认可,又或者,获得三名筑基以上长老同意,……” 蔡晋阳看着陈怀生一字一句地道:“小师弟,在外边儿我们重华派是勠力同心,其利断金,但是一回到宗门内,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是骡子是马,都要拉出来遛一遛,要想获得门中的扶持支持,你就得要表现出值得宗门对你看重器重的本事出来,……” 感受到了蔡晋阳语气的严肃,陈淮生也郑重其事地点头:“多谢师兄提醒,小弟明白。” “你还不够明白!吴师伯对你看好,但也只是吴师伯,我估计你这个年龄入门,门中绝大多数执事和长老们都不会看好伱,可能在你修成炼气一重,甚至炼气二重之前,你都要面对各种冷眼甚至排挤,你要有这個心理准备,门外比做事,门内比修行,你做事很老练周到,但是修行上,你要压倒同龄人,才能赢得尊重和认可,否则你会很难在门中站稳脚跟。” 蔡晋阳话语中隐藏的意思陈淮生立时明白,重华派也是江湖的一份子,那么自然就一样有人情世故和恩怨情仇。 重重点头,却不再言语,蔡晋阳却知道陈淮生应该是明白了自己话语里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 到迎客庄登记,陈淮生也在仔细观察着重华派的内部架构格局。 蔡晋阳也在给陈淮生介绍,这里属于知客院管理,居然是三名练气五重四重的道师和七八名炼气二三重的道师在负责这一片。 除了这一处外,在东面的蟠山一样有一个迎客庄,格局和这边一样。 这些迎客道师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年龄偏大,都在七八十岁甚至八九十岁左右了。 虽然看起来他们外貌特征都只有四五十岁,似乎正值壮年,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气势也不弱,但是陈淮生却能感受到这些人身上的暮气。 这是宗门几乎大同小异的安排。 那些层级不低,但是年龄不在,灵根已固,悟性消磨得差不多,已经没有多少进境余地,或者说自身也已经丧失了突破勇气和信心的修士,一般就会安排到这些地方来。 清闲,也能经常出山享受世间生活。 其中一名声如洪钟面色红润的道师和蔡晋阳很熟,很快就完成了登记。 不过陈淮生也能从这些人目光中看出他们对自己这样一个大龄弟子非入门时候入门感到很惊讶和不解。 陈淮生甚至听到了他们提到了吴天恩的名字,意思大概是吴天恩的关系户或者走眼这一类的话语。 “不必介意,这些人已经是咱们宗门里边缘化的人了,不用理,你需要证明给你的同龄人和能决定你未来资源的人看。” 二人重新启程进山时,蔡晋阳才淡淡地道。 迎客庄开始,陈淮生就能感受到山间灵气顿时充裕起来。 一连串的法阵、陷阱、警哨,或明或暗地在周围出现。 警哨大多是用一些小阵法或者设计,又或者是灵禽、灵兽甚至灵虫来布局。 综合运用,既隐秘,又可靠,而且不易被来敌一举破坏灭杀。 从这一点陈淮生就能看出重华派的确有些底蕴,比起自己最初投入那一家玄火门,不可同日而语。 山势逶迤,一条潺潺溪流沿着山势流淌而出,两边幽绿覆地,竹林绵延,小径蜿蜒。 新篁摇翠葆。 曲径通深窈。 见陈淮生看得出神,蔡晋阳心中也有几分得意:“是不是觉得景色大不一般?” 陈淮生由衷点头,“山门果然不同凡响,让人心旷神怡,望而生慕。” “呵呵,这算什么?才刚入门呢,朗山到蟠山,方圆数百里,都是咱们重华派的地盘,奇彩异华之地比比皆是,你进山之后慢慢就知道了,有你看个够的时候。” 蔡晋阳满脸自豪,“走吧,里边还远着呢。” 山径并不宽,但干净整洁,石板铺筑,两边茜草香花,错落有致。 一直到竹林渐稀,厚木渐重,陈淮生估计这才是真正进山了。 走出二三十里地,迎来一座宛如玉屏的山嶂,松涛阵阵。 “这就是翠屏嶂,也是我们山门的第一道阵隘。”蔡晋阳字斟句酌地道:“过了这里,才算真正入山,外人未经通报,进入这里,就算是侵犯,可以斩杀无赦了。” 一头带着翠色羽冠的天琴鸟从林中飞了出来,蔡晋阳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块石蜜丢给对方,对方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显得很高兴。 陈淮生估计这是护山灵禽,应该是门中豢养的,但天琴鸟在灵禽中品轶不算太高,只不过这种灵禽有顺风耳之称,估计应该是借重其听力。 山嶂下有一座小亭,小亭不远处有一座院落,几名身着两色重衣的弟子迎了过来。 蔡晋阳熟络地和几人打着招呼,其中一人似乎和蔡晋阳很熟悉,问蔡晋阳怎么回来了,蔡晋阳做了解释,这才引来几人的注目。 很显然陈淮生目前的情形难以引起他们的关注,尚未炼气成功,而且一看年龄不小,怎么看都不像是重要人物,还要让蔡晋阳带回来入门,无疑让他们有些不解。 蔡晋阳也不多解释,只说这是吴师伯的吩咐便罢。 一阵寒暄见礼之后,蔡晋阳才又带陈淮生继续上路。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五节 落足 一路过了蔡晋阳口中所提及的紫花涧、双龙泉、浮烟台、积翠岭,总算是抵达了重华派的核心所在——山门,也称为重天门。 一座不知道有多久历史的牌坊,斑驳陆离,也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陈淮生却能感觉到浓烈的灵气扑面而来,而起牌坊基座延伸到地底,陈淮生估计这应该是一座大型法阵的阵眼所在。 过了牌坊,便是一片宛如一连串锅底的山坳群,浓郁的灵气冉冉浮动,难怪重华派会将这些选作山门。 单纯从防御角度来说,这里并不合适,因为一旦敌人攻进来占据了四周的制高点,那么就会居高临下,以包围的态势围歼。 不过这都不是陈淮生现在关心的,重华派这么选择,自然也有其道理和倚仗。 单单是这浓郁的灵气,就值得下重注了。 路上陈淮生就听蔡晋阳介绍了,门中除了掌门外,还有九大筑基,其中包括五名执事和四名长老。 执事大概就是要从事具体门中庶务管理的,而四名长老则主要是承担门派守护和山门防御的重任,不承担其他庶务。 另外还有两名尚在考察期的客卿筑基,但已经在门中分别呆了六年和八年了,也算是基本考察过了,只等十年考察期一过,就能正式入门。 吴天恩就是五大执事之一,他主要负责是执法这一块。 五大执事,执法、传功、内务、知客,以及掌院。 执法不用说,主要是门中弟子日常规范管理,也包括他们的安全。 传功则主要是指导弟子修行和历练。 内务则是门中财务、灵植、驯养、采矿、炼丹、制器以及物事采买等。 知客则是内外接待和联络,也包括情报刺探。 掌院其实就是掌门之下日常事务管理,类似于掌门助理或者副掌门。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何况重华派也绝不算是麻雀,近两百名正式弟子,朗陵府四县都是其基本盘,甚至还在向霍州和义阳发展。 一名普通弟子入门,自然不需要那么复杂,先去了传功执事那里,结果只是一名协助传功执事处理事务的弟子出来见了。 好在蔡正阳在门中还算熟悉,三五两下便交代清楚。 接下来就是安排入门后的事宜。 传功院分为内中外三堂。 内堂是核心,弟子基本上都是炼气高段弟子,基本上属于自行安排事宜了,就算是传功院的仙师也很难给予其太多指点。 中堂弟子则是中坚力量,炼气三重到炼气六重这中间都在这一堂也是传功院指导的重点。 外堂弟子又要分为三舍。 丙舍是入门尚未入道的,比如陈淮生如果未曾入道就要先入丙舍。 乙舍则是入道尚未炼气的,像陈淮生现在就属于这一类。 甲舍则是炼气一重、炼气二重的,因为进入炼气三重就要冲击炼气中段,所以炼气三重直接都进了中堂,专门指导破境越阶。 “……,明白了吧?”蔡晋阳把陈淮生带着走了一遍,就要准备分手了。 一旦入了传功院,那自由就要受到门规约束,蔡晋阳本来也在传功院中堂,但是他已经被抽出来外派公干,所以不受限制,如果外派公干结束,一样要回传功院。 “意思是现在最苦最累最受约束的就是外堂?”陈淮生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和在外边自由生活相差如此之大。 “差不多吧,中堂略好,但是如果久久没进境,你自己也压力巨大,比如我。”蔡晋阳苦笑,“所以我才求着出门历练,再不进境,我都怕要变成知客院那样的老朽了。” “如果进境飞快,是不是也能获得一些自由和特权呢?”陈淮生沉吟着反问。 蔡晋阳瞥了陈淮生一眼,毫不犹豫地道:“当然,天才是不受约束的,只要你的表现能让传功院的师长门认可,不说为所欲为,不但资源向你倾斜,而且你想做什么,也会为你大开方便之门,仙道修行,若是全都循规守矩,还怎么指望出天才?” 蔡晋阳走了。 从这一刻开始,陈淮生明白,自己才真正进入到了问道修仙的阶段。 之前更多的还是靠着做事、拼杀这些历练的自我成长,但是修仙更多的时间还是需要浸淫在修行一道上。 来带领陈淮生入门的是一名叫郭崇道的炼气七品道师,年龄看上起不过五十岁样子,但真实年龄肯定不止。 这位郭姓道师和蔡晋阳不熟,但和云鹤骆休月夫妇却还算熟悉,听得陈淮生从蓼县来,也问了情况,陈淮生把情形简单说了,听得提及云鹤与骆休月语气间还算亲近,郭崇道便顺口问道:“你和他们夫妻很熟?” 一听这话,陈淮生就知道对方估计是和云鹤骆休月有些交情,连忙道:“弟子和云师兄骆师姐还算投缘,师兄师姐颇为关照,……” 郭姓道师略感诧异,意似不信,陈淮生又道:“骆师姐还赠送给弟子一枚玄木符和炎阳符,……” 听得这么一说,郭姓道师才略微改色。 这两样可不算轻礼了,一个二十岁才入道的弟子,值得云鹤骆休月这么看重? 不是说是吴天恩的关系户么? 云鹤与骆休月和吴天恩并不算亲近,以他们俩的性子,不会,也无须讨好吴天恩才对。 倒是需要了解观察一下此子。 和陈淮生简单介绍了一下外院情况,郭姓道师便把陈淮生带入外院。 外院位于整个山坳群的靠里,紧邻着一个垭口,翻越这個不算高的垭口,又是一个巨大的山坳,那边就是内务院的地盘了。 这一片都属于外院,丙舍在最边缘,甲舍在靠近中院那一片,而乙舍则处于两者之间。 “靠南这边地势略高,是冥想区,靠北那边地势低矮,且有不少泉眼,是修行之地,东边是餐堂,可供堂食,当然伱要自己回房服食,也由你自己,……” “西面山岭树林丘陵,区域广大,可供自行习练法术,不过你现在尚未炼气,暂且不用考虑,……” “道经阁从这里往里走,大概还有四五里地,紧挨着皓月池,一大片楼榭,一看就知道,……” “要去内务院那边,需要提前说,虽然也是对所有弟子开放,但是就目前来说,我不建议你多花心思在那边,修行才是第一要务,……” 郭姓道师又给陈淮生将了学习、修行和考核规则,陈淮生才算大概明白了重华派里是怎样一个大体运行模式。 知道陈淮生肯定还有很多问题,郭姓道师也知道一时间也解释不清,便先将陈淮生带到了内院乙舍这边来。 内院乙舍是一个开放性的大院,说是大院略微有些勉强,半人高的风铃木围着占地大概占地六十亩左右的一个区域,整个建筑群落呈现出一个横置的日字形,三排纵行的房屋,其中中间这一竖是背靠背两排,另外还有一间单独的大堂在最靠边处。 男左女右,形成两个相对封闭的区域。 在住宿区外边这是一个白石铺筑的广场,中间一个大概半人高的平台,大概占地在五亩左右,周围用特殊的木架和绳索拦了一拦。 在靠外就是一个高台,大概有两丈高,可以俯瞰整个平台和四周平地,陈淮生判断应该是道师讲法授道所用。 看着郭崇道带着一名青年走进最靠近山边的大殿堂,堂中已经有十余人了。 传功院是整个派中人数最多的,大概占到了整个重华派六成左右,外堂和中堂又是传功院最多的两堂,像内堂不过二十余人,中堂就有三十余人,而外堂则是六十余人。 外堂中又以乙舍人数最少,只有十一二人左右。 已入道而未能炼气,基本上是一个过渡阶段,但是却很重要。 入道之后一般说来五到六年内都能炼至炼气一重,如果超过六年都无法突破,那么基本上就只能留在门中做些庶务了,当然你要离门,门中也不会挽留。 所以这个阶段也是外堂中压力最大的,你都入道了,却无法修炼到炼气一重,这不是给了大家偌大希望,最后却失望而归么? 这甚至比入门却无法入道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毕竟先天道种无法入道的比比皆是,你入门而无法入道,无外乎就是接引人看走眼罢了,可以直接打发走人的。 而入了道基本上就是要留作弟子了,你不走,宗门也不能赶你走的,要管你一辈子的,相当于有编制了。 当然你就不能作为正式弟子了,陈淮生的理解,大概就是略等于工勤事业编制吧。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六节 福地,进境 “见过道师。”弟子们都站了起来,恭敬一揖。 “好了,可能你们都知道了,这一位是新来的弟子,淮生,你自己介绍一下吧。” 郭崇道话语不多。 “陈淮生,义阳府蓼县人士,今年二十,还请诸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日后多多关照,……” 在座的十余人中几乎都是比陈淮生小的。 入门之后要以炼气一重之后才开始分尊卑,也就是说在炼气一重之前,是以年龄论,但炼气成功之后,从理论上来说就要以层级高低来分了,当然也可以以入门先后来分,但年龄绝对就不是依据了。 也就是说,一个八十岁的炼气五重,见到一个四十岁的炼气六重,既可以喊师兄,也可以喊师弟,要根据关系亲近来论了。 “彭友舒,你带陈淮生去安顿,另外也替他介绍一下乙舍情况,和日常修习作息规矩。” 一个高瘦青年站起身来应道,看年龄和陈淮生应该差不多,也是这一群人里边年龄偏大的。 目送郭崇道离开,一行人才轻松下来。 高瘦青年脸色有些发青,陈淮生估计应该不是水性灵根就是木性灵根,而且灵根性很突出,否则不会这么明显。 “我叫彭友舒,今年十九,长陵人,咱们乙舍人不多,只有十一人,前几日还有十二人,但一人已经炼气成功,进了甲舍了,……” 彭友舒是個很开朗的性子,估计也是这一点才被郭崇道点名,“这一位是胡德禄,岩角人,……,赵良奎,郎城人,……,寇箐,砀国府砀城人,……” 六男五女,加上陈淮生,就是七男五女了,性别也还算平衡。 乙舍只是一个简短的过渡群体,一旦炼气成功,立即前往甲舍,所以这相互之间的情谊也就显得有些淡薄,一介绍完,便各自离去,除了彭友舒还要带着陈淮生去看房舍。 整个乙舍这一片大概在三十间左右,男女各半,也就意味着乙舍弟子从未超过三十人,想想也是,都是过渡,一年来几个走几个,也就这样。 房舍很宽裕,陈淮生也不讲究,选了一间略微靠边的。 十四间房舍只有七人住,杂物室、茅厕都在尽头。 “早课晚课自行安排,辰时之前完成,巳时是道师授课解惑,主要是解惑,你应该有修习基础功法了吧?” 见陈淮生点头,彭友舒继续道:“未正之后到酉正,属于切磋交流时间,亦可去道经阁浏览阅读,晚间子初点卯,必须要在舍内,……,早间卯初点卯,……” 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倒也没什么特殊的,重点就是在巳时这一段时间属于道师授课释疑解惑时段,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下午则主要是弟子之间的交流切磋,也会有道师来现场指导监察,防止出现意外。 因为炼气未成,所以修炼法术都还说不上,其他需求也没有,相对简单枯燥。 房间是很宽敞,是一个三套间。 最中间是休息的卧室,最里边是打坐冥想修习所用的功房,外间是起居待客所用。 陈淮生很满意。 带来的包袱放下,将内里的许多东西小心地拿出,置放于专门的储物柜里。 储物柜有特殊的小禁制,类似于密码锁,需要一枚木质特制的灵签插入才能开启,否则会触发禁制,发出鸣叫。 带来的东西不少。 食用的占相当大一部分,蜂精、花粉、蜂蜡、蜂蜜,烟熏狼肉、赤力藓、蓝茵苔、腐松元菌、木樨髓等。 大部分都是熊壮替陈淮生准备的。 还有就是各种灵符了。 灵符用处很大,尤其是对之前还在外边奔波的陈淮生来说至关重要,但是当进入山门之后,这种担心就不必要了。 陈淮生一度想要卖掉一些,但是不清楚自己修行进度以及在山门中修行过程之间会不会还要出门做事,加之并不缺灵石,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然后就是灵砂灵石以及丹金秘银了。 灵砂灵石不必说,丹金秘银陈淮生打算将其售卖或者置换,这在内务院就可以做到。 谁都不清楚陈淮生拥有多么大一笔财富,只有陈淮生自己知道只怕自己的财力比蔡晋阳这些入门多年的老人都还要丰足。 将这些东西放好,陈淮生才收拾了发给自己的几套衣衫。 青绸长衫一件,双色拼接道衣两套,箭袖劲装两套,还有就是换洗内衣四套。 再加上日常的洗漱用具,木盆、衣架、绳索等杂物。 倒也周全。 里间的行功房面对窗户就是一张石炕,上边铺设有竹簟,素净简单,但很实用。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从进入山门第一天,陈淮生就开始了全力以赴的修行生涯。 乙舍不是他久留之地,他需要在最短时间内走出这里。 他很随意地问过彭友舒,在乙舍中修行进度问题。 呆得最长的就是五年无法练成,自然就只能离开去门中干一些庶务了。 近百年来,入道后到乙舍呆的最短时间的是死鬼鹿照邻,只用了九个月就炼气成功,而他入门到悟道也只用了六个月。 这个家伙在重华派中连破记录,炼气一重到练气二重只用了两年,练气二重到炼气三重只用了三年半,而炼气三重到炼气四重略长,用了六年,但也算相当快了。 所以二十五年时间,就从入门到炼气六重冲击炼气七重,而年龄甚至还没到三十五岁。 这也是为什么包括吴天恩在内的所有重华派上下都对鹿照邻的遇害如此痛心。 陈淮生知道现在自己没法和鹿照邻比,人家是掌门亲自领进门,而且九岁就入门,自己现在都二十了,所以再怎么快,也不会被视为是鹿照邻那样的天才,顶多也就是觉得自己是厚积薄发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无需背负太多包袱,就算是快一些,大家也能接受。 毕竟这乙舍里边自己就是年龄最长的,小的人家才满十三岁。 气生丹田,溶溶于海,灵轮初绽,引华入脉,…… 朗山的月色格外宜人,或许是灵气太盛,或许是水汽稀薄,浓浓月华入室内,房顶的明瓦投入,汇聚在陈淮生身上,让陈淮生呼吸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圆融。 瞑目沉想,整个肌肤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能够感受到来自山中灵气翻滚萦绕在自己身体四周,与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呼吸吐纳,绵延不绝。 透过低矮的窗户望去,整个巍巍山色笼罩在月华与浩瀚夜空之间,寂寥无声。 山静似太古,夜长如小年。 摒弃一切杂念的陈淮生只是静静地享受着平心静气催动体内灵息运行的快意,从未有过如此放松的徜徉。 或许这就是在山门中无须担心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和伤害带来的沉浸。 一滴前所未有的硕大精元灵液缓缓再净瓶上方的沙漏形成,还在不断地膨胀,让凭藉灵识内观的陈淮生也感到惊骇莫名。 这一次比入道以来任何一次所结成的液滴都更庞大饱满,也更纯粹。 更让他感觉惊诧的是催动的灵息运行仍然没有停留下来的迹象,而在以往,七十二次便是极限,再往下,自己就会灵竭息枯,难以为继。 一百零八轮回! 灵息催行速度更快,并不比以往七十二次慢多少。 那汇聚于沙漏上端的液滴还在继续膨胀,几乎要占到了沙漏上端那个倒三角的一半! 终于灵轮阴阳鱼停滞了下来,慢慢恢复了抱团,重入丹海。 那一滴元精也稳定下来,缓缓落入净瓶中。 肉眼可见净瓶中界限向上浮动了一圈。 陈淮生倒抽一口凉气,这一滴怕不是有往日三月之功?! 这宗门山中,真的是洞天福地,竟有如此造化? 是只有今日初入灵气沐浴,伐骨洗髓之功? 还是自己前期服食天精地华之物太多,今日集中爆发释放?这种可能性太小,修行从来就不是靠服食天材地宝就能直接飞升的,否则也无需如此勤学苦修了。 那其他人呢? 陈淮生努力地稳住心神。 他确信这种情况应该是多种因素汇聚带来的偶发,否则三五日之内,自己就可以直入炼气一重,只怕整个重华派都要来把自己解剖勘察了。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现象,即便是再无可能有今日之气象,但哪怕只有今日十分之一,那也是一份莫大的进境。 第二日一早的早课也映证了陈淮生的判断。 灵力依然汹涌澎湃,但是却再无昨晚的那种飞升举象,阴阳鱼结合日益紧密,凝结的元精也是更加精纯稳定,让陈淮生也是倍加珍惜这份回山门的修行机会。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七节 印象 “见过郭师。” 虽然云鹤和骆休月没有提到过这一位郭崇道郭道师,但是六十出头,已经是炼气七重道师,也算是重华派中精英人物了,而且其在传功院中担任右知院是仅次于执事和左知院的角色。 “唔,你有何事要见本师?”郭崇道对于陈淮生的拜访略感诧异。 若是云鹤和骆休月夫妇打了招呼还好说,但是云骆夫妇并没有来信,这一位不过是和云骆夫妇略有交情,就来拜访自己,足见这人的机灵了。 只是这门派中还得要以修行为重,你再通人情世故,但禀赋不佳,修行艰难,那也是别想在门中出头的,谁都帮不了你。 “弟子得吴师伯看中初入门中,在蓼县也得云骆二位师兄师姐以及蔡师兄的提携帮扶,方才能有此机遇得回山门修行,此番回山,亦受云骆二位师兄师姐之托,带有蓼县特产,虽不值钱,却也是云骆二位师兄师姐一番心意,……” 陈淮生奉上木盒,内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冰花粉一瓶,腐松元菌两株,蓝茵苔干一卷。 这些东西不好论价,因为在市面上基本没有卖的,但你要说有多么珍贵也说不上,但就一个少见就足够了。 郭崇道也是一个识货的,鼻腔略微一动,就能闻出这几样东西都不是寻常之地所产,阴性灵气十足,对阴虚者补气壮髓很是适合。 他虽然不需要,但是恰恰子嗣中有一个阴虚,当然也不是必须要靠这個,但却是大有裨益。 虽说人家找了一个托词,但是诚意交好之心却不言而喻,郭崇道也非那种迂腐之人,对于人家的一片心意也不会峻拒。 脸色比起昨日见面已经好了许多,郭崇道随手将礼盒放在旁边茶几上,语气温和:“无须如此,他们俩现跟着吴师兄在在蓼县那边进展如何?” “不是太好。”陈淮生直接道。 郭崇道吃了一惊,这么直接说话的弟子还真的少见。 不管情况如何,一般说来新入门的弟子对这类事情都只会托词不清楚不了解才对,怎么这个弟子却说话如此耿直? “不太好?” “是,凌云宗连出事端,九莲宗统御局面就侧重于调查凌云宗和定陵吕家的案件,但又没有多少头绪,所以一团乱麻,我们重华派居于从属地位,所以没法自主,只能被动跟随,加之时隔久远,而蜂桶岭一案就没有多少精力去查了,……” 言简意赅,几句话就把情况说个明白,郭崇道对陈淮生印象更深一层。 或许此子修行天赋不佳,但是思路清晰,分析精准,处事灵活,处理庶务却是一把好手? 陈淮生没在郭崇道那里待太久,初次见面,留下一个好印象就足够了。 言多必失,今日表现恰到好处。 上午一名传功道师来讲述了一番炼气的要旨,重点解释了一些气之源泉的理解,陈淮生也听得半明半白的,这种东西更多的是靠领悟,不是听一堂课你就能悟透,更多还是要在修炼中去体悟。 下午的切磋时间相对宽松自由,三五成群自由交流探讨,也可以去内务院那边观摩和交易。 每个人进度不同,修行功法不同,更多的还是境界接近,功法一致的在一起探讨。 “陈师兄修习的是混元功?”看到陈淮生独自一人在灵泉之地挥拳行气,早来一步的胡德禄忍不住走了过来。 胡德禄这个名字太寻常了,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修仙之辈,但是胡德禄才十五岁,入门两年悟道,在乙舍已经呆了一年半了。 “哦?”陈淮生点点头,“胡师弟也是修习混元功?” “对,咱们乙舍加上陈师兄,有三个人修行混元功,还有一个是寇箐。”胡德禄少年老成,虽然才十五岁,但是说话行事却有条不紊慢条斯理。 “胡师弟进境如何呢?”陈淮生对这十来个师弟师妹没太大兴趣,也无意深交,在他看来,按照自己现在修行进度,乙舍自己一年之内多半就会离开进入甲舍,没有必要花费太多心思。 “前一年还算比较顺利,但后半年就遇到瓶颈了,我的道骨比较弱,在行气调息上不能耗费太过。”胡德禄面带颓色,“我比寇箐还早进乙舍几个月,前一年我们进境相当,但后半年寇箐进境越来越快,大大超过了我,如果我所料不差,最多再要一年,甚至半年,寇箐可能就要进甲舍了,而我恐怕再要两年都未必能行,……” 陈淮生心中微动,“你每次行气多少轮回?” 胡德禄沮丧地看了对方一眼,“早课九轮回,晚课六轮回,再多就需要佐元丹,但我服食佐元丹对筋骨冲击太大,吃不消,所以我每隔三日才服食半粒佐元丹,……” 陈淮生已经基本弄明白了这道骨和灵根的区别和联系。 灵根讲求灵感顿悟,灵根越茁壮,就意味着灵性越强,对外界感悟能力就越细致敏锐,换句话说,体验感悟所得就越多,越容易突破。 但灵根天定,几无变化,所以有灵根决定天赋上限一说。 道骨则是关乎修炼中个人灵体的承载能力。 修炼是一个积累沉淀的过程,同时也是运行灵力来刺激壮大整个灵体的过程。 道骨与精元、血气、经脉息息相关,但是总的来说道种们的道骨差距不会太大,那么在修行过程中不断地将精元凝练,血气提升,经脉拓壮结合起来就很关键了。 修行中伱的效率更高,意味着你的进境会更快,也许大家最终都能完成炼气一重的突破,但是你需要三年,别人只需要半年,这就是差距。 佐元丹是山门丹房炼制而成,这类通过炼制而成的丹药一般说来药力都有燥性,需要在修炼中加以克制和祛除,对根骨有冲击,所以在炼气初期都只能适当服用。 胡德禄一天行课才十五轮回,不算特殊的那一次,比起自己日常的三十六加七十二共计一百零八轮回,相差就太大了。 而且自己原来服食佐元丹也基本上没太大影响,现在自打熊壮的各类灵植供应上之后,自己连佐元丹都懒得用了。 像冰花粉和腐松元菌以及木樨髓这些灵草效用比佐元丹更好,而且还没有丹药燥性的副作用。 胡德禄的行功一日只相当于自己的七分之一,是否就意味着,如果自己行功效果与其相当的话,自己的进境就相当于他的七倍? 如果是这样,胡德禄三年能修成炼气一重,自己也许就只要五个月? 或许不能完全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对比,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自己修行的进境远胜于乙舍这些同伴。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和胡德禄探讨其他了,单单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发现,都已经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了。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创造一个奇迹?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八节 匠作 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陈淮生已然熟悉了重华派、传功院乃至外堂乙舍的作息规律。 应该说重华派风纪虽严,但是在管理上还是相对人性化的,不过对外堂,尤其是外堂的丙舍和乙舍却是例外。 大概是觉得没有进入炼气阶段,那么就不配称作重华弟子,所以乙舍和丙舍的弟子主要精力都是放在修行上,道师教谕也来得十分频繁。 早晚课的监督,上午教习对弟子的指导,下午对弟子们交流切磋的观察,道师都要到场,而且都有记录。 陈淮生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传功院的道师们眼中。 吴天恩破格在秋季“举荐”回来的关系户弟子,虽然在信中也说明了原委,但是吴天恩也专门提及了此子并非像所谓的“关系户”那般不堪,确有不俗之处,所以还是让传功院几位大佬十分好奇。 关系户就是关系户,若真的是好料子,九莲宗岂会放过,不知道自己招为弟子么? 至于看走眼一说,那更是笑话,二十岁的弟子了,根骨皆定,怎么看走眼? 真把易初阳当成草包了不成? 陈淮生苦修的混元罡天功也得到了道师的一些指点,主要还是对混元两仪之气的理解,如何龙虎阴阳交融,实现共生、共荣、共济。 应该说道师自己的理解对陈淮生还是有些帮助的,起码对整个灵力的运用有了更深的体会,但更多的还得要自己在修行中去实践。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句话半点不假。 名师出高徒这句话在修真界并不太适用,但宗门大了,资源丰沛,的确会给你提供更高的平台,更多的容错几率。 这期间陈淮生去了一趟内务院的匠作房。 重华派的匠作房不算大,比起陈淮生曾经去过的天云宗匠作房要小很多。 大概有三四名炼气四重到练气九重的道师从事这一项事务,另外还有一些炼气二三重的老人和道种在协助。 这里是武器、法器的制作和交流交易地。 宣尺媚赠送给他的三根野猪火鬃,他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打造成为什么法器。 “你想制作成为火性法器?”满脸皱纹的瘸腿老头上下打量着陈淮生,有些轻蔑之色。 “你连炼气都未成,是不是有些好高骛远了?拿来有何用?还不如卖给我,我给你一個好价钱。” 陈淮生没想到一个制作法器的匠作道师,也要看人下菜,还要这么高的要求? 不是说灵石到位,一切都好说么? “弟子虽然炼气未成,但是也算是和一阶妖兽和炼气二三重的修真搏杀过几回了,生死之战只怕不比咱们门中炼气二三重的弟子少。” 陈淮生不卑不亢地回击道。 “哦?”小老头有些惊讶,意似不信:“传功院这么大心了?你一个炼气未成的弟子,也敢放出去做事历练?” “我是入门之前经历的这些事情,然后才入门的。”陈淮生都有些不耐烦了,打造一个低品法器罢了,哪来这么多讲究? “难怪!”小老头大概也知道自己喜欢刨根问底的习惯招人厌,但他就喜欢唠嗑。 “你和一阶妖兽对阵过,还和炼气二三重切磋过?没入门之前伱就是一个道种吧,何德何能何胆这么做?” 陈淮生怒了,“苟道师,你若是不愿意挣这笔灵石,那火鬃还我,我另寻他人,再不济,我去派外也能找着人制作!” 苟姓道师不以为忤,笑眯眯地道:“灵石我当然愿意挣,都来匠作房了,不就是图着挣灵石么?不过你这火鬃也就是一阶妖兽之物,做出来的法器顶多就是个二品法器,而且还得搭配许多其他灵材,价格不菲,你得做好出一大笔灵石的心理准备才行?要不将就一下,做个一品法器?” 陈淮生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也是专门打听过才来找这一位的。 重华派重修炼,对灵植、丹药都只能说过得去,对采矿、法器和符箓制作这几项就更是勉强凑合了。 每个门派都各有侧重,这也正常。 这一位瘸腿道师算是其中水准最高的了。 炼气九重,整个匠作坊,仅此一人。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样一个炼气巅峰,可以攀登筑基领域的强者,居然就自甘堕落来匠作坊了? 那条瘸腿是什么原因? 照理说炼气巅峰,就算是生理有缺陷都能通过修行弥补了,怎么还会一直瘸腿? 陈淮生也问过,但云鹤与骆休月不在,蔡晋阳倒是回来了一趟,但他也不太清楚此人的来历。 这家伙要价据说随性,但怪癖不少,得合他意才干,看不顺眼,或者话不投机,开再高的价钱也不做,或者就直接说做坏了勿怪言之不预。 就这样这厮的生意也就时好时坏。 “一品法器我何必来找你?”陈淮生摇头,“起码二品法器,要不我如何保命?” “小子,你未入门之前打生打死没人管,但入了咱们重华派,还这样说,是觉得我们重华派没能力保护你一个炼气未成的小虾米不成?” 苟姓道师的嘴巴也很臭,但谁都拿他无可奈何。 陈淮生也知道这些道师已经是修行上进境无望了,所以对什么都无所谓,宗门里也不能怎么人家。 好歹都是在门中呆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只要不是违背门规原则的,都不会计较。 “在门里固然无忧,但出门在外呢?”陈淮生振振有词地反驳:“我不喜欢在门中苦修,更愿意出门历练寻求突破,……” 苟姓瘸腿道师哈哈大笑,嗤之以鼻:“小子,你才入道,也敢大言要出去历练,先等上十年八年,等你炼气二三重再说吧,炼气一重咱们重华派都不会安排出去历练,免得送死都懒得收尸。” 不过嘲笑归嘲笑,小老头也很好奇这个炼气未成的家伙所说和一阶妖兽与二三重炼气搏杀之事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这家伙还真有点儿意思,和那些个选送进来就一直修行的少年郎们大不一样,肯定有不少故事。 他现在也没法出门,就盼着外边回来的人能有什么新奇故事和他聊一聊,图个乐呵。 “那可未必,要论在外历练的经验,我琢磨着啊,这传功堂外院,还真没有几个人比我多呢。”陈淮生颇为自信地道:“我今年刚入门,但在入门之前,整整六年都在睢郡、济郡、谯郡游历,今年才回弋郡,得吴师伯看中入门。” “吴天恩?”瘸腿老者显然是认识的,似乎还挺熟悉,点点头:“嗯,他负责外边事务,倒是有可能,好久没见着他了,现在在哪里?” “在义阳府那边。”陈淮生也知晓这人一些怪癖,喜欢听故事,也喜欢讲故事。 可派中刚入门的都忙于修行,入门久了自然也有自身关系密切的好友,又有几个愿意来这里说来听他唠叨? 所以不投机者居多,但此人好像也不以为意。 陈淮生倒不在意。 他才入门,更愿意了解重华派的情形,现在要打造法器更需要借重此人,所以说说话也无妨。 “在义阳府那边作甚?凌云宗可素来不待见我们重华派的人。” 瘸腿老头皱纹越深,见陈淮生欲言又止的样子,摇摇头。 “算了,我不问了,吴天恩做的事儿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深怕别人知晓了,但这人倒是个实诚人。” 甲卷 蓼花繁 第八十九节 成交 被这老者说得陈淮生都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回答,“吴师伯对我有知遇之恩,……” “好了,不提他了,他那人啊,呵呵,……”瘸腿老者似乎回忆起一些什么旧事,脸上露出一些怔忡复杂之色,再度摇摇头。 “说正事儿吧,你既然在外游历几年,想必所见所闻不少。我可以替你将这三尾火鬃打造成二品法器,但价格不便宜,而且你得给我讲几个让我听得心满意足的故事,否则价格上你就别喊贵。” 看对方态度,如果不答应的话,这价位绝对不便宜,可他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陈淮生沉吟着道:“故事我有,你有酒么?” 瘸腿老者一愣,笑了起来,“小子,行啊,有点儿意思,还难得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来陪老夫喝酒讲故事,没问题啊,酒我有,就看伱故事精彩不精彩了,真要让老夫觉得够味,不收你的灵石又如何?” “一言为定?”陈淮生等的就是这句话,摩挲了一下下颌,含笑道:“想必苟师叔不至于听完故事满意却不肯承认吧?” “哼,小子,我苟一苇岂会为这些蝇头小利糟践自己名声?”瘸腿老者不屑一顾,“好了,先说正事,火鬃我看了,你想要打造成为二品法器,我的初步设想是这火鬃品相一般,火性灵力勉强过得去,可以考虑制成火轮刺或者火云箭,看你的想法,……” 陈淮生问了两种区别和特点。 “火轮刺更复杂精密,耗费更大,且只能一次使用,再要用,就得补充火鬃了,火云箭则可以制作三枚,但前者杀伤力威胁性都更强,……” 说起自己的专业,苟姓老者就滔滔不绝了。 简而言之,火轮刺是加工成为一个圆形轮刺,但要加注法力,需要丹金以及紫铁制作的灵力机簧,丹金制作轮刺承载法力,紫铁机簧用于发射,还要设计一个相当精巧的灵力延时禁制。 一旦打出,可以择机爆发,如果是三枚火鬃同时爆发,其杀伤力就有些厉害了。 至于火云箭就相对简单,更侧重于使用者的道法程度,类似于匣弩,藏身于袋中,只要灵力催发便可射出,便爆发火性法力。 陈淮生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火轮刺。 真正到保命关头,无论怎么将敌人考虑得更厉害一些都不为过,也只需要那一击来争取。 自己有伏地符这类保命符,只需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自己就能脱身。 就怕你法器不行,连几息时间都争取不到。 “火轮刺么,我收你一百二十灵石吧。” 瘸腿老者一句话就差点儿让陈淮生破防,猛地跳了起来。 “你去抢吧?一枚二品冰刺符才值八十灵石,双属性的焰锋符也就一百灵石,这火鬃还是我带来的,你就敢这么讹诈?” “小子,你懂不懂法器和灵符的差异?冰刺符和焰锋符这种一二品灵符,你能远距离攻击么?超出一丈外,你发动人家就有准备,可我这火轮刺,三丈之外你就可以悄然抛出了,这两丈距离也许就能决定你一条命!” 瘸腿老者满不在乎地道:“看样子你吃的亏还不够啊,否则你会明白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可惜这玩意儿做出来没法试,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但你要相信我老苟在这重华派匠作房十年了,其他不敢说,但法器制作上的口碑无人敢质疑。” 陈淮生也不争论,拿出自己的寒铁短角铗,“那这一把角铗你觉得品质如何,有无重新回炉锻造升级为法器的可能?” 瘸腿老者接过角铗,用手指抚摸了一阵,犹疑地沉吟了一下:“寒铁品质一般,但此物似乎沾染过厉鬼阴魂,颇有些年成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在蓼县买的,十八灵石,是不是捡到漏了?”陈淮生精神一振,难道自己运气真的这么好,捡到宝了? “哪来那么多捡漏?我说了角铗所用寒铁品质一般,十八灵石甚至还贵了点儿,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把角铗应该是某位匠师制作时赋予了灭魂特性,但可能自身能力有限,做得不够到位,用了几回之后,已经在难以承载灭魂特质了,特殊所在就是它曾经斩杀过妖鬼魔物,浸染了妖鬼阴魂,而且这被斩杀的阴魂还比较强大,现在这铗刃上还有一股子屠灵灭魂的狠辣之气,……” 瘸腿老者的话让陈淮生费解,“苟师伯,你直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就结了?” “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事儿?”瘸腿老者轻哼了一声,“斩杀过阴魂,便自带几分对妖鬼的震慑属性,若是对付妖鬼邪祟类的异物,便有优势,但寒铁品质一般,要升级的话,投入太大,需要一些特殊矿料渗入重新锻造,而且灭魂特性也难以发挥了,但对上其他如妖兽或者修真者,并无优势,不划算,就看你怎么想了。” “也就是说这把寒铁角铗唯一可取的就是它斩杀过妖鬼,浸润过被斩杀的阴魂?那这种传承记忆可以转移到其他兵刃上么?苟师伯可会加注那灭魂特性?”陈淮生一连问出两個有些专业的问题。 前一个问题并没有难住瘸腿老者,后一个他也很坦然。 “传承记忆转移是可以做到的,但难度很高,代价很大,不划算,你这角铗又非灵器神器,斩杀阴魂也非什么不得了的手段,还真以为是屠龙杀神么?至于加注灭魂特性,老夫不会,这需要对这方面有专精的道师用法术来加注,老夫对此不擅长。” “那苟师伯觉得这把寒铁角铗该如何处置?”陈淮生也有些可惜。 “凑合着用吧,如果实在舍不得,你又囊中丰厚,我也可以替你找人试一试在灭魂特性上再恢复拓展一下。”瘸腿老者在这方面是很专业。 匠作房这边还算顺利,但想要申请灵田却被驳回了。 未入炼气境的弟子无权申请灵田灵土,而且炼气初段的弟子申请也很难获得批准,这让陈淮生有些着急。 蜃棘藤种子就在囊中,而且这种攻击性灵植栽培时间不短,都是要以年计的,不但择地,而且还需要投入大量的灵石。 正因为如此,陈淮生才希望能找点寻觅到合适地方种下去。 但再着急也没办法,现在唯一路径就是尽快练成炼气一重。 甲卷 蓼花繁 第九十节 人世间 缓缓吐息回气,陈淮生看着窗外。 冬日小雪后,白雪皑皑的群峰,朝阳东升,将整个群山映得金光灿烂,一时间胸中浩荡之气蓬勃涌动,灵体竟然又有几分根生枝摇的悸动。 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 入目霞光,满眼红叶,丹海一点绽放,热意直透经脉,渗入灵根深处。 恍然间,陈淮生又有几分感悟。 这灵根之秘,不仅仅在于悟性,更在于灵体生机。 唯有灵根润活起来,才能带动整个灵力的活跃,也才能让灵体上下在行气调息过程中不断蓬勃成长,实现境界的攀升。 而这一切又需要让道骨的成长跟进,才能容纳得下这种百川之汇。 陈淮生有一种预感,自己的灵根也许会经历一轮蜕变,但如何变,他却不知。 整理了一下衣衫,陈淮生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衫,这一个月来,他一直没有下山,想必熊壮也是等得有些焦急了。 刚入山时,他第二日便托词还要在朗城县城里去取一些家什物件,郭崇道虽然不太高兴,但是还是同意了,表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下去就把早早到了的熊壮安顿下来,这一晃就是一個月,陈淮生还真有些放心不下,还得下去看看。 不过现在的陈淮生在郭崇道那里去请假就简单多了,只说下山采买一些山中没有东西,郭崇道便同意了。 当然晚课之前就须得要返回,这是规矩。 好在郎城距离山门并不算太远,神行符派上用场,辰正下山,巳正便已经到了午初刚过,便到了朗城县城。 朗城虽然是朗陵府治,但县城规模并不比蓼县县城大多少,比起定陵也颇有不如,更不用说和北面的砀城这些城镇比了。 弋南三府,可能也就只有霍州府的府治霍山县城大一些,但也无法和砀城比。 陈淮生从熊壮租住房屋邻居那里得知熊壮去了,大西街上的福祥茶肆喝茶去了。 陈淮生都觉得好奇,自己当初也给熊壮设计了这体味人间人情世故的几条路。 一是去朗城码头上去当苦力,以熊壮的身材,卖苦力正合适,而且码头上也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地,但是修真者却少有去,安全无虞。 二是去谋个抬轿拉车差事,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也说明这些活计最能接触世情的阴暗面,也能最快速度让熊壮洞察了解世情冷暖。 第三才是当个闲人,以北戎行商的身份来等天冷之后入山收够冬药。 没想到熊壮居然很享受当一个药商闲人的身份,加之他的身材魁梧,口齿也有些含糊,又不太怕冷,还真的有点儿符合北戎原来的商人形象。 看到熊壮优哉游哉地用茶盏盖子刮了刮茶沫,然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很惬意地听着台上说书人正在讲着《大赵潜龙腾凤录》的故事,陈淮生觉得熊壮的学习能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得多,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 一直到陈淮生坐到了自己身边,熊壮才反应过来,惊喜之余正欲说话,却见陈淮生摆了摆手:“大哥,咱们先听说书,我也许久没听了。” “却说那大赵官家赐封那花溪剑宗新一代掌门二弟子为景贞二十七年【潜龙腾凤榜】榜首状元,立即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列位看官,为何官家的赐封也会遭到质疑?难道不是这御口钦定,还能有什么变故不成?各位,且听我细细道来,……” 却见那说书先生停住嘴,眼睑下垂,只顾着端起茶盏抹茶,却不肯再往下说。 台下立即有一名小童端起托盘来走一遭,周遭伸长脖子都等着听下边故事的茶客们自然都明白这是何意,有些笑骂,有些斥责,有些起哄。 但是最终这小童走了一圈儿,还是有不少客人把铜钱和银角子丢了进去。 偶尔遇到大方的遮奢客人,也能捡到一颗半颗灵石。 那小童也是识货的,一见到有灵石,便会立即先把灵石收起来踹在怀里,深怕被旁边那些闲汉顺手给捞走了。 看到小童回到台前,这说书先生才把醒木一拍,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 “那太华道立即抨击,说这不是当初各宗门评选酝酿出来的状元人选,就算是官家也不能如此擅专坏了规矩,跟随在太华道后也表示质疑的还有那九莲宗和洛邑宓家,但是支持官家的也不少,比如那天云宗和万象派以及汴京石家、寇家,……” “各位看官也知道了,咱们大赵以道修立国,大赵赵家就是天下第一世家,石家,寇家和赵家其实都是同气连枝,大伙儿大概都知晓一二,但这那洛邑宓家不少看官大概就有些陌生了,这说来就话长了,……” 陈淮生也知道这是说书先生在说前年修仙界的陈年旧事,他当时还在睢郡当猎伕,也听过只言片语。 不过时隔两年,没想到凡俗民间居然还对这些故事津津乐道。 虽然不知道说书先生所说的这些故事是来自哪里的消息,不过陈淮生还是能判断这大概率是经过了无数人无数次的添油加醋加工,才会变得如此绘声绘色,连这一干民间的凡夫俗子们都能听得如痴如醉。 这等故事虽然感觉十分遥远,但是实际上却又和这些百姓生活息息相关。 没准儿哪家就能生出一个先天道种,然后被这些大宗门接引入门,鱼跃化龙一鸣惊人的故事就可能上演,进而鸡犬升天也不是不可能了。 这种事情每年都在上演。 谁家今年又出生了一个道种来了,谁家孩子六岁就明道骨了,谁家郎君九岁就觉醒灵根了,谁家少年十岁就被那家宗门接引走了,这些故事都在百姓身边发生。 同样,谁家姑娘又去青楼操持皮肉生涯也要供自己道种弟弟坚持服食灵食了,谁家郎君觉醒灵根在外游历多年却未入道,无颜回家见亲友,在外沦为盗匪了,谁家郎君为了入道,改姓入赘某家与原家恩断义绝再无往来了,这些事例一样屡见不鲜。 可以说,修仙入道就承载了所有寻常百姓的一个憧憬和梦想。 朝为田舍郎,暮登宗门堂,一大家子都能因此而改变命运。 而一旦哪一家出了道种,也就意味着他的子孙出道种的几率也会大增,连带着婚姻也成为一个恩泽别家的纽带,同样也可能成为一种交易。 那些个穷苦人家子弟生为道种,但未能入道,却一样有机会娶得凡人富家女,因为他们生下的子嗣是道种的可能性会大增。 这些故事熊壮在茶肆里每日都能听到,而结合着说书人每日说书这些修仙界的盛衰起落恩怨情仇,更是让熊壮觉得自己选了一个北戎商人身份来品茶实在太合适了。 冬春季节在这里来收药草,现在就有着充裕时间来品茗喝茶,坐听那人间故事,感悟人情世故。 甲卷 蓼花繁 第九十一节 教诲 从茶肆里出来时,看着熊壮腆着略显肥壮的肚子,一条宽大的绣花腰带捆在腰间,脚踩长筒乌靴,腰挂一把牛耳腰刀,再戴着一顶带毛毡帽,还真有点儿像是来自北戎山中的行商。 看着熊壮打了一个酒嗝,陈淮生忍不住摇头:“熊大哥,这凡食,你可不能多吃,偶尔尝尝鲜可以,看你这样子,我真有点儿怕你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啊。” “嘿嘿,贤弟放心,我也就是想带你尝一尝,……” 熊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听得陈淮生直翻白眼。 “大哥这话未免太假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需要你带我尝鲜?我早就不食凡食了,今晚我也就看你一个人开怀大嚼,伱可别真的上瘾了吧?” 熊壮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没有的事儿,这一个月,加上这一顿,也就是第三顿,也是我今年最后一顿,平时我都是去锦珍楼用饭,就是那灵粟和玉麦太过无味了一些,兽肉又贵又少,你给我那五十灵石,我估摸着是熬不过三個月的,幸亏我自己带了几十斤奔羊肉干,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陈淮生也知道虽然熊壮的食量比起几年前已经缩减了许多,但是现在每天仍然要吃很多东西。 如果是妖兽灵兽肉类,大概也就是五到十斤左右,而如果是素食灵食,也就是如苔藓、菌菇、灵米灵粟这一类的,那就有些多了,起码也得要二十到三十斤斤。 不过对于道种来说,这种食量虽然略大,但是常人也能接受。 财侣法地,这财之一字,这个时候就要体现出来了。 陈淮生也叹了一口气,手里五颗灵砂也交到了熊壮手里。 “我也早就琢磨着你肯定不够用,这是五颗灵砂,可以任意兑换到一百多灵石,熬到明年没问题,估摸着到那个时候你也该入世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准备两百灵石,不过日后你可能就得要自个儿挣钱养活自己了。” 熊壮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儿,我也想过了,实在不行就捱着饿,跑到山里去狩猎,打上几头奔羊箭鹿啥的,或者挖点儿蜂蜜蜂蜡,也能换些灵石,又能挺一段时间……” 这大概也是熊壮最大的倚仗,实在不行就往山里跑。 作为异修,对狩猎这一行自然是拿手好戏,瘴气对其影响不大,干几票出来,换上百八十灵石,只要省着点儿,又能熬几个月。 只是他这种异修如果不找其他生存之道,要想在大都市生存就难了,方圆百里全是人烟稠密之地,你哪儿去狩猎? 所以真正今日人世间的异修要么腰缠万贯,不愁生计,要么就得要有稳定的生活来源。 而熊壮之前显然没有做好这方面的规划,才会想到走狩猎这种最原始最粗糙的生活之路。 不过相信等上十年八年,熊壮日渐熟悉人间生活,也能找到属于他的位置。 回到熊壮租住的居所,这是一个很狭窄的小院,但对于熊壮一个人来说,足够了。 “每天去茶肆,都能听到各种故事,我就假作在那里打盹儿,茶博士都知道我是来收草药的,要等到下大雪之后才会进山,所以也不催,一碗茶能喝到午饭时间,有时候干脆就回来几斤肉干凑活,……” “我挺喜欢这种日子,在那儿一坐,各种家里趣闻……” “是家长里短,闲闻趣事,……”陈淮生依然充当着老师的角色。 “对,就是家长里短,闲闻趣事直接入耳,不想听都不行,挺有意思的,那说书的讲的故事大家都喜欢听,咱们大赵的宗门争锋,南楚的门阀风云,大夏和咱们大赵的恩怨情仇,我觉得太有意思了,……” 熊壮眉飞色舞,陈淮生却是连连点头又摇头。 熊壮的人类话语造诣大有进境,争锋,风云,恩怨情仇,这等词语都能说了,而且还很准确,多半是捡着说书人的话语了,但也算难得了。 还口口声声咱们大赵,这认同归属感很强啊。 怎么一个异修却对这人类修仙界的这些破事儿如此感兴趣? 你不该是去追逐怎么堪透世情,应劫入道么? 看着熊壮满脸悠然神往的模样,陈淮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诲”对方了。 “大哥,看样子你对当下的小日子感觉很舒心满意?”陈淮生轻轻问道。 “嗯,是啊,真的有滋有味,比在野蜂沟里的生活简直有趣多了,那叫啥,乐不什么……” 熊壮连连点头。 陈淮生没好气地应道:“乐不思蜀?那你不是还得去巴蜀那边转转,没准儿你还更喜欢巴蜀那边的生活呢?那边人生活更安逸闲适,讲求饮食艺术,最适合你这种不求上进的心态,……” 熊壮终于听出了陈淮生话语里的揶揄调侃味道,有些讪讪地道:“我不就是主动适应熟悉么?你也是这样替我安排的啊,我还是很有追求的,……” “我替你这样安排没错,但你也不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啊,我怕你陷进去,变得不求上进啊。”陈淮生上下打量,“你这体重怕是有奔着二百五去了吧?不是说好二百二为限么?心宽体胖,又能吃,难怪灵石不够用啊。” 熊壮尴尬地挠了挠头,“没到二百五,就二百四,……” 陈淮生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家伙还是实诚,一句话就诈出真话来了。 “熊大哥,熟悉世情的确有必要,但是你要明白你自己的目的,你是为了入世而做这些准备,但你入世的目的是什么?”陈淮生悠然问道:“是为了得道飞升,怎么才能做到?感悟世间种种,最终在天劫到来时能实现顿悟飞升,如果一味沉迷于欢乐享受,那恐怕就会适得其反,道消人亡啊。” 陈淮生这番话很有些告诫的意思了,熊壮悚然点头应是。 他明白陈淮生这是为自己好,自己修炼三百年出山入世,不是就为这这个目的而来么? 自己面临最大的挑战就是应劫,只有应劫成功,自己才能真正摆脱毛类肉身,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修真。 而如何应劫,就需要模仿人类修真,向他们学习,他们应劫成功率要比五虫其他几类高得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既要熟悉世情,同时还要学习人类从生活习惯到言谈举止,再到更高层面的精神修养,而后者据说才是顿悟应劫的关键。 “好了,我无意过多干涉你的生活,但熊大哥你应该要制定一个学习的计划,世情固然要体悟,但学习更不能缺,《千字经》你早就背熟了,日常用词造句你也会用个大概,现在就是如何在特定氛围下的体味这些语境的含义,进而升华感悟,也许这就是应劫的真谛,……” 熊壮听得很认真,但实际上滔滔不绝的陈淮生对应劫一说一样是一个门外汉。 他一个炼气未成的小角色,凭什么能搞明白筑基巅峰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些似是而非的描述都是他从门中道经阁里一些前辈修士著述中慢慢描摹出来的,至于真实性有多大,不得而知,但起码比熊壮自己胡碰乱撞强。 “熊大哥,这一次回山之后,恐怕我相当长一段时间就不会再出来了,我需要静心养气修行,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 上架感言,无论是否喜欢本书的书友,都请进来看一看。 又到上架之前的唠叨了。 写这本仙侠之前,也曾考虑过其他类型,但最终还是决定写这样一本仙侠。 嗯,和别的仙侠似乎有点儿不一样,世情仙侠。 不少书友也说仙侠就仙侠,世情啥意思? 我的理解,仙侠固然是求仙问道谋长生,但实际上仙侠世界一样和凡尘俗世息息相关,或者就是一个投射。 世人修仙,追求的无外乎也就是利益,财、法、侣、地,那样不涉及利益? 哪怕是长生不老也好,飞天遁地也好,家族繁盛也好,也都是利益,只不过利益种类稍稍特殊一些罢了。 要说修仙就断绝七情六欲,摒弃利益交易,没有人情世故了,我不相信。 冷冰冰的只要修炼升级打怪装逼,没有人间烟火气细节故事的修仙,非我所愿。 小人物要草根崛起,要仙路攀登,要超凡入圣,更要有鲜活故事。 老瑞力求能在这样一个修仙世界中描绘一个充满了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更有无数利益碰撞和交易的琳琅场景。 废话少说,还有十来個小时,12月1日零点上架,老瑞会爆更,估计八到十更,争取写出一个完整小高潮。 前期书友都说慢热,嗯,上架之后会进入一个快速成长和爆发期,前期的铺垫和伏笔,也都会一一展现,请兄弟们相信老瑞构思文笔。 首订很重要,追订很重要,月票很重要! 首订很重要,追订很重要,月票很重要! 首订很重要,追订很重要,月票很重要! 重要的事说三遍,这三样数据都会决定着本书下一步的平台推荐,请兄弟们务必支持一下。 首订也就一两毛钱,先订了吧!数据好看,老瑞码字劲头会更好,老瑞不年轻了,得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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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瓶已经被破境带来巨大冲击粉碎成万千细末,现在正在丹海中弥漫,渐渐归于重塑。 破境之后,也只是炼气一重,修仙之路何等漫长,迢迢仙路,这还只是第一步。 陈淮生也很清楚自己这炼气一重如此快捷顺利,其中也有太多意外和偶然因素在其中。 但是他隐约也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自己丹海中的那两团灵轮正是在这种不断意外冲击下才变得越发凶悍桀骜,不断蓬勃成长,进而带动了自己整个灵体的壮大飞升。 另外熊壮的无私支持,也成就了自己。 那洞青石乳对自己道骨经脉重创后的重塑一样裨益良多,没有经过那一战,和晏紫联手击杀诡狼之时,自己恐怕就真的要挂了。 踏出门外,凝霜覆地,陈淮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今日起,他将离开了这里了。 虽然早知道乙舍就是一个过渡阶段,但是三个月时间仍然还是让他生出了几分不舍。 毕竟这样一个必定会铭刻在心的阶段,对于自己来说太过难忘。 入道太过突然,一蹴而就,但炼气成功却是满怀期待,一步一步眼见着实现。 五个多月时间,既让人感到无比惊喜,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传功院宛如一个三指手掌,内堂、中堂、外堂分别伸出,而执事、知院以及教谕们都住在手掌心处。 左知院负责管理中堂,而右知院负责管理外堂。 内堂名义上是执事负责,但实际上对于进入炼气高段的道师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约束力,也很难有什么指导的地方了。 绝大部分人也没有住在内堂中,而是自行在整个朗山——蟠山山脉中寻找是适合自己修行的福地洞府,或者就在外边游历去了。 陈淮生来到郭崇道道院外时,正巧遇到了两名教谕出来,只是一眼,就是忍不住不敢置信地讶然出声:“淮生,你也炼气成功了?” 两名教谕也是这几个月经常来指导乙舍弟子修行的,一位姓左,练气四重,一位姓冯,炼气三重,但陈淮生都不太熟悉。 “左先生,冯先生,弟子得蒙先生指导有方,侥幸习成,……” 其实两名教谕还不敢确定,只是刹那间看到陈淮生走过来的气势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尤其是又知道前几日陈淮生开始在宿舍内闭关不出,似乎有些预感,没想到竟然还猜对了。 “啊,你真的也炼气成功了?你才几个月?”冯姓教谕满脸不可思议,忍不住慨叹:“我还以为寇箐已经是这几年乙舍里难得的奇才了,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伱,哎,今日可真的是双喜临门啊。” 陈淮生惊讶地扬眉:“寇箐也炼气成功了?” “是啊,和你前脚接后脚过来,拜谒知院。”左姓教谕稍微沉稳一些,但脸上的感喟神色也是挥之不去,“去吧,知院知晓此事,今日肯定会心情大好。” 两个炼气成功而已,要说也算不上什么大喜事,但是唯一让人感到惊讶的就是乙舍这两个炼气成功的都速度太快了。 一个才一年半,这一位才五个月,虽然这一位年龄委实大了一些,但是人家还是实打实地炼气成功了。 陈淮生来到郭崇道的道室外,刚走近就听到了郭崇道的声音:“何人?” “道师,是弟子陈淮生。” 陈淮生恭敬地应道。 “淮生啊,有事?进来吧。”室内正在和坐在自己对面女子说话的郭崇道想了一下才道。 让陈淮生知道寇箐炼气成功也好,可以激励对方更加用心。 当陈淮生一迈步进来,一直淡定从容的郭崇道也忍不住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又看了一眼陈淮生,满眼惊讶和喜悦:“淮生,你也破境了?” 那女子也忍不住扬起略显凌厉的老鸦眉看过来,一脸震惊。 “回道师,今日一早初成,不敢怠慢,就来向道师禀告了。”陈淮生一揖点头。 “好,好,好!”郭崇道大喜过望。 一日之内遇到两个炼气成功的,可谓难得,更关键的是这两位的进境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当然陈淮生虽然速度更快,但寇箐现在才十四,比陈淮生要小六岁,前途更可期,郭崇道很看好这个有些冷漠狂野的女孩子。 陈淮生注意到自己身旁有些冷峻犀利的目光,就是这个叫寇箐的少女。 “没想到寇师妹也炼气成功了,恭喜了。”陈淮生目注对方,温和一笑。 这几个月里,陈淮生和乙舍的伙伴们并没有多少往来,除了彭友舒略有接触外,也就是另外一个胡德禄接触稍微多一些。 与这寇箐虽然没什么接触,但是给其印象却很深。 主要是这个少女沉默寡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加上一头黑长直,发梢直抵腰际,和这个时代女子大多梳成发髻的情形格格不入。 不过修真者只要修行有天赋,其他方面宗门大多不会太在意,寇箐表现出来的进境已经证明了她属于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连胡德禄都一直哀叹自己在入道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天才,但是和寇箐相比,就成了劣等生了。 “同喜,让小妹意外的是陈师兄也居然能这么快炼气成功啊。”少女目光如锥,仿佛能刺穿人的心灵,“陈师兄这般明悟,为何却二十才入道?” 陈淮生不以为忤地笑了笑,“人生境遇,各不相同,岂能强求一致?” 少女目光更冷,“可千万别虎头蛇尾,让人笑话了。“ 不得不说少女的颜值很高,面部很有点儿像前世中的日籍女星朝比奈彩,只是多了几分清泠。 哪怕陈淮生入了乙舍之后几乎不怎么和其他人接触,其他同伴们也都是一门心思苦修,但仍然无法将注意力从这个少女身上转开。 胡德禄成日里把寇箐念叨在嘴里,大概也不仅仅只是此女天赋太高,在颜值上大概也给其他人形成了很大压力。 郭崇道似乎也感觉到二人之间的不对路,主动插言打断:“好了,寇箐,淮生,你们俩能在同日炼气成功,本师很是高兴,你们俩也算有缘,接下来你们就要进入甲舍,……” 说到这里,郭崇道沉吟了一下:“你们俩的表现很让本师感到骄傲,但是甲舍和乙舍情况截然不同,而且我可以毫不讳言地告诉你们俩,在本师接手右知院之前这三年里,有多名乙舍弟子升入甲舍,他们的表现丝毫不比你们逊色,……” 寇箐老鸦眉一扬,“郭师是指……?” 郭崇道是陈淮生入乙舍前一年才晋升为传功院右知院,原来是在内务院,而前任右知院就是现在升任左知院的曹人本。 曹人本在主掌外堂期间整个外堂表现十分优异,多名弟子从外堂破境入中堂,创造了重华派近三十年来的佳绩,这也给接任的郭崇道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现在郭崇道也希望自己负责外院之后,也能有所表现。 甲舍现在的弟子大多数都是曹人本留下来的弟子,即便是这几年里出成绩进入中堂,也会被很多人视为是曹人本留下的政绩。 只有从丙舍入乙舍,乙舍入甲舍,进而入中堂,才能证明他郭崇道指导有方。 “没错,甲舍有好几位表现十分优异的弟子,比如袁文博,赵无忧,佟童,……“郭崇道毫不掩饰自己的倾向。 “袁文博在乙舍只呆了一年零三个月,而且他在丙舍时间也只呆了一年,而从炼气一重到练气二重也只用了三年,才十六岁已经有望冲击炼气三重了,据说进境很快,……” “……,佟童才满十七,也已经练气二重,他们在炼气一重晋位炼气二重这一阶段都没有超过三年,……” 还没有入甲舍,陈淮生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郭崇道的压力。 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这个阶段甲舍中最优秀的弟子都没超过三年,那自己,嗯,还有这一位也隐隐有郭崇道亲传弟子意思的寇箐,应该都只能比三年时间更短才行。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和寇箐沉默中的几分拘谨,郭崇道也笑了起来,“当然,你们不必过分对标他们,你们有你们自己的路,就像方才淮生所言,人之境遇未必一致,各有造化,但你们已经比其他弟子有了一个更好的初始,我希望你们当莫忘初心,昂扬奋进。” 离开的时候,郭崇道又专门叮嘱了二人,进了甲舍当相互勉励帮衬,陈淮生和寇箐也都满口应承。 走出郭崇道所在的小院,陈淮生侧首,少女的目光也冷冷扫视而来:“没想到陈师兄还有点儿后来居上的状态,郭师看样子对你也很看重,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破境入炼气二重?”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小心眼,郭崇道对自己稍许态度落在对方眼中,都像是抢了她的风头一般。 陈淮生不想和这丫头计较什么,他只想按照自己的路径一路前行。 “寇师妹,和我比有多大意思?要比,不如和赵师兄和比,他不是去年才进甲舍么?也才炼气一重,敢不敢抢在他之前就破境入二重啊?” 陈淮生大略明白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不过他无意去和对方争什么。 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就一个重华派传功院外堂里边,嗯,还是甲舍,就这么大一个天地,争什么? 要争,也该把目标瞄准宣尺媚才对,三年不到,就已经炼气二重,冲着炼气三重去了。 春节前吴天恩他们都回来了几日,但随即很快又过去了。 凌云宗那边的案子进展不大,但是蓼县的形势却还在恶化。 大雪天妖兽出来的频率大大增加,主要集中在蓼县和鄳县两县。 诡狼、山狈、云腾金猫和铁鬃野猪都出现了,固镇、曹集镇、古花镇三个镇都遭到了妖兽的袭击,也幸亏做了应对,才避免了最糟糕的局面。 最夸张的是鄳县还出现了一只乌雷豹,这是二阶妖兽了,陆续咬死了三名炼气中段和一名炼气高段的修真,两名筑基真人设伏七日才堵住了这头妖兽,但仍然被其逃掉。 好在天气转暖之后,妖兽出山的情况开始减缓,这才让义阳府那边稍稍松了一口气。 从骆休月那里得知宣尺媚这几个月也没有歇着,据说跟随九莲宗的几位筑基仙师四处历练,进境很大,大有要冲击炼气三重的架势。 入道刚满三年,刚满十二岁,就要冲击炼气三重,你能相信么?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你不敢?”少女并不吃陈淮生的嫁祸江东,只是盯着陈淮生:“别说赵无忧,就算是袁文博和另外几人已经炼气二重的,我也一样要去比的,但郭师对你这般看顾,难道你就不敢搏一把,拼上一下?” “寇箐,就算要去比拼,难道就非得要吵得沸沸扬扬?”陈淮生很无奈。 “那倒不必,我只是想要和你来一个君子约定,看看谁先破境如炼气二重。”少女语气里充满了自信:“郭师太高看你了,我有信心赢你。” 被对方咄咄逼人的语气挤兑得有些下不了台,泥石人也有几分火气,陈淮生终于收敛起了素来挂在嘴角的笑意,淡然道:“既如此,那就比一回吧,不,咱们比三回,炼气二重,炼气三重,炼气四重,但总得要有赌注吧?” “哦?”少女一下子来劲儿了,“好啊,你说要什么赌注?” “输一回,就答应为对方做一件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如何?”陈淮生平静地直视对方,浓眉广额,正气凛然。 少女一愣之后,随即便立即道:“好,一言为定!” “君子之约,你知我知就行了,无须外传,同样我们之间的较量还也不一定局限于破境修行,咱们也可以比一比其他,入甲舍之后每三月一回的斗法大赛,比一比名次,外出历练,谁能胜出,也一样可以比,当然评价由带队仙师来评说,……” 既然要比,那就比个痛快。 陈淮生也不是那种拘泥之人,这丫头死缠不放,进了甲舍之后少不了还会来纠缠自己,那自己先把道划下来,按照自己的路子来比,也算是修行路上一个闲趣吧。 陈淮生的话也一下子激起了少女的好胜心,原本就觉得一个约定,没想到陈淮生还真的敢应战不说,甚至还主动全方位邀战,她当然不会示弱。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一进甲舍,咱们就开始。” 少女越发兴致高昂,望向陈淮生的目光里充满了昂扬斗志,全身紧绷,目注着陈淮生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月票砸来,老瑞急需打榜,兄弟们扎起!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九十三节 结党,竞合? 第94章甲卷蓼花繁结党,竞合? 在彭友舒、胡德禄等人艳羡的目光中,陈淮生与寇箐二人转入了甲舍,同样他们俩的到来,也引起了甲舍的一阵轻微鼓噪。 甲舍人数是十四人。 这是加上陈淮生和寇箐之后,先前只有十二人。 整个外院六十五人,丙舍最多,三十多人,乙舍现在走了陈淮生和寇箐,人数反而多了三人,变成了十五人。 因为陈淮生沉心苦修这几个月,又有五人陆续入道从丙舍转入了乙舍。 而新的一期弟子也将很快来到山门中,丙舍人数会迅速增加到四十余人。 乙舍到甲舍就简单了,本来整个外堂也就算是一个整体,只不过三舍之间无形中自己就划开了心理界限,跨越这个界限,也能在心态上是一个超越,对于自身的自信也是一个提升。 “淮生兄,你和寇师姐这一去就要青云直上了,甲舍这帮人肯定会排挤你和寇师姐,……”胡德禄帮着陈淮生整理衣物,收拾屋子,一边四下打量:“你和寇师姐可要相互帮衬,……” “为什么要排挤我和寇箐?我和寇箐现在不也是甲舍一员了么?”陈淮生讶然问道,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是,在伱们俩升入甲舍之前,已经有两年乙舍中都没有人进入甲舍了,所以他们一直认为乙舍和丙舍这几年弟子材质不佳,言语中经常鄙薄轻视,……” 胡德禄显然对这些方面打听得十分清楚。 陈淮生心中暗道,原来如此,难怪郭崇道会这么看重自己和寇箐二人。 原来他执掌外堂之后,这乙舍就没有晋入甲舍的,而甲舍原来的弟子则都是前任执掌外院时从丙舍和乙舍晋入的,无论是这些弟子,还是外边看法,都会更认可是前任的本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好事,这意味着自己和寇箐能够在郭崇道这里得到更多的资源支持。 也许一块灵田自己有可能拿到? 按照惯例炼气三重以下弟子很难获得灵田,炼气一二重的更是罕见,就算获得,估计也是偏陋之地,灵气不足。 但陈淮生现在很想要把蜃棘藤种下去,看看这一枚种籽品质究竟如何。 陈淮生估计现在要去向郭崇道请求,很难得到批准,而且多半还会批评自己分心二用。 前期自己去内务院打造火轮刺时,郭崇道就不太高兴,认为自己不该分心到那些事情上去,那该是炼气四重之后再考虑的。 而且陈淮生也感觉得出来,重华派更注重灵力内修,对法器、符箓都相对没那么重视。 自己要想拿到灵田,恐怕就不得不做出一些让郭崇道高兴得意的事情才能行了。 “德禄,你也该努力奋进了,你不是说你也和寇箐一起进入乙舍的,人家现在入甲舍了,你呢?” 收拾停当,陈淮生示意胡德禄坐下,这才和他说起他自己的事情。 “淮生兄,我也想奋进啊,但我怎么能和寇师姐比?”胡德禄满脸羡慕,却没有什么嫉妒之意,“寇箐一看就知道是不一样的,咱们乙舍中驻留的最长都有快五年的了,比如彭友舒都快二十了,我和寇箐算是短的了,……” “那我呢?都已经满二十了,不也一样几个月就炼气一重了?”陈淮生含笑道。 “你,你也不一样啊。”胡德禄一时为之语塞,“你是厚积薄发,后发制人,……” “不用吹捧我了,我有自知之明,但是我要告诉你年龄不是问题,你该多一些自信,……” 陈淮生看着这个算是自己第一个小弟的家伙,还是有心扶持一把的。 十八岁不到,也还有些潜力,而且也算是朗陵府本土人,自己既然落足重华,也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本土人。 胡德禄家乡岩角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深入到了吴越和南楚接壤之间颇深,也是一个山水奇异之地。 “嘿嘿,淮生兄,那你要不你给我一些指点,你才五个月就炼气一重,寇师姐都望尘莫及,……”胡德禄是真心服气。 二十岁才入门,入门就悟道,这是一般人能行的么? 其他人总觉得人家入门晚就是资质不佳,却不看人家花了多长时间时间入道? 虽然大家都不清楚具体时间,但是可以肯定没有超过一年,否则他就该去年春天就进门。 而且这种特批入门,肯定还有某些背景,正因为这些种种玄奥之处,才让乡野豪绅出身的胡德禄忍不住想要傍大腿。 傍大腿不是说自己不努力,而是希冀得到对方的指点,可以少走不必要的弯路。 道师指导固然重要,但是他们早就是炼气中段的强者了,自己这些还处于为炼气成功而奋斗的修行过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未必能真正感同身受。 而同舍中都是境界相同但却却能遥遥领先者,往往更能提供一些更贴合实际的指点。 胡德禄的道骨不佳,所以他在修行轮次上就很有限。 陈淮生也不确定自己身体中的种种是否就和别人相仿,如宣尺媚所言她是花开花荣见境界,而自己则是瓶空瓶满为圆满,那胡德禄呢? “德禄,你修行内视所见为何?” “树。”胡德禄也严肃起来,心中也有些激动。 “你灵根属性呢?”陈淮生再问。 “中性。”胡德禄稳了稳心神。 “你所见树如何?” “根浅,枝单,叶少。” “我以为你根浅所指,便是你道骨瘠薄所致,修行固然重要,但你更需要进一步固基。”陈淮生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建议。 “我也知道,但固基何其难,我道骨已明,再难寸进,……”胡德禄颓然。 “未必,道骨可重塑,但却需要冒险。”陈淮生沉吟着道。 自己道骨虽然原来就很凝实浑厚,但是在后期却因为斩诡狼,斗恶修,杀山狈,屡遭重创,但却又在不断刺激下重新恢复过来,这种方式让自己的道骨始终处于一种推陈出新的代谢状态下,变得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也是除了双灵轮阴阳鱼圆融而生之外自己能在短短五个月内能迅猛破境炼气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可胡德禄能行么? 胡德禄眼中露出狂热的光芒,“我愿意冒险,只要能炼气成功。” 见胡德禄如此坚决执着,陈淮生反而有些犹豫了。 自己所经历那些肯定不可能复制到胡德禄身上,以胡德禄那道骨底子,铁定直接身死道消,但效仿这种冲击方式,未必不可能。 只是这却也需要机缘,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将一个人潜能逼发出来的,尺度需要掌握极佳,稍有不慎反而会让人陷入死地。 打发走了念念不忘陈淮生所谓“重塑道骨”一词的胡德禄,陈淮生估摸着这事儿没有一个结果,这家伙怕不是要魔怔了。 但短时间内的确没有这种机会,还得要等。 “欢迎新的师弟师妹进入甲舍,……” 陈淮生和寇箐进入甲舍的大殿时,感受到了十来双复杂的眼神。 说话的是秦泽巨,和陈淮生算半个老乡,他是义阳府安丰县人。 他在甲舍已经十二年,但也不过三十岁,按照道师的评估,已经到了进入炼气三重的门槛上,也许半年,也许一年,就能跨越这个门槛,前往中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派系。 和才进甲舍没几年但已经表现出了非凡禀赋的袁文博、佟童、赵无忧不一样,秦泽巨这些在甲舍里呆了超过七八年的“老人”就属于那种中规中矩按部就班破境晋阶的弟子了。 袁文博、佟童、赵无忧等人都还不到二十岁,而他已经三十,但是袁文博和佟童已经和他一样已经在冲击炼气三重,对秦泽巨带来的压力可谓巨大。 所以对于陈淮生和寇箐这两个同样显得出类拔萃但是却又明显和袁文博佟童他们不是一条路的人,秦泽巨是持欢迎态度的。 “谢谢秦师兄和各位师兄师姐,能进入甲舍也是我和寇师妹的荣幸,希望能在今后与师兄师姐一道为早日进入中堂努力。” 陈淮生也是一脸谦和笑容,话音未落,寇箐却已经打算他的话头:“进入甲舍顺序不能说明什么,时间先后而已,听说袁师兄、佟师姐和赵师兄你们被誉为是十年来咱们重华派最优秀的一批,小妹却有些不服,想要在甲舍这段时间里与陈师兄一道挑战诸位,不知道袁师兄你们可敢接受这份挑战?” 陈淮生脸色僵硬,看着意气飞扬的少女目光晶亮,甚至连脸颊都有几分潮红的兴奋模样,恨不能冲上前去捂住对方嘴巴。 自己虽然说了可以以对方为竞赛目标,没让你这般公然提出来,你这不是引战么? 还有这样做,能带来什么好处? 陈淮生从来不喜欢做无利可图的事情,可这丫头似乎调整就有着一股子桀骜不驯喜欢招事儿惹事儿的性子,有意思么? 几个人的表情都相当精彩。 袁文博是神采飞扬,目若闪电,嘴角带笑,还有点儿漫不经心,佟童则是沉静自若,而赵无忧则是一脸轻蔑不屑。 其他人则是禁不住一片哗然。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九十四节 挑战,挑衅 第95章甲卷蓼花繁挑战,挑衅 秦泽巨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敢来这么一手,惊讶之余却也乐见其成,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袁文博。 “寇师妹这般有兴致,我们几位焉敢不从?佟童,你和寇师妹年龄也差不多,人家发起挑战了,怎么样,应战吧?”袁文博朗声大笑,环顾四周:“陈师弟,我和无忧,你看中谁了,任你选择,我和无忧都无不从命!” 心中叹气不止,陈淮生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无法退缩了。 寇箐这丫头把自己捆绑在了一起,袁文博人家已经站成一条战线了,若是自己退让了,势必在郭崇道那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而且这种关键时刻退缩也从来不是陈淮生的性格。 苟可以,但绝对不能这种情形下苟。 “袁师兄,寇师妹喜欢挑战自我,或许她觉得找到一个更高的目标,能够让她更有激情去修行,至于我么,能得袁师兄的‘青眼相加’,我又敢不从命?” 一个无不从命,一个敢不从命! 袁文博没想到陈淮生居然直接把目标定在了自己身上,这可真的有些大胆放肆了,这也让他感到一分有趣和被挑衅冒犯的恼怒。 这二人他都了解过。 一个是砀国府那边身份来历不明的女子,但是绝对不是什么门阀世家名门望族出身,而另一个则是蓼县农户出身,全凭九莲宗那边的一个引荐被吴天恩相中,二十岁才堪堪入门,由此可以想象的出来这个人天赋如何了。 这样的角色,居然敢夸口要和自己一较高下? 且不说自己现在已经是炼气二重,要冲击炼气三重了,就算是赵无忧现在还没有突破炼气一重,但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选赵无忧作为挑战对象,都是自取其辱,没想到对方居然敢选自己来挑衅。 这是真的打算印证一下跳得多高,跌得多惨么? “好,好,好!有志气!”袁文博年龄不大,但是口气却大,“单凭陈师弟的这份勇气,就值得钦佩。我先入甲舍几年,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我用了两年九个月零九天,佟童用了两年零十个月零三天,这个记录是近十年,不,近二十年重华派的记录,伱和寇师妹只要三年内能破境入三重,都算我们输,如何?” 口气虽大,似乎摆出了一个让陈淮生和佟童占多大便宜的架势,其实也就是两三个月罢了。 陈淮生当然不会领情:“那又何必呢?要比,就公平竞争,这破境入炼气二重的时间自然是要比的,至于让几个月时间,那就不必了,我相信寇师妹两年半之内就能破境入炼气二重,另外既然已经炼气成功,这在舍中呆着也无甚意思,现在外界风云激荡,便是我们朗陵这边也一样受到波及,重华派责无旁贷,我倒是觉得若是有机会,我们也应当比一比为宗门所作贡献才是,袁师兄,佟师姐,赵师兄,你们以为如何呢?” 陈淮生所说的风云激荡也并非妄言。 吴天恩一行在回宗门过了上元节之后就有又去了义阳那边,但是已经不局限于蓼县了,鄳县、安丰也出了一些状况。 在经历了隆冬时节妖兽出没潮之后,本来局势稍稍有所缓和,但从上元节之后,妖兽又开始在鄳县和安丰出现,另外凌云宗弟子又与白石门弟子在安丰县发生冲突,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今年的情况会更加严峻。 事实上重华派内部也对是否继续接受九莲宗的邀请去义阳那边帮忙有争议。 不过考虑到重华派这两年在义阳府内接引弟子没有遭到凌云宗的反对,要维系这种关系,缓和双方关系也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最终执事会还是同意了吴天恩继续率领八名弟子去义阳那边帮忙。 朗陵府太小了,只有区区四县,人口也不多,要接引到更多的优秀弟子进入宗门,就必然要走出朗陵府一地。 对于重华派来说,临近的霍州和义阳就是首选之地。 而霍州是白石门的根据地,本身白石门也在向朗陵这边伸手,双方关系紧张,所以义阳就成为重华派一个重要的弟子来源地了。 陈淮生的这个搦战让袁佟赵三人都是讶然。 这门内的对决比试都是在一定规则范围内的,输家也无外乎就是丢脸落了面子,而且都是同门师兄弟,一时的落后失利也很正常,但要说在外历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轻则是在其他门派面前涨了别人威风,失了自家志气,让门派声名受损。 重则就是身陷囹圄或者命丧敌口了。 妖鬼邪祟和妖兽可不管你是什么门派级数,都是要杀人吃人的。 可以说哪一样都不是门内竞争可比的,但陈淮生居然要提出这种比试,无疑就是挑衅了。 目光一凝,袁文博似乎要看穿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青年男子。 二十岁入门悟道,但却能在五个月炼气成功,弄得他都有些搞不明白这家伙是良驹还是驽马了。 厚积薄发还是昙花一现? 不过处于这种情形下,他自然不可能示弱:“陈师弟,那我也把你方才说的那句话还给你吧,敢不从命?佟师姐,赵师弟,你们说呢?” 佟童嘴角也浮起一抹奇异笑意,欣然点头,而赵无忧更是恶狠狠地盯着陈淮生:“当然!” 第一次见面就不欢而散,陈淮生也是有些憋屈。 本想猥琐发育,静心修行,没想到却被寇箐这个丫头给坑了,一下子就被推到了甲舍里的风口浪尖,这日后肯定没清静日子过。 “寇箐,你这么做是何意?”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陈淮生实在忍不住了。 来这世界这么久了,接触过的女子也不少,宣尺媚,虞弦纤,晏紫,都各有气象,就还没遇到过这么疯狂的丫头。 挑战自己也就罢了,可以理解为想要在郭崇道面前压自己一头,可又拉着自己去搦战袁文博佟童这几个,是何用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不到不爽的人和事,就想要去尝试挑战一下,之前有你,现在更有袁文博他们,所以想给自己加压,试一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若是不想被他们羞辱,或者更想踩着他们晋阶,那就得要拼力证明我们自己比他们更强,值得宗门信任和重视!” 寇箐站定,一副懒散中带了几分桀骜的架势。 “你愿意这么做那是你的事情,为何拉着我?”陈淮生看着对方。 “你觉得我不拉着你,他们就不针对你了?”寇箐冷笑,“别做梦了,再说了,你这个人的性子我是最看不惯,啥都想要藏着躲着,不逼你一下,你就不敢出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没有一点儿昂扬风骨呢?” 被寇箐的话气得差点儿吐血,这样把自己意愿强加于人的女子,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见。 他是真的觉得这女人有点儿疯疯癫癫的,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而且以这女人的性格,你就是辱骂诅咒又有什么意义? 她会接受么? 瞥了一眼这个女人,陈淮生真的是懒得多说了,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看着陈淮生气哼哼地离开,少女突然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最不喜欢平淡的生活,就愿意见到一个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场面,最好能不断地引出各种事儿来,那样才最有趣。 其实陈淮生知道,不管自己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入甲舍,都很难不引起袁文博他们的敌视。 曹人本和郭崇道一个左知院一个右知院,都是摆明了心思要证明自我,传功院里如何证明,那就只能是在弟子的修行进境上来比了。 袁文博他们是在曹人本手上从入道一直到进甲舍,很显然也是倾注了曹人本的心血,而自己和寇箐虽然时日尚短,但郭崇道已经表明了重视自己二人的姿态,这种对抗局面,无论自己如何想要低调发育都不可能躲得过。 陈淮生不忿的是老是被这个疯丫头不按规矩出牌抢先一步,弄得自己每每都是被动迎合而已。 “为什么要和袁文博他们提出这样一个邀约比试?”郭崇道对于寇箐的挑衅并不太在意,反倒是对陈淮生提出的要用历练来比试感到不解。 “回郭师,寇师妹这番邀战实际上是让我们处于一种不利境地,虽说是比试谁破境入二重所花时间长短,但在甲舍中三月一比,袁文博和佟童不说,可赵无忧却是炼气一重,如果他要提出和我们比试,我们根本没法回避,可就现在我和寇师妹的水准,肯定只会被他们吊打。” 不同层级比试会有所限制,但同级却不禁切磋,甚至可能放开手脚,反正有控场道师。 袁文博和佟童不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就算是赵无忧已经炼气一重三年了,按照进境,估计也就是一年半载内就会有所突破。 陈淮生和寇箐虽然也是炼气一重,却是才刚开始修炼,可三月一次的比试,却无法回避,不得不面对。 一旦赵无忧要求切磋,你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你可以说你才炼气成功作为解释,但是外界却不会理睬你这一点。 你既然要去挑战人家,自然就该有这方面的底气,现在却每次在每季比试上惨败,招来的肯定只会是嘲笑和羞辱。 郭崇道微微颌首。 他也明白陈淮生话语里的意思,“所以你觉得你可以用宗门安排的历练来弥补和挽回?你就觉得在历练上你更有优势?” 郭崇道当然知道陈淮生的经历,入门前就游历多年,干过猎伕灵农,而且入门之后还历经波折,用神符斩杀过一阶妖兽诡狼,在战斗经验上的确比袁文博、佟童和赵无忧这些人丰富得多。 袁文博和佟童都是炼气二重了,不能比,但赵无忧和陈淮生同为炼气一重,陈淮生还真的在这方面有优势。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九十五节 选择,结合 第96章甲卷蓼花繁选择,结合 “你倒是考虑周全,可你想过没有,这历练之事没那么简单,可能遭遇的就是各种不可预测的危险,还有宗门一般不会安排外堂弟子除外历练,都是进了中堂之后才会根据情况安排,……” “郭师,这一点我也知道,但是那只是一种约定俗成,并没有说外堂弟子就只能在宗门里苦修了,我倒是觉得有些时候适当早些出去历练,可能会让进境更快,嗯,弟子不就是一个明证么?” 陈淮生紧接着又摇摇头道:“再说了,以弟子的判断,今年只怕局面还会更险恶,没准儿就不局限于义阳那边,我们朗陵这边恐怕也要做好准备才是,总不能同样事情发生在我们朗陵,还要去求援九莲宗和凌云宗吧?到时候恐怕内中外三堂都得要考虑分门别类去应对了。” 郭崇道一惊,“淮生,你怎么会这么想?” “郭师,去年秋季开始妖兽就开始陆续出山,另外凌云宗似乎是流年不利还是被谁盯上了,总而言之不断有事情找上他们,更可忧的是九莲宗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强势和震慑力,照理说九莲宗是大赵排在前几位的超级大宗,遇上这种事情应该有雷霆手段才是,但在义阳府的表现乏善可陈,所以我琢磨着弄不好今年义阳府的情况还会更糟糕,……” 陈淮生是真的有些瞧不上九莲宗这个所谓超级大宗门的表现,也许这和他们宗分九支有一定关系? “从地域上来说,我们朗陵和义阳紧邻,而且九莲宗和凌云宗又是我们重华派的盟友,很难说这些事情会不会找上我们,吴师伯他们不是已经被牵扯住了么?谁敢说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在郎城或者岩角?” 陈淮生的话让郭崇道倒吸一口凉气之余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他知道吴天恩在执事会上就提到过陈淮生,说此子或许资质禀赋不尽人意,但是心思慎密机敏,是个处理庶务的可造之材,现在看来还真不假。 只是陈淮生的预言也让他感到几分压力。 凌云宗从去年到现在都是不得安宁。 弟子不是被妖兽袭击,就是莫名其妙地失踪,当然也怀疑是被妖兽吞噬了,没找到踪迹而已。 另外和白石门也是纷争不断,好在尚未酿成大的冲突。 重华派弟子数量只有凌云宗一半,在核心的筑基仙师和炼气高段人数上也只有对方的七成左右。 虽说自认为底蕴扎实,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近二十年来凌云宗的确发展比重华派快得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有些看不惯凌云宗的傲气凌人,但毕竟是盟友。 看到凌云宗现在焦头烂额的模样,尤其是还被咄咄逼人的白石门不断挑衅,重华派内部还是有些唇亡齿寒的危机感的。 所以在年初执事会内部对是否继续派人去帮助凌云宗调查以及稳定局面时,虽有一些不同意见,但最终还是派了吴天恩带人过去,甚至还增加了人手。 “伱还有什么想说的?在我这里,尽管说,无须忌讳什么。”郭崇道忍不住又问道。 “那弟子就狂妄一回喽?”陈淮生瞅了一眼郭崇道。 郭崇道脸一沉,“尽管说便是,只有你我二人。” “好,另外弟子觉得咱们重华派可能略微保守了一些,一来没见着咱们派中客卿长老,据说有,但只有两名,数量上比起凌云宗和白石门差得太远,当然我还是赞同在客卿长老选择上应该谨慎一些,但如果早一些作延请,是不是现在就要更游刃有余一些呢?二来就是咱们门中更注重修炼,而对历练欠缺足够的重视,这就导致咱们门中很多弟子但从实力上来说似乎不弱,但是一旦走出去,做事能力差,遇到不测之事时,应变能力更弱,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损失,……” 如果说第一点还不算什么,因为重华派历来就更看重自身弟子的培养,不依靠客卿,那么第二点就是一大弊端了。 修炼很重要,这也是重华派立派之本,所以连符箓、法器、御兽这些方面,重华派都不太重视,对于外出历练,增强实战应对能力,也不太注重。 如果是在平和之世自然没什么,但是现在局势动荡不安,这一点短板就显得有些致命了。 郭崇道被陈淮生的话触动了。 现在局势的确有些动荡不安,朗陵是一个小府,夹在北边的霍州和西边的义阳之间,东边是吴越,南边是南楚,可谓四战之地。 霍州的白石门对重华派虎视眈眈,南边的南楚原来似乎与大赵还能和睦相处,但近十年来,大赵皇室与南楚王室似乎关系也有些龃龉了,这必然让边境地区的局势就微妙起来了。 如果重华派不做好准备,真有什么事到临头,那就措手不及了。 “淮生,现在要做这些准备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郭崇道沉吟着道:“何况,就算是现在要给大家增加历练机会,也应该从中堂开始吧?” “郭师,只要行动起来,任何时候都不晚,都比不做好,而弟子以为外堂也一样该如此,起码甲舍这种已经炼气成功的弟子,应该大胆地出去历练,当然这种历练不是漫无目的,也不是毫无准备,应该考虑让中堂或者内堂的弟子带着一道出去历练,参与适合他们的一些行动。” 陈淮生的建议让郭崇道陷入了沉思,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需要执事会来决定,但他可以提出建议。 “此事我知道了,那你对自己下一步的安排呢?”郭崇道点点头:“炼气二重需要持之以恒的修行,除了这一点外,你考虑其他么?” 炼气成功意味着可以考虑修行其他法术了,同时也可以胜任催动更多的符箓和法器。 但要想制作符箓,炼制法器,豢养灵兽,却还力有未逮。 一般说来需要炼气三重以上,才能涉足炼制法器和豢养灵兽,要炼气高段才能画制符箓。 当务之急,除了继续修炼,尽快让自身灵体实力提升外,就是有选择性的修炼一些法术了。 “弟子也在考虑选择二到三门法术来修炼,尽快熟悉并修炼到一定级数,以便能迅速运用于实战。” 陈淮生的回答让郭崇道比较满意,没有贪多求全。 “说来听听,哪几门?” “一是天罗法盾。”陈淮生也是在道经阁里找到的这一本道书,应该是很多人都翻阅过,但是却没有什么人愿意选择的。 原因很简单,对道骨要求极高,修行进度很慢,同时使用起来耗用灵元巨大。 当然优点也很明显,这门法术抗御包括剑修在内的器修效果很好,而且层级上限也比较高,不像有些法术,修炼到一定层级上升空间就没有了,需要重修其他法术来弥补。 “淮生,天罗法盾我知道,你道骨凝厚,的确适合,但修行进度很慢,练成一级恐怕都需要一年半载,而且升级越到后期难度越大,……”郭崇道想了一想,还是点点头:“这一门法术你选得不错。” “另外就是阴冥箭。” 陈淮生的第二句话让郭崇道又吃了一惊。 “阴冥箭?!”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淮生,狐疑地道:“淮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灵根并无属性吧?阴冥箭适合你么?” 阴冥箭是典型带有强烈属性的法术,也就是说,对灵根是有一定要求的。 水性灵根最适合,其次是木性,像火、土性、金性属性灵根并不适合,很难练成。 中性属性灵根要修炼此法术也不容易,而且也很难将阴冥箭练到高品级。 “回郭师,弟子的灵根属于中性,并不择法术,当然郭师所担心的也没错,要修成和练好都不易,但弟子现在是炼气一重,要寻找到一个攻击力强且容易修成的法术本来也不好找,这门法术弟子觉得施法隐蔽,突击性强,所以弟子思忖再三,还是选了。” 郭崇道摇了摇头。 他不太看好陈淮生选择的这么法术,但是他也知道陈淮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就不干预了。 而且对方也说得没错,炼气一重能选择的余地并不大,中性属性灵根修行哪一类法术进度都不会快,但也不会太慢。 所以阴冥箭不算好,但也说不上太差。 “也罢,你既然决定了,那你就自行好生修习吧,还有么?”郭崇道对陈淮生还是很关心的。 “还有就是合气连击斩。”陈淮生又道。 郭崇道一听就知道这是一门中性的纯粹靠灵力发动的攻击法术,再度眯眼。 这陈淮生的选择怎么尽出乎自己预料啊。 前两样都是高挑战性,怎么这第三门却又一下子变得如此寻常了? 这门法术太寻常了,根本就没什么特色,品级也不高,估计练至巅峰也就是三级,其本原就是在短时间内聚合灵力在极小空间内催动武器全力发动连续斩击。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九十六节 阴冥箭,修成! 第97章甲卷蓼花繁阴冥箭,修成! 陈淮生也考虑过,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要走剑修为主的道路,这也是大部分修真者在选择修行路径的选择。 除了少数要么觉得自己天纵奇才,在道法双修上可以游刃有余外,就是一些认为自己在修炼法术上有特殊禀赋的才会主修法术了。 陈淮生还是老老实实走了大部分修真者走的路,以道修进境为主,同时以道御器(剑)。 道修者也有不少御器选择其他武器的,比如刀,枪,斧,以及其他一些冷门武器,但加起来也不及剑修的一成。 巨剑,长剑,短剑,轻吕,角铗,刺锷,这几种由长大到短小的剑种,在剑修中都各有拥趸,当然长剑和短剑是最多的。 长剑就是普通正常青锋宝剑提法,也被称为鸳剑,三尺七寸是标准,但也不一定拘于此,是男修主选。 短剑则是略短于长剑的一种宝剑,也称鸯剑,三尺四寸为准,是女修的主选。 轻吕则还要短一些,大概在三尺左右,而角铗则只有二尺三寸,刺锷就只有一尺八寸了。 以前陈淮生用的是一柄普通长剑,但现在他改用了寒铁角铗,一寸短一寸险,炼气一重的实力,来驾驭角铗也更合手,更有效,等到日后实力提升了,再来考虑更换其他。 仔细打量了陈淮生面部表情,郭崇道也知道对方是个有主意的人,不会轻易改变决定,也就再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只能点头。 “唔,你要走剑修之路,那一些必要小法术还是很有用处的,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帮助你提升实力,合气连击很适合,我建议你尽快把这一门小法术,或者说小窍门习练纯熟,另外两样次之。” 郭崇道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弟子省得。”陈淮生也是此意。 不过他觉得以自己现在进境,倒也未必不能在修习合气连击的同时,兼修阴冥箭和天罗法盾,略有侧重罢了。 之所以选择阴冥箭,陈淮生自然也有理由的。 从熊壮为其带来的洞青石乳以及野蜂沟中的各类蜂蛹、冰花粉、苔藓等灵食之材来说,无一不是阴性灵材,而且阴性灵气十分浓烈。 虽然自己只是中性灵根,但是有这些灵材帮助调养灵气,对于修习阴冥箭这类带有阴寒性质的法术仍然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更为关键的是陈淮生觉察到自己体内阴阳二气通过太极双鱼混元,合而不和,融而不溶,那么夜食月华和灵材相合,正好合用阴冥箭。 晚课行完,陈淮生细细体味着灵体变化。 自从修成炼气一重之后,因为破境而弥散的灵轮净瓶就变成了一堆沙砾。 砂砾在灵力的催动下冉冉浮空,飘荡在丹海之中,不断吸食着灵气。 当破境成功炼气一重圆满之日起,一个新的轮回就重新开始了。 当灵轮净瓶的的底座在五十九日之后,被浮动的砂砾一颗一颗地落下铺筑好时,陈淮生才明白炼气一重迈向炼气二重的修行是一个重铸净瓶的过程,而将丹海中漫天飞舞的砂砾一颗一颗地吸聚筑于关元穴,就是这样一个漫长的进程。 深深吸吐纳出最后一口浊气,将灵气汇聚于腹内,将丹海中飞舞的砂砾吸住,缓缓将其置于刚铺筑好的净瓶底座,似乎底座又完成了几分。 接近两个月时间,才完成了灵轮净瓶底座铺筑,也许可以预示着迈向炼气二重的征途会有多么漫长。 陈淮生也清楚自己炼气成功时间很短,并不代表自己在炼气修行过程中就能一直向炼气一重成功那么顺利快捷,但看到两个月过去,自己才只是完成了灵轮净瓶底座的筑设,还是让他有些失望。 按照这样的进度或许还有十五到二十个这样的时间,才有可能完成整个净瓶的重铸,这还要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他不确定在重铸净瓶瓶壁的时候,还能不能像吸聚砂砾,堆砌底部那样轻松简单,一旦坍塌或者歪斜,或不会耗费更大的精力更多的时间呢? 对修行道法进度有些失望,陈淮生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混元罡天功本身就不是那种进境快的修炼功法,而更侧重于均衡稳定修行。 失望之余陈淮生却没有放弃,在天罗法盾和阴冥箭以及合气连击斩的修炼上更是努力了。 …… 第四十一次将阴寒之力从丹海中的阴鱼中攫取出来,猛地沿着太阴诸穴迅速流转,然后又沿着少阴诸穴返回,最后归于手掌根部太渊和劳宫,猛然一抖,一股阴寒劲力如脱弦之箭一般,无声无息地脱手而出。 极度的虚弱感让陈淮生差点儿一屁股坐下,他知道今日自己有些修炼过度了。 但方才那一击出手,他感觉比前几日里又有些不同。 但终于将阴冥箭第一级练成,他内心也是一阵狂喜。 忙不迭地跑上前去察看作三丈外为靶子用九层龙草和竹芯花制成草靶,以印证自己的判断。 竹芯花制作的靶心已经凝结起了一层厚重的寒霜,扭断竹芯花茎,陈淮生用手指试探,花心寒气刺骨,让他指尖剧痛,陈淮生满意地点点头。 而外部的九层龙草则错节开来,陈淮生又拈着仔细数了数,九层龙草裂断了七层,目标达到甚至超过了。 这表明阴冥箭的第一级算是修炼成功了。 阴冥箭是否修炼成功要有两个要诣。 一是阴寒之气能否在劲力爆发时渗入目标体内,对目标的体内经脉脏腑造成强烈伤害,这用竹芯花这种中性灵草来作实验。 二是阴冥箭本身的劲力爆发的摧毁力量,是否达到一定级数,以摧毁和破坏目标的骨骼肌肉,这用最绵密韧厚能抗外力的龙草来作实验,需要击断超过六层才能视为成功。 而陈淮生在二十日日前就已经达到了破坏六层的龙草,但他还是不放心,一直到今日破坏七层龙草,他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宁肯对自己要求更高一些,现在的苛刻,是对自己的负责,免得真正在对决中,伱这一招杀伤力不足,那就会铸成大错。 这两个多月里,陈淮生几乎是不遗余力地修习这阴冥箭。 作为自己仅有的攻击法术,怎么上心都不为过。 合气连击斩相对简单,更需要灵力是否充裕来配合,每日习练并不难,说句不客气的话,除了灵力要跟得上,其他就是唯手熟尔。 天罗法盾就要难得多。 哪怕表面上练成了,但只要你灵力不足,抗御能力不强,对方一样可以击破你的法盾,一样可以要你的命。 天罗法盾对于法术的施用也有很高的要求,法术覆盖越广,对灵力要求越高,对施法的反应速度也要求更快。 所以只有这阴冥箭是最容易成功,而要想修炼成功,每日灵力消耗巨大。 也幸亏陈淮生为了修炼成功兄,准备了充足的灵食食材。 两个月下来,不但狼肉兔肉早就吃光,冰花粉和蜂蛹也所剩无几,体内灵力蕴藏越发凝练厚实,已经足以支撑得起阴冥箭的实战催发使用了。 “成了?”旁边伫立的少女幽幽地来了一句,把陈淮生吓了一跳。 这丫头神出鬼没,经常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你身旁,让陈淮生无比头疼却又无可奈何。 这里是传功院的习练山区,但内堂弟子基本不到这一区域了,主要是外堂和中堂弟子在这一区域炼气练剑。 距离甲舍的三月小比还有几日,陈淮生自然要加紧习练,寇箐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双方之间没有太多交流,但是也没有刻意隐藏。 寇箐首选了疾风术。 她身材翩跹瘦弱,却还选择了疾风术这种以敏捷灵活为主的轻身法术,也算明智。 炼气一重的实力委实太弱了一点,对陈淮生和她都是一大制约。 她水性灵根,本身就自带灵动机敏特性,所以疾风术这种带有迅捷、灵敏和隐匿为特点的法术。 在面对敌手时,这种习练初段并不困难的法术可以最大限度发挥优势,哪怕实力不及,但起码可以逃跑脱身。 别看这丫头挑战袁文博这帮人时嘴巴挺烈,但真正落到自身,还是相当现实。 “嗯,成了,要不试一试?”陈淮生也不客气,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 寇箐鸦眉一挑,“试试就试试,真当我怕你不成?” 除了疾风术外,陈淮生还知道寇箐还修炼了天魔索魂根。 这是一种木性法术,而且还是一种兼容性的木性法术,也就是说这种法术可以和木性灵植结合起来使用,一旦融体,威力更是会暴增。 也不知道自己的蜃棘藤培育出来,是否能和对方的天魔索魂根一战? 这种攻击性灵植也需要灵力催动,但和木性法术不一样,对方是也法术为主,可以以灵植辅助增强威力。 而自己的蜃棘藤则以攻击力为主,灵力强大可以让其威力发挥极致罢了。 这等修炼之地一般都选地势开阔之地,不过陈淮生却不喜欢。 他修炼的时候一般都选悬崖峭壁临水傍林之地。 在他看来那等堂堂正正的对决更像是比试,但真正遭遇敌人,无论是妖兽还是敌修,恐怕要么是以山林复杂地带可能性最大,要么就是城镇中的大街小巷或者屋舍之间。 在这种地方修炼,才是最能贴近实战的。 “呵呵,谁也不必怕谁,就是不知道你的天魔索魂根能不能索我的魂了。”陈淮生笑着打趣。 天魔索魂根不好练,再说寇箐天资超群,也不可能两三个月就修炼成,这种法术比自己的合气连击斩要难得多,比阴冥箭也更难,和天罗法盾是一个级数的。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九十七节 切磋,小试 第98章甲卷蓼花繁切磋,小试 “不用天魔索魂根,我一样能解决你。”寇箐嘴角浮起一抹凌厉的笑容,“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陈淮生笑了起来,“也好,马上就是小比了,咱们先试炼一番,也好做个预热,需不需要请一位道师来控场?” 寇箐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咱们自己就能掌控火候,无须外人插手。” 早就料到这个结果,陈淮生却有些担心。 这丫头有些疯,一旦动起手来未必能驾驭得住局面,到时候自己若是不下狠手只怕自己要受伤,可若是下狠手,这丫头未必能经受得起。 似乎是猜测到了陈淮生的心思,寇箐轻笑:“陈师兄,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将出来,你那点儿手段未必入我眼,我说了,会让伱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天才。” 见这丫头仍然如此狂傲,也知道对方必有倚仗之处,恐怕也不仅仅只是疾风术和天魔索魂根这么简单,只怕还有其他法术,只不过没见对方使出来。 “那不用灵符法器?”陈淮生沉吟了一下再问。 “当然,又非生死相搏,切磋而已。”寇箐轻盈如小鹿,足尖一点,身影一摇,便已经漂移出三丈开外,站在了一处灌木丛生的浅丘坡上,手中雪枫短剑一扬,摆好了对战架势,“来吧。” 陈淮生也不再客气,往后连退七步,选了一处平地站定,这才掣出腰间的角铗。 寒铁角铗的投入大大超过了陈淮生的预算。 之前苟一苇那厮说大概一百二十灵石就能修成,但到了一个月后陈淮生去问询时,就变成了如果没有二百灵石很难达到最佳效果了。 当然他也喋喋不休罗列了一大堆的理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说找到了一名山外专司对付邪祟阴鬼的散修来为自己的角铗进行祝灵,以彻底修复和强化灭魂属性。 据说就为了邀请这一位出手,就需要支付八十灵石,这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最后一次更是丧心病狂地要二百八十灵石,直接把陈淮生差点儿给气炸,就要动手了。 当然动手的结果肯定是陈淮生吃亏。 苟一苇也知道要价太高,但也没办法,耗费太大。 单单是为了加强寒铁角铗的灭魂属性稳定度,就不得不加入了多块丹金混炼,另外又用了产自极西昆仑的冰凌晶混入,一方面以提升角铗在驾驭上敏锐程度,一方面将灭魂威力固化。 好说歹说才算是让陈淮生终于支付了二百四十灵石,扣下了四十灵石要等到验证了这一角铗的威锋程度如何,再来付账。 但陈淮生拿到角铗之后就知道苟一苇并没有多少夸大其词,或许在中间还真没赚自己多少灵石。 灭魂的威能他都能清晰感受到,让自己入手之后心境都变得更为强悍,另外手柄触及自己手掌也更为腻润柔和,有一种要和自己手掌合二为一的融入感。 或许可以将这柄寒铁角铗的灭魂威能可以进一步强化,比如日后境界提升,考虑修炼器灵时将其灭魂威能加诸于其中?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在陈淮生脑海中一掠而过,想这个未免太早了。 “怎么,对战之前你就这样心不在焉,这么狂妄?”六丈之外的寇箐面带怒意,沉声道:“小心了!” 话音未落,寇箐猛然蹬足凌空,如一头奔行的箭鹿,倏然飘至。 手中短剑幻化成一片赤红光影,带着灼热的气芒忽喇掠来。 整个空气就像是被一下子割裂开来,一半赤红,一半银蓝,连带着陈淮生所处的一丈之内都是罡风呼啸,呼吸不畅。 “咦?!”陈淮生心中耸然一惊之余,也是倍感讶异,“没怎么看到她修炼剑修之术,居然也练成了?” 陈淮生还一直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练成了合气连击斩,没想到人家也是一样,这一剑气势,显然也是加祝了法术而成。 身形晃动,陈淮生一个凌厉地侧翻弹空而起,躲过了这一轮侧击,手中角铗已经翻转弹出,青釉色的剑光吞吐不定。 剑气暴涨,赤红色的剑罡已经把陈淮生原来落足地斩过,蓬勃的灌木枝叶纷飞,泥壤裂地,土腥气弥漫在空中。 “寇箐,你这是一剑就想要我命么?” 陈淮生长笑声中,角铗在手腕抖动下不断幻动出无数到细微锋芒,飞快地叠加重击,最后在厉喝声中爆发。 一道青釉色的光芒从角铗剑刃中喷吐而出,瞬间就袭至少女跟前,锋利的气芒几乎要把少女撕裂成碎片。 “好!” 少女不惧反喜,手中短剑忽喇一下在自己面前一个舒卷展动,剑气蓬勃暴涨。 三道扇形的光芒在空中冉冉浮动,有如三面巨大的光弧弥空,向前扩散推进,迎向爆射而来的气芒。 排空的剑气铺天盖地,迎着那席卷而来的剑浪,汹涌相接,疯狂地撞击在一起。 三千声细碎却又直入人心魄的撞击不断格错开来,弥漫成海量的音波袅袅向四周扩散。 宛如一重火山喷发引发的气机震荡,整个方圆三丈内的地面空中都被抖动起来,土壤变成了颗粒,树干枝叶变成了齑粉,藏匿在其间的鸟兽化为了血沫,飞洒开来。 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寇箐轻盈的身体在空中横飞倒滚。 原本明媚惊艳的俏靥变得煞白,斑斑血迹洒满了嘴角颊边,腰腹下一片衣衫撕裂开来,露出半边靛蓝镶金绣花边的肚兜下摆。 一口气飞出了十丈开外,才算是踉跄落地。 陈淮生同样也不好过。 细密的剑劲层层劈波斩浪,硬生生剖开了他的天罗法盾形成的盾形气结,直入心脉。 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扭身侧肩,用左肩来扛过这一连串的叠力冲击,双足踩地向后磨动,在地面磨出一个深达两寸一丈多长的足印痕迹来。 凶悍的剑力在体内经脉里乱钻,破坏了他整个左边经脉血肉,骨骼也受到了冲击,裂纹顿起。 天罗法盾未练成形,对于这种剑气几无多少抗御能力,只能完全依靠自身的灵力来抗击。 而陈淮生又发动了自己的合气连击斩,同样也是将灵力叠加爆发使出,灵力为之一空,所以这等时候纯粹只能靠经脉和骨骼中的元力来抵抗了。 半边衣衫已经被血浸润透了,那剑劲将陈淮生的左肩到腰肋下都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翻卷的血肉看起来有如婴儿的嘴唇,多了几分狰狞。 陈淮生倒也不以为意。 炼气成功,肌体上的损伤都在其次了,看上去吓人,但其实治疗起来相对简单了。 对经脉、骨骼乃至灵元的伤害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天罗法盾多少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加之自身又侧位让开了主要力道,经脉和骨骼固然受到了伤害,但灵元影响不大。 虽然寇箐看起来模样比自己好得多,但陈淮生相信对方也不会比自己好过,只不过这个丫头善于掩饰罢了。 “陈师兄,我这一式【轻罗小扇扑流萤】如何?看来你的感觉还不错吧?” 寇箐的声音都暗哑了几分,但眉目间的倔强狂傲却丝毫不减,并不在意自己腹部露出的白腻肌肤和肚兜一角,手指轻轻敲击着手中的剑叶。 “这可还是我的【剑吼西风】的第一重,待我练至第二重,你恐怕就难以站稳了吧。” 陈淮生哑然失笑,手指虚点,以灵力封锁住自己伤口的经脉止血,这才漫不经心地回应。 “你这第一重都是勉为其难了,内腑反噬滋味儿不好受吧?我估摸着你若是没踏足炼气二重,这剑修法术的第二重是使不出来的,若是要勉强行事,只怕那灵力反噬会比我受的伤更严重呢。” 寇箐气得贝齿狠咬樱唇,居然吓不住这个家伙! 自己是强行使出这一招的,但剑修之术岂是如此容易修成的? 自己也很清楚,这第一重没有半年根本难以彻底修成,刚才自己那一式使出来,纯粹就是显摆,结果不问可知。 寇箐也知道自己固然没有拿出法术绝招,但是陈淮生的阴冥箭也没有发出,大家都算是留了手,毕竟不是生死搏杀。 但即便是这样,才交手一两招,就走到这个境地,没有道师在一旁控场,这种切磋的确相当危险。 难怪门中对这种私下切磋虽然没说严禁,但也是反对的,要切磋也都是安排到下午有道师在的时候切磋,这样避免无谓的伤亡。 两边都收了剑。 陈淮生封住了经脉止血,同时迅速运行调息一番,以便让经脉和骨骼开始愈合。 寇箐也是提气行功,顺带把衣裙重新喜好,但半边破碎的衣衫还是露出了半个腰腹。 陈淮生的合气连击斩虽然没能斩开她的剑式,但是其凶猛的震荡冲力击打在自己短剑上,加上自己强行催动【剑吼西风】第一重,让内腑遭受了灵力反噬,这两重力量反扑过来,自己的内腑一样受创不轻。 二人都开始盘腿坐下调息修复身体,半个时辰之后,才算是完成了身体的调理。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九十八节 嘴硬,小心思 第99章甲卷蓼花繁嘴硬,小心思 “陈师兄,你说小比之时,咱们也这么干能不能给那几个家伙一分颜色看看?”寇箐抿着嘴,手指在她自己短剑上摩挲,感受着那份幽凉。 “寇箐,别太自大,门中出类拔萃之辈没有那个浪得虚名,你要遇上佟童,说实话,就算是你彻底练成了伱那剑式第一重,也一样没戏。”陈淮生毫不客气地道。 寇箐有些气愤,“你就这么乐意见到我吃瘪?” “不是我乐意见你吃瘪,而是现实如此,佟童已经是炼气二重,你凭什么和她斗?我知道你还有杀手锏没拿出来,无外乎就是一两手法术罢了,你有练成,难道人家这几年在荒废不成?” 陈淮生的话让寇箐有些沮丧,但她也不是那种不理智之人,知道差距,“那我们就只能任凭他们羞辱我们?他们铁定会各种优势来打压欺凌我们!” 心中冷哼,这不都是你自找的么? 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猥琐发育一两年,再来咸鱼翻身,多美妙的事儿。 就算是对方要来刻意针对,只要你把持得稳,他们也不可能有多过分。 现在可倒好了,势成水火,人家还不趁机拿捏羞辱你,盖等何时? 只不过这时候却不是打击这丫头心气的时候。 “那倒也不至于。”陈淮生沉吟着道:“就像刚才那样,我们一上手就全力施为,如果再用上法术,或许我们能给对方一个意外,占了上风,便主动表示甘拜下风,……” 寇箐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他们肯定不会吃这样一个哑巴亏,……” “这就要看控场道师了。”陈淮生微微一笑,“我想郭师会考虑这些的,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该做的。” 郭崇道已经担任左知院一年多了,没理由对外堂道师们还掌控不住,就算是不能全数把握,那小比的时候总该知晓安排一个合适人选来控场吧? 若真是连这点儿都玩不透,那还是别当这个左知院,老老实实继续去苦修争取早日筑基算了。 陈淮生和郭崇道接触了这么久,也知道郭崇道是个有些野心的人,和吴天恩还不一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半点不假。 吴天恩和郭崇道都是想要做事的人,不仅仅是自身仙道求索,同样也希望让重华派傲立大赵。 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有相同点,但却不是一路人。 吴天恩性格中正平稳,做事开合大气,讲求法度,眼光长远。 郭崇道私心更重,心思更深,更有手腕。 但了两人也有共同点,都是想把重华派做大做强,同时也能人借派势,提升自己的境界实力和影响力。 这也是陈淮生目前能接触到的重华派的核心层和次核心层人物。 像乔准虽然实力不逊于郭崇道,但他却没有庶务职务,影响力远不及郭崇道。 而云鹤、骆休月和蔡晋阳这些人,要么实力逊色一些,要么就是无心或者不谙庶务。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在宗门中立足的关键还是自身境界实力,吴天恩和郭崇道都从未放下过修炼。 像陈淮生就知道郭崇道修行也相当刻苦,而且在灵材丹药上也相当舍得,应该很快就要破境踏入炼气八重了。 而吴天恩虽然要突破筑基二重还差些火候,但是在剑修法术上却有一些新的尝试突破,也应该取得了一些突破。 到了炼气高段乃至筑基,每想要突破一重晋阶,都是要以五年八年甚至十年基限了。 像吴天恩入筑基一重不过三年,五年能突破筑基一重进入二重,就算是极为难得了。 绝大部分进入筑基期的仙师,都需要八到十五年才能踏上一个台阶。 很多人也就是一二十年都难以突破,最后不得不冒险妄为,最终走火入魔暴毙。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陈淮生和寇箐入甲舍是惊蛰,那时甲舍春日小比刚过,而三月之后正好是芒种了,也就该夏日小比了。 即便是这几日里,陈淮生和寇箐也都是加紧苦修,一方面要把先前切磋时伤势彻底恢复,另外也还要做好剑修与法术相结合。 和袁文博他们的比试就不能只局限于剑修了,法术也不可或缺,那是真正的对决。 “明日之比,准备好了么?”陈淮生和寇箐走在北面修行区——被唤作十里坡的地方。 这一处地势虽然相对不高,但却起伏不定,地形复杂,最适合剑修和法术拼斗。 “差不多了。”寇箐瞥了一眼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给他的印象很复杂,看不穿堪不透。 要说资质禀赋不佳吧,入门三日悟道,五月炼气成功,这种情形可谓开天辟地绝无仅有. 可他这是二十岁才入门,也历经多个宗门都没被瞧上,难道人家都走眼了? 显然不可能。 据说之前九莲宗的筑基仙师和吴师伯在仔细查看了他的根骨后也都还是不看好,一句话,除了道骨凝厚外,其他皆很平庸,尤其是灵根。 你说这人识时务知进退吧,可都是一道升入甲舍,明知道自己的性子,自己态度傲岸一些,他居然还给自己顶上来,把自己给弄得下不了台,弄得自己和他相处都觉得捉摸不定。 要说这人性子深沉甘于隐忍吧,可要和袁文博那帮人较量,却又苦心孤诣地准备,半点忍耐之意皆无。 真真看不懂。 可这家伙在郭师那里却极得欢心,也不知道哪里就能讨得郭师如此看重了? 陈淮生拿出一个小丝袋,递给对方:“看你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试试这个。” 寇箐讶然,却没有接陈淮生给的小丝囊:“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不好?你会这么好心?” 陈淮生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手却没收回。 “好歹也都是一起进甲舍的,就算是同仇敌忾吧,你若丢了败了,我脸上也无光,佟童可比赵无忧强多了。” 寇箐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想接:“我没大碍,今夜再调息一番,就没啥了。” “别硬撑,咱们山门里灵气虽足,但灵田灵地条件太过均衡,而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灵植,比起我原来呆过的青木门逊色不少,派中大概也不太重视,……” 陈淮生依然举着手:“你额生红豆,印堂青白,明显是阳火虚旺,阴中不足,修炼太过而灵力不足造成的,欲速则不达,还是稳健些好,……” 寇箐吃了一惊,恼羞成怒:“不用你管!” 陈淮生脸色微微一寒,语气却越发平静:“我无意管你,也不可能管你,但你我现在一体,郭师颜面系于你我一身,佟童不好对付,我可不愿在锦云台上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友伴。” 两人目光对视,如针尖对麦芒,焰光溅射,互不相让。 似乎感觉压不住对方,寇箐轻哼一声,扭头欲走,却被陈淮生一把拉住,将丝囊塞入对方手中。 “想要证明给别人,就做好自己,不想要我的东西,记得欠我,日后补偿就行。” 入手丝囊带来冷热两重感觉,让原本要赌气不要的寇箐也有些好奇。 这个家伙真的有些神秘,不是说他就是一个山中孤儿出身么? 穷苦人家,能有什么底蕴? 解开丝囊绳带,内里东西并不多,一卷赤红色的藓菜干,入手就能感受到几分暖意。 寇箐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也在灵植宝笈中读到过,也看过图画,“赤力藓?!” 寇箐知道自己这几个月里苦心修炼,对灵力消耗极大,不得不依靠佐元丹来培元。 但是丹药都是丹炉炼制出来的,药性过燥,正常服用无虞,但大量服用对自己灵体是有伤害的,会使身体阳火虚旺,不但损耗阴中灵力,还会导致催动剑式时后劲不足。 赤力藓这种天生于阴瘴浓烈之地的露阳崖面灵植,很是择地,一般灵地灵田都无法栽培种植,对于滋阳壮气大有裨益,而且还不会损耗阴中灵力。 赤力藓干下还有几枚如蚕茧一般的东西,雪白晶莹,有些半透明,入手凉意浸骨,灵气浓郁,即便是不用手触,都能感受到。 “冰蜂之蛹?”饶是寇箐眼高于顶,也惊讶出声。 虽然不知道是哪类冰蜂,但不管哪类冰蜂都是致命妖虫。 不但生长于极阴之地,而且藏处隐秘,很难寻找到,而且就算是一般练气中高段的修真也不敢去碰这类妖虫。 数百只蜂拥而来,一旦被蛰上,那就变成冰尸了。 但冰蜂之蛹却是灵气十足,对于阴中虚缺有极好的滋补效果。 寇箐这几个月用佐元丹强行补灵力,以满足修炼所需,不但阳火虚旺,而阴中实际上以十分虚弱了,若是不尽快补虚,迟早要遭受反噬。 赤力藓固然是好东西,对自己的紫阳真元修炼大有裨益,阴阳合一,阳有多强,阴就需要有多足,否则便会生乱。 这冰蜂蛹对于自己现在才是最有用的,而且是能立竿见影的。 这玩意儿主要是太过少见,有价无市。 下意识地将丝囊推回去,这个时候的寇箐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女孩,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地道:“我不能要!” “明日一战关系到你我声誉,也关系到郭师的颜面,你若落败受辱,只怕日后我们在甲舍里的处境会更糟糕,袁文博他们仨会更嚣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是那句话,记着欠我一次,日后加利息,嗯,肯定是高息,还回来就行了,相信你有这个机会和实力偿还给我。” 陈淮生后边几句话让寇箐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从不愿意欠谁的,但连本带息,特别是高息偿还,反而让她容易接受。 更主要的是这两样东西,尤其是冰蜂蛹对自己现在的确很有用处,可以大大弥补自己阴中之虚。 最终寇箐迟疑了一番,还是接过了丝囊,但语气依然冷厉地回应:“好,我欠你一次,若是需要,只要我做得到的,定当还报。” 陈淮生也不在意,这丫头就是煮熟鸭子嘴硬,他也无意用这个去拿捏对方。 现在甲舍中有寇箐这丫头作为出头鸟去顶着,袁文博他们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这丫头身上,加之这丫头的狂霸炫酷吊炸天的性格,自己就不必汇聚太多目光,压力也要小得多。 几枚冰蜂蛹罢了,固然价值不菲,但推一个盟友上位提升实力,顺带引走不必要的注意力,陈淮生觉得很合适。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九十九节 双姝,比前 第100章甲卷蓼花繁双姝,比前 把最后一口冰花粉服下,一股子沁人心魄的凉意沿着丹海向上浸润,慢慢地深入到膻中、神阙,一路上行印堂,在百会弥散开来。 整个身体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柔滑和细腻敏锐的状态中。 灵力奔行如惊涛拍岸,触觉延展如覆水推沙,浪之所及,无不了然于心。 那丹海中的一枚妍花微放,蕾瓣绽然,摇曳生姿。 蕊珠仙子醉红潮! 炼气三重! 这就是炼气三重! 宣尺媚可以确定,自己终于成了。 一年零两个月二十二天,从炼气二重到炼气三重! 宣尺媚知道自己冲击炼气三重有些勉强了,甚至有一些反噬的风险。 如果再稳一稳会更自然圆融,但她还是选择了冲击,好在成功了。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冒险,但冒险值得,起码为自己节约了半年以上甚至一年的时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实际上就算是在等一年自己破境炼气三重,自己依然是元荷宗乃至九莲宗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但她还是希望更夺目一些。 或许是重华派那边传来的淮生哥只用了五个月就炼气一重挑起了自己好胜心? 可自己以往好像也没有这么强的好胜心啊。 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花粉袋,宣尺媚手指轻轻拈着,似乎还透露着几分凉意。 很粗糙简陋的一个密织丝麻袋,但却是淮生哥给自己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少女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淮生哥居然五月修成炼气一重,比自己还快。 想起淮生哥浓眉大眼满脸正气的模样,真有些难以想象他会五月破境,就算是厚积薄发,但也一样有些惊世骇俗了。 想到这里,宣尺媚不由得对陈淮生又生出了几分更多的期望。 也许淮生哥的灵根并不像易师伯所说的那么糟糕,隐灵根有时候未必看得那么准呢。 三千里外,群峰遥立。 沧浪湖,须弥海,金波银汉,潋滟无际。 太尺峰头,傲立其中。 从山巅跃起,单足猛踩那平飞的玉叶扁舟,再一步跨出飞渡,少女长裙猎猎,纤手轻抖,一剑飞仙。 脱手而出的飞剑,带着尖啸声,紧紧追逐了一头在林中枝头飞跃急闪的红头雪猕。 雪猕除了头部一撮红毛外,全身其余部位皆为白毛,毛尖带着几分莹润的光泽,一条尾巴更是颀长卷曲,可以任意晃荡悬挂拉伸树干树枝改变方向。 但飞剑有如神助,紧紧盯着雪猕死追不放。 吓得那头雪猕吱吱乱叫,时而钻窜入入林中草甸,时而钻入瀑布深潭,最后只能躲在卷帘瀑后愤怒地嘶吼。 一身紫金马面裙的少女翩跹落地,金鸡独立,踩在潭中一块只可容一足沾地的石柱上,翘首四顾。 “好了,六耳,可以出来了,不就是习练一下么?……” 红头雪猕将信将疑地将头从水瀑旁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外界情况,还有些不放心,又是一阵吱吱乱叫。 “好吧,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再说,……,什么,明日也不行,那就三日后,……,十日不行,我辈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连那个笨头笨脑的家伙都修成炼气一重了,我若是再不努力,岂不是连他都不如?” “谁?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是男是女?呵呵,和你有关系么?”少女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五年的雪猕,那鬼头鬼脑的样子煞是可爱,脸上却露出一抹回忆。 没想到他居然才入道几个月就炼气一重了,还真的是出人意料呢。 红头雪猕恼怒的张牙舞爪了一阵,以示抗议,但少女怔怔出神,不予理会。 一直到雪猕跑到她面前,狐疑地看着她,她才醒悟过来。 “好了,最多三日后,还得要来练一练,最多我再距离你远几丈,提前和伱说一声我会从哪个方向御剑而来,……” 愤愤不平地以掌拍地,红头雪猕吱吱又叫了一阵,见少女扭过头不看自己,一时间有些沮丧,只得灰溜溜地又悄悄蹩了过来。 看到雪猕过来,少女这才展颜一笑,“这才乖嘛,放心,你不是一直惦记着顾师从洛邑带回来的白马甜榴么?赶明儿,我去顾师那里求一颗来,给你尝尝鲜怎么样?” 雪猕似乎听懂了少女所言,也知道少女在顾仙师那里颇为得宠,满脸兴奋地四处乱蹦。 “那你可要记得吃下了甜榴,籽儿可要留着,顾师是要移植到咱们这里的。”少女叮嘱道:“白马甜榴,一实直牛,这可是顾师去洛邑一战才得到的酬劳,连我都最多能讨到两三颗呢。” 听得少女这么说,雪猕欢喜得只顾点头。 ******* 锦云台前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了。 外院夏日小比在即,也算是传功院里难得热闹的时候。 内院的师长们自然对他们眼中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比试不感兴趣,不会来凑趣。 不过对于中院的师兄师姐们来说,若是闲来无事,瞧一瞧也无伤大雅。 但对外院的弟子们来说,这就是一场难得饱眼福的时候了。 丙舍和乙舍弟子都是没有资格参与小比的。 非炼气成功,难以习练法术和器修,自然也谈不上比试,只需要看看谁先入道,谁先炼气成功,就足以谁更优秀了。 但炼气成功之后则不一样了。 炼气一重和炼气二重之间有差别,炼气一重和炼气一重之间,炼气二重和炼气二重之间,都一样有差距。 先炼气成功未必就比后炼气成功的强多少,除了修行境界外,对法术和器修的习练和运用,一样关乎实战胜负。 而越是到后边,法术和器修体现出来的实力在历练中,在破境乃至跃阶的时候会越发重要。 越到后边,单纯依靠修炼已经很难突破境界,而必须要靠历练去“触境”。 尤其是在从炼气巅峰到筑基,从筑基巅峰到紫府,都必须要进入秘境去触境甚至应劫,才能跃阶升入一个更高的领域。 像那种级数虽然更高,但是却灵根固化,法术与器修孱弱的修士,真正在与级数略低的修士对决时,未必就能占到多少上风。 外院弟子在今年新晋入门弟子进来之后,增加到了接近八十人,其中丙舍已经增加到了四十多人。 这两三个月里,又有四名弟子从丙舍悟道成功进入乙舍,但乙舍中却没有一人炼气成功晋入甲舍。 秦泽巨来得最早。 他神色阴郁,站在台前,有些飘忽的目光四处张望。 这几个月里,甲舍的局面有些变化,但又变化不大。 袁文博、佟童以及赵无忧和另外三人抱团的态势越来越明显,他们一起修行,一起探讨,一起切磋,自己这个老人却被他们排斥在外。 这也难怪,自己资质的确比不过他们几个,而且他们都是在前三四年里陆续进入甲舍的,从入门进入丙舍到晋位乙舍都一直在一起,自己入甲舍都十二年了,在他们心目中自己都成了不折不扣的老人了。 陈淮生和寇箐独成一党。 和自己这些“老人”保持着相对融洽的联系往来,和袁文博他们一党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整个甲舍的气氛都显得有些沉闷压抑。 所以从内心深处来说,秦泽巨是希望陈淮生和寇箐能打破袁文博他们的强势地位的,但又担心一旦陈淮生真的取胜了,岂不是更显得自己这些老人的平庸无能? 这会在知院和仙师们乃至执事们心目中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不过这都不以陈淮生和寇箐他们的意志为转移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坦然面对。 人越来越多,簇拥在锦云台前,不过大多数都是外院的,以丙舍和乙舍的最为积极。 这样的每季小比,最是扣人心弦。 上一季的比试陈淮生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晋入甲舍,就是袁文博他们几个人来了一番”表演赛“。 即便是如此,依然让丙舍和乙舍的弟子看得如痴如醉。 道法相搏,剑气纵横,有道师控场,也无须担心局面失控,可以尽情发挥。 陈淮生还是很低调地出现,只不过仍然避不过众人的目光,尤其是原来乙舍的这些“老弟兄”们。 “陈师兄!” “见过陈师兄,……” “淮生师兄!” 彭友舒、胡德禄、赵良奎几人都纷纷过来打招呼,满脸热忱和期盼。 陈淮生一一招呼到,只是看他们的目光闪烁,也不知道是希冀看到一场龙争虎斗,还是其他? 换了一身寻常不太爱穿的道服,陈淮生将角铗掖在腰际,这种切磋,不允许使用灵符,而法器则要根据情况而定,一般有要讲求对等。 “寇师妹还没到?” “还没有呢,赵师兄来走了一圈又不见了,袁师兄和佟师姐还没见人影。”胡德禄赶紧道。 自打陈淮生提点了胡德禄一番,另外又将清洗皮囊剩下的灵泉水交给胡德禄服用之后,胡德禄就成了陈淮生最忠实的拥趸了。 那皮囊中的洞青石乳早就服用完了,但一直搁在那里。 陈淮生偶然间打开皮囊塞子闻到皮囊里的香气,陈淮生寻了灵泉盛入,沉淀了三日之后,再交给胡德禄饮用。 拿胡德禄自己的话来说,这灵泉之水大不一般,似乎大有裨益。 陈淮生也不知道这是心理感应还是的确浸润了洞青石乳的灵泉还真有些作用,他也没有和胡德禄说这是什么,但胡德禄却是格外看重。 但胡德禄在道经阁内又寻了一门道骨凝练之法来修习,结合着灵泉之水滋养,陈淮生观察了胡德禄的情形,似乎还真的有些进境。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一百节 须臾,见血 第101章甲卷蓼花繁须臾,见血 随着控场道师一挥手,寇箐和佟童二女也翩然入场就位。 一进入战斗状态,寇箐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右手短剑微微举起,左手虚握,提气行功。 马面裙猎猎飞舞,露出裙袂下靛蓝劲装包裹下优美的长腿。 吉莫鞾上的特制的隐藏符文,让整个靴子精巧中透出几分杀气。 剑修对决切磋,都是全力以赴,往往就是两三招之内就能分出胜负,尤其是这种级差明显的,更是如此。 但此番原本应该是居于劣势的寇箐却主动摆出了进攻姿态,也让场下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陈淮生却知道,或许袁文博和佟童他们还存着有点儿漫不经心,不愿意在众多师门长辈和外客面前掉份儿的意思。 但对于寇箐来说,这就是期待已久,最让她感到兴奋燃烧的一战了。 这丫头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之前让陈淮生都吃了一个暗亏。 现在佟童虽然是炼气二重,但在限制了她使用法术情况下,恐怕就未必能轻易对付了。 所有人都是耸然一惊,包括赵嗣天和那位宓二公子。 一个炼气一重随便摆出一个架势,竟然有一种炼气中段的炽热杀意! 单单是这份气势就能证明这个女子的根骨不凡。 有些时候其实不必要特别地去了解一个人的境界水准,他(她)往那里一站,举手投足间,风范自现。 胡德禄紧张得有些发抖,忍不住挨着陈淮生小声道:“淮生师兄,寇师妹怎么变化这么大?她这一亮剑,我就觉得剑意直渗入我心间了。” 陈淮生哑然失笑,“没对着你呢,佟师姐都没怕,你在那里筛糠一般抖个什么?” 台上佟童的脸色已经冷峻下来了。 她能感觉到对方展露出来的逼人气势。 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修成剑修。 虽然层级可能还很低,但是剑修就是剑修,和一般的法术还是不一样的,一旦全力施为,威力不可小觑。 但她不惧。 炼气一重而已,无论怎么折腾,也就是一重。 纤手轻扬,一柄缩在广袖间缠绕在手臂上的龙首环剑露出一个龙头柄来,佟童曼声道:“寇师妹,放马过来吧,师姐先提醒一句,我这龙首环剑可是软剑,小心些。” 寇箐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足尖一点,身体飘行而起,五丈距离转瞬飞至,最后足尖再是用力一蹬,整个身体猛然拔空,剑气汹涌而起。 【轻罗小扇扑流萤】! 肉眼可见的剑影幻化成四面巨大的扇形光弧,铺天盖地的朝着依然微微侧步待发的佟童滚荡而去。 台下惊呼声四起。 呼吸之间,寇箐就能将剑修之术完全展示,磅礴的剑气纵横四方,将整个锦云台上四周的旗帜和特质绳索都卷荡摇晃起来了。 这是炼气一重?! 陈淮生看到那名宓二公子惊讶地瞥了一眼一样有些吃惊的赵嗣天,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望向台上。 仅仅是几天,寇箐又有进境。 不是说她在炼气上有所进境,而是在剑修上。 炼气为本,需要日积月累加触境悟道才能破境,而剑修之术,只要勤加修习,而悟性够强,一二日内有所突破也并非不可能。 前两日寇箐对阵自己时,这一招【轻罗小扇扑流萤】还只能使出三面扇形幻剑,但今日却已经达到四面,也不知道这【剑吼西风】成长性究竟有多大,后两式又如何? 只是一瞬间,佟童就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机,四重扇面剑影弥漫在空中,排空而来的剑气将自己帷帽卷飞,露出披散在肩头的无数小发辫。 小发辫捎上的七色蝴蝶花饰随着纷扬翻飞,在晨间初阳下竟然呈现出一种迷离的幻彩。 佟童出剑了。 手腕奇异地一抖,一支不到两根手指宽的细长剑叶从广袖中滑出,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灵蛇,在清晨的空气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幽绿波纹。 她知道因为跨级切磋,自己不能用法术,而对方则不受限制,但是她不在乎。 她会让对方知道,一重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无法逾越。 即便是只用器修之术,她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斩杀”对方。 幽绿色的剑影带着凛冽肃杀之气,强势撞入那幻动的剑屏中。 幻影破碎,剑气激荡。 【月照苍龙角】! 碧绿幽影倏然膨胀放大,变化成一个硕大的龙角,向前突进。 两道身影都飞身而上,剑气在锦云台上空两丈处连环交击。 剑浪翻飞,刺影流闪,暗绿色的光影有如滔天巨浪将整个赤红闪影淹没,唯有那一点丹朱在剑气中若隐若现。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滔天气浪伴随着两道飞腾奔行的身影四处汹涌激荡,控场道师很好地把握了节奏,当两道身影追逐击杀到台边时,控场道师才会发动法术,用以阻挡二人杀机剑气向台外蔓延。 饶是陈淮生已经经历过了与寇箐的一场生死搏杀,但是现在身处一旁,观看着寇箐与佟童二人的对决,仍然感到心潮澎湃。 他如此,周围的弟子们更是看得如痴如醉。 一些带入其中的弟子更是面色狰狞,或潮红,或苍白,或全身颤栗,或双拳紧握,一个个蠢蠢欲动,恨不能亲身体味那搏杀感觉。 即便是赵嗣天和华服青年也都面带惊异之色,偶尔窃窃私语一番,看得出来,两人也是对今日一观十分得意。 伴随着幽绿剑气越发狂浪,寇箐在其间有如风浪中击打的扁舟,虽摇摇欲坠,但始终不灭。 一直到佟童纤指一点,幽篁丝剑再度暴涨,环绕成一卷绵延丝绕,将寇箐身体裹入其中,那一抹丹朱亮色才渐渐黯淡消失。 陈淮生微微摇头,单就剑修之术,虽然寇箐修成了【剑吼西风】第一重,但佟童一样不差,那幽篁丝剑也是一柄奇物,竟然可以随着灵力催发,任意收缩伸长。 再辅之以特有剑修之术,寇箐没有机会。 眼见得寇箐身影踉跄落地,佟童摇动腰肢,丝剑一带,就欲擒下对手。 但刹那之间,异变再生。 一条暗影从地面腾空而起,犹如一头咆哮奔腾的幽暗蛟龙,闯开丝剑残影,直扑佟童。 “咦?!”佟童身影翩然飞舞,似乎要晃过这一头幻化而成的索状暗影。 但那索状暗影却犹如自主一般,自行绕动,幻化成一道粗壮如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根索,而且根索上还带着枝叶倒刺,急速旋转着翻滚倒卷而来。 浓烈的木性气性,翻滚冲天! 天魔索魂根! 这才是寇箐的杀手锏。 与此同时,踉跄落地的寇箐在触地一瞬间再度弹射而起,手中短剑赤浪再燃,变幻成漫天一道靓丽的树状焰影,向四周蔓延席卷而来,将整个锦云台映得宛如金波银汉,直袭佟童。 陈淮生轰然站起,忍不住大喊:“寇箐,你疯了!” 【剑吼西风】第二式——【火树银花不夜天】! 伱特么才炼气一重,怎么就敢把【剑吼西风】的第二式使出来,灵力的反噬能让你立即爆体! 郭崇道也疯了么?怎么敢让寇箐如此不顾一切? 目光望向郭崇道,却见郭崇道也是满脸震惊不解,正在朝着控场道师说着什么。 佟童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震惊,身形飞旋倒射。 但地面翻卷而来的索魂根死死纠缠着她的腿部,而那火树银花的光焰则是席卷而至,根本容不得她退缩。 【风吹翡翠衣】! 佟童血色满瞳,手中丝剑飘摇起舞! 既然退不了,那便不退了! 进! 幽篁丝剑脱手而出,幻化成一道碧绿的丝帘屏障,与暴卷袭至的灿烂剑影撞击在一起。 “轰!” 漫天的剑气罡风在交错撞击之后终于失控,向着正面的人群铺洒开来,汹涌而至的劲气逼得人连呼吸都困难。 陈淮生是早有准备,天罗法盾虽然还未练成,但是起码的护体元力也有几分了,隔着这么远,影响不大。 但是站在最前面的一干丙舍弟子们就吃了大亏了。 剑气袭来,一干人东倒西歪,狼奔豕突躲避,也幸得陈淮生的提醒,郭崇道专门在面对观摩弟子这一线安排了一名控场道师,见此情形,立即激发遮蔽元盾,挡住了大半剑气罡风。 但即便如此,四散流逸的气流依然弄得场下一片狼藉,颇为混乱。 只是此时的陈淮生已经无暇顾及下边的情形了,只顾着奔行到台边看寇箐和佟童的情形。 佟童姣靥含霜,嘴角也有了一抹暗红血沫,但她却没有抹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寇箐。 手中的幽篁丝剑已经收了回来,甚至还在手掌间轻轻的敲击。 可她从大腿根以下的罗裤都被索魂根撕得粉碎,猩红的血痕满布在莹白如玉的大小腿上,有如鞭笞,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一丈开外的寇箐短剑早已经落到了三丈之远处的地上,白里透青的面颊上却甚是得意,但从其眼瞳中密布的血丝和嘴角鼻腔耳际不断涌出的血沫就能知晓受创匪浅,没有当场倒地已经是奇迹了。 索魂根的天魔残影正在空中缓缓散去,也足见寇箐的这一手法术造诣不浅,甚至比得上她的剑修之术了。 “你用了符文,这不合规矩!”佟童看着对方吉莫鞾上的花纹,声音里透露出几分冷厉和怒意。 “谁不合规矩?”寇箐声音嘶哑,眼中晶芒渐黯,“只说不准用符箓法器,我用了么?” “你那靴子上是什么?”佟童知道对方这是在钻字眼了,但这一回让她名声受损,很是难以压下这口恶气。 “符文啊,我买这吉莫鞾时就有符文,我没专门用符箓,也没专门使用法器,哪里违规逾矩了?”寇箐振振有词,“怎么,输不起?” “嗬!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谁输了?”佟童暴怒,目光几欲择人而噬。 准确的说,应该是谁都没输,而且从局面来说,佟童尚有余力,而寇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能站着不倒就已经不错了。 但问题是,你佟童是炼气二重冲击炼气三重的师姐啊。 寇箐才入炼气一重,就能和你打个平手,你这天才之称就未免有些失色了。 而寇箐经此一役,只怕连甲舍中那些炼气二重都不敢轻捋其锋了。 寇箐这就是打定主意要踩着佟童这个炼气二重的天才上位啊。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一百零一节 比后,阴影(为北极熊2018盟主加更!) 第102章甲卷蓼花繁比后,阴影(为北极熊2018盟主加更!) 授道台上,居于正中的尤少游笑了起来,曹人本和郭崇道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中,目不斜视。 “人本,崇道,这一战很有意思啊,练气初段的切磋,居然打出了炼气高段的气势,不管胜负,都值得浮一大白,我都见猎心喜啊。” 尤少游已经是筑基七重的强者了,在整个重华派中排名第三,仅次于掌门、掌院,但他年龄刚过百,还有很大的进境空间,称得上是重华派中真正的核心角色。 对于刚刚炼气九重的曹人本和练气七重冲击炼气八重的郭崇道来说,都是需要仰望的角色了。 “师兄过誉了。”曹人本面色寡淡,眉峰微蹙,“佟童虽然资质不差,但料事不明,本该一触即定,但这寇箐暴虎冯河,智者不为,……” 见曹人本摇头不语,郭崇道心里却有些不服。 “人本师兄的观点小弟不敢苟同,逾境而战,本就是全力施为,竭尽全力,何来暴虎冯河一说?”郭崇道反驳。 “呵呵,崇道师弟,此乃切磋,这等竭泽而渔,孤注一掷,难道还要鼓励不成?又非门外生死相拼,何须如此?”曹人本不以为然地一笑。 “若无殊死意,无有定风波。小弟倒是以为只要有控场道师能驾驭局面,那等软绵绵的切磋可以休矣,正该这般将切磋视为生死之争,才能应对日后种种外间历练,否则像照邻师侄那般都以为是天之骄子,结果却是一去不返,何等痛心?” 郭崇道摇了摇头,“师兄,天恩师兄在义阳府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种种都显示波澜未平,凌云宗屡遭劫难,我们应当要早做准备才对。” 尤少游和曹人本都是一愣,没想到郭崇道竟然把话题扯到这上边来了。 “若非如此,这位宓二公子又岂会专门郎陵一行?二位师兄岂会不知其中深意?” 尤少游看了一眼面带沉郁之色的郭崇道,微微颔首:“崇道之语不无道理,人本,或许日后小比大比都要改一改规则了。” “二位师兄,小弟以为,这小比大比也就罢了,只怕还应当更多地考虑历练之事。”郭崇道进一步道:“今日佟童与寇箐一战小弟以为二人都表现上佳,堪称精彩,但若是置身于实战应对中呢,能否达到我们所期望的水准?又或者其他弟子呢?” 曹人本被郭崇道的借题发挥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尤少游则是露出深思之色。 好在曹人本也算反应快,立即道:“此事可以下来再议,师兄可能也需要与执事会其他师兄计议,今日之比……” 见尤少游被自己话语所动,郭崇道心中暗喜,能打动这一位可不容易,其意义远胜于今日之比。 没等曹人本话语落定,郭崇道便插话道:“小弟以为这一场便算平局如何?佟童炼气二重,但受限不能使用法术,而寇箐虽然用了法术,但却是炼气一重,……” 曹人本大怒,“寇箐用了符文相助,这等违规之举……” 尤少游摆了摆手,还未说话,却见锦云台上已经争吵起来了。 寇箐和佟童争论了几句,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倒。 控场道师只能控制局面避免伤及他人,至于谁胜谁负,自然有甲舍的三名观摩道师做出评判。 但今日传功院三位主事都莅临现场,而这一场大战却又如此难解难分,个中胜负得失还真不好判断,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三位主事来决定。 原本只是一场甲舍内两名弟子的切磋,但今日不但整个传功院的主事到了,而且还有久违回山的年轻一辈弟子中领军人物赵嗣天也回来了,另外还有一名洛邑宓家的子弟做客山门,这场胜负如何判定就显得有些敏感起来了。 却见道台上几位大佬喁喁私语,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下边的情形,下边三名道师也不敢遽下决断,只能任由寇箐与佟童争执不休。 只是寇箐全凭着这一股气支撑着,上边迟迟未定胜负,她却再也支撑不起,眼见得就要扑地。 陈淮生却再也无法坐视下去。 寇箐性格冷傲不群,在甲舍里人缘不佳,几乎和甲舍其他人没有往来,而且其他人也都在台下,只有陈淮生跃身登台,疾步过去扶住寇箐。 “哟,陈师兄这是要英雄救美么?”赵无忧看到陈淮生登台,和袁文博交换了一下眼神,也飞身而上,笑着道:“佟师姐和寇师妹这一场胜负自有道师定论,那是不是该咱们这一场了呢?” “赵师弟急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成?” 陈淮生一边察看已经处于半晕厥状态下的寇箐情形,一边随手拿出一枚佐元丹加上一枚冰蜂蛹喂入寇箐嘴里,一边招呼胡德禄和彭友舒上台来帮着自己搀扶着寇箐。 只是胡德禄稍加迟疑便上来了,而彭友舒却低垂着头,装着没看见。 陈淮生也不在意,胡德禄若是不来,那自己就真看错人了,好在胡德禄还算有点儿担待。 与胡德禄一道扶着寇箐,陈淮生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赵无忧,以及面色复杂的袁文博,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切磋,寇师妹和佟师姐弄成这样,寇师妹也无人照顾,我看就此作罢吧。” 赵无忧嗤之以鼻,“陈淮生,这种理由未免太过牵强,寇箐让胡德禄扶下去好生歇息着,不是约定你我较量一场么?既然都报给了知院和各位道师了,怎么事到临头却又城软脚虾了?” 陈淮生看着对方有些嚣张的气势,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赵师弟何必这么操切,我陈淮生也跑不了,在这甲舍里起码也还要呆几年,难道赵师弟还怕没机会切磋?再说了,这等台上的比试我倒是觉得没太大意义,若是能寻个机会在外边儿去比划比划,那才有意思。” 袁文博微微变色:“陈师兄,宗门不允许在外边私斗,你是想要违反宗门规矩么?” “袁师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咱们要比其实可以在外出历练的时候比一比各自表现,我看袁师兄和赵师弟以及佟师姐都是绝才惊艳的人物,何必把精力浪费在门中切磋,不如替宗门办事,去外边历练,比试比试看看谁能替宗门完成更重要更棘手更有挑战性的任务,看谁完成得更好,这多有意思?” 赵无忧冷笑打断:“陈淮生,我们甲舍何曾有机会外出历练?伱是打算等上一二十年去中堂之后再来和我们比历练么?” 陈淮生没有理睬赵无忧,这家伙完全是跟在袁文博身后的跟屁虫,只是看着袁文博。 “袁师兄,想必你也知道咱们弋南从去年以来就不太平,现在嗣天师兄都回来了,宓家二公子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咱们朗陵,我估摸着派中肯定会有所考虑,这历练之事不会只局限于中堂内堂了,迟早咱们外堂也要参与,你说呢?” 袁文博一惊,看着陈淮生目光都有些变了,沉吟了一下。 本不想回应这个问题,但看到对方冷静的目光里又有几分执着,似乎还有些鄙薄,才勉强道:“有此可能。” 陈淮生知道袁文博的来历一样不简单,自己如果所料不错,重华派在收门徒上并不太看重血统,这一位和鹿照邻一般,也是甚为可疑。 陈淮生笑了笑:“看,袁师兄也知道当下情形不同了,或许我们重华派会被卷入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情中,鹿照邻师兄之死就是一个预兆,无论哪一堂,凡是重华弟子,可能都不得不面对这个大变局,那么早做准备,早做历练也就是必然之事,袁师兄是不是觉得历练中证明自我要比这种派内小比更有意义呢?” 袁文博被陈淮生咄咄逼人却又条理清晰的话语挤兑得有些招架不住,而赵无忧更是简直插不上嘴,旁边的佟童忍不住道:“陈师兄,何须如此危言耸听?你不就是不愿意和赵师弟切磋,以免失利丢脸么?” 陈淮生目光微冷。 “佟师妹,同门切磋,就算是我输了,我也不认为是多么丢脸,若是在历练中失手,那问题可能更大,不是么?如果一味沉迷计较于这种本该是切磋技艺相互提升的手段里,而无视宗派存亡的大事,我以为这可能才是丢脸。至于说我是不是危言耸听,我相信派中会给出答案。” 巧舌如簧! 佟童恨恨地看着陈淮生,知道比嘴皮子,只怕自己这边没人是对方对手。 陈淮生见袁文博和佟童都无言以对,赵无忧也被压制住了气势,这才一把扛过寇箐已经有些瘫软的身躯,淡淡地道:“那我先告退了,德禄,走。” 等到赵嗣天过来时,陈淮生已经扛着寇箐离开了。 最终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答案,尤少游、曹人本、郭崇道他们的心思已经被赵嗣天和一起回来的宓二公子带来的消息给吸引走了。 盟主的加更会慢慢还清,老瑞会努力,兄弟们月票跟上!目标1000!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一百零一节 比后,阴影(为北极熊2018盟主加更!) 第102章甲卷蓼花繁比后,阴影(为北极熊2018盟主加更!) 授道台上,居于正中的尤少游笑了起来,曹人本和郭崇道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中,目不斜视。 “人本,崇道,这一战很有意思啊,练气初段的切磋,居然打出了炼气高段的气势,不管胜负,都值得浮一大白,我都见猎心喜啊。” 尤少游已经是筑基七重的强者了,在整个重华派中排名第三,仅次于掌门、掌院,但他年龄刚过百,还有很大的进境空间,称得上是重华派中真正的核心角色。 对于刚刚炼气九重的曹人本和练气七重冲击炼气八重的郭崇道来说,都是需要仰望的角色了。 “师兄过誉了。”曹人本面色寡淡,眉峰微蹙,“佟童虽然资质不差,但料事不明,本该一触即定,但这寇箐暴虎冯河,智者不为,……” 见曹人本摇头不语,郭崇道心里却有些不服。 “人本师兄的观点小弟不敢苟同,逾境而战,本就是全力施为,竭尽全力,何来暴虎冯河一说?”郭崇道反驳。 “呵呵,崇道师弟,此乃切磋,这等竭泽而渔,孤注一掷,难道还要鼓励不成?又非门外生死相拼,何须如此?”曹人本不以为然地一笑。 “若无殊死意,无有定风波。小弟倒是以为只要有控场道师能驾驭局面,那等软绵绵的切磋可以休矣,正该这般将切磋视为生死之争,才能应对日后种种外间历练,否则像照邻师侄那般都以为是天之骄子,结果却是一去不返,何等痛心?” 郭崇道摇了摇头,“师兄,天恩师兄在义阳府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种种都显示波澜未平,凌云宗屡遭劫难,我们应当要早做准备才对。” 尤少游和曹人本都是一愣,没想到郭崇道竟然把话题扯到这上边来了。 “若非如此,这位宓二公子又岂会专门郎陵一行?二位师兄岂会不知其中深意?” 尤少游看了一眼面带沉郁之色的郭崇道,微微颔首:“崇道之语不无道理,人本,或许日后小比大比都要改一改规则了。” “二位师兄,小弟以为,这小比大比也就罢了,只怕还应当更多地考虑历练之事。”郭崇道进一步道:“今日佟童与寇箐一战小弟以为二人都表现上佳,堪称精彩,但若是置身于实战应对中呢,能否达到我们所期望的水准?又或者其他弟子呢?” 曹人本被郭崇道的借题发挥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尤少游则是露出深思之色。 好在曹人本也算反应快,立即道:“此事可以下来再议,师兄可能也需要与执事会其他师兄计议,今日之比……” 见尤少游被自己话语所动,郭崇道心中暗喜,能打动这一位可不容易,其意义远胜于今日之比。 没等曹人本话语落定,郭崇道便插话道:“小弟以为这一场便算平局如何?佟童炼气二重,但受限不能使用法术,而寇箐虽然用了法术,但却是炼气一重,……” 曹人本大怒,“寇箐用了符文相助,这等违规之举……” 尤少游摆了摆手,还未说话,却见锦云台上已经争吵起来了。 寇箐和佟童争论了几句,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倒。 控场道师只能控制局面避免伤及他人,至于谁胜谁负,自然有甲舍的三名观摩道师做出评判。 但今日传功院三位主事都莅临现场,而这一场大战却又如此难解难分,个中胜负得失还真不好判断,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三位主事来决定。 原本只是一场甲舍内两名弟子的切磋,但今日不但整个传功院的主事到了,而且还有久违回山的年轻一辈弟子中领军人物赵嗣天也回来了,另外还有一名洛邑宓家的子弟做客山门,这场胜负如何判定就显得有些敏感起来了。 却见道台上几位大佬喁喁私语,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下边的情形,下边三名道师也不敢遽下决断,只能任由寇箐与佟童争执不休。 只是寇箐全凭着这一股气支撑着,上边迟迟未定胜负,她却再也支撑不起,眼见得就要扑地。 陈淮生却再也无法坐视下去。 寇箐性格冷傲不群,在甲舍里人缘不佳,几乎和甲舍其他人没有往来,而且其他人也都在台下,只有陈淮生跃身登台,疾步过去扶住寇箐。 “哟,陈师兄这是要英雄救美么?”赵无忧看到陈淮生登台,和袁文博交换了一下眼神,也飞身而上,笑着道:“佟师姐和寇师妹这一场胜负自有道师定论,那是不是该咱们这一场了呢?” “赵师弟急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成?” 陈淮生一边察看已经处于半晕厥状态下的寇箐情形,一边随手拿出一枚佐元丹加上一枚冰蜂蛹喂入寇箐嘴里,一边招呼胡德禄和彭友舒上台来帮着自己搀扶着寇箐。 只是胡德禄稍加迟疑便上来了,而彭友舒却低垂着头,装着没看见。 陈淮生也不在意,胡德禄若是不来,那自己就真看错人了,好在胡德禄还算有点儿担待。 与胡德禄一道扶着寇箐,陈淮生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赵无忧,以及面色复杂的袁文博,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切磋,寇师妹和佟师姐弄成这样,寇师妹也无人照顾,我看就此作罢吧。” 赵无忧嗤之以鼻,“陈淮生,这种理由未免太过牵强,寇箐让胡德禄扶下去好生歇息着,不是约定你我较量一场么?既然都报给了知院和各位道师了,怎么事到临头却又城软脚虾了?” 陈淮生看着对方有些嚣张的气势,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赵师弟何必这么操切,我陈淮生也跑不了,在这甲舍里起码也还要呆几年,难道赵师弟还怕没机会切磋?再说了,这等台上的比试我倒是觉得没太大意义,若是能寻个机会在外边儿去比划比划,那才有意思。” 袁文博微微变色:“陈师兄,宗门不允许在外边私斗,你是想要违反宗门规矩么?” “袁师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咱们要比其实可以在外出历练的时候比一比各自表现,我看袁师兄和赵师弟以及佟师姐都是绝才惊艳的人物,何必把精力浪费在门中切磋,不如替宗门办事,去外边历练,比试比试看看谁能替宗门完成更重要更棘手更有挑战性的任务,看谁完成得更好,这多有意思?” 赵无忧冷笑打断:“陈淮生,我们甲舍何曾有机会外出历练?伱是打算等上一二十年去中堂之后再来和我们比历练么?” 陈淮生没有理睬赵无忧,这家伙完全是跟在袁文博身后的跟屁虫,只是看着袁文博。 “袁师兄,想必你也知道咱们弋南从去年以来就不太平,现在嗣天师兄都回来了,宓家二公子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咱们朗陵,我估摸着派中肯定会有所考虑,这历练之事不会只局限于中堂内堂了,迟早咱们外堂也要参与,你说呢?” 袁文博一惊,看着陈淮生目光都有些变了,沉吟了一下。 本不想回应这个问题,但看到对方冷静的目光里又有几分执着,似乎还有些鄙薄,才勉强道:“有此可能。” 陈淮生知道袁文博的来历一样不简单,自己如果所料不错,重华派在收门徒上并不太看重血统,这一位和鹿照邻一般,也是甚为可疑。 陈淮生笑了笑:“看,袁师兄也知道当下情形不同了,或许我们重华派会被卷入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情中,鹿照邻师兄之死就是一个预兆,无论哪一堂,凡是重华弟子,可能都不得不面对这个大变局,那么早做准备,早做历练也就是必然之事,袁师兄是不是觉得历练中证明自我要比这种派内小比更有意义呢?” 袁文博被陈淮生咄咄逼人却又条理清晰的话语挤兑得有些招架不住,而赵无忧更是简直插不上嘴,旁边的佟童忍不住道:“陈师兄,何须如此危言耸听?你不就是不愿意和赵师弟切磋,以免失利丢脸么?” 陈淮生目光微冷。 “佟师妹,同门切磋,就算是我输了,我也不认为是多么丢脸,若是在历练中失手,那问题可能更大,不是么?如果一味沉迷计较于这种本该是切磋技艺相互提升的手段里,而无视宗派存亡的大事,我以为这可能才是丢脸。至于说我是不是危言耸听,我相信派中会给出答案。” 巧舌如簧! 佟童恨恨地看着陈淮生,知道比嘴皮子,只怕自己这边没人是对方对手。 陈淮生见袁文博和佟童都无言以对,赵无忧也被压制住了气势,这才一把扛过寇箐已经有些瘫软的身躯,淡淡地道:“那我先告退了,德禄,走。” 等到赵嗣天过来时,陈淮生已经扛着寇箐离开了。 最终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答案,尤少游、曹人本、郭崇道他们的心思已经被赵嗣天和一起回来的宓二公子带来的消息给吸引走了。 盟主的加更会慢慢还清,老瑞会努力,兄弟们月票跟上!目标1000!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一百零三节 风来(为盟主王三分加更!) 第103章甲卷蓼花繁风来(为盟主王三分加更!) 寇箐醒来时,看到了倚门而立的陈淮生正眺望着窗外。 红日三竿照海棠,睡痕犹浸露华香。 甲舍屋舍不禁男女来往,从甲舍开始甚至可以男女同修了,这种情况也不多见罢了,一般都是进入中堂之后同修才开始多起来。 寇箐却是一个妙龄女子,而陈淮生没管那么多,救人而已,但胡德禄就很知趣,陪着陈淮生进来说了几句便走了。 小丫头身材很劲爆,才十五岁之龄,已经该有该现的现出来了,凹凸有致,活色生香。 只不过这丫头性格太疯太暴躁,没人注意这一点,而修真界似乎在这方面更为钝感。 陈淮生是精壮青年,自然不会感受不到,但在命运颠沛流离之际,他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这些。 感受到灵体虚弱,但又比想象中的好,联想到自己昏迷前嘴里那一抹阴凉,饶是寇箐孤傲不近人情,也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了。” “不必说了,只是你这么冒险,有此必要么?” 陈淮生有些闹不明白这寇箐为何走此险路,很显然郭崇道也不知道。 强行使出【剑吼西风】第二式【火树银花不夜天】,灵体内灵元人去楼空,灵力反噬。 若不是自己发现及时替她补元,她可真的有可能因为反噬走火入魔,几个月的苦修毁于一旦。 寇箐闭目不语。 陈淮生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救这不听劝的铁头娃,但却不能不救。 甲舍中只有二人是一拨,人设已定。 另外他也的确对这丫头有些兴趣。 当然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兴趣,而是这丫头的来历有些神秘。 寇姓不是小姓,汴京三大世家之一就有寇家。 虽然她是砀城人,但汴京寇家源于砀国府。 不过这丫头若是一味一意孤行自寻死路,他帮了一次二次,也不可能一直帮。 良言难劝该死鬼。 “好吧,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陈淮生也懒得废话,“真要想寻死,或许很快就会有很多机会了,没准儿也能算为门派效力尽忠呢。” 一直到陈淮生出门那一瞬间,才从后边传来一句低沉暗哑的“谢谢”。 陈淮生脚步微顿,没有回头,摇了摇头,出去了。 甲舍的布局要比乙舍好得多。 单人单院了。 和自己在元宝寨的居所有点儿像。 陈淮生其实有些遗憾今日没能和赵无忧一战。 合气连击斩加阴冥箭,对上佟童,自己没准儿下场会和寇箐一样。 但对上赵无忧就不一定了。 炼气一重和炼气二重的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 无论自己战斗经验再丰富,硬实力上的差距,单靠自己这点儿本事无法弥补。 但赵无忧也只是炼气一重,哪怕他可能也很接近于突破炼气二重,但只要他没突破,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就没那么大。 赵嗣天回来,宓家来人,或许其他人不清楚,但是陈淮生就能感觉得到,重华派怕是会有事了。 九莲宗没能给重华派足够的帮助和支持,这从蔡晋阳回来两回或明或暗的话语里就能听出来一些端倪。 虽然现在重华派仍然有吴天恩带人在义阳府那边帮忙,但陈淮生感觉得到重华派对九莲宗的表现有些失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陈淮生现在是真不想卷入这些事情中去,他只想稳稳当当地修行。 以自己现在对自己的认知,他甚至有相当大的把握年内冲击炼气二重。 可似乎局势从来就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从吴天恩回山门,陈淮生就知道肯定有事。 袁文博来找过一趟,估摸着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但陈淮生没理睬对方。 “师伯。”到吴天恩道院时,看到吴天恩正在负手看着天际。 “淮生来了?”吴天恩有些烦闷压抑的心情似乎因为陈淮生的到来变得好了一些,眉目间的阴郁也淡去不少,“我听崇道说,你表现不错,很好。” “承蒙郭师叔厚爱,略有所成。”陈淮生不清楚吴天恩和郭崇道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只能含糊其辞。 “曹人本和郭崇道两人都是能做事的人,人有些私心杂念也正常,只要是为宗门好。” 吴天恩很看得起陈淮生,这等话便是在云鹤、蔡晋阳面前也不会说。 陈淮生吃了一惊,这等话说给自己听,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恐怕伱也感觉到了宗门气氛有些不一样?”吴天恩自顾自地道:“义阳府那边情况很不好,你原来担心的没错,不仅仅是天时变化带来的妖兽妄动,白石门趁机在其中浑水摸鱼,那也罢了,南楚紫金派也掺和了进来,我看凌云宗和九莲宗都有些乱了阵脚了。” 陈淮生不好搭话。 这等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炼气一重的弟子来插嘴,只能保持沉默。 “崇道那里希望传功院尽早开放扩大对外历练之事有你的原因吧?”吴天恩淡淡地道:“我还在说我提出来会不会遭到反对呢,没想到尤少游很支持,后来听说是郭崇道的建议。” 看样子吴天恩应该是知道郭崇道对自己的态度了,但陈淮生也很坦然。 吴天恩长期在外,自己要在传功院中获得更多资源,走得更快,要么站曹人本一边,要么走郭崇道的门路。 真以为道经阁里那些经诀要义谁都能拿得到? 阴冥箭和天罗法盾的功法固然谁都可以看,可以选,但是其中最重要的注疏和理解奥义。 若没有一个像样的道师专门为你指点讲解,甚至是有针对性根据你自身灵体根骨来分析指导,一年半载你未必能入门。 但这两样都是郭崇道亲自为自己讲解,有问必答,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拜会询问,而且还专门根据自己的修习进境来提供建议。 整个外堂七八十名弟子,除了自己和寇箐,还有几个能有这般待遇? 陈淮生从未打算向吴天恩隐瞒什么,他也相信吴天恩会知道,更会理解。 否则吴天恩今日也不会和自己说这些话了。 “郭师叔较为务实,他也问了师伯在义阳那边情形,我说了,他问弟子的看法,弟子没有隐瞒,谈了一些担心,他比较认同。” 吴天恩吁了一口气,“你做得很好,但你要明白,宗门里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自身实力的,炼气一重只是一个最基础的台阶,你起步已经比别人晚了,那么在修行上就更要努力,要全神贯注,莫要太为其他杂事分心。” 这是吴天恩很隐晦地在提醒自己了。 “师伯是说袁师兄他们?”陈淮生明白对方的意思。 “谁都不重要,袁文博他们几个资质不凡,曹人本欣赏也在情理之中,郭崇道接掌右知院,青睐自己看中的人,也无可厚非,我是希望这些不要影响到你修行的心志。” 吴天恩看着陈淮生,“我一直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事实也证明我的眼光没错,入门半年,你已经悟道并炼气成功,我很期待你下一步的表现来证明我的眼光会一直好下去。” 陈淮生心中一热,“师伯放心,弟子定当铭记您的话,不负师恩。” “嗯,其他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派中会有一些变动,历练之举会扩展到外堂甲舍,也就是说你们可能也很快就会面临出山历练,不会再像以往可能要在甲舍呆上五年十年等到进入中堂才出门,对你我倒不太担心,但其他弟子我还真不太放心。” 陈淮生一惊,“我们也要出去历练了?做什么?” 吴天恩好奇地看了陈淮生一眼,“你不是一直主张门中弟子该早些出去历练么?” “话是这么说,可弟子觉得也不能仓促行事,甲舍这些弟子,甚至中堂不少弟子,几乎没有在外做事的经历,若是只是单纯的跟随门中仙师游历,倒也罢了,若是要去处理事情,尤其是带有一些风险的事务,恐怕就力有未逮,甚至可能危及自身啊。” 陈淮生毫不讳言自己的担心。 吴天恩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局势变化太快,不知道你感觉没有今夏天气也有些古怪?大雨、大风、冰雹、极旱天气频繁在整个弋郡出现,妖兽活动从五月份又开始增多了,而去年是七月末八月份才开始出现这种情形的,我很担心今秋今冬情况可能会比去年更为糟糕,去年是义阳那边,今年呢?可我们朗陵这边,我们重华派,都根本还没有做好准备。” “师伯,如果真要这么做,我觉得门中最好能提前有针对性的进行一些培训和提醒,甚至搞一次实战演练,……” 吴天恩讶然:“每季小比难道不就是演练么?还要怎么演练?” “弟子的意见是完全按照可能遇到的事情做一个全面的应对演练,而不是单纯地比试,真正遇到事情时,更多的是突发意外,我觉得大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吴天恩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恐怕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了,可能就这几日就要陆续安排一些人出去,好在都有内堂和中堂弟子带领,他们大多都有经验,……” 吴天恩的话里已经表明了门中意见。 陈淮生也得要承认未雨绸缪是必要之举,只是这么一下子就急切起来,难道就是因为妖兽活动? 还有其他因素么? 洛邑宓家来人会是因为弋郡妖兽活动异常? 和南楚紫金派以及九莲宗这些没关系么? 吴天恩没说,他自然也不会去问。 求月票!马上还有!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一百零四节 风云突变(第十更求月票!) 第104章甲卷蓼花繁风云突变(第十更求月票!) 回到舍中,却见门半开着。 陈淮生皱了皱眉。 “你彻底恢复了?”寇箐倚门而立,陈淮生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一些。 这几日里他去看过寇箐一次,这丫头不得不说道骨绝佳,恢复很快,也难怪敢冒险竭泽而渔催发【剑吼西风】第二式。 “不但恢复了,而且还大有进境。”少女语气里多了几分与以往不同的宁静,“何况这我也是跟着你学的。” “跟我学的?”陈淮生懵了,“什么跟我学的?” “其实你灵根平庸,但道骨凝厚,所以要想突破便不断行险一搏。”少女看着陈淮生:“伱一介道种不也敢冒险击杀诡狼么?一个散修炼气三重弟子,死在了你的手下,如果你不冒险,只怕也早就死透了吧?还有后边和外宗门一个炼气二重联手屠狼斩狈,险些丧命,你没发现你每次回报你都挺过来了,而且进境很大么?” 陈淮生大吃一惊,自己这些事情,对方怎么知晓的? 猛然间反应过来,陈淮生脸色阴沉:“苟一苇告诉你的?这个为老不尊的大嘴巴!” “你这么说可不厚道,苟师伯可是对你这几个故事赞不绝口,不是退还了你二百灵石么?”少女难得一笑,“怎么就这么几个掐头去尾半真半假的故事骗了苟师伯二百灵石,连人家苟师伯稍加加工作为闲谈之资都不成?咱们重华派谁不知道苟师伯大嘴巴,你敢说你不知道?” 陈淮生为之语塞。 苟一苇是大嘴巴,派中谁人不知? 但苟一苇也不是向谁都会说这些故事的,寇箐如何知道这是自己的经历? “行了,你也别疑神疑鬼了,我在苟师伯那里也定做了一件法器,……”少女解释道。 陈淮生不相信,但也不想深问,“既然你尚未痊愈,就该好生休养恢复,来我这里作甚?” “你就这么厌恶我来?”少女有些不悦,“我是想来问问你,听说派里边日后在外出历练上会有一些举措,也许我们很快都会外出历练,你原来在外游历过,经验丰富,我想问一问,假设我也会外派,需要注意哪些事情,……” 听得少女郑重其事询问,陈淮生倒不好敷衍了,想了一想才道:“如果我们这些炼气一二重的都要出去历练做事,多半会是跟着中堂甚至内堂的师兄师叔们出去,大概率不会单独去,……” “当然不管跟着谁,外出做事肯定是有挑战有风险的,一旦有事,谁也不一定就能完全照顾得了你,要注意什么需要根据情况而定,但做好几项准备很有必要,一是提前做好最坏情况下的各种物资准备,比如灵符、丹药,……,二是对环境的提前了解和熟悉,……”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审时度势,万事留有余地,不能暴虎冯河,不能孤注一掷,……” 少女忍不住翻白眼,很显然对方是在批评她之前小比那一战中的行为。 “淮生师兄,若是我不那么做,我根本无法和佟童对抗,……” “那又如何?败了就败了,只要这一战的切磋对自己的提升有帮助就行,你行险一搏,损害大于收益,……” 陈淮生话音未落,少女抗声道:“但有的时候,我们应当敢于冒险,若是一味畏缩,那真的到需要冒险的时候,你就不敢再冒险了,我觉得你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为何却要反对我这么做?” 少女的话把陈淮生给堵住了。 似乎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别人不这么做?何况人家还是在派中比试,自己却真的才是以命搏命。 沉吟了一阵,陈淮生才道:“迫不得已时候冒险当然没问题,但无谓的冒险就不可取了,这里边的分寸你自己好好把握吧,我只是提醒你,如果外出历练,可就比不得派内切磋了,那就是真的须臾生死了。” “我自然省得,倒是你恐怕更应该好好掂量才是,起码我现在恢复过来,【剑吼西风】第一式毫无问题,就算是第二式,真要到了拼命的时候,一样可以勉力一击。”少女话语里仍然掩饰不住得意。 陈淮生摇摇头,却也不好反驳。 看得出来,这一次的小比搏杀虽然让寇箐险些走火入魔,但是熬过了这一关,的确让她又有了几分进境。 原来认为她起码要炼气二重才敢使出【火树银花不夜天】这一式,现在看来虽然使出来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但如果真的在性命之忧时,哪还在意什么后遗症呢? 杀不死我,就会让我变得更强大,难道自己和寇箐都是这种小强命格? 派中的变化来得很快。 不到十日,甲舍众人就已经接到消息。 第一批历练人数会有七人,占到甲舍一半。 除了袁文博、佟童、赵无忧外,陈淮生和寇箐,以及秦泽巨和另外一名叫桑德龄的青年也位列其中。 而秦泽巨和桑德龄二人在甲舍中已经呆了八年以上,都已经是二十出头的炼气二重弟子了。 向秦泽巨已经接近三十岁,桑德龄也是二十六七了。 陈淮生接到通知是半夜丑初。 修完晚课的他已经睡下了,但是突然接到道师的通知,将他从睡梦中惊醒,吓了一大跳。 匆匆赶到执法院道庭时,才发现内外都是一片嘈杂。 老远就看到了云鹤和骆休月夫妇,但没见到蔡晋阳,这让他也是悚然一惊。 他们夫妇一直在义阳府那边,怎么突然赶了回来? 不过此时云鹤和骆休月夫妇没有注意到陈淮生,匆忙进来了执法院道庭内的内庭,而其他人都是在执法堂道院的外庭中等候。 执法院的殿庭虽然不及传功院那边大,但是却设立有很严格的禁制,陈淮生进入外庭时就能感受到浓烈的法阵灵力气息,这证明法阵已经全面启动起来了。 平常时候囿于法阵对灵力的消耗,一般说来几重法阵都只会开启一道两重,只有进入戒备或者紧急状态下,才会将法阵大部分或者全部开启,否则光是灵力的消耗都要让山中灵植、灵虫、灵兽吃不消。 “出什么事了?”陈淮生到的时候,外院这边只有秦泽巨和袁文博到了,也不知道是只通知了三人,还是其他人尚未到。 袁文博脸色阴沉,摇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只知道是岩角那边出事了,好像是龙岩坊市出事了。” 龙岩坊市?陈淮生只是知晓这应该是重华派在岩角那边的一处坊市,或者说是宗门最重要的一处坊市。 盖因岩角的地理位置特殊,深入到了吴越与南楚之间,所以这一处坊市其实也就有点儿沟通三国灵材物资的作用,来自吴越、南楚的散修与一些宗门世家人士,都多有在这里进行交易。 执法院内庭封闭了,其余人都只能在外庭等候。 袁文博和陈淮生一样,也不知道通知来干什么,如果真的是龙岩坊市出事,难道还能让他们几个炼气一二重的小字辈去解决问题? 陈淮生不知道,但是袁文博却知道主持龙岩坊市的是一名筑基二重的长老,另外还有一名筑基客卿协助,具体还有知客院的多名练气八九重的仙师。 如此强悍的实力坐镇,怎么会出事? 无论哪个宗门,坊市都是不可或缺的。 一方面宗门出产要通过自家坊市销售出去,二来宗门所需物资,也需要坊市交易进来。 如果完全依赖于外人或者商团,那不但成本高昂,而且渠道为外部所掌握,很容易被人卡脖子,这和招收弟子必须自家掌握一样,都是大忌。 另外坊市也是外界情报消息来源的一个重要渠道。 重华派限于门派实力,只在岩角这一位置绝佳所在设立了龙岩坊市。 除了自己的龙华坊外,另外龙岩坊市也有许多散修和其他宗门的坊店在这里落足经营,只不过都需要服从重华派的管理。 可以想象得到,出的事肯定不小,否则不至于连一直在外的云鹤夫妇都赶了回来。 执法院内庭大殿。 大殿外已经升起了双重禁制,隔绝内外,而还有多名练气七八重的弟子神色严肃,手握法器和神符在外巡逻察看,防止被外人偷窥。 大殿内气氛一派肃杀萧索,令人窒息。 白面长须的男子端坐左侧上首位。 他的对面是一个空位,那是首座长老的位置,但是重华派自打二十年前首座长老冲击紫府失败道解之后,就一直空缺。 空位下边是两名紫衫长老,而在白面长须男子下首分别就是传功院执事尤少游,知客院执事欧庆春,内务院执事佟百川,然后再是执法院执事吴天恩。 正中间的位置也是空着的,那是掌门御座。 在最下手,有两排客座,面对正堂,与两边主座拉开了一定距离。 “说吧,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若是咱们这帮人都还信不过,那重华派就真的要寿终正寝了。” 白面长须老者轻轻捋了捋胡须,虽然面色略带疲倦,但是疏眉星目中的几分恬淡儒雅之气,让人下意识地礼敬三分。 “谁先说?”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客座上的三人身上,其中一人几乎是瘫软在座位上的,脸色灰白,嘴角仍然在不停地涌出血沫。 另外两人中一人神色尚算镇定,而另外一个人则气色苦涩,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不是自认为胆大,连应劫都不怕么?现在连面对现实说真话的胆子都没有了,天大的事情也还有我们在座的几个老家伙扛着呢。”长须老者脸色微微一沉,“再不济道消人解,也是我这个老不死地先去。” 努力更新求票!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零五节 袭击(第一更求月票!) 第105章甲卷袭击(第一更求月票!) “回掌院,弟子只是不知道一时间如何说起。”气色苦涩,略微有些干瘦的修士深吸了一口气。 “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任何征兆也没有,……” “之前我们龙华坊一直运行正常,和坊市里其他店坊也并无什么冲突纷争,我们龙华坊素来以诚待人,……” “只不过今年以来,山中妖兽活动频繁,一些吴越、南楚甚至巴蜀那边的散修也多有出现在山中狩猎,所以大家也都觉得没什么,……” “……” “……当时坊中正在盘点,郑师伯正在院中,突然就听到郑师伯厉喝了一声‘是谁’,然后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数道彩光突然降落,整个坊市法阵只支持了不到两炷香功夫就被击破了,……” “……,冲进来大概有八九个凶徒,他们都用了气机隐匿,其中至少有三人是筑基初段到中段的实力,郑师伯遭遇他们的联手合击,……” “气机隐匿,难道你们就看不出一点端倪来么?”内务院执事佟百川最是性急,厉声问道:“总能从他们所使用的法术和法器看出点儿路数来吧?是我们大赵,还是南楚,抑或吴越那边的,是有组织的宗门,还是……” 一直在吐血沫的修士被用了丹药佐气行功之后慢慢平静下来。 “看不出来,若说是宗门,他们的剑修法术乃至神符都十分散乱,既有南楚那边的特色,也有我们大赵的风格,另外像驭兽还有巴蜀和吴越那边的,比如赤鳞巴蛇,还有九夷吞云兽,……” “……,郑师伯连续中了几记暗算,本来是准备用贝槎带我们离开,但对方用了一种带有九天阴雷之音的弓矢射中了贝槎,贝槎被击毁,……” 一个主讲,另外两个补充,很快就把整个情况还原了一个大概。 “庆春师弟,你说说你和暮阳师弟过去之后的情况,……”白面长须男子闭眼微微思索了一下,这才又道。 “……,目前龙华坊已经被洗劫一空,损失惨重,……,另外还有多加坊店也遭到了洗劫,损失也相当巨大,但是具体损失情况还要等暮阳师兄那边与那些坊店接触之后了解才清楚,……“ 说到后边,知客院执事欧庆春就有些低沉了。 “除了郑师兄道解之外,还有之高、鹏林、德虎三位师弟遭遇劫难,还其他十余名弟子也都在其中遭遇不幸,……” 一名筑基六重的长老当场罹难。 虽然说郑泽源近二十年卡在筑基六重已经没有了进境,甚至退化,但是他毕竟是筑基六重的强者,再不济也有筑基中段的实力,而且还有神符和法器护体,但居然遭遇袭击而亡。 别说在朗陵,就算是在弋郡,也算是骇人听闻的一件大事了。 另外还有一名炼气巅峰和一名炼气九重、一名炼气八重的弟子丧命,像炼气中段和初段的弟子就不必提了。 殿中一片死寂。 除了三名当事人外,其余几人就是整个重华派核心层了。 “苏云灵呢?”白面长须老者慢慢问道。 “苏长老因为在外巡察坊市,所以当时并不在龙华坊内,但是有弟子看见在发生袭击之后,苏长老和其中一名筑基凶徒一直对决到了坊市之外,但后边情况如何,就不清楚了。” 龙岩坊市是重华派的人在负责日常管理,或者说提供安全保障。 同时坊市中的店坊也需要向重华派缴纳一定费用。 另外在坊市中交易物资龙华坊也有优先交易权。 龙岩坊市对重华派太重要了。 尤其是地处三国交汇处,而且的地势地理特殊,气候奇异,山中多有灵材异兽,吸引了大量修行者来这里狩猎采药。 加之重华派做事还算公道,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安全,所以无论是各地宗门世家弟子还是散修,都乐意来这里交易。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两个筑基坐镇的缘故。 一个是长老郑泽源,一个是客卿长老苏云灵,一个坐镇,一个巡视。 一干人又询问了一阵,这才让人将三人送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七人。 “天恩,伱怎么看?”白面长须老者目光望向吴天恩。 这几年一直是吴天恩在外奔波,相较之下,其他几个执事和长老大多都在派中苦心修行,对外部庶务有些懈怠,许多情况并不了解。 “嗯,掌院师兄,我一直再考虑,这究竟是针对我们重华派本身,还是冲着龙岩坊市财货而去?究竟是一帮散修临时纠合作案,还是另有企图?” 吴天恩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震,目光齐刷刷地望过来。 “天恩师弟何出此言?”尤少游首先质疑,“先前他们几人也说清楚了,虽然这些人隐匿气机,但功法底蕴以及法术都较为驳杂,很难归结于某一宗派,而且不但重华坊被洗劫一空,而且坊市其他店坊也被遭遇厄难,……” “是啊,若真是某一宗派,那就是向我们重华派乃至于我们三宗联盟宣战了?谁敢这么做?就算是花溪剑宗或者天云宗也不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接上话的是内务院执事佟百川,他也是一脸不以为然,认为吴天恩在危言耸听。 “或者天恩师弟是怀疑南楚那边宗派?”知客院执事欧庆春慢吞吞地道:“南楚紫金派近期在边境地区十分活跃,与我们三宗联盟素有龃龉,但这好像也很难作为其敢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吧?” 吴天恩一时间也难以回答几人的质疑。 他想了一想才道:“诸位师兄的疑问我也无法回答,但是我只是提几个疑点。” “我们在龙岩坊市的实力不可谓不强了,两名筑基,多名炼气高段中段弟子,什么人能组织起这样庞大一群散修来筹划出如此精密计划来搞这样一场袭击?” “关键是之前我们什么风声都没得知,知客院的情报会如此闭塞?这不可想象。” 吴天恩的这两个问题问到了关键处。 谁能组织起这样庞大一群散修来袭击龙岩坊市,挑战重华派? 要知道重华派虽然只是一个中型宗门,但它不仅仅只是重华派,背后还有凌云宗和九莲宗,甚至也还有洛邑宓家这样十分亲善的大赵顶级门阀。 朗陵位置很重要,襟带吴越、南楚,而且重华派在朗陵扎根千年,根基深厚,在朗陵,谁都绕不过重华派才对。 散修要在岩角境内纠合起来,策划这样大一场袭击行动,对手是重华派,那是要命的,必定要求有很高的执行力,不是随便凑在一起就能行的,而且行动须得要绝对保密。 这对于一群乌合之众的散修来说,太难了,甚至在吴天恩觉得不可能做到。 既然有要图谋龙岩坊市财货的,自然也就会有想要卖好重华派从中得益的。 这些散修是没什么道义可言的,但如此庞大的行动居然事前悄无声息?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好? 结果是一击必杀,重华派阵法被破,两名筑基和数名炼气高段弟子丧命,苏云灵不知所踪,也只能视为丧命,这样巨大一桩事情一帮散修能做到的? 这里边太多蹊跷了,如果没有别有用心之人在里边,打死吴天恩都不信。 联系到凌云宗现在同样遭遇的种种麻烦,他现在越发相信陈淮生和他提到的,弋郡,尤其是弋南三府,绝对是山雨欲来,有野心家在其中翻云覆雨。 吴天恩的发问也把在座其他人给问住了。 “会不会这些盗匪散修是在吴越或者南楚那边策划好了之后再过来的?”知客院执事欧庆春依然慢吞吞地问道。 “知客院在吴越和南楚临近州县难道就没有消息来源?”吴天恩反问,问得欧庆春哑口无言。 他能说知客院闭目塞听,半点消息渠道都没有? “现在要就这个问题做出决断还为时过早,等到暮阳师弟那边消息回来,估计情况会更清楚一些。”尤少游也有些被吴天恩的话说服了,点了点头:“师兄,龙岩坊市不容有失,不管那边最终情况如何,我们一要查清事端,二要尽快让龙岩坊市重新开业,否则我们重华派声誉和影响力乃至利益都要受到巨大打击,我们承受不起这种损失。” 看到几名知客院的弟子送着几名伤员匆匆前往内务院那边,陈淮生和秦泽巨都是面面相觑。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从受伤者都是炼气高段甚至炼气巅峰的弟子,就能看得出来在龙岩坊市那边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袁文博去走了一遭,才匆匆回来。 “袁师兄,怎么一回事?”陈淮生见袁文博脸色震惊中夹杂着几分担心,连忙问道。 “出大事儿了。”还没等袁文博说下去,已经有人出来喊:“陈淮生,立即过来。” 见只喊了陈淮生一人,袁文博和秦泽巨都有些讶异,但是也都很知趣地没多问。 陈淮生也很诧异,出来喊的人他也不认识,但此时他也只能跟着进去。 努力码字,啥也不说,求兄弟们月票,加个自动订阅吧。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零五节 袭击(第一更求月票!) 第105章甲卷袭击(第一更求月票!) “回掌院,弟子只是不知道一时间如何说起。”气色苦涩,略微有些干瘦的修士深吸了一口气。 “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任何征兆也没有,……” “之前我们龙华坊一直运行正常,和坊市里其他店坊也并无什么冲突纷争,我们龙华坊素来以诚待人,……” “只不过今年以来,山中妖兽活动频繁,一些吴越、南楚甚至巴蜀那边的散修也多有出现在山中狩猎,所以大家也都觉得没什么,……” “……” “……当时坊中正在盘点,郑师伯正在院中,突然就听到郑师伯厉喝了一声‘是谁’,然后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数道彩光突然降落,整个坊市法阵只支持了不到两炷香功夫就被击破了,……” “……,冲进来大概有八九个凶徒,他们都用了气机隐匿,其中至少有三人是筑基初段到中段的实力,郑师伯遭遇他们的联手合击,……” “气机隐匿,难道你们就看不出一点端倪来么?”内务院执事佟百川最是性急,厉声问道:“总能从他们所使用的法术和法器看出点儿路数来吧?是我们大赵,还是南楚,抑或吴越那边的,是有组织的宗门,还是……” 一直在吐血沫的修士被用了丹药佐气行功之后慢慢平静下来。 “看不出来,若说是宗门,他们的剑修法术乃至神符都十分散乱,既有南楚那边的特色,也有我们大赵的风格,另外像驭兽还有巴蜀和吴越那边的,比如赤鳞巴蛇,还有九夷吞云兽,……” “……,郑师伯连续中了几记暗算,本来是准备用贝槎带我们离开,但对方用了一种带有九天阴雷之音的弓矢射中了贝槎,贝槎被击毁,……” 一个主讲,另外两个补充,很快就把整个情况还原了一个大概。 “庆春师弟,你说说你和暮阳师弟过去之后的情况,……”白面长须男子闭眼微微思索了一下,这才又道。 “……,目前龙华坊已经被洗劫一空,损失惨重,……,另外还有多加坊店也遭到了洗劫,损失也相当巨大,但是具体损失情况还要等暮阳师兄那边与那些坊店接触之后了解才清楚,……“ 说到后边,知客院执事欧庆春就有些低沉了。 “除了郑师兄道解之外,还有之高、鹏林、德虎三位师弟遭遇劫难,还其他十余名弟子也都在其中遭遇不幸,……” 一名筑基六重的长老当场罹难。 虽然说郑泽源近二十年卡在筑基六重已经没有了进境,甚至退化,但是他毕竟是筑基六重的强者,再不济也有筑基中段的实力,而且还有神符和法器护体,但居然遭遇袭击而亡。 别说在朗陵,就算是在弋郡,也算是骇人听闻的一件大事了。 另外还有一名炼气巅峰和一名炼气九重、一名炼气八重的弟子丧命,像炼气中段和初段的弟子就不必提了。 殿中一片死寂。 除了三名当事人外,其余几人就是整个重华派核心层了。 “苏云灵呢?”白面长须老者慢慢问道。 “苏长老因为在外巡察坊市,所以当时并不在龙华坊内,但是有弟子看见在发生袭击之后,苏长老和其中一名筑基凶徒一直对决到了坊市之外,但后边情况如何,就不清楚了。” 龙岩坊市是重华派的人在负责日常管理,或者说提供安全保障。 同时坊市中的店坊也需要向重华派缴纳一定费用。 另外在坊市中交易物资龙华坊也有优先交易权。 龙岩坊市对重华派太重要了。 尤其是地处三国交汇处,而且的地势地理特殊,气候奇异,山中多有灵材异兽,吸引了大量修行者来这里狩猎采药。 加之重华派做事还算公道,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安全,所以无论是各地宗门世家弟子还是散修,都乐意来这里交易。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两个筑基坐镇的缘故。 一个是长老郑泽源,一个是客卿长老苏云灵,一个坐镇,一个巡视。 一干人又询问了一阵,这才让人将三人送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七人。 “天恩,伱怎么看?”白面长须老者目光望向吴天恩。 这几年一直是吴天恩在外奔波,相较之下,其他几个执事和长老大多都在派中苦心修行,对外部庶务有些懈怠,许多情况并不了解。 “嗯,掌院师兄,我一直再考虑,这究竟是针对我们重华派本身,还是冲着龙岩坊市财货而去?究竟是一帮散修临时纠合作案,还是另有企图?” 吴天恩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震,目光齐刷刷地望过来。 “天恩师弟何出此言?”尤少游首先质疑,“先前他们几人也说清楚了,虽然这些人隐匿气机,但功法底蕴以及法术都较为驳杂,很难归结于某一宗派,而且不但重华坊被洗劫一空,而且坊市其他店坊也被遭遇厄难,……” “是啊,若真是某一宗派,那就是向我们重华派乃至于我们三宗联盟宣战了?谁敢这么做?就算是花溪剑宗或者天云宗也不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接上话的是内务院执事佟百川,他也是一脸不以为然,认为吴天恩在危言耸听。 “或者天恩师弟是怀疑南楚那边宗派?”知客院执事欧庆春慢吞吞地道:“南楚紫金派近期在边境地区十分活跃,与我们三宗联盟素有龃龉,但这好像也很难作为其敢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吧?” 吴天恩一时间也难以回答几人的质疑。 他想了一想才道:“诸位师兄的疑问我也无法回答,但是我只是提几个疑点。” “我们在龙岩坊市的实力不可谓不强了,两名筑基,多名炼气高段中段弟子,什么人能组织起这样庞大一群散修来筹划出如此精密计划来搞这样一场袭击?” “关键是之前我们什么风声都没得知,知客院的情报会如此闭塞?这不可想象。” 吴天恩的这两个问题问到了关键处。 谁能组织起这样庞大一群散修来袭击龙岩坊市,挑战重华派? 要知道重华派虽然只是一个中型宗门,但它不仅仅只是重华派,背后还有凌云宗和九莲宗,甚至也还有洛邑宓家这样十分亲善的大赵顶级门阀。 朗陵位置很重要,襟带吴越、南楚,而且重华派在朗陵扎根千年,根基深厚,在朗陵,谁都绕不过重华派才对。 散修要在岩角境内纠合起来,策划这样大一场袭击行动,对手是重华派,那是要命的,必定要求有很高的执行力,不是随便凑在一起就能行的,而且行动须得要绝对保密。 这对于一群乌合之众的散修来说,太难了,甚至在吴天恩觉得不可能做到。 既然有要图谋龙岩坊市财货的,自然也就会有想要卖好重华派从中得益的。 这些散修是没什么道义可言的,但如此庞大的行动居然事前悄无声息?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好? 结果是一击必杀,重华派阵法被破,两名筑基和数名炼气高段弟子丧命,苏云灵不知所踪,也只能视为丧命,这样巨大一桩事情一帮散修能做到的? 这里边太多蹊跷了,如果没有别有用心之人在里边,打死吴天恩都不信。 联系到凌云宗现在同样遭遇的种种麻烦,他现在越发相信陈淮生和他提到的,弋郡,尤其是弋南三府,绝对是山雨欲来,有野心家在其中翻云覆雨。 吴天恩的发问也把在座其他人给问住了。 “会不会这些盗匪散修是在吴越或者南楚那边策划好了之后再过来的?”知客院执事欧庆春依然慢吞吞地问道。 “知客院在吴越和南楚临近州县难道就没有消息来源?”吴天恩反问,问得欧庆春哑口无言。 他能说知客院闭目塞听,半点消息渠道都没有? “现在要就这个问题做出决断还为时过早,等到暮阳师弟那边消息回来,估计情况会更清楚一些。”尤少游也有些被吴天恩的话说服了,点了点头:“师兄,龙岩坊市不容有失,不管那边最终情况如何,我们一要查清事端,二要尽快让龙岩坊市重新开业,否则我们重华派声誉和影响力乃至利益都要受到巨大打击,我们承受不起这种损失。” 看到几名知客院的弟子送着几名伤员匆匆前往内务院那边,陈淮生和秦泽巨都是面面相觑。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从受伤者都是炼气高段甚至炼气巅峰的弟子,就能看得出来在龙岩坊市那边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袁文博去走了一遭,才匆匆回来。 “袁师兄,怎么一回事?”陈淮生见袁文博脸色震惊中夹杂着几分担心,连忙问道。 “出大事儿了。”还没等袁文博说下去,已经有人出来喊:“陈淮生,立即过来。” 见只喊了陈淮生一人,袁文博和秦泽巨都有些讶异,但是也都很知趣地没多问。 陈淮生也很诧异,出来喊的人他也不认识,但此时他也只能跟着进去。 努力码字,啥也不说,求兄弟们月票,加个自动订阅吧。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零六节 灵植,异草(第二更求月票!) 第106章甲卷灵植,异草(第二更求月票!) 从执法院内庭出来,陈淮生没看见袁文博和秦泽巨,二人要么回去了,要么就是被别的人叫走了。 后者可能性更大。 感觉得出来,自己和袁文博加上秦泽巨隐隐成为了外堂甲舍中的领袖人物了,虽然甲舍就十四人。 现在连外堂的人手都要用起来了,前面准备的甲舍人员外出历练计划,还真的就成了现实。 吴天恩和他谈了一阵。 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敢说这是重华派遭遇了灭顶之灾,但是绝对是生存危机了。 财法侣地,财首当其冲,经济支柱不可或缺。 重华派财之来源主要是两块。 一是朗陵府四县的土地收益,包括矿山和灵田灵地,其中朗山——蟠山之间的灵田灵地收入是一大块,还有分布在朗城、长陵、落山、岩角四县各地的一些零散田地和矿脉。 另外一块就是工商业收益。 四县县城都有重华派的坊店,加上山门内的匠作坊、丹药房、符箓室,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商业链条。 但最重要的还是岩角的龙岩坊市,这里边既包括自家的龙华坊经营收入,也包括对龙岩坊市其他店坊的管理费。 山门中的匠作坊、丹药房以及符箓室制作出来的武器、法器、丹药和符箓都会有选择性地在包括龙华坊在内的四县坊店里销售。 其中龙华坊比其他三县加起来的销售收入还要大几倍。 无他,这里是三国交界之地,不但吴越、南楚的宗门弟子喜欢来这里采购不同于他们自己国内的各类物品,而更是散修们的最爱。 在这里既不虞被人发现,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买卖受到本土熟人的影响。 更为重要是不少异修也出没于这里,他们带来大量外面见不到的灵材,利润十分丰厚。 龙华坊被劫被毁是一回事,龙岩坊市的安全名声被毁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重华派不能提供一个安全的交易环境,那么不但收不到管理费,还要赔偿人家的损失,更为重要的是其他大宗门必定会觊觎这一肥肉,生出取代重华派在这里建立势力范围的野心。 所以当吴天恩问及陈淮生的看法时,陈淮生直言不讳地说在他看来这就是要毁掉重华派根基最为阴毒的一招,绝对是有心人所为,而非什么乌合之众之类的散修为财起意。 吴天恩深以为然。 理所当然地,陈淮生就成为去岩角救火中的一员。 掌院做出了决定,吴天恩不再去义阳府那边,而改由一名长老前往。 吴天恩配合尤少游加上提前前往的另外一名长老许暮阳三人前去处理龙岩坊市一案的后续事宜。 除了三名筑基执事和长老外,传功院还要抽调二十余名余名炼气巅峰和中高段弟子前往,这基本上占到了整个重华派能动用的机动力量一大半了,可以说现在除了守卫山门不能动的人手外,再能抽出来的人手已经所剩无几了。 原本义阳府那边门中有人提出不再派人前往,但念及这个时候重华派也急需九莲宗支持,所以还不能不去,哪怕面子上也得表示一下,只不过缩减了人数。 另外重华派也请洛邑宓家予以支持,那位宓二公子也表示会立即飞书回洛邑,敦请家族中高手来助阵。 趁机机会,陈淮生也向吴天恩提出申请一块灵田的要求。 这等用人时候,吴天恩自然不能冷了自己人的心,很爽快地应承下来,去和内务院的执事佟百川打了招呼。 那边也是没有半点阻滞,立即在山中批了一块灵气最足的田块给了陈淮生,而且面积也比最初设想的要大得多。 “你要去山里?干什么?狩猎,还是采药?”寇箐来到陈淮生房舍门前,看到陈淮生正准备出门的样子颇为吃惊,“马上都要去岩角那边了,你这会子要进山,你疯了?” “伱才疯了,明日才出发,我这会子进山有什么?”陈淮生没好气地白了这丫头一眼,小心地将一壶琅泉水装好。 少女立即反应过来:“你申请了灵田,要种灵植?用灵泉做引?这么奢侈?” 琅泉是宗门最重要的一项资产,也是山门选在朗山——蟠山之间一大原因,除了这里灵气十足外,琅泉发于朗山山腹洞中,也是宗门核心机密。 便是门中弟子也只知道琅泉这一灵泉,但是这琅泉究竟在哪里,甚至洞口在那里,也不得而知。 只有练气高段的弟子每年能得到一些数量的灵泉水,既可以滋养自身身体,又可以用做其他。 这是吴天恩专门给陈淮生的,而陈淮生则准备用来栽培灵植,这看起来有些暴殄天物,但是陈淮生却有自己的打算。 只不过却没想到被寇箐这丫头一眼看出来了。 狠狠地瞪了寇箐一眼,这丫头连忙噤声,然后小声道:“你真的要种灵植,都这等时候了,还有心思干这个?”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这点儿水准,在甲舍里边折腾一下没啥,出门在外就不够看了,还不早些做准备?”陈淮生不予理睬:“我有自己的是要办,别跟着我。” “我也没处可去,这一天也怪没趣的,就跟着你一道进山,替你护法,如何?”寇箐眼珠一转,抿着嘴道。 “不用,就这朗山中,如果都还能被人袭击,那咱们重华派就真的要完蛋了。”陈淮生收拾停当,举步出门。 寇箐也不管,自顾自地跟着对方。 见甩不掉这丫头,陈淮生也就懒得理会,健步符一用便飞奔而出。 只是寇箐在这方面可比他强得多,疾风术一祭,立即尾随而来。 朗山和蟠山其实也都算是余山支脉,莽莽数百里,若是不识路的人进了山,一样根本打不到方向。 重华派扎根朗陵千年,在朗山——蟠山之间可谓花足了功夫。 几百里山间的地窍、气穴、水眼都被一一勘探出来,然后标注记号,列成地图,藏于宗门秘室中。 地窍是指最能得地力之地,气穴则是灵气最足之地,水眼则是水质最佳之地。 地力、灵气、水质,是配置灵植三大要素,再加上对灵植本身的选择,决定了灵植日后培育出来的结果。 当初陈淮生在青木门当灵农时是很下了一番工夫去钻研灵植栽培的。 如果不是有人走后门把他挤下来,他当之无愧可以入天云宗的繁苴山中栽培高级灵植了,或许自己就成为了大赵第二大宗门天云宗的一员了,当然也还只是灵农。 一口气走出半个时辰,陈淮生爬上一处山峦,俯瞰这下端林木苍莽的一片坡地,对着地图仔细察看了半晌,才点点头。 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个飞身跃下,几乎要齐腰的草木葱茏,陈淮生手中角铗现在就成了除草机。 灌木、杂草都在挥动下向四周飞洒,浓烈草腥气混合着灵气,倒也很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 迅速斩出了一路大概宽越一人的圆弧形通道,围在中间这一处大概占地一亩地左右的坡麓地就是陈淮生选好地灵田地址了。 朗山中的这种宗门标注出来的地块和寻常灵田灵地是不一样的。 那种种植嘉禾、玉麦和灵粟灵田灵地只需要有一定灵气就足够了,像这种要用来培育专门灵植的就不一样。 一要是地窍之地,才能地力雄厚,能够供养得起灵植需求,二要是气穴所在,灵气充裕,以保证灵植不受浊气影响,保证品质,三是地下不远处要有灵泉滋养,才能使得灵植长久存活。 这三者都要齐全之地在朗山——蟠山几百里山中并不少,毕竟这是宗门立为山门的洞天福地,但是要说三者品相都要很好,那就难了。 有些占得地窍好,地力肥沃,但却灵气一般,灵泉偏远,有些紧挨灵泉,但地窍枯涩,地力不足,还有的气穴紧窄,灵气偏少,要三者都好的,有,但早就被宗门里的大佬们选了去了。 陈淮生选了一处灵气充裕,灵泉距离差不离,但地窍凑合的灵田,主要也是考虑到自己除了种植蜃棘藤外,还要种植一些菌菇灵草。 这是熊壮从野蜂沟北段带回来的种籽。 野蜂沟受阴瘴浸润,菌菇类基本上都是寒阴性灵草,而在灵植界都知道各类菌菇只能野生,因为没有种子,所以无法栽培。 但陈淮生凭借着穿越来的记忆却知道菌菇类并非没有种子,而是菌菇伞盖上孢子太过细微,大家都不知晓,如果将孢子连同菌丝一并取下基本上就能进行移植栽培了。 所以陈淮生也专门叮嘱熊壮为自己取了一些菌菇类的孢子菌丝,也就是用于栽培。 虽然野蜂沟阴瘴是如蓝茵苔、赤力藓生长必备之要素,但像菌菇就未必,只要有灵气灵泉,就能培植。 像此番陈淮生就选择了最为珍贵的太阴白芝和还阳花。 太阴白芝是极阴芝草,也不生长于土壤中,而是寄生于冰菇菇盖之上,乃是补根髓的大补之物。 还阳花听起来是花,但实际上也是一种菌草,向阳而生,看上去也很普通,但是它却是制作炼骨锻骨药物必不可少的灵草药。 啥也不说,兄弟们看表现,这月票还不砸来么?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零七节 重礼,玄黄神壤(目标1500!) 第107章甲卷重礼,玄黄神壤(目标1500!) 看着陈淮生熟练地开始铲草掘根,一旁的寇箐发现自己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站在一旁陪着说话。 “你这是要种什么?这块地好像很一般啊,你不是吴师伯的得意门生么?怎么就给你批了这样一块破地?” 听得寇箐在一旁胡言乱语,陈淮生听得心烦,但又没法不理。 “寇箐,这地一般?伱懂不懂?能有就不错了,看看这周边的草木光泽,就知道这里灵气十足,地里你把手指插入进去三寸,感受一下,水气灵力你感受不到?” 陈淮生话刚说完,寇箐就眼珠一翻,“那这里地窍不行,地力不足,……” 这丫头倒也有些眼色,并非一窍不通之辈,陈淮生略感诧异,顿了一顿。 “我不过就是传功院外堂一弟子,还算蒙宗门开恩特批一块灵田,难道还能奢望样样都好?样样都中意的灵田早就被人占了,还能轮得到我?” “我看你这么心急火燎地要申请灵田,肯定是想要种什么要紧的灵植,说说,是什么?没准儿我还能帮上忙呢。”寇箐四下打量,“看你这开辟出来的地也不小,难道你是要种消耗类的灵植?” 陈淮生才意识到这丫头一点儿都不笨,心思灵巧慎密呢,只是性格太过急躁掩盖了她的这些优点。 “你这么关心我种什么干什么?你要自己喜欢,也去申请灵田去,我相信郭师肯定也会想办法替你弄到的。”陈淮生没有理睬对方。 “说说嘛,人家才没有那么多闲心去种灵植呢。倒是你,没想到你修行是奇才,居然还喜欢种灵植,看你这样子,还挺熟门熟路的,是一把好手的样子啊。” 寇箐靠近过来,走到陈淮生身边,淡淡的灵草香气扑鼻而来。 灵植种类很繁复,也迎合各种需求,所以需求也很大,灵农也就成了各大宗门底层最大的一个群体。 像寇箐身上的灵草香气,就是某些灵草液汁的味道,用这一类灵草液汁浸泡或者沐浴,不但可以润滑肌肤,更重要的是能起到滋养经脉的作用。 也还有一些大宗门的重要人物平日也要服用某些特殊灵草液汁,以强化内腑精髓,排除浊气,可谓消耗巨大。 所以为什么这也是大宗门中底层艰辛无比,而中高层奢靡无度的原因。 这寇箐的来历也绝对有古怪,但陈淮生也无意去打探,能进宗门,肯定也都是经过专门的考察的,就像自己的底细在入门之前肯定也被查了个底朝天。 “我可算不上什么奇才,和你这炼气一重都敢用【剑吼西风】第二重的奇才差太远了。” 陈淮生一边揶揄,一边手里忙活,将整个区域内这片地分割成几块。 内里尽可能的将高大的草木保留,低矮的茅草铲除掉,只有一两处是保留了下来。 太阴白芝既需要一些阳光,但又要以阴为主,所以要将冰菇种在灌木下方,并将太阴白芝的种籽洒在其上。 其种籽随着冰菇长成,自动用菌丝攀附在冰菇菌盖上生长。 还阳花需要阳光,但地下却需要灵泉,所以准备的琅泉主要也是为其准备,琅泉乃是天生灵泉,能作为泉引,引来地下泉水。 至于蜃棘藤是不能种在这里的,须得要找一处缓坡。 听得陈淮生嘲讽自己,寇箐瞪了陈淮生一眼,“我就用了又怎么着?我感觉现在我就算是再用,一样也能扛过来。” 陈淮生摇了摇头,走到一边,准备替蜃棘藤选择合适的栽培地。 “寇箐,听我一句,你和我不一样,道骨一般,这样频繁竭泽而渔,对道骨元髓损伤太大,会让你日后在修行时进境拖慢,得不偿失。” “淮生师兄,你这是在炫耀你的道骨不凡么?”寇箐笑了起来,“那你给我找一个解决道骨不厚的法子呗。” “炼骨,锻骨,浸骨,淬骨,养骨,都对道骨凝实有好处,方法不少,但是都麻烦不说,见效还慢,需要持之以恒。” 陈淮生瞥了一眼对方,“花销大估计对你来说没啥,但就怕你没有这个耐性。” “你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怕麻烦。”寇箐兴致勃勃地道:“没有简便办法么?” “好像还真没有。”陈淮生摇头,“咱们修行,还得要一步一个脚印来,我知道你灵根通透不凡,但若没有足够道基,难免变成空中楼阁,所以还是走稳一些好。” 一边说,陈淮生一边走上了靠边的一处山坡,仔细观察了一番,寻找到最合适的阳光角度,然后将手指插入泥土中,感受了一下泥壤的地力。 差强人意。 这一片灵田灵气浓度和灵泉湿度都不错,唯独就是地力厚度差了点儿意思。 对太阴白芝和还阳花影响不大,但要种植蜃棘藤,耗费的时间可能就要长一些了。 见陈淮生一直在捏着泥土感受着什么,很是内行的样子,寇箐也很好奇:“你这是在做什么?准备种什么?” “这里泥壤地力差了点儿,让我有点儿遗憾。”陈怀生也没掩饰,拿出蜃棘藤种子,“但也只能凑合了,得花我不少灵石来支应了。” “这是什么?”看到这枚流淌着云纹的黝黑种子,寇箐仔细端详,“这表面上还有云纹流动,活像一个活物呢。” “蜃棘藤,鬼棘藤和幻蜃藤的杂交种子,攻击性灵植,根据施用者的境界最高可承受练气六重的灵力施为。” 这也意味着超过炼气中段的灵力,这枚种子种出来的蜃棘藤威力也就再也难以提升了。 寇箐点了点头,“木性为主,还有点儿迷幻隐踪的气息,这枚种子不错啊。” “算是不错了,但杂交也有弊端,不能发挥极致,否则完全可以承受炼气高段的灵力施为。”陈淮生点点头,“还有就是栽种太耗地力,种上两三年起码要耗费我好几百灵石。” 见陈淮生拿出一把灵石准备碾碎成粉,寇箐踌躇了一下,制止了陈淮生:“别忙。” “怎么?”陈淮生讶异,“你想要?” “这蜃棘藤对你很重要?”寇箐想了一下才问道。 陈淮生还真以为这丫头想要,但想想这丫头修炼天魔索魂根,如果能和蜃棘藤结合起来,法术和攻击性灵植混合,虚幻和真实混为一体,的确威力可以大增。 “真要想要也行,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换来的,……”陈淮生半开玩笑:“你现在可欠我有点儿多了。” “我不要,也没那么精力来培育,你若真的是觉得这蜃棘藤有用,但这灵地种植起来可有些慢吧?几年能成?”寇箐问道。 “不好说,起码要三四年才能见到效果。”陈淮生迟疑了一下,“主要还是地力差了一点儿,换一个地力肥厚一些的地方,也许一两年就能行,不过也没关系,我现在才炼气一重,这玩意儿最能发挥作用的时候应该是炼气三重到炼气六重之间,还有的是时间。” “那如果用这个东西呢?”寇箐小心翼翼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块鸡蛋大小的东西。 这是一块泥土,棕黄色泽,每一粒泥壤都泛着一种奇异的棕金色,柔软而充满粘性。 陈淮生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这是北邙山玄黄神壤还是西昆仑的云壤?” “你说呢?”寇箐反问道。 陈淮生深吸一口气,“这应该是北邙玄黄神壤,土中之皇,号称可育万物,除了北邙大赵皇家秘境中才有,据说是千百年来吸了无数帝王将相的灵气积淀而成,别无分号,……” 如果这真是玄黄神壤,那就太贵重了,单就寇箐手上这一块,陈淮生所有家当加起来都还差得远。 玄黄神壤置于地中,可吸地力,可引灵泉,而这里本来灵气很足,那对于栽培蜃棘藤来说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淮生师兄还是很懂嘛,这样我把这块玄黄神壤借给你用一年,你这蜃棘藤能长成么?”寇箐扬了扬老鸦眉,得意地问道。 陈淮生重重地点了点头,“别说一年,我估摸着半年就能长成,只是用在这蜃棘藤上太可惜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的确,只用在蜃棘藤上太可惜了,虽然就鸡蛋这么大一团神壤,但完全足以支应太阴白芝和还阳花,有神壤支撑,置放在哪里都不重要了。 反倒是安全问题才让人头疼了,若是让别人给顺手牵羊给顺走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玄黄神壤虽然神妙,但是也需要置于灵地中才能吸纳地力和灵泉,只能置于山野中,可这里再说隐秘,就算加上禁制,但万一被人捡走了呢? 似乎看出了陈淮生的犹疑担心,寇箐却很大方:“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就算是丢了,也没什么,这玩意儿几年就需要放回北邙山中蕴藏,进不了北邙秘境,这玩意儿神力耗完,也就是和一般的土坷垃没啥区别了。” 在寇箐的劝说下,陈淮生还是接受了。 毕竟蜃棘藤如果能早些长成,那对自己太有用了,而太阴白芝和还阳花也可以挨着栽培,一样能得益匪浅。 还能有几张月票么?兄弟们请加入自动订阅好么?拜谢,老瑞会好好写的。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零八节 做事,线索(求月票!) 第108章甲卷做事,线索(求月票!) 在去岩角之前,陈淮生做足了准备。 太上感应术测了一卦,不太妙,混沌一片,看不清楚最后结局,或者就是喜忧参半? 不知道这类似于玄学的感应究竟能不能准,陈淮生只能朝着糟糕方面考虑。 能带的都带上了,各种符箓更是不可或缺,谁也不知道去了岩角会遇上什么。 连筑基仙师和炼气高段的师叔们都一样在对战中丧命,不管是处于何种环境下,但总之人死了。 像自己这类炼气初段的小虾米,或许人家举手投足就给你灭了,甚至都懒得计数。 陈淮生越发意识形势的严峻和危险,自己如果一旦遭遇龙岩坊市那种情形,只怕根本就不会给你任何卖弄嘴皮子的机会,就只有实力的对决,你死我活。 甲舍前往岩角的人手从原定的七人增加到了十人,只剩下四人留守。 这也显示了重华派开始真正进入了紧张状态下,外堂的弟子哪怕大概率排不上用场,但是也一样该去历练历练了。 陈淮生跟着吴天恩,而寇箐则主动跟着尤少游去了。 袁文博、赵无忧、秦泽巨等人跟着了那名长老许暮阳,主要调查袭击龙岩坊市的凶徒究竟是来自何方,而尤少游则负责重建龙华坊和龙岩坊市。 吴天恩则带着一帮人主要清理龙岩坊市其他几家受损坊店的情况,希冀能迅速就赔偿达成一致。 “师伯,我这边几家店坊情况基本上统计出来了,不容乐观。”陈淮生瞥了一眼那边还在盘算着的佟童,脸色不豫,“我估计崔师兄、佟师姐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吴天恩对此情况也早就有心理准备,摆了摆手,“淮生,伱仔细查看一下,最终我们是要给他们赔偿的,但也不能被他们夸大其词随便糊弄了,……” “师伯,我们真要全数赔偿?”佟童那边也算得差不多了,拿着账本和自己做的记录走过来,满脸纠结:“那我们宗门就损失太惨重了,这还没有算我们龙华坊那边的损失,……” 还有一名中堂弟子崔少雄,炼气四重,也跟着吴天恩办事。 轻叹了一口气,吴天恩内心也满是不甘,但是他也清楚,除非找到合理的理由,否则这几家坊店的损失肯定要赔偿。 要不这名声一坏,其他坊店肯定就会拒缴管理费了。 而且肯定也会有人就等着这种事情发生,进而煽动整个龙岩坊市的坊店对重华派的不满和不信任,那么就能有机会介入插手,让重华派丧失对龙岩坊市的控制权和管理权了。 可以想象得到,这些遭受洗劫的坊市必定要在账目上做手脚,夸大损失。 如果找不到漏洞,那么你就只能按照人家报出来的损失赔偿。 这也是吴天恩带着一帮人仔细查账的缘故,尽可能不被人家欺瞒,减少损失。 吴天恩对陈淮生做事一直很信任和欣赏,他甚至觉得陈淮生在庶务上的才华要比其修行天赋强得多。 但是随着陈淮生在修行上的进境表现上佳,吴天恩对陈淮生自然是越发看好。 “如果人家是真的损失了这么多,又缴纳了管理费,我们当然要履行当初的约定,如数赔偿。”吴天恩斩钉截铁地道:“但我们也不能容许他们任意虚报,觉得我们是冤大头,起哄我们,这就要靠你们慧眼辨识了。” “师伯,这里边的水分很难查清,就算是我们有些怀疑,但没有证据,只有一些明显不符合常理的,我们还能和他们争一争,……” 陈淮生也无奈地扬了扬账簿。“我觉得还是有不少问题,而且还很大。” 吴天恩和佟童以及另外一边的崔少雄也来了兴趣,“你怎么查的?” 陈淮生把账簿一摊开,“调看他们三年进货和销售数据,查找他们进货上家,这么短时间内,他们造假肯定不敢去找不熟的上游上家,要么是特别熟悉窜通共谋好了的,要么就找那些我们很难找到的,这样罗列出来,我们查不实,就算怀疑,也没证据,……” “对啊,我这边也是这种情况,……”崔少雄和佟童都是连连点头。 “我找了两家他们上游的供货商,察看他们的账目,……,另外也找了他们下游两家客商了解,……,还找了他们认为我们找不到的山中采矿客和挖药人,……” 崔少雄一脸不信,“上游供货商人家怎么会给你查账目,不少都是吴越和南楚那边的,……” “简单,以这家何氏山货行为例,他下游也就是龙岩坊市的老号泰和记,我告诉他们他们泰和记店坊已经被洗劫一空,如果他们不能提供真实交易明细,就可能难以收到货款,也报了我们重华派的名号,从他们交易明细就能查出来,他们都没有进的货,或者没有足量的货,怎么可能提供给泰和记?” 陈淮生轻描淡写地介绍着自己的核查方式,崔少雄和佟童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还有这个泰和记觉得我们找不到的熊二甲,南楚梁丰人士,梁丰其实就在岩角南边八十里地,但属于南楚,他们料定我们没法找到这个山中挖矿人,在之前向他们提供了一批幽焰石,这是制作火性法器用的矿石,大概价值一百六十灵石,可我们找到了,对方表示是卖给泰和记一批幽焰石,但只价值四十灵石,……” “你怎么找到这个人的?”吴天恩立即反应过来:“你把胡德禄叫来就是为此事?” 胡家在岩角也是大家族,和梁丰那边颇多姻亲。 陈淮生点了点头,从要来岩角之前,陈淮生就和吴天恩说了,要用胡德禄,吴天恩就同意了,提前就让胡德禄来这边准备了。 陈淮生办法多样的查账手段让人叹为观止,其实这都是陈淮生前世被短期抽到纪委查案时的基本操作。 崔少雄和佟童,尤其是佟童对陈淮生的印象顿时大为改观。 按照陈淮生介绍的方式,核实被洗劫的七家店坊损失也有了很大进展。 不到十天时间,对七家店坊的损失就已经核实清楚。 虽然中间也颇多争执,但是到最后七家店坊都意识到重华派这边不好糊弄,对重华派的核查情况也都予以签字画押认可。 这项工作就算告一段落,就等最后赔偿。 十日下来,陈淮生和崔少雄以及佟童也都迅速熟悉起来,特别是佟童。 “淮生兄,以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佟童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那一对酒窝,左深右浅,很甜,但脸冷下来的时候却也就不甜了。 “佟师妹太客气了,都是意气之争罢了,当下门中遭此大难,想必曹师伯和郭师叔也早就齐心协力共度难度了,我们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还值得一提么?” 陈淮生坦然一笑,“前日里我还见着袁师兄,说了好一阵呢。” “哦,你叫袁文博为师兄,却叫我师妹,嗯,是不是该叫我师姐?”佟童似笑非笑,那对酒窝就更勾人,“想当我师兄,那还得努力喔,我也许要不了两年就能进境三重啰,淮生兄你呢?” “怎么,这么瞧不上我的悟性还是努力?”陈淮生双手环抱双臂,漫步前行,“没准儿我很快就能撵上师妹呢。” “淮生兄,我知道你庶务精通,吴师伯都很看好你,但是在宗门里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修行境界说话的,吴师伯庶务也很精通,但他若不是筑基,他也坐不上执法院执事位置。” 佟童话语随便,但是句句话都是门中秘辛。 “另外别看吴师伯管着执法院,但是自身修行却从未放过,才筑基一重几年,但却已经在考虑要冲击筑基二重了,若非遇上眼下这些麻烦,吴师伯可能都要暂辞执法院执事,改任长老,闭门修行或者出去游历了,……” 这么久接触下来,陈淮生知道佟童不是大嘴巴女子,这些话只怕对看似十分熟悉的袁文博和赵无忧都未必说过吧? 这会子却对自己说起,这说明自己比袁文博和赵无忧更值得信任? 筑基之后破境晋阶,那就更难了,基本上都是以五年起步,而且讲究禀赋和机缘了。 但的确也存在这两三年一晋阶的所谓天纵奇才,天云宗中就有不到二十年从破境筑基一直通关到紫府的天才。 但修真界中走到筑基这一步的,绝大多数人都需要花费四五十年时间才有机会达到筑基巅峰冲击紫府,即便如此,千百筑基,能应劫成功晋入紫府的都少得可怜了。 二人正说间,却见崔少雄急匆匆地跑过来,“走,吴师伯召集我们去尤师伯那边,有情况了。” “什么情况?”陈淮生和佟童异口同声。 “听说是查出来了一些线索指向,有几个凶徒明确了。”崔少雄脸色潮红,忍不住恨恨地道:“只要知道是什么人,绝对要将这帮人碎尸万段!” 目标1500,很难么?兄弟们给力一把!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零九节 指向,追击(1500票还差点儿,求支持!) 第109章甲卷指向,追击(1500票还差点儿,求支持!) 听得崔少雄说已经查出了一些线索来,佟童是喜出望外,而陈淮生却是惊疑不定。 他赞同吴天恩的看法。 这样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绝非一时之事,也绝不可能是什么一群草头班子乌合之众的散修能组织得起来的,其中必有阴谋,而且是针对重华派来的阴谋。 但对手所谋为何,一时间却也看不清。 尤其是联系到整个弋郡都是风起云涌的状态下,更是感觉重华派像是陷入了风暴中,或者说就像蛛网中被粘住的一只猎物。 这张蛛网上似乎猎物还不止一个,凌云宗,甚至白石门,都有可能在其中挣扎。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猎物,现在还不好说。 现在这样一场阴谋,才十天时间,就被查出了端倪? 尤少游和许暮阳这么厉害? 尤少游负责总体龙岩坊市的重建,许暮阳在负责调查遇袭的事宜,那也就是说许暮阳那边有了进展。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和佟童立即就跟着崔少雄就到了龙华坊的后院。 法阵已经重新建立起来了。 尤少游他们来岩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龙华坊,重建龙华坊。 龙华坊具体损失有多大,其他人并不清楚,除了尤少游、许暮阳和吴天恩三人外,也就只有当时主持龙华坊经营业务的主事人了。 五雷显明清微大阵为主,内里还有三个小型法阵,在大阵外围还设立有几个禁制,算是预警。 比起之前设立的系列法阵,更加宏大严谨。 陈淮生注意到前院大殿和后院中殿上鸱吻鸱尾上隐藏的五雷轰天珠,前二,中二,后一。 五雷天心阵法是这个显明清微大阵的核心,而五雷轰天珠也是重华门的镇门重器之一,原来一直藏于山门中,现在也顾不得了,用在了龙华坊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不过给陈淮生的感觉,重华派在阵法、丹药、匠作、符箓这些方面始终还是轻慢了一些,像贝槎整个宗门就三艘,现在被毁了一艘,只剩两艘,弥补都很困难。 或许这就是中等宗门的短板吧,太过注重弟子的修行去了,在这些方面投入就很少了。 龙岩坊市也会是关系到宗门经济基础才会如此,其他都不太重视。 像自己呆过的天云宗,不但副门支派就有不少,而且这些副门支派也都各有特色,颇有底蕴。 以自己呆了不短时间的青木门为例,虽然只是一个主要负责灵植、采矿和驯兽的副门,但人家实力并不差。 虽然距离重华派还有相当距离,但是如果天云宗肯放手支持,陈淮生觉得花上三五十年好生经营,青木门未必就不能赶上重华派。 赶到后院,不过却暂时只能在院子里等候着,几位大佬还在商议。 看到陈淮生和佟童他们进来,袁文博等人也都是点头示意。 寇箐却是脸色微微一变,冷了下来,没有理睬陈淮生。 陈淮生没有注意到寇箐脸色变化,他的心思都在崔少雄带来的消息上了。 内院并不小,自然而然也分成了几个圈子。 外堂的一帮人走到了一堆,中堂的人有两三个圈子,而内堂的除了两名炼气巅峰的也进了内殿,其余几名炼气高段的则两三人一拨说着话。 “袁师兄,听说有了大的进展?”陈淮生走近圈子便问道。 袁文博稳稳地点了点头,但眉宇间也还有些阴郁:“如果我们查到的线索没错,应该是这帮人,他们应该筹划了许久了,而且纠合的人也很庞杂,以南楚那边散修为主,也有咱们大赵、吴越和巴蜀的。” “谁是主事的?”陈淮生直接问及关键:“能纠合这么多人,不是等闲之辈,他们预料得到一旦泄露,肯定会遭到我们重华派的追杀,寻常人不可能做得到!” 袁文博摇摇头,“现在就是没查出来主事者是谁,但知道应该是有三个人在牵头召集这些散修,其中一人应该是南楚散修。” 按照许暮阳前期调查掌握的情况,参与对龙华坊袭击的凶徒大概在十七八人左右,三名筑基,炼气巅峰也有四五人,其余也大多是炼气中高段的修士。 另外还有十余人参与了对其他龙岩坊市坊店的洗劫。 但那些修士水准就参差不齐了,既有炼气高段的,也有炼气初段的,但无一例外,都用了隐匿气机的法术或者灵符,也都遮掩了面目。 殿中的商议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炼气高段几位师叔进去了,大概是要分配任务了。 依然轮不到袁文博和陈淮生这等微末角色置喙,他们只能继续等。 哪怕是袁文博、佟童这等眼高于顶的角色,但你再绝才惊艳,那都是一二十年后的事情,现在在这种重大事情上,依然要看大佬和能扛得起大梁的炼气高段师叔们。 就连赵嗣天这种要日天的角色,虽然能进去,但估计大多时候都只能旁听。 看到袁文博、佟童、寇箐和赵无忧,甚至秦泽巨等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赵嗣天心中微叹。 这是没经历过血火生死的历练啊,看看陈淮生站在一旁一脸严肃谨慎的模样,就知道入门悟道之前在外历练过的人毕竟不一样。 不过事到临头,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自然就只能去执行了。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袭击我们龙华坊的人现在已经分成了几波人,主要隐匿潜入了紧邻我们大赵的吴越国四空山以及南楚的蠡泽一带了。” 许暮阳看上去很年轻,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浊世佳公子,哪怕现在年已过百,但依然看上去只有五六十岁的模样,比才八十余岁的吴天恩却显年轻许多。 “之所以两拨人一直没有分散离开,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应该是分赃不均,他们前期为了躲避我们的侦察,一直潜伏藏匿起来,一直到三日后才开始向东向南逃窜,……” “四空山在大浮山以东大概三百里,已经是吴越之地,但那一片人烟稀少,最近的城镇都在东面四百里了,吴越那边对这一片穷乡僻壤不怎么重视,……” “蠡泽那边有些麻烦,一来已经是要靠近南楚腹地了,另外蠡泽烟波浩渺千里,这帮凶徒潜入蠡泽,我们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还需要进一步搜索,……” “另外就是有些零散的散修,他们主要充当了帮凶,基本上是最后才加入进来的,他们参与了对龙岩坊市几家店坊的抢掠,而且还杀了不少凡人,……,他们的去向主要是逃往了霍州境内,……” 为了防止这些凶徒逃窜,另外也要查明具体细情,对两拨主要凶徒都必须要予以歼灭抓捕。 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专门从门中招来了一名筑基长老和一名客卿筑基。 进入南楚和吴越都已近超出了大赵范围,考虑到这两拨凶徒中都各有一名筑基,所以都采取了以二对一的办法。 尤少游亲自与一名客卿筑基带着五名炼气巅峰和高段弟子前往蠡泽追杀。 许暮阳则与另外一名来增援的筑基长老一起带着八名炼气巅峰和高段中段弟子追击四空山这一批凶徒,这一批凶徒人数较多,极有可能很快就要分赃逃跑,所以也是事不宜迟。 吴天恩要带着几名弟子坐镇龙华坊,防止敌人调虎离山来一个反噬,虽然这种可能性较小,但是现在重华派的名声已经经不起再一次折损了,不敢再冒险了。 零散的这帮逃往霍州的凶徒散修并不多,只有五六人,都是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的,就由赵嗣天率领传功院中堂和外堂的弟子来负责处理。 这帮人应该是一伙儿的,要么就是一个落魄家族或者小宗门的弟子,或者就是来自一个地方相互熟识的散修。 陈淮生都没想到这一场历练会来得如此之快,自己先前还在给吴天恩和郭崇道建议要让门中弟子多加历练,但没想到一眨眼这样一场风险巨大的历练就马上落到了自己头上。 按照许暮阳这边得来的消息,这六七人中大部分是一个睢郡那边一个小宗门的弟子,其中还有一两个应该是与他们相善一起准备来打秋风的散修。 小宗门的弟子还是让陈淮生有些不太放心。 无筑基不成宗门,也就是说再小的宗门,门中都会有一二个筑基修士。 就像最早自己一度落脚的玄火门,门主也是筑基,但也只有这一个筑基,但遇上了登云派,瞬间被灭。 现在自己一行人要跨府追击,去霍州那边,略微算一个意外因素,好在这个宗门不是霍州的。 就算是这群凶徒里边实力最强的也只有一个炼气六重和一个炼气五重,其他都是炼气二三重,论实力不算什么。 自己这边人数多一倍,而且除开赵嗣天外,还有一名炼气六重,两名炼气五重弟子,再加上一帮炼气二三重,怎么都够了,像自己这帮人更多的还是去见见世面,历练历练。 但陈淮生还是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担心,太上感应术那不妙感觉的一面,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应验了。 兄弟们再检查一下票篼,没准儿还有一两张呢,砸给老瑞吧。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节 遭遇,陷阱(求几张月票!) 第110章甲卷遭遇,陷阱(求几张月票!) 陈淮生一行人出行时,吴天恩只是拍了他一下肩膀,提醒了一句:“多加小心,如果局面不利,保全性命要紧。” 能让吴天恩说出这样一番话,难能可贵,足见吴天恩是真把陈淮生当自家人了。 同样也说明吴天恩还是有些担心这一次行动。 照理说,这样一场追击行动,虽然有些风险,但如果按照许暮阳他们提供的情报,应该是压倒性优势,稳操胜券的,但万事有意外。 而且这还是去霍州,霍州的最大宗门就是白石门,其他小宗门也好,本土修真世家也好,都难以和白石门抗衡,都要看白石门脸色。 不过白石门虽然和重华派不睦,但是与白石门针锋相对的主要还是凌云宗,所以现阶段白石门还不至于和重华派彻底撕破脸才对。 只是许暮阳的一些消息来自岩角这边的一些散修,这让吴天恩有些担心。 知客院在这边有些疏忽了,没有足够有力的线索渠道,这也是吴天恩最担心的。 但尤少游一力拍板,许暮阳也是态度坚决,自己若再坚持,只怕就要闹得不愉快了,何况自己也并没有其他依据。 先前还看到赵嗣天在人家气宇轩昂,信誓旦旦,但刚一出发,赵嗣天的脸色就阴沉下来,眉目间的担心挥之不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相当低调的陈淮生眼中。 朗陵与霍州紧邻,距离也不远,从朗陵去霍州,更像是从山区向丘区的过渡地带。 赵嗣天不太看好这一场追击,或者说这场追击战也许会胜利,但是他担心可能会带来一些伤亡。 可尤少游和许暮阳都信心百倍,倒是原来一直主张加强弟子历练的吴天恩在这一场进入霍州的追击战持保留态度。 赵嗣天知道吴天恩这两年的表现没能赢得执事会的认可,包括掌院和几位执事、长老都对其略显保守的态度不太满意,所以这场事情之后,许暮阳大概率会执掌执法院,而吴天恩会转任长老,专心修行。 门中高层之间的龃龉,赵嗣天自然是管不着,但此番去霍州的责任却压在了自己身上,一旦有个闪失,自己恐怕就要背锅了。 整个一行十四人中除了赵嗣天和陈淮生内心有些紧张和压抑外,其余十人却都是兴高采烈,包括另外一名炼气六重的弟子甄云培和两名炼气五重弟子方宝玉、方宝旒兄妹。 向导是岩角这边的一名弟子,入门悟道但练气未能成功,成为门中知客院的一名弟子,对岩角和紧邻的霍州府天寨县情况十分熟悉。 一行人趁夜出发,沿着岩角东北方向奔行,一百二十里地就出岩角县境,进入霍州天寨境内。 进入天寨之后,虽然还是山区,但是地势要缓和许多。 众人要么是炼气中段,已经可以用神行术飞腾术这一类法术来赶路了,要么就主动用健步符、神行符这类灵符助力,速度都很快。 不到子时出发,丑时刚过,就已经进入天寨境内,不到天亮,已经深入到了天寨境内八十里地了。 “赵师叔,甄师叔,前面还有三十里就是天堂岭了,如果我的金眼天鹏所见没有差错,他们还应该在岭中,尚未离开。” 那名专司饲养灵禽的弟子颇为自豪地道:“我这头鸟儿,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出过差错,二位师叔尽管放心。” 赵嗣天心中稍安,还未说话,甄云培已经迫不及待地道:“现在天已经快亮了,不如我们加快进度赶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嗣天忍不住皱眉。 这个家伙虽然也是炼气六重,但是据他所知,基本上就是一直在山门中修行,未曾出门游历过,对外界的了解认知少得可怕。 有数的几次出门大概都是到九莲宗和洛邑宓家造访,都是彬彬有礼的切磋,何曾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搏杀? 直接冲过去杀人家一个措手不及? 想得倒是美妙,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设置有预警禁制? 一旦被人家提前发现,四散奔逃怎么办?打一个埋伏反杀怎么办? 别以为人家实力弱于己方就不敢了,这帮杀胚为了财货都敢冲入龙岩坊市杀人放火,这种情形下还不殊死一搏? 只怕灵符法宝都敢全部用上来拼命了,到时候就是要打自己一方一个措手不及了。 甄云培的话让陈淮生也是吃了一惊,这家伙疯了? 敌情不明,就敢贸然冲上去一战?也不做任何应对计划和安排? 真当是一群凡人,任你宰割不成? 但人家是中堂弟子,也是此次行动的两位炼气六重之一,除了赵嗣天外,就是这家伙说话最管用了。 好在赵嗣天没有附和,而是皱着眉头问道:“天鹏反馈回来的消息和之前没有变化么?” “略有变化,好像少了一个人,但这个人哪里去了,……”道种弟子耸了耸肩。 天鹏也不是万能的,道种弟子也只能根据平素训练从天鹏那里得到一些基本情况,太过具体细致的东西,天鹏也无法理解和表达。 这种饲养的灵禽和修士恩养的灵兽还是有些区别的。 “那现在对方营地里还有五人,但也不知道那个消失的家伙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还是得按照六人来制定计划。” 赵嗣天想了一想才拿出自己的意见。 “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那名炼气六重,由我来对付,甄师兄负责把控整个局面,方师兄、方师姐对付那名炼气五重,要一击必杀,尽快解决,剩余四人,三名练气三重,一名炼气二重,炼气三重分别由石迁、唐文虎、易天翔你们三人择机应对,卢文申负责协助支持,文博,伱解决那名炼气二重,佟童必要时候可以协助,其余众人以掠阵观战为主,……” 应该说赵嗣天的安排还算比较严谨了。 他有信心解决和自己同境的对手,而把甄云培这个名义上是练气六重的师兄用来压阵支援,把控全局。 方氏兄妹以二杀一,应该可以迅速拿下,其余三对三,还有一个同样是炼气三重的卢文申压阵支援,也应该没有问题。 袁文博的实力赵嗣天是见识过的,准确的说同为炼气二重的话,很难有人对付得了袁文博,佟童都只能是用来预防万一了。 乍一看,就算是陈淮生也很难说赵嗣天的安排有什么问题。 甄云培这个级别最高的练气六重作为增援应急,卢文申这个炼气三重帮助另外三名尽快解决对手,而方氏兄妹二杀一,理论上也不该有问题。 袁文博这边,陈淮生是信得过的,能让曹人本和郭崇道都很看重的,炼气二重估计都能当成炼气三重用了,差的就是那一层破境了。 赵嗣天安排完,有问了一圈,看看有无什么要补充的,除了寇箐有些不忿自己只能掠阵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说的了。 不过赵嗣天目光落到陈淮生身上时,还是顿了一顿,想到陈淮生是在外边儿游历过多年,还充当过猎伕的角色,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淮生,你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陈淮生也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想了一想才道:“赵师兄安排得很妥帖了,但是我们这是建立在之前我们掌握的消息,以及金眼天鹏所获取的情报绝对准确前提下,可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要预留一手作为应急,……” 赵嗣天讶然,“我请甄师兄作为压阵应急,还有卢文申、佟童协助,另外你们不也……” 陈淮生摇头:“这等战事一起,就是生死搏杀,头脑一热,很难把控大局,我建议甄师兄顶替赵师兄你作为主战一角,赵师兄在一旁掠阵,最好不择手段一句击杀对方那个炼气六重,方师兄方师姐也一样,我强调一句,这是搏命,不讲情面和手段,不管是法器还是神符,能用则用,最短时间解决对手,他们是杀我们师叔师兄的凶徒,不必讲究什么道义原则,…… 陈淮生知道自己这番话不太中听,但是他也要硬着头皮说。 和诡狼,和白石恶修,和狼狈,这三战,真可谓让陈淮生搏杀经验大增,他有这个资格。 他从来不惮以最恶毒的心思去应对敌人,从来都是抱着一击毙命的方式去解决对手,但即便如此,三战下来,每一场都是险些毙命,这都是经验之谈。 赵嗣天惊讶之余,也对陈淮生这番话由衷赞同。 看到场中一帮人都还有些不太服气的样子,他不得不将陈淮生的话重复一遍,以示强调和支持。 但他也知道自己重复,和自己一开始就讲这番话对这些人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可惜自己当时也没有考虑如此周全。 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十里地,对于众人加速前进之下,不到半个时辰就逼近了目标区域。 天鹏最后一次传回来消息,确定了一个时辰之前传回来情况没有变化,一行人开始小心翼翼地逼近那一处半山腰的营地。 赵嗣天不得不率先而行,他需要尽可能解决掉可能存在的预警禁制。 陈淮生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不敢充大能,倒是那个叫卢文申的还有些见识,协助赵嗣天从东侧靠近山腰。 一阵剧烈的心悸感险些让陈淮生身体痉挛,他下意识地想要制止大家继续靠近,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预警,会不会弄巧成拙。 但已经来不及了。 还差一点儿,求月票!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一节 血战,惨烈(第一更求100张月票!) 第111章甲卷血战,惨烈(第一更求100张月票!) 十丈距离,众人已经可以看到搭起的帐篷,已经还在冒着青烟的篝火堆,甚至篝火堆上还架着一腿烤得吱吱作响冒油的野猪肉。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在营帐,或者篝火堆旁。 除了陈淮生,赵嗣天无疑是经验最丰富的,他也是破解了两处法术禁制靠近的,但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是一沉。 还没等他发出预警,一声凄厉的惨叫已经从右后方传来。 一时间赵嗣天来不及分辨是谁遭遇伏击,只能硬着头皮猛地从林中一窜而出,紧接着就是贴地一个鱼跃翻滚,成功地躲开了一记火性法术的轰击。 猛然跃升空中,这个时候赵嗣天充分展现出了炼气六重的实力,手中巨剑驭动,汹涌的剑气磅礴而生,倏地向后就是一个翻卷而至。 八丈开外的一名黑袍道人讶然凌空,手中长剑也是轰然祭出。 整个天空一刹那间似乎都要凝结成霜,夹杂着呼啸而至的冰风迎上赵嗣天这一记霸道无匹的飞月天斩。 剑气咆哮如雷,强硬地撞开那对手的长剑,直劈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显然没想到赵嗣天的剑修之体如此狂暴,自己同样是用尽全力的一式剑道法力,竟然阻挡不住须臾。 好在他也早有预料,身体幻化成为三道虚幻的残影,瞬间平移三丈开外。 剑气一扫而过,三道残影带着残存的灵力消失,灵力被席卷而空。 但黑袍老者已经成功避开了赵嗣天这凶狠一击,重新收回自己的长剑,有如一道黑色的巨蟒,从地面倏地立起,直追逐着赵嗣天而去。 与此同时,他手中突然虚空一抓,一串金色咒文在空中印出,紧接着便是顺手扔出,金色箓咒在空中幻化成为一道若隐若现如同绳索般的东西,向着赵嗣天缠绕而去。 符咒?! 这家伙居然还是符咒师? 赵嗣天也知道遇上了劲敌,这家伙大概就是那个炼气六重了,纵然比自己略有不如,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精通符咒,这就有些棘手了。 他自信还是能解决掉对方,但是想要三五两招解决对方显然就不现实了,除非能得到甄云培的助力。 但甄云培现在在哪里? 其他人又在哪里? 陈淮生在心悸感觉爆发时,就已经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右手寒铁角铗重新置入腰间,左手阴冥箭诀迅速启动。 他原本是打算第一时间发动敢于在自己面前出现的任何敌人,无论是否敌得过,都必须要抢占先机。 但现在他首先要保存自己。 当一道人影出现自己眼帘中时,陈淮生毫不犹豫地脱手一记阴冥箭发出,紧接着右手中遁地符立即发动。 灰袍散修刚来得及发出剑气,眼前人影便遁地无踪,相反一记凶狠的阴冷劲气袭来,气得他挥手一扬,阴冥箭带来的阴森气息便被扫空。 紧接着他便是顿地一踩,足跟入地半尺,汹涌的震荡之力沿着足底入地,迅速向四周波及开来。 刚来得及入地还没有逃出一丈的陈淮生只感觉呼吸一窒,四周的泥壤宛如高墙合拢,劲道十足,凶猛地挤压过来,嘴中一腥,他就知道自己内腑又受伤了。 自己连身影都没看清楚的家伙起码是炼气三重以上的角色,而且反应相当快,一见自己入地,自己还发出了阴冥箭干扰,都丝毫没能延阻得了对方的进攻。 此时陈淮生已经顾不得别人了,他现在首先要保证自己在这一战中活下来。 在地面窜出三丈之外,紧接着他闭气凝息,防止被对手发现。 三丈之地不算小,对方只是一个炼气三重,应该还没有那份能耐在极短时间内查探清楚,何况这还是在战场上,己方的人应该也都进入了战场,足以将对手吸引走了。 屏气一刻,那致命的震动之力没有再跟进,算是躲过了这一劫。 只要不是太过于靠近,那等耗用灵力发动的震荡,陈淮生还是可以忍受。 陈淮生再度从地面钻出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片罡风劲气的啸叫声,伴随着喊杀和怒嗥声。 一切都乱了,先前的布置都毫无意义,真正面临这种超出预料之外的应战,瞬间就变成了各自为战。 自己该怎么办? 此时的陈淮生深刻意识到无论自己谋划计策有多么完美周到,谨慎细致,但是真正当面临这些局面时,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实力来对决。 就像刚才那个炼气三重一样,可能在赵嗣天面前,也许就是一两招就会被赵嗣天斩杀。 但是在面对自己时,如果不是自己全神贯注警惕,反应够快,自己就算是躲得过一招,也绝躲不过第二招。 这就是差距。 坚盾符发动,陈淮生咬着牙屏住呼吸,钻入林中,沿着林间向着周遭小心翼翼地推进。 老远就能看见赵嗣天与一名炼气六重正催动各自剑器,在空中不断飞舞交错。 剑气纵横,风暴荡漾,刮得地面草根树枝四散飞射,三十步之内无人能靠近。 虽然赵嗣天占尽上风,但是对手却有一手符咒奇术,不断滋扰赵嗣天,让赵嗣天始终无法得手。 但悲惨的是方氏兄妹,他们遭到了一名炼气和一名炼气五重的马脸道人夹击,举步维艰。 如果不是这对孪生兄妹心意相通,配合多年格外默契,再加上这二人其中一个显然对方宝旒有些企图,二人早就葬身与对方法术和妖蛇之下了。 那是一头长逾五丈粗若水桶的冰鳞血蟒,在那名炼气六重修士的催动下,不断盘绕吐息。 森寒入骨的白雾不断从那头巨蟒嘴中喷出,使得方氏兄妹缩手缩脚。 方氏兄妹催动双剑合璧剑修之术,饶是那双剑也非凡物,呼啸绕行,带起啸叫刺耳,但也只能勉强抵挡得住对方的进攻。 伴随着那头血蟒越发猖獗,喷息越发凶猛,方圆三丈之内练空气似乎都已经封冻,而五丈之内的所有树木花草尽皆冻死,而且这股寒霜之气还在越来越浓,不断向四周蔓延。 陈淮生瞅了一眼,扭头就走。 这根本就不是他能掺和的,真要上去,一招就只有毙命的份儿。 如果没有意外,最多也就是一炷香工夫,方氏兄妹要么落败而亡,要么就是束手就擒,但见这二人的心思,只怕只想留着方宝旒一人的性命。 现在双方就是在拼时间,如果赵嗣天能先解决掉那名符咒师,那么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但如果这边先把方氏兄妹解决,赵嗣天除了抢先逃命,否则也是死路一条。 问题是这该死的甄云培去哪里了? 陈淮生朝着另一边狂奔出三十余步,终于看到了甄云培这个蠢货的身影。 他被一名炼气四重的头陀和一名炼气三重修士死死缠住了。 那名炼气四重头陀显然是个极为狡猾的角色,知晓另外一边的战况关键所在,手中灵符有如不要钱一般的狂撒,翼火蛇、鬼棘藤四周包抄,加上一头鬼婴灵的虚影在不断身畔撕咬。 一个练气四重加一个炼气三重,就凭着一堆灵符和攻击灵植,外加一个鬼婴灵,竟然硬生生就把一个炼气六重给缠住了。 陈淮生看到另一边佟童和寇箐也疾步向着这边奔行过来,猛然间那边传来方宝玉猛烈的喊叫声,知道到了关键时刻,怒吼一声:“寇箐,【火树银花不夜天】,佟童,【月照苍龙角】!拼了!” 一愣之下的寇箐和佟童也立时明白过来,两人也是同时猛然跃起,在空中猛然发动。 飞扬的剑气一左一右,一个是绚丽灿烂的火树银花,一面是龙角虚影弥漫排空,凶猛地朝着那个炼气三重袭至。 此时的陈淮生也是埋头狂奔,左手焰锋符轰然发动,右手冰刺符猛力催动灵力掷出。 焰锋符在空中变成了一道金色的菱形火焰,忽喇一声闯入甄云培与两名修士对决圈中。 而冰刺符更是幻化成了一道乳白色的冰凌刺在逼近那名炼气三重时炸裂开来,瞬间形成了无数根犀利无比的锋刺扎入。 再加上从空中袭来的佟童和寇箐,那名炼气三重修士显然没有料到冲上来三人竟然都是朝着自己一个人发动进攻,顿时手忙脚乱,再也无法催动那个鬼婴灵,书中的哭丧棒也只能收回。 被纠缠到已经怒火万丈的甄云培终于能腾出手来,短剑溢光流彩,陡然绽放出有如簸箕大小的青灰色光盘,向外疯狂地旋转冲击。 失去了那名炼气三重的鬼婴灵和哭丧棒的支持,本来实力就相差巨大的那名炼气四重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催动鬼棘藤和翼火蛇迎上。 瞬间战局逆转。 甄云培的剑光轮盘呼啦一声撕裂了那名炼气四重修士的防御圈,翼火蛇和鬼棘藤被撕裂得粉碎,连带着那名炼气四重身体也被来回旋转的剑光轮撕成了碎片。 陈淮生与佟童、寇箐的剑修和灵符爆发掀起了漫天风暴,与那名炼气三重的修士撞击在一起,轰然炸裂开来。 佟童和寇箐双双弹出三丈开外,口飞血沫,而陈淮生则是贴地十八滚,披头散发,口鼻流血,猛然怒吼:“甄师兄,赶紧去那边增援方师兄,要来不及了!” 话语刚出口,陈淮生已经能听到那边方宝玉凄厉绝望的怒吼和方宝旒如丧考妣的哀鸣声了。 兄弟们可以加入自动订阅了。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二节 惨烈,善后(求月票!) 第112章甲卷惨烈,善后(求月票!) 甄云培飞身腾空,瞬间漂移出十丈,直奔那边战场而去,也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 这边寇箐和佟童已经重新站定,再度催动剑气直奔那名跌得七荤八素的炼气三重席卷而去。 陈淮生却已经顾不得眼前这个炼气三重了,赵嗣天那边才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甚至可以说决定自家一档子人性命的关键,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干预和帮助。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隐雷炸裂和云气变幻夹杂着罡风劲气向四周扩散开来,宛如一个小型的爆炸场,当陈淮生赶到的时候,战事已经分成了胜负。 赵嗣天被震飞在一根树干上悬挂着,早已经人事不知,身上残留着若隐若现的金色绳纹仍然在吞噬着他身上残留的灵力。 那一名炼气六重散修则已经被赵嗣天一剑穿胸,钉在了地面上,早已经死得透了。 而和方氏兄妹搏杀的那名炼气五重的马脸修士则被方宝玉以命换命。 方宝玉中了对方一击法术之后丧失了战斗力,最终被对方用一道异常凶狠的攻击灵植绞杀,连脖子都被那道黝黑带刺的藤蔓勒断。 同样,方宝玉发动的剑器也刺穿了对方的头颅,将对方活生生刺杀。 方宝旒则飞出了三丈开外,衣衫褴褛,遍体血污,倒在草窝中不知死活。 她手上的剑钉在了那名仍然坚持着一口气未泻的练气六重大腿上,但并不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甄云培催动的御剑术。 这是甄云培含愤不惜以灵元爆发催动。 这凌厉无匹的一剑贯胸而过,在对方的右胸上贯通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但是血液却奇异地被封冻住了,竟然没有流出。 但甄云培却被对方的冰鳞血蟒死死缠住,蟒嘴更是直接将甄云培头颅咬碎,惨状让人不敢目视。 只不过甄云培在临死之际的灵元爆发,硬生生将整个蟒腹一段炸裂,连带着蟒体也断成了两截。 陈淮生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只是短暂一刹那的失神,腰间的寒铁角铗已经飞射而出,凶悍无比地钉在那名炼气六重散修头颅上。 一口气终于泄去,那名散修缓缓倒地,溅起一地尘埃。 陈淮生也知道没有自己这一剑对方多半也很难活下来,但对方身负奇术,万一用什么神符异宝之内强行保命,一旦逃出生天,那就真的要命了,所以这等时候就要不管不顾,斩草除根。 应该说重华派的运气不错。 石迁、易天翔、唐文虎三人正巧遭遇了敌方炼气三重,双方展开混战。 但双方战斗经验的确不在一个级数上,即便是后来卢文申加入,依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易天翔战死,唐文虎重伤,卢文申和石迁二人伤势也不轻,当然对方三人也无一幸免。 真正干脆利索的是袁文博,在赵无忧的协助下,三五两下就斩杀了那名炼气二重。 不得不说重华派运气真的很好,陈淮生想一想都为之后怕。 问题不少。 金眼天鹏没有发现对方多出的一人,甚至也没有发现那名回归的炼气四重,而且情报也将这名炼气四重归结到了炼气三重当中去了。 多出来的一个人就是那名可怕的炼气六重。 如果早知道对方有两名炼气六重,无论是赵嗣天还是陈淮生都绝不会同意这样草率行事,最起码也要再让岩角那边派出一名炼气七重来增援。 多一个练气六重,双方在顶尖实力上就相当了,变数太大。 尤其是甄云培这个炼气六重太水了,太缺乏历练和战斗经验,而且还优柔寡断,但死者逝矣,他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性命解决了那名炼气六重,虽然已经有些为时过晚。 可以说如果他能发挥出正常实力,方宝玉不会死,而且己方仍然可以在伤亡可接受的程度下解决这一战。 但己方又是幸运的,如果对方多出的是一名炼气八重或者练气七重,甚至筑基,只怕自己这一群人就真的要团灭了。 善后是繁琐的,气氛更是凝重。 一行人信心满满而来,自认为占据绝对优势,而且是以有心算无备,结果却打成了这样。 最初大家都觉得纵然会遭遇一场苦战,但是顶多也就有一二重伤就算是差不多了。 但没想到死了三人,重伤了三人,而且最高战力几乎无一幸免,真正没怎么受伤的就只有袁文博和赵无忧二人,只剩下一帮炼气三重来挑大梁了。 伤势略轻的石迁与赵无忧被派出警戒,但实际上这个时候真要遇到强敌来袭,警戒也无甚用处了,估计大家就只有各自跑路了,根本没法打了。 “卢师兄,赵师兄和方师姐还在昏迷中,看样子……”饶是袁文博平素镇定过人,现在也有些心里发慌。 卢文申一样是如丧考妣的沮丧模样,比袁文博还不如。 他被对方用剑气伤及左肩经脉,腿上也被剑罡掠伤,出血不少,但都算是轻伤了。 虽说他是炼气三重,也曾出去游历过,但是顶多也就是参与过对一阶妖兽的猎杀,与九莲宗同级修士的切磋,何曾见识过这样惨烈的局面啊。 但此时他也只能强撑着场面,故作镇静地道:“赵师兄乃是我们这一辈的骄傲,至圣散给他服下了么?用灵力催动一下,助他行功,……” “可赵师兄一直醒不过来,无法助他行功。”袁文博稳了稳心神,见卢文申这般模样,估计找他问计也是无用,但表面上还得要尊重一下对方,“淮生师弟在外边历练多一些,或许可以问问他。” “对,对,你把淮生叫过来,我们商议商议,……”卢文申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道。 陈淮生发现自己的伤势并没有自己最初担心的那么严重,坚盾符发挥了重要作用是一方面,而自己道骨越发凝厚固实也是一方面。 在经历了多轮洗礼之后,自己的道骨似乎经历了这种叠加和锻造,甚至可能经历了这种连续不断的刺激,活力越发凸显,尤其是元髓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势头,这是之前自己从未感觉过的。 略加调息,内腑中的伤势就得到了很大改观。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自己七窍流血,颇为骇人,连佟童和寇箐都十分关心自己,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伤势恐怕比她们二人还要来得轻,或者说恢复更快。 伤势最重的三人,赵嗣天、方宝旒以及唐文虎。 赵嗣天一直昏迷,虽然最后对决灵力爆震伤势不轻,但那金色禁锢符文而且还吞噬了元精,才是根本,没想到那名炼气六重居然还精通符咒,而且还是吞噬性的符咒,这就伤及了赵嗣天灵元根本了。 对符咒大家都没有研究,也不知道这种符咒之伤该如何治疗,但看赵嗣天的气脉虽弱,却还平稳,估计送回岩角应该无大碍。 麻烦的是方宝旒和唐文虎。 唐文虎断了一臂,而且当时无法止血,失血太多,但这都不是问题,宗门自有办法续接这等断肢残臂,而且不会留多少后遗症。 关键是他还被对方的噬魂术伤了心脉,使得唐文虎一直处于失智状态。 也正是遭到这个噬魂术的袭击,才让他突然失智进攻易天翔,结果易天翔猝不及防之下受伤,被另外一名散修杀死。 而唐文虎自己也被敌人斩伤胳膊,如果不是卢文申反应够快,那就真的要死两个了。 这种类似于鬼巫之术,用特殊的灵材制作泥塑或者木偶加以祭祝,将施加于泥塑木偶上的伤害附置于对手身上,算是法术中的一个极其少见的偏门,多见于吴越的东夷山中,没想到在一个炼气三重修士身上也见到了。 唐文虎失智伤臂也都能控制,但方宝旒问题最大。 看着气息渐弱身体渐渐变凉的方宝旒,佟童和寇箐都是束手无策。 两个丫头显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救治这种伤势,除了佐元丹和至圣散,她们也想不出还该怎么来治疗。 其实也不是他们俩,可能除了赵嗣天外,这群人里边也就只有陈淮生在这方面算是略有经验了。 “淮生师兄,怎么办?”佟童有些着急,“方师兄已经罹难了,我们不能看着方师姐也这样不治,……” 卢文申和袁文博来看了,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能草草看了看,让佟童和寇箐二女替她喂下一剂至圣散,听天由命。 那边赵嗣天身上符文之伤还需要维系住,避免伤及灵根,那这个后起之秀就算毁了,相比之下方宝旒就没那么值得重视了。 陈淮生蹲在方宝旒面前,仔细察看着。 当灵农的时候,就免不了要接触各种灵材和药草,也需要通晓这些灵材药草的药效和用法。 翻过方宝旒的身体,掀开其背后破碎的衫裙,宛若一面玉屏风般的莹白玉背裸露在陈淮生面前。 玉背中间一抹如鱼鳞状的灰白色印痕,已经开始结霜,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被那冰鳞血蟒的尾部掠过所伤。 目标1800,老瑞在努力!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二节 惨烈,善后(求月票!) 第112章甲卷惨烈,善后(求月票!) 甄云培飞身腾空,瞬间漂移出十丈,直奔那边战场而去,也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 这边寇箐和佟童已经重新站定,再度催动剑气直奔那名跌得七荤八素的炼气三重席卷而去。 陈淮生却已经顾不得眼前这个炼气三重了,赵嗣天那边才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甚至可以说决定自家一档子人性命的关键,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干预和帮助。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隐雷炸裂和云气变幻夹杂着罡风劲气向四周扩散开来,宛如一个小型的爆炸场,当陈淮生赶到的时候,战事已经分成了胜负。 赵嗣天被震飞在一根树干上悬挂着,早已经人事不知,身上残留着若隐若现的金色绳纹仍然在吞噬着他身上残留的灵力。 那一名炼气六重散修则已经被赵嗣天一剑穿胸,钉在了地面上,早已经死得透了。 而和方氏兄妹搏杀的那名炼气五重的马脸修士则被方宝玉以命换命。 方宝玉中了对方一击法术之后丧失了战斗力,最终被对方用一道异常凶狠的攻击灵植绞杀,连脖子都被那道黝黑带刺的藤蔓勒断。 同样,方宝玉发动的剑器也刺穿了对方的头颅,将对方活生生刺杀。 方宝旒则飞出了三丈开外,衣衫褴褛,遍体血污,倒在草窝中不知死活。 她手上的剑钉在了那名仍然坚持着一口气未泻的练气六重大腿上,但并不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甄云培催动的御剑术。 这是甄云培含愤不惜以灵元爆发催动。 这凌厉无匹的一剑贯胸而过,在对方的右胸上贯通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但是血液却奇异地被封冻住了,竟然没有流出。 但甄云培却被对方的冰鳞血蟒死死缠住,蟒嘴更是直接将甄云培头颅咬碎,惨状让人不敢目视。 只不过甄云培在临死之际的灵元爆发,硬生生将整个蟒腹一段炸裂,连带着蟒体也断成了两截。 陈淮生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只是短暂一刹那的失神,腰间的寒铁角铗已经飞射而出,凶悍无比地钉在那名炼气六重散修头颅上。 一口气终于泄去,那名散修缓缓倒地,溅起一地尘埃。 陈淮生也知道没有自己这一剑对方多半也很难活下来,但对方身负奇术,万一用什么神符异宝之内强行保命,一旦逃出生天,那就真的要命了,所以这等时候就要不管不顾,斩草除根。 应该说重华派的运气不错。 石迁、易天翔、唐文虎三人正巧遭遇了敌方炼气三重,双方展开混战。 但双方战斗经验的确不在一个级数上,即便是后来卢文申加入,依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易天翔战死,唐文虎重伤,卢文申和石迁二人伤势也不轻,当然对方三人也无一幸免。 真正干脆利索的是袁文博,在赵无忧的协助下,三五两下就斩杀了那名炼气二重。 不得不说重华派运气真的很好,陈淮生想一想都为之后怕。 问题不少。 金眼天鹏没有发现对方多出的一人,甚至也没有发现那名回归的炼气四重,而且情报也将这名炼气四重归结到了炼气三重当中去了。 多出来的一个人就是那名可怕的炼气六重。 如果早知道对方有两名炼气六重,无论是赵嗣天还是陈淮生都绝不会同意这样草率行事,最起码也要再让岩角那边派出一名炼气七重来增援。 多一个练气六重,双方在顶尖实力上就相当了,变数太大。 尤其是甄云培这个炼气六重太水了,太缺乏历练和战斗经验,而且还优柔寡断,但死者逝矣,他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性命解决了那名炼气六重,虽然已经有些为时过晚。 可以说如果他能发挥出正常实力,方宝玉不会死,而且己方仍然可以在伤亡可接受的程度下解决这一战。 但己方又是幸运的,如果对方多出的是一名炼气八重或者练气七重,甚至筑基,只怕自己这一群人就真的要团灭了。 善后是繁琐的,气氛更是凝重。 一行人信心满满而来,自认为占据绝对优势,而且是以有心算无备,结果却打成了这样。 最初大家都觉得纵然会遭遇一场苦战,但是顶多也就有一二重伤就算是差不多了。 但没想到死了三人,重伤了三人,而且最高战力几乎无一幸免,真正没怎么受伤的就只有袁文博和赵无忧二人,只剩下一帮炼气三重来挑大梁了。 伤势略轻的石迁与赵无忧被派出警戒,但实际上这个时候真要遇到强敌来袭,警戒也无甚用处了,估计大家就只有各自跑路了,根本没法打了。 “卢师兄,赵师兄和方师姐还在昏迷中,看样子……”饶是袁文博平素镇定过人,现在也有些心里发慌。 卢文申一样是如丧考妣的沮丧模样,比袁文博还不如。 他被对方用剑气伤及左肩经脉,腿上也被剑罡掠伤,出血不少,但都算是轻伤了。 虽说他是炼气三重,也曾出去游历过,但是顶多也就是参与过对一阶妖兽的猎杀,与九莲宗同级修士的切磋,何曾见识过这样惨烈的局面啊。 但此时他也只能强撑着场面,故作镇静地道:“赵师兄乃是我们这一辈的骄傲,至圣散给他服下了么?用灵力催动一下,助他行功,……” “可赵师兄一直醒不过来,无法助他行功。”袁文博稳了稳心神,见卢文申这般模样,估计找他问计也是无用,但表面上还得要尊重一下对方,“淮生师弟在外边历练多一些,或许可以问问他。” “对,对,你把淮生叫过来,我们商议商议,……”卢文申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道。 陈淮生发现自己的伤势并没有自己最初担心的那么严重,坚盾符发挥了重要作用是一方面,而自己道骨越发凝厚固实也是一方面。 在经历了多轮洗礼之后,自己的道骨似乎经历了这种叠加和锻造,甚至可能经历了这种连续不断的刺激,活力越发凸显,尤其是元髓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势头,这是之前自己从未感觉过的。 略加调息,内腑中的伤势就得到了很大改观。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自己七窍流血,颇为骇人,连佟童和寇箐都十分关心自己,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伤势恐怕比她们二人还要来得轻,或者说恢复更快。 伤势最重的三人,赵嗣天、方宝旒以及唐文虎。 赵嗣天一直昏迷,虽然最后对决灵力爆震伤势不轻,但那金色禁锢符文而且还吞噬了元精,才是根本,没想到那名炼气六重居然还精通符咒,而且还是吞噬性的符咒,这就伤及了赵嗣天灵元根本了。 对符咒大家都没有研究,也不知道这种符咒之伤该如何治疗,但看赵嗣天的气脉虽弱,却还平稳,估计送回岩角应该无大碍。 麻烦的是方宝旒和唐文虎。 唐文虎断了一臂,而且当时无法止血,失血太多,但这都不是问题,宗门自有办法续接这等断肢残臂,而且不会留多少后遗症。 关键是他还被对方的噬魂术伤了心脉,使得唐文虎一直处于失智状态。 也正是遭到这个噬魂术的袭击,才让他突然失智进攻易天翔,结果易天翔猝不及防之下受伤,被另外一名散修杀死。 而唐文虎自己也被敌人斩伤胳膊,如果不是卢文申反应够快,那就真的要死两个了。 这种类似于鬼巫之术,用特殊的灵材制作泥塑或者木偶加以祭祝,将施加于泥塑木偶上的伤害附置于对手身上,算是法术中的一个极其少见的偏门,多见于吴越的东夷山中,没想到在一个炼气三重修士身上也见到了。 唐文虎失智伤臂也都能控制,但方宝旒问题最大。 看着气息渐弱身体渐渐变凉的方宝旒,佟童和寇箐都是束手无策。 两个丫头显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救治这种伤势,除了佐元丹和至圣散,她们也想不出还该怎么来治疗。 其实也不是他们俩,可能除了赵嗣天外,这群人里边也就只有陈淮生在这方面算是略有经验了。 “淮生师兄,怎么办?”佟童有些着急,“方师兄已经罹难了,我们不能看着方师姐也这样不治,……” 卢文申和袁文博来看了,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能草草看了看,让佟童和寇箐二女替她喂下一剂至圣散,听天由命。 那边赵嗣天身上符文之伤还需要维系住,避免伤及灵根,那这个后起之秀就算毁了,相比之下方宝旒就没那么值得重视了。 陈淮生蹲在方宝旒面前,仔细察看着。 当灵农的时候,就免不了要接触各种灵材和药草,也需要通晓这些灵材药草的药效和用法。 翻过方宝旒的身体,掀开其背后破碎的衫裙,宛若一面玉屏风般的莹白玉背裸露在陈淮生面前。 玉背中间一抹如鱼鳞状的灰白色印痕,已经开始结霜,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被那冰鳞血蟒的尾部掠过所伤。 目标1800,老瑞在努力!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三节 隐忍,隐忧(求月票!) 第113章甲卷隐忍,隐忧(求月票!) 冰鳞血蟒乃是极阴灵兽,其身体自带阴寒气息,但智慧程度却不高,驯养者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来调教,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愿意驯养。 反倒是野生冰鳞血蟒常被猎杀,其蟒胆蟒肉蟒皮都是灵材。 蟒尾是冰鳞血蟒至阴所在,一旦被其触及,其寒气直入心脉元髓,除非用至阳类法术或者用对症用药,用至阳类丹药助其排除这类阴寒气息。 至圣散倒是护住了方宝旒的元灵和心脉,但是却没法逐出体内阴寒,急需这样下去,阴寒积重,一样会伤及根骨。 “寇菁,我记得你是火性灵根,修行的是火性功法吧?”陈淮生想起什么似的,“你抵住她的会阴和丹田,催动功法,佟童,你用伱的功法从神阙和百会,帮助吸出阴寒之气,说实话,我也不懂这类治疗手段,最好的办法是方师姐醒过来,我们助她行功,可现在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淮生想了一想,又从自己囊中拿出炎阳石,抬起女人的下颌,塞入对方嘴里,“试试吧,看看有没有效果,我能想得出来的手段也就只有这些了。” 病笃乱投医,陈淮生的这些做法,谁也说不准管不管用,能不能见效,但是现在眼见得方宝旒气息奄奄,也许还拖不到回岩角就要毙命,还不如试一试。 炎阳石的热性从女人嘴里渡入,而寇箐催动自家修行的赤阳至正法诀,催动至阳之力从女人阴寒之体穴注入,而佟童则行功协助女人尽快恢复知觉,让其自身行功逼出冰鳞血蟒的阴毒。 或许是炎阳石的作用,又或者是寇箐的赤阳至正法诀起了作用,总而言之,还别说,原本已经宛如一尾冻僵了的大白鱼,一盏茶功夫之后,女人居然又缓了过来,慢慢恢复了知觉,开始自行运功。 看着女人终于重新睁开眼睛,几个人才舒了一口大气。 这个时候寇箐和佟童才发现女人衣衫褴褛,不但外边的衫裙被剑气撕裂,连内里的月白肚兜带子都断了一根,裸露出大半个豪乳来,若隐若现,活色生香,…… 陈淮生之前也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救人,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好歹也是精壮大男人,一眼见到这种情形,自然而然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气得寇箐一把推搡陈淮生,佟童也是白眼相加,弄得陈淮生也是尴尬无比,只能讪讪地离开。 只不过离开时,陈淮生那脑海中都还忍不住浮起女人宛如白玉屏风一般的玉背和那硕大饱满宛若玉碗倒扣的半边胸房。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发现好像门派中的女弟子几乎就没有容貌形象差的,就算是骆休月这种半老徐娘,也绝对是中上水平。 或许是道种的各方面在先天上就已经有了一些优势,包括容貌? 这方宝旒之前陈淮生也没怎么见过,人家都是炼气五重,和其孪生兄长方宝玉形影不离,一直在中堂潜心修行。 谁曾想这一次历练,就会遭遇如此厄难。 打扫战场是怀着一种复杂情绪的,己方阵亡三人,重伤多人,虽然全歼了敌人,但损失超出了想象。 可打扫战场一样要进行。 如果抛开伤亡,这一场对重华派一方来说,是收获巨大的一场丰收。 各种丹药、灵符不计其数,还有大量的灵材灵草矿石,就算是这些散修手中的武器也都大多是法器,价值不菲,而他们死后留下来的各种法宝一样也是不少。 按照宗门的规矩,这等战事中,猎获均按照出力功劳来进行分配,但是这一场战事却是打得恁地惨烈。 甄云培战死,方宝玉战死,易天翔战死,现在再有多少的收益,对死者来说又有何意义? 但死者不能复生,所以战场还得要打扫清理,但会在后续战利品分配上略有倾斜罢了。 冰鳞血蟒胆,陈淮生原本是很想要的,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合适。 甄云培和方宝玉死了,方宝旒重伤,才解决了那个驾驭妖兽的练气六重妖修。 于情于理这冰鳞血蟒该归方宝旒,甚至练气六重的妖修和炼气五重的马脸道人身上所获也都该以方宝旒为主。 对于陈淮生和寇箐、佟童来说,他们解决了那名炼气三重,这个家伙身上的东西可以归属三人。 而那名炼气四重也是在他们仨联手进击才给了甄云培爆发的机会斩杀对手,但现在甄云培死了,这份战利品也可以说落到陈淮生和寇箐佟童身上了。 “这厮我认识,有印象,如果当时他没有撒谎,应该姓苏,……”陈淮生注视着这具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慢慢道。 一句话让卢文申和袁文博都是一惊,“他什么来历?” “不清楚,当时他应该是一个行商身份,和竹沟关坐商曹二认识,但具体与那曹二关系如何,不太清楚,……” 简单叙述了一下当初的情形,卢文申和袁文博也都难以做出判断,这样一个打着行商身份的家伙却突然变身为袭击龙岩坊市的凶徒,这里边究竟有什么秘密。 而且很显然这群凶徒背后都应该有一些背景,只是重华派能不能查清楚,就存疑了。 就像鹿照邻遇袭身亡一样,自己也给宗门提供了一些线索,但是要深查下去,耗时耗力,甚至可能无果而终,现在不也就只能暂时束之高阁了。 倒也不是说重华派这等门派就让人心冷失望,偌大一个宗门,高层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宗门的存续发展,个人利益某些时候就只能屈从于宗门利益了。 就像凌云宗不也一样,从吴天恩那边陈淮生就得知,凌云宗在义阳府那边连续出事,既有筑基遇袭身亡,更有多名弟子莫名其妙失踪,还有治下地方妖鬼邪祟频出,凌云宗却没能给出满意答案,连素来少有过问这等事情的地方官府都有些不满意了。 包括吴天恩在内的所有留守人员都被霍州这一战的结果给惊呆了。 原本以为是最十拿九稳的,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一个岔子。 霍州这边出了这么大乱子,也让吴天恩对前往吴越和南楚那边的两拨人更为担心。 虽然尤少游和许暮阳都是筑基强者,但是消息也显示那般散修凶徒中亦有筑基,而且行踪不明,一旦遭遇,很难说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好在就在大家忐忑不安中,南楚和吴越那边都传来了消息,两边的追击都取得了战果,斩杀了凶徒十余人。 但唯一遗憾的就是两拨人中除了之前担心的筑基散修并未在其中外,还有两三名在其中应该是穿针引线的角色也消失了。 凯旋而归也让重华派这边终于松了一口气,龙岩坊市和龙华坊的重建也步入正轨,似乎一切都又平息了下来,但只有有心人才能隐约感觉到这内里的波谲云诡。 “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外边会怎么看我们重华派?”佟童觉得不可思议,看着袁文博和陈淮生,厉声质问道:“淮生,那个你说的姓苏的行商,既然和竹沟关曹姓坐商有来往,不管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可以好好去查一查,你和吴师伯、尤师伯、许师伯他们说过没有,……” 陈淮生默然不语,而袁文博显然是知晓一些什么,帮着分辨:“佟童,这些事情自然会有师伯他们去安排调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好好修行,淮生不是和卢师兄说过了么,想必卢师兄也会和师伯们报告的,……” “文博,淮生,你们在搞什么鬼?”佟童狐疑地看着态度暧昧的陈淮生和袁文博,“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能有什么瞒着你?”见袁文博有些尴尬,陈淮生坦然道:“查肯定会查,出这么大的事儿,甄师兄、方师兄、易师兄,三条人命,还不说赵师兄他们这些受伤的,而且这帮人是针对我们重华派来的,岂能不查个水落石出?但这也需要时机,现在派中当务之急是要重建龙岩坊市,否则我们重华派就难以在朗陵府维持地位,其他事情可能都要暂时排在后边,……” 陈淮生的话让佟童难以接受:“淮生,你是不是从师伯们那里听到一些什么?” 陈淮生摇头,佟童又把目光望向袁文博:“文博,你也知道里边有什么古怪,是不是?究竟是为什么不肯查下去,就这么敷衍了事,束之高阁?我们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白死了不成?一帮散修,我们重华派难道还会怕了不成?” 陈淮生见佟童有些冲动,忍不住道:“佟师妹,如果这些散修背后还有其他人呢?” “淮生,你什么意思?”佟童猛然一惊,瞪着眼睛看着陈淮生:“你是说这些散修背后还有人,就是那几个没找到的筑基,他们难道……” “现在没找到之前,谁也说不清楚,或者尤师伯和许师伯他们有些线索,又或者没有确切证据,再或者,现在时机尚不成熟,……” 陈淮生耸了耸肩:“佟师妹,这不是个人恩怨,关乎我们重华派一两百弟子的生死存亡,不可不慎。” 兄弟们能不能加入自动订阅,顺带给几张月票,老瑞很努力了!连续四天每天九千字以上了。 给点鼓励好不好?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四节 反思,战利品(求月票!) 第114章甲卷反思,战利品(求月票!) 其实在尤少游、许暮阳等人回来之后不久,陈淮生就有些怀疑了。 对外宣称大获全胜,斩获无数,但是关键之人一个未能拿住,或者就已经死亡,而且他感觉得到尤少游、许暮阳二人的高兴都有些勉强。 他一直不相信这是一帮散修纠合起来图财害命所为。 不是说散修就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大赵也好,南楚也好,吴越也好,散修势力说起来都并不小,一样有紫府仙卿甚至金丹老祖。 虽然他们无法和宗门势力相提并论,甚至与门阀世家相比也相差甚远,但是这是指单人与宗门、世家相比,论总体力量,散修势力相当庞大,只不过没谁能把他们统合起来罢了。 你要说一两个筑基强者或者四五个炼气高段临时纠合来谋财害命,勉强说得过去,但是这么能组织一二十人还半点风声不漏地做下如此大案,就太令人惊异了。 在陈淮生看来,这里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宗门在背后唆使支持。 那会是谁? 大赵白石门,南楚紫金派,都有可能,甚至还有更深层次的危机。 白石门还好说一些,实力也就略微比重华派强一些,他们背后有弋郡几大世家,但重华派背后还有九莲宗。 如果是南楚紫金派就不好说了,论实力已经和九莲宗相当了,而且紫金派多半在大赵境内还有潜在的盟友,否则它不敢轻易寻衅若斯。 敢对重华派动手,人家就没有想过重华派背后有九莲宗么? 还是动了,而且还如此大动作,这意味着什么? 但无论是谁,陈淮生都觉得这不是重华派隐忍的理由,如果重华派自身无力应对这种挑衅和威胁,那么理所当然就该求助于九莲宗。 如果九莲宗无法帮助盟友解决这种事关门派生存的挑战,那么重华派就该立即考虑另寻出路了。 盟友与盟主之间的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既然你无法庇护和守望相助,那么这种盟约不要也罢。 但现在貌似重华派高层并没有这种决断的魄力。 或许重华派也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但陈淮生觉得这会让很多人心寒,包括自己。 他第一次反思自己加入重华派是否是一个正确选择。 似乎当时自己别无选择,义无反顾,但现在看来,仍然是利益和风险并存。 自己或许利益尚未受到损害,还能容忍。 但是像方宝旒这种呢?还有派中与甄云培、易天翔相善的故旧密友呢?他们会如何着想。 吴天恩、云鹤与骆休月夫妇以及蔡晋阳,还有郭崇道等人给陈淮生的印象都很不错,这让自己生出了重华派可靠可信值得依赖的印象。 但偌大一个门派不是几个人给自己的好印象就能左右的,更何况连吴天恩都还算不上重华派的决策者,这不能不让自己多考虑一些。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还没法做出其他考虑,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全力修行,提升自己的境界和实力。 看看连吴天恩已经是筑基强者,仍然要选择转任长老去苦心修行,以求更进一步提升实力,或许就是感觉到一个筑基二重,在执事和长老圈子中,话语权还是弱了一些的缘故。 没实力,就没话语权,这个道理颠扑不破。 陈淮生不清楚和自己一样隐约看出点儿什么,又或者觉察到一些什么的袁文博如何想,他也管不了别人怎么考虑,他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在岩角并没有待太久,一个月时间不到,一行人就踏上了返程,回到了山门。 时间虽短,但是对很多人来说却像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陈淮生估计很多人都是感触和获益良多,远胜于在门中修行一年。 在岩角这一个月里,除了协助吴天恩清理处理与龙岩坊市其他坊店的损失问题外,陈淮生丝毫没有放松修行。 混元罡天功进境稳定,丹海中重塑的净瓶积累蓄养肉眼可见地变化,这让陈淮生也是心生雀跃,恨不能早日看到这种量变到质变的到来。 阴冥箭虽然尚未进入第二层,但是却已经比前期娴熟强悍了不少。 可以说意由心生,心到劲出,其攻击力也从最初的一丈之遥,逐渐增强到了三丈。 “嘣!” 陈淮生一个轻灵的鹞子翻身,从林间树干上飞坠落地,紧接着又是一个贴地十八滚,不经意间手指猛然弹出。 一抹青灰色的劲气从之间迸发而出,直奔三丈开外的一处木柱。 “嘚!” 木柱一阵轻摇,柱上的草绳溅起一阵草屑。 紧接着又是连续两弹,木柱顶端的一枚木球被击中,在空中弹开三尺,才落下坠地。 另外一弹则是击中了木柱下端的瓦罐,瓦罐上裂纹密布,寒霜顿起。 陈淮生先到木柱上察看,仔细观察了木柱孔心中的霜寒气息,然后再看了木球和瓦罐的情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应该是阴冥箭第一层的极限了。 再要更进一层就有赖于自己在本身境界上的突破了。 在那一战之后,陈淮生深刻意识到自己攻击法术上的匮乏。 一记阴冥箭,被人家挥袖就震开,没能带来任何影响,这不仅仅是境界上的差距,同样也说明自己这门法术没有练至现阶段的极限。 天罗法盾的修行也没敢落下,但是这门法术对于境界要求很高,现阶段再是修炼也只能说达到娴熟,真正要能抗衡外界法术的进攻,还差得远,若是要与剑修之术抗衡,更是不可能。 合气连击斩已经娴熟无比,但陈淮生也意识到,在自己炼气一重的底子下,也就只能和寇箐这般水准相若的同伴玩一玩,真正上了战阵,直接就是被碾压秒杀的份儿,纯纯就成了一个鸡肋了。 一个月的收获还是很大的。 除了修炼上的进境外,出征霍州的战利品分配,派中倒是没有亏待自己。 因为涉及到诸多人,所以所有战利品统一交回派中,然后根据各自在战斗中的表现评价来进行分配。 要说在战斗中,陈淮生发挥的直接作用并不大,就是和佟童、寇箐三人一并解决了一名炼气三重,而且还是在甄云培的牵制之下才得手。 但其带来的作用却不小,若非三人破局,让甄云培腾出手来死战,后续局面更不堪设想。 赵嗣天回到岩角后,很快在吴天恩等人的治疗下就苏醒过来,也公允地评价了陈淮生最初的建议和后续的功绩,也坦承了自己在开始布局上的一些失误,这让陈淮生对赵嗣天印象刮目相看。 起码从这一点上来看,赵嗣天的确还有些新生代头羊的格局气度了。 获得的战利品和奖赏不少。 天魔藤种子三枚,这是那名马脸道人囊中之物,大概是知晓陈淮生申请了灵田种植灵植,这三枚天魔藤种子就作为战利品一部分给了陈淮生。 这让陈淮生也是喜出望外。 杂交会让一些灵植丧失部分特性,但是也能让一些特性结合起来,蜃棘藤本身就是如此,如果将天魔藤再与其杂交,不知道这种蜃棘魔藤会带来什么? 幻蜃藤的特点是幻象万千,这是最让人心动的特质。 鬼棘藤的杀伤力在于其棘钩的侵蚀性异常猛烈,而且能隔空渗透。 杂交成蜃棘藤后,据说幻蜃藤的幻象虚影特质基本保留了,但鬼棘藤的侵蚀性却有所弱化了。 但如果天魔藤加入进来,其自动追逐具有生命力的活物以及不死不休的缠附特性如果能保留的话,那就相当可观了。 陈淮生很期待。 但首先他得先把天魔藤栽培出来。 除了天魔藤种子,陈淮生还得到了一些灵符,丹药,以及一柄法剑。 这是一柄正宗的法剑,长剑架构,但加注了特质的金性法力,也就是说在长剑打造成功之后,又重新回炉以特殊的矿料加以重铸锻造,并以金性法术加祝。 这是一名炼气四重散修的法剑,对于现阶段的陈淮生来说,这柄法剑还是太高端了一些,而且金性法力加祝意味着这柄剑御剑要求更高,自己用不上,但是可以考虑出售。 按照云鹤的评估,起码在九百到一千灵石左右。 还有一枚翼火蛇卵。 不得不说那名头陀是个宝藏头陀。 虽然只是一个炼气四重,但是他身上获得的战利品不少,比那几个炼气五重和炼气六重的还要丰盛。 所以人不可貌相。 翼火蛇被甄云培斩杀了,但是这一枚翼火蛇卵却留了下来。 翼火蛇是一种火性灵兽。 但这种灵兽培育很难,主要是指要培养驯化成高阶灵兽很难。 一来其特质为火,需要特殊的地火岩浆筑巢来培养才能保持其火性纯化体质,这一点很难有人做到,或者说花费太大。 二来单单是特殊岩浆也就罢了,更重要的在喂养上也是必须要用火性灵材灵草,一旦用了替代品,其火性特质就会退化,战斗力和防护力也就会大幅度降低,而且无法逆转。 所以那名炼气四重的翼火蛇其实就是一头杂化了的翼火蛇,否则真正高阶翼火蛇,一个炼气六重那就是送菜。 真正培育出来的高阶翼火蛇,就算是筑基相斗都要掂量一下。 继续努力,兄弟们能自动订阅么?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六节 鼓气,佳人 第116章甲卷鼓气,佳人 沉吟良久,陈淮生没有问吴天恩没头没脑的话是指谁。 但他基本上能猜测得出来,无外乎就是南楚紫金派,又或者霍州白石门,大概率两家也有勾连,甚至背后还有其他宗门。 但目的呢? 重华派并不是那种白石门那种处于疯狂扩张期的宗门,也没有四处寻衅的姿态。 如果说是挡了意图南下扩张势力的白石门的路,那南楚紫金派又为何针对重华派?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关键是你如何应对。 “师伯,弟子说一句冒昧之语,若是一味这样隐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恐怕都非好事。”陈淮生没能忍住,还是说了。 “哦?你说。”吴天恩讶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自己隐约透露了派中苦衷,难道陈淮生没听明白? “不作出强硬一些的反应,只会被对方视为软弱,或许他们有师伯所说的顾忌,不敢太过放肆,但像袭击龙岩坊市这样的举动,还不算放肆么?非要等到直袭我们山门?” 陈淮生沉声道:“我们应当予以反击,一来让对方明白,一旦开战,他们也会付出代价,而不是只损失一些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散修,让他们真正有所忌惮,……” “二来,也让我们的盟友明白,我们无法再忍,哪怕破釜沉舟,也要一战,否则这些盟友就会觉得我们还可以忍耐,甚至会因为他们自身的缘故,舍弃我们的利益,……” 陈淮生的话让吴天恩大为触动。 第一条倒是中规中矩,当初执事会议事的时候也提出来过,要反击,让对方感到痛,但第二条却有些别出心裁,针对的就是九莲宗。 不能让这些盟友任意牺牲重华派利益来维系所谓和平,你九莲宗不愿出手,我们自己干,打烂了,都感到肉痛了,大家再来谈,若是九莲宗伱无法承担起这个盟主身份,那就别怪我另寻出路。 赌的就是对方还没有做好彻底全面开战的准备。 “师伯,弟子以为,如果不这样作,也许派中弟子心气就先要散乱了,弟子觉得不管我们结果如何,起码这是宗门的一个态度,这比什么都重要,……” 陈淮生离开的时候,感觉到吴天恩还有些神思恍惚。 陈淮生觉得自己给出的建议没有错。 宗门凝聚人心靠什么? 还不是大家觉得宗门是依靠,可性命、利益都得不到宗门庇护,那这个宗门还值得呆下去么? 当然,自己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决定是大佬们拿,责任是他们担,反正不管决策还是反击动作,都轮不到自己这种小虾米。 “你去小焰峰了?”陈淮生回到甲舍,就遇到了寇箐和佟童以及袁文博三人联袂来访,寇箐劈头问道。 “嗯,去吴师伯那边了一趟,怎么了?”陈淮生反问。 “郭师那里你去了么?”寇箐虽然冲动,但是也非一点儿世事不通,提醒道。 “我去郭师那里做什么?平时不都在去么?”陈淮生明白过来,“哦,我知道了,马上中秋了,是该去郭师那里拜会一下,佟师妹,袁师兄,一起?” “你该先去郭师那里,再去吴师伯那里更合适。”袁文博也建议道。 经历了霍州天寨一战之后,一干人关系迅速拉近。 虽然还有着曹人本和郭崇道的缘故,但是随着龙岩坊市被袭击,整个重华派都紧张起来了,一些原来的意气龃龉都被暂时搁置或者说淡化了。 所以袁文博、佟童、赵无忧与陈淮生、寇箐关系也都大为改善,变得亲近起来了。 “我去吴师伯那里可不是因为过节,……”陈淮生也没多解释,岔开话题:“今儿个咱们突然想起一起来我这里了?” “是她们俩,我是被她们拉夫拉过来的,……”袁文博摇摇头,“是方师姐要感谢你们几位,我大概是沾光了,要请你们用饭。” “方师姐?”陈淮生讶异地问道:“她彻底恢复了?现在心情怎么样?” “恢复了,但是情绪不太好。”寇箐脸色一黯,“我估计方师姐是想要离派了。” 佟童也点头,“前日里我遇到了唐师姐,唐师姐也在那里大骂派中长老执事一帮人胆小如鼠,畏敌如虎,说重华派迟早在这帮人手里烟消云散,……” 这个唐师姐就应该是甄云培的道侣,传功院中堂炼气四重的弟子。 袁文博也叹了一口气,“石师兄和唐师兄他们也都是一肚子怨气,听说郑长老的两个儿子都去执事会闹了两回了,要执事会给一个说法,现在派中人心惶惶,掌院也没在山门中,……” “郑长老的儿子也是咱们派中人?”陈淮生随口问道:“哪儿高就?” “一个是先天道种,但没能悟道,快八十了,差不多了,一个是炼气三重就卡住了,后来去了知客院外派在洛邑做联络,……” 袁文博对这些情况倒是有些了解。 “掌院不在,去哪儿了?那掌门呢?”陈淮生进了山门之后,几乎没有听到过谁提起掌门,忍不住问道。 袁文博一愣,“掌门都闭关快二十年了,中间据说就出来一回和几位长老、执事见过一面,又闭关了,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在座众人没有一个见过掌门,都这位掌门极为陌生。 “群龙无首,咱们重华派这样子可不行。”陈淮生也说了一句废话,“这样拖下去,弟子们的心气都会被磨掉,再要凝聚起来,就得要花大力气了。” 袁文博深以为然,佟童和寇箐二女也是认可,但如何破局,他们却不知道。 “方师姐今日宴客,不去不好,咱们去了她若是说起这些事儿,该如何应对呢?”寇箐忍不住问道。 所有人目光都望向陈淮生,下意识地觉得陈淮生主意最多,应该有对策。 陈淮生耸耸肩,“去了再说吧,见机行事,也别把宗门想得太糟糕,也许有些事情需要一些酝酿和推动呢?” 方宝旒请客就在道院中。 中堂的弟子们已经不像外堂的弟子们还要住集体宿舍了,他们虽然不像内堂弟子已经可以选择在某一处山峰结寨、穴居,但也基本上都有了各自的宅邸,大多选择在了靠近传功院周边这一片平地附近。 方宝旒原本是与其兄共同居住在一处院落内,但现在形单影只,虽然过去几个月了,但陈淮生见到对方时,仍然能感受到对方眉目间的一抹凄凉阴郁和愤愤不平。 赵无忧留在了岩角历练,没有回山,所以方宝旒出于她所理解的救命之恩,只请了陈淮生、寇箐和佟童,袁文博算是附带的。 修真的饮食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大体也都是以灵食为主,主食大多是以嘉禾玉麦和灵粟灵米为主,菜肴则一般是以各色灵植加妖兽肉。 但方宝旒的设宴,显然不是寻常菜肴。 蜜煎樱桃,橘香青团,银鱼鲊,梅花汤饼,莲房鱼包,外带灵粟粥,虽然只有区区几样小菜糕点,但无一不是主人亲手制作。 当几样小菜糕点端上来时,立即就吸引住了包括陈淮生在内一干人的眼光,再也不忍离开。 色香味俱全,蜜煎樱桃的紫红浓郁,橘香糕的清润鲜美,银鱼鲊的浓淡皆宜,莲房鱼包的精工制作,无不显示出女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修真者。 陈淮生都忍不住暗叹这样一个佳人,如果真的离开了重华派,绝对是一大损失,就冲着这一份厨艺,都该将方宝旒挽留下来。 寇箐和佟童更是直接被方宝旒的厨艺给彻底征服了,忍不住欢呼雀跃,再也无复有平素的杀气凝霜,就算是袁文博不好此道,一样也都被吸引得目不转睛。 对于修真们来说,饮食只是一个附带,只要不是凡食,灵食能填饱即可,但是当能够将灵食做到色香味俱全时,谁有不希望如此呢? 连熊壮都能被凡食得美味所吸引难以自拔,如果灵食能做到和凡食一样,甚至在味道上犹有过之,哪怕是神仙也一样情难自禁吧? “哇,师姐,这是你的手艺?真的是太诱人了,就像是艺术品一样,我们都不知道,早知道师姐有这般手艺,我们就……” “就经常来叨扰?变成一双饕餮恶客?”陈淮生接上话,笑吟吟地道:“今日有口福了,这手艺,我估摸着寇师妹和佟师妹要学会,大概比练成紫府都更难吧?”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寇箐叉腰,佟童白眼,袁文博咧嘴,倒是方宝旒轻笑,“听说陈师弟是咱们传功院里最独特的一个人,看来不假啊。” 陈淮生吃了一惊,连忙道:“方师姐,我陈淮生何德何能,当得起最独特这个说法?我就一个刚入门的末流,连炼气二重都尚未触摸到门槛,咱们传功院里人才辈出,赵嗣天师兄,三十五不到就要晋位炼气高段了,袁师兄绝才惊艳,炼气三重易如反掌,……” ***** 晚了点儿,兄弟们能加入自动订阅,顺带给几张月票么?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五节 值得信赖(求月票!) 第115章甲卷值得信赖(求月票!) 但正因为翼火蛇饲养条件太高,大多数驯养出来都是低阶货色,所以也导致这枚翼火蛇卵也没多少人青睐,陈淮生趁机也就趁机捡了个漏。 当然也没人认为这是捡漏,拿到这玩意儿也多半是个鸡肋,以陈淮生现在的资源,根本没法养得起。 陈淮生拿到,也只是一个机会,看看日后有没有条件具备,才说得上孵化驯养。 但现在,也只能捏在手里,就像当初蜃棘藤种子一样。 好在这翼火蛇卵只要不孵化,还是能保存很久的,三五年内都无虞。 回到山门,陈淮生就径直去了山间灵地察看情况。 不愧是玄黄神壤,打开禁制之后,陈淮生就能看到蜃棘藤已经长出了一条约摸两尺左右的藤蔓。 墨绿中带着几分幻彩,须钩倒刺还有些柔软,但用手指触碰,就能感受到内里蕴含着的侵蚀气息。 陈淮生盘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目前的成长势头,也许要不到半年,这株蜃棘藤就能成熟,到时候究竟如何用,还得要好生考虑一下。 冰菇也长得比想象的要快,虽然只是挨着玄黄神壤旁边的泥土,但是地力和灵泉显然都受到了玄黄神壤吸力的影响,变得更为富裕,也使得冰菇已经菇盖上的太阴白芝也成长十分迅速,不过因为是盛夏季节,一旁的还阳花显然更快。 一句话,玄黄神壤不愧是神壤,其对土、气、水的吸引力都异于常物,对栽培种植任何灵植都是难得的珍品。 看样子蜃棘藤也许要不了半年,但是冰菇和太阴白芝大概三个月都要不到就能成熟,而还阳花大概最多再要十日,就能采摘了。 “现在可以种下天魔藤了,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种多久?”陈淮生喃喃自语。 寇箐把这块神壤借给自己一年,自己自然要把这块神壤效力用足,除了天魔藤可以先种植一枚之外,自己是不是该再找找熊壮,看看他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灵植种子,好一并播下,弄个好收成出来。 时光如梭,一晃就是三个月。 期间也有不少事情发生,但是陈淮生沉湎于修行中,两耳不闻外事。 霍州天寨一战,虽然也有受伤,但是不重,但还是让自己的修行进度有了一些变化。 给陈淮生一种感觉,那就是似乎每一次受伤,都能刺激自己身体内的灵元爆发出蓬勃生机,让自己的进境有所加快,而一当这段时间拖长,那么进境又会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 期间吴天恩正式卸任执法院执事,转任长老,而原长老许暮阳转任执法院执事。 “看样子你的进境不错?”招呼着陈淮生,吴天恩的气色看上去相当好,示意旁边的弟子送上一盏灵茶。 吴天恩的洞府在蟠山这边,陈淮生也还是第一次到这边来,四下打量着这一处山明水秀的所在。 “承蒙师伯关心,这三个月弟子一直苦心修行,自觉颇有进境。”陈淮生在吴天恩面前并没有隐瞒什么,“弟子选修的阴冥箭、合气连击斩都已经达到炼气一重的极致,天罗法盾也颇有进境,所以有意在选一项法术修行。” “合气连击斩是纯灵力催动的法术,对道器要求很高,尤其是如果能剑修与道器达到灵契阶段最佳,你现在不但距离这种状态还差得很远,而且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剑器,你当初选修有些失误,……” 吴天恩毫不客气地指出了陈淮生的失误,陈淮生也点头承认。 当初选合气连击斩时就以为这是一门相对单纯的灵力催发剑修之术,而且感觉修炼很顺利,还觉得自己选对了。 但越到后来才发现这一门名字普通的法术其实并不简单,对剑修之器要求极高,不但要求剑器品相高,而且更为关键是要求剑器与剑主人达成灵契,即所谓的剑意合一,才能让这种剑修之术达到最佳状态,这基本上对神器的要求了。 如果没有这些特殊条件要求,那合气连击斩修行容易,但是其威力就很有限了,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感觉,所以连郭崇道当初都觉得陈淮生选修这一门法术有些平庸了。 “所以弟子才打算重新选择一门法术修行,好在这合气连击斩用寻常法剑也勉强能用,只是鸡肋了一些。”陈淮生苦笑着道。 “嗯,技多不压身,日后也许伱能遇到合适机缘,未必就不能派上用场。”吴天恩宽慰道:“那你现在怎么考虑?先尝尝我这里的茶,一般人可喝不到。” 陈淮生赶紧起身道谢,这才双手接过茶,品了一口,果然不凡:“师伯这茶很不一般啊,馥郁滋养,入腹竟有一重暖意,而且灵透元髓,……” 吴天恩也忍不住扬眉,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般见识,微微颔首:“龟山白肠茶,是我一名朋友送来的,……” 吴天恩很欣赏陈淮生,这种茶是他私人珍藏,便是门中长老执事来,也未必喝得到,但陈淮生来,却破例上了。 连他洞府中的伺候弟子都感到震惊,一介炼气一重,还二十岁了,为何吴长老却这般青眼相加? 陈淮生微微动容。 龟山白肠茶乃是茶中圣品,只产于天龟山,乃是九莲宗中妖莲宗的道山祖庭。 据说山上茶树树干呈现出一种银白色的霜雾状,所产茶不但灵力十足,而且有净化身体浊气的效果,尤为难得。 没想到吴天恩居然能用来待客,看样子应该是和九莲宗的某些重要人物有交情。 这等茶,寻常人是绝对喝不到的,陈淮生赶紧牛饮了两口,细细品味。 不得不说这种珍品的确对体内经脉元髓都有涤清之效,难怪都想当大人物。 单单是人家能每日喝这种茶,在涤尘祛浊上天然就有优势了,不像你这些中下阶的穷修们还得每日早晚课花不少精力来涤荡体内浊尘。 心里这么想,但陈淮生却还是很感激吴天恩,起码人家能拿出这种茶来待自己,那就是一种态度。 “……,我听说霍州天寨一战之后,传功院弟子有些怨气,下边也有怨言,……” 吴天恩的问话让陈淮生沉吟了一下,许久才回答道:“方师姐兄长被杀,方师姐肯定是希望要找出幕后元凶的,另外甄师兄的道侣是中堂的唐师姐,肯定也是不甘心的,加上易师兄与唐师兄、石师兄都是炼气三重中的佼佼者,可一下子易师兄罹难,唐师兄和石师兄重创,至今尚未痊愈,这派中却对此事压下不提,没有一个明确解释,虽说在战利品上予以了一些补偿,但是这肯定对派内弟子们的心气打击很大,这还没有说龙岩坊市这边郑长老他们这些人的罹难,……” “你是说传功院的弟子们都有怀疑?”吴天恩忍不住皱眉。 “师伯,这等事情,可以遮掩一时,如何能遮瞒长久?”陈淮生苦笑着道:“赵师兄这些识大体顾大局,或许还好一些,但是像方师姐和唐师姐,一个失去了兄长,一个失去了道侣,这如何能善罢甘休?派中这样不给一个解释说法,她们自然就有怨言,……” 吴天恩踌躇不语。 陈淮生也默然。 “淮生,你是不是也对门派这般做感到很失望?”良久,吴天恩才缓缓问道:“你是猜到一些什么了?” “师伯,弟子能猜到的,师姐她们多半也是能猜到的,就算猜不到,但现在派中还有一名筑基长老在义阳府帮助凌云宗,可咱们龙岩坊市遇袭如此大的事情,尚有多名疑凶尚未查清的情况下,为何却按兵不动了?这很难让人释怀啊。” 吴天恩再度陷入沉默。 陈淮生也不再说话,只是端起茶来,细细品味,先前的馥郁滋润,似乎又有些苦涩了。 好一阵后,吴天恩才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来了没头没脑地一句:“我也投了赞成票。” 陈淮生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师伯,真的只能忍气吞声?我们没有半点机会?九莲宗呢?洛邑宓家呢?” “洛邑宓家?不提也罢,呵呵,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吴天恩脸上也满是苦涩,“九莲宗那边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掌院师兄专门去汴京交涉,但……” 摇了摇头,吴天恩没有再说下去。 “那我们怎么办?”陈淮生第一次有些为重华派的生存担心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重华派真的要完蛋,自己难道躲得过? 就算逃得性命,那又该何去何从? 如此大的宗门居然也要面临生存危机,这未免让人有点儿难以接受了。 “你担心的倒还不至于,对手也有顾忌所在,派中也非没有应对之策,但是在九莲宗现在被其他事务羁绊难以给予我们足够支持情况下,要让门中现在主动出击,风险太大了,没谁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吴天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陈淮生这样一个炼气一重弟子说这么多,哪怕还是藏着掖着一些,但也太多了。 也许是这个家伙自始至终都给自己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 兄弟们其实可以加入自动订阅,老瑞很努力!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六节 鼓气,佳人 第116章甲卷鼓气,佳人 沉吟良久,陈淮生没有问吴天恩没头没脑的话是指谁。 但他基本上能猜测得出来,无外乎就是南楚紫金派,又或者霍州白石门,大概率两家也有勾连,甚至背后还有其他宗门。 但目的呢? 重华派并不是那种白石门那种处于疯狂扩张期的宗门,也没有四处寻衅的姿态。 如果说是挡了意图南下扩张势力的白石门的路,那南楚紫金派又为何针对重华派?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关键是你如何应对。 “师伯,弟子说一句冒昧之语,若是一味这样隐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恐怕都非好事。”陈淮生没能忍住,还是说了。 “哦?你说。”吴天恩讶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自己隐约透露了派中苦衷,难道陈淮生没听明白? “不作出强硬一些的反应,只会被对方视为软弱,或许他们有师伯所说的顾忌,不敢太过放肆,但像袭击龙岩坊市这样的举动,还不算放肆么?非要等到直袭我们山门?” 陈淮生沉声道:“我们应当予以反击,一来让对方明白,一旦开战,他们也会付出代价,而不是只损失一些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散修,让他们真正有所忌惮,……” “二来,也让我们的盟友明白,我们无法再忍,哪怕破釜沉舟,也要一战,否则这些盟友就会觉得我们还可以忍耐,甚至会因为他们自身的缘故,舍弃我们的利益,……” 陈淮生的话让吴天恩大为触动。 第一条倒是中规中矩,当初执事会议事的时候也提出来过,要反击,让对方感到痛,但第二条却有些别出心裁,针对的就是九莲宗。 不能让这些盟友任意牺牲重华派利益来维系所谓和平,你九莲宗不愿出手,我们自己干,打烂了,都感到肉痛了,大家再来谈,若是九莲宗伱无法承担起这个盟主身份,那就别怪我另寻出路。 赌的就是对方还没有做好彻底全面开战的准备。 “师伯,弟子以为,如果不这样作,也许派中弟子心气就先要散乱了,弟子觉得不管我们结果如何,起码这是宗门的一个态度,这比什么都重要,……” 陈淮生离开的时候,感觉到吴天恩还有些神思恍惚。 陈淮生觉得自己给出的建议没有错。 宗门凝聚人心靠什么? 还不是大家觉得宗门是依靠,可性命、利益都得不到宗门庇护,那这个宗门还值得呆下去么? 当然,自己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决定是大佬们拿,责任是他们担,反正不管决策还是反击动作,都轮不到自己这种小虾米。 “你去小焰峰了?”陈淮生回到甲舍,就遇到了寇箐和佟童以及袁文博三人联袂来访,寇箐劈头问道。 “嗯,去吴师伯那边了一趟,怎么了?”陈淮生反问。 “郭师那里你去了么?”寇箐虽然冲动,但是也非一点儿世事不通,提醒道。 “我去郭师那里做什么?平时不都在去么?”陈淮生明白过来,“哦,我知道了,马上中秋了,是该去郭师那里拜会一下,佟师妹,袁师兄,一起?” “你该先去郭师那里,再去吴师伯那里更合适。”袁文博也建议道。 经历了霍州天寨一战之后,一干人关系迅速拉近。 虽然还有着曹人本和郭崇道的缘故,但是随着龙岩坊市被袭击,整个重华派都紧张起来了,一些原来的意气龃龉都被暂时搁置或者说淡化了。 所以袁文博、佟童、赵无忧与陈淮生、寇箐关系也都大为改善,变得亲近起来了。 “我去吴师伯那里可不是因为过节,……”陈淮生也没多解释,岔开话题:“今儿个咱们突然想起一起来我这里了?” “是她们俩,我是被她们拉夫拉过来的,……”袁文博摇摇头,“是方师姐要感谢你们几位,我大概是沾光了,要请你们用饭。” “方师姐?”陈淮生讶异地问道:“她彻底恢复了?现在心情怎么样?” “恢复了,但是情绪不太好。”寇箐脸色一黯,“我估计方师姐是想要离派了。” 佟童也点头,“前日里我遇到了唐师姐,唐师姐也在那里大骂派中长老执事一帮人胆小如鼠,畏敌如虎,说重华派迟早在这帮人手里烟消云散,……” 这个唐师姐就应该是甄云培的道侣,传功院中堂炼气四重的弟子。 袁文博也叹了一口气,“石师兄和唐师兄他们也都是一肚子怨气,听说郑长老的两个儿子都去执事会闹了两回了,要执事会给一个说法,现在派中人心惶惶,掌院也没在山门中,……” “郑长老的儿子也是咱们派中人?”陈淮生随口问道:“哪儿高就?” “一个是先天道种,但没能悟道,快八十了,差不多了,一个是炼气三重就卡住了,后来去了知客院外派在洛邑做联络,……” 袁文博对这些情况倒是有些了解。 “掌院不在,去哪儿了?那掌门呢?”陈淮生进了山门之后,几乎没有听到过谁提起掌门,忍不住问道。 袁文博一愣,“掌门都闭关快二十年了,中间据说就出来一回和几位长老、执事见过一面,又闭关了,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在座众人没有一个见过掌门,都这位掌门极为陌生。 “群龙无首,咱们重华派这样子可不行。”陈淮生也说了一句废话,“这样拖下去,弟子们的心气都会被磨掉,再要凝聚起来,就得要花大力气了。” 袁文博深以为然,佟童和寇箐二女也是认可,但如何破局,他们却不知道。 “方师姐今日宴客,不去不好,咱们去了她若是说起这些事儿,该如何应对呢?”寇箐忍不住问道。 所有人目光都望向陈淮生,下意识地觉得陈淮生主意最多,应该有对策。 陈淮生耸耸肩,“去了再说吧,见机行事,也别把宗门想得太糟糕,也许有些事情需要一些酝酿和推动呢?” 方宝旒请客就在道院中。 中堂的弟子们已经不像外堂的弟子们还要住集体宿舍了,他们虽然不像内堂弟子已经可以选择在某一处山峰结寨、穴居,但也基本上都有了各自的宅邸,大多选择在了靠近传功院周边这一片平地附近。 方宝旒原本是与其兄共同居住在一处院落内,但现在形单影只,虽然过去几个月了,但陈淮生见到对方时,仍然能感受到对方眉目间的一抹凄凉阴郁和愤愤不平。 赵无忧留在了岩角历练,没有回山,所以方宝旒出于她所理解的救命之恩,只请了陈淮生、寇箐和佟童,袁文博算是附带的。 修真的饮食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大体也都是以灵食为主,主食大多是以嘉禾玉麦和灵粟灵米为主,菜肴则一般是以各色灵植加妖兽肉。 但方宝旒的设宴,显然不是寻常菜肴。 蜜煎樱桃,橘香青团,银鱼鲊,梅花汤饼,莲房鱼包,外带灵粟粥,虽然只有区区几样小菜糕点,但无一不是主人亲手制作。 当几样小菜糕点端上来时,立即就吸引住了包括陈淮生在内一干人的眼光,再也不忍离开。 色香味俱全,蜜煎樱桃的紫红浓郁,橘香糕的清润鲜美,银鱼鲊的浓淡皆宜,莲房鱼包的精工制作,无不显示出女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修真者。 陈淮生都忍不住暗叹这样一个佳人,如果真的离开了重华派,绝对是一大损失,就冲着这一份厨艺,都该将方宝旒挽留下来。 寇箐和佟童更是直接被方宝旒的厨艺给彻底征服了,忍不住欢呼雀跃,再也无复有平素的杀气凝霜,就算是袁文博不好此道,一样也都被吸引得目不转睛。 对于修真们来说,饮食只是一个附带,只要不是凡食,灵食能填饱即可,但是当能够将灵食做到色香味俱全时,谁有不希望如此呢? 连熊壮都能被凡食得美味所吸引难以自拔,如果灵食能做到和凡食一样,甚至在味道上犹有过之,哪怕是神仙也一样情难自禁吧? “哇,师姐,这是你的手艺?真的是太诱人了,就像是艺术品一样,我们都不知道,早知道师姐有这般手艺,我们就……” “就经常来叨扰?变成一双饕餮恶客?”陈淮生接上话,笑吟吟地道:“今日有口福了,这手艺,我估摸着寇师妹和佟师妹要学会,大概比练成紫府都更难吧?”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寇箐叉腰,佟童白眼,袁文博咧嘴,倒是方宝旒轻笑,“听说陈师弟是咱们传功院里最独特的一个人,看来不假啊。” 陈淮生吃了一惊,连忙道:“方师姐,我陈淮生何德何能,当得起最独特这个说法?我就一个刚入门的末流,连炼气二重都尚未触摸到门槛,咱们传功院里人才辈出,赵嗣天师兄,三十五不到就要晋位炼气高段了,袁师兄绝才惊艳,炼气三重易如反掌,……” ***** 晚了点儿,兄弟们能加入自动订阅,顺带给几张月票么?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九节 功行圆满,炼气二重! 第119章甲卷功行圆满,炼气二重! 看着高度戒备起来的山门,还有悄悄回来的受伤弟子,陈淮生才意识到这一战还真的是打响了。 一夜里整个山门气氛都是凝滞得几乎要窒息的,和自己一样无法入眠的还有很多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着结果。 赵嗣天也被抬了回来,这家伙在天寨一战痊愈之后就破境跃升炼气七重,正式成为炼气高段弟子,而这一次突袭战他也当仁不让地参加了。 看样子这一次他的伤同样不轻,只是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只知道回来之后便送进了内务院里的补天堂。 那里是专门负责疗伤的所在,一切灵材药草,应有尽有。 连续几日山门中都是处于一种紧张肃穆中夹杂兴奋的气氛中,就连一直想要保持镇静的陈淮生都难以免俗。 消息也是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的,大家都有各自的渠道,凑在一起,也就能还原一个大概来了。 蔡晋阳也回山门了。 在义阳府那边奔波了一年时间,终于回来了。 看到陈淮生已经是炼气一重,蔡晋阳也是感慨万千。 一年之前,这家伙连入门都够呛,大家都不看好,乔准甚至还持反对意见,但是三日悟道,五个月炼气一重,表现让人目瞪口呆。 而且据说不但吴天恩颇为欣赏,在传功院里,右知院郭崇道也很欣赏。 虽然乔准和郭崇道都是练气七重,但是郭崇道才六十岁不到,乔准却已经快八十了。 宗门修行,年龄越大越是意味着瓶颈和障碍,年龄越小,也就意味着跃升的机会越大。 似乎是感觉到了蔡晋阳内心不平静,陈淮生主动问道:“晋阳师兄,您晋阶有把握了吧?” 蔡晋阳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我此番回来,也就是为此而来,想要在山门安心修行一段时间,力争破境晋阶炼气四重。” 见蔡晋阳气色尚正,陈淮生心中稍安。 他最早结识的几个门中师兄师姐,云鹤与骆休月夫妇仍然还在义阳府,但每每他们会山门,都要见面一叙,关系也一直保持得不错。 蔡晋阳是亲自送自己入山门的,而且蜃棘藤种子也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关系应该更亲近,但这一年在义阳府那边也没有听到多少声音,也少有回来,所以关系反而似乎有些淡了。 这一次回来,倒是可以好生聚一聚。 所以蔡晋阳一回来,他就主动来登门拜会。 “淮生,我这回来还真不是时候啊,正赶上了,……”蔡晋阳微笑着,拿出一包黑乎乎如同木耳状的东西来,“回来也没啥好给你带的,这是锁灵天耳,对提升灵力感知大有裨益,我从凌云宗一名弟子那里换来的,安丰山中特产,……” 陈淮生吃了一惊,赶紧双手接过:“晋阳师兄,小弟如何能当得起您还替我带礼物回来了?这不是折煞小弟么?” “哟,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啊。”蔡晋阳爽朗大笑,“没有你那枚诡狼元丹,我手里的燕草丹都得还要差点儿,现在已经准备停当,我就准备花上一个月时间闭关修炼,……” 听得蔡晋阳这么一说,陈淮生便知道蔡晋阳已经有了破境感知,所以才会专门跑回来闭关,心中也是一喜:“那就提前恭喜师兄了。” “但愿能顺利吧,现在局面险恶,还得要尽早提升自己境界才行啊。”蔡晋阳不无感慨,“我在义阳府也是一样提心吊胆,也不知道凌云宗是怎么经营的,偌大一个义阳府竟然四面起火,应对无当,如果不是九莲宗的人在那边全力帮衬,他们恐怕比我们重华派的遭遇都还不如。” 陈淮生微微一惊,“这么说凌云宗那边也应该是紫金派和白石门搞的鬼?” “八九不离十,但这种事情,你很难拿到确凿把柄,当然也不需要。”蔡晋阳狠狠地道:“龙岩坊市被袭击,我们又有什么确凿证据,还不是一样要做出反击?对了,听说这一场反击,是伱提议的?” 陈淮生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把手里的锁灵天耳丢了,“晋阳师兄,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哪有哪儿大本事?” “别紧张,这不算是坏事。”蔡晋阳见陈淮生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大笑起来,“你怕什么?怕白石门直接针对你来报复么?那未免就太可笑了。一个炼气一重,就算是建议,采纳不采纳也是上边的事情,与你何干?再说了,你在山门中,白石门再猖狂,还能敢打上我们山门来?” 虽然蔡晋阳这么说,但是陈淮生还是心里有些忌惮。 自己现在还真的只能是猥琐发育,不到筑基,这性命的脆弱程度,看看天寨一战就知道了,甄云培和方宝玉都是炼气五六重的,不一样横死当场? “晋阳师兄,这等话语最好还是别外传,怎么就成了我的建议了?”陈淮生不无懊恼地道:“大家不是都在叫嚷应该反击么?怎么这功劳却归到我头上来了?” 蔡晋阳见陈淮生的确对此有些忌讳,这才收敛了笑容,“行了,你也别问我是哪里听说的,但宗门里应该没有几个人知晓,不过我觉得倒是好事,起码你在长老执事们心里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 陈淮生摇了摇头,“我现在就一炼气一重的末流弟子,当不起长老执事们的青睐,若是我日后能炼气高段了呢,或许可以。” 感觉到蔡晋阳似乎有特别的消息渠道,陈淮生忍不住又问道:“晋阳师兄,那边战况怎么样,这几日里都是些零七碎八的消息,究竟如何了?” 蔡晋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具体情况只有执事和长老们大概才知道,但我们应该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趁着他们在白石山开宗礼门庆祝诞辰八百周年之际,对他们的正阳道院发起了突袭,……” 陈淮生都吓了一跳,“正阳道院?” 正阳道院是白石门的下院,位于春阳,也是仅次于霍州山门最重要的所在,没想到重华派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狠手啊。 “嗯,正阳道院的阵法相当厉害,听说派中用了玄阳天殛雷法和神弩才攻破,而且我们也阵亡了两名炼气高段弟子,赵嗣天都重伤了,但彻底摧毁了正阳道院,斩杀了他们十多名炼气四重以上的弟子。” 蔡晋阳话语里充满了自豪和骄傲,“连九莲宗和凌云宗那边都知道了,我走的时候也是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凌云宗的弟子对咱们的突袭都是佩服加感慨,觉得他们凌云宗就没有这份魄力,九莲宗弟子看我们的眼光都多了几分不一样,只恨我自己实力不济,没资格参加这种行动,……” 单单从蔡晋阳的态度陈淮生就知道重华派这一步是走对了,对派中弟子的精神振奋和心气凝聚作用不言而喻,包括外边宗派的弟子都流露出艳羡之意,就凭这一点,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难道是咱们的人直接上的?”陈淮生忍不住想要多问一下细节,虽说都心照不宣,但是如果全部是重华弟子赤膊上阵,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怎么可能?”蔡晋阳笑了起来,“肯定是请来的散修打头阵打主力,我们的人做后盾,当支持,当然白石门肯定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就像咱们也知道龙岩坊市是紫金派打主,白石门配合一样。” 陈淮生这才稍稍放心,“只可惜紫金派那边,我们还得要忍耐,……” “哎,实力不如人,有时候就只能隐忍,也碰巧遇上九莲宗那边有些变故,凌云宗这个盟友也是四处起火,所以才使得九莲宗没法全力支持咱们,总有一日,紫金派所作的恶,我们要报复回来。”蔡晋阳吐出一口浊气。 没想到对白石门正阳道院的突袭一战,竟然让蔡晋阳都变身热血青年了,陈淮生还真没想到这一战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蔡晋阳如此,那门中其他弟子可想而知。 陈淮生又问了云鹤、骆休月夫妇俩的近况,二人仍然还在义阳府,但是很快就会回来。 毕竟对白石门正阳道院这一战意味着双方关系已经恶化到了极点,重华派也面临着白石门的报复,那么加强自身实力也是必要之举。 十月二十三,小雪。 袁文博破境晋入炼气三重。 十月二十六,寇箐破境,晋入炼气二重。 十一月三,佟童破境,晋入炼气三重。 十一月初八,大雪,二候,虎始交。 月华如注,垂落天际。 陈淮生感觉到今日情形的不同。 阴阳鱼中那一枚一直居于蛰伏状态的阴轮从一开始就有些躁动不安,这让陈淮生也十分惊讶。 伴随着月华吞吐,阴阳鱼中阴轮几乎要喷薄而出。 陈淮生又惊又喜,立即放弃了平衡之举,小心翼翼地催动阴轮跃出,沿着经脉滚动壮大。 此时另外一轮则彻底陷入沉寂状态中。 阴轮恣意汪洋,在百会天顶汇聚,再度行遍全身。 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整个经脉元髓中的灵力都被这枚阴轮吮吸吞噬一空,整个身体几乎要处于一种虚脱状态,甚至完全要靠全身的意志才能让自己全身肌肉血脉经络不至于崩坍委顿。 那经脉中的阴轮宛如滚动的雪球越来越大,但在经脉中反复运行之后又逐渐凝结浓缩,变成一条轻盈游动的灵鱼。 当这尾灵鱼终于冲入丹海,再度化为阴轮。 阴轮轰然炸裂开来,碎散成无数细如荧光的点滴,慢慢浮动升起,最终凝结成一点灵元之珠,从瓶颈缓缓落下。 轰! 陈淮生眼底一片白茫茫如大雪覆盖了整个大地,灵识内观骤然落入体内,那一滴灵元落入,与净瓶内的灵液浑然一体,最终幻化为一头虎形异兽,须臾,再度化去,重入丹海中的阴阳鱼中。 这一刻,热意从丹海中弥散开来,全身如沸,良久,才恢复平静。 功行圆满,炼气二重! ****** 啥也不说,求自动订阅,求100月票!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七节 掌门之姿,信赖 第117章甲卷掌门之姿,信赖 听得陈淮生把自己都给推了出来,袁文博忍不住摇头。 方宝旒显然不是那种随便夸赞人的,赵嗣天也许当得起夸奖,自己就逊色太多了。 传功院里藏龙卧虎,赵嗣天炼气六重要说实力也算不上什么,但关键在于他太年轻了,三十五都不到。 至于说方宝旒为何会对陈淮生用这般言辞,还是让袁文博和寇箐佟童二女都很好奇。 “陈师弟三日入道,五月炼气成功,这些表现姑且不论,师姐听闻陈师弟曾经说过咱们重华派弟子注重修行,但是却不看重历练,所以在遇到凶险事情的时候,应对能力就差,而且也不利于修行境界的提升突破,这好像是陈师弟刚入山门不久的观点吧?……” 方宝旒的话让几人都吃了一惊。 陈淮生是惊奇自己这些言论如何传到对方耳中,而袁文博几人则是惊讶于陈淮生刚入山门就敢大放厥词。 这种观点陈淮生在吴天恩面前表露过,在郭崇道面前也提起过,除了这二人,就再无向人说过。 来源只能是二人,后者可能性更大。 对这种事情,陈淮生当然没有必要否定,微微颔首:“没想到师姐也听闻了,嗯,小弟的确说过,姑妄听之就好。” “感觉师弟说这番话更像是长老或者执事的口吻,也许日后师弟真的有掌门之姿呢。”方宝旒轻笑如故,随即脸色微微一黯,“若是派中早些接受这个建议就好了,天寨之战也不至于如此惨状,……” 说到这里,方宝旒眼圈都红了起来,这也让众人有些手足失措。 佟童和寇箐赶紧宽慰方宝旒,陈淮生和袁文博则是无语沉默。 好一阵后,方宝旒才从失态众恢复过来,重现展颜一笑:“吾想起兄长,有些失态了,……” “兄妹情深,师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只是逝者已矣,还请师姐节哀顺变。”陈淮生轻声道:“我们还得要向前看。” “向前看?”方宝旒梳拢了一下额际散乱的秀发,玉靥上却多了几分不屑的冷意,“避而不谈,掩耳盗铃,还能指望宗门什么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而凝重,方宝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重新丢开这个话题,“好了,本来是请几位师弟师妹来尝尝我的手艺,感谢师弟师妹们的救命之恩,倒是这些话题有些闹心了,来,尝尝这蜜煎樱桃,樱桃是吾从一位云游散修那里换来的紫珠樱桃,蜂蜜是黑王蜂之蜜,都是灵材,……” 也算是颇为难得了,黑王蜂不算少见,但紫珠樱桃却不多见,也都是需要在灵地中栽培。 因为这种灵果灵气价值一般,也就是占一个是灵材,不沾浊气,专门种植的话,只有大宗门那些大佬们才有机会品尝,要不就是野生遇上采摘。 “……,这银鱼鲊算是师姐最得意的手艺之一了,尝尝,银鱼是咱们山中小溪所产,灵气十足,不过要想做出足够的鲜味儿来,那就不容易了,……” “莲房鱼包是一道凡食名菜,师姐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学会,这莲房乃是用元荷之莲房,水性灵气尤浓,鱼是用寒津鳜鱼,都是滋补之物,鲜香馥郁,除了师姐这里,其他地方,就算是在汴京、江陵,也绝对尝不到,……” 方宝旒的殷勤招待虽然把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但是却再也难以恢复到最开始大家初见这一桌菜肴时的喜笑颜开心境了。 方宝旒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也不太在意,她也就是设宴酬谢几个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师弟师妹罢了。 反正自己已经打算离开,日后也许再无见面机会。 袁文博和佟童、寇箐都有些食不知味,但是陈淮生却没管那么多。 难得品尝如此美食,而且是灵食,可谓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好生品鉴一番。 除开这样一个机会,日后要尝恐怕就真的只能去汴京或者江陵、洛邑这等大都市才有这等手艺了,便是郎城、定陵这些府城里,也做不出这般手艺来。 席间自然也免不了要谈及各自的进境,袁文博倒是没有遮掩,他自信一两个月内就能突破炼气二重,晋入炼气三重。 佟童也一样有这样的感觉,认为天寨一战虽然受伤不轻,但是恢复之后却感觉不一般,一些原来有些阻滞之处,都豁然畅通,晋境在即。 当紫苏饮端上来时,这场款待也基本上告一段落了。 细细啜饮着紫苏饮清爽恬淡的汁液,陈淮生很是享受。 他还从未尝到过今日这般绝佳手艺的灵食,凡食虽然也有佳肴美味,但想到凡食入腹,浊气自升,还得要修炼去浊,这种心境就要大打折扣。 但今日就不一样了。 “师姐,你是要打算离派?”可还是不懂风情的寇箐打破了这种美好幻境。 方宝旒似乎也知道遮掩不过,圆润姣美的脸颊上露出几分惆怅和恚怨,看得陈淮生一时间有些走神,猛然间回想起当初那宛若玉屏的裸背,心中一阵猛跳。 她也没打算遮掩,轻轻点头。 “嗯,吾的确有此意,家兄已故,这重华派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了,反而徒增伤感,……” “可是师姐十岁入门,都在重华派中二十多年了,一直在派中生活,现在师姐又能去哪儿呢?”寇箐鼓着嘴,有些艰难地劝说。 “是啊,师姐还是要考虑清楚,您孤身一人,这么出去漂泊,……”佟童也加入进来。 “吾意已决,师妹就不必劝了。”丽人脸上露出决绝之意,“一个做不到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宗门,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吾已经三十好几了,卡在这炼气五重也有几年没有进境了,或许出去游历,还能有所突破呢?” “师姐今年才刚满三十五吧?”寇箐脸上露出不舍之意,“我听闻师姐入门之后,一年悟道,一年半炼气成功,十年就晋入练气三重,当时和方师兄号称咱们重华门中双璧,……” 丽人脸上露出一抹回忆的神色,“是啊,吾二十三就已经炼气三重,虽然比不得你们几个,但是也算是当时的佼佼者,可炼气三重冲击炼气四重时就耽误了六年,炼气四重到炼气五重倒还顺利,三年晋境,可在炼气五重上又虚耗了三年,毫无进境,……” “师姐虽然经此伤痛,但也许就是破境之机,……” 陈淮生感受到了旁边佟童和袁文博的眼神,显然都是希望自己用三寸不烂之舌来挽留方宝旒,无奈之下,也只得放下紫苏饮,硬着头皮劝道。 方宝旒看了一眼这个浓眉广额方面大耳的青年,给她的感觉很独特,当然并没有别的心思,笑了笑:“师弟也不必劝我,若真是能突破,在外间我也一样能行,留在派中徒乱我心,反而难以进境。” 陈淮生沉吟着道:“师姐的意思是因为胸有怨气,所以难以释怀,影响到进境么?” 方宝旒没想到陈淮生挑开话题,挑了挑浓淡正宜的秀眉,抿嘴道:“就算是吧,我不想在这种环境里在继续呆下去。” “如果是这个缘故,那师弟请师姐不妨多待一段时间,也许会有一些变故,嗯,或许会让师姐心中怨气稍解。” 要挽留住这么厨艺美人,陈淮生也只能说大话了,今日自己给吴天恩的建议,吴天恩可能听进去了,但是吴天恩能不能再执事会与长老会的联席会议上说服其他人,就是未定之数了,不过陈淮生倒是觉得,如果掌院还有一些魄力见识,那就该接受自己的建议才对。 “哦?”方宝旒讶然看着陈淮生,寇箐、佟童与袁文博也是颇为震惊,你要劝留当然是好事,但若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那就有些过分了。 陈淮生也不理睬几人,自顾自地伸手将最后一块橘香青团塞入嘴里,“真希望能一直吃到师姐的糕点。” 方宝旒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掂量陈淮生话语里的意思。 这家伙就是一个炼气一重而已,怎么这话说出来却像是掌门掌院口吻一般? 可信度有多高? 难道派中还真的能改弦易辙,敢于和白石门或者紫金派一战了? 方宝旒有些不信。 但这个家伙话语里透露出来的自信却又让她下意识地有些期盼,万一呢? 从内心来说,离开一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宗门,对于她这样一个从未脱离过兄长羽翼庇护的女子来说,同样是艰难的,兄长的罹难固然让她心痛,但是宗门却偃旗息鼓充当了缩头乌龟,才是让她最无法接受的。 这样的宗门,不留也罢。 但现在这个家伙嘴里的意思似乎是会有变化,从何而来? “师弟,师姐可以相信伱所说的么?” 美人目注陈淮生,陈淮生却大口吞咽着青团,坦然回视,吚吚呜呜地含糊回答:“师姐其实可以信我的,师弟我值得信赖。” ****** 继续求几张月票,求追订,求自动订阅!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八节 劝服,杀起 第118章甲卷劝服,杀起 离开方家道居,三人都立即把陈淮生给围住了。 “淮生兄,你什么意思?”寇箐和佟童都是气势汹汹,虽然她们也想挽留方宝旒,但是却绝不会用这种欺骗手段,“这样做有意义么?” 倒是袁文博若有所思,“淮生,你是不是在吴师伯那里听到些什么?” 寇箐和佟童都是一惊,看着陈淮生。 “文博,你觉得吴师伯会把门中这般重大事情和我说么?”陈淮生摇头,“我不过就是去讨了一杯茶喝罢了。” “不可能,伱绝对是听到一些什么。”袁文博态度十分肯定,“你还要对我们保密么?” “是啊,淮生哥,吴师伯待你态度大不一般,有什么隐秘话,肯定会给你透露一些的,难道还信不过我们?” 寇箐嘟起嘴,叉腰拦着陈淮生,不让陈淮生走。 陈淮生啼笑皆非,这还成了耍横了? 再看佟童也是抱臂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陈淮生也站定,“怎么,佟师妹你也这个态度?” 佟童点点头:“对,我和寇箐还有文博,都是态度一致。” “那你们会替我保密么?”陈淮生眼珠一转。 三人异口同声:“当然。” “那我也会。”陈淮生笑眯眯地道。 玩了个梗,三人一时间没明白过来,看着陈淮生半晌不说,这才醒悟过来,气得寇箐用拳头猛捶陈淮生。 袁文博忍不住摇头苦笑,这一位有时候比谁都深沉老练,有时候却是如同儿戏,但不得不说,和这样的人相处,很舒服,很可信。 佟童见寇箐气得捶打陈淮生肩膀,态度亲昵,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时间脸色变幻不定,没有说话。 倒是袁文博还欲再说,却被陈淮生拦住话头:“好了,文博,二位师妹,我说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看宗门的态度,门下弟子的不满,相信宗门长老执事都看得见,就看他们怎么看待了,总之我觉得宗门应该做出改变了。” 袁文博也不再纠结,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淮生你觉得宗门要做出改变,要多久?” “这等事情宜早不宜迟,相信执事长老他们明白这个道理。”陈淮生想了一想才道:“文博,二位师妹,对我们来说,当务之急还是苦心修行,我希望文博和佟师妹能尽早破境炼气三重,进入中堂,我和寇师妹呢,也争取赶上两位,可别等到我和寇师妹都炼气二重了,你们还在甲舍啊,那我可真的要喊你们师弟师妹了。” 袁文博自信一笑,而佟童则是瞥了陈淮生一眼,不冷不热地道:“要真能赶得上我们,我们叫你一声师兄又如何?” 佟童是从未喊过陈淮生师兄,顶多喊一声淮生兄,这意味着你年龄虽然比我长,但论实力却不够格是我师兄。 “那就一言为定。”陈淮生爽朗一笑。 随后的几天里,大家没有看到任何动静,这让一干人都有些失望。 但陈淮生却不信。 “师姐,你信我就再等等。”陈淮生见到找上门来的方宝旒,泰然道:“好事不再忙上,师姐几个月都熬过来了,难道还在乎三五日?” 一身素白皂色裙衫的方宝旒眉目如画,但脸上始终有一抹淡淡的慵懒,但现在却还多了几分忧愁。 “师姐不知道师弟你骗我有何意义,但是这都几个月了?却没有任何行动,连掌院也不在山门里,……”方宝旒语气有些冷,大概是对陈淮生先前的态度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 “既然师姐都知道掌院不在山门,那其他人又能做出什么决定呢?”陈淮生反问:“等到掌院回来,如果没有动静,师姐再离派也不为迟。” “我怎么觉得师弟是在骗我呢?”方宝旒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小弟希望能经常尝到师姐的好手艺吧。”陈淮生笑了笑:“那师姐就再信我一次吧。” 对于陈淮生的无赖,方宝旒恨恨地咬了咬牙:“好,我就再信师弟一次,若师弟真的所言是真,那师姐道居随时欢迎师弟来做客。” 方宝旒走了,但陈淮生却还真有些着急了。 不仅仅是因为觉得欺骗了方宝旒,而是觉得如果重华派真的不做出任何反击姿态的话,那门中弟子的心气就真的要散了。 面临挑战也好,危险也好,并不可怕,关键是你要能有一个坚决的态度,现在重华怕就恰恰缺这个,一些主事者却还觉得能用时间来冲淡,可能么? 陈淮生是半夜被小焰峰来人叫起来的,立即赶到了小焰峰。 “派中认可了你的意见,嗯,我提出来的。”吴天恩眉目间有些疲倦,但眼睛晶亮,“你觉得该从哪边反击更好?” 陈淮生抹了一把脸,还有些发蒙。 想了一想才道:“要看宗门准备做到什么程度,以及九莲宗那边能帮我们承担多大的压力。从情理上来说,打紫金派最合适,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嘛,但从长远,或者说日后宗门的发展前景来看,打白石门更合适,估计也能得到九莲宗更多的支持。” “你的意见呢?”吴天恩越发重视眼前这个青年。 “先打紫金派,再打白石门。”陈淮生果断道:“打紫金派可以浅尝辄止,打痛即可,彰显声势,但打白石门,就最好要伤其元气,……” 吴天恩抚额苦笑,“淮生,你这可真的是恨不能天下大乱啊,重华派没有这个实力,……” “师伯,谁说我们要和他们正面硬刚了?偷袭而已,而且未必要我们亲自出手,他们都能收买散修做事,我们为何不能?南楚那边多的是散修异修,紫金派在南楚的名声也并不好,与另外几个大宗门关系也不睦,搅一下风浪而已,当然得需要九莲宗给我们绝对支持,否则会弄巧成拙。” 陈淮生知道重华派的实力不足以挑战紫金派,但是紫金派也不敢轻易跨过国境来,一旦上升到国战,谁都承受不起这个责任。 吴天恩摇了摇头,要打紫金派,九莲宗只怕不会同意。 掌院再度奔赴汴京,寻求九莲宗支持,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九莲宗那边,可以适度反应,但紫金派实力并不比九莲宗逊色多少,九莲宗有顾虑,但白石门就要简单得多。 其实陈淮生也知道自己的建议不切实际,真正的目标只能是白石门。 “那就针对白石门,凌云宗不是也一直和白石门在较劲儿么?正好可以借力。” 陈淮生看着吴天恩,一字一句。 “但不管怎么借力,我们重华派都要展现出姿态来,对内对外,都要有所展现,否则老太太吃柿子——专找软的捏,我们重华派就会被很多人视为软柿子,每一次这种劫难都会落到我们身上。” 吴天恩无奈地摆摆手,“好了,我明白,也不知道宗门有你这种人,日后是祸是福,……” 重华派总算是振作了一次。 接下来几日里,山门中明显能够感觉到气氛的变化。 很多一会在外游历的弟子开始回归,而且多是炼气巅峰和炼气九重八重的少壮弟子,而不是那种已经多年没有进境,甚至开始退化的守户弟子。 像郑泽源这种虽然是筑基六重的长老,但实际上其实力下滑得很严重,如果要论战斗力的话,顶多就是筑基四重的实力了。 还有当初在龙岩坊市罹难的多名炼气九重八重的仙师,也情况相若,其实力都要下降一到两个层级来计算。 修行一道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在生死对决的时候表现得尤为残酷真实。 这种袭击战肯定轮不到外堂弟子,甚至中堂弟子都很难插手。 兵在精不在多,尤其是这种出外袭击战,更是要考虑如何一击远遁,确保自身安全才是首要的。 另外更多的可以通过外募散修来进行,这个时候重华派也不会再吝惜灵材异宝,灵石更是不在话下。 龙岩坊市一战重华派损失数十万灵石,现在再拿出几十万灵石来一战又如何? 至于何时发动,针对何处,这些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知晓的了,但是山门内的气氛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陈淮生只是默默地观察着这种情形变化,方宝旒没有再来找自己,但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再度邀请去她的道居品尝更为美味的佳肴。 现在的陈淮生已经沉浸在了急速突破炼气二重的努力当中去了,他渴望抢在袁文博和佟童突破炼气三重之前破境晋入炼气二重。 涌动的灵力随着行功漫卷而回,元精再度凝聚成硕大一滴,在空中幻化成细密洁净的砂砾,缓缓落在净瓶上。 应该说精元积累的速度不算慢,当初两个月时间净瓶筑底,距离现在又有快半年了,光洁细腻如萤火虫一般的砂砾稳定地增长着,眼见得便已经上浮到了净瓶的瓶颈处了。 但是丹海中的两个阴阳鱼灵轮却没有太大变化,这让陈淮生有些遗憾。 虽然境界提升速度符合预期,但是自己期盼的鱼跃化龙式的突破却没有出现,很显然天寨一战没有能把自己逼到生死绝境,而阴阳鱼中的两重灵轮便没有太大动静。 ***** 继续求几张月票,顺带请兄弟们保持追读,加入自动订阅吧!老瑞很努力!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一十九节 功行圆满,炼气二重! 第119章甲卷功行圆满,炼气二重! 看着高度戒备起来的山门,还有悄悄回来的受伤弟子,陈淮生才意识到这一战还真的是打响了。 一夜里整个山门气氛都是凝滞得几乎要窒息的,和自己一样无法入眠的还有很多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着结果。 赵嗣天也被抬了回来,这家伙在天寨一战痊愈之后就破境跃升炼气七重,正式成为炼气高段弟子,而这一次突袭战他也当仁不让地参加了。 看样子这一次他的伤同样不轻,只是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只知道回来之后便送进了内务院里的补天堂。 那里是专门负责疗伤的所在,一切灵材药草,应有尽有。 连续几日山门中都是处于一种紧张肃穆中夹杂兴奋的气氛中,就连一直想要保持镇静的陈淮生都难以免俗。 消息也是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的,大家都有各自的渠道,凑在一起,也就能还原一个大概来了。 蔡晋阳也回山门了。 在义阳府那边奔波了一年时间,终于回来了。 看到陈淮生已经是炼气一重,蔡晋阳也是感慨万千。 一年之前,这家伙连入门都够呛,大家都不看好,乔准甚至还持反对意见,但是三日悟道,五个月炼气一重,表现让人目瞪口呆。 而且据说不但吴天恩颇为欣赏,在传功院里,右知院郭崇道也很欣赏。 虽然乔准和郭崇道都是练气七重,但是郭崇道才六十岁不到,乔准却已经快八十了。 宗门修行,年龄越大越是意味着瓶颈和障碍,年龄越小,也就意味着跃升的机会越大。 似乎是感觉到了蔡晋阳内心不平静,陈淮生主动问道:“晋阳师兄,您晋阶有把握了吧?” 蔡晋阳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我此番回来,也就是为此而来,想要在山门安心修行一段时间,力争破境晋阶炼气四重。” 见蔡晋阳气色尚正,陈淮生心中稍安。 他最早结识的几个门中师兄师姐,云鹤与骆休月夫妇仍然还在义阳府,但每每他们会山门,都要见面一叙,关系也一直保持得不错。 蔡晋阳是亲自送自己入山门的,而且蜃棘藤种子也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关系应该更亲近,但这一年在义阳府那边也没有听到多少声音,也少有回来,所以关系反而似乎有些淡了。 这一次回来,倒是可以好生聚一聚。 所以蔡晋阳一回来,他就主动来登门拜会。 “淮生,我这回来还真不是时候啊,正赶上了,……”蔡晋阳微笑着,拿出一包黑乎乎如同木耳状的东西来,“回来也没啥好给你带的,这是锁灵天耳,对提升灵力感知大有裨益,我从凌云宗一名弟子那里换来的,安丰山中特产,……” 陈淮生吃了一惊,赶紧双手接过:“晋阳师兄,小弟如何能当得起您还替我带礼物回来了?这不是折煞小弟么?” “哟,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啊。”蔡晋阳爽朗大笑,“没有你那枚诡狼元丹,我手里的燕草丹都得还要差点儿,现在已经准备停当,我就准备花上一个月时间闭关修炼,……” 听得蔡晋阳这么一说,陈淮生便知道蔡晋阳已经有了破境感知,所以才会专门跑回来闭关,心中也是一喜:“那就提前恭喜师兄了。” “但愿能顺利吧,现在局面险恶,还得要尽早提升自己境界才行啊。”蔡晋阳不无感慨,“我在义阳府也是一样提心吊胆,也不知道凌云宗是怎么经营的,偌大一个义阳府竟然四面起火,应对无当,如果不是九莲宗的人在那边全力帮衬,他们恐怕比我们重华派的遭遇都还不如。” 陈淮生微微一惊,“这么说凌云宗那边也应该是紫金派和白石门搞的鬼?” “八九不离十,但这种事情,你很难拿到确凿把柄,当然也不需要。”蔡晋阳狠狠地道:“龙岩坊市被袭击,我们又有什么确凿证据,还不是一样要做出反击?对了,听说这一场反击,是伱提议的?” 陈淮生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把手里的锁灵天耳丢了,“晋阳师兄,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哪有哪儿大本事?” “别紧张,这不算是坏事。”蔡晋阳见陈淮生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大笑起来,“你怕什么?怕白石门直接针对你来报复么?那未免就太可笑了。一个炼气一重,就算是建议,采纳不采纳也是上边的事情,与你何干?再说了,你在山门中,白石门再猖狂,还能敢打上我们山门来?” 虽然蔡晋阳这么说,但是陈淮生还是心里有些忌惮。 自己现在还真的只能是猥琐发育,不到筑基,这性命的脆弱程度,看看天寨一战就知道了,甄云培和方宝玉都是炼气五六重的,不一样横死当场? “晋阳师兄,这等话语最好还是别外传,怎么就成了我的建议了?”陈淮生不无懊恼地道:“大家不是都在叫嚷应该反击么?怎么这功劳却归到我头上来了?” 蔡晋阳见陈淮生的确对此有些忌讳,这才收敛了笑容,“行了,你也别问我是哪里听说的,但宗门里应该没有几个人知晓,不过我觉得倒是好事,起码你在长老执事们心里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 陈淮生摇了摇头,“我现在就一炼气一重的末流弟子,当不起长老执事们的青睐,若是我日后能炼气高段了呢,或许可以。” 感觉到蔡晋阳似乎有特别的消息渠道,陈淮生忍不住又问道:“晋阳师兄,那边战况怎么样,这几日里都是些零七碎八的消息,究竟如何了?” 蔡晋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具体情况只有执事和长老们大概才知道,但我们应该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趁着他们在白石山开宗礼门庆祝诞辰八百周年之际,对他们的正阳道院发起了突袭,……” 陈淮生都吓了一跳,“正阳道院?” 正阳道院是白石门的下院,位于春阳,也是仅次于霍州山门最重要的所在,没想到重华派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狠手啊。 “嗯,正阳道院的阵法相当厉害,听说派中用了玄阳天殛雷法和神弩才攻破,而且我们也阵亡了两名炼气高段弟子,赵嗣天都重伤了,但彻底摧毁了正阳道院,斩杀了他们十多名炼气四重以上的弟子。” 蔡晋阳话语里充满了自豪和骄傲,“连九莲宗和凌云宗那边都知道了,我走的时候也是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凌云宗的弟子对咱们的突袭都是佩服加感慨,觉得他们凌云宗就没有这份魄力,九莲宗弟子看我们的眼光都多了几分不一样,只恨我自己实力不济,没资格参加这种行动,……” 单单从蔡晋阳的态度陈淮生就知道重华派这一步是走对了,对派中弟子的精神振奋和心气凝聚作用不言而喻,包括外边宗派的弟子都流露出艳羡之意,就凭这一点,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难道是咱们的人直接上的?”陈淮生忍不住想要多问一下细节,虽说都心照不宣,但是如果全部是重华弟子赤膊上阵,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怎么可能?”蔡晋阳笑了起来,“肯定是请来的散修打头阵打主力,我们的人做后盾,当支持,当然白石门肯定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就像咱们也知道龙岩坊市是紫金派打主,白石门配合一样。” 陈淮生这才稍稍放心,“只可惜紫金派那边,我们还得要忍耐,……” “哎,实力不如人,有时候就只能隐忍,也碰巧遇上九莲宗那边有些变故,凌云宗这个盟友也是四处起火,所以才使得九莲宗没法全力支持咱们,总有一日,紫金派所作的恶,我们要报复回来。”蔡晋阳吐出一口浊气。 没想到对白石门正阳道院的突袭一战,竟然让蔡晋阳都变身热血青年了,陈淮生还真没想到这一战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蔡晋阳如此,那门中其他弟子可想而知。 陈淮生又问了云鹤、骆休月夫妇俩的近况,二人仍然还在义阳府,但是很快就会回来。 毕竟对白石门正阳道院这一战意味着双方关系已经恶化到了极点,重华派也面临着白石门的报复,那么加强自身实力也是必要之举。 十月二十三,小雪。 袁文博破境晋入炼气三重。 十月二十六,寇箐破境,晋入炼气二重。 十一月三,佟童破境,晋入炼气三重。 十一月初八,大雪,二候,虎始交。 月华如注,垂落天际。 陈淮生感觉到今日情形的不同。 阴阳鱼中那一枚一直居于蛰伏状态的阴轮从一开始就有些躁动不安,这让陈淮生也十分惊讶。 伴随着月华吞吐,阴阳鱼中阴轮几乎要喷薄而出。 陈淮生又惊又喜,立即放弃了平衡之举,小心翼翼地催动阴轮跃出,沿着经脉滚动壮大。 此时另外一轮则彻底陷入沉寂状态中。 阴轮恣意汪洋,在百会天顶汇聚,再度行遍全身。 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整个经脉元髓中的灵力都被这枚阴轮吮吸吞噬一空,整个身体几乎要处于一种虚脱状态,甚至完全要靠全身的意志才能让自己全身肌肉血脉经络不至于崩坍委顿。 那经脉中的阴轮宛如滚动的雪球越来越大,但在经脉中反复运行之后又逐渐凝结浓缩,变成一条轻盈游动的灵鱼。 当这尾灵鱼终于冲入丹海,再度化为阴轮。 阴轮轰然炸裂开来,碎散成无数细如荧光的点滴,慢慢浮动升起,最终凝结成一点灵元之珠,从瓶颈缓缓落下。 轰! 陈淮生眼底一片白茫茫如大雪覆盖了整个大地,灵识内观骤然落入体内,那一滴灵元落入,与净瓶内的灵液浑然一体,最终幻化为一头虎形异兽,须臾,再度化去,重入丹海中的阴阳鱼中。 这一刻,热意从丹海中弥散开来,全身如沸,良久,才恢复平静。 功行圆满,炼气二重! ****** 啥也不说,求自动订阅,求100月票!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二十三节 发动,摧毁 第123章甲卷发动,摧毁 熊壮是独自来的。 陈淮生无意让熊壮和苟一苇他们见面,不必要的风险能免则免。 苟一苇与自己还没有推心置腹到可以交托一切的地步,熊壮日后自己修行的一大奥援,或者说杀手锏,他不会交给任何人。 修行者多有怪癖者,所以苟一苇也很理解。 只要能完成任务,达到目的,一切都可以接受。 木兰山灵砂矿是每月逢八就需要把挖掘出来的灵砂送到汉州道院,而汉州道院也会定时稳妥地将灵砂送回在紫金派在云梦州的山门。 灵砂的挖掘其实也是一项相当繁复枯燥的工作,需要大量工人在矿山中先将藏有灵砂的矿石采掘出来,然后逐一逐一敲碎,最后进行细磨筛选,将灵砂淘出来。 灵砂矿石大多藏于山腹中,需要坑洞进入,有时候难免坑洞垮塌,死人也就是免不了的事情。 灵砂矿山涉及利益巨大,关乎一个宗门的兴旺发达,也只能是大宗门控制,一般人你根本插不上手。 陈淮生与苟一苇经过几番踩点后,才发现这家伙绝对是专业的,他甚至怀疑这家伙以前应该是多次从事这种行当,其老练娴熟程度远远超过自己最初的想象。 还以为这家伙原来是跑单帮的,但现在看来这家伙以前肯定有一个不小的团队,或者说相对固定的同党。 似乎也觉察到了陈淮生的怀疑,苟一苇也只是用了一句那都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就带了过去。 看来修真界也一样藏龙卧虎,也一样“藏污纳垢”,和世俗社会没啥两样。 “熊大哥,这张汉州道院的地形图你熟记在心了吧?都试了两次,我看熊大哥应该是没问题了。”见熊壮点头,陈淮生松了一口气。 “汉州道院并不大,只是紫金派一个分道院,如果不是木兰山灵砂矿山的存在,可能顶多就是一个筑基初段镇守,但现在是两位,不过经过这十天的观察,他们两位同时在道院中的时候并不多,有相当时间都是分别在道院中的,……” 陈淮生开始给熊壮介绍计划,规划进攻路线和撤离路线。 “……,每日午正三刻,一名筑基会外出前往其在汉州火神庙街的私舍家中,要等到申初才回到道院,这中间有一个时辰时间足够我们行动,……” “除了留守的一位筑基外,道院中其他弟子这个时候在做什么?”熊壮歪着大脑袋问道。 “午休时候应该是汉州道院防范最松懈的时候,一名炼气巅峰的弟子这一个月一直在闭关,一名炼气八重的弟子如果不出意外,今日要去江陵总坛,大概是巳时出发,一名炼气七重的弟子在道院中休息,另外就是几名炼气五重、四重和二重的弟子,应该都是在舍中休息,……” 熊壮默默点头,“也就是说我主要敌人是那名筑基,另外可能会给我造成一些麻烦可能还有那名炼气七重的弟子?” “应该如此,但是我还得提醒,那名炼气巅峰的修士虽然闭关,但是在紧急情况下也许会提前破关,熊大哥也莫要轻忽了,……” 陈淮生最为担心的还是熊壮难以应对一些突发的意外情况,虽然熊壮实力超群,可以碾压道院中两名筑基初段的修士,但一些意外熊壮从未经历,有些连陈淮生也无法预测,这就要看熊壮自己的应对了。 道院有法阵,但这个问题交给了苟一苇,午间法阵一般只启动初级保护,所以有空子可钻,但若是晚间,那难度就要大不少。 看着陈淮生还在担心,熊壮咧嘴一笑,“贤弟莫要多虑了,咱们提前计划周全没问题,但真正要实施,还得要靠咱的实力,愚兄终归是要去面对这些事情的,日后独立出世,还不得遇到?这也算是一个实践吧,你就放心吧,伱熊大哥皮糙肉厚,嘿嘿,咱不是吹,纵然里边藏着个筑基巅峰,咱只要不顾一切逃跑,也是能逃得掉的。” 陈淮生轻叹了一口气,对方说得没错,自己再替对方计划,也不可能一直如此,始终要独立面对人世间的种种险恶和不测,这也算是一个尝试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那名归家休息的筑基,我这边安排人在其家门口阻截袭扰,估计能争取到半个时辰时间,熊大哥你要记住,我们求财不求气,只管抢夺灵砂,存放灵砂的位置你都清楚了,但若是谁要阻挡我们多去灵砂,那一定要毫不客气,果断击杀!” 十二月廿八,利杀。 汉州道院。 古从未从一起床就有些心神不宁,但是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 还有两日,木兰山本年度最后一批灵砂就要送过来,这两个月的灵砂就不再解往山门,而是要送到江陵总坛。 去储藏室检查了一遍,万事无忧。 两名弟子在外间休息,但仍然保持着警惕。 禁制开启,一切无虞。 想一想他还是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谁敢来捋紫金派虎须?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老彭又提前走了,这几日他曾孙即将大婚,可惜只是一个后天道种,但娶了一个没能入道的先天道种,惟愿下一辈能生出一个更优秀的后辈了。 老谭还在闭关,都一个多月了都没动静,看样子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炼气巅峰是个坎啊,哪有那么容易,估计老谭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先试一试。 如果真心想要破境,还得要去山门秘境里寻一寻机缘,在这汉州道院里,没戏。 “这里是道院法阵的阵眼,淮生,你记住,你在这里用我给你这具火洞神弩发射,必定会引起法阵震荡,我和朋友在另一端阵眼破阵,我和我的朋友还得要继续滋扰,吸引道院中其他人,但你要记得你那位朋友要在第一时间闯入,否则我和我朋友就只能立即撤退了,咱们得把时间约好,一炷香工夫之后,咱们同时启动,……” 此时的苟一苇早已经没有了平时放荡不羁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格外严肃。 陈淮生当然明白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别说一个筑基,就算是道院里的炼气巅峰或者炼气八重都能秒杀自己。 苟一苇虽然早就是炼气九重,但是以陈淮生的估计,他现在的战斗实力顶多也就是炼气八重,甚至都够呛。 这些老修士,多年无进境,甚至怠于修行,就成了水货,比起明面上的实力滑落两三个层级也很正常。 不过这厮经验丰富,而且各种法器神符丰足,保命手段不少。 “苟师伯,这些不用你说,都知道怎么做,但是记住一定要不遗余力,吸引住道院内紫金派弟子的注意力,以便于我朋友能一蹴而就,尽早得手。”陈淮生也叮嘱对方。 相互叮嘱完毕,苟一苇身形一闪即逝,这个时候他那条瘸腿已经看不出任何不顺,陈淮生这才招呼躲藏在暗处的熊壮悄然出来,准备发动。 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将这具组装起来的法器安设好。 强烈的灵力萦绕着整个弩具,而藏在弩匣中的五雷天心珠实际上是用特殊的火性焰浆通过冰性法力强制性浓缩结晶而成。 要用这具法弩以超强法力击打汉州道院的阵法阵眼,然后再用七枚五雷天心珠轰击阵眼,以破坏阵法。 也不知道苟一苇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玩意儿,但单单是靠近感受到的浓烈法力,就知道这种东西的威胁性。 当然这类法物也有很大弊端。 一是需要很巧妙的灵力机簧来触发,而灵力机簧也需要用灵力催动,相当精细复杂,稍不注意受到外力引动自爆,那就真的成了舍身成仁了。 二是使用的场合受限太多,可以说除了用来阵法防御,其他地方没啥大用处,像苟一苇这种拆解下来重新组合用来轰击法阵,还真的很少见。 给熊壮打了一个手势,陈淮生将弩具瞄准,狠狠地催发灵力。 灵力机簧转动,紧接着一阵强劲的灵力冲击弩匣,弩匣泛起一阵青白色的幽光。 光芒过后,弩匣中七枚五雷天心珠鱼贯喷射而出,直奔道院墙面下的一处不起眼的竹林。 这一处竹林便是法阵阵眼,但是也设置了很好的保护禁制,就看五雷天心珠的威力了。 七星连珠,直射竹林,紧接着赤红色的光焰漫天而起。 声音并不大,但是可以感觉得到整个道院围墙出现一阵奇异的光纹扭动,仿佛出现了一道蜃景,七彩迷离。 紧接着一阵宏大的灵力冲击沿着围墙向四周飘洒开来,在道院东南角也泛起一道异光,应该就是苟一苇那边动手了。 “熊大哥,该你了!” 只见熊壮突然变形,转瞬即膨胀了一圈,变成了一个超级壮汉,凶猛无比地朝着道院撞去。 道院侧面围墙如同豆腐一般在熊壮疯狂的冲撞下碎裂坍塌开来,熊壮半点没有停滞,健步狂奔,化作一阵狂风,只朝着道院内院冲去。 今天有事,晚了点儿。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二十节 影帝,入戏 第120章甲卷影帝,入戏 赤足踩在雪地中,陈淮生仍然能感受到那份与以前截然不同的细腻感。 对,就是细腻。 如果说要问炼气二重与炼气一重最直观的不同,就是对外界感知更为细腻,更为灵敏。 打个比方,炼气一重能够清晰地听到三丈开外,一只铁喙山雀掠空飞过翅膀振动的声音,但是在五丈开外,就未必能发现了。 可这对于炼气二重来说,这就不是问题了。 再比如说,对法力的发动,炼气二重也要比炼气一重的探知更为敏锐,可以更为迅捷和精准地对对手的进攻和防御做出有针对性地调整。 再比如,对外界环境也能更细致入微的觉察,就像原来3.0的视距陡然变成了5.0。 内视观察到了虎形灵轮似乎比前一日壮大了许多,已经隐隐有可以与另外一个灵轮抗衡的迹象,而在此之前,另外一个灵轮始终是压制着这个虎形灵轮的。 雪地中每一寸肌肤感知到地面的变化,都能如观掌纹一般映入心版,纤毫毕现。 体内的净瓶再碎,弥散的灵力碎屑正在空中如萤火虫一般飞舞,并顺着经脉游动到身体的每一处,最终又慢慢从经脉回归至丹海中。 炼气二重了,不知道这一轮的灵轮重塑会以一个什么样的情形来。 不过现在陈淮生却无暇顾及,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地体会这破境跃升之后的独特感觉。 连气温的感觉似乎都变得更加敏锐,冰雪更冷,但却更能刺激体内灵力的激荡。 足底踩着的石子更硬,硌着足底穴位更见劲道,但同样也让真个身体气机更为活跃。 白茫茫无边无际,扑簌落地的雪花在陈淮生眼中更见轻盈曼妙,仿佛一个个风中飞舞的魂魄,触之即失。 陈淮生甚至有想要引吭高歌一曲,或者脱掉所有衣衫在雪地中打滚的冲动。 他知道这是破境之后带来的气机剧变,让自己的精神和肌体都处于一种极度的不稳定状态所带来的种种异变。 也意味着自己的肌体又经历了一轮进化,变得更加密实、紧致、敏感了。 唯一遗憾的是灵根并没有太大变化。 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这种炼气初段的破境,更多的是依靠积累蓄力,水到渠成,或许要到炼气三重破境越阶进入炼气四重,从炼气初段踏入炼气中段时,才会遭遇灵根的挑战吧。 从漫步到跃步,再到发足狂奔,陈淮生尽情地在雪夜里恣意狂欢,一直到全身湿透,方才意兴犹浓地回到宅中。 一缸滚热的沸水,跃入缸中,冰冷的身体和滚热的沸水一交融,让陈淮生舒服得险些叫出声来,再将一壶醉月烧灌入腹中,酣畅淋漓。 他就这样歪靠着缸壁,沉沉睡去。 “小子,不错呀,破境了,炼气二重?”苟一苇上下打量着陈淮生,满脸皱纹的脸也浮起了一抹惊异。 印象中大概是今年才炼气成功吧? 这么快就跃升入炼气二重了? 若是换一个人,那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了,但二十岁之龄,似乎有算不上什么了,这个年龄,山门中炼气三重的不少,甚至炼气四重的也有。 当然就算是二十岁炼气二重,也算是相当不错了,关键是不到一年就从一重到二重的时间很让人对其后续的期待。 陈淮生微微颔首,“侥幸。” “小子,修行路上,从无侥幸,若是你觉得是侥幸,就是对其他同门努力的一种羞辱了。”苟一苇摇摇头,“怎么,今日又有什么好的故事带给老夫?当然,有活儿也行。” “我这段时间一直闭关修行,哪来什么故事?倒是想从你这边听点儿闲闻趣事呢,这故事也应该互动才对。”陈淮生笑吟吟地道:“或者你给我说一说怎么能快速进阶炼气三重的法子?我也可以支付灵石的。” 苟一苇深深地看了陈淮生一眼,再度摇头:“伱不该来问我,而应该问自己,每一个人修行之路都是独特的,或许你们的教谕道师能给你提供一些选择项,但是这些选择项无外乎也就是其他人在修行过程中所遭遇和经历的,它能帮你避免走一些弯路,但是真正要走对路,还得要靠你自己的灵觉。” 苟一苇这番话却是意味深长,尤其是在提到靠自己的灵觉时,更是加重了语气,还指了指自己的心。 陈淮生默默点头。 苟一苇是对的,修行之路从无重复,更没有一模一样的,借鉴可以,但是模仿就只会误入歧途。 见陈淮生似乎若有所得,苟一苇忍不住又道:“你自己的修行之道,你应该最清楚,而且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相当优秀了,说明你自己的路是走对了,那么现在你就该自己好生挖掘其中根源,提炼,总结其中奥秘,进而继续走自己的路,……” 陈淮生从回味中清醒过来时,苟一苇已经去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陈淮生也不介意,自顾自走了。 他和苟一苇之间的关系,很纯粹,就是故事朋友。 本来想从苟一苇这里听到一些关于宗门袭击白石门正阳道院的事情,但苟一苇似乎不太感兴趣,那也就作罢了。 这一段时间里,大家伙儿似乎都不约而同地进入了闭关修炼期,袁文博、佟童、寇箐加上自己,甚至还包括蔡晋阳,都闭关修炼,袁文博他们仨在破境进阶成功之后依然没有出关,大概是要继续稳固进阶成果,为下一步的修行打好基础,倒是自己还有些懈怠了一般。 不过陈淮生倒是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如苟一苇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之道,一张一弛也许对自己才是最合适的,自己可以凭借直觉灵觉去走最适合自己的路。 那就下山去,也该见一见熊壮了,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乐不思蜀,找不着北了。 看着熊壮眼中难以掩饰的艳羡之色,陈淮生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人前显圣,嗯,或者说熊前显圣的感觉真好,看得出来熊壮是真的被自己的修行进境给打动了。 “也许我真的该入世了。”熊壮喃喃自语,“这样绚烂靓丽的人间烟火色,却怎么让我难以割舍,生出一种归隐林泉的向往呢。” 陈淮生也惊讶地扬起眉毛。 这半年时间,熊壮的语言文字功底见长啊。 绚烂靓丽人间烟火色? 归隐林泉? 这话是你一个“熊修”该用的么? “好了,熊大哥,别扮北戎药商太入戏了好不好?”陈淮生打断对方的怅惘:“当然,我倒是觉得你就是真的入世出去历练,这北戎药商的身份倒是可以一直用下去,甚至可以去南楚那边走一走,南楚那边的异修更多,也许你能遇到同道,……” “真的?”熊壮想了一想,点点头,“好像的确可以,我现在为了扮演好这个北戎药商身份,还专门买了一些药书自学,也还去这郎城的药店里打探过,也曾和山中药农聊过市场行情,真要我舍弃了这个身份,重新去适应,还真的可惜了。” 陈淮生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想到熊壮为了这个药商身份如此卖力,还真的有些体验派影帝的感觉了,大概是那些个上戏之前的演员为了体验生活,都是专门去这般做吧? “呃,那熊大哥,你这么用心,是不是有所得呢?”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当然有所得,丹药方剂一行博大精深,需要认真钻研,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我感悟良深啊。” 熊壮一大套话说出来,陈淮生心中暗叫完了。 这一番话,让旁人听来,绝对会觉得这是一位虚心上进的儒商啊。 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捡来这么多一套一套的词儿,听起来好像也挺顺耳,没啥毛病啊。 “熊大哥,咱们也先别感悟了,还是说说下一步你的打算吧,这一直呆在郎城这边也不是一个事儿,朗陵太小了,沉湎于这等市井生活也对你进一步开阔眼界,体悟世情不利,而且你也该慢慢感悟天心,寻你的入道机遇了,……” “那贤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呢?”熊壮也有些迷惘地挠挠头,“异修之路怎么走,我也不知道哇,我也想过去找狡兔女,她比我早百年入世,也许现在已经入道了,没准儿我能在她那里得到一些启发,但我上哪儿去找她呢?” “不,熊大哥,每个人的修行路都要自己去摸索,异修更是如此。”陈淮生摇头,“你现在走的路我觉得没错,我只是觉得你不能一直停留于某个阶段某个状态而已,该有所变化,才能带来新的东西,……”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熊壮眼中突然冒出一抹奇光:“贤弟,听说你们重华派这一年遭遇了不少事儿,听说龙岩坊市那边也遭到洗劫了,谁干的?要不我也去对手那边干一票?” 陈淮生刚想断然拒绝,但突然间又顿住了,似乎这并非没有一点儿可行性啊。 ***** 每日必求追订,自动订阅,100张月票!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二十一节 携手,合谋 第121章甲卷携手,合谋 见陈淮生陷入了沉思,熊壮心中大喜,看样子有门儿啊。 他现在的生活的确很轻松富足。 每日里茶肆、居所、药铺、市场几个地方,换着轮子转悠,真的是安逸闲适,但久而久之还是带来一些说不出的无聊感。 熊壮给自己总结的是道心未泯,仍然还惦记着如何悟道入道,所以才会有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压力感。 换一个不求上进的,早就沉迷于这样的安乐生活了。 在茶肆里悠闲品茶的时候,自然也就听到了流传的各种版本的江湖故事。 如重华派控制下的龙岩坊市被洗劫,对手可能是来自临近的敌对宗门,紫金派和白石门最可疑。 再后来,也就是前一段时间,有传言重华派也予以了反击,就在霍州那边,具体战况如何也是众说纷纭,不一而终。 对熊壮来说,陈淮生既然是重华派一员,那么袭击龙岩坊市的人自然就是敌人了,自己作为潜在的重华派“盟友”,是不是也可以助其一臂之力呢? 更为重要的是熊壮觉得自己还从未参与过人类修真之间的战斗,这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历练机会。 以前在山中,也曾经杀过人,甚至在以前尚未化形之前也还吃过人,但是自打化形之后,就基本上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自己现在已经是异修了,那么就该以异修的身份出现,去参与这些本该异修做的事情了。 他甚至有些期盼自己和那些人类修行者的战斗,真正感受一下和人类对战的滋味是怎样的。 陈淮生没有注意熊壮那份跃跃欲试的期盼,他更多的是考虑熊壮出战的可能、收益以及风险。 正阳道院一战,应该还是对白石门有很大的打击的,山门搞庆祝,下院被突袭,损失惨重,这太打脸了,而且打得很痛。 现在白石门就得要考虑继续和重华派一战会不会扩大战火,是否承受得起,要么就要考虑如何善后,或者暂时降低冲突规模和风险,要么就要拿出更为疯狂或者凶猛的报复措施。 但这都不关自己的事情,无论是白石门报复还是暂缓局势,都和自己没关系。 如果熊壮和自己去干一票,不管是白石门还是紫金派,是不是可以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捞一笔呢? 修行越往后,花销越大,寇箐为什么能抢在自己之前破境跃阶晋入炼气二重,除了人家的确也是天赋不凡外,也还有其他一些因素。 至少陈淮生知道寇箐平常服食的灵食就比甲舍中其他弟子要好得多,否则她怎么敢轻易跃级尝试修炼剑修法术? 那【剑吼西风】第二重【火树银花不夜天】对灵根道骨的要求都很高,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但人家寇箐就敢这么做,真觉得人家心里没一点儿数?多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就算是和佟童那一战有些灵力枯竭,但也没伤元髓,然后人家还真的就能跃阶用了,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就算是自己有熊壮从野蜂沟带来的种种灵材,一样也无法和寇箐这个小富婆比,要不这玄黄神壤是随便谁都能有的么? 现在自己还能勉力支撑,一旦熊壮入世离开,自己这点儿家当还想要继续维系较为丰足的生活,尤其是在灵食上的支持,除了需要加快修行早日破境晋阶,要么就得要找更稳定充足的经济来源了。 在重华派中,无论是那一阶的弟子,日常基本需求是保障了的,但是你想要更努力更快更好地跃升破境,那就必须要在各方面都跟上。 灵食是最重要的一环,越是刻苦修行,身体消耗越大,最普通的嘉禾玉麦灵粟这一类灵食很难完全满足,需要补充大量的妖兽灵兽肉,又或者如菌菇、灵果这一类富含高浓度灵力灵气的灵植,才能支撑得起身体所需。 可以说无论是哪个通过正常渠道加入宗门的弟子,家境状况都不会是太差。 因为如果家境太差的话,很难供应得起从明道骨到觉醒灵根这几年的灵食供应,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天赋的确过人,这种宗门也会择优选择,陈淮生觉得有些类似于后世那种私立学校掐尖子的手法。 像元宝寨这种能够明确规矩,一旦确定是道种就由寨子保障灵食供应,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不乏那些穷苦人家虽然出了道种,但是却因为灵食无法跟上,结果体内浊气渐增,导致无法觉醒灵根或者觉醒了灵根,却最终无法入道。 现在自己还只是炼气二重,无法断言从炼气二重往后一直走下去,会需要多少资源。 除了灵食,还涉及到法器、符箓甚至法衣冠履这一系列日后可能要出去游历的需求,这都是要花费灵石的。 虽说层级越高,宗门也会给予更多的资源,但是需求却会更大,看看蔡晋阳的情形,陈淮生就知道任何时候都需要必备充足的灵石。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句话陈淮生已经在野蜂沟从那名白石门恶修身上得以充分印证了,一把下来就收获颇丰。 现在有熊壮在一侧,自己还得要为熊壮入世准备一些资材灵石,似乎这也就是一个理由和机会了? “贤弟,我说的可是真的,愚兄和你俩联手,别的不敢说,咱们学着干一回强盗剪径,去抢掠一番,还是有把握的,人家都敢来你们龙岩坊市干这种事情,那咱们咋就不能以牙还牙,去他们那边做一回?要说咱们这也叫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见熊壮来了精神,陈淮生也笑了起来,“熊大哥,您这是听说书人讲故事听多了吧?啥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伱济哪个贫了?替谁行道了?” 熊壮被陈淮生给问住了,尴尬地搓手一笑,“嘿嘿,那咱们也是替你们重华派复仇不是?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成?” 完了,陈淮生觉得熊壮真的要成为读书熊了。 这一年里成日在茶肆里听说书人讲书,各种成语谚语是学了不少,也不管用的地方合适不合适。 起码和自己说话时就没啥顾忌了,能用都用上了,很有点儿显摆炫耀他语言功底不凡的架势了。 见陈淮生始终不表态,熊壮有些急了,“贤弟,你倒是吭个声啊,能不能干一场?咱这出山还没干过像样的事儿,你我两兄弟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保准能干成,……” “行了,行了,熊大哥,我合计合计,您说的也没错,没理由人家都抢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还得要忍气吞声,不过就算咱们要干,也得要策划周全,要下手,选哪里,做什么,得手之后怎么撤退,这些都得要算计清楚,别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不划算了,……” 听得陈淮生点头应允,熊壮也大喜过望,连连点头:“贤弟说得是,愚兄这一年虽然在这里也呆得舒坦,但是多少也有些无聊,是该干点儿正事的时候了,一切都听贤弟你的,你怎么说,愚兄怎么干就是。” 拿定主意,陈淮生也需要好生考虑一番。 就算是要当强盗剪径抢掠,那也不是一件简单事情,如果随便选一个店铺抢劫,那未免太无意义。 既然要做就得要做出点儿像样的事情来,像抢龙岩坊市那般手段,自己和熊壮肯定不够格,但是如果有针对性选择一个合适单一目标下手,还是有机会的。 这前期就得要做足够的情报调查收集工作。 “熊大哥,此事儿我会挂在心上,先回山门去琢磨一下,等到有了计划,我再下山来和你商议,你稍安勿躁。” “行,那我就等贤弟的好消息了。”熊壮忍不住腆了腆肚子,“可别拖太久。” 在回山的路上陈淮生就在想,如果要选一个目标的话,该选谁,以及选哪一类目标。 霍州白石门那边现在不合适了,白石门正气势汹汹准备报复,肯定相当警觉,去那边弄不好就走不掉了,那就只能是南楚紫金派那边。 只是自己对南楚那边情况还不了解,还得要花些时间来摸底。 紫金派才是龙岩坊市一案的最大作恶者,但是限于实力和其他因素,重华派不得不隐忍,但如果是私下里搞这么一手,而且是熊壮出面,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回到山中,陈淮生就开始行动起来。 要打听消息,最方便的渠道自然是苟一苇那里。 这个老家伙,炼气九重,却安于在山中匠作坊里混日子,但以前的经历可谓相当丰富,对南楚那边情况相当熟悉。 “你怎么对紫金派这么感兴趣?”苟一苇狐疑地上下大量陈淮生,“可别告诉我你打算要当孤胆英雄,紫金派可不是虾兵蟹将,你去一个也未必能脱身,你没这么蠢吧?” “嘿嘿,苟师伯,弟子琢磨着也是多了解南楚那边情况,日后万一要去游历呢?紫金派和咱们交恶,我不得打听清楚,万一遇上,也好有个防范啊。”陈淮生笑嘻嘻地道。 “哼,了解敌人情况没错,但是你这老是打探紫金派势力范围和他们坊市、道院以及地方上关系密切的世家,好像有点儿偏了方向吧?”苟一苇冷哼一声,“我劝你莫要自误,胸有不平气是好事,但好生修炼,日后自然有机会,现在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就是自误误人。” “苟师伯,您对弟子也有些了解了,您觉得弟子是那种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人么?”陈淮生正色道:“弟子真的只是想要对白石门紫金派这些不利于咱们重华派的敌人了解更全面一些,总归日后是用得上的。” ***** 怪侠一头熊即将出山,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一节 春宴,青团 第126章乙卷拔剑搅龙门春宴,青团 冬去春来,一元复始。 雪依然很紧。 宛如羽纱般落下,很快就把整个道舍这一片覆盖得严严实实,漫山遍野,一片银装素裹。 但山门内并不算太冷。 灵泉所在,地脉内自有几分温润滋养,这同样也是山门选择在这里的缘故。 内务院所在的区域最北端有几十眼温泉,零零散散分布在几十亩地浅丘中。 这一片林草丰茂,环境幽雅,已经成为冬日里门中弟子们最爱流连的所在。 如果自家舍得去寻觅,山中那种野温泉也还不少,只是不像北段这一片被唤作百泉峪所在这么集中,泉水出水量也没有这么大罢了。 从自家寻摸到的一处野温泉里沐浴回来,看着周围同伴们有的开始给屋舍换春联,贴门神,陈淮生才意识到,又是一年了。 大赵景贞三十年了。 本欲天下大同喜,奈何时局纷乱生。 熊壮终归还是走了。 在从汉州道院一战告别返回山门后七日,熊壮便依约来了朗陵,又给陈淮生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回山之前那一层被烧焦的肌肤已经褪去,反倒是让陈淮生看上去白了几分。 熊壮带来了不少东西,大多数都是食用之物,估计是把野蜂沟和他原来藏身的梯云坑给搬空了。 除了重达六百斤的兽肉最受欢迎外,其余皆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菌菇类灵植。 按照熊壮的说法,现在梯云坑已经成了妖兽的乐园。 他这一趟回去发现不但自己原来居住的山洞被铁鬃野猪们糟蹋得不像样,原来狡兔女生活的区域也被大角箭鹿、赤尾诡狼盘踞了。 就在梯云坑里呆了两日,他甚至还看到了二阶妖兽乌雷豹和云顶金雕的踪迹。 不过也正常,梯云坑比野蜂沟还要向禺山深入进去近两百里地,已经算是禺山腹地了,妖兽出没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熊壮来说,这倒成了一个很好的狩猎之地。 火鬃野猪斩杀两头,大角箭鹿三头,赤尾诡狼一头,只可惜那头赤尾诡狼还未到一甲子,没有元丹。 宗门里的人都很好奇陈淮生从哪里弄到这几百斤新鲜的妖兽肉。 要知道妖兽肉虽然不是稀罕物,但大多都是以肉干形式售卖,新鲜妖兽肉就得要凑时机了。 而且火鬃野猪是一阶妖兽中的彪悍货色,一般欠缺经验的炼气初段,未必就能一击得手,倒是大角箭鹿容易一些。 修行练气进展很快,快得比陈淮生想象的还要快。 尤其是那巨猿灵轮在吞噬了业火之后,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时不时就要在丹海中折腾一番,逼得那暴虎灵轮也不得不随之起舞,搅荡得整个丹海中不得安宁。 当然这是好事,灵力澎湃,经络畅行,使得灵元晶液凝华越发壮硕。 可见这生死之间激发出来的灵力潜能会有多么大,这也让陈淮生越发纠结。 难道自己每每想要加速提升修行境界时,都只能靠这种铤而走险刀口舔血的方式? 万一哪一遭运气不佳,直接挂了呢? 真当自己是天选之子了不成? 陈淮生可不愿意去赌这种运气。 回到舍中,还没等进门,就瞧见了苟一苇守在了门口。 陈淮生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自顾自地进门。 苟瘸子也不在意,踮着脚不请自入。 “咋地,还不满意?” “很不满意,你和你朋友基本上没出啥力气,就拿走五百灵砂,我却是在阎罗殿里走了一遭,换了你,伱能高兴?” 陈淮生淡淡地道,他知道这死瘸子来自己这里肯定又有什么勾当。 “呵呵,你这好大的口气,二千八百灵砂,你和你朋友独得两千灵砂,还不满意?”苟瘸子叫嚷起来,“我才拿到三百灵砂,所有情报从我这里出,一切消息都是我提供,我拿得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哟,你说得轻巧,两千灵砂,可没我朋友,那个筑基四重就能把我们团灭!还不说里边一大堆炼气高段中段的强者,这两千灵砂全部给我朋友,我都觉得委屈了。” 陈淮生同样振振有词。 “再说了,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瘸子,无儿无女,又不思进取,挣那么多灵砂干什么?” 陈淮生一句话就把苟瘸子给干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你以为我不想进取么?那筑基关有那么好破,这重华派早就筑基遍地了。我进重华派,就是冲着筑基来的,从炼气六重到炼气巅峰,二十年走下来,我都还算顺利,可筑基这一关我就越不过啊。” 拍了拍自己左腿,苟瘸子叹了一口气,“瞧见没有,这就是想要筑基的代价,……” 陈淮生看着明显比正常退萎缩了许多的那条腿,平素苟一苇是不需要傀儡肢辅助的,瘸就瘸着,只有外出有事儿的时候才会套上傀儡肢,以便于行动。 “没办法恢复?”陈淮生问了一句。 “有啊,得天材异宝,须弥山灵宝莲子,北海雪蛟胆,巴蛇之筋,哪一样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上哪儿去弄?” 苟一苇说出第一句须弥山灵宝莲子,陈淮生就知道没戏。 这等天材地宝,已经不是靠灵石能换来的了,就算是在汴京市场上,那也是有价无市,要看运气能不能碰得上机缘了。 “要不就硬扛跃阶,要么死,要么生,只要能筑基,这条腿自然也能恢复,可我自家知道自家事儿,……” 苟一苇言语里也多了几分黯然神伤,“几年下来,我从炼气巅峰都退化到炼气九重,甚至还在往炼气八重跌了,再不动一动,就真的要废了。” 对这种事情,陈淮生也爱莫能助。 不过这厮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来博得自己的同情,减轻自己对他拿了三百灵砂的不满? “等待机缘吧,不过苟师伯,修行就不进则退,匠作只是辅佐,你要想跃阶筑基,只怕还得要走正道。”陈淮生摇摇头,“今儿个又有什么事情?” “算了,看你这情形,估计近期也没心气再干一票了,我山下的朋友觉得你做事儿靠谱,……” 苟瘸子的话被陈淮生打断:“行了,苟师伯,我近期不考虑外出了,修行为大,我这炼气二重走出去不踏实,……” “嘿嘿,那你自个儿掂量,我倒是觉得你好像外出一趟,回来之后修行进度快了不少啊。”苟一苇皮笑肉不笑,“行了,想明白了,我那几位朋友随时恭候。” 看着苟一苇消失的身影,陈淮生忍不住冷笑。 什么自己靠谱,还不是看上了熊壮的本事,筑基四重被秒杀,这想象空间就太大了。 苟一苇刚走,门才掩上,外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轻盈中透着几分忐忑,女人。 “淮生师弟在家么?” 陈淮生一愣,似乎又明白了点儿什么,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应道:“师姐么?在。” 拉开门,美人如玉,姣姣无双。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还是被面前的方宝旒给震了一震。 红罗斗篷镶着白色狐狸毛边,遮住了整个傲人身躯,只有那张宜嗔宜喜的姣靥呈现在面前。 欲盖弥彰! 玉靥上原本经常萦绕的忧愤凄美之色却已经消失无踪了,粉妆玉琢,宛如新剥荔枝的面颊丰润中带着几分娇俏。 那份自带的妩媚风情,绝对不是寇箐、佟童这等青涩毛桃可比的。 这一眼,陈淮生心腔子里都是咯噔一跳。 “方才那是苟师伯么?来找你的?”方宝旒也很惊讶,苟一苇会来找陈淮生。 苟一苇也算是重华派的一个奇人了,炼气巅峰,不思破境跃阶冲击筑基,居然去匠作院混,让人无法想象。 “呃,是来说说我手中一柄法剑重锻的事儿,……”陈淮生没敢说分赃不均,赶紧岔开话题,“师姐快请进来,外边冷得慌。” 这不是方宝旒第一次登门,但是之前都是在门口一顿怒骂,弄得陈淮生尴尬无比。 但现在似乎是该上门来赔罪来了,呃,怎么赔罪法? 陈淮生心摇意动。 方宝旒盈盈步入,四下打量着这一处道舍。 在步入内院之前,基本上独身修士,都会选择这样的道舍。 陈淮生的屋舍中符合她的印象,简单,清爽。 洁净的地面墙面,一张八仙桌,一套茶具,还有一个盛茶的茶罐,应该不是凡物。 看得出来,他喜欢饮茶。 两张椅子靠列,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可谓素净简单到了极致。 可以说除了一套茶具是他自己添置的,只怕这幢道舍就是原封原样了。 “师弟这里也太简陋了一些,连火盆都不备一个?” 修行人士自然是不怕寒冷,这各家备有火盆更多的是用来烧烤一些灵食,比如玉麦、元芋以及烤肉。 “哦,一般都是吃厨食,偶尔自己动手,也就在外边火塘解决了。” 陈淮生没想到这位方师姐居然关心起自己的日常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方宝旒也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问话有些歧义了,赶紧收住话头,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对峙。 “师姐,……” “啊?”方宝旒脸倏地红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慌乱地就往外走,“师弟也是一人,上次看师弟喜欢吃青团,师姐又做了一些,明晚师弟若是得闲,便来……” 青团?就只是青团么?玉团呢? 看着女人娇腴的身影仓惶消失在风雪中,陈淮生摩挲着下颌,眨了眨眼。 ******* 新卷新天地,求自动订阅,求追读,求100月票!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二十二节 合污,得加钱 第122章甲卷合污,得加钱 苟一苇冷笑摇头,“少用这些花头话来糊弄我,我都九十岁的人了,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闻不出你这里边道道的味儿来?” 陈淮生没想到还真糊弄不了这个老头子,但对南楚那边情况,就这个老家伙最为熟悉。 苟一苇还未进匠作院的之前,一度在南楚那边游历过多年,找别人还真不如找这家伙。 见陈淮生默不作声,苟一苇摇摇头:“我劝你莫要去打什么侥幸主意,紫金派好歹也是南楚四大宗门之一,伱有什么资格去挑衅?或者你有别的帮手?炼气高段,还是筑基?” 陈淮生笑了笑,“差不离吧。” 苟一苇老眼一亮,摩挲了一下下颌,“真的?” 陈淮生笑而不语,。 “若是这般,那倒是可以好好合计合计。” 看老家伙一副见猎心喜,跃跃欲试的模样,陈淮生忍不住问道:“苟师伯,你这腿……” “别担心我,你这小身板儿,我还瞧不上呢。”老家伙不屑地瞥了陈淮生一眼,“不过我听赵嗣天这小子说,你心思慎密,精于策划,……” “苟师伯,其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您若是能提供一些值得我琢磨的消息呢,咱们倒是可以好好念叨念叨,其他么,我也不可能和你多说,……” 陈淮生打定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得听听这老家伙肚子里能卖出点儿什么值得一顾的东西,再说其他,否则他宁肯放弃这个冒险之举。 从苟一苇那里离开时,陈淮生心中基本上有一个大概想法了。 不得不说苟一苇这个老家伙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对南楚那边情况可谓烂熟于胸。 紫金派,沧海宗这些大宗门都如数家珍,而哪家哪派根基在那里,发迹于哪个时代,现在各家实力,以及相互关系,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许多话没明说,但是苟一苇也很含蓄地点明了一些目标,弄得陈淮生都有些怀疑,这个老家伙以前究竟是干啥的,莫不是本来就是剪径的强盗出身? 还真别说,这家伙是练气六重的时候才入重华派的,在重华派一呆就是三十年,之前干什么的,却没有几个人知晓,只知道这家伙应该是和南楚那边有些瓜葛。 或许真实情况长老和执事们知道,但都没有人提及。 南楚地域辽阔,人口众多,虽然不及大赵,但是也是仅次于大赵,比东面的吴越国势更盛,紫金派作为南楚四大宗之一,其势力除了在南楚京师——江陵外,还是在靠近大赵这边的北边几个道州。 南楚和大赵行政区划略有不同,以州、县为区划,州比大赵的郡略小,但是又比大赵的府略大,介乎于两者之间,但县相若。 南楚北面的云梦州、蠡泽州都和大赵紧邻。 苟一苇给出了两个目标,一个是云梦州的洞府鬼市,一个汉州的木兰山灵砂矿。 洞府鬼市位于云梦州夏县柳叶渚。 虽然名义上是渚,但是也是相对于云梦大泽而言,实际上这块水中陆地面积不小。 只不过因为云梦大泽水涨水落,收老天爷影响太大,一旦遇上洪涝,水势猛涨,这柳叶渚就只能剩下不到千亩陆地,但若是水势消跌,冬春之时最大可达方圆几里地都是郁郁苍苍的苇荻林。 这里也是云梦大泽边上的一处自发形成的坊市,但因为水势涨跌不定,所以这块陆地便成了云梦大泽边上一块三不管之地,也成为紫金派的盟友——元明宗控制下的一道重要财源。 因为柳叶渚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处于葫芦状的云梦大泽的葫芦嘴口子上,也是通往南渎的咽喉要地,北面大赵过来的修真,西面巴蜀过来散修,以及巴陵山中和云梦泽中的异修,都喜欢来这里交易。 另外一处就简单了,就是紫金派最重要的一处财源,木兰山灵砂矿,每年产出的灵砂供应紫金派,这里距离紫金派一处道院不远,仅有六十里地。 两处地方各有优劣。 木兰山灵砂矿,目标简单。 按照苟一苇提供的情况,这里就只有紫金派两名炼气高段的弟子在负责驻守,其余则是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的弟子。 而真正有实力的是驻守在汉州道院的两名筑基,但相距六十里地,如果动作迅猛,手段高明,也能一击而退。 熊壮的实力,陈淮生估测过,异修化形,论灵力深厚程度,相当于筑基高段了,但异修修行不能但以灵力来算,更重要看其悟性。 如果能在后续入世游历感悟,可能会逐渐开魂窍,进而达到巅峰,最后就看能不能渡劫了,渡劫大成,那就起码是紫府以上了。 相较于异修的魄窍早通,其天生直觉超凡,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感知能力,但在魂窍,也就是思维学习能力上欠缺。 人类修真则是反转过来,魂窍其实就是意识思维,哪怕是凡人都能随着年龄增长而成长。 对人类修真来说,魄窍就是指道骨灵根的成长性,既要有根骨,同时也需要不断地修行将道骨灵根的潜力挖掘出来,达到极致,便成为真仙。 以熊壮的实力,解决两个炼气高段应该不是问题,但是如果汉州道院的筑基赶到的话,就不好说了,现在还不清楚汉州道院的两名筑基真实实力,还得要实地去了解。 洞府鬼市情况复杂一些。 元明宗名义上是紫金派盟友,但实际上是紫金派的附庸,其宗主也就是一个筑基四重,另外还有两名筑基二重和筑基一重的护门长老。 驻守洞府鬼市的事一名筑基二重。 但是洞府鬼市上来往修士众多,包括紫金派在内的南楚不少宗门弟子以及大赵、巴蜀散修也都喜欢来这里,这还没算云梦大泽和巴陵山中的异修,这就是一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一名筑基二重肯定是压不住这样一个鬼市的阵脚的。 既然是鬼市,那么一大特点就是来往之人不问身份,交易物品不问来源。 至于说出了鬼市,柳叶渚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无人过问。 但只要在鬼市内,则不允许发生抢掠、盗窃、凶杀这一类事件,一切恩怨都只能出了鬼市去解决。 鬼市紫金派有一处法眼盯着,也就是说,一旦鬼市出事,法眼可以及时将情况传回到一百二十里地的云梦州道院,这是紫金派山门所在,随时都有紫府仙卿驻留。 一百二十里地,对紫府修真来说,不过是须臾就到,你真要在鬼市撒野,能不能跑得掉,那就自个儿掂量吧。 当然要挑战鬼市,就算是加上熊壮和苟一苇,那都是太过冒险,但如果只是要在鬼市里边搞事,趁乱捞一把,也未尝不能行。 要设计在鬼市里边搞事,陈淮生自信只要去多踩点两次,还是能设计出一些方案来的,但陈淮生需要考虑熊壮的执行能力。 他一介异修,而且入世时间也不长,欠缺经验,真要遇上一些突发意外,自己这等炼气二重的小虾米根本帮不上忙,甚至连边可能都靠不上。 还是太冒险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木兰山灵砂矿了。 说干就干。 陈淮生一旦确定了目标,就立即行动起来。 到了甲舍,又炼气二重了,,自由度相对要大一些了,但陈淮生还是给郭崇道打了招呼,以自己需要外出游历几日寻找灵感为由申请离山。 原本外堂弟子是没资格说什么游历的,但陈淮生十个月时间炼气二重成功,让郭崇道脸上大为有光,所以这小小的特殊化也就不在话下了。 没想到苟一苇的瘸腿一旦傀儡肢用起来之后丝毫不影响到其行动,不过如果是要对阵搏杀,这傀儡肢可能就难以支撑了。 “这就是灵砂矿出来的通道,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矿中每十日会运出一批经过精选后的灵砂成品,具体数量只能预测了,大概在五百到一六百枚之间,……” “这里是最好的伏击点,而且押运的修士,一般说来是一名炼气八重带几名炼气中段和初段的弟子,……” “灵砂运出来,放在哪里呢?”陈淮生忍不住问道:“每一次都是运到汉州道院吧?汉州道院也是每十日就要往云梦州紫金派山门运一次么?” 苟一苇深深地看了陈淮生一眼,诡异地一笑,“看来我没看错人,我就知道你不会满足于劫道,怎么打算解决汉州道院?那里是两个月往云梦州山门运一次,可是那有两名筑基坐镇啊,你那位朋友行不行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淮生回报以诡笑,“我那位朋友不行的话,不是还有苟师伯你么?” “我可够不上。”苟一苇摇头,不无遗憾地道:“我可以提供最好的法器、灵符,但我没那实力去和筑基碰,就算是炼气九重,我都对付不了了,我都十多年没有进境了,要不我又怎么会去匠作房?” 陈淮生摇摇头:“苟师伯,我不信你在宗门外就没有一个够得上的朋友?不用他干什么,能牵制一下一个筑基就行,得手之后,三百灵砂作酬谢。” “那可是筑基!”苟一苇毫不犹豫地道:“得加钱,五百灵砂!” ***** 晚了点,求100月票!估计明早也得晚一点。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二十三节 发动,摧毁 第123章甲卷发动,摧毁 熊壮是独自来的。 陈淮生无意让熊壮和苟一苇他们见面,不必要的风险能免则免。 苟一苇与自己还没有推心置腹到可以交托一切的地步,熊壮日后自己修行的一大奥援,或者说杀手锏,他不会交给任何人。 修行者多有怪癖者,所以苟一苇也很理解。 只要能完成任务,达到目的,一切都可以接受。 木兰山灵砂矿是每月逢八就需要把挖掘出来的灵砂送到汉州道院,而汉州道院也会定时稳妥地将灵砂送回在紫金派在云梦州的山门。 灵砂的挖掘其实也是一项相当繁复枯燥的工作,需要大量工人在矿山中先将藏有灵砂的矿石采掘出来,然后逐一逐一敲碎,最后进行细磨筛选,将灵砂淘出来。 灵砂矿石大多藏于山腹中,需要坑洞进入,有时候难免坑洞垮塌,死人也就是免不了的事情。 灵砂矿山涉及利益巨大,关乎一个宗门的兴旺发达,也只能是大宗门控制,一般人你根本插不上手。 陈淮生与苟一苇经过几番踩点后,才发现这家伙绝对是专业的,他甚至怀疑这家伙以前应该是多次从事这种行当,其老练娴熟程度远远超过自己最初的想象。 还以为这家伙原来是跑单帮的,但现在看来这家伙以前肯定有一个不小的团队,或者说相对固定的同党。 似乎也觉察到了陈淮生的怀疑,苟一苇也只是用了一句那都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就带了过去。 看来修真界也一样藏龙卧虎,也一样“藏污纳垢”,和世俗社会没啥两样。 “熊大哥,这张汉州道院的地形图你熟记在心了吧?都试了两次,我看熊大哥应该是没问题了。”见熊壮点头,陈淮生松了一口气。 “汉州道院并不大,只是紫金派一个分道院,如果不是木兰山灵砂矿山的存在,可能顶多就是一个筑基初段镇守,但现在是两位,不过经过这十天的观察,他们两位同时在道院中的时候并不多,有相当时间都是分别在道院中的,……” 陈淮生开始给熊壮介绍计划,规划进攻路线和撤离路线。 “……,每日午正三刻,一名筑基会外出前往其在汉州火神庙街的私舍家中,要等到申初才回到道院,这中间有一个时辰时间足够我们行动,……” “除了留守的一位筑基外,道院中其他弟子这个时候在做什么?”熊壮歪着大脑袋问道。 “午休时候应该是汉州道院防范最松懈的时候,一名炼气巅峰的弟子这一个月一直在闭关,一名炼气八重的弟子如果不出意外,今日要去江陵总坛,大概是巳时出发,一名炼气七重的弟子在道院中休息,另外就是几名炼气五重、四重和二重的弟子,应该都是在舍中休息,……” 熊壮默默点头,“也就是说我主要敌人是那名筑基,另外可能会给我造成一些麻烦可能还有那名炼气七重的弟子?” “应该如此,但是我还得提醒,那名炼气巅峰的修士虽然闭关,但是在紧急情况下也许会提前破关,熊大哥也莫要轻忽了,……” 陈淮生最为担心的还是熊壮难以应对一些突发的意外情况,虽然熊壮实力超群,可以碾压道院中两名筑基初段的修士,但一些意外熊壮从未经历,有些连陈淮生也无法预测,这就要看熊壮自己的应对了。 道院有法阵,但这个问题交给了苟一苇,午间法阵一般只启动初级保护,所以有空子可钻,但若是晚间,那难度就要大不少。 看着陈淮生还在担心,熊壮咧嘴一笑,“贤弟莫要多虑了,咱们提前计划周全没问题,但真正要实施,还得要靠咱的实力,愚兄终归是要去面对这些事情的,日后独立出世,还不得遇到?这也算是一个实践吧,你就放心吧,伱熊大哥皮糙肉厚,嘿嘿,咱不是吹,纵然里边藏着个筑基巅峰,咱只要不顾一切逃跑,也是能逃得掉的。” 陈淮生轻叹了一口气,对方说得没错,自己再替对方计划,也不可能一直如此,始终要独立面对人世间的种种险恶和不测,这也算是一个尝试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那名归家休息的筑基,我这边安排人在其家门口阻截袭扰,估计能争取到半个时辰时间,熊大哥你要记住,我们求财不求气,只管抢夺灵砂,存放灵砂的位置你都清楚了,但若是谁要阻挡我们多去灵砂,那一定要毫不客气,果断击杀!” 十二月廿八,利杀。 汉州道院。 古从未从一起床就有些心神不宁,但是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 还有两日,木兰山本年度最后一批灵砂就要送过来,这两个月的灵砂就不再解往山门,而是要送到江陵总坛。 去储藏室检查了一遍,万事无忧。 两名弟子在外间休息,但仍然保持着警惕。 禁制开启,一切无虞。 想一想他还是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谁敢来捋紫金派虎须?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老彭又提前走了,这几日他曾孙即将大婚,可惜只是一个后天道种,但娶了一个没能入道的先天道种,惟愿下一辈能生出一个更优秀的后辈了。 老谭还在闭关,都一个多月了都没动静,看样子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炼气巅峰是个坎啊,哪有那么容易,估计老谭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先试一试。 如果真心想要破境,还得要去山门秘境里寻一寻机缘,在这汉州道院里,没戏。 “这里是道院法阵的阵眼,淮生,你记住,你在这里用我给你这具火洞神弩发射,必定会引起法阵震荡,我和朋友在另一端阵眼破阵,我和我的朋友还得要继续滋扰,吸引道院中其他人,但你要记得你那位朋友要在第一时间闯入,否则我和我朋友就只能立即撤退了,咱们得把时间约好,一炷香工夫之后,咱们同时启动,……” 此时的苟一苇早已经没有了平时放荡不羁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格外严肃。 陈淮生当然明白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别说一个筑基,就算是道院里的炼气巅峰或者炼气八重都能秒杀自己。 苟一苇虽然早就是炼气九重,但是以陈淮生的估计,他现在的战斗实力顶多也就是炼气八重,甚至都够呛。 这些老修士,多年无进境,甚至怠于修行,就成了水货,比起明面上的实力滑落两三个层级也很正常。 不过这厮经验丰富,而且各种法器神符丰足,保命手段不少。 “苟师伯,这些不用你说,都知道怎么做,但是记住一定要不遗余力,吸引住道院内紫金派弟子的注意力,以便于我朋友能一蹴而就,尽早得手。”陈淮生也叮嘱对方。 相互叮嘱完毕,苟一苇身形一闪即逝,这个时候他那条瘸腿已经看不出任何不顺,陈淮生这才招呼躲藏在暗处的熊壮悄然出来,准备发动。 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将这具组装起来的法器安设好。 强烈的灵力萦绕着整个弩具,而藏在弩匣中的五雷天心珠实际上是用特殊的火性焰浆通过冰性法力强制性浓缩结晶而成。 要用这具法弩以超强法力击打汉州道院的阵法阵眼,然后再用七枚五雷天心珠轰击阵眼,以破坏阵法。 也不知道苟一苇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玩意儿,但单单是靠近感受到的浓烈法力,就知道这种东西的威胁性。 当然这类法物也有很大弊端。 一是需要很巧妙的灵力机簧来触发,而灵力机簧也需要用灵力催动,相当精细复杂,稍不注意受到外力引动自爆,那就真的成了舍身成仁了。 二是使用的场合受限太多,可以说除了用来阵法防御,其他地方没啥大用处,像苟一苇这种拆解下来重新组合用来轰击法阵,还真的很少见。 给熊壮打了一个手势,陈淮生将弩具瞄准,狠狠地催发灵力。 灵力机簧转动,紧接着一阵强劲的灵力冲击弩匣,弩匣泛起一阵青白色的幽光。 光芒过后,弩匣中七枚五雷天心珠鱼贯喷射而出,直奔道院墙面下的一处不起眼的竹林。 这一处竹林便是法阵阵眼,但是也设置了很好的保护禁制,就看五雷天心珠的威力了。 七星连珠,直射竹林,紧接着赤红色的光焰漫天而起。 声音并不大,但是可以感觉得到整个道院围墙出现一阵奇异的光纹扭动,仿佛出现了一道蜃景,七彩迷离。 紧接着一阵宏大的灵力冲击沿着围墙向四周飘洒开来,在道院东南角也泛起一道异光,应该就是苟一苇那边动手了。 “熊大哥,该你了!” 只见熊壮突然变形,转瞬即膨胀了一圈,变成了一个超级壮汉,凶猛无比地朝着道院撞去。 道院侧面围墙如同豆腐一般在熊壮疯狂的冲撞下碎裂坍塌开来,熊壮半点没有停滞,健步狂奔,化作一阵狂风,只朝着道院内院冲去。 今天有事,晚了点儿。 (本章完) 甲卷 第一百二十四节 神通 第124章甲卷神通 陈淮生目瞪口呆。 变形的熊壮可真的是如同一头坦克啊,无视任何威胁,径直野蛮冲撞,连围墙都难以阻挡其推进。 看看熊壮的表现,陈淮生深刻认识到自家的孱弱。 虽然已经是炼气二重,但是在那些炼气高段和筑基面前,自己大概也就是和蝼蚁差不多。 即便是面对炼气中段,如果没有灵符这一类法物护体的情况下,人家也可以如杀鸡宰鸭一般轻易斩杀自己。 不过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多想了,按照既定计划,现在要做的是做好应对撤退准备。 此时的熊壮已经彻底放飞自我。 这是他出山以来第一次变形,整个身体充斥这原始野性,脚步变得更加矫健粗野,一脚踹垮半扇月洞门墙,紧接着便劈头遇上了两名刚来得及冲出来的修士。 此时的熊壮已经热血上头,眼珠发红,整个面部因为元力提升而略显膨胀。 双掌一挥,庞大的气劲轰然发动,两名练气三重和四重的修士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便飞出了五丈开外。 刺啦一声,一抹炽热从后方传来。 熊壮毫无畏惧,连头也不回,径直猛冲。 但是身后的火蛇速度很快,宛如一道闪电便困住了还在狂奔的熊壮。 这大概就是贤弟所说的人类法术了,熊壮没有停滞,嘿然开声,双臂一振,从胸腔里向嘴里一口丹气喷出。 原本层层叠绕,不断幻化膨胀,已经环绕成一个巨大宝塔形的火网,死死罩住了熊壮,竟然被他这随口一喷便轰然溃灭。 身后的一名炼气八重修士惊得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可是自己竭尽全力发动的高阶法术——千幻火劫,居然就这么被对方喷一口气就吹散了? 但也只是一愣,修士手中灵符连飞,一张破金符猛然掷出,尖利的金色气劲旋转着幻化成三道倒旋涡状的气眼,几乎要把整个空间撕裂,猛然击打在熊壮的后背上。 熊壮宽厚的背上立即泛起一阵涟漪,灵力透体而入。 没等破金符得手,修士手中一挥,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落地,紧接着幽黑色如鱼网般的丝藤网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地面弹起。 黑色丝网瞬间就膨胀成了三丈大小的一张巨网,呼啦一声将还在奔跑的熊壮包裹住。 一瞬之间,整个黑网又陡然收缩,网藤上的黑色触角充斥着浓烈的腐蚀气息,几欲渗入骨髓。 蚀魂蛛网! 背后的震动没能让熊壮有多少感觉,丹元之力一转,破金符足可杀死一名炼气七重的法力竟然就被消弭无踪。 但困在身上的这一层黏糊糊的蛛网却带着几分刺痛渗入肌肤,让熊壮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类还有些手段啊,居然能让自己身体感到疼痛。 但也只是一阵疼痛而已。 熊壮此时只感觉自己体内的元力已经入沸火一般燃烧起来,再度发气,元力从内向外崩散而溅。 蚀魂蛛网寸断,变成无数段细碎的绳索四处飞溅。 没等那名炼气八重的修士反应过来,已经有了几分怒火的熊壮陡然转身,一个箭步倒回猛冲,双掌一式双龙抱珠。 磅礴的元力气劲呼啸如雪崩,整个院内十丈之内,一片飞沙走石。 墙倒屋塌。 地面青石板更是被彻底掀起,四散飘落。 那名首当其冲的炼气八重修士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被震出几丈开外,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熊壮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发足狂奔,继续奔向目标。 但他也知道,那位最大的敌人,筑基修士肯定会在前面等候着自己。 他也很期待。 古从未却一点也不期待。 他从法眼那里亲眼目睹了对方的狂野暴虐。 居然是一个异修,大概率不是熊罴,就是野猪。 他不相信这是异修单独能干得出来的事情,目标瞄准汉州道院,除了瞧上了灵砂,还能有什么? 可异修对灵砂也有这么大的兴趣么? 随着内院围墙被推到,古从未退无可退。 彭尚木肯定是赶不回来了,看这个异修的实力,显然是化形多年了,自己凭实力恐怕很难是其对手,但异修对法术却有天然的畏惧。 异修来自自身独有的危机直觉让熊壮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正确反应。 漫天的火焰在他刚踏进内院的一瞬间就将他吞没。 整个身上因为变形而滋生出来的毛发全数燃烧起来, 带着红莲业火的渗透灼热,直透入他的骨髓,几乎要把他的元髓都彻底蒸发,痛得他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这一刻,熊壮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性命遭到了威胁。 这一刻,他要尽全力一搏了。 仰首狂吼,此时的熊壮彻底狂化,整个道院屋舍楼阁,都被熊壮这一吼,震荡得摇摇欲坠。 在野蜂沟中修炼八十年积蓄在体内的阴寒之气,被这一吼,通过元力爆发绽放,呼啦一下释放了出来。 乳白色的气雾像蒸汽爆发一般滚荡涌出。 五丈之内,沸水成冰。 地上地下,泥石封冻。 一股白色的浓郁雾气随着熊壮一挥,死死萦绕着了那个还在手握法剑几欲挣扎的筑基修士,倏然,变成了一尊冰雕。 感受到嘴角的一抹腥味,熊壮迈步走过他身边,用手指一点。 冰雕倒地,碎裂成无数冰血混合的尸块。 当熊壮闯入储藏室时,两名看守的紫金派弟子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一脚踹开储藏室的小门,无视落下禁制雷电击打在自己身上,熊壮一把抓起置放在木架上的丝袋。 拉开一看,确认无误,这才一把扔在肩上,踏出房门,夺命狂奔。 一直到熊壮的身影消失在院墙背后,一名脸色铁青的炼气巅峰修士才手持长剑钻了出来。 四下打探了一番,又稍等了片刻,大概是估计熊壮已经脱身,修士这才怒吼一声,“来人啊!” 陈淮生第一次心情如此紧张。 以往遭遇的种种,都是临时突发,别无选择。 无论是对诡狼一战,还是和狼狈搏杀,亦或是被那白石门恶修追杀,自己几乎都是处于一种被迫迎战且只能以命相搏的状态下。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袭击紫金派的汉州道院,这是公然的袭击,而且是对战比重华派还要强大许多的一个异国宗门。 现在更是身处域外,哪怕是得手,都要面临各种围追堵截。 有时候陈淮生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更有点儿狂妄自大了。 炼气二重,居然敢挑战紫金派,嗯,连苟一苇这个老狐狸都不敢亲自出面,只敢在外围打掩护,自己怎么就敢和熊壮这个熊修如此胆大妄为了? 或许是自己之前几次的殊死搏杀成功,让自己滋长了一些骄傲自大? 又或者潜意识的渴求用这种冒险来激发自己体内那蠢蠢欲动的异端灵种?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战,自己还是来了。 当听到熊壮那痛彻骨髓的怒吼声时,陈淮生心里还是一沉,下意识地就想往道院里冲,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如果连熊壮都遭遇劫难了,那自己去又有何益? 随便一个炼气四五重的弟子都能斩杀自己,自己上去纯粹就是送死。 还不如留在这里,守好出口,等待熊壮出来立即撤退。 好在那一声怒吼之后,听到的动静仍然是符合预期的,陈淮生不相信这汉州道院内能有谁在一击之间就把熊壮灭杀,除非这道院内有紫府仙卿。 但即便是紫府仙卿,要一击杀死熊壮都很难,陈淮生不信谁能做到。 当感觉到熊壮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时,陈淮生立即起身,贴近已经被他推倒的墙根处,准备接应。 但此时嘈杂声已经在整个道院沸腾起来。 没有谁会对这样大的动静毫无感知,只不过事出突然,有些人还在午休,被打懵了而已,但一旦反应过来,便立即追逐过来了。 一名两名炼气四重的紫金弟子已经从两边夹击而来,一边高声喊叫着:“贼子在此!” 来不及多想,手中冰刺符猛然发动,凛冽的冰锋巨刺突然从空中生成,直刺居左的那名正欲挥动手中一具竹筒状法器的紫金弟子。 另外一只手也在这一刻发动阴冥箭第二重,嘶嘶鸣叫的气劲同时射向对方。 “咦,这里还有一个贼子!” 那名炼气四重的紫金弟子显然没有想到居然还在这里隐藏着一个敌人。 面对冰锋之刺和阴冥箭掀起的阴冷风暴,对方只能将对准熊壮的烈焰神通彻底释放。 劈头盖脸而来的天风烈焰一下子就把陈淮生包裹了进去,炽热的火焰灼烤着他的肌肤,痛不欲生。 他感觉自己这一刻要化为灰烬了。 草率了。 这是用来对付熊壮的致命法器,岂是他一个区区炼气二重能承受得起的? 就算是炼气五六重一样可以将你烧成烤猪。 眼前模糊一片,心中却陡然冰凉下来。 阴阳鱼轮转,一头巨猿从丹海中跃出,疯狂吞噬着渗入体内的业火。 ***** 有事儿,晚了点,求自动订阅,求100月票,老瑞非常努力! (本章完) 甲卷 蓼花繁 第一百二十五节 临别 第125章甲卷蓼花繁临别 身形摇摇欲坠,陈淮生竭力想要稳住自己身体。 恍惚间,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焰火烧透了,变成了灰烬,飘然欲仙,轻如鸿毛。 仿佛随便一指头,自己整个身体就会轰然倒地变成一堆砂砾。 唯有一点冰凉,存于天心,维持着那份清明。 奔腾咆哮的巨猿白头青身,宛若白石的牙齿间贪婪地吞噬着渗入陈淮生体内的紫红炽火。 丹息凝化成的躯体模糊与清晰交织变幻,沿着陈淮生全身的经脉不断舒张,似乎要控制整个陈淮生的身躯。 天风烈焰卷入体内的业火,本来足以将陈淮生整个经脉灵髓蒸发成灰。 但是未曾想到这一头鬼魅般的灵息之猿,居然吞噬掉了大量业火,甚至还借助着这业火壮大自身,隐隐有一举成形驾驭本体的迹象。 似乎是被对手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所刺激到了,尤其是感受到了吞噬业火疯狂膨胀的对手有夺体驭神的迹象,原本一直处于蛰伏状态下的斑斓暴虎再也忍不住了,倏地窜出,凭借着阴阳鱼中互引之力,与巨猿争夺起业火来了。 两枚灵轮一猿一虎,将阴阳鱼体从丹海牵引出来,在胸腹间的神阙、丹田、气海、关元之间来回滚荡。 双方都在争夺着阴阳鱼体的控制权,但现在巨猿凭借着吞噬业火,以火借势,明显占据了上风。 但是暴虎却也不甘示弱,这一年来,在野蜂沟阴瘴所积,此时也释放了出来,顽强地抗争着。 此时的陈淮生天心灵透,内心清明,但是整个身体却已经被业火蒸烤成干,根本无力干预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体内两头孽兽拼力争夺。 如果放任这种情形一直下去,终归会有某一方胜出,无论是谁胜出,陈淮生这具身体都将被体内孽兽控制,而失去本神。 关键时候,熊壮终于冲了出来。 一眼看到整个身体已经被烧得黝黑通透的陈淮生,只剩下两只眼睛还算清亮,吓了一大跳的熊壮一掌挥出,连声都没有来得及吭一声,那名手持烈焰神通的弟子便已经被卷出十步之外,生死不知。 另外一名紫金弟子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恐惧,下意识地扔出灵符之后,便拔腿狂奔。 没想到这家伙惊恐若斯,连灵符都没有来得及催发就丢了出来,莫名其妙的熊壮只能接过灵符,顺手一把捞起陈淮生早就失去控制的身体,从墙垣破损处一跃而出,沿着既定的撤离路线奔行离去。 陈淮生醒来时,看到的还是一堆篝火。 印象中上两次自己昏迷醒来时也都是一堆篝火,晏紫是苗条的倩影,熊壮是宽厚的背影,这一次又是宽厚的背影。 宛如一梦。 身体全无感觉,只有意识尚存。 还是那种虚浮状态。 明明能看见自己就躺在篝火边上的草地上,但是却总是觉得漂浮在空中。 这种感觉太玄妙了。 舒服地呻吟了一声,陈淮生知道自己安全了,至于说现在的奇异状态,他也不在意。 有熊壮在身边,自己思维清醒,那就没问题。 “贤弟醒了?感觉怎样?”熊壮举了举手上的佐元丹和至圣散,“需要用哪一样?” 陈淮生动弹不得,只能哼着道:“都暂时不用。” 对自己身体几乎要失去控制,如果不是熊壮突然介入,还不清楚自己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陈淮生并不清楚自己险些就被夺舍,沦为傀儡,但他也知道当时自己应该是很危险。 体内这两枚异种恐怕给自己带来的也不仅仅是修行的快捷优点。 福兮祸之所伏,如果自己本元之灵不够强大,那么这两枚异种反而随时会成为反噬自己的致命威胁。 好在这两枚异种相互对峙,又被约束在了阴阳鱼中,才成为了现在这种奇异的状态。 陈淮生已经觉察到了,这两枚异种想要吞噬自己驾驭本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除非是像之前那样自己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驾驭能力。 事实上那个像前两次自己虽然也危险,但是却没有到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地步,那么这两枚异种只会对自己有益。 自己日后应该尽可能避免今日这样的危险状态。 身体慢慢有了一些感觉,这个时候陈淮生才让熊壮给自己服下至圣散。 很快身体经脉中的状态开始恢复,丹海中的阴阳鱼缓缓流动。 虎形灵轮开始活跃起来,陈淮生终于可以坐直身体,催动灵力,…… 熊壮的奔行速度的确骇人,半夜时间就已经奔出了南楚境内,到了义阳府的鄳县境内了。 从鄳县往东不到八十里地,就是朗陵府的落山县,只要进了落山,基本上就算是安全了。 苟一苇如何脱身,陈淮生不用管,这老家伙有的是门路。 恢复过来,陈淮生终于又有了那种惊喜的感觉。 预感还真没错,每一次自己经历了生死关头,都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之前炼气二重成功,整个净瓶再度破碎重塑,但时间太短,陈淮生还没有真正理清头绪,就来南楚这边了。 但现在,丹海内似乎隐隐约约又有了一个玉壶春瓶的模样,只不过这个玉壶春瓶如同水墨线勾勒了一圈,若隐若现,云气弥漫。 瓶底却已经有了一层微微荡漾的灵液。 陈淮生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这一战之前,连玉壶春瓶的模样都尚未形成,怎么一觉醒来,玉壶春瓶的底座已经铺上了一层灵液了。 他若有所悟。 从修行境界上一时间不好判断,但是法术上却是最能体现的。 手指一捻,阴冥箭第二重法力生成,弹指一触,碗口粗细的柏树一阵摇晃。 走拢仔细一查看,柏树树心已经冻成了冰霜,手指一触,树心便成粉末状落下。 一路上陈淮生和熊壮都话语不多,两个人都在默默地思考着一些事情。 到了鄳县县城外,二人站定。 似乎是都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陈淮生有些伤感,但是却又知道这是必然。 熊壮亦是如此。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熊大哥,也许是该我们分手的时候了,这话还是我来说吧。” 陈淮生灿烂一笑,“大哥打算先去哪里?” 熊壮粗豪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沉静,“先回一趟野蜂沟,另外也要去梯云坑一趟,我有几十年没回去过了,要去看看,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狡兔女么?那里也是她生活多年的地方,我要去看看,也许她也回来过,会留下一些东西。” 陈淮生点头,“也对,回去看一看,再出门,大哥走之前,还是来朗陵一趟吧,算是告别。” “当然。”熊壮爽朗一笑,“我还得给贤弟带些东西回来哩。” 陈淮生心中一暖,鼻间一酸,但随即摇摇头。 有的是机会,也许自己该尽快突破炼气三重,甚至炼气四重,进入炼气中段,才有资格真正出去游历历练了。 也不知道尺媚和晏紫这一年来又有多大的变化? ******* 本卷终,即将开启新卷——拔剑搅龙门。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一节 春宴,青团 第126章乙卷拔剑搅龙门春宴,青团 冬去春来,一元复始。 雪依然很紧。 宛如羽纱般落下,很快就把整个道舍这一片覆盖得严严实实,漫山遍野,一片银装素裹。 但山门内并不算太冷。 灵泉所在,地脉内自有几分温润滋养,这同样也是山门选择在这里的缘故。 内务院所在的区域最北端有几十眼温泉,零零散散分布在几十亩地浅丘中。 这一片林草丰茂,环境幽雅,已经成为冬日里门中弟子们最爱流连的所在。 如果自家舍得去寻觅,山中那种野温泉也还不少,只是不像北段这一片被唤作百泉峪所在这么集中,泉水出水量也没有这么大罢了。 从自家寻摸到的一处野温泉里沐浴回来,看着周围同伴们有的开始给屋舍换春联,贴门神,陈淮生才意识到,又是一年了。 大赵景贞三十年了。 本欲天下大同喜,奈何时局纷乱生。 熊壮终归还是走了。 在从汉州道院一战告别返回山门后七日,熊壮便依约来了朗陵,又给陈淮生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回山之前那一层被烧焦的肌肤已经褪去,反倒是让陈淮生看上去白了几分。 熊壮带来了不少东西,大多数都是食用之物,估计是把野蜂沟和他原来藏身的梯云坑给搬空了。 除了重达六百斤的兽肉最受欢迎外,其余皆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菌菇类灵植。 按照熊壮的说法,现在梯云坑已经成了妖兽的乐园。 他这一趟回去发现不但自己原来居住的山洞被铁鬃野猪们糟蹋得不像样,原来狡兔女生活的区域也被大角箭鹿、赤尾诡狼盘踞了。 就在梯云坑里呆了两日,他甚至还看到了二阶妖兽乌雷豹和云顶金雕的踪迹。 不过也正常,梯云坑比野蜂沟还要向禺山深入进去近两百里地,已经算是禺山腹地了,妖兽出没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熊壮来说,这倒成了一个很好的狩猎之地。 火鬃野猪斩杀两头,大角箭鹿三头,赤尾诡狼一头,只可惜那头赤尾诡狼还未到一甲子,没有元丹。 宗门里的人都很好奇陈淮生从哪里弄到这几百斤新鲜的妖兽肉。 要知道妖兽肉虽然不是稀罕物,但大多都是以肉干形式售卖,新鲜妖兽肉就得要凑时机了。 而且火鬃野猪是一阶妖兽中的彪悍货色,一般欠缺经验的炼气初段,未必就能一击得手,倒是大角箭鹿容易一些。 修行练气进展很快,快得比陈淮生想象的还要快。 尤其是那巨猿灵轮在吞噬了业火之后,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时不时就要在丹海中折腾一番,逼得那暴虎灵轮也不得不随之起舞,搅荡得整个丹海中不得安宁。 当然这是好事,灵力澎湃,经络畅行,使得灵元晶液凝华越发壮硕。 可见这生死之间激发出来的灵力潜能会有多么大,这也让陈淮生越发纠结。 难道自己每每想要加速提升修行境界时,都只能靠这种铤而走险刀口舔血的方式? 万一哪一遭运气不佳,直接挂了呢? 真当自己是天选之子了不成? 陈淮生可不愿意去赌这种运气。 回到舍中,还没等进门,就瞧见了苟一苇守在了门口。 陈淮生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自顾自地进门。 苟瘸子也不在意,踮着脚不请自入。 “咋地,还不满意?” “很不满意,你和你朋友基本上没出啥力气,就拿走五百灵砂,我却是在阎罗殿里走了一遭,换了你,伱能高兴?” 陈淮生淡淡地道,他知道这死瘸子来自己这里肯定又有什么勾当。 “呵呵,你这好大的口气,二千八百灵砂,你和你朋友独得两千灵砂,还不满意?”苟瘸子叫嚷起来,“我才拿到三百灵砂,所有情报从我这里出,一切消息都是我提供,我拿得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哟,你说得轻巧,两千灵砂,可没我朋友,那个筑基四重就能把我们团灭!还不说里边一大堆炼气高段中段的强者,这两千灵砂全部给我朋友,我都觉得委屈了。” 陈淮生同样振振有词。 “再说了,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瘸子,无儿无女,又不思进取,挣那么多灵砂干什么?” 陈淮生一句话就把苟瘸子给干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你以为我不想进取么?那筑基关有那么好破,这重华派早就筑基遍地了。我进重华派,就是冲着筑基来的,从炼气六重到炼气巅峰,二十年走下来,我都还算顺利,可筑基这一关我就越不过啊。” 拍了拍自己左腿,苟瘸子叹了一口气,“瞧见没有,这就是想要筑基的代价,……” 陈淮生看着明显比正常退萎缩了许多的那条腿,平素苟一苇是不需要傀儡肢辅助的,瘸就瘸着,只有外出有事儿的时候才会套上傀儡肢,以便于行动。 “没办法恢复?”陈淮生问了一句。 “有啊,得天材异宝,须弥山灵宝莲子,北海雪蛟胆,巴蛇之筋,哪一样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上哪儿去弄?” 苟一苇说出第一句须弥山灵宝莲子,陈淮生就知道没戏。 这等天材地宝,已经不是靠灵石能换来的了,就算是在汴京市场上,那也是有价无市,要看运气能不能碰得上机缘了。 “要不就硬扛跃阶,要么死,要么生,只要能筑基,这条腿自然也能恢复,可我自家知道自家事儿,……” 苟一苇言语里也多了几分黯然神伤,“几年下来,我从炼气巅峰都退化到炼气九重,甚至还在往炼气八重跌了,再不动一动,就真的要废了。” 对这种事情,陈淮生也爱莫能助。 不过这厮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来博得自己的同情,减轻自己对他拿了三百灵砂的不满? “等待机缘吧,不过苟师伯,修行就不进则退,匠作只是辅佐,你要想跃阶筑基,只怕还得要走正道。”陈淮生摇摇头,“今儿个又有什么事情?” “算了,看你这情形,估计近期也没心气再干一票了,我山下的朋友觉得你做事儿靠谱,……” 苟瘸子的话被陈淮生打断:“行了,苟师伯,我近期不考虑外出了,修行为大,我这炼气二重走出去不踏实,……” “嘿嘿,那你自个儿掂量,我倒是觉得你好像外出一趟,回来之后修行进度快了不少啊。”苟一苇皮笑肉不笑,“行了,想明白了,我那几位朋友随时恭候。” 看着苟一苇消失的身影,陈淮生忍不住冷笑。 什么自己靠谱,还不是看上了熊壮的本事,筑基四重被秒杀,这想象空间就太大了。 苟一苇刚走,门才掩上,外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轻盈中透着几分忐忑,女人。 “淮生师弟在家么?” 陈淮生一愣,似乎又明白了点儿什么,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应道:“师姐么?在。” 拉开门,美人如玉,姣姣无双。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还是被面前的方宝旒给震了一震。 红罗斗篷镶着白色狐狸毛边,遮住了整个傲人身躯,只有那张宜嗔宜喜的姣靥呈现在面前。 欲盖弥彰! 玉靥上原本经常萦绕的忧愤凄美之色却已经消失无踪了,粉妆玉琢,宛如新剥荔枝的面颊丰润中带着几分娇俏。 那份自带的妩媚风情,绝对不是寇箐、佟童这等青涩毛桃可比的。 这一眼,陈淮生心腔子里都是咯噔一跳。 “方才那是苟师伯么?来找你的?”方宝旒也很惊讶,苟一苇会来找陈淮生。 苟一苇也算是重华派的一个奇人了,炼气巅峰,不思破境跃阶冲击筑基,居然去匠作院混,让人无法想象。 “呃,是来说说我手中一柄法剑重锻的事儿,……”陈淮生没敢说分赃不均,赶紧岔开话题,“师姐快请进来,外边冷得慌。” 这不是方宝旒第一次登门,但是之前都是在门口一顿怒骂,弄得陈淮生尴尬无比。 但现在似乎是该上门来赔罪来了,呃,怎么赔罪法? 陈淮生心摇意动。 方宝旒盈盈步入,四下打量着这一处道舍。 在步入内院之前,基本上独身修士,都会选择这样的道舍。 陈淮生的屋舍中符合她的印象,简单,清爽。 洁净的地面墙面,一张八仙桌,一套茶具,还有一个盛茶的茶罐,应该不是凡物。 看得出来,他喜欢饮茶。 两张椅子靠列,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可谓素净简单到了极致。 可以说除了一套茶具是他自己添置的,只怕这幢道舍就是原封原样了。 “师弟这里也太简陋了一些,连火盆都不备一个?” 修行人士自然是不怕寒冷,这各家备有火盆更多的是用来烧烤一些灵食,比如玉麦、元芋以及烤肉。 “哦,一般都是吃厨食,偶尔自己动手,也就在外边火塘解决了。” 陈淮生没想到这位方师姐居然关心起自己的日常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方宝旒也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问话有些歧义了,赶紧收住话头,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对峙。 “师姐,……” “啊?”方宝旒脸倏地红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慌乱地就往外走,“师弟也是一人,上次看师弟喜欢吃青团,师姐又做了一些,明晚师弟若是得闲,便来……” 青团?就只是青团么?玉团呢? 看着女人娇腴的身影仓惶消失在风雪中,陈淮生摩挲着下颌,眨了眨眼。 ******* 新卷新天地,求自动订阅,求追读,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二节 缠绵,渣男 第127章乙卷拔剑搅龙门缠绵,渣男 “恭喜晋阳师兄,如愿以偿。”陈淮生将手里的一株太阴白芝和一株还阳花送上。 蔡晋阳高兴之余也吃了一惊,忙不迭地道:“淮生,这太贵重了,哪儿弄来的?” 陈淮生笑了笑,“师兄好不容易晋阶中段,岂能不朝贺一下?甭问哪儿来的,难道还是抢来的?” 蔡晋阳知趣地一笑,“好,不问就不问,师弟的厚礼,为兄就愧领了啊。” 太阴白芝补髓,还阳花则是锻骨的必用灵草。 蔡晋阳知道自己的根骨,四十之龄晋阶炼气四重算是比较快的了,但是晋入中段后,对根骨要求更高。 自己这方面和陈淮生比恰恰是弱项,这份礼物价值不菲,可谓雪中送炭,甚至可以说厚重得有些让他难以领受。 “倒是淮生你这么快晋阶炼气二重,打破纪录,连为兄都为之眼红啊。” 蔡晋阳的话让陈淮生摇摇头,“寇箐才打破了记录,我不算。” 蔡晋阳一愣,随后浅笑摇头:“寇箐那丫头啊,咱们不能比,不能比啊。” 陈淮生心中一动,“砀山寇家,汴京寇家?” 蔡晋阳瞥了陈淮生一眼,意似不信:“你不是这会子才知道吧?砀山寇家就是汴京寇家,大赵八大门阀,寇家仅次于皇家赵家和石家,而三家都是姻亲,……” “寇箐也是寇家人?”陈淮生忍不住多问一句。 “肯定是,但是寇家哪一支,就无人得知了。”蔡晋阳顿了一顿,若有所思,“愚兄知道你和这丫头相熟,但若是伱对这丫头有心思的话,最好早些熄了这条心,八大门阀只会相互通婚,尤其是嫡支女子从不外嫁旁姓,……” 陈淮生啼笑皆非,“师兄,您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和她……” “那就好,而且她应该很快就要离派了。”蔡晋阳补充了一句。 陈淮生讶然:“离派?什么意思?” “咱们重华派小庙哪里容得下寇家子弟这种大神?”蔡晋阳示意陈淮生入座,一边道。 “一些世家门阀子弟会选择在外悟道的方式来历练,一般也就是炼气初段,不会超过炼气中段,大宗门肯定不会接受这些世家门阀子弟,但一些中小宗门肯定愿意结下这段香火缘,……” “所以我们重华派就接受寇家子弟?”陈淮生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我们重华派是最重视弟子纯正,只收寒门白衣,凌云宗和白石门弟子才驳杂呢,……” “我们重华派已经很严谨了,而且也严格限制在炼气二重以下,连炼气三重都不允许,其他一些中小宗门是允许修炼至炼气三重的,何况寇家在八大门阀世家中口碑还算不错的了,白石门连弋郡世家子弟都敢收,南楚那边的盗匪散修投入凌云宗,凌云宗一样安然笑纳,……” 说到这里,蔡晋阳已经连连摇头。 陈淮生下意识地想到苟一苇,这不也差不多? 笑话,难道苟瘸子还能是侠盗不成? “师兄的意思是寇箐要回寇家了?”陈淮生心里微微一乱。 倒不是说对寇箐这丫头有什么念想。 这丫头之前疯疯癫癫的,给自己招来不少麻烦,但随后接触日多,这丫头的豪爽大气性子也渐渐为陈淮生所喜。 就算是袁文博和佟童与她原来敌对的,也慢慢都觉得寇箐这丫头可交。 这骤然听得她可能要离开重华派回寇家,不管是砀山还是汴京,那都是相隔几百上千里,加上这门户相隔,日后再要相见,只怕就不易了。 “应该是吧,她都炼气二重了,难道还能真的在这里修行到炼气三重?那不是坏了重华规矩?”蔡晋阳沉吟着道:“现下汴京那边也是暗流涌动,局势很不好,门阀世家子弟们大概也要早做准备吧。” 从蔡晋阳道舍出来,陈淮生心有些乱。 方宝旒的邀宴,寇箐的即将离派,这些扰乱人心的事儿都接踵而至,让自己竟然有些心乱了。 也许是自己已经完全代入了这个时代的陈淮生了吧? 突然间他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前世的事情了,像方宝旒和寇箐居然都能扰动自己心志了。 他不否认自己对寇箐很有些好感,颜值不用说,小荷才露尖尖角,但只这一年,这丫头模样也都有不小变化了。 性格豪迈大气,果决直爽,都很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情投意合还算不上,但好色慕艾,都很正常。 当然,也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但淡淡的惆怅总还是挥之不去。 命运似乎从来就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过,自己似乎都是在被动地面对着这一切。 他不喜欢这样,那就只能变强。 想到这里,又突然觉得太过遥远,炼气二重,距离筑基,再说自己卓越优秀,这没二十年不行吧? 赵嗣天三十五岁修成炼气七重,已经号称是重华派百年第一天才了,自己比他晚了十年入道,四十岁如果能筑基,估计都能成为整个重华派开宗立派以来第一天纵奇才了。 漫无目的地乱走,陈淮生很少如此,眼前却是寇箐的道舍。 小叩柴扉。 无人。 怅惘而归。 屋舍前,却见一抹倩影。 不是寇箐却又是谁?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少女品茶时,脸上已经多了几分酡红。 “想必淮生兄都知道了?”寇箐目光时而清明,时而迷离。 手中玩弄着茶杯,龟山白肠茶,竟然有些品之无味。 “知道了。”陈淮生此时心境却已经平复了下来。 好像有句话,相逢就是有缘,再会就是孽缘,不知道有份孽缘不? “小妹还有几日就会离派了。”少女唇间吐出淡淡的酒气,目光垂落在面前手中茶杯上,“嗯,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愚兄知道。”陈淮生语气里多了几分珍惜,“汴京乃是大赵神京,愚兄是肯定要去的。” 寇箐眼眸一动,一抹不同于酒后酡红的绯红从腮边飞起,“真的?” “当然。”陈淮生泰然自若地应道。 “什么时候?”寇箐忍不住问道,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情急之下,又赶紧找补道:“小妹是想淮生兄能来,我也好做准备,尽地主之谊。” 陈淮生哑然失笑,“师妹,这恐怕有点儿早了,你这还没走,怎么就说起我去汴京做客的事儿呢?” 寇箐赧然脸热,忍不住用手捂了捂脸庞,随即又赶紧放下,那小儿女的姿态,看得陈淮生都怦然心动。 也知道少女面浅脸薄,陈淮生赶紧装作没注意到,“师妹不回砀山了?” 一时间寇箐眉目间竟然多了几分女人的风情,赶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要回去一趟,但是也只是待一日就要去汴京。” “汴京那边有事儿?”陈淮生挑眉问道。 寇箐脸却沉了下来。 陈淮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不是问到了少女不想提及的话题,正欲转开,却听得寇箐淡淡地道:“家中想要小妹回去,尽早榜上留名。” “榜上留名?”陈淮生一时间没听明白意思。 “【潜龙腾凤榜】。”寇箐语气越发寡淡。 恍然大悟,联想到自己在县城茶肆里听到的故事,陈淮生舌尖抵着牙齿吸了一口气,“早就听说过京中这些榜,但【潜龙腾凤榜】应该是专门为二十岁以下或者炼气初段的修真所设的吧?” “嗯,都是些无聊之人搞出来的。”寇箐悻悻地道:“但却把更多无聊之人心气给调动起来了,连北戎、南楚、巴蜀这些地方的灵修都想要来插一脚,……” 陈淮生却知道既然有人搞出来这样一个榜,就绝对不是寇箐所说的无聊之人搞出来的无聊之事。 往往这些榜都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有所图谋之举,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只是他对这个榜具体情况不太了解,也就不好判断这背后的图谋,或者说阳谋还是阴谋。 “你家里想要让你上榜?”见寇箐不悦,陈淮生又赶紧道:“那就不提了。” “没什么不好提的,寇家这几年有些落寞,选不出合适的苗子,觉得有些丢脸罢了。” 寇箐眉目间掠过一丝烦恶,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有压力?”陈淮生知道肯定不是这个问题。 寇箐的性子他很了解,越是压力挑战,越是能激发她的斗志,但生在这等大赵第一流的修真门阀世家中,有些事情似乎也就避免不了。 “肯定有,但我不怕。”寇箐眉峰一立,“只是想到回到汴京城中,便觉得气闷,……” “汴京可是咱们大赵灵气首屈一指的风水宝地,……”陈淮生话音未落,便被寇箐打断:“淮生兄,你知道小妹指的不是这个,……” 陈淮生猜测到一些什么,但这等时候,自己能说什么? 寇箐也意识到陈淮生猜出了一些什么,眉宇间罕见地多了一分凄美,“小妹只希望淮生兄能早些来京中看望小妹,……” 感受到了那份眼光中的期盼,还有压力,陈淮生只觉得自己脊背上微微渗出一层细汗,此时却容不得他退缩,只能悍然迎着对方目光果决点头:“当然!” ****** 求自动订阅,求追读,求100月票,兄弟们真没月票了?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三节 豁然,夜宴 第128章乙卷拔剑搅龙门豁然,夜宴 把寇箐送回道舍,陈淮生漫步在雪地中。 寇箐有些醉意了,哪怕是龟山白肠茶也没能消减多少醉意。 对于一个想醉的人,什么都能喝醉,也没什么能解醉。 不过看得出来,寇箐对自己最后坚决果断的态度很高兴,哪怕只是一个态度,也足以让这种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心动神摇了。 但陈淮生却很冷静地明白,自己和对方不是一路人。 寇家这种超级豪门,不说遍地紫府,但筑基多如狗这句话恐怕并不为过,青年一辈,嗯,就以五十岁划线吧,只怕筑基都不少。 看看赵嗣天三十五岁炼气七重,已经被视为派中天才,再给他二十年能成功破境跃阶筑基,就是邀天之幸了,但放在大宗门和超级门阀世家中,五十岁筑基也许只能算是优秀吧。 也许这就是汴京和朗陵的差距? 但这似乎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自己想要什么。 就算是自己一鸣惊人,绝才惊艳,被寇家看中了,那又如何? 成就道侣佳话? 这是自己想要的么? 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似乎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只是在寇箐那逼问下,下意识地应了这么一句。 可千万别信了,嗯,信以为真了。 挠了挠头,有点儿麻烦。 但来日方长,还有时间,变数更多。 或许这可以成为自己奋斗的动力? 一时间,陈淮生又觉得自己有了奋进的目标,哪怕这个目标自己最后可能舍弃。 回到舍中,略一提气,湿透的单衣白雾升腾,瞬间即干。 盘腿而坐。 灵力滚荡,犹如一条挟潮而来的蛟龙,冲刷着灵体经脉,虎形灵轮升腾而出,张牙舞爪,追逐着灵力吞噬。 太阴白芝补髓,而此时髓中阴元在灵轮的挤压、吸引下,不断渗出。 陈淮生几日所补元髓在短短几息间就被虎形灵轮吮吸一空。 山中灵气与天阶月华结合,变成稀薄的白雾,弥漫在修行室内,宛如两条白色烟柱,缓缓吸入陈淮生鼻腔中。 来自元髓的灵液,与从体外吸入的灵气,在灵轮的疯狂吞噬之下,融合在一起,越发醇厚的晶液不断在灵轮中凝固浓缩, 陈淮生心中一亮,豁然开朗。 从灵材到元髓,从元髓到灵液,从灵液到灵晶,从灵气与月华的融合再到灵液,无论是哪一条途径,都需要通过混元罡天功的修行来积淀,现在竟然可以通过虎形灵轮的吞噬消化,极大地超越了时间界限。 混元罡天功的瓶颈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灵轮给解决了! 心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猛跳起来,陈淮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意味着灵轮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加速器,将自己修行时间大大压缩? 虽然这里边还有很多问题和变数。 比如,这虎形灵轮什么时候才会出来一次,什么情况下才会出来,这些都是问题。 但是陈淮生已经觉察到了,从汉州道院一战之后,灵轮出来的频率大幅度增加,一直到这几日才慢慢又恢复常态,今日又出来了。 这意味着灵轮每一次出现都需要有足够的灵气和元髓来供其吞噬消化,才能凝华成灵晶,塑形净瓶。 但短短一夜灵气月华能有多少? 还有元髓也不是无限的。 哪怕有太阴白芝和冰菇这类灵材的补充,但自己道骨已经算是极为厚重了,也不可能无限容纳。 此所谓虚不受补,这个虚就是指道骨是有极限的,不是无限度的。 这也都是问题。 不过在陈淮生看来,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关键灵轮似乎也在寻找着自我壮大的路径,而这种不断吞噬灵气元髓的方式让它意识到了这是一种途径。 无论是虎形阴轮,还是猿形阳轮都应该可以。 但现在陈淮生似乎还没有感觉到猿形阳轮的动静,这家伙在汉州一战中吞噬了大量业火之后就陷入了沉寂,仿佛吃撑到了一般。 这里边甚至还潜藏着一个更大的危机。 一旦灵轮不断成长膨胀,到最后自己的灵体无法承受它们,又或者它们反噬和反驭自己的灵体,那又该如何应对? 唯一应对之策也许就是自己不断提升自己的境界,增强自己,但这又和灵轮的壮大息息相关,相辅相成,这便成了矛盾的悖论。 就看谁能抢先一步,占据上风了。 现在陈淮生无暇顾及那么多,虎形灵轮的吞噬吸食将元髓和灵气包揽一空,进入阴阳鱼中消融。 慢慢地一滴硕大已经不足以形容,而需要用巨大的灵晶液滴形成,甚至还在不断增长,最后落定,滑入净瓶中。 净瓶缓缓摇动,整个瓶壁似乎都被这一巨大的液滴所冲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变形状态,随后又慢慢恢复原状。 元髓被吮吸一空,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空空落落,调息一百零八次,才让自己的身体从虚脱中摆脱出来。 这个时候道骨的凝厚充分体现出了强大的底蕴,换一个人,早就骨枯髓竭了。 从石铺上走下来,还处于一种虚浮缥缈的状态下,他微微站定,舌顶天心,津液回润,那种虚浮感才慢慢消失。 整个身体像是变得轻灵盈透了几分。 手指一弹,阴冥箭劲气悄无声息地滑出,室外的石墙上噗地一声,石粉落地,孔洞隐现。 劲道上略有提升,但是隐蔽性却大大加强,偷袭效果更佳。 深吸一口气,全身经脉冉冉浮动,天罗法盾悄然生成。 速度更快,但是防护力度,陈淮生感觉到比起之前增长不大,或许要到炼气三重,才能真正见到效果,但这一门法术的修炼他不能松懈。 走到窗前,他注视着窗外。 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修行,宣尺媚,佟童,晏紫,…… 熊壮呢? 走到哪里了? 九哥和小七呢? ******* 步入道舍时,陈淮生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冰花粉对女人来说可能是最适宜的礼物。 虽说这种登门赴宴未必就要带礼物,但临近年关,似乎带点儿东西,更合适。 火盆带来的热意,让一踏入院内的陈淮生都有点儿想脱衣衫的冲动。 “师弟来了?”此时的方宝旒却显得格外宁静温婉,站在舍内屋门上看着陈淮生。 “师姐手艺,小弟口福,求之不得,焉能不来?”陈淮生笑意盈面,“这是六翅冰蜂所产冰花粉,能驻颜润肌,……” 方宝旒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师弟是在说师姐老了么?” 陈淮生一愣,随即道:“师姐能说这句话,就证明师姐童心未泯,……” 方宝旒似乎并不在意女人最在意的年龄问题,展颜一笑,“师弟进来吧,别被师姐一句话吓得不敢进屋了。” 圆形的木桌上早已经摆好了菜点,两枚玉碗遥遥相对。 橘香青团,蜜煎金橘,两样依然保留,但樱桃换成了金橘,多了一碟糟猪蹄爪,一碗酒蒸羊。 还有一壶酒,离魂烧。 看着居然摆出了一壶离魂烧,陈淮生也有些惊讶。 这是一种对女人来说有些超格的佳酿了,后劲儿很足,所以得名离魂烧,意味着一旦饮下,可以进入离魂的状态,身体甚至可以不受控制。 “借花献佛了,这猪蹄和羊肉,都是师弟所赠,……” “若无师姐妙手,师弟也只能胡乱烧炖,未免暴殄天物了。”陈淮生连连摆手。 火鬃野猪和奔羊肉都是熊壮猎获,几百斤带上山来,自然要分享。 方宝旒这里也少不了要送一些。 盈盈坐下,方宝旒未饮脸先红,眉目间那份柔媚几乎要溶解一切坚冰。 陈淮生再一次感受到了口干舌燥的滋味,那玉屏裸背又浮现在脑海中,硕大饱满的玉钟更是浮凸累累,挥之不去。 方宝旒哪里会想到眼前这位方面大耳的师弟风度翩翩中带着几分昂扬正气,竟然脑海中会是自己最羞人的情景,此时的她眼波溶溶,正举杯相邀:“师弟,师姐敬你一杯,……” “可有名由?”陈淮生感觉这一位师姐似乎真的有点儿想醉。 “天寨一战,救师姐一命,可值三杯?”方宝旒浅笑如画。 无话可说,陈淮生值得陪了三杯,本来也想喝。 “来,师弟,这是酒蒸软羊,所选羊肉正是师弟带回来的奔羊最肥嫩处,……” 放入碗中,吞入腹中,意味深长。 …… “这又是何由?” “登门寻衅,却冤枉委屈了师弟,不该自罚三杯赔罪?”方宝旒再度举起酒杯,“那师弟呢?” 这不该你自己自罚三杯,自己却还得要跟着作陪三杯,这到底是谁罚谁? 陈淮生心中如此想,但酒盅中的酒却早已经倒入口中,…… “师弟言辞如刀,足可当千军万马,若非师弟一番言辞,宗门未必能有此决断,师姐当感谢三杯,当不当?” 陈淮生无言以对,再是言辞如刀,这等时候也是沉默似金,唯有一饮而尽。 醉意醺然间,娇靥如花,幽香扑鼻,红烛似火,…… ****** 老瑞非常努力,请自动订阅,给几张月票!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四节 撷香,定约 第129章乙卷拔剑搅龙门撷香,定约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虽非早起,却胜入幕。 方宝旒醉了。 对于一个心情放松,想要醉的女人,没谁能阻止。 酡颜胜霞,俏眸微闭,樱唇欲燃。 或许是室内火盆太热,又或者酒意泛体,她的外衫在上桌时,就是披着的,此时更是丢在了一边,露出内里穿的朱红金花旋裙。 左衽的襟口因为身段的缘故,更显得饱满浮凸,一抹玉壑浅现,修长优雅的粉颈在酒意刺激和烛光映衬下多了几分肉红的细腻质感,宛若那古瓷浮上了一层莹光。 腰间裙带慵懒地一系,细腰如柳,向下却忽然急剧放大,峰峦如聚。 醉了? 就这么呢喃着,趴在自己面前睡着了,你可还是主人诶,难道要自己反客为主,入幕之宾么? 一双宛若玉冻般的柔荑,珠圆玉润,垫在脸庞下,美睫如扇,偶尔配合着眼皮微微动一下,凭空添了几番旖旎风情。 陈淮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酒过三巡,嗯,人醉了,奈何? “师姐,……” 吧唧了一下嘴,丽人酣然。 站起身来,陈淮生,走到女人跟前,感受到女人酒香和体香混杂在一起的玄妙魅惑,摇摇头。 能在一个男人面前这般放松,把心里一切悲痛、压抑、凄凉、愤懑、绝望都和盘托出,哪怕是带着几分醉意,也足以表明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态度了。 叹了一口气,一只手穿过腋下,一只手挽过膝弯,还略微有点儿沉,估摸在一百一十斤左右。 这女人个头还没有寇箐和佟童高,但肉感十足,胳膊感受到她腰背和腿弯的丰腻瓷实,让人意动神摇。 旋裙下摆展开,露出蜡白色的小衣裈腿,莲足如玉,丝袜包裹,遮掩住了所有肌肤,但浑圆饱满的臀线透过紧贴在身的裙衫透露出来诱人丰姿,端的是雅度十足中又充满了浓烈的魅惑。 这样一个尤物,居然就这么醉倒在自己面前,而且明显是对自己不设防,倒是让他进退两难了。 抱着女人,踏入女人闺房。 与自己房中的简洁素净相比,方宝旒的闺阁就要复杂多了。 拔步床笼罩在半透明的鲛纱帐中,呈现出淡青色的光泽,绣被香枕,若隐若现。 拨开帐帘,陈淮生将怀中娇躯轻轻置放在床上,拉过绣被替对方盖好,看着那姣好如月的面庞上似乎还带着几分情绪宣泄之后的放松,高挺的玉管鼻梁还在微微抽动,似乎是感觉到了周围有什么异样。 因为自己放下时候不经意地带过,那朱红裙衫襟口稍微展开来,急剧放大的胸部将那月白色的丝质肚兜顶得浑然隆起,勾得人眼睛下意识地就想往下钻。 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似乎也有些灼烧起来,陈淮生坐在床畔,仰起头,想了想,最终还是俯下头,在女人耳垂边轻轻道:“君欲付身,我欲取心,……” 女人耳际顿时火红一片,原本微闭的羽扇美睫更是颤动起来,整个身体绷紧,双拳紧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淮生笑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女人没醉,或者说没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当然,也不是考验,或许就是存着好感与感恩之心。 但若说就是这么几回接触,就能让一个小姑独处三十多年的女修对自己投怀送抱,身心俱俘,他是不信的。 无论哪个时代的女人,都还不至于这般。 但人家表露出来的态度的确让陈淮生怦然心动。 好感已经到了一个门槛上,对方师姐来说,也许失去了相依为命几十年的孪生兄长,让她对这个世界都有了几分厌倦,对自己的身子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所以交给一个对自己有恩也不乏好感的男人,似乎不是一件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但陈淮生显然不想这样轻易下手采撷。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得到身体哪里有身心俱俘更有成就感呢? 而且这个女人虽然不是心存死志,但是厌世的情绪却已经有些显露,陈淮生当然不会允许一个已经走到了自己手边的绝佳伴侣兼厨娘就此消失,所以他要彻底征服对方,让对方心甘情愿不求任何回报而只愿付出地留在自己身边。 男人火热的呼吸就在耳际,那嘴唇甚至还触及到了自己耳垂肉,让她全身滚烫,几乎要痉挛起来。 更让她羞不可抑的是男人的这两句话,直要击碎自己的心扉,彻底俘虏自己。 男人说完却不走,依然垂首紧贴着自己耳际,甚至触碰到了自己火热的脸颊,呼吸热气钻入耳中,让自己变得晕晕乎乎,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怎么,还没拿定主意?或者是要我替师姐你做决定?” 有些磁性的声音仿佛在拨弄着自己的心房,方宝旒突然大胆地睁开眼,看着俯瞰着自己眼睛的这个小男人,星眸闪烁,“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做决定。” “哦,那回答我最初的问题。”陈淮生越发觉得自像一个阅历无数的渣男,但似乎对方更渴望自己如此。 “师弟若作此选择,我又如何拒绝?”再说勇敢了一回,但是看到男人有些发红的面孔,充满了野性欲望的眼瞳里熠熠生辉,嘴角的笑容更像是猎人捕获到了陷阱中猎物时的满足,女人又有些羞怯了。 “好。”陈淮生满意地点头,突然垂下头,轻轻噙住对方樱唇,手却放肆地在对方那豪硕饱满所在抚弄了一番:“那我先下聘礼,……” 在女人惊慌失措的激烈挣扎下,陈淮生这才泰然起身,笑意吟吟地替对方关好鲛纱帐帘:“师姐,做个好梦。” 看着小男人飘然而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怎么会变得如此大胆放纵,从邀宴开始,自己似乎就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下,所作所为简直颠覆了自己以前的一切思维。 或许自己是真的打算离开这里了,所以无所顾忌,又或者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所以满不在乎? 但今日这一夜,似乎原来的一切又都回来了,自己身畔又有了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信赖,可以牵挂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比自己小十多岁,甚至仅仅只是一个比自己都相差甚远的炼气二重。 回到自己舍中的陈淮生几乎没有任何停滞便直奔修行室,此时随着情绪的释放,整个体内的灵力如同海潮一般汹涌澎湃,他甚至担心自己如果不及时行功调息,会不会走火入魔,如同苟瘸子一样。 磅礴的灵力席卷全身,虎形灵轮再度跃出,…… 这一行功,一直到早间,当虎形灵轮终于回归阴阳鱼中陷入沉寂,迎着那朝阳东升,霞光万丈,巨猿灵轮腾空而起,呼啸着从丹海中再度引领冲击,…… 当陈淮生终于从入定冥想中恢复清明时,才发现已经是午时了,强烈的饥饿感让他觉得自己可以一口气吃下二十斤兽肉,外加十根玉麦。 昨夜那小巧玲的橘香青团,大概一百个都未必能塞满自己此时的饥肠辘辘。 灵识内观,净瓶摇曳,一夕之间,根基所在,竟然多了几分灵泽玉华,焕发出一抹生机。 陈淮生喜出望外,这是第二次感觉到灵根的变化。 没想到自己禁欲一回,竟然有如此回报,难道方师姐还真的是自己命中福星? 当袁文博、佟童和寇箐看到陈淮生的时候,陈淮生正在开怀大嚼,蒸好的一条奔羊腿,被他啃掉半个,还有一大碗冰菇灵粟粥也倒进了肚里,看得三人目瞪口呆。 再说修真食量都不小,但是像陈淮生这样一顿干掉二十斤肉的架势,还是让人觉得不敢置信。 寻常每顿就是三五斤,怎么一下子暴涨了几倍,你这是几日没吃饭了么? 无视三人的震惊,陈淮生吃饱,这才拍拍肚皮,长嘘一口气,“饱了。” “伱这是饿死鬼投胎么?”佟童环抱双臂,上下打量,似乎也觉察到了陈淮生有一些气机变化,“咦,你灵力比几日前更强了?” “嗯,有些变化。”有些东西藏不住,陈淮生点点头,“这段时间冥想有所悟,似乎找到了一条更适合我自己修行的路径,也许我可以抢在寇箐之前炼气三重成功,扳回一局。” 袁文博和佟童都知道了陈淮生和寇箐的赌局,上一轮寇箐赢了一局,哪怕陈淮生表现也很优异,但他们从未想过陈淮生能赢寇箐。 汴京寇家子弟,可不仅仅只是依靠派中这点儿资源。 寇箐柳眉一竖,星眸湛然:“那好,也别比炼气三重了,那目标太低,我们以三年为期,比一比看谁能先晋入炼气中段,如何?袁师兄,佟师姐,一道比一比如何?” 这个比试,若是被外人听见,恐怕都要骂一声狂妄,但是从寇箐嘴里出来,却是那般气定神闲,理所当然。 佟童抿嘴一笑,陈淮生和袁文博则相顾而笑,异口同声:“敢不从命?” ***** 身与心,我全要!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五节 安排,后路 第130章乙卷拔剑搅龙门安排,后路 寇箐走了。 悄无声息地走了,甚至没有要送别。 但玄黄神壤却留给了陈淮生,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让陈淮生有些惶恐不安。 弄得这块玄黄神壤就像是赘婿预定的聘礼一般,陈淮生极不适应。 可眼见得寇箐都要翻脸生气了,陈淮生只能收下。 自我安慰大户人家孩子就是这么豪横,一块玄黄神壤也能满不在乎,自己也只能日后找机会还报了。 但别说,虽然收下心中忐忑,但用起来还是真香。 一下子灵地的作用就大了起来。 太阴白芝还得要继续种,还阳花就不用了,但可要考虑种植其他一些辅助灵材。 蜃棘藤已经成熟采收,天魔藤则是刚种下去不久。 重华派对灵植、法器、丹药、符箓这些辅助行业都不重视,加之又没有副门或者下院这些帮着经营这些行业,所以无论是在哪一行,都只能是一些大路货。 真正需要的,都得要自己去寻材配料,物色合适的匠师丹士来帮着制作。 就像蔡晋阳一样,燕草丹这种在升段时很重要的辅助丹药,门中虽然有交易,但价格奇贵,连蔡晋阳都吃不消,才会自己去找诡狼元丹来找人炼制。 当然,对现在的陈淮生来说,灵石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是有些药草、法器在派中就算是你有灵石也买不到,甚至想要找苟瘸子帮着加工也做不到,因为没有相关的灵矿石和药草。 而且,就算是自己再有钱,但被宰一刀的滋味也没有谁愿意去受,如果能够采购到相关的灵材,自己找人来加工,成本大大节省,难道不好么? 没理由有玄黄神壤这件神物在,自己却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你想要下山去坊市?”方宝旒替陈淮生添上一杯酒,好奇地问道:“山中没有合适的么?你是要药草还是灵矿?” “想买的东西太多,门中这方面太单薄了一些,比其最早我待过的青木门都逊色不少,青木门还只是天云宗的副门。” 陈淮生摇了摇头。 似乎经历了那一夜之后,陈淮生和方宝旒的关系又恢复到了原来那种状态,但是更为亲近而不狎昵,多了几分相知相顾的味道。 陈淮生多了一个可以交心谈话的对象,而方宝旒则有了依靠和寄托。 隔山差五,陈淮生或者叫上袁文博和佟童,或者独自到方宝旒这里,小酌,慢饮,品茗,节奏一下子好像慢了下来。 在陈淮生心目中,是自己的,始终是自己的。 他能感受到方宝旒对自己的越发依赖和亲昵,心中更是笃定。 但在袁文博和佟童那里,方宝旒却掩饰得很好,甚至还有意无意地与佟童保持着距离。 弄得佟童都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方师姐。 “那能一样么?青木门本身就是专门从事灵植和灵兽驯化的宗门,大概是九十年前被天云宗吞并了的,咱们重华派门派小了一些,只能把重心放在修行上,如果舍本逐末,那宗门存活不长,可咱们重华派几百年能沉淀下来,靠的就是这份执着,当然,如果门派壮大,的确可以考虑其他,……” 方宝旒还是有些见识的,这让陈淮生也刮目相看。 还以为这女人就是一个厨艺过人的小女人,或许在修行上还有些天赋,但没想到在见识上也相当不凡。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淮生目光的惊讶,方宝旒也不骄矜,只是话语里有几分回忆:“想当年,我和兄长在我们入门那一批里也是佼佼者,我在伱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是炼气二重,嗯,两年后就是炼气三重了,也就是炼气三重之后才慢了下来,也许我和兄长唯一的错误,就是出去历练太少,缺乏战斗经验,看看你,……” 似乎是触及到了伤心事,方宝旒脸色又黯淡下来,眼圈也微微发红,陈淮生心中都有些微疼。 但他也得说,还真是如此。 如果方氏兄妹以炼气五重的实力多在外历练一番,哪怕是寻些一阶妖兽斩杀获得战斗经验,方宝玉也不至于如此惨烈结局。 只是现在说这些就没有多大意义了,他也就赶紧岔开话题:“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向前看,也别看我,我是没办法,每次都只能去搏命,……” 有些娇嗔地看了陈淮生一眼,方宝旒抿嘴柔声道:“切莫胆大妄为,你才炼气二重,虽说经验丰富,但是遇到那些层阶太高的,一力降十会,一样会难以挽回。” 陈淮生感受到女人内心的担忧,心中暖意更甚:“放心,我自己明白分寸,所以此番也是想要去坊市寻买一些合用之物,提升自家实力,总感觉局面越发动荡,咱们重华派似乎很难脱身,……” 方宝旒脸色微阴:“还是紫金派和白石门么?” 陈淮生摇头,“若只是紫金派和白石门,我想宗门大概也不会这么紧张,就像一张网,牵一发动全身,……” “真的很危险么?”方宝旒紧张起来,原本早就打定主意要离派,虽然不是因为重华派陷入战乱危机的缘故,但是心中有了牵挂,却又更担心了,甚至离派心思更浓了,“要不我们一道离派……” 陈淮生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面带忧色的小女人,“你怎么这么想?” “离派当个散修也没什么不好,……”方宝旒面颊嫣红,眼波溶溶,柔媚可人,“我觉得你在派中好像并没有得到多少资源,兴许离派了也一样可以……” 陈淮生摇摇头。 他可没方宝旒那么乐观。 他很清楚自己能够这么快从入道道炼气二重,宗门发挥的作用不可或缺。 没有宗门的灵地,这些灵植他根本就没法种植出来。 如此灵气浓郁之地,要么早就被宗门占有,要么就只能绝域里去碰运气,那太危险。 再说了,没有吴天恩和郭崇道以及那些教谕的指点,自己在修炼中会走很多弯路。 或许这些教谕没法帮你选择哪条最适合自己的路径,但是他们却能帮自己指出哪些路径会有那些不利,供自己抉择。 而一旦变成散修,可以说你就完全靠自己,根本找不到能为你提供指导和切磋的道侣。 “可是我也有一种感觉,咱们重华派似乎陷入了某种泥潭中,龙岩坊市一劫只是一个开始,迟早还会不断有麻烦找上门来,虽然派中也做出了反击,但能不能制止紫金派和白石门的野心呢?九莲宗越发不可靠,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给我们提供一点帮助,一旦真的某一天遭遇那种灭门之战,我们……” 陈淮生能够理解方宝旒的心态。 像方宝旒这种入门几十年的弟子,照理说不应该如此脆弱才对,但是胞兄方宝玉的死伤了对方的心,加上宗门的迟迟无所动作,还是在自己使出了一些盘外招才有有所动作,这也难怪方宝旒失望产生这种情绪也很正常。 尤其是方宝旒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了某种寄托,就更不愿意自己牵挂和依靠的人再出事,特别是自己现在这种实力,的确难以让人信任。 甚至陈淮生自己内心深处也还是有些担心,九莲宗作为盟主的表现实在太拉跨,如果紫金派真的要全力对付重华派,而九莲宗给不出足够支持的话,重华派很难坚持下来。 现在重华派正在积极联络洛邑宓家,但双方要想上升到让洛邑宓家为重华派与紫金派这种宗门大战站台的盟友关系,却又不是短时间内,或者说重华派开不出足够条件的话,洛邑宓家不太可能深度加入进来。 看了一眼方宝旒,陈淮生觉得也许方宝旒的离派不是坏事。 现在方宝旒的心态短期内根本在修行上难以有进境了,或许要一年半载甚至两三年才能调适过来,留在派中意义不大,说实话也会成为自己的牵挂,让其离派,寻个安稳之处休憩一段时间,反而更合适。 “宝旒,你真想离派?”陈淮生一开口,就把方宝旒吓了一跳,这还是方宝旒第一次听到这个小男人称呼自己的名字。 “嗯,或许是家兄留在这里的印痕太深,让我始终心中有阴霾,……”方宝旒迟疑了一下,脸颊又浮起一抹绯红,“但我也不想离开你太远,……” 陈淮生盘算了一阵,最后才道:“宝旒,不如这样,你也不要离派,索性外出游历一番,寇箐不是去了汴京么?你去汴京走一走,看一看,这一两年先避开弋郡这边,有寇家的庇护,想必不会有大碍,……” “啊?”方宝旒犹豫了起来,但是看到陈淮生明朗的目光,心中似乎又安稳踏实起来,“要一两年么?” “嗯,一两年内,或许咱们重华派真的会遇到一些坎儿,就看迈得过去与否了,我也得在这一两年里好好修行,力争搏出一个名堂来。”陈淮生断然道:“就这么定了。”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六节 洞府鬼市 第131章乙卷拔剑搅龙门洞府鬼市 要想买到好的灵植种子,要么去大都市的大坊市,要么去一些特殊区域的鬼市,或者就是赶上一些特定的拍卖。 大都市的坊市坊店多,门类齐全,灵材繁多,应有尽有,但是价格却相当昂贵,尤其是一些紧缺或者稀罕物事,更是可能奇货可居,爱买不买,绝不降价。 鬼市也有两种情形,一种是大都市的鬼市,大多藏身于阴暗处,比如地底,又或者一些天绝地煞区域,常人难以企及,交易的货物多是来历不明,或者禁物,又或者就是贼赃或者杀人越货所得。 还有一种就是靠着绝域的边境交界区域的特殊鬼市。 一方面绝域中的确能出产很多平常都市中难得一见的稀奇物事,另一方面交界区域便可以接纳来自域外国度的非正常货物来发售,不虞被本国官府或者大宗门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担心会被追根溯底,这是每个鬼市立市的根本保证,生存的最大倚仗,没有谁可以凌驾其上。 现在陈淮生手中有大量灵石。 获得的两千灵砂,如果兑换成灵石的话,大概在六万五到六万六灵石左右,加上自己原有的一些灵砂灵石和丹金秘银等物事,除了熊壮带走了三千灵石外,剩下都落在了陈淮生手里。 灵砂灵石落在手上太多不是好事,如同人手里捏着钱太多就失去意义一样,灵砂灵石只有用出去,换来自己需要的东西才能体现价值。 所以陈淮生就急欲将这些灵砂灵石用出去,用以购买诸如高等级灵植和灵植种子,购买适合自己使用的高等级灵符和法器,甚至一些功法。 随着自己因为体内灵轮活跃起来对灵力和元髓吞噬大增,也使得自己食量大增。 而且不仅仅是寻常的嘉禾玉麦灵粟,更需要一些富含灵气的灵植,也包括高等级的灵草灵药。 熊壮留下的这些菌菇类看起来数量不少,但是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量,根本无法满足陈淮生长期所需。 这也是他急于下山购买添置的缘故。 价值六万多灵石的灵砂算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了,哪怕是去汴京、江陵的坊市,都能添置相当可观的货物了。 不过陈淮生还是没选汴京江陵这些坊市,除了太远外,他也没打算一下子就把灵石花完,好歹也得留着点儿。 隔壁鄳县观音场鬼市规模太小了一些,所以洞府鬼市就成为首选。 “准备停当了?”陈淮生看着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胡德禄,“这一趟估计要十来天,也算是一个历练。” “差不多了。”已经炼气成功正式晋入甲舍的胡德禄忍不住搓了一下手,“也没啥准备的,就是按照师兄你说的,去采购一些需要的物事,小打小闹,不值当人家盯上。” 胡德禄有多少家当,陈淮生了如指掌,胡家在岩角算是一个大家族,但只是凡人大家族,人丁兴旺,自然生出道种几率越大。 胡德禄在家族中算是嫡子,家中也有几十亩灵田,胡德禄有七八个兄弟姐妹,但是除了他算是入道悟道了外,就只有一个妹妹是先天道种却选了吴越那边的一家宗门投入。 分头下注也是大家族们的选择,他还有一个弟弟是后天道种。 陈淮生没有与袁文博和佟童一道,一来二人又开始闭关修行了,二来此番去选购一些物件也和胡德禄有关。 虽然晋入了甲舍,但是胡德禄仍然很清楚自己道骨不佳,亟待锻骨或者淬骨来改善道骨本质,以求在下一步修行中有所改善,否则他只会在修行路上越来越慢,最终被淘汰。 要淬骨锻骨就需要不少药物,宗门中不齐,只能到坊市中去购买。 从落山入境南楚,陈淮生带着胡德禄也小心翼翼。 毕竟距离汉州道院一战时间并不长,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聚在了熊壮这个异修身上,至于配合熊壮的小角色就无人关心了。 好在南楚幅员广大,紫金派遇袭,固然让紫金派震怒,但是洞府鬼市属于元明宗下辖,虽然元明宗听命于紫金派,可毕竟隔了一层了。 鬼市本来就是不问身份来历,不问交易货物来源,这才吸引了众多修士来交易,所以更对来人不关心。 鬼市入市便需要交人头税,每人十枚灵石,哪怕你取逛一圈,一样是十枚灵石。 同时每三日鬼市会有一场匿名拍卖,拍卖则要抽取交易税,值十抽一,买家付账,这也吸引了很多人来参与。 陈淮生和胡德禄都是以大赵散修身份进入洞府鬼市的,这是最不起眼的身份,只需要在入市时登记,任由你自己填写,然后缴纳十枚灵石取得一块符牌和一枚变形虫就可入内了。 变形虫是云梦泽特有水虫,只需要捏爆水虫身体,将其涂抹在自己面部,就能产生一种独特的云雾,模糊面部特征,让人难以看清伱的面目。 这同样是洞府鬼市的一大特色。 “大师兄,这鬼市好大啊,就咱们填写登记一会儿,就有十来人和咱们一样填写登记,小弟看了,巴蜀的散修,还有一个巴陵山的异修,……” 胡德禄紧张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发飘干涩,一边四处张望,一边下意识地抱紧手中的革囊。 看胡德禄的模样,陈淮生也是无语,之前还专门和他打了招呼,让他莫要喜怒形于色,就他这样,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来的菜鸟。 好在这种情形也不少见,刚踏入鬼市不到百步之遥,这样兴奋得四处张望打探的新人比比皆是。 粗略这么一看,这鬼市起码可以容纳两三千人,甚至更多,光是每天收取的人头费,都高达数万灵石了。 鬼市每三日清场一次,也就是说十枚灵石可以让你在鬼市中最多呆三日,每一四七入市,三六九是拍卖日,拍卖结束,就清场,然后重新开市。 进鬼市的也并非都是修士,道种也很多,甚至还有不少凡人,都一视同仁。 二人进了鬼市,便伙同那些也是第一次来的客人走到牌坊前的布告栏旁边的示意图上观看。 图画简单易懂,就是将整个鬼市的分布示意图勾勒了出来,灵植区、矿物区、丹药区、灵(妖)兽区、符箓区、功法书籍区、武器法器区。 每个区还有细分,比如灵植就分成了灵草灵药与辅助性灵植,灵兽区也分成了驯养性灵(妖)兽和肉食性灵(妖)兽,可谓应有尽有。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庞大规模而又精细化的分工,当然虽然划分很细,但这还得要看交易客商数量档次。 洞府鬼市在南楚算是排在数一数二的大鬼市了,但若是与汴京鬼市、洛邑鬼市比,又还逊色不少。 但这里最大特色就是异修来交易的货物特别多,因为这里背靠云梦泽和巴陵山,是南楚最大的异修生活区域。 ****** 晚了点,求几张月票!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七节 试探,选货 第132章乙卷拔剑搅龙门试探,选货 就像刚才在入市登记的时候,二人就看到了一名狼修,而且还是一名刚化形不久的狼修。 虽然竭力掩盖其本形特征,但是其走路姿势,还有那动辄直接扭头狼顾的模样,以及伸出手来瘦骨嶙峋的指缝中都还藏有一些毛发的特征,都无一不显示其是一名异修。 不过就算是一名刚化形的异修,也不是一般炼气阶层的修士所能硬扛的,哪怕是筑基初段的仙师也都在其手下讨不到好。 当然在这洞府鬼市中,异修一般说来还是很守规矩的,这么些年来基本上都与管理方相安无事。 “别在那里丢人现眼。”陈淮生看着胡德禄抓耳挠腮的模样,也是慨叹不已。 “这里一大特色就是异修特别多,尤其是水族异修,咱们要买的东西也会有不少要从水族异修中交易,你这模样,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等人家宰的,那些异修见多识广,和人类一样精明。” 胡德禄还真的有些佩服陈淮生的淡定。 就比自己早进甲舍不到一年,现在却已经炼气二重了,进境速度仅次于寇箐,在重华派中近五十年里排名第二。 只不过他的年龄掩盖了一些光芒,让很多人下意识地觉得他就是厚积薄发,到后边儿可能就不行了。 但胡德禄却不认为是这样,他有预感,或许这位自己口中的大师兄会一直这样快下去,会不断地创造奇迹。 “那师兄,咱们现在往哪儿走?”胡德禄也是亦步亦趋,第一次出门,兴奋劲儿还没过,但也知道别瞎乱窜。 “先寻个地方住下吧。”陈淮生还在琢磨着指示板上的规划布局。 这许多区域划分很大,但交易情况究竟如何,还得要看了才知道。 拍卖交易也要等到明晚,所以最起码也得要等到明晚之后才能离开。 随便寻了一处客栈住下,这里的客栈也大多建在各个交易区周边。 虽然规模都不大,但看其服务也还算周到,提供灵食,而且不少还颇有特色,比如一些离开云梦泽湖区就很难吃到的特殊鱼类。 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住的这家客栈,规模大概在鬼市内算中等,主建筑二层楼,有五六十间客房,既有简陋的普通单间,另外后边也有阔绰的独门小院。 陈淮生二人也没去充大款,选了两件临街的客房,价格小贵,每间每日两颗灵石,让胡德禄又心痛了一番。 虽然店主口口声声保证财物安全,陈淮生可没有放心到还把灵砂这些放在客房里。 推开窗户,便可以看到对面的灵植交易区,这一区域也是范围最大的一个区域,左边是以买卖药草为主,右边就是辅助性的灵植了。 这里一大特色就是坐商很少,基本上都是以零摊为主,也就是临时进行交易的客人居多。 凭藉手中入市符牌便可以在各交易区外的一处凉亭里获得摊点位置,摆摊设点了。 甚至也有不少人干脆就不管不顾,就在外边周围拉开一张布置放交易物,要不写上一张纸表示售卖或者求购某物,各种形式不拘。 看着胡德禄心痒难熬的样子,哂笑之余,陈淮生内心也一样还是跃跃欲试。 要为玄黄神壤这几年选一批最优秀的种子,免得浪费了寇箐的一片好意,这一趟必须要有所收获。 只不过这边的灵植估计还是会以水生灵植为主,但玄黄神壤一样可以聚收灵泉,所以对水生灵植一样可以适应,比如那种生活在水边的灵植,只要不是那种纯粹只能生于水中的灵植就行。 “走吧,先去瞧瞧。”二人放下携带的换洗衣衫,就准备出门。 陈淮生也打量了一下陆续入店住店的客人,虽然大家都竭力隐匿了自身灵力,但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判断出一个大概来。 像住独门小院的,基本上都是炼气中段以上的修士或者异修,而普通房的则是以炼气初段和道种居多,也有凡人。 目前这家云泽客栈已经住了大概七成满的客人,就这一会儿陈淮生就看到了一名筑基散修和两名异修出入,至于炼气中高段的修士就比比皆是了。 “大师兄,那名步履蹒跚的异修绝对是龟类,只是不知道是哪类鼋鳖,另外一个脖子硬着的多半就是鼍了。”胡德禄看着人家走远了身影,这才小声附耳在陈淮生耳边道:“这里可真的是百无禁忌啊,异修都能结伴而行。” 若非如此,这里焉能成为南楚最大的鬼市之一? 紫金派也就是靠着这个鬼市才能支撑起其庞大的消耗,但是陈淮生也知道这个财源未必就没有其他宗门窥伺。 说实话,虽然规模不小,但是交易区却相对简陋,真正能搭起木棚木屋的都不多,绝大部分都是在路边扯开一幅布,摊上随便摆几样物件,就算是可以交易了。 或许正是这种最简单最洒脱的方式,才是吸引周边这些各色人来交易的特点,真要各种门面加手续,就失去了鬼市特色了。 看看眼前这个摊子,啥都没有,就一张纸写着,“有水生灵草灵兽出售”,再无其他多余字句。 陈淮生老远瞥了一眼,应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道种,黝黑粗糙的皮肤,甚至连变形虫都没用,一张毫无特色的脸,过眼就忘。 看到陈淮生二人过来,对方也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观察打量其他人。 两个炼气初段,用了变形虫遮掩面目,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油水。 陈淮生也不在意,他需要的就是大家都忽略他。 “你这儿水生灵草有些什么?” 见陈淮生开口问起,黝黑男子稍微有了一点兴趣,点点头:“那可就多了,你想要哪些方面的?水属性,还是木属性,或者双属性?” “洞府云芝最有名,肯定有吧?”陈淮生问了一句。 “当然有,看伱要哪一品相的,最高的有至高品的,也有高品和中品的,低品的我们这里不卖。”黝黑男子随口道。 云芝是云梦泽特产,尤以柳叶渚这一片所产品项最佳,是许多丹药合药的必备药草。 “哦,高品云芝怎么说?”陈淮生并不打算买,但问一问价,了解一下行情很有必要。 “高品成品云芝四十五灵石一株,至高品一百二十灵石一株,……”见陈淮生直接只问高品云芝,对方又有改观。 陈淮生点点头,“那虎头壳鱼有么?” 虎头壳鱼也是云梦泽特产,大不过巴掌,全身骨骼坚若金刚,但是鱼肉滋补,鱼脑最为有用,是滋养灵根的绝佳之物。 一些在升域上徘徊不前的修士,就愿意用虎头壳鱼的鱼脑来合药,寻求制作用于突破的悟道丹。 升域不是破境跃阶。 破境一般是指一重到二重胡或者五重到六重这种,跃阶则是指三重到四重,六重到七重这种初级到中级或者中级到高级的段位跃阶,而升域则是指炼气巅峰到筑基,筑基巅峰到紫府这种跨越领域的飞升。 虎头壳鱼所以也就特别昂贵,捕捉也极为困难。 吃了一惊,对方看了一眼陈淮生:“客官,虎头壳鱼可不便宜。” “我知道。”陈淮生点头,“什么价?” “虎头壳鱼超过三寸,每尾五百灵石,两寸到三寸之间,每尾四百二十灵石,若是买三尾以上,送一个装盛虎头壳鱼的玉葫芦。” 黝黑男子显然有些认真起来了。 陈淮生听得也有些咂舌。 一尾虎头壳鱼居然都要卖到十六灵砂了,就算是可以讲价,大概也要十五灵砂。 自己一干人拼着性命去汉州道院干一票,也就只相当于一百多条虎头壳鱼罢了。 当然,陈淮生也相信这洞府鬼市虽然大,但总共加起来也没法一下子就拿出一百多条虎头壳鱼来。 “青龙根呢?”陈淮生没有理睬对方直盯着自己的眼神,自顾自地问道。 “青龙根?”黝黑男子也知道自己怕是遇上了老手了,这问起话来专门吊人胃口,“青龙根这整个鬼市里都基本没货,遇上了就有,但价格么,大概在三百灵石到八百灵石之间,看情况。” “淡蛟苗籽和鳌头草籽呢?”陈淮生再问。 黝黑男子认真起来,想了一下才缓缓道:“淡蛟苗籽每根三百灵石,如果要成品,一千二百灵石,鳌头草籽,每颗二百四十灵石,成品八百灵石,这个价格,童叟无欺,客官可以先去其他地方走一走问一问价,最后来我这里,这两样种籽数量都很稀少,……” 这才是真正步入话题,才开始有真正交易的意思,之前不过是大家的一种相互试探。 陈淮生点了点头,“去肯定要去的,不过看你这里似乎货最齐,所以来问一问。” 黝黑男子笑了起来,“看样子客官是专门打探过啊,请尽管去,如果要买货,最好早一些来,也许晚了,这一场就没足够货了。” 陈淮生带着胡德禄走了,胡德禄大惑不解,大家一路走来,就没见着陈淮生打听过,凭什么就说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就是这鬼市里边的大户? “一是这家伙一介道种,居然敢不用变形虫;二是这周围几乎没有任何人和其作伴;三是注意到了么,这家伙基本不和人搭话,要么就是不屑于小打小闹,要么就是精选合适客户,免得浪费时间精力,……” 陈淮生几句话让胡德禄大为佩服,这里边居然也有这么深的门道,不过在一棵树上吊死肯定也不符合陈淮生的规矩,自然要多方比较,但这一家肯定是主要目标了。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八节 目标人物出现 第133章乙卷拔剑搅龙门目标人物出现 灵植种子是此番陈淮生来的主要目的,另外他也考虑直接入手一些灵材。 他也大概和胡德禄说了一些情形,但没具体明言,也没提自己的计划,一是怕吓着对方,二是和胡德禄的关系也还没到那一步。 另外就是替胡德禄考虑选取淬骨之药材。 淬骨之术很复杂,不过陈淮生还是打算帮一把胡德禄。 自己在重华派中虽然不说要建立多么深厚的势力,但是起码也要有几个能说上话和帮衬的人。 胡德禄与他接触了这么久,总的来说感觉此人性格软弱了一些,禀赋尚可,但相对老实, 性格软弱陈淮生不在乎,又没让胡德禄做主。 禀赋尚可是好事,真要禀赋绝伦的,给自己当小弟人家肯定就不愿意,至少现在不会干,比如袁文博。 老实最重要,自己需要的就是老实人,当工具人。 陈淮生打算此番从鬼市回去,买到足够的灵草灵材,就要闭关苦修了。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起码半年甚至一年不会出关,那么外间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帮手,胡德禄很合适。 才入甲舍,按照正常修行进度这家伙没三五年时间修炼不到炼气二重,但自己要帮他一把,加加速。 一个境界距离自己太远的小弟,就很难胜任很多事情,必要的投入就很有价值了。 淬骨需要大量的灵材制炼淬骨丹,这一点上陈淮生和苟一苇说了,请他帮忙寻找合适的丹师,当然如果能直接购买到淬骨丹,那最好。 可淬骨丹只是淬骨的必要物资,要淬骨,还要按照淬骨术法来修炼,重华派中没有淬骨术法,这也是来洞府鬼市的目的。 不过功法书诀不是洞府鬼市的强项,真要购买功法书诀,最好是去汴京或者洛邑、江陵这种大都市的坊市。 走了好几个出售灵植的摊点之后,陈淮生才开始找那种散修。 散修和专门卖灵植的摊点不一样,不像摊点种类繁多,存货量大。 但是散修的货多有独特之处,他们大多都只有一两样灵植,但不少都是市场上不容易见到的,价格也是忽高忽低,因人而异。 “这是乌雷豹幼崽?” 看到一名来自巴陵山中异修笼中装的宛如蓝短的家伙,陈淮生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装起胆子走到一边跟着其他几名修士观看。 “五龄幼崽,是某在山中花费了三年时间才猎获,超过十龄幼崽,就没法驯化了,现在正是这驯化的最佳时间,本来是想等到明日拍卖上架的,但某有急事,今日须得要离开,所以才在这里售卖了,……” 只见那幼兽双目有如深潭黑洞,漆黑一片,看不见瞳孔,双爪露出暗棕色的利齿,一支柔软的毛尾修长而灵活,单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这玩意儿长大之后会是一只二阶凶兽。 相当部分的凶兽和灵兽区别其实就是一线之间,像乌雷豹这种长期生活在绝域禁地中受了阴气侵袭之后变了性子之后就成为了凶兽,但如果自小就驯养在灵地中,加以调教,驯化成功就能成为灵兽。 这头乌雷豹幼崽是陈淮生第一次看到二阶凶(灵)兽,哪怕只是一只幼兽,而且还是可以驯养的幼崽,连对驯养灵兽不是很感兴趣的陈淮生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这可是二阶凶兽,一旦驯养成功,长成成兽,筑基初段以下,根本无奈它何,炼气巅峰之下,它都有猎杀之能。 但所有懂驯养灵兽的修士也都明白,乌雷豹这种野性太强的兽类其实并不太适合驯养,驯养成功率很小,三五十只中未必能驯养成功一只。 要么驯养失败死亡,要么可能凶性大发反噬,那些个驯养者被反噬咬死的例子并不少见。 可要不惧这等二阶凶兽的修士,就只能是筑基中段以上的了,真到了筑基中段的水准,谁又会花那么多心思来驯养一只二阶灵兽? 更别说驯养这种灵兽所花的成本更是天价的,但是每日食用所花,就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但不管花费再大,成功率再低,想一想只要驯化成功,就像自己立即多了一个筑基初段的强者当帮手,而且无条件听从自己指挥,那助力能有多大? 就冲着这一点,就值得下手。 很快陈淮生二人就看到有人出价了。 “三千灵石!” “嗤!三千灵石也敢来买二阶灵兽?想疯了吧?” “三千三百灵石!” “三千五!” “四千!” “四千五!” “五千!” 应该没有托,叫价几人大概都是真心想要捡漏,低于五千灵石,估计这异修也不会卖,陈淮生估计五千灵石应该是他的底线。 只是看不出这个异修是哪类,身材彪悍,不乏灵活,但却不像熊类的宽厚,也不像狼修的瘦削,倒是和虎豹类异修有些相似。 但这个异修显然应该是化形百年以上了,半点毛类特征都没有了,话语也是清晰无比,甚至还用了“某”这个很有点儿江湖气息的自称。 “六千!”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中年修士直接提价一千。 异修微微意动,望向另外一个竞价者。 “六千五。”另一名修士咬牙加价。 “七千五!”黑色大氅修士毫不犹豫。 看出了对方志在必得的架势,另一名修士主动放弃了加价,示意对方得手。 黑色大氅的修士满意一笑,正准备说话,却见那彪悍异修突然道:“一万灵石就拿走,否则不卖。” 黑色大氅修士勃然大怒,就算是拿到拍卖场上去竞拍,他估计价格就在九千左右,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贪婪。 但这乌雷豹幼崽却又甚和合他意,此番来鬼市,就是希望买到一两样合适的灵兽。 乌雷豹虽然难以驯养,但是其自带隐雷属性,非常难得。 家族几位尊长年龄大了,要退下来,但是其子孙辈现在还只是炼气高段,需要一些异兽来陪伴修行,以便于日后在炼气巅峰阶段徘徊要外出历练寻求破境升域时有一个得力伙伴,这种二阶异兽就是最合适的。 见对方目光里没有半点妥协,黑色大氅的修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好,一万就一万,这个筋丝笼子一并了。” “爽快,我这蛟筋丝笼子也得要三百灵石,你爽快,我也耿直,就送给你了。” 两边都干净利索,看得周围人眼花缭乱,一场一万灵石的买卖,就在这短短一盏茶功夫成交。 陈淮生一直在观察着那名黑色大氅的修士,对方是用灵砂交易的,大概是三百多颗灵砂,这一付出,基本上就是囊中羞涩了。 等到那名黑色大氅修士离开,陈淮生才示意胡德禄跟上。 那名黑色大氅修士一直在灵兽区内转悠,一直到看到一只九头螣蛇卵面前又站住了。 九头螣蛇也是二阶凶兽,性阴寒,与冰鳞血蟒都是并列鳞类二阶凶中。 但蟒蛇类的异兽相对易养难精,也就是说,驯养相对于乌雷豹这种更为容易,但是要养成高阶灵兽,就很难。 不像乌雷豹这种,要么成,要么死。 像天寨之战中那一仗所见到的冰鳞血蟒和翼火蛇,如果放任其在绝域禁地中生长,可能就长成了二阶凶兽,但驯养不力,就都变成了一阶凶兽。 所以蟒蛇类的异兽,真正驯养成二阶凶兽的鲜有一见。 在那枚九头螣蛇卵面前端详良久,这黑色大氅修士还是放弃了。 但最后却又在一只人面雪鸠幼鸟面前站住了。 人面雪鸠也是二阶妖兽,这可比铁喙山雀厉害多了,飞行速度奇快,而且智慧极高,其肉号称羽类唐僧,可延年益寿。 据说其智慧相当于十龄之童,甚至有过啄肉救主的故事,而啄的肉就是自家的血肉。 而且人面雪鸠也是羽类中化形为异修最多的一种。 陈淮生估计这家伙大概是没法挪步了,但这人面雪鸠要价恐怕就更吓人了。 只怕乌雷豹都比不上。 看看周围大家都只敢观看,不敢问价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是一般人能驯养得起的。 关键这玩意儿有大智慧,堪比人类,这就太诱人了。 佛祖割肉喂鹰,雪鸠啄肉救主,这是一直被修真界传为佳话的,人面雪鸠基本上不会出现在绝域之外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一位修士是从哪里弄到这玩意儿。 “啧啧,难道就没有人开个价给老夫么?”卖主是一个虬髯大汉,看不出年龄,但话语里却有些巴蜀那边的口音。 “兄台,这玩意儿大家都认识,不好开价,开了价也买不起,你不该来这洞府鬼市,该去江陵或者汴京才对。”终于还是实诚人说实话了,“开价低了,自己都不好意思,高了,囊中羞涩,又有何益?” “是啊,这玩意儿,没两万灵石拿不走吧?”立即有人附和,实际上也是在试探性开价了。 “两万?伱也拿得出手?”立即有人冷笑,“少了二万二你就别想,兄台,我说的可对?” ***** 第二更送到,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九节 意外之喜 第134章乙卷拔剑搅龙门意外之喜 虬髯壮汉朗声大笑,面部却是一阵云纹波动,看不清模样,却也不正面回答:“若是有意想要买此灵物,多少灵石也不为贵,若是无缘,只怕一百灵石也嫌贵吧。” 也不说少,也不说贵,一句话,你不正式开价,他都懒得理你。 周围几人都知道这二万二肯定不是虬髯汉子的心理价位了,摇了摇头,再贵,这鬼市里只怕就没有几个人买得起了。 “兀那汉子,你打算卖多少价?”玄色大氅修士在人面雪鸠幼年面前观察良久,终于启口。 “哟呵,这位兄台,伱若真有意,那咱们再谈,若只是问个价,那就不必了。”虬髯汉子似乎是觉察到了真正的买主来了,拱了拱手。 “若是无意,我又何必来废话?”玄色大氅修士脸上同样是一团水雾,“说吧,说个真实价位。” “真的有意?”虬髯汉子沉吟了一下,“我急着返乡,另外也需要在明日的竞拍上采购一些心仪之物,所以才会忍痛割爱,若是这位兄台有意,那就给三万灵石吧。” 周围都是一阵倒吸凉气,三万灵石,这大概是近期鬼市里单件物品最贵的一件了。 “三万灵石?要说也不贵,只要能养成,五万,甚至十万都值。”玄色大氅修士摇了摇头,“可都知道这玩意儿太灵性机巧,要养成太难了,稍不注意就被这家伙给跑了,几万灵石就化为泡影,找谁哭去?” 玄色大氅修士显然也是一个懂行的,人面雪鸠正因为太过灵性,要想驯养成功,其难度可比乌雷豹难多了,花几万灵石买它,就是豪赌。 “呵呵,懂行的都懂,如果这人面雪鸠都能轻易养成,那它的智慧可能就堪忧了,还值这么多灵石么?”虬髯汉子反问:“它能探路,能传递消息,能救主,就凭这几点,三万灵石,说实话,不贵。” 大概是看出这一位是个真买主,虬髯汉子也不敢把话说死了,撵走了真买主,要再找到一个合意的,就难了。 “贵不贵,还得要看值不值,这就有点儿像押注了,花几万灵石来押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玩得起的。”玄色大氅修士摇头,“我不瞒你说,有些心动,但是你也看到我买了一只乌雷豹,这人面雪鸠我就买不起了。” 虬髯汉子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可以离开了,包括陈淮生在内的所有人只好离开。 “你能出多少?”只剩下二人,虬髯汉子才启口。 “两万五就是极限了,而且我手里没那么多灵石,还得要想办法去凑。”玄色大氅修士笃定地道:“但我能凑到。” 陈淮生和胡德禄一直在远远地观察着二人。 胡德禄不知道陈淮生盯着这边做什么,这上万灵石的交易,看个乐呵就行了,怎么还不肯走了? 就算是要学经验,也不至于找这种大买卖来学吧,讨价还价也该去其他地方才对。 陈淮生也不解释,只是静静地等候着。 一会子之后,那名玄色大氅修士终于皱着眉头走了出来,但是手里却并没有那个鸟笼和人面雪鸠。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过来找你。”没等胡德禄反应过来,陈淮生已经疾步跟随着那个修士后边而行。 玄氅修士走了一圈,仍然没想到如何凑齐这购买人面雪鸠的灵石。 他本来是兴之所至才来这洞府鬼市一逛,谁曾想居然能碰上两样合意的灵兽,若是错过了,再要寻觅到如此合适的灵兽,就不易了。 就连周遭的人也说这是这一两年里难得的好品相灵兽,有时候买这些东西的确也要讲运气和缘分。 若是在吴越境内,自己倒是可以借到一二万灵石,但这是南楚,就算能凭借圣火宗的招牌,借三五千灵石也许能行,再多,就不太可能了。 因为心存心事,一直走出许久,才觉察到自己背后居然跟着一个人。 心中一凛之后随即又放心下来,且不说这是紫金派和元明宗的地盘,决不允许发生盗抢这类事情,一个炼气初段的角色,想要劫道自己就是找死了。 “跟这么久,有什么事情么?” “的确有,但见兄台心中有事,就没敢叨扰。”陈淮生站定,面对对方。 “何事?”玄氅修士皱眉,虽然有云纹遮脸,但他感觉得到对方年龄不大,估计就是二三十岁。 “不知道贵宗赤岩火浆可否出让?” 一句话就险些让玄氅修士险些破防,盯着陈淮生:“你什么意思?” “贵宗赤岩火浆甚为珍贵,兄台既然带有一葫芦,可有出让之意?小弟并无他意,请勿误会,若是有意出让,小弟愿意重金购买。”陈淮生看了一眼对方玄氅衣角处。 玄氅修士立即明白对方是从衣角处那一团火焰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奇怪,点了点头:“你如何知道我带了赤岩火浆?” “赤岩火浆乃是火性神物,只产于东海桃花岛,兄台腰际葫芦乃是用天门紫铜所铸,又用冰丝编织的丝萝包裹,显然是要隔绝热力,若非装盛赤岩火浆,又能是什么?” 东海桃花岛是圣火宗山门所在,当年陈淮生在玄火门呆的时候,也就听闻门中提及与玄火门一字之差的圣火宗。 玄火,圣火,只差一字,就是天壤之别,玄火门就是三流小宗门,而圣火宗则是吴越大宗。 八卦的时候,就有人谈到过圣火宗山门桃花岛上所产奇物——赤岩火浆,乃是火中圣物。 “你倒是好眼力。”玄氅修士微微意动,“你也知道赤岩火浆是火性神物,你买得起么?” “总可以谈一谈吧。兄台若是想要买下那只人面雪鸠,只怕要抓紧时间,这种奇物不少人都是想要的,只不过都是碍于价格而犹豫罢了,……” 陈淮生句句话都说中了对方心事,玄氅修士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专门瞅准了我缺灵石么?” “兄台大概是没做什么准备,只是来逛逛吧?现在遇上了机缘,却又灵石不足,那就肯定要有所舍得了,赤岩火浆也很珍贵,但是我想桃花岛上肯定不止这一葫芦赤岩火浆吧?再是珍贵,只要肯花时间,就在你们山门岛上,肯定是还有的,……” …… “一万五千灵石,不能再少了,否则我宁肯不要那只人面雪鸠了,我连铜葫芦和冰丝袋都给你,你若愿意,便成交,否则咱们各自走路。” 也是被逼急了,价格从两万一路打到一万五,陈淮生估计自己再要砍价,对方就要急眼了,终于点头:“也罢,就一万五灵石,但你再送几颗火性灵植种籽与我,……” 玄氅修士终于明白过来,“你要饲养火性灵兽?什么灵兽?” “呵呵,这就是秘密了。”陈淮生笑了起来。 对方也知道问得有点儿多了,爽快答应:“可以,我囊中有几颗丹心红莲种籽,还有两枚火苁蓉种籽,送给你吧。” 丹心红莲和火苁蓉都是火性灵植,但是却也算不上多么高端,值不了多少灵石。 到时候还得要在鬼市买一些火性灵植才行。 四百多灵砂一付出去,囊袋立即瘪了不少,但陈淮生反而更踏实了。 这一葫芦赤岩火浆不算少了,用来为翼火蛇筑巢绰绰有余,甚至还能用赤岩火浆与玄黄神壤结合一下,栽培一下高阶火性灵植了。 今日来鬼市正巧遇上了这样一场机缘,拿下了赤岩火浆。 虽然价格上贵了一些,但是陈淮生还是觉得值得。 翼火蛇不好养,主要就是指从孵化开始就需要保持翼火蛇的纯化火性体质,如果用其他火性岩浆来筑巢孵化,翼火蛇多半就只能达到一阶妖兽品质。 但是桃花岛的赤岩火浆不一样,只是真正来自地心魔火,要取得这一葫芦,也不知道需要花多大力气,稍不注意丢了性命也很正常。 去开葫芦塞子,一股子灼人的火焰感,扑面而来,陈淮生感觉到自己眉毛都被这一股热焰吹得卷了起来,赶紧又盖上。 此番来洞府鬼市却拿到了意想不到的赤岩火浆,有点儿像是又拿到了另外一份儿玄黄神壤,只不过赤岩火浆只对火性灵植才有价值,比不得玄黄神壤不分属性。 心中欢喜,陈淮生觉得这一趟还真的来对了。 回去之后可以先把翼火蛇孵化出来,然后再说驯化翼火蛇的事儿。 但想到寇箐,陈淮生又有些意动,寇箐修习的法术多半也是以火性法术为根基,也不知道这赤岩火浆对其是否有价值。 甩了甩头,丢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陈淮生找到胡德禄,这才继续他们的鬼市之旅。 完成了这笔交易,其他都显得寡淡了。 当然灵植种籽还得要买,现在自己手握玄黄神壤和赤岩火浆,肯定更会在灵植品类上下功夫。 这一逛一直到下午间,陈淮生就没有轻易下手了,很多人也都是如此,更愿意等到明日的竞拍上。 ****** 老瑞大口气努力,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十节 再遇,结交 第135章乙卷拔剑搅龙门再遇,结交 胡德禄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不出所料,在功法功诀交易区,并没有能找到合适的淬骨要诀类书籍秘籍。 这种东西本来不是洞府鬼市所长,遇上是运气,遇不上是正常。 但采购各类相关的药草、兽骨、矿料却很顺利。 来自巴陵山区的矿料,云梦泽的鱼骨,巴蜀那边的药草,都还算丰富。 一共花去了胡德禄接近五百灵石,可把胡德禄心疼得不行,这几乎是胡德禄当下一大半家当了。 对于一个重华派普通的外堂弟子来说,如果不是有背景或者家境特别殷实的底子,其家当大概就在三百到一千灵石之间,其中三百到五百灵石之间最为常见。 胡德禄算是比较殷实的了,从他透露出来的意思来看,倾其所有,大概能拿得出八百灵石。 “师兄,这淬骨所用物资都差不多了,但功法……”见没找到功法,胡德禄也有些失望。 “不急,洞府鬼市这边我们本来也没抱希望,如果不行,恐怕还得要跑一趟江陵。”陈淮生倒是很淡定。 “还要去江陵?”胡德禄觉得自己这一趟跟着陈淮生出来,是越发放飞自我了。 云梦州和江陵不算远,也不算近,乘船也就是三日可到,如果走陆路,用上健步符,也就一日可到。 “怎么,你还不愿意去?” 陈淮生觉得胡德禄这个家伙挺有意思,一门心思就是想要修行,但是却也脚踏实地,瞄准的目标也是他自己周围比他更强一些的同伴,比如赵无忧、秦泽巨,从未将自己或者寇箐这些列为目标。 “不是不愿意去,没去过,这一趟江陵怕是花费也不会小,另外时间上又得要多耽搁几天吧?”胡德禄有些忧心忡忡,“那宗门里……” “我已经告假过了,问题不大。”陈淮生很笃定地道:“江陵肯定能有所收获,号称南土第一大城的大都市,难道德禄你就不想去见识一番么?” 胡德禄舔了舔嘴,露出向往之色,“想当然想,但是我最想的还是能尽早像你一样一日千里,争取三年之内炼气二重。” 这对于胡德禄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高难的挑战了。 正常情况下,像秦泽巨他们这些人,用了四年多才达至炼气二重,在炼气二重上又徘徊了三年了,还没有触及三重门槛,胡德禄不认为自己就比秦泽巨这些人禀赋强多少。 至于说寇箐和陈淮生几个月破境入二重的这种惊艳之举,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三年炼气二重,那伱可要加紧努力了,但若是淬骨成功,未必不能行。” 陈淮生仔细询问过胡德禄的进境,他丹海中的树生长很慢,这和他每次早晚课行功次数有很大关系。 道骨的拖累限制了他进境,所以才要解决道骨的问题,只有将道骨元髓提升起来,有更多的灵力支持,能够撑得起更高强度的行功,才有可能在进境速度上提升,否则别说三年,五年都未必能突破。 “所以师兄,也要全靠你此番能助我淬骨成功了。” 胡德禄内心大为感动。 能帮自己建议淬骨,而且还拉着自己一道来想办法,换了别人只怕没谁有这么好的闲心。 别看大家同处于一个外堂,甚至一个舍中,但是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却是亲疏不同。 像胡德禄心里就很明白,像袁文博、赵无忧这些人是看不上他这种乡间小地方来的。 哪怕胡家在岩角也算是大户,但是和这些有些跟脚背景且禀赋超群的弟子比。 胡德禄很清楚自己是难以入他们眼,更不可能和他们走到一块儿。 即便是走到一块儿,也只能是充当打下手的配角,很难得到真正的尊重。 在这一点上胡德禄尤为佩服陈淮生。 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农家出身,而且入门晚,甚至传言是走关系进来的,但是人家愣生生就凭着自己本事打出一片天地。 不但袁文博、佟童、寇箐这些天之骄子都得要礼让几分,而且据说连派中青年一辈的天骄赵嗣天也极为推崇他。 甚至还有传言说门中的美人方师姐也对其格外不同,可胡德禄觉得已经离派的寇箐和平素素面冷脸的佟师姐又算什么? 弄得在陈淮生身边的胡德禄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寇箐和佟童对陈淮生的态度绝对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这一点他是看得出来的,这两女之间关系甚至还有些因为这一点一直有些微妙。 好不容易寇箐走了,但又传出来方师姐的绯闻,这太让人心累了。 只是陈淮生的这些事情,胡德禄是不敢问的。 陈淮生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座大山,巍峨高耸,足以信赖依靠,很多时候行事都是出人意料,必含深意,所以到最后他都懒得多想,听他就行。 走了一圈,眼见得天色渐晚,二人便回云泽客栈休息用餐。 不得不说这洞府鬼市能名动一方,还是有些原因,单单是这客栈附带的食肆,都颇有特色。 几样时令水产烹制好端将上来,虽说是些不入流的虾蟹鱼,灵气寻常,但却能让这些外乡来的客人觉得一番心意,讨了个好彩。 此时变形虫的效果已经消散,各人也恢复了正常面目。 陈淮生却一眼看见那玄色大氅修士也正巧在食肆中用餐,状极欢愉,估计应该是那人面雪鸠已经到手,只是看不出东西藏于何处。 这等活物,寻常储物袋是难以装盛的,得要如吞宝葫芦那样的妙器方能盛放这种活物。 不过这家伙应该是圣火宗的重要角色,有吞宝葫芦这般的妙器宝器也属正常。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淮生的目光,正在饮酒的男子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陈淮生也笑着举杯回应。 男子大概在五十岁左右,当然只是外表年龄,肤色白皙清隽,很有些儒雅的味道,只是黑色大氅让他多了几分江湖气。 大概是心情极佳,男子居然主动开口:“小兄弟也住这里?” “这么巧,先生也住这里?”陈淮生也含笑点头:“先生也打算参加明日竞拍?” “囊中羞涩,也只能看看了。”儒雅男子温文尔雅,也没有太多掩饰,“难得来这边一趟,未曾想还有一些收获。” “先生大概久在吴越那边,南楚和大赵壮丽河山都值得一看,洞府鬼市虽然喧嚣,但汴京阴亥鬼市只怕还要胜出几分。” “哦?”儒雅男子笑了起来,“小兄弟是大赵人士?贵姓?” “大赵弋郡人,免贵姓陈,这是我的同伴姓胡。” 陈淮生没有暴露自己重华弟子身份,虽然现在重华派和紫金派交恶,但是却因为重华派的隐忍,双方并没有彻底撕破脸开战。 不过在元明宗地盘上,保持适当的低调有备无患。 “哦,于某来历,小兄弟都猜出来了,吴越甬郡人。”儒雅男子点了点头,“此番还要多谢小兄弟的帮忙了。” “于大哥何出此言?帮人就是帮己,互惠而已。”陈淮生笑了笑:“不过于大哥还是需要小心一些才是。” 如果没有遇上对方,或者说对方今日没有表露出足够的善意和礼貌,陈淮生也懒得多说。 这一位显然是没怎么出过门的,身怀乌雷豹和人面雪鸠价值数万灵石的奇货,居然还大摇大摆在外晃荡。 买这两样奇物,是有许多人看见,相当于是财露了白的。 这洞府鬼市里鱼龙混杂,难免就有人会盯上对方,甚至陈淮生就有些怀疑售卖人面雪鸠的虬髯汉子身份来历就有些问题。 人面雪鸠极少有人愿意出售的,盖因其太过通灵智慧,很难被狩猎者捕捉到,真正要花心思去捕捉的,都是自己想要驯养的这类灵禽,花上几年时间来捕捉的,几乎不可能拿出来售卖。 而且真的有那么凑巧会有人拿出来售卖,但也绝不可能拿到鬼市上来售卖,汴京和江陵这种大都市的正规坊市才说得过去,而且售卖价格起码要比在鬼市上高出一大截。 至于说人面雪鸠是不是被盗抢来的贼赃,别的有可能,但人面雪鸠绝无可能。 陈淮生也是干了几年猎伕,对这一行是颇为了解的。 所以在洞府鬼市里看到人面雪鸠售卖,陈淮生也是很惊讶。 如果这一位真的是一个筑基中段的强者,陈淮生也不担心,但是这一位顶多只是一个炼气巅峰,那就不太好说了。 吴越到这里可有些远了,圣火宗可能在吴越那边吃得开,但是放在南楚这边,未必管用。 金银红人眼,财帛动人心,自己这般纯善之辈都能为了两三千灵砂与熊壮和苟瘸子奔袭汉州道院,斩杀包括筑基在内的无数人,眼前这家伙就是一个移动的汉州道院,难道就没有人打主意? 儒雅修士再说不怎么通世事,但也听出了陈淮生话语里隐含的提醒,心念急转,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四周,没看出什么异样,才不动声色地道:“小兄弟可有见教?” **** 事情有点儿多,继续码字,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十一节 事儿精,反差(二合一大更求月票!) 第136章乙卷拔剑搅龙门事儿精,反差(二合一大更求月票!) 陈淮生也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这才压低声音道:“前辈恐怕对南楚这边情况不是很了解,据晚辈所知,这半年来南楚局势不太稳定,紫金派周遭出了不少事情,……” 的确出了不少事情,其中最大的一桩就是惊动整个南楚的汉州道院大劫案。 这桩劫案对紫金派声誉是一个巨大打击,一名筑基四重被斩杀,还有多名炼气高段和炼气中段弟子被杀,堪称近年来紫金派惨烈的一案。 关键是没人说得清楚这桩大劫案究竟是几个人做的案,也没人说得清楚作案人是来自哪里,究竟是何路神仙。 有人说是四五个人结伙作案的,因为从两处轰塌了道院法阵阵眼,导致法阵崩溃,最后“沦陷”。 有说是只有一个人作案的,因为自始至终就只看到一个人一路杀进来,从头杀到尾。 还有说外边只有一个接应的,而且水准很低,估计就是一个炼气中段,但冲进来的杀手可能是一个异修。 种种说法都矛盾百出,也让紫金派内部也是争吵声一片。 这桩劫案也让紫金派风声鹤唳,肯定免不了要把怀疑目光指向四周,其中也包括重华派。 只不过不管如何,能独立斩杀筑基四重的强者,重华派内扳起指头算就那么几个。 紫金派在弋郡这边也有眼线,根据重华派长老执事的行踪,很快就排除了重华派的可能性。 另外又在现场捡拾到一柄法剑,正是陈淮生有意留下的那一柄白石恶修之物,更增添了几分混乱。 白石门和紫金派虽然在对付重华派和凌云宗甚至其背后的九莲宗上颇有默契,但是两边并非正式结盟,甚至双方在最终利益上还有很大冲突。 只不过在眼下对方这三家上利益一致罢了,要说白石门会不会趁火打劫,那也难说得很。 当然紫金派最怀疑的对象还是南楚国内最大的对手——沧海宗。 四大宗门中,紫金派与沧海宗关系一直不睦,这么多年来,双方大小比斗冲突不休,但是像这种劫杀事件,却还是第一次,而沧海宗也直接否认了这一情况,也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就是沧海宗做的。 但能干净利索一对一斩杀一个筑基四重,放眼这周围,与紫金派有着厉害冲突的,似乎也只有沧海宗能有这个实力了。 当然大赵那边九莲宗也有这个实力,但让九莲宗的人不远千里来汉州道院做这种事情,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与其这样,那还真不如光明正大地选个合适场合击杀紫金派弟子,只怕威慑力还来得更有力,做这种劫夺灵石的手段,未免太下作了一些。 几千灵砂对散修们或者小宗门来说也许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但对于九莲宗这些超级大宗门来说,那又不值一提了。 正因为现在确定不了究竟是谁对自己动的手,后续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行为,所以紫金派现在也很紧张。 同时也一连串的四处调查,免不了就有一些出格举动,与沧海宗方面的大小冲突不断,甚至也波及到了一些其他宗门世家与紫金派的摩擦冲突。 这一段时间里,在云梦州、汉州、黄州甚至江陵等地都冲突不断。 这些冲突制造出来的紧张气氛,免不了也要影响到洞府鬼市这边,让元明宗和紫金派都更加强了洞府鬼市的防范,以免再来一次劫案,对紫金派和元明宗造成打击。 但是对洞府鬼市之外的地方,反而放松了,毕竟人力有限,反正紫金派和元明宗也从未承诺过对柳叶渚之外发生的事情要承担无限责任。 在来之前,陈淮生也是做过一番了解的,就是担心万一紫金派查得太严,自己来这边有没有风险。 但现在紫金派是加强了鬼市内部的防范,但是对外部反而没那么多精力来管治了,这对自己一行倒是好事,反正自己也没打算要在鬼市这边来做个什么。 所以陈淮生的提醒并非虚言恫吓,而是真实的。 儒雅修士一听陈淮生如此一说,吃了一惊。 他是直接从大赵汴京经淮郡过来的。 原本是打算在洞府鬼市看一圈,再逆流而上去江陵走一遭,最后再放舟东下回吴越那边,对南楚这边情况并不了解。 谁曾想在洞府鬼市一下子花了几万灵石买下两只灵禽灵兽,但之前也没有觉得怎么着,现在一想,的确有些孟浪了。 这可不是在吴越,距离圣火宗山门还有五六千里地,距离吴越境内也还有两三千里之遥,真要出个什么状况,自己还真的有点儿举目无亲束手无策了。 稳了稳心神,儒雅修士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或许是这个家伙虚言吓唬自己呢? 自己看这洞府鬼市里边秩序井然,也没有什么强买强卖的情形。 而且明日的竞拍也一样要照常进行,真要有什么事儿,这种竞拍据说每件物事也都是几千上万灵石的交易,难道就不怕被劫? 越想越是如此,儒雅修士看了一眼陈淮生:“多谢小兄弟提醒了,想必这元明宗和紫金派这点儿秩序还是能维持吧?连这鬼市做生意都没保证了,日后谁还会来这里交易?” 见对方脸色几变之后又恢复平静,话语里似乎也有些不信,陈淮生心念一转也大概明白对方的心思。 自己和他也只是一面之交,就是一场交易而已,对方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怀疑自己对其身上的灵禽灵兽有企图也在情理之中。 没准儿自己就是这般虚言恫吓,进而谋取对方对自己的信任,最后方便下手呢? 想到这里,陈淮生也就耸耸肩:“前辈多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晚辈言尽于此,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想必前辈艺高人胆大,倒是晚辈多虑了。” 陈淮生以退为进,说完也就不再言语。 用完晚饭后,陈淮生就和胡德禄回了房间。 胡德禄倒是很好奇陈淮生怎么就和对方如此熟络起来,但陈淮生不愿多说,他也就不问。 还不到子时,就有人来敲门,陈淮生自然也清楚是谁来敲门了。 开门迎客,不出所料,正是那一位。 于凤谦回到自己小院就立即发出了飞签,一个多时辰后就收到了回复。 而此时他已经在自己房间里发现了一些异样,另外窗外十丈之外随风摇曳的高杆荻芦上一个黑影也在他的九夷幻境下暴露无遗。 …… “前辈怎么就觉得晚辈不是危言耸听,进而博取前辈好感信任,甚至本来就是意图不轨的反间呢?”陈淮生一遍沏茶,一边笑着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了解。”儒雅修士眉峰深锁,自顾自地道:“没想到紫金派现在的情形如此糟糕,我在吴越乃至大赵那边时都听说紫金派不是南楚四大宗之一么?怎么一下子搞得如此混乱了?” 他用飞签术联系了两百里外一个大赵淮郡熟人,了解了一些情况,基本与陈淮生所言一致。 另外陈淮生方面大耳,满脸正气,给他直觉印象很好。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他有他自己的手段。 “前辈现在问这些意义不大,前辈更应该考虑如何安全离开才对,是不是发现有人盯上前辈了?”陈淮生很笃定地问道。 陈淮生相信如果真的有人要打这一位的主意,肯定今晚就会把这座客栈盯死了,另外鬼市东西二门肯定也有眼线。 甚至可能还会有诸如紫瞳夜鸮、白斑鬼面枭这种灵禽在周边盯着目标了。 夜里是最容易脱身的时候。 鬼市昼夜开门,随时可以离开,但都只能从东西二门离开,其余地方都有禁制,就是防止心怀不轨者暗中闯入。 等到明日戌初,也就是晚七点,竞拍结束,有一个时辰的离场时间,所有客人既可以离开,也可以回到客栈。 回到客栈的客人会有专门人员逐一清理,也意味着还需要再缴纳一次十枚灵石费用。 绝大部分客人都会选择在竞拍后离场,这才是脱身的最佳机会,因为那个时候离场人众多,而且都很警惕,稍有妄动都可能引来反击。 但也只有这个时候离场之后,才是意图不轨者的机会,在场内妄动,随时会遭到驻场灵修们的镇压。 “有一只鬼面枭在我所住小院外十丈处的高杆芦苇里,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我发现了。”儒雅修士平静地道:“另外我小院房中有人进去过,就在我用餐这么短时间里,而且安设了一个很巧妙的小法术,可以侦知我的动静。” 陈淮生没问对方怎么发现的,出门在外,各门各宗都有自家的小禁制。 “一拨人,还是两拨人?”陈淮生想了想问道。 “不清楚。”儒雅修士揉了揉太阳穴:“你觉得我需要搬离小院,换一个地方么?” 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外经验的匮乏。 对于如何应对这种事情,竟然拿不出更多的对策来,还不得不来求助于也给炼气初段的小辈,而这个家伙居然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 想一想这都让人感到羞耻。 听得儒雅修士这般一说,陈淮生也感到惊异,居然问出这种问题? “前辈这般,岂不是打草惊蛇,让人知晓前辈已经知道他们再监视前辈了?”陈淮生顿了顿,“前辈来晚辈这里,不是没有任何掩饰吧?” 儒雅修士一愣,略微有些羞惭,“呃,我还真没想到,……” 陈淮生忍不住长叹扶额。 堂堂一个炼气巅峰,竟然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最早对方在谈买卖时振振有词,自己先前也听他说能觉察房中法术,能发现窗外的鬼面枭,还以为对方也应该是一个老手,只是没了解这边情况而已。 没想到这等最基本的预防应对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地到自己屋里来了,这不是害自己么? 自己还真的成了作茧自缚,不,这是惹火烧身了,弄不好日后这家伙能脱身,自己却难以逃脱了。 脸有些发烧,儒雅修士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脸,声音也低了几度,“不好意思,我有些着急匆忙了,……” “算了,不必说了,若真是两拨人,没准儿还是好事,为了抢你身上的乌雷豹和人面雪鸠,万一他们先火并起来了呢?” 陈淮生自我解嘲地打趣:“鹬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了呢?” 再不通世务,也能听出陈淮生话语里的揶揄调侃,儒雅修士讪讪地道:“若是真的有危险,不如一道先到我们圣火宗那边去避一避?” 陈淮生忍不住翻白眼,圣火宗山门远在五六千地之外,真要走一遭,不得一个月?自己才真的成了自寻烦恼了,而且你走得了么? “算了,前辈恐怕今晚只能先暂时在小院里对付一晚了,好在这鬼市里对方还不敢轻举妄动,真要对前辈动手,估计应该是前辈出了鬼市之后,……”陈淮生沉吟着道:“不知道前辈在南楚境内可有同伴或者能帮忙的人?比如明日就能联系到接应。” 儒雅修士摇头:“我们圣火宗在南楚这边没有什么往来,在大赵那边倒有些关系,但也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关系也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 陈淮生觉得有些棘手了,但看到对方眼中居然满是期待之意,让陈淮生都感觉有些荒诞。 一个炼气巅峰,居然对自己一个炼气二重有这么大信心,觉得自己能给他出主意解决厄难? 这是不是太滑稽了一些? 想了一想,陈淮生也没有太好的主意。 好在这家伙也是炼气巅峰,虽然没啥经验,但是估计战斗力是不差的,能觉察法术,发现鬼面枭,说明对方实力不弱,就欠缺一些实战经验而已。 “那前辈,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前辈身上还有些灵石,我建议前辈最好趁着明日采购一些灵符法器这一类的器物,万一明日出了鬼市要遭遇不测,那也好多几分应对准备。” 想到这里,陈淮生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事儿精,怎么就去和这个家伙打什么招呼,多嘴几句,居然就招来这么大一个麻烦? 若真的是要对付这一位,人家也肯定知晓这家伙的实力,也就意味着对方肯定会是炼气巅峰以上的实力,这也就是说,又是筑基强者。 自己和胡德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到时候自己是和胡德禄丢下这家伙单独跑路,还是合力逃亡? 就怕自己和胡德禄丢开对方跑路,却被那帮人以为是声东击西,专门拦截自己二人,那就太悲催了。 陈淮生现在内心也是充满懊悔,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 见陈淮生脸色变幻不定,儒雅修士也有些忐忑,试探性地问道:“小兄弟,是不是我替伱带来了麻烦?” “算了,麻烦已经来了,这会子说也没有意思了,不知道前辈下一步打算怎么做?”陈淮生长叹一声,这才问道。 儒雅修士愣怔了一下,呐呐道:“我还没想好,也不知道那帮人意欲何为,我也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才来向小兄弟请教。” 这样蠢的人,居然敢出来闯荡江湖? 还敢花几万灵石买灵兽灵禽,陈淮生真想好好问一下圣火宗内的主事者,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故意把他派出来送死的么? 可这家伙却还是一个炼气巅峰啊,这么蠢,怎么修行到这个程度的? 在陈淮生看白痴一样的目光下,儒雅修士有些瑟缩,低垂下头避开陈淮生的目光,“还有,我不太习惯在监视下休息,我是不是可以把那个法术封禁了?” 陈淮生啼笑皆非,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都这等时候了,这个家伙居然还想着这等无聊小事,弄得他都有些快要疯了。 “前辈,随你的便。”陈淮生摆摆手,“那就请前辈先回去休息吧。” “可你还没有说明日我们怎么应对啊。”儒雅修士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们?什么我们?”陈淮生不怀好意问道:“前辈回吴越,我和同伴是要回大赵的,道不同啊。” 怎么不知不觉间,这人又贴了上来,又成了我们了? 我又成了别人的依靠了? 我还得替他拿主意了? 儒雅修士一怔,似乎觉得陈淮生态度有些变化,但还是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一道走更好,我这一趟来,也许会被他们觉察,……” 还也许? 是铁定好不好? 陈淮生觉得自己肚子都要气胀了,但看到对方澄澈明净的目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前辈,今夜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儿,我也得好好想一想,要不还是先请回房休息吧。” 陈淮生觉得这人坐在自己面前,自己的智商都要跟着大幅下降。 趁早把这人打发走,自己也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来应对这个场面,明日该如何来摆脱潜在的风险和麻烦。 “那我屋里的那个法术究竟可以不可以封禁掉?”都要出门了,儒雅修士忍不住又回头来问一句。 “滚!”陈淮生终于爆了粗口。 (本章完)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第十二节 心服口服,依靠 第137章乙卷拔剑搅龙门心服口服,依靠 陈淮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浮气躁了。 尤其是这等时候正该是晚课的时候,出门在外,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修行也不能落下。 打坐调息,很是花了一阵工夫才算是把心境平静下来。 原本以为今日行功肯定效果不佳,气运七十二重楼,虎形灵轮如愿凝华出一滴灵晶玉液,落入瓶中,正待收功回气,却又感觉到阴阳鱼中巨猿灵轮居然有些蠢蠢欲动,这让陈淮生大感震惊。 这可是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阴阳鱼中的虎形灵轮与巨猿灵轮,早已有了固定的修行路径,那就是虎形夜食月华,巨猿朝吞日精,一走太阴,一行少阳。 这是子时,为何巨猿灵轮却蠢蠢欲动了? 陈淮生惊讶之余,也有些紧张,莫不是自己修行的功法与丹海中的阴阳鱼乃至二灵轮有了冲突? 不该啊,自己并未修行什么新的法术,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有了异象? 思前想后,陈淮生也没有想明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这巨猿阳轮的躁动却是格外明显。 下意识地摸到了身旁紫铜葫芦,忽然间内视丹海中的巨猿咆哮起来,猛然带起灵力冲出了丹海,闯入了经脉中奔行起来。 陈淮生恍然大悟,立即将紫铜葫芦握得更紧,小心地置于自己盘腿之间,小腹前,索性去掉冰蚕丝袋,让紫铜葫芦中的赤岩火浆热力更加汹涌。 任由着灵轮带动体内灵力奔行,陈淮生体内原本早已经怠惰下去的灵力又开始滚荡起来,…… 功行三十六,似乎仍然难以平息,再行二十四,灵轮依然显得昂扬蓬勃,这在丑时阴极阳生的时候,更显得弥足珍贵。 已经过了丑正,整个沸腾的身体才终于平静下来。 感受到渐渐冰凉下来的肌肤,陈淮生长吁了一口浊气,慢慢仰起头来。 虽然不能说一步破境,但今日行功,却是抵得上寻常一月之功,阳性灵元和阴性灵元几乎是无缝衔接,阴阳转换之快,更使得自家道骨承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现在他还无法确定,受到赤岩火浆的刺激,自己体内的少阳灵轮是偶发性的爆发一次,还是日后可能持久地这样行功。 若是后者,那意味着自己在修行能力和效率上更进了一步。 但他也知道赤岩火浆虽然算是异宝了,但远无法和九天朝阳这种阴阳之本相比,那才是所有功法的根基。 所以这赤岩火浆的效果究竟能持续多久,不好说,也许就是今日,也许就是三日,或者半个月,…… 但即便是偶然现象,也给自己打开了一条思路,那就是自己体内的阴阳灵轮似乎并不只局限于自己在被逼入绝境之后,或者身体骨骼经脉遭受巨大冲击之后才会爆发潜力,在遭遇了某些特殊的外力吸引之后,一样会出现异动。 如果自己能够确定这条规律,那是不是也可以主动地寻找这种机缘来促使阴阳灵轮的超常发挥,让自己修行变得突飞猛进呢? 功行圆满,陈淮生辗转反侧,遇上一个现象级白痴强者,关键是自己还招惹上了,有点儿丢不掉的感觉。 只怕自己现在要走都不好走了。 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好的对策来,单独走的话更危险。 遇上那些人可不会管那么多,而且自己身畔这赤岩火浆一样也是异宝,还别说自己身边还有不少灵砂。 可真要和那个白痴一起走的话,一样风险巨大,不可避免要遭遇已经盯上他的这帮人,甚至两拨人。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大早起来的胡德禄看见陈淮生似乎有些萎靡不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陈淮生这般模样,以往早间陈淮生永远都是精神抖擞的。 还没等陈淮生考虑清楚,那一位就已经又来登门了。 内心郁闷无比,但事已至此,自己现在就算是想要和对方划清界限都不可能了。 这样频繁地登门,傻子都会觉得自己二人与对方关系匪浅,可这一万五千灵石的交易一场,究竟算不算是匪浅呢? 憔悴中带着几分忐忑,还有些惶恐不安,陈淮生认真打量着对方,兴许是一夜相隔,对方突然登门,似乎带来几分幽香。 陈淮生猛然间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点什么,下意识地去打量对方胸脯和喉结。 胸部看不出太大端倪来,只是略微有些起伏,换了一身衣衫的对方黑色大氅没穿了,朱红色的长衫也换成了紫红色的,看样子这人挺喜欢红色。 喉结处显然是经过精心处理的,有一处明显凸起,如果不仔细观察,一晃眼的确是个男人喉结,但是如果你要认真辨识,就会发现这是用某种肉色染料配合了特殊肌体进行了加工,使得喉结处微微凸起,很自然。 但一旦存了某种怀疑,有针对性的观察,就能发现其中端倪了。 果然。 怀疑得到了印证,但是那又如何? 情况只会更糟糕,一个大概是被保护得很好的温室花朵,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出门。 至少说是第一次这样单独出行吧,才会这样。 见对方局促懊恼而又有些歉然的模样,陈淮生还真生不出太多的厌恶情绪。 知道了对方女人身份,再看到对方那种惴惴不安,想一想人家也不是有意,要说愚蠢,也该是圣火宗的人够愚蠢,就没考虑过这样一个如小儿闹市持金的举动会引来多么大的危险。 见陈淮生不出声,只是这么直勾勾都把自己盯着,于凤谦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呐呐地道:“小兄弟,的确不好意思,给你带来这么多困扰,不过事已至此,咱们也算在一条船上了,……” 可你这是让我强行上伱这条船的啊,陈淮生内心不无冷笑。 陈淮生不吭声,于凤谦就更不安。 这一夜辗转反侧,没得到陈淮生的同意,这室内的监控法术她也没敢封禁拆除,加上从未遇上这种事情,让她更是难以入眠。 思前想后,也找不出更好的对策来,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就只能来这里求援了。 好歹人家也是好心提醒了自己,现在自己似乎也只能依靠帮忙出出主意了。 “可你这船极有可能出门就沉,你说我现在下船行不行?”陈淮生皮笑肉不笑。 “啊?”被陈淮生毫不客气地挑明,于凤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兄弟,不是……,可是……” 不是,可是,但是…… 说实话,陈淮生也没太好主意。 这是南楚,而且人生地不熟,来洞府鬼市,陈淮生打的主意就是低调做人,购置自己所需的东西就走人。 若非一时贪心,看中了人家身上的赤岩火浆,又心善多嘴,也不会沾染上这层麻烦。 看到女人纠结得在那里双手绞在一起,六神无主的沮丧绝望模样,陈淮生忽然间想起了方宝旒,或许某一刻宝旒也是这种心境吧? 自己是真的心善啊。 问题是这个世道心善活不长,怎么办? “你身上还有多少灵石?” 当陈淮生启口发问时,于凤谦心中顿觉一松,连忙道:“不多了,还剩下四千多灵石,买人面雪鸠花了两万四千灵石,除了卖给你赤岩火浆外,另外我又卖了一件法器,换了三百灵砂。” 不多不多,只有四千灵石,随便卖了一件法器,就是三百灵砂,相当于一万灵石,这特么比宝藏女人还宝藏女人啊。 可为啥这个宝藏女人头脑这么简单呢?和晏紫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自己可是被晏紫给算计得死死地。 “现在咱们不清楚面对的敌人会是什么样的,但你炼气巅峰的实力应该瞒不住对方的,大概率人家会派出筑基阶段的角色来解决你。”陈淮生淡淡地道:“我这点儿实力,你伸手都能捏死我,所以是派不上用场的,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要出人意料,制造意外,不按照对手准备的路径走,……” 于凤谦连连点头,觉得对方说得极有道理。 “今日先去采购一些符箓,但洞府鬼市的成品符箓素来品质不算太高,只能碰碰运气了,攻击类的,要合手,隐匿类的,还有疾行类的,都得要买一些,……” 陈淮生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在敌情不明之下,只能尽可能地全方位刻画敌人可能采取的手段,然后跳出对方布设的路径陷阱,制造适合自己的路径。 既然遇到一个富婆,也是为她保命逃命,这灵石花销就不要计较了,不把这四千灵石花个干干净净,也对不起自己。 “最危险其实就是出鬼市在柳叶渚上这一段十里,其次就是从柳叶渚到云梦州这六十里,真正到了云梦州,对方不管是什么来头,都不可能恣意乱来,除非是紫金派的人自己下场,但我想还不至于,……” 听得对方分析得细致入微,于凤谦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了依靠的感觉真好,这份压力压得她一晚都没睡好,日后再也不敢任性独行了。 **** 这几天家中事儿多,耽搁了,更新也不规律,过了今天会尽快恢复更新规律,早间改成八点,下午三点,晚上九点。 (本章完) 乙卷 第十三节 榜样,巧遇(二合一求月票!) 第138章乙卷榜样,巧遇(二合一求月票!) 胡德禄是糊里糊涂地看着陈淮生和眼前这一位据说是炼气巅峰的强者谈笑风生。 甚至话里话外都还带着几分讥诮和揶揄的味道,而对方居然安之若素,甚至坦然相受。 这弄得他一头雾水,望向陈淮生的目光越发崇拜了。 难道自己看错了,或者理解错了? 这一位不是那位买了乌雷豹幼崽,又准备买人面雪鸠的仙师? 虽说当时都用了变形虫,但变形虫只能遮住脸部特征,但是衣衫姿态这些特征却很难改变,而且这一位昨日甚至连衣衫都没换啊。 动辄上万灵石的花销,胡德禄觉得就算是大赵皇族赵氏嫡子来,只怕也就这个派头了吧? 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只能仰望的角色。 就算是重华派中那些个炼气巅峰甚至筑基的师兄师叔,也绝不敢如此大手大脚,上万灵石说花就花。 而且居然还是花在买灵兽身上,而不是诸如燕草丹或者草还丹这种修行有莫大帮助的丹药身上,又或者某些神器符宝身上,那就更不可想象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胡德禄终于拉着陈淮生衣袖小声道:“师兄,这就是昨日那位买了乌雷豹又要买人面雪鸠仙师吧?你和他很熟?” “以前不熟,也许日后也不熟,但现在肯定很熟,嗯,主要是她是个自来熟,没见她这死乞白赖地变着法子和咱们说话么?” 陈淮生的话不无道理,起码胡德禄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那位仙师如小脚媳妇一般,在陈师兄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深怕触怒了陈师兄。 只是他们说的那些话,自己完全听不懂。 比如说什么要添置攻击性和防护性符宝,要不计代价,甚至可以买上一柄合适法剑,又说飞腾符和伏地符也要买几张,还有固盾符,他甚至看到那名仙师将一张赤焰剑符交给了陈师兄,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赤焰剑符几乎要等同于符宝了,虽然只是一张剑符,但是一旦催发,类同于剑修一击,而且品轶很高。 总而言之摆出了一副要比试决斗的模样,弄得胡德禄也是一头雾水,难道大家是打算抢竞拍场? “呃,师兄,咱们不是要干啥不法之事吧?这可是元明宗的地盘,就在紫金派眼皮子下边儿,咱们俩……” 胡德禄脸色有些发白,手捏着陈淮生衣角都攥紧了,可千万别是要干这种事情啊,纯粹就是找死啊。 陈淮生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胡德禄,撇了撇嘴:“德禄,你想多了,我没疯,不过我也蠢得和疯了差不多了,但抢竞拍场的事儿我可干不了,……” 一听陈淮生否认要抢竞拍场,胡德禄才放下心来,“但师兄,你和那位于前辈商议买各种神符法器啥的,是要干啥,伱不是要买灵植种籽么?” 陈淮生叹了一口气,都不知道怎么向胡德禄解释。 他当然想去买灵植种籽,问题是现在自己已经被这个鬼女人绑在一起了,得首先逃脱保住性命才行啊。 而且还连累了胡德禄。 这话他都不敢和胡德禄说,说了怕下破胡德禄的胆。 “灵植种籽只有缓一缓了。”陈淮生摇了摇头,“我们得先准备一下,包括你,或许我们可能要面临一场凶险无比的恶战。” “什么?为什么?”胡德禄果然吃了一惊,但是眉目间却没有被吓住,反而有了几分跃跃欲试,“敌人很强么?” 陈淮生有些吃惊,“德禄,你不怕么?” “有师兄在,怕什么?师兄你不是常说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么?”胡德禄兴致勃勃。 “看看师兄这么多次都说是险象环生的恶战,但是师兄每每都能胜出,而且我发现每次师兄恶战之后进境都会大涨,可见师兄所说历练胜过修行半点不假,所以我也早就想求师兄带我一把,如果有机会能历练一番,就算是有些冒险,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陈淮生愣了。 他没想到自己平素和胡德禄所说的一些话,胡德禄竟然记得如此牢靠,而且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也成为了胡德禄效仿的举措。 “德禄,恐怕有些情况你还是不太清楚,很多时候师兄我也是没得选择,并非师兄主动去寻求那种冒险的历练,那样太危险了,这一点你恐怕误会了。” 陈淮生不得不提醒对方。 “师兄我知道,你的几番遭遇其实咱们外堂许多师兄弟都知晓,甚至都很艳羡呢。” 胡德禄话语里却没有陈淮生想象的那种畏惧和惊讶,而是相当笃定,让他大惑不解,“德禄,你这话啥意思?” “师兄,你以道种身份独战诡狼,然后三日悟道,这是真实的吧?” 见陈淮生点头,胡德禄才面带感触之色地道:“可你是否知道,丙舍里有三成弟子都会因为无法悟道而名落孙山被迫还乡?他们离开的时候都会百般不舍,甚至哭得死去活来,而回乡之后就和修仙长生无缘了,七十来岁就是他们寿元的终结。” “可承载了家族乃至乡梓无数人的期盼入门,最终却落得个无法入道返乡,这种反差,足以把人逼疯!” “我一个族兄也是先天道种,十年前入门重华,结果悟道未成,回乡之后沦为猎夫,五年前在捕猎一头大角箭鹿时被鹿角捅穿了胸膛而亡,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我还有一个族叔,三十年前的先天道种,曾经入门南楚一家宗门,也是悟道失败回乡,从此就神神叨叨,总幻想自己悟道成功,后来生下一子两女,其中一子是先天道种,一女为后天道种,为了其子能入门重华,让那个不是道种的女儿嫁给了派中一个主事的残疾侄儿,让那个后天道种的女儿给咱们知客院一位炼气六重主事的儿子做妾,要知道那人也只是一个后天道种,娶了五个妾,全是后天道种,就为了能生出一个先天道种,……” 陈淮生再也忍不住了,“你族叔那个儿子呢?” “如愿以偿入了门了,九年前也入道了,但却在乙舍呆够了五年,炼气未能成功,去了知客院打杂,现在每次遇到我,知道说什么吗?我真傻,本来有一次机会可以去试炼,可我却以为我自己可以,……” 试炼是指门中会选一些弟子自愿去尝试门中仙师为一些功法研修时获得的一些新的体悟,有很大几率可能会走火入魔,也有可能会有所感悟,甚至可能一跃破境,这种事情宗门不会强求,全凭自愿。 “结果就是他五年未能炼气成功,而他说的那一次试炼中,五个人中有一个直接炼气成功。”胡德禄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还有一个人走火入魔,直接沦为废人,……” 陈淮生无言以对。 “师兄,所以你说你搏命斩杀诡狼,大家没人觉得不值,至于后来又说你历尽艰险,斩杀了一狼一狈,但你五个月后又炼气成功,再后来,你们几个在天寨一战中受伤,但是回来之后,寇师姐和你都直入炼气二重,都破了门中记录,袁师兄和佟师姐都破境炼气三重成功,赵师兄本已经是一代天骄,但是依然要拼着性命去搏杀,结果就是一跃晋入炼气高段,可我们呢?却都还只能在乙舍中苦苦修行,甚至看不到希望,……” 胡德禄说得有些激动起来,原本白皙的面孔也是微微发红。 “既然走了修仙之路,那就莫要怕艰险,如果只想安安稳稳过一生,那还不如现在就去知客院混吃等死算了。” 陈淮生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道:“德禄,外堂的师兄弟们都是这样想的?” “当然!郭师也经常用这种话语来激励大家,而天寨一战之后更印证了郭师所言不虚,师兄,你可知道你们几个伤愈之后陆陆续续破境成功,让外院的弟子们,尤其是乙舍和甲舍的师兄弟们羡慕得几乎要发狂么?三年五年都未必能破境,甚至可能一辈子都破境不了,可你们都是几个月就破境了,谁不愿意去搏这一把?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陈淮生忍不住冷笑一声。 郭崇道还是功利心太强了一些。 若是吴天恩就算是要用这种方式,但也会着重讲其中风险,但郭崇道肯定在说风险时就轻描淡写了。 只要在他手上外堂的弟子晋入中堂更多,表现更好,他就有更大的机会晋升,在传功院里话语权也更大,可以和曹人本分庭抗礼。 至于说弟子们的性命,安全,也许就是第二位了。 据说今年开始,新入弟子会从原来每年的十五人增加到三十人,一下子就增加了一倍,而且接引对象也扩大到了吴越和南楚,也就是出自郭崇道的建议,但也得到了长老和执事们的一致赞同。 看着胡德禄那眼中期盼的光芒,陈淮生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多大意义了。 当然,他也不会放任胡德禄去以卵击石。 以胡德禄这炼气一重的实力,又没有什么搏杀经验,在即将面临的战斗中,如果不做好充分的准备,只怕真的就是被瞬间秒杀,就算是自己,一样有此可能。 “德禄,现在说其他的也无益,甚至我们现在想要避开这一面临的危险都不可能,所以我们才只能尽可能地做好各种应对准备。” 陈淮生也就抛开其他了,真要遇上厄运,那也只能自叹命背,无论是自己,还是胡德禄。 他记得一句话,彀弩射市,薄命先死。 就这么简单。 整个一上午,陈淮生和胡德禄都在添置着各种灵符和丹药。 法宝对于自己和胡德禄来说太高大上了一些,要催动和熟练运用都有难度,所以还不如就用最简便易行的灵符,选最适合自己使用的。 胡德禄也是中性灵根,和自己一样,那么焰锋符、锐剑符、冰刺符这几种自己曾经用过的攻击性灵符都很适合对方使用,自己可以将自己使用灵符的经验介绍给他。 炼气一重用上这种灵符可以对炼气三重的修真构成威胁,像陈淮生自信自己如果也用这种灵符,在特定情况下,足以对炼气五重的修真都有一定杀伤力。 但对胡德禄来说,更重要的还是遁地符、迅闪符这种能逃命保命的灵符。 至于说那一位,陈淮生只让她做好要应对最坏打算的准备。 但炼气巅峰需要在哪些方面来做准备,陈淮生也无从置喙,只能靠姓于的自己来判断了。 下午的竞拍终于开始了。 心神不宁的陈淮生原本无意再去参加这场竞拍,哪怕是去看一看都没多大兴趣。 但转念一想,竞拍会上必定会有不少实力雄厚者出手,如果能够在竞拍会上仔细观察,寻找到一二可以借力者,未尝不能减轻一些风险。 这些竞拍者竞拍成功之后,多半都是很快就会离开鬼市,那么紧跟着其中选好的目标,也许能让暗中埋伏者有所忌惮,哪怕狐假虎威一下,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原本该是大开眼界的一场竞拍,但现在对陈淮生来说却是如坐针毡。 尤其是看到身旁这个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大心脏女郎,陈淮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还忧心忡忡,但似乎找到自己作为背锅垫背的依靠之后,这女人就放松下来,似乎一切有自己就高枕无忧了一般。 一直到一名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竞拍台上时,陈淮生才忍不住讶然了一声:“咦?” “怎么了?”旁边仍然是一副儒衫文士打扮的女郎耳朵很尖,立即就转首问道。 “没什么。”陈淮生摇了摇头,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前排那个举牌的瘦削身影身上。 自己肯定见过这个人,但是声音对方用了变声术,一时间不容易听出来,但对方身形却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如果是熟人的话,那就太好了。 洞府鬼市的竞拍场比起正式坊市的竞拍场要简陋和随意得多,但这也是鬼市的一种特色风格。 硕大的半圆形竞拍台上,每一次会由拍卖师从后台将拍物拿上来,进行讲解,然后放置在竞拍桌上供有兴趣的客人观赏察看,最终确定竞拍物无误之后,才开始报价。 在竞拍台左中右均有专门的护场者,虽然现场被抢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保不准万一有见了奇珍异宝突然上头的匪类。 护场仙师基本上都是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的,还有筑基仙师在后台,另外场上也有专门的禁制阵法,一旦有不守规矩着要乱来,自然会遭遇阵法的打击。 “一万五千灵石!” “两万!” “二万八!” 正在竞拍的是一幅画,据说是从西秦阿旁宫秘境中带出来的组画中的一幅。 “请稍等,容我再介绍一下这幅古画的来历,……”拍卖师显然很是懂得这其中技巧,“这幅古画来自于一位匿名送拍者,先前诸位有意者可能都查看过了,是真是假,大家心里有数,这是来西秦阿房秘境中挖掘出来的古画,至于说这幅古画怎么能从西秦阿房秘境中流失出来,这不是本次竞拍所要关注的,我想要强调的是,虽然这只是古画组图之一,但是这幅来自秘境的古画,对各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四万!” “五万!” “五万五!” “六万五!” 当喊价超过八万时,场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八万灵石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哪怕是在洞府鬼市,也称得上是本月竞拍难得一见的高价竞拍了。 陈淮生旁边的女郎也忍不住叹息,“若是我有足够灵石,定要拍下!” “有何意义?”陈淮生目光还盯着那个瘦削男子,死死回忆,随后问道。 “有何意义?你难道不知道这是阿房秘境出来的东西么?这是能帮助应劫飞升的秘境锁钥!”女郎讶然地看着陈淮生,“有了这个,你才能有机会进入秘境,悟道飞升,……” “可大唐那边会让你随便进他们的秘境么?”陈淮生冷冷地道。 “那总是一个机会。”女郎一怔之后立即道:“任何一个机会都值得去尝试,阿房秘境乃是数千年前西秦遗留,又非大唐自家秘境,究竟在什么地方,谁都说不清楚,我就不信大唐那边能把那一片方圆几百里全部都守起来。” 陈淮生嗤之以鼻。 对方说得天花乱坠,也和自己现在的困境无关,好生回忆起那个瘦削男子究竟是谁才是最重要的,没准儿这一回能不能找到大腿傍一傍,就要落到此人身上。 “行了,别激动了,安心坐着吧。”陈淮生苦苦思索,目光落在前方背影上,不是重华派的,但应该是这一两年里自己见过的,那就只能是九莲宗和凌云宗的了,应该是一个炼气高段,会是谁? 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陈淮生终于对上了号,是他! 唐经天! 有门儿了! (本章完) 乙卷 第十四节 诱人入彀(第一更求月票!) 第139章乙卷诱人入彀(第一更求月票!) “九万!” “十万!” “十一万!” “十三万!” 只剩下两家激烈的争夺,但最终在一个葛衫老者志在必得的气势下,另一方放弃了。 不过放弃归放弃,但还是有些不服气:“蒋兄,你还差得远吧,还是你兄长达源兄?就这么急切准备了?” “呵呵,不劳杨兄关心了,总之这幅画我们蒋家要定了。” 双方显然是认识的,哪怕有变形虫遮面,但是丝毫不影响双方的对决。 似乎是感觉到了陈淮生的激动,女郎好奇地注视着他,“怎么了,你想要拍?” 陈淮生瞪了对方一眼,这女人怎么总感觉智商不在线呢? 不说买得起买不起,就是两只灵兽灵禽都招来这么大的麻烦,现在还敢去拍秘境古画,真的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伱先看看是谁拍的再说吧,就咱们去拍,拍下来,有命带回去么?”陈淮生轻笑,笑得女郎一阵恼羞成怒,却也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唐经天早就放弃了,在价格超过四万时便不再举手,显然知道这不是他能玩得起的。 前边几个看热闹的已经小声谈论了起来,“大赵宛郡第一门阀——蒋家对上淮郡第一世家——杨家,有好戏看了。” “都是咱们大赵过来的?还自己争起来了呢?”另外一名同伴不以为然地道。 “什么叫自己人?”另一人嗤之以鼻,“蒋家和孙家各自在各家地盘上称王称霸,都在暗中与各自郡中宗门勾勾搭搭,相互掣肘,还有花溪剑宗和太华道在里边煽风点火,两边早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了,能不当场打起来,那都是因为这是南楚紫金派的地盘,瞧着吧,这一出了鬼市,没准儿就得要上演一场大戏了。” “不至于吧,虽说这话贵重,但是秘境又不是只有这一处,咱们大赵也有不少秘境,何况这处秘境还是在大唐那边,万里之外,你去了没准儿就得被人家大唐那边拿捏,要我说,十三万还是贵了。” “贵不贵要看人,蒋家志在必得,肯定是家族里边有人等着要想晋阶升域入紫府了。”另外一人很笃定地道。 “不是金丹?”一人小声问道。 “金丹?蒋家恐怕还差了点儿吧?”那人声音也低了下来,“不过这几年蒋家的确很兴旺,但杨家也不差,而且还和太华道结了盟,针尖对麦芒,所以我说有好戏看了呢。” 换了平时,这等八卦,陈淮生是很感兴趣的,但今日却无心多听。 他需要牢牢盯着唐经天,现在场中人太多,而且是拍卖期,他不好去找对方,可若是一旦拍卖结束,唐经天突然溜了,那自己真的要喊天了。 接下来的拍卖唐经天显然就没有多少兴趣了,一直到最后一枚法剑拍卖时,唐经天才又开始来了兴趣。 “这是越女法剑,乃是用九夷玄铁和西昆仑雪晶镔铁混合锻制制成,大家请看,这剑叶上有四道法槽,可以供匠作在法槽中灌注灵力,……” “这是吴越第一匠作袁公立三十年前所作,他认为这四道法槽应当保留空格,灌注何种灵力,可以由剑主自行决定,以便于适合剑主自身灵根,……” “那这把未成法剑为何会流落到这里竞拍呢?”这也是很多人所关心的问题。 袁公立不仅仅是吴越第一匠作大师,需花费经年,同时也是第一个以紫府之尊,仍然还在从事匠作之业的大师。 他的每一件作品都堪称神作,就算是没有完成的物件,一样是价值连城。 若说是在江陵坊市或者汴京坊市出现,倒也说得过去,但在洞府鬼市,就有点儿让人起疑了。 “呃,这本来是一个秘密,不应该向外透露的,不过当事人已故,所以我就破例说一说,这是袁公立一位老友所托,为其子想要用作聘礼,谁曾想其子在九夷山中身故,所以为了避免睹物生情,就一直存放于家中,但后来其家生变故,袁公立老友亦故去,……” 没说生什么变故,也没说袁公立老友怎么故去,这里边就有太多疑点。 袁公立是吴越国宫廷第一匠作大师,与皇族钱氏一族关系莫逆,其老友能用此物下聘,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但怎么就子亡家乱,最后落得个父子皆亡,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正因为留下这些疑团,才能让人更多联想发挥,也能吸引更多人捡漏心思。 “四千灵石!” 第一个人喊价就把陈淮生吓了一跳,一柄尚未制成的法剑,竟然第一口喊价就是八千,这柄法剑莫不是要拍出两三万灵石的高价? 再说是袁公立制作,但袁公立只是吴越第一匠作师,不是天下第一匠作师,和袁公立实力相当的匠作大师亦有不少。 当下一柄寻常法器的售价不过一二百灵石就算不错的了。 若是高级一些的法剑,售卖到三四百就算是相当可观了。 某些称得上灵器的法器,也不过上千灵石。 这越女法剑的半成品未免太贵了。 “五千!” 唐经天的喊价把陈淮生心思再度吸引过来。 “这柄法剑我知道来历,……”旁边女郎忍不住小声道:“的确是袁公立精心制作,而且之所以保留法槽未注灵力,就是希望根据剑主灵根属性与修行功法特性来贯注,据说他还留了言,说愿意免费为剑主贯注加祝灵力,确保这柄剑的一致,另外这柄法剑还有另外一个特性,……” “哦?”陈淮生心中一动,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眼见得竞价不断上涨,那拍卖师也不断在其中添油加醋,专门介绍,这柄剑轻灵盈巧,尤其适合炼气到筑基期的女修使用,更是引得几人不断出价。 价格迅速突破一万,叫价才开始缓慢下来。 陈淮生先是通过边上巡察人员知会在场中的唐经天,表明自己身份,传送了信函。 未经巡察和客人同意,用禁制分隔成小块地域的场内是不允许相互联系的,既避免串标,也能避免客人受到影响。 不过陈淮生并未竞价,所以巡查人员确定之后,还是替唐经天转达了消息。 唐经天在接到陈淮生消息时也颇感诧异,不过本来他就想要拿下这柄法剑,现在不过是坚定了他的信心而已,所以只是简单给陈淮生一个眼神示意,便继续竞拍。 最终唐经天以一万一千五百灵石的价格拿下了这柄法剑。 等到最后一件竞拍物出场时,似乎大家的心气都已经被消耗一空,一枚草还丹,最终只以一万五千的底价就被拍出了,连陈淮生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这种天材异宝,若是换到下一场竞拍,拍出两三万的高价也不惊奇,只不过被阿房古画与越女法剑给消磨掉了绝大多数人心气,所以这么草还丹居然就一万五千底价拍出了。 “陈师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唐经天和陈淮生打着招呼,但是目光却落在了与陈淮生一道的儒衫女郎身上。 对于已经晋入炼气高段的他来说,这个人的化妆易容女扮男装之术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只不过看不出其真实面目罢了。 “见过唐师兄,蓼县一别,甚至想念,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唐师兄,这一位是我门中师弟胡德禄,……” 胡德禄也上前见礼,陈淮生又才介绍自己身旁的儒衫女郎,“这是我的朋友于谦,……” 于凤谦给陈淮生报名的时候,省了自己中间字,于是便变成了于谦,弄得陈淮生也是一阵膈应,怎么还遇上了一个名人了? 也不知道这名人属性属于哪一种的。 唐经天也有些震惊。 自己自诩绝才惊艳,三十五不到已经晋入炼气七重,但眼前这个女人年龄虽然不敢确定,但是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岁,竟然已经是炼气九重,甚至可能是炼气巅峰了,如此勇猛,这是谁家的弟子? “鬼蓬宗唐经天见过于兄。” 于凤谦也只能抱拳一揖,“于谦见过唐兄。” “唐师兄蓼县一别一年,再见就已经是晋入炼气高段了,假以时日,突破筑基不在话下。” 陈淮生也看出了唐经天已经晋入炼气七重,与赵嗣天的进度相仿,堪称一时瑜亮了。 “陈师弟过誉了,我倒是对陈师弟一年之内从悟道到炼气二重一点都不意外呢。” 唐经天心思稍微从身旁那个女郎身上转到陈淮生身上。 自己所料不差,这个家伙果真是有些不凡之处的,只可惜易初阳看人走了眼,白白放走一个天才,便宜了重华派。 唐经天的话让旁边的于凤谦也惊了一跳。 炼气二重不值一提,但是一年之内从悟道成功到炼气二重,这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自己似乎还真的碰上了一个不简单的角色,想想也是,一个炼气二重就敢找自己买赤岩火浆,驯化灵兽,能没点儿倚仗? 就算是眼前这个男子,虽然才炼气七重,但是于凤谦也能感觉到对方蓬勃的灵力,尚有很大的晋阶空间。 ****** 呐喊一声,求2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十五节 移祸江东 第140章乙卷移祸江东 “之前师弟给我信函里说这柄法剑还有其他奥妙?”唐经天似乎也注意到了陈淮生目光,“这是我替宗门中一位朋友拍下的,她缺一柄合手灵器,这柄越女法剑虽然贵了点儿,但很合心意。” 一旁的胡德禄都有些麻木了。 九莲宗的天才唐经天,他也是听过名头的,甚至比门中天骄赵嗣天名声更大。 没想到见到陈师兄之后依然是如此彬彬有礼,礼遇有加,但对自己却连眼角都没有瞧一下。 这出来走一遭,真的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胡德禄越发坚定了要抱陈淮生大腿的决心。 “于兄是吴越人氏,对袁公立比较熟悉,对这柄越女法剑也有些了解,于兄,不如你和唐师兄好好说一说这柄法剑的来历缘由。” 于凤谦还有些懵。 她发现眼前这个家伙越发把自己呼来唤去,当成了手下人一般使唤了。 但对方的危言耸听加上循循善诱又让她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可能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这柄法剑是袁公立在吴越至正七年所制,嗯,大概就是大赵的景贞元年,迄今已有三十年了,……” 于凤谦的口才其实很不错,说起故事来也是娓娓动听。 “这柄法剑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质,其除了用了九夷山中玄铁与西昆仑雪晶镔铁外,另外还在剑柄所缠藤丝上大有不同,用了金丝鬼猱丝毛与一株千年千幻秘果果树上所缠藤丝混绞,并设置了灵力秘法,这尤为珍贵,……” 唐经天听得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一柄法剑居然还有如此来头,看样子这一万多灵石花得不亏,但关键是这种用料有什么好处呢? “千幻秘果树是金丝鬼猱最喜欢食用的果子,而且还能让其产生一种轻微的迷乱和兴奋,而千幻秘果藤丝香气最浓,历久弥香,当时设计此剑柄的目的就是考虑他那位老友的儿媳也是一名灵修,尤其喜欢驯养灵兽,所以考虑驯养一头金丝鬼猱,而这柄法剑就可以起到引领和调动鬼猱的作用,……” 唐经天心中大喜,这意味着这柄法剑不仅仅是一柄法剑,更是一个可以驱役鬼猱的法杖,对驯养灵兽来说,就能事倍功半。 “于兄,你对此法剑了解如此透彻,不知道这金丝鬼猱在何处可以求得?另外,这法剑中的驱役秘法,可有讲究?” 陈淮生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恐怕不算引唐经天上钩吧? 自己也是实事求是地将情况告知了,也是为他好,至于说他愿不愿意帮这圣火教的女人一把,就要看唐经天的想法了。 陈淮生不相信唐经天看不出这一位是个女郎,而且貌似这两位年龄相近,没准儿还能有几分缘分呢? 一个是九莲宗的翘楚,一个是圣火宗的重要人物,虽然一个远在大赵,一个远在吴越,但灵修么,两边也没有什么恩怨,游历期间情投意合做个临时道侣也不是不可能。 眼见得二人相谈甚欢,陈淮生有才给胡德禄使了一个眼色。 已经大略知道陈淮生计划的胡德禄是真的佩服自己这位师兄的心狠手辣艺高胆大了,但艺高还说不上,可他就敢设计了。 胡德禄心中也在下意识地陈淮生辩解,这也怪不得师兄,实在是圣火宗这个修士太不靠谱,弄得师兄和自己进退两难脱身不得,才不得不找这种偏路子来分担风险。 胡德禄虽然也渴望能像陈淮生那样经历一场血战,就能有所突破,但是也知道这是刀口舔血,稍不注意就是伤及自身性命,所以能有援军那就再好不过。 至于援军是自愿还是非自愿,那不是他关心的。 面对着面色铁青,眼中闪动着怒火的唐经天,陈淮生也显得格外委屈。 “陈师弟,你这是何意?”强压住内心的火气,唐经天也知道现在生气无益,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上这种事情。 虽然不清楚对方和这个圣火宗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但是感觉得出来,对方也是被这个圣火宗女人给沾上脱不了身,现在却来把自己拉下水。 “唐师兄,我知道这事儿我有些不地道,但是也是无奈之举。”陈淮生沉吟着道:“我和于谦并不熟悉,您大概也看出来了,她是圣火宗的弟子,购买了乌雷豹幼兽和人面雪鸠幼鸟,……” 陈淮生简单地把情况介绍了一番,然后才道:“他表示愿意到时候以一头金丝鬼猱幼兽为酬劳,只要此番能脱身,……” 唐经天微微意动,金丝鬼猱可不好捕捉,论价位应该不比乌雷豹或者人面雪鸠低。 “淮生师弟,伱该清楚现在紫金派和我们三派联盟的关系,此次我来鬼市也是隐匿了身份来的,如果在这里暴露,弄不好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见唐经天有些意动,陈淮生心中稍宽,“我们只需要逃出云梦州,进入弋郡或者淮郡均可,届时我相信对方便不敢再行追击,……” “没那么简单。”唐经天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脱不了身了。 肯定早就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和那个于谦在一起相谈甚欢,乌雷豹和人面雪鸠都是上万灵石,加上自己手里的越女法剑,哪一样都足以引起人的觊觎。 “根据你所说的,乌雷豹不好说,那人面雪鸠绝对是一个诱饵,没准儿就是一个团伙设计的陷阱,如果不是合适的对象,人家不会卖给她,但看到她是炼气巅峰仍然敢卖给她,淮生,你觉得把我拉下水有用么?” 唐经天冷冷地道:“紫金派近期也是四面起火,汉州道院被劫,其在江陵的总坛被袭击,死了两个炼气高段弟子,弄得他们也是风声鹤唳,现在只怕没有太多心思,要不这帮匪类怎么敢选这个时候来设计,……” “唐师兄,没准儿您这柄法剑也是有人盯上了呢,你说会不会也是一个陷阱?拿于谦所言,这柄法剑应该几年前就失踪了,最后一任剑主是一名炼气六重的散修,连剑一起失踪了,……”陈淮生突然来了一句,也让唐经天一凛。 和自己竞拍那家伙有些神秘,没看出来是什么来头,还真不好说是不是一伙人来的。 “既如此,淮生你觉得该如何是好?”唐经天稳了稳心思,开始认真考虑应对之策:“要快,趁着现在大家都还没走,如果一旦大家都离去,人家盯上我们,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九莲宗和宛郡蒋家关系如何?” 陈淮生盯上唐经天,当然不仅仅是只看着唐经天本人。 九莲宗在大赵也是排名前五的超级大宗门,在大赵九郡两都都有人脉关系,其中东三郡是九莲宗势力最强的,其次是西三郡,最弱是包括弋郡在内的南三郡。 在弋郡各府九莲宗甚至都没有道院,但在南三郡另外两郡的淮郡和宛郡,九莲宗应该还是能搭上关系的。 这不在竞拍场里宛郡蒋家和淮郡杨家都出现了,陈淮生自然希望唐经天能搭上这些能帮得上忙的线。 唐经天看了这家伙一眼,难怪宣师妹都说他这个同乡不一般,不仅仅是修行不差,这头脑一样相当精明,只怕要不了几年,这家伙就能在重华派里混出头来,而不仅仅只是修行天才那么简单了。 “本宗和这些世家有往来,但是关系却很难说得清楚,本宗和太华道关系尚好,但是太华道却又和淮郡杨家关系密切,可京中陶家与宛郡蒋家又有联姻,你该知道妖莲宗宗主之女嫁了陶家嫡子吧?” 陈淮生笑了起来,“唐师兄,这等时候何必在意这些?你若是找上门去说一道离开云梦州,我估计蒋家绝对不会拒绝,没准儿他们也还在担心淮郡杨家会不会使坏呢,我们就跟着离开云梦州就行,只要进了大赵地盘,那就安全许多。” 唐经天想了一想也觉得陈淮生所言在理,但随即又问:“淮生,你考虑过没有,万一真的有人先要对付蒋家呢,阿房秘境的古画钥匙,十多万灵石,足以让人疯狂了,咱们挨上去,不是自寻死路么?” 陈淮生一窒,这一出他倒没有想到,但想了一想之后陈淮生才压低声音道:“唐师兄,那也不是坏事,……” “咱们这边是肯定被人盯上了,如你所言,人家瞄准了于谦这个炼气巅峰,那肯定起码是有筑基初段出手,既然我们都不行,那就引到蒋家那边,蒋家那边肯定也有周全准备,甭管是一伙还是两伙,甚至三伙,只要乱起来,那就各凭本事脱身,到时候没准儿目标会都转到蒋家身上去呢,谁让阿房秘境古画太值钱呢。” 不出陈淮生所料,当唐经天找到蒋家那边提出一起回大赵那边时,蒋家果然很爽快地应承下来,甚至还有些高兴。 在他们看来,拉上九莲宗的一帮人一道,起码也能分担一些压力,唐经天不过是买了一柄法器而已,价值不过一万多灵石,与阿房秘境古画相差太远。 ******* 继续求自动订阅,求追订,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十六节 遇袭,欲战 第141章乙卷遇袭,欲战 看着一行十余人准备离开鬼市,几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那个出手人面雪鸠的虬髯汉子捋着自己胡须,面带狠色道:“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我不甘心。” “妈的,那个炼气高段的家伙来路不明也就罢了,怎么却认识蒋家?没想到他们去和蒋家人搅在一起了,蒋家此番来有两个筑基,……” 另外一个在出售人面雪鸠时在一旁观察帮腔的灰袍修士摇摇头:“对付两个筑基,还有好几个炼气高段中段的,我们人手不够,怕力有不逮啊。” “筑基又怎么样?”虬髯汉子厉声道。 “蒋家那个老家伙我了解,名义上是筑基三重,但卡在筑基三重都三十年了,都一百五了,早就跃阶无望在家中养尊处优混日子了,论实力顶多一个筑基一重,都算是高抬了他,……” “只有那一个筑基二重蒋达宁刚满百,正值壮年,倒是一个劲敌,但老韩可以干掉他,实在不行,那个老家伙我去拖住他,等老韩解决了蒋达宁再来帮我。” 所有人目光都望向手握风火扇一派文士打扮的矮瘦修士。 “筑基就是筑基,哪怕是筑基一重,老茅你也拖不住对方,何况蒋达通这个老东西已经没啥好记挂的了,和你拼起来,他是敢亡命的,老茅你要折了不值当。”摇着风火扇的矮瘦修士摇摇头,“我也没绝对把握解决蒋达宁,那玩意儿关系到他兄长应劫晋阶紫府之路,他也要拼命的,……” “那我们和他明说,只要那个圣火宗的女人……”虬髯汉子面有不甘。 “那等时候,一动上手就是见生死的,谁会听伱这个,谁会信你这个?”另外一个壮硕秃顶修士连连摇头:“再说了,那几个家伙和蒋家什么关系,急切间打听也来不及了,若是关系密切,那就毫无意义。” “去和鹰九与狼十八接触一下,来得及么?”矮瘦修士突然道:“反正我们本来也没打那阿房古画的主意,许给他,大家一起干!” “可是鹰九和狼十八他们怕是对阿房古画不感兴趣吧?”灰袍修士质疑道:“他们应劫不需要去秘境的。” “那更好,阿房古画归我们,乌雷豹和人面雪鸠我们不要了,还有蒋家之前不是还买有一件三德鼎么?一万二千灵石,都归他们,……”矮瘦修士断然道。 “老韩,我们就算拿到阿房古画也不好出手的,只有蒋家这种冤大头才会出那么高价钱买这玩意儿,换个人,顶多值七八万灵石。”秃顶修士顿了顿:“你要应劫也还早啊,不是你想要这玩意儿吧?” 矮瘦修士嗤笑一声:“我没二三十年还走不到那一步,我们不需要,总有人想要,卖给杨家不也一样起码能拿到十万灵石吧?” 虬髯汉子不耐烦了:“老韩,你拿个主意,究竟怎么做?要请鹰九和狼十八就趁早,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大家的意见?”矮瘦修士拿定主意,见众人尽皆点头:“那咱们就说好,分成两部分,阿房古画算一份子,乌雷豹、人面雪鸠以及三德鼎加起来,算一份子,鹰九和狼十八他们俩任选,两个筑基,任由他们选一个,我来对付另外一个,那个炼气九重和圣火宗那女人,狼十八对付一个,老茅对付一个,蒋家的飞槎由老朱对付,鹰九那边帮着盯着,……” “老韩,那咱们这帮人加上鹰狼两个家伙,就稳了。”秃顶壮汉得意地笑道。 “未必。”矮瘦修士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打那圣火宗娘们儿的主意,可保不准有人还在打蒋家的主意,我总觉得这一回没那么顺利,所以拉上鹰狼两个家伙,也稍微稳当一些。” “啊?”其余几人都是一愣,细细一想,倒是还真有可能,灰袍修士迟疑地道:“那老韩,这一回咱们有把握么?”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不干?如果见势不妙,咱们风紧扯呼就是了,反正有鹰狼在前面顶着,……”矮瘦修士脸上露出一抹冷厉之色,“但记住一出手就要下狠手不留活口,告诉鹰狼二位也是这般。” 一旦议定,一干人便雷厉风行,显然也是合作过多次,相互十分信任。 飞槎是不允许进入洞府鬼市周围的,即便是在云梦州中飞行也要受限,所以蒋家的飞槎只能停在距离柳叶渚五里地外的南渎江畔。 当得知蒋家有飞槎之后,陈淮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如果能上飞槎飞行,那起码危险可以降低九成,只要飞槎飞起来,要被拦截轰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除非真的是紫府金丹,一般的筑基都基本不具备这种实力。 看着眼前这具更像是一叶梭形大船模样的飞槎,陈淮生也有些感慨。 重华派也有几艘飞槎,但在龙岩坊市遇袭一战中被毁了一艘,一直没有再添置。 飞槎大小不一,像蒋家这艘飞槎不大,大概能容纳二十余人。 像天云宗、太华道这样的超级大宗门,巨型飞槎可以容纳近百人,都需要紫府来驾驶了,而像蒋家这艘飞槎,筑基就可以来掌舵驾驶了。 由于在空中飞行浮力和阻力加上变风影响,都需要修士用灵力来掌控飞槎的灵力传输装置,所以一般炼气层级的修士都根本支撑不起。 看着那位须发皆白的筑基修士稳稳坐入舱中前端位置,一干蒋家子弟都入舱寻找座位入座,唐经天去和对方一名筑基和一名炼气九重的子弟打了招呼之后,这才回到陈淮生他们这边。 似乎注意到陈淮生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儿,唐经天好奇地问道:“淮生师弟,怎么表情这么严肃?两个时辰就能飞出云梦州,再有两个时辰就能到宛州,我们鬼蓬宗也有几艘,不过这玩意儿方便归方便,但消耗灵力太甚,中间估计他们两位都要歇息一下,交换催发。” 陈淮生有些干涩地苦笑一下,“唐师兄,莫要怪小弟乌鸦嘴,小弟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上飞槎之前,陈淮生忍不住又用太上感应术预测了一下。 本来这种东西,他都觉得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他都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用这种感应术去预测,凭空给自己增添心理压力。 可是这一趟也太顺利了,从柳叶渚出来,竟然什么都没遇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蒋家名气就这么大? 在南楚境内都能压得住场面? “什么不好预感?”感觉到飞槎已经开始冉冉浮动,准备起飞,唐经天笑了起来,“只要飞起来,那就简单了,……” “是啊,飞槎速度很快,只要飞起来,……”于凤谦也兴致勃勃地站在船舷边上打量着四周风景。 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甚至还许出去一头金丝鬼猱,但只要把这两样灵兽带回去,都还是值得的。 天色已经隐隐有些黑了,但不影响飞槎的飞行,飞槎上有专门的指南车和星宿轨盘,能准确确定飞槎飞行方向和定位。 飞槎终于腾空,烈烈疾风吹动周围芦苇荻草四下皆伏,很快就已经攀升到了距离地面三丈高的空中。 连陈淮生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接下来飞槎只需要平移斜飞,迅速攀升到百丈之高,基本上就安全了。 “嗖!” “嗖!” “嗖!” 赤红色的光焰突然出现在空中,伴随着摩擦空气带来的尖厉啸叫声,向着悬空的飞槎飞射而来。 还没等陈淮生反应过来,唐经天就已经猛然叫了起来:“敌袭!是火雷梭箭!快跳!” 飞槎使用专门的悬空木所制,轻盈空松,最是易燃,而且一旦燃烧起来,基本无法扑灭,所以飞槎最惧怕火。 唐经天也算是经验丰富,一看到从四面飞射而来的火箭类法宝,就知道飞槎完了。 几枚梭箭击中了飞槎,溅射开来的火性法力,迅速将整个飞槎船板包围。 饶是那名驾驶飞槎的筑基修士反应够快,迅速将飞槎下降,但还没到落地,整个飞槎就已经燃烧起来了。 好在距离地面并不高,而飞槎上的修士们也都十分机敏,还没等已经成为一具火棺材的飞槎落地,所有人都迅速从飞槎中跃出,拔剑持符准备战斗。 须发皆白的筑基老修刚来得及落地,一头展翼三丈的金翅大鹏已经忽然飞临空中,双爪犹如两只巨大的铁锚,发动摧山裂石的罡风一击,只朝着须发皆白的修士袭来。 老修目光一凛,怒喝声中,腰中长剑倏地自动飞出,转眼即幻化为一支长逾六尺的巨剑,精芒熠熠,夺目生辉。 “孽畜好胆,不知死活,居然敢来捋我蒋家虎须,那就好生受死吧!” 另一名年轻筑基则是大袖一挥,镇定自若地飘然落地站定,环顾四周,猛然发声,宛如暮鼓晨钟:“大家莫慌,一帮杂碎散修,外加一头孽畜,且看蒋某如何除魔证道!” ****** 求自动订阅,求追定,求2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十七节 乱战,身陷重围 第142章乙卷乱战,身陷重围 “好啊,我也早就想试试蒋家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一道身形倏地钻地而出,手持封火扇的矮瘦修士另外一只手上已经多了一杆黑色如丝缎的三角小旗。 只见他猛然一挥小旗,整个地面方圆三丈顿时塌陷,陷入一片黑暗死寂中。 从地底下钻出千万阴魂怒号,蜂拥着向那名悬空站在黑暗地陷处的年轻筑基咆哮而去。 年轻筑基打量了一眼矮瘦修士,微微动容:“韩愈?果然是你,你这个妖孽,居然躲到南楚来了,……” 矮瘦修士对于自己被认出来并不意外,淡淡一笑:“蒋达宁,听说你是蒋家筑基中的佼佼者,正好我也早就想试一试伱们蒋家的本事,来吧,起!” 伴随着他手中黑色小旗再度挥舞,地陷之处,阴魂乱舞,鬼气森森,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形气浪,向着一支悬空而立的年轻筑基吞噬而去。 年轻筑基也不敢怠慢,手中长剑一扬,清亮无比的剑气耀然而生。 只是这么一划,立即将陷入黑暗中的三丈深渊劈为两半,长剑在一反拉,整个黑洞顿时变成四瓣。 绚烂的剑气来回几划,便将对方造成的黑暗陷阱斩得七零八落。 矮瘦修士却不在意,阴森的笑容在嘴角浮起。 黑色三角小旗再度一挥,整个黑暗空间向外猛然再扩一丈。 涌动的黑暗烟雾混杂着阴魂的哀鸣哭泣,不断向年轻筑基翻滚过来,似乎要将其彻底淹没。 紧接着那风火扇一挥,烟雾中升腾起黑暗的火焰,几乎要把年轻筑基的袍角点燃。 年轻筑基脸色终于严肃起来,长剑在黑暗中连续虚点,宛若繁星骤亮。 紧接着就是繁星满天,任凭那黑暗雾气和火焰如何奔涌,都始终难以淹没那点点繁星之光。 陈淮生其实早就有了预感。 自己的太上感应术预测好事不准,但是预测坏的事情似乎却相当准确,所以哪怕是在登上飞槎之后,都没有放松警惕。 一直到飞槎升空,他都在仔细观察着周围。 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赤红彩光奔袭而来的。 当唐经天叫嚷起来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把飞腾符用上了。 凌空一跃,几乎是和于凤谦并驾齐驱,手中的蜃棘藤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动。 宛如一条从地底钻出来的恶龙,粗若手臂的黑色棘藤从地底弹空而起,径直盘绕着向拦住陈淮生去路的一名麻衣修士卷去。 麻衣修士显然没想到陈淮生冲过来,手中法剑未出,却从地底下发动了攻击灵植,手忙脚乱地挥剑挡开那棘藤的盘绕。 但是棘藤一刹那间就幻化成了三条,紧接着一眨眼又幻化成了九条棘藤,凶猛无比地朝着自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大吃一惊的麻衣修士手中长剑荡起层层剑浪,要将棘藤斩碎。 他知道这是鬼棘藤,但这一剑挥出,劈面而来的棘藤却一扫而空。 惊骇之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从侧翼钻过来的棘藤一根却已经死死缠在了他的左脚上。 不是鬼棘藤?! 居然是幻蜃藤?! 不对,幻蜃藤是没有这种触须倒钩的,剧烈的刺痛让麻衣修士面容扭曲起来,只有鬼棘藤才有这种触须倒钩,可怎么自己会一剑斩空? 气机逆运,手中长剑再度反挥,犀利的剑气,在自己足部连连轻点翻转,缠绕在脚上的棘藤顿时断裂开来。 一阵晕眩感让麻衣修士赶紧从囊中拿出丹药,没等他服下丹药,陈淮生手中的焰锋符早已爆闪而出,炽热的光焰带着凶猛破军气劲,扑面而来。 不出则已,一出必杀,这就是陈淮生的信条。 对面这个家伙是炼气四重,而且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远非门中那些炼气五重能比。 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给对方致命一击,那么一旦对方缓过气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焰锋符一出手,陈淮生口中的两枚佐元丹已经嚼碎吞下,手中傀儡杀也猛然发动。 这是陈淮生今日在一处地摊上买到的一百八十灵石,三阶傀儡杀,只需要在对战之时,将傀儡之灵罩于对方,并将傀儡咒语锁定,便可发动。 随着焰锋符的发动加上蜃棘藤的突袭,成功地拖住了对手,陈淮生双手扭住已经开始发出暗黄色光芒的竹节傀儡,用尽自己全身灵力一扭。 竹节傀儡发出一声尖厉的嚎叫,整个傀儡的竹节头被陈淮生硬生生地扭断了。 只见那刚刚用法盾顶过了焰锋符凶猛一击的那个麻衣修士脖子突然奇异的一扭。 如同陈淮生手中的竹节傀儡一样,脖子陡然弯折下来。 鼻腔嘴角溢出大量的血沫,宛如死鱼的眼珠死死盯着陈淮生,手指虚指陈淮生却不肯放下。 最终还是垂落倒地。 陈淮生忍不住咧了一下嘴,从肺腑中涌出来的腥味儿一直冲入鼻腔和嗓子,咳了两声,吐出一块血团来。 几乎和对手一样,傀儡杀就是这样,伤人伤己。 自己固然可以这种傀儡术杀死对手,但是对方的灵力反噬一样会通过傀儡咒语反扑自己体内,如果扛不住,一样可能毙命,两败俱伤。 好在蜃棘藤和焰锋符的双重打击使得对方没有能有更多余力来抗衡傀儡杀这凌厉一击, “鲍二!” 侧面的另外一名披发散修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不就是一个炼气二重么?怎么鲍二却先倒下了? 没见着对方用什么法宝灵符啊,那鬼棘藤也好,焰锋符也好,也不过就是寻常手段,怎么鲍二居然还应付不了啦? 用遁地符刚逃过一劫的胡德禄刚来得及起身,就被那名散修随手一击击中。 哪怕他一出头时就将坚盾符催发,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炼气四重的强势碾压,连声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变成了滚地葫芦。 如被烫熟了的虾一般弓着身子滚出几丈远,大块大块地血从他嘴里涌出,而胸部更是直接塌陷了一块下去,再也一动不动。 这就是胡德禄一门心思想要的历练? 陈淮生内心的自我解嘲也只是一掠而过。 此时的他连去救胡德禄的时间都没有,那个满脸怒火的披发散修手中的长剑便飞旋而出,直奔着他而来。 手中寒铁角铗一闪而逝,格挡在了那长剑剑尖上。 沛然气劲沿着角铗直透肺腑,天罗法盾此时已经被陈淮生运行到了极致,但是一样丝毫阻挡不了实力太过悬殊的打击。 噗呲一声之后就是一连串的细碎爆响,陈淮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从劳宫到曲泽、天泉,一路闯入整个少阴心经。 磅礴的气劲将自己的经脉骨骼都造成了破坏性的损害,炸裂般的剧痛沿着他手臂的每一处骨骼和经脉释放开来,让他忍不住“嗬嗬”嘶吼。 但在承受这一击的时候,手中的阴冥箭第二重陈淮生也咬着牙关发动。 阴冷的气箭宛若冰刺,悄无声息地刺入那个披发散修的护体灵力中,让这个披发散修也是身体一僵。 宛如一条游龙蜿蜒游动,于凤谦手中的细剑只是一点,那个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披发散修,便被对方一剑穿心。 终于还是等到了于凤谦来援。 之前陈淮生就专门和于凤谦交待过,二人不要相距太远,可与相互支援。 虽然于凤谦不认为对方一介炼气二重能对自己这个炼气九重施加什么援手,但对方这么说,大概也就是变相地希望自己一旦遭遇战斗,可以帮他一把。 还真的是救了陈淮生一命。 阴冥箭对对方也只是起到了短暂的麻痹阻滞作用,一旦对方回过手来,转手就能将陈淮生斩杀。 也幸亏于凤谦恰到好处的赶到,才算是一剑解决了对方。 整个战场上已经乱成一团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不断升起的异火灯笼悬吊在空中,而且呈现出一个十分好看的阵型,将整个战场牢牢锁定,显然是这些来袭的散修们为了防止目标逃亡而为。 “看样子是逃不掉了。”陈淮生右臂已经垂落下来,软哒哒的。 从骨骼到经脉都被对方气劲震断,不是短时间内恢复的。 于凤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着急,“你的胳膊……?” 陈淮生已经将大道至圣散吞入腹中,但是这里却没法打坐行功,只能简单地催气在少阴心经这一线治疗。 大道至圣散对经脉骨骼没啥用处,但是入腹之后却能迅速弥合肺腑中的伤势,伴随着丝丝灵力在体内弥散,如果能够花上一炷香功夫行功一遍,自己肺腑之伤就能好个大半。 但现在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伴随着一头野狼闯入战阵中,陈淮生就知道恐怕这一战蒋家要玩完了。 两个筑基都被对方牵制住了。 尤其是那个金翅大鹏异修,已经重新化形为一个鹰钩鼻长条脸的修士,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在空中飞舞。 一双造型诡异的爪剑长达三尺,在其手上挥舞如风,逼得那名老修步步后退,最后不得不依靠那名年轻筑基修士的策应才能勉力维持。 ****** 再求100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十八节 亡命,搏命 第143章乙卷亡命,搏命 应该说蒋家的实力并不弱。 两个筑基修士,随便哪一个都能撑起大局,还有一个炼气九重,一个炼气八重,两个炼气七重,七八个炼气中段的弟子就不用说了。 这样一个组合的实力,就算是一个小宗门都能轻易碾压。 就算是洞府鬼市名义上的地主——元明宗也无法一下子解决这样一个实力组合,但没想到却在这里遭遇了袭击。 突袭飞槎并没有给蒋家以及陈淮生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影响。 除了让大家丧失了快速飞离云梦州回到大赵境内的可能,其他实力并没有损失。 蒋家加上于凤谦和唐经天,在陈淮生看来已经足以解决任何敢来寻衅的盗匪群体了。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两名异修。 虽然只是化形不久的异修,实力也赶不上熊壮,但是只要化形的异修,那就妥妥是筑基实力。 看看一双爪剑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攻击,带来的罡风剑气,只逼得那个筑基老修不得不一步一步退往那名年轻筑基,依靠对方的帮助来维持战局。 “狼十八,你他妈还在等什么?还不趁早解决战局,难道要等其他人来分一羹么?” 正在与一名炼气九重打得难解难分的虬髯汉子忍不住怒吼起来。 迟则生变,打出这么大的阵仗声势来,根本遮掩不住,要不了多久,方圆五十里之内的各路人马恐怕就要赶来了。 到时候无论是蒋家那边的亲朋故旧,还是想要来分一勺羹的同道者,甚至本来没有这个意图,看到蒋家落难,想要趁火打劫的加入,都会让局面变得难以控制。 一头身长逾八尺的黑色野狼终于发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出手就是一个异常灵活的侧袭。 狼嘴喷吐出一口幽蓝色的气息,化为一股寒霜之刃,紧接着双爪更是凌空飞爪,丝丝白色劲气,丝毫不比那剑气来得逊色。 逼得年轻筑基只能腾挪侧让,躲开这凌厉一击,但此时他却再也难以遮护住另外那名老修了。 唐经天和陈淮生几乎是同一时间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事不可为。 两名异修显身,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背后还有没有隐藏实力,但仅凭现有的实力,已经相当危险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各自逃命了,而且就目前这个态势,恐怕逃脱几率并不大。 “达宁,你们走,我来挡住他们!” “五兄!” 一个声音悲壮,却语含坚决,一个惶急中却是有几分犹豫。 “不必说了,还等什么?难道要一起折在这里么?达宁,你带他们走,冲出去,能走多少算多少!” 老修终于不再顾忌和犹豫,整个面色突然红润起来,须发皆张,盘旋在空中的巨剑陡然绽放异彩,破空之声更为尖利。 那名鹰钩鼻异修和刚加入战团的野狼以及矮瘦修士都是脸色骤变。 不好,这厮是要自爆灵元来搏命! 鹰钩鼻异修反应最快,骤然化身金翅大鹏,双翅一振,便欲脱身,而野狼也是突然伏地一窜,身体直入地底。 矮瘦修士三角旗一摇,风火扇陡然放大,变成一柄遮天巨扇,想要遮护住自己。 但是一旦人存死志,何况还是一个修行百年的筑基三重,这不要命的将全身灵元释放出来,哪有那么容易能让这几人脱身? 巨剑有如鬼魅一般倏隐倏现,当它的剑影出现时,正待振翅高飞的金翅大鹏才发现剑身已经君临自己颈项,惊慌之下,金翅大鹏骤然一个缩脖团身,整个金色翅膀在这一刹那间绽放出宛如太阳一般的金色光芒,硬扛下了这凌厉一击,晶芒斩过那头金翅大鹏羽翼,痛得大鹏连连惨叫,翅膀上的金色羽毛脱落无数,猛然坠地,被迫重新恢复成人形,倏地钻入河滩边上的茂密芦苇林中,寻找地方用自加灵力补伤去了 这个时候被伤了元灵不马上补回来,只怕再要化形,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了。 那头野狼也是贴地逃窜,但哪里来得及? 一剑划过,半个身体已经窜入芦苇林中,但整个尾部却被那御剑飞行的晶芒一掠而过,活生生都被斩掉,粗壮如小树的尾巴脱落在地,乌红色的血浆漫天飘落,凄厉的狼嚎更是让人全身汗毛倒竖。 当然,筑基老修很清楚最大的威胁来自那里,而且那两个异修自己虽然能给对方重创,但是凭借异修特有的变形能力,很难将他们彻底杀死。 他也很清楚自己若是不能将那个矮瘦修士斩杀于此,那才是最大的威胁。 长剑终于凌空,与矮瘦修士的遮天巨扇猛烈碰撞,晶芒在剑体上不断绽放,越发明亮。 遮天羽扇开始招架不住,羽毛开始散列脱落,光芒黯淡下来。 很显然,同为筑基三重,但是一个是舍命换命,另一个却不愿舍命,哪怕对方实力明显要弱于自己,但是依然不可阻挡。 矮瘦修士叹了一口气,他其实真心不想和这个老修搏命,但现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不解决对方,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投入这么大,最终却一无所获,那才是他不能接受的。 黑色三角旗猛地插入地底,黑色浓雾骤然变成实质性的脓液,旋转着变成巨浪,一下子将那名老修卷了进去。 虽然老修全身晶芒爆闪,但是浓郁的黑浆宛如无止尽一般,不断从地底涌出,死死将老修包裹在了中间。 只是那矮瘦修士的脸色此时也变得越发苍白。 遭遇重创的金翅大鹏和黑色巨狼都已经重新返回战场,开始围攻那名筑基老修,力求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对方,否则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最后爆发一下的威胁存在,遇上谁都可能是同归于尽。 在蒋家筑基老修自爆丹元来一战时,唐经天和陈淮生都意识到这恐怕是唯一的脱身机会了。 只要老修自爆能拖住或者重创两名异修和矮瘦修士,那么蒋家另外一个筑基就能冲开血路,为其余的蒋家子弟打出一条逃生通道。 至于说冲出包围圈之后,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只能大难来时各自飞了,谁也顾不上谁了。 蒋家连自己子弟都顾不过来,遑论唐经天和陈淮生他们,他们甚至巴不得唐经天能吸引走一部分注意力。 “走!” 哪怕是于凤谦此时也知道不是耽搁的时候了。 在陈淮生用左手夹起昏迷不醒的胡德禄,给自己猛地打上一记神行符之后,伏地猛窜,但对面的散修早已经布好了阵型,双双发动法术拦截。 只不过此时的陈淮生已经别无选择,蜃棘藤再度发动,缠绕而上,勉强挡住了对面那个炼器四重散修,然后一个侧身爆闪穿过。 硬扛了一击从背后袭来的五雷正法,陈淮生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不断有鲜血从鼻孔嘴角涌出,摇摇欲坠。 背上那一击太重了,根本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如果不是连续两张固盾符叠加的效用,只怕当场就得要毙命。 但即便如此陈淮生那凶猛的一击雷法,还是直透肺腑经脉,将他整个肺腑灵力震散,经脉破坏无遗。 如果不是唐经天一只手顺手捞起他,眼前一片昏黑的他就要扑地不起了。 唐经天猛然一记漂亮的飞剑凌空,用自己肩部受创换来了斩杀一名炼气六重的散修,这才抓起陈淮生一个飞鸟投林,连带着陈淮生和陈淮生怀中的胡德禄两人,连滚带爬冲入火场。 而于凤谦也是双手连环祭出赤焰烧天正法,整个人身化为一道赤红色的火影,周遭尽皆一片热意熏染,芦杆荻草尽皆燃烧起来,化为一片火海。 也全靠她的这一门赤焰烧天正法正当时,用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发挥出了最大的效果。 谁也没想到她这一个病笃乱投医的火焰大法会将整个河滩上的芦苇荻草全部引燃,火借风势,更是四处蔓延,再也难以控制。 趁着这机会,四人猛地向前冲锋,闯开一条血路。 身后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显然陈淮生等人的逃跑,还是被人发现了。 只是这等时候,混乱一片。 飞槎落地引发的大火,再加上矮瘦修士催发的地底黑焰,以及于凤谦催发的赤焰烧天正法,都将冬春季节枯黄的芦杆荻草彻底引燃,整个河滩地这一片完全笼罩在了火海当中。 三人并没沿着河滩地逃跑,也没有朝着北面的宛郡逃跑,而是一出火场之后,立即反向向着东面奔行。 只不过想得够好,但是总还是没有那么好运气。 一冲出河滩地,两道人影已经夹击了上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虬髯汉子,“小姑娘,放下乌雷豹和人面雪鸠,我放伱一条生路!” 另外一道身影则是悬空而起,手中剑影迷离,而一道幽光也从他侧翼飞出,悄无声息地直奔唐经天右肋,已经没有任何犹豫地对唐经天发起了进攻。 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唐经天当断即断,丢下陈淮生二人的一瞬间,手中长剑剑气勃发,毫无阻滞地迎上,而另一只手却已经将越女剑投掷而出。 而这个时候的于凤谦也陡然悬空而起,整个面孔变得一片赤红,凤目含威,甚至连眉毛都绽放出丹红色的光泽:“给我死!” (本章完) 乙卷 第十九节 向死而生,筑基证道! 第144章乙卷向死而生,筑基证道! 一个照面,生死立分,再无半点回旋余地。 唐经天倾尽全力将自身灵力提升到了极致,此时他已经无暇用什么灵符,他就只有这一击。 另外就是提前将越女剑以脱手剑扔出,但并没有袭击自己对手,而是扔向了那名虬髯汉子。 不一战而胜,一旦被后边追击而来的敌人沾上,那就只有全军覆没。 所以,就是向死而生! 于凤谦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经历了先前这一场恶战,于凤谦才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历练的生死之劫带来的森森寒意。 现在已经不是交不交出乌雷豹和人面雪鸠的时候了。 交出来,一样要死。 生死关头,爆发出来的无穷力量足以让于凤谦这个在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之间徘徊的水准终于彻底释放出来了。 赤焰焚天! 赤焰问心! 赤焰向道! 没有任何花巧,就是单纯将最纯粹的灵力用赤焰烧天正法彻底从丹海中抽离释放出来,以最凶猛的方式迎上,发出这一击! 这一刻,于凤谦只感觉自己整个全身都沸腾了起来,甚至连胸围子和小衣都都要被焚烧成为灰烬,让她有一种想要彻底把自家身上一切束缚燃烧殆尽的冲动。 原本挽成发髻藏于仙桃巾中的满头秀发这一刻也是勃然绽放来来,将原本压在头顶的仙桃巾冲到了天际。 此时的于凤谦宛如一具威风凛凛的赤甲女神,通体上下燃放出来的朱色焰光让整个衣衫都难以遮掩,竟然有一种玲珑浮凸的曼妙感。 漫天飞舞的秀发一样呈现出朱红色的晶芒,正中间的面孔嗔怒皆宜。 朱焰横绝空。 虬髯汉子耸然一惊,意识到了某些什么,但此时却已经来不及躲闪,也没法回避了。 唐经天掷出的一剑封锁住了他的去处,但这无关紧要,手指猛然一弹,带着凄厉尖啸的越女剑便飞往一边,侧身而过。 只不过正面呼啸而来的烈烈劲气却在无法躲避,哪怕内心已经有了几分懊悔,但也唯有硬着头皮怒吼而上。 手中的鱼鳞金刀盘旋而舞,犹如一轮冉冉绽放的金阳。 一晃间,虬髯汉子再度沉声闷哼,双手合十,猛然催动驾驭那脱手而出的金刀。 金轮在飞舞盘旋中幻化,以一变三,升腾映照,汹涌而上。 金轮石林气,青天江海流! 这一刻,于凤谦似乎也已经感悟到了一些什么。 全身宛若虚无的漂浮感,还有那说不出的膨胀畅意,加上那种想要撕裂眼前一切阻挡自己的冲动快感。 都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经意间竟然踏入了某种境界。 须臾之间,生死毕现。 丝毫不在意那浮动而来的金轮带来切肤斩骨的刀气刃风,秀发飞舞,赤瞳如电,于凤谦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张裂开来一般,不将这一步踏出去,她怀疑自己身体会在下一刻就崩裂开来。 急速奔行,纵身而上,磅礴的灵力劲气在双手连环高扬中悍然推出。 金轮乍崩,光焰万千。 于凤谦在翻腾滚荡的刀风劲气中逆流而上,当最后一击发出时,那个虬髯汉子甚至连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在空中被那雄劲的气浪碾压成了一具肉饼。 当于凤谦的身体冉冉落地站定时,那边唐经天也已经完成了他最后凌厉的最后一击。 冰河洗剑! 一抹乳白色的幽影在飞燕回翔,层层剑丝劲气,在那名练气六重的散修身上陡然崩裂开来。 “噼!噼!啪!啪!” 只见那名散修目光黯淡下来,额际眉角一抹血痕浮现,一瞬间,鲜血便从眉角额际缝隙里钻了出来,遍布满脸。 陈淮生醒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依然是动弹不得。 一抹幽凉似乎在胸间腹下缓缓蠕动,但那种滞重憋闷感却让他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嘴里的腥味似乎淡了许多,但是鼻腔中腥味仍浓。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皮子,但是却重逾泰山。 耳朵里似乎仍然在回响着那苇杆荻草燃烧时的噼啪响,还有那充斥着哀嚎怒吼的搏杀声。 两个人的说话声忽远忽近,时而模糊,时而清楚。 “……,没想到于姑娘能在这等时候破境证道,当真可喜可贺。” 男声,嗯,应该是唐经天的。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形,宗门里证道筑基的不少,但要么是闭关修行中突然有所悟,要么是游历中观、听、闻、触有所悟,又或者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豁然开朗,但这种生死须臾间,委实罕见,……” “我也未曾想到过,掌门还说我是刚踏入巅峰,甚至还在九重与巅峰的门槛间,我也从未痴心妄想过,总觉得也许能在一两年间在巅峰站稳,或许可以寻找机会,嗯,再有五年若是能破境筑基,就算是灵根通透了,……” 女声,嗯,居然不装了,直接用女声说话了? 这女人! 不过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安全了? 两人居然就这么侃侃而谈起来了,不怕敌人追上来么? 不对,破境筑基? 谁? 难道是这个蠢女人? 怎么可能? 从唐经天的话语里似乎还真的就是这个意思诶,这个蠢女人居然能在战场上破境证道,一举筑基? 这种好事居然能降临到这个蠢女人的身上? 一时间陈淮生心中愁肠百转,简直难以释怀,这上哪儿说理去? 好事竟然被这个给自己带来无尽麻烦和灾难的蠢女人占尽了。 “我观唐兄似乎亦有所得,一击而杀一名炼气六重,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名炼气六重也应该是即将破境入炼气高段了,却差了这一筹,……” “和于姑娘相比,有如萤火与皓月之比了,我自问在九莲宗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三十五入境炼气七重,原本还觉得自己可以游目四顾,盼望着能在五十之前筑基,但遇上于姑娘,这种感觉,怎么说?哈哈哈哈,……” …… “圣火宗偏居东海一隅,但是也有一些美妙去处,若是日后唐兄有暇,不妨来我们圣火宗一游,东海钓龙,碧波骑鳌,地心煮海,也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是自然,我们鬼蓬宗山门在睢郡百灵山,也算是一处洞天福地,于姑娘此番筑基,想必回去之后也要沉淀一下,待到筑基圆满,也欢迎于姑娘拨冗来我们百灵山一游,……” 这两人难道还真的勾搭上了? 没法动弹的陈淮生除了思维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法动。 倒是胸腹间那一抹幽凉正在慢慢扩散,已经从丹海到神阙间开始弥散到经脉中了。 只是除了右臂骨肉糯碎外,自己经脉更被那五雷神法一击,早就寸断,这要续接起来,恐非易事。 可以说这一战只怕是自己这几回中受创最重的一回,以往主要是灵力丹海受创,恢复起来都很快,但是这一次却是经脉破碎,需要以灵元慢慢滋养才行。 也不知道这一抹幽凉是何奇物,居然能够缓缓地在自己经脉中流淌游走。 但很显然不是自己丹海中的阴阳鱼,那两枚两轮仍然处于沉睡之中,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自己遭受重创的影响。 “没想到淮生这小子看不出来倒是一个富家翁啊,居然能从于姑娘那里买下赤岩火浆,我说他包里沉甸甸地是个啥玩意儿呢,……” “……,大概是想要驯养灵兽吧,赤岩火浆对火性灵兽颇有用处,不过……” “于姑娘是担心他走偏了道?”唐经天的声音忽远忽近,但是这会子落在陈淮生耳朵里却格外清晰,“经此一役,他应该明白,境界才是最根本的,否则无论是法术还是灵植抑或灵符,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毫无用处,……” “嗯,唐兄言之有理,但境界之修却非一蹴而就,我此番筑基虽有机缘巧合,但亦在炼气九重上浸淫了三年了,只是登临巅峰时间略短,……重华派略小了一点,听唐兄说起,似乎风波不断,或许这是陈兄弟如此选择的主因吧,……” 怎么感觉这个蠢女人似乎一下子就机灵起来了? 难道筑基能让一个人的情商智商都大为提升?不该啊。 唐经天一时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是在考虑因为九莲宗与重华派之间的关系,以及在此番重华派龙岩坊市遇袭之后没能给重华派足够支持带来的影响。 两个人的说话声似乎又开始小了下去,变得模糊起来。 陈淮生想要挣扎一下,忽然间觉得那一抹清凉浸润到了丹海之中,而那阴阳鱼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开始蠢动起来了。 幽凉之气弥散在丹海中,但是却被苏醒过来的虎形灵轮大口吞噬着。 受到幽凉之气的滋养,虎形灵轮越发活跃起来,渐渐地开始脱离出阴阳鱼中,缓缓钻入经脉中。 沿着经脉而行,吞噬后的幽凉之气从虎形灵轮中反哺而出,所到之处,一点一滴,经脉融续。 成了,陈淮生终于心中一宽。 虽然不担心自己就此残废,但是能这么快就看到曙光,还是让他兴奋无比。 ******* 觉得这节写得不错,兄弟们就加入自动订阅,给几张月票呗。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节 特立独行,不同凡响 第145章乙卷特立独行,不同凡响 当陈淮生终于感觉到自己可以睁开眼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火光。 一堆篝火。 这让他想起自己上一回在遮云岭上,与晏紫一道联手绞杀狼狈组合时的情形。 似乎也是如此,但这一次自己似乎要严重得多。 他能感觉到自己右臂整个经脉和骨骼都碎了。 对方那一击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强劲的灵力冲击太过暴烈凶猛。 任凭自己道骨凝厚,但一样大大超出了限度,换一个人,恐怕整个右臂就直接变成血肉齑粉消失了。 到现在那一抹幽凉虽然供应了虎形灵轮的吞噬,带动了整个经脉的缓慢复苏融续,但是也还只局限于胸腹这一片,一到右肩天鼎、云门、中府一线,便阻滞不前了。 好在其他部位的经络正在缓慢但稳定地通畅起来,带动着灵力也在活络血脉。 “哟,终于睁眼了,还以为你这昏睡下去要到天亮呢。”唐经天的身影蹲在了陈淮生身畔,目光里却有几分好奇,“我不清楚你们重华派修行功法如何,但你能这么快就睁眼,而且看伱这样子,经络正在恢复吧?” 陈淮生点点头,可以点头了,“可以了,多谢唐师兄救命之恩了。” “嗯,既然都说救命之恩了,那赤岩火浆就作为酬谢吧,怎么样?”唐经天笑眯眯地道。 似乎感觉到陈淮生的目光在搜寻着什么,唐经天接着道:“你那个师弟可吃足了苦头,一介炼气一重也敢出来历练,是不是太小瞧了这江湖的风高浪险?” “区区赤岩火浆,何足挂齿,唐师兄需要,尽管拿去,有人都筑基了,难道不该再酬谢我这一份?” 得了唐经天的话,知道胡德禄没死,心中放下,陈淮生还不能动身体,但就开始大言不惭。 “这一趟筑基,起码为她节约了五年时间,难道还不值一袋赤岩火浆?” 唐经天大笑起来,瞥了一眼坐在篝火堆旁的于凤谦,“于姑娘,淮生所言,你可听见?” 于凤谦自然是听见了的,见陈淮生动弹不得,居然还这般嘴硬,也还是有些佩服这小子。 但她也要承认,此番若不是对方给自己出谋划策并执行,把唐经天拉进来,最后靠上了蒋家,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就很难预测了。 但筑基之说肯定就是虚妄,这一点毋庸置疑。 连她自己都为自己能在这种情形下突然筑基证道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置信。 或许是自己从未处于一种这样激烈凶险的对抗局面下,让自己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其中,生死关头爆发出了所有潜力,使得自己才能一下子跨越这个绝大多数修士一辈子都难以逾越的龙门。 在这一点上,于凤谦要承认,陈淮生对自己是有恩的,甚至是大恩。 别说一袋赤岩火浆,就是把乌雷豹和人面雪鸠一并送给陈淮生,那也千值万值。 笑了笑,于凤谦起身,走到陈淮生身畔。 或许是筑基带来的气质变化,陈淮生仰视着这个女人,整个气质容颜似乎都不一样了。 虽然没有恢复女装,但是幞头早就丢了,只剩下一头披散的秀发,但面容却因为背对火光而看不清楚。 之前此女在自己和唐经天面前都应该是略微调整了一下妆容的,很精妙而实用的手法,让整个面部略显平庸,但肯定不是真容。 紫红色的衫袍也因为激烈的搏杀而撕裂了几处,但只要往那里一站,那份气势就让人自然而然地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 但陈淮生却总能想起对方那傻乎乎的低情商模样,尤其是那一晚在自己房间临离开时还要问自己屋里的监视禁制如何处置,她无法入睡的萌蠢情形,到现在自己都历历在目,难以忘记。 “怎么,我说的应该合情合理吧?” 陈淮生仰视对方,却没有丝毫不适,甚至还有点儿轻慢和放肆. “于师姐应该不缺一袋赤岩火浆才对,甚至应该考虑赠送给我更多的东海特有灵植,你知道我很需要这一类东西。” 于凤谦笑了起来。 这个小男人很特别,就算是唐经天在自己面前都保持着尊敬,自己在门中也备受尊重,但此子在自己面前却一直保持一种居高临下甚至还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姿态,但这之前自己似乎也一直接受了这种姿态,甚至没有做出反对和反抗。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还真的是天生的大心脏,有一种特有的自信和气度。 纵然自己和唐经天境界远胜于他,甚至还救了他一命,但是他也始终能以这种不卑不亢,游刃有余的姿态来与自己相处。 很罕见,也很独特,让人很想了解究竟是什么底气让对方如此自信满满。 “莫说一袋赤岩火浆,便是这乌雷豹或者人面雪鸠,若是小兄弟想要,也只管拿去。” 对方气度不凡,破镜筑基之后的于凤谦就更为豪迈。 “那倒不必。”陈淮生漫不经心地拒绝:“就是想要多几份东海冰火岛上特有的冰性火性灵植种籽便好。” 对乌雷豹和人面雪鸠送上门,都如此豪气,别说于凤谦,就算是唐经天都觉得震惊了,但就这一点,没几个人能比。 冰火岛是东海黑水洋上的一座岛屿,处于龙旋风风眼上,位置也飘忽不定,所以有人称冰火岛实际上就是浮在一头大龟身上。 据说岛上北面白雪皑皑,终年冰封,南边则是地火隆隆,长年炎热,冰火两重天。 因为位置不好确定,而且冰风刮起时,可以封冻一切,而地火熊熊时,足以烧尽一切,所以能登临冰火岛的人少之又少。 “小兄弟也知道冰火岛?只可惜冰火岛不太好登,得看机缘。”于凤谦摇摇头,“我也没登上过冰火岛,就算是我们圣火宗里,登临过冰火岛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不过我们桃花岛上一样有不少冰火灵植,不会短了你的。” 闲谈几句,唐经天又问了问陈淮生的感觉,陈淮生这才知道唐经天给自己服下了一枚幽蓬莲实。 这算得上是九莲宗出产的几大奇物了,只在鬼蓬宗山门百灵山才有出产,便是唐经天出门在外也不过带有二三颗,却给陈淮生用了一枚。 陈淮生问了所处的位置,才放下心来。 一夜奔行,唐经天没有走宛郡,而是改道走了淮郡这边,就是要尽可能避开敌人追赶上来的可能性。 从云梦州到宛郡,这一路先是贴着南渎走,然后进入淮郡边境之后,就直接进了山区,贴着禺山南麓而行,这已经走到了淮郡高陵府境内。 到这里已经是很安全了。 若是真的敢追到这里,于凤谦和唐经天都觉得可以好生迎战反击一回了。 刚刚晋入筑基,正好可以找对手磨炼一下。 待到天亮之时,陈淮生除了右臂这一线经脉任然阻滞,骨骼仍然破碎,尚未恢复外,其余各部经络都已经陆续打通,可以催动灵力在体内运行周天了。 胡德禄也终于醒了过来。 其实胡德禄的伤势还不及陈淮生,虽然他被一击之下,胸骨塌陷碎裂,但是单纯的骨骼损伤对于炼气修士来说,已经不算太麻烦的伤势了。 唐经天简单替他复位,然后用陈淮生怀中的佐元丹当胡德禄服下,胡德禄的伤势就迅速稳定下来,并迅速开始恢复。 也许是考虑到陈淮生和胡德禄二人伤势尚未痊愈,唐经天和于凤谦都没有提要走的话,反而继续添置柴火,让篝火继续燃烧。 陈淮生也明白这一点,他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拖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恢复到正常情形下。 朝阳入北林,竹树散疏影。 面对九凤朝阳,背倚崔巍雄岭,竹林环绕,草木葱茏,白气缓缓从鼻息间喷涌而出,陈淮生感受着阴阳转换,虎形灵轮已经缓缓偃伏,取而代之的是巨猿蓬勃。 比起虎形灵轮的舒展悠长,其徐如林,不动如山,猿形灵轮显然更为嚣张跋扈,颇有其疾如风,侵掠如火的气势。 阳华入怀,百会天通,点点热意从天顶、印堂渗入,迅速沿着已经被那幽凉之气续接起来的经络下行,直入丹海。 早已经蠢蠢欲动的猿形灵轮升腾而上,融合在一起,迅速引导沿着经络奔行起来了。 灵气在天鼎、云门、中府一线受阻,但猿形灵轮顿时化为怒涛,不断冲击着那阻滞之处,渐渐地,宛如大堤溃坝,一点一滴,由微至大,最终化为一片散沙,汹涌而下。 一连串细密的弥合声在陈淮生脑海中响起,骨骼的愈合密实清晰的感应入灵识内观中,经脉顺畅,如风行水上,一气呵成。 唐经天和于凤谦都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淮生的行功表现,但从外相识看不出其功法的,但是他们能肉眼可见陈淮生的右肩右臂成现场一种奇异的气场波动,显然是灵力正在迅速复苏其伤势。 这不奇怪,疗伤都是如此,但是能呈现出灵力波动,意味着伤势在迅速愈合,这对于一个炼气二重来说,就太夸张了。 ******* 努力码字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一节 惺惺相惜,君子之交 第146章乙卷惺惺相惜,君子之交 尤其是当陈淮生肩部和胳膊发出一连串细碎的脆响时,二人就更惊讶了。 骨骼的修复对修行者来说不是问题,但是这种用紧致法来直接弥合恢复的,起码也应该是炼气高段才能做到,可这家伙才炼气二重啊。 如果让他们知道陈淮生在炼气一重,甚至入道时就已经以这种方式来恢复道骨,只怕会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此时已经陷入冥想境界的陈淮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常规操作已经让二人无比震惊,虽然骨骼开始愈合,但是比起原状仍然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和骨骼息息相关的经络仍然还要养息。 现在更让他感到惊喜的是似乎他又感觉到了灵根的松动,甚至还隐隐有了几分茁壮的势头。 几乎每隔那么久,他都要用灵识内观仔细体察一下灵根的状况,只可惜只有那一回灵根出现了一些松动,之后就又陷入了沉寂。 他从未气馁过,虽然都说灵根天定,但松动这种事情从未有过的迹象出现在自己身上,那就意味着有了例外,其他种种可能是不是也一样存在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回,他终于又等到了灵根松动,甚至有些隐隐壮大的迹象。 他感觉应该是除了这一次自己受创太重,伤势激发起了阴阳鱼中两枚灵轮的轮番活跃,重新将自己整个身体经脉修复以及右肩和手臂骨骼的愈合有一定关系。 自己这具道体还真的挺有意思,越是受伤,越是能激发起无尽的潜能,如果没有受伤,自己就只能按部就班,顶多也就算门派中的中上之姿。 像与寇箐的赌注第一回就输了,不是自己没努力,而是寇箐的天赋不亚于自己,而且更为疯狂努力,加之人家寇家子弟也不缺灵草丹药,所以力压自己一头也很正常。 但只要自己能在历练中遭遇一些挑战,那么自己体内的潜能就会迅速激发起来。 这份潜能似乎也和阴阳鱼中虎猿相搏相依有莫大关系,但怎么来把握好这个度,还真的太有挑战性了。 能不能在不让自己走这种刀口舔血踩钢丝的路数达到激发潜能的效果,还真的要好好探究一番。 灵根隐动,似乎也吸引了灵轮异动。 丹海中,一体两面,猿形灵轮环绕而动,似乎是在撩拨着灵根,又或者是觊觎灵根,这让陈淮生也有些警惕。 这丹海中阴阳鱼里两灵轮,要说是属于自己的吧,其自主性太大。 要说是寄生于自己身体中吧,但其似乎又每每受到自己身体变化变故的影响而动,而且给自己也带来莫大的益处。 但陈淮生从未放松警惕过对这两枚灵轮的警惕。 实在是这两枚灵轮出现在自己身体中的方式太离奇了。 修真成仙,经历万千,任何可能和意外都不足为奇,本体被寄体反噬吞没,有无此种可能? 不好说。 但陈淮生绝不会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幽蓬莲实的功效的确不凡,那一抹幽凉持续效力很久,虎形灵轮吞噬之后反哺出来的灵液对肺腑经脉的滋养效果比想象中更好。 四人是傍晚才出发离开高陵府境内,重新启程。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仍然换回了男装的于凤谦英姿昂扬,但这个时候她已经卸去了隐匿真容的妆容,一抱拳,脸上笑容隐动,“唐兄,陈兄弟,那可就说好了,此番我回去需要静心沉淀半年,半年后,欢迎二位任何时候造访桃花岛,……” 饶是唐经天自诩眼光奇高,也已经有了心仪的道侣,但在见到此女真容时,依然有些心潮澎湃,但这会子,诸般心思也只能压在心中。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百灵山同样欢迎于姑娘莅临,今年深秋,正是山中道果结实之时,于姑娘若是有暇,尽可能来一观盛景。” 唐经天话语里的热切和期盼,连陈淮生都能感觉到。 之前于凤谦没露出真容时,唐经天虽然也和对方相谈甚欢,但却没有这样的热切,果然是一个颜狗。 不过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看着于凤谦朗眉凤目间透露出来的勃勃英气,但两眉之间的一颗红痣却骤然让那份英姿飒爽中多了几分妩媚,尤其是那笑容里萌蠢中带着天真烂漫,这只是陈淮生的个人感觉,却颇有几分亲近友善。 “好了,你们俩也不用客套了,桃花岛我是肯定要去的,欠我的灵草灵药种籽种苗还没拿到手呢,百灵山也一样,幽蓬莲没法在赤岩火浆里栽培,但堂堂九莲宗没道理只有幽蓬莲,总还有其他吧,我是多多益善。” 陈淮生也笑着抱拳:“我不像二位,这重华派我是做不了主的,甚至连进山门的话都还得要报请门中执事长老,所以么,邀请造访山门我就不敢大言了,但若是有什么好事儿需要知会,来一张信笺到蟠山,只要能到,一定到,当然也别忘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这一次拖累二位了。” 胡德禄满脸尴尬,但内心却是无比羡慕自己这位师兄在面对对方二人时的气定神闲。 尤其是在得知人家战场上筑基证道,梗死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陈师兄与他们相交,却总能举重若轻,淡然自若,这是自己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于凤谦也不再客套,一扬手,翩然而行。 看到唐经天目光沉凝不动,陈淮生也觉得好笑,“行啦,唐师兄,真要念念不忘,那就半年后邀约我一行吴越,保证配合到位。” 唐经天哑然失笑,“你小子,我有心仪道侣了,这柄越女剑就是为她准备的,于姑娘也知道。” “呵呵,谁说道侣只能有一个,修仙问道,修行最重要,只要能有益于修行,一个道侣也好,三个道侣也好,不都该是助力么?” 陈淮生不以为然:“好了,不说了,唐师兄,你怎么走?” “我要回山,淮生,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百灵山,……” “百灵山我会去的,但现在我也得回山了,请假时间已到,还得守规矩。”陈淮生笑了笑,一抱拳,“下半年,我会重新出山,……” “喔,这么有把握晋阶三重?”唐经天剑眉一扬,“那我也得要努力了。” “差不多吧。”陈淮生目光流淌,“当时我躺在地上听伱和于师姐说话,有一句话对我触动良深,实力境界才是最根本的,法术、法器、灵符都在其次,看看于师姐一战筑基,便大不一样,……” “对小弟来说,炼气中段只是最基本的目标,否则出门连三招两式都没能发出,就被人家打得人事不省,险些丧命,委实心有余悸啊,……” 唐经天目注对方:“淮生,你要这么想,再好不过,但也不必妄自菲薄,此番我们遇见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两个异修就是巴陵山中赫赫有名的鹰狼,鹰九狼十八,至于主事那个修士,应该就是一直出没于南渎和云梦泽之间的大盗韩愈,那家伙十二年前才刚筑基,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是筑基三重了,……” “但现实就是如此凄惨,我和德禄都是一上阵就昏天黑地,扑地不起,全赖你和于师姐救命,……”陈淮生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我想我如果是炼气中段,起码不至于如此丢脸。” 唐经天连连摇头:“淮生,你才入道多久?怎么,我二十多年的苦修,你打算一年跨越,彻底碾压我?要知道我在九莲宗里的进境进度,也都排在五十年来第二了,如果你今年内真能晋入炼气三重,我想你就可以称得上重华派中年轻一辈第一人了,连赵嗣天都得要礼让你几分。” 陈淮生傲然一笑:“那唐师兄,我们就打个赌,若是我年内晋入炼气三重,你便答允我一件事情,同样,我没做到,我也答允你一件事情。” 这乍一听,换个人都会觉得陈淮生是要占对方便宜,人家是九莲宗的未来之星,炼气七重,你陈淮生却只是重华派的寻常弟子,炼气二重,都是一个承诺,但其中分量可差大了。 但唐经天却不作此想,看着陈淮生:“淮生,这么笃定能晋阶?” “当然。” “那就赌了。”唐经天泰然一笑。 连陈淮生都得要佩服这家伙的潇洒。 不问什么事,自己越是有把握,人家反而越是敢赌,这份气度,没几个人能比,难怪自己都觉得他和于凤谦十分般配了。 “你输了,便陪我走一趟桃花岛,我输了,条件任你提,只要我做得到。” 陈淮生竖起大拇指,“好,你输了,我们一起走一趟桃花岛,我输了,应允你一件事情,十年有效。” 唐经天眼中一亮,这才是值得一交之人,对自己的允诺,却以这样一种方式淡然处之 二人都笑了起来,这就相当于不管谁输谁赢,都要走一遭桃花岛了,至于各自的承诺,反而可以忽略不计了。 ***** 很努力,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二节 炼气四重,一气呵成!(大章求月票!) 第147章乙卷炼气四重,一气呵成!(大章求月票!) 告别离开,陈淮生能感觉到胡德禄的情绪变化。 “德禄,是不是有些感触?” 胡德禄默默点头。 “感觉到唐师兄的意气风发,感觉到于师姐的挥洒自如,天地之大,可以任由他们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我们却卑微如蝼蚁?” “不,师兄是气定神闲,淡定自若,……” “错,师兄这都是装的,他们两位才是真的,我顶多就是一个不卑不亢而已,还是装出来的。”陈淮生淡淡地道:“其实你表现出不卑不亢时,其实也就意味着你自卑了,心虚了,在自我找补,你以为我不羡慕他们么?……” 几句话说得胡德禄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回答。 “德禄,我告诉伱,要想人前显圣,那就得有底气。” 陈淮生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调侃,还有几分自嘲和深沉。 “看看唐师兄三十五就炼气高段,那位于师姐的年龄甚至可能比谭师兄更小,但已经筑基了,可本派最年轻的筑基是谁?” “吴天恩吴师伯!他筑基一重,可都八十多了,还在苦苦修行力求两三年内晋入筑基二重,……” “传功院执事尤少游师伯筑基七重,可他一百二十岁了,但卡在筑基七重上已经十年没有进境了。” “是吴师伯和尤师伯资质不佳么?不够努力么?恐怕都不是。” “宗门的缘故,自身的努力,机缘的因素,多方面都有,但归根结底,咱们要想尽早出头,就只有从现在开始,积累一切可积累的资源,竭尽我们所有一切的努力,否则越到后边,我们会越来越吃力,越来越无力突破,最终可能就只能变成内务院或者知客院里那样的苦苦挣扎或者坐吃等死的老朽,我和你都是没什么跟脚来头的普通人,能做的就是自己拼命,……” 陈淮生的话让胡德禄双唇紧咬,默默点头。 “你的道骨不佳,但是这一次该买的灵药灵草都已经买得差不多了。”陈淮生平静地道:“淬骨功诀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法,唐师兄答应回山之后替我弄一份送过来,到时候一旦送到你就尽早启动淬骨,我和唐师兄打赌,今年炼气三重,你呢?敢不敢自我激励一下,炼气二重?” 脸色涨红起来,胡德禄知道其实这是师兄在用激将法,但是他还是点点头接下了:“好,师兄既然都这么说,德禄岂敢不从?” 还算有些血性,其实陈淮生知道胡德禄刚炼气成功时间不长,要在一年多时间晋入炼气二重,有些超出能力了,很大可能性做不到,但是你不逼一下他,他的潜力如何能最大限度发挥出来? 更何况一旦淬骨成功,其应该可以承受更大的压力和挑战。 他始终有一种危机感,不知道是不是太上感应术的缘故,觉得重华派未来几年不会安泰,所以特别认同唐经天所言实力境界才是根本。 但他还觉得,实力境界固然最重要,但是必要的应对手段亦不可或缺,否则实力未到,危险已至,怎么办? ****** 回山之后一个月,唐经天如约将一份淬骨功诀送到蟠山。 陈淮生让丹药房配制的淬骨丸也炼制成功,用了一个月给胡德禄淬骨,最终成功。 谷雨樱桃落,熏风柳带斜。 陈淮生正式闭关入修行。 照理说区区炼气二重,还谈不上闭关入定,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何况陈淮生一年多时间里从入道到炼气成功再到炼气二重,虽然二十岁之龄入道一直为人诟病,但是仍然为其博得了一些认同。 还是那句话,天才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特权的,陈淮生是不是天才,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他只要展露出一些苗头,都值得。 吴天恩直接为其在小焰峰东侧十里地处选了一处闭关所在。 一处崖壁上的的凹陷洞窟,可避雨,但不挡风,却能一览崖下苍茫山色。 存够了足量的兽肉、菌菇、玉麦,以及丹药、灵泉水,另外还有冰花粉、太阴白芝这一类的辅助灵植。 盘腿而坐,望着落日西下的余晖,陈淮生平复心境,晋入冥想。 亥初,自然醒来,皎月如轮,蟾宫隐隐。 虎灵初动,仰食月华,纵跃奔行,气河倾山,一泄泱泱。 …… 辰初,再度醒来,旭日喷薄,其道大光。 猿搏而起,迎阳而立,舒经展络,恣意汪洋。 …… 日复一日。 月复一月。 小焰峰这边似乎彻底隔绝了自己与外界的来往和消息。 先前陈淮生还有些记挂胡德禄和袁文博、佟童以及方宝旒、寇箐他们,还有九哥和已经入门九莲宗的小七,偶尔也还要想起宣尺媚和晏紫,但到后来,这种牵挂和记忆越发模糊,进而淡忘。 除了每月初固定有人送入一些玉麦嘉禾和兽肉,陈淮生再无见过其他人。 当他在山壁上画的“正”字达到第三十二个时,那一日晨间,气脉润长,经络舒张,陡然间,猿灵奔行如电,刹那突破百会,迅即直返神阙,沉落丹海。 恍惚间全身虚浮而起,离地三尺冉冉,恍如羽毛凌空,意之所至,觉之所感,无所不在。 炼气三重,功到自然成。 站起身来,陈淮生仰望着那已然中天红日,似乎连阳光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碧空如洗,几朵白云,风停云止,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都静默下来了。 默默感受着这炼气三重和炼气二重的差别,似乎身体更轻了一些,骨骼轻灵,经络顺滑,目视更远。 挥手一拳,阴冥箭第三重陡然勃发,三丈开外的洞璧上,石裂霜寒,直入三尺。 苦修半载阴冥箭第三重,始终不得成,但没想到炼气三重顿开,阴冥箭第三重就不期而至。 双手微拱,双臂一抡,天罗法盾徐徐展开,鳞状波纹层叠毕现,已然初现气象。 心中一喜,阴冥箭当是预料之中,但是这天罗法盾一直是他最觉得棘手的。 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天罗法盾的修炼始终没有多大的进展,但是这三重一成,天罗法盾竟然也有了几分气象了。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天罗法盾不比阴冥箭和合气连击斩,其厚度要深得多。 或许阴冥箭能一路上升到五重,合气连击斩就只能到四重,而天罗法盾甚至可以到九重。 也就是说,哪怕是自己修行至炼气巅峰,这天罗法盾亦能一直陪伴,发挥作用。 走到洞口,轻盈一跃,足尖在崖壁连点,十余丈的山崖对他来说已经如履平地,星飞电射,杳如流芒。 缓缓留步,陈淮生竟然有些犹豫了。 炼气三重,五月即成,自己似乎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自己是该出关了么? 就是为了炼气三重? 炼气三重,出去又能如何? 在袁文博和佟童面前炫耀一番,自恃比肩? 谁知道这半年里袁文博和佟童又有没有进境? 但不管人家如何,自己该是考虑自己才是,又何必去关注别人,自己需要战胜的是自己,是时间。 站定,陈淮生仰望着谷口。 淡淡的云雾似乎遮住了自己的去路,只要走出去,便是一片灿烂,但是现在真的要走出去么? 良久,陈淮生最后看了一眼,坚定地转身,重新迈步。 既来之,则安之,谷外并无大事,又何必自扰? 徐徐放下心思,陈淮生悠然走回崖壁,望去,举手探指。 手指触及那最后一个还差一笔的“正”字一旁,铁画银钩,一道竖线划下,将前面三十二个“正’字隔开,然后重新在后边划下一横。 一切重头再来。 …… 秋去冬来。 雪尽不归年,天地玉壶中。 一具白色雪雕静静地伫立在谷底,渐渐积雪越来越厚,最终湮没无迹。 陈淮生心中一片清凉,方圆十丈之内冰雪带来的阴寒都汩汩吸入体中,渐渐在地下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 浓郁强劲地阴轮宛如雪球一般在经脉中滚动,膨胀起来的虎形在滚动中不断地吸纳,凝结,收固,反哺,…… 整个谷底的雪原似乎摇摇欲坠,慢慢坍塌下来,从方圆三丈到十丈,再到三十丈。 当陈淮生醒来的时候,只感觉金光耀眼,早已是朝霞满天。 周而复始。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 每每子正午正,便是虎猿易位,攻守易势之时,阴阳合和,天地交泰,却见那阴阳鱼如鱼得水,在丹海中鼓荡氤氲,越发凝实。 陈淮生发现自己坐忘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三日都不饮一滴水,不食一粒粟,但一旦醒来,便是美美饱餐一顿,比三日所食吃得更多。 从三日到七日,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经脉骨骼,灵力灵息,从膨胀到浓缩,从舒放到紧致,从汹涌到平静,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到后来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划“正”字,只能在心间默记,再到后来,就彻底忘却了这一切。 当陈淮生再度走到崖壁洞口时,已经又是一片层林尽染。 草木半黄落,凌崖翠微深。 在洞口伫立半晌,冷热之意交替互感,百会天顶白雾升腾,足底涌泉寒霜透地。 陈淮生只感觉全身上下灵力汩汩而动,虎猿相搏之势将阴阳鱼催发犹如釜中游鱼,疾驰如梭。 走出两步,头顶雾气更浓,足下却是寒霜覆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灵旷达,壮阔辽远感,盈然于胸。 陈淮生猛然一惊,难道…… 这么快? 可能么? 恍惚间,他已经记不清从炼气三重已经是多久了,但这无数个日起月落,草木黄绿,都幻化成了一幕幕,从心间掠过。 无论如何,他都要搏这一搏,哪怕他并没有准备燕草丹,也没有足够的其他灵材灵药,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要试一试,没有这些辅佐之物,就凭着这点滴顿悟妙感,能不能水滴石穿,蹉跎江海,出入云霄。 步入洞中,将三枚太阴白芝吞下,然后又服下五颗佐元丹,阴凉、燥热,交替袭来,此时的他反而定静了。 五心向天,吐气如兰,瞑目如睡,定思不悔。 升腾的气焰与翻滚的凉意席卷交融在一起,很快就将陈淮生身体肌肤每一处覆盖,霜雾与焰光交织渗透,形成一道瑰丽奇景。 宛如一具九天佛陀,七色异光萦绕而动,斑斑垢液从七窍汩汩溢出。 剧烈的刺痛从经脉骨骼地每一处释放出来,犹如千万颗针芒刺入自己每一处经络,又好似万千火头灼烧在血肉最深处。 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剧痛,痛彻骨髓的痛。 他死死地强压住不受控制的躁动,牙齿咯嘣碎裂,也不知道断裂了几颗。 腥味、臭味、酸味从鼻腔喉咙涌出,…… 只守那灵台一点清明,陈淮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动,灵力澎湃此时已经到了极致,整个身体犹如进入了一个虚空状态。 阴阳鱼在灵识内观中似乎被压缩到了极致,变得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而受到挤压的虎猿环抱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灵力混沌,弥漫全身,犹如汪洋,淹没了一切,…… 陈淮生时而清醒,时而迷茫,时而似睡非睡,时而如临梦境,入此世的点滴分毫,都在脑海中起起伏伏。 宣尺媚的酒窝,虞弦纤的蜂腰,晏紫的禁欲系高冷姣靥,寇箐的妙眸乌瞳,佟童的长腿翘臀,方宝旒的裸背豪乳,甚至还有于凤谦的红痣一点,竟然都一个不落地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灵台一点清明竟然没被剧痛湮没,却差点儿被这些个莫名其妙却记忆深刻的东西给侵蚀。 陈淮生苦苦支撑。 身体终于开始冷却,膨胀消失,四面八方的挤压感慢慢袭来,几乎要将陈淮生体内的一切挤出。 经络血脉,骨骼肌肤,似乎都在不断适应着这种膨胀和挤压转换的状态。 …… 当陈淮生终于摆脱了这种似睡非睡的混沌状态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虚脱得站不起来了。 温润的灵力犹如潺潺溪流,自由自在地在经脉中流淌,阴阳鱼浸润其中,安然祥和。 仰起头,将最后一口浊气吐出,仿佛鼻孔在这一刻放大了许多,好如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豁然敞开,沐浴在灵气之中。 终于站起身来,骨骼一连串绵密地噼啪声,经脉变得更加绵长舒柔,灵识寻处,灵根新发! 灵根竟然新发了?! 轰然间,漫卷地灵力弥漫全身,让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空而立。 这是炼气中段地明显标志。 炼气四重?! 自己竟然成功了? 炼气四重成功,步入炼气中段,更让陈淮生感到振奋的是,灵根新发,意味着自己的灵根竟然可以成长! 一时间,陈淮生忍不住心生睥睨,千言万语化为俗不可耐的一句话。 灵根在手,天下我有! ****** 题目写错了,炼气四重写成筑基四重了,望谅,可改题目还只能责编改,我改不过来。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二节 炼气四重,一气呵成!(大章求月票!) 第147章乙卷炼气四重,一气呵成!(大章求月票!) 告别离开,陈淮生能感觉到胡德禄的情绪变化。 “德禄,是不是有些感触?” 胡德禄默默点头。 “感觉到唐师兄的意气风发,感觉到于师姐的挥洒自如,天地之大,可以任由他们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我们却卑微如蝼蚁?” “不,师兄是气定神闲,淡定自若,……” “错,师兄这都是装的,他们两位才是真的,我顶多就是一个不卑不亢而已,还是装出来的。”陈淮生淡淡地道:“其实你表现出不卑不亢时,其实也就意味着你自卑了,心虚了,在自我找补,你以为我不羡慕他们么?……” 几句话说得胡德禄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回答。 “德禄,我告诉伱,要想人前显圣,那就得有底气。” 陈淮生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调侃,还有几分自嘲和深沉。 “看看唐师兄三十五就炼气高段,那位于师姐的年龄甚至可能比谭师兄更小,但已经筑基了,可本派最年轻的筑基是谁?” “吴天恩吴师伯!他筑基一重,可都八十多了,还在苦苦修行力求两三年内晋入筑基二重,……” “传功院执事尤少游师伯筑基七重,可他一百二十岁了,但卡在筑基七重上已经十年没有进境了。” “是吴师伯和尤师伯资质不佳么?不够努力么?恐怕都不是。” “宗门的缘故,自身的努力,机缘的因素,多方面都有,但归根结底,咱们要想尽早出头,就只有从现在开始,积累一切可积累的资源,竭尽我们所有一切的努力,否则越到后边,我们会越来越吃力,越来越无力突破,最终可能就只能变成内务院或者知客院里那样的苦苦挣扎或者坐吃等死的老朽,我和你都是没什么跟脚来头的普通人,能做的就是自己拼命,……” 陈淮生的话让胡德禄双唇紧咬,默默点头。 “你的道骨不佳,但是这一次该买的灵药灵草都已经买得差不多了。”陈淮生平静地道:“淬骨功诀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法,唐师兄答应回山之后替我弄一份送过来,到时候一旦送到你就尽早启动淬骨,我和唐师兄打赌,今年炼气三重,你呢?敢不敢自我激励一下,炼气二重?” 脸色涨红起来,胡德禄知道其实这是师兄在用激将法,但是他还是点点头接下了:“好,师兄既然都这么说,德禄岂敢不从?” 还算有些血性,其实陈淮生知道胡德禄刚炼气成功时间不长,要在一年多时间晋入炼气二重,有些超出能力了,很大可能性做不到,但是你不逼一下他,他的潜力如何能最大限度发挥出来? 更何况一旦淬骨成功,其应该可以承受更大的压力和挑战。 他始终有一种危机感,不知道是不是太上感应术的缘故,觉得重华派未来几年不会安泰,所以特别认同唐经天所言实力境界才是根本。 但他还觉得,实力境界固然最重要,但是必要的应对手段亦不可或缺,否则实力未到,危险已至,怎么办? ****** 回山之后一个月,唐经天如约将一份淬骨功诀送到蟠山。 陈淮生让丹药房配制的淬骨丸也炼制成功,用了一个月给胡德禄淬骨,最终成功。 谷雨樱桃落,熏风柳带斜。 陈淮生正式闭关入修行。 照理说区区炼气二重,还谈不上闭关入定,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何况陈淮生一年多时间里从入道到炼气成功再到炼气二重,虽然二十岁之龄入道一直为人诟病,但是仍然为其博得了一些认同。 还是那句话,天才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特权的,陈淮生是不是天才,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他只要展露出一些苗头,都值得。 吴天恩直接为其在小焰峰东侧十里地处选了一处闭关所在。 一处崖壁上的的凹陷洞窟,可避雨,但不挡风,却能一览崖下苍茫山色。 存够了足量的兽肉、菌菇、玉麦,以及丹药、灵泉水,另外还有冰花粉、太阴白芝这一类的辅助灵植。 盘腿而坐,望着落日西下的余晖,陈淮生平复心境,晋入冥想。 亥初,自然醒来,皎月如轮,蟾宫隐隐。 虎灵初动,仰食月华,纵跃奔行,气河倾山,一泄泱泱。 …… 辰初,再度醒来,旭日喷薄,其道大光。 猿搏而起,迎阳而立,舒经展络,恣意汪洋。 …… 日复一日。 月复一月。 小焰峰这边似乎彻底隔绝了自己与外界的来往和消息。 先前陈淮生还有些记挂胡德禄和袁文博、佟童以及方宝旒、寇箐他们,还有九哥和已经入门九莲宗的小七,偶尔也还要想起宣尺媚和晏紫,但到后来,这种牵挂和记忆越发模糊,进而淡忘。 除了每月初固定有人送入一些玉麦嘉禾和兽肉,陈淮生再无见过其他人。 当他在山壁上画的“正”字达到第三十二个时,那一日晨间,气脉润长,经络舒张,陡然间,猿灵奔行如电,刹那突破百会,迅即直返神阙,沉落丹海。 恍惚间全身虚浮而起,离地三尺冉冉,恍如羽毛凌空,意之所至,觉之所感,无所不在。 炼气三重,功到自然成。 站起身来,陈淮生仰望着那已然中天红日,似乎连阳光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碧空如洗,几朵白云,风停云止,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都静默下来了。 默默感受着这炼气三重和炼气二重的差别,似乎身体更轻了一些,骨骼轻灵,经络顺滑,目视更远。 挥手一拳,阴冥箭第三重陡然勃发,三丈开外的洞璧上,石裂霜寒,直入三尺。 苦修半载阴冥箭第三重,始终不得成,但没想到炼气三重顿开,阴冥箭第三重就不期而至。 双手微拱,双臂一抡,天罗法盾徐徐展开,鳞状波纹层叠毕现,已然初现气象。 心中一喜,阴冥箭当是预料之中,但是这天罗法盾一直是他最觉得棘手的。 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天罗法盾的修炼始终没有多大的进展,但是这三重一成,天罗法盾竟然也有了几分气象了。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天罗法盾不比阴冥箭和合气连击斩,其厚度要深得多。 或许阴冥箭能一路上升到五重,合气连击斩就只能到四重,而天罗法盾甚至可以到九重。 也就是说,哪怕是自己修行至炼气巅峰,这天罗法盾亦能一直陪伴,发挥作用。 走到洞口,轻盈一跃,足尖在崖壁连点,十余丈的山崖对他来说已经如履平地,星飞电射,杳如流芒。 缓缓留步,陈淮生竟然有些犹豫了。 炼气三重,五月即成,自己似乎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自己是该出关了么? 就是为了炼气三重? 炼气三重,出去又能如何? 在袁文博和佟童面前炫耀一番,自恃比肩? 谁知道这半年里袁文博和佟童又有没有进境? 但不管人家如何,自己该是考虑自己才是,又何必去关注别人,自己需要战胜的是自己,是时间。 站定,陈淮生仰望着谷口。 淡淡的云雾似乎遮住了自己的去路,只要走出去,便是一片灿烂,但是现在真的要走出去么? 良久,陈淮生最后看了一眼,坚定地转身,重新迈步。 既来之,则安之,谷外并无大事,又何必自扰? 徐徐放下心思,陈淮生悠然走回崖壁,望去,举手探指。 手指触及那最后一个还差一笔的“正”字一旁,铁画银钩,一道竖线划下,将前面三十二个“正’字隔开,然后重新在后边划下一横。 一切重头再来。 …… 秋去冬来。 雪尽不归年,天地玉壶中。 一具白色雪雕静静地伫立在谷底,渐渐积雪越来越厚,最终湮没无迹。 陈淮生心中一片清凉,方圆十丈之内冰雪带来的阴寒都汩汩吸入体中,渐渐在地下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 浓郁强劲地阴轮宛如雪球一般在经脉中滚动,膨胀起来的虎形在滚动中不断地吸纳,凝结,收固,反哺,…… 整个谷底的雪原似乎摇摇欲坠,慢慢坍塌下来,从方圆三丈到十丈,再到三十丈。 当陈淮生醒来的时候,只感觉金光耀眼,早已是朝霞满天。 周而复始。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 每每子正午正,便是虎猿易位,攻守易势之时,阴阳合和,天地交泰,却见那阴阳鱼如鱼得水,在丹海中鼓荡氤氲,越发凝实。 陈淮生发现自己坐忘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三日都不饮一滴水,不食一粒粟,但一旦醒来,便是美美饱餐一顿,比三日所食吃得更多。 从三日到七日,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经脉骨骼,灵力灵息,从膨胀到浓缩,从舒放到紧致,从汹涌到平静,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到后来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划“正”字,只能在心间默记,再到后来,就彻底忘却了这一切。 当陈淮生再度走到崖壁洞口时,已经又是一片层林尽染。 草木半黄落,凌崖翠微深。 在洞口伫立半晌,冷热之意交替互感,百会天顶白雾升腾,足底涌泉寒霜透地。 陈淮生只感觉全身上下灵力汩汩而动,虎猿相搏之势将阴阳鱼催发犹如釜中游鱼,疾驰如梭。 走出两步,头顶雾气更浓,足下却是寒霜覆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灵旷达,壮阔辽远感,盈然于胸。 陈淮生猛然一惊,难道…… 这么快? 可能么? 恍惚间,他已经记不清从炼气三重已经是多久了,但这无数个日起月落,草木黄绿,都幻化成了一幕幕,从心间掠过。 无论如何,他都要搏这一搏,哪怕他并没有准备燕草丹,也没有足够的其他灵材灵药,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要试一试,没有这些辅佐之物,就凭着这点滴顿悟妙感,能不能水滴石穿,蹉跎江海,出入云霄。 步入洞中,将三枚太阴白芝吞下,然后又服下五颗佐元丹,阴凉、燥热,交替袭来,此时的他反而定静了。 五心向天,吐气如兰,瞑目如睡,定思不悔。 升腾的气焰与翻滚的凉意席卷交融在一起,很快就将陈淮生身体肌肤每一处覆盖,霜雾与焰光交织渗透,形成一道瑰丽奇景。 宛如一具九天佛陀,七色异光萦绕而动,斑斑垢液从七窍汩汩溢出。 剧烈的刺痛从经脉骨骼地每一处释放出来,犹如千万颗针芒刺入自己每一处经络,又好似万千火头灼烧在血肉最深处。 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剧痛,痛彻骨髓的痛。 他死死地强压住不受控制的躁动,牙齿咯嘣碎裂,也不知道断裂了几颗。 腥味、臭味、酸味从鼻腔喉咙涌出,…… 只守那灵台一点清明,陈淮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动,灵力澎湃此时已经到了极致,整个身体犹如进入了一个虚空状态。 阴阳鱼在灵识内观中似乎被压缩到了极致,变得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而受到挤压的虎猿环抱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灵力混沌,弥漫全身,犹如汪洋,淹没了一切,…… 陈淮生时而清醒,时而迷茫,时而似睡非睡,时而如临梦境,入此世的点滴分毫,都在脑海中起起伏伏。 宣尺媚的酒窝,虞弦纤的蜂腰,晏紫的禁欲系高冷姣靥,寇箐的妙眸乌瞳,佟童的长腿翘臀,方宝旒的裸背豪乳,甚至还有于凤谦的红痣一点,竟然都一个不落地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灵台一点清明竟然没被剧痛湮没,却差点儿被这些个莫名其妙却记忆深刻的东西给侵蚀。 陈淮生苦苦支撑。 身体终于开始冷却,膨胀消失,四面八方的挤压感慢慢袭来,几乎要将陈淮生体内的一切挤出。 经络血脉,骨骼肌肤,似乎都在不断适应着这种膨胀和挤压转换的状态。 …… 当陈淮生终于摆脱了这种似睡非睡的混沌状态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虚脱得站不起来了。 温润的灵力犹如潺潺溪流,自由自在地在经脉中流淌,阴阳鱼浸润其中,安然祥和。 仰起头,将最后一口浊气吐出,仿佛鼻孔在这一刻放大了许多,好如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豁然敞开,沐浴在灵气之中。 终于站起身来,骨骼一连串绵密地噼啪声,经脉变得更加绵长舒柔,灵识寻处,灵根新发! 灵根竟然新发了?! 轰然间,漫卷地灵力弥漫全身,让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空而立。 这是炼气中段地明显标志。 炼气四重?! 自己竟然成功了? 炼气四重成功,步入炼气中段,更让陈淮生感到振奋的是,灵根新发,意味着自己的灵根竟然可以成长! 一时间,陈淮生忍不住心生睥睨,千言万语化为俗不可耐的一句话。 灵根在手,天下我有! ****** 题目写错了,炼气四重写成筑基四重了,望谅,可改题目还只能责编改,我改不过来。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三节 汴京道会,天山共色(大更送到求月票!) 第148章乙卷汴京道会,天山共色(大更送到求月票!) 茶盏里水雾缭绕,龟山白肠茶的缕缕清香绕鼻,吴天恩却失了几分兴致。 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也潜心修道,进境颇佳。 自己跨入筑基已经第四个年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不能跨入筑基二重,也许就是今明两年了。 如果顺利,也许既是一蹴而就,如果不顺,也许就是要以十年来计了。 修真就是如此,顺的时候比你想象的还要顺,可不顺的时候,你就是殚精竭虑亦不可得。 如果说炼气阶段,一年和三年是区分天才和优才的界限,三年和五年是区分优才和良才的鸿沟。 那么在筑基阶段,五年破境说一声天才也许略微过了一点,但是绝对是优才中的拔尖了。 筑基和炼气是两个世界,就像紫府和筑基同样是两个世界一样。 一旦筑基,如自己,哪怕只是筑基一重,寿元最少也有一百六十岁。 自己八十岁了,但也只能算是正值壮年。 筑基每上一重,就要再添十年寿元。 而从筑基三重到筑基四重,从筑基六重到筑基七重,也就是初段到中段,中段到高段的跨越,则要直接增加三十年寿元。 这意味着如果能到筑基九段直至筑基巅峰,寿元能从一百六十岁活到三百岁,一旦跨入紫府,那就是四百年寿元起了。 但当下派中日益混乱的局面却让吴天恩有些焦躁,甚至也影响到了他修行。 照理说,自己改任长老,就不必再管这些庶务了,而且他也知道无论是尤少游,还是掌院师兄,都是胸有成竹的。 底气来自何方,吴天恩约摸清楚,但纵然掌门紫府成功,那又如何? 人家敢来打重华派的主意,当然不会对已经闭门不出或者说失踪快二十年的掌门毫无防范。 照理说,掌院师兄和尤少游都不是孟浪之辈,不会想不到这个道理,但为何还是有恃无恐? 或者是觉得九莲宗真的能在危难之际倾力相助?或者还有洛邑宓家? 下意识地摇摇头,吴天恩叹了一口气,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正思忖间,一名弟子匆匆进来。 吴天恩皱了皱眉,沉声道:“何事?” “知客院那边贴出了文告,说明春会在汴京举办道会,广邀各宗门弟子参加,道会内容丰富,主要以切磋修行法术为主,……” 弟子的话让吴天恩愕然。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汴京还办起道会来了? 也不知道又是谁在里边兴风作浪,这几大宗门里边,始终有人不会安分,要搅起事儿出来。 但那也就罢了,都与重华派无关。 现在弋郡这边风雨飘摇,去冬弋郡各地连连出事,朗陵这边也不例外。 不但有妖兽开始袭击落山、长陵两地,而且岩角居然还出现了邪祟这可真的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邪祟虽说出现不分地域,但是吴天恩印象中一般是出现在人烟稠密的通都大邑城中、郊区居多,要不就是在交通要道上,像乡下和荒郊野岭之地并不多见。 但岩角出现的邪祟却是在乡间,但当重华派弟子赶到时,邪祟却又消失了。 守了半个月也没见到邪祟出现,以至于大家都有些半信半疑究竟是不是邪祟。 但邪祟的出现却是一个警兆,地方不靖,方生妖孽,这说明重华派对朗陵一府的控制力在减弱,才会有妖孽出现。 这等情况下,难道重华派还要派弟子去参加道会交流切磋不成? “知客院贴出布告,是什么意思?”吴天恩不解地问道。 “说好像是会通过甄选的方式,派门中优秀弟子前往汴京切磋。” “甄选的方式?”吴天恩皱起眉头,“怎么个甄选方式?比试,还是推荐?” “布告没说。”弟子摇摇头。 吴天恩默默点头,示意对方下去。 从执事到长老,还是有些变化的。 长老位高,清闲,几乎不会有多少俗务让你管,能做的就是守好山门。 执事则是要掌管派中每一项具体事务。 从去年开始,新入弟子翻倍,涨到了三十名。 这一点吴天恩并无异议。 重华派原来的确有些保守,十五名弟子太少了一些,基数小了,出天才的几率就更小,而且主要局限于弋郡,筛选接引范围就狭窄了。 现在扩大到了周围的南楚和吴越,也包括淮郡和谯郡,可选优才范围就大了很多。 但吴天恩担心的是培养和引导机制没有能跟上。 现在传功院的教谕们更多的还是采取漫无目的的引导机制。 这种方式遇到悟性高,选择能力强的弟子没问题,但是很多刚进入门来的弟子一头雾水,自己摸索路径,浪费不少时间,而且也容易消磨掉灵性悟性。 这一点上,吴天恩赞同陈淮生的观点,给予一些弟子必要的引导和指点,甚至要更细致和对口一些,这样可能出天才的可能性会更大。 有些弟子本来就是浑金璞玉,一时间见不出来,但是些许打磨之后,就能绽放光芒,但若是一直埋没,或许他就真的只能黯淡一生了。 陈淮生自己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想到陈淮生,吴天恩心中又有些期盼。 他闭关多久了? 进入回雁谷都有多久了,一年半了吧? 去年春分时候进的谷,算一算一晃都是一年多了。 其间自己没有去见过他一次,也没有允许派中其他人去见他,甚至把外边来的信函也都扣下压住了,免得他分心。 就是希望他能一鼓作气突破炼气三重,证明自己。 眼见得又要到年底了,但吴天恩有信心,这个弟子出谷之日,肯定能达至炼气三重。 吴天恩记得很清楚,陈淮生是前年大雪炼气二重的,只用了十个月时间就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 如果能在两年时间之内再上一个台阶,那些说陈淮生是“厚积薄发”,是灵光一现,是后继无力的人,就无话可说了。 景贞二十九年九月十九,陈淮生入门,三日悟道。 景贞三十年二月,惊蛰,陈淮生炼气成功,晋位炼气一重。 景贞三十年十二月,大雪,陈淮生破境成功,晋位炼气二重。 如果能在景贞三十二年里破境晋位炼气三重,那就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而是每年一鸣,每鸣惊人了。 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吴天恩心中却是无比骄傲。 这就是自己挑选的弟子,哪怕当时被很多人诟病其灵根浅薄,但是至少在炼气期,他已经做到了极致。 …… 从榜下离开,袁文博、佟童与赵无忧漫步而行。 “外堂只给两个名额,是不是太少了一些?”赵无忧落后一步,有些不忿地道:“中堂却给了八个,太不公平了。” 佟童忍俊不禁,“无忧,能给外堂两个都不错了,这是去切磋,去历练,不是游历,天下宗门大半都是要去的,这是要代表本派形象的,炼气三重以下的弟子,去多了又有何益?淮生好像是说过一句,怎么说来着,菜鸡互啄,有何意义?” “便是我们去了也多半只有伏低做小,仰视的份儿。”袁文博也认同佟童的观点,“虽说是主要汇聚五十岁一下的年轻弟子切磋提升,但是五十岁以下这个门槛也不算高,筑基有吧?炼气高段比比皆是,赵师兄就是最典型,刚满三十六呢,和淮生一道闭关冲击炼气八重,我都羡慕无比啊。” “那师兄伱也可以闭关啊。”赵无忧不解地问道。 “我闭关又有何益?炼气中段是那么好突破的么?”袁文博斜睨了对方一眼,“闭关是要有天人感应,觉得自己进境到一定程度,有机会实现突破才去闭关,闭关几年,然后灰溜溜地出来,一无所得,你想要让我变成笑谈么?” 赵无忧被训得哑口无言。 见袁文博敲打赵无忧,佟童也知道袁文博这一年多对赵无忧颇为不满。 这家伙修行虽然正常进行,但是却盯上了灵草丹药这些东西,总觉得缺了这些东西进境就不快,这让袁文博不是不悦。 三人算是一拨人,从外堂丙舍到乙舍,又从乙舍到甲舍都是一起,但在甲舍就拉开了距离。 袁文博和佟童早早就晋位炼气二重,但是赵无忧虽然也表现风头十足,但是迟迟未能晋位炼气二重,甚至在袁文博和佟童破境晋阶炼气三重了,他仍然在炼气一重徘徊,进而被陈淮生和寇箐超越。 寇箐也就罢了,陈淮生对赵无忧的超越,在袁文博看来就是赵无忧留在岩角所谓“历练”,实质上是懈怠了修行。 所以在赵无忧回到山门后,袁文博也是对赵无忧要求更加严格,赵无忧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袁文博是为他好。 年初,赵无忧终于突破晋入炼气二重,但是却又慢了那个毫不起眼的胡德禄一步,这更是让袁文博勃然大怒。 佟童知道这里边的隐情。 虽然袁文博和自己与陈淮生、寇箐都已经释去前嫌,但是大家相互之间的竞争之心,却没有改变。 尤其是寇箐留下了一个三年晋阶炼气中段的豪赌之约,可以说不但对袁文博刺激不小,对自己也一样。 这一年多袁文博的进境似乎有所放缓,这让他心情更为烦躁。 而这一次的汴京道会,看样子也对袁文博有些触动。 “无忧,你别是担心这两个名额,你自己都占不到一个吧?”佟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秦泽巨,胡德禄,还有一个桑德龄,四进二,你都没把握?” “他能有啥把握?”袁文博冷笑,“成日里就惦记着佐元丹,厚成木皮这些东西,给你服用再多,你炼化融合得了么?我看是适得其反。” 赵无忧有些不服气,“文博师兄,佟师姐,四进二我还是有把握的,胡德禄根基还浅,秦泽巨倒是有些厚重了,至于桑德龄我还没放在心上,……” “那你担心什么?”佟童大惑不解。 “万一陈淮生出来,……”赵无忧挠挠头。 佟童恍然大悟:“你是担心陈淮生冲击炼气三重失败,要和你们争夺外堂名额?” 赵无忧尴尬一笑,才入甲舍时他可是真没把陈淮生放在心上,但是现在…… 袁文博再度冷笑:“淮生会和你争夺?他与我和佟童争夺还差不多,你就放一万颗心吧,好好琢磨怎么能赢下胡德禄吧。” 猛然间听得提及陈淮生,佟童也有些恍惚。 一晃就是一年多不见了,虽然就在小焰峰那边闭关,但是吴师伯却是严禁所有人打扰,她去过一回吃了闭门羹,就索性割舍了这段心思,定心修行。 但现在一提及,那满腔情思又如野火之后的蔓草,不知不觉爬满心间。 他现在还好么? 就在吴天恩和袁文博等人都在想着回雁谷中的陈淮生时,陈淮生已经稳稳地站在洞口。 虚浮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畅意自如地驭风自由感。 炼气四重是个门槛,这是炼气期初段迈入中段的关键一步。 从蔡晋阳准备了多年,到前年末才算是成功就能看得出来,这一步有多么重要。 其实也可以从传功院就能看得出来,内堂二十余人,中堂三十余人,其中还包括像袁文博和佟童这种炼气三重的就有七八个。 派中真正炼气中段的和炼气高段的数量是相差无几的。 而外堂原来只有六十余人,但自己闭关的时候就因为入派弟子增加,已经涨到了八十余人,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了。 可以说炼气中段是整个炼气期最精彩的一段时期,这个时期的修行进度,将会决定你日后是否能有机会筑基,甚至更上一层。 很多在炼气初段表现优秀的弟子,往往都是在炼气中段缓慢下来,进入一个高原期,像云鹤和骆休月夫妇,像方宝玉、方宝旒兄妹,以及死去的甄云培,在炼气中段徘徊的时间都已经超过了十年了。 现在自己也开始踏入这个阶段了,自己会像他们一样停滞不前么? 当然有例外。 唐经天不就是么? 赵嗣天不就是么? 一个惊天,一个日天,名字都够拽。 唯独自己淮生这个名字好像不够气派啊,太普通了,那自己就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来个小人物的逆袭。 陈淮生脑海中浮想联翩,或许是内心的欢喜才会让自己的思维变得如此放荡不羁了。 全身一下子轻松下来,陈淮生才发现自己经常衣衫褴褛,身上酸臭无比。 好在备有一身换洗衣衫,便径直去了,直奔谷头的温泉去了。 浸泡在温泉中,陈淮生想不起自己最后这一次入定有多久,但是剧痛、膨胀、紧缩、舒放种种感觉似乎还在脑海中回味,一时间难以分辨。 不知不觉间,就在这温泉中睡了过去,醒来时候,竟然已经是日暮时分。 回到洞中,陈淮生换了衣衫,又简单梳理了一下发髻,这才整衣出洞。 从洞中跨出,往日还需要足点崖壁出洞,但现在却只是调匀呼吸,驭风而起,翩然落地。 出谷小径依然只有容一人的窄道,平素一月来一次,草木横生,遮掩大半。 看着远处小焰峰依然巍峨,陈淮生没来由生出一份亲切感。 稳稳站定,陈淮生看着谷外。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四节 人前显圣,掌门亲传 第149章乙卷人前显圣,掌门亲传 轻盈一跃,御风而行。 钻入衣襟中的流风有如情人的浅吟低唱,让陈淮无比畅意。 十里之地,转瞬即至。 看着眼前两个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道种,陈淮生温和一笑:“吴师伯在么?” 手指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年长一些姓左那位道种颤声道:“陈师兄,你入位炼气中段了?” 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炼气四重和炼气三重之间,是截然不同的,那份气势区别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但是只要一看一靠近,就知道不同。 左姓道种觉得自己要疯了。 早间峰主还在念叨他,说已经一年半了,怎么还没见动静。 自己也还在叨咕,前年末才炼气二重,几个月之后就要闭关冲击炼气三重,是不是太有些得意忘形了? 这一次峰主力排众议让陈淮生到小焰峰旁回雁谷来闭关,维护之意不言而喻,自然也引来了不少非议,据说连执事会与长老会里都有看法。 外间都在说峰主太过轻信偏爱陈淮生,连袁文博和佟童两个派中公认的天才,那也是两年多之后才开始闭关冲击炼气三重。 陈淮生恃宠而骄就要去冲击炼气三重,一旦失利,必然对峰主的威信产生不利影响。 只是他们几个在峰主身边做事的道种人微言轻,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插话,但私下里也都觉得陈淮生太过于狂妄自大了,日后势必影响到峰主的名声。 可眼前此人…… 揉了揉眼睛,左姓道种又吞了一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陈淮生,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否定地答复,也许是自己眼花了,…… “侥幸而已。”陈淮生依然温良谦恭。 “真的?”两名道种同时声音发颤,“大喜啊,大喜!” 陈淮生哑然失笑,“二位,炼气四重而已,何须如此失态?吴师伯呢?” 这才想起陈淮生的问题,左姓道种赶紧答道:“回陈师兄,峰主去了小孤峰议事。” “什么时候回来?” “这却不知。”左姓道种还有些神思恍惚,“陈师兄,我记得你闭关时是炼气二重,可这才一年半,你就入境炼气高段了,莫不是伱在谷中有奇遇?” 陈淮生笑了起来,“哪来什么奇遇,不过是水到渠成,偶有顿悟罢了。” 一直到陈淮生离去,两名道种都还在念叨,不过是水到渠成,偶有顿悟?可这顿悟为何派中百人,却无人如此? 小孤峰在小焰峰以南三十里,那里是掌门掌院之所。 小孤峰其实是两座山峰,左边略高的叫小孤峰,右边略矮一些的叫小孤山,但因为两山挨得太近,所以合并就叫小孤峰了。 三十里对陈淮生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他也无意全力而行,两刻时间,便已经到了小孤峰下。 掌门道院聚在小孤峰和小孤山之间的垭口下,一座清隽出尘的道院。 紧挨着掌门道院的一座偏院就是掌院道院,规模也要小一些,但掌门不在的时候,掌院代理掌门,大多时候在掌门道院办公。 不比小焰峰清淡自然,小孤峰就要法度森严许多。 一道法阵虽然看不出端倪来,但是若是要硬闯的话,必定会招来阵法打击。 看到陈淮生飘然而至,已有弟子前来询问。 如果说二十岁的炼气二重,那么就十分寻常,但若是二十岁的炼气四重,那就大不寻常了。 至少在重华派中,二十来岁左右的炼气四重,以前有过,如赵嗣天和鹿照邻,甚至方氏兄妹也算,也许还会即将出现,比如袁文博,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 有些惊异不定地上下打量了陈淮生一番,掌门弟子姚隶蔚很客气地拱了拱手:“这位师弟,来小孤峰何事?” 重华派的规矩和其他宗门不太一样。 整个门派弟子除了掌门可以亲传弟子外,其余人都不亲传弟子,而是通过传功院来带弟子。 而掌门弟子也是每隔十年从传功院中选出,人数不等,少的时候一人没有,多则不超过三人。 像本任掌门已经三十年没有选出弟子了,第一个十年是没有合适的,而后边两次则是因为掌门闭关,直接取消了。 本任掌门商九龄是五十年前继任掌门的,之前一任掌门就是在宣宁十五年鳌山白鹿崖围杀九元雷豨时证道应劫,结果不幸罹难。 也就是说现在的掌门亲传弟子最起码都是四十年前选出来的了,而事实上商九龄也只选过两次亲传弟子,共计五人。 眼前这一位五十来岁左右的年轻人姚隶蔚就是最后选出来的一任弟子之一。 今日掌院召集执事、长老商议明年汴京上元道会赴会事宜,不少人都想来打探消息,所以他也是奉命在这里劝退这些打探消息之人。 陈淮生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但他也知道人家肯定不止三十岁,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紫色玉佩证明了对方的身份——掌门亲传弟子。 陈淮生听说过掌门亲传弟子的故事,选择时不超过二十岁,必须炼气成功,倒没有其他特别苛刻的条件。 但四十年过去,五名掌门亲传弟子的境遇却不尽相同,一名十五年前就是炼气巅峰,但在冲击筑基时走火入魔身死。 一名七八年前就是炼气巅峰,游历在外,杳无音讯。 剩下三名皆在门中,眼前这一位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 “传功院外堂甲舍弟子陈淮生见过师兄,求见小焰峰主吴师伯。” 陈淮生?! 姚隶蔚没见过此人,但是却早就听闻过此人了。 不少人都说这人是吴天恩的亲戚,却假托九莲宗的关系。 吴天恩待其格外恩厚,二十岁还让其入门,但是入门之后一千多时间就炼气二重,的确不凡。 但姚隶蔚却知道陈淮生的确是九莲宗关系入门,吴天恩的性子姚隶蔚也有了解,掌院也对其评价颇佳。 但是不是陈淮生才炼气二重么? 怎么眼前这个年轻分明就是炼气中段了啊? 这怎么可能?! 饶是姚隶蔚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了,也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忍不住站定,上下打量,惊异出声:“陈师弟?你是陈师弟?!” “正是淮生。”陈淮生作揖行礼。 姚隶蔚眼睛微眯,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年你才炼气二重成功吧?” 陈淮生也知道引人惊奇是难免,只不过没想到这位掌门亲传弟子居然也知道自己炼气二重时间,点了点头:“前年十二月大雪破境二重。” “去年三月你闭关?” “正是,春分时节,入回雁谷闭关。” “如果我没眼花看错,你现在应该是炼气四重?” “正是,今日早间破境进阶,炼气四重。” 一年半连破二重,而且还跨越了炼气中段? 姚隶蔚也是过来人,很清楚跨越段位的这一关艰难险阻,但眼前这一位,…… 看着对方谦冲淡泊的模样,二十岁的年龄,一时间姚隶蔚骤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就老了几分。 见到姚隶蔚进入殿堂,众人都忍不住侧目。 长老执事联席会议,无事不得入内,哪怕是掌门亲传弟子也不例外,当然也有特例,那就是大事。 掌院白眉一掀,讶然侧首,“什么?隶蔚,你确定?” 姚隶蔚咬唇点头。 掌院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然后道:“风雨飘摇之际,却能有这样一个好消息,聊解烦苦了。天恩师弟,果然神目如电,都说你刚愎自用,任人唯亲,我却不信,好!” 掌院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让在座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吴天恩也是茫然不解。 倒是尤少游看了一眼吴天恩,含笑问道:“掌院师兄,什么值得一喜之事,也让大家伙儿高兴高兴啊,和天恩师弟有关?” 掌院捋须欣然:“亦有你传功院功劳,崇道做得也不错!外堂甲舍弟子陈淮生,闭关一年半,连破二重,已然晋阶炼气四重,直入炼气中段,……” 满堂皆惊! 尤少游固然震惊莫名,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炼气四重不算什么,可一年半时间破两重,这可是闻所未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字号奇闻,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连破两重?一年半,就是那个陈淮生?这怎么可能?” “莫不是隶蔚看错了?咱们修真界从未听闻有此情形啊。” “竟有此事?若是真的,那就是天下奇闻了!” “绝无可能,真把修行当成儿戏了么?陈淮生哗众取宠也罢,隶蔚,你却妄言诳骗掌院,就算你是掌门亲传弟子,也一样要受责罚!” 最后一个人的语气已经是声色俱厉了,乃是内务院执事佟百川,怒意盈面,瞪视着姚隶蔚。 被长老执事们质疑和抨击,姚隶蔚只能苦笑。 他好歹也是炼气八重了,见识经历无数,但走遍大赵南楚大唐吴越,何尝不是首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不,以前是连听都没过这种情形。 你说半年破境的有,甚至三月破境的也有,绝才惊艳也好,一鸣惊人也好,哪个宗门都不少见。 但是越是前一重破境快,就意味着你积淀不足,需要接下来补齐,所以往往下一重就会花费时间更长,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从无连破二重这种情况。 “吵闹什么?陈淮生就在外边,让其进来一观一问便可知真伪虚实,若真是陈淮生故弄玄虚,那便要重责,但若是真的,这便是天大的好事,也许本届掌门亲传弟子……” 一锤定音。 ***** 第二更送到,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三节 汴京道会,天山共色(大更送到求月票!) 第148章乙卷汴京道会,天山共色(大更送到求月票!) 茶盏里水雾缭绕,龟山白肠茶的缕缕清香绕鼻,吴天恩却失了几分兴致。 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也潜心修道,进境颇佳。 自己跨入筑基已经第四个年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不能跨入筑基二重,也许就是今明两年了。 如果顺利,也许既是一蹴而就,如果不顺,也许就是要以十年来计了。 修真就是如此,顺的时候比你想象的还要顺,可不顺的时候,你就是殚精竭虑亦不可得。 如果说炼气阶段,一年和三年是区分天才和优才的界限,三年和五年是区分优才和良才的鸿沟。 那么在筑基阶段,五年破境说一声天才也许略微过了一点,但是绝对是优才中的拔尖了。 筑基和炼气是两个世界,就像紫府和筑基同样是两个世界一样。 一旦筑基,如自己,哪怕只是筑基一重,寿元最少也有一百六十岁。 自己八十岁了,但也只能算是正值壮年。 筑基每上一重,就要再添十年寿元。 而从筑基三重到筑基四重,从筑基六重到筑基七重,也就是初段到中段,中段到高段的跨越,则要直接增加三十年寿元。 这意味着如果能到筑基九段直至筑基巅峰,寿元能从一百六十岁活到三百岁,一旦跨入紫府,那就是四百年寿元起了。 但当下派中日益混乱的局面却让吴天恩有些焦躁,甚至也影响到了他修行。 照理说,自己改任长老,就不必再管这些庶务了,而且他也知道无论是尤少游,还是掌院师兄,都是胸有成竹的。 底气来自何方,吴天恩约摸清楚,但纵然掌门紫府成功,那又如何? 人家敢来打重华派的主意,当然不会对已经闭门不出或者说失踪快二十年的掌门毫无防范。 照理说,掌院师兄和尤少游都不是孟浪之辈,不会想不到这个道理,但为何还是有恃无恐? 或者是觉得九莲宗真的能在危难之际倾力相助?或者还有洛邑宓家? 下意识地摇摇头,吴天恩叹了一口气,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正思忖间,一名弟子匆匆进来。 吴天恩皱了皱眉,沉声道:“何事?” “知客院那边贴出了文告,说明春会在汴京举办道会,广邀各宗门弟子参加,道会内容丰富,主要以切磋修行法术为主,……” 弟子的话让吴天恩愕然。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汴京还办起道会来了? 也不知道又是谁在里边兴风作浪,这几大宗门里边,始终有人不会安分,要搅起事儿出来。 但那也就罢了,都与重华派无关。 现在弋郡这边风雨飘摇,去冬弋郡各地连连出事,朗陵这边也不例外。 不但有妖兽开始袭击落山、长陵两地,而且岩角居然还出现了邪祟这可真的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邪祟虽说出现不分地域,但是吴天恩印象中一般是出现在人烟稠密的通都大邑城中、郊区居多,要不就是在交通要道上,像乡下和荒郊野岭之地并不多见。 但岩角出现的邪祟却是在乡间,但当重华派弟子赶到时,邪祟却又消失了。 守了半个月也没见到邪祟出现,以至于大家都有些半信半疑究竟是不是邪祟。 但邪祟的出现却是一个警兆,地方不靖,方生妖孽,这说明重华派对朗陵一府的控制力在减弱,才会有妖孽出现。 这等情况下,难道重华派还要派弟子去参加道会交流切磋不成? “知客院贴出布告,是什么意思?”吴天恩不解地问道。 “说好像是会通过甄选的方式,派门中优秀弟子前往汴京切磋。” “甄选的方式?”吴天恩皱起眉头,“怎么个甄选方式?比试,还是推荐?” “布告没说。”弟子摇摇头。 吴天恩默默点头,示意对方下去。 从执事到长老,还是有些变化的。 长老位高,清闲,几乎不会有多少俗务让你管,能做的就是守好山门。 执事则是要掌管派中每一项具体事务。 从去年开始,新入弟子翻倍,涨到了三十名。 这一点吴天恩并无异议。 重华派原来的确有些保守,十五名弟子太少了一些,基数小了,出天才的几率就更小,而且主要局限于弋郡,筛选接引范围就狭窄了。 现在扩大到了周围的南楚和吴越,也包括淮郡和谯郡,可选优才范围就大了很多。 但吴天恩担心的是培养和引导机制没有能跟上。 现在传功院的教谕们更多的还是采取漫无目的的引导机制。 这种方式遇到悟性高,选择能力强的弟子没问题,但是很多刚进入门来的弟子一头雾水,自己摸索路径,浪费不少时间,而且也容易消磨掉灵性悟性。 这一点上,吴天恩赞同陈淮生的观点,给予一些弟子必要的引导和指点,甚至要更细致和对口一些,这样可能出天才的可能性会更大。 有些弟子本来就是浑金璞玉,一时间见不出来,但是些许打磨之后,就能绽放光芒,但若是一直埋没,或许他就真的只能黯淡一生了。 陈淮生自己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想到陈淮生,吴天恩心中又有些期盼。 他闭关多久了? 进入回雁谷都有多久了,一年半了吧? 去年春分时候进的谷,算一算一晃都是一年多了。 其间自己没有去见过他一次,也没有允许派中其他人去见他,甚至把外边来的信函也都扣下压住了,免得他分心。 就是希望他能一鼓作气突破炼气三重,证明自己。 眼见得又要到年底了,但吴天恩有信心,这个弟子出谷之日,肯定能达至炼气三重。 吴天恩记得很清楚,陈淮生是前年大雪炼气二重的,只用了十个月时间就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 如果能在两年时间之内再上一个台阶,那些说陈淮生是“厚积薄发”,是灵光一现,是后继无力的人,就无话可说了。 景贞二十九年九月十九,陈淮生入门,三日悟道。 景贞三十年二月,惊蛰,陈淮生炼气成功,晋位炼气一重。 景贞三十年十二月,大雪,陈淮生破境成功,晋位炼气二重。 如果能在景贞三十二年里破境晋位炼气三重,那就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而是每年一鸣,每鸣惊人了。 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吴天恩心中却是无比骄傲。 这就是自己挑选的弟子,哪怕当时被很多人诟病其灵根浅薄,但是至少在炼气期,他已经做到了极致。 …… 从榜下离开,袁文博、佟童与赵无忧漫步而行。 “外堂只给两个名额,是不是太少了一些?”赵无忧落后一步,有些不忿地道:“中堂却给了八个,太不公平了。” 佟童忍俊不禁,“无忧,能给外堂两个都不错了,这是去切磋,去历练,不是游历,天下宗门大半都是要去的,这是要代表本派形象的,炼气三重以下的弟子,去多了又有何益?淮生好像是说过一句,怎么说来着,菜鸡互啄,有何意义?” “便是我们去了也多半只有伏低做小,仰视的份儿。”袁文博也认同佟童的观点,“虽说是主要汇聚五十岁一下的年轻弟子切磋提升,但是五十岁以下这个门槛也不算高,筑基有吧?炼气高段比比皆是,赵师兄就是最典型,刚满三十六呢,和淮生一道闭关冲击炼气八重,我都羡慕无比啊。” “那师兄伱也可以闭关啊。”赵无忧不解地问道。 “我闭关又有何益?炼气中段是那么好突破的么?”袁文博斜睨了对方一眼,“闭关是要有天人感应,觉得自己进境到一定程度,有机会实现突破才去闭关,闭关几年,然后灰溜溜地出来,一无所得,你想要让我变成笑谈么?” 赵无忧被训得哑口无言。 见袁文博敲打赵无忧,佟童也知道袁文博这一年多对赵无忧颇为不满。 这家伙修行虽然正常进行,但是却盯上了灵草丹药这些东西,总觉得缺了这些东西进境就不快,这让袁文博不是不悦。 三人算是一拨人,从外堂丙舍到乙舍,又从乙舍到甲舍都是一起,但在甲舍就拉开了距离。 袁文博和佟童早早就晋位炼气二重,但是赵无忧虽然也表现风头十足,但是迟迟未能晋位炼气二重,甚至在袁文博和佟童破境晋阶炼气三重了,他仍然在炼气一重徘徊,进而被陈淮生和寇箐超越。 寇箐也就罢了,陈淮生对赵无忧的超越,在袁文博看来就是赵无忧留在岩角所谓“历练”,实质上是懈怠了修行。 所以在赵无忧回到山门后,袁文博也是对赵无忧要求更加严格,赵无忧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袁文博是为他好。 年初,赵无忧终于突破晋入炼气二重,但是却又慢了那个毫不起眼的胡德禄一步,这更是让袁文博勃然大怒。 佟童知道这里边的隐情。 虽然袁文博和自己与陈淮生、寇箐都已经释去前嫌,但是大家相互之间的竞争之心,却没有改变。 尤其是寇箐留下了一个三年晋阶炼气中段的豪赌之约,可以说不但对袁文博刺激不小,对自己也一样。 这一年多袁文博的进境似乎有所放缓,这让他心情更为烦躁。 而这一次的汴京道会,看样子也对袁文博有些触动。 “无忧,你别是担心这两个名额,你自己都占不到一个吧?”佟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秦泽巨,胡德禄,还有一个桑德龄,四进二,你都没把握?” “他能有啥把握?”袁文博冷笑,“成日里就惦记着佐元丹,厚成木皮这些东西,给你服用再多,你炼化融合得了么?我看是适得其反。” 赵无忧有些不服气,“文博师兄,佟师姐,四进二我还是有把握的,胡德禄根基还浅,秦泽巨倒是有些厚重了,至于桑德龄我还没放在心上,……” “那你担心什么?”佟童大惑不解。 “万一陈淮生出来,……”赵无忧挠挠头。 佟童恍然大悟:“你是担心陈淮生冲击炼气三重失败,要和你们争夺外堂名额?” 赵无忧尴尬一笑,才入甲舍时他可是真没把陈淮生放在心上,但是现在…… 袁文博再度冷笑:“淮生会和你争夺?他与我和佟童争夺还差不多,你就放一万颗心吧,好好琢磨怎么能赢下胡德禄吧。” 猛然间听得提及陈淮生,佟童也有些恍惚。 一晃就是一年多不见了,虽然就在小焰峰那边闭关,但是吴师伯却是严禁所有人打扰,她去过一回吃了闭门羹,就索性割舍了这段心思,定心修行。 但现在一提及,那满腔情思又如野火之后的蔓草,不知不觉爬满心间。 他现在还好么? 就在吴天恩和袁文博等人都在想着回雁谷中的陈淮生时,陈淮生已经稳稳地站在洞口。 虚浮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畅意自如地驭风自由感。 炼气四重是个门槛,这是炼气期初段迈入中段的关键一步。 从蔡晋阳准备了多年,到前年末才算是成功就能看得出来,这一步有多么重要。 其实也可以从传功院就能看得出来,内堂二十余人,中堂三十余人,其中还包括像袁文博和佟童这种炼气三重的就有七八个。 派中真正炼气中段的和炼气高段的数量是相差无几的。 而外堂原来只有六十余人,但自己闭关的时候就因为入派弟子增加,已经涨到了八十余人,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了。 可以说炼气中段是整个炼气期最精彩的一段时期,这个时期的修行进度,将会决定你日后是否能有机会筑基,甚至更上一层。 很多在炼气初段表现优秀的弟子,往往都是在炼气中段缓慢下来,进入一个高原期,像云鹤和骆休月夫妇,像方宝玉、方宝旒兄妹,以及死去的甄云培,在炼气中段徘徊的时间都已经超过了十年了。 现在自己也开始踏入这个阶段了,自己会像他们一样停滞不前么? 当然有例外。 唐经天不就是么? 赵嗣天不就是么? 一个惊天,一个日天,名字都够拽。 唯独自己淮生这个名字好像不够气派啊,太普通了,那自己就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来个小人物的逆袭。 陈淮生脑海中浮想联翩,或许是内心的欢喜才会让自己的思维变得如此放荡不羁了。 全身一下子轻松下来,陈淮生才发现自己经常衣衫褴褛,身上酸臭无比。 好在备有一身换洗衣衫,便径直去了,直奔谷头的温泉去了。 浸泡在温泉中,陈淮生想不起自己最后这一次入定有多久,但是剧痛、膨胀、紧缩、舒放种种感觉似乎还在脑海中回味,一时间难以分辨。 不知不觉间,就在这温泉中睡了过去,醒来时候,竟然已经是日暮时分。 回到洞中,陈淮生换了衣衫,又简单梳理了一下发髻,这才整衣出洞。 从洞中跨出,往日还需要足点崖壁出洞,但现在却只是调匀呼吸,驭风而起,翩然落地。 出谷小径依然只有容一人的窄道,平素一月来一次,草木横生,遮掩大半。 看着远处小焰峰依然巍峨,陈淮生没来由生出一份亲切感。 稳稳站定,陈淮生看着谷外。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六节 财法侣地,财字当头 第151章乙卷财法侣地,财字当头 一夜过去,气韵通达,灵识清明。 陈淮生感觉自己对身体又有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悟。 以往自己只能是被动地以各种外部条件来刺激和吸引虎猿灵轮的运行,来获得更大的灵晶凝华,铸造净瓶,最终凝瓶成功,实现破境。 但如今天地造化成于丹海,主动将阴阳鱼体融为一体,成就一个完美的鼎炉。 现在就该是天地造化为鼎炉,来炼化一切,纳为己用。 这其中还有很多尚未知晓的东西。 虎猿灵轮究竟是什么,他的理解应该是古庙一夜,某种异变导致了这两枚异种以一种特殊方式被嵌入了自己的身体。 它们自带某种宿慧和意识,但是却已经受困于自己身体,与自己身体已经形成了阴阳二极加上阴阳鱼体这样三位一体的和谐共生。 如果说在炼气中段之前,它们还居于主动地位,自己只能被动地激发或者等待它们的爆发,来实现共同提升。 可从晋入炼气中段,自己身体也从中获益进而进化出了天地造化炉,并将阴阳鱼体纳入其中之后,这个局面就变了。 体内的灵力增长,虎猿二轮也会吞噬,阴阳造化轮也可以炼化,二者反而有了竞争。 同样阴阳造化炉也可以炼化虎猿二轮,虎猿二轮也必然会以吞噬灵力壮大自身来对抗阴阳造化炉对自身的炼化。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虎猿二轮两者原来的对抗会减弱,反而会以阴阳相吸来抱团,对抗天地造化炉了。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自己来说都是获益巨大的。 修仙是什么,就是要使得自己灵根悟性更强,道骨产生灵力的潜能更大,进而实现二者的完美统一,提升整个灵体的飞升。 现在灵根新生,阴阳造化炉对其新生的影响如何,灵根又会如何实现自我的生长壮大,还不得而知。 但对灵力需求更大却是必然。 道骨元髓要供应更多的灵力,就需要变得更强更壮,必然会对外界需求更大,日华月华,灵食灵材,修仙功法,都会有更高的要求。 稳定炉鼎,炼化灵种,滋养灵根,壮大道骨,激发灵能,这也许就是今后一段时间,甚至可能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宏观战略目标了。 前两者较为漫长,须得要坚持不懈,滋养灵根则需要循序而进,水到渠成,后两者是要为前两者提供必要保障。 想到这里,陈淮生真有些坐不住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还需要坚持不懈的求索。 胡德禄见到陈淮生时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一直希望在陈淮生面前好生展示一番的自豪信心顿时被打得粉碎。 抢在赵无忧之前进阶炼气二重,这是胡德禄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赵无忧何等人? 当初在乙舍的时候就是仅次于袁文博、佟童的存在,进入甲舍之后更是傲岸凌人,连秦泽巨、桑德龄这些炼气二重在其面前都只能伏低做小,一直认为他自己可以成为如赵嗣天那样的天骄,但自己却在炼气二重上战胜了对方。 这是胡德禄可以吹一辈子的荣耀,也是他一直想要在陈淮生面前展示的骄傲。 但只是一见面,胡德禄就茫然了。 这分明就是炼气中段了,那股子气势就不是炼气三重,只能是炼气四重,不问可知。 “师兄,你这是晋阶炼气四重了?”胡德禄恍惚之余,也忍不住颤声道:“闭关一年半,你连破两重?袁师兄和佟师姐可都还在炼气三重,尚未晋阶啊。” “德禄,炼气四重而已,你这个腔调,怎么感觉我像是闭关一年半就直接筑基了呢?”陈淮生打趣道:“文博和佟师妹只是机缘未到而已,我相信他们也会很快破境入炼气四重的,我可比他们都要大几岁。” 胡德禄却敏锐地觉察到了陈淮生称呼上的变化。 以往陈淮生一样比袁文博大两岁,可是叫袁文博为师兄的,佟童那里倒是师妹相称,但现在却称袁师兄为文博了,这就是平称了。 “可连破二重之事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胡德禄反驳:“袁师兄和佟师姐都炼气二重了,伱才入道,他们可是派中公认的天才,但你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反超了他们,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胡德禄的振振有词让陈淮生笑了起来,“德禄,把眼光局限于咱们重华派内无甚意义,咱们要比,也该瞄准赵师兄以及九莲宗唐师兄不是么?” 胡德禄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地道:“师兄,那是你该去比的,我觉得我不行。” “就这点儿出息?”陈淮生瞥了一眼对方道:“都炼气二重了,一年多前咱们才从洞府鬼市回来的时候,你想过么?那怎么又实现了?” “但是……” “没什么但是,你连想都不敢想,何谈追赶和超越?”陈淮生知道胡德禄的性子,不给他足够的勇气,树立足够的信心,他就始终畏首畏尾。 “再怎么你总比我原来强吧?我二十入道,之前走了无数宗门,都被拒之门外,或者就是沦为杂役,但现在我都炼气四重了,你难道就不敢搏一把?” 陈淮生沉声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走,先去灵地那边看看。” 陈淮生闭关之前,就把灵地托付给了胡德禄。 玄黄神壤的功效极佳,对整个灵地的地力、灵气和灵泉都大有裨益。 在闭关之前,陈淮生专门种植下丹心红莲、火苁蓉的种籽,加上本来还留有的太阴白芝、木樨髓,以及在洞府鬼市购买的淡蛟苗和青龙根。 其中最为贵重的就是淡蛟苗和青龙根种籽。 白蛟性淫,最喜在水中放纵,其**在水边如果落在一种叫云苗的水生灵植芯蕊中后,便会孕育长出一种苗芽。 大约经过五到十年生长,淡蛟苗能长大成熟,但其生长慢,而且在生产过程中极易被其他水兽吞噬,所以真正能长成的十分稀少。 而青龙根则同样和蛟龙有关,是水中青蛟鳞片蜕化脱落后被水中一种丝鱼吞噬,但蛟鳞难以消化,丝鱼死后在水中变成一种草籽,经过大概三到八年长成青龙根。 这两类名义是水生植物,但实际上大多长在岸边,其中尤以云梦泽岸边较多。 但由于生长条件限制,所以绝大多数淡蛟苗和青龙根都无法长成,成品极其稀少。 陈淮生花了两千灵石购得淡蛟苗籽五颗,青龙苗芽四株,价格比较贵,但是也没有办法,如果没有玄黄神壤,你就是买到这种籽芽也没用,根本育养不活。 寻常地方就算是有灵泉,地力灵气也跟不上,须得要三者兼具的所在才能落地长成,这其中还不能被其他水兽鱼类和人类给糟践了。 云梦泽浩渺数千里,水岸曲折,每年无数人在岸边寻找采撷,能找到的青龙根和淡蛟苗亦是不多,所以这般价格也只能承受。 淡蛟苗壮髓,青龙根补根。 这两种云梦泽的特产既是炼制一些秘制丹药的必备合用药基,亦可直接服用,一样对灵体大有裨益。 “这两株青龙根和三株淡蛟苗今年三月便已经成熟,我便将其移植到边上,让其继续维持原状,另外又将生下的淡蛟苗和青龙根栽下,估计要明年三月才能成熟了,……” 胡德禄对陈淮生叮嘱的事情也十分上心认真,尤其是陈淮生将如此贵重之物托付给他,也让他倍感满足。 “另外隔得远一些的就是丹心红莲和火苁蓉了,太阴白芝和木樨髓在靠山这边的阴凉之地,这几种也已经收割了一茬,干燥后置放在玉匣里,……” “另外就是天魔藤了,已经收了一茬,第二枚已经种下去了,但这玩意儿极耗地力,一种下去,太阴白芝和火苁蓉这些生长都顿时变慢了,……” 陈淮生讶然:“玄黄神壤都不够用?” “嗯,反正如果种得太多,生长速度就要放慢,所以我首先保证淡蛟苗和青龙根,挨着距离最近,谁让这两样最贵重呢?然后才是天魔藤和火苁蓉、丹心红莲,最次才是太阴白芝、木樨髓、腐松元菌以及冰菇、云芝这些,……” 没想到胡德禄心里都是清楚,按照距离玄黄神壤远近来进行安排种植,这样地力、灵气、灵泉都能按照距离来保证生长进度,倒是一个好办法。 “那一袋赤岩火浆呢?”陈淮生想起什么似的。 “暂时还没用上,如果也置于地中,我怕影响到太阴白芝、冰菇、腐松元菌这些阴性灵植的生长,而冰菇、腐松元菌这些物事本来是生长最快的,现在长了几茬,我都移植到了附近幽凉之处,……” 陈淮生有些感动。 这家伙还真的是一个实诚人。 这长成的灵材,自己专门叮嘱过他,不必等到自己出关,他可以自行食用。 但这家伙却不肯,还要专门移植到阴凉之处,怕是着实花了不少工夫。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不是立即孵化翼火蛇卵。 现有的火苁蓉和丹心红莲也有一些了,但要满足孵化出来的翼火蛇肯定还远远不够。 翼火蛇孵化出来时是幼蛇,食量还不大,但是一旦三个月后,食量就会大增,所需火性灵植就会大增。 如果将玄黄神壤与赤岩火浆置放相近之地,丹心红莲和火苁蓉这一类火性灵植可以生长更快,但是势必影响到太阴白芝、冰菇、蓝茵苔、腐松元菌这些阴性灵植。 可现在陈淮生已经意识到,进入炼气四重,自己体内鼎炉重塑,恐怕每日所需的灵食会大幅度增长。 如果单靠玉麦嘉禾和灵粟这一类灵力偏低的灵食就有些不够了,而更需要如妖兽肉和菌菇芝草这类灵力更为充足的灵食了。 而且鼎炉重塑,意味着自己经脉骨骼亦要跟着进一步提升,才能经得起天地造化之功的洗练。 这同样需要大量特殊灵性的药草来提升强化,这一笔花销也不会小,而且也绝不能少。 所以陈淮生现在还真的很感谢苟瘸子提供了这样一个抢掠汉州道院的机会,让自己一下子收入数万灵石。得以相当宽裕地购买各种灵材灵食和药草。 但坐吃山空,随着自己想要加速提升自己的进境,势必要在各方面都投入更大,花销更大。 人家三五十年才能修行至炼气巅峰,冲击筑基,自己要想在十年二十年之内实现这一步,肯定会比人家的投入多上十倍甚至百倍。 陈淮生就听蔡晋阳计算过,他自己从入门开始一直到炼气三重,总共花费了接近四千灵石。 当然这其中包括了派中按照常例提供的每月保障,但自己也花费了两千灵石。 可从炼气三重到修成炼气四重,投入一下大增,几年间他就花费超过三千灵石,其中单单在为冲击炼气四重准备的燕草丹上,就耗费了一千二百多灵石。 看看胡德禄还在炼气一重,就不得不为了淬骨自己去购置药草,这种花销派中是没法给予的,只能自己承受。 自己若不是熊壮前期为自己提供了充裕的灵食灵材,自己也不可能进境如此之快。 但下一步自己的花销恐怕还会成几何倍数的增加,不提早谋划,那还真的有坐吃山空之虞。 翼火蛇所需就要占用灵地,自己所需也要灵地一部分供应,这样才能减轻自己花销压力。 财法侣地,财之一字太过重要,以前不觉得,后来感触甚深,现在更是如此。 “德禄,恐怕我们还得要好生策划策划,这日后你我花销都会很大,尤其是我。”陈淮生也没有瞒胡德禄。 “我下一步进入中堂,想要进一步提升我自己的进境,灵材灵食需求可能会很大,尤其是一些特殊的灵材,所以这块灵地对我很重要,也亏得有寇箐留下这块玄黄神壤,……” 胡德禄也叹息了一声,“这花销的确如流水一般,有时候我自己都在琢磨,看看能不能找些门道来创收,不然真的有点儿撑不住了。 ***** 晚了点,今晚还有大章,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四节 人前显圣,掌门亲传 第149章乙卷人前显圣,掌门亲传 轻盈一跃,御风而行。 钻入衣襟中的流风有如情人的浅吟低唱,让陈淮无比畅意。 十里之地,转瞬即至。 看着眼前两个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道种,陈淮生温和一笑:“吴师伯在么?” 手指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年长一些姓左那位道种颤声道:“陈师兄,你入位炼气中段了?” 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炼气四重和炼气三重之间,是截然不同的,那份气势区别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但是只要一看一靠近,就知道不同。 左姓道种觉得自己要疯了。 早间峰主还在念叨他,说已经一年半了,怎么还没见动静。 自己也还在叨咕,前年末才炼气二重,几个月之后就要闭关冲击炼气三重,是不是太有些得意忘形了? 这一次峰主力排众议让陈淮生到小焰峰旁回雁谷来闭关,维护之意不言而喻,自然也引来了不少非议,据说连执事会与长老会里都有看法。 外间都在说峰主太过轻信偏爱陈淮生,连袁文博和佟童两个派中公认的天才,那也是两年多之后才开始闭关冲击炼气三重。 陈淮生恃宠而骄就要去冲击炼气三重,一旦失利,必然对峰主的威信产生不利影响。 只是他们几个在峰主身边做事的道种人微言轻,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插话,但私下里也都觉得陈淮生太过于狂妄自大了,日后势必影响到峰主的名声。 可眼前此人…… 揉了揉眼睛,左姓道种又吞了一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陈淮生,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否定地答复,也许是自己眼花了,…… “侥幸而已。”陈淮生依然温良谦恭。 “真的?”两名道种同时声音发颤,“大喜啊,大喜!” 陈淮生哑然失笑,“二位,炼气四重而已,何须如此失态?吴师伯呢?” 这才想起陈淮生的问题,左姓道种赶紧答道:“回陈师兄,峰主去了小孤峰议事。” “什么时候回来?” “这却不知。”左姓道种还有些神思恍惚,“陈师兄,我记得你闭关时是炼气二重,可这才一年半,你就入境炼气高段了,莫不是伱在谷中有奇遇?” 陈淮生笑了起来,“哪来什么奇遇,不过是水到渠成,偶有顿悟罢了。” 一直到陈淮生离去,两名道种都还在念叨,不过是水到渠成,偶有顿悟?可这顿悟为何派中百人,却无人如此? 小孤峰在小焰峰以南三十里,那里是掌门掌院之所。 小孤峰其实是两座山峰,左边略高的叫小孤峰,右边略矮一些的叫小孤山,但因为两山挨得太近,所以合并就叫小孤峰了。 三十里对陈淮生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他也无意全力而行,两刻时间,便已经到了小孤峰下。 掌门道院聚在小孤峰和小孤山之间的垭口下,一座清隽出尘的道院。 紧挨着掌门道院的一座偏院就是掌院道院,规模也要小一些,但掌门不在的时候,掌院代理掌门,大多时候在掌门道院办公。 不比小焰峰清淡自然,小孤峰就要法度森严许多。 一道法阵虽然看不出端倪来,但是若是要硬闯的话,必定会招来阵法打击。 看到陈淮生飘然而至,已有弟子前来询问。 如果说二十岁的炼气二重,那么就十分寻常,但若是二十岁的炼气四重,那就大不寻常了。 至少在重华派中,二十来岁左右的炼气四重,以前有过,如赵嗣天和鹿照邻,甚至方氏兄妹也算,也许还会即将出现,比如袁文博,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 有些惊异不定地上下打量了陈淮生一番,掌门弟子姚隶蔚很客气地拱了拱手:“这位师弟,来小孤峰何事?” 重华派的规矩和其他宗门不太一样。 整个门派弟子除了掌门可以亲传弟子外,其余人都不亲传弟子,而是通过传功院来带弟子。 而掌门弟子也是每隔十年从传功院中选出,人数不等,少的时候一人没有,多则不超过三人。 像本任掌门已经三十年没有选出弟子了,第一个十年是没有合适的,而后边两次则是因为掌门闭关,直接取消了。 本任掌门商九龄是五十年前继任掌门的,之前一任掌门就是在宣宁十五年鳌山白鹿崖围杀九元雷豨时证道应劫,结果不幸罹难。 也就是说现在的掌门亲传弟子最起码都是四十年前选出来的了,而事实上商九龄也只选过两次亲传弟子,共计五人。 眼前这一位五十来岁左右的年轻人姚隶蔚就是最后选出来的一任弟子之一。 今日掌院召集执事、长老商议明年汴京上元道会赴会事宜,不少人都想来打探消息,所以他也是奉命在这里劝退这些打探消息之人。 陈淮生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但他也知道人家肯定不止三十岁,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紫色玉佩证明了对方的身份——掌门亲传弟子。 陈淮生听说过掌门亲传弟子的故事,选择时不超过二十岁,必须炼气成功,倒没有其他特别苛刻的条件。 但四十年过去,五名掌门亲传弟子的境遇却不尽相同,一名十五年前就是炼气巅峰,但在冲击筑基时走火入魔身死。 一名七八年前就是炼气巅峰,游历在外,杳无音讯。 剩下三名皆在门中,眼前这一位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 “传功院外堂甲舍弟子陈淮生见过师兄,求见小焰峰主吴师伯。” 陈淮生?! 姚隶蔚没见过此人,但是却早就听闻过此人了。 不少人都说这人是吴天恩的亲戚,却假托九莲宗的关系。 吴天恩待其格外恩厚,二十岁还让其入门,但是入门之后一千多时间就炼气二重,的确不凡。 但姚隶蔚却知道陈淮生的确是九莲宗关系入门,吴天恩的性子姚隶蔚也有了解,掌院也对其评价颇佳。 但是不是陈淮生才炼气二重么? 怎么眼前这个年轻分明就是炼气中段了啊? 这怎么可能?! 饶是姚隶蔚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了,也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忍不住站定,上下打量,惊异出声:“陈师弟?你是陈师弟?!” “正是淮生。”陈淮生作揖行礼。 姚隶蔚眼睛微眯,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年你才炼气二重成功吧?” 陈淮生也知道引人惊奇是难免,只不过没想到这位掌门亲传弟子居然也知道自己炼气二重时间,点了点头:“前年十二月大雪破境二重。” “去年三月你闭关?” “正是,春分时节,入回雁谷闭关。” “如果我没眼花看错,你现在应该是炼气四重?” “正是,今日早间破境进阶,炼气四重。” 一年半连破二重,而且还跨越了炼气中段? 姚隶蔚也是过来人,很清楚跨越段位的这一关艰难险阻,但眼前这一位,…… 看着对方谦冲淡泊的模样,二十岁的年龄,一时间姚隶蔚骤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就老了几分。 见到姚隶蔚进入殿堂,众人都忍不住侧目。 长老执事联席会议,无事不得入内,哪怕是掌门亲传弟子也不例外,当然也有特例,那就是大事。 掌院白眉一掀,讶然侧首,“什么?隶蔚,你确定?” 姚隶蔚咬唇点头。 掌院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然后道:“风雨飘摇之际,却能有这样一个好消息,聊解烦苦了。天恩师弟,果然神目如电,都说你刚愎自用,任人唯亲,我却不信,好!” 掌院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让在座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吴天恩也是茫然不解。 倒是尤少游看了一眼吴天恩,含笑问道:“掌院师兄,什么值得一喜之事,也让大家伙儿高兴高兴啊,和天恩师弟有关?” 掌院捋须欣然:“亦有你传功院功劳,崇道做得也不错!外堂甲舍弟子陈淮生,闭关一年半,连破二重,已然晋阶炼气四重,直入炼气中段,……” 满堂皆惊! 尤少游固然震惊莫名,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炼气四重不算什么,可一年半时间破两重,这可是闻所未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字号奇闻,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连破两重?一年半,就是那个陈淮生?这怎么可能?” “莫不是隶蔚看错了?咱们修真界从未听闻有此情形啊。” “竟有此事?若是真的,那就是天下奇闻了!” “绝无可能,真把修行当成儿戏了么?陈淮生哗众取宠也罢,隶蔚,你却妄言诳骗掌院,就算你是掌门亲传弟子,也一样要受责罚!” 最后一个人的语气已经是声色俱厉了,乃是内务院执事佟百川,怒意盈面,瞪视着姚隶蔚。 被长老执事们质疑和抨击,姚隶蔚只能苦笑。 他好歹也是炼气八重了,见识经历无数,但走遍大赵南楚大唐吴越,何尝不是首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不,以前是连听都没过这种情形。 你说半年破境的有,甚至三月破境的也有,绝才惊艳也好,一鸣惊人也好,哪个宗门都不少见。 但是越是前一重破境快,就意味着你积淀不足,需要接下来补齐,所以往往下一重就会花费时间更长,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从无连破二重这种情况。 “吵闹什么?陈淮生就在外边,让其进来一观一问便可知真伪虚实,若真是陈淮生故弄玄虚,那便要重责,但若是真的,这便是天大的好事,也许本届掌门亲传弟子……” 一锤定音。 ***** 第二更送到,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八节 晋位亲传,待遇不凡 第153章乙卷晋位亲传,待遇不凡 小孤峰道院外。 看着缓步而来的袁文博和佟童,陈淮生心中暗叹。 目光里的清泠和眉角的淡然,还有眼底隐藏的某些复杂情绪,一年多不见,似乎自己和二人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 不,应该是没有那么敌对,但那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萦绕在三人中间。 陈淮生当然知道他们因何而来。 本届三名掌门亲传弟子,虽然掌门未出关,但是由掌院代选,确定为陈淮生、袁文博、佟童。 陈淮生第一次排在了袁文博的前面。 其实陈淮生并不太在意这个掌门亲传弟子身份,赵嗣天并非掌门亲传弟子,但是他用他的急速进境和真实实力打碎了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当之无愧地成为重华派年轻一辈的天骄。 现在赵嗣天已经闭关一年,正在冲击炼气八重。 寻常人五年十年才能寻求的突破,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嗯,陈淮生现在也可以说,对于自己也一样。 陈淮生甚至以自己年龄已过二十,不符合掌门亲传弟子的标准为由想要拒绝这个名头,但是李煜却以连破二重可以不遵循任何规则为由否决。 无奈之下,陈淮生只能接受。 自己比袁文博和佟童都大。 但袁文博却从未接受过自己比他大的现实,大概在他的心目中年龄大不算大,实力强,境界高,才为尊。 佟童略好一些。 虽然也称自己为淮生兄,自己也叫她佟师妹,但是她却没有叫过自己师兄。 内心身处年龄长和师兄之长,大概在他们心目中都是界限分明的。 现在骤然逆转,这种反差带来的难以适应,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陈淮生都能感觉到佟童原本对自己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情愫,在这一刻已经被彻底冰封了。 “文博兄,佟师妹。”陈淮生已经略微改换了一下称呼。 修真界就是这么残酷,当年龄比你大,但境界比你低的,你可以尊称他为兄,但是却不能叫他为师兄。 除非伱从一开始大家就没有在乎和计较过这个。 但在三人之间,好像没有过。 袁文博心中松了一口气。 陈淮生巧妙的调换了口吻称谓,把“袁师兄”变成了“文博兄”,这给了自己是一个台阶。 文博兄是一个敬称,不带任何真实意思,年龄相仿,关系亲近,互称为兄,很正常。 但如果再喊自己“袁师兄”,在他看来,就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无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说明对方内心根本就没有在乎“师兄”这一词的含义,也就意味着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强过于他。 现在自己输给了他,他接受,日后再赢回来就是了,到时候一样可以让对方心服口服地把“袁师兄”这个称呼还回来。 “陈师兄。” “淮生师兄。” 相互一揖,陈淮生笑了起来,“文博,佟童,一年多不见,感觉好像一下子我们就陌生起来了,不该啊,好歹我们也是并肩作战同窗共读的师兄弟啊。” “淮生师兄此言差矣,一年多不见,有点儿不太适应也很正常,大家相互适应一下就好了。”佟童很巧妙地含笑一句,不动声色地定位了当下各位的状况。 陈淮生脸色淡了下来,“真的这么重要?” 二人轻笑摇头不语,内心怎么想的不得而知,或许要用时间来检验。 “也好。”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二人一眼,“想必你们也知道掌院相招之事,日后还要齐心协力。” 一直到陈淮生离开,佟童才神色郁郁地看了一眼同样表情怔忡的袁文博:“袁师兄,这种感觉好么?” “不好。”袁文博迟疑着摇头,目光缥缈,“可要让我心安理得地笑颜相迎,我又做不到,甚至感觉到难受,甘居人下不是我的习惯,更不是你的风格,所以或许现在保持一定距离,对你我他才是最合适的,嗯,怎么形容呢,大概我们都像刺猬,如果离得太近,就会伤到对方。” 袁文博的形容如惊蛰闻雷,佟童愕然,但又有几分触动。 看着陈淮生飘然而去的身影,内心有些隐隐流血的感觉,仿佛真的被猬刺扎伤了。 三日后,陈淮生、袁文博、佟童从传功院迁出,进入小孤山。 小孤山与小孤峰两峰对峙,以垭口分东西。 东面连绵群岭其实就是小孤山的延续,虽然都不高,但是却向东南绵延百余里,这一片也就是掌门专属地。 驭风巡游一圈,落地站定,陈淮生心中无限感慨。 方圆十余里,莽莽苍苍,十余座高低起伏的山峦峰岭,无数条沟谷溪流,这片土地就属于自己了。 其中一座洞府,一处道院。 四处灵泉,泉涌如喷,而且其中一处还是温泉。 灵地灵田大大小小十余处,光是十亩以上的就有三块,最大一块超过三十亩。 而地力灵气最肥厚浓郁的一处,简直堪称宝地,比最初自己拿到那处灵地条件要好太多了。 或许和长老执事们相比,差的就是没有道种弟子的侍奉了。 只不过这一处地方竟然已经荒废了十余年了。 前一任已经身故,就是那一位炼气巅峰冲击筑基走火入魔身亡的。 先前掌院道院的弟子还担心陈淮生会嫌弃这一处地方不吉利不愿意要,但陈淮生看后毫不犹豫地就要了下来。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样好的风水宝地,比其他几处要好不少。 很显然那一位身故者当初就是亲传弟子中的佼佼者,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自身原因而闯关失败罢了。 自己岂会在意这些? 想一想一年多前,自己还只是一名外堂弟子,三年多前自己还只是一个未曾入道的道种,但现在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心潮澎湃间,陈淮生当然也明白这个亲传弟子身份,以及如此超乎寻常的高规格待遇,只怕背后就是巨大的期待和万众瞩目的压力了。 掌院没多说什么,但陈淮生清楚,尽快提升境界是必须的,提到了赵嗣天和鹿照邻。 鹿照邻本来就是要成为亲传弟子的,但因为特殊原因未成,什么特殊原因,掌院没说。 二人非亲传弟子却表现卓越,这给亲传弟子这一脉也带来巨大的压力。 也给了长老和执事们很多诟病的理由,认为宗门倾斜资源太多,结果表现却一般。 赵嗣天的表现的确逆天,三十七之龄,已经在冲击炼气八重了。 也就是说,四十岁冲击筑基并非不可能,如果不是陈淮生亲眼见识了于凤谦的战场悟道,三十多岁就成功筑基,他真的觉得赵嗣天就是天花板了。 原来对亲传弟子没有那么多感悟,甚至还有些不屑,特别是赵嗣天以非亲传弟子身份已经凌驾于这些亲传弟子的表现,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但现在当自己成为亲传弟子之后,这份感觉滋味又不一样了。 自己面临的挑战很大,赵嗣天在前,而后边袁文博和佟童却又盯着自己,这没让他感到紧张,反而有了某种勃发的动力和野心。 也许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去参加汴京上元道会。 虽然还不清楚参加这一场道会有何意义,意味着什么,但是陈淮生感觉得出来,掌院以及执事长老们都很重视这一场道会。 “当然重视。” 接过小焰峰侍奉弟子双手呈上的龟山白肠茶,陈淮生含笑示意,那名弟子也是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退下。 “哦?师伯,这里边有什么原委么?”陈淮生沉吟着道:“好像这场上元道会主要是以筑基以下的新生代修行弟子的切磋为主,这里边有什么讲究么?” “太过深奥的层面我不多说,但是我知道这是一次证明或者说展示重华派自身的机会。”吴天恩语气凝重,“弋郡风雨不断,天时不佳,妖兽潮起,弋南首当其冲,凌云宗内乱不断,白石门虎视眈眈,紫金派趁火打劫,我们独木难支,就只能依靠盟友,但是如果不能向盟友们展现出足够的底蕴实力,也许盟友们就会有所取舍。” “可是像我们这样的炼气初中段弟子,能证明什么?不该是更高层面……” “你说错了,恰恰是你们这个层面弟子的表现更能证明我们门派的底蕴,筑基甚至更高层面,如果都亮出来,那就没底牌了。” 吴天恩淡淡地道。 陈淮生眼睛一亮,下意识地问道:“莫不是掌门问道应劫成功紫府了?” 吴天恩讶然,这家伙倒是反应很快啊。 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吴天恩自顾自地道:“总之,这几个月你要好生修行,另外在法术上也要考虑一下,求精不贪多,一二门达至巅峰即可。” “另外,若是其他方面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求一点,你们要尽快提升实力,上元道会关系到宗门生存,去的人每个都要有所表现,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你,还有袁文博和佟童,是重中之重,……” ****** 继续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五节 天地造化,鼎炉雏形 第150章乙卷天地造化,鼎炉雏形 陈淮生考虑到了这种情形。 但他没打算回避。 一是要为吴天恩正名。 二是要自我证明。 我命由我不由天。 都说自己是“后积薄发”,在门中,哪怕是郭崇道那里也是自己刻意交好,才得了几分青眼。 可袁文博和佟童他们却是一路青云,备受青睐。 他不是羡慕嫉妒谁,但求一个公平。 不就是要面对一帮筑基大佬么?于凤谦也是筑基,但在自己面前不也就是一个萌蠢天真的小女人? 有了这份心理优势,似乎眼前一切都可以淡然处之了。 几道目光汇聚在陈淮生身上脸上,居中靠左者温然浅笑,掌院李煜。 其余几人,尤少游和吴天恩他都认识,其他人就没怎么见过了。 “传功院外堂弟子陈淮生见过掌院,见过诸位执事、长老。” 白须老者手一拂,隔着三丈,一抹温润之风扑面而至,稳住了陈淮生意欲长揖的身形。 “都是自家弟子,不必多礼了,先前大家还多有疑惑,但此时我想已经不必多言了。” 环顾四周,白须老者目光清冽,最后回到陈淮生身上,笑意直透人心扉。 “这是喜事,好事,我们在座之人,一帮老朽,都是从那一步走过来的,但还是都很好奇你的经历,嗯,不是说一年半就有多短,也不是说炼气四重有多么了不得,但连破二重之奥妙,我们真的很好奇,……” 白须老人目光里灵透澄澈,有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明睿,注视着陈淮生。 “二十入道虽迟不晚,你用三年时间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我还是希望我们传功院外堂有百名弟子,能从你的修行经历中有所获益。” 话说得相当漂亮,而且是以掌院身份这般和蔼亲善姿态如此一说,让陈淮生都难以拒绝。 不过陈淮生也早有心理准备,他不认为自己的路径可以复制,但是一些尝试却也不妨一试,这正好给自己在这帮大佬面前确立自己形象的机会。 “掌院师伯这么一说,倒是让弟子汗颜了,掌院需要弟子做什么,弟子知无不言。” 陈淮生注意到吴天恩目光里的一些鼓励,更加笃定。 “嗯,伱说一说你闭关之后的修行状态和过程,炼气三重你是什么时候……” 陈淮生也没有遮掩,很坦然介绍了自己从二重到三重,乃至于突破三重之后的感觉,以及为何继续修行,直至炼气四重。 在座的众人关注点也不尽一致,像掌院李煜关注的就是炼气三重之后他的感悟状态,而更多的人则重视怎么从炼气三重到炼气四重,尤其是飞跃炼气四重这一鸿沟的。 “……,那种感觉,怎么说了,弟子感觉炼气三重成功后,体内灵力奔涌,仍然有着某种蓬勃地生机,嗯,就是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让弟子觉得似乎我还可以再继续按照弟子自己的方式去寻找那灵光一现,催动体内灵力去捕捉那净瓶砂砾重塑的点点滴滴,……” 所有人都觉察到了掌院李煜对陈淮生的重视,尤其是很认真倾听着陈淮生对其身体内净瓶每次碎后重塑的细微描述。 陈淮生隐藏了一些东西,虎猿灵轮没说,灵根新发也有所保留,只说自己隐性灵根潜力被发掘出来了。 修行本来就是激发出每个弟子自身的潜能,弟子灵根道骨有优有劣,这也决定了在修行进程中快慢和最终结果的高低。 陈淮生的表现证明了每个弟子只要找准了路径,都一样可以厚积薄发,也可以后发先至。 “当弟子站在雪中冥想,心鹜八极,神游万仞,身体肌肤每一处都能无微不至地感受到整个天地的变化,……” “……,站在洞口,仰望苍穹,感觉道体与天地融为一体,那一刻……” “……,犹如一副水墨画卷,弟子便可踏入画中,指点江山,……” 说感觉,说玄妙,说修行之苦,说忍耐之痛,原本是想要了解陈淮生的修行经历,却变成了一堂公开教学,似乎连这一干筑基大佬们也都若有所悟了。 陈淮生除了没谈自己体内异常,把能谈的都谈了,也很符合这些筑基大佬们的看法。 隐性灵根的潜能释放,十四岁之后游历种种厚积,加之入门之后的几番机缘巧合造化,汇聚在了他一人身上,终于促成了这样一个奇迹式的飞跃晋阶。 当陈淮生离开时,能感受到掌院对其的看好和欣赏,吴天恩的眉宇间也是阴霾尽去。 “怎么样,感受如何?”白须老者李煜笑意盈盈,“是不是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 “看来也许必要的游历,尤其是历练,生死须臾中总能将最大的潜力激发出来,虽然我不太主张这种近乎于用生命赌注的方式,或许其他人就是尸体一具了,但是对于天才来说,亦有不同的方式来将自己特质释放出来,陈淮生证明了这一点,如天恩所言,其超强的道骨凝实厚度,使得他可以承受这样的挑战,……” “不管怎么说,我看好这个弟子的日后修行,……” “掌院师兄,你方才提到要选他为掌门亲传弟子,是不是再考虑考虑,他的这些经历都有某种偶然和巧合性,另外他的年龄也已经过了门中定下的规矩,……” 佟百川迟疑着道。 “不必了,我想我不至于老眼昏花,掌门闭关未开,那我来代替掌门此番选取亲传弟子,那我这个提名就给陈淮生了,至于规矩,那只是常态下而已,而陈淮生的表现足以打破一些常态常规了,这是天才的特权,……” 陈淮生没有等到议事完毕,而是先回了小焰峰,因为吴天恩也提到在小焰峰那边替他保管了这一年多来所有的信件。 回到小焰峰,得了吴天恩的话语,陈淮生拿到了这一年多所有来的信函返回自己原来的居所。 方宝旒的最多,五封,寇箐三封,宣尺媚的两封,晏紫一封,唐经天和于凤谦也各有一封短信。 陈淮生很喜欢读方宝旒的信,恬淡中透露出几分依恋,余香袅袅。 寇箐的信中更多的是谈汴京情形,感觉得到她在汴京,在寇家,都不是很愉快,也幸亏有方宝旒的到来才让她有了可以倾诉之人。 宣尺媚信中也是问候居多,但是第一封来信中也就谈到了她已经炼气三重了,第二封信里却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心,具体太多没说。 唐经天和于凤谦都是信中揶揄了陈淮生的失约,没太多其他。 道舍里多了几分安宁的气息,是人气。 陈淮生回来时候天色已晚,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他也不想打扰任何人,更不想任何人来打扰自己。 从闭关状态回到正常修行状态,一年多来的生活又要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炼气四重了,步入炼气中段,感觉大不一样。 静静地坐在修行室内,感受到淡淡月华洒落在身上。 骨骼和经络都经历了一场深刻的变化,而丹海中的净瓶再碎化为无形。 他还没有感受到下一步自己道体将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演绎进化。 越发放松自己,将整个神识凝聚,缓缓进入内视,垂落在丹海中。 经脉中流淌着的灵力汩汩注入丹海,阴阳鱼开始幻化。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异变,虎猿双轮都有些躁动,但是却又摆脱不了阴阳鱼体的束缚,或者说本身就是依托阴阳鱼体而生。 阴阳鱼不断变幻着色彩和形状,神识内观之下,他发现阴阳鱼逐渐变成了一座鼎炉般的状态,而不复有昔日净瓶模样。 天地造化炉?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双轮为铜? 陈淮生心中忍不住勃勃欲动。 难道这就是自己炼气四重之后净瓶的进化? 这天地造化炉,是要以阴阳二气来熬山煮海,那虎猿二轮岂非釜底游鱼? 那可就太有意思了,陈淮生一直对虎猿二轮的存在保持着警惕,给自己带来无尽好处的同时,一样也在如芒在背。 但如果自己体内的异变,将净瓶进化为天地造化炉,那也许就能对虎猿二灵轮来炼化了。 默默注视着仍然在丹海中不断滚荡异变的鼎炉,一直到整个鼎炉慢慢定型。 黑白两色的阴阳鱼体开始主动靠近,最终与鼎炉融为一体,让整个通红的鼎炉多了几分灵透莹润。 而虎猿二轮似乎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牢牢地吸入进了鼎炉中。 赤红色的鼎炉似乎在慢慢与周遭的经络联系起来,淡淡的肉色红晕不断渗透入周遭的经脉穴位中,灵力也反浸润入鼎炉中,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和谐。 唯有虎猿二轮显得有些躁动,不断在鼎炉中盘旋回转,但终归是无法摆脱,最终也只能被动地安静下来,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 月华缓缓沿着百汇注入体内,灵力流淌,与鼎炉连为一体,乳白色的月华最终进入鼎炉里,伴随着陈淮生匀净的呼吸,终于启动炼化。 **** 晚了点儿,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节 金猫碧獭,双双得手 第155章乙卷金猫碧獭,双双得手 但陈淮生却缓缓摇头:“云腾金猫呢?为何没有考虑进来?” “前辈,根据我们观察,金眼碧獭和金猫活动时间在这一段上并不重叠,同时在这一段路径出现的情况很小,所以……” 十五哥赶紧解释道。 自己也成前辈了? 对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但是陈淮生却知道对于云腾金猫和金眼碧獭这种伴生的灵兽妖兽却不一定适用。 这种伴生妖兽灵兽的气机感应相当灵敏。 一旦金眼碧獭感受到威胁,会发出危险信号。 而云腾金猫会不会及时赶到不好说。 但若是忽略了这一点,弄不好就是几条人命,甚至包括胡德禄的。 除了自己外,没谁能应对云腾金猫,就算是自己,也得要花些工夫。 尤其是这孽畜尤擅偷袭,炼气五六重被其偷袭,吃个大亏也属正常。 他有预感,如果得手金眼碧獭,这云腾金猫多半是要出现的,而且会是以一种难以预测和防范的方式出现。 太上感应术对不利之事的预测,从不落空。 “这样不行。”陈淮生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 “云腾金猫一旦出现,那就是见血封喉,若无防范,必定有人伤亡,德禄,这里你来设伏,一旦金眼碧獭出现,你来解决,我在你旁边,……” “我?”胡德禄有些迟疑了,“师兄,这金眼碧獭行动诡秘,尤擅隐身,一旦失手,想要再抓到,几无可能了。” “伱没问题。”陈淮生很肯定地道:“它再诡秘隐身,难道你的气机锁是吃素的?我信得过你,而且我就在你旁边。” 见陈淮生话语里十分笃定,而且是在众人面前,胡德禄也明白师兄是在替自己撑场面,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坚决地道:“那好,就由我来。” 一时间一干胡家子弟对胡德禄都刮目相看。 这金眼碧獭在金刚台也有好些年成了,胡家这么多人,却从未有人想过对付。 不提云腾金猫,关键是金眼碧獭太难发现,一旦惊动便会用隐身潜遁之术,也不是没有人来打过主意,但都是灰溜溜铩羽而归。 甚至还有被云腾金猫偷袭,伤过几条人命,代价惨重。 确定了方案,一干人也都雷厉风行,立即行动起来。 主要路径禁制早就安设起来,迫使金眼碧獭改变行动轨迹。 这种灵兽很聪明,一两次发现此路不通,便会立即改变路径,寻找最优途径。 所以猎人就是利用这种弱点,一步一步将其巧妙地推到预定的路径上去。 实际上胡家做出来的捕猎方案还是相当完善的,但没有气机感应,你就只能远远看看而已。 就算是三五丈外你能看到金眼碧獭,但就这三五丈就是天堑,一旦靠近,这灵兽隐身遁形,你就只能抓瞎。 另外还有无法预测的云腾金猫,要灵石不要命的人还真没几个。 陈淮生担心的就是自己全副身心对付金眼碧獭,但却被云腾金猫偷袭,自己还是有自信自保的,但其他人就不好说。 他不愿意因为猎获金眼碧獭却付出几条人命,没有必要。 阳光洒落在金刚台山脊上的小径上。 周遭的灌木留下斑驳的阴影。 一道若有若无的蛛丝在山脊两边随风飘舞。 这是黑魔蛛丝,带有浓烈的腐蚀毒性,气息浓烈。 金眼碧獭对此很敏感。 胡家收购这黑魔蛛丝也花了不少灵石,必要的投入不可少。 在山脊下垂处,有一处二十余丈的壁立断崖,断崖上零零落落地生长着几株岩松,苍劲盘曲,枝丫生出一两丈。 断崖旁就是一处缓坡,从缓坡下去,就可以直通到东面的溪畔。 但这一片地势开阔,草木繁盛,一到这里,就很难捕捉了。 已经在这里守了四日了,但依然没见动静。 陈淮生沉得住气,胡德禄也能稳得住,反倒是胡家子弟们有些心浮气躁了。 只有七日期限,一晃就过去了四日,再这样下去,一旦不成,这前期的投入,都打了水漂了。 布设禁制,安装法术陷阱,加上这黑魔蛛丝,投入起码也是上百灵石了。 陈淮生内心也还是有些着急,但他干过猎伕,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得下心来。 眼见得正午已过,过了金眼碧獭上山最好时机了,胡德禄正欲叹气摇头,陈淮生却是神色一凝。 陈淮生的气机感应要比胡德禄强得多。 在专注气机搜寻之下,十丈之内,只要不是高阶妖兽或者灵兽刻意隐匿气息,都很难逃脱他的灵识。 一抹暗影从山脊下的灌木中悄然而来,但在要上山脊时,暗影一下子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察到了某些异常。 陈淮生手一举,胡德禄立即紧张起来,旁边还有两个胡家子弟也立即全神贯注地举起了弹力网兜。 这是一种用蚕丝织就的罗网,专门用于捕捉中小型灵兽。 胡家子弟在这方面都有相当经验,只不过他们原来捕捉的都是一些诸如玲珑兔、妙鼠这一类的妖兽灵兽,等级要比金眼碧獭差得远。 暗影在灌木中伫立半晌,似乎又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又往前移动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驻足观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让其上了山脊,才能充分利用山脊两旁的黑魔蛛丝,逼得金眼碧獭往一条路走。 而只要金眼碧獭不踏上山脊,就存在这从下边缓坡逃跑的可能性。 金眼碧獭也很有耐心,一直在那里驻足观察,时而前进几步,时而后退几步,不断试探。 或许是感应到了某种危险,但是又不确定,这头灵兽十分聪明,总想用自己的各种动作来试探危险是否存在。 或许是午间的阳光太过美好,又或者确定自己的预感有些不准,终于金眼碧獭还是小心翼翼地上了山脊。 当那道暗影终于窜入山脊小径时,陈淮生就知道成了。 两边的黑魔蛛丝开始飞舞起来,而另一端几名道种开始启动禁制,封死了金眼碧獭可能逃窜的缺口。 唯一能跑掉的就是正面的山脊路径道口,但这有陈淮生和胡德禄,以及两名道种的弹力网兜。 当禁制启动,以及黑魔蛛丝散发出的浓烈魔气弥漫过来时,金眼碧獭立即就觉察到了危险。 一个飞速的急窜,那道暗影瞬即就已经奔行到了最靠南侧的一个缺口处,禁制启动,灵力不断迸发,立即吓住了金眼碧獭。 又是一个相当飘逸而又美妙的倒飞,暗影沿着山脊旁的草尖急速滑过,几乎看不见那道暗影的真实形象,看得陈淮生都忍不住叫绝。 但做足了周全准备的胡家子弟立即发动弹力网兜,那拳头大小的网兜一弹出,刹那间就铺洒开来,变成一个宽约两丈的罗网。 金眼碧獭身体一个迅疾无比的团身,身体骤然缩小成只有拳头大小,险之又险的从两张罗网交错的缝隙间窜出。 但胡德禄早已经守株待兔。 手指连续点出,宛若琵琶轮指,劲指弹功带着嘶嘶劲气立即组成了一道密实的封锁线。 感受到劲指发出的劲气,金眼碧獭气急败坏地身形幻动,陡然间在眼皮子底下就消失了。 “咦!” “啊!” 两名道种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神奇景象,一个手臂长如黄鼬的金眼碧獭,就活生生在眼皮子下消失了,而他们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不在了,这太诡异了。 但早就得到陈淮生指点的胡德禄已经闭上眼睛,全凭气机锁定,双手连环擒拿,直奔那草尖微微摇动处而去。 手掌相当精妙的一翻,胡德禄已经牢牢揪住了金眼碧獭的颈项软骨,那金眼碧獭发出一声哀鸣,软软地耷拉下去,被胡德禄逮个正着。 而此时,陈淮生已经进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一阵幽风猛然从山崖盘曲的松树上倏地扑出。 饶是陈淮生已经有所防范,但是那道斑斓兽影实在是太快了,快得眼角余光刚刚瞟到在树枝上出现,然后就看到那金猫已经飞临九叔的头顶。 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陈淮生陡然发动,阴冥箭第三重气劲刺啦一声奔射而出,险之又险地抢在猫爪按上九叔天灵盖之前射至。 金猫显然识得厉害,一声怪叫,身体一个奇异地空中翻转,团身,飞坠,然后弹起,疾如旋风一般掠过,猫爪已经带起了一抹血丝。 九叔惨叫一声,大腿上已经被金猫带走了一大块血肉,痛得他面容扭曲,身体顿时委顿下去。 如果不是陈淮生反应够快,他的天灵盖都被金猫给揭了。 陈淮生的寒铁角铗这个时候终于发动,合气连击斩在他炼气四重的灵力催动下,瞬间就发动到了极致四重! 万千剑影呼啸而至,彻底封锁了整个界面,没有给云腾金猫任何躲闪的余地。 惨叫声中,云腾金猫身上美丽的皮毛破碎绽裂,但是这头孽畜竟然冲破了重重剑浪,一个急速地贴地奔行,在靠近胡德禄之际,猛然一个跃空翻飞,在空中怒吼着双爪带着雄浑的劲气,猛撕胡德禄的喉颈。 陈淮生也没想到这头孽畜如此骁悍,自己这一百七十二剑,起码有十二剑落到了金猫身上。 但这金猫飞行速度太快,几乎没有一剑扎扎实实刺中了金猫要害,都被其光滑的毛皮和速度躲开了致命一击。 不过此时陈淮生左手早已经捏好灵符,在金猫一个奇异的空中翻转时,陡然发动。 冰刺符轰然炸裂开来,变成无数冰刺冰渣,凶狠无比地迎上前去,狠狠击中了再无可逃的金猫。 冰刺刺入金猫的身体,瞬间将其封冻。 饶是它是一阶妖兽的巅峰,但仍然无法抵御这种二阶灵符。 白霜在金猫身体上急剧凝结,几息之间,金猫就再无力挣扎,奔行出不到十丈,就扑地而毙。 可惜了一张上好的金猫皮,陈淮生不无遗憾地想着。 云腾金猫皮可比诡狼皮贵得多,没三百灵石拿不下来。 **** 很努力,求2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六节 财法侣地,财字当头 第151章乙卷财法侣地,财字当头 一夜过去,气韵通达,灵识清明。 陈淮生感觉自己对身体又有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悟。 以往自己只能是被动地以各种外部条件来刺激和吸引虎猿灵轮的运行,来获得更大的灵晶凝华,铸造净瓶,最终凝瓶成功,实现破境。 但如今天地造化成于丹海,主动将阴阳鱼体融为一体,成就一个完美的鼎炉。 现在就该是天地造化为鼎炉,来炼化一切,纳为己用。 这其中还有很多尚未知晓的东西。 虎猿灵轮究竟是什么,他的理解应该是古庙一夜,某种异变导致了这两枚异种以一种特殊方式被嵌入了自己的身体。 它们自带某种宿慧和意识,但是却已经受困于自己身体,与自己身体已经形成了阴阳二极加上阴阳鱼体这样三位一体的和谐共生。 如果说在炼气中段之前,它们还居于主动地位,自己只能被动地激发或者等待它们的爆发,来实现共同提升。 可从晋入炼气中段,自己身体也从中获益进而进化出了天地造化炉,并将阴阳鱼体纳入其中之后,这个局面就变了。 体内的灵力增长,虎猿二轮也会吞噬,阴阳造化轮也可以炼化,二者反而有了竞争。 同样阴阳造化炉也可以炼化虎猿二轮,虎猿二轮也必然会以吞噬灵力壮大自身来对抗阴阳造化炉对自身的炼化。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虎猿二轮两者原来的对抗会减弱,反而会以阴阳相吸来抱团,对抗天地造化炉了。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自己来说都是获益巨大的。 修仙是什么,就是要使得自己灵根悟性更强,道骨产生灵力的潜能更大,进而实现二者的完美统一,提升整个灵体的飞升。 现在灵根新生,阴阳造化炉对其新生的影响如何,灵根又会如何实现自我的生长壮大,还不得而知。 但对灵力需求更大却是必然。 道骨元髓要供应更多的灵力,就需要变得更强更壮,必然会对外界需求更大,日华月华,灵食灵材,修仙功法,都会有更高的要求。 稳定炉鼎,炼化灵种,滋养灵根,壮大道骨,激发灵能,这也许就是今后一段时间,甚至可能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宏观战略目标了。 前两者较为漫长,须得要坚持不懈,滋养灵根则需要循序而进,水到渠成,后两者是要为前两者提供必要保障。 想到这里,陈淮生真有些坐不住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还需要坚持不懈的求索。 胡德禄见到陈淮生时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一直希望在陈淮生面前好生展示一番的自豪信心顿时被打得粉碎。 抢在赵无忧之前进阶炼气二重,这是胡德禄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赵无忧何等人? 当初在乙舍的时候就是仅次于袁文博、佟童的存在,进入甲舍之后更是傲岸凌人,连秦泽巨、桑德龄这些炼气二重在其面前都只能伏低做小,一直认为他自己可以成为如赵嗣天那样的天骄,但自己却在炼气二重上战胜了对方。 这是胡德禄可以吹一辈子的荣耀,也是他一直想要在陈淮生面前展示的骄傲。 但只是一见面,胡德禄就茫然了。 这分明就是炼气中段了,那股子气势就不是炼气三重,只能是炼气四重,不问可知。 “师兄,你这是晋阶炼气四重了?”胡德禄恍惚之余,也忍不住颤声道:“闭关一年半,你连破两重?袁师兄和佟师姐可都还在炼气三重,尚未晋阶啊。” “德禄,炼气四重而已,你这个腔调,怎么感觉我像是闭关一年半就直接筑基了呢?”陈淮生打趣道:“文博和佟师妹只是机缘未到而已,我相信他们也会很快破境入炼气四重的,我可比他们都要大几岁。” 胡德禄却敏锐地觉察到了陈淮生称呼上的变化。 以往陈淮生一样比袁文博大两岁,可是叫袁文博为师兄的,佟童那里倒是师妹相称,但现在却称袁师兄为文博了,这就是平称了。 “可连破二重之事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胡德禄反驳:“袁师兄和佟师姐都炼气二重了,伱才入道,他们可是派中公认的天才,但你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反超了他们,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胡德禄的振振有词让陈淮生笑了起来,“德禄,把眼光局限于咱们重华派内无甚意义,咱们要比,也该瞄准赵师兄以及九莲宗唐师兄不是么?” 胡德禄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地道:“师兄,那是你该去比的,我觉得我不行。” “就这点儿出息?”陈淮生瞥了一眼对方道:“都炼气二重了,一年多前咱们才从洞府鬼市回来的时候,你想过么?那怎么又实现了?” “但是……” “没什么但是,你连想都不敢想,何谈追赶和超越?”陈淮生知道胡德禄的性子,不给他足够的勇气,树立足够的信心,他就始终畏首畏尾。 “再怎么你总比我原来强吧?我二十入道,之前走了无数宗门,都被拒之门外,或者就是沦为杂役,但现在我都炼气四重了,你难道就不敢搏一把?” 陈淮生沉声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走,先去灵地那边看看。” 陈淮生闭关之前,就把灵地托付给了胡德禄。 玄黄神壤的功效极佳,对整个灵地的地力、灵气和灵泉都大有裨益。 在闭关之前,陈淮生专门种植下丹心红莲、火苁蓉的种籽,加上本来还留有的太阴白芝、木樨髓,以及在洞府鬼市购买的淡蛟苗和青龙根。 其中最为贵重的就是淡蛟苗和青龙根种籽。 白蛟性淫,最喜在水中放纵,其**在水边如果落在一种叫云苗的水生灵植芯蕊中后,便会孕育长出一种苗芽。 大约经过五到十年生长,淡蛟苗能长大成熟,但其生长慢,而且在生产过程中极易被其他水兽吞噬,所以真正能长成的十分稀少。 而青龙根则同样和蛟龙有关,是水中青蛟鳞片蜕化脱落后被水中一种丝鱼吞噬,但蛟鳞难以消化,丝鱼死后在水中变成一种草籽,经过大概三到八年长成青龙根。 这两类名义是水生植物,但实际上大多长在岸边,其中尤以云梦泽岸边较多。 但由于生长条件限制,所以绝大多数淡蛟苗和青龙根都无法长成,成品极其稀少。 陈淮生花了两千灵石购得淡蛟苗籽五颗,青龙苗芽四株,价格比较贵,但是也没有办法,如果没有玄黄神壤,你就是买到这种籽芽也没用,根本育养不活。 寻常地方就算是有灵泉,地力灵气也跟不上,须得要三者兼具的所在才能落地长成,这其中还不能被其他水兽鱼类和人类给糟践了。 云梦泽浩渺数千里,水岸曲折,每年无数人在岸边寻找采撷,能找到的青龙根和淡蛟苗亦是不多,所以这般价格也只能承受。 淡蛟苗壮髓,青龙根补根。 这两种云梦泽的特产既是炼制一些秘制丹药的必备合用药基,亦可直接服用,一样对灵体大有裨益。 “这两株青龙根和三株淡蛟苗今年三月便已经成熟,我便将其移植到边上,让其继续维持原状,另外又将生下的淡蛟苗和青龙根栽下,估计要明年三月才能成熟了,……” 胡德禄对陈淮生叮嘱的事情也十分上心认真,尤其是陈淮生将如此贵重之物托付给他,也让他倍感满足。 “另外隔得远一些的就是丹心红莲和火苁蓉了,太阴白芝和木樨髓在靠山这边的阴凉之地,这几种也已经收割了一茬,干燥后置放在玉匣里,……” “另外就是天魔藤了,已经收了一茬,第二枚已经种下去了,但这玩意儿极耗地力,一种下去,太阴白芝和火苁蓉这些生长都顿时变慢了,……” 陈淮生讶然:“玄黄神壤都不够用?” “嗯,反正如果种得太多,生长速度就要放慢,所以我首先保证淡蛟苗和青龙根,挨着距离最近,谁让这两样最贵重呢?然后才是天魔藤和火苁蓉、丹心红莲,最次才是太阴白芝、木樨髓、腐松元菌以及冰菇、云芝这些,……” 没想到胡德禄心里都是清楚,按照距离玄黄神壤远近来进行安排种植,这样地力、灵气、灵泉都能按照距离来保证生长进度,倒是一个好办法。 “那一袋赤岩火浆呢?”陈淮生想起什么似的。 “暂时还没用上,如果也置于地中,我怕影响到太阴白芝、冰菇、腐松元菌这些阴性灵植的生长,而冰菇、腐松元菌这些物事本来是生长最快的,现在长了几茬,我都移植到了附近幽凉之处,……” 陈淮生有些感动。 这家伙还真的是一个实诚人。 这长成的灵材,自己专门叮嘱过他,不必等到自己出关,他可以自行食用。 但这家伙却不肯,还要专门移植到阴凉之处,怕是着实花了不少工夫。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不是立即孵化翼火蛇卵。 现有的火苁蓉和丹心红莲也有一些了,但要满足孵化出来的翼火蛇肯定还远远不够。 翼火蛇孵化出来时是幼蛇,食量还不大,但是一旦三个月后,食量就会大增,所需火性灵植就会大增。 如果将玄黄神壤与赤岩火浆置放相近之地,丹心红莲和火苁蓉这一类火性灵植可以生长更快,但是势必影响到太阴白芝、冰菇、蓝茵苔、腐松元菌这些阴性灵植。 可现在陈淮生已经意识到,进入炼气四重,自己体内鼎炉重塑,恐怕每日所需的灵食会大幅度增长。 如果单靠玉麦嘉禾和灵粟这一类灵力偏低的灵食就有些不够了,而更需要如妖兽肉和菌菇芝草这类灵力更为充足的灵食了。 而且鼎炉重塑,意味着自己经脉骨骼亦要跟着进一步提升,才能经得起天地造化之功的洗练。 这同样需要大量特殊灵性的药草来提升强化,这一笔花销也不会小,而且也绝不能少。 所以陈淮生现在还真的很感谢苟瘸子提供了这样一个抢掠汉州道院的机会,让自己一下子收入数万灵石。得以相当宽裕地购买各种灵材灵食和药草。 但坐吃山空,随着自己想要加速提升自己的进境,势必要在各方面都投入更大,花销更大。 人家三五十年才能修行至炼气巅峰,冲击筑基,自己要想在十年二十年之内实现这一步,肯定会比人家的投入多上十倍甚至百倍。 陈淮生就听蔡晋阳计算过,他自己从入门开始一直到炼气三重,总共花费了接近四千灵石。 当然这其中包括了派中按照常例提供的每月保障,但自己也花费了两千灵石。 可从炼气三重到修成炼气四重,投入一下大增,几年间他就花费超过三千灵石,其中单单在为冲击炼气四重准备的燕草丹上,就耗费了一千二百多灵石。 看看胡德禄还在炼气一重,就不得不为了淬骨自己去购置药草,这种花销派中是没法给予的,只能自己承受。 自己若不是熊壮前期为自己提供了充裕的灵食灵材,自己也不可能进境如此之快。 但下一步自己的花销恐怕还会成几何倍数的增加,不提早谋划,那还真的有坐吃山空之虞。 翼火蛇所需就要占用灵地,自己所需也要灵地一部分供应,这样才能减轻自己花销压力。 财法侣地,财之一字太过重要,以前不觉得,后来感触甚深,现在更是如此。 “德禄,恐怕我们还得要好生策划策划,这日后你我花销都会很大,尤其是我。”陈淮生也没有瞒胡德禄。 “我下一步进入中堂,想要进一步提升我自己的进境,灵材灵食需求可能会很大,尤其是一些特殊的灵材,所以这块灵地对我很重要,也亏得有寇箐留下这块玄黄神壤,……” 胡德禄也叹息了一声,“这花销的确如流水一般,有时候我自己都在琢磨,看看能不能找些门道来创收,不然真的有点儿撑不住了。 ***** 晚了点,今晚还有大章,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七节 寻路问径,自在本心 第152章乙卷寻路问径,自在本心 见胡德禄也是大为感慨,陈淮生沉吟着道:“看你这心思,也应该是有些门道了?” 胡德禄迟疑了一下。 “传功院外堂弟子月例灵石,丙舍每人每月五颗灵石,乙舍十颗灵石,甲舍二十颗灵石,外加三颗佐元丹,中堂弟子基数为五十颗灵石,外加八颗佐元丹,但每晋位一重增加二十颗灵石和两颗佐元丹,内堂弟子为每月基数为一百五十颗灵石加二十颗佐元丹,每晋位一重增加三十颗灵石和五颗佐元丹,到炼气巅峰为二百五十颗,可这样的补贴,远不足以支撑大家的需求,尤其是进入中堂和内堂的弟子,花费很大,……” 这个情况陈淮生也知道。 他在甲舍就是每月二十颗灵石,另外日常灵食是保障了的,但是你如果想要食用更好的灵食,那就得自个儿去花灵石买灵食了。 可二十灵石能买到什么? 按照现在弋郡这边的市价,玉麦价格最便宜,灵粟次之,灵米最贵,十颗灵石能买到一百二十斤玉麦,一百斤灵粟,八十斤灵米。 如果是妖兽肉,根据兽肉所含灵气程度不同,无品妖兽肉,比如玲珑兔、箭鹿这一类,十颗灵石能买到七到八斤,如果是诡狼、铁鬃野猪这一类一阶妖兽,那么十颗灵石能买到三到四斤。 像赤力藓、蓝茵苔、冰菇这一类灵植,因为灵气充裕,那价格就更昂贵了,动辄每斤都得要上四五颗甚至七八颗灵石,而且很多时候都还是有价无市。 因为实在出产太少,一般的灵田根本没法种植这类东西,全靠山中采摘。 这样一算,你就可以想一想,二十颗灵石能干什么? 若不是派中是玉麦灵粟这种普通灵食管饱,单单是糊口这一条,就能把二十颗灵石用得一干二净,还差得远。 知客院、内务院弟子大概是传功院弟子的八成左右,而执法院弟子大多来自传功院,因为外出,按照惯例增加三成执法补贴, 就算是自己晋入中堂,但也不过五十颗灵石,一年下来六百颗灵石,但一粒淡蛟苗籽就要两百多灵石,一年积攒还不够买三颗淡蛟苗籽。 一把寒铁角铗回炉锻造一番,苟瘸子都敢收自己二百灵石。 佐元丹每颗五枚灵石,大道至圣散每剂三十灵石,元盾符每张十二灵石,坚盾符每张三十灵石,固盾符每张五十灵石,健步符每张三灵石,神行符每张五灵石,焰锋符每张一百灵石,一出门就得要花钱,伱怎么敢出门历练? 当修炼亟需大量灵材灵食来支撑时,你怎么办? 所以真正要想完全靠在山门中苦修大成,有没有,有,但极少,天赋、机缘、努力、时间,缺一不可,太难了。 绝大部分人都很难做到,要么就是本身家境富裕,能够给自身提供充足的支持。 比如像寇箐这种,从来就没有为财之一字担心过,又比如像佟童、赵无忧这种,也是家境相当富足,再次一等,如胡德禄、秦泽巨这种,家境小康,家中或多或少也能提供部分支持。 要么就是赵嗣天、云鹤与骆休月这种,他们能够在外边找到一些门路。 最简单也最直接,同时也是收益相当丰厚的门道,就是充当猎手,猎杀妖兽或者捕捉灵兽。 这个市场无限广大,兽肉从来都是卖方市场,所有修真都需要通过兽肉来补充灵力,从来都是供不应求。 同样驯养灵兽的市场一样十分广阔,不说乌雷豹或者人面雪鸠这种,即便是层次略微再低一些的,动辄也能卖出一个三五千灵石不在话下。 另外还有一些门道,比如制符、炼丹,再比如制作法器法宝,都是利润丰厚的门道。 不过这对于很多缺乏门路或者技能的修真来说,也并非易事,所以不少心性凶恶者,索性就是干起了私下劫掠、绑票、杀人、诈骗这一类行当。 像陈淮生遭遇的那名白石门恶修,还有那么已经死于天寨一战的苏姓散修,就都属于此类, “呵呵,德禄,还和我绕起圈子不成?你的家境不佳,我更是穷鬼一个,之所以有些积蓄,那也是机缘巧合,但日后就未必了,咱不能坐吃山空,未雨绸缪早做准备就是必然,你有什么门路说出来听听。” 陈淮生轻松地道。 “师兄,我也没什么好的门道,但是你知道我是岩角人,岩角与南楚和吴越交界,岩角的金刚台那边也出产一种灵兽,……” 胡德禄显然是跟随着陈淮生跑了一趟洞府鬼市之后,看到了乌雷豹和人面雪鸠的售卖价格,受到了启发。 乌雷豹也就罢了,那是二阶凶兽,他们这点儿实力想去猎取幼兽就是送死,人面雪鸠这种灵兽,论战斗力却未必比一阶妖兽强多少,却是很好的目标。 当然岩角那边所产的灵兽并非人面雪鸠,而是金眼碧獭。 “……,你是说我们可以去猎金眼碧獭?”陈淮生有些懵,“这玩意儿会有人驯养么?若是剥皮吃肉,能值几个灵石?” “师兄,你有所不知,《广闻怪谈》一书中就提到过,这金眼碧獭,若是长久养在身旁,能让人体生异香,那异香,呃,甚至能在男女房事时有极佳的助兴之功,而且金眼碧獭的膏脂能化一切瘢痕,……” 胡德禄吞吞吐吐,“不少大宗门或者门阀世家的女修,对这金眼碧獭应该是很感兴趣的,若是我们能捕捉到,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这么说,看样子岩角那边是有出产,但为何其他人不去捕捉,还能轮到我们?” 陈淮生大惑不解。 “原因有二,第一,金眼碧獭虽然战斗力一般,但是它极善变形隐身,很不容易发现,另外金眼碧獭与云腾金猫几乎都是伴生的,有修士想去猎获金眼碧獭时,往往没抓到金眼碧獭,反而被云腾金猫偷袭丧命。” “第二,金眼碧獭并不像人面雪鸠那样有名,所以想去捕捉的人并不多,加之岩角偏居一隅,没几个人走到那旮旯里去,一般去岩角都是在龙岩坊市交易就离开,金刚台都偏到挨着霍州那边去了,没几个人知道那边有金眼碧獭,见过金眼碧獭的也不知道那玩意儿的用处,……” 陈淮生有些意动。 若是这金眼碧獭真的能卖上七八千灵石,那自己和胡德禄去走一遭,哪怕是花上一二十日甚至一个月,那也千值万值了。 “德禄,你有把握?”陈淮生问道。 “以前没指望过,但现在,五六成把握还是有的,我见过那奇物一次,但那奇物尤擅变形变色隐身,很多时候你就是走到它身边,也未必能发现得了它,最好的办法还是用灵觉感知,所以这玩意儿一般的道种根本就发现不了,……” 二人一边絮叨着,一边下山。 刚走到道舍旁,就见到了昨日那名接待自己的掌门亲传弟子姚隶蔚已经在门口等候。 陈淮生吃了一惊,赶紧上前见礼。 姚隶蔚倒是没计较这个,只说要陈淮生即刻跟他去小孤峰见掌院。 一时间也不清楚掌院师伯为什么要见自己。 昨日该说的也都说了,自己再说一年半连破两重,但归总也只是一个炼气四重,似乎也不至于就值得掌院师伯这么重视才对。 “是不是有些惊讶不解,还要你跑这一趟?” 殿内只剩下二人,李煜容色淡雅,背负双手。 “掌院师伯相招,弟子自然遵命,至于说是何事,掌院自有道理。” “呵呵,你倒是油滑,在外游历这么些年,算是有些见识了。” 掌院并不在意陈淮生的滑头,那种过于纯善老实之辈,或许修行进境不错,但真正到关键时候,却未必能扛起大梁。 “我观过你的根骨……” 一句话就把陈淮生吓得不轻,他的灵识已经到了可以直接内观自己道体的程度了,那岂不是已入紫府?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的震惊,李煜笑了起来,“我还没到那个境界,但我有自信八年之内,我可以晋阶紫府,不过内观之术算不得什么,不足挂齿。” “师伯,……” 陈淮生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李煜自顾自地继续道:“你表现不差,并非完全因为你连续破境进阶,而在于你能自悟自感自寻路径,……” “派中沉寂已久,就缺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触动,……” “当下周遭风云变幻,本派亦是面临巨大挑战,本座与派中其他人观点不尽一致,我很看好你日后在派中能有所作为,所以我想你成为掌门亲传弟子,……” “掌门亲传弟子并非享受和待遇,更在于责任和义务,庸碌者才会看中些许蝇头小利,亲传弟子能带来的高度和境界,才是大自在,……” “明春上元道会,我希望你也能去,见识是一方面,更在于登高望远,……” “……,悟道寻径,不必拘泥,……,按照自己的路走,修行即是跋涉,亦是纵浪,……” ****** 耽搁了,没能大章,争取明日补上。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八节 晋位亲传,待遇不凡 第153章乙卷晋位亲传,待遇不凡 小孤峰道院外。 看着缓步而来的袁文博和佟童,陈淮生心中暗叹。 目光里的清泠和眉角的淡然,还有眼底隐藏的某些复杂情绪,一年多不见,似乎自己和二人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 不,应该是没有那么敌对,但那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萦绕在三人中间。 陈淮生当然知道他们因何而来。 本届三名掌门亲传弟子,虽然掌门未出关,但是由掌院代选,确定为陈淮生、袁文博、佟童。 陈淮生第一次排在了袁文博的前面。 其实陈淮生并不太在意这个掌门亲传弟子身份,赵嗣天并非掌门亲传弟子,但是他用他的急速进境和真实实力打碎了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当之无愧地成为重华派年轻一辈的天骄。 现在赵嗣天已经闭关一年,正在冲击炼气八重。 寻常人五年十年才能寻求的突破,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嗯,陈淮生现在也可以说,对于自己也一样。 陈淮生甚至以自己年龄已过二十,不符合掌门亲传弟子的标准为由想要拒绝这个名头,但是李煜却以连破二重可以不遵循任何规则为由否决。 无奈之下,陈淮生只能接受。 自己比袁文博和佟童都大。 但袁文博却从未接受过自己比他大的现实,大概在他的心目中年龄大不算大,实力强,境界高,才为尊。 佟童略好一些。 虽然也称自己为淮生兄,自己也叫她佟师妹,但是她却没有叫过自己师兄。 内心身处年龄长和师兄之长,大概在他们心目中都是界限分明的。 现在骤然逆转,这种反差带来的难以适应,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陈淮生都能感觉到佟童原本对自己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情愫,在这一刻已经被彻底冰封了。 “文博兄,佟师妹。”陈淮生已经略微改换了一下称呼。 修真界就是这么残酷,当年龄比你大,但境界比你低的,你可以尊称他为兄,但是却不能叫他为师兄。 除非伱从一开始大家就没有在乎和计较过这个。 但在三人之间,好像没有过。 袁文博心中松了一口气。 陈淮生巧妙的调换了口吻称谓,把“袁师兄”变成了“文博兄”,这给了自己是一个台阶。 文博兄是一个敬称,不带任何真实意思,年龄相仿,关系亲近,互称为兄,很正常。 但如果再喊自己“袁师兄”,在他看来,就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无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说明对方内心根本就没有在乎“师兄”这一词的含义,也就意味着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强过于他。 现在自己输给了他,他接受,日后再赢回来就是了,到时候一样可以让对方心服口服地把“袁师兄”这个称呼还回来。 “陈师兄。” “淮生师兄。” 相互一揖,陈淮生笑了起来,“文博,佟童,一年多不见,感觉好像一下子我们就陌生起来了,不该啊,好歹我们也是并肩作战同窗共读的师兄弟啊。” “淮生师兄此言差矣,一年多不见,有点儿不太适应也很正常,大家相互适应一下就好了。”佟童很巧妙地含笑一句,不动声色地定位了当下各位的状况。 陈淮生脸色淡了下来,“真的这么重要?” 二人轻笑摇头不语,内心怎么想的不得而知,或许要用时间来检验。 “也好。”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二人一眼,“想必你们也知道掌院相招之事,日后还要齐心协力。” 一直到陈淮生离开,佟童才神色郁郁地看了一眼同样表情怔忡的袁文博:“袁师兄,这种感觉好么?” “不好。”袁文博迟疑着摇头,目光缥缈,“可要让我心安理得地笑颜相迎,我又做不到,甚至感觉到难受,甘居人下不是我的习惯,更不是你的风格,所以或许现在保持一定距离,对你我他才是最合适的,嗯,怎么形容呢,大概我们都像刺猬,如果离得太近,就会伤到对方。” 袁文博的形容如惊蛰闻雷,佟童愕然,但又有几分触动。 看着陈淮生飘然而去的身影,内心有些隐隐流血的感觉,仿佛真的被猬刺扎伤了。 三日后,陈淮生、袁文博、佟童从传功院迁出,进入小孤山。 小孤山与小孤峰两峰对峙,以垭口分东西。 东面连绵群岭其实就是小孤山的延续,虽然都不高,但是却向东南绵延百余里,这一片也就是掌门专属地。 驭风巡游一圈,落地站定,陈淮生心中无限感慨。 方圆十余里,莽莽苍苍,十余座高低起伏的山峦峰岭,无数条沟谷溪流,这片土地就属于自己了。 其中一座洞府,一处道院。 四处灵泉,泉涌如喷,而且其中一处还是温泉。 灵地灵田大大小小十余处,光是十亩以上的就有三块,最大一块超过三十亩。 而地力灵气最肥厚浓郁的一处,简直堪称宝地,比最初自己拿到那处灵地条件要好太多了。 或许和长老执事们相比,差的就是没有道种弟子的侍奉了。 只不过这一处地方竟然已经荒废了十余年了。 前一任已经身故,就是那一位炼气巅峰冲击筑基走火入魔身亡的。 先前掌院道院的弟子还担心陈淮生会嫌弃这一处地方不吉利不愿意要,但陈淮生看后毫不犹豫地就要了下来。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样好的风水宝地,比其他几处要好不少。 很显然那一位身故者当初就是亲传弟子中的佼佼者,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自身原因而闯关失败罢了。 自己岂会在意这些? 想一想一年多前,自己还只是一名外堂弟子,三年多前自己还只是一个未曾入道的道种,但现在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心潮澎湃间,陈淮生当然也明白这个亲传弟子身份,以及如此超乎寻常的高规格待遇,只怕背后就是巨大的期待和万众瞩目的压力了。 掌院没多说什么,但陈淮生清楚,尽快提升境界是必须的,提到了赵嗣天和鹿照邻。 鹿照邻本来就是要成为亲传弟子的,但因为特殊原因未成,什么特殊原因,掌院没说。 二人非亲传弟子却表现卓越,这给亲传弟子这一脉也带来巨大的压力。 也给了长老和执事们很多诟病的理由,认为宗门倾斜资源太多,结果表现却一般。 赵嗣天的表现的确逆天,三十七之龄,已经在冲击炼气八重了。 也就是说,四十岁冲击筑基并非不可能,如果不是陈淮生亲眼见识了于凤谦的战场悟道,三十多岁就成功筑基,他真的觉得赵嗣天就是天花板了。 原来对亲传弟子没有那么多感悟,甚至还有些不屑,特别是赵嗣天以非亲传弟子身份已经凌驾于这些亲传弟子的表现,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但现在当自己成为亲传弟子之后,这份感觉滋味又不一样了。 自己面临的挑战很大,赵嗣天在前,而后边袁文博和佟童却又盯着自己,这没让他感到紧张,反而有了某种勃发的动力和野心。 也许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去参加汴京上元道会。 虽然还不清楚参加这一场道会有何意义,意味着什么,但是陈淮生感觉得出来,掌院以及执事长老们都很重视这一场道会。 “当然重视。” 接过小焰峰侍奉弟子双手呈上的龟山白肠茶,陈淮生含笑示意,那名弟子也是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退下。 “哦?师伯,这里边有什么原委么?”陈淮生沉吟着道:“好像这场上元道会主要是以筑基以下的新生代修行弟子的切磋为主,这里边有什么讲究么?” “太过深奥的层面我不多说,但是我知道这是一次证明或者说展示重华派自身的机会。”吴天恩语气凝重,“弋郡风雨不断,天时不佳,妖兽潮起,弋南首当其冲,凌云宗内乱不断,白石门虎视眈眈,紫金派趁火打劫,我们独木难支,就只能依靠盟友,但是如果不能向盟友们展现出足够的底蕴实力,也许盟友们就会有所取舍。” “可是像我们这样的炼气初中段弟子,能证明什么?不该是更高层面……” “你说错了,恰恰是你们这个层面弟子的表现更能证明我们门派的底蕴,筑基甚至更高层面,如果都亮出来,那就没底牌了。” 吴天恩淡淡地道。 陈淮生眼睛一亮,下意识地问道:“莫不是掌门问道应劫成功紫府了?” 吴天恩讶然,这家伙倒是反应很快啊。 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吴天恩自顾自地道:“总之,这几个月你要好生修行,另外在法术上也要考虑一下,求精不贪多,一二门达至巅峰即可。” “另外,若是其他方面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求一点,你们要尽快提升实力,上元道会关系到宗门生存,去的人每个都要有所表现,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你,还有袁文博和佟童,是重中之重,……” ****** 继续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二十九节 进化需求,高手出手 第154章乙卷进化需求,高手出手 丹海中,狂暴之虎凶猛地从鼎炉上奔跃而出,咆哮着,带动整个凝聚在它周遭的灵力沿着经脉呼啸奔行。 灵力绽放出的阴火不断炙烤着虎种,让其无法脱身,同时它又不断吞噬着灵力,以供自己能和灵力燃烧的元力之火相抗衡。 陈淮生额际渗出一抹汗意,神识牢牢锁定着这头桀骜不驯的虎种。 自从鼎炉初成,阴阳鱼体与新生鼎炉融为一体,虎猿二种就像是被关进了牢笼的困兽,变得暴烈狂躁起来了。 它们似乎意识到了以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天地造化之炉,开始以阴阳二气之灵力为炭来炼化它们了。 现在它们对灵力是又爱又恨。 灵力既是它们自身滋养壮大的根源,同时又是炼化它们的炭火,可谓双刃之剑。 每一次的行功调息,都像是一场战争,与以往的风行水上截然不同。 他需要牢牢锁定虎猿,防止其脱离束缚,又要催动虎猿在经脉中奔行回到鼎炉,让鼎炉不断成长。 虎种不断在经脉中冲撞莽行,灵力有如跗骨之蛆死死锁定,淡淡的元力之火不断将虎种的潜力激发极致,同时又将自己奉献给虎种,周而复始。 七十二行功完毕,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虎种驱入鼎炉中归位。 强烈的虚脱感夹杂着饥饿,让陈淮生下意识地开始寻找可食之物。 晚间才吃了一大碗灵粟粥,那是两斤灵粟熬成的,外加了一大把冰菇和赤力藓,另外还有一大腿箭鹿肉,但现在行功完毕,又腹中空空了。 几棒烤好的玉麦入肚,稍微好了一些,但是这等低等素食已经很难满足陈淮生的需要了。 天地造化炉每日行宫其实和原来重塑净瓶时次数一样,但是无论是时间还是所需灵力都大大增加了。 仅存最后一块蜂精入腹,但却勾起了更强烈的饥饿感,这让陈淮生自己都感到害怕。 从晋入炼气四重以来,自己灵力需求大增,而且玉麦灵粟灵米这些素食提供的灵气已经难以满足需要了。 哪怕一晚上吃上十斤八斤灵粟玉麦,但到了晚间行宫,就能感觉到体内灵力的不足,更别说明日一早的早课。 他也旁敲侧击地询问过蔡晋阳,但对方并非如此。 虽然都知道炼气中段到炼气高段是食量剧增的阶段,但和自己这种暴涨的情形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陈淮生只能归结于自己体内的这具鼎炉和两个灵种的不同凡响了。 但不得不承认,每一次虎种或者猿种的全力行功完毕,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鼎炉更凝华坚实了一分。 那种最初时候的稀薄虚化宛若透明一层纸般的炉壁,现在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点儿实质性的壁体。 最初无比担心虎猿二灵会不会撕破炉壁,挣脱出来,导致鼎炉被毁,现在看来鼎炉的韧性加上阴阳鱼体的融入,已经足以束缚住虎猿二灵了。 但是虎猿二灵吞噬灵力的凶猛程度也是越来越狠,神识内观之下,看得陈淮生都心惊胆战。 它们的躯体比在净瓶时代已经长大了两成,而且还有继续增长之势。 每一次从鼎炉中跃出,那狂暴骁悍的气势,都让陈淮生担心自己的经脉是否能承受得住,会不会当场经断脉裂,走火入魔。 当行功完毕归位鼎炉的时候,自己又担心鼎炉会不会被其挣裂开来,直接霸体。 陈淮生,包括吴天恩,都一直认为混元罡天功是足以支撑到自己修行到炼气巅峰的。 这种最为朴实但也是根基最为牢固的功法,进境不会太快,但是也不慢,但胜在稳健,现在看来,恐怕是难以支撑太久了。 陈淮生自己评估了混元罡天功,也许能支撑到炼气六重,但是绝对不足以支撑自己冲击炼气高段。 从现在开始他需要寻找另外更高级的功法来未雨绸缪,如果可以,尽早替代会更稳妥。 只可惜了三象归元,残篇倒是可以一练,但万一在初级修习完毕,却没有后续跟进,那还不如不练。 吴天恩给他的建议是尽早再到藏经阁中去选取一下合适的功法,以备万一,但陈淮生却觉得也许派中的功法未必有适合自己的。 像自己体内的这种天地造化炉炼化灵种来自我增益之术,他既不敢对外说,说了也没人会信,只有自己摸索。 但按照这种鼎炉炼化的法则来寻找功法,倒是可以一试。 ******* “见过兄长(二郎)。”几个人疾步过来, 看着一脸肃然的胡德禄大模大样的摆了摆手,陈淮生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在门派中谨小慎微,哪怕是赢了赵无忧之后都还保持着格外低调的胡德禄? 他早就知道胡家虽然放在重华派这样的门派中不值一提,但是搁在岩角东南部几个村寨一带,却真的是说一不二的乡绅豪门。 当然这个乡绅豪门只是相对于凡俗而已,和那等真正经常有灵修出身的豪门,不在一个层面。 但现在,岩角胡家也出了炼气真修了,纵然还不能和岩角所谓的八大家族比,但是重华弟子,炼气二重,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角色了。 就算是八大家族遇上什么事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要掂量几分。 确定了要去岩角捕猎金眼碧獭,胡德禄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一边和老家的子弟们联系,做好各种准备,另外也要准备必要的各种法器和灵符。 那金眼碧獭旁边还窥伺着云腾金猫,这玩意儿可不是善茬,比诡狼还要厉害许多,已经算是一阶妖兽中的顶级凶兽了。 若没有陈淮生,胡德禄这个炼气二重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胡德禄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几个叔侄辈。 两个叔叔,一个先天道种,一个后天道种。 三个同门堂兄弟,一个亲兄弟,以及一个侄子,三个先天道种,两个后天道种。 这就算是岩角胡氏一族七百多号人中的精英了。 年龄大的道种到还有几个,但是已经很难适应这种猎捕了,另外还有两三个年龄尚幼。 陈淮生注意到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少年,与胡德禄颇为挂相,知道这应该就是胡德禄的亲兄弟了。 皱了皱眉,陈淮生其实不太主张这种年龄尚幼的子弟来参与这种捕猎。 云腾金猫危险性太不可预测,虽然他没有对付过,但是在当猎伕是也听说过。 行进宛若鬼魅,毫无声息,捕食有如闪电,一击必杀,比诡狼要厉害得多。 如果换了一年多年前,就算是自己炼气三重,他都不会赞同来走这一遭。 像眼前这些人,虽然照胡德禄的说法,都是长期狩猎,经验丰富,也有应对手段,但是真正遇到云腾金猫这种一阶顶级凶兽,在陈淮生看来,除非自己也在场,否则几无逃生的可能。 之前陈淮生也考虑过邀约袁文博和佟童一并来。 但一来二人和自己与胡德禄不一样,经济宽裕,并不缺那点儿灵石;二来二人现在都是埋头苦修,虽然没有闭关,但几乎看不到人影;三来自己与他们俩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了,再无复有一年多前那么和谐默契。 加上这真的猎获金眼碧獭,如何分配反而不好办,尤其是胡德禄所得肯定要大大缩水,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但胡德禄说的也没错,如果没有这些人帮忙,单凭自己二人,只怕一个月都未必能碰得上金眼碧獭,总不能因为云腾金猫的存在,就躲着啥都不干了吧? 刀口舔血,无外如此,彀弩射市,薄命先死,怪不得谁。 也只能加倍小心就是了。 “九叔,你先说说情况,然后十五哥补充,我和师兄时间有限,不能耽搁,若是七日内不能得手,就只有作罢了。” 这个时候的胡德禄表现出来的大马金刀架势,让陈淮生都刮目相看,换了一个环境,立即就是不一样的格局气势。 “好。”五十余岁的汉子相当精悍,胳膊上还有多出伤痕,显然是野兽爪牙形成,“接到二郎消息之后,我们就开始布设陷阱和禁制,十日前发现了金眼碧獭的行踪,是在金刚台下南侧的坡上,七日前再度在金刚台东面溪流旁发现其足迹,大概离开不到一炷香工夫,……” “金猫是五日前发现行踪的,我们不敢太深入,这头孽畜的活动范围主要在金刚台东面和山上树林中,其中这条路径是金猫狩猎的主要通道,因为这里是野猪奔羊的主要行进路线,都要到这里来饮水,……” 补充的十五哥铺开地图,简陋但还算详尽的地图一目了然。 “我们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布设了禁制,会影响到金眼碧獭的行动轨迹,所以逼得它主要走这一线了,嗯,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每隔一日,它就要从溪畔灌木林中出来,去金刚台山顶上晒太阳,……” 陈淮生也是老猎伕出身了,会意地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连连几点:“你们在这里设伏动手,逼得它无路可走,往这边来,我来动手解决它?” 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佩服之色,一语中的,的确是高手。 ****** 继续努力,码字求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节 金猫碧獭,双双得手 第155章乙卷金猫碧獭,双双得手 但陈淮生却缓缓摇头:“云腾金猫呢?为何没有考虑进来?” “前辈,根据我们观察,金眼碧獭和金猫活动时间在这一段上并不重叠,同时在这一段路径出现的情况很小,所以……” 十五哥赶紧解释道。 自己也成前辈了? 对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但是陈淮生却知道对于云腾金猫和金眼碧獭这种伴生的灵兽妖兽却不一定适用。 这种伴生妖兽灵兽的气机感应相当灵敏。 一旦金眼碧獭感受到威胁,会发出危险信号。 而云腾金猫会不会及时赶到不好说。 但若是忽略了这一点,弄不好就是几条人命,甚至包括胡德禄的。 除了自己外,没谁能应对云腾金猫,就算是自己,也得要花些工夫。 尤其是这孽畜尤擅偷袭,炼气五六重被其偷袭,吃个大亏也属正常。 他有预感,如果得手金眼碧獭,这云腾金猫多半是要出现的,而且会是以一种难以预测和防范的方式出现。 太上感应术对不利之事的预测,从不落空。 “这样不行。”陈淮生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 “云腾金猫一旦出现,那就是见血封喉,若无防范,必定有人伤亡,德禄,这里你来设伏,一旦金眼碧獭出现,你来解决,我在你旁边,……” “我?”胡德禄有些迟疑了,“师兄,这金眼碧獭行动诡秘,尤擅隐身,一旦失手,想要再抓到,几无可能了。” “伱没问题。”陈淮生很肯定地道:“它再诡秘隐身,难道你的气机锁是吃素的?我信得过你,而且我就在你旁边。” 见陈淮生话语里十分笃定,而且是在众人面前,胡德禄也明白师兄是在替自己撑场面,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坚决地道:“那好,就由我来。” 一时间一干胡家子弟对胡德禄都刮目相看。 这金眼碧獭在金刚台也有好些年成了,胡家这么多人,却从未有人想过对付。 不提云腾金猫,关键是金眼碧獭太难发现,一旦惊动便会用隐身潜遁之术,也不是没有人来打过主意,但都是灰溜溜铩羽而归。 甚至还有被云腾金猫偷袭,伤过几条人命,代价惨重。 确定了方案,一干人也都雷厉风行,立即行动起来。 主要路径禁制早就安设起来,迫使金眼碧獭改变行动轨迹。 这种灵兽很聪明,一两次发现此路不通,便会立即改变路径,寻找最优途径。 所以猎人就是利用这种弱点,一步一步将其巧妙地推到预定的路径上去。 实际上胡家做出来的捕猎方案还是相当完善的,但没有气机感应,你就只能远远看看而已。 就算是三五丈外你能看到金眼碧獭,但就这三五丈就是天堑,一旦靠近,这灵兽隐身遁形,你就只能抓瞎。 另外还有无法预测的云腾金猫,要灵石不要命的人还真没几个。 陈淮生担心的就是自己全副身心对付金眼碧獭,但却被云腾金猫偷袭,自己还是有自信自保的,但其他人就不好说。 他不愿意因为猎获金眼碧獭却付出几条人命,没有必要。 阳光洒落在金刚台山脊上的小径上。 周遭的灌木留下斑驳的阴影。 一道若有若无的蛛丝在山脊两边随风飘舞。 这是黑魔蛛丝,带有浓烈的腐蚀毒性,气息浓烈。 金眼碧獭对此很敏感。 胡家收购这黑魔蛛丝也花了不少灵石,必要的投入不可少。 在山脊下垂处,有一处二十余丈的壁立断崖,断崖上零零落落地生长着几株岩松,苍劲盘曲,枝丫生出一两丈。 断崖旁就是一处缓坡,从缓坡下去,就可以直通到东面的溪畔。 但这一片地势开阔,草木繁盛,一到这里,就很难捕捉了。 已经在这里守了四日了,但依然没见动静。 陈淮生沉得住气,胡德禄也能稳得住,反倒是胡家子弟们有些心浮气躁了。 只有七日期限,一晃就过去了四日,再这样下去,一旦不成,这前期的投入,都打了水漂了。 布设禁制,安装法术陷阱,加上这黑魔蛛丝,投入起码也是上百灵石了。 陈淮生内心也还是有些着急,但他干过猎伕,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得下心来。 眼见得正午已过,过了金眼碧獭上山最好时机了,胡德禄正欲叹气摇头,陈淮生却是神色一凝。 陈淮生的气机感应要比胡德禄强得多。 在专注气机搜寻之下,十丈之内,只要不是高阶妖兽或者灵兽刻意隐匿气息,都很难逃脱他的灵识。 一抹暗影从山脊下的灌木中悄然而来,但在要上山脊时,暗影一下子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察到了某些异常。 陈淮生手一举,胡德禄立即紧张起来,旁边还有两个胡家子弟也立即全神贯注地举起了弹力网兜。 这是一种用蚕丝织就的罗网,专门用于捕捉中小型灵兽。 胡家子弟在这方面都有相当经验,只不过他们原来捕捉的都是一些诸如玲珑兔、妙鼠这一类的妖兽灵兽,等级要比金眼碧獭差得远。 暗影在灌木中伫立半晌,似乎又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又往前移动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驻足观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让其上了山脊,才能充分利用山脊两旁的黑魔蛛丝,逼得金眼碧獭往一条路走。 而只要金眼碧獭不踏上山脊,就存在这从下边缓坡逃跑的可能性。 金眼碧獭也很有耐心,一直在那里驻足观察,时而前进几步,时而后退几步,不断试探。 或许是感应到了某种危险,但是又不确定,这头灵兽十分聪明,总想用自己的各种动作来试探危险是否存在。 或许是午间的阳光太过美好,又或者确定自己的预感有些不准,终于金眼碧獭还是小心翼翼地上了山脊。 当那道暗影终于窜入山脊小径时,陈淮生就知道成了。 两边的黑魔蛛丝开始飞舞起来,而另一端几名道种开始启动禁制,封死了金眼碧獭可能逃窜的缺口。 唯一能跑掉的就是正面的山脊路径道口,但这有陈淮生和胡德禄,以及两名道种的弹力网兜。 当禁制启动,以及黑魔蛛丝散发出的浓烈魔气弥漫过来时,金眼碧獭立即就觉察到了危险。 一个飞速的急窜,那道暗影瞬即就已经奔行到了最靠南侧的一个缺口处,禁制启动,灵力不断迸发,立即吓住了金眼碧獭。 又是一个相当飘逸而又美妙的倒飞,暗影沿着山脊旁的草尖急速滑过,几乎看不见那道暗影的真实形象,看得陈淮生都忍不住叫绝。 但做足了周全准备的胡家子弟立即发动弹力网兜,那拳头大小的网兜一弹出,刹那间就铺洒开来,变成一个宽约两丈的罗网。 金眼碧獭身体一个迅疾无比的团身,身体骤然缩小成只有拳头大小,险之又险的从两张罗网交错的缝隙间窜出。 但胡德禄早已经守株待兔。 手指连续点出,宛若琵琶轮指,劲指弹功带着嘶嘶劲气立即组成了一道密实的封锁线。 感受到劲指发出的劲气,金眼碧獭气急败坏地身形幻动,陡然间在眼皮子底下就消失了。 “咦!” “啊!” 两名道种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神奇景象,一个手臂长如黄鼬的金眼碧獭,就活生生在眼皮子下消失了,而他们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不在了,这太诡异了。 但早就得到陈淮生指点的胡德禄已经闭上眼睛,全凭气机锁定,双手连环擒拿,直奔那草尖微微摇动处而去。 手掌相当精妙的一翻,胡德禄已经牢牢揪住了金眼碧獭的颈项软骨,那金眼碧獭发出一声哀鸣,软软地耷拉下去,被胡德禄逮个正着。 而此时,陈淮生已经进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一阵幽风猛然从山崖盘曲的松树上倏地扑出。 饶是陈淮生已经有所防范,但是那道斑斓兽影实在是太快了,快得眼角余光刚刚瞟到在树枝上出现,然后就看到那金猫已经飞临九叔的头顶。 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陈淮生陡然发动,阴冥箭第三重气劲刺啦一声奔射而出,险之又险地抢在猫爪按上九叔天灵盖之前射至。 金猫显然识得厉害,一声怪叫,身体一个奇异地空中翻转,团身,飞坠,然后弹起,疾如旋风一般掠过,猫爪已经带起了一抹血丝。 九叔惨叫一声,大腿上已经被金猫带走了一大块血肉,痛得他面容扭曲,身体顿时委顿下去。 如果不是陈淮生反应够快,他的天灵盖都被金猫给揭了。 陈淮生的寒铁角铗这个时候终于发动,合气连击斩在他炼气四重的灵力催动下,瞬间就发动到了极致四重! 万千剑影呼啸而至,彻底封锁了整个界面,没有给云腾金猫任何躲闪的余地。 惨叫声中,云腾金猫身上美丽的皮毛破碎绽裂,但是这头孽畜竟然冲破了重重剑浪,一个急速地贴地奔行,在靠近胡德禄之际,猛然一个跃空翻飞,在空中怒吼着双爪带着雄浑的劲气,猛撕胡德禄的喉颈。 陈淮生也没想到这头孽畜如此骁悍,自己这一百七十二剑,起码有十二剑落到了金猫身上。 但这金猫飞行速度太快,几乎没有一剑扎扎实实刺中了金猫要害,都被其光滑的毛皮和速度躲开了致命一击。 不过此时陈淮生左手早已经捏好灵符,在金猫一个奇异的空中翻转时,陡然发动。 冰刺符轰然炸裂开来,变成无数冰刺冰渣,凶狠无比地迎上前去,狠狠击中了再无可逃的金猫。 冰刺刺入金猫的身体,瞬间将其封冻。 饶是它是一阶妖兽的巅峰,但仍然无法抵御这种二阶灵符。 白霜在金猫身体上急剧凝结,几息之间,金猫就再无力挣扎,奔行出不到十丈,就扑地而毙。 可惜了一张上好的金猫皮,陈淮生不无遗憾地想着。 云腾金猫皮可比诡狼皮贵得多,没三百灵石拿不下来。 **** 很努力,求2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六节 冰释前嫌,情投意合 第161章乙卷冰释前嫌,情投意合 捧着倚天剑回到自己道院中,陈淮生都还有点儿恍惚。 居然带回来一柄名剑,呃,倚天剑。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这句李白的诗陈淮生还是知道的,但听吴天恩的说法,看样子似乎这首诗一样是名句。 懒得多想,陈淮生觉得这倚天剑对自己还真的很适合。 阴寒属性和火属性兼具。 自己修习的阴冥箭便是阴寒属性,而且自己体内虎灵便是阴寒之性。 反倒是火属性,自己沾不上,还得要等到翼火蛇成熟之后能不能将火属性法术也兼修起来。 没等想明白,又有人来访。 不出意外,是佟童。 自己这里,除了徐天峰外,也就只有胡德禄来过,但现在显然不是胡德禄来的时间。 佟童也一样得了洞府道院和灵山,面积没陈淮生的纵浪岭这么大,但也算相当好了,距离自己这边大概也只有十多里地。 佟童还是第一次来陈淮生的福地。 对于陈淮生的福地比自己的更好更大,她并不羡慕。 在她看来,这就是理所当然的。 修真界就是如此,你实力更强,潜力更高,那么宗门当然会予以更大的资源扶持。 在此之前,陈淮生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待遇,甚至在入门后且未入道之前还被打发去替宗门打探消息。 这换一个人来看,分明就是不被宗门看好的迹象。 哪一个刚入门之后的弟子不是专心致志地寻求尽早悟道? 但人家却能三日悟道,五月炼气成功,十个月炼气二重,一年半连破二重,这份表现,派中何人能及? 哪怕袁文博和自己再是自傲,也得要承认,不谈入门之前的种种,起码这三年时间里人家的表现是压倒了自己二人。 人家入门时,自己二人已经是炼气二重,但三年过去,人家已经是炼气四重,自己二人却才进境一重,相差悬殊,不言而喻。 所以她不嫉妒,只要自己追上去,甚至反超,那么宗门一样会给自己更好的资源。 而她有这个信心。 “这就是你的道院?就没专门置办一下,如此简陋?” 佟童在陈淮生的陪同下,在道院里转了一圈,有些不敢置信。 “凑合着吧,现在也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去考虑其他,师妹也是如此吧?”陈淮生笑了笑。 听得陈淮生把原来喊自己的佟师妹种中的“佟”字去掉了,直接喊自己师妹,佟童脸微微一热。 想起昔日二人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情愫,如今这种微妙的关系,佟童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也是,你现在是咱们这拨人里边扛旗的了,的确要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了。”佟童言不由衷。 “师妹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酸意呢?” 陈淮生侧首看佟童的眼睛,似笑非笑。 “我印象中师妹不是这种小家子气的性子才是,不该是……” “陈淮生超越了我,压倒了我,赶超回来,碾压回来就是。” “且让他嚣张几天,到时候我炼气五重,再好好打他的脸,……” 话语里多了几分调笑,却句句说到了佟童的心上,让佟童恼羞成怒,脸涨红如丹霞,忍不住叉腰怒叱。 “谁这么想了?少在那里污蔑人,把我佟童想成什么人了?我佟童愿赌服输!” “难道师妹就此认输了?我不信!”陈淮生振振有词,“我心中的师妹应该是永不认输,伱该淡定自若地说,一时的胜利不算什么,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甜!” 听得陈淮生把自己心中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而且字字珠玑,听得佟童心烦意乱却又羞涩难忍,忍不住抡起拳头就狠狠地在陈淮生肩头上猛锤几下,“你再说,你再说!” 一时间这两个月里的种种疏淡嫌隙都化为青烟,消散无踪。 陈淮生心中终于一宽。 他是最不喜那等和亲近之人内心藏事隔着肚皮玩心思的了。 若是袁文博也就罢了,但佟童却不一样。 本来就和自己关系十分亲近,而且还有同生共死的经历,对寇箐与自己亲近一些还有些吃味,佟童那等小儿女的情愫心思如何瞒得过作为过来人的他? 现在被这粉拳几锤,立即就把二人之间这种心结锤得无影无踪了。 侧目微观,只见佟童眉目间少女青涩渐退,女人妩媚却渐添。 算一算佟童也十八了,正值妙龄,端的是冷艳中带着几分俏研,一双宛如油浸葡萄般的妙瞳,更是有勾魂夺魄的神思。 可惜不是良配。 陈淮生没打算对佟童动什么心思,哪怕佟童可能对自己有些好感情愫,但这丫头太过要强的性子与寇箐一样,都非良配。 若是要选择道侣,他宁肯选择方宝旒那样温婉柔媚的,或者宣尺媚那等鲜明大方,活泼开朗的,又或者晏紫、虞弦纤那种工于心计但却极明时务的,也不愿意选佟童和寇箐这种犟性子。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只要合适,道侣也未必就只局限于一个,日后再说。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陈淮生本不想招惹,但见那柔荑白腻莹润,纤指修长秀美,便忍不住握住细看。 “师妹这手,果真是剑修绝配,难怪那龙首环柄幽篁丝剑在你手里滑润如蛇,如臂指使,……” 被陈淮生手掌一握,佟童一惊。 猛地一挣,却没挣脱。 再被陈淮生手指捏住掌心,身子没来由一软,心中也是一荡,竟然就没有再用力抽回。 春心乱如尘。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 佟童姣靥胜火,酒窝如涡,满是醉人的香甜,香肩微微颤抖。 从陈淮生目光所至,靛蓝色的比甲下的凸起的蓓蕾曲线若隐若现,竟然颇有几分规模。 纠结了一番,陈淮生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更何况自己真觉得这丫头不好下手。 内务院执事佟百川便是她的叔祖,动了她,日后只怕要想脱身就难了。 见陈淮生只顾着握着自己纤手,却没有其他动作,佟童心中稍稍放下,只是脸热得吓人,好不容易抽回手,故作镇静地在屋内转了一圈,这才道:“师兄这屋里还是该添置一些日常物件,看上去太清寒了一些。” “且等我们从汴京回来再说吧。”陈淮生随口道:“回来会是什么样,还不好说呢。” 佟童一凛,“师兄为何这么说?” “师妹难道不知么?我不信。”陈淮生漫声道:“你我都肩负重任,【潜龙腾凤榜】榜单上,若是我们不能挣得好荣誉,还有脸坐享宗门的优遇么?” 佟童傲然一笑,“难道师兄害怕了不成?一年半连破二重都能做到,难道还惧怕这些挑战?” 陈淮生哑然失笑,“师妹这是激将法么?” “激将法也好,实话实说也好,反正我是不怕的。”佟童目光里多了几分炽热,“道会之前,我便要破境四重!” 听得佟童这么自信,陈淮生倒也不惊奇。 算一算,佟童和袁文博晋阶炼气三重比自己晋阶炼气二重还要早几日,没理由自己已经连破两重,他们还只能在炼气三重徘徊。 这就是一个时间和机缘问题。 “除了破境外,师妹怕还要在剑修和法术上再下些工夫才是,切磋以剑修法术为主,不过若是遇上白石门或者紫金派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不受这些约束呢?” 佟童一惊,“师兄可莫要乱来,在汴京城里还得要守规矩,否则一旦犯了法条,便是九莲宗都保不住我们。” “那依师妹之意,在汴京城里是出不得人命案的?”陈淮生意似不信。 “那倒也不是,汴京城数百万人,汇聚大赵菁英,修真何止千万?无论是道宫还是官府都是管不过来的,不过道宫却是代表大赵皇家,把各大宗门和门阀都拉到了一起,若是有人在上元道会期间乱来,无论是散修还是宗门世家,都是要受惩处的,……” 佟童摇了摇头,“这里边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到了汴京城里,多待几日,就能明白了。” “听师妹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提前进京?”陈淮生也没再问。 到了汴京城里,自然就能明白。 但他也知道无论是白石门还是重华派,到了汴京城,那就真的如蝼蚁了。 “怕是要提前半个月就要进京。”佟童点点头,“过了除夕就得要走。” “那时间就很紧了,师妹准备好了么?”陈淮生随口问道。 佟童目光一亮,“师妹正想向师兄请教一番,不知道师兄可有暇?” 陈淮生一愣,“这会儿?” “当然。”佟童目光清冽,跳动着火焰,“一直没能和师兄真正切磋过,今日正好一试。” 见佟童当真,陈淮生想了想,“也好,这去了汴京,少不了要和别人切磋,师妹有此兴致,师兄敢不奉陪?” 忽然间想起了那一日寇箐和陈淮生对阵袁文博与佟童,四人针锋相对,敢不从命,无不从命,说得火气甚大,再看看今日之境,两人目光相交,多了几分柔情蜜意,都是会意一笑。 *** 努力求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一节 当机立断,心狠手辣 第156章乙卷当机立断,心狠手辣 不出所料,胡家子弟们都在惋惜金猫皮被毁一事。 连痛得涕泗横流加大汗淋漓的胡家九叔在疗伤时都还忍不住叹息,让陈淮生对这帮人的乐观坚韧多了几分认识。 “没办法,这样一桩好买卖,金猫皮如果是完整无缺的,遇上好买主,四百灵石都能卖上。” 胡家十五哥在一旁极为尊敬地向陈淮生介绍道:“四百灵石能换来四千斤灵粟,足够咱们寨子里所有人吃接近两个月了。” 他这个所有人是指胡家所有道种。 胡家虽然只有七百多号人,但是道种却不少,老少加起来能有十一二人,比起元宝寨其实少不了多少,但人家凡人人口却只有元宝寨五分之一。 “云腾金猫跃行速度太快,我若是不那么做,解决不了。”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一阶顶级妖兽的厉害,比起诡狼来不可同日而语。 都是一阶妖兽,但是一只云腾金猫估计能咬杀两只普通的赤尾诡狼和黑尾诡狼。 “全赖前辈出手,否则九叔就完了。”十五哥也是心有余悸,“我连金猫影子都没看清楚,就看到这孽畜的爪子都按上九叔天灵盖了,听说这孽畜最喜喝人脑髓,……” 此时的胡德禄已经过来,小心翼翼地捧着蛟筋丝笼子,看着里边还在扑腾的金眼碧獭,满脸喜悦:“师兄,品相极好,能卖个好价钱。” 金眼碧獭和乌雷豹、人面雪鸠这些不一样,不需要从幼兽驯养,只需要稍稍花一些水磨工夫就能饲养熟悉,所以也很受欢迎。 “嗯,到时候看看去哪里卖掉,还得琢磨琢磨。”陈淮生也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圆满完成,可惜九叔受伤了。” 胡德禄不以为然:“师兄,我们做得非常好了,他们狩猎时,这是最常见的事儿,哪一场不伤一二人?伤不致命,也不会影响身体,回去休养几日就能行,有时候围杀一头大角奔羊还得要受伤呢。”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头金眼碧獭售卖所得,八成归陈淮生和胡德禄,两成归胡家。 云腾金猫当时没计算进来,但是这又是一笔收入。 不计金猫皮肉内脏,这么金猫显然是一甲子以上的寿命了,元丹无虞,单这枚元丹,估计就能卖到八百灵石。 唯独这金猫皮真的太可惜了。 “好了,事情办完了,等他们收拾完毕,准备走人。” 陈淮生也不再感慨,哪行饭都不好吃,受伤受罪也在所难免。 等到胡家子弟将黑魔蛛丝和其他禁制收起,一行人也是兴高采烈下山。 金刚台距离胡家主要聚居地连横岗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里已经深入到了南楚边界地带,但因为地势崎岖险恶,平素鲜有人至,也只有这些猎夫们才会寻摸到这些地方来。 一下金刚台,还没有来得及走上正道,陈淮生就发现从南楚那边方向过来了几个人。 因为从南楚那边过来的岔道紧贴山麓,一下子转过来,双方都没有觉察到,虽然陈淮生提前听到了脚步声,但也没有想过会迎头碰上。 “咦,胡九哥,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一个走在前面的男子显然是认识躺在担架上的胡家九叔。 胡九叔已经飞快地使了个眼色,其实不需要使眼色,胡德禄已经将蛟筋丝笼子藏了起来,而金猫尸体太大,一时间却没法遮掩起来。 “呃,受了点儿小伤,不碍事儿,但痛得紧,鲁兄弟,我得先回去治疗了,改日再聚,……” 还没等话说完,对方走在最后一人已经站了出来,“慢着!” 场中气氛一滞。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家伙,陈淮生就知道今日事情断难善了。 满脸横肉,目露凶光,虽然是一身道衫打扮,但是流露出来的气势却是咄咄逼人。 “呵呵,我闻到了金眼碧獭身上的香气,瞒不过我,老夫最是喜欢这个味儿,拿出来吧。” 横肉凶汉目光落到了陈淮生和胡德禄身上,但是也只是旋了一圈就不甚在意。 一个就是炼气四重,还有一个约摸就是炼气二重,自己可以解决炼气四重这小子,炼气二重交给梁三解决,其余道种无足挂齿。 “什么拿出来?”胡德禄强忍住怒火,平静地问道。 “小子,还给爷装傻?笼子里的金眼碧獭交出来,呦呵,还杀了一头云腾金猫,就觉得气粗声大了?” 看到后边抬着的金猫尸体,凶汉还是略微一凛。 能解决金猫就没那么简单,但看这帮人一大堆,估计也是设了陷阱,倒也合理。 “这是我们猎获所得,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胡德禄沉声道。 “小子,爷早就看上了这头金眼碧獭和金猫,原本今日就是来收货的,没曾想却被你们这帮人给抢了先,这金刚台可是咱们南楚之地,……” 金刚台正好处于南楚和大赵接壤之地,大半属于大赵,小半属于南楚。 只不过这等荒僻山岭,寻常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根本无人关心,这会子这厮居然还论起地盘归属于谁了。 这边境山中,寻常两边猎人越境狩猎也从没见谁管过。 “前辈这样做就未免强人所难了,这是我们费尽心思……”胡德禄还是很隐忍低调,在陈淮生没表态之前,他还得应付着。 “爷懒得和你们废话,赶紧交出来!金眼碧獭,金猫,爷就不多计较伱们越境偷猎的罪过,否则,哼哼,……”凶汉横了一眼这边,“若是不服气,不妨自己掂量一下,……” 陈淮生还真在掂量。 凶汉是炼气五重,但是从年龄上看得出来,应该是五十来岁了,感觉得出来,恐怕平素已经没怎么精于修行了,暮气很重。 当然,可能长期在外闯荡,搏杀经验也不差。 交出来金眼碧獭和金猫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对方有绝对碾压自己这边的优势,但一个炼气五重和一个炼气三重,还不够分量。 现在的陈淮生已经对自己搏杀经验乃至于临场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越来越有信心了。 或许自己在修炼境界上不好说,但是同级别的对决,陈淮生觉得自己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陈淮生搭话了:“这位前辈,金刚台也不是南楚一家的,咱们这猎获也是在大赵境内收获的,前辈这么说就太不通情理了,都是这边境上找一碗饭吃的,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要不,前辈,我们将这只金猫送给前辈,……” “呵呵,想得倒是挺美,金猫我要,金眼碧獭我更要,放下走人,我不计较,别想耍什么花样,……”见陈淮生怂了,凶汉得意地咧嘴大笑,但仍然保持着警惕。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左手指也悄然一勾,让胡德禄也明白这是要对决搏命了。 “前辈,那我们能不能……”话音未落,陈淮生已经猛然拔空而起,“杀!” 手中倏地打出一个轮状法器,还没等法器飞行到位,他左手中的阴冥箭第三重已经发动,另外右手寒铁角铗疯狂连续出击,十二道合气连击斩凶猛推出。 胡德禄在陈淮生左手指勾起的时候就已经全身绷紧,两人配合这么久,早就约定如果左手指勾起,那就意味着不留余地,全力拼杀。 只不过他这一次也没想到陈淮生会如此决绝果断,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 伴随着陈淮生火轮刺升空,阴冥箭和合气连击斩爆发,胡德禄也是猛地前窜,手中一记焰锋符强力发动,直奔那个炼气三重。 旁边的胡家子弟完全没想到陈淮生和胡德禄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更别说对面三人,哪怕那名凶汉还算保持着一定警惕,但是面对这种突然发难,完全没有做好应对准备。 阴冥箭在空中掠起一道道白色的霜痕,让整个空气温度都骤降。 来不及闪躲,凶汉怒吼一声,护体灵力法术陡然释放,凶猛的阴冥箭气透体而入,直入心魄,冻得凶汉忍不住狂吼一声,那种几乎要将心腔子都冻碎的阴劲儿立即就对他的灵体造成了伤害。 饶是他是炼气五重,反应也够快,但是仍然需要一息时间才能缓过气来。 但此时陈淮生的寒铁角铗已经挟千重剑浪横扫而来,摆明车马就是要一招见生死! 凶汉健硕身体轻盈一抖,重重叠加的气劲陡然炸开,不但将阴冥箭劲彻底从自己体内崩出卸掉,而且趁势发动自己最拿手的法术——土象崩山! 原本就壮硕巨大的身躯陡然再膨胀了一圈,双手猛地向外一抡,整个空气中都充溢着怒啸的气劲向外崩散,尤其是针对着飞扑而至的陈淮生而来。 陈淮生悍然不退,寒铁角铗连续抖动,天罗法盾也提升到了极致,这也是他一次在炼气中段之后,全力以赴的发动天罗法盾。 两股气浪撞击在一起,不断地在空中碰撞交错,怒吼声、惨叫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最终倒飞而出。 而此时那一直在空中悬停的火轮刺终于绽放出一抹娇艳无比的火红花朵,三枚火鬃刺激射而出! **** 求月票,100张可否?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二节 杀人灭口,嫁祸于人 第157章乙卷杀人灭口,嫁祸于人 这一轮狂暴无比的正面对抗形成的巨大气浪,让陈淮生和凶汉以两败俱伤的方式荡开。 陈淮生踉跄而退,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宛如大虾蜷缩一样的佝偻状。 炼气五重加上土象崩山法术带来的巨大打击力超出了天罗法盾能够承受的力道,连续几波土性冲击力直入心肺,让其胸部都向下凹陷了一大块下去,整个肺腑遭遇了极大的打击。 面若淡金,耳鼻溢血,眼角挂着丝丝血痕,但脸上依然带着几分笑容。 而寒铁角铗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右臂骨折,软软地垂落在身畔,唯有左手还算正常,已经拈成了阴冥箭式,准备最后殊死一搏。 而对方的情况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然凶汉以炼气五重的境界实力占据绝对上风,但是他却吃亏在猝不及防,毫无防范。 阴冥箭三重给了他一轮重击,让其没来得及回过气来,陈淮生的合气连击斩便接踵而至,没有给他任何喘息机会,不得不硬生生用自身灵力本元来强行崩散阴冥之力的冻化僵结,继而发动土象崩山应对对方的进攻。 可以说用灵元本身消耗就让其战斗力打了一定折扣,所以让他的土象崩山这相当凶狠的土性法术没能全数发挥出来,加上陈淮生的天罗法盾全力防御,所以只是给了陈淮生重创。 但同样陈淮生的合气连击斩也是陈淮生竭尽全身灵力发动的一击,如果凶汉是炼气四重,这种情况下,绝对经受不起这一击,但是炼气五重与炼气四重实力之间的天然鸿沟让能在这凌厉一击之下撑过来。 但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火轮刺艳丽无比的火花绽放之时,就是其寿终正寝之日。 出于对陈淮生给其带来巨大收益的补偿,良心发现的苟一苇又为陈淮生这具火轮刺上免费进行了一轮法力升级。 将火鬃刺专门添加了赤岩火浆中提炼出来的火元,使得火鬃刺的威力暴增。 火轮刺悬停半晌,终于在最后关头释放出了关键一击。 三枚火鬃刺上流淌着鲜艳的赤红光泽,冉冉浮动,甚至开始向外弥漫。 这是火元受到摩擦激发开始释放的征兆,而火鬃刺内的足够灵力又能为其提供更强烈的法力燃烧。 连退了七八步的凶汉,刚来得及稳住身形,脸上狰狞的笑容还在,就看到了呈倒三角形凌空飞至的火鬃刺。 脸色陡然变得惨白,还来不及喊出声,那朱红光焰瞬间在他面前一丈处轰然炸裂开来。 犹如春祭时释放的焰火,朱红,金黄,紫妍,幽绿,乳白,异彩纷呈。 呼啸扑面而来,形成一道笼罩方圆三丈的五彩光焰火网,包覆一切。 火网宛如无形之手操纵,一个极其诡异的飘忽扩散,呼啦一下将连连左闪右躲的凶汉包围,瞬间就光焰就覆盖在了他身上,浸润入体。 有如钢刀刮骨,又似万仞穿心,凶汉眼睛猛然凸出,脸色由白转黑,再度变成紫红,最后铁青,身体一个超乎寻常的纵跃而起,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释放那渗入骨髓的剧痛,但很快又跌落下来。 扑地,再起,入地,钻出,那火焰似乎在黯淡下来,但壮汉的表现却更是绝望。 撕心裂肺的嚎叫充斥天际,凶汉犹如火中巨魔,挣扎着,踉跄着,然后在地上翻滚着,意图压灭火焰。 但很显然,这无济于事,这不是普通凡火,而是灵力之火。 表面上的火焰很快熄灭,但是直入体内的灵力之火,很快就把壮汉的灵力元髓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个僵尸状的躯体摆在面前。 就在陈淮生确定凶汉必死无疑之时,他左手拈成的阴冥箭再度发出。 但这一次针对的是已经将胡德禄逼入绝境的另外一名炼气三重修士。 胡德禄的突袭没有能取得好的效果。 这个瘦小的炼气三重显然比自己同伴更警惕。 胡德禄的焰锋符虽然略微出乎他的意外,也的确给他带来一些困扰,汹涌的火焰夹杂尖利的金性锐气突入,但他及时催发的灵力护盾挡住了焰锋符的突袭。 焰锋符突袭的未能得逞,一下子就让胡德禄陷入了困境,虽然他手中的法剑连续发动进攻,但是反而在对方压倒性的法术打击下,一步步步入绝境。 这个瘦小的炼气三重显然是相当精于搏杀的。 先是一记鬼藤术,用阴性鬼藤法捆绑住了胡德禄的持剑之手,让胡德禄彻底丧失了进攻能力。 然后又是一记土牛顶山,用一击近乎于土象崩山缩小版的土性法术彻底将胡德禄打得口吐鲜血,滚出三丈开外。 如果不是陈淮生的阴冥箭及时发动,胡德禄恐怕就真的要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阴冥箭三重强劲的阴冻能力,在及体瞬间就击穿了矮瘦修士的法力护盾,直透经骨。 眼见着全身迅速霜结凝冻,想要借疾风之剑遁术逃脱的意图落空,再看到自己同伴早已经变成一具火中濒死之人,那矮瘦修士意识到不对,立即跪倒在地叩头哀求。 “放我一马,我愿意奉上我身上一切财货,另外对仙灵发誓,永远不会将此间之事公之于众,……” 此时的陈淮生早已经油尽灯枯。 在用最后灵力发动那最后一击阴冥箭之后,他体内早已经人去楼空。 但此时他又不敢服用佐元丹或者用补气符来立即补体,一旦被那个家伙发现,只怕胜局就会立即变成己方的一场惨案。 好在此时的胡德禄已经摆脱了鬼藤之附,挣扎着站起身来。 在陈淮生用目光暗示下,胡德禄终于反应过来,用尽全力脱手一击。 法剑穿过了对方脊背,扎了个透心凉,而原本想要借求饶之际迅速用元力缓解阴冥之力僵结的矮瘦修士挣扎了一番,最终带着不甘扑地毙命。 这个时候纷纷反应过来的胡家子弟们已经将那名鲁姓道种捕获捆绑,陈淮生终于缓缓坐地。 这个时候,他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德禄,把大道至圣散给我服一剂,再加三枚佐元丹。” 看到陈淮生此种情形,胡德禄才意识到陈淮生解决掉那个炼气五重的凶汉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 跃阶击杀非常规之理,哪怕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一样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最短时间内行功三十六,陈淮生才算是缓过气来。 胡德禄看起来受创不轻口吐鲜血的样子,但实际上也只是内腑受创,不算太重。 有大道至圣散的修复,甚至比陈淮生恢复得还快。 “怎么说?”陈淮生席地而坐,虽然知道现在不是久留于此的时候,但是还有一个家伙尚未处置,也只能如此了。 “审问了,那凶汉高贵德是南楚梁州高家之人,高家是南楚梁州世家望族,另外被我杀死那厮是高贵德的朋友,一名散修,名唤刘崇寿,也是梁州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闻到说金刚台有金眼碧獭出现,所以才会找了鲁四这个梁丰地头蛇来查看情况,谁曾想会和我们遇上,……” 胡德禄脸色阴郁,显然是因为这个梁州高家带来的巨大困扰。 “梁州高家?”梁州是南楚一个边境州,但面积不大,与云梦州、汉州比,要小不少,“没听说过,没什么大不了,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就处理好,那个鲁四是什么来头?” “呃,鲁四是隔壁梁州梁丰县人,鲁家和我们岩角胡家也有姻亲关系,只是这鲁四一直在外晃荡,和我们胡家不算太密切,……” 胡德禄阴着脸道。 陈淮生淡淡道:“杀了吧。” “啊?!”胡德禄大吃一惊,这可是姻亲鲁家那边的道种,就算是和胡家这边没那么熟悉,但是这杀了如何能行? “不杀,难道替你们胡家招祸?你都说高家是梁州世家,人家这个世家大族可比你们岩角胡家强太多了,难道伱要等到人家来灭族?” 陈淮生语气依然平淡,“这种事情,只有死人才是最稳当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胡德禄略一思索,脸上掠过一抹狠色,点点头:“那好,就这么办。” “另外,把你手中那柄法剑打碎,丢在周边草里。”陈淮生又叮嘱道。 “啊?为何?”胡德禄懵了。 胡德禄的法剑是陈淮生赠给他的,但是专门叮嘱了他不允许带出山门,当然这一次跟着他出来捕猎例外。 这是他在野蜂沟一战后杀掉那名白石恶修遗留下来的,一直在他手里,但不太合用,索性就给了胡德禄。 原本是打算等到此番回去之后让苟一苇重新铸锻之后,改头换面再来用的。 “你照做就行了,问那么多作甚?回去再说。”陈淮生叮嘱道:“记住,要做成像是对决格挡碎裂的模样,莫要漏了馅。” “那这三人尸体呢?”胡德禄见状,只能点头,本来还有些舍不得那柄法剑的,也只能作罢。 “一并烧了埋了,但肯定遮掩不住,这场面如此大,有心人肯定会查到这里来的。”陈淮生又叮嘱道:“务必把和我们有关的痕迹处理干净。” **** 求200票,晚上还要努力更新!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三节 收获颇丰,灵识暴涨 第158章乙卷收获颇丰,灵识暴涨 一行人迅速离开。 从金刚台到胡家所居住的村寨,一干人只用了三个时辰就赶到了。 陈淮生和胡德禄都没有进村寨了,就在村寨外寻了一处僻静所在,准备分配此番所得。 除开金眼碧獭和云腾金猫外,三名意外“猎物”居然也带来了一大笔额外收入。 那名炼气五重的高家修士身上居然带有一个等级不低的储物袋,内里收藏颇丰。 四十二枚灵符,其中辟邪、定邪、灭邪符都有。 辟邪和定邪符陈淮生原来就有,但是灭邪符就不简单了,算是中等级的驱邪类灵符了,一枚就能卖到八十枚灵石以上。 单单是七张灭邪符就值五百多灵石。 另外还有一些攻击类灵符,但数量不多,品级也不高,大概是这家伙仗恃自己灵力惊人,土性法术也相当精擅,所以不太重视攻防类灵符。 灵符都在其次,关键是这家伙储物袋中各类灵材都相当丰富。 一根九色鹿茸。 九色鹿是南疆灵兽,据说可以预测祸福生死,可能略有夸张,但是这九色鹿灵性十足,基本上很难捕捉到。 其鹿角每一个甲子脱落一次,内藏鹿茸堪称至宝,能极大的提升灵识感知能力。 也就是说服用此物,能让自身对自己灵体内外两界感预见知能力都有极大提升。 单单是这一样玩意儿,陈淮生觉得斩杀对方哪怕冒再大风险都值了。 这玩意儿不好估价。 鲜有出手这种东西的,甚至胡德禄和胡家子弟们都不太清楚这种东西价值,因为这边根本没见过九色鹿。 但陈淮生对自己来说,觉得起码值个三千灵石,甚至五千灵石。 自己很需要这种东西,尤其是在自己实力境界还不够强,但是可能又要经常出去历练,面临各种危难和挑战的时候。 他无意占胡德禄和胡家子弟的便宜,但是告诉他们这些也没有多大意义,到时候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除了九色鹿角外,还有一大根青云玉藕。 这东西陈淮生在繁苴山上见过,这玩意儿可代生四肢甚至下体,也就是说哪怕是四肢或者下体被毁,只要用特殊血药续接上青云玉藕,只需要用几个月,青云玉藕就能逐渐成长你原来的肢体模样。 对于修真来说,四肢受伤都很正常,只要经络骨骼尚存,都能恢复。 但是就怕是肢体被神法所毁,彻底化为灰烬渣滓,那就无法还原了,就只能用这种东西来续接恢复了。 这东西一样不好估价,对于寻常修真来说,意义不大,但是对那种肢体被毁着,却是无价宝。 除了这两样堪称奇物的东西,还有就是药散了,零七八碎的,倒也不值一提,但这厮灵砂存量不少,陈淮生数了数,居然有一百多颗灵砂,但这一笔就能值四千多灵石。 另外那名炼气三重修士也有不少收获,储物袋里四十多枚灵砂,一百多灵石,一本功诀,役尸法要诀,另外还有一具捆龙索。 捆龙索这玩意是用幻魔蛛丝与西昆仑冰蚕丝交织而成,一旦这丝索沾身,能让人或者兽筋骨酸软,束手就擒。 但这玩意儿必须要触及身体才行,所以对兽效果很好,但是对人,但凡穿了法衣,就很难奏效了。 役尸法功诀陈淮生和胡德禄都不感兴趣,但这玩意对南楚那边很多喜欢兼修妖鬼类的修士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 足够了。 斩杀这二人,收益超出了想象。 原本也没打算在这两个家伙身上发财,但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身上的东西都还能值不少。 “师兄,我和九叔他们商量了一下,此番猎获全赖你一力支撑,否则九叔当场就命不保,就算是我们也都一样,金眼碧獭如果能卖到八千灵石,那么他们要两千,金猫是你一人猎杀,以及那三人身上的收益,都归伱。” 胡德禄是个实诚人,提出的分配方式也很有诚意,但陈淮生却不肯接受。 再缺灵石,他也不会在这些方面上苛待一起做事的人。 “德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了解,这样做不符合我做人本意。”陈淮生摆了摆手,制止了还欲再说的胡德禄,“既然是一起做事,就算是有主次之分,但是我也不认为单凭我们俩就能做成,如果没有你们胡家子弟前期的打探和准备,我没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胡德禄欲言又止。 “听我的,这样吧,金眼碧獭就作价一万,我们拿出二千五百灵石给你们胡家子弟,另外金猫大概元丹加肉能卖到一千灵石,我们支付二百灵石,至于说那三人,灵砂灵石和他们身上储物袋加上各种灵材,我估算了一下大概到一万灵石之间,因为一些灵材不好估计,你也不必和他们说,我们再付五百灵石给他们,总计就是三千二百灵石。” “这太多了,师兄,九叔他们怕是不肯收。”胡德禄连忙道。 “我说定了的事儿,你们办就是了,不必多言,你和九叔他们说,日后没准儿还会有这种合作,今冬一旦开始下雪,只怕又会有妖兽出来,也请他们帮着多盯着,……” 七日而归。 回到山中,陈淮生和胡德禄二人才来进行二次分配。 金眼碧獭暂时还没有卖出去,不计。 从死人身上收获的灵砂灵石就有五千多,支付给了胡家子弟,还剩大概二千一百多灵石。 两个储物袋陈淮生与胡德禄一人一个。 早就该添置储物袋,但是山中储物袋售价太贵,一个大概是四方见方的收纳袋就要三百灵石,八方的大概要八百灵石,可谓相当昂贵了。 所以陈淮生和胡德禄都暂时没舍得买,还是想等到囊中宽裕一些时候再来添置,现在正好,直接纳为己用。 炼气五重那厮的储物袋规模要比炼气三重的大一倍,归了陈淮生,另外一个给了胡德禄。 九色鹿茸陈淮生取了,青云玉藕归了胡德禄,而胡德禄也主动说金眼碧獭售后所得他就不要了,金猫他只要了兽肉,而没有要元丹。 作为补偿,剩下二千一百多灵石,陈淮生只取了五百,其余均归胡德禄,另外那些灵符也都归了胡德禄。 又是小雪至。 小雪落雪。 陈淮生将手伸出去,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雪落。 羽毛般的雪花落在手上,但其实还没有落在手上,甚至距离自己手掌肌肤还有两寸之遥时,他就能感受到了。 他选择了小雪时节服用磨好的九色鹿茸粉。 溶溶热气从丹海开始向四周扩散,最终遍布全身,一直到百会天顶,冒出汩汩热气。 陈淮生收回手,静静地盘腿而坐,让自己在雪中冥想。 热意弥漫,让人心似乎都有些躁动,渗透入炉鼎里,让炉鼎宛如雷击,不断发出震动鸣响。 炉鼎壁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肉红色,似乎变成了有生命一般,有节奏膨胀,收缩,犹如一枚跳动的心脏。 刹那间,灵识感觉回归到了鼎炉上,直入处于蠢动状的虎猿身上。 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什么再探知自己,虎猿二兽都惊觉起来,下意识地开始勃发耸立,做成抵御状。 陈淮生没有理睬,仍然驱动灵识想要去感知对方。 虎猿二兽开始如同当初在阴阳鱼中一般沿着炉鼎壁里转动,躲避着陈淮生的灵识探知。 陈淮生越发觉得有趣,灵识能力的暴涨,让自己竟然可以清晰迅捷地感知虎猿二兽,甚至还能驱使二兽活动起来,这倒是一个新发现。 以往二兽,要么是晚课食月华时虎灵主动出击,要么早课食日华时,猿灵主动行动,平时则是处于一种休眠状态。 但现在九色鹿茸带来的异变,让自己灵识能力大增,进而用灵识去触动二兽,让二兽能活动起来了。 不知道能不能驱使其除早晚课时,也能活动起来,这岂非意味着可以不受时间限制地行课? 但现在虎猿二灵轮似乎还不肯从炉鼎中出来,陈淮生放弃了追逐虎灵,而是集中灵识探知猿灵。 很快猿灵终于抵御不住灵识的追逐,跃出了炉鼎,开始进入经脉中奔行起来。 带动的灵力开始主动地向着猿灵聚集,猿灵一边吞噬着灵力,一边沿着经脉缓缓行进,其速度要比早课时要慢不少。 很显然缺乏日华的滋养,猿灵行动能力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吞噬灵力也远不及早课时那么主动积极。 当一轮行完,猿灵终于回归炉鼎,哪怕陈淮生再用灵识去触感,但是获得的只是猿灵的反抗抵御,却不肯再出炉鼎了。 看样子从最初的反抗炉鼎吸引,到现在的主动回归炉鼎,这种相生共融的默契似乎正在形成。 只可惜这平时的行课效率远不及早晚,但只要一日多这么一两回,依然能让自己的修行进度有所提升,也算值得。 如果能有一种方式让虎猿二灵主动出鼎行课就好了,以吸引而非驱使的方式,想必效果会好得多。 ****** 第三更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四节 勇猛精进,无倦无怠 第159章乙卷勇猛精进,无倦无怠 雪舞天罗,陈淮生轻盈一跃,身形指尖连续弹动,阴冥箭再度催发。 凌厉的寒霜气劲在雪落大地之间不断暴射而出,前方三丈、四丈、五丈开外的树桩都纷纷中弹,发出轻微的摇晃和震鸣。 陈淮生没有停留,不断围绕着距离不同的木桩持续发动阴冥箭。 一口气弹射出四十五指,将自己体内所有灵力消耗一空,这才苍白着脸色,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将木桩劈开,仔细检查了远近不同的木桩内里芯干部位,有用手指触感了芯干处的冻结情形,陈淮生满意地喘息着点点头。 但从距离上来看,三丈和五丈距离已经差距不大了,但从灵力消耗来说,论阴冥之气的侵蚀渗透,依然是前三弹最强。 前十弹都有一定杀伤力,但到十弹以后,基本上就只能对寻常道种或者炼气一重可能才有一定杀伤力了。 现下自家习练的三重法术,比起当初,都有相当大的进境。 阴冥箭和天罗法盾是纯粹的法术,阴冥箭属于阴性法术,这算是水性法术的变种,而天罗法盾属于中性法术。 还有合气连击斩则不算是纯粹的法术,是夹杂了武道和中性法术的混合物。 这种混合武道和法术的情形其实在修真界也很常见,尤其是一些本身就喜欢剑技习练并有所造诣的,如果能够将剑技与剑修结合起来,能够更好地发挥剑修法术的威力。 但剑技修炼是有止境的,无论你如何熟练,到一定阶段也就到此为止了,甚至可能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机能退化而倒退,这也是道种修行武技的弊端。 但对灵修来说则不存在,剑修之境则会随着修行境界攀升而不断延展提升,永无止境。 对陈淮生来说,他的合气连击斩但从武道这个层面来说已经到了极致,能提升也就只有剑修了,但剑修和境界提升息息相关,除非自己境界再进一层,到炼气五重,所以不会有多大提升空间。 甚至就算是炼气五重和炼气六重,进境也有限,一直要到进入炼气高段,才会有较大的跃升。 但阴冥箭和天罗法盾不一样。 这类纯法术随着境界提升都会有更大的提升空间。 天罗法盾是积累型的法术,实力越强,其效果越佳,而阴冥箭则可以在每一个层面都能达到极致,一旦进境便又有成长空间。 陈淮生现在就越发青睐阴冥箭。 他正在冲击阴冥箭第四重。 如果一旦修成,就算是遭遇炼气五重,只要对方无防备之下,也会吃大亏。 甚至就算是对方有所防备,只要击中,一样可以让其消耗护体法力,甚至动用灵元来应对。 这对于现在运用阴冥箭十分娴熟的陈淮生来说相当划算。 只要时间机会允许,他现在可以在基本不影响自己其他法术使用的情况下,连续发出阴冥三击。 这意味着,如果可以抢得先手情况下,他可以先连续先发三击阴冥箭之后,再动用法剑或者灵符展开进攻。 但阴冥箭依然有自身的弱点和弊端,比如属性的相克。 对于火灵根和水灵根属性修士,或者火性护体法术,阴冥箭威力会减弱,甚至可能大幅度减弱。 对于金属性一样效果一般,对于木土属性以及中性属性的修士和法术,效果最好。 这就须得要有其他法术来作为补充最为妥当。 当初吴天恩提醒自己莫要贪多求全,有一定道理,但是那是在自己还是炼气二重的情形下,所以自己当初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情况有所改变,自己也许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了。 禁制感应,有外人进入自己这一片地域。 陈淮生讶然,这等时候,大雪纷飞,会有谁来自己这边? 这一片划归自己的区域原来叫做落雁山,但陈淮生觉得太过不符合自己的意境,所以改名纵浪岭,得名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 当然陈淮生更喜欢其中另外一层意思,纵浪山河,造化天地。 但很快就有声音从远处传来,“淮生师弟么?是我,徐天峰。” 徐天峰?掌门亲传弟子现在的第一人,算是自己嫡门师兄了,陈淮生赶紧落下禁制,疾驰而去相迎。 看上去四十如许,鬓角染霜,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对方颜值气度. 丰神如玉,俊雅恬然,炼气巅峰级别的强者,真有点儿像前世古偶剧中的人物,换了在前世,绝对的师奶杀手。 “天峰师兄,您怎么来了?”陈淮生在纵浪道院门前迎接到徐天峰,微笑着道。 “怎么,来看一看师弟,不行么?”话语里带着几分轻快亲和,徐天峰目光上下大量着陈淮生:“师弟的进境不差啊,感觉你在入境四重之后,依然没有落下,甚至更好啊。” 按照常理连破二重之后,一般说来都会迎来一个弥补期,也就是说你虽然连破二重,但是伱的灵体本元却有些提前消耗了,需要加紧修行用以弥补积淀。 但徐天峰眼中的这一位,呈现出的蓬勃生机以及越发精进的状态,都让他感到惊讶。 这完全不像是连破二重之后的情形,或者说如此短时间内就达到这种状态,太不可思议。 先前派中无数对这个陈淮生的议论,褒贬不一,徐天峰都是冷眼观之。 天才也好,厚(后)积薄发也好,灵根不显也好,那都是虚名,能持续不断地精进,那才是底气。 现在看来,这个陈淮生还真不简单,徐天峰下意识地对对方高看了几分。 “天峰师兄过誉了,业精于勤荒于嬉,淮生不过是比常人更加努力罢了。”陈淮生笑着道:“看师兄的情形,筑基在即啊。” “呵呵,谢师弟的吉言了,我虽然已在巅峰几年,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徐天峰微微摇头一笑,如果只是靠勤奋努力都能达到这一步,那门中无数人都能做到,但他也不点破,“或许上元道会是一个机会吧。” “哦,此番师兄来我这里,可是说上元道会之事?”陈淮生明白了徐天峰来意。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启程前往汴京了,重华派初步定下来由执法院执事许暮阳带队,徐天峰作为炼气巅峰,又是掌门亲传弟子,协助许暮阳带领重华弟子前往参加汴京参加上元道会。 “师弟也知道了,此番上元道会意义非同寻常,所以许师叔希望大家都要明晓这一次去汴京的责任。” 徐天峰也知道吴天恩与陈淮生关系密切,肯定知晓一些内幕,而且他现在也是掌门亲传弟子,身份不同了,所以也不隐瞒。 “本派面临种种挑战,弋郡风雨不断,白石门、紫金派都对我们重华派存有野心,弋北几大世家也心存不轨,而九莲宗和洛邑宓家本该是我们最重要的盟友,但他们对本派的实力有所疑虑,担心……” “担心我们支撑不住,他们对我们的支持会打水漂,甚至得不偿失?”陈淮生立即就明白了,“或许他们可能会舍弃我们换来更大的利益?” 徐天峰惊讶地看了一眼陈淮生,沉默了一下,才点点头:“有此可能,但还不仅止于此。” “也就是说,此番去汴京,我们是去寻找展示自己的实力,证明我们对阵紫金派和白石门不落下风?也希望他们能施以援手,让我们能支撑下去?”陈淮生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和紫金派比,凭什么? 人家一个紫府仙卿到来,只怕阖派上下就难以应对,就算是李煜也难以抵挡,除非靠派中护山大阵支撑。 而紫金派可不止一个紫府。 就算是是白石门实力也要比重华派强得多,除了其自身的筑基就有十五人,关键是人家的客座筑基就有七八人,加起来的话是两倍于重华派。 涉及到宗门争斗,无外乎就是资源,也就是财法侣地。 财,财源,这是最重要的,既包括如龙岩坊市这样的贸易财源,也包括如灵田灵地这类能产出灵植灵材灵食的地产,还包括诸如丹药房、锻造坊、符箓法衣制作等营生。 法,功法,这一点像中等宗门以上的,基本上都有一些传承积淀,倒不是特别重要。 当然你想要进一步发展成为大宗门甚至超大宗门,肯定也需要外购、创造、积淀。 侣,其实可以指道种人才,这也是极为重要的一项。 任何宗门的发展壮大,都是依靠大量的优质人才积累起来的,而优质人才越多,其中冒头的天才才会越多,天才越多,也才能给宗门带来超出寻常的发展机遇。 地,就是洞天福地,足以供养山门弟子修行的灵气充裕所在,这同样是一个关键因素。 无论哪个宗门,如果欠缺洞天福地,那这个宗门绝对不长久,也无法成长。 这几者要素来说,重华派在财这个要素上尚可,法这个要素上一般,侣,也就是人才资源上最差,地之要素最好。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四节 勇猛精进,无倦无怠 第159章乙卷勇猛精进,无倦无怠 雪舞天罗,陈淮生轻盈一跃,身形指尖连续弹动,阴冥箭再度催发。 凌厉的寒霜气劲在雪落大地之间不断暴射而出,前方三丈、四丈、五丈开外的树桩都纷纷中弹,发出轻微的摇晃和震鸣。 陈淮生没有停留,不断围绕着距离不同的木桩持续发动阴冥箭。 一口气弹射出四十五指,将自己体内所有灵力消耗一空,这才苍白着脸色,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将木桩劈开,仔细检查了远近不同的木桩内里芯干部位,有用手指触感了芯干处的冻结情形,陈淮生满意地喘息着点点头。 但从距离上来看,三丈和五丈距离已经差距不大了,但从灵力消耗来说,论阴冥之气的侵蚀渗透,依然是前三弹最强。 前十弹都有一定杀伤力,但到十弹以后,基本上就只能对寻常道种或者炼气一重可能才有一定杀伤力了。 现下自家习练的三重法术,比起当初,都有相当大的进境。 阴冥箭和天罗法盾是纯粹的法术,阴冥箭属于阴性法术,这算是水性法术的变种,而天罗法盾属于中性法术。 还有合气连击斩则不算是纯粹的法术,是夹杂了武道和中性法术的混合物。 这种混合武道和法术的情形其实在修真界也很常见,尤其是一些本身就喜欢剑技习练并有所造诣的,如果能够将剑技与剑修结合起来,能够更好地发挥剑修法术的威力。 但剑技修炼是有止境的,无论你如何熟练,到一定阶段也就到此为止了,甚至可能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机能退化而倒退,这也是道种修行武技的弊端。 但对灵修来说则不存在,剑修之境则会随着修行境界攀升而不断延展提升,永无止境。 对陈淮生来说,他的合气连击斩但从武道这个层面来说已经到了极致,能提升也就只有剑修了,但剑修和境界提升息息相关,除非自己境界再进一层,到炼气五重,所以不会有多大提升空间。 甚至就算是炼气五重和炼气六重,进境也有限,一直要到进入炼气高段,才会有较大的跃升。 但阴冥箭和天罗法盾不一样。 这类纯法术随着境界提升都会有更大的提升空间。 天罗法盾是积累型的法术,实力越强,其效果越佳,而阴冥箭则可以在每一个层面都能达到极致,一旦进境便又有成长空间。 陈淮生现在就越发青睐阴冥箭。 他正在冲击阴冥箭第四重。 如果一旦修成,就算是遭遇炼气五重,只要对方无防备之下,也会吃大亏。 甚至就算是对方有所防备,只要击中,一样可以让其消耗护体法力,甚至动用灵元来应对。 这对于现在运用阴冥箭十分娴熟的陈淮生来说相当划算。 只要时间机会允许,他现在可以在基本不影响自己其他法术使用的情况下,连续发出阴冥三击。 这意味着,如果可以抢得先手情况下,他可以先连续先发三击阴冥箭之后,再动用法剑或者灵符展开进攻。 但阴冥箭依然有自身的弱点和弊端,比如属性的相克。 对于火灵根和水灵根属性修士,或者火性护体法术,阴冥箭威力会减弱,甚至可能大幅度减弱。 对于金属性一样效果一般,对于木土属性以及中性属性的修士和法术,效果最好。 这就须得要有其他法术来作为补充最为妥当。 当初吴天恩提醒自己莫要贪多求全,有一定道理,但是那是在自己还是炼气二重的情形下,所以自己当初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情况有所改变,自己也许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了。 禁制感应,有外人进入自己这一片地域。 陈淮生讶然,这等时候,大雪纷飞,会有谁来自己这边? 这一片划归自己的区域原来叫做落雁山,但陈淮生觉得太过不符合自己的意境,所以改名纵浪岭,得名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 当然陈淮生更喜欢其中另外一层意思,纵浪山河,造化天地。 但很快就有声音从远处传来,“淮生师弟么?是我,徐天峰。” 徐天峰?掌门亲传弟子现在的第一人,算是自己嫡门师兄了,陈淮生赶紧落下禁制,疾驰而去相迎。 看上去四十如许,鬓角染霜,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对方颜值气度. 丰神如玉,俊雅恬然,炼气巅峰级别的强者,真有点儿像前世古偶剧中的人物,换了在前世,绝对的师奶杀手。 “天峰师兄,您怎么来了?”陈淮生在纵浪道院门前迎接到徐天峰,微笑着道。 “怎么,来看一看师弟,不行么?”话语里带着几分轻快亲和,徐天峰目光上下大量着陈淮生:“师弟的进境不差啊,感觉你在入境四重之后,依然没有落下,甚至更好啊。” 按照常理连破二重之后,一般说来都会迎来一个弥补期,也就是说你虽然连破二重,但是伱的灵体本元却有些提前消耗了,需要加紧修行用以弥补积淀。 但徐天峰眼中的这一位,呈现出的蓬勃生机以及越发精进的状态,都让他感到惊讶。 这完全不像是连破二重之后的情形,或者说如此短时间内就达到这种状态,太不可思议。 先前派中无数对这个陈淮生的议论,褒贬不一,徐天峰都是冷眼观之。 天才也好,厚(后)积薄发也好,灵根不显也好,那都是虚名,能持续不断地精进,那才是底气。 现在看来,这个陈淮生还真不简单,徐天峰下意识地对对方高看了几分。 “天峰师兄过誉了,业精于勤荒于嬉,淮生不过是比常人更加努力罢了。”陈淮生笑着道:“看师兄的情形,筑基在即啊。” “呵呵,谢师弟的吉言了,我虽然已在巅峰几年,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徐天峰微微摇头一笑,如果只是靠勤奋努力都能达到这一步,那门中无数人都能做到,但他也不点破,“或许上元道会是一个机会吧。” “哦,此番师兄来我这里,可是说上元道会之事?”陈淮生明白了徐天峰来意。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启程前往汴京了,重华派初步定下来由执法院执事许暮阳带队,徐天峰作为炼气巅峰,又是掌门亲传弟子,协助许暮阳带领重华弟子前往参加汴京参加上元道会。 “师弟也知道了,此番上元道会意义非同寻常,所以许师叔希望大家都要明晓这一次去汴京的责任。” 徐天峰也知道吴天恩与陈淮生关系密切,肯定知晓一些内幕,而且他现在也是掌门亲传弟子,身份不同了,所以也不隐瞒。 “本派面临种种挑战,弋郡风雨不断,白石门、紫金派都对我们重华派存有野心,弋北几大世家也心存不轨,而九莲宗和洛邑宓家本该是我们最重要的盟友,但他们对本派的实力有所疑虑,担心……” “担心我们支撑不住,他们对我们的支持会打水漂,甚至得不偿失?”陈淮生立即就明白了,“或许他们可能会舍弃我们换来更大的利益?” 徐天峰惊讶地看了一眼陈淮生,沉默了一下,才点点头:“有此可能,但还不仅止于此。” “也就是说,此番去汴京,我们是去寻找展示自己的实力,证明我们对阵紫金派和白石门不落下风?也希望他们能施以援手,让我们能支撑下去?”陈淮生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和紫金派比,凭什么? 人家一个紫府仙卿到来,只怕阖派上下就难以应对,就算是李煜也难以抵挡,除非靠派中护山大阵支撑。 而紫金派可不止一个紫府。 就算是是白石门实力也要比重华派强得多,除了其自身的筑基就有十五人,关键是人家的客座筑基就有七八人,加起来的话是两倍于重华派。 涉及到宗门争斗,无外乎就是资源,也就是财法侣地。 财,财源,这是最重要的,既包括如龙岩坊市这样的贸易财源,也包括如灵田灵地这类能产出灵植灵材灵食的地产,还包括诸如丹药房、锻造坊、符箓法衣制作等营生。 法,功法,这一点像中等宗门以上的,基本上都有一些传承积淀,倒不是特别重要。 当然你想要进一步发展成为大宗门甚至超大宗门,肯定也需要外购、创造、积淀。 侣,其实可以指道种人才,这也是极为重要的一项。 任何宗门的发展壮大,都是依靠大量的优质人才积累起来的,而优质人才越多,其中冒头的天才才会越多,天才越多,也才能给宗门带来超出寻常的发展机遇。 地,就是洞天福地,足以供养山门弟子修行的灵气充裕所在,这同样是一个关键因素。 无论哪个宗门,如果欠缺洞天福地,那这个宗门绝对不长久,也无法成长。 这几者要素来说,重华派在财这个要素上尚可,法这个要素上一般,侣,也就是人才资源上最差,地之要素最好。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五节 倚天在手,剑指汴京 第160章乙卷倚天在手,剑指汴京 “淮生师弟,恐怕你小看了当下我们面临的危机。”徐天峰淡淡地道:“你现在是掌门亲传弟子,身份不一样了,有些话我就开诚布公了。” 陈淮生默默点头。 “凌云宗和我们重华派一样也面临着巨大危机,三派联盟面临分崩离析,九莲宗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但我们却需要九莲宗的支持。万一在紫金派和白石门的联手进攻中,九莲宗要面临二选一的时候,谁表现更好,也许就能获得加分,不被作为棋子抛弃,……” 陈淮生愕然,“天峰师兄,情况糟糕到这种程度了么?白石门和紫金派真的联手了?确证么?”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但派中亦有应对之策,至于说白石门和紫金派是否联手,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或许白石门背后还有更大的野心家在支持,……” 徐天峰的话让陈淮生紧张起来,“不仅仅是弋北几大世家?” “那仅仅只是表面的,弋北那几家还不足以让九莲宗动摇。”徐天峰沉吟着道:“如果在做不到让九莲宗支持我们和凌云宗两家的情形下,也许我们就只能做到比凌云宗表现更好,……” “让九莲宗放弃凌云宗,全力支持我们?”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森林中遇到熊,只需要跑得比同伴快就行的翻版么? 如此诡异的事情,居然还发生在自己所在的宗门身上了。 “师弟明白就好。”徐天峰微微点头,“所以在上元道会上,我们重华怕必须要有足够优秀的表现,展示出足够强势的实力,……,当然单靠我们这几个人也不不行,但我们应该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方面。” “所以师兄是打算在汴京上元道会上筑基证道?”陈淮生星眸一闪。 徐天峰欣赏地看了陈淮生一眼,“正有此意。” “那我呢?我需要怎么做?”陈淮生深吸一口气。 “你和文博、佟童一样,都要以最耀眼的表现来吸引注意力和打动人心,伱一年半连破二重,这个消息会在上元道会上散播出去,文博和佟童也会在此期间力争进入炼气中段,你们三人年龄都还年轻,这足以证明我们重华派在弟子培养上的成功,……” 徐天峰的话让陈淮生若有所悟:“看样子重华派是准备有所改变了。” “对,除了这些,派中也还会有一些其他表现,足以证明我们重华并非弱者,让人不敢小觑,……” 陈淮生点点头。 若单单方才所说的这点儿,那要想赢得九莲宗的认可,恐怕有点儿难,凌云宗气势可比重华派强不少。 另外,重华派作为立派近千年的老宗门,这等危机重重之下,没理由一点儿底牌都打不出来。 徐天峰走了。 留下陈淮生独自在雪中思索。 自己一年半连破二重的消息一旦在上元道会上传开,估计肯定引来无数人的关注,嗯,那各种挑战,或者说切磋就免不了了。 还有那潜龙腾凤榜,估计派里边大概也会有所图谋。 既然想要展示实力,同时扩大影响力,那么去的人恐怕个个都要肩负任务。 这一场道会的性质,对重华派,对自己一行人来说,就没那么纯粹,而变得相当功利了。 估摸着除了自己和袁文博、佟童外,外堂还有两个名额,看看胡德禄能不能搏一把,寻个机缘。 另外赵嗣天恐怕也会当仁不让,要作为一个压轴人物闪亮登场。 重华派沉寂了太久,也是被逼到了墙角上,才不得不做出这样激烈的改变吧。 至于徐天峰话语里隐藏的一些其他意思,那轮不到自己去考虑,做好自己就行。 想到自己到汴京城中可能要面临的种种挑战和机遇,陈淮生内心又忍不住激动起来了。 他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越是艰险的挑战,越能带来机遇,这一点他已经越来越认识到了。 斩杀金猫,自己受创不轻,但收获巨大,不仅仅是财货上的,更在于寻找了一些修行上法门。 如何驱动虎猿双灵更好地运气行功,加快鼎炉对双灵炼化地互补互促,乃至于对灵根的滋养成长,他都隐约摸索到了一些门径。 越是在激烈的对抗搏杀后,越是能找到一些灵感。 越是在自己体内遭遇了重创,就能找到一些新的门径。 但凡杀不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强大。 这似乎已经屡试不爽了。 这是刀口舔血,但舔得真的值得,哪怕割伤了舌尖,都值。 ******* “郭崇道还是徐天峰和你说的?” “徐师兄。”陈淮生恭敬地道。 在派中能让他真正心生敬佩并尊重的,只有一个半人,吴天恩一个,李煜算半个。 吴天恩微微颌首,“郭崇道没和你说?” “郭师叔没说,但他建议我尽快再选一门法术,我是中性灵根,又得了天魔藤,他觉得可以结合天魔藤选一门木性法术。”陈淮生回答道。 “那你的翼火蛇呢?”吴天恩皱眉思考:“赤岩火浆孵化情况怎么样?” 陈淮生便是在翼火蛇和赤岩火浆一事上也没有隐瞒吴天恩,甚至也说了自己在洞府鬼市上的所获。 当然和苟一苇与熊壮联手抢劫汉州道院一事就没说了,主要是不想把熊壮牵连进来。 毕竟和异修结交,宗门里边不是太赞同,起码在陈淮生这个层面是如此。 “翼火蛇的孵化还算正常,如果算一算日子,大概也就是下个月这个时候能孵出来,但幼蛇尚幼,驯化役使都还早。”陈淮生迟疑了一下,“师伯的意思是我可以选修火性法术,日后与翼火蛇配合么?” “有此考虑,但是翼火蛇这东西,上限很高,但绝大多数人都很难让其达到那个程度,现在你刚接手兴致勃勃,日后其各种驯化、提质、晋阶,一步比一步难,消耗越发巨大,到时候没准儿你就会觉得是个鸡肋了。” 吴天恩也觉得棘手,他是真心替陈淮生考虑。 翼火蛇某种意义上相当“娇嫩”,对火性灵植灵材消耗十分巨大,稍微有些闪失,其品质就会下降,其攻击力就会大打折扣。 便是一个筑基要养成高品级翼火蛇都难度很大。 但现在陈淮生手里也就只有这个灵物能拿得出手,若是弃之不用,又未免太可惜了,尤其是陈淮生还弄到了赤岩火浆这种基础性的灵材。 天魔藤倒是也好选择,但其上限有限,就算是修成木性法术,日后配合使用,在炼气高段也许还能勉强一用,一旦进入筑基,只怕就够呛了。 经历了连破二重之事后,吴天恩已经确信陈淮生日后肯定可以晋阶筑基,而且顶多就是二十年,甚至十五年内。 想想自己亲自选中的弟子,三十多岁就能筑基,吴天恩都觉得兴奋。 自己虽然老迈,但是如果亲手培养出一个绝顶天才,那一样值得荣耀。 “还是你自己决定吧。”吴天恩最终摇了摇头,“但阴冥箭你可以加紧习练,在去上元道会之前,将其修炼至第四重,能否做到?” 陈淮生略作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大概能做到,但是如果要想连续发动,恐怕体内灵力消耗跟不上。” “不必求多,四重一击,远胜于你三重多击!去汴京你可能要遭遇更多的是切磋挑战,并非生死相搏。”吴天恩沉吟着道:“像法宝和符箓这类东西,在切磋中都很难用上,主要还是比拼境界和法术。” 陈淮生明白吴天恩的意思,他不会遇到几个敌人同时出现需要应对的情形,如果一击就让对手失去战斗力,那是最好的表现。 “另外就是你的法剑问题,我看你始终没有寻找到一柄合手的法剑,我这里有一柄法剑,是我炼气巅峰时候所用,在筑基之后,就基本上没有用了,你试试。” 吴天恩把放在桌案上的一柄相当朴素的法剑掣出,交给陈淮生。 陈淮生吃了一惊,“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我现在少有一用这柄剑,乃是北海海底天心陨铁与须弥山鬼磨风铜混合锻造制成,软硬适当,一共锻成两柄,后来我在其中又请人淬炼加入了赤火星石,让其自带几分火性属性,若是你日后修行火性法术,用此剑催发,风火叠加,能有不小的属性加成。” 陈淮生一听就知道这是一柄正宗的法剑了,不仅仅是加祝法术那么简单,而是从铸剑剑质就开始有意识地缔造法术属性了。 鬼磨风铜带有风属性,可以叠加到火与阴寒属性中,天心陨铁带有阴寒属性,没想到又加入了赤火星石。 阴寒属性与火属性是相克的,要巧妙地叠加不让其冲突,非宗师级别的铸炼仙师,根本做不到。 见吴天恩话语里不容置疑,陈淮生知道自己推不掉了,只能双手接过:“师伯,这柄剑名……” “嗯,剑名倚天。掌门师兄那里还有一柄,名唤斩鲸。”吴天恩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卧槽,陈淮生如中雷击,倚天剑?! 还真有这柄名剑? ******* 新书月最后十日了,兄弟们能否全订一下,顺带给几张月票?老瑞拔剑拜求了。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六节 冰释前嫌,情投意合 第161章乙卷冰释前嫌,情投意合 捧着倚天剑回到自己道院中,陈淮生都还有点儿恍惚。 居然带回来一柄名剑,呃,倚天剑。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这句李白的诗陈淮生还是知道的,但听吴天恩的说法,看样子似乎这首诗一样是名句。 懒得多想,陈淮生觉得这倚天剑对自己还真的很适合。 阴寒属性和火属性兼具。 自己修习的阴冥箭便是阴寒属性,而且自己体内虎灵便是阴寒之性。 反倒是火属性,自己沾不上,还得要等到翼火蛇成熟之后能不能将火属性法术也兼修起来。 没等想明白,又有人来访。 不出意外,是佟童。 自己这里,除了徐天峰外,也就只有胡德禄来过,但现在显然不是胡德禄来的时间。 佟童也一样得了洞府道院和灵山,面积没陈淮生的纵浪岭这么大,但也算相当好了,距离自己这边大概也只有十多里地。 佟童还是第一次来陈淮生的福地。 对于陈淮生的福地比自己的更好更大,她并不羡慕。 在她看来,这就是理所当然的。 修真界就是如此,你实力更强,潜力更高,那么宗门当然会予以更大的资源扶持。 在此之前,陈淮生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待遇,甚至在入门后且未入道之前还被打发去替宗门打探消息。 这换一个人来看,分明就是不被宗门看好的迹象。 哪一个刚入门之后的弟子不是专心致志地寻求尽早悟道? 但人家却能三日悟道,五月炼气成功,十个月炼气二重,一年半连破二重,这份表现,派中何人能及? 哪怕袁文博和自己再是自傲,也得要承认,不谈入门之前的种种,起码这三年时间里人家的表现是压倒了自己二人。 人家入门时,自己二人已经是炼气二重,但三年过去,人家已经是炼气四重,自己二人却才进境一重,相差悬殊,不言而喻。 所以她不嫉妒,只要自己追上去,甚至反超,那么宗门一样会给自己更好的资源。 而她有这个信心。 “这就是你的道院?就没专门置办一下,如此简陋?” 佟童在陈淮生的陪同下,在道院里转了一圈,有些不敢置信。 “凑合着吧,现在也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去考虑其他,师妹也是如此吧?”陈淮生笑了笑。 听得陈淮生把原来喊自己的佟师妹种中的“佟”字去掉了,直接喊自己师妹,佟童脸微微一热。 想起昔日二人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情愫,如今这种微妙的关系,佟童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也是,你现在是咱们这拨人里边扛旗的了,的确要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了。”佟童言不由衷。 “师妹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酸意呢?” 陈淮生侧首看佟童的眼睛,似笑非笑。 “我印象中师妹不是这种小家子气的性子才是,不该是……” “陈淮生超越了我,压倒了我,赶超回来,碾压回来就是。” “且让他嚣张几天,到时候我炼气五重,再好好打他的脸,……” 话语里多了几分调笑,却句句说到了佟童的心上,让佟童恼羞成怒,脸涨红如丹霞,忍不住叉腰怒叱。 “谁这么想了?少在那里污蔑人,把我佟童想成什么人了?我佟童愿赌服输!” “难道师妹就此认输了?我不信!”陈淮生振振有词,“我心中的师妹应该是永不认输,伱该淡定自若地说,一时的胜利不算什么,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甜!” 听得陈淮生把自己心中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而且字字珠玑,听得佟童心烦意乱却又羞涩难忍,忍不住抡起拳头就狠狠地在陈淮生肩头上猛锤几下,“你再说,你再说!” 一时间这两个月里的种种疏淡嫌隙都化为青烟,消散无踪。 陈淮生心中终于一宽。 他是最不喜那等和亲近之人内心藏事隔着肚皮玩心思的了。 若是袁文博也就罢了,但佟童却不一样。 本来就和自己关系十分亲近,而且还有同生共死的经历,对寇箐与自己亲近一些还有些吃味,佟童那等小儿女的情愫心思如何瞒得过作为过来人的他? 现在被这粉拳几锤,立即就把二人之间这种心结锤得无影无踪了。 侧目微观,只见佟童眉目间少女青涩渐退,女人妩媚却渐添。 算一算佟童也十八了,正值妙龄,端的是冷艳中带着几分俏研,一双宛如油浸葡萄般的妙瞳,更是有勾魂夺魄的神思。 可惜不是良配。 陈淮生没打算对佟童动什么心思,哪怕佟童可能对自己有些好感情愫,但这丫头太过要强的性子与寇箐一样,都非良配。 若是要选择道侣,他宁肯选择方宝旒那样温婉柔媚的,或者宣尺媚那等鲜明大方,活泼开朗的,又或者晏紫、虞弦纤那种工于心计但却极明时务的,也不愿意选佟童和寇箐这种犟性子。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只要合适,道侣也未必就只局限于一个,日后再说。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陈淮生本不想招惹,但见那柔荑白腻莹润,纤指修长秀美,便忍不住握住细看。 “师妹这手,果真是剑修绝配,难怪那龙首环柄幽篁丝剑在你手里滑润如蛇,如臂指使,……” 被陈淮生手掌一握,佟童一惊。 猛地一挣,却没挣脱。 再被陈淮生手指捏住掌心,身子没来由一软,心中也是一荡,竟然就没有再用力抽回。 春心乱如尘。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 佟童姣靥胜火,酒窝如涡,满是醉人的香甜,香肩微微颤抖。 从陈淮生目光所至,靛蓝色的比甲下的凸起的蓓蕾曲线若隐若现,竟然颇有几分规模。 纠结了一番,陈淮生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更何况自己真觉得这丫头不好下手。 内务院执事佟百川便是她的叔祖,动了她,日后只怕要想脱身就难了。 见陈淮生只顾着握着自己纤手,却没有其他动作,佟童心中稍稍放下,只是脸热得吓人,好不容易抽回手,故作镇静地在屋内转了一圈,这才道:“师兄这屋里还是该添置一些日常物件,看上去太清寒了一些。” “且等我们从汴京回来再说吧。”陈淮生随口道:“回来会是什么样,还不好说呢。” 佟童一凛,“师兄为何这么说?” “师妹难道不知么?我不信。”陈淮生漫声道:“你我都肩负重任,【潜龙腾凤榜】榜单上,若是我们不能挣得好荣誉,还有脸坐享宗门的优遇么?” 佟童傲然一笑,“难道师兄害怕了不成?一年半连破二重都能做到,难道还惧怕这些挑战?” 陈淮生哑然失笑,“师妹这是激将法么?” “激将法也好,实话实说也好,反正我是不怕的。”佟童目光里多了几分炽热,“道会之前,我便要破境四重!” 听得佟童这么自信,陈淮生倒也不惊奇。 算一算,佟童和袁文博晋阶炼气三重比自己晋阶炼气二重还要早几日,没理由自己已经连破两重,他们还只能在炼气三重徘徊。 这就是一个时间和机缘问题。 “除了破境外,师妹怕还要在剑修和法术上再下些工夫才是,切磋以剑修法术为主,不过若是遇上白石门或者紫金派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不受这些约束呢?” 佟童一惊,“师兄可莫要乱来,在汴京城里还得要守规矩,否则一旦犯了法条,便是九莲宗都保不住我们。” “那依师妹之意,在汴京城里是出不得人命案的?”陈淮生意似不信。 “那倒也不是,汴京城数百万人,汇聚大赵菁英,修真何止千万?无论是道宫还是官府都是管不过来的,不过道宫却是代表大赵皇家,把各大宗门和门阀都拉到了一起,若是有人在上元道会期间乱来,无论是散修还是宗门世家,都是要受惩处的,……” 佟童摇了摇头,“这里边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到了汴京城里,多待几日,就能明白了。” “听师妹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提前进京?”陈淮生也没再问。 到了汴京城里,自然就能明白。 但他也知道无论是白石门还是重华派,到了汴京城,那就真的如蝼蚁了。 “怕是要提前半个月就要进京。”佟童点点头,“过了除夕就得要走。” “那时间就很紧了,师妹准备好了么?”陈淮生随口问道。 佟童目光一亮,“师妹正想向师兄请教一番,不知道师兄可有暇?” 陈淮生一愣,“这会儿?” “当然。”佟童目光清冽,跳动着火焰,“一直没能和师兄真正切磋过,今日正好一试。” 见佟童当真,陈淮生想了想,“也好,这去了汴京,少不了要和别人切磋,师妹有此兴致,师兄敢不奉陪?” 忽然间想起了那一日寇箐和陈淮生对阵袁文博与佟童,四人针锋相对,敢不从命,无不从命,说得火气甚大,再看看今日之境,两人目光相交,多了几分柔情蜜意,都是会意一笑。 *** 努力求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七节 妖兽狂潮,人心叵测 第162章乙卷妖兽狂潮,人心叵测 剑浪如丝,犹如春雨缠绵,夹杂在凌厉的杀气中层层叠叠地向这陈淮生卷裹而来。 好一招【丝雨渲轻红】! 陈淮生身形摇曳,急速飘行后退。 但那剑浪排空,丝毫不给他退让余地,缠缠绕绕间却是暗藏杀机,每一处隐隐约约间都透露出阴谲诡奇的剑气。 陈淮生不再退让。 实际上他已经感觉到了佟童有些生气了,自己若是再不还击,对方就真的怒了。 法剑一荡而出,一出手就是合气连击斩。 磅礴的剑气横空出世,卷起千堆雪,犹如惊涛拍岸,撞击在了那缠绵如雨的剑浪上。 陈淮生欺身而进,左手阴冥箭式陡发,幽白色劲气发出嘶嘶怪啸,破空而至。 佟童也知道陈淮生阴冥箭式的厉害,毫不犹豫地借势撤剑,软剑呼啦一声,精妙无比地在双方之间幻化出无数迷离光影,混杂着三十六击突刺,陡然又从守转攻。 陈淮生也被佟童的不屈不挠给逗笑了。 炼气四重和炼气三重的差距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好突破的,远非上一回三人联手袭击那个炼气三重那么简单。 这是初段和中段的差别。 天罗法盾倏然发动,陈淮生鬼魅般地一闪,身影忽地贴地而靠。 凭借着天罗法盾硬生生扛住了佟童催发的剑式进击,然后猿臂轻舒,悄然勾住了佟童蜂腰。 在佟童的惊呼声中,一把扣住再回手一拉,便彻底瓦解了佟童的攻势,顺带将对方带入自己的怀中。 鼻尖掠过佟童姣靥,吓得佟童赶紧闭上眼睛,胸如鹿撞。 一抹冷香萦绕在鼻腔中,荡人心弦。 但陈淮生并没有其他过火动作,只是轻盈地将佟童身体一带,然后便搂住佟童的腰肢,轻轻落地。 “啊!”佟童心中猛跳不停,一双挺翘的蓓蕾急剧起伏,站定之后,才有些幽怨地瞪了陈淮生一眼:“我输了,但我会赢回来的!” 陈淮生笑意盈面,“师兄相信师妹肯定能赢回来,师兄也期待师妹勇猛精进,给师兄一个莫大惊喜。” “哼!”佟童熟练地收回幽篁丝剑,傲娇地一耸鼻子,“我不需要谁让我,我会用我自己的实力来证明!” “当然,当然。”陈淮生乐呵呵地陪着佟童笑脸,“师妹何曾是那种需要人让的人?” 一切又都恢复到了一年多前的模样。 陈淮生送走佟童时,都能感受到姑娘内心的喜悦和兴奋。 很显然这一段时间里,姑娘也是受够了这种阴郁凝滞的气氛,现在终于阳光重回心中,扫除一切阴霾。 十八岁的姑娘,终归还是好哄的,甚至不需要多少甜言蜜语,只需要小叩心扉,润入一抹阳光。 如果一切按照正常发展,那么陈淮生每日勤修,计算自己大概率可以在赴汴京之前半个月就能修成阴冥箭四重了。 但如徐天峰所言,每一年的冬季,总会有各种不如意的变故到来。 “出现了这么多妖兽?”接到姚隶蔚的通知,陈淮生赶过去会和的时候,袁文博和佟童也到了。 “嗯,落山、岩角,甚至还有长陵,都出现了,今年冬季比去年更冷,刚霜降就开始下雪,而且雪还下得很大,立冬那场雪你们都看到了没有三尺也有两尺,山中最厚的地方足有五尺厚,能淹没一个人高,……” 姚隶蔚脸色平静中带着几分担心。 “落山北边靠近郎城这边,出现了一头白背人罴,袭击了两个寨子,死了二十多人,其中还有一名炼气三重的散修,四五个道种,……,另外还有一头云顶金雕,……,在南边的大洞山边上,出现了黑尾诡狼群,据说数量多达五头,那边几个村寨凡人都不敢出门了,……” “长陵出现了大规模的铁喙山雀群,四处入侵村寨寻找食物,百姓不甚其扰,二十多名道种被其袭击致残,一名炼气一重的散修被围攻啄死,百姓现在白日里都需要全副武装带好盔甲,防止被袭击,……,还有一头乌雷豹也在长陵县城附近出现,袭击了我们派中知客院的两名师兄,一死一残,引起了极大恐慌,……” “岩角那边有火鬃野猪群出现,龙岩坊市那边反应够快,杀死了一头,但是另外两头逃掉了,现在岩角东边人心惶惶,怕剩余两头火鬃野猪报复,……,另外还有一头云腾金猫在东边出现,据说是从南楚那边过来的,……” “这就是两三日里出现的事情?”陈淮生有些不敢相信,岩角那边的云腾金猫不是被自己斩了么,怎么又出来了一头?“入冬也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会集中在这几日里突然爆发出来?” “前几日连续大雪,山中更厚,溪流成冰,许多灌木林都被积雪掩盖,十日不化,估计很多妖兽都找不到食物,……” 姚隶蔚沉吟着道:“这也只是一个猜测,但是这种趋势似乎越来越明显,恐怕我们都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那执法院是什么意思?”袁文博皱着眉头道:“我们该干什么?” “原本我们几个都是要去汴京上元道会的,派中让我们还是安心修行,但现在执法院和传功院的人都几乎倾巢而出了,外堂的弟子不敢用,可能就剩下我们几个了,总不能让师伯们都出动吧?山门也还需要留人坚守,……” 姚隶蔚顿了一顿,“许师叔、徐师兄以及赵师弟他们几个已经提前进京了,谁曾想会在这几日里出这等事情,……” “姚师兄,你就直接说我们怎么做?”佟童有些不耐烦了。 “现在郎城这边还没有出状况,但我的预感不太好,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几个组成一个小组,机动应急,包括郎城和其他几个县,如果有新出现的妖兽,我们立即赶往斩杀,因为老百姓闹得太厉害,官府那边已经对我们这边的行动迟缓有些不满了,……” 陈淮生和袁文博也是面面相觑。 居然因为一些妖兽出现,弄得堂堂重华派都有些手忙脚乱,这还是第一次。 官府这边和重华派关系一直是处得很不错的,就算是凡俗百姓有些怨言,但是这也是天灾人祸,重华派也没有不管,怎么还对重华派也有看法了? “姚师兄,您说的都没问题,只是就因为这个,官府也对我们不满意,这里边是不是有些其它问题?”陈淮生沉声问道。 “一时间也很难判断,或者说不清楚,但老百姓有怨言,闹起来,肯定是火引子。”姚隶蔚点点头,“所以我们务必不能让朗城这边出状况,一旦有事,就要最快速度赶到,果断处理好。” 朗城是府治,一旦出事,肯定影响更大,如果没处理好,本来就有其他因素的话,官府恐怕就真的要借势发难了。 一时间陈淮生几人心中都有些沉甸甸的,妖兽不怕,就算是二阶妖兽出来,最不济山门还有筑基坐镇,只要不是三阶妖兽,都不是问题。 但若是官府在里边有了其他心思,那就麻烦了。 关键是官府与重华派这么几百年的关系,一直十分融洽,怎么就突然有问题了?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官府态度变化背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现在上元道会在即,难道那帮人都已经等不及了? 朗城是整个朗陵府最大的县份,两倍于岩角或者落山,人口也有五十多万。 山区面积要比其他几县都小,但其西北角就接入禺山,如果妖兽要出来,那里风险最大。 “知客院难道就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气氛有些凝重,袁文博忍不住问道:“官府态度怎么会如此怪异?” 姚隶蔚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这些事情自然有执事他们去处理,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止朗城这边出现类似于其他几个县那样的情况,派中也已经派人去了西北面山区那一线提前防范,但是也不敢保证就只是西北山区出事,万一在县城呢?” 姚隶蔚的话直击核心,就怕有人趁机作祟,在县城生乱,引发民心大哗,官府就能藉此机会发难了。 “掌院和诸位执事、长老们怎么说?”陈淮生问道。 “掌院在闭关,尤师叔去了落山,吴师叔去了长陵,欧师叔和佟师叔在山门里,……” 龙岩坊市一战后,郑泽源死,另外一名客卿长老失踪,重华派中实力折损不小。 此后,岩角那边一直是一位长老一位客卿长老驻守,加上去汴京的许暮阳和去落山的尤少游和去长陵的吴天恩,现在山门中就只剩下李煜、佟百川、欧庆春以及另外一名已经老迈不堪,这几年没怎么露面的长老杨德龙四人。 欧庆春和佟百川肯定不能动,按照门中惯例,起码要保持三名筑基始终留在山门中,以防不测,现在李煜闭关,只剩下佟百川和欧庆春,已经是极限了。 “那就只有我们来了。”陈淮生点了点头:“我有预感,只怕今日朗城要出事。” **** 努力求票!冲击6100!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七节 妖兽狂潮,人心叵测 第162章乙卷妖兽狂潮,人心叵测 剑浪如丝,犹如春雨缠绵,夹杂在凌厉的杀气中层层叠叠地向这陈淮生卷裹而来。 好一招【丝雨渲轻红】! 陈淮生身形摇曳,急速飘行后退。 但那剑浪排空,丝毫不给他退让余地,缠缠绕绕间却是暗藏杀机,每一处隐隐约约间都透露出阴谲诡奇的剑气。 陈淮生不再退让。 实际上他已经感觉到了佟童有些生气了,自己若是再不还击,对方就真的怒了。 法剑一荡而出,一出手就是合气连击斩。 磅礴的剑气横空出世,卷起千堆雪,犹如惊涛拍岸,撞击在了那缠绵如雨的剑浪上。 陈淮生欺身而进,左手阴冥箭式陡发,幽白色劲气发出嘶嘶怪啸,破空而至。 佟童也知道陈淮生阴冥箭式的厉害,毫不犹豫地借势撤剑,软剑呼啦一声,精妙无比地在双方之间幻化出无数迷离光影,混杂着三十六击突刺,陡然又从守转攻。 陈淮生也被佟童的不屈不挠给逗笑了。 炼气四重和炼气三重的差距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好突破的,远非上一回三人联手袭击那个炼气三重那么简单。 这是初段和中段的差别。 天罗法盾倏然发动,陈淮生鬼魅般地一闪,身影忽地贴地而靠。 凭借着天罗法盾硬生生扛住了佟童催发的剑式进击,然后猿臂轻舒,悄然勾住了佟童蜂腰。 在佟童的惊呼声中,一把扣住再回手一拉,便彻底瓦解了佟童的攻势,顺带将对方带入自己的怀中。 鼻尖掠过佟童姣靥,吓得佟童赶紧闭上眼睛,胸如鹿撞。 一抹冷香萦绕在鼻腔中,荡人心弦。 但陈淮生并没有其他过火动作,只是轻盈地将佟童身体一带,然后便搂住佟童的腰肢,轻轻落地。 “啊!”佟童心中猛跳不停,一双挺翘的蓓蕾急剧起伏,站定之后,才有些幽怨地瞪了陈淮生一眼:“我输了,但我会赢回来的!” 陈淮生笑意盈面,“师兄相信师妹肯定能赢回来,师兄也期待师妹勇猛精进,给师兄一个莫大惊喜。” “哼!”佟童熟练地收回幽篁丝剑,傲娇地一耸鼻子,“我不需要谁让我,我会用我自己的实力来证明!” “当然,当然。”陈淮生乐呵呵地陪着佟童笑脸,“师妹何曾是那种需要人让的人?” 一切又都恢复到了一年多前的模样。 陈淮生送走佟童时,都能感受到姑娘内心的喜悦和兴奋。 很显然这一段时间里,姑娘也是受够了这种阴郁凝滞的气氛,现在终于阳光重回心中,扫除一切阴霾。 十八岁的姑娘,终归还是好哄的,甚至不需要多少甜言蜜语,只需要小叩心扉,润入一抹阳光。 如果一切按照正常发展,那么陈淮生每日勤修,计算自己大概率可以在赴汴京之前半个月就能修成阴冥箭四重了。 但如徐天峰所言,每一年的冬季,总会有各种不如意的变故到来。 “出现了这么多妖兽?”接到姚隶蔚的通知,陈淮生赶过去会和的时候,袁文博和佟童也到了。 “嗯,落山、岩角,甚至还有长陵,都出现了,今年冬季比去年更冷,刚霜降就开始下雪,而且雪还下得很大,立冬那场雪你们都看到了没有三尺也有两尺,山中最厚的地方足有五尺厚,能淹没一个人高,……” 姚隶蔚脸色平静中带着几分担心。 “落山北边靠近郎城这边,出现了一头白背人罴,袭击了两个寨子,死了二十多人,其中还有一名炼气三重的散修,四五个道种,……,另外还有一头云顶金雕,……,在南边的大洞山边上,出现了黑尾诡狼群,据说数量多达五头,那边几个村寨凡人都不敢出门了,……” “长陵出现了大规模的铁喙山雀群,四处入侵村寨寻找食物,百姓不甚其扰,二十多名道种被其袭击致残,一名炼气一重的散修被围攻啄死,百姓现在白日里都需要全副武装带好盔甲,防止被袭击,……,还有一头乌雷豹也在长陵县城附近出现,袭击了我们派中知客院的两名师兄,一死一残,引起了极大恐慌,……” “岩角那边有火鬃野猪群出现,龙岩坊市那边反应够快,杀死了一头,但是另外两头逃掉了,现在岩角东边人心惶惶,怕剩余两头火鬃野猪报复,……,另外还有一头云腾金猫在东边出现,据说是从南楚那边过来的,……” “这就是两三日里出现的事情?”陈淮生有些不敢相信,岩角那边的云腾金猫不是被自己斩了么,怎么又出来了一头?“入冬也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会集中在这几日里突然爆发出来?” “前几日连续大雪,山中更厚,溪流成冰,许多灌木林都被积雪掩盖,十日不化,估计很多妖兽都找不到食物,……” 姚隶蔚沉吟着道:“这也只是一个猜测,但是这种趋势似乎越来越明显,恐怕我们都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那执法院是什么意思?”袁文博皱着眉头道:“我们该干什么?” “原本我们几个都是要去汴京上元道会的,派中让我们还是安心修行,但现在执法院和传功院的人都几乎倾巢而出了,外堂的弟子不敢用,可能就剩下我们几个了,总不能让师伯们都出动吧?山门也还需要留人坚守,……” 姚隶蔚顿了一顿,“许师叔、徐师兄以及赵师弟他们几个已经提前进京了,谁曾想会在这几日里出这等事情,……” “姚师兄,你就直接说我们怎么做?”佟童有些不耐烦了。 “现在郎城这边还没有出状况,但我的预感不太好,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几个组成一个小组,机动应急,包括郎城和其他几个县,如果有新出现的妖兽,我们立即赶往斩杀,因为老百姓闹得太厉害,官府那边已经对我们这边的行动迟缓有些不满了,……” 陈淮生和袁文博也是面面相觑。 居然因为一些妖兽出现,弄得堂堂重华派都有些手忙脚乱,这还是第一次。 官府这边和重华派关系一直是处得很不错的,就算是凡俗百姓有些怨言,但是这也是天灾人祸,重华派也没有不管,怎么还对重华派也有看法了? “姚师兄,您说的都没问题,只是就因为这个,官府也对我们不满意,这里边是不是有些其它问题?”陈淮生沉声问道。 “一时间也很难判断,或者说不清楚,但老百姓有怨言,闹起来,肯定是火引子。”姚隶蔚点点头,“所以我们务必不能让朗城这边出状况,一旦有事,就要最快速度赶到,果断处理好。” 朗城是府治,一旦出事,肯定影响更大,如果没处理好,本来就有其他因素的话,官府恐怕就真的要借势发难了。 一时间陈淮生几人心中都有些沉甸甸的,妖兽不怕,就算是二阶妖兽出来,最不济山门还有筑基坐镇,只要不是三阶妖兽,都不是问题。 但若是官府在里边有了其他心思,那就麻烦了。 关键是官府与重华派这么几百年的关系,一直十分融洽,怎么就突然有问题了?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官府态度变化背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现在上元道会在即,难道那帮人都已经等不及了? 朗城是整个朗陵府最大的县份,两倍于岩角或者落山,人口也有五十多万。 山区面积要比其他几县都小,但其西北角就接入禺山,如果妖兽要出来,那里风险最大。 “知客院难道就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气氛有些凝重,袁文博忍不住问道:“官府态度怎么会如此怪异?” 姚隶蔚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这些事情自然有执事他们去处理,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止朗城这边出现类似于其他几个县那样的情况,派中也已经派人去了西北面山区那一线提前防范,但是也不敢保证就只是西北山区出事,万一在县城呢?” 姚隶蔚的话直击核心,就怕有人趁机作祟,在县城生乱,引发民心大哗,官府就能藉此机会发难了。 “掌院和诸位执事、长老们怎么说?”陈淮生问道。 “掌院在闭关,尤师叔去了落山,吴师叔去了长陵,欧师叔和佟师叔在山门里,……” 龙岩坊市一战后,郑泽源死,另外一名客卿长老失踪,重华派中实力折损不小。 此后,岩角那边一直是一位长老一位客卿长老驻守,加上去汴京的许暮阳和去落山的尤少游和去长陵的吴天恩,现在山门中就只剩下李煜、佟百川、欧庆春以及另外一名已经老迈不堪,这几年没怎么露面的长老杨德龙四人。 欧庆春和佟百川肯定不能动,按照门中惯例,起码要保持三名筑基始终留在山门中,以防不测,现在李煜闭关,只剩下佟百川和欧庆春,已经是极限了。 “那就只有我们来了。”陈淮生点了点头:“我有预感,只怕今日朗城要出事。” **** 努力求票!冲击6100!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八节 祸齐来,邪祟出 第163章乙卷祸齐来,邪祟出 看见陈淮生先是乌鸦嘴,然后惴惴不安的模样,原本都还只是有点担心的三人,现在都紧张起来了。 佟童忍不住瞪了陈淮生一眼:“师兄,你别这般坐卧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本来大家都只是防着,你这模样,简直就是箭在弦上必须出事一般,你是盼着出事儿么?……” 袁文博一愣,师兄? 佟童不是一直是叫淮生兄或者陈师兄么? 咋这口气又变了? 感觉这埋怨口吻里总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打情骂俏味道呢? 狐疑地打量着佟童的表情神色,袁文博又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思索的陈淮生。 佟童心中也是咯噔一响,糟了,自己是不是暴露了点儿什么? 陈淮生倒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之前和佟童手也牵了,腰也搂了,娇嗔,甜言蜜语,啥都有了,佟童现在这话太正常不过。 只不过他却忽略了当时是二人私下里的眉目传情,暧昧旖旎,现在还有外人,大不一样。 姚隶蔚对几人都不熟悉,也不清楚这里边的瓜葛,那也罢了。 但袁文博却是太清楚了内情,而且深陷其中,这一下子就品出有些不一样的味道来了。 “佟师妹这话怎么说的,我咋会盼着出事呢?这不是怕出事么?不过有姚师兄在,有事咱也不惧。”陈淮生打了个哈哈,随即苦笑:“还真别说,我的预测,好事儿历来不准,坏事儿,多半不落,……” “呸!呸!呸!乌鸦嘴!”佟童怒斥:“没伱这么说话的,……” 还没等佟童话说完,一头白头蜂鸟迅即飞至,姚隶蔚脸色一凝,举手一招,那蜂鸟急速振翅,悬停在姚隶蔚面前,一封灵签递出。 姚隶蔚简单一看,脸色微变:“县城东北出现一群赤尾诡狼,三到四头,……” 陈淮生有些讶异,赤尾诡狼就算是一群,但对自己,对姚隶蔚都不算什么吧,用得着色变?就算是袁文博和佟童也能对付。 “另外城南还出现了一条九头螣蛇,……”这一句话就让人色变了。 九头螣蛇是二阶凶兽,其杀伤力可能不是最大的,但却最难以解决,极善遁地借草逃脱。 一旦逃掉,再要抓获或者斩杀就不易了,就算是姚隶蔚恐怕也要费些心思。 “还有,大欧家寨发现了邪祟,……”姚隶蔚脸都苦了,不来则罢,一来就是三个,而且最后一个邪祟,也是最不好确定的。 “文博,你去城东北,赤尾诡狼虽多,但你各个击破,再去传功院外堂找几个炼气二重的弟子去协助你,我去城南,淮生,就辛苦你跑一趟大欧家寨了,路途有点儿远,邪祟在咱们这边很少出现,应该就是一些尸祟之类的东西,你先去看看,有辟邪符、镇邪符么?” 见陈淮生点头,姚隶蔚颔首:“你小心一些,咱们这边很久没出现过邪祟了,但应该问题不大,若是真的没把握,发飞鸟签回来,……” “佟童你留守,……” 佟童摇了摇头:“我和淮生师兄一道去大欧家寨,那边我熟悉一些。” 姚隶蔚点点头,“那也好,那就赶快分头行动,如果觉得情况没把握,立即发飞鸟签联系,不行,我们请执事和长老出手。” 几人都不敢怠慢,朗城是朗陵府治所在,不比其他县,尤其是官府态度有些诡异的情况下,就更要小心。 陈淮生和佟童立即用上了神行符,但欧家寨实在太远,已经深入到了霍州那边境内,哪怕是用了神行符,也花了三个时辰才赶到大欧家寨。 大欧家寨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村寨,实际上是五六个大小不一的村寨合起来称之为大欧家寨。 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真正的欧家寨,另外还有几个小寨子,比如林家寨、苏村、塔河寨、米罗庄等庄寨。 欧家寨居中,规模最大,人口大概在三千多人,其他村寨人口大概在一千多人左右,总计有八千人。 来迎接陈淮生一行二人的是三名道种,领着大概还有一二十村民,其中当先一人五十来岁,面色红润,须发漆黑,看上去气度不凡。 “欧庆德见过重华仙长。”见到陈淮生和佟童之后,那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揖,然后这才笑着道:“佟仙姑不知道对老朽还有无印象?” 佟童一愣,随即似乎想起什么,讶然指着对方:“你是……,欧家七伯,啊,真没想到几年不见,欧七伯还更显得更年轻了啊,……” 陈淮生没想到佟童还真的认识这个姓欧的老者。 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中年男子,但是在陈淮生的神识之下,他知道这个男子起码是七十好几了。 照理说,先天道种的寿元也就是八十岁,怎么这家伙气血如此旺盛,完全看不出衰减的迹象,难道这家伙是入道之后退化了的? 不该啊。 如果是入道没能炼气成功,那也顶多延寿十年,也不可能有如此精气神状态。 只不过这民间也多有各种延寿秘法,尤其是那等道种,到了七八十岁,为了延寿,也会谋求各种天材异宝,秘法奥术,其中不乏成功范例。 “呵呵,当不起仙姑这般说,一介凡夫,不过是痴长几岁罢了,几年不见,仙姑当真越发神俊了。” 男子满脸都是讨好谄媚的笑容,倒是让那原本不凡的气势在陈淮生心目中降了两等。 “欧七伯,这是我师兄陈淮生,奉执法院之命,前来大欧家寨处理邪祟之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虽然是故人,但是佟童依然保持着矜持淡然,当然称呼上还是客气了不少。 “陈仙师到来,我们大欧家寨就有救了,这几日里,可把我们大欧家寨搅得鸡犬不宁,先前大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还以为是有妖兽出没,后来还是有人碰上了,才知道这是出了邪祟了,……” 被唤作欧庆德的老年男子惊惶中带着几分侥幸的味道,“我们这边荒野地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 “苏老三,苏老三,你来说说,遇上了什么情况,……” “是,欧老爷,……”听得欧庆德喊叫,一个干瘦的老汉上前来,畏畏缩缩,嗫嚅着道:“都是前几日的事情了,老汉与侄儿苏德彬在那边垂华溪边砍柴,因为回来得晚了一些,便抄近道,走了穷骨岭那边,谁曾想……”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日情形,老汉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恐惧之色,不断地吞着唾沫,说不下去了。 陈淮生皱了皱眉,他已经发现了第一个问题。 前几日的事情,但今日官府才通报到重华派。 像出现邪祟这种事情,任何人,哪一级都不会耽搁。 就算是欧家寨这边离得远了一些,但以道种的能力,一日是完全可以到县城的,为何会耽搁几日? 是欧家寨,还是官府那边? 看着老汉惊恐不安的样子,陈淮生摆了摆手:“老汉,尽管说,我等既然前来,自然就是要解决这些妖鬼邪祟,你说的穷骨岭,可有说法?” 旁边欧庆德立即解释:“那里是一条荒岭,几个寨子里的杂姓小户,若是没子嗣的绝户,死了多往那边埋。” 陈淮生瞥了一眼对方,点点头:“唔,那老汉,继续说吧。” “老汉和苏德彬当时也没注意,一直走着,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些发凉,老汉我就转头一看,却见一个黑影附在苏德彬背上,头却靠在苏德彬肩头,可苏德彬却不知道,老汉当时,当时……” 苏老汉脸色苍白,又开始不断地吞唾沫,猛然间却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 佟童脸色煞白,陡然跃起升空,手中一个摄魂银铃轻轻一摇。 宛若天际云间钢丝崩断,那瘆人的断弦声波向四周传出去,那苏老汉才像是被突然解脱一般,松了一口气,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陈淮生手中也早就捏着了定邪符,颈项上贴着辟邪符,双目四处观察,神识外感启动,向四周蔓延。 对付这种妖鬼类的邪物他是没半点经验,姚隶蔚把他派来,无疑是有些高看他了。 也幸亏佟童似乎还有些经验,尤其是手中那摄魂银铃,显然就是一个对付妖鬼邪物的法宝。 周围一片惊骇乱叫,那欧庆德红润的脸色转白,死死靠在陈淮生的身畔:“仙师,仙师,赶紧出手,那妖鬼就在旁边,请赶紧下手降妖!” 没等陈淮生说话,佟童再度摇响手中银铃。 但这一次那断弦之声就变得十分流畅,“啵儿”一声,缓缓传出,再摇,连续换了几个方向,都没有其他异响了。 陈淮生的神识外感在东面十丈外捕捉到一抹阴魂之气,刚刚离开。 神识继续向外延展,寻找这一抹消失的阴魂,但搜出三十丈外时,神识达到了极致,再也无力外展。 陈淮生刚来得及舒一口气,神识又感到一阵阴寒,下意识地猛然回头,却见西面一道幽影一晃而逝。 悚然一惊,陈淮生骇然,难道不是一个? ****** 求100张月票!老瑞还在码字!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九节 天生妖孽,必有因由 第164章乙卷天生妖孽,必有因由 佟童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胸脯也急剧起伏,落下地来,赶紧过来,厉声道:“欧七伯,黑狗血,乌鸡血,桃木符,千重黄纸,糯米,枣核,准备好没有?” 听得佟童说得如此严厉,那欧庆德也忙不迭地道:“准备了,准备了,家家户户都备上了,但是没啥用啊,欧庆煌家中铜镜、狗血、桃木剑、黄纸符文都用上了,根本没用,……” 陈淮生微微摇头。 看今日这迹象,只怕这妖鬼没那么简单,不是寻常邪祟。 对邪祟这一类异物,陈淮生不太了解。 但是入门之后,道师也专门谈过。 寻常邪祟,多为两类,一是僵尸类,一是妖鬼类,但都脱不开两个因素。 一是本身还有某种特殊原因而发生异变,另外就是受外界特殊影响而异变。 前者以妖鬼居多,后者以尸魃居多。 现在陈淮生神识感应到的居然有两个异物,而且似乎两个还不相同,这就让他有些麻爪了。 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邪祟的层级并不算高,大概是感应到了自己和佟童到来,佟童的银铃一开,这两个邪祟都被惊退了。 “欧寨主,敲钟,让各家各户都关门闭户,另外黄纸符文贴上门窗,一旦发现邪祟出现,便举火示意,……” 陈淮生虽然对邪祟不太懂,但是好歹也经历过几番战事,大略知道如何应对处理。 佟童虽然是对战主力,对如何应对局面却还欠缺一些经验。 佟童微微点头,心中稍稍稳定下来:“就按我师哥的意见去办,欧七伯,各家都如此,另外把遭遇过邪祟的几个人都叫过来,寻个地方,我们要好问一问。” 邪祟的出现不是毫无缘由的,内因外因都有可能。 在陈淮生看来,恐怕内因更大,因为欧家寨以前好像也没有听说过有邪祟出现。 若真是外界因素,那么邪祟出现必定会有一定规律,比如六十年或者一百年间,总会有类似的情形发生,但欧家寨并没有。 “苏文全,你说那个满头批发的黑影攀附在你侄子苏德彬的肩头,最后咬住了他的颈项,苏德彬很快就变成了干尸,那你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么?” “不,不是,老汉当时已经吓蒙了,我想跑,但是脚迈不动啊,呜呜,……”苏老汉涕泗横流,“我当时已经想不出来该怎么办了,……” “那个邪祟伱看着他行进的情形是怎样的,……”陈淮生还处于一团雾水中,无法判断这个苏老汉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邪祟。 如果是僵尸,是哪一级的,如果不是,那又是哪一类邪祟? “他全身都被彩布包裹着,脸被头发盖住,看不见,走路,啊,走路,走路很正常,看不到脚,……” 满头大汗的苏老汉,目光恍惚迷离,时而清醒,时而紧张,时而迷茫,时而恐惧,看得出来当时的确是给对方造成了巨大刺激。 佟童问的是另外一户欧姓人家,阖家上下除了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全家四口都被吸成了干尸。 问完苏老汉,陈淮生又实地察看了还有两户遇袭的人家。 其中有四人已经死亡,但却并非被吸成干尸,而是中尸毒而亡,身上已经开始长出了黑色尸毛,其中一具黑色尸毛正在开始变色。 总计是七户人家在前后五天之内遇袭,死了十二人。 看着借助飞腾符掠空巡游归而去的佟童,陈淮生也陷入了沉思。 七户人,四户都是欧家,剩下就是两户苏家,一户林家。 蹊跷的是,这七户人中有全家遇难的。 有只剩下一个十二岁小女孩的。 也有如苏老汉叔侄,苏老汉无恙,但苏德彬却被吸成干尸的。 也有遇袭中了尸毒正在蜕变成僵尸的。 但毫无例外,无论是干尸和僵尸,用凡火焚烧都难以烧毁。 陈淮生仔细察看了干尸和僵尸区别。 干尸是被吸走了所有血气精元,伤口基本上都集中在颈部,其中有三人都是先天或后天道种。 而正在向僵尸蜕变的尸体则多是体表各处受伤,被抓伤、咬伤都有,并未被吸走血气精元。 半个时辰后,佟童巡察归来,落地有些气喘。 很显然这样短时间内要将整个大欧家寨周围全数查探完毕,起码上两三百里地,就算是用了神行符,也极为消耗灵力。 佐元丹这类东西每日服用是有限度的,不能多用,但如今也没有太多办法。 看着佟童服下佐元丹,略一行气之后,气色迅速恢复,陈淮生才把佟童叫到了一边。 “师兄,有什么发现?” 佟童知道自己在办事上的经验远不及陈淮生,但是她自小便学过辟邪镇邪这方面的一些要术,这也是她主动申请来的原因之一。 “我的神识发现是两个邪祟,但不知道这二者是什么关系,现在从受害百姓来看,也应该是两个邪祟所为,……” “一个喜欢血食,应该是处于急速蜕变的状态下,一个还较为稳定,没有吸食血气,只是较为单纯的伤害,但其尸毒毒性极大,……” “有一个伤者我看只是胳膊被抓伤,而且还是立即做了处置,用糯米汁与黄酒混合清洗,另外还在额际和咽喉、胸前贴了黄纸符文,依然没能止住尸毒蔓延,据说一个时辰之后就尸变了。” 佟童咬着嘴唇,胸脯还在起伏。 显然今日之事超出了她的想象。 年幼时候虽然也学过辟邪镇邪之法,但是却从未用于实战,这银铃当时她都是觉得做工精致才留了下来,谁曾想这多年之后居然会用得上。 “那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佟童忍不住道:“我去巡查了一番,虽然邪祟味道甚浓,但这寨子里边尸变之后,四处都有这种味道,须得要彻底焚烧掉这些尸体,才能逐渐淡去这种味道,但我怕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焚烧这种尸变后的尸体,邪祟味道要七日后才会完全消除,现在肯定来不及了。 “不要着急。”陈淮生捏着自己下颌,仔细思索:“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与爱,不管是哪类邪祟,既然选定了欧家寨,这么多天了,也没有袭击其他周边村寨,说明肯定是和欧家寨有瓜葛,照理说,欧家寨防护手段更强,但是袭击主要还是集中在欧家寨,苏村和林家寨其实都只有一户被袭击,另外一户就是最早在路上遭遇的苏德彬。” “师兄的意思是这个邪祟是和欧家寨有关?”佟童骇然。 “如果我所料没错,这个邪祟生前应该就是欧家寨人,但我问了这些受害者或者目击者,都说不认识,但是那个苏老汉……” 陈淮生回忆起苏老汉躲避自己目光,却又有些心虚惧怕的模样。 “那个姓苏的有问题?”佟童敏锐地觉察到了陈淮生的犹疑,“我去找欧七伯……” “不,别去。”陈淮生摇摇头,“先按兵不动,师妹对僵尸有多少了解?” “僵尸九阶,黑僵最低,算是死物,但凡火已经无法烧毁了,进化为白僵之后,就能行动了,不过行动缓慢笨拙,惧灵火惧焰光,白僵褪去毛之后成为游僵,游僵行动敏捷,善于跳跃奔行,甚至能潜水,寻常辟邪之术已经难以压制了,在后就是地僵了,能入地潜伏,能入林附木,喜食血食,……” 佟童顿了顿,“再往后就是飞僵,这种僵尸如果是自行修成,那就是僵尸的巅峰了,除非用孽火、冥火、神火困住焚烧,几无杀死可能,然后就是玄僵,得奇物妙术,重开记忆,甚至附修灵法,都没见过,……” “还有呢?”陈淮生颇感兴趣。 “还有两类算不算僵尸,小妹也不知道,魃算僵尸么?”佟童摇头,“反正据小妹所知,我们周边的人都没见过魃吧?” 如果按照这一类分那么欧家寨就应该已经出现了两种僵尸,游僵和地僵。 “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佟童有些焦躁起来,“一到夜间,僵尸会更加凶猛,而且那几具黑僵正在向白僵蜕变,干尸也可能直接进化为游僵,……” 陈淮生也觉得头疼,一到夜间,就更难以对付,可现在你去哪里寻找?又没有更好的循迹手段。 陈淮生始终觉得这邪祟既然选了欧家寨,定然有其原因,找到原因才能拿出最好的对策。 “师妹,你去和那位欧家老伯再谈谈,问一问近一二十年里寨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常,让他如实说,否则事情很难办。”陈淮生顿了顿,“我去找那个苏家老汉谈一谈,我总感觉他藏着什么。” 佟童看了陈淮生一眼,“师兄,你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也得要这么做,否则我们就只有发飞鸟签求援了。”陈淮生叹了一口气,“今夜若是找不出办法来,我们就得要自己上阵应对,我就怕这四面起火,官府诡异,派中怕是应接不暇,我们这边反而是小事情了。” **** 求一百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三十九节 天生妖孽,必有因由 第164章乙卷天生妖孽,必有因由 佟童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胸脯也急剧起伏,落下地来,赶紧过来,厉声道:“欧七伯,黑狗血,乌鸡血,桃木符,千重黄纸,糯米,枣核,准备好没有?” 听得佟童说得如此严厉,那欧庆德也忙不迭地道:“准备了,准备了,家家户户都备上了,但是没啥用啊,欧庆煌家中铜镜、狗血、桃木剑、黄纸符文都用上了,根本没用,……” 陈淮生微微摇头。 看今日这迹象,只怕这妖鬼没那么简单,不是寻常邪祟。 对邪祟这一类异物,陈淮生不太了解。 但是入门之后,道师也专门谈过。 寻常邪祟,多为两类,一是僵尸类,一是妖鬼类,但都脱不开两个因素。 一是本身还有某种特殊原因而发生异变,另外就是受外界特殊影响而异变。 前者以妖鬼居多,后者以尸魃居多。 现在陈淮生神识感应到的居然有两个异物,而且似乎两个还不相同,这就让他有些麻爪了。 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邪祟的层级并不算高,大概是感应到了自己和佟童到来,佟童的银铃一开,这两个邪祟都被惊退了。 “欧寨主,敲钟,让各家各户都关门闭户,另外黄纸符文贴上门窗,一旦发现邪祟出现,便举火示意,……” 陈淮生虽然对邪祟不太懂,但是好歹也经历过几番战事,大略知道如何应对处理。 佟童虽然是对战主力,对如何应对局面却还欠缺一些经验。 佟童微微点头,心中稍稍稳定下来:“就按我师哥的意见去办,欧七伯,各家都如此,另外把遭遇过邪祟的几个人都叫过来,寻个地方,我们要好问一问。” 邪祟的出现不是毫无缘由的,内因外因都有可能。 在陈淮生看来,恐怕内因更大,因为欧家寨以前好像也没有听说过有邪祟出现。 若真是外界因素,那么邪祟出现必定会有一定规律,比如六十年或者一百年间,总会有类似的情形发生,但欧家寨并没有。 “苏文全,你说那个满头批发的黑影攀附在你侄子苏德彬的肩头,最后咬住了他的颈项,苏德彬很快就变成了干尸,那你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么?” “不,不是,老汉当时已经吓蒙了,我想跑,但是脚迈不动啊,呜呜,……”苏老汉涕泗横流,“我当时已经想不出来该怎么办了,……” “那个邪祟伱看着他行进的情形是怎样的,……”陈淮生还处于一团雾水中,无法判断这个苏老汉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邪祟。 如果是僵尸,是哪一级的,如果不是,那又是哪一类邪祟? “他全身都被彩布包裹着,脸被头发盖住,看不见,走路,啊,走路,走路很正常,看不到脚,……” 满头大汗的苏老汉,目光恍惚迷离,时而清醒,时而紧张,时而迷茫,时而恐惧,看得出来当时的确是给对方造成了巨大刺激。 佟童问的是另外一户欧姓人家,阖家上下除了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全家四口都被吸成了干尸。 问完苏老汉,陈淮生又实地察看了还有两户遇袭的人家。 其中有四人已经死亡,但却并非被吸成干尸,而是中尸毒而亡,身上已经开始长出了黑色尸毛,其中一具黑色尸毛正在开始变色。 总计是七户人家在前后五天之内遇袭,死了十二人。 看着借助飞腾符掠空巡游归而去的佟童,陈淮生也陷入了沉思。 七户人,四户都是欧家,剩下就是两户苏家,一户林家。 蹊跷的是,这七户人中有全家遇难的。 有只剩下一个十二岁小女孩的。 也有如苏老汉叔侄,苏老汉无恙,但苏德彬却被吸成干尸的。 也有遇袭中了尸毒正在蜕变成僵尸的。 但毫无例外,无论是干尸和僵尸,用凡火焚烧都难以烧毁。 陈淮生仔细察看了干尸和僵尸区别。 干尸是被吸走了所有血气精元,伤口基本上都集中在颈部,其中有三人都是先天或后天道种。 而正在向僵尸蜕变的尸体则多是体表各处受伤,被抓伤、咬伤都有,并未被吸走血气精元。 半个时辰后,佟童巡察归来,落地有些气喘。 很显然这样短时间内要将整个大欧家寨周围全数查探完毕,起码上两三百里地,就算是用了神行符,也极为消耗灵力。 佐元丹这类东西每日服用是有限度的,不能多用,但如今也没有太多办法。 看着佟童服下佐元丹,略一行气之后,气色迅速恢复,陈淮生才把佟童叫到了一边。 “师兄,有什么发现?” 佟童知道自己在办事上的经验远不及陈淮生,但是她自小便学过辟邪镇邪这方面的一些要术,这也是她主动申请来的原因之一。 “我的神识发现是两个邪祟,但不知道这二者是什么关系,现在从受害百姓来看,也应该是两个邪祟所为,……” “一个喜欢血食,应该是处于急速蜕变的状态下,一个还较为稳定,没有吸食血气,只是较为单纯的伤害,但其尸毒毒性极大,……” “有一个伤者我看只是胳膊被抓伤,而且还是立即做了处置,用糯米汁与黄酒混合清洗,另外还在额际和咽喉、胸前贴了黄纸符文,依然没能止住尸毒蔓延,据说一个时辰之后就尸变了。” 佟童咬着嘴唇,胸脯还在起伏。 显然今日之事超出了她的想象。 年幼时候虽然也学过辟邪镇邪之法,但是却从未用于实战,这银铃当时她都是觉得做工精致才留了下来,谁曾想这多年之后居然会用得上。 “那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佟童忍不住道:“我去巡查了一番,虽然邪祟味道甚浓,但这寨子里边尸变之后,四处都有这种味道,须得要彻底焚烧掉这些尸体,才能逐渐淡去这种味道,但我怕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焚烧这种尸变后的尸体,邪祟味道要七日后才会完全消除,现在肯定来不及了。 “不要着急。”陈淮生捏着自己下颌,仔细思索:“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与爱,不管是哪类邪祟,既然选定了欧家寨,这么多天了,也没有袭击其他周边村寨,说明肯定是和欧家寨有瓜葛,照理说,欧家寨防护手段更强,但是袭击主要还是集中在欧家寨,苏村和林家寨其实都只有一户被袭击,另外一户就是最早在路上遭遇的苏德彬。” “师兄的意思是这个邪祟是和欧家寨有关?”佟童骇然。 “如果我所料没错,这个邪祟生前应该就是欧家寨人,但我问了这些受害者或者目击者,都说不认识,但是那个苏老汉……” 陈淮生回忆起苏老汉躲避自己目光,却又有些心虚惧怕的模样。 “那个姓苏的有问题?”佟童敏锐地觉察到了陈淮生的犹疑,“我去找欧七伯……” “不,别去。”陈淮生摇摇头,“先按兵不动,师妹对僵尸有多少了解?” “僵尸九阶,黑僵最低,算是死物,但凡火已经无法烧毁了,进化为白僵之后,就能行动了,不过行动缓慢笨拙,惧灵火惧焰光,白僵褪去毛之后成为游僵,游僵行动敏捷,善于跳跃奔行,甚至能潜水,寻常辟邪之术已经难以压制了,在后就是地僵了,能入地潜伏,能入林附木,喜食血食,……” 佟童顿了顿,“再往后就是飞僵,这种僵尸如果是自行修成,那就是僵尸的巅峰了,除非用孽火、冥火、神火困住焚烧,几无杀死可能,然后就是玄僵,得奇物妙术,重开记忆,甚至附修灵法,都没见过,……” “还有呢?”陈淮生颇感兴趣。 “还有两类算不算僵尸,小妹也不知道,魃算僵尸么?”佟童摇头,“反正据小妹所知,我们周边的人都没见过魃吧?” 如果按照这一类分那么欧家寨就应该已经出现了两种僵尸,游僵和地僵。 “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佟童有些焦躁起来,“一到夜间,僵尸会更加凶猛,而且那几具黑僵正在向白僵蜕变,干尸也可能直接进化为游僵,……” 陈淮生也觉得头疼,一到夜间,就更难以对付,可现在你去哪里寻找?又没有更好的循迹手段。 陈淮生始终觉得这邪祟既然选了欧家寨,定然有其原因,找到原因才能拿出最好的对策。 “师妹,你去和那位欧家老伯再谈谈,问一问近一二十年里寨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常,让他如实说,否则事情很难办。”陈淮生顿了顿,“我去找那个苏家老汉谈一谈,我总感觉他藏着什么。” 佟童看了陈淮生一眼,“师兄,你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也得要这么做,否则我们就只有发飞鸟签求援了。”陈淮生叹了一口气,“今夜若是找不出办法来,我们就得要自己上阵应对,我就怕这四面起火,官府诡异,派中怕是应接不暇,我们这边反而是小事情了。” **** 求一百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节 杀人诛心,僵尸围城 第165章乙卷杀人诛心,僵尸围城 夜色慢慢浓了起来。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寨子里各家各户都点燃了,无数心中惶恐惧怕的百姓都龟缩在家中。 灵纹铜镜挂于门户前,桃木符或者桃木剑悬于门上。 沿着院墙或者门壁洒满了平素都舍不得吃的白糯米,还有枣核。 黄纸符箓更是不要钱一般贴满了各家各户宅中和院墙上。 黑狗血和乌鸡血成了救命法宝,每家每户都藏着一两碗,以便于在危急时刻可以发挥“保命”功效。 陈淮生悄悄走到苏老汉家门口时,发现苏老汉家中似乎并没有像很多人家里那样紧张。 虽然也有铜镜桃木符和白糯米,但是明显分量上不足,难道这家伙觉得他已经逃过了一劫,便不会再遭遇? 但他当时在向自己和佟童讲述事情经过时,险些被邪祟索命,难道就忘了? 还是说,只要他不说,邪祟就不会找上门来? 那凭什么邪祟就会相信他不会说而放他一马? 一时间陈淮生脑海中浮动着欧庆德那红润健康与惊吓煞白交替的面孔。 还有苏老汉惊恐中夹杂愧疚和不安的脸色。 陈淮生总感觉苏老汉惴惴不安是惊惧少于紧张和愧疚,嗯,惧怕之意似乎在他十成情绪中只占到一二成一般。 一时间陈淮生似乎想要捕捉到自己脑海里一闪即逝的某些东西,但是却始终抓不到。 摇了摇头,陈淮生绕过院墙,正欲去苏老汉院中,却见老远有两个身影正缩着脖子悄然往这边过来。 心中一凛,陈淮生立即止步。 运足目力一看,如果自己记忆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出现在欧庆德身边过的两名道种。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来这里做什么? 保护苏老汉? 不可能。 不说这二人有无此能力,就算是真能起到一些作用,以欧庆德对这些乡民的态度,也不可能有这般善行。 提气蹑足,陈淮生绕行一圈,紧随二人身后,远远缀着。 很快二人便敲开了苏家大门,陈淮生悄然蹑空而起,越过院墙,附于壁后。 “……,七爷说你表现得不错,……,自当奖赏,……,” 陈淮生单足勾于檐下,看到一人和苏老汉说着话,另一人却已经走到一边,悄悄带上白丝手套,谨而慎之地从一个特质的桃木匣中取出一撮黑毛,…… 那毛发竟是如此眼熟,尸毛? 陈淮生猛然一惊,先前那若隐若现始终在脑海中一闪即逝的灵思浮现。 来不及多想,手中阴冥气劲倏然弹出,两名道种一声不吭便扑地,而那个木匣哐啷一声落在地上,一撮黑色的尸毛呈现在面前。 当看到那个带着手套捧着的木匣里的尸毛时,以及陈淮生面无表情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苏老汉早已经跪在面前,涕泗横流,不停叩头求饶了。 “……,那个人,不,尸鬼,老汉或许认识,像是二十年前的苏四娘,……” 陈淮生很有耐心,拿起木匣,看了看似乎已经有了几分生命,在油灯下蠢蠢欲动的黑毛,看得苏老汉又是涕泗滂沱,“嗯,苏四娘,你们苏村的人?” “不,不是,她是欧家人,嫁到了苏村,……” “和欧庆德是什么关系?” “远房侄女儿,苏四娘的曾爷爷应该是欧老爷父亲的堂兄弟,先嫁到了林家寨,但后来林家男人死了,再嫁到了苏家,……” 陈淮生笑了笑,“此番死了的林家那一家,和苏四娘初嫁林家寨那一家什么关系?” “是其死去男人的宗兄,……”苏老汉声音已经有些发涩,额际汗出如浆。 “那苏德彬呢?苏村还有一家,死了的苏明成家,和苏四娘什么关系?”陈淮生语气越发温和,“还有你……” 苏老汉跪在地上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仙师,真的和老汉无关啊,苏德彬是苏四娘的侄儿,苏明成是是苏四娘男人的长兄,老汉和苏四娘那边算是族兄,但家挨得近一些,……” 一连串线已经把脉络联系了起来,陈淮生心里大略能猜出了一些。 只不过他还不清楚究竟是何等大的冤仇才能让苏四娘二十年蛰伏养尸炼魂。 要知道寻常凡人就算是含冤抱屈而死,也顶多就是到黑僵白僵罢了。 真要进一步进化,要么本身是道种,要么就是怨气真的到了极致又遇到了某些外在条件的影响。 如果能找出其中缘由,那么在处置时便能更有针对性。 冤魂之气乃是内因之本,如果能消减这种怨气,能极大的削弱这类邪祟的精神属性,其战斗力也会大减。 “苏明余,我知道伱在担心什么,不就是你儿子欧家做事么?这件事情既然已经闹成这样,你也该知道谁也包不住瞒不住,官府在其次,道馆道宫,也包括我们重华派都不会善罢甘休,……” 陈淮生注意到自己提到道馆道宫和重华派时,苏老汉原本有些平复的身体又是一颤。 佟童也认识欧庆德,这里边怕是有什么原委才对。 但现在不是时候。 “说吧,林家和苏家这几个死了的,和苏四娘的瓜葛,……” 见陈淮生没提欧家,苏老汉顿时安静了下来,一股脑儿说了个干净。 林家宗兄如何凌辱其夫,最后在上山砍柴的时候被猛兽所吞噬,苏德彬小时候如何欺辱苏四娘的儿子,苏明成怎么在苏四娘男人死后侵夺了其田产,苏明成之妻又如何以克夫为由要撵走苏四娘,…… “苏四娘在林家没生育?在苏家呢?”陈淮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呃,在林家没有生育,在苏家生了一个儿子,……” “那孩子呢?” “八岁时候死了,……” “怎么死的?”陈淮生突然问道。 “病死的。”苏老汉突然间声音又瑟缩起来了。 “道种也会生病?”陈淮生嗤笑了一声。 他从明道骨之后就没生过病,觉醒灵根之后就更是身健体轻,生病只会是寻常凡俗百姓才会有。 苏老汉不敢回答。 “欧庆德的远房侄女儿,嫁到林家,林家却敢欺辱其夫,其夫死后撵出了林家,又嫁到苏家,苏家也一样这般,苏德彬和苏明成这种人都敢如此放肆,欧庆德这个欧家的族长这么弱么?可我听说他都当了族长四十年了,在大欧家寨都是说一不二,宛若皇帝啊,……” 苏老汉叩头如捣蒜,汗流重衣,却只是不语。 “哦,苏明余,你都快四十了,看样子也没几年好活了,但你儿子还在寨子里,你都快当祖父了吧?现在你儿子儿媳在哪里,欧家寨里做事吧?” 陈淮生悠悠地道:“只是这种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又能瞒得了多久,瞒得了多少人呢?欧庆德可是一个多疑之人,更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斩草不除根,那是养虎遗患啊,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啊,你觉得……” “仙长,仙师,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苏老汉抬起鼻涕眼泪的老脸,“我也不想啊,可我一大家子……” “没关系,你好好想想,……”陈淮生端起木匣子,匣中黑毛在油灯光下幻动这一抹妖异的色彩,“这撮毛该是林家人身上的,那你身上长出来的毛会不会落到你儿子儿媳身上呢?” 这厮并不怕死,也就是几年寿元,也许唯一能让其忌惮的就是其独子了,但这人并不坏,苏四娘没把他吸成干尸,足以说明这一点。 恶人难做,人善难活啊。 “仙师,欧老爷就是咱们大欧家寨的天啊,他……”苏老汉痛苦地摇头。 “那就跳出这大欧家寨,你一家我可以让你们离开去县城,嗯,重华派……” 陈淮生看到苏老汉听得自己提及重华派,脸上又浮起了绝望的死灰色,心中一沉,欧庆德,欧庆春? 佟童,佟百川? 佟百川和欧庆春? 一连串的名字从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掠过,他深吸了一口气,“或者我可以让你们一家去汴京,九莲宗那边……” 苏老汉气喘如牛,绝望之色更浓。 不信自己,还是…… “南楚那边,江陵也许是个好地方,处理完这边事情,你们一家就可以走,不妨告诉你,……” 猛然间寨子里钟声想起,陈淮生轻盈跃出站在院墙头一看。 东南方向火光大盛,应该是那边发现了尸鬼踪迹,紧接着就是佟童的一道彩箭,表示她已经赶了过去。 陈淮生重新落下墙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和淡漠:“看来这欧家寨日还要死上几十个人才行啊,死也就死了,就怕人人都变成黑僵白僵,这是要僵尸围城啊,谁又能逃得出去呢,也许除了我,哎,欧家寨也许会成为陪葬啊,……” 咕咚一声,苏老汉终于意识到什么,连连叩头之后,满额紫青,张嘴欲言,却被陈淮生挥手止住:“好好想清楚,要说就说个明白,我不想再倒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具黑僵,嗯,或许欧家寨那边也是一片僵尸,……” **** 老瑞在努力写好,请支持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一节 难以回避,义无反顾 第166章乙卷难以回避,义无反顾 看到满脸严肃额际已经有了一些汗意的佟童,陈淮生心中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佟童,佟百川,欧庆德,欧庆春,几个名字萦绕在他心中,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九莲宗中妖莲宗的宗主居然叫欧庆来。 “师兄,我的摄魂铃恐怕压不住那个鬼物,它不是僵尸,起码不是纯粹的僵尸!” 看着佟童喘息着的模样,陈淮生点了点头:“它的来历我大概知道了,几重怨气魂聚,但后来还有什么奇遇却不知道,恐怕我们对付不了,而且它还在急速成长进化,一旦突破,恐怕整个大欧家寨都会为其陪葬,……” 佟童一惊,望向陈淮生:“师兄你知道它的来历了,什么情况?” 陈淮生深深地看了佟童一眼,“它的来历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如何渡过今晚,这个鬼物怨气凝魂,而且吸食了大量血气精元,另外它可能还操纵着两到三个鬼物,我已经向山门那边发出了飞鸟签,……” “啊?师兄你发出了飞鸟签?”佟童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你是说这个鬼物今晚不会善罢甘休?” “它应该是觉察到了我们到来给它带来的威胁,……”陈淮生语气越发深沉,“它是该有一些灵智的,……” 正说间,猛然从西南面又是一片火光大盛,佟童猛然跃起:“又来了,师兄,……” “走!”陈淮生一跃而起,驭空而行,率先向西南奔行。 佟童的飞腾符效果已经渐失,不得不再度补上一符,以便于跟上陈淮生的速度。 西南面的寨子围墙外,无数灯火举起,沿着寨墙一线,已经又有两人被抓伤,脸色迅速灰白下去,全身开始僵直,而目光已经散乱。 佟童一到,手掣银铃,不断摇晃发出悦耳铃声。 两个伤者似乎听到了这个铃声之后,散大的瞳孔定住,没有继续放大,而僵直的身体也开始缓解。 周围众人早已经严阵以待,手持大桶,准备用石灰、黑狗血、糯米汁混合黄土要将其封死,终于暂时停下动作。 “师兄,我这摄魂铃解决没法稳太久,持续用铃,效果会逐渐渐弱,而且我灵力也跟不上。” 每隔一盏茶功夫,佟童就不得不再度摇铃几息时间来帮助伤者摄魂镇魂。 之前她没怎么特别地习练过这种摄魂正法,现在骤然派上用场,几乎纯粹用灵力本元来支撑。 几番下来,她已经感觉到佐元丹跟不上灵力的消耗了,而且佐元丹服用第三第四颗的时候,效果也开始下降,燥性上来,让她也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一干道种和几名凡人中体力健旺者也都纷纷引弓掣箭,紧张地四处观察。 弓是柳木弓,箭是桃木箭,箭簇上用狗血浸润,再贴加黄纸符箓,但是究竟能起多大作用,不得而知。 “来的不是正主儿,是那个役使的炼气三重修士,他现在已经成为了那个鬼物最得力助手,……” 陈淮生看着照成一片白昼的围墙下,整个欧家寨沿着山崖火把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啊?”佟童猛然回头,凝视着陈淮生。 “欧庆德三日前从霍州那边请来一个散修,希冀这个散修帮他解决这个鬼物,但是没想到这个散修反而被鬼物所杀,已经变成了游僵,三重灵修,难怪这么快就变成了游僵,……” 佟童迟疑地看着陈淮生,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祥预感:“师兄伱这个情况是从哪里得来的?欧七伯为什么不向本派报告,而自己去请散修?” “因为他不想让本派知道吧。”陈淮生语气越发寡淡:“把自己的丑事公之于众,一旦被人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自己也不知道,……” “丑事?”佟童心往下沉。 “霸占自己侄女多年,嫁了人之后还继续如此,甚至不惜谋杀人夫,为了自己孙子能入九莲宗,甚至不惜再杀人夫杀人子,难怪几重怨气之下,虽死焚尸亦不消散,……” 佟童脸色煞白,全身颤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变得嘶哑:“不可能的,师兄,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不可能,欧七伯不是那种人,……” “是不是,难道师妹你能看得出来?就因为他道貌岸然,还是因为师妹以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就先入为主了?”陈淮生很清楚这样一个结论对于佟童的冲击有多大,“其实师妹你心里早就信了,不是么?那么多疑点,连师兄这么笨的人都能发现,我不信师妹就觉察不到,师妹只是不想往哪方面去想罢了,……” 佟童捂脸掩耳,声嘶力竭地道:“师兄,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陈淮生瞄了一眼远处的警哨们,叹了一口气,“师妹,……” “师兄,你不知道……” “我知道,欧庆德和欧师伯是嫡亲兄弟么,还有,九莲宗中妖莲宗的宗主欧庆来和他们也是堂兄弟吧?”陈淮生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冷意和决然,“修行为何?问心问道,应劫不悔。心存道义,虽千万人吾往矣,……” 佟童骇然,“师兄你都知道了?可是你又发了飞鸟签,欧师伯也许……” “欧师伯也许就在赶来的路上了,那又如何?”陈淮生淡淡一笑:“也许欧师伯会理解,还会感谢我呢?” 没等佟童话出口,远处又传来一阵喧嚣嘈杂,火焰大盛,紧接着警锣大响。 陈淮生叹了一口气,正主儿也该来了,飞身一跃:“走吧,师妹,是该去见见正主儿了。” 一道彩色的黑影从东北端的寨墙一跃而入。 早已经严阵以待的寨中武丁弩矢齐发,伴随着漫天的白糯米和石灰米浆,朝着那道看不清楚面部的黑影劈面而去。 阴恻恻的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逼出来的,鬼魅的黑影一个闪挪,避开了箭矢追杀。 但随着远处传来摄魂铃的声音陡然放大,黑影身形一顿,整个身躯似乎被压缩得小了一圈,脚步也略有些踉跄,猛然发出一声嘶吼:“重华派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 求几张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二节 魔火炼魂,祸端为何 第167章乙卷魔火炼魂,祸端为何 “重华派的弟子,从来不会逃。”陈淮生驭风而起,在空中冉冉滑翔,手中法剑已经依然擎于手中。 黑影终于浮现在人面前。 或许是这几日吸食血食已经被消化了,其成长速度很快,黑影丝毫不惧怕四周的火光,唯独对摄魂铃和陈淮生手上法剑有些畏惧。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鬼物。 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但是不是寻常鬼物喜穿的麻衣、黑衣或者皂衣,而是一件颇为鲜艳的红色襦裙外加一件遮掩在肩头的紫萝绣花镶金边的帔子。 腰间居然还有一条宝蓝色的腰带系着,足下丹朱绣鞋,踩在雪上竟然看不出半点印记。 脸被长发遮掩住大半,只剩下小半边,但单从这半边脸来看,应该是颇有几分姿色的,难怪欧庆德这个畜生会无视人伦。 “苏四娘,人既死,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明白这个道理,先前所为也就罢了,但今日你便有些过了,……” 陈淮生一声“苏四娘”让鬼物身体一抖,陡然间只见她遮掩在脸上的黑发自动飘散开来,露出另外半边脸。 身后紧随陈淮生的佟童猛然惊叫一声。 这是一张何等骇人的脸。 左边半边俊俏秀美,一个酒窝若隐若现,但右半边上部一直到颧骨处,被焚烧过后只剩下骨头,甚至连眼眶也只剩下一个黑洞,而下半截则是腐烂不堪,腐肉上甚至还有蛆虫蠕动。 如此对比,更让人心中忍不住烦恶欲吐。 背后佟童就忍不住干呕起来,连摄魂铃声也倏然中止。 不过此时的鬼物却没有趁机发动,只是带着半嘲弄的嘶哑声传来。 “呵呵,怎么,重华派的女仙师,没见过这等情形?受不了,那你可知道我这二十年都是如此?每日都要面对,家家户户门口的铜镜都能看到我自己的情形,伱觉得滋味怎么样?” “苏四娘,你意如何?”陈淮生面色不变,注视着对方,手中的法剑一抹丹红光泽徐徐浮动。 瞥了一眼陈淮生手中法剑,鬼物轻蔑地笑了一声:“你都说了,那自然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这欧家寨所有人就是我的仇怨所在,他们都该和我一样的命运,……” “那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了。”陈淮生目光中掠过一抹奇光。 眼前这个家伙,还真不能叫做鬼物,应该是半人半鬼。 按照苏老汉所言,当时这个女人是死了,但死而不僵,明显是怨气未散,所以欧庆德放心不下,才会让人在穷骨岭烧尸,结果尸体却失踪了。 这一失踪就是二十年,自己还以为是高级别僵尸,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对方不但有灵智,而且记忆亦存,甚至还颇有智慧,只是其身体已经进入了某种异变状态下。 邪祟这一类异物,本来就很难说得清楚,就算是修仙界对这类邪物异物也都是敬而远之,不太愿意招惹。 不是说惧怕这类东西,而是与其纠缠上有害无益,没有太大意义,对自身精进亦有损害。 但这些东西又是客观存在的,回避不了,所以才会有应对这些邪祟的各种术法、法宝和灵符。 “咯咯,自寻死路?可笑,难道我还活着么?纳命来吧!” 鬼物终于张狂地笑了起来,头发猛然直立,双手虚张,露出被或焚烧过的枯黑残肢与皮肉尚存诡异结合在一起的胳膊和手掌,但那闪动着阴冷光泽的指甲却已经浮起淡淡的白气。 陈淮生知道终归还是要一战的。 虽然他很同情这个苏四娘,但是现在却只能灭杀对方。 这个苏四娘身体已死,只是因为怨气太重,而且意志又极为顽强,加之在将死未死之际又遇到了一些意外,所以才能以这种半死半活的状态维系下来。 随着苏四娘这个鬼物的猛然跃起,双爪凄厉如风,身影一个飘忽,带着浓烈的阴气,已经扑至陈淮生面前。 双爪交错,腥臭中夹着森寒入髓的鬼气翻滚袭至。 与此同时一个已经是白毛褪尽重新恢复了人样的灵修从左侧突然出击,手中长剑带着阵阵鬼啸,直刺陈淮生后方。 陈淮生用灵力催动倚天,赤元法火冉冉而生,合气连击斩连续斩击。 苏四娘冷哼一声,身形飘舞,显然还是有些忌惮倚天剑上的灵力法火。 不过从后边袭来的僵尸修士就没有那么高的智慧了,怒吼着全力迎上 剑气弥漫,鬼气升腾。 倚天长剑连续斩击中僵尸修士的胸、腿、背,僵尸修士连连嚎叫,奋不顾身地疯狂突进,接连承受连续几击,坚固无比的肌体竟然然倚天剑都难以将其斩断。 从倚天剑传递过来的富有弹性的韧劲也让陈淮生意识到情况异常,这个修士要么原来就修习过某种特异法术,要么就是苏四娘已经在这个修士身上施加了某种异法。 苏四娘张狂一笑,身体忽然变形,双手广袖倏然暴卷而至,那一双带着白霜雾气的双爪陡然伸长一丈,直攫陈淮生颈项和下体。 陈淮生嘿然凌空,手中辟邪符连续挥动,十七张辟邪符在空中连环结阵,悬停而立,紧接着又是九张辟邪符自上而下垂落,结成一个菱形浮空法阵。 苏四娘一惊,狂嚎一声,身体猛然向后爆闪,意图撞开背后树立的几枚灵符。 但陈淮生那里会容她脱身,倚天法剑上的赤元法火早已经在剑尖上汇聚成了一团火焰。 手指在剑尖一抹,一缕精血浸润而入,使得法火大盛。 陈淮生背后的佟童大急,差点儿都要哭出来了,“师兄,何苦如此?咱们拖住她便行了,欧师伯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赶来!” “师妹,不必多言,莫要浪费师兄的元精之血!”陈淮生脸上露出一抹苍白,悍然道:“我们就能解决它,无须谁来,欧师伯来是解决其他事情!” 见陈淮生不容置辩,佟童也只能咬牙一摇手中摄魂铃。 铃声骤起,然后手指搭在剑叶上一念法咒,剑尖上一抹血色迅速膨胀,变成一团血雾炸裂开来,落在法火上。 “咄!” “疾!” “去!” “聻!” 法火火焰有如星星点灯,一般在空中幻化分裂成为无数火点,落入每一枚辟邪符上。 当苏四娘身体撞击在灵符上时,带火的灵符如同一枚富有弹性的气囊,随着苏四娘撞击向后回荡,带着整个法阵也向后移动。 但无论苏四娘在其中如火左冲右突,但是始终无法摆脱法阵的束缚包围。 用炼魂法阵锁住了苏四娘之后,陈淮生和佟童才开始着手对付在一旁依然咆哮如故的僵尸修士。 虽然苏四娘被困于法阵中,但是法阵却还没法斩断她和僵尸修士的意念联系。 似乎也意识到了危机到来,苏四娘一边疯狂的四处奔突,希冀冲破法阵,另外也开始不断祭法催动僵尸修士的冲锋。 僵尸修士长剑大开大合,剑气涌荡,陈淮生和佟童的法剑竟然都发对其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一旦被其突破二人联手封锁线,让其冲入法阵中,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佟童不断催动摄魂铃,此时灵元的剧烈消耗已经让她有些难以支撑。 每一次摄魂铃的摇响,那苏四娘身上的衣衫都会出现一道破口,但这更激怒了苏四娘。 在空中凶猛地向下一个急坠,任由那两枚带着法火的灵符刺入自己体内,剧烈的燃烧灼痛让苏四娘忍不住哀嚎起来,但是她仍然不顾一切地撞入地面,双爪伏地,然后狠狠地将自己的头撞入地面,忽地一下将全身鬼气吹入地底。 佟童讶然,但迅即反应过来,脸色骤变:“不好,师兄,这鬼物要异变那些僵尸!” 随着那幽冥鬼气渗入地面,有如会认主一般急速沿着地面奔行,只看到一抹黑色的鬼影状阴气几息之间便朝着寨中东南而去。 那原本被封在石灰、黄土和糯米酱黑狗血中几句黑僵瞬间蜕掉黑毛,长出了白毛,白毛也在迅速地散发着光泽,便开始脱落。 而一具白毛僵尸则倏地蜕掉白毛,呼啦一声跃起,只朝着陈淮生这边而来,几具黑僵也是从封土中挣扎出来,摇摇晃晃跟着而来。 眼见得那一句为首的白僵变成了游僵,凶猛无比地投入战斗,后边几具黑僵演变成的白僵也在不断脱毛像游僵进化,陈淮生和佟童都是大惊。 谁都没想到苏四娘竟然还有这等法力水准,这已经不是寻常妖鬼邪祟的手段了,更像是一个鬼修在施法了。 难道苏四娘死之前会是一个鬼修? 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鬼修,欧庆德能随便蹂躏她,甚至将其男人和儿子杀死?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来不及多想,弹空跃起,手中定邪符如天女散花般洒落,飞袭冲锋而来的游僵。 定邪符在空中绽放开来,淡淡的晶焰刺入游僵体内,让游僵们痛苦地嘶吼嚎叫,脚步也慢了下来。 “胡德禄!”朝着寨子深处一仰头,陈淮生猛地呐喊一声:“动手!” ***** 求几张月票啊!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三节 立规,试金 第168章乙卷立规,试金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前。 胡德禄带着彭友舒、秦泽巨、桑德龄、刘良奎四人连夜赶来了欧家寨。 没想到自己给胡德禄飞鸟签让他来,他居然带了四人过来。 小小胡德禄,居然还成了外堂甲舍领袖? 不过看着秦泽巨、桑德龄、彭友舒、赵良奎几人期盼的目光,陈淮生也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胡德禄请假两回,自己也消失了两回,明眼人都大略知道什么情况。 但胡德禄之后就突飞猛进,一跃进入甲舍。 可要知道当初秦泽巨、桑德龄早早就在甲舍修行了,而胡德禄却是在乙舍都混得无比艰难的,现在俨然成了甲舍新贵。 上一个甲舍新贵是谁,陈淮生,已经炼气四重,掌门亲传弟子了。 或许在赵嗣天这种天才眼里,掌门亲传弟子不算什么,但对于秦泽巨出身和胡德禄差不多的寻常人,陈淮生的崛起,胡德禄的跟附骥尾,就真的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而且还有一个相当明显的变化就是胡德禄两次外出之后,回来明显阔绰了许多,不是宽裕,而是阔绰。 胡德禄道骨不佳不是秘密,但是却用淬骨术修复提升,这个消息让秦泽巨等人也是虎躯巨震。 淬骨术不算什么特别高级的体术,但问题是耗资巨大啊。 淬骨所需的各种灵材灵药都是用灵石堆出来的。 而胡德禄的家境,赵良奎、彭友舒他们都清楚,根本不可能支撑得起这样的消耗。 更何况胡德禄从入门就都知道他道骨不佳,拖了几年没见动静,怎么和陈淮生走近之后就大手笔要淬骨了呢? 赵良奎是朗城人,挨着岩角不远,彭友舒是长陵人,也一样对胡德禄家庭情况熟知。 甚至彭友舒的家境和胡德禄就是一模一样,乡下小地方的大宗族,长陵东边山地中的彭家也算是一个乡绅大族。 这等乡绅大姓在在凡俗社会中算是有头有脸,金银不缺,但是一旦涉及到修真界的这些花销,那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胡德禄淬骨,没上千灵石想都别想,可以外堂甲舍每月二十灵石的基本月例,想以正常渠道去淬骨,更是痴心妄想。 但胡德禄就真的淬骨了,淬骨之后就很快炼气二重成功,甚至抢在了不可一世的赵无忧之前。 这对于甲舍其他没什么背景的弟子们来说,简直就是抓心挠肺一般的难以忍受。 尤其是彭友舒和秦泽巨。 彭友舒是最早和陈淮生熟悉的,但胡德禄后来居上,认准了陈淮生,心甘情愿唯陈淮生马首是瞻,而他渐渐落伍。 秦泽巨是陈淮生进入甲舍之后认识的第一个同门师兄弟,但秦泽巨不想在袁文博、佟童与陈淮生、寇箐中站队,存着观望心思。 结果就是袁文博佟童他们与陈淮生不打不相识,都打成了掌门亲传弟子了,而他还在甲舍徘徊不前。 这股子懊悔心思如毒蛇一般盘曲在心中,成日噬咬着自己。 所以当门中警戒,而他们这些外堂弟子无所事事凑在一起的时候,胡德禄却匆匆要出门,这自然就让几人忍不住拦住胡德禄不肯松手了。 无奈之下的胡德禄就只能把情况说明白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愿去不拦,犹豫不劝。 陈淮生对这几位也没有什么嫌隙成见,既然主动愿意来,他当然也愿意给他们这样一个历练机会,但日后会不会懊悔,那就别怪自己了。 陈淮生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包括欧庆德在内的欧家几个人拿下审查,并待命,听候自己的命令。 陈淮生的怒吼声传来时,欧庆德等几人都早已经被胡德禄他们拿下。 几个道种护卫面对修士们时,有如老鹰捉小鸡,毫无抵抗之力。 “你们是重华弟子,可知道我是谁?……” 先前的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拿下,欧庆德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但是很快他在发现了这一行人都是重华弟子之后,情绪就稳定下来,各种狡辩,甚至到苏老汉到来当面指证时,忍不住叫嚣。 “那又如何?老夫就是睡了几个女人,杀了几个人,那又如何?那是我欧家寨和欧家自己的事情,这是官府该管的事情,不是你们修道之人能过问的,你们要做的是除魔卫道!” “外边的欧婉儿已经变成了恶鬼,伱们不去斩杀,却把我这个大欧家寨的寨主,朗城欧家的族长捆绑起来,百般羞辱,意欲何为?” “难道真的以为你们这些修士就无人能管了么?有本事你把我们欧家寨上下几千人全部杀干净灭口封口,否则,我告诉你们,你们就得要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好心奉劝你们一句,莫要听信他人妄言,不要自误误人,葬送了你们修行的大好前程,你们也是良家子弟,家乡父老乡亲们都盼着你们出人头地,……” 听得欧庆德口口声声说自己一行人该除魔卫道,胡德禄内心也是极为好笑。 跟着陈淮生出去了几趟,生死须臾之事也经历了几波了。 甚至陈淮生也早就告诉了他欧庆德的来历,也告诉了他,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欧庆德都必须要死,所以对于欧庆德的张狂,他也表现得很平静。 胡家、彭家也是乡间大姓,虽说家族大了,免不了会出一些不肖子弟,族中长辈中也少不了有欺男霸女的行径,但是如此这般违背人伦的恶行,作为一寨之主一族之主还如此振振有词恬不知耻,还是让胡德禄一干人感到震惊。 “说够了没有,欧庆德,说完了就歇着,……”胡德禄漠然地看着几个跪倒在地上的几人,而苏老汉也跪在一边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哼,小子,你会后悔的,但现在如果幡然悔悟,还来得及,你知道我是谁,……”欧庆德见对方领头者不为所动,心中略微有些惶恐和动摇,但随即又坚定起来,“欧家的来历,你该好好想一想,……” “不就是咱们重华派知客院欧庆春执事么?”胡德禄见这厮仍然在喋喋不休地放肆,平静地挑开这一话题,“我知道,你和欧师伯是亲兄弟,但欧师伯早入我们重华派,想必对你的为人少有了解吧?” 胡德禄泰然自若地掀开了这个面纱,让欧庆德骇然震惊,连话语都结结巴巴起来:“你知道还敢如此放肆,我和二兄……” “欧庆德,我们是奉宗门之命来做事的,说不上什么放肆不放肆,如果你觉得我们处置了你,处置了你们欧家寨,就算是放肆,那就算吧。”胡德禄语气越发平缓,“我们是奉掌门亲传弟子之命而来,不需要你来教我们该听谁的,或者该怎么做。” 胡德禄知道挑开这个话题肯定会让秦泽巨他们受到冲击,甚至会动摇,但陈淮生专门叮嘱他,就是要挑开,以便于观察他们的态度。 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如果无法做到志同道合,那么起码要做到令行禁止,或者说识时务,明大势,才会明白如何选择。 如果两者都做不到,那么这种人就不能成为同伴。 胡德禄其实都不能算是志同道合者,但是他能明晓是非,更能清楚时务大势,足够了。 不出所料,秦泽巨、桑德龄、彭友舒以及赵良奎都被惊住了,欧师伯是这个家伙的兄长?! 欧师伯是欧家寨的人? 虽说欧师伯在执事和长老中显得十分低调,不及尤少游佟百川和吴天恩以及许暮阳等人那么出名,但是他是五大筑基之一,又是内务院执事,谁敢忽视他? “等一等,德禄,……”彭友舒忍不住插话道:“你说内务院欧师伯是他的兄长,真的?” 胡德禄看了一眼彭友舒,点点头:“是真的,欧师伯本来就是欧家寨的人,但我们做事,无须在意这些,陈师兄的叮嘱,我们遵照执行就是,……” 彭友舒脸色微变,下意思低压低声音:“陈师兄也知道这些?” “当然。” “可是这样恐怕不合适,陈师兄也说欧师伯会在今晚晚些时候赶来,不如留到欧师伯来处置更为妥帖,……”彭友舒犹豫了一下,建议道。 “不,陈师兄的叮嘱我们都听到了,一切听从陈师兄的命令。”胡德禄知道陈淮生说一不二,既然欧庆德活不过今晚,那肯定就不会等到欧庆春到来,“留给欧师伯,不是让欧师伯难做么?” “不是,秦师兄,桑师兄,良奎,我觉得我们还是应当等到……”彭友舒吞了一口唾沫。 另外三人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赵良奎在彭友舒目光下嗫嚅道:“胡师兄也说要听陈师兄的命令,陈师兄的命令还没有来呢,……” 话音未落,陈淮生的怒吼声便已经传到:“胡德禄,动手!” 胡德禄猛然变色,长剑一出,一仰头,“陈师兄的命令到了,动手!” 几个人都是为之色变,彭友舒已经摇头:“对不起,德禄,我觉得还是等到欧师伯来,……” “看来你对陈师兄奉命行事还是不够放心啊。”胡德禄微微摇头,手中长剑轻盈的一扬,欧庆德骇然的目光中,话语刚出口:“你不能……” 头颅竟被这一剑直接砍掉,胡德禄伸手便抓住了那头颅上的发髻,狰狞回首望向其他几人:“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秦泽巨略一迟疑,举剑而未落下,而桑德龄则与赵良奎双双出剑,斩杀了面前的两个目标,脸色苍白但动作明快地砍下头颅。 胡德禄没有理睬意图阻止自己的彭友舒,也没有多看一眼犹豫不决的秦泽巨,而是立即出剑连杀本该是二人斩杀的目标,砍下头颅提在手中:“德龄,良奎,我们走!”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四节 谁是妖孽? 第169章乙卷谁是妖孽? 当陈淮生厉声呼喝时,菱形的辟邪法阵已经遭遇了最大的挑战。 虽然在佟童不断的催发摄魂铃声攻击下,陷入法阵罗网中的苏四娘身上陆续爆裂。 彩色的罗衫炸裂开来,露出衣衫内早已空洞一片的骸骨,森森鬼气不断从破裂之处涌出,让苏四娘狰狞的面容更加狞恶。 佟童已经服下了第五枚佐元丹,额际的汗意和双颊的潮红以及有些迷乱的目光,都证明她的灵力消耗和通过佐元丹的补充已经到了极致。 如果再继续服用佐元丹的话,不但要伤及佟童的根骨,甚至灵力的反噬恐怕也要让佟童难以承受了。 倚天法剑剑气风涌,带着赤元法火漫卷而至,那名僵尸修士嚎叫着迎剑而上,混浊如死鱼眼一般的双瞳死死盯着陈淮生。 无视陈淮生的剑气法火,猛然用身体撞开陈淮生凶猛的一剑刺击,剑入体半尺,将他整个右胸刺穿,但是却毫无用处。 看着对方朝着自己猛扑而至,腥臭的尸气隔着三尺开外,就能让人头晕目眩。 一个轻盈的躲跃,倚天法剑发出,法火已经附体而燃,赤红色的法火已经从对方右胸处伤口向其体内蔓延,但僵尸修士却毫无知觉。 依然毫不在意地直扑法阵,想要在第一时间彻底打破法阵,救出苏四娘。 陈淮生心中暗自叫苦。 还是低估了苏四娘的修行,以及这个变成游僵的修士,才会让这个局面变成如此。 而苏四娘竟然可以用隔地传功的方式将幽冥鬼气传输到数百步开外的僵尸身上激活僵尸,这也是陈淮生和佟童没有预料到的。 两张补气符导入自己体内,陈淮生稍稍稳住心神。 眼见得这游僵修士就要硬生生冲破法阵,一旦让苏四娘突破法阵与游僵修士汇合,只怕自己与佟童就真的只能暂时退一步牵制住对方,等到欧庆春来解决问题了,但斩了欧庆德,欧庆春会如何想如何做?陈淮生内心也没底。 他不能冒这个险。 叹息了一声,陈淮生意识到自己恐怕每一次出来,都免不了要受伤才能回去了,但这一次情况更不同,这是自己伤自己,以伤己来破敌。 左掌拈成法诀,叠加在右手上,陈淮生将倚天法剑向空中一抛,倚天法剑悬空而立。 双手合十缓缓像自己胸前印,身体微微一震,整个面孔骤然变成通红,膨胀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唇一吹。 源源不断的赤红血沫从嘴中喷涌而出,直飞天际,奔向悬空而立的倚天法剑。 得了灵力本元催发的倚天长剑骤然间放大一倍,原本还有些黯淡的赤元法火轰然熊熊燃烧,在陈淮生竭尽全力的催发下倏然发动。 法火御剑,在空中精妙一闪,便轻盈的穿透了依然扑至法阵面前,正在撞击辟邪法阵的游僵修士身体。 倚天法剑再度透体而过,但这一次,所有法火都留在了游僵修士体内,法剑插入地上。 陈淮生有些黯淡的目光死死盯着。 这一刻,游僵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赤焰弥漫,迅速将游僵修士身体覆盖。 再下一刻,赤元法火熊熊而起,游僵修士在挣扎踉跄的步履中,迅速变成一团难以控制的火球,炸裂开来。 法阵中的苏四娘忍不住狂叫一声,那独目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自己倾尽全力才控制住的游僵修士,甚至还不惜将幽冥之气将其反复浸润,让其足以抵挡任何法术打击,但没想到竟然却被对方以灵力之火焚灭。 苏四娘也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再不突破这个法阵,自己就走不了了。 嘴里发出一连串的鬼叫,后续跟随而来的几名正在蜕变的游僵都猛然飞扑,直朝着陈淮生和佟童而来。 而此时的佟童早已经将银铃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苏四娘衣衫不断碎裂,但是涌荡的鬼气却牢牢密封住了她的身体,让其躯干始终不倒不碎。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佟童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双眼无神,银铃响声戛然而止。 陈淮生目光望向寨中,三道身影终于在火光中出现,当先的胡德禄怒吼声中,几个头颅抛空而起,终于落在了面前。 苏四娘的目光随着那在空中滚动的头颅而动。 当那几个头颅滚入法阵中,落在了她脚下时,她的独目目光里充满了奇异的光芒。 她悬于空中的身体缓缓落下,锋利的指甲扎入欧庆德的头颅中,目光开始变得茫然、愣怔、恍惚。 仿佛二十年来的一切,现在都有了一个结果,但这个结果却又是如此让她不甘,不舍,不愿。 随即她的目光又疯狂起来,变得无比狰狞,“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泄我心气?做梦,除非欧家寨人死光,否则永远别想……” 陈淮生心中一叹。 终究要靠实力来说话,这等小把戏或许会有一些作用,但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一样终归无用。 这样也好,陈淮生猛地一吸气,体内灵元再度喷涌,从嘴中溢出,“师妹,摇铃!” 佟童的体内灵力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但是看到不断疯狂撞击摇摇欲坠的法阵,也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一旦这个恶鬼脱出,现在在场的任何人都阻挡不住它的报复,整个欧家寨的人都会沦为它的猎物。 只要它不断地吸食血食,它成长的速度就更加惊人,到那时候恐怕就真的会僵尸围城了。 一咬舌尖,没有多余话语,本元灵力爆发,银铃连续爆响,玄妙而又渗人的铃声回荡在空中。 苏四娘口中啊啊连叫,身体中不断传出绵密细碎的响声,没响一声,她的身体就摇晃委顿一下,但随即涌出的黑气又让她坚强起来。 陈淮生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连续不断的灵元消耗,让其对自己本体的控制力下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此时他已经能感觉到鼎炉内的两个灵种觉察到了这份异常,以前所未有的惊人速度迅速觉醒起来。 失去了自身灵力支持的鼎炉变得软弱无比,双灵都敏锐地开始挣脱灵种的束缚,想要逃脱。 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陈淮生手中悄然握持两枚定邪符。 此时他最大限度就能催动这两位定邪符了,但要想靠这个解决已经在飞速像飞僵进化的家伙却无可能。 真要等这个家伙进化成为飞僵,就算是欧庆春到来,也未必能困得住这个鬼物。 纵身一跃,陈淮生身体直闯入法阵中,与正在冲撞撕咬,意图撕破法阵的苏四娘正面相撞。 苏四娘显然也没有想到陈淮生竟然敢冲入法阵来,一时间也是大喜过望。 正愁找不到突破口,这个家伙自己送上门来,再好不过。 半人半鬼的面孔浮起诡异的笑容,双爪倏然一合,已经将陈淮生身体牢牢玃住,独目眼中黑焰燃烧,另一只眼则是暗芒闪烁,“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自来,好,……” 制止怪笑声中,苏四娘猱身而上,喷吐着腥臭鬼气的獠牙利齿就要撕咬陈淮生的颈项头颅。 陈淮生莞尔一笑,丝毫不挣扎,有些病态酡红的面孔此时映衬在对方那狞恶的脸上,三目相视,近在咫尺。 苏四娘一怔,下意识地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陈淮生双手持握的定邪符已经狠狠扎入。 有时一连串的噼啪爆响,无数黑焰黑雾从苏四娘体内冒出,苏四娘狰狞的面孔也一阵模糊,凶猛的驱邪灵力闯入她的体内,与她体内的鬼气绞杀在一起。 整个身体都似乎要化为灰烬,但二十年的冤魂怨气凝结在一起,苏四娘一声惨笑,手指陡然一点,一个儿童的虚影在空中出现,“儿啊,娘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虚影面部一阵模糊,似乎是在和苏四娘说着什么,最终虚影投入到苏四娘怀中,陡然间,苏四娘全身鬼气大盛,“小子,纳命来!” 陈淮生心中也是感慨,料到苏四娘肯定还有压箱底的杀手锏,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和自己儿子合并鬼体,一时间陈淮生都不知道自己的最后一招能不能奏效了。 但此时他也别无选择了。 随着放开所有灵力,任由苏四娘幻化的血盆大口向自己的头颅吞噬而来,陈淮生仰首待毙。 猛然间,陈淮生的整个身体也开始出现奇异的抖动,两到幻影一左一右,从其左右耳窍中幻化而出,左猿右虎,奔腾咆哮,几欲择人而噬。 猝不及防的苏四娘骇然欲躲,但此时鬼种灵种已经对峙而杀,根本无法回避。 “重华派的弟子竟然是妖孽化体?”苏四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奔扑而来两大妖物瞬间就冲入自己体内,与自己的鬼种绞杀在一起,一时间苏四娘都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远处的众人都是战战兢兢地看到陈淮生与苏四娘拥抱在一起,在法阵中翻滚腾挪,黑雾弥漫,金光闪烁,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妖孽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五节 三灵入炉,完美解决 第170章乙卷三灵入炉,完美解决 呜呜鬼啸和灵种的咆哮此起彼伏,但是声音却沉闷渗人,只有陈淮生和苏四娘才能听见。 鬼种与虎猿双灵绞杀在一起,相互吞噬,相互浸润,陷入了混乱之中,而陈淮生和苏四娘本体却早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虎灵原本就是阴灵,对鬼种的阴气毫不忌惮,反而是主动吞噬,而鬼种则以鬼气浸润侵蚀虎灵相对,而猿灵则以九凤朝阳之火反蚀灼烧鬼气。 双重夹击之下,原本是依靠怨灵为本炼聚起来的鬼气被渐渐销蚀,这让苏四娘也是又惊又怕又绝望。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堂堂重华派修仙弟子,竟然体内蕴藏妖灵,而且还是两个! 还能在这等时候释放出来,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反噬自己,不,这已经不是反噬了,而是直接吞噬。 对方心存恶毒,而且行事完全不类修仙者,这不是炼化自己,而是要吞噬自己,让自己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么? 苏四娘惊慌失措间,陈淮生已经不再给对方任何机会了,再度怒吼:“师妹,摇铃!” 双手再度换符,两枚定邪符再度挤入苏四娘骨骼架子内,猛力搅荡,催动定邪符内灵火再燃。 此时灵元消耗过渡已经让他七窍流血,身体也摇摇欲坠。 如果再不能趁机毁了苏四娘的本体,那对方鬼种鬼灵始终有借宿本体,便难以解决了。 佟童也是眼角鼻腔冒血,脸色已经青白如鬼魅,几乎是咬碎银牙,最后一摇。 铃声有如催化剂,苏四娘全身萎软,那张鬼魅般的面孔开始雾化,漂亮的半边变得模糊起来,而狰狞的一面则彻底空洞化,变成虚无。 终于,苏四娘身上的彩缎衣衫开始燃烧。 先前只是衣衫被爆裂炸开起孔,但现在是灵火终于开始燃烧骨髓骨架。 她体内的鬼气已经无法压制灵火的燃烧,而一旦灵火焚烧进入骨髓骨油,骨架便自动崩塌碎裂下来。 “嘿!”陈淮生猛地抱住苏四娘的骨架,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灵元硬生生渡入对方体内。 原本只是蔓延在苏四娘身上的灵火,被这样一激,呼拉一下,腾起了巨大的火焰。 “啊!” 似远若近的一声充满了怨愤、凄凉、痛楚、抱恨、遗憾、绝望的叫声在耳际回荡,让陈淮生下意识地一个激灵。 那正在雾化消弭的面孔只剩下了幽幽独目,而面孔下的身躯衣衫都陷入了熊熊烈火中。 幽瞳之中,刻骨的痛恨混合着不甘,宛如一枚烙印烙在了陈淮生的脑海中,让他挥之不去。 此时的陈淮生也只能看着,这一具躯体燃烧殆尽,连带着面孔也慢慢消失。 但双方的搏斗依然在继续进行。 他闭上眼,灵识启动。 虎猿双灵依然在和那个逐渐虚化的鬼种搏杀互噬,但随着鬼气渐渐被虎灵吞噬,被猿灵侵蚀,鬼种规模不断萎缩。 当鬼气最终被吞噬销蚀一空,只剩下内里最纯粹的怨灵。 这是数十年怨气凝结而来的灵种,只不过后来被人以鬼术浸染洗礼,变成了今日的鬼种,但现在脱去了鬼气,又恢复为最纯粹的灵种。 虎猿二灵都想要吞噬掉这个灵种以壮大自身,但是在先前的相互对峙吞噬中,虎猿双灵也已经精疲力竭,这枚纯粹的怨灵蕴含的灵种一样相当强悍,并非想要吞噬就能吞噬掉的,更别说还面临着相互的掣肘制约。 三灵鼎立,互不相让。 陈淮生深吸一口气,缓缓催动体内的鼎炉运转。 一抹白气从自己的七窍中慢慢透出,在面前浮动,最终缠绕着正在虚化的空间中。 一切都该结束了,三灵鼎立之下,陈淮生竭力让自己灵识驱动鼎炉,吸引着虎猿二灵的回归,而怨灵也在双灵的拖曳下,无力挣扎,逐渐卷入那一抹白气中,伴随着虎猿二灵一并被吸入了陈淮生体内的鼎炉中。 余火灭尽,只剩下一堆残灰。 伴随着苏四娘的灭尽,游僵们失去了主心骨,虽然依然咆哮撕咬,但是却只能浑浑噩噩地各自为战。 在胡德禄几人不断发动辟邪符、定邪符的攻势下,连彭友舒和秦泽巨此时也已经赶到加入了战团,所有的僵尸终于还是被歼灭了。 此时的陈淮生和佟童都已经灵力耗尽,甚至连走路都感到困难。 欧庆春赶到欧家寨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堆灰烬。 “欧师伯,邪祟来自霍州那边,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和白石门有很大关系,我怀疑那名鬼修就是白石门的人,至于欧婉儿这个邪祟,之前葬于穷骨岭,应该是被那名鬼修挖出了尸体,其身上大概有怨气,被鬼修加以利用,……” 面对着欧庆春的目光,陈淮生侃侃而谈。 “至于说欧家寨遭遇如此大的损失和伤害,也的确让人遗憾,欧老寨主有些事情的确做得不是很好,但是他本人也已经被邪祟所杀,变为僵尸,现在更是被烧成灰烬,还连累了不少寨中其他人,所以也委实可惜,好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欧庆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寒意。 虽然还没有问寨子里的其他族人,但这个年轻人说的话他也半句都不信。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也许这就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欧庆德的德性他能不知道? 虽然这么些年来他回欧家寨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欧家寨的消息却瞒不过他。 欧婉儿也算是他的侄孙女,欧庆德搞出来的那些狗屁倒灶事儿他也清楚,但是只要没出什么乱子,他也懒得多管。 只是他并不清楚欧婉儿怎么会变成一个怨灵,进而还被鬼修所收,练成了邪祟。 “很好,淮生,你和佟童做得很好,没想到我欧家寨居然也会变成如此鬼蜮,幸亏你们俩果断处置得力,才免了这一场灾难,也让我欧家寨得以保全,……” 欧庆春吁了一口气,笑容可掬:“欧庆德年龄也不小了,遭此劫难固然让人痛心,但也算咎由自取,只是如淮生你所言,斯人已逝,就不必提了,接下来欧家寨也该好好汲取教训,整饬家风,……” 陈淮生也是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师伯所言极是,欧家寨偏居一隅,的确需要如世伯所言那般汲取教训,否则若是自家不慎,再被外敌所利用,那就会酿成难以弥补的大祸,……” 欧庆春觉得自己腮帮子都有些发酸,吴天恩怎么会弄回来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若不是佟童和其在一起,自己真想…… 但随即欧庆春又耸然一惊,方才这厮还说和李煜报了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还是这厮早就料到了后续,提前就已经安排了,故意提醒暗示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这厮虽然境界还早,但这方面心思慎密,滴水不漏,倒是一个难缠的小角色。 说了几句之后,欧庆春也懒得和陈淮生多废话,径直离去。 纵然是掌门亲传弟子,但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个什么。 掌门亲传弟子混不出头来的一样不少,而且这还是李煜代收的弟子,日后究竟能如何也说不清楚。 看到欧庆德离开,陈淮生脸色淡然,倒是一旁的佟童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忧色。 “师兄,伱又何必处置欧庆德他们几个?何不交给欧师伯他们来处置,相信欧师伯肯定也会……”见到陈淮生的表情,佟童没有再说下去。 “师妹,只怕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陈淮生哂笑:“倒不是说欧庆德对欧师伯有多重要,但人家毕竟是亲兄弟,你觉得在他心目中,一个欧婉儿,嗯,苏四娘,一介凡人,现在还变成了邪祟,有多重要?只怕他面子才是最重要的,欧庆德或许可以死,但是却不能伤及他的颜面,而他来了,欧庆德肯定就不会死,……” “也许欧婉儿生性放荡,勾引欧庆德不成,结果坏了名声,才挟怨诬陷报复,……”陈淮生话语里说不出揶揄:“或许这才是有些人最希望见到的情形,……” 佟童默然。 她不得不承认陈淮生所言恐怕才最符合事实。 欧庆春爱惜颜面,岂会因为一介已经变成邪祟女子所迫,就要斩杀欧家寨寨主欧庆德,他自己的兄弟,欧家寨其他人会怎么看? 无论欧庆德做出多么恶劣之事,在欧庆春心目中大概都没有顾全他的颜面重要,没准儿还会将一切污名都加诸于苏四娘身上,那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看来,师兄在欧师伯来之前就断然处置了欧庆德,才是最妥帖的,或许欧师伯对陈师兄会有些不满,但是…… “师兄,欧师伯心胸不算宽广,我担心他……” 佟童的关心让陈淮生心生暖意:“放心吧,既然要做,我肯定就会考虑周全,欧师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但他肯定是一个明智的人,我现在是掌院和吴师伯眼前的红人,他不会看不清形势,至于说日后,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来动我了。” 霸气四溢,让佟童都忍不住又推搡了陈淮生一把:“师兄你也太放肆了!”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六节 善后,备战道会 第171章乙卷善后,备战道会 欧庆春的到来,照理说主导权就该转移到他身上去了,但是情况又略有不同。 陈淮生是掌门亲传弟子,虽然是受姚隶蔚的安排而来,但姚隶蔚在掌院闭关期间,只能是代行掌院职责的传功院执事尤少游才有权力指挥。 如果李煜出关,就算是尤少游也没有权力直接指挥掌门的亲传弟子。 而且欧庆春到来时,陈淮生把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帖帖”,弄得欧庆春郁闷无比,却还找不出茬儿来。 欧庆春稍稍花了一些时间,就明白了陈淮生在里边搞了什么鬼。 虽然一度怒火中烧,甚至很想在路上就把陈淮生这厮给解决了,但冷静下来之后,他知道自己有些着相了。 陈淮生他现在还不能动,不好动。 虽然要斩杀对方易如反掌,但吴天恩很护犊,一直认为是他发掘了陈淮生这个人才,引以为傲,真要动了陈淮生,恐怕要让吴天恩翻脸。 哪怕自己可以找各种掩盖,但对于吴天恩这种人,他不会看证据,只会凭感觉,所以欧庆春明白还不能动。 另外就是李煜对陈淮生的态度也让欧庆春不得不三思。 这十多年来掌门闭关,李煜主理派中事务,看似低调保守,但是欧庆春却知道李煜老奸巨猾,心思深沉,无论是尤少游,还是佟百川,或者自己,都对对方十分忌惮。 当然利益前提一致的情况下,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和衷共济,但若是谁越了线,只怕李煜就不那么容易打发了。 这个时候欧庆春才意识到陈淮生这个掌门亲传弟子的身份还真为其批了一层外衣,要动他之前,也得要考虑好如何善后。 陈淮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知道欧庆春不是那种冲动鲁莽之人,欧庆德也还不至于就要让他不顾一切。 在欧家寨歇息了一夜,陈淮生就准备启程回山门,而苏老汉一家则因为欧庆德的死,而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 没有谁知晓其中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苏老汉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从欧家寨返回山门,陈淮生一直保持着沉默。 和欧庆春对上,非他所愿,但有些时候人就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儿。 在哪个世界,陈淮生都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但欧庆德这条老狗的所作所为,超出了他的底线,不杀不足以斩除自己心魔,否则日后自己的修行只怕都要留下受到影响。 这一战所得所失,一时间还真的很难说。 平添了欧庆春这样一个“敌人”,但他能感觉得到佟童望向自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这应该是值得依赖和依靠的感觉。 至于说苏四娘,嗯,欧婉儿的灵种被吸入鼎炉中,倒是无心之得,也不知道这个灵种的到来,让本来就就有些混沌不堪的鼎炉里会变成什么样。 秦泽巨和彭友舒的表现倒是没让他感到意外。 感到意外的还是桑德龄和赵良奎这二人,居然敢押宝在自己身上,而无视了得罪欧庆春的风险。 不得不说胡德禄的变化带给很多人刺激太大。 他们这种小角色得罪了欧庆春也还有自己顶着,但是站队自己,也许就能得到丰厚的回报,这大概就是桑德龄和赵良奎下注的原因吧。 ****** “天恩,欧家寨之事,淮生处理得很好。”李煜抬手拈着茶盏盖,抹着茶沫,“很难看到进境与庶务兼具的人才了,嗣天只怕都难以做得如此完美。” “只怕欧师兄心里还是有些不畅然。”吴天恩也笑了笑。 “他该想明白好坏。”李煜不以为意,“黑云压顶,还计较那等私人恩怨,个人意气,那重华派恐怕就真的该寿终正寝了。” 吴天恩脸色一变,“师兄言重了,本派千年根基,岂是外力所能轻易动摇的?” “言重?呵呵,恐怕我说的还是轻的呢。”李煜摇了摇头,“看看这段时间的种种,上元道会这段时间咱们重华派都不会安宁,这个冬季不好过。” “那师兄的意思是,上元道会还是要按照计划赴会?”吴天恩沉吟着道:“可咱们朗陵不清静啊。” “越是风高浪险,越是要砥砺前行。”李煜傲然道:“都看着我们呢,难道义阳府那边不是如此,凌云宗和我们也面临着一样的挑战与压力,若是因为朗陵出现一些妖兽邪祟,我们就手忙脚乱,连上元道会都不去了,那外界会怎么看?九莲宗和洛邑宓家会怎么看?还有那些居心叵测之辈又会怎么想?” 吴天恩默默点头,李煜所言非虚。 “师兄,淮生提到的欧家寨所出邪祟与白石门那边应该有些瓜葛之事,我们怕也不能小觑,白石门行事越来越没有底线,只怕我怕和白石门一战……” 吴天恩的话让李煜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缓缓摇头,“现在我们还是要尽力避免和白石门一战,我们的实力还不如白石门,而且就算是最后能获胜,只怕也是惨胜,保不准就会有其他人跳出来趁火打劫,……” “可是白石门咄咄逼人,我们若是不作出应对,只怕更会被人小觑。”吴天恩看着窗外白雪皑皑,殿堂里却是温暖如春,“上一次紫金派那边我们的反应力度一样不够,派内弟子亦有诟病,……” 李煜也是扶额不语。 他也知道现在重华派的反击力度偏弱,让门中弟子都有些怨言,但是作为执掌一门事务的主事者,他不能意气用事。 龙岩坊市被劫之后,派中也做出了一些反击,但效果并不算好,可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在没有获得九莲宗和洛邑宓家背书之前,重华派顶不住紫金派的全力进攻,甚至对上白石门也一样会相当危险。 “天恩,汉州道院被劫一事,不妨也传出话去,就说是本派所为,……” “啊?”吴天恩吃了一惊。 汉州道院遭劫一战大快人心,但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就在紫金派的腹地内,一个筑基被灭,多个炼气高段中段弟子被杀,传得沸沸扬扬,但这显然和重华派无关,否则紫金派早就要发难了。 “传个风声而已,也算是鼓舞一下士气吧,当然我们不会承认,……” 李煜苦笑,这也算是兵不厌诈,只不过是对内的诈,让弟子们心中的不满和担心得到一些纾解。 “一切都要等到上元道会之后有个结果才行,……” 李煜的喃喃自语,让吴天恩也忍不住心生期盼,“师兄,掌门师兄那里……” 李煜摇摇头,看着吴天恩,眨了眨眼,“未必就是掌门师兄那里,或许我们还有其他呢?甚至双喜临门呢?” ****** 来回就是一日,陈淮生主动把情况向姚隶蔚作了汇报。 九头螣蛇被斩杀,但是却不是姚隶蔚所为,而是佟百川出手斩杀。 长陵那边吴天恩击伤了乌雷豹,但是被其逃脱,应该是逃入了义阳府境内。 袁文博带着甲舍几人,成功斩杀了三头诡狼,也算是大功告成,唯一遗憾的是三头诡狼都不足一甲子,没有元丹,价值大打折扣。 陈淮生和佟童在欧家寨一战中都受创不轻,回来之后,都向姚隶蔚禀报,希望立即闭关几日。 即将赴汴京参加上元道会,都需要以一个最佳状态出现,以便于面对各种挑战和切磋。 这一次欧家寨之行,让陈淮生和佟童都意识到了自身底蕴的欠缺,佟童为了持续催动摄魂铃,灵力耗尽,甚至不得不消耗灵元,这对自身也是一个伤害。 陈淮生也同样如此,不但用丹药来刺激,最后还险些功亏一篑,如果不是胡德禄他们及时赶到,那结果还真的不好预测。 欧庆德等人被诛杀还是起到了相当作用,虽然欧婉儿(苏四娘)依然不肯罢休,但是陈淮生和对方搏杀时,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气斗志都折损了不少,人之精神鬼之魂魄,都是一样,需要某种东西来支撑,而一旦这个支撑被抽调,其力度劲道都会下降不少。 欧婉儿不过是一介连道种都不是弱质女流,但是却因为备受欺凌命运悲惨,结果积郁了浓烈的怨气,使得其死而不僵最终蜕变为半人半鬼的魔物,其战斗力甚至连自己这个炼气中段加上佟童都难以对抗。 如果不是依靠摄魂铃和倚天法剑加上大量灵符法阵,陈淮生觉得自己甚至连与其一战之力都没有。 这越发让陈淮生意识到自己差距巨大。 越是不断提升,越是感觉自己的孱弱,这都快成了一个悖论了。 好在这一战,自己亦有所得。 三灵入体,他还没有来得及好生整理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形。 虎猿二灵,现在还多了一个鬼种怨灵,都被卷入了鼎炉之中,三者这样相互纠缠厮杀的状态,会给自己未来的修行之路带来什么,他得要好好捋一捋。 越是不可思议的情形,似乎自己越是能从中得益,这同样是陈淮生太上感应术所得出的结果。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七节 奇思妙想,阴冥鬼箭(二合一大更求月票!) 第172章乙卷奇思妙想,阴冥鬼箭(二合一大更求月票!) 夜已深,万籁俱寂。 月华皎如雪。 九色鹿角带来的好处越发明显,灵识内观能力大幅度提升。 灵体内的经脉气血,丹海鼎炉的变化,都清晰无比地进入神识内观中。 虎灵奔涌,吞噬月华,自我滋养,这本是最常见的情形,但这一次,却多了一个怨灵亦蠢蠢欲动。 洗脱了鬼气的怨灵更像是一团纯粹的灵种,但更让陈淮生感到震惊的是这团灵种完美地保留了意识和记忆。 当自己的灵识进入灵体内时,欧婉儿(苏四娘)的这枚灵种竟然立即就有了感应,比起虎猿二灵更为敏锐。 陈淮生不太清楚欧婉儿原本就是一个寻常女子,怎么就能聚灵为灵种,这里边的奥妙道理他不清楚。 但天生万物,本来就有很多玄之又玄无法解释的东西,这才万千世界的本质。 就像修仙一样,内里很多东西,大家也都是自我摸索总结,一样有无数无法解释得通的东西。 为什么道种与凡人的区别源于灵根道骨,但是为什么凡人的根骨就无法修道,道种的灵根道骨究竟神奥在什么地方,这都一样没法解释。 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就是先天道种在修行道法上可以迅速取得突破,进而不断攀升,而寻常凡人,按照修行法则去做,要么毫无效果,要么就是走火入魔,无一例外。 或许这就是天造万物的设定吧。 月华涌动,虎灵大口仰食,怨灵亦在悄悄汲取。 很快虎灵便转入经脉中按照陈淮生灵力催动运行起来,而怨灵在迟疑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跟附骥尾,在虎灵之后进入经脉中奔行。 三十六转之后,虎灵回归鼎炉中,而怨灵亦跟随其后,虎灵体内吸食月华和灵力反哺而出的灵液缓缓流入鼎炉中,渗入鼎炉炉壁。 但反观怨灵却只是汲取吸食,自我滋养,却没有半点反哺之意,这让灵识内观的陈淮生大为惊讶。 难道这厮还真的要寄居在自己体内自我壮大,等待时机好脱体而出,变成幽魂不成? 灵识一入鼎炉,虎猿二灵和怨灵都是一惊。 猿灵那一次被陈淮生灵识触及,被迫重入经脉,在非早课时候行功,而没有日华的补充,猿灵在行功过程中不得不只靠吞噬经脉内的灵力来补充,但远无法满足,自身也是弄得精疲力竭。 而后似乎这位灵主也明白了一些,再没有强行在早晚来行功,怎么今日却又来了? 虎灵也是骇了一跳,自己刚行功完毕,吞噬的月华也已经反哺,咋还来了呢? 没完了? 真想把自己榨干吃尽,竭泽而渔了? 怨灵则是更加警觉,难道是针对自己来的? 三灵尽皆警惕起来,都紧缩抱团蛰伏。 灵识在鼎炉内缓缓掠过。 鼎炉内鼎足而三,虎猿二灵原本是各占一方,但是现在怨灵加入了进来,占据一角,现在就真的和鼎炉的三足一样,各据一方了。 但毫无疑问,猿灵所控制区域最大,虎灵次之,怨灵最次。 在吞噬了怨灵原来的鬼气之后,虎灵似乎壮大了一圈,但是鬼气和灵气不同,显得驳杂不纯,虎灵仍然还处于对那些吞噬的鬼气不断消融的状态下。 反倒是怨灵,原本包裹着它的鬼气被吞噬销蚀之后,格外纯净,就是一团纯粹的精神灵种。 觉察到三枚灵种对自己的警惕和戒惧,陈淮生也觉得有些好笑。 自打服食了九色鹿角粉之后,自己灵识不但感应能力大增,而且似乎也有了几分对灵种意图的领悟能力。 《异兽录》中就有记录:九色神鹿,出昆仑之谷,游万沙之丘,觅众慧,得神韵,食其角茸,可增宿慧,长灵智,通灵悟。 大概意思就是说,九色神鹿乃有智慧之神兽,其角茸吃了可以长宿慧,通灵悟,也就是可以与神灵沟通。 这与神灵沟通,有点儿夸张了,神灵似乎只存在于紫府以上的高修们的意识中,对于筑基以下的,就未免太高深了。 但是陈淮生却感觉到自己对自己体内这些灵种似乎多了几分联系,或者说对这些灵种的一举一动多了几分理解领悟了。 这所谓灵种,寻常修真怕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算是陈淮生也是旁敲侧击才从吴天恩那里一鳞半爪地听到一些,但就算是吴天恩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没个准确的说法。 自己体内的虎猿二灵,貌似是某种异物或者神物的某种分身化体,或者说是灵力汇聚,在某种特定的情形下躲藏入自己身体内,进而以寄居的方式存活。 在和苏四娘这个妖灵一战中,自己迫不得已将虎猿二灵驱使出体,让其与苏四娘在体外搏杀。 在吞噬掉苏四娘这个怨灵的鬼气之后,怨灵无以寄托,必定会在天亮之后被日华消融,而虎猿二灵也难以寻找到合适的宿体,所以都被迫重新回到自己的体内鼎炉中来。 现在他可以用灵识慢慢渗透和触及这三个灵种,用这种方式来感知,甚至沟通。 只不过自己的“善意”似乎并没有获得它们的认可,虎猿二灵高度警惕,而怨灵则是警惕加戒备。 从虎猿对峙到三足鼎立,而自己灵体形成的天地造化炉这一鼎炉却又成为了它们的庇体所在,自己身体内的灵力成为它们生存的养料,当然它们的反哺归于鼎炉,也成为自己修行提升的助力。 虎猿二灵好说,自己已经能揣摩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新增的这个怨灵会在日后扮演一个什么角色,还不清楚。 而且从现在看来,其跟随虎灵吞噬灵力,现在看起来量并不大,但是一旦灵种壮大,肯定会日渐增加。 但如果这个灵种不像虎猿二灵那样反哺灵液归于鼎炉,那这个灵种就毫无存在价值了。 也许自己该修行一门火性法术,就着这天地造化炉将其炼化?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灵识的笼罩着它,怨灵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越发紧缩。 再观察观察吧,陈淮生放弃了去触动怨灵的想法,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急于求成了? 收回灵识,将灵识重新置于鼎炉上,小心地观察着鼎炉的变化。 鼎炉比起最初自己入炼气四重时不过过了两个月,但是鼎体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最初有些肉红单薄的鼎体炉壁凝实厚重了不少,这种凝实厚重既来自于虎猿双灵反哺灵液的铺筑,也来自于鼎炉不断从经脉中吸纳灵力的炼化成长。 这种进度很稳定,但在欧家寨一战中,鼎炉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鼎体炉壁颜色从丹红向幽白有所变化。 或许这应该是自己灵元消耗过度,灵体受伤后的一种现象,要恢复原状进而重新进入正向成长路径,还要假以时日。 只要有足够的灵食和灵材补充,这都应该不是问题。 收功回气,陈淮生起身。 佟童说得没错,自己的道院内还是太清寒简单了一些,上元道会结束之后回来,自己可能也需要添置一些物件,起码也得要像一个窝。 走出道院,正面是一个宽大平坦的平坝,可以一揽整个纵浪谷的全景。 纵浪岭下纵浪谷,谷地面积并不算大,真正最平坦这一块呈长条状,蜿蜒延伸到谷口,大概有三百步,宽度大概在五十步左右。 这一处地块虽然看起来平坦,但实际上仍然略有起伏。 道院建在背靠山麓处,而洞府则在半山腰。 目前陈淮生暂时还没有太多精力去打理洞府,只能任由其关着。 这一块平坦的谷地已经被打理得平整干净,杂草灌木被清理一空,正适合修炼剑器和法术,不用再去山间寻合适的习练之地。 倚天剑出,一抹清光映在其上,陈淮生手指搭在剑叶上,叩剑薄弹。 剑叶发出轻鸣。 一抹豪气涌入胸中。 身体轻盈一跃,已然悬于空中,手中倚天陡然翻转,脱手而出。 带起一阵尖啸,倚天笔直飞射而出,瞬间已在十丈开外,这是陈淮生能御剑的极致距离,再远,就难以驾驭了。 伴随着手指一点一拉,倚天在贴近地面一个绚丽的回环,急速飞行带起一抹幽白寒光,重新加速返回。 陈淮生再度举手一引,倚天从自己身旁飞掠而过,直刺自己背后三丈外,带起道袍衣袂飘飘。 连续操纵了几个手势之后,陈淮生感觉到自己灵力消耗很快,要驾驭这种御剑术,炼气四重还是勉为其难了。 哪怕是像赵嗣天这种练气七重的,对御剑术都仍然持保留态度,认为其战力依然不如持剑以剑气剑罡发动更有杀伤力。 但如果是筑基层面,那御剑术就是必修之术,而且如果能将法术与御剑术结合起来,才称得上真正的剑修。 抽回倚天剑,陈淮生总跃于空,猛地一提气,再度攀升三丈,手中剑花一番,身剑合一,倏然电射而出,直奔三十步外的一团高耸的土丘。 “杀!” 剑气暴涨,眨眼之间,七十九剑连环斩出,幻作万千剑浪,摇曳飞舞,环绕着整个土丘暴击。 土丘外围是专门立起的厚重石像,也是陈淮生用来测试自己剑劲增长的物件。 无数剑影光火溅射,不知道有多少斩击撕裂着石像躯体。 足见在土丘上端一个虚点,身体再行拔高三尺,倚天剑一个倒回反刺,三十三剑飘洒而出,磅礴的剑气叠加成为一座有如水漫金山般的浪山,重重叠叠地向土丘涌去。 七具石像终于在这一轮连击斩中炸裂开来,四散飞射。 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陈淮生这才落地观察。 比起刚修成炼气四重时,自己在合气连击斩上的进境还是可观的,两个月时间,连击斩的力度和速度大概提升了一成左右,相当令人满意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连击斩成长性有限,也陪伴不了自己太久了。 还是阴冥箭更适合自己。 抽剑回鞘,陈淮生调匀自己的气息。 依然是一个箭步飞跃在空中,腾挪而起,御风而行,十步之遥,一闪而至,手中拈成的手势瞄准五丈外的巨大木桩连环弹出。 陈淮生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转化为阴冥之气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幽凉气息,而且更为森寒阴冷,还有几分侵蚀的力度。 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陈淮生心中也是一跳,但手上姿势力度不变。 木桩比自己最初刚修成阴冥箭时已经粗大了一圈,那时候不过是阴冥箭一重,但是现在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连续发出多记四重阴冥箭。 这是陈淮生最看重的法术,他想要看一看自己在阴冥箭上的成长可以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啌!啌!啌!啌!” 伴随着指尖飞舞,劲气爆射,整个木桩连带着外边包裹的草绳开始碎裂飞舞,陈淮生围绕着三根木桩连续弹射九击才收住了势头落地。 粗若水桶的木桩外边包裹着专门用于测试的龙草,但现在龙草的韧度已经不足以抵御自己阴冥箭的力道,所以陈淮生又在内里包裹了三重玄檀木皮。 这种木皮比龙草的韧度还要高三倍,一层玄檀木皮大概相当于九重龙草,三层玄檀木皮加上九重龙草,足以抵挡得住自己阴冥箭力的冲击了。 九重龙草不用看,即便是自己炼气二重时就能轻易击破了,阴冥箭三重时,九重龙草外加一层玄檀木皮都已经被震酥成粉,第二层玄檀皮都有损伤,现在阴冥箭四重,估计第二层玄檀木皮也应该差不多会被粉碎。 不出所料,每一击三层檀木皮均被击碎,前两层已经成酥粉状,只有第三层还保留着米粒大小的碎渣状。 阴冥箭劲都深入到了木心中充塞的竹芯花,这是测试气劲属性的标准。 陈淮生仔细观察着竹芯花,因为他感觉到今日自己释放的阴冥箭与往日不太一样了。 竹芯花心中的寒霜刺骨,这在他预料之中。 棉桐木他加粗了一倍,但依然没能抵御得住这种渗透入骨的森寒气劲。 但他仔细拿起竹芯花蕊观察,并非只有爽凛,色泽上更有一种幽暗的萎靡,用手触之,一股蔓延的侵蚀感沿着手指而上。 灵力一转,消除掉这种腐蚀感,陈淮生确认了自己的感觉。 果然,鼎炉汲取虎灵的反哺灵液,那里边是吞噬了大量鬼气之后夹杂了浓烈腐蚀属性。 而现在这种鬼气的腐蚀属性不出所料的转移到了自己灵体中,让自己在施法时,也能自然而然地带出来了。 喜出望外的陈淮生忍不住搓了一下手,站在木桩前转了一圈。 气劲力度的提升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炼气四重又已经两个月了,但是要让阴冥箭四重显然还不现实,这是和修行境界息息相关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也许自己可以将其命名为阴冥鬼箭? 带有腐蚀属性的法力其实也有,但是这种鬼气带来的腐蚀属性可以称之为浸润性腐蚀,具有极强的活性。 也就是说它和那种腐蚀毒性不一样,是具有自动成长性质的腐蚀,对于活物,或者说灵修、异修都有全覆盖的杀伤力。 而且你很难用寻常灵力来消除,除非动用灵力本元对抗磨蚀。 甚至如果是你的灵根是水、土、木、金等属性的灵元,效果都未必好,事倍功半。 只有火属性或者其衍生的雷属性灵元,才有比较好的消除效果。 真没想到自己这一趟欧家寨之行居然有如此意外的收获,欧婉儿(苏四娘)这个怨灵几十年鬼气被虎灵吞噬大半,现在其效用却都能被反哺注入鼎炉中,为自己所用。 这笔收获说值个上万灵石,只怕也差不多。 有了这阴冥鬼箭傍身,自己去汴京参加上元道会,底气又要足了三分。 之前自己还一直担心天罗法盾还无法达到让人满意的地步,进攻上四重阴冥箭对付同级别的修士也许勉强够用,但是如果要想一鸣惊人绝才惊艳,只怕少不了要和一些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切磋,比如炼气五重,甚至炼气六重的修士,自己就没有多少胜算了。 金刚顶上一战,他深刻感受到境界高一重的碾压性,真不是一般人能扭转的,如果不是自己先偷袭,然后用火轮刺再偷袭,对方是完全有能力活生生把自己打死的。 但现在,自己有了阴冥鬼箭,自己也算是多了几分保障。 他现在甚至有些期待上元道会了。 这段时间应当多花一些精力在这阴冥鬼箭的修炼上,这将是自己的一柄杀手锏。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鬼气有限,虎灵吞噬虽多,但却怨灵却已经成为一个纯粹的灵种了,再没有多余鬼气供虎灵吞噬。 也许,如果日后有机会,自己能不能驱使这怨灵再度去吸聚鬼气,然后再让虎灵吞噬来为己所用呢? 寇箐不是说北邙山上鬼气森森,也许自己可以找机会走一趟? 陈淮生不由得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击节赞叹,没准儿还真的可以,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 ***** 求追订,求自动订阅,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八节 疑云重重,危机四伏 第173章乙卷疑云重重,危机四伏 背负着双手察看着胡德禄的法术出击,但见胡德禄双手盘曲遒劲,手掌时捏时开,倏然向外纷飞吐出。 凶猛拳劲一轰击出,拳力在五步外爆发,浑厚暴烈,阴雷滚动,隆隆而过。 这是胡德禄修行的双属性法术——玄土闻雷。 土性厚重,直撼丹海,雷性暴烈,弥漫撕裂,相得益彰。 陈淮生其实不是很看好胡德禄一来就走双属性法术的路径。 双属性法术听起来很霸气,但是很容易流于俗套,修行进境慢,杀伤力弱,越到后进境越难,变成不伦不类。 不过胡德禄很坚持,认为这门法术很适合他自己,所有陈淮生也就由他去了。 胡德禄在这么法术上是花了心血的,其他法术基本不习练,专修此门,所以从前期来看,还是有些进境的。 不过这类法术,易学难精,每进一层都会难度增加一倍。 像胡德禄现在炼气二重修成了玄土闻雷的第一重,但如果要修成第二重,只怕炼气三重都有难度,弄不好就得要炼气四重去了。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还得要看胡德禄自己的造化,但是即便他在炼气三重就能修成玄土闻雷第二重,其灵力的消耗也会让胡德禄承受不起几招就得要灵力耗尽。 在淬炼道骨成功之后,胡德禄每日行功已经翻倍,达到了三十二轮,这样一个巨大的改变也是胡德禄能力压赵无忧抢先一步进境炼气二重的底气。 陈淮生走到前方,“德禄,全力向我进攻,我试试你这法术现在的进境和战力。” 胡德禄也不客气,双拳翻飞,连环吐出,灵力在体内迅速化为凶猛的劲道,直袭陈淮生。 天罗法盾一晃展开,陈淮生没有躲避,径直迎上。 一连串的气劲在陈淮生全身上下炸裂开来,法力虽然难以击破天罗法盾,但是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直透肺腑的劲道的确不凡。 还有那在法盾上不断撕裂突破的气旋,都让陈淮生觉得胡德禄只怕在这上边花的功夫不比在修炼境界上的少。 看见陈淮生轻描淡写地就接下来了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击,胡德禄也有些沮丧,虽说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对方如此轻松,还是让他有点儿气馁。 看得出胡德禄的失望,陈淮生笑道:“怎么,还指望着这一拳就把我打得口吐鲜血,你以为你是炼气五重不成?” “没指望,但看师兄接得太轻松,所以有点儿沮丧。”胡德禄深吸一口气,“但师兄伱说得没错,这门法术要进境难度很高,也许要等到我炼气三重之后才能有大的进境了。” “明日你要和赵无忧他们争夺去汴京道会的名额,有没有把握?”陈淮生看着对方道。 “赵无忧想要阻击我,那就得看他有没有这份本事了。”胡德禄看了一眼陈淮生,“这几日里听说袁师兄一直在指点赵无忧,甚至主动为赵无忧喂招,……” 陈淮生笑了起来,“这不是坏事,若是这般你都能正面击败赵无忧,那你也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昂首挺胸了。” 胡德禄摇了摇头,“我并没有绝对把握,赵无忧根基还是要比我深得多,我淬骨之后修炼才开始提速,赵无忧应该是在岩角逗留那一段时间里有所懈怠,否则他现在完全可以冲击炼气三重,而不会与我一样还在炼气二重上苦苦挣扎,所以听说袁师兄也是屡屡训斥于他,……” 陈淮生也隐约能感觉到袁文博与自己之间关系相当微妙。 自己现在在修行境界上压了他一头,他至今都未能晋阶炼气四重,但这种事情却又强求不得。 而胡德禄跟从自己,赵无忧则是他的小弟,那么似乎自己和他的竞争又延伸到了胡德禄和赵无忧的身上来了。 另外陈淮生也感觉得到佟童与自己的关系变化也影响到袁文博与自己的关系,当佟童与自己亲近时,袁文博与自己反而有些敌意和疏远,但佟童疏远自己时,他却又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善。 你要说他是嫉妒或者吃醋自己与佟童的关系,但他对佟童似乎又没有那种仰慕追求的心思一般,弄得自己都有点儿看不懂了。 莫不成你自己不下口,还不允许人家动动心? 锦云台上的竟试再一次吸引了无数人。 虽然日常小比也能吸引很多人,但是这一次又不一样,是要为马上到来的上元道会筛选历练人员。 整个外堂一百多号人,只有两个名额,可以说弥足珍贵。 当然,丙舍的弟子直接被排除在外了,乙舍的弟子也基本不可能,炼气一重要想和炼气二三重的弟子较量,有如小儿与壮汉角斗一般。 不过也并非没有意外,两年多前寇箐以炼气一重与炼气二重的佟童相斗,精彩程度不亚于炼气高段弟子的搏杀。 最后寇箐虽败犹荣,甚至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不分轩轾。 看到陈淮生独自到来,袁文博忍不住眯缝起眼睛。 这一波妖兽潮在宗门应对下,正在慢慢褪去。 自己斩杀了三头诡狼,可谓战绩彪炳,陈淮生和佟童去了欧家寨,据说也斩除了数个邪祟,但有些蹊跷的是具体情况却语焉不详。 甚至连一起去了的几个外堂弟子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弄得袁文博也很是好奇。 佟童那里也没有得到多少消息,只知道欧家寨应该和欧师伯有关,而最后善后都是欧师伯去处置的。 这更增添了袁文博的好奇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也知道一味去刨根问底并不合适,特别是那几个外堂弟子居然都能守口如瓶,肯定是和欧师伯有些瓜葛,他也只能按住好奇心。 今日外堂两名弟子的遴选备受瞩目,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受到自己与佟童、陈淮生三人的优异表现的影响。 宗门里渴望能多出一些像自己三人这样的优秀弟子,赵无忧、胡德禄,甚至还有一个才冒出来的卓一行,都成为了新宠。 陈淮生也看到了袁文博早早就到了,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过来:“文博,先来了?” “嗯,先来一步,你也不晚啊。”袁文博深吸一口气,故作不在意地道:“这段时间你回来一直就在闭关修行,欧家寨除邪不是很顺利么?” “呵呵,倒也没什么,邪祟易除,心魔难解啊。” 陈淮生满脸感慨的模样,勾得袁文博心中更是痒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还心魔了? “怎么回事儿?”袁文博装出不经意地模样,“佟童也是语焉不详,还要保密么?……” “说不上保密,不过欧家寨的事儿,欧师伯在处理,后边儿我们也没好多问。”陈淮生摊了摊手,“可能欧师伯也不向外人知晓吧。” 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就是不说实际的,还故意说是欧师伯不愿意让外人知晓,弄得袁文博也不好深问下去了。 “对了,文博,卓一行什么来头?就是我闭关这一年多,就从丙舍直接跳到甲舍了?”陈淮生也很好奇,“以前也没听说咱们重华派天才弟子如此之多啊。” “淮郡高陵府新进来的弟子,入门时才十二岁,丙舍一个月悟道,在乙舍只用了九个月就炼气成功,你出关之前几天,他就炼气二重了,算下来入门也就不到两年时间,可以和你比肩了。”袁文博笑了笑,“境界晋阶极快也就罢了,关键修得一身好法术,原来我还觉得胡德禄和秦泽巨以及桑德龄可能是赵无忧的劲敌,但现在看来这个卓一行才是外堂第一人啊。” 陈淮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一直觉得重华派在人才招募和培养上是做得最差的,自己入门三年,外堂百余名弟子中真正称得上出类拔萃的天才,除了自己这个另类外,就只有袁文博、佟童和寇箐,而寇箐还是人家汴梁寇家的子弟。 也就是说能入眼的就只有袁文博和佟童,像赵无忧和胡德禄这样的只能算是中上之材,但现在一下子又冒出来一个两年时间就悟道直入炼气二重的,比袁文博和佟童还猛,这可能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服食了九色鹿角的缘故,自己神识能力大增,而感应也越发敏锐,或者说自己也变得有些多疑起来了。 自己总感觉重华派现在是危机重重,稍有异常,都有点儿像是外敌的诡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神经过敏了。 像这个卓一行,既然如此招摇,肯定之前也是经过仔细调查甄别的,照理说他的来历就不该有问题才对,可是陈淮生还是感觉到一丝说不出来的不安。 “这样的优才,难道其他宗门都没有发现?”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只怕九莲宗、花溪剑宗、万象派这些大宗门没理由发现不了吧?为何却要投入我们重华派?” 被陈淮生问得一怔,袁文博摇了摇头:“这却不知道了,怎么,淮生兄你这话有点儿小觑我们重华派啊,怎么就不能投入我们重华派了?” ***** 继续求月票,50张也好!求自动订阅,求全订! (本章完) 乙卷 第四十九节 杀机暗伏,一叶知秋 第174章乙卷杀机暗伏,一叶知秋 “若是在咱们朗陵,那当然没问题,可是淮郡高陵府,这中间都还隔着义阳府了,淮郡是万象派的大本营,九莲宗和花溪剑宗也有很深厚的根基,咋咱们重华派刚开始向朗陵府以外的地方开始拓展门径,招募弟子,就招来如此天才,难道万象派和花溪剑宗的接引人眼睛瞎了?” 陈淮生很平静地道:“若是一家忽略了也就罢了,但几个超级大宗门都忽略了,恐怕就有点儿奇怪了。” 陈淮生的话让袁文博也忍不住点头,心中也生起了疑窦。 这些大宗门在每个郡府都有自己各自的接引人。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本地极有影响力的精英人士,或者是乡绅,或者是有头脸的道种,人脉消息渠道十分宽泛。 一旦有人明了道骨,这些人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来观察了解。 若真的是很早就觉醒了灵根,属于值得接引纳入的人才,肯定会被这些宗门纳入视野,怎么会最后投入重华派? 但怀疑归怀疑,你要说这一丝可能都没有被重华派捡漏,也不见得。 何况你说人家舍弃其他大宗门,却投入你重华派,别有图谋,那究竟图谋为何? 这个问题也难以回答。 “那淮生兄觉得这个卓一行有什么问题?” 袁文博迟疑着问道:“难道还对咱们重华派有什么图谋不成?” “这却不好说,我只说有些奇怪罢了,当然,万一人家是觉得来一个小宗门更容易受重视,更容易出人头地,得到更多资源,也不是不可能。” 陈淮生摇摇头:“这话也就咱们俩私下里说说罢了,咱们派中若真的能增添一个天才,那也是好事,咱们要说出这份怀疑,倒显得咱们有点儿小家子气,让人怀疑我们是不是见不得别人比我们强了呢。” 想想也是,袁文博觉得陈淮生考虑问题果然慎密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若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提出怀疑,反而会适得其反。 “文博,看一看再说吧,如此夺目耀眼的天才,我们多看一看也是好事,人家身上也许有我们值得推崇和学习的东西呢。” 陈淮生坦然的态度,也让袁文博心里更是有些感慨,难怪连掌院都对其十分看重,此人为人处世委实高明,自己和他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锦云台下人越来越多,这样一场竟试,对于中堂内堂的弟子们来说,也许没太大兴趣,但是对外堂弟子来说就是最耀眼的存在了。 卓一行顶着入门两年就炼气二重的头衔,一下子就盖过了之前连破二重的陈淮生的风头。 毕竟陈淮生也二十几岁了,而卓一行却刚十四岁,比陈淮生还要小八九岁,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天赋,八九年间似乎跃升两三重应该不成问题才是,二十岁之前晋入炼气中段也完全有可能,甚至可能比现在被视为一代天骄的赵嗣天更令人期待。 就凭着这一点,让原本不感兴趣的中堂、内堂弟子也都来了不少。 看到蔡晋阳和云鹤、骆休月过来,陈淮生也很高兴,连忙迎上前去。 凌云宗那边的事情虽然没有了,但是朗陵这边风波不断,支援凌云宗自然就先撤了。 三派联盟,重华派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而凌云宗似乎从来就没有实质性地帮助过重华派。 “蔡师兄,云师兄,骆师姐。” 许久不见,一时间也是格外亲热,蔡晋阳还要好一些,云鹤、骆休月夫妇见到陈淮生也十分高兴。 “淮生,伱现在可是红得发紫啊,我们在凌云宗都能听到你的消息,回来之后更是如雷贯耳,……” 骆休月是豪爽脾气,比起沉默寡言的丈夫要爽朗得多,也并没有因为陈淮生现在的快速崛起就生分,这也让陈淮生心里一宽。 “骆师姐,云师兄,蔡师兄,当初若不是你们的提点帮助,我也不能这么快就适应山门的修行生活,现在小弟也不过是侥幸能有所突破,没准儿下一重十年都未必能有进境了呢?” 陈淮生的话虽然说得很谦虚,但是也并非妄言。 前一重一两年就破境,后一重十年难有寸进的情形并不少见。 修行本来就是一种积累加顿悟,水到渠未成的情况太多了,就差那临门一脚,就差那一层纱点破,可就能让你三五年都迈不过这个坎儿。 不过现在骆休月可不相信陈淮生会那么逊,一年半闭关连破两重,然后十年破不了一个炼气五重,可能么? “行了,淮生,你能如此快进入炼气中段,师兄师姐只有替你高兴的份儿,没准儿再等上十年八年师兄师姐们都还要靠你提携了呢。” 骆休月大笑着道:“最不济,日后你侄女还要仰仗你呢。” 陈淮生知道骆休月有一个女儿是先天道种,但前两年的时候刚刚觉醒灵根,这样一算时间,似乎也应该入门了才对,“师姐,令爱入门了?” “嗯,年初入门,六月份悟道成功,进了乙舍。” 骆休月眉目间满是得意,三四个月悟道成功,也算是不错了。 “那可要恭喜师姐了。”陈淮生记在心上。 当初云鹤骆休月夫妇与自己初识,骆休月就给了自己一张炎阳符一张玄木符,算下来价值一百多灵石,要知道自己当初全身上下也不过二三十灵石。 在竹沟关人家夫妇接了飞鸟签,又专门来为自己保驾护航一趟,这份情义他从无忘却。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若是日后有机会,或许对云鹤骆休月夫妇,他们俩碍于面子可能还不好接受,但若是其女,那就好说了。 “还早,刚悟道,就是不知道炼气成功要多久了。”骆休月话语里不无感触。 看看眼前这一位,三年就赶上自己了,可自己三年前是炼气四重,现在还是炼气四重,丈夫三年前是炼气五重,现在刚开始冲击炼气六重,能不能成功,还是一个未知数。 那边袁文博见陈淮生与几个中堂师兄师姐说得十分热闹,行迹十分亲近,既有些不屑,也有些羡慕。 一看这几人年龄都在四五十岁以上了,却还只是练气四五重,很显然这些人虽然在中堂,算是中坚力量,但是进境空间就很有限了。 一般说来,这些人,炼气巅峰就是他们的极限,往往晋阶一重就需要花上十年以上的时间,筑基基本不可能。 他平时就不怎么愿意主动与这些人结交,在他看来把太多精力花在与这些人相处上就是浪费时间精力,完全无此必要。 但这些人在门中多年,关系盘根错节,人脉深厚,要帮着打听一些消息,办一些寻常事情,却是最方便不过。 也不知道陈淮生这家伙入门比自己还晚,而且还有一年半时间都在闭关修行,怎么和这些人关系如此熟络亲近? 陈淮生并不清楚自己和几个熟人的交谈都能引来袁文博这么大感慨,他此时很关心云鹤与骆休月在凌云宗那边一两年的情形。 “这么说凌云宗的情况比我们还要糟糕?妖兽潮比我们这边还要厉害?不知道蓼县那边情况如何?” “蓼县去年冬季就遭遇了一波妖兽潮,诡狼山狈和铁鬃野猪,加上成群的食人鸦,最后还有一头云顶金雕出来,弄得蓼县那边风声鹤唳,最后还是九莲宗组织大家一起,连续出击和埋伏相结合,才算是解决了一大部分,……” 骆休月也是叹息不止,“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凌云宗还是有一名筑基和炼气巅峰、九重和两名炼气八重的修士遭到袭击罹难,虽然对外说是遭到了妖兽袭击,但是内里还有很多疑点,……” 陈淮生心中一沉,直觉告诉他,凌云宗也被人盯上了,而且九莲宗似乎也没能做出像样的反击。 这样看来,九莲宗对弋南这两个盟友的支持都相当软弱无力,甚至有点儿听之任之放弃的感觉了。 这样的九莲宗,在陈淮生看来,其危机程度甚至可能比凌云宗和重华派更甚才对。 九莲宗有太多的资源值得人垂涎了,而且敢于垂涎并打九莲宗心思的,绝对都是超级大鳄。 也不知道唐经天和宣尺媚以及他们的师门长辈意识到这一点没有? 正因为有了这份心事,连带着陈淮生对锦云台上的比试兴趣都淡了许多,一直到那一个叫做卓一行的少年登台亮相,才让他稍微打起了兴趣。 这个叫卓一行的少年一登场就给了陈淮生一个很不好的感觉。 他不该出现在重华派,而应该是在天云宗、花溪剑宗、太华道这些超级大宗门中。 虽然表面上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笑意盈面更是很能博得人的好感,但是骨子里隐藏的高傲桀骜跋扈,哪怕抹去痕迹得再好,却也躲不过自己太上感应术的窥察。 这会是一个寻常出身的少年? 会看上重华派? 陈淮生不太相信。 但对方意欲何为? ***** 今日更新少了一些,争取明后日补上。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节 临行,心怀庙堂 锦云台上。 和卓一行对阵的是彭友舒。 彭友舒比赵无忧、胡德禄要晚半年左右晋阶炼气二重。 他灵根是土性,讲求厚重沉稳,手中一柄阔叶巨剑,比起寻常长剑要宽三倍有余,重量更是十倍于寻常法剑。 虽然比起卓一行要早晋阶一年多,但是面对这个惊艳崛起的少年,彭友舒却是半点不敢轻视。 “卓师弟,请!” “彭师兄,请。” 卓一行话说完,手中一柄寻常法剑虚划一道,抬手一指:“彭师兄,你是师兄,只管出手,……” 彭友舒深吸一口气,既然对方要装大方,他也就不再拘泥。 此番外堂名额只有两个,他很清楚自己要想出头,不跨过这个家伙是休想,那边还有胡德禄和赵无忧,只怕难度更大。 嘿然发声,彭友舒双手持剑,劈面以指,土黄色气浪从台面陡然发出,没等气浪冲出,彭友舒又是一个横提猛拉,剑气陡然翻转,形成一个宏大的十字形,呼啦啦撕裂台上空气,直袭对手。 卓一行身形一晃,雄浑的剑气一掠而过,手中法剑一荡,一抹锐利无匹但却细若游丝的剑劲,几乎毫无觉察地从剑尖劈出。 “小心了,彭师兄!” 一剑既出,卓一行就不在留手,身形飞跃而起,法剑连环劈出三十二剑,那一抹游丝般的犀利剑气迅速密织成为一道天罗地网,带着嘶嘶尖啸席卷而至。 彭友舒脸色骤变,他没想到对方的锐金剑气竟然有如此水准,轻描淡写的几舞,就能封锁住自己所有闪避角度。 但敢于登台,彭友舒自然也有他的底气,深吸一口气,巨剑狂劈,宛如开山巨斧开路,大开大合,凶悍无比,硬生生要闯开一条路。 与此同时厚土混沌护体法力悍然发动,一个凶猛地突刺前冲,直奔对手。 卓一行似乎对彭友舒的战法早有准备,他也从没打算要和对方纠缠太久,后边还有竞争者,他需要速战速决。 左手握捏成拳,先是收回,然后一个诡异的旋转扭动,狠狠向前推出一拳,强劲的湛蓝气劲在拳眼处生成,犹如一个正在向前冲击的涡状气旋,带动着周围的气流向前突进。 陀螺云锤破! 只是这一击,击中正在狂奔而来的彭友舒正面,硬生生击破了彭友舒正在提气形成的混沌法力,而紧接着一抹锐利的金性剑气便宛如毒蛇寻巢,直刺而入。 痛彻心扉的一击让彭友舒忍不住大叫起来,手中巨剑再也握持不住,落在台面,控场修士一个简捷的补气术,帮助彭友舒缓过气来,然后制止了双方的接触,示意卓一行胜出。 总共就是两招,先是引招,然后就是诱敌深入,一击必杀。 “本场,卓一行胜出。下一场,胡德禄对阵秦泽巨。” 对于胡德禄对阵秦泽巨,陈淮生没太大兴趣。 如果连秦泽巨胡德禄都解决不了,那他也最好别去汴京丢人现眼了。 陈淮生感兴趣的是卓一行表现出来的法术境界。 虽然只是炼气二重,金性属性的法术如此娴熟,但选择时机似乎并不好,而且是正面击破,陈淮生也搞不明白这个卓一行是要用这种方式来体现实力,还是要用自己经验欠缺来掩饰自己的实力。 胡德禄干净利索地用【玄土闻雷】这一式双属性法术解决掉了秦泽巨,让秦泽巨输得心服口服,只是那眉目间的艳羡懊悔却是挥之不去。 赵无忧与桑德龄的对决也没有太大悬念,赵无忧也是无属性灵根,但其灵活诡变的法术也使得桑德龄难以招架,很快就败下阵来。 胜出的最后三人就变成了卓一行、赵无忧、胡德禄。 陈淮生看得出来,毫无疑问卓一行在三人中是要高出一筹的,甚至对方还留有余力,虽然只是炼气二重水准,但是陈淮生感觉即便是对上中堂里边除了袁文博、佟童之外的其他炼气三重,这个家伙都不会逊色多少。 他的金性法术相当厉害,一般人很难抵挡。 胡德禄要想去汴京道会,那就得死磕赵无忧。 但赵无忧的水准也不差。 不过很快传功院那边就有了消息来,卓一行、赵无忧和胡德禄三人均获准前往汴京,相当于派中多给了一个名额,无需再行比试。 “内堂中堂都缩减了名额,所以给外堂就多了一个名额。”袁文博也有他的消息渠道:“按照道宫的说法,鼓励年轻一辈弟子的切磋,所以派中也作了一些调整,除了许师伯、徐师兄、赵师兄外,内堂另外只去一人,中堂加上咱们三个也就是五人,嗯,都要求是五十以下弟子。” 不得不说重华派此番去汴京赴会的弟子结构还是与其他宗门不一样。 像其他宗门年轻弟子五十岁划线来甄选优秀弟子的话,那么就是以炼气六七重,甚至七八重居多。 但重华派不一样,徐天峰都是五十好几,除了一个赵嗣天三十六,另外内堂那名弟子也是六十出头了。 中堂这边弟子却是五十岁以下的弟子就只有炼气四重,如果是炼气五重炼气六重的基本上都是五十以上了,像云鹤、骆休月以及蔡晋阳都是五十以上。 这也就意味着重华派的弟子结构有些不健康,优秀弟子没能形成梯次结构,出现了一个断层。 像炼气五重到练气八重这一阶段,缺乏年轻弟子,这个年轻就是指三十五到五十岁之间的弟子。 而超过五十甚至六七十岁还在炼气中段徘徊的,未来成就明显不可能太高了。 中堂五人,除了陈袁佟三人外,还有两个名额。 原本方宝旒可以算一个,但她一直在外“游历”,联系不上,所以蔡晋阳成功进入。 另外就是那个在天寨一战中与陈淮生并肩战斗的卢文申。 他在受伤之后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休养,陈淮生还专门去看望过。 后来派中也是颇为看顾,给他用了一些灵材灵药,所以恢复相当快,而且也在年中晋位炼气四重,论年龄他比蔡晋阳都还要小一两岁。 说起来这重华派还真的不大,这一来二去,去汴京参加上元道会的大部分人陈淮生都认识了。 “看样子这各家是越发看重各家的未来前景啊,单靠一些老人来支撑场面,觉得不足以体现出宗门的实力了。” 陈淮生不无感慨地来了一句,也引起了佟童的共鸣。 “本来也是,像宗门里一些尸位素餐的老人,本身实力下降很快,而且基本上也没法为宗门出力了,却还霸占着各种资源,胃口比谁都大,甚至以权谋私为自己家族子弟或者亲朋故旧捞取利益,这样下去,谁会愿意来这样的宗门?我们重华派又怎么能吸引到优秀人才加入?” 佟童的话让陈淮生和袁文博都皱眉,觉得佟童言有所指。 “佟师妹这话是有针对性啊。”袁文博笑了笑,“我们重华派不是才改革了一些规则么?每年新招收的弟子翻倍了,也不局限于咱们朗陵府了,连周边郡府都纳入进来,……” “人数的确增加了,但是来得及么?没有三五十年积累,这些新弟子也成不了才,而且新的弟子进来,也需要更多的各类灵材灵药,如何满足需要?”佟童意犹未尽:“我们重华派还是太保守了,看看龙岩坊市的表现……” 只有三人,佟童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照理说每年龙岩坊市收益很大,但是郑泽源把持龙岩坊市二十年,为宗门提供了多少资源?现在他死了,可他儿孙现在都还赖在龙岩坊市里要各种特殊待遇,胡搅蛮缠,……” 佟童的来历袁文博和陈淮生都知道,佟百川就是内务院执事,而内务院与龙岩坊市息息相关,很显然佟童应该是从其叔祖那里了解到一些内情。 事实上陈淮生也从吴天恩那里得知一些情况。 郑泽源这二十年不思进取,不但修为大幅度退化,而且在龙岩坊市里应外合为其家族捞取利益,但因为当初是他鼎力支持商九龄担任掌门,所以商九龄出于酬谢心态让其执掌龙岩坊市,结果却没想到搞成现在这种情形。 陈淮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重华派极为优越的“地”和“财”条件,却没能好好运用,弄得现在千年重华竟然还不及白石门和凌云宗这种不过两三百年历史的暴发户,被这两家尽抢风头,才会引来外敌的觊觎。 佟童现在当着自己和袁文博这么说,陈淮生觉得恐怕佟童没这个智慧才对,没准儿就是得了佟百川的授意故意在自己和袁文博面前这样说,要么是试探,要么是放风。 “郑泽源都死了,他的儿孙也不过闹腾一下,无足挂齿了。”袁文博犹豫了一下,“但派中也还有一些老人,占着很多资源,掌院、执事和长老们应该考虑一下这些具体问题了,汴京道会实际上也算是一个契机,倒逼咱们重华要有所改变了。” 陈淮生却没有说话。 现在才开始改变,还来得及么? 像执事欧庆春、长老杨德龙以及现在执掌龙岩坊市的长老孙义成,他们都既得利益群体,又怎么肯松手? 那孙义成和郑泽源其实并无二致,实力下滑很快,顶多就是一个筑基一重,杨德龙估计也差不多,欧庆春也许略好,但是看看知客院的情形就知道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加上知客院里那些个所谓炼气高段的知客们成日养尊处优,优哉游哉混日子,也难怪上一次派这些人出去追击作战,个个都畏敌如虎,表现不堪。 这样的重华派,要用自己这帮人去汴京上元道会来证明,能行么? 陈淮生内心都充满了危机感。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一节 小圈子,核心 除夕如约而至。 宗门里一样要过节日。 悬挂起来的灯笼,算在屋檐下和树枝头的彩带,燃烧的竹筒和瑞草,沐浴更衣,小聚饮谈,都无一不显示出岁节在这个时空中一样是十分重视的。 不过按照周围的人说法,年节的隆重程度和热闹程度仍然是没法和上元节相比的。 在得知朗城东面龙头山附近出现了一头巨型火鬃野猪之后,陈淮生来不及多想,便直接拉上胡德禄、赵良奎、桑德龄便出发了。 花了三天时间,在已经进入了霍州府高唐县境内三十里处,靠近禺山绝域禁地不到五里地的地方,终于堵住了这头巨型火鬃野猪。 看着脊背上那倒竖的铁鬃已经从黝黑色蜕变成金色一般的橙红,甚至在鬃毛尖端还隐隐约约有几分光焰飘忽的景象,就知道这头野猪寿元绝对不止一个甲字,没准儿就能有两个甲字了。 不过一阶妖兽,无论它有多么老辣成精,都已经不在陈淮生的考虑范围内了,他有这个绝对把握能斩杀,更别说这还是一头战斗力属于一阶妖兽中中下的野猪。 用天罗法盾硬扛了这头巨型火鬃野猪的猪突冲撞,然后合气连击斩七剑爆斩,这头野猪性命也就算走到了尽头。 不过这头巨型野猪的全力一撞,还是让陈淮生感觉到了这种一阶妖兽一旦彻底爆发,其力道不可小觑,天罗法盾竟然有崩裂的趋势。 也幸亏自己的连击爆斩立即跟上,否则再来一撞,自己恐怕就要带伤了。 重达三千斤的这头巨型野猪比起寻常的野猪起码重了四到五倍,这也是陈淮生最看得上的,光是这能分割下来的野猪肉,起码能解决小半年不缺妖兽肉了。 当然一阶妖兽兽肉中的灵气已经越来越难以满足陈淮生的要求了。 每天要食用二三十斤的一阶妖兽兽肉的灵气才能满足自己体内三个灵种行功需求,未免太夸张了。 若是能有一些合适的二阶妖兽兽肉,那食用量可以锐减七成,但灵气补充却丝毫不少。 胡德禄他们也是喜出望外。 三千斤的火鬃野猪,就算是除掉内脏和其他不能食用的,起码能落下二千五百斤左右兽肉。 一阶妖兽肉价格,按照灵气丰厚程度略有不同。 像云腾金猫肉灵气富含最高,价格在每十斤八颗灵石,诡狼肉略逊,大概在每十斤六颗到七颗之间。 铁鬃野猪肉最次,大概在每十斤五颗灵石左右,算是一阶妖兽中价格最低的了。 但这头野猪起码有两甲子寿命,估计价格略有上浮,每十斤能卖到五颗半灵石。 算一算,这头野猪光是兽肉就能卖到一千三四百灵石,即便是对陈淮生来说,都算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益了,这还没有算野猪的元丹。 火鬃野猪元丹品质不及诡狼、云腾金猫这类元丹,但两甲子的元丹也不可低估,同样可以用来制作燕草丹。 另外就是这头野猪背上的火鬃了。 这三枚火鬃可要比宣尺媚送给陈淮生那三枚或从品相好太多了,而且多达九根。 一行人是赶在除夕夜之前赶回山门的。 陈淮生的储物袋虽然不小,但是也容纳不下这么大一头野猪,只能分割下来一千二百斤左右塞进去,就已经把储物袋塞得满满实实了。 而胡德禄那个储物袋则只能装下五百斤,剩下还有八九百斤,就只能靠四人硬背着回来了。 没想到会在洞府门口遇到佟童,这想遮掩都没法遮掩。 佟童看着一行人举包扛袋的回来,也是皱起眉头:“师兄,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胡德禄、桑德龄以及赵良奎都有些尴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佟童,这可是年三十夜,怎么这一位会守在陈师兄洞府门前? 佟童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直愣愣地等着陈淮生回答呢。 “呃,良奎老家那边得到消息说有一头上了年成的火鬃野猪,我不是琢磨着火轮刺都用过了,还需要补充火鬃刺,所以就带着他们跑了一趟,这不,刚回来,……” 陈淮生也没有料到佟童在这里守着自己。 你说像蔡正阳、卢文申这种光棍汉来找自己倒说得过去,可佟百川还在山门里呢,佟童不去其叔祖那里,咋就来自己这里守自己了呢? 看着陈淮生他们背负着的大块野猪肉,佟童也颇感兴趣,“得手了?” “当然。”胡德禄笑着道:“陈师兄一出马,当然马到成功。” 佟童知道胡德禄一直跟着陈淮生很紧,类似于赵无忧紧跟袁文博一样,而且两人现在甚至还因为赵无忧与胡德禄的竞争关系而越发微妙,但她没想到桑德龄和赵良奎居然也一下子就和陈淮生走得这么近了。 欧家寨的事情,陈淮生没和佟童多说,而秦泽巨和彭友舒也已经被陈淮生排除在外了,至于桑德龄和赵良奎还只能算是过了第一关考验。 “佟师妹来了也正好,咱们这除夕夜就在这里准备一顿烤猪排大餐,……” 既然佟童都来了,陈淮生自然也只能邀请了,原本他是打算和胡德禄他们几人好好聊一聊的。 “不了,我只是过来看一看你们这除夕夜怎么过,既然伱们都有安排了,我就要回去了。”佟童摇摇头。 陈淮生挽留了一番,见佟童很坚决,也只能作罢,但也专门砍下一块猪排让佟童带回去。 篝火燃烧起来,就在道院里的空地上。 抹上葱蒜香料和青盐,宛若簸箕一般的猪排随便剁下来两扇挂在高大的篝火架上,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很快就浓香馥郁,油脂四溢了。 胡德禄早就准备好了几罐灵酒,都是灵米或者灵果酿制,虽然度数不高,但是正好可以敞开喝,微醺最舒服。 “我掂量了一下,两千五百斤兽肉,大概值一千三百灵石,元丹大概在五百灵石左右,至于火鬃……” 没等陈淮生说完,几个人都忙不迭地道:“师兄,这火鬃野猪若不是你,我们根本没办法斩杀得了,您若是觉得我们跟着你跑一趟有苦劳,不妨随便给我们两三百斤猪肉就行,其他我们可不敢要,……” 陈淮生见三人都是异口同声,摇摇头笑了起来:“我一个人还能吞得下这么大一头猪么?何况初三我们就要启程去汴京,估计起码要正月二十之后才会回来,这两千多斤猪肉我和德禄顶多能带三五百斤在储物袋里,剩下的德龄你和良奎就要负责处理,……” 见陈淮生开口,众人都静听。 “我做事素来光明磊落,何况都是师兄师弟,一起做事,更要讲求一个公平,我也知道你们的好意,这样,火鬃我有用,就不和你们客气了,元丹东西暂时保留着,也许日后你们能用得着,但这两千多斤猪肉我们平分,但消息来自良奎,良奎多拿三百斤,剩余我们四人均分,……” 几人自无异议。 尤其是桑德龄和赵良奎都觉得陈淮生这人果然大气。 要说他们基本上没发挥多大作用,但人家的分配方案却是有理有据有情有义,难怪胡德禄认定陈淮生,连欧庆春都敢顶。 尤其是元丹,这本该是像陈淮生最看重的才对,但人家竟然直接就不要了,留给自己三人日后用,单这份豪气,就让人心折。 “师兄,……” “好了,不必多言,我说了,就这么定了。”陈淮生看了一眼桑德龄和赵良奎,“日后大家相处久了,自然就明白我的为人。” 几罐灵酒下肚,微醺之下,大家也就放得更开。 本来也都是年轻人,年龄最大的桑德龄也不过三十不到,赵良奎和胡德禄相仿,都是将满二十。 “不瞒陈师兄,我和师兄应该算是半个老乡,我是鄳县人,当初也想去投凌云宗的,但凌云宗那边要求苛刻,而重华派风评很好,索性就来了这边,……” 桑德龄喝得有些多了,但眼神还算清澈,“但谁曾想到本派的情况也不佳,我心里原本是有些担心的,不过回了一趟老家之后,觉得也许自己选择没错,……” “我前几个月回了鄳县老家那边,有一个堂兄拜入了凌云宗,比我早几年,现在也是练气二重,也正好回乡,在一起……” “那凌云宗那边情形如何呢?”陈淮生微微点头。 “听堂兄提及,凌云宗内部现在很乱,人心惶惶,从三年前到现在,他们的筑基长老已经死了四个了,敌人一直在暗中行动,可凌云宗原来招收弟子太杂,又新进不少客卿,所以很多消息根本保不住密,找不到应对之策,最近一次出事据说还是内部内讧,……” “九莲宗一直有人驻扎在定陵那边,但现在也有些不耐烦了,……” “凌云宗的掌门也和我们掌门一样,一直在闭关,……” 一说起这个,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实际上大家也都并非对宗门中的情况一无所知。 本来宗门内的弟子也有不少是消息灵通或者有些背景的,平时修行之余少不了也要谈及这些事儿,对宗门未来的前景也是十分关心。 像与重华派息息相关的就这么几个宗门,敌人就是紫金派和白石门,盟友就是九莲宗和凌云宗。 而凌云宗与重华派虽然是盟友,但是关系并不好,两边的关系也很微妙。 但陈淮生对其的理解要比他们要深得多,也许现在凌云宗的混乱对于重华派是好事,真要到了某个时候,要做出舍弃时,越是虚弱混乱的一方,越是容易成为弃子。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二节 初临贵地,美人情浓 第177章乙卷初临贵地,美人情浓 正月初三,一行人正式启程前往汴京。 有飞槎相送,实际上去边境也很简单,不到一天就进入汴梁府境内。 按照大赵官府的规定,所有飞槎都不能进入城区,都只能在城郊择地落地。 飞槎也是一个宗门的实力标志之一。 其运行对对灵力消耗极大,无论是对驾驭修士的要求,还是飞槎本身对灵石灵砂的需求,都要求很高。 要承载起如此庞大一个物体御空飞行,而且还要坐上这么多人,可想而知。 而且驾驭飞槎起码需要筑基以上的修士才行,稍微大一些的飞槎甚至需要两名以上的筑基修士驾驭。 重华派在龙岩坊市一战中被毁了一艘飞槎,现在也仅存两艘飞槎,都属于小型飞槎。 但从朗山飞往汴京这一趟,不谈筑基修士的驾驭,单单是飞槎本身上的灵动装置就需要消耗到三百灵砂,折算下来就是上万灵石。 而如果是那种承载上百人的大型飞槎,这样飞一趟估计就得要四五千灵砂。 这也是为什么小宗门根本支撑不起,中等宗门也不敢轻易动用,就算是大宗门也要精打细算的缘故。 在飞槎上老远就能看见百里之外那一片煌煌泱泱的巨城,所有人都倚在飞槎船舷上举目遥望。 那就是汴京了。 升腾而起的金黄帝气,弥漫浓郁的晶润水气,氤氲缭绕的无色灵气,三气环抱,形成了独有的汴京风采。 “那就是汴京了?” “肯定是,果然是天下第一雄城,蔚为壮观,令人神往啊。” “看那气势,难怪能有百万之人居住在城里,天下何城能与其比肩?” “也未必,洛邑,长安,江陵,只怕也不会比其逊色多少吧?” “那完全不一样,这是天下之中,只要你去过了,就知道这是任何城市都无法比的,……” 一干人在那里唏嘘感慨,陈淮生也在遥望汴梁城。 汴梁城他去过一回,但是那时候的自己还在徘徊奔波于求道的路上,纯粹的一个过客。 当时也没有太多心思来欣赏汴梁风光,只在城边上住了一夜就离开了,完全没有多少印象。 但这一次,却是来参加上元道会,虽然不能说就是主角,但是却要真正加入到这一样一场举世盛会中来,作为一个参与者,他就能更真切直观地见识盛世之下的大赵京都风华。 在重华派飞槎降落的时候,可以看到还有一艘飞槎也在缓缓降落。 不过对方这一艘飞槎要比重华派的飞槎大一些,飞槎上的乘客也比这边要多一倍,约摸有二十来人。 “是淮郡杨家。”观察了一下,姚隶蔚注意到了飞槎上的“杨”字,点了点头:“杨家此次来的人不少啊。” 陈淮生听得姚隶蔚提及是淮郡杨家,也是心中一动。 洞府鬼市那一战中,自己和唐经天以及于凤谦逃得性命,于凤谦甚至战场悟道,晋阶筑基,但宛郡蒋家损失惨重。 他一直有些怀疑淮郡杨家也在其中掺和了,但在当时自己这几人面临的对手中,却显现不出来。 “姚师兄,那杨家与我们重华派关系如何?” 陈淮生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不太好说,淮郡和我们弋郡紧邻,杨家是淮郡第一世家门阀,不敢说和汴京城中那些老牌大世家比,但弋郡这边门阀要强不少,据说杨家家主已经是紫府,但是一直未曾露面过,……” 对于宗门也好,世家也好,门中族中有没有紫府,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标志。 有紫府仙卿,就意味着宗门跨过了中等宗门的门槛,进入了中大宗门的圈子。 世家门阀亦如此,族中有紫府仙卿,就意味着摆脱了地方世家门阀的约束,已经在整个大赵境内的门阀世家排得上号了。 重华派掌门闭关这么多年,传闻也就是冲击紫府,但派中对这个说辞也没有明确态度,既不否定,也不肯定,避而不谈。 “我们这些地方宗门,和本郡内的宗门世家还有些往来,出了郡,交往就不多了,不能和九莲宗这些宗门比。” 姚隶蔚补充了一句。 陈淮生微微点头,明白中间的差距。 看看唐经天在洞府鬼市时候的表现,人家既能和蒋家搭上关系,和杨家也能潘得上交情,这就是超级大宗门的人脉厚度,重华派不能比。 似乎也看到了重华派这边的飞槎在降落,那边的飞槎与这边飞槎保持了一定距离。 这是汴京南郊重镇——陈留。 汴河从在这里由西北向东南流过,千帆竞渡,车马辐辏,是汴梁通往弋郡、淮郡、睢郡的咽喉要道。 许暮阳、徐天峰、赵嗣天三人已经先行到了汴京,剩下这一拨人就由长老杨德龙送一干人过来,送到之后杨德龙便要御舟回朗陵。 杨德龙耄耋老矣,看那御舟的样子,一干人都觉得不忍,也有些担心,好在现在总算是平安到了。 只要到了陈留,这里已经进入了汴梁府的地盘,没有谁敢在这里冒天下之大不韪乱来,尤其是还是上元道会即将召开之际。 两艘飞槎先后落地,杨德龙下了飞槎,叮嘱了姚隶蔚几句,便起身上了飞槎御舟返回。 现在这一群人就都要跟随姚隶蔚这个炼气八重一道进城。 在地方上一个炼气八重也算是个显赫角色,但放在汴京城里,巅峰多如狗,筑基满地走的情形下,一个炼气八重,大概就相当于重华派里一个丙舍弟子吧。 一群人站定,姚隶蔚也和大家叮嘱了几句,便准备沿着驿道进城。 这时却见那边飞槎人也都下来了,大概是见到这边情形,便有一人主动过来联系。 听得陈淮生他们是弋郡朗陵府的重华派,对方脸色明显有些轻蔑,随意寒暄了几句,便扬长而去。 蔡晋阳、卢文申、袁文博、佟童等人都有些愤怒,你不来也罢,来了问明了身份,却又这般态度,不是太过欺人么? 姚隶蔚和陈淮生倒是保持着平静。 汴京城就不比在弋郡,重华派还算是有头有脸,在这里,中小宗门在很多人眼里就不值一提。 “好了,大家也不必计较这些,此番来汴京参加上元道会的宗门起码也是三五十家,门阀世家也是数十家,咱们重华派在汴京城里也名不见经传,人家轻看我们也很正常,要想不被人轻看,那么就要尽力在道会上表现出我们重华派的风采,……” 姚隶蔚一样内心怒火中烧。 来问话的那个家伙不过是一个炼气六重,他可以一息之间秒杀对方,但也只能想一想,再大的怒意都能压在心里。 “姚师兄,也不知道上元道会的切磋方式究竟是怎样的?我们重华派也许不怕杨家这样的,但是像九莲宗和万象派以及天云宗这样的宗门,我们肯定是无法相比的,那怎么凸显我们重华派呢?” 陈淮生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道会的规则,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是在大小不等的情况下来对抗,而是要以宗门规模相当,弟子层级相若的情形下来切磋比试,淮生,你们也别着急,到时候就知道了。” 姚隶蔚苦笑着摇头。 上元道会已经有些年成没举办了,他印象中上一次上元道会应是景贞十五年还是十六年的时候了,也就是说已经相距十多年没举办过了,而且好像每一次道会的规则都不尽一致。 这一次举办据说也是大赵景贞皇帝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希望用道会带来煌煌人气来冲喜。 驿道百余里,对一行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哪怕是不用健步符,大家也能在量三个时辰内抵达城中,但看到人家杨家有专门的马车来接,而自己这一行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大摇大摆走了。 看着天空中陆陆续续又有飞槎出现,看样子很多宗门都是选择初三初四出门,提前一些时间来准备,正巧都赶在这个时候了。 姚隶蔚招呼大家立即赶路,一行人便各自驭风用符,迅速离开了陈留。 天色将黑,一行人从丽景门进城,沿着汴河大街行进,而知客院的两名道种也早早就在丽景门内候着,接着一行人,便将一行人带到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歇息之处。 提前来打前站一项重要事务就是要把所有人未来一二十天的宿处安排好。 汴京贵,居不易。 对于大赵京都,这汴京城内外是一两百万人口居住在这里,被蔡河、汴河、金水河、五丈河曲曲折折地划分成了好几块,即便是在外城,现在要想找到一处合适的满足一二十人居住的院落,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这一处院落还算不错,紧挨着州桥的信陵坊,走出去,过两条横街小巷,就是宽敞如广场的御街。 和许暮阳、徐天峰、赵嗣天见了面,打了招呼,陈淮生若有所感。 故作随意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和胡德禄打了个招呼,便独自走到了后门上,拉开门闸,却见一张宜嗔宜喜的俏靥浮现在自己面前,翦水秋瞳里满是思念和期盼的情意,直要把人彻底陷进去。 *** 这两天事情多,明日休息在家码字补上,先求兄弟几张双倍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三节 意乱情迷,身心俱醉 第178章乙卷意乱情迷,身心俱醉 不知道是不是九色鹿茸粉带来的灵识预感越发灵敏,又或者太上感应术自己进境颇佳,总而言之,陈淮生就这么有意无意地来到后门,就这么看到了这张魂牵梦绕的脸庞。 青丝墨染,居然梳成了一个汴京城中相当时兴的如悬锤般的妇人发髻,顶着一个尖顶箬笠帽,幂篱半遮,加上乳白色的狐狸皮坎肩裹着内里的淡红并蒂莲纹云锦广袖罗裙,下半截却渐变成石青织锦宫装裙,这应当是现在汴京城中最流行的打扮。 鼓鼓囊囊的胸脯与蜂腰翘臀,被外罩的一袭同色斗篷遮掩住了,否则陈淮生还真要担心方宝旒这么走出来,太招人眼目了。 陈淮生抬手将女人半遮的幂篱掀起来,让自己能把这张阔别两年的俏靥看个够,一时间他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居然非得要身心俱俘才肯罢休呢? 就算是自己要身心俱俘,拿在丽人远行之前,难道就不敢放肆一回? 被陈淮生看得有些害羞,丽人将幂篱拉了下来,有些嗔怪地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和原来一样?” “不,大不一样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算下来,我们都该隔了多少秋了?”陈淮生微笑着道:“你就这么一个人来的?” “不,马车在那边街口。”方宝旒摇摇头,“我就是想要来看看,……” “就这么笃定我会出现在这里?”陈淮生目光里的晶彩看得方宝旒心里发慌,“万一我没出来呢?” “我也不知道,在得知你们进京来之后,我心里就一直躁动得紧,所以干脆就出门过来走一遭,看一看,就算是能隔着你近一些,我心里也能踏实许多。” 方宝旒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自己的情意和心境,让陈淮生心神俱醉。 来到这个世界,一门心思都放在修行上,无论是寇箐,还是佟童,亦或是宣尺媚和晏紫,或许或多或少有一些情愫夹杂其中,但是准确的说,都还没有上升到真正的伱情我爱的境地。 但方宝旒却不一样。 在山门里,两人已经两情相悦,甚至逾越了那一道界线,只不过未及于乱罢了。 两年相思,今朝一了,尤其是方宝旒在失去了胞兄之后,内心的不安全感越发浓郁,一直到陈淮生出现,而且是一种相当强势的印象驻入自己心田中,就更让方宝旒彻底埋下了这枚种子。 所以在面对陈淮生时,她没有任何忸怩,就这么大胆地吐露自己的情思。 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自己都还瞻前顾后,还要考虑各种风险隐患,那就未免太下作了。 “宝旒你在这里稍等,我进去打个招呼。”陈淮生示意方宝旒稍等,自己便径直入院。 寻到徐天峰,说自己想要去京中寻昔日旧友,了解一下京中情况。 徐天峰也知道陈淮生在入宗门前曾经多年在外游历,在外边肯定多少有些人脉关系,加之现在陈淮生也算是自己亲传师弟了,所以也只是叮嘱了两句便同意了。 一出门,便于方宝旒悄然上了马车,马车便一路驶入黑暗中。 这是一两个很普通的凡人马车,用来遮掩形貌倒是很合用。 汴京城分为皇城、内城和外城,皇城很小,大赵皇家居所,住着不过区区数百人。 内城规模就比较大了,八厢一百二十一坊,周长二十四公里,单单是这一百二十一坊,就有人口上百万。 至于外城,也就是所谓的新城,周长七十二公里,人口却难以统计,有说有三百万的,也有说只有一百多万的,但即便是最保守的估计,内外城加起来也有二百五十万。 这还没有算外城城墙之外的城郊地带,依然有不少人搭屋建舍,起码还有几十万。 汴京城这种棋盘格子式的规划据说是学着西唐长安的模式,不过却因为老城远来的存在,不像长安城那么整齐划一,而多了几分散乱和生气。 天黑了下来,但是大街上早已经将灯笼火把悬了起来。 从御街向西,便是繁华无比的光化坊,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打起了彩楼,临街尽皆为二三重楼,甚至二重楼都少见,多为三重,甚至四重。 陈淮生牵着方宝旒的柔荑,而方宝旒就这样依偎着陈淮生,头靠在陈淮生肩头上,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马车掌鞭的大概也是见惯不惊了,客人没吩咐,他就管着赶着牲口一路往前走。 天子脚下,什么事儿没见过,哪怕就是一个凡人,没准儿人家也是和金丹打过招呼,与元婴真君一起同进同出的。 看着依偎在自己肩头发出细密鼾声的女人,陈淮生也觉得有些神奇。 这个女人和自己心有灵犀一点通,也算是难得的佳话了,没想到现在却要自己以这样一种方式陪着她“睡觉”。 沿着汴河大街一直往下,过了利仁坊,陈淮生意识到对方是要把自己带出内城了,此时方宝旒也醒了过来。 出了内城,进入外城,外城没有那么寸土寸金的拥挤现象,但高门大户设置出来的风格更为气派恢宏。 “前边就是天云门总坛所在,再往前走大概三四千米,就是万象派在汴梁城的根据地了。” 方宝旒在黑暗中悠悠地道。 “道会在哪里召开?”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据说今年参加大会的宗派,……” 走了一大圈,马车终于把两个二人送到了门前。 一个很小很僻静的小院,一踏入院门,自动禁制就开始放光。 干净素洁的客房,还有就是方宝旒的卧房,似乎一切都是如此恬静,等候着某人的君临。 看着女人充满幸福的面颊始终洋溢着笑意,陈淮生也只能由着对方去。 方宝旒只感觉自己面颊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尤其是陈淮生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宛如灼烤一般,她预感到似乎某些早就预想过的事情会在今日发生。 虽然她也很渴望男人的温存和慰藉,但是现在她却更享受现在这种悠闲。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四节 龙虎三元,美人恩重 第179章乙卷龙虎三元,美人恩重 陈淮生稳了稳心神,在小院内走了一圈,这才回到房中,看着恬静安然地坐在椅中的方宝旒,忍不住问道:“这两年你就一直住在这里?” 方宝旒微笑着摇头:“刚来的时候住在宣平坊那边,寇家就在那边,后来我就搬过来了。” “哦?为什么?”陈淮生讶然问道。 方宝旒摇摇头,没有说。 陈淮生却很敏感,事实上当初让方宝旒来汴梁,可以依托寇箐的关系照拂,他就有些后悔。 以方宝旒炼气五重的身份,哪怕就是一个散修在寻常地方也能相当安稳,但反而是来了汴梁、洛邑、长安和江陵这些大都市,才容易招惹是非。 虽说在汴梁有寇箐照拂,但是寇家有些时候反而会成为累赘和祸端。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像方宝旒这样的女人,到了汴梁城里若是多和寇箐露露面,就容易引来人的觊觎。 但那时候方宝旒已经走了,陈淮生虽然担心,但是他也知道方宝旒是在和自己一起时才会表现出那副小二女的姿态,真要独立面对世事时,一样也能有她自己的应对之道。 “是寇家人么?”陈淮生再问了一句,不肯罢休。 方宝旒笑了,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格外敏感而自私的,看来不给一个明确回答,他是不肯罢休的了。 “嗯,有点儿小困扰吧,寇箐的一个堂兄,不过我搬到这边来之后,也没怎么去寇箐那边了,所以就安静了许多。”方宝旒很平静地道。 “哦?真是寇家人?如果寇家人要想找到你,恐怕你搬到哪里,也能找到伱吧。” 陈淮生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找到我又能怎么样?这里可是汴京城,天子脚下,道宫所在,……”方宝旒不以为意,“何况寇松那点儿本事,未必能赢得了我。” 寇松?陈淮生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不过他对方宝旒的天真还是忍不住摇头,越是天子脚下,才是越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至于说道宫,若真是有事,对本身就是道宫中一员的寇家有多大的约束力? “我看你这两年却是毫无进境,似乎安于享乐了啊。” 陈淮生一句话就让方宝旒破了防,脸色也忸怩起来,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或许是没在山门里的缘故,我觉得在这里很轻松,所以这两年……,不过我觉得也许这样一种轻松心境,有助于我日后……” 方宝旒有些慌慌张张地胡乱解释让陈淮生觉得很有意思,看着对方如同小学生没完成作业面对老师质问时的那份表情,特别心动。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目光中的亲昵笑意,方宝旒忽起忽落的心又躁动起来,她能看到男人眼中那灼灼异芒,嗯,看得她心中慌乱而又甜蜜。 “有助于你日后突破筑基,进阶紫府?”陈淮生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被陈淮生一句话逗得大羞,方宝旒忍不住轻捶了陈淮生一拳,“师姐知道你现在不得了了,一年半连破两境,都炼气四重了,但师姐还是你师姐,还是炼气五重呢。” 陈淮生一把拉住方宝旒的纤手,索性拉起方宝旒,自己坐入椅中,才让方宝旒坐在自己腿上。 方宝旒小姑独处三十多年,从未接触过除自己胞兄之外的男人,这又和陈淮生分别了两年,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 “啊”了一声,被陈淮生拉入怀中坐下的丰臀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猛力弹起,却又被早有防备的陈淮生再度揽住蜂腰,搂入怀中。 似乎是觉察到了身后男人强烈欲望,方宝旒定了定心神,小声道:“师弟,你等等,……” “嗯?”陈淮生讶然,这等时候,难道她还不肯了? “你放开我,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方宝旒没有推拒陈淮生的手,只是转过头来轻声道。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但对坐在花厅中的二人却毫无阻滞,虚室生白,陈淮生见方宝旒目光流淌,情意绵绵,但眼瞳中却甚是清明,似乎是真有什么事儿。 便放开了她。 方宝旒进了卧房,迅即出来,重新来到陈淮生面前,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对自己主动坐在情郎腿上还有些抹不开颜面。 陈淮生哪里还能不明白女儿家的娇羞,自然手掌一揽,便把女人拉入怀中,重归原位。 这个时候才看到女人手中握持着的一本簿册,那淡黄古朴的封面似曾相似,“咦”了一声,便接了过来。 【龙虎三元会诀】。 【龙虎三元会诀】? 【三象归元】? 怎么和吴天恩给自己的【三象归元】残篇有些相似呢? 下意识地就拈开封页,看了一段。 “此乃三元合一之法。吾修道百载,御历无计,重入丹室,剖心而悟,……,会乾坤,会坎离,簇阴阳,合生死,……,水火既济,天地同泰,……无我无相,……” 再往后翻,却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陈淮生恍然:“这是云笈?” “嗯,应该是吧,我没有打开过。”方宝旒舒服地靠在陈淮生怀中,虽然臀后隐约可触的火热让她有些心惊胆战,但是能在请郎中享受二人独处,也是她这两年里魂牵梦萦的情形,自然是舍不得挪开的。 “唔。”陈淮生知道很多在外售卖的这类书籍,都采取了道经云笈的注录方式,只能翻看前面一段,再往后就须得要买下才能单独阅看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曾在吴师伯那里得了一篇【三象归元】残篇,所以来汴京之后无意间发现了这样一篇云笈售卖,我看了看应该是某位散修修士阅看过【三象归元】篇之后的感悟,琢磨也许给你会有一些用处,……” 陈淮生心中一热,自己的点滴这个女人都能记得如此牢,便是到了汴京都还惦记着自己的修行,柔声道:“嗯,还别说,好像还真的是有关,如你所言,应该是阅后的感悟,虽然不是全篇,但是却能高屋建瓴,我也能从中一窥全貌,……” “真的?‘方宝旒一喜,”那就太好了,我还担心白花了钱不说,却没有用处。” 一听这话,陈淮生就知道方宝旒应该花了不少灵石,问道:“花了多少灵石?” 方宝旒娇羞忸怩不肯说,还是在陈淮生手指钻入方宝旒腋下轻挠,才呢喃道:“花了三百灵砂,……” 吃了一惊,陈淮生不敢置信:“怎么花这么多,师姐你哪来那么多灵石?” 方宝旒白了陈淮生一眼,“我和兄长这么多年在派中,也没有太多花销,另外几年前我和兄长也曾经外出历练过一次,在山中偶得一株幽昙金兰,后来兄长便在江陵将其售卖了四百灵砂。” 陈淮生恍然大悟,“你们去了南楚绝域?” 南楚绝域是指乌岭——勾龙山这一线,类似于淮郡、弋郡、睢郡之间的禺山绝域。 “嗯,当时也是无意间误入的,发现不对就赶紧出来了,也就是那一回,就这么巧,兄长和我都吓得不行,差点儿被一头红毛恐犸给踩死,……” 红毛恐犸?这都是二阶妖兽中的顶尖了,陈淮生也吓了一跳:“你们跑哪儿去了,怎么会遇上这种凶兽?” 这是真当得起凶兽了,就算是寻常筑基遇上都得要退避三舍。 “当时在南楚游历,不清楚地形,走迷了路,……”方宝旒忍不住感慨,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初与兄长相依为命的情形,但是现在兄长已逝,自己唯一能依靠也就是身畔这个男人了。 似乎也觉察到了方宝旒心境的变化,陈淮生岔开话题:“那也太贵了,……” 方宝旒定了定心,“寻常我也没有太多花灵石的地方,兄长又不在了,在这汴京城里,我两年间时间也就只花了一千多灵石,……” 又是一个小富婆,还只花了一千多灵石,自己当初奔波流离几年也才攒了二十灵石,但对于一个炼气五重来说,两年只花了一千多灵石的确也算是很少了,单单是每日灵食所需两年只怕都要上千灵石,尤其是这还是在汴京城,什么东西不贵几成? 所以要这么一算下来,一个宗门的每年开销还真的是相当吓人。 “另外我觉得这篇龙虎三元会诀和你说过的三象归元有些相似,读了前篇也觉得有些脉络渊源,所以才买了下来。” 陈淮生握住方宝旒的手指,一起按在云芨上,“那我们一起看。” 云笈上一阵波动,册页翻开,浮出文字和图案,方宝旒“呀”了一声,全身微颤,肌肤似火。 映入眼帘的是多幅图案,有男有女,尽皆裸裎,姿势奇妙,其中配有不少解释和领悟,陈淮生都不以为意。 这龙虎天地交泰,阴阳和合共济,三元归一,本来就少不了这些,只是这人画艺不差,有些活灵活现的感觉,方宝旒从未见过此种,自然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整个册页并不多,看完之后,很快册页就开始萎缩,那上边字体图案也渐渐消失。 ***** 第一更送到,求200月票,老瑞还在继续码字努力!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四节 龙虎三元,美人恩重 第179章乙卷龙虎三元,美人恩重 陈淮生稳了稳心神,在小院内走了一圈,这才回到房中,看着恬静安然地坐在椅中的方宝旒,忍不住问道:“这两年你就一直住在这里?” 方宝旒微笑着摇头:“刚来的时候住在宣平坊那边,寇家就在那边,后来我就搬过来了。” “哦?为什么?”陈淮生讶然问道。 方宝旒摇摇头,没有说。 陈淮生却很敏感,事实上当初让方宝旒来汴梁,可以依托寇箐的关系照拂,他就有些后悔。 以方宝旒炼气五重的身份,哪怕就是一个散修在寻常地方也能相当安稳,但反而是来了汴梁、洛邑、长安和江陵这些大都市,才容易招惹是非。 虽说在汴梁有寇箐照拂,但是寇家有些时候反而会成为累赘和祸端。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像方宝旒这样的女人,到了汴梁城里若是多和寇箐露露面,就容易引来人的觊觎。 但那时候方宝旒已经走了,陈淮生虽然担心,但是他也知道方宝旒是在和自己一起时才会表现出那副小二女的姿态,真要独立面对世事时,一样也能有她自己的应对之道。 “是寇家人么?”陈淮生再问了一句,不肯罢休。 方宝旒笑了,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格外敏感而自私的,看来不给一个明确回答,他是不肯罢休的了。 “嗯,有点儿小困扰吧,寇箐的一个堂兄,不过我搬到这边来之后,也没怎么去寇箐那边了,所以就安静了许多。”方宝旒很平静地道。 “哦?真是寇家人?如果寇家人要想找到你,恐怕你搬到哪里,也能找到伱吧。” 陈淮生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找到我又能怎么样?这里可是汴京城,天子脚下,道宫所在,……”方宝旒不以为意,“何况寇松那点儿本事,未必能赢得了我。” 寇松?陈淮生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不过他对方宝旒的天真还是忍不住摇头,越是天子脚下,才是越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至于说道宫,若真是有事,对本身就是道宫中一员的寇家有多大的约束力? “我看你这两年却是毫无进境,似乎安于享乐了啊。” 陈淮生一句话就让方宝旒破了防,脸色也忸怩起来,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或许是没在山门里的缘故,我觉得在这里很轻松,所以这两年……,不过我觉得也许这样一种轻松心境,有助于我日后……” 方宝旒有些慌慌张张地胡乱解释让陈淮生觉得很有意思,看着对方如同小学生没完成作业面对老师质问时的那份表情,特别心动。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目光中的亲昵笑意,方宝旒忽起忽落的心又躁动起来,她能看到男人眼中那灼灼异芒,嗯,看得她心中慌乱而又甜蜜。 “有助于你日后突破筑基,进阶紫府?”陈淮生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被陈淮生一句话逗得大羞,方宝旒忍不住轻捶了陈淮生一拳,“师姐知道你现在不得了了,一年半连破两境,都炼气四重了,但师姐还是你师姐,还是炼气五重呢。” 陈淮生一把拉住方宝旒的纤手,索性拉起方宝旒,自己坐入椅中,才让方宝旒坐在自己腿上。 方宝旒小姑独处三十多年,从未接触过除自己胞兄之外的男人,这又和陈淮生分别了两年,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 “啊”了一声,被陈淮生拉入怀中坐下的丰臀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猛力弹起,却又被早有防备的陈淮生再度揽住蜂腰,搂入怀中。 似乎是觉察到了身后男人强烈欲望,方宝旒定了定心神,小声道:“师弟,你等等,……” “嗯?”陈淮生讶然,这等时候,难道她还不肯了? “你放开我,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方宝旒没有推拒陈淮生的手,只是转过头来轻声道。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但对坐在花厅中的二人却毫无阻滞,虚室生白,陈淮生见方宝旒目光流淌,情意绵绵,但眼瞳中却甚是清明,似乎是真有什么事儿。 便放开了她。 方宝旒进了卧房,迅即出来,重新来到陈淮生面前,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对自己主动坐在情郎腿上还有些抹不开颜面。 陈淮生哪里还能不明白女儿家的娇羞,自然手掌一揽,便把女人拉入怀中,重归原位。 这个时候才看到女人手中握持着的一本簿册,那淡黄古朴的封面似曾相似,“咦”了一声,便接了过来。 【龙虎三元会诀】。 【龙虎三元会诀】? 【三象归元】? 怎么和吴天恩给自己的【三象归元】残篇有些相似呢? 下意识地就拈开封页,看了一段。 “此乃三元合一之法。吾修道百载,御历无计,重入丹室,剖心而悟,……,会乾坤,会坎离,簇阴阳,合生死,……,水火既济,天地同泰,……无我无相,……” 再往后翻,却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陈淮生恍然:“这是云笈?” “嗯,应该是吧,我没有打开过。”方宝旒舒服地靠在陈淮生怀中,虽然臀后隐约可触的火热让她有些心惊胆战,但是能在请郎中享受二人独处,也是她这两年里魂牵梦萦的情形,自然是舍不得挪开的。 “唔。”陈淮生知道很多在外售卖的这类书籍,都采取了道经云笈的注录方式,只能翻看前面一段,再往后就须得要买下才能单独阅看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曾在吴师伯那里得了一篇【三象归元】残篇,所以来汴京之后无意间发现了这样一篇云笈售卖,我看了看应该是某位散修修士阅看过【三象归元】篇之后的感悟,琢磨也许给你会有一些用处,……” 陈淮生心中一热,自己的点滴这个女人都能记得如此牢,便是到了汴京都还惦记着自己的修行,柔声道:“嗯,还别说,好像还真的是有关,如你所言,应该是阅后的感悟,虽然不是全篇,但是却能高屋建瓴,我也能从中一窥全貌,……” “真的?‘方宝旒一喜,”那就太好了,我还担心白花了钱不说,却没有用处。” 一听这话,陈淮生就知道方宝旒应该花了不少灵石,问道:“花了多少灵石?” 方宝旒娇羞忸怩不肯说,还是在陈淮生手指钻入方宝旒腋下轻挠,才呢喃道:“花了三百灵砂,……” 吃了一惊,陈淮生不敢置信:“怎么花这么多,师姐你哪来那么多灵石?” 方宝旒白了陈淮生一眼,“我和兄长这么多年在派中,也没有太多花销,另外几年前我和兄长也曾经外出历练过一次,在山中偶得一株幽昙金兰,后来兄长便在江陵将其售卖了四百灵砂。” 陈淮生恍然大悟,“你们去了南楚绝域?” 南楚绝域是指乌岭——勾龙山这一线,类似于淮郡、弋郡、睢郡之间的禺山绝域。 “嗯,当时也是无意间误入的,发现不对就赶紧出来了,也就是那一回,就这么巧,兄长和我都吓得不行,差点儿被一头红毛恐犸给踩死,……” 红毛恐犸?这都是二阶妖兽中的顶尖了,陈淮生也吓了一跳:“你们跑哪儿去了,怎么会遇上这种凶兽?” 这是真当得起凶兽了,就算是寻常筑基遇上都得要退避三舍。 “当时在南楚游历,不清楚地形,走迷了路,……”方宝旒忍不住感慨,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初与兄长相依为命的情形,但是现在兄长已逝,自己唯一能依靠也就是身畔这个男人了。 似乎也觉察到了方宝旒心境的变化,陈淮生岔开话题:“那也太贵了,……” 方宝旒定了定心,“寻常我也没有太多花灵石的地方,兄长又不在了,在这汴京城里,我两年间时间也就只花了一千多灵石,……” 又是一个小富婆,还只花了一千多灵石,自己当初奔波流离几年也才攒了二十灵石,但对于一个炼气五重来说,两年只花了一千多灵石的确也算是很少了,单单是每日灵食所需两年只怕都要上千灵石,尤其是这还是在汴京城,什么东西不贵几成? 所以要这么一算下来,一个宗门的每年开销还真的是相当吓人。 “另外我觉得这篇龙虎三元会诀和你说过的三象归元有些相似,读了前篇也觉得有些脉络渊源,所以才买了下来。” 陈淮生握住方宝旒的手指,一起按在云芨上,“那我们一起看。” 云笈上一阵波动,册页翻开,浮出文字和图案,方宝旒“呀”了一声,全身微颤,肌肤似火。 映入眼帘的是多幅图案,有男有女,尽皆裸裎,姿势奇妙,其中配有不少解释和领悟,陈淮生都不以为意。 这龙虎天地交泰,阴阳和合共济,三元归一,本来就少不了这些,只是这人画艺不差,有些活灵活现的感觉,方宝旒从未见过此种,自然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整个册页并不多,看完之后,很快册页就开始萎缩,那上边字体图案也渐渐消失。 ***** 第一更送到,求200月票,老瑞还在继续码字努力!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五节 新进境,旧逸闻 第180章乙卷新进境,旧逸闻 方宝旒之前还有些羞涩,但是看了进去之后,才发现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堪,而是根据龙虎和合共济修成三元归一法诀的一些领悟。 陈淮生则彻底地沉浸在其中。 虽然写这篇感悟的修士很多内容都是提纲接领,点到即止,但陈淮生毕竟是早就熟读了三象归元的那篇残篇,稍稍结合起来,就能领悟得到其中奥义。 而且这个修士应该是通读过整个三象归元的全篇,一些释义和述读中也能时不时夹杂一些内容精要出来,也让陈淮生能借此一窥堂奥。 当方宝旒悄悄起身,离开陈淮生身畔时,陈淮生都没觉察到。 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了对这篇龙虎三元会诀的领悟、理解的畅想中去了。 很多在看最初那篇残篇是没法理解的东西,现在迎刃而解,一些原本想不到的东西,也能从这篇法诀中带出来的东西里自行发挥脑补。 三象归元,精神、血气、根脉三者统一,精神可以视为本元,而血气则体现为灵力,而根脉则可以视为道骨灵根。 三者互为表里,共融共通,三象归元,天下大同。 混元罡天功对于现在的陈淮生来说已经有点儿跟不上趟了,三象归元可以完美地将自己目前状态提升起来,而且还能触及到自己丹海中鼎炉里的异种炼化。 他隐隐约约触摸到了门槛,或许将三象归元这一法诀修成,能够极大地改善现在自身本元的壮大问题。 而只要本元壮大,那么虎猿双灵乃至怨灵想要夺舍鹊巢鸠占就是痴心妄想,而且反过来自己也可以利用这三灵不断修炼磨砺自己的经脉骨骼,让鼎炉熬炼三者,让这三者为己所用,为王前驱。 这内里还有太多的奥秘妙法,陈淮生一时间也还很难悟明白。 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丹海中的鼎炉也好,三灵也好,甚至自己道骨、灵根,都会随着自己境界的提升变化,也跟随出现一些不一样的变化,迫使自己不断地去琢磨灵悟,寻找应对方策。 这样似乎也使得自己的功法也需要经常进行调整,才能跟得上境界变化。 像混元罡天功和合气连击斩,就隐隐有些跟不上变化,而阴冥箭现在已经进化为阴冥鬼箭,天罗法盾还处于成长期。 混元罡天功会渐渐被三象归元所吸纳进去,成为其修炼基础功法的一环,但自己还需要新的基础功法来充实。 合气连击斩也许可以与一些法术结合,将其武道上的优势与法术的威能融和。 就像阴冥箭吸纳了鬼气的腐蚀之力后的进阶变化一样。 三象归元,每一象,都需要自身独立的成长,同时又要相互影响,形成良性循环。 自身本元要用基础功法来成长,而血气所蕴含的灵力集合本元壮大息息相关,又与体内三灵的炼化磨砺互为表里,同时道骨灵根的成长变化也受到了三灵的影响。 看似相当复杂,但究竟根源,却又简单,每一项都需要寻对路径和法则,而三者的默契互动自然归元一统。 哪一项的缺失滞后,都会拖累另外两象的进境,同样哪一项的超前进化,也都能带动和驱使另外两象的成长。 似乎是隐约悟到了这内里的某种天道运行法则,陈淮生就这样坐在花厅中的椅子里,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连方宝旒都进来了两趟,他都未能发现。 本该是浅吟低唱琴瑟和鸣的一夜,竟然就被禽兽不如的陈淮生愣生生在花厅里的椅中冥想一夜,一直到天将放亮,才猛然醒来。 神识观想中,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个不屑一顾的声音:“不懂风情,怂人!” 吃了一惊,陈淮生四下张望,却没有觉察任何异常,那声音似乎是在神识中鸣响,而且也不类宝旒的声音,是谁?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不可能。 他随即就否认了这个可能。 自己刚从冥想中醒来,神识感知都是最灵敏的时候,别说一句话,就算是这方圆十丈之内的蚊虫轻鸣他都能分辨如常,这句话分明就是一个女声,似乎还有些熟悉。 是……? 有些骇然地立即催动神识进入灵体,重回丹海鼎炉中。 三灵各归其位,蛰伏如故。 灵识感知一一掠过,三灵尽皆装傻龟缩,似乎是感受到了灵主的怒意和不良企图。 灵识锁定怨灵,但怨灵沉寂装死。 虎猿二灵从未和自己有过灵识上的沟通,而且那个声音分明也就是女声,或者说就是欧婉儿(苏四娘)的声音,他记忆深刻。 居然敢如此放肆,在灵识里对自己出言不逊,大放厥词? 真当自己这么久来没有精力来过问她,就没办法拾掇她了? 悻悻收回神识,陈淮生现在还真没精力来好好琢磨怨灵。 龙虎三元会诀的许多精奥他尚未完全领悟透,上元道会在即,他希望自己能在上元道会之前再有所寸进,无论是本元境界,还是法术修为,亦或是灵识感知。 看到陈淮生有些懊悔和歉疚的目光,方宝旒反而莞尔一笑。 “怎么了,师弟?” “嗯,好像有些辜负春宵美人恩了。”陈淮生也笑了起来:“不过来日方长,我们还要在汴京呆一二十日呢。” 方宝旒双颊微红,娇嗔地白了陈淮生一眼:“师弟莫要成日想这些,你才炼气四重,虽然三年能到这般境界委实让人震惊,但师弟起步太晚,寇箐才十七,比你小六岁,但一样已经是在冲击炼气四重了。” 陈淮生也清楚这一点,不仅仅是寇箐和佟童,宣尺媚和晏紫不也一样? 自己闭关出来之后也受到了宣尺媚的信,但是宣尺媚半句没提她自己的境界,但是陈淮生相信以这个丫头的天赋,恐怕炼气四重大概是最起码表现了,弄不好已经是炼气五重了,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遇上她? 还有晏紫,这丫头只怕这三年里一样不会停止不前,但不知道这一次大赵的上元道会,南楚那边的宗门会来观摩么? 或者本来大赵搞这一次上元道会目的就是要耀武四方,给周围的南楚大唐和吴越这些地方以震慑? 那也许像紫金派和沧海宗都应该要来才对。 旭日东升。 陈淮生神清气爽地行功完毕。 猿灵归位。 他能感受到气机的蓬勃跃动。 龙虎三元会这一功法自己尚未完全体悟,但是一些细微的变化却能因为自己意识潜移默化地探究而在灵体内而先行有了。 三灵一样有所感受。 否则那怨灵也不会这般关注,甚至还敢情不自禁地怼自己一句。 鼎炉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肉红色,甚至连炉壁的细致入微变化都能一览无余。 灵识告诉他,当这一层鼎炉炉壁从这种还有些不稳定的肉红色变成了更为稳定的丹红色,那也许自己的灵元境界就能再上一层了。 当陈淮生精神饱满地离开时,并没有意识到早有人观察到了他的出现。 回到重华派的居所时,姚隶蔚忍不住上下打量。 “怎么了,师兄?” 陈淮生明白自己恐怕又有一些进境变化,才分别一晚,自己气机变化瞒不过人,相比之下如赵嗣天这些相隔久一些反而不会那么敏感。 “说不出来,感觉你一夜之间又有了进境。”姚隶蔚感慨不已,“伱印堂亮色更浓,太阳穴微微鼓动,应该是灵体内的气机受到了某种刺激,又有变化,只是你不是说去找昔日旧友了解情况了么?怎么还成了切磋领悟?” 陈淮生暗自一笑,表面上却摇摇头:“也少不了探讨一些,不过是有些感悟,但也不至于如师兄所言那般一夜悟道了。” 姚隶蔚深深地看了陈淮生一眼:“淮生,你才入四重几个月,若是你在这上元道会期间能再有进境,那我估计就算是天云宗都得要后悔当年没有把你收归门中了。” “师兄说哪里去了,我只在青木门里呆了两年好不好?何曾有资格去天云宗?繁苴山那也只是天云宗的一处灵地罢了。”陈淮生笑着摇头:“至于进境,或许道会上切磋或者观摩,能让人得悟天机,这种情况肯定也有吧?但也该是几大宗门或者如赵家、石家这些顶级门阀子弟才能有这般机缘了。” “那也未必。”姚隶蔚摇摇头,“每一次道会总会有一些不同寻常之事发生,十多年前那一次道会,我有印象,万象派现在的掌门大弟子与太华道现在的亲传三弟子都是在那一次突然崛起的,当年他们在道会上证道筑基,现在却都已经是筑基中段了,这可才十多年光景,……” “但这却不是最震撼人心的,总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天才横空出世,像不世剑仙裴十三也是在那一次道会上一飞冲天,连花溪剑宗的掌门弟子也在她剑下黯然失色,让大赵颜面无存,花溪剑宗就是在那一场道会之后走下神坛,被天云宗、太华道、万象派慢慢赶上,……” ***** 第二更送到,晚上还有!求2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六节 道会余音,再见故人 第181章乙卷道会余音,再见故人 看着姚隶蔚脸上充满了憧憬、仰慕、感慨的神色,陈淮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过五十炼气八重的掌门亲传弟子,居然还能在十多年后这样记忆深刻,仍然如此痴迷和回味那一次道会的风采。 姚隶蔚的性子接触这么久,陈淮生也是有所了解的,素来沉稳有度,少有惊异,但在自己面前却完全无法隐藏这种情绪。 一方面说明在自己面前的放松随意,一方面则是真的对十几年前那一幕印象太深,深入骨髓心田,难以释怀吧。 而后者的因素肯定更大。 “裴十三,裴家?可是大唐八大世家的裴家子弟?”陈淮生忍不住问道:“大赵道会也欢迎周邻宗门世家来参会么?” “欢迎又如何,不欢迎又如何?”姚隶蔚脸上回忆之色仍然未退,“或许官家不喜欢,但对于我们修真宗门和世家来说,这却是一窥邻境宗门实力堂奥的机会。敢来上元道会一展风采的,必定是其宗门中的惊艳人物,亦可对比自家差距,……” 陈淮生终于忍不住问一句:“道会切磋,可都是同一层级对垒比试?” 姚隶蔚摇摇头,“同一层级比试自然是最常规的,亦可越级比试,但只能越一级,这已经是极限,毕竟跨越层级就意味着实力境界的巨大鸿沟,稍不注意就是碾压,一般说来很难用其他方面来弥补,当然就像我先前说的,总有人不在此列,人家甚至可以就在一战中直接晋阶,甚至证道,……” 姚隶蔚也和陈淮生简单讲了讲道会中的各种比试切磋。 既有同层级,亦有挑战高层级,还有宗门之间的比试,也还有针对不同年龄阶段中的竟试,相当繁复。 不过因为这一次道会与上一次道会已经相隔十多年了,竟试规则和内容要等到正月初八才会正式出炉。 现在道宫正在邀请各家宗门进行商讨,同时也会最前的潜龙腾凤榜做出一些修改。 “我一直有些好奇,道宫组织这样的道会,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只是为了单纯的切磋提升修行水准么?” 陈淮生的发问让姚隶蔚一时间也不好回答,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或许不仅止于此,还应该有更深层次的意图,但我们这些中小宗门大概是掺和不进去的。” 从正月初三开始,大赵道宫就开始召集莅临汴京的各家宗门和世家开始商讨此次道会的内容和规则。 既然来了汴京城,自然都是要去走一走逛一逛的,但徐天峰又担心现在汴京城中各地修行人士云集,极易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所以严令弟子们都不能随意出门,要出门都必须要结队和请假。 不过陈淮生不在此列。 陈淮生的性子让徐天峰很放心,相信其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准备出门,就看到了许暮阳与赵嗣天回来了。 初期的会议,每一个宗门可以有两名代表参加道宫商议。 但到了正月初八之后,每个宗门就只能有一个代表了。 但谁都知道真正能在会议上发声并获得认可和尊重的,也就是那么几大宗门以及一些顶级门阀世家,其他中小宗门大部分都只能在一旁旁听。 “见过许师伯、赵师兄。” 今日徐天峰没有去,而是许暮阳和赵嗣天去参会。 “唔,淮生去通知一下诸位弟子,师伯要通报一下今日商讨的情况。” 赵嗣天点了点头。 本想出门,但看来出不去了,陈淮生也只能去通知大家伙儿。 “今日的商讨,只要是先明确道会的目的,主旨除了弘扬修真正法,更重要的就是要针对大赵修真界内部的纷争和边境地区出现的一些乱象商讨对策,……” 许暮阳话语里也有些无奈和落寞。 像重华派论理就该是谈及的纷争和乱象中的受害者,龙岩坊市被袭击,郑泽源、鹿照邻等人被袭击,与白石门的纷争,被南楚紫金派的欺凌,无一不是这一场道会主要目的的牵扯者,但是商议的时候却根本轮不到他们这种中小宗门插话。 话题基本上被天云宗、太华道、万象派、花溪剑宗以及汴京赵家、石家、陶家以及洛邑宓家和甄家这些宗门和门阀把持,就连九莲宗想要插上话都不易。 “那按照师伯所言,这道宫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们弋南这边边境地区宗门所面临的的麻烦和困难?”陈淮生忍不住问道:“那又何必打着这样一个幌子来呢?” 许暮阳和徐天峰以及赵嗣天都难以回答。 “还有,如果说我们和白石门是大赵内部宗门纷争,道宫不好偏向谁,紫金派对我们的欺凌,这可是南楚宗门对大赵宗门的进攻,难道也没有一个说法?”见许暮阳欲言又止,陈淮生略带嘲讽地问道:“还是说我们没有确切证据?” 许暮阳苦笑不语,赵嗣天则是无奈点头。 “嗬,结果就是我们遇袭受害,倒是成了他们举办道会一个最好的幌子,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几个人把我们的事儿放在眼里,只怕妖兽冬季出山潮在他们心目中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了吧?” 陈淮生刻薄的话语让许暮阳和赵嗣天都是沉默中略带苦涩。 大赵九郡两都,两都不必说,九郡按照人口、地位来排就是东三郡、西三郡、南三郡,而南三郡中最穷最偏人口最少的就是弋郡,而弋郡的弋南三府霍州、朗陵、义阳又是最穷最南边境地区的。 凌云宗也好,重华派也好,甚至白石门也好,在汴京这些大宗门和门阀世家们心中算什么? 一群乡巴佬,宗门里几个筑基就算是大人物了,可搁在汴京城里算什么? “那我们来做什么?”陈淮生又问道。 许暮阳摆了摆手:“为什么我们的事情会在道宫这些人心目中不值一提?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身的实力和影响力不足,朗陵死上几百凡人汴京城里的朝廷不会在意,死上一二十修士,道宫也不会在意,……” “但若是汴京城里出了这种事情呢?花溪剑宗或者太华道出了这种事情呢?恐怕就不一样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道宫里这群人意识到我们并非可有可无的,……” 剩下的话许暮阳没再说下去,陈淮生不知道像袁文博、蔡晋阳和佟童他们是否明白后续许暮阳未曾出口话语的意思。 人散了。 陈淮生却突然失了出去转一圈的兴趣。 重华派命运未卜,也意味着自己的未来也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 要靠在道会上的上佳表现来证明重华派的价值和意义,证明给九莲宗看,但如果当这些背后的大鳄们觉得重华派更有价值的不是这群人,而是财和地呢? 又或者九莲宗都根本左右不了这个局面,甚至九莲宗自己都面临一样的危机呢? 从许暮阳和赵嗣天介绍的情况,陈淮生觉得恐怕局面危急的程度比想象的还要糟糕,甚至不在于重华派的努力表现有多好,而在于九莲宗自身都已经无法左右它自己的命运了,它又哪里还能有多少精力来管其他人? 弋南,甚至弋郡对九莲宗又有多重要?放弃了又如何? 真的重要的话,它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委托给凌云宗和重华派,甚至连一家道院都没在弋郡设立。 自己恐怕该去九莲宗那边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究竟如何,三年未见,九莲宗的情形究竟如何了。 九莲宗和其他宗门不太一样,它是九支联盟,只不过它们这个联盟较为紧密,最初是一支九分,但后来又重新整合起来,宗门历史已经有两千年了。 它的山门也是九支各有,但总坛却设立在了汴京。 像鬼蓬宗的山门就在睢郡百灵山,妖莲宗的山门则在济郡云霄山。 陈淮生到了大梁门内的常乐坊,九莲宗的总坛就设立在这里。 看着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以及外边巨大的牌坊,也就能看得出九莲宗在京师城中的排面。 或许是在汴京城中的缘故,虽然陈淮生也能感受到法阵的气息,但是在外边至少是显得相当祥和安宁的,外边有四名负责知客的弟子,清一色的炼气四重,而且年龄也都不大,都在三四十岁左右。 “诸位师兄,重华弟子陈淮生来拜会九莲鬼蓬宗唐经天师兄。” 几名弟子其实老远就看到了步行而来的陈淮生,但都没在意。 但走得近来,看陈淮生不过二十出头,居然也是炼气四重,都还是略感惊异,不过想想此时来京师城中的各宗门弟子都是千挑万选的角色,也就坦然了。 “唐师兄还未到,恐怕还要二三日才会到京。”一名弟子显然知道唐经天行踪,立即应道。 陈淮生略感失望,但随即又道:“那元荷宗的宣尺媚师妹呢,不知道在不在?” 还没等知客弟子说话,牌坊外已经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淮生哥?真的是你?” **** 继续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七节 故人芸芸,行远渐近 第182章乙卷故人芸芸,行远渐近 猛然回头,却见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站在那里,让陈淮生一时间有些目眩神迷。 鹅黄色绣缠枝百褶如意留仙裙款款拽地,外罩一件明蓝色丝绒斗篷,剑鞘隐约从斗篷侧面缝隙里露出一角来。 依然是可爱的双环髻,但是却却已经演变成双环望仙髻,多了几分青春女子的妩媚。 那张充满惊喜的俏靥嘴唇微张,一只手拿着带帽幂篱,一只手紧握,疾走几步,似乎又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又放慢脚步,故作平静地走了过来。 “尺媚师妹?!” “淮生哥,不是小妹还能是谁?你什么时候到京的?” 宣尺媚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起来,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她就要攀着淮生哥的胳膊欢呼雀跃了。 “嗯,昨日刚来京。”陈淮生上下打量着少女。 变化很大,当初不过十二龄,一别三年,虽然也有书信往来,但是却远不及当面来得这么直观。 个头猛地窜了一大截,三年前少女顶多就是四尺左右吧,但现在就已经有接近五尺了,达到一个正常偏高的个头了。 脸庞也有不小的变化,如果说三年前纯粹就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但现在就是长开了的大姑娘了。 脸颊依然略显清瘦,额际很亮,发梢从两鬓垂落几支,估摸着这应该是汴京城中最时尚的发式,修眉斜挑,细而不淡,悬胆鼻有些挺翘,结合着大小适中的樱唇,让人一看上去很舒服,越看越耐看。 最让陈淮生感到震惊的还是对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韵,毫无疑问已经比自己更精进了一层,这让陈淮生忍不住有些沮丧。 一直以为自己是气运之子,没想到和眼前这一位不起来,似乎就又要让人起疑了。 炼气五重! 一别三年,这丫头居然就从炼气二重直冲入炼气五重了,可这丫头大概才刚满十六岁吧。 相比之下,寇箐和佟童,甚至晏紫只怕都要逊色不少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的目光,宣尺媚浅浅一笑,“怎么,淮生哥连破二重就可以,就不许小妹进境了?” “不是,尺媚妹子,你这也太夸张了,让本来想在妹子面前炫耀一番的我,都只能偃旗息鼓,黯然神伤了。”陈淮生也笑着应答。 旁边的几名弟子都看到了宗门里这几年风头最劲的天才弟子与这刚来的重华派男子笑语如珠,谈笑风生,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对眼前这个师妹,可以说只要是九莲宗弟子,就无人不识,即便是在京师城中,一样是声名赫赫。 十六岁的炼气五重,放眼整个京师城,也许就只有赵家或者天云宗和花溪剑宗看有没有能与之比肩的天才了。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这些宗门世家里有如此人物。 宣尺媚也注意到了几名知客弟子的目光,含笑点头喊了一声师兄,和几名弟子算是打了招呼,几名知客弟子也都客气地回礼。 这个时候宣尺媚才邀请陈淮生入内,“淮生哥,请进吧。” “进你们总坛,也不需要报备?”陈淮生扬起眉问道。 “总坛也分为内庭中庭和外庭,一般客人到来都是可以进外庭的,中庭和内庭就需要报备了。”宣尺媚解释了一句:“走吧,许久没见淮生哥了,很想和淮生哥说说话。” “那不如咱们外出走一走?”陈淮生看了看时间,未时刚过,还早,此时的汴京城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 “好啊,小妹还怕淮生哥不愿意逛街呢。”宣尺媚大喜过望,此时的她完全就像一个初会情郎的小姑娘,喜悦中带着几分憧憬,“不过要等一等,我先去和他们几个说一声,哎,本来是我邀请他们的,好不容易才凑上,……” 自己似乎来得有些不太凑巧? 宣尺媚让陈淮生稍等,自己兴冲冲地冲进牌坊里,消失不见。 看着宣尺媚惊鸿一瞥消失的身影,陈淮生笑着摇了摇头。 旁边一名弟子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问道:“这位师弟,伱和宣师妹很熟悉?” 陈淮生当然知道现在宣尺媚肯定是大热特热的显赫人物,比起自己这种只能在重华派里受看重的角色,那不可同日而语,人家感兴趣也是冲着宣尺媚来的。 “我和宣师妹是同乡,她算是我一个妹妹吧。”陈淮生解释道。 一干九莲宗弟子显然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但是也不可能逼着陈淮生说明白与宣尺媚究竟什么关系,只能满怀八卦之心不再多问。 宣尺媚很快就出来了,但跟着出来的却还有几人,却都是认识,或者说三年前古庙淫祀中的熟人。 魏武阳,许悲怀,凌凡,还有一个有些印象的舒子丹,另外还有也印象颇深的青年,嗯,好像是和砀城奚家有些瓜葛的弟子,叫什么来着?只知道姓岳,名字想不起来了。 三年不见,见到当年在古庙淫祀中的这群故人,陈淮生也很高兴,上前打着招呼。 不过只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三年之后,众人也已经开始拉开差距了。 宣尺媚不必说,魏武阳和舒子丹表现一般,都是炼气一重,这才应该是最正常的表现,许悲怀和凌凡都是炼气二重,这就算是表现很好的了,但这二人当初斗嘴就给陈淮生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另外还有那个姓岳的弟子,也是炼气二重。 陈淮生对魏武阳印象最好,小胖子当初也对陈淮生最亲善,许悲怀和凌凡二人就要高冷一些。 无数回忆一下子涌入陈淮生脑海中,肯定有人掉队了,陈淮生记得当初他们那一行人应该是八九个人吧,有一个姓姚,还有一个女孩姓章,但都没看到了。 准确的说,和宣尺媚相比,谁都在掉队,无一例外。 见到陈淮生,一干人也都是心情复杂。 魏武阳是比较高兴,而许悲怀、凌凡以及舒子丹等人则是五味陈杂。 当初陈淮生欲入九莲宗而不得,不得不投入重华派门下,大家都觉得他都二十岁了尚未入道,多半也就是只能以道种身分在重华派混日子了。 谁曾想三年过去,自己几人炼气一重或者炼气二重,都觉得进境顺利,表现优异,但这一位却已经炼气四重了,据说还是闭关一年半,连破二重,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究竟是他厚积薄发,还是重华派授道有方?一时间都难以弄明白了。 但不管怎么说,二十三岁的炼气四重,一样是绝才惊艳,自己几人三年过去也都是十五六岁了,但如果要到炼气四重,相当顺利的情况下,恐怕也得要二十五岁了。 最高兴也是最羡慕的还是魏武阳。 三年过去,他刚炼气成功,算是这一群人里边除了炼气不成功之外里的进境最慢的,看到陈淮生那么大年龄却能后发先至,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太难受了。 寒暄之后,宣尺媚表示要让陈淮生陪着她去逛一逛街,就不和他们出去了。 几个人也都知趣地点头应是,就算是那个姓岳的眼底泛起浓浓的不甘和阴翳,也不敢在宣尺媚面前说半个不字。 从常乐坊出来,向东一直可以走到宣德门,那里就是御街的北端,一连串的官衙都在这一线,面南背北,而和官衙遥遥相对的就是最繁盛的楼堂馆所了。 扎起的彩门环楼都高达三层楼,两边用彩绳捆绑拴系,彩绳上的各色小旗其实就是个楼堂馆所的招牌幌子,也算是一个广告。 到了这过年的时候,越发兴盛热闹。 这等时候,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真,都没有寻常那么讲究了,辛苦了一整年,大家都希望能在这年边上放松一下,哪怕是囊中再羞涩,也要好生整饬捣腾一番,欢欢喜喜过一个大年。 “那边是乐丰楼,京城里最奢华的酒楼,双楼对峙,右边略矮是凡人的食肆,左边略高,四重楼,是修道人宴请的最佳去处,上边有各种题书,多达百幅,还曾有人在看后顿悟破境,……” 看着宣尺媚眉目间满是欢喜,话语里轻快俏皮的语气透露出来的点点滴滴,一边走一边给自己介绍情况,陈淮生也有些沉醉其中。 曾因醉酒鞭名马,常恐多情误美人,自己或许就有点儿这样的感觉了。 也幸亏这汴梁城足够大,人足够多,寇箐,佟童,都在这城中,但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还不至于让自己和宣尺媚成为焦点。 “尺媚妹子可别告诉我你就是这么破境的。”陈淮生感慨了一句,“三年三重,难怪我看武阳和许悲怀以及舒子丹他们都和你有些距离了。” 一句话就让宣尺媚原本兴奋喜悦的表情暗淡了下来,嘟着嘴一时间没有说话,许久才悠悠道:“那我又该如何呢?难道停下来等他们?我也帮过他们,但是……” 修行这种事情,帮助提携也会视情况而定,帮自己入重华派,自己得以展翅高飞,得益良多,但如果说要具体到帮谁悟道破境,这就要讲机缘和方法了,陈淮生不认为宣尺媚就能把握好其中奥妙。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八节 天才何其多,吾又何所惧? 第183章乙卷天才何其多,吾又何所惧? “那倒没有必要,不过尺媚你要和这些昔日旧友相处融洽,倒是需要考虑他们的感受才是。” 陈淮生看着有些惆怅中夹杂几丝困惑的少女,安慰道:“如果他们向你主动求助,你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其他听其自然,这样最好。” 宣尺媚默默点头,显然陈淮生的话触动了她现在面临的困境。 毕竟她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哪怕在修行上突飞猛进,但并不代表她在为人处世上就已经彻底成熟了,她一样渴望友谊。 而几年之间自己和周围同伴之间就拉开了巨大差距,以至于大家在和她接触交往的时候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连说话都要客气了许多,这让她也有些无所适从。 相比之下,如果说爱情,或者说寻找合适的道侣,对她来说还太过遥远。 修真门中真正要到考虑寻找道侣的时候,一般说来都会是二十五岁以上,男修则是四十岁左右才会考虑。 过早考虑双修虽然从灵体角度来说无碍,但是却容易造成分心。 沉湎于情爱之中对修行也是大碍,能够做到冷静清醒处理者很少,特别是一旦有了子嗣羁绊,那更是大忌。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愚兄相信随着年龄增长,尺媚肯定能够慢慢地明白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尺度,处理好和武阳、凌凡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淮生的话让宣尺媚心中也是一暖,“小妹现在在宗门里也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子丹、武阳、悲怀和凌凡以及鼎晟是仅有的几个了。” “那就好好保持。”陈淮生知道宣尺媚其实也很聪明机敏,无须人过多提醒:“在慢慢修行过程中,肯定会有人掉队,也有的人先掉队但会撵上来,所以,我们呢,保持平常心就好。” 那个姓岳的,岳鼎晟,虽然他看得出来对方看自己很不顺眼,自己看他一样不舒坦,但他不会去说什么,无此必要。 陈淮生的话赢来宣尺媚感激一笑,“嗯,小妹也知道,但就是有时候心里怅惘,难受,像芷箬和姚文仲也刚炼气成功,他们就和我有些疏远了,淮生哥刚才说那句有些人会撵上来,小妹心里很高兴。” 这丫头还是有些感性了,自己不过是一种委婉的说辞,掉队的会越来越多,撵上来的可能也有,但更是少之又少,可这丫头就愿意去信这个。 这很难说是祸是福。 可能在处理时务上是祸,但在悟道的时候却可能是福。 尤其是要破大境界的时候往往就需要这种特别感性的触动,太过理性冷静的性子在这一点上要悟道突破更难。 “伱可是寄托了你们九莲宗的莫大期望,这一回道会,你们九莲宗肯定是希望你能大展风采,一扬门威呢。” 陈淮生岔开话题。 果然,宣尺媚注意力被移开,秀眉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淮生哥也是肩负重任?” 陈淮生微笑,“怎么,还怕愚兄越阶挑战你?” 少女眉目间掠过一抹自信和昂扬,“淮生哥也想摘榜上星?” “什么榜上星?”陈淮生糊涂了。 少女讶然:“淮生哥难道不知道么?此次道会会采取榜星制,既要设擂榜,也会有不受限制的挑战榜,最终榜上获星越多,无论是宗门世家还是个人,奖励都会越丰厚,夺魁者的奖励更是难以想象,……” 陈淮生心中一阵郁闷。 连许暮阳和徐天峰他们都还没搞明白的规则,但宣尺媚却已经知道大概了,这难道就是大小内外有别? 宣尺媚简单地和陈淮生说了榜星规则。 道会会采取宗门世家与个人切磋竞技并行的规则。 以个人为例,报名者列入榜上,即可以挑战同层级,亦可越级挑战高一层级的弟子。 同级挑战获胜得一星,越级挑战得三星。 个人挑战不受场数约束,每日可参加早晚两场。 一旦跃级挑战失败,便不得再次越级挑战。 而宗门之间的切磋竟试就较为复杂,具体规则也还在商榷中,但是也还是会以比试获胜得星的方式来进行,只不过中小宗门与大宗门以及超级宗门之间的竟试规则肯定会有一些特别的要求。 “意思是如果我要挑战尺媚妹子,赢下一场,就能获三星,比赢下三场炼气三重的还要划算?”陈淮生饶有兴致地问道。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也是鼓励天才型弟子临场爆发的意思吧。”宣尺媚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淮生:“怎么,淮生哥打算从小妹这里突破?让小妹让你一场?可小妹若是一旦输了,是要被倒扣三星,而且不允许再登场了,淮生哥就这么忍心?” 陈淮生笑了起来,“尺媚都是天才,我这不是去自寻死路么?这种比试,会有禁制要求么?” “有,越级挑战的,高层级者不允许用灵兽和符箓,而越阶挑战者不受任何限制,……” 陈淮生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如果奖励丰厚,而挑战不受场数限制,那么无疑会极大刺激这些年轻一代的弟子去勇敢挑战。 “那这个擂榜和挑战榜又是什么意思?” “擂榜就是会在每个层级选出一些同级别擂主,欢迎同级和下一层级的打擂,而挑战榜则是在所有宗门中出榜公示所有在列弟子,允许同层级或者越级挑战任何弟子,……” 陈淮生一凛,前者好理解,这是切磋的一种方式,但后者无疑就会引发各种恶性挑战报复,原来有仇怨的,无疑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尺媚妹子,这挑战榜那就会成为恩怨解决榜啊,道宫都没有想过么?” “怎么可能没想过,但是这么多宗门来汴京参加道会,如果不发生冲突是不可能的,那么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是不是更公平合理一些呢?” 宣尺媚也悠悠地道:“师尊也在说,既然要列入上榜,那么自然就要斟酌再三,若是没那底气,最好就别上去,纵然不会丧命,但是丢人现眼,甚至一身重伤也就很难说了。” 二人一边悠然前行,一边一路观赏着春日盛景。 陈淮生指着一处彩扎欢楼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所在?居然用了灵植来支撑,这是千丝蔓吧?” “嗯,淮生哥难道没听说过遇仙楼?这里酿制的瑶池玉液酒,比乐丰楼的雪泉醽醁更佳,据说连大唐皇帝饮后都称赞千年醉不醒,十年味不败。”宣尺媚也颇为自豪地道:“酿制醽醁所需的一味最重要的碧涛粟,只产于谯郡碧山原,……” 陈淮生恍然大悟:“碧山原就在你们元荷宗山门附近吧?” 宣尺媚洋洋得意地道:“碧山原方圆三百里,其中多有灵地,大小不等,所产碧涛粟也品质不一,所以酿制出来的醽醁品相也有差异,这遇仙楼的醽醁算是只比我们山门中的醽醁略次一等的贡酒了,这遇仙楼也是我们九莲宗的产业,……” 陈淮生默默点头,九莲宗如此大一个宗门,若是没有像样的财源,那肯定是支撑不下去的,这遇仙楼也是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应该是日进斗砂。 “走,淮生哥,我们进去饮一盅。” 见宣尺媚这般兴致高昂,陈淮生也不忍拂逆其兴致,只好陪着一道进去。 果然,见到宣尺媚进来,里边的跑堂小二,都是认得的,而且还很惊讶于宣尺媚怎么会来这里,还是带着一个陌生青年男子进来。 好在这里都是懂规矩的,连忙替宣尺媚安排。 “这不是宣师妹么?”正待上楼,却听得一个沉静傲岸的声音传过来,“我看花眼了?” 陈淮生注意到宣尺媚肩膀微微一僵,面色也有些不虞,但却瞬间恢复平静,转过头来,恬然道:“游师兄,这么巧?” 陈淮生也跟着转过身来,看着那个缓步而来的青年男子,用有些俗气的描述,那就是面若冠玉,目若朗星,一身很简单的青袍穿在他身上却多了几分儒雅飘逸之气。 略微一瞄,炼气六重,陈淮生心中暗叹,这汴京城中果真天才如云,二十出头的炼气六重,赵嗣天在门中都号称一代天骄了,和眼前此人相比,似乎又逊色了不少。 而且看看这人身旁的两名男子,一个也是三十不到,炼气五重,另一个大概也只有三十左右,同样是练气六重,而且看着二人神庭和印堂之间气机氤氲,就知道这二人也应该是面临冲击下一重的门槛上了。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几人也都是铆足了劲儿要准备在道会上趁机冲击破境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内心没来由在生出危机感的同时,也有了几分蓬昂扬蓬勃的斗志勇气,自己虽然破境时日尚短,那又如何? 九色鹿角粉对自己灵识内外观的提升可谓前所未有,而灵识地变化对自己灵体带来的正面影响也越来越显现出来了,或许还有三灵,凭什么自己就不敢痴心妄想一回,在这场道会上惊艳一回? ****** 十二点还有大更,兄弟们请把保底月票准备好,老瑞很渴望,现在继续努力码字!明日争取多更新一些! (本章完) 乙卷 第五十九节 九莲之蕊 第184章乙卷九莲之蕊 也只是一瞬间,诸般思绪便从脑海中一掠而过,面对着出现在二人面前的三个明显是汴京城中大宗门或者世家的子弟,陈淮生保持着平静和沉默,这等情形贸然插话反而不合适。 他从没有小看过宣尺媚。 相信宣尺媚在京中已经多年,而且明显是认识这几人,应该有应对之道。 “是啊,这么巧,我记得宣师妹曾经说过,从不饮酒,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宣师妹,难道宣师妹只是来陪朋友一观?” 青年话语里仍然中正淳和,并没有多少不满,略微有点儿好奇。 或许换个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就车下马,但是宣尺媚却没有:“不,我是陪朋友来小酌两杯。” 青年微微色变,这是半点面子都没有留,语气也稍微有点儿生硬了:“可我记得当初我们邀请宣师妹一聚,宣师妹……?难道我们记错了?” “不,游师兄只是没听全,我只是说一般情况下我不会饮酒,可好朋友来了,却需要破例。” 宣尺媚脸上浮动的笑容清冽明澈,看的一干人都觉得空气中流淌着宛如醽醁的甘美,格外醉人。 一句话把游天玺噎得差点儿干咳起来,宣尺媚毫不掩饰地话语更是让人内心憋闷得难受无比。 游天玺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淮生身上,这是何方神圣? 二十来岁,炼气四重,也算英才,但和自己相比,那又不算什么了,何德何能能让有“九莲之蕊”的宣尺媚这般青睐看重? “宣师妹,这一位是……”再也忍不住,游天玺还在怔忡出神,而另外那位炼气五重的紫袍青年率先出声了。 “重华派陈淮生。”陈淮生略微一拱手。 既没有特别礼到,也没有刻意倨傲,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拱了拱手,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敷衍,但却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 这让几人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不爽。 “重华派?”紫袍青年身形微震,目吐奇光看着陈淮生:“弋郡重华派?” 还好,没有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看得出对方似乎对重华派还有些印象。 “弋郡朗陵府蟠山。”陈淮生含笑点点头。 “紧邻南楚和吴越的交界之地?”另外年龄更长一些的青年点了点头,似乎在回忆:“我有些印象,龙岩坊市颇有些特产交易很出名,……,对了,好像前两年还出了点儿事情吧?” 陈淮生含笑点头:“确有其事。” 宣尺媚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陈淮生,没想到淮生哥居然对上这三位丝毫不怂,还有理有据的模样。 “淮生师兄,这一位是天云宗游天玺游师兄,这一位是寇家寇松寇师兄,这一位是万象派龙翱天龙师兄。” 寇松?陈淮生心中一动,却目光不动,面色依然温润带笑。 他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锁定自己,基本可以肯定,自己和方宝旒的关系,对方应该是知晓了,那就说明自己昨日去方宝旒那里被盯上了。 “久仰诸君大名,今日有幸,……” 寒暄话语随口而出,陈淮生笑容更多了几分几欲亲近之意,落在几人眼中也更觉得此人宜属寻常。 宣尺媚瞟了一眼陈淮生一眼,她不太清楚淮生哥这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淮生哥绝对无意和这些人交好,如果真的是有这种想法,反而不会是这种态度。 “淮生师兄,游师兄他们有约,我们还是不打扰……” “诶,宣师妹,我们恰恰没有什么事儿,本来就是来小酌怡情,顺带展望一下道会,不如一道……” 寇松儒雅的形象其实并不比游天玺逊色多少,不得不承认这些世家子弟单单是皮囊的话,就能压到很多人,只不过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得要好生考证了。 “是啊,宣师妹,道会在即,诸榜的设立也正在各家征求意见,我们也很想知道宣师妹有什么想法,……” 最年长的龙翱天并没有龙傲天的那种气势,反而是几人中最谦和的。 面对着对方的邀请,宣尺媚也有些迟疑了,师尊也提醒过,现在京中局面动荡,九莲宗的处境不太好,像天云宗就是打压九莲宗最厉害的,但像万象派却算是对九莲宗比较友善的,不宜交恶。 见宣尺媚的目光落过来,陈淮生立即明白,轻轻颔首:“尺媚师妹,龙师兄所言甚是,九莲宗和万象派与天云宗都是道宫中的赫赫大宗,探讨一下并非坏事,……” 见陈淮生点头,宣尺媚也就爽朗一笑,“也好,那就叨扰了。” 一行人立即选了一间临街包房,立即有茶点送了上来。 陈淮生能够感受到寇松对自己的关注,但他却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询问起道会之事。 不得不说,这三人都应该是人中之龙,或许在品行上未必如表面这般,但是论谈吐、见识、风度以及天赋,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陈淮生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不是双人合一,原来这个陈淮生无论是从哪方面都绝对被碾压。 “……,按照官家和道宫的想法此番的比斗,肯定是要鼓励年轻弟子,尤其是三十岁和四十五岁以下的年轻弟子勇于挑战和突破的,……” “这么说来,道宫是十分鼓励越级挑战喽?”陈淮生手里玩弄着茶盏盖,意有所指地问道。 “的确有这个意图在其中。”龙翱天点了点头,“能越级挑战的,必定是天赋过人的,如果再能有这种勇气,其实就容易绽放天才之光,道宫最乐于见到这种场面,天才才是一个宗门和世家的主心骨,道宫不希望看到修真界一潭死水,……” “诸位师兄,我感觉道宫似乎在举办这一场道会时很有些紧迫感和焦虑感,还有其他什么缘故么?” 既然没有太多顾忌,陈淮生就索性挑开了来问:“道宫似乎对我们南边的妖兽潮以及来自南楚宗门的威凌并不太在意,既然如此又何须这般?” 几人都有些尴尬,甚至连宣尺媚都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龙翱天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大赵面临的挑战很多,南边和妖兽只是一方面,陈师弟应该清楚我们大赵的主要敌人始终是西面和北面,另外我们大赵自身也有一些问题,……” 陈淮生质疑道:“可唐宋对峙千年,已成定势,难道还能有什么其他意外发生么?如果说是北戎,真的能对我们大赵有威胁么?我们大赵自身,或者这就是一个理由借口么?” 小酌的气氛轻而易举地就被陈淮生给破坏了,三人最终主动提出了告辞。 宣尺媚忍俊不禁,“淮生哥,你是有意的么?” 陈淮生手里晃动这酒杯,“他们结账了么?这一顿醽醁可不能浪费了。” 见陈淮生不回答这个问题,宣尺媚也不以为意:“三五十灵石的醽醁还不放在这几位的眼中,倒是淮生哥尖锐的质问让他们有些狼狈了,虽然我也知道他们的宗门其实也在设计我们九莲宗,但是小妹却从未撕破过脸,……” “既然都知道在对付你们九莲宗,为什么不挑开?”陈淮生见连宣尺媚都知道了,大为惊讶,这意味着自己的猜测好像还真的准了。 那就真的是牵一发动全身了,而重华派该何去何从? 或者重华派从来就没有真正被人纳入视线,只是被动地充当着某种可有可无的附庸? “师尊说,他们只是想而已,最终敢不敢,成不成,都还差得远呢,九莲宗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何况他们固然实力庞大,但我们这边也不弱,……”宣尺媚此时再无傻白甜的模样,目光沉静:“这种事情其实以前也早就有过很多次,只不过这一次各方演绎得更深罢了。” 把宣尺媚送回到九莲宗,陈淮生在回去的路上也忍不住自嘲,自己还是小觑人了。 或许宣尺媚在对自己的感情上有所倾斜,但是绝对不是被感情所蒙蔽双眼的小姑娘了,而且她表现出来的智慧,陈淮生也不相信对方会在感情上就会变成傻白甜。 半句都没有提重华派的事儿,一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宣尺媚才提醒自己可以在道会中好生表现,既为重华派,也为自己。 为重华派,陈淮生当然明白,但为自己这句话却是意味深长,含义丰富。 你可以理解为在道会切磋中表现优异,自己日后在重华派中会更受青睐。 但陈淮生觉得也许会是另外一重意思,万一重华派不行了,或者不存在了,自己也可以藉此表现获得更好的机会。 陈淮生没有问宣尺媚这个问题,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或许九莲宗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最终答案却没有定数,甚至可能会在道会中种种表现来左右和回答。 但对陈淮生来说,重华派覆灭自己进入九莲宗就是好事么? 丧家之犬,某愿相随,公若不弃,拜为义父的滋味恐怕也不好受,如果有选择,陈淮生宁肯不选这条路。 只是有些路未必由得了自己,想到这里陈淮生不由得叹气。 还是那句话,实力弱就是原罪,那么抓紧一切时间一切机会来提升实力,甚至在到会之前也有所进境,才是当务之急。 ****** 第一更,2024年第一天,争取五更!兄弟们请赐月票,老瑞明天不挪窝码字,给几张月票支持吧!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一节 宝相入体(第三更求月票!) 第186章乙卷宝相入体(第三更求月票!) 此时的方宝旒只觉得自己软得如一团泥,一摊沙,一壶水,任由男人轻盈地拥搂着,只想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腹前,静静地感受着那充满热血气息的肌体。 男人很温柔但却坚定地用肘尖一晃,碰开门,身形微微一斜,避免自己脚碰到门,然后踏入门槛,腿一勾一荡,两扇门便紧紧合上了。 这一刻方宝旒终于放下心来了。 馥郁的体香在女人被自己紧紧搂抱在怀中时涌入自己鼻腔中,让人心神俱醉。 宛若捧着一具落地即碎的玉美人,溶溶月光洒落在女人脸上,美眸半闭,鼻息咻咻,娇喘吁吁,起伏的胸房似乎更加饱满茁壮,…… 女人卧房典雅秀气,陈淮生几乎不用眼睛就能感知到,捧着女人走到床边,将其放下,身体也随之向下倾伏。 脸颊相挨,只感觉玉人脸烫得惊人,醉人的酡红几乎要从面颊蔓延到耳后颈间,甚至在向更深处弥散。 欲言,却被陈淮生用指肚捺住丰唇,目光相视,陈淮生轻声道:“这会儿不说话,……” 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方宝旒猛然间又羞怯起来,想要翻身向绣床里滚去,却被陈淮生牢牢按住。 手指终于在琵琶襟上摸索着,一颗,一颗,又一颗,殷红的外裙褪下,露出镶金靛蓝绣袄,袢扣解开,内里罗衣雪白,隐约透露出肚兜的几分肉红。 陈淮生有些恍惚。 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真正触及女人。 嗯,说来自己身边女人似乎也不少,不,应该是女孩子不少。 寇箐,佟童,是接触最多,最亲近的,当然,还有宣尺媚,嗯,以及没那么亲近,接触也不算多,但是印象却不浅的晏紫和虞弦纤。 但除了虞弦纤外,其他几个认识的时候都才十三四岁,完全没有把她们当成女人,顶多就是一个小妹妹。 不过一晃三年,女孩子都变成了大姑娘,就算是最小的宣尺媚,也都快十六了。 但无论如何,她们都没法和方宝旒相比,除了虞弦纤。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愿意把虞弦纤与方宝旒相比,照理说虞弦纤自己接触也不多,没多少交集,就因为她们年龄更接近? 陈淮生自己都觉得奇怪。 这可真的是一个不解之谜。 种种思绪和回忆,如长河掠波,一闪即逝,眼前,只有宝旒。 当雪白罗衣和小衣褪下,方宝旒再也无法隐藏了,身子想要蜷缩起来,但是却被情郎魔掌按压控制住了腰腹。 似乎是要尽情享受这一场美景盛宴,堆雪如绵,雪峰熏红,陈淮生的面孔缓缓靠近,呼吸相接,方宝旒终于睁开美眸,大胆凝视对方。 玉臂翻转勾住陈淮生的虎项,微微昂起头,奉上丹朱檀口。 连方宝旒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大胆放肆,却毫无阻滞。 或许早就打定主意此生皆系于这个男人身上,那又有何羞忌? 此情此景,胜于飞升。 陈淮生倾身而下,…… 鲛帐摇曳生姿,呢喃燕语,尤胜天籁之音。 …… 春雨袭花径,蓬门迎君归。 落红万叠花经雨,一犁耕破莎草绿。 泥丸宫动,百会气满。 看着侧翻蜷身,沉沉睡去的玉人,陈淮生此时心境却是无比安宁,唯有百会、膻中、关元却是气机磅礴,宛如一头咆哮之龙,欲喷薄而出。 残红抹玉,茜草余荫,让陈淮生下意识地用锦被遮掩住玉人腰下宛若半剖的玉瓠。 太具视觉杀伤力了。 哪怕明知道这是自己最重要的时候,不该分心,他也一样有些不受控制的心动神摇。 深吸一口气,凝神定意,鼎炉中的三灵都蠢蠢欲动,玄牝入体,灵贯道体。 龙虎交济,阴阳和合,三象归元,气透三田。 透顶而出的百会(上丹田),氤氲鼓荡的膻中(中丹田),阴极阳生的关元(下丹田),此时宛如连线,同频共振,起此彼伏,连带着整个鼎炉也犹如有了生命,开始自主呼吸孕育,刺激着鼎炉内的三灵也是蠢蠢欲动。 终于,当三田与鼎炉的呼吸终于踩上统一节奏时,三田内的灵力与鼎炉内的三灵都呼啸奔涌而出,沿着经脉奔行起来。 陈淮生从未感觉过此时竟是如此快意豁然,哪怕是连破二重直入炼气四重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鹜八极,神游万里? 整个肌肤毛孔都进入了一种与天地交泰的混沌状态。 呼吸由心,进境由我。 陈淮生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飞升,整个身体就这样冉冉浮起,悬停于床榻半尺的空中,如同一具充满氤氲之气的脬囊。 内心的狂喜和震惊充溢在心中,陈淮生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的状态,不让自己体内的灵力溢出,此时的他只能任由着体内狂暴的灵力沿着经脉毫不停歇的奔行,引导着这些灵力将经脉每一处末梢穴位都一一走到。 炼气五重,不过举手之劳! 他有这个感觉,只要自己想,让三灵吞噬自己体内的灵力,便能迅速破境炼气五重,甚至还绰绰有余。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夜欢好,阴阳和合,龙虎相济,竟然会有如此境遇? 这阴阳双修之道在修真界太过寻常,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妙不可言的功效啊。 若说是因为这个,陈淮生是断断不信的,真要有这般,估计这修真界就没有一个单身狗了。 难道是这三象归元和龙虎三元会? 还是机缘凑巧,自己服用了九色鹿角粉带来的灵识大开,气机盛发,进而让鼎炉也得到了飞升? 或者是三灵齐聚,灵元充盈,与三田互为表里,导致根骨重铸? 或者宝旒真的是名器宝具,得者可朝游苍梧暮北海? 无数遐思纷至沓来,都像是有点儿沾边,但又不太像。 三象归元和龙虎三元会虽然神奥,但修行界不是绝无仅有,否则也不会有修士用云笈著述而出了,真有这么神妙,早被大宗门或者世家奉为至宝,作为传承了。 九色鹿角虽然的确宝贵罕见,但亦是能寻觅到的物事,对灵识却有妙用,但要说就能有升天入地翻云覆雨之功效,那也太过夸张。 倒是三灵齐聚这种情形的确可能只存在于自己灵体中,而且这鼎炉初铸,互为表里,不知道是不是修真界第一人? 但这三灵藏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个月了,也没见有什么太大动静,怎么今日就受到刺激能翻天覆地了? 这是见不得自己好,所以要好上加好么? 那可真要感谢这三“位”了。 不太可能。 至于宝旒的身子,名器宝具,这想想就好。 不是说没有,修真界好像亦有这种双修妙术,尤其看重灵体根骨和机缘妙法,但陈淮生从未在这方面有过关注。 不过若说是因为什么名器宝具就能得悟飞升,那估计这修行道会都要变成无遮大会了。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但陈淮生约摸能估计到可能和几者都能沾上一些关系。 但谁在其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如何能从中获得更大的进境收益,就只有慢慢来摸索了。 气血翻涌,灵力滚荡,漂浮于空的陈淮生小心翼翼地驾驭着体内灵力无休止地奔行,速度越来越快。 往日一轮行功所需时间现在竟然可以连行三轮甚至五轮六轮,而且丝毫不感觉到疲倦,甚至有反哺更好的状态。 以往难以触及的经络末梢也都被一一扫及掘到,让自己对自己灵体的体悟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这不是单靠灵识提升就能做到的,因为这些末梢几乎都隐藏于体中根眼骨点,灵识无法深入其中,须得要用强大的灵力渗透迫使其张开,灵识才能触及,而在之前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或者说,这极大的加深了陈淮生对自己灵体内每一处细枝末节的认识和领悟。 每一点每一处每一根,都难能可贵,这对于日后的修行,都弥足珍贵,陈淮生彻底沉迷于这种对自我的认知中。 方宝旒醒来的时候,不着半缕。 陈淮生原本替她掩上的锦衾此时却因为悬浮于空中带来的气流滚荡而飘落在了床角。 震惊于陈淮生此时宝相庄严凌空盘坐的姿态,方宝旒甚至不敢乱动,深怕惊扰了情郎此时的妙悟精进。 但渐渐的她也发现了情郎进入了某种入定神游的境界,对周遭全无感知了。 忍住身体的酸痛不适,拉过锦被遮掩住身上私处,踉跄下床,再替情郎拉下鲛纱帐,方宝旒这才舒了一口气。 一时间似乎放下了所有包袱和羁绊,变得无比畅意和轻松,这几年的点滴感受,陡然间涌入心间。 猛然间意识到一点儿什么,方宝旒虽然早就没对自己的修行进境有多少期盼了,或者说平素的修行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但此时感觉到体内气机灵力动荡弥漫,异象顿现。 她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轻吸一口气,摄住自己浮动的心思,赶紧走到修行室中,盘腿而坐,甚至连遮掩在身上的锦被都丢弃在一旁,宛若一具胴体观音,庄严壮美。 宝光浮动,异香溢室。 炼气六重,大成。 ****** 第三更送到,老瑞继续努力,争取把这一段写完,求月票,目标3000!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节 新芽初绽(第二更求500月票!) 第185章乙卷新芽初绽(第二更求500月票!) 随后的几日里,大家都能肉眼可见地感觉到气氛变化。 很显然许暮阳和徐天峰他们也从商议会上或者其他渠道打探到了一些关于道会的一些消息,结合陈淮生回来介绍的情况,局势就显得越发严峻起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开始闭关加练,包括袁文博和佟童等人在内。 虽然就这么短短十来日时间,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有太大的突破,但是多练一分总能让自家心中踏实一些。 陈淮生也不例外。 但他的目标却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真的想要寻求突破。 方宝旒给他带来的龙虎三元法诀,三灵入体,再加上服食九色鹿角粉带来灵识极大提升,都让他有所想法。 原本没指望能在刚突破炼气四重几个月时间里就又能有所突破。 连吴天恩都专门提醒过,像他这种一年半时间连破二重的情形下,需要一些时间来沉淀和积蓄,可能要比正常修行时间更长一些才能为下一重突破打好基础,估计三到五年都算是一个比较快的情形了。 但看看宣尺媚的三年三重破境,陈淮生是真的有些破防加不服气。 他也知道肯定有无数人不服气,想要效仿甚至超越,但恐怕都折戟沉沙,可自己却不信这个邪。 他有这个底气和信心。 看着陈淮生又出门的身影,徐天峰忍不住皱眉。 虽然和姚隶蔚一样,都很看重陈淮生慎密冷静的行事风格,但是都这个时候了,还成日里往外走,还是让他有些不悦。 “淮生太轻慢了。”徐天峰抿了抿嘴。 “师兄,他才破境不久,也不可能指望他在道会上又有所突破吧?”姚隶蔚苦笑,“何况他出去打探的消息,的确对我们很有用,要不我们也不知道这么多内情。” 徐天峰看了一眼四周,迟疑半晌才低声道:“师弟,你有没有感觉许师叔这两日似乎有些……” 姚隶蔚微微色变,下意识地往墙边走了两步,目光也四处搜寻一番才道:“许师叔似乎有些乱了方寸,尤其是淮生的消息传回来之后,他去映证之后回来心情大坏,我看他一宿未睡,脸色很难看。” 徐天峰抚额低叹:“没想到九莲宗的情况也这么糟糕,许师叔怕是有些担心九莲宗到时候顾及不到我们了,就怕这些大宗门在背后悄悄做交易把我们给出卖了。” “许师叔应该已经给山门发了签信回去,且看掌院怎么说吧。”姚隶蔚也有些黯然,“现在许师叔去找九莲宗和洛邑宓家的主事人,可这两家真正主事人都还没到,另外就怕是找到了人家,人家也不会承认,但事到临头,……” 徐天峰仰起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信宗门就没有应对之策,掌院在我临行之前也专门和我说了,说宗门也有安排,不会坐以待毙,关乎我们宗门生存,我不相信掌院会虚言诳骗于我。” 姚隶蔚踌躇了一番:“可我们还有什么底牌?凌云宗的情况也不好,但是他们正在大肆招募筑基作为客卿长老,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 徐天峰脸上露出不屑之色,“那种临时抱佛脚用灵砂收买来的散修筑基再多又有什么用处?一到危急关头就作鸟兽散,徒乱人意,毫无用处!” “可是至少现在局势未明之前,他们气势就很盛,或许落到那些人眼中,凌云宗就比我们更强更有实力,更值得……”姚隶蔚反驳。 徐天峰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没太大意义了,道会的规则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主要还是针对年轻修士,……” “师兄,我是担心人家并不会太看重这些。”姚隶蔚也吐出一口浊气,“或许我们也可以有一些改变。” 陈淮生并没有听到徐天峰和姚隶蔚的争论与担心,此时的他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让自己的实力尽快提升上。 遇仙楼离开时,陈淮生就感受到了寇松凝视自己的目光。 他没想到自己的女人居然也会被人盯上,这说明好女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追猎的目标。 他甚至可以猜得到,只怕道会一旦列名和开放星榜,只要自己成为重华派报名榜上一员,必定会迎来许多挑战,也许会是寇松亲自来,也许会是他安排的人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畔男人的一些心事,方宝旒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放下手中书卷,问道:“师弟,怎么了?” “还能怎么,坐卧不安啊。”陈淮生也摇摇头,将脑海中龙虎三元法诀领悟的些许疑点放开,探手握住丽人的丰软的柔荑,放在自己鼻尖上,嗅了嗅,“嗯,问道宝旒身上的味道,心情都要宁静许多了。” 方宝旒脸颊微红,再怎么身心相许,但是面对男人这种情话,她还是有些抵挡不住。 以前一直是和胞兄在一起,几乎没有接触过胞兄以外的男人,派中或许也有一些男修存着这份心思,但是都被自己断然拒绝,都是本门内的师兄师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纠缠之举。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男人身上沦陷,这让方宝旒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都觉得脸发烫。 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自己,方宝旒想过无数回。 救命之恩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吧,大概就是一个诱因。 或许是这个男人能够给自己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哪怕他不在自己身边,哪怕他其实比自己的修行还差一重,但是与生俱来的那种威压气势,不可动摇的意志,却能给自己这种经历了丧兄之痛的女人最大的依靠感。 尤其是自己因为想要为兄报仇,痛定思痛只会想要离派,却被对方劝阻,然后信誓旦旦地承诺,经历了不少波折,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入了自己心中。 这可是一个比自己小十三四岁的小男人啊,方宝旒总有些丢不开这一层,但是她发现对方似乎却很享受这一点,每每师姐师弟相称,都能让对方心情愉悦。 这似乎有点儿畸恋的感觉?或许他自小就缺乏母爱? 但又不像啊,在自己面前他的那种沉稳厚重言出必行的姿态,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人在看待。 拍了一记男人的手,方宝旒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陈淮生丢开烦恼,把方宝旒手握得更紧。 猛然间似乎丹海中又有一些躁动,陈淮生一愣。 “怎么了?”方宝旒灵识也很敏锐。 “没什么,似乎有某些预感。”陈淮生灵识入海,缓缓沿着经脉重新搜索了一遍。 鼎炉如故,三灵蛰伏。 应该不是这边,陈淮生将灵识沿着玉枕到尾闾之间的道骨细细探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异样,最终落定在灵根上。 以往有些松动,甚至有苗芽萌发的情形已经又恢复了静默状态很久了,印象中在自己突破四重之后,这灵根新发苗芽,自己还以为可以趁势长一波,但后来又悄无声息了。 苗芽又出现了异动,灵识清晰地感知到灵根上新发的苗芽似乎又在滋长,晶莹润泽,灵光剔透。 陈淮生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灵根再度出现异象? 炼气四重以来这么久,自己几乎一直在关注,但始终没有探知到灵根变化,但今日又来了。 是因为自己在尝试性地修习龙虎三元会诀带来的么? 灵根苗芽的新发滋长给整个灵体都带来了异变,陈淮生有些坐卧不安。 阵阵燥意让他总感觉今日会发生点儿什么事情。 身旁丽人身上传来的阵阵体香似乎加重了这一情形,陈淮生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龙虎三元会诀书册上不断变幻的男女姿势。 似乎那女人的丰姿渐渐和方宝旒在天寨一战受伤时宛若玉屏般的裸背,还有那一夜醉后呢喃时浮凸妙相重叠弥合,陈淮生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起来,甚至有点儿难以抑制。 吃了一惊,难道自己这是要走火入魔了么? 神识再探,一切正常,除了血气略微有些翻涌,嗯,这种情形下本该如此才是。 方宝旒也觉察到了面色红润起来的情郎,望向自己的目光灼灼炽燃,看得她心慌意乱又有些享受。 “怎么了?” 这是女人问的第三声怎么了,陈淮生记忆深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手勾住了宝旒的蜂腰,揽入怀中。 方宝旒心里有些发慌。 她感觉到了情郎今日和前几日都不太一样,尤其是身上释放出来的炽热气息甚至连自己都被感染到了,脸开始滚烫,身上也有些发痒。 当陈淮生的手抬在了自己腮下时,方宝旒已经意识到了今日恐怕会有某些变故发生了。 此时的她反而宁静下来了。 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甚至有些期待,在山门那一夜虽然未及于乱,但却反而让她更安心。 前几日那一夜也是阴差阳错,不是自己拿出了龙虎三元会诀,也许…… 但今夜…… 四眸相视,顿时溶溶一体,再无分开。 陈淮生抱起方宝旒,昂然入内。 ***** 目标1500!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一节 宝相入体(第三更求月票!) 第186章乙卷宝相入体(第三更求月票!) 此时的方宝旒只觉得自己软得如一团泥,一摊沙,一壶水,任由男人轻盈地拥搂着,只想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腹前,静静地感受着那充满热血气息的肌体。 男人很温柔但却坚定地用肘尖一晃,碰开门,身形微微一斜,避免自己脚碰到门,然后踏入门槛,腿一勾一荡,两扇门便紧紧合上了。 这一刻方宝旒终于放下心来了。 馥郁的体香在女人被自己紧紧搂抱在怀中时涌入自己鼻腔中,让人心神俱醉。 宛若捧着一具落地即碎的玉美人,溶溶月光洒落在女人脸上,美眸半闭,鼻息咻咻,娇喘吁吁,起伏的胸房似乎更加饱满茁壮,…… 女人卧房典雅秀气,陈淮生几乎不用眼睛就能感知到,捧着女人走到床边,将其放下,身体也随之向下倾伏。 脸颊相挨,只感觉玉人脸烫得惊人,醉人的酡红几乎要从面颊蔓延到耳后颈间,甚至在向更深处弥散。 欲言,却被陈淮生用指肚捺住丰唇,目光相视,陈淮生轻声道:“这会儿不说话,……” 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方宝旒猛然间又羞怯起来,想要翻身向绣床里滚去,却被陈淮生牢牢按住。 手指终于在琵琶襟上摸索着,一颗,一颗,又一颗,殷红的外裙褪下,露出镶金靛蓝绣袄,袢扣解开,内里罗衣雪白,隐约透露出肚兜的几分肉红。 陈淮生有些恍惚。 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真正触及女人。 嗯,说来自己身边女人似乎也不少,不,应该是女孩子不少。 寇箐,佟童,是接触最多,最亲近的,当然,还有宣尺媚,嗯,以及没那么亲近,接触也不算多,但是印象却不浅的晏紫和虞弦纤。 但除了虞弦纤外,其他几个认识的时候都才十三四岁,完全没有把她们当成女人,顶多就是一个小妹妹。 不过一晃三年,女孩子都变成了大姑娘,就算是最小的宣尺媚,也都快十六了。 但无论如何,她们都没法和方宝旒相比,除了虞弦纤。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愿意把虞弦纤与方宝旒相比,照理说虞弦纤自己接触也不多,没多少交集,就因为她们年龄更接近? 陈淮生自己都觉得奇怪。 这可真的是一个不解之谜。 种种思绪和回忆,如长河掠波,一闪即逝,眼前,只有宝旒。 当雪白罗衣和小衣褪下,方宝旒再也无法隐藏了,身子想要蜷缩起来,但是却被情郎魔掌按压控制住了腰腹。 似乎是要尽情享受这一场美景盛宴,堆雪如绵,雪峰熏红,陈淮生的面孔缓缓靠近,呼吸相接,方宝旒终于睁开美眸,大胆凝视对方。 玉臂翻转勾住陈淮生的虎项,微微昂起头,奉上丹朱檀口。 连方宝旒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大胆放肆,却毫无阻滞。 或许早就打定主意此生皆系于这个男人身上,那又有何羞忌? 此情此景,胜于飞升。 陈淮生倾身而下,…… 鲛帐摇曳生姿,呢喃燕语,尤胜天籁之音。 …… 春雨袭花径,蓬门迎君归。 落红万叠花经雨,一犁耕破莎草绿。 泥丸宫动,百会气满。 看着侧翻蜷身,沉沉睡去的玉人,陈淮生此时心境却是无比安宁,唯有百会、膻中、关元却是气机磅礴,宛如一头咆哮之龙,欲喷薄而出。 残红抹玉,茜草余荫,让陈淮生下意识地用锦被遮掩住玉人腰下宛若半剖的玉瓠。 太具视觉杀伤力了。 哪怕明知道这是自己最重要的时候,不该分心,他也一样有些不受控制的心动神摇。 深吸一口气,凝神定意,鼎炉中的三灵都蠢蠢欲动,玄牝入体,灵贯道体。 龙虎交济,阴阳和合,三象归元,气透三田。 透顶而出的百会(上丹田),氤氲鼓荡的膻中(中丹田),阴极阳生的关元(下丹田),此时宛如连线,同频共振,起此彼伏,连带着整个鼎炉也犹如有了生命,开始自主呼吸孕育,刺激着鼎炉内的三灵也是蠢蠢欲动。 终于,当三田与鼎炉的呼吸终于踩上统一节奏时,三田内的灵力与鼎炉内的三灵都呼啸奔涌而出,沿着经脉奔行起来。 陈淮生从未感觉过此时竟是如此快意豁然,哪怕是连破二重直入炼气四重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鹜八极,神游万里? 整个肌肤毛孔都进入了一种与天地交泰的混沌状态。 呼吸由心,进境由我。 陈淮生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飞升,整个身体就这样冉冉浮起,悬停于床榻半尺的空中,如同一具充满氤氲之气的脬囊。 内心的狂喜和震惊充溢在心中,陈淮生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的状态,不让自己体内的灵力溢出,此时的他只能任由着体内狂暴的灵力沿着经脉毫不停歇的奔行,引导着这些灵力将经脉每一处末梢穴位都一一走到。 炼气五重,不过举手之劳! 他有这个感觉,只要自己想,让三灵吞噬自己体内的灵力,便能迅速破境炼气五重,甚至还绰绰有余。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夜欢好,阴阳和合,龙虎相济,竟然会有如此境遇? 这阴阳双修之道在修真界太过寻常,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妙不可言的功效啊。 若说是因为这个,陈淮生是断断不信的,真要有这般,估计这修真界就没有一个单身狗了。 难道是这三象归元和龙虎三元会? 还是机缘凑巧,自己服用了九色鹿角粉带来的灵识大开,气机盛发,进而让鼎炉也得到了飞升? 或者是三灵齐聚,灵元充盈,与三田互为表里,导致根骨重铸? 或者宝旒真的是名器宝具,得者可朝游苍梧暮北海? 无数遐思纷至沓来,都像是有点儿沾边,但又不太像。 三象归元和龙虎三元会虽然神奥,但修行界不是绝无仅有,否则也不会有修士用云笈著述而出了,真有这么神妙,早被大宗门或者世家奉为至宝,作为传承了。 九色鹿角虽然的确宝贵罕见,但亦是能寻觅到的物事,对灵识却有妙用,但要说就能有升天入地翻云覆雨之功效,那也太过夸张。 倒是三灵齐聚这种情形的确可能只存在于自己灵体中,而且这鼎炉初铸,互为表里,不知道是不是修真界第一人? 但这三灵藏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个月了,也没见有什么太大动静,怎么今日就受到刺激能翻天覆地了? 这是见不得自己好,所以要好上加好么? 那可真要感谢这三“位”了。 不太可能。 至于宝旒的身子,名器宝具,这想想就好。 不是说没有,修真界好像亦有这种双修妙术,尤其看重灵体根骨和机缘妙法,但陈淮生从未在这方面有过关注。 不过若说是因为什么名器宝具就能得悟飞升,那估计这修行道会都要变成无遮大会了。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但陈淮生约摸能估计到可能和几者都能沾上一些关系。 但谁在其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如何能从中获得更大的进境收益,就只有慢慢来摸索了。 气血翻涌,灵力滚荡,漂浮于空的陈淮生小心翼翼地驾驭着体内灵力无休止地奔行,速度越来越快。 往日一轮行功所需时间现在竟然可以连行三轮甚至五轮六轮,而且丝毫不感觉到疲倦,甚至有反哺更好的状态。 以往难以触及的经络末梢也都被一一扫及掘到,让自己对自己灵体的体悟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这不是单靠灵识提升就能做到的,因为这些末梢几乎都隐藏于体中根眼骨点,灵识无法深入其中,须得要用强大的灵力渗透迫使其张开,灵识才能触及,而在之前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或者说,这极大的加深了陈淮生对自己灵体内每一处细枝末节的认识和领悟。 每一点每一处每一根,都难能可贵,这对于日后的修行,都弥足珍贵,陈淮生彻底沉迷于这种对自我的认知中。 方宝旒醒来的时候,不着半缕。 陈淮生原本替她掩上的锦衾此时却因为悬浮于空中带来的气流滚荡而飘落在了床角。 震惊于陈淮生此时宝相庄严凌空盘坐的姿态,方宝旒甚至不敢乱动,深怕惊扰了情郎此时的妙悟精进。 但渐渐的她也发现了情郎进入了某种入定神游的境界,对周遭全无感知了。 忍住身体的酸痛不适,拉过锦被遮掩住身上私处,踉跄下床,再替情郎拉下鲛纱帐,方宝旒这才舒了一口气。 一时间似乎放下了所有包袱和羁绊,变得无比畅意和轻松,这几年的点滴感受,陡然间涌入心间。 猛然间意识到一点儿什么,方宝旒虽然早就没对自己的修行进境有多少期盼了,或者说平素的修行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但此时感觉到体内气机灵力动荡弥漫,异象顿现。 她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轻吸一口气,摄住自己浮动的心思,赶紧走到修行室中,盘腿而坐,甚至连遮掩在身上的锦被都丢弃在一旁,宛若一具胴体观音,庄严壮美。 宝光浮动,异香溢室。 炼气六重,大成。 ****** 第三更送到,老瑞继续努力,争取把这一段写完,求月票,目标3000!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二节 欲扬先抑(第四更求月票!) 第187章乙卷欲扬先抑(第四更求月票!) 浓郁的体香混合着汗渍,再加上昨夜欢好受创之后的斑斑血痕,让方宝旒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破了炼气六重。 算一算自己在炼气五重已经徘徊五六年了,一直难有进境,谁曾想居然和师弟一夕欢好之后却不经意间破境了。 破瓜破境,这种夹杂在一起的感触,一言难尽。 气行十二楼,收功回气,方宝旒确定自己已然跨入炼气六重,整个灵体都与以往截然不同了。 肌肤似乎更加细腻光洁,昔日经脉中隐约可触的积郁涤荡一空,丹海中灵力激荡,跃然于心。 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方宝旒有些失神。 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己和兄长在炼气五重上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途径,但现在自己终于突破了这个瓶颈。 或许真的是龙虎三元会诀的功效? 想起昨夜的恩爱缠绵,自己的曲意承欢,郎君的如狼似虎,方宝旒脸又滚烫起来。 龙虎三元会诀她也是看了的,而且隐约领悟了一些,但昨夜里肯定是郎君主导,但自己似乎也不自觉地就用上了某些法诀妙式。 这时候回想起来,再联系到先前破境时的一些感悟,方宝旒浮想联翩。 好一阵后,她才从失神中惊醒过来,连忙裹上锦褥,蹩进一旁的浴房。 将放满水的浴桶里丢入一枚暖石,很快水边热了起来,这才舒舒服服地跨入浴桶中,细细搓揉起来。 洗完澡后的方宝旒将发髻挽了起来,也许从今日起,自己就该梳妇人髻了。 也算是得遇良人,有了依靠。 对这个师弟,方宝旒自信不会看错人,自己以后一辈子也算有了依靠。 虽说像自己这种修行人士并不担心生计,但在对宗门失去信心和好感之后,再没有一个男人做依靠,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很是难受。 但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摸着自己肥厚的乌发,心情愉悦的方宝旒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家乡小曲。 “菀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执手与君拥,合会心相许,……” 陈淮生从浮定中缓缓落下出定时,正巧听到了窗外方宝旒咿呀清唱的小曲。 方宝旒小儿女般的作态是陈淮生最喜欢的,虽然方宝旒年龄已经三十好几了,但其单纯淳朴的性子却如同才十八岁一般,每每见到她这般心情愉快放松时的动情姿态,都能勾起陈淮生无限柔情。 一时间他都懒得重新行宫运气调息一番,就这么静静地倾听着女人婉啭柔媚的歌声在耳际回荡。 一直到歌声告一段落,似乎方宝旒在梳理头发了,陈淮生才行功调息。 整个灵体内荡漾的灵气充溢滚荡,只需要再随意一点,突破炼气五重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甚至炼气六重、七重,如果再仔细琢磨琢磨,寻机爆发一下,也不是可望不可即。 但陈淮生却并不打算随便越过这一境。 他需要仔细权衡一下自己这种变化对于未来道会有什么利弊。 道会的规则正在陆续出炉,对于越级挑战有很大的奖励加成。 同样陈淮生也很清楚,于公于私,自己一旦列入重华派的榜上,也必定会受到不少的挑战。 白石门,凌云宗,乃至寇松这边,都少不了。 重华派的艰难处境注定了在这一场道会中需要经历各种挑战,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未来命运的挑战。 这种情形下,自己若是贸然突破晋阶炼气五重,固然会带来不少助益,但面临的挑战可能就会变得更加危险。 不管怎么说,今日一个新境界,都需要一些适应,而且在修行法术上自己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储备,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练成。 这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和初衷,给重华派也会带来不利。 选择一个合适时机破境晋阶,让利益最大化,这才是最划算的。 不过在此之前,对于法术习练,却可以跟上。 走到窗边,看着方宝旒在门廊下迎着冬日阳光梳着头,乌黑墨染的秀发被一点一点地挽起来,然后对着悬挂在墙上的铜镜开始作髻。 终于,一个很好看但从来没在方宝旒身上出现过的发髻慢慢呈现在陈淮生眼前。 看着女人在铜镜前仔细观察整理的模样,陈淮生忍不住推门而出。 听到了门响,方宝旒一惊之下,忙不迭地就想撤掉发髻,但却被陈淮生挥手拦住。 看着女人娇羞中带着几分妩媚的模样,陈淮生抬起女人的下巴,“如此美髻,我见犹怜,为何要撤掉?” 方宝旒依偎在陈淮生怀中,眼波溶溶,“这是盘龙福髻,……” 陈淮生恍然大悟,心中更甜:“嗯,师姐现在是罗敷有夫,梳盘龙福髻不是正当时么?” 方宝旒白了陈淮生一眼:“若是被宗门中人看见,……” “那又如何?”陈淮生反问。 “师弟现在太年轻,并非双修合适时候,只怕吴师伯、许师叔都会将罪责怪在我头上的。” 方宝旒也觉察到了陈淮生气机旺盛,但是却还是炼气四重,有些遗憾。 照理说这龙虎三元会诀讲求阴阳和合,龙虎交济,自己都能从中得益巨大,一跃破境,怎么师弟却没有了效果? 还是因为他破境四重时日太短,所以才没能显现出来? “呵呵,双修之事,只要不是十四岁以下,就不在于年龄,而在于自身修法了。”陈淮生手掌在方宝旒脸颊上轻轻抚弄,感受到对方娇嫩肌肤的腻滑,“咦,师姐也突破,嗯,炼气六重了?!” 陈淮生才发现自己居然后知后觉了,先前还沉浸在昨夜欢好的余韵中,没太注意方宝旒的状态,现在猛然感受到方宝旒肌体下气机旺盛,才发现方宝旒的变化。 看着情郎欣喜的神色,方宝旒也开心地点点头:“兴许就是这龙虎三元会诀的功效,可师弟却没能……” “不,我也不瞒师姐,若是我想突破,连续多行功几遍,就能破境入炼气五重,但师姐应该知道上元道会,这里边的门道很深,需要仔细斟酌竟试规则,所以我才没有突破,……” 陈淮生简单和方宝旒说了道会的事儿,方宝旒这才明白。 “那师弟是打算在道会上来破境?”方宝旒点点头,“如果真的奖励很丰厚,师弟这一藏拙可能会让很多小觑师弟的人吃个哑巴亏啊,咱们这种小宗门最是那些个散修和世家子弟觉得当垫脚石的好对象。” “不完全是,我这藏拙亦可用来进攻。重华派现下的局面不太好,师姐离派其实不是坏事。”陈淮生说出心里话,“我也担心这一波风浪重华派能不能撑得过去,现在看起来是和凌云宗竞争,但也许真的撑不过去的时候,我的这份表现就是保命之资。” “保命之资?”方宝旒色变,“师弟,你可别吓师姐,……” “师姐莫要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这会成为一份晋身之资,一旦重华派覆灭,那么必定无数人会来瓜分重华派,那么我的表现也许能入其他大宗门的眼,……” 陈淮生叹息了一声,“从鱼肉到刀俎,这一步何其漫长。” 方宝旒倒是能体会陈淮生的复杂情绪,入门不过三年,或许对重华派却有几分感情了,但是要说有多么深厚,也不尽然。 就像自己入门二十多年,但重华派的表现依然伤透了她的心,让她不愿意再回来,宁肯在外漂泊。 感受到了陈淮生语气里的几分萧索,方宝旒一时间有些心疼,把身体贴在男人身上更紧,“若是真的危险,不如离派,当个散修也罢,……” 陈淮生苦笑摇头:“食君禄,忠君事,重华派有负师姐,但对师弟我却是只有恩,这一番道会,我当尽力一搏,尽可能为重华派争取更多的荣誉,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 方宝旒虽然是劝陈淮生离派,但是内心却也还是矛盾的,听得陈淮生这一番言语,更是觉得自己所找的男人是找对了,很有点儿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不会因为危难和利益就舍弃道义,这样有担当的才是真正男儿。 陈淮生没有和方宝旒说寇松之事,在他看来寇松既然在之前都没有对方宝旒动手,那么肯定还是有些忌惮。 当然并不排除对方在狗急跳墙,或者觉得得到方宝旒无望的情形下出烂招。 但现在道会在即,对方肯定更愿意用看似公平的方式来解决自己,尤其是对方自认为胸有成竹手到擒来的情形下。 回重华派驻地时,陈淮生也好生收敛了一番。 毕竟这双修龙虎阴阳交济带来的变化不小,就算是自己可以控制了没有破境,但气机变化却是掩饰不住。 回到驻地,陈淮生就把胡德禄叫来,让其将那一段青云玉藕交给自己。 胡德禄没多问,就径直交给了陈淮生。 陈淮生自然不会去占胡德禄的便宜,也会从其他方面弥补,而假意服用了这段青云玉藕带来的气机变化,似乎勉强可以遮掩得过去。 ***** 目标3000!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五节 道会榜单(求月票!) 第190章乙卷道会榜单(求月票!) 此次来参加道会,重华派一共来了十三人,除了许暮阳,炼气高段就是徐天峰、姚隶蔚以及赵嗣天,加上另外一个内堂弟子炼气七重的黎昆阳,中段是陈淮生、蔡正阳、卢文申三人,都是炼气四重,初段袁文博、佟童、卓一行、胡德禄以及赵无忧五人。 当初似乎还预留了一个名额,但是等到一帮人都到京许久了,始终没见动静,大家也就淡了。 这是一个典型两头大中间小的格局。 徐天峰是炼气巅峰,姚隶蔚炼气八重,赵嗣天炼气七重,除了另外一个炼气七段的黎昆阳,他们仨在同境界内算得上实力相当强了。 而初段里边袁文博、佟童两人虽然都只是炼气三重,但都是面临破境晋阶的,实力不用说,就算是炼气二重的卓一行也一样很强,胡德禄和赵无忧都要逊色不少。 唯独这炼气中段,陈淮生、蔡晋阳以及卢文申三人都是炼气四重,刚入炼气中段,显得有些实力不足。 “其实没关系,要挑战我们重华派,就只能按照按照我们的人员配置来,这也是被挑战者的一个优势,比如我们三人都报了名,那么在宗门战中中段弟子两战,就都只能是炼气四重之间进行,因为我们报名的没有炼气五重和炼气六重,只能按照我们的来。” “可如果我们要去挑战别的宗门,就要看别人宗门报名子弟情况,如果人家人数多,倒是可以选择一下对位情况,但如果人家中段都是炼气五重六重,那就只能说抱歉了。” 这种方式对被挑战一方有一定优势,对挑战一方则要求更高。 但本来也该如此,既然你要去挑战,也就意味着你胜算把握都算在其中了,当然要做好充分准备,不能按照人家人员配置来,说明你的实力不够。 探讨中基本上就能把这些细节问题考虑清楚,应该说这一次道会,道宫和官家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来了。 见蔡晋阳已经打定主意,陈淮生也不多劝。 实际上他觉得蔡晋阳这样考虑也不失为明智之举,真要报了名,就要置于这一次近百家宗门上千名弟子眼光之下。 即便是同为炼气四重的修士,只怕都有数十人。 很难说人家会不会生出要来挑一个软柿子捏的心思,自己是不是软柿子,自己就得要好生掂量掂量了。 当得知胡德禄也要报名时,陈淮生还是惊了一跳。 “德禄,伱怎么想的?你要知道,层级越是低,面临挑战会越大,那些排位在我们之后的小宗门来参加道会的弟子,还有散修,肯定是以炼气中段和初段居多,他们渴望一搏来出名博利,一千灵石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一两年的生活所需,你可能要面对无数场挑战,……” 陈淮生的担心让胡德禄也沉默了一阵,但最后他还是道:“师兄,我还是想要报名。我知道一旦报名挂榜上,必定会招来无数人的关注和挑战,特别是我们和白石门乃至凌云宗现在的关系,但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可能是一场最好的历练,来汴京参加这场道会的价值也许就在这里,……” 陈淮生不语,任由胡德禄继续说下去。 “在山门中虽然也有比试,就算是有控场道师控场,但始终不是以那种搏命的心态去决斗,所以很难真正把全副身心投入,而这一次与挑战者和被挑战者的搏杀,就是生死大敌,就是你死我活,我觉得在这种状态下,可以让自己收获更大。” 看着胡德禄目光中坚定的光芒,陈淮生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有这样的感悟和决心,也足以说明胡德禄起码是在心理上做好了应战准备了。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不说了,做好最周全的应对,同层级的挑战可能不受约束,如果是那些个炼气一重来挑战你,你不能用灵符法宝,自个儿就更要小心。” 陈淮生叮嘱着。 “师兄放心,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倒是师兄你,我估摸着你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一年半时间连破两重还有二十才入道的事情肯定会被人翻出来,必定有人会觉得你现在根基不牢来想捡便宜,……” 胡德禄的担心也是陈淮生的期望,他巴心不得有更多的人来挑战自己。 按照道会规则,炼气初段挑战需缴纳一百灵石保证金,获胜即可得一千灵石,若是越级挑战翻倍,但同样挑战赛中被挑战一方失败,那么道宫也会扣罚该宗门或者世家的相当于奖励一半的保证金。 所以胡德禄一旦报名,实际上宗门要为其缴纳保证金就高达三千五百灵石,因为此番道会最多可以接受二场越级挑战和三场平级挑战。 像陈淮生报名的话,重华派需要为其缴纳七千灵石,因为炼气中段的奖励翻倍,炼气高段同理再翻倍。 不过既然重华派要来参加道会,肯定这些也是早有准备的。 几万灵石对于重华派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龙岩坊市一次就损失了数十万灵石,也没能让重华派伤元气,也就是肉痛了一番罢了。 重华派报名名单很快就出来了。 许暮阳、王垚、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陈淮生、卢文申、袁文博、佟童、卓一行、胡德禄、赵无忧。 王垚就是那个一直游历在外,现在终于筑基的掌门亲传弟子,这一次终于在最后关头抵达汴京,而且关键是他破境筑基了。 也许这就是重华派的一个意外惊喜? 但一个筑基足够么? 道宫位于大赵皇城西南角外的启圣院。 一靠近启圣院百步之内,就能感受到这里浓郁的灵气。 一株巨大的槐树遮天蔽日,看得陈淮生也是瞠目结舌。 这株槐树合抱起码需要二十来人,树干直立云霄,陈淮生老远观察了一番,应该有二十丈之高。 树干壮硕,树枝向四周攀延,树下二三十步之内,全在林荫庇护之下。 这也是大赵国树,据说其树下八丈处有三眼灵泉,汩汩而出,供应了整个皇城内的地下水脉和灵脉。 各宗门和世家的报名榜单就悬挂在启圣院外面正对启圣院街的公告栏上。 左右两个公告栏,一个总榜,包括宗门榜,世家榜,以及合榜。 右边就是各宗门世家的报名弟子名单。 而在道会前三日,就会将正式竞试比赛的场序位次列出来。 从公告栏开始公示之日起,道宫便接受宗门世家和个人的报名挑战了。 而作为开胃菜的就是十大宗门中后三位的排序战。 因为在十大宗门的八九十三位排序上争执不下,所以索性道宫就把这三个宗门的交替战来作为开门红,也算是替这一次道会先来一波高潮。 看到公告栏周围人山人海,陈淮生一行人都傻了。 这要挤进去看,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旁边已经有人递上了一叠纸单:“兄台,可需要最详实的榜单?一枚灵石可以纵览无遗。” 袁文博一扬眉,“你们就去抄一遍,就要一枚灵石?” “嘿嘿,兄台,这也是一门辛苦活儿,早早就得要守着,道宫里的人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来张贴,我们得打点道宫里的人,知晓时间,挣钱不易啊。”售卖榜单的人乐呵着道:“如果你们要更详尽的各宗门世家甚至他们弟子们的资料,这一份榜单就可以奉送了。” 陈淮生啧啧称奇,没想到修仙界居然也和前世中足球博彩行业一样有了实时的情报分析研判了。 “呵呵,这就是你所说的各家宗门世家和弟子的资料?别是胡编乱造骗钱的吧?”佟童首先不信。 “童叟无欺。”似乎是感觉到眼前这帮人还真有兴趣,鼠须汉子来了精神,“诸位是外边来的吧,不瞒诸位,小的在汴京城里也有二十年了,这城中宗门世家不敢说门门清样样熟,但家家户户也都有说得上话的人,您要说人家水准有多高,达到什么程度,我不敢乱说,但宗门世家里边大体谁厉害,有什么拿手本事,也略知一二,至于你要说准不准,见仁见智了,……” 不得不说这京师城里边是真的蛇有蛇道,鼠有鼠踪,能吃这碗饭,肯定也是花了心思的,一番话也说得有理有据,不由得你不信。 见众人都有些意动,陈淮生也笑了起来,“那也行,看你这架势,也是包罗万象,啥都有了,咱们小门小户的,也不去操心大宗门世家的事儿,是外埠宗门世家的消息都有么?” “兄台,你这算是问对人了,小的可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干这事儿,你要了解外埠的,或者哪个层级的,开个腔,给咱们一点儿时间,自然能替你找来,……”鼠须汉子一听就知道这是来了大生意,精神倍增,“当然,您得缴纳一点儿订金,等咱们东西给您弄来,你再看货开价。” ***** 争取把昨日的补上!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三节 阳谋逼人(第一更求月票!) 第188章乙卷阳谋逼人(第一更求月票!) 阴冥鬼气从体内一提,迅即化为一抹暗劲钻入手臂中,不动声色间,扣指轻弹。 阴柔无比夹杂着浓烈腐蚀气息的阴冥鬼箭弹射而出,再无复有往日尖啸。 扭断木桩,竹芯花和龙草竟然全数被震得糜烂粉碎成末,陈淮生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没有直接破境五重,但是阴冥箭晋阶为阴冥鬼箭之后他再度提升了其实战之力,达到了阴冥鬼箭的第五重。 叠加了鬼气的阴冥箭,变成阴冥鬼箭,不但腐蚀之力大为增加,更重要的是鬼气混合了阴冥之气使得其隐秘性更为优异。 可以说只要现在自己的手型不被人发现,几乎很难提前预测到阴冥鬼箭的爆发力度、速度和角度。 这就对了自己太有利了。 倚天剑正面狂攻,天罗法盾正面遮护,如果能将威力最强的阴冥鬼箭用于突袭和偷袭,陈淮生有把握在这一次道会中挺过去。 这种手段虽然看起来不太光明正大,但对陈淮生来说,无论是自己去越级挑战,还是被别人挑战,对手都必定是敌人。 既然是不死不休的敌人,那还用在意手段么? 许暮阳来去匆匆,脸色从未见晴朗过,也预示着上元道会可能对重华派不太有利。 只需要从规则内容就能略窥一二。 “看来是规则最后定稿出来了。”看见进门的许暮阳和徐天峰脸色阴郁,蔡晋阳、陈淮生、袁文博和佟童胡德禄等人都是心中一紧。 几日下来,哪怕是胡德禄、赵无忧等人都隐约知道了此番道会对重华派的意义,哪个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在门口的赵嗣天和姚隶蔚先行迎上前去,说了几句之后,脸色也阴了下来,一行人进了院子,姚隶蔚便招呼众人到花厅等候。 坐定之后,许暮阳显得有些疲惫,也许是在商议会场上和人争执太久,又或者道会规则方案太过苛刻,抑或是来自九莲宗那边的消息更糟糕,总之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陈淮生心中暗自摇头。 许暮阳虽然修行境界不差,比吴天恩强不少,但是其历练少不说,而且性子有些脆弱,承压能力太弱,稍有风吹草动,就容易沮丧。 介绍情况就由徐天峰来主说了。 “此番道会的情形与以往大不相同,上一次道会时隔久远,也与当下局势不一样了,所以官家和道宫都有意整饬修行界,……” 整饬?这个词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另外官家和道宫一众宗门都认为大赵面临着外界挑战,而内部却一盘散沙,内讧纷争不断,所以就要以道会友,以武止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徐天峰兴致也不高,甚至还有些低落。 “现在道会方案法则也基本上确定下来了,首先会出台一个宗门、世家榜,将大赵宗门和世家进行一个初评排位,……” “我们重华派总排位排在四十九位,而在宗门榜中排位三十七,……” 陈淮生和众人都在默默掂量,这也意味着有十三家门阀世家实力评估排位在重华派之前。 “白石门和凌云宗的排位呢?”赵嗣天问道。 这两家关乎重华派未来生存。 “白石门总排位三十八,宗门榜排位二十九,在弋郡中排位第二,仅次于砀国府的还真道,而且排位仅比还真道低两位,有不少人甚至认为白石门比还真道实力更强,……” “凌云宗总排位四十六,宗门榜排位三十五,……” 看来外界仍然遭受重挫损失巨大的凌云宗依然强过重华派,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九莲宗呢?”陈淮生也问道。 他更关心九莲宗的命运。 在他看来白石门和凌云宗决定不了重华派的命运,他也相信在道会中重华派的表现可以压倒凌云宗,不惧白石门的挑战,但一旦九莲宗势颓,无力庇护盟友,那就危险了。 “九莲宗被定在第六位,争论很大,……”徐天峰叹了一口气,“宗门榜中,天云宗第一,太华道第二,万象派和花溪剑宗并列第三,大成宗第五,九莲宗第六,……” 大成宗?洛邑大成宗? 陈淮生觉得这又是一个坏消息。 大成宗在洛邑与洛邑宓家关系恶劣,而宓家却是重华派潜在盟友,对重华派的重要性仅次于九莲宗。 十大宗门,个个都是历史悠久,背景深厚,没个千年历史,你根本排不上号。 “不知道大成宗会前是被大家视为第几位呢?”陈淮生再问了一句。 “本来是被视为第七位的,但结果计议下来,就成了第五位,九莲宗退一位,谯郡云龙宗退一位。” 徐天峰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云龙宗也很气愤,在场大闹,但是最终还是这么确定下来了,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据说十大宗门后三位变化更大,但一直还在争论,没有结果,……” “看样子官家和道宫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倒逼各宗门努力上进,面对周邻的压力啊。”袁文博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徐天峰看了袁文博一样,点点头,“有此意思在里边。” “那宗门这样只是一个初定位置,是不是意味着道会中,宗门之间也会有排位挑战晋阶?排序高低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不一样的待遇和奖励?”陈淮生进一步问道。 “淮生师弟问到关键问题了啊。”徐天峰苦笑,“官家和道宫都觉得大赵修行界太过懈怠,不能死水一潭,否则难以应对外来的威胁,所以也有升降级的奖励和惩罚,而官家和道宫也拿出了不少优厚的奖赏来鼓励,包括在秘境、洞天福地、矿脉、天材异宝以及灵地灵田等各种奖励,也还有坊市的开办权,另外,如果降级的宗门也会受到处罚,……” 徐天峰的介绍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赵嗣天沉声问道:“处罚?如何处罚?” “比如减少或者没收灵田灵地矿脉,取消坊市的独占权,……”徐天峰叹息道。 宗门占有灵田灵地是千年历史,也是宗门耐以生存的根基,若是要没收灵田灵地,那就是要挖这个宗门根基了。 而宗门在本地的坊市独占权,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同样是一个巨大财源。 如果谁要来朗陵兴办坊市,没得到重华派的许可,那重华派肯定不会允许,若是要强行开办,也就意味着战争。 “每一个层级都有相应的奖励和惩罚,不一而终,所以这一次道会与以往任何一次道会都截然不同,甚至可能成为未来几十年甚至百年的一个开端,对各家宗门和世家来说,是祸是福,谁都说不清楚。”徐天峰喟叹道。 “徐师兄,那些情况离我们太过遥远,我们现在需要弄明白的是对我们重华派以什么好处或者坏处,有什么危机或者机遇。”赵嗣天一针见血:“具体的升降级规则办法,以及奖赏机制,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些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 徐天峰当然明白大家关心的焦点,这本该是许暮阳来主导介绍的,但现在许暮阳心绪不宁,只能他来。 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才把宗门排序和挑战规则说完,徐天峰又把个人列位和报名挑战的情况作了介绍。 个人竟试与宗门竟试是息息相关的,既有个人单独的挑战和被挑战,也有加入宗门中成为宗门挑战和接受挑战的一份子。 “跨级挑战的宗门将获得非常丰厚的奖励,一座秘境,还有洞天福地和矿脉,如此丰厚,这些奖励哪里来?”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已知的秘境和洞天福地,早就被各大宗门世家占据一空,谁敢要剥夺,那必定引发战争。 除非对外或者向绝域禁地进军,但这其中风险只怕不比战争小。 “据说是官府在北面大河以北陆续发现了一些秘境和洞天福地,所以借此机会来用作奖励和鼓励,……”一直未曾说话的许暮阳终于插话了,“但这只是一种说辞,具体情形如何,恐怕只有那几家的主事人才真正清楚,外间都是将信将疑,但既然这是官家和道宫联合承诺表态的,应该不会假,所以这引起了极大的震撼,……” 许暮阳脸色依然阴郁,但目光却已经平静了许多,“这对于大宗门来说也许没那么大吸引力,但是对于中小宗门来说,却是一个一步登龙门的绝好机会,无数人都在磨拳搽掌,意图一搏,……” 陈淮生沉吟着道:“许师叔,也就是说,也有人瞄准了我们重华派?” “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危险,我们排位在四十九,排位在五十位之后的宗门能击败我们,它们就可以取代我们,并获得丰厚奖励,而我们将被降位,甚至受到处罚。” 许暮阳语气阴冷,“这就是一个阳谋,故意挑起各家的竞争,而且你还不能不接受,甚至主动去迎合。” 你不去挑战,人家也会来挑战伱,逼着你出战,除非你退出,但是这是官家和道宫举办的道会,你退出就意味着自绝于大赵修真界。 ****** 目标3500,老瑞继续努力!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四节 磨刀霍霍(第二更求月票!) 第189章乙卷磨刀霍霍(第二更求月票!) “这个排序是谁来确定的?”陈淮生沉吟着道:“公正公平性如何显现出来,我们比白石门和凌云宗逊色,理由何在?” “有一个标准,金丹,紫府,筑基,这是最重要的标准,……”徐天峰解释道:“若是宗门中有紫府仙卿,基本上总排位就能列入前三十,宗门榜能进前二十五,拥有金丹,大概就只能直入前十了。” 陈淮生惊讶地问道:“难道前十大宗门的金丹老祖都现身了?” “那怎么可能?”徐天峰摇头,“事实上前十五位,各宗门门阀的实力都只能暗自估算,紫府数量各家都是暗自隐藏,非到万不得已是不肯暴露的,如何会将金丹老祖暴露?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原来门中的金丹老祖驾鹤西去了,大概率也要藏着掖着避免被人觉察,……” “那他们凭什么就能排入前十五呢?”袁文博也忍不住问道。 “底蕴,或者说以前逐渐暴露出来的点滴。”许暮阳长吁了一口气,“官家和道宫里边在地方上都是线人的,主要就是掌握各家宗门和世家的实力,以及与大赵之外的修真宗门关系,他们自然也能从这些消息线索里边来做出判断,当然也有这些宗门自己主动爆出来的一些消息。” 赵嗣天摩挲着下颌,许久才道:“照这么说,这宗门排序在后未必是坏事,越是在前边,越是有无数人盯着,就想要挑战你,一旦挑战成功,便可取代你的位置,获得丰厚奖励,何乐而不为?” “也不尽然,官家和道宫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从景贞三十年开始,凡是进入前五十的宗门,都会有专门的优遇,比如前五十的宗门世家,均有资格在道宫中获得一名代表资格,参与道宫制定规则,同时官家会在给与这些宗门获得新辟之地的资格,……” 新辟之地?所有人都在默默咀嚼着这些才获知的消息。 不得不承认蜗居弋南一隅,你很难了解到整个大赵万里江山的局面变化,只有到了汴京城,伱才能知道这些消息。 “大赵官家似乎是在和北戎那边谈判,北戎好像正在和大唐打仗,所以主动退让,给出了大河以北数千里之地,愿意允许大赵宗门在这一区域传道修真,但似乎大唐那边不允许,不承认这片区域是北戎之地,但之前却是属于北戎实控,只是现在北戎可能要面对大唐的进攻,不得不将他们的力量转向西面,所以拿出一部分土地来与大赵共享,……” 徐天峰的解释让在场很多人都是震惊无比,这些消息可是之前他们从未听闻过的,太惊人了。 想想也是,重华派偏居弋南一隅,而大河以北与朗陵中间隔着两三个郡七八个府,五六千里地,恐怕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走得到大河之北去。 就算是陈淮生当年游历最远也只走到过济郡南部,大河之北都在济郡北部以北了。 “那这些宗门世家真的要去北地么?算不算是火中取栗呢?”陈淮生反问。 许暮阳和徐天峰以及赵嗣天一怔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我听闻过大河以北也是山岭绵延,沟谷纵横,其间的确也有许多秘境灵山和洞天福地,但大河以北之地距离先古时代已经千年,那个时候战乱数百年不止,把一切都打成了废墟,现在究竟如何,谁都不清楚,但若是真的风水宝地肥田沃土,北戎人岂会轻易让给我们大赵共享?” 陈淮生的质疑引来蔡晋阳、胡德禄等人的赞同。 不过徐天峰却道:“这一点我估计其他宗门世家肯定也都能想到,只是现在大赵境内宗门争夺越来越激烈,秘境灵山和洞天福地都几乎被霸占一空,那些中小宗门,甚至大宗门,要想扩张,免不了就要起干戈,或许这也是大赵官家的一个对策吧。” “差不多,可能也有此意。”赵嗣天也认可这个看法,“只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似乎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许暮阳沉重地点点头:“嗣天说的没错,可能这是官家的一个意图,但是太晚了一些,对于我们来说,还是要渡过眼前难关。” “宗门的比试如何比?我们已经比白石门和凌云宗位次居后,他们应该没有资格来挑战我们才对。”袁文博皱起眉头道。 “可是他们会唆使位次比我们低的宗门来挑战我们,打击我们,另外虽然宗门比试他们没法挑战我们,但是他们的弟子却是可以挑战我们的弟子,只要同级或者低一级。”赵嗣天语气凝重,“这一次白石门来了三十多人,不知道他们报名情况如何,凌云宗也来了二十多人,只怕都是来者不善。” 这才是最现实的挑战。 白石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凌云宗也许存着和重华派一样的心思,只要自己表现比对方强,也许对方就会成为弃子。 “每个宗门需要报名至少五名弟子,练气高段二人,炼气中段二人,炼气初段一人,可以多报,这是最基本的,……” “位次越居前,要求上报弟子越多,这样在宗门比试是可以有更大的选择余地,人家也能挑战的余地更大,……” “这些是列入名单,既要参加宗门比试,也要成为个人比试的挑战者和被挑战者,……” “宗门比试是七场竟试,筑基一场,练气高段三场,炼气中段二场,炼气初段一场,……” “……宗门战如果是要挑战前二十的,则增加高段一场,筑基一场,……,挑战前十的,需要专门申请,会增加紫府层级的对战,……” 规则也不复杂,但有些繁琐,这个弟子名单一旦上报,那么就意味着即可以挑战别人,也面临被别人挑战的风险。 花厅内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评估着自家。 理论上都可以报名,这样就可以从个人角度去挑战,但同时也面临挑战。 宗门战则是临时根据报名情况来选择,倒是不受影响,反而更鼓励大家都报名。 但这也同样带来一个问题,报了名,如果被挑战失利,就会影响宗门名声。 无果而散。 所有人都要认真思忖一下自己该不该报,能不能报,许暮阳、徐天峰二人也要考虑一下哪些人该报,必须报,哪些人能不报则不报。 “奖励太丰厚了,恐怕很难有多少人能忍得住不报,尤其是那些小宗门弟子和散修。”蔡晋阳与陈淮生并肩而行,“我不打算报。” “哦?”陈淮生讶然侧目,“晋阳师兄你不打算报?” “除非许师伯非要我报,否则我不打算报。”蔡晋阳稳稳地道:“虽说这种比试有仙师控场,不至于重伤或者致命,但受些小伤却在所难免,而且受伤事小,受辱事大。” “晋阳师兄,这么不自信?”陈淮生沉吟着问道。 “不是不自信,而是有自知之明。”蔡晋阳语气平和,“此次我们重华派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白石门和凌云宗都会盯着我们,宗门战没办法,但是个人挑战肯定会接踵而至,另外我们宗门刚好处于四十九位,那五十位之后的宗门必定都会想方设法来挑战,这是无法回避的,我入炼气四重虽然有些时间了,但是我的法术进境还不够,若非此番来道会,我本来也是打算好生花一年半载时间提升一下法术水准的,现在报名,我没有这个把握。” 不得不说蔡晋阳很清醒理性,一旦报名就会立即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无数人都会挖空心思来了解你的情况,进而制定挑战策略。 谁都知道个人战一旦挑战成功,便能获道宫一千到一万灵石的奖励,这对于散修和小宗门的修士来说,相比于挑战所需缴纳只有奖励二十分之一的保证金,二十倍收益,简直就是一场盛宴。 如果不是门派所需,不是想要去挑战别人,那么这个名最好不报也罢。 当然陈淮生不在此列。 他暂时没想去挑战别人,但如果门派需要,他也可以去,甚至越阶挑战也不是不行。 他现在更愿意别人来挑战他,尤其是那些早就瞄准他的人。 他很喜欢这种扮猪吃虎阴人一把的感觉。 甚至还能假模假样的在比试场上搞一回破境证道呢? “淮生,你不必在意我,就算是你不想报名,许师伯和徐师兄也会让你报名的,你可是掌门亲传弟子,你都不报名,说得过去么?”蔡晋阳倒是看得很开,“听说道会从这一次之后会逐渐变成常例,三年一开,下一次也许我就会来试一试了。” 陈淮生默默点头。 自己是肯定跑不掉的,袁文博和佟童亦是如此,徐天峰、姚隶蔚以及赵嗣天也是如此,但加上许暮阳,算下来也不过区区七人,也太寥落单薄了一些。 像胡德禄和赵无忧报名不报名,无关紧要,但对他们个人来说却不一样,还得要考虑考虑。 ****** 大战在即,老瑞还在努力,求3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五节 道会榜单(求月票!) 第190章乙卷道会榜单(求月票!) 此次来参加道会,重华派一共来了十三人,除了许暮阳,炼气高段就是徐天峰、姚隶蔚以及赵嗣天,加上另外一个内堂弟子炼气七重的黎昆阳,中段是陈淮生、蔡正阳、卢文申三人,都是炼气四重,初段袁文博、佟童、卓一行、胡德禄以及赵无忧五人。 当初似乎还预留了一个名额,但是等到一帮人都到京许久了,始终没见动静,大家也就淡了。 这是一个典型两头大中间小的格局。 徐天峰是炼气巅峰,姚隶蔚炼气八重,赵嗣天炼气七重,除了另外一个炼气七段的黎昆阳,他们仨在同境界内算得上实力相当强了。 而初段里边袁文博、佟童两人虽然都只是炼气三重,但都是面临破境晋阶的,实力不用说,就算是炼气二重的卓一行也一样很强,胡德禄和赵无忧都要逊色不少。 唯独这炼气中段,陈淮生、蔡晋阳以及卢文申三人都是炼气四重,刚入炼气中段,显得有些实力不足。 “其实没关系,要挑战我们重华派,就只能按照按照我们的人员配置来,这也是被挑战者的一个优势,比如我们三人都报了名,那么在宗门战中中段弟子两战,就都只能是炼气四重之间进行,因为我们报名的没有炼气五重和炼气六重,只能按照我们的来。” “可如果我们要去挑战别的宗门,就要看别人宗门报名子弟情况,如果人家人数多,倒是可以选择一下对位情况,但如果人家中段都是炼气五重六重,那就只能说抱歉了。” 这种方式对被挑战一方有一定优势,对挑战一方则要求更高。 但本来也该如此,既然你要去挑战,也就意味着你胜算把握都算在其中了,当然要做好充分准备,不能按照人家人员配置来,说明你的实力不够。 探讨中基本上就能把这些细节问题考虑清楚,应该说这一次道会,道宫和官家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来了。 见蔡晋阳已经打定主意,陈淮生也不多劝。 实际上他觉得蔡晋阳这样考虑也不失为明智之举,真要报了名,就要置于这一次近百家宗门上千名弟子眼光之下。 即便是同为炼气四重的修士,只怕都有数十人。 很难说人家会不会生出要来挑一个软柿子捏的心思,自己是不是软柿子,自己就得要好生掂量掂量了。 当得知胡德禄也要报名时,陈淮生还是惊了一跳。 “德禄,伱怎么想的?你要知道,层级越是低,面临挑战会越大,那些排位在我们之后的小宗门来参加道会的弟子,还有散修,肯定是以炼气中段和初段居多,他们渴望一搏来出名博利,一千灵石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一两年的生活所需,你可能要面对无数场挑战,……” 陈淮生的担心让胡德禄也沉默了一阵,但最后他还是道:“师兄,我还是想要报名。我知道一旦报名挂榜上,必定会招来无数人的关注和挑战,特别是我们和白石门乃至凌云宗现在的关系,但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可能是一场最好的历练,来汴京参加这场道会的价值也许就在这里,……” 陈淮生不语,任由胡德禄继续说下去。 “在山门中虽然也有比试,就算是有控场道师控场,但始终不是以那种搏命的心态去决斗,所以很难真正把全副身心投入,而这一次与挑战者和被挑战者的搏杀,就是生死大敌,就是你死我活,我觉得在这种状态下,可以让自己收获更大。” 看着胡德禄目光中坚定的光芒,陈淮生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有这样的感悟和决心,也足以说明胡德禄起码是在心理上做好了应战准备了。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不说了,做好最周全的应对,同层级的挑战可能不受约束,如果是那些个炼气一重来挑战你,你不能用灵符法宝,自个儿就更要小心。” 陈淮生叮嘱着。 “师兄放心,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倒是师兄你,我估摸着你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一年半时间连破两重还有二十才入道的事情肯定会被人翻出来,必定有人会觉得你现在根基不牢来想捡便宜,……” 胡德禄的担心也是陈淮生的期望,他巴心不得有更多的人来挑战自己。 按照道会规则,炼气初段挑战需缴纳一百灵石保证金,获胜即可得一千灵石,若是越级挑战翻倍,但同样挑战赛中被挑战一方失败,那么道宫也会扣罚该宗门或者世家的相当于奖励一半的保证金。 所以胡德禄一旦报名,实际上宗门要为其缴纳保证金就高达三千五百灵石,因为此番道会最多可以接受二场越级挑战和三场平级挑战。 像陈淮生报名的话,重华派需要为其缴纳七千灵石,因为炼气中段的奖励翻倍,炼气高段同理再翻倍。 不过既然重华派要来参加道会,肯定这些也是早有准备的。 几万灵石对于重华派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龙岩坊市一次就损失了数十万灵石,也没能让重华派伤元气,也就是肉痛了一番罢了。 重华派报名名单很快就出来了。 许暮阳、王垚、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陈淮生、卢文申、袁文博、佟童、卓一行、胡德禄、赵无忧。 王垚就是那个一直游历在外,现在终于筑基的掌门亲传弟子,这一次终于在最后关头抵达汴京,而且关键是他破境筑基了。 也许这就是重华派的一个意外惊喜? 但一个筑基足够么? 道宫位于大赵皇城西南角外的启圣院。 一靠近启圣院百步之内,就能感受到这里浓郁的灵气。 一株巨大的槐树遮天蔽日,看得陈淮生也是瞠目结舌。 这株槐树合抱起码需要二十来人,树干直立云霄,陈淮生老远观察了一番,应该有二十丈之高。 树干壮硕,树枝向四周攀延,树下二三十步之内,全在林荫庇护之下。 这也是大赵国树,据说其树下八丈处有三眼灵泉,汩汩而出,供应了整个皇城内的地下水脉和灵脉。 各宗门和世家的报名榜单就悬挂在启圣院外面正对启圣院街的公告栏上。 左右两个公告栏,一个总榜,包括宗门榜,世家榜,以及合榜。 右边就是各宗门世家的报名弟子名单。 而在道会前三日,就会将正式竞试比赛的场序位次列出来。 从公告栏开始公示之日起,道宫便接受宗门世家和个人的报名挑战了。 而作为开胃菜的就是十大宗门中后三位的排序战。 因为在十大宗门的八九十三位排序上争执不下,所以索性道宫就把这三个宗门的交替战来作为开门红,也算是替这一次道会先来一波高潮。 看到公告栏周围人山人海,陈淮生一行人都傻了。 这要挤进去看,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旁边已经有人递上了一叠纸单:“兄台,可需要最详实的榜单?一枚灵石可以纵览无遗。” 袁文博一扬眉,“你们就去抄一遍,就要一枚灵石?” “嘿嘿,兄台,这也是一门辛苦活儿,早早就得要守着,道宫里的人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来张贴,我们得打点道宫里的人,知晓时间,挣钱不易啊。”售卖榜单的人乐呵着道:“如果你们要更详尽的各宗门世家甚至他们弟子们的资料,这一份榜单就可以奉送了。” 陈淮生啧啧称奇,没想到修仙界居然也和前世中足球博彩行业一样有了实时的情报分析研判了。 “呵呵,这就是你所说的各家宗门世家和弟子的资料?别是胡编乱造骗钱的吧?”佟童首先不信。 “童叟无欺。”似乎是感觉到眼前这帮人还真有兴趣,鼠须汉子来了精神,“诸位是外边来的吧,不瞒诸位,小的在汴京城里也有二十年了,这城中宗门世家不敢说门门清样样熟,但家家户户也都有说得上话的人,您要说人家水准有多高,达到什么程度,我不敢乱说,但宗门世家里边大体谁厉害,有什么拿手本事,也略知一二,至于你要说准不准,见仁见智了,……” 不得不说这京师城里边是真的蛇有蛇道,鼠有鼠踪,能吃这碗饭,肯定也是花了心思的,一番话也说得有理有据,不由得你不信。 见众人都有些意动,陈淮生也笑了起来,“那也行,看你这架势,也是包罗万象,啥都有了,咱们小门小户的,也不去操心大宗门世家的事儿,是外埠宗门世家的消息都有么?” “兄台,你这算是问对人了,小的可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干这事儿,你要了解外埠的,或者哪个层级的,开个腔,给咱们一点儿时间,自然能替你找来,……”鼠须汉子一听就知道这是来了大生意,精神倍增,“当然,您得缴纳一点儿订金,等咱们东西给您弄来,你再看货开价。” ***** 争取把昨日的补上!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六节 全方位竞争(大更求月票!) 第191章乙卷全方位竞争(大更求月票!) 陈淮生点了点头,问道:“哪儿的,哪个层级的,都行?可若是被我们发现造假不实呢?” “这位小兄弟,造假不实不可能,你要说我们没那么精细准确倒是有可能,毕竟宗门世家里边很多隐秘外界都不可能知晓,我们能打探出一些东西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却是拿不准的,我们也会注明,我们是专业的。” “专业的?”陈淮生更觉得有意思,“你们这一行也是专业的?” “小瞧我们不是?”鼠须汉子越发来劲儿,“这汴京城大大小小宗门世家就是二三十家,弟子数千上万,能占到咱们大赵修真界三成,这还不说每年从外埠来咱们京城里游历、切磋和各种买卖交易的,不熟悉情况不了解行情,那怎么行?自然就得靠咱们来,不信咱们试一试,……” 佟童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怎么个试法?” “就那你们几位吧,小的虽然和诸位是初次见面,但也大体能判断出伱们的来路和情况。”鼠须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几人,相当笃定地道。 “哦?”佟童和袁文博以及胡德禄和赵无忧几人都意似不信,“你说。” “好,听诸位口音就应该是南三郡来的,而且你们口音接近吴越一些,那多半就是弋郡的,……” 见陈淮生他们几人神色不动,鼠须汉子也不在意,继续道:“弋郡能称得上字号的宗门世家就那么几家,宗门有还真道,白石门,凌云宗,重华派,世家门阀就只有寇家、朱家、连家,寇家不算,都只能算是汴梁这边的了,所以也就是朱家和连家,但你们几位从衣着和称呼一看就不是一个家族的,所以只能是宗门。” 有点儿门道,能一口说出弋郡的基本情况,直接排除掉世家,算是靠谱,但还不够。 “至于说这四家宗门么,首先可以排除还真道。”鼠须汉子很肯定地道。 佟童忍不住再问:“为什么?” “还真道几乎都着道装,尤其是女修更是须得要系妙常巾,这位姑娘穿着打扮就不像道家之人,所以就可以确定不是还真道了。”鼠须汉子笑吟吟地道。 陈淮生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是有点儿本事,起码对各宗门的一些情况还是十分熟悉的。 “嗯,那不是还真道,那我们该是哪家呢?”陈淮生笑着问道。 “嘿嘿,这却有些不好说了,白石门、凌云宗和重华派,三家都属于弋南宗门,口音差不多,……”鼠须汉子摸了摸下颌,看着几人沉吟着道:“你们应该是重华派或者凌云宗可能性大一些,白石门法修主要是以其他器物为主,剑修反而很少,但我看诸位几乎都是剑修,……” 能从这一点来排除,也算是不错了。 几个人都对貌不惊人的家伙有些佩服,毕竟能如此熟悉大赵大小上百家宗门世家的这些情况,也不简单。 “好,就算你说的差不多,那我们是凌云宗还是重华派?”佟童好奇地问道。 “这真的不好判断了,不过只要给小的一日时间,诸位的情况我就能知晓一个大概。”鼠须汉子颇为自信地道。 陈淮生和袁文博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陈淮生道:“那就不必了,这样吧,既然你说得这么笃定,我们就姑且一信,嗯,我们想了解一下整个弋郡各宗门和世家以及其报名修士的情况,明日就要,能做到么?” “这么急的话,太过详细的有点儿难,但一个大概还是能做到的。”鼠须汉子略作一想便道:“但价格么,越详细越贵,有特殊消息线索的还得要另加,当然,我们可以当场议价,你们也可以自己估一估值不值这个价。” 见着鼠须汉子说得这么肯定,原本还有些存着就是打问一番心思的陈淮生还真的有点儿动心了。 不管怎么说,多了解一下对手和盟友的情况都是好的,尤其是这些情况己方就算是掌握一些,也可以看一看这些家伙拿出来的内容有什么异同,就算是花些灵石,他觉得也是值得的。 “看你说得这么肯定,似乎我们不和你做这笔生意,日后还要后悔一般,也罢,你说说像弋郡各宗门的情况,大概需要多少灵石,又需要交多少定金?”陈淮生问道。 “弋郡此番来参加道会的宗门和世家,扳起指头算一算,就是四家宗门加上三家世家吧,另外还有一二世家,估计也就是来看看,参会都未必有资格,或者未必敢报名,每家宗门世家情况基本价八百灵石,若是有特殊情况,按质论价,另外想其他散修和小世家的情况打包五百灵石,总共收你们六千一百灵石,我抹去零头,收六千灵石,定金么,我先收八百灵石,……” “六千灵石是总价,但是我们不确定值不值这个价,那怎么办?”陈淮生反问。 “小的明白客官的意思,也可以这样,到时候你们任选一家提出来做鉴别,我可以提供这一家的一些情况,保证让你们觉得值,你们觉得满意,那么六千灵石付给我,觉得不值,八百灵石我退回,那消息就当我赠送了,结个善缘,下回再说,如何?” 鼠须汉子显然是长期做这一行的,对各种客人和提出的条件都见惯不惊,也有各种应对方略。 见这汉子态度如此有把握,陈淮生他们几人都觉得这京师城里还真的就是京师城,与其他地方就是不一样,这种行道居然都有人敢这么大明其道地玩得这么顺溜,难道就不怕那些觉得被泄露了消息情报的宗门世家报复? 似乎是看出了几人的疑虑,鼠须汉子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们既然干这一行,自然也有我们的路数,难道说他们杀了我们就没有人卖这些东西了?就不怕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卖出来?人家就打听不到这些东西了?” “真有心要打探,就没有打探不出来的。其实你们也清楚,我们能打探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多么绝密的东西,你们只是没那么多精力和心思去打探收集罢了。” “再说了,大家都有默契,我们也不是没跟脚的,要不我们做这一行,还不任由别人拿捏,?因为我们一样也可以为他们提供需要,他们也有需要我们的时候,……” “另外我们卖这些东西,当然也会收购这些东西,若是诸位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亦可交与我们,我们一样可以交换或者出价,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得也挺有道理,而且也听得出来,对方底气十足,大概也不是一次两次遇到这样的质疑和担心了。 “好,不过定金我们付五百灵石,毕竟这是第一次打交道,我们也不宽裕,真要我们觉得值得,六千灵石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给。”陈淮生终于拍板。 鼠须汉子想了想便点头应允了。 袁文博等人都觉得陈淮生这样做有些草率了,五百灵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问题是就这样交给一个素味平生的陌生人,几乎就是打水漂。 无论是对方再也找不到人,还是胡乱拿一堆众所周知或者胡编乱造的东西来欺哄,你还真不好说什么。 到时候起码这五百灵石是折定了。 约定了交易时间,对方便离开了。 “淮生师兄,你是不是有些太孟浪了?万一……”待到那人走后,佟童才有些埋怨道:“万一这人找不到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消息呢?” “可能性不大。”陈淮生一边看赠送的那一叠布告抄稿,一边道:“京师城内外两百万人之众,就算是道种修士也有上万,还不算每天人来车往进入京师城中的,这些人以此为生,恐怕早就成了一个行道。” “骗人的有没有,肯定有,但是这家伙应该是专业的,几百灵石还不够他的胃口,他是真想挣我们那六千灵石,何况他有一句话也说得很对,这些消息恐怕也并非什么绝密不泄的情报,只是要花一些心思打探和收集整理罢了,……” “我们这些小宗门,又在外埠,可能的确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这方面上,但像京师城中这些大宗门世家,恐怕都有专门收集这些情报的人手,这些人大概就是从各宗门世家里通过各种手段弄出来的,然后相互补缺,基本上就能把各家的情报都掌握了,然后用来有针对性的贩售,别小看这行道,一年下来,收益恐怕未必比一个坊市逊色多少。” 见几人都有点儿不信,陈淮生又道:“你们算一算,我们这一笔就能挣六千灵石,同样他们也可以把这些消息卖给还真道,卖给白石门和凌云宗,还有另外几家,几万灵石不就到手了?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千万别用惯性思维去想。” 一行人径直回了居所,一遍都在看赠送的榜报。 重华派报名的几人固然罗列其上,也一样可以看到凌云宗和白石门的报名情况。 凌云宗报名人数要比重华派多不少,达到了十八人,也比较均匀,除了筑基二人外,炼气高段五人,炼气中段八人,炼气初段只有三人。 白石门就有些惊人了,报名人员多达三十人,筑基四人,炼气高段八人,炼气中段十二人,炼气初段六人,而且基本上每个层级都有对应弟子。 九莲宗报名人数不多,只有三十八人,相较于它排名第六的地位,这个人数就显得有些少了。 陈淮生也看到了宣尺媚的名字位列其中,居于炼气五重的第一人,而虞弦纤的名字也有,但却排在炼气四重中。 除了宣尺媚,陈淮生还看到了易初阳和唐经天的名字,易初阳在筑基那一列中,而唐经天已经是位列炼气八重,比之前已经晋了一阶。 排名第一的天云宗,报名人数高达八十八人,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九重,几乎每一层级都有七八人,简直就是摆明阵势,欢迎大家来挑战。 还有如总榜排名第三,世家门阀榜排名第一的赵家,报名人数依然有六十余人,而总榜排名第四,宗门榜排名第三的万象派,报名人数更高达七十六人。 陈淮生的关注点在白石门和凌云宗上,尤其是炼气四重和炼气五重上。 对自己来说,挑战目标就在这两个层级上,而可能挑战自己的则在对方的炼气四重上。 如果说白石门或者凌云宗的炼气三重想灵石想疯了,要想越级挑战自己,那自己真的就要敞开双臂欢迎了。 白石门炼气四重报名的有五人,炼气五重的四人,凌云宗炼气四重和炼气五重的均为三人。 陈淮生又专门看了寇家,报名五十人中,寇松和寇箐也都名列其中。 寇箐这两年也没歇着,晋阶炼气三重,和袁文博、佟童他们并驾齐驱。 但袁文博和佟童二人都已经处于突破的门槛上,随时可能晋阶炼气四重,不知道寇箐是否也达到了这个状态下。 带回来的榜单也让许暮阳、徐天峰他们很是震动。 陈淮生暂时没有把自己花了五百灵石“订阅”了弋郡各宗门世家内情一事告知许暮阳徐天峰他们,毕竟这暂时还属于自己私人行为,至于说拿到以后,看看有无价值,再来交给许暮阳他们评判,看看能不能“实报实销”。 白石门三十人的报名数量让许暮阳和徐天峰都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两倍半的人数,也意味着人家可以游刃有余安排弟子来挑战己方,己方承受的压力就可想而知了。 双方的人,包括白石门和白石门背后的人,重华派和重华派背后的人,都清楚道会中如果白石门表现出对重华派的碾压之势,无疑会增强白石门一方的信心,同时动摇己方背后九莲宗的信心,此消彼长,那就真的危险了。 信心这个东西,有时候甚至比实力更重要。 ***** 事情有点儿多,一直在努力,求几张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七节 蓄势待发 第192章乙卷蓄势待发 “凌云宗这几位,我略有了解。” 没报名的蔡晋阳没有了任何压力,显得很轻松,看了陈淮生带回来的榜报后,指着凌云宗报名名单上几个名字道。 “哦,怎么样?”陈淮生知道蔡晋阳跟着吴天恩与云鹤、骆休月夫妇在蓼县呆了很久,与凌云宗那边颇有交道,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这一个炼气四重的古月龙,应该是有些实力的,我记得两年前他应该还是炼气三重,但曾经和一头云腾金猫搏杀过,虽然没能斩杀,但能独立应对云腾金猫,也不简单了。” 蔡晋阳手指一动,“还有这一个炼气四重的柏叔亳,木性法术相当精深,我记得他有一手叫做槐王须灭的木性法术,大家都没见过,但我听凌云宗内一个见过的弟子说起,这个法术一旦发动,会在地面突然爆发出万千宛若发丝的根须,瞬间将敌人彻底包裹,让你措手不及,束手待毙,……” 陈淮生立即将这个情况记住,地面突然涌起根须,还别说,猝不及防之下,还真容易中招。 他有这个预感,这个家伙多半是要来挑战自己或者卢文申的。 哪怕这二人不来挑战自己,如果有必要,自己也会去挑战他们。 不过对自己来说,挑战白石门才是最首要的任务。 白石门炼气四重有五人,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甚至可以全数挑战,一一击败,但他更愿意去挑战炼气五重的。 当然,也许等不到自己去挑战,估计白石门的人就会蜂拥而至,挑战重华派。 “还有这个炼气五重的齐长江,很厉害,没想到都还没有晋阶炼气六重,我觉得云师兄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蔡晋阳似乎在回忆什么,“他是水性灵根,一手天霜法剑,我见过他一剑挥出,一丈之外空中飞过的鬼喙山雀都全数被冻毙!” 陈淮生吃了一惊,这一手可不简单,鬼喙山雀是一阶妖兽,飞行如箭,可没有那么容易被冻毙,自己以阴冥鬼箭发动,能不能做到? 但在和宝旒龙虎交济之前肯定做不到,但现在也许可以。 这家伙的天霜法剑和自己的阴冥鬼箭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不过这家伙好像和咱们这边没有能对位的,除非你去越级挑战他,赵嗣天是炼气七重,他也够不上。”蔡晋阳摇摇头,“其他这些人我就不了解了。” 二人正在探讨,却听得门外佟童的声音:“淮生师兄,你在么?” “在,我和蔡师兄正在琢磨呢,我马上出来。”陈淮生看到一脸心领神会笑容的蔡晋阳,有些无奈地道:“蔡师兄,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好不好?” 蔡晋阳小声道:“佟师妹是佟执事的侄孙女,攀上这个高枝儿,日后不可限量,不过伱现在已经是掌门亲传弟子了,似乎也没有必要在意这个了,但这丫头性格可有些桀骜,如果要成为道侣,你可得要悠着点儿。” 陈淮生没想到蔡晋阳一个老光棍儿,居然还能这么关心自己的“大事”,啼笑皆非,“蔡师兄,说这个还太早了吧?佟师妹才十八呢。” “女修过二十就可以双修了,不过一般都是过了二十五才会考虑,但对你来说应该不受影响,可我听说原来那个寇师妹……” “蔡师兄,……” 蔡晋阳笑了起来,但还是很正经地告诫陈淮生:“淮生,佟童和寇箐我感觉都是那种比较死心眼儿的女子,而且还年轻,未经世事,未必能接受那种……” 陈淮生看着蔡晋阳,蔡晋阳手势比了一下一对二的动作,大概就是有多个道侣的意思。 “若要真成为道侣,你这性子恐怕得收敛着一点儿,所以对你未必是良配,……” 蔡晋阳的确是好意,但现在谈这个对自己好像有点儿早了,虽然方宝旒已经成为自己枕边人了。 陈淮生懒得和蔡晋阳多说了,摆摆手,径直出门。 幸亏自己的龙虎三元会能很好的隐藏灵体变化,否则被人发现自己已经阴阳合和龙虎交济了,那还真的不好说。 起码佟童对自己的态度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还有如此亲近,怕是很难了。 小院在背后有一个小花园,勉强可以供人散步。 此番重华派来京中的诸人,只有佟童一人,能有闲情逸致散步的也就只有她了。 “你打算先挑战白石门?”虽然早就料到,但听得佟童这么一说,陈淮生还是心中一紧,“可有把握?莫要贸然行事。” “我们不去,恐怕他们也会来,把握么?淮生师兄难道还信不过我?就差一口气就能破境四重,小妹正琢磨着找机会来突破呢,正好借白石门的人来证道!”佟童信心满满,“袁师兄大概也是打着这个主意,我看他也一直在仔细琢磨白石门的弟子情况。” “不要着急,我相信明日那个家伙会给我们带来值得我们付出六千灵石的东西。”陈淮生点点头。 “师兄,你真的相信那个家伙?”佟童摇了摇头,“就算是他们能打听到一些东西,恐怕也不可能是有多么隐秘的消息吧?” “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敌人,白石门和其背后的人也不例外,未必所有人都对于白石门和其背后支持者哦所作所为就满意,或许有人不在意我们重华派,但却不会乐见白石门和其背后的人得势,所以把白石门和其背后靠山的情报透露出来,也许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佟童花了一些心思才算是明白陈淮生话语里的意思,迟疑着问道:“师兄你是说白石门背后还不止是弋北几家世家支持白石门,还有更大的阴谋者?” “当然,我说过否则九莲宗不至于这般踌躇不决。”陈淮生断然道:“但这个阴谋者肯定也有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阴谋者的敌人也会主动将敌人的情报消息泄露出来,帮助朋友就是打击敌人。” “那按照师兄所言,我们就不该去对付凌云宗,而该与凌云宗联手才对。”佟童看着陈淮生道。 “理论上是该如此,但凌云宗愿意和我们联手么?从这几年我们凌云宗的关系就能看得出来,我们和他们之间很难建立起互信,如果不是白石门的强势崛起和紫金派的北上,他们甚至可能会主动把手伸到我们朗陵来,或者说他们会变成另外一个白石门。这是其一。” 陈淮生语气里不带感情。 “现在明显是有人看上了我们和凌云宗的财和地,以各种手段频频发起攻击,所以我们才会面临这样的恶劣局面。如果在九莲宗必须要做出选择舍弃一个保一个的情形下,我们和凌云宗都希望自己是被保留的,对方是被舍弃的,这就是成了一个不解的悖论了,这是其二。” “那我们这两年去义阳府那边帮助他们稳定局面,岂不成了资敌了?”佟童愤愤不平地道。 “这是九莲宗的要求我们很难拒绝,更何况敌友之间,本来就很难断言,会随着时间推移形势变化而改变,没准儿有一天,我们又需要和凌云宗化敌为友呢?”陈淮生笑了笑,“师妹,修真界也没有那么纯粹,财法侣地,哪一样都是涉及到利益,作为宗门一员,我们都摆脱不了这些。” 随着公告栏榜单挂出,整个汴京城都沸腾起来了。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人们在讨论,而这种讨论不仅仅局限于修行人士,也一样蔓延到了寻常凡俗百姓,成为整个春假期间最热门的话题。 你出门要是不谈论几句哪个宗门更有威势,哪家子弟最有气象,哪家恩怨情仇可能要通过挑战来解决,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住在汴京城里的人。 陈淮生与袁文博和佟童三人除了封丘门,来到开宝寺铁塔边时,已经是快酉初(下午五点)了。 约定就是酉初,在开宝寺铁塔下是一连串的勾栏瓦子。 这里是城郊最热闹的所在,不仅仅是城郊百姓喜欢来这里听曲看戏,喝茶品书,同样亦有相当多的易肆在这里,尤其是几家修行界的易肆更是有好几家,汴京城中最负盛名的两大修真拍卖场所,一家就坐落在这里。 而随着上元道会时间日益临近,这里的生意自然是越发兴盛。 谁都希望自己能在挑战中拥有更强的战力,同样也都要做好更周全的准备,以备对手的挑战。 陈淮生下意识地去看铁塔下碑林处的那一片槐树林。 槐树林大概有三五十株,稀稀落落,其中有一株长得略微有些扭曲,不甚起眼。 但陈淮生却看到了那株槐树上端分叉口处,刻着几个不那么起眼的“正”字。 他不动声色走过去,看了看,最后一个尚未写完还差一笔的“正”字上端有一个景贞二十九年十二月初八。 按照他和熊壮约定的方式,数了数,最后一笔应该是两天前划的,也就是说明日熊壮应该又要来这里。 ***** 凌晨起来码字,求200双倍月票,目标4000!努力!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八节 无孔不入 第193章乙卷无孔不入 和熊壮一别就是两年多了。 这两年熊壮究竟过得如何,无从得知. 但当时熊壮说了他会去汴京和洛邑这两大京都之城看一看,然后去自己曾经游历过的济郡、睢郡、谯郡三郡之地游历。 两年时间三郡之地幅员万里,够得他慢慢走慢慢看。 但走和看不是只在荒郊野岭里溜达,而是要入世去体味人间冷暖疾苦,明晓人情世故,知味酸甜苦辣,只有当他完全融入到一个人的思想境界中去,才能真正应劫悟道。 陈淮生对熊壮有信心,但是还是一样担心。 情谊一旦结下,就难以解脱,何况熊壮的确给自己的命运也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陈淮生感恩知恩。 上元道会这么大的事情,熊壮只要在大赵地境内,就肯定能知晓,如此盛会,不来一回,也说不过去。 不过大赵对异修的态度不及南楚南边宽容,虽不忌,但也不喜,属于那种放任听任的态度。 但一旦出事,官家和道宫也是不会为其出头的,那些心怀叵测或者性情乖异的高阶修真未必不会这些异修们下手。 而这时候汴京城里大修云集,对熊壮来说,也是有一定危险的。 好在现在各宗门世家心思都在道会上,而且大家也知道异修不好惹,一旦惹上,弄不好也会给宗门惹来无休止的麻烦,所以一般情况下没绝对把握,寻常宗门也不会去招惹这些异修。 看样子熊壮也来了这汴京城一个月了,应该是在这汴京城里过了年节。 许久不见这个家伙,陈淮生还真有些想念。 袁文博和佟童都不知道陈淮生怎么会突然来这槐树林边上溜达一圈儿,也没见陈淮生干什么,就又倒回来了,还以为对方是大量多宝寺铁塔周围的风景呢。 这个时候多宝寺铁塔四周人已经相当多了,但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 到了戌时这周近就会开灯,灯笼火把都会举起来,这一片就更是繁盛热闹,而也还有拍卖在铁塔背后的一个大型易肆里举行。 终于看到了那个鼠须汉子的出现,对方也看到了陈淮生一行人,疾步过来。 寻了一处稍许僻静之处,那鼠须汉子手中革囊里厚实一叠纸卷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小兄弟,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鼠须汉子眉目间多了几分喜意,“可花了我们不少精力,昨夜又专门找了人,四下里核对了一下,添了不少情况,保管货真价实,也让你们满意。” “那最好不过,只要能让我们满意,我们不吝按照你们的价格支付。”陈淮生也不废话,“这样吧,按照伱们说的,我们先选一个宗门,看看文档,算是验货吧。” 鼠须汉子看了陈淮生一眼,笑了笑,“当然,那你们选哪一家?” “就重华派吧。”陈淮生很笃定地道。 选别家,都不如选自家最合适。 别家的情况,对方要在里边做手脚或者添油加醋,己方不知根不知底,就算是上当,也只有吃哑巴亏。 但若是重华派自己,拿出来,就一眼能看穿真假,知晓深浅了。 似乎是已经知晓了陈淮生几人的身份,鼠须汉子略微一愣,笑了起来,“也好,还以为你们会选白石门或者凌云宗呢,行。” “那好,拿出来让我们瞧瞧重华派的情况吧,只局限于此番参加道会人员的情况,还是整个宗门的情况?”陈淮生一伸手,示意对方把纸卷交过来。 对方却摇了摇头:“呵呵,小兄弟,不是这样验货法,重华派的情况也不少,这样都交给你们,你们看完却不肯买了,我岂不是大亏?不如这样,你们提几个人来,我选出来你们看,觉得我们交出的东西值这个价,那么就可以交易,怎么样?” 这家伙倒是狡猾。 袁文博和佟童听得陈淮生提出要看重华派的情报,都愣了一愣,但随即都反应了过来,觉得和这个办法好,最能映证对方的本事高低深浅。 “也行。”陈淮生笑着点点头,看样子这家伙还是信心十足,他也很好奇。 重华派就是弋南一隅的一个中小宗门,难道说汴京城里对重华派的情报了解也达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对自己的了解也是如此? 他还真有些担心,别自己的隐秘也都被对方了如指掌了,那可真的就太吓人了。 “那好,你们说想了解谁的,哪方面的?”鼠须汉子抖了抖手中的纸卷,“尽管问。” 陈淮生和袁文博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道:“那就说说赵嗣天吧。” 鼠须汉子似乎并不在意问的是谁,听得陈淮生说赵嗣天,便在纸卷里翻了翻,“赵嗣天啊,嗯,赵嗣天,朗陵府长陵人,景贞二年入重华派,三十七岁,目前是炼气七重,是重华派年青一代中最有才华的一人,其尽皆炼气七重时间不长,景贞二十八年破境晋阶,应该与其在霍州天寨一战有关,据说是当初追杀抢劫龙华坊市的散修盗匪一战中斩杀对方自己负伤,但伤愈后便因此破境,……” “……,此人善用重剑,剑修水准较高,灵根属性为中性,两年前其凌月横天斩是其最擅长的剑修之术,但其法术水准一般,近两年情况不清楚,……” 虽然说不上有多么详尽,但是能提及天寨之战之后晋阶炼气七重,以及凌月横天斩为其剑修绝技,就凭这两句,就足够了。 陈淮生和袁文博以及佟童都能见到对方目光中的震惊。 这是一家什么样的组织,居然对重华派这样一个只能算是弋郡地方宗门都能有如此了解,那对这些大宗门世家呢? 当然,陈淮生也清楚,对赵嗣天的了解也还是相对粗浅的,天寨之战不是秘密,凌月横天斩重华派内很多人都知道。 但问题是这样一个组织收集这些情报做什么,难道就是专门为了赚取灵石,这怎么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能再问一个么?”陈淮生稳了稳心神。 “嗯,那就最后一个。”鼠须汉子想了一下。 “好,那就王垚。”陈淮生点了点头。 对王垚,大家都不了解,即便是徐天峰和姚隶蔚他们对这个师兄也了解不多,这么些年一直在外,现在筑基之后才回归。 这个预留名额也就是一直为他留着的,也说明他和掌院应该是一直保持着联系的。 “哦,王垚,嗯,筑基一重,景贞二十九年,也就是去年筑基成功的,重华派掌门商九龄的二弟子,景贞二十年离开朗陵,一直在魏郡、司郡游历,传闻其曾经去过大河以北的绝域中历险,写过一本书叫《北行漫记》,灵根为土属性,尤擅土性法术,土龙翻天应该是最拿手的法术,景贞二十六年还是炼气巅峰的时候,与司郡漳怀府散修赵长天一战,将赵长天斩杀,而当时赵长天也是炼气巅峰,所以那一战知道人不少,但都不知道是王垚所杀,……” 对王垚的情况就明显详实得多了,陈淮生和袁文博都感觉到这一点,看来这帮人对弋郡这样的南边偏远郡府了解就少一些,但对东边和西边这些郡府就更熟悉了。 六千灵石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陈淮生觉得还是值得的。 尤其是这笔生意一谈下,也许能借此机会拉上这条线。 不管这一个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大明其道并不在意外人知晓他们的组织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但结一个善缘不是坏事。 而且灵石这个东西固然重要,但是当你连宗门和自己安全都不保的时候,那这个灵石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对重华派现在来说,是要想办法挺过道会乃至道会结束后可能面临的种种挑战和危机这一关。 陈淮生不再多言,很爽快地支付了一百多块灵砂,对方也很上道,爽快地抹了零。 陈淮生顺带也问了一些其他情况,专门问及如果还想要进一步的交易,该如何联系,对方也给了陈淮生一个地址,说随时可以联络。 看着手中这厚厚的一叠纸卷,陈淮生似笑非笑地看着袁文博与佟童:“一切秘密皆在我掌握中,文博,佟师妹,你们的阴私也都尽入我手了啊,怕不怕?” 袁文博和佟童都轻笑,他们还震惊于陈淮生怎么能一口气拿出六千灵石。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他们印象中陈淮生虽然不算太穷,但也说不上那个大富大贵,甚至他们也知道陈淮生应该与胡德禄他们在外边有一些营生,这都正常。 但六千灵石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还是相当令人震撼的了。 陈淮生倒不在意,该花灵石的时候就得要花。 否则到了连灵石都花不出去的时候再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三个人拿到这些东西,都首先是去翻阅自己的那一篇,看看这帮人对自己了解和调查到了什么程度。 看到袁文博和佟童眼中既有震惊,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陈淮生觉得可能和自己看到自己的差不多。 ***** 求月票,今晚还有! (本章完) 乙卷 第六十九节 临战之前 第194章乙卷临战之前 对自己的描述很简单,甚至可以简陋,简陋到陈淮生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有点儿像当了冤大头。 “陈淮生,义阳府蓼县人,景贞二十七年得吴天恩举荐入重华派,年长二十,后传其三日悟道,后又五月炼气成功,传闻其闭关两年连破二重,目前为炼气四重,……” 就这么简单,陈淮生甚至怀疑这就是这帮人从道宫那里私下收罗来的资料,甚至根本就不需要花费灵石。 每个宗门招收入门弟子之后,都需要向道宫在每个郡府的道宫分支报送弟子基本名录和情况,作为基本档案名册。 不过道宫也只做到这一步,对其他一概不管,所以各宗门也都没怎么在意。 陈淮生已经在思考,这帮人究竟是怎么在运作或者如何谋利的方式了。 如果所料不错,道宫里边绝对有这帮人的内线,或者这个组织就是道宫用来谋利的工具。 整个大赵宗门,就算是只算这些中等宗门以上的宗门弟子,起码也是数万人,谁都不可能把这几万人的情况都能掌握起来,官家也做不到,道宫一样也做不到。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按照各宗门上报给各地道宫分支的底档,然后又选择性的选取了一些认为可能在门派中地位较高,或者有较大潜力和前景的弟子做一些情报收集。 这些情况掌握在道宫中,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价值,而有心人自然就想要利用这一次道会,把这些无甚用处的情报利用起来了。 不出所料,胡德禄和赵无忧的资料都没有,但袁文博和佟童的资料都有,一样十分简单。 但像许暮阳、徐天峰、姚隶蔚的内容也都有,相对较为详实,但是绝对算不上什么秘密。 不过本来陈淮生他们对自己资料就没太大兴趣,他们更关心的是白石门和凌云宗的情况。 看过白石门和凌云宗的资料后,陈淮生和袁文博佟童觉得差强人意。 的确,比他们所了解的要详细丰富得多,但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多隐秘情报,更多的是一些泛泛的介绍,当然也还是一些较为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凌云宗那个古月龙,手中的鲨齿盾就是一个特殊法器,能够在灵力催动下自动分离成数个小鲨齿盾,稍不注意就会中招。 再比如白石门的几个炼气四重和炼气五重情况也多有介绍,较为有特点的法术和法器都能有一个大概的介绍。 陈淮生估算了一下,也觉得虽然六千灵石有些贵了,但也差不多值了。 只要自己挑战两三个成功,或者来上三五个白石门或者凌云宗的来挑战自己,就差不多能把这六千灵石挣回来了。 许暮阳和徐天峰也看了陈淮生交上来的这份东西,包括那位才到的师兄王垚,震惊之余也有些触动。 偏居弋郡一隅和宗门规模太小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想这些情报其实要说不算太机密,但是对于重华派来说,它不可能花太多精力在收集各宗门世家的这些情报上。 像白石门或者凌云宗两个宗门的弟子都是数百,就算是这两家和重华派关系恶化,甚至可能成为敌人,但怎么可能去把几百弟子的情况一一了解到,以知客院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垚,你觉得这些介绍如何?”许暮阳对这位刚筑基的师侄还是很看重的。 现在重华派每多一名筑基,都能让重华派在与凌云宗的竞争中多几分底气,而且他也看得出来,王垚的后劲还很足,毕竟比自己小四十来岁。 按照他现在的状态,撵上自己也就是一二十年事情,而自己这一二十年间能再进一步,都算是相当难得了。 “我粗略看了一下,有些东西还是很有价值的,六千灵石看起来有些贵,但是对于我们这种没有多少能力来收集各方情况的中小宗门来说,还是值得的,像汴京城里的大宗门和世家是不会买这种东西的,他们都有自己专门收集打探这些消息的弟子,而且道宫里也有他们大人,几乎是敞开的,起码我们看了这些东西,对白石门和凌云宗甚至还真道的情况都能有一个大概了解了,……” 王垚这一说,陈淮生就知道自己这六千灵石有着落了。 这位师兄说话还是比较中肯的,这些情报或许不算什么独家秘密,也没有太多特别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对于重华派却是比较实用的,对于对手也能有一个大概了解,让对上这些对手时不至于茫然无知。 “王师兄,这份情报对你的介绍可是真的,你去过大河之北的绝域么?”陈淮生更感兴趣王垚的北戎之行。 “是去过一些,但并没有太深入,北地千年之前其实是与我们大赵之地是一样的,但是千年前那场大战,将很多地方给毁了,现在要想重新恢复起来很难,北戎人又是那种粗放地随便乱管,基本上对于绝域周围之地没有怎么实施有效的管理,很多凡俗百姓也都生活在绝域禁地周围的平原盆地和谷地中,……” “这千年来,人口也增长了许多,现在大唐正在征伐北戎,北戎担心的是大唐可能借助大河之北悄悄潜入北戎,给他们在腰腹下扎一刀,所以将这片区域交给大赵,大赵宗门都得领这个情,而也断了大唐想要从南面直入腹地的想法,大赵一旦进入,就觉不可能容忍大唐也进入这一区域,自动成为北戎最佳的挡箭牌。” 王垚的分析相当精准,陈淮生也深以为然。 “北戎人居然也会想这么一记高招,但我们大赵似乎还不得不接受,没人能拒绝。”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是被动迎接挑战,还是主动挑战敌人,又该先挑战哪一方?”赵嗣天更关心这个。 许暮阳和王垚都摇头,“要等到掌院师兄(师叔)到了之后才能知晓。” 正说间,一股子熟悉的威压进入小院,众人都感觉到了。 李煜到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三节 出战即决战(1) 第198章乙卷出战即决战(1) 王垚和徐天峰的表态以及把整个重华派弟子们的心气一下子提到了极致。 看着脸色潮红的卢文申、袁文博、佟童以及胡德禄等人,甚至没有报名的黎昆阳、蔡晋阳等人都是热血沸腾,双目放光,陈淮生就知道起码这一次道会重华派无论什么结果都值得了,或者说立于不败之地了。 就凭着这份团结一心的气势,日后这帮人回到山门后的进境和宣传,只要重华派稳住了这一回,就必定会迎来一个大发展时期。 李煜和许暮阳也在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也没料到陈淮生的主动请缨会把整个此次参会的一干弟子们心气都给提振了起来,虽然这是建立在掌门师兄入登紫府的前提下,但是毕竟距离他们远了一些,而现在敢于主动出击去挑战敌人,这才是最能展示宗门气势勇武的。 一个宗门要想长期屹立不倒,就需要不断有人站出来成为这个宗门的领袖和标杆,只有他们才能撑起整个宗门的场面,引领更多的普通弟子奋发图强,奋斗不息,这才是一个宗门能够长盛不衰的精神根本。 “师兄,王垚和天峰很不错,嗣天和淮生也令人激赏。”许暮阳心中感慨,“先前我还一直有些担心,即便是掌门师兄入登紫府,但我还是担心咱们会在白石门的打压下受到影响,但现在看来,我多虑了。” “暮阳,你的谨慎是有道理的,但我们更要相信我们的弟子们。”李煜悠然道:“嗣天不说了,淮生也很有前景,等到嗣天筑基之后,我很看好他能成为接替嗣天的新一代弟子的翘楚。” 许暮阳迟疑了一下,“淮生表现的确很好,但是师兄你注意到他这几日都是夜不归宿,而且……” 李煜笑了起来,“我知道,估计王垚和天峰也看出来了,但这都无关紧要,年轻人,年少慕艾,都很正常,……” “但淮生太年轻了,若是沉湎于女色,……”许暮阳皱着眉头。 “你觉得他是会沉迷女色的么?而且师弟伱注意到没有,他这几日气机勃发,更是昂扬磅礴,非比寻常,这说明什么?阴阳共济,对其修行似乎更有好处,所以我才会让你和王垚不必管束于他。”李煜轻笑,“想当年我们不也是这样年轻过来的么?这等情形只要有利于其修行,那便是天大好事,更何况方宝旒也是本派弟子,又有何担心?” 许暮阳也没想到李煜也知道和陈淮生在一起的女子就是在外“游历”的中堂弟子方宝旒,陈淮生并没有太刻意地隐藏行迹,当然一般人是不知晓的,而徐天峰和他却是知道的。 “嗯,我就是担心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看来能续接上嗣天的,嗣天毕竟马上四十了,而且炼气八重我估计也就是一两年间之内就能有突破,四十五,最迟五十岁之前冲击筑基大有希望,加上天峰、隶蔚以及刘纯都在几年要冲击筑基,未来十年我们重华派的实力可以迎来一波大的飞跃,但反观练气中段,却有些断层了,除了淮生,就看文博和佟童能不能跟上了,不容有失啊。” 许暮阳的担心并非无因。 重华派练气中段的弟子不少,如云鹤、骆休月、方宝旒、卢文申、蔡晋阳都在此列,但是真正具备卓越天赋的却寥寥无几。 这些弟子大多年龄已过三十五甚至四十,但都还在练气四五重徘徊,等到晋入炼气六重准备冲击炼气高段时,基本上都是五十出头甚至六十了,从发展前景上来看,要冲击筑基就有些难度了。 徐天峰现在年近六十,已经是炼气巅峰,姚隶蔚五十出头炼气八重,刘纯五十五,炼气九重,三个掌门亲传弟子,在当年都是如袁文博、佟童和寇箐一样的年轻俊彦,冠以天才之名也不为过,但仍然是四十年过去,才堪堪冲击筑基。 有时候你还真不能从年轻时候的表现来断言是不是天才,反倒是如陈淮生这种二十入门,但不声不响三年间就冲到了炼气四重。 李煜点头,“师弟的担心我理解,但天才往往就是不能以固有眼光却看待,更不能以寻常门规去约束,嗣天外出游历,一走就是几年杳无音信,要说也不合规矩,但他收获极大,步步晋阶,所以对淮生也是如此,我在想经历道会之后,对淮生,乃至文博和佟童,我们也不能再拘泥于要求他们在门中修行,我会给掌门师兄建议,对这些表现出突出天分的,就要给他们解开束缚,信马由缰,或许才能真正让他们成长起来。” 许暮阳默默点头,迅即道:“那师兄的意思是也支持嗣天和淮生以及王垚和天峰他们出去挑战?” “为什么不呢?他们有这个心气是好事,有道师控场,就算是受伤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不仅仅是他们,其他人一样可以,起码这能体现出我们的不屈斗志和勇气。”李煜很肯定地道:“真要有受伤,宗门会竭尽全力不惜代价也要帮他们恢复!” 确定了宗门支持弟子们外出挑战之后,重华派这边由陈淮生率先提出了申请,向砀国府朱云波,宋州府连剑中、白石门张琰、王培中四人发起挑战。 整个道会预计时间会持续到一月底,也就是有半个月时间。 大校场的十二个土台可同时接受十二对选手竟试,而每天上午下午均可进行六轮总计十二轮的竞技,也就是说每天可以有一百四十四轮挑战进行。 半个月下来,基本上可以达到两千轮对阵,当然这是理论上如此,估计到后边就没有那么多人来挑战,也没有那么多人会接受挑战了。 把自己这边的事情确定了之后,陈淮生也才有心思来过问袁文博、佟童和胡德禄他们的情况。 不出所料,几人的挑战对手都是来自白石门和凌云宗,也包块朱家、连家,但让陈淮生感到惊异的还有南楚紫金派的弟子。 “他们是以散修身份进来的,官家和道宫也都不禁止,当然也有一条,选手可以拒绝域外选手的挑战。”佟童昂扬斗志,“我为什么要拒绝?如此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切磋历练,顺带发泄情绪。” “可资金派弟子为什么只选择了炼气初段的挑战,像中段高段这些却没有动静呢?”陈淮生问道。 “或许是担心太过敏感,被拒绝吧?”袁文博猜测道。 “被拒绝,岂非更是增长其气焰?”陈淮生摇头,“看看九莲宗那边的情况,我觉得也许紫金派已经把目标放在九莲宗身上了。” 不出所料,果然九莲宗被挑战的情况更为险恶,几乎每个弟子三天都排满了六场的挑战,但紫金派还只能算第三主力,挑战第一和第二主力分别是万象派和京中石家。 看到了宣尺媚前三天的对战情形,两个炼气四重的越级挑战,四个炼气五重的平级挑战,三名万象派,两名石家,一名散修实则为紫金派弟子。 对宣尺媚陈淮生倒是没太担心,才十六不到,已经是炼气五重了,陈淮生不认为这是侥幸或者运气,挑战宣尺媚的都会付出代价,就像挑战自己的也一样。 ****** 人声鼎沸,喧嚣万千。 陈淮生一行人抵达大校场的时候,原本可以容纳万人的大校场内已经热闹无比了。 大校场四门敞开,但是在较场四周的角楼和门上的哨楼上早早就有道宫派出的巡场仙师,清一色筑基修士,在场内更有紫府仙卿坐镇。 如果谁要在这个时候来捣乱或者寻衅,那官家和道宫都会毫不犹豫地予以镇压处置。 自己在第九台,第二场,卢文申则是第八台,第六场。 袁文博在第十台,第五场。 佟童在第十台,第六场。 胡德禄在第十一台,第三场,卓一行也是第十一台,第六场。 赵无忧则是第十二台,第五场。 赵嗣天是第四台,第一场,也是重华派第一个亮相的。 徐天峰和姚隶蔚早上则都没有比赛,而是下午。 一行人都有些紧张,但是都能保持着克制,在各自土台边上走了一圈,熟悉了一下情况之后,就立即到了第四台,赵嗣天将在这里首先登场。 看到众人尽皆神色严肃,赵嗣天倒是挺轻松。 “怎么,对我不放心?”看着陈淮生和袁文博等人肃穆的表情,赵嗣天淡淡地道:“白石门的这一位我见过,但有些早了,几年前,我在外面游历的时候从霍州路过,很嚣张一人,当时他已经是练气七重了,我还是炼气六重,……” 众人尽皆竖耳倾听。 “大略知晓一些他的底细,估计他对我的了解也差不多,大概他觉得比我先晋阶高段几年,就有把握吧。”赵嗣天傲然一笑,目光里充满了绝对自信,“但我会让这场比赛告诉他,问道固然有先后,但进境更是有高下。” **** 第二更,求200票,今天要爆发!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节 意外之喜(第一更求月票!) 第195章乙卷意外之喜(第一更求月票!) 看得出来李煜的精神状态很好,甚至可以说神采飞扬,这让众人都有些诧异。 这两年来,李煜时而闭关,时而出关,但不容否认,李煜已经成为了重华派的一根定海神针。 只要李煜在山门,重华派上上下下就能稳得住。 不过李煜虽然亲和儒雅,给人以淡定自若的姿态,但是他周近的人都能感觉得到,他承受的压力很大,尤其是这两年重华派日益恶化的险恶局面下,这份担子更为沉重。 不过今日李煜的风范气度截然不同,意气飞扬间多了几分轻松,甚至连嘴角的笑意也都掩饰不住。 “师兄(师叔)可是有喜事?”许暮阳和王垚都忍不住问道。 “有。”李煜微微颔首,环顾四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掌门师兄应劫成功,入登紫府了!” 所有人都惊得站起身来,不敢置信,但从掌院嘴里说出来,那就绝无虚言。 “啊?!” “真的?!” “那可就太好了!” 陈淮生惊喜之余,也是立即盘算现在重华派的态势。 紫府一出,可以说态势剧变,重华派就不再是边郡中小宗门,而是一跃从中小宗门向中大宗门迈进了。 紫府身份就有这么神奇。 王垚、徐天峰以及姚隶蔚三人是最兴奋的。 商九龄既是他们的授业恩师,又是掌门,现在入登紫府,意味着重华派地位稳固,险恶局面顿时得到改观,可以说这一场道会的风向都会发生改变了。 李煜摆了摆手,示意几乎要欢呼起来的众人稍安勿躁,脸色也沉静下来:“这当然是好消息,但也有坏消息,那就是其实白石门掌门楚天雁两年前就应该入登紫府了,但是白石门把这个消息隐藏得很好,而且其另外一名监门长老鲍应元也正在冲击紫府,只是不知道能否成功。” 众人脸色又都是一变,陈淮生和袁文博也都交换了一下眼色。 收到的资料中顺带介绍白石门掌门楚天雁情况时,对方也说得很模糊,只说十年前就是筑基巅峰了,寻求突破紫府,但是一直未有消息,两年前潜踪不知下落,疑似失败或者功成。 但鲍应元却因为没在此次白石门报名名单中,对方并未介绍情况。 若是楚天雁和鲍应元都是紫府了,那对重华派威胁依然巨大,但另外一家凌云宗恐怕才是最危险的了。 “凌云宗掌门高正存也一直处于匿踪状态,如果我们所料不错,这几年此人也一直是处于冲击紫府的状态下,但是究竟有否入登紫府却不得而知。” 李煜的话语再度给大家泼了一瓢冷水,也就是说,就算是掌门入登紫府,也许就只是把重华派从悬崖边上往里边拉远了两步,一样也没有摆脱危险局面。 “那掌院师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陈淮生突然发声。 李煜微笑着看着陈淮生,“淮生,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弟子以为,掌门入登紫府之事恐怕也不必刻意隐瞒,无论凌云宗如何,但白石门肯定是我们首要敌人,掌门入登紫府必定对其心态造成冲击,此番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向白石门发起挑战,纵然我们的实力或许还有一些差距,但是寻其薄弱之处,择机立威,彰我声威,却是最佳之略。” 陈淮生的话引来卓一行的质疑:“为什么不趁机打垮凌云宗,而要去挑战白石门?掌院师伯方才也说了,白石门实力仍然强于我们,我们这样去挑战白石门,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凌云宗?” “白石门才是压在我们和凌云宗头上的大石,如你所言,白石门是强于我们,而且其侵略野心不会因此而收敛,如果我们表现得更为强势一些,也许就能迫使其把主要目标转向凌云宗,我们这个时候去打击凌云宗,岂非助纣为虐?何况以白石门现在的实力,就算是我们挑战甚至挫败他们几场,只会让他们更转向把目标对准凌云宗。” 卓一行脸上仍然是不服之意,但是却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来反驳,一时间只能沉默下来。 “淮生之言颇有道理,白石门的动作不仅仅是白石门一家野心的表现,我们大概都能隐约感觉到,除了砀国府的朱家和连家也是他们的盟友,他们背后还有背景更深厚的盟友,甚至让九莲宗都颇为忌惮,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就是要尽可能打击白石门和其盟友的气焰,或者说让其感受到我们并非软柿子随意可捏,进而使得他们放弃把我们视为目标,……” 李煜没有再给众人多思考的余地,直接做了决定。 定下了目标,其实反而还简单了。 李煜没有提白石门背后靠山是谁,但是砀国府的朱家,宋州府的连家,却明明白白是站在了白石门的阵营中。 也许可以首选朱家和连家作为目标。 陈淮生的心思又放在了那份资料上,朱家和连家,相较于白石门,更像是一个软柿子。 这不就该避实击虚,或者说吃柿子捡着软的捏么? 对于陈淮生花六千灵石弄回来的这笔资料李煜也很满意。 六千灵石对个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对于一个宗门哪怕是小宗门来说都无足挂齿,重华派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掌门入登紫府,重华派不说彻底转守为攻,起码也应该有一些改变的姿态。 对于那些个不断打压袭扰本宗的势力,就该适当做出反击了,而且利用这个道会,可以有选择性地予以反击。 只要你弟子实力够,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地挑战任何人,哪怕是天云宗的弟子也一样。 甚至连蔡晋阳都有些后悔是不是该报名了,不过陈淮生觉得蔡晋阳的选择是明智的。 一旦重华派去主动挑战对手,肯定要面临对手及其盟友的反扑,除非经过判定伤得无法上阵,那么伱就要承受这份挑战。 蔡晋阳的实力还不足以撑得起这样的挑战。 陈淮生求见李煜时,王垚也正在李煜屋里。 李煜没有让王垚回避。 陈淮生给二人行了礼之后,便道明来意。 李煜和王垚都是面带惊色。 这家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立即就要邀战朱家和连家弟子了。 看过资料的二人对朱家和连家的弟子情况也有了解,还是李煜先问:“淮生,朱云波是炼气四重,但在炼气四重上也浸淫五六年了,敢于入选报名,恐怕也还是有些底气的,你有把握?还有这个连剑中,其短剑诡刺术无踪无影,乃是一绝,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啊。” “掌院师叔是了解弟子的,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弟子知道这二人也是朱家和连家的翘楚人物,都是被悉心栽培的,既然他们敢报名,自然也要各种心理准备,朱家连家也一样,不能说他们跟着白石门助纣为虐,就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吧?” 陈淮生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气势也让李煜和王垚侧目。 王垚越发欣赏这个小师弟,虽然从未在一起习艺,但对方表露出来的这种昂扬斗志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在外游历多年,好不容易破境筑基,也正是想要为广大重华门楣做一番事的时候,门中有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大为赞许。 “师弟有此信心雄心甚好,除了连家和朱家两人,你还有什么打算?”王垚忍不住问道。 “若是师叔和师兄觉得可以,白石门有几位我也想去捋一捋虎须。”陈淮生字斟句酌:“当然,我估计只怕没等我们走出去,人家肯定已经打上门来了,信不信我们去道宫挑战的申请没发出,那边的挑战就会先来,白石门现在气焰正炽,肯定会利用一切机会来打击我们和凌云宗,而我们的实力看上去显然比凌云宗还要弱一些,这吃柿子肯定会照着软的捏。” 王垚点了点头:“估摸着你们几位都会迎来来自各方的挑战,不仅仅是白石门,还会有其他……” 陈淮生心领神会:“师叔师兄放心,我有准备,甚至很渴望这一战的到来!” 王垚心中畅然,点了点头:“我刚回来,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几位师弟,天峰和隶蔚不说了,你们几位也是初见,这里有几枚石鱼精卵,是我在北地漳水中无意拾获的,我是土性灵根,这东西于我益处不大,师弟是中性灵根却能有所裨益,你拿着……” 陈淮生吃了一惊,“这如何使得?” “什么使不得,难道师兄给师弟们一份礼物还有什么不行么?何况也不是你一个,文博和佟童都有,拿着!” 王垚的坚持,让陈淮生只能拿着,但他也知道这石鱼精卵可不简单,是水土两性之物,本身灵力极厚,有补髓壮骨之功效,胡德禄的淬骨花费不小,而且耗时甚久,若是有此物,走壮骨之术,无须淬骨,一样可以达到效果。 更为重要的是这石鱼精卵可以孵化,但是对孵化条件却很讲究,也不知道将其置于赤岩火浆中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 双倍快要结束了,求月票,今日会努力争取更多更新!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一节 异宝龙皮(第二更求票!) 第196章乙卷异宝龙皮(第二更求票!) 按照道会的规则,在上元节五天正式开始报名挑战,包括并从正月十二开始进行个人挑战赛,然后从上元节当前开始宗门世家赛与个人挑战赛并行。 赛场设在大校场和道宫后的广场上。 大校场规模宏大,垒砌起了十二个土台,作为个人挑战赛的场地,可以同时容纳十二对选手同时开赛。 而道宫后广场上则有四个规模更大,容纳观众更多的擂台,可以同时供四场开赛。 报名挑战赛后,头一天就会开赛对战情况张贴出来,如果有异议可以及时申诉。 正月初十开始报名,正月十一一大早,可以想象得到道宫外的公告栏外又是人山人海。 天尚未亮,叹了一口气,看着身旁沉沉入睡的丽人,陈淮生强忍住内心的煎熬,才从被窝里钻出身来。 难怪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般情形,作为血气方刚的男儿,又有几个人能忍得住? 险些就又要抱着丽人晨练一番,如果不是想到真正的早课还在等着自己,陈淮生真的要爆发了。 小心翼翼地替宝旒掩好被褥,又把宝旒从被窝里伸出来宛如羊脂玉肉冻一般的胳膊塞入被褥中,这才蹑手蹑脚地出门,进了隔壁的修行室。 看到陈淮生出门,方宝旒这才睁开眼来,眼中满是温存笑意,坐起身来,任由颤颤巍巍的两团雪丘迎风而立。 今日就是公告栏公示明日挑战赛的情况,方宝旒虽然不关心那般情形,但是却也知道自己情郎从明日开始便会为重华派打生打死了。 虽说这种切磋不至于致命,但是控场道师如果水平差一点,轻伤甚至重伤都不是不可能。 她自然是担心自己郎君的。 她也能感觉到情郎的修行境界变化,正因为是感觉到情郎在自己这边歇息,每日阴阳相济,龙虎交会,对郎君大有裨益,她才没有坚持让陈淮生回重华派驻地去。 穿好胸围,又在被窝里着好小衣,方宝旒才翩然下床,她得替情郎准备早餐。 羊脂韭饼和酥酪,外加一大碗鱼肚羹。 羊脂来自大角奔羊的羊脂,韭菜来自专门用灵泉灌溉出来的春叶小韭。 酥酪则是来自汴京城中专门有人饲养的拐角滩羊所产奶品。 这也是一种无品妖兽,但经过长年驯养后,能够大量产奶,用这种羊奶制成的酥酪,价格不菲。 鱼肚羹就不用说了。 金明池中所产首鱼是肯定买不到的,早就被皇家和大宗门大门阀预定一空,但是挨着金明池周边还有许多小湖沼,甚至在城外也有许多引五丈河和汴河之水,佐之以灵泉水,用来养殖灵鱼,如黑泽潭鱼、太乌团鱼等,渐渐也成为了一种极好的谋利渠道。 这汴京城中如此多的修真和道种,自然也不缺有钱人,喜食灵鱼的不少,当然也成了一个产业。 陈淮生行功完毕出来的时候,正看着一桌饭菜。 一盘羊脂韭饼也是他最喜欢吃的,别看饼不小,但他每天早餐也能吃下去五六个,一大碗鱼肚羹,正好溜缝儿,再加一盒酥酪开胃,简直是人间仙境生活。 他真有些担心自己在这里呆久了,这道会结束,自己回朗陵山门里怎么能适应得过来? 方宝旒看着陈淮生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将桌上所有一切吃个干干净净,心里更是高兴。 抹了一把嘴巴,陈淮生起身,叹息了一声“此间乐,不思蜀啊,今日悟懂了。” 方宝旒白了一眼陈淮生:“一顿饭就把让师弟如此满足了?” “不,这不是一顿饭的事儿,还有昨晚……”陈淮生眨了眨眼睛,方宝旒大羞,饶是夫妻之实早就有过了,但这般闺房私语说出来,还是让她娇羞无限,举拳捶了陈淮生一拳,却被陈淮生拉住,“师姐误会了,我是想说从昨晚到今早,点滴入心,难以自拔啊。” 刚听得陈淮生说得一本正经,方宝旒才稍稍缓解羞意,却又听得陈淮生在说难以自拔时,有意在“拔”字上加重语气,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 但见到陈淮生又眨了眨眼,这才恍然大悟,宛若观音般的姣美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站起身来,瞪了陈淮生一眼,便端起碗盘走了。 陈淮生也不在意,这情侣间不就得要有一些这样的小情趣才有意思么? 这成日里修行练功,只图升级破境,就算是活上千岁又有何意义? “宝旒,我要走了,今日挑战对阵就要出来,我也想看看我有没有被人挑战呢。”陈淮生靠着厨房的门框,随意地道。 方宝旒搁下手中碗碟,抿着嘴过来,“那你自己千万小心,虽说有道师控场,但是也得要防着那些人突下狠手,……” “呵呵,那他们该防着我才对。”陈淮生握着方宝旒的柔荑,“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何况这几日的我状态如何,你该知道……” 见方宝旒脸又红了,陈淮生也不再逗弄丽人,点点头:“我先走了,今夜恐怕就不能来了,……” “明日我会去较场,……” 陈淮生点点头,“那你自己也小心。” 陈淮生出了门,却没回居所,而是去了陈桥门外。 和熊壮约好了在这里会面。 老远就看见了熊壮魁梧的身躯,陈淮生先看了一眼四周,这里相对偏僻,就是要避免招人耳目。 看到陈淮生到来,熊壮脸上露出憨厚中不乏几丝精明的笑容,上前来,“贤弟。” “熊大哥。” 陈淮生上下打量着熊壮的身形,瘦了一大圈儿,虽然也还是比寻常人高壮许多,但是已经不算是太过显眼了,如果说他是来自北戎那边的商人,一般都能相信。 沿着护城河漫步,陈淮生这才问起熊壮这两年的情况。 “……,先在汴京呆了半年,没敢进城,就在城外,然后去了洛邑,也去见识了号称大赵第一陵的北邙山,然后北渡大河,去北面的五行山走了一大圈,但没敢走太深,都是沿着边儿走,那边的妖兽比起禺山这边的情况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五行山就是北地最大的绝域禁地,称一个s形纵贯于整个北地,将北地分成东西两边。 “后来,我就又去了东边,济郡、睢郡、谯郡都走了一圈,十一月才到了汴梁,休息了几日,估计伱会来汴京参加道会,所以我就去开宝寺铁塔留了记号,……” 熊壮一边走一边道:“这两年我称得上行万里路,读百卷书了,接触的人不少,也认识了一些人,……” “那熊大哥,有没有关系密切一些的朋友呢?”陈淮生问道。 熊壮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人心叵测,有些人看起来值得一交,但是后边你会发现人家是另有所图的,或者就是性格不相投,我可记得你提醒我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谨小慎微了,但结果到最后却发现往往最不愿意见到的却往往会发生,……” 陈淮生不好置评。 异修要想获得人类的友谊本来就难,而人类要想获得异修的友谊就更难,而且很多修士天生就对异修就存着一些不良的心态,那么就更容易引发许多不测的事件,熊壮应该也是尝试着去接触人类修士的,但很显然他并没有获得他想要的。 见陈淮生不吭声,熊壮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有贤弟这样一个朋友就足够了,朋友不在多,关键能交心就行。” 陈淮生笑了笑,“或许是我和熊大哥投缘,或许是我们相识相交是有缘,我也有不少朋友,但是说实话,不少名义上的朋友,其实比熊大哥却差得远。” 陈淮生的话让熊壮更是欣慰,拍了拍陈淮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才说起了这道会,陈淮生也说了自己会参加道会的比试,熊壮倒是觉得陈淮生没有问题,他能感觉得到陈淮生比起两年前的进境很大。 “对了,贤弟现在进境很大,我在北地走了一大圈,又去了东边三郡走了一圈,没事儿也就爱往山里边钻,也捡到了不少好东西,今日只带了一样好带的,你拿着……” 熊壮从自己胸襟里拿出一个布袋:“这玩意儿是我在南五行绝域里碰上的,白龙遗蜕之壳,……” 白龙遗蜕之壳? 陈淮生惊了一跳:“熊大哥,你遇上龙了?” “没有,但那龙巢应该是龙褪壳所在,应该是走了没多久,我看一条巨大的沟壑,直通深沟,而那道深沟穿山破崖,直抵大河,白龙应该是入大河走了,留下这具龙气很浓的遗蜕,我不知道这玩意儿对你们有没有什么用,但感觉你们对龙似乎特别推崇,估摸着这东西能有些用处,所以就把它捡到了。” 岂止是有些用处?陈淮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接过轻若羽衣的遗蜕,陈淮生仔细打量,浓烈的腥气混杂着龙气,直冲脑门儿。 因为龙体离开,遗蜕会迅速萎缩,缩到只剩下不到一丈,但这一丈龙皮可太有价值了。 这熊大哥还真的是福将,走一趟绝域都能拣到一身龙皮。 这龙之遗蜕,其实就是龙蜕变时遗留下来之前的龙皮,其既可以用作制炼法衣,更可以用其上的龙气结合龙皮修炼一些特殊法术。 只是陈淮生对这层龙皮如何运用却不太精通,但是他知道这玩意儿很贵重,而且用处很多,特别是龙气还保留了相当的龙皮,在很多法术修炼上都能够派上用场,制作法衣更是天字第一号的材料。 ***** 还在继续努力,求2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二节 非常爽的苟(第一更求票!) 第197章乙卷非常爽的苟(第一更求票!) 陈淮生回到居所时,已经是快午时了。 “师兄,你总算回来了,都快把我们给急死了。”胡德禄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出事儿了。” “能出多大的事儿?”陈淮生大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淡定地道:“掌院师叔和许师叔以及王垚师兄都在,怕什么?” “不是,是我们去看了挑战榜安排了,我们重华派遭围攻了!”胡德禄咬牙切齿地道:“妈的,都冲着我们重华派来了。” “哦,这不意料之中的事情么?”陈淮生早有心理准备,“我呢,有多少人挑战我?” “你被明日、后日、第三天就有五场挑战安排,明天上午一场,后日和第三日上午下午各一场!后边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呢,现在只出来了三天的日程安排。”胡德禄脸都青了,“白石门有两人,凌云宗和寇家,各有一人,还有一个散修,……” 陈淮生略微一愣,“寇家?散修?” “是啊,白石门和凌云宗也就不说了,可寇家怎么会来挑战我们?难道是寇箐在开玩笑?”胡德禄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淮生师兄和寇箐没好上,所以寇箐恼羞成怒了? “还有一个汴京散修,你怎么会招惹了汴京的散修?” “招惹肯定没招惹,但是谁说散修就不能是什么人安排来的呢?用散修来打掩护做幌子,多好的事儿,遮人耳目,就算是出个什么事儿,伱也说不上什么来。”陈淮生不以为然,“不用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然敢报名,就没怕过谁来挑战,哪怕是天云宗或者花溪剑宗来的人,对我都一样。” “师兄,你真的是气定神闲,可把我吓得够呛,咱们宗门里所有人都遭遇了挑战,其中赵师兄和你遭遇的挑战最多,赵师兄三天六场,你五场,其次是袁师兄和佟师姐,都是三天五场,反倒是徐师兄和姚师兄要少一些,但要说也不少,三天四场,卢师兄和我们也有,每天一场,……” 胡德禄絮絮叨叨,满脸既是兴奋,又是紧张。 赵嗣天遭遇如此多的挑战在意料之中,谁让他现在的名头是重华派一代天骄呢? 鹿照邻死了之后,就只有他来扛起这杆大旗了,白石门、凌云宗这些宗门大概都将击败他作为打击重华派最重要的一步棋。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受到仅次于赵嗣天的待遇,甚至比徐天峰和姚隶蔚更“好”的“重点照顾”。 一边听着胡德禄的念叨,一边往院子里走。 整个院子里都是处于一种躁动状态下,一进门就看到了李煜正站在一隅与赵嗣天说着话,显然是很看重赵嗣天这个目前重华派最耀眼之星即将面临的巨大挑战。 王垚则在与袁文博和佟童说着话。 许暮阳则与徐天峰、姚隶蔚探讨着什么。 看到陈淮生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这家伙心真大,明知道今日就是宣布切磋对战的日子,居然还敢出去,彻夜不归,也不知道掌院为什么不管一管。 陈淮生没和李煜说什么,但是他估计自己和方宝旒的事情瞒不过李煜。 但他也不在乎。 李煜应该看得出来自己的前景远非方宝旒所能比,虽然方宝旒现在已经是炼气六重,但现在的境界并不重要。 更何况方宝旒现在也没说要离派,只是“在外游历”罢了。 去和李煜、许暮阳、王垚等人打了招呼,陈淮生这才去看了道院遣人送来的对阵安排。 正月十二早,辰正两刻开始,十二个赛台同时开赛。 陈淮生看了看自己的安排,巳初,第九台,也就是第二场就是自己,对手是寇栋。 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脱不开应该是寇松的同辈人,如此堂而皇之的把自己选成了第一挑战者,还真的是百无禁忌了。 这开了一个很坏的头,甚至可能引来除了白石门和凌云宗之外更多无关的人来挑战。 原本觉得寇松就算是要找茬儿,也该找个遮掩,比如寻个散修来挑战,没想到直接赤膊上阵,不装了。 白石门这边的对手两人,炼气三重顾振天,炼气四重毛克奉,凌云宗一人,不出所料,正是蔡晋阳所说那个古月龙,还有一个散修,不知来历的炼气三重齐万侠。 陈淮生有些气乐了。 五个挑战的,居然就有两个是越级挑战自己的。 真是把自己当成最软的柿子了么? 看看人家赵嗣天的对手,六个对手,没有一个是越级的,也足见这个名头带来的影响力。 或许是今早没能和宝旒“晨练”压着一股子火气,又或者是胡德禄那大惊小怪的模样让他很不爽,一股子无名孽火没来由的从心腔子里冒出来,陈淮生真的恨不能一天就把这五人全数对战完的冲动。 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这一场道会,自己得好好证明一下自己。 之前还因为各种顾虑担心,觉得就算道会表现再好,恐怕也难以改变九莲宗要抛弃重华派的命运,但是现在掌门入登紫府,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拥有紫府仙卿的宗门就不是随便能灭门的了,任何一家敌人,在对付重华派的时候,都要考虑面临紫府仙卿不顾一切亡命反扑带来的损失。 就算是白石门依然对重华派具有很大优势,但是危机却可能转移到凌云宗那边去了。 而且只要重华派越是表现得好,表现越是突出惊艳,就越是能让九莲宗看重,重华派的风险就会越小。 “我们的挑战送上去了么?”陈淮生随口问道。 胡德禄一愣,“师兄,你要挑战谁?不是说先观察一下,看看来挑战我们的对手情况么?” 陈淮生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大家都议定,先观察形势,再来考虑挑战别家的事儿。 现在骤然遭遇如此多的挑战,估计大家都没有心思去挑战别家了,得先考虑应对这些挑战再说其他。 不过对陈淮生来说,他却不甘于如此了,别人来挑战自己,没理由自己不去挑战别家,而且要大肆挑战才对。 官家和道宫如此大方一回,不把这份灵石挣够,怎么对得起这么走一遭? 把白石门的弟子名单看了看,三名炼气四重,正好朱家、连家各一人,除了那名炼气四重毛克奉外,还有两名炼气四重,也可以列入挑战对手了。 先报名挑战这四名,再说其他。 按照规定,遭遇挑战的参赛选手下限是五人(受伤无法再战经过评判可以弃权),但如果自己愿意接受更多挑战,则不受限制。 这对于每一个报名参赛的选手也都是一个挑战,要说五场多也不多,每一场对战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炷香(五分钟),最长不超过一盏茶(十分钟),一盏茶时间如果还没有明确分出胜负,一到就要由三名监战兼控场的道师作出判定胜负。 如此段时间,看起来消耗不会太大,但实际上这种对战一上阵几乎就是全力以赴,一炷香也足以让人灵力枯竭了。 一天最多可以两场,然后有一个晚上休息恢复。 “淮生,你决定了?”几个人听得陈淮生的决定,脸色都有些复杂,尤其是王垚和徐天峰。 “没理由都任由别家来挑战我们,而我们却只能被动挨打吧?” 陈淮生觉得自己这也是一种苟,非常爽的苟。 明明一次行功全力突破就能晋阶炼气五重,可自己就不,就得要以炼气四重之境来接受挑战和挑战,甚至还吸引到了越级来挑战的自己,相当于直接捡灵石啊。 只不过这等没事儿估计几战下来就不会再有了,陈淮生甚至怀疑到最后一个炼气三重的散修齐万侠,会不会直接弃权认输。 不过在座几人却不知道这等情况,即便是李煜和王垚等人也只感觉得到陈淮生气机相当活跃,状态很好。 但是这敢于来挑战的,哪个状态又会不好?那些敢于越级挑战的,只怕状态更是爆棚,更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杀手锏才敢如此。 现在大家都在全心全意琢磨对手,考虑迎战,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提出来要主动出击搦战去了。 “决定了,我想赵师兄估计也和我想法一样。”陈淮生看了一眼赵嗣天,“我想过,咱们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接受挑战,这样显得我们气势不足,当然打赢挑战更重要,只要赢下来,就是好事,但是我觉得我还能有一些余力,这几个挑战者我有信心解决,所以打出去,打出我们重华气势,就先从我开始,赵师兄跟上,……” 赵嗣天没想到陈淮生居然也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既然挑开了,他也点头:“我也有此意,没想到淮生师弟居然抢先了,也好,淮生师弟先出马,我跟上,我们俩就当一回咱们重华派在道会中出征的先锋官。” 王垚看了看二人,最终点头:“好,既然你们二人做了决定,我赞同,虽然现在还没接到挑战,但我也打算挑战一下白石门的高象山,总不能一直被他们挑战,不作反击吧?” 王垚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筑基层面的对战就大不一样了,在此番道会中,第一二三天公示出来的对战安排中,就没有筑基层面的对战。 但看见王垚神色轻松淡然,所有人都感到热血沸腾,顿时都觉得斗志气势一下子起来了。 徐天峰点了点头:“若是我这几场接下来还好,我也打算挑战砀国府朱家炼气巅峰的朱云熙,此人一直相当活跃,我怀疑上一次龙岩坊市遇袭就与此人在背后策划有很大关系,正好寻这个机会也做一个了断。” **** 周末两天老瑞会努力,争取补上一些前两日欠的,所以求300月票刺激刺激!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三节 出战即决战(1) 第198章乙卷出战即决战(1) 王垚和徐天峰的表态以及把整个重华派弟子们的心气一下子提到了极致。 看着脸色潮红的卢文申、袁文博、佟童以及胡德禄等人,甚至没有报名的黎昆阳、蔡晋阳等人都是热血沸腾,双目放光,陈淮生就知道起码这一次道会重华派无论什么结果都值得了,或者说立于不败之地了。 就凭着这份团结一心的气势,日后这帮人回到山门后的进境和宣传,只要重华派稳住了这一回,就必定会迎来一个大发展时期。 李煜和许暮阳也在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也没料到陈淮生的主动请缨会把整个此次参会的一干弟子们心气都给提振了起来,虽然这是建立在掌门师兄入登紫府的前提下,但是毕竟距离他们远了一些,而现在敢于主动出击去挑战敌人,这才是最能展示宗门气势勇武的。 一个宗门要想长期屹立不倒,就需要不断有人站出来成为这个宗门的领袖和标杆,只有他们才能撑起整个宗门的场面,引领更多的普通弟子奋发图强,奋斗不息,这才是一个宗门能够长盛不衰的精神根本。 “师兄,王垚和天峰很不错,嗣天和淮生也令人激赏。”许暮阳心中感慨,“先前我还一直有些担心,即便是掌门师兄入登紫府,但我还是担心咱们会在白石门的打压下受到影响,但现在看来,我多虑了。” “暮阳,你的谨慎是有道理的,但我们更要相信我们的弟子们。”李煜悠然道:“嗣天不说了,淮生也很有前景,等到嗣天筑基之后,我很看好他能成为接替嗣天的新一代弟子的翘楚。” 许暮阳迟疑了一下,“淮生表现的确很好,但是师兄你注意到他这几日都是夜不归宿,而且……” 李煜笑了起来,“我知道,估计王垚和天峰也看出来了,但这都无关紧要,年轻人,年少慕艾,都很正常,……” “但淮生太年轻了,若是沉湎于女色,……”许暮阳皱着眉头。 “你觉得他是会沉迷女色的么?而且师弟伱注意到没有,他这几日气机勃发,更是昂扬磅礴,非比寻常,这说明什么?阴阳共济,对其修行似乎更有好处,所以我才会让你和王垚不必管束于他。”李煜轻笑,“想当年我们不也是这样年轻过来的么?这等情形只要有利于其修行,那便是天大好事,更何况方宝旒也是本派弟子,又有何担心?” 许暮阳也没想到李煜也知道和陈淮生在一起的女子就是在外“游历”的中堂弟子方宝旒,陈淮生并没有太刻意地隐藏行迹,当然一般人是不知晓的,而徐天峰和他却是知道的。 “嗯,我就是担心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看来能续接上嗣天的,嗣天毕竟马上四十了,而且炼气八重我估计也就是一两年间之内就能有突破,四十五,最迟五十岁之前冲击筑基大有希望,加上天峰、隶蔚以及刘纯都在几年要冲击筑基,未来十年我们重华派的实力可以迎来一波大的飞跃,但反观练气中段,却有些断层了,除了淮生,就看文博和佟童能不能跟上了,不容有失啊。” 许暮阳的担心并非无因。 重华派练气中段的弟子不少,如云鹤、骆休月、方宝旒、卢文申、蔡晋阳都在此列,但是真正具备卓越天赋的却寥寥无几。 这些弟子大多年龄已过三十五甚至四十,但都还在练气四五重徘徊,等到晋入炼气六重准备冲击炼气高段时,基本上都是五十出头甚至六十了,从发展前景上来看,要冲击筑基就有些难度了。 徐天峰现在年近六十,已经是炼气巅峰,姚隶蔚五十出头炼气八重,刘纯五十五,炼气九重,三个掌门亲传弟子,在当年都是如袁文博、佟童和寇箐一样的年轻俊彦,冠以天才之名也不为过,但仍然是四十年过去,才堪堪冲击筑基。 有时候你还真不能从年轻时候的表现来断言是不是天才,反倒是如陈淮生这种二十入门,但不声不响三年间就冲到了炼气四重。 李煜点头,“师弟的担心我理解,但天才往往就是不能以固有眼光却看待,更不能以寻常门规去约束,嗣天外出游历,一走就是几年杳无音信,要说也不合规矩,但他收获极大,步步晋阶,所以对淮生也是如此,我在想经历道会之后,对淮生,乃至文博和佟童,我们也不能再拘泥于要求他们在门中修行,我会给掌门师兄建议,对这些表现出突出天分的,就要给他们解开束缚,信马由缰,或许才能真正让他们成长起来。” 许暮阳默默点头,迅即道:“那师兄的意思是也支持嗣天和淮生以及王垚和天峰他们出去挑战?” “为什么不呢?他们有这个心气是好事,有道师控场,就算是受伤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不仅仅是他们,其他人一样可以,起码这能体现出我们的不屈斗志和勇气。”李煜很肯定地道:“真要有受伤,宗门会竭尽全力不惜代价也要帮他们恢复!” 确定了宗门支持弟子们外出挑战之后,重华派这边由陈淮生率先提出了申请,向砀国府朱云波,宋州府连剑中、白石门张琰、王培中四人发起挑战。 整个道会预计时间会持续到一月底,也就是有半个月时间。 大校场的十二个土台可同时接受十二对选手竟试,而每天上午下午均可进行六轮总计十二轮的竞技,也就是说每天可以有一百四十四轮挑战进行。 半个月下来,基本上可以达到两千轮对阵,当然这是理论上如此,估计到后边就没有那么多人来挑战,也没有那么多人会接受挑战了。 把自己这边的事情确定了之后,陈淮生也才有心思来过问袁文博、佟童和胡德禄他们的情况。 不出所料,几人的挑战对手都是来自白石门和凌云宗,也包块朱家、连家,但让陈淮生感到惊异的还有南楚紫金派的弟子。 “他们是以散修身份进来的,官家和道宫也都不禁止,当然也有一条,选手可以拒绝域外选手的挑战。”佟童昂扬斗志,“我为什么要拒绝?如此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切磋历练,顺带发泄情绪。” “可资金派弟子为什么只选择了炼气初段的挑战,像中段高段这些却没有动静呢?”陈淮生问道。 “或许是担心太过敏感,被拒绝吧?”袁文博猜测道。 “被拒绝,岂非更是增长其气焰?”陈淮生摇头,“看看九莲宗那边的情况,我觉得也许紫金派已经把目标放在九莲宗身上了。” 不出所料,果然九莲宗被挑战的情况更为险恶,几乎每个弟子三天都排满了六场的挑战,但紫金派还只能算第三主力,挑战第一和第二主力分别是万象派和京中石家。 看到了宣尺媚前三天的对战情形,两个炼气四重的越级挑战,四个炼气五重的平级挑战,三名万象派,两名石家,一名散修实则为紫金派弟子。 对宣尺媚陈淮生倒是没太担心,才十六不到,已经是炼气五重了,陈淮生不认为这是侥幸或者运气,挑战宣尺媚的都会付出代价,就像挑战自己的也一样。 ****** 人声鼎沸,喧嚣万千。 陈淮生一行人抵达大校场的时候,原本可以容纳万人的大校场内已经热闹无比了。 大校场四门敞开,但是在较场四周的角楼和门上的哨楼上早早就有道宫派出的巡场仙师,清一色筑基修士,在场内更有紫府仙卿坐镇。 如果谁要在这个时候来捣乱或者寻衅,那官家和道宫都会毫不犹豫地予以镇压处置。 自己在第九台,第二场,卢文申则是第八台,第六场。 袁文博在第十台,第五场。 佟童在第十台,第六场。 胡德禄在第十一台,第三场,卓一行也是第十一台,第六场。 赵无忧则是第十二台,第五场。 赵嗣天是第四台,第一场,也是重华派第一个亮相的。 徐天峰和姚隶蔚早上则都没有比赛,而是下午。 一行人都有些紧张,但是都能保持着克制,在各自土台边上走了一圈,熟悉了一下情况之后,就立即到了第四台,赵嗣天将在这里首先登场。 看到众人尽皆神色严肃,赵嗣天倒是挺轻松。 “怎么,对我不放心?”看着陈淮生和袁文博等人肃穆的表情,赵嗣天淡淡地道:“白石门的这一位我见过,但有些早了,几年前,我在外面游历的时候从霍州路过,很嚣张一人,当时他已经是练气七重了,我还是炼气六重,……” 众人尽皆竖耳倾听。 “大略知晓一些他的底细,估计他对我的了解也差不多,大概他觉得比我先晋阶高段几年,就有把握吧。”赵嗣天傲然一笑,目光里充满了绝对自信,“但我会让这场比赛告诉他,问道固然有先后,但进境更是有高下。” **** 第二更,求200票,今天要爆发!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四节 出战即决战(2) 第199章乙卷出战即决战(2) 十二个土台垒砌在大校场内,每个土台呈正方形,边长在四十步左右,略高于地面大概约五尺,这样从簇拥在周围的观众可以对整个台内对战情况一览无余。 而在土台对角上各设有一个高座,两名道师作为监战道师,兼顾控场,另外还有一名道师则在场内,主要负责控场。 每个土台之间的距离在一百六十步左右,足够宽的距离使得每一场对战不会互相干扰。 毫无疑问,最受关注的还是第一台,那是两名炼气巅峰之间的对决。 天云宗的一名炼气巅峰对阵太华道的一名炼气巅峰,而下午徐天峰也会在这个土台上,第三场对阵洛邑大成宗的一名炼气巅峰。 看着那边一身白色道服的一群人也从对面过来,两方人遥遥相对,但却没有招呼。 两边势同水火,虽然不至于明面上的白刃相向,但是只要有机会,谁都不会放弃打击削弱对方。 好在这种尴尬局面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三名道师登场,很快就要进入第一战。 簇拥在土台周围的弟子虽然不及第一台那边人数众多,但陈淮生瞄了一眼起码也有一两百号人观战,也足见这一战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照理说向两个弋郡宗门的对战,不至于有这么多人关心,但白石门的风头正劲,也引起了很多宗门的关注。 而且三十人的参赛弟子数量也大大超出了它自身的定位,一些排位二十多,甚至十多位的宗门也没有它派出的参赛弟子多。 控场的一名须发皆白的筑基仙师,但光看起年龄大概也就在八十岁左右,精神矍铄,声如洪钟:“第四台第一场,白石门练气七重弟子褚道轩,对战重华派练气七重弟子赵嗣天!” “……,可用法术、法器、法衣等,但不可不经报备驱役灵兽、妖灵、尸鬼、傀儡,若需驱役,须得先行说明,……,听从本师命令,若有违逆,本师将予以惩处,……,规则你二人可曾明晓?” “明白。” 灵修之战在规则上还是相当严谨的,虽然没有明令禁止驱役妖鬼这一类不太受欢迎的东西,但是也不能保证一些散修修习这类旁门左道的法术。 真正到了对战时候,没准儿情急之下就要使将出来了,若是没有约定,你还不能说人家犯规,所以都要先行讲明。 “既然明白,你二人可有需要报备的?”道师再问。 二人尽皆摇头。 “好,既如此,伱二人便可做准备了,一旦本师喊开始,便燃香计时,一炷香熄若是尚未结束,便由本师喊停,由监战道师裁定胜负。” 随着道师将香燃起,一声厉喝:“开始!” 赵嗣天和那名叫褚道轩的男子都分列土台东西两面站定。 赵嗣天手中巨剑早已掣出,双手持握,目光如炬,注视着对手,身体微微前倾,剑刃竖起,斜指天际。 那名白石门修士则是一柄玉拂尘,莹白如玉的柄杆,拂尘全是宛若银丝的银白色针状细丝,随着灵力地注入,光华流转,如猬刺耸立。 随着道师一声厉喝,双方几乎同时动作。 白石门褚姓修士一个前窜,身形却在扑入土台正中是一个奇异地遁地消失,赵嗣天磅礴汹涌而起的剑气横扫而过,忽喇成空。 赵嗣天反应也极快,在对方身形一消失时,便瞬间将剑向下一压,剑刃猛刺地底,脸上一阵酡红,猛然低吼一声:“闭!” 巨剑剑刃一阵光纹模糊浮动,法力透地而入。 整个地面以剑刃为中心,泥土灰尘缓缓升腾而起,有如巨锤擂地,万马奔腾,尘烟弥漫。 只见那从后方刚来得及窜出还剩着两腿尚在土中的褚姓修士惨叫一声,身体猛烈挣扎,但已经无济于事。 不过他手中拂尘也已经连续晃动,整个空中一阵模糊扭曲,猬刺般的拂尘丝陡然在空中绽放出一阵金色电芒,铺天而来,密集落地,直击赵嗣天。 赵嗣天昂然回首,手中巨剑连续晃动。 电芒如金蛇乱窜,沿着赵嗣天手中巨剑导入,肉眼可见赵嗣天面色从苍白变成赤红,嘴角血沫溢出,全身白雾缭绕,身上的法衣也寸裂落地。 但巨剑只是一挥,一道气芒爆闪,立即就要将对方分尸肢解。 却被控场道师挥手发出一个灵力法盾挡住:“停,此战,重华派赵嗣天胜!” 一个回合,便决出胜负! 那名双腿已经被挤压断裂的白石门褚姓修士倒也坚强,在道师手指一按地面将泥土震松之后,血肉模糊骨碎筋断的双腿挪了出来,坐在地上,双手抱了抱拳:“我输了。” 赵嗣天嘴唇微动,还是没能忍住,一口逆血涌出,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块,也拱了拱手:“承让!” 台下一片哗然。 很多人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短暂的战斗,那需要什么一炷香,几乎就是呼吸之间,就已经决出胜负,甚至还是如此血淋淋的胜负。 虽然说不至于致命,但这双足全毁,连人都要白石门弟子上来抬下去,而赵嗣天虽然能够坚持自己走下台来,但见其法衣碎裂后露出的几处肌肤,全是血纹密布,很显然褚姓修士的雷电圣法也不是吃素的,一样给赵嗣天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如果不是赵嗣天能拼尽全力发出那一剑,让双腿陷在泥地中的对方无法躲闪,这一战还真的不好说谁胜谁负,最起码还要两三个回合才能见出分晓。 台下一片热议,都在纷纷探讨着双方这一战的得失。 “白石门亏了,与其搞那一出华而不实的遁地术,还不如全力以赴发动雷电圣法,……” “你懂个屁!白石门那一位雷电圣法已经发到了极致,但是他没料到对方身上穿了法衣,而且是专门防护雷电属性的龙皮法衣,不然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但是遁地术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你眼睛瞎了?重华派那一位的剑修之术已经接近炼气八重地境界了,就算是双方硬拼,重华派这一位没穿龙皮法衣,那也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果,如果我估测的没错,只怕重华派这一位胜算还要大一成,他是修行过护体丹心术的,只要保着心不碎,就能活下来,而他那一剑,白石门那一位铁定被分尸活剐的命,炼气八重来了都活不了,……” 陈淮生忍不住看了一眼前边两个叭叭不停的散修。 还别说,草莽之中还真有些奇人异士,能看出龙皮法衣,还能看出赵嗣天修行过护体丹心法力,就真不简单了。 昨日听得赵嗣天提及对手有相当强悍的雷电法术时,陈淮生就考虑到了自己刚从熊壮那里得来的白龙衣,虽然萎缩成只有一丈多的龙皮,但拆剪下来专门护住身体要害处,还是花不了多少。 于是乎连夜便有了一件简陋的护体龙皮法衣,还真的派上了大用场。 看着赵嗣天硬挺着走了下来,赶紧佐元丹加灵叶髓汁灌下,让赵嗣天立即寻僻静地运气行功调息。 好在在土台旁都有专门的静室,就是为一战下来的灵修疗伤所用,实在不济,也还有专门道师负责治疗,当然只要是有宗门,一般都不需要外人来帮忙,散修则需要这种帮助。 等到赵嗣天调息完毕出来,一众人都忙不迭地上前询问。 “大意了。”赵嗣天脸色已经恢复正常,连连摇头,“我没想到这厮居然还藏着一手如此诡秘的潜隐遁地术,寻常遁地术都有征兆,灵力也会有波动,或者就要用灵符,但这家伙把潜行术和遁地术结合起来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看来我在前进,人家也没歇着啊,淮生,若不是你这龙衣,我今日还要出丑了,……” “不至于,赵师兄的丹心术足以护着心脉不损,一剑就可以解决他,他护体灵力不行,根本挡不住赵师兄的凌月横天斩,……”陈淮生笑着道。 “未必,他主修法术,雷电法术适宜远战,这种对决其实并不适合他这种主修法术,这家伙还是有些大意了,以为靠潜隐遁地术打我一个猝不及防,一举解决我,只可惜……” 赵嗣天狠狠点了点头:“再不敢小瞧天下英雄了,对了,淮生,第二战就是你了,第九台,还有一会子,你也小心一点。” 基本上是两刻时间一场,这个时候走到第九台,也差不多了。 当陈淮生一行人回到第九台时,第九台周围也是热闹非凡。 第一场也已经结束,是来自淮郡杨家与宛郡的蒋家交手。 双方虽然没能打够一炷香时间,但都是两败俱伤,监战道师判了平手。 陈淮生的目光却早已经落在了一身箭袖劲装,似嗔非怒,双手叉腰,看着自己的少女身上。 两年一别,今日却还是第一次见面,虽然来了京师城几日,陈淮生却没有去见对方,而对方似乎也在躲避这一刻。 **** 啥也不说,第三更求月票!目标5500,今晚还有!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五节 就这?!(第四更送到!) 第200章乙卷就这?!(第四更送到!)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袁文博和佟童还走在后边,正与赵嗣天说着话。 或者佟童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刻,所以故意落到了后边。 胡德禄有些尴尬地看了寇箐一眼,他是早就见过寇箐了的,“寇师姐也来了?” 一旁的卓一行和赵无忧都是自动走到了一边,大概是早就听闻过一些传言。 卢文申含笑和寇箐点了点头,便跟着徐天峰和姚隶蔚都笑着走到了一边。 干咳了一声,陈淮生还没有说话,胡德禄便主动避开了。 “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寇箐话语虽然硬,但语气却不冷。 “你不也没来这边么?”陈淮生笑了笑,“其实最开始是打算来的,但是后来看到道会这种规则,就不敢分心了,……” “呵呵,袁文博和佟童,还有胡德禄他们不一样?”寇箐开始冷笑,心中却微动。 分心? 为什么分心? 就是因为要见自己而分心? “不一样。”陈淮生一脸坦然诚恳,但实际上还是谎言:“我打算要越级挑战,所以要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寇箐吃了一惊,上下打量陈淮生,忍不住道:“你疯了?胡德禄不是说你才连破二境两三个月么?根基未牢,伱报名就是草率,还想越级挑战,你是真觉得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强?” 打不死的小强这句话是陈淮生原来经常自我解嘲的话,寇箐也问过小强是什么意思,陈淮生说是山中一种小蛊虫,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是却极为顽强,很难杀死。 “那你看看我现在的气机状态究竟如何呢?”陈淮生笑了笑,走近一步,二人之间只有一臂之遥,寇箐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想要环顾四周,但还是忍住了,压低声音道:“不管你现在状态如何,或许你对付同层级的有把握,但是越级挑战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层级就是一道鸿沟,碾压式的,而且这种对阵毫无突袭偷袭可能,法宝法器这些东西,人家都有防范的,……” 寇箐所言的确没有错,一个层级就是一道鸿沟,陈淮生也明白,“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一想,至于说敢不敢行动,还要看接下来的这一连串的挑战结果,没准儿我在你们寇家这位寇柏手上就走不过去了呢。” 见陈淮生没有一意孤行要去越级挑战,寇箐稍微松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寇柏是我兄长,他可能听了一些闲言碎语,所以才会想要来教训你一下,……” “你兄长?”陈淮生愕然。 不是寇松安排来的? 难怪。 他也琢磨怎么寇松就一点儿都不装了,直接安排寇家人登场了,原来不是方宝旒的事儿,而是寇箐的事儿,至于什么闲言碎语,自然是和自己有瓜葛了。 “同父异母的兄长。”寇箐语气里多了几分幽怨和淡漠,以及几分愤怒,“血脉上的关系吧,但实际上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回汴京之前就从未见过这个人,可就这样一个人就还自以为是觉得我和谁交朋友就影响到了他们寇家的颜面,笑话,我和谁交朋友,难道还需要他们来批准么?” 陈淮生大略能明白寇箐现在的处境和心情了。 或许她的母亲只是其父亲的一个道侣,或者也可以说是妾室,从内心就对寇家是有些抵触和反感甚至还有些仇视的,并不太想和寇家太亲近。 而寇松这个名义上的兄长,现在却要大包大揽自作主张地管起寇箐这个血缘上妹妹的私人事情来了,自然让她更厌恶。 只不过这个年代家族和亲缘关系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挣脱和无视的,所以寇箐也是无奈和焦躁的情绪所困扰。 陈淮生眼中理解和安慰的眼神让寇箐躁动的心境慢慢安宁下来,咬着嘴唇幽幽地道:“对不起,给你招来麻烦了。” “这也算麻烦么?”陈淮生笑了笑,“眨眼之间就解决的事情,算什么麻烦?只不过,呃,我得问问,这一上台,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一旦……” “上了擂台,自然是全力以赴,就像我当初和你一战一样,当然不会留手,……”寇箐昂然道:“你只管按照你的路数……” “真的?”陈淮生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淮生兄,寇柏实力不俗,虽然他三十多岁还是炼气四重,但是家族里边对他还是比较看重,他有一手……”话音未落,寇箐就被陈淮生打断:“不必说了,无此必要,我只需要知道你没啥要求就好。” “不死就行。”寇箐气哼哼地地道:“我是说他。” “说我那就太小瞧我了。”陈淮生笑了起来,然后才道:“你最好不要留在这里,免得尴尬,相信我,很简单的事情。” 看着陈淮生沉静若水的眼眸,寇箐心先乱后定,最后点了点头,轻声道:“道会之后,我要……” “明白,走吧。”陈淮生扬扬头。 寇箐翩然而去。 陈淮生等到时辰已到,即将登台时,才看到了对面那个三十来岁的儒衫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看样子不仅仅是寇家人,还有京中其他一些世家门阀甚至宗门的人,大概都应该是这个寇柏的狐朋狗友。 实事求是地说,这家伙长相很一般,和寇箐长得并不太像,不过眉目间的倨傲劲儿和冷硬的气势,倒是与寇箐最初有点儿像。 陈淮生也懒得多打量,时辰一到,便自顾自地登台等候。 既没有表现得很迫切,也没有多少紧张和畏惧,就显得那么平淡,就像是上班打卡一般那么自然,连监战和控场道师们都有些惊奇于陈淮生的态度,实在是太漫不经心了。 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土台一边负手等候,既不催,也没有不耐烦。 而那个儒衫男子却还在一群人中间,嬉笑打闹,相互揶揄,似乎根本就没把这桩事儿放在心上。 一直到控场道师忍无可忍,出声提醒,那个家伙才一摇三晃地纵身上台。 “汴京寇家寇柏,挑战重华派陈淮生,……” 照例是规矩讲述,是否明白,陈淮生和对手都点头表示明晓。 随着道师的一挥手。 双方这才分立两方,摆开阵势。 寇柏有些轻蔑地打量着对方,虽然他也知道既然对方已经是炼气四重,那就说明此人具备了炼气四重的实力,而且得到的消息对方是在一年半之内连破两境,在修道上是没有捷径可走的,也玩不了花样,也足以说明对方在修行上还真的有些天赋。 不过一介村夫,而且还是二十岁才入道,寇柏不相信能有多么高的天赋,就算是真的有点儿天赋,但是其内里的底蕴却不值一提,也许就是属于那种偶尔爆发一下灵感,能骤然惊艳一把,但很快就会跌入平庸中的角色。 还有像重华派这种地方上的小宗门,又能有多少资源来给这些人,又能让他们修炼出多么高超的法术水准? “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站定却没有发动,而是开始讲废话,这让陈淮生也很无奈,淡淡地道:“无论是谁,既然上了擂台,那就只有一个结果,……” 被陈淮生毫不客气地话给顶回去,噎得寇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恶狠狠地点点头:“也好,那就等你哭着求饶的时候再来让你明白有些人不是你可以痴心妄想的,一个山旮旯钻出来的乡巴佬也不看看你自己……” “与其说这么多废话,不如把我狠狠打倒在地,踩着我的脸来说这番话不是更有气势和格局么?” 陈淮生真受不了这个絮絮叨叨如妇人一般的家伙。 自己抢先出手,他怕日后又被寇箐埋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方出手,自己予以反击,就一切皆大欢喜。 怒极反笑,寇柏真的没法忍下去了。 不给这个乡巴佬一个深刻教训,他今日恐怕连觉都睡不好,哪怕是为此被寇箐记恨上,他也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不再废话,一道幽白色的长剑从长衫一侧轻扬而出,万千剑气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剑浪,身形连续幻动,瞬间爆发而出,直扑陈淮生。 眼见得对方陡然爆发,汹涌澎湃的剑气有如狂风骤雨,直袭自己,陈淮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还是有些实力,起码在剑修水准上还是具备了相当水准。 神识驱动,陈淮生感应到对方身形左半边虚晃,估计这剑浪也应该是一个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杀手锏应该在左边那紧握的拳头上。 陈淮生也不在意。 他的心思也一样,大家彼此彼此,不过就看谁玩的把戏更精妙了。 身形骤然拔空,倚天长剑幻出一道虚影,斑驳靓丽,只不过在猛然腾空那一瞬间,左手已经悄无声息连续扣动弹出。 眼见得对方因为躲避自己剑浪而不得不身形拔空,哪怕那剑影再是奇丽漂亮,寇柏朗声大笑,一个相当漂亮的仙人指路,长剑再度爆发,急速抖动,全身灵力倏然提至极致。 左拳正欲打开释放法术,却感觉到灵力突然一窒。 一阵阴凉之意从腰际渗入,瞬间弥漫到全身,护体灵力竟然半点都没能阻止到那一抹幽凉地侵蚀而入。 笑声戛然而止,寇柏骇然地发现自己整个经脉上下已经麻痹,灵力被彻底封阻在体内。 灵力被封,法术还没有来得及释放,整个身体僵直失控,寇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长剑浩荡,剑气排空,直冲着对方而去,但却在对方“惊慌失措”的躲闪下,自己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直接冲出了土台。 控场道师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 只不过事出突然,他虽然觉察到了陈淮生左手悄然虚弹的灵力变化,但却没有想到寇柏竟然毫无觉察就被封阻了灵力,甚至身体彻底失控。 身形晃动,大袖一挥,灵力送出,将宛若一具僵尸般的寇柏裹住送其落地。 只不过这落地时候寇柏身形僵直,没能站稳,硬生生一个倒栽葱,落在地面上,以头抢地,摔了一个恶狗抢屎。 一干已经被道师灵力荡开的观众,让出了一个方圆一丈的空地。 上百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堂堂寇家寇三公子尴尬落地,摔了这么一个如此难看的大筋斗,而且还是以脸触地,摔了个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除了少数人发现,或者意识到这一位肯定是被对手以诡异的法术封阻了灵力经脉导致失控,不少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还以为这一位寇三公子是真的突发恶疾,失控之下摔了一个大筋斗。 目瞪口呆间,四周观众也是大哗。 这就是堂堂京师小有名气的寇家三公子的本事,就这?! **** 兄弟们,月票呢?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六节 高手出招(第一更!) 第201章乙卷高手出招(第一更!) 对于控场道师来说,这却不是问题。 空中一个跨越过来,一把拎住寇三公子的肩头,灵力一透一搜,就知道对方并无大碍。 纯粹就是被对手暗施冷箭击中了身体,导致灵力被封,法术无法释放出来,导致法力在体内爆发,让内腑略有损伤,神志有些恍惚罢了。 不过好歹也是这京师城中有头有脸的角色,也不知道这位寇三公子怎么突然想起要挑战这名不见经传的弋郡一个地方宗门的小角色了,却还出这样大一个丑,只怕日后这一位的名声要大受影响了。 不过即便他在控场,也只是看到了对方手指微动,灵力有些变化,但对方怎么能突破寇三公子的护体灵力却不清楚了,按理说不该如此才对。 一名监战道师也跟着凌空而来落下,一起简单检查了一下,然后渡出一指灵力,帮助其恢复经脉血气畅通。 紧接着监战道师重新跃回台上,好整以暇的陈淮生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位道师。 “仙师,这寇三公子好像是突发恶疾啊,猛不冷地摔下台,把我吓了一跳,不过,这哪算不算我胜啊?” 这位监战道师是来自太华道的,对这些京中世家素无好感,不过还是被陈淮生的装疯卖傻给弄得有些无语,冷冷地横了对方一眼,这才提足中气道:“此战,重华派陈淮生胜出。” 陈淮生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加轻松,然后也跟着跳下台,来到刚被他一帮朋友扶起来的寇三公子身旁,满脸困惑不解地道:“寇三公子,您这是何苦?听说你前日与石家十三郎切磋,相互都伤得不轻,既然身体不适,又何必强撑着来履约,实在不行弃权即可,两千灵石而已,寇家不至于这点儿都折不起吧?” 寇柏此时已经缓过气来,肿起的嘴唇和破了一大块皮的脸颊格外滑稽,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经脉和灵力怎么就会被封住了,但肯定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只是这等时候如果承认了是被对方打下台来,那自己寇三公子的名声就毁了。 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境小郡府里的宗门弟子给打下台来,而且是如此丢脸,他怎么向族中家里人交代? 此时他无比懊悔甚至痛恨唆使自己出头来的二哥,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老二早就知道这里边的古怪,才让自己来吃这个瘪? 只可恨当时自己怎么就没看出这是一个用心险恶的圈套? 也幸亏这个小子来了这么一出,此时寇柏内心甚至还有些感激眼前的陈淮生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台阶和遮掩颜面的幌子。 不管怎么说,台下人都没看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旁边的一干朋友们也都是如此,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身体出了状况。 也幸亏自己前日还真的是和石家十三郎切磋过,但是受伤不轻就是杜撰了,只是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石家十三郎切磋的? 可这个借口用来糊弄外界却是正好了。 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推开搀扶自己的两个朋友,寇柏拱了拱手,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复杂古怪。 “寇家好歹也是京中名门望族,家父也一直教育我们一定要讲规矩守诚信,既然约了战,自然就要按时履约,不是两千灵石的事儿,只不过今日的确有些孟浪了,今日算是寇某输了,待到日后寇某身子恢复了,一定还要来向陈兄讨教。” 陈淮生肚子都差点儿要笑痛。 这帮家伙果然都是爱面子如命的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却还不敢承认,强撑着把自己给他的理由派上用场了。 这样也好,大家都没看明白,免得下一场对手有了防范。 “寇三公子何须如此?要切磋的话,随时都有机会,但若是伤了灵体,还是需要好好息养一番的,今日陈某就占了便宜了,委实得罪了。” 陈淮生也是拱手一脸诚挚,看得周围寇柏的朋友们也都是面面相觑。 怎么这二位还一下子亲近客套起来了? 在场之人也并非都是蠢人,有一两位还是觉察出了里边也应该是有些猫腻的。 不可能是什么寇柏身体不适突发恶疾,但具体对方如何做到让寇柏失控落地摔了一个狗啃泥,却也不明白。 但这个时候谁要去揭穿这个,那就真的成了寇三公子一辈子的生死大敌了。 看着趾高气扬而来,狼狈不堪而走的寇三公子在一众人搀扶下灰溜溜离开,陈淮生依然是不骄不躁和煦谦冲的模样,袁文博、佟童以及胡德禄都是惊疑不定。 真的是这么好的运气?可他们也都没看出来陈淮生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尤其是陈淮生高举倚天剑气势惊人的样子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到陈淮生发动时候悄然弹出的阴冥鬼箭。 鬼气的加入不但彻底掩盖了原本阴冥箭发动时的灵力剧烈波动,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其对护体灵力的渗透与原来阴冥箭强行突破完全不一样了,几乎就是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实现,正是这种特质,才能让寇柏在毫无觉察之下吃了大亏。 当然这也是寇柏本身灵力就不及陈淮生的情形下再遭遇陈淮生全力发动的阴冥鬼箭才能有此结果。 不过这却瞒不过王垚、徐天峰、赵嗣天等人。 王垚能大体观察出陈淮生的手段,徐天峰和赵嗣天也能大约猜测出陈淮生的法术,但阴冥箭怎么变得如此犀利而阴柔,这却不是他们能知晓的了。 各家有各家的隐秘,陈淮生不会说,他们也不会去问。 如此干净利索地结束了这一战,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让人惊喜的事情。 截至目前,两场挑战,皆以获胜收场,可谓旗开得胜,令人鼓舞。 紧接着就是胡德禄在第十一台的第三场。 炼气二重的对决,对很多人来说都味同鸡肋,不过对当事人来说却一样是关乎重大。 这一战打得相当激烈,挑战者依然是白石门的修士。 胡德禄以小败告负。 二比一。 接下来第四场没有重华派诸弟子上场,可以休息两刻时间,就是第五场,而第五场是袁文博和赵无忧同时上场,分别在第十台和第十二台。 看着胡德禄有些沮丧的模样,陈淮生倒是觉得胡德禄打得不错。 白石门那一位虽然也是炼气二重,但也是明显要面临冲击炼气三重的门槛了,论实力的确强于胡德禄一筹。 而胡德禄的应对也基本没有错,只是这种实力上的差距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手段来扭转,那么基本上结局就注定了。 “德禄,你的应对没什么纰漏,但你的心态有些问题。”陈淮生觉得还是要给胡德禄一些激励,否则对后续的对战不利。 “哦?请师兄指教。”胡德禄此时正处于一种心浮气躁且找不到方向的茫然情形下,听得陈淮生的指点也是精神一振, “从一开始伱就该发现了对方实力要略高出你一线,一直正常打下去你没有胜算,这种情形下你就不该再拖,而应该果断用其他手段来一搏,法术,法宝,甚至灵符,都可以尝试一用,到最后我看你想用的时候,人家也已经意识到了,死死压制住你,不给你任何机会了,……” 胡德禄默默地去反思了。 其实陈淮生觉得这一战对胡德禄也不无裨益,至少让其明白了在这种类似于生死对战的局面中,果断决策的重要性,一拖下去,本来占下风的你就没机会了。 第五场同时开战。 结果也没有出陈淮生的预料,袁文博大胜,赵无忧惨败。 袁文博和佟童都已经站在了炼气四重的门槛上,陈淮生也估计二人和自己的心态差不多,如果加紧修行一番,未必不能冲击下一重,但将其放在道会挑战中来就明显更划算。 而且二人的修行天赋也是目前重华派中最好的,胡德禄也好,赵无忧也好都要逊色不少。 天赋好,加上修行刻苦,又把住了在晋阶门槛上这一优势,可以说基本上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六场,对重华派来说是最繁忙的一战,三台同时开战。 卢文申对阵凌云宗的柏叔毫,佟童对阵一个散修,而卓一行对阵白石门一个修士。 卢文申败,卓一行胜,佟童平。 当十三日这一天上午战事全数结束时,重华派以四胜二败一平的战绩摆在了重华派所有人面前。 在陈淮生看来,佟童遭遇了可能算是她所晋阶炼气三重之后最强的挑战。 那个散修不知何来历,但是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找上重华派。 其实力同样也是在晋阶门槛上,如果不是佟童反应更快应对方略更佳,佟童应该是战败的。 判了一个平局,陈淮生觉得都应该是监战道师略微偏向与重华派这边了。 卓一行表现惊艳,应该说他的对手在炼气二重这个阶段上已经相当厉害了,一手剑修之术已经有了相当精妙的火候,连观战的王垚回来都在说对方应该是很有针对性地派出了选手。 但是在面对卓一行的强势出击下,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卓一行只用了三个回合解决了战斗,其天赋和实力令人激赏。 而卢文申其实表现也很不错,但对手,也就是凌云宗那个一手相当精妙木性法术的柏叔毫表现更为抢眼。 蔡晋阳谈及的那一手槐王须灭果然神出鬼没,饶是卢文申有所准备,但仍然没能脱身,最终告负。 **** 晚了点儿,但今晚还有大更,求月票,老瑞还在奋发努力!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六节 高手出招(第一更!) 第201章乙卷高手出招(第一更!) 对于控场道师来说,这却不是问题。 空中一个跨越过来,一把拎住寇三公子的肩头,灵力一透一搜,就知道对方并无大碍。 纯粹就是被对手暗施冷箭击中了身体,导致灵力被封,法术无法释放出来,导致法力在体内爆发,让内腑略有损伤,神志有些恍惚罢了。 不过好歹也是这京师城中有头有脸的角色,也不知道这位寇三公子怎么突然想起要挑战这名不见经传的弋郡一个地方宗门的小角色了,却还出这样大一个丑,只怕日后这一位的名声要大受影响了。 不过即便他在控场,也只是看到了对方手指微动,灵力有些变化,但对方怎么能突破寇三公子的护体灵力却不清楚了,按理说不该如此才对。 一名监战道师也跟着凌空而来落下,一起简单检查了一下,然后渡出一指灵力,帮助其恢复经脉血气畅通。 紧接着监战道师重新跃回台上,好整以暇的陈淮生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位道师。 “仙师,这寇三公子好像是突发恶疾啊,猛不冷地摔下台,把我吓了一跳,不过,这哪算不算我胜啊?” 这位监战道师是来自太华道的,对这些京中世家素无好感,不过还是被陈淮生的装疯卖傻给弄得有些无语,冷冷地横了对方一眼,这才提足中气道:“此战,重华派陈淮生胜出。” 陈淮生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加轻松,然后也跟着跳下台,来到刚被他一帮朋友扶起来的寇三公子身旁,满脸困惑不解地道:“寇三公子,您这是何苦?听说你前日与石家十三郎切磋,相互都伤得不轻,既然身体不适,又何必强撑着来履约,实在不行弃权即可,两千灵石而已,寇家不至于这点儿都折不起吧?” 寇柏此时已经缓过气来,肿起的嘴唇和破了一大块皮的脸颊格外滑稽,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经脉和灵力怎么就会被封住了,但肯定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只是这等时候如果承认了是被对方打下台来,那自己寇三公子的名声就毁了。 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境小郡府里的宗门弟子给打下台来,而且是如此丢脸,他怎么向族中家里人交代? 此时他无比懊悔甚至痛恨唆使自己出头来的二哥,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老二早就知道这里边的古怪,才让自己来吃这个瘪? 只可恨当时自己怎么就没看出这是一个用心险恶的圈套? 也幸亏这个小子来了这么一出,此时寇柏内心甚至还有些感激眼前的陈淮生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台阶和遮掩颜面的幌子。 不管怎么说,台下人都没看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旁边的一干朋友们也都是如此,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身体出了状况。 也幸亏自己前日还真的是和石家十三郎切磋过,但是受伤不轻就是杜撰了,只是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石家十三郎切磋的? 可这个借口用来糊弄外界却是正好了。 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推开搀扶自己的两个朋友,寇柏拱了拱手,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复杂古怪。 “寇家好歹也是京中名门望族,家父也一直教育我们一定要讲规矩守诚信,既然约了战,自然就要按时履约,不是两千灵石的事儿,只不过今日的确有些孟浪了,今日算是寇某输了,待到日后寇某身子恢复了,一定还要来向陈兄讨教。” 陈淮生肚子都差点儿要笑痛。 这帮家伙果然都是爱面子如命的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却还不敢承认,强撑着把自己给他的理由派上用场了。 这样也好,大家都没看明白,免得下一场对手有了防范。 “寇三公子何须如此?要切磋的话,随时都有机会,但若是伤了灵体,还是需要好好息养一番的,今日陈某就占了便宜了,委实得罪了。” 陈淮生也是拱手一脸诚挚,看得周围寇柏的朋友们也都是面面相觑。 怎么这二位还一下子亲近客套起来了? 在场之人也并非都是蠢人,有一两位还是觉察出了里边也应该是有些猫腻的。 不可能是什么寇柏身体不适突发恶疾,但具体对方如何做到让寇柏失控落地摔了一个狗啃泥,却也不明白。 但这个时候谁要去揭穿这个,那就真的成了寇三公子一辈子的生死大敌了。 看着趾高气扬而来,狼狈不堪而走的寇三公子在一众人搀扶下灰溜溜离开,陈淮生依然是不骄不躁和煦谦冲的模样,袁文博、佟童以及胡德禄都是惊疑不定。 真的是这么好的运气?可他们也都没看出来陈淮生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尤其是陈淮生高举倚天剑气势惊人的样子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到陈淮生发动时候悄然弹出的阴冥鬼箭。 鬼气的加入不但彻底掩盖了原本阴冥箭发动时的灵力剧烈波动,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其对护体灵力的渗透与原来阴冥箭强行突破完全不一样了,几乎就是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实现,正是这种特质,才能让寇柏在毫无觉察之下吃了大亏。 当然这也是寇柏本身灵力就不及陈淮生的情形下再遭遇陈淮生全力发动的阴冥鬼箭才能有此结果。 不过这却瞒不过王垚、徐天峰、赵嗣天等人。 王垚能大体观察出陈淮生的手段,徐天峰和赵嗣天也能大约猜测出陈淮生的法术,但阴冥箭怎么变得如此犀利而阴柔,这却不是他们能知晓的了。 各家有各家的隐秘,陈淮生不会说,他们也不会去问。 如此干净利索地结束了这一战,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让人惊喜的事情。 截至目前,两场挑战,皆以获胜收场,可谓旗开得胜,令人鼓舞。 紧接着就是胡德禄在第十一台的第三场。 炼气二重的对决,对很多人来说都味同鸡肋,不过对当事人来说却一样是关乎重大。 这一战打得相当激烈,挑战者依然是白石门的修士。 胡德禄以小败告负。 二比一。 接下来第四场没有重华派诸弟子上场,可以休息两刻时间,就是第五场,而第五场是袁文博和赵无忧同时上场,分别在第十台和第十二台。 看着胡德禄有些沮丧的模样,陈淮生倒是觉得胡德禄打得不错。 白石门那一位虽然也是炼气二重,但也是明显要面临冲击炼气三重的门槛了,论实力的确强于胡德禄一筹。 而胡德禄的应对也基本没有错,只是这种实力上的差距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手段来扭转,那么基本上结局就注定了。 “德禄,你的应对没什么纰漏,但你的心态有些问题。”陈淮生觉得还是要给胡德禄一些激励,否则对后续的对战不利。 “哦?请师兄指教。”胡德禄此时正处于一种心浮气躁且找不到方向的茫然情形下,听得陈淮生的指点也是精神一振, “从一开始伱就该发现了对方实力要略高出你一线,一直正常打下去你没有胜算,这种情形下你就不该再拖,而应该果断用其他手段来一搏,法术,法宝,甚至灵符,都可以尝试一用,到最后我看你想用的时候,人家也已经意识到了,死死压制住你,不给你任何机会了,……” 胡德禄默默地去反思了。 其实陈淮生觉得这一战对胡德禄也不无裨益,至少让其明白了在这种类似于生死对战的局面中,果断决策的重要性,一拖下去,本来占下风的你就没机会了。 第五场同时开战。 结果也没有出陈淮生的预料,袁文博大胜,赵无忧惨败。 袁文博和佟童都已经站在了炼气四重的门槛上,陈淮生也估计二人和自己的心态差不多,如果加紧修行一番,未必不能冲击下一重,但将其放在道会挑战中来就明显更划算。 而且二人的修行天赋也是目前重华派中最好的,胡德禄也好,赵无忧也好都要逊色不少。 天赋好,加上修行刻苦,又把住了在晋阶门槛上这一优势,可以说基本上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六场,对重华派来说是最繁忙的一战,三台同时开战。 卢文申对阵凌云宗的柏叔毫,佟童对阵一个散修,而卓一行对阵白石门一个修士。 卢文申败,卓一行胜,佟童平。 当十三日这一天上午战事全数结束时,重华派以四胜二败一平的战绩摆在了重华派所有人面前。 在陈淮生看来,佟童遭遇了可能算是她所晋阶炼气三重之后最强的挑战。 那个散修不知何来历,但是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找上重华派。 其实力同样也是在晋阶门槛上,如果不是佟童反应更快应对方略更佳,佟童应该是战败的。 判了一个平局,陈淮生觉得都应该是监战道师略微偏向与重华派这边了。 卓一行表现惊艳,应该说他的对手在炼气二重这个阶段上已经相当厉害了,一手剑修之术已经有了相当精妙的火候,连观战的王垚回来都在说对方应该是很有针对性地派出了选手。 但是在面对卓一行的强势出击下,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卓一行只用了三个回合解决了战斗,其天赋和实力令人激赏。 而卢文申其实表现也很不错,但对手,也就是凌云宗那个一手相当精妙木性法术的柏叔毫表现更为抢眼。 蔡晋阳谈及的那一手槐王须灭果然神出鬼没,饶是卢文申有所准备,但仍然没能脱身,最终告负。 **** 晚了点儿,但今晚还有大更,求月票,老瑞还在奋发努力!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七节 须臾之杀(第二大更求票!) 第202章乙卷须臾之杀(第二大更求票!) 首日上午这一轮大战,对于重华派来说是令人振奋的。 虽然在之前,大家都是气势如虹,精神抖擞,但是从内心来说,大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人家敢来挑战,岂是没有准备? 自己一方能花六千灵石了解到他们的底细,难道人家就不会以同样方式了解自己一方情况? 六千灵石对一个宗门或者家族来说,真不算什么,对一个宗门或者世家在道会这样重大赛事上的表现意义来说,更是无足挂齿了。 甚至多花上几倍灵石,来了解刺探更深层次的情报,对这些宗门和世家来说,都是值得的。 按照李煜和许暮阳以及王垚等人的判断,胜败对半甚至四败三胜的结果都应该是可以接受的。 但没想到居然是四胜一平二负。 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预期,令人欣慰。 尤其是陈淮生、袁文博、卓一行干净利索地解决战斗,更是大大增添了众人的信心。 但接下来下午的赛事会更激烈。 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陈淮生、袁文博、佟童六人都要继续出战。 下午的赛事是从未正两刻(两点半)开始。 陈淮生第一个出场,而其他几人都排在三场之后。 陈淮生相信自己的对手白石门毛克奉应该已经知晓了上午寇柏的结果。 但知晓归知晓,寇柏究竟什么原因失控落台,恐怕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个谜。 监战道师或许知晓一些,但也未必笃定,白石门也未必能打听得到。 寇柏自己明白,但绝不会对外人言。 陈淮生还是第一次对上白石门的人。 霍州白石门历史也不算短了,也有六七百年历史了,但是近百年来,白石门在霍州发展壮大的势头极猛,尤其是近三十年来,势力更是突飞猛进。 弟子从景贞元年的不到二百人,暴增到了景贞二十七年的接近五百人。 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招收弟子是很简单的,各地每年出生的道种数量相当大,即便是先天道种也不少,只要愿意招收,都不是问题。 但是你要从中筛选出足够优秀的弟子,然后还要为他们提供充裕的功法、灵材、灵石以及训练历练机会,让他们能稳步成材,进而从中要绽放出足够的天才,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你多招收三百名弟子,花销如此巨大,但如果其中没能产生足够的炼气高段和筑基,大多都沦为炼气中初段的弟子,那你这种扩张壮大就是虚胖,就是失败的。 更何况白石门不仅仅是在招收弟子上相当激进,而且在吸纳客卿进入宗门也十分宽松。 吸纳客卿进入宗门是把双刃剑,这谁都知道。 一来归属感不容易建立,随时可能离开,特别是面临危机时,更是可虞。 二来耗费相当巨大。 客卿基本上都是筑基以上的角色,走到哪里都能活得相当滋润,在边荒之地甚至可以称王称霸,人家愿意来,受人约束,甚至还要承担外出征战的义务,那么伱自然就要付出慷慨。 灵地,洞府,灵材,甚至需要支付薪俸,算下来都不是一笔小开支。 重华派在这方面就相当保守,基本上不愿意招募这种客卿,除非是确有机缘,而且条件合适。 白石门这两手都相当激进的策略带来的效果还是相当直观的,弟子数量暴涨,高端战力(筑基)大幅度增加,从景贞元年与重华派不相上下,但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人家筑基(含客卿)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六人,两倍于重华派了。 当然,并不是说筑基灵修多就稳操胜券,但这却是一个最真切的现实战力体现。 一旦爆发全面战争,排除法宝、灵符、灵兽这一类属于额外战力的因素影响,人家多一个筑基可以秒杀十倍的炼气初中段弟子,解决你几倍的炼气高段也是不在话下。 多一倍的筑基,几乎就可以彻底抹杀一切可能。 可以说,如果没有掌门入登紫府这一消息加持,九莲宗又不愿意全力干预的话,陈淮生是打定主意一旦形势不妙,就要准备带着方宝旒和胡德禄走人逃命的。 非是对宗门无情无义,而是现实使然。 当然他也会提醒佟童与袁文博以及蔡晋阳他们,也会向吴天恩建议。 但他绝不会在明知道事不可为,还要以忠义为由,强硬出头去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即便是现在,陈淮生依然有些担心,所以他会努力在这一场道会中表现实力,甚至也不吝将龙衣支援给赵嗣天,让赵嗣天也能打出漂亮一战。 掌门入登紫府,但白石门的掌门也已经入登紫府,己方同样不占优,只不过己方有了紫府仙卿,会让白石门多几分顾忌而已。 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看能不能在这场道会中表现优异,让九莲宗在迫不得已需要弃子的情形下,优先倾向于保存重华派,而舍弃凌云宗。 种种思绪都在陈淮生脑海中一掠而过,当他登场面对对手时,已经心如止水。 最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就是他现在唯一信念。 对寇柏他可以略微留手,甚至给一份台阶,但是对白石门的人,他不会半点留情。 “此战,白石门炼气四重毛克奉,挑战重华派炼气四重陈淮生,……,规则你们可了解清楚明白?” 陈淮生点头,但却看到那毛克奉上前走近监战道师说了几句。 监战道师皱了皱眉,提高声调:“我再重申一遍,你二人如果要驱役妖灵、尸鬼、傀儡、灵兽,须得赛前提前禀明,否则直接判负,还须惩罚,可有明白?!毛克奉要驱役妖魂,陈淮生,你呢?” 陈淮生莫名其妙,但看到那毛克奉望过来的目光,迅即明白过来。 对方是要驱役妖鬼,是怀疑自己之前那一战中也驱役妖鬼? 心中一喜,这倒是一个转移对方注意力的好办法,陈淮生假作犹豫,最终还是嗫嚅道:“不用。” 他这一做派,也引起了监战道师的怀疑,不过既然陈淮生不肯承认,他只需要仔细监控便是,手中悄然多了一张镇邪符。 对于妖鬼类的东西,寻常道师的确接触不多,但以寻常剑修和法术来解决,还真不好对付,唯有镇邪辟邪类灵符是最见效的。 毛克奉已经表明要驱役妖鬼,而陈淮生却不肯承认,显然是想用偷袭手段,但这就违规了。 不过这家伙也许是觉得他可以用隐秘手段遮掩不成? 随着控场道师在土台中间一个轻盈的纵跃离开,监战道师大喊一声:“开始!” 双方立即发动。 陈淮生的灵识早就提前一步发动了。 自从九色鹿角粉的效果与三灵入体之后带来的异变相结合之后,陈淮生觉得自己的灵识灵觉都有了一些变化,变得更为敏锐深入和细致入微。 那种若有若无的玄妙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如果一定要说就是自己的目力、嗅觉、预感和灵识灵觉都更进化了一层,而且也完美地结合起来了,进而可以获得更为丰富、深刻和直观的感受。 这种感受很多时候没有更多的依据支撑,就是一种感应,或者说这就是自己的太上感应术已经真正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了,不再是一种法术,也不仅仅是对未来的一种预感,而是变成了对未来,对外界,对敌人,对一切的感知。 对对手,陈淮生一上来就发动了这种太上感应术。 反馈回来的情况没有太出乎他的预料,典型的炼气四重,金性灵根,法修之术极强,但却没有提及对方能驱役妖魂。 这情报显然没有能了解到这个家伙的真实水准。 之前陈淮生就觉得不止于此。 这样中规中矩的灵修如果都被白石门视为可以出来挑战的厉害角色,那未免太小瞧白石门了,现在人家都喊响道明了要驱役妖魂了,这才符合情理。 一切都只有见出分晓才知道。 陈淮生在监战道师喊出声时便是一个拔地凌空,倚天剑在空中有如青蛟狂舞,合气连击斩瞬间绽放。 浩然青冥之气形成一道龙卷匹练,横扫整个土台,浩荡而去。 对手素然屹立,面对着呼啸而至的重山剑气,一直逼至面前,这才傲然一笑,手指轻轻在空中一划。 一道银白色的盾墙轰然确立,硬生生挡在了如山剑浪之前。 剑浪呼啸劈击,盾墙铿锵做声。 火光溅射间,盾墙有如巨龟急行,骤然一化为二,紧接着又二化为四,四化为八,八变十六,……,莽莽苍苍,变成一个巨大的方形密集盾阵,不断相互碰撞交错,牢牢将陈淮生包围在其中,向中间挤压而来。 啌!啌!啌!啌! 陈淮生的倚天剑在冲击中不断被压缩,剑修加上法剑,竟然破不了这个诡异的金属盾阵。 陈淮生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自己的合气连击斩竟然斩不破对方这种法术盾墙,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同为炼气四重,自己释放到了极致的剑修之术居然被对方一道法术就困死,显然不可能,只能是法宝了。 但之前自己却没有看见发动法宝。 但在对方挥手之间,陈淮生看到了对方双臂护腕上的诡异符文和菱形臂盾。 原来如此。 这厮将法宝藏在了袖中,并且用了符文来进行强化,自己还以为对方会是真的以金性法术发动,但没想到对方却是将法术运用于法宝中,这也是打算要一举解决自己了。 “嘿!” 显然是觉察到了陈淮生面临的危机,灵修猛然怒吼一声,双手向前一指,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符文在空中飘荡而出,不断贴附与法盾之上,法盾骤然涨大,盾面上的妖猫图案开始异变。 “嗷呜!” 一头猫之幻影从盾面上猛然跃出,直扑陈淮生咽喉。 陈淮生神色不变,左手已经拈出一把定邪符,“疾!” 只见他手中定邪符中光影窜动,化为万千,急奔而出。 数十头妖猫之影刚来得及从盾面扑出,便被这些光影击中,嘘嘘尖叫声中,顿时在空中化为虚影消失。 毛克奉冷笑一声。 他并不是白石门的弟子,或者说不是白石门成长起来的弟子,都三十岁才入了白石门。 也正是因为白石门山门中的阴潭附近盛产这种九星斑猫,他才愿意加入,条件就是要有足够的妖猫来供他修炼。 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有多少定邪符。 自己这驱役妖魂之术乃是用九头九星斑猫练就,每一头妖猫都是九九八十一魂,九头妖猫就是七百二十九头妖魂,足以吞噬一切。 陈淮生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多的妖魂可用,自己深藏十余枚定邪符竟然都支撑不住消耗。 伴随着无数头妖魂扑面而至,护体灵力根本就对其没有阻挡之力。 虽然只是那等阴虚魂影,对自己身体并无伤害,但是却在大肆地销蚀自己体内的灵力。 难道还真的要败这一战? 陈淮生不能接受。 他不信自己居然就会败在一个同为炼气四重的白石弟子身上。 索性将定邪符一并掷出,双手持剑再度发动,汹涌的剑气狂暴无比地撞击在四面蜂拥而来的盾阵上,发出刺耳挠心的金属撞击声。 就在那盾阵出现缝隙的一瞬间,陈淮生用肘尖轻轻一碰自己腰间鼓起的囊袋,一枚微缩版的火轮刺轻盈的钻出囊袋,飞射越过那道盾阵缝隙。 台下所有人都被这精彩的一战所吸引了。 居然看到了极少见到的役魂之术,而且还是妖兽之魂! 毛克奉在第一时间就就发现了那一闪即至的火轮刺。 虽然他不确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玩意儿,但是悄无声息穿过盾阵而出,而且并非奔着自己而来,却是钻入空中盘旋飞舞,择机而动,就更为危险。 看到火轮刺就位,陈淮生不敢耽搁了。 此时自己灵力急剧消耗,数百头妖猫之魂围着自己撕咬吞噬,几息之间自己灵力就要消耗殆尽,到时候盾阵一合,如果控场道师稍微慢一步,自己恐怕就要被夹成肉饼。 就在他正欲发动火轮刺时,却感觉丹海鼎炉中微微一动,怨灵咆哮而出。 ***** 大更求最后一个小时的双倍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八节 诡异之战 第203章乙卷诡异之战 控场道师已经拔空而起,神色严肃地监控着局面了。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这一场赛事即将结束。 没想到这个白石门的修士竟然有役魂之术,而且还是驱役妖兽之魂,哪怕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形。 不过当他眼角余光看到了重华派这个弟子打出了一枚轮形法器时,他又犹豫了。 他有些怕自己控制不住局面,这就是须臾生死之局。 那轮形法器充满了浓烈的火性灵力,很显然是一枚火性法器,这是重华派弟子要做殊死一搏发动的杀招,一旦爆发出来,绝对也是凶猛无比的攻击。 可问题是一旦重华派弟子灵力支撑不住,盾阵合击,稍有不慎就得要死人的。 下意识地给两名监战道师打了个手势,表示局面危急,他一个人控制不过来,两名监战道师也都立即起身悬空,灵力积蓄,密切关注局面。 再拖下去就要出事了。 难道判一个平手? 欧婉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冲动不受控制地让自己膨胀起来了。 体外那浓烈的鬼魂之气有如对一道美味大餐对饥渴已久的饕餮的吸引力,让她内心无比地想要冲出鼎炉去狼吞虎咽一番。 这么久来,虎猿二灵对自己的虎视眈眈,让她只敢小心翼翼地蜷缩在鼎炉中一隅,以防这两灵寻机吞噬自己。 妖灵之间的对决没有对错,只有弱肉强食,吞噬对方才能壮大自己,她能感受到虎灵的暴虐狂野和猿灵的奸诈残毒。 她也能感受到两灵在早晚课之后的舒爽愉悦和不断壮大,而她却没有壮大之机,只能被动地跟随着二灵背后捡些残羹剩汁,但那些残余灵气却根本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与两灵的差距还在不断拉大,如果不是两灵都在防止对方吞噬自己而僵持,也许自己早就保不住这颗灵种了。 她必须要不择手段地寻找机会来壮大自己,才能有自保之力,否则一旦某一日这两灵突然达成默契分食自己,那自己就完了。 没想到今日惊喜却是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这份肥美的大餐是如此丰厚,馋得她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哪怕明知道这是在帮这个该死的灵宿主,但她也别无选择。 有如遍地阴雷,欧婉儿咆哮着从经脉内冲体而出,化为一道带状阴影瞬间密布陈淮生的身体。 就在控场道师犹豫这一瞬间,异变再生。 只见那重华弟子身上布满的妖猫之魂竟然在不断地消失。 重华弟子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淡淡的幽影不断在他的体外翻滚缠绕。 原本疯狂奔跃咆哮,撕咬吞噬的猫妖之魂竟然开始被虚化,它们的阴影颜色越来越淡,几乎是一瞬间就淡化到了透明状态。 眨眼之间,匍匐吸附在那个重华弟子身上的妖猫魂影就消失了一大半。 再一眨眼,魂影就消失殆尽,犹如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形。 控场道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两名监战道师,也看到二人也是满脸震惊,有若见鬼的表情。 先前重华弟子用定邪符消弭妖猫之魂的情形他们都是看到的,一把定邪符也只能消弭掉一二十魂影,但是现在这是数百道妖猫之魂。 谁都不可能随身携带数百辟邪符,就算带得有,也不可能一下子驱动如此多的灵符,灵体也承受不起。 可这诡异一幕却发生了。 难道这个重华弟子修炼有某种特殊的镇邪正法? 但一开始他却为何不使将出来? 而且如果是镇邪正法的话,应该要发动正法,法术要消灭这要妖猫之魂,一样也要激烈对抗一番,哪里会是这样悄无声息就把这些妖魂全数消灭了? 而此时陈淮生内心也是无比震惊,欧婉儿(怨灵)那得意猖狂的笑容在灵识中若隐若现,他甚至能清晰听到对方耀武扬威地声音:“还不是得靠我,否则你就要乖乖认输了。” 灵识天眼看着欧婉儿那原本所成有如拳头大小的怨灵竟然在吞噬了数百头妖猫之魂后迅速膨胀起来,有如一个变形魔虫,充斥在自己经脉中,不断地在经脉中滋生蔓延。 陈淮生还真有些担心这厮莫要鹊巢鸠占来一个夺舍吧? 陈淮生下意识地提升灵力,鼎炉开始袅袅发动,防止这厮趁机作乱。 怨灵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很有些不忿,但是鼎炉对其天然的压制迫使她不得不遵照而动。 她不断地凝聚妖魂,将它们从经脉中抽吸而回,重归于鼎炉。 翻滚涌动的妖魂被怨灵大口大口地吞噬消化,然后又源源不断地输入到鼎炉中,肉红色的鼎炉逐渐转为清灰色,开始缓缓地启动炼化。 一滴滴浑圆青釉般地灵液慢慢形成在炉壁上,慢慢渗入到炉壁里,…… 而赛场内,感觉到自己的妖魂全数被吞噬一空的毛克奉心中一凉一空,身子发软。 驱役盾阵上的妖猫之魂也是相当消耗灵力的,而且他还要催动盾阵维持攻击态势,而他只是一个炼气四重,灵力有限。 现在妖魂被对方不知道以何种手段吞噬消弭一空,那种反噬回来的虚弱感,顿时充斥在他体内,让他再也支撑不住。 而那在空中的火轮刺也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三枚火鬃刺急速爆射,在临近目标时轰然化为三团火网,牢牢将毛克奉包围,一股子焦臭味儿和惨叫声在土台上回荡。 盾阵瞬间消失,陈淮生静静伫立在那里,看着控场法师与两名监战法师手忙脚乱地将火扑灭,剩下那个烧得衣衫褴褛毛发尽失的白石灵修。 好在三人反应迅速,在火网一形成的时候就用水性法术压制,扑灭了火势,并用灵力护住了对方根脉,不至于受创太甚。 毛克奉几乎要瘫倒在地,此时的他体内灵力一空,符文、盾阵发动之后的反噬都让他一阵晕眩,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 “我要控诉,我要控诉,陈淮生违反规定,他肯定驱役了妖鬼,否则不可能把我的妖猫之魂彻底消灭,诸位道师,你们要替我做主!” 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服和恐惧,瑟瑟发抖的毛克奉死死地盯着对方,咬牙切齿。 若是真的用定邪镇邪的法术或者灵符来解决,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松就把自己数百道妖猫之魂给吞噬消灭了。 这可是自己花了十年时间精心养蓄淬炼出来的妖猫之魂,就算是遇上更高一阶的灵修他也有把握让对方吃瘪,只要对方对镇邪方面没有特别的法术造诣或者法宝支撑。 但眼前这个家伙怎么会也和自己一样蓄养妖灵尸鬼?重华派也会有这种走旁门左道的功法? 而且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妖鬼之气啊。 三名道师也有些拿不准。 这一战的确有些蹊跷,毛克奉是禀明了要驱役妖魂的,而且也提醒了几人对方可能也有驱役妖魂的手段。 但是在对战中,对方并没有任何异动,妖猫之魂撕咬吞噬对方灵体时,他们也都感觉到了对方灵力的丧失,但是却在最后关头发动了反噬,一下子将所有妖魂给吞噬或者消灭了,具体如何做到的,他们也不清楚。 若是要去问这个重华派弟子,未免太有失身份,本身就是来监战控场的,现在居然搞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灭杀妖魂的,这太丢人现脸了。 但他们的确都没有发现对方驱役妖魂的行为。 “自己实力不济,却来找这些理由,未免太过无聊!你当我们是瞎子不成?既然要来挑战,便要输得起,给自己留点儿体面!” 为首的筑基道师是一名赵家宗室,对这些来自南边边远郡府的中小宗门本来就不那么感兴趣,冷冷地横了还在叫嚷不休的毛克奉,然后提高声调:“此战,重华派陈淮生胜出!” 毛克奉看到对方冷硬而且毫无圆转余地的口吻,就知道这个结果不会改变。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是败了,只是有些不服气败得这样不明不白。 对方究竟用了何等鬼祟手段才把自己妖魂吞噬消灭,分明就有古怪,而且当时这厮还在那里假模假样的没有应承,结果却搞出这一手来。 事实上在毛克奉被烧成一具没毛人时,台下众人就已经清楚谁胜谁败了。 没有监战和控场道师们的干预,白石门这一位大概率会被烧成一具焦炭了。 听得毛克奉声嘶力竭不服气的叫嚷,他们也只是好奇道师会不会判定重华弟子陈淮生违规。 这一场大战可谓精彩无比,比起上午许多炼气高段甚至炼气巅峰对决都要精彩好看许多。 虽然也就是短短三五回合,但是一方金性盾阵加妖魂噬灵,一方则是剑修加火性法宝突袭,局势在一边倒的情况下却又陡然逆转。 许多手段法术对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见到,算得上是一场开眼的洗礼了。 这一战异彩纷呈,可以说算是此次道会以来打出的一波高潮。 ***** 求全订,提升一下均订,兄弟们支持一下啊。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八节 诡异之战 第203章乙卷诡异之战 控场道师已经拔空而起,神色严肃地监控着局面了。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这一场赛事即将结束。 没想到这个白石门的修士竟然有役魂之术,而且还是驱役妖兽之魂,哪怕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形。 不过当他眼角余光看到了重华派这个弟子打出了一枚轮形法器时,他又犹豫了。 他有些怕自己控制不住局面,这就是须臾生死之局。 那轮形法器充满了浓烈的火性灵力,很显然是一枚火性法器,这是重华派弟子要做殊死一搏发动的杀招,一旦爆发出来,绝对也是凶猛无比的攻击。 可问题是一旦重华派弟子灵力支撑不住,盾阵合击,稍有不慎就得要死人的。 下意识地给两名监战道师打了个手势,表示局面危急,他一个人控制不过来,两名监战道师也都立即起身悬空,灵力积蓄,密切关注局面。 再拖下去就要出事了。 难道判一个平手? 欧婉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冲动不受控制地让自己膨胀起来了。 体外那浓烈的鬼魂之气有如对一道美味大餐对饥渴已久的饕餮的吸引力,让她内心无比地想要冲出鼎炉去狼吞虎咽一番。 这么久来,虎猿二灵对自己的虎视眈眈,让她只敢小心翼翼地蜷缩在鼎炉中一隅,以防这两灵寻机吞噬自己。 妖灵之间的对决没有对错,只有弱肉强食,吞噬对方才能壮大自己,她能感受到虎灵的暴虐狂野和猿灵的奸诈残毒。 她也能感受到两灵在早晚课之后的舒爽愉悦和不断壮大,而她却没有壮大之机,只能被动地跟随着二灵背后捡些残羹剩汁,但那些残余灵气却根本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与两灵的差距还在不断拉大,如果不是两灵都在防止对方吞噬自己而僵持,也许自己早就保不住这颗灵种了。 她必须要不择手段地寻找机会来壮大自己,才能有自保之力,否则一旦某一日这两灵突然达成默契分食自己,那自己就完了。 没想到今日惊喜却是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这份肥美的大餐是如此丰厚,馋得她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哪怕明知道这是在帮这个该死的灵宿主,但她也别无选择。 有如遍地阴雷,欧婉儿咆哮着从经脉内冲体而出,化为一道带状阴影瞬间密布陈淮生的身体。 就在控场道师犹豫这一瞬间,异变再生。 只见那重华弟子身上布满的妖猫之魂竟然在不断地消失。 重华弟子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淡淡的幽影不断在他的体外翻滚缠绕。 原本疯狂奔跃咆哮,撕咬吞噬的猫妖之魂竟然开始被虚化,它们的阴影颜色越来越淡,几乎是一瞬间就淡化到了透明状态。 眨眼之间,匍匐吸附在那个重华弟子身上的妖猫魂影就消失了一大半。 再一眨眼,魂影就消失殆尽,犹如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形。 控场道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两名监战道师,也看到二人也是满脸震惊,有若见鬼的表情。 先前重华弟子用定邪符消弭妖猫之魂的情形他们都是看到的,一把定邪符也只能消弭掉一二十魂影,但是现在这是数百道妖猫之魂。 谁都不可能随身携带数百辟邪符,就算带得有,也不可能一下子驱动如此多的灵符,灵体也承受不起。 可这诡异一幕却发生了。 难道这个重华弟子修炼有某种特殊的镇邪正法? 但一开始他却为何不使将出来? 而且如果是镇邪正法的话,应该要发动正法,法术要消灭这要妖猫之魂,一样也要激烈对抗一番,哪里会是这样悄无声息就把这些妖魂全数消灭了? 而此时陈淮生内心也是无比震惊,欧婉儿(怨灵)那得意猖狂的笑容在灵识中若隐若现,他甚至能清晰听到对方耀武扬威地声音:“还不是得靠我,否则你就要乖乖认输了。” 灵识天眼看着欧婉儿那原本所成有如拳头大小的怨灵竟然在吞噬了数百头妖猫之魂后迅速膨胀起来,有如一个变形魔虫,充斥在自己经脉中,不断地在经脉中滋生蔓延。 陈淮生还真有些担心这厮莫要鹊巢鸠占来一个夺舍吧? 陈淮生下意识地提升灵力,鼎炉开始袅袅发动,防止这厮趁机作乱。 怨灵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很有些不忿,但是鼎炉对其天然的压制迫使她不得不遵照而动。 她不断地凝聚妖魂,将它们从经脉中抽吸而回,重归于鼎炉。 翻滚涌动的妖魂被怨灵大口大口地吞噬消化,然后又源源不断地输入到鼎炉中,肉红色的鼎炉逐渐转为清灰色,开始缓缓地启动炼化。 一滴滴浑圆青釉般地灵液慢慢形成在炉壁上,慢慢渗入到炉壁里,…… 而赛场内,感觉到自己的妖魂全数被吞噬一空的毛克奉心中一凉一空,身子发软。 驱役盾阵上的妖猫之魂也是相当消耗灵力的,而且他还要催动盾阵维持攻击态势,而他只是一个炼气四重,灵力有限。 现在妖魂被对方不知道以何种手段吞噬消弭一空,那种反噬回来的虚弱感,顿时充斥在他体内,让他再也支撑不住。 而那在空中的火轮刺也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三枚火鬃刺急速爆射,在临近目标时轰然化为三团火网,牢牢将毛克奉包围,一股子焦臭味儿和惨叫声在土台上回荡。 盾阵瞬间消失,陈淮生静静伫立在那里,看着控场法师与两名监战法师手忙脚乱地将火扑灭,剩下那个烧得衣衫褴褛毛发尽失的白石灵修。 好在三人反应迅速,在火网一形成的时候就用水性法术压制,扑灭了火势,并用灵力护住了对方根脉,不至于受创太甚。 毛克奉几乎要瘫倒在地,此时的他体内灵力一空,符文、盾阵发动之后的反噬都让他一阵晕眩,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 “我要控诉,我要控诉,陈淮生违反规定,他肯定驱役了妖鬼,否则不可能把我的妖猫之魂彻底消灭,诸位道师,你们要替我做主!” 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服和恐惧,瑟瑟发抖的毛克奉死死地盯着对方,咬牙切齿。 若是真的用定邪镇邪的法术或者灵符来解决,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松就把自己数百道妖猫之魂给吞噬消灭了。 这可是自己花了十年时间精心养蓄淬炼出来的妖猫之魂,就算是遇上更高一阶的灵修他也有把握让对方吃瘪,只要对方对镇邪方面没有特别的法术造诣或者法宝支撑。 但眼前这个家伙怎么会也和自己一样蓄养妖灵尸鬼?重华派也会有这种走旁门左道的功法? 而且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妖鬼之气啊。 三名道师也有些拿不准。 这一战的确有些蹊跷,毛克奉是禀明了要驱役妖魂的,而且也提醒了几人对方可能也有驱役妖魂的手段。 但是在对战中,对方并没有任何异动,妖猫之魂撕咬吞噬对方灵体时,他们也都感觉到了对方灵力的丧失,但是却在最后关头发动了反噬,一下子将所有妖魂给吞噬或者消灭了,具体如何做到的,他们也不清楚。 若是要去问这个重华派弟子,未免太有失身份,本身就是来监战控场的,现在居然搞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灭杀妖魂的,这太丢人现脸了。 但他们的确都没有发现对方驱役妖魂的行为。 “自己实力不济,却来找这些理由,未免太过无聊!你当我们是瞎子不成?既然要来挑战,便要输得起,给自己留点儿体面!” 为首的筑基道师是一名赵家宗室,对这些来自南边边远郡府的中小宗门本来就不那么感兴趣,冷冷地横了还在叫嚷不休的毛克奉,然后提高声调:“此战,重华派陈淮生胜出!” 毛克奉看到对方冷硬而且毫无圆转余地的口吻,就知道这个结果不会改变。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是败了,只是有些不服气败得这样不明不白。 对方究竟用了何等鬼祟手段才把自己妖魂吞噬消灭,分明就有古怪,而且当时这厮还在那里假模假样的没有应承,结果却搞出这一手来。 事实上在毛克奉被烧成一具没毛人时,台下众人就已经清楚谁胜谁败了。 没有监战和控场道师们的干预,白石门这一位大概率会被烧成一具焦炭了。 听得毛克奉声嘶力竭不服气的叫嚷,他们也只是好奇道师会不会判定重华弟子陈淮生违规。 这一场大战可谓精彩无比,比起上午许多炼气高段甚至炼气巅峰对决都要精彩好看许多。 虽然也就是短短三五回合,但是一方金性盾阵加妖魂噬灵,一方则是剑修加火性法宝突袭,局势在一边倒的情况下却又陡然逆转。 许多手段法术对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见到,算得上是一场开眼的洗礼了。 这一战异彩纷呈,可以说算是此次道会以来打出的一波高潮。 ***** 求全订,提升一下均订,兄弟们支持一下啊。 (本章完) 乙卷 第七十九节 不良预感 第204章乙卷不良预感 陈淮生没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动不了。 妖猫之魂的吞噬就这么短短几息之间,就将他体内灵力吞噬大半,加上他还不得不支撑着倚天剑的冲击,险些就没能抗住。 这一刻虽然怨灵将妖猫之魂瞬间吞噬,但是其消化也会是有一个过程。 他需要调息一下才能稳得住身体,但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虚弱。 他也知道几位道师肯定都对这一战的诡异情形有疑问,只不过碍于面子,却不好深问。 一直到几息之后缓过了这口气,灵力开始重新运行,他才故作平静地拱了拱手:“承让了。” 下了土台,陈淮生还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发虚。 数百道妖猫之魂的吞噬不是虚的,如果不是怨灵突然爆发,这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他甚至可以肯定,换一个同样炼气四重的灵修来,不管是天云宗还是太华道的,都绝对承受不起这个家伙的千魂之噬。 这个毛克奉的境界可能一般,但是其在炼气四重的战力中绝对是巅峰了。 看着陈淮生下台之后脸色还有不太正常,行动也有些迟缓,众人都意识到恐怕陈淮生在这一战中也吃亏不少,甚至可能是遭遇了暗伤。 事实上当看到那白石门灵修发动妖猫之魂攻击时,他们几人心中都是一紧。 无论是徐天峰还是姚隶蔚亦或是赵嗣天,都在思考,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妖灵攻击,该如何应对。 都没有太好的应对之策。 盾阵还好说,一力降十会,剑修和法术都有破解之策,但是那种妖灵吞噬,火性术法可能能够应对,但数百道妖猫之魂突然附体撕咬,火性法术如何焚烧消灭它们? 难道燃烧自己,两败俱伤? 这还没有说对方还有盾阵的攻击。 “淮生,干得漂亮。”王垚走过来,拍了拍陈淮生的身体,一阵灵力透体而出,陈淮生瞬间就恢复了大半。 “多些师兄。”陈淮生感激一笑,“有点儿侥幸,这厮恐怕是我遭遇过最强的敌手,在炼气四重之中,只怕没人能在他手中讨得好去,除非有专门克制妖灵的法宝,就算是法术都很难压制对方。” “嗯,这种走偏门的妖修却还修得一手相当强悍的金性法术,委实少见,一般人,就算是炼气五重,对上都很难讨得好。” 王垚比其他人的眼光要高得多。 他也觉察出陈淮生应该是修得有专门克制这种妖灵的法术。 只是他也有些想不明白,除了火性法术,还能有哪种法术能灭杀这种妖魂? 而陈淮生不动声色间就从灵体内爆发出了可以吞噬数百道妖猫之魂的强悍法术,却还不像火性法术,难道是阴火内燃外放? 可阴火内燃外放之术起码是筑基才能修行的,他一个炼气四重,如何能做到? 或者陈淮生本人就是妖修? 也不太像,刚才渡入一道灵力时,王垚就感应了一下,陈淮生体内灵力虽弱但正,并非修炼阴魂鬼气,但也有点儿阴冷属性,这让他真的看不懂。 服下三枚佐元丹,慢慢运气调息,加上王垚的渡力,陈淮生恢复速度很快。 几年下来,现在的陈淮生经脉骨骼已经越发强健了。 从半粒佐元丹,到现在一般情况下服食两粒,亏虚太甚之时服食三粒,都能够很轻松承纳药力的冲击了。 王垚也感觉到陈淮生虽然破境二重才几个月,但是气机活跃程度也是罕见,这往往都是要面临破境之前才会有这种状态,难道这家伙还真的要在几个月之后再破境入炼气五重? 第二场没有重华派弟子,等到半个时辰之后,才开始第三场之战。 徐天峰、姚隶蔚双双出战白石门的两个炼气巅峰与炼气八重,这两场也都是龙争虎斗之战。 陈淮生没去看徐、姚二人之战,而是去看了第八台的宣尺媚对阵万象派一名灵修。 两个回合,宣尺媚以一柄金莲罩顶,顶住了对方的剑修击杀,然后反手一记前所未见的冰封万界,直接将对方在空中冻僵,径直摔落倒地。 这是陈淮生第一次看到宣尺媚的强横霸道和无可匹敌。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看得陈淮生叹为观止。 “或许自己真的连宣尺媚一招都接不住?”陈淮生在下边感慨之余,也仔细盘算掂量了一下。 “阴冥鬼箭偷袭,但看尺媚能从身体各处随意蔓生的金莲,以及她的感应速度,只怕是难以实现目的的,……” “合气连击斩只怕更是毫无用处,……” “火轮刺倒是可以一用,就怕自己一发出火轮刺,就会被尺媚直接捣毁,……” “天罗法盾能抵挡得住尺媚那一击嚣张无比的冰封万界么?只怕做不到,除非自己的天罗法盾能练至第二重,但要到第二重,须得要到炼气六重才行,而且天罗法盾对剑修抵御能力很强,但对法术攻击就未必了,……” 陈淮生只是静静地远观,宣尺媚自然有九莲宗的弟子簇拥离开,无需自己去自作多情。 徐天峰与白石门那一位炼气巅峰打得很艰难,但是还是靠着精妙的剑修之术胜出,但姚隶蔚却没有这份好运,两败俱伤,但被监战道师以姚隶蔚伤势更重为由判负。 接下来几战中,佟童终于发威,幽篁丝剑如暴雨打梨花,将凌云宗一个炼气三重修士三个回合击溃。 袁文博却遭遇了恶战,最后也是战平收官。 赵嗣天却是干净利索地击败了挑战他的一名散修,捍卫了他作为重华派一代天骄的威名。 晚间的灵食很丰富。 一日的鏖战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难得的洗礼和历练,晚间这一顿灵粟粥加煎鹿肉、烤羊肉就是最好的犒赏。 “不得不说,白石门还是有些实力,还真不能小看。”王垚坐在李煜和许暮阳下手,一边吃一边道:“嗣天上午遭遇的对手和淮生下午遭遇的敌手,其战力之强都超出了我们之前的预估,还有隶蔚对阵的那一位,如果不出意外,半年内是肯定会晋阶炼气九重的,……” “公允地说,嗣天那一个对手,如果不给这个擂台限制,在野战中不受限制的话,鹿死谁手未可知,而淮生遇上的那个妖修,已经完全具备了越级挑战的实力,我在想也是我们此次派出的弟子没有炼气五重,否则那个家伙多半是要来越级挑战的,……” 王垚的评价让众人对陈淮生的实力又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感受。 一个具备越级挑战实力的妖修居然被陈淮生所击败,这意味着陈淮生岂不是也具备了越级挑战的实力? 赵嗣天坐在陈淮生一旁,微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明日还有恶战,但我相信今日这一战后,白石门也好,凌云宗也好,都得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不过明日淮生遭遇可能会轻松一些,白石门炼气三重的顾振天,这个人据说天赋极佳,两年前晋阶炼气三重,估计应该是正在冲击炼气四重,想要拿淮生来作为垫脚石,……” 没有报名的黎昆阳这几日一直在和蔡正阳帮着收集各种情报,与九莲宗、洛邑宓家交换各种消息,“另外下午是凌云宗的古月龙,应该也很难对淮生构成威胁。” 陈淮生乐了,“黎师兄,意思是我这头一天就把最厉害的都给解决了?” “这只能说是我们的评估,还有第三日那个齐万侠,虽然是散修,但其来历不明,只知道是南楚来的散修,应该是白石门邀来的帮手,只是也是炼气三重要来越级挑战,让人觉得有点儿像儿戏。” …… “寇箐也赢了,不过她今日只有一场比试,……”佟童脸色平静,坐在陈淮生对面,纤手如玉,凤仙花汁涂抹的指甲更是惑人,只要是女人,似乎凡人修真都一样,都逃不开对美的追求,“没想到挑战寇家的居然是韩家和范家,这京师城里难道也是暗波涌动?” “大赵立国千年,门阀世家固化程度太甚,近百年来与大唐和北戎的征战中,赵家就不说了,寇家、石家、司马家这些有多少值得一提的表现?庸碌无为,但还是盘踞在世家门阀的顶层,相反,还想方设法排挤打压那些新兴的世家,谁心里服气?” 佟童皱起眉头,“那官家就这样看着,道宫也不管?” “官家的心思可不是那这些外人能揣摩的,至于道宫,怎么管?都是道宫既得利益群体中的一员,手心手背都是肉,能和稀泥抹得过去就行,反正这道会不就是用来平衡和证明某些东西的呢?我们不也是要用这些表现来证明我们的价值,以避免被当作弃子抛弃么?” 佟童不爱听陈淮生这些阴谋论,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些中听的,每日听你这些话,心里都发慌,好像我们重华派随时都可能覆灭一般,掌门可才入登紫府呢。” 陈淮生默然,良久才道:“未雨绸缪,但愿吧。”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节 异想天开 第205章乙卷异想天开 回到房中的陈淮生还有些辗转反侧。 佟童说得没错,自己始终有一种危机感,或者说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重华派没那么容易逃过这一劫。 但你要说理由是什么,陈淮生又说不出来。 除了太上感应术带来的预感外,如果一定要细细寻找,大概就是觉得白石门用来百年光景来积蓄力量,而且就是瞄准了整个弋郡的宗门,或许在实力上白石门还有所不如,但是其表现出来的强烈进取心,或者说勃勃野心,赢得了一些宗门世家的支持,让其具备了吞并重华派这个不思进取和凌云宗这个内部混乱宗门的可能。 唯一让陈淮生还有些疑惑的就是作为弋郡第一宗门,还真道居然就这样放任白石门如此肆无忌惮的扩张? 照理说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还真道不会不明白,白石门本身实力和其就相若,一旦吞并了重华派或者凌云宗任何一家,其实力便会大幅跃升,还真道自己就怕要岌岌可危了。 是因为其他势力压制了还真道,迫使其低调隐忍,还是另有所图? 睡不着,索性就起来重新行功运气。 灵力重新启动,虎灵跃然而出,陈淮生明显感觉到这一次虎灵似乎更加积极活跃了。 先前晚课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但这一次更印证了这个情形。 似乎是怨灵的壮大给虎猿二灵都带来了压力,让他们也开始警惕起来了。 鹊巢鸠占似乎不仅仅是针对陈淮生自己,更有可能针对鼎炉,而现在虎猿二灵似乎就把鼎炉视为了它们理所当然的居所,怨灵才是一个外来者。 怨灵仍然在默默蛰伏,细细地消化着今日饱餐了一顿的妖魂。 第一滴消化后犹如青釉般的灵液已经深入了炉壁,让炉壁肉红色中添了几分青幽,犹如哥窑与钧窑的结合体。 再度行功运气,待到虎灵重归鼎炉,陈淮生神识才重新莅临鼎炉内,似乎是在查探着鼎炉铸炼的进境。 三灵都警惕了起来。 每一次陈淮生神识入体,都会引来它们的紧张和戒惧。 陈淮生也觉得挺有意思。 这三个东西寄宿于自己体内,因为自己的修行而使得它们可以在自己修炼成型的净瓶和鼎炉内滋生,现在多添了一个怨灵,似乎平衡并未被打破,还更稳定了。 原来还觉得虎猿二灵能跟随早晚课行功引领自己灵气运行,让自己大有裨益,而怨灵入体则成了一个累赘甚至祸端,但是今日一战,怨灵的表现却还成了“救命法宝”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是冲着自己而来,怨灵越发戒备。 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能与自己神识沟通,而虎猿二灵却不行,陈淮生就觉得或许自己可以好好和这家伙聊一聊,也许能有所收获。 只是这种沟通方式,陈淮生还有些吃不准。 以往虎猿二灵入体之后,自己似乎也试探性的用神识触及过,但二灵都是躲避回避,并无反馈,这也让他觉得这二灵应该只是单纯的魂体,拿来为自己所用即可。 但现在怨灵两度在自己神识观海中发声,那就不一样了。 起码自己是可以和这个怨灵沟通的,只不过它的发声自己能感受到,但自己如何让自己的意念话语传递给对方,让其觉察明了? 或者用神识触及传递,自己用意念观想发声? 揣摩许久,陈淮生觉得可以一试。 先用神识锁定了怨灵。 一直保持着警惕的欧婉儿感受到了对方神识在自己魂体上的逡巡,顿时毛骨悚然。 这厮要干什么? 要意淫自己么? 她不介意对方这般,但又觉得不太像。 他身边有女人投怀送抱,也早就龙虎交济了,何须来作践自己? 那是因为今日自己爆发噬魂? 感谢自己? 她不信。 自己爆发纯粹是因为自身面临生存危机,一旦妖魂入体,自己无可回避,还不如先发制人。 而且如此肥美的妖魂,简直就是一道百年难遇的大餐,她当然不会错过。 “谈一谈吧。” 观想发声,灵识传递。 这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沟通方式,更像是自想自念,但观想却能把这种意思传递出去,送入神识锁定的对象。 就看对方能不能接收和理解了。 欧婉儿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道:“谈什么?你想要干什么?” 陈淮生大喜过望,没想到还真成了,自己可以和对方用这种方式来沟通。 稳了稳心神,陈淮生故作轻松。 “要谈的东西很多,总不成你寄身于我灵体内,占用我的鼎炉修炼,我还不能问一问伱了吧?” “谁愿意来你这里?”欧婉儿不忿地道:“若不是事有凑巧,被那两个孽畜所迫,我堂堂人体岂能……” “人体,你哪儿来什么人体?”陈淮生观想中嗤笑一声,居然还嫌弃起人家虎猿二灵起来了,“你肢体早残,纯粹就是寄身罢了,现在就是一团魂灵,我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欧婉儿沉默。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寄居在这具灵体内,而且关键是这具灵体里居然修成了一具可供容身修炼的鼎炉,也真的称得上是机缘巧合,千载难逢。 若是自己没有这具灵体鼎炉,要么被虎猿二灵吞噬,要么就会在白日里升腾的阳气所湮没化为灰烬,除非在那一日太阳升起之前找到一具另外适合自己,且可以噬魂夺舍的身体去夺舍,但那何其难? “你也算是大仇得报,欧庆德死了,还有几个你提及的附从作恶者亦然,至于说要拿整个欧家寨做陪葬,那未免太偏激,照理说你是怨灵所出,大仇得报就要自行消散,为何你还能凝聚成魂?” 这也是陈淮生感到奇怪的。 他也为此询问过苟一苇这方面的知识。 怨灵一般说来在大仇得报,或者说恩怨已了的情形下,其生成的本原就会失去意念支撑,自动消散,魂灵灭失就是最正常的情形。 这是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也不以魂灵自己意志为转移的,内里的意念本原一松散,自动消弭。 欧婉儿看到欧庆德及其欧家其他几个人的人头时,陈淮生就感受到了其魂灵的剧烈波动,就说明起魂灵本原已散,就该很容易被消灭才对。 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能坚持下来,若非虎猿二灵出阵,才将这家伙吸入鼎炉中,还真不到该如何收拾。 但到现在欧婉儿这具怨灵都还不散,这里边肯定有古怪。 听得陈淮生直接问及自己存在的原因,欧婉儿忍不住有些自怜自卑自嘲自悲,还以为这家伙存着什么心思呢,没想到人家连意淫都不屑,就是琢磨自己为什么不灭。 心情激荡之下,欧婉儿随意问道:“你就这么盼着我灭失,好歹我今日也还算救了你一次,不说救你命,起码也能保你不败赢了面子吧?” 陈淮生被欧婉儿的话给问愣了,对方的语气怎么也这般古怪,他倒也没多想。 “那倒不是,你今日也算帮了我一把,我心里自然有数,我只是好奇那两位怎么入我灵体而存,一直没搞明白,但你的情形我却是知晓的,怨灵因怨恨而起,靠意念而存,但现在大仇得报,却见你魂灵仍固,很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欧婉儿冷冷地道。 “的确有些好奇,因为这不符合常理。”陈淮生回应道:“另外我和那两位灵种还无法交流,但却能和你用灵识沟通,所以也想和你谈一谈,既然你没有灭失,也就意味着你有存在的可能和合理性,你自己应该清楚是怎么一个情况,那么你下一步的想法呢?” 自己体内多了一个可以沟通交流的灵种,的确让陈淮生有点儿困惑加意外,现在看来这个怨灵还不至于对自己构成危害和威胁,甚至还能发挥一些意外作用,那日后呢? 打听一下对方的想法,也许可以寻找到一个双方都接受甚至能共赢的结果呢? 欧婉儿被问住了。 对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恶意,或者说因为自己今日的表现帮助了对方的缘故,但对方问的问题也很直接,日后呢? 自己是一直这样蜷缩蛰伏? 问题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未来会怎样,但她对自己为何变成这样却还是有些明白的。 但自己可以信任这个家伙么? 事实上她也清楚,如果这位宿主真的要想办法来消灭自己,是找得到办法的,而自己却难以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现在给自己一个沟通的机会,也许是对方释放善意的一种方式。 迟疑良久,欧婉儿才回应:“我的情况很复杂,当初在穷骨岭被欧家所杀焚尸,但在怨灵刚结未成时,刚好被路过的一名白石门鬼修所摄,置入其一个阴器中蓄养,……” 陈淮生这才明白为何欧婉儿在怨气逸散之后却魂灵不灭,原来是经历过阴鬼之器蓄养,那么也就是其魂灵已经经历了专门蓄养固化,不是那种纯粹的冤魂怨灵了。 “……,他用了各种方法淬炼固化我,二十年我一直在其阴器之中蓄养,一直到他在和吴越那边一个灵修对决中死亡,我才得到机会附着我原来的残体归来,……” “你的残体为何会存在?”陈淮生不解地问道。 “那是我当时和他的约定,若是我的残体不在,那我便不会为他所用,他为了更好地驱役奴用我,所以就答应了,用一种特殊方法保存了我的残体,但一直不允许我附体,以免我逃跑脱离其控制,……” 欧婉儿的声音有些低沉而富有磁性,但语气里却充满了落寞萧索。 ***** 求追订,求全订,拉升一下均订。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一节 恶魔诱惑,飞蛾扑火 第206章乙卷恶魔诱惑,飞蛾扑火 陈淮生很认真地听着欧婉儿的故事。 没想到欧婉儿还是自己借机摆脱了被人驱役奴使,才又跑回来复仇,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这样一个堪称凄婉悲凉的故事,让他内心都有些不是滋味。 欧庆德肯定该死,甚至那些附从作恶者也死有余辜,但欧婉儿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还是令人扼腕。 给陈淮生的感觉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味道,让自己居然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我一直有些不明白,你能因恨成怨灵,内里也还是应该有些原因才对,这世间冤屈而死的比比皆是,恨不欲生的一样不在少数,但其他人却少有成功,你原来是道种?” 陈淮生想要搞明白欧婉儿的前因后果。 “我是先天道种,但还没能悟道,就被欧庆德这个畜生给糟蹋了,但我也认了,……,我这个人性子就是能忍,我杀不了他,欧家寨被他经营得铁桶一般,而且其兄,其堂兄都是修道宗门的显赫人物,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所以我只能选择逃离欧家寨,但是他太歹毒,……,根本不给我任何生路,他想霸占我一辈子,……” 欧婉儿变得有些神经质般的絮絮叨叨,把整个情况说了一个大概,和当初陈淮生在欧家寨了解的情况差不多。 这种偏远山寨,以欧庆德的威势,这种情形也太常见了,他就是真正的土皇帝,说一不二,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没有谁能附逆他意。 如果不是欧婉儿在死之前侥幸被白石门鬼修摄魂拿走修炼,她也根本没有机会能报复欧庆德,也就是像无数芸芸众生一样,冤死一生。 “逝者已矣,过往之事不必再提,那我问一问你现在的打算?” 陈淮生的询问让欧婉儿也无言以对,“我也不知道我将来是什么样,或许伱想将我从你灵体内逐出,任由我自生自灭?或者你去物色一个合适的尸鬼,让我附体,受你驱役?” 欧婉儿自暴自弃的却让陈淮生心中微微意动,物设一个合适尸鬼? 等等,尸鬼就不必了,他可不想养尸。 但自己似乎还可以寻找其他合适的方式啊。 陈淮生心中噗噗猛跳。 尸鬼躯体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有合适的妖魂。 被那个白石门灵修淬炼了二十年,欧婉儿本身又是先天道种,其魂灵已经相当强悍了,在于妖猫之魂的对决中也也证明了其实力强大,要找一具合适躯体附体,反倒不是一个难题。 而且陈淮生突然想到自己不是有一段青云玉藕么? 另外九莲宗唐经天所在的鬼蓬宗还有幽蓬鬼实这个秘宝用以定魂,这东西和陈淮生服用过的幽蓬莲实完全是两回事,一个是鬼王潭中所产莲实,一个是鬼王潭底深处岩心地火下的神物鬼蓬所产之实,有定魂转生之功。 若是能从鬼蓬宗得到一枚,宣尺媚所在的元荷宗讨要到几根神元荷茎为灵根,另外妖莲宗那里能弄到妖莲脉叶为五脏六腑,再寻到几段青云玉藕为筋肉,加以淬炼,或许就能如哪吒一般重生了。 当然,陈淮生知道这里边还有很多机窍和要诀,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要让幽蓬鬼实、神元荷茎、妖莲之叶和青云玉藕结合起来,还得要有重生法诀,加以修炼,才能有可能。 想到这里,陈淮生微微沉吟,“如果我打算让你重生呢?” “重生?”欧婉儿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重生?你以为你是金丹老祖么?就算是金丹老祖也没有让死人复生的本事吧?” 重生和附体是不一样的,附体只能依附于尸鬼,与魂灵的融和难度极高,成功率也很低,而且就算是成功,也会受到各种排异反应的影响,默契度就较差,稍有不慎就会崩裂。 而重生相当于是在一张白纸上重新作画,就是说让自己重新复有最初的躯体,包括道骨灵根和五脏六腑血脉肌体,这可能么? 真要有重生之宝物,谁会用在自己身上?欧婉儿根本不相信。 以欧婉儿的见识,她自然不清楚,其他各种天材地宝固然很贵重罕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要有一枚魂灵,一枚干净纯粹的魂灵。 能保留下的魂灵,都不纯粹,基本上都充斥着怨气,否则难以存留,根本无法这些天材地宝结合。 同样太过单薄脆弱的灵魂,即便是很干净纯粹,也一样承受不起淬炼。 像欧婉儿这种怨气已脱魂却未散,却又在阴器中经历了二十年淬炼的魂灵,可以说万里挑一也不为过,这从其能在自己鼎炉中存活下来就能看得出来。 至于说幽蓬鬼实、神元荷茎以及妖莲脉叶等物虽然贵重难寻,但毕竟还是能找得到的,就像青云玉藕一样,本来是极其难寻的,但自己不也是碰巧遇到了一段? 似乎注意到陈淮生在沉吟思考什么,欧婉儿越发觉得这厮可恶,居然想要用重生这种不靠谱的说法来诱惑自己。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虽然被锁于阴器之中,但是平素也是能听到那鬼修和其他人交谈接触,一样熏陶么? 还没等欧婉儿说话,陈淮生已经先开口了:“欧婉儿,你知道哪吒么?” 欧婉儿懵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哪吒,你是说太古时代东海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屠龙者李哪吒么?” “嗯,看来你知道,那你可知道他屠龙后被杀,如何复活重生的么?”陈淮生慢悠悠地观想传递过去自己的意思。 欧婉儿迟疑了一下,“听说过,那吴越那边多有传说,那天王庙中亦有图画,太乙真仙赐其重生,……” “我知道是太乙真仙赐其重生,但他是怎么重生的,你知道么?”陈淮生不紧不慢地道。 “呃,好像是,好像是用神莲仙藕重铸其魂身,……”欧婉儿传递过来的神识中已经有些发颤。 “嗯,看来你也知道嘛,我储物袋中便有一段青云玉藕,另外与我交好的九莲鬼蓬宗的鬼王潭深处有幽蓬鬼实,还有我还能从九莲的元荷宗拿到神元荷茎,以及妖莲宗的……” “等等!”欧婉儿不敢再听下去,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就听进去了,几乎要爆发式的嘶吼:“不可能,绝不可能!” 神识观想中一阵剧烈的波动,显然欧婉儿的情绪受到了巨大刺激,也可以理解,无论是谁,遇到此种情形,都绝无可能保持镇定。 就像一个已经身患绝症死透了的人,突然间可以重生,而且还能换得一身百病不生甚至长生不老的健康躯体,你说你能不疯狂么? “什么不可能?你是说我拿不到这些东西,还是觉得我无此能耐?还是你觉得你自己不配重生……”陈淮生好整以暇,越发慢条斯理,气定神闲。 粗重的喘息和剧烈的神识波动不断涌过来,感觉得到对方都快要发狂了,陈淮生也有些不忍。 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想法意图,其间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不问可知,但这毕竟是一份希望,能给对方挣扎拼搏下去的一份希望不是? “还是你不愿相信,不想听下去了?” “不,不,……”欧婉儿觉得自己要疯了,“我不,不相信,绝无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轮到我身上,……” “青云玉藕你见过么?”陈淮生也不在意,神识迅速向自己储物袋中移去,然后传递到观想中,欧婉儿便立即接收到了,“这不假吧?或者你不认识也不要紧,是真是假,你自己能感受得到,……” 欧婉儿当然能感受到这段洁白如玉,无半点瑕疵的木系神物,那涌荡着的灵气让她都感到震撼。 “至于其他东西,我想你都可以慢慢看到我如何取得,当然,这需要时间,但你有的是时间,不是么?”陈淮生笑了起来。 粗重的喘息慢慢平息下去,许久,灵识中传来欧婉儿幽幽的声音:“你要我做什么?” “这不是交易。我只是觉得你的命运可以由我来改变,我有这个信心和实力,你可以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陈淮生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要你做什么,不需要你做什么,或者,你觉得可以为我做什么,对我有益之事,也可以先做着,对不对?” 欧婉儿觉得自己完全被这个家伙给俘虏和降服了,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坚持和理性,就这么跟着对方的诱导走了。 一句可以重生,甚至比自己年幼尚未遭遇一切厄运时候更好,一张如白纸的画卷可以重新再来,这样的诱惑谁能抵御得住? 哪怕只有一份希望,那也值得去奋斗,更别说对方还真的有青云玉藕,以及他和九莲宗那边的关系也不像是虚构。 至于说对方想要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要是自己能给出的,她都毫不吝惜,就这一分希望,就值得。 就像飞蛾扑火,毫不犹豫。 ****** 求自动订阅,求全订追订!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二节 宗门挑战,压力山大 第207章乙卷宗门挑战,压力山大 “重华派陈淮生胜!”随着监战道师一声高喊,陈淮生结束了他第二日的两场战事。 上午白石门顾振天,越级挑战陈淮生,被陈淮生连续两记没有任何花巧的合气连击斩,当场震飞,毫无悬念。 下午凌云宗古月龙挑战陈淮生,陈淮生在用剑修之术吸引住对方注意力之后,用收敛了鬼气的第五重阴冥箭击中古月龙腰际,直接让其瘫软倒地。 第三日的战事已经直接获胜,从道宫那边传来的消息,齐万侠已经主动弃权告负。 三日战事,陈淮生以五场全胜战绩傲然出线。 从正月十五开始,宗门世家排位挑战赛也要全面开战,与个人挑战同时举行,这也就要求各宗门世家自行在安排赛事上灵活处理,避免撞车。 后续两日里,重华派参与的赛事也是喜忧参半,但总的来说,仍然是令人振奋。 赵嗣天的六场战事,只有一场平局,其他五战皆胜。 徐天峰四场,两胜一负一平,姚隶蔚一胜两负一平,袁文博和佟童都是三胜一平一负,卢文申和胡德禄都是一胜两负。 卓一行则保持了三战全胜的战绩,而赵无忧则是三战全负。 应该说这一战中,该胜的都基本上胜了,比如赵嗣天和陈淮生以及袁文博和佟童这四人以及层次低一些的卓一行,基本上保持全胜或者大胜战绩,就算是徐天峰的表现也超出了预期,倒是姚隶蔚和卢文申的表现不尽人意,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赶来挑战的也都不是软柿子。 胡德禄和赵无忧的表现无关紧要,输也就输了。 而对于向外挑战一事也有了定论,就由赵嗣天和陈淮生二人主动向外挑战,其他人暂时保留,以备迎接宗门挑战。 如果宗门挑战赛中涉及到赵嗣天和陈淮生二人,也需要优先考虑宗门这边的赛事,适当调整场次。 “宗门世家挑战赛的规则有所变化,三十位之后的挑战改为五场,一筑基,二炼气高段,一炼气中段,一炼气初段,二十到三十位之前挑战为七场,增加了一筑基和一筑基中段,十位到二十位之间,再增加一紫府一筑基一炼气高段三场,其中紫府一场相当于二场,……” 许暮阳介绍着规则。 “那前十呢?”陈淮生好奇地问道:“人家十一二名想要进前十,或者前十中不满排位的,要想挑战排序呢?” “前十之间的排序挑战另行商定,但估计这种挑战比较少,毕竟挑战双方,胜负结果,都会带来很大影响,无论是哪一方都要慎重考虑,估计要到月底才会拿出结果来。” 前十排序影响太大,即便是官家和道宫也不敢轻易确定,而且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轩然大波。 原本只是想催发修真界各方奋发向上,但却不能弄得内部纷争四起,内讧不断,甚至搞成了分裂乱战,那就失去了本意了。 更何况在这种事情上官家和道宫的影响力还是有限的,尤其是当质疑和不满的生意太大的话,官家和道宫也难以压服。 毕竟大赵官家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共主,支撑起大赵与大唐、北戎、南楚这些外敌抗衡的还是修真宗门,门阀世家的实力都要排在其次。 失去了这些宗门的支持,甚至失去一部分宗门的支持,大赵都会面临被大唐、北戎和南楚覆灭的危机。 当然大唐、北戎和南楚内部一样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和问题。 “向我们挑战的只有两家,……”许暮阳沉吟了一下,“一是排名五十一的,淮郡太元宗,二是谯郡武家,排名五十四。” “如果不是我们在前期的个人挑战赛中表现优异,恐怕我们遭遇的挑战绝不止这两家。”许暮阳又补充道:“相比之下,凌云宗和排在第五十位的魏郡祁家据说都遭遇了五家挑战。” 凌云宗不必说,祁家是魏郡三大门阀世家之一,而且魏郡素来民风强悍,修真势力强大。 玄景门作为魏郡本地第一大宗门排在整个排位榜的第十六,而弋郡第一大宗门还真道仅排在三十六,有此可见双方的差距之大。 同样祁家作为魏郡三大世家门阀之一排在第五十位,而弋郡的朱家、连家的排位都在七八十位以后去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说明是有多少人想要进前五十啊。 这前五十就是一个最关键的门槛,进入前五十才能有资格在未来的道宫执事会中有一席发言之地,才有资格对未来大河之北的秘境、洞天福地、灵山宝泽的分配有话语权。 不过并不是说挑战了,人家就必须要应战,被挑战者如果不愿意,可以最多只接受两家挑战。 “另外我们也需要议一议,有无必要向其他宗门发起挑战。”许暮阳最后道。 此次参加议事的就只有李煜、许暮阳、王垚、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和陈淮生七人了。 人多嘴杂,也没有必要。 照理说陈淮生都没有资格,但是五场全胜的卓越表现,加上其在入京之后的种种考虑和建议,都赢得了包括许暮阳、赵嗣天等人的一致认同,所以才让其破格参加这场商议。 “先谈一谈应对太元宗和武家之事吧。”李煜点了点头,“武家的情况大家都应该了解,其虽然在谯郡,但和霍州也就是一河之隔,与白石门素有往来,另外五十四的排序大概也让其有些野心吧,太元宗倒是有些意外。” “也不算意外,太元宗被卡在五十一这个位置上,换了谁都要搏一把的,每家宗门只有一次挑战机会,可太元宗为什么没选祁家,估计应该是觉得自己挤不进去吧。”许暮阳笑了笑道:“还是觉得我们这个柿子最软。” 宗门发起挑战和个人不一样,都只有一次机会,也就是说只能选取一个目标作为挑战,无论胜败都再无资格挑战。 而个人只要挑战获胜,其挑战资格就一直有,但最多也只有五个挑战机会。 道宫设计的挑战方式还是花了一些心思的,比如五场比试,两场炼气高段,那么挑战者可以选取炼气巅峰、练气九重、炼气八重、炼气七重任何一个被挑战方有报名弟子的层级,但不能选择具体某名弟子,可如果这一层级被挑战方报名的只有一名弟子,那就只能这名弟子应战。 像重华派炼气高段中,炼气巅峰的徐天峰,炼气九重没有,炼气八重姚隶蔚,炼气七重赵嗣天,每一层级都只有一人,那么他们就只能选择三人中的两人,而且都不会有变化。 在炼气中段中,重华派报名弟子中只有炼气四重的陈淮生和卢文申,那么对方只能选炼气四重,重华派可以任选陈淮生和卢文申二人中任意一人出战。 同样在炼气初段一场比试中,他们可以选炼气三重,那么袁文博、佟童二人可以任意一人出战,也可以选炼气二重,重华派可以派卓一行、胡德禄、赵无忧三人任意一人出战。 筑基中,只有许暮阳的筑基二重和王垚的筑基一重,选筑基二重和筑基一重,基本上就直接确定是谁出战了。 也就是说,只要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能确保胜利,那么重华派赢得挑战把握就很大了. 毕竟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三人中,无论对方选其中哪两人,赵嗣天和徐天峰实力都较强,唯独姚隶蔚稍微弱一些,所以只需要赢下一场,筑基比试反而就不重要了。 “太元宗还是有些实力的,虽然距离我们朗陵还有千里之遥,但实际上也就隔着一个义阳府,不去挑战凌云宗,却来找我们重华派,我觉得他们这位宗主恐怕可能还是有些不清醒啊。”王垚冷冷地道:“太元宗宗主瞿也毕是筑基巅峰了,也在寻求入登紫府,宗内也有八九名筑基,情况和我们大体相似,根基在淮郡光州府,同时临近的确阳府也算是其势力范围,但确阳又是淮郡杨家的根基所在,所以太元宗和杨家矛盾很深,……” 黎昆阳也借着补充道:“太元宗此番报名的弟子共有十四人,筑基二人,炼气巅峰两人,炼气九重、八重、六重、五重各一人,练气七重和四重各二人,炼气三重、二重各一人,其中炼气巅峰的曹定荣、炼气七重的齐元宝,以及炼气四重的越文君,都算是表现较为突出的,在前期的个人挑战中均取得了胜利,……” 陈淮生笑了起来,“那就是徐师兄、赵师兄和我是跑不掉喽。” “应该是如此,曹定荣的水性法术极有造诣,齐元宝则是以剑修称雄,越文君天赋很高,也才二十出头,应该是淮生年龄相仿,她似乎尤其擅长傀儡术,这一点尤为需要重视。”黎昆阳做得调查还是相当细致,“越文君挑战了四场,以全胜战绩胜出,但真正让其用了傀儡术的只有一战,就是对阵淮郡赤霞宗的弟子,然后胜出,她的傀儡之术相当精妙,木、金、土几性傀儡都能巧妙结合。”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三节 王牌对王牌 第208章乙卷王牌对王牌 陈淮生听得很认真,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自己恐怕就要对上这个越文君了。 傀儡法术自己不会,但是傀儡法器自己用过,在洞府鬼市一战中还发挥了关键作用,让自己逃得一命。 太元宗的实力其实和重华派差不多,如果不是掌门入登紫府,双方实力差距并不明显。 虽然看起来己方的筑基人数略多,但是像杨德龙、佟百川、欧庆春几个老筑基实际上早就停滞不前,甚至开始下滑了。 杨德龙只能勉强驾驭一下飞槎,真要用于上阵搏杀,当个筑基一重都够呛。 这几日里从李煜、许暮阳和王垚等人的对话中就能约摸听出,像佟百川和欧庆春两人估计现在退化到只有筑基二重甚至筑基一重的水准了,而他们巅峰时候也是筑基四重筑基五重,下滑得就有如此之快。 没办法,年龄上了百岁,却还只停留在筑基阶段,如果再不能精益求进里求突破,那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且退得很快。 龙岩坊市一战中战死的郑泽源就是一个典型范例,他本来是炼气四重,但是却被一个炼气二重的散修斩杀,甚至毫招架之力。 就在重华派琢磨挑战对手太元宗时,太元宗也一样在研究重华派。 “徐天峰的实力不弱,只怕要拿下他不容易,……” “赵嗣天应该是重华派的一张王牌,其六场战事,无一败局,而且是五胜一负,除了第一场还略有来往外,其余几场胜利都是碾压式的,那一场平局依我看,如果不是监战道师来自万象派,只怕也要判重华派获胜,……” “……,最蹊跷的还是这个陈淮生,第一局寇家寇三公子居然说是突发恶疾,这种事儿你能相信么?听说前一日寇老三和被人较量受了暗伤未愈,但对寇家来说,什么伤一天一夜还不能治愈?所以殊为可疑。那也罢了,但白石门的毛克奉居然也败在这个家伙手里了,而且毛克奉还是全力施为其驱役妖鬼之术,结果仍然惨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个身材高挑,比起男儿都还要高半头的女子, 这一战就是她要对阵现在最难以把握和琢磨的陈淮生。 “他前两战我没见到,不好判断,但听说其用了一枚火性法宝,后边两战,一战是白石门一个炼气三重弟子越级挑战,那明显不在一个层面,陈淮生用剑修之术直接击败,看不出太大端倪,第二战就比较耐人寻味,那一人实力其实不弱,但却应该是中了对方的法术,后来找人去打听过,应该是水性法术的变体法术,但能直接突破对方的护体法力,对方甚至根本无法抵抗,足见其这类法术造诣很高了,……” 高挑女子颧骨高耸,剑眉挑出直入鬓角,骨架高大,但是身材却瘦削,一件不起眼的墨绿色道袍罩在身上,似乎有些空空荡荡。 “那子君,你可有把握?” “说实话没太大把握,但是我也有优势,如果不行的话我打算先发制人,尽快在三招之内解决,否则可能就会有麻烦。”高痩女子说话直来直去,“一上手我就要傀儡法术,甚至要用傀儡法器,……” 傀儡法术和傀儡法器,有关系,但又不同。 傀儡法术是可以以灵力为主导的法术,而傀儡法器则是以灵材为本,结构为要,灵力为辅的法器法宝,一旦释放可以半独立或者独立使用。 像上一次陈淮生在洞府鬼市一战中所用的傀儡杀其实就是半独立使用的法器,不算太高明,但却很实用。 “要用傀儡法器?”坐在上首的年长男子讶然道:“子君,你对此人如此高看?” “四战皆胜,而且干净利索,绝非偶然,还有那个弃权的,肯定是打听到了一些什么情况,自认为毫无把握才会放弃,我不得考虑多一些。”高瘦女子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个家伙应该还没有真正展现实力,……” 年长男子微微皱眉,“子君,我观伱气机变化,已经到炼气五重门槛上,若是对此人一战真的棘手,你亦可就地破境,有无把握?” 高瘦女子沉吟了一下,才道:“要看情况,若是对方真的难缠到那个程度,我也有准备。” “好!”听得高瘦女子这么一说,年长男子点了点头,然后环顾四周:“我们选重华派作为突破,也是迫不得已之举,要说我们重华派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现在却要主动去挑战他们,肯定他们也觉得很不忿,但是我们别无他法。” “道宫目前确定了下来,只有道会后排名前五十的宗门世家才有资格成为道宫执事会成员,而对大河以北方圆数千里山河的秘境、洞天福地、灵山宝泽以及矿脉灵田分配才有资格建言,我们也是仔细斟酌了之后,才确定重华派为目标,事实上我们也觉得凌云宗和魏郡祁家以及济郡睢郡长阳剑宗更合适,但估计这三家挑战对象太多,我们怕排不上号,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重华派了。” “要打赢这一仗,每一台我们都必须要拼,筑基这一台,我们选择的是许暮阳,此人虽然是筑基三重,但是年龄偏大,十年未见进境,虽然不能说是处于下滑期,但是肯定也进入瓶颈阶段了,我有此把握解决对方;徐天峰是炼气巅峰,由何方来应对,这一战我们算过,胜负五五开;赵嗣天则是秦重楼来,这一战实事求是的说我们略处下风,赵嗣天算是重华派的王牌;另外就是陈淮生,虽然有些棘手,但子君应该可以拿下对方;剩下一个炼气三重或者炼气二重的一战,从重华派的表现来看,都有较为出色的表现,仍然是胜负五五开,……” “所以,我们综合权衡了一番,我们胜算应该在七成以上,……” ******* 气氛凝重得吓人。 两战告负。 一下子就把重华派逼到了绝境。 谁也没有想到,许暮阳战败,然后,徐天峰居然也战败。 李煜脸色不变,但是心情绝对不轻松。 许暮阳失利,他有心理准备,这几年许暮阳进境一直徘徊不前,正因为一直在山门苦修无果,才想要来外边,在历练做事中来寻求突破,正因为如此,太元宗没有选刚刚筑基的王垚,而选了许暮阳,李煜就知道对方必定是有针对而来。 对方那个筑基三重才八十岁左右,比许暮阳年轻三十岁,而且从其气机和精神状态就能看得出来,明显强于许暮阳。 问题是徐天峰怎么也败了? 在李煜看来,徐天峰状态一直很好,而且相当稳,但是双方剑修对决,在徐天峰一直占有优势的情况下,对方用了一记极其罕见的水土双性法术——泥缚术,将徐天峰卷入泥浆中,猝不及防之下,徐天峰被对方一记剑杀击中,虽然伤势不重,但却被判告负。 这一败,就把重华派推到了危机边缘。 一旦重华派真的被太元宗所击败,那么就意味着落出前五十,那么白石门和九莲宗的态度都会发生剧变。 “嗣天,这一战你必须拿下。”李煜没有做声,王垚看着赵嗣天。 这一战若败,比赛就不必再进行下去了。 “掌院师叔,王师兄放心,嗣天必不负所命。”赵嗣天点了点头。 剑气纵横,冰霜覆地。 第五回合,赵嗣天仍然是用他最强势拿手的剑修击穿对方幻象术,一口气连斩十三道虚影,刺中对方躲避不及的实体,获胜。 总算是扳回了一局,台下重华派众人心中稍安。 剩下两场,最起码还要赢一局,另外一局也不能输。 如果是双方战平,那么会判挑战方告负,但不会对挑战方有任何处罚,双方位置排序不变,并还会给予挑战方一定奖励。 “淮生,看你的了。”赵嗣天下台,拍了拍陈淮生的肩头:“小心一些,我看太元宗似乎对他们第四台很有信心,只怕这位女子必有奇招。” 陈淮生点点头,“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来过一过招吧。” 事实上,在对上对方时,陈淮生的灵识就已经锁定了对方的气机,对方相当活跃和澎湃的气机无一不显示出此人处于最佳状态,这让他也感到一份心惊,这女人难道也要想和自己一样,来一招临战证道? 看着对方虚浮飘荡的衣衫,想象不出这个女人衣衫中究竟藏匿这什么,傀儡法术,还是傀儡法器,亦或二者皆有? “太元宗越子君。” “重华派陈淮生。” 两人同时举手起势,“陈师兄,请小心一些,小妹喜用傀儡法术,提醒一下,免得说小妹到时候言之不预。” 沉静中带着无比的自信,一双清冽沁心的眼眸中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直视陈淮生:“三招之内,我会击败你!” 台下大哗,而陈淮生微微一怔,也笑了起来:“正有此意,三招定胜负!”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四节 傀儡绝杀,不死不灭 第209章乙卷傀儡绝杀,不死不灭 两人的对话被台下所有人和监战、控场道师都清晰无误地听入耳中,都又是一片哗然。 两人气势都是如此之足,而且都是毫不犹豫,那就意味着恐怕就是三招内要分出胜负。 三位道师都紧张起来了。 虽然说他们的层级远高于眼前这两个炼气四重,但是对决之中不可预测的因素太多了,法术,灵符,法宝,都存在着太多变数,稍不注意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监战和控场道师也都是要承担责任的。 专门请你们几位来,可不只是看热闹判个胜负那么简单,最重要的就是避免局面失控,导致选手伤亡。 伴随着控场道师手一挥,双方早已经提足了气势,顿时发动。 陈淮生当对方相当狂拽提出了三招定胜负时,就知道这女人恐怕要发大招了。 不知道对方的傀儡法术能达到什么状态,但如此笃定,气势逼人,不会差。 当控场道师一声“开始”喊出之后,陈淮生手中的倚天剑迅即抛向空中,手中灵力一引,迅即在空中抖动起来。 倚天长剑不断幻动,形成一片扇形的青灰剑影,但却并没有立即向对手发动攻击,只是不断地摇曳摆动,发出“咻咻”啸叫声,就像是剑柄被什么东西牢牢拖住,让其无法爆发一般。 这是他在离开山门时专门去藏经阁中选取一本功法。 又是基础类的功法。 之所以说是基础类功法,并非说是提升修行境界的,而是针对剑修一说。 只要是剑修,都回避不了。 驭剑术。 驭剑术品流相当繁杂,算是剑修中最大的一类,但是各宗门在修行过程中也各有侧重。 但总的来说,驭剑术不重剑修劈刺斩击,不讲花式优美,也不侧重灵力属性,而重灵力运用,尤其是讲求剑的灵动飞行,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坚不摧。 但正因为其特性,也就换来一个结果,易学难精,永无止境。 驭剑术基本上在炼气四重就可以入门,但是要真正到登堂入室,就要筑基,而要大成,则没有期限了,哪怕是紫府也未必就敢说驭剑术修习到家了。 但对于陈淮生来说,驭剑术却是一个值得好好修习的功法。 比起他现在修习的任何一种功法,只怕这驭剑术都能陪伴更久。 半个月修行,能达到多么高的水准,想想也不可能,但是却不影响陈淮生能摆出这样一个姿态来,一个要全力以赴催动倚天剑爆发一击的姿态。 高瘦女子也觉察到了陈淮生驭空而起的倚天长剑,那大幅度震动带来的幻象残影,随时可能暴击而下,也让她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不过此时她已经无暇多想,手指轻捻,连续几扣几弹,异变陡生。 只见都凸台地面突然冒出几个拳头大小泥团,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在空中轻盈的一跃,顿时呈现出一个相当奇异的阵型。 但几个泥团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浓烈的泥土气息充斥在空气中,只是一眨眼间,五团泥团陡然爆炸式的膨胀起来,幻化成五具泥像巨人。 每一个泥像巨人都有成年男人那么高,活动异常灵动,发出一声沉闷地吼声,朝着陈淮生猛扑而来。 陈淮生没想到对手如此的傀儡术法如此凶悍,举手之间,五具泥像巨人就塑造成功,并即时发起攻击。 来不及多想,手指在囊袋一点,一条粗若儿臂的乌黑色带刺藤蔓宛如一头怪蟒,从陈淮生腰间弹射而出。 在半空中一纵一伸,便从不足三尺变成了一丈,然后又从一丈变成了三丈,然后一个拦腰回转,便将五具泥像巨人死死缠住,便开始野蛮生长,密密麻麻的枝叶倒刺沿着挣扎的泥像巨人身体疯长,那密集生长的状况,看得人毛骨悚然。 高瘦女子冷笑一声,手指一弹。 但见突然间还在挣扎的泥像巨人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整个魔藤便淹没在火种,很快便被还在挣扎燃烧的泥像巨人挣断了魔藤,犹如地狱鬼火中钻出来的怒目金刚,就这样披着一身火焰,骤然加速朝着陈淮生冲了过来。 眼见得退无可退,迫于无奈之下的陈淮生只能举手引力,空中一直振动欲发的倚天长剑剑气暴涨,一个迅猛无比地凌空盘旋,如暴风掠过,雷电轰鸣。 五具泥像巨人在倚天剑一掠而过时,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摇晃。 只看到伴随着泥像巨人再往前一步,身形变得呆滞起来,紧接着整个身体哗啦一声,委顿下来,变成了一堆泥块瓦砾,接二连三,随着第一个泥土巨像的解体,其余四具跟随着落地化为一堆瓦砾泥土。 对于自己的泥像傀儡遭遇这样的结果高瘦女子毫不惊讶,手指如琵琶轮拨,快速乱弹。 一连串的灵力波动,伴随着广袖中的木丸弹出,十八罗汉木像在空中做出各种精妙无比的姿势,再度形成一个庞大的密集阵型,向着陈淮生落下。 但这十八罗汉比真人略小,大概只有四尺左右,但是却比先前的泥像巨人灵活得多,而且身上带着灵力也更加充满炸裂感。 十八罗汉在空中一阵细微的震颤之后便悄然定型,伴随着高瘦女子一连串手势发动,空中一连串的金色符文落在十八罗汉身上,高瘦女子脸色便苍白了几分。 犹如为这十八木塑罗汉赋予了神性,十八罗汉原本的身体光泽大盛,每一处肌肤都像是被油光浸润过,光焰斑斑,那眼神和动作,犀利遒劲,手中所握持的武器也变得生动而狂暴起来,汹涌而上,咆哮着向陈淮生猛扑而来。 当纳金色符文连绵不断地从天际落到十八罗汉阵的木塑罗汉们身上时,陈淮生就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了。 居然能用符文为傀儡赋灵,或者说就是赋神,当然赋神起码都是紫府级别的仙师才有此能耐,但是赋灵就意味着每一具傀儡都不再是一个呆板无知的傀儡,而意味着它已经具备了一定自主攻击和防御的能力。 赋灵赋神的能力越强,傀儡所获得智慧便会越高,同样傀儡施法所用的灵力越强,其战斗力一样也会更强。 欢喜罗汉的跃然于前,一记凶狠的合抱,而侧翼举钵罗汉则从天而降,巨大的金钵带着强烈的劲气直砸陈淮生头部,笑狮罗汉手中的狮子窜伏而出,只朝着陈淮生腿部猛扑而来,芭蕉罗汉手中的芭蕉巨叶煽起漫天狂风,呼啸着从陈淮生背后猛抽而至。 高瘦女子仍然在不断地手势舞动,嘴唇微动,脸色越来越苍白,加祝的灵力从空中幻化为一道道金色符文落在罗汉们身上,让罗汉们越发奔腾咆哮,奔走如飞,合击而来。 就像是一下子遭遇了多个炼气二重甚至三重修士的围攻。 虽然他们的攻击技巧还无法和真正的修士相比,但是他们悍不畏死,不在意自己受到攻击,手中的兵器和自己的躯体都可以变成袭击的武器,从空中、地面甚至从地底袭来。 那布袋罗汉,便是从地面钻出,手中的布袋猛然将陈淮生双腿套入,还在不断地将布袋向上提升,意图将陈淮生彻底装入布袋中憋杀。 手中倚天长剑猛然一引,重新回到手中,陈淮生身体在空中一个轻盈的飞跃,避开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合击。 但是这些已经正式化为了灵性傀儡的罗汉一样迅速寻找到了最合适的合击阵型,同时飞跃空中,死死将陈淮生包围。 磅礴的劲气滚荡席卷,牢牢锁定陈淮生。 看着遮天蔽日从不同角度袭来的傀儡罗汉,陈淮生意识到不搏命是不行了。 猛然提气,天罗法盾全力爆发,一连串无形盾影在自己身畔生成。 这是他第一次将天罗法盾释放到极致。 擒贼先擒王! 和这些傀儡罗汉一味纠缠下去,随着对方配合越发默契,加祝的灵力越来越强,自己只会陷入死地。 “嘿!” 合气连击斩倏然爆发,倚天剑剑芒大盛,光焰暴涨中,陈淮生以身附剑,催动倚天剑气向前浩荡奔行,只朝着扑面而来的三具罗汉迎击而去。 一连串撞击斩杀,三具罗汉碎裂成渣,灰飞烟灭,但同时无数具傀儡罗汉的攻击也落到了陈淮生身上。 天罗法盾的光影不断黯淡又恢复,恢复又黯淡,灵力急剧消耗。 布袋罗汉早已经被陈淮生猛力一挣,袋裂头落,芭蕉罗汉被陈淮生侧身一撞,半截身体顿时断裂,只剩下一个芭蕉还握在脱落在地的双手上,兀自挥动不停。 倚天长剑在陈淮生脱开包围之后一个凶狠地向后横截,磅礴的剑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追击而来的七具罗汉被这弧形的拦腰一击,彻底斩成了碎片。 但是所有的傀儡罗汉在化为碎块之后又迅速合体,狰狞可怖的扭曲动作中,慢慢重新成为完全体,再度又慢到快,加速变形,宛如重生复活。 高瘦女子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目光悠悠地锁定在空中拦击斩杀的陈淮生,手中拇指再出,她知道对方这是要摆脱追杀,擒贼先擒王,对付自己了。 那正好,自己亦有此意。 ***** 求自动订阅,求全订,求追订,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五节 你追我赶,炼气五重! 第210章乙卷你追我赶,炼气五重! 当陈淮生终于摆脱了十八傀儡罗汉的追杀之后,手中的倚天剑提升到极致。 一个炫丽的飞燕回翔,从空中掠过,躲过了从两面夹击而来的探手罗汉和开心罗汉,剑气掠过,将横截阻拦的笑狮罗汉连人带狮劈成两段,纵身飞跃,直刺高瘦女子。 高瘦女子手中的金属弹丸早就扣在拇指上,当陈淮生还在劈杀笑狮罗汉时,弹丸弹出,迸发出一抹赤红色的光芒。 只见那金属弹丸在空中宛如见风长,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身高八尺的金甲壮汉,面对陈淮生的劈击,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呛啷”一声巨响,削铁如泥剑气无双的倚天剑竟然没能将这个金甲壮汉斩断,只是在对方的手臂胳膊上留下了一个深入半尺的印痕。 金甲壮汉身上灵力波动,反噬回来,高瘦女子脸色更是一阵奇异的苍白,似乎连嘴角亦有血迹溢出。 陈淮生同样也被这反震之力噎得气血不稳。 倾尽全力的这一击竟然无法破杀对方一具傀儡武将,足见对方在灵材和法术上都下了极大工夫。 这也让他暗自心惊。 一个小小太元宗,也就和自己一样是炼气四重,竟然都有如此高的水准,他觉得自己先前还是有些狂妄自大了了,或许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同于其他人,更有天命之子的感觉,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修仙奇才何其多? 金甲武将双手展开,牢牢挡住了陈淮生的去向。 迎着陈淮生的合气连击斩,连续以肩、头、腰、臂,挡下了陈淮生的连续几击。 甚至还用头向陈淮生冲撞,用双手来抓扯搂抱,意图将陈淮生死死控制住,让后边尾随而来的傀儡罗汉围堵上来。 这是典型的金性傀儡武将,但是却不完全是靠法力催发的傀儡法术,而是结合了法术和傀儡灵材的复合傀儡! 没想到太元宗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傀儡法术的天才,还是一个年轻女子,不得不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感受到背后沉重的脚步声和傀儡罗汉奔行而来的灵力压力,陈淮生再度提聚灵力到极致。 此时他的灵力消耗也已经到了一个极致,但是他却不能不保留一些,单靠剑修之术要解决对手,他没有把握,这只能作为一个吸引对方防御的旁击。 借助着双手抡剑暴起一记力劈华山,狠狠劈击在金甲武将的左肩上。 这一次金甲武将终于再也承受不起,半边肩膀连带着左臂被活生生斩落。 失去重心的金甲武将身体一侧,陈淮生恰到好处地从背后扑来的过江罗汉和静坐罗汉环抱合围中逃出,倚天剑气席卷,直逼高瘦女子。 高瘦女子面对这陈淮生这无可匹敌的这一剑,终于不再静静伫立,身形微微向右侧移动一步,脸色从苍白陡然转为潮红,广袖中一双手探出,一股森寒白雾从广袖中爆发而出,两具玄冰雕像缓缓凝成。 她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灵力的虚脱,连续不断地发动,已经让她的宣泄到了极致,一阵头晕目眩。 但她明白,到了关键时候,既是危机,也是机遇,时辰到了! 陈淮生刚扑至近前,距离对方还有两丈之遥,就看到了两个冰雕战将倏然跃起,朝着自己猛扑而来。 一名冰雕战将一个跨步便越过了这两丈距离,口中吐出一口冰雾,手中的冰刀唰地一声便是拦腰一斩,寒气荡漾,凌厉无比。 另外一个冰雕战将则是手持一枚冰盾连续在地面滚动,然后一直滚到陈淮生身下,这才腾身而起,两具带着锋利冰刺在盾面上的冰刺盾疯狂交错连击,一气呵成,要讲陈淮生下身碾压粉碎。 陈淮生长剑在盾面一点,身体再度回弹而起,身体在空中一个盘旋,左手连续弹出,阴冥鬼箭! 一出手就是连续三弹,而且是倾尽全力,就是要一击必杀! 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再来陪对方耗了。 冰雕战将,金甲武将,还有蜂拥而来的木像罗汉,眼前这个鬼女人手中有用不完的傀儡,而且其灵力似乎比自己还要强悍,能够支撑得起如此多的傀儡持续发动攻势。 这一个个都是战力不俗,丝毫没有灵力不支的迹象,这让陈淮生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连续三弹将陈淮生体内灵力几乎耗空,也是有史以来他不遗余力不带任何保留地将灵力贯注到了这三击阴冥鬼箭上。 高瘦女人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陈淮生。 在陈淮生第一战轻松解决掉寇柏时,她就坚信这个看似寻常的家伙绝对不简单。 太元宗没有什么弟子遭遇挑战,他们也只是派了几名弟子类似于磨炼热身的方式去挑战了几个,战绩都还可以,算是保持了相对低调。 所有精力放在了这宗门一战上,就是希望要一战入前五十,奠定太元宗进入道宫执事会的基础。 剑修之术绝对不会是此人的杀手锏。 虽然她也承认这家伙在剑修上已经具备了冲击炼气五重的实力,自己从泥塑傀儡到木像傀儡,再到金甲武将和冰雕战将,竟然没能将对方围杀,还能突破包围反击自己,可以猜得到,对方这一式反击绝对相当犀利,就是要一击打倒自己。 看到对方左手连续三弹,高瘦女子就知道终于来了。 来不及在操纵灵力傀儡了,虽然暂停操纵发力,短时间内傀儡术法依然能继续战斗,但其灵活性和战斗力都要受到影响,时间一场就要大打折扣。 这就是傀儡法术和真正的傀儡灵偶的区别。 前者以灵力支撑为主,而后者则是灵力为辅或者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更多的是靠精巧的设计与灵材的品质以及制作时的精良工艺和灵力灌注来取胜。 但现在她别无选择,对方是要奔着一举解决自己而来,如果不全力应对,也许傀儡尚未把他解决掉,自己就要先被解决了。 双手连续在面前挥舞,一道绮丽的金色幻盾在女人面前浮起,第一缕阴冥鬼箭击中在对方利用光焰形成的护盾上,凶猛而又暗藏杀机的阴冥鬼箭瞬间就将整个光焰法盾腐蚀瓦解了,没有任何阻滞。 惊惶之下的高瘦女人刚来得及将身体内最后灵力提聚生成护体灵力,那两抹阴冥鬼箭便直接透体而入。 强劲的阴冥鬼气瞬间将女人从百会到足跟直接封禁冰僵,甚至连心房丹海都一样被封冻。 随着女人身体被彻底封禁,后续的木像罗汉开始重新迟钝,甚至僵立不动,金甲武将光泽消退,动作缓了下来,举步维艰,而冰雕战将部分更是重新化为一团白雾,一切都将结束。 两边的监战道师同时摇摇头,准备宣布赛事结束。 但就在这一刻,异变再生。 只见高瘦女人原本黯淡的眼神陡然明亮起来,原本封冻僵硬的身体,尤其是体内的灵根道骨通体贯通,灵力汩汩而生,瞬间就冲破了原来的阴冥鬼气封锁僵死的经络血脉,重新进入到了一个新境界。 整个躯体就像是被一道电光覆盖充能, 在空中正准备收手的陈淮生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女人精芒爆闪的眼瞳和头顶百会升腾的一抹灵气直冲而起,再明白不过地告诉他,这个女人临战破境了! 卧槽! 陈淮生忍不住从内心深处骂了一句国骂。 这个时候破境,岂不是坑自己么? 自己也可以破境炼气五重,事实上自己前几日只需要一轮修行行功就能如此,但是就是想要寻个更合适的机会,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被对方抢先了。 自己现在也可以破境,但是问题是对方会给自己这个行功调息的时间和机会么?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怒吼一声,双手握剑,猛然暴起,全力发动合气连击斩,就是连横三十六击! 他要抢在刚陷入迟缓的木像罗汉和金甲武将以及冰雕战将尚未重新发动起来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一举击破对方。 灵力消耗过度的反噬让一口逆血从肺腑里涌上了喉咙,但他牢牢控制着挟带着无匹气势横扫而去倚天剑,凌空飞射而至。 通体舒畅灵力满溢的高瘦女人忍不住罕见地咧嘴一笑,手指轻扬,两具已经退化为白雾的冰雕战将瞬间再度凝聚成形,倏地滑动飞行,挡在了陈淮生面前,冰盾轰击,冰刀猛刺,而背后的金甲武将也骤然加速,一个飞跃,矫若游龙,身体猛扑到陈淮生背后,死死抱住了陈淮生一勒。 这一抱,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把陈淮生肺腑压碎,而两名道师也同时举手,准备宣布赛事结束,而另一位控场道师则已经发动了护体灵力,准备挡住这金甲武将的继续攻击。 但在这一刻,陈淮生只觉得自己身体一热,尾闾轻轻一跳,宛若玉珠落盘,叮叮咚咚,一气呵成。 整个从尾闾到玉枕这一线直至百会轰然贯通,一抹灵气又从百会沿着印堂、神阙直下丹海,整个身体感觉就像漂浮起来一般,天通地透,豁然开朗。 破境,炼气五重! ****** 求三五十张月票,老瑞还在努力,写不完就明早更新!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六节 惺惺相惜 第211章乙卷惺惺相惜 气贯九窍,力透重楼。 一连串细碎响声在窍穴次第响起,从百会到尾闾,从神阙到玉枕,从关元到涌泉,瞬间,云腾气化,力逐神走。 这一刻,全身上下,通泰匀衡,陈淮生双肩一晃,如霸王抖甲,抱住陈淮生的金甲武将双臂尽断,灵力尽泄,身体碎裂落地。 那脱落在地的头颅双目圆睁,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前一刻勒断对方肺腑,下一刻自己却成了残肢败体? 倚天长剑一记回劈,刚来得及冲到陈淮生背后的托塔罗汉和坐鹿罗汉便被斩成两段,在落地之际变化为木渣齑粉。 高瘦女人也发现了这一异象。 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破境迈入炼气五重之际,对方竟然在下一刻也在陷入绝境之时同样一跃爆发,晋入炼气五重。 两个人又重新站在了同一起点上。 这种情形让控场和监战的道师也是目瞪口呆。 战场上临战破境的情形他们都听说过,但是要说两人次第破镜对决,时间相差不过几息,这就未免太神奇玄妙了。 冰雕战将同时发动,冰寒之气方圆三丈都是一片白雾茫茫。 但陈淮生不会再给对方机会了。 长剑暴闪,连击无限。 冰雕碎成冰渣,但却又为高瘦女人赢得了一息喘息之机。 手中手势再度幻化,高瘦女人广袖中喷射而出的两具金属雕像还没有来得及幻化,就被陈淮生连续爆斩直接斩成了碎渣。 情急之下的女人只能使出一记幻身术,三重幻影在面前展开,同时一枚火炎鸟飞翔在空中,陡然展翅,刹那间变成羽翼三丈的巨型火焰,呼啸着迎向陈淮生。 自己则掣出遁地符发动,倏地向地面一钻,想要遁地逃生。 此时的陈淮生知道绝不能让对方在逃脱,对方是一个典型的法修,一旦被其拉开距离得了机会,现在又刚晋入炼气五重,正是灵力最丰沛的时候,源源不断地傀儡法术乃至傀儡法器发动,自己又要陷入向先前那样的被动围攻局面。 好不容易才拉近了空间,岂能让其逃脱? 剑浪排空,幻影一扫而灭,但面前的火炎鸟却已经发挥到了极致,熊熊燃烧的火焰体覆盖了方圆三丈,呈一个反半弧形包围过来,无论陈淮生如何躲避,都无法逃脱。 陈淮生根本就不躲,身形骤然一缩一纵,直入火炎鸟体中,夷然不惧,硬扛! 天罗法盾陡然发动,火焰灵力与护体的天罗法盾相接之下,发出诡异的啸叫声。 陈淮生能感觉到那逼人的灼热直渗自己筋骨,痛得他忍不住咬紧牙关,天罗法盾也无法遮护住这种灵力之火的燃烧,但他只需要扛得住这一瞬间即可。 透火而出,看到那刚刚钻入地面的女人,手中扣弹三击,瞬如星飞,箭劲入地,方圆一丈,绝地凝霜! 地下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地面隆起一团,女人重新钻出地面。 被入体的阴冥鬼气僵住了体内经脉灵力的女子无奈叹息,她不是那种输不起的女人,阴冥鬼气入体封阻了经脉没什么大不了,自己一个轮回行功就能化解,但是对方能给自己行功时间么? 看对方悬停空中几欲待发的情形就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来,这驭剑一击就要直入地面追杀了。 “我败了。”叠身而起的女人衣袍已经被入地这一折返给挤压得皱皱巴巴,而且后摆居然被撕裂了一片,露出一抹朱红的绸绔。 陈淮生望向已经飞悬空中的两名道师,二人也是立即举手:“此战,重华派胜!”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收劲落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来的女人,相互对望。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份缘分。 同时临战破境,虽然对宗门来说,太元宗输了,但是对个人来说,这临战破境,却是一份难得的机缘。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来得及认真打量这个女人。 颧骨略高,眼眶很深,脸颊清瘦,鼻梁高挺,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锐利,宛如鹰隼。 “太元宗越子君,今日能和陈兄一战,幸甚至哉。”越子君对对方还是有些佩服的,临战破境也就罢了,而且还能是紧随自己也来一遭绝境突破,更为难得的是对方迅速捕捉到了自己的短板,再没给自己机会,“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擂台,我未必会输给你。” 陈淮生也承认这一点。 此人的天赋只怕不亚于自己,若是无此擂台限制,对方可以在发动傀儡法术的时候不断退远,保持一定距离,以空间来换时间,避免被自己临近以剑修或者近战法术攻击。 “我亦有此意,但是这也只是未必,焉能知道我没有这擂台限制,没有其他手段呢?”陈淮生笑了笑,回应道。 越子君一愣,嘴角略微一扬,大概这就是她的笑容了,“有道理,若是有机会,还想向陈兄请益。” “太客气了,欢迎来朗陵蟠山做客,陈某扫榻相待。”陈淮生也客气道。 “当真?”越子君看着对方,认真地道。 陈淮生怔了一怔,也乐了,这个女人难道不通一点人情世故么?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会谎言欺人?” “陈兄此言差矣,巾帼女儿也未必就不如你们男人,我们又何曾谎言欺人?”越子君一字一句地道:“若有暇,今年我必来蟠山请教,若是陈兄有暇,亦请拨冗来我们元井山一游。” 元井山是太元宗山门,在光州府和确阳府交界处。 据说山中有元井,产奇泉,乃是王母娘娘从西昆仑赴东海赴宴时在元井山中歇脚,龙头拐一顿地,便出一泉,泉涌成湖,润泽方圆三百里,遂成灵山宝地,也成为太元宗的山门。 见女人说得认真,陈淮生也郑重其事点头:“好,若有暇,必至。” 这一战之后,太元宗和重华派便打成了二比二平,谁也未曾想到最关键一战,竟然要落到炼气初段的一战上。 此时的陈淮生却有些感慨,自己这一破境,后续的个人挑战都须得要重新安排调整了。 对朱家、连家乃至白石门的挑战是否还要继续,都还要商榷。 他也需要评估一下自己此番破境进阶之后,与入四重时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能感觉得到,晋阶五重和晋阶四重时还是有些差别的。 晋阶四重时感觉显然要比这一次更深,也许是自己还没有真正体会到入炼气五重的变化。 第五战的对战在佟童和太元宗的陆青梅之间展开。 陆青梅比佟童年龄略大,与越子君相仿,一柄再寻常不过的长剑,却使得相当圆润精妙。 双方一战下来,佟童竟然没能胜过对方,虽然略占上风,但却未能赢下来,被道师判平。 这样五战下来,双方都是两胜两负一平,太元宗挑战失败,重华派守位成功。 对方也很有风度,尤其是那领头者还专门过来与李煜道歉,也都能理解这是宗门生存奋斗之路,概莫能外,所以也算是握手言和。 当然若是重华派败了,那只怕气氛就没有这么顺畅了。 “其实太元宗和我们的情况很相似,……”回到居所之后的李煜忍不住叹息道:“都是为了宗门的生存,所以有的时候似乎也是迫不得已,如对方所言,素无仇怨,甚至还有些惺惺相惜同病相怜,奈何却要反目成仇,还好,这样一个结局,都能说得过去。” “只可惜了太元宗,若是他们去挑战凌云宗,未必就不能胜出。”王垚也很是惋惜。 “轮不到他们,凌云宗只怕挑战的人更多,很难撑得过去。”许暮阳虽然败了,但是心态却很正,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大概是早就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你十年没有进境,人家也不是打听不到,自然会选择伱这个薄弱点来,触动肯定有,但总算是宗门胜出,没了担心。 而且这一战生死历练,对其也有触动,反而让其在筑基三重徘徊多年的气机有了一些变化,让他看到了某些突破的希望。 “我们也还面临武家的挑战,一样半点疏忽都不能有,而且我们也还有大的麻烦,淮生临阵破境,对他固然是好事,但是对宗门来说,……”李煜叹了一口气,“只怕武家也会针对他而来啊。” 走到一起的几人尽皆沉默。 刚刚破境,就意味着根基不牢,而且在相关的功法上都还没有来得及调整修习,也就是说,除了在灵力上已经突破了境界,但是在其他方面本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适应,甚至法术上也会调整修习,但现在却没有了这个时间缓冲,就可能直接被人家来捏这个软柿子了。 “但我看淮生似乎精神百倍,气机也相当昂扬。”迟疑了一阵,王垚才道:“或许淮生应该是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了,所以应该是作了一些准备,所以情况也许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万一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七节 灵芽新发,属性之问 第212章乙卷灵芽新发,属性之问 陈淮生闭关了。 当然只是闭关三日,三日后,谯郡武家将挑战重华派。 如果重华派能重演对阵太元宗的故事胜出,那么这一次重华派的基本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保位成功,留在了前五十之列。 至于说能不能挑战其他门派,到现在李煜和许暮阳以及王垚他们都还没有商定。 晋阶炼气五重,本来也就需要对自己灵体做一个全面的重新了解和调理。 尤其是在现在面临着要和谯郡武家一战的情形下,他必须要尽快调整好状态,要以炼气五重的身份重新应对新的挑战。 他身份的变化带来一个极大隐患。 原本他是和卢文申二人都是炼气四重,对手挑战炼气中段,只能选炼气四重,那么他出战就有把握,但现在人家就可以选练气五重,挑战他,也可以选炼气四重挑战卢文申,这直接使得重华派面临危局了。 现在还不确定武家因为这一变化会不会做出调整,如果继续在炼气四重上挑战,那卢文申能不能经得起这份挑战? 如果人家换了炼气五重,那么刚刚晋阶的陈淮生又能不能经得起挑战呢? 不过现在陈淮生顾不得这些了,那是李煜他们操心的事情,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佳。 炼气五重带来的变化还是明显的,虽然不及晋阶炼气四重时的脱胎换骨,但是灵力充盈程度比炼气四重时有很大的提升,这意味着在发动剑修或者法术时,灵力可以有更充裕的应对。 另外一个变化就是灵根的触动。 陈淮生一直很关注灵根的变化,从炼气四重之后,他就仔细观察着灵根的成长,在龙虎交济之后,灵根苗芽的成长似乎在加快。 、而这一次炼气五重之后,陈淮生终于发现,灵根苗芽成功地长出了一节,并与原来的灵根融为一体。 这意味着比起原来自己固有的灵根,此时的灵根已经增长了一节,这就是灵根的发育和壮大。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都说灵根天定,几乎是一经出生就注定,在觉醒灵根之后,修行者只能按照灵根的属性和禀赋来有针对性的修炼壮大自身,从未有过可以改变灵根。 但现在自己似乎正在逆天改命了。 这新长出的一节苗芽虽然正在与原有本灵根融和,但是陈淮生依然能感受到这一芽新的灵根与原有的中性灵根不同。 灵识触及,其幽凉之意甚浓,而且与原来神识中灵根处于一种肉红色半透明状的中性灵根比,从其侧翼长出来的这一苗芽明显是天青色中泛白,如果自己预感没错,这应该是一芽水性灵根。 不是没有双性灵根的灵修,甚至三性灵根的灵修也有,但是却从未有过中性灵根与其他属性灵根共存的情形。 本身中性灵根就是其他灵根的综合体,既泯灭了其他属性灵根的优势,但是有保留了其他灵根的基本属性,所以一半以上的道种都是中性灵根,而真正具有属性灵根的修士则在某一方面修行法术会有极大裨益,但同样也会在某些方面成为短板。 可如果在具备了中性灵根根基之上,又新发了水性灵根,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陈淮生也吃不准。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日后在修习水性法术乃至水属性的衍生法术,比如阴冥鬼箭这类法术,会有更大加成,或者修行速度会更快? 另外为什么自己的灵根新发会是水属性苗芽而不是其他属性苗芽,陈淮生也分析过。 这可能和自己在入道之后在野蜂沟呆了那几日,受到阴瘴侵袭,另外熊壮给自己服用了大量阴性灵草,比如冰菇、蓝茵苔、赤力藓等,又有各类沟中阴瘴环境下铲除的各种花粉蜂蜜蜂浆等物,但最重要的可能还是那半葫芦洞青石乳。 这些都是阴性或者说水性的灵食至宝,这一原因使得自己灵根新发,萌发了水性灵根苗芽。 但不管怎么说,灵根新发都是一件令人振奋之事,从未有过谁能在觉醒灵根之后重发新芽的情形,当然也可能有,但有也绝对会秘而不宣。 对任何灵修来说,这都是一桩绝对不能宣之于众的隐秘,便是至亲至爱亦是如此。 事实上陈淮生已经感觉到了这个水性灵根新发苗芽带来的变化。 阴冥鬼箭能在自己上位晋阶炼气五重之前,就已经修成了第五重,而且进度也比原来更快,之前还没有想明白,但现在看来就应该是这个因素了。 而现在自己甚至可以向第六重发起冲击了,只不过不清楚三日之内能不能将阴冥鬼箭修至第六重。 如果能修至第六重,陈淮生自信即便是面对谯郡武家同级别的修士挑战,他一样有把握战而胜之。 想到这里陈淮生心中有禁不住砰砰猛跳。 到现在他还不确定自己修炼进境骤然加快是否和灵根新发有关系,但是灵根新发,乃至属性选择,似乎是和自己服用的灵食灵草有很大关系,那么日后自己以赤岩元浆为培基来多种植一些火性灵草灵药,平时多加以服食,是不是也可以考虑萌芽新的火性灵根呢? 灵识在灵根上自习的探知了一番。 新发灵芽比起原有中性灵根还有很大差距,宛若一根粗壮枝头的新枝,还只是初绽花苞,还有很大的成长余地。 看样子自己如果要继续促进这新发水性灵芽的成长,还要继续在水性阴性的灵食上下功夫,不能只贪图于口舌之福,像赤力藓、蓝茵苔、冰菇这类味道一般,但是阴性灵气十足的灵食还得要长期大量服用才行。 只是朗山蟠山这边不出产这类灵植,只能用玄黄神壤来培育,但玄黄神壤虽然在地力灵力上都不缺,可水阴属性上仍然会让这类灵植产生一些变异,还是不及野蜂沟中所产的灵植水阴性属性更浓。 也许自己还是可以和熊壮一道回一趟野蜂沟,甚至与熊壮一道去一趟天梯坑,看看那边情况,纵然洞青石乳没有了,但如此灵力充裕之地,难免没有一些其他灵植出产呢? 熊壮当初是以食用肉类为主,对灵植不太在意,说不定就忽略了不少对于自己和其他人极有价值的东西呢。 炼气五重了,陈淮生默默自省了一番,回山门之后恐怕还得要有不少事情要做起来。 驭剑术还得要加紧修炼,这日后比合气连击斩用处大多了。 合气连击斩只能近距离搏杀,但驭剑术成长性很高,而且可近可远。 尤其是在面对如越子君这种不修剑器,却以法术见长的灵修来说,驭剑术就很重要了,像合气连击斩你很难靠近对方如何派上用场? 另外翼火蛇得赶紧孵化并驯养起来,自己的战斗手段还是单薄了一些,一旦遇上剑修受阻,阴冥鬼箭距离太远无法奏效,自己就有点儿束手无策的感觉。 驭剑术的进境是漫长的,在这期间,自己应该需要一些其他辅助战斗手段来应对。 像火轮刺堪堪一用,但是越到层级更高的之后,火轮刺这种东西可能就会被对方轻易破解击毁,难以发挥大用了。 陈淮生这一闭关就是三日。 其间他不但将自己灵根道骨都好好梳理了一下情形,而且也对鼎炉的状况用灵识也做了一个查探评估。 三灵的状况还是有些变化,吞噬了妖猫之魂的怨灵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消化这些妖魂,而虎猿二灵也感觉到了怨灵吞噬了妖猫之魂后实力增长了不少,也让出了不少地盘,现在三方才真正进入了三足鼎立的阶段。 看着从屋里走出来,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是有感觉气息不太一样的陈淮生,佟童忍不住把身体微微向后仰了一仰,打量了一眼之后才道:“师兄,你的变化说不出来,恐怕只有你自己才明白吧?驭剑术有进境么?” 佟童最关心是陈淮生的驭剑术。 她也是研习剑修,但是幽篁丝剑现在的状态还不足以驭剑术来驾驭,当境界未到之前,只会适得其反。 陈淮生原来修习的合气连击斩佟童是看不上的。 在她看来那更像是一种武道的进化体,对于修行者来说,过于单薄简陋,近战勉强一用,但真正到了更高层面对决时,就有些吃力了。 驭剑术成长性高得多,但是比起剑修其他法门,比如她和寇箐修行的【意剑】,即以景、境之意来悟道修剑,又有不同。 驭剑术更注重对灵力的运用,有功到自然成的优势,而【意剑】则更注重意境的感悟和灵感迸发,对灵感的触发更为讲求。 两者各有所长,各有千秋,但对于境界还较低而灵悟较强的灵修来说,【意剑】之道比【驭剑】之道无疑要更容易爆发出高战斗力一些。 对陈淮生现在选修了驭剑术,佟童也想了解他修习驭剑术之后,有什么样体悟,对自己日后修习也可以作参考。 ***** 求全订,求自动订阅,求100张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八节 义之所在,谆谆教诲 第213章乙卷义之所在,谆谆教诲 陈淮生一直没有修习【意剑】之道,但并不代表他不懂,或者无意,只是条件尚不成熟,或者说没遇上合适机缘。 现在修习驭剑也是形势使然。 随着境界提升,合气连击斩的使用环境会越来越狭窄,被驭剑术取代也属正常。 至于【意剑】,或许会寻一下合适的功诀,寻找一下感觉,看看能不能灵感迸发一下。 【意剑】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以灵感触碰结合功诀来自由发挥。 像寇箐的【火树银花不夜天】,又比如佟童的【风吹翡翠衣】,不在特定的环境下悟道,单凭这两句法诀,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嗯,师妹说的没错,感悟只有自己才说得清楚,每一个人都未必一样。”陈淮生也点头,“驭剑术肯定有长进,但是这更应该是进入炼气五重带来的变化,自身修习驭剑术还说不上有什么突破。” “那武家的挑战,师兄可有把握?”佟童看着陈淮生望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武家没有选卢师兄,而是选了师兄你。” 陈淮生略感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无论如何挑战一个刚破境三日的角色,也比挑战一个熟手风险小得多。 “武家还真的是觉得我好欺负么?”陈淮生点了点头,“那其他几个呢?” “筑基还是挑战许师叔,炼气高段选了徐师兄和姚师兄,初段他们选了炼气二重,我们这边安排卓一行。”佟童带着陈淮生去见李煜,“挑战延迟了两日,要正月二十一才比。” “那对我是好事,正好可以在好好修炼一下。”陈淮生沉吟着道:“也许可以趁着这两日在城里边去寻摸寻摸,万一能找到合适的灵符或者功诀这一类的应急用物呢。” “临时抱佛脚,恐怕有些来不及了吧?”佟童有些担心地看着陈淮生:“破境晋阶,难道你的阴冥箭也没有半点进境?” 陈淮生是在练成了阴冥鬼箭第六重才出关的。 三日时间能突破第六重,还是让他感觉到灵根新芽初绽带来的妙处。 在修行水属性(阴性)法术时,明显更为圆融,一点即透,原本他也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思,但是没想到三日反复修炼之下,看着阴冥鬼箭战力肉眼可见的增长,进而达至六重。 “有。”见佟童脸色稍缓,陈淮生心中一暖,“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武家炼气五重也就只有一人,表现寻常,若是我是武家主事人,就该选文申,……” 佟童心中一宽,白了陈淮生一眼:“伱这话让卢师兄听着又要不高兴了。” 陈淮生笑笑不语。 武家没有选择照理说实力更弱一些的卢文申,而是选了陈淮生,也就是认定了陈淮生虽然破境五重,但是人家还是觉得陈淮生在短短几日里,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这么说来,你还要打一场恶战?”熊壮饶有兴致地用茶盏盖子掀了掀茶沫,这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大口茶,意态闲适,很有些老茶客的架势。 汴京城中茶肆林立,陈淮生选择与熊壮见面的地方也就是太平兴国寺外的一处茶肆。 “没的选择,只能一战。”陈淮生点了点头,“我刚有进境,按照常理,这一战对手是肯定要占尽上风的,但到我身上却未必。” “哦,你这么有把握了?为何?” 熊壮对人类修行进境的原理不是太明白,他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陈淮生给他设计的路径也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跋涉路,需要花上一二十年来慢慢熟悉了解乃至于彻底融入到人类社会中来,进而才能像人类一样悟道。 就他现在的感觉来看,他觉得自己进境速度也不算慢,甚至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些爱上了人类的生活,越来越把自己视为人类的一员了,而这就是一种进入人类社会的初步成功的信号。 “大哥,感觉你对此也很感兴趣,而且你现在的情形了解一下也没有坏处,……”陈淮生想了一想,这才道。 他觉得熊壮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感悟,似乎对人类的修行应该有一个概略的认识了,那么让他了解一些更深层次的修行要义,也可以了。 花了小半个时辰来和熊壮解释灵根、道骨、经脉、骨骼,气血和气机,灵气和灵力,这些词语以及相对应在人类修行中的含义和意义,但看到熊壮迷茫和困惑的眼神,陈淮生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乐观了。 异修入道,就是靠自身天生禀赋和后天奇遇,自行摸索而成,但是他们靠这个也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要想更进一步从入道到悟道,类似于人类从筑基进入紫府阶段,那么就非得要有大悟性才行了。 说实话,无论是大赵还是大唐、南楚,幅员万里,绝域禁地中各类灵泽宝地不少,自然也会滋养生长出无数天材异宝,而灵兽妖兽在其中生存千百年中,必定会有许多能遇上这类机缘,所以异修入道者不少。 但要从入道到悟道,跨过这一步者就寥寥。 如何从异修到灵修,就需要异修像人类一样思考问题,进而修行各类进境的功法要诀,这一步就无比艰难了。 陈淮生意识到,熊壮也许能够从字面上理解到这些词语的意思,但要从内心领会这些东西在身体内蕴藏的含义和在修行中这些词语的意义,还差得远。 异修在修炼上已经早就达到了这个层级,修炼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阻碍,关键在于领悟意蕴。 但现在熊壮还没有达到这个阶段。 觉察到陈淮生脸上有些遗憾的神色,熊壮自己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贤弟,是不是愚兄的表现让你有些失望了?呃,其实愚兄倒是觉得这才正常,真要我出山入世三五年就能走到那一步,像狡兔女他们恐怕就要疯了,……” 陈淮生默默点了点头,“其实兄长表现也很不错了,你的生活习惯已经和我们差不多了,嗯,也就是还要一个时间上的熏陶和耳濡目染,或许兄长可以多看一看书,……” 熊壮露出一抹为难之色,“贤弟,不瞒你说,愚兄识得那几百上千字已经差点儿把脑袋憋炸了,那等你说的成语俗语都是愚兄在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看书却非愚兄所擅长的,我宁肯去说书先生那里多听一听,或者唱唱戏曲儿,都行,但要读书,太为难愚兄了,……” 见熊壮为难,但陈怀生仍然没有退让:“我知道兄长不容易,但是修行之道本来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越是艰难,越是要迎难而上,读书,是修行必经之道,倒不一定是要你学会悟透多么深奥的东西,但是一些精华典籍的理解领悟,绝对有助于你对这个世界大道真意的认识,而这恰恰是悟道的根本,当你领悟了其中的一些真意,你就会慢慢意识到修行其实就是在这种真意中找到符合和适合自己的东西,有时候往往就是转瞬之间,你就能领悟飞升,……” 见陈淮生说得认真,熊壮也为之心动,“贤弟,真的?” “绝无虚言。”陈淮生认真地道。 终于一咬牙,熊壮点了点头:“好,此番道会之后,贤弟便与我推荐几本书,愚兄便好好学一学,总得要背个滚瓜烂熟,……” “兄长也无需妄自菲薄,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兄长的领悟理解能力不差,看看兄长现在品茶的范儿,再看看兄长嘴里时不时哼的小曲儿,我觉得这读书和领悟只怕未必有这么艰难呢。” 陈淮生笑着宽解对方。 “贤弟莫要安慰我,我有这个心理准备,十年,二十年,总归要一路走下去,倒是贤弟,你说你有了进境,但是似乎又遇到了难题,……” 不得不说熊壮现在察言观色的能力也长进不少。 “嗯,进境越大,但越到后边难度也会倍增,而且身处宗门之中固然能得到许多好处,但却一样要背负许多责任和义务,……”陈淮生喟然一叹,“当下宗门也处于一个微妙艰难的境地,有时候我自己都有些彷徨迷茫,……” 这等话也只有能与熊壮和方宝旒说一说了,便是佟童、寇箐乃至胡德禄都还不能说,以免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麻烦。 “那既然加入宗门给贤弟带来这么多麻烦,为何不离开宗门呢?”熊壮反问。 “我受宗门恩惠甚多,做人便需要讲求恩怨分明,如同我和兄长相交,若是要我负了兄长,那便是违背了我做人原则,那是断断不行的,对宗门亦是如此,便是再难,总要坚持下去。” 这一番话虽然简单,却听得熊壮大为动容。 这也许就是说书人所说,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吧? 说书人说当下强者虽多,但能做到义之所在义无反顾的英雄之举,放眼天下,却寥寥无几,无关身份,只论心胸。 自己所结识这个贤弟,果然没看错。 ** 第三更送到,求2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八十九节 乱起,动荡 第214章乙卷乱起,动荡 “我便先跑一趟野蜂沟吧,左右这几日无事,我也不敢随意去这赛场,这汴京城中威能纵横,有好几次我都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探知,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神识窥测,让我胆战心惊,所以我干脆先回野蜂沟一趟,沟北还有不少好东西,原来也没太在意,现在既然你这么需要这些东西,我寻摸着多弄一些回来,总能管你一段时间吃个饱,……” 听得陈淮生问起野蜂沟的那些阴性灵植时,熊壮倒是不太在意。 沟北因为阴瘴太甚,他去的时候也不多,像各类阴性灵植更多,包括许多蜂巢也多筑在沟北,甚至北边沟外也不少。 原来也就是他自己食用,方圆几十里地,哪里都能寻得到,根本不需要担心,但没想到现在陈淮生对这些东西也稀罕起来了,自然就要会去走一遭了。 “也罢,那就劳烦大哥回去走一趟了。”陈淮生点了点头,“这边事了,我也回野蜂沟来一趟,然后一并去梯云坑那边走一遭,……” “梯云坑那边就有些远了,已经在所谓的绝域里了,这么几年也没回去,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但如果像蓼县那样妖兽出没越发频繁的话,估计那边情况也有变化,没准儿梯云坑被那些野物占了也不一定。” 熊壮也沉吟着道:“那洞青石乳我走的时候的确是干涸了的,但天坑太大,北面最深处也还有不少洞窟,有些我也没敢进去过,被贤弟这么一说,没准儿还真的有些什么奇珍异宝在里边呢。” “大哥,我们和伱们不一样,你们是自小就食用这些长大的,数百年积累,底蕴已足,这方面不缺了,欠缺的就是灵悟感悟,突破意境,我们却还要不断补足灵髓根骨,像灵粟、玉麦这一类的灵气太少,吃上十斤八斤,胀得肚大腰圆,但灵气却没补充多少,所以就得要灵气充裕的这些灵食最合适,……” 陈淮生也颇有感悟. 哪怕就是在山门里,灵气馥郁,但只能解决日常呼吸饮水这一类的灵气沐浴熏陶条件,但在灵食上,重华派也只能是灵粟、灵米这类普通灵食为主,适当补充妖兽肉和灵鱼这一类的灵气充裕的灵食。 这不完全是花销问题,更在于这类妖兽灵鱼之类的很难长期保证,而且派中数百人,人人都需要,需求量很大。 重华派限于规模,又没有人手专门从事驯养无品妖兽,所以这方面就差了一些,像天云宗、万象门或者九莲宗这些大宗门,都有专门的副门或者下院来专门从事这一类辅助行业。 “哎,都不容易啊,你们也许缺这方面,但我们呢,就得要不断地来历练熏陶,从中来体悟感受,这甚至比你们寻灵食更难,毕竟你们那个有明确目标,只要条件好,都能做到,但我们呢,却要各种人情世故中来慢慢体味,还见不到尽头,……” 熊壮一样感受很深。 “大哥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我感觉你这两三年里进境很大,已经基本上接近于一个普通人的状态了,再有几年,我估计就能有所感悟了,寻一个机缘,没准儿直接登堂入室,破境飞升了。” 陈淮生的宽慰没有让熊壮释怀,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情形欲速则不达,也早有心理准备:“我知道,既然走了这条路,我肯定要一直走下去,谁都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不走却又如何?那等混吃等死的日子我是看不上的,总得要有几分追求,贤弟放心,我心里有数,……” 熊壮走了,直接回了义阳府那边。 他已经学会使用储物袋,这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异修入世,除了悟道外,就是要学会人世间生活。 储物袋对灵力有要求,但对熊壮这种近乎于筑基巅峰实力的异修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关键在于要能学会使用这类人类修行者常用的器物,实际上也就是需要他们明白人类修行运气行功走穴通络乃至法术运用的奥秘。 复杂一些的熊壮还不会,但是能够学会使用储物袋,在陈淮生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因为储物袋其实就是一个法宝,要随意运用,就是要用自身灵力来驱使发动维持这种法宝,就意味着你需要像人类一样运行使用自身灵力。 但熊壮就学会了,虽然不能说是无师自通,但陈淮生也只简单和他点拨了一番,他就磕磕绊绊能用了,这让熊壮也极为兴奋。 陈淮生也专门在汴京城中购置了一个大型储物袋,比自己的储物袋还要大几倍。 熊壮灵力无虞,所以大一些最好,正好此番回去,能给自己多弄一些灵植回来。 ******** 听得门外传来胡德禄气急败坏的声音,陈淮生还有些发蒙。 身旁方宝旒却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却见陈淮生目光灼灼盯着自己胸前,这才惶恐中夹杂娇羞地拉起锦被遮掩住胸前无限风光,颤声道:“怎么胡师弟这个时候来这里了?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难道掌院师叔还要来捉奸不成?我和你双修又碍了谁事儿么?” 陈淮生也有些诧异,不至于吧,难道李煜和王垚他们还无聊到这种程度了? 看了看沙漏时间,才卯正不到,自己早课时间都还没到呢,这家伙怎么突然宝旒这里来了? 方宝旒这里,除了胡德禄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也是因为陈淮生时不时要在这里留宿,为了预防万一,陈淮生才留给了胡德禄地址。 实际上如果有什么紧急事情,飞鸟签也能用,无须这样跑来大呼小叫,除了特别重大的事情说不清楚。 催着陈淮生赶紧起床,方宝旒也忙不迭起身着衣。 她也知道情郎与这位胡师弟关系莫逆,倒也不虞,唯独就担心是宗门里边长辈要责怪自己耽误了情郎修行进境,甚至给自己栽一个美色误人的帽子。 穿衣起床,却看见胡德禄心急火燎地站在门外,也不进来,一见陈淮生劈头就道:“出事儿,出大事儿了。” 又是这个味道,上一回自己回去众人来挑战重华派,胡德禄也是这种沉不住气的架势,陈淮生示意他进来说,胡德禄却不肯:“师兄请赶紧回去,真出大事儿了,师伯他们要和师兄一起商议,……” “究竟出了什么事儿?”陈淮生大惑不解。 “一言难尽,我只说一个,太华道一位紫府仙卿和花溪剑宗的一位筑基巅峰昨夜双双毙命,……”胡德禄气都有些喘不匀了,“还有赵家的赵九公子凌晨被人发现抛尸于金水河上一个画舫里,画舫本是大成宗几人包租,据说是宴请天云宗的人,但现在这几人都失踪了,却留下赵九公子的尸体,……” 饶是陈淮生也觉得肯定有什么烫手事儿发生,但也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脑袋一时间也有些嗡嗡作响。 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这一说,就把前十大宗门中的四家牵扯进来,顺带还把大赵第一家赵家的九公子也扯了进来。 他印象中上一次寇柏挑战自己,赵九公子也是来了的,虽然说这位赵九公子实力有些弱,只是一个炼气五重,但好歹也是赵家嫡子,在汴京城中也是颇有名气,居然横尸画舫,还把天云宗和大成宗拉进来,这一下子就能让整个汴京城沸腾起来了。 “紫府仙卿和筑基巅峰毙命?他们是对决而亡么?”陈淮生有些不敢置信,紫府仙卿已经是半仙之体了,怎么可能暴毙? 筑基巅峰就是现在李煜的水准,要想杀他,就算是紫府真人也要好生谋划,最不济像这种人逃生手段是不会少的,哪有那么容易被杀? 更关键的是这是在汴京城里,而且还是在道会期间,这汴京城中便是紫府和金丹亦有不少,什么人敢这么大胆? 还有,这些事情是偶发碰上,还是有人可以制造出了这样一个场面,目的何在? 在屋内的方宝旒也听到了胡德禄的话,原本还有些害臊不想出来的,但也忍不住走了出来,“胡师弟,都是昨夜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 “方师姐,这也说不清楚,像赵九公子失踪了两日了,到底什么时候遇害的,不清楚,但发现尸体时却是今日凌晨,像大成宗和天云宗的人一共是五人,现在都消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另外都还有几桩事情,还没有通报出来,官家和道宫都急了,下达了封城令,要把这几桩案子查清楚才会开城,……” 陈淮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封城不可能,两百万人都在这城里城外,凡人们都要生计呢,再说了,就算是不允许这么多宗门世家之人离开汴京也不可能,特别是还有大唐、南楚、北戎这些地方来的宗门世家,人家是受邀来观礼切磋的,凭什么不让别人离开?” ***** 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节 当机立断,逃! 第215章乙卷当机立断,逃! 上元道会可不仅仅只是大赵一国境内的盛会,参加的宗门世家遍及域内外,像与大赵关系尚可的南楚、吴越都有宗门世家来参与切磋。 即便是像与大赵处于敌对或者对峙状态的大唐、北戎,以及更远一些雍凉、巴蜀等割据之地,也有不少宗门世家以非官方身份来。 对这类情况大赵官家和到道宫也早有预料,来者都是客,自然都要客客气气地招待。 同时大赵这边也希望以论道耀武的方式来彰显大赵修真界的实力强盛,打消域外野心家们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 虽然还不确定一下子出了这么几桩事情,官家和道宫如何应对,但如果大赵真的要以封锁不允许各宗门世家弟子离开的方式来查案,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陈淮生甚至怀疑,也许这作祟者就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制造混乱。 死一个紫府几个筑基对于偌大的大赵修真界来说固然令人震惊,但是毕竟牵扯到的宗门就那么几家,你要真把城封了,不允许大家离开,那么就是犯众怒了。 而且就算是官家也没有权力要求各宗门世家不允许离开,道宫更不可能。 当大家都认可时,道宫的决定还能有些作用,但现在本身宗门世家排序就引起了很大争议,现在道会未完,排序并未正式敲定,道宫决定的有多大效力,就更值得怀疑了。 “行了,师兄,你先回去吧。”胡德禄忙不迭地道:“掌院和徐师兄去了道宫,让徐师兄带了话回来,我过来的时候他都还在道宫那边尚未回来,天一亮这些事情肯定就要传得沸沸扬扬,道宫肯定要有所行动,否则那几家宗门肯定也会动作起来,这城里边形势肯定就不稳荡了。” 陈淮生迟疑了一下,“师姐不如和我一道先回那边去,……” 方宝旒摇头,莞尔一笑:“总不会有人怀疑是我去刺杀了紫府或者筑基巅峰吧?师弟你先跟胡师弟回去吧,我就在这里呆着,也懒得出门,不会有事儿的,……” 陈淮生想了一想也是,现在局势不明,偌大一个汴京城,这几家真要有动作,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若是有什么异常,再过来也应该来得及。 又叮嘱了方宝旒两句,陈淮生这才跟着胡德禄赶回居所那边。 天色渐渐亮了,陈淮生和胡德禄在回去的路上就感觉到了情况不对。 一路上都看到了不少修士四处查探,虽然态度还算和蔼,但是不说明情况讲明身份,那肯定就走不了了。 就这一截路,两人都被拦截了两轮。 一轮是太华道的,还算客气,一拨是花溪剑宗的,就没那么客气的,反复询问了二人身份以及去向,大概也是看到二人层级不高,对陈淮生的名字也还有点儿印象,才同意二人离开。 回到居所就感觉到了气氛紧张,徐天峰扫了陈淮生一眼,有些不悦,“淮生,这几日就莫要外出了,现在汴京城里很乱,稍不注意就要出事,而且今日之后城中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好。” 陈淮生知道徐天峰也是为自己好,赶紧老老实实地应道:“是,师兄。” 徐天峰这才舒展眉头,“德禄应该都和伱说了,这只是凌晨时候刚发现的一些情况,估计弄不好还会有一些情况透露出来,要等到掌院师叔回来才知晓。” 陈淮生忍不住走近问道:“都是昨夜一夜之间发生的?那就太可怕了。” “不一定是,像赵九公子就是失踪了两三日了,但据说他本来就爱在外边儿留宿,而且也有几个相好,加上他也不算是赵家特别重要的人,所以就没太在意,……”徐天峰压低声音道:“听说还有赵十二公子也不见了踪影,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司马家的五姑娘,这就有点儿棘手了,但现在只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没敢对外说,也有两日了。” 陈淮生一震,“这是针对官家来的?” 徐天峰缓缓摇头:“未必,我就怕是针对太华道和九莲宗他们来的啊。” 陈淮生猛然醒悟过来,杀了赵九公子也好,赵十二也好,对赵家有多大影响? 赵九公子本来就是一个无足挂齿的小角色,无外乎就是赵氏嫡子血脉罢了。 赵十二倒是一个称得上天才的人物,比赵九小两岁,但是却已经是炼气八重了,大有三十五之前晋位筑基的架势。 但是对于赵家这一脉来说,一两个天才的陨落损失他们是折得起的,甚至可以说无足挂齿。 赵氏这一代子弟子仅现在就有五六十个道种,炼气成功的就有三十来个,其中出类拔萃者亦是不少。 赵大公子七十出头,已经是筑基七重,赵三公子不到六十也是筑基三重,赵七也是炼气巅峰,赵十四、赵十七,赵二十四,赵二十五,都表现不俗。 上一代的赵氏子弟也正当壮年,仅仅是筑基多达二十余人。 紫府有几个外人不清楚,但是最起码可以确定这几十年里亮过相的紫府就有三人。 当得起大赵第一门阀世家的名头可不仅仅只是靠一个姓氏,那是真正的第一门阀世家,其实力就算是列入宗门中来衡量,也是轻松列入前八的。 “天云宗和大成宗那边是什么态度,还有花溪剑宗呢?”陈淮生赶紧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单纯是这样的嫁祸手段恐怕还不足以牵动这些宗门世家,我担心的是……”徐天峰语气有些低沉。 陈淮生猛然警醒:“就怕他们借势立威,针对太华道和九莲宗,我们会遭池鱼之灾?” 徐天峰知道陈淮生脑袋很好用,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担心,点点头:“池鱼何止我们一家?怕就怕这本来就是一个针对包括我们但不局限于我们的阴谋了。” 陈淮生忍不住喃喃自语:“那我们之前的各种表现,还有挑战,岂非毫无意义?” “也未必,总归还是要让一些人看到我们重华派的实力和价值,从长远计,这也是值得的。”徐天峰有些黯然,“掌院已经将消息传回山门了,敦请掌门发声,但我就担心还来得及来不及,……” 陈淮生听明白了徐天峰话语里的意思。 如果说这里边真的蕴藏着一场大阴谋,针对九莲宗,针对重华派和凌云宗的大阴谋,那也许很快就要揭晓,一场关乎重华派生死存亡的风暴就要席卷而来。 重华派掌门入登紫府这一消息能不能让这些阴谋的操刀者有所顾忌,甚至让他们改变目标,比如指向凌云宗而放过重华派,还真的不好说。 陈淮生觉得恐怕很难。 阴谋操刀者如果将这一切都计算了进去,甚至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发难,只怕就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一个紫府仙卿能让他们止步么? 这不是登云派灭杀玄火门那种小宗门之间的战事,几个筑基都能决定命运,白石门一样有紫府,它背后的靠山呢? 想到这里,陈淮生就觉得自己一阵心悸,嘴巴也有些发苦。 难道自己真的又要面临一场灭门之灾? 几年前玄火门被灭自己侥幸逃脱了,但这一场危机呢? 陈淮生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之前还在熊壮面前信誓旦旦要为宗门义无反顾地拼搏一番,但是真正当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明知道是毫无胜算的以卵击石时,自己还有这份勇气和决心么?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陈淮生第一次如此神不守舍。 平时总觉得云淡风轻,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但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一样可能是蝼蚁,大宗门之间的碰撞交锋,利益争夺,瞬间就能让一个中小宗门覆灭消失,而像自己这样的角色,又能改变什么? 当李煜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进入居所时,所有人心中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看掌院的样子,也许情况不像想象的那么糟糕? 但当居所门关上,在李煜手势示意下,姚隶蔚和黎昆阳立即升起了阵法时,众人就意识到恐怕预料错了,甚至可能比想象的更糟糕。 李煜疾步入内,众人都面面相觑。 很快许暮阳、王垚以及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以及陈淮生被召唤了进去。 “……,情况现在混沌不清,九莲宗那边有些混乱,洛邑宓家那边主事者离开就没有回来,道宫里也是七嘴八舌吵成一团,……” 李煜顿了一顿,“我告知了天云宗、太华道以及万象派的几个主事者,表示掌门已经得到消息,出关正在来京城的路上,另外首座长老也在赶来的路上,……” 首座长老?不是二十多年前就冲击紫府失败道解了么? 难道…… “他们也知道了掌门和首座长老入登紫府了,……” “那我们现在……”陈淮生已经猜到了李煜的打算。 “立即走。”李煜毫不犹豫地道:“等飞槎来不及了,也不安全,趁着他们现在可能还在筹划甚至可能交易时,我们必须要马上走,我们不能等到结果确定再来决定,这个险我们冒不起,……” **** 求100月票,求自动订阅!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一节 争分夺秒,遁! 第216章乙卷争分夺秒,遁! 李煜的如此果决,也让所有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局面都到了分秒必争逃离京师城的时候么? 难道说敌人会将自己这十多人全数狙击歼灭在汴京城?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陈淮生脑海中浮起了一下,然后就被涤荡一空了。 这个世界哪来什么王法? 强权加实力就是王法规则。 大赵的官家本身是在这些修真宗门豪族支持下才得以生存下来,否则何以应对抵挡来自西面的大唐和北面的北戎进攻和威胁。 赵家自己也是第一豪门望族,一样是其中一员。 如果说这些宗门豪族内部达成了一致,那牺牲这些小宗门小家族的利益来成全维系整个大赵修真界的“团结统一”,那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那我们怎么走?”王垚咬紧牙关问道:“师叔,得让大家清楚,我们一旦撤退,路上可能面临来自何方的围追堵截?我们该如何撤回山门?” 此时的李煜,从来都是淡然自若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焦急。 “究竟谁会是阻击我们返回的敌人,我现在也不能确定,白石门是确定无疑的,它是此番想要扩张壮大的急先锋,一直觊觎我们朗山——蟠山的山门福地,另外对龙岩坊市也早就垂涎三尺,上一次龙岩坊市之劫,就应该是南楚紫金派和白石门的同流合污,但这一次紫金派有没有加入,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不得而知,……” 李煜对知客院的表现极为不满。 若是此番得以逃过劫难,定要建议掌门对知客院进行改组,欧庆春老迈不堪,不思进取,纯粹就是尸位素餐,早就该调整了。 “朱家和连家肯定也是白石门的走狗,但这都不重要,我最担心的是支持白石门的万象派,还有花溪剑宗也在煽风点火,……” 李煜嘴里“万象派”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这可是排名第三的超级大宗门,难怪九莲宗也都一直三心二意,不愿意与其对阵。 “那天云宗和太华道呢?”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既然万象派都要公开站场了,花溪剑宗看样子也是唯恐天下不乱,那天云宗和太华道这两个位居宗门前二的大宗门是什么态度? 尤其是太华道不是一直与九莲宗关系不错么? 此消彼长,难道说太华道意识不到这其中的危险? 李煜喟然长叹:“太华道楚飞云被杀,堂堂紫府仙卿死得不明不白,还就在他们眼皮子下边,也并非天云宗和花溪剑宗已经万象派的人出手,这让太华道乱了阵脚,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心里无数,所以……” “一个紫府的死就这么重要么?这涉及到整个大赵修真界形势的变化,太华道难道看不出来?却要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难怪它永远都只能当老二!”陈淮生愤然道:“照它这种昏招迭出的行事方法,以后谁还会愿意跟着它走,跌出前五都是迟早的事情!” “恐怕太华道还是胆怯了,找这个借口吧?”王垚沉闷许久,终于开口,“可如果太华道不置可否,那九莲宗肯定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没准儿……” 没准儿就要放弃凌云宗和重华派了! 有可能是两家一起放弃,也有可能是放弃其中一家,任由周遭的群狼来分食。 “一个宗门如果没有实力,自不必说,但如果有实力却没有格局和担待,它也长盛不了。”李煜叹了一口气,“不说了,我们现在没办法左右太华道的意志,而太华道的态度又决定着九莲宗的选择,我们只能先靠自己,用自己的表现来争取,……” “掌院师叔,如果白石门甚至万象派来围攻我们,难道官家和道宫就不闻不问?”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煜沉默了一下,“官家是不会随意插手这些宗门之间的战斗火并的,它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之道,谁胜谁负,只要不影响到它,就都可以接受。” “道宫是什么?要说我们也算是道宫这个组织的一员,类似于一家人内斗,或许一家人中间有一些年龄长辈分高身强力壮争强好胜的,他们要欺负那些年龄小的身子单薄的,抢夺属于他们的东西,其他成员要么劝阻,要么帮忙,要么坐观,要么趁火打劫,……” “真正肯帮忙的恐怕少之又少,或者说,要想让人劝阻和帮忙,起码你要让人看到你有反抗之力,对手不能一下子就把你打倒得手,只有这种情况下,人家也许才会出手,此所谓人必自救而后人救之!” 大家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尤其是李煜最后一句“人必自救而后人救之”说得斩钉截铁,也让大家都意识到了重华派并非没有希望,只要能像此番挑战赛一样打出一个漂亮表现来,九莲宗和太华道未必就会坐视这种挑衅行为直接骑脸。 决定要撤离之后,李煜和许暮阳就立即作了安排。 李煜和许暮阳还不能先走,他们两人目标太大,一走,说不定被敌方发现,就会立即做出决断。 现在白石门也好,万象派也好,可能还在和九莲宗那边撕扯交涉,但重华派却又不能等到人家作出决定之后再作反应,那么只能尽可能在不动声色之间先行撤退。 李煜、许暮阳、黎昆阳、蔡晋阳四人暂时留守,王垚率领赵嗣天、陈淮生、卓一行、胡德禄、赵无忧五人走一路,徐天峰、姚隶蔚、卢文申、袁文博、佟童五人走一路。 一旦决定,众人便立即分头行动。 此时天色将黑,李煜仍然带着黎昆阳赶赴九莲宗去交涉,而许暮阳则带着蔡晋阳公开露面,以示重华派人都还在城中。 “今夜城中可能还会迎来一波大乱,现在各家都还处于懵懂状态下,还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和确定敌人,但一旦高层相互之间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恐怕就会立下狠手了。” 王垚和徐天峰分别率领众人悄然潜入黑暗中。 这里是小院的一条地道,通往隔壁一百步开外的另两处院落,也是重华派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逃生秘道。 一行人进入地道,然后悄然走出六十步之后分道扬镳。 看着佟童望向自己亮晶晶的双瞳,陈淮生默默点头,伸出手去握了握佟童的柔荑,低声道:“保重,山门再见。” 谁都知道这一趟要回山门恐怕没有那么轻松,这其间会遭遇什么劫难都未可知。 但白石门处心积虑数十年的阴谋,这个时候发动起来,无论昨夜的种种是否是其设计,或者是被其利用,但人家肯定都只会盯着重华派和凌云宗,现在就按其得到的支持力度有多大,是要真打算一口吞下凌云宗和重华派,还是择其一而行。 择其一,又择的是谁? 从另一处偏院出来,众人都不做声,悄悄贴在围墙边。 现在不好说白石门或者他们的同盟军会采取什么手段,但是监控重华派居所及其周边是必然的。 既然是要吞并整个重华派的灭门之战,要夺取蟠山朗山这块山门福地乃至于龙岩坊市,那么肯定就不会手下留情。 王垚放出紫眼夜枭,很快获得了周遭局面还是安稳的消息。 “走!” 一行人从后门鱼贯而出,沿着街巷直奔汴京城陈州门而去。 一路上可以感觉到都是乱哄哄的状态,不少人都在四面窥伺,但是却又不敢轻易出头,尤其是看到王垚这一行人跟得很紧,速度很快,有些人刚存了一番心思,人家就已经过了,也就懒得去拦截多问。 选择今夜走是最好的时机,在各家都还在争执,在妥协,在交易,尚未最后敲定的时候,各家都还没有得到最后的消息,都还存着观望和等待的心思,谁也不会太过刻意地针对谁,除了那几家已经打定主意的方面。 跨过蔡河,还没有来得及走拢繁塔寺,就看到前面有人出面阻拦。 “什么人?请留步。”一个中气十足的人喊道。 王垚深深一吸气,不动声色地给后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准备,这才沉声道:“何事阻拦某等?” “请勿误会,奉道宫之命,今日请各家子弟弟子都稍安勿躁,莫要外出行走,以免不测,……” 为首一人也是一名筑基,大概在五十来岁,语气很温和,“还请理解,……” “可是我们得到的消息是道宫要求是从子时才开始行此宵禁,子时之前并未作要求,……”王垚坦然应道。 对方一窒,但随即道:“那请问尊驾一行人是哪家宗门?” “九莲宗,净芙宗。”王垚信口道。 “九莲净芙宗?”对方迟疑了一下,随即道:“那请问诸位这是去哪里?” “去陈州门接我们净芙宗宗主尹宗主进城,与道宫诸公有要事相商。”王垚语气越发肯定。 对方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拿不准,但又不愿意为此事与这边撕破脸,只能含糊道:“那请诸位快一些,莫要逾时,……” 众人心一松,王垚一挥手,便急速而过,然后抱了抱拳:“谢了。” 等到众人一过,已经有人在问自己这方领头者:“周师兄,这帮人明显不是……” “不是又如何?还没到时间呢,现在道宫那边也还没争出一个子丑寅卯来,那么计较干啥?等到道宫正式指令下来再说。”领头者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了,都是万象派和大成宗那帮人闹腾得起,和咱们天云宗有多大关系?”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二节 过关斩将,杀! 第217章乙卷过关斩将,杀! 陈州门就在汴京城东南角,西面是南熏门,东面就是东水门。 这一带是整个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不但坊市林立,而且许多凡人的豪商巨贾也选择在这一带居住,同样也是最利于脱身和藏匿的区域。 一行人都默不作声,一路急行,沿着繁塔寺背后的街巷一路疾行,经过五岳观,便能看到陈州门了。 眼见得陈州门周围人影幢幢,王垚深吸了一口气,放慢脚步,最后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大家小心一些,方才是天云宗的人,可能没那么上心,但是白石门和其盟友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和凌云宗的人脱身,所以他们肯定会在几个门都安排有人留守,所以也许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就要为我们自己搏命了。” 众人都默不作声。 “这一场战争我们现在还不好定义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状况,但是掌院先前说的我们应该明白,人比自救后人救之,我们现在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回到山门,我们才有资格,才有机会坚持下去,才有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我想要表达的是,一旦有人拦截我们,不管他们是谁,也许是白石门或者朱家、连家的人,也有可能万象派的人,但只要他们一旦拦截我们,所有人就要竭尽全力,法器、灵符,能用的一切手段都用上,尽可能快地解决敌人,绝不能拖延……” 王垚的语气里充满了严肃和狠厉,“届时,大家各自选择合适对手动手,白石门和朱家连家来京中只有五六十号人,万象派也不会派太多人来帮他们,另外掌院他们的出现应该也会吸引他们相当注意力,所以分散在这么多道门上,他们的人不会太多,三五人就是极限了,冲出去不是问题,我们要做的最好就是立即解决他们,并防止他们发出警讯,……” 话语的意思也就很明白了,能直接斩尽杀绝防止透露自己一行人逃出的消息最好,哪怕延缓一下时间也是好的,能争取多少时间算多少时间。 见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王垚这才看着赵嗣天和陈淮生,“嗣天,淮生,你们两人恐怕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一旦对上手,我会竭尽全力拖住其中最强的一二人,你们要尽可能斩杀一切可能对他们几个构成威胁之人,然后尽快脱身,……” 目光落在卓一行、胡德禄以及赵无忧三人身上:“你们三人不要恋战,最好不要接战,他们派来拦截和报信的人不会有炼气三重以下的弟子,所以伱们只要有机会就脱身出城,记住,不管我们三人遇上什么情况,你们三人帮不上任何忙,能脱身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王垚的语气不容置疑,而卓一行三人也明白,以他们炼气二重的实力,一旦被缠住,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了。 这是生死之战,容不得半点含糊。 见三人都明白地狠狠点头,王垚这才转过身去,微微耸背,提聚灵力:“走!” 陈州门是一道小门,与南熏门、上善门、通津门相比,都要小不少,旁边的普济水门则显得更为隐秘,从这个角度来说,真要想逃出汴京城的人,要么该走更大的南熏门或者上善门,要么就该走更隐秘更容易脱身的普济水门。 但王垚就反其道而行之,走了陈州门,不过这更主要的还是看运气。 随着王垚一行人走近大门,二十步外灯笼已经举了起来,“什么人?停步,奉道宫之令,需出城者,一律天明才行出城,还请谅解!” 陈淮生的神识已经迅速出击,门内有十余人,他心里微微一沉,但是随即又振作起来。 普通道种就占了大半,炼气巅峰一人,炼气九重一人,还有一名炼气七重和一名炼气六重,以及一名炼气三重。 “我是大成宗陆万喜,可是白石门的师兄么,……”王垚一边脚步不停,一边朗声笑道:“莫要那么紧张,九莲宗的人还在道宫里争吵不休呢,重华派和凌云宗的人还指望着九莲宗的几个老家伙替他们说话呢,……” 一番话说得对面的人也有些放松,“呵呵,九莲宗那帮只会内讧的家伙,自身难保,陆师兄,你们大成宗难道就没有想过……”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宛如一头云中白鹤,剑气弥天,横扫而来。 猝不及防之下,那名当先的炼气巅峰灵修急怒之下一个暴退,手中法术连环发动,一株古树从地面陡然立起,树枝张牙舞爪,瞬间就将王垚包围起来。 另外一名炼气九重的修士也反应很快,长剑从腰间瞬息电射而出,刮起一阵剑罡,重重叠叠涌上万千青波,突袭被包围在古树中的王垚。 包围圈中的王垚陡然落地,沉闷地低吼一声,整个身体突然壮大,化身一头土黄色的土龙,凶猛无比地就是一个冲击。 当先那名炼气巅峰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这凌厉狂暴的一撞,庞大的古树碎裂开来,眨眼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本人不得不直面土龙,手中手势不断变换,从他两肩同时生出无数藤萝枝蔓,化为一片密织的藤盾挡在了狂冲而来的土龙面前。 “嘭!” 漫天的血影喷吐而出,这名炼气巅峰就这一刻就被这头凶悍无皮的土龙冲撞出十步开外,重重地撞在城墙上,软软地落了下来。 这边炼气九重的剑罡刚来得及莅临王垚化身的土龙身上,层层土渣在犀利的剑气卷荡之下四散飞扬。 但王垚毫不在意,又是一个悍野无匹地斜撞。 炼气九重的灵修也算是聪明,横剑格挡的同时,宛如鬼魅般的飘身后退,意图躲过这一击杀。 但王垚怎么可能给他逃脱的机会,土龙突然变形,重新变为本体,一道从地面突然盘旋而出的泥沙漩涡忽地将那名炼气九重灵修包裹住,猛然脱下地底。 那名炼气九重灵修也非等闲之辈,一感觉到自己下半身被泥土缠裹,便掣出一枚灵符发动。 漫卷而来的水浪一下子就将泥沙冲散,那名灵修拔地而起,侥幸逃过了王垚这一土性法术的灭杀,手中长剑再度狂暴席卷而来。 就在王垚发动的同时,赵嗣天和陈淮生也各自瞄准目标突然袭击。 赵嗣天的巨剑催动,一下子将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那名炼气七重和炼气六重全数卷了进去,而陈淮生在一口气投出三枚火轮刺的同时,阴冥鬼箭也连环饭爆发弹出。 一记阴冥鬼箭毫无阻滞地击中了那名炼气三重,对方连叫喊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被直接冻僵,陈淮生紧跟而上,倚天长剑一带,对方便变成了一具尸体。 另外两季阴冥鬼箭却没能达到想要的目的,那名炼气七重护体灵力在承受了阴冥鬼箭一击之后,也只是微微色变,“咦”了一声之后,便若无其事地与赵嗣天绞杀在了一起。 而那一名炼气六重则是身形一晃,脸色也变白,但是在一个暴退躲过赵嗣天意图将其卷入剑浪的一击之后,一枚灵符打入体内,便迅速恢复过来,一根打神鞭狂舞而起,直射赵嗣天。 在意识到自己的阴冥鬼箭很难对超出自己两重的灵修发挥威力时,陈淮生索性也放弃了火轮刺对他们的袭击。 在他看来,若是只是一轮袭扰,毫无意义,要用就用到关键杀招上。 三枚火轮刺悄然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方阵,悬停在空中,择机而发。 赵嗣天也意识到了危机即将来临,看看王垚宛如癫狂般地直接法术变身,就知道敌人绝对不止于眼前几人,也许就是几息时间,敌人增援就要赶到。 要想脱身,就得要争分夺秒。 看到陈淮生一击斩杀那名炼气三重,却还将三枚火轮刺升空不动时,赵嗣天就明白陈淮生意欲何为了。 要一鼓作气埋葬眼前这两名炼气七重和炼气六重! 伴随着陈淮生猛然将倚天长剑投掷而出,驭剑术轰然发动时,赵嗣天也是一咬牙,巨剑连连滚动,整个空中犹如卷起了一道龙卷,呼啸盘卷着冲向意欲联手的对手二人,而此时,从陈淮生腰间的一条墨绿色魔藤突然膨胀壮大,化为一头巨蟒朝着二人缠绕而来。 与此同时,陈淮生驭剑飞射,再度弹出一指阴冥鬼箭,只有一指,但是却是竭尽全力的一指,直袭那名炼气六重! 这一切都是在刹那间完成。 驭剑龙形,挟带着暴烈无比的气势汹涌而入,狠狠地撞击在那名炼气七重的剑幕上,但也只是略微引起了一阵波纹。 火轮刺在空中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火焰点点,将二人包围,但是在两人剑气合璧之下,瞬间就被绞碎,化为点点碎焰,消失无踪。 天魔藤漫卷而上,同样在剑气浩荡中化为无数碎末。 但赵嗣天要的就是这一刻。 巨剑由下至上一记猛提,借助着这外部袭击带来丝丝缝隙,巧妙无比地强行切入二人合璧的缝隙中。 怒吼声中,赵嗣天的巨剑如天灯陨灭,与他本人一道随着溅起的血浪,飞出老远。 而此时陈淮生驾驭着倚天长剑凌空俯冲而至,伴随着爆裂开来的气浪反扑,直接被震飞到城门的另一头。 双剑合璧,戛然而止。 东面普济水门那边空中已经冲起两道身影,微微一顿,大概是在寻找惨叫声发出的方向,但迅即就朝着这边飞扑而来。 苍白的面颊,无神的目光,伴随着那边王垚的怒吼声:“走!”,轰然倒地。 ****** 还能有100票么!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三节 弋南风云,乱! 第218章乙卷弋南风云,乱! 此时的卓一行等人已经连冲带杀驱散了那一群道种,半步都不敢停留,冲出了陈州门去了。 赵嗣天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份大道至圣散塞入口中,强挺着扶着墙壁调息行功。 与陈淮生强行联手斩杀对手,消耗灵力过甚也让他遭遇了猛烈反噬。 而陈淮生则蜷缩在城门口的墙角下,还没喘过气来。 这一气浪反噬直接把他整个肺腑经脉都给震散了。 练气七重和炼气六重合璧之力,不是他这个刚踏入炼气五重的角色能扛得住的,就算是赵嗣天也扛不住。 尤其是这还是人家临死前的含愤一击,赵嗣天和他两人算是躲开了正面一击,逃得性命,但这伤势就没法避免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陈淮生一上来就不惜一切代价地将所有能用上的法术法器全数用上,倾尽全力搏这一把,他们俩是根本没有机会能取得以两伤换两死的结果的。 哪怕赵嗣天的确要比对方那个练气七重更强一筹,但是人家却巧妙地拉上了另外一个炼气六重的同伴双剑合璧,而陈淮生却只是一个炼气五重,双方实际上在实力上已经拉平,甚至对方还有略胜一线。 只不过白石门这边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是生死搏命,而且猝不及防之下,战斗力打了一个不小的折扣。 王垚的怒吼,将陈淮生从昏昏沉沉中唤醒,佐元丹连塞三枚,外加大道至圣散一剂服下,催动体内灵力滚荡,起码也还要几息时间才能缓得过来,但是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王垚拼着受伤诛杀对手两人,不是解决不了二人,就是要赢得时间,再不走,敌人援军到来,恐怕就真的都走不了了。 “走!” 陈淮生很提一口气,强压住晕眩和体内经脉肺腑如火烧火燎蔓延的感觉,再给自己连续打上一记补气符和一记神行符,猛提速度冲出陈州门。 赵嗣天也紧随其后,甚至连看都没看王垚那边的结果。 看了也没用,所以最好不看,王垚自己会考量该怎么应对。 现在赵嗣天和陈淮生的状态,就算是一个练气四重估计都能把他们俩人拦下来。 也幸亏整个汴京城城门太多了,除了十二门外,还有六座水门。 城墙上设有法阵,夜间不能穿越,都只能走门。 十八道门,按照大赵立国以来的规矩,除非发生战争,一律不关城门的规律,谁想要堵着城门拦截人,那就真的不容易。 在局势尚未彻底明朗化的情况下的时候,能派上用场的就只有白石门自身和朱、连两家的人。 或许万象派在暗中支持,但要在没和九莲宗那边谈妥之前,就要让万象派公开出人来帮忙,又显得有些不合适。 这样才给了众人的机会,否则一旦山门就设在汴梁府的万象派要出面帮忙,无论是谁都无法走脱。 一冲出陈州门,赵嗣天和陈淮生就感觉到脚步都有些虚浮,但看到天际不断有彩色光焰爆出,他们就不得不咬紧牙关一路急奔。 出了城仍然街巷林立的坊市,汴京城内百万人,城外便属于汴梁府的两县,一样也是百万之众,大部分也都生活在这城郊区域。 只不过这一区域就远不及城内那么密集,覆盖范围要宽得多,周遭绵延几十里地都是坊市和村落,越往外越稀疏,越靠近城,越紧凑密集。 “向西!” 王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几分虚弱。 向西?向西是往哪儿去了? 但很快大家都明白过来。 敌人追来了,趁着这一片街巷坊市还相对密集,赶紧避开对方的追击方向。 回弋郡是向东南方向,敌人肯定会向东向南追击侦察,这个时候向西,也许能一定程度减小风险。 一行人开始减慢速度,钻街窜巷。 这个时候逃是逃不了的,敢追击而来的肯定都是炼气巅峰乃至筑基层面的高手了,可以轻而易举地驭风追击而来,只有利用城郊密集复杂的坊市院落和地理地势来藏匿行迹,进而逃脱。 但这同样也要来带副作用。 时间一旦拖长,如果道宫那边万象派和白石门如果与九莲宗的争执或者交易一旦达成结果,那么恐怕万象派就能安排人手来协助参与追剿了,而汴梁府可是万象派的根据地,自己这群人还能逃得了么? 这一夜也许就是关键。 所有人都收敛灵力,除了王垚,他需要打开灵识探知周遭的情况变化,防止敌人临头尚不知晓。 速度虽然稍微放慢,但是跟随着街巷行动,随时可以靠墙停止,相对来说安全不少。 天色虽然早就黑了下来,但是空中却不断有黑影掠过,很显然敌人也释放出了侦测灵鸟,同样这边也夜枭也早就放出。 只不过各家侦测的目标不同,但对于灵鸟来说却难以判断同类究竟归属哪一方,互不相扰。 道宫广元殿。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窒息,但形成一个半框型的条形桌四周的众人看上去表情却没有那么紧张,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什么。 一大部分人已经离场,剩下者都是利益攸关者。 “我们绝不接受这种城下之盟,真要撕破脸,就休要怪我们……”坐在正中间的男子语气平和,须眉皆白,但却是满头乌发,诡异的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种真人,事已至此,您这样坚持就让各方都很难做了。”坐在他对面的壮年男子语气很恭顺,脸色更是谦和温润,“难道您真的能容忍大河以北失而复得?” “那是他们赵家自己做的孽,怨得谁来?”被唤作种真人的修士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愤怒,“龙虎气运,关乎整个天地轮转,这么多年,一直到事情遮掩不住才吞吞吐吐告知我们,可人家南楚那边早就知道了,甚至早就准备了二十年,现在居然想出这种手段来,这是割肉喂虎,养虎遗患,……” 种真人的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虽说现在已经将门阀世家排除在外,但实际上都知道在座各家又有哪家是真的和门阀世家没有一点瓜葛关联的? 谁都知道这是大赵官家做的孽,弄出这样一个大窟窿来,现在却要让九莲宗的盟友来做牺牲,这是要人家的根基,就算是九莲宗是他们的靠山,但也不可能让人接受。 而且这样做的话,九莲宗只怕日后就再无人肯当其盟友了。 “姑且忍让一二,待到大河之北稳固下来,……” “这等话去哄小孩子吧。”种真人毫不客气地打断:“大河之北稳固下来,要多少年,三十年,一甲子,还是两甲子?万一北戎人又反悔了呢?” 壮年男子也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的确是为难人。 但大河之北的龙虎气运皇旗好不容易才找到,又赶上北戎那边面临西唐的进攻愿意共治共享,可以说这是千年难逢的机遇,南楚那边要以义阳府来做交易,对大赵来说,委实是大赚特赚了,一个小小的义阳府,又算得了什么? “龙虎气运皇旗在我们手中,他们反悔也来不及了,……”男子的话被种真人打断:“气运皇旗不代表江山永固,真正到了那一步,我看气运皇旗也会自动消失,若非如此,又岂能是南楚一帮人就能得手的?” 壮年男子笑了起来,“种真人既然也明白这一点,那义阳府一府之地又何必如此在意,不过是气运皇旗一角,人心在我,也许要不了几年就能重新染回,……,但那大河之北几面气运皇旗能回归我们大赵,神愿之祀能跟上,我们对大河之北就能多添几分把握了。” 面对男子的步步紧逼,种真人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凌云宗叫人抓住了把柄? 紫金派处心积虑几十年,甚至不惜以得到的几面龙虎气运皇旗来交换,所谋乃大,明知道这里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阴谋,但是面对关乎大河之北数郡之地的得失,区区一府似乎又无足挂齿了。 种无极是真心不愿意退让的。 虽然凌云宗有诸般不是,虽然官家和道宫似乎都开出了很好的交换条件,但是对于凌云宗来说,那无异于掘根挖脉。 说起来轻巧,大河之北万里江山,秘境福地任由选择,但人呢,心气呢,根脉呢? 就算是诸般吉顺,没有一甲子,根本就没法缓过气来,中间稍有差池,就是根脉俱断,烟消云散,再无凌云一宗。 问题是对方步步为营,已经逼到了这一步,而自己内部却又心思驳杂,根本没法统一起来,想到这里种无极又是一阵悲凉,也许这就是九莲宗崩溃的开始? “其实种真人也无须太过难受,紫金派在南楚那边形势也并没有那么好,熊氏一族虽然从芈氏一族分出来,但芈氏一族其他人却始终对排除在南楚皇室之外耿耿于怀,紫金派现在看似站对了方向,但是一旦南楚那边形势变化,其只怕还能不能维持,就不好说了,到时候拿回义阳府易如反掌,……” 明知道对方话语里多有夸大虚言,但种无极也无可奈何,“那重华派呢?” ***** 有事儿耽搁了,还在继续码字,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四节 决战山门 第219章乙卷决战山门 “种真人的意思呢?”见对方终于在义阳凌云宗的问题上松了口,壮年男子也松了一口气。 对上九莲宗这种千年历史超级大宗,无论是谁都要好好掂量几分,怠慢不得。 或许看起来近一二十年来对方似乎有些黯淡,但是千年沉淀,九宗同气连枝,真正爆发出来,那也一样不容小觑。 种无极也很犹豫。 万象派那边蓄势待发,但九莲宗这边并未做好准备,眼前的这几家现在貌似不愿掺和,但是真正当各方都全面卷入进来的时候,恐怕就要身不由己,到时候谁也无法控制局面了。 见种无极不做声,壮年男子沉吟了一下,“既然都是我们大赵内部事务,就由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们各方都不参与如何?去芜存菁,优胜劣汰,本来也是咱们修行宗门中司空见惯之事,哪个宗门世家也都是在风风雨雨中这么走出来的。” 种无极断然摇头。 真要这样,本来白石门就比重华派强不少,而且还联合了朗陵的朱家、连家,如果九莲宗不介入,重华派根本扛不过去,就算是商九龄和万凌云双双入登紫府也一样不行。 “本就该是一致对外的关键时候,却要自相残杀,何况师出无名,白石门做得太过恶劣,九莲宗不能坐视,重华派受此无妄之灾,如何能服众?”种无极态度坚决。 “种真人,现在白石门已经和重华派冲突,若是九莲宗还要卷入,局面不堪设想啊。”壮年男子摇摇头,“这等地方宗门终归要经历无数分合才会壮大起来,为何种真人却如此看不开?白石门现在日益壮大,这寻求更多的灵山宝泽也是应有之意,总不能让那些庸碌无为,不思进取之辈虚耗灵山,浪费福地吧?” 对方的话噎得种无极难以回答,但他知道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再退让了,那么九莲宗日后在弋郡,甚至整个南三郡便再也休想立足,没有人会相信九莲宗,九莲宗要想重返前五,甚至前三之路,就是一场泡影了。 “庄真人,白石门若真是有锐意进取之意,弋郡北地二府他们大可去得,便是义阳府亦可,重华派现在势头正好,却要因此而被打乱,九莲宗不能坐视,……” 壮年男子见种无极仍然坚持,也估计到此事有些麻烦。 白石门扩张之势已经是箭在弦上,朗陵府也是志在必得,尤其是义阳府为紫金派插足,而砀国府、宋州府却是还真道的根基所在,白石门还没有做好与还真道开战的准备。 “那庄真人的意思是……”壮年男子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九莲宗若是得寸进尺,那万象派就不会答应了。 “我们九莲宗可以听任他们自主,但万象派大成宗乃至其他宗门也不能介入,……”种无极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们能接受的最大退让。” 壮年汉子想了一想,“朱家、连家已经和白石门一体,恐怕……” “朱家、连家姑且不算,但其他宗门世家就不能卷入了,另外这般一味斗战下去,两败俱伤,当有一个日期限制,不能无休止地这样打下去,……”种无极平静地道:“十日为期,若是白石门不能解决此事,便当停战,日后再说。” 壮年汉子见种无极语气里的决绝,知道这应该是九莲宗这边的最后通牒了,想了一下才道:“那就半个月为期。” 做了一二十年准备,半个月时间你还拿不下人家山门,那就只能说明你白石门力有未逮,火候未到了。 “好。半个月为期,若是双方还僵持不下,那便应当罢手。” 种无极点头应允,这也应该是那边的最大让步,自己能为白石门争取的最好条件了。 断绝了万象派的支援,单单靠朱、连二家,商九龄和万登云已然入登紫府,依托护山大阵,未必不能拖过这十日。 就在道宫广元殿中决定了两家命运的对话终于落定的时候,陈淮生一行人也终于绕过了五福太乙宫和灵禧园,进入了汴京城远郊地带。 这一带就不再像是城门外那一片房屋连绵不绝鳞次栉比了,而是那种一个大院落或者村庄就是一片,中间则有大片的灵田农地了。 这种地方行进速度可以更快,但是也更容易被敌人探知。 一行人沿着蔡河南下,眼见得地势越来越平,而前方日渐宽阔,王垚却站住了。 “王师兄,怎么了?” 赵嗣天下意识地提高戒备。 “不能再走了,方才我们走这一片,村院尚多,不易发现,但再往前走就全是一马平川,白石门的灵禽可以轻易发现,我们这样一大群人躲不开灵禽的目光。”王垚顿了一顿,“而且我估计从汴梁这边去弋郡的路上多半都有白石门的眼线,即便是我们躲得过,我估计等我们到朗陵的时候,只怕白石门已经大兵压境了。” 最后一句话让赵嗣天和陈淮生一行人都为之一震,卓一行忍不住尖声道:“王师兄,您是说白石门要来攻打我们朗山和蟠山的山门?” 王垚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敢明目张胆地拦截我们了,难道还能和我们好言好语的商谈么?他们让我们交出山门和龙岩坊市,灰溜溜走人,或者沦为他们的副门下院弟子,我们愿意么?” “这一仗是躲不过去了。”王垚继续道:“就是不知道九莲宗最后的态度如何,能不能为我们争取到一个机会,……” “师兄的意思是……”陈淮生迟疑了一下,“是要让我们重华派独自和白石门一战?” “万象派如果加入,九莲宗为了他们自己的荣誉,就只能加入一战了,哪怕再不乐观,但若是九莲宗还想在大赵修真界生存下去,就只能如此,但这种情况估计道宫不会同意,可若是万象派不加入换取九莲宗不加入,这种可能性却很大。” 若只是白石门一家,那情势便好许多。 连陈淮生听得这种可能性最大,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若是万象派或者大成宗加入而九莲宗怂了,重华派连半分机会都没有。 即便是没有万象派和大成宗,白石门对上重华派依然是有着巨大优势,重华派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依托山门护山大阵坚持,但问题是这样的被动防守,能坚持拖多久?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赵嗣天问道。 “分开走,三日内回到朗陵,不要立即回山门,也不要去岩角,如果我没预料错,这个时候白石门以及朱家、连家的人已经赶赴我们山门了,在落山寻个地方汇合,根据获得的消息再做定论。”王垚想了一想,终于下了决心:“我带赵无忧,嗣天你带卓一行,淮生与胡德禄,我们分成三队走,出了这一片,就尽可能地不要走野地,而要走大路,混在凡人里走,白石门的灵禽也有限,不可能守着驿道,……” 当机贵断,王垚略作沉吟便做了决断,赵嗣天和陈淮生也认可这种做法。 六人再度分组,各自避开蔡河这一线,选择合适地方,等待着天亮才从驿道附近行进。 只剩下陈淮生和胡德禄二人,胡德禄就再也忍不住:“师兄,伱说这一次我们重华派……”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王师兄所说的,白石门现在正在大举进攻蟠山和朗山可能性很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蟠山和朗山这两处灵山福地太好了,只怕早就被白石门所觊觎了,而我们重华派这几十年太保守,所以你壮大太慢,如少儿持金于市,也是原罪,原来白石门无此野心,但是经历这几十年的膨胀,白石门实力压到了我们,自然就要滋生野心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若是山门被白石门攻陷,……”胡德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若是山门被攻陷,那重华派便不复存在,我们还能去哪里?……”陈淮生苦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情况还不至于变得那么糟糕,掌门和首座长老若是都入登紫府了,白石门未必……” 可白石门的紫府只怕不会比本门逊色,否则他们怎么敢这般大张旗鼓攻伐? 难道去接受白石门收编? 从心理和感情上他都无法接受,另寻出路,九莲宗? 还是索性去南楚,沧海宗? 要不索性就自由自在,当一个散修? “师兄,不管最后情况怎样,我都跟着你走。”胡德禄打定主意,“你若是要去投其他宗门,我便跟着你去,你若是不愿,当个散修,我也陪着你。” 有这样一个忠实小弟,陈淮生觉得自己在山门这两三年也不枉了,但不到最后一步,他也是绝不愿意放弃重华派的。 重华派对自己的情义,还有重华派给自己的资源,都是他以前未有过的,换了宗门,哪怕是九莲宗,可以想象得出来,你这种别派转来的,都会成为二等弟子。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五节 河中偶遇 第220章乙卷河中偶遇 陈淮生没有回答胡德禄的这个问题。 现在也还说不上。 这等时候他才感觉到个人力量的单薄和无助,同样一个实力不足门派的悲哀。 决定门派生存的不仅仅是要靠自身的努力表现,还要看支持你的靠山是否给力和愿意为你力争,或许今夜九莲宗与万象派那边的博弈就会决定凌云宗和重华派的生存。 再想想当年玄火门毫无征兆地被登云派灭门,至少重华派还能挣扎一下,努力争取一下,比起玄火门已经强太多了,但要想达到九莲宗和万象派这样的状态,那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年的努力,五十年,八十年,或者两个甲子? 有时候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白石门虽然是敌人,但是人家的努力和追求也没错,就是要野心勃勃孜孜不倦地去争取成为十大宗门,总胜过像重华派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吧。 随着天亮,驿道上的商旅行人日渐增多,陈淮生和胡德禄也悄然混入路上的行人中去了。 汴京城的驿道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辐轮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向南就有好几条,比如去陈留方向的,那是通往弋郡的主要通道,另一条是走赤仓,那是通往淮郡的主要驿道,再往西,沿着惠民河走,那是前往宛郡的主要通道。 陈淮生和胡德禄没选择走陈留,那里应该是万象派和白石门重点监控方向,甚至也没走赤仓,他们同样不会放过这一线,因为一旦进入淮郡之后,要转道去弋郡,也要方便得多。 二人选择了走惠民河一线,朝着宛郡方向奔行。 天色一亮,天上的灵禽就越发多起来了,几乎是小半个时辰就能看到一头胡雕或者白尾苍鹞从头顶上掠过,这些灵禽不但视野惊人,而且还能探知一定范围内的灵力变化,哪怕是道种聚集多了,灵力外溢,它们都能觉察到。 所以陈淮生和胡德禄两人都要随时关注着天上的这些灵禽,一旦有灵禽俯冲下来进入一定距离之后,二人就不得不收敛灵力屏息收摄,避免引起这些灵禽的警觉。 夜里一战给陈淮生还是带来了不少麻烦。 强行硬拼固然取得了巨大成果,但是带来的伤势却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恢复的,就像赵嗣天也一样。 看着天上的白尾苍鹞刚刚掠过,陈淮生抓紧时间躲在草垛后调息行功。 肺腑弥散性的溢血,肋骨断裂三根,还有双臂经络也都受到了损伤,本来这都不算什么,只要有个三五日休养恢复就能痊愈,但现在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供休整,只能走激进道路,先治愈大半,至于说留下的一些后遗症,就只能等日后来慢慢修补恢复了。 佐元丹和大道至圣散再入腹,热力从丹海升起弥漫,灵力催动,先行疏导一些重要经脉阻滞,然后再在肺腑中一一滚荡而过,将那些细密的伤口修复。 佐元丹和大道至圣散应该说功效都相当好,是重华派这个不注重这些辅佐行业门派中难得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药力不差带来的后果就是燥性强,会在经络肺腑中留下一些后遗症,短时间内见不出,但是越积累越多,一旦到了某个时候就是水满自溢,酿成大患。 一般说来就需要在适当时候加以调适和宣泄,将这种燥毒倾泻出来或者中和。 这也是陈淮生要熊壮去野蜂沟为自己多采撷一些阴性灵草灵药的原因。 长期在山门中修行,都得要靠佐元丹帮助,其他人要么兼修其他功法来化解,要么就得要修行一段时间就要缓一缓来调适消融,但陈淮生却用阴性灵药加上体内三灵驱动来抵消。 一头鬼眼流隼悄无声息地从后方飞来,连续在草垛旁飞掠两次才被胡德禄发现。 “糟糕!”胡德禄立即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这显然是一支专门用来搜寻目标的灵禽,而且要比胡雕和白尾苍鹞层次高得多。 胡雕和白尾苍鹞这类普通灵禽,一般只能用于高空窥测地面人群活动,在野地,尤其是山林中人较少的环境下很有用,但是在平原河道周围这些人类活动密集区域,要将修行者与寻常凡人区分开来,就需要高等级灵禽。 比如这头鬼眼流隼,不但有极其敏锐的视觉,而且还有中低空的灵气嗅觉,能迅速判断出目标身份。 看见胡德禄惶急的神色,陈淮生刚调息恢复了一轮,就看见那已经展翅飞入高空的鬼眼流隼还在不断鸣叫,显然是在招呼同类。 来不及多想,跃身而起,陈淮生一边观察着已经飞入高空的流隼,却看见远处两三只流隼街里而来,心中也是暗自叫苦。 白石门竟然有如此庞大的侦测灵禽,按照这个密度,起码得有好几十头灵禽,才能完成对整个汴京城周围驿道、水道的监控。 “赶紧走,这孽畜飞行速度很快,如果周围有白石门的人,也许一盏茶功夫就要追来了。” 好在这里是惠民河畔,人流量很大,沿着惠民河边驿道上车水马龙,而惠民河上亦是舟船来往如梭,就算是鬼眼流隼迅速把消息传递回去,白石门的人撵来,也需要一些时间,自己也可以迅速转移并寻找逃生之路。 但前提是要避开跟随而来灵禽的视线。 沿着惠民河奔行了两里地,前方出现一个镇甸,卢馆镇,这里也是水陆要隘码头,惠民河从这里向南可以直抵宛郡的葛社府。 陈淮生看见一艘靠岸的客船似乎正在码头准备启航。 “走,下水,攀附到那艘船下去。” 潜水闭息对于修真者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这等行径显得有些丢脸罢了,但对于要保住性命逃回山门的二人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二人一入水,天空中的鬼眼流隼就失去了目标,只能在二人入水处盘旋,二人则早已经潜水直奔那两里地外的客船去了。 就在二人入水之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有几人星飞电射而来。 在入水处一阵察看,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当先一人随即问自己同伴:“凌云宗那边都已经谈妥了,入水而逃的就只能是重华派的人了,两个人会往哪里逃?” “过河了?”同伴问道。 “过河能躲得过流隼的眼睛?”当县男子摇摇头,“要么就在这水中潜伏着,等待我们离开,要么就是从水中寻个可以遮蔽的所在逃匿,后者可能性更大,看一看这一路刚才过往的船只,查一查,……” “师兄,这希望他渺小了吧?再说了,就算是他们逃了又能如何,几个人回去也是送死,……” “那我们也得要该做的都做到。”当先男子看了一眼正在向南驰进的船只,“那艘船是行船,速度很快,有人在用灵力催行,去看看。” “这么胆大,要是我,也不会去选择这艘船作为藏身之地,目标也太明显了吧?” …… 当几人从行船下来时,同伴忍不住问道:“南楚沧海宗的人,师兄,是不是有些可疑?” “不好说,你们知道就行了,紫金派和官家道宫有了默契,义阳府怕是要染红了。”当先一人意犹不甘,“原本凌云宗的当云山也该是我们的下院灵山,义阳府每年上千道种也能成为我们的一处根基所在,谁曾想官家和道宫居然对南楚退让了,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大赵尚白,南楚尚红,大唐尚黄,吴越尚青。 “沧海宗和紫金派是一党的?” “不清楚,应该不是,南楚和我们大赵这边也差不多,算了,走吧,还得要再去找一找,……” 看着一行人离去,舫船上的人这才收回目光。 陈淮生和胡德禄二人已经坐在了锦凳上,面对着对面几人的目光。 晏紫似笑非笑地目光看着还在热气蒸腾发功将将水气蒸发的陈淮生,“陈师兄,我原本以为伱在挑战赛上战无不胜,意气飞扬,怎么今日却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啊?” 陈淮生对这个丫头没多少好脸色,但对遮掩一二的为首者还是很客气地起身拱手鞠躬,“多些仙姑的庇护之恩,重华派陈淮生、胡德禄有礼了。” “不必客气,你和紫儿是同乡又是旧识,而且还救过她,再说了,来人水准不过是炼气六重,你未必就惧怕于他,……” 为首者是一名女冠,面如冠玉,沉静娴雅,年龄应该在六七十上下,略微一观,应该是筑基中段了,但六重还是七重,陈淮生看不出来。 筑基中段以上,有些修士便会可以加以隐藏,如无特殊的观测手段,就不容易确定了,陈淮生不好用神识观察,只能目测感应。 “师父,徒儿虽然承他一救,但当时也就已经把人情还了,不再差他什么,这一次是他差徒儿的了。”晏紫笑意盈面,显然此时心情相当好。 胡德禄忍不住斜睨了一眼自己这位师兄,怎么在这惠民河上逃命都能遇上师兄的熟人,而且又是年轻女子,看样子还颇有渊源,什么救命之恩都出来了,他不得不佩服这位师兄桃花运真的是无敌。 ***** 继续努力!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六节 无毒不丈夫 第221章乙卷无毒不丈夫 面对晏紫的揶揄,陈淮生此时却没有多少心情,摇了摇头苦笑:“此番就算我欠你一回人情,日后有机会还回来便是,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晏紫略惊,还有些不太明白陈淮生话语含义,但女冠却大概明晓这话语里应该是当下大赵内部的这一场局部变乱有关。 此番她作为南楚四大宗门之一沧海宗的代表来汴京城观礼,实际上也是肩负着了解和观察大赵修真宗门内部的局势变化,以及可能牵扯到南楚内部的种种。 在汴京城中呆了十多日,自然也是对大赵内部局面有些了解的。 尤其是紫金派出人意料地竟然与大赵官家和道宫有了勾连,甚至获得了巨大收益,也震动了不明就里的南楚内部。 这甚至让南楚王室熊氏和诸宗门怀疑紫金派是不是有意要改换门庭,投入大赵怀抱。 只是修真宗门在这个世界上特殊的地位和实力,以及与官家、王室之间的微妙关系,无论是大赵官家还是南楚王室都与各宗门有着太过复杂的关系,很难轻易对大宗门发难,因为那意味着会动摇国本,甚至引来亡国之祸。 这并非没有先例。 现在南楚内部也是风云激荡。 紫金派的突然发力,在大赵境内华丽亮相,隐隐要成为横跨大赵和南楚两国的宗门。 这让南楚内部都是惊疑、艳羡、惶恐、担心甚至仇视各种情绪混杂,也使得他们这一行人除了留下几人继续观察形势外,提前离开汴京返回南楚,以谋对策。 紫金派居然能获得弋郡一府的传道受业和神祀之权,在大赵和南楚内部看来这都是不可想象的,这甚至比官家王室对一地的行政管辖权更为重要。 传道受业神祀之权的得失,关乎民心向背,其意义不言而喻,哪怕就是共享都是开天辟地的壮举。 相比之下,白石门发动的对重华派的灭门之战反而就算不上什么了,虽说重华派实力不弱,但是这一战也就是大赵内部两个地方宗门的兼并之战,这种情形无论是在大赵还是南楚不说司空见惯,但也是屡见不鲜了。 “陈师兄何出此言?哦,可是白石门与你们重华派的纷争?” 晏紫只是大略知晓一些情况,却不清楚这并非普通纷争,而是你死我活的灭门之战。 “若是寻常纷争,我们又何须如此狼狈逃避?”陈淮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上位女冠,但从相貌上看,也就是四十许,但从其气机观察,应该是七十以上了,应该也算是沧海宗中的有一定身份的角色了。 “不是寻常纷争,难道这白石门还要对伱们这些寻常弟子赶尽杀绝不成?”晏紫有些震惊,下意识地看了自己师尊一眼。 “阿紫!”女冠目光明澈,看了一眼,“陈家小哥儿,你们现在打算是赶回山门?如果我没预料错的话,你们现在回去恐怕已经于事无补了,何况以你二人之力,也很难对于山门攻防之战有多大影响,……” 只是这一眼看来,宛如封印刺入陈淮生心田,陈淮生心中一震,知道自己是看走眼了,此女冠竟然已经是筑基巅峰,半步踏入紫府门槛了。 难怪晏紫对其师尊极为推崇,只是从未在信中提及其师尊的境界。 六七十岁的筑基巅峰,也可见这女冠的天赋修为,只怕在沧海宗中也是一个重要人物了。 “仙君所言在理,但作为重华弟子,岂能因为危难而畏惧退缩?终归要回去尽一番心意人事才是。”陈淮生沉声应道。 “我并非反对你为宗门尽力,但若是这般鲁莽行事,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毫无意义。”女冠淡淡地道:“白石门并非毫无破绽,之所以这般急切要拿下你们山门,其实也是形势所迫,现在他们既然倾巢而出,你们山门必定依托护门法阵予以抵挡,短时间内没有那么容易攻破,像你们这种流落在外又有一定实力的弟子,其实搞一些袭扰之战,行围魏救赵之举,也许效果要好得多。” “……,要打就要将其打痛,击其必救之要害,迫使其难以倾尽全力围攻你们山门,有些时候也许拖一拖,局面就会有所变化,……” “……,据我所知,大赵大宗门中,并非所有人都认可当下的局势变化,甚至除了九莲宗也还有不少反对声,若是能扛过一波,也许就是一个不一样的局面,……” 下船之后,陈淮生和胡德禄一路急奔。 他们是在进入葛社府境内之后就下船了,下船之后便神行符不断,日夜兼程东奔。 只用了一天一夜便横跨了整个淮郡一千多里,抵达落山。 赵嗣天比他们先到,甚至已经赶赴山门观察形势了一趟又倒了回来。 但赵王垚二人却迟迟未到。 “局面很糟糕,我没敢靠太近,距离朗山还有三十里地,就发现了连家的家主连宗文与其家中两个筑基正在沿着朗山一线巡视,……” “在正门前端,我用灵禽观察了一下,有一个紫府出现,但因为隔太远,无法了解具体情况,只能从其释放的云气来看,应该是蕴息境的紫府,……” “在蟠山那边,也有一个紫府,因为相隔太远,其云气遮掩在山后,我没敢靠太近,……” 陈淮生脸色阴沉,卓一行和胡德禄都听得脸色发白,光是出现的就是两名紫府仙卿了,这是真得要将重华派彻底铲除了么? “据我所知,白石门的紫府仙卿也就是二到三人,现在赵师兄就已经发现了两人,那意味着他们是倾尽全力来攻了,我们这点儿实力相差太远,毫无意义,若是掌院回来,还能替山门分担一些压力,但我们……” 陈淮生摇了摇头:“所以我以为我们留在这里没有意义,应该另寻方略,……” 赵嗣天也知道陈淮生素有奇谋,自己自诩心思宽野,但和对方比都要自愧弗如,径直道:“淮生,你有何主意,只管说来。” “我等这点儿实力,对上练气中高段还可勉强一战,但此番白石门围攻山门,筑基起码是一二十人,无论我们要想从哪里去增援,都很难避过,一旦交手,便是送死无疑,与其在这里白白送死,还不如来一个釜底抽薪围魏救赵,这等时候我估摸着白石门应该将其主要力量都用来攻打咱们山门来了,那么其山门未必就还留有多少力量护山,……” 一听陈淮生这样一说,赵嗣天连连摇头:“淮生,他们再怎么倾巢而出,肯定也还是留有余力的,而且他们的山门一样有护山大阵,我们几人去只怕连毛都碰不掉一根,……” “攻打其山门,我还没有那么疯狂,我是说我们可以择其虚弱,比如霍州安丘县的丹金矿脉,又比如硖石陂的灵鱼场,……” 霍州多山水,少灵田,白石门的主要财源就是两处。 一是安丘县的丹金矿脉,所产甚丰,丹金是冶炼锻造各类法器法宝的最重要金属,用处极广,同样也能充当灵石交易。 二是硖石陂的渔获。 硖石陂原来叫硖石湾,原来是一处灵泽,据说泽底与大雷泽相通,后来白石门投入巨资对硖石湾加以改造,将其泽底灵泉水脉导入一处陂中,整个水道用了大量灵砂铺筑,前前后后上百年的投入,花费不计其数,进而终于将其打造成为整个大赵最重要的一处灵鱼产地,每年出产的各类灵鱼不但供应白石门自身需要,整个弋郡乃至更北面的东三郡以及吴越之地,都要从这里大量购入灵鱼,这也是白石门最重要的财源。 赵嗣天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道:“淮生,你这是要掘白石门的根啊,若是如此,我们和白石门就不死不休了,……” “难道我们现在和他们不是不死不休么?”陈淮生反问道,“一不做二不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琢磨着就算是这一次我们双方息兵止戈,只怕都是暂时的,两边迟早要有一家彻底倒下去才行,所以能够趁机捣毁其财源,日后也能为我们自己减轻压力,……” “淮生,无论是安丘的丹金矿脉,还是硖石陂的渔场,只怕都是白石门的重点防护对象,若是掌院或者许师叔他们去做一场,也许能达到目的,你我几人,能行么?”赵嗣天摩挲着下颌,沉吟着道。 “不去做,怎么知道行不行?”陈淮生摇头:“再说了,总胜过我们在这里虚耗时间或者送死,……” 见陈淮生态度坚决,赵嗣天也是一咬牙,“那好,我们干了!” 陈淮生想了一想,“赵师兄,这等时候我们也就莫要计较什么手段了,生死存亡之战,没有什么不能使出来的,也没有什么不能交易的,你若是有什么能派得上用场的散修朋友,甚至其他门派的朋友,隐匿身份替我们做一把,我们都愿意以最大的诚意和代价相酬谢,……” *** 还在努力,晚上继续码字!求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七节 放饵引火(第一更求月票!) 第222章乙卷放饵引火(第一更求月票!) 陈淮生的话让赵嗣天头脑也豁然开朗,自己二人虽然势单力薄,但是却可以邀人助阵啊。 趁着白石门主力尽出来围攻重华派山门的大好时机,正好可以来一个反袭偷营,直扑霍州白石门老巢干一票。 赵嗣天前几年一直在外游历,单单是弋郡和临近的谯郡和睢郡就有不少可以拉得来的人。 既有散修,也有一些其他宗门朋友,这种隐匿身份干一票,真要出事一切责任推到自家身上的活儿,想必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干。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时间上有些紧了,……”赵嗣天忍不住咂了咂嘴,霍州左近他并不陌生,甚至也还是有些能出力的人手。 “赵师兄,其实不急,只要两三日内能邀请得到的,都可以考虑,我估计白石门要想攻破咱们护山大阵,三五日内休想,我们围魏救赵也好,声东击西也好,只要能牵制分散他们一些精力,都算是为分担山门压力了。” 陈淮生紧接着道:“我也会去想一些办法,看看能不能给白石门以最大的打击,不论手段,只看结果。” 卓一行和胡德禄听着赵嗣天和陈淮生的对话,都紧张得忍不住发抖。 这是要深入到白石门的腹地去发动袭击,一旦失手,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可赵嗣天和陈淮生二人似乎却意兴盎然。 “师兄,那我们俩呢?”卓一行忍不住问道。 “你们先寻个地方隐藏起来,等待山门这边的形势变化。”陈淮生看了一眼胡德禄和卓一行,“若是宗门这一次能在搏命中活下来,你们自不必说,若是宗门熬不过这一关,那大家就各奔前程,自求多福吧。” 一行人又在约定的落脚处等了半日,但王垚和赵无忧二人始终不见踪影。 赵嗣天和陈淮生都知道这一战只怕凶多吉少,尤其是王垚目标大,肯定是白石门重点盯防目标,一旦遇上,就很难说结果如何了。 赵嗣天和陈淮生不再等,各自约定三日后在硖石陂会合。 陈淮生便直奔蓼县,到了野蜂沟,找到熊壮。 熊壮正忙得不亦乐乎,储物袋里的各种菌、菇、苔、藓装了大半,也弄到了不少蜂精蜂浆。 听得陈淮生这般一说,也是大喜过望。 汉州道院一战,熊壮觉得很是过瘾,后来这两三年里他就再无此机会。 主要是没有陈淮生在身边周密设计,他自己心里也不把稳,不敢轻举妄动,顶多也就是去禁地绝域与妖兽们一战,但是却始终不及与人类修真一战来得爽利。 ****** “这就是硖石湾了?”陈淮生站在山崖上眺望着远处这一道弯弯曲曲的水湾,赵嗣天目光也落在烟波浩渺的水面上问道。 水湾像是一个潟湖,一道细而长的堤坝将这内里弯弯曲曲长达十余里的水湾与外边的蒙泽隔断开来。 “外边就是千年蒙泽,不过蒙泽水底由于灵泉堵塞,水质逐渐退化,已经蜕变为极其普通的凡湖了,所以白石门才花了近百年时间来修筑了这样一条堤坝来阻隔外边蒙泽湖水与硖石湾内的水质隔离,这条堤坝下部据说是用了大量的灵砂岩来铺筑,既要保持让蒙泽底部湖水能有一定的渗透,让硖石湾水位不能太低,另外又不能让太多凡水涌入硖石湾,破坏硖石湾内灵泉为主的水质,这样才能让硖石湾内的灵鱼生长保持一个比较平衡的态势,……” 赵嗣天看着那弯曲狭窄的水湾航道,忍不住道:“也就是说,白石门最大的财源就来自于这十多里水湾灵鱼产出?” “差不多吧。”陈淮生点点头道:“霍州府的条件并不比我们朗陵强多少,论山门所在的白石山还不及我们朗山和蟠山,丹金矿脉和坊市收入根本比不上我们的龙岩坊市,但是他们就是靠着这硖石陂实利渔场,就能支撑起白石门这几十年的疯狂扩张,……” “这十里渔场每年能产出多少鱼获?”赵嗣天对于宗门财之一道并不十分清楚,对这一情形很是不解。 他原来在外游历也主要是增进见识提升境界,结识的朋友虽多,但是却对这些财源一道缺乏直观细节上的认知,总觉得堂堂白石门竟然就靠这个渔场来维持宗门运转,有些不可思议。 不该是灵山灵田和坊市才是支撑宗门运转么?渔场所产鱼获再多,能有多少?还有哪来那么多人来购买? 陈淮生瞥了对方一眼,“这十里渔场每天产出的鱼获都应该在万斤以上,就算是寻常灵鱼,每斤价格都在一颗灵石以上,这还没有算那些特殊品质的灵鱼,如金剑鱼,对金性灵根修士更有滋补效力,一斤起码是在五颗灵石以上,土元妙鳝,土性圣品,每斤起码在三十灵石以上,火灵鳅,一斤五十灵石也很正常,你真以为紫府金丹纯粹是靠修炼悟道就行么?没有足够的灵材灵食和丹药支撑,他们的根骨经络怎可能经得起每日修炼的巨大消耗?早还经脉崩裂根骨蚀灭了。” “这里鱼获每天一成都是送往万象派,花溪剑宗每年也要从这里购买不少,我们现在可能都有些感觉了,等到了筑基阶段,那需求就更大了,紫府诸境,基本都不实用灵米灵粟这类东西了,就得要靠这些灵鱼灵草妖兽来维系了,……” 赵嗣天重重一点头:“这样看来,白石门还真的依靠这里作为生财之道了,那我们怎么来做?” 小胖子魏武阳就是硖石陂不远处之人,对硖石湾这边的情况知之甚详,当初陈淮生因为怀疑鹿照邻是白石门所杀,所以也从魏武阳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硖石湾的情况。 “这硖石湾十里渔场,前面九里都是寻常灵鱼产出之地,对我们来说,我们现在也多少办法,但最深处的那一里地,就是他们各类最珍贵的灵鱼驯养和生长之地,我们要做就得要做那里。”陈淮生目光盯着有些深凹的水湾尽头,“碧波潭就是水湾尽头的灵泉泉眼涌出形成,是硖石湾渔场赖以生存的根本,……” “怎么做?”赵嗣天脸色也凝重起来,“就算是白石门全军尽出去了我们山门那边,在这边坐镇的也会有筑基修士,我找了几个可靠且愿意来一搏的朋友,初步答应要来的,最强的一个是炼气九重,还有两名练气七重以及三个炼气六重和五重的,他们还会不带其他人来,不好说,但估计筑基以上的没有,所以这里边还有许多难处。” “我找了一个朋友,托他帮忙寻了人帮忙,是个筑基七重……”陈淮生半真半假地道:“但这个人应该是小有名气的散修,所以不愿意露面,大概是怕被人发现身份,所以只说愿意帮忙,另外也看中了碧波潭的渔获,……” “筑基七重?!”赵嗣天吃了一惊,“真的,可靠么?” “应该可靠,就是人家不愿意露脸,也不肯暴露身份,要价也有些高,碧波潭中渔获他要先拿,……” 赵嗣天慨然道:“都差不多,我这几位朋友也都是化了妆用了灵符隐匿身份,他们也都怕万一白石门日后得势,要反查参与这一场事情的人,牵连到他们自身,所以和我都是单线联系,来的时候也都互不暴露身份,至于碧波潭中渔获,他若真的是筑基七重,自然出力最大,理该先拿。” 陈淮生心中一宽,“这样也好,我也不了解我朋友介绍的那一位人品究竟如何,反正我们就需要他帮我们解决问题,而且是破坏、杀戮,最简单的问题,其他对我们来说都无关紧要,……” “本来也是如此。”赵嗣天狠狠一挥手,“那我们先了解情况,我有两位朋友马上就到,他们硖石湾内的情况并不陌生,……” 陈淮生讶然,“不陌生?” “淮生,白石门这么多年霸住这硖石陂,估计肯定也是招很多人恨的,按照伱说的,这每天都是上万灵石渔获收益,谁不心动?”赵嗣天若有所指地道:“更何况那碧波潭特产各种名贵灵鱼,许多散修要炼制丹药都需要这些灵药做药引,不得不花大把灵石从白石门手里买,谁心里乐意?只怕早就有很多人有想法了,而且白石门这么些年来强横霸道,不少散修都难以立足,不得不到临近郡府去谋生,所以这个消息放出去,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呼应,……” 陈淮生顿时明白了,看样子赵嗣天放出去的消息引来了不少怦然心动的角色,这里边只怕走旁门左道的散修也不少,甚至可能也有邻郡邻府的一些宗门世家子弟,既然有人来牵头,出了事也有人抗下责任,何乐而不为? 但这对于己方来说倒是好事,来的人越多越好,对这硖石湾渔场破坏打击越大,也能吸引最大程度减轻山门那边的压力。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八节 围魏救赵,灭杀! 第223章乙卷围魏救赵,灭杀! 赵嗣天的三个朋友带来了三拨人,其数量甚至大大超出了赵嗣天和陈淮生的预计。 原来以为就是五六个人,但没想到经来了十一人,几乎翻了一个倍。 一名炼气九重道师,带了一名炼气七重,一名炼气六重,,看样子应该是师兄弟,全都清一色灰色长袍,用了遮面巾和隐面符。 一名练气七重,一名炼气六重,各带了三人,都是炼气七重和炼气五重,到底是什么来头,赵嗣天也知道他邀约这三人的情况,其他人恐怕赵嗣天也也不清楚。 说起来,也就是自己和另外两名炼气五重实力最逊了。 熊壮是最后到的,但是却没有过来,只是远远在三十步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算是报到。 虽然相隔三十步,但在场的人都算是有些见识的,灵识发动,也能大概知晓这一位的实力,都是心中大定。 “嘿嘿,有这一位前辈,那就稳了。”先前还一直愁眉深锁被赵嗣天换作康兄的壮硕修士忍不住搓了搓手,满脸欣喜,“碧波潭旁的碧波小筑我去过,白石门长老高崇寿,筑基五重,虽说年老体衰水准下滑严重,但是起码也有筑基二重的实力,我们就算用法器法宝围攻,侥幸得手,只怕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若是那厮要自爆,我们起码要折损一大半进去,……” “另外还有一个炼气巅峰的高崇怀,是高崇寿的嫡亲兄弟,比高崇寿小二十岁,……,还有一个炼气八重已经两名炼气六重,炼气五重也有三人,剩下就是一些炼气初段的,可以忽略不计,……,原本还有一个筑基二重的徐晚卉,是个老女人,但好像前几日就离开了,应该去朗陵那边了,……” 听得这位康兄对硖石湾内的白石门修士情况了如指掌,陈淮生也颇为惊讶。 难道这帮家伙早就对硖石湾有所图谋? 但如他所言,只要人家筑基在,他们这帮人就根本没有半点机会,要去就是送死。 似乎是看出了陈淮生眼神里的怀疑,康姓道师苦笑着道:“我们每月都要来硖石湾购买灵鱼,每年花在这里的灵石不下一千灵砂,白石门对灵鱼价格卡得很紧,经常临时性涨价,让我们苦不堪言,……” “所以早就有人想要打他们的主意?”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心思肯定人人都有,但也得看有没有这个能耐,若非遇上当下这种情况,谁又敢来捋虎须?”康姓道师平静地道:“大家积怨已久,发泄一下也正好,……” 除开康姓道师介绍了硖石湾内白石门驻守人员情况,另外一个姓梁的男子也介绍了一下碧波潭周遭的防御情况。 “……,在这里有一道先天五衍法阵,阵眼在这里,只要击破这一出灵桩,就能破阵,碧波小筑就在这里,也就要解决高崇寿和高崇怀两兄弟,他们平时都住在这里,……” “……,其余众人分别在碧波小筑周边,这里是灵鳅池,火鳞玄元精鳝、金火鳅、山阴王鲤都养在这里,……,挨着碧波小筑的这一出仓房就是宝仓,每日交易灵砂灵石尽皆置放于此,每十日运走一次,如果遇上大宗交易则当日或者第二日运走,……” 赵嗣天看了一眼陈淮生:“淮生,我觉得我们如果要突袭,恐怕很难达到目的,你看这一线全部都有阵法保护,可我们要破阵,就必须要到灵桩阵眼处,就必然面对高氏兄弟,你觉得该怎么做?” 陈淮生明白赵嗣天的言外之意,那就是熊壮能不能直接出面,直扑灵桩阵眼处,解决掉高氏兄弟,直接破掉大阵,光明正大进入。 如果不破阵眼,单靠法器法宝从其他阵脚处强打硬攻也可以,但是时间上拖太久,而且消耗也大。 当然要正面硬刚高氏兄弟,熊壮的身份能不能遮掩得住,赵嗣天不清楚陈淮生这个托朋友请来的筑基七重担心不担心被人辨识出身份,尤其是被白石门的人辨识出,一旦认出来,只怕这一辈子就都要被白石门惦记着了,除非白石门被灭门。 “放心,解决高氏兄弟就由我的朋友来吧。”陈淮生没有犹豫,都走到这个份儿上,还用瞻前顾后担心这些? 以后和白石门就是生死大敌,只要能做到尽可能打击白石门之事,重华派都会不遗余力,同样,白石门也不会放弃吞灭重华派的野心。 在白石门还无法吞灭弋北还真道的情形下,白石门肯定只能把野心放在弋南的朗陵和义阳二府,也就是重华派和凌云宗身上,而朗陵首当其冲。 “好,那就这么定了。”赵嗣天一挥手,“那就今日下午未正出手,如何?” 见众人都无异议,此事就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 悄悄地沿着硖石湾外围的山岭绕了一圈,避开了水湾内可能被灵禽觉察发现的可能,一行人从背后山岭翻越,一直到可以俯瞰整个水湾的顶头山梁上,才停住脚步。 “就是那里了,如果没有预料错的话,在那树林末端,应该是驻有警戒人员,当然可能这么些年来从没有人敢虎口拔牙,未必有多么认真,但得要先解决那个位置的人,才能一下子扑下去。” 梁姓道师眯缝着眼睛观察着,“我先下去,潜踪术我还算擅长,解决了暗哨,给出信号,恐怕就要立即下手再无余地了。” 这话里的意思赵嗣天和陈淮生都明白,尽量不留活口,一网打尽,能杀尽杀,但很难做到。 盘算过,驻扎在这硖石湾种的各色人起码有五六十号,其中修士都有二十余人,道种应该还有三十来号人,随便什么人见势不对往山林或者水中一扎,急切间你哪里能找得到。 赵嗣天点了点头:“梁兄,那就拜托了。” 那姓梁的道师也会意地点点头,悄然而下,瞬间就见潜踪匿形,消失在面前。 陈淮生都忍不住呀了一声,发动灵识,才能勉强跟上此人的行迹,沿着山脊向下滑去。 “不要小看此人,虽然他也只有炼气七重,但实战经验极其丰富,若非天赋限制,他恐怕早就该是炼气九重了。”赵嗣天不无遗憾地摇摇头:“他方才的意思淮生伱也明白吧?” “明白,但实际上肯定做不到,我们算得再周全也会有意外,而且这么多人这样仓促的一场突袭战,对方还有法阵庇护,我们击破法阵都需要不少时间,人家觉察不对,肯定会潜行逃生的,这里我们又不熟悉,怎么可能封锁得住?再说了,真要溜走几人本来也是我们的目的,要把这边消息尽快传递到白石门那边去,迫使他们考虑回不回援这边,……” 陈淮生的话让赵嗣天叹了一口气,“就怕白石门下了决心要拿下我们山门,反正解决了我们山门那边,再回来处理也一样,……” “他们有可能如此想,但是也可能他们没有绝对把握拿下我们山门,或者感觉损失太大,让他们犹豫彷徨了,那我们这边的一击也许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草,……” 陈淮生也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掌门和掌院他们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汇聚到了山林末端的那一处高地上,有一处单单独独的木屋矗立在那里,显得异常安静。 就在众人心都有些焦躁起来时,终于听到了一声惨叫和一声叩入云霄的铃铛声。 赵嗣天和陈淮生脸色同时微变,这是警铃,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陈淮生率先窜出,而一直和这群人保持在三十步距离的熊壮早已经一个纵跃,十丈距离被他一步跨过,仅仅是几步跨越,就已经奔行到了山林末端。 一行人分成四个箭头,汹涌而下,紧接着山林下如同被捅了马蜂窝一样,顿时沸腾起来了。 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响起:“不要慌乱,一干蟊贼居然还敢寻找个机会来找死,正好我也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顺带松活松活,……” 紧接着两道一声冲天而起,反而迎坡而上率先朝着这边来了。 那当先一道白色身影速度极快,犹如一道微光飘洒,这是一眨眼便已经飘行出数十丈,已经到了山林末端木屋处。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甚至放慢了脚步,如果没有谁能挡得住此人,单单是这一个人,只怕就能让着十多号人中一半都难以脱身。 但让所有人心又都放了下来的事一道宽厚雄健的身体拔地而起,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毫无花哨的双手一合一抱一推,犹如在半山腰抓开了一个风洞,漫天的狂风呼啸猎猎,只朝着那道白影卷去。 不但这一击将那道白色人影连同他的七彩剑气拦了下来,雄健身影更是突然向右侧跨一步,这一步就是五丈之遥,又是巨掌一抓:“给俺过来!” 那道紧随白色身影之后的灰色身影竟然就被这虚空一抓,硬生生被拖了过来。 两道人影竟然就被这个高壮身影一拦一抓,全数挡了下来,而且那道灰色身影立即就陷入了危境之中。 熊壮单臂一抱一收然后一推,强大的灵力喷涌而出,无需任何武器法器,雄浑无匹的灵力卷起滔天风浪就这么一击,竟然让白色身影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而另一只手只是这么一圈,然后在将对方拉近只会,化勾为拳,轰然爆发击出。 没有任何阻滞,那名灰衣人,炼气巅峰,竟然就如此简单地被这一拳击出三丈开外,倒地不起。 (本章完) 乙卷 第九十九节 两败俱伤何所畏 第224章乙卷两败俱伤何所畏 在来之前,熊壮就得了陈淮生的叮嘱,放手施为,无须顾忌,尽可能地一展自己所能,甚至也把入世这么些年来的种种感悟和积淀都用在这一战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升华释放,在出世入世之后对人间世情的理解和感悟就能从修行证道的进境上体现出来。 对陈淮生的话熊壮是奉若纶音的,所以从一出手,熊壮就是全力以赴。 熊壮也知道此番陈淮生他们的目的,尽可能全歼这硖石湾白石门驻守的人,给他们毁灭性打击,至于说抢掠鱼获和财货都是其次,还要造成更大的声势,甚至摆出要毁损整个硖石湾渔场的架势,迫使白石门无法全心全意围攻朗山蟠山那边。 眼前这二人就应该是白石门助手在这里的最强者,灰衣人无足挂齿,熊壮凶狠的一击就已经让对方丧失了战斗力,但是这名白衣人却还是有些实力的。 高崇寿睚眦欲裂。 仅仅是这么一回合,自己的兄弟竟然就被对方一击而倒,虽然不清楚结果如何,但是看其如此凌厉的一击,只怕凶多吉少。 此时的他眼睛都红了,这帮人来的目的不问可知,绝对是重华派邀约来的人,但眼前这个家伙起码都是筑基高段了,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想不出重华派怎么能请得到这样一个强者来行如此鬼祟之举。 高崇寿也是一个果决之人,只是一转眼就明白自己今日绝难善了,而且看到这家伙身后蜂拥而来的这群人,他也明白这一战的结果了。 既然活不了,那就大家都别活。 面色陡然涨红,丹海真元熊熊燃烧,一瞬间放下了一切心理包袱,高崇寿反而坦然下来。 对他来说没什么好记挂的,到筑基五重之后停滞不前就意味着自己修行之路就到了末端,子孙之事也早已经安排妥帖。 原本在这硖石湾驻守,也就是想为止损谋些便利,好为子孙日后修行进境提供一些帮助。 但现在到了这一步,那就该是自己拼命的时候了,结果不重要,只要结果能为门中所知,自己子孙也能延续福泽了。 熊壮刚来得及横击一拳,对方七彩剑气陡然绽放出异样的光芒,比起先前更是膨胀了几倍,犀利刺骨的剑罡陡然冲破自己的灵力拳劲,劈面而来。 猝不及防之下,熊壮侧身躲闪,一抹衣袂都被一剑斩落,剑气直入肺腑,让熊壮忍不住大叫一声:“小心,这厮拼命了!” 高崇寿要得就是熊壮这一闪躲,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自爆丹元也不可能是这个家伙的对手,对方境界比自己高太多,而且自爆丹元也只能维持短短一炷香时间,他要利用这短暂时间尽可能给对方以杀伤。 熊壮这一让,后边人就知道糟糕了。 筑基五重自爆丹元,哪怕实质上这厮只有筑基二重的真实战力,但一旦自爆,那就是骤然提升了两个层级,其战斗力如何是一帮连筑基都相差甚远角色能抗衡的? 七彩剑气被高崇寿祭起漫天光华,只见冲过熊壮堵截之后的高崇寿双手驭剑一推,剑气飞洒而下,两名冲在最前面的炼气六重连声都没来得及一吭,就被拦腰斩断,冲天而起的脏腑碎片和骨骼血肉残体在空中化为一片腥红血雨。 这是生生活剐! 熊壮在高崇寿冲过自己拦截那一刻就知道坏事了,淮生把自己请来就是要专门对付这个筑基修士,只是自己也没想到此人如此烈性,一招过后就自爆丹元,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犯下的错误,就是要用生命来偿还,两个人这一瞬间就被肢解,熊壮瞬间也怒了。 这是在自己兄弟面前打自己脸了,这比让自己挨这一剑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一抹酡红从原本黝黑的熊壮脸上浮起,熊壮笨重的身体陡然变得灵动起来,一个灵活的翻转猛扑,双手连环交击,整个方圆三丈之间,天地变色,只见熊壮突然昂首,粗短的颈项向前一伸,张嘴就是震天撼地的一吼:“嗷呜!” 犹如山崩地裂,狮吼龙吟,强劲的音波在几丈之内形成一道贯通的气道,瞬间穿透暴卷。 高崇寿一剑斩两人,心中恶气稍出,他也知道这种状态自己维系不了多久,七彩剑势再变,双手驭剑猛然是一荡,只朝着已经开始分散躲避的众人席卷而去。 筑基爆体之力何等浩荡无匹,快若闪电,陈淮生只看到剑光一亮,就知道难以幸免,倚天长剑以驭剑术全力向前驭出,同时天罗法盾轰然发动,遮挡在身前,而自己身体也是猛然蜷缩成一团,以求能最大限度减少攻击面。 那名炼气九重的梁姓道师首当其冲。 虽然他也意识到难以躲脱,但他毕竟是炼气九重,一柄巨剑连带着三枚土性巨像在面前横亘成一道巍然大山,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七彩剑浪扫过,所有一切便土崩瓦解。 当剑气即体时,那名梁姓道师身上竟然陡然爆发出一道金色莲花状的光芒冉冉浮动。 “啌!”一声几乎要让人心绽裂的撞击声后,金色莲花光芒顿时消失,梁姓道师瞬间就被剑气撞击出十步开外,肉眼可见他的身体在空中就软哒哒地委顿了下来,落地之后再也不见动静。 剑浪毫不停滞地席卷而过,赵嗣天巨剑直举,剑气弥天,但在对方暴卷而来的剑气下也是犹如浪中扁舟,摇曳不定,最终惨叫声中滚出两张开外,一只手臂连带着巨剑化为了齑粉碎末。 漫卷而来的剑气覆盖了整个天空,四面八方,全数被笼罩在其中,那丝丝杀意甚至已经漫入自己心田。 汹汹剑气入体,陈淮生也知道自己也是避不开这一劫了。 倚天长剑发动驭剑术在人家的驭剑术下简直犹如壮汉与幼儿的差别,略一触碰,倚天剑上看似汹汹的剑气就烟消云散,“啌”的一声之后,倚天剑就飞出天外。 天罗法盾在磅礴剑气之下眨眼瓦解,直入肺腑丹海的剑气瞬间就要将陈淮生体内的经脉、骨骼乃至血肉彻底炸裂肢解。 “轰!” 鼎炉异变。 感受到了巨大危机的三灵在第一时间都同时从鼎炉中窜了出来。 怨灵首当其冲。 这么久来,汲取了妖猫之魂的它可谓踌躇满志。 数百道妖猫之魂被吸入体内,转入鼎中慢慢炼化,几乎每一天,它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自己的灵种越来越膨胀,很快就要失控,换一个环境,自己很快就会被撕裂反噬,成为魂灵碎片,但现在在鼎炉上,有鼎炉相助,自己可以好整以暇的将这些妖魂牢牢地压制在体内,一道一道地炼化。 眼见得再有一年半载便能大功告成,到时候别说那个阴恻恻的虎灵,就算是那个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怨灵都得要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 谁曾想这个该死的宿主,居然会想起一出是一出,来搞出这样一出来 没那个实力,却还要去冒险,你死了也就罢了,可这宿主本体一死,鼎炉湮灭,自己怎么办? 难道还能看到这个家伙眼睁睁地被灭杀解体? 当剑气即体时,欧婉儿就知道没的选择,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此时她也只能义无反顾的从鼎炉中窜出,沿着经脉猛然崩出附身缠体。 同样对于虎猿二灵来说,情形也相似。 虽然它们的灵智还没有达到能和怨灵相通的境界,但是直觉带来危机感让他们清楚这一次恐怕真的是生死存亡了, 剑气即体的撕裂粉碎之力冲击在了首当其冲的怨灵身上,只是那一刹那,千万道冲击气劲与怨灵的魂力撞击在一起,层层叠叠沿着经脉将怨灵魂力一步步挤压入丹海。 气劲入丹海,本体归于无。 欧婉儿已经竭尽了全力,但是筑基爆体带来的毁灭之力又岂是她能庇护得住的? 该死的,那两头孽畜呢?难道这等时候还不明白轻重? 欧婉儿忍不住咆哮起来,难道真的要一焚俱焚? 两道魂力终于冲了上来,与即体剑气凶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在经脉中卷荡在一起,沿着经脉四处奔涌、闯荡、汇合,再冲击翻腾,…… 只不过此时的陈淮生身体早已经在空中高高抛起,不断翻滚,最终抛出了十丈之外落地。 熊壮的战吼之音终于奔袭而到,根本躲闪不了的高崇寿坦然抗下了熊壮含愤一击。 凶猛无匹的音波气劲直接贯通了高崇寿的躯体,本来就处于自爆丹元高度膨胀情形下的高崇寿瞬间解体,化为一片血色,飘散在空中,甚至连肉末骨渣都没有剩下一点。 那一道七彩剑气在掠过最后一名炼气五重身体之后,终于黯淡下来,消失在空中。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在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就在这短短几息之间整个局面就演变成这样,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了。 ***** 求1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节 欲辨忘言,六重大成! 第225章乙卷欲辨忘言,六重大成! 陈淮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 他能看到的周围一片灯火通明。 断断续续还有人说话,一些人在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清点和张罗着什么。 “山阴王鲤,二十七尾,……,九阳玄鳖,三十头,金火鳅太多,不好数,估计而二百多条,还有火麟玄元精鳝,四十一尾,……” “那边宝仓也打开了,有一个小法阵,消耗了我们兄弟两个法器才算是打开,……” “行了,别在那里叫苦了,有多少,赶紧报数,咱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万一白石门真的急了,回来一个紫府,咱们就全部得搁在这里了,……” “一万三千四百多灵砂,……” “什么?怎么会这么多?”几个人似乎都被吓住了,“你们没数错?” 按照常理,这渔获所得定期就要缴纳回白石山,怎么会积留如此多灵石在这里?大大超出了想象。 原本以为有个三五千灵砂就算是一笔丰厚收益了,但谁曾想竟然三倍之多。 “睢郡和吴越那边据说是几日前来购买碰到一块儿了,都是大宗购买,所以才有这么多,……” “好了,别管这么多了,康兄,赶紧收拾吧,另外还得和那一位商量商量,看他要多少,这一回没他,咱们恐怕得全军覆没,……” “可那一位好像有些不太好打交道,呃,好像是一位异修,……” “行了,管他什么身份,人家帮了忙,就该人家得,既然都超出咱们想象了,咱们也不贪那点儿,……” 说话的人中气不足,显得有些疲惫虚弱,是赵嗣天的声音,陈淮生亲眼看到了赵嗣天一支手臂爆裂,化为齑粉,没想到居然还能撑得住? 挪动了一下身体,陈淮生觉得全身酸痛,从经络到根骨在五脏六腑和肌肉,那股子酸痛难忍的劲儿,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想要张口说话,但是却发现没法发声,整个嗓子都有着一股子腥味儿,沙哑难受,呼吸倒还顺畅,但是稍稍想要用力,就觉得吃不住劲儿。 “贤弟,你醒了?”旁边传来熊壮惊喜的声音,“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着呢。” 粗重的脚步声传来,熊壮应该就在旁边不远处,庞大的黑影出现在眼前,陈淮生连脖子都没法动弹,只能眼珠子动一动。 见陈淮生似乎说不出话来,熊壮手中的一条带着半点金色光焰的蛇状物拿了过来。 “这玩意儿叫火鳞玄元精鳝,听你那位师兄说,有很强的火属性,能补中海血气,伱先把这精鳝的血喝下去,另外这是山阴王鲤,其血玄阴大补,阴阳龙虎调和,能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否则你这五脏六腑都震伤不轻,……” 大概是知道陈淮生现在动弹不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熊壮也不管不顾,直接将陈淮生的下颌一捏。 嘴张开,巨灵神掌一般的大手将那精鳝一捏,活生生捏成肉酱,挤出的气血之汁灌入陈淮生嘴里。 一股子火辣辣的至阳之气沿着喉咙到神阙丹海蔓延开来,几息之间,陈淮生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想要沸腾起来,竟然有一种想要飞升欲起的飘悬状态。 看着陈淮生脸通红起来,眼睛的神色也明亮起来,熊壮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又将另外一尾巴掌大小的鲤鱼拿了出来。 这是山阴王鲤,只产于一些赤阳火脉山下的火泉旁,入手如寒冰一般,迅速在手上起了一层寒霜。 熊壮同样施法,双掌一合,王鲤变成肉酱,肉汁血水涌入陈淮生嘴里,肉眼可见嘴唇牙缝中寒气变成冰霜,与正在沸腾的体内热血相济,白雾缭绕,袅袅浮动。 一股子阴寒灵气沿着咽喉顺流而下,迅速渗入经络中,与先前那一股子火辣的热力交织在一起,不断向肺腑、血脉、根骨中渗透释放,让每一处肌体都彻底燃烧起来。 那种冷热交替的炙烤让陈淮生很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想要怒吼,又发不出声,想要挣扎,却又使不出力,慢慢的,汗意积血从全身上下涌出,夹杂着浓烈的腥臭味道。 终于陈淮生嗓子里挤出一声干涩沙哑的声音:“熊大哥,帮我扶正,我要调息,……” 气归九脉,灵至丹海。 鼎炉缓缓而动,炉壁这一刻都变得柔软无比,漂浮起来,内里的三灵似乎也经历了这一波冲击浩劫之后被强行压入了鼎炉内,然后重新鲜活起来。 两股白色气柱从陈淮生鼻腔中喷出,而头顶百会处,一抹白雾缭绕缓缓升腾,变成一个宝塔形的雾状气旋,不断向上攀升。 很快,三灵出炉,沿着经脉开始重新奔行,仿佛是被压抑已久,得到了这样一个释放的机会,不断在灵体内四处冲撞,…… 恍恍然不知所以,只感觉自己身体悬浮在空中飘飘渺渺,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但随即又荡开来,继续流淌,不断地在幽暗中寻找着那一点青灯。 最后一次醒来,陈淮生只感觉自己脑中耳窍处,“嘀嗒”一声脆响,耳清目明,豁然开朗。 玄关清注,大道自生。 “咦?贤弟好像又有进境了?”熊壮讶然惊喜地问道:“可有什么不适?” 气贯重楼,舒朗满胸,尘云顿除,灵点拨然。 一时间无数过往点滴如流水汩汩,从心田自由自在而过,瞬间化为涓涓细水,满天飞雨,化入灵体中再无踪迹。 陈淮生努力想要体味这其中的奥妙。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见陈淮生似乎怔怔出神,熊壮也不敢打扰。 他暂时还没有体会过这种灵机一现,豁然顿悟的滋味,但是从陈淮生的这种神色表情却知道这种味道非同一般。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那一步,但他相信自己终究会有那么一天。 微一提聚,体内灵力如怒涛奔涌,昂然而起,瞬即一收,如臂指使,气敛灵聚,虽然猜到自己又进境了一层,但是没想到从炼气五重到炼气六重变化却是如此清晰明确,比起炼气四重到炼气五重时的变化可谓不小。 轻轻触摸了一下自己脸颊额际以及腹背上的肌肤,感觉无比的细腻而灵敏,不需要凝力倾听,周遭十丈之内的点滴之声都能映入耳中。 陈淮生这才发现方才那些人说话竟然是在六丈开外,并非自己想象的就在自己身边,自己甚至没有特意地偷听,就能映入耳中,纤毫毕现。 这还是自己尚未调息之前的情形,而现在则是气定神闲,蔚为大观,六重大成。 陈淮生还真有些不敢相信,人家十年未必能从炼气四重到炼气六重,自己竟然只用了三个月时间,从炼气五重到炼气六重才多久?半个月? 当然这一日的变化可谓生死须臾。 没想到那个筑基五重的自爆竟然如此凶悍,陈淮生觉得恐怕还是有些低估了那个家伙,那家伙虽然实力有所下滑,但绝不止于筑基二重,应该有筑基三重的实力,否则不至于一击就能冲开熊壮的掌控,而且转瞬之间就斩杀了己方数人,法宝法术全数用上都未能抵挡住。 自己已经在末端接了这么一下,都差点儿就一命呜呼了,如果不是三灵感受到危机搏命一击,自己恐怕真的就挺不过这一劫了。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每每到了关键时候,当三灵意识到危机时,都会出于自保的心理迸发出无穷的潜力。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那种实力悬殊太大,对方能一击灭杀自己的情形,三灵都能在及时感知到危机是替自己帮一把。 只是这种须臾分毫间的生死立断的状态,自己真的不敢随意去赌,一旦赌输,三灵固然可能因为失去宿主烟消云散,但自己却也已经丢了性命, 一腾身,身体便站了起来,肺腑清朗,经络舒畅,丹海中氤氲鼓荡,这种玄妙的滋味,唯有自家才能体会得到。 “谢谢大哥,我很好,很舒服。”陈淮生声音也恢复了正常,略微一动身体,细碎的噼啪声从全身上下传来,宛如有节奏地击打着驱赶。 伴随着这种细碎的噼啪声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循环往复三遍,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陈淮生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道骨有了变化,由内之外,髓凝骨固,甚至可能比胡德禄的淬骨术都要强许多。 惊喜之下,陈淮生下意识地驱动神识向灵根处延伸而去,不出所料,灵芽亦有变化,比起原来最初的情形又壮大了几分,而且其颜色也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并带着几分润泽。 在另一端,一抹红芽略略冒出了芽苗头来,若不仔细观察,还不容易发现。 神识倾注,这一抹红芽只是刚冒了一个头,但是流露出来的热意却能感觉到和另外一端的芽苗截然不同。 难道这一芽苗却是另外一种属性? 只是自己本来就是中性灵根,照理说与其他属性都可以兼容,只是这样分出两芽来,莫不是意味着自己原来想象的火性灵根可能就在这火鳞玄元精鳝上有了萌发? *** 继续求月票100张!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一节 攻防,釜底抽薪 第226章乙卷攻防,釜底抽薪 陈淮生的恢复甚至突破炼气六重,让赵嗣天惊喜之余也是艳羡无比。 这一战自己丢了一条胳膊,元气大伤,但是总算是达到了预期目的。 整个硖石湾渔场被彻底控制,所有灵修和道种除了寥寥几人逃脱,其余尽皆被斩杀或者俘虏。 之前他还在为陈淮生的伤势担心,但没想到陈淮生在火鳞玄元精鳝和山阴王鲤的滋补下不但伤势痊愈,竟然还突破了炼气六重,这简直让他难以接受。 要知道陈淮生半个月前才在道会上突破了炼气五重啊。 当然他后来也知道实际上陈淮生早就可以突破炼气五重,本意就是在道会上利用这样一个反差好打挑战者一个措手不及,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问题是他突破炼气四重也才几个月时间啊,从炼气三重到炼气六重,也就是说,从炼气初段到炼气中段这三重就是区区两年多时间,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这种临战突破,甚至重伤之后的破境的确也不少见,但是一般说来都是在进入瓶颈期后,遇到了这种情形状况进而引爆突破,可陈淮生的表现就颠覆了这个规则了。 上下打量着陈淮生,确认陈淮生无虞,赵嗣天才不无艳羡地道:“淮生,我自认为自己资质禀赋算是出类拔萃了,可要和你比,就真的没法比了,这山阴王鲤和火鳞玄元精鳝之血就有这般功效,那我可要好好试一试,……” “我也说不好是不是这两样的作用,肯定有效,但未必全是这两样的效果。我感觉当时那高崇寿的剑气硬生生将我体内经脉根骨全数涤荡了一遍,整个身体处于一种完全的空虚状态下,犹如一个初生婴儿,那种情形我也说不好,就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虚空中,悠悠荡荡,半梦半醒之间,后来好不容易落地,又像是做梦一样,种种过往纷至沓来,一直到那王鲤血和精鳝血入口,才把我身体内所有的潜能似乎一下子激发起来了,全数重新构筑一般,……” 赵嗣天听得很认真,每个人每个阶段的破境飞升境况不一样,感受也万千变化,其间少不了有共通之处,颇有借鉴意义。 陈淮生的这份感受或许也就是日后自己某个阶段可能遇到的,如何把握借鉴,进而灵机一点,说不定就是一个触发的灵感。 “淮生,你可真的是每每都能遇上这种别人很难碰上或者难以激发的场景境遇,或者人家遭遇也很难实现这样的突破飞跃,我都不明白当初你怎么就一直到二十岁都还没能入门破境,真的不可想象。” 赵嗣天的感慨也让陈淮生难以回答,他能说现在的自己和眼前的自己有些不一样了,是两个陈淮生融合而成么? “赵师兄,也许每个人不同年龄阶段的天赋激发不太一样吧,有些人在十多岁的时候,或者炼气初段时候进境极快,但到了后期或者筑基之后就停滞不前,有些则是前慢后快,这本身就很难一言以蔽之,对了,伱这胳膊……” 陈淮生看了一眼赵嗣天,“我这里有一段青云玉藕,等到此间事了,寻个机会你把药物配齐,正好可以用上,……” “啊?”赵嗣天大喜过望,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师弟何处得来的青云玉藕?如此贵重之物,我却是……” 虽然知道青云玉藕可以续接重生肢体,但青云玉藕极为难得,九莲宗里边的玉菡宗据说是有青云玉藕产出的,但是要取得这青云玉藕也是极为困难,就算是两边关系不一般,要拿到一段青云玉藕,恐怕也是要付出相当代价的。 如果要想在市面上购买,一段青云玉藕没有两三万灵石也是想都别想的。 “一次偶然机会得来的,没想到这一回能派上用场了。”陈淮生笑了笑,“再贵重之物,那也要用到刀刃上才能算是有用之物,否则放在那里,成了观赏之物,那又有何意义?师兄就不必与我客气了,现在咱们可是死里逃生,这身外之物又何必那么计较?” 赵嗣天也早就听说过陈淮生为人豪迈大气,但豪迈大方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人侧目。 但在陈淮生看来,这青云玉藕只有一段,纵然欧婉儿要用,一段青云玉藕也毫无意义,反倒是这一段给了赵嗣天却能让赵嗣天解除这折损肢体之苦,而且他对赵嗣天的印象颇好,两人关系因为这一场道会之后日渐亲近密切,这一段青云玉藕派上用场也正当时。 至于说欧婉儿所需,日后九莲宗这边终归还是找得到机会的,陈淮生并不担心。 赵嗣天重重点头,“师弟如此重赐,我若是再推托,倒显得我虚伪了,这番情意师兄我记下了。” 陈淮生笑着摇头,从储物袋中取出青云玉藕交与对方,赵嗣天也不客套,接了便小心翼翼地藏于自家储物袋中。 这边对鱼获的清理也告一段落,寻常灵鱼都弃之不取,只把碧波潭中驯养和出产的特殊高端灵鱼洗劫一空。 然后赵嗣天又与其他人一道动用法器,将碧波潭周围山林点燃,山石从山上掀下,砸入碧波潭中,看看能不能破坏碧波潭底的泉眼,纵然不能达到目的,日后起码也要让白石门劳神费力重新清淘碧波潭。 这还不出气,还沿着硖石湾将沿路的渔场全数毁坏,让数以十万斤计的灵鱼全数放入硖石陂中,有打开那道闸口,让外边河水进来,总归是要让白石门损失痛彻心扉才罢休。 趁着夜色所有人都迅速撤离,等到白石门的人赶到时,陈淮生等人索性再打了一次伏击,斩杀了对方四五名炼气五重四重的角色,这才施施然离去。 与那帮来“帮忙”的朋友商议好“分赃”,迅速处理掉这些“浮财灵鱼”以及一万多灵砂,众人便各自分道扬镳。 这一回的“分赃”,赵嗣天和陈淮生都没有要求太多,对他们来说,这些浮财和灵鱼都在其次,关键是能给白石门给与重创,让其财源受到巨大损失,迫使他们不得不回撤一部分人。 即便如此,一万多灵砂,陈淮生和赵嗣天取了其中两成,也就是说二人各得了一千三百灵砂,而熊壮一人独得一成五的灵砂,也就是两千灵砂。 陈淮生和赵嗣天在灵砂上取得少了,但在灵鱼收获上就没有客气了。 各类高级灵鱼赵陈二人都是取了一部分,很多东西对二人没多大用处,但如果山门保留下来,这些东西拿回山门用来交易,都一样能换回许多好东西。 赵嗣天和陈淮生连夜返回朗陵,以观察山门的守卫情况。 这种情形,陈淮生也不能让熊壮在帮忙,毕竟在面对对方的紫府真人时,像熊壮这种异修就相当危险了,一旦被紫府拿住,只怕真的就要成为祭献了。 看着周遭来回穿梭的飞槎,陈淮生和赵嗣天都相当隐秘地藏匿起行迹来。 在朗山盘山周遭活动的筑基起码有二十人以上,这二十人绝大部分都不是那种没有进境吃清闲饭坐等命运末段到来的老修,许多都是进境顺利正值壮年的修士,战斗力相当强悍。 除了筑基,那等炼气高段的修士也是不少,陈淮生和赵嗣天躲藏于朗山外边的外围地带,尽可能地知晓筑基的水准情况,之所以没有取得好消息,就是因为太过迟钝。 “咚!咚!咚!” 又是几声巨响,只见几道彩光和傀儡法像正在猛攻山门阵眼,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法力打击落下,但很快护山大阵也在发动反击,一道道凶猛无比的灵力攻击在阵法上各处次第爆发,直指那些逡巡在周围伺机发动攻击的灵修。 围绕着这一处阵眼,双方展开的攻防每一日都要来几回。 而像这样的阵眼,在整个蟠山和朗山之间还有十余处,但每一处双方都在展开激烈的攻防。 只要攻不破阵眼,护山大阵还能继续发挥作用,那么白石门就无法全力以赴地发起进攻,而依托法阵,藏身于山门中的重华派弟子随时可以在任何地方突然出阵发起反击,而你要想击破法阵,你就得要面临藏匿于山门中的各种阻扰和打击。 这就是为什么各家宗门对法阵的器重尤甚于其他,实在是山门一丢,那万事皆休,而只要守住法阵,敌人就只能折戟沉沙。 急切间,白石门也没有太多的好办法,终归是白石门实力对重华派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尤其是重华派依托山门的反击也是做得有声有色,当有两个紫府可以依托法阵突然袭击,这种威胁性就太大了,而且在时日无多的情况下。 当从硖石湾那边传来的噩耗传入白石门在朗陵这边的主力耳朵中,大家都被重华派居然还能有余力组织起反击给震惊了,而且这一反击还是如此凌厉,真的让人痛彻骨髓,还不能不顾。 **** 第三更送到,求2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二节 转折,黯然 第227章乙卷转折,黯然 进退两难这个词来形容白石门现在的处境可谓最恰当不过。 道宫给了白石门十五日时间,现在已经过半,只剩下六日时间。 应该说道宫给出的这个条件还是相当公允了。 如果十五日你都不能拿下人家的山门,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你可以掌控一府之地,凭什么说伱比人家就强许多,凭什么就要强行入主取代人家来接管朗陵府? 重华派也是在朗陵立足千年的宗门,纵然说这个宗门发展不太好,或者说有些保守,但是根基仍在,白石门做局这么久仍然没能取得绝对优势,不能不说让人失望。 “你们的意思是……?”居中的峨冠博带高瘦男子负手站在山前眺望前方,声音不带感情。 “气势已经鼓起来,绝不能泄下去,这一战我们必须要打,但之前我们错误估计了重华派的实力,谁曾想朱凤璧居然也入登紫府了,才会迁延至今,但越是这般,越是证明他们也已经到了熬不下去的时候了。” 站在其身后的白衣男子沉声道:“师兄,我觉得可以发动最后一击了。” “延江,你的意思呢?”高瘦男子转过身来,双手插在袖笼里,淡然问道。 “洛然师兄所言极有道理,只是张太全恶名昭著,引起入门,会引来无数非议,而且其在吴越作恶多端,只怕吴越那边的宗门会迁怒于我们,日后吴越那边许多宗门只怕就要结怨甚深了。” 另一名矮胖一身灰色道服的男子略微有些犹豫,“另外张太全已经是蕴髓境中位的紫府,只有掌门师兄堪堪能压其一头,他入门固然能让我们实力大增,甚至可以考虑下一步争夺义阳和砀国,但也难免会对咱们门中的架构形成冲击,……” 白衣男子不以为然:“怕什么?敬高也已经是筑基巅峰,三五年内就能冲击紫府,另外扬波也已经是筑基八重,二十年内也有机会冲击紫府,这都是我们门中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我们准备了三十年才走到这一步,难道还要因为畏惧什么就退缩不前么?张太全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他入我们图什么?还不是希望有足够的灵材能供他们再上一层楼,张太全和我开诚布公的谈过,他希望能在十年到二十年之内冲击养灵境,拿下重华派之后,他愿意坐镇山门修行,若真是有什么为难也愿意任由门中差遣,……” 高瘦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洛然说得没错,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我们之前的确有些料算错了重华派的实力,早知道我们其实该对还真道动手,也许效果都会好得多,但现在,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那掌门师兄,现在我们就……”白衣男子精神一振,双手猛搓。 “发动吧,佟百川条件可以满足,让苏文灵和他商议好,从哪里突破,……”高瘦男子终于点头,“如果能够从中保留下来一部分弟子,咱们白石门也算能节约不少时间,……” 谁都没料到护山大阵竟然就毫无征兆的地破了,而且还是一泻千里之势被破解,这让商九龄猝不及防。 “白石门那边突然在南边加强了攻势,朱师兄已经抵挡不住了,……”李煜脸色灰白疾冲而入,“是吴越张太全加入了白石门!” “大阵为何被破?”商九龄沉声问道:“谁搞的鬼?” 李煜艰难地摇了摇头:“是佟百川和苏文灵搞的鬼!苏文灵回山的时候我就有些起疑,让少游盯着,没想到佟百川这个贼子竟然和他内外勾结,但……” 苏文灵是那名客卿长老,在道会之前返回了山门,李煜还是相当谨慎的。 “处心积虑啊。”震动之下,商九龄也有些黯然,一名客卿长老竟然是白石门的暗子,这是人家十多二十年就已经在布局了,你不得不承认白石门所谋乃大,但佟百川却又是为何? “百川是为何?”商九龄看着李煜,有些困惑、无奈和伤感,“六十年的兄弟情,这又是为何?” 李煜也有些触动,“不太清楚,但是师兄闭关这么多年来,百川一直对门中事务和他自身进境不太满意,他想执掌传功院,没能成功,加上之前还有他想用九叶青芝替其孙子伐骨洗髓再造,但……” 李煜的话让商九龄无言以对。 首席长老朱凤璧二十年前应劫紫府棋差一着,卡在了门槛上,险些走火入魔,不得不在山中深处一处灵眼之地调养了十年,最后用九叶青芝练成丹药最终实现入登紫府,当时已经考虑到白石门步步紧逼的形势,这个情况对外一直没有说,算是留下一个应对杀手锏。 可蟠山的九叶青芝一甲子只产一株,朱凤璧入登紫府就一直保密,整个门中只有商九龄和李煜知晓,对外就说九叶青芝由掌门服用用于应劫化境,估计应该是这一点引起了佟百川的极大不满。 人的欲望都是无穷尽的,当他觉得他的付出没有得到足够满意的回报时,产生落差感,也就在所难免了。 “也罢,都走到了这一步,看来这其中我和你责任很大,我去和常崧钧谈一谈,我们暂时让出朗山和蟠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商九龄断然道。 “师兄!”李煜骇然道:“我们还可以……” “不可以了,张太全加入他们,已经让他们实力居于绝对优势,凤璧支撑不了太久,我和常崧钧在伯仲之间,除非你现在立即应劫入登紫府,或许我们还能一战,但即便是那样,我也不愿意,我们门中的弟子将会损失一空,……” 商九龄这个时候展现出来的决断让李煜无言以对。 “走吧,我们出去,也该会一会常崧钧和夏洛然他们了,苦心孤诣这么多年,我们还是太轻慢大意了,这是一个教训,……”商九龄冷冷地道:“你我都该汲取这个教训!”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三节 隐忍,三千越甲 第228章乙卷隐忍,三千越甲 一跃如空,咫尺千里。 商九龄在空中一跃,朝着那边万千瑞气闪动之处飞去。 朱凤璧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虽然借助着山中地势熟悉,不断游走在山峦之间,手中长剑扬起的浩渺剑气不断反击,但面对两个紫府的夹击,已经左支右拙。 三十丈外那个貌似清秀宛若少年的家伙却是紧追不放,手中一条虬龙如意须鞭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短时圆转身畔,长时直抵天际,每一鞭都能荡起万千重雷惊电落下,击打在山峦上,便能让山尖方圆五丈内有如天雷轰顶,林木具毁。 朱凤璧其实在吴越游历的时候是见过这个家伙一面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加入了白石门。 此人心性歹毒,在吴越引得天怒人怨,多个紫府联手要将其诛杀,他立不住脚跑到了东海,结果遭遇东海圣火宗与著名异修东海骑鲸客的联手追杀,又不得不逃回陆地,没想到竟然躲入白石门中来了。 剑气万重,乱云崩飞,朱凤璧一拍长剑,一抹白色剑气立时向外幻动为十丈之遥的扇形剑浪,奔涌着迎向漫天落雷。 阴蓝色的雷力炸裂落下,与白色剑浪不断在空中交错碰撞,霹雳列缺,在湛蓝的天空下形成一道道瑰丽的耀斑电景,在二人相斗的百丈之内形成一片巨大的炸裂气场。 一抹银红色的剑影从地面一窜而出,直袭在空中飞驰的朱凤璧。 朱凤璧轻哼一声,手指一点,一枚八宝罗环滴溜溜在空中倏然放大,变成一个直径三尺的乾坤圈飞速旋转,狠狠撞上那呼啸而来的银红剑影。 这一撞,整个空中一阵模糊,云气飞逸,整个法力向四周疯狂奔涌扩散,向下一直压到了山峦顶处,轰然炸裂声音这个时候才传来,小半个山峦巅峰被削去,整个场景还真的有些像应劫飞升气象。 银红剑影被乾坤圈击落之后迅即重新飞起,围着朱凤璧三十丈开外,一阵急速环绕,然后再度蓄力穿刺而来,气劲犀利烈烈,饶是朱凤璧不断催动手中长剑幻动成无数道剑壁,也难以抵挡得住来自须鞭暴击和剑影穿梭的夹击。 好在一道幽蓝色的星芒从另一端飞射而来,与那银红色的剑影一桩,剑影倏地回旋落地,“可是商掌门?宋延江有礼了。” 一道中正淳和的声音从地面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跃空而起,伫立半空中,含笑看着冉冉而来的商九龄。 瞥了一眼那个也已经收鞭待发却又好整以暇的少年郎,商九龄叹了一口气,虽然认为白石门这是在饮鸩止渴,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修行已经超过了自己,与朱凤璧也在伯仲之间,加入白石门对白石门来说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 这就是吴越臭名昭著的散修张太全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郎,但实际上已经九十出头了。 此人驻颜有术,从外表绝难看得出这厮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凶残角色,在吴越无恶不作,引发了整个吴越修真界的联手追杀。 “宋道友,烦请相招贵门常掌门,商某和他一唔。” 宋延江脸上掠过一抹喜色,立即点头:“如此甚好,大人交恶,勿失其情,商掌门也当明白当下局面,没有必要再行自伤三千之举,……” 见商九龄没有说话,宋延江不再自找无趣。 一道亮影从指尖弹出,很快在空中变成一朵银红色的光焰,迅即西北方向也从天而起一道身影,宛如星飞走丸,几息之间便已经抵达空中。 那一道身影在空中一个鹘落,宛如一朵祥云托起,缓缓降下,高瘦的身影并不影响他的气势。 商九龄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给宗门带来巨大伤害的对手,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实力已经隐隐压倒了己方实力最强的朱凤璧,自己比起对方更是逊色一筹。 如果加上和自己在伯仲之间的宋延江,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张太全,以及尚未露面的夏洛然,白石门的高端战力的确稳操胜券,自己一方在丧失了护山大阵的底牌之后,已经不可能在逆转局面了。 虽然只需要再坚持五日就能达到所谓的半月约定,但是别说五日,现在就是一日恐怕也坚持不下去了。 而且商九龄也不相信九莲宗提出的这个半月之约,真正到了半个月的时候白石门占尽上风不愿意履约退出,九莲宗会介入么? 商九龄不相信现在自身内部纷乱的九莲宗还有这个决心和实力来介入,与背后有万象派和花溪剑宗支持的白石门彻底撕破脸。 归根结底,还是重华派自身的实力不足,导致了这种局面的形成。 “商掌门,常崧钧有礼了。”高瘦男子面色温润,语气温和,“此番之战乃是宗门生存所迫,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一上来就表明这是宗门生存需求之战,非个人恩怨,甚至也不是宗门恩怨,纯粹就是白石门需要扩张壮大,而重华派正好挡在了白石门扩张之路上了。 商九龄觉得好笑,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人家所说的在理。 你不扩张你甘愿自守一隅,你觉得只要自身埋头修炼,就能壮大宗门,但并不代表人家认可伱这种观点,同样也并不代表人家就会放过你。 按照此番上元道会中传出的说法,白石门的强势表现已经成为前二十的有力竞争者,而号称弋郡第一宗门的还真道其实已经被白石门风头压过。 未来白石门取代还真道成为弋郡第一宗门已经毫无悬念,而还真道面临咄咄逼人的白石门还能保持现在的淡定么? 商九龄其实在得知九莲宗态度有些暧昧时就已经主动去还真道那边交涉,希望联手抵挡白石门,但是却被还真道婉拒。 还真道认为这个时候与重华派结盟对抗白石门是替重华派挡枪,至于说唇亡齿寒这一说,还真道也不认可,他们认为白石门还不具备挑战还真道的实力。 但商九龄相信,很快还真道就会品尝到这种养虎为患带来的恶果。 “常掌门,海涵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重华派素来重礼重义,也一直希望能与白石门和睦相处,但白石门却屡屡寻衅,插手朗陵崇道授道事务,现在更是要夺我们重华基业,这海涵如何说起?”商九龄语气平和,但话语如刀,句句逼人。 常崧钧也一窒。 虽说大势在握,重华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逆转眼前之局了,对方相邀肯定也是希望有一个更为和平和相互都能接受的局面来解决。 可对于白石门来说,现在局面一样存在变数,九莲宗那边是一方面,而还真道似乎也被白石门这段时间的强势出击给惊住了,似乎也在紧锣密鼓地思考应对,一旦时日拖长,那就可能有些无法预测的变化。 常崧钧不希望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形,别自己这边和重华派打生打死刚赢得胜利,却被还真道趁机偷袭,那就成了大笑话了。 “商掌门,我也没指望能赢得重华派的理解,只是你我都在这个位置上,宗门生存壮大大于一切,所以无奈之处,也只能如此了,此番商掌门相招,可有什么考量,若是对白石和重华两家都有益处,常某愿意做一些让步,……” 常崧钧字斟句酌。 商九龄看着对方语气淡漠:“此局已成如此,重华愿意让出朗陵,但亦有要求!” “请说。” “第一,重华弟子我们要全数带走,离开朗陵,……” 常崧钧微微摇头,但是也没出声反对。 “第二,重华宗门中的所有经卷功诀、资材,重华派都要带走,……” 对这一点常崧钧倒是没有反对,白石门并不需要重华派的经卷功诀,真要扣下这些,那就是断重华门的根,商九龄和朱凤璧必定拼死一搏,那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至于资材这些东西,只要灵山福地在,其他都无足挂齿。 “第三,将佟百川交予我们,……” 这一句一出,常崧钧断然摇头:“绝无可能,佟百川已是我们白石门之人,……” “我们可以不要门中资材,只带走功法经卷,但必须要带走佟百川,……”商九龄脸色一寒,目光凛冽:“否则,我们重华派上下便只有决死一战,……” 常崧钧脸色不变,“商掌门,除了佟百川这一条,其他常某无不从命,重华其他弟子,只要愿意跟随商掌门走的,无论是谁,我们绝不阻拦,甚至龙岩坊市那边的一切资材物产,我也承诺,重华派均可带走,若是商掌门依然执着于佟百川这一点,那常某也只能说抱歉了,……” 商九龄看得出对方目光中的坚决,重华派中起码还有数百万灵石的资材,本想以此来换取佟百川,但是常崧钧却没有上这个当,商九龄目注对方良久,最终才吐出一口浊气,扭头而走,丢下一个字:“好。”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四节 何去何从,大河之北 第229章乙卷何去何从,大河之北 听得这样一个结果,赵嗣天和陈淮生都是一片茫然。 护山大阵就这样破了?! 佟百川,叛徒,还是内贼?! 那失去了朗山和蟠山山门所在,重华派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基,还能存续下去,还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么? 陈淮生和赵嗣天都无法接受。 一时间连陈淮生都觉得自己不畏生死地去突袭硖石湾渔场毫无意义,除了捞得一笔横财外,并没有对白石门进攻山门起到多大作用。 山门一样被攻破,而掌门掌院他们居然已经准备退让了。 但是摆在面前的却是残酷的现实,不接受也得接受。 “实际上,就算是佟百川和苏文灵不叛变,护山大阵也已经维持不了太久了。”吴天恩脸上的疲倦和憔悴遮掩不去,语气里也满是萧索。 双方达成了一致,白石门同意给重华派三日时间撤离。 当然这是在白石门监视下,李煜在负责组织大家收拾整理,准备撤离。 商九龄和朱凤璧也都已经藏身于山门外,要防止白石门毁约。 一旦白石门毁约,他们也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来一个两败俱伤。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白石门虽然占据绝对优势,但也不愿意出现这种局面,白白为其它人得利。 “白石门接纳了吴越散修张太全,这厮实力超强,已经是紫府蕴髓境中位强者,与白石门掌门常崧均实力不相上下,二人联手加上夏洛然和宋延江,我们无法阻止他们击破法阵阵眼,……” “苏文灵也就罢了,佟百川为什么会叛变?”陈淮生无法理解,“他投向白石门能得到什么好处?白石门能给他比他在重华派所得更多的东西么?这种有奶便是娘的做派,谁会信任他?除了遗臭万年,还能得到什么?白石门能让他就地飞升,入登紫府?” “怎么可能?”一旁的徐天峰也是满脸激愤,“就算是天云宗也没有这等本事,入登紫府岂是人力所能及?佟百川那份资质,这辈子就算是晋阶筑基高段都难之又难,还敢痴心妄想紫府?做梦去吧。” “那他又是为何行此不智之举?”陈淮生反问。 吴天恩摇摇头,“这里边的情形比较复杂,一言难尽,他本来也不是自幼在我们重华派中成长起来的,是半路进入咱们宗门的,只是他当时天赋不错,前任掌门师伯认为其资质不错,而且做事踏实,便同意其入门,只是这一晃就是六十多年,谁曾想却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淮生此时心境已经慢慢沉静下来,“吴师伯,掌门和掌院既然做出如此决定,只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但失去了山门灵山福地,重华派根基无存,何以立派?” 这是最现实最根本的问题。 没有灵气滋养的洞天福地,修行根本无以为继。 就算是再小的宗门世家,最不济也要有一处灵气馥郁之地一共弟子族人养息修行,没有这一点,宗门世家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掌门他们只有安排。”吴天恩叹息了一声,“只是恐怕我们就无法在朗陵甚至弋郡立足了,大概要去北方,会有一个据说是不错灵山福地,……” 陈淮生一怔之后,立即试探性地问道:“大河以北?北戎人的地盘?” “现在应该不算了,那一片方圆万里,算是我们大赵与北戎共管共治之地,官家和北戎人有了和议,北戎人其实也根本没有管治能力,这么几百年来他们就从未真正得到那片土地上的人心,他们祭奉的神祀也很难得到大河以北那一片百姓的认可,所以一直是听之任之,……” 吴天恩有些艰难地道:“九莲宗承受了万象派和花溪剑宗很大的压力,加之他们内部现在也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很难给与我们足够的支持,能为我们争取到这样一个机会,也算是尽力了。” “凌云宗呢?”陈淮生突然问道。 吴天恩脸上露出无言的尴尬。 “凌云宗也要去大河以北,紫金派会进入义阳府传道授业和主持神祀,……”徐天峰脸上露出一抹轻蔑和不屑,“偌大一个凌云宗面对道宫的这种安排,竟然连反抗都不敢反抗,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应承了,九莲宗这桩事儿做得很不地道,……” “一个缺乏反抗和自立的宗门,是走不长久的,缺了这股子精神,在河北那种地方上,更是无法坚持。”陈淮生断言道。 “河北之地,浪荡千年,其间已经和我们大赵这边情况大不相同了,北戎人主动把这一片万里江山交给大赵,只怕除了因为与大唐征战自顾不暇和祸水东引哦心思外,只怕很大程度还是他们控制不住这一片土地,……” “国之大者,在祀在戎。北戎人面对大唐的进击有些招架不住,对河北之地却又驾驭不住民众民心,戎与祀,都举步维艰,对于一个勇武善战,以战立国的民族来说,要舍弃哪一边就不言而喻了,何况人家表面上还保留了与大赵是共管共治的这个颜面呢,……” 陈淮生的分析赢得了吴天恩、徐天峰等人的点头认可。 “不过,千年之前的河北那是膏腴沃野,百姓安居乐业的福地,但中古之战后,那里便沦为了一片荒野,现在……”陈淮生想起熊壮对河北一游的观感,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是妖兽和散修以及异修的乐园,我们这些寻常宗门要想去立足,面临的挑战恐怕不是一般化的大。” “河北还是有残存的宗门世家的,……”王垚脸色苍白,他在回山途中也遭遇了白石门的阻击,连续受了几次伤,至今都未痊愈,补充了一句,“不过恐怕对咱们大赵这些宗门世家过去立足也未必欢迎,……” “现在还很难说,千年前河北最盛的时候,其宗门世家的繁盛纵然赶不上现在的大赵,但是比南楚和吴越却是绰绰有余的,三五十家宗门世家也是有的,但现在还能留有几家?他们现在是苟延残喘,面对其他势力的冲击,他们的势力其实一直在萎缩,我们去,多一个变数,也许可能是竞争对手,也许可以守望相助,所以还要看情况。”陈淮生摇头。 熊壮和他说起过河北的情况,宗门世家的确还存留有一些,但是已经在那片土地上已经占不到主导地位了。 那片土地上势力最强的应该是异修和散修这两大群体,当然还有一个更强的群体,那就是妖兽,只不过妖兽没有灵智,人类宗门世家只能排在第四位。 “听说河北,三阶妖兽也经常出没,甚至还有四阶妖兽,我们如果真的去河北,能坚持得下来么?”卢文申的问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三阶妖兽对于在座众人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了,就算是紫府也未必能轻易解决得了,如果是四阶妖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万一花上十年八年时间好不容易立住脚,却遇上这种恐怖存在找上门来,岂不是就真的成了一锅烩了? 想到这样的结果,所有人内心都是一片凄凉绝望。 朗山蟠山多么好,要什么有什么,灵气馥郁,灵泉福地滋养,但现在却骤然要去万里之外的河北,不说是穷山恶水,但是也绝对算得上是险境危途了。 “师伯,真要去河北那边,咱们派中这些弟子只怕许多人都未必愿意去啊。” 看着周围众人,陈淮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尤其是近一两年才入门的,本身就对宗门的感情未深,又都是朗陵和周边郡府的,突然要让他们背井离乡去河北,他们愿意么?” 重华派弟子基本上都是朗陵府以及周边之地的,准确的说八成弟子都来自弋郡各府,周邻淮郡和南楚之地的大概占到一成,其余外地的约有一成,现在要让他们去万里之外陌生荒凉的河北,他们会答应么? 白石门那边开出的条件是他们不会阻挠反对重华派弟子去河北,但是人家不愿意去的,也不能强迫他们去。 事实上不需要白石门强调这一条,真的不愿意去河北的,谁又能勉强得了? 白石门之所以强调这一条,无外乎就是想要趁机捡便宜,把重华门辛辛苦苦培养了几年的弟子全数接管过去罢了。 “这也没办法,不愿意去,我们也不勉强。”吴天恩沉声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等情形下也正好是检验咱们重华派凝聚力的时候,我倒是觉得挺好。” 陈淮生苦笑,话虽如此说,但如果原本已经三百多弟子的重华派,最终只剩下几十人去河北,要想再重新发展起来,那又不知道需要多花多少时间了。 但现在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其实大家也不要心灰意冷,这一次我们道会表现,宗门里边也是群情振奋的,掌门师兄和朱师兄入登紫府一样也对弟子们有很大的激励鼓舞,情况也未必有那么糟糕,嗣天和淮生,你们两个要趁着这两日,去和传功院外堂的弟子们好好交流交流,……”吴天恩叮嘱道。 陈淮生和赵嗣天都明白吴天恩话语里的意思。 外堂弟子现在最多,这两年重华派刚放开招收,急剧膨胀,占到了整个宗门三百多弟子中的一半。 他们进宗门时间短,对宗门感情不深,但是同样对修真界的很多情况并不了解。 河北万里虽遥,但这些才十多岁的少年还满是青春热血,满腔昂扬斗志,多吹嘘忽悠一番,未必不能让许多人热血上头,一起跟着去河北。 等到了那边吃了苦感受到现实残酷,要想后悔,就得要考虑沉没成本了。 一来人家白石门未必会接受他们了,真要回来之后无人接收,何去何从? 二来不远万里回来,这期间的危险也是一个问题。 到那时候只要在好生加以挽留,未必不能留下这些人。 反倒是那些中堂内堂见过了世面,对宗门生存有着深刻了解的弟子,会不会继续选择跟随宗门去河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问题。 这些都是宗门的中坚力量,一旦流失太多,去了河北要开辟局面,就更要举步维艰了。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五节 背井离乡,何其之难 第230章乙卷背井离乡,何其之难 商九龄和朱凤璧屹立山巅,听着尤少游和吴天恩的汇报,似乎都在预料之中。 “庆春不愿意去河北?要离派当散修?”商九龄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他若真不愿意去,不妨去汴京,权当我们留在京中驻守之人吧,少游你去和他谈一谈,白石门不会允许他留在朗陵,除非他投入白石门,当然他若要投入白石门,我们自然无话可说。” “投入白石门?白石门岂会相信他?这等时候再来投效,难道还能像佟百川那样得到人家的厚赏?”尤少游冷笑。 “少游,不必如此,好好和他谈一谈,讲明利害。说实话,这种情形下,要让大家背井离乡去万里之外的域外之地,不是谁都能有这份心气的,像庆春大概也觉得他进境艰难,想要寻个悠闲轻松,替子孙谋个去处,也能理解。” 朱凤璧摇了摇头,“我们只是不愿意看到他落得个不好的下场罢了,他若真留在朗陵,迟早会被白石门所忌,出事儿也是迟早的。” 吴天恩忍不住道:“二位师兄,你们说我们日后还能重返朗陵,重归朗山蟠山山门么?” 这一句话问出,连尤少游都忍不住望向两人,很显然这个问题恐怕是很多门中弟子都想要问的。 朱凤璧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商九龄,许久才道:“未必没有机会,但是十年内肯定不可能,……” 众人精神都是一振。 时间早晚不重要,十年时间也算不上太长,对于一个宗门来说,只要有机会能重返故地,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那也值得期待。 商九龄这么一说,起码能让处于迷茫和困惑中的大家心里都像是找到了一个目标,踏实了许多。 “陈淮生是个人才,没想到他修行进境如此之快,而且看问题如此之深,看形势如此之远,天恩,你选了一个好弟子。”朱凤璧顿了一顿,“赵嗣天也很不错,上元道会一战,倒也让我们重华派打出了几分声威,哪怕我们现在败了,但是起码没有人敢小觑我们了。” “师兄,陈淮生担心的那些问题也值得重视,所以我和他与嗣天说了,这几日在山门里也好好和众弟子们聊一聊,鼓励一下士气。”吴天恩感慨道。 重华派要离开朗陵北上的确在所有弟子引起了震动,尤其是佟百川的背叛更是让许多弟子都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重华派第一时间控制了消息的发酵,也没有允许佟百川接触到太多弟子,否则带来的冲击就太大了。 即便是这样,这个消息也瞒不住,如果不及早处置,必定会让弟子们心神不宁,无所适从。 陈淮生和赵嗣天能做的也就是现身说法,谈一谈自己在重华派里的感受,在这一点上,陈淮生的种种表现是最有说服力的。 “三年多前吧,我都快满二十了,十四岁之后就离家外出,在外边说是游历,其实就是闯荡,想要找到一个入宗门的机会,不瞒大家,我在天云宗呆过,对,就是现在排名第一的天云宗,但很可惜,我只能去天云宗的副门——青木门,干灵农,做什么大家可能都明白,……” “……,玄火门呆了那么久,结果就是与登云派起纷争,登云派半句话没说就杀了过来,我刚离派,玄火门就被灭门了,无他,实力太弱,……” “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选择一个宗门,不在于门派大小,而在于是否最适合伱,……” “承蒙吴师伯的看重,我能加入重华派,……,派中因材施教,我获益良多,……,三日悟道可以说是我之前游历积累,但是五月炼气成功,十月进阶炼气二重,一年半闭关连破二重,晋级炼气四重,……” 陈淮生侃侃而谈,“都说我是不是天资禀赋特别好,可我若是好,又岂会十三才觉醒灵根,又怎么可能徘徊多个宗门都被拒之门外?重华派未必是最好的宗门,因为排在它前面的还有很多宗门,但是却是最适合那些资质禀赋较好,却肯努力和尝试的弟子,这一点,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受到,我们的传功院总能给大家最宽松的学习和切磋环境机会,……” 袁文博和胡德禄几人都心情复杂地听着陈淮生“介绍”着他自己入门以来的种种体悟,语气轻松而坦然,也没有回避一些师弟们提出来的为什么他们入门一两年了,有些还没有炼气成功,有些还在苦苦悟道,很耐心地和他们沟通解释着。 “看看这一位你们的胡师兄,他在外堂丙舍表现一般,半年多时间才悟道,在乙舍又呆了多久才炼气成功,你们知道么?两年半,但是你们知道他从炼气二重到练气三重用了多久么?一年零三个月,炼气成功花了两年半,但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却快了一倍,你们觉得这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很正常,只要你耐心探索,有道师们的指导和释疑,也许你之前很慢,但是到后来你会很快,也许你最开始入门困难,但后边可能就会顺畅无比,……” “再看看这位赵师兄,可能很多人都知道,他在这一战中一只手臂被白石门对手所伤,炸成了碎末,昨日你们都看到了吧,但今日你们再看,……” 当赵嗣天微笑着将还有些笨拙的手臂举了起来,在所有人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活动了一下,甚至将衣衫褪下半边,让大家能够清晰的看见手臂与肩部结合处那肌肤颜色略微有些差异的部位,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了。 真真无疑,就是重新长出愈合了的,而非傀儡假肢。 难道重华派已经能做到能让死人白骨重生,断肢重发的状态了? 如果是这样,那在这样的宗门里又还有有什么好担心的,便是去天涯海角绝域禁地,那也无所畏惧啊。 陈淮生挥手制止了簇拥在周围的弟子们的狂热,这才解释道:“这并不是说重华派就能让死人重生,便是大罗真仙也做不到,我想要说的是,只要是在重华派中,为宗门努力的,只要是重华派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天材至宝也好,灵丹妙药也好,法宝功诀也好,绝对都不会吝惜,在这一点上,重华派一直在力求做到最好,……” 虽然陈淮生的解释让一些人稍稍有些失望,但是这种更真实可信的解释也让更多的人满足。 毕竟真要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事儿太过不可思议,但若是有遭一日自己不幸也遭遇了如赵师兄一样的厄难,宗门却肯不遗余力地救治和帮助,那比起在那等大宗门里吃冷饭坐偏座又要强得多了。 尤其是自己扪心自问真的在其他宗门里能得到这样的厚遇么?只怕可能性相当渺茫了。 可以说赵嗣天的这一场“现身说法”的效果远胜于其他任何空口白牙的说教。 对于这些刚入门一两年的弟子,他们对宗门生死存亡的理解并不算太深刻,对于朗山蟠山这座山门的重大意义也理解不深。 远在万里之外的河北对他们来说也许有些遥远,但是本来入宗门就是以宗门为家,以苦修为业,遥远一些会带来什么并没有太深的感受,但在自己遭遇危险困苦之后能得到宗门全力以赴甚至超乎想象的救治帮助,这却是相当直观的,或者说,感同身受。 “三百三十八名弟子,愿意跟随去河北的共有二百六十四名,其中已经悟道炼气未成的弟子九十七人,炼气一重弟子六十六人,炼气二重弟子三十七人,炼气三重弟子二十三人,炼气四重弟子二十一人,炼气五重弟子十四人,练气六重弟子十一人,炼气高段弟子二十七人,……” 李煜的介绍让商九龄有些失神,“按照你所说,愿意去河北的反而是初中段的弟子居多啰?” “也不完全是,还有三四十名初中段弟子不愿意去河北,另外佟百川也拉拢了约莫有二三十名弟子,都属于中高段的弟子,但是我以为无足挂齿,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知客院和内务院的年长弟子,进境无望,……” 李煜的话没能赢得商九龄的认同,他摇摇头:“师弟,如果是在大赵境内,你说的也许没错,但是在河北,我们初去会面对很多难以想象的生存挑战,这些炼气中高段的弟子意义就不一样了,他们能帮助我们承担起很多责任,哪怕他们进境无望,他们这么一走,我们日后可能就会付出更大代价,尤其是在那些年轻弟子尚未成长起来之前,……” 李煜叹息不已,却也承认商九龄所言在理。 “倒是这么多年轻弟子都愿意去,让我有些意外,这里边有什么缘故么?”商九龄再问道。 李煜把陈淮生以赵嗣天现身说法的情况说了,也提及了陈淮生以青云玉藕相赠帮助赵嗣天补体治疗,商九龄许久才默默点头:“此事当予以大大鼓励,不能让重义轻利之人吃亏。”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六节 伊人独憔悴,故有暗香来 第231章乙卷伊人独憔悴,故有暗香来 撤离的气氛很是沉闷,无论是谁在这样一种情形下退出,都不会有好的心情,哪怕这已经是重华派所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了。 偌大的朗山——蟠山,灵山福地,就这样让给白石门,而重华派将不远万里北行,去那人生地不熟的河北之地,要去面临无限危险挑战,去重新开辟一条生路出来。 但事已至此,再要纠结挣扎,无济于事,而且还可能被白石门拿住把柄,反而给重华派的北撤带来很大的麻烦。 对陈淮生来说,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玄黄神壤以及种植的各种灵植,不管成熟与否都要收割采摘了,总不能留给白石门的人。 可惜道院和洞府,自己还没住几日,就不得不舍弃了。 除了在山门这边的事情外,陈淮生还要考虑到河北那边的生活问题。 虽然没有去过大河以北,但是陈淮生大略知道大河以北的地形。 河北之地实际上被五行山分隔成了几大板块,也就是雄峻巍峨的五行山构筑成了整个河北的脊梁。 而无数隶属于五行山体系下的中小山岭横亘纵贯期间,成为其骨骼。 其间还有无数河流湖沼分布其中,以及与其伴生平原、盆地、坝子、谷地、浅丘。 论土地的肥沃,这些平原、盆地和谷地其实并不输于大赵之地,否则中古之战前,河北也不可能被称之为膏腴沃野,也不可能有无数城池镇甸云集于此。 当时河北的人口甚至比现在的南楚、吴越甚至大唐还要多。 但是千年前的中古之战彻底毁灭了这一切,长达百余年连绵不绝的战争最终被北戎人趁机入寇,如蝗虫一般毁灭了整个河北之地的繁荣。 北戎人的入主其实并没有能在河北之地站稳脚跟,其带来的混乱和平衡一直演变到现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对大赵官家和道宫的退让其实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对一个他们自身无法控制的区域,用来示好南边的邻居,甚至还能用来挑拨大赵和大唐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散修和异修两大群体的蓬勃壮大,再加上一个不受控制无法预测的妖兽因素,使得整个河北的修真生态呈现出一种与大赵乃至大唐这些地方截然不同的社会风情和形态。 要想在河北之地立住脚,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很重要,但这一个问题估计掌门掌院他们应该是和道宫以及九莲宗那边衔接过了,也应该有了目标,但是确定了目标却并不意味着就会顺利落脚,这里边还有太多的不利和不测因素在其中。 万事开头难,何况是这样一个开头,遭遇各种艰难险阻和挑战都再正常不过了。 陈淮生暂时无暇去考虑其他太多,但他起码要替自己考虑周全。 两百多弟子前往,如果能够在三年后这二百多弟子能存活或者留存下来六成,陈淮生觉得就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了。 这不是悲观,而是现实使然。 在去河北之前,需要为自己筹集准备足够多的各类物资,以确保未来在河北的期间自己的修行和生存不受到太大影响。 从熊壮那里也得知,河北之地情况复杂险恶,但是各类资源并不匮乏。 关键在于如何在这种环境下去取得,也就是说只有在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下,你才能从散修、异修以及妖兽手中夺得属于你的这一份东西。 除了这些事情外,还有一桩麻烦事陈淮生也无法置身事外。 佟童。 佟百川的突然“叛变”给整个宗门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虽说高层已经坦然应对,但是从门中其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恶。 同样对佟童来说,这也成为了一个噩梦。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佟家并非什么世家望族,但是家族中出了佟百川这样一个大人物,在佟百川还是散修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佟氏一族的掌舵人。 佟氏一族这么多年来的也陆续出了几个道种,但是都表现平平,大部分都是后天道种,有四五个是先天道种,但是只有佟童和另外一个堂兄是悟道成功了,但那位堂兄已经四十好几却仍然在炼气二重徘徊,早就在知客院里去混日子了。 真正出人头地也就只有佟童。 佟童对重华派的感情很深,从未想过会在自己叔祖父身上发生这种事情,这差一点儿就让她崩溃了。 看着满脸漠然情绪低落的佟童,陈淮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对方。 一边是宗门,一边是至亲,何去何从? 而且就算是她留在宗门跟着去河北,但是内心的包袱能解脱得了么?其他门中弟子会怎么看待她? 可若是要跟随其叔祖父加入白石门,陈淮生知道佟童是绝对难以接受的。 “师妹,你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佟童目光里时而痛悔,时而彷徨,时而茫然。 看她这个样子,陈淮生知道她自己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法从这样一个冲击下走出来了,留下来固然不可能,但跟随去河北,只怕她也难以面对其他师兄弟们的眼光。 “师妹,不如我给伱一个建议吧。”陈淮生站定脚步。 “啊,师兄,你说。”佟童有些呆滞的目光终于多了几分灵动,俏脸也开始生动鲜活起来,这几日里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还是重华派中一员,而且是重华派中不可或缺的一员,重华派也需要你,掌门掌院的态度也很明确,至于你叔祖走了这一步,我们可以斥责怒骂,但你没有必要,他这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从没有告知你就知道他也明白很难得到你的认可,何况他也只是你的叔祖父,并非你祖父或者父母,……” 陈淮生语气里满是宽解和慰藉,这让佟童心里暖意融融,眼圈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可能你现在觉得没法面对师兄弟们,心里过不了那一关,但实际上是你自己太敏感,其实你自己观察一下就能发现,大家更在意的你自己的态度,只要你自己坚持自己的态度和方向,大家并不在意你和佟百川之间的这种不算太密切的亲属关系,……” 佟童忍不住哽咽起来,“可是……” 虽然在围攻山门这一战中,双方依托护山大阵的攻防其实并没有给重华派带来太大的人员伤亡,这几日攻防战中重华派总共也就伤亡了不到二十人,阵亡的也只有区区七人,但这毕竟是七条人命啊。 他们在门中也有亲朋故旧,对于敌人白石门也许还没有那么仇恨,但是对于叛变者甚至是内应的佟百川恐怕就真的恨之入骨了。 同样这么多弟子被迫背井离乡去万里之外的河北,难道内心的怨恨会小? 会不会迁延到自己身上来? 这才是佟童内心不堪承受之重。 “师兄明白你内心的痛苦和煎熬,你觉得无法面对逝者的亲友,但这不是你造成的,你在上元道会一样在为重华派捍卫声誉而拼生拼死,这一点宗门上下都看到了,你无需太过纠结于佟百川所造成的一切,……” 佟童泪流满面,只是摇头。 叹了一口气,陈淮生道:“师兄觉得要不这样,你暂时不要跟随我们去河北,去汴京,去洛邑,去江陵,去长安,先游历一段时间吧,等到自己心境恢复,你再来河北,也许那个时候你就能坦然面对,与我们一道为建立新的重华福地而奋斗了。” 佟童咬着嘴唇,许久之后才微微点头,接受了陈淮生的这个提议。 看着佟童那轻轻抽动的肩头,还有微微红肿的眼睛,这两日因为失眠和心神不宁带来的压力而导致的憔悴模样,陈淮生也是一阵心疼。 这丫头坦率直爽的性格陈淮生很喜欢,比起寇箐还有些离经叛道的桀骜,佟童其实更符合自己的口味。 嗯,这个口味,不是指其他,陈淮生忍不住有些遐想。 却见佟童倔强地抬起头来,樱唇噘起,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一刻,一股子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也许这一别就是几年再难以相见,…… 几乎是在佟童惊惶、紧张、意外夹杂一丝窃喜中,陈淮生拉住了佟童的手,扑鼻的幽香让陈淮生更为沉醉。 分别在即,也许再不相见,也许几年之后物是人非,也许成为一堆白骨,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楚? 惊呼声中,陈淮生另一只手已经勾住了佟童结实紧致的腰肢,美人入怀,却如同紧绷的刺猬,瑟瑟颤抖,几欲触发。 陈淮生并没有什么出格之举,只是将佟童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香肩。 渐渐地,佟童也安静下来,下意识地抱住了师兄的腰背,把自己的头靠在对方的肩上,似乎要把这两日的疲惫和困顿都在依靠中彻底卸下来。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二人身上,留下一道依偎在一起难以分割的身影。 伊人独憔悴,故有暗香来。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七节 离别缠绵,迎风而立 第232章乙卷离别缠绵,迎风而立 当佟童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尽,自己竟然以如此羞人的姿势坐在师兄的腿上,依偎在师兄怀中酣然入梦。 旁边的一堆篝火已经燃起,在春日料峭的寒意中带来几分温暖。 师兄是什么时候把篝火点起的?自己怎么坐在了师兄的腿上怀中? 点点滴滴似乎才在佟童脑海中慢慢浮起。 天色渐暗,自己却好像不愿意回去,更留恋这份即将分离的短暂温存。 师兄不得不把自己放开,搭起了篝火。 坐在了一起说话,但自己怎么就不知不觉间靠在了师兄的肩头,两日辗转难眠带来的困意让自己居然在和师兄的说话中入睡了,这让佟童也感到羞怯难当。 但坐在师兄腿上蜷缩在师兄怀中却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夜寒风大,师兄为了替自己遮寒挡风? 佟童是绝不承认自己是“投怀送抱”的,虽然那残存的记忆好像有些…… 少女的心思是扑朔迷离的。 前一刻还羞怯难抑,下一刻也许就热情似火。 至少陈淮生看到火光下少女眼若灿星,粉颊如火,眉目间的情意溶溶,足以让任何人怦然心动。 尤其是在自己怀中扭动身躯带来强烈刺激,更是让他鞘内长剑大有震鸣待发的冲动。 佟童也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再说未经世事,但在师兄怀中耳鬓厮磨一样是情丝缠绵,只是突然感觉到臀后缝间一些异样,下意识地以手一触,猛然惊骇,险些出声。 此时的陈淮生哪里还能按捺得住,扳过少女的脸庞,看着惊惶中还有几分忸怩的姣靥,娇喘吁吁,胸前蓓蕾更是跌宕起伏不定。 看着眼前这张面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佟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想要挣扎,要逃避,但是却又舍不得,也许明日一别,就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出去游历,到哪里去游历,又什么时候能去河北? 这一切都是未定之数。 想到这里,心中一软一热,目光中更多了几分炽热和牵挂,忍不住翘起臻首。 火热甜蜜的樱唇丁香暗吐,和方宝旒有过男女之事的陈淮生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两道身影紧紧拥抱在一起。 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在陈淮生怀中挣扎、纠结,最后变成了迎合,鼻息咻咻,轻怜蜜爱。 陈淮生的魔掌也终于挑开了少女绣袄衣襟,钻了腰肋间,那一抹温润滚烫入手腻滑柔媚,让人忍不住就想更进一步。 闪动的篝火光焰摇曳,将两道陷入情欲爱河中的男女映得飘忽不定,一直到佟童突然感觉到胸前一凉,才惶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师兄面前近乎赤裸,又惊又怕又羞的少女忙不迭地推挡住还欲得寸进尺的陈淮生,颤声道:“师兄,不行,我们不能……” 陈淮生没有理睬,埋头在她的耳际轻吻,呼吸出的热气窜入少女耳中,一阵潮意从体内漫起,让少女禁不住一个寒颤,差点儿就要放弃抵抗。 喘息中,陈淮生恣意轻怜蜜爱,佟童却是在迷惘和快活中挣扎,任由师兄魔掌在自己胸前爱抚蹂躏,但是当触及到腰间汗巾时,却是再也不肯。 再说心中千肯万肯,但佟童也知道自己现在和对方绝对不合适。 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亦或是对二人的修行程度,她都还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双修这种事情,在宗门中虽然不少见,但是像他们这个年龄和阶段,却不多见。 陈淮生当然也清楚现在绝对不合适,且不说少女身心是否做好了这种准备,即便是自己也需要考虑一旦突破了最后一关,可能会带来什么。 汴京城里可还有方师姐等着自己,自己现在就在这边沾花惹草,在没有考虑好如何安顿好方师姐,或者说寻找到一个更稳妥的处置方式之前,最好不要轻易跨越这一关。 只是情之所至,有时候却难以控制,像今日这般情形,那也是情不自禁。 “你们去河北之地,只怕是要经历千难万险,听说河北之地妖兽横行,便是紫府强者亦要谨慎行事,师兄自己一定要小心,……” 依偎在陈淮生怀中,佟童呢喃轻语。 恋恋不舍地将自己手从对方怀中抽回,陈淮生心思也渐渐回复到正事上来。 “其实重华派现在避开弋南这处风云激荡之地未必是坏事,白石门得了万象派和花溪剑宗的支持,必定是朝着整个弋郡第一大宗门的名头而去的,可笑朱家、连家居然还跟随着人家的刀剑起舞,要不了几年就会沦为人家的附庸,……” “还真道鼠目寸光,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迟早也会自食恶果,而那边南楚紫金派强势进入义阳府,绝对不会只甘心于一府之地,必定还要将手伸向宋州,这三家逐鹿,势必会演变成一个合纵连横的大战,……,” “……,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难道官家和道宫就看不出南楚方面的野心勃勃,居然会引狼入室,就算是河北之地再是诱人,但那毕竟是一处荒废千年之地,难道没有那龙虎气韵皇旗,我们就不能立足河北了?” 也许逾越了某条禁忌之线,两人关系就不再一样,陈淮生也就忍不住在佟童面前吐糟了。 “九莲宗也会为他们的软弱和短视付出代价,洛邑宓家也暴露了其虚弱本质,万象派和花溪剑宗,还有大成宗,都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从现在开始,也许他们不会在把目光只盯着我们重华派和凌云宗这种餐前小点了,他们会觉得也许九莲宗和洛邑宓家更可口,……” 陈淮生又叹了一口气,手又忍不住在佟童丰润结实的腰肢上揉弄摩挲。 听得陈淮生滔滔不绝在自己面前发泄,佟童没来由的一阵心醉和甜蜜,也许师兄这些话从未在人面前说起过,压抑得狠了,要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是把自己当成了最亲近最可信的人,才会把这等话向自己和盘托出。 “也许道宫有更长远的打算吧?或者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隐秘?”佟童随口道。 “哼,但愿吧,但我总觉得官家越来越优柔寡断,道宫则是越来越没有原则,这会助长很多野心家的嚣张气焰,终有一日,道宫会被这些大宗门所控制,甚至是吞噬,……” 被陈淮生这一番变化说得紧张起来,佟童忍不住攀住陈淮生的肩膀,甚至连陈淮生的魔掌又开始向自己胸腹禁地进发都顾不得了:“那我们日后怎么办?” “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也变成野心家中的一员,也参与到分食这种盛宴中去,只可惜我们重华派底子还是太单薄了一些,若是能再早三五十年就开始筹谋,也许还能赶上,但现在……”陈淮生握住那对挺拔茁壮的肉丘,叹息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重华派错过了好时机而遗憾,还是因为佟童没有制止自己魔掌肆虐而满足。 “师兄,也许局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悲观,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不也一直过来了,……”佟童下意识地压住还在自己胸前肆虐的魔掌,却又不忍推开,想着明日就要分别,她也不愿意过分拂逆师兄之意,颤声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希望了么?” “谁知道呢?也许我们在河北能遇上一些意想不到的奇遇呢?”陈淮生笑了笑,终于将手抽回,抚弄了一下少女的秀发。 少女也松了一口气。 篝火摇曳,明灭不定,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似乎要化为永久的剪影。 ***** 景贞三十一年正月二十九,重华派二百五十七名弟子陆续离开朗山——蟠山山门,开始他们的跋涉之旅。 其间又有七名弟子反悔,不愿去遥远的河北,重华派也不勉强,任由他们离开。 在此之前,重华派也陆陆续续将宗门的经卷功诀和一些重要资材押运离开。 按照计划,会先行前往汴京,再从汴京经司郡、魏郡,越过大河,进入河北之地。 在这是一场漫长的长途跋涉,虽然用飞槎其实可以大幅度提升效率和速度,但是在落脚地尚未选好或者说安全未定之前,骤然让这么多弟子,尤其是相当大一部分弟子都还是初段弟子前往,风险太大。 而且因为还涉及到大量资材,甚至需要在汴京中通过灵石换取许多日后在河北立足所需要的资材,这都需要时间。 这前前后后大概需要一个多月甚至两个月才能完成。 在此之前,重华派需要先行派出一队人前往河北打前站,熟悉了解情况,以确定是否真的适合立足。 那是一片对所有人都是陌生茫然的土地,也是充满了危险和荆棘之地,这样一个任务也需要有相当经验和一定实力的弟子提前前往。 陈淮生当然义不容辞,而他甚至也满怀期待。 这样一处充满危机和挑战的土地,不正像是最初自己刚踏入重华派时的情形么?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八节 河北风云地,龙藏虎隐居(大更求月票!) 第233章乙卷河北风云地,龙藏虎隐居(大更求月票!) 重返汴京这一路的滋味是苦涩而复杂的。 好在还有一个同伴——凌云宗。 几乎是在与白石门交战几日之后,重华派这边才陆陆续续知晓凌云宗北迁大河之北的这一结果的。 凌云宗没有做任何反抗,或者说反对,就默然接受了现实,这让重华派这边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是迫于九莲宗和道宫这边的压力,又或者是觉得在没有九莲宗的支持下与紫金派抗衡毫无胜算,总而言之凌云宗那边很坦然地接受了北迁的安排。 不过凌云宗以这样的姿态接受北迁结果也带来了一些后遗症,那就是很多弟子直接离派。 凌云宗虽然未经战争,但是离派弟子却多达一百多人,最后三百多名弟子锐减到只有一百九十多人,比重华派尚且不如。 没有多少人选择紫金派,更多的人是选择了白石门、还真道以及临近的淮郡太元宗,甚至还有十来名弟子主动要求加入重华派。 不愿意跟随凌云宗去河北,而宁愿新入重华派去河北,这样的选择恐怕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重华派并没有立即接受这批弟子,而是仔细询问了他们的情况和想法,也讲明了重华派未来也需要到河北之地立足,要求他们考虑清楚。 但是最终这批弟子还是留了下来,坚持要求加入重华派。 按照原来的原则,重华派是不会如此轻易接受这样一批弟子入门的,但是非常时候行非常事,商九龄和李煜都最终同意了这批凌云宗弟子入门。 看着眼前巍峨的南熏门,陈淮生目光沉凝注视了好一阵,仔细辨识了以下几个篆体大字,才收回目光,“走吧,师兄。” 从这一刻起,陈淮生感觉自己对这座城市似乎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没有实力,你甚至连决定自己战还是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听着人家在殿堂里讨论着一个宗门数百弟子的生死去留,任由人家决定你千年基业归属于谁,无论你愿意不愿意。 如果自己是紫府真人,哪怕宗门就是多自己一个人,也许局面就会反转。 白石门就要考虑面对三个紫府的疯狂反扑,他们拿下朗山蟠山是否坐得稳,是否付出代价太大了吧? 但从来就没有如果。 虽然只隔了十日重新回京,但却宛如隔世。 街面上的繁华热闹景象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虽然道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后续的宗门比试却只是短暂地耽搁了两日之后又重新继续进行了。 雨水已过,惊蛰未至,城外农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但对城中却没有任何影响。 明日正月三十,也是此次道会大比的最后一日。 陈淮生是跟随王垚和徐天峰、袁文博一起进京的。 掌门商九龄和首席长老朱凤璧仍然在沿路看顾,防止白石门以及其他不怀好意者的袭扰,但这种可能性其实不大。 重华派都已经接受了去河北的结果,再要赶尽杀绝,那就真的是逼着商朱二人发疯了。 人是物非。 人还是那些人,但是感觉却已经变了。 陈淮生是陪着王垚、徐天峰一道来九莲宗这边的。 从内心来说,陈淮生是很反感和抵触九莲宗的。 在他看来九莲宗是出卖了凌云宗和重华派,或者说九莲宗已经不具备庇护凌云宗、重华派的实力却还在那里妄自尊大,结果就是自取其辱不说,却还让凌云宗和重华派付出了惨重代价。 当然更大的责任还是在凌云宗和重华派自己。 一是自身实力的不足,怨不得别人。 二是没有看清楚九莲宗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如果能早些发现九莲宗的虚弱,就该及时调整另寻可靠的盟友靠山。 “今日九莲宗会有什么人见我们?”陈淮生和王垚、徐天峰等候着九莲宗的主事者接见时,忍不住问道:“真的很想看一看这帮人面对我们尴尬不尴尬。” 王垚瞪了陈淮生一眼,“淮生,意气用事不可取,起码现在乃至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也还需要他们的帮衬,我们做好自己即可。” 陈淮生耸了耸肩,“明白了师兄,我只是有些不忿罢了,去了河北,我们还要仰仗他们?需要他们帮我做什么?借助他们防止妖兽和散修来袭击我们吗?” 王垚一时语塞,想了一想之后才道:“在河北恐怕他们帮不了我们什么,但我们每年也许还要继续在大赵境内招收弟子,去朗陵招收有些难了,但我们希望在济郡和睢郡可以招收弟子。” 济郡是九莲宗的根基所在,睢郡九莲宗也有很大影响力,当然这几郡也有地方宗门,所以要想在这两郡招收弟子,肯定要得到九莲宗的同意和支持。 陈淮生摇头,不认可王垚的观点。 “既然去了河北,河北之地人口并不算少,我们便应该立足河北,从那些散修和宗门世家手中争夺这些道种人才才是,……” “当然能在济郡和睢郡招收弟子也是一个渠道,但我觉得我们很难和九莲宗以及那些本地宗门竞争,一河之隔,又不是大赵本土,我们又几乎是被放逐到河北之地的,很难让济郡和睢郡的人才投向我们,所以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倒是觉得与其在济郡睢郡这些地方花心思,还不如利用我们现有弟子的人脉关系,继续在朗陵乃至弋郡挖掘人才,也许还能有意外之喜,尤其是义阳府。” 对陈淮生如此肯定的判断,王垚和徐天峰都有些吃惊,但仔细思考之后,又觉得的确如此。 义阳府也许会是一个好的突破。 紫金派不像白石门,它是南楚外来宗门,要想在义阳府落脚赢得认可,没有一二十年很难真正融入。 而之前从凌云宗转投重华派的这批弟子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对凌云宗的软弱十分不满意,那么借助这些人以及如陈淮生这样本身就是义阳府籍弟子的影响力,是完全可以在义阳府那边挖掘一番的。 在九莲宗的会客室里呆了接近半个时辰,茶水送了两遍,但还没有见到正主儿。 王垚三人也都很沉得住气。 也许对于九莲宗来说,放逐河北的重华派意义都不大了,也许是九莲宗内部本身就麻烦缠身,大家都知道重华派日后的路不好走,但对于这个昔日的盟友,重华派却又不得不还要仰仗。 只是这份屈辱却让人很是难受。 陈淮生也是深刻体会到了这份寄人篱下的感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种事儿都想做,但现在却还做不得。 孤悬河北,日后少不了还要和大赵道宫这边打交道,有九莲宗这个算是熟人的宗门在里边说得起话,总胜过无人问津。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终于来了。 当先一人昂然而入,而后跟着三人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面一人只是随便一眼望来就让包括王垚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全身一震,整个气机似乎都被打乱了,需要调匀一下,才能正常呼吸。 紫府境仙卿,而且应该不止于蕴髓境了,比起掌门和首席他们两位又高了一位不止。 后续跟着三人中有一人是熟人,易初阳。 陈淮生只是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位易仙师比起三年前亦有进境了。 三年前在蓼县见那一面,他还只是筑基三重,但是现在应该是跨越了重要的门槛,晋阶筑基四重,进入筑基中段了,难怪神采飞扬,气宇不凡。 另外两人陈淮生不认识,一个炼气巅峰,一个炼气七重,应该说对重华派这一行人还是相当礼遇了,尤其是一位紫府仙卿出面,殊为难得。 看到陈淮生,易初阳也是一惊,目光落在陈淮生身上逡巡了几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最终还是强压下内心的震惊,恢复平静。 “这几位就是重华弟子吧?老朽来迟了,还望包涵。” 这位紫衫老者看不出年龄来,既像是四五十岁,又像是七八十岁,但都知道不太可能是这个年龄,更大可能是百岁开外,但究竟多少年龄已经很难从外貌来判断了。 王垚为首的三人都赶紧躬身:“见过前辈。” 易初阳这才为王垚陈淮生等人介绍:“这一位是我们九莲紫萏宗宗主谈师伯。” 连易初阳都要称师伯,那就真的是前辈了,年龄应该起码在一百二十岁以上才对。 只是完全看不出容貌上的老态,脸上肌肤如同普通中年人,整个头上一头乌发,连一根白发都见不到。 三人也都在再度躬身一揖。 紫衫老者倒也不在意,挥了挥手,示意三人入座。 “情况就不用多说了,九龄和凤璧都来和我谈过两次了,此次我们九莲宗做得不好,虽然内里有诸多因素,但是我们作为凌云宗和重华派的盟友,没能最大限度地帮助两宗,我们九莲宗也是颇感惭愧,只是有些事情情非得已,现在也不便透露,日后伱们便慢慢知晓,其他废话我不多说,起了河北,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九莲宗支持的,只要我们能做到,我谈千秋在此明确承诺,一定全力支持,……” 没想到这一位说话如此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几句话说完,便看着王垚三人。 “你们现在有什么需要,便可当面提出来,若是现在没想好,也可以在这几日里考虑好再说,这几日我都在府上,随时可以见你们。” 见三人都有些踌躇,紫衫老者也知道兹事体大,恐怕一时间难以遽下决断,便点头道:“既如此,初阳,你和他们先谈,介绍一下情况,有什么下来报我即可。” 等到紫衫老者和另外那位炼气巅峰一起离开,只剩下易初阳和另外一位炼气七重,气氛才稍稍松动下来。 易初阳没有先说正事,而是上下打量了陈淮生一番,目光里满是唏嘘感慨又带着几分遗憾。 “怪我,错把蛟龙当成了草蛇了,陈淮生吧,我还有印象,三年时间,真没想到,你那时候还没入道,我听尺媚提起过你在重华派内的一飞冲天,还以为她有些夸大,没想到你的表现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唔,炼气六重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照理说这样问话都有些无礼了,但是易初阳委实想不明白,急切地想要问个清楚。 他记忆很深刻,虞弦纤和宣尺媚将此子举荐给他希望他帮忙引荐给凌云宗或者重华派时,他是专门审视过对方的灵根道骨的,道骨的确很好,他有印象,但灵根很一般,甚至可以说平庸,他同样也有印象。 这样一个天赋平平的家伙三年晋阶炼气六重,比绝才惊艳的宣尺媚表现还要好,要知道当时这家伙已经马上满二十了,纯纯的属于被淘汰者啊,可居然来了一个咸鱼翻身,力压群雄了。 当然宣尺媚年龄要比对方小好几岁,赶上对方并非不可能,可无论怎么说,这都是自己走眼了。 陈淮生浅浅一笑,“易师伯过誉了,炼气六重也是勉为其难,袭击硖石湾渔场时与白石门那边一位筑基交手,当时生死关头,也许是激发出了最大的潜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当时就破境了,但一样昏迷了许久,……” 语焉不详,易初阳也不在意。 他本来也就是想要问一句了解内心的疑问而已,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情形在修真宗门中比比皆是,而对方所说的也应该属实,有些人的确就是这样在生死关头逼出潜力爆发,不死则生,不死则升,而这个家伙大概就赶上了这一回。 但这家伙也有假话藏着,即便是三年达到炼气五重在十大宗门中都可以算是天才弟子了,他自己却没有深说。 “很好,河北风云地,但愿你的这份天赋能在河北之地,帮助你们重华派尽一份努力,道华,把地图和文卷拿过来,凌云宗已经先行一步了,你们也许可以赶上,结伴而行,相互有个照应。”易初阳淡淡地道。 ***** 求300月票!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九节 火中取栗,大浪淘金 第234章乙卷火中取栗,大浪淘金 古朴厚重的地图画卷展开,宽五尺,长九尺,整个河北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下方大河划掉了地图四分之一的区域,大河以南自东向西就是大赵的济郡、魏郡、司郡、伊郡,再往西就是大唐地界了。 大河以北那一片颜色明显要深一些的区域,就是河北之地了。 犹如一个残缺不齐不太规则的十字架从这片土地正中画过,五行山成为这一片土地的脊梁,其中北五行山最为高峻雄伟,让这片土地被分成了两个巨大的地理单元。 西面是被五行山系中无数山岭分割而成的盆地、平原和谷地,地形崎岖破碎,一直向北向西延伸到广褒无际的西昆仑,数万里之地,越往西往北便越是平坦,也更苦寒,便成为妖兽的天下。 东面是相对完整但同样也被无数山岭和湖沼河流分割开来的平地,但相对面积更大一些。 北五行山在中部向两侧分叉,变成了一个大的人字形,西五行山与大河之间的平地应该现下河北之地人口最多的区域。 东面那一画就是东五行山,一直向东延伸到了东海,只不过东五行山与北五行山相比,就低矮散乱得多,更像是被打碎的一根骨头,埋没在沙地里,零零碎碎地露出一些山丘的痕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道宫能为你们选出来的最合适的立足之地,玄空山,卧龙岭,七宝岗,……” 易初阳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沿着大河以北紧挨着河边不算太远的区域从西向东,“玄空山在最西面,南距大河六百七十里,可以从白牛渡过河,玄空山方圆六十里,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灵气浓郁,周围亦有不少灵田灵地,距离大赵最近,……” “卧龙岭在玄空山以东北一千九百八十里安水之畔,卧龙岭不高,绵延一百二十里,一样灵气馥郁,唯一遗憾的就是周围地势有些复杂崎岖,人口数量也不及玄空山周围,……” “还有就是七宝岗了,七宝岗在卧龙岭东面二千二百四十里,距离大河只有四百二十里,向南越过大河就是济郡,七宝岗地势最好,绵延起伏两百里,都不算高,而且挨着霍罗泽,……” 负责介绍情况的那名九莲宗弟子应该是对河北之地相对熟悉的,对三处所谓的福地灵山情况都讲得头头是道,听起来似乎比蟠山朗山都还要好许多,对于可能存在的风险却是闭口不提或者轻描淡写。 王垚等人自然也明白这等话也就是听听就好,也许的确是道宫替重华派选出来的最好地方,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真正有那么好,河北并非无主之地,就算是北戎人控制不住,但地方上的宗门世家,实力雄厚的散修,还有前年来不断滋长起来的异修,以及妖兽,都是这块土地上的利益参与者,岂会眼睁睁看着这般灵山宝地无动于衷? 与易初阳等人告别,王垚三人手中已经多了一卷地图和文卷。 但这等东西都只是一个大概,具体这三处所谓的灵山宝地究竟有什么优势和风险,还得要重华派自己去细细打听。 毕竟河北之地荒废千年,现在很多人都对那里相当陌生了,少数真的去过河北之地的,也不过是探险式的浅尝辄止,也未必对河北之地有多么深的了解。 似乎是有感应,还没有走出九莲宗道院的大门,陈淮生抬头一看,左侧的道路尽头,宣尺媚的目光投了过来。 “师兄,我遇到了朋友,你们先走,我稍后自己回来。”陈淮生见状,连忙向王垚和徐天峰告假。 王垚和徐天峰也都看到了宣尺媚,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好,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一炷香时间后,陈淮生和宣尺媚已经坐在了他们曾经小酌过的遇仙楼上。 “淮生哥要去河北?”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宣尺媚语气里多了几分惆怅。 “不去又能如何?”陈淮生灿然笑对:“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去河北历练磨砺,也许才能让人成长更快,尺媚妹子难道没有发现愚兄的进境超群么?” 宣尺媚的惆怅之意被陈淮生半带炫耀式的话语给冲淡了不少,哪怕明知道淮生哥这是故意凑趣来逗自己高兴,但她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妩媚地白了陈淮生一眼,宣尺媚抿嘴悠悠:“河北之地可不比大赵,妖兽横行,异修遍地,那边的散修更是心狠手辣,杀人越货,烧杀抢掠,根本没有任何情义规则可言,……” 陈淮生点点头:“这些我们都知道,但道宫都确定我们去河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去又能如何?” 宣尺媚欲言又止,陈淮生却明白对方之意,微微摇头:“重华派正是艰难之时,愚兄受惠于宗门甚多,岂有畏怯退避之意?何况去河北未必日后我们就不能回来了,白石门这般鲸吞虎噬,我倒是觉得他们未必就能一直这么顺利下去,一旦某一局或者某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也许就是山崩海裂,一蹶不振,他们的宗门凝聚力未必就有我们重华派强。” 宣尺媚明白了陈淮生的心意,不再多言,低垂下头:“那淮生哥内心是不是也对我们九莲宗心存怨恨,怒意满腔呢?” 陈淮生摇晃着手中的小酒盅,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没有一点儿恨意,肯定不可能,九莲宗肯定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或许有心无力,这一点我们掌门掌院他们也都清楚,但九莲宗之前就不该给我们太大希望,……”陈淮生斟酌着言辞,“当然,从我个人角度来说,关键还是我们自身没能及时发现九莲宗面临的困境,若是能早一些觉察,或许可以做一些其他的补救措施,不至于到最后落得个任人宰割的境地,当然,可能我们比凌云宗结果好一些,……” “你们比凌云宗结果好一些?”宣尺媚讶然脱口而出道:“凌云宗优先选了太武山,那里条件比给伱们的几处条件更好,他们先决定被前,所以就有优先选择权,抢在了你们前面,……” 陈淮生不以为意,淡淡地道:“那又如何?再好的灵地,若是一个宗门自身都缺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敢于一战的决心意志,最后不一样也要沦为他人嫁衣裳?尺媚妹子,不信我们打个赌,凌云宗若是这样下去没有改变,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大赵修真界就再无凌云宗了。” 宣尺媚凝神深思。 陈淮生也不多说,自顾自地饮酒。 “淮生哥所言小妹颇有触动,我师尊也说九莲宗迫于形势要求凌云宗服从,但是凌云宗其实是可以反抗不尊的,哪怕打一仗,至少也能让紫金派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入主,但凌云宗似乎过于看重双方实力对比差距了,不愿意作‘无谓’的牺牲,……” “牺牲从来就没有无谓一说,很多时候打不打和打不赢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态度问题,一个是实力问题,没有了态度,就失去了精神意志,而一个宗门能维系凝聚壮大不灭的魂魄,就是精神意志。”陈淮生悠悠地道。 温酒入喉,余香微辣。 宣尺媚双颊泛起一抹酡红,但目光却越发清亮,“淮生哥,我总觉得你在任何时候都充满了信心,从来没有畏惧和担心过,重华派就这么好?” 陈淮生一愣,摇摇头:“哪有,愚兄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不少,不过很多时候要学会苦中寻乐,要不自个儿得郁闷死了。” 被陈淮生的话逗得一笑,浓郁的甜意从笑靥肌光里透出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里似乎都充满了清甜芬芳。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淮生目光中的热意,宣尺媚心中也是一荡,随即稳了稳心志。 她知道现在自己还不是该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连淮生哥三年光景都能从一个悟道不能的道种穷追猛赶超越了自己,这如何能让让她心里服气? 她现在也是面临着从炼气五重向炼气六重冲击的瓶颈,一直在寻找着契机,而且她也有把握就在半年之内突破。 “淮生哥,明日道会就要结束了,各大宗门座次也会重新排定,你们和凌云宗虽然遭遇了波折,但是好像排位也不会有变化,……”宣尺媚岔开话题。 “哦?”陈淮生也收敛了心神,平静地道:“这些我们倒没有关心,只是我们都去了河北,道宫还觉得我们该在大赵宗门中排序么?” “应该要算吧?”宣尺媚点点头,“道宫现在似乎也在鼓励各宗门世家去河北拓展开辟,只是现在大家好像都不太愿意,还在观望,……” “所以才会让我们重华派和凌云宗去当出头鸟试一试水深水浅?”陈淮生心中冷意更甚。 或许还真的有这种意图在其中,不,应该是绝对有这种意图,九莲宗也参与其中了么?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零九节 火中取栗,大浪淘金 第234章乙卷火中取栗,大浪淘金 古朴厚重的地图画卷展开,宽五尺,长九尺,整个河北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下方大河划掉了地图四分之一的区域,大河以南自东向西就是大赵的济郡、魏郡、司郡、伊郡,再往西就是大唐地界了。 大河以北那一片颜色明显要深一些的区域,就是河北之地了。 犹如一个残缺不齐不太规则的十字架从这片土地正中画过,五行山成为这一片土地的脊梁,其中北五行山最为高峻雄伟,让这片土地被分成了两个巨大的地理单元。 西面是被五行山系中无数山岭分割而成的盆地、平原和谷地,地形崎岖破碎,一直向北向西延伸到广褒无际的西昆仑,数万里之地,越往西往北便越是平坦,也更苦寒,便成为妖兽的天下。 东面是相对完整但同样也被无数山岭和湖沼河流分割开来的平地,但相对面积更大一些。 北五行山在中部向两侧分叉,变成了一个大的人字形,西五行山与大河之间的平地应该现下河北之地人口最多的区域。 东面那一画就是东五行山,一直向东延伸到了东海,只不过东五行山与北五行山相比,就低矮散乱得多,更像是被打碎的一根骨头,埋没在沙地里,零零碎碎地露出一些山丘的痕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道宫能为你们选出来的最合适的立足之地,玄空山,卧龙岭,七宝岗,……” 易初阳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沿着大河以北紧挨着河边不算太远的区域从西向东,“玄空山在最西面,南距大河六百七十里,可以从白牛渡过河,玄空山方圆六十里,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灵气浓郁,周围亦有不少灵田灵地,距离大赵最近,……” “卧龙岭在玄空山以东北一千九百八十里安水之畔,卧龙岭不高,绵延一百二十里,一样灵气馥郁,唯一遗憾的就是周围地势有些复杂崎岖,人口数量也不及玄空山周围,……” “还有就是七宝岗了,七宝岗在卧龙岭东面二千二百四十里,距离大河只有四百二十里,向南越过大河就是济郡,七宝岗地势最好,绵延起伏两百里,都不算高,而且挨着霍罗泽,……” 负责介绍情况的那名九莲宗弟子应该是对河北之地相对熟悉的,对三处所谓的福地灵山情况都讲得头头是道,听起来似乎比蟠山朗山都还要好许多,对于可能存在的风险却是闭口不提或者轻描淡写。 王垚等人自然也明白这等话也就是听听就好,也许的确是道宫替重华派选出来的最好地方,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真正有那么好,河北并非无主之地,就算是北戎人控制不住,但地方上的宗门世家,实力雄厚的散修,还有前年来不断滋长起来的异修,以及妖兽,都是这块土地上的利益参与者,岂会眼睁睁看着这般灵山宝地无动于衷? 与易初阳等人告别,王垚三人手中已经多了一卷地图和文卷。 但这等东西都只是一个大概,具体这三处所谓的灵山宝地究竟有什么优势和风险,还得要重华派自己去细细打听。 毕竟河北之地荒废千年,现在很多人都对那里相当陌生了,少数真的去过河北之地的,也不过是探险式的浅尝辄止,也未必对河北之地有多么深的了解。 似乎是有感应,还没有走出九莲宗道院的大门,陈淮生抬头一看,左侧的道路尽头,宣尺媚的目光投了过来。 “师兄,我遇到了朋友,你们先走,我稍后自己回来。”陈淮生见状,连忙向王垚和徐天峰告假。 王垚和徐天峰也都看到了宣尺媚,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好,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一炷香时间后,陈淮生和宣尺媚已经坐在了他们曾经小酌过的遇仙楼上。 “淮生哥要去河北?”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宣尺媚语气里多了几分惆怅。 “不去又能如何?”陈淮生灿然笑对:“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去河北历练磨砺,也许才能让人成长更快,尺媚妹子难道没有发现愚兄的进境超群么?” 宣尺媚的惆怅之意被陈淮生半带炫耀式的话语给冲淡了不少,哪怕明知道淮生哥这是故意凑趣来逗自己高兴,但她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妩媚地白了陈淮生一眼,宣尺媚抿嘴悠悠:“河北之地可不比大赵,妖兽横行,异修遍地,那边的散修更是心狠手辣,杀人越货,烧杀抢掠,根本没有任何情义规则可言,……” 陈淮生点点头:“这些我们都知道,但道宫都确定我们去河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去又能如何?” 宣尺媚欲言又止,陈淮生却明白对方之意,微微摇头:“重华派正是艰难之时,愚兄受惠于宗门甚多,岂有畏怯退避之意?何况去河北未必日后我们就不能回来了,白石门这般鲸吞虎噬,我倒是觉得他们未必就能一直这么顺利下去,一旦某一局或者某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也许就是山崩海裂,一蹶不振,他们的宗门凝聚力未必就有我们重华派强。” 宣尺媚明白了陈淮生的心意,不再多言,低垂下头:“那淮生哥内心是不是也对我们九莲宗心存怨恨,怒意满腔呢?” 陈淮生摇晃着手中的小酒盅,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没有一点儿恨意,肯定不可能,九莲宗肯定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或许有心无力,这一点我们掌门掌院他们也都清楚,但九莲宗之前就不该给我们太大希望,……”陈淮生斟酌着言辞,“当然,从我个人角度来说,关键还是我们自身没能及时发现九莲宗面临的困境,若是能早一些觉察,或许可以做一些其他的补救措施,不至于到最后落得个任人宰割的境地,当然,可能我们比凌云宗结果好一些,……” “你们比凌云宗结果好一些?”宣尺媚讶然脱口而出道:“凌云宗优先选了太武山,那里条件比给伱们的几处条件更好,他们先决定被前,所以就有优先选择权,抢在了你们前面,……” 陈淮生不以为意,淡淡地道:“那又如何?再好的灵地,若是一个宗门自身都缺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敢于一战的决心意志,最后不一样也要沦为他人嫁衣裳?尺媚妹子,不信我们打个赌,凌云宗若是这样下去没有改变,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大赵修真界就再无凌云宗了。” 宣尺媚凝神深思。 陈淮生也不多说,自顾自地饮酒。 “淮生哥所言小妹颇有触动,我师尊也说九莲宗迫于形势要求凌云宗服从,但是凌云宗其实是可以反抗不尊的,哪怕打一仗,至少也能让紫金派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入主,但凌云宗似乎过于看重双方实力对比差距了,不愿意作‘无谓’的牺牲,……” “牺牲从来就没有无谓一说,很多时候打不打和打不赢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态度问题,一个是实力问题,没有了态度,就失去了精神意志,而一个宗门能维系凝聚壮大不灭的魂魄,就是精神意志。”陈淮生悠悠地道。 温酒入喉,余香微辣。 宣尺媚双颊泛起一抹酡红,但目光却越发清亮,“淮生哥,我总觉得你在任何时候都充满了信心,从来没有畏惧和担心过,重华派就这么好?” 陈淮生一愣,摇摇头:“哪有,愚兄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不少,不过很多时候要学会苦中寻乐,要不自个儿得郁闷死了。” 被陈淮生的话逗得一笑,浓郁的甜意从笑靥肌光里透出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里似乎都充满了清甜芬芳。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淮生目光中的热意,宣尺媚心中也是一荡,随即稳了稳心志。 她知道现在自己还不是该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连淮生哥三年光景都能从一个悟道不能的道种穷追猛赶超越了自己,这如何能让让她心里服气? 她现在也是面临着从炼气五重向炼气六重冲击的瓶颈,一直在寻找着契机,而且她也有把握就在半年之内突破。 “淮生哥,明日道会就要结束了,各大宗门座次也会重新排定,你们和凌云宗虽然遭遇了波折,但是好像排位也不会有变化,……”宣尺媚岔开话题。 “哦?”陈淮生也收敛了心神,平静地道:“这些我们倒没有关心,只是我们都去了河北,道宫还觉得我们该在大赵宗门中排序么?” “应该要算吧?”宣尺媚点点头,“道宫现在似乎也在鼓励各宗门世家去河北拓展开辟,只是现在大家好像都不太愿意,还在观望,……” “所以才会让我们重华派和凌云宗去当出头鸟试一试水深水浅?”陈淮生心中冷意更甚。 或许还真的有这种意图在其中,不,应该是绝对有这种意图,九莲宗也参与其中了么?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一十节 预言,定址 第235章乙卷预言,定址 看到宣迟媚一脸歉然的模样,陈淮生心中没来由地一阵自责。 这和迟媚有什么关系? 九莲宗的事儿轮得到她来置喙? 她就是一个修行上的天才,但是在九莲宗一千多号弟子中,纵然她再是天赋超群,但现在也还只是一个炼气五重。 要想在九莲宗中真正出人头地,一样任重而道远。 至于说要想在九莲宗中拥有像这种事情上的话语权,二十年三十年后如果能位列紫府,也许可以。 甚至陈淮生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九莲宗的决策者,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真的很难说。 屁股决定脑袋。 “迟媚,不好意思,愚兄有些意气用事了,这本来也和你没有关系。” 陈淮生双肘撑在面前的桌几上,揉了揉脸。 “也许是想到要面临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难和挑战,我有些焦躁不安了。” “不,淮生哥,这件事情,九莲宗的确些考虑欠妥,我们的确有些难处,但作为盟主,更应该考虑到盟友的难处,而不应该只考虑自家的利益,这样会让我们失去信誉,这样做其实是得不偿失,……” 宣迟媚迟疑了一下,才又道:“其实当时我们内部也是争论不小,但最终……” 看着宣迟媚最终摇头,陈淮生明白恐怕最终还是更多的人选择了维护他们自家的利益了。 “理解。”陈淮生也点了点头,“好了,不说这桩事儿了,事成定局,我们更该向前看,现在我心里都是琢磨如何在河北打开局面,别一去就成了众矢之的,被那些散修、异修以及本土宗门世家围攻,无法立住脚,那才真的就成了笑话了。” 宣迟媚皱起眉头,“淮生哥,你说的这种可能性还真的有,听说那边散修和异修的势力很强大,加上妖兽遍地,那些本土宗门世家都只能结寨自保,甚至托庇于那些散修充当羽翼。” 陈淮生吃了一惊,“宗门世家托庇于散修,给他们当羽翼?那些散修如此强悍么?” 宣迟媚摇摇头,“具体情况小妹也不清楚,但是听师尊说过,河北散修中,紫府不少,甚至金丹老祖也有,异修中应劫飞升的,几乎每隔两三年都能听说,……” 异修应劫飞升,就意味着向熊壮那样的悟道飞升了,类似于人类修真入登紫府,真正大成了。 过不了这一关的异修,顶多也就是一个筑基巅峰的实力,就像熊壮现在的状态。 如果说两三年一个异修渡劫飞升,那就有些恐怖了,意味着异修的数量相当大,一个渡劫飞升成功的往往都有无数渡劫失败的。 陈淮生怀疑的目光落在宣迟媚脸上,“迟媚,你师尊对河北那边很熟悉?” 宣迟媚犹豫许久,才悄声道:“我师尊原籍就是河北的,她应该是逃难过来的,但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好像师尊在河北那边也还有亲戚,偶尔也有走动。” “那伱师尊为什么不把那些亲戚接到大赵来呢?”陈淮生讶然不解。 “一族人早就在那里生根发芽,故土难离,而且大赵难道就比河北好到哪里去了么?”宣迟媚话语里倒是多了几分哲理,“真正过得好的在哪里都不会差,而穷苦人家难道到大赵来就会富足安康了么?” 一句话倒是把陈淮生给问得难以回答了。 回到居所,还是那一处。 王垚和徐天峰都在认真地阅读着那卷资料,并对照地图查看着。 三选一,各有千秋,各有优劣。 玄空山幅员面积小了一点儿,但周遭灵地也不算少,而且环境相对安全。 卧龙岭地势复杂,周边情况也不太好,但有原来的卧龙寨遗址,可以节省不少人力物力。 这是中古时代一个已经覆灭了的宗门——洞玄宗原来的山门所在,能够被宗门选作山门,肯定有其不凡之处。 但洞玄宗为何却又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是不是和这一处山门有关系,就不为人知了。 七宝岗也不错,但那里地势相对低矮破碎了一些,灵气不及玄空山和卧龙岭。 另外周围有较多的人类世家门阀存在,但距离大河很近,过河就是济郡,而且周围还有霍罗泽。 霍罗泽是河北一处著名灵泽,物产丰富,但也同样吸引了很多势力的垂涎,有多年河北本地宗门和门阀都选择在这周边落足,一旦选择这里,就意味着要直面这些势力的竞争。 “淮生,回来了?”王垚抖了抖手中的文卷,“看看吧,很详实,但是却没有太多更深层的东西,都得要我们自己去琢磨,另外还得要另外去打探,单靠这个,只能知晓一个表面的情况。” “师兄,我看了看,也问了问,玄空山不能选,那里除了有几处灵地外,其他都乏善可陈,当然优点就是相对安全,但也只是相对而已。” 陈淮生直接说自己的观点:“卧龙岭和七宝岗各有优势,前者距离大赵远了一些,要到大河接近千里,而且周围据说妖兽很多,异修也不少,散修则将其当作历练的猎场,安全问题最大,但周遭山中盆地谷地物产丰富,人口也不算少,洞玄宗选择其为山门肯定也是反复筛选过的,……” “七宝岗的优势是周围人口最多,灵田灵地最多,但其他物产略少,又挨着济郡不远,一旦有意外,可以在最快时间向九莲宗求援,……” 说到这里,陈淮生突然道:“其实哪里都说不上安全,河北那边更是如此,既然安全都无法保证,那我们不如选一个其他条件更好一些的,另外凌云宗选的太武山正好在卧龙岭和七宝岗之间,也许凌云宗会成为我们的一个助力。” “凌云宗会成为我们的助力?”王垚和徐天峰都很惊讶,“太武山与卧龙岭相距一千二百里,距离七宝岗也有八百多里,成为助力如何说起?” 河北之地幅员广大,比起大赵来小不了多少,但人口却只有大赵一半不到,尤其是西边人口更少。 “我觉得凌云宗恐怕很难在河北之地坚持下去,也许到最后会落得和洞玄宗一样的命运,那我们或许可以接手凌云宗的这些弟子,……” 王垚和徐天峰都不敢置信,想不明白陈淮生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 “淮生,你怎么会这么看?凌云宗固然遇到一些以问题,但也不至于如你说的那样维系不下去吧?你觉得他们会遇到什么问题?他们可能遇到的问题,我们同样可能遇到,你就觉得我们可以安然无恙,而他们会倒下?” “我也说不出来,但就是不看好他们,不信咱们走着瞧吧。”陈淮生摇摇头,看着两人疑惑的神色,他也懒得多解释。 正说间,却听得门外有人喊:“淮生。” 陈淮生一愣,觉得耳熟,这才想起自己去九莲宗,居然没有去拜会唐经天,没想到人家找上门来了。 赶紧出门招呼,迎着对方进来,这才为王垚和徐天峰介绍。 王垚和徐天峰也很惊讶陈淮生怎么和九莲宗内的这些人如此熟悉,而唐经天也是九莲宗中少壮派中的翘楚人物,名声不小。 寒暄了几句之后,王垚和徐天峰也很知趣地离开,只剩下陈淮生和王垚二人。 “定了要去了?”唐经天和陈淮生索性出门漫步:“看样子短时间里是去不了东海了?我原来打算是约你一道去桃花岛呢,可这一拖就是两年了。” “嗯,短时间内肯定不行了,起码得等到河北那边立住脚,也许明年开春可以去一趟东海,我可还惦记着桃花岛上的许多好东西呢。”陈淮生笑了起来,“怎么,你也这么惦记人家?” 唐经天微微摇头,脸上却露出神往之色。 “没有的事儿,但桃花岛之约的确该去一趟。你现在进境很快,没想到都炼气六重了,但炼气六重到炼气七重会是一个坎儿,不会那么容易,我知道你天赋独特,也有信心,你连破多重,也该积淀积淀了。” 陈淮生默然点头。 从炼气二重到练气四重自己是连破,但也算是闭关苦修了一年多,但是从炼气四重到炼气六重,自己几乎是踩着节奏飞升,从许多方面来说,自己都需要沉下心来好生修行磨砺了一下了。 只是现在却由不得自己,这一去河北,哪里能有多少沉淀的时候?只怕是一波接一波的挑战就会接踵而至。 “我知道给了你们几处选址,如果求安稳,可以选玄空山,卧龙岭最复杂,挑战最大,但一旦站稳脚跟就是风水宝地,不过那是洞玄宗的旧址,洞玄宗千年前可是河北三大宗门之一,但为何一夕覆灭,不得而知,……,七宝岗不合适,一去恐怕就要陷入和周围宗门的牵扯羁绊中去,他们并不欢迎外人去落足,虽然他们无力阻止,但这些人和散修、异修都牵连甚深,……” 唐经天专门来给自己带这一番话也让陈淮生心中感动,这个朋友没白交。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一十一节 另辟蹊径,意蕴鼎炉 第236章乙卷另辟蹊径,意蕴鼎炉 看见寇箐冷艳明媚的笑容,陈淮生觉得自己心情都要好了许多。 “你真要去河北?” 宝蓝镶白边的长裙把现在已经长高了许多的身材衬托得格外修长,寇箐目光里多了几分担心,双手捏着一张鲛纱巾,抿着嘴。 “河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北戎人根本就没有几时真的控制过那一片,他们的势力范围顶多也就是在五行山以西还算是可以,在五行山以东他们顶多就是来吆喝一下,显示存在而已,那里是妖兽、散修和异修的狩猎场。” “也不尽然吧,据我所知还是有一些宗门和世家存在的。”陈淮生和寇箐并肩而行,“像清灵宗,大弘门,钱家和潘家,这些不都也在河北过得安好?” “师兄,你怕是对安好这个词语是有些误解吧?清灵宗的确不错,但是也只能局限于一隅,每年他们被散修和异修所袭击都要折损不少,当然,清灵宗很有骨气,算是河北宗门的一块招牌,但也仅此一家而已,至于大弘门,外强中干,每况愈下,二十年前还能在河北那边有些影响力,但是现在呢?” 寇箐话语里说不出的感触,一河之隔,但是却景象迥异,去河北就要面对和大赵这边截然不同的生存环境。 “至于钱家,表面风光而已,如果他们不和纵横河朔荒原的几个散修异修搞好关系,一样举步维艰,潘家?潘家不一样,他们是有妖族血统,……” 作为寇家的嫡系子弟,寇箐对河北之地的情况要比其他人了解更深,尤其是河北那边的宗门势力。 “清灵宗能生存下去,重华派一样可以,师妹不必担心,派里自有安排,对了,玄黄神壤……”还没等陈淮生出口,寇箐已经打断:“什么玄黄神壤,我的玄黄神壤早就丢了,……” 见寇箐如此说,陈淮生也只能感激一笑,默不作声了。 “河北之地,虽苦寒,但是物产也相当富饶,只不过你们初去,只怕还要相当时间来熟悉适应,去之前最好购置足够的各种物资灵材灵草,灵食也需要储备足够,……” 此时的寇箐倒是化身一个后勤管家一般,喋喋不休地叮嘱不停,倒是让陈淮生大开眼界。 能让一个性格火爆且离经叛道的女孩子突然关心起这些琐碎事情来了,这里边的原因不问可知。 二人一路漫步,走到了御街上,满目繁华,但这一切却都要距离陈淮生远去了。 “年末若是我有时间,便要来河北一行去看你,……”说到这句话时,寇箐脸颊已经多了几分醉人的酡红,目光也不敢看陈淮生这边。 “不必了,路途遥远,而且妖兽横行,……”陈淮生心中一颤。 “我要来。”寇箐语气不容置疑,“难道你还怕我路上出什么事情不成?你炼气六重不得了,哼,告诉你,我到年底之前一样能炼气四重!” 陈淮生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像是时间管理大师了,宣尺媚那边才说完,这边寇箐又接踵而至,然后还有方宝旒在屋里望眼欲穿。 怎么自己却还甘之若饴,游刃有余呢? 陈淮生是最后才回到方宝旒的舍中的。 夜色已浓。 回汴京之际,他就让胡德禄去帮忙打了個招呼。 今夜归来,却是这般静谧安详。 “嘎吱”一声,刚走近门,门便开了。 丽人倚门而望,目光溶溶,落月无声。 “师姐。” “师弟回来了?”仿佛才出去了半日归来,方宝旒油黑的眼瞳宛如暗夜中的墨钻,闪动着动人的光泽。 “回来了。”陈淮生昂然而入,一把拦腰抱起女人,脚一勾将门踢关上,一道禁制随手扔出贴在门框上。 一件件衣衫脱下,羞涩难抑的女人双手遮掩在胸前,似乎要挡住男人灼热的目光,只可惜雪丘巍巍,嫣红颤颤,男人如何能让这种美景脱离自己目光? 方宝旒的姣美不是其他女子能比拟的。 这是一种成熟到了极致的醉美。 葫芦般的体型从珠圆玉润的胸背处在腰际急剧缩小,蜂腰当之无愧,然后在臀部又迅速放大,莹白如玉,入目晃晃。 那一双毫无半点瑕疵的丰腴长腿紧密贴合,暗壑幽影,望而心醉。 脸上的红晕逐渐沿着粉颈向下蔓延,方宝旒再也忍不住,娇嗔道:“师弟!” 既像责怨,又如召唤,陈淮生慨然而立,掰开宛若玉柱般的玉腿,细细把玩,…… 当丽人沁人心魂的“嗯”一声在屋里响起时,陈淮生俯身而下,轻轻压上。 绿澹香浓,百子池边种。 雪丘玉浓,惊堕溪畔缝。 檀粉轻拈,抚弄蜂腰耸,层峦叠嶂,纵情送,畅意一席春梦。 噗嗤声不断,呢喃轻语绵绵,两人都沉醉于这无尽的欢愉中。 方宝旒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沉迷与这等男女之欢中,她一直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是格外清泠淡然的,谁曾想有过男女之事后,师弟才走了十日,自己竟然就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这十日里,几乎是每夜都盼着陈淮生能早些归来,哪怕得一个准信,她也能安然入梦。 虽然确信情郎不会出事儿,但是总还是让她情牵心挂。 现在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陈淮生却早已经没有了睡意。 龙虎相济,阴阳和合,三象归元,三灵入体,此时他的精气神状态正是处于正好的境界中。 灵力在经历了阴阳相济之后进入经络,慢慢转回到道骨,最后抵达灵根。 神识感知之处,陈淮生能够清晰觉察到两枚灵根新芽的勃勃生机,甚至有一种从泥土中萌动滋长的膨胀壮大感。 对于陈淮生来说,从炼气二重到炼气六重,自己只经历了两年时间,这期间可能有自己在悟道之前的积淀,更有自己迭遇奇遇的积累,更有因材施教的修行对路。 但他自己也清楚,这样快速地提升境界,自己其实在修行的很多方面是没有能跟上的。 像自己的法术修习就远没有能跟上境界的提升。 除了一手阴冥鬼箭还能拿得出手外,合气连击斩已经不够了,天罗法盾也有所滞后,再加上混元罡天功这种基本功法也已经进入了了高瓶颈期,自己需要好生沉下心来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修行路径了。 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自己即将要去河北,可能面临着种种严峻挑战,甚至是重华派的存亡之战,根本不可能让自己沉下心来梳理调整和弥补自己的短板不足。 看上去自己似乎也只有一个依赖,鼎炉,三灵,以及道骨厚固带来的灵根新发,让自己继续不走寻常路,继续在冒险的路径上狂奔? 陈淮生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这样走下去会不会在某一日突然元毁神灭,一下子就走火入魔。 自己这种超速进境让不仅仅是吴师伯和掌院难以释怀,连掌门和首席长老也都禁不住有些担心了。 只是现在自己似乎没得选择,他只能一条路走下去,当然在这个基础之上,自己可以适当地做一些弥补和调整。 神识入炉,游走其间。 三灵都躁动起来。 往日这等时候,该是虎灵出炉,行走经脉间,吞噬月华,升华灵液,补足炉壁,但今日宿主气机似乎格外兴奋,龙虎悦跃,磅礴勃发,却又隔绝了中外,让灵体内的三灵一无所知。 不好怨灵欧婉儿以前也是过来人,倒是猜测出一二来,心中腹诽之余,却也龟缩不动。 没想到这等时候宿主神识却又入炉来了,要作甚? 神识慢慢锁定了怨灵。 欧婉儿心中哀怨,暗骂不已,每一次都是自己,当然也只能是自己。 虎猿二灵虽然也已经入道,但是却还未能悟道与神识共通。 而且虎猿二灵究竟是如何如宿主灵体,它们自己也是糊里糊涂。 那虎灵甚至连自己的来历都有些说不明白,让欧婉儿都忍不住都想羞辱此獠,你究竟是怎么混到这个程度的,居然还能妖种入灵? 倒是猿灵含含糊糊说了自己的来历,不过是淫祀中神愿之识,凝意成灵。 欧婉儿当然也知道内情肯定不会是猿灵所言那么简单。 这厮肯定也是有些来头,纵然是淫祀,但是能得香火祭奉,也就意味着是在百姓中得了神印恩典的,若无此根基,焉能得香火祭奉? 只是这厮灵种中神意似薄却厚,难以区分,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若真是神祇化身,怎么会落得这般境地,而且入一个寻常灵体存身,未免太过轻贱了吧? “又要如何?”欧婉儿先发制人,“鬼鬼祟祟这等时候入炉,莫不是又要折腾?” 陈淮生神识意至,观想传意。 “怎么,妖猫之魂消化得差不多了,就想折腾了?”陈淮生嗤笑。 欧婉儿不语。 “我之前和伱说过的,你考虑好没有?” “我有什么好考虑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你却休想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让我为你白白卖命,……”欧婉儿语意中带着几分犹豫和飘忽。 (本章完) 丙卷 幽燕走龙蛇 第一节 初临贵境,迎头痛击 第238章丙卷幽燕走龙蛇初临贵境,迎头痛击 当船终于缓缓靠近天王渡对面的河岸时,扑面而来的冷风让陈淮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虽说修行之人无惧寒冷,但是这种心理上的寒意还是能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比起大河以南,这边天气变化大得多。 偌大一个宗门,要不远万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落足扎根,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挑战。 这还没有说这是一個妖兽横行霸道,散修异修争雄,宗门世家居心叵测的天地。 一句话,放眼整个河北,竟然找不到一个欢迎重华派到来的人。 仇视、憎恶、敌意这些才是最正常不过的。 能够得到一个冷眼旁观看笑话的态度,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运足目力,眺望着北面,陈淮生吸了吸嘴。 难怪飞槎不敢飞越大河,稍不留意就会在渡河时遭遇灵气气旋冲击,落得个槎毁人亡。 许暮阳按剑观察四周,神容严肃。 王垚则是以拳击地,凶猛的拳力击中地面,陡然间,一头泥塑巨像哗啦从地面窜出,咆哮着向俯冲而来的大鸟迎头撞去。 河水水流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空气中不断产生着灵气气旋变化,陈淮生甚至看到了空中因为气境剧变连天空颜色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分色混融状,犹如多彩异光。 一头翼展两丈有余的白色大鸟沿着河面呼啸而来。 王垚和陈淮生作为他的助手,另外还有执法院和传功院的六名弟子,一行九人。 再往远处,干涸开裂的岩石被天老爷剥落成一层层的裸岩,张牙舞爪,面对着汹汹东去的大河,显得那般无能狂怒。 在逼近众人之时,身形急剧蜷缩,然后一个飞坠落地。 王垚和陈淮生同时怒喝,也同时发动攻击。 此番北来打前站,他是带队者,肩负重任。 在逼临地面只有不到三尺的时候,才轰然立起,双翅猛扇,狂风呼啸,河岸边上滔天巨浪汹涌而起,朝着众人卷来。 大鸟动作相当灵活。 一股浓烈的河腥气息粗暴地闯入鼻腔中,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小心!” 一条大河之隔,就让两地截然不同,在大船行经大河时,陈淮生就能感受到渡过河中时那剧烈的气境变化,越是靠近河中线,那种感觉就越是明显。 横七竖八的沟壑大概是洪涝季节暴雨带来的雨水冲刷,沿着大河河岸形成这样一道一道的沟渠,让粗粝苍凉的河岸之地透露出几分肃杀。 河岸边上的河滩地,裸露出狰狞的岩石和斑驳的泥地。 天空中传来凄厉的鸣叫,几个人下意识地抬头观察。 陈淮生腰间倚天长剑“啌!”的一声从剑鞘冲飞翔而出,带起一扇半弧形的灰白剑气,就是凌厉一击。 这个时候回望已经有几分雾气笼罩掩映下的河对岸,影影幢幢,竟然有了几分亲切之意,只可惜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到那边了。 也许这就是河北的味道。 陈淮生的驭剑术下,倚天剑灵巧地一顿一闪,穿过巨浪,一闪而至。 大鸟宛如铁锚的黝黑巨爪猛力一抓,硬生生将呼啸而来的倚天剑击打直坠,然后双翅再度猛扇合击,击打在冲上来的泥塑巨像身上。 泥沙纷飞,泥塑巨像在这凶猛一击之下化为一堆泥沙,委顿仆地。 似乎也意识到眼前这群人不好招惹,大鸟振翅一飞冲天,高亢的鸣叫声中,音波冲击震得众人耳鸣头晕。 看着大鸟远去的翼影,王垚脸色阴沉:“摩云白雕,这是河北最常见的二阶妖兽,也是极其凶悍的一种食人雕,尤喜啄食人心人脑和人类五脏六腑,特别是身具灵气者,更容易成为其袭击目标,即便是在百丈高空,它也能嗅到地面人类的味道。” “妈的,这还没登岸呢,一头妖鸟就先给咱们来一出下马威。”陈淮生骂了一句:“这他妈是河北之地给咱们最好的欢迎方式么?” 许暮阳目光里多了几分忧虑,看来这河北之行只怕比想象的还要艰难。 此番他们一行人充当先锋队来河北踩探,就是要为重华派的大部队打前站。 要在这一个月内,将从天王渡过河一直到卧龙岭这一千一百里地之间的路途情况了解清楚,或者说寻找出一条最适合行进的路途。 另外也要迅速搞清楚这条路途沿线的基本情况,当然还有卧龙岭四周的状况,以及卧龙寨——也就是原来洞玄宗最早的落足之处情况。 从这还没登岸的情况就能看得出来,河北之地与河南的大赵情况截然不同,虽然就只隔着一条宽不到千丈的大河,但两边从气候到风土人情似乎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单单是这妖鸟出现就能看得出来。 二阶妖兽不说在大赵境内罕见,但是几乎都在绝域禁地边缘地带才能发现。 像河南那边,大河沿岸这些地方,连一阶妖兽都很少见,可这头摩云白雕居然就大模大样地出现在河岸边,而且肆无忌惮地直接袭击人类。 “师叔,淮生,这意味着恐怕一路上这种二阶妖兽应该很常见了。” 王垚表情更不好。 若是遍地都是这种二阶妖兽,自己和陈淮生到还能应对,但是即将到来的那些个中低阶的弟子们怎么办? 像摩云白雕这类二阶妖鸟,来无影去无踪,炼气四重以下的弟子根本没有应对之力。 稍不注意就会被突然袭击。 掳走或者当场啄死都极有可能,那这段路就要成为死亡征途了。 可河北之地岂止是摩云白雕? 只怕这一路各种妖兽还会层出不穷。 这个考验可能会一直伴随着整个重华派在河北落足乃至生存下去。 陈淮生眯缝起眼睛打量着沿河岸边。 几乎没有乔木森林,整个岸边几乎都是裸露的岩石和泥浆干涸后变成的沙土,再往岸边退一些则稀稀疏疏长着一些杂草。 一会要退到距离河岸边五十步开外,才能看到有些低矮的灌木林带,错落分布在岩石和泥洼之间。 “二阶妖兽在河北这边如此常见,那这边的凡人是怎么生存下去的?像这种摩云白雕,你一般的村寨如何抵挡?不是任由它掠食?” 许暮阳沉吟了一下,才道:“据说这边结寨之地都是选择险峻之地,要用预警法阵和攻击法阵环绕,否则就要有修士庇护,……” “修士庇护?”陈淮生敏锐地问道:“异修?” “嗯,不仅仅是异修,还有散修。这些二阶妖兽实际上都有一些灵智了,吃过亏,就不会轻易上当,所以异修或者散修能够在某一区域与妖兽迎头痛击和惩戒,妖兽吃了大亏,也就会避而远之。当然如果是那等缺乏灵智的一阶妖兽和无阶妖兽,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靠村寨自保了,修士也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他们。” 许暮阳应该是来之前就做过一些了解,而且这边负责提前过来查探情况的也算是他以前指点过且比较亲近的弟子,只不过后来去了知客院。 这名弟子也算是许暮阳下一步自己确定的第一名弟子,据说曾经经常来往于大河南北,而且和河北这边也有些渊源。 没错,重华派已经有了一些决定,会在扎根河北之后做出改变。 以往重华派所有弟子入门之后统一进入传功院,由传功院道师轮流教授指点功法和修行解惑。 这种方式的好处是道师都一视同仁,不会有所偏心,当然特别优秀的弟子谁都会青睐,但是总体来说就比较公平了。 但这种方式有利于那些天才型或者说早慧型弟子。 他们很快就能炼气初段崭露头角,进而赢得更多资源倾斜。 对于那些大器晚成或者资质一般的弟子来说,就有些艰难了。 他们很多时间会浪费在初段修行过程中,进境太慢,以至于等到有所成就时,年龄不再,锐气已失,最后慢慢变成宗门中的普通人。 实际上宗门主要还是由这样的弟子组成,天才毕竟是少数,但是陈淮生觉得如果由具备相当实力的道师来自由选择弟子亲自传授和监督修行,也许这样更能达到因材施教的效果,有利于更稳定地培养出优秀弟子。 但其不利的一面也会凸显出来,那就是那些没什么特点和平庸的弟子会受到冷遇。 不过对于现在的重华派来说,恐怕这种改变也是必须的。 进入河北之地,不知道日后能不能重返大赵,面临的形势和挑战会相当严峻,甚至日益险恶。 如果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出宗门弟子的潜力,快速提升弟子们的境界实力,还像以前在朗陵那样优哉游哉地过日子,恐怕就难以为继了。 按照新的规则,传功院未来只负责传授初步功法和帮助弟子悟道,然后具有收徒授徒资格的道师便可以在传功院来选取弟子,弟子亦可选择师尊,实现双向选择。 每一年会根据招收进来的弟子,宗门有资格或有意愿收徒的道师会确定收徒名额,然后来进行双向选取,最后由掌门和掌院来进行平衡。 像初步确定的就是筑基以上的道师都有资格收徒,而筑基以下的道师则需要获得执事会的特批才能收徒,这样既避免误人子弟,也避免影响到自身修行的影响。 像徐天峰、姚隶蔚以及赵嗣天都已经获得了收徒的特许,至于说这三人是否愿意收徒,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陈淮生看来这种方式的改革实际上是对重华派发展有利的,既能调动起师徒之间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又能增强师徒之间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当然这可能会让重华派内出现山头主义,但山头主义哪里不存在? 只要有人在,那就有山头有江湖,个人感情倾向,籍贯,喜好,经历,都很容易会形成这种抱团趋势,既然难以避免,那么这多一条也就不在乎了。 尤其是在面对新到河北之地遍地危险的情况下,师徒之间的齐心协力更容易面对来自无处不在的各类挑战,陈淮生也就是用这一点才说服了商九龄和朱凤璧以及李煜。 伴随着船缓缓靠近河岸码头,一个缓撞,船微微一荡,众人心中一安,终于靠岸了。 还没等众人心定下来,就感觉到河中突然波涛翻涌,大船还是摇晃起来,似乎是水势骤变,众人莫名其妙,这都靠岸了,怎么却比在河中心时候还要浪大涛沸了呢? “小心鳌龙!”急促的喊声从河岸传来。 只见一个一丈见宽圆桌大小的黑影突然从船右侧翻起,一只犹如铁锨的粗糙巨掌攀附在了船舷上,船顿时向右一沉。 腥风扑面,卷入舱中,整个大船都摇晃起来,几欲倾翻,一张满头癞痢白牙森森的巨嘴呈现在众人面前。 **** 继续努力码字。 (本章完) 乙卷 第一百一十二节 驭灵于鼎,相成于行 第237章乙卷驭灵于鼎,相成于行 “何来卖命一说?”陈淮生轻笑,“我们命运一体,我若寿终正寝,你们又何去何从?化为孤魂野鬼,迟早灰飞烟灭,难道你们想看到这个结局?” 欧婉儿被噎住了,不知道如何回应。 “我知道你对我的承诺还将信将疑,但对你们来说,这也是别无选择。” 陈淮生神识中传递出来的态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不瞒你们说,我即将去一处新的地方,可能遭遇的危险和挑战会更大,随时可能遭遇各种劫难,所以我必须要尽快地提升自身,所以我需要你们竭尽全力来帮我,……” 欧婉儿忍不住冷笑,果然还是如此老一套。 “你莫要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欺哄你们,日后伱们便自然能感受到,也许如那一日你们三个狼狈不堪地窜出来自保的情形会频频出现,但万一哪一遭你们也没能来得及或者力有未逮,那我们就只有共赴黄泉了。” 陈淮生也是这般轻松俏皮的语气,欧婉儿反而还不敢无视小觑了。 也算是共存这么久了,她多少也是对这位宿主有些了解了。 越是说得轻松之事,没准儿就是正经八百迫在眉睫的,但越是装神弄鬼的,也许就糊弄吓唬人的。 许久,欧婉儿才勉强应道:“你我人鬼殊途,要我们如何帮你?” “你们不算鬼,能保有灵种,也算是运气极好了,这么成日里在我鼎炉中混吃等死,自己好意思么?” 陈淮生神识中多了几分揶揄之意,此时他感觉到虎猿二灵也在悄然向这边靠近,显然是觉察到了自己神识入炉,正在与怨灵接触交流。 对虎猿二灵,陈淮生神识暂时还无法与它们沟通交流。 毕竟它们的灵种并非来自人类,对自己的信任度有限,自己神识根本无法直接接触,一旦靠近,其反应很强。 而怨灵不一样,它原来本体就是纯粹的人类冤魂凝神聚炼而成,也就是说怨灵本身就有人之灵智,可以直接沟通交流。 而且自己在欧家寨斩杀了欧庆德一定程度也博得了怨灵的认可,好歹也是为其诛杀了怨气之本,使得其对自己有一定认可度。 同时几次的接触沟通,尤其是最后一次自己和它的对话,也让其内心对未来生出了一丝希望和念想,这种情况下,要实现自己的目的也才算是有了一个契机和引子。 “不纯粹是你们帮我,应该说是我们共进退。”陈淮生神识中依然是那种淡淡里带着几分豁达的,似乎无可无不可。 “没错,我希望我自己变得更强大,但我强大了,对你们来说灵体强大,鼎炉也能得到壮实,这样你们才可以壮大自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在自我蓄力充实,说实话,我不在意,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们的灵种也强大到了可以离体附体时,又能遇上特殊契机,我不介意你们自奔前程,……” 陈淮生有意无意将自己的灵识扩散,让虎猿二灵也能感受到。 这二灵的感知还无法像怨灵这样达到神至意会,但应该约莫能明白自己的一些意思。 但是陈淮生知道怨灵是可以和这二灵沟通的,自己就是要让怨灵将自己的意思传递给二灵,让其明白,接受,最终为我所用。 虎猿二灵蛰伏不动,似乎是在静静地体悟。 “真的?”欧婉儿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觉得我们这种共生共荣的状态能一直持续下去么?当我境界达至入登紫府渡劫时,我要脱胎换骨,你们还能在劫数降临下存在?”陈淮生反问:“也许有句话说得好,我们相遇时缘分,能共行一路更是缘分,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伴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终将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良久,欧婉儿才幽幽地道:“你是要让我将这些意思转达给他们么?” “它们其实就在一旁倾听,只是我不确定它们能不能完全明白我的意思。”陈淮生坦然道:“你和它们的沟通可以做得更好,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帮我做到。” 欧婉儿犹豫不决。 直觉告诉她自己,这一位宿主对自己并没有恶意,甚至还真的是有意帮自己。 当然这内里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意图。 不过对自己来说,对方有想法有企图才最正常。 那种真心实意只想要帮自己而不求其他的,反而会让她感到害怕和不可信。 最终,欧婉儿还是难以抵御这种诱惑,问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陈淮生泰然道:“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我说了,这是一种共荣共生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比如,我灵体内的鼎炉,既是你们存身之所,又是我灵境提升的本元,其与我的灵根道骨以经络血脉相通,我汲取吸纳日月灵华,服食消化灵食灵草灵药之灵气,修行提升灵元之功法,目的就是让鼎炉不断壮大健固,进而可以支撑起更强大的灵能威势,……” 欧婉儿明白了,“你想要让鼎炉变得更强,可要我们怎么做?” “鼎炉与我灵体经络血脉灵根道骨息息相关,我行早晚课便是驱动灵力在经脉中运行,而二灵入体,其与我灵力相合共行,我行功更快,效果更好,凝成灵液对鼎炉滋养亦大有增益,但你来之后,一味自修,吞噬妖猫之魂后亦无建树,……” 欧婉儿有些恼怒,“你要我如何做?” “你既然能炼化妖猫之魂,也能自修,妖猫之魂必能炼化为灵液,亦能补益鼎炉,对鼎炉滋养亦有进境,……”陈淮生神识传递过去更为直接:“何况,鼎炉你们炼化灵液补益亦会反哺,对你也有益处。” 欧婉儿沉吟了一下:“炼化妖猫之魂我能做到,自修我也可以,但如何炼化之后化液我却不会,……” “你可以像它们学习借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如果真的学不会它们的功法窍诀,那我也会替你寻找一些这方面的窍诀。”陈淮生进一步道:“我还希望你也告知它们,它们在早晚课我行功时可以做得更好,……” 欧婉儿斟酌再三,觉得这一点自己可以接受:“那还有么?” “当然还有。”后边这一点才是陈淮生的目标,“我需要你们主动出炉,滋养我的灵根道骨,尤其是灵根,……” 欧婉儿听了陈淮生的想法,有些懵,“灵根新发,道骨凝厚,我们如何做到?”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们可以做到,出炉萦绕,灵气疏导,灵液滋养,这可能是一个学习摸索过程,……” 陈淮生一样对这個没有多少头绪,但是直觉告诉他,自己灵根道骨的变化,是和两灵入体,乃至现在三灵入体息息相关的。 在这一点上,应该还有潜力可挖,尤其是在培育发掘灵根新芽上,可以做得更好更多。 面对欧婉儿的疑问,他也只能灌鸡汤。 先把对方忽悠住,然后让欧婉儿去与虎猿二灵商议,进而调动它们的自主性积极性,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反正自己灵识可以随时监测到它们的动静,也能辨识出它们的尝试能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当方宝旒醒来的时候,只看到陈淮生伟岸的身躯站在窗前。 一轮红日在窗外天际喷薄而出,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散落进来,将陈淮生的身躯包裹起来,模糊和清晰交相辉映。 阳华入体,淡淡地热意从丹海弥散,经络中猿灵带动灵力奔行而过,归位炉体。 一百零八轮次变成了一百一十轮次,总算是比起原来有了一些细微增加,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兆头。 行功轮次的增加,意味着灵力凝聚更厚重,鼎炉构筑更快,灵液浸润更多。 天地交泰,天通人和,当猿灵归位,陈淮生将最后一口灵力归入丹海,全身意畅息达,圆融润通。 这一刻他似乎有所悟,但是却又觉得似乎还差了一点儿什么。 阴阳造化无非实,天地元精动合宜。 当那一抹心境慢慢沉静下来,陈淮生闭上眼慢慢感悟着这一切。 宛如野地落雪,片片纷飞,落地即化,但是那天中之雪却是丝毫不停歇,执着不倦,锲而不舍。 鼎炉在心,三灵圆转,沿着那炉壁不断流淌,丝丝浸润,不断在炉壁间洗练凝华,而鼎炉亦在不断的膨胀和收缩之间呼吸吐纳,将炉体炼化所得反哺三灵。 陈淮生慢慢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一连串的噼啪声在体内响起,一种充盈沉凝和举重若轻的感觉跃然于胸,虽然不是破境,但是陈淮生却能从鼎炉的如硕果初结的那种饱实感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又有了进境。 但这份精进应该是对自己鼎炉丹境的一种弥补填实,从炼气二重到炼气六重之间,尤其是从炼气四重到炼气六重之间,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余力来修复填实,但从今日,他能够从驱役三灵主动行功中获益。 想到这里,陈淮生目光忍不住望向北方。 大雨落幽燕,风雷走龙蛇。 ***** 乙卷终,丙卷——大雨落幽燕 (本章完) 丙卷 幽燕走龙蛇 第三节 危机四伏,深入虎穴 第240章丙卷幽燕走龙蛇危机四伏,深入虎穴 亲眼见到了河底鳌龙出击,一下子就给宗门一行人带来巨大伤害,陈松也是心有余悸。 他来往于大河南北也记不清有多少趟了,也经历过不少事情。 听说过鳌龙游走于大河间,尤喜伏击过往大河身具灵力的修士道种。 这等妖兽寻常修行进境极慢,自然也就希望用其他方式来走捷径。 据言吞食人类修饰道种之后对其修行有补益之效,所以鳌龙也经常在大河上寻机猎食。 面对陈淮生的问话,陈松也一时间不好回答。 他当然明白陈淮生话语里的意思。 这场劫难给众人心理打击太大。 像师尊和王师兄以及这位陈师兄可能还要好一些,但是像其他几人,恐怕就有些胆寒了。 这位本家师兄的意思也是要自己以熟悉河北情形的角度来说一些安抚宽慰之言。 但这等话如何来说,也很有讲究。 说得太虚,只怕这些人怀疑自己蓄意欺瞒,更为恐惧不信。 说得太实,又怕给他们压力太大。 “淮生师兄,这要看怎么说了。” 陈松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大河上,这鳌龙的确是一个无解的存在,这孽畜算是一个纯粹的凶兽了,近乎于半个异修了,这一头鳌龙起码是八百龄以上了。” “大河上鳌龙数量多么?”陈淮生忍不住想要问一句。 如果到处都是这样的鳌龙,日后宗门大队人马过河,怎么办? 当然有掌门和首席长老坐镇,估计鳌龙不敢露头,但日后若是要来往于大河南北,难道都要掌门和首席长老护送不成? 陈松苦笑,“不算多,但也不少,这些孽畜大多喜欢选择在渡口周围,反而是寻常河段它们少见,它们嗅觉灵敏,能闻到修行者身上的灵力气息,所以……,至于说寻常凡人,它们是没有多少兴趣的。” “该死的孽畜!”一众人有人忍不住痛骂,这是专门挑着修行者来的啊,真把修行者当唐僧肉了。 陈淮生不再纠结于鳌龙,既然凶兽傍水而生,倒是不必太担心,反而像摩云白雕这种妖鸟,才是日后重华派寻常弟子最大的威胁。 “陈师兄,我想问一句,这河北之地上,如摩云白雕这一类二阶妖兽多么?” 这才是关键。 按照现在修行界的评价,妖兽的战斗力和人类修真者之间对比差距是有很大波动的。 比如一阶妖兽,如铁喙山雀,它也是一阶妖鸟,但若是单只铁喙山雀,即便是练气一重也不会惧怕,可若是一群,便是炼气二重也可能成为其猎物。 再如铁鬃野猪或者火鬃野猪,也是一阶妖兽,但这玩意只是生命力强,不易被杀死,但真正要对修士有多么大的威胁,却说不上。 对上了,练气二三重的修士就算打不赢,要逃掉却很容易。 像云腾金猫这种妖兽,论品级也是一阶妖兽,只不过是一阶妖兽中的顶级存在了,即便是炼气四重也根本无法对付得了。 至于二阶妖兽,练气中高段的弟子都沦为猎物,起码要筑基以上的修士才能对其构成威胁。 如果像摩云白雕这种二阶妖兽都经常遇到,那一阶妖兽岂不是遍地可见,这生存环境未免太恶劣了吧? 河北之地也还有几千万凡人,他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二阶妖兽它们多半还是在山区周近,像城市、集镇、村寨周边相对出现情况就要少得多,不过一阶妖兽就比较常见了。” 陈松的语言还是比较谨慎的,他不能太过于遮掩,可也不能完全实话实说,这得要有一个适应过程。 “但总之,河北之地肯定和大赵那边是截然不同的。” 一众人心情都有些复杂,二阶妖兽都比较多,这让人心惊胆战,但是出现在人聚集的地方频率比较少,又稍微让人心安。 至于一阶妖兽,对这几人来说,都还不构成威胁。 在稍事休息之后,一行人便加快速度赶路。 陈松带来的健马都是寻常健马与五行山北麓野龙驹交媾生下的良马,不但体能好,奔行速度快,而且也很温顺,不能说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但一日下来跑上两三百里地不在话下。 一行人此时心境都不好,同时还要防着路上再遭遇妖兽袭击,所以众人都是忙着赶路,不敢耽搁。 好在坏运气似乎都在过河的时候遭遇完了,这一日下来,除了在路边野地中偶尔遇上如诡狼、山狈这一类最常见的一阶妖兽外,倒也没有再遇上其他意外。 一直到天色渐暗抵达宿处,这让一直紧绷着一根弦的众人终于安顿了下来。 陈松安排的宿处是在距离过河之处二百六十里的安家集。 一日奔行了二百多里地,就算是骑马,一样让人有些疲惫了,再加上过河时的遭遇,所有人都有些困顿疲倦。 但才来河北,这河北地界的环境究竟是個什么样的,大家也就是或多或少道听途说一些,从未接触了解过,心里都不踏实。 尤其是来到这个已经算是接近河北腹地的地方了,不能不让人保持警惕。 “这里从地界上来说算是汤州了。”鲸油灯下,众人用了晚餐后,坐在了一堂,来听陈松为他们介绍河北这边的情况。 “幽云十八道,实际上可以分为幽、燕、云、晋四地,五行山以东的北部就是幽州五道,南部就是燕州六道,五行山以西的北部是云州三道,南部就是晋州四道,但这是中古时代的定义,在中古战乱之后,河北之地就彻底沦为了一片散沙,所以幽燕云晋也好,十八道也好,都只是地名上的说法了,实际上就在没有人能把这一区域统合起来了,幽燕十一道,云晋七道,也就是各自为政了。” 陈松喝了一口茶,“这个各自为政也不是说各州各自为政,而是真正的下边更零散的地域上的各自为政,以城市、集镇、村寨,或者山岭、盆地、谷地,或者家族,宗门,乃至某个大修异修影响力所控制区域的各自为政,……”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说燕州下边的汤水道,而卧龙岭所在的地方属于滏阳道,现在距离卧龙岭大概还有八百多里地。” 地图上的方位形态也只能大略看一看,真实感受还得要亲自走这一遭才能体会得到。 “汤水道南北四百八十里,东西六百五十里,咱们所处的安家集在汤水西南部,这一带也比较复杂,约摸有几方势力,……” “比如这安家集,安氏家族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算是最大的家族,安家连带依附于安家的诸多小家族和杂姓,大概人口有四五万人,安家自身大概有七八名层级不等的炼气修士,其族长安思珲炼气七重,其堂弟安思鹏炼气九重,算是其中佼佼者,他们主要托庇于距离这里六十里外的妙峰山散修周氏兄弟,……” 四五万人口?陈淮生吃了一惊,而且还有七八名炼气修士? 比起自己家乡蓼县那边元宝寨和罗汉堡这样的村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可这样庞大一个势力居然还无法自立,还得要托庇于几个散修? 见众人目光里都不敢置信,陈松苦笑:“在河北之地,因为妖兽出没频频,异修亦是不少,一个家族也好,人口在多,若是没有筑基以上的修士,是根本支撑不起的,像安家这样的大家族,还有附庸家族杂姓,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筑基初段的修士,一样难以维系,遇上凶悍一些的二阶妖兽,你就吃不消,难以保护民众安全,如何能服众?” “所以就只能托庇于你所说的那些个散修?”陈淮生忍不住问道:“那周氏兄弟是何来头?境界如何?” “周氏兄弟盘踞妙峰山也应该有三十年了吧,什么来头不清楚,但周氏兄弟中老二已经是筑基七重,其兄大概也是筑基五重左右,年龄大概在八十左右,居住在妙峰山南峰,另外大概有弟子几人,都在炼气阶段,还有服伺他们的道种二三十人,多是来自安家和小姓杂姓,……” 王垚和陈淮生相顾点头。 如果是筑基七重和筑基五重的两名散修,那么对付一般的二阶妖兽就不成问题了。 若是遇上三阶妖兽,只怕一要看这三阶妖兽究竟是什么,二来要看看他们兄弟能不能有什么秘宝灵器这一类的东西了。 但估计这二人敢独占这方圆百里之地,只怕也还是有些底气的。 见自己师尊只是闭目养神不语,倒是王垚和陈淮生二人在认真了解,陈松也知道此番先行自己师尊只是负责牵头,具体事宜大概还是由王垚和陈淮生二人来负责。 只是陈松发现王垚也就罢了,但陈淮生不过是炼气六重,另外一人黎昆阳也是练气七重,居然都主动闭口,任由陈淮生主导,只怕就不是单单一个掌门亲传弟子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在这河北之地,都是实力为尊的,你的实力无法服众,那是要命的。 看样子这位比自己都还要小十来岁的年轻人恐怕是有些不凡之处的。 (本章完) 丙卷 幽燕走龙蛇 第一节 初临贵境,迎头痛击 第238章丙卷幽燕走龙蛇初临贵境,迎头痛击 当船终于缓缓靠近天王渡对面的河岸时,扑面而来的冷风让陈淮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虽说修行之人无惧寒冷,但是这种心理上的寒意还是能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比起大河以南,这边天气变化大得多。 偌大一个宗门,要不远万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落足扎根,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挑战。 这还没有说这是一個妖兽横行霸道,散修异修争雄,宗门世家居心叵测的天地。 一句话,放眼整个河北,竟然找不到一个欢迎重华派到来的人。 仇视、憎恶、敌意这些才是最正常不过的。 能够得到一个冷眼旁观看笑话的态度,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运足目力,眺望着北面,陈淮生吸了吸嘴。 难怪飞槎不敢飞越大河,稍不留意就会在渡河时遭遇灵气气旋冲击,落得个槎毁人亡。 许暮阳按剑观察四周,神容严肃。 王垚则是以拳击地,凶猛的拳力击中地面,陡然间,一头泥塑巨像哗啦从地面窜出,咆哮着向俯冲而来的大鸟迎头撞去。 河水水流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空气中不断产生着灵气气旋变化,陈淮生甚至看到了空中因为气境剧变连天空颜色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分色混融状,犹如多彩异光。 一头翼展两丈有余的白色大鸟沿着河面呼啸而来。 王垚和陈淮生作为他的助手,另外还有执法院和传功院的六名弟子,一行九人。 再往远处,干涸开裂的岩石被天老爷剥落成一层层的裸岩,张牙舞爪,面对着汹汹东去的大河,显得那般无能狂怒。 在逼近众人之时,身形急剧蜷缩,然后一个飞坠落地。 王垚和陈淮生同时怒喝,也同时发动攻击。 此番北来打前站,他是带队者,肩负重任。 在逼临地面只有不到三尺的时候,才轰然立起,双翅猛扇,狂风呼啸,河岸边上滔天巨浪汹涌而起,朝着众人卷来。 大鸟动作相当灵活。 一股浓烈的河腥气息粗暴地闯入鼻腔中,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小心!” 一条大河之隔,就让两地截然不同,在大船行经大河时,陈淮生就能感受到渡过河中时那剧烈的气境变化,越是靠近河中线,那种感觉就越是明显。 横七竖八的沟壑大概是洪涝季节暴雨带来的雨水冲刷,沿着大河河岸形成这样一道一道的沟渠,让粗粝苍凉的河岸之地透露出几分肃杀。 河岸边上的河滩地,裸露出狰狞的岩石和斑驳的泥地。 天空中传来凄厉的鸣叫,几个人下意识地抬头观察。 陈淮生腰间倚天长剑“啌!”的一声从剑鞘冲飞翔而出,带起一扇半弧形的灰白剑气,就是凌厉一击。 这个时候回望已经有几分雾气笼罩掩映下的河对岸,影影幢幢,竟然有了几分亲切之意,只可惜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到那边了。 也许这就是河北的味道。 陈淮生的驭剑术下,倚天剑灵巧地一顿一闪,穿过巨浪,一闪而至。 大鸟宛如铁锚的黝黑巨爪猛力一抓,硬生生将呼啸而来的倚天剑击打直坠,然后双翅再度猛扇合击,击打在冲上来的泥塑巨像身上。 泥沙纷飞,泥塑巨像在这凶猛一击之下化为一堆泥沙,委顿仆地。 似乎也意识到眼前这群人不好招惹,大鸟振翅一飞冲天,高亢的鸣叫声中,音波冲击震得众人耳鸣头晕。 看着大鸟远去的翼影,王垚脸色阴沉:“摩云白雕,这是河北最常见的二阶妖兽,也是极其凶悍的一种食人雕,尤喜啄食人心人脑和人类五脏六腑,特别是身具灵气者,更容易成为其袭击目标,即便是在百丈高空,它也能嗅到地面人类的味道。” “妈的,这还没登岸呢,一头妖鸟就先给咱们来一出下马威。”陈淮生骂了一句:“这他妈是河北之地给咱们最好的欢迎方式么?” 许暮阳目光里多了几分忧虑,看来这河北之行只怕比想象的还要艰难。 此番他们一行人充当先锋队来河北踩探,就是要为重华派的大部队打前站。 要在这一个月内,将从天王渡过河一直到卧龙岭这一千一百里地之间的路途情况了解清楚,或者说寻找出一条最适合行进的路途。 另外也要迅速搞清楚这条路途沿线的基本情况,当然还有卧龙岭四周的状况,以及卧龙寨——也就是原来洞玄宗最早的落足之处情况。 从这还没登岸的情况就能看得出来,河北之地与河南的大赵情况截然不同,虽然就只隔着一条宽不到千丈的大河,但两边从气候到风土人情似乎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单单是这妖鸟出现就能看得出来。 二阶妖兽不说在大赵境内罕见,但是几乎都在绝域禁地边缘地带才能发现。 像河南那边,大河沿岸这些地方,连一阶妖兽都很少见,可这头摩云白雕居然就大模大样地出现在河岸边,而且肆无忌惮地直接袭击人类。 “师叔,淮生,这意味着恐怕一路上这种二阶妖兽应该很常见了。” 王垚表情更不好。 若是遍地都是这种二阶妖兽,自己和陈淮生到还能应对,但是即将到来的那些个中低阶的弟子们怎么办? 像摩云白雕这类二阶妖鸟,来无影去无踪,炼气四重以下的弟子根本没有应对之力。 稍不注意就会被突然袭击。 掳走或者当场啄死都极有可能,那这段路就要成为死亡征途了。 可河北之地岂止是摩云白雕? 只怕这一路各种妖兽还会层出不穷。 这个考验可能会一直伴随着整个重华派在河北落足乃至生存下去。 陈淮生眯缝起眼睛打量着沿河岸边。 几乎没有乔木森林,整个岸边几乎都是裸露的岩石和泥浆干涸后变成的沙土,再往岸边退一些则稀稀疏疏长着一些杂草。 一会要退到距离河岸边五十步开外,才能看到有些低矮的灌木林带,错落分布在岩石和泥洼之间。 “二阶妖兽在河北这边如此常见,那这边的凡人是怎么生存下去的?像这种摩云白雕,你一般的村寨如何抵挡?不是任由它掠食?” 许暮阳沉吟了一下,才道:“据说这边结寨之地都是选择险峻之地,要用预警法阵和攻击法阵环绕,否则就要有修士庇护,……” “修士庇护?”陈淮生敏锐地问道:“异修?” “嗯,不仅仅是异修,还有散修。这些二阶妖兽实际上都有一些灵智了,吃过亏,就不会轻易上当,所以异修或者散修能够在某一区域与妖兽迎头痛击和惩戒,妖兽吃了大亏,也就会避而远之。当然如果是那等缺乏灵智的一阶妖兽和无阶妖兽,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靠村寨自保了,修士也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他们。” 许暮阳应该是来之前就做过一些了解,而且这边负责提前过来查探情况的也算是他以前指点过且比较亲近的弟子,只不过后来去了知客院。 这名弟子也算是许暮阳下一步自己确定的第一名弟子,据说曾经经常来往于大河南北,而且和河北这边也有些渊源。 没错,重华派已经有了一些决定,会在扎根河北之后做出改变。 以往重华派所有弟子入门之后统一进入传功院,由传功院道师轮流教授指点功法和修行解惑。 这种方式的好处是道师都一视同仁,不会有所偏心,当然特别优秀的弟子谁都会青睐,但是总体来说就比较公平了。 但这种方式有利于那些天才型或者说早慧型弟子。 他们很快就能炼气初段崭露头角,进而赢得更多资源倾斜。 对于那些大器晚成或者资质一般的弟子来说,就有些艰难了。 他们很多时间会浪费在初段修行过程中,进境太慢,以至于等到有所成就时,年龄不再,锐气已失,最后慢慢变成宗门中的普通人。 实际上宗门主要还是由这样的弟子组成,天才毕竟是少数,但是陈淮生觉得如果由具备相当实力的道师来自由选择弟子亲自传授和监督修行,也许这样更能达到因材施教的效果,有利于更稳定地培养出优秀弟子。 但其不利的一面也会凸显出来,那就是那些没什么特点和平庸的弟子会受到冷遇。 不过对于现在的重华派来说,恐怕这种改变也是必须的。 进入河北之地,不知道日后能不能重返大赵,面临的形势和挑战会相当严峻,甚至日益险恶。 如果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出宗门弟子的潜力,快速提升弟子们的境界实力,还像以前在朗陵那样优哉游哉地过日子,恐怕就难以为继了。 按照新的规则,传功院未来只负责传授初步功法和帮助弟子悟道,然后具有收徒授徒资格的道师便可以在传功院来选取弟子,弟子亦可选择师尊,实现双向选择。 每一年会根据招收进来的弟子,宗门有资格或有意愿收徒的道师会确定收徒名额,然后来进行双向选取,最后由掌门和掌院来进行平衡。 像初步确定的就是筑基以上的道师都有资格收徒,而筑基以下的道师则需要获得执事会的特批才能收徒,这样既避免误人子弟,也避免影响到自身修行的影响。 像徐天峰、姚隶蔚以及赵嗣天都已经获得了收徒的特许,至于说这三人是否愿意收徒,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陈淮生看来这种方式的改革实际上是对重华派发展有利的,既能调动起师徒之间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又能增强师徒之间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当然这可能会让重华派内出现山头主义,但山头主义哪里不存在? 只要有人在,那就有山头有江湖,个人感情倾向,籍贯,喜好,经历,都很容易会形成这种抱团趋势,既然难以避免,那么这多一条也就不在乎了。 尤其是在面对新到河北之地遍地危险的情况下,师徒之间的齐心协力更容易面对来自无处不在的各类挑战,陈淮生也就是用这一点才说服了商九龄和朱凤璧以及李煜。 伴随着船缓缓靠近河岸码头,一个缓撞,船微微一荡,众人心中一安,终于靠岸了。 还没等众人心定下来,就感觉到河中突然波涛翻涌,大船还是摇晃起来,似乎是水势骤变,众人莫名其妙,这都靠岸了,怎么却比在河中心时候还要浪大涛沸了呢? “小心鳌龙!”急促的喊声从河岸传来。 只见一个一丈见宽圆桌大小的黑影突然从船右侧翻起,一只犹如铁锨的粗糙巨掌攀附在了船舷上,船顿时向右一沉。 腥风扑面,卷入舱中,整个大船都摇晃起来,几欲倾翻,一张满头癞痢白牙森森的巨嘴呈现在众人面前。 **** 继续努力码字。 (本章完) 丙卷 幽燕走龙蛇 第二节 下马威,主心骨 第239章丙卷幽燕走龙蛇下马威,主心骨 陈淮生反应最快。 当水中翻涌巨涛时,太上感应术就已经感应到了危机降临,瞬间就将灵力提升到了极致。 只是他只知道危机来自水中,但是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他也不清楚。 还来不及喊大家小心,船体就倏地向右侧倾。 那头起码重达上万斤的鳌龙一掌就把整个船舷按压得直接向右倾翻,那突然伸出来的癞痢鳌头张开的大嘴,腥气逼人,择人而噬。 手中轮指爆射,三记阴冥鬼箭击中鳌头一侧,包括鳌眼、鳌嘴在内,白色冰霜瞬间密布了整个鳌头。 这是陈淮生倾尽全力的阴冥鬼箭,哪怕是一个练气七重,遭遇这样的突然袭击,就算是有护体灵力,一样吃不消。 但是冰霜刚刚凝结,鳌头只是微微一扬,霜华立时消融无影。 似乎是被陈淮生所激怒,鳌嘴微张,一口丹气陡然喷吐而出。 “扑哧!” 只感觉犹如奔雷扑面,那一口丹气还隔着六尺之遥,陈淮生就感觉自己气息不匀,耳鸣眼花,那强劲的气劲冲击波几乎要将他胸腔内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出来一般。 心中悚然,陈淮生摇身晃动,但丹气在距离他三尺之遥时陡然膨胀放大,覆盖面积一下子扩张到方圆五尺,狭窄的船舱面上已经无法躲避。 来不及多想,天罗法盾自动浮起,倚天剑也出鞘暴起硬扛。 陈淮生只感觉全身一热,天罗法盾陡然消散,护体灵力毫无用处,自己身体便随着那倚天剑一道飞了起来。 伴随着冰冷刺骨的河水及体,已经有些恍惚的陈淮生才猛然惊醒过来。 体内奔涌的三灵已经催动灵力开始在体内经络运行起来。 此时许暮阳手中长剑已经盘绕行空,携带着无匹的苍白剑气朝着鳌头席卷而至。 而在另一端,鳌头已经逼近手忙脚乱横剑荡起的卢文申。 鳌头一触,卢文申的手臂连带着长剑便被鳌嘴一口咬碎。 惨叫声中,卢文申撕裂脱落的右臂血喷三尺,痛得他惨嚎挣扎,可已经毫无意义。 那鳌头却是异常灵活。 没等卢文申逃脱,便又是一侧一扭头,将卢文申的腰腹直接咬城两段,仰首在空中一抛,白森森的牙齿便将卢文申的两段身体吞入口中,贪婪地嚼成碎骨烂肉。 看着那巨嘴白牙咀嚼中溢出的血浆脏器,许暮阳肝胆俱裂,剑气催发到极致,含愤而至。 眼见那数十剑连续不断地横扫即将击打至鳌头,那鳌龙却是悍然不惧,另外一只巨掌猛地压上船板,将船头这边一下子压入水中,整個鳌龙之躯全数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这么一转,便用鳌背硬撼强顶,挡在许暮阳席卷而至的剑气罡风面前。 剑气罡劲直入狠狠地击打在鳌背上,将鳌背上划出数十道印痕,鳌背上的各种碎屑乱飞,剑气入骨。 但那鳌龙却熟视无睹,鳌头猛然一探,鳌颈竟然凭空伸长七尺,鳌嘴一张,那鳌舌又弹出三尺,直奔正飞跃而起意图逃窜的黎昆阳。 许暮阳是真的惊怒交加。 卢文申在自己眼皮子下被活生生吞噬,眼见得黎昆阳又要再遭厄运,这一行九人,刚出大赵境界,尚未登陆河北,难道就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不成? 面色陡然一红,剑气由苍白倏然变成幽蓝,甚至剑气虚影也已经一下变薄,长剑脱手而出。 长剑在空中变成一道幽蓝色的虚影,一瞬即过,刹那划过鳌龙的头颅。 鳌龙极为机敏,似乎是觉察到了这一剑的不同,猛然缩头一让。 但虚影之剑在遥控御剑的许暮阳一拉一收之下,猛然一个回旋,犀利无比地掠过那鳌头侧后方。 “轰!” 一股子腥烈无比的暗红鳌血喷溅起九尺高,在大河岸边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痛彻入骨的鳌龙后爪在船板上一按,上万斤的鳌身一跃而起,将整个大船前部压得粉碎,怒吼着朝着已经跃上岸的众人猛冲而来。 王垚面色赤红,一边后退,一边连续不断用手指在地面点击。 三具土系巨像武将从泥浆中幻化生成,瞬间就注入了生气,咆哮着狂奔迎向鳌龙。 但是鳌龙毫不在意,轻蔑地一瞥之后,四腿猛蹬,迅猛向前。 在鳌龙身体一撞之下,三具巨像武将只来得及撞上发动灵力一击,就立即化为泥灰扑地,竟然没能起到半点阻碍作用。 紧接着王垚再度丢出手中一枚石质环佩。 石环在空中滴溜溜一转,似乎是吸聚了来自地面的灵力,暴涨十倍,在王垚一掌击地之下,河岸上三丈之内的泥浆泥灰都一下子蒸腾起来,跃起一尺高,化为一条聚龙灰带向空中的石环飞速萦绕。 “泥石奔流!” 王垚嘴角溢出一抹暗红,眼珠几乎都要凸出来了,双手合十,默默遥运灵力注入,终于,石环被宛如泥龙一般的泥浆泥灰缠绕在一起,呼啸着撞向已经四足奔行而来的鳌龙。 如果不挡住这头孽畜的冲击,自己身后的几人只怕就真的剩下不了几个了。 石环带起一条土黄色的泥浆风暴,在空中狂扫而至,狠狠地击打在鳌龙头部、颈部以及背部上。 蕴含了万千土系灵力这一击,在这一击之下,化为半个山丘,硬生生地将鳌龙全数掩埋,数十万斤泥浆不断堆砌,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高达三丈,方圆六丈的山丘,犹如一座京观,屹立在河岸上。 在众人惊喜的呼声中,京观巨垒却摇动起来,紧接着整个山丘崩裂,手掌粗细的裂缝不断张裂开来,泥沙俱下,灰飞烟灭。 许暮阳叹息一声,再度耗费丹元,空中长剑一闪没入巨丘中。 终于,巨丘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声,只见整个巨丘突然炸裂开来,鳌龙钻入地下。 一道翻滚的泥浪直接冲向了大河,最终化入在河中消失不见。 此时,许暮阳也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下,而插入地面的长剑也在重新钻出地面后变得黯然无力,轻飘飘地回到了许暮阳手中。 虽然不算是自爆,但是这种耗费灵元催动灵力御剑的方式,对自己身本元是竭泽而渔式的,不是靠行功恢复就能弥补修复的,这种损耗,起码需要三个月甚至半年以上才能让自身境界恢复到从前。 相当于是本来只有筑基三重的他硬生生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筑基四重来硬拼,持续时间无法长久不说,而且对自身修行伤害极大。 “师叔!”一群人都簇拥了许暮阳周围。 陈淮生也摇摇晃晃走到旁边,三灵护体行功,帮助他将身体受创程度减轻到了最小,相较于许暮阳和王垚,他现在反而是状态最好的。 “赶紧走!”许暮阳吸了一口气,一挥手,“河北之地我们不熟悉,这大河岸边还有没有什么妖物,谁也说不清楚,陈松,带大家走!” 陈松就是那个已经赶到岸边提醒众人的男子。 炼气四重,一直在外游历,此番上元道会之后才回归。 陈松过来和许暮阳等人简单见礼之后,立即招呼众人离开河岸。 岸上已经有了几匹驮马,正好可供众人气性,只是看着空的那匹马,众人这才意识到刚过河岸,便已经少了一名同伴了。 陈淮生忍不住回首看那河岸边,那艘船连同负责行船的三名凡人和一个道种,均已经消失在波涛中了。 被那鳌龙一击,整个船体都立即碎了,凡人自不必说,就算是那名道种也根本经不起这种力道的冲击,当时就昏厥落水。 气氛压抑阴沉而紧张,一直到离开河岸两里地,众人才稍稍舒缓了一下心境。 “淮生,文申他……”看着唐文虎眼巴巴望过来的目光,陈淮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惨烈的死法,甚至尸骨无存,而且是眼睁睁就在大家眼皮子下发生,无论是谁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陈淮生也不例外。 当初卢文申、唐文虎、易天翔、石迁四人进境相当,关系也最熟络。 天寨一战,易天翔战死,唐文虎重伤,只有卢文申和石迁二人轻伤,而且卢文申的修行进境也最快,在几人中最被看好。 但没想到此番北上,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甚至是刚踏上河北土地,就遇上这种劫难。 注意到其余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许暮阳和王垚都在马上调息疗伤。 黎昆阳虽然是练气七重,但是其他几人和黎昆阳不太熟悉。 反倒是唐文虎、石迁、蔡晋阳几人都和陈淮生相熟,无形之间一行人中反而是自己成为了主心骨。 甚至连黎昆阳也知道以陈淮生现在的进境速度,赶上并超越自己也是时间问题,所以并不在意陈淮生抢了自己的风头。 “陈师兄,这河北之地竟然如此险恶么?”看着这位许师叔的门生,陈淮生沉吟了一下才问道。 其实他知道河北之地并非如此凶险,只不过这一过河却连续遇上两波妖兽袭击,摩云白雕也就罢了,这鳌龙,显然就不是寻常的二阶妖兽了,这应该是三阶妖兽的实力了。 (本章完) 丙卷 幽燕走龙蛇 第三节 危机四伏,深入虎穴 第240章丙卷幽燕走龙蛇危机四伏,深入虎穴 亲眼见到了河底鳌龙出击,一下子就给宗门一行人带来巨大伤害,陈松也是心有余悸。 他来往于大河南北也记不清有多少趟了,也经历过不少事情。 听说过鳌龙游走于大河间,尤喜伏击过往大河身具灵力的修士道种。 这等妖兽寻常修行进境极慢,自然也就希望用其他方式来走捷径。 据言吞食人类修饰道种之后对其修行有补益之效,所以鳌龙也经常在大河上寻机猎食。 面对陈淮生的问话,陈松也一时间不好回答。 他当然明白陈淮生话语里的意思。 这场劫难给众人心理打击太大。 像师尊和王师兄以及这位陈师兄可能还要好一些,但是像其他几人,恐怕就有些胆寒了。 这位本家师兄的意思也是要自己以熟悉河北情形的角度来说一些安抚宽慰之言。 但这等话如何来说,也很有讲究。 说得太虚,只怕这些人怀疑自己蓄意欺瞒,更为恐惧不信。 说得太实,又怕给他们压力太大。 “淮生师兄,这要看怎么说了。” 陈松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大河上,这鳌龙的确是一个无解的存在,这孽畜算是一个纯粹的凶兽了,近乎于半个异修了,这一头鳌龙起码是八百龄以上了。” “大河上鳌龙数量多么?”陈淮生忍不住想要问一句。 如果到处都是这样的鳌龙,日后宗门大队人马过河,怎么办? 当然有掌门和首席长老坐镇,估计鳌龙不敢露头,但日后若是要来往于大河南北,难道都要掌门和首席长老护送不成? 陈松苦笑,“不算多,但也不少,这些孽畜大多喜欢选择在渡口周围,反而是寻常河段它们少见,它们嗅觉灵敏,能闻到修行者身上的灵力气息,所以……,至于说寻常凡人,它们是没有多少兴趣的。” “该死的孽畜!”一众人有人忍不住痛骂,这是专门挑着修行者来的啊,真把修行者当唐僧肉了。 陈淮生不再纠结于鳌龙,既然凶兽傍水而生,倒是不必太担心,反而像摩云白雕这种妖鸟,才是日后重华派寻常弟子最大的威胁。 “陈师兄,我想问一句,这河北之地上,如摩云白雕这一类二阶妖兽多么?” 这才是关键。 按照现在修行界的评价,妖兽的战斗力和人类修真者之间对比差距是有很大波动的。 比如一阶妖兽,如铁喙山雀,它也是一阶妖鸟,但若是单只铁喙山雀,即便是练气一重也不会惧怕,可若是一群,便是炼气二重也可能成为其猎物。 再如铁鬃野猪或者火鬃野猪,也是一阶妖兽,但这玩意只是生命力强,不易被杀死,但真正要对修士有多么大的威胁,却说不上。 对上了,练气二三重的修士就算打不赢,要逃掉却很容易。 像云腾金猫这种妖兽,论品级也是一阶妖兽,只不过是一阶妖兽中的顶级存在了,即便是炼气四重也根本无法对付得了。 至于二阶妖兽,练气中高段的弟子都沦为猎物,起码要筑基以上的修士才能对其构成威胁。 如果像摩云白雕这种二阶妖兽都经常遇到,那一阶妖兽岂不是遍地可见,这生存环境未免太恶劣了吧? 河北之地也还有几千万凡人,他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二阶妖兽它们多半还是在山区周近,像城市、集镇、村寨周边相对出现情况就要少得多,不过一阶妖兽就比较常见了。” 陈松的语言还是比较谨慎的,他不能太过于遮掩,可也不能完全实话实说,这得要有一个适应过程。 “但总之,河北之地肯定和大赵那边是截然不同的。” 一众人心情都有些复杂,二阶妖兽都比较多,这让人心惊胆战,但是出现在人聚集的地方频率比较少,又稍微让人心安。 至于一阶妖兽,对这几人来说,都还不构成威胁。 在稍事休息之后,一行人便加快速度赶路。 陈松带来的健马都是寻常健马与五行山北麓野龙驹交媾生下的良马,不但体能好,奔行速度快,而且也很温顺,不能说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但一日下来跑上两三百里地不在话下。 一行人此时心境都不好,同时还要防着路上再遭遇妖兽袭击,所以众人都是忙着赶路,不敢耽搁。 好在坏运气似乎都在过河的时候遭遇完了,这一日下来,除了在路边野地中偶尔遇上如诡狼、山狈这一类最常见的一阶妖兽外,倒也没有再遇上其他意外。 一直到天色渐暗抵达宿处,这让一直紧绷着一根弦的众人终于安顿了下来。 陈松安排的宿处是在距离过河之处二百六十里的安家集。 一日奔行了二百多里地,就算是骑马,一样让人有些疲惫了,再加上过河时的遭遇,所有人都有些困顿疲倦。 但才来河北,这河北地界的环境究竟是個什么样的,大家也就是或多或少道听途说一些,从未接触了解过,心里都不踏实。 尤其是来到这个已经算是接近河北腹地的地方了,不能不让人保持警惕。 “这里从地界上来说算是汤州了。”鲸油灯下,众人用了晚餐后,坐在了一堂,来听陈松为他们介绍河北这边的情况。 “幽云十八道,实际上可以分为幽、燕、云、晋四地,五行山以东的北部就是幽州五道,南部就是燕州六道,五行山以西的北部是云州三道,南部就是晋州四道,但这是中古时代的定义,在中古战乱之后,河北之地就彻底沦为了一片散沙,所以幽燕云晋也好,十八道也好,都只是地名上的说法了,实际上就在没有人能把这一区域统合起来了,幽燕十一道,云晋七道,也就是各自为政了。” 陈松喝了一口茶,“这个各自为政也不是说各州各自为政,而是真正的下边更零散的地域上的各自为政,以城市、集镇、村寨,或者山岭、盆地、谷地,或者家族,宗门,乃至某个大修异修影响力所控制区域的各自为政,……”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说燕州下边的汤水道,而卧龙岭所在的地方属于滏阳道,现在距离卧龙岭大概还有八百多里地。” 地图上的方位形态也只能大略看一看,真实感受还得要亲自走这一遭才能体会得到。 “汤水道南北四百八十里,东西六百五十里,咱们所处的安家集在汤水西南部,这一带也比较复杂,约摸有几方势力,……” “比如这安家集,安氏家族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算是最大的家族,安家连带依附于安家的诸多小家族和杂姓,大概人口有四五万人,安家自身大概有七八名层级不等的炼气修士,其族长安思珲炼气七重,其堂弟安思鹏炼气九重,算是其中佼佼者,他们主要托庇于距离这里六十里外的妙峰山散修周氏兄弟,……” 四五万人口?陈淮生吃了一惊,而且还有七八名炼气修士? 比起自己家乡蓼县那边元宝寨和罗汉堡这样的村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可这样庞大一个势力居然还无法自立,还得要托庇于几个散修? 见众人目光里都不敢置信,陈松苦笑:“在河北之地,因为妖兽出没频频,异修亦是不少,一个家族也好,人口在多,若是没有筑基以上的修士,是根本支撑不起的,像安家这样的大家族,还有附庸家族杂姓,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筑基初段的修士,一样难以维系,遇上凶悍一些的二阶妖兽,你就吃不消,难以保护民众安全,如何能服众?” “所以就只能托庇于你所说的那些个散修?”陈淮生忍不住问道:“那周氏兄弟是何来头?境界如何?” “周氏兄弟盘踞妙峰山也应该有三十年了吧,什么来头不清楚,但周氏兄弟中老二已经是筑基七重,其兄大概也是筑基五重左右,年龄大概在八十左右,居住在妙峰山南峰,另外大概有弟子几人,都在炼气阶段,还有服伺他们的道种二三十人,多是来自安家和小姓杂姓,……” 王垚和陈淮生相顾点头。 如果是筑基七重和筑基五重的两名散修,那么对付一般的二阶妖兽就不成问题了。 若是遇上三阶妖兽,只怕一要看这三阶妖兽究竟是什么,二来要看看他们兄弟能不能有什么秘宝灵器这一类的东西了。 但估计这二人敢独占这方圆百里之地,只怕也还是有些底气的。 见自己师尊只是闭目养神不语,倒是王垚和陈淮生二人在认真了解,陈松也知道此番先行自己师尊只是负责牵头,具体事宜大概还是由王垚和陈淮生二人来负责。 只是陈松发现王垚也就罢了,但陈淮生不过是炼气六重,另外一人黎昆阳也是练气七重,居然都主动闭口,任由陈淮生主导,只怕就不是单单一个掌门亲传弟子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在这河北之地,都是实力为尊的,你的实力无法服众,那是要命的。 看样子这位比自己都还要小十来岁的年轻人恐怕是有些不凡之处的。 (本章完) 丙卷 幽燕走龙蛇 第四节 面对现实,做好准备 第241章丙卷幽燕走龙蛇面对现实,做好准备 “事实上整个河北之地,大部分地区都是如此情形。”陈松进一步介绍道:“地方上比较零碎散乱,没有特别强大的宗门世家,也不可能是某一两位大修或者异修就能控制一道之地,……” “因为妖兽势力太大,而且一旦遇上某一年妖兽潮突然爆发,又或者山中忽然钻出来一个三阶甚至四阶妖兽,某位控制影响一片的大修或者异修,甚至可能是宗门世家就会遭遇妖兽毁灭性打击而彻底湮灭,他们所控制的区域又会重新沦为无主之地或者重新整合,……” 陈松的话也吸引了所有人的兴趣。 这意味着在这片广褒的土地上,真正起着决定意义的还是妖兽,只不过妖兽这个群体有太多不确定性,谁也无法预料罢了。 “比如,十三年前,也就是大赵景贞十八年,在幽州吴泊道,出了一头赤蛟,四阶妖兽,这孽畜杀了紫府散修孙云尚及其他的两名弟子,两名弟子一个是筑基八重,一名是筑基五重,……” “吴泊道托庇于孙云尚的大家族就有三個,城池一座,集镇村寨四个,几乎占到了半个吴泊道,一遭泯灭,吴泊道的势力就迎来大洗牌,……” “在那头赤蛟东走出海之后,一名异修和两名散修就分食了这一区域的地盘,而量名散修一个只是筑基九重,一个是筑基巅峰,……” 四阶妖兽,那基本上就是紫府以上的实力了,遇上紫府蕴髓境的修士,谁生谁死就要看各自修为本事了。 陈淮生忍了一忍,最后还是问道:“那陈师兄你可知道这燕州六道地界,散修中紫府有多少人?” 这也是一个很关键地问题。 妖兽不可预测,但是紫府是能够预判的,未来重华道要立足滏阳道,甚至燕州,那么摸清楚滏阳道乃至燕州六道内的人类修士实力却是应有之意。 陈松迟疑了一下,“人族散修紫府我了解的不一定准确,因为有些紫府仙卿他隐居山中,不与外界接触,有些则要如那孙云尚一般要地方宗族大姓缴纳各类他们所需的灵材异宝,这些人才逐渐为人知,据我所知的,在燕州六道中,入世的紫府仙卿大概有八九位,有些已经多年未曾露面,出面的都是其弟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出去云游,隐居入定,还是应劫而死了,……” “异修呢?”陈淮生再问。 “异修数量就更不好确定了,境界层次也很难判断,尤其是一些异修喜欢结伴,又经常不告而别,或者突然到来,数量时多时少,但燕州六道,异修数量肯定要比散修少许多,……” “那说说滏阳道这边的情况吧。”王垚想了一想,“这是关乎我们重华派一旦入主卧龙岭之后最现实的立足问题。” 陈松对燕州这边情况还是相当熟悉的,基本上能够知晓一个大概。 “滏阳道实际上有一定实力能对我们重华派构成威胁或者说影响的就是三家,一个是八角寨的杜家,算是一个世家,家主杜正鑫筑基巅峰,其弟杜正戈筑基筑基八重,其堂弟杜正镔筑基七重,另外其侄子杜光隆、杜光阶分别是筑基三重和筑基二重,至于练气层级的就更多了,……” 王垚和陈淮生都微微点头。 没有紫府,不足为虑,不过因为是世家,其向心力凝聚力肯定比较强,但对本地域其家族和杂姓,就未必了。 “还有一个是白塔城的散修丁宗寿,紫府仙卿,应该是二十年前在南五行坐忘峰应劫入登紫府,现在初步估计应该是蕴髓中境了,其徒李明昊,筑基八重,其子丁元高,筑基五重,其孙丁立人,炼气八重,其孙女丁润瑶炼气七重,孙女婿王驰,炼气巅峰,……” 虽然紫府蕴髓中境,但作为散修,哪怕其有徒有子女,但是要和重华派这样的宗门抗衡,那也是不现实的,也不足为虑。 “陈师兄,就这两家?”陈淮生有些不敢置信,“滏阳道起码也有一两百万人口吧?而且燕州六道中滏阳道也不算是最小的道吧,就这?” “淮生师兄,不是只有这两家,事实上要说大大小小的散修、宗门世家和异修,起码也有一二十家,但是有些散修就是一个筑基中段,甚至筑基初段,也就是帮衬某个村寨或者集镇遇上二阶妖兽对付一下,然后这个村寨每年给这个异修或者散修送上一些灵材特产之类的东西,这些大小势力对我们重华派很难构成多大影响,我们要在这些地方招收弟子,这些世家大族也好,小姓杂姓也好,都肯定是喜出望外的,……” 陈松解释道。 对一个宗门立足的关键,无外乎两者。 一是财源,这个财便包括灵材灵食,以及灵石,当然灵石的目的主要还是用来交易修行所需资材灵食,所以只要有灵材和灵食来源,这就不是问题。 另外一个就是人才。 滏阳道三四百万人,有着相当大的道种资源,能与重华派争夺的,就是这两家,但白塔城的散修没法吸纳太多人才,而杜家可能也应该是以杜家自身以及依附于他们的一些家族人才为主,而那些与他们不甚密切的小姓杂姓,反而就成了无人问津了。 似乎是觉察到王垚和陈淮生的不太相信,陈松又想了想才道:“另外还有就是一个异修,独居在滏阳道最北端的碧鸡峰上,来无影去无踪,只知道他十八年前他曾经斩杀了一头青蛟,但这位异修有时候三五年都不会露面,有时候会直接向滏阳道上某一家或者某一地索要某些灵材或者物资,我印象中应该都有好几年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斩杀一头青蛟? 这就有些骇人了,蕴髓境的紫府都难以独立做到,那就意味着这个异修至少有养灵境的水准了,就算是商九龄和朱凤璧都难以匹敌了。 这反而成了一个最大的不确定性。 “滏阳道周围可有大的宗门?”陈淮生问道。 “滏阳道西边的漳池道,距离卧龙岭大概有九百多里地,鹤鸣山天鹤宗,燕州六道第一大宗门,其宗主葛存普紫府仙卿,另外宗门中据说还有二位紫府仙卿,但是鲜有露面,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三个紫府仙卿,就算是燕州六道最大的宗门了,这比起大赵来说的确差得太远。 但想想这碧鸡峰上还有一个能斩杀青蛟的异修,还有层出不穷冒出来的各种二三阶妖兽带来的危险,这片土地上的确很难评判究竟是好还是差。 夜渐渐深了,其他人都去歇息了。 王垚和陈淮生却没有休息。 安家集属于安家,而安家托庇于妙峰山散修,在没有摸清楚情况,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这里已经是人类聚居区域,妖兽出没的可能性较小,一行人应该是安全的。 最起码真的有妖兽出没,除非是直接针对一行人来的,否则不会没有动静。 “淮生,你怎么看?” “看样子这河北之地,宗门世家恐怕还真的不算是什么,妖兽带来的不确定性,以及那些个异修和散修才是最大的威胁。”陈淮生摩挲着下颌,“这些异修散修不比宗门世家有牵挂有顾虑,他们单枪匹马,做事肆无忌惮,情势不妙,拍屁股跑路走人,你能奈他何?” 王垚点头认可:“的确如此,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虽说以前名义上是因为北戎人控制着这一片区域,大赵宗门就甚少关注这边,但是这不应该是主因。这片土地好歹也有二三千万人,灵材富集之地亦是不少,但为何却无人来这边涉足?” “恐怕也就是觉得要来这边落足得不偿失,投入巨大,好不容易扎稳根,来一个四阶妖兽,或者一个金丹层级,不,甚至只要来一个是养灵境的紫府,或者类似层级的异修,就能让你团灭,谁会愿意干这种傻事?留在大赵境内修行不好么?” 陈淮生叹息了一声,“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无法无天之地,没有官府,没有道宫,纯粹就是野蛮生长,强者为尊,看看那鳌龙,就敢在大河上肆意横行,见势不妙就潜入河底逃遁,妈的,换了在大赵境内,还不来上几个紫府仙卿瞬间就把它给剥皮抽筋了?” “呵呵,那鳌龙已经有些灵智了,只怕远远闻到紫府味道就先匿迹藏踪了,哪里会来自寻死路?”王垚摇头:“只可惜文申了,……” 提起卢文申,王垚和陈淮生脸色都黯淡下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也许这就是一个宗门要到一个陌生地方重新立足崛起必须要付出的代价,王垚和陈淮生都清楚,这还只是第一个。 随着重华派要在滏阳道立足并发展,必定会引来更多的危险威胁,还会不断有各种意外、袭击、凶杀发生。 对此,不知道重华派的所有人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么? (本章完) 丙卷 幽燕走龙蛇 第五节 深入腹地,遗址残垣 第242章丙卷幽燕走龙蛇深入腹地,遗址残垣 从安家集到卧龙岭,穿越了汤水道、翟谷道和滏阳道。 卧龙岭位于滏阳道东南部,与翟谷道和平昌道相邻。 燕州六道,漳池道、平昌道、汤水道、翟谷道、滏阳道、邗山道。 相较于大赵之地,除了边缘区域山地居多,腹地大多以平原浅丘为主的肥田沃土,河北之地则大不相同。 除了大河北岸沿河岸一线几十里地算是冲击平原外,再往北就开始进入起伏绵延的大山了。 山中沟谷盆地不断,也成为凡人聚居所在,而一些灵气馥郁之地,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修行势力的定居之地。 翟谷道以谷地为主,一行人连续两天都在山谷、坝子中穿行,妖兽出没的频率大大增加。 摩云白雕、赤瞳冰狼、幻形豺,陆续出现,甚至五心魅猫这种在大赵境内是见不到的二阶妖兽都陆续见到了,至于说一阶妖兽更是在路边上时常可见,这让一行人也相当紧张。 在第三日即将入集镇是,一头赤瞳冰狼偷袭,咬死了一头良驹,但王垚随即将这头赤瞳冰狼斩杀,这也算是一行人入河北之后的第一次斩获。 只不过这头赤瞳冰狼不过二三十龄,除了皮和肉,并无多少其他价值。 进入滏阳道境内之后,地势逐渐开阔,一行人速度加快。 “那是什么地方?”陈淮生指着远处地平线上影影幢幢地一处城池模样问道。 “井陵城。”陈松瞟了一眼随口道:“中古乱战时,韩信侯成文昌在这里迎战山戎大军,双方鏖战数月,死伤惨重,此战之后,韩信侯伤重不起,最终郁郁而亡,而山戎元气大伤,后来则分裂成西戎和骊戎,骊戎随后又分裂成为北戎和孤竹,……” “现在这座城……”陈淮生远远感觉这座城似乎不像是有人居住生活一般。 “荒废数百年了,据说因为那一战死伤太过,阴魂流落太多,以至于这座城池始终笼罩在阴气之中,遮天蔽日,一年阳光难见,后来就渐渐无人敢在这里居住了,便荒废下来了。” 陈松的话倒是让陈淮生颇感兴趣。 这个世界的历史不同于自己前世中所知晓的任何历史。 中古时代,大概是指距今一千年左右的时代,而远古时代则是两千年左右,太古时代就是指三千年之前乃至更久远的时代了。 他感觉现在的大赵更类似于前世历史中的北宋年间。 至于说怎么又还冒出来大唐和南楚、吴越,则有些像北宋尚未统一之前的状况,而北戎或者就是女真,契丹? 那中古战乱时代就一些像两汉时代,远古时代就应该是春秋战国,太古时代就只能是商周甚至更遥远的炎黄蚩尤时代了。 只不过这不是一个靠凡人武力就可以称雄的时代,而完全是以修仙修真为主导的修士时代,这才是真正的核心战力,凡人再多也都是白搭。 “这周围也没有人居住么?”陈淮生再问。 “三十里之内,好像都没什么人居住。”陈松道:“可惜这周围还有不少灵田,但都只能废弃了。” 陈淮生摇摇头:“就因为阴气太重就放弃,未免太浪费了,还有其他原因么?” “没怎么听说过,反而流传下来就说这里乃是地底阴眼所在,那一战之后许多冤魂未能转世,所以冤魂借助阴眼之气凝练阴魂,周遭过往人畜都会被索命缠人,但出处从哪里来,究竟有没有,可信不可信,都没个定准儿,只是几百年流传下来,也就没有人来冒险了。” 陈松也不知道怎么这一位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 像这井陵城屹立在这里千年,就从未有人过来打这里的主意,咋他一来就如此感兴趣,难道就真的不怕阴魂妖鬼这些邪物? 陈淮生记下了这里。 阴魂流落对自己来说没准儿反而是好事,体内怨灵正缺益补呢。 若是这井陵城里流落千年的孤魂野鬼还未能得到安生,那么自己来寻机超度他们,对大家都有好处。 过了井陵城,距离卧龙岭就会有两百里不到了。 地势开始略有起伏,而且也能感觉得到灵气浓郁程度明显增加,当映入眼帘的高岭雄山开始扑面而来时,众人都知道这应该就是卧龙岭了。 和玄空山比,卧龙岭据说要低矮许多,但是在习惯了朗陵那边灵山宝地的众人看来,这边的山峦峰岭仍然还是要险峻巍峨得多。 植被依然苍翠,但是大片大片的悬崖绝壁却是壁立千仞,沟涧绝道,羊肠小径,蜿蜒盘旋在山间。 遥望笼罩在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主峰正山,再往两边眺望,根本看不到尽头。 “从这里开始,基本上就算是进入卧龙岭了,许师,弟子对这边情况也不太熟悉,还是接到您的通知之后,才往这边走了两回。” 陈松带住马缰,坐在马上望向前方,“据说当年洞玄宗的山门牌坊就立在前面那一处峪口处,我去看过,还有一些残存的牌坊基脚和一些房舍的残垣断壁,像是数百年前被雷劈火烧过一般,……” “从峪口进去,大概有十来里的两山夹道,出了夹道就分成三条路径,一路向北是通往龙首峰的主径,靠西的则是苍龙背,地势相较于龙首峰略微平缓,但却是步步攀高一直到最高处的龙脊岭,最后又向西一路下去,但这一片山势奇险,从未有人走过;向东叫做龙鳞塬,是低矮的一片山地,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有许多谷地、坝子散乱分布,灵田灵地也主要在那一片,据说原来洞玄宗的道院主要就建在这一片,龙首峰那边只是作为护山大阵的中枢设置,……” 光听着陈松介绍,是感觉不出来的,只有实际上驱马前行才知道这里边的深浅。 一行人的马匹都放在了峪口牌坊遗址处。 再往上走马就无法再走了,只能是步行或者飞行了。 “许师,卧龙岭这边的情况,弟子找过人询问过,但都不是很清楚,灵气太浓,凡人是吃不消的,周近一十里地住的凡人很少,同时因为灵气浓郁也免不了吸引了很多妖兽和灵兽来这边,寻常道种和修士也不敢来这边,弟子认识两名散修,请他们陪着一道来过两回,但都没敢深入,只去了龙鳞塬这边,遭遇了两头长尾黑鼬和一群鬼鸦,还有一头冰鳞血蟒,……” 长尾黑鼬和鬼鸦都是一阶妖兽,而且都是喜欢灵气偏阴地方筑巢大洞作为自己的巢穴,冰鳞血蟒就是二阶妖兽了。 “还有冰鳞血蟒,那你……”许暮阳也吃了一惊。 “发现冰鳞血蟒踪迹,我们就没敢再往里走了,直接退了出来,……”陈松摇摇头,“龙鳞塬很散乱,分布很宽,而且里边还有许多残存的宅院,只是数百年无人居住,大多都没法使用了,如果本派要选那里作为道院,恐怕还需要花很大力气来清理打整,但无论如何都肯定比在其他地方重新修筑方便许多,……” 许暮阳和王垚都在峪口最高处的一座山丘上向山中打量。 此时金乌高照,云蒸霞蔚,整个山中一片神仙气象。 潮湿的雾气也开始慢慢散开,山中鸟鸣兽叫通过山谷回荡传递出来,还真有些灵山宝境的味道。 许暮阳看了许久,才跃下山丘,“走吧,总要进去看看之后才知道合适不合适。” 一行人便按照陈松带路走了最东面的道路,这一路地势平缓,时上时下,两边峰谷也都不算太险峻。 尤其是进入几里地之后,更是变得开阔起来,几条溪流并行东向,水流淙淙,时不时还有一两处泉眼水潭,草木茂盛,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灵草灵材。 当然都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但也足以说明这里灵气灵泉都算得上是大好。 如此福地,这滏阳道居然无人过问?这燕州六道也无人问津? 你说大赵那边不清楚情况也就罢了,但是这滏阳道上也还是有不少散修和世家宗门,虽说实力不强,但是难道连这种地方都不敢来染指? 燕州六道这些散修异修,也不清楚?就因为一头冰鳞血蟒? 这里边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当陈淮生向许暮阳和王垚提出来自己的疑问和担心时,许暮阳也很明确地告之:“肯定是有问题的,掌门他们也知晓一些情况,不过综合其它几处情况,他们还是觉得卧龙岭是最合适的。” “哦?”既然知道这里边有问题,商九龄和朱凤璧仍然选择了这里,那就意味着问题是可以解决和克服的,不过许暮阳没说,陈淮生也就不问。 随着逐渐深入,连片的建筑群落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在众人面前,只不过许多建筑院落都是残垣断壁,也有一些看上去保存还算完好,但实际能不能用也要打個问号。 众人也开始四处查看周围情况,王垚陈淮生也开始考虑如果选址在这里作为道院,应该如何规划和利用这些原来的就有建筑物。 (本章完) 丙卷 第六节 青萍之末风乍起 第243章丙卷青萍之末风乍起 “重华派,大赵的修真宗门?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山羊胡子老者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转到后边,老者双手握住放在正厅正中的官帽椅搭脑,手指前端隐隐发白,目光如炬盯着面前男子。 那用铁檀制作的椅子搭脑竟然被硬生生捏出几个指印来。 “爹,不是孩儿一个人听说了,恐怕滏阳道内的人知道不少,就是翟谷道和汤水道的人也有所耳闻。”寿字纹褐衫中年男子沉声道。 “余荪,翟谷道和汤水道的人为何知道?”山羊胡子老者疑惑地问道:“他们也在大赵那边安插了人?” “不是,是那重华派已经提前安排了人来燕州这边了解情况,走漏了风声。”被唤作余荪的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也可能是人家故意把风声放出来,孩儿也吃不准。” 山羊胡子老者略作思索,摇摇头:“不管这些,只要这件事情是真的,那这滏阳地界,乃至燕州六道几百年未曾变化的死水一潭,恐怕就要迎来巨变了,其他那些人是否知晓了,有无动作?” 褐衫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断然道:“肯定还是有人知道了,孩儿能打听到的,像汪家、茅家、董家、盛家这几家不可能打听不到,但好像都还没动静,这种事情事关一大家子甚至一族人身家性命,谁敢轻易掺和?” 山羊胡子老者听得自己儿子这么一说,稍稍冷静一些,双手背负在身后,来回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如焦躁的笼中老虎。 对于自己儿子的话,山羊胡子老者不置可否:“重华派可不是寻常散修,他们如何敢与对方争锋?” “咱们以前对大赵的这些宗门了解不多,那些大宗门略知一二,但是大宗门显然是不可能来咱们这边的,但即便是小宗门放在咱们这边也是庞然大物了,真要过来,八角寨杜氏和白塔城丁家的态度,余荪,你觉得会是什么样?” 现在北戎人和大赵官家有了协议,表面上大赵修真宗门就可以来了,但是实际上也一样并没有多少宗门感兴趣,就在于在河北立足不确定因素太多,极易得不偿失。 长子的话让闵仁言忍不住冷笑:“照你这么说,这家家都能找得出几分关系人脉出来,可你觉得天鹤宗也好,幽州宁家也好,能为你鹿头寨和河间堂这些出头与重华派交恶?” “父亲,孩儿也说不好。孩儿觉得恐怕八角寨那边怕是不太乐见的,杜家周围附庸家族大姓都有十来家,还不说那些小户杂姓,但卧龙岭距离八角寨甚远,影响应该有,但短时间内还不明显;至于丁家,应该是不在意的,丁家就那么几口人,甚至都不肯招收白塔城周围几家的道种为弟子,他们只顾他们自个儿一家子罢了,……” 原来北戎人好歹还是这片土地上名义的主人,若是大赵宗门过来,引发事端,北戎人是有理由介入的。 “父亲,也未必,鹿头寨背后有漳池道天鹤宗,那可是咱们燕州六道第一宗门,河间堂与北边幽州宁家关系不一般,而茅家据说和青水洋上的异修有往来,……” “为什么这么说?” “杜家和丁家实力摆在那里,重华派就算是强龙,也不可能立即去触动他们的利益,何况滏阳这么大,他们真有心要做什么,完全可以从卧龙岭周边区域着手,像鹿头寨和河间堂以及茅家距离卧龙岭不远的这几方只怕才是最紧张的,他们这几百年来一直把周围的小姓杂姓压榨盘剥得相当厉害,重华派来了肯定是要招收弟子的,这不是要从他们嘴里夺食么,他们岂肯罢休?” “父亲,重华派是外来户,能不能站稳脚跟未可知,而且那卧龙岭之地都知道是不祥之地,他们却要去选那里立足,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再说了,天鹤宗虽然在漳池道那边,但是照样从滏阳道这边物色弟子,幽州宁家不也靠着河间堂从河间塬上大量低价收购秘银和灵粟灵草?若是重华派立稳脚跟渐渐坐大,鹿头寨和河间堂必定会受到挤压,天鹤宗和宁家一样要受到影响。” 若非迫不得已,谁又愿意来一個陌生的环境立足? 无论是杜氏还是丁家都是不可能阻止如重华派这样的宗门来滏阳落足的,之所以这么几百年来大赵的修真宗门一直没来河北立足,并非其没有这个能力,而在于不划算。 父亲的质问让闵余荪皱眉,他听出了自己父亲话语中的倾向性。 对这个问题,闵余荪来像自己父亲报告之前就已经想过了,但是还是不能确定。 闵余荪沉吟着道:“以孩儿之见,只怕影响最大的还是夹在杜、丁这两方之间的几方,像鹿头寨、绕杨庄、河间堂以及汪家、茅家这些。” 父亲的话让闵余荪也沉默了。 “影响肯定有,但是能大到让天鹤宗和宁家他们与重华派交锋的程度么?”闵仁言摇头:“我不认为天鹤宗和宁家有如此胆魄和实力,虽然我暂时还不清楚重华派的实力,但是人家深入河北千里来滏阳立足,没点儿底气,可能么?只怕就只敢选那靠着大河边上不远的地方试水了。” 山羊胡子老者听得自己儿子这么一说,也站定脚步,认真思索。 关键是现在大家都不清楚重华派的实力。 而卧龙岭不祥之地的名头流传几百年了,两三百年来就没有人敢去那里。 洞玄宗之后也曾有一两家去落足过,但无一例外要么烟消云散,要么无影无踪。 “你姐夫那边怎么说?”闵仁言又问。 “姐夫那边也犹豫不决。”闵余荪叹了一口气,“其实不只是姐夫家,绝大部分像我们这种家族都是这样,父亲,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真要靠向重华派,那米真人那边……” 这也是一个问题。 像滏阳道近两百万人口,实际上除了八角寨杜家和白塔城丁家影响力最大,各自通过不同方式划定了较大的势力范围外,其他大部分地区都是在那么二三十家中小宗门和家族的控制或者说影响下。 像闵氏一族不过区区四五百族人,但是他却和相互之间联姻的姻亲黄家、詹家、陶家联合起来控制着月河集这一片方圆百里之地,七八万人口。 可他们这些中小家族人口不少,但是实力却有限,像闵家,甚至连一个筑基修士都没有。 闵仁言自己也只是一个炼气八重,可他都一百一十岁了,闵余荪炼气六重,也已经接近八十岁了。 同样其姐夫黄家那边的家主嫡子,也只是一个炼气六重,一样也是八十好几了。 其他几家中实力最强的也只有一个炼气七重,年龄基本上都是接近古稀。 像这种情况下,一旦遭遇二阶妖兽或者其他异修的侵扰,基本上就没有多少抵抗之力,不得不求助或者借重外力。 所以这位米真人就算是这几家平时供奉着的一位散修,筑基三重,其还有几位徒子徒孙,都有一定实力。 长子的担心也让闵仁言迟疑了。 谁也不敢预料重华派究竟在这滏阳道能不能立住脚跟。 虽然他说得很坚决,但是如果天鹤宗玉幽州宁家这些本土势力极度反对甚至打压重华派呢? 重华派能撑得住么? 但失去这样一个机会,甚至走到后边儿,恐怕都会家族带来很多不利影响,尤其是自己家中还面临着一些艰难抉择时。 “米真人那边给的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 闵仁言问道。 闵余荪脸色一暗,咬了咬牙道:“二月底。” 闵仁言其实也知道这个时间,他只是想要提醒一下长子,“还有二十日,青郁……” “青郁出去了,不过……”闵余荪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是不想让青郁去灵官庙么?” 灵官庙就是米真人师徒等人的驻地。 “米真人的徒孙也已经六十好几了,那也罢了,可不过是一个炼气四重,根本就没有多少天赋,青郁才十八,便已经是炼气二重了,却给他去做妾,我们闵家好歹也是地方上有些颜面的,青郁又是你的嫡女,若是能寻得名师,未必就不能有一番造化,三年前天鹤宗来我们滏阳招收弟子,我便有心,只可惜却被汪家、田家抢了先,这两年天鹤宗好像又没来我们南边招收弟子了,……” “可若是青郁不去,詹家九姑娘若是去了灵官庙,也许……”闵余荪脸色更苦,“也许米真人就要支持詹家重新调整矿脉的份额了。” 闵仁言长叹。 条条蛇都咬人。 这米真人平素看起来要求的确不多,比起其他一些散修和异修好很多,但是这一旦开口,就不容拒绝。 可要把自己嫡亲孙女送去给一个糟老头子名义上是道侣,其实就是做妾,这却让人难以接受。 不接受的话,另外一个也算姻亲的詹家之女若是主动去了灵官庙,那没准儿在安水河畔的矿脉份额分配就要出幺蛾子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七节 循序渐进,小众之选 第244章丙卷循序渐进,小众之选 一行人对龙鳞塬这边开始了清理查看。 龙鳞塬是有十来个小坝子小盆地这样的平地结合起来的。 小坝子小盆地之间有浅丘间隔,每个小坝子小盆地面积也就在几百亩到几千亩地不等。 各种毁坏破损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院落、殿堂、亭台楼阁,还有一二十处,足以看出当年洞玄宗的繁盛。 只是现在的洞玄宗早就灰飞烟灭,徒留下一地鸡毛。 陈淮生的主要精神是放在了对残垣断壁和一些不能胜任人居住的宅邸清理上。 不清楚当年洞玄宗究竟因何而覆灭,但又担心整个卧龙岭里会有什么凶兽妖鬼之类的东西隐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法术来进行祛除。 清理从最靠近峪口方向的西南侧开始。 许暮阳和王垚都连续施放涤尘术。 这是最简单的清除邪祟妖鬼的法术,虽然未必能杀死妖鬼邪祟,但是却能将这些妖鬼邪祟从院落草木乃至地下驱除出来。 陈淮生等人就只能用灵符了。 好在来之前大家都知道卧龙岭是古洞玄宗原来的山门,有不少老旧建筑群落,宗门要想迅速扎根站稳,肯定要将就这些原来的建筑物,否则全数重新建设,耗时耗力,所以当初在汴京城中就采购了大量驱邪辟邪类灵符,现在正该排上用场了。 陈淮生和蔡晋阳负责清除最西端的一处院落。 这一处院落很大,但是中间已经跨塌了不少房宅,断断续续。 风化的山石和土堆,朽烂的木质梁椽,还有蓬盛的杂草灌木,都将这一处大院落的风光洗刷得差不多了。 蔡晋阳仔细打量着进门处的门槛,甚至还俯倾下身体,观察了一番,又用手指捻了捻门槛,似乎是查看材质。 “怎么了,晋阳师兄?”陈淮生好奇地问道。 “这洞玄宗以前在河北这边的地位应该相当于现在天云宗或者太华道在我们大赵境内的地位。”蔡晋阳咂了咂嘴,啧啧道。 “哦?何以见得?”陈淮生估计对方是观察有所得。 “这门槛是用云丹木,算得上是用来制作禁制蕴含灵力的最好灵木,别的不说单单这个门槛的灵木,得要上百灵石,而且还不算雕琢加工费用,起码我们重华派都还没有这么奢侈过。” 蔡晋阳很肯定地回答道:“另外,这门槛上也有符文雕刻,一些位置还有镂空设置,用于置放特殊灵晶,这意味着这样一個禁制甚至就是一个小法阵,如果真的配备齐全,启动起来,就算是一个寻常筑基短时间内都未必能破坏得了。这所宅院要么是洞玄宗的大人物所居,要么就是专门用来闭关修行的静室,所以才会用特殊禁制法术来防御和抗击外部袭扰。” “噢,你识得这门槛上的符文?”陈淮生没想到蔡晋阳居然还懂符咒禁制这一类的东西。 “略知一二,但以前看过一些经卷,所以大略记得,这门槛上的禁制应该还是攻防兼备的木性禁制,不过镂空处灵晶早就没有了,符文也有些模糊了,但若是好生修复打整一下,还是可以一用的。” 听得蔡正阳这么一说,陈淮生微微意动。 重华派里边没有专司教授符箓禁咒这一类的,因为重华派对这方面不太重视,一些道师都只是略懂,要来传授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没想到蔡晋阳就自己看过这类的咒术符文书卷,就能通晓明白了? 似乎蔡晋阳对符文禁咒这一类还有些敏感,或者说天赋。 在陈淮生看来,已经四十好几的蔡晋阳还在炼气四重,如果单从修行角度来说,前景就有限了,日后甚至很难突破筑基。 但如果能够寻找到一条适合自己修行的路径,也许能走出另外一条路径来。 “晋阳师兄,你近期的修行进境如何?” 蔡晋阳一怔,“淮生,你是知道我什么时候才破境晋阶炼气四重的,时间也不久,这一年来还算顺利吧,但我估摸着要想冲击炼气五重,还得要两年了。” “那晋阳师兄有无考虑在符文禁咒修行上尝试一下呢?我感觉你对符文禁咒似乎有些天赋,除了灵力修行积蓄外,其实符文禁咒对于宗门来说亦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蔡晋阳明白陈淮生的意思。 修行一般说来指两个层面。 一是本元境界修行,这是根本,无论谁都以此为本。 另外一个层面就是要么修行器(剑)修,要么法术,要么符文禁咒。 两个层面都会互相促进互相影响,器修、法术和符咒修行的进境也会促进本元境界修行的提升,而本元境界的提升同样也能使器修、法术和符咒修炼获得更大的发挥底蕴,拓展更大的施法空间。 剑修和法术不用说,是修士攻击和防御体系的主流。 符文禁咒则属于小众。 当然很多人都是兼修,但都有侧重。 像陈淮生现在几乎就是彻底放弃了符文禁咒,主修法术,兼顾剑修,但从长远来说,他要主修剑修,兼顾法术。 但小众也只是相对剑修和法术而言,实际上修行者中兼修符箓禁咒的不少。 不过符箓禁咒也有门槛,禁咒修习一般要求炼气中段以上。 而符箓也有区分,制作描画符箓一般是要求炼气高段,要想大成起码要筑基以上,以现在蔡晋阳的水准,也只能修习禁咒,使用符箓。 要制作描画符箓他还做不到。 “淮生,你觉得我该放弃剑修和法术,专修禁咒符箓么?”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将会决定自己未来修行之路如何走,蔡正阳不可能遽下决定。 但他也知道陈淮生是为自己好,而且陈淮生的修行天赋越来越突出,也让蔡晋阳对对方的判断十分看重。 “晋阳师兄,你我之间我就不绕圈子了,其实你自己是可以测试一下你自己对符箓禁咒是否敏感的。” 陈淮生也不会为对方做决定,这要他自己来判断决策。 “像寻常人对符箓禁咒的理解记忆是很艰难的,一张符文看上三天,读背上百遍都未必能记住,睡一觉起来就又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就算能记住,吟诵之后,但体内灵力感应不强,那在这方面也就没什么天赋。” 陈淮生知道这些道理蔡晋阳都应该明白,他只是需要有人来帮他把把关,或者说鼓鼓劲儿,坚定一下信心罢了。 “可如果入心就有印象,而且一吟诵就有感应,那就说明可以朝这方面努力了,一旦境界到炼气高段,就可以尝试制作描画符箓了,结合吟诵,那威力未必就比剑修和法术逊色,而且若是在符文上有天赋,往往意味着灵根好,悟性强,在飞升突破时更有容易,……” 蔡晋阳有些心动。 实际上他知道自己对符咒字纹是有些敏感的。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当他还是炼气二重时,无意间和与其他师兄弟们接触到符文经卷,一段符文他稍加读背几遍就能记在心中,而且很久都不会忘,而其他师兄弟不少根本就记不住,甚至连看那那些字符图案都区分不清楚,更别说背下来了。 但在重华派中,首重剑修,再是法术,符箓禁咒一直是被视为末类,不受重视,更多时候都是作为一种附带类的修习,只要能使用匠作堂制作出来的符箓便够了,基本上没有谁会去专门修行符箓禁咒。 而重华派的符箓制作也是以制符为主,几乎不涉及到箓。 符和箓是有区别的,符重材质,箓重字文。 简而言之,符的强弱,主要取决于符师制作符的材质以及加工手段,而箓的优劣,则主要取决于在符师描画时对符文字符的理解运用和灵力运用相结合。 陈淮生是真心希望自己周围的师兄弟们能尽快强大起来。 卢文申的死对他触动很大,远胜于当年在天寨一战时甄云培、方宝玉等人的战死。 当初甄云培和方宝玉他虽然认识,但却没有交道,而且二人战死也不是当着他面,而是事后见到,所以虽然也震动不小,但却没有这一次卢文申的死如此直观和触动。 虽然卢文申和他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道会一道相处这么久,而且这一次又是一道来河北,却连河岸都没抵达就被一头妖兽给生吞活吃了,这对陈淮生刺激太大了。 而且从朗陵到河北,这么多重华弟子,尤其是自己熟悉认识的人,死一个就少一个,这种感觉特别地让他有一种危机感。 所以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身旁的朋友熟人师兄弟们能迅速强大起来,不至于在宗门生存过程中一个个消失。 但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重华派在进入河北立足过程中必定会遭遇各种危险,像卢文申那样的情况还会不断发生,一直到重华派真正在河北这边壮大发展起来,寻常势力再也不敢轻易挑衅招惹时,可能才会有所改善。 而在前期,这种危险随时可能爆发,变成杀戮和死亡。 (本章完) 丙卷 第十一节 落足,毒饵 第248章丙卷落足,毒饵 直接无视了陈淮生投掷而出的火轮刺,冰鳞血蟒狰狞的蛇口一口白雾喷吐而出。 白雾出口,便暴涨成为一团巨大的白色冰雾团,忽喇一下向四周急速蔓延,方圆三丈之内顿时笼罩在一片极寒雾气中。 首当其冲的是两名老者。 一个手中刚发动一枚巨火神符,涌荡而出一波火焰,但却在这冰雾一扫而过迅速化为一波水气而熄灭,席卷而来的冰雾立即就让他全身发僵,连行动都变得艰难起来。 另一人刚来得及催动剑气,剑刃上的剑芒忽闪忽灭,一掠而过血蟒的颈下,但是坚韧无比冰鳞丝毫不惧,剑芒爆闪却只能滑体而过。 在他们周围还有几个修士,也都是纷纷发动神符或者法术,意图堵住速度加快的冰鳞血蟒。 只见那血蟒全身从院墙缺口处游出,粗若大桶的蟒身起码有五丈开外,蟒尾一扫,众人发动的法术和神符之力便被涤荡一空。 紧接着蛇口再张,又是一口白雾在口中生成。 十二朵火鬃暴烈绽放的火焰击中蟒头乃至蟒颈,火鬃附着于蟒头蟒颈开始燃烧。 但是血蟒只是连续摇动蟒头,一层粘液从冰鳞下浮出,迅速将火焰熄灭。 利用这一刻时间,陈淮生手中的倚天剑已经祭出,驭剑一击,轰然爆射蟒口。 血蟒夷然不惧,猛地就是一摇头,那头颅顶端一处凸出的疙瘩,硬生生将陈淮生奋力驭剑一击发出的倚天神剑撞飞。 蟒身一动,蟒尾环绕,游动起来,就要讲这十来个人全数包围进来。 见势不妙的陈淮生一跃而入,再度飞身而起,双手连环拉动,再度驭剑将撞飞三丈开外的倚天剑拉回,极速回绕重新刺向蟒头。 “大家快跑,这孽畜已经成精了,已经快要晋阶三阶妖兽了!” 只是那被当面一喷的两个老者已经被连续不断喷涌而来地冰雾给彻底浸润侵蚀,再也难以脱身了。 尤其是那催动炬火神符的老者,周围已经是宛如凝脂般的白雾粘附在他身上,让他的身体迅速被这种冰性毒雾所销蚀。 在空中跃过的陈淮生腰间天魔藤弹出,缠绕住那個持剑老者,猛力一拉将其从白雾中拉向空中,自己也是再度奋力掷出两枚焰锋符。 焰锋符在空中开始释放法力,湛蓝色的火焰与金性锋锐气劲纠合在一起,化为两道火焰刀,剖开白雾,刺入冰鳞血蟒的颈下。 但火焰刀入体,也仅仅是给冰鳞血蟒带来一阵剧痛,却根本无法对冰鳞血蟒带来多少伤害,甚至让它更加疯狂。 蟒尾凶狠地一扫,整个院墙连带外边的石磨都被彻底扫平,滚动起来的石磨盘朝着险些就被血蟒包圆的众人飞射而来,径直将一株初若水桶的大槐树撞成两段。 身上陡然燃烧起来,似乎是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炬焰灵符启动,又把自己的全身灵力彻底释放,老者知晓自己已经难以逃脱,怒吼着向前一个爆冲,整个身体化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猛地扑向血蟒,一把抱住血蟒的颈项,死死勒住。 “爹!” “爷爷!” “九爷!” “九伯!” 一连串悲鸣哭喊在周围这一干人中炸了锅。 只是老者的舍身一搏却没有能获得多少价值。 面对着死死勒住自己颈项意图要用灵火烧死自己的对手,血蟒只是猛力一甩头,早已经油尽灯枯的老者便化为一团火中骸骨飞向空中。 那血蟒也许是被灵火灼痛,又或者是对这个敢于和自己搏命的家伙恨之入骨,猛然蟒身向上一探,便将老者骸骨连人带火一口吞下,直接无视了那火焰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和灼痛。 “快退,走!” 趁着那血蟒还在吞噬和消化老者化身的火焰灼烧带来的冲击时,陈淮生已经招呼着所有人赶紧撤退。 好在这个时候其余人都已经撤离了这一片,而剩下的都几乎是炼气层级的修士。 如果说二阶妖兽,陈淮生琢磨着如果这群人中能有那么两三个炼气高段的,自己还能凑合着与他们一道尝试斩杀,但眼前这头冰鳞血蟒却已经即将晋阶为三阶妖兽了,如果情况再糟糕一些,这头血蟒在吞噬了先前那个老者,会不会直接晋阶为三阶妖兽? 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现在即便是许暮阳和王垚来,也难以对付得了这头孽畜。 如果判断没错,应该是连续几回的吞噬了道种和灵修的灵体对这头血蟒的成长有了巨大的帮助,而这头孽畜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才会频频出动。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征兆。 如果妖兽都用这种方式来实现它们自身修行的快速提升,那这河北之地就永无宁日了。 当众人都全数退出了整个小庄子之后,那头冰鳞血蟒也尾随而来。 不过一连串设置的障碍,比如火焰陷阱,引雷法阵,都还是让冰鳞血蟒意识到对面的人类虽然无法对自己造成致命杀伤,但是给自己身体带来痛苦和伤害却还是做得到的。 很快这头冰鳞血蟒就退了回去,重新钻入庄子中,消失不见。 一直到这个时候,陈淮生与陈松二人才来得及和这帮人正式见礼。 那名被陈淮生用天魔藤拉出来的老者此时也已经奄奄一息。 血蟒喷出的冰雾的阴蚀毒力相当强,本来就在和血蟒搏杀中消耗巨大,加上被这冰蚀毒雾所侵蚀,几近油尽灯枯。 简单见礼之后,陈淮生也没有隐瞒自己二人身份,告知了这一群人自己二人的来历。 “大赵重华派?!” 很显然这些人也应该是有所耳闻,一阵窃窃私语之后,还是那名已然回光返照的老者强撑着身体注视着陈淮生:“这位小哥,按照你的说法,重华派已经进驻卧龙岭,决心要在我们燕州,在我们滏阳立足啰?” 感觉到对方的灵力精力都在迅速流失,陈淮生心中暗叹,点了点头:“我想这河北之地还没有谁可以能阻挡我们重华派在卧龙岭立足,虽说这片土地中古之战后,北戎人一度控制了这里,但近百年来北戎人势力消退,基本上对五行山以东的幽燕之地是放弃了,更何况大赵官家和北戎王庭应该达成了一致意见,现在大赵宗门有权来传道受业解惑,……” 几百年来,河北之地已经习惯了头上没有官府的管束,各地都是自行其道,全凭拳头大谁就说了算的模式,但妖兽这个始终悬在各家各户头上的威胁却让人无时无刻不保持警惕,这永远是河北之地的首要大敌,也让各家不得不考虑在一定程度下的合作。 “陈小哥的意思是,重华派现在立足卧龙岭,也需要我们这些周边地方的支持,……” 虽然觉得自己寿元不多,但是老者此时头脑却越发清明。 “那重华派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如果愿意依附于重华派,又可以得到什么?另外重华派能护得我们一地安宁,不受包括妖兽在内的外界势力的袭扰危害么?比如说刚才那条冰鳞血蟒,按照小哥所言,已然要晋阶三阶妖兽了,重华派能解决么?” 陈淮生笑了起来,“我明白唐老先生的意思,我们二人虽然境界差了一些,但是宗门里却自然有强者,别说这头冰鳞血蟒只是接近于要晋阶三阶妖兽,就算是真正的三阶妖兽,重华派一样可以解决!” “至于说重华派需要大家做什么,我想重华派不需要大家做什么,但重华派可以庇护一方安全,无论是妖兽也好,还是那些个只知道索要,却不肯付出的散修异修也好,亦或是其他企图伸手过来敲诈勒索的宗门世家也好,重华派都足以震慑住他们,若还是不听招呼,那就解决掉他们。” 前半截话语,陈淮生也还是一派谈笑风生温文尔雅的模样,但是到了最后两句话,陈淮生笑容依然可掬,但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霸道和强硬,都在告诉眼前众人,重华派不喜欢找事儿惹事儿,但是却绝不吝于对那些企图挑衅和招事儿惹事儿的人下狠手。 “陈小哥若是要这么说,老朽还真的有些放心不下了,重华派如你所言弟子数百,他们总要生活,他们所食所用,又从何处来?还有,你们既然落足河北,与大赵那边道宫的关系又是如何?和我们河北这边本土的宗门,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总的要有一个章程说法才是吧。” 老者语气越发孱弱,但是目光中精芒却更甚:“老朽命不久矣,请小哥给一个明确说法,也好让老朽死能瞑目。” “这其中具体事宜,陈某无权替宗门应承或者决定什么,但是本宗立足滏阳,便希望能在滏阳重建一个合理公平的秩序,重华派并不想在滏阳或者燕州称王称霸,称孤道寡,但如唐老先生所言,重华派要生存,那么这滏阳,这卧龙岭周边的灵材灵食交易权,须得要由重华派来控制,灵土灵田,亦要有一个调整,但是这是在不伤害你们利益前提下,另外重华派亦会在你们这些家族中优选弟子,进入宗门,……” (本章完) 丙卷 第八节 着手,先发 第245章丙卷着手,先发 一行众人花了两日时间对龙鳞塬西南角一带进行了清理扫除。 法术与灵符并用之下,倒也算是顺畅,但并没有发现陈松提及的黑鼬和冰鳞血蟒。 鬼鸦倒是发现了几只,但应该不是筑巢在西南角这一片。 目前一众人也还没有精力将整个龙鳞塬清理出来,只能暂时将临时歇脚点放在西南角这几处宅院中。 简单的法阵还是树立了起来,鉴于对这一区域的不了解,许暮阳和王垚还设立了双重法阵,算是小心为上,多耗费一些也有必要。 对众人来说,心情都不算太好。 从渡河遇险之后,惊恐、紧张、压抑的气氛就一直笼罩在众人心中。 外加这种陌生的环境,又是一路赶路,疲惫困顿叠加,除了王垚、陈淮生等人,大部分人都有些精疲力竭,吃不消了。 哪怕是许暮阳算是里边境界最高的,一样如此。 他是领头人,但晋入炼气三重之后他的境界也进入了高原瓶颈,迟迟未能突破,他自己都有些心灰意冷,所以才愿意去执法院做事。 许暮阳背负双手,站在篝火堆旁,“第一拨可能就是半个月之后就要过河,大概有七八十人,……” 陈淮生其实知道这位许师叔的性子并不适合这种独挡一路的事儿,李煜、吴天恩都要比他更适合带大家打前锋的破冰。 即便如此,这一路行来,也让他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觉。 许暮阳点了点头,“掌门和掌院师兄也都提到了,现在都二月廿二了,按照以往,我们今年招收弟子都已经物色得差不多了,可出了这样的事情,都被搁了下来,但什么事情都可以搁下,唯独招收新弟子不能搁下,所以在信笺中的意思还是要先做起来。”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他来牵这个头了。 实力是最重要的,筑基一重和筑基三重的差距太大,遇上鳌龙这种凶兽,筑基三重作用就是要比筑基一重强不少。 李煜是掌院,要负责整个宗门搬迁,尤少游要协助李煜,都分不开身。 但奈何宗门人才有限,吴天恩迟迟未能突破筑基二重,也使得商九龄和朱凤璧都不放心。 在众人面前,他还得要表现出信心百倍精力十足的样子,但只有在王垚和陈淮生面前,才能流露出几分软弱和疲惫。 再说与道宫和九莲宗谈妥了,但现在重华派也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白石门的野心昭然若揭,万一要下狠手呢? 佟百川叛变,欧庆春告老不肯来河北,只愿意在京师城中充当一个联络留守者,筑基中只剩下李煜、尤少游、吴天恩三人。 商九龄和朱凤璧要负责一路警戒,防止遇袭。 但现在要承担起如此重任,身负众弟子的生命安危,一样让他压力山大。 “先做起来?在河北这边?”王垚没有作声,陈淮生讶然问道:“我们对这边的情况可还不了解啊。” 好在还有王垚这个得力助手,加上陈淮生也是一个机灵角色,才稍稍让他压力小一些。 而吴天恩现在还只是一个筑基初段,实力上还是稍弱,而且还要负责整個除了宗门弟子之外其他物事的采买搬迁,任务一样很重。 “掌院师兄的飞鸟签过来了,预计他们会分成三拨陆续进入河北,我也把这边的情形,尤其是过河时候遭遇的危险告知了他们,估计掌门和朱师兄会在河边负责护送,……” 在来打前站充当先锋的任务上,他一度就想推辞,但是当下宗门也是难处不小。 “还有半个月就过来?”王垚和陈淮生同时皱眉,“这龙鳞塬的清理照这样下去,一个月都未必能清理得完,除非我们去找一些人来帮忙,……” “掌门师兄的意思是,正好借助招收新弟子,在滏阳道这边物色一下,也好筛选一些愿意向我们靠拢的地方实力,我也就是要和你们俩商量商量,怎么来做这件事情。” 许暮阳沉吟着道:“按照师兄他们的意思,未来这两年里,我们招收新弟子就像在大赵那边,只局限于道种,对于那些个炼气有成的,只要年龄不大,愿意投入我们重华派的,都可以择优录取,年龄可以控制在三十岁以下,炼气中段以下均可。” 在大赵,各大宗门招收弟子一般都是从道种里物色选取,自行培养悟道,一步一步修炼培养出来。 这样的弟子优中选优,身家清白,可塑性强,修行进度快,忠诚度高,而且各宗门在大赵各郡府里都有相当完善的物色选取弟子体系,加之大赵人才资源丰富,每年涌现出来的道种很多,所以并不愁招收不到弟子。 至于说散修体系自行修炼出来的修士,如果真的特别优秀,而且其本人也愿意加入宗门,完全可以走客卿入门的路径。 但现在到了河北这边,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河北这边宗门世家势力不强,散修势力分散而庞大,在地方上居于主导地位多是中小家族。 他们一方面托庇于那些境界高的散修和异修,一方面自己也能有一些悟道法门,能够自行习练,只不过大多都只能停留于炼气层面,真正要想跨越筑基门槛,就少之又少了。 而那些散修们也都更愿意用这种庇护的方式来获取这些中小家族的供奉敬献,却无需承担太多的义务,顶多也就是在对妖兽出现他们难以支撑时,予以援手。 像那些家族之间的利益争斗,只要不是特别出格,就基本上会很默契地不予介入。 至于说收徒授道,这些散修单个境界虽高,实力很强,但却不太愿意,也就形成了现在河北这边的主体格局。 “许师叔,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可以着手做这件事情了?”陈淮生沉吟着道:“倒也可以去和周边的这些中小家族接触一下,了解一下他们的意愿,或者说我们可以先以灵材灵石甚至灵符这类物资做交易,去聘请一些人员来为我们做事,这龙鳞塬的清理打扫乃至修缮都需要大量人力,单单是我们这点儿人,忙不过来,可又不能等到宗门第一拨人过来再做。” 许暮阳点了点头,“淮生之意正合我意,我的想法就是我和王垚还暂时不能离开这里,这边的情况还没搞清楚,但有些事情要先做起来,你心志机敏,我让陈松带着你出去周围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先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交给我来?”陈淮生皱起眉头。 “淮生,恐怕也只有你来,其他人师叔和我也都不放心,要么境界不够,要么为人处世应对能力不足,你先去试一试水,不急着一下子就要达到一个什么结果,先看一看,熟悉了解一下,陈松协助你,他对这边情况有些了解,但那决定是你。” 王垚也很肯定地应道。 看这情形自己是跑不掉这个活儿了,但他也得要一些条件:“许师叔,王师兄,既然交给我,那我可得要一些自行决断权,比如合适的条件拍板,再比如一些合适的人才,……” 许暮阳没有吝啬:“此事既然交予伱,自然你拿主意,但淮生,你也要谨慎一些,莫要轻易让我们卷入到这些地方宗族的利益纠葛中去,也不要随意与那些散修异修冲突,我们现在暂时还需要稳一稳。” 陈淮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也觉得如果太过保守胆小,也不利于重华派迅速站稳脚跟。 任务交待了下来,陈淮生自然不会推辞,而且他也认可这个意见。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打定主意要在河北,要在这燕州,在这滏阳扎根,那就得尽早下手。 这滏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百多两百万人,人口比朗陵那边略多,但是这幅员面积却比朗陵一府大了好几倍。 不能说地广人稀,但人口密度却小了许多,属于总体分布分散,但是却是小聚居的情形。 听得自己要与陈淮生一道外出打探情况,乃至于要招募人手,陈松也很兴奋。 虽然比陈淮生要大二十多岁,但陈松知道自己是不能和陈淮生比的。 他之所以能被许暮阳看重,也是因为自己与许暮阳沾亲,同时也还算有些禀赋。 当初在炼气初段时进境还算可以,也一度有些雄心,但是在从初段进入中段时就卡住了。 十年才从炼气三重破境入四重,而现在进入炼气四重也已经有五六年了,如今年近五十,他自己也知道恐怕要在修行上有多么大的造化比较难了。 他老家是就在紧挨着滏阳道的翟谷道,但自小跟随着父母迁到了魏郡靠近河岸的濮镇府,在翟谷道也还有一些亲戚,所以原来也就回去过,对河北这边情况较为熟悉。 现在他的心思就是重华派能够在河北这边发扬光大,最好能成为燕州第一宗门,把势力范围也扩张到翟谷道,那样一来翟谷陈氏一族也许就能有些机会。 (本章完) 丙卷 第九节 适逢其会,义不容辞 第246章丙卷适逢其会,义不容辞 从卧龙岭上一出来,陈淮生和陈松就在商议,这第一步怎么走。 “陈师兄,这担子交在咱们俩身上,咱们就得要把这桩事儿办好。宗门还有半个月就要大规模来到,所以在此之前就要先把龙鳞塬清理出来,这需要不少人手。” 陈淮生站在峪口,向外展望。 “卧龙岭上灵气浓郁,对道种很适合,但凡人进来不能呆太久,三五日有益,久了就有害。我和王师兄算了算,起码需要三五百人来帮忙清理修缮,争取十日里把整个龙鳞塬清理出一个大概来,该拆的拆掉,还修补的修补,另外道路也都要全数恢复打通,还要运进来许多灵材,……” 陈松没想到陈淮生算得这么细,点了点头:“淮生你的意思是这两桩事儿要一并来做?” “嗯,我觉得可以,我记得白塔城和八角寨距离卧龙岭都不算近,白塔城二百二十里,八角寨更远,二百九十里,但卧龙岭二十里地就有凡人聚居了,最近的是什么地方?” 见陈淮生目光望过来,陈松略作思索,“闵家楼,最近的集镇,向东距离这里四十多里,有五六个庄子,三万来人,还有大王镇,是個大杂姓,黄家、陶家和许多小姓就在南边,有三四万人,另外就是大土围子,可能是这附近五十里最大的镇甸,周围有十来个庄子,合计起来能有七八万人,……” 陈淮生一怔,“这就有十来万人了?” 陈松明白陈淮生的疑惑,“淮生,你可能不太清楚咱们河北之地的情况,像这一片面积着实广大,但是七八成都是山区,咱们卧龙岭只能山区的外围,再往西往北走,山势越高越险,像闵家楼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坝子,和一些山麓边的沟谷,大王镇南边也是山区,主要就是靠着山边河谷这一片平地,只有大土围子这一片平地比较大,但是中间也是凸起来的,也有一处山地,所以别看这边地图上一大片,但实际上都是被分割挤在盆地、沟谷和坝子里,正因为如此,所以妖兽一旦从山中出来,躲都没处躲,……” “冬春之际,正是妖兽出没之时?”陈淮生问道。 “不,那是大赵那边才是这种情形,这边妖兽出没是四季皆有。”陈松苦笑,“有时候两三个月都不会遇上凶兽,但有时候一个月就能遇上几波,没个定准,纯粹看运气。” 陈松的话也让陈淮生明白为什么这些集镇庄寨不但必须要有自己的修真武力,而且还要依靠散修和异修的庇护。 河北之地太过破碎崎岖,盆地、谷地、平原、坝子这些适合人类居住生存的区域都比较小而零散,而山区面积占据了大部分,而妖兽生活在山区居高临下,有地理优势,随时可以从山中出来,任何人类居住的地方都无法避开妖兽的肆虐范围。 如此频率的妖兽出没,一二阶妖兽可以依靠自身的武力对抗,外加外部力量的适当帮衬,但若是三阶妖兽,没有强有力的修行者出手,那就是一场灾难了,只能等这种妖兽肆虐够了自己离开。 对一个地方来说,放任自流这种做法十年八年遇上一次勉强可以,若是一两年来这么一出,简直就是不可承受之痛了。 “那对这些人来说,谁会最欢迎我们,或者说在我们进入卧龙岭之前,谁的日子最难过,而我们进驻卧龙岭,谁受益会最大?” 陈淮生问道。 “闵家楼和大土围子。”陈松很肯定地道:“闵家楼直接面对卧龙岭,每年从卧龙岭北边山区出来的妖兽不少,他们首当其冲,而我们重华派挡住了北面出来哦妖兽,他们现在只需要防范好西边山区来的妖兽就行了,至于说大土围子情况特殊,它太散了,又分属十多个村寨,相隔都比较远,妖兽出没的时候,他们每每集结应对都是最慢,受伤害最深。” “唔,闵家楼,大土围子,陈师兄,你觉得我们可以先选谁?”陈淮生摩挲着下颌。 “闵家楼最近,但闵家楼应该是有散修庇护的,大土围子比较散乱,他们南边几个庄子是自己联合起来,赌运气,若是一二阶妖兽,就自个儿干,三阶妖兽,就躲入挖掘地道或者藏身附近山洞中,北边这几个庄子人少一些,加起来有两万来人,原来是有一个筑基四重的散修作为庇护,但据说三月前去东海游历了,现在应该还没找到合适的庇护者,……” 陈淮生想了一想,“那就从大土围子周边开始,最近的是……” “史唐庄,史姓和唐姓两个大姓以及一些杂姓,约莫有五千多人。” 只有真正在这河北之地上走一圈,你才能真正感受到这一片土地的广褒。 从卧龙岭出来,二人骑马便向西南,两侧都是逶迤连绵的山区,沿着山麓边上一路行进,约摸走出二十里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看到农家住宅了。 滏水是安水河的一条支流,从西北向东南蜿蜒流淌,这一带地势平缓,土质肥沃,的确是农耕的宝地。 沿途不时能看到正在耕耘的农地,一些沟渠中也灌了水,很显然现在正是农人们最忙碌的春耕时节。 “再往前走,应该就会有人来询问咱们了。”陈松目光在田地中游走,脸上略微有些诧异,“咦?有些奇怪啊。” “怎么了?来人了?”陈淮生也不在意,还以为陈松看到了什么人,“正好看看这边庄子里的情况如何,一个直观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如果按照陈松所言,像这样一个庄子五千多人,每年出生的先天道种不会比自己老家元宝寨少,每年起码在有两三百婴儿出生,其中道种也会有两三个甚至三四个。 河北这边没有大赵那边宗门势力那么强大,这些道种绝大多数都难以入宗门修行,而只能依靠家族的一些积累来摸索,或者就是拜入散修门下,但后者一样很少。 所以绝大多数道种只能在村寨家族中根据家族千百年来积累沉淀下来的这些经验要义来自我悟道。 相较于大赵那边村寨,先天道种的第一出路都是外出投奔宗门,资质好的会被接引入大宗门,资质略逊一些的自己去寻宗门拜门,再差一些的就是出去闯荡一番碰碰运气,再回到家乡充当村寨精英。 但河北这边不一样,恶劣的生存环境和缺乏宗门使得他们的绝大多数天赋绝佳的道种也只能屈居于村寨中自我摸索奋斗,但现在重华派来了,也许就能带来一些改变。 “不是,不该啊。”陈松讷讷道:“怎么田里一个人都看不到,照理说,这正该是农人都出来忙碌的时候啊,田地犁到一半,沟渠里也引来了水,怎么缺白白流着,没人把水引到田里去啊,一个人都没有,太诡异了。” 陈松一句话就让漫不经心的陈淮生警惕起来了,目光立即沿着陈松的手指方向望去,“哦?” 果然,许多田地都是耕作到一半,就放下了,甚至还能看到因为走的匆忙而撂下的农具,还有那水渠有一处应该是打开了缺口,水都漫卷了整个这一片地,而其他周邻的田地却半点水都没有。 “应该是出事了。”只是略微一看,陈淮生就下了判断。 农具对凡人农民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产,居然能抛下不管,除非危及性命,否则绝不可能走的如此匆忙。 可这也不像有什么搏杀打斗的情形,就是一个匆匆离去的模样。 “去问一问?”陈淮生跃入空中,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周边就有宅院,但不像遇到什么袭击啊。” 二人立即向最近的屋宅奔去,但无一例外,连走两家,都是关门闭户,喊了门也无人回应。 索性跳入院中,也没有发现异常,就是没有人,但门闸却又是对外闸上的。 “地道?他们下了地道?”陈松立即反应过来,四处寻找地道入口。 “为什么下地道?应该是接到了警讯,只能是妖兽出现了,才会在第一时间逃回来藏身。” 陈淮生却摇头。 现在不是找地道的时候,找到了这些藏身于地道下的凡人,他们也未必知道究竟是什么妖兽来了。 “走,往前出去看看,这里是散户,前边应该有聚居的村落才对,有多远?”陈淮生与陈松跃出院落,“大概还有几里地,我记得好像有一处院落,得有上百户,……” 二人立即往前奔行。 陈淮生给自己打入一记神行符,这等时候就不要吝惜灵符了,若真是运气不好一出门就遇上三阶妖兽,那就赶紧逃命。 一路前行,陈淮生奔行如风,几里地迅即赶到,这是一座相当规模的庄子了。 只见人影晃动,叫喊声一片,乱成一团。 陈淮生注意到从西侧过来的一处田地,一道巨大的痕迹越过了村寨用马刺血棘围起来的栅栏,直接将那一片栅栏压塌了,巨大的磨痕一直延伸到了庄内。 马刺血棘是一种灵植,对付铁鬃野猪、山狈这种弹跳能力差的一阶妖兽是有些用处的。 只要这些妖兽身体被马刺血棘的棘刺刺伤,便会产生麻痹感,影响其行动,而这些妖兽也知道,所以一般不会去攀越冲撞这种灵植。 但这种灵植对如弹跳能力极好的诡狼和金猫这些妖兽用处不大,它们可以轻而易举凭借弹跃眺过这些栅栏。 不过这种直接碾压而过的妖兽,绝不是诡狼、金猫这种一阶妖兽,而是鳞类二阶妖兽。 (本章完) 丙卷 第十节 遭遇,恶战 第247章丙卷遭遇,恶战 陈松反应也很快,脸色骤变:“鳞类?九头螣蛇,还是冰鳞血蟒?” 陈淮生飞落坠地,在地面略微一看,就断然道:“磨痕有阴冷的气息,而且泥土有霜冻痕迹,应该是冰鳞血蟒。” 陈松有些紧张,“冰鳞血蟒基本都是二阶妖兽了,淮生,恐怕我们不能去冒险。” 有些犹豫,陈淮生也知道冰鳞血蟒的情况。 冰鳞血蟒并不算非常罕见的妖兽。 蛇类妖兽都有一个特点,上限很高,下限也很低。 也就是说,野生类冰鳞血蟒一般是二阶妖兽,但若是被人类灵修驯养,就另说。 养得不好,可能就只有一个一阶妖兽拔尖的状况,养得好的话,可能达至三阶妖兽,当然这种投入太大,更要讲机缘,很难做到。 像那一回在天寨一战中敌人驯养的冰鳞血蟒就很一般,顶多就是一个一阶妖兽的巅峰状态。 但即便如此,也给己方造成了极大伤亡,方宝玉便是葬身蛇口,不过那个时候方氏兄妹是炼气五重。 这一次遇上的冰鳞血蟒袭击人类聚居点,只怕就不会是灵修驯养的,而是从山中溜出来觅食的了,意味着这应该是一头二阶妖兽。 对付二阶妖兽,陈淮生并没有太大把握。 二阶妖兽即便是一般的炼气高段也未必能轻易对付得了,一般都要炼气九重甚至炼气巅峰才有较大把握。 王垚斩杀赤瞳冰狼,而且还是一头不足三十龄的赤瞳冰狼,也花了不少力气。 只是都走到这里了,却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路,又让陈淮生心有不甘。 “不急,先去看看这大土围子里又没有能对抗冰鳞血蟒的修真者再做道理,若是他们也能有几個像样的修士,未必就不能对付得了。”陈淮生最终还是决定要进去看一看,“实在不济,咱们再走人也不为迟。” “淮生,那可不一样,现在咱们没露脸,就悄悄走人,没人会在意这一点,但若是露了脸,最后却跑路走人,日后我们要想在这大土围子来赢得尊重认可,招收弟子,只怕就难了。” 陈松知道此番出来是陈淮生拿主意,但是他还是要提醒一下对方,这关系到重华派下一步的计划。 陈淮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心里有数,你看这庄子里虽然有些混乱,但却不是所有人都在奔走逃命,还有人在筹划应对,真要无力应对,大家就应该先逃命为上,必定是一团糟的情形,但现在不是,这边的村寨和大赵那边不一样,应该是有些练气层级的修士的,就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境界,能否扛得住,……,若真是不行,我们立即发飞鸟签,请许师叔或者王师兄来走一遭,……” 陈松一怔之后仔细观擦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少人在撤出来离开,但不是那种乱成一团的,还有人正在吆喝着,大概是在组织阵型准备搏杀,不像是毫无抵御之力的样子。 他对陈淮生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又多了几分佩服。 难怪自己师尊要自己服从对方的安排,这可不仅仅只是境界比自己高两层那么简单了,应该是经历不少,见识众多的经验之谈。 陈淮生也还是有些纠结,若是真的一露面,结果局势不妙,要逃命为上,那就尴尬了,但摆着明面上不去,也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无能。 不过若是真的局面不利,该走人他还是要走人的,自己保命要紧,大不了自己个人丢点儿脸,回山请救兵,时间上耽搁一些罢了。 二人飞速切入。 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庄,从外部来看,起码应该是有四五百户人居住。 各家院落都有石质或者土质院墙围起来,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阡陌纵横的坊市一般。 很显然这也是因为距离山区不远,可能经常遭受妖兽的袭扰而不得不投入巨大建成这种在大赵那边比较少见的形式。 许多人正在外撤,看到二人主动往里边行进,又不像是本地人,都有些惊讶。 不过那些凡人也看得出二人不是寻常道种修真,一时间也吃不准二人究竟是为何而来。 好在这里边还有一名年龄较大的男子主动询问:“二位小兄弟可是为我们庄子里妖蛇而来?” 陈淮生点点头,目光却在那道巨大的蛇行痕迹上,“这血蟒什么时候窜入庄子里的?” “大概是午后进来的,当时在庄子外就被发现了,在过栅栏时庄子里道师就堵着打了一下,但顶不住,……”老年男子一边招呼众人往外撤,一边叹息道,“进来太快了,庄子里很多人都没准备,只能躲入地道,但这孽畜太难对付了,它也能钻洞,……” “你们庄子里的地道都是互通的么?”陈松立即问道。 “有些是互通的,有些是单独的,就是怕遇上这种妖蛇,万一夜里进来,一家子都往地道里钻,若是连通的,那就糟糕了。”老人叹息不已,“看二位小兄弟也是有些道行的,若是能有把握,咱们自然欢迎,但若是……” 最后摇了摇头,显然觉得二人年龄太轻没太大信心。 陈淮生也不多言,再问一句:“现在庄子里是怎么个应对办法?” “这条妖蛇都是第二次来了,上一次是上个月一大早就窜入了隔壁庄子,吞噬了五个人,现在已经去招呼隔壁庄子来人帮助,……” 估计具体情形这个老者也不太清楚,陈淮生也就不多问,略一抱拳,便招呼陈松往里前进。 随着一群接一群的凡人往外撤离,陈淮生二人很快就确定了冰鳞血蟒窜入庄子的区域,而此时也能发现庄子里应该还是有不少人在严阵以待,只不过能不能奏效,就很难说了。 陈淮生二人还没有靠近,就已经引起了注意,立即有人飞驰而来。 “二位……”老远就开始抱拳拱手,只是来人脸上依然保持着警惕。 别这边遇上妖兽不说,再来一个趁火打劫的异修散修之类的角色,那真的就太倒霉了。 这年头混不出头的修士沦为抢掠绑架作恶的盗匪修士也不少见,尤其是这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更是可疑。 陈淮生打量了一下对方,三十来岁,炼气二重,不过看那架势倒是相当精悍,点点头:“冰鳞血蟒?” 来人吃了一惊,上下打量陈淮生,约摸能看得出来陈淮生应该是炼气中段,但能单凭这地里的蛇行踪迹就直接断言冰鳞血蟒,相当不简单。 “尊驾是什么人,来我们史唐庄有何贵干?”男子语气虽然还保持着小心,但是也客气了不少。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陈淮生径直问道:“又没有把握?” 见陈淮生这般态度,来人心中一喜,“那孽畜钻了地道,吃了三个人,还不满足,还在地道里游走,我们其余人都逃出来了,可这孽畜一旦从地道里出来,我们怕堵不住,现在正想办法能把它困在地道里,……” “那你们做得还是挺好啊,这妖物进了庄子居然只吃了三人,……”陈淮生略感惊讶,这冰鳞血蟒二阶妖兽,行动迅猛,妖力惊人,偌大一个庄子,难道反应能力这么快,居然只被它吃了三人? 来人苦笑,“两名道种,一名修真,这孽畜口味刁着呢,其余凡人,它只是咬死、冻死,根本不下口吃,这一口气下来都被它咬死害死十几个人了,妈的,……” 陈淮生愕然。 一般说来妖兽并没有那么讲究的,像诡狼、山狈这些一阶妖兽,凡人它们也一样要吃的,但有些妖兽是有些灵智,特别是吃过道种这种体内有灵力的妖兽,就能辨识得出来优劣,久而久之就会口味变刁,专门来寻找灵体吃了。 “那这孽畜就是吞噬过多具灵体了。”陈淮生心中也是一凛,如果是吃过多个灵体的妖兽其会产生一些变化甚至变异,妖力会更强,甚至可能会突破其本身阶层。 还没等对方回答,便听得那边突然传出一阵惊呼哗然。 只见一个院落的院墙突然被什么撞开倒塌下来,围在周围的众人尽皆后退,数道火焰从周围喷射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网,封锁住了那个倒塌下来的缺口。 一个粗壮硕大蛇头从缺口处探出来,有如一个黑黝黝的磨盘,比起天寨那一战的冰鳞血蟒起码要打两倍,正好被劈面而来的火焰迎个正着。 凶猛的火焰显然应该是通过灵符或者法术发动的,呈现出一种橘红色的诡异颜色,围绕着蛇头迅速向其身体后半段蔓延,痛得那冰鳞血蟒嘶嘶怪叫。 但陡然间就看到那蛇头突然变化,原本是青灰色的蛇头膨胀起来,骤然变成了冰蓝色,那蛇口突张,冰雾顿现! “小心!”陈淮生来不及多想,十丈之遥一跃而过,手中两具火轮刺猛然投掷而出,而在火轮刺投出飞行到蟒头上方时,便在空中炸裂开来,火鬃爆射而出,在空中迅速绽放出十二朵赤红火焰,直奔蟒头。 但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本章完) 丙卷 第十一节 落足,毒饵 第248章丙卷落足,毒饵 直接无视了陈淮生投掷而出的火轮刺,冰鳞血蟒狰狞的蛇口一口白雾喷吐而出。 白雾出口,便暴涨成为一团巨大的白色冰雾团,忽喇一下向四周急速蔓延,方圆三丈之内顿时笼罩在一片极寒雾气中。 首当其冲的是两名老者。 一个手中刚发动一枚巨火神符,涌荡而出一波火焰,但却在这冰雾一扫而过迅速化为一波水气而熄灭,席卷而来的冰雾立即就让他全身发僵,连行动都变得艰难起来。 另一人刚来得及催动剑气,剑刃上的剑芒忽闪忽灭,一掠而过血蟒的颈下,但是坚韧无比冰鳞丝毫不惧,剑芒爆闪却只能滑体而过。 在他们周围还有几个修士,也都是纷纷发动神符或者法术,意图堵住速度加快的冰鳞血蟒。 只见那血蟒全身从院墙缺口处游出,粗若大桶的蟒身起码有五丈开外,蟒尾一扫,众人发动的法术和神符之力便被涤荡一空。 紧接着蛇口再张,又是一口白雾在口中生成。 十二朵火鬃暴烈绽放的火焰击中蟒头乃至蟒颈,火鬃附着于蟒头蟒颈开始燃烧。 但是血蟒只是连续摇动蟒头,一层粘液从冰鳞下浮出,迅速将火焰熄灭。 利用这一刻时间,陈淮生手中的倚天剑已经祭出,驭剑一击,轰然爆射蟒口。 血蟒夷然不惧,猛地就是一摇头,那头颅顶端一处凸出的疙瘩,硬生生将陈淮生奋力驭剑一击发出的倚天神剑撞飞。 蟒身一动,蟒尾环绕,游动起来,就要讲这十来个人全数包围进来。 见势不妙的陈淮生一跃而入,再度飞身而起,双手连环拉动,再度驭剑将撞飞三丈开外的倚天剑拉回,极速回绕重新刺向蟒头。 “大家快跑,这孽畜已经成精了,已经快要晋阶三阶妖兽了!” 只是那被当面一喷的两个老者已经被连续不断喷涌而来地冰雾给彻底浸润侵蚀,再也难以脱身了。 尤其是那催动炬火神符的老者,周围已经是宛如凝脂般的白雾粘附在他身上,让他的身体迅速被这种冰性毒雾所销蚀。 在空中跃过的陈淮生腰间天魔藤弹出,缠绕住那個持剑老者,猛力一拉将其从白雾中拉向空中,自己也是再度奋力掷出两枚焰锋符。 焰锋符在空中开始释放法力,湛蓝色的火焰与金性锋锐气劲纠合在一起,化为两道火焰刀,剖开白雾,刺入冰鳞血蟒的颈下。 但火焰刀入体,也仅仅是给冰鳞血蟒带来一阵剧痛,却根本无法对冰鳞血蟒带来多少伤害,甚至让它更加疯狂。 蟒尾凶狠地一扫,整个院墙连带外边的石磨都被彻底扫平,滚动起来的石磨盘朝着险些就被血蟒包圆的众人飞射而来,径直将一株初若水桶的大槐树撞成两段。 身上陡然燃烧起来,似乎是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炬焰灵符启动,又把自己的全身灵力彻底释放,老者知晓自己已经难以逃脱,怒吼着向前一个爆冲,整个身体化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猛地扑向血蟒,一把抱住血蟒的颈项,死死勒住。 “爹!” “爷爷!” “九爷!” “九伯!” 一连串悲鸣哭喊在周围这一干人中炸了锅。 只是老者的舍身一搏却没有能获得多少价值。 面对着死死勒住自己颈项意图要用灵火烧死自己的对手,血蟒只是猛力一甩头,早已经油尽灯枯的老者便化为一团火中骸骨飞向空中。 那血蟒也许是被灵火灼痛,又或者是对这个敢于和自己搏命的家伙恨之入骨,猛然蟒身向上一探,便将老者骸骨连人带火一口吞下,直接无视了那火焰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和灼痛。 “快退,走!” 趁着那血蟒还在吞噬和消化老者化身的火焰灼烧带来的冲击时,陈淮生已经招呼着所有人赶紧撤退。 好在这个时候其余人都已经撤离了这一片,而剩下的都几乎是炼气层级的修士。 如果说二阶妖兽,陈淮生琢磨着如果这群人中能有那么两三个炼气高段的,自己还能凑合着与他们一道尝试斩杀,但眼前这头冰鳞血蟒却已经即将晋阶为三阶妖兽了,如果情况再糟糕一些,这头血蟒在吞噬了先前那个老者,会不会直接晋阶为三阶妖兽? 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现在即便是许暮阳和王垚来,也难以对付得了这头孽畜。 如果判断没错,应该是连续几回的吞噬了道种和灵修的灵体对这头血蟒的成长有了巨大的帮助,而这头孽畜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才会频频出动。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征兆。 如果妖兽都用这种方式来实现它们自身修行的快速提升,那这河北之地就永无宁日了。 当众人都全数退出了整个小庄子之后,那头冰鳞血蟒也尾随而来。 不过一连串设置的障碍,比如火焰陷阱,引雷法阵,都还是让冰鳞血蟒意识到对面的人类虽然无法对自己造成致命杀伤,但是给自己身体带来痛苦和伤害却还是做得到的。 很快这头冰鳞血蟒就退了回去,重新钻入庄子中,消失不见。 一直到这个时候,陈淮生与陈松二人才来得及和这帮人正式见礼。 那名被陈淮生用天魔藤拉出来的老者此时也已经奄奄一息。 血蟒喷出的冰雾的阴蚀毒力相当强,本来就在和血蟒搏杀中消耗巨大,加上被这冰蚀毒雾所侵蚀,几近油尽灯枯。 简单见礼之后,陈淮生也没有隐瞒自己二人身份,告知了这一群人自己二人的来历。 “大赵重华派?!” 很显然这些人也应该是有所耳闻,一阵窃窃私语之后,还是那名已然回光返照的老者强撑着身体注视着陈淮生:“这位小哥,按照你的说法,重华派已经进驻卧龙岭,决心要在我们燕州,在我们滏阳立足啰?” 感觉到对方的灵力精力都在迅速流失,陈淮生心中暗叹,点了点头:“我想这河北之地还没有谁可以能阻挡我们重华派在卧龙岭立足,虽说这片土地中古之战后,北戎人一度控制了这里,但近百年来北戎人势力消退,基本上对五行山以东的幽燕之地是放弃了,更何况大赵官家和北戎王庭应该达成了一致意见,现在大赵宗门有权来传道受业解惑,……” 几百年来,河北之地已经习惯了头上没有官府的管束,各地都是自行其道,全凭拳头大谁就说了算的模式,但妖兽这个始终悬在各家各户头上的威胁却让人无时无刻不保持警惕,这永远是河北之地的首要大敌,也让各家不得不考虑在一定程度下的合作。 “陈小哥的意思是,重华派现在立足卧龙岭,也需要我们这些周边地方的支持,……” 虽然觉得自己寿元不多,但是老者此时头脑却越发清明。 “那重华派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如果愿意依附于重华派,又可以得到什么?另外重华派能护得我们一地安宁,不受包括妖兽在内的外界势力的袭扰危害么?比如说刚才那条冰鳞血蟒,按照小哥所言,已然要晋阶三阶妖兽了,重华派能解决么?” 陈淮生笑了起来,“我明白唐老先生的意思,我们二人虽然境界差了一些,但是宗门里却自然有强者,别说这头冰鳞血蟒只是接近于要晋阶三阶妖兽,就算是真正的三阶妖兽,重华派一样可以解决!” “至于说重华派需要大家做什么,我想重华派不需要大家做什么,但重华派可以庇护一方安全,无论是妖兽也好,还是那些个只知道索要,却不肯付出的散修异修也好,亦或是其他企图伸手过来敲诈勒索的宗门世家也好,重华派都足以震慑住他们,若还是不听招呼,那就解决掉他们。” 前半截话语,陈淮生也还是一派谈笑风生温文尔雅的模样,但是到了最后两句话,陈淮生笑容依然可掬,但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霸道和强硬,都在告诉眼前众人,重华派不喜欢找事儿惹事儿,但是却绝不吝于对那些企图挑衅和招事儿惹事儿的人下狠手。 “陈小哥若是要这么说,老朽还真的有些放心不下了,重华派如你所言弟子数百,他们总要生活,他们所食所用,又从何处来?还有,你们既然落足河北,与大赵那边道宫的关系又是如何?和我们河北这边本土的宗门,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总的要有一个章程说法才是吧。” 老者语气越发孱弱,但是目光中精芒却更甚:“老朽命不久矣,请小哥给一个明确说法,也好让老朽死能瞑目。” “这其中具体事宜,陈某无权替宗门应承或者决定什么,但是本宗立足滏阳,便希望能在滏阳重建一个合理公平的秩序,重华派并不想在滏阳或者燕州称王称霸,称孤道寡,但如唐老先生所言,重华派要生存,那么这滏阳,这卧龙岭周边的灵材灵食交易权,须得要由重华派来控制,灵土灵田,亦要有一个调整,但是这是在不伤害你们利益前提下,另外重华派亦会在你们这些家族中优选弟子,进入宗门,……” (本章完) 丙卷 第十二节 千金买马骨,笼络 第249章丙卷千金买马骨,笼络 陈淮生当然没有权力替重华派做主,但是重华派来河北落足,称得上是卧薪尝胆,必然要求一个发展,以便于日后重返大赵。 要发展壮大,必然涉及到诸般资源。 财法侣地,法不用说,地已经有了,就剩财和侣。 灵材矿脉,灵田灵地,交易渠道,这都是财,不能让人,也是日后重华发展壮大的根基所在。 侣,就涉及到人才资源,理所当然,滏阳道的人才就首先要由重华派来选择。 在极有可能失去了大赵那边大部分人才供应通道的情况下,河北人才输送就是关键了。 尤其是重华派前年才刚做出了要扩大优秀人才选拔进入宗门的决策,就遭遇这种北迁的当头一棒,就更需要夯实加强这方面的基础。 当然这也符合这些中小家族的利益,谁不愿意自家子弟能进入重华派这样的大宗门中修行? 一旦双方结为利益共同体绑定,地方与重华派休戚相关,再有妖兽出没,重华派就义不容辞了。 眼见得这唐姓老者目光日益黯淡,陈淮生也知道此人就是等到自己的承诺,才好咽下最后一口气。 “唐老先生,滏阳道的情况你也清楚,白塔城丁家也好,八角寨的杜家也好,一来距离这边甚远,二来他们也从来不是我们重华派的对手,重华派既然选择了卧龙岭立足,就肯定要承担起对整个滏阳道的责任来,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即便是真正的三阶妖兽,对于我们重华派来也无足挂齿,若是做不到这一点,重华派也不配立足于此,……” 陈淮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狂言无忌。 遭遇了这条变异晋阶的冰鳞血蟒袭击之后,整个史唐庄上下正处于极度恐惧之下,一個强有力的表态和底气,才能慰藉他们内心的惶恐不安。 唐姓老者的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全靠着两边人扶持着,虚弱地靠在自己子侄身上,目光里也充满了对人世间的留恋。 旁边子侄孙辈都已经开始哀哀哭泣起来,显然都知道他的生命即将消逝。 “好,老朽就信了小哥这一回,只要小哥所言属实,史唐庄自然唯重华派马首是瞻,只可惜重华派没能早来两年,……” 老者命在须臾,陈淮生却有些纠结。 唐姓老者年龄也已经过百二,但不过炼气七重,遭遇冰鳞血蟒袭击之后,几近油尽灯枯,现在更是回光返照,但这等情形之下,却并非没有拯救之法。 自己怀中就还有一枚重元丹,这是一行人北来之前,掌门亲授丹药。 整个一行九人中,只有许暮阳、王垚和自己得授,足见此丹的珍贵,也足见宗门对自己的重视。 而且陈淮生也知道,即便是层级比自己更高的黎昆阳,也没有得授此丹。 可以说这重元丹便是保命至宝,用在这样一个没有什么潜力和价值年已过百的炼气七重身上,的确有些可惜了。 而且以这个老者现在的状态来看,即便是用了重元丹,也很难让其恢复到他受伤之前的情形,能达到一个炼气中段的状态,已经相当难得了,日后也不太可能再有恢复的可能。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这个人的价值不能单单以他修行层级和是否能恢复来论。 这等时候自己如果能将其性命救回来,对于这帮人来说,自己,以及重华派,就无异于神仙天人了。 这种消息能够传递出去,对于重华派在滏阳道打开局面的破冰作用,不言而喻。 诸般权衡,也不过就是在陈淮生脑中一闪而过,陈淮生微笑着道:“我看唐老先生还有时间看到我们重华派在滏阳道的证明,……” 话一出口,全场皆惊。 在座基本都是修行者,自然能看得出来现在老者的状况,就是只差一口气落下去而已。 即便是陈松也清楚老者命在旦夕,而且就算是派中的大道至圣散也不可能救得了这种丹元已损的情形,这可不是虚言诳骗的时候,立即就要见分晓的。 连唐姓老者都忍不住眼睛一亮,一口气就差点儿没接上来,却把陈淮生吓了一跳,可别自己刚吹个牛,这就落了气,那就真的成了大笑话了。 他可是一直观察着,这唐姓老者体内灵元再怎么也还能坚持一盏茶时间的。 也不多说,陈淮生貌似很随意地从怀中拿出密封蜡丸,用手指捏开外面的蜡封,一枚浑圆中带着金丝花纹的弹丸呈现在众人面前。 径直上前,将丹丸捏碎成粉,塞入唐姓老者嘴中,这才让人取了水囊帮助其服下。 唐姓老者震惊之下也是惊喜得全身发抖,难道自己真的还能活下去? 他是最清楚自己身体状况的,真的是到了油尽灯枯境地,灵元几近耗尽,根本不可能再生,这对于一个灵命交修的修士来说,就是寿命的终结。 可对方如此笃定,明显不可能戏耍自己,而且这等情形下,史唐庄已经表明愿意服从重华派的态度,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但随着丹药入腹,一股子清凉中夹杂几分暖意药力重入自己丹海,他立即就感觉到了原本一片死寂的丹海似乎被重新激发了生机。 虽然还达不到自己未受伤之前的状况,但是毫无疑问自己正在恢复生机。 看到对方立即入定行功,陈淮生才确定自己判断没错。 这家伙虽然丹元被冰鳞血蟒阴寒之气所侵蚀,但并未根绝生机,只是无力重修,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机断绝,寿终正寝。 重元丹便是重修灵元之药,只要灵元尚存一息,便能激发重生,这也是为何这重元丹如此贵重之处。 究竟是首席长老朱凤璧还是掌门商九龄炼制而成的,陈淮生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这派中能享有这重元丹的,大概不会超过十个人。 眼睁睁看着唐姓老者竟然从必死无疑的状态下居然恢复回来,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油尽灯枯居然都可以起死回生,重华派真的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威能?! 在场的人不是一窍不通之辈,都纷纷围在唐姓老者身旁观察侦测,觉察到唐姓老者真的是丹元重修,灵命重归的时候,都难以自已。 这就是活生生捡回一条命的重生啊。 望向陈淮生和陈松二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狂热的尊崇,尤其是唐姓老者的子侄孙辈,更是五体投地。 看到恢复过来的唐姓老者走过来就是一个匍匐跪拜,倒是把陈淮生吓了一大跳。 虽说是救命之恩,但是这般大礼他还是吃不消。 倒是其他他的子侄孙辈也跟着跪拜,扶起唐姓老者之后,也就心安理得地受了。 只是现在那冰鳞血蟒还在庄子中游荡觅食,众人便再是振奋,也还得要考虑威胁。 好在有专门的游灵鹊可以放出去侦测冰鳞血蟒的动向,只要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冰鳞血蟒的突袭。 史唐庄是吃够了被妖兽袭击和散修拿捏之苦,对于重华派这样一个强大的势力突然出现在周边是持热烈欢迎态度的,相信持这种态度的应该是这些中小家族村庄聚落的一致意见。 本身无力对抗妖兽袭扰,还得要求爹爹告奶奶地去邀请散修来帮衬庇护,而且自家子弟也没法入门得以提升等级,这是大土围子这一带村寨最大之痛。 散修吃拿索要,甚至一些无理要求一样不会少,大家都可以忍受。 但唯独一点却是让大家最难以释怀的,那就是散修来无影去无踪,你要求他的时候他未必在,你不求他的时候,他却要提诸般需求。 更为痛苦的是这些散修都不肯招收各家弟子入门指点修行,所选弟子都是他们自家在外物色选取的,基本不会在本地选弟子。 这几乎成了河北之地散修们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 既可以杜绝自己弟子与地方家族关系太过密切,甚至坐大摆脱自己控制,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向地方宗族伸手,毫无顾忌。 可以说在这些地方宗族心目中,散修甚至比异修更为可恶,起码大部分异修心思还没有那么歹毒。 只不过道种又不可能去拜异修为师,异修修行都还要从人类修行这边寻找机缘。 史唐庄是由三个小聚落合起来成为史唐庄,三个小聚落,相互之间距离大概在七八里地左右。 当陈淮生等人到了另一处聚落坐定之后,游灵鹊传回来的消息,冰鳞血蟒应该是离开庄子,往山中去了。 看着众人心有余悸但是却又咬牙切齿的模样,陈淮生也能理解这些人的感受。 随时面临着这种来去自如的妖兽袭击,稍有疏忽大意就是阖家团灭的可能。 尤其是夜间,一个村庄,一家人睡个觉都都得要睁着一只眼,长期下来,精神难道不崩溃? 谁受得了这种无休止的折磨?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换了是自己,只怕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得去把这孽畜给斩杀了。 ****** 1月最后一天了,求几张月票,准备晚上十二点爆发一波求2月保底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十三节 内情底细,蛇妖(第一更!) 第250章丙卷内情底细,蛇妖(第一更!) “看样子这一条冰鳞血蟒似乎是认定了你们史唐庄?来过你们这边很多次了?”陈淮生忍不住问道:“除了这条冰鳞血蟒外,还有其他经常造访的妖兽么?” “这条冰鳞血蟒大概是一年多前出现的,第一次只是在庄子边上出现,吃了两个人和一头牛,当时大家也没太在意,毕竟我们这边遇到妖兽的时候不算少,……” 回答并介绍情况的是唐觉行之子唐元龙。 唐觉行也就是那位唐姓老者,史唐庄唐家的族长。 “去年初第一次出现,但上半年,甚至到去年十月份,出现频率都不多,就是八月份又出现了一次,当时正巧我的堂侄唐运泰和史家的史家史节祷两人迎头碰上,唐运泰是炼气三重,史节祷是炼气二重,那个时候这头孽畜还没有这么厉害,唐运泰还挣扎了几个回合,但他们俩都没能逃脱厄难,被这头孽畜吞噬了,……” “从那一趟之后,大概是十月份开始,这头孽畜就开始频频出山来了,先是在最西边趁夜钻进来,史家的二十三郎,也是一个道种,被它给吃了,紧接着一個杂姓李家五郎也被他给吃了,也是道种,十一月份,那一次是早晨过来的,正赶上东边的王台集里几个人出早课修炼结束,遇上这头孽畜进来,死了三个,都被这头孽畜给吃了,……” 陈淮生听得头皮发麻。 这一算下来在这头冰鳞血蟒身上就已经折了七八个道种或者修士了,这才一年多时间,难道这大土围子这么多村寨,就没有想过如何对付解决么? 似乎是看出了陈淮生的不解,唐元龙苦笑着道:“这头冰鳞血蟒虽然凶残,但要和八年前的那头摩云白雕比,那还算是好的了,那头摩云白雕在我们这周围肆虐了三年,我们土围子一共被那头孽畜啄死了近百人,其中道种和修士就有近二十人,这冰鳞血蟒还能说是为了吞食而来吧,那摩云白雕就是专门啄人脑浆,很多时候啄死了还不吃,……” 陈淮生忍不住了,“那照你们这么说,你们这大土围子一年因为妖兽祸害而丧命的大概有多少人?” “年成好的时候三五十人吧,年成不好的时候,就得要上百人了,不一定,我记得景二十多年前,青鸟九年吧,死了一百七十多人,然后就是前年,青鸟三十三年,死了一百三十七人,去年,死了一百四十五人,……” 唐觉行此时精气神已经好了许多,但是仍然还有些虚弱,补充道:“其实冰鳞血蟒和摩云白雕这一类的二阶妖兽并不是多我们大土围子威胁最大的,真的最大的还是如诡狼、山狈、夜豹这一类一阶妖兽,不过这一次这条冰鳞血蟒有些不同了,它像是吞噬了太多道种修士,似乎是在进境一般,……” 另外一名男子也接上话:“这头冰鳞血蟒这一年多已经吞噬了不下十个道种了,而且它现在已经不怎么吃其他常人和牛羊了。” 陈淮生想了一想才又问道:“我们先来考虑如何解决当务之急,也就是这头冰鳞血蟒,按照惯例,这头冰鳞血蟒这一次又得手了,那么下一回会是什么时候来?” 一干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唐元龙道:“现在这孽畜来的频率越来越快,上一次距离这一次是四十天,再上一次距离上一次是两个月,这样下来,也许就是一个月左右,没准儿这孽畜就又要来了。” “整个大土围子总共有多少人,道种有多少人?炼气成功的有多少人,有无筑基修士?”陈淮生要开始问及最关键的问题了,这算是一个摸底。 “大土围子周边算起来一共有十二个大小不一的村寨,我们史唐庄算是一个中等的庄子,比我们大的如薪火集、仙桃寨、楠木店,基本上都是七八千甚至上万人,其他则和我们差不多大的有三四个,剩下的就是两三千人左右的村子,基本上就是围着这大土围子周边三十里地内,……” 唐元龙介绍着:“我们史唐庄五千多人,现在成年的道种大概有八十人左右,绝大部分都是普通道种,修士有十四人,其中炼气初段六人,炼气中段五人,炼气高段三人,但现在只有二人了。” 陈淮生有些失望。 听起来道种数量不少,与自己家乡元宝寨比,大大超出,甚至达到了五到六倍之多,当然这里边情况不一样。 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与元宝寨的道种大部分都外出寻求道途,留在村寨中的不多有很大关系。 不像这边宗门稀少,这些道种不管是否悟道成功,都只能留在了本地。 同样这也带来一个情况,那就是道种炼气成功的比例也比较低。 “至于说其他村寨的情况其实和我们差不多,多者如薪火集,道种接近二百人,但是炼气成功的大概有五十人左右,可基本上都是炼气初段和中段,炼气高段的只有区区七人,……” “近百年来,据我所知,我们整个大土围子,大概就只有两个筑基成功的,一个是投入天鹤宗门下,还有一个已经多年未曾回来,据说是投入到了大赵云龙宗,据说在冲击紫府了,但也只是听说,……” 陈淮生默默点头,对于一个拥有七八万人,几乎能赶得上小半个蓼县人口的地方,百年时间出了两个筑基,委实寒碜了一些。 像蓼县,陈淮生也知道,百年时间里起码也出了十个以上的筑基。 而且以陈淮生的观察,河北之地,这滏阳道,灵气浓郁甚至比弋郡更甚。 像卧龙岭这块福地,丝毫不亚于朗山蟠山。 加上妖兽带来的巨大威胁,使得这一地区的道种们其实具备了比弋郡更好的破境悟道条件。 但其悟道成功的几率,却远低于蓼县这种偏远小县。 这只能说明这些地方散修和异修当道,给本地在仙道求索上的传道授业制造了巨大缺陷,使得本地良好的人才资源都被荒废了。 不过现在这些成年的道种或者修士,对重华派来说意义不大,陈淮生关心的是那些尚未满十四岁的先天道种,这些才是下一步重华派招收弟子的目标。 当然,如果在三十岁以下,显现出了良好天赋的修士,也会纳入重华派的考量。 不过从陈淮生看到的这群人里,基本上都是三十岁以上的,这让他很是失望。 相较于陈淮生关心大土围子中的道种人才,陈松则更关心大土围子这一带的灵田灵地以及矿脉出产。 大土围子算下来也有数百人的道种,这些道种所需灵食都基本上依赖于沿着山区这一线的零碎灵田灵地。 “也就是说,卧龙岭外二十里地以内的灵田灵地其实不少,但是却无人去耕种?”陈松大为不解:“为什么?”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唐觉行缓了一口气,“至少是我记事开始,就有了这个规矩,卧龙岭那边绝少有人去,即便是偶尔踏足那边,也是浅尝辄止,所有人都回避那边,即便是狩猎妖兽,也宁肯走西边或者南边的山区,……” “总要有一个原因吧?”陈松皱着眉头,“难道是洞玄宗覆灭带来的阴影?但洞玄宗覆灭起码可以追溯到八九百年前了,难道这个原因就一直延续到现在?” 唐觉行似乎是在回忆,许久才摇摇头:“不是洞玄宗的缘故,洞玄宗覆灭之后,好像卧龙岭也还有人进驻过,而且还不是一拨,只是时日久远,应该是两三百年前了,出过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否则我们都知道卧龙岭灵气馥郁,对于修士意义不同,但却始终无人敢进去,……” “骇人听闻的事情?”陈淮生和陈松都紧张了起来,“具体出了什么事情?” 唐觉行摇了摇头,“我印象中是我一个大伯在我年少时提及过,我还问过我父亲,但被训斥了一顿,就没敢再问了,但若是要去打听,我估计这大土围子或者闵家楼那边,应该还是有些记载流传下来的,会有人知道一些情况。” 就在陈淮生和陈松与史唐庄的一干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那条冰鳞血蟒已经缓缓地游入了山中。 虽然承受了多轮火鬃刺的袭击燃烧,但是对它并没有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那个吞噬的灵修爆燃才给它带来了一些伤害。 冲动了,自己还是不该去吞噬对方。 明知道对方自爆丹元,那灵体的价值就不大了,但还是没能忍住。 结果就是反而被那灵元之火伤及了自身,而那燃烧的灵体却没留下多少灵力,可谓得不偿失。 进入山区,灵气浸润之下,它的感觉要舒服许多。 迅速找到了一处阴泉,它努力让自己身体缩小,然后蜷缩着沿着石缝罅隙钻了进去。 一直钻到最深处。 一处阴泉之眼汩汩溢出,形成一个地底阴泉泉潭。 它这才将头浸润在阴泉中,张开嘴,让阴泉浸泡伤口,顺带喝下了几大口,来缓解灵元之火给自己内腑带来的伤害。 ***** 二月第一更,求月票!还有! (本章完) 丙卷 第十四节 蟒行,鳞劫 第251章丙卷蟒行,鳞劫 极寒的阴泉之水很好地消减和修复了那个修士灵元燃爆给自己内腑带来的伤害,一层乳白色的寒霜从内腑到嘴舌间覆盖。 这种极寒阴泉固然能减轻灼烧带来的上伤害,同样也对它的内腑有冲击,哪怕是它是极阴之体,但仍然需要承受和缓慢消化掉这种凝冻。 静静地躺在阴泉中好一阵之后,它才将自己的头颅从泉潭中收回来。 吧唧了一下嘴,吐了吐蛇信,感觉到伤口疼痛处好了许多,嘴角的伤口似乎也愈合了不少。 从罅隙中从心爬出来,伸出头观察了一下四周,它才继续向北面游去。 进入山区之后,它的游动速度加快了许多,一直朝着西北,一口气游动了二十余里地,其间从洞穴中穿越了两道山梁。 灵气越发浓郁,它在山峪下停住昂起头来,观察着远处已经有了几盏灯火的远处。 几十步外拴系着的几匹龙马开始感受到了威胁的存在,躁动起来。 不过它却没有理睬它们。 对它来说,这种混杂了几分灵兽血统的混血马已经没太大胃口了,灵力稀薄,身体庞大。 若是一年多前,它还能勉强尝一尝,但现在它毫无兴趣。 看来这卧龙岭又迎来了一波新的住客,不知道这帮人能在这里住多久? 三个月,一年,还是五年? 它记忆中,自己还是幼时的时候,这里好像也迎来了一拨住客,但是在这里呆了多久? 好像是几年吧,就陆陆续续地死了许多人,然后走掉了一些,最终就荒废下来了。 它印象很深。 但它当时还太小,只是偶尔钻到卧龙岭这边来,但从不敢去最西边的苍龙背,也就是在这峪口一带转一转。 只是现在,苍龙背却像一个充满了魔力的黑洞,吸引着自己,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往里钻。 在峪口徘徊了半晌,它终于还是向西边游去。 苍龙背并没有多么陡峭险峻,只是那种一步一步向上升高,这种坡度对它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越是往上,它游动的速度越慢。 当终于到第一台阶的缓坡处时,它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反思。 它需要观察一下,好好想一想。 苍龙背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处相较于龙首峰要平缓许多的丘陵峰峦,但它却知道苍龙背的诡谲之处,是在那后山的洞穴中。 密实厚织的蔓藤将洞穴口遮掩得严严实实,加之洞穴口距离地面足足有三张多高,谁也没有想到会在悬崖绝壁上有一处洞穴。 但它却能感觉到那洞穴中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往里去。 它也不知道那里边究竟有着什么,但是就像是心灵感应,牢牢地吸引着它。 但它也能感觉到洞穴中蕴藏着的巨大危险,几乎要把任何敢于进去的东西吞噬掉。 在崖壁下徘徊许久,它终于还是沿着垂落下来的粗壮藤蔓盘绕而上。 这已经是它第三次攀上这座洞穴了。 它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来自前山龙鳞塬的压力。 直觉告诉它,也许这一次进入龙鳞塬并开始大张旗鼓似乎要在这里驻留下去的那群人类,并不会像三百年前那群人那样悄无声息地湮灭掉。 他们也许现在还不清楚这座崖壁上的洞穴秘密,但迟早会发现这里,然后就会尝试去破解里边的秘密,最终结果会是什么,不得而知。 但这群人会给这座已经尘封了数百年的山洞带来变化,这却是它确信无疑的。 它希望能抢在这群人类发现这座洞穴之前,自己能够抢先一步发现一些什么,或者说找出那股牢牢吸引自己的东西。 沿着藤蔓攀援而上,很快就在藤蔓背后找到了那一处洞穴,它钻了进去。 洞穴口不大,也就只有六尺见方,但进去之后却一下子敞亮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洞窟,但再往里,有几条通道分别向内里通往深处。 洞壁上全是那种粗糙的印痕,它能辨认得出来,这种印痕是什么形成。 这是鳞类在洞穴中挣扎,与洞壁发生剧烈的摩擦和碰撞形成的,而且哪怕时隔百年,它依然能闻到这种摩擦碰撞遗留下来的气息。 而且它还能发现这还不是一次或者一头鳞类在洞穴中形成的这种印痕,是很多头很多次鳞类挣扎碰撞中形成。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山洞深处藏着什么,这也是它想搞明白,却又害怕的。 它缓缓地在几個通向洞窟深处的通道口前游走了一圈,忐忑,彷徨。 无尽的黑暗中就像要吞噬一切,作为鳞类,它并不惧怕黑暗,甚至喜欢黑暗,但是这洞窟深处透露出来的黑暗和阴森却让它害怕。 还有那洞窟深处流淌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气息,都让它恐惧。 它在通道口处徘徊许久,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选择了一条它觉得也许是最安全的通道,缓缓游入。 通道不小,直径在五尺到六尺之间,足以容纳它的躯体。 它很小心,行进速度也不快,但是越来越浓烈的鳞类气息让它不寒而栗。 终于它有所发现。 这一处转折显然要比其他地段大得多,而洞壁四处都被崩坍了许多,就像一处被临时开凿出来的洞穴。 一具巨大的骸骨出现在它面前。 它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的骸骨。 或许没有自己那么粗壮硕大,但是那九根碗口粗细的颈骨散乱地洒落在地面,也不知道丢弃在这里多久了。 每一个白森森的头骨上都有多处焦黑,哪怕是历经多年,但那处焦黑却是直透头骨深处,碎裂开来,形成一个孔洞。 它游过这一具骸骨旁,鳞状角质和自己身上的冰鳞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它注意到在散乱的头骨边上还洒落着犹如鸡蛋大小的角质物。 它微微颤抖起来,恐惧和紧张让它下意识地将身体盘曲起来,摆出了防卫姿态,双目四处打量。 没错,每一个头颅边上都有一枚角质物。 这是九头螣蛇,而且是化蛟之前生长出来的角质物。 当化蛟成功,这角质物便会彻底晶化,变成独角。 对无角鳞类来说,破境晋阶,进化的终极就是化蛟——化龙——飞升。 有些出生就在罗马,比如蛟或者龙,但是对它们这些鳞类来说,它们却不得不花数百年时间来一步一步越过这种阶梯。 这条已经化为白骨的九头螣蛇无疑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当自己刚刚才感觉到头部有一点粗糙的凸起时,而这条九头螣蛇的角质物已经成型,只等晶化,可惜却在这里遭遇了厄运。 物伤其类的感觉在它心中浮动,但是这却不是伤感的时候。 恐惧混杂着渴望,让它既想要逃离这里,又想要再往前去寻找和发现什么,但当它看到那一枚鹅蛋大小莹白如玉的卵状物安静地躺在洞窟一角时,一切恐惧和不安都不翼而飞。 元丹! 它能听到自己咽喉深处涌动的唾液吞咽下发出的声音,在幽静的洞窟里也是格外清晰。 毫无疑问这就是这条九头螣蛇的元丹,哪怕历经数百年,依然不损,熠熠生辉。 多疑和惧怕让它下意识地摇晃着脑袋,吐着蛇信四处张望,但除了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通道深处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游走到近前,围绕着元丹转了一圈,确定并无陷阱或者危险。 它再也忍耐不住,一口叼住着元丹,吞入嘴中,在嘴里噙着,立即掉头,就往回走。 温暖中带着几分记忆的元丹在它嘴里摇动,它越游越快,只想在最快速度逃出这个洞窟,赶紧回到自己的巢穴里去。 终于当它钻出藤蔓密织遮住洞穴的幕帘时,清新的空气让它感到无比兴奋。 月华如水,它昂首望天,阴雷声似乎在天际隐隐传来,而嘴里的元丹也发出一阵鸣颤。 *** 第二更送到! (本章完) 丙卷 第十九节 你追我赶,雄心勃勃 第256章丙卷你追我赶,雄心勃勃 陈淮生哑然失笑。 他还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 修行才是立身之本。 固然现在他对重华派充满了归属感,但他也同样清楚,当大势不可违的时候,他还是要以自身为中心的。 当然,现在他和宗门利益一体,他也会尽可能的为宗门的前程尽心。 吴天恩的确是一心为他好。 应该说宗门中,这一位算是他的恩主和伯乐。 从一开始对他就颇为恩遇,一直到现在也是在为他考虑。 所以很多事情,他也从不瞒吴天恩。 “师伯,听说宗门在功法上也会对门中弟子更为开放,……” 知道陈淮生会问及这个问题,吴天恩自然也不会瞒这个已经有些相当于自己得意门生的后起之秀了。 如果说前两年,宗门改革出台可以收徒授徒这个规则,他还会考虑收陈淮生为徒,但现在却不合适了。 他知道这一位自己十分欣赏的弟子迟早是要超越自己的,而且为时不会太久。 不过对方对自己的尊重礼敬,还是让吴天恩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嗯,宗门有过这方面的计议,原来宗门藏经阁的功诀奥义基本上并不完全,倒不是说宗门吝啬,是有多方面考虑,……,但现在宗门还是要考虑对宗门优秀弟子的开放,但需要特别批准。” “另外,宗门也会在内务院的建设上加大投入和重视,要让内务院成为宗门重要一环,为弟子们提供更充裕高级的支持,……” 陈淮生连连点头,一遍吐槽:“师伯,早就该如此了,优秀弟子理当得到更多的优遇,这样才能尽快展现出才华,而我们宗门内务院应该是做得最差的,灵植种植,矿脉探寻采掘,灵兽驯养,法器和符箓制作,丹药炼制,几乎都只能算是一个小宗门的格局,甚至连有些小宗门都赶不上,……” 在这桩事情上,陈淮生没客气:“适当调整一些奖励政策,吸纳和鼓励一些道种进入内务院,给予他们一些好处,我觉得我们的内务院本来是可以做得很好的,可惜了蟠山朗山那么好的条件,但除了丹药炼制上差强人意外,其他几项上,简直没有值得一提的,不过来河北之后,咱们倒是可以好生重新规划一下,师伯出任内务院执事,正好可以大展身手,……” 在这個问题上,重华内部其实也已经反思总结过了。 白石门的迅猛崛起,固然有多方面因素,但毫无疑问其在这一大块副业上,的确做得要比重华派好得多。 正因为白石门副业的强大,才支撑起了白石门在修真主业上的巨大需求,无论是丹药符箓,还是灵兽役使,亦或是法器运用,都完全碾压了重华派。 这一点上,重华派也在痛定思痛。 “好了,淮生,这些情况宗门已经意识到了,但要在副业上做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 吴天恩话音未落,陈淮生便接上话:“河北这边有的是人力,也不缺物力条件,这边那些炼气不成的道种如过江之鲫,他们一样渴望希望得到宗门的恩泽,纵然不能修真,但能跟着宗门沐浴灵气,灵食不愁,还能免于妖兽袭击,他们求之不得,……” 吴天恩点了点头,“看来你早有想法,很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的心思不要放在这些庶务上,修行才是你现在最需要的,一些高级功法会对你们几个已经获得宗门认可的弟子开放,你的心思要放在这上边。” 吴天恩也很隐晦的问及了陈淮生是否有意愿收徒。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陈淮生真的有意收徒,那么也可以向宗门申请。 就陈淮生现在的情形,未尝不能特批。 不过陈淮生却没有这个意愿。 虽然那任家姐弟的确资质颇佳,但陈淮生当初考虑的还是从宗门利益角度,自己并没有意愿收徒。 对自己来说,只要一天没筑基,他心里就不踏实。 看看那冰鳞血蟒乃至大河中鳌龙的表现,自己这才来河北多久,就遭遇了两拨足以灭杀自己的妖兽,他就觉得心思该放在修行上。 比起在朗陵时诸如诡狼、山狈、金猫之类的妖兽,这里的危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姚隶蔚和赵嗣天的到来也让陈淮生又多了两个可以交流的同伴。 陈淮生也感觉到了,随着自己修行境界的迅速提高,虽然表面上蔡晋阳与自己仍然亲近,但是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鸿沟和距离正在悄然形成。 虽然说蔡晋阳不能在修行上尽快赶上来,那么这种距离还会不断加大,进而到最后,两人就再无可能像以往那样亲密无间的交流了。 可能陈淮生和蔡晋阳都不想见到那一幕,但却又无法扭转,除非蔡晋阳能真的不介意双方之间的差距,可蔡晋阳可能难以做到。 所以现在反而是陈淮生与姚隶蔚和赵嗣天以及徐天峰这些境界上高于自己,而且进境同样不慢的师兄们相处更融洽自然了。 “凌云宗的情况恐怕不太好。” 赵嗣天背负双手,与姚隶蔚并行,陈淮生则后了半步。 “他们选了大槐山,距离大河最近,而且也正对汴京,距离算是最近的了吧?怎么就不好了?” 陈淮生来河北这边之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凌云宗。 都差一点没想起还有一个宗门与本宗一样,也是被迫北迁河北,甚至比本宗还早来一步。 大槐山是九莲宗替凌云宗优先考虑的,各方面条件都比卧龙岭要好,除了一点,那就是距离晋州太近。 大槐山距离卧龙岭足足有七百多里地,但是距离晋州四道的天井道仅有三百多里地,而天井道却又是晋州两大宗门之一的月庐宗所在,与大槐山所在的卫怀道只有一山之隔。 “听说他们初一去,就遭到了妖兽袭击,另外西面隔着樾香山的月庐宗明确表明态度,不欢迎凌云宗,……”赵嗣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月庐宗?他们有什么资格说不欢迎?”陈淮生讶然问道:“谁给他们这个仗恃?” “还不太清楚,但月庐宗的手应该是伸进了卫怀道。”赵嗣天沉吟着道:“来之前,都说河北之地宗门势力薄弱,散修和异修势力称雄,但我看也不尽然,否则,这月庐宗在晋州,怎么就敢插手燕州这边的事情?” 姚隶蔚和陈淮生都在思索。 总的来说,河北这边宗门势力相较于大赵,的确弱势,但总还是有几家宗门世家。 你说这凌云宗落足月庐宗所在的天井道,月庐宗有如此大反应,倒也情有可原,但都不在一个州,哪怕距离近了一些,但是仍然分属二州,这月庐宗居然都要跳出来作妖,这里边就有些蹊跷了。 “那凌云宗如何应对?”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但凌云宗从义阳府离开之后就磕磕绊绊,许多弟子都不愿意跟随来河北,现在到了卫怀道那边又遇上这种事情,让当地这些宗族都有些首鼠两端了。”姚隶蔚补充道:“说起来,咱们这边幸亏距离天鹤宗较远,否则……” 三人一时间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都是在大赵境内生存挣扎的失败者,被迫流亡到河北,但现在先来一步的凌云宗却举步维艰,当下看起来本宗还算幸运,没遇上大的波折,但谁又能预料得到日后的事儿呢? 像同为燕州六道中的天鹤宗,虽然是在漳池道略微远了一些,但是万一人家也觉得同属燕州六道,你重华派进来,就是挑战了它,就要挑事儿呢? “归根结底,还是得打铁要得自身硬,自家实力不如人,那就难免要受欺凌。”姚隶蔚吁了一口气,“所以掌院师叔才要等这边一安顿下来,就要准备出去云游历练,寻找秘境破境晋阶去了,掌门师伯和首席师伯都已经同意了,还有徐师兄也准备一到这边就要闭关修行,争取破境筑基。” 赵嗣天和陈淮生也都深有同感。 “姚师兄,赵师兄,伱们二位是如何打算的?”陈淮生没想到徐天峰也要准备闭关,看样子也是上元道会给他触动很大了,也有了几分感悟才对。 “我?”姚隶蔚想了一想,“我也想要闭关,但据说传功院左知院曹人本曹师兄也准备闭关,尤师叔想让我去担任左知院,我本不想去,但却不好推辞,曹师兄一闭关,传功院那边也不能耽搁,所以也是两难,……” 曹人本是炼气九重,大概就是要冲击炼气巅峰了,甚至如果机遇合适,一蹴而就直接冲击筑基亦有可能。 姚隶蔚的性子较为平和,面对这样的安排,肯定是没法推的,大概率就只能去暂时担任左知院了,但在传功院担任左知院也算是一个历练。 “赵师兄你呢?” “我,我准备收徒。”赵嗣天的话却是让姚隶蔚和陈淮生都吃了一惊,这个想法可有些特殊。 ***** 继续求200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十五节 宗族,权衡 第252章丙卷宗族,权衡 陈淮生和陈松花了不少时间来了解史唐庄和大土围子的具体情形。 本身许暮阳带着一干人就是来为下一步重华派整体搬迁来打前站,而陈淮生和陈松二人又成了打前站这帮人的先锋。 史唐庄算是一个解剖麻雀的起点,也是最为典型的麻雀。 史唐庄在大土围子周围十来个村庄里规模居中,人口、资源以及宗族姓氏,都较为平均。 既不是那种大杂姓组成的村集,也不是那种单一姓氏的村寨,从道种数量到炼气成功的修士情况,都属于那种中不溜的。 一直到睡下休息时,陈淮生都还在和陈松探讨着。 既然来了,冰鳞血蟒也已经吃饱喝足走了,有这样一个契机切入,他们肯定要留下来花一两天时间来先把史唐庄拿下。 然后在利用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把整个大土围子周围这十多個村集庄寨都迅速纳入重华派的影响范围内。 以大土围子作为突破点,再向卧龙岭周边的其他村镇扩张。 解决好史唐庄乃至大土围子的问题,像当初重华派在朗陵那样,让这些地方心甘情愿真心实意地成为重华派的势力范围,不容有失。 “整个史唐庄目前不满十四岁,已经觉醒了灵根的先天道种九人,尚未觉醒的道种还有八人,总计十七人,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陈淮生坐在炕床上,语气冷静,“但我估计里边有猫腻。” “哦?”陈松惊讶,“你是说他们如此大胆,敢欺骗我们?目的何在?” “十七人,只有区区两人是史唐之外的杂姓,但我问过,史唐庄五千多人,史唐二姓只占六成,其余四成,也就是有两千多人都是杂姓,道种却只占一成,这可能么?” 陈淮生进一步道:“按照唐元龙所言,每年史唐庄出生的婴童大概在四百到五百人左右,道种每年都保持在三到六人左右,算下来,七岁明道骨,十四醒灵根,七年再怎么也该有二十三四到二十七八人左右,但他们却只有十七人,就有八九个人的缺口,去哪儿了?” 陈松没想到陈淮生对这些数字如此敏感,细节也扣得如此细腻,进而来推断史唐庄的人撒谎,想了一想:“他们是不想让那些杂姓道种被我们选中进入宗门?” “呵呵,虽然我们没有明确告知他们宗门在选弟子时的数量,但猜都能猜到不可能人人都被选中,可能是三选一四选一,乃至更少,能把外姓排除在外,一来增加自家族人选中几率,二来也可以避免外姓那些有天赋的子弟进了宗门万一飞黄腾达,会不会对他们在庄子里的权力结构形成挑战呢?” 陈松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师弟对人心世情的了解和把握。 也不知道这家伙不但修行天赋超群,怎么对这些人情世故人心险恶也是这般熟稔,宛如在尘世中浸淫沉浮百年的老贼一般。 “淮生,要是这样,咱们倒还不好过于苛责,毕竟这是人家宗族庄寨内部的事情,宗门也不可能对这些细枝末节都要过问,日后我们也只能按照人家推荐出来的道种选一选,……” 陈松的话没得到陈淮生的认同。 “陈师兄,若是在朗陵也就罢了,但咱们初来,宗门亟待补充人手,尤其是优秀人才,恐怕你也知道,宗门是打算以十年到三十年为期,既要在河北立稳脚跟,又要谋划重返弋郡,重新夺回属于我们朗山蟠山,所以在人才招募选拔上,是重中之重,不能说不能漏掉一个人才,但史唐庄这样做,我觉得不能接受。” 陈淮生的话让陈松皱起眉头。 好不容易在史唐庄这边打下了一个好的基础,陈松委实不愿意去和史唐庄把关系弄僵,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太多精力,他觉得不值得。 除了史唐庄,大土围子还有十来个村寨,还有闵家楼、大王镇这些村镇都还等着要去,在这里耽搁了时间,不合适。 但他也知道陈淮生认定的事情,自己要反对更不合适,主从之分他还是明白的。 “那淮生你觉得该怎么做?” 陈淮生摇摇头:“没想好,怎么做都觉得不合适,我看其实今日那群人里边也有人欲言又止,估计应该是那些杂姓的修士,但畏惧唐家的威势,可能又不敢挑明。” 这第一站就出现这种情况,委实让人不爽,但是也能想得到,哪都避免不了。 哪怕是修真修仙,一样充斥着这种人情世故和利益纷争,尤其是这种宗族姓氏之间,更是无法摆脱。 二人就这么摆谈着,而在他们歇息的院落外,也有人不甘心。 “叔,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们给您磕头了,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任家就没希望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跪在男子面前,牵着另外一个只有八九岁的男孩,也跪着连连磕头。 壮年男子叹气不止,“二丫头,你这一去,可就是把任家给推上了火炉了啊,咱们是小门小户的,怎么能和史家唐家交恶,就算是你们俩真的被重华派相中了,可任家其他人呢?他们日后怎么办?” “叔,任家其他人都是常人,唐家史家就算是要为难也不会找他们,至于我爹娘,难也就难这两年,只要小弟能熬出头来,那日后唐家史家也未必就会怎么我们任家,可若是我们任家一直这样,何时才能出头?” 女孩子身材清瘦,但眉目间却满是倔强和坚决,“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日后也许重华派要招收弟子都是让各村寨推荐,我们就更没有机会了,难得重华仙师来这一遭,请叔就成全我们,若是那二位仙师未曾看上我们姐弟俩,我们扭头就走,绝不纠缠,……” 负责在门口守卫的男子满脸为难,但看到少女和男孩一味磕头,连额头都磕得红肿一片,心中也是大为不忍。 念及他们父母老实了一辈子,可分明有这么好的禀赋资质,却又被史唐二家压下,那名单里根本就未曾考虑过他们姐弟俩。 他先前也是心中不忿,只是人微言轻,这史唐庄里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杂姓说话? 万一这一次这姐弟俩真的被重华仙师相中,入了宗门,日后真的能成为重华弟子,那任家纵然不能达不到史唐两家那么兴旺,但是起码也不至于在被人随意欺负拿捏了。 何况自己老婆也怀孕了,万一日后生下一个道种,有这两姐弟照应,没准儿日后也能入重华派呢? 一咬牙,男子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道:“你二人赶紧进去,就在前面这个院落,叔只能守一个时辰,你们进去之后若是未被仙师相中,那便马上出来,莫要泄露了,若是真的走运被仙师相中了,务必要仙师替伱们拿个主意,保得你们一家的安宁,……” “谢谢叔,谢谢叔!” 连磕了几个头,两姐弟满怀感激,悄然入院。 陈淮生和陈松早在两姐弟还没有入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等到二人进院来到门口跪下叩头时,陈淮生和陈松都是面面相觑。 先前还在说呢,这不就来了? 让二人进屋来站定,陈淮生才开始打量两姐弟。 姐姐大概是十二三岁,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丫头生得眉清目秀,但是却颇为胆大泼辣,口齿伶俐,一番话也是说得颇为动听。 那九岁男童和小丫头一看样貌颇为相似,但一看就相当老实,唯其姐马首是瞻。 “任家,任无垢,任无尘?”陈淮生神识已经在二人身上探视了一圈。 不得不说这两姐弟赶来深夜叩门,的确还是有些底气的。 ****** 第三更,求兄弟们保底月票!老瑞继续努力! 尤其是男童任无尘,年龄虽小,但是灵根已然觉醒,而且是难得的三属性灵根。 水木兼土,但是土灵根却是隐灵根,寻常人探测也只能发现是一个双灵根先天道种。 而且道骨也是相当纯正淳厚。 少女任无垢倒是一个典型的单灵根,金性灵根相当明显,锐利出匣的气质遮掩不住。 “仙师,小女子深夜冒死叩门,只希望仙师能收录吾弟于门墙,吾弟自幼明道骨,天资聪颖,八岁便觉醒灵根,如此天赋,只可惜却只能明珠蒙尘,藏于沙土之中,此番承蒙仙师来我们史唐庄,乃是千载难逢之机,所以小女子便甘犯大忌也要来一求,……” 陈淮生的目光落在少女脸上,虽然这丫头有所掩饰,但是略显稚嫩的表演功底在陈淮生面前还是显得浅薄了一些,毕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能做到这般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在后边使劲儿,唆使这丫头走这么一遭,但意图也脱不开先前自己和陈松所言,总有人是要冒险一搏的。 看样子这史唐两家在这史唐庄中的确有些不得民心,也不能叫不得民心,在这个世界也应该算是正常操作。 哪个大姓都会首先维护自家宗族利益,至于其他小姓杂姓的利益,自然是要损人利己了。 (本章完) 丙卷 第十六节 敲打,勾拢 第253章丙卷敲打,勾拢 “既然想投我宗门,那为何要深更半夜前来,不白日向你们庄子里报名呢?”陈淮生对这些情况心知肚明,但他要看看这个小丫头的心思。 虽然其弟有三灵根的天赋,但在胆魄气势上却远不及其姐,当然也可能是年龄太小的缘故。 但是这个财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透露出来的狡黠机敏与昂扬不屈的气势,倒更让陈淮生看好。 这样的问题对一个小丫头肯定有些难度,但这丫头敢以这样一种方式来,除了有人教唆安排,也还需要这丫头自己的头脑灵活和胆魄。 “小女子不懂这庄子里的规矩,平素里都是大人在分派,但小女子认定一点,那金子就该闪光。吾弟这般资质,不该明珠暗投,但小女子也不能去触犯庄规,但求仙师法外开恩,莫要与庄子招选弟子混为一谈,只求仙师自行招收吾弟,至于小女子蒲柳之姿,若是仙师不嫌弃,叠床铺被,小女子也心甘情愿,若是仙师嫌弃,小女子也无二话,但求吾弟能得仙师垂青,……” 陈淮生被这小丫头的大胆放肆给逗乐了。 也不知道是谁教授她的这番话,还要给自己叠床铺被。 她这才多少岁,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但转念一想,难道这是河北之地这般的例行规矩? 散修或者宗门都是这般对这些宗族如此要求? 还别说,还真的有此可能。 像那般散修仗着自己的修行本事在一方作威作福似乎也是在所难免。 散修中也少不了那般贪财好色之辈,品性和天赋可是半点都不沾边的,那般天赋优秀却心性恶毒之辈比比皆是,还真不好说。 不肯招收弟子,那许多宗族想要让自己的子弟有一个更好的修行前途,走这种旁门左道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难怪这小丫头也敢如此来兵行险着。 不过陈淮生还真的很看好这姐弟二人的天赋。 虽说这种天赋能不能释放出来还要看其破境炼气能否成功以及炼气成功之后的进境,但以他们的道骨灵根,就算是放在大赵,也足以满足前十宗门的标准了。 至少在陈淮生看来,不比当初自己在那淫祀中遇到九莲宗那几名弟子逊色。 微微沉吟了一下,陈淮生在想如何在不影响与史唐庄这边的关系情况下把这二人带入宗门。 若是重华派在河北这边立足已稳,那自不必说,直接分派安排就是,量他史唐庄这种小村寨也不敢怎么。 但现在重华派还刚进入,还不宜就和地方上这些宗族交恶,保持一种和睦关系更有利于宗门下一步在这边扎根立足。 “也罢,此事我知道了,你们姐弟俩先回去,我会考虑。”陈淮生想了一想之后才道。 那小丫头却不肯罢休:“仙师,吾弟年幼,家中也多是老实懦弱之人,错过这番机会,我等便再无希望,烦请仙师收吾弟为徒,无垢愿一辈子侍奉,为牛为马,毕生无悔,……” 陈淮生被逗乐了,“你觉得我就能收徒了么?” “我听庄中人说仙师已经是炼气中段仙师了,吾弟诚心,只愿拜仙师为徒,不求他人,请仙师成全。” 小丫头又是拉着其弟连连叩头,弄得一旁陈松都对这丫头刮目相看。 陈淮生笑了,“好了,收徒一事且不说我有无资格,就算是我有资格,那也需要宗门统一来安排,此时日后回了山门再议,你们姐弟且先回家去,我自有安排。” “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少女扬起碰得红肿发亮的额头,眼中闪动着渴望的光芒。 “当然,我难道还能骗你一個小丫头么?”陈淮生摆摆手。 当陈松将二人送了出去之后回来,看着陈淮生似乎还在沉思,才问道:“淮生,你真打算要收这二人为徒不成?” “收不收徒暂且不论,但是这姐弟二人资质禀赋不差,让人心痒。”陈淮生抿着嘴,“只是如何和史唐二家提起这事,却还要斟酌一二。” “不宜直接提起么?”陈松也觉得不好办。 “现在还不合适。”陈淮生摇摇头,摩挲着下颌好一阵才道:“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提醒对方,……” “那怎么做?”陈松见陈淮生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觉得这一位只怕又在琢磨什么了。 “简单,不是史唐二家么?让二家生了嫌隙,起了猜疑,就好办了。”陈淮生笑了笑,“你明早就去史家那边转一转,随便找史家人问一问,也不说其他,……” 当史唐庄将现有未成年的道种名单呈送上来之后,陈淮生也是简单看了一眼,便笑着道:“就只有这么多?不该啊,我听闻你们隔壁的潘家寨,十四岁以下明了道骨的道种都有二十三人,潘家寨人口好像还不及伱们史唐庄啊,怎么是史唐庄风水不及,还是庄中还要有所保留?” 唐元龙心念急转,怎么对方连潘家寨的情况也知道了?不是说这二人走的第一家就是咱们史唐庄么? 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对面低垂着眼睑的史未成,唐元龙心中一颤,立即道:“陈长老,的确还有几名道种未曾列入名录,不过那是外间杂姓,而且他们自小可能未得足够灵食保障,所以我们担心道骨灵根已浊,难以入法眼,所以……” “唐老先生,道骨灵根品看是我们的事情,招来一观即可。”陈淮生笑着道:“我再说一遍,既然我们重华派愿意成为周邻各家的坚实后盾,也就希望大家能通力合作,莫要小家子气,我提醒诸位一句,我们很快就会和大土围子周边各村寨,乃至于大王镇、闵家楼,以及更远一些的鼓楼店、德昌集这些地方联系,我们第一遭就到史唐庄也是有缘,希望史唐庄能有更多更优异的子弟加入我们宗门,这样日后也能加深史唐庄在我们重华派中的印象,……” 话语里软中带硬,不轻不重,却让唐元龙和史未成这两个史唐两家的主事人都是心中一凛。 之前他们就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不好应付,还以为只是人家道行高,但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对人情世故的应对处理,也是格外老到。 若是再要不识时务,恐怕人家就要另走它途了。 而且人家也摆明摊开地告知众人,所有卧龙岭周围的家族都要归附到重华派之下,这一点不容置疑。 日后史唐庄要想获取更多的资源和倾斜,就要从各方面来证明史唐庄比其他地方更值得重华派看重,而输送优秀子弟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接下来的对话又变得格外亲切融洽,似乎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而陈淮生也是有意无意地与史未成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甚至还大笑着与史未成相谈甚欢的样子,弄得这边唐元龙心中更是忐忑。 二十七名道种终于全数到齐。 陈淮生也不怠慢,逐一叫到自己面前,一一查探,神识反复掠过,务求精准。 不得不说河北之地还是人才丰富,或许是数百年来宗门不彰,道法不盛的缘故,使得这些地方的子弟难以得到更好的机遇,很多道种基本上都是自行摸索,要么难以突破,要么也就是成就有限,在与无尽的妖兽搏杀中一茬一茬地湮没在黄土中。 在陈淮生看来,这河北之地妖兽猖獗,恐怕很大程度还是和中古之战时道法宗门损失太大,导致道法不昌,结果就是能够压制消灭抗衡妖兽的修真者实力薄弱,这样使得妖兽势力日益膨胀。 如果说像大赵那样,你妖兽出来就被修真剿灭,甚至修真都会主动组队去狩猎,这些妖兽还能发展到现在这种不可压制的状态么? 当然这也和北戎人入侵之后对修真势力的打压有很大关系。 (本章完) 丙卷 第十七节 抵达,新起点 第254章丙卷抵达,新起点 这一趟陈淮生和陈松走了五六日,才将大土围子周围这大概七八万人十来个村集走完。 收获不小,接近三百名七到十四岁的道种,先天道种大概占到了两成,也就是五十多名先天道种,剩下的两百多名道种中还会随着年龄增长,觉醒灵根。 五十多名先天道种中,陈淮生初选了一下,条件较好的大概有二十来人。 在他看来这二十来人其实都是可以纳入重华派景贞三十一年招收弟子里。 但重华派不可能在一个小小的大土围子就选取二十来人作为弟子。 因为按照这个规模,那接下来的大王镇和闵家楼,起码又得要有二十来人,接下来往更远一些周边其他村寨,算下来人口在近百万左右,岂不是就得要招募二三百弟子? 前几年重华派一年招收弟子不过十几人,后来考虑到局势发展需要,做了一个较大幅度的扩招。 每年从十五六人暴涨到了三四十甚至四五十人,三年下来重华派弟子就从一百八十多人增加到了三百多人。 这也是现在为什么听起来重华弟子不少,来河北的能有二百四五十人,但绝大部分都是刚悟道成功,或者是炼气一重的弟子。 对于在河北这個地方,这些弟子几乎派不上多大用场。 所以现在陈淮生自己只能是一个初筛。 在他看来,最终这二十余人中能有三分之一进入宗门,就算是不错了,而史唐庄,也许除了那两姐弟,顶多还能有一个唐姓子弟能进入。 当陈淮生走完这一遭带着名单回到卧龙岭时,陈松已经早早带着三百多史唐庄和潘家寨的凡人和部分道种进了卧龙岭。 这也是当初和史唐庄与潘家寨达成的协议,史唐庄和潘家寨出人力帮助重华派清理修缮就有建筑,重华派会在灵地分配和弟子招募上优先考虑。 “这就是名单?”许暮阳看了一眼之后递给了王垚。 这几日里陈松已经把整个情况汇报给了许暮阳和王垚,带回来的人也干得如火如荼,进展很顺利。 “嗯,大一些的寨子有二到三人,小的就只有一人,考虑平衡问题,每个村寨的道种中我最起码都选了一个。”陈淮生沉吟着道:“其实按照我的想法,这些人资质禀赋都不算差,起码与这几年我们在朗陵时选的弟子条件相比,差不了多少,而我在想我们要在河北这边迅速立足,也许适当再宽松一些,并没有什么,尤其是宗门要改革收徒授徒制度,也许有更多一些的弟子来供选择,并不是坏事。” 按照基本确定下来的原则,筑基以上的道师都可以在传功院外堂中堂中自行授徒,数量原则上不超过十二人。 而炼气高段经过宗门批准,可以在外堂中收徒授徒,但数量会受到限制,比如炼气巅峰最多不能超过八人,炼气九重不能超过六人,炼气八重则是不能超过四人,炼气七重不能超过二人。 这样的规定也是为了防止因为收徒授徒影响到其自身的修行进境。 王垚摇头不语,显然觉得带回来这份名单数量太大了。 不过是一处不到十万人的区域,就要招收二十多名弟子,重华派再需要迅速扩张,也不可能把步子迈得这么大。 许暮阳不置可否。 他考虑的是这些弟子招收进来进入传功院外堂,再由有意招收弟子的门中道师们来双向选取,剩下的则继续在传功院中修习悟道,付出的不过就是一些灵食,但如果能借此机会赢得周围这些宗族的支持,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淮生,咱们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大土围子这一圈和我们建立起来了联系,这第一批弟子名单也出来了,具体如何筛选,等第一拨人抵达之后,我们再来计议。” 许暮阳一边思考一边道:“我以为,闵家楼和大王镇那边可以暂时搁一搁,等一等,等他们主动上门来找我们,我们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要落在山门建设上,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各方面清理修缮,让北迁过来的弟子们能够感受到一个并不比在蟠山朗山差的环境氛围,让他们能迅速全副身心投入到修行中去而不受到其他杂务的影响。” “归根结底,先把跟随我们北迁而来的这帮弟子安顿好,让他们的修行走上正轨,才是最重要的。” 王垚点头,认同许暮阳的意见:“淮生,许师叔的意见很中肯,许多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欲速则不达。” 陈淮生啼笑皆非,怎么他们俩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按捺不住,急于求成呢? 自己也只是想要先划下一个地盘作为势力范围,至于说如何将这个势力范围内的这些宗族势力慢慢消化纳为己用,那本来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看样子自己已经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了鲁莽、冲动、冒进和不计后果的印象了,或许这和自己一次闭关连破二重,然后三年就冲到了炼气六重有很大关系? “许师叔,王师兄,你们误会了,我可没有想要一下子就把整个滏阳南部这边几十上百万人口的道种人才都招收进宗门的想法,宗门这要一下子吸纳两三百弟子进来,估计也吃不消,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可以先做起来,具体操作,则可以一步一步来。” 许暮阳缓缓点头:“你有这个心就好,做事未雨绸缪,谋划细致周全,淮生这是你的优势,但很多事情也要考虑宗门的承受能力,……” 从大土围子新招来的弟子,几乎是和从大赵渡河而来的弟子同时抵达的。 为了这一批弟子,许暮阳还在陈淮生的陪同下专门去跑了一趟大土围子那边一遭,一个筑基三重执事亲临,也算是显示对这桩事情的重视,最终确定为十五名,算是超出了陈淮生的预计。 随同一起到来的有掌门商九龄、掌院李煜、长老吴天恩,而首席长老朱凤璧、传功院执事尤少游、长老马道春则还在大河南岸到魏郡一线守候,防止敌人趁机偷袭。 商九龄、李煜以及吴天恩三人的到来,一下子就让许暮阳和王垚以及陈淮生都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这边人手太少,虽然从史唐庄和潘家寨招募来这两三百人来帮着做事,但是这些都是凡人加上几个道种,真要遇上事情,完全就是送死的份儿。 但现在随着一名紫府加两个筑基,尤其是李煜已经是筑基巅峰,距离紫府也就是一步之遥,这三人的到来,可以说确保了重华派在滏阳道这块地盘上没有谁敢轻易来挑衅了。 “……,执事会和长老会已经议过了,欧庆春改任长老,驻留汴京,这既是他自己的本意,内务院执事由吴天恩接任,知客院执事由长老马道春接任,王垚自即日起接任长老,……” 王垚有些诚惶诚恐,但是商九龄的话语却没有商量余地:“王垚,此乃重华罹难存亡之际,让你接任长老,并非是让你享受或者荣耀,而是要让你肩扛重担,你不必拘谨,……” 这是年轻一代弟子中第一个筑基的,这份尊崇荣耀,无论是姚隶蔚、赵嗣天还是陈淮生都看得心中发热。 能够进入这座大厅的除了几位执事长老外,就是宗门中炼气高段的弟子,除了部分还在第二、第三拨尚未过来,在大厅中的还有八人,除了陈淮生是因为此番打前站作为许暮阳助手而能坐在这里外,其他人都是炼气高段的道师。 但所有人也都清楚,以陈淮生的进境速度,踏入炼气高段也就是时间早晚的事情,而且以陈淮生这期间的表现,他就是一个炼气六重,坐在这里,也没有人能质疑他。 看着王垚升座,坐上执事、长老专属椅中,下边的一干道师弟子们都是鼓掌庆贺。 事实上如果排除商九龄和朱凤璧二人入登紫府这个因素,这两年重华派的实力是在稳步下降的。 郑泽源战死,佟百川叛变,欧庆春退隐,加上客卿长老的彻底叛变,现在整个重华派只剩下李煜、尤少游、马道春、许暮阳、吴天恩、王垚留个筑基了。 徐天峰以及传功院内堂另外两名道师魏九天、焦谭生都卡在了炼气巅峰上,迟迟未能突破。 徐天峰和魏九天还在努力冲击,但焦谭生则已经在这个瓶颈上徘徊二十年了,早就放弃了突破。 “可能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重华派既然遭遇如此劫难,现在搬迁到了河北,那么我们如果想要重返大赵旧地,就必须要做出改变,……” 商九龄目光熊熊,“宗门原来的确有些保守了,但是现在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按部就班安步当车,否则我们可能会是下一个玄火门,……” 商九龄用了陈淮生呆过的玄火门来作例子。 “宗门要在弟子招收和培育上都做出巨大改变,宗门也会投入所有资源来培养弟子,同时要在内务院上做出改变,……” **** 这几天事多,又更得少了,要努力补上,求几张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十八节 定心,展望新突破 第255章丙卷定心,展望新突破 整个龙鳞塬都热闹了起来。 本身就有三百多凡人在这里清理修缮忙乎着,相当热闹。 这一下子第一拨抵达的重华弟子就有接近八十人,然后又有十五名从滏阳道本地招来的弟子也同时抵达,整个龙鳞塬一下子就有了四百多人。 清理和修缮之后可住的院落屋宅能够满足刚来的弟子们居住。 后续还有一百多弟子就难以满足了,还需要重新修建一批屋宅才行,但时间上却有些来不及了。 好在卧龙岭上木材、条石这些都不缺,招募来的这两三百凡人里干过泥瓦工也不少。 只要食物管饱,还有一起来的道种帮着监督,干起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也是陈淮生和陈松当初考虑到的。 重华派要在卧龙岭真正建设起来,少不了会大兴土木,没有三五年陆陆续续地建设,根本不可能达到原来在朗山蟠山山门时那种状态。 如果还想要做得更宏大完善,真正成为重华派在河北这边的根基所在,那就得要以十年二十年的持续建设投入了。 要重建一个山门没那么简单,耗费资财也是海量的。 好在重华派也是几百年的根基,以这样一种较为和平的方式撤离,除了在山门中的固定资产无法带走外,其他浮财还是基本上带走了。 陈淮生不清楚重华派几百年的积累有多少,但他知道重华派在财政开支上算是比较保守的了,积累不会少,估计几百万灵石是肯定有的。 至于说凡人社会通用的金银自然不会缺,而且也可以与灵砂灵石通兑,这都不是问题。 只要不缺灵石,河北这边也不缺人手,不缺各种资财,要建设起来也并不难。 “师伯,看样子掌门掌院他们受刺激很大,改变决心很大啊。” 陈淮生陪着吴天恩行走在龙鳞塬西侧的山麓下,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 随着门中弟子的到来,三重护山大阵的建设也要提上议事日程。 内务院的道师们已经在开始对整个龙鳞塬这一片进行测绘选址,考虑阵法阵门阵眼的布设。 “能不大么?拿掌门师兄的话来说,他为了修行破境,入登紫府,对派中事务关心太少,结果就是重华一脉差点儿就在他手上给毁了,真要那样,那他就成了宗门千古罪人,死不瞑目,所以他一度想要辞任掌门交给朱师兄。”吴天恩也感慨不已。 “可若没有掌门和朱师伯的入登紫府,那我们重华派才真的毁定了,白石门那边绝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就算是九莲宗也挡不住。” 陈淮生相当肯定,吴天恩也深以为然:“你说的没错,一個宗门归根结底,还是得要以自家的实力为本,就像一个修行者,也需要以自家的境界高下才能决定自身的命运,掌院师兄准备等到这边搬迁事务告一段落,也要准备云游历练寻找晋阶契机去了,……” 李煜也是筑基巅峰了,但迟迟未能应劫晋阶。 之前主要也是因为商九龄闭关,朱凤璧首度应劫未果,所以原本他也是有机会应劫晋阶的,但却只能囿于庶务而耽搁下来了。 现在商九龄和朱凤璧都入登紫府了,就该轮到他了。 应劫破境是一大挑战,弄不好就是道消人亡。 首席长老朱凤璧二十年第一次冲击紫府就遭遇了挫折,也幸亏当时重华派准备充分,各种灵材丹药护元保灵,加之朱凤璧道骨厚实,才扛过了那一劫,没有当场兵解。 然后又苦熬了十年修行,第二轮重新冲击紫府,终获成功。 面对着白石门的疯狂扩张,重华派现在是深刻意识到了危机,两个紫府都一样觉得不够踏实。 尤其是在重华派的筑基群体实力相当单薄的情形下,就更是需要进一步充实巩固。 哪怕现在已经到了河北,但是如果想要重返大赵,那白石门就是一道不得不跨越的门槛。 白石门自家就已经有了三个紫府仙卿,而且又吸纳了来自吴越的紫府入门,其实力日后肯定还会进一步膨胀,重华派如果再不努力赶上,只会被甩得越来越远。 “宗门原来的一些规定的确有些囿于陈规陋习了,像集中在传功院中统一进行教授,这在初期,是个好办法,可以用来筛选出不同类型特点的弟子,但到了后边,传道道师就没有那么精力,或者说不够上心,远不及真正收为弟子的道师那样上心认真,这是人性,……” “现在宗门这一改,我相信会立即提升师徒双方的积极性与激情,……” 陈淮生对这一点改变带来的变化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一旦筑基们都开始收徒传道,相互之间的竞争会立即显现出来,无论是师父还是弟子,于情理,于面子地位,都会全力以赴。 这对于弟子们的成长有着极大好处。 “不仅仅如此,宗门也会在灵材灵药上对优秀弟子更加倾斜,只要是表现优异突出的,宗门不会吝惜灵材丹药,帮助其更快更好的成长,……”吴天恩很肯定地道:“这一点上以前宗门做的很不好,太过于保守吝啬,以至于很多弟子在进入炼气中段和炼气高段之后进境太慢,耽搁了,后续的修行就跟不上那个了,……” 总算是认识到了这一点,陈淮生也微微点头。 之前才入宗门时,他还什么都不懂。 毕竟在青木门和玄火门混日子的时候,要么就是副门,要么就是小门派,人家都是把他当成灵农猎伕来用,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的修行成长。 到了重华派之后,稍微有点儿恩泽,他就觉得相当不错了。 但看到九莲宗以及白石门这些宗门人家在弟子修行上的投入之后,才发现重华派这方面严重落后,甚至可以说寒酸刻薄。 可以说这也是重华派中高级优秀弟子不但少而且状况不佳的一个主因。 他和吴天恩提起过,但是这不是吴天恩能改变的,还是在重华派遭遇了这样一次重创,甚至被迫背井离乡之后才开始意识到,并做出改变。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现在到了河北,也还来得及。 “另外宗门在招收弟子上也过于保守,原来基本上局限于朗陵乃至弋郡中,好不容易这两年才有所调整,但却遇上……” 吴天恩摇摇头。 “师伯,还不晚,河北这边的道种人才不差,在我看来,甚至比弋郡更为丰沛优秀,放眼滏阳道,基本没有谁能和我们竞争,就算是燕州六道,也就是天鹤宗能和我们匹敌,但是他们也比较保守,而且主要局限于西边两道,东边和南边这几道,我们还有很大的机会去争取扩大影响,吸引更多的优秀弟子来投,……” 陈淮生的话让吴天恩也很赞同:“宗门也有这个意思,要效仿大赵那些超级宗门的做法,在燕州六道,乃至整个河北都要派出人手去巡游物色优秀弟子,知客院要承担起这个担子来,同时对主动来我们宗门投山的,也会认真对待甄选,……” 陈淮生意识到受到打击和刺激的重华派是真的要彻底改变了,只是的确有些晚了。 就算是现在全面开花去吸引招收优秀人才进宗门,没有二三十年的努力培养,也根本见不到成效。 再优秀的弟子,从入门悟道开始,没有二十年的努力,都不可能破境悟道晋入筑基。 想到这里,似乎自己有点儿打破了这个常规,但这里边有一个特殊原因,那就是自己入门时间太晚,比一般弟子晚了八九年,或许这也算是一个弥补? “淮生,我看你对这些庶务似乎颇感兴趣,暮阳师兄和王垚都说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但是我要提醒你,作为修真宗门,归根结底决定自身命运的还是要看你的修行境界,你在庶务上再是娴熟精通,但你若是境界差了,一样难登大雅之堂,在宗门里一样不会受到看重。” 吴天恩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欧庆春和佟百川就是典型,他们俩就是早早失去了修行上进的心境和魄力,日益萎靡,所以掌门和掌院他们对其不够看重,让他们有些怨言,才生出这么多问题来,但在这一点上,宗门仍然坚持这个观点,不会改变,没有修行上进之心者,难堪大任,……” 陈淮生有点儿懵。 自己虽然习惯性地喜欢参与庶务,但却从没有过为了庶务而荒废修行的心思啊,那才是本末倒置了。 他对庶务的关心,也是为了宗门着想,只有宗门强盛了,自己傍的这棵大树才能为自己提供更好的资源和帮助。 “师伯放心,弟子绝无此意,修行当是第一要务,弟子原本也就是想着等到山门这边安顿下来,就要闭关修行,力求把这期间因为破境进阶之后可能存在的一些单薄弥补起来,另外也琢磨着重新选取一二法术来提升战力,……” 听得陈淮生这么一说,吴天恩才高兴了,连连点头:“你明白这其中轻重分寸就好,我就怕伱迷了心思,……” (本章完) 丙卷 第十九节 你追我赶,雄心勃勃 第256章丙卷你追我赶,雄心勃勃 陈淮生哑然失笑。 他还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 修行才是立身之本。 固然现在他对重华派充满了归属感,但他也同样清楚,当大势不可违的时候,他还是要以自身为中心的。 当然,现在他和宗门利益一体,他也会尽可能的为宗门的前程尽心。 吴天恩的确是一心为他好。 应该说宗门中,这一位算是他的恩主和伯乐。 从一开始对他就颇为恩遇,一直到现在也是在为他考虑。 所以很多事情,他也从不瞒吴天恩。 “师伯,听说宗门在功法上也会对门中弟子更为开放,……” 知道陈淮生会问及这个问题,吴天恩自然也不会瞒这个已经有些相当于自己得意门生的后起之秀了。 如果说前两年,宗门改革出台可以收徒授徒这个规则,他还会考虑收陈淮生为徒,但现在却不合适了。 他知道这一位自己十分欣赏的弟子迟早是要超越自己的,而且为时不会太久。 不过对方对自己的尊重礼敬,还是让吴天恩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嗯,宗门有过这方面的计议,原来宗门藏经阁的功诀奥义基本上并不完全,倒不是说宗门吝啬,是有多方面考虑,……,但现在宗门还是要考虑对宗门优秀弟子的开放,但需要特别批准。” “另外,宗门也会在内务院的建设上加大投入和重视,要让内务院成为宗门重要一环,为弟子们提供更充裕高级的支持,……” 陈淮生连连点头,一遍吐槽:“师伯,早就该如此了,优秀弟子理当得到更多的优遇,这样才能尽快展现出才华,而我们宗门内务院应该是做得最差的,灵植种植,矿脉探寻采掘,灵兽驯养,法器和符箓制作,丹药炼制,几乎都只能算是一个小宗门的格局,甚至连有些小宗门都赶不上,……” 在这桩事情上,陈淮生没客气:“适当调整一些奖励政策,吸纳和鼓励一些道种进入内务院,给予他们一些好处,我觉得我们的内务院本来是可以做得很好的,可惜了蟠山朗山那么好的条件,但除了丹药炼制上差强人意外,其他几项上,简直没有值得一提的,不过来河北之后,咱们倒是可以好生重新规划一下,师伯出任内务院执事,正好可以大展身手,……” 在这個问题上,重华内部其实也已经反思总结过了。 白石门的迅猛崛起,固然有多方面因素,但毫无疑问其在这一大块副业上,的确做得要比重华派好得多。 正因为白石门副业的强大,才支撑起了白石门在修真主业上的巨大需求,无论是丹药符箓,还是灵兽役使,亦或是法器运用,都完全碾压了重华派。 这一点上,重华派也在痛定思痛。 “好了,淮生,这些情况宗门已经意识到了,但要在副业上做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 吴天恩话音未落,陈淮生便接上话:“河北这边有的是人力,也不缺物力条件,这边那些炼气不成的道种如过江之鲫,他们一样渴望希望得到宗门的恩泽,纵然不能修真,但能跟着宗门沐浴灵气,灵食不愁,还能免于妖兽袭击,他们求之不得,……” 吴天恩点了点头,“看来你早有想法,很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的心思不要放在这些庶务上,修行才是你现在最需要的,一些高级功法会对你们几个已经获得宗门认可的弟子开放,你的心思要放在这上边。” 吴天恩也很隐晦的问及了陈淮生是否有意愿收徒。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陈淮生真的有意收徒,那么也可以向宗门申请。 就陈淮生现在的情形,未尝不能特批。 不过陈淮生却没有这个意愿。 虽然那任家姐弟的确资质颇佳,但陈淮生当初考虑的还是从宗门利益角度,自己并没有意愿收徒。 对自己来说,只要一天没筑基,他心里就不踏实。 看看那冰鳞血蟒乃至大河中鳌龙的表现,自己这才来河北多久,就遭遇了两拨足以灭杀自己的妖兽,他就觉得心思该放在修行上。 比起在朗陵时诸如诡狼、山狈、金猫之类的妖兽,这里的危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姚隶蔚和赵嗣天的到来也让陈淮生又多了两个可以交流的同伴。 陈淮生也感觉到了,随着自己修行境界的迅速提高,虽然表面上蔡晋阳与自己仍然亲近,但是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鸿沟和距离正在悄然形成。 虽然说蔡晋阳不能在修行上尽快赶上来,那么这种距离还会不断加大,进而到最后,两人就再无可能像以往那样亲密无间的交流了。 可能陈淮生和蔡晋阳都不想见到那一幕,但却又无法扭转,除非蔡晋阳能真的不介意双方之间的差距,可蔡晋阳可能难以做到。 所以现在反而是陈淮生与姚隶蔚和赵嗣天以及徐天峰这些境界上高于自己,而且进境同样不慢的师兄们相处更融洽自然了。 “凌云宗的情况恐怕不太好。” 赵嗣天背负双手,与姚隶蔚并行,陈淮生则后了半步。 “他们选了大槐山,距离大河最近,而且也正对汴京,距离算是最近的了吧?怎么就不好了?” 陈淮生来河北这边之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凌云宗。 都差一点没想起还有一个宗门与本宗一样,也是被迫北迁河北,甚至比本宗还早来一步。 大槐山是九莲宗替凌云宗优先考虑的,各方面条件都比卧龙岭要好,除了一点,那就是距离晋州太近。 大槐山距离卧龙岭足足有七百多里地,但是距离晋州四道的天井道仅有三百多里地,而天井道却又是晋州两大宗门之一的月庐宗所在,与大槐山所在的卫怀道只有一山之隔。 “听说他们初一去,就遭到了妖兽袭击,另外西面隔着樾香山的月庐宗明确表明态度,不欢迎凌云宗,……”赵嗣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月庐宗?他们有什么资格说不欢迎?”陈淮生讶然问道:“谁给他们这个仗恃?” “还不太清楚,但月庐宗的手应该是伸进了卫怀道。”赵嗣天沉吟着道:“来之前,都说河北之地宗门势力薄弱,散修和异修势力称雄,但我看也不尽然,否则,这月庐宗在晋州,怎么就敢插手燕州这边的事情?” 姚隶蔚和陈淮生都在思索。 总的来说,河北这边宗门势力相较于大赵,的确弱势,但总还是有几家宗门世家。 你说这凌云宗落足月庐宗所在的天井道,月庐宗有如此大反应,倒也情有可原,但都不在一个州,哪怕距离近了一些,但是仍然分属二州,这月庐宗居然都要跳出来作妖,这里边就有些蹊跷了。 “那凌云宗如何应对?”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但凌云宗从义阳府离开之后就磕磕绊绊,许多弟子都不愿意跟随来河北,现在到了卫怀道那边又遇上这种事情,让当地这些宗族都有些首鼠两端了。”姚隶蔚补充道:“说起来,咱们这边幸亏距离天鹤宗较远,否则……” 三人一时间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都是在大赵境内生存挣扎的失败者,被迫流亡到河北,但现在先来一步的凌云宗却举步维艰,当下看起来本宗还算幸运,没遇上大的波折,但谁又能预料得到日后的事儿呢? 像同为燕州六道中的天鹤宗,虽然是在漳池道略微远了一些,但是万一人家也觉得同属燕州六道,你重华派进来,就是挑战了它,就要挑事儿呢? “归根结底,还是得打铁要得自身硬,自家实力不如人,那就难免要受欺凌。”姚隶蔚吁了一口气,“所以掌院师叔才要等这边一安顿下来,就要准备出去云游历练,寻找秘境破境晋阶去了,掌门师伯和首席师伯都已经同意了,还有徐师兄也准备一到这边就要闭关修行,争取破境筑基。” 赵嗣天和陈淮生也都深有同感。 “姚师兄,赵师兄,伱们二位是如何打算的?”陈淮生没想到徐天峰也要准备闭关,看样子也是上元道会给他触动很大了,也有了几分感悟才对。 “我?”姚隶蔚想了一想,“我也想要闭关,但据说传功院左知院曹人本曹师兄也准备闭关,尤师叔想让我去担任左知院,我本不想去,但却不好推辞,曹师兄一闭关,传功院那边也不能耽搁,所以也是两难,……” 曹人本是炼气九重,大概就是要冲击炼气巅峰了,甚至如果机遇合适,一蹴而就直接冲击筑基亦有可能。 姚隶蔚的性子较为平和,面对这样的安排,肯定是没法推的,大概率就只能去暂时担任左知院了,但在传功院担任左知院也算是一个历练。 “赵师兄你呢?” “我,我准备收徒。”赵嗣天的话却是让姚隶蔚和陈淮生都吃了一惊,这个想法可有些特殊。 ***** 继续求200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节 勉励,境界为上 第257章丙卷勉励,境界为上 胡德禄他们抵达卧龙岭时,已经是三月末了。 他们是最后一批抵达的。 他们的到来,也标志着重华派北迁告一段落,正式进入在河北落足重建阶段。 而在他们到来之前,重华派对周边地区的联络、渗透、拉拢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滏阳道这边第二批新进弟子也已经到来。 在龙鳞塬的凡人和道种数量已经达到了近千人。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原来洞玄宗遗址之上重新复建和修缮旧有的宅邸院落和大殿大厅,以尽快让重华派的架构给确立起来。 龙鳞塬这边已经清理大半,只剩下少部分较为偏远偏僻的屋宅暂时还没有修整到那边去。 另外在对龙鳞塬这边的情况进行了规划之后,重华派也投入巨资进行护山大阵的建设。 在朗陵,蟠山朗山的护山大阵是发挥了巨大作用的。 白石门的疯狂进攻并未能攻破护山大阵,足见护山法阵的威力功效。 如果不是佟百川的叛变出卖,从内部击破了阵眼法门,白石门纵然得到了吴越恶修紫府张太全的加盟,也未必能得手。 护山法阵能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其消耗自然就巨大。 丹金、秘银、陨铜、黑曜铁等几类灵金属,以及支持法阵运转的灵石,还有其他各类灵材,都是海量投入。 但对于吃足了苦头也尝到了甜头的重华派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尤其是在河北这个四面危机的凶险之地,这方面的投入更是半点都不能省,也不敢省。 新的规则也开始实施,宗门开始推动新的收徒收徒制度,以及宗门弟子的奖励制度,以鼓励优秀人才脱颖而出。 “佟师姐游历去了。”胡德禄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景致,一边道:“方师姐那边,我走之前去看了看,一切正常。她去了洛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陈淮生没有同意方宝旒来河北。 虽说方宝旒境界已经晋阶到了炼气六重,但是陈淮生觉得其心境和战斗意志却没有得到提升。 在河北这等遍地虎狼之地,来了反而会让自己分心。 方宝旒拗不过陈淮生,只能放弃,但是说好以一年为期,她便要来河北一行,至于留不留在河北,再论。 佟童的心结现在也没法解开。 虽然她对重华派很有感情,叔祖父却叛变成为了白石门中人,哪怕她再撇清,宗门高层核心也不在意,但是她却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所以最后只能先去游历,等到日后再说。 河北这边的景色与朗陵那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如果说蟠山朗山是山明水秀,清隽之意养人,那么卧龙岭这边就是险峻巍峨,浩然之气扑面。 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那就是都是灵气馥郁之地,否则也不会被选为山门所在之地。 “唔。”陈淮生脸上也浮起一抹思念之色。 来河北这么久,几乎每天都被各种事务缠身,除了早晚课是半点不能歇停的,各种庶务也没少参与。 虽说那边答应了吴天恩要摒弃庶务,一心修行,但是谁都知道在宗门这边彻底安顿下来之前,自己是歇停不了的,就算是吴天恩也一样。 这一忙乎起来,其他事情就想得少了,胡德禄这一提起,种种情思才蔓延滋生在心中。 见陈淮生目光迷离,神色怅惘,胡德禄也不禁摇头。 女人只会影响自己的修行,他是打定主意不到筑基绝不沾染儿女之情,自己这位师兄哪里都好,唯独就是这上边有点儿失策了。 若是能沉下心来,未必不能在四十岁之前就筑基,这在胡德禄看来,已经是天才的极限了,而自己如果能在六十岁前筑基,就算是一辈子的追求了。 好一阵都没说话,陈淮生才慢慢回过神来,自己还真有点儿着相了。 “德禄,你下一步的打算呢?”陈淮生定了定神,“炼气三重,任重而道远,你也需要努力啊。” “师兄,我还不够努力么?”胡德禄心态很端正,“你不能把我和你拉到一条线上来比,今年三重,明年四重那种事情可轮不到我身上,我有自知之明。” 陈淮生无言以对。 本来也是如此,若是都像陈淮生这样三年就冲击到炼气六重的境地,那才是不可思议。 “那你有无拜师的意愿呢?”陈淮生主要还是问这个问题。 当下新的拜师收徒制度出来之后,传功院炼气高段以下的弟子其实理论上都具备拜师资格,但可以收徒的道师却有限。 像掌门和首席长老两位不必说,人人都想拜入其门下,但其收徒的条件肯定很苛刻,名额也很少。 像商九龄就没有考虑再收徒,陈淮生和袁文博以及佟童就算是关门弟子了。 朱凤璧肯定会收徒,但是数量也不会多。 其他如尤少游、许暮阳、马道春、吴天恩、王垚等几位筑基的道师,可能也会择优收徒,但他们自身也还希望修行进境,不可能投入太多精力在授徒上,所以数量上肯定都有限制。 剩下的就是炼气高段的几位。 像徐天峰、曹人本这些现在都存了心思冲击筑基,如刘纯、姚隶蔚等人员也是要在修行进境上突破,另外还要负责一些庶务,所以再要分心来收徒授徒,恐怕也有难度。 像赵嗣天这种愿意主动收徒的,也不过就是择优选择一二人。 这样一来,可以说对于两百多号炼气中低段的重华弟子来说,就是杯水车薪了。 “没想好,如果说能拜入诸位筑基仙师门下,我自然是愿意的,但如果是其他,我觉得意义不大。” 胡德禄已经是炼气三重了,不是那种刚悟道或者刚炼气成功的入门弟子,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可以这些筑基们的选择,胡德禄的资质未必排得上号。 而且从这些人的考虑,他们可能也更愿意高低搭配,选择一些资质禀赋交好而且也有一定境界的弟子和一些刚入门的弟子来作搭配。 这样前者接受能力强,也具备一些教授能力,对后者,也就是新入门的小师弟小师妹们可以代师授艺,自家也能腾出精力来修行或者处理庶务。 所以胡德禄这种炼气三重反而就不适合了,往往是那种炼气中段的弟子才是最合适的。 像陈淮生这种炼气五六重的就是最适合的。 “你若是自己有了目标,倒也不一定非要拜谁为师。”陈淮生沉吟道:“只要你表现足够好,宗门会看得到,从现在的政策来说,资源会更加向表现优异突出的弟子倾斜,在功法选择上也会有更大的余地。” 陈淮生原本是想把胡德禄推荐给吴天恩的,但看胡德禄并没有太大的热情要拜师,所以也觉得还不如再看一看,如果胡德禄真的在传功院里表现上佳,那倒也不必非要拜师。 陈淮生的话让胡德禄有些意动,“功法上也有更大的选择余地么?不只局限于原来藏经阁那些了?” “藏经阁也分内外层级,但这一次宗门是下了决心了,只要提出申请,审查获批即可。”陈淮生点点头。 这一点上他也会有更大的特权,一些原来秘不外宣的功法也会提交给他选择,只要需要,基本上重华派的所有功法都会对他开放。 这一点以前陈淮生也并不清楚藏经阁居然也分内外有别,还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全部,结果后来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财法侣地,这法之一字排在第二,岂是随便什么弟子都可以一览无余的,这里边也有着严格的界限差别。 像炼气中段以下能看到的就是对外宣称的全部了,只有进入炼气高段层级,同时还要获得执事会和长老会的批准,才可以看到第二层级的功法诀要。 到了筑基阶段,基本上除了一些极其特殊的,属于掌门、掌院和首席长老三巨头才能观阅的功诀外,都能看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佟百川之所以不满,也就是认为其本人观阅不到商九龄、李煜和朱凤璧三人才能看的功诀,结果自己的进境再也难以突破,所以才心生二意,最终反叛。 同样白石门也是用这方面的诱惑,承诺可以让其阅览白石门中能够破境应劫入登紫府的功法,才让佟百川心动。 当然,在这一点上,现在也没有改变,除非得到商九龄、李煜和朱凤璧三人的共同认可,否则一些最机密的功法诀要仍然不能交由其他人观阅。 不过在现在功法诀要上也大大的放开了一步,只要是宗门弟子,原来须得要炼气高段才能观阅的,所有人经过传功院知院或者其座师批准,均可观阅,而要求观阅更高层级的功法,亦可提出申请,交由执事会和长老会审批同意。 陈淮生虽然还在炼气中段,但是也获得了特批,除了最高层级的功法诀要,其他均可获准观阅,而他也已经选好了两三门功法,准备等到合适时候就全力习练。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一节 提携,万妙雷法 第258章丙卷提携,万妙雷法 龙鳞塬很大,包括原来洞玄宗遗址在内的区域也相当大。 哪怕是许多地方都已经毁坏湮灭了,但是仍然可以看得出其原来的规模和威势。 陈淮生估计原来洞玄宗的规模起码相当于现在大赵前十宗门,弟子应该在千人上下,远不是现在的重华派能比的。 清理和修缮之后的区域还不够,但是却不影响陈淮生作为掌门亲传弟子的单门独院。 在很多刚入门弟子还只能七八个人挤在一起睡大通铺,共用一个修行室时,陈淮生却已经成为了特权阶层了。 当然,这相较于陈淮生在朗山蟠山那边独占一座洞府一座道院外加一个山谷的优遇,这里就显得相当寒碜了。 不过相信一年半载之后,蟠山朗山那边的待遇就会重新回来,甚至犹有过之。 哪个时代哪個世界都一样。 陈淮生选择龙鳞塬西北边缘的一座道院,经过清理修缮之后,这座道院看上去很清爽宁静。 距离最近的其他屋宅都在五十步开外,在这里甚至可以看到护山法阵在不远处山头上屹立的灵架法杆。 一条独路直接通到门口,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小丫头。 陈淮生挠了挠脑袋。 是任家那小丫头。 赵嗣天选中了任无尘为徒。 陈淮生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 三灵根,其中二显性灵根,外加一个隐形灵根,任何人见到都会怦然心动。 不管日后能不能将这份天赋开发出来,都值得赌一把。 当任家姐弟来征求陈淮生的意见时,陈淮生也很肯定地给予了赞同。 开玩笑,赵嗣天已经在冲击炼气八重了,其天赋在新生代中起码可以排在前三,拜入这样的师父门下,其前途不问可知。 如果不是任无尘的资质天赋太好,赵嗣天也不可能心动。 对赵嗣天来说,修行才是第一位的,不到筑基,他本来是不会考虑收徒的。 但也就是看到了任无尘的资质太好,才心动破例,所以赵嗣天也就收了任无尘这样一个徒弟。 没想到却因为这个原因,这已经入了传功院外堂丙舍的小丫头就有事儿没事儿到自己这边来问好,帮着干些家务杂活儿。 陈淮生拒绝了几次,但这丫头依然故我,陈淮生也就任他去了。 不过这丫头也颇懂规矩,只要自己不在,哪怕道院门开着,她也绝不进去,一定要等到自己回来。 “无垢见过道师。” 规规矩矩的一礼,完全看不出当初在史唐庄那一夜的狡黠精明,似乎进了重华派,就洗去了尘埃,变得纯粹起来。 陈淮生当然不会相信。 不过念及对方处于那样一种环境下,求生图存本能,夹磨成那般,也情有可原。 “好了,在我这里,无须那么拘谨客套,你也不是那种性子。”陈淮生淡淡地道。 任无垢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当初自己为了入重华宗门煞费苦心的演戏,终归还是在对方心目中留下了深刻但是却不那么完美的印象。 只是当初她也没有选择。 若非行险一搏,她不确定自己和弟弟能不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入门重华。 也许日后会有机会,但万一没有呢? 还有就算是日后能入门,但哪里又能像现在这样第一批入门,待遇自然不一般,弟弟更不可能拜入号称重华年青一代第一天才的赵道师门下。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的表现,哪怕被眼前这一位据说一样是重华派的天才留下不好印象。 其实她也感觉得出来,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印象虽然不那么好,但是对方却好像并不排斥自己。 这么几回自己来这里,对方态度不冷不热,但也没有撵自己走,或者给自己吃闭门羹。 “道师对无垢的成见太深,无垢日后只有以实际表现来证明自己了。”任无垢抿着嘴有些委屈地道。 陈淮生有些逗乐,这丫头倒是会替她来自己这里来找理由。 不过他并不讨厌对方。 勤快的人哪里都受欢迎,何况这丫头十分懂事知趣。 “如果想要证明自己,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悟道,炼气成功,这样就无须看什么人的脸色,所有人也会对你刮目相看。”陈淮生看着对方:“你弟弟跟随赵师兄修行,前程光明远大,但你自己呢?就没想过与你弟弟一样?” 少女脸上第一次露出踌躇不决的表情,许久才幽幽道:“无尘的天赋尽人皆知,可是无垢的天分就很一般,入门这么多人中许多都不比无垢逊色,……” 陈淮生有些好笑。 “入门这些弟子的天赋自然都不会差,但是你以为你是因为你弟弟的原因才入宗门的么?那伱就大错特错了。你要明白,你能入门,只能是你自己天赋的缘故,不会有其他任何原因。” 少女俏眸一亮,“道师真的觉得无垢也能悟道成功?” “如果你觉得我把你选进来就是因为你那一夜跪着磕头,说得可怜,让我同情你们姐弟,那未免也太小觑我,也小瞧你自己了。”陈淮生神色变得严肃,语气也认真起来:“你来我这里替我做家务杂活儿,我很高兴,但我更希望看到我选中的人进入宗门,能迅速悟道成功,和唐元礼、史达昌一样,不比他们差,甚至比他们更好,……” 史唐庄这二十多个道种中,陈淮生选中了四人,任氏姐妹以及唐元礼和史达昌。 除了任氏姐妹,唐元礼和史达昌也都只有十二三岁,现在都在传功院外堂丙舍。 现在丙舍人数如果加上从朗陵那边过来的,以及这一轮滏阳两批入门弟子,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人,占到了现在重华派弟子的三成以上。 也难怪任无垢自己气短心虚。 面对着一百多号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入门的先天道种,而且大部分都比她年龄还小,和任无尘年龄相仿,她自己就没什么底气了。 眼圈略红,任无垢咬着细米银牙半晌,才瓮声瓮气地道:“道师真的觉得无垢能悟道?” 先天道种悟道入道的几率不一。 像大宗门经过千挑万选的先天道种,悟道入道几率自然就要高很多,比如甚至可以达到三比一,也就是说三个能悟道入道成功一个。 而像重华派大概能达到四比一,也算是不错的了。 这也就意味着丙舍一百二十人,能入道的大概在三十人左右,可进入乙舍。 乙舍中入道炼气,成功率就要高得多,大概在七成左右,也就是说现在重华派乙舍弟子大概在一百人左右,能有七十人左右炼气成功进入甲舍。 也就是说如果每年重华派招收百名弟子入门,大概就能有二十人左右炼气成功,至于说这些炼气成功者有多少能晋入炼气中段、炼气高段乃至晋阶筑基,这就不好计算了。 正因为相当高的淘汰率,任无垢才对自己弟弟有信心,对自己没信心。 “我认为你能不能不重要,要你自己来认为。”陈淮生淡淡地道:“但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我看中的人,从未走眼。” 任无垢目光定定,看着陈淮生,看得陈淮生有些发毛。 许久,任无垢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无垢就记住了道师这句话,可无垢在传功院这么些日子,授道道师的指点,无垢亦是云里雾里,难以明悟,……” “悟道之事最重悟性,而且千变万化,不一而终,每个人也都不完全一致。”陈淮生耐心地道:“道师所授,未必就正确,我把我悟道的过程可以和你说一说,……” “……,就此我便心中豁然,自以为入道,那便是入道!” “若是一时没有灵机,无需强求,更不必在舍中苦思,若是能多看一看天上云起云落,地下草长莺飞,水中鱼翔浅底,又或者瞑目自感,体味身体每一处细微变化,也许会有所得,……” 陈淮生尽可能的把自己所悟所感告知对方,对方能不能从自己的这些感悟中有所获,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陈淮生忍不住感慨。 自己也该好生修行了。 来了这河北一个月,虽然早晚课从未耽搁,但是却没能真正沉下心来修行,炼气六重这个境界也许会是自己的一个坎儿,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回到道院中自己的丹房里,陈淮生盘腿而坐,从储物袋中拿出功诀。 《众意大衍万妙雷诀》。 这是雷属性功法。 雷属性功法不属于五行属性之中,而是土、木、火三性功法中的衍生功法。 土生木,木生火,火焚土,引天劫,遂闻雷。 雷属性功法也并不罕见,最常见的就是掌心生雷或者掌心闻雷,俗称掌心雷。 典型的易学难精,掌心雷很简单,即便是炼气中段者都能习练,练成者亦不少。 但从掌心雷往高处走,各式雷法,那就一个门槛比一个门槛高,所以很多人都会掌心雷,但是再往高处上走一层的极地鸣雷就没有几个人能修成了。 所以在选择这一功法时,吴天恩也让他好生斟酌一下。 光是掌心闻雷就有十三重,九成以上的修行者在第九重时,就难以逾越突破了。 只要能突破第九重,就算小有造诣,对付寻常鬼祟就绰绰有余了。 而如果能突破掌心闻雷十三重,那就能踏入极地鸣雷境界,基本上能遇上妖鬼邪祟都可以一击而杀。 再往高走,吴天恩自己也不清楚能达至什么层面了。 之所以告诫他,就是觉得如果突破不了九重,掌心雷就是一个噱头,浪费时间精力和灵材,太不划算。 而就算是突破九重,对付对象也有限,就是鬼祟,对修真者,这种掌心雷仍然不足,除非破境十三重达至极地鸣雷境界,但有这样的精力,何如修行其他。 但陈淮生看中的就是其成长性。 像混元罡天功和合气连击斩就是最典型的,自己之前还觉得这种功法和法术属于基础性的,十年二十年都能够用,但是谁曾想自己进境如斯,才三年,合气连击斩已经没有成长余地,而混元罡天功也成了鸡肋。 所以他要选一门宁肯低起点,但高门槛,越往后越难,但是却值得修行的功法。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二节 养精蓄锐,寻求突破 第259章丙卷深挖洞,广积粮 一旦重华派落足扎根稳定下来,对陈淮生和胡德禄来说首要任务就是修行进境了。 对陈淮生来说,这尤为突出。 三年炼气六重,这让他已经成为宗门中,甚至外宗门眼中的天才,所以才能成为掌门亲传弟子。 如果在后续的修行中,却表现拉胯的话,那就又会成为天大的笑话。 问题是走到这一步,陈淮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要想在修行上再上一层楼,短期内难度不小。 连续几次的快速晋阶,没有能沉下心来好生修炼夯实鼎炉,自己的底蕴已经有些跟不上,相当单薄了。 再要试图以原来的那种方式来跨越突破,只会遭遇反噬。 作为自家最后一批弟子之一,商九龄也专门对陈淮生进行了指导,要求他未来一段时间都要安心修行,除了雷法之外,更多的还是要在灵境修行上下苦功。 同样要想在修行灵境上有所成就,还得要把心思打到三灵上。 无论是雷法修炼,还是灵境修行,亦或是根骨滋壮,都离不开灵植丹药的辅佐。 商九龄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专门又给陈淮生一瓶蕴元丹。 蕴元丹和佐元丹、重元丹以及大道至圣散都不一样。 佐元丹是基础丹药,既能滋壮丹元,也能修复元气,但药效有限。 重元丹则是专门补壮灵元的丹药,极为珍贵,但对于修行不适合。 大道至圣散则是纯粹的重伤药了,对于灵力损耗过大的迅速修复极为有效。 蕴元丹则是温厚中补之药,药性醇厚,用于修行中的提升壮补,说穿了,和许多灵草灵药一样,但是经过炼制提纯,效果更佳。 看商九龄珍而重之给自己这一瓶蕴元丹,陈淮生也知道这玩意儿贵重性。 若非自己是亲传弟子,恐怕也难以得到这样的殊遇。 一瓶三百粒,每日早晚课之前服用一粒,用于壮补滋养灵元,提升修行能力。 但仅仅是这一瓶蕴元丹远远不够,陈淮生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依靠商九龄这条途径。 王垚、徐天峰、刘纯、姚隶蔚以及袁文博和佟童都是商九龄弟子,要说都该一视同仁。 就算是自己前景看好,但人家王垚都已经筑基了,徐天峰也是准备闭关冲击筑基,袁文博一样相当惊艳,比自己还小三岁,商九龄不可能太过厚此薄彼。 一瓶蕴元丹已经是相当厚待了,这从吴天恩得知这个情况之后的唏嘘感慨中就能感觉得到。 来自宗门的依靠有限,那就要靠自己,依托现有资源自力更生丰衣足食,陈淮生觉得这可能更靠谱。 再说了,胡德禄这个小兄弟紧随自己,甚至还有桑德龄和赵良奎两个正在积极想自己靠拢的师弟,自己难道能置之不理? 自己虽说没想过要在宗门里拉帮结派,但人家主动靠拢自己示好,若是不给一些帮衬和鼓励,也说不过去。 所以自行寻找灵地来开源灵材渠道,就是应有之意了。 花了这么多时间,才算是找到了这一处山谷,西北面山脚下距离地面五尺处有一处阴泉,这里是适合种植阴性灵植的所在。 “师兄,太阴白芝一份,冰菇三份,蓝茵苔、赤力藓各两份,腐松元菌,这周围的地力恐怕就有些够不上了。” 跟着陈淮生操弄了几回,胡德禄也对灵植种植十分熟悉了。 “赤力藓别放那里,你看崖壁上那株岩松,在那松树下边崖缝里去试一试,足够赤力藓两份了,腐松元菌就放在崖缝下边缝隙里,找到岩松的根系,就把腐松元菌种籽和岩松根系放在一起,……” 陈淮生点了点头:“记住,每次太阴白芝只能种一份,这玩意儿太过于消耗阴性灵气,种两份,其他的就都要受到影响。” “这阴泉还是太小了一些。”胡德禄砸了咂嘴,“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再往北去一二十里,我估计还能找到更好的。” “不急。”陈淮生往北面看了一眼,“慢慢来,咱们在这滏阳道没个十年二十年怕是回不去,而且就算是能回朗陵,这边肯定也不会放弃了,所以咱们还有的是时间来,慢慢探索这边。” “也是,师兄,我看这卧龙岭其实论灵气地力和灵泉,并不比朗山和蟠山逊色,唯一就是山中地势太过陡峭险峻,还有妖兽数量也更多,低层级的修真就有些吃亏,不敢乱走。” 之所以不敢再往北走,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一带宗门都用大型法术清扫过了,妖兽受到震动,下意识地都会撤离逃跑,要么就要跳出来一搏了。 在清理过程中,有好几头二阶妖兽都钻了出来,但在掌门和几位筑基大佬的打击下,立即就变成了尸体。 这还只是在龙鳞塬这边。 像龙首峰和苍龙背那边,重华派只是简单地派人去巡视了一番。 这两地面积太大,距离也不近,所以都还没有来得及去仔细探索巡察,尤其是苍龙背更是数倍于龙鳞塬。 即便是陈淮生也只敢走到这里,再往外走,一旦遇上二阶凶兽,他也一样没有把握逃脱,没有必要去冒这种险。 “假以时日,宗门肯定会进一步拓展探查范围,会有机会的。”陈淮生点点头,“这招收弟子数量不断增加,龙鳞塬也不可能无休止地接纳下去,总得要向外扩展范围。” 第三拨弟子也到了,多达三十四人,这也大大超出了宗门不少人的预估,包括陈淮生在内。 大家都大大低估了重华派到来对整個滏阳道乃至燕州六道那些渴望出人头地的杂姓小姓寒门子弟的热情。 事实上这三十四人中,原本只有十三人是从宗族村寨中选出来的。 其余二十一人,尽皆是出去筛选招募的弟子被半路拦截,或者直接跟踪到了山门外来投,经过审查录入宗门的。 按照现在这个势头,只怕还会有第四批第五批,本年度招募弟子突破百人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然可能明年招收弟子就不会有这么多,但是也不好断言,一旦重华派的名声和影响力扩大,就有可能燕州六道以外的弟子前来,比如幽州五道的,晋云七道的。 大批新弟子的入门,也加大了宗门各方面的压力。 安全压力是一方面。 毕竟这些新弟子可以说三五年内都毫无战斗力和防护力,甚至十年内都很难形成战斗力,像陈淮生这种另类异端可遇不可求。 灵材灵食压力也不小,要让这些弟子能得到一个充分的修行发展机会,灵食灵材的保障不可或缺。 普通灵食,也就是灵米灵粟玉麦这一类的还好说,毕竟可以依托周边宗族村寨的供奉和靠近卧龙岭周围的灵地灵田。 但是灵材,尤其是灵气更丰足,对修行有着助益的各类灵草灵药,以及妖兽兽肉,这就是一个巨大挑战了。 现在宗门弟子已经膨胀到了三百多人,看这架势会迅速增长到四百人。 哪怕这么多人一天只吃一斤兽肉,就得要四百斤。 可像炼气成功之后,若论真的需要,一天食用三五斤兽肉也不在话下。 尤其是像练气中高段的修士,基本上每日都需要有三五斤兽肉或者同等灵气的灵植保证,单靠食用灵食已经很难满足了,而且也对修行有影响了。 可哪里来这么多兽肉以及其他灵草灵药补充? 炼气高段的弟子也许还可以靠狩猎、采药加上宗门发放的灵石来换取一些,也许勉强可以满足,但炼气中段弟子都很难满足,更别说炼气低段弟子了。 事实上即便是在朗陵,在重华派最富裕的时候,传功院的弟子绝大多数也难以在兽肉和灵草灵药上得以满足需求。 每个宗门也都是如此。 除非是宗门内看好的天才宗门会专门优遇,或者是家中相当富有能自行从其他渠道购得兽肉或者灵草。 这也是为什么陈淮生弄回来诡狼肉大受欢迎的原因。 像传功院和执法院中堂和内堂的弟子,基本上外出所获的兽肉灵草,也都只满足自己需求。 有多余的,也基本上是在固定较为熟悉几人之间交易互换,不可能白送予人。 像陈淮生那种主动送人的情形几乎没有,这也是为什么云鹤、骆休月夫妇与蔡晋阳当初对陈淮生印象极佳的原因。 上百斤诡狼肉足以满足一个修士二三十天所需了,不是一个小数目。 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陈淮生想着自己接下来几年里,自己恐怕都要沉下心来苦修,或许偶尔可以出去猎获一下,但是对兽肉和灵植的需求会相当大。 所以未雨绸缪,先寻个合适地方,种植下去,能确保相当长时间内细水长流,有着稳定收益,来保证自己需求,就相当重要了。 就凭着现在这点儿小本经营都还远远不够,还得不断地动用那点儿灵石老本外购,这样才能满足自己下一步苦修之后灵食灵材大增的需求。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三节 深挖洞,广积粮 第260章丙卷小挫,出行 不仅仅是陈淮生有这方面的需求,像胡德禄和桑德龄、赵良奎甚至袁文博等人也一样。 陈淮生和袁文博现在虽然掌门亲传弟子,在许多方面,比如蕴元丹上有保障。 但是坐吃山空,三百粒也就够五个月,一年一瓶,除非你还能表现出更加耀眼,让执事会和长老会觉得需要特殊栽培的天赋。 否则则五个月之后还有七个月怎么办? 还得要靠妖兽肉和灵植灵草来填补。 至于谁胡德禄他们那就更不用提了,眼看着河北这边新弟子不断涌入,给他们这些炼气初段的弟子带来了巨大的危机感。 一旦上百的优秀弟子进来,必定会有一批资质天赋优异的弟子涌现出来,没准儿两三年内就能达到他们现在的境界。 现在他们也许还能在宗门里有还有几分地位,但是一旦每年有越来越多新人进来,越来越多的新人赶上,甚至人家表现比他们更好,那么他们即便是不被边缘化,但是待遇没准儿就会有所调整了。 宗门资源就这么多,必定是要优先保证天资卓越者,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所以面对这种情形,没谁能坐得住。 胡德禄将所有种籽一一埋好,又拿出一些灵石来捏碎成粉,置入地中,以帮助增添灵气,这才拍了拍手不无遗憾地四下打量。 “师兄,这赤岩火浆和玄黄神壤就是太少了一些,若是能再多点儿,咱们纵然不敢向北再出去,还可以向西边走一圈找一找合适地方,肯定能找到一两处,只可惜这种灵宝太难寻了,也不知道汴京城那边有没有拍卖的,真要有卖的,咱们就算是多花些灵石也要买些回来。” “玄黄神壤不好说,也许有,这玩意儿在北邙山中就有,但是一来北邙山出产玄黄神壤之地,早就被汴京和洛邑几大世家瓜分了,二来又是秘境所在,等闲人是进不去的。你说拍卖这种事儿,也只能可遇不可求了。不过赤岩火浆,倒是可以想想法子。” 陈淮生念及自己和唐经天去东海桃花岛一行的约定都一直在推迟,于凤谦那边也问起过,自己却迟迟没能履约,或许今年秋天可以走一遭。 冰火岛上肯定有赤岩元浆,但就要看运气如何,能不能采集得到了。 而且冰火岛上除了有赤岩火浆,据说还有极海冰精。 这是水性灵宝,若是能弄得一二,那在这卧龙岭上另寻一处灵气丰腴之地买下,便可再造一个野蜂沟那样的小环境。 阴性灵植产量也能大增,远胜于现在不得不依靠阴泉来滋养。 听得陈淮生说能在赤岩元浆上想法子,胡德禄也是精神大振。 当初在洞府鬼市那一战时他早早就陷入了昏迷,对后续陈淮生与于凤谦、唐经天的故事并不了解,所以也不清楚于凤谦与二人的约定,甚至也不清楚赤岩元浆的来历。 “师兄,这五行灵宝,玄黄神壤,赤岩火浆,还有什么?这每一行都只有一种么?”胡德禄问道。 “好像不止一种吧?”陈淮生摇摇头,“木性的婆娑神树,金性的金刚玄砂,水性的极海冰精,这我都知道,但我还知道水性的玉罗蚌珠也是水性灵宝,……” “也不知道这些玩意儿哪里能弄得到,我估摸着这拍卖行里纵然有卖的,大概也都是天价了。”胡德禄不无感慨地道。 陈淮生也知道要弄到这些东西的难处。 玄黄神壤就这么拳头大一块,都是寇箐以寇家嫡女身份才有。 可想而知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被大宗门和世家门阀给垄断把持了,就算是有新的出来,轮财力你比得过这些大宗门和世家门阀么? 你出一万,人家出两万,拿灵石都能把你给砸死,只不过看人家觉得值不值罢了。 二人一边闲谈,一边把周近安放好,另外也要做一些隐蔽。 虽说外人能寻到这里来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也还是小心为上,别辛辛苦苦在这里折腾这么久,结果却被别人摘了落地桃子了。 “德禄,这一趟回去,如果没有意外,我就要准备闭关修行了,你自己也该好好考虑一下,沉下心来,冲击一下炼气四重吧。”陈淮生叮嘱道:“千万别小看这些新进来的河北弟子,人家心中渴求上进的动力可比原来这些弟子强得多,别到头来,都被人家给比下去了,那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师兄,我明白,德龄和良奎那边,你也见一见他们,给他们打打气吧,他们现在也感觉压力很大。”胡德禄迟疑了一下,“日后这些东西……” “嗯,该给他们考虑一些,我知道。”陈淮生明白胡德禄的意思,这是個厚道人,这也是陈淮生看重对方的一方面。 …… 六个月后。 陈淮生站起身来,舒活了以下筋骨,轻轻一提灵力,丹海燥热之力蓬勃而生。 一圈黑色的雷纹刹那间从体表沿着胳膊迅速向手掌传递,最终迸发而出,在三丈开外绽地而开。 “轰隆!” 地面筑好的一座犹如坟茔的土堆被这一记突如其来的暴雷击中,瞬间炸裂开来,纷飞的泥土四散飞扬。 掌心雷第七重。 越到后边,修行进度越慢,像第七重,足足用了接近三个月才达成。 而想要达到掌心闻雷的第九重,估计需要一年时间,至于突破第九重,达到第十重,这就要看机缘了。 虽然自认为自己修行进度已经相当快了,但是雷法第七重,或许可以用来对付一下一阶妖兽,二阶妖兽都还力有未逮。 也许修至第九重,寻常二阶妖兽就能解决掉了,但是二阶顶级凶兽,比如那一次见到的冰鳞血蟒,仍然是不够看。 再度催动灵力在体内运行一圈,陈淮生叹了一口气。 半年苦修,但是仍然没能突破炼气七重,晋阶炼气高段。 这也在预料之中。 虽说之前这一年多两年里,自己进境极快,尤其是从炼气四重到炼气六重,仅仅就是三个月时间,但是现在自己就卡在了这炼气六重的瓶颈上。 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不小。 很明显的,鼎炉状态比原来更为圆润均匀了。 整个鼎炉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肉红色,与经络紧密相连,似乎随着经络中灵力的流转而呼吸,成为了一个有机的整体。 在三灵反哺灵液的浸润滋壮下,鼎炉仍然在成长,不但是颜色状态,而且其炉壁的形态也在不断进化。 但没能突破炼气七重,使得雷法的修行进度收到了影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前期遗留下来的不足,就需要后期的苦修来一一弥补。 如果不是早有约定,陈淮生甚至想要一直闭关修行到年底,力争突破炼气七重。 如果到到年底还是不行,那就到明年年底,一直到突破炼气七重为止。 但条件却不允许自己再闭关下去,哪怕这一次闭关效果并不好,并未达到预期。 闭关之地,陈淮生选了龙鳞塬旁山麓处的一个峡谷中崖壁山洞里。 这里距离不远,灵气一般,但胜在地势较高,位置也比较偏僻,可以免受打扰。 一瓶蕴元丹已经被自己服食殆尽,另外自己提前购买了两百斤箭鹿肉以及原来存留的部分冰菇、蓝茵苔、赤力藓等灵植。 但到现在,这些东西都吃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再要修炼下去,也需要重新补充物资了。 站在洞口,陈淮生看着外边,进来之前的满目苍翠,现在已经变成了黄绿交错斑驳陆离了。 一晃就是六个月时间,也不清楚外间变化。 这其中只有三个月前胡德禄来了一回,送了一些物事进来,便再无人来。 灵力收回,灵识则缓缓沿着经络探索至根骨交汇处。 灵根芽苗已经有了两苗新芽,最初一苗清凉阴润,应该是水阴性,而后一芽呈现出的丹红色,带着几分灼热质感,应该是火性。 这半年来,三灵在自己催促驱役下,不断地围绕着灵根旋绕引导,触发刺激,然后催动鼎炉灵力沿着经络一直行至这里,周而复始。 现在看来,最早那一抹阴性苗芽成长速度要快一些,比起最早的时候已经长出三倍的长度,而后的火性苗芽长出了一截之后便没怎么变化了。 这可能和后期自己食用到的火麟玄元精鳝数量不算太多有关。 相比之下,自己在野蜂沟以及后期种植的各类阴性灵植却一直源源不断地供应着自己需要。 轻轻叹了一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这修行之路还差得远啊。 走吧,是该出去走一遭了,在这卧龙岭一呆就是大半年了,从二月份过来,一直到现在都已经九月了。 只可惜自己这半年却没什么进境,陈淮生也有些无奈,还打算等到晋阶炼气高段才出去走这一遭,但现在不能如愿了。 自己和唐经天约好是在谯郡郡治彭留府汇合,也许他都已经在去谯郡的路上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四节 小挫,出行 第261章丙卷江郎才尽,再行 上下打量了陈淮生一番,吴天恩目光里既有几分遗憾,又有几分安慰。 “莫要灰心,我看得出来,你这半年亦是大有精进。” “师叔,我何曾灰心?”陈淮生笑了起来,“是不是大家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若是我不能闭关练成炼气七重,大家就要说我江郎才尽了?” 吴天恩瞅了对方一眼,没有回应。 陈淮生只用了三个月就从炼气四重到了炼气六重,其间固然有诸多意外原因,但毫无疑问自身的实力也是摆在那里的,做不得假。 不过这种快速提升境界晋阶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后遗症,都会逐渐在日后修行过程中慢慢展现出来。 像这一次陈淮生闭关修行了半年时间,看似没有提升,但是像吴天恩这样熟悉对方的人,却能感受到陈淮生全身上下洋溢着的气势都与往常不一样了。 半年前,陈淮生给他的感觉就是外气昂扬,但内蕴不足,哪怕已经晋入练气六重,但真实实力更像是炼气五重,所以他也一直很担心。 也幸亏陈淮生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用了半年时间的闭关修行来沉淀积蓄,现在看起来是大有精进的。 “你打算要出去游历?就半年修行,你就觉得足够了?”吴天恩还是有些不满意。 “师叔,这是一个早有的约定,倒不是完全是游历,当然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道游历,也许能增进见识,开阔灵识,也许能为我下一步突破练气七重打好基础,而且东海吴越我也从未去过,听说那边的情形和大赵与河北这边都不一样。” 陈淮生笑着道。 “炼气六重,说实话,出去还是有些冒险了,虽说白石门和我们之间的纷争告一段落,但……”吴天恩没说下去。 “嗯,师叔的担心我明白,越好的朋友是练气七重,不,也许现在都是炼气八重了,而且也是大宗门的嫡传弟子,想必不会有人会轻易来捋虎须。”陈淮生宽解道。 陈淮生没有明说是谁,也没具体说是去什么地方。 吴天恩也不问,各人都有隐私,宗门也不会过于探知,毕竟陈淮生已经证明了他对宗门的忠诚。 若是换了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你雷法修行到几重了?”吴天恩还是更关心这一点。 陈淮生选了雷法修行,就意味着踏上了一个漫长的法术修行之路,这不比混元罡天功和阴冥鬼箭,或许会一直持续他一辈子修行。 “第六重,但现在遇到了瓶颈,感觉要再上一个台阶,需要一些机缘或者就是灵境突破。”陈淮生没有讳言。 吴天恩点点头,“你已经很快了,若是别人炼气六重,从雷法第一重开始修炼,没有三年光景,根本做不到,你才八個月时间,我知道这半年你的消耗也很大,第七重和第十重以及第十三重都是一个坎儿,一旦突破,雷法威力就会有较大提升。” 看着吴天恩递过来的一瓶蕴元丹,陈淮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吴天恩不是他师尊,但是说实话,对其的恩遇,超过了商九龄,这一点,他没齿难忘。 “你要出门,修行不能放下,我知道伱也小有积蓄,但你日后修行需要会越来越大,既要开源,更要节流。”吴天恩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谆谆教诲,“也要注意到游历中结交朋友的尺度,凡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师伯,弟子明白,只是这蕴元丹……” “这蕴元丹对我现在意义不大,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内务院执事,些许优遇特权还是有的,你不用替我操心,倒是你出门在外,各自小心。”吴天恩摆摆手,“若是可以,我宁肯你在雷法修行上先突破,若是你能先在雷法上突破,一旦你灵境突破,或许还能在雷法上再次突破,这样你在外也要安全许多。” 陈淮生听得出来吴天恩其实是不想让自己出门的,希望自己先修行到练气七重,雷法也最好修到九重,再考虑外出游历。 现在的自己仍然是处于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境地,遇上强者,仍然有被一击毙命的危险。 只是自己几度失约东海桃花岛一行,再拖下去也不合适,而且他也希望通过桃花岛一行,看看能不能在赤岩火浆和极海冰精上有所收获。 “火轮刺就只有这么大的潜力,它的威力关键就在于火鬃,但火鬃野猪就是一个一阶妖兽,其火鬃爆发出来的威力就只有这么大,无法提升。” 陈淮生再见到苟一苇的时候觉得对方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又说不出来。 穿着还是那一身,只是似乎干净整洁了一些,那只瘸腿似乎没那么刺眼了,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有了不同。 许久,陈淮生才确定,满脸不可思议:“你晋阶炼气巅峰了?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不是早就放弃修行了么?” 苟一苇干咳了一声,似乎也是对自己突然的变化还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和迷茫。 十多年前他就是炼气巅峰了,但冲击筑基失利,让他灵境倒退,变成了炼气九重,而一条腿也因此报废了。 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死了心,所以就寄情于法器打造上。 但重华派被迫北迁之后,掌门商九龄找到他,希望他重新鼓起勇气修行,并且以朱凤璧的事例来佐证。 朱凤璧二十年前同样是在应劫冲击紫府时失利,但人家坚持不懈,最终十年前破境入登紫府,这堪称最励志的一幕。 应劫失败非死即伤,而且死者居多,伤也是重伤,甚至很多都是无法恢复的。 但朱凤璧却因为多种因素躲过这一劫,最终十年后卷土重来,一举破境入登紫府。 在商九龄的再三鼓励下,甚至还专门为其提供了一株参苓草芝供其修行,苟一苇终于心动了,开始重新修行。 在陈淮生闭关修行之后,苟一苇也开始专注修行,而打造法器就成了附带的了。 半年时间,陈淮生破境未成,但苟一苇却凭借那一株参苓草芝重新将自己的灵境提升到了自己当初的炼气巅峰境界。 不过虽然重入炼气巅峰,但是苟一苇还是很清楚,自己要想迅速破境筑基,还有相当距离,可能也需要一些机缘了。 “呃,宗门北迁,现在形势险恶,掌门找到我,希望我能够争取重新冲击筑基一下,哎,也不知道掌门一番说教之下,我也就鬼迷心窍听进去了,所以这半年……” 苟一苇有些赧然。 陈淮生乐了,“敢情我的事儿就被你丢到一边上去了,结果自个儿去修行悟道去了?嗯,也算是卓有成效嘛,炼气巅峰了,不是马上就要筑基了?” “早着了。重回筑基巅峰容易,但是要破境筑基难。”苟一苇正色道:“我心里有数,若是没有特殊机缘,这一关我还是难以破境。” “特殊机缘?何谓特殊机缘?”陈淮生反问。 “这不能一概而论,也没法确定,只能说就是遇缘,或者一战悟道;或者向死而生;或者遭遇某件事情某个情景,触景生情,豁然通达;或者一觉之中心鹜八极,神游万里……” 陈淮生微微意动,于凤谦不也就是临战悟道么?看样子筑基这一关还真的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意思呢。 只不过自己距离这一关还远,现在还轮不到自己来考虑,有些感悟记在心中就行了。 “苟师伯,我觉得你应该去搏一把,人生能得几回搏,都到筑基巅峰了,又有什么不敢再搏一把呢?大不了就再回到原来那种状况吧,可一旦鱼跃龙门,那就万般气象,尽皆不同了。” 陈淮生微笑着道:“哪怕我的法器泡汤,我付出的灵砂打了水漂,我也不能耽误苟师伯您的上进机会。” 被陈淮生的揶揄弄得有些羞臊,苟一苇瞪了陈淮生一眼:“你小子不用在这里用激将法,火轮刺的确没办法提升威力了,我替你换了一样,不会让你的灵砂白花,喏,……” 一段褐色的木条,雕刻成了一个模样呆板的面具像。 面具像上有几点凸出点,似乎是星象,而面具像则有点儿像前世中自己看过的青铜面具,确有几分鬼魅之气。 木条上有几苗青翠欲滴的新芽,与这面具像结合在一起,没来由地多了几分阴祟之气。 陈淮生接过,还有些沉,起码是正常木条的十倍左右重量。 有些好奇,陈淮生掂了掂,立即就感觉到木条中充斥着狂暴的灵力,讶然扬眉:“木性法器?” “嗯,贪狼木妖,主杀戮,好贪噬。”苟一苇坦然道:“你给了那么多灵砂,我若是不替你做一件像样的东西,也对不起你。” “怎么用法?”陈淮生知道这不是一件普通法器,丢出去就能用,估计还要用灵力催发。 “简单,灵力鼓荡即可,你可以将这段木条置于你身体任何部位贴身,一旦遇险,灵力激荡,神识所指,即刻发动攻击。” 苟一苇相当笃定。 ***** 求100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五节 江郎才尽,再行 第262章丙卷狐假虎威,李鬼李逵 从卧龙岭出来,陈淮生一路急行。 他这一趟事儿不少。 一要去汴京和熊壮见一面,二要看能不能参加一次拍卖,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三要尽快去睢郡和唐经天汇合。 自己离京的时候就和熊壮约好,无论什么情况,只要能离开,那么今年重阳节在汴京开宝寺见一面。 如果自己没来,那就说明遭遇了不可预测之事。 拍卖也是陈淮生早就考虑许久的了。 汴京城中要说各类坊市不少,但是要想买到中意的东西,却还要觉得价格划算,最好还是走拍卖场或者鬼市。 这汴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坊市,基本上都是被几大宗门和世家门阀控制着,你想要从他们手里占便宜,纯粹是做梦。 唯有拍卖场和鬼市。 汴梁的拍卖市场鱼龙混杂,尤其是许多私人拍卖基本上都是秘而不宣,需要自己找渠道进入。 而所拍灵材异宝也都是来历成谜,规矩也就是从不询问,拍卖者和竞拍者均可匿名隐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至于鬼市,那与洞府鬼市相比,这里规模更大,各类品种更为繁杂,更受各类人欢迎。 真正半夜三更从汴河下的桥洞进入四通八达的地底洞窟,一到五更天亮汴河桥中的避水珠便会失效,汴河水便灌入盐岩洞窟中,鬼市就消失。 正因为汴京鬼市的这种特殊情形,才使得鬼市数百年来长盛不衰,即便是道宫和官家也很难插手干预鬼市。 来往与鬼市交易的人可以藏身于洞窟中,借助水涨水落而潜行遁影,倏走倏来,而且这些洞窟既能藏身,还有无数可通达其他河岸边洞穴处,哪里都可脱身。 现在陈淮生手中灵石灵砂不少。 在洞府鬼市大劫案中,在岩角的金眼碧獭那一战中,乃至于在偷袭白石门硖石湾渔场一战,他都获益丰厚。 但灵砂再多,却无法转换成为自己的实力,就毫无意义,任谁都能打上门来欺辱一番。 陈淮生琢磨的就是如何将这手中灵砂变成能促进实力增强的灵材、功法和法器。 陈淮生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出来了。 印象中上一次独自出门都是回乡,结果在竹沟关遭遇散修企图袭击自己,不得不发出飞鸟签向云鹤、骆休月夫妇求援,所幸对方也还算机敏,没有强行抢掠。 现在自己终于又一个人可以独自出来晃荡了。 从卧龙岭出来,陈淮生便南下。 从滏阳穿越翟谷道,进入汤水道,然后从汤水道渡河,进入大赵的魏郡境内,再到汴梁。 滏阳道的面积很大,比大概相当于朗陵府两到三个面积,但人口却和朗陵府差不多,从靠东北的卧龙岭一路而下,要进过大王镇、闵家楼,再过罗公铺、崔集镇,就进入翟谷道了。 这一路既有宽敞但略远的驿道,亦有更近但相对偏僻的便道,陈淮生选择了走便道。 神行符用上,陈淮生当日便走了三百多里在崔集镇歇息。 崔集镇名义上是一个集镇,但实际上也是一個地理名词,由方圆百余里地中十余个零散的村寨汇集而成,而且中间亦是山岭绵延纵横,沟谷隘口成为道路必经之道。 看到前方高峻巍峨两山间一处垭口,陈淮生也是摇摇头。 先前他们从汤水道过来是走的大路,但现在自己选了便道,才意识到这河北之地果然广褒,这崇山峻岭之间很容易迷失方向。 高山雄峙,两峰夹道,陈淮生脚步放慢,正欲过山。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一声暴喝从远处垭口处传来。 陈淮生微微一怔,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的,居然也会遇上事儿。 只见一道华丽的剑气冲天而起,应该是一个炼气高段,实力在炼气七重到炼气八重之间。 对于这种事情,陈淮生一直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尤其是对方的实力显然比自己更强。 只是还容不得他避开,那几道身影已经飞射而来,竟然是一追二逃。 似乎是看到了陈淮生的身影,二人便立即朝着这边奔行而来,只是那剑气爆发所有者也是一晃而来便径直落到了面前。 来人瞟了一眼陈淮生,似乎是看穿了陈淮生的底气,也不在意,一个炼气六重,还不放在眼里。 “闵余荪,你们父女俩这么戏耍于我们,就未免太过了吧?”来人语气阴沉,剑却早就收入腰间鞘中,显然并不想真的要诛杀二人,而只是吓唬了一下。 “田先生,何来戏耍一说?”闵余荪咬牙道:“阁下这般纠缠不放,未免有失身份。” “呵呵,这还不是戏耍?当初我徒儿并无要娶你女儿的意思,是不是你在那里煽风点火,说愿意成全好事,可现在这都多久了?大半年了,你女儿一走了之,弄得我徒儿丢尽颜面,沦为笑柄,岂不可恶?” 来人年纪似乎并不大,一身褐衫,但这等修士素来不能从容貌上来判断。 “田先生,你这就有些血口喷人了,当初我是想让青郁拜入真人门下,可真人一直不置可否,不是你在说如果青郁许给你徒儿,便可入门,但是伱又说青郁只能是道侣之一,我们便没有同意,你徒儿也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和青郁相差太大,本来也不合适,……” 来人脸色越发阴冷,目光如蛇信在闵余荪脸上逡巡,“闵余荪,你这是给脸不要脸了啊,当初你可半句没说年龄差距,给我在那里说得天花乱坠,何况我徒儿也就是六十岁,修真还在乎年龄?只要双修合适,能增进修行进境,三五十岁差距算什么?” 闵余荪哼了一声:“修真再说不在乎年龄,但也不能差距这么大,更何况你徒儿已经有了两个道侣,又何必非要纠缠青郁?青郁早就和你徒儿表明了态度,不会答应,可你们却是百般纠缠施压,青郁甚至远避,你们为何却这般不肯罢休?” “你这会子倒是挺会狡辩啊,没错,当初我是说你女儿许给我徒弟便可入门,但难道你不知道我徒儿本来就有道侣么?不知道我徒儿年龄多少么?你早就知道,可还是愿意,这会子却又突然不肯了,不就是觉得重华派如滏阳道了,可以有额外选择了么?” 来人语气越发森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觉得可以抱重华派这颗大树了,但我告诉你,重华派未必能在这滏阳道站住脚,没人欢迎他们来河北,闵余荪,难道你就没有觉察到重华派在这燕州乱来,已经犯了大忌么?” “什么乱来?”闵余荪也知道瞒不过对方,脸色一正,“重华派来滏阳,也没有得罪谁,和八角寨杜家、白塔城丁家那边也和平相处,你这是在这里胡乱栽诬人,危言耸听吧?” “哼,重华派这么大模大样的进河北,经过谁的允许?北戎人难道还能决定河北的命运了不成?天鹤宗,宁家,还有凤翼宗,茅家和汪家,这些,真当他们不存在么?”来人冷笑连连,“重华派本来就是一个丧家之犬,大赵那边宗门灰溜溜地给撵出来,现在到了河北还人五人六的吆喝起来了,怎么还真的他觉得能当得起河北的家不成?” 一旁的陈淮生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子这个叫做田先生的家伙。 炼气八重左右,很有点儿有恃无恐的味道,居然是要逼一个年轻女孩子给他的徒弟当道侣,而且还是六十多岁的徒弟,那这个家伙起码也是八十岁以上了。 还在炼气八重,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家伙已经没多大前景了,却还敢来大言不惭说重华派前景不妙。 重华派进入河北,肯定会有不少人不欢迎,甚至嫉恨,但是要说就要对重华派动手,陈淮生却不相信。 天鹤宗的实力也就略胜重华一筹,而且它在漳池道,就算日后两家可能会有利益冲突,但是现在却又还不至于到反目成仇那一步才对。 凤翼宗在翟谷道,算是燕州六道中仅次于天鹤宗第二大宗门,实力应该还不及重华派才对。 至于宁家应该是指幽州蓟城道的宁家,号称河北第一世家,据说号称一门三紫府,但与卧龙岭就隔得有些远了,与重华派也没有交道,凭什么就把宁家也列入了重华派的敌人了? 至于茅家、汪家,这些陈淮生听说过,但是实力却相差甚远了,对重华派来说,根本谈不上什么威胁。 但听得这家伙信誓旦旦的模样,陈淮生又觉得对方言语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尤其是看到对方眉目间的得意劲儿,若非是得了什么准信儿,不可能这种架势。 本想多从这厮嘴里掏出点儿什么来,但是可惜那闵余荪似乎对这方面不太在意,只顾着眼前想要脱身:“田先生,重华派立不立得住脚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闵家只想安安分分地在滏阳这块地盘上生存下去,也没想招惹谁,只是田先生的要求请恕闵某难以从命。” “难以从命?”来人脸色变得狰狞起来,“由得了你么?你在那里花言巧语拖延了半年时间,我给你面子,不和你计较,你却蹬鼻子上脸了,惹恼了我们,信不信你闵家立时就会变成一堆坟茔?” 闵余荪脸色微微一变,“田先生,莫要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你待如何?闵家这么多年对你们也孝敬甚多,并无其他不恭之意,而且青郁已经入门重华,拜入重华商掌门门下,难道米真人也真要和重华交恶,不惜一战么?……” ***** 龙年将至,老瑞祝兄弟们春节阖家安康,万事大吉!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一节 送君千里,不须一别(大更求月票!) 第268章丙卷送君千里,不须一别(大更求月票!) “闵前辈,看样子河北之地看明白这一点的却不多啊。”陈淮生悠然道:“凌云宗在卫怀道来落足,难道不是这些地方宗族的机会么?只要他们一力支持,凌云宗必定不会薄待他们,天鹤宗和月庐宗都把他们当成可兹利用的马前卒,这一点他们看不明白么?” “陈道师,话虽如此说,但是凌云宗没有表现出他们能与天鹤宗或者月庐宗抗衡的实力,谁敢轻易把宝押在他们身上?更何况卫怀道也是许多大小不一宗族,天鹤宗和月庐宗只要拉拢住几家,其他家都惯性使然,跟附其后,……” 陈淮生嗤笑一声,“说来说去还是心胸狭窄,鼠目寸光,为何你们父女却能看得明白这一点?” “闵家是没得选了。”闵余荪终于接过自己女儿的话题:“滏阳道没有大宗门,八角寨杜家略有实力,但是现在堪堪自保,再往后,我觉得也很危险。白塔城靠的是丁真人一己之力,丁真人虽然是紫府仙卿,但是他却不肯收徒,门下就只有区区几人,偌大一个滏阳道南部,方圆千里,三五十万人,他能顾得过来?现在东边妖兽横行,除非是二阶妖兽,否则他的子孙都不肯出面,因此东边百姓对丁宗寿也很有怨言,但是却又找不到替代,奈何?” 滏阳道形状像一片斜横的心形桑叶,可以大致分为三部分。 卧龙岭处于中北部,算是上端,而八角寨杜家在西南部,而白塔城则处于东部。 其中北部面积最大,除了上端部分已经深入到了五行山中外,中北部几乎占到了整个滏阳道约摸一半左右,人口大概在八九十万之间。 而东部以白塔城为中心,面积约莫占两成,人口在四十来万。 西南部就是与漳池道接壤地区,人口大概在五十万左右。 整个滏阳道大大小小的宗族也有几十家,真正称得上门阀或者像那么一回事的宗门的,就只有八角寨杜家一家。 这种散乱的形势也才是散修和异修们最乐见其成的。 “呵呵,好一个没得选,按照闵前辈的意思,这滏阳道中北部也都是没得选喽?那其他人为何看不到?”陈淮生笑着问道。 “得过且过吧,也许觉得还没有到那一步,又或者觉得再熬两年,也许妖兽就没有那么肆虐了呢?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这一二十年妖兽横行肆虐,结果下一二十年,似乎妖兽又安分了许多,……” 闵余荪叹了一口气,目光里也多了几分黯然。 “但这一次我感觉不会像以前那样,按照妖兽活动的频繁程度和给我们造成伤亡的情况来看,这十年是一直递增,几乎没有波动,我也调查了大王镇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而且一些从未见过的二阶甚至三阶妖兽都现了踪迹,闵家楼就挨着五行山这一线最近,我们不愿冒险,也不敢冒险,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们宁肯付出一些代价。” 既然人家能如此坦荡地把前因后果都和盘托出,甚至表明态度就是愿意成为重华派最忠实的部属,陈淮生也觉得没有理由将这些日后可以作为宗门基石的小宗族拒之门外。 重华派在朗陵一样也有许多像这种根深蒂固的宗族支持者。 即便是重华派搬迁到河北来了,这些宗族与重华派的关系也不是短时间能割断的。 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代人,二十年时间,白石门休想将朗陵府彻底纳为己用。 同样,只要重华派能在一二十年间重返朗陵,这些宗族依然会是重华派的忠实支持者。 当然,超过二三十年,形势变化,利益使然,不可避免就会发生改变了。 “闵前辈的想法我知道了,我相信宗门对闵家的想法也会给予积极回应的,包括青郁姑娘的未来。”陈淮生浅浅一笑,“这一点我会将其带回给宗门,不过我很好奇,你们闵家对月庐宗和天鹤宗乃至卫怀道那边情况了解如此之深,是如何做到的?” 闵余荪脸色不太好看,但面对陈淮生的目光,最终还是道:“我们闵家亦有子弟入投天鹤宗和月庐宗,只不过他们在宗门里籍籍无名,……” 陈淮生皱起眉头:“你们这么做,不怕月庐宗和天鹤宗报复?还有这般情形,如何让我们重华派相信你们闵家?” 这的确是一個问题,宗族和宗门,两者利益,何为大何为上? 闵余荪也知道自己必然会面临这个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对任何一个宗门,只要要招收宗族子弟为弟子的宗门,都要面对,除非只招寒门杂姓,其他一概不录,但这显然难以做到。 像滏阳道这边,基本上就是七八十个像闵家,或者略小于,或者略大于闵家这样的宗族在地方上占据主导地位。 如果以滏阳道接近二百万人的比例来计算,大概每年出生的道种大概在千人上下,那么这些宗族子弟大概占据了八成,而寒门杂姓只占两成,重华派不可能放弃八成比例的宗族子弟,而只招收两成的寒门杂姓子弟。 闵余荪叹了一口气:“陈道师,我先前就说了,我们的确有几名子弟在月庐宗和天鹤宗,但他们境界并不高,最高不过练气七重,可即便是这样他都不太愿意再把宗门内情况告知我们了,告知的也都是一些众所周知的情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他在宗门内发展甚好,或者认为宗门才是他未来的归宿时,宗族也就置之脑后了,……” 坦然地迎着陈淮生的目光,闵余荪吐出一口浊气:“当重华派都成为大家心目中仰慕憧憬的修行圣地时,它根本无需担心,所有人都会自觉地下意识地拥戴忠诚于它,至于宗族,呵呵,像闵家这样的宗族,您觉得会对重华派有什么威胁么?再说了,闵家也一样希望重华派发扬光大问鼎一方,这样才能更好庇护我们闵家,可以说闵家希望能够和重华派做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很中肯,也很客观,陈淮生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和大赵那边情况略有不同的就是河北之地这种非修行门阀世家的小宗族家族在地方上势力很大。 他们不属于那种修真门阀世家,而是纯粹以姓氏聚居形成的宗族家族,仅有的优势就是人口优势,而这个优势带来的道种人才优势。 但没有修行宗门作为支撑,这种道种人才优势毫无前景,也毫无意义。 所以他们需要宗门。 一个宗族家族多则数万人,少则几千人,这与大赵那边这类宗族家族所占比例只有不到三成的比例恰恰相反。 当修真成为这些个体的追求极致目标时,很显然个人利益是绝对凌驾于宗族家族之上的。 挑开了这个话题的薄纸,就没有什么话题不能提了。 重华派需要这些地方宗族敬献什么,而重华派能给予这些地方宗族什么,都可以挑明来说。 闵余荪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青年老练世故程度大大超出了他最初的预计。 但对于闵家来说这是好事。 如果能够把闵家的想法诉求带给重华派高层,让闵家成为重华派最早接纳的一拨种子,闵家强盛可期。 三日行程走下来,陈淮生觉得这闵家父女还真的是良伴。 闵余荪健谈,而且对河北之地情况烂熟于胸。 或许是危机感压顶,让闵余荪这一二十年来一直在寻找闵家图存的路径,所以对河北之地宗门、世家、散修、异修乃至妖兽活动情形都花了许多心思去了解,这正好成了这几日二人之间的最好谈资。 闵青郁虽然不及其父那么健谈,但是却言之有物,言必中的。 穿过翟谷道,进入汤水道,三人一直走到了天王渡。 就是那个遭遇鳌龙的天王渡。 “鳌龙只能算是大河上最凶悍的存在,水性和土性双属性凶兽,虽然比起赤螭、青蛟这一类鳞类神物略逊一筹,但其寿命悠长,嗅觉感知灵敏,防护力极强,基本上都是五百岁以上才会从河底泥泞中出来抛头露面,就算是紫府也很难一击斩杀,除非有水性神器。” 看着滔滔大河,这时候正是大河水势最凶猛的时候。 眺望河对岸,因为水汽云雾在河面升腾,只能隐约可见,飞槎不能渡,只能船过。 如果不是朱凤璧和商九龄扎在渡口,散发紫府威压,守着渡船渡过,面对如此多的灵体过河,那鳌龙绝对不肯罢休。 “这大河上有多少头鳌龙,既然是堪比赤螭、青蛟的妖物,难道就没有强者来打它们的主意?”陈淮生也好奇地问道。 “具体多少头没人知道,但是单单汤水道这一段几百里河道上,起码不会少于七八头吧?卫怀道那边也差不多。”闵余荪摇摇头:“我都说了,除非有水性神器,否则你就算是杀伤了它,不能一击毙命,它便能借水而遁,而且它防护力极强,一击斩杀很难。可如果是威能太强的仙师一来,它便能感知,根本就不会露面。” 面对这种妖物,还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初境紫府不能一击而杀,而要让高境紫府花上许多时间来守株待兔,又做不到。 看着一叶扁舟缓缓而来,陈淮生对二人拱了拱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番我归来便会将闵家想法告知掌门师尊和首席长老师伯,定会给闵家一个答复,……” 闵余荪目光不动:“陈道师,小女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从十二岁开始便跟随族中长辈游历四方,大赵、吴越、大唐乃至北戎都曾去过,若是陈道师不嫌弃,让小女作伴,也能为道师做些日常琐务,……” 陈淮生讶然,难道自己心思暴露的这么明显,让对方看出些什么不成? 再说这姑娘符合自己审美观,性子也挺相投,但自己很克制啊,这个时候提出要相伴,什么意思? 叠床铺被送温暖? 不至于吧。 看着身体微微发颤,幂篱遮帘却早早住了面部的女郎,女子脸红耳赤的模样都能想象得出来。 挠了挠头,陈淮生才道:“闵前辈,无须如此吧,我是赴约……” 闵余荪见对方没有断然拒绝,内心一喜,知道自己观察判断没错,对方对女儿印象颇佳。 他很清楚,像女儿这个年龄要入重华派难度有多大。 尤其是重华派下一波招收弟子肯定还会继续向东边白塔城和西南八角寨方向倾斜,这种希望就更渺小。 虽然表面上自己和对方相谈甚欢,甚至对方也流露出对闵家的看重,但他很清楚自己掌握的这些情报对重华派现在似乎有些作用,随着想要投入重华派膝下的宗族越来越多,这点儿优势会越来越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 而眼前这个重华掌门亲传弟子的地位分量却非比寻常。 修行天赋超群,而且颇通人情世故,又是掌门亲传弟子,用脚想都能想得到日后这一位的前程不可限量。 一旦失去了这样一次机缘,等到人家三五个月之后赴约游历归来,只怕这层偶遇的情分早就淡薄下去了,再要想谋求,也许就不可能了。 正因为如此,昨夜他才苦口婆心地花了大半夜工夫才把女儿思想作通。 所以他今日便要厚颜无耻一回。 无论怎样,总比青郁去给那田明贵的徒弟做妾强百倍。 “陈道师,小女性子道师这几日也应该有所了解,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带她在身边,倒是若是能闲暇时指点一二,也是她的一份机缘,这期间倒是若是觉得不合适,随时打发她回来便是,……” 陈淮生张口结舌,还能这样? 可自己能做得出这种事情么? 看着闵余荪一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形象,泰然自若地说出这番话,再看看旁边已经羞臊得如筛糠一样瑟瑟发抖,全靠幂篱遮帘掩住了面孔不敢作声的女孩子,陈淮生觉得自己若是再峻拒,只怕这女孩子日后就真的要没脸见人了。 沉吟了一下,陈淮生终于点头:“也罢,那就劳烦闵姑娘了。” ***** 求200月票,兄弟们看看票篼里还有几张月票么?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六节 狐假虎威,李鬼李逵 第263章丙卷巧舌如簧,蓼县陈淮生! 被唤作田先生的老者忍不住仰天大笑:“闵余荪,你可真的是会讲笑话,你若是说闵青郁入门重华,我勉强能相信,你却和我说拜入商九龄门下?你是在侮辱商九龄还是重华派?” “商九龄乃一派宗主,紫府仙卿,你可知道重华派掌门收亲传弟子必须是门中弟子,且须经过多轮资质禀赋和人品条件的考察,极为苛刻,并且还必须要得到重华派中两个以上的长老或者执事保荐才行?他会收你一个名不见经传,而且还是没入门的弟子当掌门亲传弟子?!” “再说了,重华派又怎么样?真以为可以在燕州就横行无忌了?它一个外来户,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了,很多人都看不惯他们了,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得要栽筋斗!” 陈淮生听得这姓田的这般一说,也忍不住对这个姓田的刮目相看。 重华派掌门亲传弟子资格的确相当严苛。 也正如那姓田的所言,必须要入门一年以上,而且资质禀赋极佳者方有可能。 但最关键的是,即便是商九龄本人有意要收徒,也需要得到两人以上的长老、执事保荐才行。 因为这掌门亲传弟子不仅仅是掌门一人的事情,更代表着宗门身份,意义重大。 那一轮李煜代商九龄收亲传弟子,也是形势紧迫之下的一种稳定人心之举。 陈淮生是得到了李煜和吴天恩的保荐。 而袁文博是得到了李煜和尤少游的保荐。 佟童则是得到了佟百川和欧庆春的保荐。 三人才得以成为上门亲传弟子。 这些条件一般人是不清楚的,即便是宗门里的寻常弟子也未必知晓,但没想到这個家伙居然都能了如指掌。 看样子重华派的到来还是引起了燕州这边这些宗门世家和散修们的高度关注,对重华派的各类消息也是不遗余力的刺探了解才能做得到这个地步。 闵余荪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对方对重华派的情况如此熟知,自己这杜撰的一说,一下子就被戳破了牛皮。 陈淮生已经知道眼前这个老者是什么人了,闵家楼的第二代闵余荪,闵仁言之子。 当初他去联络了一大圈,像大土围子和大王镇都是亲自走到了,这两地的村寨主事人他都基本见过。 但闵家楼那边他却没有去,是陈松去的,再后来自己就开始闭关修行,没有再管这些庶务,所以并不认识闵家楼这边的人,只是听说过。 第三批的弟子中就有闵家楼那边的人,但是他们嘴里说的这个闵青郁应该还不是重华弟子,而且可能还是这个闵余荪的嫡女。 似乎是被这个姓田的给盯上了,非要强娶,不,还不是娶,而是要给自己徒弟强纳为道侣的意思,不过却遭到了闵家的反对了。 见闵余荪被自己的质问给问住了,田姓道师更是得意:“再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年闵青郁一直在躲着我们么?你让她躲到汤水道那边去,一直未曾回滏阳这边,就算是重华派来伱们闵家楼招收弟子也没露面,这一次若非你老爹一百一十岁大寿,只怕她也还要躲着不回来吧?” 闵余荪脸色更变。 连这些都知道,不用问,这闵家内部也还是有和灵官庙那边私通消息的人,明显是不愿意自己这一支主导闵家的闵姓人。 “田先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青郁不愿意与令徒成为道侣,那我们做长辈怎么能强扭瓜成对?” 闵余荪还是试图用道理来说服对方,虽然他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父亲,何必在向他苦苦哀求?”终于,一直在一旁带着斗笠和帷帽遮脸的女子脆声道:“他今日怕是有意要来折辱我们父女,我便是一死,也绝不从命!……” “呵呵,小丫头倒也是明白,我告诉你们,今日你二人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小丫头不跟着我回去,那我就扛着她回去,……”田姓修士恶狠狠地道:“不给我面子,那我就谁的面子也不卖!” “意思是我们重华派的面子也不卖?这么狂?”陈淮生终于插话了。 本不想插手这种事情,但这家伙对重华派了解颇深,而且言语中也对重华派不甚恭敬,一个小小的炼气八重,他那个师尊好像也就是一个筑基三重,居然也敢出言不逊? 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假,但是还有一句话,不是猛龙不过江,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重华派既然敢来河北,那就没有考虑过其他。 其实闵余荪父女早就注意到一直在一旁伫立的陈淮生了,看得出来陈淮生的修行境界,心里有些失望,但也有些期盼。 失望的是和田明贵比,逊色不少,和闵余荪自己境界相若,就算是联手也不可能斗得过炼气八重的田明贵。 而且闵余荪也清楚自己这个炼气六重是虚的,实际上这么些年一直在退化,恐怕连炼气五重的战斗力都够呛。 期盼的是万一这一位是哪个散修或者世家的大人物,背后有什么靠山,能把这田明贵吓住呢。 毕竟这里已经是靠近翟谷道了,虽然不认识,但没准儿是翟谷道哪个散修弟子呢? 当然这得建立在对方是真的愿意帮忙的前提下。 没想到陈淮生一出口语气就是这么霸气,直接就要和对方杠上,而且这话里意思他竟然是重华派的人? 想到这里又念及自己方才谎言说青郁已经入门成为商掌门的弟子,也被此人听了个明明白白,闵余荪是又喜又忧。 陈淮生的一插话,让田姓修士也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提升灵力:“尊驾是重华派弟子?” “当然。”陈淮生慢条斯理地道:“重华派来燕州来滏阳,似乎从未得罪过本地同道,无论是漳池道那边的天鹤宗,还是幽州的宁家,亦或是翟谷道的凤翼宗,我印象中似乎都和睦相处,本宗也派人去几家拜会过,都是客客气气,相谈甚欢,怎么从尊驾嘴里钻出来的居然都是种种阴谋诡计?” “我不知道这是尊驾随意栽诬,构陷于人,还是其他,若是前者,传到天鹤宗和宁家这些宗门耳中,我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接过,灵官庙的米真人的弟子难道就真的这般百无禁忌么?……” 一番话说得田姓修士面如土色,大汗淋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天鹤宗和幽州宁家这些对重华派再是不满,再是有所图谋,那也是暗中行事,怎么可能公之于明面? 这不是要引发双方立即爆发战争么? 若是闵家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听了去,无关紧要,可以不承认,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居然是重华派弟子,这就麻烦了。 或者只有杀人灭口?一时间田姓修士眼中凶光顿现。 “田前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要想杀了我,可能很难,我有一百种方法逃遁,甚至也有无数种方法将凶手是谁传递给宗门,我想你和你的师尊都不会愿意见到这种情形,那会给你和你的师尊乃至与你们有关的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我若是没有把握,你觉得我会愚蠢到这个时候来质问你么?” 陈淮生依然是慢条斯理地看着对方,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贪狼木妖亮了出来。 虽然很确定对方不敢对自己出手,也确定就算是对自己出手,自己也有把握逃遁掉,但他还是不想为此而与对方发生冲突。 没有太大必要的打斗,智者不为,浪费精力体力。 注意到对方手中灵力明灭的法器,田姓修士稍微冷静了一些。 对方所言不错,或许自己可以斩杀对方,但是这得在对方愿意和自己相斗的情形下。 可这家伙显然是个相当棘手的角色,一上来就表明态度要跑路和传递消息,这就不好办了。 如此有恃无恐,而且还是炼气六重,另外旁边还有闵余荪父女俩,任谁逃脱掉,对自己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重华派的报复必定尾随而来。 田姓修士清楚到那个时候重华派是不会听任何解释的,在强权面前,弱者没有解释余地。 脸色变幻不定,田姓修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他都没有考虑闵家父女的事儿了,他得考虑自己先前大放厥词带来的麻烦,该如何应对。 “行了,田前辈,你走吧,你先前说的事儿,我权当没听过。其实你说的那些情形,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罢了,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儿,只是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尤其是像你这种无关之人,何必来为了一时口舌之快,来搅这塘浑水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呢?另外,闵青郁是我师尊弟子,算是我师妹,虽然我和她还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却听我师尊提起过,……” 田姓修士微微色变:“尊驾是……” “蓼县陈淮生,师尊座下排行第六。”陈淮生微微一笑。 ****** 大年三十,老瑞祝兄弟们龙年龙腾四海,阖家幸福安康!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七节 巧舌如簧,蓼县陈淮生! 第264章丙卷舍得,执着 田姓修士骤然色变,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陈淮生?蓼县陈淮生?” 可以说自从重华派迁入燕州之后,周边的各方势力都已经行动起来,甚至通过各种关系向大赵那边了解重华派的基本情况,也包括重华派中重要人物的情况。 这种情形下,在道会中一鸣惊人的陈淮生自然也跑不掉有心人的关注。 临近二十,在外晃荡多年,居然还未有宗门收纳,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属于那种很快会沦为寻常道种的庸人。 但就这样从一个连悟道都困难的角色,入了重华之后,三年时间,竟然晋阶炼气六重,尤其是闭关一年半,连破两重,其表现让人瞠目结舌。 田明贵自然也是知道的,就凭着这份表现成为商九龄最后一批关门三弟子中一员,而大土围子和大王镇那边的笼络和联系首开纪录,都是此人一手促成。 但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为明显是撒谎的闵青郁张目。 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是看到对方淡然自若的姿态,田明贵又不得不信。 “尊驾就是陈淮生?” “当然,想必也无人会冒充我这个角色了。”陈淮生点点头:“田前辈,重华派素来与人为善,不愿与周邻同修发生无谓的争端,还请日后言辞谨慎,……” 听得对方软中带硬,但也流露出无意为难自己的意思,田明贵立即借坡下驴,一拱手:“田某受教了,此事就算了结,告辞了!” 话音一落,便借风而起,瞬间就消失在山垭口外。 神识一直尾随,直到两里地外彻底消失,陈淮生才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有些局促不安的闵余荪,“闵前辈。” 闵余荪有些赧然地拱手作揖:“见过陈道师,先前闵某张狂妄言,还请道师见谅,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陈淮生笑了笑,摆摆手:“我还以为我闭关半年,师尊还真的又收了一個小师妹呢。” 女子也揭下斗笠和帷帽遮帘,脸色微红,脆生生地道:“闵青郁见过陈道师,家父孟浪,还请恕罪。” 陈淮生目光神识在女子身上一转,炼气二重,十八岁,也算是不错了。 毕竟这种连散修都算不上的自行摸索,家族又没有修真积累,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闵姑娘不必客气,重华派的确希望在燕州广纳英才,也许闵姑娘日后真的有机会入我重华呢。”陈淮生温和一笑。 闵余荪有些遗憾,但闵青郁却是坦然:“听闻重华仙宗只收十四岁以下的弟子,青郁已经十八,想必是没有希望了。” “那也未必如此绝对,若真是有天赋才华且真心仰慕我宗,未必就不能行。”陈淮生摇摇头,“十八岁并不算大,我入本宗时已经快二十了,而当时我可是连悟道都没有成功。” 闵家父女都是心中大喜。 而且他们也的确听说过陈淮生的故事,所以也才抱有一丝希望。 只不过重华派在河北这几轮收录弟子却都是只收十四岁以下的先天道种,而对已经悟道炼气的,却婉拒不纳。 这让许多人都大失所望。 这么多年来,各家各族中自然少不了一些天纵奇才,年龄却早已经过了十四岁。 可能够凭借自己摸索,悟道炼气成功,甚至达到一定层级,自然是希望有机会再上一层的。 甚至也有不少人去了大赵寻求机遇,但更多的人却没有这等机会,在河北这片土地苦苦求索。 眼见得重华派来了,大家满怀希望,却又被这迎头一棒,许多人都是失望、怨愤、落寞之意混杂,对重华派也是充满了怨气。 现在这一位本来就是掌门亲传弟子,却亲口表示重华派并非以年满十四岁划断,就彻底不接纳弟子了,这让父女俩又都生出一份希望了。 陈淮生这个说法也并非他自己虚构,就目前来说,重华派肯定是以招录未成年弟子为主,这样的弟子才具有更好的可塑性,哪家哪派都是如此。 至于说年过十四的,除非特别优秀,而且表现出了对宗门的认可和忠诚,否则像炼气层级的,是不会轻易接纳的。 至于说你能到筑基层级,那也完全可以走客卿身份进入,但真到了筑基层级,愿意不愿意进重华派受约束,那又两说了。 “道师所言可当真?”闵余荪知道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但是事关重大,他还是想要确证。 “当然。”陈淮生瞥了对方一眼,又打量着眼前这个渊渟岳立的女孩子,“令爱炼气二重,这个年龄也算不错了,特别是自行修行到这个境界,颇为难得,如我宗并非毫无机会,只是这等事情非我能决定,……” “但陈道师您肯定有举荐权,是吧?” 先前在自己父亲与田姓修士言语交锋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女孩子此时却活跃起来,让陈淮生觉得自己似乎又看走眼了。 “唔,有,但是……”陈淮生话未说完,那女孩子立即接上话:“小妹知道,必须要在各方面都足够优秀,灵根,道骨,品性,小妹自认为自己不差,足以满足条件,但也知道并不是每个满足这些条件的,都能得到这样的机会,所以但求道师给小妹一个展示机会。” 一句小妹贴上来,让陈淮生猝不及防。 似乎用这个称呼一下子就拉近了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喊自己陈大哥了? 但陈淮生很难拒绝人家的这种称呼,对自己也是相当尊重礼貌,而且也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女子很符合陈淮生的审美观。 身材高挑匀净,不胖不瘦,尤其是这张脸饱满均匀,浓淡皆宜。 左眼角下一颗泪痣,骤然就让这个女孩子多了几分宛若魅猫的猫系气息。 眉峰略挺,肌肤也不是那种特别的白皙,而是那种匀净柔和的肉粉色,也显示出此女性格中有着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 紫罗色的马面裙外罩一件宽大的棕红色斗篷,幂离取下,让一头乌黑长发披散而下,垂在肩头,更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陈淮生深看了对方一眼,淡淡地道:“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会举荐,你的条件的确不错。” 陈淮生不咸不淡的话语让闵青郁有些难受。 她自认为自己的姿色绝对称得上是天姿国色了,滏阳道修真界中,自己的名声并不小,否则田明贵的那个徒弟也不会如此苦苦纠缠。 她也感觉得出来对方对自己的容貌很感兴趣,在她看来,自己表明了态度,再怎么对方都应该流露出几分兴趣才是,但自己还是小觑了对方的自律自控力。 “陈道师,您到崔家集这边是打算去哪里啊,小女对这一片十分熟悉,包括临近的翟谷道和汤水道,若是不嫌弃的话,让小女替您引路,你也能方便许多,……” 闵余荪就要比自己女儿脸皮厚得多,没等陈淮生应承,就自顾自地道:“另外,那田明贵肯定不会死心,小女跟随着老朽,也不安全,还望陈道师能施以援手,加以庇护,闵家上下不胜感激,……” 看到闵余荪和闵青郁都是同时躬身道谢,陈淮生哪里还不明白这父女俩的心思。 这是摆明了就要想让闵青郁入重华派,觉得只要攀上自己这个粗腿,就能如愿以偿了。 无论陈淮生如何婉拒和说明自己要去大赵一行赴约,闵家父女都不肯放手,非得要跟着陈淮生一行,否则闵青郁就有可能要落入那田明贵魔掌,那责任就是陈淮生的。 陈淮生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对方二人跟随自己,他就不信对方二人还真能一直跟着自己去大赵。 要真跟着自己去大赵,到了大赵境内,自己把他们俩甩掉,量那田明贵也不敢跑到大赵境内来撒野。 从崔集镇一过垭口,就进入了翟谷道的境内了。 燕州六道,漳池道,卫怀道,翟谷道,汤水道,滏阳道,邗山道。 其中漳池道是第一大道,位于燕州六道西面靠近五行山主岭,漳水和凤池位于漳池道境内,面积最大,人口最多,超过三百万。 卫怀道次之,在漳池道南面,西面与晋州相邻。 然后就是滏阳道。 滏阳道位于最北面,北与幽州五道相邻,面积不小,但是人口却只能在燕州六道中排到第五位,不及翟谷道和汤水道,仅比邗山道略多。 邗山道位于西北端,也是滏阳道的西面,已经深入到了五行山中段里去了,人口只有一百余万,但面积却仅次于漳池道和滏阳道,但其主要是山区,五行山中段相当大一部分区域都属于邗山道。 面对着紧紧跟随自己而行的父女俩,陈淮生最初也是无可奈何中有几分腻歪,但是随着一路行来,他倒是对这父女俩的观感有所改观。 无他,这父女俩对幽州乃至河北这边的情况太熟悉了,而且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彻底投靠重华派的缘故,特别能说,也敢说。 许多原来包括陈淮生在内的重华派了解到的情况,通过这父女俩的一解释,便通透起来。 很多原来连大土围子和大王镇那些宗族含糊其辞,或者闭口不谈的情况,他也了解了不少,对河北这块土地上的许多情形有了更深刻地了解。 “这么说来,很多人看起来对我们重华派表面上热情相待,其实都还藏着掖着有所保留啊。”陈淮生冷笑了一声,“那闵老先生,你和令爱这般决绝,难道就不怕犯其他宗族的忌讳么?” ***** 大年初一,老瑞给各位兄弟拜年喽!祝兄弟们前程似锦,阖家幸福!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八节 舍得,执着 第265章丙卷明智,唇亡齿寒 陈淮生的反问让闵余荪有些不好回答。 见对方在斟酌言辞,陈淮生也不相逼。 他希望对方考虑清楚。 许久之后,闵余荪才缓缓道:“陈道师,我们闵家觉得随着重华派,以及凌云宗等大赵宗门进入河北,河北局面会迎来一个大变,一超三强,妖兽,散修、异修、本土宗门世家,控制整个河北修真界的局面可能会迎来巨变。” “哦?怎么个变法?”陈淮生饶有兴致。 “我们觉得来自大赵的宗门会逐渐主导河北修真界,妖兽势大,会受到一些打击和削弱,而散修、异修和本土宗门世家中,散修和异修或许还能勉力维持,但也是走向没落的趋势,而本土修真宗门世家,可能受的影响可能会最大。” 陈淮生大为震惊,没想到这个闵余荪修行本事不咋地,居然还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 不过能琢磨出这一点固然不简单,但还得要看看对方的依据何在。 “依据呢?都知道大赵宗门进来,肯定会对河北修真界有冲击,但凭什么会演变成你说的那样,而不是异修散修势力被打压之下最终烟消云散,而本土宗门世家与大赵进来这些宗门齐心协力重塑新局面呢?” “河北之地太大了,比起大赵来不遑多让,只是人口不及大赵罢了,而现在大赵进入河北的宗门还很少,河北占据主导地位的仍然是散修和异修,但他们很分散,而且散修和异修他们与宗门的利益倾向上不尽一致,宗门更看重整体人才和灵地,而散修异修则注重自身各人修行,只要不发生直接冲突,他们并不太在意宗门招收弟子,开发灵山宝地,哪怕这些动作就在他们眼皮子下边,而本土宗门世家则不然,大赵宗门进入,必定会对他们利益形成冲击,产生竞争,哪怕现在还能维持和睦,但随着这些新进入宗门的壮大,迟早会……” 应该说这個闵余荪还是有些头脑的,认真分析过大赵宗门进入河北之地给整个河北修真界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和变化,这些观点也基本靠谱。 “我甚至觉得如果像重华派这样的宗门进入河北之后,如果能够展现出高人一等的修行水准和前景,那些散修也许会主动向重华派表达亲善,进而成为重华派客卿也大有可能。” “既然这些散修有此意愿,为何像天鹤宗、凤翼宗这些宗门却没能吸引到这些散修加入呢?”陈淮生反问。 “天鹤宗和凤翼宗它们对这些散修并没有表现出压倒性优势,而且这么多年来,它们也不认为散修对他们有多大的价值和意义,散修和异修势力虽大,但是却无法联合起来,;零散地分布在各地,双方之间的矛盾不算突出,而天鹤宗与凤翼宗它们似乎也很安于现状,……” 闵余荪的话语里也有了一些不确定性,实际上情况可能更复杂。 那些散修为什么不愿意成为天鹤宗凤翼宗这些的客卿,而天鹤宗和凤翼宗为什么对这些散修也爱理不理,难以一言以蔽之。 这么几百年来,也并非一个散修都没有进入这些宗门,但总的来说相当稀少,与大赵那边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或许是习惯传统,或许就是天生的难以调和。 “所以你们闵家很看好我们重华派,愿意下重注站在我们重华派一边?”陈淮生看着对方:“一旦下错注,付出的代价可不会小啊,如果我们重华派没能在河北立住脚,也许我们还可能返回大赵,那丢下你们闵家,你们的命运不会好。” “我相信重华派能在河北站住脚,因为你们表现出来的姿态气象比河北这些宗门强得多,尤其是对地方子弟的甄选吸纳,我相信很多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站在你们一边。”闵余荪很肯定地道:“闵家这么些年来,一直打不开局面,找不到合适路径,但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去,未来闵家可以在这一点上坚定地站在一方,……” 觉察到对方的坚决,陈淮生微微点头。 闵家算是较为敏锐的宗族了,河北面临变局,越早做出决定,那么获益可能越大,但同时风险也越大,但对方能果断下注重华派还是让他刮目相看。 “闵前辈,你方才也提到了凌云宗入了晋州,看样子你对凌云宗那边的情况也有所了解?”陈淮生突然想到了凌云宗。 一晃就是大半年过去了,重华派心思都放在了自身的立足壮大上去了,对远在晋州那边的凌云宗就没有多少精力关注了。 闵余荪也没有隐瞒:“没错,从重华派进入滏阳之后,我们就在收集伱们和其他进入河北的大赵宗门情况,综合了解之后,我们才觉得重华派更值得信任和依靠。” “哦?”陈淮生心一紧,似乎是感觉到凌云宗在卫怀道那边的情况不太妙,“凌云宗现在状况如何?” “卫怀道那边我们闵家也有一些联系,据我们所知,凌云宗比重华派还早一些进入,但是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相处之道,与紧邻的晋州那边宗门有些矛盾,另外也招惹了卫怀道的宗门世家,遭到了他们的抵制,而且更为不幸的是他们刚进入卫怀道时连续遭遇妖兽袭击,损失不小,而且人心浮动,……” 这一情况陈淮生也在半年多前刚到河北时听赵嗣天提起过,但没想到情况似乎比那个时候更糟糕了。 “这些情况,我知道一些,但是这半年多了,还没有改观么?”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虽然凌云宗原来和重华派不睦,但是现在两家是唯二进入河北求生图存的大赵宗门,以往嫌隙都可以丢到一边了。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若是凌云宗真的坚持不下去,必定会对重华派这边也造成不利影响。 “改观?”闵余荪讶然,“一开始好像还能维系,但现在似乎局面更艰难了,他们和晋州月庐宗交恶,双方一直冲突不断,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月庐宗在卫怀道也有很深的影响,一些小宗门都是依附月庐宗的,都群起攻之,现在凌云宗都有些撑不下去的感觉了,……” 陈淮生吃了一惊,忍不住站定脚步,沉声问道:“闵前辈,你详细说一说,凌云宗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都坚持不下去了?” “……,我只知道凌云宗一到大槐山,就遭遇了连续几波妖兽袭击,尤其是在大槐山盘踞着一头即将化形赤蛟,原本是月庐宗一直盯着的,结果凌云宗要将其诛杀,但月庐宗希望等到赤蛟化形之时再来捕获,可凌云宗搬迁而来等不起,所以两边没谈妥,导致赤蛟受惊逃脱,……” ***** 过年少更了一些,争取明日恢复正常。 (本章完) 丙卷 第二十九节 明智,唇亡齿寒 第266章丙卷明智,唇亡齿寒 陈淮生的反问让闵余荪有些不好回答。 见对方在斟酌言辞,陈淮生也不相逼。 他希望对方考虑清楚。 许久之后,闵余荪才缓缓道:“陈道师,我们闵家觉得随着重华派,以及凌云宗等大赵宗门进入河北,河北局面会迎来一个大变,一超三强,妖兽,散修、异修、本土宗门世家,控制整个河北修真界的局面可能会迎来巨变。” “哦?怎么个变法?”陈淮生饶有兴致。 “我们觉得来自大赵的宗门会逐渐主导河北修真界,妖兽势大,会受到一些打击和削弱,而散修、异修和本土宗门世家中,散修和异修或许还能勉力维持,但也是走向没落的趋势,而本土修真宗门世家,可能受的影响可能会最大。” 陈淮生大为震惊,没想到这个闵余荪修行本事不咋地,居然还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 不过能琢磨出这一点固然不简单,但还得要看看对方的依据何在。 “依据呢?都知道大赵宗门进来,肯定会对河北修真界有冲击,但凭什么会演变成你说的那样,而不是异修散修势力被打压之下最终烟消云散,而本土宗门世家与大赵进来这些宗门齐心协力重塑新局面呢?” “河北之地太大了,比起大赵来不遑多让,只是人口不及大赵罢了,而现在大赵进入河北的宗门还很少,河北占据主导地位的仍然是散修和异修,但他们很分散,而且散修和异修他们与宗门的利益倾向上不尽一致,宗门更看重整体人才和灵地,而散修异修则注重自身各人修行,只要不发生直接冲突,他们并不太在意宗门招收弟子,开发灵山宝地,哪怕这些动作就在他们眼皮子下边,而本土宗门世家则不然,大赵宗门进入,必定会对他们利益形成冲击,产生竞争,哪怕现在还能维持和睦,但随着这些新进入宗门的壮大,迟早会……” 应该说这個闵余荪还是有些头脑的,认真分析过大赵宗门进入河北之地给整个河北修真界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和变化,这些观点也基本靠谱。 “我甚至觉得如果像重华派这样的宗门进入河北之后,如果能够展现出高人一等的修行水准和前景,那些散修也许会主动向重华派表达亲善,进而成为重华派客卿也大有可能。” “既然这些散修有此意愿,为何像天鹤宗、凤翼宗这些宗门却没能吸引到这些散修加入呢?”陈淮生反问。 “天鹤宗和凤翼宗它们对这些散修并没有表现出压倒性优势,而且这么多年来,它们也不认为散修对他们有多大的价值和意义,散修和异修势力虽大,但是却无法联合起来,;零散地分布在各地,双方之间的矛盾不算突出,而天鹤宗与凤翼宗它们似乎也很安于现状,……” 闵余荪的话语里也有了一些不确定性,实际上情况可能更复杂。 那些散修为什么不愿意成为天鹤宗凤翼宗这些的客卿,而天鹤宗和凤翼宗为什么对这些散修也爱理不理,难以一言以蔽之。 这么几百年来,也并非一个散修都没有进入这些宗门,但总的来说相当稀少,与大赵那边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或许是习惯传统,或许就是天生的难以调和。 “所以你们闵家很看好我们重华派,愿意下重注站在我们重华派一边?”陈淮生看着对方:“一旦下错注,付出的代价可不会小啊,如果我们重华派没能在河北立住脚,也许我们还可能返回大赵,那丢下你们闵家,你们的命运不会好。” “我相信重华派能在河北站住脚,因为你们表现出来的姿态气象比河北这些宗门强得多,尤其是对地方子弟的甄选吸纳,我相信很多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站在你们一边。”闵余荪很肯定地道:“闵家这么些年来,一直打不开局面,找不到合适路径,但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去,未来闵家可以在这一点上坚定地站在一方,……” 觉察到对方的坚决,陈淮生微微点头。 闵家算是较为敏锐的宗族了,河北面临变局,越早做出决定,那么获益可能越大,但同时风险也越大,但对方能果断下注重华派还是让他刮目相看。 “闵前辈,你方才也提到了凌云宗入了晋州,看样子你对凌云宗那边的情况也有所了解?”陈淮生突然想到了凌云宗。 一晃就是大半年过去了,重华派心思都放在了自身的立足壮大上去了,对远在晋州那边的凌云宗就没有多少精力关注了。 闵余荪也没有隐瞒:“没错,从重华派进入滏阳之后,我们就在收集伱们和其他进入河北的大赵宗门情况,综合了解之后,我们才觉得重华派更值得信任和依靠。” “哦?”陈淮生心一紧,似乎是感觉到凌云宗在卫怀道那边的情况不太妙,“凌云宗现在状况如何?” “卫怀道那边我们闵家也有一些联系,据我们所知,凌云宗比重华派还早一些进入,但是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相处之道,与紧邻的晋州那边宗门有些矛盾,另外也招惹了卫怀道的宗门世家,遭到了他们的抵制,而且更为不幸的是他们刚进入卫怀道时连续遭遇妖兽袭击,损失不小,而且人心浮动,……” 这一情况陈淮生也在半年多前刚到河北时听赵嗣天提起过,但没想到情况似乎比那个时候更糟糕了。 “这些情况,我知道一些,但是这半年多了,还没有改观么?”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虽然凌云宗原来和重华派不睦,但是现在两家是唯二进入河北求生图存的大赵宗门,以往嫌隙都可以丢到一边了。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若是凌云宗真的坚持不下去,必定会对重华派这边也造成不利影响。 “改观?”闵余荪讶然,“一开始好像还能维系,但现在似乎局面更艰难了,他们和晋州月庐宗交恶,双方一直冲突不断,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月庐宗在卫怀道也有很深的影响,一些小宗门都是依附月庐宗的,都群起攻之,现在凌云宗都有些撑不下去的感觉了,……” 陈淮生吃了一惊,忍不住站定脚步,沉声问道:“闵前辈,你详细说一说,凌云宗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都坚持不下去了?” “……,我只知道凌云宗一到大槐山,就遭遇了连续几波妖兽袭击,尤其是在大槐山盘踞着一头即将化形赤蛟,原本是月庐宗一直盯着的,结果凌云宗要将其诛杀,但月庐宗希望等到赤蛟化形之时再来捕获,可凌云宗搬迁而来等不起,所以两边没谈妥,导致赤蛟受惊逃脱,……” ***** 过年少更了一些,争取明日恢复正常。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节 覆亡之祸,应对之策 第267章丙卷覆亡之祸,应对之策 化形赤蛟?那就可能是异修啰? 月庐宗想要捕获,那意味着这头赤蛟尚未化形,或者正在向异修进化,月庐宗是要在其化形时予以捕获,这个时候的异兽价值最大。 这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对凌云宗来说,数百人千里迢迢搬迁而来,你却和我说为了一头妖兽让整个宗门等着,你月庐宗有何资格对自己发号司令? 不搬迁进去,这数百人在哪里生活? 一头赤蛟而已,诛杀了便是,至于你想要俘获赤蛟,与我何干? 妖兽进化为异修的情形并不少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妖兽和灵兽都是上古时代五虫受了阴瘴或者灵气浸润侵蚀之后发生蜕变而来的。 只不过它们的体质能力发生了异化,比普通五虫更为强悍凶猛。 它们也一样有机会在服食天材地宝或者偶遇某些奇遇之后再度发生异变,向异修之路迈进。 但它们在变成异修之前或许能力更强大,但是在向异修蜕变,真正开启灵智的道路上却会比普通五虫修炼成异修更艰难,此所谓有得就有失。 凌云宗优先选择了大槐山其实也没错。 无论从哪方面条件来看,大槐山都比卧龙岭、玄空山这些地方更好,但是唯独一点,正因为其所在的卫怀道条件更好,但却紧邻晋州的天井道,而天井道又是晋州第一大宗门月庐宗的所在,这就成了原罪了。 数百年来,月庐宗对卫怀道影响力很大,大有将其纳为禁脔的架势,卫怀道的小宗门和门阀,基本上都是仰承月庐宗鼻息。 这么些年里,连在北面漳池道的燕州第一大宗门的天鹤宗,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月庐宗把手伸进燕州,虽然也和月庐宗有过几番冲突,但是始终无法斩断月庐宗对卫怀道的渗透。 现在凌云宗贸然搬迁到卫怀道的大槐山,立即就成了月庐宗和天鹤宗的焦点。 月庐宗固然欲除之而后快,而天鹤宗也希望凌云宗和月庐宗能两败俱伤,这塘水现在就开始颠簸起来,而很显然凌云宗落了下风,甚至局面很不妙。 “闵前辈,你的意思是现在月庐宗和凌云宗交恶,凌云宗居于下风?” “我也不清楚凌云宗为何会选择大槐山,虽然大槐山其他条件的确很好,当初月庐宗也有意在大槐山设道院,但与天鹤宗几度交锋,才放弃了这个打算,而天鹤宗也有意拿下大槐山,同样也被月庐宗所挫败,双方僵持不下,才使得大槐山这样一个灵山宝地空置,……” “如果是一個大赵的大宗门,比如九莲宗或者云龙宗这一类的,入主大槐山,其实力可以强势碾压周边势力,也许天鹤宗和月庐宗只能望而兴叹,但凌云宗显然还不够格,所以凌云宗就成了众矢之的,……” 闵余荪感觉陈淮生对凌云宗的情况很感兴趣,也是介绍得越发卖力:“凌云宗遭到了月庐宗的几度狙击,而天鹤宗也在落井下石,周围小宗门世家也都群起而攻之,所以凌云宗情况很艰难,……” 陈淮生暗自心惊,难道九莲宗也熟视无睹?这不是九莲宗为其推荐的选址么? 难道九莲宗对这些情况也一点儿不了解? “闵前辈,你所说的的很艰难,可以具体一些么?究竟难到什么程度了?”陈淮生再问。 “呃,这么说吧,现在凌云宗在卫怀道既没有招收弟子,也没有整理地方秩序,当然也没有人愿意把自家子弟送到凌云宗,灵田领土的分配还是维持着原样,周边各家宗族都没有意愿向其上缴供奉,基本上都还是维持原状,他们这样下去就是坐吃山空,根本不可能坚持太久,而且月庐宗和天鹤宗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打压,……” 最后顿了一顿,闵余荪咬着牙道:“按照这样下去没有大的改变,或许一年半载后,凌云宗可能就真的只能撤离了,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分崩离析。” 闵余荪的判断让陈淮生抿嘴沉吟不已,“闵前辈,你们闵家对卫怀道那边的情况怎么了解得如此详细,嗯,甚至是深刻了啊?” 闵余荪老脸一红,犹豫了一下,没说话,但旁边的闵青郁却径直道:“陈道师是想说我们闵家一个地方宗族,在滏阳处心积虑挣扎还说得去,却把手都伸到卫怀道,是不是有点儿不自量力,痴心妄想了?” 陈淮生乐了,但他也不客气:“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像河北这样的格局,闵家这种宗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吧?闵家这么做的目的何在?难道闵家还觉得可以驱逐月庐宗,包围燕州六道?这个胆子怎么也轮不到闵家来担吧?” “闵家有自知之明,更没那么宏大的愿景,但闵家希望滏阳乃至燕州有一个更强大的宗门来庇护,而不像现在这种一盘散沙,……” “妖兽乃至凶兽这几年的情形越来越骇人,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火烧眉毛的境地了,……” “我们简单做了一个统计,闵家楼,十年来,每年死于妖兽袭击的人数,从十年前的平均六十人左右,已经涨到了近三年的一百二十人左右,这都可以接受,可其中道种十年前每年遇袭损失大概在七八人左右,但是近三年已经涨到了十八人左右,甚至还在继续增长!” “可我们闵家楼每年出生人口中道种数量只有十余人,这意味着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的凡人数量也许影响不大,但是道种人数却是不断缩小,长此以往,当道种数量少到一定程度,闵家楼就会不复存在,甚至随便一只一阶妖兽,甚至无阶妖兽都能造成一场浩劫了,……” 对于寻常凡人来说,其实如冰鳞血蟒这类二阶妖兽的威胁还没有那么大,真正让凡人损失最大的还是一阶妖兽和无品妖兽。 像每年给闵家楼凡人以及普通道种造成最大伤亡的妖兽就是鬣狸、诡狼、山狈这三类,其次就是铁鬃野猪、鬼鸦和刁鼬,几乎占到了七成以上。 道种的损失基本上都是在于一阶妖兽的围剿过程中造成的,每每遇上这些一阶妖兽闯入村寨境内,道种都是围剿的第一主力防线,如果没有这些道种在第一时间出击阻击,那么这些妖兽给凡人带来的杀伤威胁会增加几倍,甚至十倍,这也是道种的最大作用。 一旦道种损失殆尽,无法威胁妖兽,那么一个地方的凡人基本上就是任由妖兽宰割屠杀的猪羊了。 吁了一口气,闵青郁一字一句地道:“小妹和家父都认为现在这种情形,持续下去的话,顶多二十年,甚至十年,就难以维系,我们闵家楼,乃至周围的大王镇、大土围子这些地方,我们的道种就会损失殆尽,然后就再也无法抵挡妖兽进攻,变成妖兽嘴里的食物,或许八角寨和白塔城好一些,但是我们还是认为他们也一样无法支撑下去,哪怕他们实力更强,甚至有紫府散修庇护!” 陈淮生听明白了对方话语里的意思,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你们判断照这种局面下去,妖兽侵袭的势头会越来越猛,而伱们现有道种自行摸索修行模式不可持续,所以你们觉得应该要彻底改变,嗯,彻底投入我们重华派,由重华派来庇护你们才是唯一出路?” 闵青郁狠狠地点了点头,俏靥神色坚定:“对,我们每年出生、长成的道种其实数量不少,像我们闵家楼每年出身的道种都在十五人左右,但悟道炼气成功平均下来大概就只有一人左右,偶尔会有二人,现在我们闵家楼总共有道种三百余人,其中炼气修士有六十五人,基本上都是炼气初段,如果我们的每年道种炼气成功率能增加一倍,从一二人变成二三人,那我们能抵御妖兽袭击的能力就会大大提升,道种损失率也会极大减小,……” 这倒是一个数据党,但依托这些数据做出的分析判断相当客观准确。 每年十五个左右道种,但是悟道炼气成功率只有十分之一不到,这的确相当低,这就是没有修真宗门和门阀世家的缘故,像入了宗门和门阀先天道种炼气成功率起码要高三到四倍。 而且闵家楼子弟炼气成功也基本上就在炼气初段徘徊,难以突破,如果多上几个炼气中段的修士,那情况也能大为改观,可这却是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闵家大概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只要闵家子弟能获得重华派的垂青,每年多一些弟子入门炼气成功,炼气成功的弟子能时不时的多出几个炼气中段,在闵家楼遭遇妖兽袭击时,重华派能及时施以援手,那闵家楼的局面绝对可以大为改观,再无复有覆亡之祸。 同样闵家楼也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壮大自身的力量,在于周边的灵田灵地争夺上,赢得更大的主动。 ***** 明日正式恢复正常更新!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一节 送君千里,不须一别(大更求月票!) 第268章丙卷送君千里,不须一别(大更求月票!) “闵前辈,看样子河北之地看明白这一点的却不多啊。”陈淮生悠然道:“凌云宗在卫怀道来落足,难道不是这些地方宗族的机会么?只要他们一力支持,凌云宗必定不会薄待他们,天鹤宗和月庐宗都把他们当成可兹利用的马前卒,这一点他们看不明白么?” “陈道师,话虽如此说,但是凌云宗没有表现出他们能与天鹤宗或者月庐宗抗衡的实力,谁敢轻易把宝押在他们身上?更何况卫怀道也是许多大小不一宗族,天鹤宗和月庐宗只要拉拢住几家,其他家都惯性使然,跟附其后,……” 陈淮生嗤笑一声,“说来说去还是心胸狭窄,鼠目寸光,为何你们父女却能看得明白这一点?” “闵家是没得选了。”闵余荪终于接过自己女儿的话题:“滏阳道没有大宗门,八角寨杜家略有实力,但是现在堪堪自保,再往后,我觉得也很危险。白塔城靠的是丁真人一己之力,丁真人虽然是紫府仙卿,但是他却不肯收徒,门下就只有区区几人,偌大一个滏阳道南部,方圆千里,三五十万人,他能顾得过来?现在东边妖兽横行,除非是二阶妖兽,否则他的子孙都不肯出面,因此东边百姓对丁宗寿也很有怨言,但是却又找不到替代,奈何?” 滏阳道形状像一片斜横的心形桑叶,可以大致分为三部分。 卧龙岭处于中北部,算是上端,而八角寨杜家在西南部,而白塔城则处于东部。 其中北部面积最大,除了上端部分已经深入到了五行山中外,中北部几乎占到了整个滏阳道约摸一半左右,人口大概在八九十万之间。 而东部以白塔城为中心,面积约莫占两成,人口在四十来万。 西南部就是与漳池道接壤地区,人口大概在五十万左右。 整个滏阳道大大小小的宗族也有几十家,真正称得上门阀或者像那么一回事的宗门的,就只有八角寨杜家一家。 这种散乱的形势也才是散修和异修们最乐见其成的。 “呵呵,好一个没得选,按照闵前辈的意思,这滏阳道中北部也都是没得选喽?那其他人为何看不到?”陈淮生笑着问道。 “得过且过吧,也许觉得还没有到那一步,又或者觉得再熬两年,也许妖兽就没有那么肆虐了呢?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这一二十年妖兽横行肆虐,结果下一二十年,似乎妖兽又安分了许多,……” 闵余荪叹了一口气,目光里也多了几分黯然。 “但这一次我感觉不会像以前那样,按照妖兽活动的频繁程度和给我们造成伤亡的情况来看,这十年是一直递增,几乎没有波动,我也调查了大王镇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而且一些从未见过的二阶甚至三阶妖兽都现了踪迹,闵家楼就挨着五行山这一线最近,我们不愿冒险,也不敢冒险,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们宁肯付出一些代价。” 既然人家能如此坦荡地把前因后果都和盘托出,甚至表明态度就是愿意成为重华派最忠实的部属,陈淮生也觉得没有理由将这些日后可以作为宗门基石的小宗族拒之门外。 重华派在朗陵一样也有许多像这种根深蒂固的宗族支持者。 即便是重华派搬迁到河北来了,这些宗族与重华派的关系也不是短时间能割断的。 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代人,二十年时间,白石门休想将朗陵府彻底纳为己用。 同样,只要重华派能在一二十年间重返朗陵,这些宗族依然会是重华派的忠实支持者。 当然,超过二三十年,形势变化,利益使然,不可避免就会发生改变了。 “闵前辈的想法我知道了,我相信宗门对闵家的想法也会给予积极回应的,包括青郁姑娘的未来。”陈淮生浅浅一笑,“这一点我会将其带回给宗门,不过我很好奇,你们闵家对月庐宗和天鹤宗乃至卫怀道那边情况了解如此之深,是如何做到的?” 闵余荪脸色不太好看,但面对陈淮生的目光,最终还是道:“我们闵家亦有子弟入投天鹤宗和月庐宗,只不过他们在宗门里籍籍无名,……” 陈淮生皱起眉头:“你们这么做,不怕月庐宗和天鹤宗报复?还有这般情形,如何让我们重华派相信你们闵家?” 这的确是一個问题,宗族和宗门,两者利益,何为大何为上? 闵余荪也知道自己必然会面临这个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对任何一个宗门,只要要招收宗族子弟为弟子的宗门,都要面对,除非只招寒门杂姓,其他一概不录,但这显然难以做到。 像滏阳道这边,基本上就是七八十个像闵家,或者略小于,或者略大于闵家这样的宗族在地方上占据主导地位。 如果以滏阳道接近二百万人的比例来计算,大概每年出生的道种大概在千人上下,那么这些宗族子弟大概占据了八成,而寒门杂姓只占两成,重华派不可能放弃八成比例的宗族子弟,而只招收两成的寒门杂姓子弟。 闵余荪叹了一口气:“陈道师,我先前就说了,我们的确有几名子弟在月庐宗和天鹤宗,但他们境界并不高,最高不过练气七重,可即便是这样他都不太愿意再把宗门内情况告知我们了,告知的也都是一些众所周知的情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他在宗门内发展甚好,或者认为宗门才是他未来的归宿时,宗族也就置之脑后了,……” 坦然地迎着陈淮生的目光,闵余荪吐出一口浊气:“当重华派都成为大家心目中仰慕憧憬的修行圣地时,它根本无需担心,所有人都会自觉地下意识地拥戴忠诚于它,至于宗族,呵呵,像闵家这样的宗族,您觉得会对重华派有什么威胁么?再说了,闵家也一样希望重华派发扬光大问鼎一方,这样才能更好庇护我们闵家,可以说闵家希望能够和重华派做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很中肯,也很客观,陈淮生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和大赵那边情况略有不同的就是河北之地这种非修行门阀世家的小宗族家族在地方上势力很大。 他们不属于那种修真门阀世家,而是纯粹以姓氏聚居形成的宗族家族,仅有的优势就是人口优势,而这个优势带来的道种人才优势。 但没有修行宗门作为支撑,这种道种人才优势毫无前景,也毫无意义。 所以他们需要宗门。 一个宗族家族多则数万人,少则几千人,这与大赵那边这类宗族家族所占比例只有不到三成的比例恰恰相反。 当修真成为这些个体的追求极致目标时,很显然个人利益是绝对凌驾于宗族家族之上的。 挑开了这个话题的薄纸,就没有什么话题不能提了。 重华派需要这些地方宗族敬献什么,而重华派能给予这些地方宗族什么,都可以挑明来说。 闵余荪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青年老练世故程度大大超出了他最初的预计。 但对于闵家来说这是好事。 如果能够把闵家的想法诉求带给重华派高层,让闵家成为重华派最早接纳的一拨种子,闵家强盛可期。 三日行程走下来,陈淮生觉得这闵家父女还真的是良伴。 闵余荪健谈,而且对河北之地情况烂熟于胸。 或许是危机感压顶,让闵余荪这一二十年来一直在寻找闵家图存的路径,所以对河北之地宗门、世家、散修、异修乃至妖兽活动情形都花了许多心思去了解,这正好成了这几日二人之间的最好谈资。 闵青郁虽然不及其父那么健谈,但是却言之有物,言必中的。 穿过翟谷道,进入汤水道,三人一直走到了天王渡。 就是那个遭遇鳌龙的天王渡。 “鳌龙只能算是大河上最凶悍的存在,水性和土性双属性凶兽,虽然比起赤螭、青蛟这一类鳞类神物略逊一筹,但其寿命悠长,嗅觉感知灵敏,防护力极强,基本上都是五百岁以上才会从河底泥泞中出来抛头露面,就算是紫府也很难一击斩杀,除非有水性神器。” 看着滔滔大河,这时候正是大河水势最凶猛的时候。 眺望河对岸,因为水汽云雾在河面升腾,只能隐约可见,飞槎不能渡,只能船过。 如果不是朱凤璧和商九龄扎在渡口,散发紫府威压,守着渡船渡过,面对如此多的灵体过河,那鳌龙绝对不肯罢休。 “这大河上有多少头鳌龙,既然是堪比赤螭、青蛟的妖物,难道就没有强者来打它们的主意?”陈淮生也好奇地问道。 “具体多少头没人知道,但是单单汤水道这一段几百里河道上,起码不会少于七八头吧?卫怀道那边也差不多。”闵余荪摇摇头:“我都说了,除非有水性神器,否则你就算是杀伤了它,不能一击毙命,它便能借水而遁,而且它防护力极强,一击斩杀很难。可如果是威能太强的仙师一来,它便能感知,根本就不会露面。” 面对这种妖物,还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初境紫府不能一击而杀,而要让高境紫府花上许多时间来守株待兔,又做不到。 看着一叶扁舟缓缓而来,陈淮生对二人拱了拱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番我归来便会将闵家想法告知掌门师尊和首席长老师伯,定会给闵家一个答复,……” 闵余荪目光不动:“陈道师,小女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从十二岁开始便跟随族中长辈游历四方,大赵、吴越、大唐乃至北戎都曾去过,若是陈道师不嫌弃,让小女作伴,也能为道师做些日常琐务,……” 陈淮生讶然,难道自己心思暴露的这么明显,让对方看出些什么不成? 再说这姑娘符合自己审美观,性子也挺相投,但自己很克制啊,这个时候提出要相伴,什么意思? 叠床铺被送温暖? 不至于吧。 看着身体微微发颤,幂篱遮帘却早早住了面部的女郎,女子脸红耳赤的模样都能想象得出来。 挠了挠头,陈淮生才道:“闵前辈,无须如此吧,我是赴约……” 闵余荪见对方没有断然拒绝,内心一喜,知道自己观察判断没错,对方对女儿印象颇佳。 他很清楚,像女儿这个年龄要入重华派难度有多大。 尤其是重华派下一波招收弟子肯定还会继续向东边白塔城和西南八角寨方向倾斜,这种希望就更渺小。 虽然表面上自己和对方相谈甚欢,甚至对方也流露出对闵家的看重,但他很清楚自己掌握的这些情报对重华派现在似乎有些作用,随着想要投入重华派膝下的宗族越来越多,这点儿优势会越来越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 而眼前这个重华掌门亲传弟子的地位分量却非比寻常。 修行天赋超群,而且颇通人情世故,又是掌门亲传弟子,用脚想都能想得到日后这一位的前程不可限量。 一旦失去了这样一次机缘,等到人家三五个月之后赴约游历归来,只怕这层偶遇的情分早就淡薄下去了,再要想谋求,也许就不可能了。 正因为如此,昨夜他才苦口婆心地花了大半夜工夫才把女儿思想作通。 所以他今日便要厚颜无耻一回。 无论怎样,总比青郁去给那田明贵的徒弟做妾强百倍。 “陈道师,小女性子道师这几日也应该有所了解,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带她在身边,倒是若是能闲暇时指点一二,也是她的一份机缘,这期间倒是若是觉得不合适,随时打发她回来便是,……” 陈淮生张口结舌,还能这样? 可自己能做得出这种事情么? 看着闵余荪一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形象,泰然自若地说出这番话,再看看旁边已经羞臊得如筛糠一样瑟瑟发抖,全靠幂篱遮帘掩住了面孔不敢作声的女孩子,陈淮生觉得自己若是再峻拒,只怕这女孩子日后就真的要没脸见人了。 沉吟了一下,陈淮生终于点头:“也罢,那就劳烦闵姑娘了。” ***** 求200月票,兄弟们看看票篼里还有几张月票么?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二节 伴侍,道侣 第269章丙卷伴侍,道侣 扁舟南渡。 进入魏郡自后,陈淮生都自我感觉精神一松。 在河北那边,随时随地都要保持高度警惕,除非在山门里。 妖兽的频频出现,让每个人只要踏出山门,就要紧张起来,以便于及时应对不测。 但在大赵,却没有这种担心了。 除非在绝域禁地周边,寻常阡陌,驿道大路,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陈淮生也忍不住感慨,也难怪谁都不愿意去河北,哪怕是修真强者,精神随时紧绷,一样也会觉得疲惫的。 没人喜欢那种环境。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危险重重同样也是对修士的一种历练挑战,在修行中所主张的一张一弛,属于张这一类。 一旁的闵青郁也都感觉到了陈淮生全身上下的变化,她立即就明白了。 “道师,您现在轻松下来了?” “嗯,河北之地让人紧张压抑,那种氛围环境仍然疲惫,在大赵这边,也许是太熟悉,或者是潜意识觉得不会有事,所以就会松弛下来。”陈淮生淡淡地道。 闵青郁脸上露出一抹向往之色,“道师,其实这几年里,我也来过大赵、吴越几回,或许因为我不是这边人,所以在陌生环境里,一举一动仍然需要保持警惕,感受不到道师这种轻松,但我很羡慕,……” 陈淮生瞥了闵青郁一眼,沉静地道:“作为一地修真宗门,其责任就是要为地方上创造一个这样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安宁祥和过日子的环境,重华派在大赵时,在朗陵郡就是如此做的,到了河北,在滏阳,在燕州也一样会如此做,而且我也坚信用不了多久,滏阳和燕州的百姓就会感受到这一点。” 闵青郁心中一震,望向陈淮生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崇拜和仰慕。 虽然对方还只是一个炼气六重,但是哪怕是作为闵家原来的庇护修真米富华,筑基三重,似乎都难以给她这种沉稳中隐含霸气的感觉。 似乎是感觉到了女郎目光中的那份特殊,陈淮生笑了笑,“并非重华一派如此,宗门本当如此,但重华派更尊崇这一理念罢了。” “小女子亦愿跟附骥尾,追随道师,行此宏愿。”女郎脸色多了几分酡红,但目光却更为执着。 陈淮生有时候也有些看不穿这個女郎的心思了。 若说她只是单纯坚执,未免太小瞧这些宗族嫡女了,但若说她心思诡谲,利欲使然,似乎又不尽然。 陈淮生很信任自己的神识直觉,但也知道也不能过于全信,但这个丫头给她的感觉就很复杂。 与其父一道陪着自己南下这几日里,时而沉默,时而健谈,时而纠结,时而爽利,一个背负宗族期望无法放弃,压力下意欲出人头地,但骨子里却又渴望自由的复杂形象,呈现在自己面前。 人本来都是复杂的,但这样一个几日里就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女郎,恰恰却又很符合自己审美观,现在却又被其父“赠送”给了自己,真的让自己有点儿心神不宁了。 没错,这就是其父“赠送”给自己的。 虽然没明说,但闵余荪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闵青郁身上的一切,自己可以任取任予。 只是陈淮生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取予。 他不是圣人,只求付出不求回报,宗门也不允许这样。 从天王渡走出二十里地,便到了魏郡常阳府官庙县境内的马头集。 这里是大赵进出河北三大要地之一,天王渡,白马渡,茂云渡,由东向西。 天王渡过河之后必经马头集,从马头集转向西南便可以一路南下抵达汴梁府,而转向东则直入济郡,走东南则进入睢郡。 马头集相当热闹,二人走进集镇时,就能感受到那份喧嚣繁华。 看着女郎满脸震惊,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陈淮生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是说这丫头这几年游历大赵吴越,履历颇丰,可以帮自己处理日常琐务么? 怎么却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前边就有专门租用健马的马行,青郁你去租用两匹龙驹,我们也好赶路。”陈淮生吩咐道。 “啊?”闵青郁吃了一惊,“租用龙驹?何用啊?” 陈淮生斜睨对方:“怎么,你还打算一路走路到汴梁府?六百里地,我可以,你吃得消么?不租用马匹,我背你么?” 闵青郁讷讷道:“不是,那我去便是……” 看着对方东张西望走入街巷,满脸惴惴的模样,陈淮生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上了闵余荪的当? 这哪里是什么能帮自己做日常的帮手? 恐怕还真的只能叠床铺被干“日”常了。 在一旁颇为有趣地看着女郎与马行的伙计争论租用马匹的价格,当伙计问及需要哪类马匹已经走什么地方时,闵青郁一脸困惑不解的模样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每类马匹不一样,走山路,还是走平路,是驮货还是人骑,都各不相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双手手指绞在一起的女郎一脸羞惭的模样,陈淮生轻叹一口气:“我也是昏了头,居然相信了令尊的说辞,你怕是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些事务吧?或者你根本就没来过大赵?” 越发忐忑不安,女郎抿嘴摇头:“道师,我来过大赵,但是几年前了,跟随族中长辈来过,具体这些事情我的确未曾做过。” 陈淮生端坐在炕沿上,淡淡地道:“那你可知道你父亲将伱交给我,用意何在?” 女郎全身一颤,半晌不语。 陈淮生也不做声。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小院院墙外客栈内偶尔传来模糊不清的话语声。 许久,女郎才涩声道:“小女子知晓。” “知晓?”陈淮生眨了眨眼睛:“你知晓?既然知晓,却还藏藏躱躱,不肯……” 似乎是听明白了对方话语中隐藏的意思,闵青郁心中轻叹,但瞬间反而轻松下来。 当父亲说服自己时,自己不就早有心理准备了么? 飞快地看了一眼窗外和身后门,闵青郁深吸一口气。 飞快地脱下直领对襟长衫,然后在解开内里窄袖短衫夹衣,露出圆润丰腻宛若古瓷的肩头和粉颈,一抹紫红色抹胸将整个饱满的胸房包裹住,但却更让人心动神药。 浅紫色的马面裙随着裙带一松,脱落坠地,露出雪白的及膝裈袴和裸露的小腿。 然后盈盈一福。 “道师若是不嫌弃,小女子便侍奉道师入寝。” 陈淮生目瞪口呆。 这么直截了当么?还是自己想得太多? 又或者是对方理解错误? 自己只是说藏藏掩掩,不肯挑明,何曾有这样的想法? 呃,也不能说没有,但是也用不着如此吧?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三节 侍奉巾栉,权宜之计? 第270章丙卷侍奉巾栉,权宜之计? 一时间心念百转,陈淮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说没有半点心思想法,那是假话。 这丫头模样俊俏标致,和宣尺媚、寇箐、佟童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与方宝旒更不类同,身段匀净饱满,全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气息。 这一下褪去外衣,一条裹胸,一条及膝裈袴,或者就是一件短裤,更是凹凸毕现,活色生香。 陈淮生自打和方宝旒在汴梁一别,一晃就是大半年了,素了这么久。 若是之前未曾尝过男女之事滋味,那也罢了,但有过欢好,便食髓知味,日思夜想,只是却鞭长莫及。 这骤然一见如此情形,忍不住喉咙里都咕咚了一下。 但陈淮生很快就意识到现在绝对不合适。 不管闵氏父女存着什么心思,甚至他也知道对方的想法。 看这丫头虽然褪下衣衫,羞涩中也尽可能保持着落落大方,显然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可现在不合适。 “青郁。” “道师。” “穿起吧。”陈淮生稳了稳心神,安静地道。 “道师?!”闵青郁脸颊微红,目光澄澈如水,宁和地看着陈淮生:“青郁乃是真心实意,甘愿在道师身旁,不求名分,但求侍奉巾栉。” 似乎是看明白了女郎目光中的坚定执着,陈淮生一笑,“我明白,但我以为现在并不合适。” “道师!”闵青郁脸更红,身体都有些微微发颤。 这样只穿了一件抹胸一条裈袴,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已经和全身裸露并无差异了。 自己这样作了,换作凡人,便是再不能嫁给他人。 就算是修行界没那么讲究计较,但也只能是夫妻道侣之间才能这般了,可对方居然拒绝了? 再说身份有别,但是自己清白女儿身,好歹也是宗族出身的嫡女,炼气二重,自愿侍奉巾栉,难道还不能入对方法眼? 还是觉得自己另有所图? 闵青郁不认为对方是没有看上自己,接触这几日,她和父亲都能感觉得到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和欣赏,那为什么? 为什么? 陈淮生从来不喜欢那种牛嚼牡丹的男欢女爱,他喜欢水到渠成。 如果只是一夕之欢,再无瓜葛,也许无所谓,但是他是真心很看好对方,所以他不愿意破坏了这份完美感觉。 “好了,青郁,我同意你跟在我身边,是希望你能够看到更精彩的天下,经历更有意义的人生。” 陈淮生走到女郎身边,手指按在女郎百会穴上,乌黑浓密的秀发蓬松直滑,富有弹性。 手指一按一透,灵力入体,便在对方百会穴上旋磨一圈,尽入心田。 然后一指沿着脑后玉枕向下滑动,沿着大椎、灵台、悬枢一直到命门,从粉颈、玉背一直到抹胸后沿与裈袴裤带交接处,再向前滑转,探入对方裈袴中玉脐之下一定。 女郎的肌体腻滑而结实,陈淮生的手指探索到哪里,女郎的肌体就是一阵轻微的痉挛。 闵青郁从未被男人接触过身体,尤其是自己几乎裸露全身情形下,被一个年轻男子这样摸索身体,更是不可想象。 但她也知道对方的目的意图。 当陈淮生手指沿着自己玉背下滑时,闵青郁就知道对方这是在探察自己的道骨灵根。 可再是有心理准备,但当对方直接将手指探入自己裈袴中玉脐下时,她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了。 丝绒般的毛发触手可及,陈淮生心中一荡,但随即凝神,只是在对方丹海处用手指一按,灵识微微刺入,迅即收回。 虽然神识能够大概了解对方的灵根道骨,但是要更精准细致的掌握,还是要用最原始的方式更为稳妥。 既然决定接受对方留在自己身边,陈淮生也就有意要好生为自己栽培一个全面有用的伴侍。 修真宗门中,灵修中真正按照凡俗规矩娶妻的并不多,反倒是结为道侣的不少,如云鹤与骆休月便是如此。 许多灵修有两位以上的道侣,以男性灵修居多,但更多的还是一名道侣,其他的则是伴侍。 所谓伴侍,其实就是生活上类似于负责侍奉的侍女,但可能又有修行上的切磋传承,接近于凡人读书的伴读,比侍女要高一层。 如果再用一个不太准确的描述比喻,那就是类似于凡人社会中的侍妾。 之前灵官庙田明贵也就是想要让闵青郁给他自己的徒弟当伴侍。 只不过闵家断然拒绝了灵官庙这边的要求,但是对于陈淮生这边,却是主动请缨。 收回手,陈淮生才拾起地上的短衫和长衫替对方披上,淡然道:“你的灵根道骨不错,灵根尤佳,比我在你这個年龄时候灵根好多了,……” 闵青郁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淮生:“道师?!” “不信?”陈淮生再替对方将马面裙拾起来,放在对方手上,微笑着道:“你的灵根潜山厚实深扎,显山枝繁叶茂,极为难得,木土双灵根,道骨也不错,但不及灵根这么好,但总的来说,比我强多了。” 听得陈淮生如此评价自己资质禀赋,而且听得出来并非虚言,闵青郁只感觉心中狂跳,脸颊发热,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感觉。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断言更让她兴奋喜悦的了, “道师莫不是在安慰青郁?青郁如何能与道师相提并论?父亲都说了,道师即便是在重华一门中也是排在前几位的禀赋,入门三年便是炼气六重,就算是在天鹤宗、月庐宗以及凤翼宗,都是闻所未闻,日后必定能光大重华门楣,领袖重华一脉。” 激动之下,闵青郁把父亲和她私下说的话也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才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弄不好会让陈淮生想到其他,给自己带来不好的观感印象,可又来不及了,一时间又手足无措。 “不,我并没有虚言,我的禀赋比较特殊,不能用简单的好或者不好来评判。”陈淮生示意对方把衣衫系好,重新走回炕沿,盘腿坐上炕,“我的道骨很好,比你强,但灵根实事求是地说,很平庸,但我力图改造滋壮自己的灵根,……” 闵青郁讶然:“道师,灵根道骨不是与生俱来,天成之赋么?如何能改造?!” “这是你们河北修真界的看法?”陈淮生笑着反问:“那未免太浅薄狭隘了。如果是道骨,我们大赵修真界早就有方法路径进行铸锻强壮了,当然这种铸壮之法相当繁复昂贵,而且也有条件,需要因地制宜,但可以肯定,道骨是可以改善的,而且方法也不止一种,至于灵根么,大赵修真界也只是在摸索,但我以为是可以寻找到改善之法的。” 闵青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心中也是格外激动。 在闵家楼,大家修行都只能靠自我摸索,相互之间的切磋也停留在比较低的层次,并无太多助益。 而每个宗族也把自己那仅有的一点儿功法视为至宝,断不肯拿出来交流,所以这也导致数百年来各个宗族的修行水准几无提升,甚至还有没落的趋势。 可看一看大赵这边,连道骨滋壮之法都有了,灵根繁壮之术也在探索,再看看河北这边,闵青郁一时间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 陈淮生自然明白眼前这个女郎的心思,“好了,先把衣衫穿好,来日方长,你十八岁便入境二重,要说也算不差了,放在重华派也算正常水准,尤其是在伱们闵家这种情形下,就更不易,你既然跟了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闵青郁心中一颤,心情更为复杂,一句“跟了我”,似乎就把自己的身份明确了。 她知道对方前景光明,就现在来说,自己追随对方绝对是一个划算的押注。 但她内心深处却又总浮动着一抹飘忽的心思。 伴侍的身份会一直捆绑自己一辈子么? 内心深处的一抹不甘始终埋藏在心中。 陈淮生并没有考虑太多,或者说太深,在他看来,此女很合自己胃口,言谈举止很投缘,而资质禀赋上佳,那么在主动向自己靠拢的情形下,自己给予一些资源,帮助其尽快提升灵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知道一个黄花女子在自己面前袒露身体,无异于和自己捆在了一起,其父的态度也表明了这一点,他理当给予足够的厚遇。 胡德禄不说了,连桑德龄和赵良奎,陈淮生都没有薄待,没有理由在闵家这件事情上自己还要吝啬薄待。 这等情形下,闵青郁压抑住内心无数心思,系紧汗巾腰带,盈盈跪倒一叩,“青郁多谢道师垂怜,定不负道师期望。” 陈淮生扶起对方,“你的道骨灵根都不差,我也看了你的炼气二重应该有三年了吧?倒是可以好生琢磨一下,寻机突破晋阶了。” 听得陈淮生这一句话,闵青郁心境一松,才算是终于放下心来。 这一解衣叩首,终归是值得的。 也许自己想得太多? ***** 求100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四节 筑元丹,破境难 第271章丙卷筑元丹,破境难 从魏郡到汴梁,一路行来,闵青郁满目憧憬,陈淮生心思浮动。 在河北呆了大半年,似乎连心境都有些呆滞了,而重入大赵,才真正感受到了不同。 原来长期呆在大赵还不觉得,只有在河北蜷缩大半年,整个心神感觉都慢慢融入河北,成为河北一员,才能发现大赵的不同和不凡。 或许大赵一样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是比起河北却完全是两个天地。 繁华,热闹,人气,轻松,自在,畅意,生机勃勃,嗯,这些词语组合起来,组合成对大赵的一个更为详尽的描述了。 而河北呢,紧张压抑,黯淡,随时要爆发战争杀戮,朝不保夕,即便是如陈淮生,也一样觉得周遭群狼环伺,需要保持高度警惕。 对于凡人乃至于各宗族来说,这种危机感就更甚。 这不但能从自己精神松弛上能感觉到,像闵青郁在进入大赵境内几日之后,也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在陈淮生看来,也许河北那种环境氛围之下,能更有利于修炼提升,但是却不利于突破。 或者说河北修行更利于量变,但在质变那一步上却需要一个更为轻松自在没有外在威胁的环境下来实现突破。 绷得太紧的话很难找到那种灵机一触,妙悟天成的感觉。 不过陈淮生不认为自己闭关半年,依然未能突破炼气高段这一门槛是这一原因。 从炼气中段到炼气高段是一個门槛,甚至不同于炼气成功和炼气初段迈入炼气中段。 炼气成功更讲悟性,或者说灵根之感。 如宣尺媚、闵青郁、任无垢这种灵根上佳的,仅用很短时间就能炼气成功,但如果道骨平平,那么在修炼积累上却未必能有如此绝才惊艳。 自己灵根不佳,但是却在历练上积累数年,或许勉强可以抵消这一缺陷,所以也能很快炼气成功。 但自己道骨绝佳,在修炼乃至普通层级的突破进阶上就有一定优势,所以从炼气成功到炼气六重,自己都相当顺利,可谓一帆风顺。 可在炼气六重晋阶练气七重上,就遭遇瓶颈了。 至少到现在,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灵境距离晋阶练气七重还有距离。 重华派在汴梁城内的住持点依然还在,但欧庆春却已经不在了。 虽然最初答应作为重华派的驻点长老,但是不到半年,欧庆春便主动离派。 鉴于欧庆春的堂兄在九莲宗的身份,重华派也没有为难,好说好散。 现在重华派在汴梁城中的住持点由郭崇道负责。 “见过郭师。”对于这一位曾经算是自己尊长的前传功院右知院,陈淮生还是相当尊重的。 昔日郭崇道对自己以及胡德禄都颇为看顾,虽然对方心机重了一些,也有一些私心杂念,但陈淮生觉得都正常。 人走到这一步,要说大公无私,或者圣人之心,那未免太可笑了,自己不也一样? “淮生,要改口了。”郭崇道笑了笑,“郭师兄。” 包括原来传功院左右知院曹人本和郭崇道,都要比商九龄、朱凤璧、尤少游他们矮一辈。 曹人本和郭崇道他们入门时,上酒量、朱凤璧、李煜和尤少游、许暮阳他们已经三四十正值壮年成为重华派中坚力量的时候。 进境有快慢,曹人本和郭崇道都只有六十出头,但二人却已经赶上了年近八十的乔准。 “恭喜郭师兄了,师兄是刚破境晋阶炼气八重吧?可喜可贺啊。”陈淮生上下打量着郭崇道的面部气色,含笑道。 郭崇道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自我打趣道:“原本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看到淮生你都炼气六重了,你说师兄我能高兴得起来么?你进传功院炼气成功的情形我现在还历历在目呢,现在就快要赶上师兄我了。” “师兄,侥幸而已。”陈淮生也摇头苦笑:“要晋入炼气高段就有些难了,到了河北之后我便闭关了半年,还以为能有所突破,但没戏。” 郭崇道哑然失笑,“淮生,不必妄自菲薄,你都已经够惊人了,真以为这破境晋阶是手到擒来么?师兄我从炼气六重晋阶炼气高段,足足用了七年,你才一年不到,怎么就想要飞跃?嗣天从炼气六重到练气七重,也用了将近三年吧?这已经是咱们重华派近三十年来晋阶最快的了,而且他还用了十三粒筑元丹,才算是遂了愿。” “哦?”陈淮生一怔,“晋阶炼气高段,必须要服用丹药么?筑元丹?” “也不是一定要服用筑元丹。”郭崇道既然能执掌传功院知客,对于这些情况就比陈淮生熟稔许多,“但如果不用的话,会极大延缓破境进度,紫英,你可千万别和我说你没用筑元丹吧?” 陈淮生摇了摇头:“蕴元丹我用了,但只是日常修行是用,……” “蕴元丹药效不错,但仅局限于日常修炼,如果是练气六重以下,都没有问题,但从炼气六重晋阶炼气高段,就必须要用特殊丹药了,练气七重是一个门槛,筑元丹中有专司燃烧根骨之药性,所以赵嗣天才能在这么短时间破七入八。” 郭崇道顿了顿:“淮生你也要考虑筑元丹的事儿,即便是用上筑元丹,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而且筑元丹的炼制不易,我们宗门自身也难以满足,须得要从外边购入,不但价格不菲,还经常有价无市。” 陈淮生没想到这筑元丹居然这么紧俏。 宗门自身没法满足他倒是早有预料,连蕴元丹的供应都难以满足需要,更别说筑元丹了。 重华派在这方面短板很明显,虽然吴天恩接掌了内务院,但是要改善却非一朝一夕之功。 “郭师兄,这汴梁城中怕是能买到筑元丹吧?”陈淮生问道。 “应该可以,但一来价格昂贵,二来坊市中质量参差不齐,数量也不定,还要仔细选择。”郭崇道点了点头:“淮生伱若是需要,我替你打听打听。”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五节 九莲困境,冷眼旁观 第272章丙卷九莲困境,冷眼旁观 好一阵后郭崇道才注意到陈淮生背后这个个头高挑低眉顺眼的俏丽女孩子,挑了挑眉:“淮生,这是……?” 陈淮生和方宝旒的暧昧关系早就传开了。 方氏双璧在二十年前一度在重华派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只不过方氏兄妹在晋阶炼气中段之后就慢了下来。 这也很正常,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在哪行哪业这种事情都非常常见,甚至可以说比自幼聪明而后发扬光大的几率更高。 所以后来方氏兄妹其实表现也还是很好,但是却在众人眼中掉队了。 虽说方氏兄妹看起来掉队了,但好歹也是炼气五重,在传功院中也能站稳脚。 但方宝玉在天寨一战中战死,方宝旒意冷心灰而外出游历,渐渐淡出了众人视野。 一直到上元道会,陈淮生夜不归宿,派中核心层才隐约知晓了陈淮生居然和方宝旒在一起了。 要知道方宝旒比陈淮生大十来岁,虽说修行界这种年龄差异巨大的情形不足为奇,但一般说来,都是男比女大,哪怕大上三五十岁都没什么,可若是女比男大太多,就很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了。 二人是不是成为道侣不清楚,但是陈淮生和方宝旒双双晋阶炼气六重,让原来对二人在一起都颇有怨言的尤少游和吴天恩都再也闭口不言了。 年少慕艾,风流倜傥,这些凡尘俗世的故事在修真界也不少见,但是这一切都要在修行精进的前提之下。 陈淮生用他的表现证明了他和方宝旒在一起对他修行有益,那就不是问题。 只不过如许多熟悉陈淮生的宗门长辈和师兄弟们都知道宗门里佟童似乎和他关系不浅,而他能来重华派却又是九莲宗中的天才少女宣尺媚推荐,这内里的故事太复杂,让包括郭崇道在内的许多人都是眼花缭乱。 现在倒好,又钻出来一个。 陈淮生来之前就考虑好了。 他需要给对方的身份给一个名分。 道侣?不可能。 伴侍?现在好像太早。 侍女?有点儿委屈对方。 预备弟子?似乎可以,也就这样一個不太确定未来的身份最合适。 陈淮生还没有资格收徒,如果想要收徒的话需要掌门和长老会、执事会特批,也不是不可能,但陈淮生没想过收徒。 而宗门里边从弟子变成道侣伴侍的情形一样比比皆是,甚至相当大一部分都是从弟子演变成道侣和伴侍的。 所以一个尚未正式确定身份的预备弟子身份最为合适。 “郭师兄,这是我替宗门看好物设的一名弟子,等到此番游历回去之后,便要带入宗门里。”陈淮生让开一步:“青郁,来见过郭师叔,郭师兄是我入门时的尊长,传功院右知院,对我颇为恩遇,我能有今日,郭师兄帮助我不少。” 闵青郁赶紧过来见礼。 她几年前的确来过大赵,但是也仅止于来过靠着大河的魏郡,从未踏足过汴京。 今日跟随陈淮生入城,满目繁华,让她也是心醉神迷。 汴梁市面繁华固然让人向往,但是汴梁修真界的兴盛才更让她雀跃。 一路行来,陈淮生也都指了好几处只是在父亲口中所听闻的宗门世家,如天云宗和花溪剑宗,又如官家赵家和另外一个门阀石家。 看着那些宗门世家牌坊里出入的子弟,很有点儿筑基遍地走,高段多如狗的感觉。 她甚至看到一名紫府仙卿衣着随便地从花溪剑宗牌坊门里走出来,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紫府真人。 这放在河北是简直不可想象的。 眼前这一位也应该是炼气高段了,而陈淮生甚为尊敬,很显然对方也是重华派中大人物。 “唔,资质不错啊。”郭崇道瞄了一眼闵青郁,点点头:“既是你要延引入门,就算是你的人了,初次见面,师兄我也没有什么礼物,她修行境界尚浅,这是五瓶佐元丹,想必对其日后修行不无小补,……” 一出手就是三瓶佐元丹,可比当初自己待遇好多了,吴天恩初见自己也只给了一瓶佐元丹,三张法符,现在闵青郁却是获如此厚礼,很显然郭崇道也是看在自己面子上。 闵青郁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否该收。 佐元丹是什么,她不清楚,但能猜得出是重华派内修行所用的丹药,而且都说明了对自己现在修行大有裨益,心中也是一阵激动。 宗族与修行宗门和世家的差距体现在多方面,一是缺乏传承功法,这是最关键的;二是辅助法门底蕴稀薄,比如种植高段灵植,比如制作符箓法器,比如炼制丹药,这些底蕴一般宗族根本不具备。 闵家在滏阳道宗族中排得上号了,但功法就那么几份簿册,辅助法门更是约等于无,缺乏丹药灵植,又没有对路的功法,再有天资禀赋,也一样事倍功半。 现在闵青郁终于感受到了宗族和宗门之间的巨大差异。 “拿着吧,郭师兄是个热心人。”陈淮生点了点头,闵青郁赶紧道谢才收下。 “这佐元丹药效上佳,从今日起,你将一丸分成三份,每日服用一份,坚持半年,也许你能突破炼气三重?……” 陈淮生笑着打趣。 “啊?道师,真的?”闵青郁欣喜若狂,忍不住握住三瓶丹药瞪大眼睛看着陈淮生。 “假的。”陈淮生忍不住逗弄对方一句。 “啊?!”闵青郁一下子傻了眼,假的?诳骗自己的? “也许要不了半年,三个月就能行呢。”陈淮生笑吟吟地道。 看着陈淮生和这个女人打情骂俏,郭崇道忍不住摇头,年轻真好。 打发让闵青郁一边高兴去,陈淮生才和郭崇道进入正式对话。 “掌院已经闭关冲击紫府,估计一年后要去寻找秘境应劫,……” 郭崇道点点头。 这是应有之义。 重华派遭遇白石门的重创,连山门根基都丢失,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缺乏硬实力就是原罪。 现在要去陌生的河北之地生存,更是虎狼环伺,若是没有三个以上的紫府阵容,重华派便始终难以在河北站稳脚跟。 “河北之地秘境不少,掌院师叔可是要在河北应劫?”郭崇道问道。 “未必,要看情况。”陈淮生摇头,“未来三年应该是咱们重华派韬光养晦积蓄实力的一段时间,要等到掌院师叔入登紫府,恐怕宗门才能稳定下来,汴京这边郭师兄恐怕就只能低调隐忍,多操心了。” 郭崇道也是长叹,“九莲宗害人不浅啊,不止是我们现在如此艰难,那凌云宗更是危在旦夕,几乎每月凌云宗都有人来京中向九莲宗诉苦抱怨,要求九莲宗予以支持帮助,但九莲宗现在……” 见郭崇道一直摇头,陈淮生忍不住问道:“求人不如求己,凌云宗这个时候还在指望九莲宗,未免就有些不识时务了,九莲宗若真是有这份实力,也就不会让我们两家北迁,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九莲宗出了什么事儿,但我可以断言,现在九莲宗只怕自顾不暇,而且情况还会越来越糟糕。” 郭崇道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淮生,为何你这样说?” 从郭崇道脸上神色表情陈淮生就能看出自己的一些猜测只怕差不离,九莲宗现在怕是陷入困境中了。 “我一直在琢磨,我们重华派和凌云宗龟缩于弋南,并未影响招惹谁,怎么白石门和南楚紫金派就盯上我们了?紫金派的情况我不清楚,但白石门势力膨胀如此之快,背后没有人支持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就必有大图谋,可朗陵是小府,和砀国、宋州相比,无论从哪方面的资源来说都无法相提并论,而且以白石门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拿下还真宗,直接吞并砀国和宋州,而我们背后好歹还有九莲宗作盟友,万一九莲宗要硬撑我们呢?为何白石门却要甘冒风险,舍近求远,舍肥图瘠?这说不过去。” 郭崇道皱起眉头:“淮生,你的意思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不好说,我反正是这么看的。他们这么一来,既剪除了九莲宗的羽翼,又打击了九莲宗的威望形象,只怕也加剧了九莲宗内部的混乱和分歧,本来九莲宗内部就有各种矛盾,现在出了这么大状况,肯定很难统一意见,我们北迁之后,也根本无法支持九莲宗了,像凌云宗还经常来京中给九莲宗添堵,他们内部肯定矛盾更深,互相埋怨指责更多,九莲宗现在只怕是坐困愁城了。” 陈淮生的判断简直犹如在京中亲眼所见现在九莲宗的情形,郭崇道叹为观止。 “淮生,你猜的没错,现在九莲宗情况很糟糕,已经有不少宗门都觉得也许下一次道会,九莲宗可能都要跌出前十了。”郭崇道叹息道:“他们内部矛盾太深了,妖莲宗、净芙宗、元荷宗几宗的矛盾几乎都不加掩饰了,在京城里都成了公开的秘密,我看要不了多久,也许九莲宗就要解体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六节 京中局面,待遇提升 第273章丙卷京中局面,待遇提升 九莲宗中,妖莲、净芙、元荷是三个实力最强的宗支。 这一点陈淮生也听宣尺媚提及过。 三支的矛盾分歧长期存在,而且各有拥趸,但都被压制和掩盖下来了。 但凌云宗和重华派这两个九莲宗重要盟友被迫离开弋郡北迁河北,极大地打击和动摇了九莲宗在大赵道宫中的影响力。 这也使得九莲宗内部矛盾陡然激烈起来,以至于陷入内乱之中的九莲宗竟然面临解体的风险。 一旦一个宗门陷入内乱的话,就必然会遭至外敌的窥伺,这一点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陈淮生可以断言,一旦这种趋势持续下去,内忧外患必定让九莲宗崩溃瓦解。 虽然对九莲宗很是不齿,但陈淮生也同样清楚就目前来说,九莲宗的存在还是对重华派有价值和意义的。 重华派现在可以说是孤悬河北,凌云宗是不能指望的,哪怕是九莲宗在名义上给予重华派以支持,都能让外敌多几分顾忌。 摇了摇头,陈淮生顿了顿:“郭师兄,这等事情,我们也过问不了,再说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九莲宗还没死。他们内部主事人也非蠢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自然也会考虑对策,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走到分崩离析那一步。” “就怕这种趋势一旦形成,就由不得他们了,内外都绝对会有人推波助澜,甚至可能故意寻衅滋事,来促成他们的崩溃啊。” 郭崇道在京中这么久,对京中诸宗门的明争暗斗已经颇有了解,并不太赞同陈淮生的观点。 在他看来,九莲宗这样一个庞大的宗门如果崩溃掉,绝对会有无数人可以上来分利。 一鲸落,万物生。 一個名列大赵前十宗门,甚至一直名列前五的超级大宗突然崩塌,其遗留下来的资源会让无数中小宗门吃得钵满盆满。 你可以想象一下九莲宗九宗支,就有九个宗门,这就是九座灵山福地,每一个都不亚于重华派和凌云宗的山门。 就算是九宗支不可能每个都能被外部宗门世家吞噬,但只要有一半被拿下,那都是肥得不能再肥的膏腴了。 其崩溃之后空缺出来的利益影响,也会极大满足和缓解这些大宗门之间的恶斗。 利益太大,足以让无数势力前赴后继为之努力,不怪别人,只怪你自己露出了破绽,让人家要来趁你病要你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云宗和重华派能够果断离开大赵前往河北,那也是跳出是非圈的明智之举,否则连肉带皮都会被人吞噬干净。 “算了,郭师兄,我们只能关心我们自己,九莲宗存亡也还要三五年才能见出分晓,或许这三五年间他们的主事人能幡然悔悟呢?” 陈淮生知道这些话连自己都不信。 九莲宗内部矛盾之深从三年前在追查凌云宗和重华派弟子遇刺一案时候就能看得出来,诸般掣肘,让这样一个调查最终沦为演戏走形式,不了了之,最终也没有拿出一个结果来。 郭崇道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们决定不了人家宗门的命运,而专注于自家才是正理。 “欧庆春离派之后仍然逗留在京中,或许他觉得有其族兄的帮衬,就算是当一个散修也很滋润吧。” 郭崇道也在向陈淮生介绍京中和大赵境内与重华派相关的一些情况。 “白石门这一年相当稳健,但他们在朗陵的进展并不算顺利,朗陵那些镇集村寨表面上都承认了白石门的入主,但要想达到像我们与他们之间关系那样的默契,根本不可能,三五年,甚至十年之内都不可能,……” 郭崇道语气十分笃定,“这从今年我安排在朗陵那边暗中招录弟子的进展就能看得出来。” “哦?”陈淮生浓眉一掀,“弟子招录没受到影响么?” “影响肯定有,但没有我们担心的那么大。掌门和首席长老他们入登紫府带来的正面影响还是相当大的,很多人家子弟在觉醒灵根之后都会先悄悄联系我们派出的接引人察看,如果合适的话,就会以自行外出游历为由上报,……” 郭崇道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重华派北迁之后,但朗陵作为重华派深耕数百年的根据地,绝不可能这样轻易放弃。 或许在资材灵地这一块没有办法,但是在人才这一块决不能被白石门轻易接管侵吞,与白石门的暗中争夺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是从一开始就敲定了的方略。 “甚至我们还在义阳这边的弟子招录数量还有扩大,……” 义阳府就是凌云宗的老巢,也是陈淮生的老家。 “凌云宗在这方面上做得很差,好像他们现在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和准备,基本停滞了,而紫金派是南楚宗门,进来之后受到很大的抵触,所以我们派出的接引人反而占了先手便宜,……” 郭崇道嘴角溢出的笑容暴露出他的好心情,“原来执事会给我定了一个四十人的招录目标,但到现在基本上就已经超额完成了,到明年弟子正式北送时候,我估计能有六十人,甚至更多。” “郭师兄,您可别为了数量就降低标准啊,在河北那边,宗门招收弟子的标准是比原来我们在朗陵这边标准高出不少的。” 陈淮生赶紧提醒对方。 “淮生,我心里有数,标准没有降低,而是义阳府那边凌云宗和紫金派的缺位,给了我们机会而已。也许等上几年,紫金派慢慢站稳脚跟,我们再想在义阳府那边有这么好的收获,就不可能了。” 郭崇道不无遗憾地感叹道。 “那倒也不一定,只要我们重华派能在河北之地立住脚,掌院能应劫飞升入登紫府,像徐师兄、刘师兄、曹师兄和郭师兄你们都能尽快破境跃阶筑基成功,宗门影响力必定能进一步扩张,到时候弟子来源反而不是问题了。” 郭崇道笑了起来,“淮生你这话我爱听,虽然师兄我距离筑基还早得很,说不定我还要落到你后边儿去了,但我还是高兴。” 一个像样的宗门实力可以分成三块,一块是顶尖实力,一块是核心实力,一块是基础实力。 顶尖实力就是紫府,基本上备而不用,除非到生死关头。 但如果没有这一块,那你就不配称得上像样的宗门,而且也极易被拥有此实力的敌人摧毁。 一块是核心实力就是筑基,这是经常要派上用场和对外展示的实力,也是衡量一个宗门战斗力有多强的关键。 基础实力则是炼气,或者说主要是指练气中高段,这一块代表着宗门的潜力,数量越大,代表着其未来发展前景更可期。 在商九龄和朱凤璧尚未入登紫府之时,重华派就是一个中等偏下的二流宗门,所以不得不选择九莲宗作为靠山。 但当商九龄和朱凤璧入登紫府之后,重华派就可以向中等偏上的准一流宗门靠近了,三个紫府是准一流宗门的起码标准。 当然这还和紫府真人的境界有一定关系,如果伱三个紫府仙卿都是紫府初级的蕴髓境,那么这个准一流还要打一个问号了,但如果你有足够多的筑基真人,那么这个问号依然可以取消。 现在重华派的筑基真人就略微少了一些。 正常情况下,一个拥有两个紫府真人的宗门,筑基数量都应该是在十五人以上,紫府与筑基的比例都应该是一比八到十。 只有这样才能形成梯次配备,保证宗门修行不至于断层。 可重华派的筑基才区区六人,严重不匹配。 这也是为什么徐天峰和曹人本要紧锣密鼓地去闭关冲击筑基,而苟一苇这样年龄的老炼气巅峰,早就意冷心灰了,却依然要被商九龄游说着让其尝试重新冲击筑基的原因。 谈完了正题,郭崇道也问起陈淮生此番回大赵的原因。 陈淮生没深说,只说自己与朋友有约,已经几番延误,所以闭关修炼未成,也不得不南来赴约一行了。 郭崇道也是明晓事理之人,不会深问陈淮生这些个人隐私,只问陈淮生来京中有什么需求。 他作为重华派派驻在汴京中的主事人,一项重要职责就是为来往京中的弟子提供需求保障。 当然这个弟子不是指寻常弟子,陈淮生这个掌门亲传肯定在其列。 陈淮生也没有客套,提了自己想要参加京中各家的拍卖会,选择一些自己所需的灵材灵草和功诀丹药来购买。 这对于郭崇道来说倒非难事。 汴京这样的大都市,几乎每天都有各种拍卖会举行,哪怕是有一定层级和规格拍卖会每月也有几场,在京中只要逗留几日,都能遇得上。 只不过陈淮生无法在京中呆太久,希望尽早参加一二场。 另外陈淮生如果在想要购买的物材上有专门要求的话,这就需要郭崇道帮着去联络安排了。 这些事情自然有郭崇道去安排,陈淮生则还要去见熊壮。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七节 一言悟道,飞升在即 第274章丙卷一言悟道,飞升在即 闵青郁几乎要把三瓶玉瓶捏出汗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又环视了四周几遍,才算是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她知道自己算是终于迈出了进入重华派的第一步。 在此之前,无论陈淮生说什么,或者态度如何,都是虚的。 但到今日,陈淮生以预备弟子的身份介绍给他自己的师兄,而且还是以前宗门里的一位显赫人物,这才意味着他真正接受了自己。 她内心也很清楚陈淮生对自己的态度仍然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的,也许到踏入重华派在汴京城中这个驻地那一刻,陈淮生都还未曾拿定主意。 但经历了这一回后,陈淮生和自己便已经牢牢栓在一起了。 三瓶佐元丹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对方能给自己三瓶佐元丹蕴含的意义。 两重意义。 一重是重华派本身对对佐元丹授予的意义,非宗门之人,不授。 二是对自己的意义,认可了自己,而且一授三瓶,这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陈淮生身份不一般,连带着自己也不一般了。 拿起玉瓶,取下瓶塞,闵青郁看了看里边灰白色的丹丸,然后嗅了嗅,一股强劲的灵气冲入鼻腔中,让人精神一振。 难怪要自己将一丸分成三份,这药力怕是太强,自己经受不起。 但若是能半年一年因而破境晋阶炼气三重,想到这里,闵青郁就忍不住心潮澎湃,那边一切都值了。 心念一转,要说这佐元丹陈淮生身上怕也是有的,为何却不肯给自己? 心中一阵酸涩,但随即明悟过来,只怕这几日对方也是在考察自己心性,是否够得上入重华。 看看这汴京城中人才济济,大赵其实也是不缺天资禀赋奇佳的人才,河北之地更不用说,无数人挤破脑袋想入门重华,自己得此机缘,对方自然也要好生考察自己,却也不仅仅只是要自己一具身子而已。 想到这里,闵青郁心思放下,却越发看好自己的未来。 只要自己安心其中,重华门便不会薄待自己。 如他所言自己禀赋上佳,又有重华一门功法和丹药的扶持,也许要不了多少年,自己便能成为闵家未来第一人了。 但这闵家未来第一人已经不是自己的目标了,自己该有更高的追求。 十年前自己初明道骨时,便有相士说自己有青鸾之相,听闻之人都觉得是阿谀讨好之辞,但自己却铭记在心,也许现在才是这一辈子的开始。 想到这里,闵青郁又忍不住望向后边,兴许他真的就是这辈子的贵人? 还是只是自己这一辈子一个阶段的贵人? 他能一直领袖提携和扶持自己如青鸾一样,直上青云扶摇九霄么? ****** 拥抱在一起之后,狠狠擂了熊壮一拳,陈淮生觉得自己鼻腔发酸,眼睛也有些湿润,这才松开。 在硖石湾一战之后,陈淮生重返朗山蟠山,熊壮就作为他的一个护身符一直潜藏在朗山中。 一旦事情朝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危及性命了,陈淮生也打定主意只有自行逃命了,而到时候熊壮会来接应自己,一起逃亡。 好在重华派还是做出了明智抉择,没有选择决死一战。 而后陈淮生便和熊壮约定先去河北,熊壮继续在大赵游历见闻,约定时间再见面。 这一晃就是大半年,二人终于相见。 熊壮咧嘴大笑,也上下打量陈淮生:“贤弟的气象不凡啊,不过修行进境似乎不大?河北之地灵气不够,还是贤弟懈怠了?” 虽然只隔了半年,陈淮生感觉熊壮又有不小的变化,更为自信沉稳,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更类人了。 言谈举止,甚至考虑问题的思维角度,都更接近人,甚至就是人了。 比如一句“自己是否在修行上懈怠了”,以往他也会问,但是却不会以这样的口气和方式来问。 这种口气和方式更像是真正的兄长和密友发问了,这才是陈淮生感触最深的。 “大哥说笑了,我岂敢懈怠?河北之地兄长也去过,灵气之地并不亚于大赵,我也刚闭关半年出来,……” 熊壮一怔,闭关之后居然没有进境,不会吧? 觉察到熊壮疑惑的目光,却没有询问,只是静候自己解释,陈淮生就更确定熊壮此时的心境状态已经接近于要渡劫飞升了。 换了以往,早就直截了当问出声了。 但今日却已经懂得沉默和含蓄了。 单就这一点,他已经无限接近于人类了。 而当一个异修在心境状态与常人无异时,基本上就是修行到巅峰即将渡劫的时机了。 仔细观察对方,陈淮生发动神识包围对方,全面查探。 熊壮也感觉到了陈淮生的神识锁定自己,笑吟吟地摊了摊手,任由对方神识在自己身体上逡巡。 “兄长气机含而不露,内缩外放,游刃有余,天顶渐开,足踵骨变,……”许久陈淮生才欣慰地点点头:“兄长这是要准备寻机了?” 熊壮含笑点头:“贤弟也看出来了,硖石湾一战之后,我便一直在自省,后来去了洛邑和江陵,再去了吴越雁姥山,一路上我都在反思你与我说的,嗯,原来倒也不觉得,但这反复咀嚼,却越发感悟到其中奥妙,……” “哦?”陈淮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话让对方这般反复咀嚼,进而还让对方大悟成道,渐行巅峰了,心中也颇感惊异,“不知道兄长所指……” “身不宜忙,而忙于闲暇之时,亦可儆惕惰气;心不可放,而放于收摄之后,亦可鼓畅天机。”熊壮喟然道:“之前倒也不觉得,但这几年里所见所闻所感所修,却是无一不再映证此道,于是乎有所得。” 陈淮生眨了眨眼,自己都想了一下,才记起这话都应该是自己和熊壮经历了汉州道院一战之后,自己路途上无意间把这番话说了出来。 却没想到熊壮记得如此之牢,感悟如此之深,而且还真的因此而有些悟道的意境了。 悟道之道,尤重感悟,万人万象,对自己或许毫无所感,但对别人也许就天门大开。 熊壮作为异修,其本体威能意境达至筑基巅峰,筑基修士基本上不是他的对手了,即便是修真中的初境紫府要想斩杀于他也殊为不易。 但他本体威能也仅止于这個层面了,要想再进一步就必须要渡劫飞升,超越这个劫障。 对他来说,再行威能修行已经没有意义,就是要在意境心境上的悟透超脱,而自己无意间的一番话,居然就能让他钻进了这个牛角尖,而且还能从中钻出来,而这就是悟道的真谛! 在意境上实现了劫障的超脱,现在他就无限接近飞升这个缘点,就等一个机遇了。 想明白这一点,陈淮生也是格外兴奋和喜欢。 五虫中除人类之外的其他本来化形就殊为不易,须得要有天材地宝机缘奇遇和自身不懈的苦修,但毕竟基数群体大,而且其得奇缘之后寿元远胜于人类,所以每年都会有不少异修出道,但是要从化形渡劫飞升,那比人类筑基应劫飞升入登紫府又不知道难多少倍了。 寻常十个筑基中大概率会有一个能遇缘渡劫飞升,但是异修的话,三五十个同层次异修未必能渡劫飞升成功一个。 现在熊壮居然能走到这一步,这如何不让陈淮生感到一种成就感,起码熊壮能有如此造化,自己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恭喜兄长,能走到今日,小弟可就静候兄长的佳音了。” 陈淮生言语里并没有多少艳羡嫉妒,他很清楚自己和熊壮的路径不同,并无多少借鉴之处,但无论如何,对方的成功对自己都是有害无益。 一旦对方真的渡劫飞升成功,那其纯粹的个体战力恐怕就会直接跨越紫府初境,毕竟异修在渡劫飞升之前往往都已经修行数百年了,其特有的战斗属性更是寻常灵修难以匹敌的。 “贤弟这道贺稍显早了一些,虽然我心有感悟,但是这飞升际遇却还要找寻,愚兄打算花三五年时间去那各地秘境中云游,……” 陈淮生握住熊壮宽厚的手掌,用力摇了摇:“我相信兄长定能遂愿以达,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熊壮也握着陈淮生的手,狠狠摇了摇,“此番一别,恐怕你我再要见面也许就是数年之后了,但愿下一次见面之时,贤弟也能筑基……” 陈淮生大笑起来,“兄长真是高看我了,筑基若没有十年二十年,我怕是达不到的。” “未必。”熊壮很肯定地摇头:“贤弟灵境虽然未曾提升,但我感觉气机却更强了,莫不是贤弟也修行了其他法术,让我与贤弟握手之间气机感应更强?” 陈淮生一愣,没想到自己修行雷法居然也被对方感应出来了,但一想也有可能,异修和妖鬼对雷法感应都更敏锐。 “不瞒兄长,我重新修行了雷法,只是修行时间尚短,进境亦慢,……”陈淮生也没有隐瞒。 “雷法?”熊壮沉吟了一下,也摸了摸自己浑圆的头颅,许久才道:“雷法修行我亦知晓一些,越到后边越慢,不过,我想想……”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八节 繁台拍卖,确定目标 第275章丙卷繁台拍卖,确定目标 熊壮走了。 陈淮生在汴京城也不会逗留太久,两三日而已。 只要郭崇道能找到合适的拍卖会,能买到他需要的资材功法,他遂愿之后就会立即赶赴睢郡,赴唐经天之约,然后再一同赶赴吴越东海桃花岛。 要购买的东西也很多。 现在有了储物袋,许多东西可以添置更多一些,有备无患。 陈淮生意识到自己留存着大量灵石灵砂意义不大,而应该将这些灵石灵砂转化为自己修行最需要的资材灵植。 尤其是在看到熊壮渡劫飞升在即,自己却还徘徊于炼气中段,就更感受到双方的差距。 郭崇道也提醒了自己,修行越往后走,难度会越高,对外在条件要求也会越高。 像陈淮生从炼气成功到炼气六重可谓势如破竹,一帆风顺,所以这也给了他一种错觉。 好像修行也不过如此,自己有灵种入体,鼎炉蕴成,只要舍得冒险亡命,几番颠簸下来就能寻找到破境晋阶的机会一蹴而就。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自己三日悟道,五月炼气成功,而后更是闭关一年半连破两重,甚至临战破境,无一不证明如此。 但自己却有些忽略了自己二十岁才悟道,前边五六年的游历打磨积淀,而灵种和鼎炉前期的积累也都在这连续几波的飞跃破境中消耗殆尽了。 进入到炼气六重,闭关半年亦没有能实现目标,这才让他清醒了一些,修行没那么容易。 除了天赋,一样需要日积月累的早晚课灵境修行,无数次枯燥而繁琐的法术习练,还无数灵草灵材丹药对身体的伐骨洗髓,还得要有不断领悟感知中的顿悟。 雷法修行也一样让陈淮生清醒了不少。 阴冥鬼箭和合气连击斩,乃至混元罡天功的修行顺利,也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在修行法术剑修上无往不利,甚至生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 但雷法的修行上举步维艰,终于又让他冷静下来。 自己苦修雷法,每天灵力都是耗尽,精疲力竭,甚至不惜暂时搁置了灵境修行提升强度,但至今雷法仍然在掌心雷六重上徘徊不前。 本以为这样苦修,可以轻而易举将雷法第一境修成,就算是修炼不到十三重,起码也可以修炼到十重。 谁曾想连第七重这个门槛都跨不过。 这也让陈淮生颇为沮丧。 无论是灵境修行和雷法修炼,都需要大量的灵材支撑,稍有欠缺,修行修炼就会受到影响。 回到道舍中,陈淮生沉下心来,细细思索。 熊壮临行前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意外收获。 他提到梯云坑北侧的雷孤峰上有玄雷神树,每每尚未长成便会被轮番雷击而亡,但千百年来总应该还是有那么一两株神树长成化木后才被雷击殛灭,而这般木料多被草木湮灭与地下,千百年来继续承受雷击,若是能寻找到一两段,对自己修炼雷法必定大有裨益。 不过这只是熊壮的一个猜测,具体雷孤峰上有没有这种残余下来的幸运之木,不好说,就算是有,埋在山中草木泥壤中,能不能找得到一样无法预测。 不过这还是给陈淮生了一份希望。 雷法修行会是自己一直持续修行下去的法术,那么哪怕是日后自己筑基了,一样会在这上边下功夫,所以只要和雷法相关的物材,自己都会需要。 看着掌中云雷纹生成,陈淮生叹了一口气,散去灵力。 郭崇道给陈淮生带来的消息还是很及时的。 第二日便有一个规模不大,但是层级却不低的拍卖会。 头一日陈淮生花了一日时间走了好几家坊市。 这些坊市背后的靠山基本上都是诸如天云宗、万象派、太华道以及花溪剑宗或者赵家、石家这些大宗门大门阀,当然也有一些小宗门联盟筹办起来的坊市,不过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要想在其中去捡漏,用一個便宜价格拿到自己心仪的物材,那却是休想。 但好处就是这些大宗门的灵材灵草物资都较为齐全,只要你舍得花灵石灵砂,除了比较特殊的资材,常规性的物材,基本上都能买到。 拍卖会就不一定了。 拍卖会既有相对正规的拍卖,如道宫或者官家主导的,也有一些隐藏于水下,不愿意被无关人知晓的私下拍卖会。 后面这类拍卖更多的通过私人关系传递消息才能知晓,而且参与拍卖也必须要按照拍卖者的规矩来进行。 比如需要缴纳高额保证金,不得打探参与者身份信息,拍卖物件来历不保证,看走眼不赔不退等。 但恰恰是这类拍卖往往是最受人欢迎的,无他,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能在这种拍卖会上交易。 而真正能凑成这种拍卖局的都是具备相当实力和信誉者,一旦毁了信誉,日后便再无生意不说,而且极易遭受利益受损者的报复。 郭崇道把这个消息告知陈淮生时,也都还是有些犹豫。 “地点在蓬陂坞。”郭崇道沉吟着道:“在城外东南二十四里,那里地势险恶,水泽和荒林交错,中有多处高台,统一名唤繁台,据传是上古时候梁孝王为祭天请神所筑,后中古时候祖逖与杀神石勒乞活军决战于此,死伤无数,至今那地方阴气森森,……” “所以很多拍卖就选择在那里?”陈淮生问道。 “嗯,因为每个高台所出位置不同,而且云蒸雾罩,道路复杂,可以自行设置各式禁制,所以既能让去的竞拍者无虞被人发现,也能在竞拍后自行秘密离开,无须担心被人窥测虚实,……” 郭崇道的话让陈淮生立即明白,这一处地方能被选为拍卖圣地,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一来有利于举办者安排布置,包括安全保证和隐秘身份,二来也能让竞拍客人可以自由选择来去路径,无须担心来往之时被人发现身份。 “什么时候?”陈淮生问道:“郭师兄也需要一道去么?” “今日午后未正入场,申初未到者便自动放弃,拍卖时间大概就是一个时辰左右,最长可以延时到酉正时候,然后举办者会发动法阵,遮蔽整个拍卖场周边,使得客人可以选择不同路径安全离开,……” 陈淮生笑了起来,“这般手段,到感觉得这种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淮生,见得人见不得人,还真不好说。”郭崇道感慨道:“半年前一场竞拍中就出现了西唐八大世家长孙家的一方龙蟠封印,而这龙蟠封印据说是长孙家嫡子长孙葵所有,而长孙葵则在十二年前被人斩杀于洛邑郊外北邙山麓,在当时也引起了轩然大波,长孙葵是筑基巅峰本来说是用龙蟠封印在秘境中擒获了一条墨虬,用墨虬元丹制作丹药来应劫飞升的,但结果长孙葵被杀,龙蟠封印和墨虬不翼而飞,结果十二年后,龙蟠封印在拍卖会上被卖出二十万灵石天价,而墨虬却不知所终,……” 西唐便是大赵对大唐的称谓,如在长安那边称呼汴京这边也是以东赵称之一样,那是绝不会称其为大赵的。 “那西唐那边知晓了么?”陈淮生大感兴趣。 “这种事情怎么瞒得过人?几日后西唐便遣使前来查询,但都知道汴梁拍卖会就是这种规则,只要不是道宫和官家自家举办的拍卖会,都根本没法查,就算是西唐那边施压道宫,道宫也不可能屈服,而且就算屈服,道宫也查不出个所以来,私下里打探,人家也都语焉不详,谁拿来拍卖的,都是匿名交易,怎么查?或者随便寻个异修来出面,你去找谁?” 陈淮生点点头,这倒也是,若是异修拿来出售,都是山野中自行化形修成,都没有来历,你怎么去挖根朔源? 就像熊壮一样,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贼赃,请他化妆去发卖,留下的信息也不过就是异修,能有一些气机感应留痕,但你要说找他根源,除非当即扣押,日后却哪里去找? 用这等异修去当白手套,是最为稳妥不过。 “那这一次的拍卖也不至于有这样惊天动地的故事吧?”陈淮生笑了起来。 “呵呵,哪里会有这么多惊险离奇的故事?但像这种拍卖,多半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出来,这倒是大有可能,否则无须走这条路,售卖者单单是佣金就要支付一成到三成,而购买客人也要缴纳保证金,弄得这样隐秘保密,不就是内里有太多见不得人,和不想让人知晓的东西么?” 见不得人,意味着这些东西来路不明,或者就是沾血,不好出手。 而不想让人知晓,则是购买者不欲让人知晓这些东西最终落入自己手中,进而让自己被人知晓或者关注。 郭崇道当然不会去。 他清楚这种拍卖,哪怕是陈淮生也不欲让人知道他需要购买那些物材,这属于个人隐秘。 陈淮生自然也不会主动邀请,他和郭崇道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那种程度。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八节 繁台拍卖,确定目标 第275章丙卷繁台拍卖,确定目标 熊壮走了。 陈淮生在汴京城也不会逗留太久,两三日而已。 只要郭崇道能找到合适的拍卖会,能买到他需要的资材功法,他遂愿之后就会立即赶赴睢郡,赴唐经天之约,然后再一同赶赴吴越东海桃花岛。 要购买的东西也很多。 现在有了储物袋,许多东西可以添置更多一些,有备无患。 陈淮生意识到自己留存着大量灵石灵砂意义不大,而应该将这些灵石灵砂转化为自己修行最需要的资材灵植。 尤其是在看到熊壮渡劫飞升在即,自己却还徘徊于炼气中段,就更感受到双方的差距。 郭崇道也提醒了自己,修行越往后走,难度会越高,对外在条件要求也会越高。 像陈淮生从炼气成功到炼气六重可谓势如破竹,一帆风顺,所以这也给了他一种错觉。 好像修行也不过如此,自己有灵种入体,鼎炉蕴成,只要舍得冒险亡命,几番颠簸下来就能寻找到破境晋阶的机会一蹴而就。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自己三日悟道,五月炼气成功,而后更是闭关一年半连破两重,甚至临战破境,无一不证明如此。 但自己却有些忽略了自己二十岁才悟道,前边五六年的游历打磨积淀,而灵种和鼎炉前期的积累也都在这连续几波的飞跃破境中消耗殆尽了。 进入到炼气六重,闭关半年亦没有能实现目标,这才让他清醒了一些,修行没那么容易。 除了天赋,一样需要日积月累的早晚课灵境修行,无数次枯燥而繁琐的法术习练,还无数灵草灵材丹药对身体的伐骨洗髓,还得要有不断领悟感知中的顿悟。 雷法修行也一样让陈淮生清醒了不少。 阴冥鬼箭和合气连击斩,乃至混元罡天功的修行顺利,也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在修行法术剑修上无往不利,甚至生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 但雷法的修行上举步维艰,终于又让他冷静下来。 自己苦修雷法,每天灵力都是耗尽,精疲力竭,甚至不惜暂时搁置了灵境修行提升强度,但至今雷法仍然在掌心雷六重上徘徊不前。 本以为这样苦修,可以轻而易举将雷法第一境修成,就算是修炼不到十三重,起码也可以修炼到十重。 谁曾想连第七重这个门槛都跨不过。 这也让陈淮生颇为沮丧。 无论是灵境修行和雷法修炼,都需要大量的灵材支撑,稍有欠缺,修行修炼就会受到影响。 回到道舍中,陈淮生沉下心来,细细思索。 熊壮临行前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意外收获。 他提到梯云坑北侧的雷孤峰上有玄雷神树,每每尚未长成便会被轮番雷击而亡,但千百年来总应该还是有那么一两株神树长成化木后才被雷击殛灭,而这般木料多被草木湮灭与地下,千百年来继续承受雷击,若是能寻找到一两段,对自己修炼雷法必定大有裨益。 不过这只是熊壮的一个猜测,具体雷孤峰上有没有这种残余下来的幸运之木,不好说,就算是有,埋在山中草木泥壤中,能不能找得到一样无法预测。 不过这还是给陈淮生了一份希望。 雷法修行会是自己一直持续修行下去的法术,那么哪怕是日后自己筑基了,一样会在这上边下功夫,所以只要和雷法相关的物材,自己都会需要。 看着掌中云雷纹生成,陈淮生叹了一口气,散去灵力。 郭崇道给陈淮生带来的消息还是很及时的。 第二日便有一个规模不大,但是层级却不低的拍卖会。 头一日陈淮生花了一日时间走了好几家坊市。 这些坊市背后的靠山基本上都是诸如天云宗、万象派、太华道以及花溪剑宗或者赵家、石家这些大宗门大门阀,当然也有一些小宗门联盟筹办起来的坊市,不过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要想在其中去捡漏,用一個便宜价格拿到自己心仪的物材,那却是休想。 但好处就是这些大宗门的灵材灵草物资都较为齐全,只要你舍得花灵石灵砂,除了比较特殊的资材,常规性的物材,基本上都能买到。 拍卖会就不一定了。 拍卖会既有相对正规的拍卖,如道宫或者官家主导的,也有一些隐藏于水下,不愿意被无关人知晓的私下拍卖会。 后面这类拍卖更多的通过私人关系传递消息才能知晓,而且参与拍卖也必须要按照拍卖者的规矩来进行。 比如需要缴纳高额保证金,不得打探参与者身份信息,拍卖物件来历不保证,看走眼不赔不退等。 但恰恰是这类拍卖往往是最受人欢迎的,无他,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能在这种拍卖会上交易。 而真正能凑成这种拍卖局的都是具备相当实力和信誉者,一旦毁了信誉,日后便再无生意不说,而且极易遭受利益受损者的报复。 郭崇道把这个消息告知陈淮生时,也都还是有些犹豫。 “地点在蓬陂坞。”郭崇道沉吟着道:“在城外东南二十四里,那里地势险恶,水泽和荒林交错,中有多处高台,统一名唤繁台,据传是上古时候梁孝王为祭天请神所筑,后中古时候祖逖与杀神石勒乞活军决战于此,死伤无数,至今那地方阴气森森,……” “所以很多拍卖就选择在那里?”陈淮生问道。 “嗯,因为每个高台所出位置不同,而且云蒸雾罩,道路复杂,可以自行设置各式禁制,所以既能让去的竞拍者无虞被人发现,也能在竞拍后自行秘密离开,无须担心被人窥测虚实,……” 郭崇道的话让陈淮生立即明白,这一处地方能被选为拍卖圣地,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一来有利于举办者安排布置,包括安全保证和隐秘身份,二来也能让竞拍客人可以自由选择来去路径,无须担心来往之时被人发现身份。 “什么时候?”陈淮生问道:“郭师兄也需要一道去么?” “今日午后未正入场,申初未到者便自动放弃,拍卖时间大概就是一个时辰左右,最长可以延时到酉正时候,然后举办者会发动法阵,遮蔽整个拍卖场周边,使得客人可以选择不同路径安全离开,……” 陈淮生笑了起来,“这般手段,到感觉得这种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淮生,见得人见不得人,还真不好说。”郭崇道感慨道:“半年前一场竞拍中就出现了西唐八大世家长孙家的一方龙蟠封印,而这龙蟠封印据说是长孙家嫡子长孙葵所有,而长孙葵则在十二年前被人斩杀于洛邑郊外北邙山麓,在当时也引起了轩然大波,长孙葵是筑基巅峰本来说是用龙蟠封印在秘境中擒获了一条墨虬,用墨虬元丹制作丹药来应劫飞升的,但结果长孙葵被杀,龙蟠封印和墨虬不翼而飞,结果十二年后,龙蟠封印在拍卖会上被卖出二十万灵石天价,而墨虬却不知所终,……” 西唐便是大赵对大唐的称谓,如在长安那边称呼汴京这边也是以东赵称之一样,那是绝不会称其为大赵的。 “那西唐那边知晓了么?”陈淮生大感兴趣。 “这种事情怎么瞒得过人?几日后西唐便遣使前来查询,但都知道汴梁拍卖会就是这种规则,只要不是道宫和官家自家举办的拍卖会,都根本没法查,就算是西唐那边施压道宫,道宫也不可能屈服,而且就算屈服,道宫也查不出个所以来,私下里打探,人家也都语焉不详,谁拿来拍卖的,都是匿名交易,怎么查?或者随便寻个异修来出面,你去找谁?” 陈淮生点点头,这倒也是,若是异修拿来出售,都是山野中自行化形修成,都没有来历,你怎么去挖根朔源? 就像熊壮一样,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贼赃,请他化妆去发卖,留下的信息也不过就是异修,能有一些气机感应留痕,但你要说找他根源,除非当即扣押,日后却哪里去找? 用这等异修去当白手套,是最为稳妥不过。 “那这一次的拍卖也不至于有这样惊天动地的故事吧?”陈淮生笑了起来。 “呵呵,哪里会有这么多惊险离奇的故事?但像这种拍卖,多半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出来,这倒是大有可能,否则无须走这条路,售卖者单单是佣金就要支付一成到三成,而购买客人也要缴纳保证金,弄得这样隐秘保密,不就是内里有太多见不得人,和不想让人知晓的东西么?” 见不得人,意味着这些东西来路不明,或者就是沾血,不好出手。 而不想让人知晓,则是购买者不欲让人知晓这些东西最终落入自己手中,进而让自己被人知晓或者关注。 郭崇道当然不会去。 他清楚这种拍卖,哪怕是陈淮生也不欲让人知道他需要购买那些物材,这属于个人隐秘。 陈淮生自然也不会主动邀请,他和郭崇道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那种程度。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九节 拍卖伊始,开眼见识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 郭崇道不愿意去,而陈淮生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形单影只。 闵青郁是肯定不能去的,那就只有去邀请宣尺媚了。 好在宣尺媚在,也很爽快地接受了邀请。 不过陈淮生还是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宣尺媚的情绪不高。 联想到郭崇道和自己提及的九莲宗内讧不断,陈淮生大概能猜测得到宣尺媚眉宇间的阴郁,多半是和此事有关。 宣尺媚也已经满了十六了,在九莲宗里呆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对宗门内情况一无所知的青涩少女了。 九莲宗内部的事情陈淮生本来是不欲多问,也不想掺和的,但看到宣尺媚郁郁寡欢的样子,陈淮生又忍不住想要宽解对方几句。 宣尺媚也已经炼气六重了。 在道会的时候,宣尺媚就已经开始积蓄力量试图冲击炼气六重,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契机,或者说条件尚未成熟。 但陈淮生去河北这大半年里没有停步,而宣尺媚却进步更快,当初二人临别分手时,宣尺媚就说会追赶上他,现在果真实现了。 或许日后九莲宗和重华派之间的关系会重新定位,但现在却仍然在勉强维持着,而自己和宣尺媚的这层关系,两个宗门都清楚。 二人从陈州门出城,御风而行,直奔而是二十余里地之外的繁台。 从靠近蓬陂坞三里地开始,陈淮生和宣尺媚就能感觉到整个这一区域云雾升腾,不断的团雾起,带着几分鬼气。 陈淮生想象不出谁会在这里修筑多個高台,那梁孝王为何在这里修筑高台,难道就是因为这里水雾弥漫,可通天道么? 陈淮生缴纳了一千灵石保证金,获得了一张请柬。 请柬在临出发之前一刻才拿到请柬,请柬上注明了进入繁台区域的道路途径和陷阱禁制的所在。 宣尺媚对这一区域也很陌生。 虽然在汴京城中生活了几年,但是她并不是一直在京中,而是来往于元荷宗山门——位于魏郡濮州府的楼霞山和京中之间,在楼霞山修行时间甚至比在京中更多。 只不过每一次陈淮生来京中,只要去九莲宗,宣尺媚恰恰都在,所以给陈淮生的印象就是宣尺媚一直京中修行。 “每张请柬可以允许三人进入,所以尺媚你其实也可以借这个机会买一些你自己需要的东西。”陈淮生把请柬收了回来。 宣尺媚的注意力则一直在周围环境变化中。 繁台周围正好是池沼边地的荒林杂草丛生之地,若是没有可靠的方向引导,你根本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进入。 而繁台多达一二十座,处于蓬陂坞方圆几十里地各处,其间云雾、沼泽、树林密布,一旦用飞槎进入该区域便会根本找不到方向,所以都只能按照预定者的方向来进入。 “我没什么需要买的,而且我也不像淮生哥你这么富裕。”宣尺媚把目光从周边收回来,嫣然一笑,随即又落寞下来:“现在我也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也幸亏淮生哥来邀请我出来走这一遭,也能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宣尺媚主动提到自己的心情不好,这让陈淮生倒不好不问了。 “尺媚你是在为宗门之事烦扰么?你们九莲宗好像内部纷扰不断?” “淮生哥也听说了?”宣尺媚有些心不在焉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每个宗门都有这般矛盾和不睦,不过咱们九莲宗特别严重罢了,几乎每隔一二十年就要爆发一回,也不知道这一回的纷争什么时候能平息下来。” 没说具体的,陈淮生也就懒得问。 问了也没有太大意义,以宣尺媚现在的身份,也根本无力去影响其内部的争斗,都是几百年一来遗留下来的痼疾,那里是旁人能解决得了的? “既然这样,尺媚你也就别去替宗门那些大人物们担心,相信他们的智慧,他们都解决不了,你担心也无用,和我一样,还是多考虑一下如何早日晋阶炼气高段吧。”陈淮生宽解道。 “也是,只是我们都刚晋阶炼气六重不久,还得要踏踏实实苦修一段时间了,淮生哥闭关半年感觉如何?”宣尺媚终于转开话题。 “不太满意,自以为可以有所增益,但出来之后,还是觉得也许是之前进境太快,欠下了不少底蕴,还得要慢慢补上。” 陈淮生老老实实回答,宣尺媚点头认同:“我也觉得淮生哥伱的进境太快,根基只怕就没有那么牢靠,若是你这半年又要晋阶炼气高段,那就太骇人听闻了,什么天才我觉得都赶不上淮生哥你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开始按照请柬指导方向进入蓬陂坞。 伴随着大块大块的雾团从前方涌出,水汽越来越重,阳光似乎在距离地面百尺之后就失去了作用,树林、水沼、草滩,星罗棋布,你根本分不清楚方向。 此次拍卖是在繁台二十一号台,位于蓬陂坞西南靠中区域。 二人沿着指定路线进入,很容易感受到来自周围禁制灵力的存在,如果擅闯,肯定会遭遇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和麻烦。 估计这些禁制也应该是举办者临时设立,一旦拍卖开始,估计这些通道就会关闭,再要闯入的,就相当于是来挑衅的敌人了。 虽然努力想从路径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但很快陈淮生和宣尺媚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人家苦心孤诣地安排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岂是你瞪一双眼睛看一番就能找出漏洞来的?那人家最好还是别干了。 在蓬陂坞里辗转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按照请柬路径走到一处豁然开朗的平地上,雾气骤然为之一消。 一处硕大的平台矗立在二人面前,而在平台前端,早已经有人候着在查验请柬。 陈淮生瞥了一眼,估计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陈淮生二人到的时候都是穿戴着斗篷幂篱,遮掩住面部,到的时候,自动启用了变形虫,不但用云雾遮掩了面目,同时也对自己形态作了一个修饰。 只是这等变形虫只能用来防君子防不了小人,一旦激战打斗或者对方动用法术,变形虫效果立时就会烟消云散。 “请二位客人记牢自己的号码,届时竞拍的时候只需要举起这个标牌即表示竞价,关于竞拍加价规则在这张纸签里都有说明,请遵照执行,以免造成竞拍失败。” 负责来接待的人很热情而客气,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来者是来买还是卖的,都是金主,而且能来,都需要缴纳高额保证金。 陈淮生二人也都点头表示明白。 进入高台就发现和洞府鬼市还是有些不一样。 高台正中央是一个展示台,展示台面积不小,但展示台旁边有一条通道直入地底,竞拍物品应该是从地下送出来。 在旁边还有一个验货区,一旦竞拍成功,当场验货、付款、交货。 之后客人可以继续留下,也可以直接离场。 而流拍的货物则直接放在展示台上,一直到整个竞拍结束,最后还可以私下单购交易。 纸签上关于这个拍卖的方式都介绍得很详尽,在陈淮生看来简单粗暴,但是效果很好,避免那种拍卖结束后交货产生各种不必要的纷争。 至于说付款方式,灵砂是最受欢迎的,另外在一旁也有专门接受货物评估置换的场地,可以进行灵砂置换,算是相当周到了。 不过这种临时性而非固定式的竞拍,本身就讲求隐蔽性,甚至带有高风险性,所以不可能像官家和道宫举办的那种竞拍面面俱到。 很多交易就要求当场付款当场交货,过后不认。 但很多来竞购的人有时候在自身所带灵砂灵石不够却又看中了某样物材时,就需要处置自己身上携带的物材,那自然也要有一个专司负责接手置换提供灵砂灵石支持的环节。 而这种情况下压价买下急于出手的物材也是一笔利润丰厚的生意,能拿到这个环节的人也是与举办者利益息息相关或者有着莫逆关系的。 纸签上的种种说明让陈淮生颇为触动,看来这种灵材法器拍卖已经形成了一种巨大产业,相比之下坊市交易更多的是正常渠道的交易,这种竞拍能有如此大吸引力,就意味着内里必定有其特殊的一面。 随着客人陆陆续续抵达,场中越发热闹,但是却都各自扎堆。 既有相互认识邀约的,也有临时无意间搭上话的。 陈淮生和宣尺媚都在观察到场的客人,基本上没有炼气中段以下的,以炼气中高段为主,但筑基数量亦是不少,起码陈淮生就看到了不下十名筑基。 伴随着主持人登台,手向上一举,整个拍卖场便安静了下来。 都是缴纳了保证金的,而且是按照固定位置来排座,一目了然,若是违规,需要扣罚保证金。 没有太多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第一场,轻看,……” 很快就有人捧着一个托盘上来,其中三具玉瓶和一个玉盘置于其上。 主持人将一枚玉瓶拿到手中,然后取下木塞,倾出一粒丹药入玉盘。 “铸峰丹三瓶,每瓶一百颗,出自洛邑广林先生门下某位丹士,信誉保证,起拍价每瓶三千灵石,可单拍,也可一并拍下……” 这开局就上来大招。 铸峰丹乃是从炼气九重迈入炼气巅峰的辅助丹药。 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表面上看来似乎连一阶差距都算不上,但是却是区别禀赋资质的一个关键要素。 很多资质不足的修士往往在炼气九重上难以跨越进入炼气巅峰,一拖十年二十年都有,只有进入炼气巅峰,你才有资格去冲击筑基,而进入不了炼气巅峰,就只能蹉跎于炼气九重。 财能补拙,这个财很现实,很大程度就只能用灵材丹药来弥补。 **** 开始补更。 (本章完) 丙卷 第三十九节 拍卖伊始,开眼见识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 郭崇道不愿意去,而陈淮生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形单影只。 闵青郁是肯定不能去的,那就只有去邀请宣尺媚了。 好在宣尺媚在,也很爽快地接受了邀请。 不过陈淮生还是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宣尺媚的情绪不高。 联想到郭崇道和自己提及的九莲宗内讧不断,陈淮生大概能猜测得到宣尺媚眉宇间的阴郁,多半是和此事有关。 宣尺媚也已经满了十六了,在九莲宗里呆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对宗门内情况一无所知的青涩少女了。 九莲宗内部的事情陈淮生本来是不欲多问,也不想掺和的,但看到宣尺媚郁郁寡欢的样子,陈淮生又忍不住想要宽解对方几句。 宣尺媚也已经炼气六重了。 在道会的时候,宣尺媚就已经开始积蓄力量试图冲击炼气六重,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契机,或者说条件尚未成熟。 但陈淮生去河北这大半年里没有停步,而宣尺媚却进步更快,当初二人临别分手时,宣尺媚就说会追赶上他,现在果真实现了。 或许日后九莲宗和重华派之间的关系会重新定位,但现在却仍然在勉强维持着,而自己和宣尺媚的这层关系,两个宗门都清楚。 二人从陈州门出城,御风而行,直奔而是二十余里地之外的繁台。 从靠近蓬陂坞三里地开始,陈淮生和宣尺媚就能感觉到整个这一区域云雾升腾,不断的团雾起,带着几分鬼气。 陈淮生想象不出谁会在这里修筑多個高台,那梁孝王为何在这里修筑高台,难道就是因为这里水雾弥漫,可通天道么? 陈淮生缴纳了一千灵石保证金,获得了一张请柬。 请柬在临出发之前一刻才拿到请柬,请柬上注明了进入繁台区域的道路途径和陷阱禁制的所在。 宣尺媚对这一区域也很陌生。 虽然在汴京城中生活了几年,但是她并不是一直在京中,而是来往于元荷宗山门——位于魏郡濮州府的楼霞山和京中之间,在楼霞山修行时间甚至比在京中更多。 只不过每一次陈淮生来京中,只要去九莲宗,宣尺媚恰恰都在,所以给陈淮生的印象就是宣尺媚一直京中修行。 “每张请柬可以允许三人进入,所以尺媚你其实也可以借这个机会买一些你自己需要的东西。”陈淮生把请柬收了回来。 宣尺媚的注意力则一直在周围环境变化中。 繁台周围正好是池沼边地的荒林杂草丛生之地,若是没有可靠的方向引导,你根本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进入。 而繁台多达一二十座,处于蓬陂坞方圆几十里地各处,其间云雾、沼泽、树林密布,一旦用飞槎进入该区域便会根本找不到方向,所以都只能按照预定者的方向来进入。 “我没什么需要买的,而且我也不像淮生哥你这么富裕。”宣尺媚把目光从周边收回来,嫣然一笑,随即又落寞下来:“现在我也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也幸亏淮生哥来邀请我出来走这一遭,也能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宣尺媚主动提到自己的心情不好,这让陈淮生倒不好不问了。 “尺媚你是在为宗门之事烦扰么?你们九莲宗好像内部纷扰不断?” “淮生哥也听说了?”宣尺媚有些心不在焉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每个宗门都有这般矛盾和不睦,不过咱们九莲宗特别严重罢了,几乎每隔一二十年就要爆发一回,也不知道这一回的纷争什么时候能平息下来。” 没说具体的,陈淮生也就懒得问。 问了也没有太大意义,以宣尺媚现在的身份,也根本无力去影响其内部的争斗,都是几百年一来遗留下来的痼疾,那里是旁人能解决得了的? “既然这样,尺媚你也就别去替宗门那些大人物们担心,相信他们的智慧,他们都解决不了,你担心也无用,和我一样,还是多考虑一下如何早日晋阶炼气高段吧。”陈淮生宽解道。 “也是,只是我们都刚晋阶炼气六重不久,还得要踏踏实实苦修一段时间了,淮生哥闭关半年感觉如何?”宣尺媚终于转开话题。 “不太满意,自以为可以有所增益,但出来之后,还是觉得也许是之前进境太快,欠下了不少底蕴,还得要慢慢补上。” 陈淮生老老实实回答,宣尺媚点头认同:“我也觉得淮生哥伱的进境太快,根基只怕就没有那么牢靠,若是你这半年又要晋阶炼气高段,那就太骇人听闻了,什么天才我觉得都赶不上淮生哥你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开始按照请柬指导方向进入蓬陂坞。 伴随着大块大块的雾团从前方涌出,水汽越来越重,阳光似乎在距离地面百尺之后就失去了作用,树林、水沼、草滩,星罗棋布,你根本分不清楚方向。 此次拍卖是在繁台二十一号台,位于蓬陂坞西南靠中区域。 二人沿着指定路线进入,很容易感受到来自周围禁制灵力的存在,如果擅闯,肯定会遭遇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和麻烦。 估计这些禁制也应该是举办者临时设立,一旦拍卖开始,估计这些通道就会关闭,再要闯入的,就相当于是来挑衅的敌人了。 虽然努力想从路径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但很快陈淮生和宣尺媚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人家苦心孤诣地安排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岂是你瞪一双眼睛看一番就能找出漏洞来的?那人家最好还是别干了。 在蓬陂坞里辗转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按照请柬路径走到一处豁然开朗的平地上,雾气骤然为之一消。 一处硕大的平台矗立在二人面前,而在平台前端,早已经有人候着在查验请柬。 陈淮生瞥了一眼,估计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陈淮生二人到的时候都是穿戴着斗篷幂篱,遮掩住面部,到的时候,自动启用了变形虫,不但用云雾遮掩了面目,同时也对自己形态作了一个修饰。 只是这等变形虫只能用来防君子防不了小人,一旦激战打斗或者对方动用法术,变形虫效果立时就会烟消云散。 “请二位客人记牢自己的号码,届时竞拍的时候只需要举起这个标牌即表示竞价,关于竞拍加价规则在这张纸签里都有说明,请遵照执行,以免造成竞拍失败。” 负责来接待的人很热情而客气,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来者是来买还是卖的,都是金主,而且能来,都需要缴纳高额保证金。 陈淮生二人也都点头表示明白。 进入高台就发现和洞府鬼市还是有些不一样。 高台正中央是一个展示台,展示台面积不小,但展示台旁边有一条通道直入地底,竞拍物品应该是从地下送出来。 在旁边还有一个验货区,一旦竞拍成功,当场验货、付款、交货。 之后客人可以继续留下,也可以直接离场。 而流拍的货物则直接放在展示台上,一直到整个竞拍结束,最后还可以私下单购交易。 纸签上关于这个拍卖的方式都介绍得很详尽,在陈淮生看来简单粗暴,但是效果很好,避免那种拍卖结束后交货产生各种不必要的纷争。 至于说付款方式,灵砂是最受欢迎的,另外在一旁也有专门接受货物评估置换的场地,可以进行灵砂置换,算是相当周到了。 不过这种临时性而非固定式的竞拍,本身就讲求隐蔽性,甚至带有高风险性,所以不可能像官家和道宫举办的那种竞拍面面俱到。 很多交易就要求当场付款当场交货,过后不认。 但很多来竞购的人有时候在自身所带灵砂灵石不够却又看中了某样物材时,就需要处置自己身上携带的物材,那自然也要有一个专司负责接手置换提供灵砂灵石支持的环节。 而这种情况下压价买下急于出手的物材也是一笔利润丰厚的生意,能拿到这个环节的人也是与举办者利益息息相关或者有着莫逆关系的。 纸签上的种种说明让陈淮生颇为触动,看来这种灵材法器拍卖已经形成了一种巨大产业,相比之下坊市交易更多的是正常渠道的交易,这种竞拍能有如此大吸引力,就意味着内里必定有其特殊的一面。 随着客人陆陆续续抵达,场中越发热闹,但是却都各自扎堆。 既有相互认识邀约的,也有临时无意间搭上话的。 陈淮生和宣尺媚都在观察到场的客人,基本上没有炼气中段以下的,以炼气中高段为主,但筑基数量亦是不少,起码陈淮生就看到了不下十名筑基。 伴随着主持人登台,手向上一举,整个拍卖场便安静了下来。 都是缴纳了保证金的,而且是按照固定位置来排座,一目了然,若是违规,需要扣罚保证金。 没有太多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第一场,轻看,……” 很快就有人捧着一个托盘上来,其中三具玉瓶和一个玉盘置于其上。 主持人将一枚玉瓶拿到手中,然后取下木塞,倾出一粒丹药入玉盘。 “铸峰丹三瓶,每瓶一百颗,出自洛邑广林先生门下某位丹士,信誉保证,起拍价每瓶三千灵石,可单拍,也可一并拍下……” 这开局就上来大招。 铸峰丹乃是从炼气九重迈入炼气巅峰的辅助丹药。 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表面上看来似乎连一阶差距都算不上,但是却是区别禀赋资质的一个关键要素。 很多资质不足的修士往往在炼气九重上难以跨越进入炼气巅峰,一拖十年二十年都有,只有进入炼气巅峰,你才有资格去冲击筑基,而进入不了炼气巅峰,就只能蹉跎于炼气九重。 财能补拙,这个财很现实,很大程度就只能用灵材丹药来弥补。 **** 开始补更。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节 丹药之用,人皆需之 台下一片哗然,显然很多人都没想到会在这一场拍卖会上遇到这种好事情。 铸峰丹对于修士来说太重要了,尤其是跨入炼气高段的修士,都终将面对从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这一门槛。 这个门槛不算高,很多资质禀赋好的,也许就是两三年光景就能跨越,但是若是遇上资质禀赋一般,甚至不佳的,就卡在这上边十年八年也未必能逾越。 可对修士来说,几年时间也许就是命运转折,能够花灵石买到这种帮助自己跨越的丹药,怎么算都值得。 就连陈淮生和宣尺媚这种原本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都为之意动。 陈淮生考虑的是自己虽然距离炼气九重还远,但是宗门里曹人本和苟一苇都是炼气九重,正需要这种铸峰丹。 而广林先生是大赵最为著名的紫府丹师,现在基本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遇到。 其门下弟子多名,所炼制的丹药也成为十分受欢迎的抢手货,质量功效都有保证。 宣尺媚也一样这种心思。 门中诸位师兄师姐中有好几位都是炼气九重了,若是能买回一瓶赠送给他们,也能换回相当大一个人情,只是这价格委实太贵了。 还没等二人回过神来,已经有人直接疯狂提价:“四千灵石!” 一次性就加价一千灵石,明显是想要把其他人吓退。 但话音未落,就有人跟进:“一万四千灵石,三瓶我全部要了!” 卧槽!陈淮生立即就熄了这份心思。 这三瓶铸峰丹起码要炒到二万灵石看看能不能拿得下来,不是他这种人能玩得起的,就算是他能买得起,也绝不划算。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是摇头苦笑。 “淮生哥,看样子这铸峰丹会被炒上天价。”宣尺媚撇嘴:“难道现在大家都对九重到巅峰如此没信心了么?” 并不是每个人从九重到巅峰都必须要用铸峰丹的,但又铸峰丹无疑会更有把握,或者在时间上可以大大缩短。 “这才是常态,不是每个人都能随随便便登临巅峰的。” 陈淮生也意识到这一点。 当练至炼气九重,但却迟迟无法进入巅峰去冲击筑基,你可以想象得到这种焦躁的心态。 而且许多能修炼到炼气九重的修士,都有自己的背景和渠道,数万灵石固然吓人,但是与其无法踏入,消耗多年时间,数万灵石,哪怕是借贷而来,也是值得的。 “一万五!” “单瓶我出五千五!” “三瓶我出一万七!” “三瓶一万八!” “单瓶我给七千!” 当单瓶冲上七千灵石的时候,加价终于停滞了下来。 很快几人现场协商,三人以每瓶七千灵石的价格拿下了这三瓶铸峰丹。 第一场竞拍就掀起了高潮,这让陈淮生也有些感觉不妙。 此次竞拍也是郭崇道专门为其物色的,运气也不错,恰恰这就有一场专门拍卖丹药灵材类的拍卖,所以陈淮生也赶上了。 像平时,一两個月未必赶得上这种专门为某一类竞拍的专场,更多的是赶上什么是什么的杂类混合竞拍。 第二场是用于制作疗伤专用的灵材三类灵材,价格亦是不菲,不过对于并无炼药制药技能的陈淮生来说,他没多少兴趣,只是一掠而过。 第三场是拍卖燕草丹。 这种丹药在各宗门世家需求量最大。 像炼气三重(初段)跨入炼气四重(中段)基本上都需要燕草丹来辅佐才更有把握,毕竟那种不需要丹药辅佐的天才只是极少数,绝大部分哪怕是相当优异的弟子都需要燕草丹来帮助。 像蔡晋阳在炼气三重上徘徊数年,一直未能成功,光是准备燕草丹就花费不小,后来还是陈淮生给予其诡狼元丹才让他请人炼药凑成了五粒燕草丹,最终破境晋阶成功。 炼气初段晋阶炼气中段,所需燕草丹各人根据自身条件不一。 有些积累深厚,或者天资尚好,大概三五颗即可;有些资质平庸,或者底蕴不足,所需可能就是十颗二十颗。 陈淮生印象中燕草丹市价大概在五百灵石左右,而铸峰丹每颗则七十灵石。 倒不是说铸峰丹就更便宜,而是铸峰丹用于晋阶巅峰所需都是以瓶百颗计,到了炼气九重的修士其道骨经脉的承受力都相当强大了。 而燕草丹这种用于破境晋阶升段的大概一般每人不会超过二十颗,服用超过二十颗,估计人不是废了,就是死了。 一瓶燕草丹只有十二粒,总共十瓶。 同样也是广林先生弟子所制,每瓶竞拍价五千灵石起。 其实论价格已经不比市价低多少,但是广林先生弟子的品牌保证,这就不是市场上寻常自制的燕草丹所能比的了。 看见宣尺媚跃跃欲试的表情神色,陈淮生就知道对方心动了。 同样他自己也一样心动了。 胡德禄面临冲击炼气四重,还有桑德龄和赵良奎也一样。 这都算是自己的贴心小弟,日后自己在宗门里的忠实拥趸。 甚至还有闵青郁。 虽然这丫头才炼气二重,但是陈淮生相信跟随自己身边,要不了多久,对方就可以晋阶炼气三重。 “尺媚,你也想要燕草丹,替谁要?哦,是我认识的武阳和舒子丹他们么?”陈淮生问道。 听得陈淮生提及昔日在古庙中的几个旧识,宣尺媚心中颇为高兴。 道会前后,陈淮生就从炼气四重猛然晋阶到了炼气六重,不但与当年古庙众人距离骤然拉开,连自己都差点入被拉下了。 现在陈淮生还能记得当年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几位,还是让宣尺媚心中喜悦,这说明陈淮生是长情之人,不是那等势利之辈。 “姚文仲和子丹半年前都已经正式晋阶炼气二重了,芷箬和武阳还在炼气一重。”宣尺媚迟疑了一下,“他们几人都还早,但凌凡表现不俗,上个月晋阶炼气三重了,也许很快就能用得上了。” 古庙那一拨人里,距离都已经开始拉开了。 陈淮生心中一凛,这燕草丹可不便宜,起拍价就是五千灵石,虽然只有十二粒,但是也是要求整瓶竞买,不能单颗购买。 陈淮生估计起码价格要拍到八千灵石每瓶的位置上去了,甚至可能更高,毕竟这是广林先生弟子所出的精品。 凌凡居然能让尺媚为其考虑打算,这让陈淮生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吃醋。 这让他自己都有点儿意外。 自己居然也会有这种感觉? “凌凡,我有印象,道会时候还是炼气二重吧?没想到才隔了半年多时间就炼气三重了,我记得还有一个许悲怀以及一个姓岳的,好像也是炼气二重吧?” 宣尺媚瞟了陈淮生一眼,似笑非笑,“悲怀还差一点儿,他和凌凡现在一直在较劲儿。凌凡也是上个月才晋阶炼气三重的,但许悲怀估计也快了,他们俩资质应该是古庙中那一拨人里最好的,表现也确实当得起,至于你说那个姓岳的,是岳鼎晟吧?他比凌凡他们更早,道会结束没多久就炼气三重了,他的资质也不差。” “这么说起来,武阳反而是最差的了?”陈淮生不无感慨。 就是他们那一拨人里,魏武阳和自己关系最好,也最密切,但现在还在徘徊于炼气一重,这无疑让人有点儿难以接受。 他也知道凌凡和许悲怀应该是当初那拨人里资质最好的,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 一个已经炼气三重,一个炼气二重也将要冲击炼气三重,比胡德禄和桑德龄、赵良奎他们强不少。 或许只比尺媚和闵青郁略微逊色。 不过像胡德禄、桑德龄、赵良奎以及姚文仲、舒子丹这些才是宗门弟子中最正常的表现。 入门四五年能晋阶炼气二重,也算是寻常道种中优中选优了。 只不过如魏武阳和章芷箬这种入门四年了,还在炼气一重徘徊,无疑就属于较为平庸的那一类了。 “武阳和芷箬的确在有些拖后了,但如你那一日所言,也许他们在之后会赶上来。”宣尺媚抿了抿嘴,沉吟着道:“我希望古庙中的那群伙伴里,都能有所成就,而不至于泯然众人,甚至和大家渐行渐远,变成路人。” 陈淮生笑了起来,“尺媚心好,有你做朋友,幸甚至哉。” 二人正说间,那边场上的却是此起彼伏,很快就已经攀升到了八千灵石每瓶,折合成每颗都高达接近七百灵石了。 “淮生哥,小妹囊中羞涩,只有三千灵石,但也想要买下三五颗,……”宣尺媚看了陈淮生一眼,“不知道淮生哥你意如何?” “嗯,我也需要买下一些,门中几位师弟日后也需要了,那我和尺媚妹子就买下两瓶,我要一瓶半,剩下半瓶归尺媚妹子。”陈淮生点点头。 当每瓶价格达到九千灵石的时候,陈淮生才开始加入竞价。 这个价位已经相当高了,而且燕草丹也不算是特别稀罕少见之物,中高阶丹师不少人都能制作,只是品质不定而已,再要上走,就太不划算了。 谁的灵石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后边还有好几场,就算这一次不能买到,日后也还有机会。 最后陈淮生和其他三人最终以每瓶九千二百灵石的价格包圆了整个十瓶燕草丹,陈淮生分得两瓶。 拿下之后,陈淮生和其他三人一起登台,仔细察看分得的玉瓶,每一粒都拿出来一一仔细查验。 好在这燕草丹药力明晰,只要稍加鉴别,就能判断药性,至于说品质问题,有组局者的担保,倒也不虞有大问题。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一节 拿下,麻烦 拿回两瓶燕草丹,陈淮生也有些肉痛。 虽然早就明白身上藏有太多灵石灵砂不合适,应该今早变成各种自己需要的灵材,但是这都是自己一点一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啊。 从击杀诡狼开始的积蓄资材,再到汉州道院一战收益巨大,再到擒获金眼碧獭的售卖以及硖石湾一战捞取的灵鱼,自己也算是一步一个脚印,找准各种机会才积攒下来的这些资产。 现在一下子就消耗掉了接近两万灵石,这还是让陈淮生觉得那句攒钱有如针挑土,用钱犹如水推沙的古话简直太有道理了。 这还没有自己所需要的买筑元丹呢。 将玉瓶中的六枚燕草丹装入另外一个玉瓶中,把剩下的六枚连同玉瓶交给宣尺媚,陈淮生这才将玉瓶置入自己的储物囊中。 宣尺媚也没有客气,将玉瓶放好之后才道:“三千灵石咱们下来小妹就淮生哥,剩下的一千六百灵石,可能就要稍等一段时间了。” 陈淮生知道宣尺媚的性格,点点头:“行,尺媚妹子什么时候方便给我就行。” 听得陈淮生这样应答,宣尺媚心中才松了一口气,抿嘴一笑:“还是要多谢淮生哥这个大富翁了,要不小妹连上场资格都没有。” “嘿嘿,愚兄算什么大富翁啊,能填饱肚子而已。”陈淮生笑着摇头。 宣尺媚却没有想放过这个话题。 说实话,她也对陈淮生怎么能在几年时间里就拥有如此大一笔财富感到格外好奇。 一個炼气中段的弟子,资产积累无外乎就那么几种渠道。 宗门每月发放的月例,按照层级高低和修行表现,而有所变化。 这是最常规的,但这月例够自己日常使用都够呛,还只能吃普通灵食,否则就得拉饥荒。 为宗门立下的功劳,而获得的奖励,这也是一种。 这种奖励在炼气初段弟子里很少,因为根本没有机会能让你炼气初段弟子派上用场。 无论你是去为宗门征战还是参与宗门的狩猎,都不可能让初段弟子去冒险。 还有一种就是自行谋取,比如自己制作法器、丹药、符箓售卖,又或者自行去狩猎将猎获售卖。 这种方式一来对宗门弟子的层级要求也比较高,炼气初中段弟子几无可能。 而且据宣尺媚所知,重华派在炼制法器、丹药和符箓这些辅助行当上都不擅长,更别说陈淮生这种入门不久层级不高的弟子了。 最后一种就是自身家境好,家中带来的,但这肯定与陈淮生无关,作为老乡,宣尺媚可是知道陈淮生家境堪称赤贫。 可陈淮生一下子就能拿出两万灵石来,这份遮奢岂是一个重华派炼气六重能有的? 宣尺媚觉得就算是自己宗门中的筑基仙师也未必能有陈淮生这么豪气,要知道陈淮生是要来买筑元丹的,现在还没动手呢。 这意味着陈淮生囊中起码还有几万灵石,这简直让宣尺媚觉得不可想象。 “淮生哥,你这还叫填饱肚子?小妹觉得小妹的师尊恐怕都没有你这么富余,小妹这三千灵石,都是这几年里苦心积攒起来的,而且其中有两千多灵石都是因为小妹修行表现优异,屡有超凡突破才获得的,另外还有师尊给了我几百灵石,加上我在道会上的表现所获奖励,……” 宣尺媚看了一眼陈淮生:“淮生哥,若是有啥好门路能挣灵石,也算是小妹一股呗。” 没想到在陈淮生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宣尺媚居然也会向自己提出要找财路,委实让陈淮生难以接受。 “尺媚,以你的表现和你们宗门的财力,你应该是过得很宽裕才对吧?我们重华派可比不得你们九莲宗,我也没法和伱比,都得要自找门路。” “淮生哥,你这怕是陈年故事了,九莲宗怕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宣尺媚苦笑着摇头:“现在九莲宗招收弟子居然都要有意无意地选一些家境好的弟子而不再是完全凭天资禀赋了,单凭这一点,你就该知道九莲宗现在的艰难了。” 陈淮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同等条件下选择家境好的弟子,这是隐性的潜规则,那个宗门都或轻或重的有这种倾向。 这类弟子有家庭财力作支持,在同样天赋同样努力的情形下,能够更丰裕的灵草丹药保障,肯定更容易晋阶提升,这是不争的事实。 见陈淮生不做声,宣尺媚还以为陈淮生的生财之道不好让外人知晓,便嘟了嘟嘴,“若是淮生哥觉得不好让小妹加入,小妹就不问了。” “嗨,愚兄的事儿,对谁保密也不能对尺媚妹子藏私才是。”陈淮生摇摇头:“只是愚兄囊中灵石也是多次不同方式得来的,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而且尺媚妹子你也未必适合。” 宣尺媚吃了一惊。 那一句不同方式得来的让她浮想联翩,难道淮生哥还走了邪路,搞了打家劫舍的营生? “淮生哥,你可不能……”一见宣尺媚表情,陈淮生就知道对方想歪了,赶紧道:“愚兄可不会做那等腌臜行径,只是愚兄的门路太过偏门,尺媚妹子未必能赶上,……” 陈淮生简单说了捕获金眼碧獭和在硖石湾一战中摧毁白石门硖石湾渔场,并且大捞特捞灵鱼的情况。 除了汉州道院一战陈淮生没说外,其他几回事情,陈淮生都没有隐瞒。 宣尺媚一听,才明白陈淮生所言的偏门是什么意思。 摧毁白石门硖石湾渔场然后肆意掠取灵鱼这种事情真还赶不上,金眼碧獭的捕猎也只能可遇不可求。 至于说斩杀一甲子以上的诡狼获得元丹,这也要碰运气,大部分诡狼都难有元丹。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的机缘,陈淮生又怎么能有如此厚实的灵石积蓄? “看样子小妹是没有这种财运了。”宣尺媚一听也就死了心,耸耸肩,“还是老老实实在门中修行,等到筑基之后看看有无机会吧,只是这连晋阶炼气高段,都要筑元丹,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要铸峰丹,炼气巅峰跃阶筑基,更要价值昂贵的龙门丹,一颗都要上千灵石,没有一二十颗你都不敢去尝试,你说小妹该怎么办?” “尺媚妹子何必担心这个?也许到那时候,尺媚妹子就是水到渠成,不需要这些辅助丹药一样可以破境跃阶。” 陈淮生也清楚这话只能说说而已。 即便是王垚筑基也一样耗用了十四枚龙门丹,每月一枚,连续一年零两个月时间。 而他当时只准备了十八枚龙门丹,一旦闭关一年半无法突破,恐怕就只有暂时放弃,重新寻机了。 也幸亏他只用了十四个月就跃阶筑基成功,现在剩下的四枚龙门丹已经转让给了徐天峰。 哪怕是师兄弟,徐天峰一样是以每颗一千灵石的价格支付了四千灵石给王垚,而这已经是相当优惠的价格了。 徐天峰自己之前也准备了十二颗龙门丹,加上这四枚,十六枚龙门丹,也算是差不多了。 “淮生哥无需宽解小妹,小妹心里有数。”宣尺媚摇头。 “呃,尺媚妹子也莫要心焦,愚兄琢磨着也还是有些门路,到时候愚兄会考虑拉上尺媚妹子的,比如如果有如猎获金眼碧獭或者乌雷豹这种灵兽的机会,……” 陈淮生的话让宣尺媚眼角一挑,笑出了月牙眼:“那淮生哥我可记下了这句话啰,到时候可别忘了小妹。” “定然不会。” 二人闲聊之时,第四场的竞拍也已经结束。 一瓶筑基各境突破跃升进境的元境丹,一瓶十二枚,每一枚两千灵石起拍,最后拍出了两千二百一枚,一瓶以二万六千四百灵石的价格售出。 这一场竞价倒是没有多少竞争,盖因真正到筑基层面,这种元境丹固然有用,但不少筑基仙师都已经有较为稳定的丹药渠道,甚至能够自行炼丹制药了,不必来花高价购买,还不如自己买一些相关灵药来自己制作,价格起码要便宜四成以上。 筑元丹是第七场才出现的。 一瓶仍然是十二枚,总共只有两瓶出售。 每瓶起拍七千二,也就意味着单粒每颗六百灵石。 应该说这个价格还算公道,不过这两瓶筑元丹却非名家所出,质量一般,这一点主持人在丹药登场时就说明了。 但针对这两瓶筑元丹而来的人不少,只用了两轮,价格就已经拉升到了七百五每颗,这个价格已经不低了,而且还在不断攀升。 这超出了陈淮生的预估,但也在预料之中。 先前燕草丹都拍出了接近七百每颗的价格,没理由筑元丹会低于八百。 以赵嗣天的天资禀赋,破境七重仍然用了三年时间和十三枚筑元丹,但据说赵嗣天也是在第三年的时候才启用筑元丹,所以最后一蹴而就。 陈淮生不确定自己的天赋与赵嗣天比有多大差异,而宣尺媚亦是如此。 所以拿下这两瓶筑元丹,他志在必得。 “两瓶二万一千六百灵石。”当陈淮生一口把价格直接提到了九百灵石时,整个拍卖场就有些躁动起来了。 尤其是先前那个坐在陈淮生二人前面两排连连出价的中年道师,也忍不住回头望过来。 虽然看不清楚形貌,但陈淮生能感受到对方流露出来的气势,这是一个筑基灵修。 这个价格一喊出来,就再没有人接腔。 因为大家都清楚,人家都是每颗五十往上涨,陈淮生一来就直接拉升了一百灵石,显然是要拿下,而且是两瓶独吞。 再要叫价,陈淮生也肯定会跟进,不会犹豫。 果然中年道师跟进喊出了二万二千灵石的价格,陈淮生没有犹豫直接喊出了二万三千灵石的价格,一口气涨了一千灵石。 中年道师终于颓然摇头,放弃了竞购,但望向陈淮生这边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恚怨和凶狠。 陈淮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也没有选择。 既然来了,他肯定就要拿到这筑元丹。 而且宣尺媚现在也已经是炼气六重,同样需要筑元丹。 可能宣尺媚并没有想过要接受自己这份礼物,但是陈淮生却打定主意不容她推辞。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么几年里,自己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回报对方,当然,宣尺媚肯定也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在她看来大概是自己小时候的救命之恩,她才是报恩,但陈淮生不如此想。 后续还有三场竞拍,但是这都和陈淮生没有多大关系了。 他此番来的目的就是拿到这筑元丹,他要争取在半年,最多一年内突破炼气七重。 当那名中年修士频频转头望向自己这边时,陈淮生就知道今日这场拍卖,对于自己来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了。 无论多么严密的规则,或者多么周全的保护体系,那也只是在这繁台中,一旦走出繁台,那么这些就不在保护范围内了,当然繁台举办这种拍卖局的也早就料到过这种情形,也会有对策。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二节 拦路劫道,弱肉强食 繁台拍卖局的准备还是相当周全的。 一当拍卖结束,便会将多条通道路线送到客人手中,让客人自由选择离开路线。 总共拍卖局参加客人大概就是四五十人,其中既有单独来的,也有成双结对来的,大概就是二三十拨人。 而提供的撤离路线却多达十余条,而且是分阶段离开,基本上就是两三拨人用一条线路,所以无论是在拍卖会上有什么纷争意气,都难以遇上。 至于说在离开繁台之后,再发生什么,那也和举办方无关了。 应该说举办方的这种方式还是相当靠谱的。 毕竟二三十拨客人,大家相互又遮掩了面目身份,在离开的时候,分别从十多条路径离开,路径出口之间相距都在一两里之间,相当稳妥。 你就算是想要找什么人的麻烦,在繁台周边本来地形地势复杂这个地方,太难了,而且稍有不慎,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再说了,这也不过就是一场拍卖局,无外乎就是竞价上的意气之争,不至于上升到生死大仇不死不休的境地,没有谁会那么钻牛角尖。 陈淮生和宣尺媚从举办方提供的路径离开出来时,才发现这些路径出处都相当隐秘。 而且周围都是芦苇、滩地、灌木交错,毫无特色,估计类似的情况在每条路径出口都是这样。 略微打望了一下四周,陈淮生便提气凝神,“尺媚妹子,我们抓紧时间离开。” 宣尺媚有些惊讶,“怎么了,淮生哥,我看你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有什么不对么?”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总感觉咱们这一场拍卖会没那么顺利,会有人找事儿。”陈淮生摇摇头,“总之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不至于吧?” 宣尺媚虽然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拍卖,但是并非对拍卖一无所知,自己门中不少炼气高段和筑基师兄师叔师伯们来的次数并不少,也没见有什么意外。 “你就花了三万灵石,固然不是小数目,但今日拍卖基本上都是花几万的主儿,怎么就有人盯上你了?”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陈淮生摇头,还在观察四周,“拍卖筑元丹时,恐怕得罪人了,……” 宣尺媚也很机敏,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个紫袍中年修士?和你竞拍的那一个?你觉得他会意图不轨?” “嗯,我有这种预感。”陈淮生点点头,“照理说这种事情不该发生,拍卖局之后这种情形几乎没听说过,但也不能说一件都没有,也许咱们就运气不好赶上了呢?” 一听陈淮生这么说,宣尺媚也有些紧张起来,回忆了一下:“对方是两人,那個紫袍修士是筑基修士,应该是筑基一重,顶多也筑基二重,另外一个好像是炼气中段,应该和咱们差不多,……” “或许就是师徒二人来竞购这筑元丹,为徒弟破境跃升做准备,但却被我们破坏了好事。”陈淮生咧咧嘴。 宣尺媚不以为然:“哪有这样的说法?既然是竞拍,那就是价高者得,这就是拍卖的规矩,你要想志在必得,那就得准备更丰厚的灵石,否则也还有下一场,哪有这种既要低价,又要强要的道理?” “道理是这样,但未必人人如此想啊。” 陈淮生的太上感应越来越浓,他确定今日肯定会遇上麻烦,他只是不明白对方怎么能找到自己? 这种出口,出来就各行其道,对方怎么能蹲守得住自己? 难道是拍卖举办方给他透露了消息,出卖了自己? 这显然不可能。 前方就是一簇灌木林,云雾升腾,将整个四周笼罩得若隐若现,宛若仙境。 按照路径绕过灌木林,就是一条沙道,沙道紧挨着一片沼泽,沿着沼泽边沿走出一里多路,就可以走出繁台了。 “走!” 两人一路急行,绕过灌木丛,在沙道上一路奔行。 繁台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水雾缭绕使得在这里要想驭风御剑都不可能。 稍有不慎便要冲到树林或者湖沼中去,迷失方向,还得要老老实实按照举办方提供的路线来离开最稳妥。 眼见得沙道尽头已经隐约可见,陈淮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和举办方勾结,是对方自身意图,出了这繁台,也许还能有几分机会。 陈淮生对自己的太上感应十分确定,只要是不好的预感,无一例外都发生了,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但当一踏出沙道尽头,陈淮生脸色就骤然一变。 一头玄灵鼬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二人,而另外一头玄灵鼬则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叫声。 完了。 宣尺媚还没有反应过来,懵里懵懂地看着陈淮生:“怎么了,淮生哥?” “被人盯上了,恐怕走不了了。”陈淮生苦笑,一边却在思索着这个时候返身往回跑,能不能脱身? 对方用了玄灵鼬这种嗅觉最灵敏的灵兽,肯定是在繁台场上就悄然释放了,只可恨自己还以为在繁台内一切无忧,谁曾想这家伙竟然如此狡狯。 “啊?”宣尺媚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躲藏在两丈开外草丛中的那两只玄灵鼬,反应了过来。 这种灵兽不但能潜踪匿形,毛色随着周围环境改变,而且嗅觉极好,奔行速度极快,还能潜水,驯养成熟之后,可以成为主人的好帮手,远胜于一般猎犬和天上的灵禽。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立即发动雷法,簸箕大的雷云瞬间落下,直袭两头玄灵鼬,而自己率先向侧面一窜:“走!” 只是一瞬间,陈淮生就知道自己逃回繁台已经没有意义。 繁台内拍卖局的人已经随着拍卖结束就撤离了,保护义务就中止,现在自己逃进繁台,拍卖局一方不可能庇护自己。 而对方有两头玄灵鼬跟踪自己,繁台地形地势再复杂,对两头玄灵鼬来说都如履平地,自己二人根本甩不掉。 陈淮生并没指望自己掌心雷就解决玄灵鼬,这种灵兽感知异常灵敏,少有异样就会逃遁。 不出所料,雷云刚生成,两头玄灵鼬就一头钻地而遁,一头奔行逃窜,雷法袭击直接打了个空,直把一丛灌木打得七零八落。 很快一道身影便御空追击而来,正是那紫袍老者。 陈淮生一看这态势就知道自己是逃不脱的,筑基一重的飞行速度远非炼气层修士能比的。 眼见得逃不脱,陈淮生情急之下,立即对宣尺媚道:“尺媚,来不及了,我们逃不掉,我们俩分开,我来应对,……” “不!”宣尺媚震惊之下,断然摇头:“我绝不答应!我们一起应对!” 陈淮生知道宣尺媚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心中仍然是一暖,随即道:“好,这样,我们俩保持一定距离,伱隐藏起来,我来应对,且看对方如何说,若是只要筑元丹,我给他便是,但若是要命,那我也就只有奉陪到底,你离得越远,藏得越好,他便有所顾忌,但我以为既然都是为丹药受邀而来,对方身份在拍卖那边也有线索,应该有所顾忌,……” 宣尺媚听明白了陈淮生的意思,对方也许只想要筑元丹,未必存有杀人灭口之意,但若是觉得杀人灭口可避免不必要麻烦,也许就难说会生歹意,而自己藏起来,反而能让对方有几分顾忌,也许还能逃过这一劫。 紧急关头,也容不得宣尺媚多想,陈淮生一甩手,二人立即分开,宣尺媚向东,陈淮生向西,夺命狂奔。 那个紫袍修士显然也没有想到二人反应如此之快,一怔之下,随即便急追陈淮生。 眼见得逃不掉,只奔出三十步便已经被对方拦截住,陈淮生迅速落地提气凝神,准备迎战。 虽然依然用变形虫遮掩住了形貌,但是衣衫穿着已经足以证明对方身份了。 好在对方并没有一上来就发动进攻,而只是拦截住了两人。 陈淮生也不做声,只是将全身灵力提升到极致,一只手紧扣遁地符,随时可以发动一击或者遁地而逃。 但他也同样清楚,遁地符在筑基二重面前意义不大,对方可以轻松探索到地下两丈内的活物,而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地下潜藏多久,甚至对方还能遥地一击,自己毫无反抗余地,被直接击杀于地底。 “尊驾这是准备要破坏这繁台拍卖的规矩,拦路劫道了?”陈淮生调匀气息,同时灵识意念激入鼎炉,将三灵唤醒。 在不确定最终结果如何的情况下,行最保险之策。 只要不是要自己命,陈淮生宁肯妥协,哪怕交出筑元丹都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三灵出窍一战,几乎就意味着两败俱伤,与敌俱亡了,不到万不得已,陈淮生不愿行此下策。 紫袍修士脸色一变,干笑了一声:“小子,我不管你是哪门哪宗的,今儿个是你先不讲规矩的。” “我不讲规矩?这拍卖场上的规矩就是价高者得,难道是觉得自己嗓门粗,中气足,就能得手?”陈淮生笑着反问:“那何如拍卖干什么,直接雇请几个唱戏的来干嚎就行了。”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三节 果敢决绝,奋不顾身 被陈淮生毫不客气的反驳弄得有些尴尬,紫袍修士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四周无人,那这小子的同伴却已经逃遁不见,这让他既懊恼又心烦。 他也没料到这两人如此奸猾。 居然能在一看到自己身形时就判断出了自己意图,而且还迅疾无比地作出了成功应对,分开逃遁。 而看现在这幅形态,这个家伙居然还有些有恃无恐。 他不信对方猜不到面临的危险。 但对方依然这般放肆。 这说明对方要么是有所仗恃,要么就是横下一条心知道自己不会放过他,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他现在也有些骑虎难下,关键是如何处置这个家伙。 对方不过是一个炼气六重,他有把握迅速解决掉对方,但问题是自己斩杀了他,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能来参加这场拍卖的人,不会是无根无脚的。 尤其是像这种炼气中段,就敢大模大样来花数万灵石买燕草丹和筑元丹的。 此人和其同伴都是炼气六重,那燕草丹就显然是为其他人购买的,也就意味着此人和其同伴多半是有宗门或者世家背景,宗门背景可能性最大。 虽然自己现在遮掩了信息,参加拍卖也是辗转几层关系,但是他清楚一旦有强有力势力介入调查,自己的身份是很难隐藏得了的。 就算是举办拍卖局的势力背景也不小,但真正面对强大宗门施压时,还是一样要妥协。 真是可恶,若是自己能快一步将二人全数拦住,一举诛杀灭口,那就是最好不过了,但现在却成了一個两难之局。 陈淮生也觉察到了对方内心的犹豫和忐忑,他内心一样是紧张无比。 现在这个家伙应该就是在权衡利弊风险。 这厮应该是一个胆大妄为之辈,而且应该还是很有背景。 否则一介普通筑基,绝不敢在大名鼎鼎的繁台拍卖局后干这种事儿。 这是犯天大忌讳的。 若是被人察悉,任何在繁台这边举办拍卖局的人或者势力都不会容忍他,都会除之而后快,就算是其有背景,其背后势力也难以庇护他。 否则日后这繁台拍卖就没有几个人敢来参加了,这相当于是毁了一行生意。 现在这家伙大概也是无比纠结,斩杀自己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能否承受得起,是否值得? 可如果放弃的话,恐怕这厮又心有不甘。 陈淮生现在也不敢随便插话,他不确定那句话万一触动了这家伙某股神经,让对方突然就下定杀心。 见对方眼珠子乱转,拿不定主意,陈淮生也知道现在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好能打消对方的恶念。 但如何着手,把准对方心思,也不好办。 “这位前辈,拍卖场上就是讲求价高者得规矩,晚辈和同伴来也是受门中长辈所托而来,并非单为自己,前辈这般做派,只怕有损形象才是。” 陈淮生只能先用一些软和的话语来试探。 “哼,你小子一来就猛拉价格,两瓶筑元丹一粒不剩吞下,就不考虑别人的需要,可恶至极,……” 紫袍修士气哼哼地道。 陈淮生有些无语,这厮纯粹就是在蛮不讲理了,这拍卖场上谁会考虑别人的想法? 要考虑别人,那最好就去拍,拱手让人行了。 “前辈,你若真是急需,晚辈亦可让几粒与前辈,但得要按照最初前辈出价来,九千灵石,不能再少……” 陈淮生假作极不情愿,但是又有些惧怕的姿态,犹犹豫豫地道。 他不敢骤然就让步太大。 倒不是说舍不得那点儿灵石,而是担心一旦对方认为自己太过软弱,可能会刺激对方恶念陡生,甚至就演变成要骤下杀手了。 这等时候对方心态最是不好揣摩拿捏,但他又不得不搭话。 紫袍修士心中微动。 本是打着杀人越货的心思而来,想要把那两瓶筑元丹全数拿到手,但是现在却要付出九千灵石换来一瓶,这让他心中有些不甘。 可他也知道斩杀对方夺取筑元丹固然是一笔肥厚收入,但蕴藏风险不小。 以九千灵石拿到一瓶筑元丹符合自己最初的心意,也没有了风险,但同样也得罪了对方。 对方回去之后肯定也会将此事告知宗门,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也不好说。 一时间紫袍修士也是心思浮动,犹豫不决。 陈淮生也是格外紧张。 怎么都没想到一场拍卖会遇上这种事情,看来这汴京城也一样不安全,真想要安全,还得要自己有实力才行。 “九千灵石?呵呵,可我最初只出了七千八百灵石啊,……” 紫袍修士漫声道。 “可之后价格抬到八千四可不是晚辈,前辈应该记得清楚才是,……”陈淮生心中一紧,解释道。 这厮看样子是有些要耍横了,这是一个不祥之兆。 “那也是你们抬起来的,和我无关,我只出七千八!你是哪家弟子,报上名来,若是和某有些渊源,那某倒可以考虑考虑,……” 紫袍修士眼神转厉,变得凶狠起来,目光也开始在陈淮生身上游移起来。 心中一沉,陈淮生知道自己最美好的想法已经破灭,但他也已经有心理准备。 “七千八?”陈淮生面带有些勉强的笑容,一副不愿意接受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讷讷道:“前辈,起码也该八千四才对,七千八我就亏太多了,至于晚辈是哪个宗门,那前辈又是哪个宗门呢?” 紫袍修士脸色开始转为狞恶,阴笑着道:“呵呵,老夫什么宗门,你问着干什么?难道还要和老夫拉上什么关系么?啊,……” 陈淮生脸色笑容依然灿烂,但体内灵力已经激发到了极致。 他很清楚,常规形态下,无论自己用什么剑修也好,雷法也好,法器也好,甚至就是偷袭,都很难对眼前这个筑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正如自己面对王垚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他和王垚切磋过两回,毫无机会,任自己在任何时间以任何方式发起突袭,都没有用处。 这是层级差距巨大带来的碾压之势。 如果说对方是练气七重,甚至炼气八重,自己如果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以有心算无备,各种法术灵符全力爆发,或许还能有那么一丝丝机会。 但对上炼气九重以上,那就不可能。 自己现在唯一能仗恃的就是三灵这个巨大变数,但这种变数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他也一样不知道。 或许就是玉石俱焚,或许就是自爆成仁。 到了这一步,陈淮生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只是没想到两瓶筑元丹居然也成了怀璧其罪。 若真是因此而死,就真的有些太窝囊了。 左手五指疯轮,宛如反弹琵琶,通体灵力在这一刻全然爆发。 阴冥鬼箭这一刻绽放出深灰色的气旋,嘶嘶尖叫着朝着紫袍修士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陈淮生右手舒张抓捏,在空中收拢,汹涌的灵力将周围的气机灵力彻底吸纳而入。 他没有选择余地,只能一上来就自爆灵元,否则他连一招可能都抵挡不过去。 也只有将灵元储存所在的鼎炉彻底引爆,才能将三灵彻底逼出,否则这三个孽畜是不可能因为自己灵力一逼就自己出来的。 自爆灵元将陈淮生灵体灵力彻底释放,灵力立即提升到了一个全新境界。 雷法陡然连续突破两重进入八重境界。 整个右手倏然变成一片云雷纹密布的诡异之手,若隐若现呈放射状的花纹,变幻不定的光泽,气雾缭绕,随着那突然一展,彻底释放! 与此同时,隐藏于腰间的火轮刺也在他全力一挺之下,从腰间囊中爆射而出,没有半点停滞,直奔紫袍修士的面门。 在距离面门只有三尺之余时,火鬃刺全数爆发绽放,幻化成无数朵诡异的火焰将紫袍修士笼罩。 这一切都只是在一眨眼间完成。 腰间的倚天长剑也在最后一刻如变戏法一般滑入释放完毕的双手之中,陈淮生猛然暴喝,将倚天剑驭气掷出! 灵元自爆带来的灵力提升是不言而喻的,倚天剑在一瞬间就幻化成七彩异色,光芒绽放,撕裂着周遭的空气,转瞬即逝。 紫袍修士万万没想到前一刻还在与自己和言笑语,讨价还价的对方,竟然在一眨眼间就变身为妖魔! 在这一刻,他觉得对方就是妖魔,如此悍不畏死,如此不顾一切,如此淋漓尽致,而且这明显是自爆灵元才能突然提升了两个层级! 只有妖魔才能有这般决绝狠辣,肆无忌惮。 但好在对方只是一个炼气六重,如果对方是一个练气巅峰,甚至炼气九重,自己只怕都要在对方这一手全力爆发之下吃个大亏了。 层级上的巨大差异,即便是对方不惜自爆灵元来拼命,也是难以弥补的,就像是自己自爆灵元能杀伤筑基三重,但能杀伤筑基中段么? 显然不可能。 但这一刻,他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威胁,无论如何,此子决不可留!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四节 不死不灭,阴魂开道 火鬃刺绽放出来的炽热火焰在逼近面前一尺时,紫袍修士大袖一挥。 狂暴的火焰便如同被暴风席卷而过的烛火,瞬间便被刮走消逝。 与此同时,裂天而至掌心雷法在紫袍老者头顶炸裂开来。 紫袍老者悍然举袖,凶猛的雷性法力闯入广袖中,不断膨胀爆裂。 灵元爆炸绽放出来的法力让紫袍老者广袖鼓胀如帆。 在紫袍修士强力压制下,最终还是没能压制住,几许法力冲破了他的袖口,破裂出几道缝隙。 整个手臂也有些酸麻,一时间难以抵挡。 烈性的雷力沿着手臂直入肺腑,面色骤变的紫袍老者连运几息才化解掉这一股雷力,也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的确不简单。 他没想到在自爆灵元的情形下炼气六重能够迸发出达到炼气九重,甚至接近炼气巅峰的实力了。 只能说明此子道骨十分强大,而且容纳了超出其本身只有炼气六重的灵力,可这是怎么实现的? 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阴冥鬼箭透体而入,带来阴寒法力瞬间就浸入紫袍修士的经脉中,迅速向其整个身体弥漫浸润。 一阵冰寒僵滞的麻木感几乎要直透紫袍修士的百会丹海,让其全身上下彻底封冻。 惊骇不已的紫袍修士再也不敢大意,气运三转,灵力霍然爆发。 强劲的灵力瞬间就将冲入体内的这一股已经在自己肌肤上凝成一层白霜消融清除,袅袅白雾在他身体上浮动,犹如云中仙佛。 眼见得眨眼之间就把自己全力以赴发出的阴冥鬼箭彻底消融,陈淮生沸腾的心中也是黯然。 这就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哪怕自己已经用自爆释放丹元来提升境界发出这一击,但仍然被对方轻描淡写就解决了。 倚天长剑剑刃上剑气吞吐不定,一闪而逝,在对方身体前方一个奇异的飘闪,从其侧翼飞掠而过。 陈淮生猛然聚力一引,剑锋诡异的一百八十度折返倒飞,带着奇异尖啸声从背后直刺紫袍修士的背心。 紫袍修士也意识到了厉害,再不敢大意,护体灵力陡然爆发,磅礴的混元气罩向外冉冉浮动。 剑刃与气罩相撞,发出尖利的嘶鸣,犹如风钻入石,相持不下。 紫袍修士轻轻一笑,身体再度一振,倚天长剑顿时发出一阵颤鸣。 再一挥手,雄劲的灵力击打在剑叶上,倚天长剑猛地飞出三丈开外,歪歪斜斜地向着地面落去。 紫袍修士广袖再挥,陈淮生全身有如风鼓,再也站不住,身体倒飞而行,凶猛的气劲压在他胸前,一阵逆血喷口而出。 陈淮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再一退缩,就连搏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踉跄几步站定,双手互握,拇指对压,从丹海到膻中再到紫宫,一路上行直到百会,强行催动鼎炉全面爆发释放。 这一刻,整個鼎炉在陈淮生用指力激发下,轰然发动,三灵被燃烧起来的鼎炉所激荡,开始进入了爆发状态,从丹海中沿着经络四处奔行。 “怎么回事?”欧婉儿是最先惊醒过来的,立即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 尤其是鼎炉竟然在燃烧融化,其炉体化为灵液汩汩注入经络,演变成无穷的灵力。 又惊又怒之下,欧婉儿一度以为陈淮生是要彻底消融它们,将它们彻底湮灭,化为灵体的一部分,但发现陈淮生是将丹海中的灵元爆发来引燃鼎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告诉它们俩,今日就是生死一战,若是能逃得生天,鼎炉可以再生,若是事有不济,那边是人死道消,你我一拍两散,尽归尘埃。” 欧婉儿从来没见过陈淮生如此惶急暴怒,还有如此强硬,神识传递过来的消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稍稍一感知,欧婉儿便明白,这真的是到了生死须臾的地步了,那强劲的威压逼得陈淮生甚至没有多少余力来传递神识。 眨眼之间,欧婉儿便将消息传递给了虎猿二灵,事实上必须要欧婉儿的传递,虎猿二灵也已经意识到了危机降临。 只一瞬间,欧婉儿便率先窜体而出,悍然迎战。 对它来说,白日里离开了灵体保护,暴露在阳光下,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但是它也别无选择。 一旦陈淮生的灵体陨灭,它便立即会变成孤魂野鬼,最终湮灭在阳间。 她还盼着陈淮生许诺的青云玉藕和幽蓬鬼实、神元荷茎、妖莲之叶来为自己重新赋予生命。 哪怕这个承诺无比虚无缥缈,但只要有一份希望,她都不愿意放弃。 虎猿二灵虽然并未和陈淮生直接交流过,但是欧婉儿早已经和它们俩接触沟通过了。 虽然在很多意思上它们俩还没有弄明白这鼎炉铸成与它们寄居生存之间的关系,但是它们也知道一点,一旦陈淮生身死,那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它们也会失去生存的依附灵体。 到现在它们都还没有明白自身生存的意义和未来的目标,还在苦苦探索。 但是有一点,存在着灵智的它们肯定是不愿就此泯灭的,失去了生存基础,那么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紫袍老者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看到了自己这凶猛的一击,直接将对方抽出了几丈开外,哪怕对方还在用一种奇异的灵元自爆之法妄图给自己造成伤害,但他不会让对方遂愿。 一击之下,对方全身摇摇欲坠,喷涌的鲜血,疯狂释放的灵力,五一不显示出这个家伙是在困兽犹斗,或者说就是临死反噬了。 他不会再给对方任何机会,猛然踏前一步,双袖呼啦掷出,宽广的长袖化为两条长龙,迅疾卷出,死死捆住了陈淮生的身体。 奋力一拉,陈淮生的身体便在那绞紧的长袖气劲中如同陀螺一般飞上空中,洒下漫天血雨。 陈淮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爆发灵元和燃烧鼎炉让他的灵体已经处于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 但他还是没想到这个紫袍修士的实力如此强悍。 难怪没有用任何武器法器,这一双长袖便是对方精心打造的法器。 头一阵昏昏沉沉,天旋地转,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对方一拉一扯就飞上了天空,飘飘悠悠地向着对方落去。 紫袍修士满脸狞笑,一个炼气六重,能扛得住自己三招,也算是不易了。 哪怕对方自爆灵元,也该只有炼气八重实力,但这一份连续不断地发招攻击,已经有炼气九重的实力了,不过遇上自己,那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双袖一抽,对方的身体便飞落在自己面前。 紫袍修士呵呵一笑,双手探出,便欲破开对方的仅存的灵力,抓出对方的储物囊。 他相信对方的储物囊中绝对不止于两瓶筑元丹,最起码还有两瓶燕草丹。 这也是他亲眼所见对方拍下的,就怕那两瓶燕草丹在那个女子身上,那就可惜了。 即便如此,这家伙身上肯定还有不少灵石和其他物材,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他才最终下定决心,哪怕承担会带来一些麻烦,但是也值得。 更何况对方背后的宗门真的找上门来,他也不惧。 两瓶筑元丹除了给自己弟子用之外,另外一瓶也可以给涂师兄的弟子,若是还有其他收获,也可以交予门中。 到那时候,宗门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有一点他是相当笃定的,那就是这二人绝对不是前五宗门的,也不会是那京中几大门阀的。 否则两人分开逃跑,而该是大模大样地早就报出名号,威吓自己了,也正是基于此,他才由此把握。 当紫袍修士狂笑着抓住陈淮生的双臂时,异变陡生。 欧婉儿早已经蓄势待发了。 从陈淮生灵体中钻出来时,她就感受到了天上阳光带来的深深恶意。 剧烈的刺痛让她的阴鬼魂力在不断消融,它急需吞噬灵力转化为阴鬼魂力补充,来维系自己。 阳光下的她已经化为一道虚影,紧紧贴附在陈淮生身体上,比起虎猿二灵,她更依附陈淮生。 紫袍修士抓住陈淮生双臂那一刻,欧婉儿爆发了。 犹如一道冤魂之索,欧婉儿选择了对方腰肌盘附缠绕,一即体,欧婉儿便发动了阴魂撕咬,从其悬枢、命门、腰阳三处切入。 紫袍修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引鬼上身,他也完全没有想过陈淮生竟然会是一个“养鬼人”,而且是真正养了一个噬魂夺命的怨魂恶鬼。 他的全副身心都已经放在了陈淮生身上,欧婉儿这一乘隙而入,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一抹幽凉从紫袍修士的命门窜入,瞬间就冲入了他的经脉中。 一遭得手,欧婉儿大喜过望,一式盘龙绕柱,整个阴魂沿着对方命门发力吞噬,借以滋补自己。 紫袍修士也非弱者,一下子就觉察到了异样,体内的灵力消融,化为一抹幽凉汩汩从命门流出,立即让他骇然松手。 养鬼师? 该死的,这家伙竟然是一个养鬼师? 怎么可能?! **** 第三更,求200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五节 道消人未尽 大骇之下的紫袍修士再也顾不得陈淮生体内的储物囊了,忍不住双袖狂挥,将陈淮生震出几丈开外倒地不起。 此时的陈淮生早已经油尽灯枯。 三灵出体,都需要以强大的灵力作为消耗,否则根本难以维系太久。 欧婉儿这种阴魂更是如此。 他不得不将灵元甚至灵液凝成的鼎炉融化释放,来支撑自己的奋力一搏以及供应给三灵出体的反噬,死中求活,以死求生。 现在欧婉儿的孤注一掷终于奏效,但单凭欧婉儿却不可能灭杀对方。 此时的紫袍修士却没有陈淮生在昏死之前想象的那么冷静清明。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鬼附体偷袭给震懵了,吓住了。 中性的护体灵力无法抵挡得住这种阴魂吞噬,对付这种阴鬼怨魂,最好的办法是相克的灵力,比如火属性灵力发动,又或者雷法轰击。 可他显然在这方面欠缺一些经验,或者说没有在实战中遭遇过这样的经历。 惶急之下的他只能疯狂地催动灵力来对抗那汩汩流出的阴凉魂力,意图摆脱那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阴魂。 实际上欧婉儿这种阴魂虽然附体吞噬厉害,但是却并非没有解脱之道。 几乎所有修士身上都携带有的辟邪符、驱邪符都对这种阴魂有杀伤效果。 只不过这个家伙脑瓜子笨了一点儿,只想到这个阴魂已经钻入自己体内,自己用灵符好像无法奏效。 但如果他直接将灵符打入自己体内,再用体内灵元爆燃来启动灵符,便可以将欧婉儿彻底烧死,最不济也能将欧婉儿逐出自己身体。 他这一着失误就给他自己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依靠灵力想要将阴魂逐出体内,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欧婉儿以阴魂盘附,死死卡住了对方腰际三穴,死命的吞噬着对方的灵力。 与此同时,虎猿二灵终于在陈淮生用尽最后之力燃烧灵元释放催发了它们的爆发。 虎猿二灵化为两道虚影,一左一右扑袭而至。 在紫袍修士骇然的目光里,狠狠地跃附在了他的肩颈和双腿上。 灵元自爆终于将虎猿二灵的本力充实到了极致,以至于虚影看上去已经有些接近实质化,犹如半混沌状态的灵兽。 虎灵率先发难,它双爪撕裂了对方腰下中级,虎口狠狠咬住紫袍修士下肢,半实质化的本体凶狠地嵌入对方身体,将对方的根骨经络彻底损毁。 猿灵则是纵身一跃从颈项切入,獠牙毫不客气的咬入对方颈项,贪婪地吸食着对方体内的灵力。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紫袍修士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 他从未如此惊慌绝望过,也从未想到过自己竟然会遭遇三具鬼灵的袭击,而且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三具魂灵竟然可以实质化。 虽然其实质化尚未完全做到,但是半实质化已经是不可想象的了。 至少他从未听说过那个养鬼师可以在不借助实体就把魂灵修炼到实质化,即便是紫府仙卿也不可能。 当然他也从未听说过有紫府层级的养鬼师。 此时的紫袍修士只能无助地挣扎着,绝望地用催动灵元转化为护体灵力来对抗这些虚化灵兽的进击。 这个时候他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灵符,也许用灵元催发灵符,以自伤伤人的方式,可以来杀死这些虚化灵兽。 只是他这個时候才想起已经有些晚了。 彻底释放了狂暴野性的虎猿二灵在尝到了灵力甘泉之后,已经不顾一切地窜入紫袍修士体内,沿着经络攫取他体内的灵力。 而怨灵欧婉儿更是早已经盘踞在对方体内丹海附近,就近吞噬。 三灵聚体与紫袍修士身体上,而紫袍修士的护体灵力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三灵的撕咬吞噬。 剧烈的虚脱感让紫袍修士意识到危机,他挣扎着想要从储物囊中拿出灵符,他要用最后的灵元自爆来激发灵符,彻底杀死这三具虚化魂灵。 当灵符握在手中,紫袍修士猛吸一口气,就欲打入自己已经虚弱无比的体内。 而这一刻,从东面一道奇丽的剑影带着诡异尖啸声,一闪即至。 宣尺媚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几息之间。 虽然陈淮生再三要他藏匿好,以确保对紫袍修士的威胁性,但是当看到陈淮生被对方击倒,哪怕是自爆丹元已无法抵挡对方一击,甚至被长袖拉入空中,满天飞血时,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只这一刻,她便下定决心。 丹元之力急速释放,灵力御剑,百步之遥的距离只一瞬间便袭至。 尖啸着的长剑一记凶猛的贯穿刺过,将紫袍修士激发辟邪符的动作彻底终结。 已经飞行在空中的宣尺媚再度猛拉驭剑,剑刃穿透而过,在灵力驾驭之下,再度反飞,又是一轮贯通刺杀从紫袍修士腰际穿透,从小腹下钻出。 面如淡金,紫袍修士茫然地看着连续两度从自己身体中穿梭而出的剑刃,终于意识到自己性命的终结。 本来灵力就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御剑而来的剑刃剑芒撕裂粉碎了他身体中所有经脉根骨,毁灭了他的道体生机。 体内的灵力瞬间崩裂消失,手中握持的灵符也随着他瘫软倒下来的身体,悄然落地。 三道半实质化的虚影在发现盘附的身体中灵力瞬间消失一空之后,都心有不甘地咆哮了一声。 最终还是化为三道灵影迅速窜回十余步外的陈淮生身体中。 此时的陈淮生只剩下一具毫无知觉的躯体。 灵元已毁,鼎炉湮灭,哪怕三灵重新入体,却已经找不到栖身之地,只能勉强潜伏与经脉中。 陈淮生要想重新恢复,就必须要重铸鼎炉,重塑丹元,而这怎么才能实现,谁也不知道。 宣尺媚落地时,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以消耗丹元驭剑,对自己修行无疑是一种自损,但那等紧急时候,如果不以灵元驭剑,根本不可能对一个筑基修士产生威胁,。 只是宣尺媚也没想到自己驭剑一击居然直接杀死了对方,这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还不得而知。 落地稍加查探,确认紫袍修士已死,宣尺媚的心思就放在了陈淮生身上。 陈淮生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自爆灵元对自身的损害是极其巨大的,这几乎就是将自身修行孤注一掷来释放。 但淮生哥也只是炼气六重,就算自爆灵元,那也不过是短时间内提升两重实力。 炼气八重对于一个筑基修士来说,几乎没有多少威胁。 但是怎么这个紫袍修士却在淮生哥的疯狂一击下变得如此虚弱了? 这些疑问都在宣尺媚心中,但现在陈淮生的状况才让她心中发冷。 昏迷不醒,而且灵识一探,道骨灵根还好,但是关键在于丹海中的灵元全毁。 这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几乎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但这本来就是自爆灵元的结果。 并不是说陈淮生就只有一死,而是意味着如果没有办法重新恢复灵元,那么陈淮生的修行之路就只能从头再来,甚至可能比他刚悟道时修行更为艰难。 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溢了出来,宣尺媚狠狠咬了一咬嘴唇,警醒自己。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伤心的时候,还得要立即行动起来。 那个紫袍修士还有一个炼气六重的弟子,自己也耗用了丹元来驭剑一击,一旦那个弟子赶来,自己只怕还真的应付不过来。 环顾四周,因为这一场打斗搏杀来得太突然,时间极短,就那么几息时间里,就见出了分晓,周围都还是一片宁静安然。 深吸了一口气,宣尺媚探手在紫袍修士怀中一搜,然后启动灵力,抓出对方的储物袋,来不及检视,便放入自己囊中。 最后才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将对方的尸体捞起,用力一投,扔入水雾缭绕的池沼深处,溅起一圈水花涟漪。 陈淮生苏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张有些憔悴而又忧愁的俏脸。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知道肯定时间不短。 宣尺媚的脸颊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变得了尖细不少,眉目间满是疲惫和焦虑。 体内毫无感觉,陈淮生知道这肯定是灵元自爆的必然结果。 一份灵力都难以提升起来,这让他心中有些发凉,难道自己的修行之路就此结束,或者又要从头开始? 灵元自爆意味着丹海被自毁,而自己丹海中原来特有熔铸的鼎炉呢? 还能再重铸重现么? 他不知道。 但醒过来终究是好事,起码自己还没有死。 昏昏沉沉这段时间里,就像是一场逆旅之行,又像是大梦一场。 许多原来修行中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奥义,似乎也有些进境通悟了。 但这又有何用呢? 自己的丹海被毁,鼎炉不复存在,经脉阻塞,还能修行么? 对了,还有三灵呢? 心中一动,陈淮生来不及和宣尺媚打招呼,他要查探三灵是否尚存,若是连三灵都消失了,那自己恐怕就真的完蛋了。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六节 绝路逢生,因祸得福 还好,经脉尚通,仅存的些许灵力在经脉中缓慢探索,陈淮生能感觉到蛰伏于其中的三灵,心中稍稍放下。 只要三灵尚存,那么重塑丹海,重铸鼎炉,就还有希望。 三灵是自己用自爆灵元激发的,灵元释放的灵力大多聚于三灵身上,那么日后三灵就该反哺重塑自家本元。 同样鼎炉构架是自己灵境,只要三灵吞噬灵力反哺灵液,就可重铸鼎炉。 只不过这中间的过程如何,却无法确定。 感受到蛰伏的三灵,陈淮生心中稍安。 目光望向宣尺媚:“尺媚,这是在哪里?我昏迷过去多久了?” 宣尺媚惊喜交加,舒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握住陈淮生干瘪了不少的手。 灵力丧失,精气自消,肌体气血萎靡,自然就干瘪下来。 “谢天谢地,淮生哥,你可总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去找宗主了。” 宣尺媚眼圈已经有些泛红,“这是在我们元荷宗道院,你已经昏迷过去三日了。” 三日?陈淮生想要挪动自己身体,但全身上下从骨骼到经脉再到肌体,无一处不是酸软麻痛,半点力量都使不上。 这就是修行者丧失灵元的状况。 好在灵元虽失,但根基犹在,只是如果要从头开始重新修炼,那又将是一个漫长的历程。 “看样子我是彻底失去修行了?”陈淮生声音有些嘶哑,苦涩的笑容浮起在脸上,“你还好吧?” “小妹倒是没什么。”宣尺媚摇摇头,“只是淮生哥你……” 她没有说自己也一样因为消耗灵元驭剑一击同样也伤及了自身修行。 好在只是那么一击,比之前想象的意境好得太多了。 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根基犹存,但修行已损,按照常规,就只能重新开始修炼,从练气开始。 可这对于已经达至炼气六重的修士来说,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陈淮生不打算走这条路径,除非一切尝试都失败。 但现在自己还有三灵藏身。 “我没事儿,大不了从头再来,但是我还要尝试一下其他办法。”陈淮生不想在宣尺媚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颇为自信地道。 “重华派有恢复灵元的功法?!你们宗门里有天材地宝?” 宣尺媚大吃一惊,她可从未听说过灵元损毁之后能恢复的,除了重修,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有天材地宝。 “嗯,现在还不好确定,”陈淮生摇摇头:“尺媚,你把我囊中重元丹和大道至圣散给我找出来,我要先服用一份。” 哪怕是宣尺媚救了自己一命,但三灵之事也不能告知她,不是不相信她,而是这种事情哪怕是亲身父母也不宜知晓,只能永远藏于自己一人之心中了。 “淮生哥,之前我已经给你服用了我们宗门里的补元丹,这是我去从师尊那里求来的,但伱一直没有苏醒,可能丹丸入喉,药力还未曾行开,你先试一试我们补元丹的功效,应该会比你们重元丹和大道至圣散更好一些。” 对于自己宗门的补元丹,宣尺媚很自信。 她也服用了补元丹,虽然不能立即修复耗损的丹元,但是如果再花上三个月时间的修行,应该可以将那驭剑一击的损耗弥补回来。 但陈淮生这个情况和她不一样,那是彻底爆毁灵元释放灵力,一切都荡然无存,要重新恢复,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有补元丹,也只能说对其根基的一些修复,以便于淮生哥日后在修行过程中更为顺畅罢了。 陈淮生略一自查,发现的确有一枚丹丸在喉中滚落,未曾消化,点了点头:“多些妹子了,于此愚兄便好生调息一番,你也把我那大道至圣散和重元丹留在我身边,若有需用,我自便取用。” 宣尺媚迟疑了一下。 她明白现在陈淮生现在的急切心态。 灵元毁损,道基尚存,自是想要早日修炼恢复,但这等事情若要急于求成,只怕反而要出事。 见宣尺媚犹疑,陈淮生自然明白对方心思,态度坦然。 “尺媚放心,我知道轻重,现在这般情形,愚兄也想先行把根基补损一番,顺便查探一下状况,总要为日后重修做好准备才是。” 见陈淮生情绪还算正常,宣尺媚稍稍放心,又叮嘱了陈淮生一番,才取出丹药离开。 吐出一口浊气,看那窗外漆黑一片,屋内烛火摇曳,陈淮生也不知道宣尺媚替自己去告知城中郭崇道没有,看样子应该尚未通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告知郭崇道是应有之意,但现在是告知也毫无意义,还不如等到自己醒来之后再做道理。 略一调匀气息,滚入腹中的补元丹融化开来,药力行开,一股热气钻入经脉中,弥散开来。 果然,这补元丹比重华派的重元丹之功效还要胜出几分。 药力走经窜脉,一阵热意在全身上下升腾起来。 深吸一口气,陈淮生神识启动,沿着经脉游走,唤醒蛰伏三灵。 胜败在此一举。 能不能让借用三灵之力重塑丹元,重铸鼎炉,就看这一遭了。 这也是陈淮生忙不迭地催着宣尺媚离开的缘故。 他实在等不及要早一刻知道结果。 三灵次第复苏。 在陈淮生神识的催动下,缓慢游走运行起来。 吸纳了补元丹药力之后,三灵终于开始从各处经脉开始开始吸纳灵力,一点一滴壮大自身。 当一轮行功走完,陈淮生心中终于生出了一丝希望。 原本空白一片的丹海中终于有了一抹若隐若现的鼎炉架构,虽然稀薄无比,但却有! 而在鼎炉之下,晕光一点渐渐浮现。 陈淮生激动得忍不住全身发抖。 灵元重塑,鼎炉复铸! 真的成了。 赌对了。 常人损毁了灵元,哪怕你服食再多的灵药,除非是天材地宝直接复原,否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药力慢慢流失,而根本无法将药力消化吸纳用于重构,而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重修来重建。 但现在三灵取代了这一切,它们可以替代了自己本元自行消融吸纳,然后反哺归于灵体,直接在原来的道基之上重塑重铸。 连运三轮,补元丹的药力便消耗殆尽,但自己体内的鼎炉之形已经比第一轮时清晰了不少。 而炉下晕光,则更是明亮,晕中一点实质俨然可见。 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陈淮生将大道至圣散服下,药力行开,让整個道体状态恢复到最佳。 大道至圣散是疗伤之药,其药力与补元丹和重元丹不一样,对修复经脉骨骼有益。 当状态恢复到最佳之后,陈淮生才又将一枚重元丹服下。 虽然药力不及补元丹,但是重元丹是陈淮生离派时商九龄专门授予了三枚。 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 金乌东升,天际大亮,陈淮生已经将三枚重元丹全数消化。 三灵反哺的灵液源源不断,已然将整个鼎炉原有架构形成了一个大模样。 虽然相距受伤之前甚远,但是对陈淮生来说,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了。 而炉下那丹元晕光更是凝结成质,光亮熠熠,也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三成。 最让陈淮生感到惊喜的是虽然丹元只恢复到了原来的三成,但是其磅礴跃动的气机感应却是格外鲜活焕发,仿佛重生之后被注入了更强大鲜润的生机。 这一点同样体现在了鼎炉之上。 鼎炉更为密实紧致,整个炉体变得更加浑圆饱满,灵力进入之后运转更为流畅滑爽。 直觉告诉陈淮生,当鼎炉重铸完毕,那就不再是原来那份境界的鼎炉,而是超越了原来的练气六重,应该是晋入了练气七重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一次的自毁灵元竟然还成了因祸得福? 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如果说以前自己的冒险举动,都或多或少有些底蕴,但是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迫于无奈才走了绝路,但没想到绝路逢生不说,还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七节 一跃而过,晋位高段 一时间陈淮生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虽然距离恢复到受伤之前还有相当差距,但是这却是找准了恢复的路径。 这才是最关键的。 灵元更为鲜活蓬勃,生机盎然,意味着在修行中灵元蕴藏着的灵力更为强悍,也就意味着可以修行要求更高威力更大的法术。 鼎炉的变化也一样意味着踏入了一个新境界。 破而后立,只能是炼气高段。 也就意味着这一下子就突破了之前一直未能跨越的鸿沟,甚至连花大价钱买下的筑元丹也已经用不上了,就进阶迈入炼气七重了。 这可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本以为是殊死一搏之后落得个最糟糕的结果,没想到却苦尽甘来,一步踏进了蜜罐子里。 陈淮生努力平抑了一下子的情绪,这还只是一个开头,还要看下一步的进境。 补元丹和重元丹都用完了,再要继续就得要有持续的丹药来跟上。 早知道就该购买一些修复滋壮灵元的丹药了,这筑元丹反而浪费了。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汴京城中各大坊市中这类丹药乃至于相关的灵材灵药并不少,只不过价格上贵一些罢了。 这等情况下,陈淮生自然不会去计较价格。 稍微调息之后,陈淮生让自己保持着一种较为淡然的状态下,一直到宣尺媚的到来。 宣尺媚一夜都没有睡好。 她当然能理解现在淮生哥心中的颓丧、焦躁甚至绝望。 没有那个修真者能够淡然承受得起这种打击,多年苦修,一遭化为乌有,而且日后重新修行恐怕都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留下重元丹和大道至圣散肯定就是想要尝试着修复灵体,但灵元毁损不是寻常受伤,那是本元陨灭,除了保留了道基外,其他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她很担心淮生哥强行妄为,最终结果更糟,可她又没办法不给淮生哥留一份心理上的希望。 总要让他尝试一下知道不行,他才会真正死心放下,否则他始终不会甘心,要念念不忘。 所以当她怀着忐忑焦虑的心境踏入陈淮生的房间时,一眼看到陈淮生的情形,都呆住了。 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立即启动灵识,查探之后更是让她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一夜之间,怎么淮生哥的状况像是恢复了不少,补元丹有如此再造天地的威能么? 还是重华派那重元丹和大道至圣散的功效? 宣尺媚从来不相信奇迹,但奇迹却发生在了眼前。 “淮生哥,你这是……?”宣尺媚疾步走到陈淮生身边,满脸不可思议,甚至忍不住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结结巴巴地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没看错吧?” 陈淮生能想象自己这种变化给对方带来的冲击,但他又没法向对方解释其中原委。 灵元毁损之后恢复,闻所未闻,只可能有重修,毁损严重伤及道基的,甚至直接就变成废人,就如同应劫飞升一般。 重修那都是数年甚至数十年计的,所以修行境界越高,越是不敢冒灵元毁损之险去一战,那几乎等同于自杀。 你能想象一個筑基修士灵元损毁之后再重新耗费几十年来重修么? 且不说有无那个机会,单单是这份毅力就没有几人能有,而且其难度可能比一张白纸修行更艰难。 像陈怀生这种,之前宣尺媚也是幻想着如果重修,淮生哥能保持着之前的修行进境状态,也许三五年甚至七八年之后能够重新恢复到灵元毁损之前那种状态,这就是一个相当美满的奢望了。 可眼前这一幕……? “尺媚,是不是有些惊讶不解?”陈淮生知道自己还是得给对方解释一番,否则,这种逆天之举太颠覆修真者的观念了。 宣尺媚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拉着陈淮生的手坐下来:“淮生哥,这不是惊讶不解,这是无法想象,无法接受,无法理解,……” 用了三个无法,足见这个丫头现在心情的复杂。 “可能我灵体损毁状况和你看到的有一些出入。”陈淮生安抚着对方的情绪,“第一,我的灵体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灵元尽毁,我留有余地,……” 宣尺媚不信,“淮生哥,我从未听说过自爆灵元还能自我保留,……” “我先前修习了一种新的功法,三象归元诀,在修行过程中可以以元分三象,……” 陈淮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但没深说,这种各家功法不可能说得太细。 大概意思也就是自己的灵元可以分成三层,自己在当时自爆灵元时,只自爆了大概相当于八成的灵元,保留了部分根基。 宣尺媚听得将信将疑,但摆在眼前的却是事实,否则无法解释一夜之间,原本损毁的灵元却已经恢复了不少。 “淮生哥,补元丹和重元丹……”宣尺媚心中再是疑惑,但是对陈淮生状态的恢复还是由衷高兴的。 “昨夜我都服用调息了,补元丹果然名不虚传,大有裨益,否则我今日也不可能有这般情形,……”陈淮生顿了一顿道:“我现在的状况只能说差强人意,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恢复,不过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宣尺媚还是不放心,让陈淮生坐下,她自己又有灵识探察了陈淮生灵体状况一番,才确定真的是恢复了不少,这让她也是惊叹不已,关键是这可以用如此速度恢复,意味着这自爆灵元就像是普通受伤一般,这也太神奇了。 哪怕是自己以消耗灵元发出那驭剑一击,估计都要两三个月的恢复,可淮生哥这三象归元诀修炼之法就这么神奇? 现在的陈淮生状态大概相当于原来三四成实力状态,但什么时候能恢复到原状不得而知,宣尺媚估计大概需要半年到一年可能就能恢复。 只有陈淮生自己知道,哪里需要那么久,只要有足够的补元养元丹药和灵材,也许十天,最多半个月,自己就能恢复到原来状态,甚至直接晋入练气七重。 当陈淮生与唐经天在睢郡宁邑府府治柘城会面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一切宣尺媚并不知道,陈淮生回到道舍也只做了简单停留,就带着闵青郁离开了。 这种情形越少知道的人越好,还好宣尺媚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元荷宗的别院里把自己安顿下来,而求取补元丹也是以她自己受伤需要为由向其师尊求来的。 一见面,唐经天仍然一眼就看出了陈淮生状况的异样。 “淮生,你这是……”上下打量了好几番,唐经天才感慨不已地道:“我都不能相信自己眼睛了,每一次见面你都会带给我无限惊喜,呃,但你这是才受了伤,但又晋阶练气七重了?怎么做到的?” “一言难尽。”陈淮生也是笑着摇头。 “那是先受伤还是先晋阶?”唐经天灵识探察一番,皱起眉头,“你是先受伤之后才晋阶的?好像伱这种情形都有两三回了吧?” “唐师兄,你愿意以这种方式来晋阶么?我昏迷了三天,差点儿就此丧命。”陈淮生苦笑。 “究竟怎么回事?”唐经天皱起眉头,“在哪儿发生的?” 陈淮生简单介绍了情况,唐经天更为震惊:“繁台拍卖居然会出现这种事儿?对方是谁?” “不清楚对方的身份,筑基一重,不,很可能是已经在筑基二重的门槛上了,随意两击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这还是在我们全力施为发动突袭的情形下。” 陈淮生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自己是在自爆灵元情形下发动的突袭,依然没能对对方造成多大的影响,不得不说这境界差距决定了越级搏杀的艰难性。 听得陈淮生说对方甚至可能是筑基二重,唐经天更觉得不可思议,“筑基二重的话,你还能活得下来?还有其他人么?” 一个谎言就需要不断的谎言来掩盖,陈淮生也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回答。 他不想把宣尺媚也牵扯进来,那意味着可能日后谎言会更多,漏洞也更多。 “唐师兄,这件事情说来太复杂了,日后我再和你细说。”陈淮生摇摇头,“你只需要我逃脱了这一劫,苏醒之后恢复了过来,而且也因为这一劫而破境晋阶了。” 见陈淮生不欲再说此事,唐经天也就不再深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秘密,他估计这里边救了陈淮生的人身份较为特殊,不好为外人知晓,大概率可能是异修。 不过他还是无比羡慕陈淮生的境遇,这才几年? 自己初见他时不过炼气一重,一年不到在洞府鬼市时见到对方时,对方也只有炼气二重。 鬼市一战之后,自己进境不小,终于得以晋阶炼气八重,但这家伙却像是如有神助,道会的时候就已经是炼气四重,而且还在道会上证道破境直接晋阶炼气五重。 当重华派被迫北迁河北时他才从对方信中得知这家伙居然在和白石门的一场恶战之后,再度晋阶炼气六重。 可现在才隔了多久,一年不到,却已经冲破了练气七重这道门槛了。 这可是炼气高段了,自己从炼气六重到破境跃阶晋入练气七重,足足用了三年半! 唐经天自视甚高,在他心目中重华派中也许只有赵嗣天能勉强和自己相提并论。 陈淮生人不错,值得一交,但是平心而论,从资质禀赋上来说并不突出。 道骨再好,可在前期修行能占到便宜,越往后,尤其是晋入炼气中段向炼气高段之后就会越来越慢,但这家伙一年不到就破了练气七重,晋入高段,你能说他这是越来越慢?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八节 结伴而行,道侣伴侍 “我都搞不明白了,你究竟是在修炼什么功法?”目光在陈淮生身上反复流连了许久,唐经天才长叹了一口气,咕哝着道。 “入门四年还不到吧,就算是你原来积淀再深厚,四年就从悟道到炼气高段,加上你十四岁之后开始游历,也就十年吧?” “十年就赶上了我二十年的修行?!可我好歹也算是鬼蓬宗中的佼佼者了,究竟是你天赋异禀,还是你们重华派因材施教出类拔萃?但也没见除了你和赵嗣天之外其他人有多大造化啊?” “也不尽然,重华派数百年根基,虽然在宗门弟子数量上少了一些,但是却是优中选优,而且尤其善于挖掘弟子的特质禀赋。” 唐经天忍不住把自己一肚子疑惑吐了出来,弄得陈淮生也不好回答,挠了挠脑袋之后才勉强找了一个理由解释。 “除了我和嗣天师兄,袁文博和佟童他们二人也一样相当出彩,我离开山门时,袁文博已经炼气四重,而且他还打算闭关修行,争取两到三年之内到练气五重,他比我还小三岁,……” “那又如何?”唐经天冷笑,“比你小三岁,就算他三年后顺利晋阶炼气五重,可与你相比,距离如此之大,这还没有说练气七重这一坎不是谁都能随便跨过的。说实话,我到现在都很难相信伱居然能在一年时间里跨越练气七重,我在突破练气七重的时候用时三年半,但你可知道我耗费有多么巨大,修行有多么艰难?三年半时间这个记录至少是鬼蓬宗五十年内无人能赶上的,在整个九莲宗也三十年内也仅有两人比我更快!” “唐师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成了绝无仅有的天才了,让我受宠若惊啊。”陈淮生只能自我解嘲地打趣。 “反正这几年里,我所遇到的人中,你是最另类的异端,每一次都颠覆我的观感认知,嗯,也许就只有于凤谦,只有她可能比你更另类,居然能刚踏入炼气巅峰就直接临战证道,破境飞升,……” 似乎是回忆起了那一日在洞府鬼市与那一帮劫道散修的鏖战一幕,唐经天越发感慨。 “三十五岁的炼气巅峰,本来就已经让人接受不了了,没想到人家还能一战证道,我原本一直觉得自己在九莲宗里是可以排在前三的天才,就算是在大赵十大宗门里,也可以排进前五十,但现在发现怎么和你们俩一比,我的自信一下子就崩塌了,觉得自己好像如此平庸无奇,以前不觉得,甚至在你面前还有点儿优越感,但现在觉得与你们交朋友,似乎都有些高攀了呢?” 被唐经天一番话给彻底逗乐了,没见出来这家伙居然还有些幽默劲儿,自我吐槽还真不赖啊。 “经天师兄,您就奔着炼气九重去了,马上就是要筑基证道的人了,怎么还和我们这些刚踏入炼气高段的念念叨叨过不去呢?” “行了,淮生,你少在那里捧我,炼气八重距离筑基还差得远,我就琢磨这一趟从吴越回来花上两年时间闭关,看看能不能入境九重,……” 唐经天语气恢复了正常,目光里更为炽热,“四十五巅峰,,五十岁筑基证道,这就是我的目标!” 陈淮生看着对方,忍不住来了一句:“经天师兄,嗣天师兄也是如此打算的,四十五巅峰,五十筑基,你们俩可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哦?赵嗣天也是如此打算?”唐经天讶然,“他炼气八重了?” “我从宗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正式破境晋阶炼气八重,应该还在固息期,估计三年内他会冲击炼气九重。” 陈淮生没有隐瞒。 赵嗣天的确很优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比自己更优秀。 自己闭关结束出来不久,赵嗣天也闭关出关,但人家是突破灵境晋入炼气八重,自己却没有能突破。 这在当时也是引起了一些躁动。 宗门里也一度有些传言,就说自己江郎才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要开始走下坡路了,和赵嗣天相比,他才是真正的宗门顶梁柱,亲传弟子不过是一个虚名等等。 至于谁在传这些话,陈淮生也心知肚明。 除了秦泽巨和彭友舒外,像尤少游和曹人本等人对自己的印象也很一般。 尤其是在李煜力排众议让自己成为掌门亲传弟子之后,种种羡慕嫉妒恨加上一些觉得自己入门时间短而又年龄偏大的老人都对自己更为不满。 每個宗门里都不可能是一片祥和,之前的佟百川叛变,再接着欧庆春离派,无一不证明这一点。 但重华派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稳稳地北迁立住脚,其实也就证明了重华派的生命力。 在陈淮生看来重华派已经是做得很不错了,就算是有些人看不惯自己,那也无所谓,只要不是刻意针对自己,自己可以用自己的表现来证明自己,征服对方。 唐经天微微点头,“赵嗣天其实完全可以在龙虎风云榜上排进前五十了。” 大道龙虎榜有别于潜龙腾凤榜。 潜龙腾凤榜之前是道宫专为二十岁以下的修行者所设,但在此次道会之后将年龄调整到了二十二岁以下。 而龙虎青云榜则是为五十岁以下修真所设,而五十岁以上的则是以大道风云榜来命名。 道宫设立这种个人榜位,除了前三位会列位序,其他则是以前十,十到二十,二十到三十,三十到四十这种方式来列位,而不会精准到个位,五十之后到一百位就十位都不列,直接归于百位榜。 唐经天目前在龙虎青云榜中排在前四十,大概也就意味着唐经天的实力应该在三十到四十位之间,不会低于四十,但也不会高于三十,属于一个浮动和不确定状态。 也就是说这十位位序中的修真实力相差都不大,谁更强,都不确定,或许要看谁临场状态更好,或者一段时间后都还会因为谁有所突破而变化。 而赵嗣天在道会时候没有被列入龙虎青云榜的前五十,归于百位中,所以唐经天才会这么说。 但现在唐经天觉得赵嗣天有进入前五十的实力了。 “赵师兄应该有这个实力,不过经天师兄你该有前三十的实力了吧?”陈淮生也笑着问。 “我的排位恐怕无甚变化,除非我能迅速入境九重,倒是淮生你,位列前百没有问题,若是你小两岁,或者潜龙腾凤榜以二十五龄之下来划断,则可在潜龙腾凤榜中排在前十!” 唐经天不无遗憾。 陈淮生已经将满二十四,正好被划在了潜龙腾凤榜外。 可划入龙虎青云榜中,他这个年龄又太吃亏。 进入龙虎青云榜前十的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修士,三十五岁以下的都无一人。 “经天师兄,不谈我了,若是于师姐来这个龙虎青云榜,你觉得能排在第几呢?”陈淮生岔开话题,不想谈论自己。 唐经天一怔之后,想了一想,“前十毫无问题,但她现在四十还不到,也不知道这几年有无进境,若是真的到了筑基二重的话,只怕就有实力冲击前三了,现在青云榜魁首是太华道掌门弟子李啸天,筑基三重,第二第三都是筑基二重,……” “只可惜吴越修士没被道宫计入,否则于师姐还真的能成为青云榜中头号巾帼呢。”陈淮生唏嘘道。 “桃花岛乃是东海钟灵独秀所在,灵气馥郁,而且周遭灵物灵材极多,圣火宗独占其地,听说也引来了不少周遭宗门和散修巨擘的觊觎,我也听说过一些传言,说圣火宗现在面临挑战不小,尤其是吴越国姓钱氏一族对圣火宗十分忌惮,如果不是徐、田几家掣肘,说不定都会对圣火宗有所不利了。” 陈淮生还是第一次听闻吴越国内之事,而且没想到圣火宗居然还处于一种如此局面中,也不由得觉得似乎哪个地方都是如此,无论是个人还是宗门,都免不了要卷入这种争斗中去。 见陈淮生也有些走神,唐经天摇摇头:“淮生,你也无需为于姑娘担心,圣火宗能在桃花岛立足数百年,自然也有其底气,就像你们重华派面临那等危险局面,不也一样转危为安,在河北站稳脚跟了?” “经天师兄说得是啊,对咱们来说,啥都别多想,就踏踏实实修行这才是正理。” 陈淮生也丢开了这些无关杂念,“那咱们怎么走法?” “飞槎最快,但是只能飞到吴越边境,进入吴越之后,还得要骑马或者步行,我看你还带有一个伴侍?”唐经天诡异一笑,“没想到你到河北几天,现在心思也变得浮荡起来了啊。” “那师兄你呢?古师姐和你情定终生,道侣白首么?”陈淮生知道对方是调侃自己,反问对方。 “呵呵,这样也正好,你古师姐正好也有一个伴,不过你这个伴侍才炼气二重,……”陈淮生打断对方:“我就是希望能让她这一程历练,能有所突破。” (本章完) 丙卷 第四十九节 再见,初临东海 从睢郡去往吴越,要纵贯谯郡。 迁延数年,现在才成行。 唐经天与其道侣古韵春,一个同样是九莲宗但却是锦蕖宗的练气六重弟子,一起同行,也算是一场游历。 陈淮生则带上了闵青郁。 既然接受了闵青郁作为自己的伴侍,陈淮生就在认真考虑闵青郁的未来修行路径。 闵青郁的资质禀赋不差,甚至不比宣尺媚逊色多少,而且修行也尤为刻苦。 如果不是因为在家族中的耽误,陈淮生觉得闵青郁在这个年龄,完全有可能达至炼气四重。 但现在也还为时不晚。 闵青郁在炼气二重上已经徘徊几年了,在陈淮生看来,如果稍加引导和努力,完全有机会在短期内就进阶炼气三重。 这一趟吴越之旅也算是一场历练之旅,自己一路上也可以指点她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所造化。 从睢郡沿着汴河一路东南而下,八百里地之后就进入谯郡的符集府。 符集府是谯郡的南部大府,与桃园府共同组成大赵东部边疆,隔着淮渎与吴越遥遥相对。 四人一路行来,乘船骑马,倒也自在。 时间上没那么赶,也就显得逍遥自在。 而闵青郁面对还有些骄矜的古韵春却表现得相亲近络,不到两天时间,就与这个比她年龄大十来岁的女子打得火热,弄得熟络无比。 和唐经天在一起几日里,两人渐渐无话不谈,再加上先前从宣尺媚那里知晓的,陈淮生也大体了解了整个九莲宗的基本情况。 九莲宗名义上是九支同气连枝,九九归一,但内里各宗依然是有亲疏远近之分。 比如,妖莲、净芙、元荷三宗实力最强,也可以算得上是九莲宗的核心三宗。 妖莲宗与紫萏、火莱两宗较为亲近密切,净芙宗则与锦蕖、玉菡两宗来往紧密,元荷宗与汐芸宗关系莫逆,形成三支势力。 只有鬼蓬宗与这三個组合都保持着等距离,不偏不倚,一直游离于三大势力之外。 古韵春虽然是锦蕖宗的弟子,但是很早就认识唐经天,只不过早年两人都是埋头苦修,根本无暇考虑其他。 一直到二人都已经年过三十,二人才开始真正走拢,郎有情,妾有意,逐渐演变成为道侣。 古韵春在锦蕖宗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三十一岁就已经是炼气五重,去年刚刚进阶炼气六重。 与唐经天结为道侣之后,很有些鸾凤和鸣夫唱妇随的感觉。 此番也是第一次和唐经天携手同游,所以在外人面前还保持着矜持,只是没想到闵青郁如此热情会来事,迅速就俘虏了对方的好感。 从钟离渡渡过淮渎之后,就进入了吴越境内,风土人情也截然一变。 在大江上登船,就开始一路东下,经历了三日船行,在海门沙洲登岸。 这里有圣火宗的接待点,需要在这里先行联络,才能获准入海进入桃花海和桃花岛领域。 于凤谦接到海门沙洲传来的消息时,一直愁闷烦躁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昔日同生共死浴血奋战的朋友到来,让她终于可以丢开眼前这种烦心事,好生放松一下了。 但愿他们来期间,不要发生什么意外,能让自己好好尽一番地主之谊。 于凤谦忍不住把目光向南边望去,叹了一口气,只是有些事情自己也没法左右,可这个时候要拒之门外,那又未免显得圣火宗太示弱了。 也许局面还不至于到那一步。 说来也怪,她在宗门里能推心置腹谈得拢来的师兄弟师姐妹们没几个,但没想到却会在大赵一行中偶遇的这两位因为一战而颇为投缘。 原本邀约二人前来桃花岛一游,没想到屡屡爽约。 不过她也听闻了大赵境内修真界的种种变故,尤其是像陈淮生所在的重华派更是被迫北迁河北,也让她唏嘘不已。 一个宗门的山门都是经历了数百年的打造才营造出来的,除非宗门面临生死抉择,否则不可能迁离,而且是去万里之外的陌生所在。 只是这种事事情谁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信中宽解一番。 好在这个家伙据说修行进度极快,上一次联系时信中提及时他已经闭关修至炼气四重了,短短两年时间,连破两重,让人骇然。 也不知道这又是一年过去了,这家伙有没有变化? 一时间竟然有些期盼了,连她自己都很惊讶于自己的这种莫名的喜悦和期待感觉。 飞槎终于来了。 造型独特,修饰精美,与大赵那边的飞槎造型不太一样,可能是主要用于海上飞行,需要抗御更大的海风缘故,两边船舷都用了专门的定风翼。 唐经天和陈淮生一行人都是从未在海上飞行过。 面对一望无际的海天一色,夕阳西下,霞光万道,蔚为大观,那种浩荡养气恣意汪洋的畅意感,也是让他们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膨胀。 这种印象深深地烙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或许在某个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成为某种灵感触动的契机。 于凤谦第一眼看到走下飞槎的几人时,有些不敢置信。 唐经天晋阶炼气八重在她预料之中,但这个小男人,居然已经炼气七重了? 信中不是说他会以炼气四重参加大赵上元道会么? 难道这上元道会有改天换地之能,让人鱼跃化龙,直接从炼气四重跃升到炼气七重,跨越炼气中段这个阶段? 这未免太神奇了吧? 看着于凤谦瞪着一双丹凤眼注视着陈淮生,唐经天嘴角抿笑。 恐怕任何一个三年前相识,这几年有没有见面的人对陈淮生的这种情形,都会有这种难以接受的感觉。 自己这还是经常了解着对方的情况的,但还不是要被他这种一次见面就要刮目相看一次的表现弄得难以释怀。 终于将目光从陈淮生身上收回,笑着摇头,于凤谦还是首先向唐经天抱拳:“唐兄,这距离约定都几年了?违约之责我可是记住了。” 唐经天朗声大笑,“于师妹,要怪只能怪淮生这小子,谁让他本事不大,破事儿最多呢?” “是么,唐兄,我倒是觉得他本事挺大啊,一别三年,练气初段就到炼气高段了,我印象中,至少我们吴越这边的修真界无人能做到,你们大赵那边有么?”于凤谦笑盈盈地看着陈淮生:“就算是有天材地宝助力,只怕也难以做到吧?说吧,淮生,吃了草还丹,还是昆仑桃?” 站在于凤谦身后的两人是陪同于凤谦一道来的两个圣火宗弟子,先前还不太在意。 甚至还觉得于师姐有些过于看重这几个来自大赵的修真同行了。 一个炼气八重,一个练气七重,另外两个女修就更不值一提了。 虽然看上去年龄都不大,但修真的年龄不能以外貌来判断,看上去三十多,其实六七十的比比皆是。 可当听到于凤谦说到三年不见从炼气初段直接跃升炼气高段,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炼气中段到炼气高段三年还说得过去,炼气初段,这横跨了三重,可能么? 甚至连古韵春和闵青郁也一样见鬼一般看着陈淮生。 她们俩虽然也知道陈淮生这两年间进境很快,但是陈淮生很少谈自己修行,甚至唐经天和古韵春谈到陈淮生时也只说他后劲惊人,没提其他。 而陈淮生在上元道会之后这连续破境晋阶,都是一种不太正常状态下的晋阶。 所以当听到三年前陈淮生还是炼气初段时,都是一脸惊骇,难以接受。 似乎是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于凤谦笑了起来,“淮生,看来你惊天动地的表现很多人都不知晓啊,你这是准备一鸣惊人?” “凤谦师姐,有您在,我能鸣得起来么?吴越最年轻的巾帼筑基,在我们大赵,女修中能和凤谦师姐相提并论的也屈指可数了。”陈淮生乐呵呵地道:“我和唐师兄这一次来造访,就是想要来凤谦师姐这里偷师学艺,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洞天福地,什么样的师门传承,才能造就凤谦师姐这样震古烁今的奇才,……” 陈淮生的这一番话恰到好处地把于凤谦捧抬了起来,既不动声色就把于凤谦的修为展现了出来,同时也捧高了圣火宗和桃花岛,这让于凤谦身后的两名弟子都是格外舒服,对陈淮生的印象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至于说陈淮生三年初段晋阶高段,虽然也惊人,但是于凤谦可是有吴越第一年轻女筑基这个名头,没有人能无视这个第一的风采。 “淮生啊淮生,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三年前我被你给糊弄得昏天黑地,不冤!”于凤谦面如春风,目光才重新回到唐经天和陈淮生身后二女身上:“唐兄,淮生,还没介绍你们身后这两位朋友呢,三年不见,携侣同游,这句话可真的兑现了啊。” 唐经天和陈淮生也才将古韵春和闵青郁介绍给于凤谦,而于凤谦也把她身后的两名师弟介绍给了几人。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节 受阻,龙龟之祸 品尝了来自东海的新鲜云蛎和雪蚌,加上桃花岛独有的桃花螺,唐经天和陈淮生这一行人算是开了眼界。 这些产自深海中的海产,其灵气比陆上一阶妖兽的兽肉还要丰壮浓郁得多,起码相当于二阶妖兽的兽肉。 而且岛上的厨师烹饪水准上佳,这些海味吃起来格外鲜美爽口。 陈淮生忍不住询问了在一旁伺候的道种:“这位兄弟,像这等云蛎、雪蚌和桃花螺,在你们桃花岛四周产量很大么?” 一旁的中年道种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可能?陈道师说笑了,桃花岛周围是盛产海货,但是大多是寻常海鱼海虾,若是要带有灵气的鱼虾种类,千百条中能有三五条就算是不错了,像这种云蛎和雪蚌,大多在冰火岛、雷洋岛附近才能捞获,而且还得要看运气,这桃花螺更是只有咱们桃花岛东南的峡湾找那个才有,也是诸位贵客到来,圣姑才安排用来接待。” 圣姑? 唐经天和陈淮生都交换了一下眼色。 看样子于凤谦在圣火宗的身份还相当不简单,因为不清楚圣火宗内部的架构,加之原来是客,唐经天和陈淮生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了解。 “那可多谢贵宗盛情了。”陈淮生道谢了一句。 陈淮生和唐经天都感觉到了桃花岛的不凡。 这里草木葱茏,灵气浓结,给陈淮生的感觉和天云宗在繁苴山上的灵地情况有些相似,既适合种植各类灵植,又适合驯养各类灵兽,堪称宝地。 在桃花岛东北面数百里之外就是冰火岛,那里也是圣火宗弟子经常去磨砺淬炼之处,对修行大有裨益。 只是冰火岛岛上变化莫测,即便是圣火宗的弟子也不敢随意深入岛上,一般都只能在岛外沿海修行历练。 而那雷洋岛周围更是著名的渔场,盛产各类海中灵鱼虾蟹,也相当于为圣火宗弟子提供源源不断的灵食。 但如此绝佳的灵岛宝屿,他们一行人上得岛来,却感觉到几分萧索和紧张的气息。 虽然于凤谦的安排十分妥帖,但是却感觉得到对方有些行色匆匆的样子,经常是来打一头,说一会子话,就要离开,似乎是这一趟子来得有些不凑巧一般。 待到用餐完毕,四人回到道舍中休息,陈淮生才和唐经天提起这个情况。 “你也觉察出来了?”唐经天背负双手,与陈淮生在回廊中漫步,“看样子应该还不是遇上了什么小事儿,应该是相当棘手之事才对。” “嗯,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又是做客,还真不好多问。”陈淮生沉吟着道:“不过感觉虽然有些紧张,但是看他们岛上这些道种表现倒也安稳,估计圣火宗也应该应付得下来吧。”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唐经天十分好奇,“照理说这桃花岛孤悬海外,而圣火宗在吴越修真界也算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宗门,就算是吴越国姓钱氏都要顾忌几分,谁还敢来捋虎须?” “不一定是来自吴越宗门世家的挑战,这海中异兽甚多,许多活上千年也很正常,修炼成精,化形为妖,若是再遇上什么奇遇,渡劫飞升也有可能,这种情形我估计弄不好比我们大赵陆地上更为多见吧。”唐经天满脸深思之色,“也许咱们来的不是时候?” “经天师兄,那我们问不问一下?”陈淮生迟疑着道:“这样不闻不问,好像显得漠不关心。” 唐经天苦笑:“问了又如何?圣火宗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宗门里三五个紫府仙卿肯定是有的,你我这点儿把式,能派得上什么用场?” 陈淮生当然明白这個道理,想了一想才道:“我看于师姐也很忙碌,来去匆匆,还要招待我们,弄得我们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还是问一句,帮不上忙,安慰鼓励,或者出个主意总行吧?” “也是,不过我们还是等一等的好,看看人家的情况,也许人家能够应对处置好,无须我们多问呢,……” 这种情况本来就有些尴尬,太过热心反而容易让人家误会。 整个下午于凤谦都没有出现,但是托了当初一道来接的一位师弟来专门道歉解释。 “这么说,还真的是有些不太凑巧,我们这一行没有影响到贵宗……” 听完那一位宁姓修士的介绍,唐经天和陈淮生都是面面相觑,未曾想还真的给遇上了,而且一言中的。 他们来的是真巧,遇上了桃花岛,或者说这片海域每隔五六十年就会一遇的龙龟之祸。 在桃花岛东南一千九百里有天壶岛。 天壶岛以山为岛,岛上天壶山耸立云霄,据说山体是外峻内空,有巨型洞窟。 山上有仙醴泉,产异宝玉芝。 山底直通海中深处暖沙之地,乃是鳞类和介类产卵孵化圣地,蛟龙螭虬以及龟皆喜选此地产卵孵化。 而几乎每隔五六十年,当海中青潮泛起时,天壶山周边海域就会迎来龙类产卵最佳时期。 一些龙类就会在这期间选择到天壶山周围的暖沙之地产卵,然后经过一到二十年暖沙孵化。 龙卵孵化成幼龙,便会在成年龙的带领下开始为期一到两年的巡游,当巡游结束,幼龙就会离开成年龙,开始独自生活。 而恰恰包括桃花岛、冰火岛、雷洋岛在内这片海域都在这些龙类巡游的范围内。 之前于凤谦也只是得知了这一消息,但是并未确定,所以犹豫之后还是同意了唐经天和陈淮生一行来岛一游。 没想到刚登岛不久,就传来消息,在桃花岛北面一百二十里左右的海域,发现了两头赤螭带着一头幼螭戏水游玩的踪迹。 更糟糕的是,在雷洋岛周围也发现了一头玄龟的踪迹。 如果说人类是五虫中倮虫之尊,那龙类和灵龟自然就是鳞类之首,而灵龟则是介类至尊。 其他鳞类介类哪怕是化形成为异修,那也不过是筑基阶段的实力,但是作为五虫之尊却有与生俱来的神力。 它们化形更为艰难,但是却又神力更甚,对周遭世界更肆无忌惮,所以带来破坏更大。 而桃花岛这种孤悬海外灵气馥郁之地,周遭各类生物众多,岛上灵植遍地,从来都是这些鳞、介两类的妖兽的垂涎之地。 哪怕是圣火门在此扎根立派,可能在其他宗门或者散修,甚至化形之后的异修来说,都会有所顾忌。 但唯独对它们来说,天生的桀骜霸气使得它们不会把这些放在眼里,只要时机合适,都要来寻衅或者挑战一番,若是风色不对,大不了潜入海中逃跑便是。 “意思是这龙龟二兽可能会来袭击咱们这桃花岛?”唐经天和陈淮生都是大惑不解,“贵宗在桃花岛立派起码也是有数百年了吧,难道每隔几十年都要遇上这种事情?” “每隔五十到六十年就会遇上这么一遭,六十年前本宗遇上了青蛟之祸,两头成年青蛟带着两头幼蛟袭击了我们桃花岛,而且在我们桃花岛周边肆虐了近两年,一直到我们诛杀了其中一头青蛟,剩余三头青蛟才离去,但随后二十年里,这三头青蛟一直经常袭扰我们桃花岛,最近一二十年里才平息下来。 那宁姓修士也是感慨不已,“这有得就有失,都说我们桃花岛钟灵独秀,得天独厚,可谁又知道我们的苦处,六十年前我们前任宗主就是在和青蛟之战中耗力过度,三年后羽化,……” “师姐之意也就是只能请诸位客人暂时在岛上逗留一段时间,因为龙龟出现,本岛周围数百里海域都已经不安全,赤螭和玄龟可能在任何时候出现在任何地方,飞槎和海船都不能出岛了。” 宁姓修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过请客人放心,本岛有护岛大阵守护,另外宗主和另外一位长老闭关也已经用灵钟召唤,很快就会出关,届时自然能应对。” 人家说得这么客气,唐经天和陈淮生能说什么,自然也只能是含笑点头,“那就只能叨扰了,能在这桃花岛福地宝岛多待几日,那也挺好。” “呵呵,几位贵客也是难得,我们桃花岛很少有外客来访,嗯,一般也不接待外客,多待几日你们就能感受到我们这里的不同。”宁姓修士颇为自傲,“岛上灵气与你们陆地山湖灵气大不相同,熏染沐浴之下,必有所得,而且咱们灵草灵药甚多,基本上都是你们陆地上见不到的,客人们也可以尝试一下。” “哦?那我们就真的要试一试了。”见对方如此自信,唐经天和陈淮生都有些好奇,心里也琢磨着,那倒是可以好好感受一番。 只是不知道这一耽搁会在这里待上多久。 原来他们打算是在桃花岛呆上三五日,顺带看看能不能去冰火岛一游,十日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 但看现在这种状态,估计一个月都未必能离开。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一节 岛中知味,客居砥砺 一直到晚间,唐经天和陈淮生才见到满脸疲倦赶回来的于凤谦。 见于凤谦还要道歉,唐经天和陈淮生都赶紧制止。 “于师姐,这等时候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吧,要说也该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才是,我们内心才有些不安呢。”陈淮生笑着道:“先前那位宁师兄已经和我们说了一个大概,说实话,我们此番本来就是出来游历,到哪儿都一样,在你们桃花岛灵气浓郁,宁师兄又说有各色海味和岛上灵植大补,对修行大有好处,若真是在这里呆几个月,没准儿唐师兄的炼气九重就大成了。” 一句话把于凤谦也逗得心情放松许多. “唐兄,淮生,还真别说,弄不好还真有可能要呆上两三个月呢,不过宁师弟说的也没错,咱们岛上灵气对修行的确大有好处,他说的灵植海味许多都是我们圣火宗独有的,在陆地上很难见到,趁此机会你们也可以自我调息一番,包括我们宗门许多珍药亦是用这些制成,对修炼法术也大有帮助。” “真要呆几个月?”唐经天皱起眉头:“很棘手?” “是有些麻烦,主要是赤螭活动规律飘忽不定,不好应对,加上那玄龟也是一直在往桃花岛这边来,我们担心若是龙龟遇到一起,我们岛上的压力就有些大了,单单是龙龟也就罢了,它们一来,就会引来许多跟附而来的海兽,这些也是祸害,而且数量多,蚁多咬死象,还真不好对付。” 于凤谦很坦然地把情况说了出来:“你们都知道龙类和灵龟是鳞介之尊,它们走到哪里,就必定会吸引许多水中异兽跟随而来,赤螭和玄龟不过那么几头,但是这些异兽数量就太惊人了,一旦靠近我们岛屿,就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五十多年前,我们一艘大型海船就因为遭遇一群乌心盘鳝的围攻,一名筑基师叔,两名炼气九重的师叔,以及十余名道种被这群乌心盘鳝给绞杀吞噬,……” 一席话让唐陈二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们没有听说过这乌心盘鳝的名字,海中这些异兽妖兽他们也不了解,和陆地上的也不一样。 “这乌心盘鳝如此厉害?连筑基都无法抵挡?”唐经天忍不住问道。 “乌心盘鳝成年鳝体长达三丈,小的也有两丈,皮韧肉厚,寻常法器法术难以致命,但其嘴的咬合力惊人,一口可以咬死一头寻常牛虎,……” 于凤谦苦笑着解释:“还有像海中的那些虾蟹,与陆上江河湖沼中的虾蟹也不一样,一只动辄面盆木桶大小,寿命亦有二三十年,一旦出动就是数十只来袭,寻常中初段的炼气修士如果单独遭遇,只有被吞噬的结果,……” 陈淮生和唐经天都是心中骇然,还以为这桃花岛是世外桃源,仙境之地,没想到一样会有这么多的危险。 “于师姐,那这一次赤螭和玄龟都这么凑巧都出现了,岂不是意味着局面会更危险,贵宗可有应对之策?”陈淮生忍不住关心道:“贵宗紫府仙卿应该不在少数,应该能应对得了吧?” 于凤谦没有正面回答:“我们桃花岛中心有护岛法阵,赤螭也好,玄龟也好,真的要来岛上肆虐,没那么容易,至于说这周边海域和海岸边的一些区域,只要我们不出去,倒也无虞,总之你们放心,不会有大事儿,……” 于凤谦走了,但唐经天和陈淮生都能看出来对方眉宇间的担心。 “岛上是有护岛法阵,但是桃花岛这么大,周边海滩和礁石林立,他们的法阵不可能全数遮护到,只能是在他们核心的山门内才有,像码头那一线,你法阵怎么防护?看样子咱们还真的来得不是时候啊。” 唐经天皱着眉头,来回踱步。 “唐师兄,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没有意义了,看样子短期内的确走不掉,我们也只能安下心来在这里住下来了,好在这里灵气十足,修行正合适。” 陈淮生倒是很看得开。 反正都出来了,这桃花岛灵材灵食丰富,灵气比蟠山朗山和卧龙岭似乎犹有过之。 真要三五個月走不了,在这里修行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呆上一段时间权当游历修行了,以往我在外游历时遇到合适的地方,也会住下来修行几个月,桃花岛不差,我是担心圣火宗,感觉这一次龙龟齐至应该是以往圣火宗未曾遭遇过的情形,也许会有一些意外出现。” 其实陈淮生也看出来了这一点,但是人家于凤谦不愿意多谈,作为客人也只能装作不知晓。 若是过多地过问,反而容易让别人觉得不信任对方。 一夜无事。 他们住宿的道舍处于桃花岛中部山中,环境宜人,现在正处于金秋时节,偌大的道舍就只有他们几人在这里住下,而早中晚送上来的灵食饭菜亦是相当丰盛可口,尤其是各色海鲜海菜更是陆地上难以见到的。 可以说,除了因为身处客地,略微显得有些不太方便自由外,其他都称得上是修行的好去处。 一连三日,他们都没见到于凤谦的人影,从一旁负责侍候他们的道种口中也能知晓一些情况。 大概是玄龟突然匿踪,而赤螭似乎仍然在周遭戏水,已经开始逼近桃花岛,带来了很多海兽妖兽也在这附近海域肆虐。 圣火宗正在全力以赴地警戒和应对。 “定下心来,这些事情和你都没有关系,也轮不到你来多操心。” 陈淮生背负双手看着眼前女子,指导点拨着对方。 “伱应该有所感受,桃花岛海中灵气和陆地灵气有些不同,水火灵气更浓,木性灵气一般,但金土属性灵气略淡,不过这对于只有炼气二重的你来说,影响不大,或者更有利,……” 闵青郁很认真地倾听着陈淮生的教诲。 “你现在就按照我所说的,每日半粒佐元丹,另外每日三餐的灵食吃够,确保所需,暂时不必考虑法术修行,全力修行灵境,……” “从今日起,你摒弃外事,心无旁骛,就在这园中,每七日为一转,我来检查一次,所服用食用之物,会送到这里,你定时取用,安心闭关,……” 陈淮生目光炯炯,看得闵青郁心神微颤。 “我用神识感应过你的灵力气机,已经相当浑厚,未能突破也有多方面原因,没有找到合适路径,以及缺乏一个微妙的时机是主因,但我以为现在在这桃花岛上反而是最合适的,你丢开一切,全心沉浸进去,不感觉到饥渴,不要从沉浸中走出来,……” “记住,气从海出,行走九窍,……” “神游太虚,悟青冥苍穹之广,鹜八极天荒之远……” “心灯燃,天顶亮,……,一滴元落,浸漫丹海,……” 闵青郁如饥似渴地牢记着陈淮生的每一个字句,对于她来说,苦修反而是最简单的,无迹可循才是她最痛苦的。 之前在宗族中,虽然包括父亲和祖父也都是炼气高段了,但是每个人修行路径和突破契机都完全不一样。 他们都是通过无数次尝试,用时间熬出来的。 老爹和祖父在炼气二重时都已经是二十好几,到炼气三重时已经年过三十,像父亲更是都三十五才突破炼气三重,那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永远不可能达到筑基,炼气高段就是极限。 可看看眼前这一位,二十四岁都炼气七重了。 本来才炼气六重的,结果出去走了一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突破炼气高段晋阶炼气七重,你能想得通么? 都知道修行固然万人万象,但内里必定有一些相通的奥义妙理,但如何领悟提炼归纳出来,进而能加以运用,这才是最关键的。 “道师,我记住了,……” “记住了没用,要领悟,再在修行过程中忘掉,如风行水上,不落窠臼,神意所至,无所不有,……” 陈淮生在最后掩上门走出去之前,语气坚定地道:“我希望这第一个七日你便有所得,……” 看着陈淮生离去的背影,闵青郁既感到无比兴奋,又是惶恐中还有几分担心。 她怕自己辜负了陈淮生对她的期望,三个七日,二十一日,这是陈淮生给自己定下要破境炼气三重的时间,自己能做到么? 这一刻她紧握双拳,手指甲已经刺入了手掌心,血迹浸染,缓缓滴落。 让闵青郁闭关,陈淮生对自己也一样没有懈怠。 于凤谦忙于宗门事务,这边虽然饮食住宿虽然安排得十分周到,但是却只能在岛中山间,而且因为主人无法相陪,一行人也没法在岛上游览,只能在这一隅之地驻留。 陈淮生索性就和闵青郁那边一样,以七日为限,自我闭关修行,也算是对自己晋阶炼气高段之后整个灵境积淀的一个弥补。 另外则要在雷法上加以修行,以期迅速提升到更高层面。 雷法他那一战之后,就已经晋阶八重,但这不是极限,自己现在炼气高段,还可以继续在雷法上寻求突破。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二节 客居一隅,心悟达透 对于陈淮生的想法,倒是把唐经天给逗乐了。 “怎么,淮生,你还真打算把桃花岛当成你们重华派的山门了?” 唐经天看着陈淮生,颇为玩味。 “闵姑娘闭关修行也就罢了,我看得出来,你想让她尽快晋阶炼气三重,她前期有些耽搁了,但基础不差,花些时间努力一下,的确有可能,但你呢?你是如何想的?” “我能怎么想?在这里呆着也是呆着,灵气四溢,灵食丰足,我前几重晋阶太快,底蕴不够,一些功法已经不合适,另外法术修行上有些落后了,这等条件不好生修炼,更待何时?” 陈淮生反问。 陈淮生说得也没错。 现在走又走不得,于凤谦来去匆匆,也不好太过打扰人家。 与其这样心烦意乱地等结果熬时间,还不如沉下心来闭关修炼。 反正岛上在起居生活上倒是照顾得很周到,甚至可以说优厚,大概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一行人吧。 唐经天脸色沉静下来,“淮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 陈淮生一怔,看了唐经天一眼:“唐师兄也看出来了?这一次情况很可能和以往不一样,圣火宗似乎出了点儿问题,应对有些失措,但具体哪里出了状况,我们也不好打听,但肯定有些不对劲儿。” “那淮生,我们是不是该出手帮一把?不管我们能力如何,但是不是该有一个态度呢?”唐经天沉吟着道。 “现在恐怕还不适合,我前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于师姐,但她没有搭话,估计她也有难处。大概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也算是对他们宗门的一个挑战,本来我们这点儿本事也帮不上什么忙,结果最后还落得一个是在我们帮助下才把事情平息下来,岂不是让圣火宗下不了台,更为尴尬。” 陈淮生想了一下,“虽然局面似乎有些不好,但我估计还不至于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看看吧。” “所以你就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闭关修行了?” 唐经天也看得出来岛上的局面有些乱。 但是圣火宗控制下的桃花岛已经数百年时间了,在这里圣火宗就是一家独大,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任何势力挑战圣火宗。 不过桃花岛面积不小,岛上人口亦是不少。 唐经天和陈淮生他们上岛来之后还是大略了解过,岛上有五六千岛民,其中一半以上是靠海为生的渔民,还有一小半是种地养殖为生的农民。 圣火宗其实情形和重华派的情况有些相像,宗门弟子人数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四百来人,而且大部分都是道种。 除开道种以外的练气以上的弟子也不到二百人。 岛上居民以捕鱼为生的渔民所获灵获尽皆被圣火宗收购,同样不少岛民也专门为圣火宗种植养殖一般灵稻灵粟和一些无害的妖兽,专供圣火宗所需。 桃花岛主岛外,桃花岛方圆百里之内,还有几座岛屿,比如黄陵岛、东、西珠岛、零丁岛等。 像黄陵岛的面积就要比桃花岛大得多,零丁岛也要比桃花岛更大。 而且两岛都是以平地为主,岛上人口数量也远胜于桃花岛,林林总总也还有两三万人生活在这些岛屿上。 不过这些岛屿基本上都是从属于桃花岛,这些岛民亦是围绕桃花岛而生。 圣火宗的弟子也大多来自吴越和周遭岛上,极少数来自大赵。 但随着圣火宗长期孤悬海外,其本身宗门内的弟子繁衍,也成为了宗门中最重要的一股力量,在唐经天和陈淮生看来,更有些像是宗族化了。 正因为这些岛民都依附于圣火宗,服务于圣火宗,所以圣火宗也一样要承担起这些岛屿安全和岛民的生存。 像现在赤螭肆虐,玄龟出没,这些岛民们自然都只能依赖于圣火宗能将赤螭和玄龟逐走。 否则时间一长,岛民们下海捕鱼安全无保障,那肯定就生乱了。 眼下圣火宗就面临着这样的挑战。 一晃就是好几天过去了,再这样拖下去,十天半个月,也许岛民们能忍耐,但一個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五个月呢? 这数万岛民如何生活? 吃穿用度从哪里来? 不顾安全下海求活,若是被这些海兽袭击伤亡,那你圣火宗在哪里?做了什么? 伱不能护得海域安全,那你每年圣火宗控制着整个这一片的海货交易,收取供奉,所有灵获还得全数归你圣火宗,不能外卖,如何能让人家心服口服? “唐师兄,于师姐看不见人影子,看这样子我们也一时间走不了,又不好出去走一走添乱,那不就只有好生修行了?”陈淮生笑了笑,“我琢磨着这样也好,沉下心来修炼一下。” 唐经天看陈淮生很认真,想了一想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好吧,那我也就只有奉陪了,以十日为期,咱们闭关!” 谁也没有想到一趟桃花岛之行会演变成这样一幅场景,居然就被困在岛上,还不好出去。 于凤谦的人影也见不着,想要说一说或者出去转一转也被周遭的道种婉拒,还真的有点儿像是被软禁了一般。 只是考虑到于凤谦的缘故,加上人家的确是遇上了大事,人家其他饮食住行也一应以最好的条件奉上,所以他们也只能忍耐下来。 对陈淮生来说,这倒没有什么,正好可以调教一下闵青郁。 闵青郁就像是一个刚拿到手的试验品,炼气二重,起步不高不低,但关键是完全听命于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进行规划和塑造。 陈淮生除了早晚课,每日白天便是去山中修行雷法。 应该说除了自身蕴元丹外,圣火宗每日供应的灵食也的确对得起自己,各种海货药草,虽然说不上有多么高级,但是却是陆地上少有见到的,关键是正适合自己修行雷法的巨量消耗。 当陈淮生提出多一些供应时,那边出了有些诧异外,也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大概是于凤谦早有吩咐。 伴随着瞬间雷云之力从体内爆发而出,二十步开外的空中一阵青灰色的云雷电纹裂空而至。 嗞嗞作响的闪电隐隐滚动的殷雷声在空中回荡,整个三丈范围内形成一片密集的轰击区。 陈淮生神意所至,催动雷云紧缩,整个半空中的云雷电纹再度聚集收拢,全力集束,汇聚到一点。 这是他这几日里一直在尝试修炼的。 从一战之后晋阶炼气七重之后,他的掌心雷第六重直接越过了第七重晋阶第八重,这也带来了雷法威力的大幅度提升。 迈过了雷法第七重这个坎儿,雷法对寻常妖鬼和妖兽的打击力便会极大增强,尤其是对妖鬼更甚,一旦突破晋阶第十重,那么对妖兽的杀伤也会暴增,这也是陈淮生一门心思要放在雷法修行上的原因。 自己的练气七重短期内不太可能再有提升,那么就要在法术修行上考虑。 他甚至都在考虑符箓制作了。 晋阶练气高段就具备了制作画制符箓的基本能力了。 虽然制作画制的符箓可能还很简陋初级,但这却是一个丰富自身攻击能力的必要手段。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画制符箓的机会。 符箓之道和法术修行截然不同,需要专门的体系承载和灌注,也需要专门的传承。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导师之前,他暂时还只能聚焦于雷法修行上。 虽然还没有达到第十重这个真正能让自己具备打击同等层级灵修的雷法门槛,但是陈淮生相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不遗余力地修行,这一步为时不远。 云雷之气在在最后一刻陡然合紧,然后突然释放雷力,猛然爆轰炸裂开来。 袅袅雷音绽放,让整个山谷回音阵阵。 感觉自己有些虚脱,陈淮生没有直接去看雷法轰击效果,而是先调匀了气息,才缓缓举步。 从最初每日修行五次雷法便灵力耗尽,到现在陈淮生已经提升到了八次,比起刚晋阶炼气七重之后又增加了一次。 陈淮生知道自己不能再增加了,否则道骨还能承受得起,但是丹海这边鼎炉就又些吃不消了。 灵根,道骨,灵境,鼎炉,经络,灵力,这是内在的,这里边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互为表里依存。 如何既要通过修行让其威能最大化,同时又要让其在一个良性循环的体系中不断成长,这就是一个平衡。 同时这内在和外部却又息息相关。 外在灵气通过呼吸调息来氤氲鼓荡内在丹海凝丹,通过灵食灵草灵药消化化为灵液滋养鼎炉,通过法术修行来互补提升境界。 这些就是几年来陈淮生大略领悟梳理出来的修行法则。 当体内的平衡达到一个极致,需要被打破重建重塑时,就意味着你能够进入一个更高层面的新境界。 就如同自己从炼气三重到炼气四重,炼气四重到练气七重一样,几乎彻底推到了自己体内的内生体系而重铸。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三节 四日之越,常里识英 看了看堆砌在面前的天星礁石,这是陈淮生专门委托那位宁姓修士找来的。 这种礁石硬度极高,在海岸边一放数万年,经受海浪拍击而不动摇,所以用来作为雷法轰击的目标。 一连串的雷法爆轰给这一块磨盘大小的礁石带来了斑斑点点的白色印痕,以及几缕裂痕。 陈淮生仔细地查探了一番,心中大致有数。 八次雷法轰击,前四次他没有刻意收拢聚束雷力轰击点,所以打击面几乎覆盖了整个方圆一丈的范围。 周遭泥土树枝都被雷法轰击覆盖,但是在礁石这一块上,轰击力度就没有强了。 但在后四次自己可以聚拢雷力,聚焦一点予以打击,攻击力就凸显了。 礁石上这几处白点和缝隙都是在聚拢雷力打击下造成的,而且深入石体一寸有余,足见雷力的凶狠。 体内的灵力消耗殆尽,身体都有些虚飘,他不得不再度调息一次,才算是让整个身体经脉顺畅一些。 这几日里他几乎彻底放弃了像阴冥鬼箭和剑修的修炼,一门心思沉浸在雷法修行上。 雷法其实就是水火相济,然后从土中承接绽放出来的灵力,算是三相法术。 对于灵根中性的他,水火土三相法术并不算困难,但是关键在于雷法三相合一消耗极大,每天的修炼都让他精疲力竭。 不过能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每一天修行之后,他都能感受得到修行的进境,一点一滴,都能回映在丹海鼎炉中。 《众意大衍万妙雷诀》只是一本功诀,对于具体修炼以及修炼进程中的种种境况并无具体讲述,而这本功诀因为重华派这么数百年几乎没有人修行过,所以对于这本功诀的集注解释都没有,完全要靠陈淮生自己来摸索,相当艰难。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没有任何窠臼所束缚,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图来理解和探索。 比如像对整个雷法释放的内缩和外放如何通过神意来操控驾驭灵力,最终实现雷法的轰击方式,就是陈淮生自己摸索出来的。 陈淮生已经感觉到了只要自己神意与手诀相配合,便能任意将雷法集聚的雷力或贯注聚焦一点,或挥洒展开一片,轰击面与点任意转换,这尤其适合在群战中。 当然这也带来一個挑战,那就是对雷法的境界会要求很高,哪怕是现在自己已经修行至掌心闻雷第八重,但是在用于点上的打击已经颇有威力,但是一旦要形成面上的轰击,威力就要大打折扣。 第四日。 陈淮生站在道舍小院外。 神识感应慢慢浸入。 这三日里,他每日都来观察闵青郁的修行进境。 此女的确天资不凡,虽然也是中性灵根,似乎每一属性都不突出,但陈淮生还是能感应到她在土性上更有潜质。 中性灵根中绝对中性者极少,往往都有一些倾向性,那种绝对中性的要么平庸无比,要么就是绝世天才,但后者几近于无。 陈淮生还没有感应出自己灵根中有哪些倾向性,他也不相信自己这具灵根就会是绝世天才。 真要是,早在自己二十岁之前流连这些宗门时就该被人家给相中了,何至于到二十岁都还要靠走后门才进重华派。 但他能隐约感觉出,自己在木性法术上是有些敏感的,像天魔藤也好,蜃棘藤也好,自己只要一上手,就能有一种如臂使指润滑无比的感觉。 只不过无论是天魔藤还是蜃棘藤,其本身层级太低,自己灵力也不足,所以在发动的时候,都显得威力不足,渐渐变成了鸡肋。 道舍内的呼吸匀净,陈淮生神识浸润而入,感知着对方的气机变化。 一天一个变化,让人惊喜不断。 但可惜之前在河北故乡时,没能找到一条适合的修行路径耽误了,现在赶上来,也需要时间。 道舍内的闵青郁努力想要平复内心的心境。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浮躁,可七日之限已经第四日了。 虽然陈淮生只是这么一句话,并没有一定要求必须要在七日之内有所突破,但是闵青郁却希望给陈淮生一个满意的答卷。 她渴望在对方那里赢得认可,甚至惊喜,进而能够在下一步的修行中接受一个更高的挑战。 站起身来,闵青郁在舍中踱步一圈,一阵烦热从内心深处涌出,为什么? 气机已经足够磅礴鼓荡,但始终在经脉和丹海中奔涌,却难以一蹴而就,第三重就这么难? 第三重都如此,那要跨入第四重晋阶炼气中段,岂不是更难? 她知道陈淮生已经为自己准备了燕草丹以帮助自己修行突破炼气中段,这让她喜极而泣,可现在自己连炼气三重都过不了,何谈炼气中段? 心中越发躁动,闵青郁连连吸气,忍不住将自己身上外衫脱下,想要用体外的凉意来帮自己冷静。 外裤脱掉,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个肚兜一条及膝裈袴,闵青郁重新端坐入定,半闭双眼,想要平息内心的燥意。 陈淮生在道舍院外站了半个时辰,才感觉到闵青郁的气机慢慢平复下来。 其实闵青郁的灵力已经达到了炼气三重的门槛上,但是却始终因为心境问题,未能踹开了一层薄纱入境。 越是焦躁渴望,就越是无法突破这层心壁,这种心态在闵青郁身上尤为突出。 眼见得闵青郁体热又开始升高,陈淮生摇摇头,迟疑了一下,轻轻一掌推开道舍门,径直步入。 入定中却又难以定心的闵青郁猛然间感觉到外人的进入,悚然一惊之后,迅即觉察出是谁进来。 对于陈淮生,她没有排斥感,但自己现在,但当一抹清凉从脑后玉枕注入时,她立即安静下来。 “道心惟微,气韵唯定,……” 虽然还不太明白传入耳中的话语含义,但是当陈淮生坐在了自己背后,手指从玉枕沿着光洁的脊背一路下滑,越过肚兜系带沿着脊柱直到自己尾闾,她却没有半点羞涩和不适之感,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无比的宁和安详。 “故有始有终,却明淡中知味,常里识英,……” “卷舒自在……,颐养天和……” 一字一句传入耳中,陈淮生每一字都是字正腔圆,直入心田,闵青郁有些恍惚,又有些迷茫,但字句回味悠长,有下意识地引导着自己思考。 窗外明月如霜,枝畔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一连串细密的经通骨密响声从自己体内传来,闵青郁讶然低头,不敢置信,发生什么了? 猛然间闵青郁觉得窗外明月似乎更加通明剔透,那一抹清光回照,整个室内月白风清,自己竟然有一抹几欲乘风归去的飘摇感。 一直看到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脸上的笑容,闵青郁才恍然大悟,自己破境晋阶了,炼气三重了! 雀然一跃,整个身体都飘若仙子,浑然不顾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肚兜和裈袴,欣喜若狂的闵青郁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男人,喜极而泣。 “我破境了,我进阶了!” 带着浓烈的处子幽香扑鼻而来,火热饱满的身躯闯入自己怀中,看到泪流满面的女孩死死搂住自己的颈项,一抹湿热落在自己肩头,陈淮生也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裸背:“好了,好了,水到渠成,值得高兴,……” “没有道师的指导和牵引,青郁绝无可能如此顺畅,……” 闵青郁喜悦中带着几分哽咽,的确太难了。 她七岁就明了道骨,十岁就觉醒灵根,十二岁终于在阖家帮助引导下悟道成功,十三岁就炼气一重,在整个闵家楼绝对称得上是第一号天才。 但是在炼气二重上她只用了半年间,不到十四岁就已经是炼气二重,可一直到十八岁,四年多时间过去了,她却再无寸进。 她一度以为自己再无法前进一步,每每苦修思悟而无所得,绝望之下甚至想要去灵官庙寻求突破。 如果田明贵的那位徒弟天分高一些,或者把自己视为伴侍,也许自己就真的遂他之愿了。 但现在,这才多久,一个月而已,自己就已经破境晋阶。 原本确定的目标是半年,但现在,那汹涌而来的喜悦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让她难以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和感恩之心。 感受到对方把自己颈项越勒越紧,扭动的身体磨蹭着自己,那饱满柔软之处更是挤压着自己,滚热的呼吸在自己耳际回荡,陈淮生一时间也有些扛不住了。 自打去了河北便一直吃素,方宝旒去了洛邑游历,自己回汴京也没见着人,可以说这大半年来陈淮生一直用修行来打磨自己。 一直到眼前这个女子的出现。 伴侍,就是半徒半侣的意思。 这是修行界独有但是又是最常见的一种身份。 以双修之道而居,但却又没有道侣之间那种名分和责任义务。 往往都是那种有一定身份地位和层级的修士,有了固定的道侣之后,不愿意再承担更多的责任义务,更愿意以一种相互提携共进的方式来确定下来的关系。 只是对陈淮生来说,他还未曾考虑好。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四节 倾吐,信任 手下意识地便握住了那饱满结实的臀瓣,裈袴单薄宽松,而磨蹭间肚兜也是半遮半掩。 春光半泄,入目尽赤。 陈淮生只觉得口干舌燥,耳鸣气短,一时间枪举贲张,险些就要失态。 闵青郁当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但她却忐忑紧张中还有几分决绝。 她都是十八岁的姑娘了,这年头若是凡人,早就嫁人生子了,对这等男女之事自然也是明晓一二的。 眼见得那一双修长浑圆的玉腿就要盘曲上来,陈淮生知道再不制止,自己只怕就真的要提枪上马就地正法了。 他当然不介意让闵青郁成为自己真正的伴侍,但却需要考虑合适的时机。 实际上闵青郁今日的行动也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也就是时机早晚的问题。 “青郁,……” “唔,……”仰起头,目若晨星,泪痕还在眼角,丹红樱唇热意冉冉,双目交织,微微颤栗的身体想要镶嵌入对方怀抱中。 “现在还不合适,……”陈淮生温言道:“我们应该有一个更宏远的目标……” “不,我不在意,……”在陈淮生温软有力的双手揉弄着自己身体下,闵青郁忍不住喘息起来,她不明白对方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干什么。 陈淮生的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合适,所以他只能通过双手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情欲。 “不,你应该要在意,炼气中段,我希望你尽早开始朝着这个目标前进,从明日开始,除了佐元丹外,你还需要服食燕草丹了,但丹药药力太重,你需要用其他灵草来中和,同时在修行上还要加劲,……” 双手回到对方肚兜下,盈盈可握,但陈淮生仍然以绝大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欲念,目光恢复了清明。 当陈淮生嘴里“炼气中段”四個字出口之后,闵青郁身体微微一震,迅即又灼热起来,“可是……” “不要急躁,相信自己,相信我,……” 陈淮生很清楚眼前这个女子心中所想。 有心计,有野望不是坏事,但太有心计,欲望过甚就不是好事。 现在还看不出这丫头能不能很好的控制和掌握好这个度,所以还需要观察。 所以伴侍身份很适合现在的她,也适合自己,但也只是伴侍。 连唐经天和古韵春二人都被闵青郁闭关四日就破境晋阶炼气三重震惊了。 哪怕闵青郁之前已经在炼气二重上徘徊了四年多,但是这在桃花岛上来几日闭关破境,仍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时间唐经天望向陈淮生的目光都有些奇异了,莫不是这重华派在修行法诀上还真的有独到之妙? 否则从陈淮生到闵青郁,为何都能每每遇到门槛就迅速突破? 好在陈淮生自己似乎还没有什么变化,否则唐经天觉得自己真的要觉得自己这份天才之资在人家面前都不敢提了,而九莲宗与重华派相比,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受了陈淮生这边的刺激,唐经天和古韵春也准备闭关修行,倒是陈淮生依然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目标推进。 一晃匆匆一个多月就过去了,这期间于凤谦只来过一次,说了几句话,叮嘱了客馆道舍的人一番,便又匆匆离去了。 唐经天和古韵春公母俩闭关修行,而闵青郁也是苦心修炼,陈淮生觉察到自己在雷法上的进境很快,这让他很是兴奋。 一个人如果长期在一个环境里修行,灵气、灵药灵草、灵食这些方面都没有什么变化,那么越到后边进境就会出现一些停滞。 所以为什么修行者都经常要用游历来调整,让闭关修行和游历磨砺来不断转换环境,寻求突破。 毫无疑问桃花岛这个新环境很适合自身,唐经天和闵青郁他们也是受益者。 一阵无来由的雷力涌荡在心中翻腾而起,灰黑色的云雷纹带着细微的酥麻感从膻中、玉堂、紫宫向四肢扩散,泥丸一阵跳动,连带着神意感识也是更为清晰。 陈淮生略一提气,灵力随着神意凝聚成法,目光所至,半空中便是殷雷滚滚,席卷而至。 手掌轻舒,殷雷变成一片电光火蛇,在目标区域方圆三丈炸裂开来。 树枝、泥土、石块,甚至还包括一些小鸟,都在这连环引雷中变成碎渣,…… “好!” 陈淮生握拳收手,这才含笑道:“于师姐回来了?” “淮生,好一手雷法,这怕没有十重也有九重的境界了吧?”于凤谦欣赏喜悦的眼神毫不掩饰,“你才修行雷法多久,竟然进境如此之快?看来你还真的是很适合雷法修行啊。” “还得要多亏了在这桃花岛上水火并济,正适合雷法修行。”陈淮生笑着道:“才第八重,但如果假以时日,提升到第九重还是有把握的。” “第八重啊?”于凤谦嘟囔了一句,似乎有些遗憾,“淮生若真是觉得桃花岛适合你修行雷法,那正好可以……” 陈淮生讶然,看着于凤谦:“情况很不好?” 于凤谦一怔,苦笑着摇摇头:“瞒不过你,嗯,的确不太好。” 陈淮生有些不解:“这赤螭这么厉害么?还是玄龟?伱们宗门里应该有几位紫府仙卿吧,不至于连几头异兽都对付不了吧?最不济杀不死,也能撵走吧?难道这几头异兽潜行匿踪,找不到了?” 赤螭和玄龟虽然也算是五虫之尊,但是未曾化形,再是厉害,也只能在海中称尊,真要遇上紫府层级的修士,一样会被斩杀,只是海中藏匿之地太大,不易追捕,容易被逃脱罢了。 但这等异兽也是颇有灵性的,知晓厉害,并不会头铁非要自寻死路,只要觉察到厉害,便会主动逃匿。 虽然不清楚圣火宗有几位紫府仙卿,但是在陈淮生看来肯定应该比重华派要强一些,那么三五位应该是确定的。 有没有金丹老祖,不好说,大概率应该是没有,若是有的话,那绝对可以在吴越这边排在前三了。 但筑基高段的修士应该不少才对。 “没那么简单。”于凤谦摇摇头,想起什么似的,“你们来了这么久,我也一直没有时间陪你们出去走一走,今日正好有闲,我陪你们去岛上转一转,这桃花岛可不仅仅只有我们桃钟山,岛上周边还有不少可供一看之地,……” “唐师兄那边可能还在闭关,……”陈淮生迟疑了一下就被于凤谦打断:“不用叫他们了,就我们俩,出去走一走。” 陈淮生感觉到于凤谦更希望和自己一人单独出去走一走,或者是有什么话打算和自己单独说。 他倒没有想其它,应该是自己在洞府鬼市留给她太深印象的缘故。 踏出山中,才感觉这桃花岛别有一番天地。 当初来桃花岛时,是直接从海门沙洲飞到了桃花岛上桃钟山里,所以印象中桃花岛就是桃钟山,但并不是。 桃钟山在桃花岛中偏南部,大概面积占到了桃花岛的三分之一。 中北部是一处镇甸——桃源镇,也是凡人们的主要聚居区。 而圣火宗也在这里设立有管理人员,包括坊市以及岛外人员也都主要在这里逗留。 “其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桃花岛就这么大,还有周遭的黄陵岛、零丁岛以及东西珠岛,距离我们山门太近了,若是我们不管得严一些,若是让外人插足这里,那就成了肘腋之患了,……” 陈淮生很安静,没有插话,只是倾听。 这些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肯定只是一个引子。 于凤谦说这些,肯定有原因。 看样子圣火宗遭遇的麻烦应该不是单纯的赤螭和玄龟带来的。 应该还有一些其他因素掺和在了里边,才会让圣火宗现在有些窘迫了。 “我们虽然管得严一些,但是并未苛待他们,可总还是有一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想着要摆脱我们,他们也不想一想,若不是我们,他们又岂能有如此安稳的日子过?也不想想,真的成为人家手里用来试探我们的枪,到最后就能变成人上人?” “圣火宗好日子过得太久了,所以有些疏忽大意了,我们也没想到官家对我们圣火宗竟然如此忌惮和敌视,原本以为我们孤悬海外,并未参与国中之事,大家相安无事,就算是不喜欢我们,但也能井水不犯河水,可没想到……” 于凤谦一个人说,仿佛在自言自语,陈淮生安静无声,只是陪着一路而行,偶尔点点头,但却一字不发。 二人沿着山中小径一路走了半个时辰,走出三四十里地,眼见得到了山峪口,于凤谦才扭过头来:“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觉得很烦?” 陈淮生微笑摇头:“你能在我这里说出来,是对我的相信,我很荣幸才对。” “那你也没有问我一句话?也没说帮我出个主意?”于凤谦撇了撇嘴,但陈淮生知道这个时候于凤谦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 求自动订阅,求全订,求追订!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五节 金丹隐秘,原来如此 “其实你只是想说出来,发泄一下而已,并不想要谁替你出主意,或者说,这些事情,外人也帮不了忙。” 陈淮生浅浅一笑。 于凤谦瞪了陈淮生一眼,“对别人,可能是这样,但对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陈淮生嘴角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俏皮,“我不算外人?” 于凤谦脸没来由的一烫,凤目含威,“你要自己把自己把自己定性为外人,那你就是外人,……” 见于凤谦话语里有些生气的味道,陈淮生赶紧举手投降。 “好了,我不是外人,那我能帮上什么忙?”陈淮生也不推辞, “你说的那些,我能听出一个大概来,无外乎就是你们周遭那些凡人,嗯,大概还有一些道种吧,和吴越国内其它一些宗门势力有勾结,意图让别家势力插手进来?还有官家钱氏的暗中支持?” “那吴越国内这些势力意图何在?若是真要夺你们桃花岛基业,那还有什么说的?干就是了,伱们也不会如此纠结。这里边肯定还有一些其他让你们既不甘,但又有忌讳的原因在里边,……” 陈淮生表面上很淡定,但是却对于凤谦的每一句话都入耳入心,半句都没漏过。 这种情形,吴越有,大赵有,南楚和西唐也不会少。 每个人,各方势力,所处角度不同,所占利益不一样,自然看法和立场也迥然各异,当然不可能一致。 对陈淮生的理解分析能力,于凤谦是早有领教。 自己在他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但都零七八碎的,可对方却能几句话就能把内里最核心的东西掏出来,理得明明白白。 看着陈淮生,美眸里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于凤谦真不想把宗门内的事情告诉眼前这个人。 可现在似乎又只有这个人能让她毫无保留,安心放心地倾诉。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对这個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小男人这么信任,就觉得他可以作为依靠,值得信赖。 毫无缘由,就因为那一场血战结下的交情? 可唐经天却没有能让自己生出这种感觉呢? 要说唐经天实力更强,年龄更长呢。 或者是因为他在洞府鬼市里巧舌如簧把自己哄得够彻底? 那自己不应该是对他这种行径更为不信和怀疑么? 这种矛盾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可她就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骗她。 “有人看上了东西珠岛,所以才会刻意勾连这些岛上的岛民,以我们苛待岛民为由寻衅,……”于凤谦缓缓道:“可我们现在又有些难处,……” “哪一方?是钱氏直接出面,还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东西珠岛有何价值,对你们很重要么?你们的顾忌又是什么?” 陈淮生话语冷静,不带感情色彩。 于凤谦最喜欢陈淮生这个时候的状态,冷静、平和、尖刻、锐利,一语中的。 这个时候的陈淮生完全不像一个炼气七重的人物,给于凤谦的感觉,甚至比自己宗门里几位紫府师伯师叔还有压迫感。 “是雁山道,他们山门就在海边雁山,论实力不及我们,但他们背后有官家。”于凤谦叹了一口气:“官家不可能直接出面,这不符合规矩,可都知道……” “什么叫都知道?”陈淮生反问:“钱氏不敢直接出面就够了,既然不符合规矩,那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说明其自身不硬,不必惧怕。” 于凤谦美眸中多了几分迷醉,但迅即清醒过来,“东西珠岛人口虽然不多,只有不到两千人,但那里出产雪蚌、梅花螺、九星滩蟹等海货,是我们宗门弟子最重要的食用灵材补充。” “也就是说,对你们圣火宗来说,不可或缺?”陈淮生要把这些问题问透。 迟疑了一下,于凤谦咬着嘴唇摇摇头:“如果这里失去,我们恐怕就只能在雷洋岛附近去想办法,距离遥远许多不说,而且难以完全保障,耗费也更巨大。” “我明白了。”陈淮生点点头:“那你们的顾忌是什么?” 这个问题把于凤谦给问住了,犹豫许久,都没能回答。 “涉及很重要的秘密?还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口稳的人?” 陈淮生有些诧异,什么都说了,反而在这个问题上不肯说,这说明这个问题的确很关键重要。 于凤谦眸子晶亮,看着陈淮生,“那你发誓……” 被于凤谦有些孩子气的话给逗乐了,都多大的女人了,居然还这么天真幼稚,还能相信男人的誓言? 他已经能确信这个女人对自己有很大的好感,甚至这种好感正在潜移默化地衍变成一种可以依赖信任的感情寄托。 也许这个女人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或者说还有些糊里糊涂。 “发下灵誓?”陈淮生笑了笑,见于凤谦又有些恼了,赶紧道:“好,好,好,我以仙灵起誓,绝不泄露师姐与我说的圣火宗秘密……” 灵誓是修真界常用的咒言。 准确的说,这种灵誓对起誓人本身灵体并无特别的伤害,但是却会印入本人心境,会让修行者在日后的修行中受到约束和影响。 若是违背誓言,那便会在修行进境时遭遇心境干扰,难以突破,或者遭遇走火入魔,特别是在破境晋阶跨越大的层级对心境要求特别高的情况下,更是关键。 修真越到后,便越讲求心境灵境合一,在突破大境界时,心境稍有不稳或者波动,便会一发不可收拾,酿成大祸。 所以发这种灵誓,对修心较为看重的,都极为谨慎,反倒是那些层级太低或者没有道德底线者,这种灵誓的效用就不好说了。 见陈淮生道歉起誓,于凤谦才哼了一声,想了一下小声道:“宗主正在闭关……” “闭关?”闭关也能叫个事儿,都出这么大事儿了,什么不得了的闭关能让其不管宗门这样大的事情,但陈淮生立即反应过来,骇然惊讶道:“金丹……?” 于凤谦微微颔首,“宗主去了秘境应劫,现在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扰,这关系到我们圣火宗未来百年命运,……” 陈淮生倒吸一口凉气。 金丹老祖?! 他也还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金丹层级的消息。 大赵的顶级宗门中都有金丹老祖坐镇,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些宗门的金丹老祖身处何处,是个什么状态。 可只要有金丹老祖坐镇,那么就没有谁敢轻易来捋宗门虎须。 哪怕宗门在其他方面表现再不堪,但只要有金丹这个身份存在,宗门就能稳如泰山,除非能确定金丹道消羽化。 整个大赵修行界有多少金丹真人,没人知道具体数,也没人知道百年前的金丹是否存活,还在不在。 只是那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偶尔露峥嵘一下,算是告诫或者提醒他们的存在。 就像九莲宗,原来是有金丹真人的,但最近一次有消息,都应该是三十年前了,现在那一位金丹还在不在,不得而知。 正因为三十年都没有了消息,所以上元道会,九莲宗才会一跌几位,从上元道会之前降了一位的第六,到道会结束之后直接落到了第八。 除了因为九莲宗未能庇护住凌云宗和重华派这一因素打击之外,也就还有金丹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的缘故,这也绝对是其位次大降的一个重要因素。 一个宗门一旦真的失去了金丹真人,那基本上就可以从超级宗门位置上跌落下来了。 现在九莲宗金丹真人生死成谜,可能连九莲宗自己都未必清楚,一旦确定,只怕九莲宗位置还可能下滑。 让陈淮生感到惊讶的是圣火宗宗门中也不过区区三五位紫府,怎么也不像是具备冲击金丹的架势,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底气。 像九莲宗的紫府多达十余位,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其中那一位具备了冲击金丹的可能性。 “若是如此,那的确任何事情都不能干扰影响。”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既如此,那你们圣火宗为何不能表现得更为强势霸道一些呢?就因为其背后有钱氏?” 只要其宗主真的应劫冲击金丹成功,哪怕是真的丢了桃花岛,未来一样可以拿回来。 这等情形下,完全没有必要畏手畏脚才对。 于凤谦还有些不明白:“淮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令宗主去冲击金丹了,我不信吴越修真界内会全然不知这个消息,也许这就是人家的一个试探,看看你们宗门的反应,甚至就是钱氏在背后支持,那么你们现在就更应该表现得无比自信和霸气予以回击才对,彻底给予对方以迎头痛击,最好能把雁山道给彻底解决,断绝后患。” “可是万一宗主那边冲击金丹失败……”于凤谦还是没明白。 陈淮生苦笑,“若是冲击失败,你们宗主还能回来么?” 于凤谦猛然明白过来,脸色煞白,“你是说……” “若是不能回来,那你们无论斩除不斩除雁山道,恐怕都要考虑如何确保宗门生存了,但这里边肯定还有一些时间,……”陈淮生揉着脑袋,皱起眉头。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六节 建言,来袭 唐经天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后才指着陈淮生,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于是你就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陈淮生瞪了对方一眼,满脸不以为然。 “什么叫馊主意?真要馊主意,你觉得他们会采纳接受?真把堂堂一个在吴越国内排位起码在前五的大宗门主事者当成了一群弱智不成?放心吧,他们会做出明智的抉择的。” 陈淮生信心百倍的反呛让唐经天哑口无言。 圣火宗拥有五个紫府真人的实力,筑基更是多达二十余人,其实力比九莲宗固然不如,但是却比鬼蓬宗一宗强太多了。 而且人家立派千年,孤悬海外,千百年来肯定不可避免会遭遇各种不测,人家不知道应对过多少大风大浪了。 于凤谦也许单纯天真了一些,但是你觉得圣火宗里其他二三十号紫府筑基都是傻子蠢人么? “可是……”唐经天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评价陈淮生的建议。 他总觉得太鲁莽草率了一些。 倾巢而出,先发制人地打击,彻底铲除雁山道,但又要主动让出包括雁山道原来控制的坊市、码头、渔场,以及最重要的雁山道山门所在雁山。 这样大的利益拱手让出,却去供吴越国内其它宗门分食? 打雁山道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但却不取分毫让出全部利益,打这一仗的意义价值何在? 这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者说难以接受。 “可是有些不划算?”陈淮生嗤笑一声,“打雁山道是因为雁山道对圣火宗构成了威胁,危及到了圣火宗的生存,不要雁山道的利益,是表明态度,圣火宗无意掺和进吴越国内的那些纷争,圣火宗是要争取时间壮大自我。” 陈淮生不会说金丹之事,这是他对于凤谦的承诺。 “另外,不抛出雁山道这一大块利益,怎么能让吴越国内各宗门陷入利益纷争而不至于把目标对准圣火宗?” 陈淮生淡淡地道:“如此庞大的利益抛出来,谁想要拿到大头,自然就要有成为挡箭牌和靶子的自觉。就算是吴越官家钱氏,哪怕再想对圣火宗下手,但在没解决掉雁山道留下来的利益份额之前,它都不可能有精力来对付圣火宗,更何况它还要面对那些原来打算跟着雁山道分羹的势力,够它忙乱一阵了。” 就在陈淮生和唐经天探讨着圣火宗的下一步行动时,在圣火宗的圣火堂里,一群人也在商讨着陈淮生给出的建议。 “凤谦,这个人是你的朋友?大赵人,你们关系很好?” 紫红色的道袍袖口绣着三朵明黄色的火焰,老者清癯孤瘦,目光炯炯,有如一头老鹤。 “回首座,他是弟子的朋友,三年前弟子去大赵时在洞府鬼市无意间结识的,也算是共同经历了一番生死之战,才有了这份交情,回来之后弟子也把情况向师尊和执法长老禀告过,……” 老道目光落在他身旁和侧面的两人。 一個是满头银发的道姑,面色白皙细嫩,看不出年龄,另一个则是枯眉细眼,薄唇鼠须,一看就是刻薄之人。 “师兄,凤谦回来之后就禀告了我,她几个师兄妹都知道。”道姑没有多余言语,显然对自己徒弟很信任。 “存生,执法堂那边呢?”关系重大,老者也不会轻忽。 “是说过,但当时没说那么详细,而且当时是重华派炼气二重弟子,现在重华派已北迁河北,而且此子才三年就从炼气二重晋阶炼气七重,未免太不可思议了,这里边……” 枯眉老者的话头被绣着火焰的道者打断,“存生,我只问凤谦报告过此事没有,至于人家天赋也好,修为也好,无关大局,只要不牵扯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就不必多说,……” 枯眉老者悻悻地吐出一口浊气:“师兄说得是。” “几位师弟的意见呢?道金,你是去见了这位凤谦的朋友的,你觉得他的意见如何?”紫红道袍老者侧首问自己身旁的同样身着紫袍,但绣着两朵火焰的矮胖道士。 矮胖道士眉宇间残留着思考之色。 “利弊皆有,但我以为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一点,人家说得很刻薄但却很真实,如果宗主师兄渡劫飞升失败,而消息一旦被他们确认,那官家必定会支持雁山道以及其他宗门对我们动手,无论我们现在对雁山道是否动手都关系不大,与其这样,不先发制人解决掉雁山道这个始终是我们敌人的角色?” “官家我们没办法解决,也没法讨好让其改变对我们的态度,那我们就只能让它对我们忌惮畏惧,对一个孤悬海外的宗门,让人惧怕比让人喜欢更能生存下去,我觉得小家伙的这句话很对。” 矮胖道士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堂中众人的热议。 没法让人喜欢,就让他们惧怕,这样一来,也许圣火宗会更受人尊敬,更安全。 所以那对雁山道动手,彻底解决雁山道,震慑威吓包括官家在内的其他宗门就是最佳方式了。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是大赵谚语,我觉得很有道理。”紫红道袍带三朵火焰的老者悠然道:“没想到我们圣火宗这么多人,居然不及一个年轻人看得通透啊,人家还给出了一个很好的解决之道,把雁山道的一切给金鼎门,苏越谯不是一直垂涎雁山道的渔场和坊市么?我们连雁山道的山门都送给他,不需要他们出一兵一卒,白得,怎么样?你们觉得金鼎门会接受么?” 旁边的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壮硕老年男子笑着拍手,袖口上两朵火焰冉冉浮动:“妙!师兄这么做,只怕苏越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吧。要,金鼎门就要面对其他几个宗门和官家的压力,我们只需要坐观,不要的话,只怕他还想在金鼎门内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就别想了。” “以苏越谯的性子,他不可能拒绝,也无法拒绝,谁都没法拒绝。”一直低垂着头似乎在思考的另外一名袖口绣着一朵火焰的紫红道袍修士也终于抬起头来接上话:“现在就该是考虑如何突袭雁山道,不给他们留半点反应时间的时候了。” 陈淮生和唐经天在发现桃花岛山门中人数似乎一下子消失了许多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对于圣火宗的如此果决,唐经天和陈淮生都还是有些感慨。 不愧是大宗门,如此大事,一旦决定,便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这种对一个规模不小的宗门发动进攻,自然是全力以赴,力求一举解决。 从内心来说,唐经天和陈淮生都希望能见识一番这样的大战。 伱可以想象一番,一方是紫府尽出,另一方亦有两名紫府,还有无数筑基练气对阵,加上护山大阵,说不定还有外援相助。 这样一场恶战,会打成什么样子,有多么精彩,如果能近距离一睹,又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神往。 只可惜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他们也只能坐在道舍里想象一番,坐等这一战结束之后来听故事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道舍外传来,也让处于闭关修行状态下的唐经天和陈淮生几人一惊。 道舍外负责他们日常生活的道种们是不会随便进道舍的,除了特别紧急的事情,他们都只会在负责送饭菜的时候进来。 现在显然不是吃饭时间。 被惊醒过来的几人都走了出来,迎头遇上了那名负责日常饮食的道种,满脸惶急。 “出了什么事儿了?” “不好意思,圣姑让我来通知你们几位,先前得到消息,玄龟在西面海滩登陆了,正在向岛里过来,请你们不要随意外出,因为还有其他许多海兽也跟随玄龟登陆了,怕出现意外。” 玄龟登陆?唐经天几人都是一惊,“那玄龟为何要向山中来?这可还有几十里地啊。” “小的也不清楚,好像是山门中有玄龟所想要的东西,圣姑和门中其他长辈已经去阻止了,所以专门叮嘱小的来叮嘱一番。”道种满脸担心,但是却又还强撑着场面:“诸位贵客尽管放心,一切有我们宗门之人负责应对。” 唐经天和陈淮生都微微摇头,虽然还不清楚情况究竟如何,但在这里坐等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玄龟为五虫之尊,恐怕寻常筑基都难以应对,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现在正赶上了这等时候。 现在不清楚圣火宗远征雁山道究竟去了多少人,还剩有多少人留守,尤其是紫府。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些跟随玄龟登陆的海兽恐怕也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 之前二人都听于凤谦提起过,这些海兽数量极大,一旦跟随玄龟席卷而来,犹如蝗虫一般,那这岛上就要遭殃了。 对付玄龟,几人自然是无此能耐的,但是对上那些海兽,唐陈几人觉得应该还是可以发挥一些助力的。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七节 蜂拥而至,头皮发麻 还没有等到陈淮生他们做出反应,巨大的喧闹声便已经从山门外传来了。 陈淮生等人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站在道舍门口一看,只见下端几里外的山门牌坊处,已经人头涌动。 熙熙攘攘的上千人正从山峪口那边涌了进来,很显然局面已经有些失控了。 唐经天和陈淮生都不清楚玄龟以及跟随玄龟而来的那些所谓海兽究竟是些什么货色,其威胁性和战斗力究竟有多强,数量有多少。 当初于凤谦和他们说起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所以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语焉不详。 现在要让他们躲在山中也不是一个滋味,但要让他们正面应对,却又担心弄巧成拙,最后反而还需要人家圣火宗的人来救援,那就有些丢脸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们多考虑了。 桃花岛上仍然有数千岛民,他们都是凡人,玄龟不用说,即便是面对那些从海中爬出来的海兽,一样毫无抵挡之力。 逃入山中,寻求圣火宗的庇护,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怎么办?”唐经天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客居他乡,但主人家却不在,如何应对处理? “先去山门进口处看一看,看看那些所谓海兽究竟是些什么虾兵蟹将。”陈淮生挠了挠头,“圣火宗有护岛法阵和护山法阵,但看样子无法阻挡这些海中兽虫,……” “也只能如此了,韵春和闵姑娘暂时留在这里,做好应对准备。”唐经天想了一想,“你们把灵符备好,做好万全准备,一旦有兽虫逼近,立即一边斩杀,一边撤退,千万不可恋战。” 二女一听都有些紧张。 古韵春还要好一些,毕竟她也是炼气六重,闵青郁却差了不少,炼气三重在面对一阶妖兽中战力凶悍的几类时都够呛。 而这些从海中登陆而来的兽虫究竟实力如何,谁都没见识过,不得而知。 唐经天和陈淮生二人叮嘱好二女做好应对准备,便御风而下。 几里地眨眼即过,来到牌坊前,却见得圣火宗已经有人在列阵准备应对。 凡人们都向山中退去,而当先一名筑基修士正在安排宗门里的修士们沿着牌坊一线向两边峪口一直到山麓下布防。 圣火宗的弟子并不多,二百来人,但是相当大一部分精锐都已经远征雁山,留下绝大部分都是层级较低的弟子。 这从在山门布防的人数来看就能见出分晓来。 除了一名筑基修士外,还有一名炼气九重和一名炼气八重的修士,另外还有一名炼气七重的修士,就是那位最初陪着于凤谦接待的弟子。 剩下的二三十人,大多是炼气中段和初段的修士。 看到陈淮生和唐经天二人到来,那名宁姓修士连忙和带头的筑基修士说了。 那名修士大概也是知晓唐经天和陈淮生的身份,与宁姓修士一道过来,见礼之后就直截了当地道:“二位道友,现在情况很不好,除了我们这边外,在东面也发现了赤螭出现,虽然距离我们海岸还有二三十里地,但是赤螭比玄龟的危害更大,它们一旦登岸,我们只能延阻,尽可能争取时间,而护山大阵也很难阻挡得了赤螭的肆虐,……” 陈淮生心中咯噔一沉,这可真的是麻绳专从细处断,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边刚对雁山道发起进攻,玄龟就登陆了,赤螭也逼近岛上了,还带来了如此多的海兽登陆。 陈淮生看了一眼唐经天,唐经天用眼神示意陈淮生应答。 陈淮生也不客气:“宋道友,我们作客贵岛,遇上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若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我们力所能及,请尽管吩咐。” 宋姓修士也不客气,“这边玄龟已经登陆海岸边上,目前正在向这边行进,但其速度不快,估计要夜里才能爬到这边,但跟随其登陆的还有诸多兽虫,这些东西危害远比玄龟更大,而且行动快,凡人和道种都是其猎食对象,现在已经逼近到距离这里只有五里地的地方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斩杀这些虾蟹,为这些凡人撤退赢得时间,那边还有一千多凡人从西面撤退过来,可能会慢一些,所以我们要突前去拦截阻击一阵,……” 陈淮生和唐经天交换了一下眼神,沉声道:“宋道友,我们以前一直在陆地上,未曾见过这些海中兽虫,不太了解,所以我们也想了解一下这些兽虫的杀伤力和危害性究竟有多强,数量有多少,……” 宋姓修士迟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海中兽虫种类太多,一时间还真的说不清楚,有些连我们也未必见过,但绝大部分如血鬼滩蟹、刺螯双翅虾、望月鲎、大王多葵贼这一类,其战斗力都不差,打个比方,像血鬼滩蟹和刺螯双翅虾战斗力比起诡狼山狈还要逊色一些,但也要看其寿元,有些活上一甲子的也不可小觑,关键是它们数量太大了,动则数十只上百只蜂拥而来,而且几乎都有毒液喷射能力,……” 听得说血鬼滩蟹和刺螯双翅虾比诡狼山狈这些战斗力要逊色,陈淮生和唐经天心中一松,但是随即听到说动则几十只出现,头皮顿时一麻。 几十只?这特么谁吃得消? 诡狼若是有个三五只成群结队,都能直接围杀一個炼气中段了。 动辄几十只上百只,哪怕战斗力不及诡狼,其战斗力有如鬼喙山雀一般,那也太骇人了,几十上百只鬼喙山雀可以轻松啄死一名练气四五重的修士。 见陈淮生和唐经天都有些震惊,宋姓修士又连忙找补:“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吓人,我们到时候一起应对,准备好足够的灵符,万一遇上一些不可预测之事,也好有一个脱身手段,……” 听得这位宋姓筑基如此说,陈淮生和唐经天都觉得恐怕局面还真不乐观,也不知道那等各种虾蟹兽虫,攻击性究竟有多强,数量有多大? 一行人分成了三组,筑基带队一组走到了最前面,另外一名炼气九重带队一组走到了东侧,唐经天与其他几名炼气中段跟随其后,还有一组就是炼气八重和宁姓修士加上陈淮生与其他四名炼气六重、四重的修士,从西侧,形成一个半弧形,飞快向外推进。 只走出了不到四里地,就看到了从西面陆陆续续有逃过来的凡人,一个个都是气喘吁吁,困顿不堪,在发现了陈淮生他们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宁姓修士上前简单问了一句,脸色就微微一变。 “怎么了?”那位炼气八重姓周,看到宁姓修士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说从西面海滩上也有许多刺螯双翅虾爬上岸来,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还有血鬼滩蟹略微少一些,也有很多,他们都没敢停留就往这边跑来了,有好几个人跑得慢的都被这些兽虫给吞噬了,……” 一句话就把这一组的几人全都给震住了,看不到尽头?这得是多少,几千上万? 如果是这样那还阻挡什么,赶紧跑路才是正经。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周姓修士不敢置信,“那边不是玄龟登岸之地,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有如此多才对,问清楚,究竟有多少!” 不问清楚不行,如果真的如那个家伙所言成千上万,那这几个人还是别去送命了,别人没救着,把自己先陷进去了。 宁姓修士和陈淮生等人都赶紧拦着又拦着几个逃跑的凡人问了情况,结合着众人的描述,应该是有上千只刺螯双翅虾和血鬼滩蟹,还有一些其他兽虫,这才让众人稍稍放心一些。 上千只虽然也很恐怖,但是虾蟹的速度都不算快,只要掌握好节奏,拦杀一阵之后,按照进度后撤,应该还是可行的。 一行七人迅速越过前面的小山坡往前奔行,很快前方又是一群凡人,约莫有两三百人,正在疯狂地逃命。 不时有掉队的人被拉起来,但是很快惨叫声声,显然是遭了毒手。 陈淮生这个时候才看到半空中竟然有飞翔的兽虫,如同一只只巨型蜻蜓,不断飞起又落下,只要一落入人群中,便会有人惨叫倒地。 另外在另一侧,赤红色大如箩筐的巨蟹不断从山坡背后爬出来,其爬行速度比起凡人的奔行速度来相等,而且还能随时随地横行,相当灵活,这应该是就是血鬼滩蟹了。 陈淮生倒吸一口凉气,身上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就这么粗略一看,盘算了一下,血鬼滩蟹起码就有数百只,而不断从地面飞起落下再飞起的刺螯双翅虾起码有上千只,而且还不清楚后方有多少。 更为让人着急的是,从西面还陆陆续续冒出来人堆,显然那名宋姓筑基所说的一千多人就有应该是这群人了。 如果不能在这个山坡处堵住这些还在不断攀爬飞扑而来的兽虫,一旦路口被封锁,估计就只有全数命丧这些虾蟹之口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八节 异变,灵种之噬 “怎么办?”看着不断从飞起落下的如巨型蜻蜓的刺螯双翅虾,还有那挥舞着犹如铁钳一般大螯四处奔行的血鬼滩蟹,陈淮生忍不住道:“周道友,早做决定,不然就来不及了。” 看着奔走呼号的凡人们,周姓修士脸色几变:“太多了,我怕我们几个人根本挡不住啊。” “刺螯双翅虾飞不了多高,只要用法术便可将其击落,血鬼滩蟹速度更慢,用法器对付更容易,周道友,能挡一会儿算一会儿,逃得过来几个人也算几个人啊。”陈淮生提醒道:“拖一会儿时间,也能让另外两组多一些应对时间,我估计我们这边应该算是最轻松的了。” 见陈淮生都如此说,周姓修士也只能咬着牙点点头。 若是连助拳的客人都不惧危险愿意一战,自己这个圣火宗的领头者却还畏首畏尾,只怕回去之后其他人就会把自己的表现报告给宗门里尊长了,自己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既然如此,那就一战!天上的刺螯双翅虾我和元海、曲吉安来对付,地下的血鬼滩蟹,就劳烦陈道友你和志阳、越博、太康你们四人来应对了,你们三人跟着陈道友,尽量把灵符留着,以剑修和法术斩杀为主,不要恋战,不要和这些兽虫相距太近,防止被它们包围,……” 周姓修士主动带着两名炼气四重的修士来对付刺螯双翅虾,还算是有些担当。 这种飞虾虽然飞不高,也就是一两丈而已,但却能在空中滑翔,加上其虾足尖利,上有麻醉毒液,一旦蛰伤,就很难逃脱。 那名宁姓修士叫宁志阳,和另一個叫董元海的炼气六重加上一名叫曲吉安的炼气四重跟随陈淮生来阻截从山坡上翻阅过来的血鬼滩蟹。 说内心话,陈淮生还真有点儿私心。 修行几年来,要说经历的战事也不少了,比许多修士一辈子经历的搏杀还多。 可自己基本上每一次拼杀都是打得无比艰难,基本上都是以重伤、昏迷这类情况告终。 每一个敌手都基本上比自己高出一两个层级,甚至连第一战与诡狼搏杀,也都是被逼得万不得已,差点儿就把自己小命断送。 可以说这么多场搏杀下来,自己就没有顺顺心心地搏杀过一回,或者说如砍瓜切菜一样地赢过一回。 这种憋屈劲儿一直藏在心间,虽然从未暴露出来过,但是陈淮生却知道自己很想找个机会发泄出来。 这一次总算是有机会了,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只能一会儿,一旦刺螯双翅虾也好,血鬼滩蟹也好,围了上来,自己最终也还是只有逃命的份儿。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总可以去好生爆发一些,宣泄一下这么几年来积郁已久的愤懑了。 这也是先前故意用话把那周姓修士给顶住的缘故。 他就是想要好生斩杀屠戮一番,无论是虾还是蟹,发泄出来这种情绪。 伴随着周姓修士一记火性法术发动,这一仗终于开打。 陈淮生率先而行,站在山坡下。 看着密密麻麻从山坡上横七竖八扑下来的血鬼滩蟹,陈淮生内心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暴虐的情绪。 面对着一个个赤红身躯,高举双螯的血鬼滩蟹,他也再也忍耐不住想要屠戮砍杀的激情。 原本想要发动雷法击杀这些血鬼滩蟹的他,现在更渴望用倚天长剑将它们斩成肉酱。 “你们跟在我身后,什么好用用什么,法术,法器,符箓,皆可,但记住,留着几枚神符,别一下子用光了,免得到时候身陷重围,万一我没能赶得过来,岂不是铸成大错?” 陈淮生一挥手,“记住了,我先上了。” 身后三人,包括那位宁姓修士在内,都有些震惊莫名。 这一位客人怎么如此兴奋狂野,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投入战斗? 是他对圣火宗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还是对这些血鬼滩蟹有着深恶痛绝的“恶感”,必欲除之后快? 怎么看都不像啊。 但眼前这一幕就摆在这里,看着陈淮生纵身一跃,只朝着从山坡上俯冲而来的七八头血鬼滩蟹而去。 对面微风夹杂着浓烈海腥气息扑面而来,第一波几只血鬼滩蟹似乎也觉察到了有敌人逼近,原本集结在一起迅速奔行而下的集群迅速分散来。 手中大螯都是高举,面盆大小的蟹壳上端,两颗赤红色如手指大小的眼珠子立了起来,似乎发现了目标。 三头血鬼滩蟹一个敏捷的散开转身,立即就摆出了一个内弧形的攻击阵型,后边四五头血鬼滩蟹迅速散开,要从更远的两侧包抄过来。 陈淮生也没料到这帮兽虫居然有如此默契,甚至可以说已经具备了一定灵智了,居然可以采取分进合击,梯次冲锋的阵势来对付自己。 不过对于陈淮生来说,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兽虫的威胁。 护体灵力启动,催发到极致,而手中倚天长剑剑刃上光焰吞吐不定,他要以剑为锋,彻底将这帮挡在自己面前的家伙一个不留地斩杀。 “嗨!” 伴随着陈淮生一声怒吼,倚天剑抛空而起。 伴随着陈淮生双手一引,长剑迅速向前一窜,一道晶亮的剑影呼啸着穿越而过,只朝着那三头血鬼滩蟹组成的防御阵型冲去。 这一刻陈淮生将全身的灵力都贯注在了剑上,剑刃发出青濛濛的剑气,迎头劈开那高举双螯冲上前来的血鬼滩蟹。 只一剑,那血鬼滩蟹坚硬无比的背部硬壳被直接劈了开来,红白相间的血浆汁水“嘣!”的一声炸裂开来,飞起一丈多高。 一剑建功! 但是对于背后仍然在疯狂涌来的这些滩蟹来说,如同九牛一毛,无足挂齿,倒是凭空在空气中增添了几分血腥的气息。 倚天剑一剑冲开了当先滩蟹的蟹壳,带着浓烈的剑意一个急速斜飞。 在陈淮生手势的一个拉动下,陡然划出一道弧线,从侧面再度切入,凶狠无比地从穿过另外两头滩蟹的小腹处。 喀拉一声脆响,两摊海碗大小的蟹黄从被剖开的蟹腹中滚落出来,还带着粘液和血丝。 过瘾之至! 但陈淮生并不满足,猛地一个飞跃从三头已死的滩蟹尸体上跨越而过,朝着后边它们后边越来越多的滩蟹,又是用力一拉。 倚天剑呼啸着从地面一个低飞掠过。 两只刚来得及飞起来的刺螯双翅虾被凌空斩成四段,半透明中带着几分明黄色的虾髓在空中洒落下来,险些就溅射到了陈淮生身上。 陈淮生轻灵地飞跃而过这五具虾蟹身体,浓烈的腥气混杂着更为浓郁的灵气从这几具兽虫身体中释放出来,冲击着他的身体。 这一刻陈淮生体内异变陡生。 鼎炉中的三灵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然醒来,贪婪地沿着经脉向灵体外飞驰而来。 (本章完) 丙卷 第五十九节 围击,爆杀 三灵突然从蛰伏中惊醒,甚至是以一种爆发式的启动从经脉里蔓延出来,让陈淮生也措手不及。 整个身体陡然间进入了一种狂暴悍野的状态下,有点儿像是在消耗灵元的爆发,但却又有些不一样。 这是三灵主动地带动起全身灵力的运转,但这样能持续多久? 这让陈淮生也顿时慌了。 之前他虽然也是去全力以赴,那也还是有分寸。 这又不是上一次那样无路可走之下与人拼命,他打的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主意,怎么却还被体内三灵给“劫持”了,要和这一帮臭鱼烂虾搏命了? 无论是刺螯双翅虾还是血鬼滩蟹,战斗力都远不及诡狼山狈这种陆地上的一阶妖兽. 若要比较,只能算是一阶妖兽最下品如鬼喙山雀和阴鼠这一类的战斗力。 但问题是经不住人家数量大啊,动辄成百上千头来,不顾伤亡地和你消耗,你能经得起多久? 而且这双翅虾和滩蟹身上都有毒液,一旦溅射到身体上,又是一场灾难,需要随时将护体灵力提升,才能护得安全。 一旦陷入重围,这样无休止地去和它们搏杀消耗,灵力是有限的,恐怕真的就要成为其猎物。 可这等时候陈淮生也来不及多想,体内灵力在三灵蓬勃跃动之下爆发,剑气飞扬,倚天长剑幻化成一道青灰色的扇形剑幕,呼啦啦向前突进。 无数双翅虾和滩蟹在剑气暴涨的冲击下,纷纷断裂炸灭开来。 挡者披靡! 但也许是这些虾蟹死亡时炸裂开来的腥气灵气更刺激了周围的虾蟹,更多的滩蟹和双翅虾向着这里涌来。 如同一个超级漩涡,将周遭所有兽虫都吸引到这里来了。 陈淮生也没想到这种情形,但密密麻麻蜂拥而至的虾蟹已将让他无暇脱身了。 盘附在周遭的虾蟹越来越多,不断喷吐出毒液粘液。 他已经把倚天剑催发到了极致,每一次剑起掠过,都会有三五头滩蟹或者两三只双翅虾被斩杀,但只会引来更多的虾蟹疯扑而上。 惊骇之余,陈淮生也有些惧怕,这样持续下去,自己的灵力很快就会耗尽,就会被它们吞噬! 但这个时候陈淮生才发现自己体内灵力竟然依旧强悍。 连续不断的驭剑暴卷,照理说灵力肯定会持续消耗,可自己居然毫无感觉。 他终于发现了。 已经冲出了灵体在经脉末梢的三灵幻化成了虚影,贪婪放肆地吞噬着这每一头被斩杀的虾蟹爆发出来的灵气精髓,进而注入鼎炉。 这短短一盏茶时间里,陈淮生起码斩杀了超过三十头虾蟹,而它们就这样把所有灵力精髓吃干抹净,无一漏网。 和陆地上的那些个妖兽相比,海中这些兽虫似乎肢体结构更简单,自己的剑气暴击能够迅速破坏其身体,让其体内的灵力彻底释放出来。 同样,陈淮生也发现了另外一個让他格外兴奋的变化。 那就是三灵比起以前来显得更为主动,也更为适应自己现在的灵体,甚至可以随意地冲出自己灵体来吞噬体外的这些灵力。 而吞噬了灵力之后它们还能迅速消化反哺回鼎炉,转化成为自己的灵力,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已经接连催发几剑连续斩杀数十头虾蟹之后,仍然还能维持着较强的灵力储备。 感受到盘踞于自己体内却能从自己体内吞噬着这些被斩杀虾蟹爆发出的灵力时,陈淮生内心那种狂喜是不言而喻的。 这相当于是自己在战斗中还能保持着修行调息,不断回血回气来维持自己灵力,甚至可能用这种方式来进一步强化鼎炉修炼,提升灵境状态。 一念初出,陈淮生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既然如此,那自己是不是该更大胆一些呢? 如果灵力消耗不是问题,那这种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兽虫袭击,自己完全可以更加放手一搏。 对自己来说,既是一种挑战的尝试,也意味着一份巨大的收益。 他已经能感受到三灵的疯狂吞噬给自己体内丹海中鼎炉带来的充盈壮实感了。 陈淮生并没有意识到他的“鲁莽”举动给他身后宁、董等人带来了多么大的惊吓。 斩杀二三十头虾蟹不算什么,他们也一样能做到,也许没陈淮生这么干净利索罢了。 但是陈淮生这样一马当先冲入兽虫群中就太过疯狂了。 一旦他被虾蟹刺伤,稍不注意可能就是麻痹瘫痪,然后就可能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还有,眼见得蜂拥而来的虾蟹数量越来越吓人,密密麻麻,漫山遍野,再不撤退恐怕就有些来不及了。 就算是筑基修士,面对这种无休止的搏杀,灵力一样承受不起。 驭剑斩杀也好,法术打击也好,灵符摧毁也好,那都是需要以灵力作为后盾的,都有一个度。 你一介练气七重,强撑着这样对战搏杀,能撑得起多久? 稍不注意,就是深陷其中,还得要后边人拯救,弄不好还要把大家都填进去。 而且宁志阳和董元海都看到了在虾蟹潮背后,还有其他兽虫出现了,比如那足足有几头血鬼滩蟹大小的大棘巨蟹和不断跃起飞行的环斑星鳐。 在临行之前,那名宋姓筑基修士就专门提醒过陈淮生,要特别警惕血鬼滩蟹和刺螯双翅虾之外的其他兽虫。 因为这两种数量大,但战斗力偏弱,而其他海中兽虫就不好说了。 甚至有很多生活在海底中,他们也没见过,只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种种介绍来辨析。 像那有如海豹海狮大小的大棘巨蟹,全身都是棘刺,一双巨螯长达五尺,而且是多个节肢组成,可以任意变换方向发起攻击。 还有那环斑星鳐,虽然个头不大,比起双翅虾差不多,但竟然可以跃起飞行,甚至比那双翅虾飞得更远,可以在空中盘旋袭击。 “陈道友,赶紧回来!小心那环斑星鳐,那东西会发动雷电袭击!” 董元海最先发现那环斑星鳐,连忙提醒,但是已经有些晚了。 蜂拥而至的滩蟹与双翅虾几乎包围了陈淮生周围,而几头大棘巨蟹奔行速度更快,甚至踩在了滩蟹身上跃起,向陈淮生发起了攻击。 而三头环斑星鳐则是跃起在空中,盘旋扑击,时而落地又再度跃起。 尾部那一根乌黑如鞭的尾巴,不断摇晃着,似乎是在寻找着发起攻击的机会。 陈淮生也发现了滩蟹和双翅虾之外的这种兽虫,单单是从其发起进攻的凶猛势头,就意识到了这两类兽虫恐怕要比滩蟹与双翅虾危险许多。 三头大棘巨蟹似乎有默契,在逼近陈淮生之时,就开始拉开局面,粗而长的大螯时上时下,不断晃动,寻机突破。 陈淮生意识到这大棘巨蟹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灵智,居然可以审时度势寻找战机了,这才也是耸然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三头巨蟹中一头突然伏地一窜,双螯倏地一个环抱,大螯上密密麻麻锋利无比的尖刺,有如两根狼牙环一样猛然合抱而来。 而另外一头巨蟹则在空中绷起,双螯乱扫,硬生生向着陈淮生冲来。 还有一头巨蟹则是一个侧滑,双螯连环交错,从背后发动突袭。 在巨蟹一发动攻势之时,陈淮生就感觉到了身上三灵的异动。 巨蟹的大螯带起呼啸的冲击力横扫而来,从下方,从后方,从胸腹间,都是致命击杀。 凶猛的劲气绵延激荡,几乎把整个空间填满。 这大棘巨蟹可比血鬼滩蟹威力强太多,起码有云腾金猫的实力了,纵然还够不上二阶妖兽,但绝对算得上是一阶妖兽中的强者了。 只是在动作的灵活度上不及云腾金猫而已,但比诡狼山狈这一类的强了许多。 与此同时,三头环斑星鳐也在空中一闪而至。 一头从空中顶部冉冉降落,尾部的黑色长鞭倏然直立,之间它身体剧烈一抖,一道金色的电弧猛然直落。 另外一头环斑星鳐则从侧翼沿着地面贴地飞行,倏然环绕细长的尾部长鞭呼啦一甩,一抹强劲的电弧再度爆闪,直袭陈淮生腰部。 还有一头环斑星鳐则是直接以长鞭作为攻击武器,遥空一击,整个三重电弧光环爆发,有如烟火喷发,席卷而来。 这一气呵成,连陈淮生都没想到他认为没有灵智的这些介类兽虫竟然表现出了这样的具有灵性的合击能力。 没有人指挥引导,居然就能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形成了如此默契的连环攻势。 有些托大了! 陈淮生懊恼之余也来不及多想,也幸亏体内灵力还算充裕,三灵的灵力吞噬为他提供了坚实保障。 身体浮荡起来,在空中一个诡异的横移漂行,极其惊险地躲过了三头巨蟹的合击,但是从正面横扫而来巨蟹则是没法回避了。 倚天剑呼啸出击,剑罡暴卷,发出一阵金铁交鸣的撞击声,巨蟹双螯被尽数斩断成几段,锋利的剑劲直接剖开了巨蟹的蟹腹,爆绽开来的黏液夹杂着灵力团扑面而来!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节 大补,畅意屠戮 陈淮生只感觉到黏液击打在自己护体灵力上四散飞溅,但那浓郁的灵力团却早就被倏然从体内蹦出的虎灵虚影一口吞下,半点不留! 与此同时强劲的电弧已经降落头顶。 喀喇! 陈淮生整个护体灵力一阵剧烈的颤抖,凶猛的雷电气劲冲击着护体灵力,险些就要把灵力震开。 紧接着从背后袭来的电弧再度爆闪,毫无遮掩的击中陈淮生腰际。 凶猛的雷电之力再度击打在他的护体灵力上,一阵颤栗之后,整个护体灵力几乎要彻底崩坍。 这一击起码有炼气五重的全力施为法术水准,再来一击的话,只怕自己的护体灵力就招架不住,而自己恐怕就要完蛋了。 正面袭来的三重雷电之弧笼罩着整个空中,陈淮生猛地一吸气,左手早已经发出两张元盾符,连续叠加发动。 雷电之弧迎面撞击在生成的元气之盾上,金芒爆射,元气四溢。 连续不断的喀喇炸裂声次第传来,终于,元气之盾再也承受不住,碎裂开来,化为一阵细碎的灵力消散在空中。 扛过了这一劫的陈淮生再也不敢藏私,手势连续挥动,灵力暴提,从丹海中霍然发动。 若隐若现的云雷纹从丹海沿着肢体向空中飞逸而出,然后汇聚,炸裂开来。 面对着空中、地面尽皆是妖虫海兽,陈淮生手指如同反弹琵琶一般连续轮番弹出,几乎要将体内所有灵力全数倾泻而出。 一连串青灰色的云雷波纹在空气中弥散,眨眼之间便化为漫天雷击,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将整个以陈淮生为中心的三丈之内全数覆盖。 七记第八重的掌心闻雷形成一個不规则的椭圆形打击面,几乎同时落地炸裂。 无论是在空中想要逃窜的环斑星鳐和刺螯双翅虾,还是地面上的大棘巨蟹和血鬼滩蟹,统统都在这一连串滚雷声中血肉横飞,肢断骨裂。 一口气发出七记雷法,几乎耗尽了自己体内的所有灵力。 这七记雷法全都是以片状雷云发散开来炸裂,方圆三丈,空中地下。 狂暴凶猛的雷力向外扩散迸发,周围的一切都全数被席卷横扫,炸成一片肉酱骨渣。 无数团灵力在这一连串的轰炸中绽放出来,陈淮生来不及多想,立即移动身体四下奔行,尽可能让自己的身体各处接触到这些在空中四散飞逸的灵力团,为盘附在自己身上的三灵创造吞噬的最佳机会。 此时的三灵已经再也按捺不住了,纷纷脱体而出,化作一道道虚影在空中地面四处飞舞,张牙舞爪地争夺吞噬着每一团灵力。 比起最初在繁台与他紫袍筑基一战时,三灵都要强大许多。 吞噬了那个紫袍筑基的灵力,虽然大多转化为灵液反哺重塑鼎炉去了,但是这样一场修炼对于三灵来说也是极为难得的。 消化和反哺都能让三灵的本体得到充分地锻造强化,现在它们都已经能够隐隐凝结出半虚化的实质形体了。 只不过现在它们仍然还不能离开陈淮生这具灵体太久。 现在灵体宿主又为它们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说繁台一战中它们还不得不用尽本力偷袭撕咬对方经脉来与负隅顽抗的紫袍筑基争夺其体内的灵力,那么这一场战事就是纯粹的大餐了。 面对如砍瓜切菜般直接击杀如此多的妖虫海兽,不断迸发出来的灵力团,它们只需要直接扑上去吞噬便是。 虽然这些灵力团比其那紫袍筑基的灵气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却胜在多,而且只需要直接吞噬便可,可谓手到擒来。 尤其是宿主还配合着它们四下奔行,以最快的速度去碰撞和吞噬这些灵力。 陈淮生的诡异举动看在身后的宁志阳和董元海等人眼里简直不可想象。 他们一度以为陈淮生是被突如其来的兽虫围攻给吓疯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等如同自寻死路的举动,冲入了兽虫群中。 但当看到陈淮生不但驭剑横卷屠杀,而且还直接用大范围雷法暴击灭杀周遭的这些兽虫,才明白对方这是要故意冲进去大开杀戒。 他们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陈淮生怎么对这些妖虫的敌意如此之浓,甚至比他们这些圣火宗弟子杀意还强。 再后来,看到陈淮生疯狂徜徉在这些妖虫尸体中的举动,宁志阳和董元海他们都觉得这个家伙是不是有些变态,如此享受屠戮之后的气息? 三灵吞噬带来的灵力开始反哺进入鼎炉中,陈淮生总算是缓过了这一口气,手中倚天剑急需横扫纵卷,滩蟹和双翅虾再度沦为剑下亡魂,爆绽出来的灵力急需为三灵带来补充。 只不过三灵吞噬虽快,但消化反哺的速度却远赶不上,陈淮生在再度发出了三记雷法灭杀了两头大棘巨蟹和一条环斑星鳐后,终于感觉到灵力有些不支了,这才开始缓缓退却。 而这个时候宁志阳和董元海等人已经对陈淮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他们眼中,陈淮生简直成了一个以屠戮为生的战神,就这样一股脑儿冲上前去剑斩雷灭,少说也灭杀了数百头血鬼滩蟹和刺螯双翅虾,这还没有算将近十头大棘巨蟹和环斑星鳐。 宁志阳他们在陈淮生身后也没有闲着,一样全力斩杀从陈淮生身边窜过来的漏网之鱼。 只不过比起陈淮生的疯狂,他们就显得“文雅”许多,总共也不过就斩杀了几十头滩蟹和双翅虾而已,还不及陈淮生一个人的两成。 陈淮生他们的这一轮阻击其实也就是赢得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越来越多的虾蟹还在不断涌来,其间又有大棘巨蟹和环斑星鳐出现,甚至宁志阳还发现了一条乌心盘鳝。 当看到乌心盘鳝出现,陈淮生和宁志阳他们就知道他们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这种级别的妖虫出现,就意味着玄龟恐怕就在不远处了,而且即便是乌心盘鳝也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一头乌心盘鳝就算是筑基一二重的修士都难以斩杀,这种有如巨蟒,但是其战斗力却远非寻常巨蟒可比,而且滑行速度极快,一旦被其盯上,那就真的危险了。 眼见得在远处嗨影影绰绰有数十道人影尚未过来,但陈淮生他们却不敢再等下去。 他们一边大喊示意对方不要再往这边奔走,最好能绕过这一道山坡,而改走更远的北面翻越山脊过来。 但是这也只能是一种安慰。 面对着妖虫毫无防范能力的这些凡人,其逃跑奔行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妖虫,尤其是如双翅虾这种能在空中飞行的妖虫。 一旦被陈淮生他们所抛弃,他们的唯一命运就是沦为这些妖虫的食物。 “怎么办?”宁志阳和董元海都忍不住焦躁起来了。 虽说和这些凡人并没有多么亲近的关系,但是这些人毕竟是桃花岛上的岛民,圣火宗有义务庇护他们的安全。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可如果现在他们就撤退,就相当于将这几十号人直接送入了这些妖虫的口中。 “再等一等。”陈淮生测算了一下距离,“也许还来得及,我们在这里封住这些妖虫冲过来的去路,主要把这个缺口挡住,妖虫就难以过来,但我们可能只有一盏茶时间!” “那就试一试!”那董元海倒也是一个有些担待的角色,一咬牙,狠狠地道:“陈道友,我和你向前突进,我看你的雷法极为厉害,我手上的火性法术也还能坚持几下,我们全力施为,一旦那边人过,我们就立即回跑,志阳,你和道森二人在这里守住,替我们掩护一下,我们多争取一盏茶时间!” 陈淮生也感觉自己体内灵力在这一会子时间里恢复了不少,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但记住,我们只能向前突进十丈,不能距离那头乌心盘鳝太近,十丈就是极限!” “我明白!”董元海恶狠狠一挥手,看着又开始向这边蠕动涌来的妖虫,“那就我先来!” 话一出口,董元海便率先前行,紧走几步,手中手型一变,便看到两道巨型火柱从地面突然升起,径直向前蔓延,瞬间就把几头滩蟹卷入。 滩蟹发出嘶嘶尖叫,但立即从嘴里喷出白气,抵抗着火焰的灼烧。 董元海再度呐喊发声,又是两道火柱横卷,那几头滩蟹再也抵挡不住,开始逃跑,但是董元海岂能让其如愿,手势一挥,便将其卷入,彻底焚烧。 更多的滩蟹与双翅虾开始朝着火柱奔来,陈淮生不再等待,手中倚天剑猛力一催,一道青濛濛的剑气横卷而出,连带着剑芒向前疾飞。 而他也是猛然御风而起,迎着前面又开始密集起来的妖虫群落,猛然发动雷法。 剑气纵横,雷法肆虐,加上董元海全力催发的火柱,瞬间又有数十头滩蟹和双翅虾死在了面前,这个时候陈淮生就不敢像之前那么轻松了,一轮御风飞行掠过,让依附在身上的三灵拣了一把便宜之后,便迅疾返回。 两盏茶时间,分毫不差。 当最后一名凡人踉踉跄跄冲过了宁志阳他们把守的缺口,陈淮生这才猛然将手中的火棘轮打出,十三枚火鬃插入地面,在地面形成一道火焰墙。 “走!” 一行人看着越来越多的妖虫从西面不断涌出,虽然成功地掩护这一千多号凡人脱险,但是看到这种场面,几人心中都是沉甸甸地。 光凭岛上的这些人,恐怕很难抵挡得住,尤其是现在玄龟还没有露面,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远征雁山道的主力能迅速回来。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一节 备战,灵符大赏 一行人掩护着凡人们仓皇逃命,一直到山门外和宋姓筑基会合。 看到一行人平安归来,宋姓筑基也是心中稍安。 “玄龟正在向这边进发,但行进速度不快,唯一可虞的就是跟随其而来的妖虫海兽,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唐经天那边还没有回来,陈淮生眺望了一眼,“妖虫数量太大,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我们这点儿人手是抵挡不住的,就看护山大阵能不能……” 宋姓筑基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护山大阵主要是针对人类灵修偷袭和一些大型或者说特殊妖物的,像滩蟹和双翅虾这类以数量取胜的妖虫,防不胜防,也不可能防得住,大阵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陈淮生也猜到肯定是这样一个结果。 重华派在蟠山朗山的护山法阵也一样如此,是根据进入法阵防御范围的个体感应激发大阵警戒的。 如果太过敏感的话,任何动物进出都要激发反应,大阵也经不起,而宗门中人也折腾不起,对大阵威胁的灵石灵砂消耗也太大。 “那宋道友打算如何处置应对呢?”陈淮生不能越俎代庖,这是人家的地盘,己方只能帮忙而已。 “还是只有延阻玄龟的行进,至于说其他妖虫,我们可以在山门外继续布设防线,依托护山法阵进行拦截阻击,尽可能赢得时间。” 陈淮生一听就知道桃花岛那边肯定也已经和远征雁山道的主力取得了联系了,而且看样子雁山道那边战事应该还算顺利。 “那可否直接擒贼先擒王,诛杀玄龟?”陈淮生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玄龟的战斗力究竟相当于一个什么境界,他一直有些模糊不清,但肯定不是筑基层面能解决的。 可对于拥有几名紫府真人的圣火宗来说,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他不清楚现在留守桃花岛的主事人是何等层级,人家也不会说,但现在已经到了这個程度,恐怕也要考虑应对策略了。 “陈道友,玄龟没那么好诛杀的。”宋姓筑基叹了一口气,“这孽畜虽然爬行速度不算快,但身体庞大,壳厚皮糙,寻常法器法术对它犹如挠痒,就算是紫府真人要斩杀它,也要选择合适时机,另外这孽畜别看笨重,但相当灵性,一感觉到危险就会入地遁行,……” 灵性,入地遁行?陈淮生琢磨着这类介类至尊的灵兽,也的确会有一些不一般的手段,否则也不配在介类中称尊。 只是桃花岛圣火宗在东海这么几百年,肯定也有应对手段。 “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陈淮生也就不多问了,尽到自己的努力就行了。 “我已经安排人去沿着山门设立防线,多少也能阻截妖虫侵袭,至于玄龟,自然有人应对,我们先拖着。” 宋姓筑基看了一眼远处一行人正在往这边过来,应该就是唐经天那一队。 “等唐道友过来,你们二位先行回道舍休息,若有需要,我们会及时通知。” 唐经天一行过来之后,陈淮生接到,寒暄几句之后,二人便主动撤退。 没谁喜欢喧宾夺主的客人,二人也很知趣,在岛上尚有更强的主事者情况下,他们主动帮忙出击,尽一番力,然后退下,这就是最合适的应对。 “看样子问题应该不大,圣火宗在雁山道那边应该是得手了,在处理后事,一旦紫府真人回来,玄龟应该不足为虑。” 陈淮生结合从唐经天那里得到的消息,下了定论。 “未必,赤螭还没有动静,就怕两边赶上一块儿了,但不得不说,你的建议相当切中要害,不先集中力量解决雁山道的话,一旦赤螭和玄龟在桃花岛肆虐的话,再赶上有吴越官家支持的雁山道来犯,圣火宗就危险了,就算能打赢这一仗,可能都会伤元气。” 唐经天忍不住感慨,“就凭你的建议,圣火宗都该重谢你。” “呵呵,没那么夸张,圣火宗主事者不过是有些患得患失,不愿意与吴越官家彻底撕破脸罢了,但人家都不留情面要挖你根基了,你还幻想和睦相处,可能么?你不把他们打痛,让他们惧怕敬畏,他们会罢手?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陈淮生的话唐经天不以为然,“起码伱的建议让他们清醒了许多,让他们抓住了战机,这一点不可否认,届时你可以大大方方向他们索要一些你想要的东西,这桃花岛上好东西可不少。” “嘿嘿,这一点我倒是很期盼,看桃花岛圣火宗这样子也不像那种小家子气的做派,我想要的东西可有点儿多啊。” 说到这个,陈淮生就兴致高昂起来了。 桃花岛偏处东海,岛上不少灵植都是东海特有的,用来炼制配制丹药很有用处,很多都是陈淮生急欲得到的。 还有冰火岛上的水火圣物,赤岩元浆和极海冰精。 虽然于凤谦给了他一袋赤岩元浆,但人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还想要更多。 赤岩元浆用处良多,特别是用来栽培种植更多的火性灵植,为日后翼火蛇的培育做准备。 至于说极海冰精这种东西,能不能遇得上,那还得要看缘分。 二人回到道舍,才发现古韵春和闵青郁二女都是一直守在房中没有休息。 见二人回来,二女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不清楚外边的情况,也不敢擅自离开,所以二女都只能守在道舍门口,倚门而望。 虽然相隔还很远,但两个男人不在,还是让她们感到心惊肉跳,深怕突然有大量妖虫海兽用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即便是像古韵春这样的练气六重,她也很少外出游历,对于遇上这种事情,也毫无应对经验。 似乎是觉察到陈淮生身上浓烈的腥气,闵青郁也猜测到陈淮生应该是大战了一场。 回到院中便主动替陈淮生烧水,帮助陈淮生换衣沐浴。 一直到陈淮生洗完更衣出来,闵青郁仍然守在门外。 看对方好奇的模样,陈淮生就知道这丫头应该是还没有体会过战场杀戮的残酷。 他今日便亲眼见到了不下二十人葬身虾蟹之口,那些凡人一旦被虾蟹所伤,便立即全身麻痹瘫软,丧失了逃跑能力,并迅速被它们所分食。 对于道种修士来说情况可能略好,但是可以肯定,寻常道种遭遇这种情形也都只有送命的份儿。 哪怕是像闵青郁这样的炼气三重陷入重围中,她的护体灵力也不足以抗衡得住血鬼滩蟹和刺螯双翅虾的密集围攻。 不清楚下一步究竟会遭遇什么,虽然陈淮生觉得只要圣火宗主力从雁山那边及时赶回,即便是赤螭和玄龟同时出现,圣火宗也应该应付得过来。 不过他做事都首先要考虑到最坏的一面,尤其是这是在自己不熟悉的陌生环境下,之前那一场战事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危险和残酷,闵青郁的实力太簿弱了一些,所以他更需要提醒对方。 “这些灵符你都需要熟悉一下,可能你以前也用过,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一旦遭遇妖虫围击,你需要在第一时间发动灵符,另外还要在第一时间相好逃跑的路径,并发出阻击的法术,……” 陈淮生手中灵符数量不少,包括从各个渠道中得来的。 随着自己灵境提升和法术与剑修威力日增,他现在用上灵符最多的时候反而是神行符这一类辅助性灵符了,真正攻击性和防御性灵符反而少了。 所以这么一两年里,储物囊中各种灵符越来越多,也不好变卖。 毕竟当你拥有了数万灵石之后,一张贵不过百,便宜的甚至只有十几二十灵石的灵符,就没有必要再去变卖了。 拿在手中,万一有时候还能派上用场呢? 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自己用不上,但闵青郁正合适。 元盾符、锐剑符、玄木符、炎阳符、遁地符、飞腾符,以及宣尺媚在繁台一战后杀死那名筑基身上得来的重雷符、滚雷符、潜行符、回气符等。 繁台一战中那名被自己和宣尺媚斩杀的筑基修士是大成宗的。 最初以为是散修,只有散修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和不讲规矩,但没想到竟然是大成宗的,这反而让陈淮生和宣尺媚二人心里不踏实了。 好在宣尺媚虽然是第一次做毁尸灭迹之事,但那繁台左近全是千年湖沼,许多都成为妖兽活动的乐园。 这种带有一定灵力残余的尸体丢入沼泽中,很快就会吸引一些水中的灵鱼或者无品妖兽来蚕食。 陈淮生苏醒过后还专门和宣尺媚就这桩事儿进行了处理,把一些有明显印记或者容易暴露痕迹的物件都销毁处理了。 如这类灵符倒是不存在多大问题,各大坊市均有出售。 虽说各家各店制作出来的规制形式不一,但即便是各宗门自家弟子也多有拿出来私卖的,鬼市和一些散客掮客都有出售,所以并不用担心被发现。 “你看一看,选一选,这些灵符种类繁复,你可以根据你自身现在修行的法术进境,和自身薄弱的不足来进行配置,但要记住,贪多嚼不烂,……” 看到陈淮生拿出来的这一大堆各色各样的灵符,闵青郁忍不住眼花缭乱,红潮扑面,好一阵都不敢下手。 许久,她才讷讷地道:“道师,青郁也不懂这里边的门道,在闵家楼那边基本上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就算是买也只能买到一些健步符之类的物件,可这些东西,青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二节 龙龟齐至,危若累卵 乡下孩子! 老实丫头! 陈淮生心里边念叨两句。 在看到这丫头面色酡红,美眸若水的模样,也知道她是真的被自己拿出来的这些灵符给迷住了。 从储物囊中拿出来的灵符林林总总,起码有上百张,连陈淮生自己都有些震惊。 之前他也没有仔细盘点过自己究竟有多少灵符,粗略估算一下,估计光是这些灵符都价值近万灵石。 尤其是从那个大成宗筑基手里夺来的灵符就有三四十张,向重雷符和滚雷符,是典型的的高级灵符以及回气符,张张都价格不菲。 “这些灵符种类繁复,而且不是来自一个宗门,有些名字不同,但作用相近,你先把它们清理分出来,我再来和你说说它们的用处以及适用的处境,……” 陈淮生见闵青郁一副手足无措的架势,也只能先安抚一番。 “青郁,随着你灵境提升,免不了就要面对各种战斗搏杀,使用灵符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也要尽快学会如何使用,如何与自身法术相结合运用。” “道师,青郁明白,只是这么多灵符,也是道师心血所得,青郁如何能……” 陈淮生一愣,这丫头难道还以为自己是全数要给她不成?这可是近万灵石的灵符啊。 但转念一想,好像这里边的这些灵符,自己能用得上的机会还真不多了。 不过自己固然用不上,但胡德禄、桑德龄以及赵良奎他们却也能用得上。 真要把这些灵符全数给了这丫头,只怕立即就要坐实重色轻友的名头了。 “青郁,你既然是我的伴侍,那么日后都一直要跟随着我,难免要遭遇各种不测,你现在的灵境提升是一个长期过程,所以除了法术之外的其他防身方式也是必要的,灵符最为合用,你先选一选,最实用最合适的,没准儿今明几日就要派上用场也不一定,……” 见陈淮生说得认真,闵青郁心中暖意更甚,她越发觉得自己是跟对了人。 这么多灵符对于她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像健步符也就是她用过的最好灵符了,可这些灵符显然哪一张都比健步符更为昂贵。 闵青郁的清点筛选过程其实也是为陈淮生对整个灵符的一個清理。 除了日常多用的健步符和神行符外,其他的也分成了几类。 攻击性灵符,锐剑符,焰锋符,冰刺符,炎阳符,重雷符,滚雷符。 防御性灵符,元盾符,玄木符。 逃逸性灵符,遁地符,迅闪符。 多用型灵符,阴影符,飞腾符,潜行符。 专用型灵符,辟邪符,定邪符,镇邪符。 恢复性灵符,回气符。 攻击性灵符最多,这也很正常。 在当初陈淮生初入道时,为了防身,必然会要准备足够应对可能不测的自保灵符,以攻代守往往最实用的。 这要遇上太过强大的敌手,你有再好的保命手段也一样无用。 像锐剑符是典型单一金性攻击灵符,焰锋符则是金火双属性灵符,冰刺符、炎阳符层级更高,炼气初段相当合用。 而重雷符和滚雷符则更为高级,炼气中段使用都有些够呛,反倒是陈淮生现在用起来正合适。 防御性灵符中对层级要求没那么高,元盾符五张,很实用的防身灵符。 玄木符还是当初骆休月给陈淮生的,后来陈淮生在汴京城时又购置了两张。 阴影符、飞腾符和潜行符就可以用来逃跑躲藏,也可以用于突袭,相当实用,但对闵青郁来说则要慎用。 以她现在的实力,就算是突袭也很难发挥多大作用,稍不注意还得要把她自己搭进去。 陈淮生很耐心地把这些灵符情况和使用境况做了一个介绍,很有点儿为人师的感觉。 除了重雷符和滚雷符外,其他灵符基本上闵青郁都能用得上。 但更重要的是要配合闵青郁现在的灵境与法术来使用。 “……,怎么,眼花缭乱,挑花了眼,不知道该怎么搭配使用了?”陈淮生坐在一旁笑吟吟地道。 “道师,……”闵青郁媚眼如丝,原本看上去清丽脱俗的面容此时竟然变得柔媚妖冶了许多,果真是灵符万能啊。 “你自己先估算一下自己的法术手法,如果遇上一个炼气三重的与伱相搏,你如何应对,如果是炼气四重的呢,甚至可能炼气五重的呢?” “前两者你可择机而斗,而后者,你要考虑如何逃生,……” “另外,如果遇上这类前两者但敌人可能是两个或者三个时,你的应对方略是什么?” “当然,也还有遇上妖兽,比如我们现在即将面临的妖虫,尤其是被围住,你又该怎么应对,……” “除了法术,你要用灵符来辅助和填补哪方面的用处和差距?” “把这些问题考虑清楚,你再来灵活搭配这些灵符,……” 陈淮生循循教诲,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提出来,帮助闵青郁思考,很有点儿手把手带徒弟的意思。 陈淮生的认真也让闵青郁感动之余更加沉浸,结合自己的法术修为,从进攻和防御以及逃匿来寻找对策。 “若是同为炼气三重,我打算选择焰锋符和锐剑符作为攻击辅助,……” “炼气四重或者炼气五重,以我现在的实力,难以匹敌,元盾符和飞腾符加上炎阳符用以逃亡和阻敌,……” “……,如果遇上倒是所言的妖虫围击,那炎阳符和飞腾符是唯一选择,所以炎阳符是最合用的,需要多备,……” 应该说闵青郁还是相当务实的,宁肯低估自己,也不肯冒险,这倒是和自己的性子有些相反,当然自己是因为有三灵以及太上感应的缘故。 闵青郁对于灵符的运用也相当生疏,陈淮生也不得不手把手教她怎样在临战之际不影响法术发动的情况下最快的使用灵符,比如将灵符贴身放在最合用之处以灵识神意直接驱动。 “比如你可以将元盾符和飞腾符置放在腰际,一旦情况不对,便用神意灵识催发,而无需用手,……” 陈淮生将灵符置于闵青郁腰间,然后又在其手臂处置放:“如焰锋符、炎阳符这类攻击灵符,你可以置于肘部一带,一旦发动,直接催发,意之所至,攻击即至,……” 耳鬓厮磨间,似乎某种旖旎的气氛在室内荡漾,一时间陈淮生觉得自己竟然有点儿难以自抑了。 果然是日久僧(生)情,这相处久了,日益了解,再加上禁欲太久,这种呼吸相接的环境下,就很难压抑了。 猛然间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有如牛吼的声音,震破了夜空,也让手已经触及到了腰带汗巾的陈淮生惊醒过来。 赤螭之吼? 陈淮生心中一凛,真的就这么巧? 赤螭和玄龟一并赶上了? 陈淮生和唐经天都走出了房间,站到了院子内,遥望东面浩瀚夜空。 不清楚赤螭究竟到了哪里,他们也从未见过这种鳞类生物的顶流。 陈淮生储物囊中还有一具白龙遗蜕,这是他接触到鳞类至尊最近的东西。 这是熊壮在梯云坑的一处沟壑内捡拾到的,应该是白龙应劫之后褪下的,裁减掉一部分给了赵嗣天制作护体龙衣。 剩下的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法器师来制作,单纯的龙蜕穿在身上能抵御一些雷电法术打击,但是对其他法术或者剑修攻击没太大效果。 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法器师配制其他灵材来制作法衣,那效果就会好得多。 赤螭如果真的也在这个时候进入桃花岛,那形势就有些严峻了,现在既要看远征雁山的圣火宗主力能不能赶回来,最不济如果紫府能够回来两个,也才有抗衡赤螭的实力,否则单靠护山大阵,是顶不住的。 “淮生,看来咱们这一趟还真的有些运气不好啊。”唐经天摩挲着下颌,看着东面,“咱们都没有遭遇过龙龟这类五虫之尊的经历,这类玩意儿究竟有多大能耐只听过没见过,甚至听着也都是道听途说,但是看看只是虾兵蟹将的大棘巨蟹和环斑星鳐就知道,这俩玩意儿怕不好对付,……” “唐师兄,你想说什么?”陈淮生微微点头。 “我想说,咱们也得考虑一下一旦真的局势不可控制,咱们如何应对,……”顿了一顿,唐经天才道:“咱们这点儿把式之前对阵虾兵蟹将还能派上点儿用场,真要遇上乌心盘鳝以上的大家伙,我们都得要保命为上,龙龟这些玩意儿,咱们根本不敢去掺和,……” “可问题是我们走不了啊。”陈淮生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们几个人留在这里没多大意义,而且弄不好还得要人家来照顾你。 说起来还真有些尴尬,可若是现在就走,不说能不能走得掉,也显得太不仗义,所以也是两难。 还没有等二人理出个道儿来,就听见有飞行之声落在了道舍外。 二人一看熟悉的身形,就知道是于凤谦来了,心中暗自嘀咕,只怕局面真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 “唐师兄,淮生!”于凤谦也不客气,径直道:“赤螭从东面登陆了,来得很快,恐怕马上就要到护山大阵外了,燕师伯已经带人迎上去了,但赤螭有三条,燕师伯恐怕独木难支,只能阻延其向我们山中来的进度,估计最多能拖到天亮,……” 陈淮生皱起眉头,双手下意识地搓动,“我听宋道友说,按照玄龟的行进速度,大概率也是天亮之前就要到山门外,这岂不意味着龙龟会同一时段进入山中,这护山大阵能抵挡得住么?”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三节 留,大凶? 于凤谦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护山大阵主要还是为应对其他宗门修真而设,赤螭威能太强,它能击破阵法结界,玄龟亦是如此,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跟随而来的妖虫海兽,那就更难以做到了。” 这就是直接表明了护山大阵守不住,而守不住的话,那赤螭和玄龟裹挟着这些妖虫海兽冲入山中,会变成什么样? 陈淮生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于师姐,冒昧问一句,赤螭和玄龟,以及这些海兽妖虫,为什么非要登陆桃花岛?它们为什么不去其他岛,比如雷洋岛或者黄陵岛?登陆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非要朝着桃花山而来,它们的意图何在?” 在陈淮生看来,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如之前提到的,五六十年几乎就要来这么一遭,巡游也好,幼螭历练也好,没有这个道理每次都要选桃花岛吧? 还有玄龟也要选这个岛,那说明岛上甚至是山中肯定有吸引赤螭和玄龟以及其他妖虫的东西。 只是这属于圣火宗的秘密,不愿意公之于众罢了。 陈淮生的问话果真就把于凤谦问住了,她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陈淮生倒是能理解对方,毕竟这样的秘密肯定是不能公之于众的,一旦被人知晓,只怕还会引来比龙龟更大的麻烦。 唐经天在一旁也很好奇,但他也同样看到于凤谦的为难,所以索性摆摆手:“于姑娘,若是为难,就别说了,本来有些事情也不宜为外人知晓。” 虽然是客气话,但于凤谦还真的就点了点头:“二位请谅解,宗门内的确有吸引龙龟而来的东西,它们来肯定也是有目的而来,这等秘密乃是宗门专门有交待,不得外泄,所以……” 果然是有吸引龙龟的东西,而且是藏于山中宗门山门中,但这是何物,却不得而知。 而且是每隔几十年就要有这么一遭,都还能守秘几百年还不为外人所知。 陈淮生笑着摇头:“每家每派都有自己的隐秘,都能理解,只是现在赤螭玄龟齐至,护山大阵如果不能抵挡,如何应对?那是否能步步撤退,退出山门?” 于凤谦断然摇头:“这却不能,若是被龙龟和妖虫在山门中肆虐妄为,那山门中我们宗门数百年来的苦心经营就会被毁于一旦,这是绝不能接受的。” 唐陈二人都皱起眉头,还是陈淮生道:“若不撤离,那如何应对?依托法阵而守,守得住么?一旦被龙龟和妖虫围堵于山中,只怕……” 只怕就来不及了。 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失人存地,人地皆失,这个道理于凤谦不会不懂,或者是要用圣火宗这留守的这些人来赌一赌? 如果是这样,那陈淮生肯定不能奉陪。 无论什么诱惑,都不能把性命压上,灵植种籽也好,赤岩元浆也好,日后可以徐徐图之。 可明知事不可为还要硬拼,那就不明智了。 见于凤谦也是脸色变幻不定,唐陈二人也觉得棘手。 “雁山道那边的事情已经基本告一段落了,因为要善后处置与交接,所以稍微耽误了一下,否则几位师伯也就能赶回来了,……”于凤谦沉吟着道:“但最迟明日早上他们就能赶回来,现在我们需要阻挡住赤螭与玄龟冲破护山大阵,……” 唐陈二人听出来意思了,都觉得惊讶,难道堂堂圣火宗还真的要靠他们几人不成?不至于吧? 难道说他们俩加入,就能抗衡赤螭和玄龟了? 这未免太可笑了。 似乎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于凤谦拂弄了一下额际有些散乱的秀发,坦然道:“其实对付赤螭和玄龟相对来说还好一些,护山大阵对于它们这种灵力极强的目标更有针对性,只要燕师伯和其他几位师叔依托法阵,还是能拖住一些时间的,但是发却对跟随龙龟而来的各种妖虫没那么敏感,而且数量太多,根本没法应对,所以我们最担心的是这些妖虫胡乱闯了进来,……” “担心妖虫闯进来危及弟子和凡人安全?”唐经天话一出口,才觉得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还是……” 于凤谦又沉默了,显然觉得这個问题又难以回答。 还是陈淮生善解人意:“妖虫进山,不是冲着这些弟子和凡人来的,它们是有目标?于师姐是怕冲入妖虫数量太多,乱窜,会冲破法阵,你们应对不过来,危及山中某些特定物事?” 于凤谦感激地看了陈淮生一眼:“唐师兄,淮生,请恕我有些话不能说,但大概就是淮生那个意思。这些妖虫一旦窜入闯进来,我们虽有防护措施,但还是怕应付不过来,一旦被这些妖虫得逞,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这下子唐经天和陈淮生是都明白了。 圣火宗在山门中必然藏有某种灵物,或者是种植的某种灵植,或者是饲养的某种灵兽,多半还无法离开原地,所以只能固守。 赤螭也好,玄龟也好,妖虫也好,都是冲着这玩意儿来的。 大概就是如同唐僧肉一样,吞噬了就能如何如何,否则为啥这数百年来,这些龙啊,龟啊,都会前赴后继地朝着桃花岛来? 啥产卵孵化后巡游,多半都是托词。 要么就是这玩意儿成熟了,会有什么味道或者某种感应吸引,要么就是这些鳞类和介类的顶级妖兽成长期过程中的必经之路,所以才会不远千里来“赴约”,或者说“赴宴”。 陈淮生也在思考,于凤谦既然来了,肯定也是希望自己几人留下来。 或者是自己在先前的表现传入了圣火宗现在主事人耳中,觉得可以借力一把,或者是的确他们要应对赤螭和玄龟,以至于像战力更弱但危险更大的妖虫需要应对的人手不足,总之这来意也很明确了。 如果按照于凤谦所言,只是协助斩杀堵截可能突破护山法阵的漏网之鱼,这个危险性还不算大。 他相信于凤谦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欺骗自己,也没有意义。 而且这种斩杀漏网之鱼的任务,怎么看都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既不需要去面对龙龟这种可能秒杀自己的顶级妖物,还能斩杀虾蟹这类小卡拉米为三灵攫取灵力,另外顺带也能赢得于凤谦和圣火宗的感激,可谓两全其美。 先前这一战中自己斩杀了数百头虾蟹,攫取到灵力被三灵吞噬带入体内,现在三灵仍然在鼎炉中全力消化。 原本陈淮生是打算行晚课时来体验一番,看看进境有多大,只是还没来得及于凤谦就来了。 “于师姐,我和唐师兄作客桃花岛,总不能说主人有难,拍拍屁股走人吧?何况咱们现在也走不了哇,需要我们怎么做,尽管吩咐。” 陈淮生没等唐经天表态,便言辞铿锵,听得于凤谦心中一热,美眸爆闪,自己算是没看错人。 唐经天心中暗骂,这小子又开始热血上头了,但他也知道陈淮生所言没错。 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而且只是做一个查缺补漏的活儿,危险性并不大,作客于此,似乎也是应有之义。 接下来便简单了,于凤谦简单说了情况。 主要是要围绕着内山门的明华洞一线组建第二道防线,重点就是各种妖虫,尤其是能在空中飞行而来的妖虫。 如果赤螭飞临于此,那也派不上用场了。 唐经天入院去和古韵春交代去了,闵青郁在屋中收拾,院外只剩下二人, “于师姐,明华洞一线不能再设一座法阵么?”陈淮生有些不解地问道。 就算是原来没有,现在临时设立也来得及啊,这远比用人构筑防线更稳妥 于凤谦摇了摇头:“不行,法阵灵力会对明华洞那边干扰,有影响……” 陈淮生讶然,压低声音道:“莫不是贵宗宗主在洞中闭关应劫……” 于凤谦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怎么可能,宗主不在山门,我不是说了么,去了秘境,……” 那大概率就是某样生长于明华洞的灵植或者只能饲养与明华洞那里的灵兽了,而且应该是对圣火宗极为重要。 所以他们宁肯硬撼龙龟也要挺住,而龙龟这样不远千里几十年一遭的周而复始前来,也足见这玩意儿的珍贵了。 送走了于凤谦,陈淮生也回到房中准备。 听说了这个情况,闵青郁倒是无比兴奋。 虽说自家实力太差,但是跟随在陈淮生身边,自己却可以全力以赴地来锻炼一番,安全自然有陈淮生替自己护驾。 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还没有过子正,就有道种来通知需要上岗准备了。 一行四人跟随道种去了明华洞。 明华洞在内山门左侧两里地处,这里已经是圣火宗的禁地了。 陈淮生一行四人与圣火宗的二十余人混编,沿着明华洞外一里地的山坡下,布设了一道弧形防线,而再往里,应该还有一道防线。 陈淮生舒展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祭起太上感应术,还有时间,他要预测一下今日一战的风险。 水雷屯。 有孚,窒惕,中吉。 陈淮生脸色一暗。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四节 再战,杀临 陈淮生心中暗叫晦气。 早知道就不该用这太上感应术来预测了。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免不了一战,徒增烦恼。 东面再度传来宛若牛吼的龙鸣声,预示着赤螭正在逼近。 不过这和陈淮生他们没太大关系,轮不到他们这边操心。 陈淮生从于凤谦那里得知,留守的紫府真君燕云行已经率领了几名筑基组建了延阻防线,开始与三头赤螭游斗起来了。 紫府真君与赤螭相斗,谁更强? 这个问题恐怕没有答案。 一要看紫府真君的境界,若是蕴髓境紫府,只怕够呛,若是凝魂境的,估计能有一战之力,至于润魄境的紫府,估计在一对一的对战中是能够斩杀赤螭这种还算不上龙族中的顶级真龙的。 另外也还要看赤螭修行境界,若是真的三百年甚至五百年的修行早已经结成元丹,甚至应劫飞升过的老龙,那这还有得说。 总而言之这里边有太多不确定性,但毫无疑问燕云行似乎并没有把握对抗这三头赤螭,哪怕还有几名筑基中高段的修士,但面对三头赤螭,都够呛。 一行人沿着明华洞外大约半里地下的一处草坡和浅沟布防。 因为整个防线大略有三里地左右,正好从一处山崖断壁到这边的内山门路口上,这一帮人也就混编分成了六个阻击小组。 陈淮生这一个小组四個人,除了闵青郁外,还有两名修士,一名炼气六重,一名炼气五重,都是四十到五十岁之间的壮年修士。 而唐经天与古韵春二人则与另外两名圣火宗修士在陈淮生东翼大概三十丈开外处的一个小山包上设防。 即将要携手一战,陈淮生也主动与搭档的两名修士沟通,了解各自的情形。 两名修士一名姓隋,隋保红,一名姓尹,尹正中,其中隋保红居然是大赵谯郡人,尹正中则是吴越人。 因为和隋保红都是大赵人,有了他在其中牵线,几人也迅速熟悉起来。 “陈兄弟,你可真的是年少英才啊,我都想象不出,你这么年轻是如何修至炼气高段的?大赵宗门的修行法诀这么厉害,还是你的天资禀赋太强?” 赤面虬须的隋保红是个自来熟,作风豪爽,几句话开场白一说,便有点儿推心置腹什么话都能说的架势。 虽然他是大赵谯郡人,但是十二岁便被圣火宗的接引人相中带入桃花岛,在岛上一呆就是三十五年,三十五年里回大赵的时候很少了。 “隋兄过誉了,我其实也都二十四了,也就是这两年进境要快一些,……” 陈淮生也不好解释,说多了人家也不信,索性就任由他们去猜测好了。 “主要是在游历中连续遇上了不少事情,来桃花岛大半个月前,我还在一战中被人打得半死不活,险些送命,昏迷了三日才醒来,不过后来苏醒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进境有所突破,然后闭关了几日,就发现自己突破了原来困扰已久的瓶颈,晋阶练气七重了,……” 这一番话立即就让隋保红和另外一个修士尹正中都惊讶起来,大感兴趣。 “陈兄弟,你是说你晋阶炼气高段是因为这一战突破?而且还是自己受了重伤?”隋保红抿着嘴若有所思,“那对方呢?” “呵呵,对方伤得也不比我轻吧,当时一战之后我被同伴救走,对方也差不多,具体情况如何,就不清楚了。” 陈淮生的话让隋保红触动颇大。 他也没有深问陈淮生的对手是谁,这些事情人家不愿意提肯定就是有忌讳,但靠一战来破境提升,这等方式却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而且还是受伤之后的顿悟破境。 “陈兄弟,你这种方式破境是不是有些太过危险?”隋保红感慨道:“弄不好就是得不偿失啊。” “隋兄,不是我想如此,而是当时形势逼人才变成这样,并非我想以这种方式来破境晋阶,纯粹就是因祸得福吧,换了下一次,我也是不敢再行此险道啊。”陈淮生连连摇头解释:“但有一点我还是有些感悟的,就是在生死关头的确能逼出你很多平素难以迸发出的感悟,而且遭受重伤之后一样也会有许多不一样的意境感触,这对于个人提升和顿悟我以为是有所裨益的。” 陈淮生这一席话让隋保红和尹正中都若有所悟,而且对陈淮生印象也好了许多。 这等生死之间品悟出来的经验,一般是绝对不会透露给你的,甚至就算是本宗师兄弟这种经验悟感也都是敝帚自珍,绝不肯外泄。 没想到这一位年轻人却如此豪爽大方,二人都觉得这个朋友倒是值得一交。 陈淮生也没有说谎,而且基本上是句句属实,他的许多悟感触动还都是在战凶境危时碰撞出来的,而且生死须臾间也的确能逼出潜力。 至于说其他人能不能在这种环境下有所突破,那也要看个人的禀赋和悟性了。 有了这一番话作为铺垫,陈淮生和隋保红与尹正中也很快熟络起来,话题也就丰富许多。 陈淮生也问起了桃花岛上的一些情况,也包括陈淮生最关心的灵植以及冰火岛上的情况。 还别说,隋保红还去过冰火岛历练过两回,对冰火岛情况颇有了解,也给陈淮生介绍了不少。 不过在谈及赤岩元浆和极海冰精时却表示还得要看运气,尤其是极海冰精。 虽然桃花岛相隔最近,但是圣火宗这么多年来,好像也只有十多年前曾经挖取到到过一回,但具体情况如何却不知道了。 相比之下赤岩元浆反倒是要容易许多,只需要寻找到合适的天气和时间节点,下到地陷之井中,从其甬道钻进去,就有机会取到赤岩元浆。 当然这也不是一件简单之事,下到地陷之井中危险不小,如果因为底层破碎变动,赤岩元浆突然爆发涌出,就算是紫府仙卿一样逃不掉。 伴随着一枚焰火在东面夜空绽放,整个内山门防线的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这意味着赤螭已经抵达了护山大阵防线,圣火宗众人将不再采取延阻战略,而要依托护山法阵展开直接的对战了。 还没等这颗心放心来,两炷香工夫过去,西面夜空中也绽放出一抹绚丽的焰火,隋保红忍不住骂了一句:“要来都来了。” 陈淮生倒是早有心理准备。 太上感应术已经告诉他这一战肯定避免不了,而且其间凶兆不小,但“水雷屯”和“有孚,窒惕,中吉”又都意味着凶灾中还隐藏着吉之变数。 避免不了,那就只能以最好的准备和最佳的状态来应对,而且这凶兆未必就一定落在自己身上。 这个预测是指整个事件大凶,而自己也许就该是应在那个“吉”字上呢。 “来了,准备应战!” “天上,大家小心,释放孔明灯!” “赤阳符准备!刺螯双翅虾来了,炼气高段的师兄弟尽可能浮空!” “注意环斑星鳐,炼气六重以下弟子避开,请炼气六重以上的师兄弟主动迎击!” 一连串的呼喝声次第响起,很显然,这一轮来袭的妖虫数量不少,而且是从几个方向发起了进攻。 早已经备好的孔明灯迅速被释放升空,摇摇晃晃,升空速度很慢,而且在升到五丈左右便停了下来,悬在空中,作为照明用。 “啊!乌心盘鳝!赶紧请滕师伯过来,我们抵挡不住,乌心盘鳝来了!” “完了,怎么还有夜沙鬼鲛?周师伯,周师伯!” “外边防线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儿都没有挡住?来了这么多?!” 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手忙脚乱的砍杀声,四散奔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惨叫声和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格外惨烈恐怖。 陈淮生他们运气比较好,他们这边所处的位置稍微要靠下一些,没有首当其冲。 当黑压压的妖虫从上端压过来的时候,他们便从一连串混乱不堪的叫喊声中得到了消息,立即做出了正确应对。 当一头夜沙鬼鲛浮空而至,那介乎于鳍和蹼足模样的翅膀不断煽动,以相当快的速度抵达防线上空时,很多人都惊呆了。 这玩意儿可比血鬼滩蟹和刺螯双翅虾危险大多了,甚至环斑星鳐也远不及它,其凶猛暴烈的脾性和不死不休的战斗方式,所有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这种妖兽的杀伤力。 只见这头巨兽长约摸一丈,呈纺锤形的身体上浮动着一种黝黑的光泽,粗壮的鱼尾和择人而噬的巨嘴,以及那满口寒霜银牙,令人不寒而栗。 隋保红也脸色剧变,下意识的催发手中长剑,酝酿剑气,怒喝道:“炼气五重以下的人退后,这孽畜身上自带夜霜寒力,大家都要小心!” 陈淮生也在观察着这头从唐经天那边飞过来的夜沙鬼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相当于二阶妖兽的海中妖兽。 如果这种海中妖兽来的数量超过五头,陈淮生觉得这条内山门外的防线恐怕就顶不住了,而且很快就会崩溃。 ****** 晚上十二点还要爆发,求兄弟们保底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五节 鏖战,爆杀(第一更求月票!) 但既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防区,无论这夜沙鬼鲛有多么强悍,他也要试一试。 这孽畜应该是阴寒性妖兽,阴冥鬼箭只怕就没啥用处了。 现在就看剑修之力能不能击破那有些诡异的肌体,或者以雷法来轰碎其防御,又或者把火轮刺拿来试一试。 没等陈淮生发动,隋保红已经率先出击。 只见他贴地一窜,已经滑行道那夜沙鬼鲛腹下,手中长剑猛然催动,乌青色的剑芒在剑刃尖端绽放出耀眼的光焰。 只见他双手合十夹住剑柄,在往上一式举火烧天,长剑冉冉升起,然后迅速提速,呼啦一下向上方急速穿刺,直奔那上方的夜沙鬼鲛腹部。 剑气闪烁间,眼见得剑芒便要穿透那夜沙鬼鲛肥厚的腹部,将其开膛破肚。 却见那夜沙鬼鲛一式灵活的空中游动,便闪过了这凌厉的一击,剑刃带起的光焰从黝黑的夜沙鬼鲛身体掠过,激荡起阵阵白气。 隋保红也不气馁,双手依然合一,然后猛力向后一引,拉动在空中扑空的长剑一式急速飞转而回,精妙无比的划过夜沙鬼鲛的脊背。 他也从未指望一剑就能解决夜沙鬼鲛。 这种在海上时而飞行时而潜水的妖物,体能极好,乃是东海中妖兽妖虫中算得上是相当难缠的几种妖物了,以近乎于陆地上二阶妖兽的战斗力,在海上成为所有渔民又恨又怕的祸患。 长剑在划过夜沙鬼鲛脊背上的鲛皮时,发出尖利的怪啸声,一抹深深的白色印痕在那黑色鲛皮上形成,暗红色的血液刚溢出来便缓缓停止。 夜沙鬼鲛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显然隋保红这一剑还是给它造成了伤害,但白霜迅速凝结,将整个伤口封冻。 此时,陈淮生也发动了。 相较于隋保红的大开大合,陈淮生显得更为隐忍低调。 手中倚天长剑紧紧贴在胳膊上,看似陈淮生是将长剑背负在了手臂上,身形向前一晃,陡然腾空。 与此同时,长剑这才突然驭剑而出,化为一道青色的长龙,呼啸而去。 要干,就要杀招尽出,否则宁肯不干。 当倚天剑飞出的时候,陈淮生已经已经将重雷符激发。 他没有用灵力发动雷法,而是直接用重雷符发动雷力一击。 连续轰隆的雷鸣在天际震动,瞬息之间就落到了夜沙鬼鲛头顶,金蛇狂舞,雷电齐落,炸裂在夜沙鬼鲛身上。 夜沙鬼鲛身体一阵颤栗,硬生生抗住了这雷力暴击,也让陈淮生暗自心惊,这家伙竟然有抗雷特性? 好在倚天长剑在驭剑术的催动下狠狠地刺入夜沙鬼鲛的身体内,穿行而过,暗红色的血液有如泉涌,从两边肉洞里涌了出来。 虽然浮起的白霜延阻了血液的流出,但是陈淮生这一剑不仅仅是穿刺而过,在最后驭剑一击时他刻意注入了翻滚之力,让剑刃在刺入夜沙鬼鲛身体那一刻,立即开始翻滚,尽可能地扩大伤口。 疯狂涌出的血液从空中洒落下来,夜沙鬼鲛怒吼着开始挣扎往上飞行。 看似要逃跑,但是在下一刻,它便一个鱼翔浅底,宛如海中海豚一式轻灵无比的游动,迅速下降到距离地面不足一丈处。 锋利的巨嘴突然张开,伴随着高亢的鸣叫,最终一股白雾暴卷而出,顿时横扫整个前方。 陈淮生一看到那夜沙鬼鲛诡异的急降滑翔,就知道不好。 疯狂急卷而来的夜霜寒力铺天盖地,整个方圆一丈之内的空间被全数覆盖笼罩。 陈淮生异常果断,在夜沙鬼鲛一动之时,便立即飞跃而起,猛然喝道:“青郁,遁地!” 来不及多想,闵青郁立即发动遁地符,身体潜行入地。 但寒力强劲无比,立即入地三尺,将整個地面冻僵。 而此时陈淮生也在第一时间直接将炎阳府打入地面,整个地面顿时烈焰熊熊,在一定程度上将夜沙鬼鲛发出的寒力一击消融掉不少。 否则闵青郁就算是躲过被直接冻毙这一击,也一样会被封冻死于地下。 但隋保红和尹正中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隋保红被这迎头一击当场冻僵,饶是他反应够快,立即启动灵力护体,但是那直透筋骨经脉的寒力直接封冻了他道体中一切。 而尹正中更惨,几乎连喊都没有来得及喊出声,堂堂炼气五重,竟然就直接被冻毙在场! 陈淮生让过夜沙鬼鲛这致命一击,手指倏然聚拢,雷法再度连环启动,将整个五记雷击叠加聚拢为一点,化为一枚金蛇雷锥直落。 强劲无比的雷力直落夜沙鬼鲛头顶,电蛇凶悍无比地钻入其顶骨中,痛得夜沙鬼鲛狂叫嘶吼,两肋的蹼翅全力狂挥,身形一闪而逝,就要往外逃去。 陈淮生此时哪里能容得它逃脱,火轮刺在关键时候打出,棘轮飞速旋转,死死锁定罩住逃窜的夜沙鬼鲛,十三枚火鬃爆闪击出,全数扎入那夜沙鬼鲛体内。 夜沙鬼鲛终于凄厉地惨嚎起来,身体变成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笼,在空中挣扎。 火鬃的炎阳之力打入夜沙鬼鲛体内之后熊熊燃烧,于其体内的极寒灵力产生了剧烈反应。 痛不欲生的夜沙鬼鲛再也撑不住了,终于在空中炸裂开来,无数夹杂着或寒或暖的血肉四散飞射,将整个地面变成了一个修罗屠场。 一粒青光落下。 陈淮生这个时候才赶紧落地,迅速查探隋保红和尹正中的情况。 尹正中早已经寒气入心,当场毙命,而隋保红毕竟是炼气六重,而且夜沙鬼鲛在发动寒力一击时他也已经全力启动了自己护体灵力,而且夜沙鬼鲛也被陈淮生剑修所伤,所以诸多因素叠加才让他侥幸逃得性命。 陈淮生忙不迭地将补气符打入隋保红体内,隋保红这才缓过气来,就地盘坐调息起来。 而闵青郁也才从地下钻了出来,却看到惨烈无比的这一幕。 方才还和自己谈笑的尹正中面青唇白,双目圆睁,全身被白霜笼罩,显然是死得硬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这么短短几息之间,堂堂炼气五重,比自己还要高出两重,竟然就这么连声都没有吭一声,就死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闵青郁几欲崩溃的情绪,陈淮生也叹息了一声。 尹正中为人态度谦和,风度翩翩,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却很有些儒雅倜傥的味道,给自己和闵青郁的印象都不错,比隋保红这个大老粗的形象好多了。 但形象好气质佳,有个屁用。 时运不济,一下子就遭遇了这夜沙鬼鲛的突然袭击。 连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或者说反应过来也只能救得闵青郁一人,奈何? 这时候整个内山门防线呐喊叫唤和怒吼声是此起彼伏,很显然,几乎所有防御小组都遭遇了妖兽的袭击。 也不知道自己这边运气算好还是不好,死了一个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此时的陈淮生也不敢自大,一头夜沙鬼鲛的战斗力已经让他胆战心惊,尤其是对方的抗雷能力,自己自以为是杀手锏的雷法居然对这家伙无效,还全靠了火轮刺突袭才得以斩杀此獠。 陈淮生也在暗自庆幸。 自己离开卧龙岭时幸好专门去找了苟一苇,也幸亏苟一苇在闭关之前还帮了自己一把,把他收集到的火鬃豪猪刺装在了火棘轮上。 这火鬃豪猪的鬃刺比火鬃野猪的鬃刺火属性要强得多,至少是三倍有余。 如果这一次火棘轮中装的是寻常火鬃野猪的鬃刺,只怕还未必能击杀这头夜沙鬼鲛呢。 陈淮生越发觉得自己还真不能小觑法器的用处,回去之后定要再寻一二特殊法器,或者一些高级灵符备上,尤其是能够和自己雷法错位配对的。 像这夜沙鬼鲛,自己雷法竟然就无法发挥威力,反而是几枚火鬃刺就能让其毙命,可见这五行相克之术的效用。 “道师,现在我们怎么办?”闵青郁在陈淮生按住肩头拍了两下之后,才稍稍舒缓过来,怯怯地问道。 还没等陈淮生回答,后方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传来。 陈淮生来不及多想,手中倚天长剑顺手掷出,哗啦一声,两头血鬼滩蟹已经扑至脚边,顿时被斩成四段。 闵青郁惊得大叫出声,陈淮生却已经无暇顾及了。 空中一只刺螯双翅虾飞翔而下,陈淮生左手一引,长剑倒卷,将刺螯双翅虾斩杀。 身上的三灵闻到了灵力的气息,又已经从体内经脉中奔袭窜出,直冲着那灵力而去。 “青郁,左侧,剑击,撩刺!”陈淮生暴喝,闵青郁下意识地拔剑向左侧就是一剑撩刺。 一头刺螯双翅虾从黑暗中窜出,正巧撞击在闵青郁剑锋上。 虾足一合,竟然挡住了闵青郁的这一击。 而此时闵青郁似乎也已经被这突然袭击给惊醒了,立即又是一剑反刺,同时左手法诀一捏,金刚刺爆发! 这是一记金性法术,凶悍无匹地刚锐劲气从双翅虾柔软的小腹撞入,炸裂开来,双刺虾弹起在空中,挣扎着落地,最终死去。 **** 第一更求月票,还有!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六节 残酷,死战 见闵青郁能独立斩杀一头刺螯双翅虾,陈淮生终于放下了心。 这样一来自己起码不至于要分太多的心来照顾对方,只要可以对付寻常妖虫,自己便可以心无旁骛地对付其他更高级的妖虫。 斩杀了一只刺螯双翅虾之后,闵青郁便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屠杀带来的快感中。 或许是尹正中的突然死亡刺激了她,又或者身处这种险境带来的压力让她渴望彻底释放自己内心濒临崩溃的恐惧,这一刻闵青郁彻底化身为一个只想要斩杀眼前一切的魔女。 猛地全力劈砍,被血鬼滩蟹举起双螯架住,她却毫不畏惧,欺身而进,手中法诀再捏,活生生捅入那血鬼滩蟹腹下,金刚刺再度绽放,将血鬼滩蟹腹中蟹黄炸起三尺多高。 紧接着面对两头来袭的滩蟹,来不及多想的闵青郁发动炎阳符,烈焰横空掠地将两头滩蟹卷入,长剑连续爆砍,将两头滩蟹剁成八块! 闵青郁的爆发,看得陈淮生都有些震惊。 没想到这丫头在重压之下竟然反而还能爆发出更强悍的表现,丝毫不惧这些接踵而至的妖虫。 这种气性倒是很有些越是危险,越是能抗压,越是表现好,只要多加以锻炼磨砺,这丫头表现也许会越来越好。 丢开了对闵青郁的记挂,陈淮生也开始为自己身上的三灵寻找食物。 在周边的防御小组都开始大量使用火性法术或者和火性灵符消灭滩蟹和双刺虾时,陈淮生却是一马当先冲入这些虾蟹群中发动驭剑术和雷法恣意爆杀。 三灵吞噬消化这些虽然细微但却密集的灵力并对鼎炉反哺,让鼎炉的恢复和滋壮进境不小,而三灵通过这种方式也能实现自我的壮大。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如果真的回到陆地上,这样密集而又能爆出如此多灵力团的机会就太少了,他当然要赚够。 一口气在外围砍杀了一阵,一直到连续遭遇了两头环斑星鳐和五头大棘巨蟹之后,陈淮生才发现自己走得太远了,赶紧退了回来。 不过在其他防御区的情况却不太好。 当接到通知,进一步缩小防御圈,集中到内山门处时,陈淮生与勉强恢复了一些灵力的隋保红和闵青郁赶到内山门,才发现原来的二十多人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起码有七八人在这一战中丧命或者重伤丧失了战斗力。 唐经天他们那一组情况还好,保持了完整,有一组遭遇了两头乌心盘鳝的袭击,四人只有一人侥幸存还。 也幸亏两名筑基及时赶到,才算是将这名炼气七重救了回来。 “玄龟距离这里只有三里地了,燕师伯他们还在和赤螭激战,但玄龟恐怕就堵不住了。” 满脸疲惫的于凤谦陪着一名黄姓筑基九重和一名谭姓筑基七重招集着众人介绍了情况,也安排了接下来的应对方略。 没有其他选择,就是要将玄龟阻击在内山门这里,决不能让其越过内山门冲入明华洞。 陈淮生心中不太看好。 单单是玄龟的话,这几名筑基就很难抵挡得住。 更不用说玄龟一到,必定会有更多的乌心盘鳝和夜沙鬼鲛以及大棘巨蟹和环斑星鳐这些妖虫出现。 乌心盘鳝比夜沙鬼鲛更为危险,一对一的话,陈淮生估计自己够呛,如果一下子钻出来两三条,自己恐怕就只有逃命为上了。 但现在这种局面就已经成了骑虎难下了。 “怎么办?”唐经天第二次问起陈淮生如何打算。 作为客人,他们做得已经够多了。 但这个时候你能离开么? 离开了往哪里去? 会不会更危险? 这个问题唐经天也明白,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问一问陈淮生,弄得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怎么自己不知不觉都更依赖于陈淮生来做出判断和决定了呢? 要知道自己一直都比他强一筹啊。 在洞府鬼市一战时,他还全赖着自己和于凤谦才救了他一命呢,怎么现在自己反而觉得他的判断和认知比自己更可信了呢? “唐师兄,现在我们没得选了,真要离开他们,我们反而更危险,现在咱们只能劲往一处使,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了。”陈淮生笑了笑,“情况也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虽然说是必须要守住内山门,可真要守不住呢?那还不是只能往明华洞方向退却,能拖多少时间算多少时间,这会子什么时候了?” “寅初了,还有两个时辰就能天亮了。”唐经天看了看天上的星象,沉吟着道:“淮生,你觉得能拖到圣火宗的人从雁山回来?” “呵呵,但愿吧。”陈淮生舒展了一下身体,“这两個时辰,咱们就拼一把命吧,这不是为他们,也是为自己,……” 当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在黑暗中时,唐经天和陈淮生都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和灵符。 带着浓烈腥气的呼吸声宛如一头冶铁高炉的风箱,两只海碗大小的眼珠带着幽暗的光芒出现在内山门外时,陈淮生发现一直自诩心理素质好的自己,一样震撼莫名加口干舌燥嘴发苦。 这是何等庞大的一头巨兽! 在孔明灯的照耀下,玄龟的真实面目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磨盘大小的头颅上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犹如黑夜中的明灯,巨大的龟背犹如一座小山,但山丘上却是疙疙瘩瘩的赘生物和尖刺,一条不同于寻常龟类的粗壮尾巴如同一柄巨鞭,随时可以将地面上的这些人猎杀。 玄龟的目光也落到了严阵以待的众人身上,意识到要想进入明华洞,不解决眼前这些人怕是休想。 伏地一阵低语,玄龟就算是下达了进攻命令。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妖虫从后方的林中土里钻了出来,在玄龟的指令下,开始疯狂地发起进攻,力图在第一时间就要彻底将这一帮人淹没。 而玄龟自然也不会后人,粗大如蒲扇的巨足直径起码在三尺见方,每踏出一步,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看了一眼内山门,玄龟猛然一个转身,粗壮如巨树的尾鞭突然幻化变长,朝着内山门这一侧暴抽过来! 大战终于爆发! **** 求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七节 苦战,僵持(第三更求月票!) 一道亮丽的光华从明华洞上方的山上突然打了下来,精准无比地击中了玄龟硕大的身躯。 强劲的灵力感应让玄龟全身一阵剧烈颤抖,痛彻入骨之后忍不住昂首怒吼。 整个玄龟龟背上散发出袅袅白雾,一些赘生物开始脱落,而巨刺也出现模糊融化的迹象。 这才是圣火宗守护明华洞的护洞法阵真实威力。 陈淮生估摸着哪怕是一个紫府真君遭此突然一击,不说立即灰飞烟灭,起码也要遭受重创,但对于玄龟来说,也不过就是感受到一番痛楚而已。 看这样子,对其的伤害也相当有限。 这样的伤害只能激发玄龟的凶性,让其变得更狂暴悍野。 不出所料,玄龟昂首怒吼之后,突然低头,朝着内山门牌坊就是一声咆哮。 音波攻击! 宛如雷鸣的咆哮声立时在地面刮起了一阵飓风,横扫而过。 陈淮生在玄龟一低头的时候就已经提醒闵青郁立即遁地。 不管是玄龟音波攻击,还是灵息冲击,都不是她这种练气初段能抵挡得住的。 几名练气初段的弟子猝不及防,立即抱头抢地,耳鼻溢血,即便是炼气中段的弟子也都不得不提聚灵力抗衡。 单着不过是玄龟的一记开胃菜,四足移动,原本收回的巨尾再度幻化,有如天际的一条神龙,狂野无比地朝着内山门牌坊席卷而来。 这一尾幻化之后,起码长逾十丈,这一扫,宛若奔雷,气势无敌! 陈淮生估计玄龟也应该看出了这耸立的内山门牌坊应该是和明华洞山上的阵法相互呼应,算是阵法的一个阵眼,所以也是想要摧毁这座牌坊,为下一步进攻明华洞做准备。 对圣火宗来说,肯定也早有这种准备,一旦外敌都打到这里了,那就是是生死之战,就再无保留,啥压箱底的东西都得要亮出来了。 众人此时都意识到了危险,主动散开,像练气初段的弟子基本上都是紧紧跟随长辈,向两翼散开,主要协助长辈们狙击除玄龟以外的其他妖虫。 而要对战玄龟,除了依靠阵法外,就只有几个筑基堪堪一战,但究竟能对玄龟造成多大威胁和伤害,估计他们自己心中也没谱,还要看配合阵法的机会能不能发挥到最好。 两名筑基率先发动,趁着玄龟甩尾攻击牌坊时,一名筑基催动剑器疾飞,猛攻玄龟头颅,而另一名筑基则是连续发动法术,一连串的火焰落到玄龟背上,而且火焰凶猛,大有覆盖玄龟整個背部的架势。 紧接着另外一名筑基从侧翼飞掠,突然身剑合一从玄龟颈后疾驰而过,带起的茫茫剑气在空中划出一道有如彗星掠过的雾状白带。 陈淮生一凛,这是一名筑基高段的强者了。 因为速度太快,他甚至看不清楚这名筑基的面目。 身剑合一是剑修的高级境界,威力倍增,但同样风险倍增,很有点儿不成功则成仁的架势。 剑芒逼近,而玄龟则已经觉察到了威胁,微微侧头,一只巨足突然抬起猛力就是一挡,异常灵活,甚至可以说是迅若奔雷。 身剑合一的筑基来不及调整,只能硬生生地撞击上去。 庞大的龟足狠狠地迎上了疾驰而来的剑芒,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 剑芒一闪而逝,从龟足侧面穿刺而过,泛起漫天赤影,殷红的龟血四下喷洒,显然这一击还是击穿了龟足的肌体。 强烈的刺痛让玄龟愤怒无比,不过这种虽然让它流血负伤的一击却只能算是皮毛之伤,影响不大,而它这狠狠一击却是让穿刺而过的圣火宗筑基遭遇了重击。 那名筑基高段与龟足这凶狠一击相撞,虽然成功穿破龟足肉体,但是这劈击而来强劲灵力仍然让他难以承受。 剧烈的撞击和挤压让他整个灵体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伤害,整个经络骨骼都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歪歪斜斜地飘落在地,便立即调息修复,再也无法一战。 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声影。 于凤谦没有敢直捋玄龟的风头,她尚未晋阶筑基二重,实力也只能在一旁袭扰。 手中细剑一掷而出,带着一抹赤红。 虽然这三年里,于凤谦没能成功晋阶筑基二重,但是她却成功地将赤火烧天正法与剑修之术结合起来了,以赤火烧天正法祭祝剑气,来强化自己身剑修的远程攻击能力。 细剑在夜空中疾飞,冉冉浮动的赤焰在剑刃上不断膨胀,朝着玄龟头颅冲击。 玄龟显然不太在意这疾飞而来的飞剑,虽然带有浓烈的火性灵力,但是其灵境实力相差太远,远不足以对其构成威胁。 龟首微抬,只是随意的吐出一口白气,爆射而出的白气团便撞击在电射而来的细剑上。 只见那赤焰被白气一裹便消失不见,而细剑更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扭曲,险些就要折断,歪歪扭扭地斜飞出几丈开外,黯然落地。 于凤谦脸色一阵潮红。 自己御力一击,竟然被这孽畜随意一挡就消散无形,也难怪其他几位师叔都只能围绕其缠战,唯一敢于硬撼一击的蒋师伯竟然受伤无法再战。 不过于凤谦显然不甘于就这样退缩,如果放任玄龟这样肆意冲击,这内山门就肯定守不住,哪怕是有法阵支持。 一个轻盈地飞掠,于凤谦催动赤火烧天正法,灵机祭祝的火性法术在空中渲染成了一片火烧云,缓缓笼罩而下,配合着前面一名筑基发动的火性法术,全力夹击玄龟。 但这难阻挡得住玄龟的冲击。 面对几名圣火宗筑基修士的围攻,玄龟不断用喷涂丹息和龟足遮挡,而它最具威力的尾鞭早已完成了聚力,幻化成为十丈巨鞭击打在了牌坊上。 当玄龟巨鞭抽打在牌坊上是,整个牌坊呈现出一种模糊的幻动,犹如空间扭曲,而明华洞上也再度发出一抹虹影彩光与牌坊连为一体。 “轰!” 这一击如山崩地裂,异彩四射。 玄龟尾鞭这一抽打毫无花巧,纯粹就是真正以力御劲,直接硬撼山门法阵,就是要靠着一身丹元灵力硬生生撕破整个法阵结界,达到目的。 陈淮生和唐经天都暗叫不妙。 虽然法阵护山,但如果任由玄龟以这种方式来冲击,这牌坊绝对支持不了多久。 法阵的运行还是要依靠灵石灵砂,每一次应激发起反击,都会消耗大量灵石灵砂。 同样这种法阵是用许多灵材结构组合搭建起来的,遭受这种冲击一样也会对法阵灵材造成损毁。 这也是为什么寻常小宗门根本就用不起法阵和飞槎的缘故,实在是投入巨大,不但长期消耗,而且每用一次也是损耗巨大。 玄龟尾鞭一击之后,毫不停歇又是第二鞭再度猛抽。 连续两击,整个内山门牌坊顿时光彩流动,紧接着便开始模糊晃动起来,显然这连续冲击已经对内山门牌坊造成了相当损坏。 “唰!” 此时从明华洞方向一道奇丽的剑光再度闪动,飞驰而来。 没等玄龟来得及举足迎击,那剑光已经疾若星火直奔玄龟头颅。 玄龟也觉察到这一剑光的凶猛,微微一摇,躲过这一击,迅即隆背就是一顶。 庞大如山丘的龟背突然隆起,撞向那一道剑光。 龟背上还残留着火焰,是先前几个筑基修士发动火性法术尚未熄灭的。 这一顶,龟背与剑光撞击在一起,只见剑光闪耀,一根粗大的背刺被硬生生斩断。 剧烈的疼痛让玄龟忍不住再次怒嗥,而龟背的这凶猛一顶,同样也让剑光黯淡了不少。 剑光回旋,很显然剑主这驭剑一击也还是消耗了不少灵力,面对龟背的顶击,需要更进一步加强灵力驾驭。 紧接着从明华洞方向连续飞出三道身影,一看都是筑基中段以上的强者。 三人结成一个三角阵型,同时以气御剑,两支长剑与先前那一剑汇合,组成一个三叉剑阵,从空中飞掠而过,呼啸着再度冲向玄龟。 面对着这一情形,玄龟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托大,龟首一扬,丹息喷吐而出,直击破空而来的三叉剑阵。 剑气与丹息交错,发出一阵剧烈的尖啸。 三剑齐飞,飞出十丈之后同时掉头,再度回飞,气势汹汹地向着玄龟暴卷而来。 而此时三个筑基已经盘腿而坐,围成一圈,六只手对推合在一起,闭目聚神,共同驭剑。 携带着无匹的气势,三叉剑阵不断在空中飞驰而过,连环交错,围绕着玄龟头颅颈项这些要害之处穿刺切割。 爆发的剑气森森,即便是远在数十丈外的陈淮生和唐经天他们都能感受到,再加上旁边还有如于凤谦等几个筑基中低段的修士在一旁不断发动法术袭扰,让玄龟首尾难顾,局面终于开始稳定了下来。 而此时,陈淮生和唐经天他们则不得不面对蜂拥而来的其他妖兽妖虫。 如果不能将这一波妖兽妖虫潮堵截住,一旦它们冲破了防线,那么这一场明华洞保卫战依然要彻底失败。 ****** 求200票,冲击1000票,兄弟们赐力!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七节 苦战,僵持(第三更求月票!) 一道亮丽的光华从明华洞上方的山上突然打了下来,精准无比地击中了玄龟硕大的身躯。 强劲的灵力感应让玄龟全身一阵剧烈颤抖,痛彻入骨之后忍不住昂首怒吼。 整个玄龟龟背上散发出袅袅白雾,一些赘生物开始脱落,而巨刺也出现模糊融化的迹象。 这才是圣火宗守护明华洞的护洞法阵真实威力。 陈淮生估摸着哪怕是一个紫府真君遭此突然一击,不说立即灰飞烟灭,起码也要遭受重创,但对于玄龟来说,也不过就是感受到一番痛楚而已。 看这样子,对其的伤害也相当有限。 这样的伤害只能激发玄龟的凶性,让其变得更狂暴悍野。 不出所料,玄龟昂首怒吼之后,突然低头,朝着内山门牌坊就是一声咆哮。 音波攻击! 宛如雷鸣的咆哮声立时在地面刮起了一阵飓风,横扫而过。 陈淮生在玄龟一低头的时候就已经提醒闵青郁立即遁地。 不管是玄龟音波攻击,还是灵息冲击,都不是她这种练气初段能抵挡得住的。 几名练气初段的弟子猝不及防,立即抱头抢地,耳鼻溢血,即便是炼气中段的弟子也都不得不提聚灵力抗衡。 单着不过是玄龟的一记开胃菜,四足移动,原本收回的巨尾再度幻化,有如天际的一条神龙,狂野无比地朝着内山门牌坊席卷而来。 这一尾幻化之后,起码长逾十丈,这一扫,宛若奔雷,气势无敌! 陈淮生估计玄龟也应该看出了这耸立的内山门牌坊应该是和明华洞山上的阵法相互呼应,算是阵法的一个阵眼,所以也是想要摧毁这座牌坊,为下一步进攻明华洞做准备。 对圣火宗来说,肯定也早有这种准备,一旦外敌都打到这里了,那就是是生死之战,就再无保留,啥压箱底的东西都得要亮出来了。 众人此时都意识到了危险,主动散开,像练气初段的弟子基本上都是紧紧跟随长辈,向两翼散开,主要协助长辈们狙击除玄龟以外的其他妖虫。 而要对战玄龟,除了依靠阵法外,就只有几个筑基堪堪一战,但究竟能对玄龟造成多大威胁和伤害,估计他们自己心中也没谱,还要看配合阵法的机会能不能发挥到最好。 两名筑基率先发动,趁着玄龟甩尾攻击牌坊时,一名筑基催动剑器疾飞,猛攻玄龟头颅,而另一名筑基则是连续发动法术,一连串的火焰落到玄龟背上,而且火焰凶猛,大有覆盖玄龟整個背部的架势。 紧接着另外一名筑基从侧翼飞掠,突然身剑合一从玄龟颈后疾驰而过,带起的茫茫剑气在空中划出一道有如彗星掠过的雾状白带。 陈淮生一凛,这是一名筑基高段的强者了。 因为速度太快,他甚至看不清楚这名筑基的面目。 身剑合一是剑修的高级境界,威力倍增,但同样风险倍增,很有点儿不成功则成仁的架势。 剑芒逼近,而玄龟则已经觉察到了威胁,微微侧头,一只巨足突然抬起猛力就是一挡,异常灵活,甚至可以说是迅若奔雷。 身剑合一的筑基来不及调整,只能硬生生地撞击上去。 庞大的龟足狠狠地迎上了疾驰而来的剑芒,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 剑芒一闪而逝,从龟足侧面穿刺而过,泛起漫天赤影,殷红的龟血四下喷洒,显然这一击还是击穿了龟足的肌体。 强烈的刺痛让玄龟愤怒无比,不过这种虽然让它流血负伤的一击却只能算是皮毛之伤,影响不大,而它这狠狠一击却是让穿刺而过的圣火宗筑基遭遇了重击。 那名筑基高段与龟足这凶狠一击相撞,虽然成功穿破龟足肉体,但是这劈击而来强劲灵力仍然让他难以承受。 剧烈的撞击和挤压让他整个灵体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伤害,整个经络骨骼都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歪歪斜斜地飘落在地,便立即调息修复,再也无法一战。 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声影。 于凤谦没有敢直捋玄龟的风头,她尚未晋阶筑基二重,实力也只能在一旁袭扰。 手中细剑一掷而出,带着一抹赤红。 虽然这三年里,于凤谦没能成功晋阶筑基二重,但是她却成功地将赤火烧天正法与剑修之术结合起来了,以赤火烧天正法祭祝剑气,来强化自己身剑修的远程攻击能力。 细剑在夜空中疾飞,冉冉浮动的赤焰在剑刃上不断膨胀,朝着玄龟头颅冲击。 玄龟显然不太在意这疾飞而来的飞剑,虽然带有浓烈的火性灵力,但是其灵境实力相差太远,远不足以对其构成威胁。 龟首微抬,只是随意的吐出一口白气,爆射而出的白气团便撞击在电射而来的细剑上。 只见那赤焰被白气一裹便消失不见,而细剑更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扭曲,险些就要折断,歪歪扭扭地斜飞出几丈开外,黯然落地。 于凤谦脸色一阵潮红。 自己御力一击,竟然被这孽畜随意一挡就消散无形,也难怪其他几位师叔都只能围绕其缠战,唯一敢于硬撼一击的蒋师伯竟然受伤无法再战。 不过于凤谦显然不甘于就这样退缩,如果放任玄龟这样肆意冲击,这内山门就肯定守不住,哪怕是有法阵支持。 一个轻盈地飞掠,于凤谦催动赤火烧天正法,灵机祭祝的火性法术在空中渲染成了一片火烧云,缓缓笼罩而下,配合着前面一名筑基发动的火性法术,全力夹击玄龟。 但这难阻挡得住玄龟的冲击。 面对几名圣火宗筑基修士的围攻,玄龟不断用喷涂丹息和龟足遮挡,而它最具威力的尾鞭早已完成了聚力,幻化成为十丈巨鞭击打在了牌坊上。 当玄龟巨鞭抽打在牌坊上是,整个牌坊呈现出一种模糊的幻动,犹如空间扭曲,而明华洞上也再度发出一抹虹影彩光与牌坊连为一体。 “轰!” 这一击如山崩地裂,异彩四射。 玄龟尾鞭这一抽打毫无花巧,纯粹就是真正以力御劲,直接硬撼山门法阵,就是要靠着一身丹元灵力硬生生撕破整个法阵结界,达到目的。 陈淮生和唐经天都暗叫不妙。 虽然法阵护山,但如果任由玄龟以这种方式来冲击,这牌坊绝对支持不了多久。 法阵的运行还是要依靠灵石灵砂,每一次应激发起反击,都会消耗大量灵石灵砂。 同样这种法阵是用许多灵材结构组合搭建起来的,遭受这种冲击一样也会对法阵灵材造成损毁。 这也是为什么寻常小宗门根本就用不起法阵和飞槎的缘故,实在是投入巨大,不但长期消耗,而且每用一次也是损耗巨大。 玄龟尾鞭一击之后,毫不停歇又是第二鞭再度猛抽。 连续两击,整个内山门牌坊顿时光彩流动,紧接着便开始模糊晃动起来,显然这连续冲击已经对内山门牌坊造成了相当损坏。 “唰!” 此时从明华洞方向一道奇丽的剑光再度闪动,飞驰而来。 没等玄龟来得及举足迎击,那剑光已经疾若星火直奔玄龟头颅。 玄龟也觉察到这一剑光的凶猛,微微一摇,躲过这一击,迅即隆背就是一顶。 庞大如山丘的龟背突然隆起,撞向那一道剑光。 龟背上还残留着火焰,是先前几个筑基修士发动火性法术尚未熄灭的。 这一顶,龟背与剑光撞击在一起,只见剑光闪耀,一根粗大的背刺被硬生生斩断。 剧烈的疼痛让玄龟忍不住再次怒嗥,而龟背的这凶猛一顶,同样也让剑光黯淡了不少。 剑光回旋,很显然剑主这驭剑一击也还是消耗了不少灵力,面对龟背的顶击,需要更进一步加强灵力驾驭。 紧接着从明华洞方向连续飞出三道身影,一看都是筑基中段以上的强者。 三人结成一个三角阵型,同时以气御剑,两支长剑与先前那一剑汇合,组成一个三叉剑阵,从空中飞掠而过,呼啸着再度冲向玄龟。 面对着这一情形,玄龟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托大,龟首一扬,丹息喷吐而出,直击破空而来的三叉剑阵。 剑气与丹息交错,发出一阵剧烈的尖啸。 三剑齐飞,飞出十丈之后同时掉头,再度回飞,气势汹汹地向着玄龟暴卷而来。 而此时三个筑基已经盘腿而坐,围成一圈,六只手对推合在一起,闭目聚神,共同驭剑。 携带着无匹的气势,三叉剑阵不断在空中飞驰而过,连环交错,围绕着玄龟头颅颈项这些要害之处穿刺切割。 爆发的剑气森森,即便是远在数十丈外的陈淮生和唐经天他们都能感受到,再加上旁边还有如于凤谦等几个筑基中低段的修士在一旁不断发动法术袭扰,让玄龟首尾难顾,局面终于开始稳定了下来。 而此时,陈淮生和唐经天他们则不得不面对蜂拥而来的其他妖兽妖虫。 如果不能将这一波妖兽妖虫潮堵截住,一旦它们冲破了防线,那么这一场明华洞保卫战依然要彻底失败。 ****** 求200票,冲击1000票,兄弟们赐力!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八节 殊死一战,收割! 全力发出一击,倚天剑迅猛无比地一记凌空飞斩,一头环斑星鳐摇晃着想要躲过这一击。 但是陈淮生没有给它任何机会,咬紧牙关再手腕一翻,一式角度极刁的斜飞,终于将环斑星鳐的尾部斩落。 失去了尾部的环斑星鳐立即丧失了战斗力,再被陈淮生驭剑一撩,劈成了两片。 一团灵气扑面而来,被簇拥在最前面的怨灵撞个正着,一口吞下。 紧接着陈淮生左手雷法法诀手势再度启动,一连串的暴雷形成一道扭曲的折线在地面炸裂开来。 一头大棘巨蟹和五头血鬼滩蟹躲避不开,活生生被这一连串的暴雷炸裂开来。 那大棘巨蟹还欲再挣扎几下,却被一旁打辅助的闵青郁狠狠地一剑捅出,插入对方腹部,蟹黄冒出,充斥着浓烈的灵气和腥气。 巨大消耗让一直不知疲倦的陈淮生都忍不住喘息了一口粗气,哪怕是有三灵不断吞噬灵力团,但是奈何三灵消化吸纳的能力有限,眼见得眼前的这些虾蟹鳐鲛似乎用无止境,甚至还有乌心盘鳝的出现,这都让陈淮生感到几分绝望。 “有孚,窒惕,中吉”不是说凶中有吉,经历风雨就能见彩虹么? 怎么眼见得风雨连绵不绝,这彩虹却连影子都看不到呢? 陈淮生有些撑不住了。 这一个多时辰里,他印象中自己起码斩杀了两头夜沙鬼鲛,五头环斑星鳐,九头大棘巨蟹。 至于说刺螯双翅虾和血鬼滩蟹,那就根本不计其数了。 他还和唐经天配合着于凤谦诛杀了一头乌心盘鳝。 连唐经天都已经撑不下去了,灵力沉底消耗殆尽,不得不用丹药和补气符来不断补充灵力。 自己也一样也服用了大量佐元丹来补充灵力,再加上三灵的吸灵后的滋壮,但即便如此,他也扛不下去了。 三灵倒是还在疯狂吞噬炸裂迸发出来的灵力,但是它们也是强弩之末,消化不了,吞噬再多也难以转化到鼎炉中,成为可用的本体灵力。 整个阻击防线都已经陷入了困境,看着还在不断涌来的妖虫,陈淮生估计最多还能坚持小半个时辰。 而还在与玄龟缠战的几名筑基,显然也一样到了油尽灯枯地境地,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放手,可能玄龟就要直接冲入明华洞,一切就不可收拾,只怕也早就退却了。 唐经天一式飞跃窜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怎么办,淮生,恐怕我们坚持不下去了,死了好几個,剩下那边几位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准备撤到明华洞口去了,我们呢?” 虽然现在妖虫的攻势没有之前那么凶猛了,但是仍然还有各种妖虫再往这边冲击,挡肯定要挡不住了。 一行人都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可以说对得起圣火宗了。 甚至连身上能用的灵符都用去了大半。 这一趟作客,啥都没享受到,结果却是卷入这一场恶战,弄得进退两难,甚至可能脱不了身。 当然对于陈淮生来说,收益也不小,三灵吞噬了大量灵力,只不过现在还无法消化,还需要时间。 鼎炉的修复和成长速度远超正常情况下,而三灵成熟速度也大大超出以往。 陈淮生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一样已经精疲力竭的闵青郁,叹了一口气:“那我们怎么办?也跟着撤过去,先逃出山中再说,玄龟一旦靠近明华洞,就意味着守不住了,他们想要保护的东西也会受到影响。” “本来也守不住了,该撤就得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虽然不知道明华洞里究竟藏着什么,但唐经天也不关心,摇摇头:“走吧,去和圣火宗的让人打个招呼,我们要先撤了。” 陈淮生也知道这样做不妥,但是也别无选择,要继续坚持下去,恐怕就是死路一条。 但撤到明华洞口也没有多大用处,玄龟势必跟进,而越来越多的妖虫妖兽会因为明华洞的吸引力更加疯狂。 陈淮生已经觉察到了,越是靠近明华洞,这些妖虫妖兽就越是悍不畏死,甚至在攻击力上也有提升。 这说明明华洞中还真有不为人知的灵物异宝,吸引这些妖虫妖兽前赴后继。 继续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太久。 就在这一刻,天际出现一道瑰丽的光影,一个人影驭剑破空而来。 一直正在稳步前进,将几名筑基打得节节后退的玄龟身上突然光彩大盛,龟背上的巨刺也突然暴涨一倍,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唐经天和陈淮生也都看到了那一道亮丽驭剑人影,这是紫府真君,而且看样子境界只怕还不低。 玄龟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危机,整个全身耸立而起,动作一下子变得异常灵敏,尾鞭能然爆发迎着那袭来的驭剑人影就是一记暴抽。 驭剑人影轻灵一闪,立即从起龟背连接巨尾的连接处掠过,瞬间就出现一道三尺深的伤口,血涌如注。 玄龟立即陷入了狂暴和恐慌之中,巨尾再度狂扫,直接抽中了意图趁机发动反攻的三名筑基组成三叉剑阵上。 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三剑齐飞,三名筑基更是吐血委顿倒地。 但在这一刻,那掠空而过的驭剑人影已经全无顾忌,直接冲着玄龟正面在空中疾驰而至。 玄龟也意识到了危机降临,抬头发出一声怒吼,全身上下幽蓝光影冉冉熠动,灯笼般的眼中爆发出狰狞凶残的烈焰。 数十丈的距离,星飞电射,瞬息即至! 驭剑人影也意识到了玄龟要拼命了,面对这种介类至尊,他也清楚危险。 他也知道之前对方并没有真正全力爆发,而是在等候着那边赤螭的进展。 明华洞的最后一关防线一旦爆发就是玉石俱焚,绝不能落入赤螭或者玄龟嘴里,否则东海将永无宁日,而桃花岛也将成为这些妖兽妖虫的乐园。 这也是他为什么冒着落境风险也要赶回来一战的原因。 凶猛强劲的音波攻击劈面而来,驭剑人影身上的法衣顿时碎裂开来,整个面部也被这足以裂山破玉的音波撕裂,无数道伤口在脸上绽裂开来,血肉模糊。 这可不比最初玄龟那一吼了,这是真正的倾尽全力甚至是释放丹力的搏命一吼。 挡者披靡! 但驭剑人影不为所动,仍然双手据剑,毫不动摇,迎着音波冲击,笔直平飞而去。 伴随着音波攻击,玄龟巨口猛吐,口中吐出的白雾,在出口之后加速膨胀蔓延。 这一过程中变成幽蓝的凝晶半凝脂状,浩浩荡荡向前席卷,弥漫在整个空中,犹如一道巨大的幽蓝巨网。 丹元之怒! 拼命了。 驭剑人影也终于有些震惊了,甚至有些动摇了。 他以为自己是可以斩杀这头玄龟的。 哪怕对方是介类至尊,但是其修行不过四百多年,自己现在的水准还是有把握斩杀对方的,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仍然低估了这头看似蠢笨的家伙的勇气和决绝。 这种介类至尊几乎是一旦化形便有着超乎想象的灵智,只不过它们还无法和人类交流。 要等到飞升之后才能口吐人言,幻化人形。 比起其他异修,它们的修行更难,时日更久,但是一旦飞升,其几乎就是直逼金丹了。 只不过这等时候,也容不得他多想了,他能做的就是搏命一击,他要为宗门剪除这个迫在眉睫的祸患,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代价。 “嘿!” 飞剑再度膨胀。 剑芒吞吐不定。 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白色,似乎要把整个空间中的一切光彩吸引进去。 汹涌而至的丹息狂潮暴卷袭来,瞬间就把驭剑人影身上的一切销蚀一空。 他身上的肌肉、头发都在这一波丹息喷发洗礼中彻底消融。 那双手是如此狰狞可怖,只剩下一具骨架依附着那血淋淋的经脉,但是握持的长剑却依然平稳。 破丹息而出! 玄龟终于慌了。 自己的致命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干净利索,毫无花巧地就冲破了。 剑刃就在眼前,大好头颅难道就要授首? 不! 绝不! 玄龟绝不授首! 猛然站起,双足突然伸出,朝着那破空袭至的剑影就是双掌合击! 驭剑人影淡然一笑,他知道这是玄龟垂死挣扎了。 比起丹息喷吐这一击,这不算什么。 剑芒暴涨。 双足顿时断裂落地,伴随着玄龟痛楚的嚎叫,剑芒倏地钻入玄龟胸腹间。 唐经天和陈淮生以及其他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周遭的其他妖虫已经不重要了,眼前这一战才是决定这场战争的关键。 当看到玄龟喷吐丹息将那道人影双手削刮得只剩下一个骨架时,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沉。 当人影不为所动依然突入时,大家精神也是一振。 当那剑影斩落玄龟双足,钻入玄龟胸腹间时,陈淮生知道,这一战赢了! 这一战既然赢了,那就赶紧把这周遭的妖虫斩杀完结,当成最后的战利品吧。 陈淮生要鼓起最后的余力,做最后的收割! ***** 第一更求月票,目标1500!今日还要爆发!求支持! (本章完) 丙卷 第六十九节 圣火之宗,助力之谢(第二更求票!) 当玄龟轰然倒地,在地上砸出巨大震动时,惊恐万状的妖兽和妖虫们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一窝蜂地退去,开始向海边逃跑。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是收割的好时机。 无论是蟹黄还是虾髓,都是绝好的滋补灵食,鳐和鲛的肉更是灵气十足,远胜于寻常的妖兽。 如果运气好能遇上年份长久的,斩杀之后还能得到一枚元丹,那更是价值不菲。 在之前生死未卜之前,没人会顾及这些,但是一当确定胜局之后,这些东西就值得好好考虑了。 即便是唐经天和古韵春这对道侣也不能免俗。 面对着斩杀之后遗留下来的虾蟹筋肉,只管将其最精华的部分切割下来,存入储物囊中,日后几个月的食补都够了。 陈淮生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自己斩杀了这么多头虾蟹鳐鲛,就只有那么一头夜沙鬼鲛落下了元丹,其他的都是年份不够。 不过有这么多蟹黄虾髓和鳐鲛的肉也算不错了。 看看原本早就累得连站都站不稳的闵青郁立时又恢复了精力,精神百倍地与其他圣火宗的道友们一起去收割时,就能明白这种近乎白捡的感觉有多么美妙。 就连陈淮生都没能忍住,一口气去切割了数百斤鳐鲛之肉装入储物囊中才算满足。 当然,对像于凤谦他们这个层面的修士来说还不至于。 玄龟终于被斩,光是这玄龟就能带来上万斤的龟肉,而且玄龟元丹更是可以想象得到会成为这一场战事中最大收获。 陈淮生和唐经天都是安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圣火宗那边修士们围绕着那名紫府真君说着话。 那名紫府真君应该不是从雁山那边返回的,那么身份也就不问可知了。 圣火宗宗主燕赤行。 白骨复生陈淮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那位燕宗主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原本只剩下白骨的手迅速完成了肌肉复生,除了肌肤略显粉红还有些稚嫩外,其他都与寻常无异了。 这份本事连陈淮生和唐经天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应该就是圣火宗宗主燕赤行了,啧啧,斩杀玄龟,起码都应该是凝魂境吧?人家这玄龟元丹,可比你那鬼鲛元丹强太多了。” 唐经天对陈淮生居然能斩获一枚夜沙鬼鲛的元丹十分羡慕。 这等好事居然都能被对方碰上,自己起码也斩杀了三头夜沙鬼鲛和几头环斑星鳐,但是却没有一头能爆出元丹。 但陈淮生得手的夜沙鬼鲛元丹要和玄龟元丹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呵呵,唐师兄,别酸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我好歹总有一颗了,你呢,啥也没有,是不是有点儿不是滋味?想要可以啊,幽蓬鬼实……” 陈淮生乐呵呵地道。 “打住!你的就是你的,我可没那么下作。”唐经天见不得陈淮生这副嘴脸,“幽蓬鬼实的事儿我可不敢随便应承,得看缘分和运气。” “紫府好像圣火宗还有一位紫府真君燕云行,和他是堂兄弟,没想到还能一门出两个紫府,而且还是同一宗门,这太罕见了。” 陈淮生也不在意。 唐经天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食言,至于这夜沙鬼鲛元丹,若唐经天真想要,送给他又何妨? 只是唐经天人家也是要脸的,不屑于要,人家是想要自己猎获,那就得看运气了。 好在估计还要在桃花岛待几日,看看有没有机会了。 “嗯,若是像赵家、寇家、石家这种一姓出两個紫府倒是有可能,但是一个宗门里出两兄弟紫府,真的很少见。”唐经天应道:“圣火宗才四五个紫府,就占了两个,这圣火宗岂不是姓燕?” “也不能那么说,宗门里边也有规矩,就是要杜绝这种和世家门阀一样的传承方式。”陈淮生摇摇头。 两人闲聊的时候,古韵春和闵青郁则还在不知疲倦地收割,而在那边圣火宗也得到来自东面的消息。 “雁山那边都回来了,马上就到岛外了,赤螭觉察到了,跑了,……” 这个消息传回来,终于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定,这一场危机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宗主,雁山那边情况如何?”三名联手战玄龟中的一名筑基忍不住道。 “问题不大,稍等一等就知道了。” 燕赤行其实知道虽然对雁山一战获胜,铲除了这个一直威胁着桃花岛的心腹大患,但是给圣火宗这边造成的损失也不小。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雁山道有两个紫府真君,要彻底根除掉,那么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但也幸亏提前出手,否则等到玄龟和赤螭再加上雁山道同时来犯,甚至还有钱氏在背后出招推波助澜,那圣火宗就危险了。 他不相信赤螭和玄龟会同时出现,如果说其中一个奔着桃花岛而来,说得过去,但龙龟同时出现,这绝不可能,必定是有人刻意引导这两头孽畜行动,甚至和雁山道那边也绝对有瓜葛。 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钱氏在里边捣鬼,但可能性极大,他还需要好生查访一下。 “凤谦,听说建议先发制人全力以赴除掉雁山道是你两个朋友的想法?” 燕赤行看着这个自己离开时还是炼气高段现在却晋阶筑基的女子温言问道。 现在虽然还是容颜依旧,但年龄却已经接近四十了,一晃就是四年,物是人非啊。 “回师伯,是。”于凤谦立即应道。 “他们是大赵宗门之人,和你怎么认识的?” 燕赤行离开宗门已经四年,而那时候他进入润魄高境,感觉极好,本以为自己能在几年里进入秘境去寻找突破,但没想到这一去四年,…… 于凤谦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和陈淮生、唐经天认识经过。 “哦,九莲宗我知道,大赵十大宗门之一,比我们圣火宗要强不少,但这几年应该有些式微,至于重华派,名气不大,以前应该是一个地方宗门吧?居然有如此弟子,那也足见大赵修真界的不凡啊。”燕赤行感慨道:“无论如何都要感谢他的这个建议,昭业、曲禅他们太谨慎保守了,险些酿成大错。。” 秦昭业是圣火宗宗守,曲禅是圣火宗宗护,算是圣火宗二三号人物,燕赤行不在的情况下,宗内事务就由秦昭业和曲禅负责。 燕赤行的评价其他人自然不敢插言。 想了一想,燕赤行才又问道:“凤谦,你那几位朋友在哪里?” “他们一直在和我们并肩战斗,只是他们层级略低,主要是……”于凤谦赶紧道。 “请他们过来,我想见一见,感谢一下。”燕赤行方面阔嘴,浓眉虎颔,一言一行都极有气势,不容人质疑。 于凤谦正准备去请陈唐二人,此时天际传来一阵声音,是几艘飞槎陆续出现在眼帘中。 山上一阵欢呼。 终于等到远征雁山的主力回来了。 虽然宗主已经回山,也得到了大概消息,但是在没有看到主力回来时,大家始终心中还是悬着,但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宗主……”于凤谦迟疑地道。 “那就等一等吧,等我们这边处理完,再来感谢你的那几位朋友,对于在危难时刻还能坚持和我们在一起并肩作战,助我们一臂之力的朋友,我们圣火宗绝不能忘记。” 燕赤行点点头。 飞槎开始降落。 而在飞槎降落之前,就有几道人影先行从飞槎中跃出,只朝着这边来了。 燕赤行只看到了曲禅和燕云行,却没有见到秦昭业和另外一名紫府姚云骏,心中微震。 虽然知道对雁山道一阵不可能没有伤亡,但是如果阵亡两名紫府,那这个损失就未免太大了。 “见过宗主!” 来人齐刷刷地行礼之后,燕赤行稳住心神,平静地问道:“昭业和云骏呢?” 当先那名瘦削老者脸色一黯,涩声道:“秦师兄受了重伤,已经封闭于灵穴中了,无法移动,云骏暂时留守在雁山道,看护秦师兄。” 燕云行心中一宽之后,然后也是一沉。 连移动都不能移动,而是直接封闭在雁山道的灵穴中,那就是濒临死亡,甚至无法救治,不得不用这种办法来保全最后一息了。 这种情形也就是只比阵亡好一线,能不能救回来不好说,但就算是救回来,起码也会降境几层。 秦昭业在自己离开时已经是凝魂上境了,可别千万救回来之后直接打落紫府吧?那就太惨了。 “那边没有危险吧?”燕云行平复了一下心境,点了点头问道。 “宗主放心,只要我们这边平安,那边就会安全。”曲禅立即回答道。 燕赤行明白对方意思。 如果这边出了事,也许钱氏以及其他不怀好意的宗门就会立即对雁山道那边留守的人发起进攻了,而这边平安无事,那么那些人就会变回另外一副嘴脸。 “那好。”燕赤行的目光又望向燕云行,“云行,赤螭那边……” “跑了,那两头赤螭起码有六百元寿元了,灵觉极为敏锐,曲师兄他们还在五十里外它们就感受到了,立即就潜遁了,我拦不住,……”另外一名虎目虬须的赤面壮汉立即应道。 **** 老瑞继续努力,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节 厚赠,立足高远 面对着那边热闹喧嚣,喜悦一片,陈淮生和唐经天他们几个外人,只能站在一旁等待。 虽然人家也安排了几个人来陪着,但是很显然这几位弟子的心也早就飞到了那边去,只不过碍于礼节,还得要这边等着。 好在没等多久,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请客人们先行回道舍休息,这边一等收拾完毕,宗主会专门请客人相见。 “看样子是圣火宗在雁山道那边大获全胜了,但我只看到了两名紫府,还缺两名紫府,……” 陈淮生观察力惊人,摩挲着下颌,细细品读自己看到的一切。 “要么战死,要么重伤,但如果战死的话,他们不会如此喜悦轻松,多半是受了重伤,没法回来,安置在某个地方,……” “嗯,应该是如此,但如果按照你说的雁山道实力也不弱,和你们重华派差不多的话,圣火宗不可能不付出代价才对,……” 唐经天语气里充满了玩味。 “我在想圣火宗就活生生把雁山道这样一个宗门,当着吴越官家的面给灭了,完全不在意吴越官家的感受,吴越官家颜面往何处放?还会不会进而引发更大的战争?” “呵呵,我看钱氏没那么魄力,也没有那么大的控制力才对。吴越的情况没准儿还不如大赵,当初白石门和紫金派不也把我们重华派和凌云宗逐出了大赵境内么?甚至紫金派还是南楚宗门呢,可大赵官家有何反应?屁都不敢放一個。当然你也可以说九莲宗和我们重华派以及凌云宗不得官家的认可,但这样混乱的做法,对官家的控制力就是当面打脸了,官家难道意识不到这种危害性?” 陈淮生轻蔑地撇了撇嘴:“官家自以为以这种心照不宣,或者默许的方式来放纵别人恣意妄为,那日后它就也不要埋怨和后悔有更多的宗门有样学样,甚至得寸进尺,日后重华派壮大起来,反戈一击把白石门给灭了,官家一样也只能看着了。” 唐经天若有所思,“淮生,你们重华派就是以这样一种叙事方式来激励宗门弟子修行?就是要为日后复仇白石门做准备?” “为什么不?”陈淮生反问:“那我们凭什么被放逐万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谁决定的?难道是我们心甘情愿?既然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当重华派的拳头比白石门大的时候,这样报复回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唐经天无言以对。 九莲宗在重华派被撵出大赵去河北的事情上扮演了一个不太光彩的盟友角色。 虽然鬼蓬宗有些游离于九莲宗主流之外,但是毕竟也是九莲宗的一员。 作为鬼蓬宗内新生代弟子中的翘楚人物,唐经天当然清楚这其中一切,也能理解重华派的不满。 但现在九莲宗内部的内讧和萎靡已经不是秘密,唐经天和鬼蓬宗内的主事人都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妖莲宗、净芙宗与元荷宗之间的龃龉不断,拉帮结派,这直接影响到了整个九莲宗的正常运转。 但鬼蓬宗却是一个自我边缘化的角色,更无力去干预。 甚至鬼蓬宗都有退出九莲宗的心思,只不过考虑到一旦退出可能引发太多不可预测的变数,才不敢走出这一步。 陈淮生一行人一直等到午后,才终于等到了圣火宗的邀请。 于凤谦亲自来邀请。 “宗主对唐师兄和淮生你们的帮助十分感激,再三叮嘱我来邀请时一定要把礼节走到,……”于凤谦嘴角挂笑,心情极佳,带着一行人往内山门里走去。 “于师姐,贵宗宗主现在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吧,何必如此客气要专门见我们?”陈淮生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见了面该如何开口了。 于凤谦抿嘴一笑,“淮生,你这有些口不应心啊,你不是早就存着心思想要我们桃花岛上的一些灵植种籽么?不是想要去冰火岛找赤岩元浆么?这不是一个最好的开口机会啊。” “嘿嘿,于师姐,我想过,不过这等时候开口,好么?会不会觉得是趁人之危?”陈淮生也笑吟吟地道。 “行了,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我已经和宗主禀明了伱原来和我说的要求,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些许灵植种籽,如何能与你们在危难时候助我们抵御强敌相比?就算是赤岩元浆,我们岛上也存有一些,便可直接给你,不需要再跑冰火岛,至于冰火岛上还有些其他大陆上没有的奇物,你若想要,就只有你自己去碰碰运气了。” 于凤谦漏了底,陈淮生也是喜出望外。 这意味着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灵植种籽,还有赤岩元浆,而且估摸着数量不会少。 人家一宗宗主,大人大面,既然开了口,再怎么也不会小家子气。 陈淮生和唐经天是在天火殿见到燕赤行的。 除了燕赤行,还有曲禅、燕云行两人,三位紫府真君,也足见人家的礼遇。 作陪的除了于凤谦外,就只有于凤谦的师尊,一位筑基九重的白发道姑。 寒暄之后,燕赤行代表圣火宗对四人表达了谢意,同时除了对陈淮生希望得到一些灵植种籽和赤岩元浆的要求一口答应外,燕赤行还专门给四人准备了一份谢礼。 两枚辟水珠,两枚云萝蚌珠。 两枚辟水珠是给陈淮生和唐经天的,而云萝蚌珠则是给二女的。 辟水珠这玩意儿纵然不能算是异宝,但是要说是珍物,绝对当得上。 价格上连陈淮生都无法估测,因为坊市也好,鬼市也好,根本就不会有出售的,就算是有也私下就交易了,根本不可能拿出来公开交易。 这玩意儿太紧俏,或者说用处太大了,携带它,便是凡人道种便可以直接入水。 修士入水当然不是问题,但是也需要用灵力来避水,一旦在水中战斗,避水就要受到影响,或者说灵力消耗就更大,但有了辟水珠就直接解决了这道难题。 所以当人家把这样赠礼端出来送给唐陈二人时,二人都赶紧谢绝。 但燕赤行的态度很坚决,二人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 至于两枚云萝蚌珠虽然也很珍贵,这东西佩戴身上,对肌体肌肤有着特殊的滋润驻颜之功,乃是海底深处的一种特殊蚌——云萝蚌百年才能酝酿出,而云萝蚌的寿命一般就是八十载左右,超过百年的极为难得。 不过云萝蚌虽然罕见,但是和避水珠比又逊色太多了。 一直到目送陈淮生几人离开,殿中几人才收回目光。 “曲禅,云行,垂杨,你们觉得这几人如何?”燕赤行意态悠然。 “都是一时人杰,大赵果然人才辈出,没想到连重华派这等地方宗门,居然也有如此杰出的英才,那个陈淮生意境清隽,神宇昂扬,十年之内必能筑基!不,要不了十年,也许八年,甚至更短!”燕云行捋须慨叹不已,“就是那个唐经天也一样非同凡俗,或许很快就要踏入炼气九重,五年内就有冲击筑基的实力。” “垂杨师妹,你的看法呢?”燕赤行望向白发道姑。 “嗯,那古姓女子资质上佳,但和另外那个闵姓女子比却逊色不少,那闵姓女子现在虽然层级略低,但其灵根绝佳,不亚于凤谦,就看日后造化了,……”白发道姑更关注两位女子,她知道两个男性自然有其他人来判断。 “唔,能赶上凤谦?”燕赤行意似不信,于凤谦可是三十五不到就筑基了。 “不好说,但大有可能。”白发道姑摇摇头,不多言。 “曲禅,你觉得呢?” “我赞同师兄的看法,修行资质禀赋固然难得,但更重要的是陈淮生这一位的气度眼光,两相结合,就很难不让人对其未来的前景充满憧憬了。” 瘦削老者很肯定地回答道。 “你们可知我为什么如此重视他们两位?”燕赤行淡淡地道:“因为我有一种感觉,也许未来几十年,整个天下会迎来一个大变动局面,大赵和吴越乃至南楚的修真界恐怕会被交织在一起,如那陈淮生所言,咱们吴越恶名昭著的散修张太全不就已经加入了大赵的白石门,成为把重华派撵到河北的罪魁祸首么?” 几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听着燕赤行分析。 “我们圣火宗不得不未雨绸缪了,这一次赤螭和玄龟的离奇齐至我不信会是一个巧合,肯定有人在其中作祟,官家吃了这样一个大亏,也许短期内只能忍气吞声,但日后必定会变本加厉,其他宗门也未必会安分守己,那我们如何应对?我们因为独占这片海域,引来无数人的仇视,但是我们又不可能让出来,也不可能与人分享,那我们该怎么办?” 曲禅沉吟着道:“师兄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在吴越无法找到可靠的盟友,那么在吴越之外可以考虑?比如这九莲宗和重华派?” **** 第三更送到,求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二节 收益颇丰,憧憬 陈淮生当然明白于凤谦的一番好意。 冰火岛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去的。 正因为地火与玄冰交错,才造就冰火岛特殊的地理奇观。 无数个环形地火坑千百年来都处于寂静状态,但是说不清哪个时候就会突然涌出火浆。 而火浆在地底坑道内孕育一段时间就是赤岩元浆,而如果涌出地面凝结之后,就成为普通冷岩浆。 同样玄冰常年永固,但是当火浆喷射,涌出地面之后,会融化玄冰,使得冰火岛地面暴露出来一段时间,加上玄冰融水和火浆的温度,能让这个区域在较短时间生长出一些其他地方永远无法生长的灵植,同样这些灵植的气味也能吸引到海中一些极其稀有的灵兽妖虫来觅食。 如果能够在这个时间段内正赶上,捡一個漏,无论是灵植还是灵兽妖虫都是值得的。 当然如果你运气好会是这样,可运气不好,那就是火浆覆盖,化为一句枯骨,不,连枯骨都没有,直接就成为灰烬了,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只不过在陈淮生看来,既然都已经来了东海,桃花岛见识了,却不去见识见识冰火岛,未免太可惜了。 万一能遇上呢? “于师姐,我琢磨着可以去看一看,万一……”陈淮生还欲辩解一番,但被于凤谦断然拒绝:“淮生,我不同意。你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如果你真的还需要什么,只要圣火宗有的,我可以去和宗主说,……” 见于凤谦态度异常坚决,陈淮生也知道怕是不行了。 心中有些遗憾,但是他也明白轻重,人家都这么说了,再要不识趣,就是辜负人家一番好意了。 “好吧,我没什么需要的了,贵宗给我的已经很多了,再要奢望,那就太不知足了。”陈淮生摊了摊手,“我不去便是。” 于凤谦这才松了一口气,叮嘱道:“而且现在天气正在转冷,冰火岛上一旦挂起冰风,任你铁打金刚都可能被冻成僵尸,如果说早两个月你要去,虽然我也反对,但是起码也要好得多。” 陈淮生感觉到对方语气的松动:“于师姐,那若是日后盛夏季节我来你们桃花岛,你可要法外开恩一回,让去一遭,……” 于凤谦瞪了陈淮生一眼,“你就会顺着杆子爬,到时候再说。” 顺带就先把下一次来桃花岛的事儿给约了下来,陈淮生满足地点点头:“那可就说定了,下次我来东海,定要去冰火岛走一遭,雷洋岛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打算去一趟。” “伱去雷洋岛做什么?雷洋岛上没什么值得一看的啊,除了周围盛产海货鱼获外,并无其他东西啊。”于凤谦讶然问道。 “我听说雷洋岛上常年雷雨密布?”陈淮生沉吟着道:“上边可有树木生长?或者有其他陆生动物生活?” 于凤谦醒悟过来,想了一想,“雷洋岛其实就是一座纯粹的岩石岛,而且面积很小,只是因为周遭鱼获甚丰,才有了名气,但岛上好像啥都没有,但你要说一株树木都没有,可能也未必,你觉得你的雷法修行可以去试一试……” “现在还用不上,但日后也许可以。” 雷法修行对于陈淮生来说可能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会陪伴自己几十年,现在还无需考虑,但是随着雷法修行一旦跨越掌心闻雷阶段,进入极海惊雷阶段,只怕单靠纯粹的修炼就会很慢了,需要通过其他渠道来辅助修行了。 无论是熊壮给自己提供的雷孤峰玄雷神木,还是雷洋岛上可能存在的其他动植物,这种长期被雷电萦绕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可能会出产一些与雷法相关的物材,也许就能用来修行。 于凤谦想了一想,“那我托人帮你问一问,了解一下,我们圣火宗的人可能去的人很少,但是黄陵岛、零丁岛上那些凡人反而去得多,只有问一问他们。” “不急,而且也未必就能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只想了解一下情况,碰一碰运气。”陈淮生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心事的于凤谦:“你有心事?” 于凤谦警惕地反问:“谁没有心事?你没有么?” 见对方这样警觉,陈淮生笑了笑:“是因为燕宗主冲击金丹失利的缘故么?” 于凤谦骇然,联想到自己之前告诉了他宗主去秘境冲击金丹秘密,有些急了:“你不准对外说……” “我知道。”陈淮生宽解对方道:“连唐师兄那边我都没提过,不过我估计瞒不过吴越官家,甚至也还有其他盯着你们圣火宗的宗门,你们圣火宗现在有点儿像是众矢之的的感觉。” 于凤谦锐利的目光盯着陈淮生:“那你是觉得官家可能会还要对我们动手?” “时间早晚的事,除非你们舍弃自身利益,否则东海这一片如此大的利益却独立于吴越国之外,谁能容忍?”陈淮生耸耸肩,“在我看来,也许就是利益一时半刻没谈好,要不一场战事的结束紧接着就是下一场战事的准备阶段,中间没有间隔。” “那我们该有什么对策?”于凤谦追问。 “对策?你们不是已经在行动了么?雁山道这么大一块利益交给能扛得住的人,总能为你们赢得一些时间才对。”陈淮生坦然道。 “可是那也只是赢得时间而已,迟早他们还要继续来犯……”于凤谦咬着嘴唇。 “对,迟早要来,所以归根结底还得要靠自身的实力来说话,若是燕宗主能金丹大成,我相信就算是钱氏都要好好掂量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能性了。” 陈淮生的话反而让于凤谦沉默了。 宗主冲击金丹失败,而且还因为道体受创,灵境跌了几层,短期内肯定是没办法冲击金丹了。 现在宗门里似乎有意要让曲师伯去冲击金丹,但曲师伯可能现在状态比起当初的宗主都还不如,要冲击金丹现需要闭关修行几年到巅峰极致,才能去尝试冲击金丹。 问题是这时间上来得及么?官家会给圣火宗这么多时间么? 陈淮生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于凤谦,这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于凤谦没法回应,涉及到宗门隐秘,再说陈淮生关系特殊,但她也不能告知。 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陈淮生也没有在深说下去,道理大家都明白,如何去做,或者说怎么才能做到,那就要看各自了。 陈淮生又和于凤谦提到了唐经天邀请去睢郡百灵山的事情。 原本以为于凤谦会婉拒,或者不会预定时间,现在的圣火宗肯定会忙乱一段时间去了,作为圣火宗中身份特殊的圣姑,于凤谦应该走不掉才对。 但是没想到于凤谦居然很爽快地应承下来,甚至敲定明春便会去百灵山一行。 这让陈淮生很惊讶。 于凤谦走了,陈淮生也若有所思,自己担心的事情,看样子圣火宗自家也已经意识到了。 自己很委婉地把消息传递给了于凤谦,相比于凤谦也会把这个情形传递回去,怎么做,就看圣火宗自己了。 摇摇头,重新回到道舍中,陈淮生盘腿上炕,重新调息。 这几日在道舍中,他基本没出门,一有时间,他就要查看三灵对这段时间在桃花岛上所吞噬灵力团的消化。 数百头虾蟹,再加上数十头鳐鲛被斩杀迸发出来的灵力团,被三灵疯狂吞噬,几乎让三灵陷入了一种类似于“醉氧”的状态中。 这就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然后转化为灵液反哺注入鼎炉中来。 可以说这是陈淮生踏入修行道以来,短时间内以这样一种特殊方式收益最大的一回,甚至丰厚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哪怕短时间内无法消化完毕,但是三灵夜以继日地消化,终归会慢慢将其消化完毕,这对于鼎炉来说,裨益巨大。 这种类似于走捷径的方式也是陈淮生始料未及的。 之前也有过,但和这一次比那就相差天远地遥。 每一次调息,他甚至不需要催动三灵,它们自身都会不歇停地去消化吸纳。 这样一个过程,陈淮生都难以预料会持续多久,也许到自己回到河北,都还会持续。 这一趟终归是收益巨大,陈淮生甚至都有点儿盼望憧憬明春去百灵山了,也许也能有惊喜? 难怪都喜欢游历,都像这样的游历,谁不喜欢? **** 第二更送到,老瑞继续努力!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一节 预断,贪婪 陈淮生和唐经天自然无法知晓圣火宗内部对他们的讨论。 他们现在都沉浸在圣火宗的厚赠礼物上了。 辟水珠啊,这玩意儿在大赵,几乎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奇宝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入水无需再用灵力闭息分水,不但能节省灵力,而且行动更是丝毫不受束缚,更为敏捷方便,可以下潜的水更深。 可以说像淮渎、大河乃至云梦泽、蠡泽几乎就要对他们畅通无阻了。 说是几乎,也就是说这辟水珠并非没有限制。 一般的河流湖沼肯定不是问题,但像大河、淮渎和大江,以及云梦泽、蠡泽以及西海、北海这些大湖,水深太过,辟水珠辟水范围就会大幅度压缩,一样也会受到限制。 还有这些大江大河大湖中,都免不了有妖兽异兽生活,光靠着一个辟水珠就敢去,那也就是对自己性命太不负责任了。 就像大河上,你拿着辟水珠,面对鳌龙,有用么?还不是一口就能把你给吞了。 但是有了这玩意儿,你跨河渡江入海蹈湖真的就有点儿如履平地的感觉了。 哪怕是陈淮生自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都还是有点儿喜出望外了。 如此厚赠,真的让他有点儿愧受的感觉,哪怕他自己认为在这一仗里尽心尽力出力不少,但这辟水珠实在太重了。 尤其是对修真者的游历来说,日后若是想要入水泽而寻宝探险,这东西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古韵春和闵青郁一样是喜不自胜。 云萝蚌珠自带水精气息,只要随身携带,对滋养肌肤,驻颜美容有着莫大好处。 同样这玩意儿也很难得,云萝蚌不比其他蚌,主要生活在深海洞窟中,便是常年在海上打鱼的渔民一辈子也未必能捞到一枚,尤其是要上百年的云萝蚌更罕见。 以此作为女性赠品,可谓隆遇了。 “淮生,是不是觉得有点儿愧不敢当啊?”唐经天把玩了一番辟水珠,才珍而重之地藏入自己储物囊中,笑着道。 “嘿嘿,我只是感觉好人有好报,咱们奋力助了圣火宗一回,人家给了我们厚赠,还加深了情谊,两全其美啊。” 陈淮生脸上却有几分思索之色。 于凤谦说圣火宗宗主是去秘境应劫飞升,但是现在却突兀回来,而且其表现出来的境界绝对不是金丹圣境。 这也意味着对方应该是应劫失败,像这种应劫失败,要么就是当场身死,要么就是重创倒退,这都还要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那么这一位燕宗主大概率就是身受重创而归,当然从其斩杀玄龟的情况来看,似乎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若是冲击金丹失败受创倒退,肯定也还是在紫府诸境中,斩杀玄龟倒也正常。 只是陈淮生也在想,若是吴越官家一直盯着圣火宗,只怕燕赤行冲击金丹失败之事瞒不了太久。 一旦知悉这个情况,钱氏会不会又生歹意,甚至包括其他一些对独霸东海这一片海域的圣火宗的势力会不会又要有想法,还真的很难说。 钱氏只要肯花心思去撩拨和唆使这些势力,必定会有所收获,这一旦勾结起来,只怕圣火宗就又要面临一场劫难了。 当然,就目前来说,雁山道这个先例在这里,任谁想要再犯的,都得要掂量掂量,短期内或许无虞,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 圣火宗现在的情形虽然不能说是小儿闹市持金,但看看人家给自己几人的赠礼,就能知道这桃花岛以及周边海域岛屿中的利益太丰厚了。 若是燕赤行冲击金丹得手,也许还能镇住吴越国内那些魑魅魍魉,但这失败了,风险就大了。 陈淮生甚至可以肯定,这圣火宗中绝对也有吴越钱氏派在其中的奸细暗子。 只是这等话他也只能自己想一想,或者寻个合适时机与于凤谦说一说。 看样子于凤谦的师尊虽然不是紫府,但是在圣火宗内也还是一個说得上话的角色,或许可以把这话带给圣火宗的主事人。 好歹拿了人家这一枚辟水珠,而且人家还承诺会给自己大量火性灵植种籽,以及赤岩元浆。 如此厚遇,不尽心给点儿建议,受之有愧啊。 看陈淮生面带沉思之色,唐经天也有些好奇:“淮生,怎么了?感觉你怎么还有心事似的,还不满足?或者对于姑娘有想法?你可悠着点儿,人家可是圣火宗的圣姑,我问过,这圣姑应该是他们宗门里特殊身份,自小培养的,需要小姑独处终生的,她的师尊就是上一任圣姑,你可别犯浑出错啊。” 陈淮生瞪了对方一眼。 他现在越发觉得这唐经天表面上看起来有一本正经的样子,要说年龄也不小,快四十了,但其实还有些中二跳脱的性格,时不时给你冒出来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话,噎得伱都吃不消。 “唐师兄,这一趟咱们收获颇丰,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小弟只是在想怎么感谢于师姐的盛情,此番来了桃花岛,下一次该去哪儿了呢?”陈淮生笑眯眯地道:“早就听说百灵山是睢郡三大洞天福地之一,鬼蓬宗山门据说有‘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美名,不周到届时我和于师姐来,唐师兄能给我们什么厚遇?” 一听陈淮生这话,唐经天就忍不住翻白眼,“淮生,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功利?这边还没走呢,就琢磨下一顿再哪里吃了?吃相不要这么难看好不好?” “嘿嘿,当初你邀请于师姐去百灵山的话我可是记忆犹新,怎么,不认账了?”陈淮生乐滋滋地道:“万一我和于师姐来你们百灵山,也能想这一次这样助你们鬼蓬宗……” “打住,打住!”唐经天一听这话,赶紧挥手制止这位乌鸦嘴:“你可千万别说,我知道了,到时候只要于姑娘得闲,我当然欢迎,……” “不欢迎小弟我?”陈淮生笑得犹如狐狸见了鸡,“幽蓬鬼实我可是一直惦记着呢,就怕有人装聋作哑,一晃三过就给糊弄过去了。” 被陈淮生的话给逗乐了,唐经天忍不住道:“那淮生你还说邀请我们去蟠山朗山……” 见唐经天突然卡壳,陈淮生笑了起来,“怎么不说下去了?我也想邀请你们去蟠山朗山啊,但拜你们九莲宗所赐,蟠山朗山不属于我们重华派了,当然我也欢迎你们去河北卧龙岭,只不过现在恐怕那里一无所有,太过简陋,要让你们失望了。” 唐经天脸色微暗,自我解嘲地叹了一口气:“淮生,是不是你们重华派的人对九莲宗都很失望?” 陈淮生沉吟了一下:“肯定有点儿,但更重要的是让掌门掌院他们明白了,人一定要靠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古人诚不欺我啊。” 唐经天仰起头,脸色有些阴晦,“对凌云宗和重华派,九莲宗的确有愧,鬼蓬宗其实是不赞同的,但是独木难支,九莲宗的情形你可能大略知晓一些,……” “唐师兄,我明白,这桩事儿影响不了你我之间的情谊,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九莲宗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而且我坚信,这个时间点不会太久。”陈淮生言辞笃定。 唐经天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淮生,这轮不到你我来操心,你真以为各宗的主事者是蠢人不成?他们看不到这一点?只不过他们都身处其中,不能自拔罢了。要斩断自己的利益,说得轻巧,真要割到自己身上,谁能下得了手?” 个中复杂,不足为外人道。 原本美好的心情也被这个话题给破坏了,两人也各自休息。 第二日,便有人专门来请陈淮生去挑选灵植种籽。 效率如此之高,也让陈淮生喜出望外。 圣火宗在桃花岛上有几处灵植园,而且每一处所在都是灵气异常充盈,比起重华派原来的朗山蟠山以及现在的卧龙岭都要强不少。 加之桃花岛孤处东海,得天独厚,有许多都是这里独有的灵植,看得陈淮生也是眼花缭乱。 陈淮生也知道人家大方,自己却不能不知足。 她还是捡着自己最需要的去挑,一共挑了四样火性灵植和一样中性灵植,圣火宗的人也很周到地为陈淮生提供了种籽。 赤岩元浆圣火宗也早早就为陈淮生备好了,这可比当初于凤谦赠送给自己的多了许多,大概有于凤谦所赠的三倍还有多,也让陈淮生心满意足。 有了这么多赤岩元浆,加上火性灵植,回去之后,便可以选地开始种植,而翼火蛇的孵化也就可以开始进行了。 想到这一点,陈淮生内心也是憧憬无比。 “你还想去冰火岛一行?”听得陈淮生这一说,于凤谦鸦眉一挑,凤目含威。 “赤岩元浆不是给你了么?还不满足?真以为冰火岛是随便来去自如的地方么?那地方水火无情,天时不定,就算是紫府真君去了,遇上天灾,一样是送命的份儿!” ****** 第一更送到,晚了点儿,求200票!目标2000!老瑞还在努力!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二节 收益颇丰,憧憬 陈淮生当然明白于凤谦的一番好意。 冰火岛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去的。 正因为地火与玄冰交错,才造就冰火岛特殊的地理奇观。 无数个环形地火坑千百年来都处于寂静状态,但是说不清哪个时候就会突然涌出火浆。 而火浆在地底坑道内孕育一段时间就是赤岩元浆,而如果涌出地面凝结之后,就成为普通冷岩浆。 同样玄冰常年永固,但是当火浆喷射,涌出地面之后,会融化玄冰,使得冰火岛地面暴露出来一段时间,加上玄冰融水和火浆的温度,能让这个区域在较短时间生长出一些其他地方永远无法生长的灵植,同样这些灵植的气味也能吸引到海中一些极其稀有的灵兽妖虫来觅食。 如果能够在这个时间段内正赶上,捡一個漏,无论是灵植还是灵兽妖虫都是值得的。 当然如果你运气好会是这样,可运气不好,那就是火浆覆盖,化为一句枯骨,不,连枯骨都没有,直接就成为灰烬了,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只不过在陈淮生看来,既然都已经来了东海,桃花岛见识了,却不去见识见识冰火岛,未免太可惜了。 万一能遇上呢? “于师姐,我琢磨着可以去看一看,万一……”陈淮生还欲辩解一番,但被于凤谦断然拒绝:“淮生,我不同意。你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如果你真的还需要什么,只要圣火宗有的,我可以去和宗主说,……” 见于凤谦态度异常坚决,陈淮生也知道怕是不行了。 心中有些遗憾,但是他也明白轻重,人家都这么说了,再要不识趣,就是辜负人家一番好意了。 “好吧,我没什么需要的了,贵宗给我的已经很多了,再要奢望,那就太不知足了。”陈淮生摊了摊手,“我不去便是。” 于凤谦这才松了一口气,叮嘱道:“而且现在天气正在转冷,冰火岛上一旦挂起冰风,任你铁打金刚都可能被冻成僵尸,如果说早两个月你要去,虽然我也反对,但是起码也要好得多。” 陈淮生感觉到对方语气的松动:“于师姐,那若是日后盛夏季节我来你们桃花岛,你可要法外开恩一回,让去一遭,……” 于凤谦瞪了陈淮生一眼,“你就会顺着杆子爬,到时候再说。” 顺带就先把下一次来桃花岛的事儿给约了下来,陈淮生满足地点点头:“那可就说定了,下次我来东海,定要去冰火岛走一遭,雷洋岛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打算去一趟。” “伱去雷洋岛做什么?雷洋岛上没什么值得一看的啊,除了周围盛产海货鱼获外,并无其他东西啊。”于凤谦讶然问道。 “我听说雷洋岛上常年雷雨密布?”陈淮生沉吟着道:“上边可有树木生长?或者有其他陆生动物生活?” 于凤谦醒悟过来,想了一想,“雷洋岛其实就是一座纯粹的岩石岛,而且面积很小,只是因为周遭鱼获甚丰,才有了名气,但岛上好像啥都没有,但你要说一株树木都没有,可能也未必,你觉得你的雷法修行可以去试一试……” “现在还用不上,但日后也许可以。” 雷法修行对于陈淮生来说可能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会陪伴自己几十年,现在还无需考虑,但是随着雷法修行一旦跨越掌心闻雷阶段,进入极海惊雷阶段,只怕单靠纯粹的修炼就会很慢了,需要通过其他渠道来辅助修行了。 无论是熊壮给自己提供的雷孤峰玄雷神木,还是雷洋岛上可能存在的其他动植物,这种长期被雷电萦绕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可能会出产一些与雷法相关的物材,也许就能用来修行。 于凤谦想了一想,“那我托人帮你问一问,了解一下,我们圣火宗的人可能去的人很少,但是黄陵岛、零丁岛上那些凡人反而去得多,只有问一问他们。” “不急,而且也未必就能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只想了解一下情况,碰一碰运气。”陈淮生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心事的于凤谦:“你有心事?” 于凤谦警惕地反问:“谁没有心事?你没有么?” 见对方这样警觉,陈淮生笑了笑:“是因为燕宗主冲击金丹失利的缘故么?” 于凤谦骇然,联想到自己之前告诉了他宗主去秘境冲击金丹秘密,有些急了:“你不准对外说……” “我知道。”陈淮生宽解对方道:“连唐师兄那边我都没提过,不过我估计瞒不过吴越官家,甚至也还有其他盯着你们圣火宗的宗门,你们圣火宗现在有点儿像是众矢之的的感觉。” 于凤谦锐利的目光盯着陈淮生:“那你是觉得官家可能会还要对我们动手?” “时间早晚的事,除非你们舍弃自身利益,否则东海这一片如此大的利益却独立于吴越国之外,谁能容忍?”陈淮生耸耸肩,“在我看来,也许就是利益一时半刻没谈好,要不一场战事的结束紧接着就是下一场战事的准备阶段,中间没有间隔。” “那我们该有什么对策?”于凤谦追问。 “对策?你们不是已经在行动了么?雁山道这么大一块利益交给能扛得住的人,总能为你们赢得一些时间才对。”陈淮生坦然道。 “可是那也只是赢得时间而已,迟早他们还要继续来犯……”于凤谦咬着嘴唇。 “对,迟早要来,所以归根结底还得要靠自身的实力来说话,若是燕宗主能金丹大成,我相信就算是钱氏都要好好掂量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能性了。” 陈淮生的话反而让于凤谦沉默了。 宗主冲击金丹失败,而且还因为道体受创,灵境跌了几层,短期内肯定是没办法冲击金丹了。 现在宗门里似乎有意要让曲师伯去冲击金丹,但曲师伯可能现在状态比起当初的宗主都还不如,要冲击金丹现需要闭关修行几年到巅峰极致,才能去尝试冲击金丹。 问题是这时间上来得及么?官家会给圣火宗这么多时间么? 陈淮生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于凤谦,这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于凤谦没法回应,涉及到宗门隐秘,再说陈淮生关系特殊,但她也不能告知。 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陈淮生也没有在深说下去,道理大家都明白,如何去做,或者说怎么才能做到,那就要看各自了。 陈淮生又和于凤谦提到了唐经天邀请去睢郡百灵山的事情。 原本以为于凤谦会婉拒,或者不会预定时间,现在的圣火宗肯定会忙乱一段时间去了,作为圣火宗中身份特殊的圣姑,于凤谦应该走不掉才对。 但是没想到于凤谦居然很爽快地应承下来,甚至敲定明春便会去百灵山一行。 这让陈淮生很惊讶。 于凤谦走了,陈淮生也若有所思,自己担心的事情,看样子圣火宗自家也已经意识到了。 自己很委婉地把消息传递给了于凤谦,相比于凤谦也会把这个情形传递回去,怎么做,就看圣火宗自己了。 摇摇头,重新回到道舍中,陈淮生盘腿上炕,重新调息。 这几日在道舍中,他基本没出门,一有时间,他就要查看三灵对这段时间在桃花岛上所吞噬灵力团的消化。 数百头虾蟹,再加上数十头鳐鲛被斩杀迸发出来的灵力团,被三灵疯狂吞噬,几乎让三灵陷入了一种类似于“醉氧”的状态中。 这就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然后转化为灵液反哺注入鼎炉中来。 可以说这是陈淮生踏入修行道以来,短时间内以这样一种特殊方式收益最大的一回,甚至丰厚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哪怕短时间内无法消化完毕,但是三灵夜以继日地消化,终归会慢慢将其消化完毕,这对于鼎炉来说,裨益巨大。 这种类似于走捷径的方式也是陈淮生始料未及的。 之前也有过,但和这一次比那就相差天远地遥。 每一次调息,他甚至不需要催动三灵,它们自身都会不歇停地去消化吸纳。 这样一个过程,陈淮生都难以预料会持续多久,也许到自己回到河北,都还会持续。 这一趟终归是收益巨大,陈淮生甚至都有点儿盼望憧憬明春去百灵山了,也许也能有惊喜? 难怪都喜欢游历,都像这样的游历,谁不喜欢? **** 第二更送到,老瑞继续努力!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三节 别离,期待 陈淮生也很难品味与于凤谦道别的感觉。 在大大方方与唐经天一行人与于凤谦道别之前,二人已经有过单独的交流。 该死的太上感应术又被隐隐触发,这让他意识到也许明春的百灵山之约会像这一趟来桃花岛一样好事多磨。 什么原因不问可知,圣火宗会有麻烦,而且麻烦不小。 可是这种事情就算提醒也没有太大意义,该说的他都说了,而且他也意识到圣火宗的主事人并非没有觉察,但如何应对却很棘手。 飞槎渐渐升起,进入高空,慢慢加速,消失在外海空中。 于凤谦没来由的一阵落寞,手指轻轻在腰间的细剑剑柄上摩挲。 这二十日如同一场梦幻一般,发生了太多事情,让自己都有些晕晕乎乎。 龙龟齐至,桃花岛遭劫。 对雁山道一战,斩除后患。 陈淮生他们来访,共同一战。 宗主归来,斩杀玄龟,驱逐赤螭,但宗主却冲击金丹失败。 秦师伯受重创,先是封禁在雁山道灵穴中,现在才悄悄运回来,宗门还在寻找让其苏醒恢复的办法。 如陈淮生所言,圣火宗现在是外强中干,可能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换了以往,这些事情也许会让她担心烦恼,但是现在自己的情绪却并非如此,而是惆怅迷惘。 这种情绪很不对。 她也知道来是什么原因。 自打陈淮生来了,哪怕面临着种种危机,自己心情其实一直都不错,尤其是共同击退了龙龟和妖虫,这份喜悦现在都弥留在心间。 但现在他走了,萦绕在心间的那股子离愁和孤寂让她顿时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情绪很不正常。 自己是宗门圣姑,不该有感情纠葛,一辈子当与师尊一样。 不过师尊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要一辈子当圣姑,这让她既失落又窃喜。 自己和陈淮生之间的这种隐秘而微妙的关系,连她自己都难以说清。 看到陈淮生大大方方带着伴侍而来,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她当然明白伴侍的意思,宗门里也有许多师兄和师叔师伯们有伴侍。 这让她既有些不屑,所以对那位闵姓女子她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状态,在陈淮生面前也从不提及。 也有些酸意,所以时不时总想要刺一刺对方,但又觉得太过无聊,自己何必去和与自己“无关”的人计较? 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一直缠绕着她,一直到陈淮生他们的离开。 一直到陈淮生离开,她才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情和对方息息相关。 自己应该是有些恋上对方了。 她不是那种不敢直面和承认自己感情的人,但她也知道自己和对方绝不合适。 这不是对方有没有道侣伴侍那么简单,而是自己比他足足大了十五岁。 好吧,其实这也不是最大的障碍,甚至圣姑的身份也不是,师尊已经隐隐提及可以在宗门里培养新的圣姑。 最大的原因还是自己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接纳自己,而自己是否真的想好了要走出这一步,日后自己与宗门的关系又将如何定位? 从宗门角度来说,他们肯定希望能把陈淮生拉入宗门来,但她觉得可能性很小。 他不是那种为了感情或者利益就会舍弃他追求的人。 一直到有人从背后靠近,才将于凤谦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凤谦,回去吧。” “啊,师尊?”于凤谦一时间脸有些发烧,虽然在师尊面前她从不隐瞒任何事,但是这等如望夫石一般的表现,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害羞。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为师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但也知道情之一道可铄金毁骨,历久弥新。”白发道姑牵着自己徒弟的手,“若是你想好了,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宗门这边,为师自然会去和宗主他们交涉。” 于凤谦一怔,思索许久,才缓缓摇头:“师尊,弟子还没想好,弟子觉得有些事情太快了一些,缓一缓,冷静一下,也许能看得更清楚。” 白发道姑摇了摇头:“凤谦,其他事情你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但情之一道,你却似乎有点儿优柔寡断了,……” 于凤谦没有做声,白发道姑也只能叹气摇头,不再多言。 飞槎在海门沙洲落地,陈淮生和唐经天也不停留,径直北上。 在钟离渡渡淮进入谯郡,最终一路北行抵达睢郡,陈淮生便与唐经天二人道别。 这一番东海之行,二人并肩作战,也算历经生死,关系比起以往又进了一层。 而且唐经天的道侣和陈淮生的伴侍也都相互见了面,某种意义上都有点儿见家属的味道,所以更不一般。 约定了明春到百灵山一行,陈淮生自然是心怀憧憬。 除了幽蓬鬼实外,百灵山也还有不少灵物。 他现在就一门心思想要多弄一些灵植种籽,有玄黄神壤和赤岩元浆这两大助力,在灵植种植上,陈淮生觉得自己是可以大展身手的。 谁让自己当初在青木门里当了那么多年灵农,对这一行道最擅长呢。 告别了唐经天,陈淮生和闵青郁就踏上了北归之路。 原本陈淮生是想经汴京再北返的,但考虑到去汴京的事情早已经完成,筑元丹也到手,不走汴京,直接去天王渡过河,还要节省一些时间。 一晃就出来一个多快两个月了,也还是有些想念山门中的伙伴们,而且现在储物囊中带着太多东西,亟待处理。 尤其是这几百斤鳐鲛肉,虽然通过处理能保持一段时间新鲜,但放的时间越久,灵力消失越多,就不划算了。 还有这么多灵植种籽也需要尽早落地,已经是十二月了,天寒地冻,正该回去猫冬了。 从天王渡渡河时,天王渡已经封冻,整个河面银白一片,无须渡船便能直接过河。 鳌龙也没有出现,也没见着其他妖兽。 也许在这个时候才是大河南北两岸最通畅的时候。 “道师,我们就回去了?”沿着河面厚冰疾行,紧跟在陈淮生身后的闵青郁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南面,还有些恋恋不舍。 “怎么,还不想回家了?乐不思蜀了?”陈淮生负手而行。 对他来说,保持这個速度已经不需要健步符或者神行符了,但对闵青郁来说却必须要用神行符,甚至健步符都跟不上了。 “也不是,只是这两个月让青郁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青郁活到十八岁这一辈子所接触到的人和事都不及这两个月这么多。” 闵青郁话语里充满了憧憬和回味。 “哟呵,所以就不想回河北了?东海再好,河北才是我们家啊。”陈淮生淡淡地道。 “不是,青郁只是觉得这样的游历才有意义,才能更快地提升境界。”闵青郁摇头,“古师姐其实以前也没有怎么出来,一路上她也在和我说,这样的经历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上。” “呵呵,不怕遭遇虾蟹鳐鲛了?”陈淮生乐了,“谁当初吓得都抱住我的胳膊瑟瑟发抖,都快跳到我怀里来了?” 一句话就让闵青郁破防,脸羞得绯红,忍不住跺脚,“道师!你怎么……,人家只是……” “只是怎么?”陈淮生乐在其中,“觉得斩杀血鬼滩蟹和刺螯双翅虾很过瘾,战斗经验大增,日后再也不怕这等妖虫了?” 闵青郁也听出了陈淮生在逗弄她,她一样很享受这种温馨甜蜜的味道,嘟着嘴道:“起码再遇上血鬼滩蟹和刺螯双翅虾时,我便有搏杀经验了,一对一我也有足够把握斩杀了,只是大棘巨蟹和环斑星鳐却还差得远,那夜沙鬼鲛就更无能为力了。” 见闵青郁对斩杀这些海兽妖虫如此执迷,陈淮生还真有些佩服:“青郁,你现在炼气三重,对付滩蟹和双翅虾没问题,甚至一对二也有胜算,大棘巨蟹可能需要灵符辅助,若是不要灵符的话,等你晋阶炼气四重便无问题,而且我相信这个时间节点不会太久,不过环斑星鳐和夜沙鬼鲛你短期内遇上还只能逃命为上,……” 听得陈淮生提及自己晋阶炼气四重,闵青郁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提高速度,撵上陈淮生,下意识地去拉住陈淮生的衣袖:“道师,我才晋阶炼气三重,那炼气四重只怕还早吧?” “也未必。”陈淮生任由女孩拉着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道:“伱在炼气二重上徘徊太久,耽误了,但是你的基础修行却很厚实,此番历练,桃花岛灵气馥郁,而且与大赵与河北不一样,一般说来一个长期在某个环境修行遇到阻力时,换一个环境,都会有一些新感觉,更容易突破,这也是为什么修行一定要历练与苦修相结合的缘故,修就是修炼,行,就是行万里路的历练,……” 闵青郁把陈淮生衣袖拉得更紧,认真倾听。 “你此番晋阶炼气三重虽然时间短了一些,桃花岛灵岛福地,加上各种灵植灵材补充,我们几人中,只怕你在这方面是最能见效的,……”陈淮生看了对方一眼:“也许要比你想象的快得多呢。” ***** 第一更,求200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四节 万众瞩目,情何以堪 见陈淮生如此信心,闵青郁内心也充满了感激和期盼。 跟从陈淮生以后,自己人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 如果说在之前,自己对于追随陈淮生充当伴侍内心多少还有几分幽怨的话,那么这一趟之后,她是真的死心塌地,再无怨言了。 人生境遇,莫过于此,简直就是翻天覆地。 想到自己在此之前还只能绝望地等待着成为那个田明贵弟子的侍妾,悲苦无助,而现在自己却一下子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从未见过的灵符充满囊中,瞬间晋阶炼气三重,东海一行结识了大宗门的弟子,数百斤价值上千灵石的妖兽妖虫肉纳入囊中,现在还要跟随道师回山门修行,这种种如同梦幻般的境遇落在自己身上,让她觉得太不可思议。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河北燕州滏阳道乡下宗族略有些禀赋的小女子,不说河北,即便是燕州,像她这样禀赋的子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遇上这样的机会,堪比登天。 她也从不认为自己这点儿天资禀赋就真的是不可替代的,单单是滏阳道各家宗族里每年都会涌现出无数优秀的人才,但他们都能如愿以偿进入像重华派或者天鹤宗这样的大宗门么? 根本不可能。 看看在重华派进入河北之前天鹤宗在滏阳道招收过几个弟子就知道了。 即便是重华派进入滏阳道之后,但是一年能招收的弟子也极为有限,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获得更好的修行机遇。 所以闵青郁她很珍惜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在没有真正进入卧龙岭山门获得重华弟子资格之前,她心中仍然是存着几分担心的,万一重华派不肯接受自己怎么办? 难道自己又这样灰溜溜地重新回到闵家楼? 那无疑会成为家族中的一大笑话,父亲和祖父也必定沦为笑柄,甚至动摇他们这一房在闵氏家族中的地位。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眼前这样一個机会,牢牢地在道师身边站稳脚跟。 她也坚信,只要道师力挺她,自己可以进入重华派成为其中一份子,甚至可以取得比其他人更圆满的成功。 或许自己的心思略显功利,但是她别无选择,而且她也觉得,道师表现出来的前景,值得自己为之奋斗。 四年从一个入道到炼气高段几乎神话般的跨越,无论是放在谁身上,都能称之为奇迹。 更何况道师还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子弟,也没有什么特殊机缘加持。 自己不奢望能有道师那样的表现,那一半呢,三成呢,道师四年,自己用八年,甚至十二年来实现,总可以幻想一下吧? 身边的榜样是最激励人的,自己甚至亲眼见证了道师从炼气中段到炼气高段的飞跃。 就是几天不见,回来就晋阶了,虽然道师没有说那几日他去了那里,但无论如何都让她刻骨铭心。 同样这一趟东海之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蜕变,就足以让她死心塌地了。 “道师,青郁能有这般造化,都是道师的恩赐。” 说得字正腔圆,情真意切,陈淮生能听得出来,看了闵青郁一眼。 “青郁,无论外界机遇造化如何,归根结底还得要看你自己,我看好你,你也不要辜负自己。” 闵青郁目光里充满了狂热和坚贞,”道师放心,弟子绝不辜负。“ 渡河进入河北境内,陈淮生和闵青郁就加快了速度。 此时的河北境内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道路上行走的旅人极少。 即便是有,也基本上是修真者。 从汤水道到翟谷道,再到滏阳道,两人昼夜兼程。 虽然天气不好有些影响,但是陈淮生已经晋阶炼气高段,气候已经基本上对他没有影响了,索性就牵着闵青郁一路奔行,这也让闵青郁是甜蜜之余又多了几分莫名的期盼。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奢望什么,但是这等情形下对于一个怀春少女来说不憧憬幻想是不可能的,她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莫要深陷其中。 “咦,有人进山了。”老远就看见了两个人影在风雪中飘然而行,峪口山门的弟子目光警惕,“这等时候会有人进山?” “不像是本门弟子啊。”另外一名弟子也眺望远处,“好像最近十日内一直都是大雪,都没有人出山啊。” “寻常人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来拜山,马上都要过年了,谁会这个时候来?”本来坐在草亭内的领头弟子站起身来,开始仔细观察,“唔,起码是练气高段了,速度很快啊,联袂并肩,……” 另外有一名弟子忍不住紧张起来,“赵师兄,需要发警讯么?” 赵良奎一边观察一边摇头:“暂时不必,不过先去草舍里告知云师兄一下,请云师兄出来。” 云鹤出来的时候,陈淮生已经与闵青郁奔行到了距离山门峪口不到半里处,渐渐放慢了速度,落下地来而行。 云鹤也注意到了来人,很快就确定了,炼气高段,或者说练气七重,应该不是来寻衅的,这个实力,选择这个时候进山来,肯定不是敌人。 但随着人影走近,云鹤脸上惊讶之色越甚,同样站在一边的赵良奎也是满脸不敢相信。 飘行落地,陈淮生没想到会在山门上遇到云鹤和赵良奎这两位熟人,赶紧一拱手:“云师兄,良奎!” “淮生,真的是你?”云鹤心中滋味难以言表,震惊、酸楚、苦涩,当然也还有几分自豪和喜悦,毕竟陈淮生和他们夫妻俩关系一直不错。 陈淮生出山只是禀告给了宗门几人,其他人并不清楚。 现在的陈淮生是掌门亲传弟子,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已经不同于寻常弟子了。 但一直关注着陈淮生的云鹤还是知道起码三个月前,陈淮生应该还是炼气六重,一年前,也就是去参加上元道会之前,陈淮生还是炼气四重。 这才一年,这个家伙怎么就连破三重,晋入炼气高段了? 这怎么可能?! 之所以一直关注着陈淮生,除了因为自己夫妻二人与陈淮生关系不错外,更因为自己的女儿已经进了传功院,并且悟道成功,开始炼气了。 陈淮生宛如奇迹般的崛起,一直是云鹤与骆休月两口子之间探讨得最多的话题。 他们俩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陈淮生从入门到入道,再到进入传功院炼气成功,一步一步飞升上来的。 如果说入门悟道,甚至炼气成功,还可以说是陈淮生这个大龄青年之前多年的厚积薄发,但从一朝闭关一年半连破两重,那就是惊为天人了。 紧接着就是上元道会的临战破境,更是传为佳话。 如果不是紧接着宗门遭遇危机不得不北迁河北,让很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宗门生存上来了,只怕陈淮生这份表现就要让整个宗门弟子引以为傲了。 可是现在如果自己眼睛没瞎,那陈淮生就是晋入炼气高段了。 云鹤是太清楚从炼气六重到练气七重的这一步的艰难,这几乎就是一个天堑,将普通弟子和优秀弟子划分开来了。 自己在炼气五重上已经徘徊七八年,始终无法突破,难以晋阶炼气六重。 而且他甚至也可以肯定,就算是自己晋阶炼气六重,只怕这一辈子就只能停留在炼气六重了,要突破练气七重,几无可能。 这是绝大部分修真弟子的结局。 七成弟子炼气初中段,二成半弟子炼气高段,而只有半成左右的弟子能筑基成功,就是修真宗门的一个最客观的写照。 而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大宗门弟子构成。 像北迁的重华派,大规模地招收新弟子,则不能按照这个比例来计算。 云鹤与骆休月夫妇都对自己有着很清楚的定位,如果这辈子能冲击一下练气七重,就算是最大的努力了,成功了固然欣喜,不成,也没什么遗憾,但他们更对自己的女儿寄予厚望。 而成为掌门亲传弟子的陈淮生就成了他们俩一个关注和牵挂的对象。 在宗门里边已经生活了几十年间的夫妇都清楚,自身的资质禀赋和努力固然重要,但是贵人扶持和资源倾斜一样不可或缺。 重华派不是大宗门,资源也相对有限,而眼看着陈淮生的步步攀高,未来更是不可限量,他们夫妇自然也希望能借一借光。 今日所见,更是让云鹤内心坚定了这一信念。 “云师兄,今日轮到你值日?”陈淮生知道宗门改革了知客院轮值制度,所有传功院弟子都需要轮值,而不再是原来的知客院弟子统一值守。 “是啊,你才回来?”云鹤目光一直在陈淮生身上打量,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你晋阶炼气高段了?” “嗯,上月在外游历之时,侥幸成功。”陈淮生也不隐瞒。 “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晋阶六重还不到一年吧?”明知道自己问的话是废话,但云鹤还是忍不住,这实在太离谱了,情何以堪啊。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五节 归家,豪气干云 陈淮生能够理解云鹤的心情,换了谁,估计心态都得要崩。 岂止是晋阶炼气六重不到一年,自己晋阶炼气五重距离现在也不到一年啊。 如果算上晋阶炼气四重,也只有刚一年多两个月,也难怪云鹤这张脸古怪得要扭曲了,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人家是几年一进阶已经是算是非常顺利,甚至是优秀了,自己倒好,一年时间不到,晋阶两重,而且还跨越了被很多人视为难以逾越的炼气高段。 云鹤连叹息都没法叹息了。 能说什么? 恭喜,还是震惊,或者坦然? 似乎哪样态度表情都觉得难受,怎么就让自己今日轮值碰上了这家伙? 揉了揉脸,想到自己闺女日后也许还能有求于对方,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家伙势头越好,对自己闺女越有利。 所以云鹤强舒心意,故作喜悦:“淮生,可喜可贺啊,你现在可是咱们重华派最年轻的炼气高段了,连赵嗣天都不及你啊。” 陈淮生赶紧摆手:“云师兄,小弟可不敢和赵师兄比,他都是冲击炼气九重,很快就要筑基的人了,我只能跟附骥尾罢了。” 还是这么谦虚,云鹤算是看明白了,这越是有本事的越是谦虚,这家伙日后必定有大造化,自己闺女定要想办法拜到他门下。 “淮生你什么时候出山的,怎么赶到这个时候回来了?”丢开陈淮生晋阶炼气高段的事儿,云鹤问道。 “出去有两个月了,这不马上过年了么?所以赶着回来了。”陈淮生笑了笑,顺手从储物囊中拿出一堆鳐鲛肉和虾髓蟹黄,“云师兄,这一趟去了东海走了一遭,没别的,就是妖虫肉髓,喏,你和师姐尝一尝,……” 陈淮生这一出手就是几十斤虾髓蟹黄和鳐鲛肉,让周围一干弟子都是眼睛都红了。 云鹤虽然不认识这些海中妖虫之物,但是这浓烈的灵气却是感受得到,比起寻常无品妖兽肉要强得多,甚至比不少一阶妖兽肉还浓。 知道是好东西,而且他也知道陈淮生素来大方,所以也就没有客气,接过这一堆肉髓,欣然道:“淮生,我就不客气了,正好家里这过年了,还说得去弄点儿像样的兽肉来,成日里光是灵粟玉麦的,也吃得人乏得慌。” 陈淮生笑了,云鹤骆休月夫妇好歹也算是宗门里的中坚力量,再怎么也不至于一直只吃灵粟玉麦这类素食,修行也跟不上。 但来了河北之后,整個宗门弟子的饮食起居,比起在朗陵,生活条件的确有些下降。 主要也还是因为还处于一个熟悉阶段,对妖兽的狩猎也还没有能大规模展开,而无品妖兽的驯养以及一些灵植灵草的种植栽培,也还没有完全铺开。 陈淮生这一出手就是四五十斤妖虫兽肉,稍稍省着点儿,够一家子小半个月了。 见云鹤收了,陈淮生这才把目光落到满脸激动的赵良奎身上,“良奎今日也是跟着云师兄轮值?” “是,师兄,恭喜师兄晋阶炼气高段,真是太高兴了,等明日我和德禄设宴为师兄庆贺。”赵良奎喜形于色。 陈淮生造化越大,对他们就越有好处。 他们现在是牢牢地抱住陈淮生的大腿,就盼着陈淮生能早日筑基,甚至紫府。 他们几个当年都是和陈淮生一道在传功院下院出来的,但随着陈淮生的崛起,在欧家寨一战,赵良奎和桑德龄二人跟随胡德禄坚决站队陈淮生这边,现在更是成为陈淮生最忠实的拥趸和死党了。 “呵呵,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陈淮生摆摆手,“我今日才回来,也要回去向掌门师尊和首席师伯他们禀报,也就不和你们多说了,这里是我在东海所获,你和几位师弟一并拿着,……” 又是近百斤妖虫肉髓,交给赵良奎,让他去分派,也算是对他紧随自己的一份犒赏。 周遭的一干人,不少都是去年甚至今年刚入门的新弟子,有些对陈淮生的名声早有耳闻,也有的如今年才进门的,还不清楚,但是看到陈淮生如此大方,都为之咋舌不已。 像他们这种新入门弟子,如果家境一般的话无法依靠的话,在朗陵时,大概就是两三日才能吃一回肉,而在滏阳这边之后,就只能四五日才能吃一回肉了,而且多是无品妖兽之肉。 而且在河北这边,就算是你有灵石,也未必能随时买到妖兽肉,可要靠自己去猎获,那对于他们这些新入门弟子来说,那完全不可能。 更多的只能从高阶弟子猎获之后去购买一些。 宗门里灵粟玉麦倒是管饱,但是灵气却不足,吃太多的话,消化也是难事儿,对修行者来说,修行进度和力度都会受到影响。 可看看这位陈师兄,随手上百斤的妖虫肉髓拿出赠送,这份豪爽大方,如何不让人心生向往。 陈淮生是在众人无比艳羡的目光中进山的,而跟随陈淮生进山的闵青郁也一样受到了目光拥戴,那份滋味也是她从未品尝过的。 把闵青郁带到了自己的道舍院中,安排她住下,陈淮生这才去报到。 不出所料,吴天恩闭关了。 看样子是要准备冲击筑基二重了。 然后去了商九龄那里,这一位才是他名义上的师尊,虽然从教授角度来说,他并没有给陈淮生更多的指导,但掌门亲传弟子这个身份,还让陈淮生得益不少。 朱凤璧也在,正好了。 陈淮生一踏进重华殿内,就感受到了两位尊长的目光压力。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一拱手之后就肃立一旁,任由二人地神识探察。 好一阵后,商九龄才捋须道:“你受创之后才悟道破境?受伤应该很重,何人所为?” “弟子也不认识,只知道应该是大成宗之人,意欲劫掠弟子子在繁台拍卖局上所获的筑元丹,也幸亏得九莲宗一位朋友相救,才算是逃得性命,……” 陈淮生没说大成宗那位筑基已经被杀,只说自己当时昏迷,后续情况不详。 当商九龄走上前来捏住陈淮生脉象,略一查探,就又忍不住扬眉:“咦,为何伱体内灵力如此强劲?你破境出关晋阶炼气七重,按理说你这般进度理应灵虚脉弱才对,为何这般不同?” 在商九龄一上来时,陈淮生就已经将三灵藏匿于鼎炉中,让它们蛰伏,而鼎炉也陷入沉寂状态。 除了感觉到经脉内的灵力强劲让他觉得惊讶外,商九龄也没有想太多,本来陈淮生这几年的绝才惊艳也已经让他们逐渐接受了陈淮生也属于天才一种类型。 “弟子去了东海,在桃花岛修行了一段时间,而且正好遇上桃花岛遭遇虫潮袭击,弟子多有斩杀,每日晋阶吞食虾髓蟹黄以及鳐鲛之肉,……” 陈淮生半真半假地介绍了自己赴东海这一趟的经过,听得商朱二人也是听得神采飞扬,感慨不已。 “早就听闻桃花岛乃是东海第一神仙之地,听淮生这么一说,果然名不虚传啊,这等虾蟹鳐鲛,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圣火宗弟子就无须担心灵食不足,单单是这一点,就要比其他还为灵食犯愁的宗门胜出一筹,难怪人家不过两百弟子,竟然就有五位紫府。” 商九龄啧啧赞叹,反而对陈淮生提及自己所得辟水珠和灵植种籽这些情况不甚在意。 这等本就是门下弟子因为私交游历所得,也算是自身凭实力所得,宗门自然不会去过问。 朱凤璧倒是对吴越国内的宗门情况更感兴趣,对被圣火宗所灭的雁山道,以及吴越官家钱氏,以及其他一些宗门的情况都问得很细。 最后陈淮生才谈及了自己路途上收录的闵青郁一事。 “淮生,你现在也已经是炼气七重了,照理亦有资格收徒,只是你说这个弟子年龄偏大,炼气三重了,不太合适,……” 朱凤璧的提醒,才让陈淮生恍然大悟。 之前没想到,是因为最初自己还是炼气六重,中段弟子无资格收徒,但现在自己已经是高段了,可以收徒了,只是这闵青郁又是伴侍身份。 “师尊,师伯,闵家是有意将此女交给弟子作为伴侍,……”陈淮生“伴侍”这个词语一出,让二人都皱眉,“淮生,你才入高段,千万莫要被女色所困,不如先将其搁在传功院中,……” ***** 第三更求月票,200张!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六节 狂言无忌,绝无仅有 陈淮生“风流好色”名声似乎已经在重华派高层中不是秘密了。 毕竟像他这样一个急速崛起的天才型弟子,不纳入高层视线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后期归来的商九龄和朱凤璧都有所耳闻。 入重华派就是得益于九莲宗一个女性同乡的关系,而入门后与寇家子弟,佟百川的侄孙女都纠缠不清,再后来与方宝旒的特殊关系更是让高层都为之侧目。 方宝旒可要比陈淮生大十来岁。 虽说在修真界年龄不是问题,但一般说来都是男性比女性大,方宝旒更是炼气五重,比那个时候的陈淮生境界都要高不少。 如果不是陈淮生迅速表现出了他的天赋实力,许多人都要怀疑他是吃软饭了。 再后来到河北这边,又有一个叫任无垢的女弟子似乎和他牵扯上了关系,现在居然又带回来一個伴侍,这还有完没完? 修真宗门的确不太在意弟子们的私生活,道侣伴侍侍女这种种身份在哪个宗门都是一样,但伴侍这种身份一般都是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弟子才有,这才二十来岁的年轻弟子,哪里需要什么道侣伴侍? 虽说有些弟子和合双修会提升境界,有利于修行,但是陈淮生的这等故事位面太多了一些,也不由得两位大佬要提醒一下了。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你这用情太多,甚至比情深更影响修行,商九龄和朱凤璧可不愿意见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这上边落了下乘。 见二人都是如临大敌一般的感觉,陈淮生也觉得好笑,一个伴侍而已,就这么紧张? “师尊,师伯,此女是闵家楼闵氏嫡女,闵家楼在滏阳道也还算有些影响力,弟子承诺接受此女,会认真将此女领入门,让其能在未来修行途中获得更好的机会,而且这期间,弟子也了解此女的修行状况,其炼气三重便是在上个月弟子指导下晋阶的,而且弟子也有信心能让其在未来一年里晋阶炼气四重,……” 陈淮生对于闵青郁去不去传功院并不太在意,但是他很看好闵青郁的进阶,如果能够在自己的指导下节节提升,还是很能让人产生成就感的。 另外闵余荪将其女交给自己作为伴侍,也算是一张投名状,自己若是随意将其舍弃,难免会让闵家楼那边觉得自己不可信。 这一点上,陈淮生还是希望保持自己的信誉。 “哦?”商九龄来了兴趣,忍不住看了陈淮生一眼,“上个月才晋阶炼气三重,一年之内你就有把握让此女晋位炼气中段,淮生,这一步可不像二重到三重这么简单啊,你有把握?” 朱凤璧却沉下脸:“淮生,你自己修行也就罢了,那是因为你对自己的资质禀赋心里有数,可指导别人修行是另外一回事,可莫要在外人面狂言无忌,免得影响声誉。” 两个人都不太看好。 你不能觉得你自己能做到,就可以复制到别人身上,人与人之间不同,天才与天才之间也不同,不是谁都能像陈淮生一样一年三破境的,至少在重华派这几百年历史中,还没有谁做到过。 陈淮生知道二人的担心,笑了笑:“师尊,师伯,闵青郁只是炼气三重,本身其父也交给我作为伴侍,一年为期试一试又有何妨?能有多大的影响?无关大局。” 见陈淮生固执己见,商九龄皱了皱眉头,“淮生,一个闵家女子当然无足挂齿,我们是担心影响到你自身的修行,天峰闭关冲击筑基,嗣天现在正在积极冲击炼气九重,我们希望宗门中能多有几个像天峰、嗣天一样的青年人才,伱和文博还有一行,是我们最看好的几个,可惜了佟童,……” 商九龄不无遗憾,佟童因为佟百川的叛变而受了牵连,哪怕自己不介意,但困扰在其心中的心结也会让其修行受到阻碍,甚是可惜。 对商九龄来说,既然已经落足河北,短时间内就没有指望能重返大赵,那么近期,或者说未来十到二十年的任务就是迅速壮大重华派的实力。 李煜已经出去游历,寻找秘境,准备冲击紫府,这将决定重华派未来能不能闯入大赵宗门前二十的关键。 三个紫府真人是一个宗门能否进入大赵宗门前二十的门槛,只要李煜冲击在未来十年内冲击紫府成功,重华派的前景就会无限光明。 当然,除了紫府,就是筑基。 可以说筑基承前启后,是一个宗门最为核心和关键的层级。 没有足够的筑基,你就谈不上孕育紫府的土壤。 像重华派现在的情形就较为尴尬。 说起来重华派的筑基数量也还是有几个,除了外出云游的李煜,就还有尤少游、许暮阳、马道春、吴天恩、王垚,以及另外还有两个筑基杨德龙和孙义成,加起来也有七人。 只不过杨德龙和孙义成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二人已经耄耋老矣,能够勉强帮着驾驭一下飞槎,留守山门催动一下护山大阵,就算是不错了。 临场迎战,只怕连一个炼气九重都不如了,除非自爆灵元。 也就是说筑基层面,仅有五人,其中吴天恩和王垚的水准都还停留在筑基一重,看看这一次吴天恩闭关冲击筑基二重能够成功。 但即便成功,吴天恩也都八十好几了,未来冲击筑基中段都有难度,要想晋阶筑基高段几无可能。 像尤少游、许暮阳和马道春三人层级较高。 尤少游筑基七重,实力最强,但能不能不如筑基巅峰,现在也不好说。 许暮阳和马道春二人都是筑基四重,许暮阳还是刚晋阶筑基四重不久。 如果没有特殊机缘或者意外因素,二人估计都只能止步于筑基中段,很难晋阶筑基高段。 也就是说,现在重华派在筑基层面中出现了一个惊人的断层,也就是未来二三十年中,除了一个尤少游有机会冲击紫府,就只有一个王垚还算是比较有发展前景,其他几人都只能在筑基层面徘徊,甚至可能随着年龄增长而倒退。 这也是现在商九龄和朱凤璧最为揪心的。 一个成熟且健康的宗门,应该有一个梯次性的晋阶结构,而在重华派的筑基中,除了一个王垚,以及一个八十好几的吴天恩,尽皆是百岁以上的老人,这很危险。 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商九龄和朱凤璧一直在思考如何重点培养一批少壮年轻弟子,以梯次结构方式来进行指导扶持,让他们能够顺利从炼气层晋阶到筑基层,形成一个良性的过程。 而像徐天峰、刘纯、姚隶蔚、赵嗣天、陈淮生,以及层级略低的袁文博、卓一行等人都在所谓的种子选手其列。 徐天峰已经与曹人本一起闭关冲击筑基,刘纯也在闭关冲击炼气巅峰,姚隶蔚和赵嗣天则在考虑如何晋阶炼气九重。 原本商朱二人还在考虑如何帮助陈淮生尽快晋阶炼气高段,没想到人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练气七重了,而且灵境道体中灵力还相当强盛。 这意味着也许并不需要多久时间固息就能考虑再进阶的事宜了,可谓是一个惊喜,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忌讳和担心陈淮生带来一个伴侍影响到其修行的缘故。 “请师尊和师伯放心,男女之情影响不到弟子的修行,弟子心里有数,倒是师尊提到的年轻人才,弟子以为其实可以好生甄选一下,既然已经允许师伯师叔们收徒授徒,那定能因材施教,挑选出更优秀的人才,有针对性的培养,一些年轻弟子可以重点关注和资源倾斜,加快他们的成长,……” 没想到陈淮生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商九龄和朱凤璧都微微点头。 难怪吴天恩一直说此子不仅仅是修行天才,而且在庶务上亦极有眼界心胸,日后便是执掌宗门也大有可为,此言不虚。 当然说这个有些遥远,宗门中归根结底是要以修行论英雄,若是修行不行,你连众都服不了,何谈驾驭执掌? “淮生,我们重华派落足河北快一年了,也算是勉强稳定下来,下一步宗门也有一些考虑,你先说说你对你自己今后这几年的规划打算,我和你师伯听一听,……” 商九龄想要先了解陈淮生自己的打算,至于伴侍一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突然问及这个问题,陈淮生一愣之后,思考了一番才回答道:“那弟子便夸口一番,说长远一些,弟子希望五年之内冲击筑基,八年之内筑基成功,……” 饶是商九龄和朱凤璧都有一些心理准备,还是被陈淮生这番狂言给震住了。 练气七重,到冲击筑基,意味着要跨越炼气八重,炼气九重,炼气巅峰。 虽说炼气巅峰不算一个层级,但是炼气九重与炼气巅峰之间是一个很微妙的混沌状态,不能以时间来划界。 有些人晋阶炼气九重之后,不知不觉就是炼气巅峰了,中间有可能毫无间隔,甚至冲击筑基就能一蹴而就。 而有的人晋阶炼气九重多年,却始终找不到巅峰状态,无法冲击筑基。 但不管怎么说,陈淮生提出来五年冲击筑基,也就是说七重到八重,八重到九重,这两重,只要五年,而冲击筑基反而要三年。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都在静静地消化着这番话带来的冲击。 陈淮生才二十四,真要按照他的规划成功的话,那就意味着重华派要出一个三十二岁的筑基! 商九龄和朱凤璧的印象中,整个大赵修真界三十五岁筑基的有几个?超过一个巴掌数有没有? 三十二岁的筑基,那就绝无仅有! *** 第一更送到,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七节 别出心裁,我行我素 陈淮生很清楚自己这番话太过于震撼,但是他得早说,起码得让这两位知晓自己的宏图壮志。 在他看来,重华派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在河北立住脚了,而且一副生机盎然的模样,但情况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好。 大量新入门的弟子加入进来,不但会极大地消耗重华派并不算丰足的资源,而且也肯定会引起周边一些宗门和门阀的疑虑和敌意。 像天鹤宗、月庐宗以及凤翼宗,只怕现在已经感受到了重华派落足滏阳带来的冲击。 还有一门三紫府的宁家,虽然属于幽州,但是也近在咫尺,与滏阳道紧邻,只怕也是对重华派突兀地来滏阳道落足感到不悦。 未来几年会不会像商九龄所言那样重华派能迎来几年安定期,陈淮生不太认可。 当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重华派处于这样一个环境之中,未必就是坏事。 只是作为宗门的主事人,就要考虑好长远与短期策略的平衡结合了。 倾尽全力打造一些优秀的天才弟子,这在短期内是能立竿见影的,也能起到很好的示范效应,貌似也能振奋人心。 但这资源如果都像这些人倾斜,大批新进来的入门弟子,怎么考虑? 如果忽略了这些弟子的感受,让他们觉得进入宗门并没有什么好的发展前景,不但会反馈到地方上,引来地方宗族对重华派的不满,同时也会让未来重华派在发展壮大过程中出现新的断层。 所以陈淮生也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需要先把这两位的心思给勾起来。 “淮生,五年炼气巅峰冲击筑基,八年成功筑基,这是你说的?有多大把握?”商九龄沉吟许久方才道:“筑基可和初段晋阶中段,中段晋阶高段完全不一样,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你要明白,……” “师尊,弟子明白,多了不敢说,七八成把握还是有的。”陈淮生笑了笑,“我听说嗣天师兄的目标是十年筑基,刘纯师兄目标是八年筑基,所以我才定了一个八年目标,……” 朱凤璧冷笑:“你就这么想要压倒赵嗣天?” “师伯,不是压倒,而是良性竞争啊,没有竞争,怎么能激发出大家的雄心激情?弟子觉得这是好事啊,如果说文博或者一行他们喊出十年内要赶上我,我也会感到压力,但我会更努力,用事实来证明自己更优秀,更值得信任!” 陈淮生知道这位朱师伯应该是对自己的“狂妄”有些不满意,而且他也知道对方一直很欣赏看好赵嗣天,另外他也知道对方已经把卓一行收为了弟子,正在精心栽培。 朱凤璧将卓一行收为弟子栽培,可与商九龄收自己和袁文博为徒有些不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垚也好,徐天峰、刘纯和姚隶蔚也好,自己和袁文博以及佟童也好,名义上是掌门亲传弟子,但得的其实只是一个名号。 或许之前王垚和徐、刘、姚他们几位还得过商九龄的点拨指导,但是自己和袁文博是李煜代收,而且自己和袁文博见到商九龄的时候,可以说基本上修行功法已经基本定型了。 所以这個掌门亲传弟子能占的便宜大概就是这个身份能带来的一些特权而已,当然特权也就意味着你要有比其他弟子更优秀的表现。 卓一行成为朱凤璧的亲传弟子,那朱凤璧可就是真的在精心栽培认真教导了,一门心思要把卓一行打造成为重华派的后起之秀。 这里边是不是也存着要证明一下子自身并不亚于商九龄实力的心思,无论是在修行境界上,还是在授徒传艺上,还真不好说。 朱凤璧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商九龄不太在意,“淮生,你有如此愿望,当然是好事,但是具体你打算怎么来实现?需要宗门哪些支持?” 不能光是嘴炮,你得要有实际的做法出来。 “师尊,弟子想过了,除了常规的修行外,弟子还是打算在雷法上下苦功,弟子在突破炼气七重之后,雷法已经达至掌心闻雷八重,弟子希望在明年之内突破掌心闻雷第十重,雷法提升也能反哺灵境修行,争取明年之内晋阶炼气八重,……” 这算是陈淮生的短期目标,“要实现这个目标,弟子除了闭关修行外,还是打算要出去游历,争取在雷法修行上寻找一些机遇,另外弟子也打算要饲养灵兽,……” 翼火蛇的孵化饲养已经刻不容缓了。 这种灵兽不但寿命长,而且是越到后期灵性越高,威力越强,前提是要有足够的火性灵植来供它饱食。 对于陈淮生打算饲养灵兽商九龄和朱凤璧都不太认同,不过商九龄提出了反对,而朱凤璧则没有吱声。 陈淮生也再三解释了自己不会花太多心思在饲养上,而翼火蛇这种灵兽实际上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关键就在于如何做到与它心意相通,才能如臂使指。 而陈淮生早已经在通过与欧婉儿之间的神识沟通有了充分经验,现在他更是在寻求不再通过欧婉儿而是与虎猿二灵的直接沟通来实现神识的快速传递。 在生死搏杀中,胜负生死往往就是一念之间,如果能快一刻将自己的意图传递让虎猿二灵知晓并及时做出反应,也许就能赢得先机胜机。 在最后,陈淮生也才提到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想要带一些弟子修行。 并非收徒,而是选择一些意气相投且修行努力的弟子指导点拨,甚至一起修炼。 “这种方式?”商九龄颇感兴趣,“你觉得效果会好么?” “师尊,弟子太年轻,真要收徒反而觉得别扭,而且也未必能指导出什么好路子来,弟子想的就是如果相互探讨,弟子走在前面一些,能给他们一些经验,帮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罢了,事实上,姚师兄和文博他们如果感兴趣,也都可以这样尝试一下。” 朱凤璧对陈淮生的想法不感兴趣,只觉得陈淮生这是在哗众取宠,与其有这份心思,不如好好琢磨自身修行,免得浪费了一副好的天赋。 不过商九龄却看到了陈淮生的一份其他心思。 如果说陈淮生看好的同龄人,他能在日后的修行中指导帮助一番,这份交情不轻。 尤其是陈淮生从入门悟道到现在炼气七重,不过短短四年时间,很多破境晋阶的直观感受还历历在目,相当清晰。 就算是修行是千人千面,但有些感受却是有迹可循互通有无的,陈淮生可以提出来引导一下,也许就能取得不一样的效果呢? 在商九龄看来,这不是坏事。 能够帮助其他人提升修行境界,对宗门只有好处,至于说陈淮生个人从中得到一些什么,这是陈淮生待人接物的本事。 一直到陈淮生离开,朱凤璧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怎么,凤璧伱不喜欢淮生?”商九龄当然能感受到朱凤璧的一些情绪变化。 “嗯,小小年纪,贪花好色也就罢了,还不肯接受告诫,而且心思太多太杂,……”朱凤璧不掩饰自己的态度:“我承认此子修行天赋很高,为人处世有独到之处,但这般年龄不该是苦心修行的最好时机么?没有足够的修行底蕴,心思越多越容易走火入魔,现在我反而有点儿不看好他了。” 商九龄笑了起来,他不认同朱凤璧的观点。 陈淮生贪花好色也好,心思太多也好,也不是今日才有的,但事实上根据他们的了解,一两年前,甚至入门之后就表现出来了,但影响到了他的修行进度么? 没有。 相反,陈淮生表现出来的人际交际能力,这恰恰是处理庶务所必须的,李煜和吴天恩都对陈淮生这方面的能力很赞许。 就像这一次他与九莲宗唐经天一道去东海游历一样,如此完美表现,否则怎么能获得圣火宗的厚遇? 商九龄没想过与圣火宗扯上什么关系,但是陈淮生就能在桃花岛上拿到那么多灵植种籽,以及还得了一枚辟水珠,换一个人,能做到么? 若真是陈淮生都指点几位同龄弟子在修行上有所表现,既能进一步提升其在同龄弟子中的威望,又能增强宗门实力,何乐而不为? 不过朱凤璧看不惯,商九龄也不会去和对方争执什么。 做而不说最好。 这等事情,让陈淮生自行去尝试就是了,自己也愿意在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给对方以支持。 作为掌门亲传弟子,作为当下重华派中青年弟子中翘楚人物,陈淮生也有这个资格获得这份殊遇。 从内心来说,商九龄还真希望陈淮生的突发奇想,别出心裁,能给自己带来一份惊喜就再好莫过了。 作为一个掌门,商九龄知道一个有自己独特想法而不随意屈从于他人意志的弟子,或许中间会有一些波折,但是其最终成就终究会远胜于那种唯唯诺诺只知道埋头苦修之辈。 **** 还有几张月票么?冲击2500!老瑞继续努力!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八节 竞合,剑指 从重华殿出来,迎头就碰上了赵嗣天。 一看就知道是早就在这里等候着自己了。 上前来,把住自己肩膀胳膊,好生打量了一番,赵嗣天唏嘘感慨不已。 “你小子究竟是怎么修行的?混元功有这么厉害么?我怎么有些不信呢。” 陈淮生报之一笑,“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赵嗣天眼中欣慰和兴奋共存,似乎是有了这样一个挑战对手,才更让他有激情和压力。 “我还一直琢磨我晋阶炼气八重,可以挑战一下姚师兄了,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你紧追不放,要挑战我了,这不是前后夹击两面受敌么?” 姚隶蔚一直未能突破炼气九重,现在就被赵嗣天赶了上来,估计这段时间姚隶蔚也应该压力很大,现在总算是轮到赵嗣天也感到压力了。 赵嗣天比姚隶蔚要小十多岁,但是陈淮生又比赵嗣天小十来岁,都是十来岁的差距,但是之间灵境差距都不大,就看各自的造化表现了。 “赵师兄怕过谁来?”陈淮生也凑趣地来了一句:“谁敢立刀横马,通通斩于马下!” 赵嗣天大笑,“听说你这一趟出去收获颇丰,一回山出手阔绰,大家都在交口称赞啊,给师兄带了什么宝贝?” 陈淮生从储物囊中拿出一堆肉髓,“爱要不要,我知道你也不缺,但尝个鲜,灵力充裕,很有价值。” 赵嗣天接过,掂了掂,“这是鳐类和鲛类的肉,比起一阶妖兽兽肉还要好不少,很划算,对年轻弟子来说最为实用。” 陈淮生吃了一惊,没想到赵嗣天居然有这眼力,“师兄高明,我带回来,基本上没人能认出来,但师兄居然一眼看出来了。” “师兄也去过吴越东海,那边狩猎陆上妖兽远不及猎食海中妖虫划算,沿海宗门都基本上有自己的渔场和船队。”赵嗣天一语道破。 “嗯,那济郡和幽州河中道也应该盛产这些妖虫之肉啰?”陈淮生随口问道。 燕州六道都在内陆,但是幽州东面两道河中道与独流道则是紧邻苍海,也应该盛产妖虫才对。 “济郡还行吧,但幽州那边两道似乎渔业萧条,没怎么听说。”赵嗣天摇摇头。 陈淮生也不过随口一问,见赵嗣天也不清楚,随即转开话题:“赵师兄准备什么时候彻底闭关,冲击九重?姚师兄看来有压力了,先闭关了?” “你小子少在那里挑拨我和姚师兄的关系,姚师兄炼气八重早已经功德圆满,破境晋阶炼气九重也是咫尺之间的事儿,我还差些火候。”顿了一顿,赵嗣天才正色道:“任无尘表现很不错,我很满意这个徒弟,其实她那個姐姐也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愣了半天,陈淮生才明白赵嗣天在说什么,他都快忘了这茬儿事了。 “哦,任无尘天赋我知道,修行进境如何?”陈淮生想到这姐弟俩,忍不住问道。 “入门七日悟道,三个月炼气成功,我有信心明春晋阶练气二重,……”赵嗣天信心十足,“如果不是为了他,我都打算出去游历了,就是想着让其晋阶炼气二重之后,好生沉淀一番,我才可以出去游历打磨一下。” 陈淮生笑了起来,“是不是有些眼红我这一趟出去游历的成就?” “说不眼红是假的,但是未必谁都能游历就有成就,没见一些师兄弟出门两三年回来,一样没见长进?”赵嗣天倒是看得很开,“我只是觉得我该出去走一走了,感受一下不一样的风情,总会有些触动。” “那你打算走哪里?” 陈淮生也明白,每个人修行到一定程度,都需要新的触景触境来感悟,才能有所突破,单纯的修行只能在量上的积累,而触境而破则是质变。 这也就意味着越是新鲜新奇的感受,越容易带来新的冲击和刺激,越容易有所突破。 “就在河北吧,河北四州十八道,大部分地区都没去过,可以感受一下河北山水的雄奇险峻,还有河北妖兽与大赵的不同。”赵嗣天坦然道:“如果有机会,也想去西北一行,但估计时间来不及,我打算明年年末之前回来。” 陈淮生默默点头,看这架势,赵嗣天不晋阶炼气九重是不会回来了,而姚隶蔚则采取了闭关突破。 这两种方式各有优劣,要看各人的体悟和感觉。 姚隶蔚应该是觉得晋阶在即,所以才用闭关来突破,而赵嗣天则是感觉到进入瓶颈,才要外出游历寻找感觉。 “那就预祝师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陈淮生衷心地道。 “呵呵,但愿吧。对了,我方才说的,无尘的姐姐资质也不错,现在已经炼气成功了,若是你有意……”赵嗣天顿了一顿,脸色有些古怪,“伱不想收徒,也可以收为伴侍,……” 很显然陈淮生带回一个伴侍的消息已经在宗门里传开了,陈淮生估计自己这风流倜傥(好色)之名是甩不掉了。 陈淮生叹息苦笑,挠头摇头,“赵师兄,我要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好色慕艾,这都很正常,连掌门师伯他们都没说什么,这有啥?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有伴侍了,多一个又如何?那任无垢的确不错,无尘也和我说了几回,只是年龄稍小,你可以培养一段时间,……” 你这是在为你徒弟作伐么? 你难道不知道伴侍意味着什么吗? 很显然赵嗣天也是一个老色逼,连养成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但好像大家似乎都对这一点毫不在意,也许这就是修真宗门的宗旨,一切为了修行境界。 陈淮生只能拱手:“赵师兄,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那你就考虑考虑,不急于一时,培养一段时间,你会感觉任无垢值得培养,……” 赵嗣天的话里怎么都感觉像是一语双关,究竟是哪方面的培养? 有些狼狈地约了酒局,才告辞离开,陈淮生也忍不住叹息,自己在宗门里的名声就是被这些人这样败坏了的,可恨。 回到自己道舍,老远就听得里边热闹一片。 胡德禄和桑德龄来了,还有任无垢这丫头。 在看到俨然一副半个主人模样招待着众人的闵青郁,陈淮生麻了。 这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大概在胡德禄他们眼中,都已经把闵青郁视为自己的禁脔了吧。 即便是任无垢眼底的不服里也还带着几分艳羡嫉妒,滴溜溜转个不停地眼珠子,还有那嘴角若隐若现的茶笑,陈淮生就知道以这丫头的性子,肯定不会罢休。 看到陈淮生进门来,闵青郁和任无垢都迎了出来,任无垢甚至抢先一步跑出来,福了一福,“道师,您回来了?” “无垢,你莫不是天天都快来我这里,我一回来你就知道了?” 陈淮生打量了一眼这个小丫头,低眉顺眼掩藏不住内里的倔强,妩媚背后更是桀骜。 “道师明白就好。”任无垢轻声道,却有意让跟在后边的闵青郁听见。 陈淮生摇摇头,也懒得去理会两女这一回来就赶上针尖对麦芒的小心思。 闵青郁眼中闪过一抹厉芒。 她早就感觉到这个不请自来的小丫头不是易于之辈,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当着自己面挑衅。 只不过她初来乍到,这屋里还有两个道师的师弟,她不会去做那等暴怒发作的没品之事。 只是这么淡淡地抬手一站,“道师回来了,胡师兄和桑师兄来了一阵了。” 陈淮生点点头,“我知道了。” 胡德禄和桑德龄都是兴奋无比。 之前陈淮生在离山之前闭关半年,希望突破练气七重,他们就觉得有些好高骛远了。 你才晋阶炼气六重没几天,甚至从炼气四重到炼气五重也都是一跃而过,这步子未免跨得太大了,所以闭关未能突破,在他们看来,这才是正常现象。 没想到这出去两个月回来,就已经晋阶高段了。 这真的让人很破防。 尤其是胡德禄。 一门心思在陈淮生身后紧赶慢赶,陈淮生出门历练,他也没在山门闲着,静心苦修,没想到人家一趟回来,这差距又拉大了。 “怎么,不认识了?我才出去两个月啊。”陈淮生笑着拍了拍胡德禄和桑德龄的肩膀,“这两个月你们也没撂下吧?我在山门上遇到了良奎在轮值,嗯,看样子还是有些进境,但还不够啊。” 胡德禄兴奋之余,也只能叹息加沮丧,“谁能和你比啊,师兄,你说你这是怎么修行的?走之前还和我说遇上瓶颈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突破,这一回来,又晋阶了,你这是三步并着两步在跑,甚至是飞啊。” “是啊,这越发逊得我们难受了。”桑德龄也是叹气不止,“师兄,传授传授高招啊,给我们也指一指明路,让我们能看到你的背影啊。” 桑德龄的话把陈淮生给逗乐了,不过他的确也在考虑,如何帮几人一把,尽可能的提升修行境界。 这并非毫无章法。 (本章完) 丙卷 第七十九节 蓄力激发,小群体 能够被选入宗门里来的,都是千挑万选的。 从明道骨到觉醒灵根,再到先天道种筛选,都有一套的严密的甄别体系,都得要是在各方面条件处于优中选优才能胜出。 这里边很多就是宗门接引人的责任。 这一两年里,重华派尚未遭遇与白石门的入侵风险之前就开始有意识地扩大招收弟子的规模,到河北之后更是大肆招收了一批,不少天赋都相当好。 就像任无垢任无尘姐弟二人一样,进入重华派之后就开始崭露头角,这也给胡德禄、桑德龄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谁都知道资源有限,宗门也不会养闲人。 你表现越好,宗门才能有更多资源倾斜,道师们的收徒也好,丹药灵材的保障也好,修行历练的安排也好,都会受到影响。 前面的榜样越追越赶不上,而后边越来越多的后辈在迎头赶上,可以说现在胡德禄他们内心也是充满了惶恐和担心。 像眼前这个陈淮生带回来的伴侍,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逐渐熟悉,人家就说了才晋阶炼气三重,这又让胡德禄和桑德龄差点儿破防。 跟着陈淮生才两个多月时间,就已经炼气三重了,这人与人之间差距咋就这么大? 还有这个任无垢,入门悟道炼气的进度也很快,而她那个弟弟更是惊人,被赵嗣天收为徒弟,看样子很开就要冲击炼气二重了,而人家才九岁,这让人情何以堪? 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都让胡德禄他们想要寻求陈淮生的帮助和指点迷津。 胡德禄就一直在琢磨,自己和陈淮生一道去洞府鬼市时,还相差不大,然后又去了岩角狩猎金眼碧獭和云腾金猫,差距逐渐拉开,然后就是上元道会,距离更大,到了北迁河北,已经有点儿望尘莫及了。 望尘莫及就望尘莫及吧,反正也没指望能追上,但眼看着周围的新入门弟子赶上来,这就有点儿让人睡不安枕了。 还有像当初在上元道会时还差不多的卓一行,人家也已经炼气三重,拜入了首座长老朱凤璧座下,据说已经开始冲击炼气中段了。 而自己比卓一行先晋阶炼气三重,但现在却还看不到冲击炼气中段的希望。 至于说像桑德龄这种年龄更大已经逼近三十的,心中的彷徨沮丧就更浓重了。 “有压力是好事,更重要的是把压力转化为动力,当然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径,有针对性的弥补自身不足,这更重要。”陈淮生也不客气,“此番回来,我有一些想法,正好你们都在,先前我也和掌门师尊提过,他没有反对,那我就权当他默许了,就按照我自己的路子来试一试了,……” 其他几人不必说,倒是站在一旁的任无垢听得有些欣喜若狂和不明就里,这是包括自己在内么? 或者他只是没在意自己也在,随口一说,自己别是误解了? 复杂的心思在胸中滚荡,一时间她也有些恍惚。 胡德禄和桑德龄都在认真倾听陈淮生的话语。 “你们几个虽然都在传功院内修行,但我打算和伱们一起共同切磋和修行,也就是说,除了在传功院外,你们可以更多地来我这里,算是共同学些进步吧。” 胡德禄和桑德龄都是大为振奋。 这是陈淮生主动提出来的,那就意味着他是有心要帮衬一下众人了,而且是胸有成竹。 看看他这几年的飞跃式晋阶,自己几人却只能按部就班,如果他能给自己几人一些指导意见,或者引导帮助,肯定能有收获。 见几人都是跃跃欲试,陈淮生笑了笑:“德禄,德龄,还有良奎,你们仨,无垢,你有没有兴趣?” 任无垢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声音都有些发颤,“道师,我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你弟弟都马上要冲击炼气二重了,没理由你打算一直在炼气一重徘徊吧?”陈淮生瞥了对方一眼。 “道师大恩大德,无垢没齿难忘。”任无垢终于稳住自己心神。 惊喜之下,实在难以自抑,终于还是福了一福。 只见那动作力度更大了一些,那按在胸下乳根处的双拳挤压得前胸似乎挺拔了不少。 一旁的闵青郁目光又是一凝,抿了抿嘴。 胡德禄和桑德龄各自带了五十斤鳐鲛肉和虾髓蟹黄高高兴兴地走了。 任无垢也得了二十斤,她先是婉拒,但是在陈淮生的坚持下还是收下了。 人终于都离开了,只剩下了陈淮生和闵青郁。 闵青郁很勤快,在陈淮生来之前就已经把整个道舍里打理出来了。 她也为自己选了客房,素净整洁,很耐看。 看着闵青郁很熟练地收拾着整个道舍内外,包括打水烧水,为自己准备沐浴和泡脚所用的药材,整理好衣衫,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毫无不适,看得陈淮生也是有些恍惚。 似乎自己一下子就进入了有人侍候的状态了,而且还是一个妙龄女子,走到这一步似乎有些太快了。 以前和方宝旒在一起,虽然也享受了这等温情,但是和方宝旒之间的感情基础更为醇厚牢实,很有点儿水到渠成和情之所至的感觉。 而眼前这个女人更像是横插进来,就这么突兀地走进了自己生活。 要说也不算是突兀,从自己南行遇上,人家就一直陪着自己,走汴京,去睢郡,临东海,这中间还沐风栉雨一起经历了对抗妖虫之潮这段难得的经历,但只是建立起了一种近乎于伙伴的情谊,远未达到自己和方宝旒那种男女之情。 可现在却要共宿于一个屋檐下,所以陈淮生不知道对方内心如何,自己却还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尤其是这还是在宗门的山门之中。 但自己已经和掌门与首座都说了她是自己的伴侍,印象已经固化,再要让她出去住,似乎又有些矫情了。 现在看到对方坦然而熟练地成为了这座道舍里的一份子,陈淮生想了想,也只能摇摇头,接受便是。 不过自己也需要和对方好好谈一谈了。 他能确定对方的心意,既然要做自己伴侍,那也就算是自己最贴心最贴身的人。 最贴心现在还做不到,但最贴身却是无法改变的,这一点上,自己也需要为二人关系确立一个稳定地定位。 陈淮生很清楚现在二人之间关系的定位,也清楚现在闵青郁内心的目标。 他也更希望两人的关系暂时都朝着一个目标奋进,那就是尽可能让闵青郁修行境界得以提升。 “坐吧。”示意还有些忐忑彷徨的闵青郁入座,陈淮生语气温和,态度闲适,“怎么了,回来了,怎么反而还拘谨起来了?在桃花岛我们不是很好么?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闵青郁吸了一口气,抿着嘴道:“说不出来,或许还有些不太适应吧,有了几分压力,尤其是一踏入山门,似乎大家都在一门心思修行进境,不像在桃花岛那样无拘无束,……” “这才是常态,我们都要面对这个常态。”陈淮生没有绕圈子,打开天窗说亮话,“青郁,你现在算是进了山门,是我们重华派一员了,如果你想,你也可以脱离我这个伴侍身份,直接去传功院,……” “不,我不愿意!”闵青郁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你若是愿意留在我身边,那只怕会更辛苦,方才我和他们几个说的你都听到了,对你,我只会要求更严格,因为你的身份,让掌门和首座都盯着,就是要看看他们和你在我身边,能不能有更好的造化,我也要证明给他们看,你们在我身边修行进境只会更好,不逊于任何人!” 陈淮生语气严肃了起来。 “那么就先从你开始,你现在是炼气三重,照理说,十八岁能晋入炼气三重,也算相当不错了,但你土木双性灵根绝佳,道骨略有不如,所以在晋阶三重时有所延阻,当然,这也和你一直自行摸索有一定关系,……” “……,如果要冲击炼气四重,那么道骨不佳就是一个短板了,所以我打算为你进行淬骨之术,弥补你在这上边的短板,……” 闵青郁听得全神贯注。 “另外你修行的法术,不太合意,虽然已经有所成就,但是我建议你另选一二门,土木可以各选一宗,不求多,但求精,藏经阁中你去选一选,到时候我看一看,……” “还有,你在入门之前灵体灵力不足,需要食补补强,带回来的虾髓蟹黄和鳐鲛之肉,你可以适当多食用一些,另外我也会为你选一些灵草灵药加以修补,……” 一股热意从心中迸发而出,让闵青郁忍不住有些微醺飘忽的感觉,这就是宗门有别于宗族的天差地别么? 难怪族人入了天鹤宗和凤翼宗便无人愿意再回来。 不,这还不一样,这里边还包括这自己人的待遇! 重修法术,藏经阁任由自己去挑选,食补,药补,淬骨,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如同梦中。 ***** 还能有三五张月票么?老瑞继续努力!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节 特立独行,无所畏惧 白雪皑皑,万山茫茫,放眼望去,竟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从龙鳞塬出来,奔着这边过来,但见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根本找不到方向。 不过对于胡德禄来说,这却不是问题。 陈淮生从闭关再到出游这大半年里,灵植种植看顾基本上都是胡德禄的活儿。 虽说只需要隔那么久来看一看,无需其他,但想到玄黄神壤和赤岩元浆埋在地下,胡德禄心里还是不踏实,基本上每隔上十天半月就要来走一遭。 三人一路急行,胡德禄不断地在风雪中寻找着方向。 很快,三人踪迹就消失在风雪中。 “到了。”胡德禄立住脚,踩了踩脚下,四下打量,“看看这边没雪,雪都化了,赤岩元浆就埋在下边,那边雪最厚的地方,都结冰了,就是阴泉所在。” 陈淮生大略看了一眼,就是上一次他和胡德禄来的所在,只不过后续他基本上就没来过了,都交给了胡德禄。 这一次把闵青郁带来,也就是让她也要熟悉情况,下一步就是从翼火蛇的孵化,到各种灵植的种植,都要她来操心了,不能只靠胡德禄了。 一挥手,方圆三丈之内的积雪全数散去,陈淮生找到了埋藏玄黄神壤地位置,点了点头。 灵力还行,这一批灵植长势还不错,但是已经能感觉得到,不及最初那两年好了。 “摘吧,留下种籽,继续布好,腐松元菌在那边岩松下,青郁,你去采摘,注意把跟脚保留下来,等几个月还能收割一茬,……” 陈淮生伸手开始采摘冰菇,这是产量最高的,还有蓝茵苔和赤力藓,胡德禄在一旁协助。 很快超过两百斤的冰菇和蓝茵苔便被收割下来,赤力藓产量低一些,太阴白芝和腐松元菌产量更低,这一季种下来也不过三四十斤。 这等阴性灵植,灵力十足,尤其是对水属性灵力补充大有益处。 在赤岩元浆周边只种了一类灵植——白阳草。 这种灵植品级较低,而且火性修真都不愿意食用这种药草,主要是味道太过粗糙,不好吃。 但对翼火蛇来说,却正好合适拿来当主食,毕竟一旦翼火蛇孵化出来,每日都需要食用大量火性灵草,否则就会退化。 这种产量高,品质略低的火性灵草也是陈淮生当时没有其他灵植种籽的无奈选择,正好收割下来作为翼火蛇未来的存粮。 不过这一次陈淮生从桃花岛弄回来大量火性灵草种籽,赤岩元浆也弄回来不少,除了用来孵化翼火蛇外,还能扩大种植面积,种植这些火性灵植。 “动手吧。”看成熟的灵植都被采摘得差不多,陈淮生才示意一起动手。 先把赤岩元浆埋下去,按照一定距离构筑了一环形的封闭式区域,这才将翼火蛇卵拿出来,置于圆圈中。 翼火蛇卵会在三个月到六个月内被赤岩元浆的热力所孵化出来,进而成为幼兽,开始其灵兽生涯。 翼火蛇的寿元也很长,可以活到八十龄,其成年兽颇通灵性,威力巨大。 不过其最大的问题就是对火性灵食的消耗巨大,而且特别讲究,只要饮食稍有驳杂,其品性就会降低,而且无法弥补。 这也是为什么翼火蛇不算特别珍贵的灵兽,但是却罕有人愿意养,而且养成真正异兽的人特别少的缘故。 沿着这一圈封闭式区域,几人又将从桃花岛得来的一些种籽洒了下去。 火绒草、纯阳紫芝、金炎豆、离火云藤,这四样都是专门从桃花岛那里要来的种籽。 其中纯阳紫芝和金炎豆无论是人或者兽都能食用,对火性灵根或者修行火性法术大有益处。 而火绒草和离火云藤一般都是供火性灵兽食用,但要比白阳草灵力更强,只是产量不及白阳草。 因为从桃花岛带回来的赤岩元浆足够多,所以陈淮生也留了一部分赤岩元浆,留待日后如果能找到更合适的灵地来埋藏。 这一处地方虽然条件尚可,但要大规模种植,无论是在安全隐蔽还是地力供应上都还不是最佳。 只能说现在可以满足,日后就未必够了。 另外还有一样在桃花岛上得来的中性灵植种籽——元苁,这是一种壮气补力的多年生灵草,对于制作各种修行提升的丹药不可或缺。 虽然各宗门在炼制丹药的药方上各有千秋,但都异曲同工,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你在几味主要药材上的选择和配料上是否足够与合契。 有些药材虽然药力上佳,但是却和其他药材药力相冲,难以调和,就只能弃用。 还有的搭在一起,药力相互抵消,而要有所取舍,所以也不能用。 所以像元苁这种以前从未进入过重华派丹药配制的药材范围内一旦进入,往往就能有多一些搭配选择,也许丹药的效用就能有所提升。 一晃就回山半个月了,新年将至。 晴了几日,天高云淡,艳阳高照,天气大好。 看着闵青郁喜滋滋地在道舍窗棂上贴着窗花,在小院内任无垢正拿着抹布擦拭着石桌石凳,陈淮生突然觉得这日子其实也不错。 只是他也不知道这种安静日子是否适合自己,又或者还能维系多久呢? 他从来就不信一個突然被丢到河北之地来的宗门,如此大张旗鼓地扩张势力,会不引起周遭势力的反应。 燕州不敢说群狼环伺,但也绝对是杀机暗伏。 看看现在陷入困境的凌云宗境况,就能知晓这种安宁和平的日子不会长久。 他能做的就是加紧提升自己的实力,帮助自己周边跟随自己的人提升境界实力。 和胡德禄、桑德龄与赵良奎相比,他发现反倒是闵青郁和任无垢的进境速度要快得多。 陈淮生不知道是不是资质禀赋的原因,但是这十来天里,他对他们五人的根骨都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探察。 虽然自己现在境界也只有炼气七重,但是他能感觉到随着境界提升一重,自己对境界修行和根骨修炼的理解就要深几分,也会有一些原来还没有理解或者发现的问题会豁然贯通。 他不知道别人是否是如此,但是自己却是真切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这种变化也会反馈到自己下一步的修行中,让自己可以有针对性的去尝试改变和突破。 胡德禄的是土性灵根,经过淬骨之后,现在正处于冲击炼气四重的关键阶段,但还差些火候。 而刚得到的消息,拜入朱凤璧门下的卓一行已经破境晋阶练气四重,这对胡德禄打击不小。 另外一个当初与胡德禄、卓一行竞争的赵无忧则拜入了尤少游门下,也开始闭关修行,一样给胡德禄带来了巨大压力。 三个人一直是竞争对手,但现在卓一行已经遥遥领先,而赵无忧也闭关冲击炼气四重,唯独胡德禄自己还没找到方向。 桑德龄是几人中年龄最大的,已经二十九了,他是木性灵根,根基扎实,但是悟性有所欠缺,是最需要人指导引导的。 赵良奎和胡德禄同年,中性灵根,头脑灵活,悟性够,但底蕴也还不足。 传功院许多人都在看着这几位,都隐约知道他们仨是紧跟着自己的步伐,大家就要看一看这三位跟随着自己,究竟能有多大变化,多大造化。 三个人基本上都算是地方寒门出身,没有多大背景,也没有太多资源。 胡德禄算是其中最好的,也不过就是家族中能时不时给他提供一些灵石和灵食罢了。 压力算是给到了陈淮生身上。 连姚隶蔚、赵嗣天都隐约提醒和劝诫过自己,这样标新立异出风头之举不可取,即便是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也最好等到筑基以后再来考虑。 像袁文博更是半句话都没提起过,犹如不知晓一般。 若是佟童在的话,只怕会是暴跳如雷地跑来阻止自己吧? 一时间陈淮生都无比怀念佟童和寇箐了,这两个脾气都不算好的女孩子,却都离自己而去,远隔千里。 寇箐倒是还在汴京,但佟童却不知道游历到哪里去了,日后还会不会回重华派呢? 目光落到院中任无垢的背影上,似乎一晃几个月,这丫头就长了不少的感觉。 苗条的背影,一个小圆臀紧致挺翘,一身淡青色的丫鬟装,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也不怕闵青郁恼怒? 似乎这丫头并不惧怕闵青郁,甚至还有些刻意挑衅的感觉,似乎用这种方式来赢来自己的关注也不错吧。 但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禀赋真的不错,金性灵根越发清晰,而且自己为其选修了金刚圣元气这一门有些生僻灵修功法之后,其表现出来的进境令人叹为观止。 “无垢,你过来了一下。”陈淮生观察了少女半晌,才最终道。 跟随着陈淮生到了书房,任无垢有些紧张。 “这是金鳞甲刺法诀,金性法术,攻防一体,在紫府之前,这门法术都足以在近战中立于不败之地,……”陈淮生顿了一顿,“但这是以灵力练灵体之术,需要吃苦,……” **** 再求1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一节 因材施教,点滴见功 没有丝毫犹豫,少女斩钉截铁地道:“道师,我不怕吃苦,再苦再累再危险,无垢也不怕,也吃得消!” 开玩笑,在乡间什么苦没吃过? 饭吃不饱,就因为怕吃了凡食而影响灵根道骨生长,还要保证弟弟饭量,她很多时候一天只吃一顿,甚至一次饿上两三天饿晕过去的情形也经常有。 为了确保灵根道骨生长不受凡尘影响,很多时候早晚都要去灵气更足的地方养息,夏日里风水日晒蚊虫叮咬,冬日里冰雪覆盖寒气沁骨,那等苦楚谁又知晓? 这些都在其次,更让人难以坚持的是看不到任何出头机会。 如果不是重华派的到来,如果是不是眼前这一位正巧来到了史唐庄,如果不是自己冒险果断出击,也许自己和弟弟终究会因为扛不住而变成凡人最终泯然众人吧。 现在进了重华派的生活,简直就像是进了天堂一般,但任无垢心中的紧迫和危机感却从未消退过。 没有什么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任无垢很清楚,一旦自己跟不上步伐,那么自然而然就会被边缘化,也许还能过现在的日子,但是如果想要追逐跟上更美好的前程,那就必须要能吃苦。 就像自己当初在乡间所坚挺过来一样,苦尽才能甘来,这就是一波一波的轮回。 现在道师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她怎么能不抓住? 至于吃苦,别人想要这样一个吃苦机会,只怕都求而不得呢。 “好!”陈淮生丝毫不意外任无垢的果决。 这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对象,天资禀赋不说,但忍耐、胆魄和果决都值得培养,或许在圆滑机敏上稍有不如闵青郁,但在坚韧果决上犹有过之。 “这是金鳞甲刺法诀,你背熟,仔细领悟,先领会导引诀,三日后我检查你的入门情况,再来说修行决,……” 陈淮生也不客气,从怀中拿出《玄元金鳞法刺诀要义》册子,递给少女。 少女恭而敬之地双手接过,郑重其事揣入自己怀中,静听陈淮生还有什么吩咐。 “金鳞法刺是金性法术,刚猛霸道,修行亦需要诸多丹药辅助,但是此术小有所成之后,攻守兼顾,而且对你的灵境修行也大有帮助。” 陈淮生也是在藏经阁中筛选了许久,才找出这样一门法术。 照理说,像任无垢才炼气一重,短时间内对外出,或者说游历所需要的应敌对战法术并没有那么急迫,完全可以先全副身心来修行基础功法以提升灵境,等到练气三四重的时候再来习练法术。 但陈淮生却觉得以任无垢的性子和禀赋,多给其几分额外的压力和机会反而能让对方更心无旁骛地修行,而且这门法术也能对灵境修行有些帮助,所以他也就先把这门法术授予对方,看看对方的情况。 如果修行这门法术真的对其灵境修行有影响,那么暂时停一下也没什么,若是没有影响,甚至还能起正面作用,那自然就可以坚持双腿走路了。 “无垢明白。”任无垢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点点头。 一门能一直坚持修炼到紫府的法术,自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得到的。 藏经阁虽然对所有弟子开放,但是谁都知道有些法术会有所限制,尤其是练气初段和入门不满三年的弟子会受很大约束,哪怕是炼气中段甚至炼气高段的弟子也有一些限制,基本上都是要进入筑基的才会全部放开。 当然陈淮生肯定不在其列,其作为掌门亲传弟子,早就解开了这一限制。 所以他也才有资格为任无垢选这样一门功法。 “从现在开始,除了你在传功院的修行与早晚课,我会监督你对金鳞法刺的修行,直到第一重修行成功,期限是一个月,……” 任无垢目光坚定,咬着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 …… 胡德禄盘腿端坐在陈淮生面前,面色肃穆凝重。 “德禄,你的情形我也查探过了,你自己也对自己的现状做了一個分析,应该说差不多就是这个状况,一句话,还是就差那临门一脚,……” 陈淮生背负双手在厅堂内踱步,“从现在开始,你也可以自行闭关修行了,灵食和蕴元丹我替伱准备好了,为期三月,三月若是不能破境,那就在三个月,但如果半年都不能破境,那就需要你自己出去游历寻找憬悟契机了。” 胡德禄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自己的情况也很了解,在炼气三重之后,自己修行就遇到了瓶颈,总感觉欠缺一些,差一口气,感觉上不来,就谈不上什么破境。 现在陈淮生也替自己把了脉,初步断定,还是修行不到,并非憬悟不够,所以才会把灵食和蕴元丹都给自己用上了。 蕴元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得上的,从何而来,胡德禄没问,但心里有数。 …… “德龄,你的情况我仔细琢磨过了,我以为你的底蕴是足够了,但始终找不到机会,这不是你修行的问题,现在你也不必再煞费苦心的每日修行,适当放松,也许就差那么一个机会,……” 陈淮生的话让桑德龄有些难以接受,“陈师兄,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再苦修都没有多大意义?完全寄希望于灵感到来的突破?” “差不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陈淮生想了想,“这种突破时机很不好说,也许这会子你走出门去,遇上什么,看到什么,突然有了感悟,就破境了,甚至睡一觉起来,做一场梦,就破境了,都有可能,但也有可能你再拖上一年半载,没有遇上什么特殊的感悟,仍然难以突破,……” “可是,难道我就这样一直毫无头绪的等下去?一年,还是两年,甚至五年?” 桑德龄连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发颤了,这种结果就简直太难以让人接受了,一直等,一直碰,没有半点方向,何时是个尽头? “当然不。”陈淮生淡然道:“自然也要有所作为,但不能漫无头绪,比如我会带你出山进山,寻找有些妖兽斩杀,临战往往是最能激发人的潜力和悟性,但你要有各种准备,……” 桑德龄心中豁然开朗,“那什么时候……?” “德龄,就这么急么?等一等吧,没准儿很快就会有机会的。”陈淮生笑了起来,这等大雪封山的季节,正是妖兽出没得时候,相信很快山外的凡人村寨就会有求援信报来了。 …… “良奎,你和德龄与德禄都还不一样,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继续苦修,三个月之后,我再看你道体灵力的情况,我给你的妖虫肉可以每日尽量保证自己所用,确保灵力补充充裕,另外佐元丹可以加大用量,……” “不要急于去和谁攀比,每个人情况不尽一致,不能觉得你原来比别人强,怎么现在就骑到你头上了,那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 …… 把每一个人的基本情况一对一地以神识和观脉的方式进行了一次探察,心里也就有了一个大概。 现在的陈淮生自然不比以前了,神识的强大,让他对几个人的情况都能了如指掌,也能拿出一个大概的方略,但是不是就能达到自己心中认可的目标,也还有待于验证。 **** 今日有点儿事,晚了点,求1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四节 童言无忌,刺激 陈淮生低垂着头,烤着肉,却不在意。 童言无忌,任无尘才十岁,哪里懂得起这种人情世故? 或许有时候赵嗣天也要用这种语言来激励他,让他能全身心地投入修行中去。 这是事实,也很正常,换了自己也有可能用这种方式来鼓励他修行进步。 “呵呵,无尘有志气,但要赶上我们还得要努力才行啊,你在前进,我们也没有闲着啊。” 还是胡德禄心态好一些,大度地笑着应答。 桑德龄和赵良奎也才展颜一笑,想想也是,和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子置气,未免就太小家子气了。 何况人家说的也没错,的确是有可能追赶上自己几人,大实话啊。 你接受不了,那你可以用事实来反击啊。 面对胡德禄的回应,任无尘看了一眼自己姐姐,没敢吱声。 “德禄说得是,修行本来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尘天赋上佳,又得名师,进境快一些也很正常,德禄和良奎也才二十,我二十时,连宗门都还没入呢。” 陈淮生用铁签挑起一块烤好的鹿肉,扔进木盘里,一边道:“德龄年龄稍长,青郁在炼气二重上徘徊几年,无垢比起乃弟相差甚大,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在于找准适合自己的路径,然后全神聚力,在节奏上有条不紊,在合适时机上一力突破,……” “师兄这般说,不是安慰我等吧?”胡德禄笑了起来,“我等还不至于那等脆弱,无尘的确资质更好,又得赵师兄为师,进境大进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若是安慰你们,难道就能遮掩现实?”陈淮生淡然道:“讳疾忌医之举,我不屑为之。无尘进境快,说明其找对了方向,当然也要承认赵师兄的苦心栽培,但我以为你们不比无尘,无尘年幼虽说资质上佳,但是经历少,须得要道师引导,你们则不需要,稍加点拨,便能自行领悟,只要找对方向,未必就比无尘逊色多少,……” 几人都沉默不语。 陈淮生也知道自己这话一时间难以让人信服。 他们入重华派也几年了,在传功院也得道师指点过,也自行在藏经阁中寻觅过适合自己的功法经诀,这么些年也一直苦修,但是固然有表现不及他们的,但也有不断超越他们与他们越甩越远的。 陈淮生自己就是一个典型,还有入袁文博、佟童当年这些与他们一起入门的,甚至比他们进门更晚,更年轻的卓一行之流。 他们当然不甘于庸庸碌碌,逐渐沦为宗门中所谓主干力量,其实也就是附从者,听从于主事者的大多数。 他们也渴望能出类拔萃,能绝才惊艳,能一鸣惊人,赢得师长同辈们的艳羡和尊重。 但现实摆在面前,人与人不同,差距明显,现在陈淮生就凭几句空口白话就让他们相信这巨大差距可以弥补,怎么可能? “也罢,我知道你们也都难以相信,这般差距也好,结局也好,终归是要以结果来论英雄的。”陈淮生笑了笑,满脸自信,“大家可以在未来两三年里好好感受一下,最终结果如何,便能有所交代了。” 见陈淮生这般自信,胡德禄几人稍有动容,但这种事情若是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真的很难相信。 “我先前也和你们几位提过一些想法,先按照我的建议,伱们尝试一番,看看情况,……”陈淮生自顾自地道:“各人情况不一样,德禄仍然要坚持苦修,适当加大修炼力度;德龄则要适度放松,寻找机遇;良奎保持节奏,坚持下去,另外在法术上适当发力,以法术来促成灵境的突破,……” 陈淮生给几人开出的修行方子也才几日,自然不可能如此快就见效。 现在众人都有些受刺激,内心的彷徨、焦虑乃至于急切心理,陈淮生也都能理解,他现在只能先安抚住众人。 只有等到某一人见效,才能给其他人以信心,而谁能首先实现突破,他内心最有把握的反而是任无垢。 金鳞法刺的修行上,任无垢的努力和进境肉眼可见,其较低的起点加上金性灵根展现出来的破军气劲,使得进境极快,都让陈淮生都叹为观止。 任无尘的一番无心之言,使得这一顿除夕夜饭都变得格外“有滋有味”。 一直等到其他几人离开,闵青郁把院中杂物收拾干净,才悄悄来到站在院中独望夜空的陈淮生身旁。 “道师可是为今夜之事烦心?” “唔,只是觉得他们太过心切,或者是刺激太甚?”陈淮生幽幽一叹:“卓一行拜师朱师伯,赵无忧拜师尤师伯,让他们感觉好像被落下了,……” “好像不仅止于此,还有一位彭师兄,拜师马道春师伯,秦师兄拜师曹人本师叔,……”闵青郁显然融入很快,一些消息陈淮生不曾关心,但是她却已经知晓。 “什么?彭友舒拜师马师伯,秦泽巨拜师曹师叔?!”陈淮生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置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彭师兄拜师应该是前两个月的事项,可能道师未曾关心吧?秦师兄是前日拜师曹师叔的,只不过曹师叔已经闭关修行,只是同意其入门,至于指导可能要等到曹师叔闭关出来之后才行了,……” 闵青郁显然对这些情况了解十分清楚,而陈淮生却是一无所知。 听得这个消息,立即就明白为什么今日胡德禄他们几個会因为任无尘的一番无心之言这般变色,原因在这里。 “原来如此,只是彭友舒拜师马师伯委实意外,而曹师叔都闭关了,秦泽巨却又走了谁的门路?” 马道春也就罢了,但曹人本对自己一直不太友善,论起因要追溯到还在传功院的时候,自己与郭崇道交好身上去了。 但都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也已经是亲传弟子,但曹人本却始终对自己有些冷淡,当然,现在的陈淮生并不在乎这一点了。 “这却不知道,但胡师兄他们几位都是知道的,所以都有触动。”闵青郁轻声道。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二节 我自独行(补更求票!) “恭喜师伯。”陈淮生看着气色温润,似乎连原本有些花白的两鬓都黑了不少的吴天恩,由衷地道贺。 吴天恩嘴角挂笑,饶是他平素鲜有笑容,但是人逢喜事,加上最欣赏最亲近的“弟子”来登门来贺,还是忍不住满心欢喜。 陈淮生不能算是他的弟子了,而应该是掌门师兄的亲传弟子了。 但吴天恩知道掌门师兄弟子太多,加上庶务繁忙,实际上对这些弟子并没有太多传道授艺的师徒之情,更多的还是为了从门中选择优秀弟子授予这个身份,让他们能够获得更多资源倾斜,境界提升更快。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商九龄的这些弟子,更多的是掌门亲传弟子这个身份作用,算是为整个宗门培养的核心弟子。 当然也不是说商九龄就对这些弟子没有丝毫恩德。 他也指导指点过这些弟子,只是远不及其他师徒之间那么亲近密切,感情上没有那么深厚罢了。 从王垚、徐天峰、刘纯、姚隶蔚到陈淮生、袁文博、佟童,下一步可能还会招收一批弟子。 扳起指头算一算就能明白,商九龄不可能有这么多精力来传授道艺。 更何况他自己也还需要再紫府境界上继续前进,于公于私,他都需要把更多精力放在自身修行上。 反倒是如朱凤璧、尤少游、许暮阳,甚至王垚、赵嗣天这些人收徒之后,反而能够有更多的精力来授徒传艺。 吴天恩也知道陈淮生是个感恩之人,自己引他入门,便一直与自己十分亲近,无论是在传功院时郭崇道的刻意恩遇,还是后来被李煜代收为掌门亲传弟子,都没有能改变这一情形,这让吴天恩也很高兴。 倒不是说有多么希望对方必须要亲近自己,而是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他很是为自己的眼光得意,要知道当初乔准可是对陈淮生很是看不上,而自己力排众议,选了陈淮生,现在看来,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宗门,陈淮生都是一個极为正确的选择。 “呵呵,是值得高兴,但是淮生,也不必过分赞誉,我筑基也已经五年多了,如今才算是破境晋阶筑基二重,已经很慢了,看看你,也许再等几年,你就要超越我,你才多少岁,我都八十八了。” 吴天恩虽然高兴,但是话语里仍然忍不住唏嘘感慨。 自己炼气七重时已经六十了,而现在这一位就已经炼气七重了,距离自己的筑基二重,还有几年差距? 真还说不清,也许五年,也许十年? “师伯何必自谦,五年筑基二重,亦是很快了,弟子虽然这几年快一些,但也有诸般机缘凑巧,侥幸得之,这晋阶炼气高段之后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弟子现在都已经感觉到了不一样,……” 陈淮生的话让吴天恩摇头:“淮生你说我不要自谦,你才更不宜妄自菲薄,上一次你闭关半年,未能突破炼气七重,我还以为是不是真的遇到了瓶颈,但没想到你出去历练一番便又破了这个炼气阶段中最关键一步,我相信,无论是赵嗣天还是姚隶蔚他们当时在炼气六重时,也很难轻易做到你现在这般。” 吴天恩的话让陈淮生也不好多解释了。 现实就是如此,自己的确突破了很多人都穷尽一辈子也无法晋阶的炼气高段,而这个年龄很难让人相信和接受,再要多说,倒显得自己虚伪了。 “师伯,弟子的确……” “行了,不必多言,这本是可喜可贺之事。”吴天恩摆摆手,目光里满是感慨和欣赏,“伱这一趟游历看来收获巨大,晋阶炼气高段是一个截然不同的阶段了,你要好好考虑未来几年的打算,呃,甚至要为筑基做准备了。” 陈淮生吃了一惊,连忙道:“师伯,弟子才炼气七重,距离筑基还太遥远了一些吧,起码也是八年十年后的事情了,……” 吴天恩摇头:“外界都觉得从炼气七重到筑基,中间似乎还差着好几关,但这是表面的现象,有些人也许突破炼气七重就再难以寸进,但有的人则可能势如破竹,八重、九重都顺风顺水,一跃而过,就像你当初从炼气二重到炼气四重的时候,不也是闭关一路疾行,势如破竹么?” 陈淮生怔了一怔。 他知道自己那一次一年半的闭关连破二重,在宗门内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佳话,带来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自己都有点儿被神话了。 一次闭关连破二重,这种事情在其他宗门发生过么?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是在重华派却是从未有过,自己就是历史的开创者,早已经被写入了宗门备忘录中,永记在册。 也正是那一次自己的表现才会被李煜纳入掌门亲传弟子中,否则以自己的年龄和入门时间,绝无可能。 “师伯,那是练气初段,现在可是炼气高段了,弟子可没有那么狂妄自大,……”陈淮生下意识地道。 “不,没什么不一样,甚至可能还不及你上一次的闭关,……”吴天恩不以为然地摇头:“你上次从炼气三重突破炼气四重,连燕草丹都没用,要知道那可是初段进位中段,你依然一跃而过,现在你已经进位七重,后续八重九重我以为反而很难对你造成多少阻碍,顶多就是一个时间和积累而已,破境反而不是问题,……” “师伯的意思是,可能弟子未来几年里最需要考虑的反而是巅峰,还是从巅峰到筑基这一跃?” 陈淮生问出了关键问题。 吴天恩迟疑地捋须,半晌不语,最后起身在厅堂里走了一圈,才缓缓道:“很多天才往往就是在最不经意的地方卡住,像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很多人就是一个积累过程,像我这样的资质,也就是一年半,平平无奇就过了,到了巅峰,反倒是筑基这一关卡了我十年,可像比我禀赋资质好许多的,李煜师兄,从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耽搁了多少年,七年!整整七年,都差点儿要把李煜师兄给整崩溃了,可他就是始终找不到那个状态,……” 陈淮生忍不住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掌院之资,居然在一个小小的练气九重到炼气巅峰上卡了七年? 甚至在很多人心目中一重差距都不算,就是一个状态感觉的不同而已。 像于凤谦自己就说他九重到筑基就几个月时间,连她自己都没太大印象和感觉。 “怎么,不敢置信?”吴天恩笑了笑,“这就是事实,甚至掌门师兄在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也花了五年时间,可李煜师兄在晋位炼气巅峰之后,只用了两年半时间就筑基成功了,而掌门师兄也只用了三年,……” 陈淮生若有所思:“王垚师兄用了六年才筑基成功,但他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只用了三年,……” 看上去似乎这是一个平衡,天才和非天才,略有差距,但是不会拉得太远? 是这样么? 但是于凤谦,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半年,炼气巅峰到筑基,半年不到,这又怎么说? 超级天才? “我想说的是,可能炼气七重到炼气九重对你来说不会是什么阻碍,也许一两年一重,甚至可能一年一重,但是在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上,也许会有所不同,也许没有,我也说不清楚。”吴天恩笑了笑,“对你现在该如何去探寻自己的路,我估计即便是掌门师兄大概心里都没有数,所以都不会直接指点你,而更多的是让你自己跟着自己的感觉去走,……” 陈淮生默默点头。 以自己这个状态和进度,只怕还真的是不好指点。 都说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而自己从一开始,宗门就是为自己提供一些选择项,让自己自行选择,而没有给予太多的硬性指导,所以自己才能这般恣意的提升壮大吧。 但这种方式未必适合其他人,也许就是自己这个开挂者才能如此吧。 “那弟子……”陈淮生反而有些纠结了。 “走自己的路,无需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无论是朱师兄、尤师兄还是天峰、嗣天他们。”吴天恩摆摆手,“可以倾听,但主意要自己拿,包括你在传功院里选了几个弟子来尝试切磋指导,只要对你有益,对他们有益,都可以尝试,……” 看来自己招揽“小团体”,拉拢“小圈子”的事儿还是让很多人不满意,但陈淮生却不在意。 自己帮不了所有人,所以自然也只能选择自己亲近的人来帮助。 自己也不想收徒,那么选择什么方式来,也就要由着自己来说。 作为掌门亲传弟子,自己也有这个特权。 至于说宗门内的批评质疑,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会有,这种批评和质疑从自己入门开始,就一直伴随,最早的乔准,后来的袁文博和佟童,再后来就更多了,但自己也更不必去在乎了。 用表现去征服和打脸最合适不过。 **** 努力码字,求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三节 过年,除夕夜饭 在吴天恩这里获得了支持和鼓励,陈淮生心中也要笃定许多了。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甚至可以说很多人都不喜欢自己。 二十入门的大龄青年,入门靠走后门,本身既无背景,天赋貌似也没什么突出,凭什么一飞冲天? 说努力,谁不努力? 你说你出类拔萃也就罢了,但你却一下子把大家甩开太远,让人望尘莫及。 尤其是差不多同时入门,甚至比你先入门的两年的,让大家心里如何接受? 很多人在内心对自己都是羡慕嫉妒恨,然后慢慢演变成反感和敌视。 这种情绪还会持续下去,一直到自己要以彻底碾压之势让他们再生不出追赶的心思,才会慢慢消湮。 自己晋位炼气高段,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一些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逐渐在接受。 但还有一些人,像朱凤璧、尤少游、曹人本、乔准这一类的,这些老一辈的,要么是当初看走眼,要么就是单纯看不惯。 陈淮生能领会也能理解这种心态,但他不会因此就改变自己。 “师伯,弟子明白了,定当不负师伯的厚望。”陈淮生也不多言,只是重重地一点头。 “嗯,你的路也许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所以不必去效仿谁,但也无须刻意去针对谁,兼听则明,但听不代表就要采纳,……” 吴天恩的话语也正合陈淮生的心思,还是吴师伯最知自己。 “我当初在练气巅峰时,多年徘徊无计,甚至也存了放弃的心思,但李煜师兄只问我一句,你想不想筑基,我说想,他又问你觉得你自己现在的修行之路有没有走错,我说我自己觉得没有,他就说,那就坚持走自己路,只要自己觉得没错,就一定行。” 吴天恩感怀了一回,“所以我又坚持了两年,十年筑基,算是宗门中耗时最长的一个,但是我还是筑基了!所以,只要伱自己认定的,自己感觉没错的,就一定要坚持,没有谁会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陈淮生深吸一口气,“那弟子就走自己的路去了。” “嗯,除了雷法,你还打算驯兽了?”吴天恩把话题转到具体修行上,“为什么要考虑驯兽?雷法修行还不够么?” 虽然支持陈淮生自己选择修行路径,但并不代表吴天恩就不过问了,在这一点上他是不太赞同的。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修行灵境是基础,法术或者剑修是增强自己战力,同时也对灵境修行有帮助,他觉得这是正确的,但驯养灵兽,短期内既无法大幅度提升战力,还要消耗大量灵材和精力,这就有些舍本逐末了。 他能理解陈淮生的考虑。 这几回陈淮生游历也好,参加道会也好,都经历了恶战,几度处于生死边缘。 这种滋味可能对陈淮生刺激很大,让他宁肯放慢一些灵境修行也要提升战斗力。 但你专心修行雷法即可,不必再要开辟驯养灵兽这一路径才对。 陈淮生解释了自己准备孵化驯养翼火蛇的意图,赤岩元浆加上大量的火性灵植,如果舍弃不用,未免太可惜了。 陈淮生还没敢告诉吴天恩,自己甚至准备接触一下符箓咒法。 如果让吴天恩知道自己还要修行符箓咒法,只怕他更是要暴怒了。 但陈淮生不觉得符箓咒法和驯养灵兽会影响到自己灵境修行。 驯养灵兽其实花不了多少精力,尤其是像翼火蛇,最重要的是灵材灵食的补给到位,不能或缺,至于驯兽,有了与三灵的沟通经验,翼火蛇根本不在话下。 因为翼火蛇的高成长性,陈淮生甚至很有些期盼,自己能不能在这上边玩出一个高度来。 蛇——蛟——龙,大蛇化蛟,异蛟化龙,这是古书上有说法的,只不过从实现过,自己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翼火蛇可以活到八十龄,八十年,有太多的成长空间和变数了。 从吴天恩道院内出来,陈淮生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虽然李煜外出游历渡劫飞升去了,但有吴天恩在,自己在宗门中就有一个最坚实的依靠。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但在自己尚未筑基之前,无论是朱凤璧还是尤少游都会对自己有一些影响。 而商九龄那里,这一位是一個很好的掌门,但作为师尊,却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当然人家也待自己不薄,他也感恩,但要说真的像赵嗣天对任无尘,朱凤璧对卓一行那样尽心尽力,不太可能。 商九龄的心思在整个宗门上,当宗门利益和其他个人利益有冲突时,他首先要考虑宗门利益。 这一点上,作为一宗掌门,无可厚非,但对陈淮生来说,他却只能以自己的利益为上,去争取和追求自己想要的。 对自己在传功院里指导一帮人的事儿,吴天恩没提,所以陈淮生的理解就是只要宗门规矩没有禁止,即可按照自己想法去做便是。 距离过年只有两日了。 这是重华派搬迁到河北之后的第一个新年春节,整个山中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对联,门神,桃板桃符,尽皆使将起来,雪狮子也堆砌在山中各处,成为年轻弟子,尤其是年轻女孩子们的最爱。 呼朋唤友,招蜂引蝶,寻个去处几葫芦灵酒,在拿出些腌卤的妖兽肉,浪荡高歌一番,也成为弟子们最好的排解乡愁方式。 天色尚未黑尽,陈淮生的道舍里却是一片欢歌笑语。 闵青郁和任无垢穿梭如蝶,正在摆盘放筷,然后将调理好的凉拌冰菇、赤力藓、蓝茵苔,甚至太阴白芝摆上桌。 桑德龄撸袖挥铲,正在灶上忙乎不歇。 胡德禄则是将一壶壶酒置入银盆中,温酒上味。 赵良奎挥刀切削,一头挂在木架上的箭鹿早就被剥了皮,一片一片的鹿肉被削了下来。 旁边的任无尘则喜笑颜开地接过片下来的肉片,小心翼翼地为肉片抹上油、酱和葱蒜姜末,再交给站在铁烤架上的陈淮生。 陈淮生将涂抹好的肉片放上铁架,开始催动下边的火炭。 炭火熊熊,将整个道舍院内映得一片通红。 很快鹿肉油脂落入炭火中,不断溅起一抹火焰,浓郁的香气在院内袅袅散开。 “无垢,再拿些鳐尾须来,还有那鲛筋,过年了,咱们也得吃点儿好的。”陈淮生扬声道。 环斑星鳐的尾鞭有大量的尾须,粗若手指,有点儿像前世的鱿鱼须,也是环斑星鳐释放雷电的致命武器,同样也是环斑星鳐灵力最强的部位,堪称精华。 几乎每头环斑星鳐的尾须都被陈淮生切割了下来,一头动辄七八十斤的环斑星鳐尾须不过七八斤,硬生生被陈淮生弄回来近百斤。 而鲛筋也是夜沙鬼鲛的精华,一头只有一根主筋,灵气贯通,对灵根滋养极有好处。 以至于战后圣火宗的很多弟子再去找环斑星鳐尸体切割兽肉时,才发现这些尸体上的尾须居然半点都没有了。 “无尘,你师父就这么无趣,这大过年的,就把你打发出来,啥都没说的,也不管顿饭?” 胡德禄一边温酒,一边打趣着正在涂抹油酱姜葱的少年郎。 “我师父前几日就入定了,也不知道啥时候醒来,……” 任无尘也经常跟着姐姐来这边,虽然在赵嗣天那边修行很艰苦,但是只要有闲就会来这边,也和胡德禄等人十分熟悉了。 “那你这个当弟子的还不守在师父身边,跑出来蹭吃蹭喝……”赵良奎运刀如飞,头也不抬:“赵师兄看见你这样,心都拔凉拔凉,……” “我师父早就和我说了,他入定的时候我自己照顾我自己,不需要守在道舍,而且这一次师父是进山闭关去了,……”任无尘苦着脸,“道舍里只有灵粟粥和玉麦饼,还有几块铁鬃野猪肉,没盐没味,吃着寡淡得很,……” 桑德龄笑骂:“你有肉吃还在那里挑肥拣瘦?你去看看乙舍里,有几个人能顿顿有肉?” “哼,我都炼气二重了,就算是在传功院也该是在甲舍了。”任无尘头一昂,“要不了几年,我就能赶上几位师叔,……” “无尘!”一旁正在端菜的任无垢脸色一沉,“没大没小,简直没规矩了,你再要这样,就给我出去,不要来这里了,……” 见自己姐姐发怒,也许是血脉压制,任无尘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道舍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这舍内的众人,桑德龄二十九,陈淮生二十四,胡德禄和赵良奎二十,闵青郁十八,任无垢十四,但任无尘才刚满十岁。 可任无尘已经是炼气二重了,即将冲击炼气三重,而且不出意外,一到两年内就能晋阶炼气三重。 但这道舍中除了陈淮生外,任无垢不说了,还在炼气一重,其他几人都还在炼气三重徘徊,久久难以破境。 小孩子话虽然难听,但是却是大实话,若是再无进境,也许人家明年就赶上来了,甚至要不了几年。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四节 童言无忌,刺激 陈淮生低垂着头,烤着肉,却不在意。 童言无忌,任无尘才十岁,哪里懂得起这种人情世故? 或许有时候赵嗣天也要用这种语言来激励他,让他能全身心地投入修行中去。 这是事实,也很正常,换了自己也有可能用这种方式来鼓励他修行进步。 “呵呵,无尘有志气,但要赶上我们还得要努力才行啊,你在前进,我们也没有闲着啊。” 还是胡德禄心态好一些,大度地笑着应答。 桑德龄和赵良奎也才展颜一笑,想想也是,和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子置气,未免就太小家子气了。 何况人家说的也没错,的确是有可能追赶上自己几人,大实话啊。 你接受不了,那你可以用事实来反击啊。 面对胡德禄的回应,任无尘看了一眼自己姐姐,没敢吱声。 “德禄说得是,修行本来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尘天赋上佳,又得名师,进境快一些也很正常,德禄和良奎也才二十,我二十时,连宗门都还没入呢。” 陈淮生用铁签挑起一块烤好的鹿肉,扔进木盘里,一边道:“德龄年龄稍长,青郁在炼气二重上徘徊几年,无垢比起乃弟相差甚大,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在于找准适合自己的路径,然后全神聚力,在节奏上有条不紊,在合适时机上一力突破,……” “师兄这般说,不是安慰我等吧?”胡德禄笑了起来,“我等还不至于那等脆弱,无尘的确资质更好,又得赵师兄为师,进境大进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若是安慰你们,难道就能遮掩现实?”陈淮生淡然道:“讳疾忌医之举,我不屑为之。无尘进境快,说明其找对了方向,当然也要承认赵师兄的苦心栽培,但我以为你们不比无尘,无尘年幼虽说资质上佳,但是经历少,须得要道师引导,你们则不需要,稍加点拨,便能自行领悟,只要找对方向,未必就比无尘逊色多少,……” 几人都沉默不语。 陈淮生也知道自己这话一时间难以让人信服。 他们入重华派也几年了,在传功院也得道师指点过,也自行在藏经阁中寻觅过适合自己的功法经诀,这么些年也一直苦修,但是固然有表现不及他们的,但也有不断超越他们与他们越甩越远的。 陈淮生自己就是一个典型,还有入袁文博、佟童当年这些与他们一起入门的,甚至比他们进门更晚,更年轻的卓一行之流。 他们当然不甘于庸庸碌碌,逐渐沦为宗门中所谓主干力量,其实也就是附从者,听从于主事者的大多数。 他们也渴望能出类拔萃,能绝才惊艳,能一鸣惊人,赢得师长同辈们的艳羡和尊重。 但现实摆在面前,人与人不同,差距明显,现在陈淮生就凭几句空口白话就让他们相信这巨大差距可以弥补,怎么可能? “也罢,我知道你们也都难以相信,这般差距也好,结局也好,终归是要以结果来论英雄的。”陈淮生笑了笑,满脸自信,“大家可以在未来两三年里好好感受一下,最终结果如何,便能有所交代了。” 见陈淮生这般自信,胡德禄几人稍有动容,但这种事情若是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真的很难相信。 “我先前也和你们几位提过一些想法,先按照我的建议,伱们尝试一番,看看情况,……”陈淮生自顾自地道:“各人情况不一样,德禄仍然要坚持苦修,适当加大修炼力度;德龄则要适度放松,寻找机遇;良奎保持节奏,坚持下去,另外在法术上适当发力,以法术来促成灵境的突破,……” 陈淮生给几人开出的修行方子也才几日,自然不可能如此快就见效。 现在众人都有些受刺激,内心的彷徨、焦虑乃至于急切心理,陈淮生也都能理解,他现在只能先安抚住众人。 只有等到某一人见效,才能给其他人以信心,而谁能首先实现突破,他内心最有把握的反而是任无垢。 金鳞法刺的修行上,任无垢的努力和进境肉眼可见,其较低的起点加上金性灵根展现出来的破军气劲,使得进境极快,都让陈淮生都叹为观止。 任无尘的一番无心之言,使得这一顿除夕夜饭都变得格外“有滋有味”。 一直等到其他几人离开,闵青郁把院中杂物收拾干净,才悄悄来到站在院中独望夜空的陈淮生身旁。 “道师可是为今夜之事烦心?” “唔,只是觉得他们太过心切,或者是刺激太甚?”陈淮生幽幽一叹:“卓一行拜师朱师伯,赵无忧拜师尤师伯,让他们感觉好像被落下了,……” “好像不仅止于此,还有一位彭师兄,拜师马道春师伯,秦师兄拜师曹人本师叔,……”闵青郁显然融入很快,一些消息陈淮生不曾关心,但是她却已经知晓。 “什么?彭友舒拜师马师伯,秦泽巨拜师曹师叔?!”陈淮生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置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彭师兄拜师应该是前两个月的事项,可能道师未曾关心吧?秦师兄是前日拜师曹师叔的,只不过曹师叔已经闭关修行,只是同意其入门,至于指导可能要等到曹师叔闭关出来之后才行了,……” 闵青郁显然对这些情况了解十分清楚,而陈淮生却是一无所知。 听得这个消息,立即就明白为什么今日胡德禄他们几個会因为任无尘的一番无心之言这般变色,原因在这里。 “原来如此,只是彭友舒拜师马师伯委实意外,而曹师叔都闭关了,秦泽巨却又走了谁的门路?” 马道春也就罢了,但曹人本对自己一直不太友善,论起因要追溯到还在传功院的时候,自己与郭崇道交好身上去了。 但都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也已经是亲传弟子,但曹人本却始终对自己有些冷淡,当然,现在的陈淮生并不在乎这一点了。 “这却不知道,但胡师兄他们几位都是知道的,所以都有触动。”闵青郁轻声道。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五节 宗门之内,亦有波澜 一时间陈淮生有些恍惚。 当初自己进入乙舍时的几人里,最先结识的就是彭友舒,最熟悉的就是胡德禄。 卓一行和赵无忧是后来者。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当时自己进入传功院乙舍时,赵无忧已经领先于自己和胡德禄了,虽然后来胡德禄赶上来,但现在赵无忧再度领先,你追我赶,也算正常,所以胡德禄也能接受。 卓一行更是天资卓绝,一开始就表现出了碾压态势,所以也没什么。 可彭友舒在三年多前是和大家一样庸庸碌碌的啊。 现在胡德禄依然碌碌,而彭友舒却拜师筑基长老马道春,眼见得就要起飞,也难怪胡德禄有些着急上火了。 见陈淮生不做声,闵青郁轻声道:“夜已经深了,道师还是回屋歇息吧。” 陈淮生摇摇头,但是还是回到厅堂中,坐在椅中沉思。 没想到自己出游这短短两个月里,宗门局势变化如此之大。 自己沉迷于这一趟游历自己所获所得,所以就有些忽略了这些,连带着也没有意识到胡德禄他们现在的心境也和以往不一样了。 他们有了更为急迫的想法和要求。 倒是青郁在这方面相当细致周全,这些自己没太在意的东西,她都观察到了。 “青郁,宗门里变化很大啊,你还知晓那些?”陈淮生叹了一口气,“原来我和德禄他们很亲近的,知无不言,但现在感觉德禄似乎和我有些生分了,许多话也藏在肚子里了,我居然成了聋子瞎子了。” “不,道师您误会了,胡师兄他们还是和您很亲近的,前几日您和他们谈了之后,他们就很兴奋喜悦,青郁感觉得出来。” 闵青郁走到了陈淮生身后,双手按在了陈淮生肩头,替他按摩解乏。 “哦,但今日他们却……”陈淮生沉吟道。 “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您可能不觉得,但他们更为敏感,您现在是炼气高段,宗门现在几百号弟子里,也许有一半都无法达到你现在的境界,而且你还是掌门亲传弟子,商掌门执掌宗门五十年,现在也只有七名亲传弟子,可胡师兄他们却还只是传功院里普通弟子,连炼气中段都无法踏入,这种落差感,再加上彭师兄他们的身份变化,所以……” 自卑?落寞? “那岂不是日后我和他们会日渐生疏,渐行渐远?是不是很多人都最终会走到这一步?”陈淮生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该怎么做?” “不是的,您看他们今日仍然主动来您这里,说明你们之间仍然还保持着原来的情谊,您担心的那些可能有一点儿,但只要您处理得当,您担心的那些未必就会发生,……,只是也许需要一些机会,以及适度的调适,……” 闵青郁心思的细腻程度让陈淮生都感到吃惊,他觉得自己无奈之下接受的这样一个伴侍也许还真的是意外之喜啊。 “那你觉得我现在怎么做才更好?”陈淮生仰起头,将头枕在椅背搭脑上,闭上眼轻轻问道。 闵青郁的纤指从颈项、大椎来到头部两侧太阳穴,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亲密地与陈淮生接触,而且这等部位,非至亲难以触摸到。 而他没有拒绝,这也意味着自己和他的关系更亲近了一层。 看样子自己先前的一些分析判断让他很满意,这也让她心中暗喜,同时也吁了一口气。 任无垢的出现给了她一些压力。 来了山门之后,她才从胡德禄、桑德龄和赵良奎嘴里零碎的知晓了,还有两个女人存在于他生活中。 一个炼气六重,甚至比他还要大十来岁,但现在不知所踪。 一個是他师妹,掌门亲传弟子,似乎和胡师兄他们很熟悉,有点儿青梅竹马的感觉,但因为宗门北迁,似乎有了一些变故,所以也从他身边消失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让她陡然警惕起来,二十四岁的炼气七重,无论在哪个宗门中都是群星拱耀,万众瞩目的,她不确定自己未来会怎么样,但是她知道,留在他身边事自己现在唯一的明智选择。 有竞争者,而自己要留下来,那自己就必须要做得更好,让他难以须臾难以离开自己。 “也许让胡师兄他们看到希望,是他们通过自己努力而实现了目标,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哪怕只是一点儿进步,些许成功,……” 闵青郁的建议符合陈淮生的想法,他也是如此着想。 自己也许需要塑造一个典范,来鼓舞众人的信心。 ******* 这是重华派搬迁到滏阳道卧龙岭之后第一次过年,对于整个重华派来说也是意义非常。 正月初三,除了闭关或者在外游历者,整个宗门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所有人都要参加。 庆典中有两项重要的活动,一是传经讲义,二是登台献艺。 前者力求传承功法诀要,让众弟子能在每一个层级有所悟,后者振奋人心,让弟子们能心有所想,心有所向。 王垚荣登长老之位,目前传功院内堂弟子只剩下二十九人,而者二十九人中,真正的中坚力量不过二十人不到,其余十人基本上都是百岁以上,只能成为象征性的数字存在了。 “苟师叔也闭关了?”陈淮生没看到苟一苇,有些惊讶。 这种场合下,如果不出席的话,只有闭关了。 “不是,外出游历去了。”回话的是姚隶蔚,话语里也颇为唏嘘,“淮生你还不知道吧?苟师叔闭关许久,小雪时候终于重入巅峰,后便出游未归。” “啊?”陈淮生还真的吃了一惊,“苟师叔真的重入巅峰了?那就太值得大书特书了。” “是啊,宗门里许多人年过八十觉得难以破境筑基,便意气消沉,安于现状,或者就是为子孙谋,狮子大开口,这等人还为数不少,宗门尊长却还不好处理,弄得传功院很多弟子都是怨声载道。” 姚隶蔚语气有些重,旁边的刘纯轻咳了一声:“隶蔚,慎言。” 在徐天峰、曹人本二人都准备冲击筑基的情形下,目前炼气九重中真正的顶梁柱就是这一位刘师兄了。 而其他还有三位炼气九重,都年已过百一,其中一位已经一百二十几了,基本上都是处于安享晚年的状态了。 对这位刘师兄,陈淮生不熟悉。 因为当初去汴京道会时,他在闭关冲击炼气九重,等到他闭关成功时,却又已经不得不北迁滏阳了。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他和刘纯总共也没见过几面,而更多的是从徐天峰、姚隶蔚嘴里听说这一位师兄的情况。 沉默寡言,厚重朴实,是徐天峰和姚隶蔚言语介绍中给他的印象。 看样子的确是一个稳重之人。 姚隶蔚现在是传功院右知院,在曹人本闭关之后,这个职位实际上就是仅次于传功院院首的角色了,而尤少游很多事务已经交给他在处理,所以他现在承担的事务很多,压力很大。 这一两年间,从朗陵到滏阳,从大赵到河北,弟子暴增了一倍,而且都是年轻弟子,现在传功院外堂弟子数量高达两百余人,每日人吃马嚼,传道授诀,日课修行,可以说繁杂务必,弄得姚隶蔚都有些精疲力竭。 他都几度提出来想要辞任这个职位,重新定下心去修行,但是现在宗门中能承担起这个重任,且能服众的人才还找不出合适的,所以也还只能先暂时坚持着。 现在传功院中反映最强烈的就是这些内堂中人占去了太多资源,而外堂弟子们不能说缺衣少食,但是却相差太大,很有点儿接济不上的感觉。 重华派在搬迁到河北之后,进行了改革,大幅度削减了内务院和知客院人数,执法院不设专门人员,而都是从传功院中临时抽调,主要就是要促进所有弟子不论年龄不论职位都需要修行进境,但这种措施,却只能对那些八十以下不思进取的弟子有一些作用,对于那些八十以上的老人们却很难执行下去。 这也罢了,但这些八十以上且都是炼气高段的老人对于宗门分配资源却是半点不软手,而且还经常向宗门执事会和长老会提出增加灵石、灵食、灵材的配给,传功院中一有不遂意便闹到商九龄和朱凤璧那里,弄得尤少游都觉得头疼,姚隶蔚更是一肚子气。 几番增加之后,仍然还不满足,但这些人却基本不参与修行验试,每每遇到每季的验试,便找各种理由推辞,这种行径也引起了传功院其他两堂弟子的极大不满,姚隶蔚几度向执事会和长老会反映此事,但都是不了了之。 所以借着这一会年度的大典的各项活动,姚隶蔚也就要趁着这一次机会好生要整顿收拾一下这帮人,在所有弟子面前出一出这帮人的丑,也好让这些人收敛一些。 说这些话,也不过就是先寻个由头,以便于接下来让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六节 攘外安内,步步为营 陈淮生听到这个设想和计划时也是大吃一惊。 他印象中姚隶蔚应该算是一个相对稳重的性格,但如此出格的举措,无疑会极大的扫传功院那些不思进取混日子捞福利家伙的面子。 而且他感觉姚隶蔚这么做,恐怕也不是简单地羞辱这帮人,而是还有后续跟进的举措才对,否则这么做没太大意义。 这背后是谁,尤少游?还是商九龄或者朱凤璧? 重华派的最高核心架构是三驾马车,掌门、首座(首席长老)、掌院三人。 由于李煜外出游历,归来时间不定,所以掌院之位不能久旷。 李煜已经辞去了掌院之职,但宗门尚未批准,需要一个代理掌院。 如果李煜能在三年之内入登紫府,那么归来可能还会继续担任掌院。 但如果三年不归,那么这个代理掌院就会正式接任掌院,一直等到李煜归来,然后再卸任。 到那时候这個代理掌院,可能就会出门云游觅秘境寻机会渡劫冲击紫府。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去冲击紫府的。 要冲击紫府,除了需要达至筑基巅峰水准外,宗门也要为期准备充分的灵材灵药和物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要为其寻觅一处秘境,而最后一关尤为重要。 没有秘境,单纯的游历,几乎没有冲击紫府成功的可能,而且危险极大。 而如果单靠自身一个人去寻觅秘境,那太耗时耗力,基本上每个宗门要为自身门徒准备冲击紫府时,一个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要为弟子物色准备好一个秘境。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在洞府鬼市时,两大世家因为竞拍一个秘境之钥而差点翻脸。 这只是一个秘境之钥而已,说句不客气的话,也就是去秘境的一个导引,能不能进得去,怎么才能进得去,都还有诸多条件。 而且那个秘境还是远在敌对的西唐境内,风险极高。 但即便如此,拍卖起来价格极其昂贵不说,仍然是争得不可开交。 陈淮生估计尤少游应该是要代理掌院的。 目前他在几位筑基执事和长老中灵境层级最高,筑基七重,未来十年到二十年中看看能不能晋阶筑基巅峰,进而冲击紫府。 尤少游一旦代理掌院,那么传功院执事这个位置就会交给其他人,在吴天恩接掌内务院,王垚资历太浅的情况下,许暮阳和马道春都有可能。 但陈淮生知道许暮阳性格偏软,而且魄力不足,尤其是在传功院和执法院执事可能要兼任的情形下,这个位置更是凸显重要性。 估计商九龄和朱凤璧不会将这个位置交给许暮阳,那就只有知客院执事马道春转任可能性最大了。 对马道春,陈淮生也不熟悉,但是他从各方面渠道的消息得知,这是一个性格十分强硬的角色。 前几年此人一直在闭关修行,终于突破了筑基四重,晋阶筑基中段。 虽然进阶筑基中段比许暮阳晚一些,但是陈淮生感觉马道春的实力可能已经要强于许暮阳了,而且在年龄上还比许暮阳小十来岁。 “隶蔚师兄,可是马师叔要接掌传功院了?”陈淮生轻轻一笑,随口问道。 一旁的王垚和姚隶蔚甚至赵嗣天都是脸色一变。 王垚和姚隶蔚是惊讶于陈淮生的嗅觉和分析如此敏锐,而赵嗣天则是不解于怎么姚隶蔚提到要接此番大典活动整饬一下传功院风纪,陈淮生就联想到了马道春要接掌传功院了? 而且看王垚和姚隶蔚的表情,似乎陈淮生还猜对了? 王垚已经是长老了,属于核心层了,肯定知道宗门人事变化,而姚隶蔚作为传功院仅存的知院,肯定多少知道一些自己未来顶头上司会是谁的消息,但陈淮生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看姚隶蔚的神色,很显然也是觉得陈淮生应该不清楚的,但却猜对了。 “淮生,你这是听谁说的?”难道是吴天恩?但吴天恩口风不至于这么松吧?王垚有些疑惑。 “尤师伯都要卸任传功院执事,接掌代理掌院了,固然希望看到敲打一下这帮人,但肯定不会主动提出来的,可以隶蔚师兄的性子,尤师伯不主动提,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但隶蔚师兄却这么做了,肯定是要接掌传功院的某位师伯师叔授意了,许师伯性子柔和,不会这么干,就只有早就看不惯的马师叔了,难道王师兄你要接掌传功院?那知客院谁来接手?” 三五句话就把问题分析得透彻清晰,明明白白,让几个人都刮目相看,赵嗣天更是感慨不已。 知晓这不是吴天恩泄露给陈淮生,而是陈淮生自己猜出来的,王垚反而放了心,笑着道:“你就这么认定我要去知客院?” 知客院管内外接待,但更重要的是要掌握外部情报,包括郭崇道在汴京中亦要受知客院执事管辖。 “马师叔一走,你不去谁去?总不能让许师伯去吧?王师兄,当下知客院任务可不轻,看着吧,也许这个冬季还没完,就得要不断地冒出事儿来,知客院可得要料敌先机掌握主动啊。” 陈淮生打趣了一句。 陈淮生听起来像是随口一句,但王垚却脸色沉重,“淮生也有感觉?” 坐在他们这一排的只有他们四人。 重华派在原来的留存的洞玄宗观礼台遗址上重建了重华台,作为宗门举办重大仪式的会场。 这是一座玉雕石砌的方形大广场。 原来的基座保留了下来,重华派进来的时候,这个广场是一个荒草灌木遍地的所在,经过清理和修缮,基本上恢复了旧观。 观礼台是呈阶梯式分布,面南背北,北高南低,北窄南宽。 最上端是掌门、首座和掌院之位,掌门居中,然后侧面才是执事和长老之位。 再下一层则是传功院内院弟子,掌门亲传弟子亦有资格坐此列。 照理说袁文博也有资格来此坐,但是大概是觉得自己才炼气四重,有些抹不开颜面,袁文博主动去第三层坐了。 王垚本该上座,但是现在最上一层的诸位大佬们都还没到,所以他也就坐在了这边和几人闲谈。 这一层里摆了二十余个座位,但是却是稀稀拉拉,除了他们几人外,也就在另一端还坐了五六个年龄偏大的内堂中人聚在一起。 其中还有一个也算是陈淮生的熟人——乔准,时不时地把有些复杂的目光望过来。 “呵呵,能没感觉么?姚师兄和赵师兄没感觉么?”陈淮生打了个哈哈,“我虽然才回山不久,也听说天鹤宗和凤翼宗似乎都有些不安分了?还有幽州宁家,似乎对咱们招收弟子也有些不满意?不过好像没见这几家直接跳出头来啊?” “人家当然不会这么直杠杠地蹦跶出来,总有办法让一些不知死活的角色来寻事挑衅的,而且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王垚摇摇头,“树欲静而风不止,掌门师尊和首座师伯的意思都是戒急用忍,静观其变,但我有些担心若是不及时予以反击,就怕人家得寸进尺啊,……” “不是说晋州月庐宗正在对凌云宗施压么?凌云宗都有些吃不消了,凌云宗要真的彻底垮了,那天鹤宗就不怕月庐宗趁机一举拿下卫怀道?” 陈淮生的反问让王垚也是一惊。 这等消息也是确定他要接掌知客院之后知道的,怎么陈淮生又知道了? 见王垚起疑,陈淮生只能补充一句:“我伴侍的亲戚就在月庐宗,去年就听说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古怪,显然都是对陈淮生的伴侍身份知之甚详。 陈淮生也无奈,但既然都背了这锅,他也无所谓了。 “凌云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月庐宗压垮吧?好歹也是有两个紫府真人的,月庐宗难道就真的不顾忌凌云宗背后的九莲宗?”王垚迟疑了一下,“淮生,你是不是听到一些什么?” “是听到一些,但不太好说,九莲宗的局面很不好,能给凌云宗多少支持,我很怀疑。” 陈淮生说得很委婉,但他确定从唐经天那里得来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 九莲宗现在自顾不暇,真要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是凌云宗还是重华派,他估计对方都只能袖手旁观,根本无力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支持了。 而且在陈淮生从东海返回河北时途径闵家楼,闵青郁回去了一趟,也获知了一些情况。 从闵家那边传来的消息,凌云宗进入大淮山之后,连续遭到妖兽袭击,而且后续还有异修和散修在反复袭扰,一直处于一种被动挨打的局面下。 其宗门内部也是士气十分低落,据传不少弟子都悄然离派逃回大赵了。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征兆。 也许剧变就会在两三年之内,甚至一年半载,也就是说,凌云宗极有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而九莲宗也无法给予其实质性的支持了。 到时候重华派该如何应对?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七节 外患,大典 陈淮生的话让王垚的心又悬了起来。 掌门和首座的想法都是希望经过了这一年的北迁折腾,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未来三五年里最好都能稳住局面,不要出什么状况,让宗门弟子安心修行,等待宗门实力的恢复和增长。 像李煜云游秘境冲击紫府,徐天峰、曹人本以及苟一苇冲击筑基,另外像刘纯、姚隶蔚、赵嗣天等人都有望在五年内冲击筑基。 如果顺利的话,三到五年内,重华派紫府真人可以增加到三位,而筑基灵修可以增长到八到十人。 这还是在将杨德龙和孙成义这两位虽然名义上是筑基,但实际上已经基本丧失了筑基实力的老修排除在外的数量。 但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宗门需要三五年安宁的修行环境下,让所有弟子都能安心修行。 可如果出现如去年那样战事不断的情形,像闭关的徐天峰和曹人本等人弄不好就不得不未能破境就要先出关的局面。 现在的宗门实力并不乐观,佟百川和欧庆春的出走,还是给宗门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现在又处于河北这样一个不太安全的环境中,宗门还新招了这么多年轻弟子,基本上都不具备战斗力,这就更危险了。 “凌云宗和九莲宗的局面真的就糟糕到这种程度了?”王垚压低声音:“凌云宗我知道情况很不好,全靠两位紫府支撑着,但九莲宗怎么一回事?我知道他们内部不睦,但这也是多年来一直如此,怎么就恶化到要放弃凌云宗了?” “具体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很肯定,凌云宗,或者我们出事,恐怕九莲宗顶多就是口头上吆喝几声了,再无可能像几年前那样还能派些人来蓼县撑场面的好事儿了。” 陈淮生很确定地答复,让王垚心烦意乱,而一旁的姚隶蔚和赵嗣天心中也是暗自一凛。 王垚本有心想要和陈淮生多交流一下,但是时间和场合都不太合适,这重华台上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吴天恩也出现了。 王垚只能放下这边,起身向吴天恩迎去,他们二人是做最高层几位中资历最浅的,自然也要比其他人来得更早。 王垚离开,姚隶蔚也跟着离开。 随着到场的人越来越多,姚隶蔚是此次大典的副主持人,协助尤少游,所以他现在也要先登台,做一些准备工作了。 只剩下陈淮生和赵嗣天二人。 赵嗣天脸色也很不好,他现在急需一段安稳的时间来冲击炼气九重,如果局势不妙,经常来打断的话,以他的身份多半就要成为担当主力,只怕再无足够的时间来闭关修行了。 “难道今年又会是动荡的一年?淮生,你可从来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啊。”赵嗣天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你可知道从十天前各地大雪开始,妖兽又开始频频出现了?八角寨那边遭到了一群苍狼的袭击,死了十几人,……” 苍狼? 陈淮生吃了一惊,“苍狼怎么会出现在燕州,不是云州和幽州北部才有么?” 虽然大部分妖兽都是没有地域性的,但是仍然有一些特殊的妖兽带有明显的地域性,苍狼就是其中一类。 这种妖兽比起同属狼类的诡狼来,危险性要强得多,战斗力也更惊人,一群苍狼基本上是五到八头,其中有一头狼王,可以达到二阶妖兽中上水平的战斗力,而其他苍狼,也基本上接近于二阶妖兽,超过一甲子年龄,具有元丹的苍狼,就是二阶妖兽。 苍狼一边生活在云州和幽州北部的草原与山地混杂的地带,少有深入到河北内陆地区来,至少在河北南部的晋州和燕州是没听说过有苍狼出现的。 “不清楚,一般都该是在幽州北部才对,不知道怎么能横跨整个幽州跑到燕州地界上来了,还绕过了咱们卧龙岭,八角寨杜家从没遇上过,一下子吃了个大亏,……”赵嗣天摇摇头。 “那八角寨杜家不该去向幽州宁家求救么?他们那点儿实力可顶不住一群苍狼。”陈淮生哂笑:“对咱们八角寨可是严防死守,深怕咱们手伸到他们地盘上去了,……” “宁家?”赵嗣天吁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听说宁家家主刚羽化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羽化还是遇袭死了,总之死了,宁家现在自顾不暇,恐怕管不了八角寨了。” 羽化要么就是年龄太老,寿终正寝,要么就是修行冲击破境失败,走火入魔而亡,后者更多。 至于遇袭,陈淮生觉得那就更有故事了,谁能袭击一个紫府致死? 谁敢捋幽州第一家宁家的虎须? 可如果真的是遇袭而亡,那敢于袭击宁家紫府还得手的,自然就不是寻常之辈了。 而且宁家紫府遇袭身亡,那这個消息本身就潜藏着太多内幕了。 宁家可是一门三紫府的幽州第一家,虽然这个名头有点儿虚夸,但敢有这个名头的,多少还是有点儿实力的。 幽燕地界,谁敢如此猖狂? 陈淮生之前还觉得只是燕州地界似乎不太清静,怎么这一下子就感觉似乎整个河北都不太平了。 “那执事会和长老会几位知道这些情况么?”陈淮生歪头问道。 看样子赵嗣天来燕州这一年也没有闲着,一样也有他自己的情报消息渠道。 事实上这种情形也很正常。 就像自己率先出击在史唐庄、大土围子以及闵家楼这一转迅速建立起来属于自己的人脉网时,赵嗣天也一样会通过同样的方式在滏阳道甚至燕州六道组建他的人脉关系网。 而且赵嗣天顶着重华第一天才的名头,而且即将冲击炼气九重,奔着筑基去了,肯定吸引力更大。 不经意间,大家在宗门内外都在悄悄营建自己的势力体系呢,这修仙宗门其实和凡俗社会也一样,除了自身实力是第一位的,孤家寡人始终还是没有一众人马力量来得更大,大家都不蠢不傻,自然明白。 陈淮生甚至可以肯定,也许徐天峰和曹人本以及苟一苇等几人现在忙于破境筑基,可能还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这上边,但一旦在境界上站稳,迟早也要在这些方面有所行动,而如尤少游、马道春甚至王垚他们,多半也已经有动作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估计他们还在犹豫吧,八角寨和宁家关系匪浅,宗门现在还不想一下子就把燕州把河北这边的局面给彻底打破,不就是希望稳住形势,多腾点儿时间让宗门能安心修行么?去掺和这些事情,得不偿失,不划算啊。” 赵嗣天摇头。 “但咱们想不牵扯进去,能行么?”陈淮生摇头:“只怕身不由己啊,看看这苍狼袭击八角寨,若是宁家扛不住,杜家慌不择路,还能寻找谁求援?除了咱们,就是白塔铺的丁家,但丁宗寿虽然是紫府,但加起来就那么几个人,连白塔铺那边的事儿都不太想管,还会去替你八角寨挡灾?” 这就是散修和宗门的最大差别。 散修加上门徒子弟也就那么些人,丁宗寿是紫府真人又如何,一个点出问题可能他顾得过来,多几个点出事儿,他根本就有心无力。 这也是白塔铺那边情况最不稳定也最不满意的原因。 重华派在白塔铺那边招收弟子,丁宗寿根本就不管,放任自流,这也是现在重华派渗透的主要方向。 “淮生你是说八角寨那边会求到咱们名下来?”赵嗣天沉吟:“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要不他们就只有求翟谷道的凤翼宗了,但这跨道了,凤翼宗只怕也要顾忌咱们的反应吧?” “说得对,凤翼宗不会去掺和这趟浑水,除非咱们拒绝八角寨,但咱们能拒绝么?”陈淮生笑了笑:“且看师尊和首座他们的态度吧。” 二人闲谈间,台下人越来越多。 除了本宗门的弟子外,许多已经依附于宗门在宗门里打杂干活儿的道种甚至凡人也都呼朋唤友来到台下,准备一观这一年一度的宗门庆典盛会。 王垚和吴天恩率先登座,坐在了最上端的两侧末座,紧接着就是马道春和许暮阳接着入座,杨德龙和孙义成二人则是相互谦虚了一阵,才一并登座,然后才是尤少游,最后是朱凤璧和商九龄。 这位置顺序也是一个讲究,看样子无论是凡俗世间还是这修仙宗门一样如此。 杨德龙和孙义成二人耄耋老矣,须发皆白,而且连面容也已经老态龙钟。 他们二人虽然是筑基五重,但是其实力已经下滑到可能炼气二重,不过在排序上他们仍然居于许暮阳和马道春之上。 但明眼人也都知道,也许就是一两年间,二人就要从长老位置上卸任,进入真正的养老等死阶段了。 随着商九龄的入座,整个台上台下都安静了下来,两边弟子盛装彩服,开始奏乐鸣钟,重华派的新年大典,正式开始。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八节 心灵鸡汤,升华无限 祭祝官开始手握玉圭玉板,跟随在其身后的几名弟子抬举着五牲六畜作为祭品供奉在台前案桌上。 香炉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三株大香,放在一边,等待着点燃。 仪式时间并不长,走完之后就是商九龄燃香上香,然后插入香炉中。 伴随着香炉中香火头闪动着光亮,似乎预兆着重华派在河北的立足扎根进入一个新阶段。 “……,维景贞三十,重华北迁,故河北瑞气,燕州风采,尽皆一揽,……” “……,恩泽一方,五谷丰登,尽入我宗,……,朗陵之地,遥遥在望,心盼万归,……” 骊词骈文一大堆,念叨起来,听得陈淮生也是几欲昏昏入睡。 不过这等形式也是极有必要的,既是表明重华派正式成为河北一份子,增强河北弟子的归宿感,同时也在鼓励所有弟子要牢记大赵朗陵才是根基所在,所有弟子不能忘记这一历史渊源,仍然要为回归做好准备。 等到商九龄终于将祭祝之词念完,整个大典仪式才算是告一段落,进入第二阶段,就是庆典的活动。 对于弟子们来说,前面是增强归宿感,而后才是他们最关心最乐见的。 由于曹人本和徐天峰的闭关,这场祭祝的主持就交给了姚隶蔚,这也是宗门对年轻弟子的一个锻炼,姚隶蔚也是压力山大,不过好在程序并不复杂,只是需要主持将其一一安排下来就是。 第二项庆典活动,就是讲经论义,就是选取从筑基到练气各阶段的弟子们就自己在修行破境过程中的心悟灵感,进行一个传道交流。 除了王垚外,赵嗣天、陈淮生、唐文虎、袁文博、卓一行五人都成为躲不过的目标。 王垚是当下最后筑基的,但有时近三十年中最年轻的筑基灵修,现在在宗门中人气极高。 赵嗣天不用说,鹿照邻死后,有着重华第一天才的名头,现在更是晋阶了炼气八重,准备冲击炼气九重了。 陈淮生是最让人目眩神迷的,大龄入门,但进境最快,尤其是一次闭关破二重,也让无数人心生向往,许多弟子都想听一听他连破二重的感悟。 唐文虎是重伤之后最强励志范例,在失去了一臂且遭遇噬魂术昏迷失智了近一年之后才恢复,但是却在随后三年里连破两重,年前刚晋阶炼气五重,这也是宗门要刻意安排的一個典范。 袁文博不用说,目前是最年轻的炼气中段,刚满二十岁,比起陈淮生也还要小四岁,也是最年轻的掌门亲传弟子。 哪怕是卓一行已经闭关冲击炼气四重,结果仍然被朱凤璧召唤出来要登台亮相。 很显然,朱凤璧也是要为自己这个弟子好生打造一个新一代最强天才的形象,为取代赵嗣天做好准备。 随着姚隶蔚宣布讲经论义开始,率先登场的就是卓一行。 不得不说这个卓一行太有吸引力了,才十五岁,已经是炼气三重冲击炼气中段了。 虽然尚未成功,但是参加汴京道会,表现不俗,现在一旦冲击炼气中段成功,就会取代袁文博成为最年轻炼气中段。 而他的年龄以及迅速从悟道炼气开始的履历表现,都是最接近一帮刚入门不久的弟子们的,也是最能吸引这些弟子的亮点所在。 看着卓一行落落大方地登台,礼貌地一拱手,然后昂扬而立:“诸位尊长、师兄弟,我是卓一行,来自淮郡高陵府,十二岁入宗门,……” 介绍简明扼要,然后开始讲述他从悟道炼气到炼气三重的点滴感受。 思路清晰,口才敏捷,形象气质上佳,翩翩美少年的丰姿让陈淮生都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儿成为大龄青年的味道。 “卓师弟这么一来,文博就要坐不住了啊。”赵嗣天轻轻叹了一口气,“朱师伯选了一个好弟子啊。”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陈淮生不以为意,“文博这两年慢了一点儿,但是未必就会一直慢下去,关键还是要找准适合自己的路径,我感觉文博未来几年不会慢,当然,卓师弟的确不凡,一时瑜亮啊。” “文虎也不差,他断肢重续,半点未受影响,掌院为其断肢专门去九莲宗求来青云玉藕,但没想到他伤愈后突飞猛进,半年就晋阶炼气四重,现在又到了炼气五重,很有点儿因祸得福的味道。”赵嗣天笑了笑,“届时他会挑战麻相归麻师叔,……” “啊?”陈淮生一挑眉,“麻师叔可是炼气八重,谁安排的?这不是……” 唐文虎不过是炼气五重,虽然实力晋升很快,但是挑战一个炼气八重的麻相归,未免有点儿夸张了。 但陈淮生也知道麻相归实力的确滑落很大,一百一十岁了,换个人早就该自己安分守己享清福了,可他似乎相当活跃,还成日里带着一帮子孙四处吆喝,影响很不好。 赵嗣天轻笑,“谁让麻师叔不识趣,成日里在传功院里折腾,还撺掇杨师叔和孙师叔去掌门和首座那里搬弄是非,尤师叔也早就不满到了极点了,不敲打敲打,怎么能让这帮人安分下来?” “唐文虎有把握?”陈淮生皱起眉头。 “若是没有把握,又岂敢让其上阵?看吧,就算是打不赢又怎么,麻相归可是炼气八重诶,超出三重,却落得个灰头土脸,你还有什么资格在宗门里边四处乱窜瞎吆喝?” “那我……“陈淮生头皮发麻,自己好像也是要上阵啊。 “呵呵,我不信你会不明白,怎么,你还打算上台玩和牌不成?”赵嗣天笑得很开心,“那掌门和首座那里你就要吃挂落了。” 陈淮生心中一阵叫苦。 本以为就是走过场,但现在看来显然没那么简单。 自己要越阶挑战切磋炼气九重的钟子奇,也就是这帮老朽中除了杨德龙和孙义成之外的领头人。 看来,大佬们就是要让自己去打脸教训这帮人啊。 见陈淮生面带苦色,赵嗣天收拾笑容:“不过钟子奇可不比麻相归,麻相归都知道是烂泥一摊了,就算是唐文虎解决了他,也很正常,但钟子奇虽然年龄大了一些,但是也就是近十多年来才懒散下来,当然他大肆纳妾生子,实力下滑很快,但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保持着较高水准的。” 随着前面几人陆续登台讲经论义,很快就轮到了陈淮生。 当陈淮生登台时,台下数百人的目光也都汇聚在了这个堪称神话奇迹的最年轻炼气高段弟子身上。 陈淮生倒是并不紧张。 他也知道这一次宗门安排讲经论义的目的和意义,就是要激发士气斗志,鼓舞人心,让宗门弟子看到他们的未来可以像登台者一样,充满希望。 “诸位尊长,师兄弟们,今日宗门在庆典上举办这样一个讲经论义活动,也是希望我们这些先行者能将我们修行前行这几年里所得的一些感悟、经义传授给师兄弟们,但我以为更重要的还是要把我们在修行过程中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和绝境中昂扬奋发,不屈不挠的精神传递给大家,……” 明白这样活动的意义,陈淮生自然心领神会,不就是心灵鸡汤么?他太懂了。 事实上每个人修行都是千人千相,别人的经验未必适合自己,更多的还是自己体悟灵觉感知。 “……,当日我在小焰峰旁回雁谷中修行,每日静思冥想,调息运气,行功释法,这种日子是枯燥但是却又令人沉迷的,……” “每每当自己坚持不下去心浮气躁难以坐定时,我就提醒自己,修行一生便是追逐无限可能,你只有彻底忘却一切,全副身心沉浸其中,……” “坚持,执着,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能够做到,那边一定能做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我二十才入门悟道,灵根不佳,但是我不气馁,……,我在二十岁之前投入多个宗门中,都是被弃用冷遇婉拒,但我一直坚信一句话,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还有一句话,天生我材必有用,……所以在绝境处你就会柳暗花明,而之所以你还没感觉到,那就是你尚未到最后绝境,……” “只要伱执着自我,坚信自我,那边一定会成就自我,而重华派就是你最终实现自我的理想之地,……” 比起前几位一味讲述阐释从悟道再到破境再到晋阶的感悟理解,陈淮生在哪些问题上都是画龙点睛一笔带过,但是在讲述如何修行进而达至破境的要旨上,却是不断从各个角度阐述精神层面的作用,鸡汤不断。 下边哪里经受过这种洗脑的年轻弟子们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即冲毁修行室去,立即导气,苦修三日再说。 这些话对于老东西们来说毫无意义,但是对于那些个尚未经历过人间世事的年轻人来说,却真的能成为激励他们前行的一味大补之药,对身处困境,面对挫折的他们来说,能起到远胜于寻常丹药功诀的效果。 台上一干人也都是听得捋须微笑,点头不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倒是商九龄心中暗自期许,此子类我! ****** 求100月票,老瑞很努力! (本章完) 丙卷 第八十九节 黑打手,改革伊始 当炼气五重的唐文虎与炼气八重的麻相归僵持不下,当炼气七重的陈淮生将炼气九重的钟子奇逼得狼狈不堪时,场内的气氛也被烘托营造到了极致。 台下喧闹的非议声让坐在最高层的杨德龙和孙义成面色阴沉如水,而坐在第二层的那一帮老人也是如坐针毡。 谁也没想到堂堂炼气八重居然被一个炼气五重给弄得束手束脚,竟然找不到办法突破,也没有实力压制对方。 这可是三重差距啊,麻相归竟然堕落至斯! 同样炼气九重一度就要冲击筑基的钟子奇,居然被炼气七重的陈淮生不断以剑修、法术、法器各种手段花式吊打,折腾得狼狈不堪,愣是找不到合适的应对之策。 在台下的弟子们看来,如果不是陈淮生手下留情,只怕这位钟师伯或者师伯祖,早就要灰头土脸的滚下台来了。 到最后当陈淮生以天罗元盾硬扛钟子奇法术打击,而以雷法十重猛击对手,更是逼得钟子奇节节败退。 如果不是台上的吴天恩不断对陈淮生施以眼色,陈淮生真的打算一步一步将其逼到台下去,让其彻底把脸丢光。 作为传功院内堂的“中坚力量”,竟然被同属于炼气高段的弟子给打得节节败退。 人家越界来挑战,己方居然没有还手之力,这种反差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 杨德龙和孙义成当然知道这里边的关节。 唐文虎和陈淮生就是被商九龄和朱凤璧推出来敲打自己这帮人的棒槌,再不晓事,只怕就会还有更多的手段接踵而至,一直到让你名声彻底在宗门里臭不可闻。 他们也知道这段时间钟子奇一帮人有些忘乎所以,在宗门里为了他们的子孙亲眷折腾得厉害,也在自己面前叫苦埋怨,一门心思要捞取更多的资源,这已经引起了宗门里不少弟子的愤怒和不满。 但在杨德龙和孙义成看来,好歹这帮老兄弟也是自小就入了宗门的,替宗门流血流汗一辈子,现在替自己子孙多争取一些资源利益也无可厚非。 宗门现在优遇这帮老人,也能安抚人心,毕竟人都要老,绝大多数人最终都要走到这一步来,大家都能理解。 但他们却忘了,现在重华派才入河北,正是需要振奋人心砥砺奋发图谋重返大赵的时候,只有这年轻人和少壮力量才是宗门的未来,那些不思进取只图安乐混日子的老朽正是该清除的对象。 尤其是在这等情况下你若是悄悄躲在一边也就罢了,还要出头来吆喝寻事,那就真的是撞在枪口上了。 这一场被寄予厚望的越级挑战切磋,以异彩纷呈的一种方式结束,赢得了台下弟子们的阵阵呐喊和鼓掌。 整个切磋也是五场,既有唐文虎和陈淮生对老朽门的迎头痛击,也有赵嗣天、袁文博和姚隶蔚三人对其他几位年轻和少壮弟子的点拨,可以说这一场切磋安排得浓淡得宜,让台下一干完全不明内情的弟子是看得精神振奋如痴如醉。 尤其是唐文虎和陈淮生的表现更是激发起了年轻弟子们的无限雄心和野望,既然师兄们都能做到越级挑战成功,那么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做到? 也许就如上台讲经论义的师兄们所言,只要坚持努力,那么终究有一日,他们也可以做到逆袭。 没错,重华派高层就是希望在宗门内营造一个年轻就是资本,只要努力,便能逆袭上位的氛围景象。 就是要用这种气氛来促成宗门弟子在修行过程中你追我赶,让更多优秀的弟子能在这种环境下迸发绽放出来。 轰轰烈烈的庆典在商九龄满怀希望的展望致辞中结束了,似乎之前那一场场切磋都是微末小事,无足挂齿,但是对宗门所有人内心的冲击和激励却是余波难平。 午间杨德龙和孙义成便主动向商九龄表达了支持宗门对门内一些规则的改变,并表示了退隐之意,商九龄也予以了挽留,但对他们“提出”的清理传功院一些尸位素餐却还不知收敛弟子的意见予以了支持,并迅速在宗门中公布了。 “厉害!”陈淮生对于自己充当“黑打手”并不在意。 他知道钟子奇这帮老朽被清理是迟早的事情,宗门要发展壮大,就必须要赢得这一帮少壮和年轻弟子的忠诚,那就必须要打破原有的利益格局。 这从云鹤和骆休月夫妇忙忙慌慌来自己这里打听消息就能感觉得出来。 这两位虽然不算是被清理的对象,但是这么几年似乎有些安于现状的态势还是很明显的。 自己入门时,云鹤就是炼气五重,骆休月炼气四重,但是现在自己都炼气七重了,四年过去了,他们夫妇俩依然如故。 现在宗门就出台了一系列的规则。 月例水准较在朗陵时候有较大提升,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奖惩措施。 练气初段和中段,满三年未曾晋阶的,那么月例会降低一成,五年未曾晋阶的,降三成,八年未曾晋阶的,只保留一半,十年无法晋阶的,就要考虑离开传功院到内务院。 即便是你不愿意去,可如果取消你的月例,你也待不下去了。 以此类推,练气高段的晋阶最低标准时间改成了五年、八年、十年、十二年。 当然有惩就有奖。 初段按三年、中段按五年,高段按八年的标准,初段中段每提前一年晋阶,月例增加一成,高段每提前一年晋阶增加半成月例。 像云鹤和骆休月夫妇现在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云鹤是炼气五重,但已经七年没有进境,这就意味着他的月例会降三成,再等一年,就会降一半。 对于比起原来的月例,现在月例增加了不少,所以哪怕减三成,云鹤的月例收入也只是略减了一些,不算太大。 但是如果明年仍然无法晋阶炼气六重的话,那他的月例降至标准月例的一半,就会有较大幅度的下降了。 骆休月同样如此,她在炼气四重阶段已经徘徊八年了,只能拿到标准月例的一半,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相比之下如蔡晋阳就没有太大压力。 他刚从炼气三重(初段)晋阶炼气四重(中段),三重到四重之间因为是段位晋阶,可以延长到五年时间,但四重到五重之间仍然只有三年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还有一年多时间,而且优遇新标准的月例提升,哪怕这一年多时间未能提升,也还有两年时间缓冲,相较于原来月例收入不会有多少降低。 “云师兄,骆师姐,蔡师兄,这对你们影响很大?”三人的联袂来访还是让陈淮生有些惊讶。 他知道宗门新规则在整個宗门里还是引发了很大的震动,新一代弟子中,这种影响是正面居多。 人人都对自己三年内晋阶信心百倍,甚至还有许多人都盼望着能提前晋阶而增加月例。 也的确有不少弟子已经实现了这一目标,比如任无垢任无尘姐弟俩。 “怎么不大?”骆休月气咻咻地道:“现在师姐我就只能拿到新标准的一半,哪怕新标准比原来增加了一些,但师姐还是降低了许多。” “云师兄影响不大吧?”陈淮生含笑问云鹤。 “不算大,但若是明年我还不能晋阶,就大了。”云鹤老老实实地道。 “那师兄有把握明年晋阶么?”陈淮生沉吟了一下问道:“或者师兄有什么想法?” 他也要替宗门了解一下这些弟子们的情况。 年轻弟子一片欢呼雀跃,而如那些早就不思进取或者说也无力改变的老朽们自然不必提,但像云鹤骆休月这种不上不下的中年人才是最需要考虑的。 “还能怎么样,那就只有沉下心来修行,争取破境晋阶啊。”云鹤叹了一口气,“这几年主要是被孩子牵绊,心思花在孩子上了,所以有所耽误,现在这种情形下,不搏一把就不行了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月例减半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想出来这么一个主意,搞什么改革,这才北迁到河北来,不好好安抚咱们这些忠心耿耿跟着来的老弟子,却还搞出这么一出来,不是故意冷人心么?”骆休月仍然忍不住怒气冲冲。 “也不能这么说,内堂那帮老家伙的确太过分了,宗门要想在河北立足,肯定不能容忍,跟何况宗门现在也并非一片太平,只是来得太突然,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了。” 云鹤摇摇头,他要比妻子理性得多,虽然平素话不多,但是也还是能看清楚形势。 何况到了炼气中段弟子,都能找得到一些门路来贴补。 狩猎也好,种植灵植也好,去内务院制作法器也好,甚至还有一些宗门外的渠道,都能有所收益,只是这月例缩减,颜面上过不去罢了。 当初骆休月能那么大方地给陈淮生玄木符,一枚就过百灵石,若是没有点儿底气,岂会如此大方? **** 能再来几张月票么?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节 收徒,人脉 陈淮生有些脸热。 这一场改革其实已经酝酿很久了。 事实上在尚未搬迁到河北之前,陈淮生就和吴天恩提起过,再后来因为白石门入侵事件耽搁,宗门北迁之后需要稳定,所以就搁置了。 现在一年已过,局面稳中有忧,就不能拖了。 商九龄也问起过这些方面的一些情况,陈淮生也给了建议,包括收徒和这些奖惩制度,都是陈淮生建议的。 只不过具体细化这些规则制度,就不是陈淮生考虑的了。 所以听得骆休月骂骂咧咧,陈淮生只能尴尬地搓搓脸了。 三位算是对自己有恩且一直保持着联系的旧友来访,肯定也是来打探消息或者说寻求帮助的。 这个帮助倒不是说其他的,更多的还是想从自己这里讨个主意。 这也是陈淮生的打算。 放眼望去,宗门中和自己扯得上关系,也还算亲近的就那么几个人。 年长尊长的,或者说层级较高的,吴天恩算一个,李煜算半個,苟一苇算半个。 再往下,王垚、徐天峰、姚隶蔚乃至于赵嗣天,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关系尚可。 当然几人中间也还有亲疏。 比如王垚和赵嗣天要密切一些,徐天峰和姚隶蔚这两位算是自己师兄,反而要略微淡一点,但都算过得去。 还有一个郭崇道,关系也还过得去,但里边功利因素重一些,当然,这也很正常。 另外就是云鹤、骆休月和蔡晋阳三人了。 他们仨因为算是贫贱之交,自己尚未发迹时就有了这层关系,一直保持着,带回来的鳐鲛肉,也给他们每人送了二十斤。 再往下就是胡德禄他们几个了。 这种关系又不一样,算是一个小团体的雏形。 像昔日本来日渐亲近的卢文申,在渡河时被鳌龙袭击而亡,剩下一个参加了天寨之战的唐文虎以及石迁,关系都只能算是普通。 袁文博理论上都算是师兄弟关系,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种办竞争半伙伴的关系,连朋友可能都算不上。 整个宗门中,就这么多能和自己拉上关系的,关系由深入浅,林林总总,就这么些人。 云鹤、骆休月和蔡晋阳三人算是较为亲近的,既没有利害关系,又是贫贱之交,能维系下来,相当不容易了。 所以陈淮生很希望这份朋友情谊能保存下来,如果能够帮助他们仨在灵境修行上更进一步,陈淮生也不吝出力一把。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与自己亲近的宗门弟子更多,更有力量,对自己也是有益的,无论日后自己在宗门中有什么想法,这都是好事。 “云师兄,骆师姐,蔡师兄,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是好事。”陈淮生斟酌了一下言辞,“如云师兄所言,如果放任那些人继续下去,肯定会对宗门修行向上的氛围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而我们在河北并不安全,从长远计,也不敢再拖了。” “淮生,我们也知道宗门迟早要走这一步,但对我们来说,这却是太突然了,没有半点准备啊。” 骆休月在自己丈夫眼神示意下,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些出格了,眼前这一位可是掌门亲传弟子身份,不一样了。 “师姐,始终是要面对的。”陈淮生笑了笑,“看看云师兄,我就知道肯定还是心里有数的,明年肯定能晋阶炼气六重吧?” 陈淮生语气里很笃定,云鹤也没有忸怩,“沉下心来全力以赴,明年不成就后年,后年不成就再后年,终归要晋阶,我就不信我还成不了了。” “这才是云师兄的气概,我相信师姐巾帼英雄,也不会后人的。”陈淮生乐呵呵地道。 “淮生,你就可劲儿地给师姐捧着吧,捧得越高,师姐摔下来可就越疼。” 见陈淮生如此亲和,骆休月心中稍安。 她和丈夫这一趟来也是有目的的,所以顺带拉上了蔡晋阳。 女儿云蕾已经十岁了,道骨早明,灵根也已经觉醒,三个月前就悟道成功进入了传功院乙舍,正在炼气。 陈淮生到现在都没有收徒。 照理说,他现在已经是练气高段,实际上是已经有资格收徒了,但是传来的消息是陈淮生短期内不打算收徒,而是要等到筑基之后才会考虑。 她和丈夫早就在琢磨拜师这桩事儿。 目前宗门中正式收徒的修士也有一些了。 筑基中除了掌门特殊暂时没有考虑外,朱凤璧要求极为苛刻,只收了卓一行和另外一名河北子弟,就不肯再收了。 而掌院李煜出门云游去了,也没有收徒。 尤少游收了赵无忧以及一名去年入门的朗陵子弟为徒,上一个月又收了一名滏阳子弟为徒。 剩下的杨德龙和孙成义二人早就老迈不堪,没有人会愿意拜入其门下,他们也不愿意收徒,而更愿意考虑自家子弟。 许暮阳收了原来的弟子陈松为徒,以及去年在朗陵和义阳府招收的两名弟子为徒,加上马道春也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以三名弟子为限。 吴天恩和王垚二人都暂时还没有收徒。 据说是吴天恩因为内务院庶务太多,自己还希望能尽早修行晋阶筑基三重,所以没有太多精力。 而王垚则是无心收徒。 这里边也有许多人通过许多关系门道去登门恳求疏通过,但最终也就这么一个结果。 除了天赋资质外,收徒也是一个很讲究的事情,要将缘分。 眼缘,脾性,感觉,修仙一道尤其注重,若是不合意,哪怕天赋再好,关系再密切,也不会收徒。 这样一下来,筑基这边基本上就算是没有机会了。 传功院内堂中,如徐天峰、刘纯、姚隶蔚以及曹人本等人都是一门心思要奔着筑基去的,都无心收徒。 也就只有一个赵嗣天因为惜才看上了任无尘,最终才收了这样一个弟子。 其他一些炼气高段的修士也有收徒,但是在云鹤和骆休月夫妇看来,那些修士比自己也强不了多少,哪里及得上陈淮生,所以有这层关系,自然是希望能拜入陈淮生门下的。 陈淮生也大略猜出了云鹤与骆休月夫妇的来意。 否则为了宗门制度改革,那是涉及到整个宗门的大事儿,哪里轮得到自己置喙,他们夫妇二人也明白,不可能为此事来找自己撕扯。 见云鹤不做声,骆休月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蔡晋阳笑着打破僵局:“淮生,宗门制度改革咱们也只能在一边说说而已,不过云师兄和骆师姐可是真有事要托付淮生你啊。” “二位师兄,师姐,你们来意我大略知晓,可是你们也早就知道我现在无意收徒,云蕾我见过,资质的确不错,但奈何……”陈淮生摇摇头,“其实师兄师姐完全可以另寻名师,比如黎昆阳黎师兄,他也是练气七重,我和他同赴汴京道会,还有几分交情,不如……” “淮生,黎师兄我也认识,但我不想让云蕾拜他为师。”云鹤摇头,“若是拜他为师,那云蕾还不如就跟着我们能夫妇,也好有个照应,我们夫妇希望云蕾能跟随一个能有更美好前景的道师,……” 陈淮生笑了起来,“师兄就这么看好我?” “除了几位筑基师伯师叔外,其实我能看上的只有三人,徐天峰,赵嗣天,还有就是淮生你了,而且我也不讳言,三人中我更看好你。”云鹤直言无忌。 陈淮生苦笑,“师兄可真看得起我,我如何能与徐师兄和赵师兄比?” “能不能比,我们心里有数。”云鹤径直道:“淮生,我知道你也有你的想法,但师兄希望云蕾能拜伱为师,日后有一个更好的前程,我和你师姐估计造化有限,所以我希望云蕾比我们强,你希望筑基之后再来收徒,但是蕾丫头不能再等,我听闻那任无垢在传功院那边行课完毕便来你这边,可否让蕾丫头也如此?” 见云鹤态度如此坚决,而骆休月也满是期待之色,陈淮生本欲拒绝,但却无法开口。 那任无垢现在都和闵青郁平素在一起都是皮里阳秋,暗藏机锋,弄得陈淮生都有些头疼,若是再加上一个小丫头来,还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 关键是这任无垢和闵青郁与云蕾的性质也还不一样。 闵青郁是伴侍,而任无垢似乎也很满足于现状,并非要做自己徒弟,这云蕾掺杂进来,那就更乱了。 要等到自己筑基收徒,自己什么时候能筑基? 自己心里也没个数,也许五年八年,也许十年,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 看着云鹤与骆休月夫妇二人企盼的目光,陈淮生最终还是没能拒绝,只能同意云蕾与任无垢一样,可以来自己这里观摩切磋学习。 至于说日后的事情,那也只能等到日后再说。 落实了这桩事儿,云鹤夫妇心思这才踏实下来。 加上几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聚在一起了,这等时候闲聊,说些宗门内部的事儿,自然也要谈及这一次改革带来的变化。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一节 接踵而至,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直到三人离开,陈淮生都还在回味着与三人的谈话得到的一些信息。 月例上涨当然是受欢迎的,但内务院能提供的灵食丹药灵材仍然严重不足,远不足以满足宗门弟子和道师们的需要。 重华派原来在内务院建设上太薄弱了,既没有专门的妖兽驯养园,也没有专门的灵植灵材种植园,丹药炼制也是处于一种很单薄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像重元丹、蕴元丹这类丹药如此珍贵,因为宗门内炼制数量稀少,根本不敷使用,也就是佐元丹的产量大一些,但也一样经常处于缺货状态。 这些灵食灵材丹药的欠缺,也就迫使宗门中人要想确保自己修行足够使用,不得不采取其他方式。 比如自行种植或者去猎获,甚至炼制,要不就是通过灵石向外购买,这不但极大的牵制了这些弟子的精力,同样在花费上也会更加巨大。 增加那点儿月例恐怕都会被这方面的消耗所抵消,甚至还不够。 因为河北这边的这些供应远不及大赵,行商体系也不完善,如果都要靠去大赵采购运回来,那既耗时耗力,而且来源和时间上也得不到保障。 吴天恩那边已经在着手建设,比如选址了几处灵田,设立专门的灵植灵药种植园,一方面为宗门中人提供除开灵粟灵米玉麦之外的植物类灵食,另一方面也要为丹药制备提供药草。 专门用于提供妖兽肉的养殖场还有些难度,一来没有经验,那种无品妖兽的驯养没有那么简单;二来花费不小,且产出不够;三来那是一个需要长期经营的过程,就算是现在一应具备开始驯养,往往都需要几年甚至十几二十年后才能见到效果。 大宗门能被称之为大宗门,人家就是在这些方面有几十年上百年的沉淀历史,在这一点上重华派还差得远。 倒是制备丹药重华派还稍微有一些底蕴,但是同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充足的药草、矿物、兽骨这些原料以及专用炭火、炉具,一样难以炼制出种类丰富数量充足的丹药。 不过这些都还轮不到陈淮生去过多关心,他要做的只是去提醒一下吴天恩,重华派要成为大宗门的愿望任重而道远,不仅仅是弟子数量规模变大,或者多出几个紫府和筑基那么简单。 正月十五一过,整个宗门就进入了正常状态。 闭关修行的闭关修行,外出游历寻找破境机会的纷纷外出,更多的还是在山门中每日行课提升。 不过对宗门来说,可不仅仅只是修行那么简单,既然成为了河北,燕州,滏阳道的一份子,而且是类似于扛把子的宗门,那么自然也就要承担起这份扛把子的责任来。 二月初二,龙抬头,都以为是个好日子,但却连续传来了几個不太好的消息。 距离卧龙岭三百里的八角寨再遭苍狼群袭击,八角寨杜家家主杜正鑫之弟杜正戈、其侄杜光阶遇袭身亡,其堂弟杜正镔重伤。 这恐怕是八角寨杜家近百年来最惨重的一场损失。 杜正戈是筑基八重,杜正镔是筑基七重,杜光阶是筑基二重,三个筑基死了两个,重伤一个。 都知道杜家的这些筑基因为年龄老迈,长期安逸生活的腐蚀下,其灵境层级和重华派的杨德龙、孙义成这些老朽一样水分很重。 但是筑基八重筑基七重,再怎么也还是有筑基四五重的实力,筑基二重也应该有炼气巅峰的实力,居然被苍狼群袭击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这就有点儿骇人了。 另外在紧邻翟谷道的葫芦集,有妖尸出现,祸祟一方。 葫芦集在最东南端,算是八角寨和白塔铺的接壤区域,八角寨现在固然无力过问,而白塔铺那边觉得葫芦集的人一直是在向八角寨缴纳供奉,自然不予理睬。 所以葫芦集的人一边向翟谷道凤翼宗的人求援,一边向最远但是却也是滏阳道的扛把子重华派求救。 还有一个消息,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和重华派暂时还扯不上关系,但是还是引起了重华派的忧心和烦恼。 那就是凌云宗十余名弟子逃到了滏阳道,希望加入重华派。 这个消息甚至比前两个消息带来的冲击更大,两三年前比重华派更强大的凌云宗,何至于沦落如此? 一连串的消息传来,让整个重华派原本还沉浸在龙抬头这个好日子的气氛一下子被破坏无遗。 陈淮生蹲在泥土边上,感受到来自周遭赤岩元浆强劲的热力,忍不住解开衣襟。 三月的燕州,乍暖还寒,周遭的山顶上残雪尚存,苍翠已现,白绿交错,看上去别有一番气象。 但在这一片山沟谷地里,尤其是这一片区域里却是热力蒸腾,袅袅生烟。 掘开表面的泥土,那枚浑圆如鸵鸟蛋一样的翼火蛇卵已经隐隐透露出一抹唇脂色,犹如一团隐藏在云雾中的火焰,跃然欲透。 陈淮生将手指轻轻触摸在蛇卵壳上,似乎能感受到蛇卵中一个生命正在孕育。 卵壳已经变得有些柔软,几分腥气萦绕,卵壳上的灵气似乎都被卵内的生命吸走了大部分。 “起码还得要两个月才行。”陈淮生叹了一口气,又仔细观察了一阵,这才将泥土重新覆上,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那就是四月份去了,也快了,正好这一轮灵草灵植都可以收割了,再把种籽播下去,第二轮灵草收割于翼火蛇孵化出来时间能赶上。” 闵青郁注意力还在火性灵草上,“纯阳紫芝和金炎豆可能还要等几日,但火绒草和离火云藤今日便可以收割了,白阳草都有些老了。” 陈淮生无可无不可地道:“没关系,火绒草和离火云藤加上白阳草,本来就是给翼火蛇日后准备的,老一点儿也没关系,倒是纯阳紫芝和金炎豆要金贵一些,老了效果反而不合适,得及时采摘。” “元苁也差不多了,今日便收割了吧。”闵青郁看着长势正好的元苁,“我查了古书,元苁种植一次可以多次收割,而且越到后边药效越好。” “青郁,你也去那边看看,腐松元菌和太阴白芝都吃得差不多了,能收割一些就收割一些吧,总要搭配着来。”陈淮生点了点头,叉着腰,四处打量:“这片地就是略微窄了点儿,地力有限,但凑合着也够咱们用了。” “道师,火性灵草还是不够,一旦翼火蛇孵化出来,头三年食量都很大,一直到五龄之后食量才会慢慢稳定下来,另外我查了古书,翼火蛇如果要想将其的品质一直维持在最高,不仅仅要喂食火性灵植,还需要适当喂食火性妖兽兽肉,那样才能将其品相达至最佳,……” 听得闵青郁这么说,陈淮生忍不住扬眉,这一点他还真不清楚。 他只知道翼火蛇需要一直喂食火性灵植,不能断顿,不能用其他代替,哪怕是再好的灵食,也只能辅助用,而火性灵植是一顿也不能少的。 没想到闵青郁还在古书里查到他所不知晓的内容,“哪本书?” “《破虱录》。”闵青郁轻声道:“好像是西唐那边一位段姓前代修真所著。” “唔,你倒是有心了。”陈淮生点点头,“灵境修行有时候会遭遇瓶颈,法术亦会因为灵根属性原因而有欠缺,驯养一头合适的灵兽做辅助,其实也是一个很好弥补,青郁也可以考虑考虑,但起码要炼气高段再来考虑。” 二人正说间,陈淮生袖中一阵轻微颤动,是飞鸟签。 陈淮生有些惊讶,自己才出来不过半日,山门里人都知道午后自己就会回去,谁会这么迫不及待给自己发飞鸟签?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么急迫? 再说了,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似乎也轮不到找自己啊? 解开飞鸟签一看,居然是吴天恩发来的。 飞鸟签只能固定单对单,且签上的灵感印记只能用云水灵印简单浮起几个图案表达意思。 这是召自己尽快回山门的意思。 吴天恩召自己回去,会是什么事儿? 有些吃不准,但陈淮生也不敢怠慢:“青郁,收割这些灵植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有急事要回山门,你收拾完也尽快回来。” 闵青郁赶紧点头应承,这还是陈淮生第一次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单独办理:“道师放心,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办好。” 陈淮生也不多言,起身腾风而起,向着山门疾驰而去。 一直到陈淮生的身影消失无踪,闵青郁的脸色才慢慢淡下来,目视良久,似乎是有所感应,才淡淡地道:“出来吧,他走了。” 一道青烟般的身影从十丈开外的地缝中钻了出来,走近四下打量,笑嘻嘻地道:“青郁,看样子这陈淮生对你很是看重信任啊,这等宝地,如此多的灵植,居然也带你来,还直接交给你来处置,呵呵,但你为何却还是处子之身啊?难道他是柳下惠坐怀不乱,或者身体有碍?” **** 第三更送到,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二节 身不由己,总有意外 脸色复杂难言,目光里多了几分惆怅和迷惘,闵青郁扬起下颌,艳光无俦的容颜熠熠夺人:“废话少说,有什么事儿?” 来人是一个青年男子,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得出来他的相貌与闵青郁还有几分挂相。 “没事儿就不呢过来了么?我来看看我自己的嫡亲妹妹,现在是攀上高枝儿,傍上大树了,不行么?” 青年看似有些浮荡,但眉宇间却看不到多少轻松。 “那好,你看到了,可以离开了。”闵青郁一恼,随即变色。 “呵呵,急什么,青郁,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就这么见不得我?”青年不理睬闵青郁的恼怒,自顾自地道:“重华派在河北的日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不信咱们走着瞧,……” “那就走着瞧呗,重华派若是被你嘴巴说几遍就说崩了,那敢情好。”闵青郁轻蔑地撇撇嘴。 “不信?”青年似笑非笑,“看着吧,你以为他这么急着赶回去为何事?” 这倒是让闵青郁真的为之色变了,“是你干的?” “我没那么大本事,但是我知道重华派肯定近期麻烦事会不断。”青年终于不再绕圈子,脸色转冷:“没谁喜欢重华派这个外来户,它以为这滏阳左近没有宗门,来滏阳就是受欢迎的,对不起,凡俗人等的欢迎算个屁!” “够了,闵青鹰,你来我面前说这么多屁话有什么用?”闵青郁终于忍不住爆粗了,脸色越发冷峻,“没事儿就滚!” “我还真滚不了。”青年嗤之以鼻:“既然闵家更看好天鹤宗,那青郁你就得服从。” 闵青郁几乎要咬牙切齿了,目光死死盯着对方:“闵家是闵家,我是我,当父亲把我给了他时,我就不再属于闵家……” “是么?”青年满不在乎,“你是闵家的女儿这桩事儿改变不了,那你就永远得听闵家的话,否则……” “呵呵,否则什么?大不了就告诉他?”闵青郁歪头轻蔑一笑:“那天鹤宗和闵家能收获什么?伱觉得你能代表闵家?父亲不过是左右逢源两头下注罢了,你还真以为天鹤宗就值得闵家全力下注?做梦!” “青郁,你这挑拨离间可不高明。”青年不理睬闵青郁的话语:“行了,闵家也好,你也好,我此番来必须要达到目的,青郁,你得听我的!” 闵青郁哼了一声:“图穷匕见了?闵青鹰,若是想攀高枝,求更高的灵境提升,何不选重华派?我真心劝一句,天鹤宗代表过去,重华派才是河北的未来,就天鹤宗那畏畏缩缩的表现,月庐宗在卫怀道的举动,天鹤宗装聋作哑,迟早卫怀道都得要变成月庐宗的后院,我不信你这么喜欢见风使舵的人看不出来?” 面对闵青郁的讥讽,青年不以为意:“小不忍则乱大谋,天鹤宗的意图岂是寻常人能看得懂的?” “闵青鹰,乍一听,外人还真以为你是天鹤宗的大人物了,可惜你入天鹤宗多少年了?二十年了吧?怎么还才炼气五重?”闵青郁不屑之意更甚。 还才炼气五重? 闵青鹰被气乐了,有几个道种进入宗门二十年就能晋阶炼气五重? 光是一個初段向中段破境跃升的坎儿,就不知道卡住了多少人,十年八年迈不过这个坎儿的比比皆是。 怎么这青郁说起这话来就如此轻松?但转念一想听及父亲说他跟随陈淮生不过两月,就已经突破进境晋阶炼气三重,就又让他有些沮丧。 还别说,人家还真有这份资格。 究竟是青郁禀赋异人,还是陈淮生或者重华派真有不凡之处? 但那又如何?闵青鹰很清楚没人喜欢重华派,就像没人喜欢凌云宗一样。 凌云宗现在已经濒于绝境,月庐宗步步紧逼,天鹤宗坐山观虎斗,甚至落井下石,它撑不了多久了。 凌云宗一完蛋,重华派就会成为目标,天鹤宗、月庐宗、凤翼宗,还有宁家,哪一家实力都不比重华派弱,原来大家还能和平相处,但现在重华派一进来,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反而促成了大家的联手默契,甚至…… 它覆灭或者滚蛋是迟早的事情,河北之地终归还是要河北人来决定命运,不是谁在那里玩些花样,搞些噱头就能行的。 “青郁,我知道你现在得了重华派的好,我理解,但是人要看长远,你现在讨好重华派和那小子没问题,但要看清楚形势,一旦局势逆转,你何以自存?”闵青鹰不再废话:“你得清醒。” “哼,少废话,你来也来了,话也说了,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有什么说的?” 闵青郁搞不明白这家伙了来找自己什么事情,难道还指望自己把重华派的隐秘透露给他不成? 更别说自己在重华派内也就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小角色,能有什么隐秘可泄露的? “凌云宗要完蛋了,重华派下一步会有什么打算?是自己回大赵,还是考虑其他门路?”闵青鹰平静地道:“我们天鹤宗想了解,另外如果重华派真的打算离开,那也可以和我们合作,……” “重华派从未打算离开,你们这是异想天开!”闵青郁冷冷地道:“如果这样,你们天鹤宗意欲何为?” “那也一样可以合作,到最后重华派会看清形势做出明智抉择,天鹤宗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这个陈淮生据说在重华派里颇有些本事,等时机合适,你不妨劝一劝,……” 闵青鹰知道自己的话不讨喜,他也知道闵青郁现在根本听不进也不相信,但无所谓。 他要把话带到,到时候局面走到那一步,闵青郁就明白了,自然也就会把话带给重华派,这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自己这是提前来打下伏笔。 陈淮生不清楚他离开后发生的这一位,此时的他疾驰如风,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到了山门。 但在山门就被吴天恩座下侍从拦住,请他直接到重华堂。 他和才明白,不是吴天恩私事,而是重华派的公务,只不过让吴天恩来通知他而已。 踏入重华堂,才看到该到的都到了,除了执事和长老们外,就只有赵嗣天和姚隶蔚与自己三人,算是特邀代表? 陈淮生心中腹诽不已,但也只能规规矩矩地进堂行礼,然后入座。 姚隶蔚和赵嗣天已经先到了,大略知晓了情况,陈淮生也没客气,直接询问,才知晓这半日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略微一打望,陈淮生估摸着在堂中之人,除了云游的李煜,闭关的徐天峰和曹人本,基本上就算是整个重华派的核心圈层了。 大部分炼气高段的宗门中人并没列入,而只是召集了姚隶蔚、赵嗣天和自己。 特别是练气七重就自己一人,黎昆阳这等一样参加了汴京道会的弟子也没到场,足以说明许多事情了。 应该是自己在庆典上的表现“征服”了决策层,或者说算是交了投名状,比起那些态度暧昧不愿意得罪老东西的家伙们来说,自己显然更值得信赖。 三桩事儿,都不简单,棘手得紧。 八角寨杜家惨遭厄运,他们的靠山宁家却自顾不暇,求援重华。 葫芦集现妖尸,或者尸妖,估计葫芦集的人自己也没搞明白,不过这都不重要。 关键是葫芦集位置特殊,处于滏阳和翟谷交界地带,而且还是白塔城和八角寨的模糊区域。 很显然翟谷道凤翼宗对这个地方影响力也很大,所以葫芦集在八角寨和白塔铺都不闻不问的时候,向重华派求援,但同时也向凤翼宗求援了。 这本不该重华派管,但你不是扛把子么?八角寨和白塔铺不管,你管不管? 你不管,那人家凤翼宗顺理成章把手伸进来,你就不能说什么了。 凌云宗崩溃在即,所以连弟子都跑来投靠重华派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但现在九莲宗会支援凌云宗么? 如果九莲宗不来气,无法给予凌云宗实质性的支持,重华派怎么应对? 是坐视不管,还是鼎力相助? 还有这摆在面前十多名弟子怎么处置? 接纳不接纳,好像都是一个问题。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商九龄揉了揉太阳穴,这等棘手事儿,一桩接一桩,比修行更麻烦,但你还不得不应对,“大家议一议吧,照理说隶蔚、嗣天和淮生他们仨没有资格参加这等议事会,但考虑到我们来河北,局面大变,也需要集思广益,尤其是年轻弟子的想法我们也要倾听,所以把你们仨也叫来,这关系到宗门日后的前途,所以须得要慎重。” 商九龄的声音有些低沉,情绪也不是很好。 很显然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事儿又打乱了他的想法。 有些时候还真的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你想要安稳下来踏实修行壮大,那陈怀神的话来说,就是猥琐发展,苟一波,可总会有意外出来,让你无法脱身。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三节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大堂内一阵沉寂。 都是烫手事儿,没一样好办。 你提出看法意见来,就意味着处理应对,那就得要有依据,不能感情用事或者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每桩事儿大家其实都在心里念叨琢磨过了,怎么办,如何应对,不这么做,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都得要考虑周全。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商九龄也觉得头疼,“我们一桩事儿一桩事儿说,先说简单的,葫芦集发现妖尸求援,他们也向翟谷道的凤翼宗求救了,我们怎么应对?是接受,并派人去,还是拖着,抑或拒绝?王垚,你先说。” 商九龄点将先点王垚,一来是他亲传弟子,二来也是最年轻资历最浅的执事,王垚已经接掌知客院执事。 王垚推无可推,只能干咳一声回应:“葫芦集在咱们滏阳道,虽说紧邻翟谷道,但众所周知它是滏阳道地盘,论理该是八角寨看顾,但现在八角寨情形都知道,求到咱们头上,咱们不理那就是变相主动权交给凤翼宗,我以为不妥,妖尸虽说少见,但比起那些凶兽来又有不如了,咱们若是出手,弟子以为还是可行的。” 王垚的观点符合大家的看法,要当滏阳扛把子,那就得要扛起人家吃不消的重任,现在八角寨杜家萎了,白塔铺本来就是散修控制,势单力薄,没准儿凤翼宗就瞅着这种机会好插手,不能给对方这种机会。 见众人纷纷点头,商九龄沉吟了一下:“若是我们出手,凤翼宗也来了,如何处理?” 两边齐到,难道还要争功不成? 若是不允对方加入,一来恐怕葫芦集那边不乐见,二来人家是受邀而来,理直气壮要“帮忙”出手,又该如何? 见陈淮生欲言又止,商九龄直接点名:“淮生,你说说你的看法。” “掌门师尊,现在情况尚不明确,既然定了咱们要介入,那边视情况而定,但有一点确定,无论如何主导权要抓在我们手里,不能让凤翼宗占据主动,另外这就是一个妖尸而已,也没有必要小题大做,凤翼宗要配合我们,我们感谢,不配合,随他们便,咱们理所当然以主人自居就行了,……” 陈淮生觉得没有必要把心思花在这个问题上太多,另外两桩事儿显然更麻烦。 陈淮生的话也赢得了众人赞同,只要摆明车马自家是主人就行了,八角寨没法管,那就是重华派来接管,重华派才是滏阳道的终极大佬。 商九龄点头:“好,那就再说说凌云宗弟子来投一事,大家是何意见?” 这是一道难题,接纳不接纳,都烫手,而且还牵扯到对凌云宗现状的态度以及后续应对处理措施。 “最好不接。”许暮阳表态,“劝其回归凌云宗,若是不肯,他们要回大赵,也由得他们,我们护得他们安全便是,没有必要去惹不必要的是非。” 马道春也跟着应和:“暮阳兄所言极是,接纳了除了恶了凌云宗外,并无所得,不值当。” 商九龄望向尤少游:“少游,你意如何?” “我以为这个问题牵扯到后续对凌云宗的态度,若是我们拒而不纳,那凌云宗向我们求援时,我们怎么应对?假若九莲宗无力帮扶,我们呢?”尤少游已经接任代理掌院,话语权更重。 一片沉寂。 这才是关键。 在座人都已经看到了凌云宗崩溃的征兆,十多名弟子逃亡来投,意味着什么? 而且这还不仅仅只是一些炼气初段的新入门弟子,其中有好几名都是炼气中段,甚至还有两名炼气高段的弟子,在凌云宗中都算是少壮派了。 这意味着凌云宗坚持不了多久了,要么崩溃作鸟兽散,要么就只能被月庐宗吞没。 商九龄吁了一口气,这也是无法回避的难题,也许是今日,也许是明日,也许是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后,反正终归要面对这個问题。 “嗯,少游说得好啊,说来说去,需要搞明白一个态度,那就是我们对凌云宗一旦陷入崩溃危机时,如何应对?”商九龄淡淡地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如果没有意外,九莲宗基本不会出手,而九莲宗不出手的话,凌云宗现状最多能坚持到明年初到明年中,那么我们的选择呢?” “一是全力以赴支持凌云宗扛下去,二是坐等凌云宗崩溃,我们接手其弟子,但是不入卫怀道,算是和月庐宗、天鹤宗达成一个默契,三是彻底不过问,继续按照我们自己确定的路子走,任由月庐宗和天鹤宗在卫怀道打生打死,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更大可能是月庐宗与天鹤宗瓜分凌云宗和卫怀道,……” 商九龄也不绕圈子,把他与朱凤璧、尤少游商议过的想法提出来。 一众人都是倒吸一口气,开始相互窃窃私语。 哪一个选择都存在着麻烦,都不太让人满意。 选第一,那就意味着要联手凌云宗对抗月庐宗,战火可能会不受控制,不可预测的因素和变数太多。 选第二,看似最圆满,既避免和月庐宗、天鹤宗正面冲突,还能落得一个收罗友宗弟子的好名声。 但是毫无疑问这不利于重华派日后的长远发展,尤其是对周边地方宗族的观感影响很大。 重华派会被这些宗族视为二流,不及月庐宗和天鹤宗,日后再想要把这个信誉名声挽回来,就会付出更大代价,而且恐怕在大赵那边,重华派的也会被视为一个不值得信赖的对象。 选第三,就是装作不知晓,但实际上和第二差不多,明眼人都明白这是重华派怂了。 “九莲宗确定不会给凌云宗任何支持了么?这说不过去吧?”马道春有些不忿,“好歹凌云宗和我们重华派这么多年来也是他们的盟友,他们召唤一声,我们不说无不从命,但也是只要能做到的都尽可能去满足,现在就这样说丢下就丢下了,那以后我们遇到难处的时候,他们也会如此么?” 吴天恩冷笑:“不如此,还能怎样?我们到河北来,不就是拜九莲宗所赐?若非掌门师兄和首座师兄关键时刻以紫府真人的身份现身,只怕我们连来河北这个机会都没有呢,没准儿就是直接覆灭了。” “九莲宗内部的龃龉不断,虽然我们不能确定,但是大概率他们是没法给凌云宗实质性支持,所以不必再议这一点,我们只讨论我们如何应对。”商九龄摆手。 “月庐宗实力比我们要强,和白石门相若,即便是我们现在和凌云宗联手,只怕……”尤少游沉吟着道:“更何况凌云宗从到河北之后屡遭重创,而且内部士气涣散,我看是很难有回天之力了。” “尤师兄的意思是选第二或则第三?”马道春皱着眉头问道。 “感觉哪一个选择都不合适。”尤少游摇头:“只恨我们怎么会有九莲宗这样的盟友。” “那总得要做一个选择,不能拖吧?”马道春再问:“就算凌云宗那边我们可以暂时不理,那这些来投的弟子呢?” 陈淮生觉得这样磨嘴皮子没有意义,其实大家都明白选第一风险大,选第二第三则是后患无穷,或者说后续影响太大。 既然让自己来了,那他就要放炮。 “掌门师尊,各位师伯师叔师兄,弟子冒昧说一说,其实我们没得选,无论凌云宗最终撑不撑的过去,我们都只有选择支持凌云宗,而且要全力以赴的支持,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陈淮生毫不客气地道。 “哦?!”所有人都惊讶无比,看着陈淮生,无法理解陈淮生的这个意见。 但所有人都知道陈淮生虽然灵境修行层次略逊,但是在眼界和判断上却是不输于任何人,这已经成为公认的,哪怕是不太喜欢他的朱凤璧和尤少游也不得不承认。 商九龄捋须直视陈淮生:“你说。” “在此之前,弟子先说一说年前弟子东海一行所经历的情况,吴越圣火宗在面临几重威胁下,所作的选择,……” 陈淮生谈及圣火宗在遭遇玄龟和赤螭肆虐之际,在面对可能得到吴越官家支持的雁山道可能入侵的情况下,悍然先发制人,以牺牲了一个紫府和多个筑基的代价,一举扫灭雁山道,震慑了吴越官家,同时重新在东海确立了不容挑衅的强者地位,就算是吴越官家钱氏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不敢再寻衅。 “为什么圣火宗会在那等紧急情况下还要断然远征雁山道,因为他们清楚如果他们不这样做,那么日后后患更大,钱氏也好,雁山道也好,只会变本加厉,越发猖獗,甚至联合起来侵犯,那会更危险,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就是这个道理,……” 陈淮生语气铿锵,“在河北,只有我们凌云宗和重华派来立足,其他都是说的热闹,但都不愿意来,那么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不把这一拳打开,那么天鹤宗、月庐宗、凤翼宗以及宁家,还有更多的其他本地宗门世家,他们的百拳就会接踵而至,……” “所以我们别无选择,更何况我不认为月庐宗在天鹤宗表现出坐山观虎斗的姿态下,敢于倾其所有和我们搏命,他们只怕更担心与我们打得两败俱伤,结果被天鹤宗掏了老巢吧?这么几百年来,天鹤宗才是月庐宗最大的对手,而我们初来乍到,在他们看来,也许一二十年,三五十年,我们水土不服,就重归大赵了呢?” “好!”一直没说话的朱凤璧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说得好!” **** 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四节 决断,出征 既说了支援凌云宗这一仗要打的必要性,也谈了这一仗对方存在的软肋和顾忌,一方是全力以赴,一方是心存顾忌甚至三心二意,那么这一仗的结果不问可知。 得了朱凤璧的鼓励,陈淮生气势更盛:“我们重华派如果只是想要把燕州当着一个临时落足点,并不打算长期扎根在这里,那也罢了,但如果要想把河北当成一个值得扎根的所在来经营,那么这一仗我们就必须要打,还要打出声威来,我记不清楚哪位古人说过一句话,这人的腰一旦弯了下去,就很难再挺直了,大概意思就是一旦软过一次,退缩过一次,那么便很难再坚持再强硬起来,弟子深以为然!” 陈淮生这番话发人深思,无论是商九龄,还是朱凤璧等其他人都在细细咀嚼着这句话,越品越是觉得极有道理。 要树立一个强硬坚决的印象很不容易,但是要毁掉却很容易,一次软弱退缩,就足以让之前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形象彻底毁灭。 重华派从朗陵来河北,大家都清楚,那不是重华派的过错,而是九莲宗的软弱无能。 那么到河北之后,重华派要确立独立自主的强硬形象,就要从这一战开始。 “那这些凌云宗的弟子……?”尤少游迟疑了一下。 “留在山门里,但是却暂时不允许他们入门,作为友宗收留他们暂时寄居这里,谁也没话说,我们也可以把消息带给凌云宗,一方面表明我们的支持态度,讲明白,就是不惧一战,另外也说明唇亡齿寒,我们无意落井下石,而是要雪中送炭,……” 这个建议也获得了一干人的认同,这是稳妥之举。 解决了这两個难题,剩下的八角寨杜家遭袭击的事儿,在大家看来反而还简单了,不就是一群苍狼么? 杜家一帮水货筑基自然是不必提,但对于重华派来说,那却不是问题。 陈淮生的观点在一干筑基执事和长老们赢得了认同,虽然后续大家又争议了一阵,但一旦确定下来,执行起来却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凌云宗那边还没有到要决战的时候,现在要给凌云宗传递的是信心和决心,由朱凤璧亲自走一遭,表明态度。 八角寨杜家这边,尤少游带人前往查探,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至于说葫芦集这边的妖尸,反而是最简单最轻松的,由吴天恩带队,陈淮生协助,一起去查探,见机行事处理。 你越是想要留在山门中安安稳稳修行,便越是有事儿找上门,推都推不掉。 不过对陈淮生来说,这也算是一趟历练。 他不是没遭遇过鬼祟类的事儿,欧婉儿至今还被自己“囚禁”在自己灵体内,自己雷法已经修至十重,正好可以来好好试一试。 “淮生,你雷法修至十重了?”下来之后,吴天恩就把陈淮生叫到了自己道舍中。 虽然不认为葫芦集的妖尸能有多大威胁,但是葫芦集情况特殊,本属八角寨,又还与白塔城和翟谷道那边挨着,而且还像白塔城和凤翼宗都求援了的来着,到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还真不好说,至于妖尸的事儿都还在其次了。 “嗯,十重没问题了,现在正在冲击十一重。”这两个月陈淮生也没有歇着。 一方面在指导几人的修行,一方面也在苦修雷法。 自己在灵境上要想要马上突破不现实,还需要足够的时间和修行来沉淀,但是在雷法上的修行他却是倾尽了全力。 当初把桃花岛一战上几乎所有的环斑星鳐的尾须全数割下,这两个月他也基本上食用环斑星鳐的肉,就是为增强雷力做准备。 环斑星鳐是典型的雷性妖虫,其释放雷电的尾须也是雷性灵力丰裕。 虽说修行雷法主要还是在自身,但是消耗灵力太甚,也是最大的难题,现在有了环斑星鳐的补充,一定程度上也弥补了之前困扰陈淮生的难题。 “你的修行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了。”吴天恩话语中既是欣慰,又是羡慕。 自己灵识早就观察过他的灵根,真的很一般,甚至可以说平庸,也就是道骨很强,怎么在修行上却是进境若斯,其进境速度超乎想象。 他自认为自己是最了解陈淮生的了,毕竟是自己一手引进门来的,说是他授业恩师也不为过,但这样的进境连自己这个当老师的都望尘莫及。 他甚至怀疑,也许十年,对方就要赶上自己了。 这也是当初自己为啥要坚决闭关冲击筑基二重的原因,否则让王垚、徐天峰和陈淮生这些年轻人赶上来,真的有些难以接受。 “师伯,雷法一道,通则顺,只要有足够的灵力和修行时间,积累下来,基本上就是水到渠成的。” 专修雷法这么久,陈淮生对雷法还是颇有造诣了,修行雷法最大的问题就是消耗灵力精力太甚,以至于灵体支撑不起。 自己道体鼎炉已然成型,加上道骨密实厚重,这两个问题解决,只要灵材弥补能跟得上,那么在修行雷法上几无阻碍。 可以说从桃花岛回来之后,这一两个月了,自己雷法很有点儿一日千里的感觉,冲击十一重大有希望。 掌心闻雷在十重之后,每提升一重,都有不同的变化了,而现在陈淮生就是在潜心揣摩雷法变化。 要等到十三重之后冲击第二阶段的极海惊雷时,才会重新开始积累。 “淮生,我发现你现在自信心比谁都强啊,不过这是好事。”吴天恩满足地捋须微笑,背靠在椅中,“那这一趟葫芦集之行,你来为主,我就替你压压阵就行。” “师伯,这我可不敢,而且我觉得恐怕这妖尸的出现只怕还不那么简单。”陈淮生摇摇头。 他的看法和众人都不同。 在大家都觉得八角寨和凌云宗的事情最棘手时,陈淮生倒是觉得只要主事者拿定主意,那两桩事儿可能就很简单。 但这妖尸一事,若是轻忽大意了,没准儿还要翻船。 “哦?”吴天恩大惑不解,“你对妖尸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邪祟妖鬼,再厉害,只要能找到根源,也是能铲除的,鹿照邻之事也是找不到目标,否则若是真的是妖鬼所为,而妖鬼再现,便定能斩除!” 至今吴天恩都还在对当年鹿照邻之事耿耿于怀。 只可恨当初鹿照邻出事是在蓼县,而当时的地主凌云宗又不太配合,很多线索也是查无实据,没能查下去,最后成了一个悬案。 此事陈淮生也参与了,但是因为取法足够的线索,后来也就搁了下来,现在想起来,内里的确还有很多疑点。 “师伯,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感觉就是不太好。”陈淮生摇摇头。 从得知要去葫芦集处理妖尸案,陈淮生立即就用太上感应术测了一测,又是大凶之兆,让陈淮生忍不住暗自晦气。 吴天恩一愣之后,定了定神,压低声音:“淮生,你用伱的太上感应术预测了?” 陈淮生点点头,“师伯,我这感应,基本上都是靠谱的。” 对吴天恩,陈淮生从没有多少掩饰。 除了的确不能见光的,比如自己体内鼎炉和三灵,以及与熊壮的结交,其他事情,陈淮生基本上都没有瞒吴天恩,甚至包括闵青郁和任无垢这些情况。 吴天恩严肃起来,他知道陈淮生的太上感应术修行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些靠谱的,那就是凶兆基本上准确,吉兆则不一定。 难道这妖尸案还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成? “既是如此,淮生,你也做好充分准备,内务院这边初立,没啥好东西,但是原来还有一些驱邪避邪的高等级灵符,都带上,如果有合适法器也补充一下,凤翼宗的人也要来掺和,咱们不能堕了重华派的声势。” 吴天恩的话陈淮生不以为然,真要有凶险,他宁肯让凤翼宗去打头阵。 “师伯,这也算是一个磨砺历练的机会,弟子想让桑德龄和闵青郁都去,……” 陈淮生的话被吴天恩打断:“你既然预测凶兆,让桑德龄和闵青郁去不是更危险?” “师伯,修真之路本来就是漫长而艰险的,若是只图在门中苦修就能进境,弟子又岂能如此快就抵达炼气高段?”陈淮生沉静地道:“我会和他们说清楚,愿意不愿意由他们自己决定,若是连这点儿经历都不敢去闯,那恐怕成就也会很有限。” 吴天恩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那你自己决定吧,若是他们要去,更需要做好防护准备。” 二月初四,一行人出发,南下直奔葫芦集。 胡德禄和赵良奎都已经闭关苦修,任无垢与云蕾则按部就班修行。 对桑德龄和闵青郁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充满诱惑和危机并存的机会。 陈淮生也说得没错,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这句话也让二人颇为触动。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五节 妖尸,疑踪 从卧龙岭出发到葫芦集,相当于要穿越整个滏阳道,一在北,一在南,四百多里地。 吴天恩、陈淮生一行人抵达葫芦集时,已经是二月初五了。 来接几人的是葫芦集的一名管事,姓赖,四十来岁,练气二重。 葫芦集是由七八个村寨合起来的,类似于大土围子,人口不过六七万人。 南边就是翟谷道,西边就是八角寨下辖的另外一个集镇——双沟铺,同样也是由五六个村寨合起来的,大概有四五万人。 东边是白塔城势力范围内的大山坪,也是一個有三四万人和四五个村甸联合起来的镇子。 这边的情况都是大同小异,无论是白塔城还是八角寨,都是一些松散结合体。 比如八角寨除了八角寨本寨有七八万人外,还控制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大镇子,而每个大镇子又同样是因为地域联合起来的七八个甚至十来个村寨组成。 这种松散的联合体像金字塔一样,顶端就是宗门、门阀世家或者散修家族。 其中一般说来是宗门实力最强,门阀世家次之,而散修家族实力最弱,控制力也最差,基本上完全是依靠散修个人的实力来维系。 葫芦集就是依附于八角寨的一个集镇,只不过它处于八角寨杜家控制的最远端,有些边缘化。 若是平常出点儿什么事情,比如妖兽出没袭击,或者遭遇其他散修异修的袭扰,那么八角寨也会派人来处理。 但是现在杜家自己都自身难保,当然就管不了这个距离八角寨本寨还有两百多里的边远村寨了。 葫芦集七个村寨都是杂姓,并没有特别优势的大姓。 因为境内有一座葫芦山和一条葫芦河,这些村寨基本上是沿着山麓和河岸而成,便统称葫芦集了。 “诸位道师,这边请,我们葫芦集实际上是个七个村寨,最大的就是葫芦店,就是这里,沿着这山边河岸一线十多里,包括山里边,大概有三万多人,另外六个村寨有的在河对岸,最远的在葫芦山的另一端,距离这里有二十里地,……” 赖姓男子开始絮絮叨叨地介绍葫芦集的情况,人很热情,就是有些饶舌。 但对吴天恩和陈淮生来说,这倒是好事,从他嘴里能打听到更多的东西。 “你们这边主要以什么为生?”陈淮生一边打量沿着山边河岸的地势,一边信口问道。 “乡下人自然是种地,这沿河一带都是上好良田,另外在河汊子周围也有不少打渔养鱼为生,山中人,就是狩猎采药,还有挖矿,……” 赖姓男子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哪里不都这样,什么能刨食儿就干什么,葫芦店算是一个镇甸,四条街,有头有脸的人大部分住在这里,……” “赖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一员吧?”陈淮生笑着问道。 赖水昌,也就是这位赖姓男子并不在意,点了点头:“算吧,我曾祖父炼气八重,但早就过世了,我叔叔炼气五重,另外族人中还有两个和我情况差不多的,但也就这样了。” “现在你们葫芦集灵境最高的是谁,有几个?”吴天恩径直问道。 “萧家萧伦耀,炼气五重,其实胡家的胡梦山炼气六重,但年龄太大了,都一百二了,动弹不得了,不作数,……”赖水昌摇摇头。 “妖尸出没袭击的人是凡人和道种修士都有,还是只袭击某一类?”吴天恩再问。 “不太好说,……”见问及正题,赖水昌也严谨起来,“从去年末开始,陆陆续续已经死了三十多人,其中二十多人是凡人,七八个是道种和修士,死亡的情形却不同,……” “都两三个月了?”吴天恩吃了一惊,“那为何现在……” 赖水昌苦笑,“我们之前向八角寨求援过,但一直没有回信,当时也就是了几个凡人和一个道种,也觉得没啥,再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知道一名炼气三重修士死了,才引起重视,但那时候八角寨那边苍狼为祸,……,我们又去求了白塔城丁家,丁家不肯管,……” “凤翼宗那边来人了么?”陈淮生抿了抿嘴。 这也怪不了人家。 八角寨不管,丁家不管,凤翼宗山门所在的翟谷道凤池距离这里也不过三百里,比卧龙岭还近一百多里地。 生死存亡之下,哪里还管得了地域之分了,保命要紧,向凤翼宗求援也很正常。 “来了,前日就到了,对了,白塔城丁家昨日也派人来了。”赖水昌的脸色有些古怪,“之前一直不肯来,但不知道现在为啥又来人了。” 吴天恩和陈淮生交换了一下眼色,有点儿意思啊,丁家也来人了,看样子这一出戏内容还挺多啊。 “好了,赖管事,带我们过去吧,先要看看情况,凤翼宗也还,丁家也好,都是同道,听你介绍这妖尸看样子还不简单,大家群策群力,尽早除掉,也算是维护一方安宁,护佑百姓平安嘛。”吴天恩挥手,“走,见识见识究竟是何方妖孽。” 一到葫芦店,吴天恩与陈淮生带着桑德龄和闵青郁便直接去了义庄。 按照赖水昌的说法,除了前期的死者尸体已经埋葬外,后边大部分尸体因为已经觉察到是妖物所杀,所以就不敢埋葬了,而是安置在义庄,周围用了一些常规镇邪禁制来压制。 二十多具尸体摆放在义庄的草棚里,用麻布裹着,中间摆着三星灯台,幽光明灭不定,看上去颇有几分渗人的感觉。 “这边是七名修士和道种,那边是凡人,……”赖水昌把几人带入义庄草堂,指着躺在木板上麻布裹着押着桃符的尸体道。 吴天恩点点头,“淮生,你先看看。” 陈淮生也不客气,径直掀开一具用麻布遮盖裹着的尸体,是一名道种。 已然有如一具骷髅,皮包骨头,但因为天气缘故和用了特殊法术,尸体并未腐败。 用木条抬起尸体下颌,颈项咽喉处一个明显的伤口,似乎是被吸血而亡,但是却看不到明显血迹。 “这些尸体都检查过了么?”陈淮生一边看,一边问道。 “都有已经检验过了,凡人基本上都是被掏空五脏而亡,而道种和修士则是既吞食五脏,又吸血吸髓,……”赖水昌一边介绍,一边道:“昨前日凤翼宗和丁家的人也来看过,都认同检验情况。” 五脏?精血和灵髓? 陈淮生一边思考,一边察看。 果然这具尸体在膝盖骨、肘尖骨、天灵盖处都有小孔。 膝盖骨和肘尖骨乃人体灵髓最健旺之处,而天灵盖则与脑髓息息相关,妖物吞噬吸噬血髓精血一般都会选择这三处下手,否则难以得其精华。 陈淮生自从察悉鹿照邻可能被妖鬼吞噬之后就开始在藏经阁中察看关于妖鬼邪祟类的书籍,熊壮也提及过在野蜂沟见过养鬼师,也引起了陈淮生的一些兴趣,在怨灵(欧婉儿)入体之后,他花的心思就更多了。 妖鬼邪祟虽然听起来似乎都是一类,但是内里种类繁多,相当复杂。 但由于这类阴物邪物很多灵修都不屑于提起,在整个修真体系中所遭遇的也不算主流,远无法与妖兽和灵修相比,甚至也不能与异修相提并论,在大赵境内更是属于旁门左道,所以在这方面的专门著述并不多,而且都是零碎散乱和不成体系的。 相比之下可能在南楚和吴越那边,这类书籍可能还要多一些。 这也造成了在重华派藏经阁中这方面的书籍也不多,陈淮生基本上都阅览过了,只能说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五脏为人体之之精,但其为实体,若是吞食五脏,基本上可以排除鬼灵这类虚质体邪物,更大可能是妖尸僵尸这类实质体邪物。 而吸噬精血和灵髓,这就有些复杂了。 咽喉为精血最为磅礴旺盛之处,所以妖物袭击人类一般都喜欢冲着咽喉,这都正常,但灵髓的吸噬就不是寻常妖物能做到的。 尤其是这种炼气修士的灵髓,必须要在其活着的情况下,而且还要其丧失反抗抵御能力下吸噬才能实现。 而且这等情形一看就知道这妖物尚具灵智,也就是说,要么是妖尸自身有灵智,要么是鬼修操控妖尸。 陈淮生看完两具尸体之后,又去了看了几具凡人尸体,就把情况向吴天恩作了介绍。 事实上吴天恩对于这种情况也不太熟悉,甚至可以说整个重华派中对于妖尸邪祟这类情况恐怕都不太了解,只不过作为灵修多少都有一些常识,但要说专精,还真没有。 陈淮生的介绍让吴天恩了解了一个大概。 “也就是说,这可能不是一个妖鬼,嗯,妖尸,造成的,甚至可能是两到三个?”吴天恩皱起了眉头,“炼气五重都被吸噬了灵髓和精血,这个妖物的层级很高?” “不会低,另外这里边也还有一些细节,弟子还没看明白,可能还得要和葫芦集的人问一问。”陈淮生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能和凤翼宗以及丁家的人交流一下最好。”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六节 细节,北戎妖王 吴天恩听出来陈淮生话语里没底的意思,点了点头。 尸鬼妖物这些邪祟,虽然几千年来一只存在,但是始终未入正流,处于一种边缘区域,所以研修的人并不多,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的存在感就薄弱了。 因为其种类繁杂,变异太多,其中相互之间的关系种属也是参差驳杂,就算是对这一类有所了解的,一样都只能窥其一斑,难见全豹。 吴天恩知道陈淮生在调查鹿照邻之死时,就对妖鬼这类事物有些感兴趣,也询问过自己一些事情,后来也花了一些心思学习了解妖鬼之术。 反倒是自己对妖鬼这方面的知之甚少,所以他对陈淮生十分倚重。 葫芦集的修士大概有十来人,但基本上都是处于练气初段,只有区区四人是炼气中段。 最高的也不过炼气五重,且年龄已经八十多岁,也就是赖水昌的叔叔。 另外三名都是炼气四重,一名也耄耋老矣,其余二人倒是正值壮年,大概在六十岁左右。 吴天恩还是打算先和葫芦集的人见见面,毕竟他们才是地主,对于尸鬼出现的情况更为了解。 赖水昌的那位叔叔赖木本与两位炼气四重何生元、黄柳实与一行人见面,也足见对重华派的重视。 吴天恩也懒得牵扯太多与凤翼宗和丁家的瓜葛,既然来了,先把问题解决了,再来谈其他。 主打自然还是陈淮生,吴天恩基本不说话,桑德龄则作为陈淮生副手,配合着陈淮生询问了解情况。 “……,这么说来,这种尸鬼出现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也不是去年末才出现的,两三年前就有了,只是时隐时现,但是去年年末就骤然频繁起来了?” 陈淮生皱起眉头:“你们能确定不是一具尸鬼,而是多具?” “确定。”回话的是何生元,“前年出现的那一头尸鬼很单薄脆弱,我正面遭遇过,我用火性灵符便将其烧得吱吱乱叫,而且还砍下了它一根胳膊,后来虽然被它跑掉了,但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去年初出现的那一个,是母子鬼,……,上个月在葫芦汊子出现的那具骷髅,身上只有骨架,但长出了腐肉,……” “长出了腐肉?”陈淮生觉得有些复杂了。 “对,有人亲眼看见,腐肉和新肉之间没有明确界限,更像是在渐变一般,……” 何生元在这方面是花了心思的,情报细节掌握很到位。 陈淮生有些麻爪了。 按照对方所言,前年和去年初到去年末甚至今年出现的尸鬼根本就不是一个或者一拨,而可能是几拨,只不过它们之间可能有着某种关系。 有僵尸,有骷髅,有正在变异的尸鬼,甚至可能还有灵智。 如果这来自一个群体,这個群体有多大,他们怎么会来到葫芦集? 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背后还有没有其他因素? 桑德龄做着记录,手都有些抖。 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内心既兴奋又有些惶恐,也还有些震怖。 毕竟尸鬼妖魂这类东西对一直在山门中修行的他来说,太遥远了。 以前就在山门中听长辈们说起过,但都语焉不详,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 但现在,今日跟随这陈淮生看了那些尸骸之后,心里就有些难受。 现在更听得对方说起骷髅骸骨长出腐肉和新肉,还渐变渐进,更让他有些恶心。 坐在陈淮生身后的闵青郁略微好一些。 她不是五指不沾阳春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也曾跟随宗族长辈出入过,只不过这等事情也还是第一次。 阴鬼妖尸,素来就是灵修们最厌恶的一种邪祟,比起妖兽来更让人忌惮,但因为少见所以大家也没在意,但现在却要直面了。 “何道师,我想问一下,那一个你们看到的腐肉和新肉处于渐变状态下的骷髅,出现过几回,是不是同一人看见的?”闵青郁坐在陈淮生身后发生问道。 何生元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眼对方。 一个炼气三重的女修,但很年轻,但听口音却像是燕州这边,不,就是滏阳这边的人啊。 难道说重华派招收的河北弟子,才一年就晋阶炼气三重了?还是重华派开始收录已经炼气的弟子了? 不过此时不是打探这个情况的时候,既然人家代表重华派发问,他就要回答:“这具妖尸出现了三次,但不是一人遭遇的,其中遭遇的一拨人已经遇害了,另外两拨侥幸逃脱,……” “能不能请这两拨人来,我们想要仔细询问一下。”闵青郁在陈淮生身后附耳低语了几句,陈淮生点点头道。 葫芦集这边自无不可,很快便把人叫来了。 一番询问之后,重华派人也心里有数了。 第一次看到的骷髅,只是腰肋上有腐肉,第二次情况不详,第三次看到的这具骷髅已经胸肋和大腿、胳膊都有腐肉和新肉了。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最初的骷髅顶了一个光秃秃没有盔缨的兜鍪,而在第三次出现的时候,它已经披了甲了,而且兜鍪上已经插上了几支野鸡翎。 虽然只是很简陋的叶甲,多了几支野鸡翎,看上去还破烂不堪,但是这个变化却让人不寒而栗。 见众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包括吴天恩在内,都还有些不太明白。 陈淮生也知道一般人很难从其中看明白,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妖尸,现在我们都很难判断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但可以肯定,这里边既有妖尸,还有僵尸,甚至妖尸或者僵尸已经具备了一定灵智,更为危险的,它还处于一个高速成长期。” 灵智?高速成长期? 见众人不解,陈淮生沉吟了一下道:“那具骷髅身上的腐肉和新肉渐变就是一个明证,它在不断地吸收消化外界的灵气,转化为自己所用,这也就是大家看到的腐肉从无到有,从有到多,然后腐肉进一步渐变为新肉,如果当其新肉长满,五脏俱全,……” “那就是尸王了?!”门外传来一个粗重宏亮的声音。 “秦真人?!”吴天恩和陈淮生都望了过去,还是葫芦集这帮人赶紧迎出去,“秦真人,丁女师,你们来了?” “重华道友莅临,我等期盼已久啊。”当先一人身材魁伟,黑面虬髯,双目精光湛然,筑基四重,大概也是八十上下。 另外一个妇人一身冻缥锦衣镶白边的绣袄,下边一条牙绯色的百褶马面裙,身材丰腴,面若银盆,眉若春山,豪乳肥臀,走起路来乳波臀浪,纷飞摇曳,让人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略了其他人。 秦真人,应该就是凤翼宗的秦守中了,而丁女师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就是在滏阳道艳名四播的丁润瑶了。 吴天恩、陈淮生以及桑德龄、闵青郁也都起身,吴天恩当先而出,淡然拱手:“重华吴天恩有礼了。” 陈淮生等人也都有样学样,“重华陈淮生(桑德龄、闵青郁),见过秦真人、丁女师。” 免不了一番寒暄之后,秦守中才在吴天恩的邀请下入席,而丁润瑶摇曳顾盼,欣欣然落座。 跟随在秦、丁的还有几人,也都跟随在二人身后落座。 “方才这位小兄弟极有见地,这骷髅若是一直吸取灵气,便能长成尸王,没想到小兄弟居然也发现出这一情况了,老朽昨日也是仔细查探才意识到这一点,……” 见陈淮生欲言又止,秦守中颇为惊异,“小兄弟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愚见恐怕不只是如此简单。”看了一眼吴天恩,在吴天恩鼓励的目光下,陈淮生也就没有客套,径直道:“此妖物最先就有兜鍪,这是武将所有,这意味着此妖物只怕在死之前便是一员战将,我不确定其生前是否是灵修,这要看其历史,另外还要看其来处,……” 吴天恩若有所思,秦守中却是脸色微变,目光闪烁。 “我听闻滏阳和翟谷之间这一带从太古到上古和中古时代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事不断,这一带数千年来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仗,死亡将士不知凡几,但是有名的涿鹿之战、阪泉之战、鄗代之战、巨鹿之战都在这一带,而北戎入侵河北之时,也是战事连绵,大小不下数十场战役,……” “北戎武人几乎都是武修,其实也就是我们灵修的一种代称,只不过他们的武修与我们灵修各有侧重,我们注重自身灵境修行,崇尚长生天道,而他们重术不重境,对器修和法术更为推崇,或者说更看重战力,……” 当陈淮生说到北戎武人几乎都是武修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如果这个尸鬼生前是武修,现在却成了尸鬼而且还在不断滋壮成长,这就有些棘手了。 “小兄弟,你说这妖尸是北戎武将所蜕变,有何依据?”秦守中宏声问道。 “那兜鍪已经多了几根野鸡翎,我听那描述,应当是塞外天狼鸡之翎,河北似乎没这种东西,除了北戎人,好像不会有人不远千里带来这玩意儿来戴头上吧?”陈淮生笑了笑道。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七节 尸潮,伏击 天狼鸡是塞外特产,寓意和天狼相合,实际上也是野鸡的一种,但是却被北戎人赋予了特殊意义。 而天狼鸡翎自然就成为了北戎战将最喜欢用于自身盔翎的标识。 陈淮生的话让秦守中和其背后几人脸色都变得有些紧张和难看,其背后一人欲言又止,而秦守中却是垂下眼睑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陈淮生和吴天恩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做声。 他们基本能确定,只怕这妖尸的来历,是和凤翼宗,或者说翟谷道那边有些瓜葛的。 最起码这凤翼宗是多少知晓这妖尸的一些来历,而且情况恐怕还不太好。 “小兄弟的观察和分析判断果然精细,这兜鍪盔缨之翎,都能看出如此奥妙,不简单。”秦守中很快就收敛了心神,淡然笑道:“只是这妖尸我们尚未见到,还是要亲眼所见才能确定其究竟是何来历,但不管是何来历,其既然要祸害一方,那都要将其灭杀!” 秦守中说得斩钉截铁,也让葫芦集一帮人心里踏实不少,都跟着附和鼓气。 不过吴天恩和陈淮生却没有说话,甚至包括那丁姓妇人,也只是凝眉沉思,没有附和。 说易行难,这妖尸若是如此简单,那可就真好了。 但是这妖尸成长速度如此之快,这都是一个月前才发现其带天狼鸡翎,腐肉和新肉共存,现在究竟变成什么形态了? 还有,这还只是见到的一具妖尸而已,其他呢?很显然还有其他妖尸,只不过见到的人,都已经死了,或者就被吞噬了。 三十多个人,其中八九个道种和修士,就能让这其中一具妖尸生长速度如此快,尝到甜头的妖尸岂肯轻易放弃? 一番探讨之后,凤翼宗的人基本上接受了妖尸可能是战死北戎武将的说法。 但是北戎与河北的战争最晚也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这员北戎武将究竟是何来历,怎么会突然蜕变为妖尸,这内里就有太多值得考究的东西了。 “可是看这情况,葫芦集这边的妖尸应该不止于这一具吧?”一直未曾说话的丁姓妇人终于开口了,“不瞒大家,十日前,白塔城西面六十里处的大定庄也遭遇了妖尸袭击,死了七人,其中一人道种,一人为炼气二重的修士,六日前,紧挨着大定庄二十里的小谷岭下,我丁家一名炼气五重修士和两名道种遇袭,……” 一句话如惊天霹雳,震得在场人目瞪口呆。 丁姓妇人瞟了秦守中一眼:“如果妾身所料不错,只怕翟谷道那边这等事情也应该有发生,既然大家都是专门来处理此事,妾身以为大家都要开诚布公,最好把情况都说明白,这样也有助于下一步的应对。” 秦守中脸色几变,忍不住把眼睛眯缝起,他没想到这丁家妇人居然也知道翟谷道那边的情况,这言有所指,分明就是知晓了一些底细。 想想也是,白塔城控制的地区和翟谷道这边接壤,犬牙交错,很多都深入到了对方内部,而且凡人之间婚丧嫁娶都要走动,这些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吴天恩和陈淮生虽然料到这妖尸一事和凤翼宗或者翟谷道那边有些瓜葛,但没想到丁姓妇人直接把事情挑开。 看样子这妖尸在翟谷道那边也作了不少孽? 看到吴天恩等重华派的人把目光投过来,秦守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很光棍地道:“吴道兄,不好意思,本不想遮瞒这等事情,是想等到把葫芦集这边情况摸清楚,在私下来交流沟通,既然丁家师妹都已经把事儿抖落出来了,我也不瞒了,从去年年末,翟谷道北边的平安铺、大安集等地也陆续出现了妖尸袭击的情形,死亡人数也不少,……” “凡人、道种还是灵修?”吴天恩径直问道。 “皆有,凤翼宗一名炼气四重,一名炼气六重皆遭遇袭击身亡,只不过那名炼气六重年龄太大,一直居于乡间,……” 秦守中专门解释了一下,炼气六重都被妖尸袭击而亡,就有点儿吓人了,也难免会让人怀疑凤翼宗内的修士状况。 “这么说来,其实这妖尸甚至是妖尸群体早就存在,不仅仅是袭击了葫芦集,白塔城和翟谷道那边也都早就遇袭了。”陈淮生沉吟着道:“就是不知道这帮家伙老巢在那里,为何会在现在突然就膨胀冒出来了?” 陈淮生的问题也是所有人心里想的。 现在能确定的是这一起妖尸案不是一具妖尸,甚至可能不是两三具妖尸,具体数量有多少,不得而知。 是在逐渐增长,还是这些妖尸轮番出来袭击? 它们的巢穴在哪里?还有其成长速度,以及是不是因为吸噬吞噬了凡人和道种灵修的血髓才得以蜕变? 这些问题都困扰着大家,而这些问题不搞明白,就没法应对。 “秦兄,丁夫人,不知道你们那边遇袭的情况和葫芦集这边是否一样?”吴天恩沉声问道。 “大同小异,差不多吧。”秦守中苦笑着道:“但我们那边看到的都是尸体,也都是被吸噬了血髓,或者吞噬了五脏,……” 丁姓妇人也点头表示差不多。 “那也就意味着,这应该就是一个群体,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确定究竟有多少,巢穴在哪里,那么这帮邪祟出没的规律能不能确定?” 吴天恩再问。 目光落到葫芦集几人身上,还是那何生元道:“最早是十来天就会出现,到后来就是五六天,……” 吴天恩目光转移到丁姓妇人那边:“丁夫人,你们那边……” “对,就是近几日,只相隔了四日。”丁姓妇人也很敏锐,明白吴天恩想问什么,立即回答。 “四日?唔,葫芦集最近的一次是两日前,差不多,这意味着这相隔的时间又缩短了?是妖尸数量变多了,胃口变大了,还是蜕变速度更快了?”吴天恩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秦兄,你觉得呢?” 秦守中脸色阴沉,缓缓摇头:“这中间间隔了一段时间,不好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但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妖尸也许就该是明后日出现在葫芦集这一带了。” 吴天恩听出了秦守中话语里的意思,灿然一笑:“终归是要会一会,见一面才知道是哪路妖孽邪祟,光是道听途说不是办法,秦兄之意正合我意,那就守一守?” 对于吴天恩的态度,秦守中心中也是宽,立即笑着回应:“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吴天恩目光望向丁姓妇人:“丁夫人之意……?” “那我们也留下来,总不能让这等邪祟一直祸害下去吧?”丁姓妇人略作犹豫,还是很爽快地应承下来:“只不过小妹弱质女流,可不比秦兄和吴兄,还请多加照顾。” 秦守中笑了起来:“丁真人的嫡亲孙女,岂有弱质女流一说,巾帼英雄才对,……” 既然敲定了要伏击这一群妖尸,接下来就是如何具体布置安排了。 重华派这边有陈淮生,凤翼宗那边有一名叫邵明泉的炼气九重,而丁家这边则是丁润瑶的嫡女丁熹蓁,这等具体磋商自然有三人来接手,顺带把葫芦集的人安排下来。 稍一接触,就感觉得到邵明泉是久经战阵作风干练之人,拿出的意见也迅速得到了陈淮生的赞同,丁熹蓁不多言,只是点头表示会配合行动。 相较于重华派来的人,凤翼宗的实力就要强不少。 秦守中筑基四重,邵明泉炼气九重,还有四人,分别是练气七重,两名炼气五重,一名炼气四重。 而丁家这边略逊,只有三人,除了丁润瑶练气七重外,丁熹蓁炼气四重,另外一名年龄三十多岁的妇人应该是丁润瑶的贴身侍女,炼气三重。 不过重华派和凤翼宗都知道丁家虽然看起来实力稍弱,但是其法器相当厉害。 丁润瑶是火性强者,而丁熹蓁虽然是中性灵根,但是感觉得出来其法术不弱,而且身上多半也有法宝。 二月的河北,白日里阳光普照还好一些,但一到夜里,寒气逼人。 无论是凡人还是道种,这等天气里,都早早缩回了床炕上去,只剩下黑魆魆如鬼魅一般的屋宅和树木枝头在夜里颤栗。 “检查完了,没有问题吧?”陈淮生漫不经心地咀嚼着火绒草根,热力迅速遍布全身,这等火性灵草,食用不行,但吞噬其些许火灵力还是可以的。 “都检查完了,灵标都埋伏到位了,用了隐性符箓遮掩,除非妖尸真的通灵了,或者正好碰上,应该不会被发现。” 桑德龄虽然没有嚼食火绒草,但是心中却奥热无比,甚至还有些汗意。 这是他一次遇上,或者说来应对这等事情。 自己才炼气三重,甚至只能和丁家那個侍女比,而这妖尸甚至连炼气五重都吞噬了,这种夹杂着恐惧、兴奋和期盼的心态让他真有点儿难以自抑。 瞟了一眼桑德龄,陈淮生能理解对方此时的紧张:“德龄,放松一些,有吴师伯和那位秦真人他们呢,你真以为人家筑基四重而且还是有备而来是吃素的不成,没准儿还没等我们近身,人家就已经把妖尸都给解决了呢,你我就只管上前去捡战利品就行了。” 桑德龄舔了舔发苦的嘴唇:“师兄,这妖尸还能有什么战利品可捡,你这是在逗我们啊。” “呵呵,别小看这些妖尸,几百年,甚至上前年埋藏在地下,若不是有奇遇灵物傍身,岂能咸鱼翻身成妖尸?”陈淮生撇了撇嘴:“说不定比斩杀一头二阶妖兽还划算呢。” 还没等桑德龄回答,就听得东北面传来一声奇异的尖啸。 这是灵标啸叫,只有灵修才能听得明白,这意味着有妖物鬼魅之类的邪物经过。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八节 尸鬼之变 “来了。”陈淮生身体挺直,目光紧紧盯着东北方向。 沿着葫芦河往南,就是通往翟谷道的主要道路,整个那一片沿着山麓与河岸边的平原一直延伸到翟谷道境内。 而这一带方圆百里之内,从古至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规模大小不一的战事,死亡盈野之事不知凡几,垒筑的京观虽然现在所剩无几,但是遗留下来的遗址仍然是随处可见。 每一次葫芦河泛滥,都会将这一带的平原覆盖上一层泥土,而千百年来,也不知道这地底下被埋葬了多少将士官兵。 现在谁也不清楚这些妖尸是从何处而来,这一片区域太大了,这垦荒挖地挖出白骨累累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像这种妖尸的形成,那是需要诸多因素的,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古战场埋葬有战死将士尸体,就能变成妖尸。 “真的来了?”桑德龄感觉得自己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吐沫,又苦又涩,这是紧张到极致的表现。 “应该没错。”陈淮生感觉到紧紧依偎在自己身边的闵青郁身体也在微微发抖,知道她也一样很紧张,握了握对方又冷又湿的手掌,“不用怕,有我。” “嗯。”闵青郁竭力放松自己,镇邪符、辟邪符早已经备齐,另外赤焰弹、火链珠这些法宝也早已经藏在袖中。 很快伴随着灵标啸叫此起彼伏,陈淮生也有些微微变色,这意味着来的妖尸似乎数量不少,而且是从几处地方汇合而来,难道真的碰上大运了? “轰!” 两股赤红的火焰在夜空中升腾而起,这是赤炎双柱,大型火性法术,陈淮生心中一凛。 这等时候就直接上手大型火性法术,要么就是胸有成竹,要一举歼灭妖尸,要么就是来犯的妖尸数量太多,或者实力太强,逼得己方不得不一来就发动了大型火性法术。 但愿是前者,陈淮生只能默默祈祷了,此时他也不敢再等了,跃身而起:“走!” 吴天恩和秦守中作为两边实力最强的领头人,自然是居于最高点,以便纵观全局,因为不确定妖尸究竟会从那边来,秦守中和吴天恩只能一南一北,控制咽喉要道。 但妖尸的出没未必会按照人类行走的路线来。 他们可以直接从地底下钻出来,可以从裂缝中冒出来,也可以从树林里钻出来,完全不按照人类的习惯来,所以很不好断定。 秦守中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邵明泉他们已经与突然从地底钻出来的妖尸群接战在一起了。 一下子从地底下钻出来十几具具妖尸,而且距离村寨距离只有半里地,几乎是一个冲锋就能闯入村寨中,这让分点布防加上灵标警戒的凤翼宗众人都猝不及防。 剧烈的尸臭味道顿时将整个这一片覆盖弥漫,甚至连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来。 这是在地底下掩埋了数百年,吸取了地底各种动物虫豸尸骸腐烂的阴气孕育而来的腐瘴之气。 凡人触者立毙,却还能维持身体机能,以便于供妖尸吞噬其血髓精华。 凤翼宗的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妖尸群居然从地底一跃而出,就像是获得了某种指令一般,蜂拥而至。 邵明泉立即意识到危险,马上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讯。 一是妖尸数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计,最初的猜测是可能有五六具妖尸,最多不超过七八具,事实上这已经是他们能想象得出来的极限了。 在凤翼宗这么多年历史中,遭遇的尸魃也好,僵尸也好,恶灵妖鬼也好,一般都是一具,顶多就是两三具,五六具都是往最高里预估了。 但这一次他们显然预料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数量比他们能想象到的极限还要翻倍,甚至还要多得多。 二是妖尸的威力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尤其是当一具披甲妖尸纵身跃起,甚至能驭风而来时,完全颠覆了邵明泉他们的认知。 妖尸行动迅捷,他们可以理解,但是这御风而行,非灵力支撑不可为,这妖尸怎么能做到? 难道这妖尸已然具备了将阴腐之气化为妖力的能力? 这就太不可思议了,这意味着妖尸依然超凡入圣,晋阶尸王了! 这怎么可能?! 邵明泉一边疯狂的发出警讯,一边立即催发法术予以阻击。 现在的他已经不敢奢望能直接击杀了。 这尸王根本不是他能解决得了的,他能做的就是立即阻击,让秦师叔赶紧来应对,但他不确定秦守中能不能应付得下来。 好在后边的妖尸没有当先这具披甲妖尸的这般威力,但是看起身体都已经具备了一定腐肉和新肉交错而生的模样,邵明泉就知道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这几人能应对的范围。 但此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十多具妖尸漫卷而来,几乎是以请君入瓮的姿态将凤翼宗除了秦守中之外的五人包围了起来。 邵明泉抢先发动的赤炎双柱,犹如两個巨大的火柱龙卷,橘红色的火焰忽闪而起,呈现出一种奇异夺目的耀眼焰团,毫无征兆的爆发而起。 一个地面突然升腾而起,将那具披甲妖尸包裹,火焰似乎要烧入骨髓,那披甲妖尸全身上下顿时犹如浸透了油脂的树桩,熊熊燃烧,但那一双在黝黑面孔下被火光熏染的眼睛却更是妖异摄人,似乎透露出几分毫不介意的满足。 一个火柱则是从天而降,突然炸裂扩散开来,将整个地面都覆盖,想要将其余十多具妖尸包卷进来。 邵明泉一出手就是他最拿手的大型火性法术,而且是全力施为,也让跟随他的其他几名凤翼宗修士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 赤炎双柱威力巨大,但是对灵力的消耗也是惊人的。 以邵明泉炼气九重的实力,他也就只能支撑一盏茶功夫就是极限了。 如果在这一盏茶时间里不能讲这些妖尸焚烧殆尽,他要么就只能立即逃命,要么就只能用换用其他节省灵力的法术或者法宝来应对。 “嘿!”紧随在邵明泉背后的那名炼气七重也毫不犹豫地发动了雷电法术。 一抹金芒从空中坠落,撕裂夜空,直接击打在被火柱包围的那名披甲妖尸头顶,一阵灰雾随着这一击雷法爆击,从那名披甲妖尸头顶袅袅升起,显然这一击雷法也还是极具威力,让妖尸也受到了伤害,但那漆黑粗糙的面孔上一双亮瞳却是越发诡异的明亮,猛然张口一抹黑烟喷吐而出,直袭那炼气七重的修士。 “宋冲,小心!”邵明泉厉声喊道。 他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好在那宋冲也反应极为敏捷,身形一幻,残影重重,躲过这一击。 但是跟随在起身后的那名炼气四重修士却是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用护体灵力抗衡,但很显然他失算了。 黑雾旋绕一圈,渗入护体灵力,变成一重黑云包括,几息之间,那名炼气四重,就变成了一具全身漆黑的尸体,伫立不动。 邵明泉惊恐之余,一边缓步后退,一边忍不住再度催动法力。 那妖尸身上烈火更甚,但是却对其却依然没有多少效果,噼啪骨质爆响声不断,但那妖尸步履却依然坚定,朝着邵明泉猛冲过来。 眼见得同伴被那妖尸一喷而亡,邵明泉身后的几名同伴都是又惊又怒又惧,一时间法术连环不断祭出,法器灵符也不要钱一般的掷出。 各色火球、火圈、火蛇、光轮以及雷电迅击不断发出,几乎都集中在了火性法术和雷电法术上。 而灵符催发的驱邪灵术也宛如一层银白色的光雾,不断生成,开始萦绕在这周围的空间,束缚在这些妖鬼的身躯上,浸润腐蚀着这些妖鬼的躯干骨骼。 那长在躯干骨骼钟表馆的一块块新肉重新变成腐肉,然后脱落掉地,变成一滩滩腥臭无比的黄水,妖鬼们痛苦地嘶吼着,步履开始蹒跚起来,不断挥舞着开始断裂脱落的胳膊和手掌,意图挣扎一搏。 终于有一具妖尸匍匐倒地,但是它却不肯罢休,顽强不屈地向着那伫立着的已经死去的凤翼宗炼气四重尸体爬去。 还没有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那已经断裂腐朽不堪的手指骨终于触及到了那名炼气四重尸体的足尖。 只见那原本昂然伫立的尸体顿时软化下来,整个身体似乎发出一阵奇异地灵力波动,一股紫黑色的液体沿着那具尸体向着那具妖尸注入。 又是一阵细碎密集的噼啪声,只见那具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妖尸似乎是重新注入了新鲜的活力,只剩下骨架和些许腐肉的身体如同慢镜头快放一般,不断重生新肉,甚至肉眼可见地充满了生机与妖力, 一具妖尸,一具尸体,就这么通过手指尖与足尖的接触,只是几息之间,就完成了蜕变。 妖尸迅速恢复了活力,整个身体变得更加强悍,鬼气昂扬。 而另外一具尸体,虽然看上去肉体似乎没变,但那股子黑气似乎也与整个身体的血髓精气一并消失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九节 陷阱,危机伊始(补更求月票200!) 看到这一幕,邵明泉和其他凤翼宗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是妖尸通过吞噬自家师兄弟血髓灵力来实现自己迭代更替,还是借尸还魂? 这太可怕了。 几乎是几息之间,这具妖尸就完成了蜕变,无视地面重重火网和来自空中的雷电轰击,径直向另外一个炼气六重的凤翼宗弟子发起进攻了。 身体轻盈地一跃,腿上的肌肉迅速从腐肉变成了新肉,甚至更为强健有力。 身影如风,在半空中一个诡异的撕咬动作,双手猛地朝着那名炼气六重的弟子咽喉处就是一个撕扯动作。 那名炼气六重骇得连连后退,一把银剑唰地从腰间弹射而出,也顾不得剑修之技其实对这等妖尸杀伤力并不大,剑芒飞溅,猛然突刺那妖尸颈项处。 那妖尸只是微微侧首,任由剑芒在自己肩头上带起一大块血肉,而一只手如闪电般地偷袭炼气六重的手臂,饶是那位炼气六重反应够快,也被对方的手爪抓伤了胳膊。 一股幽凉鬼气沿着伤口处,迅速向他整个身体蔓延,让他似乎连意识和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了。 还是他旁边的另一位同伴反应够快,一枚燃烧起来的桃木宝箓狠狠地插入在他的肩头,痛得对方大叫的时候,乳白色的气芒钻入体内迅速弥散,将那一股子幽凉鬼气包括着灼烧起来了,一直到彻底焚烧殆尽。 仅仅是几個回合,邵明泉他们就彻底陷入了重围和绝境。 无论是他的赤炎双柱还是宋冲的火相法莲,都无法彻底击破或者烧毁那个该死的披甲妖尸。 看着对方全身上下浸润裹在火焰中,却依然昂首阔步,朝着这边过来,邵明泉已经有些绝望了,怎么秦师叔还不到? 而另外一名吞噬了李顺天,也就是那个炼气四重弟子的妖尸,也已经完成了蜕变,身体还在不断地成长膨胀。 虽然还远无法和这个披甲妖尸相比,但是却已经比起其他那群妖尸强太多了。 这几乎就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秦守中已经到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恐怕一击无法斩除那名披甲妖尸。 这名妖尸表现出来的强悍让他都感觉到震惊和一份骇然,但他更恐惧的是这群妖尸的数量,以及那名妖尸吸噬了李顺天血髓精气的极速蜕变。 一名妖尸再是强悍,总找得到办法来解决,但是如果这种妖尸是成群结队,甚至还能在杀死己方之人的情况下不断成长蜕变,变得更为强大恐怖,这一仗怎么打? 当看到那命妖尸的蜕变经过时,秦守中知道这又是将成长成为一个祸害,必须要予以斩杀。 通体呈现出葭灰青的剑体被他手指一按一弹,一抹焰光便在剑叶上冉冉升起。 秦守中不敢再等,灵力祭祝,剑叶争鸣,然后猛然突喝:“去!” 剑体一阵颤鸣后,刹那飞逝,宛如一道葭灰色的魅影在天际一掠而过,瞬间就奔袭而至。 那名正在急速膨胀丰满起来的妖尸只来得及一仰头,那法剑疾驰掠过其颈项,只见那头颅脸上已经逐渐丰满甚至变成正常人面孔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随即便飞上了天空。 沿着颈项断裂那一圈伤口,火焰慢慢升腾而起,向下侵袭,而头颅则在飞上天那一刻就被紫红色的火焰包围,化为一团灰烬。 法剑一剑得手,在空中回旋飞掠,再度暴卷。 两具妖尸只来得及挥手,便被拦腰斩断,化为四段燃烧的枯骨。 邵明泉内心大喜。 秦师叔终于来了,而且一出手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局面陡然反转。 此时的披甲妖尸也觉察到了危机降临,身形陡然一晃,一柄斑斓乌金刀从身体骨缝中突然长了出来。 只见他猛然前冲,身体突然平飞暴起,那从身体骨缝中支出来的乌金刀化为一团乌云,瞬间就闯入了两名联手发动火性法阵的练气六重阵中。 乌光四射,一名炼气六重立即被这乌金导斩伤。 但凤翼宗这名弟子反应极快,口中灵丹早服,同时一枚祛祟灵符发动,立即遏制住了,要尸气的蔓延。 二人联手发动的天蚕火网却像一个巨大的蚕形火炼死死缠绕着这个披甲妖尸。 加上之前邵明泉催发的赤焰双柱以及宋冲祭起的火相法莲,三重孽火死死束缚住了这个家伙,让其无法脱身。 从外围包抄而来的剩余十余名妖尸却奋不顾身地猛扑而来,但在秦守中连续不断祭起飞掠的法剑横扫下,都化为灰飞烟灭,所剩无几。 火焰越发熊熊,窜起一丈多高,站在火中的妖尸左冲右突,手中乌金刀上的黑焰渐渐黯淡。 陡然间,妖尸突然扑地一卧,便入地而遁。 “糟糕!”一直在观察着情形的秦守中心中暗叫不好。 再也顾不得去斩杀剩余的几具低级妖尸,身形化为一阵狂风,倏地跟着扑地,双手狠狠插入地中。 一声暴然怒吼:“起!” 整个地面方圆五丈之内,原本平地一块的地面有如突然煮沸的泥浆,突然沸腾起来。 烟尘弥漫,泥土,石块,草叶,树根,都在这一刻突然被翻腾了起来,四散飞舞。 地底下传来深沉的怒吼,显然潜藏于地底下的妖尸被这一击给伤害了。 一抹黑影从地底下重新爬出来,原本明亮的眼眸此时化为了血红。 狰狞可怖的面孔腐肉和新肉交混,鼻梁上尸蛆蠕动。 猩红的嫩肉和黑白混杂的腐肉交错形成一道道宛如斑纹的条幅,微微翻卷,似乎双方正在相互吞噬相互搏斗,都想要占据上风。 秦守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把这家伙逮住了,没让它逃脱,否则还不知道这一惊之后,还会在哪里去找这个家伙。 但是一抹隐忧又从内心浮起,在大安铺那边犯事的妖尸就是这个家伙么?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像啊。 内心虽在疑惑,但是此时他却半点不含糊,双手一合,空中法剑倏然锁定对方,带着熊熊光焰,疾驰而下。 “呜!” 沉闷的吼声从地底传出,让整个地面都为之战栗。 秦守中骇然的目光中,一具更为强壮,更为凶悍的身影从地底钻了出来,覆盖在那名披甲妖尸的前方,挡住了疾驰而来的法剑。 心中咯噔一响,秦守中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又来一具? 一种没来由危机感从心中油然而生,怎么还会有一具妖尸藏身于地下,为什么在之前,未曾露面?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在这具充满了阴氛鬼气却又霸气四溢的贯盔背甲妖尸武将身后又陆续冒出来三四个同样是披甲戴盔的妖尸武将,那鲜艳的天狼鸡翎子在兜鍪上方摇头,显得格外刺眼。 完了,这个时候秦守中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阴谋,不折不扣的阴谋! 埋伏,它们这是早就选择好了潜藏于地下,而先前这一幕幕,都是诱饵和演戏! 目的何在?! 当背后传来吴天恩焦灼声音时和带着几分放浪声音的丁润瑶话声时,秦守中才意识到了这一点,猛然狂吼起来:“别过来,是陷阱!”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名带着凤翅虎头盔的武将早已经狞笑着飞扑上来,护腕上黑云缭绕,鬼气森森,双臂交叉合击,硬生生挡住了疾驰而下的法剑一击。 法剑顷刻就被弥漫的黑雾所包围束缚,挣扎着发出颤栗的鸣叫声。 但是那妖尸武将却是狂笑连连,双掌合十夹住那几欲挣脱重飞的法剑。 丙卷法剑上的焰芒忽闪,与妖尸武将身上不断弥散而出的黑气鬼雾交织在一起,渐渐萎靡下来。 秦守中心中一沉。 那妖尸武将两边冲出的另外两具妖尸战将已经猛扑上来,他来不及多想,双手一抖,便放弃了法剑,身体一个弹空倒飞,从地面跃起直飞空中,想要摆脱妖尸的合击。 “哪里走!”妖尸武将有些嘶哑的声音让秦守中都为之一愣,这妖尸居然能发声说话?! 但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那妖尸武将身体突然旋转起来,法剑被他卷入黑雾中,而黑雾中却又伸出一条镶金绣银的锦带呼啦一下幻化成三丈勾魂命锁,死死地套住了秦守中的腰际。 一股子阴寒之力从腰间渗入,让他一阵晕眩虚浮,险些就从空中直接跌落。 秦守中心中一沉,默念咒法,全身光芒浮动,宝相庄严,抵御着这千年妖鬼蕴积的妖力侵袭。 当吴天恩和丁润瑶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的是如此诡异的一幕景象。 双方牢牢站定,那妖尸武将高逾八尺,凤翅虎头盔乌光熠熠,整个面部黑雾缭绕,但是依然能看得清楚他那方正古板的面孔,而那一双虎目更是灿若朗星,颌下黑须飘逸,威风凛凛。 一时间吴天恩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张面孔,但是却又确定这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熟人。 还没有等他和丁润瑶反应过来,只见那妖尸武将猛然怒喝,“落!” 早已经耗尽了全身灵力来抗衡的秦守中再也抵挡不住,倏然落下,被那妖尸武将擒在手中,粲然一笑。 (本章完) 丙卷 第九十九节 陷阱,危机伊始(补更求月票200!) 看到这一幕,邵明泉和其他凤翼宗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是妖尸通过吞噬自家师兄弟血髓灵力来实现自己迭代更替,还是借尸还魂? 这太可怕了。 几乎是几息之间,这具妖尸就完成了蜕变,无视地面重重火网和来自空中的雷电轰击,径直向另外一个炼气六重的凤翼宗弟子发起进攻了。 身体轻盈地一跃,腿上的肌肉迅速从腐肉变成了新肉,甚至更为强健有力。 身影如风,在半空中一个诡异的撕咬动作,双手猛地朝着那名炼气六重的弟子咽喉处就是一个撕扯动作。 那名炼气六重骇得连连后退,一把银剑唰地从腰间弹射而出,也顾不得剑修之技其实对这等妖尸杀伤力并不大,剑芒飞溅,猛然突刺那妖尸颈项处。 那妖尸只是微微侧首,任由剑芒在自己肩头上带起一大块血肉,而一只手如闪电般地偷袭炼气六重的手臂,饶是那位炼气六重反应够快,也被对方的手爪抓伤了胳膊。 一股幽凉鬼气沿着伤口处,迅速向他整个身体蔓延,让他似乎连意识和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了。 还是他旁边的另一位同伴反应够快,一枚燃烧起来的桃木宝箓狠狠地插入在他的肩头,痛得对方大叫的时候,乳白色的气芒钻入体内迅速弥散,将那一股子幽凉鬼气包括着灼烧起来了,一直到彻底焚烧殆尽。 仅仅是几個回合,邵明泉他们就彻底陷入了重围和绝境。 无论是他的赤炎双柱还是宋冲的火相法莲,都无法彻底击破或者烧毁那个该死的披甲妖尸。 看着对方全身上下浸润裹在火焰中,却依然昂首阔步,朝着这边过来,邵明泉已经有些绝望了,怎么秦师叔还不到? 而另外一名吞噬了李顺天,也就是那个炼气四重弟子的妖尸,也已经完成了蜕变,身体还在不断地成长膨胀。 虽然还远无法和这个披甲妖尸相比,但是却已经比起其他那群妖尸强太多了。 这几乎就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秦守中已经到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恐怕一击无法斩除那名披甲妖尸。 这名妖尸表现出来的强悍让他都感觉到震惊和一份骇然,但他更恐惧的是这群妖尸的数量,以及那名妖尸吸噬了李顺天血髓精气的极速蜕变。 一名妖尸再是强悍,总找得到办法来解决,但是如果这种妖尸是成群结队,甚至还能在杀死己方之人的情况下不断成长蜕变,变得更为强大恐怖,这一仗怎么打? 当看到那命妖尸的蜕变经过时,秦守中知道这又是将成长成为一个祸害,必须要予以斩杀。 通体呈现出葭灰青的剑体被他手指一按一弹,一抹焰光便在剑叶上冉冉升起。 秦守中不敢再等,灵力祭祝,剑叶争鸣,然后猛然突喝:“去!” 剑体一阵颤鸣后,刹那飞逝,宛如一道葭灰色的魅影在天际一掠而过,瞬间就奔袭而至。 那名正在急速膨胀丰满起来的妖尸只来得及一仰头,那法剑疾驰掠过其颈项,只见那头颅脸上已经逐渐丰满甚至变成正常人面孔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随即便飞上了天空。 沿着颈项断裂那一圈伤口,火焰慢慢升腾而起,向下侵袭,而头颅则在飞上天那一刻就被紫红色的火焰包围,化为一团灰烬。 法剑一剑得手,在空中回旋飞掠,再度暴卷。 两具妖尸只来得及挥手,便被拦腰斩断,化为四段燃烧的枯骨。 邵明泉内心大喜。 秦师叔终于来了,而且一出手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局面陡然反转。 此时的披甲妖尸也觉察到了危机降临,身形陡然一晃,一柄斑斓乌金刀从身体骨缝中突然长了出来。 只见他猛然前冲,身体突然平飞暴起,那从身体骨缝中支出来的乌金刀化为一团乌云,瞬间就闯入了两名联手发动火性法阵的练气六重阵中。 乌光四射,一名炼气六重立即被这乌金导斩伤。 但凤翼宗这名弟子反应极快,口中灵丹早服,同时一枚祛祟灵符发动,立即遏制住了,要尸气的蔓延。 二人联手发动的天蚕火网却像一个巨大的蚕形火炼死死缠绕着这个披甲妖尸。 加上之前邵明泉催发的赤焰双柱以及宋冲祭起的火相法莲,三重孽火死死束缚住了这个家伙,让其无法脱身。 从外围包抄而来的剩余十余名妖尸却奋不顾身地猛扑而来,但在秦守中连续不断祭起飞掠的法剑横扫下,都化为灰飞烟灭,所剩无几。 火焰越发熊熊,窜起一丈多高,站在火中的妖尸左冲右突,手中乌金刀上的黑焰渐渐黯淡。 陡然间,妖尸突然扑地一卧,便入地而遁。 “糟糕!”一直在观察着情形的秦守中心中暗叫不好。 再也顾不得去斩杀剩余的几具低级妖尸,身形化为一阵狂风,倏地跟着扑地,双手狠狠插入地中。 一声暴然怒吼:“起!” 整个地面方圆五丈之内,原本平地一块的地面有如突然煮沸的泥浆,突然沸腾起来。 烟尘弥漫,泥土,石块,草叶,树根,都在这一刻突然被翻腾了起来,四散飞舞。 地底下传来深沉的怒吼,显然潜藏于地底下的妖尸被这一击给伤害了。 一抹黑影从地底下重新爬出来,原本明亮的眼眸此时化为了血红。 狰狞可怖的面孔腐肉和新肉交混,鼻梁上尸蛆蠕动。 猩红的嫩肉和黑白混杂的腐肉交错形成一道道宛如斑纹的条幅,微微翻卷,似乎双方正在相互吞噬相互搏斗,都想要占据上风。 秦守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把这家伙逮住了,没让它逃脱,否则还不知道这一惊之后,还会在哪里去找这个家伙。 但是一抹隐忧又从内心浮起,在大安铺那边犯事的妖尸就是这个家伙么?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像啊。 内心虽在疑惑,但是此时他却半点不含糊,双手一合,空中法剑倏然锁定对方,带着熊熊光焰,疾驰而下。 “呜!” 沉闷的吼声从地底传出,让整个地面都为之战栗。 秦守中骇然的目光中,一具更为强壮,更为凶悍的身影从地底钻了出来,覆盖在那名披甲妖尸的前方,挡住了疾驰而来的法剑。 心中咯噔一响,秦守中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又来一具? 一种没来由危机感从心中油然而生,怎么还会有一具妖尸藏身于地下,为什么在之前,未曾露面?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在这具充满了阴氛鬼气却又霸气四溢的贯盔背甲妖尸武将身后又陆续冒出来三四个同样是披甲戴盔的妖尸武将,那鲜艳的天狼鸡翎子在兜鍪上方摇头,显得格外刺眼。 完了,这个时候秦守中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阴谋,不折不扣的阴谋! 埋伏,它们这是早就选择好了潜藏于地下,而先前这一幕幕,都是诱饵和演戏! 目的何在?! 当背后传来吴天恩焦灼声音时和带着几分放浪声音的丁润瑶话声时,秦守中才意识到了这一点,猛然狂吼起来:“别过来,是陷阱!”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名带着凤翅虎头盔的武将早已经狞笑着飞扑上来,护腕上黑云缭绕,鬼气森森,双臂交叉合击,硬生生挡住了疾驰而下的法剑一击。 法剑顷刻就被弥漫的黑雾所包围束缚,挣扎着发出颤栗的鸣叫声。 但是那妖尸武将却是狂笑连连,双掌合十夹住那几欲挣脱重飞的法剑。 丙卷法剑上的焰芒忽闪,与妖尸武将身上不断弥散而出的黑气鬼雾交织在一起,渐渐萎靡下来。 秦守中心中一沉。 那妖尸武将两边冲出的另外两具妖尸战将已经猛扑上来,他来不及多想,双手一抖,便放弃了法剑,身体一个弹空倒飞,从地面跃起直飞空中,想要摆脱妖尸的合击。 “哪里走!”妖尸武将有些嘶哑的声音让秦守中都为之一愣,这妖尸居然能发声说话?! 但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那妖尸武将身体突然旋转起来,法剑被他卷入黑雾中,而黑雾中却又伸出一条镶金绣银的锦带呼啦一下幻化成三丈勾魂命锁,死死地套住了秦守中的腰际。 一股子阴寒之力从腰间渗入,让他一阵晕眩虚浮,险些就从空中直接跌落。 秦守中心中一沉,默念咒法,全身光芒浮动,宝相庄严,抵御着这千年妖鬼蕴积的妖力侵袭。 当吴天恩和丁润瑶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的是如此诡异的一幕景象。 双方牢牢站定,那妖尸武将高逾八尺,凤翅虎头盔乌光熠熠,整个面部黑雾缭绕,但是依然能看得清楚他那方正古板的面孔,而那一双虎目更是灿若朗星,颌下黑须飘逸,威风凛凛。 一时间吴天恩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张面孔,但是却又确定这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熟人。 还没有等他和丁润瑶反应过来,只见那妖尸武将猛然怒喝,“落!” 早已经耗尽了全身灵力来抗衡的秦守中再也抵挡不住,倏然落下,被那妖尸武将擒在手中,粲然一笑。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节 败退,溃逃(大更求月票!) 吴天恩和丁润瑶心态都炸裂了。 秦守中可是筑基四重啊,这怎么可能?! 几乎来不及多想,吴天恩足见一点,跃升空中,双手连环祭出。 七星照月! 七枚灵符幻化在空中,结成一个星火法阵! 一抹光带在空中穿梭牵引,七枚灵符瞬间结阵成功,汇聚成一股璀璨光柱,轰然刺破夜空,向那名妖尸武将笼罩而去。 与此同时丁润瑶也再无半点先前的放浪恣意之态,容色肃穆,一枚清光湛然的宝瓶托于掌中,默念咒语。 宝瓶被咒语催动,溢光流彩,冉冉浮动。 紧接着一抹光焰熠熠的量天尺从宝瓶口窜出,从窜出来时不足一尺,瞬间在空中幻化为三尺,在蜕变为五尺,倏地钻入夜空中。 七星照月法阵映射出的光带瞬间将要妖尸武将笼罩,剧烈光焰落在那妖尸武将身上,黑雾瞬间便消退了不少,而起身上骨肉开始袅袅生烟,逐渐退化为腐肉,甚至开始脱落。 但他身旁的两员妖尸战将却毫不犹豫其抓起了旁边的两具妖尸向空中扔起,意图阻挡住这笼罩而下的光焰。 只不过两具妖尸刚一升空遮掩住光带,便在光带的照射下腐烂蜕变,进而化为骸骨脱落落地,化为灰烬。 这之间的过程不过区区几息时间,但是就是这几息时间里那妖尸武将身上的骨肉又重新恢复成为原状。 而他手上的秦守中虽然全力挣扎,却早已经再无用处,身上的肌肉萎缩,血髓化去,渐渐变成了一具活骷髅,只剩下黯淡无光的眼瞳似乎还能预兆着他是一个活人。 当七星照月法阵的光芒再度笼罩妖尸武将时,他身上的黑雾已经宛如半透明的凝脂一样浓郁。 那光带落下,竟然只是在他身上发出吱吱的炙烤声,白雾升起,却再难以让其身上的骨肉熔化脱落。 吴天恩心中剧震,再度催动法力,七星照月法阵光芒更甚,几乎要让半边天际都照得透亮。 此时丁润瑶催动的光剑终于袭至,但是妖尸武将身畔的两员妖尸战将早已经蓄势以待,一当光剑袭至,两人便毫不犹豫地猛然冲上,双手猛然合十揉动,一团浓如松烟墨的团雾袅袅浮动,迎着光剑而上。 光剑呼啸着颤栗着,不断发出蜂鸣,黑雾瞬间被震散,但是又迅即凝结起来。 两员妖尸战将甚至在自己手臂上燃起了黑色鬼火,不断祭祝,催动黑雾越发浓郁,死死缠绕束缚着已经陷入了黑雾泥潭中的光剑。 陈淮生他们也已经赶到了,但是面对着这一幕,他们根本就不敢靠近。 除了已经被秦守中斩杀剩下的七八名妖尸外,跟随着那名妖尸武将背后还从地面涌出了五六名妖尸将校。 连带着最开始那一名已经被秦守中击杀得丧失了战斗力的战将,他们除了两名战将竭力抵御着丁润瑶的玉瓶光剑外,还有四人则早已经驱使着其他几名妖尸将凤翼宗包括邵明泉在内的三人团团围住。 当陈淮生倾尽全力发动了掌心闻雷第十重时,内心已经知道事不可为,但是他不能不搏一把。 体内三灵早就发动,但是虎猿二灵根本就无法脱体,只能蜷缩在陈淮生体表,像护体灵力一样起着保护作用。 如果要脱体而出的话,无论是哪一方的力量都足以将它们彻底吞噬。 唯有欧婉儿身上的阴灵之力还能发挥作用,但它同样得防着七星照月和丁润瑶的宝瓶光剑给误伤。 吴天恩还在拼命,丁润瑶也在搏命,他不能撤。 哪怕他看到了那名妖尸武将已经好整以暇地将秦守中的尸骸放下,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开始消化着秦守中这个筑基四重身上血髓灵力给他带来的丰厚回报,目光已经从最开始的赤红重新恢复成了油黑的明亮。 一连串的雷电在那一群围攻邵明泉的妖尸头顶炸裂开来。 掌心闻雷第十重之春雷惊蛰! 暗黑的天际中一抹抹金蛇不但狂舞而至,凶猛无匹地击打在妖尸们的躯体上。 本身这种地底阴物就是最易招来雷电打击的,加之他们此时将阴气鬼力催发到了极致,自然是首当其冲。 电蛇钻入妖尸的体内,不断噼啪炸裂开来。 那等寻常妖尸是经受不起这种雷法十重打击,抗衡了几下便委顿碎裂,扑地不起。 但是妖尸小校却只是骨骼冒出一阵白烟,身躯一阵摇晃,身上的新肉变为腐肉,便扛了过去,而且迅即又重新开始逆转,从腐肉向新肉蜕化。 欧婉儿终于趁着这一瞬间脱体而出,化为一道虚影贴地窜出。 就算是陈淮生也只能凭借着神识感觉到那一道影子轻盈地飘忽而过,窜入了那群妖尸之中。 但只是一瞬间后,陈淮生就感觉到了自己体内鼎炉的一沉,甚至压得他身体一软,险些跌倒。 “怎么回事?”灵识传递,陈淮生骇然问道。 如果连欧婉儿这个无往不利的杀手锏都难以发挥作用,那就真的只有赶紧逃命了。 同为阴灵,欧婉儿这种在自己鼎炉中得到充分洗礼的阴灵已经对外部的法力有些抗御能力了,同样作为怨灵,她可以借助自己的吞噬能力靠近这些妖尸,趁机吞噬其阴力才对。 “不行,这帮妖尸阴力束缚于尸体上,除非将其尸妖本体彻底毁灭,否则我根本吞噬不了,而且它们和一般阴灵不一样,吞噬难度很大,甚至它们还能反噬和侵蚀于我,……” 欧婉儿传递过来信息断断续续,很显然相当吃力。 陈淮生心中一凉,若是这样,只怕稍有不慎连自己都得要撂倒在这里了。 宝瓶光剑再度爆闪,挣脱出那两名妖尸战将的束缚,横掠过身旁的两名普通妖尸,妖尸碎裂,那道虚影轻灵的一闪而过,陈淮生只感觉自己体内鼎炉一松。 “噢,最好能给予这些家伙以打击,让其虚弱松懈的时候,也许我还有机会,……“ 欧婉儿趁着丁润瑶的宝瓶光剑突袭妖尸,获得良机,猛然吞噬那两名普通妖尸的阴气,才得以在与对方的拼杀中喘息一口气。 明白了这個道理,陈淮生连续发动雷法,力求能最大限度地打击妖尸,为欧婉儿创造机会。 此时的身旁的桑德龄和闵青郁已经紧张得连话语都已经说不连贯了。 “师兄(道师),灵符……” “发动灵符,用力掷出!把所有灵符一一祭祝发动,然后掷出!快!” 陈淮生也知道太难为这两位了。 这等场合,根本就没有炼气初段发挥的余地,就算是炼气中段,面对这种阵仗,一旦进入近距离的接战,都是死路一条。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这等距离,把辟邪符、镇邪符这等灵符发动掷出,也许能起到一些微末作用。 可对于这样的局面,这种用处又能有多大呢? 此时的陈淮生甚至连自己的灵符都没有机会使用了,他只能不间断地用灵力来发动雷法,这才是这个时候自己所能发挥的最大作用。 可他也同样清楚,一旦那个先前被秦守中法剑和吴天恩七星照月法阵所伤的妖尸武将缓过气来,他们将无一幸免! 但现在这种情形下,即便是想跑都难。 陈淮生评估了一下局面,如果自己现在转身就跑,也许自己能逃得性命,但是闵青郁和桑德龄很难幸免,而吴天恩则是绝对丧命。 他还做不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事情,哪怕明知道挺下去绝无幸理。 桑德龄和闵青郁在面对这种情形时,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被动地按照陈淮生的命令做出应对措施。 一只手从囊中掣出灵符,一边强力催动,一边狠狠地投掷而出。 陈淮生在他们投出灵符的一瞬间,再一加力,十余张灵符如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在了那一群围攻邵明泉等人的妖尸将校头顶上。 灵符的辟邪镇邪之力在这个时候散发出来,释放出一种只有妖鬼才能感受到的特有威压。 这是用桃、枣、石榴等特殊木料制作,又用了特制的墨汁涂抹,再用咒法专门加祝而成的符箓。 只要灵力启动,便无须后续跟进支持,算是发射就不管的利器。 强烈的禁制力量伴随着灵符悬空垂落释放出来,整个空间都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压抑感。 连带着这些妖尸将校升上的黑雾都是一缩,在骨骼上燃烧的黑焰也是倏地一暗。 但也仅仅只是这一顿,两名妖尸小校一跃而起,双手挥舞直扑空中灵符。 当它们的肢体与灵符接触时,妖尸战将的躯干顿时战栗崩裂,整个身体上的骨肉又是一阵脱落,但也仅仅只是这么一下,灵符上的灵力便被消弭,黑雾弥漫之下,灵符纷纷落地。 陈淮生再度发动雷法十重,又是一轮雷电鸣闪落地,疯狂地击打在那一群妖尸将校头顶。 疯狂飘动的怨灵有如暴风雨中的海燕,不断在妖尸将校之间突袭。 她的机会并不多,每一个妖尸将校妖能强于她,她只能利用对方在遭到雷法和灵符打击时露出虚弱的时候,采取咬一口就跑的方式来消耗和削弱对方。 但是这一轮的轰击显然没有第一轮更有效,只是一阵吱吱碎响之后,那些妖尸将校就已经扛过了这一轮轰击。 而凤翼宗那名开始被金刀所伤的炼气六重弟子再也抵挡不住,被一名妖尸小校抱住一阵啃噬,惨叫连连。 而当那名炼气六重弟子被吞噬的时候,陈淮生就知道危机将临。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而藏身于吴天恩之后的丁润瑶也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没有任何征兆,只见她一个诡异地飘闪,身体便已经脱离了战场。 一只手提起自己女儿,一只手夹住自己侍女,一枚长剑从绣袄中飞出,迅速涨大,只见她足尖一踩,长剑骤然加速。 “吴道友,事不可为,走!” 已经脱离战场十余丈,丁润瑶的声音才传到。 吴天恩睚眦欲裂,猛然怒吼一声:“起!” 七星照月陡然绽放,七枚灵符炸裂开来,幻化成一片光芒气场,席卷整个战场。 陈淮生也意识到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也是灵力全开,嘿然爆发:“春雷惊蛰!阳关三叠!” 一股子辛辣腥气涌入喉间,但是却又豁然开朗,猛然间陈淮生只感觉自己对雷法的领悟又有了新的意境。 咦,十一重,过了! 龙门三叠浪,三重雷击,连环爆轰! 漫天风云,金蛇狂舞,铺天盖地而下,与那七星照月灵符爆闪交相辉映,将整个战场照成一片白昼。 在发出这阳光三叠之后,陈淮生已经猛然翻身夹住桑德龄和闵青郁,祭起飞腾符,倏地飞遁。 几道乌影一闪而来,却被吴天恩连续发动定邪符,如扇面一般在空中罗列。 妖尸将校撞在了定邪符上,闷哼连连,等他们撕破定邪符形成的结界时,目标早已经消失无踪。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零一节 逃亡,善后应对 在发出烟火警讯的同时,吴天恩一边紧急压阵,一边四处观察,随时准备再度发动定邪符阻击。 但他囊中的定邪符已经所剩无几。 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竟然会遭遇这样一种场景。 那七星照月法阵所用的灵符,却还是临行前尤少游专门交给他留作备用的压箱底货色,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现在真要再遭遇像之前那样水准的妖尸武将拦路,他就真的没有把握能冲破阻截了。 但好在那等妖尸武将也只有那一个,其余的妖尸将校水准都要差一大截。 此时的陈淮生则是拖着桑德龄,抱着闵青郁,慌不择路地夺命狂奔。 耳际风声呼呼,呼吸急促如雷,灵力消耗过甚,若不是欧婉儿及时回体入炉,加上虎猿二灵的回炉催动鼎炉圆转,他就支撑不起了。 阳关三叠加上春雷惊蛰,相当于连续三次发动春雷惊蛰,其消耗之大,陈淮生从未尝试过。 威力惊人,配合七星照月法阵,才算是逃出生天。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狼狈地逃命,真正的逃命。 上一次在汉州道院逃命,但是有熊壮作后盾,只是担心被人发现挡获,但生命无忧。 还有洞府鬼市与硖石湾渔场一战,自己是直接就被打昏死,说不上逃命不逃命,没那种感觉,但今日却是真正体会到了。 后方有吴天恩,但是陈淮生很清楚,如果再遭遇堵截,就算是吴天恩也一样无力回天。 现在他们需要逃得越远越好,那妖尸武将在吞噬了秦守中的血髓灵力,其妖力必定会更上一层楼,他不确定那妖尸武将会变成什么样。 “淮生!” 一直到身后传来吴天恩的招呼声,陈淮生才从昏昏然的狂奔中停下脚步。 剧烈的灵力消耗,让他已经接近于虚脱,好在还有重元丹在,一枚服下,略作调息,便恢复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才腾出心思来打量四周,这一口气跑出来怕是有五十里地,到底跑到何处,这昏天黑地里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 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吴天恩嘴角依然有几分干涸的血沫。 毫无疑问,强行催动七星照月法阵作最后回光返照式的燃命一搏也让他灵元遭遇了反噬。 或者说就是灵体受创了,没有两三个月的将养,恢复不过来。 “师伯。”陈淮生抹了抹嘴角,一边调匀气息。 鼻腔里仍然有几分腥气,那是反噬带来的副作用。 阳光三叠不是法术,而是一种咒法,一种可以与法术混用的咒法。 相当于将雷法强行连环三次发动,寻常情况下是无法作到的,做到了也会遭遇灵力消耗过度的反噬。 如果道骨不佳,或者说寻常,那么道骨都可能会受损。 这也是陈淮生在灵境突破炼气七重之后修习的唯一一种咒法,简单实用,但是同样副作用也不小。 在使用之前,你无从判断你能否做到。 它不是三重力量叠加,就算是大罗真仙也没有这本是能让法术威力增大三倍,而是让法术能够在较短时间连续发动三次。 在时效上大大提升,而在威力上却没有减小,只不过在灵力耗费上更为巨大,这才需要有坚实的道骨根基来支撑。 他能感觉到阳关三叠使用之后自己整个身体酥软酸痛的感觉,这是道骨到了疲劳极限的反应,再要透支,那就是道骨受损了。 一抹珠光亮起,这是吴天恩拿出一枚夜明珠,淡淡的幽光让方圆一丈之内虚室生白。 “淮生,你怎么样?”吴天恩知道陈淮生用了叠加咒法。 这是辅助性的咒法威力大小取决于法术本身,同样消耗也一样取决于法术本身。 那一连串的云状雷击效果很好,如果没有这一手,单凭自己的七星照月法阵未必能在最后那一下彻底遏制住妖尸们的爆发反扑。 “还行,内腑略有损伤,但是问题不大,弟子还借势突破了雷法十一重,算是因祸得福吧。” 陈淮生的话让周围调匀气息的桑德龄和闵青郁都是又惊又喜又羡慕。 又突破了? 虽然只是雷法而非灵境,但还是让人兴奋。 雷法过七重之后,修行精进就不易了,而过了十重,要晋阶一重几乎要比七重以前难三倍。 “哦?突破了十一重?”吴天恩也颇为惊讶,“确定?” “嗯,应该没错,弟子有感觉。”陈淮生一提灵力,但随即摇了摇头:“重元丹的药力还没有完全化开,弟子内腑还有点儿隐隐作痛,不敢发动。” 吴天恩连忙摆手:“不必急于一时,今日这一战,也是我三十年来最艰险一战,若非你的雷法加咒法叠加,此番我们怕是难逃这些妖尸的毒手。” “应该是弟子三人难逃毒手,师伯也许力有未逮,但脱身还是没问题的。”陈淮生叹息摇头:“只可惜凤翼宗一帮人凶多吉少了。” “不是凶多吉少,而是必死无疑。”吴天恩说话直接,“秦守中都难逃毒手,遑论其他几人,你我几人也是幸亏留了退路,没敢靠太近,否则……” “师伯,我们现在怎么办?”陈淮生语气里也有些兔死狐悲的味道。 如此强大的三家联手,竟然落得個如此下场,而且他们这么一逃,还是在丢弃了尚未完全死绝的凤翼宗几人的情况下。 虽说这是别无选择之下的逃命之举,但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还是让人不是滋味。 日后在面对凤翼宗的时候,这心里边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 不过这也只是陈淮生几人的心态,但对于吴天恩这种老江湖来说,却没有这些心理负担。 “淮生,这一次我们的判断都出现了大的偏差,这不是普通的妖尸,而是一个巨大的群体,而且这群妖尸内部已经有了分级,且其分级似乎也沿用了它们自身实力来作为依据,从盔甲和装饰上也都能做出一些区别来,……” 吴天恩话语里充满了警惕和沉重。 他想象不出来在这滏阳道和翟谷道之间交界地带,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妖尸群来。 而且关键是这群妖尸甚至还能自我成长,成长的源泉来自于吞噬修真人士的灵体血髓精气。 这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如此突兀冒出来的群体,为什么以前从未听闻? 凤翼宗无疑是知晓一些什么的,但他们没说,只是表面上介绍了一下,而丁家那边也知道一些底细。 唯独初来乍到又偏处北边的重华派一无所知。 “师伯,警讯已经发出,但愿葫芦集的人会做出及时应对。”陈淮生也知道这很难。 这个妖尸群的实力远超想象,无论是数量还是其中的个体战斗力,都比之前他们最坏的预测都还要强太多。 他们之前的确也和葫芦集这边有应急安排,做了最坏打算的布置,但是说实话,大家都没有想过会用到,可现在…… “淮生,悲天悯人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了。”吴天恩苦笑,“我们现在也没有资格,你不觉得这帮妖尸的行径有些像是……” “陷阱,埋伏,甚至就是诱饵?”陈淮生接上话,没有客气:“差不多,应该就是这样,这群妖尸是有首领的,而且其有灵智,只是不确定那家伙是不是就是那个妖尸武将。” 吴天恩思索了一阵,也没有头绪。 激战之中,根本没有太多精力来观察分析它们之间的从属和指挥关系。 现在骤然触及这个问题,谁都不敢遽下结论。 想到妖尸群居然可以设陷阱做诱饵来引自己这群人来上当,几个人都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反应及时,或者说那个丁家人帮自己一方做出决断,只怕他们的后果如何还真的不好说。 “凤翼宗有难了。”吴天恩喃喃自语地道:“我感觉这帮妖尸的胃口已经提高了,或许他们现在根本就不屑于再吞噬凡人了,那对他们意义价值都不大了。” “师伯,恐怕不是它们的胃口不是这一次才提高的,而是早就提高了,这从对丁家,对翟谷道那边,以及对葫芦集这边的袭击就能略窥端倪。”陈淮生一字一句地道:“感觉他们似乎是在练兵一般,不断在进行优胜劣汰,寻常妖尸如果能够在袭击和吞噬中实现蜕变,就有机会成长,但如果没机会,覆灭损耗也就损耗了,……” “道师的意思是这群妖尸中的武将将校,就是以前在其他地方蜕变过来的?”闵青郁忍不住问道。 “不完全是这样,有些妖尸应该在埋入地下之前就是具有灵体,或者说在上古太古时代称之为道体武体都有,但实质是一样的。”陈淮生摇头:“如果本身死亡之前就是灵体,又由于某种原因被埋入地底而保留了某些意识或者记忆,又或者是遭遇了某种奇遇恢复了其原来的一些状态,……” 陈淮生话没再说下去,但其他三人都是心惊肉跳,就算是吴天恩也无法保持平静了,“淮生,真的糟糕到这个地步了么?” 陈淮生摊摊手,“师伯,这也许是最坏的考虑,但是也许就是最现实的结果,无论我们愿意不愿意相信,恐怕都得要面对接受。” “不过唯一有幸运的就是恐怕翟谷道那边,凤翼宗他们可能会比我们更担心更焦虑,压力更大,葫芦集这边经此一劫,恐怕也没什么值得这些胃口大开的妖尸惦记的了,它们要想得到更多,也许就只有南下了,谁让凤翼宗那边更近更诱人呢。” 陈淮生耸耸肩:“当然,我们最终也跑不掉。”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零二节 来历,疑点 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但却是现实。 闹起了妖鬼之灾,无论是放在哪里,都是无法容忍的,或者说这都是地方上宗门、世家乃至散修和异修都不能接受的。 这也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连妖鬼邪祟你都无法斩除,那你修真宗门世家还存留于地方上有何用处,自然也会被民众所摒弃,你也没有颜面在这里生存下去。 但是这一次的妖鬼之灾相当严重,起码是自己这几个人无法对付得了的。 吴天恩估摸着起码要掌门师兄或者首座师兄来坐镇,恐怕才能应付得过来。 凤翼宗秦守中炼气四重依然被那群妖尸所害,足见这群妖尸的危害性。 而且这一轮凤翼宗这帮灵修之死相当于又为这群妖尸奉送了蜕变的灵材,还不知道这帮妖尸又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蜕变。 或许现在紧挨着这一片的凤翼宗和白塔城丁家面临的危机会更大,但是当这帮妖尸变得越发强大,甚至无法压制的时候,迟早会危机到远在几百里外的重华派。 而且这一线也是重华派南下经翟谷道、汤水道去大赵的必经之路,一旦这一线都被妖尸所控制,那简直不可想象。 灵修捍卫地方安宁的任务是什么,就是要对付这些妖兽凶兽,妖鬼邪祟。 如果说前者某些时候还能给宗门灵修带来一些收获,比如兽骨、元丹、毛皮、兽肉等等,但妖鬼邪祟那简直就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了。 解决这些危害地方的妖祟,责无旁贷,义无反顾! 思忖再三,吴天恩看了看天色,吁气问道:“淮生,这事儿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凤翼宗吃了这样一个大亏,另外这周邻的白塔城和八角寨恐怕也不会安宁,不清楚这帮妖尸从哪里钻出来的,还有没有其他更多的余孽,下一步目标是哪里,我们现在只能一边先行给八角寨和凤翼宗预警,另外就是赶紧会山门报告,……” 陈淮生点头赞同,“师伯所言甚是,不知道是弟子回山还是去凤翼宗?” “你先回山报告掌门师尊和首座,一定要把情况说清楚,我带着德龄去凤翼宗走一遭,时间来得及再去杜家八角寨跑一趟,看看情况。” 吴天恩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 这等时候已经不是考虑重华派如何趁机拿下八角寨地盘,也不是担心凤翼宗手伸进滏阳道的时候了。 他甚至还希望凤翼宗能大举出动来对付这群妖尸。 也幸亏凤翼宗挨着这边太近,否则人家要真不管了,全部丢给重华派,重华派压力就大了。 天色转亮,吴天恩吩咐三人暂时呆在这里不动,他要去查探一番,看看情况如何。 两个时辰之后,吴天恩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也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葫芦集并未遭到袭击,而那群妖尸也已经消失无踪。 他甚至去了当时的战场,除了几具妖尸被焚灭的骸骨灰烬还残留在当地,证明昨夜这一战的存在,其他任何东西都看不到了。 包括凤翼宗那几個修士的身体也不知所踪。 当初他们是亲眼看到了秦守中已经另外一名炼气四重修士被害,其余几人还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但可以预料得到其结局。 这样一个结果反而让吴天恩和陈淮生都感觉到了担心。 如果这群妖尸来无影去无踪,可以随意潜藏于自己一方难以找到的隐秘之地,那这种不可预测的危险才是最难以预防和处置的。 哪怕是把商九龄和朱凤璧都拉来,但如果找不到这帮妖尸的藏身之地,商九龄和朱凤璧又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凤翼宗那边的情况也一样。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面对这样一个情形,吴天恩和陈淮生也一样束手无策,还是只能按照之前的商量去做。 吴天恩带着桑德龄先去翟谷道凤翼宗报信,而陈淮生带着闵青郁回卧龙岭。 又是一路奔行北返,神行符全力用上,一样累得够呛。 把相关的情况详细说了个明明白白,留下一帮大佬们细细计议,陈淮生就带着闵青郁立即先回道舍休息。 掌心闻雷十一重已过,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突破,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亚于寻常灵境的一次突破。 雷法到了十重,每提升一重,其威力几乎要增加五成,陈淮生都能感觉到灵力消耗的大幅度增加。 这又迫使灵境必须要跟上,否则就算是雷法提升到十二重,有练气七重的灵境,也支撑不了几下雷法攻击了。 在临行前,吴天恩再度提及了修行的重要性,不仅仅是灵境,也包括法术,甚至还包括咒法和符箓。 陈淮生用咒法阳关三叠来加强雷法攻击威力,灵符在用咒法加祝之后也能别生威力,这都看在了吴天恩的眼中,这也让他改变了一些观念。 在随时随地都可能面临各种危险的时候,一味追求灵境修行,似乎就有些狭隘了,更何况法术修行和咒法习练一样有助于灵境提升。 当陈淮生完成了晚课调息之后,才发现闵青郁早早就在门外守候着了。 “怎么了?”一看就知道有事,陈淮生也能猜测得到。 虽然将自己所见所闻和盘托出,也当场解答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自己才以需要调息修复伤势回道舍休息,但是想都想得到几位大佬肯定还要让自己去商议,谁让自己是亲临者呢。 “掌门真人请你调息结束就立即去重华堂。”闵青郁言简意赅,“这是半个多时辰之前的事情了。” “还没商量好?我去了又有什么用?主意还得要他们自己拿啊。”陈淮生自我解嘲地哂笑,“实力不济,事到临头才觉难啊。” 调息加晚课之后,陈淮生的感觉好了许多。 之前阳光三叠加春雷惊蛰,雷法十重连续暴击,把他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甚至已经消耗了一些灵元,然后又一路夺命狂奔跑下来,其实已经在经脉中积累了伤势。 如果再不尽快修复,那么拖下来,也许就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了。 陈淮生很清楚自己还无法和吴天恩修行七八十年的底蕴比,虽然吴天恩也消耗了灵元,但是这点儿伤势他可以压一压,拖一拖,等到合适时候再来修复,但自己不行。 所以他回到山门说完情况就赶紧调息行课,顺带还服用了一剂大道至圣散,总算是把这伤势给修复了。 重回重华堂,陈淮生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还是那些人。 朱凤璧去了卫怀道大槐山,与凌云宗磋商去了,王垚也跟着去了。 尤少游去了八角寨,姚隶蔚跟着去了。 现在山门里就只剩下商九龄、许暮阳、马道春,再加一个赵嗣天。 “淮生,妖尸你觉得会是来自哪里?”商九龄直接了当:“没道理这么多年来,从未听到过这种事情,突然就钻出来这样大一群,背后会有养鬼师在操纵么?” “不太像是养鬼师所为,那一场激战中,妖尸将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想象,而且其独立自主的行动,甚至有直接指挥其他妖尸的意识,层级分明,意图清晰,若是养鬼师的话,根本不可能在背后操纵如此精细准确,……” 陈淮生很肯定地回答道:“至于说这些妖尸从何而来,这内里有没有什么隐秘,不好说,但是我感觉应该是与从白塔城到葫芦集一直到翟谷道这方圆几百里的古战场有很大关系,或许凤翼宗应该是知晓一些什么,……” 陈淮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吴师伯无意间提到一点,就说那个妖尸将军的面目虽然被盔下长发所遮掩,但他看到了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不像是周围认识的人,所以他想不明白这个妖尸将军会是什么来头,……” 陈淮生这突兀的一句话让商九龄和许暮阳等人都愣了一愣,随即凝神思索。 眼熟?那就意味着是见过面的。 不是周围的熟人,那就是在什么地方偶然见到过? 只是吴天恩原来是执法院执事,前几年一直带人在义阳府协助九莲宗帮忙凌云宗,见过的人恐怕不会少。 但他接触的这些人理论上绝无可能到河北这边来,而且还是一个妖尸将军,这就太离谱了。 不过商九龄他们都知道吴天恩的性子,若无绝对把握,绝不会说见过眼熟这样一句话。 他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他肯定见过这个人,但想不起来,就意味着真的很生疏,也许就是无意间瞥到过一眼。 “淮生,你吴师伯说见过,当初他去蓼县,你也在,伱觉得会是在义阳府那边见过的人么?但若是义阳府那边见过的,又怎么会跑到河北这边来变成一个妖尸将军?”商九龄缓缓地道:“这里边差距太大,无法想象得出来怎么联系起来啊。” 陈淮生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吴天恩说得相当肯定,说见过这个人,而且这个人面目相当有型,给他印象很深。 但印象很深,他怎么又会回忆不起来?这说不过去啊。 这妖尸将军以及他的这些部下,给陈淮生的感觉,无论是盔甲还是其装束,都不类当下。 也就是说,这些妖尸不像是当下这些灵修蜕变而来。 而且如葫芦集和凤翼宗、丁家人所言,他们被袭击的灵修尸体都在,只是血髓精气被吸噬一空了。 若不是当下这些人被妖化成邪祟,而是自己所怀疑的中古时代甚至上古时代的武修,那吴天恩会是在哪里…… 等等,陈淮生猛然醒悟过来,难道吴天恩不是见的真人,而只是偶然见到的画像?!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零三节 修骨,自壮 当陈淮生把这个怀疑提出来时,商九龄和其他几人都愣住了,但是转念一想却觉得大有可能。 本身那一带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是著名的古战场,从太古时代一直到中古时代,无数次震古烁今的大战都在那里展开,无数将士命丧于此。 如果真的是猜测的那样,某一场战争中阵亡的武将沉睡千年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而“复活”变成了妖尸,那这就对得上了。 “如果真的是淮生所设想的那样,那地方经历数千年连绵不绝的战事,会有多少埋葬的尸骸,一旦都化为妖尸……”许暮阳想到都不寒而栗。 “不可能,虽然我不懂邪祟一道,但妖尸蜕变是有很多复杂而苛刻的条件的,否则从古至今多少战死疆场的将士,难道都要重新复生变成妖尸?”马道春摇头:“也许这一波妖尸就是遇上了什么特殊原因才蜕变而成,具体情形还得要找到他们的潜藏的老巢才行。” 对于这些妖尸的来源陈淮生现在还不太在意,可以慢慢找。 他更担心的是这些妖尸如果不断成长,尤其是如果不断地袭击和吞噬周遭道种和灵修的血髓精气,那才是要成大的祸患。 哪怕暂时还危及不到重华派这边来,可重华派永远是无法逃避和回避的,越拖到后边危机越大。 “掌门师尊,恐怕我们得立即拿出对策来,无论是和凤翼宗联手,还是拉上丁家,必须要尽快铲除这个祸根,甚至我们也可以把消息传递给幽州宁家,一旦妖尸肆虐,八角寨也绝难幸免,无论宁家现在处于什么状况,他们也该出手,……” 赵嗣天和陈淮生探讨了一阵,也赞同陈淮生的观点。 商九龄的目光在许暮阳和马道春脸上掠过,二人也都点头表示认可这一点。 如果说宗门之间的竞争和战争是君子之战,那么和妖鬼邪祟之间的战争就真的是没有任何缓和余地的你死我活了。 尤其是这些妖尸还要以吞噬灵修的血髓精气来滋养壮大自身,这如何能忍? “可是幽州宁家恐怕无力出手,……”商九龄摇头。 “他们无力出手也好,至少让他们知道,也让八角寨那边知道,谁才是最靠得住的,……”陈淮生笑了笑。 商九龄嘴角挂笑,许暮阳和马道春也是微微颔首,这家伙果然心计过人。 从重华堂出来,赵嗣天和陈淮生走到了一起。 “刘纯没来?”陈淮生随口问道。 “刘纯已经和乔准、黎昆阳带着几个人,提前去接应吴师伯了。”赵嗣天随口道:“宗门对此事还是很重视的,不比其他。” “八角寨苍狼的事儿还没有回音?”陈淮生又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尤师伯亲自去,应该没问题才对。”赵嗣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朱师伯去了凌云宗那边之后也会去八角寨,应该没问题。” 树欲静而风不止,进入景贞三十三年,似乎河北这边就不太平起来了,各种事情一下子就集中在重华派周边爆发似的。 “凌云宗还能撑多久?”陈淮生觉得自己似乎也一下子变得无比脆弱起来了。 入门四年,练气七重,外人都认为自己是天纵奇才,但是这一走出去才发现,筑基以下几乎就啥也不是,面对着种种危难,都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不清楚,但不容乐观。”赵嗣天叹了一口气,“我见过那十来名弟子了,谈了谈,情况很糟糕,他们两名紫府真人一直坐镇山门,不敢离山,但是这样新弟子招不进来,老弟子人心惶惶,流失不断,外有月庐宗和妖兽的袭扰,灵食不足,灵材短缺,怎么坚持?” “那这帮人跑来我们这边的原因是什么?”陈淮生好奇地问道。 “回大赵觉得一事无成,去别家宗门谁会接受他们?好歹重华派还算是和他们一起颠沛流离来河北的,同病相怜嘛。”赵嗣天背负双手,“我感觉撑不了多久,月庐宗用这一手,动用各方面力量来围攻消耗,还有破坏凌云宗的名誉,够歹毒,凌云宗应对无计,看看能不能熬到明年吧。”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都感觉到现在凌云宗面临的困境难以破解。 卫怀道地方宗族的冷淡,旁边月庐宗的敌视甚至袭扰,加上妖兽的肆虐,还有北面天鹤宗的故意打压,本身就是从大赵搬迁过来人心不稳,再加上靠山九莲宗的内讧,种种糟糕因素都聚集在了凌云宗身上,如同一条条绳索将凌云宗越捆绑越紧。 不过有了重华派的支持,也许凌云宗还能多坚挺一下,但这个过程有多久,能否逆转,都无法判断。 接下来各项事务宗门倒是没有再安排陈淮生了。 陈淮生也看到了宗门终于有了一些改变,像乔准等这些年龄偏大,但是却又还没到躺平摆烂年龄的练气高层开始被分派了出去。 这是一個好现象。 没理由别人都在外奔波,他们这些享受着宗门各种最优厚待遇的“中坚力量”却在山门中养尊处优,包括云鹤、骆休月这些人都是如此。 腾出时间的陈淮生一方面也可以来苦修自己的雷法,一方面也督促其他几人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苦修灵境。 ******* 巨大的木桶中水汽氤氲,陈淮生看了一下配置的丹药。 暴虎骨,雄黄烟,幻金藤,黑月石,万里沙,这五味是淬骨汤剂必备之药。 但所缺的暴虎骨一直找不到,好不容易才在前几日尤少游和姚隶蔚他们从八角寨回来后带回来的苍狼骨来作为替代。 虽然苍狼骨和暴虎骨没法比,但也算可以达到一定效果了,对于闵青郁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当初胡德禄淬骨时,也是欠缺最主要的这一味暴虎骨。 但没办法,这本来就是古书上的方剂,暴虎现在就没听说过在哪里出现过,根本无处寻觅,就算是去汴京坊市买都买不到。 替代品倒是有不少,也分高低,像鳌龙、苍狼骨就不错,再次就只能是够年份的诡狼或者金猫骨了。 当时胡德禄便是用金猫骨替代的,差强人意,总算是淬骨成功。 这一回苍狼骨就要比金猫骨强不少,也惹得胡德禄一直在嘀嘀咕咕说陈淮生重色轻友,等都要等到苍狼骨。 淬骨丹倒是早就备好了,但关键还是这汤药之沐。 陈淮生用汤勺舀了一勺赤岩元浆,用灵力催动,褪去泥浆,只剩下火性灵液。 对于淬骨术,陈淮生也颇是花了一番心思来琢磨。 最早得到那一份淬骨术纲要是来自《灵宝明黄经》,这是一本专门研究道骨养蕴滋壮的道芨。 这本书册其实并不罕见,坊市中也能买得到。 但是其核心并不在于这本《灵宝明黄经》的本义,而在于对其核心要义的注疏诠释,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本《灵宝明黄经》的注疏主要分成了三个流派,一是吴越流派,一是西唐流派,一是大赵流派。 绝大多数人都借鉴大赵流派,根据这个流派的注疏来进行诠释理解和发挥。 无论是西塘流派还是大赵流派都有不少顶级丹师对这本书有专门的注疏,所以一般说来大家都是走这两条路径。 吴越流派属于小众流派,对外炼更为看重,与西唐和大赵更注重内服丹药有所区别。 淬骨术上也不例外。 西唐大赵对丹药内服和早晚行课的结合十分看重,认为这种结合修行的淬骨能极大地提升道骨状态。 而吴越流派则讲究外沐汤浸,丹法专修。 在胡德禄的淬骨术时,陈淮生才用的是大赵流派,但他觉得效果寻常,所以后来他便寻找到了吴越流派注疏来琢磨,也算是小有心得。 一份份灵药灵材按照时间木桶中水温不同注入,整个房间中弥漫着浓烈的药香。 陈淮生观察着木桶里的汤色变化,用手指感触了一下,温度已经起来了,但要维持一段时间。 汤勺中的赤岩元浆涤除了泥浆,只剩下纯净的火性灵液,他缓缓倾注而入。 汤水得了火性灵液的激荡,立即沸腾起来。 陈淮生脱掉衣衫,微微鼓力提气,把自己身体置入汤水中。 宛如滚沸的汤水带来的巨大药力在热力的催发下,迅速浸入自己的体内。 整个道骨瞬间就酥软垮塌下来。 陈淮生猛吸一口气,提聚灵力,迅即逼出三灵,进入道骨,让道骨维持状态,避免彻底失控。 因为是尝试,他不得不自己先试一试,否则让闵青郁来直接尝试,弄不好就得要弄巧成拙。 像先前这么一下子,估摸闵青郁道骨就得立即酥散成粉,再无法恢复,这也算是一个摸底尝试。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淬骨术了,在陈淮生看来,这是自己改良后的淬骨术,其实可以称之为洗骨养髓术。 淬炼掉道骨中的杂质,进而将药物中特殊药性浸润入道骨中,加以强化。 经脉与道骨,如何做到交融甚至混为一体,不容易,还需要慢慢尝试,同时还要让灵根通过经脉与道骨建立起成为紧密的联系,这应该是日后自己尝试的一个方向。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零四节 自检,甘苦,完美 对于《灵宝明黄经》,陈淮生是花了心思琢磨的。 在他看来,修行就是道骨和灵根潜力的挖掘和释放,那么如何培蓄滋壮其道骨和灵根的潜力,至关重要。 而在此之前,绝大多数宗门修士都认为道骨灵根天定,更多的是挖掘其潜力,而难以做到滋壮其本质。 在这一点上,也很难说这些宗门的观点就是谬误的。 因为的确很多天才与生俱来的天赋就不是其他寻常之辈能比拟的,无论你如何挖潜修行,都难以达到人家的境界,甚至望尘莫及。 这也是很多宗门一直确定的观念,那就是天赋禀赋天定,与生俱来,外界难以改变其根本,只能在挖掘潜力上下功夫。 当然也有一些宗门修士和散修对这一点持质疑态度,认为道骨和灵根虽然与生俱来就已经确定了,但是仍然可以通过内外修来实现一定程度的提升。 这一观点没有得到主流修真的认同,他们还是认为所谓内养外修其实就是挖掘除了道骨灵根隐藏的潜力。 为《灵宝明黄经》注疏的几个流派其实都算是非主流,倾向于通过内修外养能够提升根骨状态,但是西唐和大赵倾向于通过内修达到这种目的,而吴越这一支则更看好外养,在使用方剂丹药时也更为广泛和丰富。 陈淮生则在《灵宝明黄经》的吴越一支注疏上加入了自己的一些体会和感悟,在青木门几年的灵农炼丹生涯也让其在这方面有属于自己的一些想法,现在正好可以拿来一试。 虽然还是有些风险,但是陈淮生觉得可以承受,如果能够蹚出一条路子来,日后自己受益匪浅。 在胡德禄的淬体之后,他就一直想要尝试,但胡德禄和闵青郁层级太低,自己的试验危险太大,而且很多感悟还是要自己亲身实践才能最直观地感受,如同修行一般,只有你自己亲自体验,才能获得最准确的观感。 炙热的汤药通过经脉进入体内,不断冲击着灵根和道骨。 道骨首当其冲。 因为几味主药都是着重于道骨,如暴虎骨(苍狼骨)、幻金藤、黑月石,所以药力进入经脉,对道骨渗透最强。 一波接一波的药力通过汤水,尤其是赤岩元浆带来的灵热之力渗入道骨,让道骨不断酥软熔化。 道骨不是体内骨骼,而是依附于骨骼而存的神韵,可以说正是由于这份神韵的存在使得道种之所以是道种而不是凡人,道种和凡人之间的差别就在于这一身骨骼具有神韵,那么他就是道骨,也就称其为道种。 具有了道骨,你才有修行的资格,否则修行法术直接就可以将你一身骨骼碾压破坏得粉碎。 药力渗入道骨,三灵都感觉到了冲击,陈淮生不断提升灵机,激发三灵的运行来维护着道骨的稳定,这种对抗其实也就是一种药修药养形式。 很快陈淮生就感觉到了这种冲击带来的凶猛力道。 道骨有如海岸上的礁石,不断被冲刷洗礼,灵力激荡,即便是三灵贯入其中,一样被这种持久浓郁的药力侵蚀所浸润, 渐渐地,礁石变成泥堆,进而变成沙丘,似乎下一轮的冲刷就能让其彻底糜烂坍塌。 陈淮生一跃而起,从木桶中挣扎出来,喘着气,盘腿坐在修行炕上,股荡起灵力来重新巩固自己道骨。 一直到灵力反复提聚凝实,让道骨重新固化,陈淮生才又咬着牙重入桶中。 周而复始。 这种冲刷、浸润、腐蚀的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 就像是溺水之人一点一滴地湮没你的嘴鼻,让你彻底陷入黑暗中,你需要在最后那一刻挣扎出来,用修行来巩固自身道骨本体。 陈淮生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桶内反复这样挣扎了几回了。 一直到赤岩元浆的火灵力消弭干净,药力也几乎吸收干净,汤水变凉,他才挣扎着起身完成行课。 身体亢奋,但精神疲惫,美美地睡了一觉是最好的恢复。 一觉醒来时,陈淮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但他感觉恐怕不止一天。 太舒服了,身心俱悦,说不出的轻灵通透,甚至连思维都敏捷锋锐了许多。 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变化,提聚灵力,似乎响应速度有所变快,但也许就是心理感应。 站定,猛然催动灵力从经脉到道骨,一连串细碎的声音映入耳中,陈淮生伫立不动,细细体会。 道骨密质似乎有更为凝实,但也许是理想了一些,这才是第一次,也许效果会好一些,但接下来还有六次,效果就未必有如此明显了。 或许下一次药力还可以在加强一些? 不是不可以。 陈淮生琢磨着,虽然每一次自己从木桶中跃出都有一种溺水者死里逃生的感觉,但是他觉得自己还能够掌握着那个节点,不至于在最后一刻无法跃出。 如果药力再强一些,或者重新换一些灵药,道骨之韵可能会更丰实圆满。 他渴望能更快地变得更强一些,道骨骨韵的提升,能让自己承受更强的修行强度。 门开了。 传来惊喜的声音:“道师,您醒了?” 陈淮生披衣下炕,“刚醒,我睡了多久?” “两日。”闵青郁目光灵动,走近,小心地替陈淮生穿衣,梳发,束发。 “这两日可有事?”陈淮生觉得自己似乎嗅觉都变得更灵敏了一些,这肯定是心理作用,这方剂还没有这般厉害。 “无事。”闵青郁顿了顿,“掌门听说您闭关修行,也专门打了招呼。” “这等时候闭关,委实有些不合适,但是感觉来了,就想要如此。”陈淮生笑了笑,“其实也不算闭关,总共也才三日而已,何况重华派少我一个也无关大局吧。” 既然宗门都让自己安心修行,陈淮生自然也不会去无事找事,带着闵青郁直奔山中。 他要试一试第一次淬骨之后究竟有多大变化,同时也需要一个更为安静不受打扰的环境,来让自己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灵体的下一步打算。 在一個陌生的环境中,更能敏锐地觉察到自己道骨、灵根、鼎炉乃至灵境、法术、剑修甚至神识感应的细微变化。 端坐石上,静谧无声。 任由山风轻轻拂过。 陈淮生将三灵逐出。 道骨的密实有所增加,这在他预料之中,但还不够,要七次淬炼结束,才能确切知晓道骨的变化。 灵根没太大变化,这也在意料之中,但这种方式如果拓展开来,是不是能延伸到灵根上,还有待于慢慢尝试。 鼎炉有变化,但是灵识内视之下,鼎炉凝华更亮,但偏青灰色,这应该和怨灵在汲取了几句妖尸的妖鬼阴力之后转化反哺有关。 只可惜妖尸太强,怨灵没能取得更多的阴灵之力,聊胜于无。 现在倒是成了怨灵能不断给自己带来一些意外收获,而虎猿二灵却有点儿鸡肋的感觉了。 除了能帮助自己提升修行灵境的进度外,似乎没有其他作用了。 也许是自己要求太高?能帮助提升灵境进度,你还要奢望什么? 陈淮生觉得自己有些飘了,胃口也越来越大,总想要把这三灵压榨更甚。 不过他的确觉得虎猿二灵应该不至于只是帮助自己修行时引导灵力运行,在战斗中呢? 虎猿二灵出体会有很多麻烦,一旦被人觉察,或者被更强的敌人所慑摄,那会带来什么,自己还不敢冒这个险。 最好还是在修行上打主意,能最大限度保障安全的情况下,发挥二灵的作用。 这一点上,自己还得要好好琢磨琢磨。 也许下一步可以在灵根上探索探索? 灵境的探察是通过鼎炉中成长来比量的。 每一层色的变化,基本上就能看出这一重灵境的修行进度。 这和怨灵反哺灵液也有关系,如果能让虎猿二灵加入进来就好了,但现在似乎还没有能够找到虎猿二灵能在引导修行之外的额外能力和机会。 陈淮生评估了一下,如果按照目前的修行进度,自己想要冲击炼气八重,估计要到年底,甚至明年去了。 他不太满足,这只是正常状态下,像这一次的妖鬼一战,自己雷法上的提升和怨灵的反哺,对灵境提升都有裨益。 不得不承认,这种外在的历练真的大有好处,起码在自己身上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伱不处于那种最紧张的环境下,永远无法将自己的潜力逼到极致,而每一次生死须臾的潜力释放,其效果远胜于寻常无数次的早晚课,当然基本的行课则是中潜力释放的根基所在,二者无可替代。 还得要找机会出去历练,但这种历练的风险不可控,死亡会让你的一切归零,但当你在有绝对保护下的力量,又很难逼出最大潜力,难以将这种历练的效果彻底迸发释放出来。 思忖了许久,陈淮生摇摇头,甘苦自知。 雷法一动,草木皆惊。 虽然只是三日之隔,陈淮生已经能轻松释放十一重雷法——雷动万物! 完美!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零五节 嬗变 奔雷行至,风行草偃! 雷动万方,万物皆苦! 陈淮生缓缓收功,感受到体内奔涌的气息。 他仍然用了阳关三叠咒法。 若是在与妖尸一战之前,阳关三叠咒法与雷法十重春雷惊蛰相叠加,自己内腑再怎么都会有损伤。 而这一次自己用了阳光三叠与雷法十一重雷动万物混合发动,威力更大,耗用灵力更甚,但也只是体内肺腑经脉滚荡发热,有些耗用过甚的迹象,但是经脉骨骼却没有了损伤。 这意味着,经历了与妖鬼一战和自己这几日的淬骨药沐内养外修,自己不但道骨上已经有所强化,经得起十一重雷法与咒法的叠加发动的冲击,而且在灵境也有所提升了。 只不过这种提升幅度还不太明显,自己在内观鼎炉变化时也只能知晓有了提升,具体如何还不好确定,用这法术的全力发动就能观察出来了。 闵青郁兴奋无比地奔行到树木、石堆、草地周遭,躬下身子,仔细观察。 整个树木断裂开来,树心漆黑,用手一触,糜烂成粉,甚至还有些隐隐的灼热感。 再看石堆,石堆上用六块标准罗林石叠加,从上至下,成金字塔垒砌好。 最上一块已经碎裂成手指头大小的颗粒,而中间层甚至成了黄豆大小的碎粒,在最底层,则成了一堆沙砾。 草地上,方圆三丈,成椭圆形的三连环,这意味着阳关三叠以三个不同方位在最短时间内暴击而出,每一丈为一个中心,草木皆枯,泥地三尺以内有如被滚水翻腾了一般,散发着袅袅白雾。 看着这一起,闵青郁忍不住喜悦高兴地雀跃而起:“道师,您有进境了,这雷动万物您已经游刃有余了,其威力已至极致。” 如果说在刚经历妖尸一战之后恢复过来时,陈淮生雷法虽然突破了第十一重,但是还有些勉强,但是在经历了三日淬骨修行之后,这一坎儿已经被彻底抹平了。 他甚至可以意动神至地随意发动雷法,提聚灵力的反应速度也更为快捷了。 陈淮生缓步走到近前,也看了看,比较满意。 基本上符合自己的预测,的确有了不小的进境。 这并非完全是药沐内养外修而成,而是与妖尸一战之后诸般因素结合而成。 怨灵的反哺,雷法的强行使用,再加上这一番淬骨,但无论如何药沐之功不可小觑。 值得继续。 等到闵青郁退开之后,陈淮生祭起倚天剑。 剑气凌霄汉,锋芒已横空。 携带这凌厉无匹的气势,只见这一道青芒沿着地面呼啸而过,迅即在临近树林时突然炸裂开来,整个树木藤萝连带着半壁山崖尽皆在这一击下碎裂开来,轰然坍塌。 这一剑,可谓开天辟地。 烟尘之后,一剑开山,半崖坠地。 陈淮生同样也相当满意。 虽然这么久来他没有再刻意修习剑修之术,但随着灵境提升,道骨强化,这种潜移默化的实力增长,依然能给剑修之术带来一些变化。 闵青郁祭起长剑,一口气发动十七剑,剑气纵横,弥漫浮空。 但在陈淮生天罗法盾的遮挡下,这一切毫无用处,根本击不破这法盾遮护。 而陈淮生随手一记阴冥鬼箭,哪怕是收敛了七成劲力,依然轻易将闵青郁击倒。 帮助闵青郁恢复之后,陈淮生琢磨着,自己这阴冥鬼箭可能只有与赵嗣天或者黎昆阳、姚隶蔚他们来过招才能看得出真实水准了,炼气六重以下,已经很难判断自己究竟提升了多少。 在确定了自己进境状况后,既然宗门给自己特别安排什么事务,陈淮生就沉彻底沉浸在这一轮淬骨中去了。 连续六個三日,二十多天过去,当最后一次三日淬骨行功结束,陈淮生才终于解定。 这种感觉真好。 不需要去考虑其他,充裕的灵食和调息保证,心无旁骛,完全沉浸修行其中,纯粹通透地琢磨探索修行路径和路径,昔日很多因为庶务或者其他庞杂事情分心带来的负面影响被彻底排除,可以说这一个月里,陈淮生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空灵剔透地修行悟道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但陈淮生什么人都没见。 无论是吴天恩的归来,还是赵嗣天的拜访,也还有王垚的登门,他都没有理睬,甚至也没有询问,就是怕这些因素导致自己分心而影响到修行的效果。 他希望这一个月的效果能达到极致,而这一个月也的确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这一个月的灵境修行,起码相当于平素的半年提升。 如果说之前他对自己能不能在年末晋阶炼气八重还有些怀疑,但是现在他觉得把握起码有八成了,就需要寻找一个机会。 同样,雷法十一重已经达至圆满境界,他甚至可以连续发动三轮阳光三叠混合雷动万物或者春雷惊蛰。 春雷惊蛰在针对单点打击的威力比雷动万物略强,但是在片状带状的大范围打击上却远不及雷动万物,但这也提供了更多的选择项。 闵青郁能感受到眼前男人气息的变化。 虽然从灵境上似乎仍然是炼气七重,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壶酒,酒液已经到了壶口,而酒意却已经提前溢了出来,让人能真切感受到了。 一边替他整理着衣衫,一边忍不住把自己的身体靠得更近一些,呼吸着那种灵体带来的温热和气息,总能让人有一种安稳和活力。 “道师,您变化很大。” “是么?我也感觉如此。”陈淮生笑了笑,“我试验完毕,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你比我更需要这一层,我会盯着你完成。我也相信一旦你的淬骨试验完毕,也许炼气四重就近在咫尺了。” 闵青郁最希望听到的话就是这个。 淬骨的艰辛和危险她很清楚,自己不比对方,有足够的定力来尝试和突破,自己一旦陷入药力中不能自拔,可能就是骨损经萎,甚至死亡。 这里边几乎不可逆。 她发现自己有越来越无法离开对方的趋势,对方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漩涡正在把自己一点一点地吸入进去,无法自拔。 如果说以前她还有点儿其他别样心思,但现在她只想一直追随对方,一切会变得更美好。 “道师,青郁很感激……” “好了,你和我再说这个就有点儿不合时宜了。” 陈淮生亲昵地替闵青郁把额际垂落的发丝拂弄绕过耳际,吹弹得破的香腮如雪,明媚的秀眸宛如浸泡在水中的黑钻,鼻根挺直而泛着桃色,柔媚细润的唇瓣在阳光下透露出一份豆蔻年华的独有娇嫩来。 “道师!”猛然间正在替陈淮生系着汗巾的闵青郁感受到了一些什么,全身一颤,但又有几分惊怕和莫名的喜悦。 素得太久了,尤其是这一个月的苦修,对方的精心伺候,更是让自己心无旁骛,从内心来说,如果没有半点感情,不可能做得这么好。 或许有了这一层铺垫,原本一直觉得也许两人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伴侍关系,在经历了这么久的相处之后,也就有了一层感情羁绊了,或许不那么纯粹,但修真宗门中,哪来那么纯粹的东西? 就像现在,紧张之后突然松弛下来,各种杂念旖思像春雨后的野草,疯长起来,根本无法控制。 这不很好么? 有感情,有欲望,这不就是最正常的男欢女爱么? 尤其是闵青郁的样貌身段都很符合他的审美,自己何须隐瞒或者藏掖? 喜欢就是喜欢,陈淮生一只手抬起对方下颌,对方怡然不惧,坦然对视。 清冷中带着妩媚,左眼角那颗泪痣透露出几分魅惑,或者说眼底那份妖娆入骨的炽热只能自己才看得到。 两人就是如此对视,陈淮生终于一笑,似乎已经明晓对方的心意:“不后悔?” “绝不。”闵青郁抿嘴,越发显得倔强。 “我是说,也许你没有必要,你的资质禀赋绝佳,就这样跟着我,我相信你五十岁,不,四十岁之前筑基,大有可为,伱应该相信我的心胸,不是那种囿于感情,或者会被这些因素影响的人,……” 陈淮生目光清朗中带着几分赤诚,并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渴望,但语气里却一样冷静。 他说的是内心话。 他固然愿意得到这个女人,但他更希望能得到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人,而非带着几分勉强。 那样他宁肯不要她的身子,而愿意将他培养成自己看重的身边人,无论是何种身份。 至于说伴侍身份,解除便是,他甚至可以去为她求一个掌门亲传弟子身份。 闵青郁断然点头:“青郁相信道师,但是青郁还是更愿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淮生若真的还要一味压抑或者藏掖,那就未免太虚伪了。 “好,希望你不会后悔。”陈淮生欣然一笑,揽起闵青郁腰肢,另一只手滑入闵青郁膝弯,一把抱起,昂然而入。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零六节 胭脂尽吐,风华正茂 紫红色马面裙和乳白色裈裤落下,木槿色的绣花胸围纷纷扬扬落地,连带着整个空气似乎都充满了一种激情荡漾的躁动。 一具绝对匀称健美的胴体迎着窗外的阳光就这样凹凸毕现地裸裎在陈淮生面前。 哪怕是今世,经历过方宝旒的陈淮生也早已经不是雏儿了,但依然被这具充满了活力,孕育着生机的躯体给震住了。 如果说方宝旒的身子就像是一具白玉观音,那么闵青郁的躯体就如同一枚粉瓷嫦娥。 她没有方宝旒的身子那么白皙饱满,但是却多了几分青春昂扬的韵律,让忍不住想要去好生弹奏品味一番。 这个时候的闵青郁显得格外自信,略微的羞涩中更多的还是几分雀跃和期待,让陈淮生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浑圆坚挺的胸房,脐下一抹幽暗,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就朝着自己走来。 没有多少拘泥,既然动了心,定了性,陈淮生便不会瞻前顾后。 粉融红腻莲房绽,脸动双波慢。小鱼衔玉鬓钗横…… 偷期锦浪荷深处,一梦云兼雨。臂留檀印齿痕香…… 一夕欢好,溪雨带潮,红罗尽展,恩爱无言。 看着自己肩头带血痕的齿印,陈淮生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太放浪了一些。 这丫头毕竟不比宝旒的丰润,任由自己纵马疯狂都能扛得下来,十八岁正值妙龄,却要吃自己几番风雨,委实遭罪了。 再说是修真者,但在这方面却还稚嫩了有些,龙虎三元会自己尚未用上,否则这几番折腾下来,她三日都别想起床。 酣畅淋漓是自己得了痛快,但青郁就受罪了,这让陈淮生也有些歉意。 看着眼角还带有几分泪痕,眉宇间还有几分痛楚的女人仍然在沉沉入睡,陈淮生也只能仰卧不动,他不想这等时候大煞风景要起床,起码的温存安抚还是必要的。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女人,如果说方宝旒和自己是情浓意浓水到渠成,但是好像自己和宝旒分别了这么久了,除了心中记挂外,好像也没有特别地渴望。 这也让陈淮生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来到这個世界之后感情也变得更加冷静现实,以至于为了修行,什么都可以搁在一边了。 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又燃起了自己隐藏在心间那份激情,但自己似乎和她尚未达到与宝旒那样的亲密无间,只是一番桃花岛的共患难,也让自己终于绑在了一起,现在更踏出这一步,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看着枕着自己肩头的女人略微翻了一个身,半边白皙饱满的玉丘若隐若现,反而惑人心神,陈淮生不得不掖了掖被角遮掩住。 女人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嘴角动了动,似乎呢喃了几句听不明白的梦话,又把脸紧紧贴在了陈淮生的颈项下沉沉睡去。 丹海内的气机隐隐滚动,龙虎交济,终归还是对灵体有些影响的,但对陈淮生来说,这是有利的一面。 但对青郁来说,则未必,但之后适应下来,她一样也会慢慢受益。 美人在侧,唇齿留香,陈淮生也在反思。 自己在重华派的日子已经进入第五个年头,但重华派仍然处于一种危机和机遇并存的机会下。 实事求是的说,重华派实力仍然太弱,呈现出一种和其他宗门有些不太相似的结构,两名紫府外加一个已经去云游秘境的筑基巅峰,论头部实力,已经不弱了,但在筑基这一个层面却是一个大问题。 重华派筑基乃至于接近筑基的炼气巅峰、炼气九重这一档次的人才太单薄了。 按照一般宗门的结构来说,紫府与筑基层面的比例应该是一比五到一比十八,也就是说,如果一家宗门有两个紫府,那么这个宗门筑基层面的修士应该是二十到四十人之间,取其中位数,也该是十六人。 但现在重华派却连十人这个最低基数都达不到,甚至还差距很大,这也是为什么商九龄和朱凤璧都急迫地支持徐天峰、曹人本以及苟一苇等人赶紧努力冲击筑基的原因。 同样在炼气高段中,在较短时间内具备晋阶炼气巅峰和炼气九重的修士也寥寥无几。 要说炼气高段的修士数量也不算少也有二三十人,但是其中相当一部分已经耄耋老矣,状态下滑,实际上已经致仕炼气中段的实力了。 还有一部分则是只能勉强维持现状,不具备进一步提升的潜力。 比如像乔准这样也都是八十几了,还在炼气七重上徘徊的,其实他自己也已经丧失了再上一层的信心。 真正像苟一苇这种跌落又鼓起雄心壮志不屈不挠冲击筑基的人少之又少,所以陈淮生都很佩服对方,也佩服商九龄他们怎么就能说动苟一苇。 在炼气高段中能够期望在较短时间内进入炼气巅峰或者炼气九段的弟子,也就只有姚隶蔚、赵嗣天、陈淮生三人,连黎昆阳都有些够呛。 陈淮生甚至都琢磨着能不能让宝旒回来,自己助她一臂之力,让她能早日晋阶炼气六重,也许三五年后还有望攀至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 袁文博倒是可期,但他现在层级还略低了一些,才炼气四重,如果能在未来八到十年内晋阶炼气高段,就算是比较顺利的了。 当然以袁文博的资质禀赋,十年晋阶炼气高段是最低限了,陈淮生认为五到八年应该是一个比较精准的判断。 总的来说,重华派的现状就是一个头部紫府相对较强,中高层面的筑基以及炼气高段实力最弱,中低层面的炼气中段差强人意,而最低层面的炼气低段,尤其是练气一二重这类新入门不久弟子占据大头的诡异情形。 这种情形看上去似乎生机勃勃,但真正遇到了类似于灭门大战的挑战情况时,就会变成纸糊灯笼,一戳就破。 按照正常情况,没有十到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积累壮大,现在占据了整个宗门弟子八成以上的低阶弟子根本成长不起来。 现在最紧迫的任务,就是要尽快让筑基以及接近于筑基的炼气巅峰和炼气九重修士充实起来。 陈淮生闭关这一个月无人来打扰,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他是最有希望在较短时间内晋位到炼气九重乃至炼气巅峰的,甚至冲击筑基。 月庐宗对凌云宗的打压,天鹤宗在背后煽风点火,无一不在证明这帮本土宗门对他们这些外来宗门的敌视,如果凌云宗真的完蛋了,那重华派就会独力面对这些河北宗门世家的针对。 在九莲宗日益黯淡落魄的情形下,唯有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最可靠的。 但现在重华派要用常规方式来积淀实力,时间上都有些来不及了。 一声呢喃呼痛让陈淮生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床上,海棠亭午沾疏雨,便一饷,胭脂尽吐。 先前的豪放和此事的羞涩,形成了鲜明对比,闵青郁一只手掖着被角遮掩着自己胸腹要地,一只手却死死揪住床榻间被单上一抹胭脂红,想要藏匿起来。 只是这微微扭身,便带来破瓜之痛,尤其是在身畔男人目光灼灼之下,之前那份勇敢和坚决如被洪水冲垮的堤坝一般,消失一空。 但内心的喜悦却挥之不去,男人目光中喜爱还带着几分怜惜,闵青郁自然是感受得到的,今日之后,二人关系就再进一层,非比一般了。 “好些了么?”陈淮生目光清亮而又疼惜。 咬着嘴唇微微点头,女人挪动了一下身体,一抹痛楚之色再度让她皱眉,陈淮生按住对方身体:“不要动,女儿家都有这么一遭,龙虎三元会诀,你记住,可以先行预习修行,对调息龙虎之气颇有帮助,……” 在闵青郁耳际轻念三遍,闵青郁记性悟性都极佳,很快就能明白大概。 “你先养着,我让无垢和云蕾替你熬些血蔻加鳐肉来补一补,……” 闵青郁一听,赶紧制止:“不用了,别……” 陈淮生似笑非笑:“迟早都要知道,掩耳盗铃之事如何能长久?” 闵青郁脸色越发红润,眉目间已然有了几分小妇人的柔媚,讷讷道:“要不就让云蕾帮我一把吧?无垢那边……” 陈淮生知道闵青郁和任无垢之间的心结,点了点头:“也好,我和云蕾说,这两日修习就咱缓一缓。” 这一月的苦修对自己的裨益良多,不过他知道自己再这样闭门不出,只怕宗门就真的要安排人来登门了。 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他也知道几方的人都应该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八角寨那边的苍狼灾和葫芦集的妖尸之祸究竟最后以什么样的接过结尾。 但既然自己入定一个月都没有人来打扰自己,想必情况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他也很好奇,那妖尸之祸最终如何解决的。 直觉告诉他,在吞噬了秦守中之后,那妖尸将军还会被轻易铲除,这是一个大患。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零七节 来历成谜,后手准备 “你是说妖尸失踪了?!”看着脸上依然也有着失望、焦虑和不解神色的吴天恩,陈淮生也不禁失声问道:“这怎么可能?” 吴天恩绷着脸唆了一下嘴唇,似乎是觉得嘴唇有些发干,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这才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才会在那边逗留了这么久,凤翼宗来了一名紫府真君,带着四名筑基,足见重视,丁家丁宗寿也亲自来了,嘿嘿,真的是大举出动,我们分成几组对那一片方圆百里,可疑的地方逐一进行了探察,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从那一晚之后,这群妖尸就彻底消失了,这一个多月,嗯,到现在都快两月了吧,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了?” 陈淮生喃喃自语:“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吴天恩脸色阴晴不定,“我回来之后也向掌门师兄报告了,掌门师兄也觉得祸福难料,尤其是那个妖尸将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当年在天马原战死的大魏战神白牧!” 白牧?!陈淮生也是心中一凛,“师伯,你没看错?” “八九不离十,大赵延续大魏一脉,虽说时隔久远,但是史书上也多有记载,且白牧相貌昂扬,古书中其图画颇多,我见过不少,只是当时未曾联系起来,……” 吴天恩叹息了一声:“说来这滏阳到翟谷这一线三百里狭长的平原走廊径道,还真的是一个冤魂遍地的所在,从光是中古时代以来大战就多达几十次,而且冤死屈死自杀的将领亦是不少,这死在天马原的白牧,死在井陵城的成文昌,还有那被烹杀的阴侯燕信,都是死在三百里地上,……” 陈淮生打了一個寒噤,“师伯,也不能那么说吧?照你这么一说,这冤死屈死鬼几千年历史里天下多了去了,都得要变成厉鬼邪祟,那还能有人活的地方?” 吴天恩冷笑道:“那也要看地方,看时间,看天下气运之变化。这滏阳到翟谷几百里恰恰就是乃是济渎与五行山之间的中根线上,据说天下气运线就沿着这一线而过,若是寻常也就罢了,但我总感觉这世道有些不对了,天时越来越冷,妖兽出没越来多频繁,而且以前见不到的妖兽也都出来了,还有这种成群结队的妖鬼,以前听说过么?” 吴天恩的话让陈淮生难以回答。 天时不对,更像是前世历史中的冰河时代到来一般,妖兽潮出现或许与此有关? 但这妖鬼邪祟怎么说? 在地下沉睡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偶尔冒出来一个也就罢了,但现在突然成群结队地钻出来,要玩一出复活了,难道要打造一个阴兵时代,阴间帝国? 这个世界越来越荒诞,越来越疯狂,哪怕陈淮生早就接受一切颠覆认知的这个世界,但当他好不容易让自己融入进来之后,咋还有更离奇的故事在徐徐演绎呢? “那现在怎么办?大家就这么算了?”陈淮生也懒得想那么远,“滏阳这边,葫芦集和白塔城首当其冲,翟谷那边凤翼宗只怕也坐不住啊。” “只有等了。”吴天恩叹了一口气,“那边还是以凤翼宗为主,可白塔铺一直到八角寨这一线却是滏阳道的地盘,凤翼宗不会太上心,所以丁家压力也很大,丁润瑶回去估计也向丁宗寿说了,丁宗寿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他们丁家就那么一二十号人,可我们又距离太远,……” 陈淮生心中微微一动,“师伯,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 吴天恩讶然,看了一眼陈淮生,“什么主意?” “邀请丁宗寿入咱们重华派,您觉得如何?”陈淮生缓缓道。 “邀请丁宗寿入我们重华派?!”吴天恩大吃一惊,差点儿就要斥责陈淮生是异想天开了,但细细一想,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丁宗寿不就是散修紫府么? 张太全被白石门邀请入门,才给了重华派的反击顽抗关上最后一扇门。 现在重华派只有两名紫府,李煜能不能渡劫荣登紫府还是一个未知数,就算能,时间上也无法确定。 而现在重华派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能邀请一个紫府入门,绝对是划算的。 “客卿?”吴天恩迟疑着道:“也不知道掌门师兄和首座师兄的意见如何,……” 吴天恩内心已经认可这个建议了,而且觉得是神来之笔。 一旦丁宗寿入门,不但一下子就巩固了重华派在滏阳道的地位,而且实力也大增。 当然重华派就需要承担起滏阳南面的责任来,但是重华派本来也就已经有这方面的考量,即便是丁家放任不管,最终重华派也要扛起来,现在不是正好么? “不,不是客卿,而是把整个丁家邀请入重华派。”陈淮生面对商九龄和朱凤璧时也是态度坚定,“客卿制度决定了这些客卿永远不可能和我们一条心,而我们直接邀请其成为重华派一份子,更能体现我们诚意,也能让他们真正融入进来。” 陈淮生的建议让商朱两人都是一惊,直接邀请入门成为宗门一份子,重华派还从未有此先例。 似乎是觉察到了商朱二人的犹豫,陈淮生也没有客气:“掌门师尊,首座师伯,今时不同以往,凌云宗的现状就摆在我们面前,无论是月庐宗和天鹤宗都对我们充满敌意,凤翼宗也是现在因为妖尸之事被牵制住,还有幽州宁家,也许留给我们的时间就是那么一两年两三年,我们必须要在这两三年时间里壮大自己,把丁家纳入进来是直接最快的办法,关乎我们宗门生死存亡!” 朱凤璧思忖再三:“我们就算有此意,但丁宗寿未必愿意,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当个草头王何等逍遥自在,入我们宗门,就得要守宗门规矩,手宗门约束,服从宗门大局,若是他有意要入宗门,月庐宗、凤翼宗这些岂不是早就有机会?” “师伯,河北这边的宗门和散修一直格格不入,另外形势不同了,我相信丁宗寿不是蠢人,看得到这几年天时变化,妖兽潮渐现,现在更是妖鬼群出,他难道就没有担心?再说了,他是紫府,但他的子孙徒弟呢?秦守中筑基四重都死在了妖尸手中,他一个人就能护得了他一大家子人?” 陈淮生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据我所知,他们家族人丁不旺,若是我是他,便要考虑后路,虽说他入登紫府才二十年,还算正值壮年,但终归也是一百好几的年纪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难道不替他子孙徒弟们考虑后路?” “再说了,丁家在白塔铺那边的反应并不好,倒不是说他本身修为问题,而是其一脉人太少,白塔铺范围几十万人,妖兽出没越来越多,他根本就顾不过来,他应该已经感受到力不从心,这等情况下,合则两利,只要我们诚心诚意提出邀请,弟子相信他会做出明智抉择的。” 陈淮生的话终于说服了朱凤璧,虽然他不是很喜欢陈淮生,但是也得要承认陈淮生这番话的确是从宗门角度来考虑的。 “师兄,您的意思呢?”朱凤璧望了一眼商九龄。 “一旦接受丁家,那就意味着整个滏阳道东边就都得要由我们来承担,若是以往当然是好事,但在现在妖尸成谜的情形下,这会不会是引火烧身?”商九龄声音低沉,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 “掌门师兄,无论丁家如何,我们最终也要卷入,妖尸不除,百姓何以生存?”吴天恩沉声道:“我们躲不过去的。” 商九龄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东躲西藏,也还是避免不了这些……” 最终还是敲定了邀请丁家加入重华派的意见。 既然要邀请,那么就要拿出诚意来,丁宗寿如果同意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整个丁家都要进来。 丁宗寿是紫府,那么肯定要给予一个合理的安排。 若是按照实力来,他有资格接掌掌院,位居商九龄和朱凤璧之下,而且其也是蕴髓中境,和商九龄与朱凤璧实力相当,甚至高出一筹都有可能,毕竟他是二十年前就入登紫府了,比商九龄和朱凤璧都要早。 当然掌门和首座都不可能由他一个刚入门的紫府来座,但掌院之位若不是他来执掌,而由尤少游的话,那就未免雨鞋说不过去了。 尤少游才筑基七重,距离丁宗寿实力相差太远,甚至比丁宗寿徒弟李明昊都还要略逊,要体现诚意,掌院之位就是最合适的。 不过这都不是陈淮生操心的事情了,既然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他也算是尽了一份心了。 丁家高端实力不弱。 除了丁宗寿的紫府外,其徒弟李明昊是筑基八重,一样相当强悍,其子丁元高筑基五重,其孙女婿王驰也是炼气巅峰,孙子丁立人炼气八重,其孙女丁润瑶练气七重。 光是这五人加入,都能让重华派的实力上升一个台阶。 当然就这几人的实力,到还不至于说喧宾夺主,不过也值得重视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零八节 鲶鱼,丁家 人都散了。 商九龄只把陈淮生留了下来。 “你的建议很中肯,引入外部力量来充实我们重华派自身,但丁家人虽少,实力却不弱,日后会不会尾大不掉?” 商九龄直接了当的问话让陈淮生有些不适应:“师尊,若是宗门中人都抱着这般想法,那我建议最好还是别接引丁家入门了。” “哦?”商九龄笑了起来:“这么严重?” “丁家不是蠢人,丁宗寿更不是。”陈淮生道:“虽然我们和丁家都是相互需要,但若是从一开始就心怀猜忌,那铁定只有分道扬镳,甚至事急且相随都难以做到,若是关键时候,那就更危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始至终都需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打动对方?” 商九龄越发觉得陈淮生堪当大用,修行不提,但是这份格局和气度以及眼光,真的很多人都望尘莫及。 “师尊,不是打动,而是推心置腹,讲明丁家并入我们重华派的意义,无须讳言我们为主,但也可以说明丁家并入对我们益处,至于对他们丁家的意义,用实际行动来体现我觉得更有说服力。” 陈淮生言辞恳切,他是真心希望能把丁家纳入,这对重华派现在很有利。 而且像丁家这样人丁单薄散修家族,一旦纳入重华派,副作用肯定有,但是很快就会被重华派不断扩张的力量所湮没,假以时日,融为一体并非难事。 商九龄点头认可,“嗯,不说丁家之事了,说说你自己,我观识过你的进境,雷法进境很快,比我想象的更快,很好,看样子这一个多月的闭关修行对你大有裨益。” “是,只是灵境修行略微慢了一些。”陈淮生恭敬地应道。 “也不算慢了,淮生你要记住,任何修行都是高低起伏呈水中波浪一样的,不可能永远都在波峰上。”商九龄耐心地宽解:“你已经很快了,甚至在我看来已经超速了,你还有的时间,我也知道伱的特质,每一次大的历练对你都能带来新的感悟,但你不能忽视日常行课对你的积累,二者不可或缺。” 陈淮生默默点头。 他知道商九龄所言是正理,只不过自己体内鼎炉三灵的存在不是观识能觉察的,自己的修行之路注定与任何人都不同,但他也同样认可对方的建议,必要的日常行课积累沉淀对自己一样重要。 “所以你今年你最好不要外出了,安安心心寻个地方修行,不一定非要在现在的道院。”商九龄一锤定音。 陈淮生心思微动,“师尊的意思是弟子可以在龙鳞塬之外的地方去寻找洞府灵地了?” “嗯,炼气高段的都可以考虑这样做,但是需要注意安全。”商九龄沉吟着道:“卧龙岭这边我们尚未完全熟悉,在苍龙背和龙首峰那边,我们了解还很浅薄,最好不要朝那边去,如果一定要选那边,也最好靠着龙鳞塬这边近一些的地方。” 这算是为陈淮生开绿灯了。 自建洞府意味着你可以自选灵田灵地,也可以自行安排人手,包括如徒弟、道侣、伴侍、道种这一类的人手,类似于一个小山头了。 按照原来的规矩,除了筑基强者外,那就只有掌门亲传弟子,但都需要特批。 到了河北之后,掌门亲传弟子也不能在外自建洞府了,主要是担心安全问题。 商九龄也看到了原来在朗陵那边是宗门弟子传法授艺的弊病。 在传功院千篇一律的学习,在最基础阶段可以,比如炼气未成和炼气一二重时,更多的是修行基础功法,影响不大。 但进入炼气三重,就涉及到了要向炼气中段冲击了,那种由道师轮流来教授,大水漫灌式的传道授法,弊端就一下子显现出来了。 每个弟子的道骨强弱不同,灵根属性各异,学习悟性迥然,这都需要道师因材施教。 尤其是很多都需要更为亲密亲近的长期接触,才能了解其底细,做出合理的安排。 在传功院的学习方式很适合天赋好,悟性高,自律性强的弟子,但这种弟子却不多,所以现在宗门开放了收徒,但是因为担心彻底放开对许多新入门弟子资质禀赋的浪费或者误人子弟,所以才专门附加了相关条件。 比如筑基可以不受限制,比如炼气高段中一般要求是炼气九重以上,经过宗门批准,而其他炼气高段,就需要特别批准,比如赵嗣天。 同样在收徒之后,宗门传功院也要对收徒道师有考核机制。 不但要对弟子的进境要考核,对其本人也有要求。 比如一名炼气一重弟子被你收为徒,那么三年之内晋阶炼气二重,就属于正常范畴,可以获得相关奖励,但是五年尚未晋阶,就要获得惩罚,奖惩都通过作为师父的月例来兑现。 再比如不能说你收了徒弟就一门心思教授弟子去了,对你自身灵境的进境一样有要求,不能停滞不前,一样有年限晋阶要求。 这也迫使道师在收徒时更加谨慎仔细,宁缺毋滥。 最典型的就是赵嗣天,他就只收了任无尘一人为徒。 像朱凤璧和尤少游等人也都相当严格谨慎。 “弟子暂时还没有考虑收徒的事宜。”陈淮生赶紧道。 “那云鹤与骆休月之女在你那里是什么身份?”商九龄瞥了陈淮生一眼,“这是迟早的事情,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尽快走到可以冲击筑基这一步。” 多解释也没有意义,陈淮生也懒得,反正的了商九龄这样一個开口子,自己倒是可以在苍龙背那边去寻找一处合适的灵山洞府了。 原来洞玄宗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不少遗迹,洞府也不少。 龙鳞塬这边因为地势最低平,最适合作为主要建筑群落存在,所以山门主要建筑都在这里。 但作为想要沉心静气修行的道师,就需要选择更为清静之地,同时也还要兼顾着自身对灵材的需求。 自建洞府意味着日常一切所需都要自身解决,固然多了几分自由度,但是在开销上就会大不少。 如果要开垦灵田灵地,种植灵草灵植,驯养灵兽妖兽,开设丹房,都需要人手,一般都是道种,当然滏阳这边并不缺。 但一旦招募进来,你就要把人家的衣食住行管起来。 和大赵那边不一样,河北的道种都愿意进山门来,哪怕充当杂役,而不愿意留在本地宗族当精英。 残酷的现实环境使得河北这边地方上生育率更高,死亡率也更高,很多道种愿意留在山门中。 一来是生存质量更有保证,二来一旦他们有子女是先天道种,那么优先获得宗门青睐而入门修道的几率更大,这一因素至关重要。 听得陈淮生要重新寻觅洞府独住,闵青郁忍不住欢呼雀跃。 不是说山门道舍不好,而是山门中长辈太多,而且大家都是灵修,稍微有点儿动静,都不得不用禁制来隔音,始终没有那么方便和自由自在。 若是能自己寻一处自己喜欢的洞府灵地,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打造,那是何等美妙的一桩事儿。 “道师,哦,生哥,……”脸色微红,闵青郁终于改了称呼,在人前仍然喊道师,但是在只有二人独处的时候,就可以喊一声生哥了。 陈淮生看着女人颊间的一抹酡红,忍不住又想起了方宝旒。 这丫头和宝旒完全是两个极端。 方宝旒是人前端庄冷艳,但是二人独处的时候却是极尽妍媚,尤其是在床榻间曲意逢迎,让自己能得以极致欢愉。 而这丫头则是人前落落大方气度雍容,但是在床笫间却是羞涩不堪。 “生哥,那宗门的意思是其他事务都不会让你去参加了,未来两三年里都让你安心修行?”闵青郁很聪慧,一听就明白了,“包括丁家的事情,……” “嗯,应该不会让我去,丁宗寿身份不一般,若是要诚意邀请,要么掌门师尊去,要么就是首座师伯去,看样子会是掌门师尊亲去可能性最大。” 商九龄没和自己替去白塔城的事儿,多半就是他自己去,反倒是安排自己可以另寻洞府,自然就是希望自己尽快修行提升了。 丁家如果真的整体纳入进来,哪怕从长远来看其实不会改变宗门的权力结构,但对商九龄和朱凤璧他们来说却不一样。 骤然增加一个紫府,还有好几个筑基中高段,一下子就能让宗门高端实力大增,这是明显的,势必对整个宗门架构带来冲击。 作为掌门,他需要考虑更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让重华派固有实力阶层尽快提升起来,这样才能平衡对冲外部进入带来影响。 从这个角度来说,陈淮生觉得也是好事,可以进一步刺激重华派原来的这些修士们感觉到压力,自我承压,如同一尾鲶鱼进入,带来不一样的效果。 保持这样随时可以引入散修的姿态,对所有人都能起到刺激作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零九节 魁星阁,孙家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淮生就开始带着闵青郁和胡德禄等人开始在周边寻找合适的洞府所在了。 整个卧龙岭的范围相当大,即便是地势最低矮的龙鳞塬,幅员也是好几十里。 真要在龙鳞塬周边找一处洞府,也能找得到,但陈淮生还是希望选一个更幽静更隐秘的所在。 地势最高的龙首峰在最北面,也最远。 其主峰距离龙鳞塬这边有七八十里地,与北面两百里开外,也是整个滏阳道最高峰——碧鸡峰遥遥相对。 苍龙背在西边,幅员面积最大,地势也最复杂。 虽然有着一个龙背的名称,但实际上是由十来条大小不一的山脊山谷纵横叠加而成,其间溪流、深池、暗河、天坑、断崖、绝壁、险峰无数。 这里也是前年洞玄宗的众多洞府所在,只不过早已经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中,再也无处可寻。 现在要想要去寻觅一处合适的洞府,如果没有一点儿路径,那就太难了。 “洞玄宗的覆灭是一個谜,因为间隔时间太久,谁都说不清楚,众说纷纭,大多是以讹传讹。” 闵青郁兴致最高,却又愁眉深锁:“若是能找到相关的图卷就好了,只可惜我问过家中,都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你父亲祖父那边也都没有一点线索?”陈淮生也觉得可惜。 他希望能一劳永逸。 若是这样毫无头绪地去四处寻觅,耗时耗力,而且恐怕找到的洞府也未必是最好的,若是日后有更好的没岂不是又要来再搬一次家? 他可不想这样折腾,而是希望能按图索骥,寻个最合适的,好生花心思打造一番。 但这个图,哪里有? 如果真有这样的图,恐怕也不会存在于像闵家楼或者史唐庄这样的小宗族持有。 或许如八角寨抑或挨着较近的幽州宁家,漳池道的天鹤宗也许会有? “没有,父亲也问过周边的一些宗族,都没有印象,洞玄宗的存在对于大家来说太遥远了,只能存在于史书上,那时候我们这些宗族也许还只是寻常的人家,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机会。” 闵青郁遗憾地摇头,“也许与洞玄宗同时代的宗门会有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但更多的还是保留自身的,对别家宗门恐怕也不会太上心,除非……” “除非什么?”陈淮生问道。 “除非是当时与洞玄宗处于敌对状态或者盟友状态的宗门或者世家。”闵青郁若有所思地道。 “哦?”陈淮生摩挲着下颌,“洞玄宗覆灭的时候距今近千年,当时周围还有什么宗门世家与洞玄宗牵扯得上关系?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来入手。” “八角寨杜家是近四五百年间才慢慢起来的,而丁家更近,来这边不过百年历史,只怕都没有什么记载。”闵青郁摇头。 任无垢瞥了一眼闵青郁,接上话:“道师,白塔城孙家,千年前是咱们滏阳数一数二的门阀世家,但是后来没落下来,现在主要是经营法器制作,也兼营符箓,颇有名气,也许可以去那边探访一下,翻一翻他们原来的书志,也许能有所收获。” 闵青郁一提气,“对了,道师,幽州宁家虽然属于幽州,但距离咱们滏阳很近,它是千年世家,或许有这方面的消息,青郁一个姑姑嫁入宁家,……” 这也只能算是大海捞针了,但不做的话,就只能去漫无头绪的寻找,那花的精力更大。 陈淮生还是没死心,自己御风而行沿着龙鳞塬挨着苍龙背那一线花了两天时间,奔行了一圈,一无所获。 面积太大了,虽然发现了一些条件不错的灵地,洞穴,水潭,但是要想兼具几个条件都满足,却很难做到。 要这么细细地寻觅下去,太过费时费力,兴许三五个月都能未必能找到一个满意的。 “这就是魁星阁?”陈淮生还是第一次来白塔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也颇为震动。 这应该是整个滏阳道最大的城市了。 河北这边和大赵那边情况截然不同。 以燕州为例,燕州六道,虽然人口也有一千二百万,滏阳道两百万人口出头,分成三个区域。 东部以白塔城为核心,白塔城人口其实也就只有十来万,其余尽皆在乡间。 西南部以八角寨为中心,但八角寨也就几万人,其他几十万人口都处于乡间广大的地域下。 而北方人口最多,但却几乎没有一个像样的城镇和集镇,反而是由七八个大一些的村寨和几十个小村寨宛如星罗一般洒在这片土地上。 反观大赵那边,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蓼县,就十来万人口,但是县城人口几乎就占了三分之一以上。 而整个义阳府几乎都是这样,每个县都有以县城为核心的城镇,而每一府有府治,每一郡有郡治。 这些治所所在地,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中心城市或者城镇。 “嗯,这里是白塔城最繁华的天魁大街,南北走向的就是星河大街,这两街交汇之地就是最繁华所在,丁家并没有选择在城中居住,而是住在城北门外的庄园里,……” 闵青郁抢在任无垢之前介绍着情况,任无垢大怒,但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恨恨地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嗯,丁家要求安全,肯定会选择城外,方便设立阵法和禁制,再说丁真人是紫府,但其他人未必就有那么高的造诣,何况丁家独占白塔城这一片好处,其他外地的散修、异修,焉能没有一点儿想法?” 陈淮生分析着:“所以丁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隐忧不少。” 掌门真人亲自率队来了白塔城,陈淮生几乎是前脚跟着后脚来的,但却没有去和商九龄联络。 他这一趟来这魁星阁,就是想要碰碰运气。 这魁星阁是孙家所办,已经有千年历史了,除了制贩法器、符箓、道法灵笈,也交易其他各类灵材,算是整个滏阳道久负盛名,也是最大的一家坊市。 孙家虽然已经没落下来,但是在白塔城仍然算得上是望族,只不过近一两百年来,孙家的道种虽然也不少,但是却几乎没有什么天赋绝伦的人才,近百年来,最成功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筑基四重,绝大多数人都在筑基以下徘徊。 而在这个世道,你没有实力就是原罪,一个区区筑基二重,当然无法承担得起掌控整个白塔城周边的重任。 从大赵济郡过来的散修丁家就渐渐在白塔城站住了脚跟,五十年前丁宗寿以筑基七重的实力,正式成为白塔城这一带的实际操控者。 而孙家也相当知趣的早早就将自己嫡女嫁给了丁宗寿的儿子丁元高,两家结为姻亲。 随着二十年前丁宗寿渡劫飞升,成功入登紫府,白塔城的局面就彻底稳定下来了。 孙家有了丁家作为依靠,自然是更无担心,生意也是越做越大,逐渐成为滏阳道最大的灵材法器交易商了。 “走吧,既然来了,自然要去看一看的,哪怕咱们没能达到目的,若是能遇到一些合适的法器和符箓,也算聊胜于无嘛。” 陈淮生招了招手,带着二女进入魁星阁。 看着三人进来,便立即有人迎了出来,“道师,可是有什么需要采购或者出售的,是否要小的替您介绍介绍?” 目光在店中晃了一圈,的确规模不小,这最外一层就应该是大路货买卖,陈淮生稍微看了看,主要是卖各类丹药的居多。 见对方相貌堂堂,语气温和周到,不卑不亢,陈淮生对这家坊市也高看了几分。 看样子这孙家虽然没落下来了,可底蕴犹在,陈淮生越发觉得重华派应当将丁家纳入进来了。 如果丁家真的不愿意加入重华派,那么重华派也要想办法将这孙家的魁星阁纳入掌控。 河北这边商贸远不及大赵发达,而滏阳道这边唯一一座像样的城市就是这白塔城,而这白塔城对重华派最重要的就是这坊市了。 重华派本身就在副业上十分薄弱,加之到河北这边之后,这个短板就越发明显,甚至成了软肋,如果能够获得孙家的支持,或者将孙家纳为己用,那重华派在这上边的短板就能弥补了。 迎宾也看出了陈淮生的身份不一般。 炼气七重并不算什么,魁星阁每日迎来送往的客人都是修士,别说一个炼气七重,就算是筑基也很常见,甚至紫府也见过。 但久在坊市中,观人之术自然是最拿手的。 陈淮生如此年轻就已经是炼气七重,这就很不简单了,而且还有两个如同侍女身份的女修相伴,这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嗯,我们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久闻魁星阁在燕州的大名,若是尊驾能介绍一番,那自然最好。”陈淮生点点头。 “那尊驾是想要买还是卖,抑或典当?”迎宾含笑再问。 陈淮生也笑了起来:“怎么说?” “先生,我们魁星阁,主要是售出各类法器、符箓、灵材、丹药,但也考虑到修士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所以也一样愿意救急于人,愿意收购各种资材,同时也可以典当,方便客人赎回,一切以客人方便为原则。” 迎宾话语里也颇为自豪。 “也好,那就请尊驾介绍一番吧。”陈淮生感觉得到,这魁星阁还真的不简单。 也许这孙家和丁家的合作姻亲,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但也是这样,重华派就越是要拿下丁家,以及这个孙家。 自己或者该去提醒一下掌门师尊?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节 误打误撞,微妙影响 滔滔不绝的介绍并没有引起陈淮生太大的兴趣。 从闵青郁和任无垢那里,他大略已经知晓了魁星阁孙家在整个白塔铺乃至于滏阳道的地位。 这些介绍符合他之前的预料。 近乎于一个垄断巨头的商业家族,生意大概分为四块,典当、销售、收购、加工制作。 其中加工制作和销售属于核心环节,也是这个家族赖以生存的根基所在。 “先生,无论你想要什么,还是需要出售什么,我们魁星阁都会给你开出一个绝对合理的价格,保证让您满意,即便真的不合适,生意不成仁义在,我们也欢迎先生下一次选择我们魁星阁。” 迎宾态度温和有礼,看得出来是真的相当自信和坦荡。 一個从没落世家转化为商业家族,放下原来的架子来重新定位,做到现在这种水准,也真心不容易了。 典当陈淮生没兴趣,收购倒是让陈淮生琢磨了一下。 他储物囊中货物丰富,不少其实现在已经不太实用了,需要卖掉。 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他需要的东西要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 陈淮生问得很细,对方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相当尽心地一一解答。 挑货才是卖货人,这个道理在这里得到很好体现。 陈淮生囊中丰厚,灵石灵砂如果不能转化为对自己有用的灵材物资,那就毫无意义,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而自己要物色洞府,哪怕能找到合适的,那要建设一个完美洞府,花费会相当大,所需资材都需要采购。 半个多时辰下来,陈淮生的询问刁钻而精细,每每都问到要害处。 迎宾很快进了内院,换了一名年龄更长,明显属于孙家中有一些身份地位的角色来陪同。 炼气五重,六十来岁,对于孙家来说,恐怕也是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物了。 “敝人孙道中,忝为魁星阁前柜执事,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先生效劳之处?” 白面长须,温文尔雅,只是一双小眼睛精芒四射,看得出是个十分精明的修士。 “不知道孙辅礼先生和尊驾……”陈淮生随口问道。 白面修士一怔之后笑了起来,“是某伯父。” 孙家的情况陈淮生略作过一些了解。 孙辅礼是目前孙家家主,筑基二重,另外其弟孙辅义也是筑基二重,但要比孙辅礼年轻二十岁,另外还有一弟孙辅同,和孙辅义年龄相差无几,炼气巅峰。 这就算是孙家的高阶实力了,但与丁家相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陈淮生还有些搞不明白孙家是怎么做到在与丁家结盟的情况下没有被彻底吃干净的,他不认为一个联姻就能解决问题。 “哦,那就好。”陈淮生笑了笑,“我有意购买一些灵材,不知道魁星阁……” 陈淮生一开口,孙道中就知道人家要买的东西肯定就不是这店里现成的,定非凡物,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先生需要何物?” “玄黄神壤有么?” 一句话就把孙道中给问懵了。 你这逗我玩儿呢? 这玩意儿哪里有? 就算是汴京城拍卖会上只怕也买不到吧? 摇了摇头,孙道中苦笑:“这位先生,您这一开口就是五行神物,哪里能轻易弄到?” “那孙先生的意思是其实还是能弄到,只是很难?” 陈淮生是真想要找点儿玄黄神壤。 单靠赤岩元浆培育火性灵草勉强够,但如果有玄黄神壤,不但可以满足如太阴白芝、元苁这些极耗地力的灵植生长,也能促进火性灵草的产量和生长速度。 孙道中想了一想摇摇头:“既然先生直截了当说想要玄黄神壤,应该明白这种神物产于何处,大赵北邙山,河北大荒原。” 陈淮生点头,这人还是有点儿本事,他只知道玄黄神壤在北邙山,但没想到还有一处也产,河北大荒原在哪里? “北邙山早就被大赵那些门阀世家控制,根本接触不到,大荒原在云州北部,但那里是北戎人圣地,虽然北戎人退出了河北,但大荒原却还是在北戎人控制下,而且就算是你能进大荒原,但怎么才能寻觅到玄黄神壤?更多的还是靠运气,这么多年来,我还这没有听说过谁在大荒原去拿到了玄黄神壤。” 孙道中的话没让陈淮生气馁,反而让他来了兴趣,他从囊中取出那一块玄黄神壤托在手中,“孙先生请看……” 孙道中双目放光,没敢伸手接,只是将眼睛靠近,仔细观察,然后感应:“真的是此神物,不过……” “不过神力已经消耗大半了,甚是可惜。”陈淮生笑了笑,“要么就得将其送回北邙山或者大荒原原力所在的区域中埋藏重新蕴力了。” 孙道中先前还有些觉得陈淮生是不是有意来为难,但是看到人家真的拿出了玄黄神壤,虽然说神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但人家是真有,也足以说明人家还想要这种东西不是来找事儿的,是真愿意买。 想了一想,孙道中沉吟着道:“若是先生等得起,不妨以三年为限,我可以托云州那边的人帮着寻找,只是时间和花销都难以预估。” 这还真有点儿意外之喜的感觉,陈淮生还真没指望能在魁星阁买到玄黄神壤,虽说时间和花费都不定,但总归是一份希望。 这魁星阁果然不简单。 “好,只要五万灵石以下,我都愿意接受。”陈淮生想了一想,淡然道。 孙道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也知道这种神物交易肯定都是以万灵石计的,但真正听到人家开价,他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掌。 魁星阁虽然是燕州数一数二的坊市,但是别说燕州,就算是整个河北,商业都并不发达。 河北这边,无论是宗门还是门阀世家抑或是散修异修,在灵材法器符箓上更多的还是自产自用,所以魁星阁名声虽大,但也更多的是一些散修来交易,交易量比起大赵那边的坊市来,差得太远。 当然这也和河北这边修行繁盛程度不及大赵有关。 “好,这笔生意,魁星阁接下了。”脸上露出一抹兴奋和决然的孙道中狠狠地一挥手,目光湛然,“先生可否留下姓名地址,放心,不需要您留定金,我们只想要确定日后如何联络您。” 陈淮生笑了笑,“无须如此,我们还是按照规矩来,我会交五千灵石定金,另外除了玄黄神壤外,我也还有一些生意要和魁星阁谈。” 见对方如此耿直爽快,孙道中心中更喜。 他看得出来对方不是等闲之辈,二十来岁的炼气七重,就算是散修,日后前程都不可计量。 而且他感觉对方不像是散修,更像是宗门或者门阀中人,但听对方口音不像河北,难道是大赵来人?想到这里他似乎猜测到一些什么。 若是能拉上这样一个宗门的生意,那日后魁星阁的生意就不一样了。 签订了买卖契约,陈淮生缴纳了五千定金,双方的关系就迅速拉近了。 陈淮生也感觉到对昂似乎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也算是误打误撞吧,谁让自己这个时候赶着来白塔城呢? 他也无所谓。 当正题终于步入到了地方史志这类的书籍云笈时,孙道中也很是纳闷。 最初还以为是想要买一些功法诀要,这种东西也不稀罕。 千百年来无数修士都会将自己修炼法诀心得体悟撰写成书,不说烂大街,但也真的汗牛充栋。 这也同样是一门生意,只不过见仁见智,你拿到这些东西能不能用得上,按照这些法诀修行会不会走火入魔都不一定。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对滏阳道这边的地方志地理志人物志这一类东西感兴趣。 “陈道师,您是想要了解一下整个滏阳中古时期的修行宗门世家的史志?”孙道中慢慢醒悟过来,“洞玄宗?” 陈淮生笑了笑,“差不多吧,也不仅仅是洞玄宗,估计孙先生也知晓我们的身份,既然我们继承了洞玄宗现在的灵山福地,而且据传卧龙岭这数百年来亦有几家宗门落足但都铩羽而归,我们自然是希望多几分了解的,……” 孙道中一脸了然,“明白了,魁星阁孙家有千年历史了,你说的这些史志,虽然不是魁星阁的主业,但亦有相当收藏,不过这些东西我们一般都不对外贩售,……” “一般不对外贩售,那么也还是可以贩售。”陈淮生也笑着道:“孙先生,能不能先让我看看?” 孙道中犹豫不决。 他不确定自己如果同意对方的要求,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虽然他也不觉得这些早古时代的地方史志对对方有多大意义,但是想到重华派重新占据了卧龙岭,人家多了解一些这些情况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重华派的人已经来到白塔城与丁家磋商,孙家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谁也无法预料,孙家作为丁家姻亲何去何从,一样茫然。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一节 无心插柳,意外收获 孙道中让陈淮生一行人稍等,自己则悄然入了内院,面见家主和自己父亲几人,把今日情况原原本本地做了一个汇报。 孙辅礼、孙辅义以及孙辅同三人面面相觑。 “道中,真是来自重华派?”孙辅同有些不敢相信,面带异色,“重华掌门商九龄在丁家作客,这个人却来咱们魁星阁,你觉得他只是来买玄黄神壤,要看一看昔日洞玄宗的历史?” “叔叔,侄儿也不清楚,但此人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话里话外都应该是重华弟子,而且二十来岁就炼气七重,口音就是大赵那边的,您觉得咱们燕州哪家散修能有这般人才?如果是其他宗门,天鹤宗?凤翼宗?还是月庐宗?都不可能。” 孙道中很肯定地道。 “那此人来接触咱们孙家是和用意?”孙辅义捋须轻声问道:“难道还真的就是来求购玄黄神壤,或者要看什么狗屁洞玄宗的故事?道中,你信么?” 面对自己父亲的质问,孙道中也有些吃不准了,“大伯、父亲,五叔,难道他真的是有什么深意?” 孙辅礼半闭双眼,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缓缓道:“辅义,你觉得呢?” “大哥,那商九龄真的在丁家庄园作客?丁家真的要入重华派?”孙辅义细细揣摩,小声问道。 丁氏一族人手不多,其在白塔城外的庄园自然要有许多人做事,孙家嫡女嫁入丁家,内里少不了孙家过去的人,这等消息瞒不了孙家。 “嗯,确定无疑,商九龄在丁家庄园里住了两日了,双方条件大概还没谈妥罢了。”孙辅礼叹息了一声,“妖尸四处袭击给了丁家当头一棒,估计丁宗寿也有些怵了,凤翼宗那边出动了那么多人都没找出个名堂来,丁家这点儿人手能坚持多久?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道理?” “是啊,现在白塔城人心惶惶,许多人原来就对丁家怨气满腹,认为丁家只会收受各种供奉,真到了关键时候却经常不闻不问,这一次事情又出这么大,丁家若是不拿出一个姿态来,凤翼宗就要把手伸过来了,丁家迟早会被撵出白塔城。” 孙辅同也支持自己兄长的观点。 问题是丁家能那什么姿态出来? 丁家人加上亲传子弟就那么十来人,偌大白塔铺领地内,不说其他事儿,单是妖兽出没,百姓遇袭的时候很多,丁家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很多时候只要事情不大,他们就拖着,所以丁家在白塔铺的领地内名声不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事事丁家人都要亲临,那他们那点儿人就别修行了,成日东奔西走,累都得累死。 “丁家若真的是要归入重华派,那我们孙家怎么办?”孙辅义沉声问道:“丁家会不会拿我们孙家当成砝码去做交易,为其在重华派内赢得更大的利益?” 一句话点明,孙辅礼孙辅同都是悚然一惊,又恍然大悟。 “二哥,你的意思是这個重华弟子来魁星阁,其实就是一个试探,暗示,提醒,……”孙辅同急声道。 “甚至就是主动来和咱们交涉的?”孙辅礼站起身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思考着缓缓道:“我知道重华派在炼丹、制符、种养灵植灵兽上都不太擅长,而且他们来河北之后,原来的商业贸易都已经断绝了,在大赵的时候,他们是有专门的坊市的,而且据说规模还不小,一个有雄心抱负的宗门,是不可能没有自身的商业贸易坊市的,……” 孙辅义孙辅同都是眼睛一亮,孙辅同更是直接道:“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其实可以不必依附于丁家,可以自己直接归入重华派?” 孙辅礼扭头傲然道:“为什么不可以?就因为丁元高娶了我女儿,我们孙家就一定要成为丁家的附庸?笑话!别说是我一个女儿,就算是再多几个女儿,也一样不行!” 孙辅义倒是迟疑了一下,“大哥,丁家和我们孙家是姻亲暂且不论,丁家是小家族,人丁单薄,家族中并无出色之辈,归入重华派说得过去,他们丁家之人日后也算有了依靠,但我们是宗族世家,重华派是宗门,我们孙家若是归入重华,那宗门和宗族利益,孰为重?如何平衡?” 这个问题问到了要害上。 就算是孙辅礼也不得不三思。 沉思良久,孙辅礼也没有想好对策来,倒是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孙道中插言:“大伯,父亲,五叔,不如先见一见这位陈姓道师,我感觉此人在重华派中也许还有些身份,听一听他怎么说,如果丁家真的要归入重华派,我们交好重华派,无论如何都是一桩好事。” 陈淮生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无意间来魁星阁寻求卧龙岭那边关于洞玄宗的相关史志,意图找到在苍龙背上的一些原来的洞府资料,却能引来孙家这边如此复杂的联想。 他在这魁星阁里坐了半个时辰,都没见那个孙道中出来,弄得他都有些郁闷了。 谁曾想,突然间就是孙家三位主事人要亲自接待他了,把他都给整懵了。 面对几人的旁敲侧击和故作坦荡,陈淮生还是很懵了一阵才算是明白过来。 面对这种情形,他心中还真的有点儿七上八下,不踏实。 自己这无意间的来一趟,竟然起到了这样的分化作用,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样子掌门师尊在丁家那边谈得并不算顺利,但一直在丁家那边逗留未走,那基本上就是确定丁家要入宗门,只是丁家要价太高,才僵住了。 丁家和孙家这边的关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紧密,对宗族来说,一个女儿肯定是无法和宗族相比的,所以孙家要有其他想法也正常。 对方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孙家不是丁家的附庸,丁家也无权拿孙家的利益来和重华派做交易,孙家更愿意和重华派直接对话商谈。 “诸位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兹事体大,陈某无权做出决定,但诸位的意思我一定转达。”陈淮生字斟句酌,“至于说诸位担心的,我觉得大可不必,重华派从来不是那种强横霸道的做派,无论最终以什么方式合作,相信都会十分愉快,而且我也相信孙家与我们重华派走到一起,绝对是符合双方利益的。” 孙家几人听得陈淮生这样言辞恳切且果决的表态,心中都踏实不少。 陈淮生表示需要第二日才能回话,他们也“心领神会”,毕竟要和丁家庄园那边商量过才能给出答复。 接下来的事情就反而是小事一桩了,魁星阁的藏书对陈淮生彻底开放,任由陈淮生三人在里边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得不说孙家千年前还真的是世家门阀,单是这各种藏书就堪称宝库,这样一个家族如果能够为重华派所用,那么对重华派的实力增益绝对是巨大的。 在陈淮生看来,也许从长远上来评估,只怕比丁家作用更大。 不过对于现在的陈淮生来说,那些还太遥远,他只想拿到他所想要的。 三个人足足花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色已黑,才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五册关于洞玄宗和卧龙岭的相关地理史志著述,孙家那边也很大度地甚至没有察看。 洞玄宗和卧龙岭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遥远,无论有多么大的价值,但对他们来说都意义不大。 立足现实,争取到最直接的利益才是他们现在最需要考虑的。 “你确定?”丁元高脸色阴沉如水。 “确定。”来人悄声道:“报信的人亲眼看到了那人与姓姚的见面,而顺藤摸瓜倒插回去,那人在魁星阁足足待了大半日,孙家三位都和那人见过面。” 丁元高深吸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枯瘦男子,“师兄,你觉得呢?” “要不还是告知师父吧。”枯瘦男子苦笑,“不管是孙家主动联系重华派,还是重华派找上孙家,这都不重要了,重华派肯定很需要孙家和魁星阁,这是一拍即合,你情我愿的事儿,而我们和孙家之间关系再密切,但毕竟是两家人,……” 丁元高揉着太阳穴,无比苦恼和烦闷。 自己妻子是孙家嫡女,但是姻亲却不代表两家利益一致,而且孙家是本地千年望族,只不过这一两百年没落下来了,但始终没有放弃。 相比之下丁家也就是出了自己父亲这样一个天纵之才,底蕴差太多,而自己的天赋又有限,父亲之所以愿意和重华派谈入门之事,其实也是为丁家下一辈考虑。 见丁元高不吭声,枯瘦老者叹了一口气:“师弟,师父肯定比我们考虑更长远更周全,孙家那边,我们其实没有太多的制约力,若是一味要去干预或者想要让他们牺牲家族利益,那只会加速孙家的离心离德,师父既然已经决定要入重华派,那还不如尽早敲定,这边也好和孙家沟通。至于孙家那边,就算是他们要和重华派有什么,丁家起码是他们的姻亲,对他们来说,更能作为依靠是不是?” **** 求全订,求自动订阅!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二节 洞府初成,掌门之姿 陈淮生没在白塔城多作停留。 消息传递给掌门师尊就行了,还有马道春和姚隶蔚二人协助,应该能处理好丁家与孙家的关系。 尤其是魁星阁的重要意义,陈淮生专门和商九龄提过。 其实作为一门之尊,无需陈淮生的提醒,商九龄都明白一个完整的商业贸易体系对于一个宗门的价值意义,特别是在河北这种陌生且本身商业就不发达的地区。 但与孙家如何合作,是像丁家一样全数纳入,还是让孙家成为一个半盟友半附庸的角色来利益合作,还要看商九龄怎么考虑。 拿到的五册书中,介绍洞玄宗与卧龙岭情况的有三册,但都不是那种专门的地理著述。 一本是笔记体的游记介绍,是以作者行走游览角度的一本概述。 一本是对洞玄宗极盛时期的描述,其中一部分就提到了当初洞玄宗几名紫府洞府情况。 还有一本则是专门介绍卧龙岭灵植种植情况,也就是灵田灵地分布与当时各真人驻跸之地的联系。 总而言之,陈淮生觉得根据这三本的叙述结合起来的研判分析,是完全能够寻觅出一二处适合自己的灵山洞府。 “应该就是这里了。”陈淮生站在峰下,遥望东面。 双水碧一色,群山青万重。 回到卧龙岭,陈淮生与闵青郁花了两天时间,从书册中筛选挖掘出了两处洞府遗址的大致位置,然后才开始寻觅。 两处洞府所在都距离龙鳞塬这边有些远了,但是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一处已经处于苍龙背深处了,虽然陈淮生很喜欢那一处所在,隐秘而幽静,周遭灵田面积也更大,但委实太远了一些,只能忍痛放弃。 现在这一处条件也不错。 东面壁立千仞,一条早已经被草木所掩埋的狭窄步道沿着山势螺旋状深入山中。 崖壁下是一泓幽潭,潭边草木茂盛,郁郁苍苍,一条飞瀑从崖壁最北面直落潭中。 “找一找,如果步道还在,那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山泉飞瀑似乎水势比书中所言更大,不过几百年了,有些变化也正常。” 赵良奎四处张望。 胡德禄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揪住一把灌木,目光在山脚边上四处寻找,“好像记载说在崖壁最边缘处有一块石碑,我看一看。” 沿着山脚一路找寻,将茂密的灌木一一铲掉,终于在一处苔藓覆盖处,找到了一块石碑。 碑上两行字: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白鹿。 果然是这里。 刀砍斧劈,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宽约五尺的步梯,沿着山势盘旋而上。 从东面崖壁绕过,一直盘绕到西面地势稍缓处,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这半個时辰里,要么铲除灌木藤蔓,要么做好标记。 这漫山都是密林,若是没有这书中介绍和情形,你根本就找不到这样一条路。 当一处缓坡过后,终于到了半山腰处。 原本是书中描述的宽约十丈,长约十五丈的广场几乎全部被各种藤蔓灌木所覆盖,但仍然依稀可以看到碧绿草木的一些石凳石椅, 在左侧再往上,一处高地应该就是书中所提及的道院了,而在道院紧挨着的应该有一个洞门,但现在完全看不到。 陈淮生手中倚天长剑祭起,剑气卷过,无数藤蔓断裂落下,一个洞口终于暴露了出来。 洞口上端青苔泥土半遮半掩下,“白鹿洞”三个字在夕阳下显得那样模糊而厚重。 洞口找到,道院的断垣残壁尚在,白鹿道院和白鹿洞的寓意是极好的,但寓意再好也改变不了洞玄宗的覆灭。 陈淮生也不在意,寓意好,那就接着用,何况白鹿本身就是祥瑞。 一个月后,整个云中山,白鹿道院和白鹿洞,基本清理修缮完毕,陈淮生终于可以搬迁入这里了。 “看样子你是打算好好在这里修行一番了。”吴天恩背负双手,漫步在盘山步道上,目光悠远,“你也早该如此了。” “哦,师伯可是听到一些什么?”陈淮生知道自己风头太劲,免不了会引来不少人不满和攻讦。 就连去一趟白塔城,都能招惹出这么大风波来。 丁家现在正是加入重华派了,一些内幕序曲肯定就会流传出来,少不得就要说自己在里边搬弄是非,趁机压丁家人。 “也没什么,都过去了,丁师兄这一家人也都算是咱们重华派的人了,魁星阁孙家那边也谈得差不多了。” 吴天恩知道瞒不过陈淮生,笑了笑。 “无外乎就是觉得你太工于心计,如此年轻就胸有城府,丁家人话语是贬义,但孙家人却是赞不绝口,嗯,对我们重华派来说却是褒义。” “呵呵,师伯,我就是赶上了,丁家人要那么联想,我又有什么办法?好在结果很好,纵然他们心里之前有些嫌隙,但现在都一家人了,站在宗门角度,他们也该认为这么做没错吧?” 陈淮生不太在意。 虽然丁宗寿现在出任首座长老,但朱凤璧却接任掌院,组成新的重华派权力三马车。 长老会首座长老地位比掌院更高,但其实质性权力却不及掌院。 不过这也符合丁宗寿的愿望,对于日常庶务他本来就不擅长,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过问。 担任这个首座长老,位高事少,说穿了更像是一个武力后备,他也可以安心修行,冲击蕴髓高境。 这样一个安排重华派也是煞费苦心,也是陈淮生通过姚隶蔚递出的建议,深合商九龄和朱凤璧之意。 再说给出足够诚意,但毕竟丁宗寿灵境太高,却又是新入门,怎么安排就是一桩难事,这样安排可谓把丁宗寿推到了珍格格重华派第二人的位置上,可谓隆遇,谁都无话可说。 尤少游前往白塔城与丁元高共同组建重华派白塔下院,尤少游担任白塔下院掌院,丁元高担任左知院,孙辅义担任右知院。 这样一个安排也相当合理。 白塔下院距离卧龙岭山门太远,重华派也需要在滏阳道东部有一个稳固的据点,来履行对整个白塔铺地区的安全承诺,也算是重华派正式将影响力拓展到了滏阳道东部区域。 丁家另外一个重要人物李明昊则出任重华派执法院执事。 原本重华派是准备裁撤执法院,将传功院与执法院合并,而且都开始启动了。 但是随着局势变化,尤其是妖尸群出现和凌云宗面临覆灭的压力,重华派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执法院要被合并就不可能了,而且还需要强化,尤其是进入执法院的弟子要有针对性地在法术和器修上进行强化。 应该说丁家对于这样的安排是比较满意的,丁宗寿担任首座长老,李明昊担任执法院执事,这也是五院中仅次于传功院的重要职位,但李明昊以筑基八重的实力也担得起。 吴天恩看了一眼陈淮生,若有深意:“指责和批评你的人不少,但是赞许你的也不少,掌门师兄还给了一句评价,说你有掌门之姿。” 陈淮生惊了一跳,赶紧道:“师伯,这话可不敢乱传,那可真的是要替我招惹太多麻烦了。” 吴天恩笑了一笑,“怕什么?我倒是觉得掌门这话评价很客观,只不过你想要当得起这个评价,那就还需要在灵境和法术上提升自我了,到了紫府,自然就没有人再说闲话了。” 陈淮生吃不消了,“师伯,您是不是说错了,是筑基,不是紫府吧?” “筑基对伱来说还有挑战性么?”吴天恩反问:“若是你连筑基都还觉得太过遥远,需要不懈努力,那我可就真的无话可说了,你也配不上掌门师兄所说的掌门之姿。” 被吴天恩怼得不敢再说,陈淮生只能低垂着头称是。 “我没说短时间内你就要冲击紫府,二十年三十年后呢?难道你也不敢想一想?”吴天恩继续道:“你现在首要任务仍然是筑基,宗门在发展壮大,除了丁宗寿师兄外,李明昊和丁元高两人进入宗门,也都是筑基实力阶层的,还有王驰、丁立人以及丁润瑶三人,王驰按照丁宗寿师兄的说法,两年之内肯定会筑基,丁立人五年之内也肯定能筑基,这对于我们宗门原来这帮老人压力很大啊。” 陈淮生估计这才是今日吴天恩来自己这里的主因。 丁家虽然进来的人数不多,但是几乎人人强悍,实力不俗。 紫府一个,筑基两个,而且一个筑基八重,一个筑基五重,整个重华派中能和这二人抗衡的只有李煜(筑基巅峰)和尤少游(筑基七重),像马道春、许暮阳、吴天恩、王垚几人实力都要逊色不少,如果一旦王驰和丁立人也在几年内筑基成功,那就更让人心里膈应了。 总共就十来个筑基修士,丁家人就占了两三成,这总让人感觉不是滋味。 就算是徐天峰、曹人本也在冲击筑基,还是让人感觉不踏实,所以督促刘纯、姚隶蔚、赵嗣天以及陈淮生这几人加紧努力修行也是要证明重华派自身实力的一种手段。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三节 埋头种地,挖洞蓄基 “师伯,我知道您的意思,洞府初成之后,我会把心思放在修行上,如果没有特别之事,我就安安心心在这里苦修了。” 陈淮生得给吴天恩吃颗定心丸,“这一个月来修行我也没有撂下,雷法十一重日益娴熟圆满,灵境修行上也日益精进,您就放心吧。” 吴天恩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你明白轻重缓急就好,没有实力一切都是枉然,只是这一两年宗门怕也不会清净,我担心的是你就是想要闭门苦修,只怕都未必能行啊。” 对这个问题陈淮生就无能为力了。 八角寨的苍狼群虽然被斩杀了大部分,但是仍然有几头逃入山中。 八角寨杜家损失惨重,而其背后的幽州宁家现在似乎缓过气来了,又开始插手这边,杜家现在也是漫无头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妖尸群不知所踪,是最大的隐患,尤其是这还牵扯到凤翼宗。 还有就是凌云宗的命运。 一旦月庐宗真的要对凌云宗动手,重华派势必被卷入,这一场恶战会演变成什么样,谁都无法预料。 这也是为什么商九龄和朱凤璧愿意做出巨大让步也要让丁宗寿加入重华派的缘故。 这和当初白石门宁肯背负恶名也要让吴越臭名昭著的恶修张太全入门的原因如出一辙。 因为没有张太全加入,白石门在对重华派一战中,便不具备压倒性的实力,重华派未必会轻易就范让步。 见陈淮生沉默不语,吴天恩也哑然失笑,自己也想得太多太远,还是落到现实最迫切。 “行了,我不多说了,我也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桑德龄从葫芦集回来就和胡德禄一道闭关了?冲击炼气四重有把握么?”吴天恩随口问道。 “应该能行。”陈淮生对于自己几个忠实拥趸的闭关还是很上心的:“燕草丹我们早已经备齐,德禄和德龄他们俩個这一年的修行也一直没有撂下,尤其是德龄这一次去葫芦集历练收获不小,我预期三个月的闭关能够达到目的。” 桑德龄已经马上三十了,比胡德禄、赵良奎他们都要大将近十岁,再不进炼气中段,就真的有些晚了。 桑德龄回来之后,自我感觉良好,陈淮生也支持他立即闭关冲击炼气四重,并为其准备了燕草丹,所以现在桑德龄便闭关了。 胡德禄也差不多,所以索性就让二人一起闭关,而赵良奎的情况略逊,所以就帮着照看,等三月之后视二人闭关情况而定。 吴天恩也知道虽然陈淮生未曾收徒,但围绕着陈淮生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小圈子,而且似乎这个小圈子人员还在增加。 比如那任无垢和云蕾,两个小丫头的资质也都不差,现在便跟着陈淮生接受陈淮生的指导修行。 吴天恩也知道这是重华派改革了修行制度规则之后的必然现象,有针对性的收徒授徒,自然就会形成以道师为核心的群体圈子,这是不可避免的。 只不过陈淮生才二十来岁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趋势,让他也不禁有些担心这对陈淮生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送走了吴天恩,姚隶蔚和赵嗣天又陆续登门道贺。 事实上他们也很快会自立洞府,只不过他们选择的区域都距离龙鳞塬更近一些。 一直到把这些迎来送往的客人打发走完,陈淮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云中山,白鹿洞,白鹿道院,才算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距离龙鳞塬二十多里的距离,足以让一般人无事不太可能走到自己这边来了。 如果没有特殊事情,陈淮生打算在未来的一年里,每十日去一趟龙鳞塬山门那边,看看胡德禄和桑德龄的进境。 每一季出山一次,去白塔铺那边添置一下必需品。 其余时间就安心踏实地在山中修行了。 招募来的二十来名道种也都已经到位,一部分来自闵家楼,一部分来自史唐庄和大土围子,还有一部分来自八角寨。 来自八角寨的这几名道种不属于杜家,而是八角寨范围内的一些小宗族中的道种,在发现重华派开始取代杜家成为滏阳道这边的领头人之后,主动来卧龙岭寻生活,也就被招募了进来,里边甚至还有一名炼气二重,只不过年龄太大已经没有上进空间的修士。 白鹿洞能成为书册中记载的所在,自然在洞玄宗中也是有些名气的,而名气的来历除了这云中山灵气充沛,白鹿洞尤为浓郁外,也还有其位置适中的缘故。 西面的数百亩灵地土质地力肥沃,兼有灵泉灌溉,很适合种植玉麦灵粟。 东面山前还有灵池,池中亦有几类灵鱼,虽说算不上什么特别,但也总能用来改善伙食。 南面山坡地带坡度平缓,而且当阳,只要铲除了灌木杂草,开垦出来,很适合种植灵草。 北面沟谷阴气浓郁,是培植阴性灵植的好去处。 越过西面灵地,一路向西,就进入苍龙背的腹地了,山势越发险峻雄奇,妖兽出现的几率大增。 即便是在云中山这一片,陈淮生他们这段时间清理过程中,也几次遭遇妖兽,只不过两次是大角奔羊,一次是钻山狸,还有一次是摩云白雕。 大角奔羊已经成为烤肉,而钻山狸入地而逃。 而摩云白雕却险些将云蕾猎走,如果不是陈淮生反应够快,用倚天剑驭剑一击,惊走了那头白雕,弄不好云蕾就要成为白雕的腹中餐了。 这也提醒包括陈淮生在内的众人,这里的情形已经和大赵境内的禺山这类禁地情况差不多了,经常有妖兽出没,而且甚至还有二阶妖兽。 二阶妖兽之间的差别也很大。 摩云白雕和冰鳞血蟒这一类都算是弱的,炼气高段都能应对,但如乌雷豹、红毛猛犸、五心魅猫这一类的,就算是陈淮生遇上也只能退避三舍逃命为上。 尤其是像成年红毛猛犸这一类二阶妖兽中的顶尖凶兽,基本上已经和三阶妖兽无异了,就算是筑基一重都得要避而远之。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一些道种觉得可以把家人带过来时,陈淮生没有同意。 现在这边情况还不熟悉,就算是道种过来都有很大危险,寻常凡人,遇上无品妖兽都可能不幸身亡,风险太大。 “道师,就是这一片了。”带队的霍振堂就是那名来自八角寨境内的炼气二重,指着坡下那一大片如锅底一般的盆地,精神颇为振奋。 “我们粗略地测算了一下,整块的大概有六百来亩地,周边零敲碎打不成片的还能有一两百亩,你瞧,那边遮在林子里有一条溪流,可以引过来灌溉,大部分都能灌溉上,种植灵粟绝无问题,只有西南面地势稍高,就只能种玉麦了。” 霍振堂已经九十多了,论真实战力,估计也就是一个炼气一重,不过看样子身体还很健硕。 但他知道自己修行无望了,唯一希望就是自己的孙子。 但孙子刚七岁,已经明了道骨,还得要等到觉醒灵根才能有机会入重华派,这也是他为什么来重华派的原因。 “地力如何?”陈淮生眺望了一番,问道。 “都不错,比龙鳞塬那边要略好,不过要把这一片开垦出来恐怕要花些工夫,如果能再招募一些人来,哪怕是凡人,都要好办得多。” 霍振堂舔着嘴唇道。 陈淮生当然知道这家伙的意图,但他不会开这个口子,起码现在肯定不行。 “老霍,你就不用给我说这个了,上一次摩云白雕突袭你也看着了的,别说凡人,就算是你们遇上都一样得要命,招太多人,哪里顾得过来?就你们我都得好好琢磨在这边怎么来设立警讯和禁制了。” 陈淮生说的是实话,这里距离龙鳞塬太远了,护山大阵根本覆盖不到这边来,再近二十里都不行。 如果要自己设立护山法阵,那投入就太大了,哪怕是一个小型法阵,那消耗都是要以万为单位的灵石,现在他还玩不起。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真要遇上了,谁也怨不得谁,道师您也太多虑了,他们在山外边儿也未必不会遇上这种事情。”霍振堂不以为然。 每年冬春季节遇上妖兽出来觅食的事情难道还少了么? 十里八村的,那年不死上几十个? 人睡在屋里一觉不醒的也有,难道还不过日子了? “行了,现在不行,日后再说,起码也得要这一片先弄出来,像个样子再说。”陈淮生摆摆手,他懒得和对方争论,“一年之计在于春,老霍,伱可得要给我赶紧了,别耽搁了,这一片干脆就烧荒,一把火烧过去,三五天也就差不多了。” “嗯,差不多,烧成草木灰正好肥田,不过得划好一个界限,否则火势不好控制。”霍振堂也四下张望,“道师,我们打算在这一片地势略高的地方先把屋子搭起来,另外就得请道师帮我们起一道泉水起来。” 陈淮生点点头也不废话,双手向地面一按,直入二尺,略一感应,大概找到地下泉水方向。 然后向南走了十余步,这才猛然祭起倚天剑,向地下猛地一掷,剑体带着气芒钻入地里,迅速向下,瞬间消失。 双手连环运力,倚天剑直入地底,猛烈爆发,紧接着便一路上窜,破地而出,紧接着陈淮生便将双手探入剑芒形成的孔洞,连续挥舞抡动,一个三尺见方的井眼便伴随着滚滚泥土飞出而呈现出来。 “老霍,照着这边下竹竿就行了。” 剑修打井就是这么简单。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四节 翼火蛇,修行路 感受到眼前这枚赤红色的蛇卵外壳变得半透明,触摸上去无比柔软,一条还在浓汁中若隐若现的小蛇偶尔会动一下,陈淮生心中也是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出意外,三日之内,这条翼火蛇就会破壳而出了。 孕育孵化了几个月,赤岩元浆强大的热力终于还是促成了这条翼火蛇的快速苏醒。 看看这卵壳变软浓汁变淡,就知道幼蛇已经将卵中的灵力吸收得差不多了。 这玩意儿是真不好伺候,在孵化出来之前异常金贵,稍不注意就会成为死胎,出来之后三天之内也是相当孱弱,需要保持良好的温度湿度。 光是埋在这赤岩元浆旁边之后,陈淮生就来看过不下五次了,就怕不能及时将这玩意儿弄出来,被赤岩元浆给烤熟了。 一直要到孵化出来三日后,这个玩意儿才会开始食用火性灵植或者肉类。 现在陈淮生手里还没有火性妖兽的肉,但火性灵植倒是准备充分。 重新将其放回土中,掩埋好,然后稍稍松动一下泥土,保持透气性。 到了这个时候,卵壳已经相当稀疏了,能够给翼火蛇幼蛇提供呼吸了。 查看完翼火蛇的情况,陈淮生又去看了看灵植的收割情况。 闵青郁、任无垢以及云蕾对这活儿已经轻车熟路。 太阴白芝、元苁、冰菇、腐松元菌、赤力藓、蓝茵苔等几种灵植按照成熟时间来陆续收割,已经成为三女十分喜欢的一件美差。 只可惜淡蛟苗籽和青龙根籽都没有了。 这两样当初在蟠山那边种植之后,已经收获。 让陈淮生有些遗憾的是哪怕有玄黄神壤相助,这两种对于水体水质有着极高要求的云梦泽特产在蟠山最终种出来了,但品相却不高,远达不到云梦泽那边出产的标准,用于制作丹药差强人意。 但在看了云中山前的一泓清池之后,陈淮生觉得也许自己可以在这里试一试了。 不过这等种籽别说在河北这边买不到,就算是在大赵都不好买,还得要去洞府鬼市那边最稳妥,可现在陈淮生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等以后看机会了。 “都收拾差不多了?”陈淮生看了一眼,问道。 “都齐备了,剩下的可能还要一个月才能来收割,该留的种籽也都差不多留下来了。”任无垢抢在闵青郁之前回答道。 闵青郁也不在意。 对于这個尚未长开的小丫头,她并不放在眼里,虽然这丫头经常找茬儿寻衅,但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要淡然处之,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那就走吧。”陈淮生想了一想,“一晃又是一个多月了,该去看一看德龄那边怎么样了。” “胡师兄那边也应该差不多了。”闵青郁轻声提醒道:“上一次赵师兄就在说胡师兄进境也很快,没准儿能赶上桑师兄的进境呢。” 陈淮生点了点头,赵良奎都有些坐不住了。 眼见得胡德禄和桑德龄都闭关两个多月了,赵良奎虽然也是每日行课不断,但是因为要照看二人,所以也不好一起闭关,只盼着二人中哪一个能率先突破,接替自己,他自己也好闭关修行。 陈淮生这两个月也没闲着。 白鹿洞府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虽然已经几百年未曾有人居住过了,但洞府中仍然灵气十足,加之洞府内十分宽敞,还有一座温泉池和调息行课所用的云石炕,可谓再合适不过了。 加上白鹿道院完备的设施和周遭的灵田灵地,其实云中山这边就很有点儿一个微型山门的格局了。 这也是陈淮生愿意选择这里的原因,哪怕偏远了一些,但是自由自在,无人来打扰。 不过这样一座洞府加道院,耗费也是巨大的,四周都需要设立警讯禁制,其实也就是一种初级法阵,专门用于对妖兽入侵的预警。 在方圆三里内,陈淮生峰头、林梢、树下、池边、草旁都安置了灵符。 只要有妖兽入侵,就能及时在道院和洞府内引发警讯。 当然这只是最粗陋的一种方式,毕竟如此大的范围,不可能面面俱到,陈淮生只能按照自己认为妖兽最可能入侵的路径来布设。 就目前来说,陈淮生也只能做到这一步,真正的防御性法阵和攻击性法阵消耗太大,他现在还支撑不起。 即便是这种预警式法阵他也没法做到十全十美,需要完善和弥补的地方太多,他一样还难以承受,只能日后慢慢来填补上。 不过陈淮生依然很满足,也很自豪了,这毕竟是属于自己的天地,他有的是时间来按照自己的意图来打造构筑。 就像洞府和道院一样,现在规模初具,但内里都还相当简单,要达到那种气象万千的豪门洞宅,还差得远。 进入夏季的云中山一片苍翠,陈淮生回到道院中略作小憩。 应该说这个夏季的滏阳道还是较为平静的。 八角寨那边苍狼群被斩杀了几头之后溃散了逃入山中,而葫芦集的妖尸群则是鸿飞渺渺,不知所踪。 凌云宗在得到了重华派的保证和支持之后,似乎士气也终于有所稳定,起码没有被月庐宗给一下子就撵出卫怀道,撵出大槐山,但陈淮生依然不看好凌云宗的后续发展。 夹在月庐宗和天鹤宗之间,又没有能迅速在卫怀道赢得那些中小宗族的支持,再加上遭遇妖兽频繁袭击,士气低落到了极致。 就算是现在有所反弹,但是陈淮生觉得这种触底反弹恐怕就是昙花一现,再拖下去,也许就是到今冬明春,就得要出事儿。 表面上的平静也有好处,起码没谁来骚扰自己,陈淮生也可以踏踏实实一门心思地修行。 雷法十一重也已经处于一个即将突破的阶段,这主要还是因为灵境层级的限制。 但陈淮生不认为自己必须要将灵境修至炼气八重才能在雷法上得以突破。 这中间的相辅相成十分微妙,任谁哪一方先突破,可能都会对另一方起到有益的促进作用。 灵境上的修行一直未能有太大突破,但陈淮生并不气馁。 前期进境太快,哪怕是自己有三灵的帮益,但过犹不及,仍然需要积累积淀。 陈淮生自己也很清楚,那种动辄三五个月或者一年半载就实现一次层级晋阶飞跃的情形不可能经常发生,哪怕是自己一方面闭关苦修,一方面不断外出历练,也不可能。 修行是一个长期持续坚持不懈的过程,偶尔的飞跃得益于天赋加苦修与机缘巧合,自己受益于三灵重铸体内鼎炉,获得了一个前所共修共益的机会,才能在四年多时间里就晋阶炼气高段。 从云中山到龙鳞塬,几乎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岭,但对于陈淮生几人来说,这已经十分熟悉了。 胡德禄与桑德龄他们的闭关苦修自然无法像陈淮生这样有单独的洞府道院,但是作为传功院中堂弟子,他们也已经有了相对独立的道舍了。 陈淮生回到龙鳞塬,先是去传功院拜会了姚隶蔚。 姚隶蔚现在是传功院右知院,而丁宗寿的孙女婿王驰则出任了传功院的左知院,但这也只是名义上挂任左知院,实际上王驰已经外出游历,准备冲击筑基。 “难得啊,淮生,你这是闭关多久了?几个月都没见你人影了,你这洞府一立,就足不出户了,我还以为你要筑基之后才露面呢。” 难得看见陈淮生来自己这里,姚隶蔚忍不住笑着打趣。 他和陈淮生关系不错,都是掌门亲传弟子,也是最早打交道的,有几分情谊。 “姚师兄,那您看看我这像是筑基的模样么?”陈淮生假意叹息了一句,“资质禀赋差了点儿啊,闭关几个月,连炼气八重都难以逾越,枉自花费不少,惭愧啊。” “行了,别在那里自怨自艾了,你该知足了,真要闭关两月就有破境晋阶了,只怕咱们山门里就真要沸腾了。”姚隶蔚瞪了陈淮生一眼,“你看看有几个人能像你这般的?” “嘿嘿,徐师兄筑基成功,曹师叔和苟师伯境况如何?”陈淮生一到龙鳞塬就得到消息,徐天峰筑基成功了。 从去年中开始,重华派三人就蓄力冲击筑基,现在徐天峰终于先拔头筹,这也让陈淮生和姚隶蔚这些当师弟的与有荣焉,商九龄应该更为得意。 “你也听闻了?”姚隶蔚既高兴,也有些羡慕。 自己现在被庶务缠身,一直未能全力以赴去冲击炼气九重现在徐天峰筑基成功,也让他产生了是不是该辞去传功院右知院的职位,先安下心来突破炼气九重再说的念头。 “嗯,到师兄这里坐一会儿之后,小弟便要去徐师兄那里恭贺。”陈淮生点点头。 “曹师叔和苟师伯暂时还没有动静。”姚隶蔚摇摇头:“还有王驰也在闭关冲击筑基,没准儿他会比曹师叔和苟师伯更快一些。” 曹人本和苟一苇都是从炼气九重直接冲击筑基,中间还需要先破炼气巅峰,才能冲击筑基,只不过这半阶能不能一蹴而就,就要看各人机缘和禀赋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五节 必战,蓄力 “王驰?哦,丁首座的孙女婿?”陈淮生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也外出游历去了?那这传功院不就又是你来扛着?” 传功院执事是马道春,姚隶蔚是右知院,王驰本来是左知院,但既然要冲击筑基,自然就要出门游历了。 “还有马师叔呢。”姚隶蔚摇摇头,“我也琢磨着是不是该闭关一年,先把炼气九重突破了再说,要不淮生,你或者嗣天来担任这个右知院?” 陈淮生也连连摇头:“姚师兄,小弟哪里能扛得起这副重担?嗣天师兄恐怕心思也不在这上边,连唯一的徒弟都有些顾不过来了,他肯定也不会愿意接掌这个右知院,要不请黎昆阳师兄?” “昆阳?”姚隶蔚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昆阳还只是炼气七重,若是能达到练气九重,也许还行,他做事有些优柔寡断,难以服众。” “那就没办法了,还得姚师兄自个儿先扛着。”陈淮生遗憾地摊摊手:“刘纯师兄呢?他可愿意?” 这从当初与僵尸群搏杀时见势不对,就果断撤离就能看得出来。 一直到王垚他们离开,陈淮生都在琢磨这桩事儿。 “不好说,只知道他是中了埋伏,有异修出手。”王垚摇头:“渡劫飞升的异修,如果也被月庐宗拉拢收买了,凌云宗就危险了。” 眼前这个小师弟灵境提升太快,根基不牢,只是各人修行路径不同,外人很难置喙。 “那万天峻不是月庐宗出的手?”陈淮生反问。 刘纯面色不变,陈淮生却是吓了一跳:“跌落紫府?!” 陈淮生无法回答。 师尊收的第三轮弟子中,陈淮生、袁文博以及佟童,论资质禀赋都称得上优秀,但又各异。 宗门中的这种变化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种你追我赶的良好态势,这也是为什么宗门会鼓励这种闭关或者游历修行来提升灵境。 当着刘纯,王垚也没有隐瞒什么,都是亲传弟子,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凌云宗恐怕撑不住了,可能连年底都撑不下去了,其掌门万天峻遭遇了袭击,据说重伤,虽然没死,但是可能跌落紫府了。” 无论是雷法还是翼火蛇,亦或是天魔藤,甚至原来没怎么在意的法衣,恐怕都要立即准备起来才行。 王垚现在一样很忙,作为知客院执事,庶务不算多,但是看到徐天峰筑基,他也感受到了压力。 心里存了事儿,以至于见到徐天峰时,都还有点儿心不在蔫,被徐天峰看了出来。 姚隶蔚担任左知院闭关修行,又不出山门,遇有重大事情也能参与,可以兼顾。 “方才王师兄说了凌云宗的事儿,所以有些感触,怕来之不易的局面又要被打乱。”陈淮生没避讳。 王驰和丁润瑶是夫妻,当初宗门邀请丁氏一族入重华派,肯定也有承诺,王驰出任传功院左知院也算是一个条件。 陈淮生一听这话就知道多半又有什么麻烦事儿出来了。 到达徐天峰的道舍门口时,陈淮生就感受到了人头涌动。 王垚和刘纯刚出来,赵嗣天、黎昆阳、唐文虎、袁文博等人正在陆陆续续抵达,很显然徐天峰的筑基成功在整个宗门里也成为了一件大喜事。 “据说还在大槐山山门中,但是也是行踪不定。”王垚叹了一口气,“现在难题就摆在我们面前来了,如果月庐宗真的大举进攻,我们真的要兑现我们对凌云宗的承诺么?” 陈淮生不清楚商九龄知晓不知晓这其中关系,但他觉得商九龄多少应该清楚一些,但他却不闻不问,放任自流。 陈淮生估计很快他会辞任知客院执事,而开始闭关冲击筑基二重了。 就像吴天恩也在考虑辞任内务院执事,冲击筑基三重一样。 陈淮生的这个建议立即就让姚隶蔚动了心。 看见陈淮生也来了,本来准备离开的王垚和刘纯都停住了脚步。 但陈淮生能意识到这一点,主动稳住踏实修行,这就很难得了,换一个天赋好的年轻弟子,只怕早就飘了。 王垚和刘纯都颇为欣赏地点头。 如果要开打的话,那自己肯定是逃不掉的,那每提升眼下一分实力,自己安全都要多长一分了。 第一拨就是王垚和另外一位筑基失败已故的弟子,王垚很成功,但似乎和商九龄也没太大关系。 “姚师兄,若是你真的想要脱身,其实我也能给伱找到一个合适的安排。”陈淮生笑了笑。 这也是王垚为什么觉得心里憔悴没有多少精力来修行的原因,这等庶务的确太耗心神精力了。 陈淮生给了姚隶蔚这样一个建议,就离开了,至于如何说服掌门他们,那是姚隶蔚的事儿。 他是肯定不会去接这种麻烦事儿的,一来自己资历太单薄,二来他是一门心思要先把灵境层级提上去再谈其他。 王驰属于闷性子人,少言寡语,苦心修行,相比之下其妻丁润瑶则是走另一个极端,精明能干,作风泼辣果敢。 炼气八重甚至都不是他的目标,炼气九重乃至炼气巅峰才是他的目标,当然终极目标是筑基。 陈淮生感觉得出来,商九龄总共收了三拨弟子,但似乎他这个当师尊的并不成功,可能这也和他作为掌门庶务繁忙无心教导弟子有很大关系。 “他?可别指望了。”姚隶蔚冷哼了一声。 “淮生,我知道你志向高远,但这么脚踏实地地做才是正理。”王垚拍了拍陈淮生的肩头,“不过就怕没有这么多时间供你沉下心来的修行啊。” “怎么,有心事?”徐天峰也很欣赏这个小师弟。 第三拨弟子是李煜代收的,就是自己、袁文博以及佟童,自己和袁文博关系泛泛,与佟童密切,同样佟童与袁文博关系也很亲近。 “嗯,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其踪影了,也许是隐藏起来养伤,也许就一落不起了。”王垚沉吟着道:“月庐宗可能不会等太久就要出手了。” 陈淮生是靠历练突破,袁文博在修行进境上更出色,佟童似乎兼有,不过现在离山一直未归。 “师兄,可别吓我,我还琢磨着好好生生地在沉淀蓄养半年,争取明年来冲击炼气八重呢。”陈淮生看了一眼王垚,“真有事儿?” 所以这别说宗门里了,就算是一门亲传弟子里边,关系都远近亲疏,泾渭分明。 第二拨弟子中徐天峰居长,其次刘纯,再次姚隶蔚,但三人似乎关系都不算太好,徐天峰和姚隶蔚关系尚可,但刘纯与徐天峰、姚隶蔚关系都是十分冷淡。 不过现在王驰外出游历寻求突破,无法履职,让其妻进来接任右知院也说得过去。 但陈淮生也知道这才是宗门常态,真要是团结一心亲如一家,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呵,别小瞧丁师姐,很有些巾帼英雄的气势,虽说在灵境层级上略低了一点儿,但是其他方面只怕比他那位夫婿还强不少呢。” “那凌云宗另外一位紫府呢?”凌云宗也是两位紫府,除了掌门万天峻,还有一个首座长老齐洪奎。 “请王驰辞去传功院左知院之位,你接任,然后右知院之位让丁润瑶来接任,你就安心去闭关修行,反正也不需要出山门,而具体事务由丁润瑶丁师姐来具体负责。” 王垚执掌知客院,也就是对外情报体系,无论是滏阳道还是燕州乃至河北,甚至于大赵北戎那边,都在慢慢重新构筑体系,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欢迎二位师兄来做客,这段时间就一直没出门,我入登炼气高段之后感觉自家底蕴还是比较单薄,所以也沉下心来养蓄,……” “稀客啊,淮生,多久没见你的踪影了?是出门游历还是闭关修行了?听说你那洞府选得不错,我还没时间去看,等有时间去看看。” 陈淮生听说过王驰丁润瑶夫妻情形。 “丁润瑶能行么?”姚隶蔚没和丁润瑶打过交道,只知道对方也是炼气七重,这个水准略微低了一些,但是也说得过去。 只有这种源源不断地进步,才能带来整个宗门实力的欣欣向荣。 月庐宗的实力强于重华派,但若是与凌云宗和重华派加起来相比,就不占优势了,问题是重华派真的要为这一战付出牺牲的代价么? 值得么? 划算么? 一旦开战,就必定有牺牲伤亡,而且真正要打这一战的,基本都是炼气中高段以上的,一旦伤亡,可就真的是伤筋动骨。 这也就意味着陈淮生实战经验更丰富,实际战力可能更强。 “哦?”姚隶蔚大感兴趣,“你说。” 这也是一道超级难题。 徐天峰一怔之后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之后才道:“你觉得宗门该如何应对?” “没得选择,打肯定要打一仗,无信不立,否则日后重华派无法在河北竖旗立杆,但如何打,有讲究。”陈淮生摩挲着下颌。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六节 情谊,隔阂 要打这一仗,徐天峰和陈淮生都跑不掉,怎么打,都心里没数。 “你觉得怎么打才合适?”都知道陈淮生主意多,徐天峰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筑基之后,他肯定会有所安排,比如王垚和吴天恩都希望闭关修行,那么他就可能顶上他们的职位,这些庶务都得要来分担。 “要看宗门以及凌云宗自己的想法。”陈淮生沉吟了一下,“我个人觉得凌云宗怕是难以维系了,打这一仗更重要的是要遏制河北本土宗门日后对我们的步步紧逼,打痛不打烂,也就是说,既要让他们感到这种仗不划算,又要让局面不至于不可收拾。” 徐天峰若有所悟:“打痛的意思大概就是要让他们感到不划算,但不打烂的意思是怕他们恼羞成怒,和我们不死不休?”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陈淮生叹了一口气,“总得要最符合我们重华派的利益才好,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只是凌云宗……” 虽然山门中正式弟子只有三百多人,但是短短一年内,山门中的道种和凡人就超过了正式弟子两倍还有多。 “没什么,有些感触罢了。”陈淮生收回心思,“看到文虎,就想到天寨一战,这才几年,方师兄和甄师兄以及易师兄那一战身死,文申又在渡河一战中身亡,这才几年,身畔人如此凋落,有点儿感伤了。” 袁文博也回视了陈淮生一眼,抿了抿嘴,“淮生兄所言甚是,有时候我们似乎都过分沉湎于修行和其他杂念了,……” 陈淮生其实并不太喜欢和不太熟悉的这些师兄弟们一起宴饮,但他也知道这是宗门内必要的社交活动,更何况袁文博还算是自己的师弟,而唐文虎也是和自己几度共患难。 “没有。”陈淮生摇摇头:“就要看她什么时候打破这个心结就好了。” 一时间屋里格外寂静。 “石迁去了白塔城,跟随尤师伯组建白塔下院。”唐文虎唏嘘了一下,回答道。 “石迁怎么样?”陈淮生问道。 “淮生兄,佟童也还没有消息?”袁文博也禁不住问道。 陈淮生知道自己和徐天峰之间的观点交流肯定会迅速传递到高层中去,尤其是徐天峰筑基之后地位肯定还要提升。 在峪口外陆陆续续建起的几十幢屋舍里,茶楼、酒肆、饭铺以及灵材坊市,这几样是必不可少的。 袁文博在去年道会的时候还是炼气三重,但是到河北之后就开始埋头苦修,很快就破境炼气四重,据说连燕草丹都没有用,这也足以证明对方禀赋非凡。 “在徐师兄那里道贺完了?”袁文博含笑问道。 最开始是建房修缮,再后来随着灵田灵地开垦出来,需要更多的人手来种植,很多人在完成了山门清理修缮之后就索性留了下来,成为灵农和农夫,还有一部分人就开始开设各种店铺,为山门中弟子以及服务于山门的这些道种凡人提供餐饮住宿和其他杂活服务。 而这家灵材坊市的老板就是陈松一位近亲,也就是最初与陈淮生一道去史唐庄打交道的那一位,现在已经成了许暮阳的弟子。 “文博进境如此之快,文虎怕是都感到压力了吧?”陈淮生现在已经可以用这样一种口稳来打趣二人了。 “好啊。”袁文博立即爽快应道。 陈淮生心中一宽,看样子不仅仅是自己,徐天峰既然也有此观点,估计重华派中有此想法的人不少,这样一来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也应该没有太多抵触情绪。 “淮生兄,怎么了?”袁文博感觉到陈淮生有些走神,讶然问道。 “文博,文虎!”陈淮生很是讶异,这二人怎么在一块儿,似乎是在等自己一般。 袁文博突破炼气五重的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这样让陈淮生意识到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 方宝玉、甄云培、易天翔那一战中战死,唐文虎重伤,再后来渡河一战,卢文申又被鳌龙杀死。 “我去把嗣天兄也叫上?”唐文虎看了一眼陈淮生和袁文博。 他和易天翔、卢文申以及石迁三人关系当初是最好的,但是却已经有两个不在人世了,世事变化如此之大,让人有点儿难以接受。 “淮生,你的意思是凌云宗看样子是保不住了,所以下一步如何做要考虑我们重华派怎么能利益最大化?”徐天峰的心思也很灵敏。 前三者既为宗门弟子服务,也为在宗门里做事的道种和凡人服务,而灵材坊市则主要是供弟子们的交易。 徐天峰点头认可,“这是底线,若是让月庐宗或者天鹤宗得了手,那下一步也许就要轮到我们重华派了,丁家都可以入我们重华派,那凌云宗坚持不下去,入我们重华派才是正理。” 这一番感触,也是让陈淮生竟然有些神伤。 “淮生兄!”从徐天峰道舍出来,陈淮生就听到了招呼自己的声音。 想一想当初当初参与天寨一战时的众人,赵嗣天、方氏兄妹,甄云培,易天翔、卢文申、唐文虎、石迁、袁文博、佟童、寇箐等人,大部分人都是实力远强于陈淮生的,但每个人的境遇却是迥异。 被陈淮生的这番话一提,唐文虎也是触动不已。 龙鳞塬这边已经很热闹起来了。 “文虎兄过誉了,我也就是这一轮有些感悟,所以进境快了一些,我相信文虎兄马上就能赶上来。”袁文博赶紧谦虚一下。 想一想,这修行之路竟然是如此残酷,当初的十来个人里,就已经丧命了四人,几近过半,而修行能仍然压在自己头上的就只有赵嗣天了。 唐文虎兴冲冲地去找赵嗣天了,酒屋雅居里只剩下陈淮生和袁文博两人。 从重华派来卧龙岭立山门之后,峪口牌坊外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凡人来建房筑屋,然后人越来越多,既有来帮着山门里干些杂役杂活儿的,也有在山门外开设饭铺酒楼茶肆各类店铺的。 对唐文虎的坦荡豁达,以及对自己目标的坚执,陈淮生还是很赞许的。 现在也才一年半不到,又晋阶炼气五重,也难怪李煜当初会选这个家伙,委实当得起,只是不知道佟童现在在哪里,境况如何。 可以说围绕着这三百多宗门弟子,起码有一千多道种和凡人都定居在这周围,形成一个十分热闹的小集市。 无论袁文博对陈淮生有多么不服气,现实就是炼气五重和炼气七重的差距,这就需要三到五年来弥补,而且这还需要袁文博继续绝才惊艳,且陈淮生原地踏步不动,这显然有些不太现实。 “嗯,来往客人络绎不绝,我也不能一直占着徐师兄时间。”陈淮生估摸着二人应该是有什么事儿,笑着应道:“没什么事儿,索性今晚一起吃顿饭,小酌一杯?文博这是突破炼气五重了,也该请客吧?” 不是每个人都能一年半载就实现突破晋阶的,绝大多数弟子都还是需要三到五年实现突破,这都是相当顺利甚至优秀了。 “徐师兄所言极是,凌云宗几百年的历史底蕴,还有一两百号弟子,就这么烟消云散,说不过去,只怕月庐宗和天鹤宗也是有想法的,我们总不能放任这两家从中得益吧?”陈淮生语气里多了几分决然:“这应该是咱们重华派的底线,凌云宗真的撑不下去了,大槐山,卫怀道也呆不住了,但决不能让这两家来把凌云宗给吞了。” 这个小集市里有没有天鹤宗和月庐宗的暗探,还真不好说。 对于自己来说,紧迫感更让他意识到得立即行动起来,做好各种应对准备,一旦自己要上阵,总得要最大限度保存自己性命要紧。 都是参加了天寨一战的人,有了这层关系,似乎三人之间又拉近了不少。 各人有各人修行路径和目标,没必要太过于去纠结执着,唐文虎能认定这一点,其前途可期。 唐文虎倒是对这一点显得很坦然:“淮生兄,文博的禀赋远胜于我,我有自知之明,他赶上我,超越我是迟早的事情,我只需要按照我自己设定的目标前进就行了。” “行了,你二人不必自谦了,我看得出来,文虎进境也不慢,两三年内炼气六重把握很大吧?”陈淮生认真地打量了唐文虎一眼,点头道。 “去叫上吧。”陈淮生看了一眼袁文博,淡淡点头:“我们大家也许久没聚在一起了,有时候感觉情谊似乎都淡了不少。” 而现在重华派也该做这方面的考量准备了。 陈淮生清楚袁文博的禀赋不俗,未来进境也会很快,日后的前景不会弱于赵嗣天,若是自己一直强于袁文博,也就罢了,对方也能接受,可当初自己和寇箐在传功院外堂与他和佟童之间的竞争态势太过招摇,引来无数人瞩目,现在自己却超越了他,恐怕这种心态就很难接受了。 就算是现在大家想要心平气和地叙一叙往日情谊,都未必能行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七节 曲线,曲意 袁文博也静静地看着陈淮生。 二人的关系很微妙。 最早是相互竞争,甚至挑衅,再后来因为佟童的原因,变得平和下来,再后来这个家伙开始展示出他的天赋,甚至超越了自己,一直到一起成为掌门亲传弟子。 这内里的“恩怨情仇”足以让任何人都反复咀嚼琢磨了。 但袁文博感觉得到,眼前这一位师兄似乎试图超脱之前的种种羁绊,不再在意以前的种种恩怨。 这让他既有些放松,又有些艳羡。 陈淮生从不认为凭借哪一个人就能撑起重华派,任何一个人都要发挥其作用,才能扛过危局。 袁文博能堪透这一层,也就意味着对方已经在心境上具备了迈上这一台阶的底蕴,这当然是好事。 陈淮生这几個月一直在闭关,没怎么来山门这边,而袁文博和唐文虎层级低了一些,许多消息也只是隐约感觉。 灵符的准备也要重新安排。 毕竟要达到某个高度,才能有如此胸襟气概,自己似乎就还无法做到那一步。 赵嗣天话说得这么重,也让陈淮生和袁文博、唐文虎等人都意识到,也许这一战就迫在眉睫了。 听闻陈淮生的到来,孙道中也不敢怠慢,亲自接待。 翼火蛇的驯化培育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时间拖得越长,越有利,但陈淮生知道肯定是等不到翼火蛇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虽然孙辅义加入白塔下院做事,但是孙氏一族数千人,光是修士和道种都上百人,与重华派的关系如何定位,还需要细谈。 若是再给自己半年时间,拖到年末或者明年初,自己雷法可以晋位十二重,灵境能入登八重,翼火蛇也能有小成,那自己底气既要足得多。 但世事往往都是不以自己意志为转移的,好像自己每每遭遇这种战事都从来不是准备好的时候。 火轮刺也得要重新完善。 即便是重华派也认为孙家如此庞大一个家族要并入重华派不是好事,重华派也不需要这样一个数量庞大品质驳杂的宗族势力加入进来,那对重华派未来影响太大,如果能找到一个为双方都满意的合作方式,最好不过。 现在孙家和重华派的交道完全是通过白塔下院这边来进行。 这周围能提供这些服务的似乎就只有白塔城了。 尤其是桃花岛这一番历练之后就晋阶炼气七重,这可是直接晋阶炼气高段,一般说来就算是天资异禀,没有两三年的苦修,也无法突破,赵嗣天也是如此,但陈淮生却在刚晋阶炼气六重不久,就突破了炼气七重,着实让人震惊不小。 赵嗣天顿了一顿,没明说:“恐怕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急迫就是了。” 所以不少人都在琢磨研究陈淮生的这一轮修行路径,也都在衡量这闭关苦修与历练鏖战之间的因果关系,如何能够达到最佳配合。 现在孙辅义虽然加入了白塔下院,但是夹在里边并不好受,甚至很是受气。 宗门高层也都探讨过,自然也就传到了袁文博和唐文虎他们耳中。 还得要跑一遭白塔城才行,在灵符方面白塔城孙家还是有些底蕴的。 连袁文博和唐文虎都感受到了战争气息,自己还不赶紧做准备,那就太狂妄自大了。 “本来是想找淮生兄探讨一下历练,尤其是在对战中如何更好地激发潜能的,我和文虎都觉得淮生兄在这方面经验最丰富,……”袁文博打破沉寂,很认真地道。 四目相视,袁文博眨了眨眼,陈淮生有些讶然。 陈淮生没有在山门逗留,径直回到了自己道院中。 白塔下院的设立也标志着重华派正式将影响力扩张到了滏阳道东部,丁家成为了重华派一份子,皆大欢喜。 从酒肆离开,陈淮生在夏夜的凉风中清醒了许多。 赵嗣天话语里已经透露出很多意思了,这一战不可避免,也许就是明天,也许就是下个月,而练气中高段的弟子中,只怕大部分人都难以回避一战。 “文博你和文虎有这方面的考量是好事,咱们宗门中对外作战和历练中恐怕我是出战比较多的,每每都是遭受重创。”陈淮生自我解嘲,“但也的确获益匪浅,每一次生死须臾之间,都能有很强的的感悟,对自己的修行突破都有裨益。” “不仅仅是突破灵境的经验技巧,现在更需要考虑是如何在战斗中击败敌人保全自己的技巧经验。”走到门外的赵嗣天一步踏进来,接上话道:“淮生,这才是首要的。” 陈淮生一凛,下意识地道:“嗣天师兄,很急了么?” 但赵嗣天不一样,他已经炼气八重,而且顶着重华第一天才的名头,商九龄和朱凤璧对其都颇为看重,很多更为隐秘的内幕消息他肯定知晓。 也许一个火星子就能让双方彻底爆发。 看样子用不着子给徐天峰的建议,宗门内也已经就如何解决凌云宗的后事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就是要吞并凌云宗。 “此番陈某前来,纯属个人私事,……”见孙道中要去请其伯父孙辅礼,陈淮生赶紧制止:“就是想要在魁星阁做些生意,只不过时间上紧迫了一些,所以才会请孙兄多担待。” 有点儿意思。 原来的火鬃刺总感觉威力弱了一些,虽然宣尺媚给自己的几枚火鬃刺有所提升,但是如果能找到威力更强的棘刺,那就最好不过了。 龙皮法衣必须要做好。 现在眼见得重华派卷入支援凌云宗与月庐宗的一战似乎不可避免,像袁文博、唐文虎他们这些极有可能要上战阵的弟子,当然也希望能在这一战中既做到合理保护好自己,同时也希望借此一战能提升自我。 说到这份儿上,那也就意味着这一战随时可能爆发,就看月庐宗那边与凌云宗的冲突会演变到哪一步。 不过魁星阁孙家这边与重华派的合作还在磋商。 或者宗门高层也早就和那位凌云宗硕果仅存的紫府齐洪奎有了联络,这一战也许就是对凌云宗的一个交待,也能更好地收服凌云宗弟子的心? 突然间陈淮生似乎明白过来,笑了起来,这不是坏事。 与环斑星鳐、夜沙鬼鲛这些二阶凶兽多番鏖战,之前在硖石湾一战中也是经历了苦战,受创匪浅,但是却得益颇多。 “哦?”陈淮生反问:“文博你们也感觉到了?” 可如果自己能够以坦然的心态来面对呢?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起码在心境上已经和对方平起平坐了? 但不管怎么说,重华派和孙家都乐于结成一个更为紧密的联盟。 对方以为自己做不到,可自己就能坦然做到呢? 孙道中对于陈淮生的到来可谓大喜过望。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大意了,熊壮给自己的这条白龙遗蜕都在囊中置放了这么久,甚至自己都还给了一段与赵嗣天,可自己就一直没认真考虑过用这白龙皮加工成为一件法衣。 翼火蛇的培育还没有开始,雷法还未能晋位到十二重,灵境八重也还差一些火候,现在自己正处于一个尴尬的阶段。 陈淮生在桃花岛的历练一战虽然之前没有多少人知晓,但后来也还是慢慢流传开来。 对自己来说,这一战还有些不合时宜。 “嗯,凌云宗的事儿宗门里的师兄弟们都很关心,要说也是同病相怜,唇齿相依。”袁文博点头,“我知道师兄的观点,如果真的到了危急关头,我们重华派是要出手的,可一旦打起来,那就是要有牺牲的,我和文虎以及淮生兄只怕都免不了,所以我们才想要向淮生兄请教一下。” 独当一方的尤少游相当强势,将白塔下院视为了自己的禁脔,而丁元高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自己岳家很不满意,甚至起了几分警惕和打压的心思。 自己手中各种灵符其实数量不少,但是真正高层次的灵符却几乎没有,绝大部分都是局限于在炼气初中段层面使用的,而适合自己现在用的灵符却没有。 陈淮生当然不吝向这些师兄弟们传授一下自己的应战经验,虽然自己的情形和他们并不相同,但一些迎战技巧和经验还是相通的。 重华派居于河北之地,若是凌云宗一旦溃灭,那重华派就成为一座孤岛,只有抓紧一切时机壮大自己,才能让这座孤岛不至于被风浪湮没。 既然战争在即,自己就需要立即准备好各种应战所需。 可现在孙家根本就攀不上重华派山门那边,重华派把所有一切这边的事务都交给了尤少游的白塔下院来处理,所以让孙家上下也十分尴尬被动。 对陈淮生的情况他们也早就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过了,陈淮生在重华派中的身份地位和表现,甚至也了解到尤少游与陈淮生的“不睦”,正考虑如何能搭上这条线,没想到正准备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陈淮生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八节 交好,黄箓纸术 “陈兄言重了,孙家现在和重华派宜属盟友,本来就该相互帮衬,陈兄信得过魁星阁,魁星阁自然不会让陈兄失望。”孙道义先不问陈淮生有什么需求,就一口应承下来:“只要魁星阁这边能帮得上忙的,陈兄尽管开口。” “久闻魁星阁灵符制作历史悠久,工艺精良,陈某希望能够购买一批层级较高的灵符以作备用,……” 购买灵符是最寻常的了,任何修士只要是要外出历练,都需要一些灵符以备不测,而且灵符种类繁复,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备用种类数量都各不相同。 像攻击性灵符分五行,益补类灵符也还要分补灵气还是疗伤。 另外还有其他辅助类的灵符,比如提速、隐遁、防御等,也还有专用类的,比如针对邪祟妖鬼的灵符。 灵符的制作也和制作符师的灵境修为以及所处层级有很大关系,像一般说来,制作灵符的符师可以最高制作出高于自己二到三个层级的灵符,但层级越高,其制作能力也会受到限制。 龙皮法衣的加工制作魁星阁这边没有问题,但是对火轮刺所需火鬃原料,魁星阁这边却没有货,或者说是陈淮生希望的高级货没有。 陈淮生也没有客气,攻击性的灵符选了七枚,这可能是自己能发动使用的极限了,防御性和隐遁性灵符各选了三枚,都是按照相当于炼气八重的水准来选的。 像筑基高段以上的符师,基本上只能制作出同层级的灵符,鲜有能制出高于自己灵境水准的灵符. 至于紫府以上的符师就比较少见了,因为到了这个层面的修士,几乎不会专门来制作灵符,更多的是兴之所至,或者受人之托了。 “陈兄言重了,孙家愿意奉重华派为尊,唯马首是瞻,绝无二意,只是当下我等不明重华之意,有些惶惑,……” 孙辅礼和孙道中心中都在细细思索。 重华派既然有意笼络,而孙家也有此意,没道理他们还要这般“折节下交”自己才对。 对于这样一个特殊的宗族,即便是重华派也会相当重视,他们似乎对自己没有必要这么优遇看顾才对。 整个宗门中,除了商九龄、朱凤璧和李煜外,其他人尤少游都不放在眼里,像马道春和许暮阳面对尤少游时,都一样被压制得不行。 尤其是当孙辅礼最后也专门出来设宴款待,这就更让陈淮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听出了孙家对尤少游的不满。 像陈淮生是炼气七重,他能根据情况发动相当于炼气八重攻击力的灵符,但炼气九重级数的灵符他很难发动施用。 这话可大可小,可轻可重。 对于孙家表现出来的热情和善意,甚至有些讨好的姿态,陈淮生也有些诧异。 孙家这种大家族,虽然已经从几百年前的门阀世家因为连续几代家族中没有紫府甚至筑基高段的弟子出现而没落下来,退化为普通宗族,但是其仍然保留着相当实力。 酒宴中,一直到孙辅礼有意无意问及了提到了尤少游的脾性,又“无意”中提及了丁元高这个女婿的胳膊肘往外拐,陈淮生才慢慢回过味来。 像魁星阁这个在燕州数一数二的坊市,其实连当初重华派在龙岩坊市的龙华坊都比不上,足见两地差距有多大。 或者是他们攀不上,所以正巧遇上自己有这么两段渊源,所以就觉得可以联络联络? 但陈淮生始终觉得这里边肯定还有些什么缘故,不会如此简单。 “尤师伯不会在白塔城待太久,一当时机成熟,便会回山门担任要职,以此得尤师伯的好感只有好处,……” “孙前辈,道中兄,承蒙款待,陈某很是感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淮生放箸,“我约莫能明白二位的意思,若是打马虎眼,估计二位大概会觉得陈某这个人太过虚伪,但若是说了实话,又怕二位心中不悦,若是避而不谈的话,我又担心日后误了孙家。” 现在白塔下院尤少游当家,无论是丁元高还是孙辅义,恐怕在尤少游面前都没有多少话语权。 难道是看出了自己日后潜力,所以要提前投资押宝? 尤少游的霸道陈淮生早就知道,曹人本和郭崇道那么厉害的角色,在尤少游面前都乖得如同绵羊一般。 陈淮生觉得恐怕不至于。 最后一句话让孙辅礼和孙道中都是一凛。 重华派因为凌云宗与月庐宗交恶并不是什么秘密,周近尽皆知之。 比如像孙道中身为炼气五重,自身制作能力一般,能制作出攻击力接近炼气六重实力的灵符,其兄孙道宾炼气四重,但是制作能力强,反而能制作出相当于炼气七重攻击力的灵符。 如果按照正常售价,基本上这些灵符都在八百灵石以上,这几乎是折本在优惠了。 但不得不说,河北这边的商贸比起大赵那边来说,差距相当大。 孙道中很遗憾地摇摇头:“起码一二十年里,我没有见到过售卖此物的,火鬃豪猪的火鬃就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当然丁家现在刚入重华派,尤少游多少要给丁元高几分薄面,但孙家,既没有尽入重华,属于这种盟友合作的关系,恐怕尤少游就不会给孙家多少脸面了。 同样,对灵符的使用也一样受到施用者灵境水准的限制,一般说来能够施用超出自己水准一个层级的灵符就算是不错的了,极其优秀或者对灵符使用有特长者,可以发动超出自己灵境水准两個层级的灵符。 魁星阁已经算是整个燕州六道数一数二的商家了,它都没货,其他地方估计更没有。 真要押注,徐天峰和赵嗣天应该更耀眼,还有王垚这些人,更值得才对。 陈淮生顿了一顿,“此事之后,魁星阁必定能得到重华派的大力支持,卫怀道也好,翟谷道也好,我想魁星阁未必不能落足插手,……” 孙道中知道有些话自己伯父不好说,只有自己来。 “火鬃这种东西除了火鬃野猪和火鬃豪猪外,就只有火鬃猬了,只有火鬃猬所产火鬃可能达到陈兄所需,但火鬃猬很少见,河北更少。” 人家已经尽了力,的确无货,陈淮生也只能作罢。 既有尤少游对孙家的不尊重,也有白塔下院初建对孙家的多有要求,还有对孙家的种种防范,可能都让孙家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的感觉。 对于这等事情,陈淮生肯定不会去掺和,那对谁都没好处。 且不说自己还没有这个实力去掺和,就算是有,他也不可能因为孙家些许小恩小惠就胳膊肘往外拐,再说了,他也不认为尤少游当下这般做有什么不妥。 “孙前辈,道中兄,当下局面恐怕二位也有所明晓,丁家已归重华,而八角寨杜家名存实亡,幽州宁家外强中干,但孙家也应该清楚在滏阳道其实无人能挑战重华派,但重华派并非无忧,组建白塔下院是宗门之意,尤师伯一力主办,也是受宗门之托,若是办得不好,尤师伯也难以交待,这期间最重要之事便是隔壁卫怀道之事,……” 你孙家在丁家压制下就服服帖帖,现在换了重华派,就觉得该扬眉吐气了不成? 既然没有那份实力,那就接受强者制定的规则,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误了孙家? 如炼制丹药法器和灵符这样的特殊能力,另外其商业贸易网络也一样很有价值,没有人能忽视。 谈妥了灵符生意,陈淮生才又提及了龙皮法衣加工制作和火轮刺所需的火鬃原料。 “重华与月庐宗必有一战,若是此时孙家能主动为重华提供支持,我想重华一脉必定铭记在心,若是能通过白塔下院来体现,尤师伯既有面子又有心意,日后如何,就不需我言了,……” 如陈淮生所言,一旦这一战重华派取胜,那卫怀道未必不能插手,对孙家来说,如果能打开卫怀道的商路,那相当于是又开辟了一片天地了。 如果重华派与月庐宗必有一战,那么重华派向孙家索要便是必然,与其等到重华派登门摊派,不如主动奉上,还能赢得主动和感激。 陈淮生还顺口问了一句像筑基二重水准的破盾符价格多少,孙道中的回答是二千灵石,而且数量稀缺,也让陈淮生为之咋舌不已。 不得不说,这种高层级灵符价格都不便宜,哪怕是孙道中特别优惠,像一枚与炼气八重相当的破盾符,价格就高达五百灵石,一枚烈阳符,六百五十灵符,一枚八重坚盾符,更是高达七百五十灵石。 孙辅礼和孙道中都是点头。 “哦?灵符啊,毫无问题。”孙道中一口答应,“不知道陈兄需要哪个层级,哪种类型的灵符?我让人送来,供陈兄选择。” …… 三日后陈淮生离开魁星阁时,除了精心制作的龙皮法衣外,另外身上还多了一张太阴黄箓纸和一本鬼剪秘术。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一十九节 怀璧其罪,押注求存 送走了陈淮生,孙辅礼和孙道中加上才从外地赶回来的孙辅同以及孙辅礼的幼子孙道华一起商议。 孙道华是孙辅礼最小的儿子,刚满十二觉醒了灵根。 孙家已经基本确定下一代由现在还在外游历的孙辅礼长子孙道丰接掌孙家家主之位,但孙道丰现已经年满七十,在也只是炼气巅峰,尚未突破筑基。 这已经是目前孙家资质天赋最好的子弟了,这一代的其余人基本上都是在炼气中段徘徊,仅有三人进入炼气高段。 这也是孙家现在最大的问题,缺乏资质上佳的子弟,而且找不到合适的途径提升灵境。 照理说孙家八百年前也是一方豪雄门阀,极盛时期曾经同时拥有五名紫府,一度一位紫府还曾经冲击过金丹,但失败身亡。 但随后随着紫府慢慢凋零,后一代的紫府越来越少,两百年前最后一位紫府羽化,孙家就再无紫府,甚至到百年前的时候连筑基中段这一门槛也再难以迈过,使得孙家最终沦为地方普通宗族,再无复有昔日世家门阀之气象。 孙辅同不语。 他虽然是中性灵根,但是体内三灵却是水火并济,虎灵主水,猿灵主火,而怨灵则是以阴鬼之气凝魂。 咒一般要和箓相结合,以声音配合,单一的咒文威力有限,但是与箓相结合施用,那就会倍增。 但对陈淮生来说,这却不是问题。 “是不一样,但时移世易,老五,你觉得我们孙家再继续这样下去会有前途么?”孙辅礼叹息了一口气,“妖兽越发肆虐的迹象难道你看不出来?妖尸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如此凶险的征兆你感觉不到?凤翼宗都退缩了,他们不是一直再打白塔城的主意么?可现在呢?” 箓除了材质工艺,还有箓文的祭祝,而这种专用的文字以特殊墨汁或者血渍涂描,会生成非同寻常的法力。 “真假不知,是道芝事后悄悄告知我的。”孙辅礼有些颓然地抚额道:“但我以为八九不离十,就算是局面没有那么恶劣,但是尤少游绝对是有此心思,甚至是流露出来过的,否则丁元高和道芝也不会知晓。” 总而言之,符箓咒都是讲求灵材选用精妙得当,制作工艺独到,再辅之以恰到好处的灵力灌注祭祝,相互结合使用,便能收到奇效。 与灵境、法术不同,符箓咒更讲求灵材选用和制作与灵力的加祝。 “兄长,您这么看好这个陈淮生?”孙辅同听得自己兄长将太阴黄箓和鬼剪秘术赠与了陈淮生,而且还决定要经常给予对方以各种灵材财货支持,忍不住一下子站起身来,看着兄长:“难道你觉得他能接掌重华派掌门么?他都说了咱们应该主动交好尤少游就够了,可您……” 灵境和法术,都需要悟性和苦修相结合,而符箓咒略微有些不同。 符箓咒,这是修行三法之一。 孙家赠送给陈淮生的太阴黄箓和鬼剪秘术并非孙家祖传,而是其百余年前无意收藏到的,在孙家藏宝阁中都闲置了百年,无人能修行这种诡术,所以此番正好也就拿出来作为礼物赠送给陈淮生,也算是一番感谢。 “道芝说丁元高自称是他竭力劝阻了,但我以为以丁元高那点儿胆量和本事,他怕是没那個魄力和能耐敢和尤少游抗衡的,道芝说可能和重华派山门那边的意见不认同有关,大概是觉得这样做不利于日后重华派在燕州的发展。” 孙辅礼很冷静地分析判断:“如陈淮生透露出来的意思,重华派宁肯为凌云宗助拳一战不惜牺牲,这说明重华派还是很看重其在河北在燕州的名声,也说明其意图在河北长久立足的心思,所以不肯无故诛灭无罪之族,但若是我们一直不冷不热,甚至自绝于重华派,你们觉得尤少游会不会寻机搞事来找茬儿谋害我们孙家呢?” 孙辅同张口结舌,讷讷无语,思考了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孙家可能如大哥所言需要改变,但陈淮生值得么?一介练气七重而已,就算是他年轻,但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情况多了去了,更何况重华派……” 这也就意味着需要水火双灵根的修士,并且其灵力修行要在法术上对水火法术都有造诣才行。 太阴黄箓纸只有一张,但这一张是折叠起来的,摊开来足有六尺见方,而鬼剪秘术是一册小簿册。 “那我们有选择么?”孙辅礼沉声道:“我们没得选择!再不好的选择,都比不做选择强十倍,起码我们有机会!老五你觉得我们选谁?丁家?丁元高还是我女婿呢,伱看他会为我们孙家着想么?加入重华派,丁家一大堆人,他们也需要为丁家在重华派扎稳根立住脚努力,岂会关心我们?凤翼宗?月庐宗?还是天鹤宗?或者幽州宁家?” 呼啦一声,连带着椅子倒地,孙辅同、孙道中甚至孙辅礼的幼子孙道华都骇然站立起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兄长(大伯、父亲),真的?” “何至于此?”孙辅同忍不住抗声道:“咱们孙家再不济也还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兄长未免太过于危言耸听了。” 陈淮生翻阅了一下,并不复杂,讲求剪纸手法和灵力运用,唯一较为特殊的就是需要双性灵力来配合,这足以难倒太多人。 “我危言耸听?”孙辅礼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急速踱步,“你可知道那尤少游在老二未曾入白塔下院之前,就曾经提过孙家这种死而不僵的家族有无存在必要,还递话给丁元高,暗示可以由重华派直接接管孙家魁星阁,一成归丁家,九成归重华派,还说可以商量,……” “为什么不可能?”孙辅礼悠悠地道:“二十四岁的炼气七重,呵呵,咱们孙家三百年来出过这样的人才么?他说的没错,交好尤少游没坏处,但是我觉得从家族长远计,他更值得咱们押注!” “可兄长,他们是宗门,我们是门阀,那不一样的!”孙辅同气咻咻地道:“别说他距离重华掌门还差得远,就算是当上重华掌门他也不会为了咱们孙家利益而罔顾重华派宗门利益的,再说了,月庐宗和天鹤宗高压之下,他们能不能扛得过去也难说,而且他们还有可能呆上二三十年就回大赵了呢?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灵符不必多说,讲求制作材质和工艺。 “是丁元高制止了尤少游下毒手?”孙辅同又惊又怕又怒。 “所以我们才要交好陈淮生,而且还要竭力支持他!”孙辅礼不容置疑地一挥手,“只要重华派在这一战中击退了月庐宗的攻势,陈淮生就值得押注,道中,你盯着此事,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大胆给他。另外,此事过后,道华我也打算送到重华派去,若是能拜入陈淮生门下最好。” “所以陈淮生才要我们主动示好于尤少游?”孙道中道:“那会不会反而刺激了尤少游的胃口呢?” 中性灵根就意味着可以培蓄任用任何灵力,但却都很难达到极致。 连续几个反问问得孙辅同哑口无言,好一阵后孙辅同才不服气地道:“可陈淮生才炼气七重,我们都知道筑基之前炼气阶段是难以说明问题的,也许他就会卡在筑基上,大哥你把太阴黄箓和鬼剪秘术赠与他,太孟浪了!” 孙辅礼语气激昂,“老五,咱们孙家千年积淀,藏宝阁中各种功法秘诀灵材法器难道少了么?关键是咱们没人能修炼没人能用啊,难道真的要等到某一日宗族被人家攻伐而灭,等人家来抄家灭族一并搜捡一空不成?” “呵呵,老五,说明你觉得现在的局面恐怕不可持续,孙家可能面临各种外界挑战带来的危机,只不过你现在觉得陈淮生还不够资格让咱们孙家和他绑定,把注押在他身上?”孙辅礼笑着反问。 其间孙家上下也无数次的努力,多生子女,甚至以孙家道种和女修招赘散修,或者以重礼聘娶其他宗族的女修,以求生出的下一代资质天赋更好,但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 太阴黄箓,鬼剪秘术。 “再说了,我们未必就在他陈淮生一棵树上吊死,孙家有这个底蕴,可以多方押注,区区太阴黄箓鬼剪秘术而已,置放在我们家族一两百年了,有人能修炼么?又有什么舍不得?若是他陈淮生能修行更高更强,在重华派中爬得更高,能护得我们孙家安稳,藏经阁中他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 回到白鹿道院的陈淮生看着放在桌案上的这两样东西,陷入了沉思。 不过有了三灵,而且这鬼剪秘术也不需要多么强大的灵力支持,更讲求技巧,倒是一个好东西。 大战在即,有这样一个玩意儿,倒是多了几分保障。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节 鬼剪,火蛇 拿起太阴黄箓,陈淮生指尖感受到一抹阴寒之意从纸页上传来。 黄箓纸页是用特殊的纸草碾磨后制成,而且这种赭黄色泛动一种奇异的光泽的造型也是通过浸润特殊的秘法灵材磨料制成。 至于黄箓纸页上的各种符号和奇文异字,更是由专门的箓文师写成。 单单是这黄箓纸页就相当复杂讲究了,然后才是鬼剪秘术。 陈淮生通读了一遍,不算艰难复杂,也能大概理解,个中还有一些词汇含义不太清楚,陈淮生把闵青郁叫来询问。 作为闵家苦心培育的嫡女,闵青郁的文才远胜于陈淮生,对于这些词语的理解释义都是小菜一碟。 闵青郁知道陈淮生这段时间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各种准备,前一段时间的闭关修行也是为此。 虽然陈淮生没说什么,但是这种表现明显是为备战而行。 黄铜剪最次,但勉强可用;金线剪亦可用,但配太阴黄箓有些可惜了;然后就是丹金秘银混炼制成的双灵剪了,这种剪刀算是不错了。 有些器修和法术,在炼气阶段颇具威力,但是在修行过程中随着灵境提升便慢慢落伍,进而逐渐丧失了使用价值。 西唐曾经一路打过巴蜀,直入南境,在漾濞点苍山取万载混沌雷铁制作铁柱以示荣光,此所谓唐标铁柱,立于漾濞点苍。 陈淮生仔细观察着眼前这条幼蛇。 陈淮生被惊醒过来,点点头:“这是太阴黄箓和鬼剪秘术,可以剪成各种纸傀儡,既能作为攻击傀儡,亦能作为替代傀儡,端的不俗,但很讲究,……” 她很清楚自己命运系于陈淮生一身,所以也是十分着紧。 没办法,在现在没有其他手段提升自己战斗力的情况下,陈淮生不得不用足各种资源,以求提升自己战斗力。 阴冥鬼箭已经到了巅峰,哪怕是自己灵境到炼气巅峰,也不会提升太多,除非突破筑基。 而喂食其他非火性灵植兽肉,也一样会使得其火性威能大幅度退化。 让陈淮生感到震惊的是,七八斤火绒草和火苁蓉压榨出来的液汁,就这样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挤出,竟然被只有一条两尺不到的幼蛇不歇间地吞噬了個干净。 淡红色的幼蛇双目依然是紧闭着的,但是其扭动的身躯带来阵阵热意,足以证明它的状态良好。 若是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剪子,那丹金秘银迅速打造一柄双灵剪来也可以用,但肯定没有那些专门为剪接符箓灵材所用的刀具效果好。 等到整个鬼剪秘术都了然于胸之后,这如何剪纸他也大略掌握了,陈淮生才意识到还差一样关键物事——剪子。 当然解读也需要连通上下文,才能做出准确释义,陈淮生也没有特意掩盖。 蛇口喷火,蛇爪弹火,肉翅鼓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才是一个真正的凶兽之威。 这也是翼火蛇最难以伺候的一点。 所谓鬼剪,一是剪术要贯注水火灵力,讲求剪法技巧,另外就是对剪子本身也有特殊要求。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宗门和门阀弟子索性就一门心思修行灵境,等到进入炼气中段甚至炼气高段之后再来考虑修习器修和法术。 像雷法和这鬼剪秘术,雷法具有高成长性,而太阴黄箓品质在制作工艺上也有提升空间,同样鬼剪秘术一样。 毕竟修行晋阶炼气中段和炼气高段这一层级跃升都需要历练才能更好的突破,而外出历练你不可能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指望其他人来护佑你的安全,那就真的是将性命系于别人身上了, 一旦别人遭遇危险,肯定首先考虑是自家性命,很难先保护你。 而更重要的是在释放这种箓咒傀儡时,你灵境层级越高,所能释放符箓傀儡也会更强大,这是一种水涨船高的体系。 所以这玩意儿被誉为灵兽界最难伺候最脆弱的灵兽并非无因。 如雷法,一直到紫府之前都极具威力,甚至在晋阶紫府之后都一样可以延续,但在炼气六重之前,你根本就没法修习。 看着陈淮生在仔细反复阅读这本小册子,闵青郁也没有多问。 除了鳞外,其四只柔弱的足爪也和龙相似,只不过一双肉翅藏匿于前爪后方的龙腰肋处,紧贴着身体。 天罗法盾情况相似,灵境每提升一重天罗法盾威力会有一定提升,但是再也没有之前刚修行时那种突飞猛进了,一直要到筑基之后,才会有一个明显变化。 孙家在赠送这两样物事时也说了,当初他们收到这玩意儿时就没有剪子,所以需要自配。 肉翅不仅仅是翼火蛇腾飞的工具,更是其发动火性威能的重要武器。 对现在的陈淮生来说,成长性强的法术器修、符箓咒术乃至灵兽就是他需要优先考虑的了,哪怕其修行速度慢一些,初期效果差一些,也值得。 那用于唐标铁柱的万载混沌雷铁尤为难得,没想到闵家居然有用这种铁制作的剪刀。 还有的汽修法术则是灵境层级低时虽然能修行,但是进展极慢,甚至效用不佳,要等到灵境升至一定阶段时才能渐渐发挥出作用。 陈淮生精神一振:“点苍铁?可是漾濞山点苍铁,唐标铁柱所用之铁?” 阴冥鬼箭、天罗法盾加上合气连击斩,这三样也进入了瓶颈阶段。 这七八斤灵植挤出的液汁起码也有一葫芦,被其吞噬干净,这幼蛇食量未免太大了。 “剪子,需要一把特殊剪子,专门用于剪接符箓灵材之用。”陈淮生把身体靠近椅背,缓缓道。 闵青郁连夜返回了闵家楼,实在是现在不确定月庐宗对凌云宗的战争会什么时候开打,而现在重华派也是内紧外松,开始积极备战。 当闵青郁拿到那柄传家鬼剪返回卧龙岭时,陈淮生也捧着孵化出来的翼火蛇开始驯养祭祝。 雷法十一重要突破到十二重始终难以做到,灵境八重一样还有距离,这是自身两大限制,但自己也已经是做到了极致。 所以这就需要修士在修习过程中权衡考量,如何来配置,让自己既不必在有些必然要放弃的器修法术上花费精力太多,但又必须要修行一些保命之术,否则一旦遭遇不测时,没有足够应战能力,结果导致身死道消。 “闵家与生哥早已一体,何谈彼此?”闵青郁立即应道。 “那生哥需要什么?”闵青郁小声问道。 似乎是能感受到灵植液汁滴落的方向,哪怕是紧闭双眼,翼火幼蛇的蛇头仍然能够灵活地追逐着滴落的液汁,蛇头一动,蛇信一吐,便将液汁吸食进口,相当机敏迅捷。 而有的器修法术在灵境较低时根本无法习练,只能等到灵境达到一定层次之后才能修行。 像合气连击斩,在陈淮生炼气初中段时都颇有效用,但是到炼气五重之后便渐渐沦为鸡肋,阴冥鬼箭和天罗法盾在现在也还可堪一用,但是一旦进入到炼气九段或者炼气巅峰时,效果就差了。 陈淮生甚至没有将书册给她看,而只是指着其中一些词语让其解读。 闵青郁心念急转:“闵家家中倒是有一把用寒砂与点苍铁加上龙骨制作的剪刀,……” 其他很多灵兽在驯养过程中都可以用中性灵食或者非灵食临时替代一下,甚至有些灵兽饿上几顿也影响不大,但翼火蛇却不行。 “正是。”闵青郁一咬牙:“若是生哥需用,妾身便立即赶回家中取来,……” 从出壳这一刻开始,翼火蛇的幼蛇便不能食用任何非火性灵植或者火性妖兽肉的其他食物,而且其食量随着长大越发惊人,每日都必须要食用足够灵植兽肉,否则一样会影响其品质。 再有就是各家特制的剪刀,因为这玩意儿也属于小众类物件,都是自行制作,一般在外都没有售卖,所以很难说谁有藏货。 但这种情形也比较极端。 翼火蛇并不是纯粹的蛇类,它更类龙。 至于合气连击斩,这种剑修之术提升空间更小,御剑之术已经基本取代并超越了。 这些情况也都是修行过程中必定要面临的。 陈淮生深看了闵青郁一眼:“合适么?” 见陈淮生握着书册看着太阴黄箓不语,闵青郁轻声问道:“生哥可有需要妾身做什么?” 此时的幼蛇仍然还无法直接食用火性灵植,而只能将火绒草、火苁蓉等灵植挤压出来的液汁滴入蛇口中,如同母乳一般喂养。 肉眼可见地看到翼火幼蛇的肚子鼓胀起来,整个蛇身也变得更加炽热。 一旦超过一日不进食,其火性威能便会退化三成,而且不可逆,超过三日不食,便会死亡。 “好,那就劳烦青郁跑一趟了。”陈淮生也不客气。 那蛇鳞似乎也变得更加艳红,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也在骨碌碌地转个不停,似乎想要尽力睁开。 整个蛇身似乎就在短短一盏茶时间里就长大了一圈一般,连带着周遭的热意也更浓烈了。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一节 育蛇,剪箓 似乎这条翼火蛇展现出来的潜力比想象的还要猛烈一些。 陈淮生并不知道翼火蛇的孵化虽然需要火性物材来烘焙,但是像专门寻找到足够赤岩元浆这种五行神物来做精心孵化的可谓少之又少,而且还用了玄黄神壤这种土性神物来做辅助。 可以说,这枚翼火蛇卵从一开始就是按照顶级标准来培育的,直接超越了九成九以上培育成功的翼火蛇。 他只感觉自己手中这条翼火蛇的幼蛇全身上下释放出来的热力异常强劲,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吞食了大量火性灵草汁液的翼火幼蛇很快就进入了昏睡状态。 这种吃后就睡睡醒就吃的状态会持续三日,等到三日后,翼火蛇会褪去一层幼蛇皮,然后才开始进入真正的生长状态,每日服食各种火性灵植与兽肉,一直要到三岁之后,才算是正式进入稳定成熟状态。 只怕双方各自背后的弟子情绪都得要逼着你打下去,一直打到一方无法接受为止。 赵良奎和桑德龄都有些紧张:“可是凌云宗那边的事儿?师兄伱也要……” 桑德龄自然没有异议。 陈淮生是花了两日时间潜心揣摩,然后才开始动手剪纸。 回到道舍之后,赵良奎已经在候着了。 “责无旁贷啊。”陈淮生伸了一个懒腰,“吃宗门,用宗门,身属宗门,总不能宗门有难,就当缩头乌龟吧,是生是死都要走一遭啊。” “月庐宗非弱者,论实力恐怕还胜于丁师伯他们加入宗门之前,而且还有一个心怀叵测的天鹤宗,……”陈淮生沉吟着道:“但我们这一战又不得不打。” 所以他按照自己的裁减,剪出了大小不一的二十一张黄箓纸。 完了,废了。 “理论上谁都可以驯养,但实际上这里边需要考量驯养一条灵兽是否划算。”陈淮生没打算打击对方,但也要和对方说清楚:“德龄你也看到了翼火蛇每日食用花销巨大,若是驯养反而简单,但就是这食用,一旦延误没能及时喂食,其品质立即下降且无法挽回,……” 书册中提供了多种剪纸图形,剪者可以按照自己意图以及灵力所及来剪出。 “近期我估计山门可能会有一些行动,但估计轮不到你们,所以你们只管安心在山门,……”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压力,这翼火蛇三日后就是每日都要吞食火性灵植,自己储物袋中须得要储藏相当数量才能行。 这等火性灵植一般外界没有售卖,基本靠自己种植,可一旦离开山门,那就得准备充分。 陈淮生又带着几人认真检查了一遍所种的各类灵植,确认没有差池,这才离开。 “不一定,翼火蛇是这方面比较挑剔的,其他灵兽也都有各种特殊要求,各不相同。”陈淮生见对方这模样,摇了摇头:“德龄,你现在还不适合考虑太多,真正到了炼气高段,你的灵境修行稳定下来,再来考虑这些也不晚。” 他知道自己有些心乱了。 像纯阳紫芝和金炎豆这种需要半年才能成熟一茬,而离火云藤和火绒草两到三月就能收割一茬,还不能一直给翼火蛇吃一类灵植,得换着来。 鬼剪缓缓剪下,黄箓纸按照陈淮生手中转动,剪刀终于剪出了一个人的头像。 “决定了?”陈淮生也没有废话,见对方点头,也就不废话,“那行,燕草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三月时间,全副身心投入,心无旁骛,但也不要急于求成,欲速则不达,德龄,德禄还没出关,良奎这边就由你来照顾了。” 目光死死锁定,手指轻轻拈住黄箓纸沿着鬼剪的力道而动,气韵从鬼剪剪刃上流出,剪开黄箓纸,…… 得稳一稳,不能急于求成。 陈淮生差点儿就把鬼剪给摔了! 又废一张! 再来! 总共就二十一张太阴黄箓,照这样废下去,没准儿七八张才成功一张,那可就真的太窝囊憋气了。 “师兄,这翼火蛇的寿命有多久?这种植的火性灵草足够用么?” 鬼剪秘术一册书中只讲解了如何剪出傀儡纸物的基本技巧,个中如何运用体会,还是要看剪者自身去感悟。 “若是天鹤宗也要加入进来,我们宗门怕是打不赢啊。”赵良奎有些着急:“听说天鹤宗实力犹在月庐宗之上啊,两家加起来,我们如何能招架得住?” “仗不是这么打的。”陈淮生摇摇头:“天鹤宗对月庐宗一样有怨,怎么可能真心实意支援月庐宗?它就巴心不得我们和月庐宗两败俱伤,它坐收渔利,同样我们和月庐宗也预料得到这一点,不能不打,但打又不能让别人得利,所以这也是两难,全看临场掌门他们决断了。” 到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感觉自己就像养了一個爹,但求这家伙长成之后能真正发挥威力,否则自己就真的亏大了。 这也就意味着剪废一张,那就少一张,可别千万这一张太阴黄箓纸全部剪废,那可就真的就欲哭无泪了。 已经破境晋阶炼气四重的桑德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自信和成熟,终于得以入登炼气中段,这应该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他对陈淮生也是心存感激。 深吸一口气,陈淮生催动水火灵力,开始下剪。 桑德龄晋阶炼气四重,赵良奎早就等不及了,但胡德禄却还没能成功出关,三个人现在都是在你追我赶。 这的确是个问题,投入太大而且一旦耽误品质跌落,太不划算了。 渐渐神箓符文在心中浮起,意至神贯,沿着手臂一直延伸到手中鬼剪上,一抹幽光在鬼剪上熠熠流动。 翼火蛇驯养得当,一般能活到八十岁,但很少见,五十岁就算是翼火蛇正常寿命。 几方都能算得到这些情况,但是打仗本身就有太多不可预料的情形,你想要适可而止,但一旦战事出现伤亡,伤亡过大,或者双方重要人物伤亡,你还能控制得住局面么?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不算太高,如果能在十年内晋阶炼气高段,就算是相当完美了。 陈淮生无比懊恼,忍不住握拳捶腿。 整个太阴黄箓纸被自己展开,陈淮生先剪出一块,心中默念神箓符文。 “那师兄,其他灵兽也都是这般么?”桑德龄有些失望,忍不住再问道。 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搅局者,千方百计都得要挑起双方打得更激烈。 但陈淮生也知道翼火蛇进入稳定期后威力更强,而且只要能补充充足的火性灵植兽肉,其威力会持续稳定增长,是一桩完全值得投入的杀手锏。 驯养灵兽花费巨大,远非他现在能考虑的,他很羡慕陈淮生现在游刃有余的状态,但是也知道自己没法和人家比,还得先踏踏实实把灵境提升起来。 心神微颤,气韵驳杂,剪口一斜,黄箓纸再度黯淡下去。 桑德龄默默点头。 当闵青郁将那家传鬼剪带来时,陈淮生没有丝毫犹豫就投入到习练剪纸大计中去了。 再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鬼剪在用力,沿着颈项剪出肩头,但黄箓纸一动,剪刀划过,刺啦一声,整个黄箓纸便是一黯。 陈淮生稳了稳心神。 一旦打仗,伤亡在所难免,战事能打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预料,对陈淮生来说,尽可能地提升自身战力,保全自己,灭杀敌人,仅此而已。 毕竟是初次,这种活儿还真的太过于生疏,一剪剪下,太阴黄箓纸咯吱作响,更让陈淮生有些紧张。 现在自己已经晋阶炼气四重,未来几年都该是好好苦修冲击五重六重。 “那师兄,您觉得我有没有可能也驯养一头灵兽呢?”桑德龄看着陈淮生手中的翼火蛇幼蛇,也是怦然心动。 眼见得一张人形即将成型,陈淮生心中暗喜。 这也意味着这山门中的种植也是半点不能落下,一年几季都要轮种。 再来! 卧槽! 桑德龄和赵良奎一听都是悚然一惊,他们还很少听到陈淮生用这等似乎不太乐观的口气谈及一场战事,“师兄,真的很严峻么?” 陈淮生这才意识到这个活儿一点不比修炼简单,每一丝气韵都要精细到极致,否则气韵透过鬼剪传递到黄箓纸上就会立即反馈出来,稍有差池就废掉了。 再度调匀气息,缓缓催动水火灵力。 太阴黄箓纸就这么大一张,他盘算过,估计能剪出二十来张用。 水火之力没有调匀,水性太浓,导致阴阳失调,浪费一张。 三岁之前,翼火蛇都处于一种青年成长期,但是其作为灵兽的威力已经会日渐显现出来了。 跟着眼前这一位,自己未必就不能实现愿望。 “翼火蛇的寿命和它的驯养状况息息相关,如果驯养得好的话,百岁都有可能,驯养不好的话,一二十年就差不多灵气尽失,寿元无几了。” 之所以剪纸和使用傀儡最好能同一人才能达到最好效果,就是剪出的傀儡能够最贴合当下施用者的状态。 所以这尤其讲究这一份剪与用在气韵上的默契。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二节 入坑,战起 重新调匀气息,感受到灵力运行的流畅,陈淮生才默念神箓符文,印在心中,催动水火灵力注入鬼剪中。 幽光流动,鬼剪沿着太阴黄箓纸重新剪出。 气韵圆转,一抹图案开始在黄箓纸上慢慢形成,陈淮生全神贯注,努力回忆着书册中记载的剪法技巧,尽量让剪的力道保持平衡,不带半点火气。 眼见得整个人形图案即将形成,但黄箓纸微微颤动,陈淮生一惊,竭力想要稳住,但是气韵受到波动,立时摇曳,鬼剪一斜,又废了! 懊恼不已的陈淮生知道还是水火并济之术没修行到极致,这极其考验这两种灵力的圆融并行,自己还是欠缺一些火候。 定了定神,陈淮生休息了一阵,放松心境,又服用了一枚佐元丹,这才重新又来。 …… 闵青郁是一门心思替陈淮生考虑。 磨墨,提笔,在纸人上描画,最后画龙点睛。 这一点有赖于其前身带来的良好素养,前世中他便是书法强者,在灵力灌注之后,这笔墨纸砚运作起来,相当有感。 看着每日都在张嘴贪吃的翼火蛇,陈淮生才深刻意识到这玩意儿的卵其实并不算贵重,但为何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喂养。 用颤抖的手放下鬼剪,陈淮生从地上拾起纸人,手指感受到纸人上蓬勃的灵力,他知道成了。 “生哥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吃不消了?”闵青郁也觉得有些意外。 最后一笔落下,整个纸人几乎活过来一般,鲜活的模样,连眉目都变得清晰活泛起来,似乎可以在空中飞舞跳跃。 手指拈着纸人,陈淮生知道主要工序完成了,但是还有次要的工序。 陈淮生对可能要与月庐宗那边的一战十分重视,甚至不惜尽快孵化翼火蛇,同时还专门花如此大心思来学习揣摩这种在她看来更像是旁门左道的异术,就是为了多一分保障。 “也只能如此想了。”陈淮生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仅仅是花费的问题,关键是这随时要备足足够的火性灵草和兽肉。 只是重华派一直不太重视这一行道,自己的白鹿洞府才刚刚搭起架子,他还没想到开始驯养妖兽来作为食用,但没想到这翼火蛇却还逼得自己不得不提前考虑了。 在孵化这枚翼火蛇卵之前他是打听过的,而且在青木门当灵农时也听说过,翼火蛇的确因为胃口刁钻而不受欢迎,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愿意驯养。 终于在最后一刀剪出之后,纸人翩然落地,在烛光下虚浮飘动,宛若真人。 闵青郁听闻成了,心中大定,摇头表示不同意:“生哥,只要成了就行,熟能生巧,何况你也说卫怀道那边的战事不知道何时开打,多一分保障总是好的,至于说太阴黄箓纸,日后总还有机会去寻找,现在先渡过难关再说。” 动作已经无比娴熟滑爽,水火灵力的调适也达到了最佳状态,鬼剪剪出的动作在没有半点停顿延滞,随着人像头颅顺利剪出,鬼剪沿着颈项一刀滑落到肩部,然后再是腰部,…… 鼠兔的繁殖率都很惊人,大宗门的驯养妖兽都是以猪样鼠兔这几类为主,陈淮生当然知道。 比如白阳草大概要三斤,火绒草两斤,离火云藤两斤,纯阳紫芝和金炎豆大概一斤左右就足够了。 但陈淮生有把握,在下一次如果继续剪这个同样的傀儡人,成功率他可以提高一倍,甚至两倍,也就是说两张,最多三张,他就能剪出一个成功的作品。 问题是这些火性灵植都是有生长期限的,就算是最次的白阳草最起码也得要两个月才能收割一茬,像火绒草要八十天,离火云藤九十天,纯阳紫芝接近五个月,而金炎豆更是需要半年。 而在南楚和吴越,可能生长日期就只比有赤岩元浆补供热力的情况下长三成了。 如果没有赤岩元浆,在河北这边,这些火性灵草根本就没法种植。 同样阴性灵草在北方就要比南方更适合生长。 这河北之地又不比大赵商贸繁盛,要全靠自己种植或者去打猎,风险太大了,一旦没赶上断顿,这辛辛苦苦驯养这么久的金贵玩意儿不就毁了? 可到这等时候一放手不要了?那又太可惜了。 按照这种吃法,自己以为起码可以供它三个月食量的五六百斤火性灵草,只怕连一个月都扛不住啊。 第七张。 “如果只靠咱们种植的火性灵草,就有点儿撑不起了。”陈淮生算了算,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如此紧迫,他其实也更愿意慢慢揣摩这门异术,太阴黄箓纸不好做,更不好买,要自己制作的话,灵材也相当复杂,。 一旦遭遇最危险的时候,只要灵力催发启动,它可以化为一具分身附体,承担起本该自己本体承受的打击和伤害。 “那生哥考虑过去捕捉一些天阳鼠或者赤目玲珑兔来驯养么?”闵青郁建议道:“这等无品妖兽,其实要捕捉并不难,只是它们不产于我们这边,但在汤水道那边白马山、石竹山以及长丰泊一带却很多,要捕捉一些来驯养,只要适当喂些火性灵草,平时辅助一些其他灵植,它们生长速度很快,繁殖也惊人,……” 在大赵,就算是灵力充裕之地,生长日期也要翻倍。 但无论如何,这样一个傀儡纸人都能给人以很大的安慰了,毕竟它能够突然迸发出一具和自己灵力等同的道体遮护。 自己在储物囊中储存了几季共五六类火性灵植,约莫有五六百斤左右,被这家伙一顿就干掉了八斤。 这同样是鬼剪秘术中所专门教授的一门手艺。 去桃花岛那么险恶,也没见陈淮生这样紧张,这一战一旦爆发,像她们这些人是根本没资格上战场的。 从大赵过来要经过汤水道,白马山和石竹山以及长丰泊都是汤水道紧邻大河的地方,若是能捕捉有些来驯养,倒是能解决大问题,反正这些道种最近这段时间忙过,像灵粟玉麦种植就差不多了。 但这并非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一旦超出了打击强度,其一样瞬间灰飞烟灭,该落到陈淮生本体身上的打击一样会贯体而入。 陈淮生意识到自己掉坑里了。 他也有些疑惑纳闷儿。 这让她意识到这一战恐怕会相当危险,甚至可能危及到陈淮生的性命安全。 按照这个架势,每日干掉二三十斤应该是轻轻松松。 到最后剪到足部的时候,陈淮生一惊感觉到自己几乎要虚脱了一般,右手握持的鬼剪重若千钧。 但如果是书册中描注的其他图画,恐怕成功率就又和这一個纸人的状况差不多。 进退两难。 实在是太能吃了。 这真的把陈淮生吓住了。 陈淮生额际已经渗出一层汗珠,目光如炬,死死盯住手中鬼剪。 “成了,可我这成功率也太低了,亏大了。”陈淮生无奈地扶了扶额,“也许是时间太紧了,我有些急于求成了,其实该再好好揣摩几日的。” 如果是火性妖兽兽肉,品质一般的,比如无品妖兽中的天阳鼠,五六斤,也就是一头就能管一天,好一些的,赤目玲珑兔,一顿大概三四斤就能管一天。 看到陈淮生满身疲惫地出来,闵青郁才赶紧迎上来:“生哥,成了?” 他听闻的翼火蛇青春成长期食量的确比较大,但是一顿也就是两三斤左右的灵草(火绒草)),根据灵草品质而定。 整整剪废了六张太阴黄箓纸,才算是剪成功一个成品。 这还都是再有足够的赤岩元浆供应热力的情况下才能达到。 这只翼火蛇幼蛇的确和她所打听到的情况不太一样,食量大了许多,但能感觉得到的是其身上洋溢着的火性元力也更强。 但现在为了多一份性命保障,他也只能如此了。 三日后,翼火蛇睁眼,开始疯狂吞食各种火性灵草,进入高速成长期。 不过对于描摹点墨,陈淮生显然比较强,一气呵成。 这是一具傀儡防护纸人,陈淮生赋予了它生命力,然后将其贴在自己胸前。 但是刁钻是早就知道的,无外乎就是不能断顿,不能食用其他灵食,否则品质下降不可逆,但是如此大的食量却和以往听闻的有些不一样了。 “汤水道?”陈淮生点点头:“也只有等凌云宗事了之后再说了,好在手里还有几百斤灵草,还能扛二三十日,就怕……”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家伙食量起码翻了两倍有余,照这样下去,自己根本就养不起了。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是成功了一个,而且这个成品是完全贴合自己现在状况的,也就是说,没有谁能剪出更适合自己的傀儡纸人。 就怕凌云宗这边的事情就这样拖着,那还真不好办了。 但战事显然来得比陈淮生想象的还要快,而且一来就是异乎寻常的爆裂,没有半点能让人喘一口气的感觉。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三节 爆发,异蛇 七月廿二,月庐宗弟子三人在卫怀道滹河河畔与凌云宗四名弟子发生冲突,进而演变为一场激战。 月庐宗三名弟子一死二伤,凌云宗四名弟子死亡二人,伤一人。 七月廿七,月庐宗前来兴师问罪的十三名弟子在一名筑基七重一名筑基四重的修士带领下,与凌云宗弟子在大槐山外的鼓楼铺遭遇。 双方展开激烈搏杀,凌云宗弟子七死二伤,而月庐宗弟子仅有一死一伤。 紧接着得到逃回山中的弟子报信,凌云宗一名筑基九重、一名筑基四重弟子带着多名弟子立即救援追击。 双方在鼓楼铺以西的团城镇附近展开围猎追杀。 这一战持续了三日,而在这三日中月庐宗也得到消息源源不断地派出人手前来增援。 但是这是翼火蛇的本能,也许就是一两回之后,就能迅速进入状态了。 他现在有些搞不明白这头翼火蛇的情形了。 这一场战事眼见得就有着向越打越烈甚至不可收拾的境地演变。 这家伙吞下金炎豆后还在摇晃着脑袋,似乎是在消化着金炎豆的灵力,整个身体在阳光下绽放出一种类似于赤霞般的异彩。 她也想跟着闵青郁喊哥,但是却被陈淮生断然拒绝,他喊云鹤与骆休月为师兄师姐,这云蕾也喊他为哥,岂不是乱了辈分? 那双肉翅膜翼倏然展开,虽然还不算大,但是对于这一具才只有两尺来长的幼蛇来说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双方投入的人手越来越多,层级也越来越高,范围也越来越大。 小东西拼命挣扎,但是在陈淮生越来越重的力度下,也只能徒劳地喷吐蛇信,但是蛇信上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焰光浮动,这是火焰爆发的征兆。 不是陈淮生想不通,而是他忽略了他用赤岩元浆外加玄黄神壤这两种五行神物来孵化翼火蛇卵给这头翼火蛇带来的加成了。 照理说起码也要半年之后才能开始喷吐火焰才对,但这家伙才十来天,就算是它不同凡响,但有这么逆天么? 想了一想,陈淮生示意云蕾和闵青郁都让开,自己松开翼火蛇,让其重新盘绕在自己手臂上,神识一点,注入其体中。 陈淮生看了一眼被唤作小红的翼火蛇。 当初在天寨之战后他也是看过那头被斩杀的翼火蛇尸体的,并没有什么特别。 居然能生成火焰了? 陈淮生接到通知时,正在山中训练翼火蛇。 轻轻一振臂,翼火蛇腾飞而起。 喷吐火焰之后的翼火蛇没有再得到陈淮生神识的指令,便自顾自地盘旋在空中,洋洋得意。 一旁的闵青郁和云蕾都是震惊莫名,不是说这家伙要半年后才能喷吐火焰么? 而另一枚就一直未曾孵化成功,留在了头陀囊中。 不过在双方都打出了真火,成为生死搏杀之态后,这些地方宗门世家大多都缩了,不敢再掺和,而是坐观双方的激战。 既有死贴月庐宗的,也有不满月庐宗强横霸道愿意亲近凌云宗的,还有和北面天鹤宗眉来眼去的。 陈淮生也有些惊讶。 “生叔,您看小红的头顶上好像有些不一样诶。” 云蕾其实很不愿意喊陈淮生为叔,因为闵青郁竟然喊陈淮生为哥,虽然是背着人喊,但是还是被她发现了两次。 当然,也没有人知晓当初陈淮生取得的这么翼火蛇卵有什么独特。 陈淮生抚摸了一下那凸起的细微颗粒状的隆起,小家伙昂起头,吐着蛇信,一双蛇眼红光闪烁,似乎很不喜欢谁来摸它的这一处,有发怒的迹象。 结果都是互有胜负。 但陈淮生却用上了赤岩元浆不说,大大提升了翼火蛇孵化时间,而且火性灵力直接在胚胎中就注入养成了。 当然他也知道,那一头翼火蛇是杂化的翼火蛇,实力很有限,也是最常态化的低阶翼火蛇。 旁边的云蕾手里捧着几颗金炎豆,刚一亮出来,就被这翼火蛇疾如闪电般地连续几个伸缩,吃個精光。 怎么才十多天就能做到了? 陈淮生内心一样惊讶无比。 这还真的吐出火焰,而且那肉翅膜翼的煽动也能激发火焰的爆发激射,只是可能在控制上还有些稚嫩。 陈淮生有些疑惑。 事实上当下无论是大赵还是南楚修行界,驯化的灵兽中,连中阶翼火蛇都很少能见到,更别说更高层级的翼火蛇了。 像一般翼火蛇孵化都没有想过用这种神物来辅助,大多是选择一处面阳山坡,灵气充裕即可,时间稍微长一些,半年到一年。 按照陈淮生的预计,这头翼火蛇按照现在的生长态势,也许一年就能完全成熟,进入稳定期。 再加上玄黄神壤这种土性神物,直接增强了翼火蛇胚胎的土性元气,使得其成长性和本元之力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总的来说,凌云宗在卫怀道获得的支持并不大,而月庐宗数百年来潜移默化的渗透,支持更高。 火焰绽放,激射而出,而翼火蛇肋下双翼呼啦抽动,看不出有风煽动,但是却见那火焰炸裂开来,化为七八朵火球,四散飞舞而下,覆盖在整个山丘上,熊熊燃烧。 因为兴奋而处于膨胀状态的蛇身热力四溢,陈淮生随着云蕾的手指指向看去,蛇头正中靠后似乎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粗糙凸起。 河北这边几乎没有驯养火性灵兽的,灵植太难种。 这么快? 陈淮生看了一眼那隆起泛红的肉颗粒,没有多关注,倒是这小家伙已经可以喷吐火焰了么? 然后就会引来月庐宗的干预,最后就会兵刃相见。 陈淮生乐了,越发来劲儿,食指和拇指夹住小东西的蛇颈,另一只手逮住它的头,细细打量。 而这小家伙的头上似乎有些不一样,这凸起部位在脑门正中,好像一条隆起的脊梁般,向着蛇颈延伸,但也许是才开始出现,还看不出端倪来。 这小家伙怒了? 以前月庐宗和凌云宗也发生过多次冲突,但是一般都是三五人规模的冲突。 在距离山坡只有一丈多高时,双翼忽然爆闪,口中蛇信伸缩不定,一团赤红色的火焰喷射而出。 看着翼火蛇缓缓降落在自己手臂上,缠绕着手臂嘶嘶吐着蛇信,看这样子就是又想要吃东西,陈淮生就是一阵头疼。 一个炼气四重头陀驯养的翼火蛇,你可以想象得到实力如何,最后还被甄云培给斩杀了。 陈淮生本欲再琢磨一二,但神识感应到远处有人奔行而来,知道自己在这里会有谁? 他有些诧异,只能收回了翼火蛇,让其重新落到自己手臂上,但炽热的热力依然强劲,而张大的蛇口表示出仍然不满足还欲再吃的意图,让陈淮生也有些无奈。 原因也一般是因为凌云宗要在卫怀道收取束奉,也就是供奉,地方宗族要么拒绝,要么就是拖赖,最后免不了凌云宗就要动武惩戒杀一儆百。 在天寨一战中他是看到过翼火蛇的表现的,也就是差强人意。 才睁眼不到十日,翼火蛇已经肉眼可见地涨大了一圈。 甚至连天寨之战中那个手握翼火蛇卵的死鬼头陀的朋友们,也未必清楚这个家伙囊中所藏的这么翼火蛇卵有什么来头。 他们只知道自己这位朋友当初孵化了两枚翼火蛇卵,可是在向阳山坡上煞费苦心地花了一年时间,愣是只孵化出了一条翼火蛇,最终养成,但已经死于甄云培手中。 但自己这头翼火蛇的表现怎么就如此不同凡俗呢? 这家伙可比自己体内的虎猿二灵要好沟通得多,神至意到,立即开始蜷缩其身体,蛇头向后拉伸,宛如一把拉满的弓弩,欲待择人而噬。 其成长速度之快,大大超出了陈淮生预期,也完全颠覆了自己之前所了解到的翼火蛇青春生长期是三年这一常识。 本身凌云宗在卫怀道这边的根基并不稳,甚至可以说单薄脆弱,而且地方宗门、世家和宗族势力中也是成分复杂,态度暧昧。 只见翼火蛇在空中一个飞旋,陡然降落,在陈淮生神识的指引下,立即向着一处山坡疾飞而去。 可以说,陈淮生所花的血本是其他驯养灵兽的人无法比的。 从大槐山北边的束鹿城到西面的鼓楼铺,再到西南角的关津镇,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双方的追逐猎杀。 凌云宗也因为就在自己山门眼皮子底下,不甘示弱,也派出人手来接应。 很显然这“蛇生”第一次吐火爆发,燃烧了整个山坡,让它很有成就感。 喷吐过火焰之后的翼火蛇身体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红亮了,但在陈淮生接过云蕾手中金炎豆抛起在空中,被翼火蛇吞食之后,似乎又恢复了。 从孵化出来不到两尺,现在已经长大了二尺五左右,而且肋下肉翅膜翼也已经展开,可以在空中飞行了。 但更多的还是希望维持原有格局,他们能从中左右逢源的。 要找这样下去,如果每日训练的话,那自己这点儿存粮,别说一个月,二十日,甚至半个月都够呛。 “师叔,师父让我来通知您,请您立即去重华堂,宗门敲响了灵门钟。”来人是任无尘,任无垢的弟弟,赵嗣天的徒弟。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四节 迎难而上 陈淮生静静地坐在墙后,闭目养神。 他们这一组三人,带队的是李明昊,另外一人是王垚。 李明昊很年轻,还不到一百岁,但已经是筑基八重,甚至比已经满了一百二十岁的尤少游灵境更高。 不过陈淮生估计二人在战斗力上应该相若,虽然尤少游只是筑基七重,但在法术修为上,尤少游应该有较大的优势。 进入筑基之后,初、中、高三段中每一层级体现在战斗力上的差距反而没有练气阶段那么大了,但你要提升却会更慢。 可在初、中、高三段之间的壁垒也越发森严,要跨越更为艰难。 根据掌握的情报,月庐宗此次进入卫怀道的有三名紫府真君带队,对于凌云宗来说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 战争一旦全面开启,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李明昊深吸一口气,微微提气而起,身形一晃便已经在十丈开外,直奔着前方而去。 “王师兄,这边我们不熟悉,在野外行动更易被发觉,……”陈淮生解释了一句,这个时候说这个毫无意义了,该来始终要来,自己这一组不是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么? 他本来想要请求换人的,但是师侄女丁润瑶却说此人不可小觑,在重华派里颇有名气,而且战斗经验丰富。 天鹏传递回来的消息很简单,也只能到这种层度,王垚小声道:“看样子也是发现了我们,……,我们在这里可能呆的时间太长了,……” “嗡”一声在神识中炸响,陈淮生一骨碌悄然起身,而李明昊与王垚两人也同样进入临战状态。 一旦进入一两里地之内,双方气机都暴露无遗,很难躲过对方的气机搜索,到那时候就看各自隐形匿踪的逃遁本事了。 看着王垚目光望过来,陈淮生就明白了王垚的意思。 这是生死之战,和以往外来那些挑战截然不同,一出手就要尽全力,击杀为第一要务,不需要有任何留手。 双方层级相差太大,一旦打起来,对方该帮自己的时候肯定不够会帮,但帮不了的时候,自然也不会顾自己,他很清楚这一点。 还没有脱离二人的视线,就看见了四道人影从西南方向急速飞来。 李明昊也是第一次这样的经历。 “来得好快!”王垚脱口而出,甚至还没有等李明昊发出信号,王垚和陈淮生就已经判明了敌人实力:“筑基七重,筑基三重,炼气八重,练气六重……” 月庐宗不能容忍凌云宗在卫怀道长期生存下去。 目光一错,王垚已经率先飞起,陈淮生紧随而上。 没错,连在外游历的李煜都被商九龄提前召回来了,就是为了应对这一战。 日头过中,三人都静静地依靠在墙后保持着警惕但又适度放松的状态。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一战重华派也别无选择,最起码要让周遭这些本土宗门明白,越过重华派的底线,那就要付出代价。 中线交给了凌云宗自己来应对,面对一个为了宗门到最后甚至可能自爆灵元的紫府真君齐洪奎,哪怕是月庐宗也一样不愿意面对。 虽然对方是四人,但是在没有确定对方层级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只要启动元灵神应,百里之内紫府之间的特殊感应就会气机遥感而有所觉察。 以往在白塔城,有师尊坐镇,就算是有外来异修或者散修挑衅,他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师尊在临行前也专门交待,务必小心。 可以说,为了这一战,重华派可谓精锐尽出。 月庐宗入侵的实力相当强大,凭借着远胜于凌云宗的实力和在卫怀道这边长期渗透经营下来的关系,他们在这边的活动甚至更像是主场,一步一步将凌云宗逼到了大槐山外围这一线。 他不以为意,战争经验再丰富,可灵境层级太低,一旦上阵,面对碾压式的实力,不也一样送命的份儿? 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他不想在自己刚入宗门没多久就表现得太过桀骜不驯。 就算是丁师兄的女婿王驰也是炼气巅峰,没想到却把这个炼气七重分到了自己这一组。 二人目光都锁定李明昊,开始调匀气息做足准备。 除了紫府真君目标太大外,更多的还是筑基和炼气高段层级的搏杀。 同样对重华派来说,凌云宗这样崩灭或者被逐出而溃散,也是不可接受的。 这种临时组合,而且是高低搭配,基本上很难形成默契,只能临场面对自行择机调整。 月庐宗从西南这一路来的紫府真君是黄瑛,女修,但是却是紫府真君。 可以说如果没有重华派的全力支持,哪怕是齐洪奎自爆灵元,也一样无济于事,会被毫无悬念地彻底碾压灭杀。 西南这一线,两边都已经感应到了对手,遥遥相对,一旦觉察,几十里地对紫府来说,只要不遗余力的急速飞行,也不过就是一炷香工夫就能赶到。 当然,一个紫府真君自爆灵元肯定会给对方带去不小的杀伤,但一旦自爆,那就意味着凌云宗一脉的彻底陨灭。 可以说每一条战线上,双方都在尽可能地释放各自的天鹏、云雕这一类的高空观察哨,力求提早发现对手,而两边的紫府自然是首当其冲。 所以这样一仗,对两方来说,都有点儿骑虎难下的味道。 至于说这一位炼气七重,一旦开打,自己能帮则帮,但战场上若真的是实力不济丢了性命,那也只能怪自己命薄了。 领头者略逊于李明昊,但居第二位的却强于王垚不少,而且剩下两人练气层面加起来比陈海生强许多。 “王师弟,还是没动静么?”李明昊从墙后挪动了两步,望向天空。 “四个人,应该是月庐宗的人,不是紫府,……,五里地外,正在快速向这边而来,……” 既然连王垚都想要这一战,他如何能退缩?尤其是在为首者李明昊强于对方为首者的前提下。 陈淮生也没有多花心思去和李明昊沟通。 月庐宗已经全线压上,挺进卫怀道,逼近大槐山,凌云宗根本招架不住,只有求助于重华派。 双方已经在三条线上展开了猎杀之战。 这是可以预见的,一旦凌云宗被如此狼狈地撵出大槐山,去无可去,结果肯定是溃灭,而意味着会有其他无数挑战者对硕果仅存的重华派发起进攻,月庐宗,天鹤宗,凤翼宗,幽州宁家,都将是敌人。 如果凌云宗一直处于这种越来越糟糕的情形下,也许没什么,但宗门之事很难说,一旦凌云宗站稳脚跟,那意味着月庐宗的影响力会在卫怀道大幅度消退,这是月庐宗无法接受的。 如陈淮生他们这一组一样,两筑基加一个实力强悍的炼气高段,算是一个狙杀小组,像他们这样的猎杀小组在西南线,还有一个,是马道春、吴天恩与王驰。 没有紫府,就意味着可能是筑基层面的,李明昊是筑基八重,面对任何筑基都不会太惧怕,一旦情势不妙,也可以从容逃遁。 重华派也只能倾尽全力而出,除了商九龄作为掌门留守,防止西北面的天鹤宗偷家,朱凤璧和丁宗寿两大紫府都联袂而出。 一直保持高度警惕,谁也受不了,而且灵力消耗也太大,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 尤其是还有一个炼气七重的弟子,这让他很是郁闷和担心。 只要越过这一线,凌云宗弟子就必将遭遇猎杀,而在大槐山这一线,因为齐洪奎的存在和东奔西走,才没有能让月庐宗打进来。 同样在北线丁宗寿坐镇的地盘上,也还有同样的两個猎杀小组,包括李煜、尤少游、许暮阳、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在内等人就在北线。 “明昊师兄,暂时还没有动静。”王垚深吸一口气,“不过朱师伯距离我们只有三十里地,如果真有黄瑛的消息,应该很快就能传递过来。” 这让他也格外紧张,尤其是他还是带队者,另外两人都是重华派的老弟子,他不熟悉,而且在实力上也有较大落差。 李明昊这个意见很中肯,就算是对方有筑基巅峰的强者,只要相距一里地觉察,他也自信能逃脱,若是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他还可以应对牵制一下,而王垚和陈淮生二人躲在后边可以从容遁逃。 “上!” 天鹏越飞越高,单凭目视已经很难看到其能传递的信息了。 略作思索,李明昊便做了决定:“我先迎上去,观察形势,你们二人居后,暂不露面,若是对方实力太强,我牵制一下,你们遁逃,……” 两人在第一时间便将佐元丹塞入嘴里,提前补足灵力。 当李明昊汹涌而起的剑浪直接将对方那名筑基七重的对手压制得连连后退时,他也顺手发动了一记金性法术,天星槌! 狂暴无比的金性法术气浪如同涡轮卷动,在空中瞬间放大,似乎要把整个天空都拉进来,形成一个犀利无比的尖锥,伴随着凄厉的啸叫声,瞬间就要将那名炼气八重击杀!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五节 千军辟易,舍我其谁!(大更!) 但很显然对方也非弱者。 那名黑衣筑基三重一个极其飘逸的横移,挡在了李明昊这一击金性法术之前,飘动的法袍冉冉浮动,而一双手早已经是连环挥舞,紫黑色的盾形光影层层叠起。 天星槌凶悍无匹地击打在气盾上,虽然只是一记信手发动的法术,但是层级之间的巨大差异还是让这名筑基三重一口气退出了七步,方才承受下了这一击,而气盾早已经对方的暴力一击之下化为无形。 月庐宗那名筑基七重觉察到了这一点,立即催动剑气,几乎是倾尽所能的剑修之术横卷而来,此时若是再要轻忽大意,那就只能葬送一切。 呼号而来的漫天剑气终于算是展示出了这一位筑基七重实力强者的一点气势,双方的剑气卷荡在一起,澎湃的气劲将二人推开,在空中遥遥对决。 但就是这一击,也给了冲上来的王垚和陈淮生以机会。 只是此时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剑芒光球临体,陈淮生猛然暴喝。 这也是他专门为这一战所作的杀手准备,以他的实力最多能释放炼气九重或者说勉强可够到炼气巅峰的一击实力。 而且李明昊明显缺乏战斗经验,难以把他的优势运用到己方这两人身上来了,而之前那一记金性法术看上去更像是随手为之。 灵力催动,剑芒光球最终绽裂释放开来,呼啸而至的剑浪只是那么一扫,直接将陈淮生高高抛起。 王垚可以挡住这个家伙一段时间,但是自己却没本事解决那个比自己灵境还要略高的炼气八重修士,所以这等吃苦受累最危险的活儿还得要自己来扛。 无论你身上有什么护体灵力或者法袍,都绝对难以抵挡得住这种差距太过悬殊的一击。 早已经配合过的二人,心思相通,飞跃而起的时候,王垚便全力突袭那名炼气六重,而陈淮生则是奋不顾身地迎风而立,直顶上那名已经觉察到了己方意图的炼气八重修士。 他甚至无需用什么法术,就是这一剑,足以斩天裂地,千军辟易! 只见黄衫修士抬手一挥,手中长剑终于脱手,在空中疯狂飞舞,幻化成一个巨大的光球熠熠前飞。 火轮刺连环迸发,火刺幻化成无数火针,在临体那一刻炸裂成火团,气势汹汹地暴卷而至,但却被黄衫修士随手一拂袖全数扫飞。 虽然王垚精妙无比地横移漂浮,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佛手挡住了对方最后凌厉一击,脸色仍然是一阵暗红掠过。 说时迟那时快,陈淮生手中的倚天剑终于弹射而出,化为一道剑影劈面奔袭,另外一道千军锐剑符也脱手扔出,瞬间绽放出万千异芒,翻滚在空中,形成一个犹如金轮横空的幻影,破空而至。 “嗡!”的一声,他全力驭剑而出的倚天剑撞击在对方炸裂的剑芒光球上突然倒飞,甚至连陈淮生都没看清楚,就不知所踪。 到时候只怕李明昊能脱得了身,自己和王垚就得要把命给撂在这里了。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孤注一掷,他必须要挡住眼前这个家伙,为王垚击杀那名炼气八重创造出足够的机会和时间。 叹息了一声,那名身着黄衫的炼气八重修士眼见得已经来不及,心中只能默默祈祷同伴能抵挡住这一击,同时寄希望于另外一名同伴能在扛过那一记金性法术之后及时接应。 电光火舌在他的手指上炸裂,将这厮的冠发激发得冉冉浮动,整个面部都多了几分潮红。 那翼火蛇聪灵无比,立即感觉到了危机降临,头顶的那一抹微微凸起的颗粒陡然变成血红,一声凄厉的诡鸣,一点赤红色的光芒从蛇信上喷射而出,直袭黄衫修士。 自己还是太自大了一些,真把一个筑基三重小觑了。 没有多余的机会,只有这一次相搏的机会。 翼火蛇这种玩意儿有多大威力他当然清楚,而且一看就知道还是一条未成年的幼蛇,这是狗急跳墙,啥手段都顾不上要使出来了么? 翼火蛇振翅绕飞,居然还吐出了一抹火焰,但没等翼火蛇逼近,黄衫修士的抬手而起的剑浪呼啸奔行,瞬间就要将翼火蛇斩成肉末。 但是这占据下风的却是最关键的上驷,而一旦上驷用好了,对对方来说,又将会发生不忍言的剧变,但用得不好,可能就会对自己一方产生极大的危险。 无论用什么花巧手段,用什么其他辅助力量,但当真正的实力对决时,都显得那样苍白单薄,力不从心。 灵力护盾浮起,荡开从天顶击落的雷电,居然是十一重的雷法,一时间自己的气盾竟然还有微微颤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它们都觉察到了危机降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危险,也不知道这位宿主为什么每每都要选择这种方式来行险一搏? 难道是要用这种方式逼迫它们与他彻底融合么? 那怨灵呢? 此时的欧婉儿也是心中咒骂不断,但是却也无可选择,迎着赤芒光球闪避,试图从缝隙中钻入,但是那强烈的光焰直接将它的阴灵之气几乎要销蚀一空! 黄衫修士感觉到一抹幽凉之意,从手腕处袭来,心中一凛,这厮竟然还有反击之力么? 怎么可能? 但是就这一瞬间,已经足够了。 双方法术尽出,全力以赴,只见的方圆三十丈范围内,风起云涌,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剑气飞扬。 而王垚对阵筑基三重的黄衫修士却有些力怯了,尤其是王垚已经有了暗伤的情形下。 王垚心中一凛,他明白陈淮生的意思,但这太冒险了。 自己对手是筑基三重,虽然对方战斗经验也略微欠缺一些,但是对上陈淮生这种炼气七重,那就是碾压式的斩杀了,不会有任何机会。 让黄衫修士感到惊讶的是这家伙居然还敢释放出一条翼火蛇。 而另外一头已经临颈的凶兽之噬居然是傀儡纸人化作,带来阴寒气息直透心脉。 黄衫修士微感骇然,这是炼气巅峰的实力了! 虽然是以灵符形式爆发而出,但是灵符的使用顶多就是超越一个层级来释放,这个家伙真的是炼气七重?怎么能让灵符释放炼气巅峰的力量? 当然,即便是炼气巅峰,对他来说一样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但陈淮生已经不给他选择机会了,身体在飞纵而起的那一瞬间,移形换位,火轮刺和另外一具傀儡纸人同时爆发,而天顶雷法十一重倾尽全力释放而出,而三灵和翼火蛇也在这一刻全数发动。 这是陈淮生的第二张鬼剪杰作,同样用了四张太阴黄箓纸才剪成,一头攻击型二阶凶兽——雷豹。 没等他举手升起的灵力护盾遮住这一击,陈淮生手中抖出的一张傀儡箓纸已经在空中漂浮而动,刹那间就化为一头择人而噬的雷豹,翻转在其身后猛地攀住他的颈项一口咬下。 手指倏然向后一伸,便牢牢捏住那凶悍一咬的雷豹头颅。 千军锐剑符是他在白塔城魁星阁用三千灵石重金买下的金性灵符,最高可释放筑基一重剑修一击实力。 所有这一切看起来无比纷繁复杂,无数个千锤百炼的剑修对决法术打击都其实就在这短短两三息之间完成,就已经有一个练气六重修士丧失了性命。 汹涌而至的剑气并没有因为天顶落下的雷法轰鸣而受到半丝影响,黄衫修士只是手指向空中一点,漫天金蛇狂舞便被直接承受下来。 虎猿二灵环绕道体而动,注入护体灵力中。 王垚的一柄佛手已然插入了那名练气六重的胸腹间,眼睁睁地看着那名练气六重修士吐出碎裂的脏腑碎块。 陈淮生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三对三,李明昊虽然对阵对方那名筑基七重占尽上风,但是却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只是一瞬间,熊熊灵焰一闪,便将雷豹烧成了灰烬,但那份阴寒之力仍然让他手指感受到了一阵麻木。 李明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力求想要压制住对方。 但是对手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不顾一切的贴身紧逼,宁肯受伤,也绝不让李明昊腾出手来,要知道先前的一個小疏忽,就已经丢了一条人命。 而火蛇身体也突然暴涨了三尺,一个折叠曲弓,倏然躲开了来突然炸裂开来的剑气中最凌厉的一波。 瞬间十一重的雷法从天而降,爆裂的电闪雷鸣化为一道金蛇,直落那名炼气八重修士头顶。 泥土巨像崩碎,那名黑衣筑基爆发的剑浪一瞬间冲击而至。 陈淮生不能再等了。 虽然现在对阵上看起来月庐宗似乎仍然是有人占据上风,只有一人占据下风。 这就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实在是相差太远。 下驷对上驷的做法取得了绝好效果,王垚虽然略微带伤,但却成功地斩杀了那名最弱的练气六重,使得人数上双方拉平。 在他眼中,眼前这个家伙已经和死人无异。 但此时已经不容他退缩了。 他自己竟然被这个比自己灵境还差一级的家伙给缠住了,甚至还居于下风,简直让他难以接受。 意识到危机的黑衣筑基三重在扛过了天星槌一击之后迅若奔雷,猛扑已经将那名练气六重逼入绝境的王垚,要在第一时间围魏救赵,逼退王垚。 此时的陈淮生也已经避无可避,磅礴的剑气宛如天河倒卷,汹涌而至,这就是筑基三重的强悍实力,别说是他,筑基一重以下,都只能望而兴叹。 但突然从地面涌起的三具泥土巨像终结了他的奢望,磅礴浩荡的土腥气息伴随着三头巨像合围黑衣筑基修士,只是呼吸之间,三头巨像就被黑衣筑基撞成泥沙纷扬落地。 黄衫修士也有些震惊,这雷法已经隐隐有了十二重的境地,可这个家伙才炼气七重,居然能把雷法修至十二重,这可能么? 但容不得他多想,此时对方发动的翼火蛇与火轮刺也已经同时浮空。 只可惜跟了李明昊的这个没用的家伙,空有一身筑基八重的实力,却不知道怎么创造出更好的机会来供自己二人合击,还被一个比他实力还逊的家伙缠住抽不开身。 双方飞舞交错,陈淮生猛地一跃,“王师兄!” 黄衫修士显然也没有想到陈淮生竟然敢主动正面遮护自己对王垚发起的一击,在他看来这绝对是和自杀没有半点区别。 李明昊靠不住,还得要立即冒险一搏,否则一旦王垚再被黄衫修士逼住,一个是筑基三重,一个是受伤的筑基一重,可以想象得到结果。 但在对方轻描淡写释放出来的剑修一击之下,千军锐剑符绽放的滚滚金轮如滚汤沃雪,立时消失在对方那剑芒光球之下,毫无声息! 陈淮生心中苦涩无比。 一抹暗金色的人影似乎在他面前盈盈浮动,瞬即消失,紧接着又是一道白色的龙影盘绕而现,但随即暗淡下去。 **** 晚上12点还要爆更,求兄弟们保底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六节 归道,再塑(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陈淮生只感觉自己就像被海浪击中的扁舟,呼啦一下跃起在空中,晕晕乎乎,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处。 胸前的一抹灵力及时启动,那傀儡甲士呼啸而出迎上了那直入心魄的剑浪,但只是一瞬间,那傀儡纸甲士凝结起的灵力便被这一击击碎消失。 紧接着其后的裹在陈淮生身上的龙皮法衣也终于发动。 白龙遗蜕遗留下来的灵力经过专门炼制之后在这一刻遭遇外来刺激之下终于爆发出了最强悍的抗御能力。 龙影绕身,龙力浮动,…… 面对着几乎要把陈淮生撕碎的气劲抵抗着,龙皮法衣碎裂开来,残余的龙灵之力最终也没能抗得过黄衫修士这凶狠的一击,照样烟消云散。 残余的气劲将陈淮生的身体猛地抛掷而起,那一刻他也看到了翼火蛇被那剑浪掠过,还有些稚嫩的蛇鳞甲片在空中浮散。 恍惚间,陈淮生觉得自己好像有个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时候? 对,是自己用《灵宝明黄经》淬骨时,也曾有过这种道骨被药力所洗礼浸润,松软如酥的感觉。 陈淮生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空中飘落。 御神驭灵,气透重关,回灵三津,叠出反复,…… 而且恰恰自己又修习过《灵宝明黄经》中的吴越流派,能够疏导而入,来借势引力。 给你,你若是不中用,那是要遭天谴的。 而那直抵根骨的气劲在最后一刻撞击在鼎炉上。 诸般机缘,集于一身,自己想不死中求活都不行啊。 但这种骨性也一样有很大弱点,那就是寻常修行进境很慢,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积淀,遇上特殊的冲击刺激才能爆发破境,其中风险太大,稍不注意就可能过犹不及而伤及自身,所以这种骨性其实并不为大家所青睐。 而李明昊枉自为实力最强的筑基八重,而且还是整个双方实力最强的,表现简直让人失望。 可以说这一战在一开局无比好的局面下打成这样,简直是让人憋屈无比。 他恐怕万万没想到自己体内居然隐藏蛰伏着三具阴灵,可以承纳吞吐他发动的灵力气劲。 除了第一下他发动的金性法术算是起了一点作用外,后边就是自己在豁出命去击杀了那个炼气八重之后,李明昊才如梦初醒一般的给了那个筑基三重一击。 剧烈的疼痛在坠地那一刻从全省上下每一处经脉末梢传递而来,而这个时候陈淮生无法提气运力,只能咬着牙关竭力忍耐。 在朱凤璧的庇护下,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调养休息了。 他不知道外边几人的搏杀情况如何,但是在自己付出如此大的冒险代价之下,王垚和李明昊都还不能抓住机会莽一波,干一炮,那他真的要说这二人是猪队友了,以后断然不能再和这两个家伙为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汹涌的气劲终于在陈淮生无数次地引导归纳下在鼎炉与经脉、道骨中来回奔行之后慢慢化为了涓涓细流,酥软的道骨在陈淮生灵力催行下重塑重铸,…… “嗯,淮生之前就说他为了这一战做了不少准备,包括灵符,专门花大价钱买了一枚千军锐剑符,可以发动炼气九重的威力,只不过对上林见清,仍然没发挥作用,……”王垚笑着道,随即又皱眉:“师伯说他灵境再进,很有可能晋阶炼气八重了,难道这一场受创会对修行有所助益?” 但是那一次的感觉,远不及今日这种被三灵承纳之后强行带入自己道体内对道骨的冲击碾压,那感觉相差几倍。 “傀儡纸甲士?”朱凤璧点点头,“原来是用了剪纸秘术,龙皮法衣我知道,嗣天也说起过,当初在上元道会时,淮生给了他一段白龙遗蜕皮,让他得以在比试中胜出,看来这龙皮法衣的确有相当作用。” 猛地站起身来,陈淮生身体一晃,还有些晕晕乎乎和轻飘飘,“师兄?情况怎么样?” 这一坠地,直接将地面撞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大坑。 那一刻,陈淮生感觉到自己整个道骨依然酥软如粉。 发出信号,李明昊很快就赶了回来,看到陈淮生没有大碍,李明昊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飞扬的身体在即将坠地的最后一刻,陈淮生竭尽全力想要压制仍然在反复冲刷扫荡着自己道骨的气劲,但是未能如愿。 但这种根骨是没有其他异常表现的,只有在不断地成长过程中才能见出来。 朱凤璧也觉得很奇怪,但是纵观陈淮生的晋阶历程,好像还真有几次都是受伤之后才晋阶破境的。 这一组两人受伤,他也不敢再坚持下去,而且取得了斩杀二人的战果,也算是可以对上交待了。 来回往返,周而复始,犹如行课运功,反复周天。 “哦?那淮生这个情形,你觉得呢?”朱凤璧斜睨了王垚一眼。 王垚叹了一口气,“师伯,弟子昔日在炼气八重时也徘徊了许久,倒是在炼气巅峰时反而还快一些,每个人情况不一样,还真不好说。” 如果不是三灵承纳了对方太过强劲的这一击气劲,自己恐怕根骨俱断了。 如果不是对方心思太过歹毒,用了龙门三叠劲,存心要把自己彻底打废,自己也不能捡得这一段机缘。 “淮生的情况有些怪异啊,你说他遭遇了林见清的剑修暴击,陷入了昏迷?”朱凤璧背负双手走了一圈,才转过身来,“但我看他虽然有些虚弱,但是似乎灵境反而有所精进啊,如果我没看错,他应该踏入炼气八重了。” 一波接一波的剧痛让陈淮生在坑中死死地抓住一切来抵抗,引导,归纳,入道,…… 但在那名筑基七重的牵制下,仍然没能取得对方性命,就被对方跑了。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酸软,似乎整个灵力也都在这一击中彻底弥散,虎猿二灵盘绕硬扛,凶猛的气劲终于透入经脉,沿着经脉直抵根骨。 他需要尽快让体内道骨中来回奔行的气劲平息下来,否则这种痛楚会让他直接经脉爆裂而亡。 “且等淮生多休息恢复几日再说吧。”朱凤璧摆摆手,“不管怎么说,他若能晋阶炼气八重,也是一件大好事,现在宗门里边几个炼气高段都表现不佳,像刘纯和黎昆阳,似乎都有些停滞不前了。” 难道这家伙天生遇强愈强的根骨? “师叔,真的?”王垚讶然,忍不住站起身来:“他的确是遭受了对方的剑气袭击,但是当时淮生应该是有所准备,所以他才会断然去抵挡林见清一击,而让弟子去斩杀那名炼气八重的月庐宗修士,后来我问了他,他说用了傀儡纸甲士和龙皮法衣来抵挡……” 最后疯狂的冲入了自己自己道骨中,来回搅荡,不断地从鼎炉中回旋滚荡而出又冲入道骨中,然后再度从道骨中倒返鼎炉。 哪怕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用手抓住地下的泥土,深入三尺,鼻腔中满是猩红的鲜血,整个身体上下如同煮沸的蒸笼,白气袅袅,几近炸裂。 龙门三叠劲! 整个鼎炉,连带着承纳了绝大部分气劲的虎猿二灵,以及随后而入的怨灵,与那冲击而入的气劲搅荡在一起。 朱凤璧知道修真界中还的确有这种骨性,属于初看寻常,但是成长性极强,每经历一次冲击洗礼之后,根骨都会发生蜕变,都会有所提升。 陈淮生提气运力,但经脉中还有些酸软,苦笑着道:“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但这会子还有些发飘,得赶紧寻地方在重新调息修复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陈淮生这个家伙还真的是一块浑金璞玉了。 这一战打得的确是乱七八糟。 王垚感觉到陈淮生身体应该有很大的变化,但是一时间也看不透,点点头:“我也一样,就等你醒过来,斩杀了两个,另外两个筑基跑了。” 《灵宝明黄经》中吴越流派注疏中的经义在心中默念。 陈淮生知道自己必须要扛过去,一边是山,一边是海,得者飞升举道,失者万劫不复。 “该问你怎么样才对。”王垚打量了一下陈淮生,有些吃不准:“伱好像有些变化,莫非……” 三人立即向朱凤璧靠拢,几十里地,很快就赶到。 看着宛如泥人一般的陈淮生,王垚吐出一口血沫,此时他还不敢调息养伤,还得要等到陈淮生缓过气来才行。 李明昊大概是有些羞惭,主动去四处巡逻去了。 王垚知道朱凤璧对陈淮生印象不是太好,但是朱凤璧现在是掌院,绝不会将私人感情带入宗门大事中来,笑了笑:“师伯,若是咱们宗门多几个淮生和嗣天这样的天才,那咱们重华派就真的大有希望了,不知道一行是否也让师伯大为满意?” 陈淮生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有些憔悴而狼狈的王垚。 听到王垚把话题转到自己弟子身上,朱凤璧心中一喜,杜陈淮生的事情也就没那么关注了,“一行么?呵呵,估摸着今年晋阶炼气五重问题不大,我给他定的目标,二十岁冲击炼气高段!” ***** 第一更求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七节 炼气八重,雷法十三! 回到朱凤璧驻地这几日里,陈淮生都一直处于一种虚浮缥缈晕晕乎乎的状态下。 伤势其实在那一日返回时就已经没大碍了,就是消耗太大让他有一种虚脱感。 龙门三叠劲最后一重全数冲入了自己体内,太过强悍的气劲如果不是三灵,也许就直接把自己全身上下给摧毁了。 而三灵的顽强抵抗和承纳最终使得这一重气劲以一种步步为营的架势推动着三灵一直沿着经脉退入鼎炉中,最后仍然没能扛住,又不得不从鼎炉中冲入道骨灵根中。 这种一步一步的强力渗透沁润,让整个经脉、鼎炉再到道骨、灵根都全数被这种吸收进入的气劲给洗礼了一遍。 再加上自己用《灵宝明黄经》中的淬骨之术像那一日用药力洗骨养髓,几乎就是借用了林见清的灵力,经过三灵的承纳在用《灵宝明黄经》的洗骨养髓来重塑,硬生生把自己的经脉根骨和鼎炉来了一次重铸。 现在连陈淮生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根骨经脉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对这个问题,陈淮生也思考了许久,迟早会有人来问,只怕包括朱凤璧在内,都对自己的种种异象十分感兴趣了吧。 这里不太方便,若是响动起来,无论是为敌所察,还是引来朱师伯的“关心”,都是陈淮生不乐见的。 时而酥软,时而流淌,时而刚健,时而轻灵,没错,这就是陈淮生对自己现在鼎炉和根骨的感觉。 同样一个遮拦,王垚就能诛杀炼气八重,而负伤状态下的王垚付出的代价却并不大。 除了灵境进阶炼气八重外,更让陈淮生得意的是雷法的突破,十一重不比说,十二重已成,而且他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十三重的边缘了。 吴天恩急匆匆的地走进来,看见陈淮生,上下打量了一阵,有些疑惑,但是最终还是皱起眉头:“不是说你被林见清击伤不轻么?怎么看起来你反而是突破了……,咦,你好像还真的突破了炼气八重?” 当初也就是看到陈淮生的道骨尤其不凡,自己才勉为其难接受了九莲宗这边的“施压”,接受了陈淮生。没想到却会为宗门带来一个可以媲美赵嗣天的天才。 实在是这个世界越来越危险,自己还在以以往那种心态去四处蹦跶,弄不好就真的要吃大亏了。 这一战更坚定了陈淮生要在符箓和灵兽以及法器上下功夫的决心。 但现在经过几日的休息恢复,虽然在道骨的状态上他还有些飘忽,但是灵境的晋阶却是确定无疑了。 林见清的剑气太过霸道,哪怕翼火蛇已经逃窜,但是仍然遭受波及。 吴天恩最后的话语从疑惑变成了肯定,眉目中也多了几分惊喜:“真的?怎么回事儿?” 对这一点,吴天恩是最为自豪的。 自己苦修多月,却毫无进境,但一轮打击之后,这就又过了,难道自己还真的就是百折不挠进而飞升的命? 那自己这一辈子可就要遭罪了。 或许是被这一击消耗太大,这几日里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在自己未曾破境进入筑基阶段之前,自己面对筑基修士都是无比脆弱的,一个筑基三重修士,甚至无需什么特别的方式就能如杀鸡一般将自己斩杀。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陈淮生定了定神,很熟悉,是吴师伯。 从袖中放出翼火蛇,陈淮生都忍不住心痛。 心中默念,云纹顿生,隐隐风雷,周遭便有异象。 十二重,雷动万物。 还得养几日。 弄得陈淮生不得不每日重操旧业,要挤出火性灵草的汁液滴入蛇口中,帮助其维持状态。 回想起这一战,陈淮生觉得虽不是自己受创最重的一次,但是却绝对是自己将所有手段用尽发挥到极致的一次。 或许是这种方式太过激进,整个道骨中的洗涤过后,让自己的整个道体还有些无法适应,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忽上忽下,忽虚忽实,头重脚轻的感觉。 在泥坑中自己完成调息行课之后,他就感觉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当时状态还不稳定,他还有些吃不准。 换了是自己要去诛杀那个炼气八重,多半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就算是自己能活下来,只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可以说这一战是真正撕破了练气和筑基之间的巨大鸿沟,自己的千军锐剑符已经激发出了练气九重甚至巅峰的实力,但在对方面前却是举手投足便化于无形。 剑修,法术,灵兽,法器,灵符,全数手段都用上了,依然是被打得惨不忍睹。 整个蛇身鳞片被击落不少,露出猩红的嫩肉,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修复过来。 对吴天恩,他更不可能遮掩,但是有些东西却不能对外人言,任何人都不行,所以那就只能用说谎话的最高境界了,九真一假。 “难怪朱师兄说伱的骨性和其他人都不同,只怕也不完全是淬骨术的缘故,我印象中,你尚未用淬骨术淬骨时,就已经有这种表现了,我的眼光没错,你的道骨果真与众不同,……” 傀儡纸甲士和白龙遗蜕法衣这一回是发挥了大作用,如果不是这两样叠加抗击,陈淮生相信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了。 这一战之后,陈淮生已经下定决心要修至炼气巅峰,雷法要突破掌心闻雷十三重晋入极海惊雷阶段才会出山了。 自己灵根也许还没有完全经历,但是道骨中的杂质却真的被清洗了一次了,比起上一次用药浴的效果强得多。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不是靠这些手段能弥补的,但是却能在很大程度减轻了自己的伤害。 陈淮生收了灵力,没有再发动。 但是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这一次借助了外部强大的灵力冲击,利用三灵承纳和《灵宝明黄经》的淬骨之术,被迫一步步沿着路径将整个经脉根骨来了一次通天彻地的洗礼浸润。 但有一点陈淮生还是明白的,炼气八重这一坎儿,自己就这样不经意地越过了。 他很坦然地把自己道骨变化,从淬骨术到《灵宝明黄经》吴越流派的注疏,以及自己用鬼剪秘术剪出的傀儡纸甲士和白龙遗蜕法衣叠加,同时包括翼火蛇的特殊状态,都一一和盘托出,除了三灵和鼎炉没法说外,能说的他都说了。 “你自己现在感觉如何?”吴天恩沉吟着道:“若是不行,我去和朱师伯说,你先回山门去调养,这一战你们打得不错,诛杀二人,也算是有交代了。” 陈淮生一惊:“能行么?只怕大战才要开始吧?”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八节 苟退,暗养(第三更求票!) 陈淮生回到山门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吴天恩的建议,先行撤回山门。 重华派不是离了某一人就支撑不下去了,更何况陈淮生就是一个炼气高段弟子而已。 灵境状态的不稳定,加之重创之后需要恢复,这并非畏战,真要畏战,陈淮生也不会主动挑起这一战,而且行险一搏获胜了。 经过这一战,陈淮生也深刻认识到自己这份在同龄人显得格外耀眼的炼气高段实力,在筑基修士面前显得多么孱弱。 敌人可不会因为你年轻就实力弱就放你一马,而只会将你列为优先击杀对象。 想想当初几年前在义阳府时凌云宗的欣欣向荣景象,再看看现在的凌云宗,这种感受,即便是陈淮生都觉得心酸。 连陈淮生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踏实,他需要好好稳一稳,梳理一下。 这一场战事主战场在北线和中线,陈淮生他们参与的南线反而没那么激烈。 闵青郁索性直接奔赴汤水道,去帮忙收购赤目玲珑兔和天阳鼠去了。 许暮阳伤重而亡,姚隶蔚和黎昆阳以及另外三名炼气高段弟子是当场战死,马道春和吴天恩都身受重伤,这一战重华派是真的付出了血的代价。 还得要另寻其他门路来补充,否则这家伙就得要废了。 “合并?这词儿也就是遮羞话吧?”陈淮生也黯然叹息,“齐洪奎也算是明白人,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宗门,千百年来不知凡几,就如同我们卧龙岭之前的洞玄宗一样,比我们重华派实力更强,不也一样没有传承下来,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了么?” 吴天恩沉吟了一阵,“就算是没有这一条,凌云宗也坚持不下去了。” 被斩掉的鳞甲还处于恢复阶段,也使得其对灵植需求更大,弄得陈淮生现在心中更是着急,这玩意儿看样子是绝对扛不到新的一季灵草收割了。 陈淮生心中也是如此想,如果不是九莲宗给凌云宗以太大希望,凌云宗又怎么敢去选大槐山这个四战之地? 吴天恩当然明白这一点,“朱师兄回来就和掌门师兄谈了,掌门师兄也已经基本答应了,到时候可能就会开执事会和长老会议定此事,……” 如果要建下院,就意味着处于月庐宗的直接凌迫之下,而且最起码都需要驻守一名紫府真君,这样分散了宗门本身实力。 没有九莲宗的空头承偌,凌云宗也许就选卧龙岭或者其他地方了,现在倒是好,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就当下的时局来说,重华派还真的不合适太过分散力量,卧龙岭足够大,凝聚在一起,先把自身实力做起来,才说得上其他。 整个凌云宗就算是迭遭重创,但是起码也还有上百弟子,而且筑基也有好几个。 听起来阵亡人数并不多,但是要知道这些阵亡的基本上都是炼气高段和筑基修士,可谓都是各宗门的中坚力量,一个月的战事下来,就阵亡了接近二十人,对任何一个宗门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而凌云宗仅存的六名筑基修士中战死三人,重伤一人,轻伤二人,而炼气高段修士阵亡九人,重伤七人,轻伤十余人,几乎人人带伤。 吴天恩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九莲宗。 “可这样一个束缚,就像是绞索捆在了凌云宗身上,凌云宗还能坚持多久?”陈淮生冷笑,“既无法收取束奉,就算是能招收弟子,但凌云宗怎么养这些弟子?就靠大槐山山门里那点儿出产?” 月庐宗不能容忍凌云宗在大槐山立住脚,进而盘踞卫怀道,堵死了它东进之路。 论本身,大槐山的条件应该比卧龙岭更好,难道会让给月庐宗?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凌云宗那边答应了?”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吴天恩眼睛一亮。 这样看起来,似乎就觉得重华派这一战物有所值了。 “那就只能作为一个临时道院了。”陈淮生沉吟着道:“据说大槐山灵气十足,土质肥沃,倒是可以作为内务院的驻点来经营,无外乎就是一些道种,派上几名炼气中段即可,就算是损失了也没什么,而我就不信月庐宗或者天鹤宗,会对一帮炼气初中段的老人下手?” “许师伯和姚师兄还有昆阳师兄牺牲,就换来一个这样的结果?” 陈淮生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凌云宗要归并入我们重华派?这一条是为我们重华派争取的?” 回到山门,陈淮生便沉浸在对晋阶炼气八重的体悟中,雷法十二重都暂时被他搁在了一边。 这一次的灵境晋阶有点儿出乎意料,而且感觉也有点儿迷迷糊糊,就这样完成了。 而凌云宗损失更为惨重,齐洪奎受伤,已经跌落紫府,还不确定其能不能恢复。 这世道没个筑基底蕴,你还真的不敢在河北之地乱窜。 在重华派加入战局之后,双方大小进行了十余场战事,各自伤亡的人数都超过了五十人,阵亡人数都接近二十人。 来自月庐宗、天鹤宗以及幽州宁家这些逐渐成为敌人的势力,哪怕是一个偶然相遇,恐怕都会变成一场杀戮之战。 这一仗,谁都不想打,但是却又不能不打。 而重华派不能容忍月庐宗这样大明其道地将凌云宗击溃,这会开一个未来来自大赵的宗门都会被河北本土宗门围攻的危险范例。 就像自己一见到对方四人时,立即就和王垚默契地先诛那名月庐宗的炼气六重。 “唔,齐洪奎现在状况不太好,虽然不能说会直接跌落紫府,但是就算是能恢复,估计也会花很大工夫,群龙无首,加上他们筑基损失巨大,基本上已经撑不起一个宗门了,九莲宗害人不浅啊!” 齐洪奎似乎还有机会保住紫府,而另外一名跌落紫府的掌门万天峻日后能不能重返紫府未定,但是起码也还维持着筑基以上的水准。 “他们也讨论过建下院,但大槐山和白塔城不一样,一来距离太远,有些鞭长莫及,一旦有事,这边赶不上,怕出事儿;二来,也没有合适的人手去驻守,紫府就三人,总不能让丁师兄去吧?”吴天恩摇了摇头,“如果李煜师兄能入登紫府,也许可以,但现在……” 八月十六,持续了接近一個月的卫怀道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样一股力量加入进来,与重华派原有力量相比固然差距较大,但是却能补充不少,而且有了丁家加入,现在凌云宗再进来,似乎这也算是一种平衡? “不答应又能如何呢?”吴天恩脸色复杂,“齐洪奎在自己受创之后就很坦然地向朱师兄表示凌云宗撑不下去了,但是又不忍这么多弟子流落异乡,希望可以与重华派合并,……” “如白塔城一样,建下院?”陈淮生也觉得有些棘手。 条件是好,但是你能吃得下来么? 借用外部力量灌入,三灵承纳之后来冲刷洗礼道骨灵根,这种手段太过冒险和激进,几乎把整个鼎炉与道骨打碎了重铸,三灵同样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都有些吃不消了。 “这也是和月庐宗谈妥的条件之一,大槐山依然会留在我们手中,但是恐怕规模就会大大缩小,也不会在卫怀道那边发展了,只是保留这个山门。”吴天恩也想听听陈淮生的意见:“淮生,你觉得大槐山,我们宗门该如何处理?” 可连姚隶蔚都战死了,这可是掌门亲传弟子啊,难道就没有一个说法。 吴天恩脸色灰白,靠在椅中,他也受创不轻,没有三五个月难以恢复过来。 陈淮生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虽然早就知道这场战事终究会有一个结束,但是这样草草收兵,还是让他憋得心慌。 “打不下去了,不停手还能如何?”吴天恩面无表情,“淮生,我觉得也已经达到了你最初预测的结果,月庐宗果然还是退让了,没说非要将凌云宗彻底逐出大槐山卫怀道,只要求凌云宗不能在卫怀道破坏原有格局,若是那些宗门世家不肯归附凌云宗,凌云宗不得以武力相逼,……” “那大槐山和卫怀道那边呢?”陈淮生更关心大槐山的情况。 尤其是在还有一个态度不明朗的天鹤宗一直在北面虎视眈眈,坐山观虎斗,这让月庐宗和重华派都如芒刺在背,难以放心。 对两边来说,都打不下去了,双方的紫府都遭受重伤,而筑基和炼气高段弟子损失惨重,再打下去,那就真的可能要被天鹤宗趁机偷家了。 翼火蛇初出茅庐便遭遇迎头痛击,至今大部分时间仍处于昏睡状态下,不过已经可以有少量时间清醒了。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大槐山周围的确是发展种养产业的好地方,各方条件俱佳,也不需要再和地方宗族打交道,如陈淮生所言,只需要一大帮道种甚至凡人来经营就行,相当于是卧龙岭这边山门的后勤基地。 ***** 老瑞还在继续努力!求票支持!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八节 苟退,暗养(第三更求票!) 陈淮生回到山门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吴天恩的建议,先行撤回山门。 重华派不是离了某一人就支撑不下去了,更何况陈淮生就是一个炼气高段弟子而已。 灵境状态的不稳定,加之重创之后需要恢复,这并非畏战,真要畏战,陈淮生也不会主动挑起这一战,而且行险一搏获胜了。 经过这一战,陈淮生也深刻认识到自己这份在同龄人显得格外耀眼的炼气高段实力,在筑基修士面前显得多么孱弱。 敌人可不会因为你年轻就实力弱就放你一马,而只会将你列为优先击杀对象。 想想当初几年前在义阳府时凌云宗的欣欣向荣景象,再看看现在的凌云宗,这种感受,即便是陈淮生都觉得心酸。 连陈淮生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踏实,他需要好好稳一稳,梳理一下。 这一场战事主战场在北线和中线,陈淮生他们参与的南线反而没那么激烈。 闵青郁索性直接奔赴汤水道,去帮忙收购赤目玲珑兔和天阳鼠去了。 许暮阳伤重而亡,姚隶蔚和黎昆阳以及另外三名炼气高段弟子是当场战死,马道春和吴天恩都身受重伤,这一战重华派是真的付出了血的代价。 还得要另寻其他门路来补充,否则这家伙就得要废了。 “合并?这词儿也就是遮羞话吧?”陈淮生也黯然叹息,“齐洪奎也算是明白人,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宗门,千百年来不知凡几,就如同我们卧龙岭之前的洞玄宗一样,比我们重华派实力更强,不也一样没有传承下来,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了么?” 吴天恩沉吟了一阵,“就算是没有这一条,凌云宗也坚持不下去了。” 被斩掉的鳞甲还处于恢复阶段,也使得其对灵植需求更大,弄得陈淮生现在心中更是着急,这玩意儿看样子是绝对扛不到新的一季灵草收割了。 陈淮生心中也是如此想,如果不是九莲宗给凌云宗以太大希望,凌云宗又怎么敢去选大槐山这个四战之地? 吴天恩当然明白这一点,“朱师兄回来就和掌门师兄谈了,掌门师兄也已经基本答应了,到时候可能就会开执事会和长老会议定此事,……” 如果要建下院,就意味着处于月庐宗的直接凌迫之下,而且最起码都需要驻守一名紫府真君,这样分散了宗门本身实力。 没有九莲宗的空头承偌,凌云宗也许就选卧龙岭或者其他地方了,现在倒是好,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就当下的时局来说,重华派还真的不合适太过分散力量,卧龙岭足够大,凝聚在一起,先把自身实力做起来,才说得上其他。 整个凌云宗就算是迭遭重创,但是起码也还有上百弟子,而且筑基也有好几个。 听起来阵亡人数并不多,但是要知道这些阵亡的基本上都是炼气高段和筑基修士,可谓都是各宗门的中坚力量,一个月的战事下来,就阵亡了接近二十人,对任何一个宗门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而凌云宗仅存的六名筑基修士中战死三人,重伤一人,轻伤二人,而炼气高段修士阵亡九人,重伤七人,轻伤十余人,几乎人人带伤。 吴天恩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九莲宗。 “可这样一个束缚,就像是绞索捆在了凌云宗身上,凌云宗还能坚持多久?”陈淮生冷笑,“既无法收取束奉,就算是能招收弟子,但凌云宗怎么养这些弟子?就靠大槐山山门里那点儿出产?” 月庐宗不能容忍凌云宗在大槐山立住脚,进而盘踞卫怀道,堵死了它东进之路。 论本身,大槐山的条件应该比卧龙岭更好,难道会让给月庐宗?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凌云宗那边答应了?”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吴天恩眼睛一亮。 这样看起来,似乎就觉得重华派这一战物有所值了。 “那就只能作为一个临时道院了。”陈淮生沉吟着道:“据说大槐山灵气十足,土质肥沃,倒是可以作为内务院的驻点来经营,无外乎就是一些道种,派上几名炼气中段即可,就算是损失了也没什么,而我就不信月庐宗或者天鹤宗,会对一帮炼气初中段的老人下手?” “许师伯和姚师兄还有昆阳师兄牺牲,就换来一个这样的结果?” 陈淮生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凌云宗要归并入我们重华派?这一条是为我们重华派争取的?” 回到山门,陈淮生便沉浸在对晋阶炼气八重的体悟中,雷法十二重都暂时被他搁在了一边。 这一次的灵境晋阶有点儿出乎意料,而且感觉也有点儿迷迷糊糊,就这样完成了。 而凌云宗损失更为惨重,齐洪奎受伤,已经跌落紫府,还不确定其能不能恢复。 这世道没个筑基底蕴,你还真的不敢在河北之地乱窜。 在重华派加入战局之后,双方大小进行了十余场战事,各自伤亡的人数都超过了五十人,阵亡人数都接近二十人。 来自月庐宗、天鹤宗以及幽州宁家这些逐渐成为敌人的势力,哪怕是一个偶然相遇,恐怕都会变成一场杀戮之战。 这一仗,谁都不想打,但是却又不能不打。 而重华派不能容忍月庐宗这样大明其道地将凌云宗击溃,这会开一个未来来自大赵的宗门都会被河北本土宗门围攻的危险范例。 就像自己一见到对方四人时,立即就和王垚默契地先诛那名月庐宗的炼气六重。 “唔,齐洪奎现在状况不太好,虽然不能说会直接跌落紫府,但是就算是能恢复,估计也会花很大工夫,群龙无首,加上他们筑基损失巨大,基本上已经撑不起一个宗门了,九莲宗害人不浅啊!” 齐洪奎似乎还有机会保住紫府,而另外一名跌落紫府的掌门万天峻日后能不能重返紫府未定,但是起码也还维持着筑基以上的水准。 “他们也讨论过建下院,但大槐山和白塔城不一样,一来距离太远,有些鞭长莫及,一旦有事,这边赶不上,怕出事儿;二来,也没有合适的人手去驻守,紫府就三人,总不能让丁师兄去吧?”吴天恩摇了摇头,“如果李煜师兄能入登紫府,也许可以,但现在……” 八月十六,持续了接近一個月的卫怀道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样一股力量加入进来,与重华派原有力量相比固然差距较大,但是却能补充不少,而且有了丁家加入,现在凌云宗再进来,似乎这也算是一种平衡? “不答应又能如何呢?”吴天恩脸色复杂,“齐洪奎在自己受创之后就很坦然地向朱师兄表示凌云宗撑不下去了,但是又不忍这么多弟子流落异乡,希望可以与重华派合并,……” “如白塔城一样,建下院?”陈淮生也觉得有些棘手。 条件是好,但是你能吃得下来么? 借用外部力量灌入,三灵承纳之后来冲刷洗礼道骨灵根,这种手段太过冒险和激进,几乎把整个鼎炉与道骨打碎了重铸,三灵同样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都有些吃不消了。 “这也是和月庐宗谈妥的条件之一,大槐山依然会留在我们手中,但是恐怕规模就会大大缩小,也不会在卫怀道那边发展了,只是保留这个山门。”吴天恩也想听听陈淮生的意见:“淮生,你觉得大槐山,我们宗门该如何处理?” 可连姚隶蔚都战死了,这可是掌门亲传弟子啊,难道就没有一个说法。 吴天恩脸色灰白,靠在椅中,他也受创不轻,没有三五个月难以恢复过来。 陈淮生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虽然早就知道这场战事终究会有一个结束,但是这样草草收兵,还是让他憋得心慌。 “打不下去了,不停手还能如何?”吴天恩面无表情,“淮生,我觉得也已经达到了你最初预测的结果,月庐宗果然还是退让了,没说非要将凌云宗彻底逐出大槐山卫怀道,只要求凌云宗不能在卫怀道破坏原有格局,若是那些宗门世家不肯归附凌云宗,凌云宗不得以武力相逼,……” “那大槐山和卫怀道那边呢?”陈淮生更关心大槐山的情况。 尤其是在还有一个态度不明朗的天鹤宗一直在北面虎视眈眈,坐山观虎斗,这让月庐宗和重华派都如芒刺在背,难以放心。 对两边来说,都打不下去了,双方的紫府都遭受重伤,而筑基和炼气高段弟子损失惨重,再打下去,那就真的可能要被天鹤宗趁机偷家了。 翼火蛇初出茅庐便遭遇迎头痛击,至今大部分时间仍处于昏睡状态下,不过已经可以有少量时间清醒了。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大槐山周围的确是发展种养产业的好地方,各方条件俱佳,也不需要再和地方宗族打交道,如陈淮生所言,只需要一大帮道种甚至凡人来经营就行,相当于是卧龙岭这边山门的后勤基地。 ***** 老瑞还在继续努力!求票支持!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二十九节 赌局 在许暮阳和姚隶蔚的墓前祭献之后,陈淮生与王垚、徐天峰、赵嗣天以及袁文博几人沉默着步行下山。 陈淮生感触很深,这才来河北一年多时间,自己身边人已经死了多少了? 过大河时,卢文申命丧鳌龙之口,这一战甚至连许暮阳和姚隶蔚都战死了。 不是说修仙之道是奔着长生去的么?怎么却成了逞勇斗狠,纷乱杀戮? 若是命丧妖兽之手也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却是为了宗门生存而战的牺牲了。 一时间感伤太甚,陈淮生甚至对袁文博的看法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都说瓦罐难免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可咱们这是修真宗门,现在也不得不走到这般局面了么?” 一直走出了很长一段路,陈淮生才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陈淮生的话似乎是说出众人内心的苦闷,这可能也偏离了他们最初加入宗门时的梦想。 但陈松不过是炼气三重,资质也一般,日后能在宗门中有多少造化也很难说。 这值得么? 也许对宗门来说是值得的,但对死去的弟子们,比如许暮阳和姚隶蔚来说,值得么? 到现在宗门甚至和月庐宗达成了停战协议,那许暮阳和姚隶蔚他们的死,又算什么? 许暮阳入门百年,辛辛苦苦一路修行到筑基,现在却一朝命丧,留下了什么? 好像许暮阳并无道侣,也无子女,当初那个与自己一道去史唐庄的陈松就算是他收下的徒弟,应该是还和他有些亲戚关系。 不说并入重华派的这部分原来凌云宗弟子的感情因素,重华派肯定是不会只想着局限于在滏阳道发展的,但南边翟谷道有凤翼宗,北边和东北部幽州有宁家,西北边有漳池道的天鹤宗,你无论想要向哪个方向拓展,都不可避免地要和这些势力发生冲突。 陈淮生犀利的言辞让其他三人都沉默不语,除非重华派放弃大槐山,否则和月庐宗的冲突肯定会一直持续,但重华派能放弃么? “那意味着我们和月庐宗还会在卫怀道不断地发生冲突?”陈淮生冷笑道:“这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暂停,等待着双方都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度开启战火?” 为了捍卫大赵宗门在河北的生存权,重华派又不得不不遗余力地加入战团,进而付出了宗门弟子的生命和鲜血为代价。 “淮生,这也许就是我们重华派要想向九莲宗或者大成宗这样的宗门进化的必经之路吧?”许久,徐天峰才悠悠地说了一句:“许师伯力战而亡,月庐宗也没有讨得好,他们也死了一个筑基五重,当时李煜师叔也反手一击,……” 姚隶蔚的音容样貌都还在陈淮生脑海中历历在目,但现在却成了坟茔一堆。 “以三年为期,文博,你要晋阶炼气高段,如何?”陈淮生首先把挑战丢给袁文博。 “淮生,还有我,我才是最该努力的了。”赵嗣天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我都在后悔不该收任无尘了,看看你追的这么紧,我这炼气八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炼气九重,……”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不是月庐宗挑起战争,就是重华派主动开启战事。 “所以文博,我们才最该努力提升自己。”陈淮生颇怀感触地对着对方道:“你该努力了,听说卓一行很快就会撵上来,朱师伯对其满怀信心,炼气五重应该不在话下。” 从前年开始,宗门与白石门的交锋对战,然后不得不北迁河北,然后又被卷入凌云宗之战。 “好,这个主意好,那淮生你自己呢?”赵嗣天盯着陈淮生笑吟吟地道:“我和你一样的目标?” 陈淮生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月庐宗既然实力如此之强,为何在凌云宗未入主大槐山之前,没有占下大槐山?非要等到凌云宗进驻之后才跳出来?” 自己成为亲传弟子,也是姚隶蔚最先来接引介绍的,而且姚隶蔚已经是炼气八重,眼见得筑基在望,没想到却在这等时候战死,这甚至比当初过大河时卢文申被鳌龙袭击身亡对陈淮生打击还要大得多。 袁文博目光闪烁,既有些心动,跃跃欲试,又觉得这个目标有些太高,如果是五年,他觉得更有把握。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畏惧月庐宗? “那姚师兄呢?”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当初幼年的他们加入宗门,都梦想的是每天和师兄弟以及师尊道师一起,学习切磋,其乐融融,或许各人天赋有不同,但是大家亲密无间,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应该和北边天鹤宗的强烈反对有关,但也不完全是这个缘故。”徐天峰摇摇头,“也许等到凌云宗的人并入我们重华派之后,能从他们那里打探到一些情况。” 而姚隶蔚呢? 想到姚隶蔚,陈淮生心中就说不出的心堵。 “我们各拿出一样自己觉得够得上分量的东西,那就有三样,谁最先成功,取其中两件,谁第二,可取剩余一件,最后者自然空手。”陈淮生笑了笑。 “真的?伱这么有把握?” “尤师叔和隶蔚中了月庐宗的埋伏,如果不是丁师叔来得快,只怕尤师叔都要命悬一线,……”徐天峰叹了一口气,“月庐宗来了一个筑基巅峰和一個筑基七重,而且还有一个紫府压阵,……”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在宗门里苦修,大家都逐渐意识到最初的憧憬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宗门内的竞争和来自外部的危险,都随时威胁着自身的前途。 陈淮生不清楚当时的战况,但是李煜和许暮阳双双出手,结果许暮阳还战死,足见这一战的艰险。 “哦?”赵嗣天也来了兴趣,眯缝起眼睛看着陈淮生,“怎么个比法?赌什么?” 提到凌云宗合并入重华派,众人又都感觉到这一年多来重华派似乎变化太大了一些。 丁家进入,现在凌云宗也要并入,短短一年多时间里,重华派似乎从当初在朗陵时的独处自锁一下子进入了狂飙突进期,快得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要不我们约一约比一比赌一赌?”陈淮生看了一眼徐天峰:“徐师兄,你才筑基,肯定没法闭关,那你帮我们做个证,我们仨都该定下心来提升一下了,总不能让丁家和凌云宗进来的人把我们都给压倒了,那对我们这些重华派的老弟子来说就太丢脸了。” “所以也许下一回就会是我们面临这种劫难?”最年幼的袁文博忍不住问道。 “唔,文博,这个挑战可不简单啊,三年,炼气七重,……”赵嗣天点点头,“赢了怎么说,输了怎么说?” “对,还是三年,筑基如何?”陈淮生斜睨对方一眼,“这样是不是更刺激,更有挑战性?” 大不了选择合适的时候来挑起战争罢了。 袁文博晋阶炼气五重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要突破炼气六重却还差些火候,陈淮生直接把目标给他加到了炼气七重,而且只给他三年时间。 整个重华派中,若是要论与自己关系亲近,如果不算闵青郁和胡德禄他们这些比自己年龄小的,尊长辈中吴天恩是关系最亲近,甚至陈淮生也真心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长辈,李煜比较投缘,但是关系不算最亲近,其他关系都一般,包括商九龄。 而同辈中,王垚、徐天峰、姚隶蔚以及赵嗣天是比较亲近密切的。 赵嗣天吃了一惊,三年筑基,这太疯狂了,他还以为能定一个三年炼气巅峰,这才合情理,但合情理的事儿还值得一赌么? “有把握,我还能和你们赌?”陈淮生看着若有所思的王垚,“王师兄,不如你也来加入这个赌局,你也三年,筑基二重,怎么样?我看中你囊中的土灵珠了,我么,就那一枚避水珠来赌,如何?”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一节 炼气九重,直入巅峰!(第二更求票!) “什么时候来的?”看着丽人温婉柔美的笑靥,陈淮生忍不住挠了挠头。 方宝旒嘴角一弯,既像是似笑非笑,又像是带着几分揶揄情郎金屋藏娇,但最终还是化为温和的一句话。 “来了有几日了,你在闭关,我就没让他们打扰你。” 看到丽人眼中隐藏着的笑意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陈淮生感觉自己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没想到宝旒会没打招呼就来河北了。 之前二人一直有书信往来,宝旒只说她去了西唐那边游历,没说要来河北。 但是他也知道方宝旒迟早要来河北,自己与闵青郁之间的这层关系不可能瞒得过人,尤其是不可能瞒得住方宝旒。 这十个月时间对自己的修行进境是前所未有的体验,甚至比那一次在回雁谷连破二重的闭关修行还要纯粹干净。 走出洞口那一瞬间,那淡淡的朝阳洒落在身上,犹如紫气东来,光雾漫天。 被陈淮生的话给逗乐了,方宝旒轻笑:“就这么对我没信心?难道我还会不允不成?” 但今日看到眼前男人的这般表情,心中那股情意却像不受控制一般汹涌而出,再也难以压抑。 一直到男人的手钻入绣袄下,握住那丰满坚挺的肉丘,方宝旒才从迷醉中惊醒过来,狠狠地用手扭了陈淮生腰际一把。 方宝旒没想到男人竟然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拉住自己的手摇动,目光里满是恳求和渴望,心中更温软柔媚,“嗯。” 听得方宝旒喊得亲近,陈淮生略感惊讶,扬了扬眉:“你和青郁见过面了?嗯,处得不错?” 男女之事对于一个修道人来说,其实只是身外之物,兄长逝去也让她黯然神伤,对许多东西都觉得有些淡了。 他有一种感觉,这炼气九重看似距离自己若远若近,但也许就是一个偶然的机缘,自己就能突破。 陈淮生这般如孩童做了坏事见了大人的腼腆和心慌模样,落入方宝旒眼中,让她心中忍不住浮起一抹爱怜和宠溺。 骤然间,一抹灼热从丹元蓬勃而起,沿着神阙、中脘、膻中一路飞升而起,瞬间即至百会,然后过玉枕从脑后入脊背,直入会阴丹海,功行一圈。 陈淮生也不禁慨叹,“一晃就又是一年过去了,我却毫无感觉,……” 没等方宝旒话出口,陈淮生已经用手掩住了方宝旒的嘴。 陈淮生下意识地又要去挠头,却被方宝旒拉住手,只能吭哧吭哧半晌才道:“伱让我怎么告诉你?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总想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所以他反而能以一种通透豁达的心态来看待这一次的闭关修行了。 方宝旒听着对方孩子气的话语,禁不住抿嘴一笑,“说什么话呢,都炼气八重了,独开洞府了,还这般小孩子气,……” 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在一个男人身上太过长久地留恋才对。 “没想过,只盼着如此。”陈淮生老老实实地道。 见方宝旒没有回答,陈淮生重新握住她的手,目光澄净,就这么直入她的眼底,手摇了摇。 “怎么,你还怕我和她打起来了不成?”方宝旒妩媚一笑,“那信中为何不和我说?” “不是。”方宝旒摇摇头,从陈淮生手中抽出手,拿出丝巾擦拭了一下眼睛:“我是高兴,看到你心中欢喜,……” 方宝旒似乎也觉察到了一点儿什么,停住脚步,屏住呼吸。 宛如打破了蜜罐流淌出来的蜜汁,整个心房都是一片甘甜醇香。 陈淮生不以为意,眼中满是爱恋,“爱谁谁,白鹿洞府里谁还管得了我么?” 陈淮生猛然停住脚步,怔怔地站定,望向东方。 方宝旒点点头:“十月廿九,马上就十一月了。” 炼气九重并未突破,但陈淮生却不在意。 一开始闭关,陈淮生就完全沉浸在修行中去了。 那一次在回雁谷修行结束之后,自己是一身尘垢,而这一次每隔几日闵青郁便要进洞来替自己清洁一番,再也不需要为其他杂事烦心。 “你是算准了我会宽宥容忍你?”方宝旒轻哼了一声。 呼吸似乎有些缓急不定,陈淮生也意识到了,稳稳站住脚,任由天际阳光弥漫笼罩,半闭双目,体味感悟寻找着。 “青郁说你这一趟都闭关三个月了。”方宝旒目光里满是情意,“你这是第三次闭关三个月?” 难怪,总感觉洞中气息有些不一样,但是他始终找不到原因,当然也是因为太过于沉浸修行其中了。 从凌云宗并入重华派的大典之后,大家几乎不约而同地开启了闭关之旅。 一时间陈淮生有些恍惚,几个月修行经历如清泉过石,历历在心,点滴毕现。 牵着方宝旒的柔夷,感受到身旁丽人的气息,陈淮生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圆融,心境无比畅然。 一听这话,陈淮生就知道方宝旒从闵青郁那里知晓了自己与他人打赌的事儿了。 陈淮生一愣,“这几日一直是你在外面守着?” “宝旒,我没担心这个。”陈淮生伸了一个懒腰,“赌约不过是一个调剂,能激起大家胜负心,但对我来说,其实影响不大,我只会按照我自己的路径去走。” 就这样面对面地看着她,目光交融,然后手放下,取而代之的是用火热的嘴堵了上去。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魔力吸引着自己。 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如此,但谁让方宝旒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陈淮生也只能强压住内心的躁动。 “青郁呢?”陈淮生看了一眼洞室外,“我都不记得我闭关多久了,每日吃了吃饭饮水,就是冥思修行了,……” 修行是一个过程,它需要剔除一些不再属于修行进程中的东西,净化一些停滞不前的东西。 既然要下定决心去突破,那就彻底抛开其他情绪干扰。 当一个周天走满,陈淮生耳鼻陡然通透豁然,全身上下所有毛孔尽皆张开。 看着女人酡红娇媚的面容,带着薄怒的嗔色,陈淮生也只能讪讪一笑:“情难自禁,情难自禁,……” 男人只一句“我想你了”,便彻底击破了方宝旒的心防,让方宝旒心中一阵迷醉。 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男人怎么就走入了自己心中,让自己魂牵梦绕难以割舍了? 她本想有过一段甜蜜的过往,自己也可以放下了。 见情郎情绪似乎真的很正常,方宝旒也放下心:“走吧,出去了,先去道院那边,青郁还不知道你出关了呢。” 紫气金丹晓,青霞玉井春。 但没想到这一年多里,自己从汴京到洛阳,再到长安,无论到哪里,但心中始终不能放下这個小男人。 三象归元的灵构在鼎炉内已经隐隐有了迹象。 见男人如此,方宝旒心中既有几分骄傲和喜悦,也有几分不忿:“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瞒着我?” “怎么了?”看着女人丰胸起伏不定,眼圈却红了,陈淮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握着女人的纤手:“是不是受了委屈?都是我……” 方宝旒忍不住打趣:“你就不怕青郁不悦?” 王垚和徐天峰都开辟了自己的洞府,而赵嗣天也随后在距离自己的白鹿洞府南边四十里处寻了一处洞府,只有袁文博还暂时留在龙鳞塬的山门道舍里。 在这十月时间里,他忘却了混元罡天功,也摒弃了合气连击斩,甚至天罗法盾都变得更为单纯了,而雷法十三重的突破水到渠成。 方宝旒调皮一笑,“是啊,你完全没有感觉吧?” “真的?”陈淮生注视着方宝旒的眼眸,确定对方不是撒谎,心中稍安:“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别走了,我想你了。” 陈淮生大喜,嗅着女人身上的浓醇体香,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可就说定了,不能反悔。” 有人照顾的闭关修行和无人过问的闭关修行就是不一样。 “没有,可我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来袒露。”陈淮生顿了一顿,目光宁静,“做都做了,总盼着你能宽宥我,容忍我,……” 陈淮生有些恍惚,想了一想才道:“好像是吧,上一次闭关出来,我休息了半个月,然后才又入定,这一算下来,从最初算的话,都十个月了,这会儿是十一月了?” “淮生,不要急于求成,我听青郁说了,你炼气八重也才一年时间,怎么可能就突破炼气九重?”方宝旒以为陈淮生有些失落,赶紧宽慰:“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之间的差距就是一层纸,也许等到你突破炼气九重时,炼气巅峰也就如约而至了。” “哼,我算是把你看明白了,原来有寇箐和佟童,嗯,好像九莲宗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吧?”方宝旒嘴角已经多了几分揶揄调侃的笑容,“我也早就该料到,……” 他不关心任何事,也不去过问宗门任何事。 当然,他也从未打算要瞒方宝旒,他只是想要寻一个更合适的时间和更妥帖的方式来告诉宝旒,但没想到却被人家直接登门了。 “不是,那我也担心你万一不肯来河北见我了呢?”陈淮生说出了心里话,满脸都是纠结和惭愧。 天地同泰,乾坤底定。 炼气九重,直入巅峰! ***** 求300票,目标1800!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节 雄心野心,喷薄欲出(第一更求票!) 谁也未曾想过这样一场半开玩笑式的赌局会对日后几人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但至少在这一会子,几个人都有些怦然心动了。 陈淮生的避水珠是在桃花岛获得的,也勉强可以算是水性灵物了。 而王垚本来就是纯正土性灵根,所以修行法术也是以土性为主,土灵珠是其在游历时候无意间从一头地鼋遗蜕中所获。 虽然灵力无法和玄黄神壤比,但这玩意儿胜在持久,若是置于地下,必能肥田养地,对于灵植来说可谓是绝大助力。 陈淮生早就馋王垚的这东西了,可有找不到合适理由开口,而王垚虽然修行土性法术,但是这土灵珠对修行却没有太大意义,而他本人又对种养灵植毫无兴趣,所以陈淮生就琢磨着要从对方手里把这玩意儿给掏来。 以前琢磨着能有什么办法给换来,但现在正好一场赌局就能派上用场了。 凌云宗并入重华派的大典在十月初二举行。 “好。”王垚展颜,“文博,伱也没问题吧?” 掌门统揽宗门事务,掌院协助处理日常事务,首座执掌执法院和知客院,监院执掌传功院和内务院,白塔下院直接对掌门负责。 赵嗣天和袁文博还在细细品咂,但王垚和徐天峰已经皱起眉头:“淮生,这等话日后少说,传了出去,没地就要引起一场风波,……” 一番话还真的有些把几人的心气和野心给打动了。 陈淮生目光里充满了钦佩,忍不住道:“还是大师兄有气魄,我们愿附骥尾!” 袁文博慨然道:“当然没问题。” 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是早就被验证了的,更别说一个正在迅速膨胀的修真宗门,怎么可能避免得了? 若真是日后凌云宗这一支的弟子紫府和筑基数量都超过了重华派本支弟子,你觉得这掌门、首座和掌院这些重要职位,是不是会易人呢? 陈淮生索性就放大招了,把在场五人都拉进来,越发有趣。 可一个外来宗门要在河北之地生存下来,这就是必须的。 同时也对长老会和执事会进行了合并,商九龄、丁宗寿、朱凤璧、齐洪奎、李煜五人为长老。 “所以淮生你觉得我们几个就该是撑起咱们从朗陵过来的这帮人的脊梁?”赵嗣天终于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句。 “那好,我也接了,不过我给我自己定的目标是三年筑基三重!”王垚决然道。 “呵呵,王师兄,对谁宽松也不敢对您宽松,但是给你这样一个条件,不是能倒逼我和嗣天师兄以及文博更加努力么?”陈淮生笑吟吟地道。 陈淮生哈哈大笑,觉得这是自己神来之笔,“这是君子之约,怎样?” 对宗门中长辈们来说,这甚至也会影响到权力架构的格局。 “还有,凌云宗并过来就和咱们是一家人了,他们这一仗损失虽然大,但是根基犹在,据我所知炼气高段中青壮年弟子里颇有天赋者,亦有七八人,在这一块上我们得承认这一二十年里凌云宗在义阳府就是比我们重华派干得漂亮,所以不会积累出如此人才,……” 王垚看了一眼徐天峰,微微一笑,“天峰,怎么样?” “好,这个赌约,我接了!”赵嗣天悍然应约。 “淮生你就不怕这个条件对我太宽松了么?”王垚似笑非笑,“这么小看我,就断定我三年没法筑基二重?” 宗门权力架构也重新进行了规划调整,除了掌门、首座和掌院三驾马车外,齐洪奎的到来让重华派设立了监院一职。 宗门力量急剧扩大,当然也会带来一些副作用,但总的来说似乎更显得生机勃勃一般。 经过了一系列的鏖战和谈判之后,卫怀道的局势终于平静了下来。 不太明白陈淮生用咸鱼这个词儿有什么意思,但是大家也都能领会明白其中含义。 “淮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们还能退缩么?”徐天峰明知道这个赌约对自己和陈淮生是最苛刻的,但是这也激起了他内心的桀骜,“我也接了!” 但陈淮生知道现在的重华派的确和在朗陵时候的重华派不一样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三年筑基二重可能对王垚来说,不算太难,毕竟他筑基已经有两年时间了,稍稍努力一些,应该就可以做到。 如果说未来几年里,凌云宗过来的弟子一个个出类拔萃,或者丁家进来的弟子绝才惊艳,那对他们这些一直在重华派的弟子来说,无疑就很打脸了。 “脊梁这个词儿用得好,掌门、掌院他们是我们的头颅,那尤师叔、马师叔他们是脊梁,我们努力去充当下一代的脊梁,这个愿望没错吧?” 陈淮生脸上笑嘻嘻,“人总得有点儿追求和梦想,要不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个挑战如果要传出去,在宗门里边只怕就要引发一场绝大的风波。 “我?”徐天峰啼笑皆非:“淮生,我才筑基,还在调匀养息,没有一年半载都没法理顺,你这是纯心让我送上一份礼物给你们做彩头么?” 比如返回山门的李煜询问,还有正在养伤的吴天恩也会利用他去看望的时候小谈,弄得陈淮生都觉得自己似乎要成了重华派的幕后智囊一般。 谁的表现更优秀,大家都能看得到,也无需证明。 陈淮生相当理性的分析,也让王垚和徐天峰几人不得不承认虽然不愿意接受,但这却是现实。 “要不再怎么看在这场赌约的彩头上,咱们也得要奋力一搏心无旁骛啊,如果说徐师兄也能加入进来,那就更好,还是三年筑基二重,如何?” 这似乎是意味着宗门内部的竞争会更激烈,甚至还连带着会有一些各自的出身来处之争了。 这种在很多人看起来都十分激进的方式似乎都和以往凌云宗在义阳时差不多了,但无可置疑的是这使得重华派的实力在迅速的提升。 尤其是现在重华派明显改变了以往在大赵在朗陵时的保守风格,一系列的新举措,大规模招募新弟子,兴办副业,接纳丁家,延引凌云宗入门,都显示出宗门在处于特殊环境下的强烈反应。 陈淮生没有过多的去过问参与,但是有些事情却又总会通过一些直接间接的方式来影响。 众人都是一怔,迅即体味出其中味道来了。 “就像咱们几位,其实我和文博也没有和王师兄、徐师兄共同学艺,甚至我和文博原来也还有意气之争,但一個亲传弟子就把我们拉近了,嗣天兄却是和我们年龄相仿,意气相投,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就亲近了,这宗门里数百号人,谁也避免不了像我们这样的情形,……” 在场这五人,就算是年龄最大的王垚也才五十出头,最年轻的袁文博才刚二十,可以说都将是未来重华派的中流砥柱。 “他们这些人现在也面临着要冲击筑基,而且也可以预料,必定会有大有作为,可若是宗门里传,今日丁家某人筑基,明日凌云宗旧人中哪两位又筑基了,这些消息纷至沓来,咱们想想,掌门、掌院他们作何感想啊,咱们老重华派的弟子又作何感想啊?” 而当其他支的修士掌握了宗门大权,又会不会在各方面向其所在那一支倾斜资源呢?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心底无私天地宽的。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样一来,这个赌约几乎都成了一个超水平的挑战,每个人面临的任务都是三年要破两重。 见外的话?众人兴趣都被勾起来了。 但对此时热血沸腾的五人来说,却都是充满了野心、雄心和信心。 “丁师伯带着丁家人过来,王驰师兄眼见得也是筑基在即,还有丁立人,呃,算是丁师侄吧,已经炼气八重,估摸着也是雄心勃勃两三年就要冲击筑基的,我还没算炼气七重的丁润瑶师侄女,一样不同凡响,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丁师伯一脉耀眼夺目,咱们也得要替宗门增光添彩吧?” “王师兄,徐师兄,这我知道,其实我们也都明白,这是宗门壮大之后不可避免会出现的一些暗流,各自不同的出身,来处,师从,年龄,都会自觉不自觉地让大家关系亲疏不同,我倒是觉得这种分歧如果运用得好,未尝不是一种良性竞争的彩头,……” 但是三年时间要逾越二重,直入筑基三重,这就太具有挑战性了。 “嘿嘿,这才有意思啊,如果您三年筑基了,王师兄和你一样,或者还不及您,你说王师兄面子往哪儿搁?他不得起码两年就得要筑基?” 见几人都有些心动,陈淮生斟酌了一下言辞再道:“诸位师兄师弟,这里只有咱们几人,我也说句有些见外的话,……” 大槐山并未成为下院,而成为内务院派驻了数十名道种以及一名炼气四重的老修士负责的基地。 这既让月庐宗有了台阶下,但是却也保留了重华派对大槐山的控制权。 **** 老瑞在努力,兄弟们月票刺激一下!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一节 炼气九重,直入巅峰!(第二更求票!) “什么时候来的?”看着丽人温婉柔美的笑靥,陈淮生忍不住挠了挠头。 方宝旒嘴角一弯,既像是似笑非笑,又像是带着几分揶揄情郎金屋藏娇,但最终还是化为温和的一句话。 “来了有几日了,你在闭关,我就没让他们打扰你。” 看到丽人眼中隐藏着的笑意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陈淮生感觉自己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没想到宝旒会没打招呼就来河北了。 之前二人一直有书信往来,宝旒只说她去了西唐那边游历,没说要来河北。 但是他也知道方宝旒迟早要来河北,自己与闵青郁之间的这层关系不可能瞒得过人,尤其是不可能瞒得住方宝旒。 这十个月时间对自己的修行进境是前所未有的体验,甚至比那一次在回雁谷连破二重的闭关修行还要纯粹干净。 走出洞口那一瞬间,那淡淡的朝阳洒落在身上,犹如紫气东来,光雾漫天。 被陈淮生的话给逗乐了,方宝旒轻笑:“就这么对我没信心?难道我还会不允不成?” 但今日看到眼前男人的这般表情,心中那股情意却像不受控制一般汹涌而出,再也难以压抑。 一直到男人的手钻入绣袄下,握住那丰满坚挺的肉丘,方宝旒才从迷醉中惊醒过来,狠狠地用手扭了陈淮生腰际一把。 方宝旒没想到男人竟然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拉住自己的手摇动,目光里满是恳求和渴望,心中更温软柔媚,“嗯。” 听得方宝旒喊得亲近,陈淮生略感惊讶,扬了扬眉:“你和青郁见过面了?嗯,处得不错?” 男女之事对于一个修道人来说,其实只是身外之物,兄长逝去也让她黯然神伤,对许多东西都觉得有些淡了。 他有一种感觉,这炼气九重看似距离自己若远若近,但也许就是一个偶然的机缘,自己就能突破。 陈淮生这般如孩童做了坏事见了大人的腼腆和心慌模样,落入方宝旒眼中,让她心中忍不住浮起一抹爱怜和宠溺。 骤然间,一抹灼热从丹元蓬勃而起,沿着神阙、中脘、膻中一路飞升而起,瞬间即至百会,然后过玉枕从脑后入脊背,直入会阴丹海,功行一圈。 陈淮生也不禁慨叹,“一晃就又是一年过去了,我却毫无感觉,……” 没等方宝旒话出口,陈淮生已经用手掩住了方宝旒的嘴。 陈淮生下意识地又要去挠头,却被方宝旒拉住手,只能吭哧吭哧半晌才道:“伱让我怎么告诉你?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总想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所以他反而能以一种通透豁达的心态来看待这一次的闭关修行了。 方宝旒听着对方孩子气的话语,禁不住抿嘴一笑,“说什么话呢,都炼气八重了,独开洞府了,还这般小孩子气,……” 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在一个男人身上太过长久地留恋才对。 “没想过,只盼着如此。”陈淮生老老实实地道。 见方宝旒没有回答,陈淮生重新握住她的手,目光澄净,就这么直入她的眼底,手摇了摇。 “怎么,你还怕我和她打起来了不成?”方宝旒妩媚一笑,“那信中为何不和我说?” “不是。”方宝旒摇摇头,从陈淮生手中抽出手,拿出丝巾擦拭了一下眼睛:“我是高兴,看到你心中欢喜,……” 方宝旒似乎也觉察到了一点儿什么,停住脚步,屏住呼吸。 宛如打破了蜜罐流淌出来的蜜汁,整个心房都是一片甘甜醇香。 陈淮生不以为意,眼中满是爱恋,“爱谁谁,白鹿洞府里谁还管得了我么?” 陈淮生猛然停住脚步,怔怔地站定,望向东方。 方宝旒点点头:“十月廿九,马上就十一月了。” 炼气九重并未突破,但陈淮生却不在意。 一开始闭关,陈淮生就完全沉浸在修行中去了。 那一次在回雁谷修行结束之后,自己是一身尘垢,而这一次每隔几日闵青郁便要进洞来替自己清洁一番,再也不需要为其他杂事烦心。 “你是算准了我会宽宥容忍你?”方宝旒轻哼了一声。 呼吸似乎有些缓急不定,陈淮生也意识到了,稳稳站住脚,任由天际阳光弥漫笼罩,半闭双目,体味感悟寻找着。 “青郁说你这一趟都闭关三个月了。”方宝旒目光里满是情意,“你这是第三次闭关三个月?” 难怪,总感觉洞中气息有些不一样,但是他始终找不到原因,当然也是因为太过于沉浸修行其中了。 从凌云宗并入重华派的大典之后,大家几乎不约而同地开启了闭关之旅。 一时间陈淮生有些恍惚,几个月修行经历如清泉过石,历历在心,点滴毕现。 牵着方宝旒的柔夷,感受到身旁丽人的气息,陈淮生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圆融,心境无比畅然。 一听这话,陈淮生就知道方宝旒从闵青郁那里知晓了自己与他人打赌的事儿了。 陈淮生一愣,“这几日一直是你在外面守着?” “宝旒,我没担心这个。”陈淮生伸了一个懒腰,“赌约不过是一个调剂,能激起大家胜负心,但对我来说,其实影响不大,我只会按照我自己的路径去走。” 就这样面对面地看着她,目光交融,然后手放下,取而代之的是用火热的嘴堵了上去。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魔力吸引着自己。 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如此,但谁让方宝旒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陈淮生也只能强压住内心的躁动。 “青郁呢?”陈淮生看了一眼洞室外,“我都不记得我闭关多久了,每日吃了吃饭饮水,就是冥思修行了,……” 修行是一个过程,它需要剔除一些不再属于修行进程中的东西,净化一些停滞不前的东西。 既然要下定决心去突破,那就彻底抛开其他情绪干扰。 当一个周天走满,陈淮生耳鼻陡然通透豁然,全身上下所有毛孔尽皆张开。 看着女人酡红娇媚的面容,带着薄怒的嗔色,陈淮生也只能讪讪一笑:“情难自禁,情难自禁,……” 男人只一句“我想你了”,便彻底击破了方宝旒的心防,让方宝旒心中一阵迷醉。 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男人怎么就走入了自己心中,让自己魂牵梦绕难以割舍了? 她本想有过一段甜蜜的过往,自己也可以放下了。 见情郎情绪似乎真的很正常,方宝旒也放下心:“走吧,出去了,先去道院那边,青郁还不知道你出关了呢。” 紫气金丹晓,青霞玉井春。 但没想到这一年多里,自己从汴京到洛阳,再到长安,无论到哪里,但心中始终不能放下这個小男人。 三象归元的灵构在鼎炉内已经隐隐有了迹象。 见男人如此,方宝旒心中既有几分骄傲和喜悦,也有几分不忿:“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瞒着我?” “怎么了?”看着女人丰胸起伏不定,眼圈却红了,陈淮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握着女人的纤手:“是不是受了委屈?都是我……” 方宝旒忍不住打趣:“你就不怕青郁不悦?” 王垚和徐天峰都开辟了自己的洞府,而赵嗣天也随后在距离自己的白鹿洞府南边四十里处寻了一处洞府,只有袁文博还暂时留在龙鳞塬的山门道舍里。 在这十月时间里,他忘却了混元罡天功,也摒弃了合气连击斩,甚至天罗法盾都变得更为单纯了,而雷法十三重的突破水到渠成。 方宝旒调皮一笑,“是啊,你完全没有感觉吧?” “真的?”陈淮生注视着方宝旒的眼眸,确定对方不是撒谎,心中稍安:“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别走了,我想你了。” 陈淮生大喜,嗅着女人身上的浓醇体香,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可就说定了,不能反悔。” 有人照顾的闭关修行和无人过问的闭关修行就是不一样。 “没有,可我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来袒露。”陈淮生顿了一顿,目光宁静,“做都做了,总盼着你能宽宥我,容忍我,……” 陈淮生有些恍惚,想了一想才道:“好像是吧,上一次闭关出来,我休息了半个月,然后才又入定,这一算下来,从最初算的话,都十个月了,这会儿是十一月了?” “淮生,不要急于求成,我听青郁说了,你炼气八重也才一年时间,怎么可能就突破炼气九重?”方宝旒以为陈淮生有些失落,赶紧宽慰:“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之间的差距就是一层纸,也许等到你突破炼气九重时,炼气巅峰也就如约而至了。” “哼,我算是把你看明白了,原来有寇箐和佟童,嗯,好像九莲宗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吧?”方宝旒嘴角已经多了几分揶揄调侃的笑容,“我也早就该料到,……” 他不关心任何事,也不去过问宗门任何事。 当然,他也从未打算要瞒方宝旒,他只是想要寻一个更合适的时间和更妥帖的方式来告诉宝旒,但没想到却被人家直接登门了。 “不是,那我也担心你万一不肯来河北见我了呢?”陈淮生说出了心里话,满脸都是纠结和惭愧。 天地同泰,乾坤底定。 炼气九重,直入巅峰! ***** 求300票,目标1800!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二节 妙境自来,玉丸初生 方宝旒也震惊无言。 陈淮生的表现她当然明白。 临境悟道,晋阶飞升。 先前他还在感慨闭关苦修一年,竟然一无所得,这一踏出洞府,沐浴金光紫气,立即顿悟。 这个小男人永远都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新奇。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种体味天地无形,气脉贯悟之中去了。 仰首,小心一点一点睁开眼,环顾四周,陈淮生缓缓吐出胸中浊气。 陈淮生努力地将自己的神识进入丹海,那一抹蠢蠢欲动的玉丸探头探脑,有如夜间意欲出行的小鼠。 陈淮生双目微睁,就这样静静地感悟,神识沿着大地向四周蔓延。 这一刻三灵俯首,根骨摇曳,自观无尽。 宝旒在见到了青郁不是处子之身便应该知晓,但是并没有离开,其实也就表明并不在意这一点。 之前这么久都不敢和方宝旒在信中提及,这一会儿直面,却不得不表现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架势,但内心何尝不担心方宝旒的不接受? 到这一刻,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一放松下来,只有陈淮生自己能感应到的细密骨响根鸣在道身内宛如拨动了琴弦一般次第响起。 方宝旒翻了一个白眼,脸上却没有多少恼意。 山间清晨,朝阳胜火,雾气弥天,鸟鸣虫语。 就是在那一日淫祀古庙中的雨夜,自己服用了宣尺媚送给自己的半粒行气顺脉丹,一时间就所感。 方宝旒就这样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男人的静谧养息。 如果真要计较这些,当初寇箐和佟童与情郎的那份情意缠绵,她就难以取舍了。 毕竟这一步和其他任何时候都不一样,跨越这一阶,那就是另外一个天地。 但是更加细致入微,更加明晰入心。 地空银海阔,天净玉丸跳。 道由白云尽,草寒天门秋。 应该是成了。 白鹿洞是在云中山山腰的一处平地上,白鹿洞府占去小半,剩下半个坝子干净整洁,可以一览山间秋色。 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 玉丸自在,妙感自生。 所以很多人又把炼气九重与炼气巅峰分开来,因为九成九以上的人都需要在晋阶炼气九重之后再清心养性,静候那一抹玉丸的出现。 陈淮生此时早已经进入了渣男无所惧,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中,话语间无比坦荡自若。 五年经历如潺潺流水,淌于心间;修行点滴如聚沙成塔,隐然成形。 在宝旒没有在的时候,自己还真的离不了她,而自己能如此圆满顺利地破境飞升,青郁的确功不可没。 露叶犹青,岩药初动。 “青郁这几月里可还好?”陈淮生没有拘泥忸怩,径直牵着闵青郁的手,温声关心道。 筑基意味着你需要在各方面综合条件都达到了相当水准,可以体悟天心,在某种机缘降临时,你能准确地把握并实现那一步飞升之跃。 无玉丸,不筑基。 他突然间觉得这一刻似乎有些熟悉,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对。 像于凤谦就是才晋阶炼气九重半年,但就已经玉丸初成,然后就临战悟道了。 当然这也和方宝旒表现出来的淡然有很大关系。 当身畔小男人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时,方宝旒知道男人应该是渡过了这个坎儿了。 虽然二女其实在陈淮生闭关出关之前就已经相处了十多日了,但是那种相敬如宾的尴尬忐忑却是挥之不去的,这一刻却都被陈淮生那一句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话给彻底“摧毁”了。 看到闵青郁强颜欢笑的神色,陈淮生心中也有些不忍。 感受许久,陈淮生才终于吐气开声:“走吧。” 现在似乎自己又进入了那种状态。 至于说随后自己该怎么来得悟天心,自在道基,那还得好好琢磨琢磨,也还需要去打探询问一番。 感悟和积淀,交织在一起,蓄积成为眼前自己道身内的混元一体,如丹海蕴有风雷,表象却如平湖,只待那一刻妙境。 当闵青郁感受到陈淮生道身灵体传递出来的不凡气息时,内心那份酸甜苦麻辣之味简直难以言喻。 几年的相思之情,化为一见,却迎来了情郎跃升炼气巅峰之境,这等喜事足以冲淡一切,更何况她本来也没有真正太在意闵青郁的存在。 而庙外雨丝缠绵,鸟宿虫隐,自己独坐殿堂中,各自奇思妙想纷至沓来,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能感应体悟到了庙外的一切。 这些东西,自己都尚未完全领会。 仿佛风吹草动,虫豸化生,露珠滴落,新芽初绽,都能够一点一滴的映入心中。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现在且尽享齐人之福才是正理。 恍恍惚惚间,陈淮生只觉自己眼前忽花忽明,倏亮倏隐。 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闵青郁目光早已经望向一旁的方宝旒,但见方宝旒浅笑吟吟,并无不悦,心中稍安,但还是挣脱手,低声道:“宝旒姐姐来了,青郁也能轻松许多,日后有宝旒姐姐伺候道师,……”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去冲击筑基了。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是眼睛视野突然变得更宽广了,神识感应能够更远更细致。 方宝旒讶异之余坚持不受,还是陈淮生接过,交给了方宝旒,方宝旒才勉强接下。 没错,就是它。 自己守了这一年,怎么却在最后这十天里被方宝旒给抢了先? 虽说这修道破境是源于郎君自身,但是这份意感吉兆却始终会被人记在方宝旒头上了。 一句话算是打破纾解了闵青郁和方宝旒之间的那份无言地僵局。 回到道院中,陈淮生本想静思默想,但此时心中却是飘忽,索性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宝旒是宝旒,青郁是青郁,不可等同而论。” 不过也不知道他这一回的闭关和游历是否有所得,就不知道了。 现在的陈淮生同样如此,几乎是在晋阶炼气九重的同时,就感受到了玉丸奔行于自己的丹海中,可谓一气呵成。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那一刻妙境会在什么时候,会在什么状态,会以什么方式出现。 就像是苟一苇,他也曾经无限接近于炼气巅峰,但始终未能触及那一粒玉丸的感应,所以也只能黯然神伤。 好歹跟了自己这么久了,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日常修行,她这个伴侍可谓尽心尽责,相当完美。 这一刻,仿佛周围的一切陡然缩小,尽入眼帘。 而有的人十年八年,甚至一辈子都等不来玉丸踊跃。 又仿佛突然放大,近在眼前,纤毫毕现。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你在苦苦修行或者外出历练来琢磨,主打的就是一個机缘. 也许就是不经意间,丹海隐约有感,你心中有悟,就成了。 本就是俗人,却还想要一步成仙,哪里有那么容易? 这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本身就很难分开,自己凑巧成了这一体两面的最好见证,甚至超越了当时自己艳羡无比的于凤谦,也不能不说是机缘。 一直到那一抹灼热在丹元气海中反复滚荡,最后喀拉一声落定。 但有些东西却又未必需要把这一切都领悟,真正到了某个机缘节点,就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无迹可循,筑基也就筑基了。 就像于凤谦一样,她何曾想过会在那等时候就突然破境跃阶筑基了? 可就还是筑基了? 也许这就是修仙之妙了。 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其实准确的说并不是两个阶段,而是一体两面. 一旦尽入炼气九重,那么实际上就已经具备了冲击筑基的根基. 但如果你不能探悟感受到丹海中玉丸的存在,那你就只能永远在炼气九重徘徊,无法找到筑基的门径。 玉丸初现,便意味着自己直接踏入了炼气巅峰,已经具备了冲击筑基的底蕴。 再度用灵感神识觉察一番,那玉丸依然清晰可见,陈淮生算是放了心。 感受到那玉丸在丹海中骨碌碌若隐若现地滚动,陈淮生知道自己已经迈过了很多人踏入炼气九重之后还需要煞费苦心地探寻的巅峰阶段。 更何况修道之人,道侣伴侍本身是讲求阴阳龙虎交济,这本就是应有之意。 任由初阳洗礼,似乎要透过衣衫浸润入肌体每一处。 陈淮生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一站就是多久,但是当他完全从那份特殊的感觉中走出来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陈淮生内心同样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边是筑基之兆。 闵青郁端上来热茶,除了陈淮生,也给方宝旒奉上一杯,做足了姿态。 至于说寇箐、佟童乃至宣尺媚这些,早被陈淮生抛在脑后。 眼见得堂中一派其乐融融的气象,陈淮生甚至觉得似乎连这突破炼气巅峰时的喜悦都不及眼前的这份和美让人满足了。 猛然间觉得这修真生涯似乎也不像以往想象的那般清苦,此时的陈淮生是完全忘却了自己被打得骨断筋裂吐血昏迷的狼狈了。 **** 第一更求200月票,刺激刺激老瑞,让老瑞清明节勤奋努力!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三节 驱使,诱饵 当翼火蛇昂然窜出时,陈淮生也忍不住抚额。 未曾缩形的翼火蛇现在已经有五尺长了,蛇体也从最早的鸡蛋粗细长到了现在的拳头粗细。 照这样的长势下去,估计再有半年就能长到一个孩童的头颅大小,基本上也就成年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淮生身上的气息与往日不一样,翼火蛇也是有些兴奋莫名。 缠绕着陈淮生的肩颈胳膊不断游动,灼热的气息在陈淮生颈间面颊浮动,让陈淮生也是不胜其扰。 “好了,小红,打住!”陈淮生不得不制止这个人来疯,轻轻点了点翼火蛇的蛇头。 周边宗门世家敌视甚至攻击,小宗族避而远之,这般情形让人失望。 这样的“占“,不占也罢。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陈淮生还一直没有搞明白道宫和官家为什么会驱使这些宗门来河北冒险。 陈淮生不希望如此,更愿意看到三人齐头并进,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赵良奎和胡德禄年龄相仿,但至今没能突破,也许很快三人就会逐渐拉开距离。 “但去云州的话,太远了,而且军都山和飞狐山已经是绝域禁地了,据说二阶妖兽经常出没,就算是三阶妖兽都有发现过。” 见二女的神色态度随着话题的延伸,也变得渐渐平和,陈淮生心中越发安稳。 但官家为何如此捉紧河北? 修真世界,不是靠占的地盘大就强的,这个“占”字也很讲究。 方宝旒也很喜欢这条蛇,才不过几天,就十分熟悉了。 不要以为这些灵兽对敌人的威胁性没有感应评估,它们一样能感受到敌人对自己的威胁和杀伤性,但仍然敢一搏的,就真的称得上是灵兽了。 这家伙还有些不情愿,嘶嘶地吐着蛇信,但在陈淮生的目光逼迫下,终于缩形,恢复到了幼蛇状态,钻入陈淮生囊中。 “嗯,赤霞飞鹿挨着最近的就只产于天井道的井径山和轵关山,要不就得要云州北边的军都山和飞狐山了。”闵青郁点点头:“而且赤霞飞鹿虽然只是一阶妖兽,论危险性说不上,但嗅觉听觉极其灵敏,而且奔行如飞,很不好抓捕,要么用陷阱,要么就得要用木性灵法才好捕捉。” 资质禀赋也有差异,桑德龄最先晋阶炼气四重,但他年龄最大,比胡德禄他们都要大八九岁,胡德禄能赶上来,也算不错了。 “胡师兄上个月终于破境晋阶炼气四重了。”闵青郁想起什么,赶紧道:“但赵师兄依然没有出关。” “我知道了。”陈淮生心中也在喟叹,只怕现在赵良奎会更加着急,可这种事情又不是着急就能行的。 就他来说,他也一样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帮助赵良奎。 如果一定要说一個大家不愿意来的理由,大概就是妖兽出没频率和规模都要比大赵大得多,一旦落足,就要承担起保护地方的责任。 这样也能白鹿洞府这边可以优哉游哉地按照自己节奏行事。 眼见得这家伙表现出来的火性攻击能力越来越强,陈淮生还真的舍不得给养废了。 虽然消耗很大,但是在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啊。 “哦?道宫还想要劝一些枉死鬼来河北送死?”陈淮生冷笑,“道宫可真的是不遗余力地替官家开疆拓土啊,河北本无主,有德者居之?官家有德,那就该把花溪剑宗、天云宗、太华道这些宗门强制性地驱赶来啊。” 方宝旒不语,倒是闵青郁不解:“为什么这些宗门不愿意来河北?” 燕草丹该给的都给了,最终还得要靠他自己。 一般的情形,闵青郁和任无垢乃至胡德禄他们也都有些了解,但是他们层级太低,更高层面的消息,就未必能知晓了。 这对很多不缺资源的大宗门来说,来河北就没太大意义了。 他真没想过该如何让二女和平相处,齐人之福他当然想享,可这得有绝妙的手段,他没把握,抱着的心思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像凌云宗那般在大槐山落足一年多,但你说能算“占”么? 即便是重华派,现在也很难说就站稳了。 “道师,小红食量越来越大,长势越来越好,单靠我们灵地里种植的灵草根本不敷使用,就算是加上驯养的天阳鼠和赤目玲珑兔,也有些够呛,恐怕要等到赤目玲珑兔的驯养数量再增长一倍才行。” “这我可就不知晓了,但是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方宝旒摇摇头,“但或许和凌云宗在河北这边的命运有关系。” 就现在翼火蛇的状况来看,不寻求一个足够稳定且可靠的火性食材来源,迟早有一天要遇上断顿。 “那道师是否要去山门一行?”闵青郁犹豫了一下再问。 可这家伙一旦断顿或者食杂,就要出问题。 她感觉似乎陈淮生并不太想去山门那边。 “先应付着吧,我得考虑考虑,看看情况。”陈淮生没有轻易表态。 “又要举办道会?!”陈淮生吃了一惊,“道宫是怎么想的?意图何在?” 自己这一年一直在洞府里,基本上没有去过问宗门之事。 这种脆弱的食材链肯定不行。 “这些都是大赵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本身就在大赵实力雄厚,资源丰沛,无论是哪方面都不缺,为何要来河北这般苦寒之地冒险?”方宝旒解释道:“也只有一些中小宗门觉得在大赵发展壮大空间有限,愿意来河北闯荡冒险,但凌云宗的覆灭却是当头一棒,或许官家是打算要开出一些更好的条件让他们来河北吧。” 隔得远也有好处,那就是山门那边一般人是很难走到这边来,尤其是在知晓陈淮生在闭关修行之后,那就更稀少了。 “去肯定要去,但没有必要这么急切。”陈淮生想了一想,“我想先休息两日,这一年来我不问世事,只怕许多宗门中的变化也不清楚了。” 虽说称河北是苦寒之地有些夸张了,比大赵之地的确要寒冷多山一些,但河北灵材物产并不差。 “那不是要去月庐宗的地盘?”陈淮生摇摇头:“抓捕几只赤霞飞鹿倒没啥,可万一引起和月庐宗的冲突,我岂不是成了宗门罪人?” 想当初还是一条幼蛇时候就已经敢挑战筑基三重的敌手,哪怕冒着被斩杀的危险也敢吐火,单这份勇气,陈淮生就觉得值。 宗门那边的情况也至于通过胡德禄他们偶尔过来闲谈提及,而自己更多时候都未曾出关,所以也懒得多问,免得干扰自己修行。 “天井道?”陈淮生沉吟着道:“晋州那边?” 闵青郁忍不住提醒道:“这一段时间我都是让人专门去每隔十日汤水道那边购买一批鼠兔回来,但鼠兔肉有限,所以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去天井道那边买些赤霞飞鹿来,一头能顶七八头玲珑兔,三四十头天阳鼠,而且肉质灵力也更佳。” 现在的和平安宁,也不过是为下一步双方的再起兵戈做一个短暂的休息罢了。 “官家和道宫看来又要耍这般手段,只是宗门就算是看得穿,但是仍然有人愿意赴汤蹈火。”陈淮生悠悠地道。 ***** 继续求票,又是一个劳碌的节日,劳动光荣!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四节 回山,隐忧 “九莲宗现在情况如何?”陈淮生最关心的还是九莲宗。 虽然现在兼并了凌云宗的重华派对九莲宗已经不像以往那么依赖,而且对九莲宗的感情也更加复杂,但是不容否认的是,九莲宗依然是重华派在大赵,在修真界,关系最紧密的盟友。 或许这个盟友看起来不太靠谱,不太中用,但有总比没有好,现在九莲宗处境艰难,也许再熬上几年,人家又能缓过气来呢? 日后重华派要想重返大赵,再度回归朗陵和义阳,少不得还要九莲宗的支持。 毕竟九莲宗块头实力摆在那里,这几年下滑再快,也是前十宗门的架子,虎死不倒威,跟何况这头虎还没死呢。 “一言难尽。”方宝旒也只能捡着自己听闻的来说,她也不是专业斥候密探:“反正内讧得厉害,妖莲、净芙、元荷三宗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闹腾得厉害,不过对外倒是遮掩得好,只不过有心人要去刺探打听的话,还是能知悉一些内情的。” “具体因为什么原因呢?” 现在重华派新弟子虽然日渐增多,但是主要弟子还是来自义阳、朗陵以及这两地周边的大赵人氏。 或许普通弟子们暂时还没有那么多感触,但是对于宗门里层次高一些的修士和弟子们来说,这样的变化就不一样了。 相较于一个紫府都有四人,尚有一人正在冲击紫府的宗门,九个筑基的数量实在太过寒碜。 对于现在的陈淮生来说,几十里地不过是抬脚就到。 曹人本在陈淮生前几个月闭关之前都还未能突破,也是让宗门很多人都遗憾不已。 除开几名紫府和步入冲击紫府的李煜外,不计入那些已经无法提供武力输出的老朽筑基,筑基也只有李明昊、尤少游、丁元高、马道春、许暮阳、吴天恩、王垚等区区七人,大槐山一战之后许暮阳战死,更是缩减到六人。 整个筑基修士中,老重华派的不过区区七人,原凌云宗的筑基人数反而比重华派的更多,再加上丁家的三名筑基,也就意味着,现在筑基人数上,新近加入进来的修士已经居于压倒优势地位,差不多要接近于老重华派的两倍了。 陈淮生最终还是先去了吴天恩那里。 静极思动,自己既然已经到了炼气巅峰,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跨越这一步,觊觎筑基了呢? 在凌云宗并入之前,哪怕是丁家加入进来,重华派的筑基数量也相当寒碜,和一个三百多弟子的宗门很不相称。 这也是陈淮生当初和几人赌约的未雨绸缪。 今年就是第三年了,大概就是最安稳的一年,安安心心在山中修行,这都十月了,自己甚至连卧龙岭都没有出过。 商九龄和朱凤璧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第二年呢?过年之后,好像就是妖尸,苍狼,凌云宗,三桩危机次第而来了。 “淮生,你破境了?炼气九重,不,你好像已经巅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从内心来说,他是不愿意去掺和的,又是各种规则下的比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太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磨炼了。 实际上还是由商九龄、丁宗寿和朱凤璧三人执掌宗门大权。 “淮生,若是宗门要参加,你会去么?”方宝旒目光里有几分好奇。 不过妖尸的出头让色厉内荏的幽州宁家在八角寨杜家那里彻底暴露了外强中干的底子,同样也让凤翼宗丧失了向北面伸手的雄心,弄不好会毒蛇螯腕逼得你断臂求生的。 现在凌云宗并入进来,一下子就增加了九名筑基,使得整个重华派的筑基人数达到了十八人。 如果宗门决定要参加,而且一旦要参加,肯定是希望要拿出一副像样的阵仗来。 五人赌约,也不知道他们的近况如何? 也许自己已经领先一步了? 落足龙鳞塬,然后清理史唐庄和大土围子,然后去汴京路上有了青郁相伴,与唐经天东海桃花岛一行,与鳐鲛这些海中奇兽恶战…… 捍卫凌云宗一战打得够惨烈,这是自己首次正面应战筑基,而且一来就是筑基三重,可以说真的是超越性的挑战。 但他得先想好去那里。 “我这提前和宗门尊长一说,不就是露了心思?”陈淮生笑着摇摇头:“总归要有一个合适理由才是。算了,我还是先去山门拜会一下再说吧。” 因为这意味着这些筑基弟子都可以收徒,都可以获得属于筑基修士的资源保障,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还真不好说以后整个宗门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妖尸的出现,现在还是一個谜,却又无缘无故地消失了,陈淮生不相信这群妖尸会再无声息,只是不知道这帮妖祟是因为什么而蛰伏,又会因为什么重新出来。 宝旒怕冷,早就说过她更喜欢在吴越或者南楚那边的气候,也更喜欢南边的风土人情。 这个数量比起当初还在朗陵时候的重华派来说,已经增加到了三倍。 哦,道会之后在硖石湾狙击白石门,然后最终黯然离开蟠山朗山,北迁河北。 陈淮生也知道这种多宗联合起来的宗门本身就存在着分裂和内斗的倾向和习惯,但九莲宗联合也是千年历史了,斗而不破也是这个宗门的老规矩,怎么这几年就好像有些出格越线的感觉了。 但他知道方宝旒大概率是不想留在河北这边的,更希望自己陪她一道南返。 宗门内斗,无外乎就是争权夺利,权也和利息息相关,最终归结为利。 从重华派本身来说,陈淮生估计宗门肯定还是希望参加的。 “这却不得而知了,也许可能不是为了某一方面,而是多年来的积怨爆发吧。”方宝旒对这些并不太关心,只是把自己所知晓的说了出来。 宗门权力架构改革之后,五大佬格局形成,三驾马车,外加还在休养的齐洪奎与继续外出云游寻求秘境飞升的李煜。 即便是没有这场赌约,估计商朱二人也会很隐晦地提醒和鼓励众人要力争早日突破筑基,哪怕为此宗门给予必要的资源倾斜。 第一年来,干了什么? 好像还是干了不少事情啊。 徐天峰和王驰先后筑基成功,使得筑基人数增加到八人,紧接着苟一苇终于筑基成功,增加到九人。 在吴天恩这里,他能获得最直观的消息,而吴天恩也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凌云宗的加入还是带来了一些变化,那就是一定程度充实了重华派的筑基和炼气高段这一作为中小宗门最重要的中坚力量。 陈淮生也不寄希望于方宝旒,本来方宝旒就是个疏淡性子,对这些庶务少有关心,远不及闵青郁那么精明能干。 “也不知道咱们重华派要去参加道会么?”陈淮生望向闵青郁。 闵青郁摇了摇头:“现在宗门里还没有传出消息,估计绝大部分人连又要开道会一事都不清楚吧。” 陈淮生还嘲笑过她堂堂炼气六重的修士,还会怕冷,纯粹就是找借口。 第一年的日子是过得如此丰富多彩,怎么自己就没有落下多深的印象呢?除了去东海桃花岛。 像九莲宗里鬼蓬宗这一支,就有多达七名筑基,可鬼蓬宗只有其宗主一名紫府。 被迁居到了数千里外的河北,孤苦伶仃,在大赵境内声息全无,这样下去不出二十年,只怕就没有几个人记得住重华派了。 不过随着凌云宗上百弟子地加入和连续两年新招弟子进入,重华派弟子已经历史性地突破了五百人。 “或者道师可以提前先出去游历?”闵青郁出了个主意:“当下宗门里人才辈出,丁家那边,凌云宗过来的,都为数不少,未必都一定要盯着道师才是。” 伤得够重,但也帮自己突破了炼气八重,雷法也大有收获。 他们内心也一样渴望能重返故乡,哪怕是一场道会,能回故国去感受一番,那也是令人期待的。 一晃就来了河北三年了,陈淮生甚至都有些迷惑,怎么自己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时间的流逝,就三年了? “我还没想好,但从我自家内心来说,是不太想去的,筑基之前,我更愿意先按照我自己路径修行。”陈淮生叹了一口气:“只是事情未必会按照我的意愿走啊。” 但这样一个数据的变化,也悄然带来一些微妙的影响。 一眼看到陈淮生,吴天恩就震惊得站起身来,疾步过来,拉住陈淮生上下打量,一抹灵识也沿着手指触及陈淮生道身灵体。 陈淮生有些犹豫。 这个数量和四名紫府相比仍然是严重不足,但是也要比原来的情形好一些了。 陈淮生没有隐瞒:“就是这两日的事情,闭关刚成,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触及炼气巅峰了,但是还不敢确定。” “好,好,好!”吴天恩大喜过望,看得陈淮生莫名其妙,就算是自己炼气巅峰,也在不至于让吴天恩这般失态才对。 ***** 晚了点,老瑞继续码字,求1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五节 白马甜榴,一实十牛 吴天恩的确有些兴奋。 陈淮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突破炼气九重连带着一举进入炼气巅峰,这当然是一件大喜事,但是这顺带也缓解了包括吴天恩在内的老重华派人的一些内心焦躁。 曹人本冲击筑基失败,甚至还从炼气巅峰退化到了炼气九重,玉丸缩落,这让曹人本本人备受打击,也让包括商、朱、尤、马、吴几位都感到十分失望。 刘纯试图冲击炼气九重也一直没有进展,闭关了一年,至今也没有动静,他本人也希望能外出游历一番,试图来寻找灵感契机。 赵嗣天至今仍然在闭关,但据传他已经晋阶炼气九重,只是他希望能够一步得玉丸,进入巅峰状态,所以就没有出关。 几个眼见得有望冲击筑基的,似乎都还欠些火候,这让商朱等人都很不是滋味。 “吴师伯,您这是怎么了?”陈淮生隐约感觉到恐怕还是和凌云宗与丁家有关,只是具体什么缘故却不清楚。 “要说益处就太多了,但最直观的,就是其乃是其能滋养灵根,增添灵性,多余就不需敝人多说了。”掌柜轻轻一笑。 他很清楚单纯的奴役效果并不好,还不如采取这种超出分成制模式,更能提升大家的积极性。 像陈淮生自己洞府就有几十号人,虽然他们基本能够自给自足,但是约莫十天半月还是要来这边一趟。 但三类人最为迫切。 “看样子宗门已经拿定注意了,要去参加?”陈淮生叹了一口气,“门中弟子大概都还是想去吧?也短时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本身在筑基人数上就已经落后一大截了,现在在有实力冲击筑基的后备人选上如果差距也越来越大,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现在总算是听到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甜榴能增添灵性这个说法有没有得到印证不好说,但是就单凭这个传闻,都值得一买。 而相比之下,丁立人却已经冲击炼气九重成功,只是也还未能得握玉丸进入巅峰。 吴天恩想了一想,“淮生,恐怕我还做不了这個主,还得要看掌门师兄他们的意思。” “凛冬丝枣,天生木性灵果,补气养神,对木性灵根和中性灵根修士都大有裨益,长期食用,无论是道骨还是灵根,都有提升改善之效。” 随着山门中弟子数量不断增加,围绕着这些弟子日常消费自然也就生成了这样一个庞大的需求市场。 看着陈淮生目光落在专门置放在水晶罩中的红绿相间有丝状花纹的果子,掌柜的早已经迎了出来,笑眯眯地介绍道。 听出了陈淮生话语里的一丝不情愿,吴天恩讶然:“淮生,你好像不太乐意?” 陈淮生和闵青郁也早就和这帮道种有了协议。 灵田所种玉麦灵粟,除开自己规定所需,其余多余收获,会按照比例给这些道种们,这也极大地刺激了这些道种的种植积极性。 单一句滋养灵根增添灵性就足以让人怦然心动了,只要是修行者,就没人不需要。 “这白马甜榴我倒是听闻过名声,一颗能换十头红牛,但是其有何好处?”陈淮生好奇地问道。 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淮生,掌柜的也点了点头:“敝店来卧龙岭初来乍到,也想结个善缘,希望日后能多照顾,客官若是诚心要买,两千灵石一枚只管拿去,……” 另外更有凌云宗并入过来的三名炼气八重和九重的弟子,在这半年之内陆续晋阶炼气九重和踏入巅峰状态,这才是最让商朱等人感到心焦烦躁的。 河北的商业并不繁盛,但重华派偌大一个宗门立足这里,除了弟子就有五百来号,加上各种招募、依附而来的道种凡人,早已经突破了千人大关。 粗略的看了看,陈淮生发现峪口外的这条街市已经渐成气候,这类灵材店坊起码都有十来家了。 在峪口处观察了一阵,陈淮生才把目光落到一个似乎刚开业不久的灵材店铺上。 沿着峪口一直向山外延伸,起码好几百步都是铺面坊市,各种茶楼酒肆摊贩鳞次栉比,起码是一两千号人生活在这一片了。 “哦?倒是少见。”陈淮生点点头,“那这个呢?” 这些道种也可以把他们所得拿到这里来交易贩售,同时采购他们需要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吴天恩摇摇头,“淮生,恐怕你也听说了,官家和道宫明年上元,又要办道会,你觉得我们重华派该参加么?” 增添灵性,其实也就是激发悟性,悟道入道,也就是那么灵犀一闪,悟道入道和飞升筑基甚至入登紫府,都是需要这一抹灵性。 掌柜的猛地点头:“道师也听闻过着白马甜榴的名声?不瞒道师,敝店东家和洛邑大成宗有些瓜葛,所以每年能获得一株甜榴,因为敝店刚把生意做到滏阳道,所以特批五枚,已经售出三枚,只剩下两枚了。” 同样在驯养妖兽和种植灵草上,陈淮生也给予了一些鼓励政策。 道种、凡人,以及宗门弟子,甚至还有一些外边来的散修,都能看得到。 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吴天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忍不住捋须点头:“淮生,你终归还是没有让我们失望啊。” 陈淮生走进这家估计开业不到一个月的坊店。 虽然才隔了一年时间没有出来,陈淮生发现这山门外又变化不小,肉眼可见的是凡人数量大幅度增加了。 陈淮生有些好奇。 一是觉醒灵根之后尚未入道者,二是炼气巅峰需要冲击筑基者,三是筑基巅峰要渡劫入登紫府者。 之前大家虽然也对陈淮生抱有希望,但考虑到他连续晋阶,在很短时间内一路从炼气五重攀升上来,如果能够晋阶炼气九重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没敢奢望他能步入巅峰,尤其是这一年都没听到陈淮生动静情况下,现在却一下子来了个一鸣惊人。 “呵呵,仙师好眼力,这是洛邑白马甜榴,价格不菲。”掌柜脸上堆笑,看样子遇上了一个肯花钱的大买主了,“您该知道洛邑白马寺,那是整个洛邑灵气独钟所在,白马寺中仅有三十六株石榴树,每株石榴树每年所产石榴三十到五十个不等,小店现在也只剩下两枚,去年所产,……” 从吴天恩那里出来,陈淮生沿着道舍一直走到峪口处。 似乎又有人进来,陈淮生也不在意,径直问道:“此物多少售卖?” 除了规模最大的那一家是魁星阁在这里设立的坊店外,其他恐怕就是滏阳乃至燕州和其他外地有些门道的商贩来设立的了。 “哦?”陈淮生吃了一惊,“就是那一实十牛的白马甜榴?” “呃,从弟子个人来说,弟子是不想去了。”陈淮生平静地表明态度:“当然宗门有宗门考量,而且今年咱们宗门人才辈出,弟子觉得自己可以在山门好生休息一番,又或者跟着去汴京但不参加比试了。” 坊店店面不大,而且看起招牌撰写门类,也应该售贩来自司郡的特产。 虽然早就料到这种东西不会便宜,但是听得对方一开价就是两千灵石,还是把陈淮生惊了一跳。 “这么贵?”陈淮生刚来得及说一句,便听得身后有人道:“掌柜,你这里还有几枚,我全要了!” *** 继续求1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六节 乡人,亲切 陈淮生侧目,只见两人昂首阔步进来,似乎没有在意其他人,径直道:“掌柜的,听说你这里有白马甜榴,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一人面如重枣,虎目阔嘴,另外一人面黄如金,鹰视狼顾,都在四十上下,端的是气势不凡。 但在气势逼人,对陈淮生来说,这都是第一遭,就在山门脚下被人抢单,这可让陈淮生有些好奇。 不过陈淮生早已经过了逞强斗气,立即就要和谁撸袖论英雄的时候,当然这样压在自己头上肯定不行。 做事有理有据有节才是他的性子。 “兄台,这样做不合适吧?”陈淮生漫声道:“总得讲求个先来后到不是?” 那一张淡金驴脸的家伙嘶声道,一听就像是挑衅一般,也不知道是声音本来就是如此,还是本身就想要找茬儿。 那曹人本据说还是原来传功院的左知院,结果八十岁的人了,却连冲击筑基都没能成功不锁,还受创跌落巅峰。 不过比起这二人如古书上所言的身高八尺,起码是一米八好几的大块头,的确要显得单薄不少。 “那敢情好,就多谢陈兄惠让了。”滕定远抱拳又是一揖。 “听陈兄的口音倒是与大哥的口音相似,莫非陈兄也是弋南人?”杨虎生显然是个豪放不羁的性子,酒刚饮下一杯,这话匣子就已经打开了,“咱们重华派弟子现在增长很快,除了朗陵,就是义阳,然后就是这边河北滏阳的了,但陈兄应该是朗陵那边的吧?” 陈淮生还真有点儿忍俊不禁。 陈淮生还没有说话,那红脸汉子已经制止住了自己同伴的话头:“虎生,不要无礼,兄台也是咱们重华派的?请恕滕某眼拙,不知兄台……” 这话里话外还满是不相信,换个人不会觉得你是故意挑衅找茬儿么? 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举重若轻的淡然姿态,滕定远意识到人家胸襟可能没这么小。 “兄台,我和掌柜还在谈价,……”陈淮生气定神闲,并没有生气。 没等滕定远回话,那杨虎生已经惊讶莫名的抢先回答道:“真的?他们不是说你前年才晋阶炼气高段,去年年中与月庐宗一战之后才晋阶八重,这才一年时间,伱竟然就炼气巅峰了?” 就这几人,说实话让他心目中有些失望,这就是重华派的实力? 如果不是宗门上了九莲宗的当,选了卫怀道的大槐山这个险恶之地,才会导致周围世家宗族的敌视和月庐宗的进犯,也许落足这卧龙岭,凌云宗也一样能如当下重华派一样欣欣向荣。 这也是一个爽快磊落的人,陈淮生对其印象不错,“既如此,不如我们二人一人一枚,如何?” 另外就只有两个据说是重华派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据说这晋阶炼气八重没多久,还有些差距但很有潜力的角色。 原本还有一个姚隶蔚,但是在与月庐宗一战中战亡了。 这家伙还真的是爽直得够味啊,一边请求原谅,一边都忍不住问自己的灵境状态了,显然是眼前的说法和现实有点儿不相合,让他有点儿不敢置信了。 炼气高段中能有资格冲击筑基的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人,丁家的丁立人,还有一个曹人本和刘纯。 都挑明了,自然就不可能如戏曲中所言那般相互挑衅的故事。 那驴脸汉子显然也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目前的灵境状态,道歉之余也是颇为惊讶:“陈师兄,先前杨某有眼不识泰山,孟浪了,还请宽恕则个,只是陈师兄这是已经炼气巅峰了?” “我是蓼县固镇元宝寨人氏。”陈淮生温然一笑,“乡下人。” 虽然比自己慢,但两年时间对要跨越这一步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可逾越的,如果能在三年内做到,已经极其优秀,能在五年内做到,也难能可贵了。 如此年纪竟然就能步入炼气巅峰,倒也并非无因。 眼前此人漫不经心的气势和年龄,却是很符合二人中的后者。 红脸汉子滕定远也咧嘴苦笑,自己这个同伴就是这般莽,哪有初次见面,而且还得罪了对方,一边道歉还一边打探起人家情况来的? 一听此名,红脸汉子和驴脸汉子都是一惊,然后又果然如此的神色,还是那名红脸汉子率先抱拳:“重华派滕定远。” “滕兄,杨兄,每个人修行都有起伏,倒不必太过于计较这些,看样子滕兄也是需要这白马甜榴来增添几分灵性和运气?”陈淮生笑着道。 滕定远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似乎这才觉察到陈淮生的存在,哪怕陈淮生个头也有接近一米八。 义阳府六县,一半是纯山区县,一半是半山区县,蓼县和鄳县以及安丰是纯山区县,但蓼县和鄳县口音相似,安丰那边口音略微有差异,至于另外几個县如定陵、西阳、竹皋三县口音就不太一样了。 一个赵嗣天,一个陈淮生。 陈淮生这个时候才认真打量对方二人。 “侥幸而已。”陈淮生笑着回了一句:“滕兄也应该是炼气巅峰准备筑基了吧?杨兄也应该是炼气九重,只待玉丸生落吧?” “咦,你这厮,分明是嫌人家价格太贵,所以不肯要,我们才说要,怎么这会子却要狡言说你在前了?莫不是你嫌贵,我们就不能买?” 并入重华派之后,他对重华派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名驴脸汉子也跟着一抱拳:“重华派杨虎生。” 陈淮生还不太熟悉,倒是滕定远和杨虎生二人显然对这边更熟悉,选了一处相对僻静的酒肆,寻了一个雅座坐下。 见二人达成了一致,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掌柜这才笑着插话:“有幸能见二位英才惺惺相惜,敝人深感荣幸,这二枚白马甜榴就以每枚一千八百灵石售与二位,预祝二位能筑基成功,得偿所愿。” 红脸汉子显然已经觉察到眼前这个青年人的气机竟然和自己一样,也是炼气巅峰了,这让他很是惊讶。 陈淮生点了点头:“重华派陈淮生。” 这般直截了当的询问,若是相当熟悉的朋友也就罢了,你这初次见面就问,还问得这般坦率,合适么,礼貌么? 红脸汉子滕定远只能以手扶额,按住自己伙伴的肩头:“虎生,你这是怎么回事,如此无礼?” “不是,兄长,我是没想到会有这种奇事发生,我一直以为你从炼气八重到炼气巅峰只用了两年时间已经是奇迹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你更快!” 陈淮生和滕定远以及旁边的驴脸汉子都哈哈大笑之余,也是对着掌柜另眼相看,但是这份手腕和大气手段,就能看出来不是个简单角色。 驴脸汉子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一边摇头,一边满脸不敢置信的模样:“重华派,呃,咱们重华派还是有些人才啊。” 陈淮生没想到眼前这个红脸汉子居然也是两年从炼气八重到炼气巅峰,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话语里有些调侃的意思,滕定远也笑了起来,“嗯,有总比没有好,起码能让自己信心更足吧,陈兄先来,若是需要,自当先满足陈兄。” 只不过往事已矣,他倒也没有纠结这些,只是内心中对原来重华派的敬重还是淡薄了几分。 只是赵嗣天和陈淮生二人他一直未曾见到过,都说这二人是天才,一个年近四十,一个才二十五六,倒是让他有些期待。 在山门外供宗门弟子饮宴的酒肆已经有好几家了,而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滕定远惊喜地扬眉:“陈兄是蓼县人?我也是蓼县人啊。陈兄是蓼县哪里人?我是蓼县卧云铺人氏。” “呵呵,弋南三府,但口音却还是有差异的,我是义阳府蓼县人。”陈淮生看着滕定远,“如果我所料不错,滕兄应该也是义阳人吧?鄳县还是蓼县?安丰那边口音和我们可有些差异了。” 口音和自己有些相像,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义阳府人,但是不是蓼县人不好说。 那刘纯据说也是掌门亲传弟子,五十好几也是连炼气九重都没能突破晋阶。 从坊店出来,三人似乎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陈淮生看着滕定远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就直接邀请:“今日相逢也是有缘,滕兄和杨兄若是不弃,不如小酌两杯如何?” “呵呵,对,谈价,人家报了价,你嫌贵,不肯买,僵着不买,然后我们就得要一直等到谈到你满意的价格买了,我们才能买,是么?”淡金驴脸男子一脸轻蔑:“天下恐怕没这个道理吧?……” “呵呵,我也是乡下人,卧云铺比你们固镇那边还要偏远,挨着连云栈道了,你该知道。”滕定远顿时觉得二人距离骤然拉近,亲近了许多,“虎生也是义阳府的,不过他是定陵人,府治嘛,城里人,和咱们可不一样。” 听着滕定远开着玩笑打趣伙伴,乡音的亲切感油然而来,而那驴脸汉子也是撇着嘴:“我也是乡里的好不好,这定陵县除了县城几万人,其他都是乡里好不好?” ***** 第一更,老瑞今日会更努力,求300票。,目标2500!冲鸭!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七节 大道风云,法旨神愿 一番带着委屈又有些夸张语气的话把陈淮生和红脸汉子都给逗笑了。 “谁让你是定陵人,我们俩是蓼县人呢?我们蓼县在你们府城里的人看来不就都是乡下人么?”红脸汉子乐呵呵地道:“我可是记得当初凌云宗收弟子的时候,都是府城最佳,再是北三县中的竹皋和西阳优先,然后再是安丰,最后才是我们蓼县和鄳县人,我入门之后可没少吃苦头被排挤。” 这一点,陈淮生也是心如明镜一般清楚的。 当初凌云宗虽然是义阳府本土宗门,但是北三县和南三县的却是泾渭分明,每年招收弟子都是优先考虑北三县,鄳县和蓼县都是放在最后。 要不像固镇那边元宝寨、蜂桶岭、黑木崖、固镇驿就没有几个道种进了凌云宗,反倒是白石门、重华派还在这边时不时来招募弟子。 所以凌云宗虽然是义阳府本土宗门,但在南三县的民众中印象并不算好,存在感也远不及其他宗门在本土那么强。 “那不是怎么?”红脸汉子滕定远越发兴致高昂,“我们卧云铺不过两三万人,你们固镇也差不多,都是深山里,寻常人谁会走到那里去?” 红脸汉子猛然间想起什么,“我有点儿印象了,当时好像九莲宗易初阳推荐了一名弟子入凌云宗,但是被宗门拒绝了,后来推荐给了重华派,……” 陈淮生大笑起来,“或许九莲宗当时招收弟子已经名额满员了吧,也有可能我资质驽钝,人家没看上。” 滕定远也是个爽直人,与杨虎生略一交换眼色,便应承下来,“淮生可有意参加道会?” 谈起昔日旧事,把几人距离拉得更近,加之都是义阳乡人,更见亲切,这一顿酒也是喝得格外痛快。 当然集中在炼气七重和八重的比较多,但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单单是这半年就有两人从炼气八重进入炼气九重,一人从炼气九重进入炼气巅峰,加上原来还有五名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现在处于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阶段的原凌云宗弟子就有八人。 “那时候我刚入门悟道,炼气一重都还未成,只能是在外边儿跑腿的份儿,哪里轮得到我去参加?”陈淮生自我解嘲地笑着摇头。 “我也没有回去过。”滕定远摇摇头:“家中父母早故,还有一妹嫁在乡间,这几年也不知道情形如何,来河北之后一直颠沛流离,也是今年才算平稳下来,哦,对了,宗门对道宫举办上元道会态度如何?陈兄可知晓?” “那当时九莲宗为何不收陈兄入门呢?”一旁的驴脸男子好奇地问道:“既然都托到易初阳门下了,没理由九莲宗不直接收陈兄入门啊。” 两家在九莲宗那里吃了大亏,现在二宗合一,在这个话题上更是同仇敌忾。 “嗯,暂无打算。”陈淮生很肯定地道。 这同样也是商朱以及吴天恩他们这些老重华人感到有些不适,甚至不满的。 应该说是从紫府开始就意义非凡了,而筑基层面也能有所获益,但远无法和紫府金丹这些层面相比。 “滕兄和杨兄这么些年可曾回乡过?”陈淮生问起故乡的情形,“我这几年基本上就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滕兄,咱们也就不要陈兄来滕兄去的了,不如你直接唤我淮生,我也冒昧叫伱定远兄,虎生兄,如何?”陈淮生慨然道。 但这对于筑基以下的练气层修士意义不大,因为这种神愿之印力更多是通过感应来影响。 陈淮生感觉到像滕定远和杨虎生他们之所以表现得这般心态平和坦然甚至有点儿轻松惬意的味道,其中未尝没有就是觉得他们凌云宗归并过来的弟子实力除了紫府外,在筑基和炼气高段这个中坚层面,对老重华派是居于压倒优势的。 对九莲宗,无论是原来的凌云宗弟子,还是重华派弟子,现在都是一肚子气,充满了不满和鄙视,平素里在闲谈中调侃揶揄都是家常便饭。 陈淮生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定远兄,你是说官府会把大道风云榜用法旨发出,张贴于寺观庙宇?” 除了齐洪奎这位受创不轻但是却没有跌落到紫府之外的大佬外,他们昔日宗主万天骏却因为跌落紫府,而选择了脱离宗门自行成为散修,已经外出云游去寻找自己的机缘,意图重新入登紫府去了。 滕定远脸色郑重,“确有此说法。” 陈淮生脸色阴晴不定,好一阵后才缓缓道:“大道风云榜只怕二十年内都不是你我能想象的,所以这道会……” 三人尽皆大笑,好一阵后,红脸汉子滕定远才回忆道:“孙师兄惨死之事也是查了个不明不白,但脱不开白石门或者紫金派,而鹿师兄的事情据说是可能被妖鬼所为,但妖鬼从何而来?” 和熊壮的五年之约还早,而从九哥和尺媚得来的消息,小七在九莲宗里也是相当顺利,现在宝旒来了河北,佟童不知所踪,寇箐一直在寇家闭关修行,似乎整个大赵对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多值得惦记挂念的东西了,回去不回去也就那么回事了。 “淮生,你难道不知道道宫的风云榜么?”滕定远微微压低声音:“据说从本届道会开始,大道风云榜将和官府公布的法旨神愿连为一体了,……” 其中炼气高段大概有二十余人,但几乎都是青壮年,像重华派那种老朽几乎占到一半的情形在凌云宗是没有的。 “是啊,咱们蓼县在义阳府里只能算是比鄳县略好的存在,就那么一二十万人口,谁会在乎你?”陈淮生也笑着附和。 当然,一个宗门最关键和具有决定性的力量仍然是紫府,这毋庸置疑。 但筑基却是紫府的基础,只有足够多的筑基,才能从中迸发出天才跃升紫府,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在他们看来,以陈淮生的年龄和灵境层级,正该是参加这种增添名声的时候了,尤其是对他们这种即将筑基之人,更为重要。 这一百二十人弟子,几乎全是从义阳那边过来的,河北这边招收的弟子只有寥寥几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倒也不一定,我记得当时凌云宗的孙纯阳吧,就是在卧云铺连云栈道边上被杀的吧?后来九莲宗还为此来专门调查,我当时也来过,不过被安排去查野蜂沟鹿照邻被杀一案去了。”陈淮生回忆起五年前的故事,忍不住唏嘘感慨。 “啊?陈兄你当时也在?”红脸汉子大为惊奇,“我也在啊,但是怎么没见着你?吴师叔当时也在啊,还有云鹤和骆休月他们二位师兄师姐,我都见过,但没看见你啊。” 但不适可以,不满却不能露于言表,毕竟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如果要在言语中流露出来,只怕就会让凌云宗和丁家的人都感到排斥,那就有悖了当初邀请这两方加入的初衷了。 也许转瞬就能飞升一个境界也未可知啊。 哪怕无法和真正的神邸相比,但这是万千凡人的香火祭祝,其神愿之力哪怕分润丝毫,你都能受益匪浅。 只是这一去却不知道要多少年,还能不能入登,也很难说。 这意味着风云榜榜单上的人物将受到寺观庙宇的香火神愿祭祝熏染,意味着会得到神愿之力。 如果再加上在筑基上的数量劣势,可以说除了在紫府上老重华派还能有底气外,筑基和炼气高段这个中坚力量层面,就都全面落后了。 “宣师妹我知道,咱们蓼县最年轻最有天赋的人才,不过现在似乎要加上陈兄了。”滕定远唏嘘感慨:“一晃这就是五年了啊。” 如果官府真的要用法旨传檄于各地,那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淮生你不打算参加?”滕定远和杨虎生都是十分吃惊。 眼前这两人也颇合他的胃口,而且三人也都算是乡人,所以这也让他更轻松自在。 从二人嘴里陈淮生也才得知,凌云宗归并过来的弟子大概在一百二十人左右。 这個数目大大超过了老重华派在这个层级上的数量。 陈淮生摇头:“也是个糊涂账,野蜂沟附近人迹罕至,妖兽出没频繁,鹿师兄为何去哪里,好像也没找到原因,也是查不下去,不了了之。” 不过宗门之间这种派系的分歧对陈淮生来说却没太大影响,他可没有多少野心去掺和宗门的权力争斗博弈,也没有这份资格。 “我不打算去,但也许会跟着去汴京一趟,顺带办点儿别的事情。”陈淮生摇摇头。 “对,就是我,是我托黑木崖的宣迟媚帮我找了易初阳的门路,……”陈淮生笑道:“宣迟媚是黑木崖人,九莲宗的天才弟子,可能陈兄应该知道吧?” 不过大道风云榜百位名单,只怕重华派也难以有一人上榜,紫府蕴髓境都还不够格,更别说陈淮生他们这些人了。 **** 第二更,求300月票,老瑞还在努力,能给点儿刺激么?目标2500!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八节 怦然心动(第三更求票!) “淮生,我们当然知道大道风云榜隔我们还太远,但是龙虎青云榜呢?”滕定远悠悠地道。 “龙虎青云榜也要列入?也要用法旨公布贴示?!”陈淮生再度震惊,看着滕定远。 如果是龙虎风云榜,那就不一样了。 这是五十岁以下,或者说修真界年轻人的一个专属榜单。 基本上在这个年龄阶段的炼气高段,都有机会入榜,像陈淮生这种二十五岁就炼气巅峰,肯定是名列前茅。 三年前自己在上元道会后,唐经天就和自己提及过龙虎青云榜。 当时他排位在三十到四十位之间,赵嗣天排位进了前百,但是具体在多少位不好判断,即便是自己都有机会进入前百。 但总而言之,道会上的比试无疑是最好的展示舞台,而其他则不一定。 “猎杀恶修和异修?”陈淮生似笑非笑,“我记得白石门就把吴越臭名昭著的恶修张太全请入门中,怎么道宫视若无睹,现在却又列名猎杀了?怕是没有张太全吧?” 这个话题真没法聊下去了。 这一顿酒吃得也算是开心合意。 陈淮生相当犀利刻薄的话语让滕定远和杨虎生也觉得尴尬。 乡人这层关系把双方拉得很近,如果再能找到一些共同的话题,那也就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而且听滕定远的意思,辛高望、祁圣润和吕秀君应该都是五十岁以下的炼气九重或者炼气巅峰,孟靖中应该是炼气八重。 陈淮生意识到自己在派中同层面人中关系密切的还是太少了,除了一个赵嗣天外,像王垚和徐天峰实际上要比他大二十岁以上,而刘纯之流和他很陌生,袁文博呢,似乎有点儿不服气的竞争关系。 像旱魃踪迹,筑基中段的人估计都难以做到,鳌龙也需要筑基中段,甚至筑基高段的人才能去考虑猎杀,青云榜上的人根本无法做到。 的确,道宫发布的这些任务几乎就不是青云榜上人能完成的。 陈淮生也承认这一点,太过苛刻的条件,也许人会放弃,但是如斩杀鳌龙这种事情,很多人恐怕就会认为只要把人手准备好,并非不可能。 除了赵嗣天,其余几人的名字陈淮生完全没听说过,但看样子应该是从凌云宗归并过来的弟子。 就像你现在在山中哪怕斩杀了一头二阶妖兽,但谁知道?谁来给你证明?道宫愿意采信么? 当然你能在通都大邑大庭广众之下做到这一切,不管你斩杀妖兽也好,降服妖鬼也好,与某位本来是风云榜或者青云榜上的人物大战之后获胜也好,想必都足以让道宫收集到并采信。 不过这一切都需要在道会中有所表现,或者说你能在道会之前通过其他一些事情来展示和证明自己的实力,让道宫认可,亦可在道会之后公示的榜中列入。 但他们往往都要忽略了一旦鳌龙陷入狂暴阶段之后,他们可能付出的代价,到时候也许伱觉得足够了的力量,就显得如此单薄了。 凌云宗的人加入进来,一下子充实了整个重华派的中高层练气,像这两位也算是其中佼佼者了。 或许还可以见一见今日滕杨二人提到的其他几人,与自己和赵嗣天相比,究竟孰优孰劣。 一听这话,陈淮生忍不住连连冷笑,“定远兄,你确定这不是道宫在鼓励大家去送死么?这不该是大道风云榜上的强者们该去的么?什么时候轮到龙虎青云榜上的这些生嫩去冒险了?鳌龙,我见过,就算是筑基一二重遇上都够呛,旱魃,真要碰上,逃命都来不及,你还去查明踪迹?怎么没说要大家去生擒活捉呢?” “淮生,你倒是把这一点看透了,但我估计还是有很多人会被冲昏了头脑。”滕定远摊摊手,“总会有一些没有自知之明,或者自视太高的人会去找死,拦不住的。” 如果龙虎青云榜也会被官府用法旨公布贴士,那就不由得陈淮生不动心了。 三年前很多人都不在乎这个榜单,甚至觉得是個麻烦事儿,太招人眼,但现在一旦踏入筑基,香火愿力便会源源不断长久加持,哪怕再是稀薄,那也不一样啊。 毕竟当时唐经天也就是炼气八重,也已经闯入前四十了。 “据说还有一些任务,都是根据各郡府中出现的一些事情来的,估计也是道宫用来考验大家的,也提到了要量力而行。”滕定远叹了一口气,“也包括猎杀一些恶修和异修的任务,……” 连自己都怦然心动,谁能无视? “我没有大哥这么高的奢望,能进前百就满足了。”驴脸汉子杨虎生也咧着嘴笑道:“不过估计竞争会相当激烈吧?咱们宗门里有资格去搏一搏青云榜的起码也有七八人啊,除了咱们仨,还有赵嗣天,辛高望,吕秀君,祁圣润,孟靖中,……” 胡德禄他们还是层级低了一些,虽然自己也在力图帮助他们能赶上来,但现在看起来,仍然任重而道远。 “参加上元道会的确是一个好的方式,但是用其他方式也能被计入到榜上,这一点怎么来实现,难道道宫就没有一个说法?” 陈淮生感觉既然道宫和大赵官家有了默契,甚至是如此积极地推动道会与榜单来联动,不惜拿出了神愿之力来“引诱”大家踊跃参加,那么单凭一个道会就要确定这个榜单,未免太过于单薄,也很难服众。 如果是三年前,炼气巅峰肯定进入龙虎风云榜前五十毫无问题,甚至前三十都大有可能。 那么之前提到的其他方式能证明自身实力的方式就很重要了,怎么让道宫认可? “当然有。”滕定远显然是对这桩事儿很上心,“道宫已经在陆续发布一些任务,比如大河上阻断交通的鳌龙,如果能斩杀,自然也是可以列入被道宫认可的功绩,又比如禺山腾龙口的旱魃出没,如果能够查实行踪路径,也会被道宫认可,……” 自己这一年没怎么来山门这边,对山门里的情况就真的有些陌生了。 “据说应该考虑会附在大道风云榜之后作为副单来贴示,也许效果没有大道风云榜那么好,但是无论如何能出现在各寺观庙宇墙上,也足以诱惑人心了。”滕定远忍不住挥了一下手:“三年前道会时,我还是练气七重正在冲击炼气八重,排在前百,但未能进入前五十,此番我定要争取闯入前五十,甚至前三十!” 陈淮生没有做声。 可当下道宫用了这一招,只把就要把所有人心气都给勾引起来了,只怕人人都要跳出来为这个虚名一搏了。 这两位不必说,言外之意起码还有三四位实力都和自己在伯仲之中的年轻强者,都是有实力冲击筑基且年龄可能和自己相仿的,不由得陈淮生不有些感慨,以往的重华派在培养新生弟子上的确落伍了。 “孟靖中没希望,除非他在两三个月里晋阶炼气九重,炼气八重基本没希望入围。”滕定远摇头。 赵嗣天仍然在闭关,陈淮生没能见到人。 陈淮生很想知道赵嗣天的进境究竟如何,外界的传言未必准确,陈淮生不认为赵嗣天会难以突破。 ***** 第三更送到求3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三十九节 带头大哥,砥砺前行 看着英气勃勃的胡德禄和桑德龄,陈淮生心情好了不少。 二人都已经晋阶炼气中段,对于他们俩来说,这个进度已经算是很快了,尤其是胡德禄。 二人自己也很清楚自身的禀赋现在宗门里已经只能算是一般了,在很多时候宗门资源越发紧俏的时候,很难再照顾到他们这种表现一般的。 尤其是在这两三年里重华派几乎垄断了整个滏阳道道种选拔,而且还把手伸进了卫怀道和翟谷道,甚至在北面的幽州境内,亦是发展了不少接引人。 这些接引人大多都是地方上宗族家族中有些人脉身份的老修士或者道种,眼界手腕都不差。 他们都看到了重华派在燕州在滏阳的扎根落足,与月庐宗的对决,和天鹤宗的抗争,对凤翼宗的示强,甚至强势压制了幽州宁家,硬生生将滏阳道梳理得规规顺顺,大半囊括入手,自然也就明白重华派在滏阳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的表现要足以让宗门满意。 陈淮生吃了一惊,卓一行已经突破炼气五重了?这么快? 这样一個人群每年出生的孩童被确定为道种,并经过精挑细选送入山门中,都不是一个小数目,比起当初在朗陵时,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要强许多。 不是说商九龄不打算收徒了么?而且这他收了丁宗寿的曾孙女为徒,那和丁宗寿怎么论辈分? 这可就真的是成了一笔糊涂账了。 还有赵无忧,拜入尤少游的门下也极得尤少游的看重,同样也才三年,破了炼气四重现在又开始闭关冲击炼气五重,看样子也应该是颇有把握才会闭关,也许明年一年半载之后,就要晋阶炼气五重了。 相比之下,像胡德禄和桑德龄虽然也已经是炼气四重了,但是要想冲击炼气五重却还有相当距离,即便是他们自己也都能感受得到这种差距在逐渐被拉开。 桑德龄叹了一口气,“现在是人人奋勇争先,个个不甘后人,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谁谁谁又破境晋阶了,大家压力都很大。” 掌门收了丁熹蓁为徒弟?丁润瑶的那个女儿?在与妖尸那一战中露过面的,陈淮生还有些印象。 “还有彭友舒和秦泽巨,现在也进境不慢,彭友舒半年前也已经破境晋阶炼气四重了,秦泽巨是上个月晋阶炼气四重的,……” 而且彭友舒和秦泽巨也没有停步,甚至在拜师马道春和曹人本之后追了上来。 桑德龄补充着道:“而且几乎隔三差五就能听到有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新晋师弟们的卓越表现,让大家伙儿都有点儿坐卧不安了。” 这一点其实他们都应该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但落到各人自己身上是,恐怕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和急迫感的。 这种情绪若是积郁久了,这个小团队也许就要散了。 “大土围子有一个弟子是前年入门的,苗淼,三年不到,今年十三,现在已经炼气三重了,丁首座也都破格收其为徒,还有一个是八角寨杜家地盘上的,算是杜家远支子弟,杜清源,才十四,入门两年,也已经是炼气二重,李煜长老在外出云游之前也是破格收为徒弟,现在委托王垚师兄暂时代其管教,……” 自己又多了一个师妹? 陈淮生很惊讶。 现在看来赵嗣天只选了任无尘一个徒弟似乎更明智。 他们再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自己,也很难纳入宗门高层视线,只有自己的修行不断提速,与周围的竞争者距离越来越大,他们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赵嗣天和袁文博都提及过,说卓一行灵根道骨都绝佳,悟性灵性都很高,习练功法法诀几乎都是一点即透。 如果说他们本来没有就没有感受过周围表现优秀者的耀眼表现,也没有在前期有过一度领先的心理优势,那么也许还好一些,但他们有过,现在却又面临着要落后下去,这种由奢入俭的滋味就不好受了。 “也不完全是如此,但是分化差距越来越大了。”胡德禄目光里既有些不甘不服,也有些迷惘,“像卓一行在朱师伯的指导下就进境很快,据说已经突破了炼气五重,还有赵无忧,据说也已经闭关,准备冲击炼气五重了。” 说实话胡德禄、桑德龄、赵良奎三人的资质在原来只能勉强算是中上,如果要把到河北之后宗门新招弟子以及从凌云宗的弟子并入过来之后,他们的资质可能就只能算是中等了。 而这些不断涌现出来的弟子其实从比例上来说也并不比原来多了多少,但是从数量上来说肯定增多了,而且人们的惯性是只看到那些耀眼夺目的,而更多的那些默默无闻表现寻常者都被下意识地忽略了。 而且朱凤璧对其寄予厚望,几乎倾囊相授不说,还专门耗费大量灵材丹药用浸骨术为其增强后劲,可见对其的看重。 “凌云宗过来的弟子表现优异者也是层出不穷,霍元宗,才十七岁,练气五重,崔授夫,十五岁,炼气四重,但也闭关冲击炼气五重了,……,还有那位丁熹蓁丁师妹,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印象,就是丁首座的曾孙女,一年多前,都还只是炼气四重,但被掌门收为了徒弟,现在也已经是炼气五重,而且开始冲击炼气六重了,……” 陈淮生能理解他们的焦灼心境,桑德龄都三十了,胡德禄和赵良奎也都二十出头了,如果这种情形不断出现,他们担心自己的未来也很正常。 不得不承认河北之地人杰地灵,从人才角度来说,并不比大赵逊色多少。 这个时候投入重华派怀抱,也就意味着能够确保宗族家族今后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安稳,宗族家族子弟送入宗门,也能有更美好的前程。 但他却不得不如此。 陈淮生很清楚,如果自己一旦落后,那无论闵青郁和胡德禄他们进境再快,意义都不大。 陈淮生觉得不至于如此才是啊。 “好是好,但是师兄,新规则出来之后,三年进境,五年无突破,就意味着宗门分派给你的资源就会大幅缩水,甚至彻底丧失,到那时候你何去何从?” 所以在这两三年里,整个滏阳道及其周边的优秀道种都被这些接引人们挖根掘底地寻觅出来,送入重华派山门里。 “那凌云宗过来的这些弟子人家都能不惧挑战,难道原来我们重华派的那些老弟子反而跟不上了么?”陈淮生反问。 或许闵青郁这种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还要好一些,但胡德禄他们肯定这种情绪就更浓烈了。 自己之前还是有些太轻慢,或者说太自信了,对这一点的认识还是太过于浅薄了,没有预料到这后续的种种。 虽然胡德禄他们能理解自己现在的境况,甚至对自己这一两年几乎没怎么关心他们也没什么怨言,但是他们肯定还是希望自己现在已经走到炼气巅峰了,有一些闲暇的时候给他们一些点拨和指导乃至帮助的。 这些资质禀赋都相当优异的道种被选出来送入山门,使得重华派外堂弟子呈几何倍数的增加,而其中涌现出来的优秀弟子也是层出不穷。 带头大哥不好当啊,陈淮生现在算是领会到了这种压力和滋味。 无论是闵青郁、任无垢以及云蕾,还是胡德禄他们几个,都是如此。 “这种你追我赶的竞争氛围不是很好么?”陈淮生笑着问道。 正是这些原因才让他们感到了压力。 不过商九龄和丁宗寿之间这种动作,就有点儿像是“联手”了,或者是凌云宗加入进来真的给了一些人太大压力? 胡德禄摇了摇头,“师兄,这一两年你的心思都在外边儿,要不就是在闭关修行,我们也不敢打扰你修行,所以这些宗门内的事儿也都没和你提起过,但这两年宗门新招的弟子中的确有不少惊艳之才,……” 现在看起来,卓一行也没有让人失望,这才三年时间,就从炼气三重了冲击到了炼气五重了,这个速度可不比自己的进境慢。 陈淮生意识到自己这一年多两年时间里,虽然自己进境很快,但是不得不说对周围人却有些忽略了。 像滏阳道两百多万人,每年出生道种数量与义阳府差不多,如果加上周围的卫怀道、翟谷道和幽州那边,可供重华派选择的人口范围其实大概在五百万人左右。 沉吟了一下,陈淮生点点头:“卓一行和赵无忧他们表现如此卓越,难道仍然不算最优秀的?” 不过宗门中这种情形并不少见,一些子弟被高层大佬相中,收为弟子,就脱离了他原来的家族身份,这也是一番造化。 他知道卓一行的确天资禀赋极佳。 其实散了也没什么,但是陈淮生却不想让自己的口碑在宗门里败了,而且陈淮生也清楚保持这样一个团队固然会花费自己一些精力和开支,但是同样也会有很多方便和帮助,这也是有利有弊有得有失吧。 是该替他们考虑考虑了,有闵青郁这个帮手,也耗费不了多少心思精力。 **** 晚了点儿,老瑞继续努力!求1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节 全面发力,自在人生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377章丙卷全面发力,自在人生 “大家都坐吧。”陈淮生摆摆手。 除了还在闭关的赵良奎,其余人都来了。 连方宝旒也都一身淡装坐在了陈淮生的左侧,而闵青郁则选择了坐在右侧,但是略微后退了半个位置。 虽然人没有到齐,但是也算是陈淮生搬到云中山这边来之后来的最齐的一次了,而且从陈淮生的态度来看,也是最正式的一次。 “这一年多,我因为诸多考虑,所以基本上也没有过问大家的事情,不过现在我道身已固,玉丸落入,算是巅峰已稳,只等寻找到合适的机缘筑基了。” 这个情况其实大家都猜到了,但陈淮生如此肯定地回应,还是让大家有些震动和触动。 二十五龄,入门五载,炼气巅峰,谁与争锋?! 哪怕是陈淮生自己,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内心也是洋溢着一份睥睨众生的骄傲自豪。 有二十年求而不得,有一夕忽而入道,就这么玄妙。 排除了外界杂念,陈淮生觉得二人是能有所进境的。 他可以观花听涛入登,你可以一场豪醉破境,我或许欢喜成佛,她也许泼墨顿悟。 桑德龄已经炼气四重一年了,而胡德禄炼气四重有几個月了,但他们现在内心就是充满了怀疑和担心,缺乏自信和保证。 现在可做的就是先把自己周围这帮人给好好调教一下。 在整个大赵修真界历史中,有无如此自己一般的人物,陈淮生不敢说,但是在重华派乃至于凌云宗的历史中,自己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其实两年时间,对胡德禄和桑德龄二人来说不算短了。 这里边除了道师指导,陈淮生觉得更重要的还是沉下心境,当然必要的丹药、灵材也要跟上,这一点上陈淮生不缺。 “……,传功院那边,我会去打招呼,德禄和德龄三日后就过来,定下心来,专心修行,我给你们一个宽松一些的时间,两年内,突破炼气五重,……” 胡德禄和桑德龄的情况他都清楚,无论从哪方面都还不具备冲击炼气五重的实力,就得要沉下心来,排除外界干扰,根骨俱进。 但是这又是最不确定的,怎么能遇上这份机缘,碰撞出这份感悟,却又谁都不知道。 现在就算是陈淮生自己也一样对自己什么时候能筑基心里没谱。 陈淮生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也许一次偶有所得,一场临战证道,一回恣意醺醉,一趟临景观悟,就能迈过。 与其那样沉思苦盼,或者四处寻机觅缘,还不如信马由缰,按照自己的路数做点儿事情。 陈淮生的打算就是让二人去传功院请假,直接就在这云中山中,或者就在自己的白鹿洞府里,寻一处洞穴好生修行,不算闭关,胜似闭关。 如果说卓一行和赵无忧也许在禀赋上比二人强,进境更快,说得过去,没有理由秦泽巨和彭友舒这二人也能赶上胡桑二人。 从炼气巅峰到筑基成功,这一步更多的是机缘和悟性,这谁都知道。 正是这种不确定的情绪和心境让他们焦躁不安,难以释怀。 但当陈淮生以无比果断和肯定的态度来为这桩事儿做出确定之后,胡桑二人的心似乎一下子就落回了肚里,整个情绪也一下子安宁下来,仿佛一切只需要按照陈淮生确定的路径走下去就行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没错,陈淮生就是能给大家一个这样的确定保证,否则他何以做到五年从入门到炼气巅峰? 再说自己二人的资质不如他,但是难道自己几人花了两倍于他的时间苦修,却连他一半都走不到? 更何况这是来自他本人的保证。 “无垢。” “弟子在。”任无垢深吸一口气,走出来。 “你已经炼气二重,进境不算慢了,金鳞法刺对你灵境修行亦有帮助,要晋阶炼气三重,我亦有把握,……” 陈淮生神识在少女身上逡巡,沉吟许久:“我有两条路,供你抉择,一是继续巩固金鳞法刺的修行,力争在一年之内晋阶练气三重,二是一半年时间用养骨术来滋养你的道骨,……” “你是金性灵根,前期可以进境迅猛,但是到后期却可能越来越慢,所以可以先行浸养之术,再徐徐图之,你可自选一策,……” 任无垢没有任何犹豫,“但凭道师做主。” 陈淮生微微一笑,点点头:“那我就替伱做主喽?到时候可别羡慕别人啊。” “无垢知晓道师爱护之意。” 小丫头相当聪明,哪怕是当着方宝旒和闵青郁,说这种言语,也不犯忌讳。 “嗯,好,那就沉下性子,我用浸养之术先替你打好基础。” 陈淮生其实早就打定主意这般做。 任无垢是单灵根,但金性灵力很强,只要根基打得好,日后未必就比其弟逊色,当然金性灵根修行起来限制很多,但战斗力却十分强悍,陈淮生还是很看好这个倔强却又颇通时务的丫头。 “云蕾这边,炼气一重你已经有些时日了,但不必急于求成,也无须去和别人比较,按照自己路径走,你现在的节奏就很合适,……” 对于云蕾,陈淮生还一直在观察。 她是水木双灵根,也比较少见。 到现在他还没想好如何来调教这个丫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这丫头似乎并没有太努力,有点儿佛系性子的感觉,这和其父其母的要求大相径庭,弄得陈淮生都有点儿不好下手。 但这种淡然闲适的性子,未必就不能有所成就,修行之路千差万别,条条大道通罗马,陈淮生也不能一概而论。 等到其他人走了之后,陈淮生才要来面对自己身边二人,或者说自己枕边人。 方宝旒依然在炼气六重,这是陈淮生无法接受的。 在陈淮生看来,方宝旒距离炼气七重也就是一张纸而已,甚至连重元丹都不需要,稍稍有心,迈过这个门槛易如反掌。 或许方宝旒真的是懒了心,但无论从修行养道还是自我安全的角度来说,陈淮生都觉得宝旒不该如此,也许该自己来推她一把。 至于闵青郁,陈淮生大概是最放心的,如果不是不想刺激胡桑二人,他早就挑明了:“青郁,三月之内,晋阶炼气四重,有没有问题?” 闵青郁心中一阵热意涌荡,抿着嘴狠狠地一点头:“道师这般说,青郁心里就更有底了。” “嗯,你也该炼气四重了,该让你宝旒师姐有点儿压力了,免得她还成日里优哉游哉。” 陈淮生瞥了方宝旒一眼,引来方宝旒的一个妩媚地白眼。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一节 齐人之福,马不停蹄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 …… 细密的喘息声与情语呢喃交织,伴随着床榻上起伏的身形,烛影下健美丰腴的双腿高举,摇曳生姿。 如孤雁中矢哀鸣,丽人一阵颤栗,…… 枕席间一阵窸窸窣窣,方才交颈而卧。 心满意足地靠在床头,陈淮生让宝旒的臻首搁在自己胸前,带着幽幽发香的发髻钉在自己颌下,萦绕鼻间,惑人心神。 香肩胜雪,浅晕如豆,浑圆优美的曲线从脊背一直延伸到如葫芦被从中剖开的两瓣,深不可测,总能勾起人无限遐思。 方宝旒无比满足地把脸贴在宛如鼙鼓鸣响的男人胸膛前,欢愉尽兴之后的这份闲憩才是她最喜欢的。 小别胜新婚。 她虽然对性事兴趣没那么浓,但是毕竟也是三十几岁的妇人了,正是最贪恋的时候,有过性事之后更是食髓知味。 可这几年情人却一直在河北逗留,返回大赵之时,自己却又去了洛邑和西唐,一直未能相逢。 现下终于能回到情人身畔,得享温存。 情人身边有其他女人,她要说一点都不介意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她本来就是一个平和性子。 当初寇箐和佟童的存在,她也坦然相对,只不过那两个丫头显然要生嫩许多,与淮生并未及于乱。 但闵青郁显然不是那两个丫头所能比的,虽然年龄相仿,但是心中所图却远甚。 不过方宝旒也看得出来,闵青郁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在淮生心中的分量,很好地把握了尺度。 对这一点,倒是让方宝旒有些不好应对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方宝旒不希望与闵青郁交恶而影响到淮生的修行进境,尤其是淮生已经进入到了一個关键时刻。 一旦突破筑基,淮生将成为重华派最年轻的筑基道师,甚至在整个大赵近几十年中都能耀眼生辉。 抚弄着怀中丽人厚重的发髻,乌黑油亮,沉甸甸的,映衬着亚赛霜雪的粉颊,眉目间的浓情蜜意更让人迷醉。 “宝旒,和青郁处得如何?” 身畔两个女人,对于陈淮生来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虽然这在这个世界似乎并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还是不希望扰动自己现在的生活。 “唔,还好吧。”方宝旒微微仰起头,“怎么,你就那么怕我和她不睦?万一我真的和她处不下来呢?” “嘿嘿,青郁是聪明人,你是大度人,我不信……”陈淮生憨厚一笑。 “哼,你倒是会说话,她聪明,我大度,你享齐人之福,是不是?”方宝旒琼鼻微耸,粉拳轻轻在陈淮生胸膛上锤了一下。 陈淮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手沿着那温软的脊背下滑一直到那饱满丰饶的臀瓣上,恣意把弄。 渐渐地,粗重的喘息声再度响起,…… 好一阵后,斜风细雨慢慢归于平静。 “宝旒,你也该晋阶炼气高段了,这般懒散可不好。”陈淮生温声道。 “哎,这几年我也这么过来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有时候好像感觉也挺好。”方宝旒慵懒地把自己身体俯在男人身上,“只不过回到山门之后,感觉到山门里你追我赶的气势,让我自己都下意识紧张起来了,说内心话,我不喜欢这里。” 陈淮生苦笑。 方宝旒这种性子的确是个另类。 人人争先的这种氛围下,她却不思进取,成日沉迷于养花种草,练字习画,远足游历。 这等悠闲的生活境态,估计宗门里边的高层都是见不得的,她自己也就罢了,但却会给其他弟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所以宝旒在卧龙岭是留不久的,就算是陈淮生也觉得她不适合。 也许汴京和洛邑这等通都大邑,才是她最适合的颐养之地。 但陈淮生觉得最起码,她也应该要达到筑基。 一来是达到筑基才能在寿元上进入一个高层面,也能与自己相陪更久,二来在汴京这种都市里,只有筑基才能勉强有一个自保的能力。 无论从哪个角度,陈淮生都希望方宝旒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放任自流。 “宝旒,不喜欢那就去喜欢的地方,但最起码你也得要先晋阶炼气高段,也算给其他人树立一个榜样吧?”陈淮生温声道:“青郁到炼气四重,你到炼气七重,我亲自监督伱们,距离上元道会还有些时间,我希望你们俩都能做到。” 方宝旒趴在陈淮生身上,抬起头,眨了眨眼:“必须么?” “必须。”陈淮生心中痒痒,但仍然坚持原则。 方宝旒笑了起来,“那好吧,从明日开始,我就和青郁比一比,看谁更先晋阶,这期间你不准碰我和她,……” “啊?!”陈淮生张口结舌,这怎么行? 好不容易等到二女同在,还指望着这齐人之福能长久一些,现在自己岂不是作茧自缚? “你们……,这完全没有关系,所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龙虎相济,方为大成,……” 咯咯娇笑声中,花枝乱颤,方宝旒媚意十足:“那不行,既然说好了,我们就要全力以赴,不受外界干扰,……” “可恶!……” 既然确定了到道会之前这段时间的安排,陈淮生也就定下心来。 胡德禄和桑德龄去传功院请假的事情还要跑一趟。 另外一旦闵青郁和方宝旒也要专心致志地冲击晋阶,这白鹿洞府的许多事情就没人打理,陈淮生还得培养任无垢和云蕾来熟悉原来闵青郁的一些事务,包括对云中山灵田灵地种植以及妖兽养殖的监督。 ***** “你不想参加道会?”吴天恩吃了一惊,“你该知道此次道会的规则改变吧?道宫与官家要用法旨贴示,你现在固然用不上,但是一旦筑基,神愿之力便会引入天道法则,你难道不明白这里边的意义么?” 陈淮生笑了笑:“师伯,我当然知道,但是此番山门要去参加道会的人怕是不少吧?青云榜本身就是附属与风云榜的,其意义究竟有多大,不好说。再说了,别为了这个咱们内部就先争执起来,就不合适了。” 吴天恩横了陈淮生一眼,冷冷地道:“这些事儿不用你来操心,宗门自有考虑,谁合适谁不合适,谁更合适,拿出来比一比就知道,你该去就得去,……” 见吴天恩态度坚决,陈淮生也无奈。 他其实觉得道宫这么做,首先就让各宗门内部纷乱起来,这手段端的是厉害。 如果说那些内部控制力强的宗门,还好说,但如九莲宗这种只怕立即就为了这个参加道会的名额分崩离析,大打出手都有可能。 重华派在引入了丁家和凌云宗之后,现在肯定也要面临这种挑战。 吴天恩其实也意识到了,但是意识到了又如何,这种事情上谁能拱手相让? 陈淮生倒不是不想争,但是他觉得都盯到这道会上的比试,还不如去看看其他方式来扬名,也许能更容易见到效果。 但从吴天恩他们这边的角度来看,这正是显示老重华派弟子天赋和能力的绝佳机会,若是连陈淮生和赵嗣天他们都不参加,拱手将这种机会让给凌云宗和丁家这些弟子,那无疑会极大地影响到日后那些新进宗门的河北弟子的印象。 这种情形下,吴天恩的态度其实也就是代表了商九龄、朱凤璧他们的态度,不容改变。 摊摊手,陈淮生只能点头:“既然师伯你们都这般说,那弟子服从就是了,只是现在距离道会还有些时间,弟子打算要出行一趟。” “去哪里?”吴天恩也知道现在陈淮生就是在静候机缘筑基,外出游历或者在洞府静心养性,其实几率应该都差不多,看个人的感觉。 “看情况,有可能去天井道,也可能去大河边上。” 在这个问题上,陈淮生还没有想好。 一方面他需要为翼火蛇的驯养寻找更稳定充裕的食材来源。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驯养的这头翼火蛇恐怕和一般的翼火蛇不太一样,从其食量上来观察,大大超出了他和闵青郁所知晓的翼火蛇的食量。 而且现在翼火蛇尚未长到完全成熟期,这意味着其食量可能还会进一步增加,这不能不让人感到焦虑。 投入这么大了,如果养废了,这沉没成本就太高了,陈淮生难以接受。 所以天井道的赤霞飞鹿是一个选择,再不去,只怕时间就有些来不及了。 另一方面,既然道宫和大赵官家提出了风云榜和青云榜扬名与法旨贴示寺观联动了,那与其一门心思盯在道会比试上,还不如提前行动,另辟蹊径去找些门道。 这一点上,滕定远和杨虎生提醒了自己。 两个月时间,能做很多事情,在道会来临之前如果能有所展示,对于日后道会比试,乃至于青云榜发布之前都能产生相当好的效果。 当然,这需要选择好合适的机会。 一个人不行的话,未尝不可以联合行动。 **** 求200月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二节 联手,巧来 去天井道轵关山和井径山猎取赤霞飞鹿也是陈淮生思考再三的事儿。 不能再拖下去,而且最好的办法是能猎取到七八头,至少也要三五头母鹿,这样也好繁殖。 赤霞飞鹿奔行速度奇快,而且视觉、嗅觉、听觉都相当灵敏,而且其鹿皮还有变色隐身效果,在山林中极难发现。 而且其性胆小,一旦俘获,很容易因为惊恐而死,所以很不好生获。 陈淮生也琢磨过自己一个人过去的话还真不好弄,层级低了的修士过去也派不上用场,你根本就撵不上。 陈淮生原本是打算请赵嗣天和自己走一趟,但没想到赵嗣天现在都还闭关未出。 好在认识了滕定远和杨虎生,陈淮生就琢磨请二人一道跑一趟。 亲兄弟,明算账,也不白让他们跑,支付一些灵石,也算报酬。 虽说很投缘,但是毕竟双方还是初次认识,陈淮生也不愿意欠人情。 “你想跑一趟晋州天井道?”滕定远大为惊讶,这么巧? “嗯,生计所迫,不得不去啊。”陈淮生似乎也看出了滕定远神色有异,“怎么了,滕兄另有事情?” “的确有事情,只不过我们好像走的方向是一样的,我们也打算走卫怀道,嗯,就是紧挨着天井道那边。” 滕定远点了点头:“我和虎生正在琢磨人手有些不足呢,没想到淮生你却要来邀约我们,这不是巧了么?” 陈淮生连忙问道:“定远兄打算去卫怀道那边作甚?可有需要兄弟帮忙的?” “自然是需要的,只是你我几人还不够,还得要找几人才行。” 滕定远挠着脑袋,“我们原来还在卫怀道时,就有了行猎的目标,现在就是考虑找哪些人才合适。” 陈淮生看滕定远的意思,估摸着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但就是不知道对方是打算猎获什么了。 “滕兄意欲去卫怀道那边猎获何物?”陈淮生也不隐瞒,“兄弟是打算去轵关山和井径山猎获一些赤霞飞鹿。” “赤霞飞鹿?”滕定远讶然,一脸不解:“一阶妖兽而已,虽说这东西跑得挺快,善于隐藏,也挺机敏,但淮生你要去打猎,只要寻找到合适地地方,耐住性子蹲守,十天半个月猎杀两三头应该做得到吧?” “定远兄,我不是要猎杀,我是要生俘来驯养繁殖。”陈淮生坦然相告。 “生俘活捉来驯养?”滕定远皱起眉头,“那可就难了,这玩意儿胆小如鼠,一旦受了惊吓,很容易死去,你要驯养繁殖不太容易。” “正因为如此,我也才是想要通过滕兄帮忙邀约人手,小弟愿意支付一些报酬,若是能得三五头最好是七八头雌鹿,另有重谢。” 陈淮生的话让滕定远陷入了沉思。 他肯定是不回收陈淮生的酬谢的,但要邀约其他人,尤其是关系一般的,人家凭什么替你奔行几千里去做事? 再说了自己也需要更多的人去帮忙,甚至比陈淮生所需要的人更多,这也是他觉得棘手的地方,没想到陈淮生现提出来了。 “淮生你除了伱我与虎生外,还打算去找谁来?”滕定远想了一想,“我这边需要四五人,所以就算是加上你,也还要找两三人才行。” “我原本打算找赵嗣天,但他闭关未出,所以就没有合适的人手了,因为赤霞飞鹿不好捕捉,所以像一般炼气七八重都派不上用场。” 陈淮生说的是实话,滕定远也有些失望。 他和陈淮生的要求差不多,最好都是炼气九重以上的水准。 问题是宗门里筑基以上的修士都进入了执事会,根本不可能为你这种私人事情离山。 可炼气九重炼气巅峰的就只有那么多,人家愿意不愿意还得要去打探一番,甚至开出足够条件才行。 “这样,淮生,我想办法去找两人,你最好也能去找一人,这样咱们凑够六人,基本上也就能够用了。” …… 从滕定远那里出来,陈淮生也在犯愁,人家能一口答应再找两人,加上滕定远和杨虎生二人,就有四人了,自己好歹也得去找一个。 问题是门中炼气九重或者炼气巅峰的就只有这么几个,除了赵嗣天外,自己还认识谁? 现在整個老重华派除了自己和赵嗣天以及曹人本是炼气九重或者炼气巅峰,刘纯冲击炼气九重未成,姚隶蔚死了,还有谁? 凌云宗那边过来的倒是有五六人,所以滕定远能请来,现在就只有丁家的丁立人了。 只是自己和丁立人不熟悉,而且当初还因为自己去魁星阁孙家,弄得丁家认为是自己在里边作祟,对自己有些嫌隙。 就算是现在都归于宗门了,但这个结却还没有解开。 正琢磨间,却见云蕾急匆匆来找自己。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来啊。”陈淮生大喜过望。 唐经天来了,是替自己送鬼蓬幽实来的,顺带也是来河北一游。 看见陈淮生毫不客气地接过幽蓬鬼实,至于玉匣中,递给一旁的云蕾,刚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的唐经天听得陈淮生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怕是自己这一趟来得不是时候。 “淮生,先说好,我是来做客的,可别打我的主意,再说了你们重华派现在声势大振,凌云宗都被你们归并了,你们宗门筑基都有十多个了吧?” 唐经天撇着嘴:“这个事儿在大赵那边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很多人都说你们不厚道。” “狗屁!”陈淮生冷笑,“不厚道?和你们九莲宗比,谁都称得上厚道!作为咱们的坚强后盾盟友,九莲宗在月庐宗挑衅袭击的时候,出过什么力?” 一句话就把唐经天问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喝着茶,不做声了。 陈淮生也知道鬼蓬宗其实也是九莲宗边缘化的一支,唐经天也管不了这些事儿,所以也不为己甚:“算了,这事儿也怪不到你们鬼蓬宗头上去,不说了,不过作为九莲宗的一员,唐师兄是不是该以你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厚道呢?” 一听这话,唐经天就忍不住翻白眼,这家伙是早早就设了话语陷阱等着自己来钻啊。 “淮生,你自己说这话也不脸红?”唐经天没好气地道:“我这不远万里来替你送东西,屁股还没坐热,茶还没喝下肚,你就在这里替我分派活儿了,这幽蓬鬼实我是不是该收回去算了?另外青云玉藕和其他你想要的几样东西,我该不该告诉你呢?” “嘿嘿,唐师兄,说这话就太见外了。”陈淮生满脸堆笑地走到唐经天身边,亲手奉上掰开的白马甜榴:“尝尝,白马甜榴,一实十牛,你也炼气巅峰了,正合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三节 议定,组队 斜睨了对方一眼,唐经天也不客气地接过甜榴,拈起一颗榴实,塞入自己嘴里。 “行啊,淮生,不一样了啊,白马甜榴都能吃得上了,这一颗就得五十灵石吧?” 陈淮生老老实实地道:“差不多,这一枚二千灵石,一枚大概就四五十颗榴实,您自个儿算吧?吃人嘴软,那您可就甭想走了。” 九莲宗在大宗门中不算富庶的,鬼蓬宗本来就是其中边缘支宗,更谈不上宽裕,当然再怎么也有几分底气。 唐经天好歹也是鬼蓬宗新生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不过要说随便食用这种增添灵性悟感的白马甜榴,那也做不到。 事实上就算是重华派内,也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滕定远买白马甜榴也是打肿脸充胖子,一两枚他能买得起,真要让他买上五枚八枚,他也一样坐蜡。 “行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唐经天拈了两颗榴实服食下,也就放下了甜榴。 这玩意儿要每日服用效果才好,一天你就是吃上三五枚,效果也就那样,贵在坚持。 他也看得出来,陈淮生大概也就这么一两枚罢了,也是打肿脸充胖子。 “就是想问问唐师兄近期行程安排,顺带也想将我们重华派宗门内的几位英杰介绍给唐师兄认识,日后有缘,也能有个照应。” 陈淮生乐呵呵地态度让唐经天越发觉得里边有“阴谋”。 “没别的打算,本来就是来你这边看一看,顺带在河北一游,我也有些年成没来河北这边了。” “那敢情好,既然是河北一游,那总得做点儿有益的事儿,我正巧也要出行一趟。” 陈淮生这个时候也恢复了正经,谈了自己的意图。 “小弟准备去晋州天井道一行,狩猎几头赤霞飞鹿回来驯养,另外几個宗门内的同伴也要去卫怀道一行,所以想多邀约几位实力相当的朋友,……” “晋州天井道?那是月庐宗的地盘,你们和月庐宗虽然停火了,但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合适么?”唐经天反问。 “不会大张旗鼓,就直接进山,轵关山和井径山都毗邻绝域,月庐宗的人没事儿也不会跑到那里去自我挑战吧?”陈淮生摇头。 轵关山和井径山都是五行山中一条,再往里走就是绝域,二阶妖兽出没频率很高,除非有为而去,否则就算是修士也不会轻易跑到山中去。 “你是要活捉生擒赤霞飞鹿,这可不容易,得有不少人才行。”唐经天迟疑了一下:“听你的口气,你们宗门那几位也是有事要去那边,你们这是搭伙互助?那他们要做什么?” “差不多吧,他们要做什么,估计和我要干的事儿一样,但具体猎获什么没说,还有点儿保密的意思,不过若是超出了我们的实力,我不会接。”陈淮生很坦然地回答道。 唐经天也知道陈淮生做事靠谱,所以不担心被人坑,点了点头:“也好,走一趟晋州也行,不过得计划好,……” 对陈淮生邀请到九莲宗的朋友来加入,滕定远也是有些吃惊,不过在见了面之后,几人也就迅速熟悉起来。 毕竟鬼蓬宗是九莲宗的边缘分支,和妖莲、净芙、元荷这三宗主流似乎还有距离,还能让人接受。 滕定远也拉来了两人,都是凌云宗的老弟子,和他年龄相仿的炼气巅峰曾国麟,炼气九重楚英奇。 这样下来这个临时纠合起来的团队就有六人,也明确了任务。 陈淮生希望在轵关山和井径山俘获五到八头赤霞飞鹿,其中包括一头雄鹿,四头雌鹿。 他会拿出五千灵石作为基本报酬,不管最终能否达到五头,他都会支付这笔灵石。 超过五头赤霞飞鹿,每多出一头他会多支付一千二百灵石,十头封顶。 而滕定远和杨虎生则是要去卫怀道与天井道交界的通天泊猎取通天锦鲤。 这个活计比陈淮生要猎取赤霞飞鹿难度要高不少。 活捉赤霞飞鹿虽然也有难度,但是主要是要考虑生擒活捉,从危险程度上来说并不高,耗时蹲守,而且也要讲一些运气。 但通天锦鲤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儿是水中奇物,通常是一头雌鱼带着一群雄鱼四处游荡,而且雄鱼身上带有剑刺,攻击性很强。 通天锦鲤之血是炼制丹药的必备之物,尤其是炼制筑基丹的重要原料。 筑基丹顾名思义,就是进入炼气巅峰阶段之后准备冲击筑基时所需之物。 筑基丹主要是增强根骨的稳定性,一定程度上可以提升筑基几率,但是更为重要的还是它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筑基时候灵力反噬带来的伤害。 如果坚持服用筑基丹,哪怕在遭遇筑基冲击失败,灵力反噬时,也不至于让灵境跌落,甚至能极大地减轻反噬伤害。 很多人都是冲击筑基多次才成功,但每一次失败,如果运气不好遇上灵力反噬特别厉害时,就可能玉丸消失,跌落到炼气九重,甚至炼气八重都有可能,更有甚者还会直接走火入魔死亡。 当然一般说来,宗门弟子多少都会有一些筑基丹来护体,不至于到那一步,但有些冒险的散修就很难说了。 像王垚就冲击了三次才成功,但冲击失败基本上都未受太大影响,有时候一个月的修行就恢复过来便能继续冲击,这都有赖于筑基丹。 徐天峰冲击了两次就成功了,也是有赖于筑基丹。 像苟一苇最早冲击筑基时就是因为准备不足,加之灵力反噬太过厉害,跌落到筑基九重,让其十分沮丧,一度丧失了再冲击筑基的信心。 曹人本冲击筑基失败影响也不小,虽然没有跌落炼气九重,但是都失败半年了,至今尚未恢复过来。 能炼制筑基丹的修士不少,但是筑基丹的品质也有好有差,如果用通天锦鲤的血作药引的筑基丹,基本上就可以算是极品筑基丹了。 滕定远这么煞费苦心要去谋通天锦鲤,肯定就是要准备一蹴而就,在筑基上一步到位。 但地处天井道和卫怀道交界处的通天泊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这地方地势复杂不说,而且据说其与大河有地底暗河相通,有多类诡异妖物藏匿其中。 正因为他这场捕猎活动更为复杂艰难,滕定远开除了八千灵石的高价,只要能捕获通天锦鲤,不但他愿意付出八千灵石的代价,同时也愿意将通天锦鲤拿来分享。 这一算下来,这场卫怀道之旅还是相当可观的。 对于现在重华派的弟子们来说,虽然大幅度增加了每月常例,但是那也只能在确保日常灵食灵材需求之后,简单改善需要。 像这种既能出去历练增加经验,又能获得一定报酬的行动,是很受欢迎的。 但是很可惜的这种活动基本上都要求是练气高段以上,甚至连炼气中段的修士都不容易获得这样的机会,而炼气初段的弟子们,如果不是家境宽裕,或者天资特别好拜入宗门大佬中,那么都只能苦苦捱着。 即便是练气高段,很多这类活动收入也未必就有多么丰厚。 毕竟如果真的花费太大,人家就还不如去坊市购买了,都要算得过账,人家才会做这种事情。 像陈淮生选择邀请人来猎获赤霞飞鹿就是因为,赤霞飞鹿很难活捉。 你要直接购买猎杀的死物就要简单得多,直接到天井道或者卫怀道山区边上去求购,都能买到,但这类活物,而且要一次多头,就不容易了。 所以她也是迫不得已。 同样滕定远这样选择也是有难处,通天锦鲤不好捕捉,而且只能是活鱼现场取血,时效性很强。 当然筑基丹中鱼血的替代物也很多,但效果就未必了,滕定远更希望用鱼血来炼制筑基丹,让效果达到最佳。 几个人就意见达成一致,先行去轵关山捕获赤霞飞鹿,如果顺利猎获之后,再赶赴通天泊去捕捉通天锦鲤。 任无垢要跟随陈淮生去卫怀道,主要是在猎获赤霞飞鹿之后要让任无垢将这批赤霞飞鹿带回来。 现在陈淮生身边的人,方宝旒和闵青郁都要全力修行提升灵境,胡德禄等人也是如此,陈淮生不希望他们分心。 云蕾太年幼,也就只有任无垢了。 其实任无垢年龄也有些偏小,不过这个丫头原来就颇有心计和胆魄,这几年跟在陈淮生身边耳濡目染,做事倒也有些闵青郁的风格了。 这一趟跟着出去,也算是一个历练,当然也不可能让任无垢真正参加捕猎,炼气二重的水准,也只能跟着打杂。 对能参加这一场历练活动,任无垢也是兴奋得几日觉都没睡好。 闵青郁跟随陈淮生去桃花岛一趟历练,获益有多么大,任无垢早就羡慕得眼红。 看看闵青郁才跟着道师几天,当初也是炼气二重,但是现在都要冲击炼气五重了,才两年时间啊! 可她也知道自己相差太远。 但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自己现在也是炼气二重,哪怕就是一场打杂干活儿,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从哪个角度。 **** 努力中,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四节 碧蛟元君 从卧龙岭出发,向西南大概三百八十里就抵达与卫怀道接壤的芦洞山。 芦洞山因芦洞得名,山中有多处洞窟,据说有一处为仙人得道之洞,谓之芦洞。 但千百洞窟中,哪一个洞才是芦洞,才藏有仙人遗宝,就不得而知了。 这里也属于五行山支脉,只是比起卧龙岭来要更为险峻幽深。 沟壑烧了起来,噼啪作响。 六个人席地而坐,围绕着篝火。 一头箭鹿,一只云中兔,早早就被剥了皮,置放在篝火上的铁架签上,烤得吱吱冒油。 只有任无垢跑前跑后,剥皮去脏、涂抹青盐、上料上架,忙得不亦乐乎,但乐在其中。 能够跟随着这一群也可以算是日后宗门的核心圈层出来,这份历练足以让无数人艳羡了。 陈淮生还是第一次与宗门中这么多人一道出行,而且大家灵境层次都还在伯仲之间,也就意味着大家基本上有共同的眼界和话题。 气氛难得如此轻松,很是难得。 以前也有众人一起出行的时候,比如天寨之战和硖石湾之战,但那都是直接去作战,大家心情就不一样,而且层级也各不相同,也没有多少共同话题。 这一趟有些类似于陈淮生与唐经天的桃花岛之行,相对轻松,不过人更多,话题也更丰富。 “月庐宗对卫怀道的渗透很深,几百年了,尤其是西边挨着五行山主脉这一带,基本上都是依附于月庐宗的小宗门、世家宗族,无一例外,……” 白净圆脸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左右,十分健谈,扎了一个道士髻,一根木簪穿过,简洁明了,神采奕奕,很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 他便是凌云宗过来的一脉弟子中除开筑基之外练气阶段弟子中的领袖角色曾国麟。 和杨虎生都是定陵老乡,不过人家是正经八百定陵城里的望族子弟,与杨虎生这种乡里土鳖不一样。 曾家与吕家号称义阳府四大望族,其中增加和吕家都在定陵,其余两家分别在竹皋和西阳。 当然,曾国麟肯定不是曾家嫡支主脉子弟,准确的说都是庶出旁门子弟,而且都是远支了,所以才能入门凌云宗。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沾了这个姓氏,都要比杨虎生这种纯粹乡间子弟强得多,起步也要高得多,所以杨虎生与其并不亲近。 “我们当初就不该选大槐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只可惜当初大家都没有想得这么周全,也没想到月庐宗会这么强横霸道,……” 曾国麟还在感慨,楚英奇也接上话:“也不完全是宗门的责任,只能说有些误判了天鹤宗,背着燕州第一宗门的名头,居然对外州宗门的渗透束手无策,甚至我们在前面顶着,他们都不敢对月庐宗有所动作,……” “天鹤宗的心思其实也能猜到,一致对外嘛,我们毕竟是外来的,若是我们在卫怀道立住脚,无论是月庐宗还是天鹤宗渗入卫怀道的路都被堵死了。”杨虎生摇头发表自己的意见。 还别说,别看杨虎生这家伙生得一张驴脸,但脑子并不笨。 “可月庐宗既然有意打入卫怀道,但这几百年过去了,也没见有多大动静?就以为天鹤宗的掣肘?”楚英奇不解地问道:“但天鹤宗也是近百年来才壮大起来的,以前是不如月庐宗的,而月庐宗起码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是晋州第一宗门了。” “可能还是北戎人的缘故。”曾国麟沉默了一阵之后才道:“别看北戎人表面上似乎退出了河北,但也就是在燕州基本上销声匿迹了,在幽州和云州仍然还是很大的潜势力,在晋州也有爪牙,只不过北戎人不怎么经营地方,一味高压苛待,所以地方宗族门阀反抗得厉害,所以弄得他们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曾国麟的意思是以前北戎人在河北相当强势,哪怕地方上搞得一团糟,但是凭借其实力仍然能压制住这些宗门,只不过随着其实力消退,这些大宗门才慢慢开始抬头。 男人么,能讨论的话题就脱不开这些,除了自身修行外,也就是宗门的发展前景了。 眼下重华派成为河北硕果仅存的独苗苗,尤其是有凌云宗这個先例在前,大家都不希望这种故事再度重演,自然也就十分关心宗门未来。 以前大家在大赵,还觉得这都是大佬们所关心的事情,但是现在宗门生存和自身利益息息相关,他们也已经走到了接近宗门核心层的门槛边上了,想法也就不一样了。 “大槐山的条件的确要比卧龙岭好,但是现在宗门还不具备单抗月庐宗和天鹤宗的实力,退一步也是应有之意。”滕定远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假以时日,或者说句不客气的话,等我在座的,都能够有望冲击紫府的时候,我想别说大槐山,就是回义阳朗陵的事儿也可以摆在明面上来说了。” 箭鹿和云中兔终于烤熟了,任无垢小心翼翼地将鹿肉和兔肉分割成大块,然后一一送到众人面前,话题就此打住,大家都开始享受烤肉大餐。 箭鹿和云中兔都是众人在山中猎获。 芦洞山中妖兽不少,六位炼气九重和巅峰出击,稍稍撵一撵,妖兽们就藏不住,只要一露行迹,那就只有送菜的份儿了。 陈淮生和唐经天基本上没有参与众人的讨论,更多的是充当倾听者。 现在畅谈宗门前途为时过早,还轮不到他们来做主。 篝火慢慢暗淡下来,时不时有人添加一两块树枝木材,让篝火暗而复明。 曾国麟和楚英奇都在仔细地观察着陈淮生。 他们俩对陈淮生都很好奇。 之前对重华派的了解,这一位大概是仅次于赵嗣天的少壮派,但从现在赵嗣天尚未巅峰,而这一位却率先达至来看,这一位也许前景更好。 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一切接触与合作,也算是一个机缘,所以当滕定远来邀约时,他们没加思索就同意了。 曾国麟有些感慨,自己五十了,才炼气巅峰,可人家二十五,也是炼气巅峰,其进境之快,难以想象。 篝火忽然一暗,仿佛被什么魇压了一般,正说得热闹的几人都有感应,下意识地耸身戒备,将目光望向西面。 仿佛一抹幽冷从西面传来,没有任何声音,纯粹就是一种感应,让众人心神仿佛都被摄住,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西面十丈开外的黑暗处,峨冠博带,漫不经心,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走了过来,“哟,这么多人?” 六人想要摆出防御姿态,但是却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还是曾国麟和唐经天同时蓄力提息,交换了一下眼神,强行站起,而他这一动,其余四人才能扛住这一让人窒息的压力,终于能够动起来。 “咦?”来人似乎略感意外,看了一眼曾国麟和唐经天,也不在意,大大咧咧走到篝火堆胖,无形的压力让杨虎生和楚英奇不得不自行让开,露出一处缺口。 在篝火火光下,众人才能看清楚此人的样貌,惨绿色的长袍,一个颀长的道冠耸立在头上,广袖无边,双手似乎缩在袖中。 让人骇然的是那一双眼睛,幽邃中带着一份墨绿,略微有些鼓凸,似乎没有半点感情,但是你若是要仔细再看,似乎又要陷进去,挣扎不出来一般。 哪怕是陈淮生这一眼望进去,都感觉到那如深潭的瞳孔要把人给吸进去。 陈淮生心中一抖,默念普心咒,挣脱目光,落到广袖边上那一双手上,宛若鸡爪,还有几分熠动的波纹光芒,却又充满了力量气韵。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蓄势待发。 “怎么了,有朋自远方来,不该不亦说乎么?”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放肆和傲岸,这个家伙鼻孔耸动,“许久没吃烤肉了,尝尝,小姑娘,替我切一盘,……”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五节 有趣之人 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从一露面就以一种举重若轻的姿态压制着众人,每个人都被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甚至一举一动都感到困难。 哪怕众人竭力提升自己的灵力气机来保持气势,但是在对方面前毫无用处。 任无垢动弹不得,甚至连挪动一个手指头都做不到,只能用目光转动看着陈淮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淮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沉声道:“前辈如此有雅兴,晚辈们焉敢不从,不过小丫头手艺欠妥,还是晚辈来替前辈割肉吧。” “哦?”来人看了一眼陈淮生,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轻蔑和好奇。 这一眼,让陈淮生感觉那目光几乎深入了自己整个身体,将自己身体上下,灵根道骨,甚至鼎炉三灵都被其看得干干净净,让陈淮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裸体婴儿一般呈现在对方面前。 陈淮生不是没见过大人物。 陈淮生此言一出,其他几人都大为惊讶,难道陈淮生还真的认识此人不成? “你是何人?”似乎也还对陈淮生的冷静比较满意,或者说也许就是不在意,来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直听到这一句话,陈淮生背后的冷汗才算是一收,知道这一关可能是过了,至少没有触怒对方。 陈淮生和滕定远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就只是说异修与青蛟对战,没说其他?”许久,来客才问了一句。 现在自己回来复仇,一是要诛杀对方,只可惜在碧鸡峰转了几圈,都没有能找到对方的踪迹,应该是已经离开了一些年成了。 唐经天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客人,其他几人却都十分不解,这样一个大人物,怎么他们却从未听闻?没道理宗门内不提及啊。 之前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陈淮生是虚言诳骗,或者直言所闻,那他就准备大开杀戒,先行斩了此人,但对方很谨慎客观的言辞很是让他满意。 斜睨了这帮人一眼,来客翘起嘴巴,捋了捋颌下没几根的鼠须,“不明白?通天泊去捞锦鲤,你们也不怕回不来?” “你知道当年碧鸡峰之事?”来人看着陈淮生:“听说些什么?” 陈淮生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但眼前此人探人心术太甚,他不敢虚言,一旦惹怒对方,可能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诛杀。 “但你好像知道我?”来人盯着陈淮生,不肯放过。 “伱这话倒也谨慎,也就是说重华派在大赵难以立足,被迫来河北?”来客笑了一声,“算了,我也不问这等俗事,你们这般结伴出行,是要去何处办事?” 陈淮生略作踌躇,便实话实说:“回前辈,不是,只是邀约一起去行猎,以求猎获一些所需之物。” 关键是这个家伙还是异修。 “前辈或许和北边的碧鸡峰有关?”陈淮生迟疑着道:“但之前晚辈所获悉的情况也是或语焉不详,或真缪俱存,所以晚辈也只是猜测前辈或许和碧鸡峰有关,……” 把鹿肉割下送上,对方据肉大嚼,不忘说一句:“都坐吧,我虽然是恶客,却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 几句话问得滕定远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好。 “你认识我?”来人若有所动,目光再度落到陈淮生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眼前此人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就自己这六人斩杀,甚至不会给自己六人以任何反抗和逃跑的机会。 “哦?”来人大感兴趣,“说来听听。” 来人碧瞳一亮,陈淮生的话语挠到了他的痒处,他还真没想到对方会知晓碧鸡峰之事,而且所提及那一句真缪俱存更让他心中一悦。 这种命运完全掌握在对方心情好坏的感觉实在太难熬了。 二就是要澄清事情,恢复昔日自己名声。 陈淮生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摇头:“未曾见过前辈。” 此人几有看穿人心之力,自己内心稍有变化,都被其窥视在心,他还真不敢随意撒谎。 无论是本门宗门中的商朱等人,还是在桃花岛见过的紫府真人,给陈淮生的感觉,都远不及眼前这个异修。 “……,呃,只说因为碧鸡峰福地之争,双方都不肯退让,最后一战定输赢,败者离开,……” “碧鸡峰一战其实知者并不多,多是道听途说,不过因为战事激烈,亦有修士前往观摩,只是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而我们重华派搬迁到河北也不过三年,所以知之甚少,晚辈也是来了河北之后听得地方上的各种传言,众说纷纭,难以明断,……” 这个话题真的是太难回答,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意图,万一触怒了对方,对方手一伸,也许自己就得要丧命。 “那具体如何说的?”来客不肯罢休,径直问道。 但这事儿也不好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来恢复自己名声,尤其是涉及到要和地方上的修士打交道,他在这方面经验欠缺。 “卫怀道?”来客点了点头,“你们几人不是去寻仇吧?” 整个场内气氛几近凝滞,所有人都脊背冒汗,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不允许大家去,还是为大家安全着想,有点儿弄不明白。 见其余几人目光又都汇聚到自己身上,陈淮生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宗门生存不易,倒是不能以地方上远近来论,……” 但是对于像陈淮生、唐经天、曾国麟他们这些修士来说,仍然能够凭借直觉感应来分辨出人修和异修之间的差别。 虽说成王败寇,但他不能容忍自己险些被那厮所杀,最终被逐离,却还背负着各种恶名。 陈淮生吃不准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金丹之体了,但即便不是金丹之体,但也绝对是紫府的巅峰阶段,濒临飞升金丹的境界。 曾国麟和唐经天等人都是讪讪相顾,但最终还都是小心坐下。 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你一味阿谀奉承没准儿还会让这家伙觉得看着不爽,这等异修的心思你也很难把握,所以还不如大大方方坦然相对。 “曾听闻碧鸡峰发生过异修与青蛟之战,后青蛟战败,异修不知所踪,但后来又偶有出现,只是近十年来未曾有人见过了。”陈淮生几乎是字斟句酌,“碧鸡峰距离卧龙岭比较远,我们一般就是走到苍龙背就是极限了,再往北,就是绝域,我们这等实力,是不敢往里走太深的。” 从凌云宗搬迁到河北也不过两年时间,他能对河北这边的地理了解有多少? 虽然异修在渡劫飞升晋入紫府之后,实际上已经和寻常道修无异了,但是在紧急状态下依然可以恢复原身,释放出更强大的力量。 这个问题倒也简单,陈淮生老老实实回答了。 异修和人修在外部上已经和人类无异,凡人和寻常修士都很难分辨。 对这家伙的刨根问底,陈淮生也颇感无奈,这等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你也要管? 只不过这些异修摸不清楚其脾性,这种情形下,他也只能应答:“轵关山狩猎赤霞飞鹿,然后再去通天泊捕捉通天锦鲤。” “你什么时候去过的?”来客满脸轻蔑,话语极尽讥诮,“通天锦鲤生活于湖中何处,你知晓么?你以为就是河边张两张网,拿两个鱼叉子就能捞到通天锦鲤?你知道和通天锦鲤共生的是何物么?” 仰起头,似乎是在回忆当初的情形,最终来客还是低下头,轻哼了一声:“把鹿肉给我割来。” “你们要去通天泊?”来客突然来了兴趣,“通天泊是什么地方,你们去过么?就敢去闯?” 来人不动,似乎是在仔细品鉴陈淮生话语里的意思。 “重华派弟子陈淮生,携本宗其他几位师兄见过前辈。”陈淮生保持着不卑不亢。 陈淮生也不清楚通天泊的情况,就只能是滕定远来回答了:“前辈,通天泊晚辈也去过一回,呃,……” “晚辈听闻过一些消息,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是否和前辈有关,也不清楚其中谬误,……”陈淮生沉吟着道。 但这等时候,因为猜不透眼前这位异修的心态性格,无论是陈淮生和其他几人都是战战兢兢。 “你们都是重华派弟子?”来客一边吃肉,一边随口道:“我也听闻大赵有宗门搬迁到了河北,大概就是你们重华派吧?大赵道法繁盛,人杰地灵,远胜河北,为何要搬迁到河北来?” 面对着对方的目光,陈淮生依然竭力保持镇静。 “去哪里?猎获什么?”来客随口问道。 眼前此人明显就是一个异修,只不过其修行修为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层级,甚至连他们这群人都有些看不到底的感觉。 而且通天泊在与天井道交界处了,当初就与月庐宗针锋相对,他也就偶然机会去过一次,得知湖中有通天锦鲤,简单了解了一下打捞方法,便记在了心上。 至于说这里边还有什么关节窍门和难处,他就不清楚了。 **** 第一更求月票,200张可否?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六节 摊上了 见问得对方目瞪口呆,一脸茫然,来客越发洋洋得意,嘴里的鹿肉也越发浓香了。 “我告诉你,通天锦鲤不是那么好捕捉的,它不是在湖边上生活,而是在通天泊湖心处,通天泊常年云蒸雾罩,你们去了知道如何去湖心么?” 来客目光里极尽嘲弄:“知道不知道湖中这个季节正是金须鳌鱼出来猎食的时候,你们这几个人只怕还不够它们填肚子呢,还有乌鬼血蝗,伱们知道如何应对么?” 这些情况滕定远还真的不知道,当初只是短暂停留得知有通天锦鲤,但金须鳌鱼和乌鬼血蝗是何物他就没听说过了。 当时也想着去了湖边,再来寻找周围居住着的渔民,无外乎就出些灵石,再来谋划如何捕捉。 几人都还有些弄不明白眼前此人这般言语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们都基本上没怎么和异修打过交道,不过陈淮生却感觉这家伙的性子有些跳脱。 一干人都觉得这人说话前后不一,性子似乎也飘忽不定,弄得人有点儿无所适从。 只是形势比人强,这等人面前,谁又敢反驳? 不过陈淮生倒是并不惧怕。 尤其是在这等时候,面对着这个大家心里都完全没谱的异修,陈淮生必定有针对性。 和熊壮打过交道的他知道异修的性格虽然尽量模仿人,但是他们还是有些不一样。 但见陈淮生如此一本正经,几人也都只能紧闭嘴,听陈淮生在这里瞎扯蛋。 毕竟他们在入世之后对人情世故的了解学习都几乎只能靠自己模仿摸索,这好坏都囫囵吞枣地接受了,其中合意的不管好赖,都渐渐变成了他自己的性格特征。 陈淮生嘴里话语半点不歇:“前辈,如果晚辈所料不错,前辈定是鳞圣出身,难怪对通天泊这等水中圣地都能如履平地,我等就不一样了,只能望而兴叹,在湖边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 鳞圣也是种尊称雅称,无外乎就是蛟螭这类出身,但陈淮生的姿态让对方相当舒服,看陈淮生也越发顺眼了。 不过和陈淮生相处更久的唐经天却知道陈淮生这般胡言乱语肯定有其理由。 “什么叫好酒?”没想到来客接过酒时,却脸色一沉,“老夫岂是那种好酒贪杯之徒么?” 只是在这等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就你这样,一壶酒被一口就干掉大半,现在奉上两壶,你连话都没说就拿了过去,现在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不是好酒贪杯之徒。 “唔,你等既是要去通天泊,老夫也正巧要一行,你等便与我同行,我不会占人便宜,你等供应了好酒,我自然也要与你们一些好处,保管不会让你们吃亏便是。” 只是这等情况下,他们也不敢表现出半点不耐烦或者嫌弃,真要惹怒了眼前这个家伙,只怕他恼羞成怒,那就成了祸事了。 他注意到对方只是否定自己不是好酒贪杯之徒,但并未否认他自己好酒,好酒和贪杯是两个概念,后者的贬义性质太浓。 看着这家伙手里的酒葫芦,陈淮生等人才明白,多半是这酒香把这厮给勾来的,现在又在打这酒的主意了。 “前辈教训得是,我等的确有些鲁莽孟浪了。”陈淮生含笑把话语捧着:“不知道前辈可曾去过那通天泊湖心,有无见识过那锦鲤?” 对这种性子的人,就要投其所好,简而言之,就是顺毛捋,你越是能让他张扬出风头,他越是得意高兴。 来客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深合自己胃口,一言一行都相当合眼。 其最异于常人的表现往往就是在某一方面显得特别突出,或者说性格上尤其明显,这既是他们的短板弱点,但也是特质。 一帮炼气巅峰炼气九重的人,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儿? 这等鬼话听到滕定远、曾国麟等人耳朵里,简直觉得搞笑。 “小子,你倒是挺会说话。”来客抿了抿嘴,“通天泊的情况我不敢说了如指掌,也算是去过有几回了,我本有意要去走一遭,但一直没有时间,……” “前辈说得是,酒醉英雄汉,这自古以来,凡是英雄豪杰,都喜好好酒,但饮酒有度,更为丈夫,……”陈淮生随机应变。 他们俩心意相通,基本上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大概,唐经天微微点头,陈淮生这才把目光望向滕定远和曾国麟,那两人也都是聪明之人,大略明白陈淮生目光中的意思,但都有些犹豫。 来客洋洋得意,鼠须乱翘,“我当然去过,不过锦鲤那玩意儿我拿着没用,自然就没去关注,但这湖中委实有些好东西,只是湖里凶险甚多,便是我也不敢随意乱进,……” “呵呵,这通天泊你们也知道这是北边湖泊里最凶险的所在,就你们这点儿本事也敢去擅闯?这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来客越发恣意狂放,“还捡漏呢,你连湖心都去不了,怎么捡漏?” 陈淮生赶紧又从储物囊中拿出两壶:“这是汴京所产石冻春,乃是京中名酒,前辈若是好酒,这汴京城中好酒甚多,……” 比如眼前这个家伙性子就十分散漫轻佻,而且显摆出风头的心思十分浓烈,和熊壮老实敦厚隐忍的性子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只要能小心揣摩到这个家伙的性格特点,投其所好,这一趟去通天泊未必就是坏事。 来客忍不住咧嘴一笑:“小子,算你们走运,老夫我的确要去通天泊一行,你们如果要去,老夫便勉为其难,带你们一程,不过这一路上,你们可得要管老夫的酒菜,对了,这酒不错,河北之地好像没有售卖啊,我从未尝过,……” “前辈,我等孤陋寡闻,见识短浅,如何能与前辈强闻博记相提并论?”陈淮生接过话头,“那通天泊听说乃是北地湖泊的至圣,寻常人等,就算是紫府仙卿去了都要迷失方向,我们也没指望能入湖心,只盼着能在湖边碰碰运气,万一遇到一两条迷路的锦鲤,正好捡个漏,……” “前辈真的有意要去通天泊?不知道我等能否跟附骥尾,与前辈同行?我们可以先去通天泊,带通天泊这边是了之后,再去轵关山,……” 这话意思就太明显了,陈淮生知道这个时候容不得自己犹豫,满脸堆笑,甚至还要露出几分惊喜的神色。 只有陈淮生知道,这才是异修的正常表现。 不远数千里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碰运气捡迷路的鱼,有这种事儿? 你说这话自己信么? 当然对众人来说,要多这一个不确定因素一直在一起,肯定是不乐意的,万一不小心触怒了这家伙,死都不知道因为什么。 陈淮生瞟了一眼唐经天。 不过这家伙的实力可要比熊壮强太多了,就算是熊壮真的应劫飞升突破,都难以望这个家伙的项背。 众人心中都是一寒,这家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陈淮生这话难道有什么错么? 好酒就好酒,这又有什么错? 摊上了这么一桩事儿,是祸是福,现在他们也拒绝不了,都只能跟着一道。 惟愿能早点儿了结此事,分道扬镳,各自安好。 **** 继续求1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七节 拉近,合作 眼见得拒绝不了,一干人都是心中苦涩又觉得心累。 这一趟去通天泊还得有接近两千里之遥,一直要到临近天井道大河边上去了,按照正常行程走起码的走两天。 有这样一个家伙跟着自己一道走,这言谈举止都得要收敛着琢磨着,没准儿哪句话就触怒了对方,招来一番祸事。 但众人内心里也多少有些期盼,有这样一个人物“加入”队伍,没准儿这一趟通天泊之行就会很顺当,说不定还能有其他收获呢? 就是这种复杂而难言的心思萦绕在众人心中,一起踏上了前往卫怀道的行程。 对于曾国麟、滕定远甚至唐经天等人来说,这一趟都有些忐忑紧张,但对陈淮生来说虽然也还是有点儿担心,但却要比他们好得多。 “当时我尚未入道,就是一个普通道种,正好遇到了这位异修兄长,他对我有恩,后来就熟悉起来,加之住着挨得又近,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再后来我入了重华派,他也出山入世云游历练,所以我们就约着时间地点见面,……” 但当陈淮生谈及他和熊壮在野蜂沟弄蜂浆和各种阴性灵植,谈及他指导熊壮在茶馆里去熟悉人情世故,冒充北戎药商成日里商谈药价买卖生意时,碧蛟元君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碧蛟元君其实食量也不大,进入高修阶段的他虽然没有辟谷,但是在饮食上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纯粹是贪图一下口腹之欲了。 在他看来,这些异修其实最在乎最乐见最满意的就是这种如其他修士一般的平等自然,但这恰恰是其他人难以做到的,尤其是这个异修还随时拥有能斩杀自己的实力乃至不可预测的脾性。 陈淮生此时的心态已经逐渐放开了,二人一边御风而行,一边随意谈着,更多的时候都是这一位在听,陈淮生在说。 一直到后来自己第一次应劫熬过第一难之后,情况才稍有好转。 可若是你一味将其视为洪水猛兽,既畏惧又抵触疏远,啥都小心翼翼缩手缩脚,只会招来对方的越发反感和不耐,乃至于不测。 陈淮生无语,对你不敢,但自己这帮人遇上就不好说了,谁知道你和咱们是“一伙”的? “前辈,咱们这一趟可还有点儿路途,对前辈来说可能朝游北海,暮宿苍梧,我们却还不行,估摸着还得走上两日,前辈恐怕就得要委屈一下了,……”眼见得其他几人都提心吊胆的样子,陈淮生也知道和这一位打交道就只有自己来了。 但是自己已经恶名在外,散修中与自己交恶的不少,想要打自己主意亦有,即便是同类异修中一样有许多居心叵测之辈,碧鸡峰一战就是明证。 斜睨了陈淮生一眼,来客翘了翘嘴,胡须抖动了几下,“你倒是眼尖,嗯,没几年,……” 当距离湖岸还有三里地是,已经能从略高于湖岸的坡丘上远观整个湖景了。 陈淮生判断这家伙就是那头青蛟,大概是这二十年间完成了渡劫飞升之后,回来寻仇的。 陈淮生也不隐瞒,顺口道:“前辈,晚辈有一个多年的异修朋友,亲如兄弟,五年前我入重华派,他出山入世,一起云游过,也一起行猎,一起应敌,一起修行,……” 见对方碧瞳中露出怀疑之色,陈淮生也知道这不好解释,而且他也不太愿意让宗门其他人知晓这些情况,好在唐经天和曾国麟他们都主动离得有一段距离,所以才压低声音。 在陈淮生看来这头青蛟,嗯,如果没有料错的话,这家伙应该不是二十年那一场异修与青蛟之战中的异修,而是那头青蛟。 “唔,你们速度这么慢?就不能赶一赶么?”听得要走两日,这家伙又有些不耐烦了。 “前辈宽宥则个,我们都得要节省着点儿灵力,不敢竭泽而渔啊,万一路上有个什么意外,也还应对,前辈应该知道,我们重华派和天井道那边月庐宗两年前还有过一战的,另外也得要为接下来的猎捕积蓄点儿气力。” 因为如果是的话,他不会那么在乎世人对那场战事的评价。 只是这构造湖如此巨大,还是相当惊人。 一路行来,一行人都基本上没有留宿城镇村寨,而是直接就在野外自行猎获寻常妖兽进食。 正是怀着这种复杂的心绪,陈淮生与这个碧蛟元君一路都是话题不断。 通天泊位于卫怀道西南角,与天井道毗邻,南五行在这里突然断裂,形成一个凹陷地带,便是通天泊。 陈淮生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这份经历持怀疑态度,肯定怀疑自己是有意用这种故事来拉拢关系讨好。 不过他也无所谓,自己的确存着这份心思,但是自己和熊壮的故事细节却都是真实的,经得起考究的。 因为在外界流传的主流传言就是异修斩杀青蛟,青蛟死里逃生,也有说是当场斩杀的,但并没能找到青蛟尸体,总之都是对青蛟不利的。 当前方都能见到越来越浓密的水汽云雾时,众人就知道,应该是快到通天泊了。 按照滕定远的说法,如果要绕湖一圈,即便是御风而行那也得要两日,这意味着整个湖面大概在两千平方公里左右,从湖岸到湖中心大概有多远,谁也说不清楚。 距离湖岸还有几里地,扑面而来的水腥气息已经让人全身都有了一股子潮意。 他更感兴趣的还是陈淮生与熊壮之间的那段故事,对种种细节都是反复询问。 这等时候碧蛟元君也禁不住羡慕嫉妒其陈淮生口中那个熊修,居然能碰上陈淮生这样一个朋友,对异修不但没有任何偏见,甚至还觉得异修更直爽更值得交朋友的另类。 想当初自己入世时就缺乏这样一个人类修士朋友的指点,自己经常是遭遇各种冷眼白眼,弄得有时候愤怒至极时只能大开杀戒,但最终却还不得不学着适应人类的规则。 陈淮生信口到来,娓娓动听,让对方很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谁知道你到时候万一什么心思不顺一撒手,甚至对己方下手,那可怎么办? 只是这等时候还得顺着话说,“前辈,反正也不急着这一时,咱们就这一路走,还可以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晚辈看前辈应该是飞升不久吧?” 陈淮生根据自己原来粗浅的地理常识判断,这大概就是一个构造湖吧。 “是啊,这几年前辈肯定也是潜心苦修,现在再入世领略凡间风情,也是一种修心养性之道,……” 哪怕是这家伙主要是和自己打交道,但有了与熊壮多年交道的经验,对异修他从心理上就没有其他人那么抵触,甚至还带着几分随意自然。 而这家伙那么在意当时的评价,显然是担心评价对其不利。 来客大为震惊,有些不敢置信。 观其眼瞳,碧绿微凸,还有那颌下鼠须和嘴唇模样,都和蛟头相似。 这中间也吃足了苦头,尤其是那时候自己尚未晋阶破境时,更是被那些个高阶修士撵得四处逃命。 与旁边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家伙相比,来客觉得眼前此人怎么这么懂自己?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陈淮生一眼:“小子,你似乎对这些很懂啊,我们出世入世之行所为你好像都知道?” 人类修士和异修有交情的也不是没有,但是更多的都是相互利用的交情,而且多是和散修之间有往来,像这种宗门修士极少与异修有瓜葛。 像陈淮生所说的那种情形,不说绝无仅有,但是对碧蛟元君来说真还是第一次听说了。 水天一色,浩渺无际,岸边水中的苇荻莽莽苍苍,苍黄与青绿交织成一条斑斓草林,不断有鸥鹭从水面飞起,钻入草中,让人心旷神怡。 陈淮生也说了重华派和月庐宗之间的纷争,不过对此碧蛟元君却没有多少兴趣。 所以当时自己说了一句鳞类之尊,也算是试探,对方没有反对,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寻仇成功没有,但看这样子应该是没成功,估计是没遇上,也不知道那个异修是什么来头。 陈淮生也坦然相告,既然是一起搭伙,大家就都得要忍让一些,若都是按照你的路数,那还不如伱自个儿走好了。 而对方肯定也品味分辨得出来,只要他经历过这个阶段。 陈淮生猜的没错,碧蛟元君的确一开始是不信的。 “有我在,谁敢来捋虎须?”来客满脸骄横,“月庐宗那帮家伙我知道,他们敢来么?” 这些异修也并非完全不讲理之人,这和他们入世之后耳濡目染所接受的影响有很大关系。 “这里就是通天泊了。”到了地头,也许是感觉到这位异修对众人似乎没有太多的敌意,众人心情都要放松一些了。 既然来了,那就肯定要达到目的,而这位异修究竟想干什么,大家也想知悉,尤其是对方承诺会给一些好处,也让人期待。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八节 遭遇,厄难 “通天锦鲤生活在湖心周围,岸边是看不到它们痕迹的。”龙天骄双手叉腰,极目远眺。 呃,龙天骄,就是这位碧蛟元君,给自己取的名字。 他要求陈淮生给他拿出几个好名字来,陈淮生煞费苦心地替他推荐了几个,最终他选择了这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让陈淮生都觉得无比尴尬。 奈何人家觉得这个名字威武霸气,很有点儿逐鹿天下力压群雄的味道,陈淮生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夸赞一番了。 谁让这名儿是他在对方对几个名字都不满意之后,迫不得已之下搞出来的呢。 “那龙前辈,如果我们要捕获这锦鲤,该做那些准备,又该如何下手呢?” “锦鲤乃是灵气所钟,阴魃喜好与其共存,倒也不能完全算是共生,只是经常同处于一个区域罢了。” 从内心来说,除了陈淮生之外,其他人都还宁肯承担一些风险也不愿意与这位龙前辈一块儿,在他们心目中这位龙前辈的危险甚至比湖中的阴魃还要大。 至于说阴魃,也正如碧蛟元君所言,绝大部分水猴子的威胁都很有限,而那阴魃数量极少,就算是碧蛟元君也从没有遇到过,更多的是从那些个长期在湖中讨生活的散修或者道种所言。 “糟糕,那是什么?!”还没等大家高兴起来,就听见一个本地修士宛若遇鬼一般叫了起来:“完了,完了,怎么会有金须鳌鱼?赶紧撤网!” 十丈开外的唐经天身形都已经有些若隐若现了,他船上一样有一名船夫,正在布网。 陈淮生安静地坐在船上,手中拈着几枚喙钩,仔细地观察着水面。 当然这锦鲤肉也是极好的灵鱼肉,放了血之后,鱼肉一样可以储存起来。 阴物成精,水火为魃,土木成魈。 “金须鳌鱼?!”另外一个本土修士也惊叫起来,“不是金须鳌鱼,啊,有金须鳌鱼,后边还有一群什么?那是什么?” 不过,的确让陈淮生等人感到惊讶,这一套接一套的说出来,不是内行绝对不知道这里边的门道奥妙,起码证明这家伙还真的是懂行的。 捕捉锦鲤这一干人不能局限于一处,需要分散开来,最好形成一个较大的包围圈。 雾气慢慢升腾起来,阳光下更让整个水面变得有些模糊。 其背上还有锋利的鳍刺,毒性极强,一旦刺中人,纵然不是必死无疑,但是也绝对要脱一层皮。 原本滕定远他们是打算到了湖畔再来寻找当地的修士,许以重利,一起合作来捕获,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用了。 锦鲤很警惕,稍有异动,就会逃离,而且锦鲤的个头虽然只有三尺左右,但是其却异常灵活有力。 至于说这位龙前辈,包括陈淮生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指望他能主动帮助众人,能给大家介绍一下捕捉办法,另外提醒大家注意事项,已经很难得了。 碧蛟元君没说当时是自己故意夸大其词,只能强行用这等话语挽尊。 那里的水势变化莫测,时而如涡流般吸入,形成巨大漩涡,时而像有巨大喷泉从地心冒出,形成沸腾状。 喙钩一旦钉住,便要死死拿住,否则一旦脱手,那便功亏一篑。 “这锦鲤为何会与阴魃共生?”陈淮生不解地问道。 一名专门负责替他摇橹的船夫则在小心翼翼地将一种当地特产藤网撒下去,防止被盯上的锦鲤逃窜掉。 碧蛟元君走了,拿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要去办他自己的事情,不过他也表示会在办完事情之后再来找他们。 “呃,是有,那妖物名唤做水猴子,其实应该是各处湖沼里都有,但是通天泊这边不一样,伱们该知道通天泊湖心直通大河吧,那暗河就叫通天河,大河中千百年来淹死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少都是从暗河回流到这通天泊中来了,有些水猴子都已经有千年阴魂,成为阴魃了,……” …… 滕定远的声音率先响起:“虎生,赶紧封网,把口子堵住,别让它们跑了。” 他用一种角筋弓簧将这个鱼鳔弹射而出,抛洒在大约五十丈开外,然后又一步一步按照固定距离将鱼鳔抛下,一直接龙到那藤网包围圈的口子处,最后一直到包围圈里。 这让陈淮生、曾国麟以及滕定远他们都相当无语,也不知道这个异修是存了什么心思,怎么就盯上这帮人了呢? “来了,大家小心!” 接下来的活计就是先行物色合适的渔船,另外还需要聘请当地熟悉湖中情况的人士,好在这通天泊周边也还是有一些散修和道种,只要肯出合适的价码,也能请得到。 “龙前辈,晚辈记得你曾经说过这锦鲤有共生的妖物,……”陈淮生忍不住提醒道。 就在众人都感觉昏昏欲睡的时候,一抹金光从远处水面映动而来,紧接着便一片金色鳞光浮动,疾如奔雷,一闪即至,陡然闯入了早已安设好的藤网包围圈中。 “乌鬼血蝗!妈的,怎么这么倒霉?”一个道种几乎要哭出声来,“怎么会遇上这个鬼东西?赶紧撤网,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看见众人脸上都是惊异和敬佩的神色,龙天骄越发洋洋得意,心中舒坦无比。 两个时辰过去了,依然见不到任何动静。 都感觉这位前辈很有些好为人师的味道,于是大家都是心领神会,一副满脸仰慕,句句话都是吹捧讨好的意思,让“龙前辈”自觉成为他们这一群人中的领头人了。 “龙前辈,这阴魃是千年阴魂所凝?”陈淮生忍不住问道,那这和那妖尸有何区别? 说到水猴子时,碧蛟元君脸色也严肃了不少,显然对这玩意儿还是有些忌讳。 这样一来,六个人采取联手的方式,就形成了一个口袋状的包围圈,而包围圈的口子现在呈喇叭状,对着大概百丈开外的湖心。 “大家注意,一旦锦鲤发现出不去,就会孤注一掷,它们甚至可能要冲撞渔船,大家务必稳住渔船,……” “注意事项我以前也没怎么管,我当时就是直接撒下沙虫幼蛹,等到锦鲤出头,我便直接吞食,这些锦鲤根本就别想跑掉,啧啧,那滋味是真叫鲜,但吃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碧蛟元君并不在意这一点,阴魃再厉害,对于他来说还不在话下,但对眼前这帮人修就不好说了。 “一是要准备其最喜欢吃的诱饵,锦鲤喜欢吃沙虫幼蛹,就在岸边沙地里就能挖到,……” 能在这帮人类修士面前装逼,这滋味,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爽。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旦锦鲤入了包围圈,便可以用法术将其逼到水面,然后再用喙钩将其钉住,完成捕捉,进而放血。 感觉到自己有些说漏嘴,龙天骄挠了挠头,赶紧挽回来,“你们是需要鲜鱼血,所以这就不一样,所以得先捕获才能动手剖腹取血,……” “运气真好,这一波锦鲤起码有三十条,发财了!”一个道种无比兴奋地吼了起来,“把口子扎好,一条都别想跑!” 应该说灵石的作用还是巨大的,很快就在湖畔的村寨里物色到了几个道种和修士。 “二是要准备猎钩,这种猎勾需要用黑鹭的弯喙制作,否则一旦钉住锦鲤之后,其血会迅速凝固,就没有价值了,……” 一名船夫拿出一个鱼鳔,内里装满了沙虫幼蛹。 有这位“龙前辈”在,似乎一切都可以省略了。 第一天他们没能有任何收获,十余份包裹着沙虫幼蛹的鱼鳔浪费掉了,却没见一只锦鲤出现。 “不仅仅是千年阴魂那么简单,寻常的水猴子都简单,你们人修不是都擅长什么辟邪镇邪的灵符和法术么,随便就可以消灭,但是这阴魃除了千年老尸外,更为重要的是它是在阴魂凝练过程中吞灭了水中灵物妖物,吸收了水中灵物妖物的灵力修炼而成,已经不能完全视为纯粹的阴魂妖尸了,要说是精怪与妖尸的混合体更准确。” 他们对湖中情况较为熟悉,也清楚锦鲤的效用,以前也曾经为其他人来捕猎锦鲤提供服务。 那种鱼鳔裹着沙虫幼蛹的气息很独特,除了锦鲤,没有其他鱼虾会感兴趣。 今日是第二日,但太阳出来了,水面温度略微高了一些,这是个好兆头,锦鲤更喜欢阳光明媚的日子出来。 阴物要成精是有特定条件的,不是随便什么阴鬼妖尸都可以成精的。 “装盛鱼血的净瓶你们该备得有吧?有就行,拿住之后,立即剪开其鱼腹,让鱼血倾入净瓶中即可,……”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只见一头长逾五尺的巨型泥鳅从水面跃起,猛地朝着唐经天所在的船撞来。 唐经天反应极快,囊中长剑呼啸而起,剑浪奔涌,化为一片扇形的光幕,立即将那头嘴边有着粗若手指的须状肉根的巨型泥鳅,其实就是金须鳌鱼卷了进去。 ***** 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四十九节 鳌王,入腹 运气真好! 陈淮生内心只能发出这样一声呐喊。 金须鳌鱼,乌鬼血蝗,都是这通天泊中的妖兽妖虫。 前者个大力足,主要是以猎食锦鲤为主,明显是冲着这一群锦鲤而来,当然遇上湖中其他鱼和兽一样也不会放过。 而后者则是形状如黄鳝一般的吸血蝗,长约两尺,粗若手指,一旦沾了人兽之身,那就是非得要把你血吸干才罢休。 这帮家伙应该是冲着金须鳌鱼而来。 这一刻金须鳌鱼身体突然膨胀起来,转瞬之间就已经长到了一丈五六,比起原来起码长大了三倍有余,变成一头如同巨型蟒蛇一般的怪物。 陈淮生催动小舟,接住了唐经天之后,继续发动雷法,在空中形成一片电弧带,霹雳列缺,轰鸣不断。 但是面对这那头不断在水中和空中来回跳跃袭击的金须鳌鱼,几乎没能起到多少效果,倒是那乌鬼血蝗在被电弧打击之后,纷纷落入水中。 唐经天一式剑浪,铺天盖地,但是在那金须鳌鱼灵活地闪动走位下却没能取得半点战果。 那乌鬼血蝗即便是在遭遇陈淮生雷法打击之后,也只有少部分被杀死,大部分也是暂时昏迷坠入水中,但是很快就又恢复过来,继续围绕这几艘船发起袭扰攻击。 死去的道种和修士他也顾不上了,既然收了钱,他们也知道湖中情况还愿意来冒险,那自然就要有心理准备。 巨尾猛抡,带起滔天劲气,比起寻常炼气高段发动的器修剑气更为凶猛,朝着陈淮生抽来。 通天泊与其他湖沼潭泊截然不同,其湖心阴气之盛远超湖畔,其湖心通过通天暗河与大河相通,更是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生态体系。 陈淮生也意识到了先前众人都太低估了这一场捕猎行动所面临的危险性,滕定远这个家伙应该是没怎么做仔细的调研就贸然有了这个想法。 那剑芒只堪堪在对方的鱼皮上刺破了一道三尺不到的口子,一股暗红色的污血从水中冒了起来。 惨叫声中,唐经天的剑芒刚来得及抵至那金须鳌鱼的身体,那鳌鱼却是一个疯狂地翻转,便拖着那个修士沉入水中。 至于说他们自己这六人,能不能逃出生天,就要看运气了。 陈淮生祭起雷法是十二重,电闪雷鸣,但是在鳌鱼轻灵的躲闪下,一无所获。 而金须鳌鱼更是猖狂无比,不断地在周围跃起袭击,至少已经有三人命丧于它口中,被它吞噬。 不但锦鲤一无所获,而且还险些遭遇这些湖中妖物袭击而丧命。 看着那水中黑压压如同一片巨大蝌蚪群的乌鬼血蝗群,陈淮生来不及多想。 身体一个驭风侧翼,鳌口咬空,陈淮生单足在鳌嘴下方的颌部一踩,身体再度一跃,雷法爆响,直轰其头。 陈淮生驭风而行,躲过这一击,雷法再动,十二重雷轰隆爆发,将方圆一丈之内全数笼罩,一连串金蛇狂舞,将金须鳌鱼包围,这一击也是陈淮生倾力而发,务求一击毙命。 但那金须鳌鱼却突然从几艘船中间突然冒出来,一下子将船顶翻了一艘,紧接着楚英奇跃起,而另外一名跟随跃起的修士却被那金须鳌鱼一口咬住了小腿。 只见它轻盈飞跃,带着数十条乌鬼血蝗从空中掠过,然后猛地在空中一转弯,而乌鬼血蝗在空中便问到了人类的气息,立即改变目标,向众人猛扑而来。 虽然其飞行时间不长,就需要落入水中依托水波重新跃起再度飞翔,但是这在这通天泊中,几乎就成了无敌的存在。 无数电蛇钻入金须鳌鱼体内,痛得金须鳌鱼在空中疯狂挣扎,然后再度坠落落入水中,但是迅即入水又起,朝着陈淮生凶猛无比地冲过来。 其余几人也已经意识到今日的狩猎行动已经完全失败,而且还可能陷入困境,纷纷驱船向包围圈口子集中,连撒下的藤网也顾不得了。 陈淮生也没想到这头金须鳌鱼报复心如此之强,挨了一剑,哪怕是追到岸边上,都还要发起一波攻击,不过飞跃在空中的他并没有慌乱。 只不过小船和他船上的道种就没哟那么好运了,这一击直接诶将整个小船击碎,那道种甚至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那一击扫入水中,当场身死。 而这种血腥气息也更加刺激了这个妖物,变得更加疯狂剽悍,那鳌须似乎也充血肿胀起来,朝着众人的船只猛冲过来。 紧接着,倚天长剑从剑囊中喷射而出,犀利无比地穿过金须鳌鱼的腹部,顿时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 曾国麟怒吼一声,手中冰封术再度发动,七八条乌鬼血蝗被冻成了冰条,紧接着唐经天剑气爆发席卷而过,将那几天冻僵的乌鬼血蝗斩成冰渣。 小船只剩下三只,都在全力催舟向湖岸飞进。 谁也未曾料到这个巨型泥鳅一样的家伙如此凶悍,根本无惧剑气法术,其光滑油腻的肌体似乎有天生的抗拒打击能力。 不得不说这家伙太灵活了,而且生命力极其强大,这一击若是换了其他妖兽,早就毙命,但是对它来说,却远远不够,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 这可就真的成了一环扣一环了,但自己这帮人现在也许就成了它们的共同猎物了。 但很显然陈淮生高估了自己雷法十二重的威力,也小觑了金须鳌鱼的强横实力。 唐经天的剑气,杨虎生的金刚法诀,曾国麟的冰封术,在对上这头鳌鱼时,竟然全都失了效。 现在的陈淮生根本就不想在捕猎什么锦鲤了,大家伙儿能平安逃回到岸上就算是阿弥陀佛了,稍不注意,就得要全军覆没了。 这一场遭遇战竟然打成这个样子,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锦鲤未能得手不说,却还引来了金须鳌鱼和乌鬼血蝗,这通天泊中妖物何其多。 而这个怪物,张开大口吐出一股金黄色的气息,犹如一道黏状的半透明巨网,铺天盖地,一下子就将陈淮生笼罩了进去。 眼见得距离岸边只有五丈之遥,众人心中稍安,但此时异变再生。 这种名场面对陈淮生来说也不陌生了,渡大河是遭遇鳌龙袭击,在史唐庄被冰鳞血蟒袭击,但没想到自己已经到炼气巅峰了,一样还要遭遇这种情形,面对妖兽妖虫竟然是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之前碧蛟元君的提醒并没有在众人心目中留下足够的警醒,碧蛟元君也没有提及如何应对这些妖物,只有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这种妖虫竟然有些杀不死的感觉。 从后部尾随而来的金须鳌鱼猛力拱翻了陈淮生和唐经天所乘的小舟,巨大的鳌嘴在飞掠而起的同时就是合口一咬,意图吞噬飞身而起的陈淮生。 有几条甚至落到了船上,那一名道种和一名修士惨叫连连,瞬间就被乌鬼血蝗钻入身体中,很快就被吸成了一句皮包骷髅。 “撤!赶紧撤!” 疼痛难忍的金须鳌鱼猛地在空中又是一个翻滚。 这头鳌鱼简直如同一个滑不溜秋的鬼魅一般,无须借助外力,便能在空中轻盈地飞行。 有几根来不及逃脱被卷入烧死,但是更多的却如同鬼魅一般在空中飞舞飘散。 无论是陈淮生还是滕定远亦或是曾国麟,都没有想到局面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至于说道种和其他修士的性命,大家都已经顾不得了,正主儿六人能保住命已经是幸运无比了。 不等自己身后摇橹的道种反应过来,便全力以灵力驱舟,向前猛冲,接应已经在空中反刺那头金须鳌鱼的唐经天。 只见那妖兽在空中一个翻腾穿梭,便躲过这一击,而那粗壮的尾部更是凌厉的一抽,逼迫得唐经天不得不从船上跃起,躲过那携带着强劲无匹劲气而来的抽打。 只不过那头凶悍无比的金须鳌鱼在坠入水中之后,便一口咬住了那名已经被抽死的道种,锋利无比有如锯齿的大嘴三五两口就将那个道种咬成几段,吞入腹中。 这一仗可谓打得狼狈无比。 有时候他都觉得憋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毫无顾忌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种滋味真的太不好受了。 楚英奇发动的烈火焚情法术在空中横过,紧接着就漫卷回来,意图将这些在空中四处乱传的乌鬼血蝗烧死。 这个时候,一干人才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器修和法术竟然显得如此孱弱无用。 面对着如同黄鳝一样的乌鬼血蝗在空中四处乱窜,一干人都是手忙脚乱。 更为糟糕的是这个家伙,似乎还有灵智,竟然还能引诱尾随而来的乌鬼血蝗袭击众人。 猝不及防之下,陈淮生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这头怪物喷吐出来的黏状鱼鳔给裹了进去,全身都被粘在了一起,无法动弹,然后再见那大口一张,便被吞了进去。 变身的金须鳌鱼再度跌入水中,转瞬不见。 **** 老瑞还在努力,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节 来历,灵动 在唐经天和滕定远他们惊骇和恐慌的叫喊声中,金须鳌鱼迅速潜入水中,犹如一道金波闪过,迅速消失在众人眼中。 唐经天和曾国麟都同时潜水追击,唐经天甚至还猛地掷剑而出,意图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金须鳌鱼速度何等快,岂是他们能追赶得了的,只见眨眼间,那道金波便无影无踪。 陈淮生在被金须鳌鱼变身的时候,就知道麻烦了。 能变身的金须鳌鱼,就意味着其层级已经接近要修为人形,准备入世了。 当初熊壮也和他谈过。 若是放任虎猿二灵出炉,袭击金须鳌鱼,而这头金须鳌鱼明显是得道有丹的灵物了,若是被虎猿二灵吞噬,会不会让二灵的实力膨胀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呢? 可能性很大。 这头金须鳌鱼大概就是处于炼化横骨的前夜,也就差一步,它就可以炼化横骨变身人形了。 甚至可以说,这简直就是这头金须鳌鱼主动给自己送上的一份前所未有的厚礼。 大嘴一合,陈淮生只感觉眼前一暗,自己已经被对方吞下了鱼肚,而浓烈的腥臭气息更是熏得他几欲晕倒过去。 但因为还想走捷径要更进一步而伺机吞噬了一个虎命格的修道人,而被追杀逃到这古庙中遭遇这场天劫而灰飞烟灭,纯粹就是飞来横祸。 这些情况陈淮生哪怕是和虎猿二灵沟通了无数次,但这两个家伙出于各种原因都是语焉不详,或者就干脆不愿意回答。 这种局面再持续下去,自己恐怕就真的要陷入昏迷,最终变成这金须鳌鱼肚子里的一堆白骨了。 按照与虎灵沟通所得,这厮本体应该是一个得道暴虎,应该都是渡劫飞升之后的境界了。 但虎灵和猿灵却能派上用场,而且还能派上大用场。 但是否是如此,他也不敢断言。 猿灵的本元应该就是无支祁分身灵印印记积累香火之力而凝成,这陈淮生能够理解,但虎灵来历是什么,他还有点儿吃不准。 就是赤尻马猴,水猿大圣,混世四猴之一,也是民间的淮渎之神。 自己手足和身体全数被这张粘膜给粘住,动弹不得,而身上各处传来的火辣辣刺痛,让陈淮生意识到这粘膜的杀伤力。 只不过在寄宿于陈淮生这具道身灵体内,尤其还要依赖于鼎炉来维系它们自身的生存,一般情况下,它们倒也不甘违背陈淮生的令旨。 不过二灵也有智慧,不是完全毫无保留地接受陈淮生自己的指令,也会有它们的心思和小九九。 自己是连想都没敢想的厚礼,竟然就这么奉献到自己面前了。 这张鱼鳔胶膜黏性十足,而且有浓烈的腐蚀性。 只不过现在陈淮生也知道自己没得选择,要么死于鱼腹,要么有被虎猿二灵吃掉金须鳌鱼丹元膨胀壮大然后夺舍自己的风险。 最终导致天劫让虎猿二灵同时被泯灭,而虎猿二灵的丹元灵印则恰巧不巧地嵌入了自己道身灵体内了。 但要一直到炼化横骨,才能化为人形,如人类一样行走说话。 但现在自己又要面临一道难题了。 结果遭遇虎灵袭击,阻碍了渡劫时间。 陈淮生估计自己那一日在古庙里看到的那一幕,就应该是某个特殊节点时间赶上了这个妖神想要借道转生的情形。 饶是陈淮生以每临大事有静气自诩,但处于这种情形下,也是有点儿着慌了。 关键是现在自己动弹不得,倚天剑早就被鱼鳔胶死死粘住,而自己双手双脚亦是如此,无论是法术还是灵符都难以施展。 相反在许多偏远之地,这种祭拜反而比正神更为隆重热烈,更受追捧和笃信。 怨灵欧婉儿在这种情况下时没啥用的。 只不过遇上了虎灵这个“意外”的恰巧出现,让这具妖神转生机会瞬间错过。 除了欧婉儿,虎猿二灵陈淮生都已经与它们建立起了神识沟通,能够通过神识来交流,发出指令。 这种腐臭夹杂着酸臭的气息根本就不是人能接受的,陈淮生竭尽全力才让自己勉强没有吐出来,可这种情形下,自己又能坚持多久? 而在横骨未炼化之前,他虽然能变身,但是却始终无法变形人体。 他很清楚三灵可以做为辅佐自己修行的手段,或者说当成工具来用,但是绝对不能完全依赖。 陈淮生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来彻底消融这三灵。 在他看来,欧婉儿或许可以保留,本来她就是阴灵,自己用青云玉藕和幽蓬鬼实再加其他几件灵物就能重新赋予其生命肢体,但虎猿二灵不行。 所以虎灵对猿灵也是一肚子气。 这一年多时间里,陈淮生都没有怎么搭理三灵。 可自己还有得选么? 他也一直是人熊模样,甚至可以变身为一头高达一丈多高的熊罴。 只不过这個神邸只是私下的愚民所祭拜,太古时代无支祁祸乱淮渎,独霸一方,被大禹以应龙擒杀。 但是现在是处于这个鱼腹内,周遭全是酸腐性的液体和鱼鳔胶裹着自己。 不过此时对陈淮生来说,这个家伙却成了自己最凶狠的敌人。 淫祀祭拜的是无支祁,而无支祁是何物,陈淮生当然清楚。 当然,这期间,陈淮生也并非与三灵毫无沟通。 现在该怎么办? 那带着腐蚀性的气息不断地冲击着陈淮生,哪怕是灵息也需要与外部连通,而这种气味足以让人晕眩。 若是一味依赖三灵,甚至让三灵喧宾夺主,那自己修行进境或许看起来会非常顺利快捷,但是根基却要建立在三灵之上。 所谓根基不牢,地动山摇,就是这个说法。 只不过天道法则肯定不是你一介妖神能够随便钻空子的,自然也有应对之策,不但碾灭各种可能。 若是被其壮大反噬,来一个鹊巢鸠占,那才真的是笑话了。 猿灵应该就是无支祁灵印的一部分,然后通过千百年来的香火愿力凝结汇聚,意图选择特定时间转生。 与它们的沟通交流中,虽然二灵都是遮遮掩掩,但是陈淮生还是能从言语中窥测出其大概来历。 诸般思考担心和顾虑,也不过就是几息之间,鼎炉一松,灵力鼓荡,二灵暴窜而出,沿着经脉迅速出体,直奔着金须鳌鱼的丹元而去。 想到这里陈淮生也自我解嘲,人都要死了,还来担心夺舍不夺舍的事儿,是不是有点儿想多了?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无论是鼻腔还是身上肌肤都无法呼吸,这样下去,依靠灵息来维持根本无法长久。 修士呼吸并不完全依靠鼻腔,依靠肌肤一样可以实现。 陈淮生提神凝气,召唤二灵。 三灵若是无智,倒也罢了,但欧婉儿却是阴魂,本身就带有神志记忆,虎猿二灵一样有智慧,这等情形下自己就不得不三思而行了。 千百年来的香火神愿崇拜,足以让这个家伙衍生出无数化身分身,希求通过特殊渠道和方式来“转生”。 猿灵本体已经湮灭,虎妖本体一样灰飞烟灭,二灵又非人之阴灵可以借体附生,这样长期寄宿与自己道身灵体内,也非长久之计。 这家伙九命之尊,自然是难以杀死的,就被镇于禺山之下,就被官府视为邪神,而祭拜之地就成为了淫祀了。 所以陈淮生一直在思考如何以炼融的方式来解决这个症结。 当然不是没有办法。 但淫祀一样也是祀,并没有因为你官府的不承认和禁绝就销声匿迹。 陈淮生也只能根据自己的了解和分析判断,知道猿灵本力来源于无支祁,而虎灵本力源于虎妖,大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来。 它是阴灵,若是妖鬼类的对手,还能发挥作用,但是像金须鳌鱼这种纯粹是靠自身灵力丹元强悍进化而来的妖兽,它根本派不上用场。 这大概就成为了一个不断轮回的博弈了,没准儿哪天这个妖神还真的能转生复生。 全身上下都渐渐被那张黏膜给裹了起来,金须鳌鱼体内不断膨胀收缩的肌体也在侵蚀着陈淮生的身体,让陈淮生渐渐陷入了窒息状态。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就一两个时辰,自己就要变成一堆白骨堆放在这金须鳌鱼肚子里了。 如果自己所猜不差的话,这猿灵应该和那座淫祀有很大关系。 其实这肯定不会是什么意外,必然是天道法则中的一种冥冥安排而已,而接下来那垂天而降的一抹神力也证明了。 如果不是猿灵,它根本就不遭遇这场横祸,而且它已经吞噬了那个修道人的真丹,只需要消化掉,那就不会再惧怕那个一直追杀自己的道人了。 这个“转生”应该是以异体的方式来存在。 陈淮生神识早已经将指令传递给了二灵,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彻底吞噬掉这头金须鳌鱼的丹元,杀死这头金须鳌鱼。 至于说要让二灵不趁机去消化壮大自身,说了二灵也不会听,还不如不说,只能择机而定了。 **** 求1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一节 噬灵,脱困 令旨一发,虎猿二灵已经奔涌而出。 金须鳌鱼丝毫没有觉察到致命杀手的逼近。 作为通天泊中有数的金须鳌王,它在这座湖泊中已经生活了九百多年了。 从一尾不起眼的金须鳌鱼,逐渐长大,然后不断吞噬从通天暗河中吸到湖中来的人尸,其中不少就是身怀灵气灵力的道种和修士。 正因为它的狡诈、凶悍和暴虐,才让它能在同类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通天泊中的霸主。 来通天泊中狩猎的人类不少,修士、道种居多,这也给了它无数偷袭的机会。 或许它们也知道寄宿于自己体内并非长久之计,但并不代表它们就会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炼化。 如果自己能将其圆融吸纳,那对自己的修行必定会有巨大的益处。 正在水中畅游的金须鳌鱼只感觉自己身体突然一软,就像是无尽的灵力正在疯狂地向外倾泻而出。 从最初的它只能吃通天暗河吸流过来的尸体,到后来它逐渐可以跟着湖中其他一些妖兽袭击人类捡漏,再到后来它就可以独自发起袭击来掠食了。 淡黄色的丹元足足有接近一尺,被周围的油脂和经络丝网所包围,哪怕是在鱼腹中,也能感受到灵力四溢发出的晕华。 **** 求100票! 当陈淮生登岸找到唐经天和滕定远一行时,滕定远和曾国麟他们大喜过望,倒是唐经天似乎对陈淮生很有把握,坚信陈淮生不会如此轻易就丧命。 失去了丹元支撑,这样庞大一具鱼体,很快就会沦为湖中其他妖兽的食物。 而虎猿二灵从未有过这样的丰收,整个元魂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气象,甚至连虎的斑斓花色和猿的白头青身火眼金睛都能隐约可见了。 面对这样唾手可得的大补丹元,虎猿二灵几乎是同时猛扑而上,迅速让自己吸附在丹元之上,疯狂地吮吸吞噬起来。 感受到鼎炉中虎猿二灵归位之后的变化,陈淮生也意识到恐怕要考虑如何将虎猿二灵炼化了。 但是陈淮生所言又没有什么破绽,当时的确是看到了陈淮生被金须鳌鱼一口吞下,而金须鳌鱼表现出来的实力,也的确不是他们这样的炼气巅峰能制服得了的。 作为猿灵,天生自带无支祁神印特质和记忆,哪怕是起本元已毁,但千百年香火愿力汇聚而成的印力,同样不可小觑,结合着神印特质,而且还在自己道身灵体的鼎炉内淬炼这么久,早已经具备了相当灵性。 只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难度不小,虎猿二灵都有自己的灵智,分得清楚利弊得失。 当淡黄色的元丹渐渐瘪下来,只剩下一层角质化的物体时,也就意味着金须鳌鱼的寿命进入倒计时。 虎灵也差不多,暴虎修炼成精,应劫飞升,还偷袭灵修道身灵体吞噬其丹元,却又被天道法则所伤,在自己鼎炉内朝夕修行,已经有了可以喝猿灵抗衡的实力。 现在回去还可以说自己在鱼腹内挣扎,鳌鱼觉得难受将自己吐出来了,逃得性命,可若是都把鳌鱼给剖腹杀了,那丹元呢? 但是在这个时候,它已经无力改变一些什么了。 跟着这群锦鲤,这一回终于又能饱餐一顿。 最好的办法是能够找到一种温水煮青蛙一般的方式来吸纳消融二灵之力,让其潜移默化成为自己灵体的一部分,这是上上策。 而它发动袭击瞄准的对象也是越来越广泛,尤其是一些高阶修士最后也成为了它的最爱,因为一旦袭击得手,这些人的道身灵体能够成为它最肥美的收获,对自身的长成更为有益。 金须鳌鱼超过九百年的寿元,加之其多年来吞噬道身灵体所消化修炼而成,丹元相当丰沛壮硕,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浓烈的灵力,几乎不需要怎么寻找,便能自动发现。 虎猿二灵从陈淮生经脉中一出体,便开始自动寻找金须鳌鱼的丹元。 同样,失去了丹元灵力的支撑,陈淮生很轻松地就挣脱了金须鳌鱼体内鱼鳔粘胶的束缚,从鱼腹中破体而出。 三象归元和龙虎三元会诀,都还不足以炼化这二灵,而且如果贸然炼化二灵,引来二灵的对抗,得不偿失。 此时的它们,只想尽可能地吞噬掉最大的一块,面对着这样的竞争,自己多吞掉一块,对手就能少吃掉一块,这是双赢。 哪怕它竭力想要挣扎,想要吐出,但已经无济于事,越来越明显的虚弱无力感让它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越发无力的肌体让它意识到肯定是自己吞噬下的那个人类修士出了问题。 再是舍不得,也只能放弃,而看到虎猿二灵心满意足地重新入体回到鼎炉,那熠熠浮动的灵元光焰足以说明二灵都是吃得钵满盆肥了。 今日的袭击无疑又让它大为获益了。 陈淮生的解释也没有引起曾国麟和滕定远他们的怀疑,毕竟他们是看到金须鳌鱼变体吞下陈淮生,而现在陈淮生却能脱困而出,除了金须鳌鱼吐出陈淮生,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过陈淮生倒是不好将这具鳌鱼身体带回去,主要是不好解释这具鳌鱼的丹元去哪里了。 当那个跃起在空中想要躲过自己袭击的人类最终落入自己的鱼鳔胶网时,它忍不住洋洋得意,已经有无数人在自己这一招进攻下变成自己的腹中餐了,今日这个家伙虽然不简单,但也不会例外。 哪怕起丹元被虎猿二灵吞噬一空,但单单是这具肉体,都价值不菲。 死去的金须鳌鱼身体在迅速缩小,恢复到变形之前的原状,但依然有两三百斤的体量。 这里边需要找到一个法子,尤其是能让它们在意识上接受和不抵触的方式。 很快二灵便在金须鳌鱼小腹靠近尾部处发现了丹元所在。 倒是唐经天有些怀疑,陈淮生如此轻描淡写,他越是觉得里边怕是有些什么古怪。 对于虎猿二灵来说,这样一个活生生直接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丹元供自己享用,实在太美妙不过了。 锦鲤不过是餐前小点,吃不吃都无所谓,但是这群冲着锦鲤来的人类修士,却是再肥美不过。 炼化并不是说就要将二灵彻底泯灭,那有些太可惜了。 但这么久来与陈淮生接触甚多,唐经天总觉得陈淮生身上就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说运气特别好。 每每遇上大劫大难,都能够安然度过,甚至还能突出奇兵,在大家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来个结局反转,这一次也不例外。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二节 奇思妙想,饕餮之欲 死里逃生,让一干人都是余悸未消。 这通天泊的险恶远远超出了之前众人的预料。 修炼千年的金须鳌鱼,入跗骨之蛆一般的乌鬼血蝗,还有未曾露面的阴魃水猴子,哪一样都能要人命。 这捕捉锦鲤之举,究竟还进行不进行下去? 滕定远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规划实在太过粗糙草率,根本没有对通天泊的情况做一个全面深入的了解,就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这还是在路上遇到了那个异修的提醒情况下,否则恐怕还要更糟糕。 现在一干人虽然保得性命,但一干协助帮忙的本土异修道种都命丧鱼腹。 “先打探一下四周再说吧,如果真的没有,我们在另寻他法。”陈淮生沉吟了一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估摸着那位龙前辈若是肯出手,要抓获几条锦鲤,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要让他出手,得找准门径才行。” 但追求口腹之欲又是人类不可避免的。 对这个问题,陈淮生也拿不出好的建议来。 陈淮生的话更让人迷惑,这家伙究竟打算干什么? 烛光如豆。 陈淮生静静地翻动着手中书卷。 陈淮生在青木门得来的这本《三庭御膳谱》就是这样一本食谱,囊括了不少针对各类妖兽兽肉和灵草灵材的食谱。 陈淮生已经虽然得了这本书,但是却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以前都更多的是考虑修行,有什么吃什么,而在野蜂沟与熊壮结识之后,才开始细细品读这本书。 即便是灵修,谁又愿意成日里拒绝那莫盐莫味的灵草,又或者寡淡无味的妖兽肉,谁不希望既能满足口腹之欲,却又能最大限度减少灵力损失的菜肴? 这玩意儿不算是灵笈。 听得说要让那碧蛟元君出手,其他几人都有些意动,但又忍不住摇头,杨虎生道:“那位龙前辈性格古怪,咱们根本就摸不透他脾气,如何请他出手?” “投其所好吧。”陈淮生笑了笑,“你们没发现这位龙前辈虽然是异修,食量也不算大,但是却特别讲求饮食么?” 而这些妖物一旦反扑得手,就能己方带来巨大伤害。 虽说这之前大家都签了生死协议,但现在再要想去请本地入湖帮忙的人,就难了。 金须鳌鱼如此厉害,那阴魃呢? 连碧蛟元君都有些忌惮的妖物,恐怕自己几人遇上,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大家都处于炼气巅峰和炼气九重这个阶段,都面临着即将筑基这个巨大挑战,筑基丹是刚性需要,谁都避免回避不了。 陈淮生不认为这通天泊中就只有一条金须鳌鱼,而那个所谓阴魃虽然遭遇的可能性比较小,但是其他水猴子呢? 若是为了锦鲤之血就冒着有人丧命的风险去强行硬上,那太不明智了。 只不过这本食谱有些独特,更多的讲的是如何烹饪灵材。 不过这本奇书还是让陈淮生对灵材烹饪大感兴趣,没事儿翻翻品读一番,寻找其中适合自己现在能找到的妖兽肉和灵草,搭配一番,再教会给方宝旒,自己坐享其成,何等逾愉悦? 陈淮生在书中也就看到过关于金须鳌鱼和锦鲤的烹饪方式,再联想到这碧蛟元君如此好这一口,是不是也可以借此机会来顺带把锦鲤的事情给办了,他觉得不是不可以尝试一下的。 如何减轻伤害,节省恢复时间,就是筑基丹优劣的差别。 无论是陈淮生的雷法,还是唐经天的剑修,亦或是曾国麟的冰封术,还有楚英奇的烈火焚情法术,对鳌鱼和乌鬼血蝗都无法一击毙命。 “定远兄,曾师兄,我觉得我们恐怕还是暂时放弃这个计划。那位龙前辈虽然提及了金须鳌鱼和乌鬼血蝗,但是话语中并没太在意,但即便如此,我们都应付困难,而连龙前辈都专门提及要小心的水猴子乃至阴魃,我觉得这恐怕才是最需要担心的,我们一旦遇上,几无逃生机会。” 只可惜悔之晚矣,带回来的海味早就瓜分一空,能派上用场的也所剩无几,只有等到下一次去东海时,再来好生收集了。 对于陈淮生他们的遭遇,碧蛟元君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陈淮生他们一行人运气不太好。 那种一次性冲击就能筑基成功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冲击筑基都要三到四次,两次就算是非常不错了,所以受挫受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筑基丹的品质更是千差万别,好的不但对筑基几率有所提升,而且能最大限度地避免筑基受挫带来的伤害,这是至关重要的。 是陈淮生还未入道前,也就是还在青木门内当灵农时,无意中得来的一本书谱。 说是书谱,其实就是一本食谱。 一直到去了桃花岛经历了那一战后,陈淮生才意识到这天下灵草兽肉何其多,其实有相当多的灵草兽肉都是可以拿来好生搭配烹饪,既能满足灵力需求,又能满足口腹之欲。 当初在桃花岛上将环斑星鳐和夜沙鬼鲛丢弃了那么多,就没有想过将其身上这些部件给割下来,如果用冰匣玉盒盛好保存下来,隔三差五拿出来熬煮一份,这滋味就真的太美妙了。 不过野蜂沟所产的灵草大部分都是阴性灵草,并不适合烹饪加工,而且如诡狼肉这类肉质粗劣,也一样上不得台面。 这些都是陈淮生从桃花岛回来后无意间翻到了《三庭御膳谱》之后才发现的,这也让他为此扼腕叹息不已。 滕定远和曾国麟都有些懵,碧蛟元君好吃这一口,和请他出手捕猎锦鲤有关系么? 总不能说给他做一道烤肉,就能请动人家出马去湖中去替你猎获锦鲤吧? “淮生,伱有什么主意?”唐经天忍不住问道。 关键是大家面对这些在水中肆虐的妖物,大家几乎拿不出什么能一击必杀的致命手段。 又如夜沙鬼鲛的鲛皮,如果与太阴白芝一道熬煮,不但味道极佳,而且其灵力不但不会受损,而且还能增加,盖因这两种灵材灵气相合,相得益彰。 虽然猎捕锦鲤是滕定远提出来的,但是实际上对锦鲤血的需求,这一干人都是有想法的。 曾国麟也点头,“定远,锦鲤之血固然重要,但若是拿性命去换就不值当了,何况真的需要锦鲤,我们可以另寻他法,比如在通天泊周遭打探一下,看看这本地修士有无捕捉有,我们出钱购买即可,无外乎就是贵一些罢了。” 哪一种兽肉与哪一种灵草搭配熬汤能极大发挥灵力,或者减少灵力损失,哪一种灵草与哪一种兽肉共用又会带来什么副作用,如何将美味与灵力共存,这里边都有很好的阐述。 像环斑星鳐的头骨和鳍基骨,不但灵力最浓,如果与金炎豆合用熬汤,其灵力损失极小,而且味道相当鲜美。 这对日后筑基一样也是大有益处的,否则也不可能滕定远振臂一呼给出一些灵石报酬,曾国麟、楚英奇他们就愿意来了,要知道曾国麟和楚英奇他们能走到这一步,并不太在乎这点儿报酬。 金须鳌鱼不是随时都能碰上的,倒是乌鬼血蝗的确很容易遇上。 碧蛟元君倒也守信,三日准时归来。 陈淮生笑了笑,“先试一试再说吧,听说这锦鲤鱼肚和鱼肉也能做成一道名菜,味道鲜美无比,另外这通天泊中各类鱼获甚多,就算是金须鳌鱼也一样能做成名菜呢。” 《三庭御膳谱》。 一行人在湖畔的一处村庄里等了三日,这也是当初和碧蛟元君约定的时间。 所以即便是像唐经天、曾国麟他们也许囊中已经有筑基丹,如果能够取得锦鲤血,再拿回去与自家筑基丹混炼之后,其品质也能得到相当提升。 几乎所有的灵材灵食都讲求鲜嫩时效,越是新鲜就越是效果好,所以经过加工的灵材灵草或者兽肉,都不可避免会损失一些灵力,所以作为修士,大家对如何烹饪灵材灵食都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滕定远叹了一口气,“也只有如此了,我的确需要这些锦鲤之血来炼制丹药,如非囊中羞涩,又何必不远数千里来冒此风险来捕捉,只是这锦鲤怕是这周围人也很难捕捉到,你们也看到了这湖中凶险,就算是有,只怕也是天价了。” 如果三日之后碧蛟元君仍然未归,他们就不必等了,可以自行上路。 “你是说想让我帮忙去替你们进湖中猎获锦鲤?”碧蛟元君龙天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好奇之色,“呃,我没听错吧?我们非亲非故,你们打算出什么价钱请我走这一趟呢?不是觉得我好说话就打算赖上我?” “龙前辈,我们岂是那等无赖之人?”陈淮生侃侃而谈,“我们也是来了通天泊之后,才发现这通天泊里奇物甚多,许多不但灵力灵汁丰富,而且很适合加工烹饪成为绝佳美味,我们想着龙前辈对我们指导有恩,所以也想制作一些菜肴和干菜,感谢龙前辈,但原料却短缺,……”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三节 好这一口,齐活了 大言不惭信口雌黄的本事早就被陈淮生发挥得淋漓尽致,面对碧蛟元君这种异修,他更是理直气壮,言辞凿凿,没有半点犹豫。 一时间旁边其他几个伙伴都被陈淮生的话给弄得有点儿吃不准了,难道陈淮生真的是早有准备? 碧蛟元君更是讶然,通天泊中奇物甚多,尤其是各类鱼虾水产,不少都是灵材中的少见之物。 比如金须鳌鱼和锦鲤,又比如水米鳐和黑斑湖豚,还有银丝云鳝和百节冥虾等,都是其他湖沼中极难看到的灵物。 他来通天泊的次数也不少,自然是见过这些物事,但要说这些东西如何能烹饪加工成美味佳肴,他却从未听说过。 灵材之所以是灵材,那就是不能轻易用来加工的,顶多就是水煮、火烤。 碧蛟元君不能忍了。 现在大家是捆绑在一起的,若是这位异修真的把这些东西都给弄了来,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却是难以入口,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两头黑斑湖豚又肥又壮,十多尾锦鲤活蹦乱跳,两头金须鳌鱼,当然这金须鳌鱼要比他们遇上的金须鳌鱼要小得多,但也有两尺左右。 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别的爱好,除了修行希冀早日入登大罗仙界外,就是贪图一个口舌之欲。 何况就算是一时凑不齐,便直接入湖底找湖中水君索要,只是这等事情暂时还不能告知于他,免得来分一杯羹。 “哦?!”一句话就直接把碧蛟元君馋虫给勾了出来,忍不住咂了咂嘴,“金须鳌鱼简单,这纯阳紫芝哪里有?还有这大红袍我听说过,吴越所产岩茶,这远隔万里,如何弄来?” “唔,这倒可以。”碧蛟元君是不会在意眼前这帮人类修士的感受的,大大咧咧点点头:“那行,小子,除了锦鲤,你觉得这湖中还有其他啥鱼虾能做成让老夫满意的菜肴?” 陈淮生咧嘴一笑:“前辈,这可就多了,金须鳌鱼的触须被誉为最好的肉柱,若是能与纯阳紫芝一起熬炖,再加上大红袍,那肉香中与紫芝的清香混为一体,再带有岩茶的清隽淡然仙气,绝对是上苍赐给咱们人类的一道美味。” 一想到对方所说的美味,便是那一日在山中所食的烤箭鹿肉都大不一般,碧蛟元君便觉得自己嘴中口水四溢,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将信将疑地道:“此言当真?” 到最后合口不合口,是不是美味佳肴,也得要自家来品尝之后才作数,若真是欺哄,那不是自寻死路? 有时候他自己也明白吃了那等加了其他佐料或者凡俗之物对自己修行有害,但是还是忍不住。 “小子,你别是知晓老夫喜好这一口,便来虚言诳骗老夫吧?你该知道后果!” “前辈,且不说这等事情一戳就穿,最终也得要前辈品尝过才能作数。晚辈也是不屑于做这等事情的,前辈先前也对晚辈们提醒甚多,才免了晚辈们葬身鱼腹,晚辈们也是知恩图报,才有此打算,奈何这湖中奇物虽多,奈何我等法力低微,确实不敢再去湖中冒险了。” 再一想若是锦鲤血到手不说,就算是黑斑湖豚和金须鳌鱼也都是湖中灵物,还有那些金线蒌,杨妃蒿,泰芦,也都是灵草珍品。 “好了,好了,老夫记下了,你们等着,半日之后,老夫便能归来!”再也忍耐不住,碧蛟元君默记了几遍陈淮生所说之物,腾身而起。 见陈淮生胸有成竹,众人心中稍安。 眼见得对方迫不及待的模样,陈淮生心中大定。 “蒌,便是金线蒌,产于湖中水深一丈一下淤泥中;蒿便是杨妃蒿,产于湖畔芦苇中,据说是百亩芦苇有一蒿,此蒿嫩芽肥润,青中带黄,鲜味无物能及;还有就是芦芽,这芦可不是寻常芦,而是泰芦,有相思芦之称,有曰:‘北国正寒秋,相看无限情’之说,便是说这泰芦,而泰芦之芽,滋味清甜甘冽,有提味之功,若是能将蒌,蒿,芦芽,合三为一,与湖豚共入瓦罐,天下美味之最!……” 本来就是青蛟化身,入湖寻觅更是简单无比。 可重华派却要靠自己,这一比就能看出重华派与天云宗的差距有多大。 “岂敢欺哄前辈?”陈淮生郑重其事地一拱手:“若是前辈不信,亦可小试一桩,不以锦鲤作试即可。” 带到碧蛟元君飞身远去,陈淮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周围的众人却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围了上来。 这话也问出了大家内心最着紧的。 甭管怎么说,都得要入自己嘴里品尝之后,才能有说法,就冲着这个,他都要好好试试。 碧蛟元君相当守信,说半日还真的就只有半日,扛着一个巨大的囊袋便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如果加入其他佐料,就会破坏灵力,偶尔一顿勉强可以,但长期食用,那就和凡物无异了。 “淮生,你可有把握?”滕定远满脸紧张,“先前你也没说这么多啊?如此多的物事,若是他真的都弄了来,你真能做出让其满意的菜肴?” 就算是现在想要逃也是枉然,以这位异修的神通,就算是逃回山门,对方也一样能循迹追来,甚至在尚未回到山中,就能追上击杀。 眼前这家伙说是可以加工成为长期携带的干货干菜,那就更不一样了。 碧蛟元君最后一句话出口时,已经有些阴森森的味道了,那碧瞳更是异芒爆射,几欲慑人而噬。 碧蛟元君是知道陈淮生他们来就是为了锦鲤血的,不以锦鲤为试,以其他湖中灵物来作试,倒也见其诚意。 “前辈,如果可以的话,顺带捕捉一二头虎头冠雁最好,前几日晚辈在湖畔也看到了几只,只是这虎头冠雁飞得太高,晚辈们是捕捉不到的,此物若是去毛去内脏,然后以大红袍岩茶填塞其体内,以湖泥包裹,再加青盐,埋入地底,周遭以炉火熏烤两个时辰,其香气方圆十丈三日不绝,……” “前辈,纯阳紫芝晚辈便有,大红袍易储藏,晚辈同伴那里也有,关键还是金须鳌鱼的须柱须得要新鲜熬炖,这才能称之为美味,……” 陈淮生不紧不慢。 “前辈莫急,既然前辈要去湖中,不妨多取一二种,比如那黑斑湖豚,若是能捕捉一二头来,湖豚肉乃是天下绝味,岂不闻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湖豚欲上时。” 陈淮生笑着解释道。 在山门越久,越发觉得重华派在副业上与其他超级宗门的巨大差距。 这意味着他制作出来的这些灵材是可以长期储存,而且味道也绝不是普通水煮火烤,而是有特殊佐料加工制作,才敢称得上的美味佳肴。 弄不好对方大发雷霆,大开杀戒,那一帮人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陈淮生态度坦然,语气诚恳,没有半点含糊,再加上本身这一番话也极为在理,让碧蛟元君也忍不住微微颔首。 哗啦啦,连水带着所有物事都一并倒了出来。 每每都是吃过之后才懊悔,但是到真的面对的时候,又要大快朵颐,事后捶胸顿足。 如天云宗的副门青木门,人家的灵草灵植种植早已经规模化专业化,弟子什么性的灵根,需要什么灵草,都能在青木门中找到供应,根本不需要再花太多精力外出去寻找采摘。 碧蛟元君立即下定决心,“好,金须鳌鱼,我便去取就是,你等着,……” “行了,我知道了,金须鳌鱼,黑斑湖豚,锦鲤,还有什么?一并说来,免得我跑第二趟,至于这些灵草那就更简单,我直接去采摘就行!” 若是能弄来,未必就要全数用尽,留得一二自用,那也是一桩美事。 都是这通天泊中所产,对于其他人来说,哪怕是紫府仙卿来了,十天半月也未必能凑齐,但是对他来说,却不是事儿。 人家都主动要把锦鲤一并带回来了,这还有什么说的,当然要拿出本事,替人家弄一顿满意的大餐才行了。 灵兽肉的供应一样如此。 他已经相信了对方不是在糊弄欺哄自己。 陈淮生也是打这个主意,若是这金线蒌、杨妃蒿和泰芦能留下一二种苗,自己带回卧龙岭去,寻个合适地方种下,也算是丰富了自己的百草园了。 这一段接一段的介绍,都是引经据典,而且对这地方风物都是如数家珍,谁能没事儿还要搞出这么一出来欺哄自己? 而且关键是最终都得要自己来验证的。 “放心吧,若是没有把握,小弟又如何敢夸下这般海口,真要搞砸了,小弟可是首当其冲,第一個要承受对方怒火的。”陈淮生宽慰众人道:“到时候大家伙儿齐心协力,按照我的安排来做好这一顿,大家也皆大欢喜。” 还有三头虎头冠雁,至于其他金线蒌、杨妃蒿和泰芦,更是连带着湖泥一并扯来,拉拉杂杂一大堆。 齐活了。 **** 老瑞还在努力,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四节 丰收,索子 陈淮生自己都没想到过《三庭御膳谱》居然能派上如此大的用场。 之前也是琢磨着把这《三庭御膳谱》玩熟了,好让宝旒好好学着,自己日后能有口福。 毕竟这灵食不可能完全按照凡食那样制作,得有讲究,保证灵力的同时也满足一下口味。 谁曾想自己花了一番心思,现在居然用在为别人做菜来了。 不过这是他心甘情愿,甚至满心欢喜的,谁让十几尾锦鲤,两头黑斑湖豚和金须鳌鱼都摆在面前呢? 黑斑湖豚的肉质鲜美不必说,一头足有百余斤,完全可以按照《三庭御膳谱》上的制作方式来腌制成豚鱼肉干。 而虎头冠雁一头也是三四十斤,同样雁肉也可以做成肉干。 这女人就是闲散慵懒,要不也许半年前,甚至一两年前就能破境晋阶炼气高段了吧。 陈淮生也一度奢望自己能在这一趟游历猎获过程中寻找到机缘来实现顿悟,甚至在金须鳌王的鱼腹中时,也曾幻想过是不是从鱼腹中脱身,就能灵感顿来,一息悟道,可惜并没有这样的好事。 好在这家伙就住在滏阳道的卧龙岭,若是有时候倒是可以去寻访一圈,打打秋风。 但虎头冠雁头上的肉冠最是灵性钟会所至,比起白马甜榴更甚,一个肉冠能顶两三个甜榴。 不过就是举手之劳,饱餐一顿美味,还能留存不少豚肉、雁肉留作日后干粮,碧蛟元君还是很满意了。 祸福得失,还真的很难断言。 对陈淮生来说,就更不用说,锦鲤血他落了一壶,而金须鳌鱼肉得了三十斤。 金线蒌、杨妃蒿和泰芦这三类水生灵植的苗芽也得了一些,但是在选择什么地方来种植还要考察一下。 只是就这么合作一回,还是让碧蛟元君觉得有些可惜。 只不过现在也有些难处。 这是方宝旒从汴京带回来的,居移气养移体,也许是丢开了许多心结包袱,方宝旒在饮食起居上也格外讲究了,以至于陈淮生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还有其他想法了,比如一朝索子。 这和灵力没有太大关系。 短短二十日,方宝旒就已经突破炼气七重,甚至还很有点儿游刃有余的感觉,这让陈淮生也是颇为感慨。 对滕定远和曾国麟他们来说,十分满足,锦鲤血有了,陈淮生付出的灵石也相当丰厚,心满意足。 现在的情形是别人梦寐以求的灵力积蓄堆砌在自己鼎炉中难以消融,但是在自己筑基之前,这些灵力反而成了负担累赘,可一旦筑基成功,这些灵力却又能甘之如饴,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进阶飞升,一举筑基。 鼎炉中不是灵力越多越好,超出了承载负荷,难以消融,反过来就会拖累鼎炉,让鼎炉的修炼变慢。 一行人在轵关山呆了十日,便捕获了一雄八雌九头赤霞飞鹿。 碧蛟元君看不上,但对于众人来说,这却是难得的妖兽肉,比起如箭鹿、诡狼这类兽肉,其灵力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就算是环斑星鳐和夜沙鬼鲛的肉,也远不及这金须鳌鱼的肉质。 “佟童来信了。” 同样虎头冠雁的雁翎乃是最好的隐形灵材,用于制作法器和法衣都有大用。 今日是吃超了,一斤多鳌须肉柱炖纯阳紫芝,吃了个精光,湖豚肉和锦鲤肉,用金线蒌、杨妃蒿和芦芽熬煮出来,真的是让人难以忍得住,雁肉太香了,想要留到明日吃都没能忍住。 当碧蛟元君吞下最后一口雁肉时,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当然,最大的收获来源于虎猿二灵对金须鳌王元丹的吞噬消化。 只不过这顿悟飞升,却又不是想实现就能实现的,还得静候机缘。 这一趟总共来回也就是不到一个月,却是收获颇丰。 期间过程也很顺利,既没有担心中的月庐宗人来骚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妖兽出没袭击,一切都很圆满。 相较于在通天泊的波澜起伏,在轵关山的狩猎赤霞飞鹿却显得波澜不惊。 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寻找到一条路径,或者说功法,来炼化鼎炉中多余灵力,让其为己所用。 金须鳌鱼就不用说了,最好吃的是鳌须肉柱,但一头金须鳌鱼的鳌须肉柱只有不到一斤,两头加起来也就一斤多。 “哦?怎么说?”陈淮生舒服地躺在逍遥椅上,接过宝旒递过来的龟山白肠茶。 虎猿二灵虽然强行吞下丹元灵力,将其带回了自己道身灵体内,但是却消化不了,只能将其留存于鼎炉中。 至于那些灵草灵植,陈淮生能留的都留了一些,好歹也是这通天泊中的特色,能移植到卧龙岭去,也算是小有收获了。 太过丰沛的丹元灵力被二灵吞噬之后带回了鼎炉中,也给鼎炉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哪怕是仅仅几日,陈淮生已经能感受到鼎炉的变化,强劲磅礴的灵力涌动,即便是虎猿二灵在吞噬之后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 但也许就是她这种闲散慵懒的心境,才会让她一旦有心,就能一跃而过,若是过分执着,也许就还要在门外徘徊许久了。 这一顿,值! 虽然知道这锦鲤肉不过就是一個添头,碧蛟元君也不在意。 灰白色的茶叶在水中宛如盘曲的虬龙,叶形饱满矫健,根芽灵动鲜润,望之便知道不是凡品。 陈淮生一行人在得手之后,就没在停留,径直返回卧龙岭,而唐经天也与陈淮生分道扬镳,约好上元道会再在汴京城中相聚。 剩下的每头三四十斤鳌鱼肉,碧蛟元君是看不上的,自然也就归一干人所有了。 因为现在陈淮生恰巧处于炼气巅峰进阶飞升筑基的关键门槛上,炼化灵力反而没有太大用处,而是需要灵性顿悟的突破。 陈淮生还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虽然他不认为这是问题,如果宝旒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他也不吝给对方一个念想。 但他以为现在还太早了一些。 ***** 第三更,求3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五节 真相,改命 宝旒还不到四十岁,以灵修之体来说,这个年龄还早得很。 女修若是练气阶段,其道身灵体在四十五岁左右才相当于凡人的十八岁左右,也就是说哪怕是到了六十,生育能力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至于男修就不必说,一百多岁纳妾或者伴侍甚至结为道侣而生育的也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在宝旒晋阶炼气高段之后,陈淮生觉得这个想法就更不紧迫了。 如果宝旒在未来五到十年里能突破飞升,顺利筑基,那么筑基之后再来生育也完全来得及,甚至可以说是最合适不过。 筑基女性生育出来的孩子道种几率就很大了,比练气修士几率要大几倍,只不过九成九的女修都不可能在六十五之前晋阶筑基。 方宝旒打断闵青郁的话头:“你这一次修行才二十日算什么?和伱的天赋无关,至于我,你没听你生哥都说我太懒,去年就该晋阶炼气高段了么?你只需要稍稍调整一下心态,别那么事事盯着我,我相信很快就能晋阶炼气四重。” “宝旒,德禄他们可能是有些差距,但是他们很努力,我也希望他们能在修行中能赶上来,一些差距可以用灵材丹药和功法上来弥补,这要看他们自己修行过程中能不能遇上机缘,激发悟感。”陈淮生叹了一口气,“他们既然信任我,我自然也是要尽全力去帮他们跟上的。” 就像陈淮生最初入门时所看到的如乔准、蔡晋阳甚至云鹤和骆休月夫妇一样,最终止步于炼气高段,就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陈淮生笑了笑,也不多语,只是小口抿着龟山白肠茶,活络着唇舌间的味蕾。 被方宝旒的话给揶揄得有点儿脸红,闵青郁其实也知道自己有些着相了。 这几地的道种都将重华派视为了首选出路,天赋优秀的弟子纷纷涌入卧龙岭,这也使得像胡德禄他们这些资质一般的老弟子遭遇了极大挑战。 “青郁,你帮我拆开看看。” “嗯,就是前日才出关,应该是筑基了,不过听说你比他还先巅峰,让他有点儿受打击,大概是觉得重华派第一天才的名头要让给你了。” 闵青郁迟疑了一下,才犹犹豫豫地道:“这不好吧?” 现在每年光是燕州六道甄选接引进入卧龙岭的新弟子就达到五六十人,这还没算每年重华派依然妖虫义阳、朗陵以及霍州弋南三府接引进来的弟子也有二三十人。 不管怎么说,自家这个小男人的表现都当得起重华第一天才,这让她感到骄傲。 像这一趟所获的虎头冠雁的肉冠,还有金须鳌鱼的鱼肉,以及锦鲤的鱼肉,对于滕定远、曾国麟等人来说就是难得地滋补道身灵体之物,绝无可能给别人。 “佟童怎么说?”不看信不代表就不关心,方宝旒轻声问道。 那绝对没有。 方宝旒的话让闵青郁也有些不安,“宝旒师姐,小妹天赋其实也一般,这一次闭关也没有能实现生哥的愿望,还是宝旒师姐一蹴而就,才是……” 就怕她看到宝旒和青郁,又要再生心结,这才是陈淮生最担心的。 “有什么不好?”陈淮生假意摇了摇头,“那拿过来吧,我自己看。” 佟童信中话语简短,只说道宫举办上元道会,她在江陵游历也有耳闻,会在上元期间回到汴京,到时候再来相会。 闵青郁现在压力很大,尤其是看到方宝旒只用了二十日就突破晋阶。 一趟汉州道院劫掠所获,已经让他有相当富余的灵石游刃有余地来规划其他。 你跟不上趟,被人家超越落下,宗门的资源就只会渐渐向优秀者领先者倾斜,他们这些落后者自然就只能慢慢沦为寻常弟子。 而向胡德禄他们这样的老弟子,如果没有其他的路径和对策来改变,也许就是十年不到的光景,可能就会被人家追上超过。 有三灵蕴体,鼎炉在身,他已经有这个底气超脱宗门的约束了,不再需要宗门的资源,相反,他可以将自己富余的资源给予他所想给的人。 人家方宝旒晋阶炼气六重都有两三年了,而且也曾经是重华派中遥遥领先的天才弟子,现在晋阶炼气七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自己才从炼气二重晋位炼气三重多久?要一味比着对方来,就有点儿心气太甚的感觉了。 可越是着急,就越是难以突破,一直到陈淮生归来,看到她的情形,果断让其出关,暂时不要再钻牛角尖,放宽心境。 可人都是讲感情的,陈淮生看着胡德禄他们追随自己这么些年,还在苦苦追求想要一睹天道,勤能补拙这个道理在修行界未必管用,但是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不说逆天改命,但最起码能够给他们几分机会。 还有硖石湾一战所获,甚至昔日猎获金眼碧獭和云腾金猫所获不少,但现在看来也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哪怕翼火蛇的消耗相当大,但也只是考虑到能够更宽裕地来饲养而不至于断顿,并非真的就支应不起了。 陈淮生当然知道这种情形正是一个宗门欣欣向荣的好兆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在修行界也一样如此。 算下来每年重华派新招弟子已经接近百人了,而这百人中一二十名佼佼者几乎都能在三五年内就晋阶到炼气三重。 方宝旒也知道陈淮生现在不可能对胡德禄他们弃之不管。 也许他真的就是大赵第一天才。 方宝旒笑得很开心。 在滕定远、曾国麟以及杨虎生和楚英奇他们还需要小心规划这一趟出去所获,来为下一步筑基做打算,赵嗣天还要掂量如何平衡他自己与任无尘的资源分配时,陈淮生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了。 入门才五年时间啊,就从悟道到炼气巅峰,虽然不确定他筑基需要多久,但是方宝旒确信不会超过两年,他就能筑基成功。 听得陈淮生问及,方宝旒白了陈淮生一眼:“是给你的信,我怎么会看?你自己看呗。” 炼气三重道炼气四重,也不仅仅只是修行上的跨越,从初段到中段,同样也是心境上的一种跃升。 这一点上,自己这個小男人已经绝对超越所有人,旷古绝今了。 闵青郁一味沉浸在压力下的追赶,反而就落了下乘,所以陈淮生才要让她先行放下,再谈其他。 特别是当下重华派在卫怀道与月庐宗一战之后捍卫了其在河北存在之后,其影响力也日趋稳固,在滏阳道、翟谷道、卫怀道地位稳如泰山。 方宝旒不清楚像天云宗和花溪剑宗以及太华道这些超级宗门中有没有二十多岁就筑基的,但即便是有,那有悟道七年就筑基的么? “赵师兄心胸没那么狭隘。”陈淮生摇摇头,“要说我和他还是一条战线上的,看看曾师兄、滕师兄、杨师兄、楚师兄他们,凌云宗过来的这些弟子表现丝毫不比我们老重华派弟子差,而这几年从河北招收进来的弟子中也是人才辈出,德禄、良奎和德龄他们都感到了压力,我又何能免俗?” 方宝旒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淮生,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德禄、良奎和德龄几位师弟在天赋上本来就不算太好,比起青郁、无垢乃至云蕾她们都要差许多,修行本来就极其讲求天赋,我觉得也许德禄他们几位日后可能会越来越跟不上,……” 但对陈淮生来说,虽然也算是好东西,但是就不是不可或缺之物了,对自己也许有益,但对于胡德禄他们来说,那就补益更甚。 这种滋味对胡德禄他们来说就太难受了。 “只说上元道会她会返回汴京,现在她还在南楚游历,所以约着上元道会时,在汴京相会。”陈淮生放下信笺,若有所思,“看样子这一场上元道会又会是一场龙虎斗京华的盛会,感觉宗门里边似乎人人都在摩拳擦掌,奋勇争先啊。” 方宝旒笑了起来,“也只有你才会这么淡然处之,连赵嗣天都跃跃欲试呢。” 信中也没有提到她会不会重返重华派一事,但陈淮生估计她应该已经解开了这个心结才对。 陈淮生也知道胡德禄他们的禀赋天资是比不上闵青郁、任无垢和云蕾的,也比不上方宝旒。 这体现在修行上的表现在修行前期还未必能太明显,但是越往后这种差距会越来越突出,要到一定阶段之后,这种局面才会有慢慢稳定下来。 陈淮生眼睛一亮,“赵师兄出关了?炼气巅峰了?” 但解开心结是不是就一定会重返重华派,这还真不好说。 像卓一行和赵无忧,还有新近被丁宗寿收为徒弟的苗淼,李煜离山云游之前破格收的徒弟杜清源,还有凌云宗过来被誉为凌云宗双骄的霍元宗与崔授夫,以及已经成为自己小师妹的丁熹蓁,真的就完全是资质绝佳的缘故么? 如果没有朱凤璧、尤少游以及齐洪奎、丁宗寿、李煜这些人的丰沛资源供应,他们就真的能以比其他人快几倍的速度进境?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六节 炼化,偶得 就像自己一样,要说自己资质有多好,陈淮生心知肚明。 如果没有三灵壮身以及熊壮给自己几乎无限领的灵草支持,自己现在别说炼气巅峰,顶多也就是和胡德禄他们差不多而已。 连当初易初阳和吴天恩也都觉得自己资质不行,也就是道骨好一些罢了,但就是自己这块料,现在却成了重华派超越赵嗣天的第一天才了。 同样可以以赵嗣天和任无尘这对师徒为例。 在陈淮生看来,任无尘资质之佳,并不亚于卓一行,连赵嗣天明知道不是最佳收徒时机都禁不住怦然心动而收徒,足见任无尘资质。 可赵嗣天虽然也是天才,但其现在资源别说和朱凤璧、丁宗寿这些紫府仙卿相比,与李煜、尤少游这些筑基大佬比也相差甚远。 “师伯,你知道那三象归元是残篇,不完整,修行了一段时间,就只能暂时搁置了,所以我才希望另寻功法,可咱们重华派这方面似乎还是单薄了一些。”陈淮生不无感慨。 “当然。既然合为一家,自然是要并在一起的,你现在有资格可以任意选取自己所需的,现在距离上元道会还有一个月时间,正好没事儿可以去藏经阁中去看一看,也许对你开悟也有益处。” 炼化二灵非一朝一夕之功,就算是找到对路的功法,也还要小心尝试,以免打草惊蛇。 “我还以为我出关你会来找我,结果一等十多日,没见动静,结果你却躲到藏经阁里去了,怎么又要另辟新路?” 《灵宝悟真术》?没用。 《万灵观灯术》?咦,这玩意儿好像不简单啊,可惜对自己没用,也许自己筑基之后可以来试一试。 这样离奇的故事简直比神话还令人难以置信,可就真的存在于自己体内了,你找谁说去? 陈淮生在藏经阁中一呆就是十多日,一直到赵嗣天找上门来,陈淮生才没有再去。 一个有着这样性格的人,才是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无论是在哪方面都是如此。 除了自己外,每日来看也就那么一两人,而且大多数都是有针对性地翻阅,时间不长就离开。 见陈淮生还在思索,吴天恩叹了一口气:“淮生,我知道你现在急于突破筑基,可这种事情不是靠苦修就能破境的,得讲机缘,至于说你想要另寻修炼功法,那三象归元也修炼得差不多了么?” 虎猿二灵吞噬了金须鳌王的元丹丹力之后,隐隐有了生成本格灵相的架势。 “有一些想法,但尚未找到思路,就想在藏经阁中去找找灵感,可惜一无所获。”陈淮生摇摇头。 《原始八威隆文井玉法》?固根养骨,好像有些用处,但是对自己现在来说好像就不那么有用了。 陈淮生仔细翻读,但是很快就失望了,这是内修定心之术,主要是为养性之人锤炼心志的,适合那些灵境进境快,但是根基浅的人滋壮内丹。 若是妖兽元丹,用炼丹术炼化融入丹药中,能使丹药性能提升巨大,成为修行宝丹,这也是修士们经常用的法则。 能说么? 肯定不能。 陈淮生觉得这种事情可能从未有人经历过。 不是谁先进入巅峰状态,就一定会先突破,有些人也许进入巅峰状态三五个月,甚至十天八天就筑基,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元丹和丹元,其实就是一体两面。 《玉髓滋灵妙法》?陈淮生翻了翻,貌似有些用处,只能留待以后来习练了。 “凌云宗?”陈淮生一愣,他也没想到这一点,“他们的功法经诀都归入藏经阁了?” 而后一种一符箓咒法之力来炼化元丹,一般是采用将元丹置于五心某一处,再用符箓炼化,以五心吸纳元丹炼化后的灵力。 都已经是炼气巅峰,但什么时候突破这个炼气巅峰,就要看各自的悟感了。 “师伯,如果想要寻找一本关于炼化丹元的道法功诀,而藏经阁里又没有,该去哪里寻找?”陈淮生无法解释,就只能从另外角度来问。 吴天恩摇摇头:“我从未听说过有炼化丹元的道法功诀,符箓咒法有,炼制丹药的秘法有,但你说这炼化丹元,难道是想直接内服,然后以功法来内炼?闻所未闻啊,哪有用功法内炼元丹的?而且元丹也从未有过内服这一说吧?” 毕竟像无支祁的神印被天道法则击碎而嵌入自己体内成为元灵,一头已经飞升的虎妖在吞噬了一个虎命格的修士丹元之后也被好巧不巧被卷入天道法则的惩戒中,也是在失去了本元之后以元灵方式嵌入自己体内,还和猿灵形成了平衡共存,进而演进成为鼎炉。 陈淮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神识内观,便能看到鼎炉中,一猿一虎的淡淡光影已然成形,而欧婉儿这個怨灵已经被二灵压制得缩成一团,几乎没有回旋余地了。 前者简单易行,而且能与炼制丹药相结合,效用能保留,可以选择时机来服用,而后者更为直接纯粹,效果更好,但是却是一次性。 这两者异曲同工,但各有优劣。 《太上三光九变妙经》?可修法变体,没用。 许多别看名头极大,只有几翻开仔细看半天,才发现就是某位前辈修士在修行功法中的自行理解,甚至就是狗屁不通。 至于说像陈淮生现在这种被二灵吞噬了金须鳌王的丹元却置于自己道身灵体鼎炉内的情形,陈淮生没法说,说出来也无人信。 对于陈淮生的重情重义,方宝旒内心还是高兴的。 可赵嗣天现在资源有限,而且这两年更多的心思还是在他自身修行上,对任无尘难免就有些看顾不过来了,任无尘的修行进度没有表现出与其资质相匹配的水准来,也就在所难免了。 “也未必。”吴天恩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凌云宗归并进来,也带来了不少经卷法册,我听闻比我们重华派原有的甚至更丰富,只是我未曾去看过,伱这一说,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去尝试找一找,看看有没有适合你自己的。”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小男人当下最重要的任务还是的尽快筑基,其他事情都应该放在后边,但是小男人表现出的这份担待和情义,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赵嗣天一上门来,二人就在相互感应。 元丹是指实物,而丹元则是指元丹所代表的灵力凝结,妖兽有元丹,而修士更多的是以丹元来代指。 一连看了几日,陈淮生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他也不急不躁,只管慢慢品读。 本来这类功法集注就是千百年来各家各派的前辈们自行总结归纳撰写的,绝大多数恐怕都只能用于借鉴。 无他,修行是一门综合性的活儿,天赋、功法、灵食、丹药甚至历练,缺一不可。 “炼化丹元?”吴天恩皱起眉头,“我还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个丹元是指妖兽元丹,你是想要用炼丹之术来将其炼制成丹药,供自己使用,还是指以符箓咒法来炼化,将其熔融成为灵力以供你自己汲取?” 再加上他还需要主修自己的灵境,所以也很看顾任无尘,但要说和卓一行、赵无忧这些弟子比,就差得远了。 在藏经阁中读书这期间,陈淮生也注意到内阁中有资格来看的,并没有几人。 《玉清无上内景真法》?咦,好像有点儿沾边儿了。 从赵嗣天表现出来的气机状态,陈淮生确定这家伙可能突破筑基的时间不会太慢。 吴天恩顿了一顿:“淮生,上元道会,道宫给我们重华派的名额可比上一次要多不少,这一轮,掌门恐怕还是希望你和嗣天,以及天峰能去参加的,你自己斟酌斟酌吧。” 任无尘以绝佳资质入门,但是三年快过去了,任无尘也还只是炼气二重,堪堪与其姐相若,可要知道大家都一致认为任无尘的资质是要强任无垢不少的。 一旦说了,还真的有人信了,只怕自己就真的会面临着被“炼化”的结果了。 …… 吴天恩所言并无差错。 所以在选择上,前者适合那等元力丰沛的高级元丹,而后者则适合一些层级较低的小元丹,否则一下子炼化之后,修士无法完全吸纳,那就太浪费了。 陈淮生想要找到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功法路径,即如何在不动声色,或者说是潜移默化的过程中将虎猿二灵及其所蕴含的元魂和丹力全数吸纳消融掉,让其为己所用,甚至成为自己道身灵体的一部分。 陈淮生没有应承,这事儿他还要想一想,不过吴天恩建议自己去藏经阁看一看,倒是提醒了他。 “哦?哪方面的,说来听听。”赵嗣天笑着问道:“没准儿我能给点儿建议呢。” 陈淮生说了自己的思路,赵嗣天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道:“内炼之术,不是没有,吴师伯的话太绝对了,但也没有错,一般直接服用内丹,再用内炼之法,相当于杀敌三千,自伤八百,对道身灵体损害不小,所以都不会这么做,但是……” **** 求2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七节 自力更生,同去同去 听得赵嗣天一个但是转折,陈淮生就知道估计还是有些变通之法,或者说自己希冀获得的内炼之法应该还是有的。 “但是有的大宗门和门阀世家,仍然会探索这一类功法,只不过都不太成功。”赵嗣天也不绕圈子,“据我所知,洛邑宓家应该就有这类功法。” 陈淮生想起来了,这一位和洛邑宓家关系匪浅,当年见第一面时,赵嗣天就是和洛邑宓家那位宓二公子一起出现的。 “洛邑宓家?”陈淮生沉吟了一下,径直问道:“嗣天兄,那小弟有无机会见识一下这等功法?” 不是陈淮生冒昧孟浪,而是修真界中这类功法多不胜数,并不什么功法都会被宗门世家列为不传之秘。 相反,很多功法其实就是修士修行中触类旁通的一些感悟,还有一些则是自行从一些功法功诀中衍生出来的,所以拿出来售卖拍卖的亦是不少。 赵嗣天也没有推脱,想了一下道:“我和宓二少关系还算不错,只是这两年联系少了一些,此番去京师,若是可以的话我可以和他提一提,看看有无机会替你谋一谋。” 说到这里,赵嗣天也禁不住摇摇头:“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宓家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只不过宓家子弟并不太珍惜了,像你说的内炼功法,我印象中宓家前几代有族人专门研究习练过,具体情形就不清楚了,但我可以肯定,没有人会在意这個功法,……” 这等内炼之法如果绝大多数宗门都觉得是鸡肋,那还真不好找,而自己又没有那等自创功法的本事,起码现在没有,还只能找这些门路。 “这可能就要看淮生你和宓家子弟接触之后才知道了,但我想宓家开价不会太高,尤其是这些可能就是他们宓家子弟私下拿出来交易,淮生兄得到的可能性很大。” 没错,赵嗣天的确也心动了。 得就是现在更轻松自由了,不必随时被大佬们盯着,失就是地位明显不及以往,很多事情商量研究,不再召他去,而宗门内的一些消息,他也不能第一时间得到,而往往是从吴天恩那里获知了。 这个变化也带来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淮生,别把这些大门阀世家想那么高大,一个世家门阀动辄数百上千人,真正能出头走上修真巅峰的就有几个?就算他们出身血脉好一些,也不过就是道种几率大一些,但真到后边比拼修行和禀赋时,差距就会显现出来了。” 不过陈淮生倒是觉得利大于弊。 “难道嗣天兄觉得我们也属于潜力不大之列?”陈淮生调侃。 “啊?”陈淮生吃了一惊,居然是交换,或者说交易就可得?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太好了。 赵嗣天不清楚陈淮生为什么对内炼之法如此感兴趣。 包括赵嗣天和陈淮生他们这些原来在宗门里显得相当耀眼的角色,现在恐怕就没有那么突出了。 在他看来内服妖兽元丹其实是一个很不划算的方法,或许用内炼之术效率更高一些,但内炼之术必定会伤及自身根骨,如果换用外炼五心之法,效果也许略微差一点儿,但却免了内炼之伤,岂不两全其美? 不过各家修行都有自己的门道,人家愿意去尝试去探索,也很正常,赵嗣天也不会去冒昧地指导对方该如何如何。 “嗣天兄,要看怎么说了,我倒是觉得不错,本来就是冲着赤霞飞鹿去的,达到了目的,至于说通天泊的收获,就是意外之喜了。”陈淮生摊摊手,“嗣天兄是不是有感触?” 他因为闭关未出而没有赶上,后来出关之后就听闻了滕定远和曾国麟他们这一趟收获巨大,还听闻陈淮生本来是要邀约自己的,结果未成,他内心也是无比遗憾。 如果宗门有什么重要任务,或者需要商议什么重要事情,首先都会想到筑基弟子。 至于说宗门这边,就求一个平等相待就行,也不必尽那么多义务,那些个筑基前辈们既然得了宗门优遇,那理所当然就该去尽那些义务了。 原来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有所需要的时候就能显现出来了,看看赵嗣天似乎就要比自己这方面强不少。 陈淮生默然点头。 “嗣天兄这么说,小弟心里就踏实了。”陈淮生笑了笑,“宓家那边,到时候还请嗣天兄帮忙引荐一下,只要小弟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小弟都不吝交易。” 除了熊壮和唐经天,于凤谦也算一个,其他几乎都局限于宗门内,而且似乎自己也不太热衷于去结交,很多人关系也泛泛。 筑基数量大增,意味着炼气高段弟子的重要性就有所弱化,而炼气高段弟子数量也在大增,就意味着单个弟子的地位和重要性也在淡化。 “宓家家大业大,但是这几代里却没有太多杰出之辈,所以在十大门阀世家中的排位也是节节下滑,二十年前好像还排在第四位,十年前就已经滑到了第六位三年前,也就是上届道会的时候,就已经滑落到了第九位了。” 没有了这些义务束缚,也能腾出更多精力和时间来自己经营,现在看来赵嗣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表露出兴趣来了。 对陈淮生来说,这也是有得有失。 但洛邑宓家好歹也是大赵门阀世家排在前十的大门阀,门内风纪就这么松弛么?还是本来就不禁与外界的交易? 见陈淮生神色惊诧,赵嗣天也知道他对这些门阀世家和大宗门内里的情况了解不深,笑了笑。 “嗣天兄的意思是如果小弟想要去寻求这套功法,在宓家那边是大有可能拿到手的?”陈淮生微微平复了一下心境,“那小弟需要付出什么?” 他没指望能在宗门中获得太多的资源,云中山和白鹿洞府对自己足够了,自己现在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来小心经营,时不时寻找机会外出行猎一趟,就像是这一次一样,大有收获。 陈淮生这两年一趟桃花岛收获颇丰,这一趟卫怀道通天泊也是钵满盆满,让赵嗣天也是心痒难熬。 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无外乎就是嫡支里边都是一二十号,还要分长门二门三门的,所以也很复杂,而能不能出头,不是看你是不是嫡支,更要看你的本事了。 随着重华派兼并了凌云宗,加上重华派改变了原来的保守作风而大力招收弟子,山门内的弟子数量迅速膨胀起来,而且凌云宗的到来也让从筑基到炼气高段的弟子数量大增,现在单单是处于青壮年阶段的筑基,宗门里都有接近二十人了。 虽然众人都未曾对外宣扬,但是却瞒不过赵嗣天,他的徒弟任无尘与陈淮生这边的任无垢可是亲姐弟,而且陈淮生也没打算瞒赵嗣天。 “那嗣天兄觉得把握有多大?这等他们世家门阀家传的功法,怕是不好拿出来给外人一观吧?”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想到还能在赵嗣天这里有所突破,陈淮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朋友圈子还是太狭窄了一些。 赵嗣天瞥了一眼陈淮生:“淮生,看来那对这内炼之术很上心啊,你也不用想那么复杂,内炼之术也不是只有宓家一家有,只不过大家都不太重视,不说无人问津,但都觉得意义不大,我倒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真想要,只要给出合适的条件,就没什么不行的。” 这一点陈淮生自己都感觉到了,比如原来掌门掌院这些商议事情都会召自己去,但现在,十多名筑基还排在前面呢,自然就不会轮到他了。 陈淮生有些兴奋,总算是找到了方向了。 “洛邑宓家名义上是大赵十大门阀世家之一,但是近二十年没落了不少,实际上这些门阀世家都在没落,快慢而已,可能你还记得当初和我一道来宗门的宓二公子,要说他也算嫡支,其伯父便是现在宓家家主,但他真正在宓家排行十一,只是在他父亲这一支排行第二,在宓家他被称之为十一郎,宓二公子是外边熟悉的朋友尊称,当着宓家其他人,是不能这么叫的,……” 赵嗣天沉默了一下,“从明年开始,宗门在每年子弟的月例上会有变化,估计宗门现在也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了,要更多地倾斜与炼气初段的年轻弟子,鼓励这些年轻弟子中的天才弟子出头,给他们以特殊优遇扶持,而表现平平的炼气中段弟子恐怕是最吃亏的,也包括那些个潜力不大的炼气高段,……” “哟,看样子这一趟伱们去卫怀道收益很大啊?”赵嗣天更感兴趣的是这一趟的行动。 “我们当然不在其列,但筑基数量这么多,我估计多少也会对炼气高段有所影响。”赵嗣天吁了一口气,“我们要想有更宽裕的安排,看样子还得要靠自己。” 陈淮生大笑起来,“是啊,宗门顾不过来,那还不得靠我们自己自力更生了?嗣天兄有此心思,小弟亦有,同去,同去!” **** 努力码字求300票!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八节 赶紧成长,翼火蛇王 所有人都不得不面临着这样一个局面,重华派的扩张带来影响是深远的,大家都得要面对和适应。 对陈淮生来说更是如此,赵嗣天需要考虑其唯一弟子任无尘,而陈淮生则还要考虑胡德禄三人以及包括闵青郁、任无垢和云蕾等人。 不要小看这其中的花费投入,这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年持久投入,就算是陈淮生底子厚,一样需要广辟财源。 更何况陈淮生还要面临自己提升灵境冲击筑基的花费,这一样不是一个小数目。 另外还有翼火蛇这个消耗也一样巨大,而且还会一直持续,陈淮生越发觉得自己是掉入了一个“陷阱”了。 没准儿如以往狩猎金眼碧獭以及猎获金须鳌鱼这样的活儿,就又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稍不注意,那蛇信上就会喷吐出火焰来,很显然这家伙还没有完全学会如何控制火焰。 这家伙食量还在不断增长。 “我才晋阶炼气七重,就算是我现在一力修行,五年内都不可能触摸到炼气巅峰,更别说筑基了。”方宝旒摇头:“与其把心思花到我身上,还不如让青郁努努力,先晋阶炼气中段再说。” 当然,如果能有像汉州道院劫案那样的大买卖,那就再好不过了。 去狩猎一些一阶妖兽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要干就得要干大的,最起码也得要诸如云腾金猫和金眼碧獭甚至乌雷豹这类妖兽。 虽然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是陈淮生觉得这家伙已经完全可以投入战斗了。 方宝旒的资质其实不差,闵青郁不用说,她们俩其实的提升空间和进度都会比胡德禄他们强得多,至于任无垢和云蕾倒是不不急,根基打牢一些也有利于日后的发展。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陈淮生都扎在云中山中,督促着胡德禄等人的修行。 只不过陈淮生也意识到自己和赵嗣天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一些。 这头翼火蛇现在就已经有接近一丈了,粗若成人小腿,远远大于自己所了解的翼火蛇,也难怪食量如此大。 如果再给这个家伙几个月的成长时间,自己也能再上一层楼,哪怕自己再遇上月庐宗那个筑基四重,自己也不至于那般狼狈了。 这样无休止地长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哪怕是还相距一丈远,就能感受到翼火蛇身上浓烈的火性灵力,灼灼逼人,那双目已经从最初的暗红色变成了现在的晶红色,蛇信也从当时的肉红色,变成了现在的紫红色。 “好了,我心里有数,也自有安排。”陈淮生摆摆手,“无垢和云蕾简单,她们层级太低,用不上这些东西,宝旒和青郁都要花谢心思,齐头并进,……” 如果不是自己提前从汤水道那边买回来一些赤目玲珑兔和天阳鼠,又果断从轵关山弄回来这几头赤霞飞鹿,只怕现在就要断顿了。 **** 看着翼火蛇凶猛无比地吞下一块重达三斤重的天阳鼠,然后紧接着有一口气吞食了好几斤火绒草,嘴角溢出的赤红色液体滴落在地上,那肋下的双翅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丹红色肉膜。 河北之地,五行山中禁地比比皆是,其中妖兽众多,只要实力够,进山一趟,只要运气不是太差,都能大有收获。 事实上陈淮生觉得大河上的鳌龙也是一個很好的目标,只不过自己现在实力不济,等到自己日后达到筑基中段以上,他是打定主意要去大河上和鳌龙讨一份生活的。 但陈淮生同样也感受到了这个家伙的不同凡响。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那活儿可遇不可求,如果不是赶上熊壮扎场子,一击建功,就算是自己现在的实力,一样没戏。 闵青郁一听赶紧道:“宝旒姐,小妹实力太差,就算是立即晋阶炼气四重,也意义不大,帮不上多大的忙,还是宝旒姐您如果能及早突破筑基的话,才能发挥大作用,要不,无垢和云蕾现在进境也很快,道师可以在她们俩身上多培养一下,……” 但五行山禁地与大赵那边情况还不一样,要想进这边禁地,最起码也得要有筑基的实力,最好是筑基中段以上。 赵良奎终于在年末之时突破了炼气四重,至此,胡德禄、桑德龄以及赵良奎三人,都已经突破炼气四重,晋阶炼气中段,这也让陈淮生终于舒了一口气。 单靠火性灵草已经无法满足它的需求了,必须得吃肉。 任无垢和云蕾也在一旁,清亮的目光望过来,却没有说话。 可要去猎获乌雷豹这种二阶妖兽却还有些力有未逮,就只能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捕获如云腾金猫、金眼碧獭这些既能卖得上价,战斗力却还够得上的猎物了,但问题是哪有那么巧每次都能遇得上呢? “宝旒,别光说别人,你呢?”陈淮生瞪了方宝旒一眼,“你也炼气七重了,距离筑基也并不遥远,锦鲤肉你可以食用,滋补气血,鳌鱼肉也一样,……” 这才几个月时间,翼火蛇似乎又长大了一圈,这让陈淮生越发怀疑这一头翼火蛇和其他翼火蛇恐怕有些不一样。 滕定远、曾国麟他们也是选择项,但赵嗣天显然更熟悉,而且赵嗣天面临的压力也不小,和自己一样,都急需开源节流。 看看前面整个土丘方圆三丈内一片焦土,陈淮生甚至挖开了土丘,哪怕是土丘泥土下两尺,都被烧成了泥灰,足见这家伙喷吐出的火焰之烈。 倒不是说不行,而是在时间上,就不可能像卓一行或者闵青郁她们这么快了,而是真正需要苦修经年。 所以现在像尤少游、马道春甚至吴天恩和王垚等人就能过得很滋润,至于说像紫府仙卿,如商九龄、朱凤璧和丁宗寿他们,人家本来也不缺资源,更不屑于去山中猎获。 至于说下一步要晋阶炼气五重,陈淮生知道对三人来说,就有一定挑战性了。 最起码,他对三人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了,都炼气中段了。 随着陈淮生一挥手,翼火蛇猛然一个伸缩,巨大的蛇身折叠攀纵,巨大的双翅肉膜扇动,带起一阵火热的狂风,犹如一头赤色蛟龙盘旋在空中。 现在反而是像陈淮生、赵嗣天和滕定远、杨虎生他们这个层级的有些尴尬。 有这样有一个家伙护身,陈淮生觉得自己底气都要足几分。 差一些的猎物看不上,比如现在再让陈淮生去猎获诡狼、山狈、铁鬃野猪这类一阶妖兽就有些掉份儿了,而且性价比也不高。 在和方宝旒、闵青郁她们说起这桩事儿的时候,方宝旒也是附和:“所以还得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筑基,虎头冠雁的肉冠你得每日食用,可以和白马甜榴交换着用,提升灵性悟感,至于其他倒是可以给德禄他们用上。” 可关键是现在这家伙似乎还完全没有像是进入成熟期,仍然还在成长,这才是让陈淮生感到恐怖和担心的。 这一趟去汴京,也许将会是一次比三年前那场道会更加热闹的盛会,但也能会是更加凶险的棋局。 重华派,白石门,紫金派,昔日的对手敌人,也许都要汇聚在汴京城中,好好叙叙“旧情”。 (本章完) 丙卷 第一百五十九节 大道求索,筑基伊始!(丙卷完!) 雪下得越发紧了。 白苎新袍入嫩凉。 陈淮生紧了紧身上的袍服,抬脚便欲出门。 “道师,这雪如此之大,您要去哪儿?”闵青郁讶然地抬头,“要不我替您拿一件蓑衣?” “不用,我就走一走,正好感受着雪意入怀的滋味。”陈淮生头也不回,径直往外走。 “可是……”闵青郁话语未落,从屋里出来的方宝旒已经若有所思地制止了对方:“由他去吧,在屋里呆了好几日,走一走也好。” 闵青郁不解,看着方宝旒,却见方宝旒面带微笑看着门外,不做声,一时间她似乎也明白了一点儿什么。 根骨交接之地,便是万法妙用之源。 每滚到一处,那个地方的炉壁就开始变形,就开始扭曲,就开始裂开,而周围的炉壁则不断渗出灵液来弥补修复。 当最后一滴玉浆融入到道体内,陈淮生觉得自己就像一滩浆液,晃晃荡荡,不知何去何从。 飘行在山脊上,越来越密的雪片扑面而来,但是在靠近身体半尺之处,便倏然消失。 它们既要借助陈淮生道体的灵力来维持自己,又不敢靠得太近,深怕被道体崩塌带来的吸力吸了进去,沦为鼎炉之基。 存,是维持原状,破,是破而后立。 既熟悉,又陌生,但更圆融。 雪落无声,唯有天籁。 但就在那阴阳破立转化那一刻,玉浆荡漾,玉丸初生。 一路飘行而下,陈淮生漫无目的,目光所至,便兴之而行。 这一刻,陈淮生感觉自己身体又回来了。 随着玉丸缓缓再动,玉浆就像是被吸引住了一半,跟随着滚动的玉丸流淌。 酸、软、酥、麻、痒、痛,百味陈杂,但最终却融为一体化作了一种感觉,虚无缥缈,到最后就是无比的轻松。 整个道身灵体在这一刻与鼎炉融为了一体,彻底感受到了来自天地间冥冥天道规则之力。 眼睁睁地看着那万千雪片在自己眼中飞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陈淮生心间诸般妙相纷呈。 雪铺得很厚,小径已经看不到,只能从周遭草上的雪位更高一些勉强来分辨路径。 当身体驭空而起,感受到漫天雪雨飞洒而下,点点冰凉入体而透,冻得陈淮生一个激灵,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终于回来了。 百会穴上一股白色的水雾渐渐凝成,如宝塔形状,一直不断地攀升壮大,偶尔可以看到一枚玉色弹丸跃出,在水雾中一闪而逝。 就像沉浮在那温润的泉水中,又像是被醇酒所浸泡,彻底的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刻他已经不在乎筑基丹的功效,他只想畅意任游,玉丸无忌。 炽灼的热力从已经坐定的陈淮生体内奔涌而出,当玉丸从百会穴跃出,沿着玉枕一路而行,创通了根骨交合处时,陈淮生就进入了无我无相的状态。 在奔走行进了无数之后,玉丸似乎终于累了,回归到了鼎炉。 炽热的鼎炉现在变得幽凉,三灵恍如冬眠,一动不动。 这几日都有些心神不宁,连指导督促胡德禄他们修行都有些心不在焉,加之还有两日便是春节了,而一过节之后,就该南返去汴京了。 一幕幕画卷在陈淮生脑海中缓缓翻卷而过,从古庙夜雨到殿中夜话,到回乡屠狼,再到沟谷恶战,入门悟道,每一幅场景都能在陈淮生脑海中定格,然后又如同流水一般过去。 下到了山麓,整个沟谷中雪更是厚密,放眼望去,一股子山河故人,百年倏过的悸动,涌于心中。 玉丸滚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是被来自四周的力量所束缚,但是仍然不屈不挠地滚动,沿着炉壁缓缓滚动。 一虎一猿,在吞噬消化了大部分金须鳌王的元丹之后,已经有了几分实形。 他微微站定,双目平视,气息悠长,淡淡的白气从鼻腔中喷吐而出,雪越发大,落在他头上、肩上、身上、周围。 天地间,惟余莽莽。 “轰!” 三灵并没有离开太远,实际上就在身体的周围,但是怨灵还能依托雪之阴寒而潜,而虎猿二灵纠正依托当初它们吞噬的金须鳌王的丹元来壮体维持着自己的存在。 对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丧失了,但心鹜八极,神游万里,那飘忽的神识却追逐着那依然脱离了身体的三灵而动。 从宣尺媚到九哥,再到晏紫,熊壮,寇箐,佟童,宝旒,于凤谦,历历在心,最终汇合成一副不断滚涌的大杂烩一般在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搅荡。 一抬足,身体便跃空而起,险些没能控制住,陈淮生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将神识贯入自己身体,尽快地熟悉着这属于自己的全新的身体。 这一刻,陈淮生甚至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处,也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什么也想不起,也什么也不愿想。 光焰再起,那玉浆形成的丝线开始弥散,沿着那丝线向四周扩张,渐渐融为一体,最终变得更加纯粹而圆融。 忽然间,陈淮生放慢脚步,任由卸力松气的身躯缓缓落下,三尺多厚的雪一下子便漫过了他的腰际,他却伫立不动,静心倾听。 当最后一块鼎炉壁终于融化化为一滴玉浆时,陈淮生只感觉轰然一声在自己脑海心田中炸响,三灵瞬间消失,而自己整个道身灵体变成一片混沌,似乎与整个天地混为一体。 整个鼎炉终于开始模糊起来,似乎是被这层光雾所笼罩,然后融化,坍塌,进而变成一滩玉浆,在体内流淌。 道骨厚实凝重的灵力支撑起了玉丸更加活跃,渐渐地,从道骨根基向灵根所在处前进。 好在陈淮生这个时候并不需要三灵元力,他只需要灵感一悟,跨越这个天道门槛,悟感一到,境界自成。 一抹抹灵力也从根骨中渗出,注入鼎炉,整个鼎炉仿佛成为了一个战场,一个是存还是破的战场。 恍惚间,陈淮生神游万里,似乎已经回到了古庙那一夜。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看到这一幕,就能看到一个虎形光影和一个猿形光影在陈淮生的身体的周围不断飞舞游弋。 这云中山起起伏伏,陈淮生平素还真的没怎么仔细游走过,来去匆匆,不经意在这里便是经年。 玉丸不断在体内奔跃,时而冲出体内,但迅即又收了回去,就这样周而复始。 宛如一个新生婴儿,陈淮生艰难地想要站起身来。 细密紧致的鼎炉炉壁在玉丸的滚动下开始出现裂缝,而灵液似乎不甘于这种局面,不断从三灵体内涌出,似乎要弥补填塞出现的裂缝,将其弥合。 整个山中一片白茫茫,陈淮生脑海中猛然冒出一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但此时不但是鸟,连径都彻底看不见了。 体内的玉丸从大致巅峰之后,一直是处于时而跃动,时而蛰伏的状态,但此时却显得格外灵动。 陈淮生也不在意,微微提气凝神,身体便漂浮起来,沿着道院门前的小径一路下山。 渐渐地陈淮生整个身体开始浮空,周在三尺之内的厚雪都慢慢融化,形成一個空洞。 当最后一滴玉浆从丝线上抹平,将这个崭新的鼎炉最后一点填补完整,整个鼎炉骤然放亮,将这个道身灵体全数照了一个通透。 禺山雨夜,暮鸦木末,秋意袭人,而今日,云拖暮雪,日长如年,…… 大道入青天,我独凌云出。 陈淮生终于闭上眼睛,任由越来越密的雪将自己彻底湮没,此时的他完全凭借着灵觉,追逐着那一抹玉丸奔跃与经脉和道骨中。 陈淮生没想那么多,就这么抬脚而出。 只一跃便直入鼎炉,再一跃便入经脉,瞬间就化为一道灵光,钻入道骨。 这一引,玉丸便蓬勃而起,跃入道体中,沿着经脉而行,整个玉浆就像是一带烟雨,飞旋着起舞,…… 神识不断地与三灵交互而动,希冀从三灵中吸取到更多的元力来注入到道体的灵力中,但是三灵何等狡猾,岂会上这种当,都只是远远地绕行,绝不肯靠太近。 这样周而复始,玉丸终于在鼎炉底部停住,开始不断膨胀和收缩,交互不断地变化,玉粉色的元丹从粉色逐渐变成赤红,在恢复到肉色,但映射出来的光芒却无声无息地弥漫在整个鼎炉中。 目光半闭,追随着万里风烟,飘摇无极。 连带着整个气息都开始急促起来了,陈淮生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发热,哪怕这周围的雪早已经将自己湮没,但是他却内心灼热,恨不能立即跃身而起,纵横长空,呼啸神游。 从七日前开始服食筑基丹,才刚服用了七天,就出现了这种情形,陈淮生不认为是筑基丹的效用,而只可能是自己灵悟已经到了这一步。 那玉丸忽快忽慢,在道体内纵横飞驰,拉出的丝丝玉线,不断勾勒密织,迅速在道体内画出一个模糊的架构。 大道独行,筑基初始! 雪下得越发紧了。 ***** 本卷终,求300月票!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一节 明珠拂尘生瑞华 筑基之事,只有洞府终几人知晓。 陈淮生暂时还不想让这个消息扩散。 倒不是要有意瞒着谁,而是刚筑基,他还需要稳一稳,调适一下状态。 每个人的筑基状态都不一样,对自己来说,现在鼎炉捣碎重修,还是一个全新的感觉。 他需要细细品悟,好好把握。 筑基一成,雷法自生。 也许熊壮和自己提到的雷孤峰玄雷神木可以考虑一下了。 大雪初晴,好兆头。 白鹿顾瑞草,骊龙蟠玉泉。 就算你是掌门亲传,但没有足够底蕴,一样会觉得气短心虚。 方宝旒和闵青郁都同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如此佳婿,只是却是恁地花心了一些。 闵青郁小心翼翼地替陈淮生扎好头发,再用一柄木簪穿过挽住发头,一个英挺俊朗的青年出现在铜镜中。 方宝旒和闵青郁都不确定自己身畔这个男人未来会走到哪一步,但是她们确信这个男人前程不可限量,跟随他,陪伴他一路前行,将会是一片光明,无论是对她们自身,还是所谓的子孙后代,都会福泽无穷。 因为他一直觉得雷法十三重这个门槛还不好跨越,但现在看来,灵境之本就体现出来了。 陈淮生能感受到自己道身灵体内鼎炉彻底被摧毁之后变成玉浆之后依托玉丸的重塑,这一个过程有如开天辟地,因为他指明了另外一条路径。 灵山福地有限,先到者先得,但没道理你一个炼气高段还能霸着一个好去处,却让人家筑基的在外徘徊找不到合适修真地。 玉丸生,鼎炉新。 至于袁文博,陈淮生本来也不认为他还能赶得上自己,当然如果三年内突破炼气七重,也可喜可贺。 连王垚和徐天峰这种已经筑基的青年才俊,现在都感觉到地位岌岌可危。 作为掌门亲传弟子,陈淮生自然是先到太清殿,也就是掌门寻常驻休所在拜会。 回首看了一眼道院的门楣。 “不是,感觉不一样。”方宝旒老老实实地说:“淮生,样貌你虽然没变,但是气势却截然不同,嗯,就像是脱胎换骨,完全是两个人了。” 不过雷法的迅猛提升也带来一些问题,那就是极海惊雷打击面更大更重,但对灵力消耗更大,特别是对灵力也有所侧重了。 筑基就是筑基,绝非练气这個层级能比的,差距之大,恐怕在方方面面都会凸显出来。 在温泉池中,陈淮生一泡就是三日。 之前这二十年自己忙于寻觅秘境悟道飞升,对宗门过问少了,而李煜还是略过保守了,在新生代弟子的培养上步伐慢了,远不及白石门,甚至连凌云宗都比不上。 一个最具体最真实的感觉就是,昔日连气巅峰的时候,方圆十丈之内,只要灵力催发,虫鸣如雷,但现在三十丈之内,无须刻意,尽皆收揽于心。 轻轻一跃,攀升到空中,御风而行,直朝着山门而去。 洞府这边胡德禄他们看样子还得要安安心心苦修一两年了,就算是自己着力扶持,但是估计仍然不容乐观。 比如像欧庆春和欧庆德,以及欧家,在重华派就有些影响力,只不过后来欧庆春去了九莲宗,欧家后续无力,就衰落下来了。 仿佛消瘦了一些,又好像更匀称了一些,眉目间的昂扬收敛了不少,多了几分冲谦,宛如一柄藏锋于匣的名器。 筑基就不会再像炼气阶段那样,如何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修行路径,这也就是修行的一部分。 作为掌门,商九龄还不至于狭隘到对已经归入重华的凌云弟子就心生忌惮或者别眼相看,但他同样清楚,如果凌云弟子表现太过出色,必然会让挤压老重华弟子的影响力,再加上河北三年新进弟子的优秀者层出不穷,老重华弟子们心态就必然会受到冲击。 “怎么,认不得我了?”陈淮生看着二女有些怔忡的神色,笑着问道。 陈淮生其实早就意识到了。 想到这里,商九龄也有些颓然。 洞中温泉池里,陈淮生将自己静静地漂浮在泉中。 这云中山不愧是洞玄宗当初遗留下来的宝地,藏于群峰众岭中,却被自己拔了头筹。 从掌心闻雷到极海惊雷,这一步陈淮生都没想到如此顺当。 按照惯例,筑基就需要向掌门、首座和掌院三尊报备,同时还需要告知传功院。 倒是宝旒、青郁和无垢,乃至云蕾,还别说,提升的空间很大。 不过转念一想,以陈淮生当下的发展态势,才二十五已然筑基,四十岁之前入紫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己和赵嗣天的地位更是明显下滑,如果再没有足够表现,不说被边缘化,但肯定会渐受冷落。 前几日陈淮生已经尝试过驭风,施法,明咒等修行之术,大概熟悉了这一句鼎炉新生之后的道身灵体,知晓这筑基之后,与炼气,哪怕是炼气巅峰的截然不同。 陈淮生也有些郁闷,怎么自己身畔都是女人禀赋上佳,但男人却都差点儿意思呢? 云蒸霞蔚,日照金山。 像曾国麟、滕定远、鞠传真、萧柯,就连丁家的丁立人也已经晋阶炼气巅峰,看样子也是对筑基跃跃欲试了。 这三日里,陈淮生除了沉睡就是冥思,偶尔吃一些灵食。 踏出道院,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 只不过重华派一来本身宗门较小,二来原来是严格限制宗族势力的扩张,所以重华派在这方面并不突出,但像大赵其他几个大宗门,这种趋势就越来越明显了。 当方宝旒伺候着他重新着衣时,穿衣铜镜中的这个人似乎都有些截然不同了。 “从炼气到筑基,也许这就算是一个脱胎换骨吧,我还有更长远的路要走,从新人变成旧人,再成新人,修行就是这样不断自我更新的过程。” 拖了几天,终归还是要向宗门报备的。 随着重华派实力扩张,筑基数量迅速扩大,都在山中纷纷选建洞府了。 这样的状态,他多几个道侣,日后演变成一个修道家族也是很有可能,而这就需要建立在有足够子嗣的情况下。 哪怕是宗门之中,一样有着这样具有实力的家族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总会有这样的宗族存在。 筑基这等大事,即便是宗门现在有十几个筑基修士了,但是新增一个,尤其是原来老重华弟子,还是掌门亲传,意义也非比寻常。 而御风而行,无须灵符,其速度也已经超过了使用神行符的速度,而且灵力消耗几乎不会对道体灵力造成多少影响了,除非是数百里的急速奔波。 他也知道原来凌云宗中有好几个炼气巅峰的弟子都在拼力奋进,希冀抢在决定道会人员名单之前筑基。 好在现在自己终于筑基了,昔日赌约虽然只是嬉戏玩笑,但是现在压力却都给到了王垚、徐天峰、赵嗣天他们那边了。 有的人从祖辈就在宗门中,如果开枝散叶子嗣众多,那么从几率上来说,优秀者也会更多。 当然,每个宗门都有兴衰起伏,那么新进入宗门的优秀者也会一样和这些生于宗门中的家族子弟竞争,这中间的胜负也很难一概而论。 哪怕还有百丈之遥,太清殿内就已经感受到了来人。 这就是独有洞府的好处,也是自己花费心思选址得来的优势。 甚至陈淮生自己和一旁的方宝旒与闵青郁都觉察到了。 “咦?!” 商九龄颇为惊讶,原本端坐在石台上冥想的他目绽精光。 新鲜蓬勃的气息,显示出这应该是一个刚刚筑基的弟子,是谁? 王驰已经筑基了,还能是谁? 现在重华派兼并了凌云宗,看似大获全胜,但是凌云宗这一帮新生代弟子的茁壮成长,却成了自己这个掌门心中隐忧。 无论是对周围的细微感知,还是视野、力量等诸多方面,筑基都让陈淮生有了一种点滴方寸皆握于心中的感觉。 他要用冥想来涤除练气阶段积郁下来的种种负面意境情绪,同时要用在温泉中沉睡消除这几年来自己沉淀下来的应力。 端端是一副好气象。 随着丁家和凌云宗的进入,整个宗门筑基真人数量一下子暴涨了一倍有多,而且还都是处于青壮年大有发展前途的筑基真人。 筑基了,自己就该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走了。 自己是中性灵根,那么照理说五行灵力皆具,优势是均衡,没有弱项,但劣势就是没有突出项。 陈淮生最关注的也就是法术,毫无疑问,筑基这一步踏出,雷法十三重一跃而过,直入雷法新境界——极海惊雷。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境界踏入筑基。 想要提升雷法,要让雷法有足够灵力支撑,可能就会在水火木三性上有针对性补充了。 他不愿意见到好不容易壮大起来的重华派,却因为内部难以平衡而出现裂痕甚至崩裂。 他希望看到一个更为稳定平衡的局面,而这又需要老重华弟子来为其撑起场面。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二节 香火愿力何所为 一时间商九龄都有些恍惚,难道又是凌云宗那几个弟子中的一个? 曾国麟,还是鞠传真? 一个是凌云弟子中炼气巅峰时间最长的,一个是凌云弟子中天赋最强悟性最高的,会是谁? 已经逐渐缓过气来的齐洪奎已经在自己面前炫耀过几回了,尤其是鞠传真,才三十五六,比赵嗣天还年轻几岁。 气机锁定,商九龄双眼微睁,那人影迅速扩大。 骤然间,商九龄眼瞳一亮,不是,居然是陈淮生?! 一时间不敢相信,但映入眼瞳宗的年轻男子,不是陈淮生却又是谁? 御风飘行,衣袍翩翩,磅礴的气机,无一不证明眼前的陈淮生已经筑基。 “好。”商九龄舒了一口气,陈淮生的抢先筑基,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三日前。”陈淮生回答道。 现在唯一能让商九龄心中稍安的就是李煜筑基巅峰的状态很稳定,云游在外传回来的消息,他的自我感觉很不错,估计三到五年内应该可以在秘境中有望入登紫府。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始终无法恢复到炼气巅峰状态,冲击筑基就是虚妄,而这种状态如果持续太久,就极有可能丧失了冲击筑基的可能。 两個月啊?! 说实话,自打李煜代自己收了陈淮生、袁文博和佟童仨人为徒后,袁文博表现一般,佟童不知所踪,也就只有一个陈淮生表现尚可,他对李煜的这个决定是有些看法的。 但现在陈淮生的表现又颠覆了自己认知。 “什么时候筑基的?”商九龄不客套,径直问道。 可是这家伙不是炼气巅峰没多久么? 商九龄有印象,应该是十月份这家伙才炼气巅峰吧? 可问题是感觉再好,入登紫府不比筑基,那是要应劫飞升的,这劫之一说,千变万化,李煜面对这样一个劫坎,能不能成功逾越,也很难说,一旦受挫,耽误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都在正常不过,渡劫失败道消人亡的事例也比比皆是。 为了冲击筑基,还和凌云宗一帮人一起去了卫怀道通天泊去猎捕通天锦鲤,用来提升筑基丹的品质,说明这家伙自己也没有多少底气。 “难得,淮生,你能率先筑基,真的让我很满意。”商九龄沉吟了一下,“我记得上一次天恩和我说起过,你不太想去参加上元道会?嗯,你该知道道会与青云榜风云榜的关系,日后的香火愿力带来的帮助和影响,道会是最好的扬名机会,你还是不愿意参加?” 反倒是现在自己特招的丁熹蓁,自己是很满意的。 曹人本冲击筑基失败,至今都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还在炼气九重徘徊,关键是曹人本年龄也不小了,这才是最让他担心的。 但不管怎么说,陈淮生能主动指导引导那些弟子,商九龄都觉得是令人满意的。 在几乎没有寻求自己的帮助和支持下,就借助着一个掌门亲传弟子的名头,自己寻找洞府,自己重建洞府,然后据说还在传功院里选了几个弟子来作指导,也不怕精力顾不过来。 姚隶蔚战死让他极为痛心,而刘纯的表现也不尽人意,冲击炼气九重至今未能成功,看这幅架势,只怕三年内都很难见到冲击筑基的可能。 可再看看丁家和凌云宗这边呢? 王驰筑基成功让丁宗寿得意忘形,几度在自己面前炫耀,而凌云弟子表现出来的欣欣向荣也让自己睡不安枕。 目光注视着陈淮生徐徐而来的身影,一直到太清殿前落定,商九龄才收回目光,微微颔首。 看着陈淮生,商九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像苟一苇那样冲击筑基失败跌落到炼气九重,时隔多年之后又重新达至巅峰冲击筑基成功的事例太罕见了,起码他商九龄是第一次见到。 自己还在想以陈淮生的天赋,三年内能突破筑基,就算是惊喜了,而五年内筑基,也都算比较顺利了,可现在才多久? 陈淮生很漂亮地回应却让商九龄很不满意:“淮生,什么叫这个机会给他们更好?为师倒是觉得你更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万千瞩目,道会比试若是能胜上几场,还有什么手段方式比这个更好扬名?看看你们一行人在通天泊的猎捕,又有几个人知道?道宫和官家更是毫无觉察,我们深处河北,本身就是劣势,更需要摆脱和突破这个禁锢。” “掌门,是弟子。”陈淮生拜倒,再起身一揖。 “还有,你现在也许感受不到,但是越是到后边,伱就越是会感受到香火愿力对自身修行的加持,为师现在倒是越来越后悔当初是不是该殊死一战,也许就不该退出朗陵!” 但代收都代收了,他不会去否定,但的确没有花太多心思。 最初自己是打算借此机会要稳固与丁家的关系,但到现在,他是真的觉得丁熹蓁恐怕会是自己这些弟子中最有希望的一个,哪怕是王垚和徐天峰,日后的前景都比不上丁熹蓁。 现在这家伙竟然率先在几个有望突破筑基的弟子中飞升紫府,真的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这几个月里,他承受的压力都很大。 “淮生,是你么?” 紫府现在老重华派略占上风,但筑基上,老重华派差距太大,而起后备力量上差距更大,现在陈淮生突然异军突起,总算是给自己长了脸面,可以让丁宗寿和齐洪奎二人闭闭嘴了。 “师尊,宗门里意欲借助此次参加道会的师兄弟肯定很多,他们可能比弟子更需要这一次机会,而且弟子觉得有更更多的方式来证明自己,这个机会给他们更好。” 商九龄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弟子面前袒露心声:“在河北,道宫的影响力太弱,而没有官府的神印,祭祀早已经传统固化,要想改变或者借此加持,难以做到,可要等到大赵官家的影响力渗透过来,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越是往后,香火愿力的作用会越大,对官府的借重会越大,走到紫府层面,商九龄感受越深。 **** 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三节 笑谈独在千峰上 对香火愿力,陈淮生了解还不太深,毕竟他之前只是练气阶段的弟子,几乎感受不到。 但他也从吴天恩那里听闻过,越往后,香火愿力的影响力加持,这是信仰之力,虽然细微,但是众志成城,便无可抵挡。 诸天神佛,圣人英雄,孝子文魁,先辈祖宗,尽皆有香火愿力的供奉熏浴,才能维持。 一个神仙也好,圣人也好,一旦丧失了民心的拥戴,信仰便会坍塌,进而变成一堆真正的泥塑木雕,土鸡瓦犬。 香火愿力对自身进入高阶修行之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影响,陈淮生之前却还没感受过,但从踏入筑基之后,就不一样了。 当然最初他也会几乎感受不到,但越往后,那份感受就会越明显。 陈淮生说了自己的想法,但商九龄依然不认可:“你说的是指道宫对大赵境内的一些事情处置吧?那风险更大,你不要以为你筑基了,就能履险如夷了,很多事情看似简单,其实背后复杂,危险很大,……” 没想到陈淮生却给了他一个惊喜,而且好歹还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哪怕自己并未教授给他多少东西。 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丁熹蓁悄声问道:“师兄,您是筑基了?” 要做这种事情,只有在大赵官府从潜移默化进入到光明正大地实施统治时,其他宗门才有机会跟附骥尾来做成,现在还差得远。 这就是几家合宗带来的麻烦影响,都打乱了,而师尊却又收了丁熹蓁为徒,这就彻底乱了。 筑基了?自己没看错? 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丁熹蓁行完礼之后,才又规规矩矩地在一旁与陈淮生见礼。 不得不说陈淮生此时的筑基还是狠狠地给商九龄争了一口气。 丁熹蓁的长相很独特,给人印象很深,有点儿像前世记忆中一名女演员杨采钰年轻的时候。 商九龄皱起眉头,有点儿乱。 陈淮生无奈地挠了挠头:“师尊,其实王师兄、徐师兄,还有王驰师兄,他们也都表现很好,……” “淮生,既然筑基了,那么眼界就不能太过局限了,也要从整个宗门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你若是能代表宗门出战道会,取得漂亮耀眼的成绩,也能替宗门争光,让宗门新进弟子看到宗门的希望,……” 王驰筑基成功,曾国麟和鞠传真跃跃欲试,如果让这二人中哪一个抢先筑基了,那他商九龄就真的没面子了。 陈淮生答应了出战之后,商九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 “这三年里,我们不但在燕州六道招了许多新的弟子,而且在朗陵,在义阳,亦有不少弟子进入,为师觉得你的经历应该可以作为这些新进弟子的一个最佳榜样,作为鼓舞士气鼓励人心的典范,……” 这一次道会派出的比试人员,老重华派弟子中必须要有几个像样的代表,不能完全让凌云宗和丁家弟子占据,这关乎整个宗门内部架构平衡。 师徒间正说着,一道人影在殿外出现。 北戎人统治了河北数百年,都没做到,当然这可能和他们是外族有关系,但是凭借着武力他们还是在这块土地上留下了相当深的印痕,却始终难以真正征服民心。 “弟子明白师尊的心意,道会比试如果胜出的话,的确能增添名声,尤其是荣登青云榜就更有意义,不过弟子倒是觉得未必要在道会比试这根独木桥上去拼,其实也还有另外一些路径来实现名声的提振,……” 要说他和丁熹蓁早就认识,当初与尸妖一战时,丁润瑶便带着丁熹蓁一道,只不过后来,几无接触,一直到丁家归入重华派,也没有怎么见过。 “师尊,咱们还是各论各吧,王驰师兄我叫师兄,熹蓁师妹叫我也叫师兄,……”陈淮生也无奈。 “熹蓁来了?”商九龄收敛了一下情绪,温声道:“来见过你陈师兄。” 听到商九龄这话,陈淮生就知道没好事儿,但却无力拒绝。 “师尊,弟子对这个香火愿力还不太明白,既然香火愿力是民众心念所系,就算是没有官府,但河北之地亦有千万之众,移风易俗,我们重华派未尝不能从头开始啊。”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不一样,王垚和天峰年龄不小,而且筑基有些时日了,王驰虽然才筑基,但他年龄呢?你熹蓁师妹都多大了?噢,这好像有点儿乱了,伱喊王驰叫师兄,熹蓁却是你师妹,……” 在没有一个统一官府的管理下,单凭一个宗门或者世家去移风易俗,那真的是笑话了。 就算是自己真的不如这位师兄,五年不行,那十年行不行? 十年不行,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行不行? 自己就连这位师兄的一成天赋都不如么? 能入道而进宗门,哪一个不是自诩天骄,自己连人家一成天赋都不如的这种情形,恐怕绝对没人会承认。 而且重华派虽然是第一家进入河北之地的宗门,貌似也立住了脚,但是这其实是建立在凌云宗覆灭为代价之上。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戎,北戎人做到了,祀,他们却做不到,而祀就是风俗,而风俗就代表着民心。 商九龄不能容忍重华荣光被淡化,所以他会穷尽一切手段来强化这一点。 “嗯,我有一个想法,……” 以陈淮生这种草莽崛起的范例,对河北这些出身贫寒的弟子来说就是最好的示范,陈淮生这种二十入门的弟子都能有此造化,难道他们就不行? 现在的重华派其实是重华与凌云而综合一,甚至还加上一个本土散修大家丁家,才有资格能和天鹤宗、月庐宗以及凤翼宗这些本土宗门抗衡。 商九龄当然想过,不仅仅是他想过,估计很多人都想过,但是考虑到民意的反弹和敌视,那可真的弄不好就得不偿失了。 丁熹蓁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这是陈淮生陈师兄? “淮生,没有官府神印之力,这便是民间野祀,其香火愿力效果便大幅度削弱,这是其一,另外移风易俗谈何容易?千百年来河北百姓早就习惯了他们祭拜礼崇,你要去改变,弄不好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见说不通商九龄,陈淮生其实也明白商九龄的意思。 但商九龄也同意陈淮生不需要去搞什么挑战,除非陈淮生自己有意,这样也就是陈淮生完成基本的被动应战即可。 “师尊教导得是。”陈淮生只能应着。 丁熹蓁是王驰和丁润瑶的女儿,这辈分可就彻底乱了,但若是让陈淮生叫王驰为师叔,那就更乱了。 “那大赵官府为何不尽早考虑在这边来筹办道宫?不是说大赵已经拿到一些社稷皇旗,与北戎人有了交易么?”陈淮生又问道。 “弟子拜见师尊。” “社稷皇旗之事没那么简单,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大赵官家和道宫应该是投鼠忌器吧。”商九龄摇摇头。 陈淮生目光投射过去,只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丁熹蓁。 商九龄的鸡汤让陈淮生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下,而且从商九龄的角度来说,也说得没错。 有陈淮生这样一个金牌典范,河北弟子的向心力会进一步增强,同时也对老重华这一支的印象会更深,这一点极为关键。 再后来陈淮生搬到了云中山,来山门这边都很少了,就更谈不上接触了,但丁熹蓁的模样仍然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哪怕是三十年四十年之后能够筑基,也不过就是四五十岁,这一辈子也能此生无憾了。 这些事情牵扯太宽太深,就算是商九龄也只知道一鳞半爪。 拗不过商九龄,陈淮生也只能应承下来。 他原本一直寄希望于赵嗣天,但赵嗣天在进入炼气巅峰时候太晚了,显然很难在短时间内突破,这让他很沮丧。 “也罢,不提此事,但你要好好给新进弟子们上一课,打打气,凝聚心气,提振斗志,这事儿很重要,……”商九龄越想越觉得可行。 单单是这些本土宗门和世家门阀的反弹就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缠斗中,难以自拔,重华派没这個资格,甚至可以说就算是天云宗或者花溪剑宗这些宗门来,一样不敢做这种事情。 没见到各大宗门里,七八十岁甚至百岁还在炼气高段徘徊的比比皆是? 宗门表现耀眼,自然就能吸引更多的弟子来投,这里边更多的优秀人才也会几率更大。 同时宗门弟子也更能感觉到自己前途光明,毕竟有这样一个榜样在那里,入门五年就达到如此高度,换了自己呢? “嗯,侥幸。”陈淮生含笑应道:“听闻王驰师兄也已经筑基,理当祝贺。” 丁熹蓁五味陈杂,父亲筑基何其难,在炼气八重和炼气九重乃至巅峰徘徊多年,但是自己这位师兄呢? 恍惚间迎战妖尸时多久,两年前吧?那时候他才练气几重? ***** 求200票!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四节 萧墙之隙意如何 对这位师妹心中复杂难言的滋味陈淮生大略能感受到,不过这位丁师妹拜入师尊门下,进境也一样迅猛,现在已经是炼气五重了。 能入商九龄的眼,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丁宗寿的曾孙女,其资质禀赋绝对是过得了关的,否则商九龄不会接受。 其母才炼气七重,但她就已经炼气五重,在商九龄门下,五到八年内破炼气七重,应该不是难事。 商九龄也感受到了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弟子心中的触动,连自己都震惊,更别提她了。 其父才筑基,但其父都五十多了,在宗门里一样算是年轻俊杰,但和陈淮生相比,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份悬殊对比,也难怪她有些失神。 但是方宝旒性格疏淡,不思进取,在修行上似乎难有太大的造化,炼气七重都是陈淮生硬逼着才晋阶。 “呃,可能要让小师妹失望了,愚兄平素都在云中山那边,少有来山门这边,……”陈淮生笑了笑。 商九龄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想要把自己推出来,用自己的例证来向这几年从河北,从义阳和朗陵新进来的弟子证明和影响他们,促进整个宗门的凝聚力。 “嗯,虽然小妹可能没机会上场,但是还是很希望能去汴京一观盛景。”丁熹蓁一脸期待:“到时候小妹希望能和师兄结伴而行。” 这种情形遮也遮不住,反倒容易让人不悦,尤其是吴天恩,更是对他恩重如山也不为过,所以还不如坦坦荡荡地来。 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只能通过继续发展壮大,通过内生的发展壮大,而不再是依靠对外兼并吸纳。 而她还有两个弟弟,其中一个弟弟才十二岁,刚觉醒了灵根,父母的心思应该在弟弟的身上。 “师伯,如果没有您的一手扶持,弟子是断无可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的。”陈淮生诚挚地道:“师伯的恩情,弟子铭记在心。” 不,一两年都有些夸张了,毕竟这家伙才直入巅峰几个月,三年从炼气九重到筑基,就应该是非常惊艳的表现了,可现在…… 他原本也想过可能像王垚、徐天峰他们会很快追上来,也有这份心理准备,但是他却真没想到陈淮生这么快就筑基了。 这丫头似乎练过心灵法印?修炼此道的,惯以心神强大为基础,也就意味着在在咒法符箓上有所擅长。 在对方酒窝娇靥洋溢着的笑容下,陈淮生实在不忍心拒绝,只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若是要去的话,宗门必定会有飞槎相送,肯定是同行了。” 至于说陈淮生洞府中方宝旒一直住在那里,商九龄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还琢磨着也许翻了年自己该再闭关两年来修行,力争早一些冲击筑基三重,甚至还和苟一苇都约好,一并闭关。 对这种话,都知道不过是听听就好,但丁熹蓁还是很高兴,说明这位师兄还是很认可自己的资质禀赋的。 自己都快九十了,才炼气二重,也许三五年,甚至两三年后,这个家伙就会追赶上自己? 陈淮生离开的时候,商九龄还在低声叮嘱,而丁熹蓁则很知趣地远远站在一边,一直等到陈淮生和商九龄说完话,才翩然过来。 面对这個小师妹的感喟,陈淮生也不好不答:“愚兄这两年有一些机缘,比如和月庐宗那边交手,另外在修行过程中也有些感悟,所以进境略快一些,不过以小师妹的资质,又有师尊的教诲,愚兄相信要不了几年小师妹就能赶上来了。” 吴天恩长吁了一口气,终究释然:“这还是你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不过,淮生,只怕你现在都会成为咱们宗门里很多人眼里的目标了,不服气的,羡慕嫉妒的,怀疑质疑的,当然,更有觉得你这样是表现是出风头故意压制他们的,……” 知道这种情形对于对方心境触动有多大,但他也无奈。 陈淮生何尝不知道这里边的问题。 但是看到凌云宗归并过来之后,宗门里一下子就增添了许多筑基,而且不少都是筑基中段和高段,自己这个筑基二重一下子就显得有些黯淡了。 “陈师兄的进境简直让人不敢置信,小妹记得前年师兄与小妹初见时,和家母一样,才练气七重吧?这才两年光景,师兄竟然就筑基了。” 他知道陈淮生会筑基,甚至也不会慢,但他琢磨再怎么也得要一两年时间吧。 这话语有点儿语病,对于师兄妹之间,似乎更有别意,但二人乃至商九龄都没在意。 修行宗门中这种情况很多,并不忌讳另学。 再说了,重华派本身就不禁双修,多一两个道侣也很正常,像原来的凌云宗过来的弟子中,就有不少是两三个道侣双修。 陈淮生没想到这丫头心思倒是周密,也不在意:“是啊,就是这几日可能就要启程,师妹也要去?” 但对比自己,他又真的觉得自己不该高兴。 自己前年冲击筑基二重成功,他还破以为傲。 吴天恩很快就调适了过来,只是再怎么调试,内心的这份苦涩也挥之不去。 “那师兄我们可就说定了。”丁熹蓁脸上的笑容简直就能融入人心里去,看得陈淮生心中也连呼厉害。 她没有自己父母乃至祖父曾祖父那么多考量,毕竟也才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丁家也没有给她灌输太多其他心思。 这是宗门迅速扩张,尤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扩张壮大不可避免带来的副作用。 丁熹蓁忍不住自己的感慨,话语里也充满了憧憬和回味,还有几分雀跃。 相比之下,熹臻就要上进许多,四十岁之前也不是没有可能,前途要光明得多。 当然作为丁家女子,在宗门中选择合适的道侣也是应有之意,这个合适自然也就是要有利于丁家日后在重华派中的地位巩固。 到吴天恩的道院时,吴天恩的心情就真的太复杂了。 瞄了一眼吴天恩的神色,陈淮生内心也是复杂。 “师兄,那可就说定了,这几日小妹就要来白鹿洞府造访,……”丁熹蓁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师兄此番去汴京道会……” “既然你才从掌门师兄那里过来,就该明白我说的是谁。”吴天恩叹了一口气,“宗门现在的确实力大增,但是也带来了一些隐患,大家似乎就没有那么团结一心了,这内里七拱八翘,话语里各种阴阳怪气的也多了,连掌门师兄都是在揣摩这些,力求平衡,这样下去,过多心思放在这些上边,只怕会影响到大家的修行的。” 商九龄甚至在琢磨,如果陈淮生真的与丁熹蓁结为道侣的话,似乎也算是一个双赢,对于宗门的稳定大有裨益。 自己带回来的是一个何等妖孽啊。 陈淮生离开之后,丁熹蓁那笑容依然在自己心间回眸,这让他也有些惊讶。 他也知道自己该为陈淮生感到高兴,自己也该高兴,毕竟陈淮生是自己一手接进来的,如果当初没有自己的一力接收,陈淮生也许就再无此造化了,重华派也得不到这样一个绝对称得上是旷世奇才的弟子。 “出风头故意压制他们的?”陈淮生笑了,“谁这么无聊?有本事,他们也出风头压制我不就行了?” 只要能有助于提升自己灵境和法术,不属于那等有违天道有伤天和的功法,都是欢迎的。 陈淮生下意识瞟了一眼坐在一边笑盈盈不说话的商九龄,无奈之下也只能道:“那当然欢迎,小师妹能来,愚兄自然扫榻以待。” “谢谢师兄的鼓励了,小妹拜在师尊门下,除了日常接受师尊教诲外,更希望能多和师兄们交流切磋,也希望师兄们不吝教益。” 丁熹蓁很会说话,毕竟是散修大家出来的,既然能拜入商九龄门下,肯定其祖父、父母都专门做过交待。 “哎,淮生,你说你就筑基了,就这么轻轻巧巧,随随便便,我都不知道该是如何说了,心里边……” 但丁熹蓁哪里肯罢休,嫣然一笑:“那小妹如果来云中山那边呢?早就听说师兄的白鹿洞府亚赛人间仙境,小妹未得师兄邀请,还从未去过,……” 当然这种情况本身也不多,便是自家宗门的功法都够你修习了,更何况贪多嚼不烂,那种胡乱习练的,基本上都是资质一般走不远的。 自己可是筑基了,自问不是谁都能在自己心间留下深刻印象了,但这丫头却能做到,端的是不凡。 其修行的心灵法印不是师尊所授,要么是家传,要么就是另有门径。 从这一点来说,商九龄这个掌门还是合格的。 “师伯,掌门师尊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想要利用这一场汴京上元道会来磨炼融合咱们宗门内部,形成同仇敌忾齐心协力的共识,连弟子都硬生生被他拉进去,必须要参加这场道会了。”陈淮生无奈地苦笑道:“弟子本来是不想参加的。”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五节 烈火烹油九莲乱 在吴天恩那里小坐之后,陈淮生本来是想去苟一苇那里坐一坐的,但没想到苟一苇已经出山游历去了。 老当益壮的苟一苇让陈淮生还真有些佩服。 筑基失败跌倒落入炼气九重,沉寂十几年之后,居然重回巅峰冲击筑基成功,这个事例陈淮生觉得简直比自己的故事还要励志。 让那些在炼气高段徘徊多年,觉得冲击筑基无望就不思进取只图安乐的老家伙们看一看,人家八十多筑基失败,九十几卷土重来筑基成功,他们年龄尚不及人家大,又有什么脸面在宗门里混吃等死? 当然,陈淮生也知道向苟一苇这种九十几才冲击筑基成功还是极少数,但人家愈挫愈勇的这份精神却委实让人敬佩。 现在苟一苇似乎是被彻底激起了斗志,筑基一重了,就不甘心自在筑基初段里边一辈子了,也就要向着更长远的目标奋进了。 出去云游历练一番,回来再静心苦修,未必就不能更上一层楼。 哪怕是云蕾被云鹤夫妇送到自己身边,也只是觉得这小丫头不错,但绝对没有像王垚对那小童的感觉了。 金性刚锐,木性柔韧,水性灵变,火性炽烈,土性厚重,此乃五行本源之性。 “听说是如此,但是也不是所有西唐和南楚、吴越宗门都要参加,大概是有一些宗门会派出弟子来切磋交流吧。”王垚摇摇头:“但毫无疑问,这一次规模和影响力更大了,各榜的排名意义更重要,而一些宗门可能会遭遇巨大的麻烦。” 陈淮生一听就知道了,“九莲宗?” 这一轮上元道会,重华派参加的弟子要比三年前多不少。 一来是与凌云宗合并了,二来现在算是大赵修行界伸入河北的一只手,很多人都看着,便是官家和道宫也想要看一看经历了偌大波折的重华派究竟如何。 可就这么回云中山去,陈淮生又觉得似乎显得自己有些畏手畏脚了,怎么筑基了还要藏着掖着,怕别人知晓一般。 “师兄,听说此番道会规模和声势尤甚于上一次,甚至连南楚、吴越和西唐的宗门亦可派代表参加?”陈淮生问道。 旁边两个道种也看出了陈淮生不凡气度,知道多半是自家洞主的朋友,而且尊称师兄,那也就是本门中人可能性最大,都拱手站在一旁。 这凌云宗不就已经是一个例证了,而重华派究竟如何,现在大家也都要好生看一看。 想一想自己似乎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咦,王垚也收徒了? “一旦被道榜出名,九莲宗恐怕就会分崩离析吧?”陈淮生也忍不住心生寒意。 看得出王垚也是心情不错,但是却又有些烦恼,这也算是痛并快乐着吧。 当得知商九龄已经明确陈淮生必须参会时,他也是忍不住微笑:“此番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有天峰和你,还有王驰,另外凌云一支也有不少,可选择余地就大了许多,嗣天看样子也跑不掉,但愿他能在经历道会这一场之后飞升筑基。” 当初做出决定要接纳丁家和凌云宗时,他们也就该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才对。 “短时间内小弟怕是无此能耐再进一层了,至于师兄现在不是新收了徒弟么?”陈淮生笑着问道。 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炫耀,陈淮生不愿意去背负这份名声,虽然他也知道也许今明二日,自己筑基成功的消息就要在宗门里彻底传开。 鬼蓬宗历来就是九莲宗中边缘化的另类,几乎不参与九莲宗内部的纷争,所以它对九莲宗内部内乱更多的是冷眼旁观的态度。 “你是王师兄新收的弟子?叫什么名字?”陈淮生落下风云,站定脚步,笑着打量小童。 河北四州,现在大赵还只是把手伸进了燕州,可幽、晋、云三州,却都无人问津。 “嗯,半月即悟道了,不过要修成炼气一重可能还要假以时日,他年龄太小了一点,才刚满九岁。”王垚话语里满是夸赞,“别看他性子活泛灵动,但却是土灵根,而都知道性不合者,如非庸人,便是大材。” 陈淮生御风落在他的洞府门前时,立即就有两个道种迎了上来。 陈淮生其实也听唐经天提起过,但唐经天表现得有些无所谓。 听得性子素来朴实的王垚都这么说了,陈淮生也知道这就是一个缘分。 修士往往遇见一个眼缘合,感觉到位,条件又好的弟子,实在是难以拒绝。 这种纠结的心态让陈淮生自己都觉得无趣,比前世自己为官时候还瞻前顾后了呢? 背后还有一個总角男童,眉清目秀,稚气满满,但却抢在两名道种之前,迎上前来,主动询问:“来客可是来拜会我家师尊的?” 接下来的寒暄和一问一答逐渐变成唏嘘感慨,“看来我是真要闭关了,否则再等一下,就得要被你给赶超了。” 都筑基了,不该是意气飞扬,昂然独立,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么? 呃,理论上是该如此,但身处这个宗门里,陈淮生才明白哪怕是修仙宗门,这人情世故丝毫不比那前世在官场上里的皮里阳秋来得浅。 徐天峰才筑基,赵嗣天还未筑基,自己去不妥,但王垚是是自己大师兄,关系素来亲善,而且也应该准备冲击炼气二重了,自己去他那里,就没那么招人眼目了。 只是天资绝佳者何其多,能真正成材者有何其少,天赋很重要,但修行不是光靠天赋就能行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赵官家迟迟不肯轻入的缘故。 “我叫廉仲文,是师尊新收弟子,入门已经三月了。”小童声音细脆,眉目中灵气十足,难怪王垚心动,这才八九岁就明道骨了。 他不是说忙于庶务,又还要修行冲击筑基二重,说没有精力么?难道也见猎心喜了? “哦,既然你是王师兄弟子,那你叫我陈师叔就好,就说陈师叔来访。” “你这弟子已经悟道了?”陈淮生点点头。 甩了甩头,陈淮生索性就不想那么多了,去王垚那里。 “嗯,除了九莲宗,也还有一两家宗门,但是都不及九莲宗影响力大,而九莲宗的局面恐怕已经到了烈火烹油的境地了。”王垚叹息了一声,“他们的内讧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干非如此,也不会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就算已经是紫府仙卿,位居掌门,商九龄不也一样烦恼无限,还得要成日里琢磨如何宗门壮大的同时害的要平衡好各方关系。 那关乎山河社稷的气运皇旗虽然已然与北戎人有了交易,但是终归要将这片土地纳入到大赵官府手里,却不是一件容易事。 官府冒然进入,若是栽了筋斗,失了体面,那气运皇旗没准儿就会得而复失了。 无论是王垚、徐天峰还是赵嗣天那里,亦或是滕定远、杨虎生那里,都不合适。 看了一眼这个满脸粉嫩,目光好奇的少年,嗯,称少年都有点儿大了,大概就是八九岁左右,说幼童又略大了一点儿,但居然已经明了道骨,果然是难得。 苟一苇不在,去哪儿? 一时间陈淮生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多少合适去处。 而大赵官家的态度如此模糊,其他宗门世家若非万不得已谁又愿意去冒险,届时自折羽翼不说,甚至断根灭宗亦有可能。 话头一扯开,王垚也问及了汴京上元道会之事。 而妖莲、净芙、元荷三宗各有拥趸,随便哪一宗都能有原来兼并凌云宗和丁家之前的实力,相持不下,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灵根对应修士脾性也多少会受到影响,但若是其灵根与其性格相异过甚,那么也就说此人要么前景不佳,要么就是天赋绝佳。 不是说没去处,而是没有多少合适去处。 “哎,的确是如此,当初就没有想过收弟子,但是遇到仲文,破合眼缘,一下子就动了收徒之心,……”王垚苦笑着道:“他也是土性灵根,家境虽然一般,但是灵性十足,和我小时候也有些相似,我琢磨着也能培养出一个能够超越我的弟子来,不求多,一人足矣,……” “嗯,我看此子也是不凡。”陈淮生顺口赞了一句。 作为筑基,又是掌门亲传大弟子,他当然有这个资格,不过他颇受商九龄倚重,所以洞府没选太远,就在龙鳞塬边上。 陈淮生话音未落,王垚已经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陈淮生身上蕴藏的云合气机,紧走两步,讶然道:“淮生,你筑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垚也已经另设洞府了。 当然前者居多,后者甚少,而这廉仲文应该就是王垚心目中的绝佳之材。 三五十年前的九莲宗极盛时期曾经是坐二望一,仅次于天云宗,就连太华道和花溪剑宗都要略逊风骚,自然也结仇不少。 现在骤然崩裂下来,只怕就会有无数人要扑上来分食了。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六节 利益扰动道与术 王垚也知道陈淮生与九莲宗的一些关系。 当初陈淮生以二十之龄还能入重华派,就是被九莲宗一位大佬推荐过来的,内里也有些关节。 吴天恩也因为承了人情,加之觉得陈淮生道骨还算不错,所以最终才接受了陈淮生入门。 只是谁都没想到从未有人看好的陈淮生才短短五年之间,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居然和自己这个掌门亲传大弟子已经平起平坐了,连天之骄子赵嗣天都被压了一头了。 现在陈淮生如此关心九莲宗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种宗门存亡之事,别说是他陈淮生,就算是商九龄也一样插手不了。 九莲宗作为昔日超级大宗,就算是现在也一样排在大赵宗门前十,光是紫府仙卿就多达十余人。 分久遭遇各种打压侵蚀,难以维系,所以就报团取暖重新崛起,然后又开始慢慢矛盾丛生内讧不断,最终又崩盘分裂,然后故事再重演。 重华派这边齐洪奎虽然是紫府,但是受伤之后一直处于恢复期,只是运气好未曾跌落紫府,现在已经休养了一年,估计再有一年半载就能重新恢复过来。 如果要去汴京,那就不仅仅是道会比试,一旦牵扯到九莲宗,也许宗门最终也会半推半就地卷入,那个时候还得要看各家实力和决心了。 否则你走出去,一个炼气高段被炼气中段斩杀,或者筑基被练气修士法术击杀,那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理论上我们是没资格,但是我们却是九莲宗的盟友啊。”陈淮生笑了笑,“九莲宗对我们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啊,当然我这个‘不义’不是指我们要不管不顾就去掺和,如师兄所言我们也掺和不起,但是作为盟友,如果九莲宗愿意‘赠予’、‘投靠’、‘依附’,我觉得我们接受,也未尝不可啊。” 修真界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弱肉强食世界,你不具备这个实力,那么就不配占有不相称的利益,人家就要来分食夺走。 重华派实力增长很快,但是白石门也没歇着,而且膨胀更快。 周而复始,恐怕连九莲宗这些弟子都习惯了,也难怪唐经天并不太在意。 修士修行其间,因为爱好倾向、关注侧重和自身道身灵体原因,有相当一部分修士的战斗实力是低于灵境实力的。 陈淮生对九莲宗并无好感。 虽然当初承了九莲宗的情,才能入门重华,但是这個情和恩,是宣尺媚给的,和九莲宗这个宗门是没太多关系的。 就算恢复过来,重华派也只有四名紫府,感觉似乎与白石门的差距还在拉大一般。 在雷法的修行上,更是将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点儿类似于道与术。 像已经把九莲宗甩开的天云宗、太华道、万象派和花溪剑宗这些宗门,反而没那么积极了。 以往陈淮生不太喜欢通过宣尺媚去打探九莲宗的情况,但现在也许自己没必要那么在意那些方式手段。 每上进一步,陈淮生都会越发意识到自己实力的不足,这大概就是站得越高,会越发觉得自己渺小的缘故。 这个观点其实也没错,灵境提升的确会带动器修法术的提升,但是如果在器修法术上携带,同样灵境晋阶一重给法术器修带来实力提升,可能人家会是十二成的增长,伱可能就只有八九成的增长了。 这样一算下来,人家已经有六名紫府了,这意味着人家已经实打实进入前二十,甚至有望触摸前十五宗门的门槛了。 他们还需要担心如果这些宗门在分食了九莲宗之后,会不会实力暴涨,反而对他们构成威胁。 王垚只能宽解陈淮生。 “白石门的情况也许和我们重华派有些相似,进入朗陵之后,还不满足,又在对弋北的砀国、宋州不断挑起事端,还真道都有点儿顶不住了。”王垚叹息了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弋郡自从白石门野心勃发之后,就再无安宁之日,再加上还有一个野心更大的南楚紫金派,这是乱成一锅粥了。” 宣尺媚和自己的通信中从未提到过,陈淮生也没问过。 如果你还不识趣,甚至可能更多的东西都会被人家拿走。 “情况是如此,但还真道背后还有靠山,只不过只想要靠靠山的人,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王垚也冷笑道。“就比如当年的我们。” 宣尺媚,还有小七,但陈淮生也知道宣尺媚所在的元荷宗也是九莲宗的大宗,光是紫府仙卿就有两人,谁想要动他们,也要掂量掂量。 现在陷入内乱,而敢于想要趁机在九莲宗内乱时咬一口分肥利益的宗门世家,也绝非重华派这种宗门能抗衡的。 回到云中山,陈淮生都还在思考九莲宗的事儿。 陈淮生的话把王垚逗乐了,看了一眼陈淮生:“淮生,你可真的是想得‘周全’,不过我想掌门他们也应该考虑到了,此番去汴京上元道会,除了齐长老外,掌门、首座和掌院他们三位都会去,估计也和此事有关,但至于有没有‘机缘’,还得要看九莲宗自己的表现了,我倒是觉得恐怕九莲宗还没有这么容易就散了。” 九莲宗遭遇的危机已经持续好几年了,但都是每况愈下,还没有真正到彻底爆发的时候,但是这一次,陈淮生觉得恐怕九莲宗要过这一坎有点儿难。 “没那么容易散?那也简单,九莲宗变成七莲宗或者五莲宗,三莲宗,都是有可能的嘛,也没说一定要全部散掉,……”陈淮生乐呵呵地道。 “师兄,那宗门的意思也就是坐观其变,任由九莲宗被分食?” 灵境实力和战斗实力是有一定区别的。 “淮生,你觉得我们有资格去参与么?”王垚反问:“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啊,掌门、首座和掌院他们肯定有考虑,但估计还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除非你是打定主意专修长生,一辈子在门阀世家或者大宗门中隐身苦修,自认为自己不会有任何外来危险威胁。 或者说,陈淮生自认为自己的战斗实力是超出自己的灵境实力一大截的,这种情况从自己进入炼气高段之后他就意识到了。 现在远隔数千里,也只有等到到了汴京之后,才知晓九莲宗的真实情况了。 陈淮生深以为然。 其实想都能想到,要想借此机会落井下石,把九莲宗打入地底永世不得翻身的,无外乎就是和九莲宗实力相若的那些宗门。 自己筑基了,但是筑基这份实力去冲击龙虎青云榜可以,甚至闯入前二十甚至前十都有可能,但是要说和大道风云榜上那些人物比,仍然是可望不可及的。 就像重华派接纳了丁家,吞并了凌云宗一样,一下子就从两名紫府和六名筑基,一下子暴涨到了四名紫府和接近二十名筑基了,已经隐隐有了闯入前二十的实力了。 如果现在九莲宗真的要完蛋,他也只是有些触动,并无其他想法。 陈淮生就听吴天恩提及过,那个当初自己那位惨死蓼县野蜂沟的鹿照邻鹿师兄,就是此类,灵境进境飞快,但是在法术和器修上就不甚用心,在练气初段期间,几次锦云台上的比试,都不及同层级的师兄弟,而后干脆就不参加锦云台比试了。 “呵呵,先前还真道坐视我们被逐出弋郡,他们不是还满不在乎么?现在好了,火烧到自身身上来了,只怕就不好受了。”陈淮生冷笑:“白石门这三年只怕也没歇着,实力膨胀很快吧?” 陈淮生估计这可能和自己体内的三灵存在有很大关系。 “嗯,除了张太全外,另外还有一名紫府散修加入他们,还有莫敬高也已经渡劫成功,入登紫府了,他们掌门常崧钧的修为据说也已经进入了紫府凝魂境了。”王垚黯然摇头。 但是并不是说你有了灵境实力,就拥有了一切,灵境实力仍然需要通过器修、法术、符箓咒法这些战斗手段来转化为战斗实力。 这种修士往往灵根绝佳,道骨略逊,灵境进境极快,使得对道骨更为倚重的器修、法术和符箓咒法进境会慢一些,或者本身修士就轻视这一块,觉得只要灵境实力提升上来,那么其他器修法术都能自然而然提升。 但王垚之前一直在负责知客院,掌握着宗门的情报消息,他的消息来源肯定还是相对准确的,但具体演变到什么程度,也只有去了汴京才知道了。 大部分修士战斗实力和灵境实力是相匹配的,毕竟修炼器修、法术和符箓咒法对灵修也有益处和帮助,没有哪个修士会只修灵境而不修器修、法术和符箓咒法,最起码都会选修一样,只是侧重多少而已。 不过从宗门利益角度来说,如此庞大一个宗门真的要崩溃的话,漏出点儿东西出来,都够重华派吃得满嘴流油了,当然也得要看重华派有无这个机缘。 “如果是这样,他们没理由不对还真道动手,还真道已经不是他们对手了。”陈淮生沉声道。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修士更侧重于闭关苦修,或者专修灵境,怠于器修、法术和符箓咒法。 陈淮生其实并不关心九莲宗的死活,但他关心九莲宗里自己所关心的人的死活。 “淮生,这种事情,你我都插不了手,就算是重华派也插不了手,九莲宗好歹也是千年大宗,他们也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种故事演绎了无数回了,想必也应该是有这种经验了,未必就会有多么糟糕。” 自己的灵境实力可能还不够,但是真实战斗实力却更强,这一点陈淮生还是有底气的。 “那白石门呢?”陈淮生摇了摇头,问起重华派的最大敌人来了。 灵境实力是本元,是基础,是核心实力,没有灵境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九莲宗千年来分分合合的故事也上演过好几回了,几乎都是这样。 只是在这种灵境与法修之间的精力资材消耗上的取舍侧重,就只能说是见仁见智了。 **** 求200票,老瑞继续码字!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七节 马思边草拳毛动 陈淮生有这份自信并非无因。 雷法中境——极海惊雷第一重他已经修成。 一般说来,要修成雷法中境,基本上是要筑基三重的修士才能做到,但自己在筑基之前就已经达至雷法初境掌心闻雷的十三重。 这同样是一个奇迹。 至少陈淮生打听过,筑基之前能修炼到掌心闻雷十一重就是极致了,要达至十二重乃至十三重,都是筑基修士才能做到。 现在自己如果聚力一击,就算是筑基二重的修士也未必讨得了好,如果是偷袭,筑基三重的修士一样可能会吃亏。 一直被视为鸡肋而没有太大进境的天罗法盾,在筑基之后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他已经在藏经阁中寻觅到了几册功诀,比如《阴机灵元秘要》,还有《凝力会诀》和《叩弦经诀真解》等三册书籍。 这同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灵力相合,功法相融,进而还要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需要坚持不懈的尝试摸索。 但现在,阴冥鬼箭在八丈之内都保持着很强的威力,尤其是阴蚀之力进入一个新境界,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对手穿有法衣灵甲,也很难抗御阴冥鬼箭的阴蚀,这种法力一样可以悄无声息的渗透侵蚀入经脉,而且极为隐秘,甚至可能是在你发现时已经造成了损害。 有那份精力心思不如花在天罗法盾和阴冥鬼箭上。 太阴黄箓纸和鬼剪秘术也花了他不少心思,当初就是源于天罗法盾的进境缓慢。 极海惊雷第一重已然练成,其威力的确大增,但是更多的还是体现在轰击范围上,在点上的打击也有提升,但却远不及面的扩大。 陈淮生觉得最早的阴冥箭是重华派功法,但是被自己“冥”之一字,或者说“阴冥之力”之后,阴蚀浸润之力大增,已经可以算是自己的一份创新了。 看着从自己囊中钻出来的翼火蛇逐渐变大,陈淮生也是无可奈何。 阴冥鬼箭不一样,原本只有三重,但后续要义陈淮生仔细揣摩了一番,略有心得,主要还是要吸纳阴性灵力锤炼,或许还能有所长进。 而火性灵植已经满足不了这个家伙的食用了,所以很多时候闵青郁不得不求助于汤水道那边弄回来的天阳鼠和赤目玲珑兔这条渠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灵境自己骤然飞升筑基,那么这法术器修就得要跟上。 只是人家能从汤水道为你把天阳鼠和赤目玲珑兔送来,这灵石的价位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眼见着原本还算丰足的灵石就渐渐少了下去。 如果再能在三重之后摸索出一些其他修炼之道来,进一步提升这阴冥鬼箭的威力,那么这一门功法或许就可以算是自己的独创了。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包括雷法。 阴冥鬼箭也是如此,在炼气七重一直到炼气巅峰这一期间,阴冥鬼箭的威力都进境缓慢,但是在突破筑基之后,阴冥鬼箭的威力也出现了一个大幅度提升。 所以翼火蛇的培养他也是半点都不敢落下,哪怕这家伙食量已经让人有点儿承受不起了。 所以陈淮生也在考虑要在极海惊雷修行过程中加入自己的一些意图,强化点上的威力。 原来攻击范围超过五丈威力就会大幅度削弱,而且如果对方是以火性法术或者火性灵根为本元,阴冥鬼箭的攻击效果也会受到影响。 这同样相当有挑战性,但同样值得。 这几册精要约莫能和汇聚阴性法力和集中提纯爆发的法术施为有些沾边,但能不能从中找出合适的释放法力的奥义,就得要慢慢来尝试了。 但值得。 但功法仅止于三重就戛然止步,让人有些失望,这也是陈淮生不能接受的。 现在天罗法盾有了突破,这让陈淮生也是颇为纠结。 陈淮生也知道要继续改良创新阴冥鬼箭,除了摸索外,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寻找一些其他功法来合成或者融合。 天罗法盾在修行法则上并无什么突出要义,他也知道筑基之后威力长了一截,但再要继续,可能又是一个漫长的成长过程,但总有盼头。 陈淮生发现天罗法盾的防御能力有了一个层级式的提升。 赤霞飞鹿倒是弄了回来,但是要让这些母鹿完成驯化和孕产,还要一个过程。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等成日闭关山中的人,还得要不断地在外边游历寻求机缘。 以往在面对对方法术尤其是器修进击时,天罗法盾的抗击力表现一般,所以他不得不用傀儡纸人来保命。 陈淮生也专门测试过,阴冥鬼箭的杀伤力,在炼气巅峰和筑基一重之前,起码暴涨了七成,这個提升可谓相当惊人了。 毕竟这“阴蚀之功”悄无声息,甚至可能延后发作,用于偷袭和战场突袭,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特别是对阵强于自己的敌手时,关键时刻才发现经脉遭受阴蚀,法力不畅,呵呵,那可就真的是要命了。 陈淮生并无意要在藏经阁中留下自己的印记,但是如果能从三重摸索出六重甚至九重十三重的威力来,那他也是愿意下一番苦功的。 但合气连击斩就不行了,虽然筑基对其也有所提升,但有限,陈淮生果断放弃。 但沉没成本这么大,陈淮生更是无法舍弃,只能硬着头皮扛下去,无外乎就是囊中的灵石日渐减少罢了。 冒险,恶战,甚至受苦受难都是机缘,那么强化自身的战斗力保命就很重要了。 原本他是打算放弃天罗法盾的修行了,但现在又不得不让他重新考虑。 虽说还不至于到支应不起的地步,但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坐吃山空这个滋味让人发愁。 陈淮生也不得不考虑去汴京这一趟里,或许还要找唐经天一道,寻个合适的路子干一票? 如果道宫分发的那些个任务既能博名,又能得利,陈淮生觉得哪怕是再去找那碧蛟元君来“合作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 再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八节 万般造化异象起 踏上飞槎的时候,陈淮生才发现此番去汴京的弟子规模比起三年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直接翻了四五倍还有多。 三年前的上元道会,参会的也不到十人,但是这一次,看看这飞槎上人头涌动,不下四十人。 不过参会并不意味着要去参赛比试,更多的还是去观摩或者说去汴京游历。 在河北呆得久了,消息越发闭塞。 哪怕宗门在大赵和汴京有专门的知客院收集情报消息,但是这种情报收集毕竟还是有限和有针对性的,很难广泛全面地获知各方面的情报。 而且宗门中的弟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从知客院那边了解情况,更多的都是转手流传了好几道的消息,很多都似是而非了,难窥全貌。 陈淮生筑基的消息在两三日里就传遍了整个宗门。 新晋筑基,不到三十,准确的说才二十五,入门五年,任何一点都能引发人们的关注,如果再把几点汇合在一起,引发轰动在所难免。 赵嗣天羡慕嫉妒得快要发狂,这是他自己的原话,抓心挠肺,直接杀到了云中山,要问一问这筑基的经验和感受。 相反凌云宗这一支的,如滕定远和杨虎生,鞠传真以及楚英奇,都要参会,另外属于丁家一系的李明昊和王驰,还有凌云宗这一支的多名筑基。 随着重华派的进一步壮大,宗门内的派系若隐若现,哪怕陈淮生并不想掺和,更愿意淡化,但是有些东西你避不开。 筑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要讲求一些运气的。 大家也都更愿意以各种方式来来触碰那所谓的机缘运气。 达至炼气巅峰之后,理论上任何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能鱼跃化龙,一跃筑基,但大家也都知道就是要看那种触境遇缘了。 但是陈淮生与其各方面条件最接近,也是最直观的,能从他这里获知一些情况,也是有所裨益的。 不说个明白,他就要赖在白鹿洞府不走了。 方宝旒和闵青郁都随行。 说好一起奋勇努力两年,咋你这一回来没几天就筑基了?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 “淮生,不厚道啊。”滕定远半开着玩笑:“早知道锦鲤血就该让给大家嘛,你留着干啥用?” 陈淮生一上飞槎,就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 赵嗣天当然不缺筑基方面的见解,他也有他的渠道。 陈淮生也没有藏私,把自己对筑基的理解和感受种种都和盘托出。 滕定远与杨虎生还有楚英奇都是熟人了,尤其是滕定远那复杂的表情更让人忍俊不禁。 但无论如何如王垚、徐天峰和自己有掌门亲传这一渊源,赵嗣天则和自己有几场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这些关系肯定要维护而后巩固。 所以这种境,就真的讲缘分,讲运气。 陈淮生也不是一个人去。 这一轮道会,王垚和赵嗣天都不会参加,他们都要留守山门,老重华派中,徐天峰和陈淮生义无反顾,另外就是马道春。 滕定远笑着摇头,但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运气真好。 “定远兄,机缘侥幸而已,谁也不能预料这种好运气啊。”陈淮生笑着解释:“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否则咱们何苦那么不远几千里去谋求?没准儿这一次去汴京,你也能一触即悟呢?” 当然,这名义上也不叫随行,就算游历了,只不过一道搭乘飞槎而已。 “那就谢你的吉言了。”滕定远含笑点头,“嗣天兄这一次不去汴京?” “嗯,也许他觉得留在山门里触境的机会更大吧。”陈淮生笑了笑。 “这一位是淮生兄?”似乎是觉察到了这边的热闹,从飞槎的另一端走过来两人,当先一人英气勃勃,昂扬抖擞,目光盯着陈淮生。 “我是,这位师兄……?”陈淮生基本上能猜测得出来对方是谁。 丁家和凌云宗中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的就那么些人,除了上一次去卫怀道四人外,还有五六人,但是符合年龄的炼气巅峰,就只有一人,鞠传真。 “噢,淮生还不认识鞠师弟吧,这一位是鞠传真鞠师弟,鞠师弟,这一位是淮生兄。” 这个时候滕定远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替陈淮生介绍。 “哦,鞠师兄你好,久闻鞠师兄大名,但小弟一直在云中山那边,少有来山门,未能一见,今日幸会,……” 陈淮生微笑着抱拳拱手。 似乎滕定远与鞠传真的关系不太好啊。 照理说凌云宗炼气巅峰的少壮弟子三人,曾国麟为首,滕定远次之,鞠传真再次,被誉为凌云三英。 但这以年龄来定的,真正据说最被外界看好,能率先飞升筑基的却是这一位鞠传真。 老重华的双骄,自己和赵嗣天,凌云这一支的三英,还真有点儿意思。 难怪掌门师尊对于自己率先飞升筑基喜出望外,也非要自己出征上元道会。 这其实是变相的炫耀示威,表示哪怕凌云这一支优秀弟子很多,但是能力压乾坤的还得要是老重华弟子啊。 跟在鞠传真身旁的是一名年轻女修,年龄应该和陈淮生相仿,目光里有几分好奇和探究。 介绍之后,陈淮生才知晓,这是凌云宗三英一华中的一华,年龄刚满二十八,炼气八重鲍雀,看样子有点儿像是鞠传真的道侣。 二十八岁的炼气八重女修,比宝旒还要强许多,称得上是巾帼英雄了,在陈淮生所接触到的女修中,大概就只有于凤谦略胜一筹了。 但于凤谦筑基时也是三十四五了,而这個鲍雀才二十八就炼气八重,如果其能在三五年内就冲击筑基成功,甚至可能比于凤谦更强。 或许宣尺媚能胜过她? 看着这身段修长清瘦,广额高颧,隆鼻深眼,但脸型却有一种独特的异族之美,身材颀长,尤其是双腿,可胸却不小。 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却突然让陈淮生猛然间想起宣尺媚。 尺媚才十八岁,但已经是炼气六重,这一年多未曾来信,陈淮生不知道宣尺媚突破炼气七重没有。 如果现在已经突破了炼气七重,那二十岁就晋阶炼气八重也大有可能,那倒是可以力压这个鲍雀一头。 也不知道尺媚现在的情形如何,只是那元荷宗也是九莲宗的大宗之一,怕是难以摆脱这场风波才是。 一番寒暄之后,大家也算是熟络起来,不过都还是对陈淮生能入门五年筑基感到无比的好奇和惊讶,陈淮生不得不再三解释自己在入门之前已经在外游历了六七年时间,才稍稍让这些人心态平衡一些。 毕竟入门五年就筑基,实在太骇人了,如果一个弟子九岁入门,那岂不是十四岁就能筑基?这就真的无人能够接受了。 “师妹,你觉得此人如何?”鞠传真背负双手,远远地看着还在和徐天峰交谈的陈淮生。 “嗯,他的道骨很厚重壮硕,的确很强,但我感觉他灵根一般,不过也有些古怪,……”女子目光迷离,若有所思。 “古怪?”鞠传真讶然问道:“何来古怪一说?” “他是中性灵根,面面俱到,说是平庸也不为过,但却新老不一,……”女子抿着嘴,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 “新老不一?”鞠传真越发不解。 “给我的感觉,他的灵根就像是一个十二三岁刚觉醒灵根的少年,可他都二十五了,灵根早该稳定,怎么却还有新生昂扬之意?”女子眉头皱得更紧,“倒像是天地重铸一般。” “这怎么可能?!”鞠传真骇然,“改天换地须天地灵宝,他何德何能用得上?重华派也不可能有这种奇宝,否则掌门,不,师尊就该用上了。” 鞠传真连连摇头。 “嗯,的确不可能,若是用了天地灵宝,他灵根也不该如此寻常,只是他这灵根新意却是从何而来,让人不解,就算是隐灵根,也该在十八岁之前就发育完毕才对,不可能都二十五还有这般。” 女子也难以解释这种情形。 “不过,师兄,这位陈师弟倒是可以接触一番,我总感觉此子有异象。”说到这一句话时,女子格外肯定。 鞠传真知道自己这位师妹天生异能,观人之术深入骨髓,从未走眼,她如此评价陈淮生,说明陈淮生身上肯定有特殊的东西。 陈淮生哪里知晓自己的灵根新芽居然已经被人觉察出了异象。 他此时正与徐天峰谈得热火朝天。 鼎炉未重塑之前,灵根虽有新芽,但是缺相当缓慢,到炼气高段之后几乎陷入停滞,但是在筑基之后,鼎炉重塑,反应在灵根上,新芽便又开始生长,只是速度依然很慢。 陈淮生其实也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 灵根没有新生这一说,除非天地灵宝重塑,那相当于彻底重造根骨,甚至连属性都要更改,但这种异象在他身上出现了。 同样三灵入体蕴于鼎炉这同样是未曾有过的情形,所以灵根新生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天地造化,万般皆可。 **** 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八节 万般造化异象起 踏上飞槎的时候,陈淮生才发现此番去汴京的弟子规模比起三年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直接翻了四五倍还有多。 三年前的上元道会,参会的也不到十人,但是这一次,看看这飞槎上人头涌动,不下四十人。 不过参会并不意味着要去参赛比试,更多的还是去观摩或者说去汴京游历。 在河北呆得久了,消息越发闭塞。 哪怕宗门在大赵和汴京有专门的知客院收集情报消息,但是这种情报收集毕竟还是有限和有针对性的,很难广泛全面地获知各方面的情报。 而且宗门中的弟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从知客院那边了解情况,更多的都是转手流传了好几道的消息,很多都似是而非了,难窥全貌。 陈淮生筑基的消息在两三日里就传遍了整个宗门。 新晋筑基,不到三十,准确的说才二十五,入门五年,任何一点都能引发人们的关注,如果再把几点汇合在一起,引发轰动在所难免。 赵嗣天羡慕嫉妒得快要发狂,这是他自己的原话,抓心挠肺,直接杀到了云中山,要问一问这筑基的经验和感受。 相反凌云宗这一支的,如滕定远和杨虎生,鞠传真以及楚英奇,都要参会,另外属于丁家一系的李明昊和王驰,还有凌云宗这一支的多名筑基。 随着重华派的进一步壮大,宗门内的派系若隐若现,哪怕陈淮生并不想掺和,更愿意淡化,但是有些东西你避不开。 筑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要讲求一些运气的。 大家也都更愿意以各种方式来来触碰那所谓的机缘运气。 达至炼气巅峰之后,理论上任何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能鱼跃化龙,一跃筑基,但大家也都知道就是要看那种触境遇缘了。 但是陈淮生与其各方面条件最接近,也是最直观的,能从他这里获知一些情况,也是有所裨益的。 不说个明白,他就要赖在白鹿洞府不走了。 方宝旒和闵青郁都随行。 说好一起奋勇努力两年,咋你这一回来没几天就筑基了?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 “淮生,不厚道啊。”滕定远半开着玩笑:“早知道锦鲤血就该让给大家嘛,你留着干啥用?” 陈淮生一上飞槎,就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 赵嗣天当然不缺筑基方面的见解,他也有他的渠道。 陈淮生也没有藏私,把自己对筑基的理解和感受种种都和盘托出。 滕定远与杨虎生还有楚英奇都是熟人了,尤其是滕定远那复杂的表情更让人忍俊不禁。 但无论如何如王垚、徐天峰和自己有掌门亲传这一渊源,赵嗣天则和自己有几场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这些关系肯定要维护而后巩固。 所以这种境,就真的讲缘分,讲运气。 陈淮生也不是一个人去。 这一轮道会,王垚和赵嗣天都不会参加,他们都要留守山门,老重华派中,徐天峰和陈淮生义无反顾,另外就是马道春。 滕定远笑着摇头,但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运气真好。 “定远兄,机缘侥幸而已,谁也不能预料这种好运气啊。”陈淮生笑着解释:“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否则咱们何苦那么不远几千里去谋求?没准儿这一次去汴京,你也能一触即悟呢?” 当然,这名义上也不叫随行,就算游历了,只不过一道搭乘飞槎而已。 “那就谢你的吉言了。”滕定远含笑点头,“嗣天兄这一次不去汴京?” “嗯,也许他觉得留在山门里触境的机会更大吧。”陈淮生笑了笑。 “这一位是淮生兄?”似乎是觉察到了这边的热闹,从飞槎的另一端走过来两人,当先一人英气勃勃,昂扬抖擞,目光盯着陈淮生。 “我是,这位师兄……?”陈淮生基本上能猜测得出来对方是谁。 丁家和凌云宗中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的就那么些人,除了上一次去卫怀道四人外,还有五六人,但是符合年龄的炼气巅峰,就只有一人,鞠传真。 “噢,淮生还不认识鞠师弟吧,这一位是鞠传真鞠师弟,鞠师弟,这一位是淮生兄。” 这个时候滕定远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替陈淮生介绍。 “哦,鞠师兄你好,久闻鞠师兄大名,但小弟一直在云中山那边,少有来山门,未能一见,今日幸会,……” 陈淮生微笑着抱拳拱手。 似乎滕定远与鞠传真的关系不太好啊。 照理说凌云宗炼气巅峰的少壮弟子三人,曾国麟为首,滕定远次之,鞠传真再次,被誉为凌云三英。 但这以年龄来定的,真正据说最被外界看好,能率先飞升筑基的却是这一位鞠传真。 老重华的双骄,自己和赵嗣天,凌云这一支的三英,还真有点儿意思。 难怪掌门师尊对于自己率先飞升筑基喜出望外,也非要自己出征上元道会。 这其实是变相的炫耀示威,表示哪怕凌云这一支优秀弟子很多,但是能力压乾坤的还得要是老重华弟子啊。 跟在鞠传真身旁的是一名年轻女修,年龄应该和陈淮生相仿,目光里有几分好奇和探究。 介绍之后,陈淮生才知晓,这是凌云宗三英一华中的一华,年龄刚满二十八,炼气八重鲍雀,看样子有点儿像是鞠传真的道侣。 二十八岁的炼气八重女修,比宝旒还要强许多,称得上是巾帼英雄了,在陈淮生所接触到的女修中,大概就只有于凤谦略胜一筹了。 但于凤谦筑基时也是三十四五了,而这個鲍雀才二十八就炼气八重,如果其能在三五年内就冲击筑基成功,甚至可能比于凤谦更强。 或许宣尺媚能胜过她? 看着这身段修长清瘦,广额高颧,隆鼻深眼,但脸型却有一种独特的异族之美,身材颀长,尤其是双腿,可胸却不小。 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却突然让陈淮生猛然间想起宣尺媚。 尺媚才十八岁,但已经是炼气六重,这一年多未曾来信,陈淮生不知道宣尺媚突破炼气七重没有。 如果现在已经突破了炼气七重,那二十岁就晋阶炼气八重也大有可能,那倒是可以力压这个鲍雀一头。 也不知道尺媚现在的情形如何,只是那元荷宗也是九莲宗的大宗之一,怕是难以摆脱这场风波才是。 一番寒暄之后,大家也算是熟络起来,不过都还是对陈淮生能入门五年筑基感到无比的好奇和惊讶,陈淮生不得不再三解释自己在入门之前已经在外游历了六七年时间,才稍稍让这些人心态平衡一些。 毕竟入门五年就筑基,实在太骇人了,如果一个弟子九岁入门,那岂不是十四岁就能筑基?这就真的无人能够接受了。 “师妹,你觉得此人如何?”鞠传真背负双手,远远地看着还在和徐天峰交谈的陈淮生。 “嗯,他的道骨很厚重壮硕,的确很强,但我感觉他灵根一般,不过也有些古怪,……”女子目光迷离,若有所思。 “古怪?”鞠传真讶然问道:“何来古怪一说?” “他是中性灵根,面面俱到,说是平庸也不为过,但却新老不一,……”女子抿着嘴,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 “新老不一?”鞠传真越发不解。 “给我的感觉,他的灵根就像是一个十二三岁刚觉醒灵根的少年,可他都二十五了,灵根早该稳定,怎么却还有新生昂扬之意?”女子眉头皱得更紧,“倒像是天地重铸一般。” “这怎么可能?!”鞠传真骇然,“改天换地须天地灵宝,他何德何能用得上?重华派也不可能有这种奇宝,否则掌门,不,师尊就该用上了。” 鞠传真连连摇头。 “嗯,的确不可能,若是用了天地灵宝,他灵根也不该如此寻常,只是他这灵根新意却是从何而来,让人不解,就算是隐灵根,也该在十八岁之前就发育完毕才对,不可能都二十五还有这般。” 女子也难以解释这种情形。 “不过,师兄,这位陈师弟倒是可以接触一番,我总感觉此子有异象。”说到这一句话时,女子格外肯定。 鞠传真知道自己这位师妹天生异能,观人之术深入骨髓,从未走眼,她如此评价陈淮生,说明陈淮生身上肯定有特殊的东西。 陈淮生哪里知晓自己的灵根新芽居然已经被人觉察出了异象。 他此时正与徐天峰谈得热火朝天。 鼎炉未重塑之前,灵根虽有新芽,但是缺相当缓慢,到炼气高段之后几乎陷入停滞,但是在筑基之后,鼎炉重塑,反应在灵根上,新芽便又开始生长,只是速度依然很慢。 陈淮生其实也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 灵根没有新生这一说,除非天地灵宝重塑,那相当于彻底重造根骨,甚至连属性都要更改,但这种异象在他身上出现了。 同样三灵入体蕴于鼎炉这同样是未曾有过的情形,所以灵根新生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天地造化,万般皆可。 **** 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九节 敢当重华第一人 自己能以入门五年就走到筑基这一步,本身就不合常理。 而修行一道,本身就是诸般造化,异象纷呈,一切皆有可能,所以再是宗门之人震惊、骇然、好奇、怀疑、嫉妒,但都还是只有接受这个现实。 因为在数千年的修行界历史中,什么无法理解和想象的故事都发生过。 五年筑基也好,四十岁的紫府也好,妖兽渡劫成金丹也好,发生了就发生了,这就是修仙。 “是不是觉得周围人的目光让你有些不太自在?”徐天峰看着陈淮生,唏嘘感慨之余,也有些羡慕。 自己五十岁之龄筑基,都颇为自豪了,在重华派千年历史中,可以排到第三十八位,而王垚是五十二岁筑基,排在了第五十一位。 但所有这一切记录都被这个家伙给彻底给“毁灭”了,他二十五岁之龄筑基,直接成为整个重华派千年历史中第一人。 而第二人,是三百八十年前的重华掌门曹志丹,他九岁入门,以三十二岁之龄筑基,五十五岁渡劫飞升紫府,九十八岁九转玄登金丹成,晋阶金丹老祖,一百八十年前不知所踪,曹人本便是他的八代孙。 陈淮生来破了这个记录,而且一下子提升了七年。 “啊?佟师妹?”陈淮生愕然:“佟师妹又怎么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乱来破坏?何谈乱来一说?”徐天峰傲然道:“我承认他们优秀弟子的确不少,但我们老重华弟子也不会差,隶蔚可惜了,但还有我和你,以及嗣天,还有刘纯和文博,其实方师妹如果认真起来,我相信十年内她就有机会筑基,可惜被你给耽误了。” “当真没关系?”徐天峰反问:“那我去和问方师妹如何?” “师兄此言差矣,便是双修,那也是相互提高,互有进益之事,怎么到了师兄嘴里却变得这般庸俗了?”陈淮生连连摇头。 “真的?”徐天峰斜睨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十年之内方师妹若是没能筑基,我可要唯你是问了。” 别说七年,就是提升一年都是难以想象的,可这家伙就做到了,还是一個托人走关系进来的大龄道种。 “好,虽然似乎这个好处都落到方师妹身上了,但我还是记下了。”徐天峰满意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只要方宝旒筑基,那也是老重华弟子的一份成功:“还有佟师妹,你怎么说?不能厚此薄彼吧?” 被徐天峰给弄得啼笑皆非:“师兄,怎么我觉得你怎么就突然变了性子呢?喜欢打探起这些事儿来了?” 陈淮生不会承认:“师兄,怎么成了我耽误宝旒师姐了呢?她不一样才晋阶炼气七重么?只要她自己愿意,一路走下去我也很看好啊。” “有点儿吧,凌云这一支的弟子恐怕不太适应。”陈淮生浅浅一笑,“或许他们觉得他们的三英一华会力压我们老重华弟子,没想到却被我这个人乱来给破坏了。” 徐天峰哈哈一笑,“谁让你专门挑着我们重华派里资质禀赋最好的弟子来祸害?” “呃,这是要我立军令状么?”陈淮生哑然失笑,“行,那我就替宝旒师姐立下这个军令状,十年内筑基!若是不能实现,我便寻一枚天地灵宝来替她开骨辟根!” 被陈淮生的狡辩弄得连连摇头,徐天峰也不争论:“行了,此番去汴京,若是能劝得佟师妹回山门是最好,其实师尊和掌院师叔他们并不在意佟师妹和佟百川之间的那层亲戚关系,佟师妹也无需为这一点感到内疚,宗门搬到河北,是祸是福,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徐天峰的话让陈淮生也默默点头。 他也觉得佟童完全没有必要纠结于此。 佟百川一介昏庸老朽,往日觉得他是筑基还有些敬畏,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再有几年自己便能轻松超越,何足挂齿? 现在的重华派也根本不会在意一个佟百川的去留了,只不过佟百川当时的表现让人很不齿罢了。 若是有机会,他定要把佟童劝说回来。 飞槎在飞抵大河北岸时便只有降落了。 飞槎不是不能过河,而是不能随意过河,须得要等待合适的时间节点,比如要等到天气绝佳的正午时分,河中上空的灵气气旋彻底消失时,才敢迅速过河。 这种时间差不好掌握,有时候等上十天半月都未必能碰上。 而重华派的这两艘飞槎当初也是在河畔等待了一个月才找到合适时机过河飞到卧龙岭。 白马渡过河很顺利,又商九龄、丁宗寿和朱凤璧三大紫府坐镇,再蠢的鳌龙都不会来找死。 过了天王渡就进入了大赵的魏郡常阳府官庙县。 常阳府位于魏郡东北角,从这里一路南下,横穿整个魏郡,就到汴梁府地界。 还没进入汴梁府境内,就看到从东边来的官道上,一艘飞槎正在缓缓降落在空地上。 汴梁府与洛邑府与其他郡府不同,这是两京所在,飞槎要进入汴梁和洛邑浮空飞行,须得要得到官家和道宫特批。 即便是如天云宗、太华道这些超级宗门轻易也不会去申请这份特权,道宫也不会轻易批准。 擅自飞入汴梁府境内的飞槎可能会被击落,也可能被没收。 所以绝大多数宗门都选择在汴梁府附近空地降落飞槎,然后步行或者乘马乘车进入汴京城。 商九龄和朱凤璧早已经认出了来人。 是济郡头号宗门千机宗。 这是一个比较独特的宗门,除了其他和普通宗门一样外,其最大的特点就是精专机巧,尤擅法器。 也就是说这个宗门在制作各类法器上特别擅长,而且这也是他们最大的牟利方式。 看看他们的飞槎都和寻常飞槎不一样,不但大,而且制作精巧,飞行速度更快,还能抗御一般性的法术打击,远胜于寻常飞槎。 商九龄和朱凤璧也认识这群人中的领头者,还有几分交情,当初重华派的飞槎就是从千机宗这一位哪里购买的,千机宗的掌门常相嵩。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一节 撩佳人情动心乱 “郭师叔,您想要回山门修行?”陈淮生和郭崇道一直保持着很良好的关系。 虽然郭崇道这个人有些功利,不过也并没有影响到二人之间的往来,上一回繁台拍卖,郭崇道也是出力帮他打听情况。 “是啊,淮生,眼看着你都筑基了,愚叔还在炼气八重徘徊不前,这等庶务繁重,委实影响修行。”郭崇道已经下定了决心道会之后就回山。 曹人本冲击筑基失败,自己现在回山去苦修,三五年之内也许还能赶得上,但若是一直在京中被庶务纠缠,只怕就难了。 当初他和曹人本在传功院分别担任左右知院,双方竞争得很激烈。 但现在重华派归并了凌云宗,接纳了孙家之后,对传功院、执法院、知客院、内务院等内部架构进行了全面重组,对在各院担任职务的修士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像各院的知院都要求是筑基修士了,也就是说曹人本和他都不具备担任知院的条件了。 郭崇道明白这一点,宗门在壮大,日后资源的倾斜也只会以灵境层级来划线,自己在汴京干得再好,一旦曹人本筑基,自己都将永远无法和对方抗衡了。 “郭师叔这么想也对,您在这边有几年了,历练也够了,回山沉下心来修行,应该很快就能晋阶巅峰,冲击筑基了。”陈淮生也赞同郭崇道的观点:“不过恐怕要等到道会结束了,但现在郭师叔可以先和掌门掌院他们提一提,尽早安排。” 陈淮生也无言以对,但他很清楚,九莲宗现在很危险了。 “拦不住?可若是分裂崩散了,九莲宗这些宗支就没有想过它们原来的敌人会放过它们呢?”陈淮生反问。 郭崇道也知道陈淮生的心思,点点头:“九莲宗的情况混在里边,很糟糕,妖莲宗与净芙宗针锋相对,元荷宗在里边煽风点火,它们各有盟友,所以现在势成水火,看样子分裂崩散在即,谁都拦不住了。” 德不配位,或者说九莲宗拥有的利益与其现在分崩离析后带来的实力急剧下滑极不相配,自然就会引来很多人的觊觎。 郭崇道再度叹息,“淮生,这种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好说。九莲宗这帮人闹得太厉害了,而且这几年都是如此,内乱不止让他们失去了很多,否则我们又何须北迁河北?凌云宗也不会落到和我们并宗的结局啊。” 可九莲宗自家似乎还沉浸在很美好安闲的梦幻中,丝毫不觉得危机已经在逼近,这一点哪怕是有人提醒和警示,他们仍然不以为然。 加上本来重华派对九莲宗就颇有怨言,提醒过了,你自家再不引起警惕,怨得谁来?也就懒得多说了。 太华道是九莲宗的潜在盟友,这么些年来双方一直算是未结盟的盟友,类似于当初九莲宗与重华派的这种关系, “太华道?”陈淮生冷笑,“九莲宗都不成其为九莲宗了,太华道和它们的关系还能维持原状么?看到天云宗、大成宗和万象派这些宗门要分食九莲宗的利益,太华道是打算以一己之力来对抗这些饿狼,还是加入分一勺羹呢?” 陈淮生曾经试探性地询问过商九龄。 既不愿意看到九莲宗就此完蛋,但又觉得一旦发生那种事情,重华派也无力拯救。 寻找机会来撕裂瓜分,恐怕就是应有之意。 是不是会走到那一步,谁也不敢说绝对,或者说,有些人太乐观,如九莲宗自家,有些人太悲观,如外界很多人,包括重华派。 “它们当然想过,但是矛盾无解,实际上它们三方已经各行其道,再也无法干预和影响其他宗支的行动,这不是分裂又是什么?”郭崇道摊摊手:“至于说它们原来的那些对手敌人,可能要扑上来咬一口的,只要还没有咬到自己身上,它们就不会感觉到疼。另外它们也觉得虽然分崩离析了,但是也还算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还能互助互帮。再说了,还有太华道嘛。” 当然,的确重华派的提醒也只是一种预测和担心,九莲宗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的判断。 “不仅仅是如此吧?”陈淮生更想从郭崇道这里打听到九莲宗的情况。 “哎,我就是在担心此番道会啊。”郭崇道脸上露出一抹忧色,“京中局面很乱,此次道会道宫胃口太大,邀请了西唐和南楚以及吴越宗门都来参加,现在各路牛鬼蛇神都涌入了汴京城,可到现在具体的竟试规则都还没有出来,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 商九龄态度模糊,或者说是纠结。 重华派就提醒过九莲宗,但是九莲宗现在分成了三支,提醒谁,似乎都像是在危言耸听,替另两方威吓己方一般,很不受欢迎。 如果要贸然出手,只会把重华派也给卷进去,给重华派带来麻烦和灾难。 这种心态下,也让陈淮生意识到恐怕重华派是真的只能置身事外了。 整个汴京城现在是格外热闹。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上元节,整个汴京城都洋溢着一种节日的气氛。 或许是邀请了西唐、南楚、吴越的修真人士来参加道会,汴京城中也多了许多外乡人。 西唐华丽的袍服,吴越儒雅的长衫,南楚纷繁艳丽的裙装,各种口音的人们,眉飞色舞,指点江山,都在汴京城中随处可见。 但陈淮生还是没等到佟童。 原本说好佟童会在正月初五见面,这是她在道院这边留得口信,但是却没来,这让陈淮生有些担心。 宣尺媚那边好像没有在京中。 陈淮生去问了问。 九莲宗那边的道院似乎已经有些乱了,回话的人应该不是元荷宗的弟子,所以回应冷硬粗暴,只说不在,再无其他解释。 连连碰壁,让陈淮生很是郁闷,幸好还有寇箐。 见到寇箐时,陈淮生都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十九岁的大姑娘了,秀丽颀长的身材容貌,外加冷艳明媚的气质,让人竟然有点儿自惭形秽的感觉。 合身的紫缎夹裤被压在吉莫鞾里,带着漂浮感的长裙两边有着方便漂行的长缝,腰间一根玲珑玉带一系,立时就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的气息。 算算自己也有三年未见了,这丫头变化如此之大? 看着眼前这個有些目眩神迷的男子,寇箐心中喜意绵绵,但是对方同样给她带来的是震撼无限。 筑基了?!这怎么可能? 自己没看错? 还真的是筑基了,好一阵,寇箐才从这种晕眩感中挣扎出来,怎么他就筑基了,这才几年? 早就知道他非同凡响,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虽然早就约定要去河北看他,但是自己一再爽约,未能成行,三年前他才炼气六重,但是三年后,他却已经筑基了。 就算是一年破境晋阶,也只该是炼气九重吧,怎么就筑基了? 自己还觉得自己这三年里勤练苦修,进境飞快,去年十月就已经炼气五重,现在正在雄心勃勃地努力要在今年冲击炼气六重。 没指望说能撵上对方,但是起码不能越甩越远,谁曾想,这哪里是越甩越远这么简单,简直就是望尘莫及了,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一把抓住陈淮生的寸关尺,寇箐咬牙切齿:“说,你究竟是怎么修炼的?用了什么功法?或者你吃了什么天地灵宝伐骨洗根了?我不信我的禀赋就比你差多少,你怎么就筑基了?” 换一个别人,寇箐这个孟浪的举动,只怕就要立即受伤了,但陈淮生也是惊了一惊,随即任由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腕,“那你查探查探,神识提起来,看看我究竟有什么诀窍?也不看看,这大街上,你堂堂寇家千金小姐,不怕人家笑话误会?” 悻悻地丢开陈淮生的手腕,寇箐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人来人往,好在也正因为太过热闹,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俩,就算是看到了,也以为不过是一对情侣道侣的嬉戏罢了。 “哼,我算什么千金小姐?寇家也不缺我一个。”寇箐脸色微微一黯,但随即又恢复了脸上的明媚,“走,伱才来京里,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陪你逛逛?” “嗯,有,玄黄神壤,有么?”陈淮生目光注视着寇箐的眼瞳,轻声道。 一抹胭脂从寇箐白皙的面庞上浮起,一直红到了颈项,狠狠地捶了陈淮生一拳,寇箐连声音都颤栗着柔媚了几分:“哼,你还记得玄黄神壤啊?还没用够?” “永远用不够。”陈淮生目光里的清亮炽热灼得寇箐不敢在对视,赶紧把头扭开:“玄黄神壤哪里能有卖的?除非是哪家子弟偷出来卖的,这市面上哪里见得到?” “那我是怎么得到的?”陈淮生就喜欢看寇箐这副娇羞模样,越发得意。 寇箐真的被陈淮生给撩得心慌意乱,尤其是在这大街上,赶紧一把拉住陈淮生胳膊,便推搡着他往前走,免得这家伙还在这里口无遮拦。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节 一路风行入汴京(补更) 千机宗上一轮道会的时候,宗门榜排在第二十三位,总榜排在三十一,实力远胜于当初的重华派,甚至比白石门都还要高一些。 不过那一轮道会之后,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白石门实力暴涨,已经隐隐超过了千机宗。 重华派黯然北迁,如果是两年前,恐怕排位还要下滑几位。 不过到了今日,重华派在兼并了凌云宗和丁家之后,实力也一样大涨,拥有四位紫府真君之后,其实力也已经和千机宗不相上下了。 “常掌门别来无恙?” “商掌门,凤璧兄?”来人看到商九龄和朱凤璧,也十分惊讶,但是迅即反应过来对方几人是从河北过来的,笑容满面:“二位也是来参加上元道会的?” “是啊,否则何须这般时候出门?河北可是白雪皑皑,冰封三尺,比不得济郡这边啊。”上酒量感慨地道。 “呵呵,重华派北迁河北,独大燕州,照我看,未必不好,这几年我也早就听闻重华一门蒸蒸日上,可能让很多人大失所望啊。” 常相嵩个子不高,但是却相当肥壮,宽面大脸,笑容可掬,如同一具弥勒佛。 朱凤璧也笑了起来,这常相嵩相当会说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句话都很合重华弟子的心意:“常兄此话怕是很多人听到就不乐意了。” “不乐意又怎么地?我千机宗又不在他们手上讨生活吃。”常相嵩傲然道:“咱们也不想在汴京城里混日子,济郡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千机宗并不怕谁。” 常相嵩说这话自然也有几分底气。 千机宗不仅仅是济郡头号宗门,而且与万象派关系密切。 加上其擅长法器制作和法阵布置,其山门坐在玉蝉山刁斗森严,即便是在整个大赵宗门的山门中也是排在前几位的,谁要去擅闯,那肯定要付出大代价。 大赵修真宗门世家里关系扑朔迷离,今日为友,明日为仇,合纵连横,变幻莫测。 几年前万象派与天云宗、花溪剑宗还联手针对太华道,但才几年,万象派就与天云宗他们闹崩了,转而与太华道联手,抗衡天云宗和花溪剑宗,而大成宗却又加入了天云宗和花溪剑宗的联盟,看得人眼花缭乱。 像重华派以前是没有资格排上号的,这些大宗门世家之间的争斗博弈也轮不到重华派来掺和,不过在重华派与凌云宗合并之后,而且现在隐隐有在河北燕州扎稳根的迹象下,似乎也就能入一些人的眼了。 这也是商九龄和朱凤璧他们这一趟来汴京的原因之一。 常相嵩也注意到了站在商九龄身后的丁宗寿,目光所及,商九龄也笑着介绍:“常兄可能还不认识,这一位是我们重华派首座丁宗寿丁师兄,丁师兄,而丁师兄老家就是济郡的,这是千机宗掌门常兄,济郡第一宗门,……” “幸会!” 丁宗寿以往是散修,但是丁家却是从济郡搬过来的,只不过丁家从济郡搬到燕州滏阳道时都是八十年前了。 丁宗寿当时还只是一个练气散修,自然无足挂齿,也无人认识,不过丁宗寿却对千机宗是早就有所耳闻的了。 又是一番寒暄,商九龄与朱凤璧才又和常相嵩身旁的几人见礼。 重华派和千机宗没有什么仇怨,加上都是对当权的天云宗、花溪剑宗有些看法,所以勉强算是一条线上的人。 千机宗参加道会的大概有三十来人,不过真正要参加道会比试大概也就十来人,和重华派差不多。 此番千机宗来了两名紫府,除了常相嵩外,还有其师弟武会海,也是一个紫府真君。 观其形貌气机,应该是才入登紫府不就,就是一個紫府蕴髓初境的水准。 几位紫府在寒暄见礼的同时,像陈淮生的目光却落到这些筑基水准的修士身上。 这一次的上元道会对大赵的宗门还是相当重要的。 除了对各宗门世家的拣选涉及到未来这些宗门和世家的资源安排外,诸如潜蛟腾凤榜、龙虎青云榜、大道风云榜,都对个人有很大的名声提振作用。 尤其是后两者直接牵扯到了筑基之后的香火愿力影响,没有人能无视。 即便是陈淮生也只是不太愿意参与比试,但要说香火愿力,他已经是筑基了,那么一样想看看香火愿力对自己的影响,那么龙虎青云榜,一样也是要去争一争的。 这一批的千机宗筑基修士大概有六七人,剩下的十来人都是练气修士。 五六人中筑基高段的有两人,剩下五人筑基中段一人,剩下四人都是筑基初段。 看得出来千机宗里女性弟子极少,这二十来人里,只有寥寥三个女修,而且都是练气层的。 就在几位紫府大佬相互寒暄交谈时,陈淮生并不知道自己也纳入了千机宗这些修士们的视线。 年龄瞒不过人,灵境层级也瞒不过人,而陈淮生二十多岁却已经是筑基,自然也引来无数人惊异的目光。 每个宗门都有不少绝才惊艳的弟子,但是像这么年轻就筑基的还是相当罕见。 一路行来,很快双方的人便慢慢熟悉起来。 从进入汴梁府到进入汴京城,也还是有好几百里路程,不过这一路都是宽敞的驿道,皆可以御风而行,或者用神行符健步符健步奔行。 也可以乘坐专用舆驾,就是马车,一辆马车能乘坐十余人,宽松轻盈,因为用了特殊的灵材,并才有了一些法术架构,相当合适。 不过这种舆驾只能用来跑专用的驿道官道,一旦走野外就不行了,所以一般都只在通都大邑之间的官道驿道上见得到。 而舆驾也需要一些灵力才能驾驭,所以这也成为许多道种的专用职业。 为了避免招人耳目,重华派和千机宗都选择了用舆驾赶赴汴京城。 陈淮生也还是第一次乘坐舆驾。 前面是龙驹奔行带动。 而这种用相当精巧的设计架构制作的车舆似乎在风阻、减震上都用了灵材,所以只需要驾者适当注入一些灵力,就能让整个舆驾轻盈地漂浮起来,再用龙驹一拉,就能奔行起来。 这大概就是修真世界的乘用工具了。 这类舆驾在通都大邑和一些渡口枢纽都有,不过陈淮生却没有开过洋荤,今日还是第一次。 重华派这一趟去汴京的女修士也不少,除了方宝旒和闵青郁外,另外还有十名女修,不过基本上都是以练气初段居多,除了鲍雀和另外一个练气七重四十来岁的女修高曼、一个三十来岁炼气五重荆洋外,其他都是练气初段。 不过这些练气初段的弟子都很小,大多都是十岁到十五岁之间,一看就知道就是几年才入门的弟子,但资质都上佳,明显这一趟是以历练增长见识为主。 千机宗的情况也和重华派差不多。 大家都是抱着参加比试的是一拨,而历练开眼是一拨,以这样的方式来不断促进自家宗门弟子的成长。 从弟子的情况就能看得出来,重华派的情况和前几年确实是大变样了。 弟子的数量和构成也都有了明显变化。 原来重华派在练气高段弟子上是一个短板,真正有望冲击筑基的少壮弟子数量稀少,但是凌云宗和丁家加入进来之后,一下子就填补了空缺。 而这几年从河北与弋南招进来的新弟子素质禀赋也都有较大提升,可以说现在的重华派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半点不为过。 不过实力迅速膨胀带来的隐忧也开始浮现,宗门内的派系,资源的短缺,这都是开始困扰着主事者。 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及时解决,未来重华派恐怕就要陷入新的困境。 舆驾在酉初抵达了汴京城外。 与千机宗的众人道别,重华派的人就都进入重华派在汴京城中的道院。 从去年开始,重华派也开始重新扩大在汴京城中的别院,从别院到正式道院,也意味着重华派迈出了重要一步。 看着宽敞的道院,容纳三五十人绰绰有余,幽静的环境,错落有致的屋舍,加上相当完备的生活设施,不得不说郭崇道这个道院主事做得很到位。 但陈淮生知道郭崇道是不想再在汴京城中干这个道院主事了。 他的年龄也不算太大,也一样渴望着冲击筑基。 在修真宗门,归根结底是要拿灵境层级来说话的,无论你庶务做得再漂亮,日后要在宗门里有话语权,灵境层级不够,都只能靠边站。 尤其是在看到曹人本频频冲击筑基,苟一苇破船重启居然再度冲击筑基成功了,这就对郭崇道刺激太大了。 现在陈淮生这个昔日自己一手带起来的新嫩弟子,居然也筑基了,这让郭崇道情何以堪? 当然他也知道陈淮生入门之后就表现优异,这几年里从修行到游历,也历经不少风浪,所以才能这般青云直上,他不求像陈淮生那样熠熠生辉,但也渴望进入筑基这个权力的核心圈中去。 **** 补更求票!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一节 撩佳人情动心乱 “郭师叔,您想要回山门修行?”陈淮生和郭崇道一直保持着很良好的关系。 虽然郭崇道这个人有些功利,不过也并没有影响到二人之间的往来,上一回繁台拍卖,郭崇道也是出力帮他打听情况。 “是啊,淮生,眼看着你都筑基了,愚叔还在炼气八重徘徊不前,这等庶务繁重,委实影响修行。”郭崇道已经下定了决心道会之后就回山。 曹人本冲击筑基失败,自己现在回山去苦修,三五年之内也许还能赶得上,但若是一直在京中被庶务纠缠,只怕就难了。 当初他和曹人本在传功院分别担任左右知院,双方竞争得很激烈。 但现在重华派归并了凌云宗,接纳了孙家之后,对传功院、执法院、知客院、内务院等内部架构进行了全面重组,对在各院担任职务的修士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像各院的知院都要求是筑基修士了,也就是说曹人本和他都不具备担任知院的条件了。 郭崇道明白这一点,宗门在壮大,日后资源的倾斜也只会以灵境层级来划线,自己在汴京干得再好,一旦曹人本筑基,自己都将永远无法和对方抗衡了。 “郭师叔这么想也对,您在这边有几年了,历练也够了,回山沉下心来修行,应该很快就能晋阶巅峰,冲击筑基了。”陈淮生也赞同郭崇道的观点:“不过恐怕要等到道会结束了,但现在郭师叔可以先和掌门掌院他们提一提,尽早安排。” 陈淮生也无言以对,但他很清楚,九莲宗现在很危险了。 “拦不住?可若是分裂崩散了,九莲宗这些宗支就没有想过它们原来的敌人会放过它们呢?”陈淮生反问。 郭崇道也知道陈淮生的心思,点点头:“九莲宗的情况混在里边,很糟糕,妖莲宗与净芙宗针锋相对,元荷宗在里边煽风点火,它们各有盟友,所以现在势成水火,看样子分裂崩散在即,谁都拦不住了。” 德不配位,或者说九莲宗拥有的利益与其现在分崩离析后带来的实力急剧下滑极不相配,自然就会引来很多人的觊觎。 郭崇道再度叹息,“淮生,这种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好说。九莲宗这帮人闹得太厉害了,而且这几年都是如此,内乱不止让他们失去了很多,否则我们又何须北迁河北?凌云宗也不会落到和我们并宗的结局啊。” 可九莲宗自家似乎还沉浸在很美好安闲的梦幻中,丝毫不觉得危机已经在逼近,这一点哪怕是有人提醒和警示,他们仍然不以为然。 加上本来重华派对九莲宗就颇有怨言,提醒过了,你自家再不引起警惕,怨得谁来?也就懒得多说了。 太华道是九莲宗的潜在盟友,这么些年来双方一直算是未结盟的盟友,类似于当初九莲宗与重华派的这种关系, “太华道?”陈淮生冷笑,“九莲宗都不成其为九莲宗了,太华道和它们的关系还能维持原状么?看到天云宗、大成宗和万象派这些宗门要分食九莲宗的利益,太华道是打算以一己之力来对抗这些饿狼,还是加入分一勺羹呢?” 陈淮生曾经试探性地询问过商九龄。 既不愿意看到九莲宗就此完蛋,但又觉得一旦发生那种事情,重华派也无力拯救。 寻找机会来撕裂瓜分,恐怕就是应有之意。 是不是会走到那一步,谁也不敢说绝对,或者说,有些人太乐观,如九莲宗自家,有些人太悲观,如外界很多人,包括重华派。 “它们当然想过,但是矛盾无解,实际上它们三方已经各行其道,再也无法干预和影响其他宗支的行动,这不是分裂又是什么?”郭崇道摊摊手:“至于说它们原来的那些对手敌人,可能要扑上来咬一口的,只要还没有咬到自己身上,它们就不会感觉到疼。另外它们也觉得虽然分崩离析了,但是也还算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还能互助互帮。再说了,还有太华道嘛。” 当然,的确重华派的提醒也只是一种预测和担心,九莲宗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的判断。 “不仅仅是如此吧?”陈淮生更想从郭崇道这里打听到九莲宗的情况。 “哎,我就是在担心此番道会啊。”郭崇道脸上露出一抹忧色,“京中局面很乱,此次道会道宫胃口太大,邀请了西唐和南楚以及吴越宗门都来参加,现在各路牛鬼蛇神都涌入了汴京城,可到现在具体的竟试规则都还没有出来,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 商九龄态度模糊,或者说是纠结。 重华派就提醒过九莲宗,但是九莲宗现在分成了三支,提醒谁,似乎都像是在危言耸听,替另两方威吓己方一般,很不受欢迎。 如果要贸然出手,只会把重华派也给卷进去,给重华派带来麻烦和灾难。 这种心态下,也让陈淮生意识到恐怕重华派是真的只能置身事外了。 整个汴京城现在是格外热闹。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上元节,整个汴京城都洋溢着一种节日的气氛。 或许是邀请了西唐、南楚、吴越的修真人士来参加道会,汴京城中也多了许多外乡人。 西唐华丽的袍服,吴越儒雅的长衫,南楚纷繁艳丽的裙装,各种口音的人们,眉飞色舞,指点江山,都在汴京城中随处可见。 但陈淮生还是没等到佟童。 原本说好佟童会在正月初五见面,这是她在道院这边留得口信,但是却没来,这让陈淮生有些担心。 宣尺媚那边好像没有在京中。 陈淮生去问了问。 九莲宗那边的道院似乎已经有些乱了,回话的人应该不是元荷宗的弟子,所以回应冷硬粗暴,只说不在,再无其他解释。 连连碰壁,让陈淮生很是郁闷,幸好还有寇箐。 见到寇箐时,陈淮生都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十九岁的大姑娘了,秀丽颀长的身材容貌,外加冷艳明媚的气质,让人竟然有点儿自惭形秽的感觉。 合身的紫缎夹裤被压在吉莫鞾里,带着漂浮感的长裙两边有着方便漂行的长缝,腰间一根玲珑玉带一系,立时就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的气息。 算算自己也有三年未见了,这丫头变化如此之大? 看着眼前这個有些目眩神迷的男子,寇箐心中喜意绵绵,但是对方同样给她带来的是震撼无限。 筑基了?!这怎么可能? 自己没看错? 还真的是筑基了,好一阵,寇箐才从这种晕眩感中挣扎出来,怎么他就筑基了,这才几年? 早就知道他非同凡响,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虽然早就约定要去河北看他,但是自己一再爽约,未能成行,三年前他才炼气六重,但是三年后,他却已经筑基了。 就算是一年破境晋阶,也只该是炼气九重吧,怎么就筑基了? 自己还觉得自己这三年里勤练苦修,进境飞快,去年十月就已经炼气五重,现在正在雄心勃勃地努力要在今年冲击炼气六重。 没指望说能撵上对方,但是起码不能越甩越远,谁曾想,这哪里是越甩越远这么简单,简直就是望尘莫及了,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一把抓住陈淮生的寸关尺,寇箐咬牙切齿:“说,你究竟是怎么修炼的?用了什么功法?或者你吃了什么天地灵宝伐骨洗根了?我不信我的禀赋就比你差多少,你怎么就筑基了?” 换一个别人,寇箐这个孟浪的举动,只怕就要立即受伤了,但陈淮生也是惊了一惊,随即任由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腕,“那你查探查探,神识提起来,看看我究竟有什么诀窍?也不看看,这大街上,你堂堂寇家千金小姐,不怕人家笑话误会?” 悻悻地丢开陈淮生的手腕,寇箐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人来人往,好在也正因为太过热闹,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俩,就算是看到了,也以为不过是一对情侣道侣的嬉戏罢了。 “哼,我算什么千金小姐?寇家也不缺我一个。”寇箐脸色微微一黯,但随即又恢复了脸上的明媚,“走,伱才来京里,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陪你逛逛?” “嗯,有,玄黄神壤,有么?”陈淮生目光注视着寇箐的眼瞳,轻声道。 一抹胭脂从寇箐白皙的面庞上浮起,一直红到了颈项,狠狠地捶了陈淮生一拳,寇箐连声音都颤栗着柔媚了几分:“哼,你还记得玄黄神壤啊?还没用够?” “永远用不够。”陈淮生目光里的清亮炽热灼得寇箐不敢在对视,赶紧把头扭开:“玄黄神壤哪里能有卖的?除非是哪家子弟偷出来卖的,这市面上哪里见得到?” “那我是怎么得到的?”陈淮生就喜欢看寇箐这副娇羞模样,越发得意。 寇箐真的被陈淮生给撩得心慌意乱,尤其是在这大街上,赶紧一把拉住陈淮生胳膊,便推搡着他往前走,免得这家伙还在这里口无遮拦。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二节 丽人陪厉兵秣马 走出好一段,寇箐才发现自己从先前拉着陈淮生胳膊推搡,竟然就不知不觉地要变成牵手了。 慌得她赶紧甩开陈淮生的手,恨恨地跺了跺脚。 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礼教大防没那么严,修真界更是如此。 但是这种在大街上牵手而行,便是情侣道侣也少有如此,除非是那种不太在意礼教的宗门,若是夫妻更不会这般。 西唐那边风气更为开放一些,或许还可以在长安城里看到此种现象,但在汴京,还是很少见的。 “怎么了?”陈淮生还有些懵,怎么就突然又生气了? 傲娇地翘起鼻子哼了一声,寇箐白了对方一眼:“偌大一个汴京城,难道就没有你想要买的东西?河北那边商贸有这般繁盛么?”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买的啊。”陈淮生挠了挠头。 他还是更喜欢寇箐牵着自己的手,哪怕在汴京城中这么做有些危险,宝旒也还在城里呢,当然出来的可能性很小。 “你不是说你在修习雷法么?”寇箐瞪了对方一眼:“雷法启于水火木,玄黄神壤固然能添地力,但是却不能加这三属性,你若是想要雷法大成,这三属性灵植便不可少,你既然已有灵山洞府,那么灵田灵地必定不会少,多买些三类灵植种籽回去,好生栽培,也能增添你三属性灵力,不但对灵境修行有益,雷法更能助力。” 寇箐倒是早早就替陈淮生在谋划了,陈淮生这么快就筑基,要想在灵境上继续提升,需要时日,但在法术、器修和符箓咒法上却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尤其是陈淮生修行雷法,更是对灵力要求极高的法术,水火木三属性灵力皆不可缺,好在陈淮生的灵根是中性,五行属性皆能容,所以还过得去,但是你要想达至极致,那就需要在水火木三属性灵力上有更高的造诣。 这就需要从平素积累开始一点一滴地补足,光靠中性灵力是很难将雷法修至极致的,而且进境进度也会很慢。 灵食就是最主要的一环,而平时在修行时灵力有所倾向性的提纯,也是必要的。 陈淮生也明白这一点,但在筑基之前,他也没有资格来考虑这么多这么细,但是筑基之后就的确该考虑了。 灵境修行不必说,但雷法会是自己未来主攻方向,水火木三属性灵力的培育是重点,灵食是最基本的。 现在自己火属性的灵植已经较为丰富了,水属性灵植在野蜂沟也得来一些,但木属性的灵植就几乎没有了。 天魔藤算是木属性,但那是攻击型灵植,而不是食补性的灵植。 现在自己需要补充齐备水火木三属性的灵食类灵植,这样一来自己才能持续地提升三属性灵力,支撑起雷法的修行。 “师妹说得是,这汴京城中哪里适合购买这般灵植种籽?”陈淮生点了点头。 “这要看你了。三大坊市,云中妙坊,万象正店,太和大市,这三家各有背景,分别是天云宗,万象派,太华道,另外西溪铺也不错,它背后是花溪剑宗,据说大成宗也准备在汴京城里设立坊市,就在上元道会期间开业,……” 寇家在京中也算是豪门世家,对京中情况也是十分熟悉了解,寇箐在京中也呆了四年多时间了,自然不陌生,尤其是这些坊市与修士息息相关,平素少不了要去这些坊市交易。 “这些坊市只怕都价格不菲吧?”陈淮生问道。 “怎么说呢?寻常灵材价格倒是还算过得去,但是各家独门或者稀缺的灵材,肯定就不便宜了。”寇箐实事求是,“当然伱若是要去在这些坊店出售灵材,只要是特质稀罕的物件,一样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这么说这些坊市还是挺公道嘛。”陈淮生笑了起来。 “淮生师兄,偌大汴京,又不是只有一家两家坊店,十大宗门,几乎家家都有自己坊店,竞争很激烈的,同样大的世家门阀也有,包括我们寇家,只不过寇家坊店性价比不如这几家大的,所以我建议可以先去这几家大的坊店看看,当然如果要想更划算,就只能去鬼市,或者拍卖市场了。” 寇箐替自己的着想让陈淮生心中也是一热,“那便去看看吧,哪家最划算?” “要说这些坊市规模都很大,种类都十分齐全,不过也各有所长,云中妙坊以法器著称,万象正店符箓尤甚,太和大市种类繁多,灵材众多,价格也还过得去,西溪铺的灵植最优,……”寇箐想了想,“不如先去看西溪铺,然后再看太和大市,反正这两家相距不是很远。” 议定了地点,二人便步行而去。 西溪铺在邻汴河的中林街上,看着这一连排的扑面和内里的院落,就知道这西溪铺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开得起来的。 若是没有足够的背景,你开得起,也经营不下去。 在门口迎客的道种十分殷勤,见着二人前来,略一打量就知道是有购买力的。 这年头,最有购买力的修士一般是炼气中段、炼气高段和筑基修士,而其中炼气高段和筑基尤甚。 盖因炼气高段冲击筑基是最需要各类灵材、丹药和功诀的,无论是哪一样,在自己宗门难以满足的情况下,都会寻求在坊市上来购买。 还有筑基。 筑基修士是每个宗门的中坚力量,迈过筑基这条门槛的,在宗门中都是值得信重的角色,宗门待遇不会差。 而作为宗门中当打角色,提升自身法术、器修和符箓咒发这些战斗力就是他们的当务之急,否则不管是游历还是执行任务,你战斗力不够,就会自陷危境。 在提升自己灵境实力和战斗力上,筑基修士都不会吝于花费灵石。 所以这等层级的人都是舍得花灵石的主儿,只要你有合适的货物。 寇箐的推荐还是很中肯的,西溪铺规模大,种类多,尤其是在灵植尤其多。 陈淮生看到了自己在卧龙岭种植的太阴白芝、火绒草、冰菇、金炎豆、纯阳紫芝等都基本上可以找到,而且询问了一下,这种灵植供应量都能敞开保证供应。 不得不说这就是超级宗门的底气,人家的灵田灵地可能是你重华派的几倍,又有专门的修士道种来负责种植栽培,所以产量也很大,品质也能得到保证,在这方面,重华派还差得远。 要说重华派现在无论是紫府仙卿还是筑基弟子数量都不算少了,起码可以排在宗门的二十左右了,但是要和排在前十的这些超级宗门比,差距最大的就是在这些软实力上,甚至连人家的两三成实力都比不上。 虽然现在也在努力弥补,但是这种实力底蕴没有几十年的深耕积累和巨大投入,很难一蹴而就。 陈淮生自己都已经不指望宗门的资源了,他宁肯自己花大价钱来自我积蓄。 云中山的自然条件不差,再有玄黄神壤和赤岩元浆的滋养,火性灵植这一块他已经有了相当底气,再加上把赤霞飞鹿驯养起来,天阳鼠和赤目玲珑兔也开始驯养,起码勉强能够满足自己和翼火蛇使用了。 但在其他方面还差得远,冰性灵植算是水性灵植的一個分支,也有一些底子,但还不够,而木性灵植几乎就是一片空白。 单单是在满足提升灵力的食补型灵植都还差得远,更别说那些专门用于法器制作或者直接使用的攻击性防御性灵植了。 “客官需要木性灵植种籽么?是要自己去栽培么?” 陪着陈淮生和寇箐的道种很知趣,在陈淮生没有开口之前,只是安静地陪着在一边走着,没有刻意的聒噪,但一旦陈淮生露出了兴趣,便立即询问。 这让陈淮生和寇箐都见识了什么叫专业。 “嗯,你们这里各类灵植种籽都有么?”陈淮生一路走过来,这边是专门的种籽区,他看到了太阴白芝、冰菇、腐松元菌、火苁蓉、丹心红莲、火绒草这些主流五行属性灵植的种籽,但是像蓝茵苔、赤力藓、木樨髓这种偏小众的种籽却没有看到。 而之前在那边的成品区,却看到了蓝茵苔、赤力藓和木樨髓这些灵植成品,这说明西溪铺的经营还是以成品为主,这一类利润最高。 至于种籽,应该是附带,毕竟没有哪个商家希望客人都去买种籽回去栽培,而不再来自己这里购买成品。 “大部分都有,但是一些不太受欢迎,或者产量小的,如果客人需要,就需要提前预定。”作陪的道种很有把握地道:“凡是成品有的,种籽也能有,只不过价格上可能就会不那么划算了。” “我需要一些灵植种籽,因为距离汴京太远,不可能经常来采购,一年能来一回就不错了,所以希望购买一些。”陈淮生故意点出了自己距离远,表明了意图,这让对方也能放心,培养一个竞争对手肯定是对方不愿意的。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三节 蓄力养气所为何 “哦?不知道尊驾是从何处来,哪家宗门世家?”对方显然不会被陈淮生几句话就糊弄住,笑着问道:“如果小的没眼拙,您旁边这一位应该是寇四姑娘吧?” 寇箐脸一红,迅即又是面带薄怒,忍不住双手叉腰:“怎么,本姑娘陪朋友来你们西溪铺买东西也不行么?” “四姑娘言重了,不是不行,而是这一位先生说他距离汴京很远,我们想要了解一下客人的情况。”道种并没有被寇箐的态度给吓住,笑着解释:“四姑娘也该知道,我们西溪铺的货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卖的,尤其是这些灵植种籽,更是如此。” 这是大实话,无论是云中妙坊,还是太和大市,或者万象正店,都是如此。 寻常物件倒也罢了,但若是要购买大宗物资,或者高端稀罕物件,又或者要紧贵重货物,那就需要查验身份了。 比如你要买一件高端甚至是稀缺贵重的法器,但你又是太华道的人,想要在云中妙坊买到,那就难了。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形式,如果有人真心想买,又被受到限制,自然也能找其他代理人来出面,转手几道罢了。 不过对于这些坊市来说,这样的查验限制却必不可少,至少这是一种姿态,也能增加对方购买的成本,降低对方效率。 陈淮生要买的是灵植种籽,要说不算什么稀缺高端的物件,但是如果要买得多,而且又是这汴京城周边的宗门世家,西溪铺肯定也会要做一些限制,否则你种植栽培出来的这些灵植,不是直接要和西溪铺抢生意么? 不过,一般说来,这也就是一个过场形式,这几大家坊市都有灵植售卖,你限制了人家来买灵植种籽,难道还能限制得了其他几家不成? 西溪铺只是相对于其他几家灵植更为丰富多样,在这里购买更划算,并非就不可替代。 陈淮生笑了笑,他也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重华派现在偏处河北,就连与九莲宗的关系都已经变得很淡了,其他宗门,除了白石门外,其他宗门世家都没有什么瓜葛恩仇,天云宗就更说不上了。 白石门的靠山不是天云宗,就算是,天云宗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向外出售,否则那这样牵扯起来的关系讲究太复杂了,生意也就别做了。 可以说只要不是直接针对天云宗本身的敌对势力,一般说来都不会受到太大限制。 陈淮生也就老老实实说了自己身份。 果然对方略感惊讶之后,就没再说什么,只说先请陈淮生选购哪些需要的物件,至于说付款交货,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大概意思就是只要陈淮生所言属实,那么这笔交易就可以成交,只需要他们核实确定陈淮生身份即可。 木性灵植种类要比水性和火性灵植少许多,盖因本身灵植自带木性属性,而真正的木性灵植一般是指木性属性特别强烈的灵植。 陈淮生选了一共十二类灵植种籽,其中木性灵植种籽就占到七类,五类是食补性灵植,两类攻击型灵植,另外五类则是水性和火性灵植,都是食补性灵植。 其中九叶木莲和润叶嘉木是最贵重的木性灵植,九叶木莲的莲实灵力十足,润叶嘉木的木髓益补极佳。 九叶木莲倒是一年就可成熟,但润叶嘉木是灌木,需要三年才能成熟取髓。 之所以还要购买水性和火性灵植种籽,是要因为在卧龙岭种植的灵植虽然也能结出一些种籽,但是这些种籽经过几轮栽培已经有所退化,其产出逐渐降低。 陈淮生估计这可能和种植范围内的这类灵植数量太少,其经过风或者蜂的授粉传播效果有限有很大关系,所以不得不新购入一些来作补充。 如果说自己日后栽培面积扩大,这种情况可能会有所改善。 陈淮生甚至都考虑要去野蜂沟弄几窝蜂类,带回卧龙岭,这样一来以方便各种灵植的授粉传播,使得自己云中山的灵植退化速度不要那么快。 交付了定金,陈淮生和寇箐才离开西溪铺。 寇箐还有些愤愤不平,但陈淮生却觉得很正常。 这些坊店固然是大宗门的盈利渠道,但是也要服务于整个宗门的整体利益,若是敌对势力来大肆采购各类灵材物资,那也意味着一种动向,自然也要引起警惕,同时该禁售拒售也是必然的。 在太和大市的情况也差不多,但其种类更为丰富,灵植略逊于西溪铺,但是其在妖兽骨肉这类灵材上却远胜于西溪铺,陈淮生买了一些兽肉和兽骨,还买了一些用于炼丹制符的灵材。 “走吧,买的也差不多了,找个地方坐一坐。”陈淮生从太和大市一出来,就伸了個懒腰,“这可是你的地盘,该你做东了。” 寇箐白了对方一眼,自顾自地选了一处茶肆,二人登门而入。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伱们重华派去了河北,就对大赵这边的局面一无所知了么?”寇箐脸色不变,只是多了几分揶揄之色。 “燕州距离汴京数千里之遥,重华派在汴京当然也有人,但是肯定了解程度不及你们这些身处其中的人来得直观深刻了。”陈淮生耐心解释:“九莲宗毕竟和重华派有很深的渊源,就算是现在两边渐行渐远,但是有几分香火情也很正常。” “哟,不是担心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安危么?”寇箐变成了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不是青梅竹马,我离乡的时候尺媚才几岁?后来我便一直没有回过乡。”陈淮生摇摇头:“但你也知道的,我入重华派受益于她的帮忙,否则我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厮混呢,也不会认识你们。” 寇箐当然清楚陈淮生与宣尺媚之间的瓜葛。 她嫉妒的是陈淮生居然救过宣尺媚的性命,而宣尺媚却又是九莲宗近年来最绝才惊艳的弟子,没有之一。 比自己年龄还小,但是据说已经炼气八重了,其表现远胜于自己,这如何能让心高气傲的她能忍? 不过九莲宗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寇箐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内乱不已的九莲宗已经走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或许这一次上元道会就会成为九莲宗寿终正寝的日子。 “你担心什么?就算是九莲宗完蛋了,她也不会有事,元荷宗还是有些实力的,而且她还是元荷宗内最优秀的弟子,再怎么他们宗门长辈也会护着她。”寇箐忍不住酸了一句。 “不完全是因为尺媚,我还有一个子侄也在九莲宗。”陈淮生解释道:“何况九莲宗的崩溃,会给大赵整个宗门局面带来什么,现在还真不好说,我不信你们寇家就没有琢磨过。” 寇箐沉默了。 寇家当然考虑过,如此一个昔日坐二望一盛极一时的大宗门如果是缓缓跌落还好说,如果是轰然倒地的话,那牵扯出来的利益就大了,没谁能够袖手。 见寇箐不做声,陈淮生也知道寇家肯定也早就考虑过此事,甚至寇箐也多半听到了一些风声。 只不过寇箐的身份,恐怕也很难得到一些更机密更实质性的消息罢了。 “好了,师妹也无须为此事担心,崩灭的也只是九莲宗,对于九莲宗的弟子们来说,有影响,但是也还不至于就走投无路或者危机性命了,需要担心的应该是那些筑基以上的大佬们,尤其是那些紫府真君们,一旦想要分食的这些势力大成了一致意见,他们就会面临危险了。” 陈淮生的话让寇箐稍稍释怀,“师兄,这么说来,你们重华派也是眼睁睁看着九莲宗的覆灭?” “不眼睁睁看着,又能如何?谁能救得了他们?”陈淮生摇头:“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可他们九莲宗内部三宗支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势同水火,看样子是宁肯崩灭也不肯妥协,或者觉得对方该妥协该让步,但是人人都如此想,那就只有一起完蛋了。” 陈淮生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其实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明白归明白,可要让自己让步,那就是千难万难。 这不也就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境地了么? 说实话,陈淮生也不知道自己,还有重华派对这件事情会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他心中也是茫然的。 九莲宗要崩灭,但是宣尺媚和小七呢? 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他感觉商九龄、丁宗寿和朱凤璧三人齐出,恐怕不仅仅只是来参加一场道会这么简单才对,肯定和九莲宗的命运有关系,如果九莲宗真的要彻底完蛋,重华派凭什么不能在其中分一勺羹? 就算是重华派实力不足,但毕竟有与九莲宗盟友的这层关系在,当九莲宗面临被其他势力吞噬分食时,在他们走投无路时,选择与重华派临时性的结合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不行,当然,这可能会涉及到重华派的选择。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五节 一朝琼华万千景 有些话无需说透,就能明白其中含义。 徐天峰知道随着丁家和凌云宗的加入,老重华弟子的影响力被进一步压缩。 自己在未筑基之前,消息就闭塞了许多,哪怕是徐天峰这种刚筑基的,也影响力有限,只能一鳞半爪地得到一些消息。 不过现在自己筑基了,情况有所变化,另外自己也需要改变自己原来有些狭隘的朋友圈子了,不能只局限于宗门内和一些特定渠道,而更应该主动地去挖掘一些自己的人脉资源,甚至不必在意是否是一条道上的人。 熊壮和唐经天就不必说了,哪怕是那位碧蛟元君,也完全可以再联络联络。 和其他人对碧蛟元君畏如蛇蝎不一样,陈淮生倒是觉得这一位很有意思。 一个有些放荡不羁天马行空的得道异修,说其得道,是指他已经应劫成功而飞升了,真正具备了紫府层级的异修仙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异修比一般的人类紫府更为强大,一旦其在紧急情况下超级变身,其实力可以暴涨两成。 当然其代价就是变身之后实力会削弱一大截,但是在性命攸关时这种变身无疑是值得的。 在分手时,陈淮生就主动与这一位交换了联络方式,对方可以来卧龙岭找他,同样陈淮生也表明上元道会自己会到汴京,表明对方如果要到大赵这边游历的话,上元道会也可以见面。 只不过要看这位碧蛟元君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以及对方是否有这个意愿了。 但他感觉,在自己提到了和熊壮的故事之后,这位碧蛟元君是有些意动向往的。 毕竟一个对异修毫无偏见,甚至还颇为投缘的人类修士,在异修界还是很罕见的,很多都更多是利益纠葛,甚至就是利用。 像陈淮生表现出来的对异修那种平等自然,碧蛟元君自然是感受得到的,与其他几人截然不同,这才是让他最意动的。 熊壮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但看看这一次上元道会,碧蛟元君会不会来。 贪婪地从宝旒身上爬起来,陈淮生只觉得自己气血翻腾,昂扬勃发。 鬓乱四肢柔。 ……,泥人无语不抬头,羞摩羞,羞摩羞。 看着自己精赤壮硕的身体,陈淮生一翻身从床榻上下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意犹未尽啊。 龙虎三元会诀是唯一一个在自己筑基之后没有太大变化的功法。 阴阳互济,龙虎共和,相得益彰,但很显然自己在筑基之后,宝旒就彻底吃不消了。 看着身旁软瘫如泥,沉沉睡去,甚至连自己从她身上拔出,细密的鼾声都未曾中断,陈淮生也不禁叹息。 自己这道身灵体在历经了诸般“历练”之后,还真的“与众不同”了。 替宝旒掖好被角,陈淮生就这么赤条条地起身而出,到了旁边另外一间卧室里。 早已经在锦被里倚枕看书的闵青郁看着陈淮生这么晃晃荡荡地走进来,手一颤,书滑落在地,脸颊红得如同炭火烧红一般,以袖遮面,“生哥!” 虽然早已经有过夫妻之实许多次了,但是看着陈淮生这般狂放无忌,尤其是先前还听床畔听涛那么久,闵青郁内心的情欲之火早已经烧得透了。 拿着一本书假意观看,也不过就是糊弄人的,可真正如此,还是有点儿羞涩。 听得闵青郁带着嗔怪埋怨的娇声,陈淮生呵呵一笑,大踏步迈进来,径直上床,虎臂一揽,已经把闵青郁腰肢勾入怀中。 松散的衣裙滑落,露出半边香肩,一抹腻滑隆起如玉山丘。 娇喘吁吁,鼻息咻咻,闵青郁宛如水做,瘫软在陈淮生怀中,任用陈淮生将自己衣衫剥落,捧起自己两瓣臀肉,缓缓放下。 粉融红腻莲房绽,脸动双波慢。 偷期锦浪荷深处,一梦云兼雨。 臂留檀印齿痕香,…… 看着娇人在自己耳畔婉转呻吟,痛呼连连,时而撕咬自己手臂颈项,恣意放纵。 伴随着床榻有节奏的咯吱作响,一直到最后丽人高亢哀鸣,才慢慢恢复平静。 闵青郁几乎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只看到紧贴着自己脸颊那张充满了轩扬狂放的面孔,呢喃了一句,便如同隔壁房间里的方宝旒一样,沉沉睡去。 陈淮生裸露着半身,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眼前脸上充满了幸福满足笑意入睡的女子,忍不住把手放在女郎的还带着几分潮意酡红的脸颊边。 金鸭香浓鸳被,枕腻,小髻簇花钿。 ……,腰如细柳脸如莲,怜摩怜,怜摩怜。 方宝旒已经接受了闵青郁的存在,甚至二女关系在自己筑基之后似乎变得更加融洽了,陈淮生不知道是不是与自己身体变化有关,但估计应该是有。 宝旒本来在男女之事上就没有那么热衷,青郁要更痴恋一些,似乎有点儿相得益彰的感觉。 龙虎阴阳共济,对陈淮生体内的鼎炉成长,也就是灵境修行是大有裨益的。 随着筑基成功,鼎炉重塑再造,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在鼎炉的元力重造上,由于雷法的修行越发重要,陈淮生的水火木三属性越来越重。 水火木三属性本身是相对平衡的,而如果只是孤阳,那么必然会影响到后续鼎炉的成长,双修共济成了必然选择。 另外还有一個最大的问题就是虎猿二灵的阴阳实力差距太大。 虽然在鼎炉内得到压制,虎灵夜修吞噬月华,猿灵朝修吞噬日华,但猿灵之力明显强于虎灵,哪怕怨灵的阴灵之气在某种意义上与虎灵阴力相通,但仍然难以抗衡虎灵不断膨胀之力。 鼎炉这种平衡综合只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作用,一旦乾坤失衡,那么目前陈淮生进度极快的修行进境就会被打破而中断,甚至可能在修行过程中逆转经脉受损。 这在早期还不觉得,但是随着灵境层级提升,这种情形会越来越明显。 也幸亏有方宝旒和闵青郁的存在,才能适时互济,阴阳调和,让陈淮生的成长更为稳定。 但陈淮生也清楚,随着自己突破筑基,自己修行进度与方宝旒与闵青郁进一步拉开,这种差距会让阴阳互济的效果受到影响。 除非方宝旒和闵青郁能迅速赶上来,又或者陈淮生不得不以怨灵欧婉儿的阴灵之气来炼化自身孤阳,否则陈淮生可能就不得不面临着灵境修行甚至雷法修行都要步入瓶颈期的处境。 这也是为什么陈淮生要催促着方宝旒要打起精神用心修行,一方面这也是有益于方宝旒自身,一方面也是阴阳互济需要,至于闵青郁,她的层级太低,短时间内都难以派上大用场。 从男人角度来说,陈淮生不是没想过寇箐、佟童以及宣尺媚,但寇箐才炼气五重,也只比闵青郁好一些。 没晋入炼气高段之前,这种阴阳调和之法都效果不佳,这从闵青郁极短时间内体内阴力就消耗一空就能感觉得出来。 佟童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有宣尺媚,如无意外,尺媚现在最起码都是炼气七重,甚至可能炼气八重,这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不无裨益。 只不过这些事情也只能想想而已,陈淮生还没有无耻到无视女人的感受就只图着自己的修行了。 如果女人不愿意,这种龙虎三元会诀只会适得其反,这种只能在身心俱合的情况下才能都打到阴阳互济的效果。 子正已过,陈淮生从床上起来,步入外院,索性就坐在石桌上,五心向天。 露气寒林,月华薄雪。 院子里一层淡淡的霜雪,映得一片银白。 陈淮生坐上石桌,热意盎然,头顶云气蒸腾。 伴随着呼出虎灵,沿着经脉奔行,从鼎炉出,大周天一圈,再从鼎炉进,便是一个轮回。 陈淮生感觉心意徜徉,神游八极。 虎灵纵跃飞腾,如王啸千冈,灵力冉冉而升。 怎么讲着猿灵和虎灵慢慢融入到自己灵力体系中来,让其成为自己的一份子,这一知识陈淮生在考虑的问题。 他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同样也有危险,一旦被猿灵和虎灵觉察到自己的意图,只怕现在这种相安无事的局面就难以维系了。 但陈淮生知道必须要走这一步,否则者二灵迟早要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大患和助益之前,自己只能选择后者,无论会付出多大代价,冒多么大的风险,都值得。 此番来京师城中,陈淮生还想借着这个道会,看看有没有机会寻找到这种炼化异体灵力的功诀。 天下宗门千千万,重华派没有,不代表其他宗门世家就没有。 赵嗣天提到了宓家,也愿意帮自己来找宓家打探一番,只可惜赵嗣天这家伙又被自己刺激到了,不肯来京中,还要在山门修行。 不过他已经修书一封给了宓二公子,就要看他和宓二公子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密切,以及宓二公子肯不肯做这种交易了。 陈淮生当然不会把宝压在某一人身上,而且也未必就只有哪一家才有这种功法,自己也可以广撒网,多结缘,看看能不能有机会。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五节 一朝琼华万千景 有些话无需说透,就能明白其中含义。 徐天峰知道随着丁家和凌云宗的加入,老重华弟子的影响力被进一步压缩。 自己在未筑基之前,消息就闭塞了许多,哪怕是徐天峰这种刚筑基的,也影响力有限,只能一鳞半爪地得到一些消息。 不过现在自己筑基了,情况有所变化,另外自己也需要改变自己原来有些狭隘的朋友圈子了,不能只局限于宗门内和一些特定渠道,而更应该主动地去挖掘一些自己的人脉资源,甚至不必在意是否是一条道上的人。 熊壮和唐经天就不必说了,哪怕是那位碧蛟元君,也完全可以再联络联络。 和其他人对碧蛟元君畏如蛇蝎不一样,陈淮生倒是觉得这一位很有意思。 一个有些放荡不羁天马行空的得道异修,说其得道,是指他已经应劫成功而飞升了,真正具备了紫府层级的异修仙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异修比一般的人类紫府更为强大,一旦其在紧急情况下超级变身,其实力可以暴涨两成。 当然其代价就是变身之后实力会削弱一大截,但是在性命攸关时这种变身无疑是值得的。 在分手时,陈淮生就主动与这一位交换了联络方式,对方可以来卧龙岭找他,同样陈淮生也表明上元道会自己会到汴京,表明对方如果要到大赵这边游历的话,上元道会也可以见面。 只不过要看这位碧蛟元君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以及对方是否有这个意愿了。 但他感觉,在自己提到了和熊壮的故事之后,这位碧蛟元君是有些意动向往的。 毕竟一个对异修毫无偏见,甚至还颇为投缘的人类修士,在异修界还是很罕见的,很多都更多是利益纠葛,甚至就是利用。 像陈淮生表现出来的对异修那种平等自然,碧蛟元君自然是感受得到的,与其他几人截然不同,这才是让他最意动的。 熊壮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但看看这一次上元道会,碧蛟元君会不会来。 贪婪地从宝旒身上爬起来,陈淮生只觉得自己气血翻腾,昂扬勃发。 鬓乱四肢柔。 ……,泥人无语不抬头,羞摩羞,羞摩羞。 看着自己精赤壮硕的身体,陈淮生一翻身从床榻上下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意犹未尽啊。 龙虎三元会诀是唯一一个在自己筑基之后没有太大变化的功法。 阴阳互济,龙虎共和,相得益彰,但很显然自己在筑基之后,宝旒就彻底吃不消了。 看着身旁软瘫如泥,沉沉睡去,甚至连自己从她身上拔出,细密的鼾声都未曾中断,陈淮生也不禁叹息。 自己这道身灵体在历经了诸般“历练”之后,还真的“与众不同”了。 替宝旒掖好被角,陈淮生就这么赤条条地起身而出,到了旁边另外一间卧室里。 早已经在锦被里倚枕看书的闵青郁看着陈淮生这么晃晃荡荡地走进来,手一颤,书滑落在地,脸颊红得如同炭火烧红一般,以袖遮面,“生哥!” 虽然早已经有过夫妻之实许多次了,但是看着陈淮生这般狂放无忌,尤其是先前还听床畔听涛那么久,闵青郁内心的情欲之火早已经烧得透了。 拿着一本书假意观看,也不过就是糊弄人的,可真正如此,还是有点儿羞涩。 听得闵青郁带着嗔怪埋怨的娇声,陈淮生呵呵一笑,大踏步迈进来,径直上床,虎臂一揽,已经把闵青郁腰肢勾入怀中。 松散的衣裙滑落,露出半边香肩,一抹腻滑隆起如玉山丘。 娇喘吁吁,鼻息咻咻,闵青郁宛如水做,瘫软在陈淮生怀中,任用陈淮生将自己衣衫剥落,捧起自己两瓣臀肉,缓缓放下。 粉融红腻莲房绽,脸动双波慢。 偷期锦浪荷深处,一梦云兼雨。 臂留檀印齿痕香,…… 看着娇人在自己耳畔婉转呻吟,痛呼连连,时而撕咬自己手臂颈项,恣意放纵。 伴随着床榻有节奏的咯吱作响,一直到最后丽人高亢哀鸣,才慢慢恢复平静。 闵青郁几乎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只看到紧贴着自己脸颊那张充满了轩扬狂放的面孔,呢喃了一句,便如同隔壁房间里的方宝旒一样,沉沉睡去。 陈淮生裸露着半身,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眼前脸上充满了幸福满足笑意入睡的女子,忍不住把手放在女郎的还带着几分潮意酡红的脸颊边。 金鸭香浓鸳被,枕腻,小髻簇花钿。 ……,腰如细柳脸如莲,怜摩怜,怜摩怜。 方宝旒已经接受了闵青郁的存在,甚至二女关系在自己筑基之后似乎变得更加融洽了,陈淮生不知道是不是与自己身体变化有关,但估计应该是有。 宝旒本来在男女之事上就没有那么热衷,青郁要更痴恋一些,似乎有点儿相得益彰的感觉。 龙虎阴阳共济,对陈淮生体内的鼎炉成长,也就是灵境修行是大有裨益的。 随着筑基成功,鼎炉重塑再造,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在鼎炉的元力重造上,由于雷法的修行越发重要,陈淮生的水火木三属性越来越重。 水火木三属性本身是相对平衡的,而如果只是孤阳,那么必然会影响到后续鼎炉的成长,双修共济成了必然选择。 另外还有一個最大的问题就是虎猿二灵的阴阳实力差距太大。 虽然在鼎炉内得到压制,虎灵夜修吞噬月华,猿灵朝修吞噬日华,但猿灵之力明显强于虎灵,哪怕怨灵的阴灵之气在某种意义上与虎灵阴力相通,但仍然难以抗衡虎灵不断膨胀之力。 鼎炉这种平衡综合只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作用,一旦乾坤失衡,那么目前陈淮生进度极快的修行进境就会被打破而中断,甚至可能在修行过程中逆转经脉受损。 这在早期还不觉得,但是随着灵境层级提升,这种情形会越来越明显。 也幸亏有方宝旒和闵青郁的存在,才能适时互济,阴阳调和,让陈淮生的成长更为稳定。 但陈淮生也清楚,随着自己突破筑基,自己修行进度与方宝旒与闵青郁进一步拉开,这种差距会让阴阳互济的效果受到影响。 除非方宝旒和闵青郁能迅速赶上来,又或者陈淮生不得不以怨灵欧婉儿的阴灵之气来炼化自身孤阳,否则陈淮生可能就不得不面临着灵境修行甚至雷法修行都要步入瓶颈期的处境。 这也是为什么陈淮生要催促着方宝旒要打起精神用心修行,一方面这也是有益于方宝旒自身,一方面也是阴阳互济需要,至于闵青郁,她的层级太低,短时间内都难以派上大用场。 从男人角度来说,陈淮生不是没想过寇箐、佟童以及宣尺媚,但寇箐才炼气五重,也只比闵青郁好一些。 没晋入炼气高段之前,这种阴阳调和之法都效果不佳,这从闵青郁极短时间内体内阴力就消耗一空就能感觉得出来。 佟童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有宣尺媚,如无意外,尺媚现在最起码都是炼气七重,甚至可能炼气八重,这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不无裨益。 只不过这些事情也只能想想而已,陈淮生还没有无耻到无视女人的感受就只图着自己的修行了。 如果女人不愿意,这种龙虎三元会诀只会适得其反,这种只能在身心俱合的情况下才能都打到阴阳互济的效果。 子正已过,陈淮生从床上起来,步入外院,索性就坐在石桌上,五心向天。 露气寒林,月华薄雪。 院子里一层淡淡的霜雪,映得一片银白。 陈淮生坐上石桌,热意盎然,头顶云气蒸腾。 伴随着呼出虎灵,沿着经脉奔行,从鼎炉出,大周天一圈,再从鼎炉进,便是一个轮回。 陈淮生感觉心意徜徉,神游八极。 虎灵纵跃飞腾,如王啸千冈,灵力冉冉而升。 怎么讲着猿灵和虎灵慢慢融入到自己灵力体系中来,让其成为自己的一份子,这一知识陈淮生在考虑的问题。 他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同样也有危险,一旦被猿灵和虎灵觉察到自己的意图,只怕现在这种相安无事的局面就难以维系了。 但陈淮生知道必须要走这一步,否则者二灵迟早要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大患和助益之前,自己只能选择后者,无论会付出多大代价,冒多么大的风险,都值得。 此番来京师城中,陈淮生还想借着这个道会,看看有没有机会寻找到这种炼化异体灵力的功诀。 天下宗门千千万,重华派没有,不代表其他宗门世家就没有。 赵嗣天提到了宓家,也愿意帮自己来找宓家打探一番,只可惜赵嗣天这家伙又被自己刺激到了,不肯来京中,还要在山门修行。 不过他已经修书一封给了宓二公子,就要看他和宓二公子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密切,以及宓二公子肯不肯做这种交易了。 陈淮生当然不会把宝压在某一人身上,而且也未必就只有哪一家才有这种功法,自己也可以广撒网,多结缘,看看能不能有机会。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六节 故人情牵难割舍 街面上的人越发多了,而且能看得出几乎都是精气神合一的修士们。 虹桥四周烛光荧荧,就像两条熠熠生光的珠链,将整个汴河两岸都映照得宛如仙境。 桥下河面上的泊船也纷纷点亮灯火,有些客船甚至一艘就点上一二十盏灯火,更有那等花船整个船体都用灵材打造,更用法器支撑,整个船体都仿佛缥缈在一种珠光宝气之中,如梦如幻。 也难怪许多修士哪怕花上二三十灵石,也要登船一乐,只为日后回乡时,乡人问起有无去过虹桥云辇时,可以挺直胸膛说一句去过。 去过归去过,几十灵石不过只能敬佩末座听音观舞,要想更进一步,一起吃茶饮宴,那就不是几十灵石的事儿了,如果还想要成为内里头牌们的入幕之宾,那就更非灵石能解决的问题了。 汴京八景固然久负盛名,但那已经是老八景,而近百年来兴起的新八景,这虹桥云辇便是其中之一,而且高居前三。 陈淮生没想到和宣尺媚的见面会是在虹桥下的船上,看着仿佛气质上一下子清冷了不少的宣尺媚,陈淮生估摸着这一年多时间里,只怕这丫头遭遇的事情不少。 “我是荷子了。”宣尺媚将手中烤好的旋炙猪皮肉递给陈淮生,“尝尝,这是京中最有名的一道零嘴,无人能逃得过它的魅力。” 陈淮生接过旋炙猪皮肉,一边塞入嘴中,一边口齿不清地道:“荷子?本届元荷五荷子?” “嗯。” 宣尺媚眉宇里多了几分说不出忧郁气息,看得陈淮生也都有些心痛,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多了这几份忧郁气质,尺媚更加动人心魄了。 陈淮生大略知道,九莲诸宗都有自己独特的培养核心方式,但具体是如何,外人不知。 宣尺媚约莫和他提及过,但是也只知道这荷子就应该是他们元荷宗里少壮核心的意思。 大概年龄都需要卡在三十五岁以下,具有绝高天赋和进境迅速者,经过重重筛选才能成为荷子。 五个荷子,下一步经过淘汰,就是三蕊,最后一步才是独芯,一步一步去芜存菁,所谓荷芯会成为宗主候选人。 但这并非唯一的候选人,因为元荷宗是每十年启动一轮这种筛选,也就是说可能在这种等待过程中,你一旦掉队,也同样可能泯然众人,被后来者所超越。 不过无论如何可以说明一点,那就是宣尺媚已经成为近一二十年中元荷宗中名符其实的前五人了,这和以往宗门内师兄师姐们的吹捧不一样,这是经过实践印证得到公认的。 陈淮生知道宣尺媚是九莲宗中的佼佼者,从一进九莲宗开始就是。 但九莲宗中群星璀璨,每年都有数百弟子进入九莲宗中,都会有那么几颗异常耀眼的新星熠熠生辉,但宣尺媚能在璀璨群星中屹立不衰,也足以说明其优秀了。 她入九莲宗已经七年了,元荷宗十年一度的荷子筛选入围五荷子,更印证了这一点。 一二十年内元荷宗新进来的数百名弟子中,她的表现高居前五,而且从她的年龄来计,恐怕也是最年轻一個。 “那是大好事啊,尺媚,五荷子之后就该是三荷蕊,再是独荷芯了吧?”陈淮生脸上露出喜意,“那要恭喜尺媚了,赶上愚兄也是指日可待。” 宣尺媚翻了一个白眼,脸上忧郁之色更浓:“淮生哥,且不说五荷子是五人,要到独荷芯要还有四个竞争者,我只说现在九莲宗的情势,淮生哥你不会一无所知吧?都这样了,荷子也好,荷蕊也好,荷芯也好,又有多大意思呢?” 陈淮生心中一沉,连宣尺媚都意识到了危机,那元荷宗自家呢? “尺媚,你们元荷宗宗主他们也意识到了危险么?”陈淮生问道。 “淮生哥,谁会看不到?”宣尺媚苦笑,“宗主和师尊以及几位师伯师叔都是心急如焚,但是局面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境地,奈何?” “奈何?心急如焚,这话可有些奇怪啊,我不太信。元荷宗与妖莲宗、净芙宗都是九莲宗支,怎么就水火不容不共戴天了?难道合在一起比被人家外边人给分食了更难以接受?”陈淮生一副不可理解的模样,但是内心却很清楚这里边的门道。 都是为了利益,尤其是内部利益的倾轧尤甚于外,而且对外利益损失有些还能遮掩隐瞒,但是对内利益受损,那却是人人都能看得见,而且立即就会传遍整个九莲宗,只怕主事者连位置都坐不稳了。 宣尺媚只是叹息,却不知道该如何分辩。 说实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九莲宗支,怎么对外尚能退让妥协一二,倒是对内部这些宗支却是半点都不能让步呢? 陈淮生对元荷宗的死活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宣尺媚的何去何从,会不会在九莲宗这一轮大分裂中遭遇不测。 元荷宗虽然是九莲宗中的一大宗支,但是觊觎其的势力也不少,盖因元荷宗的宗门就在汴梁府西面三百里苑陵县的大騩山。 《山海经》就有说:“大騩之山,其阴濯濯,多铁,其阳林木如盖,丰饶多异。其山下有泽,为騩泽,方圆百里,深不可测,潩水出之。泽中有荷,茎紫叶墨,入地三丈,其藕如骨,内有精魂,可铸根骨。” 大騩山也是一处洞天福地,有山有水,能被《山海经》所记载,又被元荷宗占为山门,可想而知。 而且整个大騩山除了本山外,周遭几乎都是一马平川,乃是上等肥田沃土,围绕着騩泽四周灵力上佳,乃是种植灵植的上好之地。 单单是元荷宗掌握的灵田就有数千亩,这还没有算騩泽和潩水的大量产出,所以元荷宗的日子原本是过得相当富足宽裕的。 可郑城除了元荷宗外,还有一家宗门——大风阁。 这家宗门规模并不大,弟子不过百人不到,但实力还算不俗。 双方为了騩泽附近的近千亩灵田素有冲突,大风阁一直居于下风,而大风阁的背后靠山却是花溪剑宗。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六节 故人情牵难割舍 街面上的人越发多了,而且能看得出几乎都是精气神合一的修士们。 虹桥四周烛光荧荧,就像两条熠熠生光的珠链,将整个汴河两岸都映照得宛如仙境。 桥下河面上的泊船也纷纷点亮灯火,有些客船甚至一艘就点上一二十盏灯火,更有那等花船整个船体都用灵材打造,更用法器支撑,整个船体都仿佛缥缈在一种珠光宝气之中,如梦如幻。 也难怪许多修士哪怕花上二三十灵石,也要登船一乐,只为日后回乡时,乡人问起有无去过虹桥云辇时,可以挺直胸膛说一句去过。 去过归去过,几十灵石不过只能敬佩末座听音观舞,要想更进一步,一起吃茶饮宴,那就不是几十灵石的事儿了,如果还想要成为内里头牌们的入幕之宾,那就更非灵石能解决的问题了。 汴京八景固然久负盛名,但那已经是老八景,而近百年来兴起的新八景,这虹桥云辇便是其中之一,而且高居前三。 陈淮生没想到和宣尺媚的见面会是在虹桥下的船上,看着仿佛气质上一下子清冷了不少的宣尺媚,陈淮生估摸着这一年多时间里,只怕这丫头遭遇的事情不少。 “我是荷子了。”宣尺媚将手中烤好的旋炙猪皮肉递给陈淮生,“尝尝,这是京中最有名的一道零嘴,无人能逃得过它的魅力。” 陈淮生接过旋炙猪皮肉,一边塞入嘴中,一边口齿不清地道:“荷子?本届元荷五荷子?” “嗯。” 宣尺媚眉宇里多了几分说不出忧郁气息,看得陈淮生也都有些心痛,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多了这几份忧郁气质,尺媚更加动人心魄了。 陈淮生大略知道,九莲诸宗都有自己独特的培养核心方式,但具体是如何,外人不知。 宣尺媚约莫和他提及过,但是也只知道这荷子就应该是他们元荷宗里少壮核心的意思。 大概年龄都需要卡在三十五岁以下,具有绝高天赋和进境迅速者,经过重重筛选才能成为荷子。 五个荷子,下一步经过淘汰,就是三蕊,最后一步才是独芯,一步一步去芜存菁,所谓荷芯会成为宗主候选人。 但这并非唯一的候选人,因为元荷宗是每十年启动一轮这种筛选,也就是说可能在这种等待过程中,你一旦掉队,也同样可能泯然众人,被后来者所超越。 不过无论如何可以说明一点,那就是宣尺媚已经成为近一二十年中元荷宗中名符其实的前五人了,这和以往宗门内师兄师姐们的吹捧不一样,这是经过实践印证得到公认的。 陈淮生知道宣尺媚是九莲宗中的佼佼者,从一进九莲宗开始就是。 但九莲宗中群星璀璨,每年都有数百弟子进入九莲宗中,都会有那么几颗异常耀眼的新星熠熠生辉,但宣尺媚能在璀璨群星中屹立不衰,也足以说明其优秀了。 她入九莲宗已经七年了,元荷宗十年一度的荷子筛选入围五荷子,更印证了这一点。 一二十年内元荷宗新进来的数百名弟子中,她的表现高居前五,而且从她的年龄来计,恐怕也是最年轻一個。 “那是大好事啊,尺媚,五荷子之后就该是三荷蕊,再是独荷芯了吧?”陈淮生脸上露出喜意,“那要恭喜尺媚了,赶上愚兄也是指日可待。” 宣尺媚翻了一个白眼,脸上忧郁之色更浓:“淮生哥,且不说五荷子是五人,要到独荷芯要还有四个竞争者,我只说现在九莲宗的情势,淮生哥你不会一无所知吧?都这样了,荷子也好,荷蕊也好,荷芯也好,又有多大意思呢?” 陈淮生心中一沉,连宣尺媚都意识到了危机,那元荷宗自家呢? “尺媚,你们元荷宗宗主他们也意识到了危险么?”陈淮生问道。 “淮生哥,谁会看不到?”宣尺媚苦笑,“宗主和师尊以及几位师伯师叔都是心急如焚,但是局面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境地,奈何?” “奈何?心急如焚,这话可有些奇怪啊,我不太信。元荷宗与妖莲宗、净芙宗都是九莲宗支,怎么就水火不容不共戴天了?难道合在一起比被人家外边人给分食了更难以接受?”陈淮生一副不可理解的模样,但是内心却很清楚这里边的门道。 都是为了利益,尤其是内部利益的倾轧尤甚于外,而且对外利益损失有些还能遮掩隐瞒,但是对内利益受损,那却是人人都能看得见,而且立即就会传遍整个九莲宗,只怕主事者连位置都坐不稳了。 宣尺媚只是叹息,却不知道该如何分辩。 说实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九莲宗支,怎么对外尚能退让妥协一二,倒是对内部这些宗支却是半点都不能让步呢? 陈淮生对元荷宗的死活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宣尺媚的何去何从,会不会在九莲宗这一轮大分裂中遭遇不测。 元荷宗虽然是九莲宗中的一大宗支,但是觊觎其的势力也不少,盖因元荷宗的宗门就在汴梁府西面三百里苑陵县的大騩山。 《山海经》就有说:“大騩之山,其阴濯濯,多铁,其阳林木如盖,丰饶多异。其山下有泽,为騩泽,方圆百里,深不可测,潩水出之。泽中有荷,茎紫叶墨,入地三丈,其藕如骨,内有精魂,可铸根骨。” 大騩山也是一处洞天福地,有山有水,能被《山海经》所记载,又被元荷宗占为山门,可想而知。 而且整个大騩山除了本山外,周遭几乎都是一马平川,乃是上等肥田沃土,围绕着騩泽四周灵力上佳,乃是种植灵植的上好之地。 单单是元荷宗掌握的灵田就有数千亩,这还没有算騩泽和潩水的大量产出,所以元荷宗的日子原本是过得相当富足宽裕的。 可郑城除了元荷宗外,还有一家宗门——大风阁。 这家宗门规模并不大,弟子不过百人不到,但实力还算不俗。 双方为了騩泽附近的近千亩灵田素有冲突,大风阁一直居于下风,而大风阁的背后靠山却是花溪剑宗。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七节 惊天阴谋徐徐现 原来九莲宗对大风阁是压倒性的优势,哪怕大风阁背后有花溪剑宗。 但花溪剑宗历史不过五百年,之前不过是排位和重华派、凌云宗相差不大的宗门,近百年来得到大赵官家和道宫的主持才开始崛起。 尤其是近五十年来实力膨胀很快,迅速进入前十大宗门,一跃成为大赵境内势力壮大最快的宗门,比洛邑大成宗犹有过之。 而且其表现出来的气势也是咄咄逼人,对九莲宗的这一次分裂带来的机会可谓垂涎三尺。 元荷宗与大风阁在郑城的对峙,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爆点,也会成为花溪剑宗支持大风阁对元荷宗开战的一个绝佳契机。 大风阁卧薪尝胆这么些年,一直在寻找机会,现在总算是等到了。 宣尺媚之所以愁眉不展,也就是担心这一次危机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一旦失手,可能整个大騩山都会被大风阁夺取,元荷宗失去了这样一个立足之地,又该何去何从? 可如果要殊死一搏,得不到其他宗支支持的元荷宗只能堪堪与大风阁抗衡,一旦花溪剑宗介入,只怕元荷宗会玉石俱焚。 “汐芸宗那边怎么说?”陈淮生也了解这里边的一些情况,忍不住问道。 汐芸宗是元荷宗最可靠的盟友,两宗支一直抱团共进退。 当初在蓼县来主持调查事务的筑基修士易初阳便是汐芸宗的,所以虞弦纤才会出主意拉着宣尺媚去帮陈淮生求易初阳。 “汐芸宗的局面恐怕比我们元荷宗更危险。”一提及汐芸宗,宣尺媚更是满脸焦灼和担心,“汐芸宗在伊郡大成宗有了冲突,现在我们甚至更担心汐芸宗那边一旦出事,我们元荷宗该怎么办?……” 大成宗?洛邑大成宗? 陈淮生心中一凛,若是这样,莫不是九莲宗早就被这些大宗门给盯上了? 元荷宗和汐芸宗如此,那妖莲宗与净芙宗呢? 陈淮生似乎感觉到了一個巨大的罗网似乎正在缓缓张开,要把整个九莲宗彻底网进去。 九莲宗如果是一个整体,也许毫不惧怕大风阁,就算是对上花溪剑宗或者大成宗时,也不会畏惧。 可现在九莲宗分崩离析,成了几块,花溪剑宗支持大风阁要对元荷宗动手,而大成宗如果在对汐芸宗发难,元荷宗和汐芸宗都是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帮助盟友,那这种情况下,元荷宗和汐芸宗几乎毫无希望。 “尺媚,那妖莲宗与净芙宗现在的争端如何?”陈淮生稳了稳心神赶紧问道。 “虽然稍稍平息,但是两边已经彻底撕破脸,大概也就是担心外部趁机偷袭,所以才勉强搁置吧。”宣尺媚迟疑着道:“妖莲宗因为之气势太盛,与京中石家闹得不太愉快,虽然在天云宗的调停下没有恶化,但妖莲宗又觉得天云宗太过偏袒石家,所以也对天云宗十分不满,……” 陈淮生摩挲着下颌。 这样算下来,天云宗加上石家,那边是花溪剑宗加大风阁与大成宗,不算石家和大风阁,十大宗门中,都有三家介入进来了。 而且天云宗和花溪剑宗都是排名前三的宗门,就算是大成宗也都是排在第五位的宗门,光是这三家就足以将未曾分裂的九莲宗撕得粉碎了。 当然如果这场战争打起来,九莲宗殊死一搏,这三家也会付出巨大代价。 但陈淮生觉得介入九莲宗之乱的恐怕不仅止于这三家和石家、大风阁才对,肯定还有其他宗门世家。 太华道作为九莲宗关系最亲近的宗门,虽然不能说结盟,但是大家都知道双方关系密切,难道太华道就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日后其他宗门怎么看它? 它在里边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万象派呢? 若是天云宗、花溪剑宗和大成宗都加入了战团,万象派能忍得住? 哪怕它和天云宗、花溪剑宗以及大成宗之间关系并不好,但利益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合作的吧?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担心。 陈淮生是一个唯利益论者,他坚信只要利益足够大,那么一切都可能发生。 而现在,崩散的九莲宗,呈现出来的利益已经大到了足够许多人怦然心动了。 九莲宗九个宗支,每个宗支都霸占着一座灵山福地,而且所占着的灵山福地在整个大赵的灵山福地排行榜中位置都还靠前。 七百二十洞天,三百六十福地,这是虚指,但灵山榜上的一百零八座灵山,这却是实打实的,每一座灵山都是清楚分明的。 像重华派所在朗山和蟠山,就是两座灵山,虽然排位靠后,一个排位八十六,一个排位九十八,但是这毕竟是两座灵山。 灵山之中必然有许多洞天福地,所以才会引来白石门的觊觎。 而且实事求是地说,大赵修真界中也有很多人一直认为,重华派的实力根本就不配拥有两座灵山,一座才是符合重华派的地位。 所以在重华派遭到白石门进攻时,大赵修真界很多人甚至觉得这就是一个“纠偏”行为,只不过白石门这一步迈得更大,直接就把重华派逐出了大赵。 可九莲宗就拥有九座灵山,而且一些排名还靠前,就算是排在最后的一座,也比朗山和蟠山排位靠前。 妖莲宗山门所在莲台山,在灵山榜上排名十七,元荷宗山门所在的大騩山排名倒是不高,第三十三,但净芙宗山门所在的净土空山在灵山榜上排名甚至是十,高居十大灵山之列。 连排名第一的天云宗也不过拥有三座灵山,你九莲宗何德何能就能占有九座灵山? 你知道不知道一旦九莲宗崩盘被分食,会贡献出多么大块肥润无比的利益来? 任谁都难以拒绝,任谁都难免心动,包括重华派! 灵山就是一座宗门一个门阀世家的根基所在,无论是选择在城市还是山野立足的宗门世家,都必然会有一个山门作为坚实根基后盾,否则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净芙宗呢?”见宣尺媚没有提净芙宗,陈淮生疑惑地问道。 “净芙宗那边我不太了解,但好像玉菡宗却是出了点儿事情。”宣尺媚摇了摇头。 “出了什么事情?”陈淮生追问。 “好像是玉菡宗与魏郡玄景门发生了冲突,而魏郡祁家为首的三大世家支持玉菡宗,所以玉菡宗现在气势很盛,加上又有净芙宗和锦蕖宗做后盾,玄景门不肯退让,所以闹得不可开交,也正因为此事,净芙宗才搁置了与妖莲宗那边的争执,……” 宣尺媚的话让陈淮生忍不住头皮发麻,他忍不住道:“魏郡三大世家何德何能敢和玄景门叫板?祁家算是个什么玩意儿,排位才多少?玄景门在宗门榜上排位十六位,祁家排位五十,另外两家更不值一提,他们敢挑衅玄景门?他们支持玉菡宗是什么理由?这里边难道你们不觉得有猫腻么?” “淮生哥,你是不是太阴谋论了一些?玄景门是魏郡第一大宗门,素来强横霸道,祁家是魏郡第一大世家,也一样十分强悍,两家从来就是针尖对麦芒,三大世家联手苦苦抗衡玄景门,玉菡宗经常对三大世家施以援手,所以才能让玄景门难以得手,否则三大世家说不定早就被玄景门给灭了呢。” 宣尺媚皱起眉头不以为然。 “若是以往那也罢了,可问题是现在你们九莲宗本来内部就七拱八翘乱成一团,现在妖莲宗和元荷宗又都被卷进各种纷争去了,各自为政,自顾不暇,没想到玉菡宗还和玄景门起了纠葛,尺媚,你不觉得这些事情凑到一块儿太巧了一些么?” 陈淮生的反问让宣尺媚一愣,但随即就辩驳道:“淮生哥,这些纷争也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这一二十年里都一直存在,哪像你所说的的那样就都是突兀地钻出来的了,……” “尺媚,可以往你们九莲宗就算是貌合神离,但是起码还维系着统一的招牌,还在一致对外,但现在这块招牌都被砸烂了,所有伱们内部一切腌臜事儿都暴露出来了,都明白三大宗支若是哪一家出事儿,其他两大宗支是绝不会支持,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这种情形下,你都觉得元荷宗现在局面不妙,可没想到你们现在是每个宗支几乎都面临着这冒出来的纷争,这难道不是太凑巧了一些么?我知道以往你们这些宗支与外部的矛盾都存在,但是能这么巧凑在一块儿爆发出来?” “尤其是玉菡宗这边,祁家虽然和玄景门有纷争,但是绝对不是那种不可调和的矛盾,相反,玉菡宗应该清楚,玄景门才是它最大的敌人,……” “所以玉菡宗支持祁家没错啊。”宣尺媚犹自不服气。 “是没错,可我担心玉菡宗以及净芙宗和锦蕖宗是被人设了局,给拖进去,玄景门难道不知道玉菡宗背后有净芙宗和锦蕖宗,为何还折腾得这么厉害?”陈淮生越想背后越是冒虚汗。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七节 惊天阴谋徐徐现 原来九莲宗对大风阁是压倒性的优势,哪怕大风阁背后有花溪剑宗。 但花溪剑宗历史不过五百年,之前不过是排位和重华派、凌云宗相差不大的宗门,近百年来得到大赵官家和道宫的主持才开始崛起。 尤其是近五十年来实力膨胀很快,迅速进入前十大宗门,一跃成为大赵境内势力壮大最快的宗门,比洛邑大成宗犹有过之。 而且其表现出来的气势也是咄咄逼人,对九莲宗的这一次分裂带来的机会可谓垂涎三尺。 元荷宗与大风阁在郑城的对峙,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爆点,也会成为花溪剑宗支持大风阁对元荷宗开战的一个绝佳契机。 大风阁卧薪尝胆这么些年,一直在寻找机会,现在总算是等到了。 宣尺媚之所以愁眉不展,也就是担心这一次危机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一旦失手,可能整个大騩山都会被大风阁夺取,元荷宗失去了这样一个立足之地,又该何去何从? 可如果要殊死一搏,得不到其他宗支支持的元荷宗只能堪堪与大风阁抗衡,一旦花溪剑宗介入,只怕元荷宗会玉石俱焚。 “汐芸宗那边怎么说?”陈淮生也了解这里边的一些情况,忍不住问道。 汐芸宗是元荷宗最可靠的盟友,两宗支一直抱团共进退。 当初在蓼县来主持调查事务的筑基修士易初阳便是汐芸宗的,所以虞弦纤才会出主意拉着宣尺媚去帮陈淮生求易初阳。 “汐芸宗的局面恐怕比我们元荷宗更危险。”一提及汐芸宗,宣尺媚更是满脸焦灼和担心,“汐芸宗在伊郡大成宗有了冲突,现在我们甚至更担心汐芸宗那边一旦出事,我们元荷宗该怎么办?……” 大成宗?洛邑大成宗? 陈淮生心中一凛,若是这样,莫不是九莲宗早就被这些大宗门给盯上了? 元荷宗和汐芸宗如此,那妖莲宗与净芙宗呢? 陈淮生似乎感觉到了一個巨大的罗网似乎正在缓缓张开,要把整个九莲宗彻底网进去。 九莲宗如果是一个整体,也许毫不惧怕大风阁,就算是对上花溪剑宗或者大成宗时,也不会畏惧。 可现在九莲宗分崩离析,成了几块,花溪剑宗支持大风阁要对元荷宗动手,而大成宗如果在对汐芸宗发难,元荷宗和汐芸宗都是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帮助盟友,那这种情况下,元荷宗和汐芸宗几乎毫无希望。 “尺媚,那妖莲宗与净芙宗现在的争端如何?”陈淮生稳了稳心神赶紧问道。 “虽然稍稍平息,但是两边已经彻底撕破脸,大概也就是担心外部趁机偷袭,所以才勉强搁置吧。”宣尺媚迟疑着道:“妖莲宗因为之气势太盛,与京中石家闹得不太愉快,虽然在天云宗的调停下没有恶化,但妖莲宗又觉得天云宗太过偏袒石家,所以也对天云宗十分不满,……” 陈淮生摩挲着下颌。 这样算下来,天云宗加上石家,那边是花溪剑宗加大风阁与大成宗,不算石家和大风阁,十大宗门中,都有三家介入进来了。 而且天云宗和花溪剑宗都是排名前三的宗门,就算是大成宗也都是排在第五位的宗门,光是这三家就足以将未曾分裂的九莲宗撕得粉碎了。 当然如果这场战争打起来,九莲宗殊死一搏,这三家也会付出巨大代价。 但陈淮生觉得介入九莲宗之乱的恐怕不仅止于这三家和石家、大风阁才对,肯定还有其他宗门世家。 太华道作为九莲宗关系最亲近的宗门,虽然不能说结盟,但是大家都知道双方关系密切,难道太华道就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日后其他宗门怎么看它? 它在里边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万象派呢? 若是天云宗、花溪剑宗和大成宗都加入了战团,万象派能忍得住? 哪怕它和天云宗、花溪剑宗以及大成宗之间关系并不好,但利益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合作的吧?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担心。 陈淮生是一个唯利益论者,他坚信只要利益足够大,那么一切都可能发生。 而现在,崩散的九莲宗,呈现出来的利益已经大到了足够许多人怦然心动了。 九莲宗九个宗支,每个宗支都霸占着一座灵山福地,而且所占着的灵山福地在整个大赵的灵山福地排行榜中位置都还靠前。 七百二十洞天,三百六十福地,这是虚指,但灵山榜上的一百零八座灵山,这却是实打实的,每一座灵山都是清楚分明的。 像重华派所在朗山和蟠山,就是两座灵山,虽然排位靠后,一个排位八十六,一个排位九十八,但是这毕竟是两座灵山。 灵山之中必然有许多洞天福地,所以才会引来白石门的觊觎。 而且实事求是地说,大赵修真界中也有很多人一直认为,重华派的实力根本就不配拥有两座灵山,一座才是符合重华派的地位。 所以在重华派遭到白石门进攻时,大赵修真界很多人甚至觉得这就是一个“纠偏”行为,只不过白石门这一步迈得更大,直接就把重华派逐出了大赵。 可九莲宗就拥有九座灵山,而且一些排名还靠前,就算是排在最后的一座,也比朗山和蟠山排位靠前。 妖莲宗山门所在莲台山,在灵山榜上排名十七,元荷宗山门所在的大騩山排名倒是不高,第三十三,但净芙宗山门所在的净土空山在灵山榜上排名甚至是十,高居十大灵山之列。 连排名第一的天云宗也不过拥有三座灵山,你九莲宗何德何能就能占有九座灵山? 你知道不知道一旦九莲宗崩盘被分食,会贡献出多么大块肥润无比的利益来? 任谁都难以拒绝,任谁都难免心动,包括重华派! 灵山就是一座宗门一个门阀世家的根基所在,无论是选择在城市还是山野立足的宗门世家,都必然会有一个山门作为坚实根基后盾,否则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净芙宗呢?”见宣尺媚没有提净芙宗,陈淮生疑惑地问道。 “净芙宗那边我不太了解,但好像玉菡宗却是出了点儿事情。”宣尺媚摇了摇头。 “出了什么事情?”陈淮生追问。 “好像是玉菡宗与魏郡玄景门发生了冲突,而魏郡祁家为首的三大世家支持玉菡宗,所以玉菡宗现在气势很盛,加上又有净芙宗和锦蕖宗做后盾,玄景门不肯退让,所以闹得不可开交,也正因为此事,净芙宗才搁置了与妖莲宗那边的争执,……” 宣尺媚的话让陈淮生忍不住头皮发麻,他忍不住道:“魏郡三大世家何德何能敢和玄景门叫板?祁家算是个什么玩意儿,排位才多少?玄景门在宗门榜上排位十六位,祁家排位五十,另外两家更不值一提,他们敢挑衅玄景门?他们支持玉菡宗是什么理由?这里边难道你们不觉得有猫腻么?” “淮生哥,你是不是太阴谋论了一些?玄景门是魏郡第一大宗门,素来强横霸道,祁家是魏郡第一大世家,也一样十分强悍,两家从来就是针尖对麦芒,三大世家联手苦苦抗衡玄景门,玉菡宗经常对三大世家施以援手,所以才能让玄景门难以得手,否则三大世家说不定早就被玄景门给灭了呢。” 宣尺媚皱起眉头不以为然。 “若是以往那也罢了,可问题是现在你们九莲宗本来内部就七拱八翘乱成一团,现在妖莲宗和元荷宗又都被卷进各种纷争去了,各自为政,自顾不暇,没想到玉菡宗还和玄景门起了纠葛,尺媚,你不觉得这些事情凑到一块儿太巧了一些么?” 陈淮生的反问让宣尺媚一愣,但随即就辩驳道:“淮生哥,这些纷争也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这一二十年里都一直存在,哪像你所说的的那样就都是突兀地钻出来的了,……” “尺媚,可以往你们九莲宗就算是貌合神离,但是起码还维系着统一的招牌,还在一致对外,但现在这块招牌都被砸烂了,所有伱们内部一切腌臜事儿都暴露出来了,都明白三大宗支若是哪一家出事儿,其他两大宗支是绝不会支持,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这种情形下,你都觉得元荷宗现在局面不妙,可没想到你们现在是每个宗支几乎都面临着这冒出来的纷争,这难道不是太凑巧了一些么?我知道以往你们这些宗支与外部的矛盾都存在,但是能这么巧凑在一块儿爆发出来?” “尤其是玉菡宗这边,祁家虽然和玄景门有纷争,但是绝对不是那种不可调和的矛盾,相反,玉菡宗应该清楚,玄景门才是它最大的敌人,……” “所以玉菡宗支持祁家没错啊。”宣尺媚犹自不服气。 “是没错,可我担心玉菡宗以及净芙宗和锦蕖宗是被人设了局,给拖进去,玄景门难道不知道玉菡宗背后有净芙宗和锦蕖宗,为何还折腾得这么厉害?”陈淮生越想背后越是冒虚汗。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八节 心惶惑茫然无措 陈淮生也不敢再往下深想。 如果真的是那种情形,那就可以断言,九莲宗绝难幸免,被瓜分吞噬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能引动天云宗、花溪剑宗、大成宗三大大赵排名前五的宗门一致行动,这还要外带大风阁、玄景门、石家这些宗门和门阀,而且关键是现在太华道和万象派的态度不明,照理说这样的情形,没道理太华道和万象派会不闻不问的。 要知道九莲宗如果真的崩裂而被瓜分的话,它们作为前五宗门不可能不明白这会对它们的势力和地位造成巨大冲击的。 换了自己如果是太华道和万象派的主事者,哪怕自己和九莲宗这边没有太大瓜葛,也绝对不能容忍置身事外,坐视这种情形发生,除非…… 除非它们也参与了此事,只不过隐藏得更好,或者介入的时机更晚,但绝无可能不参与。 对于这些超级宗门来说,不能介入,其实就是失败,就是对它们地位的一种蔑视和否定!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九莲宗九个宗支,坐拥九座灵山福地,其优势和劣势都极为明显。 优势就是总体综合起来实力庞大,资源丰富,甚至可以说比起前三宗门也不遑多让。 但劣势一样相当明显,中心分散,分处九地,不可避免地带来内部分歧明显,难以形成统一意见,效率低下。 还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因为分处九地,在各地都难免与地方上这些宗门有着冲突龃龉,使得带来的敌人势力也异常庞大。 若是在寻常,这样以个特点,甚至还有点儿像优点。 因为九莲宗可以集合起九个宗支对某一地的宗门施压,肯定是压倒性优势,而在现在内乱之际,却成了致命弱点。 不但相互无法提供支持,而且还能吸引更多的敌人入局,甚至原来可能没有此意图的敌人,在发现了这种局面可能带来的变化后,也会生出觊觎之心。 像万象派也许之前没有想过入局,但看到这种情形,尤其是三大宗门对九莲宗形成合围包剿之势不可能瞒得过它。 如果反对无效,就必然只能选择加入了。 还有太华道,在大势已去无法逆转的情况下,他们会怎么选择? 多半也只能顺水推舟,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吧? 就这么一会儿,陈淮生已经理清了思路,如果自己判断没错,只怕几家瓜分,对九莲宗动手的布局只怕都已经走到了最后阶段,只等合适时机发动了。 这等时候,只怕就是官家和道宫反对都无法阻止这几家联手的行动了,更何况只怕官家和道宫也应该参与其中,甚至可能在其中还扮演了更为重要的角色呢。 想到这里,陈淮生此时反而冷静轻松下来。 大势已定的情形下,再要想去螳臂当车,那就是不智了,但如果能从中火中取栗,谋取一些利益,倒是未尝不可。 “尺媚,你信不信愚兄?”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啊?”宣尺媚一时间没明白陈淮生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陈淮生。 “我是说你信不信愚兄,愚兄会不会骗你,又或者这么几年来,你觉得愚兄有误判断失误过?”陈华生沉声问道。 往事如流水,汩汩在宣尺媚心间流淌而过。 这一位救过自己性命的同乡兄长,修行之路看似跌跌撞撞,但是却都是在关键时候稳稳地走过,而且所预料判断之事,几乎都没有错过,哪怕他才二十多岁,但是其表现已经比许多宗门里七八十岁的长辈都更沉稳老到。 点了点头,宣尺媚道:“我信。” “那愚兄就要告诉你,只怕九莲宗,嗯,你们元荷宗现在已经十分危险,可能面临着覆灭的危机,甚至是无可逆转,谁都救不了的局面,……”陈淮生吸了一口气:“你信么?” “我……”一句话就把宣尺媚给震懵了。 哪怕也知道九莲宗,元荷宗的确局面不好,面临危机,但是要说覆灭,这是不是就有些夸大其词了。 真把元荷宗当成寻常小宗门,随便哪個阿猫阿狗就能说灭门的? 但先前却还说信淮生哥,现在人家一说,就不信了? “淮生哥,理由呢?”宣尺媚只好回避直接回答,反问道。 “理由就是如此多的巧合,无法解释,只能是人为刻意做成,在愚兄看来,这是一个专门针对九莲宗诸宗支的一个巨大阴谋,而且行将发动。” 陈淮生语气十分肯定:“有数个超级宗门参加这一个阴谋,九莲宗根本无法抵挡,也没有人能帮助九莲宗逆转这个局面,所以我觉得尺媚,你也许要考虑一下后续该如何来自救了。” “自救?伱是说小妹我一个人的自救?”宣尺媚震惊得都难以思考了。 “对。”陈淮生不容置疑:“从今日,从现在就开始,如何摆脱这个局面,我觉得你们元荷宗恐怕很快就会覆灭,就在道会之前,也许就是一两日内,甚至就是今日,……” 一席话说得陈淮生自己都不寒而栗,而宣尺媚更是全身发凉。 看到陈淮生坚定的目光,原本还不太相信的宣尺媚也有些动摇了。 也许淮生哥的怀疑担心并无无因,真的是这些对九莲宗不怀好意的宗门要倾覆瓜分九莲宗,而元荷宗首当其冲。 “那淮生哥你的意思,小妹该怎么办?”宣尺媚下意识地问道。 说实话,陈淮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荷宗所在的大騩山在宛陵县,三百里外,但元荷宗在京城内也有落脚点,九莲宗的那个共同总坛不算。 他不清楚大騩山被划给哪家宗门了,但是多半是天云宗或者万象派,这两家的根据地都在汴梁府,对大騩山早就虎视眈眈。 陈淮生不认为现在元荷宗能保得住大騩山,甚至难以逃脱被包剿围猎,但这是指宗门,在个人问题上,如果要想逃,还是有些机会的。 宗门之战更多的是宗门对宗门,对弟子来说,逃脱离派之后,就未必会有人来斩尽杀绝了,除非你犯下了大罪。 **** 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更新量上不来,只能慢慢维持不断更了。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九节 方宝旒渐露风采 “怎么了?”虽然郎君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是方宝旒还是能感受到陈淮生身上流露出来的悲倦和遗憾。 “没什么。”陈淮生不想在宝旒和青郁面前提这些事成定局的烦心事儿,只是连他也很难压抑住这种事情带来的沮丧和烦扰。 “不会没什么,淮生,你身上很少有这种束手无策的颓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宝旒对枕边人还是相当了解的。 在她印象中陈淮生一直是那种意气昂扬挥斥方遒的霸道气势的,再不济也是沉静自若游刃有余的,罕有今日这种淡淡地颓废无力,甚至有些落寞萧索。 “真没什么,起码和咱们重华派没太大关系。”陈淮生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嘴角又浮起那种说不出自嘲和揶揄,“就是九莲宗的事儿,眼睁睁地看着其跌入深渊,倾倒覆灭,有点儿难以接受罢了。” 方宝旒吃了一惊。 虽然陈淮生和她提起过九莲宗现在局面危急的事儿,但是如陈淮生这般说,简直就是须臾之间就要发生一般,有这么严重? 这都马上就是大赵三年一度的上元道会了,整个大赵,不,是整个大陆的修真界,重要宗门世家和修士都汇聚汴京,难道还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不成? 方宝旒并不清楚这并非什么不可预料,恰恰就是预料之中,甚至就是在按照既定的路径一步一步走下去,只不过出乎当事人的预料之外罢了。 “淮生,真的到了这一步了?”方宝旒略作思索,忍不住问道:“那咱们重华派就不可能无动于衷,掌门和掌院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应对之策?” 她对自己情郎素来是无条件相信的,陈淮生既然这种态度,就说明局势可能真的走到这一步了。 而走到这一步,丁宗寿她不了解,但是商九龄和朱凤璧就不可能没有准备,甚至那个外出云游的李煜也不可能对此毫无动作。 论资历,方宝旒可比陈淮生深太多了。 她进入重华派接近三十年了,当初与兄长博得双璧的名声可不仅仅只是修行进境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她比自己兄长在这些方面更为敏锐。 只不过兄妹俩都更倾心于修行,但恰恰却又在修行上进入炼气五重之后跌入瓶颈,最终遭遇厄运。 方宝旒对宗门内情况可比陈淮生知晓深得多,对商九龄、朱凤璧和李煜三人更是相当了解。 只不过陈淮生没怎么询问过她这些方面的事儿,而她本身在兄长过世之后心性就更加懒散,对这些事情就更不感兴趣,甚至重华派的生死存亡都无所谓了,所以也没有和陈淮生谈过这些方面的情况。 但今日看到陈淮生这般心境,所以才有所触动。 商九龄、朱凤璧这些人可不是在一干弟子们表现出来的那么伟光正,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否则他们也不配执掌一个宗门。 能够相当圆润地延引丁宗寿入门,然后又坦坦荡荡地承纳凌云宗并宗,就足以看出他们的手腕和城府。 陈淮生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方宝旒。 他感觉到方宝旒似乎对九莲宗的生死不太关心,甚至有些漠然,反倒是提出重华派似乎对此事不可能毫无准备和应对。 呃,怎么说呢,意思好像是重华派绝对会在中间有所图谋和行动一般。 “宝旒,你是说咱们重华派会有所动作?”陈淮生迟疑着道:“对九莲宗?” “淮生,掌门和掌院执掌咱们重华派几十年,可不只是只会修行那么简单啊,还有原来的李煜师伯,他们原来可是号称咱们重华派的刺三角,……”方宝旒笑了笑。 “刺三角?”陈淮生讶然。 “商师伯刚柔并济,外拙内巧;朱师伯遇强则强,百折不挠;李师伯外圆内方,长袖善舞,……,如果不是二十年前商师伯和朱师伯为了入登紫府而不问庶务,重华派未必会被逐出朗陵,实际上李师伯对外保持弱势,我觉得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姿态,当初我们的确没有白石门那么强大,……” 方宝旒的话语让陈淮生越发惊异。 他知道方宝旒不简单,能在当初重华派中被誉为“双璧”的角色,类似于自己和赵嗣天的双骄,除了修行之外,肯定也还有另外的长处强项。 只可惜当初自己没见着方宝玉有什么突出之处他就遭遇厄运,只能说命运若斯。 但方宝旒似乎在懒散和自我放逐几年之后,正在回归正常,甚至开始褪去外表的尘埃,渐露光华。 “刺三角也是外边的传言,说他们仨合作默契无间,相当精妙,宛如一個十分稳定的铁三角,但是对外又是充满棘刺,谁想要来讨便宜,就会被刺得满手是血,所以重华派才会以一个中小宗门的实力稳稳控制住朗陵一府。” 方宝旒介绍完,最后微笑着来了一句:“淮生,丁师伯我不了解,但想必能在白塔城虎狼环伺的情形下支撑数十年下来,也不是等闲人物才对。如果九莲宗的情势真的如你所言那般糟糕,你觉得几位师伯真的会一点儿准备和后手都没有?我就琢磨着商丁朱三位师伯联袂出河北来汴京有点儿夸张了,但是被你这么一说,才觉得好像这里边别有洞天啊。” 一席话说下来,倒是让陈淮生悚然一惊之后,越发觉得方宝旒所言不虚了,只是对方宝旒恬淡中流露出来的睿智深沉,越发多了几分喜悦和期盼。 “宝旒,你可真的是女诸葛啊,不敢说料事如神,但是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也大差不离了。”陈淮生慨然叹息道:“那你觉得九莲宗还有机会么?” “如果像伱所说的,九莲宗很难摆脱大势了,若是这些超级大宗门都设计多年的计划,必然繁复精密,定然把各种局面都考虑进去了,几无可能逃脱它们的后手准备。”方宝旒摇了摇头,唏嘘了一句:“也许有万一呢?” 陈淮生哑然失笑:“这种万一,就真的是万一了。” “淮生,我觉得你不必在为九莲宗悲春伤秋了,如果大势已去,谁都难以逆天,本宗肯定也会想法从中为重华派争取自家利益才对。”方宝旒皱着眉头道:“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和三位师伯谈一谈,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但前提是你确定你的判断无误。” 方宝旒的建议让陈淮生也陷入了沉思。 那自己该去见一见? 那见了之后,如果问起自己的建议,该如何从中为宗门争取更大的利益? 九大灵山,重华派能分得一个么? 还有其他的利益,重华派有没有机会? 这应该是重华派重返大赵的一大机会。 陈淮生不确定,但是觉得可能性很渺小,但是也并非没有。 关键是要看九莲宗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崩塌溃散下去,有哪些人会加入分羹中去。 重华派现在的实力,陈淮生估测过,应该在前二十左右,但就算是进入前二十,也不会超过前十八位,也就是说顶多十八九位,更大可能是二十或者二十一二位。 如果齐洪奎这个紫府身体无碍,彻底恢复紫府,也许能到十八位,但以现在这种对外秘而不宣的姿态,加上这些宗门的情报体系刺探,瞒不了人,那就是二十一二位可能性更大。 当然,并不是说对九莲宗的瓜分就一定会按照宗门榜上各大宗门的实力来分配,但是这绝对是一个主要因素。 一些距离遥远,或者因为这样那样因素无法参与其中的大宗门也是存在的。 而且这几家超级大宗门也绝对不愿意看到那些个在前十边缘位置的宗门参与其中。 如果自己是他们,宁肯选择超级大宗门来分食,因为吞掉这一块,对他们影响不大,又或者选择那些实力不济的,就算是分食一勺羹也没有机会踏入前十甚至前十五的宗门来作为搭配。 恰恰是那些位于八位到十五位之间的宗门世家要加入进来,是这些超级宗门不能接受的。 一旦吞下九莲宗的尸骸,它们的实力就能猛然跨进一步,要么威胁到前五地位,带来不可测因素,要么就能踏入前十,影响到宗门榜中最核心这个圈层位序排列的变化,这些变数,是这些超级宗门最讨厌见到的。 见陈淮生一直沉默不语,方宝旒温婉地笑了笑:“淮生,去吧,去见一见几位师伯,我觉得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把自己的设想和建议提出来,都应该是一个收获,或许,你从他们那里也能听到一些你不知晓的秘密呢,对你的判断会更有补充和帮助,没有坏处。” 终于,陈淮生点了点头,“也罢,是该去见一见,好歹我现在也筑基了,也是宗门中中坚一员了,也该为宗门尽一份自己的心意,再说了,九莲宗也是我们昔日盟友,我们于情于理,都该介入,而非旁观。”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十九节 方宝旒渐露风采 “怎么了?”虽然郎君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是方宝旒还是能感受到陈淮生身上流露出来的悲倦和遗憾。 “没什么。”陈淮生不想在宝旒和青郁面前提这些事成定局的烦心事儿,只是连他也很难压抑住这种事情带来的沮丧和烦扰。 “不会没什么,淮生,你身上很少有这种束手无策的颓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宝旒对枕边人还是相当了解的。 在她印象中陈淮生一直是那种意气昂扬挥斥方遒的霸道气势的,再不济也是沉静自若游刃有余的,罕有今日这种淡淡地颓废无力,甚至有些落寞萧索。 “真没什么,起码和咱们重华派没太大关系。”陈淮生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嘴角又浮起那种说不出自嘲和揶揄,“就是九莲宗的事儿,眼睁睁地看着其跌入深渊,倾倒覆灭,有点儿难以接受罢了。” 方宝旒吃了一惊。 虽然陈淮生和她提起过九莲宗现在局面危急的事儿,但是如陈淮生这般说,简直就是须臾之间就要发生一般,有这么严重? 这都马上就是大赵三年一度的上元道会了,整个大赵,不,是整个大陆的修真界,重要宗门世家和修士都汇聚汴京,难道还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不成? 方宝旒并不清楚这并非什么不可预料,恰恰就是预料之中,甚至就是在按照既定的路径一步一步走下去,只不过出乎当事人的预料之外罢了。 “淮生,真的到了这一步了?”方宝旒略作思索,忍不住问道:“那咱们重华派就不可能无动于衷,掌门和掌院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应对之策?” 她对自己情郎素来是无条件相信的,陈淮生既然这种态度,就说明局势可能真的走到这一步了。 而走到这一步,丁宗寿她不了解,但是商九龄和朱凤璧就不可能没有准备,甚至那个外出云游的李煜也不可能对此毫无动作。 论资历,方宝旒可比陈淮生深太多了。 她进入重华派接近三十年了,当初与兄长博得双璧的名声可不仅仅只是修行进境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她比自己兄长在这些方面更为敏锐。 只不过兄妹俩都更倾心于修行,但恰恰却又在修行上进入炼气五重之后跌入瓶颈,最终遭遇厄运。 方宝旒对宗门内情况可比陈淮生知晓深得多,对商九龄、朱凤璧和李煜三人更是相当了解。 只不过陈淮生没怎么询问过她这些方面的事儿,而她本身在兄长过世之后心性就更加懒散,对这些事情就更不感兴趣,甚至重华派的生死存亡都无所谓了,所以也没有和陈淮生谈过这些方面的情况。 但今日看到陈淮生这般心境,所以才有所触动。 商九龄、朱凤璧这些人可不是在一干弟子们表现出来的那么伟光正,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否则他们也不配执掌一个宗门。 能够相当圆润地延引丁宗寿入门,然后又坦坦荡荡地承纳凌云宗并宗,就足以看出他们的手腕和城府。 陈淮生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方宝旒。 他感觉到方宝旒似乎对九莲宗的生死不太关心,甚至有些漠然,反倒是提出重华派似乎对此事不可能毫无准备和应对。 呃,怎么说呢,意思好像是重华派绝对会在中间有所图谋和行动一般。 “宝旒,你是说咱们重华派会有所动作?”陈淮生迟疑着道:“对九莲宗?” “淮生,掌门和掌院执掌咱们重华派几十年,可不只是只会修行那么简单啊,还有原来的李煜师伯,他们原来可是号称咱们重华派的刺三角,……”方宝旒笑了笑。 “刺三角?”陈淮生讶然。 “商师伯刚柔并济,外拙内巧;朱师伯遇强则强,百折不挠;李师伯外圆内方,长袖善舞,……,如果不是二十年前商师伯和朱师伯为了入登紫府而不问庶务,重华派未必会被逐出朗陵,实际上李师伯对外保持弱势,我觉得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姿态,当初我们的确没有白石门那么强大,……” 方宝旒的话语让陈淮生越发惊异。 他知道方宝旒不简单,能在当初重华派中被誉为“双璧”的角色,类似于自己和赵嗣天的双骄,除了修行之外,肯定也还有另外的长处强项。 只可惜当初自己没见着方宝玉有什么突出之处他就遭遇厄运,只能说命运若斯。 但方宝旒似乎在懒散和自我放逐几年之后,正在回归正常,甚至开始褪去外表的尘埃,渐露光华。 “刺三角也是外边的传言,说他们仨合作默契无间,相当精妙,宛如一個十分稳定的铁三角,但是对外又是充满棘刺,谁想要来讨便宜,就会被刺得满手是血,所以重华派才会以一个中小宗门的实力稳稳控制住朗陵一府。” 方宝旒介绍完,最后微笑着来了一句:“淮生,丁师伯我不了解,但想必能在白塔城虎狼环伺的情形下支撑数十年下来,也不是等闲人物才对。如果九莲宗的情势真的如你所言那般糟糕,你觉得几位师伯真的会一点儿准备和后手都没有?我就琢磨着商丁朱三位师伯联袂出河北来汴京有点儿夸张了,但是被你这么一说,才觉得好像这里边别有洞天啊。” 一席话说下来,倒是让陈淮生悚然一惊之后,越发觉得方宝旒所言不虚了,只是对方宝旒恬淡中流露出来的睿智深沉,越发多了几分喜悦和期盼。 “宝旒,你可真的是女诸葛啊,不敢说料事如神,但是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也大差不离了。”陈淮生慨然叹息道:“那你觉得九莲宗还有机会么?” “如果像伱所说的,九莲宗很难摆脱大势了,若是这些超级大宗门都设计多年的计划,必然繁复精密,定然把各种局面都考虑进去了,几无可能逃脱它们的后手准备。”方宝旒摇了摇头,唏嘘了一句:“也许有万一呢?” 陈淮生哑然失笑:“这种万一,就真的是万一了。” “淮生,我觉得你不必在为九莲宗悲春伤秋了,如果大势已去,谁都难以逆天,本宗肯定也会想法从中为重华派争取自家利益才对。”方宝旒皱着眉头道:“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和三位师伯谈一谈,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但前提是你确定你的判断无误。” 方宝旒的建议让陈淮生也陷入了沉思。 那自己该去见一见? 那见了之后,如果问起自己的建议,该如何从中为宗门争取更大的利益? 九大灵山,重华派能分得一个么? 还有其他的利益,重华派有没有机会? 这应该是重华派重返大赵的一大机会。 陈淮生不确定,但是觉得可能性很渺小,但是也并非没有。 关键是要看九莲宗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崩塌溃散下去,有哪些人会加入分羹中去。 重华派现在的实力,陈淮生估测过,应该在前二十左右,但就算是进入前二十,也不会超过前十八位,也就是说顶多十八九位,更大可能是二十或者二十一二位。 如果齐洪奎这个紫府身体无碍,彻底恢复紫府,也许能到十八位,但以现在这种对外秘而不宣的姿态,加上这些宗门的情报体系刺探,瞒不了人,那就是二十一二位可能性更大。 当然,并不是说对九莲宗的瓜分就一定会按照宗门榜上各大宗门的实力来分配,但是这绝对是一个主要因素。 一些距离遥远,或者因为这样那样因素无法参与其中的大宗门也是存在的。 而且这几家超级大宗门也绝对不愿意看到那些个在前十边缘位置的宗门参与其中。 如果自己是他们,宁肯选择超级大宗门来分食,因为吞掉这一块,对他们影响不大,又或者选择那些实力不济的,就算是分食一勺羹也没有机会踏入前十甚至前十五的宗门来作为搭配。 恰恰是那些位于八位到十五位之间的宗门世家要加入进来,是这些超级宗门不能接受的。 一旦吞下九莲宗的尸骸,它们的实力就能猛然跨进一步,要么威胁到前五地位,带来不可测因素,要么就能踏入前十,影响到宗门榜中最核心这个圈层位序排列的变化,这些变数,是这些超级宗门最讨厌见到的。 见陈淮生一直沉默不语,方宝旒温婉地笑了笑:“淮生,去吧,去见一见几位师伯,我觉得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把自己的设想和建议提出来,都应该是一个收获,或许,你从他们那里也能听到一些你不知晓的秘密呢,对你的判断会更有补充和帮助,没有坏处。” 终于,陈淮生点了点头,“也罢,是该去见一见,好歹我现在也筑基了,也是宗门中中坚一员了,也该为宗门尽一份自己的心意,再说了,九莲宗也是我们昔日盟友,我们于情于理,都该介入,而非旁观。” (本章完)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第二十节 窥堂奥自创神术 陈淮生找到商九龄时,正巧商九龄、丁宗寿和朱凤璧都在。 三人都在,最好不过,陈淮生用自己的隐形神识飞快地扫描了一眼三人。 这是他在筑基之后得到一份福利,那就是太上感应术与本身神识的融和变得更加圆融互益,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使得无论是自身内观根骨肺腑,还是对外的神识感应,都已经晋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不过对这一太上感应术和神识观视的融和,陈淮生尚未完全掌握。 他只是感觉这里边还应该有很大的潜力可挖,或者说这里边还有很多奥妙自己尚未揣摩透,需要慢慢来。 今日面对本宗三大佬高踞,他实在忍不住,终于启动了隐形神识对三人进行了一轮神识观瞄。 三人此时都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下,当陈淮生的神识观瞄掠过时,三人都有所感应。 尤其是丁宗寿,立即毛骨耸立,气机顿发,眼中晶芒绽射,落在陈淮生身上。 便是商九龄和朱凤璧也是被陈淮生这一手神识观瞄所刺激,气机勃发,应急护盾陡然而生。 “咦?”商九龄和朱凤璧尚未发作,丁宗寿已经勃然变色:“陈淮生,你这是何意?” 陈淮生赶紧躬身行礼:“弟子冒昧,只是恰巧被三位师长气机激发锁定,所以下意识地就发动了观瞄之术,还望三位尊长恕罪则个。” 丁宗寿狐疑地看了一眼商九龄。 他对陈淮生不熟,甚至只是见过几面。 但他也知道自打这个陈淮生紧随自己孙女婿王驰筑基之后,已经取代了赵嗣天,成为重华派年青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了。 哪怕是对这个陈淮生再不待见,他也得承认,这個家伙已经不能用奇才来形容了,而真正是一个异类。 不同于一般的修士的异类,能以二十岁入门,却在二十五之龄筑基,只怕整个大赵修真界数千年历史中,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但对于自己来说,一个筑基而已,他可以呼吸之间就将对方击杀,当然,他不可能这样做。 只是这家伙的放肆举动,还是让他很是恼怒,而这样一个借口也很牵强,让人很不明白,所以他才会看商九龄一眼。 这是对方的弟子,做出这般无礼的举动,难道商九龄没有责任?或者就是商九龄的刻意为之? 朱凤璧抢在商九龄之前呵斥了陈淮生,声色俱厉。 陈淮生也是连连道歉,满脸诚挚,只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体内气机受到压制之后突然爆发,然后就是被三人强大气机牵引,就一下子做出了这种唐突之举。 倒是在朱凤璧和丁宗寿都狠狠批了陈淮生之后,陈淮生才猛然想起,今日时间不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商九龄已经接过话头:“那这一眼观识,可有什么讲究?” 陈淮生笑了起来,“师尊,弟子不过是在藏经阁中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强化修炼了一下,略有进境,方才真的是突然受了气机的导引而爆发,难以控制,……” 陈淮生的话有点儿含糊其辞,但商九龄也不在意。 他只是惊讶于陈淮生在筑基之后就显得与以往的低调有些不一样了,居然敢以神识观瞄的方式来窥探三人了。 虽然这一眼在他们面前还是有点儿粗浅了,但有这份勇气和能力,也算相当难得了。 “那你看为师和丁师兄、朱师兄的气机天象了么?”商九龄含笑问道。 商九龄的态度让丁宗寿很不满意,朱凤璧也有些诧异,但却也没有说什么。 “弟子一直听说紫府三境界九气象变幻莫测,蕴髓境厚积薄发,凝魂境心鹜八极,潤魄境神游万里,一旦九九归元,便能金丹大成,……” 紫府境和筑基层是截然不同的。 筑基层层级分明,每一层级都有几位清晰的界限,你可以越重破层,但却无法超越太多,二重基本上就是极限。 但紫府境却是三元混沌,天地人,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 也就是说,紫府境之间的差距是没有那么大的,即便是居于蕴髓境也就是所谓的人境,一旦杀机勃发,一样可能天地翻覆。 当然这并不是说,你蕴髓境就可以随意掀翻击杀凝魂境(地境)、潤魄境(天境)了。 只能说这之间的差距不能代表一切,可能会因为某一些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而发生异变反转,一切都不是绝对的,而不像筑基初段你想要掀翻筑基中段或者高段,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这是你的体悟,倒也有些道理。”商九龄含笑道:“淮生你还没有回答为师的问题呢,你这一神识观瞄,看出我们仨什么天地奥秘了?” 陈淮生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讷讷道:“师尊,弟子唐突,……” “不必讳言,难道我们还能因为伱这一眼就生出嫌隙,起了隔阂?”朱凤璧笑了起来,“丁师兄,你说呢?” 丁宗寿阴沉的脸上稍稍缓和,“说吧,我也想听听你这一眼的奥秘。” “师尊师伯,弟子也只能看出丁师伯已然在蕴髓高境了吧,距离晋阶凝魂境只有一线之遥,但应该是道骨受限,还需小补,……” 一句话就让丁宗寿微微色变,这家伙,居然能看出自己道骨有亏?不简单呐,难怪商九龄如此看重这家伙。 “至于朱师伯和师尊都还在蕴髓中境,但朱师伯灵根未透,如果不能点破这一点,怕是徘徊良久,难见真功。”陈淮生自顾自地道:“师尊反倒是最顺遂的,如果弟子所见不虚,只怕三五日内就能明见高境。” 陈淮生最后一句话让丁宗寿和朱凤璧都是震惊无比,迅即将目光落在商九龄身上。 丁宗寿的修行最高这不是秘密,商朱二人都清楚,但高也有有限,处于同为蕴髓境中的层面,单论战斗力,高境并不比中境强得了多少,还要看各自在法术上的修为表现。 所以大家对各自灵境水准都心照不宣心里有数,但是能被陈淮生这一个筑基初段窥破虚实,这就有些惊人了。 更为让人感到震惊的是他居然能看出三人的症结何在,还点破了商九龄晋阶紫府蕴髓高境在即这一点。 这个情况,即便是丁宗寿和朱凤璧也只是隐约感觉到,尚未确证,却被陈淮生直接点穿了。 所以连商九龄一时间都骇然无比。 殿内一时间有些无言地沉寂,三人震惊之余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陈淮生也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等待。 “好!”许久,商九龄才不无感慨地喊了一句:“淮生,大出我的意料啊,好!” 丁宗寿目光死死盯着陈淮生,一字一句:“你的神识精进若斯,连我们的根骨气象都能窥破?这是何等神术?” 陈淮生夷然不惧,“弟子在未入宗门时,便习得一门太上感应术,乃是在天云宗分派青木门时所得,当初因为未曾悟道,便只能修行此道,也算小有造诣,后来入门之后,神识观想便突飞猛进,估计应当是与此有关,弟子也向吴师伯禀报过,再后来,吴师伯授予弟子一门三象归元残篇,亦对神识有所助益,在筑基之后,弟子感觉这神识观想异变,自身感觉和视线均有大幅度提升,所以今日才会受气机感应,释放观瞄,……” 半真半假,但是却是七分真三分假,甚至是八分真,二分假。 太上感应术也好,三象归元残篇也好,筑基之后大涨也好,这都是真的,吴天恩的指点传授也是真的,但是这太上感应术很显然对神识观想的融合与提升,他却没提,也没有提体内鼎炉对神识感应聚焦的提纯之力。 这些都秘而不宣,全凭自家领会。 这修行本来就是如此,千人千面,同样的书册功法,同样的境界,甚至同样的灵根属性,但是修行出来,就参差不齐,迥然各异。 “噢,那这等精妙之术,淮生你却可以还好琢磨炼化,若是有暇,不妨著述出来,亦可列入藏经阁中,供弟子们参详。”丁宗寿捋着颌下山羊胡子沉声道。 “自无不可,但这内里还有一些关节,单纯太上感应术意义不大,与三象归元相结合才有精进的余地,另外三象归元因为只有残篇,即便是弟子也迟迟未能入港,后来不得不用龙虎三元会诀来弥补,才有所好转,弟子还在琢磨要把其中精义参详明白,才好动笔,若是因为三象归元残篇而引来不必要的歧途,反为不美了。”陈淮生泰然自若地应道。 “那你觉得这本书什么时候能写出来?”丁宗寿可不容对方轻易摆脱。 “若是三象归元中篇和下篇能找到,那顶多一二十日便能写出来,但若是没有中下篇,单靠龙虎三元会诀,却就慢了,没准儿要一年半载去了。”陈淮生能感受到丁宗寿的不满意,随即道:“但一年之内,相比应该有一个初稿出来。” 丁宗寿这才满意地点头:“那好,我们就等着看你这门神术的精奥了。”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一节 谋大局淮生论战 这帮老狐狸都是精猾狡谲之辈,你若是了承了诺,那便不会忘记,定会盯着,让你别想脱身。 不过陈淮生也不在意,他也没打算在这桩事儿上耍什么花招。 这太上感应术与三象归元术的融和可不是一件简单事儿,你有没有这份天赋和本事,自个儿去试一试吧,然后才谈得上用龙虎三元会诀来弥补。 这里边关节不少,真要有这份毅力来苦修,倒也不是不能成,但能不能达到自己这个境界,那就两说了。 言归正传,陈淮生也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提了自己的担心和想法。 陈淮生能看到丁宗寿眼中的惊异甚至有几分嫉妒和忌惮,而朱凤璧目光里却多了几分赞许和说不出艳羡,至于商九龄是满满的满意和自豪了。 “没想到淮生你居然能把这桩事儿看得这么通透啊。”朱凤璧和商九龄以及丁宗寿交换了一下目光,叹了一口气。 “没错,你的观点和我们差不多,九莲宗这一回怕是在劫难逃了,如果我们得到的情报以及依据掌握情况做出的判断没错的话,天云宗、花溪剑宗、万象派以及大成宗都应该要准备动手了,就在道会前发动,也许就是三五日就会尘埃落定,至于你提到的太华道,已经不重要了,太华道不敢违逆大势,除非它想让自己也成为献祭坛上的一份!太华道清楚这一点,这个时候它大概也在筹划该如何从中分羹吧。” 朱凤璧的话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们重华派怎么办?出手相助,当然不可能,那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冷眼旁观,心有不甘,我们以前为九莲宗做了那么多事情,每年还要为九莲宗付出那么多,现在它大厦将倾,难道我们不该收回一些成本么?凌云宗也一样付出巨大,而现在凌云宗和我们是一家了,我们现在就是债主,或者说股东,理所应当就该分到一些东西才对!” 朱凤璧的振振有词也终于让陈淮生意识到,重华派是早就察悉了其中变化,而且有针对性地做出了应对准备,他们三人的联袂而知就是明证。 这三位是真的都不是善茬儿,甚至在山门养伤的齐洪奎是不是也早就恢复了,坐镇山中做好应变准备了呢? 听得朱凤璧这么一说,陈淮生心中也就坦然了,既然早有准备,那自己也无需太过急切了,谁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那现在该做什么? “师尊,师伯,那我们……”陈淮生沉吟着还未说完,商九龄就径直问道:“淮生,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我知道你这個人素有大志,看法也和旁人不同,我们是做了一些准备,但是我们重华派和天云宗、花溪剑宗、万象派这些超级宗门实力还差得太远,哪怕是大成宗,甚至云龙宗这些前十的宗门,实力都远胜于我们,单凭硬实力,我们无法与他们争锋,可我们也不甘心就这样跟在它们身后,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而不能坐任他们在最后随意施舍点儿什么就把我们打发了,……” 还没等陈淮生考虑清楚,商九龄就已经用话术把陈淮生给套住了。 素有大志?这是夸奖还是捧杀? 伱若是单独说也就罢了,可怎么觉得这话在朱凤璧和丁宗寿面前就有点儿寒意逼人的感觉呢? 但陈淮生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了。 商九龄提出来要让自己琢磨该如何避免跟着人家屁股捡残汤剩水吃,可重华派的实力却又远无法和那些大宗门比,那单靠九莲宗的盟友,嗯,债主和股东的身份,就能理直气壮像它们伸手? 这可能么? 陈淮生来之前也想过,有一些想法,但要看商九龄他们敢不敢用。 “掌门师尊,师伯,弟子有一些想法,但未必正确,还要请诸位师长斟酌。”陈淮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谦虚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咱们和九莲宗的关系不同寻常,除了宗门之间特殊盟友关系外,也还有宗门弟子之间的个人人脉关系存在,弟子想要先问一句,我们有无机会拿到一处灵山,比如鬼蓬宗的百灵山,又或者元荷宗的大騩山,汐芸宗的童翁山?” 陈淮生直击关键,商九龄吃了一惊,有仔细想了一想,才与也有点儿震惊,但是似乎又有点儿不甘的丁、朱二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摇摇头:“童翁山多半是被大成宗盯上了,大騩山,天云宗大概有野心,百灵山那边离我们是不是远了一些,而且鬼蓬宗似乎另外寻了靠山,……” 陈淮生有些失望,自己随口提了三处,结果似乎都没希望,那岂不是意味着重华派要想重新落足大赵境内没有希望? 他不信。 商朱丁三人联袂而来所为何?都说了不想捡残汤剩汁,那九莲宗还剩什么? 难道又招揽一帮弟子回去就算是大有收获了?如果是这样,陈淮生觉得就有点儿像鸡肋了。 “师尊,我以为九莲宗既然忒定要失去这一切,那这九座灵山没有理由我们就不能分一勺羹!”陈淮生恶狠狠地道:“想都不敢想,那肯定没戏,想了,谋了,付出努力了,哪怕付出代价,哪怕最终没得到,也不枉拼了一回!最不济,咱们也可以把这些条件摆出来,为自家争取一回,它们怎么也该给我们更多的补偿,可万一我们谋到了呢?哪怕把齐洪奎师伯请来,加大押注,也值得!” 一句话让三人都怦然心动,甚至是蠢蠢欲动,同时也为陈淮生的大胆和敏锐嗅觉所惊讶。 “齐师兄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明日就到。”商九龄干咳了一声应道。 果然! 陈淮生心中冷笑,这帮老滑头一样是早就存了这般心思,只是一直迟迟下不了这个决断罢了。 但见到就九座灵山就这样转手易主,重华派好歹也是“正主儿”,凭什么不该出头争一争? 现在自己这么一吆喝,无疑多给他们增加了几分信心和由头,这份蠢蠢欲动的野心就更甚了。 “齐师伯身体无碍吧?”陈淮生紧接着问道。 “无碍,大体恢复了,蕴髓中境可能尚未彻底恢复,但是初境绝无问题。”这一次商九龄没有征求丁朱二人意见,径直回答了。 陈淮生知道齐洪奎原来已经是蕴髓高境了,看来那一场与月庐宗的搏杀对决还是对他造成了很大伤害,险些跌落紫府了。 休养恢复了这么久,才只恢复到蕴髓初境,估计后续要想重返蕴髓高境甚至更上一层楼,就有些难了。 但无论如何蕴髓初境,那也是紫府,一样对这些筑基有碾压式的优势。 四名紫府齐聚京城,也足以证明重华派此番来势汹汹,也表明重华派的野心勃勃。 这同样是做给其他宗门看的,也要让那些大宗门好好掂量掂量,琢磨琢磨,不能无视重华派的要求。 “既然连齐师伯都来了,咱们重华派几乎是倾巢出动了,如果再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算是官家和道宫,就算是天云宗和万象派以及花溪剑宗,他们也说不过去吧?”陈淮生态度强硬地道:“九座灵山,我们重华派就要提出我们的目标,现在就要提出来,而且立即去和已经确定介入的几大宗门交涉,比如天云宗和花溪剑宗以及大成宗,要强势表明我们的态度,提出我们的要求,阐明我们的理由,这样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的态度只会让他们更肆无忌惮地无视我们!……” 陈淮生的话语让三人都大为震动,但是又大为意动。 现在就去主动出击,直接找上天云宗和花溪剑宗乃至大成宗,提出重华派的目标,或者直接点明,重华派要什么,必须要得到什么,这样合适么? 会不会带来反噬和负面作用? 如果不这样做,情况又会不会如陈淮生所言,人家索性就无视了重华派的存在,径直把九莲宗瓜分干净了呢? “可我们的实力比起他们来逊色不少,如果他们索性就让出一座灵山,比如济郡的重阳山或者宛郡的太合山,让我们自己去攻取,怎么办?”丁宗寿盯着陈淮生,一字一句地问道:“难道我们就真的去攻打么?” 济郡重阳山是玉菡宗的山门所在,而宛郡太合山是紫萏宗的山门所在,如果说济郡重阳山还算挨着河北相对较近,宛郡太合山那就太远了。 可问题是,如果人家就只给你一个选择,宛郡太合山,你要么? 不说相距滏阳道万里,就算是乘坐飞槎都得要好几日才能飞到,真要有个啥事儿,只怕早就水过三秋了。 另外还有一桩事儿,真要去打下来,就意味着有伤亡,这些可都是有紫府仙卿压阵的宗支,有的还有两个紫府,一旦打起来,那就是不死不休,重华派承受得起这个损失么?一旦战后损失过大,为人所乘怎么办?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二节 巧舌如簧动人心 “丁师伯,这事儿恐怕就要几位尊长来决定了,从未有过唾手可得的利益,一座灵山意义何其巨大,妄想不付出代价,就拿到,恐怕难度不小。” 陈淮生很坦然地看着对方:“当然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只不过很渺小,就算是某个九莲宗的宗支对咱们非常景仰,愿意归附或者如凌云宗那样并入咱们,但如果我们不能展示出足够的强大,只怕也无法实现。” 陈淮生的这番话也让商九龄和朱凤璧深以为然。 一座灵山要想拿到手,还是有主之物,无论是九莲宗的这个宗支,又或者外部对这座灵山垂涎三尺的势力,只怕都不会轻易将这样一块肥肉拱手让人,唯有实力和铁血,才能赢得。 “但我以为值得,现在白石门的势力仍然在膨胀,短期内恐怕我们无法重返朗陵,相较于与白石门殊死拼搏夺回朗山蟠山,我以为也许拿下九莲宗某座灵山才是我们重返大赵的唯一机会。” 陈淮生看着丁宗寿:“起码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是如此,除非我们暂时不考虑回归大赵寻找一个合适立足点,否则只能选择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丁宗寿无言以对。 他很清楚回归大赵对商朱二人诱惑,但对自己又未尝不是如此? 他也是从济郡搬迁到河北的,一样渴望回归大赵。 宗门里渴望回归大赵之心可以说无人能阻挡,现在有这样一個机会,谁能拒绝? 剪丁宗寿不做声了,陈淮生才又道:“除了先前所说的那几座灵山,师尊,师伯,可还有其他合适的灵山,哪怕只有一线机会,咱们都可以去搏一搏。” 商九龄摇了摇头:“宛郡太合山和济郡重阳山就是最合适的了,玉菡宗拥有两名紫府,而锦蕖宗只有一名紫府,但重阳山距离我们更近,更适合我们,可玉菡宗与我们关系疏远,……” “锦蕖宗与我们一样关系疏远,真正与我们关系稍微亲近一些的恰恰是元荷宗和汐芸宗,而这些都是天云宗和大成宗的囊中物了。”朱凤璧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那就重阳山!”陈淮生悍然建议:“什么关系疏远不疏远都不重要了,我相信玉菡宗和锦蕖宗也一样有人盯上了,我们还得要虎口夺食,免不了一场恶战呢,玉菡宗两个紫府反而对我们有利,当他们面临虎狼吞噬的时候,我们起码还是他们的盟友,债主和股东,我相信他们应该做出明智的抉择,弟子更担心的是我们联手玉菡宗,能不能扛得住,或者说逼迫觊觎重阳山的敌人退缩,……” 似乎是被陈淮生的话所触动,商九龄目光望向朱凤璧和丁宗寿,丁宗寿有些迟疑,而朱凤璧则是缓缓点头:“觊觎重阳山的,如无意外,应该是清光道。” 清光道,济郡第一大宗门,总榜排位十七,宗门榜排位十五,在济郡中与第二大宗门星火宗是对头,但星火宗位于紧邻魏郡和西边云禾府,而清光道则是位于紧邻重阳山所在历阳府的莱安府,两府紧邻。 而且关键星火宗在总榜排位十七,宗门榜排位十四,两方实力相近,而且素来水火不容。 “如果是清光道的话,也许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星火宗绝对不愿意看到清光道吞并玉菡宗,而且还拿下重阳山,但是他们与清光道的实力还差一截,根本无力干预清光道的行动,只能暗自着急,可如果我们介入的话,星火宗绝对是宁肯让我们得手,而不愿意见到清光道吃下,……” 丁宗寿冷冷地道:“但星火宗也绝不会帮我们……” “如果想要吃下重阳山,就决不能指望谁帮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陈淮生立即回击:“我知道丁师伯想说什么,我们实力不如清光道,但是如果加上玉菡宗呢?” “玉菡宗就会站在我们一边么?”丁宗寿冷笑:“淮生,你未免太一厢情愿了,没准儿玉菡宗就指望着我们与清光道两败俱伤呢。” “没错,玉菡宗肯定有这方面的幻想,但是如果我们能表现出足够实力,同时让其明白,即便是清光道得不到他们,那星火宗也绝不会让其生存下去,九莲宗各宗支是灭定了,也许他们就会冷静下来,做出明智抉择了。” 陈淮生思路越来越清晰,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判断和意见无法左右商丁朱三位,如果三人不认同自己的观点,一切也都是枉然。 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到了,至于说最终他们如何决策,他也只能等待了。 丁宗寿望向商九龄:“九龄兄,清光道实力强于我们,他们有五名紫府,而且筑基高段亦有多人,这一战……” 商九龄也有些迟疑,看了看朱凤璧,“凤璧,你意如何?” 朱凤璧沉吟着道:“妄想不靠一战就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本身就不现实,但这一战能不能达到目的呢?” 这是一个矛盾,不战,半点机会皆无,可要一战,万一未能得手,也许就白白牺牲付出了。 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看得出来,丁宗寿倾向于保守,而商朱二人则更倾向于押注一试,但仍然有些拿不定。 “淮生,你觉得呢?”商九龄知道最终还得要自己来拿主意,在做决定之前,他还想听一听陈淮生的意见。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陈淮生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更认可对方的智慧谋略了。 “师尊,清光道固然实力略高于我们,但是他们也未必如我们一般敢放手一战,因为在济郡里还有星火宗这个变数,清光道需要考虑与我们恶战之后,会不会被星火宗所乘,渔翁得利,而我们没那么多顾忌,便是输了,我们退回河北便是,如果我们能够在道义上摆明,赢得几个大宗的认可支持,或许这一战我们就有更大把握,当清光道意识到我们的决心和意志后,也许他们的战意就未必有那么强了,……” 陈淮生的话终于让商九龄下定决心。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三节 一朝鼙鼓动地来 一旦确定,整个重华派立即行动起来。 当下道会在即,各大宗门都在汴京中有能主事的重要人物,要联系上并不难,但关键要说服对方接受己方观点,或者让对方引起足够重视,这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分头行动。 商九龄找上天云宗,朱凤璧则与花溪剑宗交涉,丁宗寿则登门大成宗,这边则由匆匆赶到的齐洪奎坐镇。 四员紫府全数出动,坐镇卧龙岭不得不交由从白塔城赶回来的尤少游。 应该说这个时候卧龙岭山门的实力就相当于薄弱了。 一个刚刚晋阶筑基八重的尤少游,应该说是当不起这份重担的,一旦有个闪失,那重华派就要动摇根基了。 不过考虑到周边具备袭击突破卧龙岭山门护山大阵的宗门,除了月庐宗就是天鹤宗,但二宗就算是有此能力,也要考虑暴怒之下返回的重华四紫府的报复行动,所以除非是这二宗笃定要彻底覆灭重华派,否则不会如此行动。 其他宗门要么相距甚远,要么牵扯不到那么大的利益纠葛,不具备这份动机。 不得不说商丁朱仨人一旦行事,效率极高,很快就带回来了结果。 陈淮生知道自己没资格去参与后续的事务,能找准机会给出自己的建议已经很难得了,不过他还是希望按照自己的意图去做一些事情。 一旦诸宗灭九莲的合围之势形成,九莲宗势必不会坐以待毙,而且参与趁火打劫的人绝对不会少,提前做一些准备挖挖墙脚,还是有些价值的。 看着宣尺媚与虞弦纤苍白黯淡的脸庞,陈淮生就知道自己所料没错。 一别几年,虞弦纤那精明能干的气势似乎反倒是消退了不少,反而变得有点儿楚楚可怜的味道来了。 但陈淮生却看得出来,眼前这個女人已经是炼气五重了,五年精进两重,纵然比不上宣尺媚的霸气,但是也算相当可观了。 “什么情况?”陈淮生看着二人,还是先和虞弦纤打了一个招呼:“虞师姐,许久不见了,别来可好?” 虞弦纤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心思多寒暄,还是宣尺媚径直道:“淮生哥,情况果然如你所说,甚至可能比你说的更糟糕,花溪剑宗已经正式出手,在我们山门外六十里的騩泽处于我们宗门冲突,我们有三人阵亡,七人受伤,十二人被俘,……,而后又是一战,我们阵亡了九人,伤了十余人,被他们俘虏抓走了二十余人,……” 陈淮生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花溪剑宗这么刚,一出手就这么凶悍这么霸道。 这是真的要强拿硬要么?直接甩开大风阁要赤膊上阵了? “现在山门外大战已经一触即发,周围都被封锁了,花溪剑宗和大风阁的人把大騩山四周都全部封锁了,我们和花溪剑宗与大风阁一边交战,一边也在交涉,……” “那你们俩是怎么逃出来的?”陈淮生忙不迭地问道:“你们俩没受伤吧?” “冲突来得很突然,本来是大风阁的人与我们这边有纷争,但是花溪剑宗的人突然跳出来直接出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我们立即向山门求援,山门增援过来的人结果就在山门外被伏击了,连晁师伯和秦师伯都阵亡了,……” 说到这里时,宣尺媚眼圈已经带红。 陈淮生对九莲宗还是有些了解,像元荷宗就更熟悉了,这本来就是和重华派最亲近的宗支。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宣尺媚口中的晁师伯应该是晁俊义,元荷宗三紫府之一,应该都是凝魂境的紫府了,居然战死了? 那秦师伯应该是宣尺媚师父米仙子关系最亲近的师兄秦铭。 据说秦铭年轻时候一表人才,和宣尺媚的师父米仙子是一双道侣,但二人因故分手。 秦铭后来另有道侣,但依然与米仙子保持着很密切的关系,两人在宗门里都属于实力派。 现在秦铭也应该是筑基巅峰的实力了,而米仙子也是筑基九重的实力。 秦铭平素对宣尺媚也亲若子侄,但现在也战亡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陈淮生忍不住问道:“前日里你和我分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我也提醒了你啊。” 宣尺媚红着眼圈,泪水忍不住流淌下来。 “当日我便返回山门,结果在騩泽附近就碰上了大风阁与我们交战,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花溪剑宗的人就突然冲了出来袭击了我们,我当时也来不及多想,便与师姐一道撤回了山门,与其他几位师叔师兄向山门汇报,我也把淮生哥所说的向师尊和师伯他们说了,但是那时候来得太突然,宗门长辈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也只能先去援助騩泽那边,……” “结果一出门不到十里地,晁师伯和秦师伯他们便遭遇了花溪剑宗和大风阁的突然袭击,而且他们还动用了大量的法器和灵兽,我们这边根本就没有防备,完全就成了一边倒,一下子就被打散了,大部分人都逃回了山门,我和虞师姐还有一些人都四散逃脱,后来从山门那边传来消息,现在已经启动了护山大阵,但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陈淮生知道这就是一个明显的陷阱,引蛇出洞再来致命一击。 花溪剑宗和大风阁怕是早就谋划好了,而一旦花溪剑宗都出手了,天云宗以及大成宗那边只怕也会陆续出手,甚至可能都已经出手了。 “你们现在还能联系上山门里,知晓情况么?”陈淮生不认为现在谁还有逆天之力。 也许汐芸宗那边也被大成宗突袭了,只不过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也有可能还在做总攻之前的最后准备,还有妖莲宗,…… “妖莲宗那边消息你们是否知晓?”陈淮生问出口之后,才看到宣尺媚和虞弦纤茫然的神色,知道自己是问道于盲了,摇了摇头喟然叹道:“算了,伱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过问这些,但是妖莲宗的山门在汴梁府南边与陈留府交界的金莲山,天云宗只怕不会给妖莲宗任何机会的,……” 司郡下辖五府,但汴梁府是大赵首都所在,汴梁府虽然在司郡下辖,却又单算,所以司郡其实只有四府,分别是南边陈留府,西边荥阳府,北面白马府,东边雍丘府,将汴梁府包裹其中。 司郡应该算是大赵九郡中面积最小的郡了,但是论人口密度,却是最大的,每一府幅员面积不过其他郡府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但是人口数量却比弋郡这些府都要多一半甚至一倍。 尤其是汴梁府,人口超过二百万,单单是汴京城内外就有百万人口,与洛邑府的洛阳城并称大赵两京,都是人口过百万的大城。 所以像汴梁府和洛邑府都是超级大宗必争之地,天云宗便落足于汴梁和陈留,而万象派则扎根于汴梁和荥阳,花溪剑宗根植于雍丘和汴梁,太华道盘踞于白马和汴梁。 如果不是洛邑府当初大赵与西唐有君子协议,只怕这些天云宗、花溪剑宗、万象派和太华道也早就将手伸进了洛邑,才给了大成宗崛起的机会。 一时间陈淮生也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他还打算通过宣尺媚与唐经天看看能不能拉拢一下子元荷宗和鬼蓬宗这两宗的弟子,从中渔利。 鬼蓬宗暂且不说,因为听说鬼蓬宗找到了太华道做靠山,太华道打算力保鬼蓬宗,而日后鬼蓬宗将作为太华道的附庸宗门存在。 元荷宗既然覆灭结局已定,那么将宣尺媚乃至于其他一些能从元荷宗中拉出来的人和物,让他们归入重华派,就不是不能想的事情了。 即便是鬼蓬宗内,估计肯定也会有不少对太华道不满的弟子。 当初太华道隐隐作为九莲宗的后盾,但作为超级宗门之一的太华道在面临这种局面下,竟然一声不吭,还顺势就把鬼蓬宗收为附庸,这种行径究竟是善意挽救,还是趁火打劫,就真的要见仁见智了。 总之,九莲宗被超级大宗所瓜分吞噬,必然会引发强烈反弹。 十多名紫府,上百名筑基,数千名弟子,偌大九莲宗就这样崩塌溃散倒地,其中有多少是无法接受被这些超级大宗门吞噬的? 只要有一小部分能叛离出来,归入重华派,对重华派的实力都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提升。 现在商丁朱他们没有精力来考虑这一头,但陈淮生觉得自己可以先做起来,就像现在,元荷宗溃灭在即,但如果把宣尺媚和虞弦纤以及她们的尊长拉入重华派,一样是不小的收获。 同样如果唐经天及其尊长也有对太华道的行径不满,而要脱离鬼蓬宗的,一样也能拉入重华派中。 只要愿意来,陈淮生觉得都是重华派的机会。 本想好生筹划一下,但现在似乎有些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走一步算一步,能抢得一些算一些了。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四节 双管齐下撬墙角 陈淮生带着宣尺媚和虞弦纤回到汴京城中自家道院时,商丁朱三人也才陆续从几大宗门那里返回。 得到的消息参差不齐,但也在预料之中。 对于九莲宗的命运,几家已经没怎么讳言了,无论是天云宗还是花溪剑宗以及大成宗,都表现出了十分明确而坚定的态度,那就是九莲宗已经成为历史,不复存在,但九莲宗的“尸骸”,那就是各取所需了。 商九龄向天云宗、朱凤璧像花溪剑宗、丁宗寿向大成宗都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作为九莲宗的盟友、债主,甚至是股东,九莲宗欠重华派乃至已经兼并了的凌云宗甚多,如果九莲宗要被肢解,重华派必须要获得其中一份,重华派将坚决捍卫属于重华派的权益。 天云宗、花溪剑宗以及大成宗都对重华派表明的态度不持异议,但是也表示重华派已经来晚了,九大灵山已经被瓜分一空。 如果重华派要想分食接受那些溃逃的重华弟子,他们不会反对,也不会干预,但如果重华派要想去夺下某座灵山,那就只能靠重华派自身的力量去赢得,当然,他们原则上不反对。 “元荷宗那边,大騩山我们无力挑战天云宗,我询问过天云宗那边,元荷宗四百多名弟子,天云宗愿意接受大部分,但是会要求这些弟子许下灵誓,而且要用神祀加祝宣誓,否则,要么死,要么就会被逐出大赵,十年之内不得返回大赵,估计其他宗门也都会采取类似的措施,……” 灵誓已经会对修士修行产生约束限制,如果借用神祀甚至是皇旗令牌来加祝,那其束缚之力更强,一般说来宣誓之后,修士就不可能再背叛,否则会遭到灵力反噬,所以这应该算是修真界最正式的誓言约束了。 这也意味着天云宗早就布局要彻底解决元荷宗。 “但我们可以接纳这些不愿意加入各大宗门的弟子,……” 商九龄没有在陈淮生的目光中看到多少神色变化,“大騩山这边,我们的确无能为力,淮生你要理解。” “师尊,弟子明白,但是除开之前所言的这些宗门灵山,其他呢?除了重阳山和太合山外,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陈淮生紧盯着商九龄问道。 “谯郡锦蕖宗明月山,如果不出所料,云龙宗应该是早就虎视眈眈了,还有就是淮郡火莱宗的南离山,距离河北太原,和宛郡太合山一样,都不合适,所以选来选去,只有重阳山最合适,但是挑战和付出代价可能也会最大,那需要与清光道真正一战!” 商九龄在单独和陈淮生谈话时,就没有在有朱凤璧和丁宗寿在场时那么顾忌了。 他知道丁朱二人或多或少都对陈淮生有些偏见,或者说这份偏见本来也是因为陈淮生是自己亲传弟子带来的。 “淮生,你觉得这一战打下来,会打到什么程度?”商九龄一字一句地道:“为师需要最慎重最严密地一个评判,值得不值得!你要知道,清光道可有五个紫府,而且其道主郭彦良应该也是凝魂境,甚至可能是凝魂中境了,我们不得不仔细掂量!” 凝魂中境又如何?陈淮生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凝魂境与蕴髓境之间单从灵境层级差距来说是明显的,但和筑基不同,紫府灵境层级差异在战斗力上的体现就不那么明显了,这一点就意味着郭彦良也许在对朱凤璧或者丁宗寿一战,未必就有多么大的优势,当然,也不排除本身郭彦良的战斗实力就相当强悍,那又另当别论。 “师尊,你是担心这一仗打得太惨烈,得不偿失?难道一座灵山都不值得?”陈淮生反问。 “淮生,如果我们牺牲一两个紫府才换来一座灵山,值得么?另外,就算是值得,但是加入牺牲了两個紫府,我们还能守得住么?”商九龄同样反问。 “师尊,这一战之后,我是指九莲宗九个宗支与各宗门一战之后,必然会有不少紫府变成散修,仇恨和尊严让他们不会加入这些大宗门,但我们重华派对他们来说就不一样了,我们完全可以劝说和吸引更多的强者加入我们,弟子倒是觉得到时候,我们的实力只会不降反升,尤其是玉菡宗的宗主这名紫府,师尊似乎没有算进来啊,其实现在我们就已经可以动作起来,劝一劝这些九莲宗的修真们考虑出路了。” 陈淮生的话让商九龄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九莲宗中紫府仙卿数量高达十七人,甚至与天云宗紫府数量相若,哪怕是花溪剑宗和万象派也要逊色几分,如果不是其松散的结构形式,永远都不可能落到三名之后去。 这一战之后,谁也无法确定这十七名紫府仙卿能留下多少,但是哪怕只剩下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那也有三四个紫府仙卿流落在外,若是有一二人能招揽入重华派,哪也不枉对清光道这一战了。 这还没有算玉菡宗本身就还有一名紫府仙卿,要拉拢住玉菡宗这边的关系相对要容易许多。 商九龄缓缓点头:“淮生,既是如此,那我们就不能再耽搁了,我和你丁师伯、朱师伯他们会立即赶往济郡,我估计这一战三日之内就会有得出一个结果,无论是重阳山这边,还是其他各郡的灵山,九莲宗活不过三日了,……” “你说的游说现在就可以做起来了,但现在我们几人无暇,我会和齐师兄打个招呼,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和你齐师伯说,让他配合伱行动,无论是元荷宗还是汐芸宗,抑或其他宗门,你都可以考虑如何来行动,但有一点,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如果要去接触,把你齐师伯叫上,不要轻举妄动,避免触怒对手,……” 商九龄的这番话让陈淮生心中也是一暖,最起码这番话能让他心里舒服许多。 当然要做这等事情,他一个人是肯定不敢去的,得把齐洪奎拉上。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五节 事到临头无可退 陈淮生不是第一次见齐洪奎,但是如此正式地接触,并一下子就要切入到这般关系重大的事务中,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个考验。 哪怕有商九龄的提前打招呼做准备,但要去天云宗和大成宗嘴里虎口拔牙,那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陈淮生没有太多时间,要说服齐洪奎就得要拿出过硬的证据和说法来。 “齐师伯,从距离远近和方便来说,以及我们的熟悉情况来说,元荷宗是我们重华派最熟悉的,现在我有两个朋友就在我们这里避难,根据她们的描述和后期我们的了解,天云宗也加入了,但态度也有些矛盾和模糊,看样子是和花溪剑宗与大风阁那边做了交换,金莲山可能要交给花溪剑宗与大风阁,而大騩山则交给天云宗,那边更适合天云宗控制,这是他们的底线,同时他们要摧毁元荷宗的根基,使其不再具备对天云宗的威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要消灭杀死所有元荷宗的弟子,让元荷宗弟子归顺降服是上上之策,但很显然他们做不到,……” 齐洪奎对整个商九龄的“得意门生”十分感兴趣。 一个刚筑基的弟子,照理说实力有限,根本算不上什么。 重华派中现在筑基人数不少,凌云宗归并过来的筑基人数就有七八个,哪一个都比这家伙实力强横。 但是这家伙才二十五,这就是一个其他人无法相比的惊人之龄了。 而且这家伙才入门五年,成为商九龄亲传弟子之后更是两年之内灵境就爆发式地攀升,大有厚积薄发的架势。 李煜那家伙还真的有些眼光。 灵境实力也就罢了,商九龄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一点,而更看重这家伙对庶务的分析判断能力,据说连丁宗寿这个老东西都不得不认可。 这就不简单了。 丁宗寿这厮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连他那个筑基九重的弟子以及筑基五重的儿子都很难得到他的认可,一个二十五岁的小筑基,能让他另眼相看,足以说明许多。 这也是齐洪奎此番正视的原因。 商九龄草草和他说了目的意图,便与丁宗寿、朱凤璧二人赶往重阳山了,这是大事,也是重华派重返大赵的基点,不容有失,但把握很大。 而留守京师这边,在汴京道会之前尽可能地位重华派争取更多的实力人士加盟,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你还提到了汐芸宗?”齐洪奎抹了抹有些发光的秃额,满脸精悍,“在洛邑,我们甚至可以得到宓家的支持,而大成宗与天云宗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不首选汐芸宗?” 他其实年龄并不大,还不到一百岁,在紫府这个年龄层面的仙卿修士中,绝对算是年轻人了。 虽然在与月庐宗的一场恶战中遭遇了重创,但是凭借着年轻这个优势他还是迅速恢复过来了,当然紫府这个层级遭遇重伤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从蕴髓高境跌落到蕴髓初境,损失惨重,没有三五年时间很难恢复到蕴髓高境。 不过有过蕴髓高境的经历,无论是在眼界还是在心境上,都远胜于寻常的蕴髓初境紫府了,在这一点上,齐洪奎还是很有底气的。 “齐师伯,我说了,一来距离更近,我们可以更快介入,二来汐芸宗与我们重华派的亲近程度不及元荷宗,三来,弟子认为天云宗作为大赵修真宗门第一宗,需要顾忌形象颜面,不可能斩尽杀绝,除了必须要拿下大騩山及其周边灵田灵地和坊市外,也就只可能对有威胁的关键人物要处理,对其他人不会痛下杀手,那会对他们的地位形象造成破坏,可要全部以灵誓规约的方式来收降元荷宗几百弟子,又根本不可能做到,可他们又无法放任不管,要将这些人逐出大赵避免留下后患,也是一件麻烦事,可以说相当棘手,怎么做都有后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我们主动去招揽,也许对他们算是一个解脱,我们将我们相中选好,或者愿意加入重华的弟子接走,去河北,天云宗也许没那么抵触反对,甚至乐见其成,……” 陈淮生的观点十分新颖,让齐洪奎一怔之后细细思索,似乎还真的大有可取之处,不无道理。 天云宗是大赵第一宗门,可以说一座灵山对其可能有一些吸引力,但是要说大到难以无可割舍,那倒也不至于,至于说元荷宗的那些弟子,只怕就更是鸡肋。 能顺手收入门下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不愿意加入天云宗,逐出势力范围内避免带来麻烦,是最好选项,但肯定会有许多既不愿意加入,要逐出却又有难度的人出现,如何处理也是烫手事情,所以重华派的出现,也许能让双方都有台阶。 “唔,有些道理,那汐芸宗那边……” 齐洪奎虽然有些认可了陈淮生的观点,但是天云宗作为大赵第一宗门的威势摆在那里,始终还是让人有些发怵,能不招惹最好不去招惹。 相比之下,才崛起没几年的大成宗对自家的威慑力就要弱得多,所以他还是更愿意选择去洛邑,哪怕远一些,与汐芸宗那边关系也没那么亲近。 能理解齐洪奎的心态,大成宗虽然现在是排名第五的宗门,但是前四相比,却是一个巨大的断层差距。 并列第三的花溪剑宗和万象派其紫府仙卿都高达十二人,而第五的大成宗则只有八人,虽然比起重华派来仍然强许多,但却非前四那种几乎可望不可及的巨大差距了。 “齐师伯,弟子以为可以立即先行去大騩山这边,拿到手里的才是最实在的,如果天云宗真的态度强硬不允许,我们退让便是,实力不如人,不丢人,但如果有机可乘而被浪费了,那就太可惜了。”陈淮生建议道:“至于汐芸宗那边,弟子以为如果能招揽到几个有几分实力的,再去洛邑那边,也许收获会更大,大成宗没那个实力或者胆魄就能一下子把汐芸宗解决掉,他们肯定要等元荷宗这边的情形,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大成宗好不容易爬到第五位,真要折损一二紫府,那恐怕就要被后边的撵上来了,……” 陈淮生的建议终于还是打动了齐洪奎,对几方情况心态都分析得相当准确到位,就算是齐洪奎自己觉得如果自己处于天云宗或者大成宗的位置,也会如此考量,这对重华派的确是一个机会。 从汴京城到大騩山下,陈淮生一行人只用了半日时间便飞驰赶到了。 陈淮生还是低估了天云宗的骄狂霸道,以及心狠手辣。 哪怕他们也觉得需要顾及一些颜面,或者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但是当元荷宗表现出不愿意归顺屈从甚至是反抗时,天云宗仍然是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 看着远处山峰上端云雷滚动,剑气纵横,法阵爆发出的抵抗力仍然凶猛,但是在几道光焰的交替攻击之下,大騩山的法阵威力显然在持续的萎缩。 齐洪奎和陈淮生一行人在距离大騩山十里地左右的一处山峦上驻足观察。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騩山外围不断飞扬起伏的人影和剑气光焰上,不时有修士驾驭着法器从空中掠过,几乎都是筑基高段以上乃至紫府仙卿的强横角色。 陈淮生一行人中除了齐洪奎是紫府外,真正能称得上强者的就只有筑基九重的李明昊和筑基五重的郝云波,其余诸如陈淮生、鞠传真、鲍雀寥寥几人都只能说差强人意。 而宣尺媚和虞弦纤更不值一提,再有天赋,也需要时间来沉淀,宣尺媚和虞弦纤都还差得远。 重华派来汴京城中的其他大部分人都已经跟随商丁朱三人前往济郡重阳山了,那里才是主战场。 “起码有五名紫府正在围攻法阵,而且有一名都是凝魂境了,果然是天云宗的人,天云宗和花溪剑宗联手了。”齐洪奎砸了咂嘴,叹息了一声,目光游移不定。 他也在评判着一旦遭遇这些紫府层级的修士,自己该如何应对。 天云宗和花溪剑宗联手,或者交易,带来压力太大了。 凝魂境的自己遇上就只有逃命,若是蕴髓境的还可堪一战,但胜多负少。 问题是自己带来这几人一旦对方痛下杀手,只怕就只有李明昊看看能不能逃得掉,而且还不能遇上凝魂境的修士,其余的连郝云波都只有死路一条。 “齐师伯,这法阵最多还能坚持五个时辰,……”李明昊按着腰间的法剑,有些兴奋、恐惧和激动。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紫府,而且现在敌友难辨,虽然陈淮生的观点有些道理,但是万一呢? 之前还以为天云宗会以刚柔并济之术来迫使元荷宗归降,没想到来这里一看,哪里有什么怀柔之术,只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们撑不住了。”齐洪奎摇摇头,把目光落在满脸煞白,紧握双拳的虞弦纤和宣尺媚脸上:“小姑娘,淮生已经把我们的目的意图和想法告诉你们了,想必你们也应该承认和接受这个现实了,可没想到这局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天云宗的耐心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差,伱说呢?……”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五节 事到临头无可退 陈淮生不是第一次见齐洪奎,但是如此正式地接触,并一下子就要切入到这般关系重大的事务中,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个考验。 哪怕有商九龄的提前打招呼做准备,但要去天云宗和大成宗嘴里虎口拔牙,那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陈淮生没有太多时间,要说服齐洪奎就得要拿出过硬的证据和说法来。 “齐师伯,从距离远近和方便来说,以及我们的熟悉情况来说,元荷宗是我们重华派最熟悉的,现在我有两个朋友就在我们这里避难,根据她们的描述和后期我们的了解,天云宗也加入了,但态度也有些矛盾和模糊,看样子是和花溪剑宗与大风阁那边做了交换,金莲山可能要交给花溪剑宗与大风阁,而大騩山则交给天云宗,那边更适合天云宗控制,这是他们的底线,同时他们要摧毁元荷宗的根基,使其不再具备对天云宗的威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要消灭杀死所有元荷宗的弟子,让元荷宗弟子归顺降服是上上之策,但很显然他们做不到,……” 齐洪奎对整个商九龄的“得意门生”十分感兴趣。 一个刚筑基的弟子,照理说实力有限,根本算不上什么。 重华派中现在筑基人数不少,凌云宗归并过来的筑基人数就有七八个,哪一个都比这家伙实力强横。 但是这家伙才二十五,这就是一个其他人无法相比的惊人之龄了。 而且这家伙才入门五年,成为商九龄亲传弟子之后更是两年之内灵境就爆发式地攀升,大有厚积薄发的架势。 李煜那家伙还真的有些眼光。 灵境实力也就罢了,商九龄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一点,而更看重这家伙对庶务的分析判断能力,据说连丁宗寿这个老东西都不得不认可。 这就不简单了。 丁宗寿这厮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连他那个筑基九重的弟子以及筑基五重的儿子都很难得到他的认可,一个二十五岁的小筑基,能让他另眼相看,足以说明许多。 这也是齐洪奎此番正视的原因。 商九龄草草和他说了目的意图,便与丁宗寿、朱凤璧二人赶往重阳山了,这是大事,也是重华派重返大赵的基点,不容有失,但把握很大。 而留守京师这边,在汴京道会之前尽可能地位重华派争取更多的实力人士加盟,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你还提到了汐芸宗?”齐洪奎抹了抹有些发光的秃额,满脸精悍,“在洛邑,我们甚至可以得到宓家的支持,而大成宗与天云宗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不首选汐芸宗?” 他其实年龄并不大,还不到一百岁,在紫府这个年龄层面的仙卿修士中,绝对算是年轻人了。 虽然在与月庐宗的一场恶战中遭遇了重创,但是凭借着年轻这个优势他还是迅速恢复过来了,当然紫府这个层级遭遇重伤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从蕴髓高境跌落到蕴髓初境,损失惨重,没有三五年时间很难恢复到蕴髓高境。 不过有过蕴髓高境的经历,无论是在眼界还是在心境上,都远胜于寻常的蕴髓初境紫府了,在这一点上,齐洪奎还是很有底气的。 “齐师伯,我说了,一来距离更近,我们可以更快介入,二来汐芸宗与我们重华派的亲近程度不及元荷宗,三来,弟子认为天云宗作为大赵修真宗门第一宗,需要顾忌形象颜面,不可能斩尽杀绝,除了必须要拿下大騩山及其周边灵田灵地和坊市外,也就只可能对有威胁的关键人物要处理,对其他人不会痛下杀手,那会对他们的地位形象造成破坏,可要全部以灵誓规约的方式来收降元荷宗几百弟子,又根本不可能做到,可他们又无法放任不管,要将这些人逐出大赵避免留下后患,也是一件麻烦事,可以说相当棘手,怎么做都有后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我们主动去招揽,也许对他们算是一个解脱,我们将我们相中选好,或者愿意加入重华的弟子接走,去河北,天云宗也许没那么抵触反对,甚至乐见其成,……” 陈淮生的观点十分新颖,让齐洪奎一怔之后细细思索,似乎还真的大有可取之处,不无道理。 天云宗是大赵第一宗门,可以说一座灵山对其可能有一些吸引力,但是要说大到难以无可割舍,那倒也不至于,至于说元荷宗的那些弟子,只怕就更是鸡肋。 能顺手收入门下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不愿意加入天云宗,逐出势力范围内避免带来麻烦,是最好选项,但肯定会有许多既不愿意加入,要逐出却又有难度的人出现,如何处理也是烫手事情,所以重华派的出现,也许能让双方都有台阶。 “唔,有些道理,那汐芸宗那边……” 齐洪奎虽然有些认可了陈淮生的观点,但是天云宗作为大赵第一宗门的威势摆在那里,始终还是让人有些发怵,能不招惹最好不去招惹。 相比之下,才崛起没几年的大成宗对自家的威慑力就要弱得多,所以他还是更愿意选择去洛邑,哪怕远一些,与汐芸宗那边关系也没那么亲近。 能理解齐洪奎的心态,大成宗虽然现在是排名第五的宗门,但是前四相比,却是一个巨大的断层差距。 并列第三的花溪剑宗和万象派其紫府仙卿都高达十二人,而第五的大成宗则只有八人,虽然比起重华派来仍然强许多,但却非前四那种几乎可望不可及的巨大差距了。 “齐师伯,弟子以为可以立即先行去大騩山这边,拿到手里的才是最实在的,如果天云宗真的态度强硬不允许,我们退让便是,实力不如人,不丢人,但如果有机可乘而被浪费了,那就太可惜了。”陈淮生建议道:“至于汐芸宗那边,弟子以为如果能招揽到几个有几分实力的,再去洛邑那边,也许收获会更大,大成宗没那个实力或者胆魄就能一下子把汐芸宗解决掉,他们肯定要等元荷宗这边的情形,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大成宗好不容易爬到第五位,真要折损一二紫府,那恐怕就要被后边的撵上来了,……” 陈淮生的建议终于还是打动了齐洪奎,对几方情况心态都分析得相当准确到位,就算是齐洪奎自己觉得如果自己处于天云宗或者大成宗的位置,也会如此考量,这对重华派的确是一个机会。 从汴京城到大騩山下,陈淮生一行人只用了半日时间便飞驰赶到了。 陈淮生还是低估了天云宗的骄狂霸道,以及心狠手辣。 哪怕他们也觉得需要顾及一些颜面,或者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但是当元荷宗表现出不愿意归顺屈从甚至是反抗时,天云宗仍然是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 看着远处山峰上端云雷滚动,剑气纵横,法阵爆发出的抵抗力仍然凶猛,但是在几道光焰的交替攻击之下,大騩山的法阵威力显然在持续的萎缩。 齐洪奎和陈淮生一行人在距离大騩山十里地左右的一处山峦上驻足观察。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騩山外围不断飞扬起伏的人影和剑气光焰上,不时有修士驾驭着法器从空中掠过,几乎都是筑基高段以上乃至紫府仙卿的强横角色。 陈淮生一行人中除了齐洪奎是紫府外,真正能称得上强者的就只有筑基九重的李明昊和筑基五重的郝云波,其余诸如陈淮生、鞠传真、鲍雀寥寥几人都只能说差强人意。 而宣尺媚和虞弦纤更不值一提,再有天赋,也需要时间来沉淀,宣尺媚和虞弦纤都还差得远。 重华派来汴京城中的其他大部分人都已经跟随商丁朱三人前往济郡重阳山了,那里才是主战场。 “起码有五名紫府正在围攻法阵,而且有一名都是凝魂境了,果然是天云宗的人,天云宗和花溪剑宗联手了。”齐洪奎砸了咂嘴,叹息了一声,目光游移不定。 他也在评判着一旦遭遇这些紫府层级的修士,自己该如何应对。 天云宗和花溪剑宗联手,或者交易,带来压力太大了。 凝魂境的自己遇上就只有逃命,若是蕴髓境的还可堪一战,但胜多负少。 问题是自己带来这几人一旦对方痛下杀手,只怕就只有李明昊看看能不能逃得掉,而且还不能遇上凝魂境的修士,其余的连郝云波都只有死路一条。 “齐师伯,这法阵最多还能坚持五个时辰,……”李明昊按着腰间的法剑,有些兴奋、恐惧和激动。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紫府,而且现在敌友难辨,虽然陈淮生的观点有些道理,但是万一呢? 之前还以为天云宗会以刚柔并济之术来迫使元荷宗归降,没想到来这里一看,哪里有什么怀柔之术,只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们撑不住了。”齐洪奎摇摇头,把目光落在满脸煞白,紧握双拳的虞弦纤和宣尺媚脸上:“小姑娘,淮生已经把我们的目的意图和想法告诉你们了,想必你们也应该承认和接受这个现实了,可没想到这局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天云宗的耐心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差,伱说呢?……”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六节 短兵相接口舌战 宣尺媚和虞弦纤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跪倒在齐洪奎面前。 “齐师伯,恳请重华派看在昔日九莲宗同为盟友的份上,伸出援手,帮元荷宗一把,不管最终结局如何,但求我等心安,……” 陈淮生有些不忍,但此时他又没法戳破。 都到了这里,走到这一步,齐洪奎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就算是有些冒险,肯定也要出手一试的。 只不过现在需要选择合适的时机,而且这个时机也不是重华派能确定的,最终决定者,还的是天云宗那边的主事者。 齐洪奎这般做,在陈淮生看来,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在宣虞二女面前这么拿捏,有多大意义? 但作为重华一员,他只能保持沉默。 “行了,我们重华派会尽力的,但是这种局面只怕未必会按照我们的意图来改变啊。”齐洪奎叹息道:“实力不如人,奈何?而且还是天云宗和花溪剑宗的交易,他们不会容忍被破坏,别说我们重华派,就算是万象派和太华道也做不到。” “齐师伯,但求心安。”宣尺媚和虞弦纤始终咬死这一句话。 齐洪奎抿了抿嘴,来都来了,当然要一试,但肯定有一些风险,得把陈淮生这小子带上。 这家伙巧舌如簧,其威力未必比李明昊弱。 哪怕李明昊筑基九重,可在天云宗那几个紫府面前,意义不大。 “淮生,你跟我去,……”齐洪奎打定主意,“明昊,这边你负责看着,不要轻举妄动,听候我那边的吩咐。” 李明昊赶紧点头应是。 宣尺媚和虞弦纤交换了一下眼神,“齐师伯,我们跟着您去,……” 齐洪奎摇摇头,毫不客气地拒绝:“若有需要,我会召唤你们,但现在不行,连我们都不知道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去弄不好就会成为引火索,也是累赘,就在这里等候着,……” 宣尺媚和虞弦纤还欲再说,但是在齐洪奎冷硬的目光下,都只能吞了回去。 今日不同以往,齐洪奎不是昔日凌云宗那个齐洪奎,她们也不是九莲宗的天子骄子了,有求于人,那就只能忍气吞声。 齐洪奎朝陈淮生一招手,然后一跃而起,一道波光从其身上发出,陈淮生也是一凛。 这便是紫府之威,只是这么一提气机,神光自启,气劲顿生。 那一抹光气延伸过来,陈淮生也是一提劲气,便借着那光焰而起,犹如一道绵延不绝的浮力包裹着自己,让自己可以轻而易举跟随其浮空而掠。 齐洪奎在拔地而起的时候就已经打出了一道彩光,这是表示是敌非友的标识,也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迹。 天云宗那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一道赤红色的光带横空掠过,八里之地,眨眼就已经到了近前。 “来者何人,表明身份来意,否则……!”气势悍野霸道,不容置喙,几乎就是把齐洪奎和陈淮生当成了任意发落听生等死的鱼肉一般。 “重华齐洪奎,可是天云宗道友?”齐洪奎也提足气势,不卑不亢地道。 “重华派?!”来人身形在空中顿停落下,目光如箭,直视二人:“此乃战场,重华道友若无他事,最好避开此地,以免招惹祸端!” 两鬓斑白,但精神抖擞,看不出具体年龄,陈淮生估摸着这家伙大概也是百岁左右,一个鹰钩鼻破坏了还算清癯端正的面孔,显得有些阴森森地味道。 天云宗和重华派素无交道,而且也知道重华派和九莲宗算是盟友,出现在这里也让人警惕。 只不过这层盟友关系在利害攸关之时,就不值钱了,无论谁是重华派的掌舵人,都不应该有什么痴心妄想才对。 “道友息怒,本宗之前已经和贵宗庄道友沟通过,亦表明了本宗态度,所以此番前来,亦是按照当初商定之策而来,……” 齐洪奎和陈淮生之前就已经商量过各种应对之策,面对这种情形,他们首先要表明态度,才好下一步的切入周旋,进而达到目的。 “哦?”来人被齐洪奎的话给弄得有点儿懵。 是和庄师兄商议过的,重华派依约而来? 他是听闻过京师城传来的消息,重华派像道宫乃至于参与此事的各宗门都提出了他们的要求,但是大家都不置可否。 要求参与的各宗门要保证重华派的利益,也就是说原来他们为九莲宗付出的需要补偿。 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这是诸宗门经营几年才联手起来的瓜分大餐,怎么可能还要轮得到你伸手就直接要? 有本事就自己去抢,你要真有本事和这些超级宗门一战而胜,那拱手让出大家也无话可说。 不过道理是这個道理,在这等关头,谁也不愿意去和重华派交恶,天云宗作为大赵第一宗门,更需要维护自己形象颜面,不会贸然去反对。 毕竟重华派说的也没错,他们当初也是按照九莲宗和道宫约定而退出了大赵灰溜溜地到了河北荒野之地,让白石门得利,现在九莲宗当然该补偿他们,尤其是九莲宗都要溃灭了,他们自然要索要该他们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道理是这个道理,拳头硬才是真道理,你自己只要去抢得到,也没人能说什么,至于其他,就别多想。 难道当初庄师兄和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约定?没听说啊。 “你和庄师兄他们商定了什么?”鹰钩鼻老者讶然问道:“这元荷宗和大騩山早已经是我们天云宗囊中之物,什么时候轮得到伱们重华派来指手画脚了?” “还没请教道兄……”齐洪奎面色不变,泰然拱手问道。 “赵剑章。”鹰钩鼻老者傲然道。 齐洪奎听说过此人的名声,但没打过交道,天云宗诸紫府之一,看样子应该是蕴髓高境了。 “赵师兄,当初我们和庄师兄也就元荷宗之事与庄师兄磋商过,但庄师兄觉得我们难以做到,而元荷宗也未必愿意,但此番我们前来,看到贵宗和元荷宗打得如此惨烈,这样既对贵宗作为大赵第一宗门的形象不利,同时也会让贵宗想要赢得元荷宗弟子们的认可变得更加困难,而且这样打下去,到最后肯定也是两败俱伤,……” 赵建章冷笑:“呵呵,天云宗不需要这些土鸡瓦犬,我们只需要大騩山就足够了,至于说什么两败俱伤,齐道兄未免太高看元荷宗这帮人了,最多三个时辰,他们要么俯首就擒,要么就只有命丧黄泉,没有别的选择!” “赵师兄是打算杀死所有不愿意降服的元荷宗弟子么?”齐洪奎冷静地反问。 赵建章张了张嘴,没敢说出自己内心所想,一时间有些尴尬。 “恐怕赵师兄,或者天云宗不能或者不敢如此做吧?”齐洪奎平静地道:“天云宗好歹是大赵第一宗门,理当做出表率,这等残暴之举,只怕会被世人所不齿,贵宗断不可能自毁清誉,……” 齐洪奎的话句句扣住对方,让赵建章难以反驳,但他也知道齐洪奎的话在理,而且清楚宗门不可能将元荷宗斩尽杀绝,那毫无意义。 不过天云宗同样也无意将元荷宗的弟子尽皆收归于天云宗门下,本身天云宗弟子就上千人,人才鼎盛,元荷宗的弟子如何能与自家培养出来的弟子相比? 就算是要招揽收纳一批,那肯定也是优中选优,绝无可能想留就留下,其余都只能尽皆打发放逐。 能撵出大赵最好,实在做不到,只要不在这司郡甚至汴梁府逗留惹事,那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齐道兄,你此言何意?”赵建章也不蠢,也听出了齐洪奎话语里似乎别有它意,问道。 “赵师兄,我们重华派和九莲宗素有渊源,之前也和贵宗庄师兄商计过,若是这元荷宗难以维系,重华派愿意收留元荷宗的弟子,只要他们愿意跟随我们去河北,庄师兄原则上不反对,……” 齐洪奎看着赵建章,话语平静,“这也是我们一行人来大騩山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局面已经恶劣至此,……” 赵建章断然摇头:“齐道兄,庄师兄坐镇京中,但是大騩山元荷宗这边的战事不归他管,他的态度只能代表他自己,这边的事务由金雄师兄负责,你说的这些,元荷宗弟子不可能交由你们,养虎为患,……” 齐洪奎感觉到对方突然态度强硬起来,一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陈淮生却已经从对方话语里听出了几分意动。 虽说口口声声说那位庄秦庄师兄只能代表他自己,但是赵建章却没有反对庄秦的意见,只说不能交由你们养虎为患,可如果不会养虎为患,不会成为隐患,那是不是就可以交由重华派了呢? 陈淮生抢在齐洪奎之前接上话:“赵师伯,这事儿其实对我们双方都大有裨益,我们都清楚天云宗其实不可能接纳这么多元荷宗弟子,花溪剑宗之所以愿意将大騩山交给贵宗,其实也就是觉得元荷宗弟子太多了,而妖莲宗弟子要少许多,可如果要强行驱逐这些弟子,势必有损天云宗名声,而斩杀更不可能,如果能让我们出面做一些沟通,也许能够双赢,……” *** 逐渐恢复中。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七节 好人罪人孰能分? 赵建章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齐洪奎没有做声,而是选择让这个家伙代言,看样子似乎大有让这个家伙来做主的架势,倒是让他很惊讶。 筑基一重,不值一提,但年龄太年轻了,意味着这应该是重华派重点培养的苗子,倒也说得过去。 估摸着应该是专门带出来见世面的。 可这种事情就交由这家伙来决策,不得不说重华派搬到河北之后,似乎风格大变,从保守一下子变得激进起来了。 想想他们在河北与月庐宗一战之后,接纳凌云宗归并,似乎也就不觉得奇怪了,现在准备再来在元荷宗身上啄一嘴,好像也很正常。 不过得承认,这家伙的话语还是有些动人。 在对元荷宗和大騩山动手之前,宗门就有过计议。 解决元荷宗是必然的。 偌大一个九莲宗,即将崩裂瓦解,可谓肥肉骨头一大块。 前十的宗门几乎都垂涎三尺,前五的宗门都选定了目标,磨刀霍霍。 此役如果堂堂排名第一的天云宗却不参与,白白让所有人肥肉都让其他宗门吞入腹中,此消彼长,说不过去,天云宗不能接受。 可解决元荷宗简单,但后续有许多麻烦。 首要目标,或者说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大騩山这一处灵山福地,自然是要纳入天云宗的,未来会作为天云宗的一处分道院。 但其他,尤其是元荷宗的数百名弟子,说实话,天云宗态度矛盾,或者说内部争议很大。 前期的突袭战中,花溪剑宗击杀了元荷宗首座,也就是其宗主晁俊义,算是把最大的恶名背了过去。 就像天云宗突袭金莲山斩杀了妖莲宗的欧庆来,把妖莲宗的敌意全部吸引了过来一样,这样再做交易,以便于日后接纳九莲宗的两宗弟子。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弟子就不会仇视本宗了,也同样不意味着天云宗就愿意接纳所有弟子了。 本宗内部对这些元荷宗弟子的未来命运也是争议不断。 既有主张斩杀所有筑基以上的弟子,其余筑基以下的则择优而留,但需要灵誓皇约束缚捆绑。 也有主张一個不留,斩杀部分,其余全数驱逐的。 还有主张不拘层级,只要愿意立下灵誓皇约,便可全数接纳。 持这个观点的人认为九莲宗以灭,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人不可能再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宗门效忠,修真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忠心不二,大家都是为了自身修行,得道成仙而来。 应该说最后一个观点最符合人心。 但持三种观点的势力在宗门内都差不多,僵持不下,所以也一直困扰着前来攻打的天云宗诸大佬们。 最后给出的意见就是根据情况而定,视元荷宗这些弟子的态度。 但是还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紫府不能留,能诛则诛,不能诛也要尽可能重创其人。 晁俊义已经被花溪剑宗击杀了,元荷宗剩下的二紫府,焦云升也被己方击伤,难以坚持多久了,而另外一人渡果居士正在靠着法阵苦苦支撑。 看到赵建章意动,陈淮生趁热打铁:“赵师伯,其实我们能理解天云宗的立场,九莲宗既然犯了众怒,覆灭成为必然,天云宗作为大赵第一宗门没有理由坐视花溪剑宗和万象派这些宗门分食而无动于衷,所以参与进来也算半是被动吧,如果将元荷宗这些弟子尽可能交由我们,我们会向元荷宗的弟子们解释清楚这里边的原委,……” 赵建章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很会说话,但他也小觑了天云宗的实力地位。 “小子,天云宗既然加入进来,就不会在乎谁怎么看,我们并不在意他们怎么想。这些元荷宗弟子愿意加入我们天云宗,我们欢迎,不愿意还要反抗到底,自寻死路那也由得他们,如果能识时务要去河北,我们也不阻拦,但说这些不是现在,要等到我们彻底拿下大騩山之后,……” 陈淮生迟疑了一下,再度道:“赵师伯,何必多造杀孽?弟子愿意去大騩山中劝说一番,劝其归顺,……” 赵建章嗤笑起来,“小子,你好像有些高看了自己的本事啊,我们不是没劝过,但似乎没效果,但我们也不在乎,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总归要一试才知道,……”陈淮生坚持道。 赵建章灼灼目光注视陈淮生良久,陈淮生只感觉那目光犹如火红的烙铁在自己身上不断炙烤,强大的精神力量,几乎要把自己彻底压垮,他几乎就要崩溃收回自己的坚持了,但在最后一刻,赵建章莞尔一笑:“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还不开放大阵,玉石俱焚!” 等到赵建章与天云宗其他几个紫府大佬略一商议之后,终于同意了陈淮生的建议。 对大騩山的护山大阵攻击停息了下来,而陈淮生也终于得以带领虞弦纤和宣尺媚冲入大騩山中见到了元荷宗众人。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虽然知道这种护山大阵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法阵法器威力,但是在压倒性的优势面前,这种外部力量很难得以全部释放。 当晁俊义被袭杀,焦云升被重创之后,其实元荷宗已经丧失了抵御之力,唯一有点儿悬念的就是天云宗愿意不愿意以强攻硬打的方式付出更大的代价来解决问题了。 看着躺在软椅上已经无法起身的焦云升,还有一脸坚持和骁悍一身道装渡果居士,陈淮生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别说三个时辰,只怕一个时辰能撑下来都够呛。 外边五个紫府压阵,赵建章还不是最强的,还有一名凝魂中境以上的修士尚未真正发力,或许也是在评估和等待最后那一击的时候到来吧。 宣尺媚和虞弦纤已经泣不成声,围绕在焦云升和渡果居士身旁的一干人也都是沉默不语。 “首先声明,我不是来劝降的,也不是为重华派拉拢谁来当说客的,我只是客观如实地阐述外边的情况,给诸位一个相对直观和清醒的外部形势描述。”陈淮生摊摊手,“九莲宗对我有大恩,尤其是虞师姐和尺媚师妹,以及汐芸宗的易初阳师伯,否则我不会冒着性命危险走这一遭。” 渡果居士是个须发皆白的道士,但实际年龄也不过百龄。 他和焦云升都知道宣尺媚与这个年轻男子之间的瓜葛,甚至还叮嘱过师妹防着陈淮生巧言令色把宣尺媚这个本宗最出色的弟子之一给骗了。 只不过没想到时移势易,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男子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呵呵,说得好听,你们重华派难道就是好人了?”愤愤不平的男子恶狠狠地看着陈淮生,咬牙切齿地道。 筑基三重,约莫六十来岁,陈淮生不知其名,但并不在意:“重华派从来就没说过自家是好人,好人对于个人来说,是一个褒义词,但对一个宗门来说,可能是贬义,甚至是很糟糕的名声,因为作为好人的宗门,在这个世道是生存不下去的。” 一句话就把对方给顶的无言以对,但是却赢来了躺在软椅上已经回光返照的焦云升赞许的目光,“好了,昭阳,闭嘴,小兄弟,你继续说。” “我不讳言,重华派也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行一些看似不那么厚道的事情,比如我们宗门三位紫府已经赶往济郡,与清光道战争,为玉菡宗助一臂之力,但是条件是重阳山日后要归重华派所有,玉菡宗何去何从未定,也许并入重华派,也许解散,……” 一句话引来在场所有人大哗,那个叫昭阳的家伙甚至差点儿就要冲上前来,即便是焦云升和渡果居士都微微变色。 “小兄弟,你说的是真的?”渡果居士制止了已经有些喘息的焦云升开口,主动开口:“为何如此行事?重华派难道不是九莲宗的盟友么?” “是盟友,似乎九莲宗就从未履行过盟友的责任。”陈淮生毫不客气地反怼:“但这都不重要,关键是我们重华派不介入,玉菡宗能存活下去么?不能,因为连妖莲、净芙这些大宗支都一样难以存续,玉菡宗更不可能,……” “那你们也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那个叫昭阳的男子怒吼道:“可耻,可恨!” 另外一个修士也是厉声道:“难道重华派就不能助一臂之力,我们九莲宗必定会有所回报,……” 陈淮生没有理睬对方:“我不信诸位师伯对外部形势一无所知,九莲宗不可能再存在了,至于说重华派助一臂之力,这话说得轻巧,清光道五名紫府,我们重华派才四名紫府,这一仗打下来,也许我们重华派就此跌落,亦未可知,这么做从道义上说可能是好人,但是对宗门来说做出这个决定的就是罪人,若是没有回报,那个掌门敢如此?” **** 前面有点儿混了,改了点儿,不影响阅读。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八节 一鲸落天地不仁 残酷而直白的话语让包括虞弦纤和宣尺媚在内的许多弟子都是怒不可遏,几欲发作。 但是对元荷宗中高阶修士们来说,却知道这才是最现实的答案。 清光道的实力远胜于玉菡宗,就算是整个重华派加上玉菡宗与清光道也不过是五五开,一旦开战,必定会损失巨大。 九莲宗当初在白石门进攻重华派的时候,在紫金派进攻凌云宗的时候,也未曾给予人家以如此支持。 现在形势倒转,甚至更为险恶,凭什么实力不如当初九莲宗的重华派要以牺牲自身的代价来援救你九莲宗?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更别说正如对方所言,大家都知道九莲宗覆灭在即,根本不可能挽救回来,这样的拯救毫无意义,站在重华派的角度,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仁义了。 渡果居士脸色难看,嘴唇蠕动,良久才道:“那你此番前来是何意?要我们投降天云宗?” 陈淮生摇头:“我先前就说过,我带二位师姐师妹进来,只是把外边实际情况告知诸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弟们,至于说如何抉择,晚辈不便置喙。” “没有关系,你既然把弦纤和尺媚送进来,你也说把外边真实情况告知了我们,我们元荷宗承你这份情,那你如何判断当下局面,你觉得我们又该如何应对?不必在意我们的观感心态,你只从伱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分析判断,或者从你们重华派的角度来考虑。” 渡果居士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语气也格外平和。 直勾勾地看着渡果居士,陈淮生一字一句道:“师伯可信晚辈之言?” 渡果居士嘴角浮起一抹奇异笑容,“你只管说,我心里自有尺度。” “那就好。”陈淮生便再无顾忌,径直道:“晚辈估计外边天云宗不会给贵宗半个时辰时间,让晚辈进来也并非好心,无外乎就是要堕怠动摇贵宗军心,让一些心志不坚的弟子觉得有一条生路,而不愿意再殊死一搏,……” 渡果居士和周围一干人都是一凛,事实上渡果居士和焦云升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没想到这一位也早就看穿了这一点。 “你倒是瞧得明白。”渡果居士淡淡地道:“那你觉得天云宗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要看贵宗怎么应对了,若是干脆利索地降了,自然不必说,但若是不肯,晚辈估计很快天云宗就会发动新一轮攻势,你们的护山法阵支撑不了太久。”陈淮生看着渡果居士道:“即便是贵宗要降,估摸着师伯和焦师伯……,至于其他诸位,就要看天云宗的心情了,……” 陈淮生没把话说明,但是毫无疑问焦云升和渡果居士肯定天云宗是不能留的。 既然已经结下了生死大仇,毁了人家基业,这二人是断不能留,至于其他诸如筑基层面的修士,估计要留下的也很难。 能杀则杀,不能杀的,逃脱的,起码重创,让其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难以恢复。 至于筑基以下,甚至筑基初段的弟子,只要皇约灵誓束缚,倒也问题不大。 在场众人脸色都有些黯然。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筑基以上的身份,他们也知道他们能留存下来的几率很小。 天云宗不傻,既然夺了基业,自然就要斩除后患。 那些筑基以下的弟子,皇约灵誓约束性很强,过上一二十年,只要九莲宗无法恢复,自然也就淡了,没准儿会觉得跟着天云宗这大赵第一宗门前程更好。 可对于他们这些一辈子在九莲宗,为之奋斗数十年的人来说,就难以接受了。 思前想后,也找不到更好的对策,摆在明面上的实力差距悬殊,无论如何也难以逆转局面,那么就该考虑如何保下更多的弟子才是正经了。 拿定了主意,渡果居士终于问道:“小兄弟,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做?” 陈淮生有些为难,摇头不语。 “无须顾忌什么,或许他们现在还有些想不明白,但日后他们就会懂的。”渡果居士微笑着道:“我和焦师兄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还不至于看不明白这些道理,你尽管说。” 陈淮生目光在焦云升和渡果居士身上转了一圈,确定二人是真心请教,这才压低声音道:“二位师伯,当下局面不可逆转,唯一能做的就是能保全一些弟子罢了,二位的命运,晚辈无法确定,甚至还有一些师伯师叔,也是如此,至于其他弟子,晚辈以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作为修真者,我们能保留几分元气算几分,不必过于苛求他们何去何从,……” 他只能很隐晦地讲到这一步了,交浅言深,再往深处讲,那弄不好就会成为仇怨了。 虞弦纤和宣尺媚都听得糊里糊涂,不明白陈淮生这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话语里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们却看到了两位师伯,甚至还有几位师伯师叔都是黯然神伤却又渐渐豁达通透的神色,似乎是想明白了许多。 陈淮生也不惧怕,即便是这些言语日后被在场有些最终归降了天云宗的人传给天云宗那边他也不担心。 因为来之前他就和天云宗那边说明白了,有些人他们不会因为言语而改变自己的信念。 看着冲天而来的剑气光焰,已经撤出了大騩山的陈淮生也有些伤感。 这样的结局非他所愿,但是却无力改变。 他第一次意识到哪怕自己有主角光环,但是身处这个世界,依然有很多不愿意发生的事情会在自己面前发生。 轰隆隆雷鸣电闪伴随着异彩华光不断爆发,陈淮生能够清晰地看到几道剑光上御剑而行的紫府不断驾驭着法器冲击护山大阵,而护山大阵每绽放一道蓬勃而起的光轮,都会让紫府真人们全力迎击,或者紧急避开。 但是随着光轮爆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其光焰强度也在不断萎缩,进而变得越发黯淡。 终于,当一名紫府在被突然爆发出一道凌厉无比的光芒所击中突然坠地时,其余四道剑光轰然冲开了法阵,而簇拥在周围的天云宗修士一拥而入。 屠杀开始了。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节 分王冠战火熊熊 越想要便越不会与你,更别说元荷宗的本法经义功法,如何会与你重华派? 能给你那细枝末节的丹符制作就算是高看你一眼了。 见陈淮生瞠目结舌,被欺骗之后怒不可遏的模样,苏错和赵建章都格外得意。 对天云宗来说,北楼那等丹符之术纯属鸡肋。 天云宗本宗的丹符之术要比元荷宗强得多,这些东西拿着都是累赘,正好拿来恶心重华派一回,也算有个交代,说得过去。 “行了,这便是决定,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苏错淡淡地道:“要就拿去,不要也就没有了,别想着东楼西楼的东西,我们天云宗拿下大騩山,可不只是要山要地要人。” 一脸愤怒的陈淮生反唇相讥:“要人尽管拿去,元荷宗弟子我们不要了,我们重华派也不缺人,河北多的是人。” 看着陈淮生这般怒意四溢的模样,苏赵二人都越发觉得好笑。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还真以为有点儿意气相投,便会把宗门利益拱手让人,痴人说梦。 “真不要了?小子,你能替你们宗门做主?”苏错笑眯眯地道:“这可是好几十上百人啊,炼气中高段不少,筑基亦有,真不要了?” 陈淮生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看在苏赵二人眼中,觉得这厮色厉内荏的模样越发有意思。 但不容否认这家伙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口才亦是上佳,更难得是修行上亦既有天分,委实难得。 一时间苏错都生出了想要把对方招募入本宗的心思。 但也只是这么一想,重华派如此看重此子,这厮肯定不会答应,不过有天赋的人哪里也不缺,天云宗更不缺。 “苏师伯,既是如此,那我等也只有接受。”陈淮生懊恼地抿了抿嘴,“还有……” “还有?小子你好像有些得寸进尺了啊。”赵建章厉声道。 “赵师伯,这是两全其美的双赢之举,对天云宗来说,这百十号人就是累赘,就是负担,甚至是麻烦,我们要接受这帮人一样要面临他们万一不认同,却假作屈从,然后反噬呢?我们重华派既然对天云宗有了承诺,那就定会守诺,将他们带回河北,最不济也不会让他们进入汴梁府给贵宗带来麻烦。”陈淮生振振有词。 “哼,这等事情你们倒成了好像恩惠于我们天云宗了,天下岂有这等事情?”赵建章忍不住啐了一口。 苏错倒是没有太在意,点了点头:“伱说。” “大騩山中肯定还有不少灵材灵植,这也是属于原来元荷宗的,若是这些不愿意留在大騩山的弟子要取走,贵宗不得阻拦,……” 陈淮生此言一出,连苏错都忍不住皱眉,赵建章更是险些就要破防,“小子,你真的是以为你是谁?” 陈淮生依然坦然:“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无外乎就是一些尚未收割的灵植,已经驯养的灵兽,还有就是部分灵材,这对天云宗来说都是可有可无之物,把这些人打发走,不就一切都万事大吉了么?” “你说得轻巧,我们这一趟岂不是成了就落得个一个光光的大騩山?”赵建章被陈淮生给恶心坏了。 陈淮生知道别看赵建章蹦跶得起,但是做主的还是苏错,只是他在态度身段上也十分柔软,相当耐心地解释:“赵师伯,大騩山可是汴京城周围难得的灵山啊,位置谁人能比?光这一座灵山,外加周围灵地,便有开宗立派之姿,你还说光光一座灵山,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啊?” 赵建章真的有些佩服这家伙的口才了,当然他也是故作姿态,些许灵植灵材本身就不值一提,这般做作不过是故意拿捏对方,谁曾想根本拿捏不住人家。 “好了,我允了,不过也只此一桩了,再有便是不识趣了。”苏错含笑点了点头,他对陈淮生印象委实很好,也算是结份善缘,看看日后这家伙能有什么造化,能到什么高度。 这几桩大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细枝末节都简单了。 接下来便是如何接收,将这批弟子说服带走。 若真是不肯归附天云宗,也不愿意跟随重华派的弟子,那么天云宗就得要让其立下灵誓规约,不得进入大騩山三百里境内,否则杀无赦。 至于说先假意归附重华,然后再要作祟的,那也自然由重华派来收拾对付。 你这以重华派约定诺言来欺骗,那就是对重华派的欺辱了。 这边谈妥了,陈淮生才去见元荷宗这边的弟子。 留下来的元荷宗弟子大概在一百八十人左右,让陈淮生感到意外的,竟然有超过百人愿意继续留下来归附天云宗。 很显然这一二十年里九莲宗的表现,让这些基本上处于练气中高段甚至筑基的弟子都感到十分失望了。 现在九莲宗溃灭,而且不是某一个宗支的覆灭,而是整個九支都覆亡,让他们陷入了幻灭中。 心态的崩塌,心气的落寞,丧失了方向,让天云宗这个愿意接纳他们的大赵第一宗门竟然成了很多本身对元荷宗没有特别强归属感的弟子的一个不错的抉择。 剩下的七十余人中,只有二十余人不愿意并入重华派,但这一批中光是筑基就有三人,其余二十人也都是炼气高段。 余下的五十余人中其实很多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下,对重华派的认可度并不高,但是在一位筑基三重修士的带领下,都接受了这一选择,也许这个选择只是临时的。 所有筑基高段和中段的修士要么死,要么重创直接跌落到筑基初段,再无一人。 当然亦有逃脱数人,但相较于被围剿的数百人来说,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这五十余人中,陈淮生看到了魏武阳和章芷若,而印象中的其他几位,却已经不在其中,想必是要么逃了,要么就是在其他宗支了。 离开的气氛并不好。 在回到汴京城中时,又有十余人离开了,真正留下来的不足四十人,齐洪奎和陈淮生都不在意。 不愿意留下的,始终留不下,而经历几番波折还愿意留下来的,基本上也就算是留定了,而且天赋差的,这边也会想方设法挤兑走。 至于说和天云宗的约定,这般低阶弟子,天云宗根本不在乎,无外乎就是一个台阶罢了。 炉火熊熊,映照着几人映红的面庞。 仿佛犹如五年前的那一夜,在那淮渎古庙中众人谈笑欢声那一幕。 人少了几个,凌凡,姚文仲,许悲怀,舒子丹,都不在。 陈淮生问过,这才知道凌凡是在妖莲宗,而姚文仲则是在净芙宗,许悲怀则是在玉菡宗,舒子丹在汐芸宗。 九莲宗的规矩,前三年九宗新进子弟都在京中集合修行,三年后才根据情况由各宗选人。 “淮生哥,你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局面,所以你才会去求派中长辈们……”宣尺媚打破了沉寂。 从回到汴京,与重华派弟子走到一起,这种难言的悲苦、抑郁乃至尴尬的气氛就一直萦绕着这帮元荷宗弟子。 到现在仍然有很多人难以接受九莲宗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但从各地传来的消息都无一不在证明,此番道会前最大的事情,或者说这场道会本身都已经赶不上九莲宗覆灭这场盛事的喧嚣了。 一个宗门的覆灭,而且是昔日的超级大宗,现在仍然是当之无愧的大宗门覆灭,就在这短短的几日之内。 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是真正冻上也就是这么极短的时间里就显现出来了。 “有预料,但是我是朝着最坏的打算预料的,但是没想到局面会比我预料最糟糕的还要糟糕。”陈淮生苦笑:“恐怕你们也早就对九莲宗的命运有所担心,只是想不到这般惨烈残酷吧。” 几个人都默默点头。 九莲宗近二十年每况愈下,尤其是近十年更是急速下滑,妖莲、净芙和元荷三宗的内讧不过是表象,真正的原因还是这种多头模式在超级大宗不断涌现的情况下,显得难以为继。 每每与这些超级大宗发生利益冲突,都显得力不从心,频频受挫。 不说天云宗、花溪剑宗、万象派这些老牌大宗,即便是与大成宗、云龙宗这些宗门相比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甚至连白石门这种刚刚崛起的还不算太强盛的宗门,论总体实力九莲宗远胜于白石门,但是居然都压制不住对方,其原因就是宗支利益的不一致。 合久必分这个道理在九莲宗身上得到了最好体现。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承不起重,那么这个王冠就会离你而去,进而被人家来瓜分了。 九莲宗的九座灵山就是王冠,早就被外人垂涎三尺,你现在承受不起了,就不能怪人家找上门来夺你的王冠了。 甚至他们现在归附的重华派,不也就是其中的一员么? 玉菡宗的重阳山争夺战还在继续,重华派正在全力以赴,齐洪奎也已经赶赴济郡去了。 (本章完) 丁卷 第二十九节 大厦倾淮生勇行(补更) 陈淮生只能木然地与其他人站在一旁,紧紧握住宣尺媚和虞弦纤的手。 二人颤栗得如同秋风中瑟缩的落叶,面色苍白,泪流满面,嘴角已经溢出血迹。 二人原本是想要留在大騩山中的,但是却被焦云升和渡果居士坚决拒绝了。 其他人无法离开,但她们二人是陈淮生带进去的,天云宗允许陈淮生带二人离开。 留在山中毫无意义,也许就是白白多了两具尸体而已。 陈淮生也不确定这一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会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来收场。 也许之前所有人都意气高昂斗志饱满,抱着必死的信心来决一死战,但当周围越来越多的师兄弟们生命失去变成一具具尸体时,澎湃的热血终归会慢慢冷静下来,接受这个现实。 夜色渐深,所有人的身上都在发冷,但是却无人敢跨越天云宗划定的红线,哪怕是齐洪奎。 天云宗除了来了五名紫府外,还有数十名从炼气高段到筑基高段的强者。 这股力量足以横扫一切敢于阻挡和冒犯他们的对手,无论是重华派还是其他宗门。 在没有得到他们的通知和允许的情况下,跨越红线就会被击杀。 这一夜是如此寒冷而又苦涩,陈淮生也不知道自己叹息了多少声。 而齐洪奎有如一具石像,就这样牢牢地站在山坡顶上,注视着不断有烟火和光焰升腾而起的大騩山。 不时有元荷宗的弟子从山坡下逃过,这应该是天云宗刻意放纵驱逐的低阶弟子,既可以免造太多杀戮,又无关痛痒,还能涣散对方士气。 虞弦纤和宣尺媚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坐在山坡下,死死地盯着山中。 此时的她们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也已经流干。 眼见得天色放亮,但是仍然没有动静,而山中仍然不时传来零散的凄厉呐喊和杀声。 陈淮生深吸一口气,昨夜唐突进去,必定是一死,但现在他觉得可以适当冒险一下了。 “师伯,劳烦你传声给天云宗,弟子先行进去,……” 看着陈淮生坦然的目光,齐洪奎心中也是微动,这不是好个性,但他却有些钦佩。 哪怕是为了那两个女子,有如此勇气,还能有分寸,也值得赞许。 “你自己小心!” 紧接着齐洪奎便提足音量,朝着山中传音,连续三波,告诫提醒重华派陈淮生要进入山中面见苏错和赵建章。 苏错是那位凝魂中境的紫府大佬,也是此次攻打大騩山的天云宗主事,赵建章自不必说。 陈淮生见到了苏错和赵建章。 和赵建章的强横霸道不同,苏错更像是一個风度翩翩的文士,说话语气温和,态度淡然,当然,不是软弱。 紫府凝魂中境的强者,其实力境界不言而喻。 陈淮生也感觉到对方眉宇间的一抹疲倦,很显然这样一场持续多日的战事,让他这个主事者也有些感到厌倦和烦扰不小。 既要彻底摧毁元荷宗在大騩山的立足根基,又要尽可能避免多造杀孽,还要适当保留元荷宗少壮弟子中的优秀人才,还得用一些手段避免这些人对元荷宗有太多怨恨之心,这活儿不好干。 哪怕是皇约灵誓,如果其内心敌意仇怨之意太强,皇约灵誓固然可以起到制约束缚,但其日后的修行成就就会大打折扣了。 所以既要又要,就是对主事者手段手腕的一个最好考验。 作为一个超级宗门的紫府,自然是核心人物,而且苏错是凝魂中境的强者,自然是也在争夺天云宗中的几名决策者位置。 哪怕他现在还欠缺一些火候,但是资历、成绩和灵境水准都缺一不可,这些积累都是必要的。 “陈淮生,不是叫你们在外边等着么?你如此贸贸然闯进来,就不怕被击杀?”赵建章一见陈淮生就毫不客气地道。 “赵师伯,方才齐师伯都传声给赵师伯了,我一介弱质,哪里能有多大能耐反转形势不成?”陈淮生恭敬地应道:“还是之前和赵师伯说的那样,天云宗既然只想要大騩山和收取一部分优秀弟子,大可不必多造杀孽,这一夜想必已经如天云宗所愿,何必再要继续,……” 苏错清亮的目光在陈淮生身上逡巡,其实他从赵建章那里就知道了陈淮生的情况,和赵建章一样,对这家伙很是好奇。 毫无疑问,这个年龄就筑基,相当罕见,而且能够代替齐洪奎来做主处理这等庶务,很显然是被重华派所看好的。 苏错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家伙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天云宗的麻烦,哪怕他现在还很稚嫩,自己甚至可以一手将其捏死。 不过他并不准备这么做,为一个纯粹的直觉就出手,不符合他的为人行事。 何况重华派看起来实力增长很快,但是这是在牺牲其内部单一纯正代价换来的,后患无穷,没准儿要不了几年,就会自爆。 以承接吸纳外部力量来壮大自身,是最快的发展方式,似乎现在有不少宗门都乐于用这种方式来实现快速成长,比如白石门,但其带来的后果日后会逐渐显现,九莲宗就是一个典型。 “巧舌如簧!”赵建章还欲再说,却被苏错挥手制止:“赵师弟,让他说。” 赵建章轻哼一声,不再作声,陈淮生才又道:“一夜屠戮,想必天云宗已经达到目的,还是晚辈先前和赵师弟所言,留存下来的弟子,除了愿意归附天云宗的,其他交由重华派带走,重华派可以承诺,他们将会离开汴梁,甚至离开大赵去河北,五年之内不会出现在大赵,也保证不会对大騩山有什么不利举动,……” 苏错微微意动。 一夜的灭战,元荷宗弟子一百多人,低阶弟子逃掉不少,剩下的都是一些死忠或者天云宗不允许随意逃离,可能会对天云宗重建大騩山道院产生危害的,所以必须要处置。 这其中部分应该是可以留下来,拉入天云宗的,但是还有相当大一部分就只能驱逐放逐了,如果重华派真的愿意承诺将其带回河北,断绝麻烦,倒是一件好事。 换一个如不那么讲究的宗门,杀了也就杀了,修真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但是天云宗作为大赵第一宗门却不能顾及自身的颜面身份。 打包送走是最好不过的结果,而且还能得重华派一个承诺,若后若是有什么不妥,便可将板子打到重华派身上。 重华派想要重返大赵,天云宗是其迈不过的坎儿,若是其违反承诺,那天云宗亦可在道宫那边好生拿捏对方。 “听你这口气,似乎还要和我们讲什么条件?”苏错微微笑道。 “苏师伯,的确有。”陈淮生心中一松。 虽然是一个双赢之举,但是对天云宗来说,却是无可无不可,而自己趁机提一些条件,就是主打一个边缘试探,就是觉得自己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算是捡皮夹子吧。 “说来听听。”苏错也不在意。 元荷宗对天云宗来说,除了大騩山这处灵山福地外,还有就是灵山周边的大片灵地了,这是天云宗需要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其实这批弟子都在其次,其余都无足挂齿。 “晚辈希望天云宗不愿意留下的弟子可以带走其个人物品,……” 苏错一挥手,爽快答应:“可以。” “另外天云宗要离开的弟子可以将天云宗著经楼的书册著述带走,……” “陈淮生,你好大的胃口!这种条件你都敢提出来,……”赵建章勃然大怒,但陈淮生没有理睬他,只是看着苏错:“元荷宗的经册著述在九莲宗中不算优秀,妖莲宗和净芙宗以及鬼蓬宗才有些东西,其余六宗平平,如果我们重华派要接纳这些弟子,势必要根据这些弟子修行状况来对其功法进行修正完善,所以取得这些功法经册是必然的,而对于天云宗来说,奥义早定,拿着并无太大意义,……” 苏错当然不会信陈淮生所说的拿着并无太大意义这一说,再怎么说九莲宗也是昔日大宗,其经册奥义定然还是有些门道,亦可用作借鉴,元荷宗再不济,也是其中大宗支之一,这一步他不敢随便退让。 “元荷宗著经楼分为东、西、北楼,东楼是宗义,西楼是法术,北楼为丹符,重华派可取一楼。”苏错制止了赵建章的反对,断然道:“你可任选一楼。” “那好,我们选东楼,……”陈淮生毫不犹豫地道。 苏错笑了起来:“很好,北楼归伱们了。” 东楼经义,可以丰富宗门主要功法,其实也就是本法,开宗明义,悟道入门,主要是灵境修行,西楼则主要是主次兼修的,本法与战法并济的实战法术。 而北楼不用说就是炼丹制药、符箓制作等辅助性道术了,这却是天云宗最强的,甚至还有专门的副门来负责。 当初陈淮生就是在天云宗的青木门呆过,那就是天云宗的一个副门,专门负责灵植种植和灵兽驯养的副门。 陈淮生目瞪口呆,苏赵二人哈哈大笑。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节 分王冠战火熊熊 越想要便越不会与你,更别说元荷宗的本法经义功法,如何会与你重华派? 能给你那细枝末节的丹符制作就算是高看你一眼了。 见陈淮生瞠目结舌,被欺骗之后怒不可遏的模样,苏错和赵建章都格外得意。 对天云宗来说,北楼那等丹符之术纯属鸡肋。 天云宗本宗的丹符之术要比元荷宗强得多,这些东西拿着都是累赘,正好拿来恶心重华派一回,也算有个交代,说得过去。 “行了,这便是决定,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苏错淡淡地道:“要就拿去,不要也就没有了,别想着东楼西楼的东西,我们天云宗拿下大騩山,可不只是要山要地要人。” 一脸愤怒的陈淮生反唇相讥:“要人尽管拿去,元荷宗弟子我们不要了,我们重华派也不缺人,河北多的是人。” 看着陈淮生这般怒意四溢的模样,苏赵二人都越发觉得好笑。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还真以为有点儿意气相投,便会把宗门利益拱手让人,痴人说梦。 “真不要了?小子,你能替你们宗门做主?”苏错笑眯眯地道:“这可是好几十上百人啊,炼气中高段不少,筑基亦有,真不要了?” 陈淮生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看在苏赵二人眼中,觉得这厮色厉内荏的模样越发有意思。 但不容否认这家伙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口才亦是上佳,更难得是修行上亦既有天分,委实难得。 一时间苏错都生出了想要把对方招募入本宗的心思。 但也只是这么一想,重华派如此看重此子,这厮肯定不会答应,不过有天赋的人哪里也不缺,天云宗更不缺。 “苏师伯,既是如此,那我等也只有接受。”陈淮生懊恼地抿了抿嘴,“还有……” “还有?小子你好像有些得寸进尺了啊。”赵建章厉声道。 “赵师伯,这是两全其美的双赢之举,对天云宗来说,这百十号人就是累赘,就是负担,甚至是麻烦,我们要接受这帮人一样要面临他们万一不认同,却假作屈从,然后反噬呢?我们重华派既然对天云宗有了承诺,那就定会守诺,将他们带回河北,最不济也不会让他们进入汴梁府给贵宗带来麻烦。”陈淮生振振有词。 “哼,这等事情你们倒成了好像恩惠于我们天云宗了,天下岂有这等事情?”赵建章忍不住啐了一口。 苏错倒是没有太在意,点了点头:“伱说。” “大騩山中肯定还有不少灵材灵植,这也是属于原来元荷宗的,若是这些不愿意留在大騩山的弟子要取走,贵宗不得阻拦,……” 陈淮生此言一出,连苏错都忍不住皱眉,赵建章更是险些就要破防,“小子,你真的是以为你是谁?” 陈淮生依然坦然:“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无外乎就是一些尚未收割的灵植,已经驯养的灵兽,还有就是部分灵材,这对天云宗来说都是可有可无之物,把这些人打发走,不就一切都万事大吉了么?” “你说得轻巧,我们这一趟岂不是成了就落得个一个光光的大騩山?”赵建章被陈淮生给恶心坏了。 陈淮生知道别看赵建章蹦跶得起,但是做主的还是苏错,只是他在态度身段上也十分柔软,相当耐心地解释:“赵师伯,大騩山可是汴京城周围难得的灵山啊,位置谁人能比?光这一座灵山,外加周围灵地,便有开宗立派之姿,你还说光光一座灵山,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啊?” 赵建章真的有些佩服这家伙的口才了,当然他也是故作姿态,些许灵植灵材本身就不值一提,这般做作不过是故意拿捏对方,谁曾想根本拿捏不住人家。 “好了,我允了,不过也只此一桩了,再有便是不识趣了。”苏错含笑点了点头,他对陈淮生印象委实很好,也算是结份善缘,看看日后这家伙能有什么造化,能到什么高度。 这几桩大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细枝末节都简单了。 接下来便是如何接收,将这批弟子说服带走。 若真是不肯归附天云宗,也不愿意跟随重华派的弟子,那么天云宗就得要让其立下灵誓规约,不得进入大騩山三百里境内,否则杀无赦。 至于说先假意归附重华,然后再要作祟的,那也自然由重华派来收拾对付。 你这以重华派约定诺言来欺骗,那就是对重华派的欺辱了。 这边谈妥了,陈淮生才去见元荷宗这边的弟子。 留下来的元荷宗弟子大概在一百八十人左右,让陈淮生感到意外的,竟然有超过百人愿意继续留下来归附天云宗。 很显然这一二十年里九莲宗的表现,让这些基本上处于练气中高段甚至筑基的弟子都感到十分失望了。 现在九莲宗溃灭,而且不是某一个宗支的覆灭,而是整個九支都覆亡,让他们陷入了幻灭中。 心态的崩塌,心气的落寞,丧失了方向,让天云宗这个愿意接纳他们的大赵第一宗门竟然成了很多本身对元荷宗没有特别强归属感的弟子的一个不错的抉择。 剩下的七十余人中,只有二十余人不愿意并入重华派,但这一批中光是筑基就有三人,其余二十人也都是炼气高段。 余下的五十余人中其实很多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下,对重华派的认可度并不高,但是在一位筑基三重修士的带领下,都接受了这一选择,也许这个选择只是临时的。 所有筑基高段和中段的修士要么死,要么重创直接跌落到筑基初段,再无一人。 当然亦有逃脱数人,但相较于被围剿的数百人来说,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这五十余人中,陈淮生看到了魏武阳和章芷若,而印象中的其他几位,却已经不在其中,想必是要么逃了,要么就是在其他宗支了。 离开的气氛并不好。 在回到汴京城中时,又有十余人离开了,真正留下来的不足四十人,齐洪奎和陈淮生都不在意。 不愿意留下的,始终留不下,而经历几番波折还愿意留下来的,基本上也就算是留定了,而且天赋差的,这边也会想方设法挤兑走。 至于说和天云宗的约定,这般低阶弟子,天云宗根本不在乎,无外乎就是一个台阶罢了。 炉火熊熊,映照着几人映红的面庞。 仿佛犹如五年前的那一夜,在那淮渎古庙中众人谈笑欢声那一幕。 人少了几个,凌凡,姚文仲,许悲怀,舒子丹,都不在。 陈淮生问过,这才知道凌凡是在妖莲宗,而姚文仲则是在净芙宗,许悲怀则是在玉菡宗,舒子丹在汐芸宗。 九莲宗的规矩,前三年九宗新进子弟都在京中集合修行,三年后才根据情况由各宗选人。 “淮生哥,你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局面,所以你才会去求派中长辈们……”宣尺媚打破了沉寂。 从回到汴京,与重华派弟子走到一起,这种难言的悲苦、抑郁乃至尴尬的气氛就一直萦绕着这帮元荷宗弟子。 到现在仍然有很多人难以接受九莲宗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但从各地传来的消息都无一不在证明,此番道会前最大的事情,或者说这场道会本身都已经赶不上九莲宗覆灭这场盛事的喧嚣了。 一个宗门的覆灭,而且是昔日的超级大宗,现在仍然是当之无愧的大宗门覆灭,就在这短短的几日之内。 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是真正冻上也就是这么极短的时间里就显现出来了。 “有预料,但是我是朝着最坏的打算预料的,但是没想到局面会比我预料最糟糕的还要糟糕。”陈淮生苦笑:“恐怕你们也早就对九莲宗的命运有所担心,只是想不到这般惨烈残酷吧。” 几个人都默默点头。 九莲宗近二十年每况愈下,尤其是近十年更是急速下滑,妖莲、净芙和元荷三宗的内讧不过是表象,真正的原因还是这种多头模式在超级大宗不断涌现的情况下,显得难以为继。 每每与这些超级大宗发生利益冲突,都显得力不从心,频频受挫。 不说天云宗、花溪剑宗、万象派这些老牌大宗,即便是与大成宗、云龙宗这些宗门相比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甚至连白石门这种刚刚崛起的还不算太强盛的宗门,论总体实力九莲宗远胜于白石门,但是居然都压制不住对方,其原因就是宗支利益的不一致。 合久必分这个道理在九莲宗身上得到了最好体现。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承不起重,那么这个王冠就会离你而去,进而被人家来瓜分了。 九莲宗的九座灵山就是王冠,早就被外人垂涎三尺,你现在承受不起了,就不能怪人家找上门来夺你的王冠了。 甚至他们现在归附的重华派,不也就是其中的一员么? 玉菡宗的重阳山争夺战还在继续,重华派正在全力以赴,齐洪奎也已经赶赴济郡去了。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一节 鼓斗志纵横捭阖 “淮生哥,你说渡果师伯和师尊……”对于这帮元荷宗弟子来说,命运已经注定,九莲宗的故事已经结束,既然选择了要归并与重华派,那么他们更关心那些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焦云升战死,自爆元丹倾力一击,击伤了拦截他和渡果居士的两名天云宗紫府,但并未给对方造成太大伤害,而渡果居士在逃亡过程中也遭遇了两名天云宗紫府的联手合击,受创匪浅,但是终归是逃出去了。 而宣尺媚和虞弦纤的师尊米仙姑也趁机逃脱,但同样也受创不轻。 除了渡果居士和米仙姑外,还有两名筑基八重和筑基七重的修士也逃脱了围剿,但无一人是安全逃脱,均负伤不轻。 至于说他们能不能逃出去进而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而其他筑基中高段的修士几乎全数被击杀,而剩余筑基初段的六人中,两人归附了天云宗,三人立下灵誓规约离开,一人带着宣尺媚他们选择了并入重华派。 可以说剩下的不到四十人中都是炼气中段的居多,这一部分人对于原来多达三百多人的元荷宗可谓十不存一,筑基中只有一名筑基三重。 不过即便是这样,在陈淮生看来,这一次大騩山之行也是值得的,也是收益巨大的。 一方面收罗了整个元荷宗的丹符之术经笈,另一方面也给整个大赵修真界中树立了一个有情有义不畏强权的形象。 而且这一帮元荷宗弟子的天赋都不算差,不说有宣尺媚这样的天才,即便是这些大多是炼气中段的弟子,年龄都不大,比起原来重华派的弟子水准明显要高一层次。 以练气中段的弟子年龄为例,重华派弟子中达到炼气中段的弟子,一般说来都是四十岁以上,达到炼气六重的基本上都是奔六十去了。 但是在元荷宗这批弟子里,基本上年龄结构都是二十五到四十五之间,基本上要年轻十到十五岁。 这就是天赋带来的差距。 不说宣尺媚,单看虞弦纤,年龄不到三十,便已经是炼气五重。 相比之下,当初号称双璧的方宝旒,都三十五还在炼气五重。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跟了陈淮生阴阳龙虎共济,也绝无可能五年之内就晋阶到炼气七重了。 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那帮冲出去的元荷宗弟子,像渡果居士是紫府,米仙子是筑基九重,这些按照天云宗的意图都是要斩杀的,现在却出了一些差池。 当然,陈淮生也感觉得出来,天云宗虽然意欲斩杀这几人,但跑了也就跑了,并不是太在意。 由此也看得出来,他们对击伤二人的程度还是很有自信的。 大概觉得最不济都能将二人打落几个层级,很难再对天云宗这边造成多大的威胁了。 “尺媚,渡果师伯和米师叔能够逃脱就是万幸,伤肯定是受了,程度就不得而知,但是从天云宗没有搜到他们的踪迹,也足以说明他们是逃脱了,这就是大好事。” 陈淮生只能宽解,实际上他并不看好逃脱的几人,就算是能活下来,估计伤势都相当沉重,甚至会跌落几個层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渡果师伯和师尊会来汴京么?”宣尺媚小声问道。 “不会,当时约定他们如果能脱身,最好尽快渡河去河北滏阳卧龙岭,天云宗纵然知道,也就无关大局了,留在大赵这边反而危险,齐师伯也已经给山门那边发去了消息,如果他们过去,就能以最快速度获得治疗,保他们生命无虞。” 陈淮生沉吟了一下:“就怕他们伤势太重,连渡河都有困难,那就麻烦了。” “那能不能在天王渡那边安排人接应一下呢?”虞弦纤也接上话。 “稍等一等,也就这两日里,等到齐师伯他们回来,便可安排人去天王渡那边接应。”陈淮生点头:“重阳山那边也不会拖太久,只要玉菡宗和我们重华派联手,相信清光道只能铩羽而归,特别是星火宗也会在暗中扯清光道后腿的情况下。” 见众人仍然愁眉不展,陈淮生又道:“放心吧,我相信渡果师伯和米师叔这点儿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天云宗也不至于还要撵到天王渡那边去。” 还是虞弦纤展颜一笑,“陈师弟说得是,我们现在担心也没有意义,只等齐师伯他们回来,也就能有一个结果,特别是下一步的安排,……” 陈淮生的话让在场几人都稍稍释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淮生的话在一干人面前的分量越来越重,而且信任度也越来越强。 只要是从陈淮生嘴里出来的话,莫名就能让人觉得可信。 而这一次去大騩山,的表现更是让虞弦纤和宣尺媚都觉得震惊中带着无比钦佩。 那边可是五个紫府,摆明是要彻底毁了元荷宗,但是在陈淮生的斡旋下,居然能带出七十余人。 哪怕有二十余人最终离开并未归并入重华派,但毕竟是陈淮生争取来的,没有陈淮生,这帮人的命运如何,真的不好说。 而且即便是被放逐和有意无意地任由逃离那些低阶弟子,很大程度也是得益于陈淮生最初与天云宗接触带过去的建议,才让天云宗一改先前的暴烈之举,变得和缓了许多。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改变不了,那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抛开那些困扰我们的东西,立足现实,安安心心做好我们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就像渡果师伯和米师叔的行踪我们掌握不了,只有等待,像重阳山那边的战局,我们一样无法左右,也只有等待,所以师姐师妹师弟们,还是定下心来,莫要荒废修行,……” “说易行难啊。”一直通达乐观的小胖子魏武阳眉宇间都是愁容不解,“陈师兄,现在元荷宗没了,我们现在的身份该如何确定?你们重华派现在的状况如何?虽说你们接纳了我们,可是我们九莲宗昔日毕竟是十大宗门,甚至是超级宗门,可现在分崩离析,烟消云散,也难怪那么多弟子宁肯委曲求全也要留在天云宗,……” 这是一道伤口,却被这个言语无忌的家伙给再度挑开。 当初接近两百人存留下来的弟子,竟然有一大半愿意留下来归附天云宗,这个比例和数量不但让元荷宗和重华派的人感到吃惊,就连天云宗自己也一样感到不可思议。 这一战中天云宗可是斩杀了他们宗主和长老两名紫府,而且击杀了数十人高阶修士,总共一百多弟子丧命于此。 但是这些元荷宗的弟子竟然能够放下这段血海深仇,加入天云宗,不得不说元荷宗的内聚凝力太过薄弱,而天云宗大赵第一宗门带来的吸引力太大。 想想也是,这些弟子投入宗门的目的都是为了修仙问道达至天人,九莲宗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魅力而覆灭了,但却有机会进入第一宗门,若是平时反而无此机会,这等情形下,如何抉择,对很多人来说就不言而喻了。 而且人家天云宗也说清楚了,这是宗门之间的争斗博弈,无关个人恩怨,也不会将恩怨记在这些弟子身上,既然如此,哪还有什么顾忌呢?哪怕这话听起来有些牵强,但有这样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陈淮生也明白魏武阳的话其实是代表了这一批元荷宗过来的弟子问出来的。 他们还在惶惑和质疑重华派是否能够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灵山福地,灵田宝泽,灵材灵食,还有功法经义,乃至宗门未来的前程,这一切,重华派与昔日元荷宗有多大的差距,是更好,还是不如,前景如何? 他们和那时候别无选择的凌云宗弟子不一样,他们可以选择离开变成散修,也可以寻机去找值得投效的宗门,现在加入重华派也可能是暂时栖身,一旦重华派达不到他们心目中的目的,那么离开也是必然。 魏武阳的言外之意就是重华派究竟能不能给大家一个更美好更可期的未来前程。 “大家现在彷徨悲伤,心神不宁,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这种心境,陈师兄你是很难体会到的。”接上话的是章芷若。 陈淮生有些恍惚。 五年前那个稚气尚存的小丫头,三年前在汴京见过一面,已经有些亭亭玉立顾盼生姿的妖娆景象。 又是三年过去,这丫头大概也是双十年华了吧,明媚可人,尤其是那脸盘子长得格外出众,与前世中零零后邓恩熙有几分相像,但又多了几分魅惑感。 不过这份恍惚感也是转瞬即逝,陈淮生摇摇头:“其实这种感觉在三年前我们重华派在悲沧气氛下离开朗陵踏上河北之路时一样存在,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前途在何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河北那荒野之地生存下来,但是三年之后,我们已经傲立于河北大地,无论是河北昔日的大宗门,还是千年历史的名门世家,无人敢小觑我们,在河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需要考虑我们重华派的态度,……”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二节 口若悬河定风波 陈淮生很清楚现在众人所需要的不是实事求是地陈述,而是要意气飞扬的滔滔不绝展望。 从九莲宗到元荷宗再到丧家之犬,他们渴望认可和鼓舞,乃至更美好的憧憬,这样才能给他们沉郁低落的心境注入一剂强心针。 “在河北,我们有卧龙岭,你们可能未去过,卧龙岭条件比我们原来的朗山蟠山要大得多,条件也要好得多,而且我们还控制有大槐山,虽然在与月庐宗一战中我们未能全胜,所以大槐山在我们手里,我们还不能任意开发大槐山,但我相信此番道会之后,月庐宗就需要重新考虑他们的立场,大槐山会成为我们的一处道院,那里的福地宝泽比你们的大騩山不遑多让,……” 陈淮生口若悬河。 “再有,玉菡宗归并进来,那我们重华派在大赵就重新有了一座桥头堡,说实话重阳山的条件远不及卧龙岭和大槐山,但其位置特殊,济郡乃是连接河北的要地,所以也是我们必争之地,若是诸位不愿意去河北,留在重阳山也是可以的,……” 陈淮生很笃定地确定了玉菡宗必然会归入重华派,让一干人心中又稍微舒服和安稳了许多。 毕竟玉菡宗也是九莲宗支之一,虽说不及元荷宗原来强盛,但名分上却是和元荷宗一样,也还是有一百多号弟子。 如果能完整无缺地并入重华派,那对元荷宗的弟子来说,也是一个安慰和鼓舞。 好歹大家原来都是一个大宗中,多少也有几分交情,日后在宗门内也还有个照应。 至于说能不能留在重阳山,陈淮生觉得不大可能。 多少也要照拂天云宗那边的反应,这样公然违背承诺,重华派还不敢如此。 但现在说出来,给大家一个念想,现在不行,三五年之后便可以到重阳分道院来修行,未尝不可。 “陈师弟,除了齐师伯外,还有一位丁师伯也是紫府,听说他是散修入门的?” 虞弦纤是几個弟子中年龄最大的,对人情世故的理解要比宣尺媚和魏武阳他们强得多,所以也主动把话题转移到重华派自身上来,一方面可以转移大家情绪上注意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帮着了解重华派现在的实力。 这一轮九莲覆灭,让大家深刻感受到了实力悬殊带来的碾压,这种毫无反抗之力的痛苦让人窒息。 元荷宗只有三紫府,在其他宗支都自顾不暇的情形下,晁俊义被花溪剑宗两名紫府突袭身亡,然后天云宗以五个紫府的碾压之势自己强打硬攻山门,在毫无花巧的对决之下彻底击溃了元荷宗的顽抗。 就这么直白,你也无话可说,就是实力不如人。 现在重华派实力却攀升很快,五年前一个紫府都没有,但是却突然两个尊长晋阶紫府成功,加之又吸纳散修和凌云宗的紫府归并而入,一下子就成为四紫府,超越了原来的元荷宗,这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份底气。 “嗯,丁师伯虽然是散修出身,但论实力怕是不在掌门和朱师伯之下,另外派中李师叔估计也很快会入登紫府了,前次便听闻李师叔已经登堂入奥,渐入佳境,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陈淮生也明白虞弦纤的心意,这位师姐心思灵巧,善揣人意,在这方面可比尺媚灵悟许多,是个干庶务的好人才。 这般故意抛出话题,让自己顺势发挥,恰到好处,也能很好地给这些弟子打气。 “李师叔也要入登紫府了?!”虞弦纤讶然问道。 这却的确是一个很惊人的消息,岂不是意味着重华派即将步入五紫府的时代? 紫府数量是衡量一个宗门核心实力的最重要指标。 有一个紫府,就意味着可以在整个大赵宗门中排入前五十,三个紫府,基本上可以排到前三十,五个就铁定进入前二十,甚至冲击十五。 可以说五个紫府基本上是一个大宗门的气象了。 当然,这不是绝对,这还需要和紫府年龄、层级以及伴随而来作为后备的筑基人数相匹配。 “应该很快了,不会超过一年时间吧。”陈淮生很肯定地道。 五紫府这一说对在座众人的冲击很大。 如果真是这样,那重华派前景可期,尤其是五年前重华派还只能排在大赵宗门榜五十以后,现在却已经稳稳要进入前二十了,这太鼓舞人心了。 虞弦纤笑了起来,“看来陈师弟对宗门的信心十足啊,也难怪,陈师弟五年前才入门,现在却已经筑基了,单这份本事,固然是陈师弟天赋过人,肯定也和宗门经义法诀厚重,道师指导有方有很大关系吧?” “这是自然。”陈淮生也配合着虞弦纤含笑点头:“小弟得了一些机缘,宗门在修习和历练上都十分开明,鼓励弟子大胆摸索,并给了许多帮助,所以才能有这般造化,但以小弟之见,其实师姐师妹师弟们的资质禀赋并不亚于小弟,只要找到合适门径,一样可以迅猛晋阶,……” 话题打开了,连一直有些苦闷的魏武阳和章芷若脸上笑意也都多了不少,不再像先前那般愁苦,和陈淮生的对话沟通明显多了起来。 这也让虞弦纤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大騩山到汴京城中,几十名弟子的心情都不太好,加上来到汴京城之后,重华派一个重要人物都没有出现,都在济郡那边争夺重阳山,而且还从河北抽调了许多弟子驰援济郡那边,不容有失,而几十名元荷宗弟子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让元荷宗这帮弟子也很失落,加上之前对重华派现状的不了解,也让这帮弟子更加彷徨无助。 陈淮生用这种方式来鼓舞大家,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话题转到修行具体功法的运用和在卧龙岭那边灵食灵材丰沛程度后,很大程度缓解了这些弟子的焦虑。 对陈淮生来说,这几天一样相当煎熬,不清楚济郡那边的战局究竟如何,而留守汴京城的竟然就只有他一个人算得上稍微有些身份的,如何安抚稳定好这帮元荷宗弟子,也是一份考较人的活儿。 也幸亏有虞弦纤的配合,加上那位元荷宗筑基三重修士——鲁松也态度十分坚决,才算是堪堪让这个局面稳定下来。 鲁松话语不多,但是却句句中的,也很符合陈淮生的性子,虽然也是第一次结识,但也就几天下来,两人关系就熟络起来。 “不知道鲁师兄觉得该怎么考虑呢?”陈淮生负手与鲁松并肩而行。 “这不该是宗门考虑的事情么?”鲁松刀条脸上露出刻板的笑容,“轮不到鲁某置喙才对,或者陈师弟是奉命来打探鲁某的态度?” 陈淮生哈哈一笑,“鲁师兄要这么说也没错,总要征求一下意见,之前曾听闻有师兄师弟希望留在重阳山,……” “那不现实,也不合适。”鲁松断然回绝:“陈师弟可以转告宗门前辈们,不必担心这一点,鲁某会与弟子们说清楚,我们只能去河北,短期内不能出现在大赵地境。” 鲁松的态度坚决,也让陈淮生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连鲁松也是想要留在大赵境内,这一旦天云宗不依不饶起来,就不好办了。 “陈师弟,不要把我们元荷宗这边来的弟子想得那么狭隘,大家现在心里都有数,而且这一战之后也让我们都深刻意识到宗门之间利益争夺的残酷性,天云宗和花溪剑宗以及万象派这些与九莲宗在秘境争夺上就发生过多次争端,现在大赵境内的秘境基本上都有主儿了,元荷宗、净芙宗以及妖莲宗掌握着两处秘境,妖莲宗是独享,元荷宗与妖莲宗是共享,可我们这么些年来虽然占着秘境,但是入登紫府却寥寥无几,早就让这些宗门内心怀不满觊觎许久了,只可恨我们都还茫然不知,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陈淮生一惊,“鲁师兄,你是说大騩山也有秘境?” “秘境不在大騩山,但是我们当初和净芙宗有约定,同时也掌握着秘钥,就在净芙宗净土空山北面一百八十里的一处地下,这些都不算是秘密,各大宗门都有探悉,自然也就生出了心思。”鲁松叹息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九莲宗自家内讧不断,实力无法集中实力应对,又如小儿持金闹市,焉能不让人起了垂涎之心?” “那现在天云宗拿下了大騩山,净土宗也面临着万象派的包剿,我估摸着这个时候只怕净芙宗也一样陷入了困境,只是我们现在尚未得到消息罢了。”陈淮生忍不住摇头叹息。 两人都是相顾无言。 九莲宗就这样以不可逆转的分崩离析之势坍塌掉,让人简直是目瞪口呆,甚至生不出任何想法来拯救挽救。 当几大超级宗门都要联手对付你来瓜分你时,你能开出什么条件来让人家住手? 无论人家最后怎么瓜分,但九莲宗的结局早已注定。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三节 道会启重华绽放 本届上元道会终于在一片喧嚣繁杂声中开幕了。 但不出所料,大宗门们对道会都表现得心不在焉,反倒是中小宗门兴致勃勃,尤其是潜龙腾凤榜、龙虎青云榜、大道风云榜这三大个人榜单更是对中小宗门的那些天才们更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如果说潜龙腾凤榜还只是对年轻弟子的一个激励鼓舞,那么后两者青云榜和风云榜,就是直接赤裸裸的诱惑了。 能够纳入道宫和官家的皇榜,要在整个大赵寺庙宫观公榜昭示,享受香火沐浴,汲取香火愿力。 这是所有修士都梦寐以求的,哪怕这只是一个附带性的熏染,但是香火愿力的浸润,会直接透过天人之道投射到灵境本元。 或许在筑基还显现不出太大的威力,但是一旦进入紫府后,这种正面影响便会越发重要。 尤其是在紫府后期,也就是紫府高境要准备冲击金丹时,这种神愿之力尤为重要。 很多冲击金丹失败,往往就是在这一块上浸润底蕴不足,遭遇天道劫难难解,黯然落幕。 而神愿之力能够沟通天人,越是早的通过天人之道畅通熏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越是能让修士本人浸润沐浴仙姿神格。 同时香火神愿之力还能洗涤灵境本元杂质,荡除孽意,消除修士在修行过程中所遭遇的各种负面心境情绪,帮助修行进度提升。 所以说,哪怕这榜单昭示在天下民众中影响力不一定有想象的那么大,但是这总是一份机缘。 泱泱大赵几千万百姓,宫观庙宇何止千万,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民众在祭祀拜谒时瞟一眼,看一看,产生一些景仰之心,那都值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道会报名中,中小宗门和家族相当踊跃,而大宗门则相对平淡,心思都还在对九莲宗的剿灭上。 道宫中仍然沉浸在过大年的氛围中,伴随着官家派来的司礼监掌印公公宣布了道会开幕,这场大戏终于拉开序幕。 为期十五日的道会,也会成为在前期的惨烈大战后,各方商议敲定利益分割的最好遮掩。 商九龄是抢在开幕前赶回来的。 争夺重阳山之战,最终以付出了朱凤璧的重创而获胜。 但这個重创只是相对而言,保住了紫府境,只是跌落到了蕴髓初境,与齐洪奎相若。 商九龄却在这一战中临战飞升,晋阶蕴髓高境,这却是意外收获了。 跟随商九龄来的是玉菡宗宗主令狐醉,一个面容清癯仙风道骨的古朴老者,同样是蕴髓高境。 如果不是商九龄在这一战中临战飞升,这一位就是日后整个重华派灵境水准最高的紫府修士了。 清光道在连续三战之后终于放弃了想要夺取重阳山的意图,星火宗在其背后点了一把火,引发了双方的一场恶战,导致其一名紫府跌落到了筑基,加上朱凤璧与对方一名紫府双双重创,让清光道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家实力还不足以挑战依附于重华派,有还有星火宗助拳的这三家联手。 “师尊的意思是令狐师伯还不愿意将玉菡宗归并如咱们重华派,难道他觉得玉菡宗还能生存下去,他在等什么?” 陈淮生陪着商九龄行进在道宫内的夹道小径上。 整个道宫的布局是按照太极八卦图的格局来布置的,八门生死,居中一个巨大浑圆的类似于土楼穹顶一般大殿,周遭围绕的一圈是道宫的建筑群落,最外围则是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各宗门在这里设立的联络点。 当然不是任谁什么宗门世家都可以在这里设立联络点,前五十的宗门世家才有资格,重华派也有一处联络点,但规模很小,宗门在京中的道舍才是主要办事之地。 八卦之路,林木笔立,傲霜寒梅,凌雪独开,阵阵冷香,沁人心脾。 “也不是,他很清楚玉菡宗是不可能独立存续下去了,连未经战火的鬼蓬宗都做不到,遑论玉菡宗?”商九龄对这一点还是很自信,“别看你令狐师伯一副得道仙人的模样,你可知道外边的评价,鬼算盘,算计这些比谁都厉害,他要看妖莲宗和净芙宗的最终结局,再来谈一个好条件。 “师尊,您不觉得这样拉拢归并进来,咱们会不会又变成另外一个九莲宗?”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商九龄笑了起来,“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不是第一个担心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每个宗门的发展壮大,单靠自身的成长是不够的,尤其是在这个大争之世,我们慢了,就意味着人家可能占据更好的优势地位,可能拿到的灵山福地灵田宝泽会更多,……” “妖莲宗和净芙宗那边难道还有什么悬念?”陈淮生问道。 “应该没什么变化。”商九龄有些触动般地道:“你觉得花溪剑宗会给妖莲宗机会么?他们和天云宗玩得这一手交错进击可相当精妙,打了妖莲宗和元荷宗一个措手不及,这些超级宗门不但实力强,而且更为可怖的是他们根本就不讲道义,不择手段,一旦确定你是敌人,便是各种花招迭出,让你措手不及,难以反映,……” “净芙宗那边……”陈淮生忍不住再问道:“也是万象派么?” “差不多吧。”商九龄摆摆手,似乎不想再提这些话题,“净土空山也是九莲宗九座灵山中条件最好的灵山宝地,万象派岂能走空?” “鬼蓬宗归附太华道了?”陈淮生咬着牙道:“太华道如此做,也不怕日后在大赵修行界中臭名远扬,成为众矢之的?他们这样干,日后谁还会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这桩事儿很难说对错,太华道当初并没有要刻意去收并鬼蓬宗,应该是鬼蓬宗见势不妙,主动联络的太华道,而太华道也意识到它无力改变局面的情况下,大概也就起了心思,顺水推舟就把鬼蓬宗接纳了,你这非要说是太华道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那也不客观。” 商九龄的话倒也实事求是,没有添油加醋。 九莲宗溃灭,鬼蓬宗意识到自家无力独立生存,其他人也不会容许鬼蓬宗独立存活下去,所以它能做的就是抱一棵大树,太华道和九莲宗是潜在盟友,关系还算亲善,所以选择太湖到也是应有之意。 “意思就是九莲宗就算是寿终正寝了,这桩事儿也告一段落了,道宫就没有一个说法?”陈淮生对道宫的态度很好奇。 这种公然的吞并,而且就在汴梁府,双方都是大宗门,但就这么眼睁睁的发生了,道宫甚至没有任何态度,那道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不分是非曲直,不管人情道义,存粹就是弱肉强食,偌大大赵修真界,就没有一个规则能制约?那道宫能做什么? “道宫也难,只能装聋作哑,看看时间推移能不能让大家伙把心思都放在青云榜和风云榜上,这样也可以蒙混过关吧。” 陈淮生也要佩服,道宫选择了这样一个时候来发动,伴随着青云榜和风云榜的声势日账,很快九莲宗也就只活在大家印象中了,涉及到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这种事例太过寻常。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四节 暗蓄力道会争锋 商九龄的话算是为九莲宗之乱盖棺定论了,没有谁还会为这件事情翻案。 至于战争的理由,连陈淮生都懒得去打听,那有意义么? 接下来反而是该考虑重华派经过这一轮“膨胀”之后的发展了。 全盘吞并了玉菡宗,还吸收了部分元荷宗的弟子,重华派下一步怎么做?比如重阳山这边,继续让玉菡宗全盘保留肯定不可能,大幅度调整也是必然,这又涉及到许多反对意见,如何安抚好玉菡宗这帮人也是麻烦事。 现在还有一个悬念就是从大騩山天云宗手中逃出的那几名高阶修士的命运如何。 焦云升死了,渡果居士和米仙姑都逃脱了,但似乎都受了伤,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了愿不愿意归附重华派,还都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这都是商九龄和令狐醉他们考虑的事情了,陈淮生更该考虑的是如何利用道会来冲击青云榜,博得一个好名声和好位次,进而能开始为日后在全大赵境内的宫观寺庙里扬名立万,打好基础,积蓄名声了。 距离紫府金丹最有收益的时候当然还早,但是即便是筑基也能一样汲取到一些香火愿力的好处,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多少也有能一份增长。 但青云榜也不是那么好上的,敢于挑战青云榜的,自然都是有几分底气,而且往往都是隐藏在灵境实力背后的战斗实力更强这一类人,他们会在道会比试中全面爆发自己的战斗实力,进而达到一鸣惊人大放异彩的目的。 这一段时间里,陈淮生都相当于是在忙于庶务,在日常修行上虽然没落下,但却没有能专心致志来修行提升,好在翼火蛇的成长却是与日俱增,这是让陈淮生最得意的。 虽然这家伙每日灵食需求吃得陈淮生心痛,但是在汴京城中,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并不愁买不到各种火性灵植,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丰富,还要高质,只要你给得出灵石。 也幸亏现在陈淮生在汉州道院那一战之后的劫掠所得一直还保留着足够的压箱底灵石,否则现在还真有些吃力了。 从袖笼中一窜而出,翼火蛇似乎被憋了很久,一出来便迅速膨胀身体,转瞬就已经达到了它现在的最大成年体态——一丈出头了。 一月之前,自己尚未筑基,而它还不到一丈,但现在它却已经一丈有余了。 赤红色的鳞甲开始有了几分焰光神采,尤其是随着它的身躯在空中冉冉游动。 蛇信吐出时,已经有火焰不断从口中溢出,在空中释放出火热。 它现在还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身体中自带的火焰神力。 陈淮生还得要不断用神识引导它学习掌握,让它明白该如何培蓄、控制、释放火焰,乃至如何在关键时刻最大限度爆发,然后又如何在消耗过甚时怎么调戏休憩尽快恢复火元。 “嘶!” 翼火蛇喷出一团火焰,但喷出不到三丈远,火焰便分裂开来,在地面上化为一片火海,但火元明显不足,不到三息时间,火焰就黯淡下来。 “嗨,稳住,稳住!小红,你要汇聚神力,注意,你的目光神意都要集聚,意到神至,不要分心,记住,提聚,这个怎么和你解释呢,……” 陈淮生忍不住说出声来,把周围的方宝旒与闵青郁都逗得忍俊不禁。 翼火蛇当然能听到他的说话,但是却不可能明白,还得要将话语转化为神识传意,这也是一個相当耗费心神的活儿。 也幸亏陈淮生通过怨灵与虎猿二灵已经建立起了神识传意,所以这种方式他已经熟能生巧,游刃有余了。 只不过面对着在空中游玩的小红,情急之下,又忍不住说出口来。 眨巴着那鼓凸的蛇眼,小红还在领会。 这需要一个过程。 它本来就是一个野生的翼火蛇种,只不过机缘巧合,得了一些灵泽福谕,智慧大开,否则,陈淮生的调教传导还不知道会缓慢多少。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驯养好一头灵兽,有些人花费二三十年才能小有成就。 这也是为什么灵兽驯养为什么不能成为主流,实在是太耗精力了,有这份精神还不如去修符箓之术,见效都要更快。 但灵兽的优势就在于其具备一定的主动能力,只要将其释放,其就能与主人的生死安危系于一体。 而且驯化到了一定程度,神意相通,只要感受到主人遭遇的危险,灵兽就能主动发起进攻、防御甚至为主护体遮掩,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这也是为什么驯养灵兽如此艰难,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孜孜不倦,甚至荒废本业也在所不惜。 尤其是一些本身天赋就不算太好的,自家灵境修行进入瓶颈,但是又要维系自己地位,那么在战斗实力上就必须要特别突出。 可灵境实力限制了自身战斗实力提升,那么走灵兽驯化之路也就成了一个好选择。 只要找到一头好的灵兽种,而且能下苦功驯化,未必不能蹚出一条新路子。 且不说小红的状况如何,就是现在陈淮生自己都投入了这么大,沉没成本都让人无法放手了,更别说小红的成长速度惊人,哪怕付出的代价不小,但看起来似乎也值得。 翼火蛇一个漂亮空中翻转,再度喷出一抹火焰。 这一次火焰被提聚压缩了,几乎缩小到了只有三分之一,喷射速度更快,距离更远。 瞬间落地炸裂开来,方圆一丈之内全数被火焰覆盖,熊熊燃烧。 “漂亮,很好!小红,就得要这样,但是,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 陈淮生一边用神识传意给对方,一边鼓励对方。 这让小红更加兴奋,粗大的蛇身在空中盘旋滚动,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人不寒而栗。 “小心了,我要试一试的反应和防御能力了,我这一招可不简单,……”陈淮生神识传意,小红跃跃欲试:“好啊,我正想试一试,……” 陈淮生心中冷笑,这家伙还真以为它自己无敌了呢,身形一动,连续三轮阴冥鬼箭暴射而出。 十五指指风凛冽,瞬间就让整个空中幻化出冰霜白雾, 翼火蛇惊了一跳。 尤其是感受到爆射而来的刺骨寒劲,感觉几乎要冻僵肢体。 慌得它连忙一个飞腾想要躲过,同时猛然提聚体内火元之力,从鳞甲内席卷而出。 颈部鳞甲陡然耸立,一下子放射出一蓬巨大的火盾,迎着激射而来的阴冥鬼箭硬扛而上。 犀利的阴冥鬼箭刺破了火盾,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撞击在一起,绽放出冰蓝和橙红并放的瑰丽一幕。 阴冥鬼箭的灵力击破了火盾,再度向着翼火蛇包抄而去。 翼火蛇趁着这等机会,一个翻卷急坠,撞入地面,躲开这一轮包抄,然后击地而起,再度在空中咆哮。 这一回翼火蛇终于学会了先发制人,蛇口狂吐,一连串的火焰团生成,排成一串弧形的光轮漫卷而至。 陈淮生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有点儿触类旁通的本事,居然还会先发制人压制自己的进攻。 虽然自己没有要求它这么做,但这无疑是一个敢于主动反击的好现象,并没有因为自己没提醒,它就不敢对自己反攻。 陈淮生轻盈的一跃,躲过了这一轮火焰袭击,然后启动雷法。 白森森的电弧在空中转瞬生成,翼火蛇识得厉害,立即盘卷身体向地面一个急速冲击,钻入地下,躲避来追击而来的电弧轰击。 陈淮生真的有点儿震惊了,虽然自己也教授过小红如何躲避修士的打击,无外乎就是空中闪避,但对于类似于雷击、冰封这类有些相克的法术打击时,则可以考虑遁地逃亡。 翼火蛇虽然是火属性神物,但是蛇性本阴,同时与木土相容,所以除了金性的法术对其有致命打击效果外,其他法术,翼火蛇都能有一定抗击或者躲避能力。 像这种雷法打击,在空中几乎难以逃避,最好的办法就是遁地逃窜。 但小红能在如此短时间做出正确应对反应,还是让陈淮生大为惊喜。 这意味着这家伙的学习能力很强,而且悟性也很高,能根据情况灵活做出反应。 只见五丈之外地面突然隆起,一道红影从地面破土而出,再度跃起,然后又是一圈火焰光轮在空中诡异的扭动,向着陈淮生暴卷而至。 陈淮生笑了起来,挺身而上,翼火蛇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他构成致命威胁,这一轮火焰或许对练气中高层的修士有些威胁,但是筑基层面的修士,却难以杀伤。 灵力护盾强行冲开火焰,灼热的火光将陈淮生的身上衣袖甚至毛发都引燃,但是就这一下子,陈淮生的倚天长剑已经刺破翼火蛇的火焰灵力逼在了翼火蛇的蛇颈上。 沮丧地就地一滚,眼见得躲不开,小红嘶嘶咆哮,表示自己的愤怒,认为陈淮生作弊,用灵力护盾硬扛自己的攻击来获取攻击机会,不讲规矩,惹来旁边的方宝旒和闵青郁哈哈大笑。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五节 悬榜单人人争先 虽然不知道小红通过神识传意与陈淮生在说些什么,但从这家伙在地上打滚卷起阵阵烟尘,还时不时昂起蛇头吐出蛇信以示愤怒,二女也大约能明白小红此时内心是百般不忿。 这头翼火蛇很多时候喂食都是方宝旒和闵青郁在进行。 日常在山中的时候陈淮生也并未将其置入囊中,而是放其在山中散养。 到了喂食的时候,就由方宝旒或者闵青郁拿着灵草灵植或者天阳鼠、赤目玲珑兔这类妖兽去投喂。 所以翼火蛇虽然还无法与方宝旒和闵青郁用神识传意进行复杂的交流,但是简单的用肢体和面部表情以及目光进行简单沟通已经毫无问题了,翼火蛇的一些小表情和神色变化,她们也能明白。 又和小红用神识传意沟通了许久,陈淮生才算是完成了今日对翼火蛇的训练,一头赤目玲珑兔和两把火绒草,外加一个火苁蓉根和一根纯阳紫芝,就是今日翼火蛇的灵食。 看着这个家伙贪婪地吞噬着火绒草和火苁蓉根,不断吞咽着,陈淮生也忍不住摇摇头。 如果不是这家伙表现出来的灵性与火元灵力日益强盛,陈淮生还真有点儿想要放弃了。 沉没成本高是一回事,但是这家伙太能吃了,而且你还不敢不满足。 一旦没吃饱,第二日它的火元灵力就会衰退,多来几次,就会成为不可逆之损伤,陈淮生可从来不敢冒险,那太可惜了。 现在唯一能够稍微安慰的就是这家伙即将进入终极形态,也就是说它的食量基本上就定型了,不会再增加。 但其火元之力还会有在进入终极形态之后未来三年里继续快速增长,要到三年后才开始进入缓慢的增长期一直到终老状态。 这种稳定长久持续增强灵力,才是灵兽最令人期待的。 而其表现出来的灵性悟性也令人激赏,其战斗力还会不断随着灵性悟性的提升,让其火元之力能够得以最大发挥,这才聊慰陈淮生之心。 陈淮生对小红的期待还不止于此。 他总觉得这头翼火蛇和其他人给自己介绍的翼火蛇不太一样,其成长速度更快,甚至有一些不一样的表现。 比如其颈部的鳞甲更锋利蓬勃,其蛇口边上似乎还有一些短须,似乎现在这种形态看上去像是即将进入其终极形态,但其实还有不少变化的空间,这就更让陈淮生感到期待了。 “淮生,小红恐怕在这次道会中还难以派上大用场吧?”方宝旒和闵青郁走过来,温声问道。 “除非我出现性命危险,否则暂时还不宜让这家伙登场,登场也只能当一个肉盾挡一挡,真要致命攻击,意义作用也不大。”陈淮生摇摇头:“看吧,万一能在危境下能激发出其终极形态,爆发野性,就不一定,这也是一种机缘,要看实际情形。” 看着小红在陈淮生的神识传意之下终于开始缩小,逐渐变成只有三尺多长,乖乖钻入囊中,陈淮生忍不住琢磨着也许自己可以多尝试一下。 除了火性灵植能确保其本元灵力不降的情形下,自己还可以在其他灵材上帮助小红挖掘一下潜力和高限,看看其能不能有更大的造化。 他总是觉得这家伙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自己还没能真正挖掘透。 道会第一天是预备会议,除了各宗门的报名签到外,更多的还是个人在潜龙腾凤榜、龙虎青云榜、大道风云榜上的报名。 宗门世家榜是直接由道宫列名的,宗门和世家门阀都只是去签到报到。 至于说没来的,道宫也不会就除名,毕竟那是客观存在的。 天云宗不来报名签到,难道道宫就能否认人家天云宗作为大赵第一宗门的客观存在? 当然,天云宗也不可能这么做,超级宗门与道宫的关系基本上都是休戚与共的。 個人榜就不一样了。 潜龙腾凤榜是由道宫自行统计和宗门推荐相结合来的,毕竟宗门世家中很多年弟子道宫也未必能了解清楚,道宫更多的还是统计那些年青却又开始崭露头角的弟子,而很多弟子因为在游历上欠缺,几乎没有名声,所以还得要宗门来推荐。 当然这个榜单一大悬挂出来,在道会期间就是浮动榜单,一直要到道会结束才会正式宣告定榜。 榜上的年轻俊杰们可以任意挑战排序比自己高五位以内的弟子,也就是说,第二十位的你可以挑战十五位的,但不能挑战更高的,第六位的可以挑战前五名任何一位。 龙虎青云榜和大道风云榜的情况相若,都是道宫和宗门推荐,但外加个人自行报名。 因为这涉及到散修数量很大,但这更严格,需要展示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有符合这个位置战斗实力。 陈淮生获得了重华派的举荐,自己也主动报名。 因为青云榜的年龄是卡在五十岁以下的青年修士,在年龄上陈淮生是极为吃亏的,上一届,陈淮生名列青云榜前百,但这一次,陈淮生直入前十,甚至可能冲击前五。 上一次道会龙虎青云榜榜首是太华道掌门弟子李啸天,筑基三重,第二名第三名分别是天云宗弟子云飞岳,大成宗弟子拓跋鱼生,都是筑基二重。 不过这一次李啸天已经年满五十,自动从榜首消失,云飞岳以筑基三重的实力位居榜首,而拓跋鱼生也是以筑基三重的实力排在第二,花溪剑宗的苏惠伦和云龙宗的孟子义、万象派的尤剑波都是炼气二重,分列三、四、五名。 这里边花溪剑宗的苏惠伦是女修,而且年龄刚满三十五,比云飞岳和拓跋鱼生都要小十来岁,是下一届最为看好的榜首人物。 历届青云榜中尚未有过筑基中段的人物,也就是说尚未有过五十岁不到就已经是筑基四重以上的天才,当然也不排除山野中有此类英才,但人家不屑于来。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能享受香火愿力的加持熏染,几乎没有谁能拒绝得了这个诱惑。 大道风云榜的排序就更为奇葩了。 前五十均不排名,只计入进入前五十,后五十才以五十到六十,六十到七十这种方式来排序,与龙虎风云榜恰恰相反。 道宫这样的安排也有其道理。 毕竟进入紫府层级之后,单单看灵境的层级很难断言紫府真人的战斗实力,而风云榜的排名不以紫府层级排名,而是以实战战斗力来论英雄。 不乏有蕴髓境击败凝魂境,或者凝魂境击败潤魄境的情形,或者说同为凝魂境或者蕴髓境,但是中境击败高境的也数不胜数,灵境实力和战斗实力出现了较大分歧的情形也比比皆是。 前五十不排名,也就让进入前五十的修士们无法用挑战方式来扬名。 而后五十的紫府们,则可以用挑战来证明自己。 尤其是那些来自草莽山野中的散修紫府或者异修,甚至都可以来尝试一下挑战排名后五十的紫府,直接从籍籍无名摇身一变成为天下寺庙宫观挂榜悬门的大人物了。 这使得大道风云榜往往会成为竞争最激烈的一个榜单,而只要进入前一百,自动纳入道宫视线,道宫为根据你的表现来平衡考虑,看你是否具备进入前五十的实力。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六节 青云榜青云直上 所有人去看了诸榜之后,精神都相当振奋。 宗门世家榜也分成三榜。 宗门榜是一榜,世家门阀榜是一榜,两相结合排名的总榜是一榜。 最关心的永远是最前十,然后是前十五、前二十、前三十。 之所以这四个位次最为重要,一是公认前三十的宗门就是具有一定实力地方大宗门了,前二十就是全域性的大宗门了,前十五则意味着具备挑战前十的实力,前十则不用说,勉强可以称之为超级宗门。 三十以后的榜位,吸引力急剧下降,五十以后的榜位,除非是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否则无关人就没有多少注意了。 宗门世家榜和个人榜不一样的就是榜位都是明确的,不会出现五十以后就一个名头就完了。 但话说回来,就算是有细分名次,你会去注意六十八位和七十五位之间的差距么? 除非你是这六十八位或者七十五位宗门世家中的一员或者与其休戚相关者。 但肯定前十甚至前三十的宗门,是不会太过关心这些后列的榜位的。 三年前,重华派宗门榜排行三十七,总榜排位十九,现在宗门榜已经飞速蹿升至排位十八,总榜更是大幅跃升到了二十四位。 很显然道宫已经接受了重华派兼并玉菡宗的事实,将令狐醉这名紫府真人列入了重华派,否则以商九龄他们最初的判断,如果道宫暂不承认玉菡宗并入重华派,重华派宗门榜应该在二十五位左右,总榜排位应该在三十三到三十五位左右。 除了重华派自身,能让重华弟子最为关心的还是死敌白石门。 结果也是喜中有忧。 喜的是重华派实力正在飞速逼近白石门,忧的是,白石门的实力仍然在进一步增长,而且速度不慢,哪怕重华派经历了三年的疯狂膨胀,仍然距离其有一定距离。 白石门在宗门榜的排位是十四,已经跨入了前十五之列。 前十五就意味着已经有未来几届道会期间,白石门有机会挑战十大宗门的名头了,当然,也只是有机会而已,那些在前十五一游的宗门也多不胜数。 进入前十五,每前进一位都不简单了,竞争极为激烈。 在总榜中,白石门也排位在十九,进入了前二十。 现在的白石门,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大宗门,经历了二三十年的厉兵秣马厚积薄发,现在的白石门算是真正开始崛起,首先感受到它透露出来的森森寒意的已经不是远在河北的重华派,而是昔日弋郡头号宗门——还真道了。 双方现在的关系已经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而还真道此次排位没有太大变化,宗门榜前进了一位,排在二十六位,总榜前进了两位排在三十六位,已经被白石门彻底甩开了一個身位,可以说白石门对还真道已经完成了彻底超越,反而现在是优势巨大了。 “还真道道主庄文静来拜会?”陈淮生他们一行人刚一回到道舍,就听到了消息,忍不住摇头:“临时抱佛脚,晚了啊,咱们现在怎么可能去掺这趟浑水?” “为什么不?”方宝旒讶然:“坐视白石门击败还真道,甚至吞并还真道,一统弋郡?” “击败还真道白石门肯定做得到,但是想要吞并则未必能做到。”陈淮生继续摇头。 “难道说还真道还能捱得住?”方宝旒不解:“以白石门的风格,一旦击败还真道,是肯定要将其生吞活剥了的,上一次我们从朗陵撤退,那也是白石门还没有那个实力,但放在现在,恐怕就没有这种好事情了。” “还真道肯定捱不住,但白石门吞下还真道影响太大了,恐怕就要直接迈入前十宗门之位了,没那么多人乐见这种情形发生的。”陈淮生笑了笑,“会有人跳出来干预的。” “可干预就要付出代价,谁愿意?”方宝旒也明白这个道理,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但敢于是要实力来的,光是嘴皮子恐怕吓不住白石门。 弋郡东靠谯郡,西靠淮郡,北面是司郡,而且弋郡内部还有一个三年过去依然没把义阳府理顺的外来实力紫金派,恐怕没谁愿意看到白石门这样无休止地膨胀。 尤其是在弋郡这个南方郡府里缺乏强有力门阀世家来平衡制约宗门的地方,就更是如此了。 可要直接跳出来打白石门,他们愿意么? 这一点方宝旒可不大看好紫金派或者淮郡与谯郡的宗门。 紫金派是义阳一地都还未梳理顺溜,还需要深耕细耘,根本没那份精力,除非白石门直接要踏入义阳,但现在白石门还不至于如此不智。 而谯郡和淮郡的宗门要垮郡来一战,他们做好了这份准备么? 也就是说,支援帮扶可能会有,但是直接一战就悬了。 “这就要看各方自己掂量了。”陈淮生摇摇头:“这等事情还轮不到我们考虑,宗门也暂时没想过要去重返朗陵和义阳,能悄悄地继续在朗陵和义阳维持现在的影响力就足够了。” “的确,现在咱们也不该考虑这桩事儿,而该考虑郎君自己的事情。”方宝旒眉目间满是骄傲,又夹杂几分担心,“青云榜第十,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很多人,这道会期间会有多少人来挑战你?” “这一点我倒是不太担心,按照青云榜挑战规则,挑战一人的每个宗门不能超过一人,而且年龄不能大于被挑战者一个周岁,……”陈淮生泰然自若。 “我去年底才二十五,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挑战我,也只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呵呵,我不知道有几个二十五之龄就是筑基了的,所以该担心的是排在我前面的这几位才对,前五位都是炼气三重和炼气二重,我不必要去冒险,但是第六第七第八第九位,两个三十六,一个四十二,一个四十九,都是炼气一重,是道宫的评价他们的实战实力强于我,我还真有些不太服气,……” 对这一点陈淮生还是有着相当自信的。 筑基当然很多,但是青云榜是五十龄为划断,五十岁以下几无筑基中段,基本上就是筑基初段,陈淮生看过青云榜一直到第三十二都是筑基一重,而三十三开始一直到后五十不排名者,均为炼气巅峰。 也就是说整个大赵修真界五十岁以下筑基的只有三十二人,其中筑基三重二人,筑基二重三人,筑基一重的有二十七人,而陈淮生实力排在二十七人中的第五位,已经相当高位了。 而青云榜的挑战可以越级,但是你说筑基一重越级挑战筑基二重,或者筑基二重要越级挑战筑基三重可以,谁要以炼气巅峰越级挑战筑基,那就得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这道鸿沟可不是一重二重或者二重三重之间那么简单的一级距离,几乎没有谁能说他能以炼气巅峰挑战筑基的,或许有,那真的就是世所罕见,而且基本上都是缺个机会临战一跃证道的天才了,就像于凤谦那种。 即便是炼气巅峰中比陈淮生年龄还小的,陈淮生觉得恐怕都没有,二十六的炼气巅峰,就算是排名前三的宗门里,有么? “可是榜上也说,此番挑战排位赛,异修亦可报名,异修以五年修行折抵人类修士一年修行,……”这才是方宝旒最担心的。 这一次道会的最大改变,就是正式将异修也纳入了个人榜中,以往异修虽然道宫也认可,但是只局限于宗门战中,而且受限制都很大,所以极少有异修加入战局。 但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道宫竟然开了这样打一个口子,居然允许异修加入个人排位战,也就是说一百一十龄的异修,可以入战潜龙腾凤榜,二百五十龄以下的异修可以挑战龙虎青云榜。 陈淮生也算过,像熊壮这种异修三百多龄,已经是筑基巅峰的实力,但折算年龄下来已经是六十多岁,没有资格参加龙虎青云榜,但也意味着像熊壮在二百五十龄的时候,就可以参加龙虎青云榜的角逐,而熊壮在二百五十龄的时候也已经化形,差不多也有筑基的实力了,所以这一旦将异修纳入进来,就增加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不过对于陈淮生来说,他却不太惧怕异修。 异修和人类修士相较,他们的实战实力在攻击性上更强,但是防御力上就较为特殊。 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中,木水土三性法术对其都不太敏感,中性法术和金性法术相对好一些,但也有限,唯独火性包括雷性法术对这些异修来说就是杀伤力最大的。 而陈淮生恰恰修行的是雷法,而驯养的异兽是翼火蛇,可谓天生就对异修有很大的克制力,除非是比自己实力强横太多的异修,否则只怕没几个愿意选择自己最为突破点。 异修们都不傻,一样在人类修士中有其人脉,在挑战之前也会打探清楚情况,陈淮生绝对不是好的挑战目标,除非有针对性而来。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七节 风云榜下风云起 不过在陈淮生看来,这一次的道会,绝对是开天辟地继往开来的一次道会了。 能够将异修正式纳入修行界,这将对今后整个大赵修行界都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势必刺激到更多的异修加入进来,也会在整个大赵乃至周边的境内产生冲击。 那些个在山中懵懵懂懂生存求活的妖兽灵兽只怕也会慢慢开始觉醒,要主动地对接人类修真体系,他们将从人类的修行法则和经验中不断获取营养,进而不断进化自身修行路径,并开始追逐这个人类依然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天道运行规则。 五虫种种,都将有了一個光明的目标,进而锲而不舍地向着这个方向前进了。 本次道会,重华派并不打算挑战宗门榜的前十五,在商九龄他们看来,重华派内部隐忧颇多,尤其是在刚刚拿下重阳山和玉菡宗之后,内部的不平衡已经相当明显了,亟待时日来慢慢消化和融和,现在根本不是去追逐那些不切实际虚名的时候。 不过对于重华派的个人来说,这却是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甚至要鼓励这些个人们去追逐。 比如像陈淮生目前在龙虎青云榜的第十位,商九龄和朱凤璧都希望其去冲击前八,最好能达到前六,也就是仅次于那五名筑基三重和筑基二重的位置,成为整个龙虎青云榜上筑基一重的第一人。 还有还有曾国麟和滕定远,虽然他们还只是炼气巅峰,但是二人年龄也刚过四十,曾国麟略大,四十八了,滕定远才四十二,目前二人在龙虎青云榜上都是籍籍无名,宗门希望他去挑战白石门的弟子,闯入龙虎青云榜前百,也就是五十名到百名之间,占据两个位置。 再比如,让宣尺媚、齐浩天、袁文博、卓一行去挑战潜龙腾凤榜。 宣尺媚才十九,但已经是炼气七重,目前在潜龙腾凤榜排名十六,宗门希望她能闯入前十,最好能闯入前八。 齐浩天则是玉菡宗的年轻弟子,刚满十九,炼气六重,目前排名在潜龙腾凤榜上三十九,宗门希望提升几个位次,比如闯入前三十。 目前潜龙腾凤榜前世中前五均为炼气八重的天才,六到二十都是炼气七重的英才,宣尺媚因为元荷宗应该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否则陈淮生觉得最不济宣尺媚也该是十名左右。 卓一行不到十七岁,目前已经是炼气五重,袁文博则是二十一了,但已经炼气六重,在潜龙腾凤榜上都是排名前百,但没有具体名次,也就意味着排位就是五十到百位之间,因为考虑到可能还会有异修加入竞争,宗门希望他们能去挑战闯入前五十。 不得不说道宫对于各宗门的年轻弟子还是花了一些工夫打探的。 像齐浩天和袁文博,虽然二人都是炼气六重,但是齐浩天刚满十九,袁文博满了二十一,两人相差两岁,那么齐浩天就排名三十九,而袁文博则直接进入五十到一百位之间没有具体排名。 这就是以年龄来分了高下,而且袁文博年龄比齐浩天大两岁,就不允许袁文博挑战齐浩天,只允许挑战一岁之间排位靠前的榜上人物。 龙虎青云榜和潜龙腾凤榜的前百弟子的多寡,同样也能对整个宗门的排名产生影响,这意味着宗门的潜在实力是否厚实,这是观察一个宗门未来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发展的一个重要风向标。 一脸艳羡地看着踏进门来的陈淮生,迎上前去的宣尺媚和虞弦纤笑靥如花,而他身后还有方宝旒和闵青郁不动声色,曾国麟忍不住道:“这小子,真的是福泽深厚,什么好事儿都能赶上啊。” 滕定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国麟兄,别去羡慕这种事儿,我倒是觉得只怕淮生现在是心中打鼓,别看他现在一副云淡风轻的时候,这回去之后,方师姐不会轻饶他的,昔日方师姐也是派中双璧,无数人追求的,谁曾想却被淮生这小子偷袭成功了,……” “是啊,就算是方师姐能放过他,但那位宣师妹又岂是易与之辈?”杨虎生咧着嘴道:“十九岁的炼气七重,潜龙腾凤榜第十六名,我十九岁还是个啥玩意儿,炼气三重,可宗门还不满足,要让宣师妹冲击前八呢。” 楚英奇皱起眉头:“定远,虎生,淮生和宣师妹是老乡,青梅竹马,关系一直就很密切吧,听说比认识方师姐还早,而且淮生入重华也是宣师妹当初举荐的,……” “英奇,你想说什么?”曾国麟笑了起来,“宣师妹和方师姐能相安无事?这怎么可能?方师姐面和心冷,宣师妹是软硬不吃,接触虽然不久,难道还看不明白?宣师妹是根本不把方师姐放在眼里,而方师姐似乎也根本无视宣师妹,这出戏不好唱,看看淮生怎么熬过去这一关吧。” 几个人都忍不住奸笑起来。 “还不止呢。”杨虎生驴脸浮出诡笑,“听说还有一个佟师妹,因为一些缘故一直未曾回归宗门,但估计这次道会之后,也会归来,到时候,嘿嘿,……” 虽说这几人除了楚英奇年龄略小不到四十,其他几人都四十几了,但他们几人都是独身,既没有道侣,也对这方面不予考虑,都是一门心思要先修成筑基之后再来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谁曾想这反倒是满肚子花花肠子,浪荡不羁的陈淮生还率先筑基了,这让一干人都是感慨不已。 经历了天井道一战后,几人关系都迅速亲近起来了,但与陈淮生关系更亲近的还是滕定远和杨虎生,曾国麟和楚英奇要稍稍远一点,但是也算是陈淮生在凌云宗过来的弟子中能投得来的朋友了。 成日里看着陈淮生拥红依翠的大进大出,若说是没有点儿酸意,那都是假话。 可他们也知道这修行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各人走各路,万法归宗,谁也别指望能去效仿谁,都只能自己摸索自己的路径,认定准了就要一直走下去。 这样未必能成功,但那种动辄遭遇困难和挫折就改换门庭路径的,却绝对不会成功。 陈淮生自然没有注意到门洞另一端的滕定远几人都在看自己左右逢源修罗场的“笑话”,不过这真不存在什么修罗场。 方宝旒固然对宣尺媚很冷淡,宣尺媚也一样不待见方宝旒,但闵青郁却是和宣虞二女很亲近。 寒暄完毕,宣尺媚便来拉着陈淮生的胳膊说话,完全无视方宝旒的存在,而方宝旒也不在意,和陈淮生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一脸歉然的闵青郁离去了。 虞弦纤也有些尴尬,不过她也是见惯了这般情形,所以面不改色地应付过来,陪在一旁插话。 “你是说你还没挑战出去,已经有人挑战上门来了?”陈淮生讶然:“谁这么头铁,会选你?难道他不敢去选你前面的么?比你年龄还小?” “不是,比我大半岁,他都满了二十了,排名十九,花溪剑宗的,他的师尊在大騩山一战中被晁师伯斩了,所以一门心思要寻衅泄愤吧。”宣尺媚脸上露出一抹罕有的冷峭森寒,“正好,小妹也有此意,趁此做个了断,我和他只能有一个走下台。” 一句话听得陈淮生心腔子都紧了紧,赶紧给虞弦纤使了个眼色,虞弦纤笑着道:“尺媚,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以你的实力,斩杀对方不在话下,只不过赛台上有控场的道师,你莫要杀意太甚,引来道师的不满,伤了自己,给对方一个重创其实就可以了,……” “是啊,尺媚,一码事了一码事儿,他想要寻仇,那是他,咱们不必过于计较,愚兄只求伱保重自身,至于斩杀还是重创,那都无关紧要,……”陈淮生接上话:“宗门还指望你能更进一步呢,保持自身定力和实力,莫要轻举妄动,……” 宣尺媚不经意地岔开话题:“小妹知道了,不过淮生哥你才该是更小心才是,挑战你的人肯定没有,但宗门希望你进前十,你这是青云榜,可不比我们这个潜龙腾凤榜,都是筑基强者,务必要小心,……” “愚兄心里有数,宗门也只能给愚兄一个希望,总不能让愚兄打不赢也得要硬上吧?”陈淮生打了个哈哈。 他可不会完全按照宗门的要求行事,比如那第六名天云宗的霍元英,已经四十九了,虽然是筑基一重,但是距离筑基二重也就是咫尺之遥,自己要去一战想赢,就没那么简单,弄不好自己就算赢了,也得要受创,他不会去冒险。 同样第七名的鹿笑痴,也是四十二了,太华道的天才弟子,一样距离筑基二重只差一步,去挑战他,一样风险极大。 倒是另外两人都是三十六岁,一个是赵家的,一个是陶家的,倒是可以试一试,但恐怕又要得罪京中这些大世家门阀,还要看宗门的想法。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八节 险胜无声暗流涌 “陶巨基。”气势极盛地一拱手,壮年男子目光如鹰,直勾勾地锁定陈淮生。 京师陶家,名列门阀世家榜地第三位,仅次于赵家、石家,而陶巨基在龙虎青云榜上排名九位。 “重华陈淮生。”陈淮生也是淡淡一拱手,神色泰然。 此番道会,他只打算挑战这一位陶家英才,赵家那一位他不准备去碰。 哪怕那一位排在第八,可能实力甚至不如眼前这一位,但是毕竟是官家,在没有特殊理由或者原因的情况下,能不碰则不碰。 “请!” “请!” 声音刚出,之间对方一个轻盈的飞跃,十丈之遥,眨眼而至,顿时飞至自己头顶。 陈淮生心中也是一震。 他还是第一次正面状态下应对筑基,以往在实战中虽然也遭遇过,但如这种堂堂正正地对抗,还是第一遭。 只不过进入筑基之后,陈淮生的状态也完全不是炼气水准下的表现。 脚步未动,身体一个奇异的折转扭曲,身形一晃,便欲脱离对方攻击范围,但对方显然不会给失了先机的陈淮生以逃脱机会。 只感觉冷风罩顶,宛如一头猛禽遮天。 对方忽然间身形陡然膨胀开来,巨大的衣袍鼓风而起,漫天冰霜刹那封冻整个三丈之内的空间。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阴蓝色的长剑从其背后颈项初呛啷飞出,一道奇异的弧光掠过,拦腰斩击! 法术会同剑修,同时爆发! 这厮就打定主意要一击取胜。 漫漫冰寒几乎在一瞬间弥漫整个空间,陈淮生只感觉除了鼎炉一盏心灯尚明,整個肌体,从经脉到根骨,竟然全数冻僵! 陈淮生骇然,这厮已经是筑基二重之境?! 居然阴了自己一把? 筑基一重,断然不可能有如此强悍的灵元力量! 可对方如何隐藏了筑基二重的实力? 难道是道宫搞鬼,针对重华派而来? 不可能。 但现在陈淮生已经无暇想其他了,根骨俱冻,他连灵力都发不出来,整个冻僵的身体就只有这么直愣愣地等着对方那一剑割头了。 虽说还有控场法师,但是那剑刃绕颈一转,须发皆断,只怕自己就真的要成为道会开战第一天的弥天笑话了。 心灯微明,则是筑基之后,鼎炉中新生余火,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却是本元灵火,不死不灭。 神识暗渡,火蛇倏出! 一抹赤红的光焰宛如从火山中喷涌而出,沿着整个身体盘绕飞旋而起! 犹如一道翻滚的金龙冉冉飞升! 盘龙赤焰绕! 这是陈淮生从模仿翼火蛇游动而灵悟的一式火性法术,现在借助翼火蛇的透体发动而借力而出。 冰封的僵硬在这一刻化为一抹水汽消失在空中,阴蓝色当然剑劲化为光带绕颈而旋! 陈淮生一式诡异地遁地化体,身形消失,只留下一缕衣襟被斩落。 但一息之后的陈淮生已经从五丈之外的地面拔地而起,双手挥舞,面目狰狞! 他要对方死! 雷法中境——极海惊雷第一重之万壑滚雷! 翻滚着的苍黑色的阴雷云纹中不断吞吐着电弧光,喀喇喇一声,便覆盖了那正在空中飞行宛如苍鹰的陶家修士。 哪怕他在比赛前临战悟道,一鸣晋阶筑基二重,仍然被陈淮生这一式含愤一击所击中。 铺天盖地的阴雷滚滚,不断追逐着那宛如在乌云中飞驰的苍鹰,最终一道电弧击中那苍鹰脊背,对方颓然落地,瞬间那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一抹鹰勾嘴喙模样,但转瞬即逝。 妖族?! 这厮居然有妖族血统? 陈淮生恍然大悟,这厮绝对是将修行境界隐匿了些许,否则绝不可能瞒过控场法师。 这是钻了规则的空子,你还真不好说什么。 只是陶家不是大赵修真门阀世家么?怎么又和妖族扯上了关系? 陈淮生有些纳闷儿。 控场道师在雷击电刺的第一时间就发动了灵力护盾,帮助遮挡住了陈淮生的雷法轰击。 但是这种控场本来就极难把控尺度,雷法仍然有部分落到了对方身上。 就像陈淮生被对方以冰封之术封冻并辅之以剑修绕颈一击一样,封冻术控场道师就没有干预,但是剑修之术发动时,那名紫府已经用灵元锁定对方剑器,在最后一刻就能驭气制止。 简短地会商之后,那名紫府就宣布了陈淮生获胜,然后就由另一名筑基巅峰的修士对这一场对决作了一个简要的分析评判。 这一场搏杀简捷至极,总共也就是不到十息时间,先是对方先发制人,险些一击绝杀,然后就是陈淮生极致逃遁,然后雷法反杀,一切就是如此简单。 其实修真界的搏杀几乎都是这种碾压式的绝杀,那种斗战上百回合那都是戏文评书故事。 哪里有那么多灵力能支撑得住如此搏杀,除非是斩杀那等明显低于自己而又数量众多的对手,可能会出现这种场景。 “……,陶巨基以九重天霜术封冻陈淮生,陈淮生应对失策,已然落于下风,但陶巨基剑修之术不够精熟,稍晚半息,否则陈淮生难以挽转局面,……” “但陈淮生利用对方剑修之术未及时跟进,以自身灵兽火元熔体恢复,遁地逃亡,陶巨基未能既是捕捉到对方遁地行迹,给了陈淮生可乘之机,……” “陈淮生以雷法中境发动,这一击之力已具备筑基二重之实战之力,陶巨基未能及时化形变体,或者以灵力护盾,或者以傀儡假偶遮掩,导致其身体受损,……” “……,所以此战判陶巨基负!你二人可有异议?若无异议,便签字画押认可。……” 这等对战就是如此简单明了,无异议,就签字认可,有异议,便可提出申诉,那么由道宫派出的复议修士来进行复核审查。 不过这种需要复核审查的情形很少见,一般说来控场道师对于这种情况都能十分公允准确地处置。 毕竟能控场筑基对战场面的,一般都是紫府真人了,众目睽睽之下,也绝无可能偏向谁,那对他自身形象是莫大打击。 这一战虽然以陈淮生获胜告终,但是陈淮生在龙虎青云榜上的位次之上升了一位,从第十升到第九,怎么看都意义不大。 但再往前,就是第八位的赵文冠,赵家的嫡传子弟,去挑战对方,成为赵家眼中钉,实在不值当。 第七位第六位鹿笑痴和霍元英,两个人实际上都已经是准筑基二重,大宗门子弟,自然都有压箱本事。 陈淮生觉得自己就算是挑战二人,胜负可能都在五五开,而且一旦恶战下来,控场道师有意无意放水,弄不好就得要受伤,也会恶化与天云宗和太华道的关系,陈淮生觉得不值。 陈淮生把自己的担心和顾虑也给商九龄说了。 商九龄也有些犹豫。 虽说大宗门未必对这种个人挑战影响宗门之间关系有多么看重,但是想一想这些能进入龙虎青云榜前十的角色,肯定都是宗门中翘楚人物,弄不好还是宗门大佬的子侄亲眷。 若是挑战成功,无疑是一种挑衅打脸行为,日后难免也会恶化双方关系。 所以最终商九龄还是没有明确是否继续挑战,只让陈淮生自行斟酌。 这也让陈淮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现在这种情形下,于个人,于宗门,他都觉得实在不宜以这样一种方式去博得名声。 自己已经是龙虎青云榜第九了,实打实能挂在宫观寺庙的门前了,香火愿力能够浸润熏染到,至于说功效有多大,反正自己距离紫府境界也还遥远,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我还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大意了,也觉察到了短板。”陈淮生手指在木案上轻轻敲击,言语中也有些无奈。 “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如果不是心灯未灭,及时召唤翼火蛇,这一仗,我一眨眼就不明不白输了,那家伙隐藏的很好,妖族血统很强,所以能藏匿二重境界,我估计他也没预料到我会挑战他,他本来应该是要去挑战霍元英鹿笑痴,甚至第三四五位的,没想到却被我给破坏了,这个仇接大了。” 商九龄也不由得皱眉,“妖族,陶家居然有妖族血统的弟子,而且还是嫡传弟子,这可是新鲜事儿。” 令狐醉瞅了一眼陈淮生,语气平淡:“近五十年,这些世家门阀对血统没有那么重视了,可能也是受到了这些超级宗门的挤压,除了赵家外,如石家、寇家和陶家这些世家门阀实力都在下滑,像洛邑的宓家这些更是一落千丈,二十年前宓家起码可以挤进总榜二十名,现在恐怕连三十名都很难了,陶家以往稳居前十五左右,但现在呢?呵呵,能排进前二十都要阿弥陀佛了,……” “赵家呢?”丁宗寿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在河北呆太久,对大赵这边情况不甚了解。 “一样下滑,只不过绷着官家的身份招牌,加上开出优越条件,再不断以公主郡主身份招揽人才成为其族中赘婿,所以情况好一些。”令狐醉撇撇嘴。 (本章完) 丁卷 第三十九节 寻常心地位渐显 “其实总榜已经对世家门阀榜有些倾斜了,实际上有些世家门阀的榜位都有所偏高,不过这应该是官家的意思,宗门的优势实在太强,世家门阀单靠自身子弟或者以女子招婿的方式来为家族吸纳人才,如何与宗门相比?” 商九龄言语中也是对世家门阀颇为轻看。 在他看来,这种依靠血统方式来维系的结构,永远都无法和宗门这种海纳百川的方式相提并论。 “但在关键时候,这种门阀世家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却要比寻常宗门更紧密坚实。”令狐醉补充了一句。 “未必。”商九龄摇摇头:“我倒是觉得这种寄生依附于世家门阀的人太多,反而成为他们的累赘,蛀空了梁柱,最终成了纸糊巨人,也许手指头一点,就会发现他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商九龄不屑一顾的话让令狐醉都有些震惊,“掌门师兄,这话有些过了吧?” “令狐师兄,你不觉得这些世家门阀子弟都相当自私自利,宗族中的分支派系甚至比宗门之间的争斗更为激烈么?为了小分支的利益,他们甚至可以出卖大宗族利益,毫无顾忌,我可是有所体会的。” 商九龄明显是因为一些事情有所触动,所以有感而发。 几位大佬谈及了这些问题,陈淮生却不感兴趣。 他却琢磨着玉菡宗并入重华派,未来重华派的格局该怎么来布置。 重阳山,卧龙岭,以及还有一个处于半废置状态下的大槐山,现在重华派弟子加上元荷宗和玉菡宗弟子,已经暴涨到了五百多人,甚至可能达到六百人左右,如果不合理规划好宗门的资源配置补给保障,必定会出乱子。 令狐醉明显是有所想法的,难道他想要留在重阳山,这个要求提出来,恐怕会让商九龄头疼万分的。 不过重阳山不小,若是留下一部分,甚至大部分,商九龄也许会寻求几大宗门的谅解,但是得有一个承诺保证。 另外宗门和白石门的恩怨未消,保持足够的实力在重阳山这边也是相当有必要的。 对于重华派来说,安安稳稳地渡过上元道会,适当展示重华派的实力,确保重阳山的地盘控制在手,日渐消化融合九莲宗崩灭之后残留下来的势力,才是最近几年最重要的事儿。 其他,重华派还没有资格多想。 待到陈淮生告辞离开,丁宗寿才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淮生离开的背影,扬声道:“掌门,你对这一个弟子我感觉特别不一样啊。” 令狐醉的目光也落在商九龄脸上。 “唔,丁师兄,我要说亲传弟子也有好几個,他其实我没怎么教过他什么,是李煜在我在外云游秘境时代替我收的,一次收了三个,但淮生的确有些不一样。” 商九龄笑了笑,“修行天赋惊人倒也罢了,宗门里十年八年总要出那么一两个绝才惊艳的人物,各家宗门都不少,但淮生不仅于此,他对庶务的处理也十分擅长,甚至精通,两者兼具的人才可真的就太少了。都说修行就讲求心无旁骛,断绝凡心,可咱们宗门要生存壮大,却又不得不接触庶务,有时候我都恨自己怎么就不是一个散修,也可以完全由着性子来,……” 商九龄的话并非矫情,令狐醉和丁宗寿也都深有体会。 都是当过一宗宗主和一家之主的,也知道一个宗门也好,一个家族也好,既然你是主事者,那么就少不了要被繁杂俗务所烦扰,许多事情你就得要考虑,就得要拍板决断。 关乎一个宗门一个家族的命运,很多事情自然也就要耗费心思,在修行上难免就会受影响。 可往往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在修行上有所成就才能被推上这个位置,所有就弄成了两者很难兼得的局面。 所以虽然是宗门门阀在修真界中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但是真正飞升金丹者,却有不少都是散修,兴许就是占着这一条心无旁骛,执着修行的好处了。 “正因如此,掌门是想要把他当做日后衣钵弟子来培养?”丁宗寿饶有兴致地道。 他原本也培养过李明昊,但李明昊修行天赋很强,但是情商却低,和家里人关系都处得不好,最初追求过自己女儿,但女儿却瞧不上,宁肯外嫁,所以也是无语。 “看吧,有这个想法,但是日后变数太大,想太多反而无益,赵嗣天其实也不错,还有曾国麟,王驰,对了,令狐师兄的得意门生燕赤霞亦是颇为出众,……” 听得商九龄提及燕赤霞,令狐醉反而连连摇头:“赤霞这家伙性子太过粗犷,并不适合,……” “那倒未必。”商九龄认真道:“大事不糊涂,小事装糊涂,这才是真正能执掌一方的性子,我看赤霞还有点儿这方面的气象呢。” 令狐醉看了一眼商九龄,感觉到对方并非阿谀奉承自己,有些惊讶。 燕赤霞燕青霞兄妹是自己的关门徒弟,两人的确修行天赋很好,但燕赤霞豪迈粗犷,又好酒饮宴,性子难免有些粗疏。 你要说燕青霞的性格亲和大方,倒还真合适,但又是一个女子。 没想到商九龄居然如此看得起燕赤霞。 “赤霞还得要在修行上努力才行,比起淮生来还是略有不如。”令狐醉也实打实地道。 燕赤霞已经三十出头了,炼气八重,在宗门里绝对算是佼佼者,但是放在整个大招修真界里,就连龙虎青云榜的前百都排不进去了,而人家陈淮生才二十五六,都筑基了,这差距就大了一点。 “诶,我看赤霞是个大器晚成的性子,兴许三五年就能突飞猛进,筑基也指日可待。”商九龄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商九龄这么一说,令狐醉固然惊讶不已,连丁宗寿都颇为好奇。 三十三岁的练气八重,的确很强,但是宣尺媚才十九就炼气七重,袁文博才二十一就炼气六重,卓一行才十七就炼气五重,说起来似乎都要比燕赤霞前景更好吧,怎么也没见商九龄如此推崇啊。 一个关于接班人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但商九龄摆出来的姿态,还是让丁宗寿和令狐醉都有些心安。 起码这一位掌门并没有那种小肚鸡肠的狭隘心思,没说这掌门就必须要在他们老重华一脉里产生,虽说还距离遥远,但这也是一种姿态心态。 至于说是不是一个幌子虚言,又或者日后有所变化,本来也就是一桩走着瞧的事儿,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陈淮生一踏出门,就遇见了两人。 “赤霞兄,青霞师姐。”陈淮生笑着拱了拱手,“又要去饮酒?怎么不叫上小弟?” 燕赤霞斜睨了陈淮生一眼,似笑非笑,“不怕你方师姐还有宣师妹回去之后给你好脸色看?” 陈淮生打了个哈哈,面不改色:“赤霞兄这话从何说起,我倒是不怕,赤霞兄不怕青霞师姐的脸色?” 燕青霞一头长发挽成一个斜髻,很潇洒随意地挽在脑后,目光里多了几分揶揄的味道:“若是和朋友喝酒,为正事儿喝酒,我可从来没有约束过家兄,但若是和一些混账去烂酒,或者不分时间轻重去喝酒,那自然是不允的。” 陈淮生一愣,这话好像在骂人,但又不像是在骂自己似的,看了一眼燕赤霞,燕赤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妹子,就别在淮生面前揭我短了,你不喜欢人家,也不能说就不允许人家喜欢伱吧?好吧,你不想见到人家,人家来找我,好歹以前都是一个宗门里的师兄弟,我能拒人千里之外么?” “那兄长也该心里有数,难道人家打什么主意,兄长一无所知?”燕青霞没给自己兄长面子,冷脸道。 陈淮生其实和燕氏兄妹认识没两天,只见过两面,但两次都是在酒楼里,一次在樊楼,一次在丰和楼,就这么巧。 也亲眼目睹了燕青霞把其兄管得服服帖帖的样子,而燕赤霞表现出来的豪迈大气也很投陈淮生的胃口,所以就这么两次,就与燕氏兄妹关系亲近起来了,或许这就是有缘吧。 在樊楼那一次喝酒,是鬼蓬宗的井中鸿与燕赤霞等几人一道,大概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凑在一起了,谁曾想燕青霞寻来,看到燕赤霞与井中鸿一道饮酒,就变了脸色,两兄妹闹得有些不愉快。 后来陈淮生才从只言片语中得知大概是那井中鸿追求过燕青霞,而且在明知道燕青霞不喜欢他,拒绝了他之后,还托长辈道玉菡宗提亲,弄得双方关系就有些不睦。 燕赤霞觉得这是人家一番情意,就算不允,那也无需那般太过计较,婉拒就是了,没必要弄得那样僵硬,可燕青霞却觉得对方是不尊重她,在明知道拒绝了还用这种方式来逼亲,她更是不能忍。 这等事务,陈淮生自然不好插嘴,但那井中鸿他却是知道的,和唐经天齐名的鬼蓬宗天才,而这一次鬼蓬宗依附了太华道,日后鬼蓬宗究竟何去何从就不好说了。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节 呼朋引伴入名楼 面对两兄妹的拌嘴,陈淮生只能打个圆场:“青霞师姐放心,若是赤霞师兄与小弟一道饮酒,那铁定是稳妥的,绝对不会让他乱交友,也不会让他喝醉发酒疯,……” 燕赤霞大怒:“淮生,你小子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啥时候喝醉发疯了?谁见过我喝醉了,为兄千杯不醉,号称酒仙,……” 看着燕青霞忍不住翻白眼,陈淮生忍不住笑着道:“好好好,赤霞师兄千杯不醉,酒中神仙,那今日是去小酌一杯?” “呵呵,若是淮生请客,那为兄焉能不从?”燕赤霞乐呵呵地捋了捋腮下虬髯,“丰乐楼,走起!” “不过小弟酒量有限,要陪赤霞师兄尽兴,只怕还得要几人作伴,把定远兄和虎生兄叫上如何?” 陈淮生见燕赤霞乐开怀的模样,也只能答应下来。 原本以为燕青霞在,恐怕燕赤霞会推托,没想到这厮完全不管不顾,一口就答应下来。 好在燕青霞脸色还不差,似乎对其兄与自己一道去饮酒十分放心似的。 呼朋唤友,很快几人便邀约着一道去了丰乐楼。 这几日里,汴京城里进入了上元之后热闹异常的半个月,三年一度的道会盛景,能满足寻常凡人们一观修真界的竞斗奇景。 无论是法术,还是器修,或者符箓咒法和灵兽,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一回,但现在,只要去得早,在划定区域内伸长脖子,就能看到“预备仙人”们飞来飞去,剑气纵横,足够他们魂牵梦萦一辈子的幻景。 所以这几日里从大赵乃至西唐、吴越、南楚、河北、巴蜀甚至更远之地涌入汴京城的人数暴增,除了不少是修真人士外,亦有许多寻常凡人,就是为了一观这天下胜景。 作为汴京城十八名楼的丰乐楼,自然也是修士们最乐于去的地方,不但是因为其面对中央大街,同时还背靠五丈河,两边窗户一打开,河风徐徐,让人飘然欲仙。 陈淮生他们一行算是来得早的了,但是包间早就没有了,只能被挤在了一隅角落里,好在还算宽敞,足够容纳众人。 踏入酒楼,就能感觉到内里蓬勃杂乱的气机涌动,在这里练气高段多如狗,筑基强者遍地走,但绝对看不到紫府。 紫府真人是不会出现在这等场合的,整个大赵修真界,紫府真人就那么多,他们在汴京城中几乎都有自己的宗门道院道舍,也没有那个年过百的紫府真人还喜欢呼朋唤友到这等喧嚣场合来折腾。 真正出入于十八名楼这等场合的基本上都是炼气中段到筑基初段之间的这些青壮年修士,连筑基中段的修士都很难看到。 修真界内界定青年一般是指五十岁以下,界定壮年,则是指五十到八十之间,八十到一百一十岁之间,都以中年相称,超过一百一十龄才会以叟翁这等尊称相称。 而且这也一般是局限于练气到筑基这個阶段的修士,真正跨入紫府,那么年龄对他们来说就不再是限制,而是以实力和辈分来相尊了。 陈淮生他们这一行人绝对算是青年人了,但是青年人却都是炼气高段甚至筑基,无疑就有些引人瞩目了。 不过当下是上元道会期间,上百宗门汇聚,还有无数散修云集,无论看到遇到什么绝才惊艳人物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陈淮生他们甚至还看到了一桌数人明显都是异修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开怀畅饮。 这等场合也最是容易招惹是非之处,但是却又是修士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无他,氛围最适合,无数修士集聚在一起,无数千奇百怪截然不同的气机涌动碰撞,也最容易激发出自身悟性灵感,对于悟境破阶最是大有裨益,这已经成为修真界公认的共识。 据传当今官家,这个官家是指赵家宗主,就是乔装便服在樊楼上悟道,一举踏破筑基,最后一帆风顺,进军紫府、金丹,成为赵氏宗族第一人,成为官家。 同样花溪剑宗当今宗主和云龙宗宗主在汴京城酒楼悟道的故事也广为流传,他们最关键的一步晋阶筑基,都是在酒楼上,这也变相映证了这一点。 “没想到青云榜第一日就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窟窿来,天云宗的云飞岳居然败给了云龙宗的孟子义,这下子可真的就有些意思了,天云宗这脸都被云龙宗给打肿了,……” “也说不上吧?不就是青云榜而已,那孟子义的确是神鬼莫测,据说他时而男扮女装,时而女扮男装,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但一身天赋却是无人能敌,才二十八就已经晋阶筑基二重,委实有些真本事,……” “那你意思是说云飞岳就浪得虚名了?十年前云飞岳就已经名列青云榜前十了,多少人想把他挑下马来,怎么就没见有人敢去挑战?孟子义从第五直接挑战第一,然后一举得手,我看云龙宗这一次肯定是有为而来,这一次定要冲击宗门榜前五了。” “呵呵,冲击宗门榜前五?那把谁拉下来,天云宗么?想想也不可能,那是谁?太华道,还是花溪剑宗?万象派?云龙宗有这个实力么?算来算去就只有大成宗,可大成宗还有拓跋鱼生在那里呢,孟子义把云飞岳挑下马,未必就能赢得了拓跋鱼生,那拓跋鱼生据说是白云先生见过的水性灵根之首,云飞岳不过是占着天云宗的名头,没人挑战而已,而且现在大成宗势头这么猛,把九莲宗踩下去之后,九莲宗现在就完蛋了,怎么云龙宗还想效仿前一届挑战九莲宗那样的故事啊?” “是啊,大成宗可是伊郡的唯一希望,道宫也不能做得过分,堂堂西京,难道连一个前五的宗门都没有,那岂不是逼着西京人都去和西唐那边眉来眼去了?”另外一个声音立即接上话:“本来伊郡的人就一直觉得咱们大赵不待见他们,真要那样,不得更闹得欢?” “要你这么说,谯郡还一个前五宗门都没有呢,云龙宗也能代表谯郡,……” 一阵嗤笑声在周围响起,显然这个人的话被周围同伴们给群嘲了,“谯郡也配?你怎么不说弋郡呢?哈哈哈哈!” “是啊,洛京城是西京,难道谯郡还有一个东都么?呵呵呵,……” 陈淮生一行人刚坐定,就听得隔壁一桌的一干修士们在那里恣意妄言,百无禁忌,这一上来就就听得一个大新闻,委实有趣。 “孟子义夺魁了?”陈淮生显然没听到这个大新闻,讶然问旁边的滕定远,滕定远和杨虎生也都是茫然摇头,目光落到燕赤霞燕青霞脸上,燕赤霞也颇为惊异:“你们不知道?这可是今日的第一大新闻,不过是下午道会结束最后一场时爆出来的,本来挑战就够刺激了,没想到还成功了,……” “赤霞师兄你去看了?”陈淮生赶紧问道。 “没有,据说申请了秘密约战,只有控场道师和双方确定的观众,还经过了道宫批准才如此,结果还真的闹出了大故事来。” 燕赤霞一挥手:“我虽没见着,但半个时辰后,汴京城里便都有各种版本故事活灵活现地传闻了,据说今夜都会有无数说书人在撰写加工这个故事,明日便能在茶肆里开讲。” “那孟子义如此厉害,如何跃阶击败云飞岳?”滕定远也十分震惊,“云飞岳不可能是浪得虚名,天云宗也丢不起这个人,而云龙宗怎么又会放任孟子义做出这种事情,这不是替他们宗门招惹麻烦么?” 燕赤霞不以为然:“定远兄,你这就想得太多了,个人荣誉战而已,谁不想悬榜于天下宫观寺庙门前感受香火沐浴熏染?第一和第五,那可是天壤之别!” 燕青霞在桌下踩了自己兄长一脚,自己兄长就是这般口无遮拦,这眼前还坐着一个才拼死拼活从第十前进一步到第九的呢,你却说人家第五都是“壤”,那第九是啥?尘土? 燕赤霞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妹妹娇嗔的目光过来,又飞快地瞟了一眼陈淮生,才回过味来,“淮生,我可没说伱,……” 被燕赤霞的表情给逗乐了,陈淮生摩挲着下颌:“赤霞师兄,你和青霞师姐这一唱一和可伤了我的心了,我可是险些死在陶巨基的冰封术下侥幸赢了一局,前进一位,在你嘴里就成了壤尘了,这顿必须你请!” 也知道陈淮生是开玩笑,燕赤霞对陈淮生的心胸还是很了解的:“都是青霞多心,其实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要不你索性就去挑战一下拓跋鱼生或者苏惠伦,听说那苏惠伦号称花溪女神,你那么,呃,……” 燕青霞真的被自己兄长直来直去的话语给气乐了,这专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幸亏今日方宝旒和宣尺媚都不在,但就这样,话语传回去,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呢。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一节 凛凛乱意扑面来 不得不说这茶楼酒肆从来都是信息量交汇最大的所在,哪家哪门,搜集情报的最佳所在都会选择这里。 只需要往这里一坐,泱泱数十桌,只要你有心倾听,数百人的言语便能尽入耳中。 陈淮生他们坐定,酒尚未上桌,这一连串的消息便已经灌入耳中。 “大道风云榜三日后开战,不知道这一届又有什么值得一看的。” “要明日挑战榜才会出来,现在大家都只能等,但估计也不会有多少新鲜事儿,前十那几位现在人影儿都看不着,难道还能谁去挑战谁,他们也不缺那点儿香火愿力的熏染沐浴了。” “那前二十前三十呢?” “都差不多吧,真要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那就是咱们捡着了,算是这一趟没白来。” “大道风云榜咱们不指望,但是龙虎风云榜还是有一看的,孟子义挑战云飞岳秘封不许看,我就不信其他还有的,也不允许看,……” “那倒不至于,道宫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形再出现,否则都这样效仿,这下一次道会谁还会来?” “不是说异修也可以挑战么?怎么没见有人出现?” “会有的,现在还在观察形势吧,瞧瞧那边那一桌,四位异修,都是化形了,但有两个绝对在二百五十龄以下,……” 二百五十龄以下就意味着可以参加龙虎风云榜的挑战,从前五十开始,每一次可以跨越五位挑战,也就是说第一次就可以挑战第四十五位,第二次就可以挑战四十位,九次之后就可以登顶,当然,这是理想境界。 陈淮生一行人也注意到了隔壁桌所说的几名异修。 的确,但从气质打扮上就和寻常修士不一样,流露出来的气势也有些咄咄逼人。 不过在道宫已经正式允许异修参赛之后,汴京城中异修数量大增,而且都是公开露面。 虽说原来在汴京城中也没有说不许异修公开活动,但是像这种公开明文地允许甚至是欢迎异修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有没有百龄异修,那就可以去潜龙腾凤榜了,这几位要去龙虎风云榜可能还够呛。”滕定远观察了一下,摇摇头:“那两个倒是二百五十龄一下,有机会去,但淮生你觉得他们能挑战你么?” 陈淮生笑了笑,“他们就算要挑战,也不会找我,我的雷法对他们伤害太大,他们应该去找那些木、土、水属性或者其他中性属性但不擅长雷法的目标。” “你还有翼火蛇,恐怕也是这些异修不愿面对的。”燕赤霞看了一眼陈淮生,“那个高瘦的大个子应该是鹰隼类的异修,另外一個胖子,不是熊就是牛,是牛的可能性更大,你看他那个鼻子,嘴巴也在一直咀嚼着,只吃玉荪和潮云菇,不怎么吃肉,……,还有那个瘦小的家伙,像是鼬狐一类的,眼睛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异修即便是化形成为人形,但是也基本上与其原来的体格相仿,所以像燕赤霞这种修成慧眼法术的修士,基本上看一眼就能八九不离十,确定对方是什么来路。 陈淮生没有太多关心这些异修,随着官家和道宫对异修的全面解禁,甚至是鼓励拉拢的姿态,意味着异修将在整个大赵境内再无任何约束,和普通人类修士无异,这必将鼓励更多的异修从绝域禁地中现身。 这意味着什么,陈淮生还看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这会冲击目前本来就不稳定的修真界局面。 而受到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天云宗,以及居于第二位的太华道,再次才是花溪剑宗和万象派,还有赵家、石家、寇家、陶家这些顶级门阀。 可道宫不就是掌握在这些人手里么?怎么会出台这样一个政策? 陈淮生第一直觉就是天云宗犯了众怒了,或者它的实力太强,让其他人都感觉到芒刺在背了。 谁在针对天云宗? 太华道?还是赵家?又或者万象派? 如果是太华道的话,可太华道自家也会受到较大冲击,仅次于天云宗而已,划算么? 万象派有可能。 它鼎盛时期,也就是十多年前还是排名第二,但六年前就落到了第三,三年前甚至被花溪剑宗赶上来与其并列第三。 它是在一种极其缓慢但是却有难以逆转的方式在下滑,如果没有巨变,它也许会一直这样下滑下去,或许十年后它就会是第六第七,二十年后就会滑到十位以外了。 没谁愿意见到这一幕,可自身又无法改变这种局面的情况下,就只有寄希望于外部力量的介入来搅乱这种局面了。 还有就是赵家,也就是代表着官家的这一系了。 赵、石、寇、陶,京中四大门阀,赵家理所当然是第一,但是以往是赵家可以以一己之力压倒石、寇、陶三家。 可现在,赵家仍然是最强,但石家、寇家、陶家距离赵家的实力差距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不是石家、寇家和陶家实力增长有多快,而是赵家的实力在缓慢地消退,官家的名声似乎也没有那么好使了,尤其是在西唐那边五姓七望这些豪门望族在北戎在西京都表现得越来越强势的时候,相比之下,大赵这边的世家门阀却有些堕落了。 这从官家和赵氏一族在道宫中的话语权影响力就能看出来一斑。 原来赵家在总榜里边还能排在前八,但现在连前十都够呛,也就是说,前十实力总榜中,没有一个门阀世家能挤入列。 相较于西唐那边的五姓七望,吴越的钱、桓、庾、谢、顾、陆、朱等阀族,大赵的世家势力实在是萎缩得太快了一些。 即便是赵氏归为官家一族,依然难以挽回这种世家迅速滑落,而宗门势力越发强大的局面。 陈淮生不确定这究竟是谁在作祟,但是毫无疑问这样一场引入异修的大乱局到来,会极大冲击当下宗门与世家门阀的实力对比局面,受到最大不利影响的肯定是天云宗和太华道,其次就是花溪剑宗和万象派。 整个大赵近百年来的稳定局面一旦崩塌,那又将是一个急剧动荡变化的局面,谁能从中得益最甚,谁就会是其中最大的可疑者。 官家赵氏或许未必能在其中得益太多,但这却是一个机会,搅乱局面,作为掌握中枢的官家赵氏,必然会有许多人要倚重于它,尤其是皇约灵誓均需要官家持玺用印,需要用皇旗作为誓约保证,这就更能居中稳立。 “看这副架势,这些异修也是越来越猖狂了,这才开禁几日,这些家伙就敢在丰乐楼来寻衅滋事了。”杨虎生叹息了一句。 “也不能完全说是寻衅滋事,没准儿也是异修们的一个试探,看看咱们这些人类修士对他们的接受度究竟有多高,当然如果谁要去干预或者看不惯,恐怕就要起冲突,他们也有要趁机立威的意图在里边吧。” 滕定远比杨虎生看得更远。 陈淮生环顾了一下四周,也觉得恐怕滕定远所言不差。 弄不好这周边还有更强的异修藏匿,兴许这就是一个试探,或者要借机立威。 要让大赵的修真界接受这样一个现实,那就是他们异修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大赵境内出入无忌了,甚至要和人类修士平起平坐力压一头了。 能看出周围有不少修士对此很是不满,不过这四名异修,都是化形之辈,这就意味着他们基本上都具备了筑基的实力,但又不是那种筑基中段高段,就在筑基一二重之间。 看看他们虽然相貌衣衫已经和人类无异,但身上各类飞禽走兽的特征都还相当明显,就大差不离。 即便是筑基一二重的实力,在丰乐楼上也算是不差了,异修一旦紧急情况下还可以变形,实力还要更上一重,不注意就要吃亏,如果没有和异修打过交道,那就更容易吃亏。 “怕是要出事。”燕赤霞也看出来了,皱着眉头。 “也许本来就有很多人就盼着出事呢。”燕青霞冷笑,“这才道会第三日,汴京城里,丰乐楼上,出些事儿,对大赵,对道宫,恐怕都有影响,谁最高兴?” “西唐?南楚?”滕定远讶然反问。 “从外边儿来说可能是,但未必就一定是外边儿,咱们大赵内部呢?”燕青霞也反问。 “我们重华派现在还算大赵内部一员么?”陈淮生不以为然反击了一句:“我们重华派的根基现在可在河北,义阳府和朗陵府都让给了白石门和紫金派,重阳山大概都只能算一个桥头堡了吧?” “淮生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该放任坐视这些人来挑衅道宫权威?”燕青霞凤目含威,“我觉得不该如此,你更不应该如此态度才对。” 被燕青霞冷艳的目光一逼,陈淮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对大赵官家和道宫甚至九莲宗都没有多少好感,蛇鼠一窝,狗咬狗一嘴毛。 以他的性子,就懒得管这些破事儿,安心积蓄力量才是正经,但燕青霞显然不如此看。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二节 丰乐楼上战意浓 “这不本来就是道宫放任甚至是支持折腾出来的么?”陈淮生想了一想才道:“没有他们的鼓励,这些异修怎么会大规模地出山,又如何敢如此耀武扬威地四处显摆炫耀?道宫难道之前就没有想到过这些么?” “道宫内部也不是一言堂,或许……”燕青霞迟疑了一下,但这话连自己都难以说服。 “青霞师姐,道宫内部肯定有博弈角力,但是既然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就意味着大家都达成了一致,或者妥协了,这已经成为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大家就要接受异修的存在了,再不能以一种可以任意敌视或者屠戮的姿态来对待他们,以往他们在山中,但现在他们就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赵任何一个地方了。” 陈淮生平静地道,“这个心态的转变他们会很快,而我们可能会有一個适应期,但却不可逆转。” “所以今日丰乐楼上的事情,就会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燕青霞冷冷地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们静观其变就好,无论什么结果,都会给所有人一个提醒。”陈淮生神态自若地道。 “但我不希望看到这些异修太过猖狂嚣张。”燕青霞不忿地道。 陈淮生抿嘴一笑,“青霞师姐,这楼上如此多各宗门世家的修士,岂会轻易让这几个异修得逞?若真的是不可收拾,汴京城道宫里也随时有真修驾临,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燕青霞终于平静了下来,众人也随着酒菜上来,开始大快朵颐,话题也回到了宗门几人即将参加的潜龙腾凤榜上来了。 宣尺媚、齐浩天、卓一行和袁文博四人都要参加潜龙腾凤榜。 卓一行最年轻,但只有炼气五重,估计如果冲击一下,也许有闯入前百的机会,但要选择那些年龄比较小而名列前百的弟子挑战,袁文博情况类似。 宣尺媚和齐浩天就不用说了,二人都是炼气七重,而且是排名在前五十,这一战是要提升名次,同时打响自己的名头,算是为宗门争光。 以往二人都属于九莲宗,但这一次却要代表重华派出战,所以这一战也是关系重大。 “宣师妹和齐师弟有望提升名次,不过主要还是要通过一战来证明本宗的潜力。” 燕赤霞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宣尺媚和齐浩天二人比自己小十几岁,却已经要赶上自己实力而感到不适,态度坦然。 “不知道袁文博和卓一行这两位小师弟情况如何?”滕定远也问道:“袁文博应该是淮生你的师弟吧,感觉你们之间关系好像很平常啊,那一位卓一行甚至和你没什么往来,你反而和我们这些人走得更近乎,不合常理啊。” 滕定远的询问让陈淮生也有些难以回答,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文博和我关系其实不错,但他顶着天才的名头,灵境修行却还有些差距,所以现在无心其他,专注于修行,至于卓一行和我的确接触不多,他是尤师伯的弟子,一直跟随着尤师伯,但他的天赋毋庸置疑,……” “那淮生觉得他们俩能不能进榜?”杨虎生也问道:“感觉这一次宗门是想要在道会上整出一些大动作来,以便于宗门名次也能有所进步。” 几个人都是明白人,此番从一开始就大动干戈,去大騩山接纳元荷宗弟子,强力出击抗下清光道意图对玉菡宗的动作,进而归并玉菡宗,加上潜龙腾凤榜和龙虎青云榜上的种种表现,无一不在表明宗门已经不甘于一直在河北这样龟缩下去了。 不过陈淮生还是觉得宗门太急躁了一些,这三年里从新招弟子迅速猛增,接纳丁家,并入凌云宗,与月庐宗激战,再到现在的大手笔一下子吸纳玉菡宗和元荷宗,看似实力猛增,但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可小觑。 隐隐而出的派系已经有了几分迹象,而且玉菡宗、元荷宗弟子进来,加上凌云宗和丁家的力量,老重华派的力量已经被摊薄到了极致了,特别是还有许多弟子本身就是在河北新招的弟子,看看重华派现在紫府和筑基数量构成,再看看炼气高段的弟子构成,就该明白这个情形有多么严重。 当然陈淮生也承认关键时候的确不能停步,对凌云宗也好,元荷宗和玉菡宗也好,并入势在必行,也对宗门实力扩充起到了很大作用。 可要在宗门榜上去谋求上升位次,陈淮生就觉得有点儿不太认同了。 短短三年内,重华派吸纳了太多外部力量,将其融合一体,才是首要任务,而非去谋求一个所谓的好位次,尤其是在现在道宫明显有些不一样的动作情形下,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更不合适了。 分崩离析的九莲宗就是一个范例,如果不能及时讲这些本身就未捏合成形的力量融合好,那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出事。 只不过这些事情却又不是他能做主的,甚至还不能提出反对,只能沉默应对,该出力时还得要出力。 修真宗门一个最核心的本元就是你要让弟子们看得到希望,追求有所获得。 唯有让弟子们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行中感受到自身修为的提升,让自己受益,同时宗门还能为其修行提供足够的支撑保证,让自己得益,这样一个宗门才能慢慢形成凝聚力。 当初的重华派也就是这样的,但现在吸收了凌云宗、丁家、玉菡宗和元荷宗这些原本与重华派并没有多少认同感的人员进来,不想办法加大融合力度,是绝对要出问题的。 当然,陈淮生也承认提升重华派在大赵修真界的影响力和地位也是一种增强弟子凝聚力的方式,但如果一味追求这个,恐怕就会出现舍本逐末的情形。 “嘭!” 只见一个人影飞起,紧接着那个高瘦身形又是挥手一击,在空中挣扎的身影直飞出窗外,还没有来得及飞燕回翔,就被那个又是一耸身跟着飞出的高瘦身影一击,只落入五丈河中去了。 另外一道身影则已经轰然爆发,双袖一挥,赤红色的火柱席卷而出,立即就将那只剩下三人的异修包围。 陈淮生一行人其实眼角已经瞥到了双方的争执。 很显然几名异修的肆无忌惮,甚至在言语中也有些贬低龙虎青云榜甚至大道风云榜上有名之人的行为,冒犯了很多在楼中的人类修士。 两个实力不行,但是却有忍不住抢先出头的修士立即发难,但是却被早就有准备,甚至就等着有人来挑战的异修立即迎头痛击了。 两名修士的出手,立即引发了双方的恶战。 那名鹰隼异修修为不俗,一手气劲立即爆发将那名修士打得招架不住坠入河中。 而另外一名修士应该是练气七重以上了,一手火性法术发动攻击,对异修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但是奈何实力相差太大。 他们的本意大概也是反正在这丰乐楼上交锋,也没有人敢直接下杀手,起码也能同仇敌忾引起楼上其他宗门修士的出手,这样也能既表现了自己勇武,也能博得一个敢于抢先出手的好名声,在数百人众目睽睽之下中赢得认可。 火柱狂卷,但是迅即被那个牛类异修猛张大口吐出冰雾,瞬间将火柱凝冻,再无法前进半步,进而暗淡下去。 整个楼上气温骤降,冻得人瑟瑟发抖。 喀喇一声,连周遭的桌椅板凳也受不了这般瞬间封冻带来的巨大变化,碎裂开来。 陈淮生他们这一行人虽然相距略远一些,但是一样收到这牛头修士的封冻法术冲击,几人虽然及时提聚灵力,但头发眉毛也是白霜覆盖。 “这牛修竟然如此厉害!?”燕赤霞一边提聚灵力,一边道:“起码是筑基四重了吧?” “岂止!这厮有筑基六重,甚至七重的实力了。”燕青霞目光清冽,盯着那个牛嘴大张的家伙,“另外有几个鼬狐模样的异修实力也不差,起码是筑基中段,我们都根本不是其对手。” “丰乐楼背后是石家,这是打花溪剑宗,这是打花溪剑宗的脸,花溪剑宗如果不做出反应的话,那日后丰乐楼的生意就别想和樊楼与丰和楼比了。”杨虎生幸灾乐祸地笑着道:“反正和我们无关,我就只管看热闹。” 但始终还是有人看不惯这帮异修。 坐在东南端的一名修士猛然起身,手中一枚卷曲的丸尺弹出,只见那剑丸在空中倏地变化,刹那间就幻化为一个长逾六尺的剑带,一抹湛蓝的幽光拂过,剑丸化为蓝光,朝着那牛头修士奔射而去。 “咦!”那牛头修士见剑光奔袭而至,微微摇头,一顶宛如盘角的笠帽从头顶上生成,旋转着化为一轮飞翔的罗盘,迎着那一道幽蓝剑光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两枚急速对撞的法器剑器上,只等这一击能否见出高下。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三节 疑窦生剑气千重 剑丸迅即而至,那盘角状的笠帽旋转飞舞,两股气机凶狠地撞击在一起。 只见那剑丸陡然弹起,整个剑丸化为无数片鳞状碎片,蓝汪汪的一片,越过那笠帽周边,暴卷而至。 笠帽忽然壮大,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又如同一个黑洞,轰然反吸,紧接着就是倒飞,一口气将这一片蓝汪汪的剑丸碎片承纳了下去。 笠帽与剑丸碎片搅荡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动。 整个笠帽像一個失控的陨石,在空中忽东忽西,忽高忽低,不断发出尖啸和怒吼,最终猛地向上一冲,直接将整个丰乐楼穹顶给彻底撞穿。 这一刻,整个丰乐楼的穹顶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给彻底撞毁,露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巨大窟窿。 稀里哗啦,大片大块的木料梁柱跌落下来,迫使在楼上的修士们都只能四处躲避,倒不是怕伤着自己,而是实在难堪。 那名鹰隼异修突然在空中一个翻身,脱手撒出一道羽毛。 羽毛似慢实快,出手之时便幻化膨胀成为一道宽约三尺,长约两丈荧光闪烁的神器。 羽毛呼啸着从丰乐楼窗户里挤进来,那连在一起的窗棂屋檐,一下子就被这羽毛法器给彻底割碎,只朝着哪个挑衅修士一桌横扫而去。 陈淮生几人都感到惊诧。 这家伙已经飞出了窗外,虽然未曾化为鹰隼之形,但是完全占据上风,还将那一名最先挑衅的修士打入了五丈河中。 这就罢了,现在这边牛头修士也是一样威风凛凛占尽上风,他还来这么一遭,有点儿赶尽杀绝的意思了,这未免太猖狂了。 果然那一桌旁边的修士坐不住了,猛然掀起大圆桌,迎着那飞驰而来的羽毛法器轰出,带来的气旋轰然卷动着整个周围三丈之内范围堂中的一切,如摧枯拉朽,一片狼藉。 带着银光的羽毛与呼啸而至的大圆桌撞击在一起,宛如彗星相撞,猛然炸裂开来,四散飞射的劲气和灵力,瞬间就将周围的几桌全数席卷了进去,所有人都不得不提气凝力来抵挡这无妄之灾。 “大胆!狂妄至极!” “放肆!” 一道人影横空出世,出现在丰乐楼穹顶之上,双手轻轻一提,似乎整个空间都被翻了一转,然后凝定下来。 那笠帽就被立即气机压住,而那牛头异修发动的冰封之术,也被彻底终结定格。 几名异修似乎都觉察到了厉害,迅速抱团变形,就在此时,从远处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包兄,何必动气,不过是几个晚辈置气斗狠,怎么还让你出马了?” “熊无极,你是要替他们几人出头?”空中光线一暗,只见一个粗壮的身影,从空中跨步而来,百丈之外,几步就跨到了近前,与那道人影遥遥相对。 此时丰乐楼内外都是簇拥满了人群,都在看着在空中伫立的两大紫府对峙,恨不能二人立即就在空中展开一场恶战,一饱眼福。 “什么叫出头?难道花溪剑宗也是不讲道理,不管青红皂白么?”壮汉虽然是大冬天了,也是敞着衣衫,呵呵笑道:“包兄怕是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要惩戒也该惩戒那几个首先寻衅者才对,莫不是道宫才宣布了天下修士,众生平等,怎么花溪剑宗就要对我们另眼相看,专行凶法?不合适吧?” 别看这家伙长相粗鲁,但是口齿却是相当伶俐,笑容满面,就这样伫立在空中,但是足下却有一团云气。 陈淮生忍不住咋舌,这是润魄境的实力了,可以聚气升云。 而和他遥遥相对的花溪剑宗修士却不行,身形微微晃动,明显是用法术在支撑,但也看得出来,起码是凝魂中境的实力。 “哦?”包虢蔚得到消息赶过来不过几息之间,只知道是有人在丰乐楼惹事,但具体是怎么引发起来的,他却不知道。 但他也不需要知道,无论是哪一方,他都要予以惩戒,否则丰乐楼若是成了谁来都可以借酒发疯肆意折腾一番的地方,这丰乐楼也别开了,花溪剑宗的名声都得丢完。 他也想过若真的是几大宗门的弟子,绝无可能来丰乐楼惹是生非,大家都有生意,若是这样乱来,都别安生了。 很大可能性就是那些小宗门弟子或者散修喝醉了发酒疯。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异修在大打出手,这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谁曾想自己刚一出手,就引来了熊无极这个老狗熊。 “不管什么人,若是有恩怨,别在这丰乐楼上找事儿,出了这座丰乐楼,我不管,但若是在这丰乐楼上乱来,那就是挑衅我花溪剑宗,无论是谁,都要面对花溪剑宗的怒火!” 包虢蔚也只是一愣,随即强硬地表态,这不是个人恩怨,而是涉及到宗门尊严。 丰乐楼都知道是花溪剑宗的产业,若是任由阿猫阿狗都在丰乐楼上打斗折腾,那谁还会把花溪剑宗看在眼里? 无论对错,无论什么人,都不能在丰乐楼上打杀,否则就是挑衅花溪剑宗。 “那包兄是不是该先惩戒那率先引发战斗的人呢?”壮汉不以为然,语气也变得强硬:“在这丰乐楼上吃酒,遇上人来挑衅欺凌,总不能就坐在那里任由人家欺侮吧?或者就干脆爬起来一逃了之?这说不过去吧?丰乐楼没有提供足够的安全保护,却要责怪自保之人,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强人所难?那以后谁还敢来丰乐楼吃酒?” 壮汉每一句话都说到理上,口口声声反倒是责怪丰乐楼没能提供安全保障,这才迫使人家自卫,现在却要怪自卫者不对,让包虢蔚也有些难以回答。 “那挑衅者是谁?给我站出来!”包虢蔚怒吼道:“是哪家不长眼的家伙?” 簇拥在丰乐楼周围的修士们都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那几个挑战开打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谁也不认识,也不清楚那几个散修是从何而来。 “包前辈,那几个人早就溜了,还有一个被打入五丈河里,也不见了。”终于有人来接上话:“那几个家伙大概连酒账都没付呢。” 听得这一说,包虢蔚更是怒火中烧,凌厉的目光四下寻找,“不知道诸位可有认识那几人的?若是能提供线索,花溪剑宗不胜感激,定有回报。” 丰乐楼这周围何止百人,一阵交头接耳之后,竟然没有人认识那逃离的几人。 这让包虢蔚也感到蹊跷,难道是来自南楚或者西唐、吴越的散修? 就算是来自域外的散修,这楼上数百人里,难道就没有一人认识,甚至见过? 这散修之间的往来联系亦是不少,没理由这满堂上百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那壮汉见包虢蔚有些疑惑不忿,也不为己甚,给对方一个台阶:“包兄,很显然这是有人故意来寻衅,道宫才发布了天下一家,修行同体的法则,就有人来故意捣乱,我觉得这不是挑战花溪剑宗,而是挑战整个道宫的尊严啊,是得好好查一查才行,这帮人进了汴京城,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不管他们是哪里来的,以花溪剑宗在京师城里的人脉,不会查不到。” 直觉告诉包虢蔚,情况不太像对方所言的那般,但是从表面上来看,对方所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 周围看客们都亲眼目睹了那帮人挑衅异修,道宫才立下规矩,这些人就来挑衅,这些异修当然要反击,好像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这样大打出手,活生生把整个丰乐楼打了个稀巴烂,遭受最大损失的却是丰乐楼,是花溪剑宗。 而且现在花溪剑宗居然找不到罪魁祸首,这就太憋屈了。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要不到晚上,这个消息就能传遍汴京城,花溪剑宗一天找不出这几个逃脱的肇事者,那丰乐楼安全堪忧的帽子一天就别想揭下。 最乐见其成的只怕反而是樊楼与丰和楼、白楼这样的竞争对手,保不准这些竞争对手就会落井下石,把这样一个故事立即送到茶肆评书先生那里去加工一番,就会成为汴京城里说书先生一段最招人喜欢的故事了。 恶狠狠地瞪了那壮汉一眼,包虢蔚也知道自己的追究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种情形下,他没可能让对方折腰,老熊精显然就是为了这帮人而来,难道说这些异修已经开始抱团,开始选大哥了? 想到这里包虢蔚也是心中一凛,别自己太过逞强,弄得花溪剑宗那边骑虎难下,现在找个台阶下了,下来之后再来细细计议。 剪包虢蔚没有作声,那壮汉才满意地一笑,一挥手。 那几个一直躲在一旁的异修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背着这样一个大佬师兄,各种关照肯定不缺,下一步还能有更大造化机遇。 眼见得这样一场闹剧就有这样一种方式收场,连陈淮生这种不喜看热闹的性子都觉得虎头蛇尾,太让人失望了。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四节 异修一出天地动 丰乐楼一场战事以这样一种诡异突兀的方式收场,让陈淮生一行人诧异之余,也有些费思量。 这可是花溪剑宗的大本营啊。 每天丰乐楼的营业收入起码在五千灵石以上,像这几日的生意,最低都是上万灵石,就算是最冷清的时候也不会低于三千灵石。 丰乐楼每年为花溪剑宗上缴的收入不会低于百万灵石,这只是其中一方面。 而且丰乐楼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消息渠道,这穿堂上菜的小二们,都基本上是道种,耳朵稍稍灵一些,就能听到很多消息秘辛。 这样一个天生消息渠道的重要性,并不比每年百万灵石来得差。 可面对那个巨熊异修,这包虢蔚居然就如此赶紧利索的退让了,纵然那巨熊异修灵境实力高于包虢蔚,但那又如何? 这是在汴京城里,是花溪剑宗的地盘,难道这厮就敢真的斩杀包虢蔚不成?真当花溪剑宗没有更高层级的紫府真人么? 都知道这一位陈师弟的思路不同常人,连掌门他们几位大佬都一直很看重,现在看来果真还是和大家的想法不一样。 “谁会在承认接受异修这件事情上获益?”滕定远也觉得很不可理解,“这些异修能给我们修真界带来什么?我觉得除了带来麻烦和不适外,几乎找不到好处,谁会觉得他们加入进来是好事?” 很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陈淮生喃喃自语,有些人不知道这是放出了一个恶魔出来,“也不知道掌门他们是否知晓这里边的种种,……” “青霞师姐,如果是道会之前,也许如你所说那样,斩杀就斩杀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但现在形式不同了,道宫已经认可接受了异修,而且还欢迎他们来参加道会,现在你花溪剑宗却在不占理的情况下,斩杀对方,这不是公然打道宫的脸么?将道宫和官家至于何地?”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陈淮生和滕定远都是细细揣摩,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几个不懂事的小散修敢于挑战明显是筑基层面的异修,这不是寻死么? 异修这么快就强势出击了,绝非偶然之事,那熊精能及时出面,也绝对是早就在外守候,一旦包虢蔚觉得这局面不受控制,非得要以武力来解决,那就只能如此了。 处在这种情形下,包虢蔚无论怎么做都是错,所以还不如忍辱负重,先行退让,折损些颜面,要把后续前后首尾想清楚想透彻再来考虑如何应对。 “淮生,你说这帮异修是不是冲着花溪剑宗来的呢?可惹事儿的却又是那几个散修啊。”燕赤霞摩挲着自己虬须,若有所思地道:“那几个散修倒是溜得快,惹出事儿就溜了,却把花溪剑宗给架在了火炉上,万一这几个散修就是心怀不轨,甚至和异修是一路人呢?” 陈淮生摇摇头:“承认接受异修,甚至还很欢迎异修的加入,我本来觉得在道宫居然能通过这样一个规则,简直不可思议,但现在转念一想,这里边肯定有蹊跷,这样一个规则的通过,绝对有许多人许多势力在里边出了主意使了劲儿,甚至还得益甚多,才会如此,这肯定是一笔大交易,只是你我层次太低,窥探不到这里边的秘密。” “也未必。”陈淮生沉吟着道:“他们加入看起来似乎没给大家带来好处,但是也许带来的坏处,对有些人来说就是好处,对敌人是巨大的坏处,对自己也许就算是好处了,这样反过来想,是不是觉得就说得通了。” 至于说占理不占理,那是事儿么? 好处与坏处,对人和势力来说,都是辩证的。 对你坏处更大,对我坏处不大,那么我就可以接受,甚至还乐见其成,竞争对手甚至是敌人之间,不就是这样的么? 何况自己不也是一样有异修朋友么? 熊壮就不用说了,亲如兄弟,还有那碧蛟元君。 一行人离开丰乐楼的时候,燕赤霞忍不住来了一句:“花溪剑宗这样丢份儿,如果不想办法挽回一局重新找回面子,丰乐楼的生意就不可能在像今日以前那么好了。” 这桩事儿立即就让陈淮生的思路发散开去了,异修的固然爆发崛起,绝对与道宫中有些野心家的唆使和使劲儿分不开,只是不知道这些家伙明不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感觉包虢蔚,或者说花溪剑宗似乎有些投鼠忌器,对这帮异修有些忌惮,不愿意和这些异修发生冲突。 花溪剑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道理了?而且还是在自己地盘上。 可人家就还是做了,还做得气吞山河,然后却在关键时候一拍屁股给跑了,可现在却把丰乐楼背后的花溪剑宗给陷入了一个尴尬的泥潭。 燕赤霞大事不糊涂,甚至还相当精明,这随便几句话,居然就被这里边的奥秘给说破了。 被人类压制了数千年的这个禁忌一旦被打破,日后还会发生什么样惊天动地的消息,就真的和被人无关了。 陈淮生这么一说,滕定远、燕赤霞、燕青霞等人都陷入了深思。 “那包虢蔚为什么对熊精异修让步?不会是因为对方实力比他强的缘故吧?”燕青霞也很不解:“他完全可以发声召唤同门师兄啊,花溪剑宗宗主高渐离据说已经是紫府润魄高境了,另外一個紫府真人秦锁阳也是润魄中境,斩杀这个熊精异修不在话下才对,难道谁还敢替那熊精助拳鸣不平不成?……” 一场小酌,居然还遭遇这种事情,而且其背后带来的种种隐藏的风波似乎已经化作了一团乌云笼罩在京师城上空了。 陈淮生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了,怎么想都轮不到自己。 陈淮生始终觉得那碧蛟元君和自己是有些缘分的,迟早还会和自己相遇,甚至还会有新的故事出来,他甚至都很期待。 但却没有想到异修的横空出世是这样一种方式,来得如此堂而皇之,让人目不暇接。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五节 天下汹汹雨将至 陈淮生也很清楚,异修的威胁对自己个人来说还很遥远,但是对整个大赵宗门世家的影响却会是巨大深远的,迟早也会波及到自身。 只不过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份能力去干预或者改变什么,自己能做的,就是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快提升灵境实力。 这等时候他无比想早些回到河北,早些回到云中山洞府中却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区修行。 一朝踏入筑基,看似光芒万丈,但只有身处其中,越是站得高,接触的层面越广,你才会发现自己的渺小。 就像刚才那熊精异修与包虢蔚的对峙一样,根本就不是寻常筑基能插手的。 一旦两人爆发对决,周遭这些炼气也好,筑基也好,都只会遭遇池鱼之灾,弄不好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陈淮生同样也知道,站在商九龄、朱凤璧和丁宗寿以及令狐醉他们的高度角度,考虑问题又不一样。 无论他们日后可能会有什么龃龉,但是现在刚刚整合起来的重华派,才屹立于大赵修真界,还是想要给所有人展示一个崭新而强大的面貌的。 尤其是商朱二人以及齐洪奎他们都还盼望着有朝一日能重返弋郡,将紫金派和白石门逐走,重夺义阳、朗陵二府。 这是所有老重华和凌云弟子的夙愿,也是激发他们努力的动力。 而要做到这一步,就面临着白石门和紫金派这两个强大的敌人,至少现在,无论是二者中的哪一個,都还不是重华派能匹敌的。 商九龄很清楚把玉菡宗乃至元荷宗弟子纳入进来带来的隐患。 和凌云宗以及丁家不一样,九莲宗支这些弟子进来,会极大冲击整个重华派固有架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重华派内部都会处于一种混乱状态。 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和朱凤璧能不能驾驭住这个局面。 接受丁熹蓁为弟子其实就是一个未雨绸缪的变相结盟。 他需要丁宗寿的支持来平衡和压制内部,起码在李煜入登紫府之前,须得要这样。 也幸亏齐洪奎遭遇重创之后灵境有所跌落,否则这个不平衡的局面还要危险一些。 现在令狐醉带着一百来号弟子加入,还有元荷宗几十名弟子,以及偌大一个重阳山,就更冲击了这个局面。 他也清楚,其实才吸纳了丁家,兼并了凌云宗的重华派并不适合再吞并玉菡宗,那风险太大,后患太多,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失去了这样一个机会,不仅仅是失去一个紫府,而且还有数个未来一二十年可能入登紫府的天才,更有一座作为重入大赵的桥头堡——重阳山。 修真宗门的命运和修士修行一样,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九莲宗的命运就是典型。 堂堂一个超级大宗,不过是一二十年的没落和每况愈下,就给了周围环伺的虎狼以机会,找准时机就是致命一击,甚至没有给你半点反转的机会就被分食一空,结局何等悲惨。 重华派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是保守了一些,也就是一二十年而已,就被白石门欺上门来,硬生生把经营数百年的地盘和灵山宝地给丢了,撵到河北荒野之地凄惨求生。 也幸亏大赵和北戎人正巧签署了这样一个“托管”协议,否则连落足之地都没有。 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缩短重华派崛起壮大的时间,哪怕有许多风险,他也甘愿一冒。 只要李煜能入登紫府,一切就都不是问题,老重华三个紫府,加上一个倾向于自家的丁宗寿,足以压制齐洪奎和令狐醉。 而起码最近三五年内,商九龄确信齐洪奎和令狐醉还不至于不智到就要另生他心,三五年时间,商九龄相信李煜有八成机会能入登紫府。 唯一让商九龄有些忧心的就是如此多的弟子加入进来,使得整个重华派弟子一下子膨胀到了接近六百人,这对于整个宗门来说压力山大。 最为紧迫棘手的就是如何维系整个宗门弟子的生存。 寻常灵食灵材都还好说,卧龙岭周围,白塔铺周边,还有重阳山四周,都有相当灵田,种植出来的玉麦、灵粟都基本够弟子食用,大不了购买一些嘉禾来改善一下,因为河北和魏郡这边都无法种植嘉禾。 但弟子修行可不仅仅只是靠食用玉麦和灵粟就行了。 炼气低段的弟子要想尽快提升都得要食用一些灵植和妖兽肉来补充灵气,壮实道骨,否则强行修行就会导致筋骨受损。 进入炼气中段,那就是每日三餐都需要灵植和兽肉了。 若是偶尔缺一二顿,或者一两日不食,倒也无关大局,但若是经常断顿缺日,那修行必定受到影响。 一些天资禀赋较好修行进境快的弟子,需求更大,特别是一些天赋特别的弟子在修行关键阶段或者特殊功法时,更是需要有针对性的补充特殊灵材灵食,这都是宗门必须要保障的。 一旦进入更高阶段,那花费更大,以陈怀生为例,进入筑基阶段,他每日都需要食用灵植和兽肉,反倒是灵粟和玉麦还吃得少了,论其花销来,已经不比翼火蛇逊色多少了。 真正到了这一步,单靠宗门的补贴已经很难保证了,还得要有其他自己的渠道,这也是为什么一到筑基,基本上都要有自己的洞府山地,主要就是让修士能自己开辟灵植妖兽的来源渠道,这样才能支应得起。 这同样也是为什么宗门世家都需要灵山福地来作为山门,因为对灵植和兽肉的需求将会一直贯穿修士一身,城市中可以交易,但是却不能出产,无论你是自己种植驯养,还是狩猎甚至抢掠,你总要有一个稳定的来源渠道来保证自己所需。 可以说那些个所谓的天才,除了自身根骨奇佳这一基本要素外,其他基本上都是用灵材灵食给堆砌起来的。 从炼气初段到筑基的这些开销,哪一个不是千万灵石的投入花销? 这还没有说专门为他们物色寻觅的特殊各种经诀功法和法器了。 相比之下,陈淮生基本上都靠是自力更生了,这也是为什么宗门几位大佬如此稀罕陈淮生的一大原因,委实太让人放心了。 “到现在还没有接到谁要挑战我们几位,不过也说不清楚,……”商九龄瞥了一眼低垂着眼睑的令狐醉,“令狐兄,你倒是稳坐钓鱼台啊,一点儿不担心。” “商兄,你是掌门,本来这些事儿也该你来操心才对,还有丁兄,如此混乱局面下,发生什么事儿都有可能,不过我倒是不觉得会针对咱们,异修法则的出炉,这不就是给了无数人登台亮相的机会?但也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吧。”令狐醉半眯缝着的眼睛微微张开:“丰乐楼上那一场乱战,不该是一个开端么?” 商九龄眉毛一挑,“令狐兄的意思是异修们都会纷纷登场,挑战大道风云榜?” “呵呵,对异修们来说,沐浴熏染宫观寺庙的香火愿力,只怕比我们这些人类修士强得多吧?”令狐醉冷笑,“我不知道道宫,嗯,那些排在前边的人怎么想的,若真是要兑现这一条,异修绝对会成为弥天大祸!这些人为了自家私利,简直都不顾天下大局了。” 异修强于感,弱于悟,但若是有了香火愿力熏染,其悟性再开,其实力便要暴增,也难怪这些异修听得道宫开禁,便蜂拥而出。 “或者是道宫的缓兵之计,要利用异修之力,……”商九龄沉吟着道:“西唐在西面给大赵压力太大,加上南楚的不安分,这几年看似绝域禁地妖兽潮有些收敛,但是据说今年开始又有异兆,怕是……” 每一次妖兽潮出现的时候,头一年都会有一些异兆,但一般说来都会相隔多年,但是妖兽潮来得越发频繁,这一次相隔五年,上一轮的妖兽潮更像是一个预演,其规模也远不及五六十年前那一轮,但今年异兆的迹象也更猛,上报到官家和道宫,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安。 妖兽潮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太好的记忆,但六十年一个轮回似乎谁都躲不过去。 每一次妖兽潮,短则一两年,长泽三五年甚至十年,中间甚至还有起伏间歇。 规模弱的时候似乎也就是妖兽从绝域禁地中跑出来的多一些,等级高一些,强的时候就是泛滥甚至是灾难了,对天下的伤害更是比弱的时候高出十倍几十倍。 像商九龄、丁宗寿和令狐醉都是经历过一轮甚至两轮兽潮的,不过年幼时候那一轮印象都不深,毕竟年龄太小,但是人到中年时候经历那一轮都印象深刻。 不过六十年前那一轮据长辈们说算是两三百年内规模较小的兽潮了,当时他们也不过是筑基初段甚至炼气阶段,但是即便如此,那带来的巨大伤害和影响,依然让人印象深刻,可这一轮就要轮到他们身上来了。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六节 终归一路再有缘 “问题是道宫对异修的彻底开禁,会对我们产生什么影响?”令狐醉也在沉吟,“现在看起来,异修都在忙乎着要冲击大道风云榜和龙虎青云榜上靠前的位置,以求能名列其上,以便能沐浴熏染香火愿力,我们几位都排在后列,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重华派五紫府,朱凤璧和齐洪奎因为跌落到了蕴髓初境,不在百位之内了。 商九龄、丁宗寿和令狐醉三人,其实论实力就算是能排在百名之内,大概率也是七十位之后。 不过大道风云榜有一个候补榜,除了前百位外,还有三十位作为候补。 也就是说,这三十位其实是具备进入前百的实力,只是因为没有太多的表现来印证,所以就列入候补榜。 比如商九龄在晋阶蕴髓高境之前就是候补榜中,倒是丁宗寿和令狐醉排在大道风云榜正榜中。 “对我们来说,其实现在留在汴京城里已经意义不大了。”商九龄摩挲着下颌,“先前不过是要和天云宗、万象派、太华道已经道宫、官家那边沟通协商魏郡那边的事宜,现在也差不多了,重阳山既然已经掌握在我们手里,清光道那边得不到这些超级宗门的支持,还有星火宗的掣肘,应该是翻不起多少风浪起来才对,……” 丁宗寿笑了起来,“商兄又是听了陈淮生的建议,觉得现在咱们不该是务虚名的时候,留在汴京城只会刺眼,招惹是非?” “呵呵,算是吧。”商九龄没有否认,“九莲宗的崩盘,异修的解禁,兽潮的异兆,今年铁定是一个多事之年,我们现在的确要陶光隐晦隐忍一些,尽可能地避免出风头,只是对弟子们来说,龙虎风云榜和潜龙腾凤榜却是难得的机会,这么一走了之有些可惜了啊。” 听到提到九莲宗,令狐醉黯然,但是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九莲宗已经消失了,各宗支都烟消云散,要么被分食,要么不复存在,玉菡宗能够较为完整地归并入重华派已经算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 “宗门排位之战,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也没有接到挑战的申请,这意味着只要我们不去挑战别家,那我们现在的位置已将稳定。”丁宗寿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商兄的意思是我们也不必再去挑战谁吧?” “不去。”商九龄断然道:“没有人挑战我们,是因为我们在接引入玉菡宗和元荷宗后,实力应该是稳稳增长一截,现有位置实际上是大家拿不准我们的真实实力,我们不去挑战是因为我们情况其实并不像显现出来那么好,而且济郡那边还有清光道的威胁,再要生波澜,惹是非,无此必要,我宁肯等到三年后再来看形势而定。” 丁宗寿略微有些遗憾:“商兄,如果我们再能前进几位,道宫给予的条件可能会更优厚,不过我还是支持商兄的意见。” “丁兄,道宫开出的优厚条件都是有倒钩的,没有谁能轻易吞下道宫的利益而不付出。”商九龄摇摇头:“令狐兄,你的意见呢?” 斟酌再三,令狐醉还是点点头:“我没有意见,就按商兄的意见办吧,但那几名年轻弟子要冲击潜龙腾凤榜和龙虎风云榜,又该如何?” “无关大局,他们留下来继续干他们的,其他人可以陆续先撤离了,我有感觉,这一次道会到后边恐怕是要出一些事情,尤其是这些异修只怕不会安分,……”商九龄很肯定地道:“重阳山那边我们也要尽早过去,这边就请丁兄暂时留一下,把几个年轻弟子带回来。” 陈淮生本来是想要提前离开的,但是宣尺媚要挑战潜龙腾凤榜的第十,以证明自己和为宗门争光,他不得不留下来。 伴随着宣尺媚一剑斩落,对手的灵力护盾难以抵挡,如果不是控场道师及时阻断,那一剑下来就足以将对方肩膀劈掉半边,这一战便衣宣尺媚获胜告终。 看着宣尺媚微微苍白的面颊,陈淮生也知道这一战尺媚也耗费巨大。 都是炼气七重,要一争高下,那就只能在法术或者剑修上来突破了。 尺媚因为突破炼气七重时日不久,法术运用上尚难以娴熟,就只能在剑修上来寻机。 好在这半年来尺媚似乎历练还是大有进境,总算是在这一战中证明了自己。 看得出来宣尺媚虽然胜利了,但是心情并不算太好,陈淮生也不多言,只是随着观战的丁宗寿一行人,陪着宣尺媚离开。 “淮生哥,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宣尺媚轻声问道。 “看你,如果你想尽快离开,也可以,如果不急的话,也可以等几日,与丁师伯他们一道。” 陈淮生知道宣尺媚她们都还记挂着渡果居士和米仙姑他们一行,至今仍然还没有下落,这让宣尺媚他们心中也越发沉重。 如果当时便战亡了,那也就罢了,但是却又逃脱了,只知道是受了重伤,不知所踪,这就给人以希望。 只要能逃脱,哪怕养伤几個月再回来,那也是一线希望。 “也不知道师尊他们……” “吉人自有天相,不必太过担心,担心了也没有用。”陈淮生很坦然地道:“无论什么结果,都已经注定。” 宣尺媚叹了一口气,默默点头,“方师姐和闵师妹已经走了?” “嗯,此时大概已经过了大河了。” 陈淮生让方宝旒和闵青郁先走了一步,云中山那边灵植和赤霞飞鹿的驯养,都需要照看,而陈淮生则打算回去的时候,再先行去通天泊一趟。 没错,碧蛟元君终于来联系他了。 虽然是托人来找自己的,但当初约定的记号没变,而陈淮生也就以要照看宣尺媚为由留了下来。 至于说这位碧蛟元君要做什么,陈淮生还不清楚,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很乐意见上对方一面。 异修的开禁,意味着日后可能要和异修直接打交道的时候会越来越多,而这位碧蛟元君算是“患难之交”?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七节 身外事纷扰犹定 陈淮生的事情不少。 留下来除了却是不放心宣尺媚外,也还有其他事情。 一是还要在汴京城中寻觅炼化丹元的经诀功法,赵嗣天帮自己带了信给洛邑宓家,但洛邑宓家那边出了一些事儿,人还没到,所以他得等一等。 而且他也没有完全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洛邑宓家身上。 就算是洛邑宓家有一些这方面的功法,但是在陈淮生看来恐怕也都是一些不太成功或者残缺不全的。 否则人家宗门也好,世家也好,怎么可能把这种功法拿出来? 再说这些世家里多有子弟不肖,但也没有这么蠢的。 所以他还打算花些时间在汴京城里好好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寻觅到一些类似的经义书册,用来帮自己开拓一下思维,寻找一些路径。 宓家的东西能有最好,拿不到也无所谓,他没指望宓家的东西就能直接解决自己的问题。 陈淮生清楚自己身体中的鼎炉委实是一个奇葩,恐怕修真界中绝无仅有会遇上这种事情。 单单是一个无支祁的分身神印复活就太过玄奥了,到现在陈淮生也还没有搞明白无支祁与淫祀祭拜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如何在被神灭之后还能借助香火愿力复活,或者无支祁本身的神格就有着不一样渊源? 自己能从中有什么感悟和收益? 加上虎灵的形成一样是蹊跷甚多,还得要好好琢磨琢磨。 至于怨灵,反而成了最简单的存在了。 金须鳌王的灵力仍然存在于虎猿二灵体内。 这一段时间虎猿二灵表现得格外安静,就是因为二灵正在全力以赴的炼化在通天泊中所获金须鳌王的丹元。 短时间内虎猿二灵仍然还得浸淫其中,乐此不疲,同样自己也能从中获益。 但陈淮生也感觉得到自己鼎炉的炼化过程中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挑战和压力。 那就是修炼虎猿二灵从中获取灵力,助力灵境提升已经有些困难了。 因为虎猿二灵成长速度超过了鼎炉对其的炼化力度,这意味着哪怕自己已经筑基,但是仍然没有能赶上虎猿二灵的成长,这是一个隐患。 依托自己而居于鼎炉中的虎猿二灵还在不断壮大,一旦其成长到超过自己控制力的时候,就有可能反噬夺舍。 现在虎猿二灵还相互牵制,怨灵已经被边缘化,一旦某一日虎猿二灵中某一位脱离了束缚,真的要反噬自己了,那就是天大的祸患。 所以寻找一个炼化二灵的功法才成为了亟待解决的难题。 从内心来说,虎猿二灵这种吞噬金须鳌王元丹的方式进入鼎炉也让陈淮生很心动。 二灵吞噬吸噬金须鳌王丹元,自己也一样受益,他要做的就是要利用鼎炉之能,在吞噬的丹元中占据更大一块。 现在二灵在吸噬丹元过程中被炼化掉一部分,融入鼎炉,这個路径没错,但是二灵却保留了大部分,这是关键。 自己必须要夺取主动,在炼化过程中将更大一部分归于鼎炉,归于自己,这样才该是正确的方式。 没有二灵出炉脱窍,就无法吸噬掉金须鳌王的丹元,就算是自己斩杀金须鳌王,所得元丹,无论是通过炼丹,还是以符咒之术置于五心炼化,其功效都远不及现在置于自己体内鼎炉中的吸噬修炼之术,甚至可能连一成的功效都未必能有。 现在自己要寻觅炼化之术,就是要继续保留二灵择机吸噬的能力,但后半段自己鼎炉炼化二灵从中获益要大于二灵所得。 也不知道玉菡宗和元荷宗的经册功诀中有无此类功法,回河北之后也还要好好去寻找一番。 不过现在身处汴京城中,自然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来找一找,哪怕是花些灵石购买也值得。 除了这一桩事儿外,陈淮生本来还打算去一趟睢郡百灵山。 鬼蓬宗归附了太华道,这件事情对整个大赵修真界的冲击还是相当大的。 如果说如同花溪剑宗或者天云宗那样摆明车马明刀明枪地征伐获胜,最后接管吞并,那无话可说。 可九莲宗近乎于太华道的盟友加小弟,最终太华道不但没有助九莲宗一把,反而顺手把其宗支鬼蓬宗给吞灭了。 如同当初九莲宗没有帮助凌云宗和重华派这两位盟友,反而劝说二门退往河北一样,这直接败坏了九莲宗的名声,也是为九莲宗这些超级宗门盯上的一大主因,因为连自己盟友都无法保护,甚至还在其中斡旋帮助敌人的宗门,又怎么能够得到其他宗门的敬重? 这些潜移默化的诱因也是九莲宗崩灭之后,九莲宗的人才慢慢感悟出来的。 重华派之所以能和平接手凌云宗,那也是付出了真刀真枪与鲜血性命的代价与月庐宗一战,否则凌云宗也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现在鬼蓬宗被太华道吞并,虽然明面上似乎是鬼蓬宗主动归附,但是太华道作为排名第二的超级宗门,竟然如此冷漠地拒绝救援九莲宗,哪怕九莲宗真的有溃灭之因,但别人可以分食,你却不能,因为你是九莲宗的盟友。 但太华道还是做了,毕竟鬼蓬一宗不弱,而且还有睢郡百灵山这个灵山福地,也让太华道的势力深入到了睢郡。 唐经天作何选择现在尚不得知,但鬼蓬宗作为九莲宗支已经不复出现在道会上却是事实。 虽然太华道吞并了鬼蓬宗,但估计鬼蓬宗内肯定也会有许多不愿意归附太华道的修士,就像天云宗歼灭元荷宗一样,会有相当大一部分人离开,这种情形下,太华道也不会阻拦,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让太华道名声更糟糕。 所以陈淮生打算去看一看唐经天的选择,另外看看能不能要从鬼蓬宗邀约到一部分弟子归附重华派。 本想再等三五日,洛邑宓家人到了汴京城,见一面,看看能不能有所获,再去一趟睢郡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碧蛟元君却来联系了。 陈淮生来到上清宫时,老远就看到了碧蛟元君那苍峻高瘦的身躯。 茆山下院距离这里不足两里地,就是天云宗在汴京城中的道院。 如果是寻常时候,以碧蛟元君起码是紫府巅峰的气机,恐怕很难躲得过茆山下院天云宗修士的感应。 陈淮生不确定碧蛟元君是否登临金丹,但大概率应该没有,想到二十多年前这家伙居然被一个异修所击败撵出碧鸡峰,就不由得让人神往。 能把这个家伙击败撵走的异修,又是何等样的角色? 哪怕是二十年前,这家伙起码也应该是相当于紫府潤魄境,甚至润魄中高境才对,能击败他的,那也起码应该是紫府巅峰甚至金丹了。 金丹可能性不大,多半也是紫府巅峰,否则碧蛟元君也不敢气势汹汹地回来复仇。 只不过那位异修似乎早就离开了碧鸡峰,不知所踪了。 现在上元道会期间,不但各地修士云集,加之异修解禁,哪怕碧蛟元君气机浓烈,就算是天云宗那边有感应,恐怕也不会太敏感了。 还是那一袭惨绿的道袍,只不过似乎比上一次见面之前破旧了一些。 “见过龙前辈。”陈淮生有礼有节地拱手一揖。 对这种究竟算是异修还是妖物成精的角色,陈淮生也一样是头疼。 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应对相处,也是颇费思量。 过于逢迎阿谀,只怕讨不得好,但若是一副狂傲坦荡,又怕被他看出矫情,不卑不亢吧,又怕他觉得你在做作,所以那样都不妥。 思前想后,也只能小心谨慎加踏实有礼了。 这家伙自称姓龙,嗯,也说得过去,龙蛇成道,一般都选择姓龙。 碧蛟元君给自己取的名字叫龙独行,名字估计是他自己取得,不伦不类,倒像是一个绰号,但很符合他自己的胃口。 “来了?”碧蛟元君看着陈淮生到来,倒是挺高兴,点了点头:“这道会挺热闹,你们宗门没去凑热闹?不对,好像这道会期间修真界喧嚣一时,四处乱战,你们那重华派也被卷了进去,你也参加了?” 看着对方一脸好奇八卦的模样,陈淮生觉得哪怕这一位可能都有五六百龄了,但似乎仍然还是少年,这八卦之心未熄啊。 “前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宗门数百号人都要修行生存,所以都摆脱不了啊。”陈淮生含含糊糊地应道。 “呵呵,你们人类修真就是这样,假模假样的,明明心里想要,却还要装模作样地遮遮掩掩,结果呢,到最后还是得拔刀相向,何必呢,干脆利索地一战,谁厉害,谁说了算。”碧蛟元君冷哼一声道。 “当年那厮云游到碧鸡峰,看上了碧鸡峰,要强占,那就修行上见分晓吧,结果我被那厮打败,我二话不说就让出了碧鸡峰,自己寻地方去修行,等到觉得有复仇的实力再来决一胜负,只可惜那厮不知跑哪里去了,也有可能那厮真的登临金丹,那我又得要跑路再去修行了,……”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八节 口腹之欲亦万法 一段时间没见,没想到一见面这碧蛟元君就给自己来一个大瓜。 二十多年前碧鸡峰一战,在滏阳道还是相当震动的,连丁宗寿和幽州宁家以及临近的天鹤宗和月庐宗都有所耳闻。 所以重华派进入卧龙岭之后也是专门打探了一下这个洞玄宗遗留下来的灵山福地究竟有什么古怪。 这大好河山,为什么会荒废如此多年无人问津,若是没有一些让人信服的理由,说不过去。 但是得到的消息却是语焉不详,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迁入卧龙岭的宗门也有两三个,但是几乎没有哪一個生存过一甲子,要么被灭门,要么就遭遇妖兽袭击损失惨重而没落。 这似乎是一块灵山福地的气运问题,很难用其他理由来解释,但也是最让人忌讳和重视的原因,久而久之也就没有谁愿意来了。 至于说个别散修,如此大一座灵山福地,成为了忌讳之地,更不愿意来冒险。 当然还有一些次要原因。 比如靠天鹤宗太近,天鹤宗不乐见卧榻之下有人酣睡,很容易启事端。 比如碧鸡峰有异修生存,而且性格暴躁,作风狠辣,随时可能会找邻居的麻烦。 碧鸡峰一战传闻狠毒,但都语焉不详,能够亲耳听到当事人说起,也算是有缘了。 “前辈,那一位前辈也和你一样……”陈淮生还是没能忍住,当了一回猹。 异修之间的大战,他还是第一次听闻,而且以碧蛟元君的实力,那一位现在也该是触摸到甚至跨越了金丹大道的门槛了。 “二十多年前他略胜我一筹,但现在不好说,要看他这二十多年的境遇和修行了,……”碧蛟元君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在意,“这二十年我颇有际遇,所以我有把握和他一战之力。” 异修的进境要比人类修士更慢,越到后边,越是如此,因为本身他们的寿元就要比人类长,而且直觉对他们来说很简单,但要学习悟性却太难。 而越到后边,就越是讲求悟性,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陈淮生一定要拉着熊壮让其入世去感悟学习,唯其才能悟道。 按照对方的说法,那就是他这二十年应该是迈上了一大步,而对方二十年则未必能前进,所以他才要来挑战,夺回碧鸡峰,谁曾想碧鸡峰却早已被弃,成了无主之地。 听完了瓜,陈淮生还在回味,碧蛟元君已经不耐烦地道:“行了,许久没有吃你弄得菜了,昨日在长庆楼吃了一回,却不甚过瘾,所以才看你在不在,我这里有些食材,你看看能不能做些菜肴出来,喏,瞧瞧,……” 一具皮袋丢了过来,陈淮生赶紧接住,掂了掂,虽然不知道里边是些什么,但浓烈的灵力气息却不言而喻。 果然如此,不愧是异修大佬,不给你任何辩驳机会,只管吩咐安排。 “前辈就一人?”陈淮生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上清宫也不是做菜的地方啊。 “就我一人,还能有谁?”碧蛟元君哼了一声,“这是我昨夜去金明池里捞来的,……” 陈淮生骇然,金明池? 这可是赵氏禁地,这家伙竟然虎口掏食? 似乎是意识到了陈淮生的惊骇,碧蛟元君撇了撇嘴,“可惜一块好地方了,却被这些无聊之人霸着,那法阵倒也有些门道,不过对我来说却毫无用处,……” 见碧蛟元君面有得色,陈淮生也知道赵家守护自己门庭重地的护法大阵绝非等闲,这一位潜入进去恐怕也非他所说的那般简单,多半还是有些缘故。 他也不揭穿,只是多看了对方几眼,让对方越发得意。 解开皮袋绳索,瞥了一眼,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鲜活之物,红光闪耀,几乎要溢出皮袋来,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宗黄河赤鲫! 这玩意儿名字得名黄河赤鲫,但是在黄河中早就绝迹了,在黄河里边折腾半年你也未必能弄到一尾。 在金明池里却是官家养得有,但也是代代孵化驯养,平常人只知道内里有,只有每年年夜,受邀参加官家夜宴的才能一尝。 据说一尾赤鲫便能卖到上千甚至数千灵石,而这一袋怕没有三五十尾! 总共金明池内养的赤鲫怕就不超过三五百尾,每年能食用的不超过三百尾,其余均要留下育种。 而官家本人据说每天也只食用一尾赤鲫,而赤鲫血更是需要生食。 见陈淮生如此震惊,碧蛟元君捋须轻笑:“无须这么紧张,没有人知晓我进了金明池,这赤鲫果然灵性,我花了两个时辰才捕捉到五十尾,还险些惊动了赵氏灵修,不过我也就好这一口,怎么样,有没有这个本事做一道佳肴,莫要浪费了我一夜辛苦。” 陈淮生不知道这家伙夜闯金明池是否惊动了官家,但陈淮生觉得恐怕很难遮瞒得住,只不过赵家现在恐怕是找不到苦主,曝光出来又丢了赵家哦声誉,所以只敢遮掩着自己私下查才对。 “前辈,这玩意儿晚辈可不敢在城中做菜,一旦被人觉察,那就是弥天大祸,前辈真要想一饱口福,恐怕就得要出城去寻个合适地方,而且还得要采购一些配料才行。” 说实话,看到这几十尾黄河赤鲫,陈淮生都忍不住动心了。 黄河赤鲫可不比其他寻常灵鱼,非灵气盎然之地不能生存,金明池蕴积千载灵气,才能养育不过千尾,可见这玩意儿的金贵娇嫩。 正因为是金明池灵气所钟,其鱼肉、鱼血、鱼肚、鱼骨鱼刺皆为珍稀异宝。 鱼肉不必说,鱼血有滋养根筋之效,只要是未达二十一岁之前的道种修士,皆有补益灵根之效。 鱼肚熬炼之后可粘合法器灵符,弥合一切灵力冲突,也就是说,要制作双性三性灵符或者法器,非得要此物。 鱼骨鱼刺有壮骨之效,可炼制和合壮骨丸,对道骨亦不例外,由此可见此物的珍贵。 “好,只要你能做,我便只吃这鱼肉,其余物事,估计你也有些兴趣,尽管归伱,如何?”碧蛟元君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鱼血鱼肚鱼骨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大意义,他只图口腹之欲。 三个时辰之后,二人已经在繁台外的一处野地里开始操作起来。 陈淮生小心翼翼地将剖好的鱼刮鳞,取下鱼脏,再用青盐抹遍全身,腌半小时。 然后这才将鱼煎至鱼皮焦黄。 将妙竹箬叶至于砂锅中用滚水洗烫,再铺在砂锅底部,将将煎好的鱼置于其中,箬叶之上,然后再用箬叶密实盖好,一层一层叠好,倒入水开始煨煮。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开始按照《三庭御膳谱》施展本事。 将莳萝籽和香芹以及金橘皮丝、葱白、楮实子以及赤糖、豆豉、盐醋、黄酒等物陆续倾入另一小锅中,小心捣烂成酱状。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砂锅开始咕噜咕噜冒出热气,陈淮生不断添水,这一道酥骨赤鲫可没有那么好做,赤鲫之肉既韧又嫩,要煨煮到位,让其酥软,但又不能熬过火丧失其鲜嫩,所以格外讲究手艺,他也没有做过,只能随时观察火候,务求做到极致。 终于等到他觉得汤水尽去,只剩鱼肉时,才将箬叶连同赤鲫取出,至于盘中,这个时候才将酱汁缓缓倾倒覆盖其上。 看见陈淮生如此精细的操弄手段,碧蛟元君不得不承认人类在烹饪手段上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异修所能比的。 光是这花样百出的配料和熬煮火候的拿捏,都是人家千百年来无数经验积累而成,这一点上,异修连望尘莫及的份儿都没有。 等到鱼肉自行放凉,陈淮生这才轻轻一抬手:“前辈,可以了。” 早就食指大动,但是在陈淮生面前碧蛟元君仍然要保持着镇定,一直到陈淮生示意,他才按捺不住内心的期盼,捋了捋胡须,抿着嘴笑意难忍地道:“你也辛苦了,一起,一起,……” 陈淮生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言不由衷,不过他既然敢开口,自己也不会客气。 夹起鱼肉放入嘴中,那渗入味蕾的鲜美酥香让碧蛟元君的双眼都忍不住眯缝起来,包括那早已经被煨煮酥了鱼刺,在嘴里咀嚼都有一种特有酥脆滋味,…… 当陈淮生吃了两尾赤鲫之后,就主动搁下了筷子,对方有些不善的目光逼得他只能讪讪地在一旁观战。 二十尾酥骨赤鲫除了两尾被陈淮生吃掉外,其余十八尾就这样被碧蛟元君慢条斯理地细细咀嚼品尝,而越到后边,碧蛟元君咀嚼品味的动作越慢,慢得连陈淮生都有些好奇和惊讶了。 似乎有些不一样? 碧蛟元君的双眼已经闭上,眉目间多了几分迷惘和探索,到后边,似乎有了几分感悟,又像是还在寻觅,…… 陈淮生不敢作声。 他不清楚异修感悟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尤其是到了碧蛟元君这个层面,就更不好说。 篝火余烬,只剩下半炉余温,天色黑尽,但碧蛟元君仍然没有睁眼。 (本章完) 丁卷 第四十九节 人情难还更久远 繁台位于的地方是蓬陂坞,本来就是一处水泽纵横,草林茂盛之地,云蒸雾绕,地势险恶复杂。 上古时期这里干旱少雨,梁孝王筑台祭天请神,多了几分神秘气息,据说引来龙神降雨,于是变成一片泽国。 后来出了旱魃,这里连续六十年未降滴雨,才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中古时期剑仙祖逖与杀神石勒在此决战,祖逖以一剑之力败杀神石勒,追击三百里,斩杀乞活十八骑,惊天动地。 后乞活十八骑与其他乞活军一千余人被斩杀者的头颅,在这里垒砌一座京观。 陈淮生选择这里也是考虑到出陈州门距离这里很近,不虞遇到熟人。 另外蓬陂坞也是一处水泽,如果碧蛟元君还想要吃其他灵材,也可以就地取材,蓬陂坞周围和水泽中亦有不少妖兽,尽可捕杀。 他没想到自己做的这道酥骨赤鲫竟然会变成这样。 碧蛟元君此时显然不仅仅是享口腹之欲那么简单了,应该是进入了某种状态中。 作为修道者,一眼就能看得出对方在做什么,这是一种十分特殊微妙的境界下,只是通过口舌之欢来达到,还是让陈淮生有些惊讶和喜悦。 起码是通过自己做到的,对碧蛟元君是一大利好,同样对自己亦有益处。 碧蛟元君的确进入了某种状态中,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和解释,但是就是那种如饮酒到了最佳状态下的微醺。 这个形容还不准确,还有自己内心灵境正在向遥远之地四处奔涌席卷的感觉。 这一刻周遭十里地内的水泽、树林、草地,甚至地下一切,虫豸蛰伏,草木待发,禽兽休憩,都一一映入心中。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状态,但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晋入,但自己已经是紫府巅峰,难道还能立时飞升? 异修的飞升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但是肯定不会如此简单,可这更像是为自己寻觅到了一条路径。 之前几年里自己一直在苦苦追寻,但是始终未得头绪,一直到通天泊那无意间的一顿饭,让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些灵感,但仍然没想到这一点。 当时只是觉得一顿让自己回味无穷的美食,能让自己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心情都非常好,而心情好的时候,似乎也更能有灵机一闪的机缘。 历劫入境之后,碧蛟元君已经两度有这种恍惚虚无的感受了。 上一次是多久,三年前吧?升境之感,犹记在心,对,就是这种酥麻恍惚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似乎更明显,但却还欠缺一点后韵一般。 努力地回味体味,那股子萦绕在心的味道最终还是渐渐淡去,碧蛟元君有些遗憾,他知道还差了一些火候。 但带给他更多的还是惊喜,因为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未来自己飞升的门径了。 口舌之欲,这个一直被自己视为累赘的喜好,居然也能为自己带来机缘,这让他简直想不到,只不过却还要接触别人来实现。 气息慢慢匀净下来,鼻腔下那股幽芒也渐渐消失,碧蛟元君终于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许久才意犹未尽地看着陈淮生问道:“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陈淮生略作犹豫,便坦然道:“可是悟道有缘?” 碧蛟元君碧目微动,“你看出来了?感觉到的?” “感觉到的。”陈淮生点点头,意识到对方还想听更多自己的见解看法,遂道:“您的气机勃发澎湃,但根骨宏厚稳健,除了遇上某些感悟机缘,很难用其他来解释,何况我联想到您似乎最大的爱好就是美食,嗯,如同好乐之人突然听闻天籁之音,喜书之人,突然见到一篇上古绝迹,爱文之人,偶遇一篇脍炙人口的诗篇,都会激发心境灵境之悟,或许前辈就是如此,……” 碧蛟元君神色复杂,心中感慨。 一介筑基,居然都能有如此见解,可那重华派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宗门,若是天云宗和花溪剑宗、太华道也就罢了,可这重华弟子,可见这人类修真中真的是不能以貌取人,以宗门取人。 他甚至不得不承认自己遇上的此人恐怕还真的是自己的机缘,自己默算过自己的运缘,混沌中又有一点命火,或许这家伙就是自己的机缘命火? “唔,没想到老夫居然会在口舌之欲上一窥天道门径,连老夫自己都不敢置信。”碧蛟元君自嘲地笑了笑,坦然道:“没错,你说得没错,先前老夫就入境徜徉了,可惜还欠缺了一点儿后韵,可惜了,……” 碧蛟元君话语中也充满惋惜,的确这样一回机缘,若是后韵再足一些,自己没准儿就真的能一步登天了。 陈淮生想了想,“前辈兴许就已经触摸到了门径,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沿着此门径而行,一次不成,便有二次,二次不成便有三次,终归有一次还会触景生情,便能一跃而起,触登天门。” 碧蛟元君哈哈笑了起来,“小子,你这番话倒是挺吉利的,我也盼着,但这口舌之欲可非寻常饮食所能,切要择时择地择机,没那么简单,否则我踏入此境已然有几年了,却从未有过这般感悟,倒是在你身上遇到了两回,或许你与老夫还真是有缘,……” 这话就有点儿试探的味道了,碧蛟元君没明说,但陈淮生也能明白,老老实实地道:“如前辈所言,择时择地择机,缺一不可,纵然晚辈现在能再做出一道佳肴来,但前辈那份期盼之心已有了几分满足,所以可能也很难再有这般触动了,……” 陈淮生的话让碧蛟元君一愣之后,随即深思,自己也是好几个月没见,加之偶得黄河赤鲫,又在这繁台下,诸般机缘在一起,才能有此感悟。 陈淮生所提及的自己也是几月未尝美味,在长庆楼所食未能满足,所以积淀下来才有这般心境,加上所得赤鲫,再要遇上这些种种才能烘托出来这般心境了。 单是自己今日所食这酥骨赤鲫,大大地满足了自己口舌之欲,要重新积攒起这份期待,还得要有更为合适的食材所作成的佳肴,才能有机会了。 这缺一不可,殊为难得。 丢开了这份心思,碧蛟元君也知道近期自己再无此等机缘了,但找到了门径,更让他满意。 “这边道会结束,你们便要回河北?”碧蛟元君暂时还没有打算就要回河北。 既然确定这是最有可能性的路径,他就做到最完善最好的准备。 他打算寻找更多更好的食材来备着,以便于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有备无患。 若是最想要一饱口福时,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才可惜,而且寻找更多的灵材食材,也能勾起自己更好的胃口,这是相得益彰的好事。 “还要呆几日,另外还打算去一趟睢郡,本来还要回弋郡老家一趟的,但考虑到时间有些紧,所以还在犹豫。”陈淮生没什么不好说的。 洛邑宓家的人还没到,还没见到那炼化丹元的功法,自然还不能走。 去睢郡,是为鬼蓬宗的事情,回义阳府那边,是想要去熊壮所提到的梯云坑中雷孤峰上的玄雷神木看看能不能找到。 “唔。”碧蛟元君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和对方没有其他更多的话题,除了让对方来为自己做菜一饱口福之欲外,双方几无交葛。 这让他有点儿不太适应。 他很清楚自己未来一段时间里恐怕还真的都离不开这个家伙,或许三年,或许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一直要等到那份机缘顿悟来到,让自己破境飞升。 他需要对方,但似乎自己能给对方的东西却很有限。 自己甚至不知道对方处于什么阶段,需要什么,未来该如何相处下去,或者,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继续保持联络下去。 但他也同样知道,自己对于对方应该是有莫大吸引力或者说用处的,他有这個自信。 只有相互有用的,这份还谈不上友谊或者情谊的关系才能维系下去,他更愿意觉得这是合作,哪怕双方的实力相差悬殊,难以对比。 “这样,老夫也要在京师城中呆一些时间,这一顿,算老夫欠你一个情,这几日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他很不愿意欠人情。 上一次在通天泊那一顿,他自认为自己给对方的足够多,早就把人情还完了。 但这一次却是肚里馋虫作祟,硬生生让自己没忍住就把对方叫来作了这么一顿。 可每每这家伙做出来的菜肴都是如此符合自己口味,让自己难以自拔,而且现在还让自己有了某些灵悟,这就更没法舍弃了。 他还没没脸没皮到给对方一些残汤剩羹就算是回报了,鱼血鱼骨鱼肚这些东西在他心目中不值一提,要合作下去,甚至加固联系,就得要有来有往。 他甚至迫切地希望对方能尽早把这个人情给用掉还掉。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节 一朝得经风潜变 对陈淮生来说,他能大略感受到碧蛟元君的某些心思或者说意图。 异修化形,其实便已经接近人类少年儿童时代,智慧已经没太大差异了。 如果入世一段时间,基本上就接近与人类的思维了,只是在认知学习能力上略逊,情商没有那么高罢了。 但起码眼前这一位在人世间已经沉浮浸淫数百年的异修不属于其列,他几乎和自家宗门里的老修士没有什么差别了。 当然,有点儿面浅,矫情,还放不下那张脸。 明明对自己有求,但又不愿说明,总会寻些由头来掩饰。 有时候陈淮生都觉得年龄都有五六百岁的老蛟挺有意思的,贪吃好喝,还故作豪爽,其实脸皮挺薄。 五十条赤鲫,这一顿用了二十条,自己吃了两天也算是沾着光饱了口福。 另外二十条的鱼血都已经被他收集起来,盛入剔除了妙竹箬叶剩下的竹筒中,能保存相当长一段时间鲜度。 鱼肚鱼骨也小心翼翼地储存起来,日后也有大用。 剩余三十条赤鲫还给了碧蛟元君,对于这等接近金丹门槛的异修来说,有的是办法来让这些鱼存活下来。 不过陈淮生还是提醒了对方,虽然有许多方法能让赤鲫存活,但其会因为水质和食饵原因消瘦,太久的话肉质也会下降。 三日后,陈淮生再度为碧蛟元君将剩余的三十条赤鲫加工制作成为一坛贡鱼鲊。 这玩意儿需要五到七日后才可开坛品尝,也让碧蛟元君抓心挠肺,不过这都不是陈淮生关心的事儿了。 这一坛贡鱼鲊让两边的关系明显更亲近了一层,但陈淮生也知道欲速则不达,保持这种节奏挺好。 洛邑宓家的人终于等到了。 重华派几场赛事都已经结束,宣尺媚他们也都跟随丁宗寿离开了,反倒是陈淮生留到了最后。 不过宗门里对陈淮生享有的“特权”已经见惯不惊了,连丁宗寿都容忍了他的逾越,只叮嘱他自己小心。 赵嗣天的人脉还是发挥了作用,那位宓二公子不愧是浪荡子弟,居然还真的把他们宓家的练法功诀带誊抄了一份带了出来。 看完上半段,陈淮生默然不语,细细品悟。 不得不承认这些世家门阀还是有一些好东西的,千年来总会有那么一些惊艳人物留下一些异乎寻常的东西,这一份内炼之术大概率算是。 不过这东西几乎对常人无用,嗯,更多的是一些探索和思考,所以可能在宓家经阁里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也不时被人翻出来品阅一番,毕竟这涉及到内炼丹元,甚至是妖兽的元丹。 “怎么样,淮生,宓家的东西从来不是虚头滑脑的,这一份《紫阳内炼要术》乃是二百二十年前我一位祖辈所著,但他也只是修行至凝魂高境,便未能再进一步,殊为可惜,主要还是他悟道时间太晚,都十九岁才悟道入门,……” 宓少华笑嘻嘻地道。 “十一郎,这几份东西还是略微浅淡了一些,前面两份意义不大,这一册虽然我还没看到后半部,但也能揣摩出大概来,有一些门道,但是可惜你那位前辈没能深入研习,有点儿可惜了。”陈淮生合上这半卷精义,递回给宓少华。 “浅淡了一些?”宓少华有些着忙,“不对吧,家里不少人都看过,虽然未必用得上,但都说这应该是对内炼之术领悟最深的了,你得细细品悟琢磨,才能慢慢悟出一些门道来,内炼之术非寻常功法,本来就没有人真正悟出些什么来,我们修士和妖兽虽然都有神通,但是却截然不同,这异曲同工之妙在他们身上是用不上的。” “十一郎,你莫不是觉得我故意在这里糊弄你吧?还真不是。”陈淮生很随意地拿出一卷《南华内经注疏》在手里拍了拍道:“这一本书是我从闲云斋里购买到得的,花了我一千五百灵石,不算特别贵,但也不便宜,也许不及你有意准备的东西,但相信比你家中这几卷要更实用,你看看……” 宓少华自然不想自己辛辛苦苦从家中悄悄带出来的这两卷经册又带回去,说什么内炼要术,但他看过,基本上毫无用处,也就是陈淮生这种想走旁门左道的人才会感兴趣,正经人家谁会去考虑内炼丹元,这不是自戕么? 妖兽元丹怎么能到自身体内去,真以为吞了口能自行炼化,纯属做梦,弄不好就是自爆根骨,和寻死无异。 除了炼制丹药,或者符箓炼化,但这些方式早就被无数人明证过了,就那么一回事,没有取巧之说。 接过陈淮生递过来的什么狗屁《南华内经注疏》,随意翻阅了几页,宓少华就失去了兴趣,还给对方:“淮生,我对内炼之法不感兴趣,也没有研究过,所以我手里这几卷才对我没多大意义,但我知道你既然想要在这上边有所钻研,那么广蓄细选就是很有必要的,否则伱自己会花太多的精力来慢慢琢磨,依靠前人为你探路显然能为你节约许多时间,……” 宓少华还是颇通人意的,耐心地劝导着陈淮生:“嗣天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所以他来信说你想要在内炼之术上有所作为,我立即在家中经阁里花了不少心思才替你找到这一类书卷,你若是需要,尽可拿去,……” 陈淮生心中感叹,这宓家竟然已经堕落如斯,这位十一郎,在外边摆着的是宓二公子的身份,但是现在却一门心思想要把手中这几卷经术变现,而且还说得这般仁至义尽一样,让自己无话可说。 “十一郎,你这么说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也罢,就劳烦你走这一遭了,只是我现在囊中羞涩,也拿不出多少……” 陈淮生也不再多讨价还价,既然打定主意,这几卷书册多少是有些价值的,尤其是那两册《紫阳内炼要术》还有些启悟意义,倒是需要拿到,只是这一买卖下来,汉州道院所获只怕就要所剩无几了,也许就需要开辟新财源才行了。 “呵呵,好说,好说,只是家中书籍,虽说是交予淮生你我很放心,但是你也知道我在家中消耗甚大,……” 最终四卷经术,以一万二千灵石成交。 这些经术都是誊抄下来的复制品,对宓家来说并无多大损失,但一万五千灵石却能让宓少华又可以半年都能有相当宽裕的日子过了。 宓家现在的情形越发艰难了,尤其是在大成宗越来越势大,宓家更是受到了压制。 在洛邑城郊灵田上的纷争,宓家也得不到其他人的支持,面对大成宗的咄咄逼人,宓家只能隐忍退让。 不过这都和他宓少华无关,那该是长房去操心的事情,既然长房事事都要以他们嫡支长房的名头排斥二房这边,那就去顶着吧,自己也没那份本事去,还不如早谋出路。 “淮生兄,为兄知道你是有心在大道上修行进境的,若是还有什么需要,不妨直接告知为兄,宓家千年积累,旁门左类的功诀经义不少,需要切磋交流,尽管提早提出来,只要为兄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这就是大方了一回带来的好处。 陈淮生原本估计只要自己狠狠压一压价,八九千灵石也许能拿得下来。 毕竟就是一个复制品,对自己再有用,但对宓家去没多大意义,尤其是还处于风雨飘摇状态下的宓家,这些宓家子弟挖宓家墙脚半点不手软。 可陈淮生还打着日后再打交道的心思,这宓二公子胆子够大,宓家未来一段时间里情况都不会好,他只要开了这个口子,自己又够大方,可以成为一个稳定的来源渠道。 对宓少华来说这种隐秘之事不能见光,只能绝对可靠的渠道,所以陈淮生这个冤大头还真的挺合适。 “十一郎,若是有需要,我是定要向你求援的,宓家千年积累,在经诀练法上肯定有许多值得借鉴之处,……” 心照不宣,而且大义不失,不就是一些复制的经义功法么?两家关系不错,人家登门借阅也是能看到的,宓少华自我宽解,越发心安理得。 拿到了这几册书,陈淮生心中也算踏实了许多。 这几日在京中的书堂经房里也走了不少,但是说实话,收获不多。 那卷《南华内经注疏》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但是太过粗糙,只能说有所启迪,更深一层次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触及,比起《紫阳内炼要术》来说相差甚远。 这也是为什么陈淮生一咬牙也要把这两卷《紫阳内炼要术》拿下来的缘故,他囊中只剩下三万灵石了,一次就消耗掉三分之一,让他也相当心痛。 第一個目标算是达到了,但究竟能对自己修行内炼炼化之术有多大帮助,还要看下一步自己慢慢摸索实践,但他感觉,《紫阳内炼要术》是有些价值的,最起码能为自己提供一个方向和指引,更多的还得要自己来慢慢摸索。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一节 纵横游说太寻常 从汴京到睢郡,路途遥远,但是陈淮生仍然坚持一行,花了五日之间赶到。 百灵山在睢郡睢阳府,鬼蓬宗在睢阳也颇有名气。 不过在九莲宗崩灭之际,鬼蓬宗最终还是选择了归附太华道,否则紧邻的虞都府,也是睢郡头号宗门千机宗就要对鬼蓬宗动手了。 千机宗是睢郡头号大宗,在整个宗门榜中排名第九,而且与万象派关系密切,但与谯郡云龙宗交恶,双方一直争斗不休。 在睢阳略微打探了一下情况,陈淮生就知道自己恐怕来得有些晚了,而太华道的手段也比自己想象的要高明。 鬼蓬宗的归顺似乎有点儿水到渠成的感觉,接近两百名弟子,仅有不到三十人要求离派,而太华道也十分大方地允了。 陈淮生来得也算巧,三十名弟子正在陆陆续续地打算离派。 太华道也好,现在留下来的鬼蓬宗弟子也好,整个局面都还有点儿乱,但也属正常。 有一点还是明确了,那就是太华道并不阻拦鬼蓬宗的弟子,甚至还很友善大度地欢迎这些弟子离派,所以得了这个承诺,离派的弟子都显得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些犹豫了。 陈淮生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了憔悴不堪的唐经天。 唐经天消瘦了不少,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此时的唐经天像骤然老了十多岁。 这不是成熟的表现,更像是打击太大带来的颓丧。 陈淮生和唐经天见面是在睢阳城内的一处茶楼上,距离百灵山大概有八十里地。 “不至于吧?经天兄,受打击这么大?”陈淮生忍不住问道:“九莲宗沦落至此,你不是早已经有考量了么?鬼蓬宗主事者做出了自家的决定,你也阻挡不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唐经天看了陈淮生一眼,神色复杂,“你倒是说得轻巧,我自小在宗门长大,突然间宗门倾覆,宗支沦为他门附庸,谁能接受?这种冲击恐怕是很多人都无法适应的。” “无法适应就离开,元荷宗如此,净芙宗如此,玉菡宗亦是如此,都是如此,就这么简单。” 陈淮生毫不客气,他现在可没精力来安慰唐经天。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九莲宗完蛋了,倾巢之下,没有完卵,你们鬼蓬宗原本相对独立,但是被人家超级宗门盯上了,要想不被屠戮肢解,那就只能选择加入,当然从个人来说,也可以选择离开漂泊,太华道还不至于针对個人,名声已经受损,再要过火,那就更不堪了。” “也只能如此,只是许多人心里都难以转过这个弯来。”唐经天脸上苦涩之味更浓,“我们这几十人要离开了百灵山,又能去哪里?留下来,心里有过不去,这种滋味你体会不到,……” “当初我们被逐出朗陵,背井离乡去河北荒僻陌生之地,那种滋味,谁又能体会?还不是就这样过来了?”陈淮生反问:“总要面对,总要适应,天无绝人之路,何况……” 唐经天嘴角微翘,忍不住冷哼一声,“又来为你们重华派当说客?” “哟,被你瞧出来了?”陈淮生不掩饰,“你们三五十人一旦离开百灵山,立即就会四分五裂,烟消云散,两位紫府都觉得不能离开百灵山,都想要存身于太华道,看看有无前途,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头人,再没有一个明确目标,一旦离山,必定如水推沙,化为乌有,……,重华派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元荷宗大概有三十余人,玉菡宗几乎整体全部都加入了重华派,足见重华派的心胸姿态,……” “听伱这话的意思,似乎重华派还不太愿意一般?”唐经天冷笑斜视。 “这要看怎么说。”陈淮生也不隐晦:“你该知道这几年里重华派的境况,进入河北后本身我们就开始招募吸纳河北子弟,按照宗门最初的设想,是要卧薪尝胆二十年,扎扎实实在河北韬光养晦蓄养实力的,但奈何形势比人强,吸纳丁家也还说得去,但又面临凌云宗被月庐宗所凌迫打压,甚至到了无法生存的境地,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你或许会说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但你考虑过没有我们这是不是在一步一步走上九莲宗的老路,甚至还远不及九莲宗?可事实就是如此,还没有九莲宗的实力,但是膨胀和离心情形恐怕已经超过了九莲宗了,如果不拿出对策来解决,九莲宗覆灭之祸重演,再正常不过了。” 陈淮生毫不客气的话让唐经天大吃一惊,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掌门他们难道不清楚这一点?” “如何不清楚?”陈淮生摇头:“但面对这种情势,他们又如何能视若无睹?九莲宗好歹也是昔日盟友,情谊尚存,纵然你们不仁,但我们却不能不义,何况当初也是你们九莲宗上边那些人做出的愚蠢之举,再说了,九莲余人加入重华派的确能在最短时间内提升重华派实力,重华派内部渴望尽早重返大赵之地的愿望从未改变,这种情形下,延揽邀请你们加入,也是应有之义了。至于说内部的问题,或许掌门他们希望接下来几年里安心蛰伏凝聚,就能团结一心,化解这种矛盾分歧吧。” 陈淮生最后这两句话也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在里边,不是没有此种可能,但是挑战肯定很大。 不过唐经天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他需要直面陈淮生提出的建议。 虽然早就猜到了陈淮生的来意,甚至也考虑过,但是要做出这个抉择也十分困难。 鬼蓬宗本来就是九莲宗中最独立的一支,如果不是被万象派支持的千机宗盯上,他们也不会选择归附太华道。 原来还不觉得九莲宗这个名头究竟给一支游离于九莲这块牌子之外的鬼蓬宗带来什么,但当九莲覆灭之后,才发现这块牌子的确为鬼蓬宗挡风挡雨了多少。 现在终于能感受到,一旦丢了这块牌子,外边的虎狼便忍不住要伸出爪牙了。 鬼蓬宗整支不可能归附重华派,依附太华道已经是极限了,即便是这样也造成了分裂。 可分裂出来准备离开的这些人却都没有想好过未来何去何从,他们只是无法接受太华道作为大赵第二大宗门,面对九莲宗遭遇危机时,不但不施救援,反而要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吞下鬼蓬宗。 见唐经天沉默不语,陈淮生又悠悠地道:“其实如果你们鬼蓬宗再坚持一下,或者又独立对抗千机宗的勇气,未必不能存续下来,……” “淮生,你什么意思?”唐经天倏然抬头:“说明白。” “万象派的处境未必有想象的那么好,天云宗、花溪剑宗、太华道都不待见它,它现在在净土空山那边虽然拿下了净土宗,到遭遇了极其强烈的抵抗,至今仍未完全降服,能给千机宗这边多少支持?千机宗实力虽然比你们强不少,但如果你们表现出强烈不屈的姿态,花溪剑宗和天云宗也乐见一个虽然较弱但相对独立的鬼蓬宗存在,太华道说不定就不会生存吞并你们之心,而给与你们支持了,千机宗还能吞下你们么?” 唐经天被陈淮生这番话给整破防了,居然还有这种可能? 细细想来,似乎还真是如此。 如果鬼蓬宗坚持不依附于谁,态度决绝,天云宗和花溪剑宗也保持一个乐见独立的姿态,这种情形下,太华道为了拉拢鬼蓬宗说不定就只会表态支持,千机宗在没有万象派支持下,会选择强打这一仗么? 还真不好说。 可当时面对这种情势下,谁又能头脑如此清醒地分析出这种可能呢? 看着唐经天眼底的恼怒夹杂遗憾的神色,陈淮生只能再补一刀:“现在说这些都无益了,徒增伤感,还是考虑现实吧。” 看着陈淮生这种态度,唐经天运气几转,都没能沉得住气:“淮生,你为何不早些将这种感可能告知于我?” “经天兄,这也就是我的一个事后复盘而已,当时谁能考虑得如此周全?再说了,当时重华派一门心思都是在要保住玉菡宗,为重华派赢得一个在大赵的落足点,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我那会子正跟着齐师伯去元荷宗拉拢招募不愿意从贼的元荷宗弟子,根本没有精力去想其他啊。” 陈淮生态度自然地一摊手。 就算是自己能想得到这些,也不可能告知唐经天,这对自己,对重华派有何好处? 现在这种情形,对重华派,对自己一方的机会不就出现了? 唐经天瞪着眼睛看着陈淮生,陈淮生也坦然相对,没有半点负疚感。 “罢了,罢了,淮生,若是谁要与你作对,我怕是最终都要落得个尸骨无存啊。”唐经天颓然摇头:“我知道你的心思了,只是这几十位师叔师伯师兄弟们愿意不愿意,还是两说,全由他们自己,我不会插言。”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二节 岂有无事献殷勤 对陈淮生来说,得到唐经天这样一句话就足够了。 他来睢郡这边,本身就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 甚至也只是和商九龄提过一句,说万一鬼蓬宗那些不愿意归附太华道的弟子流离失所,重华派其实也可以去吸纳接受。 商九龄当时应承了一句可以,到底放没放在心上,陈淮生自己心里都没数,但他也还来走了这么一遭。 唐经天这样的态度也表明他愿意去把这个话带给仍然在百灵山上不愿归附太华道,想要离开却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们。 至于说这些人如何选择,陈淮生觉得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他预计起码这些人中七八成会选择去重阳山试一试。 重阳山在济郡,距离睢郡不算太远,如果说结果不太满意,那再离开也不为迟。 而以目前玉菡宗整体加上部分元荷宗弟子都愿意加入重华派这个示范在先,陈淮生觉得这些人选择暂时在重华派栖身的可能性很大,至于说日后重华派能不能吸引住他们留在重华派,就要看重华派未来的发展以及为大家画的饼如何了。 对陈淮生来说,走这一趟,除了传递这个消息外,另外也还是要让唐经天帮忙弄一些幽蓬鬼实以及百灵山上其他一些灵植种籽。 每一家宗门因为自身的灵山福地特殊性,都有一些特殊的灵植种籽,百灵山也不例外。 在这等人心散乱,太华道也还没能完全接管百灵山的时候,从中捞取如灵植种籽这类好处根本就是无人在意的。 大多数人的心思都还聚集在经楼经阁这些贮藏着经卷功诀的地方,要不就是法器重要灵材的所在,像灵植这种可再生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更别说是种籽类的物事了。 但对陈淮生来说,这些特有的可再生的灵植种籽才是最重要的。 像现在的重华派在卧龙岭灵山福地面积广大,但却缺少能广泛种植栽培的各类灵植。 在这方面上,重华派在朗陵蟠山朗山时候就是最大短板,到河北之后虽然一度专门让吴天恩来负责,但是其效果也没能有多少改观。 这和宗门原本骨子里习惯性的对这方面的不重视有很大关系,而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转的。 可陈淮生却没法再拖下去,宗门在这方面有些拖后腿,他就打算自己来干。 云中山灵气十足,自己好歹还有玄黄神壤和赤岩元浆这些灵物相助,改造提升灵田的灵力大有可为。 当然要供应整个宗门不太现实,可满足自己的需要还是能做到的。 这一点上,陈淮生打算不等不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百灵山是阴性灵山,算是水性的一個分类,幽蓬鬼实便是其中最负盛名的灵宝,若是能引来一些种籽,在卧龙岭那边寻地栽培起来,那意义非比寻常。 看看人家天云宗专门用一个副门来负责灵植种植栽培,就能看出一个大宗门的底蕴,在这方面,重华派还差得远。 但从现在开始,重华派理应要以未来成为一个超级宗门的标准来对标,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达到那一步。 唐经天作何选择,陈淮生觉得没什么悬念,除非他真的准备当一介散修。 重华派是最佳选择,或许不会有鬼蓬宗那种半独立于九莲宗那时候那么自在,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也没更好的选择。 陈淮生甚至都没等唐经天他们如何抉择就离开了睢阳,从睢郡一路北上到济郡,去了重阳山。 重阳山这边的情况还有些混乱,玉菡宗的弟子何去何从,商九龄与令狐醉、丁宗寿、齐洪奎以及伤势仍然不轻的朱凤璧还在商议。 玉菡宗弟子按理是不能留在重阳山了,而应该去卧龙岭,这一点令狐醉也明白。 这也是当初重华派能赢得天云宗、花溪剑宗以及太华道这些超级宗门勉强允许接管重阳山和玉菡宗的条件。 继续让玉菡宗留在这里,无疑是挑战当初一众超级宗门彻底肢解九莲宗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拆分肢解九莲宗,让其不再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鬼蓬宗、玉菡宗乃至于如紫萏宗、火莱宗、汐芸宗、锦蕖宗都是如此,山门要彻底易人,其他三大宗支——妖莲宗、元荷宗、净芙宗更是如此。 像大騩山和金莲山,元荷宗与妖莲宗的弟子都要离开,换来天云宗的其他弟子,甚至给某个副门使用。 陈淮生只在重阳山呆了半日便离开了,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睢郡百灵山的言行和结果告知商九龄,然后离开。 当然他也看到了重阳山这边的混乱局面。 玉菡宗在存活下来之后肯定心态有所改变,或许又不想那么绝对地离开重阳山这座他们一直生存的灵山,但同样他们又面临着来自清光道的直接威胁,还有天云宗、花溪剑宗、万象派这些超级宗门的压力。 不过这都和他无关了,到时候他们会找到一个妥协办法。 从天王渡渡河北上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下旬了。 大河已经解冻,但陈淮生没遇上鳌龙,很平静顺利地渡河进入河北燕州汤水道。 安家集。 这是当初踏入河北时候歇息的一处落脚地,属于妙峰山的散修魏鹏的地界。 应该说重华派踏入河北之后这几年,给整个河北尤其是燕州六道还是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和变化。 首先变化最大的就是滏阳道。 整个滏阳道基本上成为了重华派的势力范围,即便是号称燕州第一宗门的漳池道天鹤宗,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滏阳道是重华派的势力范围。 原来天鹤宗每年还要来滏阳道这边收录弟子,但两年前开始,就基本上不在这边招录弟子了。 不过从重华派这边来说,倒是不太在意这一点。 滏阳道人口实在太多了,每年涌现出来的道种数量很大,对重华派来说每年吸纳最优秀的弟子也是一个问题。 都想要进宗门,可宗门又哪里容纳得下? 尤其是现在又接纳了凌云宗,为了顾全凌云宗当年在大槐山立足时对周遭宗族许下的承诺,现在每年重华派还不得不从卫怀道那边招录一些弟子。 再加上为了继续在大赵境内保持影响力,弋郡那边,在义阳府和朗陵府每年招收一定数量的弟子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是为了与白石门和紫金派争夺影响力的必要手段。 现在玉菡宗纳入进来,也就意味着以重阳山为中心的济郡这一区域每年仍然需要招录一批弟子,目的一样,保持这个区域的影响力,不可能因为玉菡宗归入重华派就废弃这一举措了。 甚至可能日后元荷宗和鬼蓬宗的弟子们也都会提出要求,希望宗门在大騩山周围和百灵山周围区域也要招录一定数量的弟子。 毕竟当初他们大多也是来自这些区域,一样幻想着日后能重复旧山河,那么在这些区域吸纳一些弟子也有助于日后万一宗门能重返这些区域时的影响力。 现在的重华派已经不再担心没有优秀的弟子,而需要考虑如何平衡各方的诉求,同时还要甄选出最优秀的弟子来。 同样重华派势力的膨胀,也同样对整个河北特别是燕州六道产生了巨大影响。 像三年前重华派踏入河北地界时,陈淮生一行人都是悄然而行,而沿途即便是经过各个势力范围,也无人问津。 倒不是说当时重华派的实力就比那些个散修弱了,而是大家都不确定重华派在河北地界上能否生存下去,而不在一个道,相距甚远,估计也没什么机会打交道,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也就过了。 但现在,哪怕是陈淮生单人独马过安家集,人家就来拜门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陈淮生能感受到这位妙峰山散修的一份热情,关键是人家实力比自己强得多,而且还没什么有求于自己的。 “魏兄何必如此客气,叨扰一顿也就罢了,这般厚礼,小弟如何承受得起?”看着堆放在一角的礼盒,陈淮生连连推辞。 汤水道不比滏阳道,滏阳道上重华派可以大声说话,但在汤水道,重华派的势力远未影响到这边来,而且中间还隔着一个翟谷道。 对眼前这位妙峰山散修,陈淮生没多少了解。 重华派知客院的重点探察方向不在汤水道和翟谷道。 除了滏阳道外,首先是漳池道,然后才是卫怀道,如汤水道和翟谷道以及邗山道这三道,重华派并不太关注。 重华派也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河北这边,除了滏阳外,漳池道是因为有天鹤宗,卫怀道又是月庐宗渗透重点,所以要予以关注,其他三道重华派关心不过来,大赵那边才是重点。 “陈师弟难得来我们安家集一趟,魏某得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何况魏某虽然孤陋寡闻,但也听闻陈师弟在汴京上元道会上一法称雄,荣登龙虎青云榜的第九位了,前程不可限量啊。” 魏鹏满脸殷勤,笑意盈面。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三节 花香蝶自来 陈淮生大为吃惊。 一个汤水道的散修,筑基四重而已,居然也能知晓汴京城里上元道会龙虎风云榜的一场比试? 什么时候远在河北燕州的散修都需要关心龙虎风云榜的一场比试了? 哪怕说汤水道与魏郡只是隔着一条大河,但上元道会每天数十场比试,怎么这魏鹏就还知道自己挑战陶巨基这一战了? 陈淮生立时就对这位魏鹏的散修重视了几分。 在陈淮生看来,能关心汴京上元道会的散修,多半是有些想法或者野心的才对。 不然凭什么去关心这种事情? 不该沉下心思好生修行才对么? 看着眼前这一位快八十但却没有几分老态的修士,陈淮生神色认真了许多:“过誉了,魏兄过誉了,陶师兄承让,侥幸获胜而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陶师兄这一战之后反而晋阶筑基二重了。” 魏鹏一惊,有些不敢置信,“陈师弟何出此言?陶巨基若是临战证道,又如何为败给陈师弟?” “小弟也不是很清楚,但感觉就是如此。”陈淮生也不多解释。 自己翼火蛇火元护体就没有必要说了,陶巨基当时灵境实力和自己相若甚至略高,但是论战斗实力却略逊,这也说得过去。 好在魏鹏也只是好奇了一下,并无意深问,他更关心的是陈淮生以及陈淮生背后的重华派。 见魏鹏只是聊着燕州这边的风土人情,陈淮生内心也有些好奇,这家伙口才倒是甚好,把汤水、翟谷这边的情形娓娓道来,倒也让自己多长了几分见识,只是这家伙耐性也颇好,一直未吐露如此厚待自己意欲何为。 他是绝不相信自己一介筑基一重的修士就值得对方这般厚遇,这礼盒里装了一些什么东西他不清楚,但蕴藏的灵气他却大略能感受得到,不管是灵植还是灵材,都肯定价值不菲。 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本人,那就是冲着自己背后的重华派,但是这里边也一样有些蹊跷。 重华派现在的筑基修士,现在算起来,哪怕暂时不计元荷宗和玉菡宗这些新附进来的,单单是老重华派加丁家和凌云宗的,也有接近二十个了,这还没算几位紫府真人。 虽说这些人大多在山门修行,来往于大赵与滏阳道之间并不算频繁,但每年多少也还是有二三十人次的,若是每次有一个筑基过境,这一位都要如此礼遇厚待,那未免就太不可思议了。 陈淮生不相信这位会有如此热情好客的性子,这份礼物都是实打实价值颇重的,他估算不会低于三千灵石。 就为结识自己,或者结识一个重华派的筑基修士?值得么? 他也没听说过比如王垚或者徐天峰他们途径安家集时遭遇如此厚待。 一直到魏鹏时不时提及安家集的特殊位置,以及与隔壁邗山道紧邻的越囵山时,陈淮生才慢慢估摸出,应该是与这座越囵山有些瓜葛,只不过他想不出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越囵山是南五行山的一支,就在大河岸边,沿着邗山道与汤水道之间,形成一道l状的弧形,而安家集就处于l状的底头。 也就是说越囵山是向西一直延伸入邗山道,只有l状的东头矗立在汤水道境内,而这一区域又是汤水的发源地。 “魏兄,你我一见如故,我们重华弟子寻常到大赵,也要经常路过这安家集,日后我若来往于此,自然是要叨扰一番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陈某人帮得上忙,尽管开口。” 周旋如此之久,陈淮生还是按捺不住了。 这样无休止地唠叨下去,圈子绕了几回了,还没见对方吐露意图,也不是個事儿,索性就挑明吧。 魏鹏一怔之后也笑了起来,“陈师弟倒是快人快语,为兄现在手上的确有一桩事儿,只不过为兄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应对。” 陈淮生有些没明白,有事儿,但是还没想好找谁帮忙?或者是觉得自己实力不济?又或者重华派不合适? “魏兄,不妨说出来让小弟帮忙参详参详,纵然小弟能力有限,帮不上忙,但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总归多一个人想想办法,也许能碰上呢?”陈淮生很大度地道。 “呵呵,我也久闻陈师弟在重华派中是有名的遮奢人物,在派中亦颇有智名,若是能得陈师弟的帮忙,想必此事也不会困扰为兄了。”魏鹏也不再绕圈子,直入正题:“越囵山本事横跨邗山道和汤水道两道界山,方圆一百余里,东头在我们这边,西头在邗山道,这里原来是一名异修驻修,大家也相安无事,……” 陈淮生听得对方细细道来,这才明白内里原委。 越囵山原来所驻异修应该是半年前化形飞升晋阶了,加之大赵道宫解禁异修在大赵的游历活动,所以这名异修也开始入世修行为日后更进天道做准备,所以便放弃了这越囵山,现在这越囵山变成了无主之地。 因为这越囵山半边也属于安家集之地,异修既走,那么魏鹏三兄弟就准备接管这越囵山,谁曾想西边邗山道那边的大鸦鹘寨也看中了这越囵山,准备将手伸过来,于是这越囵山就成了抢手货。 邗山道,大鸦鹘寨。 陈淮生立时就明白了,为什么对方对自己这般热情了。 略一沉吟,陈淮生沉声问道:“魏兄,请怒我直言,安家集东面不到一百五十里就是孤山堡吧?孤山堡凌家在燕州也算是小有名气,在你们汤水道南边也是响当当的角色,为何不去求助于凌家,却要舍近求远找我们重华派?再远一点北面的云峰门,你们汤水道的第一宗门,这乡里乡亲帮一把,应该不难吧?” 虽然汤水道不是重华派情报打探的重点,但是整个汤水道有头有脸的宗门,陈淮生还是大略知晓的。 孤山堡凌家家主凌天桥筑基九重,其弟和子侄亦有几个筑基高段的,至于云峰门,作为汤水道第一宗门,其掌门曹训忠更是汤水道唯一的紫府真人,门中筑基亦有多人。 魏鹏也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重华派不但在滏阳道北部,而且滏阳道与汤水道这边还隔着一个翟谷道,两边相距八九百里地,找上重华派说不过去。 “陈师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孤山堡那边与我妙峰山素来不睦,我求不到他们门下,至于云峰门倒是有些交道,只是云峰门一直想把手伸到南边来,若是给他们了这个机会,别说越囵山了,便是这安家集只怕都要成为云峰门的码头了,……” 魏鹏的话一出口,陈淮生就知道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妙峰山魏氏兄弟所掌控的安家集只怕不是单纯为了越囵山与邗山道大鸦鹘寨争斗那么简单了,这里边恐怕还有担心云峰门南下渗透的危险才对。 “那以前越囵山的这位异修与魏兄关系一直很不错么?”陈淮生突然问道。 魏鹏一愣,随即苦笑起来。 难怪传言都说这个家伙虽然修行还不算高,但是却心思灵动,连重华派几个大佬都很看重,看来不假。 “瞒不过陈师弟,的确我们兄弟原来倚重胡前辈甚多,只可惜她悟道飞升,我等却也不能阻了她的前程,这位前辈也明言她恐怕一去之后就难得北返了,所以……” 陈淮生点点头,这才符合情理,失去了异修庇护,那么云峰门想要南下扩张势力也有在情理之中了。 “魏兄,那这越囵山有何值得我们重华派插手的?”陈淮生轻声道:“若是我陈淮生一人也就罢了,但很显然这不是我陈淮生一人能承担得起的担子,要借重本宗,总得要有能说服本宗诸公的理由才对。” “当然。”魏鹏也不客气:“越囵山中有多处特殊灵地,盛产几种高等级灵植,乃是炼制丹药或者直接服用有绝大补益效果的灵宝,另外山中亦有灵兽,加上其囵池中特产囵池乌豚,乃水中圣品,……” “就这些?”陈淮生皱起了眉头。 现在重华派已非往日可比,单单是这些东西,恐怕很难让宗门大举出动,为这样一些灵植或者灵兽来与周边势力大动干戈。 现在的重华派是想要韬光养晦,积蓄,消化,而且重心别说在这汤水道,就连卧龙岭估计都会逐渐淡化,要转向重阳山。 也是重阳山规模小了一些,暂时还承担不起五六百人的吃喝拉撒,否则现在宗门也许就要考虑搬迁山门到重阳山了。 陈淮生几乎可以断定,若只是这些,商九龄他们不会同意再起争端。 “大鸦鹘寨实力如何?其背后有谁?”陈淮生再问。 “大鸦鹘寨有五名筑基,其中最强的为一名筑基五重,另外四名在筑基一重到三重之间。”魏鹏似乎也明白了陈淮生的担心和顾虑,“他们背后是邗山道的崔家,崔家家主是一名老紫府,年龄应该在一百六十岁以上了,多年未见露面,兴许早已经亡故,崔家和晋州那边月庐宗有些渊源,……,其实为兄本意到并非要借重贵宗长辈,……”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四节 归家意更远 陈淮生离开安家集北返回到卧龙岭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魏氏兄弟的热情,或者殷勤,到没有打动他,但是越囵山的丰厚利益,却让他怦然心动。 对重华派来说,越囵山这点儿利益也许算不上什么,但对自己个人,或者说再找上几个伙伴来,然后借重背后重华派的声威,似乎并非不能一干。 正如魏鹏所言,其实未必就要重华派官方出面,因为这可能会引来背后崔家乃至晋州那边的月庐宗。 重华派在卫怀道就和月庐宗交过锋,但当时重华派以保留大槐山的控制权,但是撤退凌云宗弟子回滏阳道为条件,与月庐宗达成了妥协。 现在若是因为一个越囵山却又挑起与月庐宗的纷争,肯定不是重华派乐见的,所以陈淮生索性就放弃了去禀报给商九龄的想法,因为去说了也不会同意,反而还自找麻烦。 但陈淮生觉得崔家不足惧,就算是月庐宗知晓有重华弟子参与其中,只怕也是麻秸秆打狼——两头怕,一样会纠结考虑是否为此卷入进来,值得不值得。 所以陈淮生觉得如果自己一干人不公开暴露重华派弟子身份的名义出头的话,月庐宗未必会参与,甚至要装聋作哑,真正要对付的可能是大鸦鹘寨自身以及可能出手的崔家。 如果是这样,陈淮生觉得插手进去,就还是可以一做的。 此事倒也不急,可以从长计议,自己回山门之后,倒也可以选择一下愿意且有能力参与此事的人。 随着宗门弟子暴增,这宗门里每月的常例拨付恐怕也会越来越紧张,自己这一趟出去又花了不少,眼见得囊中日瘪,所以考虑新的渠道来填补亏空,就势在必行。 当下炼气高段以上的弟子们单靠宗门每月常例补贴,已经很难支撑起自身需要,尤其是想要在修行上更进一步的,更是不得不考虑要寻找更多的机会来弥补,在这一点上宗门也是持鼓励态度的。 而对于在山门里的弟子,最简便易行的方式,无外乎几种。 在周遭山林中联手寻找采摘灵植灵草也好,探矿采掘灵材也好,狩猎捕获妖兽也好,就这几种方式了。 如果陈淮生当初没有在汉州道院联手熊壮和苟一苇干了一票大的,很大可能性也只能走这一类的路径。 像自己身边的熟人,哪怕是王垚、徐天峰,只要不是在宗门里担任一定职务的,其实都还是过得相当拮据。 也就是赵嗣天因为原来多年在外游历,有些门道,相对宽裕一些。 再看看滕定远、杨虎生以及曾国麟和楚英奇他们,其实情况也差不多。 这炼气高段看起来实力也不差了,但经济来源渠道就那么狭窄,要想支撑起自身越来越大的开销,就得要开源节流,而开源更为重要。 当然,能有自己的山泽洞府,情况又要略好一些,可以自行栽培种植灵草灵植,也可以饲养灵兽,甚至有独门手艺的,制作法器符箓,炼制丹药,一样可以卖钱谋生。 只不过这不但对灵境实力和灵法技艺有特殊要求,同时这也涉及到要相当多的仆役。 在山中特殊区域基本上是不允许招募凡人的,因为凡人在灵气洋溢的区域身体难以支撑太久,反而易病亡,一般都要求是道种,至于说他们的家眷是凡人的,只能在灵气稀薄之地居住,短时间内可以在灵气较强地区干活儿。 可这役使道种就意味着你需要为他们提供灵米灵粟的基本供应保证,同时还得要支付一定灵石作为报酬。 这笔开销一样不小,小门小户你根本就玩不转。 这也是很多比陈淮生灵境实力更高,但都不愿意去开山见府的原因。 如徐天峰,也一度独立出去开山见府,但不到三个月便主动回到龙鳞塬道院中,放弃了在外边单独过日子的想法。 单单是收拾洞府,打理山泽,还不说种养灵植灵兽这些活儿,没個三五个道种你就做不了,可每月开销那就是实打实的。 陈淮生的云中山和白鹿洞府就有几十号人在帮忙,这也是陈淮生当下最大的一笔开销,但这也是陈淮生无奈之举。 翼火蛇的饲养需求火性灵植和妖兽肉巨大,没有这样一个渠道根本养不起,加上自己也一样需要更多更特殊的灵植来支撑自己越来越大的需求。 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四处收罗各种稀有灵植种籽在山中栽培,这样不但可以满足自家和周围人需要,同时也可以出售获利。 回到卧龙岭,陈淮生先去尤少游那里报到。 在几位紫府真人都尚未回山时,山中暂时由薄天、尤少游、丁元高三人负责主持大局。 薄天是凌云宗老人,筑基九重,但年龄已经一百三十多了,能不能有机会冲击紫府,可能连齐洪奎和薄天自己心里都没底。 虽说名义上薄天为首,但实际上尤少游才是具体主事的,丁元高协助。 去了尤少游那里报到,也将自己所知晓的情况作了一个汇报,实际上尤少游也每隔几日就要接到来自重阳山那边的传信回来,情况甚至比陈淮生了解得更清楚,所以也只是礼节上一过。 下来之后陈淮生便去了吴天恩那里。 “感觉你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吴天恩唏嘘中带着几分感慨,“莫非你出去一次,都能有所际遇?” “师伯是不是太敏感了?”陈淮生笑了起来。 消化金须鳌王丹元肯定对自己灵境修行大有裨益的,另外那黄河赤鲫也不是毫无益处,妙竹竹筒里的鱼血每隔三日他便饮一筒,气血翻涌,行功三十三周天才能平复消化。 这样日复一日,日益月累,从量变到质变,陈淮生很有耐心。 而且在路上他便已经开始在研习那《紫阳内炼要术》了。 虽然才初入门,但是还是感觉到沿着前人探索出来的道路,的确要比自己瞎摸索要快得多。 奉上鱼血三筒,吴天恩一闻便大为震惊:“这是何物,灵气活力如此强烈?” “黄河赤鲫之血。”陈淮生笑道:“一个偶然机会下,蒙一位前辈所赐,弟子也饮用了一些,留下部分带回来给师伯。” 吴天恩大喜过望,他年龄不轻了,现在一门心思冲击筑基三重,就缺这类灵宝来活络气血增精补髓。 为此他也煞费苦心地在准备收集各种资材,就是为下一步等到商九龄他们回山之后,就准备闭关了。 这赤鲫血称得上是灵宝了,黄河赤鲫只有金明池有,连黄河中现在都几乎绝迹了,可金明池中的异宝,除了官家,便是天云宗、太华道这些宗门也是沾不到的。 “你这位前辈为何如此大方?”也知道本不该问这些涉及隐私的问题,但这份礼委实厚重,吴天恩还是没忍住。 陈淮生挠了挠头,吭哧半天才道:“是一位异修,也算有些缘分,所以便赐了这些鱼血。” 吴天恩恍然点头:“道宫解禁异修,听说异修云集汴京,难怪,这份礼物我可是愧领了。” “师伯何出此言?若没有当初师伯垂青殊遇,弟子焉能得入重华?又哪有弟子今日?”陈淮生连连摇头。 赤鲫血虽然贵重,但对陈淮生来说,却也比不过吴天恩昔日恩情。 每尾赤鲫所产血其实不多,一筒也就是手指粗细半尺长一根竹筒勉强盛满,五十尾鱼大概也就凑了三十筒鱼血。 这一段时间里陈淮生已经服下了十余筒了,剩下他也还需要给方宝旒、闵青郁等人一些,帮助她们加快灵境修行进度。 吴天恩唏嘘不已。 谁曾想当初一个无心的人情举动,居然会招来这样一个妖孽弟子,这才五年时间,修行灵境已经快要赶上自己了,而且还每每给自己带来惊喜,真的是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二人又谈了一阵当下山中情况,一个多月里,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妖兽出没的频率似乎又在增加,而且好像还没有因为天气转暖而受到影响,这却是一个让人担心的糟糕迹象。 陈淮生又去了王垚和赵嗣天那里,王垚不在,据说去了大槐山那边,而赵嗣天仍然闭关。 陈淮生这才回到云中山白鹿洞府。 一别一个多月时间,回到旧地,竟然有了几分陌生感,但当雀跃欢喜的任无垢把热情腾腾的龟山白肠茶送上来,陈淮生抿了一口之后,才感觉那种滋味又回来了。 还是自己家里好。 在外奔波一个多月,总觉得有些漂浮不定,哪怕获益不少,对陶巨基一战,名声大噪,收获赤鲫血,再有《紫阳内炼要术》,大概就算是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了。 但对自己来说,解救了元荷宗,顺带也勾引了鬼蓬宗,尺媚他们能顺利安全地归入宗门,这才是心愿所在。 至于说在安家集那点儿事儿,都不算什么,还别说,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就算个机会了。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五节 亲疏自在心 湿鸟压花枝,新苔宜砌石。 陈淮生拍了拍手,抖落身边的泥土,这才舒展了一下身体,极目四望。 山间谷地云气升腾,一团一团,或远或近。 阳光慢慢从浓雾中钻出来,开始释放威力,雾气正在慢慢散去。 三三两两的道种还在谷地田中忙碌着,春日盛景,踏青尝新,但更是耕作的好时节。 各种灵植都要在这一二十天里撒播下去,这关乎着几个月乃至一年里的收获。 云中山的灵气馥郁,山间谷地尤甚。 方宝旒和闵青郁二女很是花了一些心思对整个以白鹿洞府为中心周围十多里地的地形地势进行了勘踏,摸清楚了那个区域灵气最佳,哪个地区灵气属性又有不同,以便于安排布置种植最合适的灵植。 这活儿琐碎繁杂,但是做到极致,却能为日后的丰收打下基础,否则地力再好,但属性不同,火性灵植种在了阴地上,那产量必然大打折扣,就算是有赤岩元浆加力,也是得不偿失。 除了灵植的种植栽培安排外,像赤霞飞鹿、赤目玲珑兔的驯养也是费心事儿,得选择合适山沟,筑上栅栏加上法术禁制,才能达到既让妖兽得以自由繁衍生长,同时又不能让其逃脱,一样颇有门道。 好在那几個道种已经上手,虽然具体微调还得要一直进行,但是粗苯活计基本上不需要人盯着了。 “赤鲫血服用完了?感觉怎么样?”陈淮生看着闵青郁潮润嫣红的面颊,心中微动,讶然问道:“好像很有些不一样啊,是不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一直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即便是睡觉也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这几日里一直是如此,气机健旺,根骨亦有灼热感,……”闵青郁抿着嘴,“宝旒姐的感觉和我差不多,比我略好一些。” 陈淮生目光落在神容清淡的方宝旒脸上,“宝旒,你呢?” “是有些不一样,但我晋阶炼气七重还不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有异变吧?”方宝旒显然也有些吃不准:“我这几日也在修行观察,打算看一段时间再说,但青郁的确气机不稳,但又磅礴有力,有时候还有些恍惚,我觉得应该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哦?”陈淮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闵青郁的天赋不错,而且在炼气三重上也有一段时日了,但跨越初段到中段要比寻常晋阶更难一些。 上一次宝旒晋阶炼气七重,给了青郁很大压力,反而让她有了心结,一直未能突破,这一次应该是时机差不多了。 他也不多问。 破境晋阶本来就讲求一个意之所至,水到渠成的事情,一味强求,反而不成。 陈淮生对闵青郁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对另外几人,如胡德禄、桑德龄和赵良奎三人却没有多少把握。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天资禀赋还是有很大差异的,胡桑赵三人在寻常道种里边肯定是佼佼者,否则也不会被选入宗门,但是宗门弟子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他们就没有任何优势了,与像闵青郁、任无垢、丁熹蓁这些人比都相差甚远,更别说宣尺媚这些人了。 但陈淮生又不可能放弃他们,任他们自生自灭。 胡德禄跟随自己几年,而桑赵二人这两年也一直追随自己,若是不能帮他们一把,陈淮生觉得既对不起的良心,也有些可惜。 这三人在修行上刻苦坚韧还是很得他的认可的,只可惜修行一道却不是光靠苦修就能获得回报的。 赤鲫血也许能对胡桑赵三人有所助益,但是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陈淮生心里也没数。 目光重新回到闵青郁身上,陈淮生神识一凝,闵青郁气血更甚,眼波流转,百会之上竟然有一抹白气升腾。 惊讶之余,陈淮生定了定神:“青郁,你这会子感觉有什么异样?” 闵青郁茫然间注意到陈淮生目光灼灼,心里一动,“也说出来,就是觉得灵气特别丰足,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嗯,还有周遭这些山色树景都格外明艳亮丽,连草茎树叶的一晃一动都看得格外清楚,……” 很好,陈淮生眼中精芒闪动,“那你闭上眼,慢慢去回味你放才所说所见的每一幕,让它们从你心间汩汩流过,每一幕尽可能地品悟感受,越清晰越好,然后让这一幕幕以最美好最深刻的印象镶嵌入你自己心中,……,调匀气息,神走七窍,……” 闵青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照陈淮生的提醒开始凝神贯气。 身子慢慢有些发热,连带着有些虚浮摇曳,但双足立定,闵青郁闭上眼,只是静静地冥思神游,要追寻那一点灵光。 一抹阳光突然从云雾中钻了出来,洒落在一干人身上,有如金芒投射到闵青郁头顶,混杂着那些许白气,云蒸霞蔚,宛若神仙。 陈淮生和方宝旒以及更远一些的任无垢和云蕾都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着闵青郁地表现。 她们也都意识到了闵青郁是这个时候突然入定问道,有望冲击炼气中段了,但这一步能不能跨过去,还要看闵青郁自己的造化。 闵青郁身形在阳光中懒洋洋地放松下来,陈淮生的话语在耳际回响:“心静神松,气定意闲,神识自观,自百会由印堂往下,走人中,过神阙,入丹元,不求快慢,恣意任由,……” 陈淮生的话语犹如催眠曲一般,引导着闵青郁的神识沿着话语引导的路径游动。 “……,睁开心眼,自在畅想,大观内在,点滴细微,皆入神照,……” 闵青郁嫣红的面孔露出一抹宛若拈花微笑之态,朱唇轻启,妙音徐出:“……,露叶犹青,岩药迟动,……” 陈淮生一怔,随即心中就是一喜,有了。 但见脆声一收,一抹白气如螺旋状从百会处笔直而起,慢慢升至三尺之高,而闵青郁摇曳的身形也渐渐稳定下来,只是那拈花微笑的表情却一直保留,直到三炷香之后闵青郁恍然醒来。 看着陈淮生的满面笑容,再看到方宝旒以及任无垢和云蕾艳羡的目光,闵青郁心情一松,顿觉整个身体都变得灵动盎然起来,与半个时辰之前相比,就像是注入了某种不一样的鲜润活泼之力,让人禁不住想要翩然欲飞。 哪怕是任无垢和云蕾都知道就这么半个时辰,闵青郁就这样伫立在山间草旁,浸润在阳光和云雾中,感受着山林气息,悄然晋阶破境了,而且还是从炼气三重晋阶炼气四重,从一个炼气初段踏入炼气中段了。 这破境晋阶来得是如此突然而且意外,就在这么不经意间就跨越了。 “不一样了?”陈淮生温和的目光看着闵青郁。 闵青郁咬着嘴唇,微微仰头,似乎是在阳光和云雾中寻找着什么,又伸出手,在空中拂弄了两下,这才点点头:“说不出来,但是肯定不一样了,身子更紧致了,骨骼似乎又更轻了,连灵根好像也有些发痒,……” “嗯,这是跃阶的异象,很正常。”陈淮生终于确定了闵青郁晋阶炼气四重了,已经撵上了胡德禄他们。 这个速度恐怕会让胡德禄他们压力巨大,可短时间内,胡德禄他们还能有所突破么? “炼气四重,青郁,你也可以适当修炼一下法术了。”陈淮生又道:“这等情形下,适当的法术可以运用于实战,反过来对灵境修行亦有提升,宝旒,你也一样,要么冲击炼气八重,要么在法术上有所突破,伱自己任选一样吧。” 话题重新落到方宝旒身上,让方宝旒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自家的修行我自己有数,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她们几个身上吧。青郁过了这个坎儿了,但无垢和云蕾呢?赤鲫血效果很好,无垢和云蕾体质还承受不起,但可以将赤鲫血兑木樨髓汁,一份分成五到七日来服用,应该承受得起。” 赤鲫血所剩无几了,除了早有安排的替胡桑赵三人还留了几筒外以及替宣尺媚还准备了三筒外,只剩下两筒。 “这等难得的灵物,不考虑自家人,难道还要先给外人不成?” 方宝旒这一提出来,立即就赢得了任无垢和云蕾感激和喜悦的目光。 陈淮生没想到宝旒居然还有这般手段,居然还用这种人情来拉拢自己身边人了,这让他很惊讶。 以往宝旒可从未有过这般手腕,哪怕是寇箐、佟童和闵青郁都没能让她动容,没想到宣尺媚对宝旒的刺激这么大? 他原来也考虑过任无垢和云蕾,但是念及二人层级太低,用赤鲫血会让二人根骨承受不起,可方宝旒提出用木樨髓汁来调和,却是一个好办法,他先前也没想到。 见到陈淮生目光望过来,任无垢和云蕾二女都是压抑不住兴奋,挺直身体,满眼期盼。 也说得没错,任无垢和云蕾也是自己人,哪怕层级低,用赤鲫血益补,反而能让她们节约更多时间。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六节 拳拳昂扬志 回到洞府中,胡德禄、桑德龄和赵良奎三人早已经候着了。 从陈淮生登临筑基时,三人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双方之间巨大的差距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追上了。 但仨人心中都很坦然。 这种情形在宗门里其实很寻常,甚至应该是一种最为正常的状态。 一起入门,一起悟道,一起晋阶,但是每个人禀赋都有差异。 有的人在悟道时就被落下,有的人在晋阶时迟了一步,也有的人厚积薄发后发先至,但是归根结底,一个群体中,既有步调一致的,但更多的还是参差不齐,难以同步了。 要说桑德龄是最早起步的,在炼气二重时,他领先于众人,但后来陈淮生一跃而起之后就一骑绝尘不必说,胡德禄也慢慢赶上来,他反而慢了,在炼气三重时,赵良奎也追了上来。 进入炼气三重之后,三人步伐放慢,特别是到了河北之后,宗门大肆新招燕州诸道优秀弟子,沉寂冰封了数百年的燕州六道优秀人才终于找到了除了天鹤道等有数几个宗门之外一个更好的选择,所以蜂拥而来。 一大批异彩纷呈的年轻弟子涌现,個个昂扬抖擞,人人争先踊跃,而原来许多老重华弟子迅速在这一浪潮下没落,或者说黯淡无光了。 胡德禄他们三人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这种黯淡下去的这一群人,但是他们知道自己周边这样的有许多这样感受到压力和焦虑的人。 现在他们更听到了玉菡宗整体归并入宗门,还有大批元荷宗的弟子也要进来,这种竞争会更加激烈,出人头地会更难。 宗门修行,一切以修行境界论英雄,可修行固然讲求禀赋和努力,但一样要将资源的支持。 从凌云宗归并进来之后胡德禄他们就感受到了变化,灵米灵粟这种基本保证倒是无虞,没有变化,但是从每月常例发放规则就有了变化。 每月常例改成了每三个月一发,而且原来统一的常例分成了三块,一是基本常例,二是合规常例,三是鼓励常例。 每三个月传功院道师考核小组都会对弟子修行进境进行考察,未达到道师心目中的进境标准,便只能得基本常例。 这一块只能勉强够用,比原来的常例略低,但也没低多少。 合规常例则是达到了道师考核标准另发的一部分,而鼓励常例则是超出了考核小组预想进境者所得奖励,而这一块尤为丰厚,甚至不封顶。 他们也知道这种鼓励修行进境的方式是正确的,但是却也能感受到这种方式让弟子进境差异会更大。 如果仅仅是常例那也就罢了,关键在于更多的资源扶持。 传功院会根据弟子们的表现记录在册,每年对弟子进行评估,以便于日后在灵草灵材以及传功授道上有所选择,也会为有了资格授徒的道师推荐弟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数百弟子,真正有了资格授徒如陈淮生这样筑基的“大佬”哪有那么多精力来筛选,第一轮甚至第二轮的筛选都是来自于传功院,最后才进入大佬们的个选是否有眼缘。 来自各方面的影响太大了。 那些家境优裕的弟子不会受到这种情形的影响,还有那些拜入名师门下的,也不会受到影响,因为他们的师长有的是资源来保障他们修行不受短期内进境快慢的干扰。 可那些家境一般甚至贫穷,而资质禀赋一般,又或者未得名师,在一个时期修行进度不如人意的弟子就难了。 胡德禄的家境还算过得去,但来了河北之后,老家在朗陵岩角的胡家已经帮不上多少忙了,就算是能回去一趟,家中支助三五百灵石,意义也不大了。 桑德龄和赵良奎两人家境都不佳,更不可能得到什么支持,可以说他们一辈子的境遇都只能靠自己在宗门里来拼搏争取。 对他们来说,也许紧随陈淮生就是他们相较于其他和自己情况相若的人唯一机会,能不能在未来修行路上走得更远,就要看所跟随的人如何了。 陈淮生对三人的灵境修行用神识进行了探察。 不尽人意。 原因有多方面的,一是根骨本来与方宝旒和闵青郁她们相比有差距,二是在修行路径上没有择时寻找到最合适路径,三是仍然是在资源上没有得到最充裕的补益。 前者是客观存在的,但后两者其实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进行弥补的,这一点上陈淮生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起码自己是可以有些手段方式来帮扶的。 胡德禄情况略好,按照陈淮生的判断,正常情况下,也许三年内有望再进一境,十年内有望突破冲击炼气七重,也就是炼气高段。 桑德龄情况最差,他的修行路径太过狭窄,有走向羊肠小径的迹象。 如果照这样的状况下去,可能未来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只能徘徊在炼气五重到炼气六重之间,连跨越炼气七重都会相当艰难。 如果能有灵机迸发或者一些小机缘,那么跨越炼气七重之后,可能也就定格在炼气八重了,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晋阶到炼气九重,更不用提筑基了。 这其实是绝大多数普通修行弟子最常见的情形。 毕竟能筑基者本身就十分稀少,往往都是要到六十到八十之间进入修行最盛时候才能有突破,过了八十岁还无法突破,基本无望。 像桑德龄这种天赋,如无意外,是不太可能筑基的。 其实原来陈淮生周围的很多人也就是这样,比如当年自己觉得高不可攀的乔准,还有关系一直不错的蔡晋阳,也包括云蕾的父母云鹤、骆休月,其实都基本上没有希望筑基。 赵良奎的情形介乎于胡德禄和桑德龄之间。 对忠诚者要予以奖励,这是陈淮生的信条。 三人既然义无反顾地跟随了自己,那么他会尽自己努力来帮助他们,否则像卓一行、彭友舒乃至袁文博他们会怎么看? 陈淮生也知道其实自己现在最该花心思的还是自己身上,只有当自己越走越高,越走越快,才能为这个“小群体”赢得更多,但他也同样明白,如果胡桑赵他们几人这几年慢了,也必然会对他们日后的修行进境有很大影响,这也包括宝旒和青郁她们。 他需要鱼与熊掌得兼。 这一年多来,自己各种繁杂事情缠身,基本上没有太多精力来梳理考虑其他,加上紧接着自己有突兀地筑基和迎接道会,忙得不可开交,但现在诸事已了,他可以好好沉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了。 当然,要做事,就得要有资源,单是赤鲫血并不够,哪怕他储物囊中还有一些其他,但仍然远远不够。 他需要有更多的资源来供自己,供宝旒、青郁、任无垢和云蕾,还有胡桑赵三人来迅速提升自己。 也许自己还要去一趟通天泊,当然,得捧着碧蛟元君一道,陈淮生清楚自己这点儿实力去通天泊送命的概率太大。 又或者魏鹏提出的越囵山该好好考虑。 灵石也不够了,怎么来谋取? 杂务和修行都不可偏废,但是却都有困扰于心,让陈淮生心烦意乱。 这等时候,最合适的就是抱着宝旒欢好,龙虎交济,阴阳和合,天下大同。 手指在柔绵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肌体上游移,兴奋欢好之后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桃花红,而红晕中还隐隐溢光流彩。 这是陈淮生的新发现,当宝旒晋阶练气高段之后,身体就有了很大变化,比如肌体变得更加匀净结实,肌肤更加白皙红润甚至有了光泽,也包括一些隐秘部位更加紧致迷人,甚至连整个身体都多了一种宜人的体香。 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欢愉带来的滋味,更享受欢愉之后这份推心置腹的交心。 “你忧心烦扰什么?想要什么?”方宝旒凤目眼角细长,因为愉悦而半眯起来,让整个人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风韵。 握住陈淮生还在自己胸前饱满流连的手掌,微微喘息,进而又把自己身体贴着郎君更紧。 “我也说不上来。”陈淮生慵懒地一伸懒腰,让丽人把丰腴的娇躯伏在自己胸前,双手放在脑后,目光飘忽,“我觉得我自己的进境已经很快了,但是越往上,却发现上端越发高旷广褒,同时在宗门里呆的越久,也越发觉得周遭的一切如蛛网一般把自己捆绑,让自己下意识地去承担起许多看似本该割舍的责任。” “是因为我们的存在么?”方宝旒很了解自己情郎的心性,“你觉得你本该一人自由自在摒弃一切尘俗杂念,然后去锲而不舍地苦修进境,……” 陈淮生想了一想,才摇摇头:“好像也不是,我做不到那种纯净无痕的心态,我也不是那种天生仙种,我只是找不到,或者掌握不好道与尘之间的那种平衡,或者说我对现状仍然不满意,仍然觉得我自己原本可以做得更好,无论是我自己本身,还是为你们……” ****** 五月份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更新很拉胯,也没脸求票,不过近期好像身体基本恢复了,会努力多更,今晚十二点,老瑞会爆发一波,争取六月份月票打榜,还望兄弟们多多支持一把!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七节 灼灼逼人势(第一更求月票!) “淮生,如果我的感觉没错,你似乎有很大的危机感?”方宝旒凤目微张,抬起下颌,搁在陈淮生胸前,望着情郎。 “你是在担心什么?重华在滏阳道已经站稳脚跟,天鹤宗也好,月庐宗也好,现在都应该没有意图对重华不利吧?幽州宁家还不够分量吧?济郡重阳山那边?连天云宗、万象派和花溪剑宗都已经接受了我们接纳玉菡宗的事实,还有谁?清光道?它还不够格吧?” 方宝旒细细地梳理着陈淮生内心烦躁情绪的来源。 陈淮生也在自我分析。 没错,宝旒分析得没错,自己似乎危机感很重,但在加入重华派最初一段时间并没有,一直到悟道之后灵境不断提升,对宗门的情况也越来越熟悉,渐渐成为了宗门的一份子,这种危机感就开始有了。 尤其是到后来成为掌门亲传弟子,再看到宗门被迫北迁,不断挣扎拼搏而自己也为之奋斗努力,这种危机感就更甚了。 陈淮生不知道像天云宗、太华道和花溪剑宗以及赵家、石家这些宗门世家中的弟子和子弟是否也有自己这样的危机感。 或许大宗门大门阀会更有底气,不必像重华派这样随时担心被其他宗门的威胁和毁灭。 这可能也和自己当初在玄火门时被突然灭门留下的心理阴影有很大关系,而重华派又重演了被逐出大赵去河北的危机故事,身边的朋友师兄弟也在各种遭遇中死去,这就更造就了自己内心的忧惧危机感。 现在看似重华派在不断地壮大,甚至膨胀地速度很快,可隐患也一样在增加,陈淮生还真的有些担心商九龄他们一旦控制不住局面,重华派大好局势嘭地一下炸了,沦为九莲宗第二。 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风险很大。 现在陈淮生无比期盼李煜能早些入登紫府归来,有李煜这个思维慎密做事周全的角色来加入,情况可能就会好一些。 但就算是李煜归来,就能彻底消弭这短短几年里重华派膨胀了三四倍的隐患么?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心思各异,说有多大风险都不为过,更别说这些人都是几年里凑到一起来的,基本上没有在一起同甘共苦休戚与共过。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出现什么炸点,或者主要首领出了事,四分五裂,分崩离析是必然结果。 那种情况下,自己又该怎么办? 方宝旒的质问直击了陈淮生内心深处。 对方宝旒,陈淮生没什么好保留的,无事不可言。 “宝旒,我不是担心哪一个宗门会对重华派发起挑战,我更担心的是重华派现在这种乱哄哄一拥而上的混乱,章法似乎已经被打乱,要梳理,要重建,要定型,都需要时间,我就担心突发某个意外情况,变得不可收拾,而我们现在如此依赖于宗门,一旦失去了宗门庇护,我们该何去何从?” 陈淮生叹息了一声:“但连我自己也都一样沉迷于这种不断吸纳丁家、凌云宗、元荷宗和玉菡宗力量加入进来的滋味,眼看着宗门壮大起来,周围对我们尊重和敬畏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事情需要征求我们看法,这种感觉真好,所以连隐患都忽略了,只有定下心来,才又后怕。” 这是弱小怕了,才渴望强大,大宗门对小宗门碾压式的欺凌攻伐,甚至是生杀予夺,才让中小宗门这些人战战兢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华派被驱逐到河北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可以避开激烈争斗的大赵修真界。 方宝旒沉默了。 陈淮生的担心源于他对当下修真界的混乱不堪。 道宫和官家正在丧失权威,超级宗门的越发恣意妄为,门阀世家也是在没落大趋势下沉沦,重华派也在挣扎。 这种挣扎看起来是正面的,重华派吞并兼并了多家,实力似乎一下子膨胀了几倍,甚至还在大赵重新有了落脚之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前进。 但陈淮生和方宝旒同样也清楚相较于那些排名前十的宗门,尤其是那几家超级宗门,重华派的实力仍然相差甚远,一旦利益冲突,重华派溃灭风险一样很大,特别是重华派这种看似壮大起来的实力更像是一种虚壮。 当大兵压境时,危在旦夕时,丁宗寿会为重华派殊死一战么?令狐醉会不会率领玉菡宗的人逃跑?齐洪奎会率领凌云宗的人为重华派打生打死? “那淮生,你觉得该怎么才能让你感到心安呢?”方宝旒终于问了一句。 陈淮生悠悠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也知道我自己的修行进境已经很快了,我才二十六不到就筑基了,再快也不现实,可真当天云宗或者花溪剑宗这一类超级宗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雷霆一击时,他们会因为我年轻就筑基而放过我么?恐怕那才是获死之道吧?还有一旦三四阶妖兽来袭,会因为我们实力薄弱而不杀戮吞噬我们么?只怕它们会吃得更像更舒服吧?” 陈淮生的问话让方宝旒皱眉,“淮生,怎么你觉得妖兽潮还会更大更惊人?” “对!”陈淮生毫不犹豫地道:“如果我的预感没错,也许从今年开始,妖兽潮才会真正的出现,以前几年的起起伏伏不过是一个序章而已。” 方宝旒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认真看着爱郎:“你这么确定?依据呢?” “依据有,但是并不充分,好多还是一种猜测和判断。很多人习惯对比六十年前和一百二十年前,就下意识觉得虽然凶险,但是也能应付得过去,但乃如果再查一查四個甲子甚至五个甲子之前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其中的确有不少是那种先来一波不那么剧烈的兽潮,大家以为就是一甲子一回的,就这么过了,结果接踵而至的规模数倍甚至十倍于之前那以为的兽潮,而且持续时间可能长达十年以上,这种浩劫灾难是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结果就是一场惨剧,……” 方宝旒紧张起来,“妖兽潮一旦爆发那就会遍及整个大陆海上,河北这边……” “河北这边不太好说,但是有一种传言说五个甲子前,也就是三百年前,河北就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妖兽潮,结果修真界遭受妖兽重创,百余年都未能缓过气来,而后才给了北戎人机会,让北戎人趁机入侵河北,霸占了河北百年,……,三百年前,河北人口并不比大赵少多少,但遭此一劫之后,历经三百年,依然未能达到大赵七成,……” 陈淮生沉吟着道:“如果不是大河横亘,兴许北戎人都趁机入侵到大河以南了,魏郡、济郡乃至司郡和伊郡,都一样会被北戎人荼毒。” 方宝旒终于撑起身来,穿上胸围子遮掩住傲然耸立的诱人所在,披衣斜靠在床头:“淮生,这样说来我们重华派在河北反而很危险了?” “你以为道宫如此热络地鼓动各宗门来河北真的是好心?那些宗门一个个无动于衷不给道宫面子,真的是瞧不上河北?”陈淮生轻哼一声道:“这里边固然有一些河北太过苦寒的缘故,但未尝没有这个因素在里边,花了一大把精力打造一座灵山宝泽,结果却被妖兽席卷一空,甚至还要赔上无数优秀弟子,这种事情那些大宗门可不会去做。” “那道宫和这些大宗门就这么确定河北的妖兽潮会比大赵那边的妖兽潮更烈?大赵境内一样是禁地绝域遍布,凭什么就能断定这一波妖兽潮不会在大赵更凶险?”方宝旒心思很细,立即找到这个问题。 “不能断定,但是人的惯性更习惯于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更何况好歹经营了数百年,再怎么也比去一个新地方在心里边也要安全得多。”陈淮生耸耸肩。 对陈淮生的这个回答,方宝旒也不得不承认有些道理,但现在已经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了:“淮生,那你觉得伱该怎么做?” “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陈淮生看着方宝旒,“宝旒,你太懒散了,其实你的天赋丝毫不比赵嗣天差,我知道天寨那一战让你伤了心,但是我们还是要学会向前看,你才炼气七重,其实如果这几年你努力一些,也许都该是炼气九重甚至巅峰了,……” 方宝旒没有做声,只是低垂着眼睑。 陈淮生轻轻叹了一口气:“宗门实力壮大了,但是更驳杂了,内部更松散,一旦遇上大事,能不能上下一心,我很怀疑,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我们就只能靠自己,所以我才要迫切逼着你和青郁提升灵境,但青郁太浅,只有你才能最快地提升到足可一战的境地,……” “不仅仅是我,宣尺媚也可以。”方宝旒终于接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危言耸听,但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危险,连整个河北都遭遇了浩劫,那我们恐怕就需要立即行动起来,不能完全依靠和指望宗门这句话我觉得没错。” ***** 第一更,马上还有!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八节 步步行大成(第二更求票!) 立即行动起来?陈淮生点点头:“宝旒,我也知道该如此,但不仅仅是我,以及你和尺媚,青郁,还要包括德禄他们,以及无尘和云蕾她们,……” 方宝旒此时眉宇间满是思索:“当然包括他们,从长远计,大家都需要尽快修行提升,但也要分清楚轻重缓急,你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我们需要集中一切资源来有限保证你,淮生,虽然你筑基时日不久,但是我觉得不能以常理计,你也无需遮掩谦虚,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觉得你如果能尽快破境晋阶入筑基二重为最佳,若是不行的话,那就全力以赴在法术上突破,……” 方宝旒没有在拖泥带水。 “至于我,赤鲫血效果很好,我有把握在两三个月内再行突破,晋阶炼气八重,青郁刚颇炼气四重,可以在法术上选修深造,而宣尺媚那边,我不太清楚情况,但若是可以的话,也最好能在灵境上有晋阶,但法术上也不能落下,……” “至于德禄他们已经无尘她们,我觉得根据实际情况来,我来替你安排,明日你可以先行和他们好好谈一谈,之后伱就不要再管,专心致志全力以赴闭关修行,若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你就不要出关!” 此时的方宝旒变得格外果决,这一面也是陈淮生从未见过的,惊讶之余也只剩下高兴和喜悦。 能有这样一个贤内助帮自己料理庶务,自己的确可以腾出精力来专心修行,与德禄他们打交道,宝旒也更显得游刃有余,很多自己不好说的话,宝旒也更好说。 想了一想,陈淮生摇摇头:“闭关肯定是必须的,但在此之前,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灵石和资材的问题,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特别迫切,但是一旦自己闭关,三五个月甚至半年一年过去,那就会十分棘手,陈淮生需要未雨绸缪。 ******* “我没有更高的要求了,筑基便是我最大的愿望,现在已经破格实现了。”苟一苇相当悠闲地躺在安乐椅中,云淡风轻,“所以你也不必再用什么其他来诱惑我,我知道我自己资质禀赋就是如此了,再想上走,就是痴心妄想了。” “真的?”陈淮生笑了笑。 他不信。 一入修行深似海,半山岂有回头人? 苟一苇筑基失败跌落到炼气九重,都丢开一切专心致志去铸炼丹药打造法器去了,可一当商九龄给了他几分希望能筑基,他还不是屁颠屁颠地就不顾一切地博了这一把? 现在筑基成功了,他会只满足于筑基一重就躺平了? 尤其是再看到自己这个当初还是练气初段而他都炼气九重了,现在自己会超越他,他会没有一点触动和再搏一把的心思? 他真不信。 丢给他一個竹筒,苟一苇随手接过,闻了闻,忍不住耸眉讶然:“赤鲫血?你小子疯了,怎么敢去金明池寻死?!” 陈淮生再度扔给他一根肉须,苟一苇接过,更是忍不住坐直身体,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这是金须鳌王的肉须,至少八百年的金须鳌王,可以补灵根之不足,你哪里弄来的?这玩意儿万金难买!” 陈淮生一愣。 他是他当初在通天泊从金须鳌王体内破体而出却又不好向曾国麟和滕定远他们解释如何杀死金须鳌王时,放弃了金须鳌王的身体,但看到金须鳌王触须粗若手指而且灵气极盛,所以随手就割下了金须鳌王的肉须留着。 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有如此功效,能补灵根不足?! 本想是用来诱惑苟一苇的,但没想到这随手一扔可扔大了,看着苟一苇珍而重之地将其握在手里,细细感知,陈淮生一时间都有些肉痛了。 若非这怀中还有几根,他真的想要拿回来了。 咬着牙,陈淮生摸出一枚乌黑色香气馥郁的灵实,“幽蓬鬼实,补心添髓,更有通天造化之功,……” 金须鳌王的肉须都亏大了,这幽蓬鬼实就不能给了。 苟一苇有些坐不住了,若是这些东西都齐备,自己这筑基一重冲击二重似乎也并非不可能了。 可问题是这家伙突然跑到自己这里来,这般表现,分明是有大的图谋,自己可不能轻易上他的当。 “淮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年龄近百,苟一苇还是被这一连串的炫耀给打动了,这些东西都不是靠灵石能买得到的,根本就没有人会卖。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上一次和苟师伯的携手合作格外圆满,还想和苟师伯继续再续前缘,……” 陈淮生笑得很开心,没有谁能在这种诱惑下不动心。 “才多久,几万灵石你就花完了?”这件事儿苟一苇从未向人提起过,就一直埋在二人肚子里,直到今日。 数万灵石的收获,哪怕陈淮生灵境飞升消耗巨大,但苟一苇不相信他就能用完了,这才几年? “苟师伯,哪样不花灵石?”陈淮生摆摆手,“不谈这个了,咱们向前看,我现在只想问一句,还能不能继续合作,无论是哪方面,我觉得都可以,……,我不信苟师伯您筑基就没有一点儿投入,想必苟师伯也和我一样才对。” 苟一苇知道瞒不过,索性摊开道:“怎么可能?商掌门给了一些扶持,但是我跌落炼气九重太久,需要重回巅峰再破境飞升,难度很大,自然就只能在丹药和灵材上下足功夫了,我攒了几十年的老本,消耗一空,可以说我现在是一贫如洗,……” 这就好,这才有合作的基础。 若是苟一苇真的腰缠万贯,只怕就没有再去冒险的勇气了。 “那苟师伯,我们还等什么?”陈淮生眼睛一亮,“当初你我都能博浪一击,现在你我都已经筑基,难道胆子反而更小了?” “淮生,像汉州道院那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那一次之后,紫金派早就加强了戒备,现在驻扎汉州道院的都有三名筑基,而且有一个还是筑基高段,就算是你那位朋友现在去,恐怕也讨不了好了,我们就更没戏了。” 苟一苇瞟了一眼陈淮生,“你可有合适的目标?” “若是有,我又何必来找您?”陈淮生很清楚苟一苇在外边门路更多,何况也未必就非要拘泥于一家,“苟师伯,现在我们重华派其实在大赵的潜在敌人并不少,原来有白石门和紫金派,现在清光道不也是和我们成为敌人了么?再说了,我们身处河北,大赵这些宗门里边又有哪家有恩于我们不成?” 陈淮生的话让苟一苇立时明白了,“那单凭我们俩,恐怕目标范围就很有限了,而且风险极大不说,得手也未必能有多少收益,若是你那位朋友……” 熊壮是不能指望了,五年之约还早,但却还有一个更好的“打手”,只是碧蛟元君不好请,得有合适的理由才行。 但碧蛟元君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性格,只要他认可,便只管去做,不会在意其他阻碍因素。 苟一苇从未问过陈淮生那位朋友,各人有各人的隐私,这一点苟一苇把握得很好,这也是陈淮生愿意找苟一苇合作的缘故。 “苟师伯,帮手肯定有,你无须担心,甚至可以考虑更宽泛一些,……”陈淮生给了对方更广阔的想象空间,“也不急于这一时,我找您也就是提醒您一下,您这段时间可以多考虑考虑了,不拘地方,不拘范围,以半年为期,也许半年后我们都可以有更宽裕的应对能力,……,另外在法器上,我也需要订购一些,……” ******* 一抹赤光从穹顶东南方向穿透进来,淡淡地打在洞壁上,透露出几分暖意来。 感受到体内流转的灵力,涌动着,推托着那玉丸在经脉中奔行,时而飞跃,时而跌落。 云在青天水在瓶。 倏尔只感觉耳廓一空,整个心窍突然一透,那玉丸竟然如金鲤穿波一般,轻盈地从那九窍间灵动无比地连连轻点。 整个九窍宛如那《水浒传》中所言,磬儿、钹儿、铙儿一起响将起来,瞬间就幻化成了一片,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沉浸在这种洪钟大吕中,渐渐变得酥麻缥缈起来,连自家都无法驾驭。 玉丸就在这一连串的撞击和音波震荡间化为了一缕玉液,如丝雨雾带般萦绕在整个道体中,不断回环盘旋,渐渐地渗透入那青天玉瓶中。 在陈淮生神识内观中,莹白如玉的瓶上竟然陡生出一副水墨画来。 洪钟大吕带来的轰鸣声在道体内慢慢轻微下来,只剩下最初一击带来的高亢炫音还有些余音绕梁的味道,但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嗡!” 紧接着又是一声,“喀拉!” 剧痛从玉枕处脑骨开始沿着脊柱向下传递,一连串细密碎响如爆骨一般,次第响起。 陈淮生端坐不动,任由那剧痛之后轻盈沿着经络飞速传递,一直到那种感觉在尾闾轰然迸发。 洞中青光弥漫,陈淮生肉身悬浮于空中,几息之后才慢悠悠地降落下来。 **** 继续努力中,求月票,还会继续爆发,求兄弟们月票刺激!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九节 飞升三重天(求月票!) 剧痛之后的舒爽弥漫在整个道体中。 有一种纯粹的痛并快乐的感觉,这个时候陈淮生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忽地顿开金枷,猛然扯断玉锁的畅意。 每一处骨骼就像是炸裂开来,碎成碎片,再无肉体束缚,然后又被灵力弥合,凝结。 紧接着再破,弥散,化为尘埃。 却又有一点心灯凝照,宛如夜里野地,一盏孤灯,吸引着无数飞蛾,将那碎裂的点滴吸纳复聚,再塑成形。 当陈淮生以为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时,那鼎炉虚空却又光轮聚散,扑面而来的风云将刚聚合的鼎炉席卷一空,再度碎成粉末,飘飘荡荡,…… 此刻陈淮生只感觉坠入了江河汪洋之中,随波沉浮,甚至连意识都已经模糊,想不起自己身处何处,意欲何为。 偶尔间《紫阳内炼要术》中的点滴字句如珠玑,如玉链,如灯盏,如云壶,一点一滴积攒,串联,装盛,再到汇聚成池。 那汇聚起来的光斑灵液渐渐凝固,由返璞归真,最终化定为瓶,再现道体丹海。 这怎么可能? 如此庞大的灵力源于何处? 《紫阳内炼要术》中的点滴如字句流淌奔涌的山泉一般,在心海中漫卷而过,清晰无比,化为奥义,映入心田,最终映照在那玉瓶上,浮凸毕现。 意从心起,骨象漫生,根由髓出,经纬八极,自成天人。 神识在玉瓶上的那水墨画上注定不动,仿佛洞观一切。 那水墨浓淡,丝缕,点墨,意形,神到,无数个或领悟,或一知半解,或懵懵懂懂,或只差一线的词义,意境,都混合在搅荡在道体内,窜行于根骨间的灵气灵力中不断发酵,震荡,碎裂,捏合。 玉瓶上的水墨画也在不断地变幻,犹如一抹墨汁倾入流淌的清泉,墨汁却不被稀释,只在那水中随着水流变化莫测,演绎出各种幻妙无形的姿态。 气机元定,陈淮生有些难以置信。 筑基二重,这一番闭关下来,他是有把握的,但却如此大的动静变化,让他都有些骇然,也有些疑惑。 难道说一重之差,悬殊若斯? 刺破表象,内观入瓶,玉莹光中,三灵纤毫毕呈。 猿据一隅,闭目沉思,光焰熠熠,怒若天尊。 虎压一方,神光自现,顾盼生威,坐地无畏。 只有怨灵蜷缩一角,但偶尔露头,显示存在。 萦绕在玉瓶上的那一抹水墨之痕,犹如一道炼带,时而收紧,时而放松,忽然间又化为一抹云索,渗入瓶中,束缚在虎猿二灵身上。 而此时的虎猿二灵便毛发耸立,不断凝神聚力,以身上的熠熠焰光来抗衡那云带墨索的攻击,一直到云带墨索被光焰销蚀得淡若无痕,才缓缓退去,归于平静。 这种情形几乎每日都在上演,一当云带墨索在玉瓶表面成形,便会开始渗透进入瓶中,进入双方对抗局面,而只有当云带墨索炼化吸足了灵力才会重返瓶炉壁面,再铸炉鼎。 陈淮生便沉浸在这种每日驾驭玉瓶炉鼎与虎猿二灵的博弈对决中,每当灵识内观注于炉鼎之上,那灵力云气便会化为云带墨索,深入炉鼎中,一番大战便会开始。 洞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 陈淮生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洞中呆了多久了。 这里是白鹿洞府最深处,直入山腹,一直深入到另一侧,打通了整个山腹,另一端位于绝壁之上,可以俯瞰整個云中山北面山景。 或许是五个月,或许是一年,陈淮生完全沉浸在了这种修行灵境和内炼双灵的过程中。 有时候一觉醒来,惘然不知身处何处,前世点滴亦会偶尔绽放在脑海中,但迅即归于无形。 疲倦时,温泉池中沐浴半晌,洗尽凡俗尘埃,只剩青莲一朵。 从进洞那一日起,陈淮生便未见过任何人。 每十日自然有人将饮食送到内洞洞口石台玉鼎中,灵草兽肉,从不缺一。 中途只有一张纸条传进来,说了掌门一行带着玉菡宗、元荷宗弟子归山,宣尺媚亦在其中。 陈淮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彻底抛在脑后,再无牵挂。 一直到今日突兀波澜顿生,一跃化龙。 虚室生白,终有所悟。 陈淮生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漫步走向北面。 一直走到洞口绝壁处,举目而望,竟然是一派春色,生机盎然。 仰观造化心,无限惜春意。 已然是春日了,自己在洞中呆了多久了? 印象中上一次走到这里,好像还是秋色萧瑟,满目黄翠吧? 怎么才觉得不过就是几日光景,却已然冬去春来了? 手一拂头,一头乱发垂落肩头,让陈淮生也是一愣,捏了捏,再侧首一看,一时间有些茫然。 虽然平素里也未曾梳理,但是长短他还是大略知晓的,这似乎一下子长了许多。 走回到洞中,回到石桌旁,似乎连石桌上都多了几分灰尘。 自己有多少没有在这里自弈了? 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怎么就有了灰尘? 他有些不明白,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舒展了一下身体,陈淮生这才迈着脚步一路南行,出内洞。 内外之槛,仍然系着一抹丝带,以示天人两隔。 看着玉带,陈淮生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一拂,带落门启。 一入外洞,陈淮生就感觉到了涌动的气流,与内洞截然不同,记得进洞时亦有此感应,但是为何出洞时竟然这般剧烈? 猛然间整个道体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世界,肌体、骨骼、经脉似乎都在这一刻突然发生了异变,整个灵力气机似乎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冲击着道体的每一处。 陈淮生讶然间止步,努力地想要适应,他感觉得出来,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一时间却还没有明白,就算是破境晋阶,以前也从未有过如此体验啊,哪怕是当初筑基飞升,可现在怎么异变感如此强烈? 整个道体犹如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起伏于波峰浪谷之间,陈淮生竭力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实际上自己就站立在这门槛上根本就没动,而身体亦是笔立如桩。 动的是心境,是灵根,是道骨,是天地。 恍然间,陈淮生明白过来,这天地竟然如此不同? 这不是筑基二重,也不是筑基三重,是筑基中段,四重?! 飞升三重天,丹成沉幽禅。 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陈淮生忍不住内心的狂喜,哪怕不断念叨着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完全做不到,他就想畅意狂啸,昭告天下。 自己竟然连破三境,那炉鼎玉瓶的三散三聚,难怪如此! 只是自己身处内洞中,整个洞中已被封禁,所以道体没能明显感觉出来,但一踏出封禁结界,便立时感觉到万般造化,尽皆不同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随手一提,雷法自成,竟然无师自通,雷法中境直入五重! 原本狂暴悍野的雷声已然收缩为阴雷,汇聚成为一点指头大小的一点,却充满了雷力爆裂气息,再无那种张牙舞爪的外放。 但陈淮生却知道只要自己这一点击出,十丈之外,便是和自己同样水准的筑基四重,一样不死也要重伤,就算是筑基五重,自己一样有挑战的实力和勇气,他现在就有这个自信。 灵境一成,法术自通。 真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陈淮生收回雷法,在弹指一出,阴冥鬼箭悄无声息射出,三丈外,整个洞壁瞬间化为一道冰壁,草枯叶衰。 还没等陈淮生彻底从狂喜中回过味来,洞外已经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两个人,一个沉凝,一个轻盈,但是都是炼气八重,似乎不相上下,竟然都有要跃升炼气九重的景象。 若是自己入洞之前,或许能感知到有人进洞,但是从内洞距离外洞洞口,在山腹中曲折蜿蜒足有百丈,哪怕是洞幽境静,也很难听得出是谁人来。 但现在,陈淮生无须神识扩张,便能知晓,一个是宝旒,另外一个居然是尺媚。 二人竟然都已经晋阶炼气八重,这也罢了,可这灵境气机质感,分明就是要冲击炼气九重的架势了,自己在这洞中究竟呆了多久? 这一次入洞,陈淮生可没有像上一次还在回雁峰时那般刻字计日,完全是放飞自我,一切听凭宝旒的安排,自己就全神贯注地修行,把所有羁绊都丢开。 唯一的印象就是掌门北返,尺媚归来,但即便如此,陈淮生仍然强忍思念,化为修行之力。 到后来,心境越发纯粹明净,那对所有人记挂思念都变得深刻而明淡,或许这就是修行人晋阶到了某种状态之后,就可以抛却凡境俗念? 脚步声渐近,陈淮生却不能动,滚浪的气机依然在道体内不断冲刷激荡,他只能调息运功周天来安抚调适自己的状态,来适应这样一个崭新的境界。 飞升三重天,前人或许有过,但能用飞升一词和三重天而不是三重境来形容,足见破境三重之威之难。 仅此一举,独步天下! ****** 距离1000不远,兄弟们赐力,老瑞今日还要爆发!给点刺激! (本章完) 丁卷 第五十九节 飞升三重天(求月票!) 剧痛之后的舒爽弥漫在整个道体中。 有一种纯粹的痛并快乐的感觉,这个时候陈淮生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忽地顿开金枷,猛然扯断玉锁的畅意。 每一处骨骼就像是炸裂开来,碎成碎片,再无肉体束缚,然后又被灵力弥合,凝结。 紧接着再破,弥散,化为尘埃。 却又有一点心灯凝照,宛如夜里野地,一盏孤灯,吸引着无数飞蛾,将那碎裂的点滴吸纳复聚,再塑成形。 当陈淮生以为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时,那鼎炉虚空却又光轮聚散,扑面而来的风云将刚聚合的鼎炉席卷一空,再度碎成粉末,飘飘荡荡,…… 此刻陈淮生只感觉坠入了江河汪洋之中,随波沉浮,甚至连意识都已经模糊,想不起自己身处何处,意欲何为。 偶尔间《紫阳内炼要术》中的点滴字句如珠玑,如玉链,如灯盏,如云壶,一点一滴积攒,串联,装盛,再到汇聚成池。 那汇聚起来的光斑灵液渐渐凝固,由返璞归真,最终化定为瓶,再现道体丹海。 这怎么可能? 如此庞大的灵力源于何处? 《紫阳内炼要术》中的点滴如字句流淌奔涌的山泉一般,在心海中漫卷而过,清晰无比,化为奥义,映入心田,最终映照在那玉瓶上,浮凸毕现。 意从心起,骨象漫生,根由髓出,经纬八极,自成天人。 神识在玉瓶上的那水墨画上注定不动,仿佛洞观一切。 那水墨浓淡,丝缕,点墨,意形,神到,无数个或领悟,或一知半解,或懵懵懂懂,或只差一线的词义,意境,都混合在搅荡在道体内,窜行于根骨间的灵气灵力中不断发酵,震荡,碎裂,捏合。 玉瓶上的水墨画也在不断地变幻,犹如一抹墨汁倾入流淌的清泉,墨汁却不被稀释,只在那水中随着水流变化莫测,演绎出各种幻妙无形的姿态。 气机元定,陈淮生有些难以置信。 筑基二重,这一番闭关下来,他是有把握的,但却如此大的动静变化,让他都有些骇然,也有些疑惑。 难道说一重之差,悬殊若斯? 刺破表象,内观入瓶,玉莹光中,三灵纤毫毕呈。 猿据一隅,闭目沉思,光焰熠熠,怒若天尊。 虎压一方,神光自现,顾盼生威,坐地无畏。 只有怨灵蜷缩一角,但偶尔露头,显示存在。 萦绕在玉瓶上的那一抹水墨之痕,犹如一道炼带,时而收紧,时而放松,忽然间又化为一抹云索,渗入瓶中,束缚在虎猿二灵身上。 而此时的虎猿二灵便毛发耸立,不断凝神聚力,以身上的熠熠焰光来抗衡那云带墨索的攻击,一直到云带墨索被光焰销蚀得淡若无痕,才缓缓退去,归于平静。 这种情形几乎每日都在上演,一当云带墨索在玉瓶表面成形,便会开始渗透进入瓶中,进入双方对抗局面,而只有当云带墨索炼化吸足了灵力才会重返瓶炉壁面,再铸炉鼎。 陈淮生便沉浸在这种每日驾驭玉瓶炉鼎与虎猿二灵的博弈对决中,每当灵识内观注于炉鼎之上,那灵力云气便会化为云带墨索,深入炉鼎中,一番大战便会开始。 洞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 陈淮生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洞中呆了多久了。 这里是白鹿洞府最深处,直入山腹,一直深入到另一侧,打通了整个山腹,另一端位于绝壁之上,可以俯瞰整個云中山北面山景。 或许是五个月,或许是一年,陈淮生完全沉浸在了这种修行灵境和内炼双灵的过程中。 有时候一觉醒来,惘然不知身处何处,前世点滴亦会偶尔绽放在脑海中,但迅即归于无形。 疲倦时,温泉池中沐浴半晌,洗尽凡俗尘埃,只剩青莲一朵。 从进洞那一日起,陈淮生便未见过任何人。 每十日自然有人将饮食送到内洞洞口石台玉鼎中,灵草兽肉,从不缺一。 中途只有一张纸条传进来,说了掌门一行带着玉菡宗、元荷宗弟子归山,宣尺媚亦在其中。 陈淮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彻底抛在脑后,再无牵挂。 一直到今日突兀波澜顿生,一跃化龙。 虚室生白,终有所悟。 陈淮生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漫步走向北面。 一直走到洞口绝壁处,举目而望,竟然是一派春色,生机盎然。 仰观造化心,无限惜春意。 已然是春日了,自己在洞中呆了多久了? 印象中上一次走到这里,好像还是秋色萧瑟,满目黄翠吧? 怎么才觉得不过就是几日光景,却已然冬去春来了? 手一拂头,一头乱发垂落肩头,让陈淮生也是一愣,捏了捏,再侧首一看,一时间有些茫然。 虽然平素里也未曾梳理,但是长短他还是大略知晓的,这似乎一下子长了许多。 走回到洞中,回到石桌旁,似乎连石桌上都多了几分灰尘。 自己有多少没有在这里自弈了? 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怎么就有了灰尘? 他有些不明白,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舒展了一下身体,陈淮生这才迈着脚步一路南行,出内洞。 内外之槛,仍然系着一抹丝带,以示天人两隔。 看着玉带,陈淮生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一拂,带落门启。 一入外洞,陈淮生就感觉到了涌动的气流,与内洞截然不同,记得进洞时亦有此感应,但是为何出洞时竟然这般剧烈? 猛然间整个道体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世界,肌体、骨骼、经脉似乎都在这一刻突然发生了异变,整个灵力气机似乎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冲击着道体的每一处。 陈淮生讶然间止步,努力地想要适应,他感觉得出来,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一时间却还没有明白,就算是破境晋阶,以前也从未有过如此体验啊,哪怕是当初筑基飞升,可现在怎么异变感如此强烈? 整个道体犹如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起伏于波峰浪谷之间,陈淮生竭力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实际上自己就站立在这门槛上根本就没动,而身体亦是笔立如桩。 动的是心境,是灵根,是道骨,是天地。 恍然间,陈淮生明白过来,这天地竟然如此不同? 这不是筑基二重,也不是筑基三重,是筑基中段,四重?! 飞升三重天,丹成沉幽禅。 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陈淮生忍不住内心的狂喜,哪怕不断念叨着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完全做不到,他就想畅意狂啸,昭告天下。 自己竟然连破三境,那炉鼎玉瓶的三散三聚,难怪如此! 只是自己身处内洞中,整个洞中已被封禁,所以道体没能明显感觉出来,但一踏出封禁结界,便立时感觉到万般造化,尽皆不同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随手一提,雷法自成,竟然无师自通,雷法中境直入五重! 原本狂暴悍野的雷声已然收缩为阴雷,汇聚成为一点指头大小的一点,却充满了雷力爆裂气息,再无那种张牙舞爪的外放。 但陈淮生却知道只要自己这一点击出,十丈之外,便是和自己同样水准的筑基四重,一样不死也要重伤,就算是筑基五重,自己一样有挑战的实力和勇气,他现在就有这个自信。 灵境一成,法术自通。 真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陈淮生收回雷法,在弹指一出,阴冥鬼箭悄无声息射出,三丈外,整个洞壁瞬间化为一道冰壁,草枯叶衰。 还没等陈淮生彻底从狂喜中回过味来,洞外已经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两个人,一个沉凝,一个轻盈,但是都是炼气八重,似乎不相上下,竟然都有要跃升炼气九重的景象。 若是自己入洞之前,或许能感知到有人进洞,但是从内洞距离外洞洞口,在山腹中曲折蜿蜒足有百丈,哪怕是洞幽境静,也很难听得出是谁人来。 但现在,陈淮生无须神识扩张,便能知晓,一个是宝旒,另外一个居然是尺媚。 二人竟然都已经晋阶炼气八重,这也罢了,可这灵境气机质感,分明就是要冲击炼气九重的架势了,自己在这洞中究竟呆了多久? 这一次入洞,陈淮生可没有像上一次还在回雁峰时那般刻字计日,完全是放飞自我,一切听凭宝旒的安排,自己就全神贯注地修行,把所有羁绊都丢开。 唯一的印象就是掌门北返,尺媚归来,但即便如此,陈淮生仍然强忍思念,化为修行之力。 到后来,心境越发纯粹明净,那对所有人记挂思念都变得深刻而明淡,或许这就是修行人晋阶到了某种状态之后,就可以抛却凡境俗念? 脚步声渐近,陈淮生却不能动,滚浪的气机依然在道体内不断冲刷激荡,他只能调息运功周天来安抚调适自己的状态,来适应这样一个崭新的境界。 飞升三重天,前人或许有过,但能用飞升一词和三重天而不是三重境来形容,足见破境三重之威之难。 仅此一举,独步天下! ****** 距离1000不远,兄弟们赐力,老瑞今日还要爆发!给点刺激!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节 两载如隔世(第四更求票!) 方宝旒瞥了一眼身旁淡然而行的同伴。 她不喜欢她。 她也知道对方也不喜欢自己。 气机不对路,所以排斥。 对闵青郁,她淡然处之,对宣尺媚,却需要认真对待。 不过不喜欢,并不代表不能相处,甚至相处得还不错。 对方比自己更理性,但是也更坚持,心思却也不浅。 如淮生所言,自己总还是有些慵懒了。 就像这爱郎闭关两年间,如果不是对方的百般挑衅撩拨,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有意如此,就是要挑起自己的战意,但是自己还是中招入彀,遂了对方的意。 几乎是三日之内,次第晋阶八重,然后一路追逐纠缠,直奔着九重而去。 自己不喜欢她,但却可以信赖她,能处。 同样,方宝旒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也大概如此。 其实自己并不介意她和爱郎之间的事情,修行界中由浓转淡,由淡入白,最终化境的事例太多了,那种至情至性之人,往往都是难成大器之辈。 “都两年又两个月了,淮生哥怎么还不出关?先前淮生哥筑基飞升,也没有这般艰难啊。” 宣尺媚目光明澈,眉梢却挂着一丝担忧。 “兴许是他晋阶太快,在筑基之后反而需要沉淀?”方宝旒也不确定:“不过他后边这半年里似乎动静小了许多,有时候几日都未见声响。” 内洞下了法术禁制,所有人皆不得入,包括方宝旒在内。 她们只能几人轮流每日来静听,感受灵息起伏,知晓陈淮生仍然在洞中静修。 “那饮食却也没有变化,依然十日一取,……”宣尺媚抿着嘴,“宝旒姐,道院怕是没有多少余存了吧?” 一提及此事,方宝旒脸上也浮起一抹无奈,“灵粟玉麦倒是还有,但其他灵草灵材却所剩无几了,还得要不能让小红断顿,这也是淮生闭关前专门叮嘱的,也幸亏去冬今春妖兽出没甚多,咱们有所斩获,否则还真的要借粮了。” 借粮当然不是借灵米灵粟这类,而是要借灵草兽肉这类。 这两年宗门弟子数量暴涨,在月例发放上也越发严格,寻常支用倒也过得去,但是你想要迅速提升灵境,那这点儿东西就遥不可及了。 淮生在闭关入定前留下了不少东西,都是稀罕之物。 但这些物事一来他本人闭关后耗用甚大,二来方宝旒、宣尺媚、闵青郁、任无垢乃至云蕾和胡桑赵等人都按照陈淮生确定的计划要尽速提升灵境,都需要在这方面的补给支持,所以很快耗用一空了。 加上翼火蛇的花费,到这后半年,几乎是靠着那汉州道院余留下来的灵石,然后又让闵青郁回了一趟娘家,去闵家借了三千灵石,才勉强支撑下来。 连陈淮生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这一点。 他原本很有信心半年内,绝对不会超过十个月就能突破筑基二重,尤其是在有了《紫阳内炼要术》和赤鲫血、金须鳌王根的帮补下,六到八个月之内筑基二重他是很有把握的。 这话虽然没给方宝旒他们明说,但流露出来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谁曾想,这一闭关入定就是两年多不见动静,这让方宝旒和宣尺媚她们都有些着急了,但又不敢打扰。 万一就差那一步,一旦影响了就功亏一篑,说不定就又要拖上一年半载呢? 进入筑基期,谁要逾越一重,两三年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就算是陈淮生天资卓绝,但他在筑基时就已经超乎寻常了,难道沉淀蓄力,多一些时间,不也很正常么? 只是这白鹿道院的开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方宝旒已经在考虑如果再有有一个月陈淮生依然未能出关,要么就还得去闵家借灵石,要么就得要和宣尺媚联手去山中寻猎了。 其实山中亦能借到一些,比如赵嗣天或者吴天恩那里。 但方宝旒却不愿去。 如果是陈淮生在,出面去借,那没问题,甚至在滕定远或者杨虎生那里临时支应,借個一两千灵石都没问题。 可陈淮生无法出面,去闵家借,因为青郁的特殊关系,方宝旒可以接受,其他人就不行。 “但现在怕是不行了。”宣尺媚犹豫了一下,“昨日龙鳞塬西面三十里地,七名弟子狩猎一头兀牛时,遭到了三头摩云白雕袭击,当场就死了四个,……” 方宝旒一怔,“三十里?这么近都遭遇了袭击?难道传功院没有人跟着?” 宣尺媚叹息一声:“就三十里,兀牛虽然体积巨大,但是战斗力一般,都以为几个炼气中段的弟子足以对付了,而且还有一个炼气八重的弟子临阵压阵,谁曾想会是从空中来的袭击,……” “是那几头摩云白雕早就盯上了这头兀牛?”方宝旒迅疾明白过来,“这冬春之际,都不好过啊。” “还不仅止于此。”宣尺媚脸上也多了几分阴郁,“青郁说三日前有两名练气五重的弟子在峪口外十里地失踪,本来是去押送运送来的灵粟玉麦的,结果却失了踪,后来知客院的人去查探了情况,发现了冰鳞血蟒的踪迹,……” 方宝旒一惊,“那青郁日后要回家,都须得要小心了,这段时间最好别出门了,我们的法阵怕是还是要建才行。” 宣尺媚苦笑,“宝旒姐,法阵投入和消耗太大,短期内怕是不行,淮生哥当初倒是想得简单,这独山单院的,的确自由自在,不受人打扰,周围也多有灵地,收益亦好,但是现在看来,这卧龙岭几百年来一直没有宗门世家立足,也还是有些原因的,妖兽数量太惊人了,不知道前几年你们怎么熬过来的?” “前几年情况要好得多。”方宝旒摇摇头:“也是去年才开始蔓延的,今年尤甚。” 想到陈淮生当初的提醒,方宝旒心中更是一沉。 去年就已经有了这种征兆,而今年情况更见凶险。 这才三月间,已经有三阶妖兽出现在南边八角寨的地盘上,杜家遭遇了袭击。 前几年杜家在遭遇妖尸袭击之后,都还能硬挺着一直未曾向重华派求援,最后依靠幽州宁家的支持挺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却再也挺不住,终于前几日杜家家主杜正鑫亲自来山门求援了。 越往后,可能出现各种凶悍的妖兽情形会越来越频繁,而妖兽的品阶也会越来越高,威胁会越来越大。 杜家遇劫了,重华派实力固然比杜家强得多,但是卧龙岭周围更是诸多绝域禁地,出现高阶妖兽的风险更大,一旦光临云中山,那该如何应对? 似乎是感受到了方宝旒心情的沉重,宣尺媚也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对方。 妖兽潮不是秘密,但爆发起来会达到什么样的状态,谁也无法预料。 往最坏里想,出现一头四阶妖兽,重华派能应对得下来么?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陈淮生自然不知道正在走近的二女心中诸多担心,此时的他正在不断调匀气息来适应犹如一个崭新世界的外洞。 从筑基一重到筑基四重,从筑基初境到筑基中境,跨度太大,让整个道体都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 他不但要适应根骨气血的变化,还有神识感应,甚至包括自己五官五心的适应变化。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当方宝旒和宣尺媚终于感觉到了几丈开外的存在时,都下意识地站住了脚。 二女惊骇中也有些恐慌,是谁?怎么会突兀地出现在洞府深处? 绝对不会是郎君(淮生哥)! 洞中气息悠然,瞒不过人,对方似乎也没有打算藏匿气机,如此肆无忌惮! 筑基中境! 竟然是一个筑基中境,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禁制已破,那淮生呢? 没有一点其他气息,洞壁的珠光下,方宝旒和宣尺媚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和骇然,难道淮生哥遭遇了敌人毒手? 一念及此,方宣二女再也无法沉得住气,几乎在同一时间,立即将气机提升到了极致,倏地贴壁飞行。 “是宝旒尺媚么?” 洞中气流滚动,二女疾驰而行在空中,倏然得到这个两年多未得一闻的声音出现,心中顿时一松,气机一泄,全身都软了下来,险些就从洞壁上坠落下来。 无数疑窦在心中,但是已经顾不得多想了,只要能见到他。 “淮生(哥)!” 洞壁珠光下,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就站在内外洞交接的洞门槛处,须发蓬乱,衣衫褴褛,脸上似乎还露出几分混沌懵懂和茫然难适的表情,双手微微抬起,好像还在寻找着什么,四下打量着,脚步却一动不动。 只有那清亮的目光里,还有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能证明眼前的男人似乎刚从梦境中醒来,一切又都恢复自然。 方宝旒鼻腔一酸,眼睛湿润起来,脚步放慢,身畔的宣尺媚却没有那么多顾忌,此时她比方宝旒更加自然流露,顾不得方宝旒就在一旁,一个飞纵跃入陈淮生怀中。 ***** 第四更送到,老瑞还要努力,还要爆发,求兄弟们月票!目标2000!赐力!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一节 煌煌绸缪意(第五更求月票!) 熟悉的香气扑鼻而入,比起上一次见面似乎有些变化,热意在肩头,渗入自己衣衫中。 陈淮生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而另一股香气从右侧传来,太熟悉,手一探便握住了那柔夷。 半个时辰后,陈淮生已经无比放松地躺在了温泉池中,浸泡着自己,方宝旒正用木瓢舀起水来,一瓢一瓢从他头顶浇下。 他喜欢这种感觉。 屏风外,宣尺媚坐在锦凳上,靠着石桌,手撑在颌下,就这样静静地隔着屏风,既想要享受这种安闲,又想要找些话来说。 “两年零两个月?!”陈淮生喃喃自语,眼睛却没有睁开,他有些不能接受,但是却又下意识地知道恐怕这是真的。 恍惚间,他觉得很短,似乎就是大半年,但记忆里却又模糊不清。 修行过程中的一点一滴都完全混淆在了一起,既像是昨日,又像是上一次在回雁峰证道的时候。 “是啊,谁也没想到你会入定闭关这么久,两年多时间,我们都以为一年差不多,最多也就是一年半,但一晃就是两年,……”方宝旒一边浇水,一边随意地道:“宗门里掌门师伯,李煜师伯,吴师伯,苟师伯,王师兄,徐师兄,赵嗣天、滕定远他们都来了好几回,也就是这半年才来得少了一些,但掌门师伯也没说什么,倒是李煜师伯似乎有所期盼。” “李煜师伯入登紫府了?”陈淮生一喜。 重华派中,长辈里边,除了吴天恩,陈淮生对李煜印象最好。 论私人关系虽然不及吴天恩那么密切,但李煜的知遇之恩,陈淮生却从未忘记。 “嗯,是去年中回山门的,宗门里大家都非常高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原来元荷宗渡果师伯也在去年初来了山门,不过渡果师伯伤势一直不稳定,到山之后一直隐居不出养伤,听说跌落了紫府,只有筑基巅峰的状态,宗门上下都还是希望能尽早帮助渡果师伯修复伤势,重登紫府,……” 这却是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渡果居然逃脱了劫难? 天云宗几大紫府合力联手,居然还是未能击杀对方,可见这一旦跨越紫府,哪怕是高于自己的,甚至是数人联手合击,逃生机会一样不小。 虽说跌落紫府,但是毕竟还是逃得了性命,这就足够了。 这样一算下来,宗门里已经有五大紫府了,商九龄、丁宗寿、令狐醉、朱凤璧、齐洪奎、李煜,如果日后渡果能修复伤势,重登紫府,那重华派一下子就有了六大紫府。 在这河北地界上,这份实力已经可以和月庐宗、凤翼宗这些本土大宗门抗衡了,大概也就只比天鹤宗略微逊色,连幽州宁家、云州云图门这些宗门世家都要差几分了。 可能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些紫府真人并非一宗所出,而是用这种方式结合起来的,其凝聚力究竟有多强,还有待于考验。 或许在一路向好的时候,大家都还能同富贵,但是真正遭遇危机时,能共患难么? 一连串的消息让陈淮生意识到自己这闭关苦修这两年时间太长,不仅仅是外部,也包括宗门情况,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李煜入登紫府了,这是大喜事,也有助于宗门局面的稳定。 渡果居然悄然入返重华派了。 看这样子重华派也暂时未对外宣布。 毕竟这是当初天云宗誓言要击杀的人,现在虽然跌落紫府成为筑基巅峰,但仍然极具威胁。 一旦修复伤势,便有可能重返紫府,若是抱着必死之心,那也能给天云宗制造很大的麻烦。 “宗门发生了这么大变化,我却茫然不知,这两年时间我好像有点儿闭目塞听了啊。”陈淮生有些感慨。 “淮生,你还没说你怎么一步飞升三重天,这等天赐际遇,势必要全副身心沉浸其中,若是让你知晓这些俗事杂务,那才要扰动你的道心,成为天大的遗憾呢。”方宝旒大大的不以为然:“你记得当初闭关修行前我们就说过,一切以你提升境界实力是最为关键,失去了伱这根主心骨,一切都是虚妄,而现在你能连晋三重入筑基中段,便是做好的回报!” 听到方宝旒提及这一点,屏风外一直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听着二人对话的宣尺媚也忍不住了:“是啊,淮生哥,你怎么做到的连晋三重,我们从未听过有这种事情,你这两年闭关苦修已经顶得上人家十年之修还有余了,真要有什么秘法,我和宝旒姐也可以借鉴一番,你可不能藏私!” 这个问题可把陈淮生问住了。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内里的具体情形,但有一点他明白,这应该和诸多因素有关,赤鲫血以及金须鳌王根,紫阳内炼要术,虎猿二灵对金须鳌王丹元的吞噬和消化储存于鼎炉内,这几样缺一不可,可这些因素能对人言么? 起码虎猿二灵和鼎炉的因素只能永远藏于心中。 “一言难尽,但日后你和宝旒筑基时,我倒是可以有一些经验看看你们二人能不能派上用场。” 陈淮生只能应道,但实际上能不能有用,还不好说,还不如在赤鲫血和金须鳌王根这些灵材上下下功夫。 沐浴结束,陈淮生才回到静室。 他暂时没有见别人,除了方宣二女,也就只有才从山门那边归来的闵青郁得见,连任无尘和云蕾都暂时不见。 飞升三重这种太过骇人的异举,陈淮生还需要评估一下如何告知宗门,才能避免引来不必要的猜疑和嫉妒。 山中的拮据局面倒是在他的预计之中,他甚至都很惊讶于几女主持道院日常事务,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山门那边瞒是不可能瞒得过去的,也不可能去瞒,只是需要一种合理的解释给山门,让他们接受这种事实。 “宗门对你的惊艳表现应该是很高兴才对,为何还需要如此谨慎的态度?”宣尺媚有些不解:“哪個宗门只怕都应该渴望多出一些这样的弟子啊。” “理论上是如此。”陈淮生点头,“但尺媚,你也莫要小觑了人类的劣根性,我是掌门亲传弟子,但实际上我是李煜师伯代掌门招入,掌门其实与我并无传艺之恩,另外朱师伯甚至尤师伯,对我并没有多少好感。” 宣尺媚讶然:“为什么?淮生哥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朱师伯?尤师伯,是尤少游么?淮生哥你现在都是筑基四重了,尤师伯不过是筑基八重,他也奈何不了你了,只是朱师伯那里为何对师兄不满?” “还不至于,朱师伯对我也没有什么不满,大概是和他的亲传弟子卓一行有些关系吧,卓一行原来拜入朱师伯门下时和我们几人关系一直很冷淡,也许就把这份情绪代入进去了,朱师伯也受了一些影响吧,但朱师伯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做什么,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陈淮生淡淡地道:“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还没有强大到那个地步,若是我入登紫府,也许就不必在意外边的风风雨雨了。” 宣尺媚何等聪慧,陈淮生只是寥寥几句,她就明白了。 原本以为九莲宗旧有宗支这些弟子可能和老重华派的弟子有些不睦,但没想到连陈淮生这种老重华派的嫡传弟子,内部一样也有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阴微龃龉。 “每个宗门都多多少少有这样的阴暗面,尺媚你也不必介怀。”方宝旒解释:“元荷宗一样有,只不过那个时候你的心思可能没有放在其上,注意不到罢了。” 宣尺媚摇头,“元荷宗也有,我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当时不愿意去知晓罢了,只不过现在觉得这种事情到哪里都摆脱避免不了,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陈淮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思考了一阵之后才道:“《紫阳内炼要术》是赵嗣天介绍拿到的,我希望以内炼之术来提升灵境,在宗门里亦有不少人知晓,倒是可以以这一点来做解释,当然,赤鲫血也是一个由头,无需瞒人,……” 这些理由都要铺垫好,陈淮生素来不惮以恶意猜度人,尤其是那些对自己有敌意或者恶意者,亦包括哪些心胸狭隘者。 现在的重华派已经隐隐成为一个大杂烩,除了老重华派的弟子,元荷宗、玉菡宗以及鬼蓬宗,甚至还有如净芙宗、妖莲宗这些九莲宗的余支都有弟子主动来投,看样子也是元荷宗与鬼蓬宗加上玉菡宗的加入,起到了很大的示范作用,所以许多不愿意留在原有宗门的这些弟子索性就都选了重华派,这一点连重华派都没意识到。 来源越是庞杂,日后利益就越是纷乱,一两年间可能大家鉴于尚不熟悉,还不好妄动,一旦情况摸熟了,只怕各种幺蛾子就要冒出来了,陈淮生不知道重华派诸位主事人做好这方面心理准备没有。 但他需要防微杜渐,把各种可能考虑在前。 *** 啥也不说,求票!明天继续需要刺激!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三节 汹汹大势谁能逆(第二更求票!) 陈淮生的质问让方宝旒和宣尺媚都不能回答。 卧龙岭太大了。 从作为山门来说,这里的确是一处难得的好地方,比起重阳山、朗山蟠山灵气更强,但是范围要大得多。 这也带来一个问题。 这种大范围的灵山宝泽基本上都是靠着绝域禁地的,或者距离不远,这也就意味着妖兽的威胁是时刻存在的。 卧龙岭范围太大,重华派构筑的山门法阵只能局限于龙鳞塬这一核心区,保护炼气层级的弟子不受妖兽袭击。 筑基层面的弟子具有一定的防御力了,但若是在护山法阵之外建立洞府依然有相当风险。 这一点陈淮生在开山立府时就有考虑,自己其实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但云中山白鹿洞府条件太好了,如果再拖一下时间,可能就会被别人抢占了,所以他才冒着一些风险来了。 即便如此,自己入定闭关时也就是把翼火蛇交给了方宝旒,也是考虑到一旦遭遇妖兽袭击,翼火蛇可以在第一时间抗御。 可这种情形不能成为常态,若是人人都觉得能这样做,忽视了风险,那必定会出事。 即便是自己,现在都还没能架设起像样的法阵,只能用一些最基本的预警法术来勉强凑合。 比如在道种和凡人们种植灵地的区域,自己就设立了一些简单的预警阵法,能够在妖兽出现在周围引发灵力感应之后,较短时间内发出警报。 但即便那样,陈淮生也不能保证一旦如摩云白雕这样的妖兽来袭,自己是否能赶得上反应。 陈淮生估计大概率是做不到的。 这就要赌运气,而那些道种和凡人们就要赌命了。 若是人人都像自己这样,连炼气高段都开始开洞立府,而且距离比自己距离龙鳞塬还远,那真的遇上凶悍一些的妖兽,弄不好连那些洞府主人都未必能逃得性命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不是自己造的孽呢? “既然宗门都已经觉察到了妖兽潮的出现,那这些人就没有担心惧怕过妖兽袭击这些洞府?”陈淮生忍不住再问一句。 “去年妖兽出没的确要比前年更多一些,但是程度并不严重,今年情况较为严峻,但像一般的二阶妖兽出没的话,筑基修士还是能应付的,如果有一些法器准备话,就更有把握了,这些人大概就是觉得有此底气吧,再说了,远一些距离龙鳞塬的也就是四五十里地,近一些的,一二十里地,发出警讯,山门那边反应及时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方宝旒解释道。 “这些人的想法都是建立在来袭的是二阶妖兽这个预设前提下吧?万一是三阶妖兽四阶妖兽呢?”陈淮生冷声问道。 “三阶妖兽还是比较少见的。”方宝旒很理性地反驳道:“不能说在八角寨发现了三阶妖兽,那就到处都是三阶妖兽了,绝大多数出现的有威胁的妖兽还是二阶妖兽,如果是三阶妖兽,只要在第一时间应对得法,拖一拖,等到山门这边筑紫府真人赶到,就没有大碍。至于四阶妖兽,好像滏阳道这边一二十年都只有传闻出现过吧,没谁真正遇上过,真要让重华派遇上了,在哪里都差不多,无关紧要了。” 陈淮生很喜欢方宝旒这种不会因为自己坚持她就退让的性格,而是会据理力争。 “宝旒,若是以往,也许三阶妖兽的确会鲜有一见,但兽潮出现,而且会越来越严重,你觉得三阶妖兽还会少见么?”陈淮生摇头表示不赞同对方的观点:“到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方宝旒无奈地一摊手,“淮生,这种事情,不是你我争论一番就能解决问题的,你都能开洞立府,现在却要去干涉阻止别人如此做,人家回怎么看?你怎么服众?或者你先主动退出?只怕你退出,就会有人来接管云中山和白鹿洞府了,人家可不怕这些虚无缥缈的危险,……” 方宝旒的话很实在,如果自己真的退出,绝对第二天就会有人来接管,陈淮生想一想也只有作罢,但他还是要找机会和宗门几位大佬提一提,总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淮生哥,这些事情该是掌门、首座和掌院他们去操心的,我们还是先考虑我们自家的事情才对。”宣尺媚显然也对陈淮生的担心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宝旒姐的口袋马上就要见底了,你既然已经晋阶筑基四重,那每月月例就能多涨一千灵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得尽早向宗门报备,下月就得要涨起来,另外也得要想一想怎么来把道院洞府的花销弥补起来。” 三女的目光都落到陈淮生脸上。 这是最迫切的问题,就算是陈淮生筑基四重被宗门认可涨到二千五,那对于偌大一个洞府的开支,仍然有相当亏空,得有其他办法来填补才行。 现在在云中山被招募雇佣的道种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十余人,加上还有几名练气初段没什么上进空间的老散修,另外还有上百名的凡人,数量已经相当可观了。 灵田灵地的开垦早就步入了正轨,玉麦灵粟早就满足需要了,甚至还可以出售一部分给宗门换取灵石,但在灵植种植和妖兽驯养上仍然大大不足。 主要还是无论是陈淮生、方宝旒、宣尺媚以及闵青郁诸女,加上任无尘和云蕾,以及胡桑赵三人,对灵植和兽肉的需求量都在与日俱增,而翼火蛇的消耗巨大,更加大了缺口。 像赤霞飞鹿、赤目玲珑兔等妖兽从出生到长成都需要相当时间,而道院洞府里却每天都需要食用相当数量兽肉。 一头赤霞飞鹿可以供翼火蛇吃上五到七日,而如果供给众人食用,则能八到十日,赤目玲珑兔的肉甚至不及赤霞飞鹿的五分之一。 所以很多时候兽肉都只能省着吃,不足则用灵草灵植来代替。 但灵草灵植虽然种植面积大幅度扩大了,但一样有一個成熟过程。 结合起来,满足了翼火蛇所需,那么大家食用就不够,只能用灵石去购买,这也是为什么这一两年里陈淮生那点儿积攒消耗一空的原因。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其实本来闭关入定之前我已经有些考虑,原本也是要做些事情的,谁曾想我竟然会一闭关就是两年多,我一直以为过不去不到一年,……”陈淮生摆摆手,“我会尽快解决此事。” 既然已经明白了当下白鹿洞府的局面,陈淮生也就不得不面对。 首先就得要告知宗门自己已经出关,顺带要做好解释。 还要熟悉了解一下当下宗门里的情形。 从当初的三紫府变成了五紫府外带一个候补的,筑基数量从当初十六七人一下子暴增到三十余人,玉菡宗、元荷宗、鬼蓬宗乃至其他九莲诸宗的弟子都归附进来不少,八百弟子,这已经毕竟了大宗门的门槛了。 从白鹿洞口一跃升天,御风而行的陈淮生便感受到了与两年多前自己道体的变化。 道体凝而不重,灵根颀长清晰,道骨厚而饱满,玉丸在炉鼎中富有节奏的跳跃,时不时地窜入经络,在诸穴里摇荡奔行。 灵力跟随着玉丸的跃动不断运行,不断滋长延伸入经脉,一直到道体的每一部位。 这就应该是最佳状态了。 可以说,此时的自己可以将自己会的法术随意地发挥到极致,无论是雷法还是剑修,尤其是丹海与五心相通,可谓心随意走,意至神到。 陈淮生飞行兴起,神识外张,向着四周迅速蔓延,无论是十丈下的地面,还是四周的空中,神识外感都在无限扩张。 微微闭上眼睛,陈淮生感受着自己晋阶筑基中段之后第一次如此畅怀恣意的散发,扑面而来的云气让他有一种平步登仙的飘摇感。 他不知道荣登紫府之后这种飞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或许神识感应还会扩张几倍甚至十倍,现在自己可以感受到方圆百步的一切,甚至更远,那到了紫府阶段,也许会达到几里地的境界。 神识外感所触及到一切,一览无余,尽在掌握之中的这种滋味,再进一步,或许就有天地同体天人合一的感应了。 心鹜八极神游万里,或许只有金丹之上才能有这般感受吧。 “咦!” 神识中突然闯入一些异感,陈淮生猛然睁眼,望向东面,只是几息之间,三点黑影便闯入眼帘中,没等陈淮生反应过来,便已经向地面发起了攻击。 摩云白雕?! 陈淮生目光落下,下边山脊上十多个人影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还有几个人影,摆出了迎击姿态。 一道剑气勃然而发,向上飞射,绽放出青色的扇形剑幕,刺向率先扑击的那头白雕。 另外两个人影则联手合击,赤红色的光焰合二为一,变成一个巨大光圈冉冉浮动,向上升腾而起,迎向另外两头白雕。 ***** 再求200票,老瑞继续努力!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二节 居安思危首论财(第一更求月票!) 陈淮生的警惕心比任何人很高,似乎一直处于一种随时可能会遭遇不测的危机状态下,这一点方宝旒和宣尺媚都意识到了。 起初方宝旒也还有些不理解,但现在渐渐接受了,而宣尺媚还处于一个日渐接受的阶段。 现在的重华派看起来还是一派蒸蒸日上的大好景象,怎么看都是令人期待向往,前景无限的。 紫府真人的增加,筑基数量更是随着九莲三宗支——玉菡、元荷、鬼蓬为主,加上一些其他宗支零散修士的加入而出现了一个暴增势头。 实际上现在陈淮生突破筑基四重这个消息传到宗门也只是让人惊讶,并不会太过惊世骇俗,其分量还是被淡化了,因为从玉菡宗、元荷宗、鬼蓬宗以及其他宗支这些九莲余孽加入进来的筑基就超过了十六人,已经隐隐和他们加入之前的重华派媲美了。 要知道在接纳丁家和凌云宗之前,最纯正的老重华派筑基也不过区区六人,而且许暮阳还在前期战死,的确很稀缺。 陈淮生若是那个时候一跃三重天筑基四重,肯定会惊世骇俗,但现在筑基中高段也已经有八九個了,陈淮生也就是占着一个年轻罢了。 但陈淮生知道,或许新晋加入的这些弟子没那么敏感,但对老重华派的人们,还有宗门高层,却是明白这里边的不同的。 二十七岁的筑基中段,超级宗门里边有吗? 或许有,但也会极其罕见,那意味着也许四十岁甚至更年轻的年龄就能直入紫府,这个意义非同凡响。 要知道一般能在八十岁入登紫府,那就算是相当年轻了,因为入登紫府就意味着道体再造,几乎整个道体都会被重塑,相当于一个人有了两轮生命。 这也是为什么紫府真人很多再遭遇重创的时候都不会死亡,而只是跌落紫府,这相当于是用一具道体承受了一次死亡历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淮生这么年轻就已经是筑基中境,如果四十岁之前就能入登紫府,那么就可以用一句话来评价,有金丹之姿了。 原来觉得云中山距离龙鳞塬已经有些远了,但现在觉得还近了,但是远近各有好处,而且这么几十里的距离,就能隔绝宗门对自己的关注? 想想也不可能,陈淮生不想成为大佬们关注的焦点,也不想成为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他只想安稳的修行。 或者自己都该考虑当一个散修? 悄悄躲起来,一路修行到紫府? 陈淮生知道这不可能,没有宗门的庇护,首先在灵山宝泽上你就没份儿,修行的一个最基本环境都不存在,何谈修行进境? 这还没提宗门对你修行道术功法的提携指导,也没谈一旦沦为散修可能遭遇各种觊觎和不测。 现在无论是大赵还是河北抑或南楚,哪怕天涯海角,真正好的灵山宝泽,都早就被大宗门世家占了,根本轮不到外人插手。 就算是一些诸如妙峰山这样灵气一般的边角余料,一样也被有实力的异修和散修给占着在,否则那越囵山也许就只比妙峰山略好,为什么会让魏氏兄弟和大鸦鹘寨宁肯一战都不肯退让? 像卧龙岭周围几百里地,重华派也早就探察了好几遍,几乎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巡视一遍,就是不允许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谁也不行。 想到这里,陈淮生突然有些惭愧。 当初含含糊糊答应下来会考虑与魏氏兄弟合作,但自己这一趟回山边一头扎进洞府闭关两年,还不知道那越囵山的情形变成什么样了,自己也难得地算是毁了一回约了。 当然也不能完全算,自己当初只说愿意考虑,还要回山门寻人合作,不算敲定。 不过这在陈淮生心里还是有些歉疚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弥补一下的。 想到这里陈淮生又忍不住问了问方宝旒这两年里除了本门之人,有没有其他外人来拜会自己。 不出所料,果然那魏鹏是来过的,而且还不止一次,三次,每一次都留下了厚礼。 “这一位魏姓师兄应该是山门外的散修,他说来自汤水道,山门中好像都不太认识他,最近一次是年前来的,留下了一些灵植灵材,很懂礼数,甚至有些客气了,……”方宝旒笑了笑,“说实话,他三次前来留下的礼物对咱们道院也算不无小补了。” 陈淮生扶额惭愧不已,“咱们山中道院已经拮据到这种程度了?还在青郁家里去打了秋风?山门里边还去哪里借了?” 方宝旒赧然,倒是宣尺媚很坦然地道:“除了青郁家里借了三千灵石外,小妹在魏武阳那里还借了两千灵石,许悲怀那里借了一千。” 魏武阳?许悲怀?陈淮生记下了。 当初汉州道院那一笔收入,自己还觉得足够自己二十年花销了,但没想到这才几年? 这还没算那些在硖石湾和猎获金眼碧獭以及其他一些收入呢。 他记得自己闭关之前囊中的确所剩无多了,估计能支撑大半年,所以才考虑要和苟一苇联手,与魏鹏合作。 但谁曾想自己一入定两年多,宝旒她们能撑到现在已经相当难得了。 财法侣地,果然是财字当头,啥都可以少,唯独财字离不得,偌大一个道院洞府,每日光是消耗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若是自己再不出关,只怕宝旒和尺媚她们又只能去借贷了。 任无垢家贫如洗,云蕾太小,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让其掺和,胡桑赵三人家境都不佳,根本帮不上忙。 所以人家选弟子很多时候都要选富裕家庭,最起码能自食其力,遇上师门宗家不凑手的时候,还能帮补一二。 穷文富武,修仙破家,这话真的不假。 为什么散修出头难,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寻常家庭甚至是一般的富裕家庭,你都根本就支持不起修行所需。 陈淮生都没想到自己一出关,还在因为自己晋阶筑基四重而洋洋自得,当头第一棒居然是道院洞府快要破产,支应不下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总算是了解了现在道院洞府的财政状况,陈淮生心里也有数了。 欠债六千灵石,听起来不算多,但关键是还有这么大一个道院洞府每日都要花销。 如宝旒和尺媚所言,现在道院中各种灵材灵植,尤其是兽肉这些每日所需的东西都所剩无几,亟待猎获或者采购。 那翼火蛇已经成年,每日所需巨大,单靠山中所饲养的赤霞飞鹿和赤目玲珑兔已经有些供给不上了。 灵草还能勉强跟上,但随着玄黄神壤和赤岩元浆灵力的退化,产量也在下降,出现缺口也是必然。 “按照现在宗门新的规定,炼气修士,初段每月三十到一百灵石,中段一百五十到三百灵石,高段乃至炼气巅峰,三百到八百,筑基初段,每月月例灵石一千到两千,中段,二千到四千,高段到巅峰四千到七千,紫府每月灵石一万二千起,……” 陈淮生微微点头,随着宗门人数暴增,对于月例进行一个调整是必然之事,练气初段月例下调了,中段基本未变,高段略有提升,筑基层面有一定增加,紫府层面不是自己这些人考虑的。 “尺媚,这个月例比起原来元荷宗的标准如何?”陈淮生问道。 “炼气初、中段太低了,炼气高段就差不多了,而筑基要高许多。”宣尺媚想了一想,“好像这只是大略的一个层级,具体还有基本、合规和奖励,所以对炼气初高段的要求很高,如果家境不好的,没有家庭帮补,会过得很艰难,除非有其他门路。” 方宝旒补充道:“现在宗门弟子已经突破八百了,但这仅仅是宗门弟子,如果加上这几年涌入山门招募来的道种和凡人,现在卧龙岭上已经超过三千人了,这是不包括峪口外的那些商人和凡人在内的,只是进入山门以内的。” 陈淮生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多人?” “基本上筑基以上的现在都有了自己的独立道院洞府,必然要开垦灵田灵地,哪家哪院不招募三五十人?甚至有些炼气高段的也在效仿,宗门对此也放得比较松,只要你自己能支应得起,而且卧龙岭上,龙鳞塬北面和西面苍龙背方向多的是山峰沟谷,你要愿意去开辟,宗门都持支持态度,总比荒废在那里好。” 方宝旒的话让陈淮生皱起眉头。 宗门的想法他能揣摩得到,围绕龙鳞塬为中心开洞立府,这也是给大家一个能自行拓地种养获取收益的渠道,否则寻常筑基,光靠每月两三千的灵石,过是能过,但是要想在修行上迅速突破,就不够了。 “开洞立府固然是好事,但是宗门没有考虑过外来威胁么?寻常修士,几个架设得起法阵?架设得起也用不起!没有法阵,随便来一头二阶妖兽都能造成巨大伤亡,他们没想过么?” **** 再求三百张月票,目标2500!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三节 汹汹大势谁能逆(第二更求票!) 陈淮生的质问让方宝旒和宣尺媚都不能回答。 卧龙岭太大了。 从作为山门来说,这里的确是一处难得的好地方,比起重阳山、朗山蟠山灵气更强,但是范围要大得多。 这也带来一个问题。 这种大范围的灵山宝泽基本上都是靠着绝域禁地的,或者距离不远,这也就意味着妖兽的威胁是时刻存在的。 卧龙岭范围太大,重华派构筑的山门法阵只能局限于龙鳞塬这一核心区,保护炼气层级的弟子不受妖兽袭击。 筑基层面的弟子具有一定的防御力了,但若是在护山法阵之外建立洞府依然有相当风险。 这一点陈淮生在开山立府时就有考虑,自己其实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但云中山白鹿洞府条件太好了,如果再拖一下时间,可能就会被别人抢占了,所以他才冒着一些风险来了。 即便如此,自己入定闭关时也就是把翼火蛇交给了方宝旒,也是考虑到一旦遭遇妖兽袭击,翼火蛇可以在第一时间抗御。 可这种情形不能成为常态,若是人人都觉得能这样做,忽视了风险,那必定会出事。 即便是自己,现在都还没能架设起像样的法阵,只能用一些最基本的预警法术来勉强凑合。 比如在道种和凡人们种植灵地的区域,自己就设立了一些简单的预警阵法,能够在妖兽出现在周围引发灵力感应之后,较短时间内发出警报。 但即便那样,陈淮生也不能保证一旦如摩云白雕这样的妖兽来袭,自己是否能赶得上反应。 陈淮生估计大概率是做不到的。 这就要赌运气,而那些道种和凡人们就要赌命了。 若是人人都像自己这样,连炼气高段都开始开洞立府,而且距离比自己距离龙鳞塬还远,那真的遇上凶悍一些的妖兽,弄不好连那些洞府主人都未必能逃得性命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不是自己造的孽呢? “既然宗门都已经觉察到了妖兽潮的出现,那这些人就没有担心惧怕过妖兽袭击这些洞府?”陈淮生忍不住再问一句。 “去年妖兽出没的确要比前年更多一些,但是程度并不严重,今年情况较为严峻,但像一般的二阶妖兽出没的话,筑基修士还是能应付的,如果有一些法器准备话,就更有把握了,这些人大概就是觉得有此底气吧,再说了,远一些距离龙鳞塬的也就是四五十里地,近一些的,一二十里地,发出警讯,山门那边反应及时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方宝旒解释道。 “这些人的想法都是建立在来袭的是二阶妖兽这个预设前提下吧?万一是三阶妖兽四阶妖兽呢?”陈淮生冷声问道。 “三阶妖兽还是比较少见的。”方宝旒很理性地反驳道:“不能说在八角寨发现了三阶妖兽,那就到处都是三阶妖兽了,绝大多数出现的有威胁的妖兽还是二阶妖兽,如果是三阶妖兽,只要在第一时间应对得法,拖一拖,等到山门这边筑紫府真人赶到,就没有大碍。至于四阶妖兽,好像滏阳道这边一二十年都只有传闻出现过吧,没谁真正遇上过,真要让重华派遇上了,在哪里都差不多,无关紧要了。” 陈淮生很喜欢方宝旒这种不会因为自己坚持她就退让的性格,而是会据理力争。 “宝旒,若是以往,也许三阶妖兽的确会鲜有一见,但兽潮出现,而且会越来越严重,你觉得三阶妖兽还会少见么?”陈淮生摇头表示不赞同对方的观点:“到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方宝旒无奈地一摊手,“淮生,这种事情,不是你我争论一番就能解决问题的,你都能开洞立府,现在却要去干涉阻止别人如此做,人家回怎么看?你怎么服众?或者你先主动退出?只怕你退出,就会有人来接管云中山和白鹿洞府了,人家可不怕这些虚无缥缈的危险,……” 方宝旒的话很实在,如果自己真的退出,绝对第二天就会有人来接管,陈淮生想一想也只有作罢,但他还是要找机会和宗门几位大佬提一提,总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淮生哥,这些事情该是掌门、首座和掌院他们去操心的,我们还是先考虑我们自家的事情才对。”宣尺媚显然也对陈淮生的担心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宝旒姐的口袋马上就要见底了,你既然已经晋阶筑基四重,那每月月例就能多涨一千灵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得尽早向宗门报备,下月就得要涨起来,另外也得要想一想怎么来把道院洞府的花销弥补起来。” 三女的目光都落到陈淮生脸上。 这是最迫切的问题,就算是陈淮生筑基四重被宗门认可涨到二千五,那对于偌大一个洞府的开支,仍然有相当亏空,得有其他办法来填补才行。 现在在云中山被招募雇佣的道种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十余人,加上还有几名练气初段没什么上进空间的老散修,另外还有上百名的凡人,数量已经相当可观了。 灵田灵地的开垦早就步入了正轨,玉麦灵粟早就满足需要了,甚至还可以出售一部分给宗门换取灵石,但在灵植种植和妖兽驯养上仍然大大不足。 主要还是无论是陈淮生、方宝旒、宣尺媚以及闵青郁诸女,加上任无尘和云蕾,以及胡桑赵三人,对灵植和兽肉的需求量都在与日俱增,而翼火蛇的消耗巨大,更加大了缺口。 像赤霞飞鹿、赤目玲珑兔等妖兽从出生到长成都需要相当时间,而道院洞府里却每天都需要食用相当数量兽肉。 一头赤霞飞鹿可以供翼火蛇吃上五到七日,而如果供给众人食用,则能八到十日,赤目玲珑兔的肉甚至不及赤霞飞鹿的五分之一。 所以很多时候兽肉都只能省着吃,不足则用灵草灵植来代替。 但灵草灵植虽然种植面积大幅度扩大了,但一样有一個成熟过程。 结合起来,满足了翼火蛇所需,那么大家食用就不够,只能用灵石去购买,这也是为什么这一两年里陈淮生那点儿积攒消耗一空的原因。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其实本来闭关入定之前我已经有些考虑,原本也是要做些事情的,谁曾想我竟然会一闭关就是两年多,我一直以为过不去不到一年,……”陈淮生摆摆手,“我会尽快解决此事。” 既然已经明白了当下白鹿洞府的局面,陈淮生也就不得不面对。 首先就得要告知宗门自己已经出关,顺带要做好解释。 还要熟悉了解一下当下宗门里的情形。 从当初的三紫府变成了五紫府外带一个候补的,筑基数量从当初十六七人一下子暴增到三十余人,玉菡宗、元荷宗、鬼蓬宗乃至其他九莲诸宗的弟子都归附进来不少,八百弟子,这已经毕竟了大宗门的门槛了。 从白鹿洞口一跃升天,御风而行的陈淮生便感受到了与两年多前自己道体的变化。 道体凝而不重,灵根颀长清晰,道骨厚而饱满,玉丸在炉鼎中富有节奏的跳跃,时不时地窜入经络,在诸穴里摇荡奔行。 灵力跟随着玉丸的跃动不断运行,不断滋长延伸入经脉,一直到道体的每一部位。 这就应该是最佳状态了。 可以说,此时的自己可以将自己会的法术随意地发挥到极致,无论是雷法还是剑修,尤其是丹海与五心相通,可谓心随意走,意至神到。 陈淮生飞行兴起,神识外张,向着四周迅速蔓延,无论是十丈下的地面,还是四周的空中,神识外感都在无限扩张。 微微闭上眼睛,陈淮生感受着自己晋阶筑基中段之后第一次如此畅怀恣意的散发,扑面而来的云气让他有一种平步登仙的飘摇感。 他不知道荣登紫府之后这种飞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或许神识感应还会扩张几倍甚至十倍,现在自己可以感受到方圆百步的一切,甚至更远,那到了紫府阶段,也许会达到几里地的境界。 神识外感所触及到一切,一览无余,尽在掌握之中的这种滋味,再进一步,或许就有天地同体天人合一的感应了。 心鹜八极神游万里,或许只有金丹之上才能有这般感受吧。 “咦!” 神识中突然闯入一些异感,陈淮生猛然睁眼,望向东面,只是几息之间,三点黑影便闯入眼帘中,没等陈淮生反应过来,便已经向地面发起了攻击。 摩云白雕?! 陈淮生目光落下,下边山脊上十多个人影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还有几个人影,摆出了迎击姿态。 一道剑气勃然而发,向上飞射,绽放出青色的扇形剑幕,刺向率先扑击的那头白雕。 另外两个人影则联手合击,赤红色的光焰合二为一,变成一个巨大光圈冉冉浮动,向上升腾而起,迎向另外两头白雕。 ***** 再求200票,老瑞继续努力!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四节 风雷凌云起 陈淮生一眼就能看出,三个敢于迎击摩云白雕的角色都是炼气中高段,炼气初段根本就没有资格与摩云白雕对抗。 但即便是炼气中段,对上摩云白雕,稍不小心就是送命的份儿,摩云白雕这种二阶妖兽中的凶物,对炼气中段仍然有压倒性的优势。 青色剑浪划空,徐徐展开,变换成一扇巨大的包围圈,意图将那头最凶悍的摩云白雕卷进去。 但那头白雕何等灵性奸狡,双翅一振,身形急速缩小向后飞退,紧接着又是一个旋转飞舞,身体再度放大,从侧后方卷起漫天狂风,犹如无数足以撕裂人体的风刀,突袭那两个正在联手合击的炼气中段修士。 “糟糕!”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身形急坠,杳若流星,迅如奔雷,直扑而至,五指轮弹,阴冥鬼箭暴射而出。 与此同时,陈淮生囊中的倚天长剑也啌啷一声凌空滑出,一道青影一闪即逝。 一旦出手,便全力以赴,绝不留手,陈淮生身形一钻已经君临空中,暴射而出的阴冥鬼箭击中了那两头略小的摩云白雕,漫天的白羽洒落,被这凌厉一击扫中的摩云白雕凄厉地惨叫,疯狂地振翅欲逃,但显然为时已晚。 陈淮生手中雷法涌动,下一刻便是金蛇狂舞,殷雷滚滚。 两头摩云白雕迅速笼罩在电蛇雷云之中,被击打成一团焦黑不堪的火烧鸟,落地毙命。 而另外一头最大的摩云白雕早在陈淮生的倚天长剑发动时就觉察到了危机,身形陡然缩小到只有三尺大小,双翅肉眼难以看到的急速狂舞,瞬间便飞上云霄。 但陈淮生怎么可能给对方逃脱机会,手指轻拈慢挑,向上一挥,倚天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带着轻啸声钻入云间。 两息之后,漫天白羽夹杂着一头带着不甘的白雕从空中坠落在地,庞大的身躯在地面砸出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坑。 这是陈淮生晋阶筑基四重之后第一次出手,可以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无阻滞地击杀了三头摩云白雕。 在两年前,哪怕只有一头摩云白雕,自己可能都要花些心思才能对付得了,尤其是那一头体积最大的摩云白雕,比起五年前渡黄河时那头突袭自己和王垚逃遁的白雕都更加凶猛。 陈淮生落地,那三人已经迎了上来,忙不迭地弯腰拱手道谢:“多谢前辈搭救,否则我等定难逃过这一劫。” 陈淮生摆摆手,这三人对付那两头年成不久的白雕倒也勉强能顶得住,但那头明显超过两甲子的白雕就不是三人能抵挡得住的了。 两男一女,当先那一人以剑修硬扛大雕的男子大概在三十七八岁左右,炼气七重,也算不差了,另外一男一女在三十岁上下,都是炼气五重,逊色不少。 三人都英气勃勃,但陈淮生却都没见过,这让他有些意外。 “你们都是重华弟子?”陈淮生话语一出口,让三人都抬起头来一看,愣怔了一下。 一是不认识,可能拯救自己三人的,而且一看实力就已经是筑基,而且似乎还是筑基中段的强者,自己仨怎么会不认得? 二是对方似乎也不认识自己仨,难道对方不是本宗子弟? 最让他们仨感到震惊的是对方的年龄,似乎比自己三人都要小一些,这怎么可能? 自己几人归入重华派也有快两年了,宗门情况还是大致了解的,筑基强者虽然有三十余人,但是筑基初段的居多,而且也从未听说过筑基强者有如此年轻的情形。 原来重华派中最年轻的筑基如滕定远、赵嗣天都已经是四十岁左右了,原来九莲一脉过来的也有几個年轻筑基,同样也都是年过四十,何曾有如此年轻的筑基修士? 难道是外来的访客? 可外来访客怎么可能独自走到这靠近苍龙背的腹地内来了?这显然不合情理。 见三人脸上都露出狐疑之色,其中一人甚至退后一步摆出了防御姿态,陈淮生估摸着这几人应该是后来归入重华派的,多半是九莲宗中除了玉菡、元荷二宗之外的其他几个宗支的弟子,玉菡和元荷二宗支的弟子都应该认识知晓自己才对。 “你们是最近两年才入宗门的弟子?”陈淮生也不在意,“原来是哪一宗支的?我闭关了几年,可能你们不认得我,掌门是我师尊。” 陈淮生此言一出,当先一人神色微动,上下打量着陈淮生:“前辈是淮生师兄?可是……” 掌门商九龄据说现有六个弟子,王垚,徐天峰,刘纯,陈淮生,袁文博,丁熹蓁,尽皆不凡。 王垚和徐天峰都已经是筑基二重,刘纯还在炼气巅峰徘徊,袁文博已经是炼气七重,丁熹蓁则是炼气六重,这几人大家都见过,像袁文博和丁熹蓁二人他们也都还算认识。 只有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陈淮生据说是筑基一重,但已经闭关两年多时间了,难道就是这一位? 可是不是说他是筑基一重么?但眼前这一位分明就是筑基中段了,那一手雷法最起码都应该是筑基五重的实力才对。 眼前此人怎么看都不过三十岁,怎么可能是筑基中段? 三人都是一片茫然,完全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我是陈淮生,你们是……”陈淮生泰然微笑,“原来九莲诸宗支中鬼蓬、元荷与汐芸宗的人我认识一些,玉菡宗也算见过几位,但其他宗支我就不太熟悉了,……” “我们原来是净芙宗的,诸葛晨星,许天元,王斐见过陈师兄!” 虽然内心还有许多疑惑,但是面对刚救过三人性命而且已经是筑基中段实力的陈淮生,三人都不敢怠慢,再度见礼。 净芙宗?连净芙宗的弟子都跑来河北了? 还有谁?妖莲宗?锦蕖宗? 内心惊讶之余,陈淮生也没有太在意。 宝旒和尺媚没有和自己说太多九莲宗支的事情,大概也是因为已经两年时间了,这些零散来投奔归附的九莲宗支弟子大概也就成了司空见惯了,大家渐渐都已经接受了这一现实。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一出关还这么赶巧就救下了这几个九莲宗支的弟子,只是这帮家伙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里距离自己的云中山虽然还有二十多里地,但是隔着龙鳞塬仍然还有十来里,难道说这个姓诸葛的家伙也在这里开山立府? 炼气七重也敢开山立府了?真的都是效仿自己么? “你们几人为何在这苍龙背?”陈淮生举目四望,“这一线我记得原来似乎没有人在这里定居,……” “回陈师兄,师兄可能是闭关许久,不太了解这两年山门里的变化,这里是本宗宋师兄立府所在,今日宋师兄不在府上,我们本来是拜会宋师兄的,谁曾想遇到摩云白雕袭击,多亏师兄出手相救,……” 果真是如此,陈淮生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宋师兄是谁,看样子也多半是九莲宗支的弟子,开山立府似乎有遍地开花的架势,也不知道如果遇上更厉害的妖兽,谁又来救这些人? 陈淮生也知道自己作为最先的得益者管不了这些事情,可面对这种情形,又委实让人担心。 ***** 求200票!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五节 侧目我独行(第一更继续求票!) 举手之劳而已,陈淮生并没有和三人多言语,表示了自己要去山门之后就径自御风而去。 一举击杀三头摩云白雕的事迹已经悄然无声地在宗门中流传开来。 陈淮生料想得到,但也无力干预,也没有道理去干预,那反而欲盖弥彰了。 对商九龄、李煜他们来说,自己的这份表现固然令人震惊,恐怕更多的还是惊喜和激赏。 陈淮生落到太清殿前广场时,好巧不巧,又遇上了丁熹蓁。 看到女孩子愕然不敢置信的目光,陈淮生心里也是懊恼,本不想装,但可能在人家眼里,自己又是故意如此了。 “丁师妹。” “陈师兄?!”丁熹蓁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疾步走近。 她怕自己的神感出现了问题,师兄闭关结束出关了,料想得到肯定是更进一步。 但他筑基一重闭关,出来不该是筑基二重么? 为何他身上的气机如此强烈,分明就是与自己祖父相当的层级了,可自己祖父已经是筑基五重了啊! 一时间心中有些混乱,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自己心思烦乱神感出错,还是师兄异变? **** 还能有三五张支持一下老瑞么?拜求! 看到眼前女郎疾步走近,然后又倏地放慢脚步,有些迟疑、惊讶、茫然,忍不住左顾右盼,似乎想要另外寻人来替自己确定什么的表情,陈淮生内心既有些好笑,又有些骄傲。 一跃三重天,恐怕这是任何人,包括自己当时不是也从未预料到的情形么? 连破二重已经是无数人心目中的神人之举,自己却两年苦修,一飞冲天了。 “一别两年,师妹可还好?”陈淮生注意到对方有些神思恍惚,温言问道。 “好,小妹很好,师兄,如果小妹感觉没错,您这是筑基中段了么?”丁熹蓁压抑住内心躁动的心境,小心翼翼地问道。 眼中满是震惊和好奇,还有各种杂乱的心绪被理性压制住才没让她失态。 她已经确定无疑,眼前这位师兄已然步入筑基中段了。 “两年闭关,侥幸而已。”陈淮生泰然点头,“只是两年未出,山门似乎大变,愚兄都有些适应不了了。” 适应不了?您三十岁不到,都筑基中段了,又有什么不能适应的?适应不了的该是像自己祖父这样的吧? 丁熹蓁心中那点儿异样心情早已经抛却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好奇。 不管怎么说,有这样一个坐地飞升的师兄都是好事,何况他似乎和丁家也没有什么嫌隙,甚至还勉强算是有些小渊源,好歹当初也是一起对决过僵尸的。 “师兄,你好厉害,两年苦修破三重,闻所未闻,便是大赵修真界里也从未有过这般壮举吧?” 丁熹蓁目光里满是仰慕和艳羡。 “小妹曾听师尊说过,师兄还在朗陵闭关时也有过一跃二重的经历,当时小妹还在唏嘘感慨,没想到这一回师兄更进一层,不知道师兄有什么秘法奥义,能不能让小妹也能沾些光啊。” 恐怕这是自己遇到的每个人都会有如此想法吧? 虽然大家都知道修行千人千径,便是师父也只能引导解惑,难以完全教授,可这般经验经历始终还是有些可以借鉴一用的。 万一正好能碰上灵犀一点,对自己有所助益呢? 面对这种期盼恳求,陈淮生浅笑之余也是满口答应:“师妹相询,愚兄如何会藏私?只是莫要让师妹失望才是,这修行之道师妹也是明白的,许多东西都是灵感顿悟,所触所感,都要讲缘分,……” “小妹明白。”丁熹蓁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陈淮生的爽快答应还是让她很高兴,“待到师兄空闲时,小妹一定请益。” “相互切磋罢了,师妹家学渊源,又有师尊教诲,要不了几年定能赶上愚兄,大成可期。”陈淮生含笑道。 “师兄刚出关,这是来见师尊吧?师尊大概也还不知道师兄有这般造化?”丁熹蓁喜滋滋地道。 “嗯,师尊不在?”陈淮生估计商九龄多半不在,否则早已经感应到自己才对。 “师尊和李煜师叔一道去了传功院那边,今日传功院春授开课,掌门师尊和李煜师叔以及其他几位师伯都要莅临。”丁熹蓁解释道:“小妹待会儿也要过去,不知道师兄有无兴趣……” 陈淮生一听赶紧摇头。 这种场合他才懒得去露面。 虽说自己的情形瞒不了多久,但瞒得一时算一时,消息传开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自己再露面也要好得多。 似乎是理解陈淮生此时的心情,丁熹蓁抿嘴一笑,“师兄无须如此,宗门正需要这样大涨人心士气的故事,掌门师尊他们肯定是非常高兴的,尤其是现在咱们重华派现在人才济济,都有点儿……” 丁熹蓁没说下去,但陈淮生却明白。 都有点儿相互抱团,都有点儿互别苗头,再往上说,就是都有点儿争权夺利了? 都八百弟子了,紫府真人都是五六个了,尤其是九莲宗支弟子大规模进入,陈淮生不清楚商九龄现在如何想,但是肯定还是有些压力了。 也幸亏李煜入登紫府了,否则单靠他和朱凤璧已经有些压不住场面了,特别是在筑基层面,后来的筑基修士对原来老重华派的筑基修士已经是压倒性的优势了。 现在算起来,连丁家这边都得要算老人了,看看丁熹蓁不是也已经完全以老重华子弟自居了么? 陈淮生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成了商九龄用来提振人心壮大士气的最佳手段了,每每遇到这种情形拿出来便可当杀手锏用,可每一次自己也都能赶上这种“好时机”,自己是不是该索要有些更多的奖励才对? 和丁熹蓁寒暄了一阵之后,陈淮生才离开。 既然商九龄不在,陈淮生也不闲着。 骤然阔别两年,自己似乎对整個宗门都有些不了解了。 虽说宝旒和尺媚也介绍了一些,但是二女平素似乎也对宗门更深层面的东西没多少兴趣,加上云中山与山门这边也有几十里地距离,胡桑赵三人这两年也是一门心思苦修,白鹿道院似乎和山门这边有些脱节了。 吴天恩和苟一苇两人那里是要去的,略作犹豫,陈淮生还是先去了吴天恩那里。 之所以犹豫一下,实在是不想刺激吴师伯,可始终要去,还不如坦然前往。 不出意外,吴天恩看到陈淮生第一眼之后,除了震惊之外,就只能围着陈淮生走了一圈之后才喟然叹息不止,一时间竟然不想说话了。 自己拼尽一切努力,上个月才晋阶筑基三重,这小子居然又放大招,连破三重,筑基中段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一个妖孽,但是这连破三重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只能真的用天人来形容了。 “说吧,怎么回事儿,怎么就筑基中段了。”吴天恩瞪着眼睛,“我有了十足把握,才闭关了九个月破境晋阶筑基三重,从筑基到筑基三重,我整整用了九年,你呢?” “师伯,不能比的,也不好比。”陈淮生腆着脸笑着道:“师伯庶务繁忙,……” “我早就不管内务院了。”吴天恩没好气地道:“就是想要在修行上再进一步,可我这才进一步,你就进了三步,不,是五步十步,淮生,你让师伯除了选了你入门这桩事儿,简直就找不到一个值得骄傲的成就了啊。” 这怕是对自己最大的夸赞吧?但听得出来吴天恩话语里也是无比自豪。 单就选人擢才上,谁有这般伯乐之眼? “师伯,您这话可就让弟子汗颜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不是圣贤一直教导我们的么?”陈淮生含笑捧着话。 吴天恩在堂中转了几圈,才回到座椅上,“你也坐吧,掌门师兄去了传功院,你怕是没见着吧?最好也别去凑这个热闹,让人看到你的这情形,只怕无数人今晚回去都睡不好觉了。” “不至于,不至于。”陈淮生也不在意,“九莲诸宗支这么多弟子进来,难道就没有几个值得一看的天才?” “噢,伱也知道了这两年进来了不少九莲诸宗的弟子?”吴天恩点点头,“的确有几个,连掌门师兄和朱师兄以及丁师兄他们都有些意动,但却碍着令狐醉和渡果他们,所以也没好下手吧?”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九莲诸宗原来本来就是内讧龃龉不断,只要不是玉菡宗和元荷宗的,掌门和朱师伯他们都没什么不好意思,真要存着这层隔膜,那这些九莲宗支就不该入重华!” 陈淮生声色俱厉毫不客气的话语让吴天恩都有些惊讶,但仔细一回味,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一个掌门,连门中弟子都不能随意擢选,那说明内部的隔阂有多么严重,而如果不敢彻底打破这层壁障,那只会让这种暗流越发猖獗,日后局面会越来越严峻。 陈淮生显然是看到了这一点,但是要做到却没那么简单。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六节 心有猛虎 吴天恩轻轻叹了一口气,搓着手摇了摇头。 “淮生,这两年你一直闭关,情况也不太了解,眼下宗门可不比七年前了,七年前重华派还不到两百人,但现在却过八百了,单单是筑基都有三十多人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来自九莲宗支和凌云一脉,掌门现在也需要考虑各方影响,……” “师伯,是令狐醉和渡果几位师伯反对么?”陈淮生皱起眉头,“还是齐洪奎师伯?” “都有吧。”吴天恩想了一想,才又道:“不仅仅是选材任人事宜,还牵扯到咱们宗门执事的任用,知客院、传功院、内务院、执法院,四院的执事知事怎么来搭配,另外重设长老堂的事情也提出来了,吵吵嚷嚷半年了,争执不下,一直到李煜回来,掌门才委托李煜来主持运作,……” 果然,陈淮生也猜到了随着宗门的实力和势力的膨胀,必然牵扯到了内部权力的重组和争夺。 现在的重华派可不仅仅只限于滏阳道这边了,除了卧龙岭和周边区域,还有济郡重阳山与卫怀道那边的大槐山,还要包括白塔下院。 几地都涉及到山中灵地宝泽,周围灵田,还有坊市,也还包括依附和招募而来的道种和凡人的管理,乃至与重华派逐渐建立起了依附关系的这些宗族和堡寨的关系处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重华派几百弟子管理了,还要包括几千号道种和凡人在内的管理,加上与周遭宗族宗门的利益往来分配。 “看来现在是内外都不得安生啊。”陈淮生苦笑着来了一句,“我倒是觉得我不该出关,该继续不闻不问地埋头苦修才对,省得被这些事儿给烦扰。” 吴天恩大笑了起来,“淮生,修行一生哪里就真的只有修行?你白鹿道院不也雇请了几十号人么?还有方宝旒以及闵家女,对了,现在那个元荷宗的女子也在你那边吧,胡德禄、桑德龄以及赵良奎三人也跟着你,岂是你掩耳盗铃能躲得过的?” 陈淮生自我解嘲地一笑,“师伯教训得是,有些事情哪里避得开?我这一出关就面临着道院现在都快要维系不下去了,我虽然进境颇大,但是其他人却还在努力,修行所需的灵材,还有种养灵草妖兽,都得要花费大量灵石,那点儿月例可远远不够。” 没想到陈淮生居然也提到了月例,吴天恩倒是听得很新奇。 以往可从未听陈淮生提及这方面的事儿,可见站位越高,责任越大了,陈淮生也需要为他身边身后周围的人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了,这不是坏事。 像胡德禄几人,在吴天恩看来,以他们的资质禀赋,如果不跟随陈淮生,恐怕就只能在传功院里庸庸碌碌地随波沉浮,或许二三十年后就是一个炼气中段,甚至连高段晋阶不了,等到八十以后,就只能混吃等死了。 但现在,也许陈淮生能够给他们一个不一样的希望和结局。 和吴天恩说话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包括自己闭关这两年破境三重的一些感受,甚至内炼之术也说了。 吴天恩虽然也有所悟,但是也清楚每个人情况不一样,陈淮生内炼丹元,包括服食了赤鲫血等物,可能有些效用,但这绝对不是主因,否则哪怕天才异宝罕见,但若是靠天才异宝就能步步破境晋阶,那这修行未免就太简单了。 陈淮生同样也清楚这一点,若是没有虎猿二灵吞噬了金须鳌王的丹元消化,然后又在自己道体中的炉鼎内被自己二次炼化,自己怎么可能会两年内跨越中段这個门槛。 但不容否认紫阳内炼要术的确是发挥了不小的用处,正巧合了自己的功法要义。 “淮生,你虽然筑基四重,但是也不可小觑咱们宗门现在新进的弟子们,不得不说九莲宗原来也是超级大宗,掌门他们相中的几名弟子的确相当优秀,或许他们比不上你,但绝对都是和卓一行相媲美的人物。” 吴天恩也提醒着陈淮生:“掌门可能有些碍于情面,但我看丁宗寿却不管这一点,邵云泉被他看中了,和令狐醉正在争呢,另外一个秦宗亮,渡果想要收徒,弄得掌门就有些尴尬了,只说看秦宗亮本人的意思,秦宗亮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 “师伯,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淮生笑了起来,“是想说我现在的情形一出来,可能掌门想要收那个秦宗亮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秦宗亮会想要成为第二个我?” 吴天恩也哈哈大笑,“我没这么说,但肯定掌门会一下子觉得长了志气,全凭秦宗亮自己的意思了。” 这宗门里就是争这些,争权夺利最常见,但是争夺优质资源更是不手软,而优秀弟子也属于一种优质资源。 一直到陈淮生告辞离开时,吴天恩才压低声音道:“淮生,宗门内情况复杂,你现在骤登中段,我估计四大院执事和知事会要重新调整,没准儿掌门会希望伱出任职位,但我以为你现在或许不适合,……” 陈淮生站住脚跟:“多谢师伯提醒,弟子明白,我这筑基四重还有些虚,还得要踏踏实实养蓄一段时间才行,另外我也会出山一次,恐怕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做这些庶务,更何况比弟子强的师兄师叔们也不少,我这一个新人都突然冒头,恐怕也会引来一些非议的,想必师尊是考虑得到这一点,师伯也帮我在师尊那里说一说。” 吴天恩点点头,他也不希望陈淮生现在卷入这权力争斗中去,虽然陈淮生实力提升很快,但是根基浅薄,真要上位,必定会有许多羁绊,而且也会牵扯很多精力,对陈淮生来说并不适合。 “尤少游可能会回山门了,白塔道院主事会空出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位置,若是你有意,不妨选择去白塔铺。”吴天恩沉吟着道:“你现在开销不少,去白塔道院可以让你在这方面得以填补,……” 陈淮生微微意动。 白塔铺是原来丁家的地盘,但丁家进入重华派之后便主动让出了白塔铺,现在就成了重华派与丁家姻亲孙家合作之地。 虽然尤少游担任白塔下院主事时,丁元高和孙辅义协助尤少游,但随着重华派掌控力度日重,丁元高早就回了山门,只有孙辅义在协助。 而当初与孙家谈判也是陈淮生去的,与孙家也有些交情,去白塔铺担任主事,能够掌握一个相当稳定的财源渠道,远胜于靠外边去劫掠猎获来获取收益。 但思索再三之后,陈淮生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师叔的好意了,弟子有点儿动心,但是觉得现在还不合适,尤师叔要回来,只怕也有许多人盯着那个位置吧?师尊再是提携我,这个位置太诱人了,我若去了,只怕师尊也要承受很大压力,另外,我现在身边也没有合用之人,总不能让方师姐出面吧?德禄他们实力还是太差了一些,……” 这是大实话。 要执掌白塔下院可不是你本身灵境实力够强就行了,宗门把白塔下院交给你,涉及到坊市交易,每年是要给宗门上缴灵石收益的。 有权利就有责任,否则这个下院主事这么好当? 另外还要和南边的凤翼宗,西边的八角寨打交道,甚至还可能有诸如僵尸、妖兽的袭击,哪怕你能得到宗门支持,但短时间内的迎击一战却是免不了的,但靠自己一人撑得下来么? 显然不行。 陈淮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或许再等三五年,自己步入筑基高段,像胡德禄他们也能达到练气高段,帮自己一把了,这种职务自己倒是可以去谋一谋的。 现在,还得养蓄实力啊。 **** 继续努力,求100月票!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七节 人无横财不富(第三更求票!) 不过陈淮生还是很感激吴天恩的好意。 白塔下院主事是个肥缺,无数人都垂涎三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得上去的,便是吴天恩自己都还不够格。 倒不是说吴天恩资历不够,主要还是灵境实力差了一些,若是能再进一步晋阶筑基四重,那吴天恩接掌白塔下院就稳了。 修真宗门,终归还是要凭硬实力来说话的。 正因为如此,吴天恩才想推荐陈淮生。 老重华派中,虽说都是师兄弟,但是还是有亲疏的。 比如吴天恩是与商九龄、李煜关系较为密切的,尤少游、马道春则是与朱凤璧关系更密切。 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 随着重华派的扩张步伐,丁家和凌云宗弟子加入进来,相较于这些新来的,老重华派又算是一个整体了。 但丁家和凌云宗进入后,也有亲疏。 丁家明显与商九龄、李煜更为亲近,也才有丁熹蓁拜师商九龄,而凌云宗这边如齐洪奎则与朱凤璧走得更近一些。 当玉菡宗归入,元荷宗、鬼蓬宗乃至于其他九莲宗支弟子也加入进来,这个局面就有些混沌了,也不好判断谁和谁更亲近。 九莲宗支进入后,也有些隐隐抱团的迹象,但从老重华派来说,肯定是不愿意见到此种情形的。 商九龄、朱凤璧、李煜乃至于丁宗寿都要出手,动用各种手段主动拉拢笼络其中弟子。 大家心照不宣,相互争锋可以,但在对待九莲宗支的态度却是一样的,绝不能让九莲宗支在重华派内部形成一个紧密群体,分化瓦解让其成为一盘散沙,彻底融入到重华派来是大家的默契。 陈淮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甚至可能连九莲宗支这些弟子也都明白。 但明白也只能明白,宗门就是不允许要打压这种抱团,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否则你九莲宗支抱团独大,岂不是成了鹊巢鸠占,重华派接纳你们倒成了农夫和蛇了。 从内心来说,陈淮生还是有些遗憾无法接任白塔下院主事。 单单是白塔铺的坊市收益就相当可观,而且和孙家交情还在,只要好生运作,每年除开上缴宗门的收益落入自己手里的,绝对不是一個小数目,起码云中山白鹿洞府的开支就根本不在话下了。 白塔下院主事没戏,那就还得要回到老路上来,得出去弄一笔灵石来为未来一两年开支垫垫底。 出现在苟一苇面前时,免不了也是和吴天恩那边一样,震惊,唏嘘慨叹,还有点儿不敢置信,但最终还是接受这个现实,同时也对下一步的行动更充满了信心。 毕竟筑基中段的实力要比筑基初段强得多,意味着行动中把握更大。 “你总算是出关了,两年了,开始说半年出关,我辛辛苦苦下山去,四处打探消息,寻找合适的目标,结果找好了,你可倒好,没消息了,从年初等到年底,从年底又等到第二年,许多消息也就失效了,还得重找。” 苟一苇悻悻不已。 “我闭关不出,你也可以好好修行提升啊,你就满足一筑基一重了?”陈淮生随口道。 “我能和你比么?你才几岁,我多大年龄了?”苟一苇翻着白眼,“我能筑基已经是邀天之幸了,还要奢望其他,就有些不知足了,有那份心思,我不如放在修行法术,炼制丹药和打造法器上来。” 陈淮生对苟一苇的选择也无法做出评判,只有每个人自己才对自己的情况最有发言权。 也许苟一苇就觉得自己无论多么努力也很难晋阶筑基中段,那么这种情况下不如立足现实,在其他方面来取得一些突破。 “苟师伯,伱还有五六十年的寿元,难道就不敢去尝试一下么?”陈淮生也不多解释,“当然,这种事情得您自己拿主意,咱们言归正传,您现在心里还有合适的目标么?大河北,居不易啊,我现在也感受到了没灵石的滋味有多难了。” “你和我提到的那个越囵山,前些时日我也下山去了汤水了解了一下,越囵山虽然不大,但是的确还是有些东西的,但现在据说大鸦鹘寨占尽上风,基本上控制了越囵山,安家集魏家很难反转形势,……” 苟一苇还是花了心思的,“就算是你我加上一块儿,也不是大鸦鹘寨的对手,除非你能联系上你那位朋友出手。” “我那位朋友要花些时间才能联系上,不过这都没问题,但这越囵山值得么?值得咱们去和大鸦鹘寨打一场硬仗么?” 陈淮生不太愿意去掺和,他更愿意像那一回突袭汉州道院那样一本万利的事情,当然这种干事情也是可遇不可求。 “越囵山有山有水,出产几味价值不菲的灵材,值与不值,要看你自己怎么看了。”苟一苇也知道陈淮生的想法,“若是不想碰越囵山,那还有两个目标,一个在霍州,一个在天井道。” “霍州和天井道?白石门和月庐宗?”陈淮生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针对这两家的了。 也说得过去,虽说选择目标不必拘泥哪一家,但是如果能做到既打击敌人,又获益自身,何乐而不为呢? “嗯,霍州沣河堡丹金矿场,白石门的一大财源,……,天井道东河鱼市,晋州最大的鱼市,也是黄河上最重要的灵鱼市场,每月逢一四七交易各种灵鱼,河对岸的大赵魏郡乃至司郡都有来采购的,……” 虽然没有明说倾向于哪一个目标,但从介绍就知道苟一苇更看好哪个目标。 “沣河堡丹金矿场不行么?”陈淮生还是用排除法,“不利因素有哪些,有利因素有哪些?” “有利因素就是地理位置有些偏,现在随着白石门重心西移,更多精力都转移到了宋州和砀国府去了,霍州虽然是白石门老巢,但是现在地位正在弱化,所以沣河堡丹金矿场原来是白石门一大财源,现在地位急剧下降了。” 苟一苇介绍得很细致,“地位下降,防御力量自然也就弱化,最早是一位筑基巅峰坐镇,现在是一位筑基七重坐镇,另外还有一个筑基四重,一个筑基二重,以及一批炼气高段……” “不利因素呢?” “不利因素也不少,现在沣河堡丹金矿产量已经过了极盛时期,产量下滑,我们选择时机有限,只能等到他们每月交割的时候,这是其一;丹金变现比较麻烦,大规模出手,会被压价,还要担心走漏风声,这是其二;……” “变现不是问题吧?实在不行拿回河北来变现,时间拖长一些,这都不是问题吧?”陈淮生不以为然,“再不行走远一些,去洛邑或者吴越变现,这总不怕吧?” 苟一苇点点头:“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每月交割丹金价值大概就只价值五六万灵石,我觉得……” 陈淮生立即懂了。 五六万灵石,说来也不少,但是要请动陈淮生那位起码是“筑基”的朋友,恐怕就有些不划算了。 人家拿去大头,留给陈淮生和苟一苇二人的,就不多了。 当年汉州道院那一场也是十万灵石的收益,这都隔了几年了,反而生意越做越小了,没这个道理。 五六万收益也不错了,苟一苇拿两万,自己拿三四万,三四万灵石也够自己白鹿道院顶一年了。 不过的确少了一些,干一票顶一年,若是能顶个两三年最好。 可以留作备选。 “那东河鱼市呢?我们去抢鱼?”陈淮生觉得有些好笑,风浪越大,鱼越贵? “呵呵,别小看东河鱼市,每日成交的各种灵鱼起码是上万斤,一些名贵灵鱼,一尾上百斤,卖出两三千灵石也很正常,还有一些更加特殊的鱼种,价格奇贵,比不上赤鲫,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说起东河鱼市,苟一苇就眉飞色舞。 “哦?”陈淮生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一个鱼市的交易量,“那这每日成交量也得有十万灵石以上?难道我们真的去抢鱼?可就算是抢到鱼,但怎么出售?也不划算啊。” “不一定。”苟一苇沉吟着道:“东河鱼市的变数更大,如果要选择这里,就得要好生谋划,得等到有大客户交易名贵鱼种的时候,有时候就是那么几桶鱼,可能就得要价值数万,另外我们也未必就要局限于鱼身上,只要有人带得有足够灵石,一样可以作为目标。” 单凭这一点,陈淮生就知道苟一苇是个合格的老手,这思路想法比自己这种外行要广阔得多。 “如果在东河鱼市下手,相当于是打击了月庐宗的财源,这里每年给月庐宗上缴的交易金可不少。”苟一苇继续道:“另外像天云宗、花溪剑宗、太华道这些大赵宗门也都经常去东河鱼市采购。” “你既然这么说,那东河鱼市的防御恐怕就不简单了。”陈淮生摩挲着下颌,“你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才对,说吧。” *** 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八节 静水深流沸腾起 对于月庐宗来说这个鱼市如此重要,不但要收取交易金,还是联络大赵修真界的一条重要纽带,由此可见其重要性,在防御上自然就不会轻忽。 “整个月庐宗五名紫府,除了一名老迈不堪外,有两名紫府常驻在东河港和附近的飞云山,这占到了月庐宗高段战力一半。” 这些情况苟一苇早就摸得无比清楚了。 两个紫府真人,这个挑战就有些大了,陈淮生想搞明白苟一苇是怎么打算的。 “就算是我那位朋友出手,恐怕也只能应付一個吧?除了两位紫府外,鱼市上肯定还有其他修士驻扎,苟师伯,你我可应付不下来。”陈淮生看着对方。 “还有三名筑基,大概是十来名练气修士。”苟一苇点点头,“其中一名驻扎飞云山的紫府,这两年一直断断续续在闭关,意图突破,这是一个契机,至于筑基,除了一名筑基八重,另外两名都是筑基初段,你我应付得过来,我们也不是要和对方打消耗战,讲求速战速决,鱼市范围广大,那些炼气层级的修士未必都反应过来,这一战就结束了。” 陈淮生明白了,基本上还是演戏汉州道院那一战的模式,准备充分,然后突袭,抢完就跑。 但情况还是略有不同,汉州道院的灵石是摆在那里任你抢,无外乎就是防御严密一些,但鱼市呢? 鱼市的交易都是各自为政,商家和渔户以及外来客商都是自行商谈交易,没有一个定数,而月庐宗只是提供安全保护,类似于洞府鬼市的格局。 这固然带来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必硬撼月庐宗的坐守武力,只要你瞄的准打的快,甚至可以避开对方最强武力,抢完就溜,紫府真人也未必赶得上,但也带来一个问题,你抢的这笔交易划算吗? 如果抢一笔三五万灵石的生意,只能说差强人意,甚至都不划算,还不如抢沣河堡丹金矿。 可鱼市上这种单笔交易几万灵石的也不多吧? 若是一两万灵石交易以下的,就更没有意义了。 而且大笔交易的话,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多半是与如天云宗这些大宗门或者什么知名散修异修一类的,人家的武力只怕也不弱。 月庐宗那边肯定也会重视,说不定那位紫府就在一旁镇守,也会有相当风险。 “苟师伯,抢鱼市,首先就得要消息灵通,得找准目标,一击必杀,倏尔远遁,您有内线消息?” 陈淮生对苟一苇还是信得过的,汉州道院的合作确立了二人相互信任的基础,如果没有苟一苇的精准情报,谁会想着去动紫金派的矿场? 这一笔让陈淮生足足吃够了五年,太划算了,当然也得承认那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再想要去做一笔,绝无可能了。 吃了亏的紫金派也是吸取教训,汉州道院现在都是一个紫府凝魂高境的真人坐守了,而且还是正当壮年的真人,武力水准甚至比灵境水准更高。 苟一苇微微点头,“没点儿准备,谁敢去冒这种险?前年你来和我一说,我也就在琢磨了,物色了不少,慢慢一个个剔除,才选出了这么两个合适的,然后也花了不少心思来打探消息,差不离了,单就这些消息,我花了都不下三千灵石。” 甭管这家伙有没有夸张的成分,但陈淮生也得认这个,自己没有那么广泛的情报网,这是人家几十年人脉积攒起来的,值这个价。 陈淮生不多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管对方通过什么方式获得的情报消息,只要管用就行。 至于说风险,如果能拉上碧蛟元君助阵出战,再大的风险都不存在,当然这里边得投其所好,还得要实话实说。 陈淮生是打算长期要狐假虎威的,在自己为达至紫府层级之前,这一位的威风和实力他都是要牢牢靠住的。 想到碧蛟元君,陈淮生又怀念起熊壮来了,五年之期已到,但自己却失约了,是该抓紧时间去一趟汴梁城了。 虽说上元已过,但陈淮生感觉熊壮此时应该还在汴梁城逗留,开宝寺约定之处恐怕熊壮时不时还会去看一看,自己应该遇得上。 也不知道熊壮这几年里情况究竟如何,也许还在苦苦徘徊挣扎,也许一跃而过,已然成为异修中的翘楚。 ******* 两道人影缓缓降落在千仞山最突起的悬崖上,遥望着东南方向一片苍翠。 “真没想到重华派这帮人竟然还真的在卧龙岭站住了脚,不是说这块土地不太吉利么?洞玄宗留下来的晦气谁都冲不走,怎么就没见厄运落到他们头上?” 高大一些的修士满脸的不解,“我还是专门调查过的,这两三百年间一共有三个宗门在这里立足,少则两三年,多则二十年,几乎都出了事情,灰飞烟灭,但给我的感觉好像重华派却打破了这个禁忌,虽然他们也才在这里立足五年,但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气势,却给人已经没有人能阻挡他们的感觉。” 矮一些的修士满脸如同刀刻一般的皱纹,但一双小眼睛却是精光湛然,个子虽小,但是带来的气势比高大身材的男人更有压迫感。 “十七,重华派不是咱们河北这边那些自发生长起来的小宗门,他们来自大赵,本身也有千年历史了,而且这十年来重华派崛起很快,我都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被另外一家宗门给撵出大赵,这太不可思议了,也不知道那白石门有多么强大。” 矮个子嘴角微吊,颧骨微耸,法令纹很深,显得有些刻薄森冷。 “十哥,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能再重华派继续膨胀下去了,滏阳道都成了他们一家独大,而且手还在往翟谷道和卫怀道伸,幽州这边迟早也会被他们渗透,原来和我们说好的条件,也开始阳奉阴违,这是一个大祸患,天鹤宗、月庐宗那帮蠢人难道看不到这一点么?这些外来户是要鹊巢鸠占,而且还胃口越来越大了。” 高大身材的男子目光中已经有了几分憎恶和愤怒。 “十七,月庐宗不是没有动作过,但他们怕引火烧身,还有人趁火打劫,现在的重华派可不是前两年的重华派了,五个紫府,月庐宗和天鹤宗都要掂量掂量了。”轻轻吁了一口气,矮个子目光越发阴森,“原本以为他们在大赵济郡那边有了落足点,会把重心转移过去,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卧龙岭这边却越发弄得声势逼人了,是该让他们明白河北和大赵的不一样了。” “十哥,真要动手?”真正事到临头,开始骂骂咧咧一直态度激烈的高大男子反而又有些胆怯了,“本来今年兽潮的规模就在日渐增大,若是真的把那些妖物引出来,会不会到处乱窜,万一控制不住,……” 矮个子冷冷地扫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堂弟,“控制不住才好,就是要控制不住!他们不是觉得卧龙岭都成了任取任予的洞天福地么,不是觉得我们河北人都是傻瓜,这么好一处宝山福地都没有人过问?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河北妖物的风采,或许他们就该明白树大招风的后果。” “十哥,我就是担心这要妖兽未必完全能控制住,万一引过来的路线上就乱了,……”高大男子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无所谓,走西线,真要出了事儿,也还有天鹤宗和月庐宗来挡着。”矮个子阴冷一笑,“我还担心咱们这力度不够呢。” 高大男子只能闭嘴,心里却在嘀咕,还不够,真的要被解禁释放出来,谁知道那里边会有那些妖物跑出来。 但他也知道现在也没的选择,重华派势力膨胀太快了,幽州那边都有些躁动了,若是幽州道种都把重华派当成了第一选择对象,那幽州这些宗门世家怎么生存下去? ***** 陈淮生终究还是在赵嗣天那里等到了商九龄他们归来的消息。 无论怎么,他都得感谢赵嗣天,如果没有赵嗣天牵线搭桥,宓家的《紫阳内炼要术》落不到自己手上,错过这样一个看似偶然的机会,也许会延误自己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一定。 有时候就是这么遇缘,偶然的随口提及一句,就能少走许多弯路,节约许多时间。 在外人眼里手上,这《紫阳内炼要术》也许就是一册有些冷门的经诀,甚至屁用没有,但落到陈淮生手上却成了改变修行路径轨迹的法门钥匙。 听得陈淮生的介绍,赵嗣天羡慕得简直眼睛发红,自己也不过就是随口一提,帮忙牵了一个线,谁曾想竟然就有如此效用,两年破三重,这他么如此逆天之事,其他人怕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发生在陈淮生身上了。 原本自己在筑基时就已经慢了一步了,现在自己连筑基二重还在苦苦寻路,人家就已经筑基四重了,这上哪里说理去? **** 第一更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第六十九节 雕眄青云睡眼开 看着陈淮生,赵嗣天也是叹息不止,“淮生,我都在好奇了宓家的内炼要术要真有这么厉害,那宓家怎么没出几个像你这样的妖孽角色?你别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来安慰我吧?” “我有必要撒这个谎么?”陈淮生笑着宽解:“我看得出来你晋阶筑基二重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要赶上来并不难,我等你。” “你等我?”被陈淮生的话给气笑了,赵嗣天恨不能给对方一下子,“你怎么等我,在紫府境等我?” 陈淮生也被赵嗣天的话给逗乐了,“那可有得等,要不我还是在筑基高段等你?” 赵嗣天咬牙切齿,“淮生,平时都没觉得你如此可恶,怎么现在一下子我觉得伱你这么面目可憎了呢?” 任无尘把茶泡好端了上来,陈淮生上下打量,点点头:“无尘进境很快啊,都炼气三重了?” 任无尘腼腆地笑了笑,“陈师叔,姐姐的进境也很快,也炼气三重了,弟子在这里替姐姐谢谢陈师叔的垂爱了。” 对于这个弟子赵嗣天是很满意的,入门五年,炼气三重,而且看着样子炼气四重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 这份资质在整個宗门里绝对是排得上号的,也幸亏是他自己下手得早,否则绝对轮不到他。 当然,任无尘的姐姐任无垢资质也不差,但在赵嗣天看来还是不及任无尘更有前途,不过陈淮生的白鹿道院资材丰富,这才能让任无垢的进境赶上任无尘,这让赵嗣天也是艳羡不已。 “无垢,以后见着陈师叔嘴巴甜一点,没准儿陈师叔一高兴就能赏你一筒赤鲫血,你可就大赚特赚了。” 赤鲫血的事儿在宗门里广为流传,也引来无数人眼红不已。 大家都不清楚陈淮生的赤鲫血是从哪里来的,但哪怕是一筒,对于一些炼气低段的弟子,其服用效果几乎就是立竿见影的。 赵嗣天就知道任无垢应该是得了一些赤鲫血服用的,否则这两年绝对早就被其弟甩开了,但现在居然和其弟并驾齐驱。 赵嗣天自然不会去问陈淮生的赤鲫血从何而来,除非陈淮生自己主动提及,这些问题都是忌讳。 不过陈淮生来找赵嗣天也是有些意图的。 赵嗣天原来的条件不差,但是这是原来,也就是说在他原来炼气层级的时候,他还算过得滋润。 随着收徒,又独立自建道院洞府之后,手头就一下子紧了起来,尤其是筑基之后,各种开支更大,要管理经营好一个道院洞府,每年花销相当大。 “嗣天兄,何必盯着小弟呢,你也可以多考虑为无尘补益一下嘛,小弟府上人不少,你可只有无尘一个弟子。”陈淮生似笑非笑:“舍不得?嗣天兄可不是吝啬之人啊。” 赵嗣天瞪了陈淮生一眼,“我可没法和你比,谁不知道你身家丰厚,出手阔绰?我穷苦人家一个,日常都得要过苦日子,哪里来什么灵材替无尘补益?” “嗣天兄难道就守着宗门这点儿月例过活?”陈淮生顺口问道:“就没有考虑过找些门道?” 赵嗣天笑了起来,“怎么,有什么好生意要照顾愚兄不成?或者淮生你打算去白塔下院?” 连赵嗣天都能想到白塔下院,足见这个位置有多么引人注意,陈淮生摇摇头:“白塔下院可轮不到我这种新手,嗣天兄,若是外边儿有合适的路子,你可愿一道……?” 赵嗣天盯着陈淮生,缓缓点头:“能让淮生你出手的,肯定令人心动,愚兄自然愿意跟附骥尾,……” “好,只要嗣天兄愿意就好。”陈淮生不深说,这等事情要等到一切敲定之后才能透露,现在不过是先行征求意见,只要对方有此意愿就行。 赵嗣天也懂规矩,而且他也能感觉得出来,既然陈淮生如此神秘,肯定就不是寻常的狩猎了,多半是不能见光的。 他不是什么有什么道德洁癖的,而且他也相信陈淮生的判断。 在赵嗣天这里得了准信,陈淮生来此的目的达到,接下来也就是闲聊当下宗门里的局面。 筑基数量的暴增的确让宗门在底气上也足了许多,所以彻底放开了筑基以上修士在卧龙岭山中开洞见府的规矩。 所以短短两年里,几十座洞府道院都在山中建立起来,便是相对较为偏远的苍龙背也有不少,龙首峰那边现在也有人在踩探,但暂时还没有人往那边去。 也幸亏陈淮生下手得早,划出了云中山这一片,否则现在要想占到这么大一片灵山宝地,就没那么容易了。 相比之下赵嗣天已经算是很低调的了,就在龙鳞塬附近选了一处山谷,建了一座道院,连洞府都没有要,周边也有几处灵地,种了一些灵植,相较于陈淮生的白鹿洞府和道院,不可同日而语。 被商九龄招到太清殿后,陈淮生一直在太清殿呆到了天黑。 不仅仅是商九龄,朱凤璧和李煜也都在。 连破三重天的这种事情对整个宗门高层的震动都是巨大的,甚至超出了陈淮生自己的估测,给出的奖励也是史无前例的, 他没想到商九龄他们这么看重这一点。 事后还是李煜单独和他谈话时,才意识到这一点。 老重华派的筑基数量太少了,而且大多都是停留在筑基初段上,如吴天恩、王垚、苟一苇、徐天峰、赵嗣天,马道春也才筑基四重,只有一个尤少游实力强一些,筑基七重。 这种情形让老重华派这边比较尴尬,相当于在紫府与筑基初段之间出现了一个大的空档断层,连丁家的李明昊和丁元高,一个筑基九重,一个筑基五重,如凌云宗以及九莲宗支中筑基中高段就更多了。 尤少游和马道春的年龄都不小了,在修行进境上都徘徊不前,吴天恩、苟一苇都是如此,王垚、徐天峰以及陈淮生和赵嗣天都层级太低,这让商九龄等人都感觉到后继无人,忧心不已。 谁曾想陈淮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飞跃,这太让老重华派提气长脸了。 *** 继续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第七十节 细嗅蔷薇(第一更求票!) “掌门师兄是认真的,并非心血来潮,只要你愿意,白塔下院就交给你了。” 李煜悠闲地坐在椅中,云淡风轻地端起茶杯,拈着杯盖抹了抹,细细地啜了一口,优哉游哉。 “你无须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的战斗力其实比你的灵境实力要高出不少,即便对上筑基六重,你也未必就不如对方。” “师叔过誉了,只是白塔下院为什么不交给马师叔?”陈淮生沉吟着道:“不是弟子不愿意为宗门效力,而是弟子也有难处。” “道春性格不合适,他去也许要把事情搞砸。你有什么难处,说来听听。” 李煜很欣赏眼前这个自己代师兄招的亲传弟子,一心想要培养他。 修行天赋不必说,无人能及,更为难得的是思路宽广,眼界极高,对于庶务处理的见解更是远超他所见到的同龄人。 可以说现在宗门里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哪怕是那些比年龄大几倍的。 这样的人才太难得了,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比起那种纯粹的修行天才又要稀罕得多。 “尤师叔威望甚高,在白塔城才能压得住场面,那里本是丁家的老巢,加之孙家又是丁家的姻亲,无论是谁去,都要考虑这个因素。”陈淮生一边思考一边道:“弟子太年轻,资历太浅,宗门里人脉也还远远不足,或许弟子的灵境层级和战斗实力够得上了,但去白塔城要把下院经营好靠这個可远远不够,如果师叔真的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不妨让吴师伯去。” “天恩灵境实力不够。”李煜摇头,“没有筑基中段的实力,白塔下院主事的位置坐不稳。” “那就让李明昊回去暂代。”陈淮生想了想才道。 “那如何能行?”李煜略感吃惊,“丁家人不能再回去了,否则我们何须让丁家入我们重华?这也是当初我们和丁家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也明白。” “师叔,不要小看丁家人的眼界。”陈淮生笑了笑,“另外李明昊虽然是丁师伯的弟子,但是他不是丁家人,再说了,师尊连丁熹蓁都收为弟子了,再让李明昊回去,这份姿态,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咱们对丁家的信任?” 李煜大为意动,迟疑了一下,“李明昊灵境实力没有问题,但是他的性格处理下院之事恐怕力有未逮,弄不好还要和孙家那边起龃龉,……” 很显然李煜也是对丁家这边的人有相当了解的,这个看法也符合陈淮生对李明昊的判断,李明昊对庶务处理并不擅长。 “这不正好?呆上一两年,也显现出不合适,正好可以调整了。”陈淮生笑了笑。 李煜恍然大悟,笑了起来,有了一两年的沉淀,到时候让陈淮生去白塔下院执掌,就说得过去了。 不过李煜只猜到了一部分。 陈淮生只是把这个考虑当成一条路,一两年后,宗门情况又是如何,现在还不好说。 先得把这两年的妖兽潮扛过去,到那时候若是条件合适,当然可以去,但未必就非要去,也许那时候还有更好的选择了。 从李煜这里陈淮生也能了解得到更多的宗门内部内情。 他也感觉得出来李煜很欣赏自己,一些较为敏感的话题也不避讳自己,甚至直截了当地提出来,征求自己的意见。 像玉菡宗现在的独立性太强,这一百多号弟子在重华派内已经成为仅次于老重华的一个派系。 虽然令狐醉也很小心翼翼地在避免这种局面,但是越是小心维护,就意味着这种局面是客观存在的。 相比之下凌云宗人数也不少,但是派系色彩就没有那么浓。 齐洪奎的姿态显得更开放,大概是早就意识到凌云宗作为一个独立宗门不可能再存在,只有和重华派融合在一起,才是出路。 “师叔,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玉菡宗是相当于一个完整宗支合并过来的,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失,而且还贡献出来了一座重阳山,大概也觉得自己对重华派有巨大攻陷,重华派因为他们才能在大赵境内有一个落足点,……” 陈淮生笑着道:“我估摸着玉菡宗的弟子甚至可能在诸如元荷宗、鬼蓬宗等其他九莲宗支的弟子面前也会显得十分自傲,会觉得他们是沾了玉菡宗的光,才会被重华派接纳,……” “这种心态我觉得倒是好事,只会让这些宗支弟子生出反感,有利于我们重华派进一步吸纳融合这些宗支,至于玉菡宗这些人在派中被孤立,到以后他们要真想出去,就让他们出去,但有一点,重阳山只能是我们重华派的,他们愿意去另寻灵山宝泽开宗立派,我们也不强求,……” 在李煜荣登紫府之后,其实重华派对玉菡宗这一百多号人的需求已经没有那么急迫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两年前的重华派更需要是令狐醉这个紫府真人牌子以及重阳山这个在大赵的根据地,对玉菡宗弟子没那么需求。 毕竟这一百多号弟子本身就是玉菡宗内成长起来的,十分独立,又不像其他九莲宗支弟子那样被打散了失去了主心骨,更愿意依附重华派,这样一支力量存在于重华派内部也是一柄双刃剑。 两年过去了,除开玉菡宗,元荷宗、鬼蓬宗以及其他九莲宗支依附过来的弟子也有一百多人,现在重华派真不缺弟子。 渡果虽然现在恢复期,但是大概率是能恢复到紫府境的,少一个令狐醉,重华派的实力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了。 把这个问题剖析清楚,也有助于重华派内部厘清对玉菡宗这一支弟子的态度,无须太过纵容,更有利于日后规范,也能给其他宗支弟子树立一个好的典型。 要留就留,不留请便,谁也不是离不开谁,但重阳山是重华派的。 李煜微微点头,“你倒是看得明白。” “师叔,我相信令狐醉也看得明白,他们真的要离开重华派,能往何处去?谁愿意接纳他们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群体?要不到一年就得要分崩离析,烟消云散,可能他们内部有些不清醒的人看不穿,但令狐醉不会。” 和陈淮生谈话是令人愉快的,李煜感受尤深。 庶务这方面的问题,落到他嘴里,总能抽丝剥茧地分析得清晰透彻,一言一句都能直击关键要害,有时候甚至比自己看得更深刻。 李煜都在想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就是那种生而知之之辈。 才三十岁不到,修行超群也就罢了,怎么对世事人情了解如此细致入微而又深刻透彻,对人心揣摩更是入木三分,这简直就是天生的掌门人选啊。 给他一二十年成长,等到他入登紫府,估计掌门师兄都会主动把掌门之位交到他手上吧? 陈淮生没那么多心理感受,但他也能知道李煜对自己极为满意,态度甚至比商九龄这个正牌师尊还要亲近,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一门心思要培养自己,这个培养不是指灵境修行上,而是对宗门内部的这些庶务事宜上都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宗门酝酿着改革,要成立长老堂,算是整个宗门的核心决策机构。 五名紫府自然是长老堂的天然成员,渡果如果恢复紫府,也会进入,现在养伤期算是候补。 除了长老堂,四大院的执事、知事(知院)都会全数调整,加上重阳下院、白塔下院两个下院主事人选,这些人事安排都要在近期一并解决。 膨胀到八百多人的重华派以非往日了,传功院、内务院、知客院、执法院,每一院都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和资源,执掌的执事、知事都会手握重权,也会成为宗门内部这些派系争夺的焦点。 李煜也询问了陈淮生对这些人选的看法,陈淮生以自己刚出关,对这两年宗门内部情况不熟悉推托了。 当然,对吴天恩他还是力荐的,其他人,诸如王垚、徐天峰和赵嗣天这些,灵境层级太低,想也知道不可能在这场权力瓜分盛宴中获得机会。 一直到回云中山的路上陈淮生也还在遗憾,如此好一个执掌白塔下院的机会,自己竟然错过了。 明知道自己现在不合适,但他还是有些遗憾。 要知道自己若是执掌白塔下院,那云中山和白鹿道院的花销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除了每月作为筑基中段所得的月例灵石,作为庶务职务的白塔下院主事薪俸,略低于四大院执事,高于四大院的知事,每月六千灵石起。 这都在其次,关键是在白塔下院这个位置上,自己也可以做许多经营上的事情,那收益更加可观。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手中的力量太弱了一些,除了宝旒和尺媚两人勉强入眼,可她们又是女子,尤其是宝旒都知道是自己道侣,所以还得要加强手中自己能用的力量才行。 不知不觉陈淮生已经再开始为自己下一步要执掌一方做打算了。 ***** 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第七十一节 落日故人情(第二更求票!) 实力永远是第一位的,庶务也一样要服务于自身修行,这一点陈淮生还是相当明白的。 吴天恩资历如此之深,却因为灵境实力不足,而无法去白塔下院,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证。 但如果在庶务上获得更大权力,却能让自己在修行资源上大获补益,让修行之路变得更加容易顺畅,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可惜现在自己手里实力太差,胡德禄、桑德龄和赵良奎三人都还在炼气中段苦苦挣扎,距离晋阶炼气高段还差得远。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個桩,自己明明有机会去白塔下院了,可身边竟然没有能拿得出手之人,这让陈淮生也徒呼奈何。 当然,即便是自己身边有人,现在也还不是最佳时机,自己的资历人脉仍然是不可弥补的短板。 可自己婉拒了去白塔下院的好差事,师尊和师叔居然就没有说从其他方面给自己一些补偿,陈淮生还是有些悻悻。 难道二位就看不出自己现在很拮据么? 白塔下院主事一月就能六千灵石薪俸,自己为他们让出了这个位置,给自己一两万灵石做奖励不行么? 这些也只能想想而已,陈淮生御风回云中山,落到云中山白鹿洞府门前时,才感觉到似乎有客人到了,而且不少。 略感诧异,难道是自己连破三重的事情在宗门里传得都知道了? 这事儿也瞒不了,掌门和师叔们都知道了,很快就会传开,陈淮生也不在意,只是这么快就有人登门,让他有点儿意外罢了。 但踏进道院,看到映出来的云蕾,一询问,才知道并非如此,而是尺媚的朋友应约来访,是自己尚未出关时就约好的。 当初宣尺媚等人从大騩山离开,元荷宗弟子大概有三四十人相随,但是后续两年间,又陆陆续续有十来人从天云宗那边离开,加入了重华派。 这些人也都是当初依附了天云宗,但是后来感觉天云宗对他们的歧视,这才鼓起勇气离开,有些人变成了散修,还有一些则主动来了河北。 宣尺媚虽然灵境层级还不高,但是当初顶着天才的名号,还是颇有影响力的,现在进了重华派,和她年龄相若的人都主动向她靠近,更加抱团。 不过宣尺媚选择了移居云中山白鹿道院,还是让很多人感到意外。 虽说陈淮生同样顶着天才的头衔,而且表现也的确当得起,最年轻的筑基身份没人能无视,可陈淮生是老重华弟子,宣尺媚却是原来元荷宗数一数二的天才,主动依附还是让很多人不太舒服。 只有像虞弦纤、魏武阳、许悲怀、凌凡、章芷若这些有过当日小庙一夜经历的人才知道二人之间的渊源。 虞弦纤看到陈淮生面带微笑进来的时候,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们几人是应宣尺媚的邀约而来的。 宣尺媚定居在白鹿道院,这个动作让很多元荷宗出来的弟子都对她有了一些看法。 渡果师伯伤势还在休养中,无法出面来聚拢原来元荷宗弟子,当然明面上,渡果师伯也不会那么做,但是总算是有了一个主心骨。 重华派现在的阵势,就是你不想“拉帮结派”,人家也会下意识地用这种眼光来看待。 像玉菡宗,像凌云宗,你出身哪里,只要一报名字,人家心中就会给你打上标记。 渡果师伯无法出面,而虽然元荷宗弟子中还有两三个筑基,但是他们一来年龄也都不小,二来影响力都远不及二十不到的宣尺媚,所以大家其实都有点儿希望宣尺媚能在渡果师伯伤势痊愈之前撑起这面旗帜的,可宣尺媚却让他们失望了。 现在的元荷宗弟子们情况很不好。 因为渡果师伯的受伤闭关休养,宗门里几乎没有人能为他们说话,大部分弟子就这样给搁在传功院里,过着那种拮据的日子,稀少的月例,又没有其他门道,很多人都不甘于这种日子,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离开重华派又能如何?去当散修?像他们这类练气层面的弟子是最尴尬的,出去之后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恐怕更难熬。 虞弦纤现在就处于炼气五重这种不上不下的阶段,正是需要大量资源来扶持加快提升晋阶的时候,可现在宗门里人才济济,你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就得要有门道。 按照现在宗门的规定,筑基即可在山中开洞立府,只要你自己承担得起。 同样开洞立府即可在传功院报备,愿意跟随你的弟子,便可在你道院洞府修行。 同时也可以向内务院报备,招募山外道种和凡人,在划归你的地盘上开垦灵地,种植灵植养殖妖兽。 开洞立府听起来很风光,但是涉及到的花销却是绕不过的坎儿。 伱无论是招收弟子,还是人家愿意跟附你,都涉及到你就得管人家的修行需求,灵食灵材,修行所需资材,都必不可少。 你若是缩手缩脚,吝啬抠门,时间一场就原形毕露,人家自然也就能弃你而去。 陈淮生的白鹿洞府和道院规模已经不小了,招收了好几十名道种和凡人,同时他虽然还没有收徒,但跟随他的人却不少了。 尤其是像他这种才三十岁不到的筑基,就有六七人跟从,也算是相当罕见了。 宣尺媚的加入,更增添了陈淮生和白鹿道院的名气,乃至于先前对宣尺媚很不理解甚至有些不满的元荷宗弟子和伙伴们在宣尺媚迅速晋阶炼气八重之后态度也都有了一些改变。 晋阶炼气高段之后,要再往上难度就不一般了,对各种灵材需求消耗都会更大,宣尺媚加入白鹿道院不到半年就进阶炼气八重,还是给元荷宗不少弟子极大触动。 元荷宗原来过来的弟子中也有三名筑基,但是只有一名筑基去开洞立府了,也吸引了一些弟子跟随。 不过现在看起来那一位筑基的情况并不好,跟随他的弟子不少,但是反馈回来的消息也都不尽人意。 反倒是宣尺媚这个众人心目中的佼佼者却还在一路直上。 陈淮生看到虞弦纤时也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虞弦纤也来了。 一晃几年未见,虞弦纤容貌却几乎未变,只是略微多了几分优雅淡然,还有些许忧郁。 从七年前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她是炼气三重吧,七年晋阶两重到炼气五重,不算慢,但也绝对不算快。 但和宣尺媚相比,那就真的是太慢了。 “虞师姐。” 陈淮生只是一愣就含笑招呼,“难得来我白鹿道院一趟,我却没有在道院,失礼了。” 陈淮生的一句“虞师姐”让虞弦纤心中一热。 还是那种不卑不亢温和有度的姿态,明澈的目光和俊朗的面容,但是比起上一次见面又多了几分坚毅和从容。 尺媚是真的要当他的道侣?听说他已经有了一个比他大不小的道侣了,娥皇女英共事一夫? 不过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虞弦纤没来由的心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如此俊逸人才,才二十七就筑基中段,或许到紫府要不到四十岁? “陈师兄您太客气了,方才才听到尺媚师妹说您晋阶筑基四重了,我们都还有些不敢置信,现在看到您,才发现这个世界还真的有奇迹神话啊。” 虞弦纤脸一热之后,迅即恢复了明朗爽利的笑容。 虞弦纤的笑容让陈淮生目眩神迷。 淡紫色的褙子外罩一件鹅黄色的帔子,乌黑的发髻坠在脑后,婀娜娉婷,一双巧手交叠在一起,盈盈一拱手,让人心旷神怡。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失神,立即恢复清明,但陈淮生还是知道自己很吃虞弦纤的容貌和笑容,就是符合自己的审美观。 比自己要大四五岁,但却喊自己师兄,可陈淮生却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宗门里边的称呼本身就有些混乱,既有按年龄称呼的,亦有按师徒辈分喊的,也有按照修为高低称呼的,不一而终。 “虞师姐太过誉了,侥幸而已。”陈淮生淡然摇头,“虞师姐一个人过来的?” “不是,还有武阳、悲怀和芷若他们几个人一道,我们也刚到,本来说子丹也要来,还没到,所以我出来看一看,没想到您回来了。” 虞弦纤正说间,宣尺媚也听到话语声,出来了,见陈淮生与虞弦纤谈笑风生,也是很高兴。 陈淮生与宣尺媚、虞弦纤一道进屋,才看到了魏武阳、许悲怀和章芷若几人,也是一喜。 不管怎么说,能够见到七年前熟悉的几个人,都是值得高兴的。 起码在两年前这一场变乱中,大家都活了下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魏武阳、章芷若和宣尺媚一样都在元荷宗,而许悲怀在玉菡宗,凌凡则是在妖莲宗,没想到也会来到河北了。 如果加上那个舒子丹,那一夜的人好像就只差一个姚文仲了,这一刻陈淮生的印象似乎变得格外清晰。 ***** 继续求200票! (本章完) 丁卷 第七十二节 梧高凤必至 对于陈淮生的两年闭关连破三重,一干人都是震惊之余又是艳羡无比,他们都很想搞明白陈淮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要知道陈淮生已经有过一次连破二重的经历了。 当初在回雁谷一气呵成,从炼气二重直入炼气四重,让无数人侧目,现在则更进一步,直接从筑基一重连跨三级,直入筑基四重。 包括宣尺媚在内的这些元荷宗弟子都无比好奇,陈淮生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这种跨越式进阶飞升,这太不符合修行常理了,厚积薄发的情况有,但是往往都是在某一层级停滞时间太久,最后突然爆发突破。 可陈淮生这种晋阶从未超过两年的,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什么厚积薄发,入门七年就筑基四重,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天资禀赋过人能解释得过去的了,也不是陈淮生自身修行多么勤奋的原因,而应该是诸多因素凑在了一起,才能让陈淮生有这样几乎神话般的创举。 元荷宗的弟子进入重华派之后最开始还是颇受礼遇的,毕竟九莲宗崩溃了,重华派要摆出礼贤下士热烈欢迎的姿态,也要对玉菡宗和鬼蓬宗这些后来人有一个更好的示范。 但是在玉菡宗和鬼蓬宗的弟子加入后,再加上后来越来越多的其他九莲宗支弟子受到这三宗归附的影响,越来越多地来到河北,数量迅速飙升,这个情况就有所变化了。 哪怕不计入元荷、玉菡和鬼蓬三宗,九莲其他几个宗支的弟子也迅速从最开始的寥寥十余人增长到了几十人,到后来达到一百多人接近两百人,时至今日,仍然还陆陆续续有零散的九莲宗支弟子来卧龙岭投效。 这些零散来投的弟子大多是当了一段时间散修觉得日子不好过,还有一些是在原来被兼并之后留在那些宗门里受到排挤歧视后,听说九莲宗支的弟子在重华派里过得很不错,所以就陆陆续续来投。 在陈淮生闭关最后这半年里,甚至还形成了一个小高潮,一度一個月里就有十来人来投。 可是时过境迁,当原来越多的九莲宗支弟子来投的时候,重华派宗门高层的心思都已经有些变了。 尤其是八百多弟子,已然有了一个大宗门的规模,带来的经济压力也是巨大的。 而且这些弟子不是初期加入,而是后期来投,其忠诚度不言而喻,而其中资质禀赋特别优秀者也并不多了。 从老重华派乃至于原来丁家、凌云宗的角度来看,再大肆收纳这些弟子都不是最佳选择了。 但是早就夸下了这个海口,要改变政策不收,无疑是打重华派自己的脸,同时也会让已经进入重华派内的这些九莲宗支弟子寒心,所以这是不可能做的。 尤其是还有令狐醉和渡果这两个代表着九莲宗支弟子利益的角色存在,哪怕是商九龄、丁宗寿和李煜他们也要顾忌这一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接纳。 当然,大规模宣传那是早就没有了,另外进入宗门后也要作仔细甄别,防止是被其他宗门派进来的卧底。 总而言之,随着重华派宗门内九莲宗支弟子越来越多,宗门内对这些九莲宗支弟子的优待也越来越薄,进而变成一视同仁。 这种反差在最早加入的元荷宗宗弟子们心中感受最深。 而玉菡宗人家好歹还有令狐醉能出头,但却很难在顾及到其他九莲宗支。 渡果在伤势未愈之前一直闭关休养,所以也难以插言,元荷宗以及其他一些宗支的弟子现在内心也还是颇为失落的。 这种心态和情绪也反映在了包括虞弦纤、许悲怀、章芷箬和魏武阳这些弟子身上。 想当年陈淮生是靠宣尺媚和易初阳的面子才能走后门进入重华派,根本没有加入九莲宗的资格,只能退而求其次。 没想到短短七年过去,人家不但已经筑基中段,而且还成为重华派中显赫一时的大人物,独家洞府道院,隐隐有了领袖架势,可自己这一帮人,却还在炼气中段徘徊。 而宗门的月例也让他们感到捉襟见肘,家境好一些的还能过活,家境差一些的就更难以维系了。 但即便是魏武阳和许悲怀这种家境甚好的弟子,一样对陈淮生羡慕得要死,筑基中段啊,与还在炼气中段的他们相差如此之悬殊,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陈淮生的资质禀赋就真的比他们强这么多? 连号称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宣尺媚都被甩下了几个身位,这里边难道就没有其他原因? 重华派这几年里虽然遭遇白石门的欺凌,但是却表现得不屈不挠,哪怕是被流放到河北,但是却依然表现出了蒸蒸日上气吞山河的气势。 之前重华派甚至没有一个紫府真人,但商九龄、朱凤璧乃至李煜在五年内却次第荣登紫府,一下子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地方宗门跃升成为逼近一线大宗门地位的后起之秀了。 五年三紫府! 紫府何其难?! 哪怕是天云宗、太华道这些宗门,也都是一二十年里才能出一个紫府,像他们元荷宗一个甲子里也就出了两个紫府,而且近四十年里竟然没有一个紫府。 眼见得最早的紫府已经耄耋老去,却后继无人,九莲宗几乎都是这种状况,才会出现在道会中排位急速下滑,进而被人家所觊觎最终惨遭分食的结果。 归入重华派图什么?不就是图一个更光明稳定的前景,图一个更有希望的个人前程么? 像魏武阳和许悲怀他们家境都不差,如果回大赵家乡去混个散修也一样能优哉游哉过小富即安的日子,但是这却不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很清楚一旦脱离了宗门,成为散修,大概率就只能在练气层面混日子了,就连筑基都会成为一个奢望。 那种散修一路迭逢奇遇,凭着自己资质禀赋苦修,莫欺少年穷一路逆天修行,最终修炼成为紫府的故事只存在于茶楼酒肆说书人的戏文中,不是没有,而是实在太稀罕了,所以才会在戏文里边被凡夫俗子们津津乐道。 正因为如此,宣尺媚加入了白鹿道院,他们这些与宣尺媚自小就有交情,也比较了解的人,反而没有像其他人那么惊诧和不解,但是他们还是很好奇陈淮生是怎么能够做到这样一种逆天崛起的,而他们又从中可以得到什么。 所以当宣尺媚邀请他们来白鹿道院作客时,他们也都很爽快地应承下来,而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陈淮生已经更加逆天地两年破三重,只以为可能陈淮生会又有突破要晋阶筑基二重了。 即便是那样,在他们看来,一样是逆天之举。 七年时间对一个修行者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寻常一点的,就是练气二重,进境快一点的炼气三重,禀赋更强一些的,修炼刻苦,资源也跟得上的就炼气四重,那也算是相当优秀了,炼气五重,基本上就是在整个一批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了。 七年筑基,至少在他们层面都还没见过。 今天一来,才从宣尺媚口中得知,陈淮生闭关两年,连破三重,已经筑基四重,真正的筑基中段了。 现在整个重华派筑基修士数量听起来也不少,三十七人,但是筑基初段的就占到了二十四人,仅有八人筑基中段,五人筑基高段。 而且这十三名筑基中高段里边,有四人都已经年过一百三四,或者说这四人基本上没有再上进的空间,剩下的九人中,没有一个年龄在九十岁以下,或者说,百岁之下的只有两个,一个玉菡宗的筑基高段,一个凌云宗的筑基中段。 可见要晋入筑基中段的艰难,那都是要靠三五十年的苦修方能达到的,这也是几乎所有包括那些超级宗门在内的宗门世家的基本情况。 那些超级宗门和大门阀中不是没有那种三五十岁就已经晋入筑基中段高段的,但是那种人才寥若晨星,而且基本上都是当做宗门未来核心人物来培养的。 现在大家终于在重华派里也见到了一个,而且还就是自己身边人,还曾经一起有过交道的经历。 他们无法判断未来陈淮生会走到哪一步,但是现在他们都确定加深双方的关系绝对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武阳,悲怀,芷若,欢迎欢迎,你们都来河北一年多了,我却是一直在闭关,没有能见面,今日难得来我蜗居小坐,一定要小酌一番,……” 陈淮生很热情,他也知道现在这群人现在的心思很敏感,如何接触交道也很考较人。 宣尺媚都和他说起过现在元荷宗这几十号人的现状。 渡果伤势一直未愈,这让大家都很着急,但就算是渡果重新恢复到紫府状态,元荷宗弟子们何去何从也不好说。 更别说许悲怀、凌凡并不是元荷宗弟子,他们很难和元荷宗这些人共情,此番他们来,也许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 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第七十三节 霜凛衔芦急 面对着和昔日态度几无变化的陈淮生,凌凡、许悲怀等人都心中感慨唏嘘自然不必提,他们更关心的是筑基四重这一点! 七年修行,五年九莲宗,两年重华派,诸般辗转波折,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修行的艰难和所要遭遇的种种沟坎。 当初加入宗门时的种种豪情壮志,美好憧憬,都被无情的现实所覆盖。 宗门固然溃灭崩散,而他们的修行也一样难尽人意。 当年在山间小庙中的那个群体中,陈淮生不必说,除了宣尺媚之外,其他人似乎都对自己的状况不太满意。 虞弦纤七年进境两重,炼气五重,差强人意,要知道她当初也是在元荷宗里的翘楚人物,虽然无法和宣尺媚比,但在一干同时入门的弟子里也是佼佼者,对于自己的进境,她虽然有些不太满意,但也能接受。 而凌凡和许悲怀二人则一直是心高气傲,当年在小庙里就相互不服,而后凌凡去了妖莲宗,许悲怀去了玉菡宗,双方虽然不属于一个宗支,仍然是隔空较劲儿。 两人现在都是炼气四重,七年从入门到炼气四重,在各自宗支里边也是极为出色之辈了。 让陈淮生颇为感慨的就是关系最密切的魏武阳明显就落伍了,到现在也只是炼气二重。 好在这家伙心态很好,虽然落后许多,但仍然不折不挠地坚持努力,从未气馁过。 章芷若是和宣尺媚、魏武阳同在元荷宗,表现也不错,现在也是炼气三重了。 和宣尺媚比,他们相差甚远,但他们却都知道,宣尺媚晋阶炼气七重就应该是和陈淮生有很大关系。 他们中不少人都知道那一回宣尺媚是与陈淮生单独出门参加了一场拍卖而发生了不少事情后,回来不久便晋阶炼气七重,当时就引来很多人的关注。 这一次晋阶炼气八重,也是在主动加入白鹿道院之后不到半年时间就晋阶了,这种变化很难说没有陈淮生的因素在里边。 陈淮生的热情和坦率让众人心中也放下了一块石头,一时间大家都轻松了许多。 这种微妙的气氛是最难把握的,稍不注意,或者说哪一位敏感一些,就容易弄得场面尴尬,最终不欢而散。 但陈淮生已经有了一些这方面的经验,如何与这些以前算是朋友现在正在调适着心态来伙伴相处,之前有胡德禄他们就磨合过。 只要端正态度,既不要忸忸怩怩藏藏掖掖,刻意回避,更不必盛气凌人,另外还有一个宣尺媚在里边圆转,所以就要好办得多。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怎么就能修行进境这么快感到好奇,觉得很玄奥,其实没那么复杂,既不是我的资质禀赋就比诸位高几倍了,也不是我的修行比大家勤奋许多,或许就是诸多因素综合起来,另外也的确有些一些机缘在里边,……” 这个问题始终在众人心中萦绕不去,陈淮生也很清楚,不仅仅是这些人,甚至包括凌云宗和九莲宗的其他宗支弟子,自己连破三重的消息都会传遍,再加上自己入门也才七年就筑基四重的经历,怎么来给出一個圆满的解释,也是破费思量。 现在就着这样一个机会通过他们把话带出去,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陈淮生先是很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在入门之前的种种经历,让一干人都明白了虽然自己一直未入门,但是之前的六年游历,也为自己日后的修行提升打下了一些不一样的基础,并非说二十岁之前的六年自己是荒废无用的。 最重要的是陈淮生介绍了自己所经历的几场生死恶战给自己带来的变化。 入门后在元宝寨独斗诡狼一战,紧接着又在山道上与诡狼山狈的一场恶战,洞府鬼市一战,欧家寨与妖尸一战,硖石湾与白石门一战,东海桃花岛兽潮一战,与宣尺媚一道在繁台拍卖之后与劫道者的一战,大槐山与月庐宗筑基的跨阶一战,几乎每一场战事都是生死须臾,稍有不慎便没有了陈淮生这个人了。 特别是讲到洞府鬼市一战于凤谦的临战悟道,硖石湾一战自己险些毙命,讲到繁台一战自己昏迷被宣尺媚所救,在大槐山与月庐宗那名筑基的搏命之战也是人事不省,每一个故事都是惊心动魄,就连宣尺媚也从未听说过陈淮生经历如此多的险恶,一时间在一旁都呆了,更别说其他众人了。 短短七年间,陈淮生所经历的场场恶战几乎都是亡命之战,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游历历练了,是实打实的熬炼! 如果说每一场历练都是用性命来作赌注,那对于修士们来说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 “硖石湾这一战大概是我当时所经历的最惨烈的一战,嗣天一只手被彻底粉碎,他现在的胳膊是用青云玉藕续接重生的,后来又花了一年才炼化融合的,我当时经脉尽断,如果不是正巧那硖石湾本来就是白石门灵鱼饲养所在,有山阴王鲤和火麟玄元精鳝被捕捉到,我那位朋友也给了不少帮助,估摸着我也就废了,……” “……,而后在繁台那一战,我昏迷了三日才醒,……” “……,和月庐宗林见清一战,如果不是我备有龙皮法衣和傀儡纸甲士,也早就当场毙命了,如果我没有提前修习《灵宝明黄经》中的疏引导气之术,一样可能经脉根骨俱损,成为废人了,……” 陈淮生把每一战敌人的凶狠奸狡,自己的临敌表现都讲得很生动,也包括当时自己应敌时用了何种功法与法器,对敌时的考量,都毫无保留地一一道来。 不谈其他,单单是这份临战应敌的经验,对众人来说都堪称宝贵。 尤其是当时的陈淮生也是从练气初段、炼气中段、炼气高段这么一战一战的打过来的,自己几人以后在历练中一样可能面临这种场面。 多一份临敌经验,就多一份生存机会,谁也不能保证宗门前辈就什么时候都能照顾得到,命不好,就可能直接遭遇这种生死之战。 一提到青云玉藕和山阴王鲤已经火麟玄元精鳝时,陈淮生似乎才想起了一些什么来。 硖石湾那一战中自己受创甚深,后来处置那些灵鱼自己却没有参与,大概率应该是分食和出售了一些。 只不过当时面临着宗门灭门之祸,加上又是在白石门地盘上,不能逗留太久,所以匆匆了事。 现在突然回想起来,这硖石湾中有不少上等灵鱼,纵然不能和赤鲫与金须鳌王这些比,但如山阴王鲤和火麟玄元精鳝这类灵鱼还是极具价值的。 若是能弄来一些在云中山下的宝泽里饲养,也能一定程度弥补自己山中兽肉不足的短板。 这一顿酒宴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 有这样一个机会来倾听陈淮生这七年来的种种战斗经历,对于元荷宗一干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无比新鲜且很有价值意义的交流。 既能拉近了和陈淮生的距离,又能实打实地增长了见识,弥补了自己临战经验欠缺的不足,无论是虞弦纤还是许悲怀等人都是觉得这一趟来得值得。 方宝旒一直没露面,所以成了宣尺媚的专场。 一直到把众人送走,宣尺媚才意犹未尽地回来。 “芷若和子丹都想过来。” 陪着陈淮生在洞府大门外的梯级灵田上散步,看着落日余晖将漫天金色铺满整个云中山上,宣尺媚悠悠地来了一句。 “哦?为什么?”陈淮生皱了皱眉。 “能为什么?”宣尺媚妙眸瞪了陈淮生一眼,“你说为什么?还不是想要寻求一个更好的修行环境和提升前景?” “渡果师伯那边伤势不乐观?”陈淮生反问了一句。 宣尺媚他们肯定是和渡果那边有联系的。 虽然渡果闭关不出,但是渡果身边的弟子还有不少,宣尺媚他们是肯定能打听到一些内幕消息的。 瞒不住,也应该不会瞒他们这些元荷宗的弟子。 “嗯,不太好,宗门也给了不少滋补灵宝,但伤势太重了,几乎就是吊着一口气,所以渡果师伯一直没法来河北,都是花了半年时间缓过气来才悄悄过来,听随侍弟子的意思,渡果师伯现在的状态就只有筑基中段的水准,要想修到筑基巅峰,起码还要一到两年时间,能不能破镜重登紫府,都不太好说。” 宣尺媚的话语里也充满了落寞和不甘。 如果渡果不能重登紫府,就算是修行到筑基巅峰,都没有太大意义,筑基巅峰和紫府完全是两个概念,看起来是一线之隔,但这一线,就是天人之别。 元荷宗这些弟子没有紫府真人作后盾,就和鬼蓬宗以及其他九莲宗支弟子无异,与玉菡宗的弟子们相比,就缺了几分底气。 宗门就不会把他们这群人真正打上眼。 哪怕宣尺媚也知道自己进了白鹿道院可能就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路,但是感情犹在,她同样要为这些昔日的师姐师妹师兄师弟们考虑。 **** 求100票! (本章完) 丁卷 第七十四节 秋风走马出重华 陈淮生也没想到渡果的伤势如此之重。 他以为纵然渡果跌落紫府,但也应该就在筑基八九重间,一年半载就该恢复到筑基巅峰状态,现在都应该是在冲击紫府了才对,没想到竟然还只有筑基中段的状态,这就有点儿糟糕了。 渡果一直是元荷宗弟子心中的主心骨。 当主心骨难以支撑起场面时,这种沮丧和颓废的情绪对弟子们是毁灭性的。 连尺媚都是这般,可见虞弦纤和许悲怀他们会是什么状态。 陈淮生觉得这些弟子们的心态也不太好,一味依赖于某人,但转念一想,处于他们的状况下,有这种情绪也很正常。 九莲宗没了,宗支消亡了,新的环境下,而且属于那种被边缘化的状态下,他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弟子看不到前途,该何去何从? 宣尺媚走出了一步,似乎给这些人了一个信号,也让他们在茫然和黑暗中看到了一抹亮光,所以来打探询问,就不奇怪了。 “渡果师伯情况这么糟糕?”陈淮生叹息了一声,渡果年龄不小了,如果伤得如此重,能不能重登紫府真的很难说,“但也未必就要来我白鹿洞府吧?我印象中你们元荷宗也还是有几个筑基的,舒子丹在汐芸宗吧?……” “汐芸宗被大成宗突袭之后,几无反击之力,宗门一百多号弟子烟消云散,易师伯也战亡了,来我们重华派的大概也有二十来人,其他不是被大成宗吞灭,就是沦为散修了,……” 宣尺媚脸上露出一抹恨意,“大成宗尤为可恨,在童翁山周围拦截屠杀汐芸宗弟子,想要有铁血手段来震慑汐芸宗弟子,整个汐芸宗弟子被杀了超过百人,只有二十来人归并入大成宗,其余三四十人逃了出来,……” 陈淮生也没想到大成宗如此心狠手辣,估计应该是大成宗也是新兴崛起的宗门,和诸如天云宗和太华道这些宗门不一样,没那么多精力来消化,干脆痛下杀手,不愿意接受这些弟子。 “这等仇怨终究会有一天我们会报回来的。”陈淮生也知道元荷宗素来和汐芸宗同气连枝,关系不一般,也只能这般安慰了。 “那淮生哥,你对芷箬和子丹想要来白鹿道院是什么意思?”宣尺媚迟疑了一下,“另外我感觉其他几人可能也有这个意思,除了虞师姐,凌凡、许悲怀和武阳他们应该都是如此,只是今日没有明说,……” 陈淮生既有些得意,但也有些头疼。 许悲怀和凌凡都是炼气四重准备冲击炼气五重了,论资质应该比胡德禄他们几人强不少,章芷箬和舒子丹等人资质略逊,大概和胡德禄他们差不多,魏武阳最差。 虞弦纤的资质也不差,陈淮生觉得在元荷宗有些耽误了。 陈淮生现在要考虑的是自己这白鹿道院下一步的打算。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日后若是真的要打算出镇一方,比如白塔下院,肯定身边要有些帮衬之人,但这样大张旗鼓的把原来九莲宗支的人引入,合适么?重华派内部这些人会怎么看? 宣尺媚不一样,大家都知道自己和她是“青梅竹马”,而且宣尺媚也对自己有恩,所以她来白鹿道院没谁说什么,但是如果是凌凡、许悲怀他们就不一样了。 但说实话,他很看好凌凡、许悲怀以及虞弦纤的资质禀赋。 闭关两年,陈淮生觉得自己最大的收益除了连破三重灵境外,鼎炉炼化了虎猿二灵所吞噬的灵力至关重要,同时炼化功效也体现在了自己的太上感应术与神识相结合上,自己无论是内观还是外识都晋入了一個崭新的层面。 今日他便动用感应神识对几人都进行了一个悄然探察。 虽然凌凡、许悲怀以及虞弦纤的资质比不上宣尺媚,但是比闵青郁却毫不逊色,只不过这三人在九莲宗里似乎都有些被耽搁了,陈淮生估计这应该是与这几年里九莲宗因为内讧一定程度陷入混乱有很大关系。 凌凡和许悲怀都刚满二十岁,五年内冲击练气高层并非不可能,若是调教修行的好,三十五岁前后冲击筑基应该是大有可为的。 现在陈淮生需要思考如果自己接受这些人来投,自己能给这些人什么? 自己修行进境如此之快,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之前和他们讲的那些经历只是一方面,自己体内虎猿二灵,鼎炉,乃至于自己在这几年里迭遇各种际遇,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但这些方面自己却不能示之于人。 自己同意这些人加入白鹿道院,但是几年后,他们的进境不尽人意,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婉拒了。 要接纳他们,就得要让他们在未来几年里的提升和成就符合他们的预期,甚至超出他们的预期,只有这样才有意义,也才能把他们牢牢地吸引在自己身畔。 他们的预期有多高,而现在的自己能做到这一点么? 见陈淮生不做声,宣尺媚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为难。 淮生哥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若是能帮人一把,他肯定不会拒绝,但是接纳这些人加入道院会带来后续一系列的问题,也包括这些人的未来会牢牢绑定白鹿道院与淮生哥。 这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反而会毁了双方本来现在还不错的关系。 “尺媚,我愿意帮他们,但我需要考虑我是否有这个能力帮助到他们。”陈淮生沉吟许久,“凌凡和悲怀天资禀赋都不差,我若是接纳他们,就得要对他们负责,就有责任给他们更好的前途,但我现在似乎还没有做好这方面的万全准备。” 宣尺媚心中微动,轻声问道:“淮生哥,你的意思是你内心还是愿意接纳他们,甚至也能帮助他们有更好的前程,只是现在觉得条件尚不成熟,那是哪方面还有欠缺呢?” 陈淮生握着宣尺媚的手,半晌不语,“我现在还没有考虑好,这也涉及到我对今后几年整个宗门乃至大势的变化判断,之前我和宝旒提过一些,但两年过去了,情势还在变化,我需要考虑更周全一些才能做出决断。” “那不知道小妹是否可以帮助淮生哥参详一番呢?”宣尺媚凝神问道。 陈淮生哑然失笑,“当然可以,愚兄对你难道还有什么隐瞒的不成?” 陈淮生便把之前自己对方宝旒所说的,以及结合这两年的情况做了一个分析判断,妖兽潮的汹涌澎湃,宗门现状可能带来的隐患,…… 宣尺媚听得怦然心惊,到最后忍不住问道:“淮生哥,既然如这般所言,那我们岂不是更该来加强白鹿道院的实力,以便应对各种危机风险才对,为何淮生哥却还畏首畏尾呢?” “尺媚,这只是我的一种判断,另外增强实力是需要有足够资源来支撑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凌凡和许悲怀他们加入进来并不能增强白鹿道院多少实力,相反,我们还不得不分出更多的资源和精力来帮助他们,若是我们时间充裕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只怕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啊。” 宣尺媚皱眉,“淮生哥所说的没太多时间,是指妖兽潮,还是宗门内乱的风险?既然淮生哥都看到了这些风险,为何不向宗门长辈们提出来,请他们予以重视?” 陈淮生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告知宗门的长辈们?妖兽潮大家都知道,但是烈度和持续时间,谁能预料?我所说的那些都只是一种可能,两三百年前的事情,既有可能是一种特例现象,你要就此断言就会重演,凭什么?” “至于宗门因为派系存在而出现内乱的可能,这种话能随便说么?真要说出去,齐师伯和令狐师伯就得要和我翻脸,连丁师伯只怕都要对我起嫌隙了,你以为掌门他们心里不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却不能形诸于色,也不能明面上有所针对,只能心里有数暗自应对,还得要顾及其他人的反应,稍有不慎,就会弄巧成拙,反而让这种风险提前爆发,演变成不可收拾的状态,……” 陈淮生悠悠一叹,“这本来就是一种可能,也许宗门局面能这样持续稳住下去,只要没有外来因素的诱发,说不定就能慢慢融和下去,变得可控,最终化为无形,这种情况也一样存在,所以变数太大,谁也不敢去自作聪明轻举妄动,……” 李煜算是做得不错了,但能不能凭借他自己的手段把这些矛盾和风险消弭下去,不太好说。 “淮生哥,我觉得伱还是想太多了。”宣尺媚不以为然地道:“既然你都有这种担心,咱们就别想那么多,按照一个目标干下去,就是充实壮大咱们白鹿道院的实力,才能应对各种危险,凌凡许悲怀他们既然你也看好,那就让他们来,你好好点拨指导他们,终归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 第三更求200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