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锁月》 第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盛夏,烈日高照,蝉鸣绕耳,柔软的青草在炎炎夏日中随风轻摆,附衬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此地的树被伐出一片空草地,空旷的草场中央,只有一棵弯弯曲曲的老树因为不成材而被留了下来。扭曲的树干看起来像个驼背的老人,大有一种别具一格的沧桑美。 树冠上枝叶繁密,密不透风,显得特别有生气。 顺着灰黄的树干往上看去,穿过层峦叠嶂的枝叶,在这棵巨大的树中央,竟有一位少年藏身其中,他倚着粗壮的树枝,闭着双目,双手顺势耷拉而下,嘴边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呓语,如双剑般舒展的双眉也跟着呓语声上下起伏。似乎梦中的他在与人交谈着,情绪略显激动,脸上丰富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看得出,少年睡得正香甜。 不过这个地方,也不失为乘凉休息的好去处,天朗气清,树丛外是火辣辣的大太阳,树丛之中却别有一番清凉,蝉鸣忽远忽近,静心聆听,如一曲安眠,很快就让人进入梦乡。只是这粗壮的枝干垫在身下有些生硬,不过这好像也并未阻碍时雨在上面做个好梦。 少年名叫时雨,名字虽有个雨字,少年行事却像风,如风般野性自由,无拘无束。 这棵老树上他是常客,不知何时起,时雨喜欢趁着午间到这儿来午睡一会儿,可能是因为从小练轻功的缘故吧,时雨喜欢在树上度过自己闲散的时光。 此地地势也是绝佳——一片平坦高地上,草绿花繁,从树上看去,不仅前面古色古香的村子,而且村子前面那郁郁葱葱的稻田也一览无余。 举目四望,四周全是一碧千里的原始森林,村子像一座孤岛,与外面的世界相互隔绝,在村子的边上,一条条蜿蜒的小路从四面八方将村子与树林相连。 前面这座村子就是时雨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时雨家的小楼就在村子最东头,掩映在几棵老树中。 从先辈们最初为了躲避战乱而来此绝境,并在此地安家建村算起,这座村子大概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 六百年!这六百年间,这个村子从几户闲散人家,慢慢扩展到如今上百户人家的饮泉村。 每隔几十年间,都会有人闯进饮泉村,在这里生活习惯后,并未离开,而是选择从此把家扎根于此,过上了隐世而居的生活。 饮泉村地处深山老林中,并不为外人察觉,来到古泉村的人也都并非等闲之辈,至少,没有一身独当一面的武功,或是一场奇绝的际遇,是无法穿过绵延千里的原始森林,到达此地的。 小小的饮泉村,不乏曾经叱咤江湖的武林高手,他们的一生,前半生在江湖中历经腥风血雨,卷入江湖厮杀,后半生,或许是看透人世浮华,于无声中消失在世人的视线里,周游列国,遍访山川大地,寻找一处安宁栖息之地,机缘巧合之下来到饮泉村,又或者,是在某处听到了风声,得知了饮泉村的一二,于是便寻着那点残存的信息,一路寻访,来到村中。 总而言之,各路英雄先后齐聚于此,不为华山论剑,只为享受后半辈子安静闲适的田园生活,这也为平凡的古泉村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也得以在此交汇。 拳法、掌法、腿法、身法……村子中各家的武功大都不同,例如,张家修炼张家拳,李家修炼李家掌,他们修炼的武学,曾经也都有一个气势磅礴的名字,例如掌法,曾经可能叫排云掌、穿云掌的,也有可能叫铁砂掌、混元掌……,各不相同。大都是他们曾经的主人——隐居饮泉村的先代们行走江湖的成名绝技。 不过如今,随着武功主人的归隐,武功的原本的名字也被隐去,渐渐被后世所遗忘,取而代之的是以姓为名。 在村里的人的看来,武功本没有高低之分,只有修炼的程度有高低。 每一门武功都是起源于厮杀争斗,不可避免的带有争强斗狠的色彩,各门各派的武功汇于一处,则大有百家争雄之感,与隐世避争的本愿不符,所以就改以姓取名,这样既有区分,又显和谐。 其实说到底,武功的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更为重要的是武功本身的发展和传承 在江湖武林中,家族是以血缘为纽带,以家庭为单位的较为稳定的社会关系,家族中往往有自己独门向不外传的家传武功,有的家族甚至凭借一门家传武功而令世人忌惮,成为武林中的名门望族。 在武林中,有一个家族显得异常神秘,他们的族人往往一身白衣素面,形若一位文弱书生,但人不可貌相,他们往往将利器藏于暗处,取敌首级于瞬息之间,世人称之为夺命书生。他们的兵器,是藏在在袖中的一支判官夺命笔,既是武器,也是他们家族中独门的用于记录武林密史的工具,这个家族以擅于收集江湖消息,收录江湖内幕而闻名,所录收于一本名叫《武林密传》的书中,并以这本书中的秘密来跟需要的人做买卖,所以这个家族的人又被江湖中人称为江湖百晓生。 幸好,这个家族的人并未踏入过饮泉村,否则,一个个原本消失在江湖中的人又重新出现这里的这个消息传到武林中,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各方势力纷至踏来,搅扰了一村人的清闲。 在饮泉村中,时家是唯一一家修炼轻功的人家,在村子里,随着两户异姓人家的通婚和师徒之间的学习,一个人可能兼济几家武学于一身,不过由于时家来饮泉村的时间并不算长,目前为止,轻功的修炼者唯有时家一家。 时雨是时家轻功在饮泉村的第三代传人,换言之,时家从时雨爷爷那一辈迁居至此,如果列一个搬到饮泉村的时间顺序表的话,时家在表中排倒数第二名。 时雨对村子的历史倒是知之甚少,也不太感兴趣,相比去了解这些,他更喜欢找个地方睡上一个好觉。 此时的时雨正悠闲的在树荫中熟睡,天空中飘过一朵朵洁白的云,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 不过,正在此时,一朵乌云,铺天盖地的从南面卷过来,速度极快,开始只是一个黑点,慢慢的越来越大,逐渐遮住了半边天空,遮住了阳光,乌云所过之地,树林一明一暗的分出两条界限。 风渐渐的大起来,拍打着古泉村的屋宇,插在屋顶或庭子里的旗子剧烈的摇动着身躯,时雨被四周的声音所吵醒,快速的坐起,揉了揉眼睛,看看四周,有些诧异,天色竟然已经这么暗了。 外面呼呼的风声混作一团,时雨这才明白,大雨即将来临,透过枝叶的缝隙往外望去,远处天边黑压压的一片。 “要下大雨了。”时雨轻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随后灵巧的翻下几个枝头。趁着大雨还没到,得赶紧回家了。 拨开树叶包裹着的空间,时雨探头往下看去,离树底尚有两三丈的距离,这个高度对时雨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纵身一跃而下,任狂风在耳旁划过,在空中调整好身姿,眨眼间就已接近地面,眼看即将着地,时雨右腿也趁势探出,脚尖先着地,而后逐渐传导到脚跟,接着本已落地的身躯又弹射而出,如一只突然扇翅起飞的蝴蝶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轻功与其他武功不同,其他武功是完全用来对战的,出于攻防转换的需要,有时往往要做出一些极其难看的动作,而轻功则不同,施展之人身姿逾是优美,速度逾是迅疾,便逾能看出此人的功底。 这招蜻蜓点水本不难学,难的是从那么高的高度上落下后又急速而出,衔接非常完美,就算是一个一般会轻功的大人也难以做到,如今才十五岁时雨却能完美施展出,天赋不可谓不惊人。 迎着狂风而下,低矮的灌木和凸起的岩石都是他的跳板,时雨如同鹰击长空一般,向不远处的村子掠去,时雨家就在村子的最东边,他顺着小路直下就能到了。 风云变幻间,时雨已回到村子,不过时雨还不太想回家,他已找到避雨的地方。 举目望去,在时雨的正前方,有一栋二层阁楼,在二楼的围栏边上,一位中年男子正笔直的站在那里,位置正好侧对着时雨,他双手轻背背后,轻昂起头,表情淡然,目光锐利,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乌云,看到云中那别人看不到的某种东西。 右脸颊上一条狭长的刀疤划下,使本来英俊严肃的面容现在看起来颇感沧桑。风带起他灰色的衣襟,鬓角两条长发在狂风的作用下在身后上下飘动,不过对于这些他却毫无反应,像一樽塑像般立在那里。 “哼哼”,时雨得意洋洋的轻笑道,有些自鸣得意的盘算着什么。 随后轻快的移动到屋子侧边,脚尖轻点,三步跃上房顶,轻手轻脚的靠近,准备从后面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意外惊喜,顺便也偷袭一番,虽然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偷袭成功,但这样的机会,他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第二章 路过的雨(一) 时雨正在楼上轻步挪动着,避免发出任何声音,楼下却传来了他熟悉的那个声音:“壮观呐,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小雨,快下来吧,别把我家瓦片踩坏喽。” 时雨抿抿嘴,有些气馁,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一屁股坐在楼顶,不过却未坐碎一块瓦片,一阵狂风从楼顶吹过,令人倍加清醒,又有几分舒爽,他突然不想下楼了。 “辰叔,你就不能让我过把瘾吗?”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你快下来吧,要打雷了,你看这天黑成这样,再不下来大雨淋到小雨头上了。” 时雨看看天上厚厚的雷云,和远处一道划破天际的白光,生怕那雷朝自己劈过来,一个翻身下了楼,有些抱怨道:“唉,每次偷袭都被发现,没意思没意思,真没意思哟。” “你这臭小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才教了你几年你就想就想超越为了,那我这几十年的武功岂不是白练了。” 被时雨唤作辰叔的中年大叔,原是时雨的师傅,本名陈辰。 时雨伸伸懒腰,有些慵懒的说道:“所以我才选择偷袭呀,试试我跟辰叔的差距,没想到还没动手呢就被发现了。” 陈辰见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笑了笑,安慰他道:“早在你从后山归来之时,我就已经看到你了,以我对你的了解,心想,小雨这孩子一会儿不会从后面冒出来偷袭我吧,没想到你这傻小子还真就来了,哈哈。” “辰叔这样讲我就很开心了,证明我的轻功也没白练啊,下次我就小心点了,不会让你看到”时雨的脸色瞬间阴转晴,有些小得意。 “那我找雪妍去了,辰叔。” “这么快就走了吗?不陪辰叔看看雨吗?” “”唔……还是不打扰你了,雨下就下吧,我也观赏不来,辰叔你也早点下来吧,这儿风大得很哩。” “雪妍在练剑阁呢,你先去吧,我一会儿下来。” “好。” 时雨朝楼下走去。轰隆隆,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周围,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大雨真正是来了。 时雨到了一楼,朝练剑阁走去。 练剑阁不设门,入口处倒也宽敞明亮,时雨一眼就看到正在舞剑的雪妍。他静静走进去,在一旁坐了下来,静静看着。 看雪妍舞剑就是一种享受,雪妍比时雨小一岁,身形纤细修长,身材玲珑有致,气质若兰,身着较为为宽松,一席长发很听话的垂落在肩头。随着雪妍的身体旋转、翻腾,长发也跟着飞舞起来。 她手持一柄修长纤细的长剑,剑身发射着一条亮眼的白光,随着雪妍手上的动作或停或骤,发射出的白光也跟着在屋内乱窜,如银蛇出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挥斩出的剑刃破开空气,发出悦耳回环的呲呲声,诠释了剑锋之锐利。 此时的雪妍也早已注意到了时雨到来,不过她并未停下,反而舞得更起劲,一招一式都尽善尽美,宛如轻舞一般优美。 片刻之后,雪妍收起长剑,欢快的朝时雨跑过来,蹦蹦跳跳的像刚学会奔跑的小鹿。时雨连忙伸出手去迎接,谁知雪妍没有注意到他的手,直接跳到他身上,给他来个大大的拥抱。 雪妍近距离的冲他笑着,时雨也跟着笑了起来,学妍的笑非常有感染力,两只美丽的眼睛宛如弯月,两只小酒窝也格外的迷人,白皙的肌肤因为的舞剑持久运动的缘故,微微泛红。 虽然此时听不到她清脆的笑声。但还是让人感受到了这笑容中无以言表的快乐。 雪妍从时雨身上跳下来,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又抬起小手,用手语比划着,讯问时雨刚才她舞剑舞的好不好。 时雨给了她一个肯定的表情,轻拍着她的头说:“比时雨哥强多了,雪妍越来厉害了呢”。 雪妍笑了,笑得更加的甜。 在时雨眼里,雪妍就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孩子,需要呵护与鼓励,虽然偶尔觉得,自己也并没多大,但在雪妍身边,自己就永远都是一个保护她的大人,是她唯一的哥哥。 时雨如今还记得跟小雪妍第一次见面,虽然那时年幼,但是那一天他却记得十分清楚,以至于有些画面依然停留在脑海中。 他大概记得,那天早上,爷爷、父亲、叔叔三人一起去林中打猎,不久后,父亲急匆匆的赶回来,话没多说,便快速召集起村里的十几个大人,很快,又急匆匆的朝着父亲回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时雨内心隐隐不安起来,因为走的匆忙,父亲既没告诉大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留下一句: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们安心等待,不会出什么事的。 说完就踏风凌空而去,时雨的奶奶、母亲、婶婶,在家中等待,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事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不知所以然的他们,一边等待一边猜测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然不会回来搬救兵,他们可还安全,现在又身在何处? 当时的时雨虽还不懂事,但是能在紧张的气氛中隐隐感受到了潜在的威胁正在一步步迫近,有些不安的静静待在一旁。 大家只能慢慢的等待他们的消息。约一个时辰之后,外出的人悉数归来,还抬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众人的身上,也都或多或少的沾着血渍。 时雨没敢靠近,在远处用目光扫了扫,发现爷爷和叔叔跟在人群的后面,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相比之下,他们俩的身上就干净了许多,爷爷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很快被抬进了屋里医治,而这时,爷爷走近时雨,把小女孩放下。 弯下腰对时雨说:“小雨,爷爷有事要忙,这个妹妹就交给你暂时看护,你要照顾好妹妹,妹妹心情不好,你陪她玩,哄他开心,懂了吗?”时雨轻轻的点了点头,爷爷摸了摸时雨的头,说道:“真乖。”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渐渐消失在时雨的视野中。 时雨看看新来的妹妹,她的小脸肉嘟嘟的,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眼睛盯着地上不说话,时雨靠近她,学着爷爷的样子摸摸她的头,想安慰她一下。 她依然默默低着头,片刻之后,抬起头看着时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哗啦啦的两行热泪倾泻而下。时雨怔住了,想去叫爷爷,不过四周又没有爷爷的身影,犹疑片刻之后,鼓起勇气抬起小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别哭了。”时雨轻声说到,声音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看到妹妹哭得这么伤心,时雨心里也很难受。 这便是时雨跟雪妍的初次相遇。那个受伤被抬回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陈辰。 随慢慢的长大,关于那天事情的前因后果,时雨也越来越想搞清楚,最后也终于从爷爷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在那天早晨,时雨的爷爷、父亲、叔叔三人共同到林中捕猎。为了追捕猎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离村子越来越远,怕在林中迷路,他们准备打道回府。 正准备启程之时,发现不远处一个身体有些摇摇晃晃之人向这个方向跑来,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小孩,就伏于原地观察情况,待他走近一看,发现他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眼神涣散,走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倒下。 随后他们上前将他拦下,准备对他施与救助,当他被拦下时,立马瘫软在地上,神智有些不清,口中喋喋不休到嚷嚷道:“有……有追兵,有追兵,救我们,救我们!” 父子三人立刻意识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就兵非两路,先派时雨的父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村里,召集村中高手前去搭救,阻截追兵。 而时雨的爷爷以及叔叔,扶着受伤之人逃离现场,往村子方向逃去,如果追兵赶到就经量的拖一拖,争取时间。 好在最终众人都平安无事,时间足够充足,当追兵赶到时,救兵也已赶到,一番鏖战之后,追兵被解决掉,而村里的人无一人伤亡。 那为何陈辰、雪妍会遭到追杀呢,他们又来自何处呢?此事还要从远道来。 原来,这片包裹着饮泉小村这的森林虽然看似无边无际,但事实并非如此,森林的西边,由于越往里去,越凶险,里面住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凶悍无比,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被划为禁区,无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饮泉村的人并非无中生有的,他们都是从东边而来,迁徙至此的,他们大部分都是来自最为遥远的中原,也有少部分人是来自森林东部边缘处一些较小的国度。 在这些小国中,就有一个名为天照国的地方,陈辰原是天照国内廷侍卫统领,月照国还未建国之前,它的疆域内本来是四分五裂,各方军队在此相互争夺地盘,草菅人命,那个时代,被称作月照国的战国时代。 不过后来,乱世出英雄,在群雄割据中有出了个女豪杰,她战力超群,建立了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又善待百姓,受到百姓拥护,她逐渐将各方势力一一击败,一统四方。 然后,柳明月就建国称帝,取国名为月照国,她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月照国始皇帝。 这位柳明月在驾崩之际,曾颁立下祖训:在她死后,她的皇位由她的嫡长女继承,并且,以后子孙都要如此,传女不传男。 这个国家一直依此规定沿袭下去,直到雪妍母亲那一代,雪妍的两个舅舅,也不知道是听了何人的谗言,因而不满祖宗传女不传男的遗训,密谋筹划逼迫雪妍的母亲发布天子昭令,修改祖训,让他们其中一个能当上皇帝。 他们在朝中联络了当时的宰相孙福荫,一同秘密筹划相关事宜,后又在宫中秘密造反,利用女皇亲人间的信任,抓捕幽禁了雪妍一家人,逼迫她签下天子昭令。 却不想,这孙福荫也是狼子野心,他更想登上皇位,趁此机会,将计就计,先借雪妍两个舅舅王爷的手,软禁了女皇,得手以后,就卸磨杀驴,把两个造反的王爷抓了起来,并揭发他们企图逼迫女皇让位的事情,给月照国上下,全体国民上演了一出“替天行道”的好戏,他还据此诬陷那两个王爷杀掉了女皇,实则女皇早已被他转移,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文武百官有不少聪明人,都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但是孙福荫势力大,有不少官员都已被他收买,成了他的爪牙,没被收买又敢于直言的,下场都很悲惨,不是五马分尸就是被暗杀失踪,剩下那些胆战心惊的官员,面对孙福荫的威逼利诱下,也只能选择顺从。 孙福荫志得意满,在朝堂上大笑连连,大声喊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而百官沉默。 朝堂受其操纵,国民也被其误导,全国的人都大骂这两个杀亲夺权的王爷是畜生,甚至疾呼要将他们处以极刑,以泄世人之愤 天照国自此不再姓柳,而改姓孙,孙福荫虽然还没有坐上皇帝的位置,但已有皇帝的实权。他开始大肆抓捕并诛杀皇室之人,以绝后患。 陈辰作为内廷侍卫统领,负责保卫皇宫安全,效忠皇室,女皇的安全,本来是他的身为内廷侍卫统领的责任,但由于两个王爷也是皇室之人,陈辰同样听命于他们,在他们的精心操纵下,女皇被秘密拿下而陈辰并未察觉,随后朝廷发生巨变,孙福荫披露两个王爷杀害女皇时他后悔莫及。本想以身殉职,却又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随后开始秘密调查,发现了孙福荫的惊天阴谋,查出了女皇被关押的地方,眼看女皇随时有被秘密处决的危险,他冒死带着自己的千余名部下前去营救。 他们趁着天黑起事,偷偷的摸进,随后发起猛攻,可惜的是,在战斗中,女皇为了保护身边的小雪妍,被箭雨射杀,小雪妍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对她含泪倒下,甚至来不及道别,而后父亲也倒在血泊中,一家三口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剧烈的悲痛使她一路大哭,甚至一度泣不成声,最终陈辰他们发现,雪妍停了后,嗓子也不能说话,得了某种奇怪的病。 陈辰见女皇倒下后自己却无能为力,也是悲痛万分。他对天发誓,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保护雪妍逃出去。 一路突围逃出月照国,为了摆脱追兵,他带着仅剩的数十人往边境处的森林中逃去。 孙福荫得知消息气愤异常,为了斩草除根,秘密派出武功高强的小规模部队继续深入追击。 并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最终还是被追上,在森林中打了几次恶战,边打边逃,为了保住这唯一的皇室血脉,陈辰的兄弟们都战死在林中,而陈辰也是身中数刀。 幸好苍天有眼,让他们在命悬一线之际被救了下来。 第三章 路过的雨(二) 时光荏苒,一晃九年的时间过去,雪妍在众人的呵护下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时雨也已长成了翩翩少年。 虽然安静而祥和的日子让他们慢慢淡化了仇恨,渐渐融入到平凡的生活中,但对于过去,陈辰似乎还是未能完全释怀,而且雪妍的哑疾,也成了他心中的一块心病。 为了医好雪妍,他一次又一次到宋仁医家中登门拜访,恳求他治好雪妍。 宋家在村中以医术高明而受人尊敬,仁医是对宋霖宋老先生的美称,他医术最高,年纪过六旬,为人宽厚,深得村里人信任。陈辰请他出手医治雪妍,他也欣然前往,看病救人是他的一大爱好。 只是这病极为奇特,看似简单,实则无药可医,几副苦药服下后不见效果,又用针灸治疗,仍不起反应,气得宋仁医是大呼:奇哉奇哉。 本想收手不治,又受到陈辰的接连恳求,他被陈辰的诚心所打动,答应再试试,不过不一定有用,又用了几副偏方奇药,仍然不见效果,只得永久宣告失败。 为了帮学妍采来珍稀的药,陈辰多次前往森林深处寻药。对于饮泉村的人来说,他们所处的这片森林何其之大,饮泉村也只是处于森林的外围,因为往森林西边方向去,虽有许多珍奇药材,里面却是危险重重,有许多奇禽异兽生活在那里,越往深处去,遇到禽兽越凶猛,危险程度也就越高。 对于森林深处。这六百年来,不是没有人往深处去探寻过,只是林中太过危险,有许多闻所未闻的猛兽生活其中,所以,饮泉村所处位置,对于如今,在这林中算是比较安全的人类生活场所。 当陈辰决定独自前往森林更深处时候,无异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不过,堵上这条命的事情对他来说也不是头一次了。 当他每次归来,身上都流着血,受着伤,虽然最后证明,这些药都治不好雪妍,但是对他来说,试过了,才知无悔。 在时雨眼里,辰叔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人。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剑法和刀法最为拿手,令时雨深深折服。 十岁那年,时雨也决心跟随辰叔学习,辰叔也愿意教他,只是让他只选一样学,先专攻一样,学有所成后再学其他,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学习剑法。 辰叔说:好,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我就是你师傅,以后我就教你练法,读书写字。 时雨高兴的马上跪下磕了头。 不过时雨叫习惯了,平时都是叫他辰叔,自从陈辰被村里人所救后,就成了村里最后一家搬进来的人,两家人就成了近邻,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而且时家人还是陈辰的救命恩人,所以就亲上加亲,时雨经常过来学剑,他跟辰叔雪妍在一起的时间,一点不比在家的时间少。 相处这么久以来,辰叔从未对他动过怒,不管是对雪妍还是对其他人,时雨从未从他脸上看到过怒色,连说话的语气中都始终带着谦逊。 时雨先是觉得怪异,后觉得敬佩,或许,这才是经历过生死之人才会有的仪态吧。 辰叔的神秘之处在于,他总是喜欢独自仰望着落日红霞,神情中带着惆怅。偶尔,时雨走到他背后他也毫无反应。 再者,他喜欢对着下着雨的屋外若有所思,表情同样专注,让人不禁猜测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从小时候,时雨就发现了辰叔这个特殊的爱好,有一次,当他看到辰叔神情专注的样子,突然联想到池塘里荷叶上聆听雨声的青蛙,年幼的时雨不禁笑出了声,却又怕辰叔听到,就憋着笑逃走了。 外面的雨仍在下个不停,时雨跟雪妍已不再嬉闹,两人手持木剑,你来我往,正比起剑来。这是他们日常的训练方式之一,以实战的锻炼提升战斗力。 雪妍的剑出手极快,总是能在一瞬间抓住时雨防守的空隙,时雨只得被迫强行提速防守,完全被牵制住,这时候只要稍一走神,就会留下更大的破绽而无法弥补。好几次,雪妍的剑都扫到了时雨的衣襟,好在这是木剑,并未将衣服割破。 当然,这并非是时雨的全部实力,时雨知道,若是自己实力全开,他应该比雪妍要强上一线。 若论手上功夫,时雨不及雪妍的快,不过,若是将剑法与时雨轻功的身法相叠加的话,他有信心能灵巧避开雪妍的快剑,并寻找机会一击致胜。 当然这只是他的战术臆想而已,他不会对雪妍这么做,更何况,不使用轻功是辰叔给他制的规定,只有这样,剑法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锻炼。 为此,时雨甚至刻意尽量不移动自己的步伐,当然,在雪妍暴风骤雨的攻击下,不移动是根本做不到的了。 双方的攻防渐渐焦灼化,时雨的被动防守也渐渐变的缓慢,这个时候只要雪妍把握时机,一鼓作气,便能结束战斗了,只是调皮的小雪妍好像力气还很充足,并未打算就此拿下时雨。 她像顽皮的小猫玩弄自己的猎物一样,让时雨感受到了什么叫防不胜防,利用手中的木剑,她先是攻击时雨的头,下一招就可能攻击时雨的脚,故意拉长时雨的防线。 可怜的时雨,在雪妍密集的攻击下,像跳舞一样上窜下跳,首尾不能相顾,额头渐渐冒起了汗珠,而雪妍虽然也是脸颊温润,却得意的微微一笑。 “小雨,雪妍,歇会儿吧。”听此声音,时雨知道是辰叔来了,他边打边边借机往身后望去。 辰叔的手里端着一副茶具,站在那里,“你们也练了这么久了,过来喝点茶吧” “好嘞!”时雨格挡住雪妍从右边劈来的一剑,边撤步边应声道。 雪妍见时雨向后退去,并未多想,一个箭步,木剑在握,身体前倾,紧随而出,速度飞快,时雨本想脱离战斗,思想上已有些松懈,一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稚嫩而又认真的小脸,朝自己急速靠近,随之一起过来的,还有那正面刺来的剑尖,微微一怔,心想:不好…… 忙抬起手中的木剑去击打刺来的剑,但可以明显看出,时机慢了不少,挥出去的力道也有点用力过猛了,这是时雨本能下的一种反应,这一剑要是刺中,借助前冲的劲力,这威力肯定不小。 这边时雨剑已经挥斩出去,却未受到任何阻力,打了个虚空。原来,雪妍已发现了其中破绽,她见时雨的剑挥来,并未硬碰硬,而是回手将剑一收,时雨的用力挥出的剑扑了个空,手向一边甩去,此时手上收力尚需短暂时间。 雪妍这边,借助前冲之力,她已冲到时雨跟前,再快速的一个漂亮的回旋转身,绕到时雨的背后,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时雨用力过猛,正感收力困难呢,一把木剑已搭在自己肩上,背上传来温热。 雪妍反手持剑,娇躯微颤,正喘息着靠在时雨背上,最终她以一招制敌结束了这场试炼。 时雨轻轻的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手上一松,木剑自然滑落,表示自己彻底输了,跟学妍相处久了,时雨俨然已成戏精。 雪妍收起木剑,露出她那标志性的笑容,调皮的拍拍时雨的肩膀,表示:年轻人,你还得多练练啊。此时若能说话的话,现在一定能听到她嘲讽的大笑了。 “哈哈,这妮子……”时雨内心暗自生笑,觉得既有趣又好笑。 收起木剑,两人朝辰叔走过去。 两杯茶递上,时雨随即一饮而尽,茶是好茶,不过时雨可不会品茶,一杯灌入,不够解渴,又倒了一杯。 “外面雨停了吗,辰叔?”好久没听到雷鸣声了,不知道是不是外面雨停了,出于好奇,时雨就随口一问。 “这六月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前一刻还是暴风骤雨,吹的天昏地暗,犹如鬼哭神嚎一般后一刻,就突然停了,风也小了雨也停了,就像是上天在闹着玩一样。不过下场雨也好,神清气爽了许多。” “说不定是下雨的神仙爷爷路过这里呢。”雪妍用手语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嗯,雪妍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想想还真有可能是这样。”陈辰点头赞许道 “辰叔,世间真有神仙吗?倘若真有,那他们为何不现身呢?”从小,时雨的奶奶就喜欢给他讲一些神话传说,什么精卫填海、夸父逐日……的故事,他都已经倒背如流,但是,随着自己的慢慢长大,他开始怀疑这世间是否真的有神仙。 “神仙嘛,这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辰叔也没见过神仙,不过既然你问这个问题,辰叔倒是可以给你讲个故事,说不定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故事?好啊,我喜欢听故事。”时雨搬来凳子给陈辰坐下,他自己则席地而坐,这地上干净。雪妍凑过来,坐在时雨旁边,也准备听故事。 “我要讲的这个故事,说起来还跟雪妍有一定的关系。” “关于雪妍?雪妍跟神仙有什么联系啊?”时雨一脸疑惑,雪妍也懵了,好奇之心一下膨胀起来。 “你听我慢慢道来。”陈辰不慌不忙的说道, “话说,这个故事发生五百多年前,一个叫月照国的地方。” “月照国?”时雨叫出了声。 “你知道这个地方?”陈辰有几分吃惊的问道。 “是关于雪妍身世的月照国吗?”时雨反问道。 时雨当然知道月照国,而且他还知道这个地方对于辰叔雪妍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代表着悲伤之地,所以时雨即使知道也从未提及此事,没想到这次辰叔会主动提及。看来,从前的事对于他们的伤害已经慢慢消退到足以坦然面对。 “正是。”陈辰回答到,“那是雪妍和我的故乡,我要说的,是雪妍的先祖,月照国第一任女皇的故事。” 雪妍眨眨眼睛,默默的听着。 陈辰接着说道:“雪妍的先祖还未建国前,月照国的土地上生活着许多部族,这些部族有大有小,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时好时坏,好的时候,部族之间相互联姻,联合成一个更大的部族,坏的时候,两个部族之间相互打仗,或者两三个部族联合在一起,与其他部族打仗。就这样,为了打败对手,部族之间不断的糅合,逐渐演变成十三个小国,但是战争从未结束过,反而规模越来越大,死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为什么非要打仗呢?”时雨还没听完,已经产生了许多疑问。 “原因有很多,一开始或许,只是为了争夺土地,后来嘛,也说不清了,有些时候是为了争夺更多土地,有些时候却只是是为了泄愤、报复敌人。” “我还是不太懂。”时雨摊了摊手。 “不懂就不懂吧,没必要深究,你从小生活在这单纯善良的村子里,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里,人心有多复杂。不过这不是重点,先听我把故事说完吧。” 时雨点点头,陈辰也继续讲道:“一旦打起仗来,老百姓死的死伤的伤,流离失所,说到底,受苦的还是老百姓。所以,这样的乱世必须得到终结,然而,这十三国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虽然年年打仗,却没有哪一国有能力战胜别国,一统其余十二国,形成一个大一统的局面。直到雪妍的先祖的出现。雪妍的先祖本不是十三国中哪一国的王室,没有什么权力,甚至无人知道她的身世,只是凭着一些百姓的追随,发展起一支军队,尔后不断攻城略地,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建立起了月照国。” 据说,祖皇帝能白手起家,在这么的时间内便统一了月照,跟她她的美貌不无关系,但是祖皇帝不仅有美貌,还有一身神力,这似乎有些矛盾,但是确实打仗,不是光有美貌就能成功的。传说祖皇帝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她样样会,更是能轻易拉开两百多斤的大弓,举起重达千斤的巨石。所以我们月照国人都是将祖皇帝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每家每户的灵台上,都会摆上一个祖皇帝的灵位,祈求她保佑后世的月照国长治久安。” “说到这里,你们想必你们一定很想知道,雪妍的先祖究竟是不是力大无穷,她到底是不是神仙?”陈辰微笑着扫了他们一眼,有些调侃意味的说道。 时雨、雪妍听的入迷,乖巧的点了点头。 “其实民间的传说,大多是谣言的以讹传讹,关于祖皇帝的传说有几十个不止,都是杜撰的,但是关于她力大无穷的传说,却是真的,当年,我们陈家的先祖正是祖皇帝身边的追随者中的一员,他跟随祖皇帝久经沙场,亲眼看到祖皇帝在战场上以一副女人之躯,独战几十人的万丈豪情,这根本是普通人不可能做到的事。后来,我们陈家的先祖为了缅怀这段历史,将他的所见所闻刻在了墓碑上,这段故事,也成了我们陈家人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家史。” 辰叔几乎是一口气把故事说完了,时雨回味了一下,认真思索之后,改变了看法,不再怀疑神仙的存在。毕竟,辰叔的家族历史是真的,说雪妍是神仙的后人这也很合理,雪妍不仅长的美,武力值也是不可小觑,跟她的先祖,那位传说中的女皇倒是十分相似。 第四章 安详的村子 一百多户的饮泉村其实一目了然。村后是一座高大伟岸的山坡,半坡上的平草地是时雨的秘密花园。以这片草地为界,往下的坡上,坡度很小,坡上的树木已基本伐空。往上则坡度骤陡,坡上依然郁郁葱葱,长满各种各样的树木。 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到坡顶,沿路爬上去,山路有些崎岖,不过却是值得的,山顶的旖旎风光很少有人能领略到。 站上山顶,会发现四周依然是山,这是一片绵延不断的群山,遥远的看不到边际,仿佛通向天边。 四周高低不一的山都比这座山矮上一截,站在山顶,享受着微风的吹拂,看着四周匍匐在脚下的群山,阳光洒在各座山的向阳面上,一明一暗,场面蔚为壮观,仿佛置身于苍穹之顶。 时雨偶尔也会去山顶上活动活动,有一次,他趁着刚刚褪去黑夜的清晨来,叶片上还沾着露水,山间的薄雾还未散去,那初升的硕大的太阳把毫无威力的阳光洒在薄雾上,七彩的虹横跨两个山头。 他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有说不出的平静,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仿佛自身与天地融为一体,身体无限的舒适。慢慢的,慢慢的,他在这种感觉下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吸着,一呼一吸都很有节奏,随着时间的流逝,腹部也微微发热,非常暖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热,热得有些不舒服了,睁开眼睛,强光刺眼,他忙用手去挡,慢慢伸开手,太阳已高挂空中,强烈的阳光暴晒下,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向地上滴去。 回想起刚才那异样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睡着了一样,但是神志却又十分清醒,这种肉体与精神相分离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说在这种感觉的支配下,时间似乎变慢了,他感觉才过了一刻钟而已,而此时太阳已经高悬长空,说明已经快接近晌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后来时雨又特意在清晨的时候去山顶感受那种奇妙的感觉,只可惜去了几次那种感觉都未能再次降临,他只能打消了这种念头。 视线再回到村子,村子像一条长龙,横卧在山脚下,自西向东,横着排成一长排,村里有一条用青石板铺救的长街,横贯村子,村里的房子就分落在这条街道的两旁,形成一个长条形的布局。 村子的建成起源于最西边,尔后随着人口的增多不断向东边发展,那条横贯村子的长街也逐渐越建越长,作为村里的后来者,时雨家、陈辰这对师徒的家也自然的排到了最东边,两家的房屋隔街相忘,非常近。 村子这样排列也是有原因的, 村子后面的这座大山,其全名叫做清泉山,村民们习惯上称之为后山。 在后山宽阔的山腰上,天热的存在着一个泉眼,每年源源不断的向山脚下流出泉水。 他们没有坐视泉水白白流走,在泉水尚未流经村子的地方开出一条渠道,把水引到村子中,又在这条渠道上贯通了无数条小渠,将甘甜的泉水引到各家各户家中。 这还不够,他们又想了个办法,将竹竿的竹节打通,或是挑选较大的竹竿剖开,用来接引泉水,把水引至家中任何需要的角落。 泉水完全够用,有些人家还在自家的庭院中修建起了小池塘。 泉水叮叮咚咚的流经村子后,又汇集于几条大渠,流入一块块排列齐整的农田中,最后再从田中流出,结束了它在饮泉村的旅行。 这套水渠虽然工程简单,但是作用却十分巨大,它使得饮泉村处处散发出生机和活力,几百年来,人们一直小心爱护着。 后山的泉眼更被视为村子的根,饮泉村的村名也因此得来。 每年开春之际,更是有人会在下地播种之前,先烧上一注香,对着后山拜三拜,求山神保佑泉水永不枯竭,然后把香插在山脚下。 从小傍山而居的时雨,自由而散漫,七八岁时,时雨他爹时振云每次向人介绍起自己的儿子,都会开着玩笑说:这小子属猴的。 这话时雨可不太爱听,因为他觉得这是在骂自己,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比较顽皮,村里 小时候,因为跃上人家的屋顶没少被他爹揍,以致于后来时振云向人家介绍起时雨时都免不了强加一句:这小子属猴的。 这话时雨不太爱听,因为他觉得这是在自己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比较顽皮,但凡有个高的险的地方,他都要爬上去再跳下来试试,遇到高的有点吓人的,他也要壮着胆子往下跳。甚至是别人家的屋顶他也往上爬,以至于每次踩坏别人家屋顶的瓦都是时振云出来向人家道歉。 最后回到家,被父亲责骂的时雨,总会咧嘴一笑说:“爹,其实我在练轻功呢。”但是也总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后来,时雨慢慢就吸取了教训,不再明目张胆的窜上人家的屋顶上,再到后来,慢慢的懂事了,即使没人发现,他也不会轻易的上到别人家的屋顶,因为觉得这样做毕竟是不太礼貌,现如今,他的轻功已能做到踏地无声的境界,就算他从别人家的楼顶飞奔而过,屋里的人也很难发现。 所谓踏地无声并非是浪得虚名的,这里的“地”也并非指的是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而是指像屋顶这样一些高处。 时家的轻功中,轻功可大致分为三种境界,踏地无声只是第一重境界,每一重之间都恍如隔着山河大海。 下一步,时雨的目标是踏雪无痕,这是一个更高的境界,他的父亲也还未达到,村子里唯一达到过的,只有时雨的爷爷时信。 据说时雨的爷爷年轻时,凭着一身轻功行走江湖,江湖人送外号——草上飞。 这是一个非常形象的称呼,他的轻功轻功确实已经达到了平地如飞的境界,要做到让人看起来平地如飞的感觉,有两方面的要求,第一,脚步要足够轻盈,最起码要达到踏雪无痕的境界,其二,脚步要足够快,快到脚下残影如幻如梦,这两点,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是达不到。 还有一个境界叫踏水行波,这时家轻功中的至高境界,可惜啊,这那只是传说中的传说,根本无人达到过,或许真有人达到过,也没人见到过。 如今,时雨的爷爷已退出江湖几十年了,在这饮泉村颐养天年,轻功已丢在一边,早就放弃了追逐踏水行波的境界,把希望寄托在了时雨的身上。 现如今他只有两大的爱好,一是喝酒,二是打猎,不用操心太多,只有有一壶好酒在身边就行。 他有时也会去看看自己的孙子练功,对他来说,踏水行波的境界并非虚无缥缈的传说,他相信只要功力深厚,就能重现时家轻功中,这至高的境界,而如今他年事已高,武功不断倒退,是不可能达到踏水行波的了,但是自己的孙子,时雨,从小就展露了,在武功方面至高的天赋,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于是他就默默的将重现时家轻功辉煌这一重任,托付给了时雨。 在江湖中,轻功已是一门十分普及的武功,上至武林大派,下至小小盗贼,都会点轻功,但是若论最古典,最正宗的轻功,那必然是时家的轻功,在江湖上,像时家这样千百年来只练一门家传武功的家族,极为少数,他们也非常低调神秘。 对于这些家族的人来说,他们所练的武功属于家族遗产,是绝对不能外传的,而江湖上总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总是想方设法要得到这些武林绝学,哪怕将这些家族灭掉也在所不惜。 导致这样的家族越来越少,而以饮泉村聚集的武林人士中,有不少就是这样家族的后代,或者说,只是家族的幸存者。 在这村子里,时家的家庭关系非常简单,姓时的人只有后搬来比较晚的时家一家,而如今已经分为三家。 姓时的人,给从长到幼,分别是时雨的爷爷时信,时雨的父亲时振云,时雨的叔叔时振林,再就是时雨,还有叔叔家的两个孩子时青松和时青柳。 时雨的爷爷,时雨的爹,都是体貌形态较为精练之人,而时雨的叔叔则不太一样,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双虎臂跟时雨的大腿一样粗,曾经的年少时因为体格有些发福,被时信直言不讳的说道:儿子,你不太适合练轻功。 后来他果真就不再练轻功了,而改学拳法,身体也越长越结实,如今已经壮硕得如同一头蛮牛,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种无人能敌的霸气。 因为块头大,力气大,所以他也学做铁匠,做铁匠是一向极耗体力的工作,每天都要抽着风箱,将乌黑的铁块烧红,然后趁热,提着十来斤的铁锤,在烧红的铁块上反复捶打,直到将铁块锤成刀剑的模样。是一项非常考验体力和耐力的工作,不过这对于时振林来说,都是小问题,他所使用的铁锤,甚至比别人用的还要重个七八斤,不然的话,太轻,不趁手。 当他学会做铁匠之后,他便把家迁到了村子中央处,不再与时雨他们挨在一起,在那里开了一个铁匠铺,做起了生意。 “村子的中央处”,是村子里比较特殊的地方,那里房屋最为密集,都是一些小商铺,算是村子里的商业街道,给村子里提供了不少便利。 时振林制作的铁器,在村里是获得好口碑的,不管是农具还是长刀利剑,他都尽力做得完美。 陈辰家屋子的二层阁楼上,有一个神秘的房间,那里除了陈辰外,谁也不让进,这引起了时雨的极大的好奇心,趁陈辰不注意,时雨偷偷溜进去过。 里面屋子打扫的干净整洁,正堂之上摆放着一排排灵位,都是陈辰的兄弟们,旁边墙上悬挂着好几把制作精美的刀剑,刀剑的鞘上,刻着一把雄浑的铁锤标志,那正是时振林特有的标志,这说明这是出自时振林之手。 第五章 比武大会 盛夏,烈日高照,蝉鸣绕耳,柔软的青草在炎炎夏日中随风轻摆,附衬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此地的树被伐出一片空草地,空旷的草场中央,只有一棵弯弯曲曲的老树因为不成材而被留了下来。扭曲的树干看起来像个驼背的老人,大有一种别具一格的沧桑美。 树冠上枝叶繁密,密不透风,显得特别有生气。 顺着灰黄的树干往上看去,穿过层峦叠嶂的枝叶,在这棵巨大的树中央,竟有一位少年藏身其中,他倚着粗壮的树枝,闭着双目,双手顺势耷拉而下,嘴边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呓语,如双剑般舒展的双眉也跟着呓语声上下起伏。似乎梦中的他在与人交谈着,情绪略显激动,脸上丰富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看得出,少年睡得正香甜。 不过这个地方,也不失为乘凉休息的好去处,天朗气清,树丛外是火辣辣的大太阳,树丛之中却别有一番清凉,蝉鸣忽远忽近,静心聆听,如一曲安眠,很快就让人进入梦乡。只是这粗壮的枝干垫在身下有些生硬,不过这好像也并未阻碍时雨在上面做个好梦。 少年名叫时雨,名字虽有个雨字,少年行事却像风,如风般野性自由,无拘无束。 这棵老树上他是常客,不知何时起,时雨喜欢趁着午间到这儿来午睡一会儿,可能是因为从小练轻功的缘故吧,时雨喜欢在树上度过自己闲散的时光。 此地地势也是绝佳——一片平坦高地上,草绿花繁,从树上看去,不仅前面古色古香的村子,而且村子前面那郁郁葱葱的稻田也一览无余。 举目四望,四周全是一碧千里的原始森林,村子像一座孤岛,与外面的世界相互隔绝,在村子的边上,一条条蜿蜒的小路从四面八方将村子与树林相连。 前面这座村子就是时雨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时雨家的小楼就在村子最东头,掩映在几棵老树中。 从先辈们最初为了躲避战乱而来此绝境,并在此地安家建村算起,这座村子大概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 六百年!这六百年间,这个村子从几户闲散人家,慢慢扩展到如今上百户人家的饮泉村。 每隔几十年间,都会有人闯进饮泉村,在这里生活习惯后,并未离开,而是选择从此把家扎根于此,过上了隐世而居的生活。 饮泉村地处深山老林中,并不为外人察觉,来到古泉村的人也都并非等闲之辈,至少,没有一身独当一面的武功,或是一场奇绝的际遇,是无法穿过绵延千里的原始森林,到达此地的。 小小的饮泉村,不乏曾经叱咤江湖的武林高手,他们的一生,前半生在江湖中历经腥风血雨,卷入江湖厮杀,后半生,或许是看透人世浮华,于无声中消失在世人的视线里,周游列国,遍访山川大地,寻找一处安宁栖息之地,机缘巧合之下来到饮泉村,又或者,是在某处听到了风声,得知了饮泉村的一二,于是便寻着那点残存的信息,一路寻访,来到村中。 总而言之,各路英雄先后齐聚于此,不为华山论剑,只为享受后半辈子安静闲适的田园生活,这也为平凡的古泉村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也得以在此交汇。 拳法、掌法、腿法、身法……村子中各家的武功大都不同,例如,张家修炼张家拳,李家修炼李家掌,他们修炼的武学,曾经也都有一个气势磅礴的名字,例如掌法,曾经可能叫排云掌、穿云掌的,也有可能叫铁砂掌、混元掌……,各不相同。大都是他们曾经的主人——隐居饮泉村的先代们行走江湖的成名绝技。 不过如今,随着武功主人的归隐,武功的原本的名字也被隐去,渐渐被后世所遗忘,取而代之的是以姓为名。 在村里的人的看来,武功本没有高低之分,只有修炼的程度有高低。 每一门武功都是起源于厮杀争斗,不可避免的带有争强斗狠的色彩,各门各派的武功汇于一处,则大有百家争雄之感,与隐世避争的本愿不符,所以就改以姓取名,这样既有区分,又显和谐。 其实说到底,武功的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更为重要的是武功本身的发展和传承 在江湖武林中,家族是以血缘为纽带,以家庭为单位的较为稳定的社会关系,家族中往往有自己独门向不外传的家传武功,有的家族甚至凭借一门家传武功而令世人忌惮,成为武林中的名门望族。 在武林中,有一个家族显得异常神秘,他们的族人往往一身白衣素面,形若一位文弱书生,但人不可貌相,他们往往将利器藏于暗处,取敌首级于瞬息之间,世人称之为夺命书生。他们的兵器,是藏在在袖中的一支判官夺命笔,既是武器,也是他们家族中独门的用于记录武林密史的工具,这个家族以擅于收集江湖消息,收录江湖内幕而闻名,所录收于一本名叫《武林密传》的书中,并以这本书中的秘密来跟需要的人做买卖,所以这个家族的人又被江湖中人称为江湖百晓生。 幸好,这个家族的人并未踏入过饮泉村,否则,一个个原本消失在江湖中的人又重新出现这里的这个消息传到武林中,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各方势力纷至踏来,搅扰了一村人的清闲。 在饮泉村中,时家是唯一一家修炼轻功的人家,在村子里,随着两户异姓人家的通婚和师徒之间的学习,一个人可能兼济几家武学于一身,不过由于时家来饮泉村的时间并不算长,目前为止,轻功的修炼者唯有时家一家。 时雨是时家轻功在饮泉村的第三代传人,换言之,时家从时雨爷爷那一辈迁居至此,如果列一个搬到饮泉村的时间顺序表的话,时家在表中排倒数第二名。 时雨对村子的历史倒是知之甚少,也不太感兴趣,相比去了解这些,他更喜欢找个地方睡上一个好觉。 此时的时雨正悠闲的在树荫中熟睡,天空中飘过一朵朵洁白的云,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 不过,正在此时,一朵乌云,铺天盖地的从南面卷过来,速度极快,开始只是一个黑点,慢慢的越来越大,逐渐遮住了半边天空,遮住了阳光,乌云所过之地,树林一明一暗的分出两条界限。 风渐渐的大起来,拍打着古泉村的屋宇,插在屋顶或庭子里的旗子剧烈的摇动着身躯,时雨被四周的声音所吵醒,快速的坐起,揉了揉眼睛,看看四周,有些诧异,天色竟然已经这么暗了。 外面呼呼的风声混作一团,时雨这才明白,大雨即将来临,透过枝叶的缝隙往外望去,远处天边黑压压的一片。 “要下大雨了。”时雨轻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随后灵巧的翻下几个枝头。趁着大雨还没到,得赶紧回家了。 拨开树叶包裹着的空间,时雨探头往下看去,离树底尚有两三丈的距离,这个高度对时雨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纵身一跃而下,任狂风在耳旁划过,在空中调整好身姿,眨眼间就已接近地面,眼看即将着地,时雨右腿也趁势探出,脚尖先着地,而后逐渐传导到脚跟,接着本已落地的身躯又弹射而出,如一只突然扇翅起飞的蝴蝶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轻功与其他武功不同,其他武功是完全用来对战的,出于攻防转换的需要,有时往往要做出一些极其难看的动作,而轻功则不同,施展之人身姿逾是优美,速度逾是迅疾,便逾能看出此人的功底。 这招蜻蜓点水本不难学,难的是从那么高的高度上落下后又急速而出,衔接非常完美,就算是一个一般会轻功的大人也难以做到,如今才十五岁时雨却能完美施展出,天赋不可谓不惊人。 迎着狂风而下,低矮的灌木和凸起的岩石都是他的跳板,时雨如同鹰击长空一般,向不远处的村子掠去,时雨家就在村子的最东边,他顺着小路直下就能到了。 风云变幻间,时雨已回到村子,不过时雨还不太想回家,他已找到避雨的地方。 举目望去,在时雨的正前方,有一栋二层阁楼,在二楼的围栏边上,一位中年男子正笔直的站在那里,位置正好侧对着时雨,他双手轻背背后,轻昂起头,表情淡然,目光锐利,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乌云,看到云中那别人看不到的某种东西。 右脸颊上一条狭长的刀疤划下,使本来英俊严肃的面容现在看起来颇感沧桑。风带起他灰色的衣襟,鬓角两条长发在狂风的作用下在身后上下飘动,不过对于这些他却毫无反应,像一樽塑像般立在那里。 “哼哼”,时雨得意洋洋的轻笑道,有些自鸣得意的盘算着什么。 随后轻快的移动到屋子侧边,脚尖轻点,三步跃上房顶,轻手轻脚的靠近,准备从后面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意外惊喜,顺便也偷袭一番,虽然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偷袭成功,但这样的机会,他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第六章 备战成人礼 饮泉村是一个孤零零浮在在“森林大海”上的一个小洲,生活在这里的人过日子过得安定而平稳,然而也因此注定要与世隔绝。 这世间事,总是刚柔并济,好坏互补,就以与世隔绝来说,好处是远离了世俗的纷争,得到了心灵上的安宁,而坏处则不那么明显,长期的与世隔绝,不与尘世交流,在物资上,得不到外界的补给,村里一些被带进来的东西将会越用越少,或许到了某一天,将会在无形中消失。 金银铜铁是尘世中广泛使用的四大金属,自然也被带入到村里,在外面世界中,金和银作为钱财而广泛流通,而铁和铜则被用来制作耐用的工具。村子里也一样,金子依然被当作钱财用来买卖购物,不过银子则消失不见,这也很好理解,在外面的世界中,金比银贵,当初那些进驻村里的人,由于不知道村子与外界不同,加之远离故土,自然更愿意选择更为贵重的黄金作为随身物品,慢慢的,走进村子的人越来越多,黄金也积蓄的越来越多。 所谓物以稀为贵,随着村里的黄金越来越多,其价值反而不如原本比它贱几十倍的铁铜。 这也使得铁匠在饮泉村是一个非常受用的职业,人们给铁匠换了一个听起来更显尊重的叫法:铸造师,烧铁、熔炉、铸造的大师,他们手中熔炼的是价值珍贵的的铁水。 作为一名出色铸造师,时振云一直想让时雨继承自己的衣钵,并传授他一套拳法,时雨的资质自然不用说,从小就是练武好苗子,时振林非常喜欢这个聪明、天赋又高的侄子,他相信,只要时雨跟着自己学,假以时日,必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惜时雨并不感兴趣,他比较喜欢剑法,倘若既学剑法又学拳法,必然导致博而不精,学什么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这是学武之人的忌讳。 虽然做不成“师徒”,但是他们叔侄的关系相处相当融洽,从小叔叔就喜欢逗他玩,有时候甚至会下下的吓唬吓唬他一下。 随着时雨慢慢长大,武功也不断精进,叔叔有时候会亲自动手,小小的考验他一下,时雨虽是被迫动手,但是对于自己的武功也是有一定的信心的,叔侄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一时间难分胜负, 时振林所用的,是百折不弯的刚拳,勇猛无比,加上他本身力气大,每一拳打出都虎虎生威。不过为了防止误伤时雨,他刻意收起力气,只用几层的功力就足矣。 这一收力,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许多 所以时雨有机会,凭着一身的轻巧,避开叔叔的重拳,这样一来,两个人的打斗,就成为了一场追逐赛,一个打不中,而另一个只一个每一拳都在避开,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接下叔叔的一拳,而是接了之后,才知道这一拳有多重,足足退后了五步,才将拳力卸去。 这样的比试,最终都会是时雨提前认输,这样的打法,他虽然不会被打到,但是不得不快速的闪转腾挪,长时间下来,对体力是个极大消耗。 嘴上认输不代表心里也认输,对于时雨来说,第一跟败在叔叔手上,“梁子”也就结下了,以后一有机会,他就找叔叔挑战,从最初,时振林只用一成的功力,到如今,要用五成的功力才能压制住时雨,时振林看着时雨一步步长大。 他在深感欣慰的同时,也在感叹时光在一年一年的流逝,如今,时雨都已经十五岁,马上要迎接自己的成人礼了。 时雨在同叔叔的对抗中,不断磨炼着自己,但是不管自己多么勤奋,自己似乎如何也战胜叔叔,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如此。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未进步过,不过仔细想想,这种想法只不过是庸人自扰,不说别的,自己的轻功进步最明显,越来越有得心应手的感觉,而且连爷爷都承认了自己的练武天赋。 他有问过叔叔,为什么自己老是输给他,叔叔爽朗的笑了两声,摆出自己巨大的臂膀说道:“你叔怎么说也比你大二十岁,也就比你多练了二十年的武功,你以为那么好打败啊,哈哈。要想打败我啊,再多练二十年吧,哈哈。” 时雨不甘心,再练二十年,他都已经三十五了,叔叔五十五了,一个年老体弱,一个正直壮年,就算打赢了又有什么屁用。 他斜着眼看了看叔叔,叔叔也一脸疑惑的看看他,又说道:“怎么,不服啊,不服打一架喽!” 时雨“哼”的轻叫了一声,会到家继续努力练功,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在自己成人礼之前,把叔叔打败。 一天夜里,又输给叔叔的时雨,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跟叔叔在打斗,不过这次,叔叔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叔叔一拳打来,时雨立刻消失不见,然后又出现在叔叔背后,轻拍着他的肩膀,脸上挂着嘲笑。 叔叔被拍肩头,吓了一跳,慌里慌张的朝背后又打了一拳,时雨又消失不见,长此以往,叔叔已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是总被时雨绕到背后去,被耍的晕头转向,时雨像个魔头一般在一旁得意的哈哈大笑。 直到笑醒,时雨才知这只是自己做梦,回想去梦中的画面,一切还记忆犹新,梦中自己躲避叔叔的步伐,形如残影,身体如同漂泊在大浪中一叶扁舟,左右摇晃,却稳如泰山,即使倾倒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也不会倒地。连贯起来,如鬼如魅,形飘影残,令对手防不胜防。 自从笑醒之后,这一夜剩下的时间无眠,时雨仔细琢磨着这种奇异的步法,思考着自己能不能把它练会,为我所用。 第二天,他便开始着手练习,站上只够一只脚着地的木桩上,从基本功练起,边练边思考,整天像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废寝忘食,又常常会一个闪身,像被谁突然打了一拳一样,不过,这个闪身却与普通的不太一样,普通的闪身,身动,腿也移动,而他现在的闪身却只有身体移动,脚上立于原地,而且身体闪动的幅度,到了一个夸张的角度。 一开始,时雨控制不好这种闪身,一个失误就像地上扑去,幸好他手疾眼快,马上用手去撑住,避免了一个狗啃泥,不至于摔的那么难看,不过,逐渐的,时雨也渐渐的掌握了诀窍,渐渐得心应手,往左闪,往右闪,像个不倒翁一般。不过不明白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个疯子。 时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练出了效果,会心一笑,心里有些沾沾自喜,给这种神奇的武功取了个名字,叫:迷踪步。 其实,时雨的进步神速,得益于迷踪步与轻功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都是重灵活,重轻巧的武功,他本来就有轻功的底子,加上这段时间的苦练,二者相得益彰,促成了这门新武功的成功。 迷踪步练的十之八九了,离成人礼的日子越来越近,好长时间没有与叔叔交手了,时雨有些怀念,这段时间忙于独自练功,没时间找叔叔练手,眼下武功已经练成,是骡子是马,该拉出去溜溜试试了。他决定,去找叔叔挑战。 时节正值寒秋,天上毛毛细雨,叔叔的铸造房里却温暖如旧,时雨说明来意,叔叔只是在忙碌之余,随意答应了,不过却等到他将手中的活计忙完。 叔叔手中的一柄猎刀已初具雏形,只差细细打磨,配以纹饰,就可成为一把锋利而优美的刀子。 时雨看着叔叔造刀,一看就是一个上午,屋子里暖意阵阵,熏得他睡意朦胧,不过好在叔叔也终于忙完,准备与时雨大战一番,时雨的睡意一下被除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战。 时雨也不藏一手,一上阵就使出了迷踪步,围着叔叔绕了一圈。 而时振云这边,看着时雨使出迷踪步,表面上虽然无波无澜,内心却吃了一惊,没想到时雨的轻功已经进步到如此地步,做了个思想准备,一开始就使出七分功力,想看看时雨能不能接的住。 时雨倚仗着灵活的身法,不断避开叔叔的拳风,可谓游刃有余,对这迷踪步极为满意,他本已有机会取胜,只不过没有乘胜追击,待到玩的有些累了,再一击制胜。 叔叔第一次败在时雨手上,震惊之余,不忘询问时雨为何他的武功短时间内暴增,时雨也将自己的迷踪步告诉了叔叔,两人依旧有说有笑,度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第七章 成人礼 四季更迭,循环往复,春去秋又来,又到了举办比武大会的日子。 这次的比武大会,时雨早已跃跃欲试,他如今虽已年满十六岁,但是只有通过了成人礼,才真正的算是一个大人。 这场比武对时雨有着特殊的意义,到时,时家的一家老小也都会到场,见证时雨人生的转变。 这个擂台上即将举办的不光是一次比武,也是一场仪式,即将成人的孩子们,都将通过这一擂台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武功,并让众人见证自己的成人礼。 第一次在比武大会上站在这个擂台上的人,无论输赢,都是值得肯定的,输,知耻而后勇,赢,再接再厉,这就是成人礼的意义。 比武有其特定的规则,除了规定年龄太大和年龄太小的人不能参加以外,还按年龄划分为两组分开比武,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为一组,大于二十六岁的为另一组,年龄越大者,经验、武功都略高一筹,这样的分组,能让比武更公平一些。 比武的最终,赢下所有对手的人,被称为魁首,是有所奖励的,这个奖励,正是由时雨的叔叔,时振林打造的一把兵器。因为分为两组,所以每年都会由此产生两把稀有兵器。 在村中,时振林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近几年来,村里每次举办比武大会,都是采用他打制的兵器作为奖励品,人们只要一看到,兵器上刻有一把特殊的铁锤标志,就知道这是出自时振林之手。 众所周知,刀、剑这类物品都是由铁打造的,而铁在村中具有很高的价值,再加上这把刀、剑出自时振林之手,人们一旦获得,都会将之安分于家中,好好收藏起来。 今年这场比武,作为奖励品制作人的时振林打起了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今年,是时雨的成人礼,所以他制作的奖励品,是偏向时雨的,从以往与侄子的交手中,他能看出时雨有几斤几两,他估计时雨至少有五成把握能夺得魁首,假若时雨真能夺得魁首,而制作兵器的权力又在他手上,那他何不为时雨制做一把正需要的兵器呢。 正是出于这样的盘算,他特意打造了一把猎刀,精心制作,刀身上布满细细密密的纹路,美观、精巧、大方,是时振林对时雨多得魁首信心的厚寄。 在村中,打猎是有一项家族传统,也是一项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活动,所以子女在未成年之前,一律禁止参加打猎,但是到了成年,男子一律都要参加打猎,这是村里的习俗,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时雨早就盼望着去打猎,不过他也知道只有等到成年以后才能尝试,到时候,父亲他们会传授打猎的经验和技巧。 打猎是在茂密的丛林中进行的,这时,就需要一把称手的猎刀,既可用来劈砍树木,扫除荆棘,也可用来扑杀猎物,以防万一。 时振林花大量时间,精心制作的这把猎刀,是为时雨而做,不过却要看他凭本事取得,人人皆有机会,所以不算违规。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亦是猎物最为肥美的季节,比武大会一过,村里的人就开始活跃起来,向村子的四周的丛林中进发,寻找猎物,待猎物到手,又把它抬会村中,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 比武第一轮由抽签决定对手,然后依次决出胜者,再在下一轮中决出胜负,直到最后一轮只剩两人,决出魁首。 经过抽签,时雨第一轮的对手名叫张虎,是个比时雨大几岁的年轻人。人如其名,虎头虎脑,眼神中却带着坚毅的目光。 既是比武,首重敬义,点到为止,不可迁怒于人,更不可痛下杀手。这是宋仁医在比武之前宣读的规则条例。每年的比武,他都是村里人请来的裁判者。 待到观众都已就位,台上两人相互施以抱拳礼,拉开架势,敲起锣鼓,比武也正式开始。 比武自由发挥,可以使用兵器,也可以比试拳脚,为防止误伤,兵器都为木制,做成钝器,点到为止。 比武双方中,当一方不选择使用兵器的情况下,另一方一般也不会使用,显得有所胜之不武。 时雨与张虎在第七场登上擂台,擂台两边各有一台阶梯,比武双方一人从一边上去,然后在擂台中央,脚底下一个巨大的“武”字上汇合。 时雨登上擂台,眼观着台下乌泱泱一大片人,有些愕然,他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站在这个擂台上,他顺着家人都方向看去,能大概看清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爷爷、奶奶、爹、娘……看到他们,有些紧张的心情一下放松下来。 比武双方站在“武”字两端,迎面先互致一个抱拳礼,然后时雨道:张兄,承认承认。张虎也道:不敢不敢。这些都是比武之前的客套话,虽是繁文缛节,不过规矩还是要遵循的。 “可要兵器?”裁判台上的宋老开口问道。裁判台比擂台还要高许多,站在裁判台上,整个擂台上的情形一览无遗。 张虎道:“谢宋老,我不用。”张时雨也规规矩矩的回道:“谢宋老,我也不用。” “好,比武开始!”宋老拉开年迈有些沙哑的嗓子,大声喝道,随即一声锣鼓长鸣,比武开始。 张虎摆开架势,率先发起猛攻,拳腿并用,劈拳,扫腿,弹踢,直拳,张虎的每一击都快而有力,基本功相当扎实,练武练了十几年,所有苦练所化成的成果都在今天展露出来了。 然而时雨也不是吃素的,左躲右闪,一个在打,一个在躲,任凭张虎有百般招式,都未能伤及时雨分毫。 “好!好!”台下有人叫起好来,一边喊着好,一边连连鼓掌,其他人也被他带动起来,霎时,擂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 张虎被这掌声鼓动,大吼一声:哈!卯足了劲足,加快了攻势,想一鼓作气,打赢这场比武,不过尽管他的攻势快了不少,却依然难动时雨分毫,此时的时雨就如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面对对手犀利的攻击,干脆利落的躲开了所有招式,这让张虎有些气恼,面前的这个小子,不知是有所保留,还是根本腾不出手来反击,一味的被动挨打,可气的是,自己却一直没打到他。 “故弄玄虚”,张虎轻声说道。 事实上,在时雨眼里,张虎的招式破绽频现,只是顾及对手的感受,他并不想太早将张虎打下台去,待必要的时候再一招制敌,这是自信的极致表现,也是他武功的特点。 眼看时间都已控制的差不多了,时雨找准机会,一手扣住张虎的肩膀,一手握住他右手手腕,脚踩他的关节处,将张虎生生擒住,张虎使劲挣扎着,可惜他已半膝跪地,一只手把别在背上,使不上力气,气得大叫了一声,不顾疼痛使劲一挣,还是没能挣脱。 “不用打了,时雨胜!”宋老严词制止了比武,宋老的话,就是判决令,张虎被擒时,已经打的生了怒气,不过村里有一句常说的话:台上比输赢,台下论兄弟。 他拍拍身上的灰土,道了一句:时兄弟真是好武功。各自朝上台的方向又下了擂台。 接下来,时雨也分别与洪元、苏天明比了两场,随着逐渐淘汰,时雨能明显感觉对手越来越强,年纪也比自己大了许多,不过最终将苏天明打败后,他也成功的晋级到比武的最后一轮。 这是一个骄人的战绩,能在第一次参加比武大会就打到最后一轮的人,在村子里少之又少,刚刚成年的年级,却有着超群的武功,这种人自古以来都是凤毛麟角的村子,在村子里几百年的历史中亦然。 不过时雨可没觉得已经满足,他觉得,既然参加了比武大会,就应夺下魁首,他的心里对魁首有着天然的渴望,所以这最后一场比武,令他的心情有些激动,感觉血液在身体里翻涌起来。 他的对手只剩下一个:慕容夏。 复姓慕容,这个姓在村里可不简单,据慕容家说,他们的祖先是当年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慕容独孤,当年的慕容独孤是何等的威风,中原各各大门派高手皆败在他的手上,而当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围剿他时,他却从此杳无音信,留给江湖的是一个不败的传说。 而如今村中自称慕容独孤传人的慕容家所言看来不假,据传,当年慕容独孤使用左手握剑,而如今的慕容家所传的家传剑法是一套左手剑法,快、准、狠,极其刁钻,在村中攒下威名,与慕容独孤的左手持剑不谋而合。 时雨的对手:慕容夏,是慕容家年轻一辈的翘楚,其容貌俊美,仪表不凡,一身威严正气都在眉宇间显露出来。去年的魁首之战他已赢了一次,没想到今年的对手这么快就变了,变成了一个名叫时雨的人,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通过一年一次比武大会,如他这般年纪的年轻人他都已认识,只是不认识这个叫做时雨的,所以他得出结论,略作思考之后,他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时雨今年刚满十六岁,正在经历成人礼。 “不可能。”当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慕容夏的第一反应是推翻这样的结论,他并非心高气傲,而是作为这个擂台上的常客,作为年轻一辈的翘楚,他第一次参加比武大会之时,也只是打到第二轮而已, 十六岁,这是一个尴尬的年级,在慕容夏眼中,十六岁不过是个小孩子,通常第一次踏上这个擂台经历成人礼的孩子,都只是经历这个过程,在他印象中,从未有人第一次来就能争夺魁首的。 第八章 三人行 晚上,时雨的奶奶、母亲、婶婶三人张罗了一大桌的好酒好菜,为时雨庆功。 一大家子的人,围坐在饭座前,共同庆祝时雨夺得魁首,也庆祝时雨正式成为一个大人,包括陈辰、雪妍也在其中,一家人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时雨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众星拱月的围着,听到最多的话是对自己的夸赞。 时雨的爷爷连续拍打着时雨的肩头,高兴的哈哈大笑,大声说道:不愧是我孙儿,不愧是我孙儿,光耀我时家门楣,长我时信脸面,哈哈,哈哈哈。” 时雨的奶奶给时雨夹着菜,不停的絮叨着:“小雨从今以后就是个大人了,以后呐,要学会有所担当,再过几年,娶个媳妇,成家立业……” 时雨的母亲也在一旁帮衬着说话:“是啊,再过几年就可以成家立业了,到时候娘做主给你娶个好媳妇……”说完她特意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另一头的雪妍,笑着问道:“雪妍,你说是不是啊?”雪妍会意,嫩脸一红,害羞的低下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时雨又怎会看不出这微妙的气氛,见雪妍害羞的低下头,时雨感到非常尴尬,连忙抱怨道:“奶奶、娘,瞧你们说的,你们想的也太长远了。” 时雨的母亲见雪妍太害羞,这个话题不适宜再谈论下去,打圆场道:“好,好,娘不说了,以后再谈,以后再谈。” 连叔叔家的两个孩子,时雨的两个弟弟妹妹,时青松和时青柳也来向时雨道贺,向过年拜年一样对时雨行着礼,青松大声说道:“恭喜小雨哥夺得魁首,祝小雨哥越来越厉害。”青松说完,青柳就把哥哥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时雨伸手揉了揉他们俩的头,两个孩子祝福完,又欢笑跑回自己娘亲的身边。 而时雨的父亲、叔叔、辰叔三人,讨论起了擂台上时雨所用的武功,他们三人中,有两人还不知道时雨自创的迷踪步,所以显得兴趣十足。而时雨的叔叔却不着急告诉他们,待他们追问了半天,才故作神秘的将迷踪步的事告诉他们。 两人听完,皆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时雨这小子,就像天上的武曲星下凡一般,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造诣,若不是朝夕相处,亲眼所见,而是只是道听途说的,他们肯定不会相信。 时雨的爷爷在一旁虽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但也听到时雨自创迷踪步的事,他一手轻轻顺了几下胡子,笑着点了几下头,深感欣慰,在这里的人中,他最能感受到自创一门武功的厉害之处,他来自中原武林,年轻时闯荡江湖,深知古往今来,能够自创武功的人,都是武林中某一门派被奉为祖师爷的人物,时雨自创的迷踪步,是在轻功的基础上有所提高,还达不到开山立派的高度,但贵在小小年纪就能对武学有这般领悟,已经相当惊为天人,若是放在外面世界的武林中,一定会成为一个名震江湖的大人物,引来各大门派的争相结交。 不过这些都只是虚的,武林之中只有利益才是最真的,那些人,为了利益可以背信弃义、杀害无辜、残害真正侠义之士,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举家搬到饮泉村,远离了那所谓的江湖,过上了平淡的生活,如今已三代同堂,他在回忆起以往的生活时,依然会感谢自己当年做出这高明的决定。 庆功宴眼看就要结束,大家都已吃饱喝足,陈辰却突然向大家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他将带着雪妍出村,回到月照国。 在座的各位都不敢相信,这太突然了,况且陈辰与雪妍都已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年,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跟村里的其他人一样,在这里生老病死,终其一生。 听到离开村子话从陈辰的嘴里说出,一股亲友离别悲伤的气息突然笼罩在大家头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刚刚还是高高兴兴的,突然间就都说不出话来。 “辰叔,你别开玩笑了,你们怎么会突然要走?”听到他们要回去,最不敢相信的是时雨,这们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句话就说散就散,看到时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和大家的反应,陈辰有些苦笑不得,他马上解释道:“大家都误会了,我跟雪妍,只是回月照国解决一件必须去办的事,待事后还会回来,从此永不出村,老死在这世外桃源中。” 大家如释重负,心情又舒畅起来时雨的爷爷问道:“是什么事要让你们非得跑一趟,还要带上雪妍这孩子,要知道,这里离人世至少得有千里路,而且都是广大丛林,高山险阻,行路难啊,跑一趟,孩子要受多大罪啊。” 陈辰无奈道:“唉,我也不想让雪妍跟我去受苦,只是实在磨不开,此事说来话长,只因当年,月照国受奸人窃国,先帝把雪妍交托于我,而我所率领残军又一路受奸人派大军追杀,当逃到边境上时,只能选择逃到这林中逃避大军的追剿,当时在林边时,我军已有大批伤员,进入林中只会拖累其他人的行军速度,于是我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的并未负伤的将士保护雪妍往林中撤退,一路找个好地方隐藏起来,养好伤,等我带着雪妍回去召集他们复国,我们约定,少则三年我就会回去,倘若不顺利,最多十年,我必会回去召集他们,七年前,我因一心想要先治好雪妍的哑疾,再领雪妍回去,因此错过了回去的时机,如今,不能再错过了,我们此去,不再是为了复国,而是为了去解除这个承诺,在那边,他们还在苦苦等我们回去,等雪妍回去,带领他们光复前朝。” “喔,原来如此,那你们可要早去早回,村里的话,最好向大家通报一声,毕竟据我所知,村里目前只有进来的,好像还没有出去过的。”时雨的爷爷好心提醒道。 “我们本来早就应该出发的,只是正好遇上小雨的成人礼,不能说走就走,如今小雨的成人礼已过所待明日比武大会结束之时,我会向村里的各位父老乡亲们解释清楚,后天就启程出发。” “辰叔,我也要去,我跟你们一同出去。”时雨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这山迢迢路迢迢的,你去为何?你辰叔他们去去就回了。”时雨的父亲反驳道,显然他不太赞成时雨跟着出去。 “是啊,小雨,你辰叔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在家安心等些时日就可以了。” “你若是在家觉得无聊,可以来找青松、青柳玩啊。” 时雨的母亲,以及其他的长辈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他。 “爷爷、奶奶、爹、娘,还有叔叔婶婶,你们都不要劝我了,我去意已决,如今我都已经是大人了,能自己拿主意,况且今天的比武你们也看到了,为何不能相信我能保护自己,而且也能帮辰叔保护雪妍,多一个人能多一个帮手不是吗?” “小雨,虽然如此,爷爷还是要劝你……” “爷爷,你要说的我都已明白。”时雨的爷爷话还未说完,就已被打断,时雨意志坚决的说道:“从小我就听着你给我讲的那些行走江湖,大侠义士的故事长大,如今,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这村里虽然安逸自在,但是也就这么大,既然外面有个更广阔的世界,何不出去体验一番。” 时雨的爷爷摇摇头,叹气道:“你只听爷爷说那江湖侠义之事,却不知人心险恶,世道复杂,你此行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呐。” 时雨听出爷爷话里的转机,兴奋的连忙说道:“谢谢爷爷支持。” “老头子,你……”时雨的奶奶听完,有些不敢相信,正要质疑,时雨的爷爷则摆摆手,表示不要再说了,他向大家说道:“小雨确实长大了,也不能栓着他不是,让他自行选择吧。” 时雨的爷爷在这个家里是一家之主,他说的话最具分量,时雨的爹娘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时雨执着要去,也不好说什么。 “小雨,你一路上一定要听你辰叔的话。”时雨的娘不舍的说道。 “娘,你就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母亲也已同意了,高兴的说道。 时雨的爹没说什么,算是表示默许吧。时雨看向时振云,自信的说道:“爹,你也放心吧,我们会平安归来的。” 时振云收了一口气,满不情愿的说道:“你这臭小子,就算我们都同意,你也还没问过你辰叔同不同意呢?” “辰叔,我相信你不会不同意的。”时雨央求道。 陈辰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我就带你去一次吧。” “谢辰叔。”时雨兴奋的喊出声来。 时雨同陈辰、雪妍出村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只待明天,把该了结的事都了结了,三人就踏上东行的路,去往月照国,只是时雨刚获得的叔叔精心打造的猎刀暂时还用不上了。 第九章 行路难 两天后的清晨,时雨师徒三人准备启程出发,时雨极尽目力,看着远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大地,和太阳即将升起的远方,心里有着莫名的兴奋和冲动。 时家一大家子的人,除了青松和青柳两个孩子还在睡觉,都来相送,时雨的娘为即将远行的儿子亲自戴上斗笠,系好绳子,披上蓑衣,在时雨身旁细细叮嘱了一番。 时雨的奶奶又往孙子的包袱里加了一些肉干,以作路上的干粮吃。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汇合在时家的大院子里,陈辰一走进院子,就喊道:“小雨,接着!” 时雨伸手接住,是一把精致的宝剑,陈辰说道:“这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 时雨也不推脱,响亮的说了一句:“谢师傅。”然后直接拔出剑来细细观赏一番。寒光初现,锋利逼人,确实是把好剑,剑鞘和剑柄上都刻有一把铁锤的标志,表明了它的出处。 观赏了一番后,时雨把剑一收,把它背在了背上,三人现在的装扮如出一辙,都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和一把长剑,如同一个游历四方的侠客,半生风雨半生沙,学妍的背上也背着一柄长剑,比普通的剑还要略长一些,看起来也更细一些,这把剑是她三年前就已拥有,名为长虹。 戴斗笠、披蓑衣看似有些笨重感,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这一去,一两天是出不了这林子的,难保路上不下点雨,下雨时,也很难找到庇护所,等出了林子,到了人世就可以把它脱掉,轻装简行。 陈辰见时雨收起礼物,补充说道:“这把剑还未取名字,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嗯,我见它流光四溢,就叫它流光剑吧。”时雨不假思索,张口就说道。 “流光剑?这名字不错。”陈辰表示赞许,一旁的雪妍也点了点头。 “那辰叔你身上背的剑叫什么呢?”时雨反问道。 “我身上这把剑也还未取名字,嗯……那就叫它无名吧。” “无声胜有声,无名胜有名,辰叔,好名字。”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陈辰催促道。 “一切准备就绪,出发吧。” 时雨的家在村子的边缘处,离林子也不远,所以送行也没送多远,再走几步就要入林了,送行的人停下脚步,远行的人继续往前面走,边走边回头,挥着手,直到彼此看不到对方。 入了林子才知什么叫茫茫无边,四周都是树,时雨轻功好,可以在跳到树上,在树之间穿行,而陈辰与雪妍只能一步一步的走,这样反而要轻松的多,他们只能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太阳升起的方向是东方,他们要去的也是东方。 但即便如此,还是容易迷路,能走出林子,但是会与他们的目的地偏差很大。 还有一个方法能让他们顺利的走出去,月照国的边境,与这片森林接壤,从边境通往村子的这条路,早已被饮泉村的先辈走过,沿路为了便于返回,会每日记下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点,这些地点,或雄奇伟丽,或景色怡人。将这些地点串联起来,就是一条通路,路的两端,一端是饮泉村,一端是月照国边境。 行走在这条通路上的人,必须每日找到一个所标记的地点,这就是他们师徒三人现在所要做的事了。 由于时雨能用轻功在树间穿行,前进速度要快的多,而且在树上俯瞰地下,更为安全,视野也更开阔一些,所以就由他担负起了探路的职责,先行一步,发现猛兽就折返回来,好绕开危险区域。 探路没多久,时雨就发现了一窝老虎,一只母老虎带着三只憨态可掬的小家伙,两只花纹小虎,而另一只竟然是白的,白虎并不多见,被誉为瑞兽,时雨看到也是喜爱的不得了,想下去摸一摸这些小家伙,不过那只母老虎也不是好惹的,观察一会儿后,就返回去通报,三人避开了虎穴。 第一天,他们成功的找到了标注的地点,通天瀑布,高悬的条大瀑布,水流从高处砸下来,声势浩大,气雾弥漫。 成功找到第一个地点后,陈辰也下令,今天就不走了,在附近找了个山洞住下,明日再出发 他们在附近溪边叉了几条鱼,夜晚,就生起篝火,烤鱼吃,被穿在一条木棍的大鱼,在篝火的炙烤下,噼啪作响,飘出一股香味。 次过晚饭,时雨陪雪妍在洞边看星星,洞里的篝火依然火力十足,照亮了整个山洞,陈辰从包袱里掏出一根笛子,即兴吹了起来,悠扬的曲调,仿佛拥有催眠的作用,没过多久,雪妍就靠着时雨的肩头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师徒三人又开始赶路,寻找第二个标注的地点,在傍晚时分,终于找到,是一个叫做红枫林,周围一大片都是这种红枫叔,树上的枫叶犹如蝴蝶,一片一片飘落至地上,把地上也铺就了一大片红地毯,清风一过,几乎所有的叶子齐刷刷的掉落下来,这景象真是太美了,美到令人窒息,美到雪妍都不愿太早离开,流连在枫叶飘落下来的世界中,不过经过一番逗留,他们还是离开了,这附近找不到山洞,得到前面去试试运气,不然今晚只能露宿野外了,晚上的狼群在四处活动,这是极不安全的事情。 第三日,他们找到了百花谷,据说这里花开之时,百花齐放,竞相争艳,蝴蝶成群,犹如人间仙境一般,可惜他们来的季节不对,现在正值秋天,看到的只是一片破败枯黄的景象,实在有些扫兴,不过如果他们回程时是春天的话,到时就能看到真正的百花谷,弥补现在的遗憾。 一路跋山涉水,过程中有艰辛也有快乐,时雨倒不觉得辛苦。每到达一个标注的地点,他们都能好好休息一番,路途中也遭遇风风雨雨,不过好在都不是很大,而且身上也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所以并没有因此受苦,转眼已过了十七日,师徒三人到达了缥缈峰。 远处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山大峰,峰底到峰腰处能看到树,峰顶全是皑皑雪山,和周围缭绕的云雾,颇为壮观。 走到如今,路程已然过半,再走不到十天,就能到达他们路程的最后一站:翠屏山。翠屏山位于月照国边境上,山的两侧,一面是国,一面是山,下了翠屏山,就到了月照国,到时候,就可以雇俩马车继续赶路,去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琅州郡的郡城——琅城。 第十章 云来客栈 又走了七天,师徒三人渐渐接近翠屏山,陈辰推了推斗笠,指着远处的一座巍峨的高山,对他们说:“小雨、雪妍,看到前面的那座高山了吗?那就是翠屏山。” 雪妍高兴的点了点头,时雨站在一棵树上,用手遮住阳光,观察了一下翠屏山,说道:“看见了,我们快到了。” 翠屏山虽看着不是很远,但爬山却花了不少时间,就连时雨也只能从树上下来,一步一步的向山上爬去,一番辛苦后,终于站上了翠屏山的山顶。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时雨解下蓑衣,转而披上一袭披风,陈辰、雪妍也披上披风,师徒三人共同站在翠屏山山顶上,任凭清风从他们的脸颊上,指缝间溜过。 山下是一片平坦的农田和错落有致的村庄,时雨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敞开嗓子大喊道:“月照国,我们终于到了。”声音久久回荡,雪妍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学着时雨的样子,双手放在嘴边,作大喊状,只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时雨看着雪妍,既感到高兴,又有些心酸。 “什么月照国,你怕是还没睡醒吧,十年前叫月照国,现在叫天照国。”山下山林中突然传出一个老人洪亮声音,声音也同样在山间回荡着。 “天照国?”时雨纳闷的念了一遍。 陈辰却是默不作声,一种酸楚的滋味在他心里弥漫开来,时隔十年,国还是那个国,只是已经物是人非,连名字也改了。 前朝所剩的,只是一些难以磨灭的记忆,和我们这些残兵败将了,他在心里暗自感叹道。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悲怆之色,不过却很快调整过来,这十年的时间,他已将过去看淡,只是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小雨,雪妍,我们下山去吧。”陈辰整理了一下心态,带着他们俩开始向山下走去。 走了不久,看着几个老农担着柴火,走在林间的小道上,虽然都上了年纪,但是步子轻快,往山林外快步走去,想必刚才的声音,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说的话。 “老人家!老人家!”时雨喊道。 那几个老人没有理会时雨,反而加快了脚步,没过多久,就先时雨他们走出了山林。 “神神秘秘的。”时雨有些疑惑,“辰叔,我去找他们问个清楚。”时雨坚持道,打算施展轻功,追上去问个清楚。 “算了算了。”陈辰制止道,“不要去打扰人家了,既然老人家不想跟我们说话,追上去只会适得其反。” “难道找他们问问路都不行吗?他们也太谨慎了。” “我们顺着路走吧,前面有村庄,我们去前面村里了解一下情况。” “嗯,好。” 师徒三人继续前行,出了山林,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个村庄,一打听才知道,此村名叫山脚村,前面有个镇子,名叫天罗镇。 天罗镇,是从这里通往琅城的必经之路,琅城里有一个陈辰非常重要的旧友在那,他可以召集陈辰当年的部下们来与陈辰相见。 所以,现在,他们首先要先去天罗镇,在那休整一下,买一辆马车,再出发去琅城,这里离天罗镇还有一段二十多里的路,现在离天黑虽然为还有些时间,而且既然都已到了月照国,剩下的路好走的多,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此休息,索性一鼓作气走到天罗镇。 傍晚,三人顺利到达天罗镇,镇子里不算热闹,甚至有些沉闷的气息,街道上形形*的人都有,很多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长得甚是难看,他们的背上背着大刀,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尤为阔气,也有的人跟时雨他们一样的装扮,斗笠、披风和身后的一把剑,眼神格外犀利,一脸的煞气。总之,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是泛泛之辈,而且人数众多。 “不用害怕。”陈辰见时雨提高了警惕性,安慰他道,“这里是国境边界,山高皇帝远,而且毗邻无人管的山林,许多江洋大盗、凶徒悍匪犯了大罪,被通缉后都会跑到这来,以逃避官府的缉拿,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种人只要你惹他,就不会有任何问题。”陈辰解释的非常清楚,当年他们带着小雪妍逃窜至边境的地方虽并非天罗镇,但他们与这些盗匪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杀,不同的是当年他们是为忠义而逃窜,而这些人是为生存。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时雨问道,初来这繁忙人世,他感到一切都如隔雾看山,茫茫无措。 “先跟我去钱庄,换些银俩,再找个客栈舒舒服服的住一晚,剩下的明天再想吧。”陈辰说道,他的身上带着几块金子,这是早已准备的钱财,只是这外面的世界与村子里不同,更普遍的是用银子,金子作为更贵重的东西,像住客栈这样的事情来说太大材小用了。 多方打听后,他们很快找到了钱庄,这镇子不大,钱庄也只有一个。陈辰将身上的三两黄金换成三十两银子,他们找到一家云来的客栈,准备住一晚。 一进门,店小二就躬着腰昂着头,眉开眼笑的招呼着他们:“哟,稀客稀客啊,三位客官远道而来的吧,来来来,坐坐坐,三位吃点什么,尽管吩咐小的?”边说边快速的擦了擦桌子,伸出一只手示意请他们坐下。 一番殷勤实在令人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时雨、雪妍也在慢慢适应,他们本来就知道外面的世界与村子不同,慢慢适应就好。 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摘下斗笠,点了几个菜,那小二一一记下,报去伙房。 时雨环顾四周,周围吃饭的人中,基本上桌上都放着兵器,很显然,绝非善类,不过辰叔也说过,只要不招惹他们就不会有什么麻烦,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桌上放着茶水,时雨倒满三杯,一人一杯,正要饮下,却听旁边不远处的桌子有人议论起来。 看啊,那边那个小妞长得不错啊,其中一人开口出言不逊,语言轻薄。 是啊,真美,瞧那小脸,能掐出水来,要是能让大爷我爽一晚上,哎呦,死我也愿意了。 哎,你别说了,人家可听见了喔。 听见了又如何啊,哎呀,本大爷好怕喔。 哈哈哈哈……一桌的人一阵讪笑。 五六个大老爷们儿,你一言我一句,说上了瘾,还故意将声音放大,让周围的人听见。在这个屋里除了雪妍之外,再没有其他女人,很显然他们说的就是雪妍,时雨把拳头一握,就要上去教训他们,却被陈辰按住了手,意思是让他别冲动。 时雨哪里忍的了,他愤怒的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却见陈辰不急不慢的放下茶杯,突然从剑鞘里拔出他的无名剑,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大骂一声:“口出狂言,大言不惭!”目光突然凌厉,却只是看着手里的杯子,无名剑脱手而出,直向那言语不干净的几人而去,那几人根本没有防备,也来不及防备,剑身穿过他们几人中间,直扎在客栈的木柱上,入木三分。 那几人反应过来之后,其中有一人的一缕青丝从头上飘落,好在剑锋偏离了三寸,不然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那人怔了一下,突然一拍桌子,大骂道:“他妈的,差点要了老子的命!”一下子站了起来,却被其他人拉着坐下了,陈辰这一手,果然镇住了他们,让他们知道了两边武功的差距,再不敢胡言乱语,悄悄的吃饭喝酒,再不敢说什么。 陈辰让时雨去把剑捡回来,时雨走过去,他们只是头也不抬的吃着菜,头也不敢抬起来多看一眼,时雨心想:真是欺软怕硬些的东西,刚才还以为我们好欺负,现在怂成这副熊样。走过去,拔出剑,又回到原位。 菜很快盛了上来,他们吃了饭后,又订了紧挨着的三间客房,回到各自的客房中,长时间的赶路,就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夜里,时雨从梦中醒来,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他以为是幻听,仔细听了片刻,而且就在店里,他一下清醒过来,使劲敲着隔壁辰叔的房间,并把此事告诉他,令人意外的是,辰叔很平静的告诉他不要管,只需安安心心的睡觉,明天还要赶路,虽然自己一肚子疑惑,但既然辰叔都这样说了,而且自己确实也困,时雨一倒头,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们一早起来,时雨发现店里昨天晚上打斗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除干净,地上滴滴血迹还清晰可见,究竟什么人在此打斗呢?不过店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依然开门做生意,店小二依然像昨天一样殷勤,辰叔也没提及此事,他本想问问雪妍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听到如何,没听到又如何,徒增烦恼而已,重要的是尽快到达琅城,出了客栈之后,他们直奔集市,在集市上买了一辆马车,坐上马车,朝琅城而去。 第十一章 琅城 两天后,师徒三人出现在琅城高大的城墙下,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雪妍已换了一身装束,卸去女装,刻意穿上男装,戴上一顶遮住秀发的帽子,少了几分娇俏,多了几分干练挺拔之姿。不加细细观看之下,察觉不出她是女儿身,只当是个眉清目秀的大小伙子。 陈辰驾马,时雨、雪妍后坐,师徒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雪妍虽不能开口说话,但她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大笑,气氛很快活跃起来。马车很快进了城,城里路两旁都是熙熙攘攘的人,一路上,路旁的摊贩吆喝着,店铺顺着路边两排并行,比青牛镇热闹数倍。 琅城是琅州郡枢纽,坐落于月照国——也就是如今的天照国西北,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地位在天照国十三个郡中,排名前五。 天照国都城之前叫做月光城,不过随着月照国改了名字,如今想必月光城的名字也改了。 天照国除西边接一片原始丛林,也就是时雨他们来的地方。其余三面周边都是一些弹丸小国,相比之下天照国算是大国了,不过跟真正大国比起来,天照国实在不足一提,有些国家会把原本的月照国叫做女儿国,因为这个国家里面,女人占有很高的地位,男人反而次之,这在其他国家的人眼里,实在是稀奇古怪。 时雨他们三人驾着马车,从路中间穿过,并未为这人世间的喧闹有丝毫的停留,时隔十年,这琅城并未有多大变化,陈辰还认得清去故人家的路。 陈辰所说的故人,名叫陆清,陈辰叫他陆伯,陈辰的父亲曾是征战沙场的戍边将军,陆清就是他身边的左右手,其为人忠心耿耿,陈辰的老父亲因病去世后,陆清也告老还乡,不要官爵,只收了朝廷赏赐的一些银两,回到到这琅城中,开了一个茶楼,在家颐养天年。 由于陆清与陈辰的关系,陈辰当年与特意吩咐部下带着伤兵到安全的地方安顿好之后,前往琅城之中找寻陆伯,以待他带着雪妍归来之时,能将他们召集起来。 马车伴随着马蹄的“踏踏”声向清心茶楼而去,马车在陈辰的驾驶下,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弯,终于在一座小楼下停驻,他们下了马车,时雨抬头望去,清心两个大字赫然在目,已经到了。 陈辰带着他们时雨、雪妍进了楼中,寻了个雅间,点了一壶香茗,招呼小二,让他代为传话,去向他们的老掌柜通报一声,就说有一个十几年未见,姓陈的老朋友前来拜访,小二应允,前去传话,师徒三人则在原地边品茶边等待,过了一会儿,小二回来,请他们去后院与老掌柜相见。 于是师徒三人跟着小二来到后堂,早已有一个老人在此等候多时,那老人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如涟漪一般,一圈又一圈散化开来,一脸的慈祥和蔼之色,手持一根齐人高的大拐杖。 将客人送到之后,小二返回店里帮忙,老人见到陈辰,从座椅上走下,将拐杖放在一旁,正要下跪,口中叫道:“少将军。”眼中满噙泪水,陈辰连忙上前搀扶道:“陆伯,何必行此大礼。” “少将军,你受苦了。” “没受苦,没受苦,多年未见,陆伯身体可还硬朗?” “嗨,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不过只要少将军有什么吩咐,我陆清一定竭力帮忙。”老人的话重如千金,时雨打心里敬佩,他就在旁边看着,老人不顾自己年老体迈,向辰叔行礼时,他就感到深受打动,这感觉,宛如,巍峨大山忽然拔地而起,立在自己面前。 陈辰与老人亲切的交谈着,突然,他们提到了在一旁的时雨与雪妍。 “陆伯,这是雪妍,柳雪妍,也就是……” “女皇陛下万岁!”老人轻喊道,又要下跪行礼,雪妍一时慌乱正要去扶他,陈辰早已一把扶住他,不让他跪。 “陆伯,雪妍如今不是什么女皇,她是我的徒弟,也就是您的晚辈,不必行礼,你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哪能行此大礼。” “那哪成呢,规矩不能废,别说我才这般年纪,就算七老八十了见到女皇也得行礼啊。”老人很倔,却不因此招人讨厌。 陈辰知道老人性子倔,也不急着解释什么,相信以后陆伯会接受这个事实,转而将时雨拉到身边。 “我再来向介绍我另外一个徒弟,这是时雨,比雪妍大一岁。” “陆爷爷,我叫时雨,叫我小雨就行。”没等老人开口,时雨主动先行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一表人才,一身正气,不错。” “陆伯,我们此次前来,不光是为了叙旧,还有一项重要的事请你帮忙……”陈辰开始向陆老说明此行重要的目的。 陆老也早已知道陈辰跟部下的事情,十年前,陈辰的部下来找过他,向他说明了来意,还拿出了陈辰的私人信物以做证明,他就知道会有今天,只是当久别重逢的这一天来临,他还是觉得太晚太晚了。 召集部下不是难事,这些年来,陈辰的部下们与他也有联系,他们领头的是一个名叫李庆的人,此人曾是陈辰的得力干将,后来也是联系陆清最多的人,只要找到他,让他把其他人都召集起来,前往清心茶楼相会,那么事情妥了,不过如今,陈辰的部下们为了方便藏匿,也为了能活下来,都分散在城里的各个地方,过上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原本无亲无故的人,都在生活中娶了妻,生儿育女,有些在战争中断了胳膊断了腿的,也过上了平凡的生活,不过由于身体残缺,生活窘迫,兄弟们尽量帮助着他们,还有的人没在城里了,搬到了乡下。 所以要想完全召集起所有人,需要好几天的时间,陆清马上纷纷人去办,先召集起李庆以及其他几个将领,再由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将陈辰带着雪妍归来的消息散布开来,一时之间,从城里的四面八方,各行各业的原本陈辰的部下们在收到消息后,纷纷放下手中要忙的事,一拨一拨的朝清心茶楼赶,连住在乡下的,也在日夜兼程的朝城里来,。 陈辰一一接见了他们,并阐述了自己不再带领他们起义,光复前朝的计划,带他们见到了心目中的女皇——雪妍,听到陈辰亲口说他不再带领他们征战沙场,而且以后将会归隐山林,不会让任何知道他们踪迹的消息后,有些部下竟当场落泪,悲悯的哭了起来,当初他们追随的那个陈将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对于那些生活困难的部下,陈辰将来时身上所带的黄金全数折换成银两分给了他们,但是不够,又找陆老借了几百两银子去分,虽说是借,陆老却说不要他们还,不过是借是拿,陈辰还是分的清的,陈辰一边嘴上说答应了陆老不还,一边却暗下决心,将来一定会还给陆老。这样的接见,一连就是七天,每天都有大批的部下赶过来,见他与雪妍一面,从第一天最开始接见的李庆以及其他将领,到最后一个部下,粗略估计了一下,在琅城里有他的部下数百人。 接见完这些部下之后,陈辰也想得特别通透,当年一腔热血说要复国,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与其拿着这几百人的生命去冒险,不如让他们好好生活,安居乐业,这对陈辰来说也是一种满足,一种幸福。 第十二章 是非之地 顺利解决与部下十年约定的事后,多年来积压陈辰在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地。他的旧部们纷纷散尽,回归往日平凡的生活,清心茶楼又恢复了往日平静,陈辰感觉轻松了不少,不过眼下却有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如何还陆老的这笔钱?几百两银子可不算是小数目,是陆老半辈子的积蓄,也是他将来养老的钱。 陈辰知道,他欠的不是陆老的钱,是陆老一家人的钱,而且他们三人也得尽量回村里去,当初出来的时候,陈辰答应时雨的爷爷尽早回去,太晚回去会令他们担心。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之分,眼下先把钱还上,再谈回去,这几天,陈辰一直在想有什么方法能在短时间内赚到这几百两银子,目前他们先暂住在清心茶楼,回村子的事就先暂且计划等明年春天再回,随着时间的延伸,天气一天更比一天冷,再过不久,大雪封山,想走也走不了,所以要回去至少得等到明年春天,而趁着这段时间,他们也可以尽快想出一个的好的办法赚钱,如果不能还上这笔钱,明年春天也不能回去。 陈辰独自站在清心茶楼二楼上,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站在高处眺望远处,陈辰看着不远处的那条街,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一派繁荣的景象。据陆老说,这条街叫琳琅街,是整个琅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富人集聚,茶楼开在这里,也是有道理的,街上喧闹,这里安静,品茶的人都喜欢清净之地,而这条街上的大多数人也都喝的起好茶,这是占了“人和”与“地利”之势。 陈辰看着那街上的种种情形,赚钱的方法他没想出,倒是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决定,带两个徒弟去街上游玩一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他们感受一下琅城的风土人情。 听说要出去玩,雪妍特地穿上新衣服,头戴朱璎宝饰之帽,腰悬白玉之环,一身修长的锦服,非常合身,手中玩弄着一把折扇,宛如一个阔家少爷从画里走出来。 雪妍这身行头,价钱可不低,是陆老特地遣人买来的,陆老可以说是极其宠爱雪妍,其实陆老对雪妍的感情,不止是老人对孩子的宠爱那么简单,更多的是一份虔诚敬重,作为前朝旧将,陆老曾是誓死效忠女皇的戍边将士,如今虽说前朝已经覆灭,但是对女皇的忠心犹在,雪妍虽说从未坐过一天女皇的位置,但身体里流淌着的却是纯正的皇室的血脉,一朝为臣子,则终生为臣子,只要雪妍有要求,他都会尽量去满足,这是身为前朝旧臣唯一能做的了,毕竟现在已经改朝换代,那个为国征战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雪妍穿上陆老送来的这套男装后,英姿飒爽,她特地在大家面前转了一圈,她自己也很喜欢这套衣服。陆老欣慰的笑了,雪妍穿上这套衣服,才真正有一个皇家风范。 既然都已准备好了,陈辰就带着他们出发了,下了楼,朝琳琅街走去,街上有些清冷,雪妍却情绪高涨,时而学着陈辰的样子走路,昂首阔步,连表情都学的一模一样,时雨看着都笑了,时而他又学着时雨走路,悄悄的躲在时雨后面,免得被时雨看到,时雨察觉到什么,一转头,她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时雨早已知道她在干嘛,只是为了逗她开心,假装不知道而已。时而她又踏着欢快的步子,一会儿走到他们前头,一会儿走在他们后头,像只顽皮的小猫。 陈辰本来担心她走散,让她不要随便乱走,不过想想还是随她去吧,自己多留意她一下就可以了,出来玩嘛,最重要的是开心,看着雪妍开心的样子,陈辰也莫名的感到高兴。 琳琅街街上人依旧人来人往,街道两排的商铺连成两条直线,时雨他们就这样顺着路一直走,看什么走到尽头,再折回来。 来来来,走一走,看一看啦……即便已是黄昏,街边卖小吃的摊贩依旧卖力吆喝,好趁天黑之前把东西都买出去。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混合的香气,雪妍很快被美食所吸引,这香气,催使着她沿街一路边走边看,看到好吃的就买,别看雪妍瘦弱,胃口极好,陈辰、时雨见她如此沉迷于买东西吃,就放慢了脚步,雪妍试了味道不错后,也会给他们俩买一些,喂给他们吃,不过过了一会儿,他们都已明确表示吃不下了,雪妍却兴致不减,依然看到好吃的就买,三人就这样慢慢前行着。 在雪妍如同蜜蜂进花园般搜寻着美食的同时,时雨则默默关注起了四周商铺的大招牌,招牌,是一店之门面,所以必须要有气势,在方方正正的巨大匾额上刻着几个大字,那大字或苍劲有力,或端正秀丽,充满了美感,再把它挂在楼的正中间,使得时雨对整个店也充满了好感,若不是辰叔他们计划逛到这条街的尽头,再折回来,他真想像雪妍一样,到各个店铺去瞧一瞧是什么样的。 店铺的名字也很有意思,有叫的云鹤楼的酒楼,陈记的米铺,庆丰的包子铺,恒祥的绸缎庄,老刘家的豆腐坊,这些名字,咋一听感觉很顺耳,细细的品读,别有一番韵味,很有意思,这其中的乐趣,只有时雨能够品尝得到。 他们三人一路顺着长街漫步,走到一处,时雨抬头看店铺的招牌,是一个叫百花楼的地方。 百花楼?时雨思考着什么,这名字他并不陌生,在来天照国的途中,他们就经过一处叫作百花谷的地方,百花楼与百花谷,这两个地方有什么联系吗?时雨想道。 看那百花楼门边,两个年轻女子站在门的两侧,挥动自己的长袖,风情万种,看到走过的男人,他们要么不理不睬,甚至神情中充满了鄙夷,要么则主动凑上去,长袖挥在别人的脸上,笑容可鞠的说着什么,不过隔得有段距离,时雨听不清。 他想听清那女人说的是什么,待向前走近,只听到那女人说道:赵公子,你好几天没来玩了,奴家都想死你了。声音细而长,嗲里嗲气,几乎是贴着那所谓的赵公子耳朵说的,听得时雨一阵肉麻。 又走近了一些,那两个女子中,其中有一个立马扑了上来,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一把挽着时雨的手,把头靠在时雨肩上,轻轻说道:公子来玩嘛,来,到里面来,说着,牵着时雨的手往里面走去。 时雨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本来不知女色为何物的他,此刻竟也有些语无伦次,变得毫无抵抗力。鬼使神差的跟着那女子往前走去, “公子叫我翠翠就行,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我叫……我叫时……时雨。”时雨有些脸红,他的手碰到了翠翠身上某些柔软的地方。 眼看时雨跟着名叫翠翠的女子就要跨过门槛,走进那百花楼时,却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小雨,别去! 刚才陈辰正注意雪妍,没想到一转眼就看到时雨正要走进他不该进的地方,情急之下,就大喊一声,这才叫停了时雨。 时雨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旁蹦蹦跳跳的一晃而过,进了楼去,那大门大敞着,迎接八方来客,雪妍正是从门的一侧进去的。 陈辰一拍脑门,面露无奈的表情,百花楼是个什么地方,两个孩子不清楚,他却十分清楚,这是男人们寻花问柳、消遣作乐的地方,说直白一点,就是妓院,这样的一个是非之地,岂是两个孩子能来的,然而雪妍此时却已误入其中,雪妍这孩子,不谙世事,而且现在还是个男子打扮,想象不到她进去会遇到什么,此时陈辰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把雪妍带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就算是把她绑着抬出来也在所不惜。 “快!快去把雪妍拉回来!”慌忙之中,陈辰对时雨喊道。 喔…… 时雨没搞懂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照做了,而且看辰叔慌张的表情,他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时雨一步跨进大门,也不管身旁的翠翠喊了他一声:时公子,等等我! 里面喧闹声四起,整栋楼一共三层,每层都有数十间房,房间围成一个方形的圈,楼中间就如掏空一般,抬头就能看到顶,每层楼的边上都围了一圈栏杆栏杆边上站满了人,男男女女,形形*,有的淫笑着,有的搂抱着,有的甚至在亲着嘴,整栋楼的嘈杂声就如同一个马蜂窝,乌烟瘴气,时雨似乎明白了辰叔为何那么急着把雪妍拉出去。 时雨向四周望了望,发现雪妍正上着楼梯,向二楼走去,身旁被好几个女子包围着,雪妍这傻孩子,被他们推推拉拉,还不知道来干嘛,已经上了二楼。 雪妍其实也是一片迷茫,她只是来看看这里有好吃的东西没有,进来却被却被几个姐姐围住,一人一句的对她说话,话音太乱,她没听清几句,看着周围都是热情的姐姐,她就放松了警惕心,以为他们是带她去吃的,殊不知,她现在就如同羊入虎口,这些人看她穿的衣服,就判定她很有钱,所以都一窝蜂的拥上来,想趁机多赚点银子。 雪妍!雪妍! 时雨大声的喊着雪妍的名字,无奈周围人的声音太过嘈杂,他的声音淹没其中,雪妍根本没听到。 见雪妍没反应,时雨正要冲上去,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 “公子别走,公子干嘛跑啊,是嫌弃奴家不漂亮吗,公子,今晚就让奴家伺候你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翠翠。 “不是,不是,翠翠姑娘,你先放开我。”时雨无奈,被紧紧的抱着,又不敢使劲,怕伤到她,她试着拉开翠翠的手,却被抱得更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陈辰也跟了进来,他见时雨被抱住,而雪妍也不知所踪,原本焦急的心情转而有些怒了,上前一步,一把拽开了翠翠,翠翠不是练武之人,受这一拽之力向后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时雨感受到翠翠已不再抱着自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施展轻功,上了楼去,拦住了雪妍的去路,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下走,旁边的众多女子见时雨二话不说就要拉走自己的客人,也是不让他走,纷纷伸出手来要拽住他,好在时雨身手灵活,没有让她们纠缠住,拉着雪妍就往楼下跑去。 第十三章 冲突 时雨、雪妍正下着楼梯,朝楼下跑去,他们惊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后面一群女人纷纷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们,可惜都被他们避开了,不知道是谁在喊着:拦住他们!拦住他们!那些女人也都疯狂的喊着:拦住他们……然而时雨环顾四周,却未见什么人来阻拦。 他们来到陈辰身边,陈辰看了雪妍一眼,说道:“雪妍、小雨,这地方不能久留,跟我走,我们出去再说。” 说完就朝着大门的方向就要走,不曾想,大门却被人先行一步,关上了,立马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将他们围在中间,其中三个人上来就要擒住他们,却不想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反被打趴在地上,有些痛苦的爬起来,退到包围的人群中。 对于这些人的包围,时雨并不意外,刚才他们从楼上下来时就已听到后面的人在叫喊着:拦住他们。但其实这些人是翠翠叫来的。在赌场、青楼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都会一群专门看家护院的打手,防止有人来捣乱破坏。 刚才陈辰一拽之力,让翠翠吃了点苦头,她立马去叫来这些打手,要还以颜色,不曾想到的是原本她要伺候的时雨也是来“找事的”,这些打手见他们三个是一起的,就仗着他们人多想先抓起来,交给百花楼的楼主邀功,没想到对方不但怕他们,还敢还手,将他们的人打翻在地,其他人见陈辰他们身手不凡,就没敢再上,先围起来,再去叫更多的人来。 “众位兄台,我们只是误入此地,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出去。”陈辰率先打破双方的沉默,对围住他们的人说道。 “这地方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的吗?”其中一人说道。 “这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陈辰反问道。 “废话,当然不是,不过,你若束手就擒,叫我们一声爷爷,或许,本大爷可以考虑放你走,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其他喽啰也跟着起哄大笑道。 围住他们的这群人,见陈辰主动示弱,请求离开。以为他们是怕了,立马蹬鼻子上脸,肆无忌惮的取笑着他们,完全忘记了刚才抓他们三人时,是如何被轻松打倒在地的。 “我们要走,恐怕你们想留还留不住!”时雨阴狠的对那些人说道,辰叔好言好语请这些人放他们离开,却不想反遭取笑,显然,这已经惹怒了时雨,他在竭力控制着自己情绪,不让自己太早爆发出来,手上的拳头已经握紧。 翠翠站在远处有些后悔,她本来是想报复陈辰的,没想到连时雨也牵扯其中,事到如今,她也没有插手的权力,更不敢多说话,这百花楼里,等级森严,说错一句话都可能被罚,甚至遭到毒打,她在这楼中地位极低,只能站在远处看着。 “小兔崽子,先让你嚣张,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告诉你,我们的人马上就到,待会儿,就算你武功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我看你再嘴硬。”那带头之人底气十足,说话间,已经有数十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入,原本热闹的楼中,此刻更加热闹,很多楼上的人,都站在围栏边上看热闹。 这次带头的是一个个子不高,却有些发胖的人,腆着个大肚子,一手捻着自己的八字胡,一脸的无赖象,贼眉鼠眼的,时雨见第一眼,就心生厌恶,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不过那些打手却是对他敬畏有加,见他走过,纷纷弯腰致敬,叫道:楼主。 那人走到前头,看了陈辰他们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我当是多少人呢,也就三个,竟然还要再调三十人过来,我养你们有何用?”那位楼主勃然大怒。刚才带头的那人 立马站出来,对那楼主说道:“楼主,你有所不知,这三人武功高强,不像是普通人,我们三个兄弟刚冲上去,就被他们放倒了,是个硬茬子。” “哦,是吗?那我倒要看有多硬,还不上!”几十个人,听声而动,就要向时雨他们扑过来。 “慢着。”陈辰大喊一声,所有人立即停了下来,“楼主,刚才多有误会,在下在此赔个不是,望楼主能放我们一马,让我们离开,我们这就走,从此再不踏入百花楼半步。”陈辰虽然并不惧眼前这些人但他并不想挑起战争,况且他还带着两个孩子,多一事不如一事。 “哦?误会?你打伤我的人难道也算误会?你想赔个不是就想离开?哈哈,你当我这百花楼是什么地方?”那楼主又是摇头晃脑又是嘲笑,时雨看着他的样子,拳头捏得更紧了一些。 “打伤那三位兄弟的,我们赔医药费便是了,我们这里总共还有十几两银子,赔这三位去吃几服药,剩下的,就当是请三位兄弟吃酒了。”陈辰从身上凑出五两银子,时雨身上也有五两,雪妍身上只剩一两,全部凑了起来。 那楼主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其他人也笑起来,整栋楼里充斥着尖锐的嘲笑声,楼上看热闹的人大声喊着:快打起来!快打啊!还不打了? 时雨他们则是默不作声,时雨在忍耐,他不知道辰叔的心情是怎样的,雪妍的心情是怎样的,总之,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个一个的将这些杂碎打倒在地,他终于明白:学武功不是用来比武的,是用来打人。 笑话,简直是笑话,十两银子就想赔偿,你当我们百花楼是什么地方,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百花楼是什么地方。”那楼主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其他人也收了声。 “我们初到贵地,如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那不知楼主需要多少赔偿,我让我这两个儿子回去取来,将银子交付于你,你看可好。。”陈辰依然以礼相待,先想着脱身再说,他们本是自由身,大不了一走了之,来年再回来与陆老道别,正好带着小雨、雪妍遨游天照国。他看出来了这楼主的无赖本性,看来是想敲笔竹杠,竟然如此,就来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让他人财两空。 “不行,辰叔,要走一起走,大不了我们打出去就是了。”时雨大概明白陈辰的意思,但是担心辰叔,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这做人质。雪妍也揪了揪陈辰的衣脚,表示不愿就此离去。 “小子,口气不小啊,你以为你们能走得出这个门,就算你们能走出这个门,也走不出这座城。告诉你,我后面有人,就算今天你能出的了这个门,明天早上,你就能看到满城都是通缉你的画像。”时雨说的话,这位楼主都尽收耳里,他也不甘示弱,故意恐吓他们三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雨没明白什么意思,他特意看了那位楼主后面,确实一大堆人,不过跟通缉他们又有什么关系。雪妍更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有陈辰知道,楼主的话,是说他的背后,有官府作靠山,能让全琅城通缉他们,他身后的这位靠山势必权势极大,在琅城能发号施令的人物。 这让陈辰有了一些顾忌,得罪了官府,会让他们出城、入城都极受限制,不过他也不可能向这无赖屈服的。 “哼,我们楼主的靠山,可是姓孙,想想你们惹的起吗?”之前带头围住时雨他们的那人又来拍楼主的马屁。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滚一边去!”那楼主并不买账,呵斥他的手下。 “是、是、是、是”那人一脸的怯懦,连声说是,退到一边。 他这一说不要紧,陈辰却已将拳头撺紧,龙有逆鳞,人有反骨。 他的手下不该提到他的靠山姓孙的,十年前,窃国的,孙福荫,追杀他们的,孙福荫。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孙福荫如今当上皇帝后,为了巩固江山,将全国十三郡的郡长都换成了他们孙家之人,这是陈辰不曾想到,现在却都想通了,如今仇人就与他们住在一个城里,他岂能让仇人的江山坐的安稳,挡路者——死。 “小雨,保护好雪妍,也保护好自己,我在左,你在右,雪妍在中,我们杀出去!”陈辰的脸上一脸杀气,这是时雨从未见过的,如同一头恶虎,又如同一尊战神。 “好!”时雨等这句话很久了,他的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打架。 第十四章 游历 时雨他们冲到人群中,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场大混战在这里上演,四十多人对三个人,然而溃败的却是四十多人的那一方,三人如同鲨鱼冲入鱼群之中,所到之处,一个个的杂鱼杂虾们纷纷被打倒在地,时雨从未见辰叔如此凶狠,打人全是击其要害,被他打倒的人,全都躺在地上痛苦的*着,没能再爬起来,时雨看着辰叔的样子,想起他曾经是一名冲锋陷阵的将军,这一刻,时雨依稀能看到辰叔在战场上拼命厮杀的样子,对他更心生敬畏。 在楼上围观的人个个叫好,他们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场精彩的大混战,反正事不关己,就在楼上当个看客。 那楼主眼看情势不对,就要逃走,却被时雨一跃而出,挡住了他的去路,围在他周围的手下立马一拥而上,时雨也冲了上去,一个一个打倒,那楼主躲也躲不过,最后跌倒在地,被时雨抓到,他立马跪下来求饶,时雨当然不会饶过他,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时雨打晕,倒在了地上,不过时雨下手并不是很重,只是被打晕了而已,若是被陈辰抓到,恐怕得成废人。 余下的几人也都被陈辰和雪妍解决掉,时雨他们见人都已经被打倒,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就开了大门,出了百花楼,回清心茶楼去。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茶楼,否则一旦被通缉,就会难以出城,就会给陆老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回到茶楼,陈辰先给时雨的脸上了一些药,他的脸上挨了一拳,现在已经有些浮肿,涂了药之后好了一些,其实他的背上挨了不止一拳,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实在太多,确实有些顾不过来,好在背上挨的拳不是很重,只是疼一时,而且基本上都是替雪妍挨的,挨的值。 陆老见时雨负伤归来,就将陈辰拉到一边,询问情况,陈辰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明,陆老听完,用手中的大拐杖使劲的敲击着地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连说了三声欺人太甚,每一声敲一下地面,“要在我年轻的时候遇上这种事,定将那畜生大卸八块不可,留他一条命太便宜他了。”陆老年轻时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悍将,他杀的人,比陈辰杀的不知多多少倍,只是如今老了,提不了刀了,否则以他的脾气,那楼主不死也得扒层皮。 “当时小雨、雪妍都在旁边,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他们的辰叔杀人的样子,事到如今,只能尽早出城,迟则生变,恐怕得向陆伯告别一段时间了,待到明年春天,他们久久没能寻到我们的踪迹,多半就取消了通缉令,那时我们再来拜访您。”陈辰说出了他接下来一步的计划,也正式向陆老道个别,出城这事,越早越好。 “也好,也好,你们被通缉的话,在这城中东躲西藏的也不安全,出城去吧,明年春天,我备好好酒等你们归来。”陆老拍了拍陈辰的肩膀。 “陆伯,告辞了。” “去吧,去吧。”陆老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慈祥的微笑。 陈辰唤起时雨、雪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驾上马车,朝城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马车疾驰,此时天已近黑,再不出城门就会关闭,马车飞驰,车上的时雨和雪妍可不好受,虽然并不颠簸,但是抖的厉害,时雨真想下去,用轻功跟上马车,不过终究还是坐着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城门。出了城门,马车的速度也也自然降了下来,陈辰将马车停在一旁,休整休整。 时雨、雪妍下了马车,在路边走了一走,这一顿马车坐的,让他们怀念起走路的好处。 走着走着,雪妍突然来到陈辰的面前,用手语问道:辰叔,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是啊,辰叔,难道我们就这样回村子去吗?之前不是说要还了陆爷爷的钱再走吗?”时雨也是一肚子的疑惑,他边轻轻捂着脸,边问道。 “刚才走的匆忙,还未向你们说明情况,今日我们出走,还会归来,待明年春天再来,到时也将是我们还陆爷爷银子的时候,还了银子,我们再回村子去,到明年春天的这段时间,我就带你们去游历这天照国一番,你们看如何。” 雪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那辰叔,你想到了如何还陆爷爷的这比钱了吗?”时雨又问道。 “目前还没有,不过我们一路游历,我相信会想到办法的。”陈辰以前是在宫里领俸禄的,到了饮泉村,他倒是学会了种地,对于赚钱,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不过他却异常自信,相信只要想到方法后,赚钱是水到渠成的事。 “辰叔,我倒是有个赚钱的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时雨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我小的时候,爷爷喝完酒后,常常给我讲起他年轻时候行走江湖的故事,爷爷他以前是一名侠盗,所谓侠盗,就是专门劫富济贫,盗取不义之财,再分发给穷人的好人,如今我们不妨去做一名侠盗呢,专门去盗像那楼主一样的人,一来盗取的一部分钱财可以还陆爷爷,二来可以救济那些穷人,三来我们现在只有十两银子了,正好也可以解当下之困,辰叔,你觉得如何?” “好,可以,这主意不错。”陈辰想都没多想,就同意了,不管是明抢还是暗偷,就先从孙家的势力开始搞起,这个方法,正和陈辰的意。 “眼下,天已昏黑,我们赶紧上路,找个地方落脚,不然今晚就只能在这马车中睡一觉了。明日,我们出发,去下一站,易水城。”陈辰提高音量说道,有了赚钱的方法,他的计划也就清晰明朗起来,除了琅城,天照国内余下还有十二座郡城,一座都城,他们的目标,就是游遍这十二座郡城和国都,顺便一路上劫富济贫、除暴安良,做一名游侠。 时雨、雪妍闻言上了马车,陈辰大喊一声:驾。马儿嘶鸣,马车扬起尘沙,扬长而去。 第十五章 归巢 春风回暖,四月花开,路两旁的青草中夹杂着点点驳杂的花色,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从路中驶过,车上坐着时雨他们师徒三人,时雨、雪妍坐在车厢内,陈辰则在车厢外驾着马车,雪妍透过车厢的窗看着马车外的一片青绿,伸出手捕抓着清风中异香,缓缓的闭上眼睛,任凭车马摇摆,一张漂亮的小脸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定格在那里。 时雨见雪妍的样子如此沉迷,也学着她的样子,却只感受到了微风的和煦,闻不到那沁人心脾的花香。 驾车的陈辰专心在前面驾着马车,却也时而回头看一下他们,这一回头,见两个孩子都在闭目养神,他心领神会,嘴角慢慢上扬,淡然的一笑,继续驾车。这是他们游历完天照国的回程,不久之后,他们将回到琅城,来和陆老道个别,从此回到饮泉村中,继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几个月的游历生活,他们几乎马不停蹄,从一座城中最多待个三五日,接着又出发去另一座城,他们一路行侠仗义,遇苦救苦,遇穷救穷,遇恶除恶,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所到之地,留下三侠救济穷人的故事传说 这次旅程也是陈辰的释放之旅,经过十年的沉淀,陈辰以为自己已放下仇恨,这十年的时间,他将雪妍看作自己的孩子抚养,看着雪妍一点点的长大,他觉得非常幸福,所有的仇恨、执念都被这幸福感消融,变成轻飘飘的泡沫和藏在心底的记忆。但是这次,原本已归于沉寂的复仇的种子在经历百花楼大战后,又重新生根发芽,甚至疯狂生长。 这次游历天照国之前,时雨原本只是建议做侠盗,盗取像百花楼楼主那样的人的财物,再救济给穷人,陈辰却不止如此而已,他凭一己之力暗杀了几个孙氏家族的人。虽然他所杀的都是贪官,是篡权,杀害雪妍父母的孙福荫狗贼的爪牙,也算是为名除害了,但这样冒险的行为,不仅将自己致于危险的境地,也让时雨、雪妍担上风险,那些的人死,死不足惜,但是由于他们身份特殊,陈辰杀了人后,很难脱身,好不容易逃出后,带着时雨、雪妍又赶快逃出城去。 所以,最后他收手了,不想让两个孩子跟着他一起受颠沛流离之苦,跟着他整天担惊受怕,同时也是他想通了,决定再次放下仇恨,他已经感受到了,仇恨能将他变成另外一个人。倘若不将这仇恨放下,那么即使回到村子,也会活的不安宁。 马车慢摇慢赶的穿过了城门,又穿过了大街小巷,再次停在了清心茶楼楼下,陆老见到他们,欣喜万分,摆宴为他们接风洗尘。陆老兑现了诺言,拿出了为陈辰准备好的好酒,陈辰将他们这一路来所经历的事一五一十的向陆老讲述,陆老听后,老人像个孩子一样听的津津有味,时雨看着陆老那苍老的脸庞,和那认真的眼神,想起现在在村子里的爷爷,感觉如此亲切。 第二天早上,他们向陆老道别,老人驻着拐杖看他们离开,最后竟流下了眼泪,此次一别,便再也不会再相聚,即使是时雨这个原来的局外人,竟也觉得眼眶湿润了,马车的气氛突然沉寂了,师徒三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这股弥漫在他们之间的悲伤气息,直到出了城门之后才慢慢消散。 陆老不知道的是,陈辰欠他的钱,已经摆在他的家中,他一回到家就会看到,借钱的事隔这么久,陆老想必已经忘记了,不过陈辰他们没忘,他们知道当着陆老的面还钱会让他生气,所以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把陆老用来养老的钱还上,唯有如此,他们走的才安心。 马车走过的,都是他们来时的路,再次踏上这条路,时雨觉得感慨万千,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9却觉得过完了一生,看过了世间百态,还是觉得村里淳朴平淡,想到还在远方的家,他突然觉得心情愉快了起来,跳下马车,施展轻功,站上车顶,看着马车一点一点的缩短与远处的距离,想回家的心情变的急切起来,雪妍也爬上了车顶,拉时雨坐下,两个人坐在车顶边沿上,雪妍将小脑袋靠在时雨的肩膀上,马车就这样载着他们向青牛镇驶去。 两天后,到达天罗镇,又一日,到达翠屏山脚下,马车在山脚下不远处停下。山势陈辰将马车、马鞍从马儿身上解下,从此,它自由了,并非陈辰不想要这马儿,实在是前面,山路陡峭,马儿很难前进,仅仅眼前的这座翠屏山,人爬上去尚有些困难,马儿上去则更加困难了,山路陡峭,马儿很难前进,眼前的这座翠屏山,人爬上去尚且困难,马儿上去就更加困难了,而且,森林中,四处都是猛兽,将马儿带上也不*全。现在,必须放弃它了,,必须舍弃它了,陈辰摸了摸马儿的头,随即怕了一下马背,喊一声:驾!马儿应声而起,嘶鸣一声,向前奔去,时雨他们看着马儿跑远,也准备动身爬山,入山林。 他们刚走不远,就听到马儿嘶鸣的声音,它又跑回来了,跑到他们身边才停下来,低头吃着草,雪妍感动不已,上前去抚摸着马儿额头,回头用希冀的目光看着陈辰,陈辰会意,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带着它走吧。” 雪妍嫣然一笑,时雨也高兴的笑着。 通往山顶的是一条蜿蜒小路,爬到山坡中央时,对马儿来说是真正的挑战,它几次想前进,却又因山势太陡而迈不开步子,急得它不停的嘶鸣着。翠屏山绵延不断,是天照国与森林的阻隔线,要绕开不但会多走不知道多久的路,而且会打断他们回去的路线,是断不可取的策略,唯有努力爬山这一条路可走。 时雨他们眼看马儿有难,自然不会不管不问,三人绕到马屁股后面,推着它前进,马儿一次一步的向山顶前进,虽然很慢,不过眼下也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他们好不容易终于登顶,时雨带着疲倦的声音说道:“啊~好累。” 随即闭上眼睛,任身体瘫软,一头扑在了山顶的草地,陈辰、雪妍也躺在了草地上,不管怎么说,先休息一会,带上马儿爬山破,还真是个累人的活儿。时雨闭着眼睛还在念念叨叨:“推马太累了,要是能飞就好了。” 马儿上来后,竟也乖巧的伏在他们不远处,想必也累的不轻。三人,一马,就这样任意的躺在翠屏山的山顶上,充满了和谐感。 上山困难重重,下山也不轻松,陡峭的山势,对于马儿来说不能走的太快,否则站立不稳,就会滚下山去,不过虽然如此,倒也不用时雨他们在一旁帮忙了,只需慢慢的陪着它走下去即可。 下了山,他们自觉耽误了时间,便加快赶路的进程,时雨依旧作探路先锋,在前面开路,雪妍骑上马,陈辰牵着马,在林间穿行着,向第一个标记地点的而去。 林间高大的树木将阳光遮挡,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直射在地上,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渴了就喝点山间的泉水,累了就坐下来歇歇,还能听听鸟叫,这段回程,出乎他们意料的顺利和舒适,时雨站立在大树的枝丫间,盼望着早点到达百花谷,想早点看看百花盛放的灿烂春光。 第十六章 小劫 回程已经走了好几天,时雨坐在树枝上,喝着水壶里的泉水,他看着走在后面的辰叔雪妍,先等他们跟上来,再去探路,以免跟他们走散,他脚下的这棵树非常之高,视野非常开阔,能看到一里之外的辰叔与雪妍,还有那驼着雪妍的马儿,他看不出离他们多远,只能看到他们是两个移动的点,在向他一点一点的靠近。自从有马儿跟着他们后,赶路快了许多,时雨的包袱此刻就放在马儿背上驼着,身上只背着他那把流光剑,自在了许多。 时雨在树上等着他们,他们却久久没能赶来,时雨等的有些无聊了,干脆躺在树枝上,拔出剑来,耍着玩。 “流光剑,流光……”他自言自语道,一只手枕着脑袋,一只手握着剑,在眼前晃着,剑身上的白光反射在他的脸上,他对着面前的树叶一剑劈去,其中一片瞬间被劈成两半,向树下掉落而去。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在树上待久了,时雨觉得素然无味,便将剑收入背上的剑鞘,决定回去跟他们汇合。 他在树间自由穿行着,树枝上留下他一踏而过的脚印,很快他就找到了靠一步一步走路的辰叔、雪妍。 “辰叔,你们太慢了,我等了那么久还不见你们跟上来,所以我又回来了。”时雨从天降,落在他们的前方,笑容满面,本以为辰叔他们见到自己也会很高兴的时雨却失望了,他们的的神情肃穆,根本没接他的话,辰叔眉头紧皱,对他做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时雨不解,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地上似有个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待走近些一看,是两条巨大的青纹花背蛇,盘踞在一颗树下,挡了他们的路。 时雨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蛇,那蛇快赶上他的腰粗了,张着嘴,嘴里一片乌黑,两颗大毒牙特别明显,吐着蛇信子,两条蛇相互卷在一起,远处看去像一条蛇长了两个头,着实有些骇人。 一路走来,时雨肩负着探路之责,为辰叔他们探明前面的路上是否有凶兽横行,倘若有,就尽量绕道而行,没想到这条被时雨先走过的路上能遇到这条大蛇,时雨多少有些自责。 以前,奶奶对他说过,遇到双蛇是不好的征兆,预示着霉运的降临,以前他并没太在意,也从未遇到双蛇,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竟然遇到了,还遇到这么大,他赶紧跪下嗑了头,磕完爬起来对地上吐了三口口水,这是奶奶教给他的去除霉运的土方法,因为有三个人,所以吐了三口口水,甭管灵不灵验,先照着做再说。 “辰叔,我们走吧,这种秽物,最好离他远点。”时雨招呼着他们赶快走,雪妍早已半遮了目光,避免自己看到那两条大蛇。 “你还不明白状况,这两条蛇本来不是在这里,是一路跟着我们而来的。”陈辰的眉头舒缓了许多,大概是时雨的及时赶到让他觉得多了个帮手,雪妍本就怕蛇,根本不敢多看那双蛇一眼,他们本来想快速摆脱那蛇,没想到蛇的速度却丝毫不弱于他们,甚至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出现在他们前面。 俗话说,人怕蛇,蛇更怕人。没想到这蛇却反其道而行之,会跟着人,时雨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他们还想吃人不成? 出于好奇他慢慢的向那两条大蛇靠近。陈辰在后面喊道:“小雨,别过去,危险!”时雨拔出剑来,对陈辰说道:“放心,辰叔,我只是走近看看它们。”陈辰没再说什么,但从他表情看出,他还是有点担心。 大蛇见他靠近,原本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开始分开,直立起半个身子,一下子比之前高了许多,几乎与时雨一般高,时雨看着它直立起来的样子,像个人一样的站着,有些头皮发麻,心里想到两个字:怪物。 时雨不敢再靠近,向后退去,那蛇也将身体放下,贴在地上,背上的颜色与地面融为一体,几乎看不出来,时雨退到较为安全的距离,才敢转身。 “这蛇看来对我们非常有敌意,却一直跟着我们,它们究竟想干什么呢?这蛇的心思比人还难猜。”时雨纳闷道,虽然被跟随的不包括他在内。 “这还不简单吗,这蛇能长这么大,已经不是普通的蛇,它吃的东西肯定也不是普通的东西,我想,它是把我们当食物了,只是还不急于捕猎。” “蛇能吃人?”时雨想到被蛇像吞老鼠一样吞掉,就犯起阵阵恶心。 “当然能,这不是普通的蛇,是怪物,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怪物,只是你们看不到而已,因为一旦见到它们,就很有可能会丧命。从这蛇的体形来看,这已经算是小的了。”陈辰的话,纯粹是他的经验之谈, 对于这种超出寻常人见识的怪物,他已不是第一次遭遇了,当年他为了为给雪妍采药,孤身一人前往深山中,遇到过几次比这还大的怪物,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只是奇怪的是,在村里,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村子的西面是森林的深处,只有森林的深处才会住着这种怪物,没想到,如今在这森林的外围也遇到了这种怪物。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辰叔。”时雨问道 “驱逐或将其杀掉吧,雪妍怕蛇,更何况让两条畜生跟着,迟早也是个威胁。” “那好,辰叔,我们从两边包抄,这次我左,你右,雪妍,你退后,这里就交给我们吧。”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他们的默契度已自然而然形成,只是这一次,不用雪妍出手。 两人开始行动,雪妍也牵着马往后面退去,但他们却发现那两条大蛇,不见了。 “辰叔,蛇不见了。”时雨惊慌的说道。 “快找,一定还在草丛里。”陈辰肯定的说道。 蛇的颜色与青草融为一体,如果它们还没离开的话,仔细找肯定找的到。 时雨的目光四处搜寻着,突然,一条蠕动的青色向他冲了过来。 “找到了。”他叫了一声,旋即急剧的跳起来,跳的有一丈多高,躲开了大蛇的冲击。 “你这畜生,竟然还想偷袭。”时雨大骂道,降落到地面上,趁那大蛇还未将后半身抽回去,利用降落的势力,将剑直插那蛇背上。 硬,出乎意料的硬,时雨的剑竟未刺穿那蛇背,蛇背上的鳞片像甲胄一般保护着蛇的身体。 不过这一击击打在蛇身上,也着实不轻,那蛇吃痛,将蛇身快速的缩回去,直立起半个身子,像个人站着一样对着时雨,时雨怕被它咬,所以不敢冒险靠近,大蛇直立起来也没办法移动,人与蛇就这样僵持着。 陈辰那边,也在与另一条周旋着,在击其背部被阻后,他现在正在找机会试着击蛇腹,只是这大蛇好像非常聪明,刻意将蛇腹藏于身下,不敢露出太多太久,陈辰一时找不到机会。 不过既然是它刻意隐藏的就最有可能是其弱点,陈辰经验老道,他知道,越强大的东西,弱点也越脆弱,大蛇的弱点,如果不在蛇腹,那就只有在眼睛了,他在等待一个有利的时机,一剑刺入蛇腹,看看是否奏效。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临,陈辰的剑尖准确无误的刺入蛇腹中,虽受到阻力,但还是刺破了蛇皮,拔出剑来,一汪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一股血腥臭味也弥漫开来。 大蛇受伤,挪动着身子向后退缩,陈辰向前,想乘胜追击,再多补几剑,再去支援时雨,不料却听到时雨在喊:“辰叔,小心!” 慌忙中,他扭头一看,另一条大蛇却朝这边窜过来,他只得止步,避免被两面夹击,那大蛇却不是为扑陈辰而来,它拦在陈辰前面,护住后面的另一条蛇。 时雨也及时赶到陈辰身边,受伤的大蛇在慢慢退却,将身体伏于草地上,慢慢爬走了,地上绿草沾满了它血迹,另一条大蛇仍然保持着警惕,大半个身子抬起,不让他们靠近。 陈辰将依然光洁如新,并未沾染任何蛇血的剑收入剑鞘,说道:“没想到畜生也能有情有义,既然如此,就绕你们去吧。”时雨默然,也将剑收入剑鞘,两人后退几步,那蛇才敢将悬空的身体放下来,快速的爬走了。 陈辰唤起躲在远处树旁的雪妍,继续赶路。 第十七章 惊变 驱逐两条大蛇后,他们像往常一样赶路,时雨依然穿梭于树梢之间,在前方为他们探路,只是他不再冒然走太远,保持离后方不远不近的距离,以便能够及时帮忙。 这森林中看似生机勃勃,一片静谧,实则暗藏杀机,充满危险,有不少善于隐藏的野兽可能藏于暗处,伺机而动,应当处处小心谨慎才是。 时雨登上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梢,当他到达树顶时,一股清风吹来,在这个位置,他能看到森林之大,林木连成一片,这偌大的林海,看起来就像一棵树长出来的一样,如若不是清风吹拂,令他倍加清醒,他恐怕会把脚下的森林当成一个巨大的床,幻想着自己义无反顾的扑向这看似柔软的大床。 现在休息时间,陈辰他们正在树下休整,吃东西,下午还要赶路,但时雨却闲不下来,少年的天性中,那种人人都会有的顽性并未因四方游历而磨灭几分,越高的地方他越喜欢,这棵高大雄伟的万年老树难得一见,当师徒三人停驻在万年老树下休息时,他便向辰叔打了个招呼,像个灵猴一般迅速登上树顶,寻找清风与开阔的视野。 此时离他们驱逐大蛇的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段时间已经不知走了多少路程,反正离当时战斗的地方已经远了,当时他们只是刺了蛇腹一剑,对于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蛇类来说,并不足以致命,但倘若他们再回头去看的话,会发现两条大蛇都已毙命,惨死于草丛中,它们的蛇背上留下几个巨大的爪印,看着像是某种猛兽所为,两条大蛇的蛇胆已被挖走,只剩下一副发臭的皮囊在渐渐腐烂,最终将融入泥土之中。 就在不久前,在离时雨他们很远的一座巍峨的山峰上,这座山的山顶是皑皑白雪,山腰以下却是茂密丛林,在这座山的山顶上,一只巨大的金雕凌空而起,展翅高飞,外出觅食。 受伤的大蛇血腥味浓郁,成了它们的致命弱点,很快,金雕就找到他们,金雕目光锐利,以流行陨落之姿俯冲而下,一爪抓入大蛇皮肉之中,再以坚硬的喙将其慢慢啄死,大蛇剧烈挣扎也无济于事,最终成了金雕的爪下亡魂。 当金雕抓起其中一条大蛇的时候,另一条早已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金雕成功猎杀受伤的大蛇后,它很快便追踪到另一条,以同样的方式将其琢死,最后用喙将蛇胆琢出,吞入腹中,蛇肉却弃之不用。 两条大蛇都已毙命,金雕展开巨大翅膀,再次腾空而起,向高空飞去。 时雨端坐树梢,心情轻松愉悦,天边一个盘旋的黑点引起他的注意,那黑点在天上盘旋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没过多久,它便向这边靠近,待它飞近一些,时雨才能看清那是只金色大雕,金色的翎羽熠熠生辉,目光如刀锋般锐利,金色翅膀平展,目测有一丈来宽。 金雕急速向时雨靠近,犹如利剑一般横劈过来,别提有多么雄伟壮观,时雨被这“美”的感觉所震撼,不由自主的发出“哇啊”的惊叹声,一只手伸出,想摸一摸那金色羽毛。 但很快惊喜的表情就变为惊恐,那金雕越来近,越来越近,近到足以让他感到窒息。 时雨本能的用双手护住自己,但是一切都是于事无补,那金雕探出双爪,双爪抵进时雨双肩,双爪发力,穿透双肩,一气呵成,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还来不及闪躲,时雨就已经被利爪高高吊起,脱离了树梢。 时雨眼神中已经完全被惊恐取代,他想呼喊着什么,“辰叔”、“雪妍”,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快速旋转着,最后,他拼命喊出的却是“救命啊!”。依赖的呼唤变为求生欲望强烈的疾呼。 这声呼喊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拼尽了他的全部潜力,音量之大也远超他的想象,几乎可以说是震耳欲聋。林间的鸟儿被这声音惊起,扑腾扑腾的往四面八方飞散。 很快,时雨就收到了回馈,他听到辰叔的一句:小雨!小雨!发生了什么? 声音渐渐微弱,他离事发之地正在逐渐远去,要不了多久,恐怕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辰叔!救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到,但时雨还是忍着剧痛,用微弱的声音哭喊着,用力过猛后,他的嗓子已经变得有些沙哑,发出的声音也不太像自己的。 时雨想用手去抓金雕的爪子,但双手已经用不上一丝的力气,强忍着疼痛,他用双脚挣扎了一下,仅仅是撕裂了伤口,加剧了疼痛,徒劳而矣。 时雨看着自己在逐渐离自己的亲人远去,挣扎也毫无作用,心情也在逐渐绝望,他紧紧盯着那棵万年老树,希望能看到些什么。终于,他还是看到正在登上树顶的辰叔,还有慢一步的雪妍,很难想象,轻功那么差的雪妍,竟然能难么快登上树梢。 时雨低下头,脸上只有无奈和痛苦,他的嗓子发痛,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脸上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泛滥、肆虐。他不确定辰叔和雪妍是否看到了自己,但是能在自己临死之前看到他们,已经算是满足他的心愿了。 金雕拖着时雨虚弱的身躯,向远方飞去,从一开始他的伤口就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肩膀上已经被红色染红,现在正一滴一滴的从万丈高空向地上滴去,他现在整个人萎靡不振,面色煞白,头自然垂下,不过却还能感知到这个世界。 我要死了吗? 他在心里自问,原本只是自问自答,却渴望收到某个人回以答复。 他渴望收到爹娘的回复,渴望收到辰叔、雪妍的回复,渴望收到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青松青柳的回复。甚至渴望收到村子里每个人的每一句回复。 可惜唯有自己心里的一句哀叹:是啊,我要死了。 他紧闭着双眼,准备接受这无奈命运的最终审判,事实上,此时的时雨已经无力睁开双眼,他的意识正慢慢消退,疼痛感正在慢慢消失,他的眼睛看到是一片黑暗,却感到自己的身体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从万丈高空慢慢向地上落下,一点一点的下落,落在了枝繁叶茂的树顶,却没有丝毫停歇,继续保持原来的速度,穿过树木,落在泥土上,还是以同样的速度下落着,透过泥土,泥土之下是万丈深渊,是真正的,完全的黑暗,他一直下落着,没有加快也没有放慢,说不上过了多久,将会持续多久,整个过程一直完全的安静,他既不悲也不喜,完全没有感情,却非常享受这一切。 第十八章 生死局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将时雨吵醒,发出咳嗽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时雨自己本人,他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石顶苍穹。 他躺在地上完全不想动,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勉强记得自己名叫时雨。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被杀死了。 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那不是梦,曾经的经历,辰叔、雪妍、家、金雕都一一浮现,所有的记忆都已复苏,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与亲人永别的痛苦。 他不由自主的摸了肩膀一把,没有任何的伤口,连伤疤都没有一个,他不敢相信,一用力从地上高高跃起,如同脱离了河水的鱼从地上快速挣扎弹起,落地后他再次确认了一下,肩膀没有伤,刚才那一跃那么惊人的高度又是怎么回事,身体的感觉出其意料的好,自己不是快死了,难道自己记错了?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迷惑不已。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坚信记忆不会骗人,肩膀上破烂的衣服和被染红的地方也在告诉着他,记忆中的一切并不是梦。 “这是什么地方?”时雨在口中喃喃道,环视四周,感觉这是一个无人的巨大地宫,四周都是石壁,石壁的某些地方还长着一些藤蔓,在时雨的前面,有两排石像,石像像两排站岗的士兵一样,围出一条大道,大道尽头,是一排阶梯,沿阶梯而上,像是一个巨大的像是王座的东西,石像都是一些拿着武器的战士形象,每个战士面容相貌各不相同,表情也不一样,像活的人一样,更为惊人的是大小也不同,离时雨最近的石像最小,往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一个巨人的地步,给人一种巨大的威压感。 在时雨的背后一处,还有一个荷花池,朵朵荷花盛开,从四壁上流出的清水注入池中,又不知流向何处。 虽然这地方激起他强烈的好奇心,但是现在他只想离开这里,他现在只想回家,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去找寻答案,而回家,能消除他一切都迷惑。 他看了看四周,左前方和右前方都有一个出口,都有光源所在,但是他不知该向哪个方向走才能走出这个地宫,只有到达地面,才有机会确定自己的位置所在。 纠结了一下之后,他站了起来,走到荷花池边上,俯下身子,猛喝了几口水,喝完又洗了一把脸,看着水中倒影的那熟悉的面容,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自己本应该是一个已死之人,又怎么会出现这里,难道这里是金雕的巢穴?不像。 时雨越想越乱,索性不去想,他站起身,朝左前方的出口走去,既然不知道哪个是出口,那就一个一个的试试,总有一个能出去,现在可不是纠结的时候。 他边走边活动了一下身躯,感觉身轻如燕,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既然活着,就有机会回去,与辰叔他们团聚,想到此处,他不禁淡然一笑,之前所有的阴霾的一扫而空。 终于醒了吗?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了。 一个充满力量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一只巨兽在咆哮,吓了时雨一大跳。 “谁?”他大喊一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任何人。 “孩子,我在这里。” 这次的声音收敛了许多,时雨循声望去,在他正前方,最远处,那个巨大的王座之上,正襟危坐着一个白头老翁,刚才并他未发现有人在哪,可能是距离太远,对方又不动的缘故。 既然这里有人,那就好办了,可以请求他指点自己从这里走出,甚至能通过他了解到自己昏迷之后,为何自己会到了这里,说不定对他回家有巨大的作用。 看到了希望的时雨一阵狂喜,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跪下来行了一个礼,说道:“想必我的性命就是老人家您救下的吧!请受时雨一拜。” “哈哈哈……”,白头老翁一阵大笑,笑完用手轻轻抬了一下,说道:“起来吧,时雨小子,救你不过是顺手而为,要谢,你就谢咱两有缘,能在这大千世界中偏偏遇上。” 时雨从地上爬起,不忘自己要离开这里的目的,说道:“老人家,您的救命之恩,我将来一定会报,现在能否请您指点我,怎么从这里出去,我与亲人失散,现在想必他们找不到我,非常着急,我必须尽快与他们团聚。” 时雨将自己的情况都向老人说明,老人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可以助你与你亲人相见,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与你亲人团聚便不难。” “老人家您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时雨喜形于色,声音也异常激动。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要做我的徒弟,怎么样,能不能办到?” “做……做……做您的徒弟?”在这里听到这个突兀的条件,时雨懵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就是做我的徒弟,怎么样,很简单吧?”老人仿佛猜透了时雨心思,把话说的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 时雨疑心渐起,不明白老人收他为徒,图个什么,又能教他什么,老人的头发已全被岁月染白,开口提的唯一一个条件竟然是收自己为徒。他也沉默了一下,说道:“老人家,您救了我一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当然可以拜你为师,这样吧,我看这么大的地方也只有您一个人住在这里,要是您没有其他的子女的话,要不您跟我回家,我当着父母亲人的面拜您为师,为您养老,您看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老人又是一阵大笑,时雨感到匪夷所思,冷静下来之后,他这才发现,老人的声音中气十足,笑声爽朗有力,一点也不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发出的。 “时雨,难道你没发现我这个地方,与你所经历的任何地方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不同?”时雨陷入沉思,这个地方确实很不一样,从一开始他就有所察觉,但是说不清楚这种特殊,如若真要说出来的话,只能说出其中不太合乎常理的地方,比如: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么一个如此巨大的地宫之中?这个地宫是人为建造的?还是天然形成的?这么一个巨大的地宫,怎么会单单只有一个老人端坐于高台之上?老人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太多太多,如果这些不合常理的问题都可以先归结为巧合的话,那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的声音为何洪武有力,比年轻人还要年轻人,就真的没法解释了。 细思之下,这一切都显得不真实,他开始梳理自己原本失去又重回的记忆,亲人是真实的,村子是真实的,辰叔是真实的,雪妍是真实的,自己被金雕掳走也是真实,自己在掳走途中渐渐失去意识也是真实的。 难道……难道说……我已经死了,这里……这里是阴曹地府!而那个并未看清楚面容的老人,是地府的阎王,时雨越想越觉得震惊,他再次环视四周,这么大的一座地宫,巨大的石像,再加上有两个出口,更不知道它有多大,确实是非人力所能为,看起来也不像是人力所建成,这更加佐证了自己的猜想,时雨此刻已经浑身颤抖,刚刚还在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兴奋,此刻却被打入深渊之中,再不可能翻身,上天跟他开了一个极其无耻的玩笑。 第十九章 谜底 “现在的你一定充满了困惑吧,那好,就由我来了结你所有的困惑。”石宫之中,白头老翁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雨抬头一看,却已不见了那老翁的身影,他就这样突然凭空消失了,时雨的眼睛因为惊异而睁的很大,嘴巴也张的很大,能塞进一个拳头,一瞬间之后,几乎没有时间间隔,那老翁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离他不过三尺远。 “哇啊啊啊啊……”时雨吓了一大跳,吓的一屁股跌倒在地,以双手作脚,屁股在地上摩擦着,极速向后倒退而去,跑动的双手划出道道残影,这恐怕是他此生用过最快的速度了,狼狈中带着几分滑稽。退出去好几丈他才停了下来,顿时感觉双手像火烧过一样,又胀又热又痛。 “你是人是鬼?”停下之后,时雨问道,自停下之后,他才发现,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满头白发,却不是一个老翁,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神态飞扬,再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七老八十的人,身披一件灰袍,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别怕别怕,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会伤害你,放心吧。” “不是人也不是鬼,难道是神仙吗?” “神仙神仙,没错,我正是你口中的神仙。” “什么叫我口中的神仙?你到底是不是神仙?” “你既知有神有仙,可知,神与仙是不同的,神是神,仙是仙,既然你觉得这世间不是人不是鬼那就是神仙,那我当然就是你口中的神仙。”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说了半天,时雨渐渐卸下防备,面前的这个人好像真没有什么恶意,脸上始终挂着令人舒服的微笑。 他相信了自称神仙之人的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我死了吗?”话刚问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话问的有些唐突,但是话已说出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没死,是我将你从鸟爪下救出,这里是我的洞府,现在就只有你这个人和我这个神仙,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我吧,我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东西。”“神仙”展现了充足的诚意。 “原来真是你救了我啊,我还以为你是阎罗王呢。那你为何又要装作一个老人骗我,又为何说要收我为徒呢?” “老夫没骗你,我已经活了几百年了,难道对你来说,还不算是个老人吗?至于说你为徒嘛,也很简单,就是想收你为徒喽。” 时雨想想也是,神仙之所以称之神仙,寿命自然是与常人不同的,既然神仙愿意收自己为徒,那便是好事一桩,等自己学会了腾云驾雾,就可以早点飞回家去,再说,既然他是神仙,说不定能有方法医治雪妍的哑疾。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时雨站直了身,正准备磕头。 “不必了,我心领就行,我最看不惯你们凡间那一套,动不动就是跪拜。”“神仙”隔着老远的距离就托住了时雨的双膝,时雨甚至没看到他出手,就只是站着不动,看着“神仙”大显神通,时雨也是格外的高兴,因为他现在是自己的师傅。 “初次见面,你就相信我老夫说的话,我喜欢你纯真的脾性,但这也很危险,你记住,以后除了为师说的,见人只信三分话,莫把真心托错人” “嗯,徒儿记住了。”时雨应允道,这是他第二个师傅,第一个是辰叔,辰叔也说过类似的说不要太相信别人的话,所以他感觉这个师傅也是为他好,他为此而默默感到高兴。 “我说的话,你现在记住,等到以后,你会明白的。” “师傅放心,徒儿会记住的。”时雨信心满满的说道。 “既为师徒,我有一件法宝要赠予你,也一个使命要托付于你,你且过来,我先将法宝传授于你。” 时雨向前走去,走到师傅身旁。 “你先闭上眼。” 时雨照做,闭上了眼睛。 “神仙”伸出一只手,轻按在时雨的额头上,时雨立时感到额头有种奇异的涨裂感,涨裂感渐渐加剧,却不觉得痛,很快,“神仙”收回右手,说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时雨睁开眼,用手摸了摸额头,奇怪,什么也没有。 “师傅,你传授给我的是什么法宝,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时雨追问道。 “是一只奇异的眼睛,现在的你还睁不开他,待你真正能睁开这只眼睛了,一定对你有巨大作用。。” “哦?眼睛?我已经有两只眼睛了,再加上这只那岂不是有三只眼?”时雨感到不可思议,眼睛都是天生父母给的,没想到也能这样放在头上,简直太神奇了。 “那师傅你要托付给我的使命是什么呢?”时雨等不及要看看师傅要给他带来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昂……此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三言两语你也听不懂,那我就从长远说起。” “神仙”收起脸上的和蔼的微笑,认真起来,“从何说起呢……就从人、仙、神之间的区别这个话题说起吧,来,你先跟师傅说说,这三者之间有何不同?” “人嘛,当然就像我这样的,去任何地方都要用双脚走路,而仙就不同了,仙是能腾云驾雾,飞天遁地、施云布雨的大能力者,至于神嘛,我本以为仙神本是一体,不过既然师傅说他们之间不同,那应该神比仙的能力要强一些或者仙比神要强一些吧。” “不错,从能力上来说,仙强于人,神强于仙。但从历史渊源来说,人与仙,不过是一颗藤上结的两个葫芦而已。在这天地之间,存在两种力量,一种是阳之力,一种是阴之力,修阳之力者,称之为仙,将阴阳之力糅合为一,能释放出更为强大的力量,称之为神,神是仙渴望达到而鲜有人能达到的力量境界。阴阳之力,以‘气’的形势存在于万物之中,阳之力称为阳气,也叫灵气,阴之力与此对应,称之为阴气,也叫冥气。阴阳之力是世间万物不可缺少的元素,有阳则必有阴,有阴则必有阳,生物,如鸟兽虫鱼之类,其体内的阳气普遍重于阴气;死物,如山川湖泊之类,其内里的阴气则普遍重于阳气。” 时雨听的有点懵懂,但是他将师傅的话牢牢记住,相信总有一天明白的。 “神仙师傅”没有停顿,继续向时雨讲述着:“在太古时期,天地初开,世上遍地荒芜,洪水与荒漠肆虐大地,也不知过了多少万年,天地间渐渐有了生机,出现远古猛兽,再后来,人现于世间,那个时候,还没有人、仙、神之分,只有人的存在,后又经万世演变,在成千上万的人中,有一人诞生了特殊体质,能感应到天地间灵气所在,亦能将灵气纳入体内,这特殊的能力让他获得了超越常人的力量,有了第一个,也就会有第二个,从此以后仙与人分家,这便是仙人的来历,这种能吸纳天地灵气的体质,也被后世之人,称之为灵根。” 时雨静静的听着,师傅向他讲诉了一个神奇又多姿多彩的世界,就好像这说的不是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一样,他听的津津有味,虽然他此时想到了一个问题,但是他没有立即打断师傅的话,一脸认真的听师傅讲解着这个世界的起源与发展。 不过他那一闪而过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师傅的眼睛,“神仙师傅”眉毛动了一动,说道:“我看你似乎有所疑惑,你尽管讲出来,有任何疑惑都不要藏着,这样我才能将事情解释清楚。” 时雨也没有任何犹豫,问道:“师傅,你刚才说,太古时期,天地间只有一片荒芜,人也只是后来很久之后才出现,那师傅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呢?难道师傅有知过去未来的能力吗?” “此乃道也……”,“神仙师傅”的话突然戛然而止,突然停顿了。 “何为道?”时雨的求知欲早已到达了一个巅峰,急切追问道。 “所谓道可道,非常道,道本身大象无形,虚实相依,为师也只能告诉你道像什么,至于道是什么,只有你日后去体会了。” “师傅你说,我都记着。” “世间万物,无论星辰还是芥子须弥,山海还是微尘,都难逃生灭轮回,这便是道的力量。换句话说,这世界,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无形自有其机理,在左右着万物苍生命运,道分三层,第一层为法,法合纵连横后,到达第二层,阵。阵之上是道。道法阵并非简单的层次关系,举个粗野的例子,风吹叶落如法,风卷狂林,万树摇曳,如阵,而四季更迭,叶落叶生,则如道,这一切,说起来复杂,待你学了法术之后,理解起来就不难,日后会慢慢明白的。” 时雨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十章 烟波洞 听完师傅的的一番话,时雨眉头紧锁,神情肃穆。他在努力理解着师傅的话,同时也在尽量的将所有的话一字不差的记住,只不过想快速记住这些话也不是容易办到的。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神仙师傅”也在给他时间,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师傅,我记住了。”停顿沉默了一会儿后,时雨终于喜笑颜开,对师傅说道。 “好,那我就继续讲了,话归正传,仙的诞生便注定,人、仙必然会分家,事实上,很快过后,仙便脱离了人,成为一个神秘的族群,这个族群很快发展壮大,占据了一片属于他们的地盘,被称之为仙界,仙、人至此分家。后来,仙界不断发展壮大,将仙人的力量界限不断推高,直至发展到神之境界,才暂时停下来,追求力量的道路是永无止境的,或许,神之境的背后还有更高阶的力量也说不定,这便是题外话了。” “既然谈到仙界,此处便会产生一个问题”,“神仙师傅”话锋一收,继续说道:“既然,仙界是从人世间开辟而出的,那如今的人为何会找寻不到仙界的存在呢?其实,别说人找不到仙界,就是现在仙界的一般人,也早已淡忘人界的存在,仙界在万年前,早已被成神者施予大阵包裹,大阵将仙界隐藏其中,也将天地间丰腴的灵气尽可能的笼罩其中,使得仙界人才辈出,而人界由于断绝了原本充足的灵气,能诞生灵根的人越来越少,在这世间,只有拥有灵根的人才能修仙,你很幸运,如今在人间难得一见的灵根竟凑巧在你身上出现了” “我身上也有灵根吗?”时雨欣喜问道。 “当然,没有灵根如何能修得了仙,为师在这人间游历了数百年时间了,又岂会随随便便收徒收个凡人为徒,你身上的这股潜力倘若不开发,百年之后,终归会归于尘土,化为一撮黄泥,岂不浪费。” “谢……”,时雨感恩,正要说:谢师傅知遇之恩时,“神仙师傅”早已明白他意思,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我早说过,”他有些不屑的对时雨说道:“不要给我来你们凡人那一套,婆婆妈妈的,为师不想听这些废话,你有问题就问,没有问题我就继续讲,如此就好。” 看得出,师傅是个随心随性之人,不循礼法,是个自在人。 “是,师傅。” “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问完我好继续说下去?” 时雨想了想,也没什么大问题,就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开口问道:“我想问,仙界为何要用大阵将灵气垄断,这样做未免太过自私了,从师傅前言可知,仙人与凡人本质是都是人的后代,同一个祖先,后面为何又要将我们抛弃。” “也谈不上抛弃,仙界历经几次大战,若不是有大阵的存在,战火必定会烧到人界,以人的自卫能力,那必将是灭顶之灾,大阵确实使凡人成仙的几率降低了,但也保护了人不至于灭亡。” “可若不是大阵阻隔,断绝了人的灵根,说不定所有人都成仙人了,就没有人、仙之分。”时雨说道。 “这样的想法,有失偏颇,有没有灵根不完全由灵气决定,其中有众多偶然因素,退一步说,就算都成仙如何,仙界也有强弱之分,弱肉强食,成者王败者寇,异常残酷,有些时候,成仙还不如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修仙是异常艰苦的事情,必须舍弃许多东西,这点你必须知道,如若你现在想做回一个平平凡凡的人,我自不会拦你,但是你要想好,你若还想认我这个师傅,就得做好面对一切都雄心壮志,因为为师不是简简单单的要带你入仙界,而是要助你成神。” “师傅,你放心,我吃得了苦。”时雨没有多想就表了决心。 “修仙可不止是吃苦,不过你放心,以后为师会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你只要上了正道之后,一切都会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暗中助我?师傅为何要暗中助我?”时雨问道。 “因为以后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去走,为师不能陪在你身边。” “师傅你不是还要教我法术吗?怎么会不能陪在我身边。”时雨大惑不解。 “神仙师傅”叹了口气,用有些无奈的口气说道:“为师教不了你法术,为师只能把你送入仙界,至于以后的路,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走。不是为师不愿教你,而是为师根本不会任何法术。” 时雨更加迷惑,刚才还看师傅施展了法术阻止自己下跪,转眼他又不说自己不会,这究竟如何解释。 “其实你看到的为师根本不是本人,而只是一具分身而已。” “分身?” “嗯,分身。最简单的分身,是本体运用分身术,制造出的一具听从本体命令的躯体,本体让他动他便动,让他停他便停。分身术分出的身体与本体一模一样,所以有些任务交给分身再合适不过。当本体的目的达成,也就将分身收回,本体与分身之间不能相隔太远的距离,一旦相隔太远,两者之间就会切断联系,如若分身一旦与本体切断联系,分身在少则三五刻,多则三五天的时间内,便会自行湮灭。” “也就是说分身是本体的另一双眼,能代本体做许多事吧。”时雨问道。 “正是如此。”,“神仙师傅”答到,“作为分身,从其诞生之初,便决定了本体与分身主次有别,为防止分身异化,威胁到本体的存在,在分身诞生于世之初,便决定了,分身永远不能进行修炼,也不会保存任何关于修炼的方法的记忆,分身的命运只有一个,那便是被制造出来为本体做本体不方便亲自动手的事的。” “那师傅的本体想必就在附近吧?”时雨嬉笑着问道。 “唉……说来复杂,为师在这凡间游历了多少年本体就与本体断了联系多少年了。” “怎么会这样!师傅你刚才明明说分身切断联系就会灭亡的?” “没错,一般分身与本体断了联系就会湮灭,但为师却有办法突破这层界限,分身之所以完全依赖本体,不仅是由于它受制于分身术,还由于分身缺少一种人必不可少的东西:魂魄,所谓魂魄,是人的精神所在,没有魂魄,就分身只是一只躯壳,但是将魂魄注入分身之中,就如同造人,于是,现在你就看到你面前的师傅了。” “那师傅你的本体在何方?”时雨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不急不急……”“神仙师傅”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为师稍后自然会为你解释。” “你眼前所见的这个地方,名叫烟波洞,洞外便是无量山,这无量山是为师修炼了几千年的仙山,就如同你们凡人的家一样”他话锋一转,介绍起这烟波洞来。 “为师是一名散仙,以山起名,给自己取了个道号:无量子,当年,为师勤修苦练,耗尽千般机缘,终于有机会成神,我为了成神,进入冥界修炼阴气,待我回到阳世之后,发现这烟波洞便被他人占领,毁我仙山,占我洞府,我非常生气,既然来了,就将他们都永远留在了这洞中,你看到的这些石像,都是当年占领我洞府的人。” “后来,我为了追寻比神更高的力量,决定通往一个神秘的异世界,在我临走之前,为避免之前出现的错误,便造出了你面前的这个分身,替我守护这无量山,我不惜将自身的魂魄取出,分出一魄,融入你面前的这具躯体之中,成为另一个我,虽然这具分身依然不能修炼,但是拥有本体基本的记忆,能脱离本体的控制而活,不过仍不可避免的,同这时间万物一样有寿命的上限,且只有八百年的寿元。” 师傅说话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站在时雨面前的不是他一样,但细想之下,确实不是他,只是一件容器,装着他的灵魂。 “这八百年,我以为够我去个来回,探知一下其中奥秘。”无量子的表情突然有些懊恼。 “可不曾想到,一入其中深似海,从此本体与分身失去最基本的联系,如今已用五百一十三年了,不知道本体是否还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或许真有回来的那天,我已经死了,魂魄虽能残存于世间,但不久以后,也会渐渐消散。” “为师只是一具无用的分身而已,以后还需借助你成长起来的力量……” “师傅放心,只要是我力之所极的地方,我一定……”时雨以为师傅要向他传达使命了,有反哺师傅的机会,他非常高兴,立马表明自己的决心。 谁知师傅只是一摆手,让他暂时不要说话,时雨话说到一半,明白了师傅的意思,就没再说下去。 “为了不让外人发现这里,我临走之际,在无量山设下迷踪阵封闭起来,只在天空中留下一个出口,现在没人能找到这里,阵的出口被我从仙界搬到人界,潜藏于风中,犹如一丝羽毛,随风而动,风吹到哪,出口就飞到哪,要想找到这里更是难上加难,为师是这迷踪阵阵眼,与这阵融为一体,终生都不能走出这阵中,修练为师帮不上你,连陪你去仙界为师也做不到,但为师的记忆和经验还在,能让你开启许多极难寻到的宝藏,能大大加快你修练的速度,远的不说,为师这无量山就是一个巨大宝藏,日后能为你所用。” 说到无量山,无量子浮现出一丝的自豪之色。 “话说那日,你被那大鹏鸟猎食,说来巧合,正好经过我阵的出口,我见你竟身负灵根,就顺手将你救下来。” 时雨静静聆听,师傅所说的大鹏鸟应该就是那金雕,时雨至今想起自己被大鹏鸟捕捉时那种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感,仍然有些后怕。 “那如师傅所言,我们现在岂不是已经身在仙界?”时雨问道。 “正是,出了这洞府,便是无量山。” “那师傅你可否现在就领我出去看看。” “也好,你且随我来。” 无量子说完,大手一挥,时雨便感觉到一股清风吹来,一眨眼,自己却已不在地宫中,而是悬浮在高空,时雨第一眼没看出来自己身在何处,待彻底看清自己的位置,瞬间爆发出强烈的震撼感,四周无依无靠,脚下也没踏着任何东西还真有些不习惯。他第一次从万丈高空中俯瞰地面,地上的林木赫然变小了,在自己的脚底下有一座巨大仙山,云山雾罩,飞瀑穿云,宛如一幅山水画,山有四角,是四根巨大的柱子,整座山看上看上去如同一座巨型大龟,龟背就是无量山,尤为壮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瞬间神清气爽。 “师傅,这是什么香味?”时雨问道。 “这是山上的仙药香,我这无量山可是个宝地,仙药仙宝满山都能找到,将来你若是有需要,尽管来取,对你的修炼大有裨益。” “那我先提前谢谢师傅,以后我一定来取。”时雨说道。 “你看天上。”无量子一手指天,时雨抬头往天上看去,只见天空中裂开一条缝,缝口越来越大,从缝口处往外看,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远处是无尽的山峦,和连绵的森林。而且外面的世界在快速变化着,就好像自己在天空中飞行看到的地面一样。 “外面就是人界,你来的地方。”无量子说道。 时雨早已看出,他有些眷恋的盯着外面看,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了,我救你时,发动阵法,将那大鹏鸟也一并吸入阵中,现在被我化作石像,放在洞中,你要不要看看?”无量子问道。 “那鸟就在洞中?”时雨反问道,没想到那曾经要了自己命的金雕刚才还与自己身在一处,他竟没发现,不过也难怪,那里的石像太多,而且离他远的如一座小山一样,他又没走过去观察,看不到也正常。 “师傅你领我去看看吧。”时雨说道。 “那倒不必,我将其取出便是了。” 第二十一章 使命 无量子说完,大手一挥,一樽灰色石像出现在空中,正是那只大鹏鸟,原本金灿灿的翎羽换作毫无生气的灰色后,变得不怎么好看了,但是依然有一种睥睨天下的雄壮之气。 无量子用手在石像上轻点一下,立马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效,石像以最快的速度从灰色变回金色,石像活了。 换作以前,见到这一幕的时雨一定会惊喜的叫出声来,但现在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看着那金色快速的从一点传导至石像全身,原本要至他于死地的大鸟又出现在眼前,心中无波无澜,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点恨意才对,但转念一想,我跟只鸟较什么劲呢。 大鹏鸟复活后,舒展翅膀,准备飞走,但当它飞起来时,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碍了,它又调转方向,想从相反方向飞出去,也是徒劳,无形中似有一个鸟笼将它关住,它折腾了几下就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无量子和时雨二人。 “这大鹏鸟的先祖可是远古巨兽:鹏,展翅几万里,捕龙为食,只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如今退化成这般大小,不及先祖威力的万万分之一,只能捕捕鸟蛇,和你这身负灵根的凡人。”无量子说道,言语中带着几分鄙夷之情。 时雨苦笑,在师傅口中,这大鸟是如何之弱,但在他的记忆里,却是能轻易的抓住自己,将自己提上高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一丝反抗之力的猛兽,就算现在自己一个人面对它,依然会感到害怕。 “师傅,那这大鹏鸟你将打算如何处置?” “这鸟无关紧要,就交由你来处置吧。”无量子不置可否的说道,这种俗物,他是不屑去操心的。 “那不如把它放生吧,它只是一只禽兽而已,要吃我也只是为了求生存,再说若不是它,我也不会遇见师傅,算是弄拙成巧了。”时雨悬浮于高空,衣襟随风而动,他感觉自己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偷偷在心里乐了一下,他们游历的这一段时间,当他们每做一件好事,辰叔都会夸奖他们,可惜现在辰叔不在身边。 “好,既然你说放生便放生。”无量子说完,又是一挥手,那鸟四周的屏障被解开,天空中的那条裂缝也重现。 大鹏鸟没察觉到那个隐形的鸟笼被解开了,仍然呆立在那里,此时,从无量子的袖中吹出一阵劲风,呼呼的吹向那大鹏鸟,大鹏鸟全身金色的翎羽在劲风的吹拂下,晃动起来,受惊的大鹏一下子鸟展翅飞翔,飞向更高的空中,在空中盘旋一圈后,朝空中的那条裂缝飞去,飞出了阵中。 但它刚飞出去,马上却又要进来,被大阵隔绝在外,裂缝渐渐合并,外面世界的一切在慢慢消失,眼看就要合并,无量子又一挥手,大鹏鸟被纳入阵中,在高空中盘旋翻飞,发出一声尖锐的鸟鸣声。 “它为何还要飞回来?”时雨纳闷不已。 “人间的灵气哪有我这仙境浓郁,那傻鸟是舍不得离开,既然这傻鸟有些灵性,就暂且将它留在身边,日后还用的着。”无量子一语道破。 时雨苦笑,这鸟不是克我吧,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放它走它还不领情,他在心里想到。 “好了,该看的给你看了,该交代的也交代给你了,是时候将使命嘱托于你了。”无量子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许多,时雨也提起精神,竖起耳朵听师傅的教诲。 “为师恋旧,这烟波洞是修炼了三千多年的地方,就像你们人界所说的家一样,这里保存了我许多记忆,不可废弃,待为师死后,你要替我守护这无量山,以待我的本体归来,我如今已经活了五百一十三年,再有不到三百年,就会灰飞烟灭,希望你尽快修炼成神,说不定能为师续命,就算不能续命,说不定也能将为师的残魂取出,找到本体,将残魂交还于本体。” “师傅我答应你,不管有多么艰难,一定尽力帮你完成心愿。”时雨应允道,他这话发自肺腑,自己这条命都是师傅救的,师傅提的这个使命对师傅来说很重要,但是对时雨来说本就应该是他该做的事,就像为父母养老送终一样是作为子女的责任。 无量子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回归本体是他这一生的夙愿,分身对于本体有一种强烈的归宿感,但自从本体去了异界,从此便如同石沉大海,完全感知不到本体的存在,这大大超乎他的意料,他入异界之时,已经成神,在人界、仙界、冥界,三界之内,本体与分身之间都能进行强烈的心灵感应,但异界显然不是不同于这三界,其中肯定有更为强大的力量,隔绝外界了任何精神探测的进入,不过这也说明他找对了地方,如果与三界一样,那他要想超越神又如何谈起。 现在两者之间的感知被切断,有可能本体已经殒命,但也有可能本体已经找到超越神的力量,由于修炼这种力量耗时耗力,一时之间不能归来。 不管如何,分身都只能等,既是在等本体归来也是等死,他的职责所在便是守护这座无量山,至于本体何时能够归来,那就只能看造化了。 他也是思考了百年以后,才决定收徒,一直在人间寻访好的苗子,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 全不费工夫,人间具备灵根的人实在难找,就算有一两个,天赋非常差不说,黄土已经掩埋了半节身躯了,错过最佳的修炼年纪,都不是他想要的,偏偏在空中遇到了时雨,这令他兴奋不已,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从他这么快就将使命交托于时雨就可以看出,他已经认定了时雨这个徒弟,要将所有的资源,都投向他,尽快将他培养成神。 所谓道,是整个世界,不管是仙界、神界,还是其他什么界的至高法则,亦是神、仙修炼所追求的至高境界,道中有一条被称之为无为之道的法则,虚无缥缈,但却真实存在着:神、仙认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被万千法则牵着木偶一样,受道的支配,这些法则像丝线一样,来自于力量的最终的源泉,道支配着世界,使任何人都很难超越自身,一旦寻求超越道所控制的力量,必然会受到道的惩罚,要么被毁灭,要么超越已有的力量,这就是神、仙所走的路。 而无为之道,是这些丝线交缠之后指向的一个好的结果。 简而言之,就是无与伦比好运气,能够突破类似于命运的束缚。这种违反常道的道,极不稳定,可能千百年出现一次,也可能一个人生会出现几次。 第一个具备灵根的人就被称为占了无为之道。灵根在凡间是稀有之物,而时雨能够自然获得,已是不易,当他在濒死的千钧一发之际,遇到无量子,逢凶化吉,更是无为之道的深刻体现。 第二十二章 回家 “好了,我该交托的都交托给你的基本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未明了的,到了仙界之后我再慢慢教你,现在,你有什么心愿未了,都一并说出来吧,为师帮你达成,将所有心愿了结,好让你安心入仙界。” 时雨非常高兴,他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回到家里,见到自己的父母和亲人们,但事有轻重缓急,他首先得先找到辰叔和雪妍。 “师傅,你能否帮我找找我的亲人,我被大鹏鸟捉来时,身边有两个亲人,如今与他们失散这么多天,他们想必已经等得很着急了。” 时雨又不禁为他们担心起来,换作自己看着他们任何一个从身边消失,肯定会发了疯的去寻找,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不比自己看着他们渐渐模糊的身影死去好受半分,因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活着的人才是活受罪。 “唉……”,时雨忍不住叹了口气。 “别叹气,为师帮你找就是了,有我在,还怕找不着吗?”无量子听见时雨的叹息,以为他是对找到亲人不抱希望。 “师傅误会了,我是替他们担心,这茫茫森林之中,他们肯定在四处找我,说不定会因此迷了方向。” “既然你着急,那现在就帮你找他们吧。”无量子话刚说完,就开始施法,双手聚拢,就像是将天地灵气汇入怀中,时雨能感觉到,一股无形之力立刻变得快速流动起来,这感觉,就像快下大雨时,那种比大雨先一步到的大风,但不同的是,大风是四处乱窜,而现在天地间的灵气是向一处汇拢,而且风过树摇,但现在什么都没动。 很快,天空中的那道裂缝又打开了,时雨看到外面世界的山和树,在快速的,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移动。 “师傅,外面是怎么了?”时雨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在操纵这出口,搜寻你亲人的踪迹,既然毫无线索,我们就先回到当日你失踪的地点,从那找起。”无量子浑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点,淡然的说道。 时雨看向天空中的裂缝,外面的世界依旧在快速移动,时雨心想,这大阵还能操纵前行,将来自己若是学会,将饮泉村放入其中,那便可以带着全村的人想去哪就去哪,可以带辰叔去看望陆爷爷,可以去看望那些曾经他们救济过的穷苦人,想想就乐开了花。 很快外面移动的画面停了下来,时雨呆滞的目光和幻想的思绪也戛然而止,到了,他被大鹏鸟掳走的地方。 外面的画面还在缓缓移动,时雨深吸一口气,巴巴的看着外面,渴望着看到亲人的身影。 “徒弟,找到了。”无量子提醒时雨。 “这么快啊!在哪在哪?我怎么看不到?”时雨凝望着外面的世界,脖子都伸长了,但就是没看到辰叔他们,只看到高空下无边的山林和绵绵的细雨,天色有些阴郁,不知道辰叔和雪妍现在过得怎么样。 画面一转,时雨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面孔。 辰叔、雪妍。 时雨大喊了一声,但他们却毫无反应。 “他们听不到的,你再喊的再大声也没用。”无量子在一旁说道。 画面在向他们靠近,时雨看到他们还在那棵万年老树下没有离去,他们用树枝和藤蔓树下搭了一个简陋的临时避雨住所,辰叔坐在地上,表情木讷,形容憔悴,仿佛一个患了绝症待死之人,而雪妍远远的坐在一边,忧郁哀怨的神色,令时雨想抱着她放声大哭。在雪妍不远的地方,伏卧着那匹白马。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肯定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但是一无所获,又不敢离开,怕离开之后时雨回来又找不到他们。 “师傅,我可以去见见他们吗?”时雨问道。 “不行。”无量子果断干脆的直接拒绝了,“你这样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想好怎么解释你所经历的一切了吗?”他继续说道。 “我只能向他们直言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然我以后独自前往仙界,如果不明不白的走掉,一样会令他们担心。” “你想把事情说清楚为师不反对,但你不能将为师的事情向他们吐露。” “放心吧,我心中自由分寸。”时雨自信的说道。 “那就好,你且记住,关于为师的事情,你要向任何人保密,尤其是到了仙界,你更别提起我这个师傅,别提起你来自人间,不然很可能为你带来杀身之祸。” “嗯,师傅,我记住了。”时雨点点头,清秀的脸庞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笃信二字。 “准备一下,为师送你出阵。” “是。”时雨回应道。 天空中,那条裂缝又重新打开,两人直面而站,无量子五指始终张开,整个人已经和大阵融为一体,他并未有如何动作,时雨却已慢慢升起,向那裂缝飞去。 时雨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这第一次飞行的感觉,当他睁开眼时,已经出了无量山的大阵,站在人间的森林中,离辰叔他们有些距离。 这仙界跟人间的感觉确实不一样,时雨能明显感觉到,在仙界,体内有种充盈感,感觉自己特别有力量,特别有活力,从仙界出来,就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过来了一会儿,这种感觉才渐渐消退,时雨想,这就是灵气差异的原因吧,他活动活动身体,慢慢适应后,准备去见辰叔和雪妍。 时雨快步向陈辰他们方向走去,细雨伴着薄风一层一层的贴在脸颊上,让他觉得一阵凉快,而此刻,他的心却是热的,脚步越走越快,绕过几棵苍老的大树后,他终于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背靠大树,坐在地上的辰叔。 隔着几棵树的距离,时雨停了下来,他看到辰叔也看到了他,但奇怪的是,辰叔竟然不为所动,就好像时雨像透明的一样,直到时雨喊了他一声:辰叔,我回来了。时雨他整个人如同遭受雷劈了一样颤动着,时雨跑过去,又说了一句:辰叔,我回来了,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陈辰低下头,抚摸着时雨的头、脸、胳膊,像是在检查着什么,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的摇着晃着时雨的身体,大喊道:“这是真的吗?小雨你真的回来了?这些天你跑哪去了?孩子,让我们找的好苦啊。”还没说完,早已一把把时雨抱着怀里,压的时雨有些喘不过气来。 雪妍也已跑了过来,站在他们身边,两行泪从她美丽的面庞上滑落,时雨安慰了几句陈辰,告诉他不要担心了,自己已经回来了,然后又过去拥抱了一下雪妍,安慰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这些天他们背负了太多的绝望和负担,那天,在听到时雨的呼救声后,他们迅速攀上树顶,但大鹏鸟的飞行的速度更快。 时雨看到他们上来的时候,已经看不清面目,只能凭着身影判断,谁是辰叔,谁是雪妍,而当他们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时雨离开的空域,再看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 时雨就这样消失了,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不断寻找,不断的寻找,发了疯的寻找,但附近区域都已经被他们找遍了依然没有蛛丝马迹。 陈辰甚至出现了幻觉,时常看到时雨回来了,在对着他微笑,他始终忘不了时雨消失前那一句震耳欲聋的呼救,这几日,那句呼救就如同梦魇一样折磨着他,雪妍也整天以泪洗面,默默流泪,这是她第二次看着亲人“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时雨为了安慰他们,向他们讲诉了自己如何被大鹏鸟抓走,然后被神仙所救,后来神仙又指点他回来找到他们,将自己的大致经历都说了一遍,只是将自己与师傅所谈的那些都刻意掩藏了起来,只说那是一位极有善心的神仙,但是自己从未见过他一面,只听到他指引的声音。 时雨这么一说,陈辰和雪妍自然相信,陈辰当即表示要谢谢这位神仙,带着时雨和雪妍,朝着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跪下,三扣头,每扣一次大喊一声:谢天神救时雨一命。 时雨被大鹏鸟抓走时,流光剑不幸遗失,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把剑竟然被辰叔他们找到,时雨又背上这把剑,感觉它的分量沉重了许多,亲人失散的阴霾被时雨归来的喜悦一扫而去,很快,三人又牵起马儿搭上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这次,他们终于看到了百花谷遍地花开的美景,绿的紫的粉的黄的,白的红的各种颜色交杂在一起,极富视觉冲击力,大的小的,形态各异的花迎天开放,不拘一格,即使有些花期较短,花瓣已日渐枯萎,依然能让人赏心悦目。 花谷里有很多蜂窝,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嗡嗡直叫,整个山谷就像一只张着的大嘴,在发出轻微的低吼,他们不敢走进,里面的蜜蜂太多了,时雨试着冲进去,被蜜蜂蛰了几针,又狼狈的逃回来了,三人在山谷外的草地上静坐了不久后,又开始赶路,前往下一个歇息点。 第二十三章 入仙界(求收藏) 回家的路程虽然漫长辛苦,但好在后半程都无惊无险,顺利的到达了饮泉村。 回到家的时雨感觉还是家里好,无忧无虑,与世无争,但是如今他却要思考如何向父母告别,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才刚团聚,却要告别,现在大家都还在因为三人的归来而感到高兴,自己却要一盆冷水泼上去,这对于亲人们来说,有些残酷。 但是他必须这样做,他答应过师傅,要跟随他前往仙界,思量再三后,他终于还是开口,向父母讲述了他被大鹏鸟抓走,被神仙所救,神仙收他为徒,让他回去接受师傅衣钵的事,时雨将故事略加改动,但与所经历的一切基本吻合。 父母听后,并没有反对,毕竟能被一位神仙收徒,这是他们从来也不敢想的事情,神仙在他们心里,是至高无上的尊者,是超凡脱俗的掌控者,时雨能得到神仙的赏识,那是莫大的荣耀。 很快时雨要离开的事情便在时家传开了,甚至传到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虽然时雨并不太想让太多人知道师傅的存在,但是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也就没想太多,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也不会传到仙界去。 时雨在家只住了三日,早上他和大家一一道别,只身前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神仙所在的地方,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去哪里,待走出村后,他只说了一声:师傅,你在附近吗?立马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入,消失在原地。 时雨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什么也看不清,待视力自行恢复,已经身处烟波洞之中,师傅在上,坐在那座形似王座的长椅上,时雨则站在一旁。 “师傅。”时雨叫了一声,无量子回应性点了一下头。 “现在,可以去仙界了吗?”无量子问道。 “可以了,只是徒儿还有一个心愿未了,还请师傅成全我。” “有什么就尽管直说吧。” “徒儿有个妹妹,小时候因得病而致失语,凡人无法治愈,我想请师傅帮忙治好她的哑疾,这样我也能安安心心的走了。” 时雨所言,很明显是说的雪妍,雪妍的病,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那却是难以想象的伤痛留下的一个伤疤,时雨想治愈它,让雪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想让辰叔他们也能一起见证这个奇迹,曾经辰叔愿意冒上生命危险也要帮雪妍把嗓子治好,如今亲眼看到雪妍开口说话,一定会非常高兴。 没想到无量子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为师也是爱莫能助,你只能自己帮你自己,还记得师傅跟你说过,为师的能力与生俱来,是本体赋予的,永远不能修炼,这治病救人的事,倒是不难,只是它与修炼一途是同根同理,我无法触碰。这事也不急,你入仙界后,稍稍掌握修炼之法,就能救治你这位亲人,到时也用不上我帮忙了。” 时雨点头同意,却有想起一事,不免疑惑,他开口问道:“师傅所言,徒儿深信不疑,只是徒儿有一事不明,那日徒儿被大鹏鸟双爪抓住肩头,受了极重的伤,师傅又是如何将徒儿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呢?” “说起此事啊,救你的主要还是你自己。”无量子一开口,又说了句时雨不甚明白的话,“你身负灵根,本身便有吸纳天地灵气,治愈伤口的本事,越到身死悠关之际,这种本事会随着你自身的求生欲而越强,而我这无量山,灵气充沛自不必说,为师又发动阵法,将阵内灵气往你身上引,这才保了你一身性命。” “原来如此,多谢师傅答疑。” “嗯,你还有何心愿?”无量子再次问道。 时雨最后想了想,除了雪妍的事外,还真想不出事麻烦师傅的了,遂抬头对无量子说道:“那师傅我们走吧,前往仙界。” 无量子手心向地,手上如同水一样的东西向地上冲去,大阵再次发动,时雨知道,此刻他们正随着大阵移动,时雨想最后再看看自己的家乡,无量子就在洞中打开了那条可以窥望外界的裂缝,他们在饮泉村停留了片刻之后,大阵朝着丛林的更深处而去。 时雨隐隐的有些悲离之感,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离家,要去多久他也不知道,或许要去很久,作为一个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他已经足够坚强了,但还是忍不住生出这些悲观的情绪。 “师傅,仙界远吗?”时雨问道。 “很快就到了。” 时雨看着外面的世界急剧变化,已经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已经有些酸痛,他揉了揉眼睛。 “到了。”无量子没看时雨一眼,平静的说了一句,时雨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一片无边的森林,在他们的正下方,有一潭莲池,莲池天然生成,朵朵莲花铺在水面上。 “在哪?”时雨好奇,难道外面就是所谓的仙界吗? “就在那莲池之中,这些莲花之上。”无量子说道。 “莲花也能放的下整个仙界?”时雨大惑不解。 “莲花不能放的下整个仙界?那能否放的下为师这护山大阵呢?” 时雨瞬间明白了,都是仙界的大阵在发挥作用,不禁感到自己实在愚蠢。 “为师早就说过,仙界被大阵笼罩其中,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障眼法,待为师将这大阵打开一个出口,你就知道这仙界有多大了。” 无量子说完,凝神聚气,一只手探出,从无量山的阵中伸向人界,无量子的手刚伸出阵外,便可以看出他似乎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无量子的脸色变得有些吃力,好像在与这股阻力在做抗争,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上雷电迸起,在手臂上滋滋作响,他的手一寸一寸的往外伸出,手上的雷电也越来越粗,隐隐的已有了一条雷龙之形,缠绕在他的手臂上,无量子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但还是坚持把手臂往外伸,很快手上又猛然燃起大火,大火很快就烧毁了他的袖子,将手臂烧至焦黑,冒起一股黑烟,虽然如此,无量子却并没有将手伸回的意思,任凭雷和火在自己的手臂上造次。 从人界看,一只手悬于空中,手上雷火交加,煞为诡异。 “师傅……”时雨看的惊心动魄,他不知道师傅在干嘛,但又不敢贸然打扰。 无量子并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上,终于,他的手似乎到达了终点,停了下来。 “哈啊……”他轻喝一声,手臂发力,按在什么东西上,手上按住的地方立刻散发出一圈一圈的波纹,波纹越扩越大,扩散的频率越来越快。 “喝啊……”无量子再喊一身,手上按住的地方被瓦解出一个大洞,看到大洞出现,无量子面现喜色,将手收回。 “这便是仙界了。”无量子按住自己的右手,对时雨说道,他手上的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袖子也在慢慢生长出,渐渐盖住手臂。 “从此处入仙界,是一片妖兽山脉,你入了仙界后,尽快逃离此处,不可与任何妖兽为敌,否则无端赔了性命,为师也救不活你。” 无量子说着,手中已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黑色斗篷,斗篷从他手中飘起,划向时雨,时雨伸出双手接住。 “这件斗篷你披上,这是为师赠予你的礼物,可以藏匿气息,防止你被妖兽发现,我在派那大鹏鸟载你进去,应该不会有事,记住,入了仙界后,万不可去招惹任何妖兽。” “师傅放心,徒儿记下了。”时雨将黑色斗篷披上,已经准备好了前往仙界。 但转念一想,发现事有不对。 “师傅,你把什么何必现在把什么都交托与我,难道你不随我入仙界吗?”时雨连忙问道,没有师傅的庇护,他如何能在仙界生存。“师傅你不是说过你要在暗中助手的吗?现在怎么变卦了。” “适才你也看到了,为师根本走不出这护山大阵一步,不过你放心,你尽管去,为师自有办法暗中助你。” “师傅你既然不能脱离大阵,那为何不带着大阵一同入仙界呢?” “那是万万不可的,当年我的本体将大阵的出口设在人界,如今再将其移回仙界,便是画蛇添足,仙界强者如云,一旦被众强者知晓这护山大阵的存在,必然会纷至沓来,强行破坏我这护山大阵,再说这以阵入阵,反应强烈,更增添了几分被仙界强者探知到的机率。” 时雨没想到事情有这么复杂,也罢,凡事都要靠自己,他默默安慰一下自己。 “那一切都依师傅所言吧。”时雨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放心,师傅不会害你,你入了仙界之后,大鹏鸟会载着你去往道积山,那里将是你的归宿……” 无量子话没说完,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仙界与人界之间的那个入口,转头对时雨说道:“时间不多了,为师这就送你进去,你记住,去道积山,找道宗,在道宗学习法术,其他的我以后再跟你说。” 无量子说完,随手一招,大鹏鸟已守在一旁,等待着他发号施令,无量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这大鹏鸟如今已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在这无量山中,他好像无所不能,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仙界的入口,在急剧缩小,时雨和大鹏鸟也消失在无量山的大阵中,无量子看着渐渐消失的仙界入口,眼神充满了复杂。 第二十四章 灵兽 画面一转,时雨的身影已出现在仙界中,身披一袭黑袍,脚踩金色大鸟,威风凛凛。 然而时雨却时刻警觉,生怕遇到什么妖兽,在下方的山林中传出阵阵低沉的兽吼声,进入仙界后,大鹏鸟载着时雨,很有“灵性”的尽量往高空中走,逃离这危险之地。 去道宗,去道宗,师傅啊,师傅,你只告诉了我要去道宗,可却没告诉我怎么走,时雨喃喃道。 道积山,道积山,这四面都是山,哪座才是道积山? “嗨,傻鸟,你知道怎么走吗?师傅有没有告诉你?” 时雨无聊,拿大鹏鸟寻开心,可惜收获的只是大鹏鸟的无言和四周咻咻的风声。 “哎……”时雨自找无趣,叹息了一声,躺倒在大鹏鸟的背上,双手双脚摊开,看着天空一成不变的颜色,现在,他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大鹏鸟的身上了,只能期望他知道怎么去道宗的路,虽然他觉得这种可能性有些小,这只连人话都听不懂傻鸟,真的知道一个自己都没来过的地方怎么走吗?他在心里保留了一个疑问。 下面的这片山林是去不得的,师傅再三嘱咐,不得去招惹那些妖兽,这样一直飞着也挺好,时雨抚摸着大鹏鸟金色的羽毛。 别说,这傻鸟的羽毛不仅看着好看,摸着也挺舒适,身心已极度放松,他已经不在那么担心遇到妖兽,因为这一路飞过来,好像也没遇到什么妖兽。 你先飞着,我睡上一觉,到了再叫醒我,时雨似在与大鹏鸟对话,又像在自言自语,闭上了眼睛。 时雨并非是真的是真的睡着,而是在闭目眼神,短暂的安逸并不表示危险已经解除了。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他就听到一声恐怖的鸟鸣声,还在闭目养神的时雨被惊醒,看看四周,在右方发现两只大鸟在空中打架,两只鸟长的一样,应该是一个族类的,不知道是为争食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打了起来,灰色的羽毛在互相的撕扯下掉落在林间,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转着,互相啄咬,那大爪子很明显比大鹏鸟的大几倍,与其说那是两只搏命的大鸟,倒不如说是巨鸟更合适,因为在时雨眼里,大鹏鸟已经算是大鸟了,比它还大的就应该叫巨鸟。 一旦被两只大鸟发现,那就糟了,时雨只能在心里默念: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好在两只大鸟忙于打架,完全未注意到他们,直到他们飞远了,时雨这才松了一口气,危险警报解除。 也不知飞了多久,时雨感觉有些饿了,肚子时不时的发出咕咕的叫声,也有些冷了,他将大半个身子藏入大鹏鸟的羽毛中,百无聊赖,他只能在鸟背上一个人哼哼唧唧,自言自语,时不时与大鹏鸟说几句话,也不管它听的听不懂,偶尔他也会高歌一曲,以示自己还活着。 说到底,时雨也只是个凡人,会饥会寒,会无聊。 飞着飞着,大鹏鸟突然开始降低高度,显然是要准备降落了,可能是飞不动了,要找地方歇歇,飞了这么久了,是个人走路也走累了。 时雨有些害怕,环顾四周,这里还是廖无人烟,只有莽莽苍苍的森林,降落到地面,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妖兽。 时雨连忙喝止,但大鹏鸟不会听他的命令,它根本就听不懂。 大鹏鸟的身姿在极速向下,渐渐靠近一棵大树,双爪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停在了树上,时雨也顺势从鸟背上跳下来了下来。 这仙界还真与凡间不太一样,远看都是森林,近看却差别很大,这里的树,有些像藤蔓一样生长,有的树叶说不上像什么,又细又长。 好在落地没见到任何妖兽,时雨保持着警觉,注意着四周,肚子很饿,他得找点能吃的东西填饱肚子,但是他又不敢贸然离开,要是稍微走一点就遇上妖兽,或者回来时大鹏鸟就不见了,那他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大鹏鸟是受师傅差遣来护送自己的,不太可能弃自己不顾,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只是一只野兽,谁知道他通不通人性,聪不聪明呢。 时雨还在犹豫,谁知大鹏鸟却先他一步,扑扇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时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它飞走,抛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下可如何是好,时雨的内心是绝望的,这诺大的森林,没有大鹏鸟他是走不出去的,唯有死路一条。 畜生果然就是畜生,不通人性,时雨在内心咒骂着。 他慢慢的一段段跳下树去,既然早晚都是死,不如做个饱死鬼,先找点东西吃填饱肚子。 林子里阴森森的,一片死寂,时雨慢慢走,边走边看四周,生怕哪里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他想找点野果吃,但附近好像没有。 这里的树也很诡异,既然树与人间不一样,那结出的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有没有毒,不过管他呢,先去找到果子再说,总比饿死强。 时雨边走边胡思乱想,同时还要一步一回头,观察着四周,前进的很慢。 这附近好像真没什么吃的,他走了一会儿,突然想回去了,说不定大鹏鸟会回来接自己,大鹏鸟受师傅派遣护送自己,不会无缘去故飞走的,师傅无所不能,不会让大鹏鸟随便弃我不顾的。 想到师傅,时雨突然灵光一现,表情化悲为喜,好像找到了什么方法,他对着空中说道:“师傅你在吗?” 无人回应,也没有什么反应发生,他又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师傅,你在吗,徒儿有难,请师傅救我。” 仍是一片宁静,什么都没有发生,果然,师傅没在仙界,幻想破灭,自己依旧孤立无援,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正绝望了。 时雨坐在地上,想想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办,突然,空中传来一声悠扬的鸟鸣,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大鹏鸟,它又回来了。 时雨一阵狂喜,真是造化弄人,今天他又再一次经历了濒死的绝望。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时雨大呼着,也不再管自己都声音会不会招来妖兽了。 大鹏鸟迎风而下,停在了时雨面前,他的爪上牢牢抓着两只大蛇,爪子着地,大蛇也种种的拍在地上,扇起一阵灰尘。 原来时雨误会它了,它也是肚子饿了,去捕食去了,能在这仙界捕到猎物,说明仙界的妖兽,有强大的,当然也有弱小的,也说明大鹏鸟攻击力不弱,像这样的大蛇对它来说不在话下。 大鹏鸟一口将蛇胆啄出,鸟喙一抛,丢向时雨,时雨吓了一跳,一个绿色的东西朝自己飞来,有自己的半个身子还大,要是被砸到,就算不受伤也会疼啊,连忙施展轻功,跳向一边,蛇胆重重的砸在地上。 时雨明白了大鹏鸟的意思,这是要给他吃的,没想到这畜生没忘了他,连带给他又捕了食物,可惜的是这东西他吃不了。 时雨走到蛇胆旁边,用脚踩了踩犹如巨兽蛋一般都蛇胆,黏糊糊的湿漉漉的绿油油的,煞是恶心,还挺有弹性。 “哎,鸟兄,你这东西我吃不了啊。”时雨昂着头,对大鹏鸟说道。 “你能否给我找些野果来,野果,知道吗?就是这样,又大又圆的甜甜的。”时雨边说边用手在空中画出一个果子的形状,还假装拿着果子在大口大口吃,发出咯嘣咯嘣的吃水果声音。 啾昂……啾昂…… 大鹏鸟不明所以,发出两声尖叫。 时雨为了表示果子,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模仿猴子吃水果的样子。 大鹏鸟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还是不明白,时雨没办法,跳到一棵树上,学着猴子的样子,模仿的有模有样,然后模仿了一段猴子从树上摘果子吃的样子。 大鹏鸟似乎心领神会,再次扑扇着翅膀,消失在时雨的视线里,不多一会儿,又飞了回来,口中衔着一个巨大的果子,放在时雨面前。 时雨看不出这是什么果子,不过也管不了许多,抱着就啃,味道不是很好,但是他却吃的很香甜,很快就把大果子啃了一个缺口,时雨打个嗝,拍了拍肚子,吃的很饱。 本想躺下来先休息休息,没想到大鹏鸟却蹲下来,显然是要时雨上去,时雨跳上大鹏鸟的背,大鹏鸟扑扇着翅膀,飞向高空。 果子吃下肚后不久,时雨就感觉肚子里有些温热,一股热流传遍全身,说来也不知自己吃的什么,但他实在是饿了,也愿意相信大鹏鸟,好在确实不是什么毒果,那股温热感热了一时之后,就归于平静。 时雨依然不知道大鹏鸟将飞往何处,但他发现大鹏鸟果然很有灵性,他对大鹏鸟说话,大鹏鸟也鸣叫一声作以回应,不再是不理不睬。 虽然他不明白大鹏鸟的意思,大鹏鸟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彼此之间有了一种无形的理解和联系,时雨也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未来交给它,任凭它飞到了,相信师傅的安排不会有错, 此去,最终一定会到达道积山的。 第二十五章 道积山 不计时间,不问方向,时雨和一只鸟的自在独行还在继续。 时雨抽空在它的背上睡了一觉,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他想,就算真的遇上了妖兽攻击他们,就算他醒着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将一切都交托于大鹏鸟。 一觉醒来,时雨看了一下下方,他们此刻正经过一个山头,云山雾绕,美如一副价值连城的山水画,不愧为仙境。 “也不知何时能到。”时雨自言自语。 时雨没想到他们离道宗这么远,以大鹏鸟的速度,他以为很快就到了,但没想到飞了这么久。 时雨没想到的还在后头,他一直在期待到达道宗,但是却一直没到,这一天过去了,又飞了一天,还是没到,大鹏鸟几乎一直在飞,除了肚子饿了才会降落地面,而时雨睡觉也是在它背上睡。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时雨已经学会静下心来,不再去想多久能到的事情,因为他发现期望落空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最终一定会到达道积山的。 时雨发现,太过在意终点时,不会到达终点,不太在意终点时,终点却很快就到了。 大鹏鸟一路飞过一片片仙山,初看这些仙山时,时雨还觉得气势恢宏,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但飞着飞着,一面通天巨墙挡在前面,观其四周,云雾缭绕,遮盖了山体的大部分,这座山并非独立存在,旁边还有几座较矮的次峰,拱立四周,相互勾连,如同一个巨大的城堡,时雨见到这座大峰后,便知这仙山非比寻常,只是还不确定是不是道积山。 见到这巨大山峰后,大鹏鸟没有要绕行的意思,而是缓缓降落,直至到达地面,时雨一跃跳下鸟背,他发现自己终于到了,在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石碑上,清清楚楚的刻着几个大字——道积山。 不过旁边却刻着几排小字,时雨一一细读,上面写着:道宗地界,非本宗门者,不得擅闯,否则,格杀勿论。 时雨看完心头一惊,他一向很守规矩,更何况石碑上清楚写着,格杀勿论,对方可是仙人,这要他的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时左右为难起来:入,可能会被杀,不入,师命难违,此行就是为了拜入道宗门下。 都到了门边了,却被几个字吓住不敢进去,说出去实在是丢人,时雨思量再三后,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打定主意,时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鹏鸟,也不知师傅是如何安排的,大鹏鸟如今护送他的的任务已经完成,是带上道积山,还是在此别过?带上山显然不太合适,可是就此别过之后它又去哪里呢? “鸟兄,我到了,你要一起上山吗?”时雨问道。 大鹏鸟看着时雨,拍拍翅膀,一只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土,像是在时雨道别,紧接着舒展双翅,飞着了。 时雨看着大鹏鸟远去的身影,突然发现,如今自己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时雨仰头看了看犹如撑天巨柱一般的道积山,山势巨大,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大影子,主峰一眼望不到山顶,爬上去恐怕也要不少的时间。 他没有立即通过石碑,而是先收起师傅所赠的斗篷,贴身藏着,然后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口中念念有词:弟子时雨,今日来此投奔道宗,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仙人恕罪,时雨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只是他相信,虔诚总会带来好运。 磕完头,他站了起来,呼出一口浊气,两手空空的踏出了越过石碑的第一步,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条小道,看走势,是朝道积山上去的,他就顺着这条道走。 走着走着,走到了山体的最下方,从山脚到山上,有一条大理石铺就的阶梯到大道,一阶一阶的向上垒上去,阶梯两旁良木佳林,时雨站在最低下,抬头仰视,阶梯如同通到天上一般看不到最高处,站在最底下,自己如同一只小蚂蚁一样渺小。 此刻,他心情振奋,都说智者乐山,仁者乐水,虽然他不是智者又不是仁者,但看到这么雄伟卓绝的大山,依然会产生一种快感。可见这句话不是绝对正确的,只要足够壮观,谁都能当一回智者。 时雨一脚踏上通往山上的第一级阶梯,无形中却有一股斥力将他推回,事出突然,时雨毫无准备,被这股力道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再次尝试,用手去触碰,再次被弹回,这山的四周,有一层无形结界,禁止入内。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我道宗者,杀勿论!”声音似从天上传来,又似奔雷一般在耳旁炸裂,震得时雨耳内嗡嗡直响。 这么久没听到人说话,没想到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这般开场的。 惊慌之余,时雨没有自乱阵脚,他端正肃立,拱手行礼,抬头对着山上说道:“弟子时雨,听闻道宗威名已久,特来投奔,烦请上仙放我入内。” “记名弟子招选是在三日后进行,且需从后山进入,此地乃是正门重地,外人不得擅闯,念你毫无半点修为,想来并非有心硬闯,不予追究,再有下次,格杀勿论!”说话之人言简意赅,威势摄人,听其言,时雨便觉得是一个高大威猛之人。 “弟子这就离开。”时雨得了信息,不敢再多问,山上之人也未见回复,他就知趣的原路返回了。 他边走边在心里默默盘算:三日后、后山,现在唯一不知道的便是后山后门在哪,不过只要绕行一周,找到后门自然不难。 虽然道积山比较大,但是三天的时间绕行一周足够了,三天,三天的时间,不多也不少,想是是师傅早已算好了让他来的,不然不会这么凑巧。 眼下拜入道宗已不是最大的问题,而是接下来他该去哪,仔细一想,自己在这仙界举目无亲,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呢? 思来想去,他决定在道积山附近驻扎起来,不能走太远,白天绕行道积山,晚上就找个地方藏起来睡觉,就跟以前他们在林中赶路一样。 在道积山附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凶兽出没,毕竟这里可是有仙人看管的地方,倘若有也应该被驱逐或者被杀掉了。 不知不觉时雨已走回了那块界碑矗立的地方,他打算,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明天才开始行动,他到附近找了一棵较为适宜睡觉的树,觉得还是在树上睡觉安全一些,大树树枝粗壮,密叶笼罩如同一个小房间一样,有在自己家的感觉。 准备得差不多以后,没什么事可做了,时雨又想起好长时间没练轻功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忙于修仙的事,把自家的功夫都忘掉了,觉得有愧,说起来这仙界灵气远比人间浓郁,练武效果想必也是非常好,于是独自练了起来,从树上练到树下,又从树下练到树上。 第二十六章 大选 地点:道积山后山,时间:三天后。 三天的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这三天,时雨过得如同一个流浪汉一样,绕道积山绕了三圈,其实后门并不难找,就与前门一般,一条阶梯铺就的通天大道朝直通到山顶。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后山山下正前方修造了一个巨大的广场,足以容纳千人,广场的正中间写着一个黑色大字:道,广场布局似是八卦阵图,却又不是。 时雨早早就来到了广场上,站在黑色的“道”字上,事实上他根本没走远,他驻扎的地方离此地不远,一大早,天刚泛着鱼肚白,他就醒了,他等今天已经等了三天,这三天,他一天一遍的绕行道积山,只能看着山顶被云雾包围着,他向往着仙人的生活。 没过多久,广场上的人就渐渐的多了起来,越来越热闹,来者都是一些年轻人,有男有女,不过总体来说,男多女少,男的人数远在女的之上。 没多久,整个广场上已经被占领的差不多了,广场上叽叽喳喳的,如同一个鸟窝一样,时雨对渐渐多起来的人全然不予理会,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盘腿坐在道字上面,静静观察他们,只听他们道友长、道友短互相称谓,时雨也插不上什么话。 “你看此人,竟然坐在“道”字上了,这里可是道宗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时雨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但他却不以为然,这诺大的广场,不是用来站就是用来坐的,你管我站还是坐啊,既然是拿来站和坐的,那你管我坐哪啊,更何况自己在这坐了这么久了,道宗仙人都没说什么,你发什么言啊。 时雨头都没回,背后的议论声也渐渐被其他声音盖过,事实上,他座下的道字相当大,道字的头在一处,尾在另一处,他独坐于道字的正中间,随着人越聚越多,站在道字上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坐在道字上有错,那这么多人踩在道字上,又算什么呢。 “这道宗三年一次的记名弟子大选果然盛况啊,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选得上。” 时雨听到有人在议论道宗,就特意留心听。 “谁说的准呢,试试运气吧,要是被选上了,以后就有仙法修炼,有仙丹提升体质,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你以为这是内门弟子招选呢,还仙丹,仙法,记名弟子这些都没有,说难听一些就是打杂的,替宗门做些杂活累活。” “我知道,我知道,记名弟子不是有机会晋升为内门弟子吗,机会还是有的。” “那你怎么不说记名弟子要是干的不好,那也可能被踢出宗门呢?记名记名,可以记名,也可以除名。” “哎,我说道友,我们来此目的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得内门吗?你怎么尽说些丧气话呢?” “嘿嘿,那倒是,那倒是,我这不是提醒你们吗。”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而后谈论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时雨没再留心去听。 没过多久,道积山上响起之前他听到的那种炸雷一般的声音:“道宗记名弟子招选现在开始,凡能在前一百名内,从山脚沿石梯到达记名弟子报名出,皆可被道宗收为记名弟子。” 山上的声音不同于三日前时雨所听到的声音,显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说话方式依旧言简意赅,说完这句话后,声音就消失了。 道积山上的那人把话才刚说完,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的向山上涌去,时雨也在人群之中,他施展起自己的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向阶梯移动,目测这广场上不下千人,而记名弟子只招百人,要是选不上,要等到三年之后,诸多原因,使他丝毫不敢懈怠。 他发现自己的速度算是慢的了,阶梯前已经挤满了人,一入阶梯,便会有一股斥力将人往外推,所以去的人都放慢了速度,时雨排在后面,只能等前面的人一拨一拨往山上去,这要是排到自己,已经是百名之后了,心中不免焦急。 他试着挤了一挤,根本没作用,所有人挤在一起,严丝合缝,已经封死了,挤得越凶周围的人会骚动起来,越挤越挤,还不如慢慢等待。 “谁他娘的再挤老子就宰了誰!” “让开让开,我鞋掉了!” “王八蛋,你他娘的再摸老子屁股老子就把你手剁下来。” …… 人群中出现不少的抱怨声,大有大打一架的气势,谁都想挤到最前面去,但那又是不可能的,因为排在后面,所以焦躁、不安、易怒,不过好在最终都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打起来,在这样拥挤的空间内,他们也腾不出空间来打架。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入内了,时雨一个猛子扎入结界内,一股斥力传来,将他往后推,他赶紧半蹲下来,一只脚快速向后探出,撑在地上,这才稳住了身形,斥力没有想象中的大,远比之前在正门的时候碰到的那股力道大,至少,没有把自己从结界里直接推出去。 除了斥力之外,结界之中还有一股重力,使得身上如同背了一个人一样,有些沉重。 时雨直立起身子,开始一步一个阶梯的向山上走去,重力和斥力的双重作用下,使得他的步子跟本迈不大,一步一个阶梯已是量力而行,他只能一咬牙,尽量在速度上下功夫,别人踏一步的时间,他踏一步半,两步。 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自从踏上阶梯的那一刻,他已经排在两百名开外了,那些先入结界的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时雨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已经高高在上了。 如果让他们先到,他们这些后入结界的几百上千的人,就只能“陪走”了,时雨甘心吗,他当然不甘心。 时雨一路超越前面的人,他感到甚为欣慰,每超越一个人,他都微微一笑,在内心默默鼓励自己:好,再加把力超越下一个。 他现在就像一个超越成瘾的超越狂魔,在不断的超过前面的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四十个……他在一个一个的数着,此时长期练轻功的优势显露出来了,虽然他是来自人间的凡人,但是论脚力并不比仙界的这些年轻人差。 “第一百个!”当成功超越第一百个人时,时雨高兴的叫出声来。 正午的骄阳似火,此时此刻他已经是大汗淋漓,汗水流到了眼睛里,却顾不上擦一擦,他的双脚发颤,每走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虽然如此,他还是在咬牙坚持。 所有的人速度都降了下来,渐渐趋于相同,到达这个高度,没有哪个人还能以惊人的速度继续爬山,时雨亦是如此。 时雨稍微停了一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继续向上爬,离一百名以内应该还有些距离,更何况后面的人也在不断争先恐后,自己虽然很想休息一会儿,但是后面的人离他太近,时间稍多的停顿就是给他人超越的机会,趁现在还有余力,就得不断的往上爬。 时间大约过去了两个时辰,所有的人爬行的速度已经如同龟速,有的人全身躺在阶梯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时雨从他们身边缓缓爬过只能选择绕行,有的人气力不足,一个不小心,被斥力推下,轱辘轱辘的向山下滚去。 时雨现在如同一条蛇一样,全身伸直,在慢慢往上爬,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站立起来只会被斥力轻易推倒,只能以此小心翼翼掌握重心,防止被斥力推下山去,他很想找个阶梯一趟,睡上一觉,那样不会被斥力推下山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就算爬的慢也要不断往上爬,直到坚持到最后。 只要坚持到最后,他就能被选为记名弟子,就能进入道宗。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雨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十指也已经沾满了血,他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晰,心中只有两个念头:睡觉和往上爬,这两个念头一直在争执着,终于,睡觉的念头占了上风,往上爬的念头作出了妥协。 时雨就这样在阶梯上睡着了,睡的非常香甜,就算重力在不断的挤压着他的身躯,斥力在推着他一点一点的往下移,他也完全没有感觉,他现在睡着就跟昏迷没什么两样,就算现在有人从他身上踩过他也没有感觉。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陆陆续续的有人从他身边过去,带着几分嘲笑的审视,时雨对这一切毫无感觉,也没有人去弄醒他,后来者都是绕行而过,只留下一个躺在石阶上的,对外界全然不知的时雨。 第二十七章 记名弟子 时雨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不断有人从他身边爬过去,更可怕的是他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睡的比死猪还沉。 “水水水……”睡着的时雨突然大叫,挣扎着醒来,他本来睡的好好的,一挣扎打破了自身的平衡,那股斥力一直都在,并未因他睡着而消失,只是因为无法将躺好的时雨推动而已,挣扎的那一瞬间,在斥力的作用下,时雨再无法保持平衡,直接从阶梯上滚下去,一圈又一圈,摔的不轻。 不过好在没滚多远,就有一个跟他一样睡着的身体挡了他一下,被撞到的兄弟很不幸运,被他这一撞,亦是圆滚滚的向山下滚去,趁此缓冲的机会,时雨赶快用手撑住,这才勉强稳住,他慢慢爬起来,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我竟然睡着了。”清醒过来的时雨感到懊悔不已,一拳捶在地上,眼看天色渐晚,已是黄昏,他怎能不焦急。 他摸着凹凸不平的阶梯,发现地上都是一个一个的脚印,想必都是跟他们一样希望进入道宗的前人,一次又一次的攀爬这个阶梯,逐渐形成的。 没有时间再去懊悔,时雨站了起来,决定用最快的时间登顶,他回头看了看,发现山下的阶梯上,一道一道的躺着人,像刚打完仗的尸体一样,刚才被他撞下山的那位兄弟也没滚多远,滚着滚着就有人挡一下,现在已经爬了起来。 这样也好,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撞而使他一直摔下山去,那不死也是半残废,现在反而帮了他一把,把他摔醒了,也算是将功折过了。 在那兄弟的后面还有摔下去的人,也就是说能叫醒更多的人。想不到自己在无意之中还做了一件好事,时雨自嘲的笑了笑,已经向更高的阶梯走去,睡了一觉后,精神更好了,爬起山来也能用走的方式上去, 唯一不足的就是睡醒之后,很渴,非常非常渴,不过现在也不可能喝到水,就先忍耐忍耐吧。 时雨还记得,刚才他在熟睡之时,似有一股清流,从额头发出,传遍全身,非常清凉,酥酥麻麻,这才将他从熟睡中拉醒。 想起从前,师傅曾在自己的额头上种下什么东西,说是一只魔眼,还说以后会有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时雨边走着边想起师傅,想起师傅对他的话,感觉自己更有力气了,脚上不断加速,凭一股意念在走,他想完师傅,又想起家里,亲人的面容在他脑海里回旋,爷爷、奶奶、爹、娘……一个个可爱的面容,生动而鲜活。 大家,等我踩着祥云回去,让你们过上仙人的日子,爷爷奶奶等我给你带益寿延年的仙丹回去,还有雪妍,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大家,等着我。 时雨想着想着,便不觉得累了,渴也忘了,他不断的超越在他前面的人,抬头一看,已经看得到山顶,山顶上的屋宇半边藏于山势和云雾之中,只露其一角,令时雨心驰神往。 到了,就快要到了。 时雨几乎要欢呼起来,却转身一屁股坐在石阶上,面对着山下的方向,看着下面还在不断往上面爬的人。 既然前面的人已到达,后面的人还未跟上,那就索性在此歇息片刻再上去。 他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阶梯,有种无法言喻的成就感,不愧是道宗,用了一天时间才爬上来,这还不是主峰,主峰只有从正门才能直达。 下面已经有人赶了上来,时雨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又饥又饿的,没休息多久,又开始向上攀登,没走多久,原本被云雾和山体遮盖的屋宇展现在眼前。 这是一座大殿,大殿中央“青鸾殿”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大殿前方,是跟山下一样的一座巨大广场,广场中央还是一个巨大的道字,穿过广场,就能到达青鸾大殿,大殿应该就是最终到达的目的地。 时雨一脚踏入广场中,顿感身上的斥力和重力都一齐消失了,身轻如燕,有种自己长高了几公分的错觉,选拔的结束比自己预想的稍早了一些。 “道宗记名弟子第六十七名,速速到青鸾殿中来。”熟悉的声音再次自青鸾殿中响起,时雨还没来得急细细感受放松的感觉,就被通知快速赶到青鸾殿,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成功进入道宗了,他完成师傅交给他的任务了。 时雨施展轻功,像一头欢快的小鹿一样向青鸾殿奔去,兴奋中的时雨还有一个惊喜发现:自己的轻功又有了突破,有了一些草上飞的样子,这进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虽说以后要是学会了腾云驾雾,轻功也就用不上了,但现在时雨忍不住的为自己感到高兴,轻功是他的家传功夫,他对这门功夫是有感情的。 时雨踏着轻快的步子,脚尖轻轻一点,就飞出一丈开外的距离,很快就到了青鸾殿。 里面空空荡荡,唯有一人一桌一书一笔,大殿前方的墙壁上,还是那个熟悉的道字,苍劲有力的书写于墙壁之上,桌前站了一人,时雨看到他时,那人也一直在看着他。 “师弟,师弟,快快过来,记上你的名字。”那人在向他招着手,时雨听言,不敢怠慢,赶快跑了过去,率先行了个礼:“见过师兄,不知师兄尊姓大名?” “姓叶,名叶鳞,以后你叫我叶师兄就行了。” “是,叶师兄。” “将你名字写在此处。”叶麟指着桌上的名册说道。 时雨看看名册,拿起笔,他是第七十三名通过考核的记名弟子,前一名,第七十二名,名叫石破立。 时雨郑重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叶鳞又拿出一件叠好的衣服,衣服上放着两本书,一本较厚,一本较薄 “时师弟,这是你的道袍,以及一本《道宗门规》和一本《凝气入门》。门规,你回去之后,尽快看看门规,既入了道宗,就要严格遵守门规,一旦触犯戒律,是要受惩罚的,还有这本《凝气入门》,是你修仙的第一步,以后勤加练习,说不定将来能有机会晋升为内门弟子。” “多谢叶师兄点拨,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望师兄多多赐教。” “嗯,那是当然,师兄我比你多几年入道宗,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向我请教。” “那就多谢叶师兄了。”时雨大喜,连忙道谢。 “不必不必,师弟此行,不知可有带什么家乡特产过来啊?”姓叶的师兄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表情对时雨说道。 “特产?”时雨纳闷,凡间讲特产也就算了,仙界也讲特产,这跟他想象中的仙界有些不一样。 “没……没带……” “没带就算了,师兄只是顺便一提,时师弟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我得提醒你,道宗门规森严,师弟以后可得小心做人做事啊,别三天两头的惹事,到时候被逐出师门,那可不划算啊。” 时雨有些吞吞吐吐,姓叶的师兄倒很干脆,不过他后面的话,别有深意,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看不出是在关心时雨,反而是嫌弃和威胁的意味要重一些。 时雨的警惕心一下上来了,他虽不说是久经江湖,但也算经历了一些人间世事,懂得察言观色,叶师兄这副嘴脸,跟人间的那些势力小人没有什么区别,瞬间明白了其中端倪,原来师兄是在向我索贿呢。 他对叶师兄的印象,一下子从最高处降到了最低点。 “多谢叶师兄提醒。”时雨收起了刚上来时激动尊敬的态度,声音变的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 “师弟刚经历严苛考验,应尽早休息,从这沿着路一直走,就能到达新加入的记名弟子居所,你下去吧,师兄还要接待下一名弟子。”叶师兄指着一旁的出口对时雨说道。 “谢师兄指点,时雨先行告退。”时雨虽然在心里有些反感这位叶师兄,但是言语上还是比较尊敬,不管怎样,以和为贵最好,没必要刚来道宗就招惹是非。 时雨出了青鸾殿,发现不远之处就是悬崖,悬崖边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蜿蜒盘旋,山势忽高忽低,盘旋在山上的小径时上时下,不知通往何处,不过按照叶师兄所说,沿路走就会到达记名弟子居住地地方,他没犹豫,就大步向前走去。 第二十八章 云阳 时雨拖着疲惫的身躯顺着蜿蜒小路一直走,从小路上能看到悬崖下,朦朦胧胧的云雾飘荡在山体周围,半边没入地平线的夕阳盛放出万道霞光,霞光照射下,白云变成了红霞,照射在时雨的身上,脸上,时雨变成一个“红人”。 如此美丽的景色,时雨却无心观赏,若是从前,他肯定跑到悬崖边去坐上一个下午,但现在,他只想三件事:吃饭、喝水、睡觉。 小路的一端似乎一直没有尽头,时雨沿途翻越了一个一个的小坡,绕了一个一个的弯,却一直不见房子,回头已看不见青鸾殿的影子,他已有了些迷茫,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了,但还是继续走着,心里想着,再走一会儿,若还不到,就转回去。 天色渐渐暗淡,霞光收入了地平线之中,连自己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前面有坡度较急的小山坡,时雨只能继续前行,他现在最不想爬山,即使是这样看起来并不高的小山,都让他感觉异常疲惫。 时雨还是爬上了小山上坡,从山坡上往下看,时雨顿时咧嘴一笑,如释重负,坡下一排排的木屋显得尤为整洁,这应该就是记名弟子居住地地方了。 纵观此地全貌,木屋自不必说,整整齐齐,目测应该满一百间,暗合了招收一百名记名弟子的安排,木屋东北角有个水潭,里面的水正是时雨现在最需要的,他已经渴了一个下午了。 除此之外,整个居住地呈一个洼地状,偏居于山崖边上,四周被山体包围,如同一个早完美的牢笼。 时雨走下坡,来到屋子前,发现屋子都是排着号的,从第一间往后排,印证了这确实是为记名弟子所准备的居住之所。 原来所有的屋子都是没有门的,门不是被卸下来了,而是从木屋建起之初就没有门,四周安安静静,屋里也没有一点动静,想是都休息了。 时雨也没有去打扰任何一人,他先来到水潭边,俯下身子去喝水,随便将自己手上的血迹也清晰干净,爬山时十指并用,都已磨破出了血,不过好在已经不疼了。 水已喝饱,但是饥饿感还是没法消除时雨只好到屋中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入口的东西,先填填肚子。 他找到第六十七号木屋,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屋子,走到屋中,屋里除了一张床以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件东西,简陋的如同刚被洗劫了一般。 时雨叹了一口气,希望化为乌有。 “也罢,饿一饿又何妨,天色已晚,就先将就一晚,明天早起再去找吃的吧。” 时雨说完,往前一扑,扑倒在床上,他现在不光饿,还非常困,身子一沾床,眼皮就像关上的大闸一样,睁也睁不开了。 时雨睡着了,正面朝下,脸贴着床,双手摊开,呼吸均匀有力,一倒头便睡着,他已经累极困极,只有用一次大睡才缓过劲来。 一夜静谧。 第二天一早,在饥饿中睡着的时雨,也在饥饿中苏醒,但搅扰他清梦的却并非饥饿感,而是外面的声音。 道宗记名弟子听令;道宗记名弟子听令。 外面传令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将所有人都吵醒。 时雨一把爬了起来,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昨日的劳累,并未因一夜的休息而化为乌有。 他强行爬了起来,跑出门去看,在一块方石之上,站着个人,身穿道袍,英姿飒爽,喊话的正是此人,只是他的道袍与时雨的似有不同,时雨的道袍是灰色的,而他的道袍却是黄色。 所有的记名弟子听到传令后,都从屋里跑了出来,仰望着身着黄色道袍之人。 此人看时机成熟了,开始对大家讲话:“道宗三年一次的记名弟子招选已经圆满完成,尔等既已入得我道宗,被纳为记名弟子,说明你们自有过人之处,师兄在此向你们表示欢迎和祝贺,并代表道宗赏赐你们一人一粒人极丹。” 身穿黄袍之人说完,轻拍了一下悬于腰间的一个小口袋,顿时从中非出一粒一粒的丹药。 丹药飞下来,飞到每一个记名弟子的身旁,时雨身边也有一粒,他伸手去摘下,丹药就到了他的手中。 此时,黄袍师兄又发话了:“众弟子,拿到丹药就尽快服下,此丹对你们修练大有益处。” 时雨张开嘴,一把将丹药送入嘴中,嚼也没嚼就吞下了,也没尝出什么味来,丹药咽下肚后,他这才想起来,应该咬一口的,但是真的是太饿了,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有点吃的就快速服下,成了一个自然反应。 一粒丹药根本满足不了时雨的肚子,吞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有些难受,心想:这样的丹药我能吃下一千粒。 但很快他身体有些异样,饥饿感渐渐消失,不仅如此,肚子还有些胀热,像充了气一样,很快,胀热的感觉也消失了,身体的酸痛感却在渐渐消散,时雨大喜,这人极丹的效果竟如此神奇,果然不愧为仙丹。 时雨感觉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力量存在于四肢百骸之中,充满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将身体喂的饱饱的。 “我感觉现在我能一拳打死一头牛。”时雨有些夸张的说道,身体的这种变化令他很受鼓舞,精神振奋。 “多谢仙长赐药。”众位记名弟子吃完人极丹后,已经感受到这药力之猛,欣喜之余,不忘感谢黄袍师兄。 “多谢仙长赐药。”时雨也随了大流,向黄袍师兄道了谢。 “所有人的丹药都服下了吗?”黄袍师兄问道。 “服下了。” “服下了。” ……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众位师弟,恭喜你们入我道中之门,我先自行介绍一番,我乃是道宗第三百五十三任外门弟子云阳,奉外门长老之命,来负责记名弟子招选,道宗有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分,分受内门长老院和外门长老院管辖,内门乃是道宗核心所在,也是道宗的实力所在,里面都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强者,外门则不同,外门负责守护宗门利益,维护宗门运行。” “那敢问师兄,记名弟子算什么呢?”时雨大胆提问。 “记名弟子,是外门弟子的备选弟子,做满三年记名弟子,自动转为外门弟子,在做外门弟子期间,只要有实力,将来就有机会进入内门,成为道宗地位最高的弟子。”云阳答道。 云阳答的周全,所有记名弟子围绕着他,仰着头,怔怔望着这个领路人。 听其所言,时雨却多了几分苦恼,当初师傅告诉他,他是人间极少数身负灵根的人时,他本是非常自豪的,而今被选为记名弟子,也证明了他天赋不低,不过听完云阳的话,才知记名弟子地位如此之低,不免受了一些打击。 云阳又继续说道:“记名弟子有三月的基础修练时间,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我会每月来此一次,为你们送人极丹,但我有言在先,我道宗不收废物,也不养废物,丹药、《凝气入门》都给你们,若是三月后,还是不能修练到凝气一层,将会被道宗除名,连记名弟子也做不成,听清楚了吗?” “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也太短了。” “这怎么够呢?” 站在下面的记名弟子们没有回答云阳的话,反而各自窃窃私语起来,场面一度混乱,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时雨对凝气一层没什么概念,他发现来到仙界之后的自己什么也不懂,那本书他也没来的及看,所以表现的相当平静。 议论之声一直喋喋不休,云阳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沉,露出肃杀之色,只见他掌心向外一推,轰,不远处的那个水潭爆炸开来,溅起的水花足有丈把高,把离水潭不远的记名弟子淋成了落汤鸡。 “不要给我废话,听清楚了吗?”云阳高声说道。 “听清楚了!”所有的记名弟子齐声答道,这是答的最整齐的一次。 云阳的手段简单粗暴,但效果也是尤为显著,很明显,所有的记名弟子都被震慑住。 时雨也终于想起来,这声音就是昨天宣布记名弟子招选开始的声音,难怪自己一直觉得很熟悉。 云阳见记名弟子们都老实,也没再说什么,脚踏虚空,从众人的眼前飞走了,来去无影,时雨看着师兄飞去的方向,尤为羡慕。 第二九章 吐纳 云阳走后,众位记名弟子也都回到自己的木屋中,时雨回到木屋后,赶紧拿出《凝气入门》来看,如今最紧迫的任务,便是修练到凝气期的第一层。 他翻开书,如书中所说,凝气期乃是修仙的第一步,凝气一层又是凝气的第一步,只有踏入这第一步的人,才能称之为仙人。 再往后翻,是书的正文部分,书中的内容有些晦涩难懂,开篇便是“与天地感应,与万物合一”之类的连句,时雨看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耐着性子再往后看,有一件事情他倒是搞清楚了:所谓凝气,便是将天地间的灵气纳入体内,注入丹田之中,使丹田充盈,整个过程,就如同往池子不断注水,直至水满一样。 而“注水”的过程,被称之为吐纳,吐纳也很简单,简而言之,就是盘腿做好,心神宁静,自然放松,尽量去感受天地灵气,然后用丹田呼吸,一吐一纳,排出晦气,吸入灵气。 乍一听似乎很简单,就如同平常正常呼吸一样,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时雨一字一句的看到此处,不禁疑窦丛生,丹田在哪,又怎么用丹田呼吸,这两个疑问就像两个死结一样,交织在一起,困扰着他。 想不通就不去钻这个牛角尖,时雨不是那种偏执狂,他放下书,盘腿坐好,双手自然的放在膝盖处,轻轻闭上眼睛,呼吸放均匀,先试试能不能找到诀窍,也算是抛砖引玉。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时雨渐渐处于一种空灵状态,他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脑袋不是自己的脑袋,这副臭皮囊似乎不属于自己。 时雨能感受到身体附近的灵气在向自己汇聚,但是灵气钻入体内后,便无声无息,奇妙的消失了,这与书上所说不同,书上所说,当灵气汇入身体之后,要用意念推行之,使之在经脉中流动,在身体内运行一周,最后汇入丹田,所以才有用丹田呼吸一说,但现在实际却是,灵气入体后,便即刻消散,根本感觉不到,更不必谈催动灵气向丹田流动了。 静坐的时雨没有想这么多,他现在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呼吸微弱平缓,此刻的他没办法操纵身体,一动手,一抬足这样简单的事都办不到。 只有大脑还保持着清醒,但这种清醒又不是一般的清醒。 时间仿佛不存在了,或是变慢了,他能看到自己后脑勺上的任何一根头发,听到轻微的一点响声,声音也变慢了,整个世界变得如此简单,简单的就像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一睁眼,世界就突然出现,一闭眼,世界又突然关闭。 然而这只是他的幻觉,或者说是他的意识在起作用,小木屋中,那个盘腿坐着床上的时雨根本连眼睛都没眨过一次。 时雨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很久,就在某一时刻,他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神由空洞很快转向清明,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伸了一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修练好像并非什么苦差事,不过能不能在三个月之内修练到凝气一层,却是个未知。 初战告捷,是个不错的兆头,至于灵气入体后神秘消失的事情,时雨暂时还想不通,按照书中所说,凝气期第一层达成的标志,便是通过灵气在体内运行,使体内奇经八脉脉路逐渐顺畅清晰,久尔久之,便能感受到体内全身经脉的脉络,人体全身的经脉是极其复杂的,就像一条条交错重叠的线一样,要搞清楚这连在一起的长线和每一个穴位的位置,是相当不容易的。 显然,时雨修练的过程与书中所说有偏差,对此时雨倒是不是很介意,他把原因简单的归咎于修练的层次太低,所以才达不到效果,可能是由于自己本身并非生自仙界之人,从小没有受到浓郁灵气的浸染,凡人之体与仙人之体之间始终是有一些差别,当身体的各个部分都需要灵气时,当灵气入体后,便被直接吸收补充到筋骨中,所以吐纳之后,便会有神清气爽之感,而与之相对的,流入经脉的灵气自然就少之又少,少到感觉不到这股灵气的存在。 这只是时雨的猜测和判断,暂时还说不是是对是错。 一轮的吐纳后,时雨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第二轮的吐纳,盘腿坐好,双手自然平放,再次进入吐纳状态,这一坐又是几个时辰。 当时雨再次睁开双眼,天色已是漆黑,唯有一束一束明亮的月光透过缝隙和没有门的进出口照入小木屋,这一天的时间,仅仅吐纳了两轮,时间就用完,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时光一去不复返”,现在是时间到用时方恨少,现在他才感觉到时间是多么珍贵。 时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屋外,静谧的夜里,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山顶之上,月亮就像一个大饼一样挂在空中,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但是很奇怪,一点也不觉得饿,他摸了摸肚子,目露奇异之色,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的慌,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依然感觉也不知道是那枚人极丹还在发挥作用,还是灵气纳入体内后代替了食物。 不管是人极丹还是吐纳的作用,又或者这是两者相得益彰等结果,这都给了时雨继续修练的动力,能够不眠不休的吐纳。 他回到简陋的木屋中,屏气凝神,再次进入修练状态。 当黎明时分,天刚翻鱼肚白,风云交汇,晨雾诞生,一双久闭的双目再次睁开,一夜的时间,也只是吐纳了两轮而已,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这样过去。 时雨只是睁了一下眼睛,马上又闭上双眼,继续吐纳,吐纳是休息亦是修练,而早晨的灵气是一天之中最浓郁不过的,修行效果比平时好的多。 一夜的修行,已经让时雨对灵气有比较敏锐的感知,这凌晨的灵气比平时浓郁,他很容易便能察觉的出来,人有五感:形、声、色、味、触。而对灵气的感知被时雨当作第六感,只有拥有灵根之人才具备第六感。 这第六感跟嗅觉很相似,人能凭着嗅觉闻到各种香吻,花香,食物的美味,瓜果的甘甜,当香味愈是浓烈便会愈令人兴奋,第六感也是如此,灵气越是浓郁,身体就越兴奋。 现在的时雨能感受到周围三丈以内的灵气强弱,虽然范围还很小,比刚开始吐纳时,强上不少,以前只能在灵气极强的地方才能感知到灵气的存在,比如无量子师傅的阵中,他便能感受到灵气,进入仙界后以来,他都没有很明显的感受到那种灵气充沛的感觉,说明师傅阵中的灵气,远比仙界的强。 基于第六感的提高,时雨能感知到周围三丈之内,正在修练的其他记名弟子,一共感知到八名记名弟子,周围的灵气被吸扯着,源源不断的注入八个中心,而他就是第九个中心。 每一个吸纳灵气的中心,对灵气吸纳的多少也有强有弱,通过观察,时雨发现,这其中纳入灵气最多的人,在自己的左手边,而纳入灵气最少的那人,竟是自己。 这无形中给他增添了一层危机感,之前他以为修练到凝气一层并非什么难事,现在他不得不改变这种看法了,因为之前云阳在提到记名弟子在三个月之内必须修练到凝气一层时,大部分的记名弟子都觉得时间太短,他记得很清楚,旁边木屋也是有人在抱怨的。 如今看来,他们修练的比自己好的人都还嫌时间不够,那自己岂不是更危险,可笑他之前还无知者无畏,觉得修练到凝气一层不是难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时雨都是静静的坐在床上,呼吸吐纳,再没睁一次眼睛,更没下床走过一步路,笨鸟先飞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第三十章苦修 三天,三天的时间内,时雨一直保持着吐纳时盘膝而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五天,五天后,时雨依然一动不动,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有灵气的补充,他自然不需要休息和吃饭,但不仅是不需要,他也在赌,赌自己能一直修练到几时。 第六天后,时雨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他能明显感觉到体内一股灵气在窜动,时雨被迫从那气定神闲空灵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努力了操纵着这股灵气在经脉中运行。 这也直接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测,现在他的体质也跟仙界其他普通人一样,六天的时间,日月颠倒,总算修练出了点成绩。 经脉之中,那股灵气被时雨推动着,在身体里缓慢的运行,从顺着经脉的线路流动,带着些许的疼痛感,每到一个穴位,原本运行流畅的灵气就会遇阻,只有加大力量才能通过,疼痛感也因此加剧几分。 修练变的更难了,时雨不禁在内心暗自嗟叹,原来真正的吐纳,如此并非像之前那样轻松舒适,真正的修练这才真正开始。 他心念一动,灵气失去牵引,又倒退几分,他必须全神贯注,把全部的精神都倾注在操纵这股灵气之上,容不得丝毫分心。 灵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后,最后注入丹田,消散无形,但是修练并没有就此停歇,他马上又开始了第二轮的吐纳,。 第一次纳入丹田的灵气,实在是少之又少,在通过每个穴位时灵气都会微弱的散失,而人体共有七百二十个穴位,所以最后汇入丹田,只剩下纳入体内的一小部分。 好在现在吐纳一轮的时间被大大缩小了,以前一天一夜才能吐纳四轮,如今,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吐纳两轮,而且前一轮汇入经脉的灵气刚刚流入丹田,后一轮马上跟上,如此循环往复,进入丹田的灵气也渐渐多起来。 只不过丹田还是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深渊一样,这点灵气根本不够。 时雨没有气馁,他知道修练就好比练武,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更何况,云阳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他用了六天的时间,才进入《凝气入门》中所写的吐纳状态,但他发现,如今的自己吐纳时所吸收的灵气一点也不比周围人差,甚至还要强于多数人。 时雨也搞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但总归是好事,依然坚持过着枯燥乏味的吐纳生活,这一晃,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时雨依旧坐着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清秀的面庞下,是一颗不甘落后的心。 突然,时雨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时雨只觉喉咙处涌上一股热流,紧接着“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洒在地上。 鲜血的颜色怪异,猩红中透着一股异样的乌黑之色。 时雨却不闻不问,连看都不看一眼,眼睛都没睁一下,用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浮现一抹清淡的微笑,随后收起杂念,依然继续修练。 他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那吐出的血,不过是经脉中的杂质和废物混合,被血液清洗之后,以这种方式排出体外,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人有五脏六腑,食五谷杂粮,三荤六素,体内焉能不堆积一些杂质和废物。 灵气在通过经脉的同时,也在滋养着经脉,使经脉变得更加坚韧,并将经脉中的这些杂质和废物清理出去,使得灵气流经经脉时的阻力少了许多。 这是他的体魄变得更强的标志,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时雨依旧端坐原地,他吐的血早已凝结成血痂,他的胳膊上缠上了一层蛛丝,身上也披了一层灰,若不看他的面庞,还以为这只是一樽陈年塑像,安放在这小木屋,被岁月所遗忘。 现如今的时雨神志已是清醒,但他能忍受长时间修练所带来的枯燥乏味。 随着修练的深入,他对灵气的感知也愈加敏感,整个记名弟子居住地都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只要打开第六感,便能通过他们吸收灵气的多寡,判断出孰强孰弱。 时雨摆脱枯燥乏味的唯一方法,便是与他们暗暗较劲,他要一个一个的将比他强的统统超越,时雨不怕竞争,只怕自己成为最落后的那个人。 一月之后,云阳乘奔御风,再次来到记名弟子居住地,整个办隔绝区域内,虽然容纳了一百号人,却看不到一丝人气,冷冷清清的如同一个坟场。 云阳睥睨着脚下的一切,身躯缓缓降落,落在了中心的小木屋之上,他双手附背,显得如此轻松随意,眼神中充满高傲之色,的确,相比于这些记名弟子,他的身份已经算是很高了,宗门中最重地位尊卑,在内门弟子跟前,他必须卑躬屈膝,好不容易能站在比自己地位要低得多的记名弟子中,腰板也硬了起来。 他最终降落在居住地中心的小木屋之上,目光睥睨着四周,倘若四周出现一个站在屋外而没有修练的记名弟子,一定会遭到他的厉声呵斥,然而他看了又看,没有找到一个。 整个记名弟子居住地鸦雀无声,云阳收回目光,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云阳还没踏足记名弟子,时雨就早已察觉到了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那是从空中而来的东西,因为第六感只能感知到范围内的灵气流动,所以时雨也只是感知到一个在空中快速移动的灵气吸纳体。 长时间的修练,日月颠倒,已经让他忘记时间的存在,更不知已经过去了一月的时间。 他只当那是一只飞鸟,而且应该不是一般的鸟,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大鹏鸟,但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随后,那“灵气吸纳体”,停了下来,离时雨并不远。 “道宗众记名弟子何在!!”一声狂吼,犹如风卷狂林般,气势斐然,划破了这一区域久违的宁静,连那平静水潭中的水都在抖动,时雨这才反应过来,那不速之客,不是什么飞鸟,而是云阳。 时雨睁开了眼睛,这是他近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次睁眼,一百名记名弟子也纷纷停止了修练,从木屋中走出。 时雨伸了个懒腰,不疾不徐的走出木屋,抬头仰望着云阳的方向,晨光之下,一席耀目的黄色道袍犹如金色太阳,显得格外刺眼,黄的如此绚烂,这是久未睁眼留下的后遗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众位师弟,师兄为你们送来人极丹了。”云阳说道,轻拍了一下别在腰间的一个小口袋,从中飞出一粒一粒的人极丹,飞到各记名弟子的身边,时雨身边也有一粒,他伸手一抓,将人极丹抓在手中,顺势服下。 这丹药确实有用,这一夜的后半段时间,时雨才发现自己吸收的灵气并不全然来自周围,还有一股来自体内的,追根溯源,那就是人极丹的作用。 第三十一章 伤感无用 云阳是来送丹药,并未久留,送完丹药后,说了一些勤加修练,三个月内不能修练到凝气一层会被道宗舍弃,这样一些老生常谈的话,大家随声附和着,营造了一个和谐的气氛,云阳该说的说完,也不便久留,御风飞走了。 云阳走后,场面一度陷入沉寂,没有了人领头大声说话,所有人都还不太习惯,也没有一个人回到木屋中修练,大家面面相觑,大概好是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大家都想多休息一刻是一刻。 时雨也被眼前这尴尬又不失有趣的一幕所吸引,不知道这暂时的绝对的寂静能持续多久。 “奶奶的,这大喇叭终于走了,老子忍他忍了半天了。” 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的一句刺破平静的话语,引得众人大笑。 时雨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别的不说,这个大喇叭用的真是生动形象,用他来形容云阳再合适不过了。 “老子正吐纳得好好的,谁知这扫把星一上来就像杀猪般大叫,老子一慌神,引起灵气逆行,弄伤了经脉,现在还有些生疼。”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抱怨。 “你那还算好的,温养一两日,也就痊愈了,我当场就吐了一口血,受了不小的内伤,没有十来天看来不会彻底痊愈了。”另一人摇头说道。 “不至于啊,灵气逆行怎能造成这般伤害?”有人不信其言,反口问道。 “我与那位道兄有所不同,我是一时受了惊吓,用力过猛,灵气在经脉中冲撞,经脉,穴位都受伤了,要严重的多。”那人答道,打消了众人的疑问。 “我又与你们不一样,那厮大喊大叫之时,我吐纳灵气正经一个大穴,灵气过穴时是最疼的,更何况是大穴,他这一喊,一震,老子的灵气没掌握住,一下子就冲穴了,那个疼呦。” 此人说完,脸上还要做出痛苦到极致的表情,引人又是一阵大笑。 …… 一时怨声四起,各有各的状况,却都是骂云阳的,云阳一定没想到,自己只是壮壮声势,宣扬威严的呐喊,竟会引得这么多人对他生恨,若他回头过来,看到这有趣的一幕,是何表情。 时雨默默的听他们说,未发一言,他一般都是保持第六感的打开,提早知道了云阳的到来,因此未受伤害,所以也就没有发言的必要。 他更想做一个安静的听众,适当的笑了一笑,轻松了不少,一月的修练,身不累,心累,身体的疲累会随着吐纳而被消除,心里的苦累却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加剧,大家在一块谈一谈,笑一笑,增添了许多人情味。 说完笑完,众记名弟子又各自回到各自的木屋中修练,放松是一时的,长久的修练却不能废弃。 时雨没有立马开始修练,他将道宗的灰色道袍换上,又旧又脏的衣服弃之不用,然后到水潭边上洗了把脸,水潭泉水清冽,倒映出他的样子,他也自我欣赏了一番,这许久不照镜子,连自己看自己都有些陌生。 饮上一口泉水,甘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这股滋味如此熟悉,令他动容,却还是比不上家乡从山腰上流下的水。 时雨神思荡漾,回想起村里的景象,流动的泉水贯穿村子,一砖一瓦都历历在目。 他有些想家了,任他再坚强无畏,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这一个多月来,独自离家,面对的都是极难的挑战,但他都没有喊过一声累,但现在一口水却让他所有的苦楚在心口翻涌成灾,难以抑制。 爹、娘,你们可还好,孩儿想你们了。 时雨再没抑制住这股情感,陷入了对亲人的思念。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初他离开村子之时,只告诉爹娘他们,自己跟随一位非常厉害神仙修练去了,不曾想,最终却是自己一人远走他乡,来到这陌生的仙界,孤军奋战,若是被爹娘知道了,该是如何的担心。 不,不止父母,在家的哪一个亲人知道了,不为他担心,亲人们那熟悉的面孔在他脑海之中,一一浮现。 想到雪妍,时雨的心缩了一下,总感觉对她有所亏欠,那妮子本就生性孤僻,不擅交际,自己一走后,她唯一的玩伴也失去了,他如今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如今自己亲自品尝到孤独的滋味后才知道愧对雪妍。 倘若不走,现在他应该在与雪妍在家中比试剑法吧,时雨想到,他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一旦放开就收不回,已经飞到家乡的小村中,在那里,一切安静平淡,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父母膝下尽孝,在陪着雪妍练剑。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然自在,就如同静静流淌的清冽泉水,这原本是他的生活,现在却成了他的梦。 “要是我能像师傅一样会分身术就好了。” 只身躺在水潭边的时雨双目盯着天空,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人生总是充满着各种无奈,其实追仙寻道也只是他自找的而已,当初出来的时候明心笃志,就算是现在他也无怨无悔,只是一个人只身在外,流落他乡,难免感情变得脆弱。 整理好情绪后,时雨爬起身,回到木屋中,再次进入修练状态,他已经很凄惨了,不想再因为修练落后,被道宗剔除出记名弟子名单中,变的更凄惨。 现在,师傅不在,父母不在,亲人不在,凡事只能靠自己了。 夜幕降临,时雨思乡之情更切,他走出小木屋,坐到悬崖边上,吹着清风,看着高挂长空的皎月发呆,很久没有这么悠闲了。 月是故乡明,不知自己所见的月亮同家乡的月亮是否是同一个,如果是,家乡的他们是不是,像我这样仰望着星空,思念着彼此。 看着看着,眼眶一热,时雨感觉脸庞上有些温润,吃了一惊,伸手一模,才知是自己的泪水。 他立马站起身,慌忙把泪水擦去,转身看了看,虽然四周的人都在修练,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注意他,但是他第一反应还是怕有人看到。 他惊讶于自己竟会像个女人一样多愁善感到独自落泪,慌忙擦去泪水后。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从小练轻功,摔过,跌过,撞过,但从他记事以来,也仅仅哭过两次,是因小时候爹爹刚教他练轻功时,不小心弄伤自己而哭的。 从那时起,爹爹就教给他这句话,后来,爷爷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再后来他就没哭过,所谓事不过三,如今这最后一次哭的机会他已经没有了。 时雨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把泪水都统统抹干,又回到木屋中修练,借助对思乡的短暂忘记,很快就进入修练状态,收起杂念,从此心无旁骛,不间断的修练。 他比谁都清楚,伤感无用,如今自己孤身在外,唯有靠自己努力。 第三十二章 分配 一月之后,云阳又一次送来人极丹,这人极丹可是个好东西,时雨一拿到手就立即服下,越是修练到后面,他才能感受到人极丹真正的功效。 现在他才发现他低估了这丹药的作用,以前他以为人极丹的作用不过是为吐纳提供灵气,一边从外界吸纳灵气,一边从体内吸收人极丹的灵气,一内一外,两边使力,大大缩短修练时间。 但后来他发现人极丹的作用不尽如此,越到后面,自身能吸纳的灵气越多,能够快速补呐灵气,人极丹本身所蕴含的那点灵气就完全就不够看了。 这枚小小的丹药还有更大的作用,所谓吐纳修练,最终无非是为了舒筋锻骨,改换体质,突破原有身体的极限,而服食丹药后,再以灵气加以催发,药力融体,就能直达筋肉,达到改换体质的作用,当然这样的效用不可能一蹴而就,而要配合修练,增强根基,慢慢促成。 时雨慢慢发觉到这人极丹的作用后,心中暗暗赞叹,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一下丹药的炼制方法。 不过这丹药似乎也不能过多服用,否则,云阳直接一次*到他们手中,岂不是更省事,人间有句民谚,是药三分毒,这丹药想必也是此理,多吃无益,反而把自己害了。 关于仙界,时雨还有许多不明之事,他虽然来此地已有一月有余,但对仙界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最初的印象,而且入仙界之时,师傅也没有细说,他只能一点一点的探索。 但总的来说,他感觉仙界相比于人界,也是极为相似的,正如师傅所说:人、仙不过是一根藤上结的两个葫芦,他被选为记名地子那天,就被叶师兄索贿,这里的风土人情看来与人间也好不了哪里去。 等这次漫长的修练结束,他要找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仙界,找几个道友谈谈,目前大家都在修练,也不便打扰,来了这么久,只记得个叫石破立的道友,还没说过话,说起来,他都不知道这段日子他是怎么过的。 云阳人极丹这一送,也标志着三个月的修练时间已经用去了三分之二,修练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 时雨已经感觉自己的体质与当初相比,变得更为强健,最明显的就是手臂和胸口的肌肉隆起,变得更为饱满,他原本有些消瘦的身形强壮了不少。 目前,他还没试过这力量有多强,但这力量是他以前所完全不具备的,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快,他早已具备了,但力,是以前的时雨不具备,力与快皆具备了,才是绝顶高手。 不仅如此,自身的目力、体力都有提高,只是这些并不明显,时雨只是隐约有些感觉。 如今这记名弟子居住地,灵气变得日渐稀薄,一百号人每天都在吸纳天地灵气,自然有些不堪重负,除了早晨灵气最浓郁的时候不用愁,其他时间大家都在尽力吸扯灵气,争夺尽量多灵气保证吐纳。 一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云阳再次来到,正在修练中的时雨,感知到云阳的到来,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会来,时雨站起身,走出了木屋,此刻所有的记名弟子也都纷纷从木屋中走出,恭迎他们的师兄,也是他们的考核者——云阳。 “众位师弟,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要云阳还是那般,人未到,声先到,时雨能听出,这声音中夹杂着几分看热闹的好奇心与期待的兴奋感。 “呵呵,好日子?”时雨不置可否的轻言一声。 云阳的身影渐渐拉近,又是那熟悉的金黄色道袍,衣袖在风中不停摆动。 嗯?后面好像还有人来? 时雨提高了警觉性,他已经已经感觉到了,有五个人,各自的气息不一,但感觉都是与云阳一个层次的高手,是同行而来的人吗? 云阳先行降下,紧随他来的人也纷纷降落一个小木屋屋顶之上。 各自长衣飘飘,身材修长,金黄色的道袍将他们与灰色道袍的记名弟子区分开来。 这六人中,除了云阳以外,还有一人是时雨认识的,那就是他见到的道宗的第一个仙人:叶鳞。 “众位师弟,别来无恙啊,三月的时间已过,你们修练的如何了?”云阳随手整理了一下道袍,漫不经心的说道。 下面回复他的声音乱成一片,有的说,已经修练的差不多了,有的嘟嘟囔囔的说还行,有的说承蒙师兄每月督促,这三月来每日勤加修练,各种声音杂乱无章,汇集在一起就什么也听不清了。 而时雨则是那种始终保持沉默不语的,反正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上面的六人听力再好也听不见他说什么,时雨听着这杂乱不堪的声音,只觉得有几分可笑。 云阳这次倒是出人意料的看的开,没有理会这些混乱的声音,这与他以往的反应截然不同,他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道宗白白养了你们三月的时间,这每月一粒人极丹,一百人就是一百粒,三月三次,就是三百粒,这人极丹虽然品味不高,但你们可知道,它可是是我们道宗独有的炼体丹药,最适合凝气期修士服用,用十余种灵药在丹炉中炼制而成,每一种灵药放到市面上都要花上数十枚灵石才能买到,如此丰盛的待遇,你们以前又如何能享受得到,现在,是该你们回报的时候了。” 云阳没有再提考核的事,话锋一转,说起这些来,让人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似乎不用再考核了,这算是一件喜事。 他边说边比划双手,脸上的表情也是丰富多彩,活像一个市面上推销药物的药贩子。 “大师兄,又何必跟他们多言,想当初我们在做记名弟子时,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只要他们到了地方,自然有人教他们怎样做,我们只要把他们送到地方,任务就算完成了。” 来的六人中有一人对云阳说道。 云阳看了他一眼,说道:“也把,那我就先点名吧。” 一拍挂在腰间的那个小口袋,顿时一本簿子从口袋中飞出。 “看到我手中的名册了吗?”云阳高声对记名弟子说道,“这便是你们当日写下名字的记名簿,我念到名字者,由你们这几位师兄将你们领走。” 云阳高举手中手中的记名册,就如同托举着一件珍贵的法宝。 “这位,是你们朱师兄,朱泰,前二十名点到名者,跟他走就是了。”云阳指了指一旁所站之人,对大伙介绍起来。 “旁边那位,你们已经认识,叶鳞,叶师兄……” 叶师兄好!好久不见呀叶师兄! 底下的记名弟子们,突然对叶麟拥戴有加,令时雨疑惑不解,在这六人中,他对叶鳞是印象最不好的,反倒最受欢迎,最有威望。 时雨摇摇头,自嘲般的笑一下,这人情世故,人心向背,不是简单的一个好坏能说的清的,很难说出一个一个理来。 他从小也算是野蛮生长,接触的人都是亲人,自从开始接触一些不熟识的人后,他发现人心是多么难测。 叶鳞微笑着朝下面记名弟子们点点头,算是回礼致意。 云阳一一介绍起跟他一起来的人,除了叶麟和朱泰,其他三个分别是张智尧、李玉文、黄进虎。 “下面,我开始点名。”云阳翻开记名簿。 “前二十名点到名的,跟我走。”朱泰发话道。 所有的人都静声沉默,不知道即将会被分配到哪里。 “诸位师兄,能告诉我们,我们会被分到哪里去吗?”记名弟子中有一人率性问道,他问的,也是在此的所有记名弟子想知道。 “宗门之中,杂务庞多,哪里需要人手,你们就会被分到哪里,目前炼药堂与百草堂向来是人手最缺的地方,你们之中大多数人都会被分到两个地方。”这次回答他们的,是叶麟。 “那请问叶师兄,被分配到哪里更好?” “是啊,还请叶师兄指教,替我等指条明路啊。” 人群又突然骚乱起来,事关自身前途命运,没有人不被触动的,这些人如此信赖叶鳞,想必都是给过叶麟好处的,看他们的表现就可以猜到。 但依时雨看,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的愿望可能要落空。 “好了好了,各位师弟,你们去哪,由被选为记名弟子时的名次决定,亦是由云师兄说了算,云师兄乃是外门长老所任命的闲事官,在这里一切都由云师兄安排,你们放心,我们师弟几个也会从中给云师兄出出主意,一切事宜,云师兄自有定夺,你们只需等待分配,便会明了。” 叶鳞这番话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既奉承了云阳,又安抚了给过他的好处的记名弟子们,两全其美,虽算不上高明,却十分精明,他在记名弟子中的威望又增了几分。 “尔等只是初入宗门的记名弟子而已,你们以为想去哪就去哪吗?笑话!规矩在此,不愿服从的,尽可走人,道宗家大业大,区区几个记名弟子算的了什么?你们就算全走了,长老也怪罪不到我云阳头上,谁再吵吵,我就将其除名,逐出道宗。” 云阳洪亮的声音,在整个记名弟子居住地上空徘徊,再加上记名弟子们原本就畏他几分,他一严厉,就足以摄服这里每一个记名弟子。 所有人都不坑声了,云阳扫了一眼被治得服服帖帖的记名弟子们,拿起名册,开始点名。 第三十三章 百草堂(写作不易) 陶汉青! 弟子到! 付镇铖! 弟子到! 三个月的时间用完,本以为又是一次严苛的大选,没想到最后只是虚惊一场,时雨感觉轻松了不少。 云阳拿着手中名册,正在一个一个的点名,每二十人为一队,跟着叶鳞他们五人中的一人走。 时雨知道,自己也即将被点到名,分配到宗门之中,这是记名弟子的命运,也是时雨即将面对的命运。 时雨倒是无所谓,去哪都好,总比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再待下去强,这地方他已经待腻了,每日都是无止尽的修练,枯燥乏味,这里的灵气也已经不够用了,再让所有的记名弟子待在这里,势必会严重影响修练。 时雨看看道积山主山,主山比他所在的这座山峰高大伟岸多了,他能感受到那里磅礴的灵气在翻滚如浪。 那里才是他最想去的地方,不过那是内门弟子所在的地方,他区区一个记名弟子,是不可能的了。 说起灵气旺盛的地方,时雨就想到了师傅的烟波洞,那里的灵气,在时雨还没有开始修仙时,第六感还没有开启,就已经感觉到灵气的存在了,可惜那时还不能自己吐纳灵气,不然,在那种环境里修练,一定会事半功倍。 时雨! 弟子到! 突然而至的点名声音将时雨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点满二十人后,黄进虎没多说什么,手一招,包括时雨在内的二十人就跟他走。 黄进虎乃是正宗的外门弟子,飞行自然不在话下,二话不说,就施展法术,飞在半空之中。 而时雨他们只能以脚丈量大地,快速奔跑着,跟在黄进虎的后面,看得出,黄进虎已经故意放慢了速度,但是飞的还是比跑的快,二十个记名弟子使出全身解数,也只能勉强跟上。 时雨轻功了得,跟在后面倒也不觉得吃力。 待到时雨再回头看时,记名弟子居住地已不见了踪影,途中也经过几座大殿,但师兄都未曾停留,不知师兄将要把他们带去何地。 黄进虎闷声不说,他们也不敢多问,总感觉这位师兄太过冷漠,途中未跟他们说过一句话,气氛有些压抑。 连续狂奔了半个时辰,前面是一道万丈深渊,深渊两端是两座大山,一道石桥架在深渊之上,将时雨他们所在的这座山与另一座相勾连。 黄进虎直接从深渊之上飞了过去,而时雨他们则是通过石桥,到达彼岸。 过了石桥之后,徒然立在空中的黄进虎见大家都已过了石桥,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黄进虎又突然停了下来,他本来飞的也不高,直接跳落在地上。 时雨与他保持着一个距离,见黄进虎停了下来,他们一个箭步冲刺上去,也都停了下来。 看这架势,是到地点了,前面是一座别致而不失雄伟的大殿,大殿正中那三个百草堂的三个鎏金大字格外耀眼。 殿门前两个身穿金色道袍的弟子站在殿门两边。 “都随我来。” 黄进虎稍微整理了一下道袍,招呼记名弟子们上前,他自己则先行一步,走到殿门前。 时雨他们不敢怠慢,紧跟上去。 “都跪下。”黄进虎轻呵一声,已跪在地上,时雨他们只得跪下。 “庶务堂弟子,黄进虎,求见百草堂堂主,烦劳两位童子进去通报一声。” “堂主不在,你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就行了。” “喔,好,我听说百草堂向来需要人手,但宗门之中杂务较多,一直难以调集人手过来,这些是今年新招入的记名弟子,现将他们分入百草堂门下,请两位仙童接收一下。”黄进一改冷漠的态度,站起身来也是毕恭毕敬。 所谓一物降一物,官大一级压死人,黄进虎以及云阳他们几人在记名弟子面前高高在上,但在这道宗之中,人才济济,他们也只能算是无名小卒而已。 “好,人我们百草堂收下了,你请回吧。” “二位仙童告辞。” 黄进虎把人交到,施展法术,一飞冲天,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你们跟我来吧。”其中一位仙童对他们说道。 时雨他们几人相互看了几眼,有些不知所措。 “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眼见记名弟子们磨磨蹭蹭,仙童大声怒斥。 仙童一手按在殿门之上,殿门缓缓开启。 时雨先行一步走出,跟了上去,其他人也没多犹豫,一行人跟着这位所谓的仙童,踏入了百草堂的大门。 嗯,香,真香! 时雨嗅嗅鼻子。 踏入宗门的第一步,他就被这股浓烈而混杂的香气吸引。 这是——药香。 这股味道,他只在师傅的无量山闻到过,如今再次闻到,依然回味无穷,沁人心脾。 他终于明白了,百草堂,百草堂,百草不就是指的仙药吗? 所谓的百草堂,应该是采集仙药的堂门。 哈哈,甚好,甚好。 时雨有些高兴,虽然他没有得到叶麟格外的照顾,但是他也算是受上天眷顾,如愿被分配到了他所喜欢的地方。 他早有学习炼丹的心愿,而炼丹当然用仙药来炼,如今被分配到百草堂,也算是离他炼丹药的梦想又近一步。 探寻这药香飘来的地方,时雨一边嗅,一边观察,时雨发现有四个地方,是四个石室,石室有一个巨大的石门,门上分别对应天、地、玄、黄,四个大字。 石室之中,必然是存放着仙药的地方,天、地、玄、黄,每个石室之中所放的药,品质、价值,显然也会不同,不然就不必分开了。 依时雨推断,天字石室内应该是放着最为珍贵的仙药的地方。 但经过细细品鉴,时雨又发现不太对劲,仔细嗅闻之下能闻出,黄字石室之中的药香最为浓烈,整个大殿之内的药香几乎都是从那传出的。 而玄室的药香次之,地室和天室则几乎闻不到药香,尤其是天室,仔细辨别之后才发现根本没闻到从中飘来的药香。 这其中是何玄机? 如今时雨的嗅觉,随着修练灵气之后,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强化,能够辨别空气中细微的差别。 第三十四章 聚灵阵 时雨他们从天、地、玄、黄,四个石室旁走过,虽然对这几个石室极有兴趣,但是他没机会跑过去仔细查看。 仙童一路走,穿过了大殿,带着他们来到大殿的最里面,这大殿极为宽敞,石室有数十间。 天、地、玄、黄,只是其中比较特别的石室而已。 眼看已是走到了尽头,仙童伸出手掌,五指张开,按在墙上,墙内便传来咔嚓咔嚓的机关转动之声。 灰沉的墙壁打开了一个足够一个一次性容纳四人同时通过的入口。 “都进去。”仙童指着打开的神秘暗室,对记名弟子们说道。 二十个记名弟子,乖乖的一个一个走入暗室之中。 时雨一步踏入暗室,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了。 这是什么地方?里面的景象让他徒生几分吃惊。 里面的墙壁晶莹剔透,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墙壁上散发着点点薄光,站在其中,犹如站在浩瀚的星河之中。 美! 这是时雨踏入暗室时的第一感觉。 奇! 这是时雨踏入暗室之中的的第二感觉。 在暗室的地上,一颗一颗乳白色的石头插在地上,构成一个巨大奇异的图案。 “哇!这么多灵石,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灵石。”其中一名记名弟子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喊出口的瞬间他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有些失态了。 如此一惊一乍的表现,自然引得其他记名弟子的侧目,那名弟子有些尴尬的笑笑,随后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仙童。 好在仙童并未多说什么。 原来这就是灵石,这就是云阳所提到过的灵石,时雨虽是第一次见到灵石,但他他已知晓,灵石在仙界就如同在人间的钱一样重要。 这么多灵石插在地上,刻意摆出这样的图案,其中必有玄机。 而且在这些图案慢慢向中心交汇,非常漂亮,看起来就像是莲花的花瓣包裹着的中央莲座一样。 “此阵,乃是一个简易聚灵阵,以灵石为引,牵引外界的灵气到这阵中,你们全都全都到阵中的灵坛上去吐纳,能让你们修练的更快些。”仙童说道。 灵石不仅可以用来作钱,还可以用来搭建灵阵,今天时雨又多学了点东西。 记名弟子们按照他的说法,走上灵坛,各自找个地方盘膝坐好,试着吐纳,果然,一股灵气蕴于地下,随着吐纳,灵气会加速灌入经脉中。 这样修练,长期下来,比之服用人极丹,效果还要好上不少,只是不知道阵能不能长期让他们用,人极丹也只是让他们服用了三个月。 “这聚灵阵竟然能加快体内灵气的吸纳!” “是啊是啊,这比人极丹可是强多了。” 两名记名弟子已经高兴的忘乎所以,对他们来说这东西再神奇不过。 仙童的脸上出现一丝蔑笑的表情,心里想着,真是一群土包子,一个简易聚灵阵还这般大惊小怪的。 但是这个表情只是一闪而过,没有过分流露,也没有可以去取笑他们,毕竟新人嘛,谁都有经历过从新人的过程。 “好了好了,各位师弟。”仙童发话了,“适才我用神识扫了扫,你们都只是凝气一层的修为,修为稍微高一点的,也不过是凝气一层巅峰。” 仙童停顿了一下,大家都不说话,貌似时雨他们连自己修练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原来云阳不对他们进行考核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用神识一扫,便知,所有的记名弟子都已是凝气期一层。 “按我们百草堂的规矩,进百草堂,最起码得是凝气期二层,会飞天之术,往年都是庶务堂负责将记名弟子的实力提升到凝气二层,才会送到我们这里来,今年人手紧缺,便提早将你们带来。” 仙童向他们解释道, 没想到采药也要凝气二层的实力才行,而且还要会飞,时雨有些纳闷了,采个药而已,有必要那么大张旗鼓吗,还是说,百草堂不只是负责采药那么简单。 “以后,你们的空余时间,便是在这灵台之上打坐吐纳,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在这些下品灵石碎裂之前,修练到凝气二层,便足矣,如若不然,会有相应处罚。” 仙童虽未说处罚是什么,但是口语中有种不容辩驳的威严感。 以灵石破碎为限,那便是说,灵石会越用越脆弱,直至破碎,既然如此,当你不修炼而别人都在修练时,灵石也会加速破碎的进程。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势必就没人敢偷懒了。 作为一名记名弟子,时雨没有说太多说话的权力,但是他的思绪却是时刻都在运转着,仙童几句简单话,便让记名弟子们不得不抓紧修练,确实厉害,但时雨也不差,很快便看破了他的智谋。 “你们抓紧修练,实力不济没关系,但是不能偷懒,只有到了凝气二层,方为我百草堂之人。” 仙童对他们嘱咐几句后,就让他们自己修练,并把出口给关了,明日再来打开,同时,从明日开始,时雨他们也要开始为百草堂做事,虽然他们实力还不够,但是入了百草堂就要为百草堂做事,这也是他们被分配到这里来的意义。 记名弟子们各自找到一处,盘腿坐好,准备开始修练,时雨也凝神聚气,进入吐纳状态,对于凝气期的修仙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吸纳天地灵气,能吸纳越多越好,当然由于实力不济,凝气期的修仙者的吸纳灵气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各位道兄,小弟罗传,有幸能与各位道兄分到同一去处,不知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安静的暗室内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回音。 时雨双眼紧闭,灵气正经过督脉,没有回应他,但是听这声音,他知道是谁,正是之前打呼“这么多灵石”之人。 时雨没回应他,其他人也没回,片刻之后,方有一个幽幽的声音做出回应:李潇遥。 这声音极具特色,就像是从地上缓缓升起,柔软又绵长,令人有几分舒服又有几分起鸡皮疙瘩。 “道兄来自何地呢,我来自天绝城,从小仰慕道宗威名,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最终竟通过了记名弟子测试,哈哈哈。” 罗传爽朗的笑了起来,但他发现无人理睬他,就连李潇遥也是禁闭双目,一言不发,他自觉无趣,就收起笑容,继续修练。 第三十五章 妖兽 一夜无话,所有的记名弟子都在不停的吐纳,连话也不说,只为能早日突破到凝气二层。 “白师兄,记名弟子连神识都还未开启,此次我们出行,为何还要带上他们?其他师弟都不情愿,觉得是一种拖累。” “堂主说了,来我百草堂,就得为我们百草堂做事,此次先带他们熟悉熟悉,以后的事,堂主自有安排。” “既然堂主都发话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外面说话的声音传到时雨的耳朵里,那人口中的白师兄,声音他听的出来,是昨日的仙童,而另一人却是耳生。 吱嘎吱嘎…… 机关转动的声音,说明一天过去了,又是新的一天,仙童才会打开暗室大门,也说明,今天有任务要让记名弟子去执行。 暗室出口打开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名弟子也都睁开双眼,像被囚禁多年的犯人一般紧盯着出口。 出口之处不是站着两个人,而是站着一队人,个个身穿黄衣,精神抖擞,目光灼灼,以白师兄为首,白师兄的旁边还站着一位青年人,时雨猜测应该是刚刚与白师兄说话的人。 “全都出来吧。”仙童对他们呼唤道。 记名弟子们个个站起来,走到仙童身边。 “新来的记名弟子,见到白师兄也不下跪,不懂一点规矩吗?”站在仙童身旁的人,呵斥着。 听闻此言,记名读子们先是一愣,没想到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骂他们。 “拜见白师兄。”又是罗传,他第一个做出表率,双脚跪在地上。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跪在地上,拜见仙童。 时雨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跪在了地上,他虽有些不情愿去迎合这些陈规俗距,但没奈何,自己身在异乡为异客,不想成为特异独行,藐视上级的异己,而遭到一定程度的排挤。 “好,好,都起来吧,都是师兄弟,你看你们何必如此多礼呢?”仙童微笑着让他们起来。 记名弟子们也都听他的话,站了起来。 时雨感叹:看来自己虽成了仙,还是免不了做个俗人啊。 对于仙界,当时雨身出其中时,才发现它并没有自己儿时想象的那般美好。 姓白的仙童将记名弟子们交托于他身旁之人,此人名叫段无双,是一个看似有些严厉的人,记名弟子们都统称他为段师兄。 而姓白的,被称为仙童之人,名叫白朗,在一个堂门内,仙童是堂主的附庸,是堂主的左右手,而这位白姓师兄,就是这样的存在。 仙童一般都是由两人担任,白朗是一位,另一位也是姓白,而且是白朗的同胞兄弟,名叫白子清。 只不过那位仙童,一般不轻易发言,所以一般出面的事,都是由白朗完成。 段无双带着带着十几个外门弟子,二十个外门弟子,出发,去完成今天的任务。 关于此次出行的目的,段无双一直三缄其口,并未向他们有半点说明。 时雨也不着急知道,毕竟早晚也会知道的。 一路踏过那条笔直的,跨在两两山之间的石桥,这是回去的路,只是他们不是再回记名弟子居住之地,而是下山。 罗传话多,东一句,西一句,师兄长,师兄短的与外门弟子们攀谈。 时雨从他们的话语中,也了解了一些感兴趣的信息。 这座石桥两边的山,一座,名叫披霞山,就是记名弟子居住地所在的山,也叫后山,因它靠近西边,每当日落之时便会披上一层红霞,而得名。 而百草堂所在的山,名为草堂山,至于来源嘛,自然是因为百草堂所在。 道积山旁,共有四座次峰环伺四周,分别是披霞山、草堂山、立鼎山,以及百圣山。 每一座山,是一个堂门的立足之地,四座山分别对应四个堂门,分别是:庶务堂、百草堂、炼丹堂,以及外门弟子长老院。 罗传所说的,他来自的天绝城,是离道积山最近的一座城。 在仙界,仙宗林立,门派丛生,而道宗是仙界实力极为强横的一座仙宗,威名远播,以致于方圆三千里的年轻才俊都想来道宗修行。 但道宗招收弟子的方式也是极为严苛的,这点时雨已经感受过一次了,而且还只是记名弟子选拔,内门弟子选拔更为艰难,只是时雨已经没机会去亲身体验了。 一行人在段无双的带领下,以说快不快,说慢也已差不多是时雨极限的速度下了披霞山,走过了那又高又陡的千丈阶梯。 罗传与记名弟子们说话的声音为队伍增添了不少生气,也带动了其他记名弟子的积极性,纷纷也是师兄长、师兄短的,向外门弟子们请教。 按外门弟子们的说法,以往他们都是直接飞下山去的,只不过今日带上他们这群不会飞的小鬼,只能徒步到达目的地。 随后记名弟子们趁势问起,他们此去,究竟是去哪? 而外门弟子们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嘿嘿一笑,说: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去的方向,竟是道积山下的森林深处。 时雨有些惊讶,没想到第一次出行,竟是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知道,在那森林深处可是有着不少危险的妖兽。 难道外门弟子们就不担心遇到妖兽吗?或者说,以他们的实力足够应付可能面临的危险。 虽然心生狐疑,但是时雨还是紧跟队伍,向森林深处进发。 约莫一个半多时辰之后,也可能是两个时辰,快速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 时雨望望四周,森林幽静,前面有座山,山上有座洞,洞内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光亮,时雨却从那山洞中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吼…… 一声巨大的兽鸣之声从洞内穿出,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穿山裂石,震得人耳朵疼。 记名弟子被这声音一震,个个慌了神,四散开来。 “不要慌张!不要慌张!”段无双在大喊,想把记名弟子稳住。 反观另一边,外门弟子们个个镇定自若,像没事人一样。 第三十六章 任务 听到段无双的呼唤,再看看师兄们一个个泰然自若的样子,记名弟子们也都强打起精神来,没有因为慌乱而逃走。 “怕什么?”这是玄铁兽在欢迎我们呢。 玄铁兽? 看来这只妖兽与他们认识,不然段无双也不会如此轻松,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这妖兽发作起来,时雨还真可能小命不保。 这不是开玩笑的,这妖兽的力量之强大,从它的声音就可以略知一二,时雨有一种预感,如果这妖兽要吃他们,那在此的不管是记名弟子也好,外门弟子也罢,一个也逃不了。 “都过来。”段无双招着手,让记名弟子们都向他聚拢,时雨听言,也向前几步。 “各位师弟,山洞之中的,乃是我们百草堂所供养的玄铁兽,今日我们的任务,便是为玄铁兽抓捕猎物,不过依你们的实力,这种事情你们是做不来的,我对你们另有安排。” 段无双说着,从腰间的小口袋中召出一把黄符。 段无双将黄符分发到每个记名弟子手上,然后又从腰间小口袋中召出几副画像。 他将画像一一打开,是几只妖兽的画像。 段无双道:“上面这几种妖兽你们都记清楚。” 时雨一张一张看去,上面几只妖兽画的栩栩如生,一张是一只画的鲜红的,像是猴子的妖兽,一只手臂吊在树上,尾巴极长,比身体长上两倍。 猴子时雨见过,但是像这样的猴子还真没见过。 画像的边角上写着烈火猴三字。 另一张画像画的是一只小形妖兽,皮毛灰白,身长六爪,爪形如钩,牢牢的抓在树干上,其名为飞毛鼠。 画像共有五张,时雨发现,这些妖兽都是一些看起来比较娇小,甚至还有些可爱的,看起来攻击性不敢。 难道,是让记名弟子去杀它们吗? 段无双收起画像,道:“这山间,乃是归我道宗所有,其间孕育珍贵仙药,是炼制丹药的材料,百草堂的责任,就是守护这片山林,使之免于落入其他宗派之手。” 原来我们是来巡山来了,时雨在心里暗自对自己说话,耳朵却仔细听段无双说话:“我道宗威名在外,一般不会有外人敢觊觎这片山林的仙药,而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威胁便是这山间的妖兽,众所周知,妖兽对仙药异常敏感,所以我们百草堂的任务,便是驱逐这些妖兽。” 段无双这么一说,此行的目的,时雨也猜出了十之八九,只是他没说话。 段无双继续道:“玄铁兽乃是一方大妖,妖力强横,足以让其他妖兽忌惮,不敢踏足这片山林,却主要取食其他妖兽,只要每日杀几只妖兽反到它洞中,便可让它帮我们看守山林,不过你们实力不济,又完全不会法术,杀妖兽的事,便由我们这些师兄来完成。” 现在时雨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一路走过来,都没见一只妖兽,原来是这玄铁兽的功劳。 说到此,时雨觉得段无双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作为记名弟子们的师兄,没有刻意以大欺小,刁难他们,一切都是为了做好百草堂该做的任务。 段无双的话还未说完:“玄铁兽虽能通过气息,震慑其他实力强大的妖兽,但是想要使其他妖兽在这片山林消失,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做的,便是减小妖兽对仙药的消耗,在这片山林中,有一些专门以仙药为生的妖兽,他们仗着自身异常迅速的速度,时常到山林中来偷吃仙药,你们所见的这几幅画,便是那几种偷吃的妖兽,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外门弟子负责去寻找并猎杀妖兽,来供养玄铁兽,而你们,则在这片山林中四处查探,遇到图中所见的妖兽,驱逐便是了,以你们的速度,也猎杀不了他们。” 段无双把任务交代的差不多了,拿起一张黄符,捏在手中,说道:“你们每两人一组,互相也好有个照应,此灵符,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一旦有人遇到危及性命的事,立即将灵气注入灵符之中。” 正说着,段无双手中的灵符突然自燃起来,化为一团火光,随后又很快熄灭。 “灵符注入灵气之后,会燃烧殆尽,此时我便能知道你们遇到危险,会尽快赶到事发之地。”段无双说道。 段无双这么做其实也是迫于无奈,如果是凝气二层的弟子,就算是遇到危险,也能通过神识相互沟通,而时雨他们却什么也不会,只能像保姆一样照顾他们,没办法,带新人熟练熟练业务嘛。 等记名弟子们晋入凝气二层,很多事情就可以交给他们去自己去做了。 第三十七章 巡视 段无双将他们分作两人一组,以便随时能有个照应,在这山林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希望这灵符你们都不会用到,两个时辰后,在此集合,去吧。”段无双说道。 十组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四散开去。 “时兄弟,慢些慢些,时间尚早,你不必如此着急。” 与时雨一组的,是叫张康的一位年轻人,眼看大家都分散的远了,他叫住时雨,想让时雨慢下来。 其实时雨此时的速度不算快,但听到张康呼唤,时雨也应声放慢了速度。 “张兄,既然段师兄交待过让我们巡视这片山林,我们就快些完成,也好快些回去。” “呵呵。”张康嗤笑道,“段师兄只是让我们巡视山林,又没说巡视到哪,到何地回去,这片山无边无际的,你真要巡视一圈,那要到何时?” 时雨细想一下,张康虽说有偷懒耍小聪明之嫌,但他所说的也并无道理,段无双确实没有说过,要巡视到哪里才是边界。 “这片山林何其之大,走太远了容易迷失方向,依我看,咱两还是慢些走,待会儿也好回去。”张康见时雨沉默,乘胜追击,继续说道。 “也好。”时雨应允道,他倒是不怕迷失在这山林中,这山林虽是茂密,但想要回去却也不难。主要是两人一组,既然张康想慢,他也可以慢下来,他们此行的目的乃是驱逐妖兽,能保证任务完成就行。 见时雨如此听话,张康笑了笑,可能他自己也没预料到时雨这么快就同意他的话。 “时兄弟,初次见面,我们能分到一组,也算缘分,待会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畅谈一番。”张康与他攀谈起来。 “既然张兄如此提议,那我们先巡视一圈,然后再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两人边在树间穿行,边聊起了天,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张康问起时雨来自何地,时雨撒谎说来自天绝城,他对仙界几乎一无所知,目前只知道道宗和那所谓的天绝城,听罗传说起过,就急中生智,骗了张康。 目前他所见的仙界之人,好像对人间一无所知,正因如此,他也没打算将自己来自人间的事情对别人谈起,师傅曾让他不要对仙界之人要有所提防之心,该保留的东西还是要保留的。 两人一路走来,未见几只妖兽,看来这只玄铁兽的威压确实强大。 第三十八章 九尾妖狐 两人继续往森林深处前进,越往里走,见到的妖兽也越来越多,不过他们都是绕道而行,森林本是妖兽的生存之地,要把它们完全赶走是绝不可能的,虽然妖兽对仙药有一定的威胁,但是只要不是专门以仙药为食的妖兽,都不必惊动它们。 这些妖兽给森林增添了不少生灵之气,如若不然,只是死气森森,反而不美。 “别动。” 时雨与张康停留在一颗十几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之上,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张康却突然一把按住时雨的肩头,压低了声音。 “何事?”时雨被他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所传染,也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两个人说起了悄悄话。 张康目不斜视,甩了甩头,时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那是……九尾妖狐。 没错,那确实是九尾妖狐,时雨刚刚还在段无双的画中看到过。 画有五副,其中一副,就是这九尾妖狐,橘黄色的皮毛在森林之中显得极为显眼,尾巴有九条,长在一起,散开来,形如像一朵巨大花朵。 非常漂亮的妖兽。 那九只松软的尾巴无风自动,轻轻摇摆。 时雨一时之间看得呆了,忘了段无双说过的话,这是只在驱逐名单上的妖兽。 “该我们行动了。”时雨转头对张康说道,他的意思很简单,去驱逐他。 “慢。”张康却又一把按住他的肩头,轻声道:“你想干什么?” “你明知故问,当然是去驱逐它。”时雨说道。 “先不着急,你可知这九尾妖狐可是极其珍惜的妖兽,我想,段无双他们肯定也没想到九尾妖狐会在此出现?” “喔,是吗?” 张康顿时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时雨,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九尾妖狐乃是妖兽珍惜榜上前列的存在,其以擅长探查珍稀仙药而闻名于世,百里之内,但凡有珍稀的仙药的生长,它都能闻得到,因此,不少上仙都会将其捕获,利用其特殊能力来寻找珍稀仙药,你竟然不知。”张康说道。 “莫非?莫非张兄你想捕获这只九尾妖狐?”时雨带着几分疑惑的问到。 张康皮笑肉不笑的摇了摇头,道:“时兄弟,你还真是年轻,九尾妖狐的速度,就算全部的外门弟子来了,也追不上,如何捕获?” 张康与时雨的年纪看起来相差无二,根本看不出谁大谁小,时雨听的出来,时雨自然听的出来,张康所说的年轻,是说自己见识短。 这点时雨倒是虚心接受,自己本来就不是仙界之人,不知道也是正常之事。 “既然捕获不得,那张兄想做什么?”时雨继续追问。 “九尾妖狐出现的地方,必然有珍贵仙药,我两悄悄跟在其后面,说不定能找到一两株高品阶仙药。”张康有些幽幽的笑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我们找到又如何?”时雨已经从张康那奸滑的笑容中,猜出来了他的大概意思,就故意问他一下,他不相信,张康敢那么做。 “你还不明白吗?”张康却反问他,言语中有几分对时雨呆滞的不快感,“找到仙药,那自然是归咱两所有,五五分,你看如何?” 原来张康真有如此打算,时雨摇摇头,道:“张兄,不可不可,别忘了我们可是道宗记名弟子,而这片山林乃是道宗所有,这是叛逆宗门的行为。” 张康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了。”他说道,随后悄悄的向那九尾妖狐跟去。 时雨心想:若能找到一株上等仙药,也算是一件好事,到时再交给段无双,也算是大功一件,也随之跟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紫微长老 时雨没得奈何,他知道张康脾气倔强,只能再陪他再走一走。 又过了一会儿,时雨再次提醒他:“张兄,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 张康没说什么,双拳却已握紧。 砰! 他一拳锤在树上,将树皮锤出一个浅浅的印子。 “我终于明白了,这妖孽早就发现我们了。” 张康有些恼怒,时雨虽没看到他的表情,被树干挡住了,却能想象的出他此刻面容扭曲的样子。 砰! 他又锤了一拳。 “这只老狐狸,比人还聪明,在带着我们兜圈子呢,走,去给它点教训!” 张康说着,就要冲出去,时雨伸手拉了他一把。 “张兄,我们何必对一只妖兽动气呢?尽早回去吧。” 张康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听从了时雨的话,他非常清楚,那九尾妖狐的速度是多么惊人,就算他心不甘情不愿也做不了什么。 两人原路返回,赶回玄铁兽山洞所在的地方。 吼! 还没到达,就听到玄铁兽的嘶吼声,就算离得这么远,声音依然让人有些发毛。 “张兄弟,我们快些。”时雨说着,脚上已是把速度提到极速。 张康不甘落后也是很快追了上来。 两人赶到玄铁兽的洞穴处,其他人早已到达,只等他们二人归位。 “今日就到此为止。” 段无双没有责备他们二人,也没有多问什么,等人全部到齐后,带着他们又回到了百草堂。 今天只是练练兵而已并未对他们有何要求。 《封天锁月》第三十九章 紫微长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生死之间 所有的记名弟子看到时雨被堂主生生从人群中拉出,无一例外都被震惊了一下,个个目瞪口呆,却又强装镇定,一个二个都在猜测堂主用意何为。 当时雨被甩回队伍中时,所有人也就都明白了堂主的用意,有人甚至嘲讽的蔑笑一下,本以为被堂主选中是对时雨格外的看重。 像这样一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不是都喜欢收一些资质上佳的人作入室弟子吗? 能被长老看中收为入室弟子,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一旦被长老选中,那自己在道宗的地位便不是记名弟子了,堪比外门弟子,甚至比外门弟子还要高一些,毕竟紫微道长乃是一堂之主,在她手下做事的都是外门弟子,但却不是人人都可做她的弟子的。 时雨是最接近紫微长老的人,所有的人都在猜测,这小子,会不会被长老看中了,最后他们却听到堂主那句:资质差了一些,难成大器的定论。 原本还有些嫉妒的这些记名弟子,长舒了一口气,想想也是,同为记名弟子,你这厮又有何特殊之处让长老收你为入室弟子? 时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定了定心神,才恢复过来,这样被甩来甩去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是不敢有任何的抱怨之言,张康的那句话在他耳畔响起:我们只是小人物。 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年迈体弱的老妇人,而是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宗外门长老,从她蛮横的将自己抽出就已经知道,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对待记名弟子,如果多有一句抱怨之言,恐怕会被认作对堂主不敬,责罚也免不了。 然而令时雨不悦的原因并非是被她如此蹂躏,而是她最后所说的那句话:资质差和难成大器。 时雨不信,不信自己资质差,也不信自己难成大器,这一路走来,颠沛流离,最后才能勉强安身于道宗,他之所以能忍受孤独寂寞,潜心修练,便是相信师傅,师傅说过,将助自己坐上神坛,成为比仙还要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难成大器。 时雨心中愤愤不平,这句话如此恶毒,轻描淡写就将他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连同他所想走的那条长生之道,令他信念动摇,却又无力反抗。 若想走长生之道,必先超越仙,甚至是超越神,但现在,一个外门长老便将他给否决了,难道自己所走的路,是错误的吗? 难道师傅看走眼了吗,我本是一介凡夫俗子,奈何要走入仙界,踏上一条未知之路。 我还能回家吗?师傅你在哪里?我需要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无数条扪心自问在时雨心中萦绕。 “白朗,带着你这些小师弟回去修练吧。”紫微长老说道,已转身背对着他们。 白朗点头称是,作为紫微长老座下童子,白朗需要时常与百草堂的至高领导者——堂主打交道,有时甚至需要猜测堂主的言外之意,遇到问题不能多问,多问可能引起引起堂主的不悦,甚至是大发雷霆。 日子久了,白朗自然也习得了一些“读心术”,用来猜测堂主的心思,以便曲意逢迎,溜须拍马,对他巩固自己的地位极有帮助。 当堂主转身背对他人时,就仿佛在在说:我对这些记名弟子完全提不起兴趣,该领回领回吧。 其实对于堂主的举动他还蛮惊讶的,作为很早的一批入堂的弟子,他深知堂主刚才的举动不是在刁难一名毫无还手之力的记名弟子,而是在探测时雨的资质,如果资质绝佳或者还算不错,那就有可能被堂主纳为入室弟子,不过很明显,时雨并未通过这次考验。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白朗感到惊讶了,因为长久以来,这位道宗外门少见的女长老以收徒条件苛刻而出名,其他长老一般都有一两个入室弟子跟在其左右,入室弟子走了一届,又会收下一届。 但这位女长老却不一样,现在座下却没有一位入室弟子,虽然收了他和他的弟弟白子清为童子,但童子毕竟不是入室弟子,童子只是帮助她处理堂门事务的左右手而已,入室弟子则能受她的亲传,受她撑腰,就算是内门弟子都要给三分薄面,因为一把被外门弟子收为入室弟子的,一般都能进入内门,成为整个道宗的娇宠,还能得到一些珍贵的修练丹药。 但是可惜的是,紫微长老一向对收受自己的记名弟子这件事格外谨慎,外门长老收受入室弟子对所有的外门弟子,包括记名弟子来说,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长老们的要求都比较严苛,而紫微长老更为严苛,这样的探测,他白朗也曾享受过,可惜的是,一样没有被选中。 堂主对时雨出手,也使白朗对时雨刮目相看了一把,要知道,当初堂主出手试探他时,他已是外门弟子,记名弟子被堂主出手探测的,这还是头一次。 记名弟子们学着白朗的样子,躬着腰,慢慢退出了阁楼,虽然堂主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时雨的疑惑并未消退,这让他感觉非常迷茫。 师傅啊师傅,你究竟在哪,能出来为我答疑解惑吗? 时雨在内心呐喊道,现在所有的一切,不管迷茫也好,疑惑也罢,只要师傅出来说几句话,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可惜千万次在心里的呐喊,也不能让师傅听到。 时雨相信,师傅选择自己必然有其中的道理,就算自己资质不佳,也有可解决之道。 可是为何师傅在我进入仙界后却再无联系,他既说过要暗中,却不助我,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是何用意。 旧的疑惑刚刚被驱散,新的疑问又产生,时雨边走边思考着,却毫无头绪,自己就像一颗棋子一般,不知自己的命运被谁操控。 因为太过投入思考,时雨不小心踢到一块半露出地面的石块,轻拌了一下,这也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 好吧,既然所思不得结果,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先在这道宗好好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有朝一日,或许找到一条通往人界的路,回家。 时雨已不在迷茫,独身仙界,一切只能靠自己,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他已打定主意,一有机会,就回去,回到亲人的身边,长生不老虽诱人,但只要有亲人相伴,能活百年足矣。 轻舒一口气,时雨感觉顺畅多了,天地依旧清朗,万物依旧和顺,唯一反复巨变的,不过是自己的心境而已。 心境困厄,则百事不通,心境平顺,则无师自通。 回到聚灵阵的记名弟子们依旧贪婪的吸纳灵气,填补着丹田的空虚。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往复如常,每天除了吐纳就是到林中去执行任务,虽然林中也并没有多少蚕食仙药的妖兽以供他们驱逐的,但是每日依旧如此。 不过时雨发现,道宗所管辖的这片用于收取仙药的山林,大到难以估计,每次他们所到的地方,都并非是上次的地点,所供养的妖兽也并非玄铁兽一种,还有其他妖力足以震慑普通妖兽的大妖,尽量减小妖兽对仙药的消耗,使得收取仙药时能收的更多。 一日早晨,时雨他们照常外出,跟随外门弟子执行任务,途径那条连接披霞山与草堂山之间的石桥时,突然诞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看着徘徊在两山之间那缓慢移动的薄云,云雾半遮半掩的可以看到山底下的树林,两山的绝壁上,不少横向长出的树木同样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若是从此石桥跳下,必死无疑,若是我跳下去,不知道师傅会不会突然施法营救? 时雨仍然相信师傅不会对他弃之不顾,师傅曾在他的额头上放入一只眼睛,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这只眼睛有何妙用,甚至不知道这只眼睛如何睁开,但他相信,师傅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这只眼睛,在他参加记名弟子招选那天就曾帮过他一把,说明师傅并未抛弃他,师傅也不会刻意交托于自己。 或许,师傅就在冥冥之中旁观着这一切,只有在他极限状况下,不得不需要伸出援助之手时,师傅才会帮他一把。 这种猜测完全说的通,因为师傅那大阵的出口本就是可以移动的,他早已见识过了,或许师傅早已将其移至仙界,只是不愿现身而已。 如果我的猜测为真的话,那要想逼师傅现身,也并非不可能,只需从这石桥上纵身跃下,在即将砸在地上,摔得稀巴烂之前,师傅肯定会出手,将他收入花果山的大阵中。 找到打破僵局的方法令时雨激动不已,有一种想纵身跃下的冲动。 不过最终他还是克制了这种想法,一来,前面还有外门弟子在,落地之前很有可能被他们飞身救下,师傅就不会出手,二来如果他们不救,而自己所猜测的都是错的,师傅根本没在仙界,也根本不知道他的事情,最终就只有死路一条,被摔成几半,身首异处,从这么高的地方落地,绝不可能活下来。 时雨还不想死,他根本没必要冒这种险,所以最终思量再三,他选择再寻其他方法,生死事大,生就是希望,保住这条小命要紧,不到万不得已,不冒险。 或许不久之后,就能再想到其他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