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流星》 第一章:序言 面具人 风雨客栈 幽灵 天使之泪 霓裳羽衣曲 眼神 温柔的手 归去来 飘雪过后 流星永逝 引子 一 “那个总喜欢独自一人站在悬崖上看流星的厉小刀已经不见了。” “人总是会改变的。” “可是每年的今日他都会回到这里。” “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可以放弃或遗忘的。” “那他在寻找什么?” “回忆,他一生的回忆!” “还有呢?” “没有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往事了。” 十年,是时间的长度,而十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女人,尤其一个漂亮而情深的女人来说会意味着什么? “你找了他十年,而他却躲了你十年。” 十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却无法改变一个人。 他不会逃避,他只是为了寻找,那份与他形影不离的寂寞和孤独,还有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要恨就恨那一场大雪/让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要恨就恨我的孤独/让你承受太多的苦 你看不见他的悲伤,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心/有多远,刀/就有多快 二 天涯在何方?不敢回头望,最怕清风化凄凉。 谁会到天涯,是逃避?是解脱?是遗忘?怎可不思量!人在天涯,冰冷的风还有寂寞的人。 厉小刀的情感就如黑夜中的冷星,而他的思绪却已不知飘向何方。 “刀大哥,夜已深,霜寒风冷,还是回屋去吧。”李幽灵收拾着残局,轻声道。 “我想再静一会儿,你先休息吧。”厉小刀回过头,他那黝黑的脸庞更加的消瘦了,他的眼睛已经瞎了好多年了,在黑夜里看不出内容。在这冰冷而寂静的夜里,他在感受什么?是那满天的冷星?还是那不忘的回忆?秋风扫过这空寂的悬崖,吹冷的不仅仅是这寂寞的夜,还有厉小刀那落寞的情感。 每年的今日你都会回到这里,你到底在寻找什么?回忆、悲哀、寂寞、还是仇恨?也许连你自己都不再清楚。多年的江湖生涯,你已经改变多少?你是否明白。你该明白什么?也许你什么都不是,你回来只因为你还活着。也许只因为你已经忘记了自己走过的路,和以后还可以去走的路。你该走怎样的路?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多少年了,你到底要怎样呢? 厉小刀的心已经凌乱,酒杯在他的手中破碎,他感觉自己的心寂寞的快要迸裂,他有着一种想毁灭自己的冲动,那样的深入骨髓,难以克制。 “三年了,我们在这里已经三年了,”厉小刀有一点落寞的道:“幽灵,三年了,你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么?” “刀大哥,你没有事吧?”李幽灵从来没有看见厉小刀如今夜这样失常,是什么让他变了? “我没有事,我只是有一点累。”厉小刀抬起头,望向那漆黑的夜空,他的身子笔挺的站立着,仿佛已经融入这黑夜之中。 “也许以后你就没有机会再来这里了,来看流星了,天涯是不属于你的。”厉小刀的脸上有着冰冷的笑容,他是否真的没有情感? “是么?”李幽灵问,也许离开这里就是她一生的渴望。一个美丽的女人,谁又自甘寂寞,独居于这人迹绝迹,飞鸟难渡的孤崖上呢。 “你该走了。”厉小刀道。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李幽灵问。 厉小刀没有回答,他似乎没有听见李幽灵的话,他只是缓缓的伸出右手,静静的沉默了良久,又紧紧的攥起,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握住自己心中想要着的东西。 李幽灵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已经结束,就轻声道:“好,那我明天就走。” 厉小刀无语,沉默是否就是离别最好的场景? 三 “七年,九年,不,”陆明池笑着道:“确切的说我已经有十年没有见到他了,一次都没有见过,甚至连他的信息都没有听到过一次。” “他真的就这样消失了?”萧咽有点难以置信的问。 “是,根据江湖记载,十年来他真的没有再出现过。”楚江湄道。 “也许他已经死了,据我所知,他有过很多仇家,他曾经杀了很多人,多的不可计数。”萧咽道:“当年他曾经受了很重的伤,他的仇家没理由放过他。” “他不会死的,”陆明池自信的道:“我知道无论他受了多重的伤,也无论他遇到多大的困难或者环境多么恶劣,他都可以活下去的。” “可是我们到哪里去找他?这么多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楚江湄道。 “想找他真的很难,可惜这次是我要找他。”陆明池道 “陆兄,难道你真的有办法?”萧咽笑着道。 “我当然有办法,因为我是他的朋友。”陆明池道。 “我知道他的朋友一向很少,或者说更本就没有,”萧咽笑道:“这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他,不为他,只为烟花。”陆明池道。 四 相逢是酒,离别是毒,思念是冰冷的刀,寂寞是美丽的无奈,而落寞的烟花就是那不变的情怀。 红雨的冷艳,听雪的孤寂,流星的凄凉,还有烟花的落寞,是不是每一个凄美的故事都与杀手有关! 刀锋掠过夜空有撕裂人心的破碎,血花的娇艳,是否猎杀也是一种美丽? “我看见过她的出手,消失的是她猎杀的对象,美丽的是她那冰冷的脸庞,她让我想起了不灭昙花和安安公主。”陆明池道:“那一刻我的心中满是落寞。” “她的出手的确是绝世无双,可是如果你出手,你还是可以救出她要猎杀的对象。”萧咽道。 “如果猎杀也会变成艺术,假若死亡也会产生美感。”陆明池叹息。 “可是她用人命去写就。”楚江湄反驳道。 “所以/我/悲伤。”陆明池道。 “她是错的,无论何时,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生命都是不允许亵渎的,她犯的错谁也无法原谅。”萧咽道。 “可是她已经无法改变,也无法停止。”楚江湄道 “也许直到流星出现的那一刻,因为她一直在等待那个看流星的人。”陆明池道。 “可是你知道看流星的人在什么地方么?”萧咽问他。 “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七年前他们曾经一起看过流星。”陆明池道。 “你是说李幽灵?可是她已经消失了。”楚江湄道: “她没有消失,你看不见她只因为她成了面具人。”萧咽道。 “面具人?这怎么可能?”楚江湄道。 “他说的没错,李幽灵很早以前已经成了面具人,”陆明池道:“无论她怎样了,我终究要找到她,因为只有她知道厉小刀在什么地方。” 第二章:面具人<上> 李幽灵已经消失了,几乎和厉小刀一样的久远。 如果你想找到一个人,而你对她知道的又并不多,那么你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到她经常或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陆明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就与楚江湄,萧咽到了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太熟悉的地方。 清冷的风,寂寞的桥,还有孤独的树。空旷的街道,破旧的酒肆,还有过往的江湖人。 也许这里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僻远小镇,它只所以存在,只因为这里还有人。匆匆的行人太匆匆,也许这里并不值得留恋,走过是否就是忘记? “如果你不曾来过,你决对想不到江湖中还会有这样的地方。”陆明池将双手拢在袖里,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远行,尤其是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仿佛已被遗忘,可是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萧咽惊叹道。 “陆大哥你以前来过这里么?”楚江湄好奇的问。 “这里不是凤凰城,我只希望这次我们没有来错。”陆明池答非所问的道。 楚江湄皱了皱眉头,没再言语。 “李幽灵,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萧咽仿佛是在问陆明池,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也许我们该去喝点酒了,天不早了,我们总要休息的。”陆明池没有回答萧咽的问话。 客栈空荡荡的,也许客人已经休息,可是天还不晚?也许根本就没有客人。几张旧桌和破椅,两盏风灯挂在被风雨剥落的墙壁上,昏暗的灯光不停的摇晃着,好似两团萤火,空气潮湿而冰冷。 店小二面无表情的招呼着他们三人,他的脸上仿佛戴着一张僵硬的面具。 “来两壶酒,好酒。”陆明池吩咐道,这样的夜里若是没有酒喝,会是多么的无趣。 店小二没有回答小陆的话,只是用手指了一下身后那存酒的柜台,就转身离开。 “好奇怪的人,难道他是个哑巴?”楚江湄道。 “也许他只是不愿意和我们说话而已。”陆明池道。 “为什么?”楚江湄话刚说完,就感觉到一道阴深的气息包裹了她的全身, “没有人愿意去和一个死人说话的。”店小二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来到了她的身边,他将手中的菜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死人?”萧咽身子一晃就站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虽然你们现在还活着,但很快就会死的。”店小二好像没有看见萧咽的人,只是冷冷的放下这句话,径直向门外走去。他竟然避开了萧咽的阻拦,很快消失在门外。 “好怪异的身法。”萧咽惊讶的道。 “如果你们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最好还是不要惹太多的麻烦?”陆明池笑着道。 “只怕他们不会让我们安静的?”萧咽道。 酒,是好酒。 “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地方竟然会有这样的好酒。”萧咽道。 “好酒?”陆明池叹息了一声,望着手中的酒竟然发起怔来。 “陆大哥,你没有事吧?”楚江湄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担心的问。 “凤凰城永远都不会有这么美好的酒。”陆明池感叹道:“想不到时隔多年,我竟然还有机会品尝到古龙派的”情雨“” “情雨!”萧咽失声道:“难道这里会有古龙派的人?” “可惜已经走了,”陆明池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可以遇见他,只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的面?” “你是说那个店小二?”楚江湄问。 “他是聂小宝,可惜我竟然没有看出来。”陆明池苦笑着道。 “古龙派聂小宝?”楚江湄惊讶的道:“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为了寻找李幽灵?” “决不是,”陆明池斩钉截铁的道:“他的脸上戴着面具。” “面具人?”楚江湄失声道。 “面具人,面具人,他怎么会成面具人,既然不是为李幽灵,还是别的原因?”陆明池喃喃自语道。 “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他,一切或许就会明了。”萧咽道。 “可是到那里找,这里太大了。”楚江湄道。 “我又何必去找,如果他不愿意见我,谁也没有办法逼迫他。”陆明池道。 “等么?我只希望能够等到遇见他的那一天,这里太怪异了。”萧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进,嘟哝了一句。 “难道你就不能说点别的?”楚江湄怒叱道。 “我只是告诉你夜间睡醒一点,免的被坏人抱走了还不知道。”萧咽大笑道。 “抱走也不干你事。”楚江湄叫道。 “好心一片却被误,罢了,罢了。”萧咽摇着头径直进房间了。 “真的要休息了,”陆明池握着酒壶缓步走上楼梯,却又回过头,对楚江湄道:“小楚,其实你应该留在凤凰城的。” “什么?”楚江湄大声道:“我自己照顾自己就是了,谁要你们关心。” 陆明池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也进了房间。 夜已深,外面漆黑的一片,孤寂,岑静。店门破旧,风从缝隙吹入,潮湿,冰冷,油已尽,灯将灭,光线微弱,楚江湄就呆呆的坐在桌边,她在想什么?仿佛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房门被推开,萧咽慢慢的走下楼,来到楚江湄的身边。 “你还没有休息?”楚江湄抬起头,望着萧咽问道。 “我只是睡不着。”萧咽道,有些事情他并不想告诉楚江湄。他拿过酒壶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眉头微皱,眉宇间显着忧郁,可惜楚江湄也满怀心事,没有发觉。 “陆大哥呢?他休息了么?”楚江湄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早就不在房间里了。”萧咽微笑着道。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这里,他根本就没有下来。”楚江湄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一下?”萧咽站起来,背负着双手,望着窗外。 楚江湄快速的奔上楼,推开陆明池的房门,房内空荡荡的,那有陆明池的人?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过的痕迹,显然他未曾休息就已离开。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走?”楚江湄问。 “他也没有和我说,”萧咽有点无奈的道:“我发现的时候,他早已经走了。” “原来你并不是猜测的,你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江湄问。 “他只是不愿意我们跟去。”萧咽道。 “他有什么事情是我不可以知道的?”楚江湄气恼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你最好的朋友,也不可能对你完全的坦白,他既然希望一个人出去,我又何必去干涉,反而自讨没趣。”萧咽叹息道。 “我当然不会过问他的私事,只是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楚江湄有点担心的道。 “他会照顾自己的,我们不用担心。”萧咽道。 “我知道,可是这里太陌生了。”楚江湄有点忧虑的道。 “的确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自然,他不应该独自外出的。”萧咽道。 “这里不是凤凰城,也不是古龙派,我只希望陆大哥他快点的回来。”楚江湄道 “你知道古龙派?”萧咽惊奇的问。 楚江湄点点头,她只从进入凤凰城,已经有十年时间了,往日也听陆明池断断续续的提及过古龙派的一些事情。只是当年的她还是个孩子,能记住的并不多,再兼之陆明池说的不清楚不仔细,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 “江湖中一直有一个传说,说陆大哥是古龙派的人?”萧咽问。 “是,”楚江湄道,这一点她是记的很清楚的, “只是他很早就离开了。” “为什么?”萧咽问。 “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些?”楚江湄问。 “我只是有一点好奇而已。”萧咽笑着道。 “除了我,陆大哥从不和别人说他在古龙派的事情。”楚江湄有点自豪的道。 “一个神话中的地方,总是很神秘的。”萧咽道。 “你知道厉小刀么?”楚江湄转变了话题,问。 “红雨、听雪、流星、当你把这些东西和一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厉小刀。据说他巢灭红雨山庄的时候,上天都开始哭泣,那一把刀,伤害了无数无辜的生命,可是他却看不到那些因为他而流的鲜血。”萧咽道,他对这个消失已久的人并没有好的感觉。 “为什么?”楚江湄问。 “因为/他/是个/瞎子。”萧咽一字一句的道 “瞎子?怎么会这样?”楚江湄难以置信。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许陆大哥知道,可是他不会和别人说。”萧咽道。 “一个瞎子?一个看流星的人?一个瞎子怎么能看见东西?”楚江湄问, “你看过流星么?”萧咽问。 “没有。”楚江湄有点惋惜的道。 “你不是厉小刀,你没有见过流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传说,也许根本就不存在,都是假的,也许厉小刀在”听雪“一战中就已经死了。”萧咽道。 “可是还有一些人相信他还活着,譬如陆大哥。”楚江湄道。 “再譬如/那个/叫做/烟花/的/杀手。”萧咽道。 “烟花杀手,她为什么一定要找厉小刀,一个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她和他又是怎样的关系?”楚江湄叹息了一声。 陆明池回来时侯,是次日的早晨,天已大亮。楚江湄起床后就看见陆明池和萧咽两人正围在桌边吃着火锅,天还不是太冷,这样的季节吃火锅也许还是早了些,可是他们依然吃的很香。昨晚熬夜,楚江湄竟然睡过了头,可气的是他们却没有喊她一声,真是两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你不该睡那么晚的,可惜错过了这么好的一顿早餐。”萧咽笑着道。 楚江湄没有答他的话,坐在了陆明池身边的凳子上,用汤匙盛了一碗,也没有看清楚,埋头就吃。昨晚吃的少,倒真的饿了,“恩,好香,这是什么东西?”楚江湄看着陆明池一脸古怪的表情,情不自禁的问。 “小楚,我知道你一向禁忌吃一种东西的。”萧咽盯着楚江湄一脸坏笑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江湄的脸色已经变了。 “其实我们来的这个地方是有名字的,我只所以一直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它的名字真的很奇怪,我怕你知道了就不敢来了。”陆明池道。 “什么名字?”楚江湄面色煞白的问。 “蛇集。”陆明池道。 “就是那种会咬人的蛇。”萧咽叹息着道。 楚江湄尖叫一声,把碗一抛,就向厨房跑去。 “蛇集?好奇怪的名字。”萧咽问,他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这不是一个有名的地方,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的。”陆明池道。 “可是你却知道。”萧咽反问。 “是,很早以前我就来过这里了。”陆明池道。 “很久了?”萧咽问。 “是,应该是十五六年前了,一个厉小刀,一个聂小宝,一个李幽灵,一个卓霓裳,还有一个陆明池,那就是我,五个人来到这个陌生而荒芜的地方,那个时候这里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陆明池缓缓的道。 “十五六年前?真的很久了,为什么要这样做?”萧咽问。 “不知道,厉小刀说为了生存,聂小宝说为了医术,李幽灵说为了命运,而我说为了承诺,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找到古龙派。”陆明池道。 “那卓霓裳呢,她为什么也会来到这里?”萧咽问。 “因为厉小刀,他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不为爱情?不为友情?不为亲情?没有人知道为了什么。”陆明池道。 “江湖中一直传说你找到了古龙派,这是真的?”萧咽问。 “是。”陆明池道。 “可你很早就离开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萧咽问。 “因为我并没有完成那个人叮嘱我的事情。”陆明池叹息了一声。 “哦?”萧咽不明白。 “当年来到蛇集的人,每个人的结局都各不相同,有迷失,有背叛,有逃避,而我选择了放弃,当你明白无法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坦然的放弃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陆明池道。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情?”萧咽问。 “我知道你并不是为了古龙派,虽然你对它真的很关心,其实天下恐怕没有人会对它不感兴趣。”陆明池笑了笑道。 “我来到凤凰城已经三年了,你从来没有问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你知道我不会平白无辜的来到这里。”萧咽道。 “你不说,我就不会问,因为我们是朋友,曾经是,以后也是。”陆明池道。 “想不到我竟然和厉小刀一样的幸运,可以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萧咽道。 “你比他更幸运。”陆明池淡淡的道。 “为什么?”萧咽问。 “因为你的朋友比他多。”陆明池道。 “他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孤独?”萧咽问。 “是。”陆明池又想起了厉小刀那黝黑而消瘦的脸庞,寂寞而冰冷的眼神。眼神,是,可是厉小刀在“红雨”一战之后就瞎了眼睛。是,他真的完全的瞎了,而他们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了。今日的厉小刀又会怎样,他怎可想象。 “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古龙派?”陆明池问厉小刀。 “因为我没有答应别人要到那里去。”厉小刀回答。 “可是江湖中很多人都想着去那里。”陆明池道。 “我不是他们。”厉小刀回答。 这是陆明池和厉小刀在蛇集分手时侯的对话,已经十五六年了。时间过的真的很快,卓霓裳和李幽灵都走了,和厉小刀一起走的,惟有聂小宝留了下来,可是他并没有拜入古龙派,这是他一生的遗憾,也是陆明池心底埋藏多年的疼痛。聂小宝走了,在他彻底的绝望过后。 “一个曾经那么轰动江湖的人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萧咽把玩着掌中的酒杯,摇了摇头,难以置信的道。 “我会找到他的。”陆明池自信的道。 “你是为了烟花?”萧咽问。 “是。”陆明池想了一想道。 “她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厉小刀,他们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也认识她?”萧咽早就想问这些问题了,难得陆明池愿意回答,便一口气倒了出来。 “烟花……她……”陆明池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已经变了,正在这个时候厨房里传出了楚江湄的惊叫声,而萧咽的人已经飞了过去。 “轰,”墙壁爆裂,两道剑气挟着碎砖断瓦冲向萧咽全身的重要部位,萧咽在避开攻击的同时,身形也被迫停了下来,而楚江湄已经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来者是三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为首的一人用手控制了楚江湄,看情形她似乎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另两人站在他的后面,手中握着长剑,戒备着。 “凤凰城陆城主,剑侠宫萧三少?”为首的蒙面人问。 “是,”陆明池沉稳的道,但他的脸色依然微微的变了变。身为凤凰城主的他本就名满天下,被来人识破身份并不为奇,他惊奇的是这人竟然认识萧咽。剑侠宫与古龙派齐名江湖,一直被江湖人视为武林圣地,外人万难涉入,不为世人所熟悉。剑侠宫的三少爷萧咽更是很少在江湖出入,可是这人对他的身份似乎了解的很 清楚。 “你认识我?”萧咽紧盯着为首的蒙面人问。 “像三少爷这样的人江湖中谁人不识!”蒙面人道。 “你想怎么样?”萧咽看了看他手中的楚江湄,发现她的脸红红的,也许是呼吸不畅造成的。 “只要你们答应帮我们做一件事情,我们就会放了这丫头。”为首的蒙面人道。 “什么事情?”萧咽问。 “杀一个人。”为首的蒙面人道。 “什么人?”萧咽问。 “烟/花/.”为首的蒙面人一字一句的道。 “烟花杀手?”萧咽心中暗暗的吃惊。 “是。”为首的蒙面人回答道。 “我要到那里去找她?”萧咽问。 “你不用去找她,她自然会来的?”为首的蒙面人道。 “为什么?”陆明池忍不住问。 为首的蒙面人冷冷的看了陆明池一眼,道:“因为她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或许她已经来到了这里,很快的你们就会遇见她。” “你怎么这么确信?”陆明池反问。 “这你不用知道,我只问你答应还是拒绝?”为首的蒙面人问。 陆明池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看到他的内里,他的心底去。 为首的蒙面人感觉着他的目光,锋利而冰冷,情不自禁的轻微颤抖了一下,他握紧了手,楚江湄仿佛更难受了,眉头紧紧的蹙起。 “你不答应?”他冷冷的问。 “我很想答应你的,可惜这次不行,因为你挟持错了对象。”陆明池忽然笑了笑道。 “哦?”为首的蒙面人不解的问。 “如果你知道你手中这丫头是谁的话,我敢保证你现在就会乖乖的放手,夹着尾巴逃走。”陆明池大声的道。 蒙面人不语。 “你是不是不想信我说的话?”陆明池瞪着眼睛,生气的问。 “是谁?”为首的蒙面人忍不住问。 陆明池笑了起来,道:“是楚……”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蒙面人一声惨叫,鲜血从他的胸口喷射而出,楚江湄已经从他的手中逃了出来。 突发惊变,另两蒙面人快速后退,可惜陆明池的人已经挡住了出路。剑光一闪而没,陆明池的手已经拍在了一人的肩膀上,只见他软软的摊在了地上,剑也脱手坠落。 另一人看同伴落难,忙另寻逃路,身子一弹,已冲破屋顶,身子一闪而没,快捷如飞鸟。萧咽追了出去,却已失去了他的影踪。 “不用追了。”陆明池道,他拾起地上的长剑,剑在他的手中一节一节的断碎,而他的心还在想着刚刚逃跑的人。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既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想不起来,忘记不了。 “想不到这人的武功这么差劲。”楚江湄瘪瘪嘴,她将短剑收进怀里,拍拍手道。陆明池却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你怎么了,陆大哥,在想什么?”楚江湄走到他身边问。 “以后不准许你再这么顽皮,胡闹,免得让萧大哥为你担心。”陆明池没有回答他的话,却责备道。 “谁让他欺负我,骗我吃蛇羹,哼!”楚江湄气呼呼的道。 陆明池却不再理会楚江湄,径直走了出去。 “他怎么了?”楚江湄委屈的道。 “他有太多事情要做,不可能时时照顾你,你不该让他生气。”萧咽道。 “谁要他时时照顾了,这些人根本伤害不了我。”楚江湄道。 “你总该小心一点的,刚才逃走的那人武功之高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测,如果是他控制着你,事情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萧咽道。 楚江湄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感觉蹊跷,道:“为什么会着样?” “因为他们的本意并不是想伤害你,可是你却先出手杀了人。”这个时候,陆明池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握着一张面具。 “面具?”萧咽问,他接过面具,这是一张制作精细的人皮面具,“人呢?” “已经死了。”陆明池道。 “死了?我看的出你并没有下重手。”萧咽道。 “他的口中含有毒药。”陆明池道。 “服毒自尽?为什么会这样?”萧咽不解的问。 “也许他只是不希望我们识破他的身份?”陆明池道。 “可是这里还有一个,也许我们认识他也说不定。”楚江湄笑着道。 第三章:面具人<下> “你不会认识他的!”陆明池道。 “是么?”萧咽反问,他走到尸体的旁边,伸出手揭开黑纱,轻轻的从他的脸上也撕开一具人皮面具。 “聂小宝?”看着露出一半的脸,楚江湄吃惊的道。 萧咽的脸色也变了,他的手再也无法动,那一半枯黄而干瘪的脸,不是那个店小二是谁? “不可能?”他惊讶的道。 “的确是不可能。”陆明池道。 “这是怎么回事?”萧咽撕下面具,聂小宝那张僵硬而木呐的脸就完全的暴露出来。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陆明池向着楚江湄道:“但我知道你杀死的人绝对不是聂小宝。” “是么?可是他的脸?”楚江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记得聂小宝的脸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陆明池笑了笑,道:“昨晚的他戴着一个面具,一个和这个脸型完全吻合的面具。” “难道聂小宝认识这个人?他为什么要装扮成这个人的模样?”楚江湄问。 “我不知道,但他们也许是同一帮人。”小陆道。 “你怎么知道?”楚江湄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出去看一下?”小陆问。 楚江湄出去了,突然之间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况,又一个“聂小宝”躺在地上,一样的脸型,完全的一样。 “难道他们的脸上还戴着另一层面具?”楚江湄看了一下脚下的尸体问。 “一模一样的面具?”萧咽无法解释自己看见的一切。 陆明池抬起黑衣人的脸,没有伤疤,没有残痕,一切的都是那么的吻合,那么完美,和真的一样,“这不是面具。” “难道是易容之术?”萧咽提出疑问。 “天下没有这么高超的易容术。”楚江湄道。 “竟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死在你的面前?”萧咽有一点沮丧的道。 “我总会弄明白的。”陆明池道。 你在做什么,在看流星?可是漆黑的夜,也许你一生都不会有机会。你发了一天的呆,是不是只为了一个意念?一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梦,一个虚无的浪漫。 厉小刀,你没有见过,烟花,你曾经只是听说,当一切都可能发生,你在等待?渴望那传奇再现?可是那个看流星的人并不认识你,他也不知道你的存在。 是什么可以牵动你的心悸动?为什么女子都爱幻想。陆明池,一个照顾了她十余年的大哥,只有关怀,呵护,心疼的亲情。 萧咽,萧咽,萧咽…… “你还没有休息?”楚江湄感觉着心中的寂寞,她真的不希望萧咽在这个时候出现,可是萧咽还是出现了。他斜依在一个树下,怔怔的看着夜色中的楚江湄。他永远都不会了解她的心中在想什么,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陆明池心中的事情,就如他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心怀向他们敞开一样。每个人都在极力的保护自己,他们是朋友,他们彼此没有伤害。 “陆大哥让我来看看你,你一天都没有回去。”萧咽道。 “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可是她并没有说出口。 “陆大哥在等你吃饭。”萧咽道,和楚江湄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忘了自己应该说的话。 “我在等流星,”楚江湄转过头,那一头修长而漆黑的秀发在黑夜中轻轻舞动,她的眼睛眨动着,有着天真和顽皮,问:“你说我会看到么?” “也许它根本就不存在,”萧咽道:“没有人可以证实。” “可是烟花,她一直在寻找。”楚江湄问。 “烟花总会破灭,流星总会消失,有些事情不是人可以左右的,你为什么也像别人一向深信不疑?”萧咽问。 “可是陆大哥说他可以改变传说的结局,我只是相信他。”楚江湄道。 “我也相信他,”萧咽道。 “你孤身一个人在此,陆大哥会担心的。这里很危险,他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萧咽停顿了一会儿道。 “我知道他很关心我,对我很好。可是萧大哥,如果我受到了伤害,你也会保护我,是么?”楚江湄问。 萧咽静静的看着楚江湄,道:“小楚,如果可以,我只希望我能够陪你们一起,走的更远一些,更久一些。” “萧大哥,你是不是有太多的话,不方便和我说?”楚江湄问,她不明白萧咽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奇怪的话。只从离开凤凰城已来,萧咽仿佛变了,他很少说话,也不再开心,好似有太多的心事。 “是,可是我并不是在欺骗你,也没有欺骗陆大哥,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萧咽沉思了一下道。 “我知道了,萧大哥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楚江湄道。 “那好吧,”萧咽转过身,道:“注意安全,早点回去。”他说完话,消失在黑夜之中。 “烟花……烟花……”楚江湄仰起头,遥望那天际,仿佛在她视线以外的某个角落,一朵朵烟花正在璀璨的燃烧,消逝。 自从来到蛇集,这个陌生而偏僻的地方,楚江湄就感觉自己无端的苦恼起来,没有理由的烦躁。萧咽很少说话,也不再与她谈心,也不常陪她。而陆明池整天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无暇顾及到她。当日也是在她强烈的要求之下,陆明池才答应她一起来的,即便现在后悔,她也不会承认了。有时候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来这里,因为陆明池?她感觉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许真的是个错误。”楚江湄心中想道,那么的无聊啊无聊,可惜却没有一个倾诉的机会,也没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陆大哥啊陆大哥……”楚江湄喃喃自语,“陆大哥……”她偏着头,语无伦次的念叨着。 “陆大哥啊陆大哥……”突然一个声音在重复着她的话,就在她的身边响起。 “是谁?”楚江湄转过身,漆黑的夜里哪有人的踪影,可是方才明明是人在说话,难道是听错了。“不可能的。”楚江湄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来,拔出怀中的剑,可是手心却冒出了冷汗。 “是谁……,”那个声音又响起,嘶哑而枯涩,仿佛没有生气。 “你出来!”楚江湄大声道,她已经听出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剑在她的手中舞出幻花,护住了周身的要害部位。 “你出来?”那个声音突然怪笑起来,道:“我为什么要出来?” “难道你不敢?”楚江湄冷笑,激将道,这时她已经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不敢?”那声音道:“难道你不怕我?” “既然不是鬼怪,又有什么可怕的。”楚江湄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鬼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不再言语。 “就/算/你/是/鬼怪,我也要将你斩于剑下。”楚江湄一字一句,冷冷的道。 “好狂的丫头,既然陆明池没有教导好你,就让我来管教你。”那个声音刚落,就见一阵冷风卷起一堆苦枝落叶向楚江湄席卷而至。 起剑,后退,短剑在楚江湄的手中化出无数光芒,凌厉的剑气撕裂卷来的枯叶,弥漫在整个空气里。 “没有人?怎么会没有人?”楚江湄在惊讶的同时,身子快速的贴在了一棵大树下。 “好霸道的剑法,想不到陆明池竟然会教你这样的剑法?”声音突然在楚江湄的耳边响起。就见那棵树突然扭动起来,一只枯瘦的手闪电般的从树心中伸出,扣向楚江湄的手腕。 锁腕,夺剑,手法快而狠,楚江湄似乎已经无处可躲避。可是这个时候她的人却拔地而起,左手轻扬的同时就见黑暗的夜色里好似飘起了朵朵晶亮的雪花,那些奇异的雪花落在了树上,发出了“噗噗”的声音,很快的消失不见,似乎都没入了树的里面。 四下里突然一片寂静 ,静的可怕,短剑就挂在树上,可是剑柄已经镶入了树里。楚江湄就站在那里,并没有取下来。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也太怪异,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敌人的真实面目。敌人死了么?也许吧,毕竟天下能躲过飘雪攻击的人已经不多了。可是她的心为何还是起伏不定? “也许该拿回我的剑。”楚江湄在心中道,虽然那只是一柄普通的剑,但她却不愿意就此丢失,她更不愿意陆明池知道今夜她遇到了意外。 楚江湄缓慢的向树下走去,也许再有几步就可以拿到剑了,那样她就可以尽快的回去,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伸出了手,快拿到了,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能够躲过飘雪的人毕竟不多,这个人也不能例外。” 她的手已经碰到了剑,可是她的脸色突然变的煞白。那棵树又动了,在一种不名所以的诡异力量下,慢慢的扭动着身躯,就像有了生命。 “不可能,”楚江湄惊骇道,可是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幻觉。她想后退,可是那把剑却被牢牢的固定住似的,拔不出来。 “你是不是已经认为我被杀死了?”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就在她的面前,“你知不知道,没有人能杀死我,没有人,永远都没有人可以杀死我。” “为什么?”楚江湄惊骇的问。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那个声音充满了讥诮和嘲讽,“你难道看不见我。” “你在哪里?”楚江湄叫道,这里哪有人,“你为什么不出来?” “你真的看不见我么?”那个声音道:“你为什么不看看你面前的树?看看你面前的树。” “树?”楚江湄问。 “是,我就在树里,你会看到我的。”那个声音道。 是,是树,昂起头,楚江湄就看见了那个人,一张人的面容就长在树上,干燥枯裂的树皮就是他的脸,树干就是他的身子。你无法确认他的样子,只有眼睛,鼻子,还有一张一合的嘴巴,没有耳朵,没有手,是不是隐藏在树里? “你看到我了,你终于看到我了,”那个嘴巴一张一合的道:“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楚江湄恐惧的道,她的手松开短剑,踉跄着后退。 “你怕我了,哈哈,”那个嘴巴道:“你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哈哈哈哈……”声音中竟然满含绝望和悲呛。 也许是因为害怕到了极点,楚江湄再也不管那个声音说的话,转身就跑,黑夜中看不见路,慌乱中竟然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陆明池,竟然是陆明池,他毕竟是关心楚江湄的,这么久她没有回去,他还是担心找来了。 “陆大哥……,”楚江湄扑在了他的怀里,失声痛苦,太多的恐惧让她再也无法顾及一个女孩家的矜持。 “小楚,你怎么了?”陆明池关心的问,他从来没有看到楚江湄如今夜这么狼狈,这么失常过。 世上还会有鬼?陆明池还是不能相信楚江湄断断续续说出的话。所以他决定亲自来看清楚。没有人,只有树,短剑还在,难道走了? “我知道你不会走的,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陆明池大声的问,他既然没有伤害楚江湄,那他想干什么,难道是为了自己? 没有人,没有声音。陆明池昂起头,就看见了树腰上的那张脸,模糊的看不清楚,“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划破你这张破脸。” “你为什么要这么顽皮,你知不知道这张脸对我很重要?”那张嘴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中有着疲惫和无奈。 “留着它有何用?你只会拿它来吓唬小女孩。”陆明池道。 “如果你喜欢你尽可拿去,我是鬼,吓唬人不需要这个面皮。”那个嘴巴道。 “鬼?我看你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人吧。”陆明池道。 “连我都分不清楚自己是人是鬼,你又怎能确信?”那个嘴巴道。 “是,我是无法确信,但我总有办法知道。”陆明池道。 “什么办法?也许你根本就没有办法。”那个嘴巴道。 “你会知道的。”陆明池突然一声大笑,整个人冲天而起,身子在旋转之中,双手已经劈向那棵树。“轰”,在陆明池强大的掌力下,整个树爆裂开来,一个消瘦的黑影在爆裂声中,向陆明池扑来。瞬息之间,两人快速的对了几掌,又悠然的分开,黑影籍着强大的掌力,似一枚树叶一样,随风飘远。 “你为什么要走?你既然想见我,为什么现在又要躲避?”陆明池对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大声的道。 没有回答,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黑影的消失而消失,剩下的只有满地的树干,还有一柄短剑和一张没有损坏的人皮面具。是,还有一张没有损坏的人皮面具,就是面具人脸上的那种。 “楚丫头怎么还没有起来?”萧咽有点奇怪的问,天已经不早了,可是楚江湄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也许她该多休息休息,昨夜她回来的很迟。”陆明池道,他就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张人皮面具。那是他昨夜从树林中带回来的,今天一早他就把它拿出来,仿佛想从上面发现什么,可是这么久了,他的眉头还是紧缩着。 “看来她真的被吓着了。”萧咽叹息了一声,道:“只是那人会是谁,他既然无意伤害小楚,又为何要紧跟着她不放?” “也许他只是希望能引起我们的注意,他已经跟随我们很久了。”陆明池道。 “你的意思是指他就是我们在店里遇到的那个人?”萧咽问。 陆明池点了点头道:“那天他挟持小楚的时候我就感到有点意外,在与他对手的时候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我无法确定我的感觉。” “所以你就放了他?”萧咽问。 “是。”陆明池道。 “难道他真的是聂小宝?”萧咽问。 “可是我真的无法确定,假使他真的是聂小宝,他没有理由一直躲避着我不见面。虽然我与他已经有十余年未曾见面,但他应该不会不记得我了。”陆明池道。 “也许他还没有到要与你见面的时候。”萧咽笑道。 “也许只因为他已经成了面具人。”陆明池握着手中的面具道。 “希望他真的是聂小宝,他既然没有恶意,至少不会对我们有伤害。”萧咽道。 陆明池将面具戴在脸上,慢慢的抹平,让之与面部吻合,那一刻,那冰凉的感觉让他有种快要窒息的压抑。“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也许在某一个角落里静静的注视着我们,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把他找出来。”陆明池缓缓的沉声道。 萧咽盯着陆明池那枯黄的面孔,有种陌生的感觉,仿佛有着渐渐远离的感觉,道:“你不该戴这该死的东西。” “为什么?”陆明池笑着问,笑容牵动着面具,狰狞而恐怖。 “我很不舒服,楚丫头也不会喜欢的。”萧咽微笑着道。 “如果我们想接近他们,我们就要与他们一模一样,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来到这里。”陆明池道:“这里刚好还有两张面具,我知道你不会拒绝,只是可怜了小楚。” “也许你该杀了她。”萧咽接过面具,微笑着戴在脸上,正在这个时候楚江湄的房间门被推开了,当她看见面前的两个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了,“你们是什么人?”她惊慌的问。 “你不认识我?”陆明池撕下面具,微笑着看着楚江湄。 “陆大哥,你为什么要戴这个面具?”楚江湄叫道。 “戴上这个面具,就不会再有鬼来吓唬你。”陆明池道。 “鬼?”楚江湄听到这个字眼,想起昨夜遇到的事情,浑身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装神弄鬼的人,”她狠声道:“再遇到我绝不会再放过他。” “你杀不了他的,”陆 明池笑着道:“无论他是不是聂小宝,你在他的手中都讨不到便宜的。” “你说昨晚的人是聂小宝?”楚江湄问。 “聂小宝?假使真的是他,一切就会简单了。”陆明池道。 “困难的是现在连你都无法确认他的身份,如果他不出来见我们,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萧咽道。 “他会出来的,而且很快就会出来的。”陆明池自信的道。 “真的?你怎么知道?”楚江湄问。 “你知不知道烟花杀手就要出现了?”陆明池问:“她一直在寻找厉小刀,而寻找厉小刀的唯一途径就是先找到李幽灵,而聂小宝与李幽灵本是师兄妹的关系,他们同出西域魔园欢乐谷。 “可是连我们都找不到幽灵的踪影,她又凭什么可以找的到?”萧咽道。 “你不是烟花杀手,你怎么知道她会找不到?也许她比我们想象中聪明的多。”楚江湄不服气的道。 “是,她的确比我们聪明的多,而且直接的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面具人即将面临着一个最强大的敌人。”陆明池道。 “你是指烟花杀手?”萧咽问。 “这一切都是由李幽灵而起,在面具人面临强敌的时候,我只想看看她还能隐藏多久?”陆明池淡淡的道。 鲜血染红了黄叶,秋风吹冷了人心,满天的枯黄,深深的寂静,远远传来的是飞刀的冷意,眼前的只有苍凉的杀意。烟花杀手,一个不是为了杀戮的美意,却从无数冰冷的尸体上飘然划过。第七具尸体,掩埋在残败的黄叶下,鲜血流入厚土,散出浓浓的腥气。掀起他的尸体,脖子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红痕,没有其他伤口,轻轻的一刀就切断了人的喉结,快而准。杀戮不是艺术,可是江湖中也许再没有人能做的如她这么优美。 “死了,这是第七个了,一天时间。”楚江湄的声音中含着无奈。脸上的面具掩盖了她的表情,她正在检查尸体的伤口,浓重的血腥让她很不舒服。 “也许不仅仅七个?也许只因为我们还没有发现?”这是陆明池的声音。他的脸上同样蒙着面具,踩着厚厚的落叶,他的眼睛望向无边的远方。 “刀,快的让我无法确定,无法把握。”萧咽背负着双手,看着尸体上的刀口道。 “是谁给了她这无边的,可怕的力量?她还是十几年前的她么?”陆明池在心中想道。 她,是烟花。 “我们该走快一点了,也许我可以在她的刀再一次出鞘之前找到她。”陆明池道。再向前就是沉州了,一个与蛇集相连接的西域小镇,那里也正是面具人的中心所在。 “我去备马,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她之前赶到沉洲。”萧咽道。 “这样也好,我们在旅途中还可以稍做休息。”陆明池道。 “我们为什么不在她找出李幽灵之后再去找她,那样岂不是省事的多?”楚江湄道。 “现在的我只希望她不要找到李幽灵才好。”陆明池道。 “为什么?”楚江湄问。 “因为李幽灵也没有能力掌握她的刀。”小陆道。 “你说她会杀了李幽灵?”楚江湄问。 “她也许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陆明池淡淡的道。 她,是谁? 第四章:风雨客栈<上> 一个人如果活着也许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但一个远离中土的辟远小镇如果想长久的存在江湖中就一定要有它的道理。十年前,陆明池曾经来过这里,十年后,沉洲,它已经改变多少?记忆有可能忘记,却不会改变。陆明池没有忘记,甚至很清晰的记得十年前这里的一景一物,一山一水。然,今日,当他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沉洲的繁荣与富饶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商贾云集,摊点成堆,店铺成群。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而沉洲的改变却是因为人。来往穿梭的江湖人,一掷千金的关中大豪,他们从中原带来了美酒、布匹、银票,又从这里换走了珍禽、异兽、仙草、灵药。沉洲是一个孤独的地方,那只因为它的唯一。西域魔园方圆千里,然如沉洲这样的小镇也只有这一个而已。 这一日,万里无云,风清气爽,青山映影,绿水如镜,西域的晚秋竟也是如此的宁静而美丽。陆明池骑在马背上,一幅懒洋洋的样子,数日的奔波跋涉,他竟然也没有丝毫的疲倦。十年未来,他也不再记得当年的路,只好任由马在人群中行走。街道上的人拥挤不堪,不时的有人看向马背上陆明池,目中露出惊异的神色。陆明池知道是自己脸上的面具引起了路人的好奇,但他却丝毫不在乎,依旧眯着双眼,无视别人的指指点点。 “风雨客栈”陆明池那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那大绌大劣的“风雨”二字仿佛刺入了他的心窝。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大步的向客栈走去。楚江湄和萧咽也只好翻身下马,紧随其后。 “陆大哥,天还尚早,难道现在就休息?”楚江湄问。 “是。”陆明池简短而有力的答道。 “三间上房。”陆明池将缰绳递给迎接出来的店小二,道。 “是,客官,不知三位需要些什么吃的,小店虽然远离中土,却汇集了京师百家名点,保证客官用的开心。”店小二是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说着一口字润腔圆的中土话,神色谦卑的道。 想不到这样一个劈远的地方还有这样的店员,陆明池不禁多看了一眼,道:“来壶好酒,再加几道下酒小菜就可以了。” “是,客官,请三位先到店内休息,小的马上就去准备。”说罢,他就牵起马向马棚走去。 客栈的陈设极其考究,古朴而典雅,宁静而温馨,床单整洁干净,桌面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楚江湄放下行囊,洗梳完毕,感受着奔波后的安逸,走过就是忘记,这一刻,蛇集的荒凉与败落没有在她的心中留下任何印记。 客栈内的人并不多,多半是从关内来此的江湖人和商贾。一两结伴,三五成群,静静的围坐在千年古檀雕制的桌子旁,或浅饮,或低语,或微笑。这里本是江湖,可是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杀戮与争夺,只想慢慢的享受这一刻的平静。 陆明池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举目望向窗外的景色,那里除了满山的野花,别无它物,可是他依旧看的很入神。萧咽举起酒杯,将酒倒入口中,一口而下。“如果可以我只希望永远都留在凤凰城里,每日把酒言欢,看风起风静,日出日坠,永远不要再插手江湖之事。”他举起筷子,夹了口菜,颇有感叹的道。 “为什么不是剑侠宫?”陆明池收回放远的视线,盯着萧咽的脸,问道。 “因为剑侠宫没有陆明池,也没有小楚,它只有名利与地位,而这些并不是我需要的。”萧咽笑了笑道。 “你是幸福的,”陆明池有点认真的道:“至少你还可以选择你自己想要的,而有些人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难道你没有?”萧咽笑问:“我只知道现今江湖之中还没有你不可以做的事情。” “也许我可以,也许我不能,”陆明池喝酒,有点玩味的道:“但有些人当他们面对选择的时候,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面具人?”萧咽问:“你在说面具人?” “是,”陆明池摸着脸上的面具,道:“他们的选择也许就是消失或者毁灭。” “绝望?遗忘?”萧咽倒了杯酒,道:“也许只是交换,你不是面具人,所以你也不知道真相。” “是,也许我不该妄自猜测。”陆明池苦笑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萧咽的想法和他一直都不一样。 再饮一杯酒,酒是“情雨”,想不到在这遥远的西域,古龙派的“情雨”几近泛滥,陆明池都不禁心里一酸。 “这是风雨客栈的招牌,中土虽然地大物博,却也没有这样美妙的人间佳酿。”店小二在送酒的时候不无骄傲的道。 “风雨客栈”,雨是“情雨”;那“风”又是什么?是一个人?还是一物?小陆想不明白,幸好这个时候店小二来了。 “不知道贵店的掌柜的可在店中?”陆明池等店小二上完了菜问道。 “客官可是我家掌柜的相识?不知客官有何事要见我家当家的?”店小二不答反问道。 陆明池摇了摇头,道:“我与贵掌柜并不相识,在下只希望贵掌柜的告诉在下,贵店这牌匾上所书的这”风雨“二字是出自何人只手?” “那是不巧了,我当家的近日刚出远门,小的也不知道这”风雨“二字由何而来,客官不妨多住几日,等我家当家的回来了,再问也不迟。”店小二道。 “既非出自圣贤之书,也非名人之手笔,不知陆兄为何对这”风雨“二字如此感兴趣?”萧咽问道。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陆明池淡淡的道。 夜风寒瑟,月色皎洁,陆明池拿起桌上的酒,推开窗户,翻身飞上房顶。他踩着脚下的青瓦,一步步的走着,没有声音,连星星都不再说话,一种无法形容的寂静。陆明池找了一个微凹的地方,躺了下去。一口浅酒,一种心境,看着天上的朵朵流云,他的心飘的很远很远。 陆明池听到有人走动,脚步声音轻而浅,他没有动,只是让目光随着人影慢慢的移动着。 “不知风雨客栈来了什么人?让安公子你这么急着要当家的回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很低,但小陆依旧听的很清楚。 “面具人,”安公子道:“竟然结伴而来!”陆明池听声音可以断定这个安公子就是白天在客栈里看到的那个店小二。 “面具人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从来不与他人为伴,安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那女子问。 “他们中有个女子,我知道女子爱美,哪个愿意戴那死人的玩意,这次应该不会错的。”安公子道。 “女子?难道是幽灵?看来是天宫的主要人物来了!”那女子道。 “这倒无法确定?”安公子道。 “是她更好,我解语花正想看看她是个甚样的人,连当家的都敬她三分。”解语花冷笑了一下道。 “当家的已经出去这些须日子了,为什么还没有一点消息?”安公子问。 “烟花杀手出现江湖,当家的感觉事情有点蹊跷,他去寂寞小屋了。”解语花道。 “这可如何是好?”安公子道。 “你很紧张么?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我真不明白当家的为什么一定要将风雨客栈交给你,而不是叶霜飞。”解语花冷笑道。 “这我也不明白。”安公子道。 “我知道,因为叶霜飞的剑比你的快。”解语花讥讽道。 “叶二哥也会来么?”安公子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这一点连陆明池都不仅感到佩服。 “他已经在我之前来了,也许他现在就在风雨客栈里,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么?”解语花问。 “今天我双眼都在盯着那三个人,那能分心。”安公子笑道。 “这也倒是,看你紧张的。”解语花不禁也笑了一下。 “好象有人?”安 公子突然道。 “我怎么没有听到声音?”解语花问。 “因为他们的脚步太轻了,走,快躲起来。”安公子道。当下两个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客栈里。 陆明池也听到了人的声音,但那些人离客栈还很太远,他没有想到安公子竟然也可以听的真切,才感觉到他的可怕来。 不多久,陆明池就看到四道黑影从树丛中掠了出来,黑影很快的聚在一起,轻声的言语了几句话,又很快的散开,抽出背上的兵器向风雨客栈飞去。突然之间,四道黑影又折身从风雨客栈飞了出来,一字排开落在地上。 “想不到如此寒夜竟然还有贵客光临我风雨客栈,真是让在下蓬荜增辉。”一个瘦长的人影缓缓的走出风雨客栈。 “叶霜飞?”一个黑衣人问。 “正是在下。”叶霜飞道:“诸位何不揭下面具,也让叶某一睹诸位的庐山真面目。” 陆明池就看着那四个黑衣人,他没有想到那四个人竟然同时伸手拿下了脸上的面具,四个一模一样的脸,没有一丝的差异,在淡淡的月色下看起来阴深而恐怖。 “原来是天宫的朋友们。”叶霜飞道:“真是幸会,却不知道诸位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有三个人冒充我天宫的弟子,我们是来取回面具的。”当前的那黑衣人道。 “入住我风雨客栈的人都是我的贵客,为了维护风雨客栈的名誉,诸位的要求恕在下无能为力。”叶双飞道。 “和天宫作对的人下场都会很惨的。”当前的黑衣人冷冷的道。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扑向了叶霜飞,同一时间另三个黑衣人分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向风雨客栈。 叶霜飞双脚一点,身子向后飘去,人在空中,手中的剑已出鞘。黑衣人首招失意,人也飘飞而起,手中的暗器激射而出,在黑夜中闪着点点光亮。叶霜飞撤回长剑在身前挽出点点剑花,“叮叮”做响过后,漫天暗器全被斩落。黑衣人一声轻叱,翻身向树林掠去。叶霜飞将剑尖在屋檐上一点,借力转身,长剑画出一道绚丽的光芒从黑衣人的腰间一闪而过。一声惨叫,一道血影,黑衣人已被拦腰斩断,扑倒在地上再没动静。 叶霜飞再不管这些,飞身向客栈掠去。就在此时,只见两道黑影从客栈里飞出跌在地上,看来已经没有生息,安公子和解语花出现在客栈门口。 “还有一个人呢?”叶霜飞问。 “没找到,可能逃了。”解语花道。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快进去找!”叶霜飞道。 “千万别惊动了客人。”安公子道,当下三个人消失在客栈里。 陆明池还没有走,他在等那个逃脱的人,他知道那个人还在客栈里。不一会儿,他就看见一个黑影出现在房顶上,快速的向他奔来。陆明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手指一弹,手中的酒杯直射黑衣人。 黑衣人一声闷哼,失足向地上滚去,他的人刚刚落地,身子一翻向树林掠去。陆明池那肯让他逃脱,脚下一点,人似一只燕子向树林飞去。黑衣人显然受伤不轻,脚下踉跄着,却一刻也不停歇,陆明池很快就拦住了他的路。 “你是谁?”黑衣人喘息着问。 “聂小宝。”陆明池压低声音道。 “原来是宝堂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幽灵堂主呢?”黑衣人惊喜的问。 “幽灵堂主怕你们有危险,让我先过来接应你们。”陆明池道。 黑衣人突然倒在了地上,喘息着道:“我重了安公子的刀,你来扶我一把好么?” 陆明池走到黑衣人的面前,突然伸手抓向他的肩膀,将他拎了起来,另一只手已扣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宝堂主这是为何?”黑衣人惊慌的道。 “你不明白么?”陆明池笑着道:“可是我却看的明白。”他的手微一使力,黑衣人痛的松开了手,手中扣着的暗器一件件掉在了地上,“看来你的暗器还挺多的,你想杀了我么?可你没有机会了。” “原来你早已经知道了!”黑衣人恨声道。 “你跑了那么远都可以,怎么会突然伤重倒地。我那一招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更何况我还知道安公子根本就不用刀。”陆明池笑着道:“你的演技简直就太差了。” “原来你是风雨客栈的人,可你怎么会知道聂小宝和李幽灵?”黑衣人问。 “我自然知道他们,但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天宫的人。”陆明池道。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认识他们的,你说慌。”黑衣人道。 “我为什么要说谎?”陆明池笑着道。 “因为天宫的人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你又怎么可能认识他们?”黑衣人道。 “他们为什么不认识自己?是因为他们都被戴了面具?”陆明池问。 “不,是长着同样的面具。”黑衣人道。 “长着?”陆明池不明白。 “每一个加入天宫的人都要先毁去自己的容貌,然后再重新植一张面皮。然后他们的脸上就会”长“出一模一样的面孔,和身体紧紧的连接在一起,没有办法再取下来,一生一世都伴随着他。”黑衣人道。 “那就是面具人的标志?”陆明池感觉自己的脊背上冒起一股冷气。 “是,所有的面具人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给自己重新换了一张全新的面孔,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黑衣人道。 “他们只所以再戴着一张面具只是为了区别他人?”陆明池问:“或者是为了掩盖自己面具人的身份。” “是。”蒙面人道。 “那你们如何确认别人?你怎么知道带面具的人就是你的同党?”陆明池问。 “天宫下设很多分堂,每一分堂里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很熟悉,只要开口询问就会知道。”黑衣人道。 “所以你一见我面就问我问题?”陆明池问。 “可是还是被你拆穿了。”黑衣人叹气道。 “如果遇到其他分堂的不熟悉的人人怎么办?”陆明池还是不明白。 “平时各堂口的人不准外出,除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可以出来。各堂口执行的任务不同,人是很难遇到一起的,如果遇到了一起,就必须揭开面具,否则就杀。”黑衣人叹了口气,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谁又愿意出来呢。” “好毒的天宫!”陆明池感叹道,当下松开自己的手放下黑衣人,“你可以走了。” “你不杀我?”黑衣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又何必再杀你。”陆明池道。 “你虽然不杀我,可我还是活不久的。”黑衣人道。 “为什么?”陆明池问。 “天宫会杀了那些泄密的人,我已经说了太多。”黑衣人道。 “如果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陆明池道:“就算你很快会死,多活一天也是好的,生命永远值得我们去珍惜。” “你说的很对。”黑衣人站起身,道:“多谢。” 陆明池转身向风雨客栈走去,他想趁着天色未明尽快的回到房间,免的被安公子发现。可是他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当下情不自禁的向叫声处掠去。 陆明池一路赶去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看见一个黑衣丢在地上,赫然就是刚才和他在一起的黑衣人的衣服。陆明池心中惊奇,伸手拿起了衣服,他永远都不会想到在黑衣中竟然裹着一副人的骸骨,在黑夜中闪着绿滢滢的光,甚是恐怖。陆明池的手一松,黑衣重新落地,“这是什么武功?竟然如此的邪恶?”陆明池不再管这些,转身向风雨客栈走去,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寒风从脸前刮过,一道黑影在凄迷的月色中向风雨客栈飘去。陆明池起身向黑影追去,一会儿工夫,两人已经到了风雨客栈。 黑衣人似乎没有发觉陆明池的跟踪,身影一闪,消失在风雨客栈。陆明池怕惊动客栈里的人,既然知道黑衣人就在客栈,那就有机会找出他。当下转身向房顶飞去,伸手拉开窗户,飘进房间。 陆明池这一觉醒来,竟至中午,他推开门就看见了安公子。安公子就站在他的门外,一脸堆笑的道:“客官昨夜睡的可好?” “想不到在下这一觉竟然睡到此时?睡沉了。”陆明池伸着懒腰道。 “风雨客栈夜夜有精彩,但像客官这样通宵达旦欣赏节目的客人小官却不多见。”安公子道。 “原来你早已经察觉?”陆明池苦笑道,心中却暗暗吃惊。 “客官既然是我风雨客栈的同道人,那小官就直说了,不知道客官昨夜追寻的那个人怎样了?”安公子问。 “已经死了?”陆明池道。 “死了?是客官杀了他么?”安公子问。 “不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化为了一堆枯骨。”陆明池道。 “化为枯骨?”安公子显的有点惊讶,“客官没有看错?” “我想我看清楚了!”陆明池苦笑道,他也不明白为何会那样。 “那客官可有什么发现?”安公子道。 “风雨客栈今天好象多了一个人?”陆明池压低声音道。 “风雨客栈今日不仅多了一个客人,而是两个。”安公子笑道:“客官昨夜应该就知道了,那两人是我风雨客栈的解姑娘和叶二哥。” “我说的不是他们。”陆明池道:“我昨夜一直跟他到客栈,然后他就消失了。” “真有此事?我本就觉得客栈里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安公子道:“所以才来找客官……” “他应该不会轻易离开的。”陆明池道。 “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安公子道:“小官打扰客官休息了,客官最好不要轻易出这风雨客栈,不几日我当家的就会回来,那时一切都会好的。” “安公子可否告诉在下这客栈当家的是谁?”陆明池问。 “当家的有令在先,恕小官无可奉告。”安公子道,说罢转身匆匆的下楼去了。 陆明池看着安公子走下楼,心中挂念着楚江湄的安危,当下向她的房间走去。楚江湄竟然不在房间,屋里整理的干干净净,看来她早已经起床。一张面具就放在梳妆抬上,今天楚江湄终究还是没有戴它。陆明池拿起冰冷的面具,想起黑衣人的话,不禁心生厌恶,又随手放下,转身向楼下走去。 客栈里的人并不多,萧咽就坐在楚江湄的对面,看见陆明池下来,远远的就道:“想不到你今日起来的这么迟啊!你可一向都不是这样的。” “陆大哥起来了么?”楚江湄转过身,看见陆明池走了过来,道:“我本想去你房间看看的,可是萧大哥说你要休息,不让我去。” “好象有很多人知道我昨夜没睡好么!”陆明池叹口气,苦笑着道。 “听说面具人来了,是来取回面具的。”萧咽用手摸着脸上的面具道。 “是,可惜都已经死了。”陆明池道。 “好象还有一个吧?”萧咽笑道。 “你也知道?”陆明池有点奇怪的道。 “是我一不小心看到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消失了。”萧咽道。 “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陆明池问。 “我好象插不上手?安公子已经在找他了。”萧咽道。 “安公子人呢?”陆明池看了一眼客栈,竟然没有安公子的人。 “他整理房间去了,也许还要一些时间。”萧咽道。 不多久陆明池就看见安公子,安公子一脸的凝重的向他们走来,“很奇怪,他已经消失了。” “他查了所有房间么?”陆明池问。 “除了叶二哥的房间,我想没有必要。”安公子道。 “解姑娘呢?我好象没有看见她的人。”陆明池道。 “是谁在找我?”突然解语花的声音响起,人也从房间走了出来。 “叶二哥还在休息么?”安公子望着解语花问。 “我去看他了,他在房间里说有事情,我没有进去。”解语花道:“刚才是谁在找我?” “是我?”陆明池道。 “是你?我知道你不是天宫的人,你为什么不揭开脸上的面具,很见不得人么?”解语花冷笑道。 “解姑娘,不准你得罪风雨客栈的客人!”安公子道。 “你凭什么说我!”解语花怒道:“他给风雨客栈带来的麻烦还不多么,我就要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到底是何样的人。”“呛”的一声,她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手腕一转,向陆明池的脸削去。 陆明池就坐在那里没有动,右手一伸,双指已弹在了剑身上,剑被这一指弹的偏了过去。解语花没想到这人竟然可以用手指轻易的弹开自己手中的长剑,心中更怒,那肯罢休,身形一转,长剑再次刺出。可惜的是她的剑还没有刺到陆明池的面前,手腕已被安公子抓住。 “解姑娘,够了!”安公子叫道。 “你竟然帮着外人,等当家的回来再说。”解语花道,当下拎着剑怒气匆匆的走了。 第五章:风雨客栈<下> 解姑娘就是这个脾气,客官切莫生气。“安公子笑着赔礼道。 “安公子太客气了,这点小事我怎会放在心上。”陆明池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几位慢坐,我去给几位沏壶茶来。”安公子笑着离去。 “可发现什么情况?”萧咽等安公子走远,才问。 “我听到一点聂小宝和李幽灵的消息,他们好象在天宫。”陆明池道。 “哦,那可难了,他们如果成了面具人,整日带着面具,我们去那里找?”萧咽笑着道:“我们总不能一遇到戴着面具的人就把他抓起来,揭开面具看!” “如果他们真的成了面具人,就算揭开他们的面具,我们也无法认出他们了。”陆明池道。 “此话怎讲?”萧咽不明白。 陆明池当下将昨晚从黑衣人那听到的话说了一遍,“事情可能更加棘手。” “我们要如何去寻找李幽灵?所有的人都是一个面孔,我们岂不是再没有办法找到她。”萧咽苦笑道。 “真的再没有办法了?”陆明池有一点无奈,一点失望的道。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别人?想起在蛇集的时候,聂小宝一次又一次的躲避着自己,心中不禁冰冷,“聂小宝,聂小宝,你已经是个面具人了,为什么会这样?你要怎样再去寻找?再去证明自己?你是迷失,还是逃避?你这样的避开我,难道是你也不再相信我了么,还是不敢相信自己?” 楚江湄推开房间门的时候,脸色突然变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亲手放在梳妆台上的面具不见了。她将房间里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想起萧咽说的话,不禁身上只冒冷汗,吓的转身向楼下跑去。 “你怎么了?小楚。”陆明池问。 “陆大哥我的面具不见了,是你拿了么?”楚江湄神色不定的问。 “我只是随手翻了一下,并没有拿。”陆明池道。 “可是面具不在了,我找遍了房间都没有。”楚江湄道。 “有这等事?”陆明池大吃一惊。 “客官发现了什么了么?”安公子走过来问。 “楚姑娘的面具不见了?”陆明池道 “他果然是来取回面具的。”安公子狠声道:“可恨我竟然没有把他找出来。” “我和萧兄的面具还戴在脸上,他既然是来取回面具,就一定还没有走。”陆明池问:“安公子你昨夜拿回的那三张面具现在放在何处?” “都在叶二哥那里。”安公子道。 “糟了。”陆明池失声道:“叶霜飞住在哪个房间?” “你是说来人藏在叶二哥的房里?”安公子问道:“这怎么可能?” “难道还有其他地方可以供他藏身?”陆明池反问。 “叶二哥在二楼左首第一间房。”安公子道。 陆明池再不答话,翻身掠上二楼。叶霜飞的房间里静静的没有声音,陆明池用手一推房间的门就开了,只见叶霜飞仰面躺在床上,脸上一片血迹,显然死去已久。陆明池走近床边一看,叶霜飞赫然是被人用利器剥去了脸皮,心中不禁一片冰凉。叶霜飞的剑还未出鞘,想不到他还未曾反抗就遭毒手,可见来人的可怕。陆明池走到窗前,伸手打开窗户,只见一个人影从屋脊上一闪而去,当下双脚一点追了出去。 安公子很快的就来到叶霜飞的房间,看见叶霜飞惨死在床上,心中悲切,抱着他的尸体放声大哭。楚江湄何时见过如此景况,吓的躲回自己的房间,关紧房门再没出来。萧咽看着安公子伤心的样子,也只能够站在他的身后叹息。 突然一声惊叫传遍整个风雨客栈,安公子听的真切却正是解语花的声音,当下顾不上悲伤,冲出房间向楼下掠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火红衣裳的面具人站在楼下,他的手已经掐住了解语花的脖子,将她整个的提了起来。解语花仿佛精神失常,在面具人的手中惊恐的挣扎着,却不知道刺出手中的长剑。 面具人手中使力,“喀嚓”一声,就捏断了解语花的脖子,很快她就没有了声息。面具人“喈喈”怪笑,手臂一扬,将解语花的尸体抛向凌空而下的安公子。如此惊变,安公子也是心中骇然,双手情不自禁的抱住解语花的尸体,只见尸体上突然冒出一股烟雾,瞬息之间就只剩下了一副骷髅。面具人乘此时机,人已飘然而起,掀起一片红云整个的罩向安公子。安公子不及躲避,当下抓起骷髅,向红衣人扔去。面具人挥出右手,震开骷髅,双脚已踢在了安公子的胸口。强大的力量震的安公子飞了起来,面具人一声长啸,背上的红衣幻化成一道红影,射向安公子,从他的身体洞穿而过。安公子一声惨叫,血雨从身体迸出,向地上跌去。正在此时,萧咽赶到,见此情景,从楼上一飞而下,人在空中,剑已出鞘,“孤影”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将红影一斩两段。只见红影突然暴散开来,弥漫了整个客栈。萧咽更不停息,伸手抓起地上的安公子向客栈外掠去。 萧咽刚飞出客栈,就发现面具人已经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当下放下安公子,“孤营”直指面具人。失去了红衣的面具人竟然消瘦而高挑,只是那冰冷的面具和乌黑的双瞳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剑是”孤影“!你是剑侠宫的人?”面具人冰冷的问。 “想不到你认识在下!”萧咽有点吃惊的道。 “我当然认识你,你是萧三少,想不到你竟然也在风雨客栈。”面具人冷笑道:“只要你交还我你脸上的面具,我就可以不再与你干戈。” “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拿?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萧咽冷笑道。 “你又何必定要与我天宫为敌?”面具人问。 “那只因为你已经杀人太多。”萧咽道。 “身为剑侠宫的人就可以逼人太甚么?”面具人一声冷笑,剑已出鞘,手执长剑,向萧咽扑去。 两道人影,从空中一错而过,又重新落回地面。面具人的脸上已经留下了一道剑痕,那是“孤影”一刺而过的痕迹。 面具人突然撕下脸上的面具,厉声道:“我刚刚才换了一张叶霜飞的面皮,竟然又被你毁了。”面具下是一张叶霜飞的脸,这个恶人竟然真的将叶霜飞的脸皮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萧咽就盯着面具人那张惨白无血的脸,想起风雨客栈那惨绝人寰的景况,不禁怒火中烧,“你好毒辣的心!” “你不是剑侠宫的人么?你是该愤怒的,可你能耐我何。”面具人大笑着道,人在笑声中向树林飞去。 萧咽拔身而起,向丛林追去,可是不多时间就失去了面具人的影子,寂静的丛林中只剩下面具人那冰冷的声音,“萧三少,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取回面具的。” 陆明池很快就回来了,但他只看见了萧咽和楚江湄两个人在客栈,他还不知道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客栈发生的事情。 “解语花死了,只剩下一堆骷髅了。”萧咽道。 “安公子怎样了?”陆明池问。 “安公子的伤很重,我已经请了大夫,他现在在楼上的房间里。”萧咽叹息着道。 “好毒的人!”陆明池道。 “是很毒,他的双瞳好象都浸了毒药,可惜我竟然让他跑了。”萧咽道:“你去哪了?” “是聂小宝,是他将我引了出去。”陆明池道。 “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萧咽气愤的道:“你没有追到他?” “他不愿意和我见面,只告诉我一些李幽灵的事情。”陆明池道:“也许这件事与他无关。” “你又怎么可以相信他,他也是天宫的人。”萧咽道。 “我相信他,”陆明池道:“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我只希望不需要太久,”萧咽道:“面具人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他已经换了一副叶霜飞的脸面,将会有 很多风雨客栈的人糟他毒手。” “只希望他下次来的时候可以杀掉他。”陆明池道。 楚江湄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客栈的客人很多都已经走了,楼上空荡荡的,她一个人呆在上面感觉很不舒服。 “安公子好一些了么?”陆明池问。 “还很严重,他让我下来告诉你们,风雨客栈当家的很快就会回来,希望我们可以等他当家的回来再离开客栈。”楚江湄道 “这他只可放心,我们给风雨客栈添了这么多麻烦,决不会轻易离开的。”陆明池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当家的是谁?” “他说了,”楚江湄道:“风雨客栈的老板是冷风。” “冷风?”陆明池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陆兄你认识这个冷风?”萧咽问。 “当年欢乐谷的冷风和厉小刀都在”听雪“一役后失踪,十年来江湖中再无人知道其踪迹,想不到他竟然隐居在这里。”陆明池道。 “这么说他应该知道厉小刀在何处?”萧咽道。 “他没有理由不知道的。”陆明池笑道。 这一日,风雨客栈终于有客到来,可惜不是冷风。安公子重伤未愈,楚江湄只有临时充当了店小二的角色。楚江湄将一切安排妥当,准备离开客房的时候没有想到那个身形瘦小,一袭青衣的客人竟然叫住了她。 “客官还有什么事么?”楚江湄问,她第一次充当店小二竟然装的有鼻有眼,像模象样。 “我只是想看看姑娘,好一张俊俏的脸。”青衣人笑道,她的声音柔媚而动听。 “客官取笑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客官休息了。”楚江湄扭转身,匆匆跑下楼去。她想起叶霜飞被剥去脸皮的惨样,吓的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已经出了一脸的冷汗。 “小楚,你怎么了?没有事吧?”陆明池看见楚江湄脸色苍白,关心的问。 “那个客人有点奇怪。”楚江湄道。 “我怎么没有发觉?”萧咽笑道:“小楚,你太紧张了吧!” “我也不知道!”楚江湄想起自己如此的失措,未免显的太紧张了,当下勉强的笑了一下。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陆明池道:“但也不用太紧张,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面具人。” “我知道了。”楚江湄道。 风雨客栈的当家人终于回来了。两匹骏马,两声长啸,两道灰色人影翻身下马,大步向风雨客栈走来。当前的汉子身材瘦长,背着一个包袱,一头长发在风中飘舞着,他伸手揭下头上的斗笠,随手一抛,斗笠旋转着飞向墙壁,准确无误的挂在墙上。他后面的汉子却身负长剑,戴着斗笠,低垂着头,一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容貌。 “安公子飞鸽传书,说我风雨客栈有贵客光临,我这一程快马加鞭,幸好还赶的及。”冷风大笑着道:“不知阁下贵姓?” “在下陆明池,这位是在下的朋友萧咽。”陆明池道。 冷风的目光从萧咽的脸上一扫而过,笑道:“原来是凤凰城和剑侠宫的朋友大驾光临,真是幸甚。” “冷风兄客气了。”陆明池道。 “安公子的人呢?贵客在此,他怎么可以如此怠慢。”冷风道。 “安公子身受重伤,正在楼上的房间养伤。”陆明池道。 “身受重伤?何人胆敢在我风雨客栈撒野?”冷风冷笑道。 “是面具人,”陆明池道:“都是我等给风雨客栈带来的麻烦,真是惭愧。” “陆兄何必自责?我风雨客栈与天宫一直有间隙,向来纷争不断。即便你们不来,迟早也会出事情。”冷风道:“我现在去看看安公子的伤势,几位慢坐。”说罢,他解下背上的包袱交给身后的人,转身向楼上走去。 戴斗笠的人拿着包袱也转身离去,在他离去的一瞬间,只见他的斗笠微微掀起,那是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一道长长的伤痕,映在萧咽的眼中,那么的触目惊心。 “”叶霜飞“?”萧咽看见那人走远,才吃惊的道:“他就是从我剑下逃走的那个面具人。” “你可以确定?你可看清楚?”陆明池问。 “那是”孤影“留下的痕迹,我怎么可能认错。”萧咽道:“想不到他竟然和冷风走到了一起。” “他现在已经是”叶霜飞“了,”陆明池道:“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冷风都无法拆穿他,他未必就会相信我们的话。” “好可怕的人。”萧咽冷声道。 陆明池和萧咽都没有发现在风雨客栈里还有另一个人一直在注意着“叶霜飞”,赫然就是住进来已有多日的那个青衣人。青衣人一直在注意着“叶霜飞”的一举一动,只到他消失,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楚江湄没有想到会在走廊里遇见那个一向很少出房间门的青衣人,“客官有什么需要么?” “听说风雨客栈当家的冷风回来了,我只是出来看看,”青衣人道:“可惜却没有看到人。” “当家的去看望安公子了,现正在安公子的房间里呢。”楚江湄道。 “哦,怪不得我没有看到呢。”青衣人道:“我不是听你说叶霜飞死了么?怎么我刚才又看见他了。” “是我亲眼看见叶霜飞被杀的,客官莫不是看错人了?”楚江湄问。 “死人是不会出现在晴天白日下的,难道我真的眼花了?”青衣人叹口气,再不搭理楚江湄,进了自己的房间。 人逢知己千杯少,冷风显然是个豪爽之人,这一休豪饮,他竟然已有醉意。“叶霜飞”见冷风已经醉了,便起身道:“冷大哥酒喝多了,我扶他到楼上休息,就不陪各位了。” 陆明池看着两个人走上楼,也离桌而起,对萧咽道:“我酒也喝了不少,小楚就交给你了。” 萧咽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道:“你尽管去休息吧,我和小楚没有事的。” “那就好。”陆明池踉跄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一进房间,就关上了房间的门。只见他凝指成剑,暗运内力,胃里的酒就从他的指尖滴出,不多时间,他的大脑就开始清醒了。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陆兄在房间里么?”竟然是“叶霜飞”的声音。 “叶兄这么晚了有何事?”陆明池问。 “冷大哥说有点事情,想请陆兄你过去一下。”“叶霜飞”一脸欠意的道:“冷大哥酒喝多了,行动有点不便。” “哦,那我马上过去。”陆明池道。 冷风竟然不在房间,这让陆明池感觉有点奇怪,当下转身向楚江湄的房间走去,“陆大哥有事么?”楚江湄打开房间门问。 “我没事,只是睡不着,过来看看。”陆明池见楚江湄安然无恙,心中不禁坦然。 “我没有事,陆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楚江湄道。 “我知道。”陆明池道。他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看见“叶霜飞”和冷风的人,便转身向回走。陆明池在经过安公子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灯竟然还亮着,不觉心生疑惑,伸手推开了房门,没有想到冷风竟然在里面。 “陆兄,你来了。”冷风道。 “这么晚了,不知道冷兄有何事要找在下?”陆明池问。 “白天的时候安公子跟我说了风雨客栈发生的事情,冷风心中有点疑问。”冷风道:“所以请陆兄过来一下,如此深夜了,还打扰陆兄真是抱歉。” “冷风兄是想问关于”叶霜飞“的事情?”陆明池问。 “我知道安公子所言非虚,可是叶霜飞现在却好好的在我身边,这不能不让在下感到忧虑。”冷风道。 “叶霜飞早已经死了,冷风兄看见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戴着叶霜飞脸皮的面具人而已。”陆明池道:“难道冷风兄一点都没 有察觉到有异常?” “叶霜飞伴随我有多年,我自然深深的了解他。这次他与我意外相遇,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冷风道:“我本来是认为他受了伤,情绪不定而已,看来是我错了。” “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冷风兄你要多加小心才是。”陆明池道。 “我若不是怕错伤了自己的兄弟,早就把他杀了。”冷风道。 “我刚才过来并没有看见”叶霜飞“的人,难道他有所警觉,已经离开了客栈?”陆明池问。 “我决不会放过这贼子的。”冷风冷声道。 “冷风兄,你怎么会在安公子的房间里?”陆明池突然问。 “我本准备在自己房间里等陆兄,可是突然听到安公子的房间里有声音,所以就过来了。”冷风道。 “冷风兄可有什么发现?”陆明池问。 “没有什么情况,也许是风吹动了门窗吧。”冷风道。 “是么?”陆明池突然笑道:“可是我却有了一点发现。” “不知道陆兄发现了什么?”冷风问。 “你不是冷风。”陆明池道。他的话音刚落,掌已拍出。冷风遇此惊变,面色已变,双掌一翻,迎上陆明池,“陆兄何出此言?” “嘭”的一声,两人双掌交错,强大的掌风震的两人猛然分开。陆明池翻掌为刀,切向冷风的手腕,“你本酒已喝多,不在自己房间休息,试问你怎会在安公子的房间。” “我不是已经向陆兄你解释过了么?”冷风逼开陆明池切来的铁掌道。 “安公子早已经气断声绝,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陆明池并指为剑直点冷风,指风过处,木屑分飞。 “你早已经知道?”冷风身形倒退,已经靠近房门。 “我下午就已经发现了。”陆明池道:“我本认为是”叶霜飞“杀了他,现在才知道是你杀的,因为只有他可以认出你不是冷风。” “不错,可是你已经知道的太迟了。”只见“冷风”一声大喝,突然身形暴长,挥掌向陆明池扑来。 陆明池不退反进,迎向“冷风”,身形一错,就从“冷风”的身边掠过,手掌已经切在了他的心口。 “冷风”一声闷哼,一道血剑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人也失去控制,撞在房间的门上,“喀嚓”,门已经被撞开。“冷风”翻身跃起,向楼下掠去。就在此时,只见一道黑影从安公子的床上一跃而起,一道剑光,直刺陆明池。“叶霜飞”!原来他一直藏在安公子的床上,这一刻他终于把握住了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刺出了手中的长剑。陆明池也没有料到在一个死人的身边竟然会藏着一个活人,就在剑快刺到他身体的时候,他的人就突然倒了下去,可是他的脚却定在地上仿佛生了根。剑光从陆明池的脸前一闪而过,他的人突然反弹,整个的撞向“叶霜飞。” “叶霜飞”一招失手,撤剑护身,可是陆明池的手指已经弹在了剑身上,只见他手中的长剑突然节节寸断。 “叶霜飞”知道自己不是陆明池的对手,当下也飞身向楼上掠去,可是他的人还没有跑到楼梯口,萧咽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声长啸,一道残红,“孤影”从“叶霜飞”的咽喉一点而过,一滴血滴已经被“孤影”畅饮,“叶霜飞”仰面倒在地上。 “那个”冷风“呢?”陆明池问。 “可能已经逃了?”萧咽撤回“孤影”道:“我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人。”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风雨客栈外突然狂风骤起,一道刀光携带萧萧杀意一闪而过,一声惊叫后又重回寂静。 “这是什么刀法?如此霸道?”萧咽变色道。 “”风卷流云“,”陆明池喜道:“这是冷风的”风卷流云“。” 很快的,真的冷风就出现了,他的手中依旧握着那把名动天下的流云刀。 “冷风?”陆明池问,他盯着眼前的人道。 “你是谁?”冷风不答反问。 “在下凤凰城陆明池。”陆明池道。 “厉小刀经常和我说起你。”冷风将流云归鞘,问:“你们是为了厉小刀而来。” “是,”陆明池道。 “他不想见你们。”冷风道。 “为什么?”陆明池问。 “他说他不想见任何人,我已经答应过他了,恕我帮不了各位了。”冷风说完话向风雨客栈走去。 冷风走进风雨客栈,看见这凄凉而萧瑟的景象,心中也是悲切。他没有想到自己才离开几日,这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到叶霜飞,安公子和解语花的惨死,他就心痛万分。他将流云刀放下,摞起自己的衣袖,端了一盆水,拿着抹布开始擦拭着桌椅。这么多日子来,楚江湄根本就没有精力来整理这么多东西,上面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陆明池知道冷风的心中有着太大的悲伤,他只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让自己疲惫,来松懈自己,以使自己忘记悲伤。所以陆明池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劝阻他,也没有去打扰他。 冷风就那么一直不停的忙着,没有停息,遇到有血迹的地方他就擦的更细心更仔细。他这一忙,竟然至天亮,然后他就躺在椅子上再没有动,仿佛这一刻他的身体里已没有了一丝的力气。 第六章:幽灵 十年后的今天,陆明池终于再次听到了厉小刀的消息,可是厉小刀却并不想见他。也许一个人孤单久了真的会改变很多,会忘记很多,可是陆明池还是不明白。 冷风在忙着风雨客栈的事情,这一日风雨客栈终于重新开张了。虽然他的朋友都一个个的离他而去了,可是风雨客栈就是他的家,他无法舍弃。他不是一个喜欢寂寞的人,他不可能像厉小刀那样可以抛弃一切,独居天涯,与世隔绝。他只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已经厌倦了江湖的喧嚣,他已经习惯了安静,“流云”刀依旧,可是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厉小刀不想见你,”冷风道:“这十年来除了我,他几乎没有见过一个人。” “我怎么会不了解他!”陆明池叹道:“但我是为了烟花杀手的事情才来找他的。” “烟花杀手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冷风道:“他不希望你插手此事。” “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了,”陆明池苦笑道:“可是我发觉我已经不再认识他了。” “也许他在”听雪“一役中已经就死了,”冷风感伤道:“他活着也许是一个错误。” “他总是让我难以了解。”陆明池道:“他怎样了?” “这十年来他没有再离开过天涯,”冷风道:“他的全部都藏在了寂寞小屋了。” “我是说他的眼睛,还有他的身体。”陆明池道:“江湖中一直都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事情。” “他已经瞎了,”听雪“之后就瞎了,再没有好过来。”冷风道:“聂小宝一直想给他治疗,可是被他拒绝了,也许这样会好一些的。” “是你救了他?”陆明池问。 “我只是还他一条命罢了,那一天死了很多人,我不想再死人了。”冷风道:“鲜血一直一直的流,染红了白雪,像梅花一样的红。” “那卓霓裳呢?”陆明池问,“他们一直未曾分开过。” “她去忘情小筑了,去找不灭昙花求药。”冷风道:“厉小刀一直睡在雪中等了三天,可是她没有回来。” “可是她现在却回来了,烟花杀手也许就是她?”陆明池道:“烟花杀手一直在找厉小刀。” “我想也许是吧。”冷风道:“可是厉小刀,他仿佛已经变了。” “他不会变的,他只是在等待,他的孤独和寂寞,还有那永远都不相忘的卓霓裳。”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陆明池转过头才发现说话的人竟然就是住在风雨客栈一直都没有离去的青衣女子,青衣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是你?”陆明池有点惊讶的道。 “十几年过去了,我知道你已经认不出我了,如果我戴上了面具,你也许就会知道我是谁的。”青衣人“咯咯”笑道:“想不到聪明绝顶的陆明池也会犯这样一个错误。” “面具?”陆明池吃惊的道:“你也是天宫的人?” “死人的话是不可以相信的,我李幽灵还不会混到投靠天宫的地步。”李幽灵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 “李幽灵?你是幽灵?”陆明池叹息道:“我找了你这么久,想不到你竟然就在这里。” “我本来不想来的。”李幽灵笑道。 “可是你还是来了,”陆明池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来找我聂师兄的,他前几日好象在风雨客栈,可是我来迟了。”李幽灵笑道。 “他已经走了。”陆明池道。 “你见过他?他有没有说到哪里去?”李幽灵着急道:“我已经找了他很久了。” “他不愿意见我。”陆明池道:“你为什么要找他?”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李幽灵道:“聂师兄连你都不见,看来他是真的毁容了。” “也许他还会回来的,最近我总是遇见他。”陆明池道。 “如画师兄很快就会来的,聂师兄一直在找他。”李幽灵笑道:“这次我一定要在这里等待他。” “你说徐如画很快会来?”冷风突然插口问。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又何必和你多说!”李幽灵怒道,转身向客栈走去。 “她好象不想告诉我什么,”冷风道:“想不到徐如画竟然会来。” “徐如画为什么会来风雨客栈?”陆明池问。 “他已经是天宫的堂主了,看来我风雨客栈真的将要风雨满楼了。”冷风有点落寞的道。 “我本来认为天宫一次次派人来这里,是为了这几张面具,看来我错了。”陆明池苦笑道。 “天宫还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和我风雨客栈大动干戈。”冷风道。“陆兄可知道天宫的堂主是谁?” “我已经有十年未曾离开凤凰城,江湖中很多事情我都已经不再关心了。”陆明池道:“冷兄,你知道?” “是朱雀,”冷风道:“当年他被厉小刀砍下手臂,又毁了容貌,这个仇他怎么可能不报!天下间只有我冷风真正知道厉小刀的下落,他的矛头自然直指我风雨客栈,他如此做只不过是想找出厉小刀。” 李幽灵没有离开风雨客栈,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在这里等聂小宝?可是聂小宝似乎一直在躲避着。他为什么不愿意出来?陆明池不知道,所以他要去找李幽灵问个明白。李幽灵正在和楚江湄在一起,她说她喜欢楚江湄的一张俏脸,“如果我如画师兄看到你,他一定会剥了你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 “那徐如画岂不是有了一张女人脸?”陆明池笑着接口道。 “陆明池你来干什么?”李幽灵道:“你没有看见我正在和小楚妹子说话么?” “我怕你教坏了小楚,特意过来看看。”陆明池笑道。 “女人想学坏还是你们男人可以管的了么?”李幽灵叫道。 “我可没有工夫来管这个。”陆明池正色道。 “那你来干什么?”李幽灵板着脸问。 “陆大哥,你们有事谈么?那我等会再过来。”楚江湄道。她早已经被李幽灵吓的脸色惨白,正好乘机离开。 “我想问问聂小宝的事情?”陆明池问。 “聂师兄的事情我无可奉告,”李幽灵突然很凶的道:“陆明池,你可以走了。” “李幽灵,你还是那么凶么!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有改变!”陆明池笑着道,竟然一点没生气。 “你是不是还是像小时候那么无赖,我不和你说,你就不走?”李幽灵冰冷的问。 “不是,我现在已经变的和聂小宝一样了,只喜欢温柔的女人。”陆明池答非所问的道。 “看来你真的见过我聂师兄,他和你说了什么?”李幽灵问道。 “我没有见到他,他只是告诉我不用再找你了。”陆明池道:“因为你七年前就离开了天涯,现在你也不知道厉小刀在哪里。” “我是很久没有见到厉小刀了,天下间只有卓霓裳那样的女子才会真正的爱上他那样的人。”李幽灵道:“我又何必很无聊的呆在那里,他也不需要人陪。” “可是聂小宝却可以见到他,而且这十年来他们经常见面。”陆明池道。 “这是我聂师兄和你说的么?”李幽灵问。 “是。”陆明池道。 “见面又能如何?厉小刀已经瞎了,他终究还是没有接受聂师兄给他治疗。”李幽灵冷笑道:“你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些?” “聂小宝是不是真的加入了天宫?”陆明池话归正题。 “是,”李幽灵道:“我从天涯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天宫的人了。” “为什么?”陆明池问,这是他唯一不明白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可他一直不愿意出来见我,我想他一定是因为自己成了面具人。”李幽 灵叹息道:“我也是到近日才知道他又重新在江湖中出现。” “你说他一直在找徐如画?可是他们同在天宫?”陆明池道。 “我聂师兄和如画师兄本就不和,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幽灵道:“他自然有他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徐如画会来风雨客栈?”陆明池问。 “这本是朱雀下的命令,可是他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李幽灵笑道:“我如画师兄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不知道会多开心。” “为什么?我好象和他没有什么交情。”陆明池笑道。 “凤凰城主陆明池的名声在江湖中可是最响亮了。”李幽灵突然冷声道:“我如画师兄如果可以把你的脸皮贴在自己脸上,你说他会不开心么?” “看来他是应该开心才对。”陆明池苦笑道:“这时候我倒希望聂小宝赶快出现了,我知道徐如画一向都是很怕他的。” “我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会出现的。”李幽灵道。 “为什么?”陆明池问。 “你和我聂师兄的交情一直不错,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如画师兄手的。”李幽灵冷笑道 “想不到你竟然用我来引出聂小宝?”陆明池道。 “不错,你就是我用来钓鱼的饵。”李幽灵道。 “想不到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心狠手辣?”陆明池叹息道。 “你还有空叹息么,你应该祈求我聂师兄赶快出现才对。”李幽灵道。 “你说的真的很对。”陆明池不禁苦笑,“聂小宝啊聂小宝,你到底在哪里?” 聂小宝没有出现,可是徐如画却出现了,陆明池在见到徐如画的时候,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至于他会不会真的像李幽灵说的那样被徐如画剥去脸皮,也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徐如画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一队的手下,竟然从风雨客栈走了过去。陆明池看着这么多人带着面具声势浩大的样子,很想笑一下,可是他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 冷风神色凝重的坐在风雨客栈里,他和徐如画同出西域魔原欢乐谷,也许只有他才知道徐如画的可怕。可是他已经无法逃避,风雨客栈是他的家,他的生命,如果这一次他真的会死,那么他也要死在这里。 陆明池进来的时候,看见了静静坐在那里的冷风,“徐如画来了。” “我知道。”冷风简单的回答道。 “可是他们又走了。”陆明池道。 “他没有走。”冷风道。 “你怎么知道的?”陆明池问,他虽然不知道徐如画想干什么,但他决不会轻易离开是肯定的。 “他在给我们机会,等我们向他投降。”冷风淡淡的道。 “也许他会失望的!”陆明池笑着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见面了。”冷风道:“他已经不了解我了,这次他真的会失望的。”冷风不再说话,站起身拿起“流云”上楼去了。 楚江湄不在风雨客栈里,这让陆明池感觉很意外,她并不是一个喜欢乱跑的人。 “她和李幽灵出去了,”萧咽笑道:“只从我们来到这里还没有人陪她出去过。” “你是说她和李幽灵一起?”陆明池吃惊的道。 “好象是的。”萧咽道。 “你知不知道徐如画来了?”陆明池问。 “我刚才好象是看见了,”萧咽笑道:“那么多的面具人浩浩荡荡的样子,看来他挺威风的。” “你看见了还让小楚出去?”陆明池气道:“你就不怕她被徐如画抓了去?” “他们一早就走了,”萧咽苦笑道:“那时候徐如画还没有来。” 陆明池没有话说了,他心里是很关心小楚,但他却不能责怪萧咽,这本不是他的错。现在他只有坐在风雨客栈里等,他只希望他们会快点回来,希望一切都不要像自己想的那样糟糕才好。萧咽抱着剑下来的时候,陆明池就呆坐在那里,仿佛没有看见他。 “小楚还没有回来?”萧咽问。 “恩。”陆明池没有说话。 “我看我还是出去找找他们。”萧咽道。 “徐如画好象就在外面等我们出去送死。”陆明池道。 “我知道江湖中有一些关于他的事情,”萧咽笑道:“好象有一条就是如果一个人在三招之内杀不是他,那就会中他的毒。” “好象是有这么一条。”陆明池苦笑道:“你有把握将他一剑封喉。” “也许要等见到他的时候我才会知道。”萧咽道。 “也许你根本就见不到他?”这时候冷风走了下来,接口道:“那么多面具人,你根本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徐如画。” “这才是他的聪明之处,”陆明池叹道:“这也正是他的可怕之处。” “也许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在风雨客栈里等。”冷风道。 是,也许冷风的话是最有道理的,所以他们三个人就一直在风雨客栈里等。幸好没有多少时间,楚江湄和李幽灵就回来了。看见楚江湄开心的样子,陆明池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可是他们进门的时候,冷风却站了起来,拦住了他们。 “冷风,你想干什么?”李幽灵怒道。 “我只是想看看李姑娘和小楚姑娘买了些什么?”冷风沉声道。 “本姑娘的东西也是你可以看的么?”李幽灵冷笑道。 “徐如画擅长下毒之术,我检查一下东西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冷风道。 “你竟然不相信我。”李幽灵怒道。 “李姑娘和徐如画师出同门,我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冷风道。 “好!好!你看。”李幽灵叫道,将东西都翻了出来,全是一些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而已。 冷风仔细的查验了每一件物品,才松了一口起,道:“得罪了,李姑娘,冷某在此向你道歉。” “谁要你道歉?”李幽灵冷笑道,将东西拿起,怒冲冲的上楼去了。 “冷风兄好象很了解徐如画这个人?”陆明池道。 “我和他同出西域魔原欢乐谷,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冷风道。 “他的下毒之术怎样?”陆明池问。 “杀人于无形。”冷风道。 “那么我们岂不是毫无胜算?”陆明池苦笑道。 “只要找出他,然后在三招之内杀了他。”冷风道。 “这可是件困难的事情。”萧咽道:“杀他也许不难,但找出他却非易事。” 冷风看了一眼萧咽,道:“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等,等他自己送上门来。在没有杀掉徐如画之前,大家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离开这风雨客栈。” 陆明池在等,他同意冷风的说法,可是一天了,徐如画还没有来,这不禁让他感觉奇怪。徐如画仿佛失踪了,可是如果你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还在静悄悄的进行着,面具人已经慢慢的接近风雨客栈了,他们几乎控制了客栈的每一条出口。他们没有发动进攻也许只是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罢了。 陆明池望着房脊上那闪闪隐隐的黑影,心中叹息了一声,看来这一休又注定无眠啊! 好一个冷月杀人夜,秋风徐徐,冷冷清清。时已三更,陆明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无法入睡。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这让他更加烦躁,便起身向萧咽的房间走去。 萧咽的房门虚掩着,陆明池随手一推就开了,房间里没有人。床上的被子乱乱的没有整理,他的“孤影”剑也不在了,萧咽显然是出去了,而且走的还很匆忙。陆明池心中一惊,随手拉上门转身向楚江湄的房间走去。房间里没有声音,敲门竟然没有反应,陆明池的脸色变了,手上使力,门应手而开。楚江湄竟然也不在房间里,东西都被弄乱了,显然是出了事情。陆明池的心中一片冰凉,他 没有想到客栈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当下向李幽灵的房间掠去。 “是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李幽灵在房间里怒道。 “在下陆明池,不知道李姑娘有没有看见小楚姑娘?”陆明池站在门外道。 “小楚不是回房休息了么?”李幽灵道。 “可是房间里没有人。”陆明池道:“李姑娘可以开门让在下进去么?” “我还没有起床,你等会来吧。”李幽灵道。 陆明池担心楚江湄的安危,当下向楼下掠去,突然一道黑影从空中直扑而来,长剑直指陆明池。陆明池身形一闪就避开了长剑,手掌一翻已切在黑影的肩膀上,他的手顺着黑影的手臂一捋而下,双指使力,“喀嚓”就捏断了黑影的手腕。陆明池手一伸,抓住黑影落下的长剑,手腕一转,剑锋从他的咽喉一抹而过,血花飞溅。黑影向地上跌去,已无声息。 陆明池更不停息,直奔大门而去,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门已直倒而下,四道人影从外直飞而入。 陆明池遇此惊变,双脚一点,身形倒转,向后直飞。四道黑影同时出手,长剑刺向陆明池。就在此时只见风雨客栈里突然风声大作,一道刀光凌空劈下,一正“叮当”声响过后,四柄长剑已被“流云”齐中斩断。四道黑影错失兵器,却不后退,直扑陆明池。陆明池用脚在楼梯上一点,借力转身,手中长剑挽出万朵剑花,迎黑影一点而过。剑光过后,四人突然都仰面倒地,他这一招竟然尽杀来敌! “陆兄,好剑法!”冷风手握“流云”从楼上一飞而下,赞叹道。 “冷兄,可曾看见萧咽?”陆明池不答反问。 “萧兄弟难道不在房间里?”冷风问。 “他不在,小楚也失踪了!”陆明池道。 “有这等事?”冷风吃惊的道:“那李姑娘呢?” “我在这里。”李幽灵拉开房门,飞身而下,“萧公子和小楚失踪了么?” “他们不见了。”陆明池沉声道。 “可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啊!”李幽灵道。 “我也没有发觉,看来我们都太过大意了。”冷风道。 “我必须出去找他们。”陆明池拎着剑道,他是不可能弃楚江湄安危于不顾的。 “陆兄弟,不可!”冷风急忙阻止到。 陆明池的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可是他的人就在快要跨过门槛的时候停了下来。只见淡淡的月色下,六个穿着一模一样,身高相近的面具人背负着双手,排成一行,站在风雨客栈门外,六个一模一样的面具在黑夜里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怖而怪异。 “徐如画,你终于来了。”陆明池道。 只见六个面具人同时都笑了,一模一样的声音,肌肉牵动着脸上的面具,那么的邪恶。 陆明池知道徐如画一定就站在这六个人之中,可是他却无法看出哪个才是他,想起冷风和他说过的话,他的心不禁一沉。他将剑举起,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冷风和李幽灵赶到他的身后,都被眼前的情景看呆了。 “想不到徐如画竟然也会这样藏头露尾!”陆明池激将道。 “陆明池这一次你死定了。”六个面具人异口同声的道:“我徐如画是永远都不会和一个死人生气的。” “你果真是很厉害,”陆明池叹息道:“看来我低估你了。” “后悔是永远都不会有用的。”六个面具人同一时间抽出了手中的长剑,笑道。想不到他们手中的长剑都是一样的。 陆明池突然翻身向风雨客栈内飞去,他在身影飘飞中,手中的长剑已经挑起倒在地上的大门,“砰”的一声,大门已经重新关起,陆明池在落地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手心一片冰凉。 “好可怕的徐如画!”冷风道。 “是很可怕。”陆明池叹道。 “这可如何是好?”李幽灵道:“他们已经阻挡住了风雨客栈的门。” “李姑娘,连你都分辨不出他们之中哪一个是徐如画?”陆明池问。 “我和如画师兄已经有多年未曾见面了。”李幽灵道:“这么暗的夜色,我也很难确定。” “李姑娘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可以抵挡到天明,你就可以认出他们之间谁是徐如画?”冷风喜道。 “应该可以,”李幽灵道:“我如画师兄小时候经常以身试毒,双瞳比别人的黑,仿佛浸了毒药,看他的眼睛就可以确定。” “我只怕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等到天亮?”陆明池道:“李姑娘既然知道他这个缺陷,他自己一定更清楚,他不会让我们等到天亮的。” “难道他会夜闯进来?”冷风道。 “是。”陆明池道。就在这时只见大门突然受力整个的飞了过来,陆明池手一伸,已经抓住了大门,当下借力将门又抛了出去。 混乱过后,六个面具人又出现在陆明池的面前。陆明池没有再退,他知道他没有把握一招之内将这六个面具人格杀,何况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徐如画在他们之中。但他已经不愿意再后退,他已经退了太多了。他举起了手中的剑,端起平眉,左手驭指成剑从剑脉上一抹而过。目光却从冷风的脸上一扫而过,看见冷风眼中那赞许的含义,他的心突然一定。 “陆明池,你没有机会的。”六个面具人同时开口道。 “你不应该进来的。”陆明池突然笑道。 “为什么?”六个面具人道。 “你们说错话了!”陆明池突然一声长笑,人一跃而起,剑随意走,直刺面具人。冷风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同一时间,“流云”也已经出手,刀光剑影,一闪而没,风雨客栈从归寂静。李幽灵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六个面具人已经被陆明池和冷风一举格杀。 “我果然没有猜错,徐如画真的不在他们里面。”陆明池笑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幽灵惊讶的道。 “我听到的。”陆明池笑道。 “你听到的?”李幽灵不明白。 “他们在门外商议是否连夜冲进客栈,”陆明池道:“虽然话音很小,可是我听到了。” “那你怎么确定我如画师兄就不在里面,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李幽灵。 “因为他们讨论是否该等他们的徐堂主,”陆明池道:“你说我会不明白么?” “你就不怕他们是用计骗你?”李幽灵道。 “我怕,但我知道他们没有说谎。”陆明池道:“因为徐如画去办别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李幽灵问。 “杀萧咽。”陆明池突然厉声道:“李幽灵,小楚在哪里?” “陆明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李幽灵怒道。 “我是问你把小楚带到哪里去了?”陆明池盯着李幽灵一字一句的道。他的目光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要切开李幽灵的心。 “我什么时候带走小楚了?”李幽灵叫道。 “小楚并非凡女子,来人能避开我的眼睛,无声无息的将她掠走,这简直是难如登天。”陆明池道:“我真的想不到除了你还会有谁?” “也许是我如画师兄呢?他也可以将小楚带走。”李幽灵道。 “徐如画带着一个人,是绝对逃不过萧咽追踪的。萧咽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小楚,那只因为他是被你引开的,他跑错了方向。”陆明池道。 “我没有带走小楚,你不要冤枉我。”李幽灵冷笑道。 “徐如画那么可恶的人,假如他抓住了小楚一定会拿来要挟我,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出现,却用这些人来拖延时间。因为他要抽出时间去对付萧咽,李幽灵你还想狡辩么?”陆明池道。 “你有证据么?”李幽灵冷笑道。 “我只要打开你的房间 ,你就没法狡辩了。”陆明池道。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李幽灵道。 “你把小楚藏在了你的房间,因为你也没有办法把一个大活人带走,你只有把她藏在自己的房间里。”陆明池向楼上走去,他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李幽灵的脸色变了,她突然身子一晃,拦住了陆明池的路,“陆明池,你站住!” “你告诉我小楚是不是在你的房间里?”陆明池冷声问。 “是。”李幽灵冷着脸道:“是我点昏了她,我把她藏在了我的床上。” “所以刚才你才不让我进你的房间?”陆明池问。 “是。”李幽灵道。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将萧咽引出去?你为什么要帮着徐如画来对付风雨客栈?”陆明池怒道。 “是如画师兄求我的,他说江湖中没有人可以接的下你和萧咽的连手一击,他也不可以。他让我帮他将你两分开。”李幽灵道:“所以我乘小楚不注意点昏她,将她藏起来,用她引开了萧咽。” “那萧咽呢?是不是徐如画将他引走的?”陆明池问。 “我不知道,这次天宫出动不少高手,也许是别的人引走了他。”李幽灵道。 “你怎么知道?”陆明池问。 “是如画师兄和我说的,他答应我先带人来风雨客栈找你,他说他只要问出厉小刀的下落他就走。因为我聂师兄一直在找他,他也不敢呆太久。”李幽灵道。 “你竟然相信他?”陆明池怒道:“你帮助他就是希望引出聂小宝。” “是。”李幽灵道:“我一定要找到我聂师兄。”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这样有可能害死很多人?”陆明池怒极反笑:“你可能会害了我的萧兄弟。”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李幽灵道:“这是我找出聂师兄的唯一机会。” “李幽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心狠手辣,不择手段。”陆明池抬起手中的剑,“这一次你做的太过份。” “陆明池,你想干什么?”李幽灵变色道。 “我要杀了你。”陆明池一字一句的道,话音刚落,剑已刺出。 “你敢杀我?”李幽灵大怒,飞身避开,剑也出鞘。她的剑法轻灵而迅捷,从陆明池的脸前一削而过,陆明池反手一剑直点她的手腕。 李幽灵脸色一变:“陆明池,你杀了我,就不怕我聂师兄和你不完?” “我自会向他解释的。”陆明池第二剑又已刺出,平淡无奇的招式尽失刚才的迅猛快狠,却蕴藏了无限的杀机和可能,剑锋从李幽灵的手腕一点而过,饮取一滴鲜血。 “当”一声,李幽灵的长剑无法把握,失手坠地,她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陆明池仿若未见,第三剑再次刺出,直指李幽灵的咽喉,他要杀了她! 李幽灵似乎没有看见陆明池刺来的长剑,只是呆站在那里,不再躲避。直到陆明池的剑尖接近她咽喉的时候,她突然放声大喊:“聂师兄,救我!” “叮”是暗器打在剑身上的声音,陆明池的长剑在快要刺进李幽灵咽喉的那一瞬间,被激射而来的暗器震开了。 陆明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是他手中的长剑却未停歇,第五剑已经刺出,快而狠的一招,这一次李幽灵再也无法躲避了。 突然一条黑影凌空而来,用刀挡开陆明池的长剑,抱起失魂落魄的李幽灵向楼上飞去,陆明池再次失手。 “你总算出现了。”陆明池看着楼上的面具人,笑着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将我逼的现身?”面具人无奈的道,他的声音满含疲惫和绝望。 “聂小宝?”陆明池问。 “陆明池?你还认识我么?”聂小宝叹息道。 “我当然认识你!”陆明池道。 “你认识我么?也许你会说认识,陆明池,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聂小宝突然悲切的道:“可你真的认识我么?也许连你也不知道,因为我的脸上一直戴着面具。” “我当然认识你,无论你是否带着面具。”陆明池道:“我的好朋友一向很少。” “我们还是朋友么?”聂小宝道:“想不到我聂小宝还有你这样一个风光的朋友。” “我们当然是朋友!”陆明池感慨道:“聂小宝啊聂小宝你终于愿意和我见面了!” “聂师兄,是你么?我是你幽灵小师妹啊!”李幽灵在他的怀里挣扎着道。 “我知道,幽灵,你都长这么大了?”聂小宝放下李幽灵,有点开心的道。 “聂师兄,我找了你好苦。”李幽灵喜极而泣。 “小师妹,你又何必找我,师兄我已经不是个人了!”聂小宝绝望的道。 “你怎么了聂师兄?”李幽灵看着聂小宝戴着面具的脸问,“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要带着面具。” “我毁容了!”聂小宝道。 “聂师兄,让我看看好么?”李幽灵伸手去揭他的面具。 “不要,幽灵,我会吓着你的。”聂小宝挡开李幽灵的手道。 “那好吧,我不看就是了。”李幽灵叹口气道。话音刚落,她的手却突然闪电般伸了过去,“我定是要看的。” 聂小宝没有想到李幽灵会使诡计,茫然之间,脸上的面具应手而落。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他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的疤痕,纵横交错,凸凹不平,一眼看去是那么的恐怖异常。李幽灵仿佛吓呆了,她也没有想到聂小宝的脸已经被毁的那么彻底,整个傻了。 聂小宝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用衣服遮着脸,冲出风雨客栈,狂奔而去。 “聂师兄,聂师兄,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等等我……”李幽灵一边喊着一边去追聂小宝。可是聂小宝没有再回头,他的人在黑夜中快速的消失,凄迷的月色中只有他那绝望的声音在回荡:“萧咽被困松云寺;徐如画已经率人赶往天涯找厉小刀了,陆明池你要速去……” 陆明池看着聂小宝和李幽灵慢慢的消失,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想起聂小宝临走时说的话他又不禁忧心重重,“冷风兄,看来小楚和萧咽就交给你去搭救了,我得速往天涯,去见厉小刀,切末让徐如画奸计得逞。” “陆兄,你尽可放心,我只会付全力营救萧咽的。”冷风道:“等救了萧咽,我们再赶往天涯与你会合。” “如此决定,他们就托付你了。”陆明池知道时间紧迫,当下问清路途,向天涯奔去。 第七章:天使之泪 庭院深几许!秋风吹过,风中有落花的悲伤,石桌上酒已尽,菜已残,冰冷的台阶上扑满了残败的落叶和碎花的清魂。笙歌燕舞忘却,朱颜红唇别离,剩下的惟有一个人独处时的寂寞。 厉小刀熄灭灯火,眺望那无情的黑夜,他的眼睛是漆黑的,神情依旧平静而自然。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却无法改变一个人。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再次改变?也许他自己也无法知道吧? 十年了,冷风来过又走,一样的场景却又无数次的重叠,生命的内容终究单薄!然而这一次,冷风却留下了一句话,“烟花杀手来了!” “哦,”厉小刀淡淡的道:“你已经很少和我说江湖中的事情了。” “我想你也许不再喜欢听那些事情了。”冷风道。 “可是这一次,你说了。”厉小刀道:“你这次好象是特意来告诉我的?” “因为她一直在找你,她一直在不停的杀人。”冷风道:“她总认为杀人是寻找人的最好方法。”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已经离开江湖很久了。”厉小刀道。 “她用的方法很像不灭昙花,”冷风道:“有些东西是不会忘记的。” “我知道了。”厉小刀淡淡的道:“你明天走么?最近风冷了,你可以把我的大氅披上。” “我要回风雨客栈看看,我不喜欢朱雀。”冷风道。 “我也不喜欢他,这也许是我俩唯一的共同点了。”厉小刀笑道。 冷风已经离开有半个月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厉小刀已经习惯了,可是习惯有时却是会改变的。 从那一天起,厉小刀就没有再去天涯,天涯风寒,他的身体似乎没有以前好了。 每一日,每一夜,他的生命都消耗在寂寞小屋里。他已经很少出来了,寂寞的人总是容易自闭的,可是今夜他却一直静静的坐在院里,今夜有星月相伴。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黯然梦云惊断,夜茫茫、从觅无处、觉来小园行遍。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厉小刀美酒在手,却有心思无数,“夜把醉酒惊梦醒。”这一曲吟罢,他的人也该休息了。 厉小刀站了起来,向寂寞小屋走去,这一条路他曾经走过多少遍?也许没有人知道,可是他却知道,寂寞的人总是会这样。风无影,树也静,空寂的天涯别路只有厉小刀那轻轻的脚步声在弹奏。可是今夜他的路没有走到尽头!他站住了,然后他就笑了,他的笑声依旧,却只属于一个寂寞的人。 “厉小刀,你真的还活着!”一个声音开心的道。 “你是谁?我这里已经很少有人来了。”厉小刀道。 “有些东西你其实是不需要知道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厉小刀问。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知道太多都会死不瞑目的。”那个人道。 “你是来杀我的,你是天宫的人?”厉小刀问。 “你知不知道你活着我真的很开心。”那个人道:“因为再厉害的人也只能将活人杀死,却不能将一个死人杀死,你就是那个即将被杀死的活人。” “我总是很佩服朱雀,但他不应该派你来的。”厉小刀道。 “为什么?”那个人问。 “因为你根本就杀不了我,朱雀又平白无辜的错失一个良好的机会。”厉小刀道。 “我会证明给你看,你错了!”那个人的话音一落,只见淡淡的月色下有无数条黑影迅速的向天涯别路掠来。 厉小刀没有动,他只是抬起头望向那无边无际的苍穹,天幕上残星镶嵌,银河泪流。可是他只是一个瞎子,也许他可以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心,但他知道这一点就已足够。 “你是徐如画?”厉小刀突然开口问。 “你知道的已经太迟了。”那个人就是徐如画,他终于找到了厉小刀。从风雨客栈开始他就没有停留,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阻止陆明池。他杀不掉陆明池,但他却自信自己可以杀掉一个瞎子。这只是他的任务,最终的结局才是最终的目的,他已经接近了。 “你总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去杀人,但你总是会犯同样的错误。”厉小刀笑道。他的人也在笑声中飘飞而起,瞬间已经掠出了几十仗远,已经离开了黑衣人的围困。可是他的人还没有落下又有无数条黑影向他扑去。 如果落花也可以杀人,那么血花将更加的娇艳,厉小刀的手掌张开时,那枯萎的花瓣就已经被赋予了无穷的力量,似一枚枚锋利的刀片,切入那黑影的心口。喷溅的鲜血永远会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可惜厉小刀已经看不见了。 他听着那人“噗噗”倒地的声音,脸上没有一丝的情感。生命就如流水,可以从指缝间轻易的流淌掉。 徐如画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功,一个人可以在谈笑挥手之间杀人于无形,可是他不会就此放弃。机会永远那么难得,永远值得去珍惜,他不可错过。 他的人飞了起来,刀光就如残月,从花丛中一劈而下,可是厉小刀早已经飞走。 “给我追。”徐如画叫道。 黑夜中那无数条黑影再次飞起,只为了心中那渺茫的希望,可他们不知道那个人正在将他们引到天涯,路的尽头。 “你逃不掉的。”徐如画笑道。厉小刀的背后已经是悬崖峭壁了了,是他自己将自己避上了绝路。 “我知道你们会追到这里来,可你们会后悔的。”厉小刀道。 “活人才会后悔,死人是不会后悔的。”徐如画笑道:“你又何必这么早就担心?”他的手臂一挥,数条人影再次扑向厉小刀。 厉小刀的手一伸,一个黑影手中的刀就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的人再次飞起。红雨刀法,他心中永远不忘的记忆。刀光从天涯间一闪而没,黑影已被拦腰斩断,分为两节向悬崖落去。厉小刀手腕倒转,手中的刀竟然寸寸断裂,变成碎片,激射徐如画。 徐如画身形后退,挽起刀风,护紧身体,一正“叮当”声过后,他终于逃过这致命杀着。在这空寂的悬崖上,只见厉小刀临风而立,驭指为剑,一块铁片在他的指力下暴射而出,“当”,是徐如画手中的刀折断的声音,他的人也被这一指之力震的向后翻去。 “你永远都使不出你手中的毒药,你杀不了我的。”厉小刀扔掉手中的刀柄道。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我比你想象中厉害的多。”徐如画突然一声大笑,所有黑影齐聚一起,向厉小刀站立的地方飞去。 “我从来不会轻敌,因为我是个瞎子。”厉小刀道,然后他的人就翻身向悬崖下落去。 “堂主,他会不会跌死?”一个黑影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问。 “你是猪啊!十年了他都没有想到自杀,今晚怎么就会自杀!”徐如画怒道。 “那我们怎么办?在这等他上来。”那黑影问。 “陆明池就快要来了,一个瞎子我们都对付不了,你想等陆明池来去送死?”徐如画道。 “那我们怎么办?”那黑影又问。 “回总堂,我可不愿意平白无辜丢了性命。”徐如画说完话,带着属下匆匆离去。 徐如画走了,厉小刀就站在天涯的另一端,听着徐如画走远,他没有杀他。 陆明池赶到天涯的时候,厉小刀已经走了,朦胧的月色下还凌乱的散落着兵器和尸体,这一切向他昭示着这里不久前曾发生了激烈的争杀。他没有停留,转身向寂寞小屋掠去,临来之时他已经向冷风问清了所有路径,所以他才可以这么快的赶到这里,可是血腥已经染满了枯草。 夜有多深,心就有多寂寞,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厉小刀感兴趣的话,那就是酒。他喜欢喝酒,就如他喜欢回忆,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浸入了他的骨髓 。这一生他只喝最好的酒,而这一生他也许只有最伤痛的回忆。 对酒当歌,执樽望月,梦醉是空,梦醒也是空,寂寞的生活总有着寂寞的方式。可是这一夜他的心却已被打破了寂静,所以他喝酒,他人已将醉。 “天涯别路添新客,莫问何处是归途!相逢总尤识,意悠远,心却念怀!”厉小刀爬在石桌上,含糊不清的道。他感觉到了有人来的声音,可是他没有抬起头。酒杯从他的手中滑落,在碎石上摔的粉碎。 “他乡故交,天涯为客,十年孤寂,相思堪与谁采摘?明月至、美酒在怀、饮遍这荷池秋色,忘于归!”陆明池看见厉小刀寂寥的身影,不禁叹息。 “我已经有十年未曾听过这脚步声音了。”厉小刀抬起头道:“陆明池?是你来了。” “我终究还是很想念你,还有你樽中的美酒。”陆明池笑道:“是好友,同饮一杯酒,莫问江湖愁。” “莫问江湖愁!好一个莫问江湖愁,今夜星月为盏,故友相伴,酒当饮!”厉小刀道。 “好一个酒当饮。”陆明池来到桌边,抓起酒壶,对口而饮,“可是今宵何有星月?” “你还是像当年那样可恶么!”厉小刀笑道:“你骗不了我的。” “哦。”陆明池不明白厉小刀是怎么知道今夜有星月,关于流星的传说他还是不相信。 “花更香、酒更浓!”厉小刀微笑着道。 “花更香、酒更浓?”陆明池恍然大悟,“你这个死东西,看来你真的看见流星了。” “是听见!”厉小刀纠正道:“我是真的看不见了。” “冷风和我说过了,也许你应该听聂小宝的话。”陆明池道。 “你见过聂小宝?”厉小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 “他走了,我本来认为他到你这里来了。”陆明池道。 “他来了,又走了,他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厉小刀道。 “他好象毁容了?”陆明池道。 “我知道。”厉小刀道。 “你知道?”陆明池道。 “是他自己毁的容。”厉小刀道:“他意坚决,我阻止不了他。” “他的脾气还没有改变,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陆明池问。 “因为天宫。”厉小刀。 “我不明白。”陆明池。 “聂小宝会见你的,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厉小刀道:“冷风怎样了?” “很好,也许不日他就会来。”陆明池道。 “看来这次我的寂寞小屋真的不再寂寞了。”厉小刀道:“你见过烟花?” “没有,她的刀快的无法把握!”陆明池道:“她一直在杀人。” “好了,也许她会好起来的。”厉小刀道:“也许我俩该休息了,明天也许有客至此,早点休息才好。” “你是指徐如画?”陆明池问。 “烟花!”厉小刀道:“近日来秋花易凋零,那是杀气所致,她的刀真的很快。” “你可以感觉?”陆明池问。 “是她的人,不是她的刀!”厉小刀叹道:“也许她不再是卓霓裳,我们都错了。” “可是明日就可以揭晓了。”陆明池道。 “明日?”厉小刀淡淡的笑了一下,“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他站起来,转身向寂寞小屋走去。 天尚未尽明,漫天流霜催折草,孤树叶尽扫。如此清晨,陆明池却已早起,推开门户,花香伴随寒风浸入,沁人心脾。庭院的石台上还留着昨夜的残局,厉小刀正在收拾着,“天涯秋寒,也许你该多睡一会。” “我想这些东西应该是我来收拾。”陆明池道。 “来者是客,”厉小刀笑着道:“我已经习惯了。”他收拾完一切,转身进屋,沏了一壶茶,摆在石台上。 “你还是不一样,我真是无法了解你。”陆明池叹息道。 “每个人总有每个人的存在方式!”厉小刀笑道:“你那么的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陆明池笑道:“你看不见我的老。” “少年子弟江湖老,没有人可以逃脱这个属命!”厉小刀道:“我们都老了。” “你的刀呢?”陆明池问。 “心/有多远,刀/就有多快”厉小刀道。 “你放了徐如画?”陆明池问:“这个人挺可怕。” “三招之内我杀不了他。”厉小刀摇着头笑道:“但我狠狠的吓了他一下,他应该跑回天宫了。”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也许还有朱雀!”陆明池道:“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 “朱雀不会!”厉小刀道。 “为什么?”陆明池问。 “他太聪明。”厉小刀道:“他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看来还是你了解他,江湖中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陆明池道。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显身的,所以我可以安静一点。”厉小刀道。 “可是这份安静也不能太持久!”陆明池笑道。笑声过后,他的人也离地而起,身子在空中一转,向外掠去。厉小刀没有动,他只是太相信陆明池,这就已经足够。 天涯别路,碎石堆砌,窄只一尺有余,有尽头!小道两边细树弱草伴风怯秋,冬将近,它们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颜色。陆明池没有心情欣赏这萧瑟的秋景,他的人从树丛中一闪而过,感受着那么冰冷的杀意,他的心不禁一沉。烟花杀手,她终于出现了。 一个女子,素衣裹身,披散丝发,冰冷而苍白的脸还有那无情的眼神。她就站在天涯之间,仿佛已经与苍穹融为一体,那又是怎样的静,她手中的刀却已经无踪。 陆明池双脚一点,人似一只飞鸟从空中一飞而去,他必须在烟花的刀再次出鞘之前,阻止她!可是他的人还没有落下,刀风已经封住了他的路。陆明池再翻,猛然向后倒飞十余仗,一道剑光从他的面前一闪而没,拦下那冰冷的刀意,他的人终于落在地上。是萧咽,可是他的脸色已经铁青。 “冷风兄的伤势怎样?”陆明池望着躺在地上的冷风问。 “不知道。”萧咽手握“孤影”,道:“他中了烟花一刀。” “你们怎么会遇见她的?小楚呢?”陆明池问。 “她一直在这里找厉小刀!”萧咽道:“我让小楚去找你了。” “可是我没有看见她。”陆明池吃惊的道。 “也许她还没有到,她也受伤了。”萧咽悲愤的道:“都是她,好可怕的刀。” 陆明池转过身,就看见了烟花杀手,一种淡淡的忧伤仿佛尘封在千年的寒潭里,不起涟漪。陆明池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容颜,却再也无法寻觅当年的卓霓裳了,“卓霓裳,我是陆明池。” “我已经不认识你了,陆明池,想不到你竟然也在这里。”卓霓裳道。 “我来看看厉小刀,我很久没有见他了。”陆明池道。 “我也很久没有见他了,他怎样了?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卓霓裳问。 “他瞎了。”陆明池道。 “这就是他十年来一直不愿意见我的原因?”卓霓裳问。 “我不知道。”陆明池道:“这十年了他未曾离开寂寞小屋。” “寂寞小屋?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有改变。”卓霓裳道:“可是他不应该不见我的。” “他在寂寞小屋,你可以去那里找他。”陆明池道。 “我要他来见我,这多年我已经找的够苦了。”卓霓裳道:“如果他不来,我就杀了你们。” “你变了!”陆明池叹息道:“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霓裳了。” “可是他没有变,这一次我要他为我改变一次。”卓霓裳道。她的话音一落,刀就在她的手中幻化无形,一道触目的红艳切向陆明池的咽 喉,她要逼出那个躲避了她十年的人。 陆明池在退,他的人从树丛间一飞冲天,刀风切在树干上,参天大树也无法抵挡她这一刀之力,“喀嚓”一声,向悬崖下倒去。 陆明池的脚在树梢上一点,伸手折下一截枯枝,凌空而上,直点卓霓裳。如果江湖中再没有人可以抵挡她的刀,那么也许这一截枯枝就可以,它的柔软可以牵动一个人的心。可是他不知道卓霓裳的心已经坚如铁石,十年的日子,她有理由改变许多。 卓霓裳的刀在手中旋转着,她的手一举,那无情的刀风将枯枝搅成碎末,她的手一松,刀脱手飞出,直斩陆明池。 陆明池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当下驭指成剑,弹向飞来的刀,他的人也借着一指之力向崖石飞去。卓霓裳二招失手,人也飞身而起,伸手抓住飞回的刀,一道美丽的色彩在她的刀锋上呈现。她的手一挥,刀再次出手。 就在这时,只见空中有一瓣娇艳的花瓣,凌空飞来,贴在了刀身上。这一花瓣之力,竟然化刀锋上的色彩于无影。 卓霓裳的脸色变了一下,撤回手中的刀,身子落向地面,她已经不需要再去追杀陆明池了,因为她知道她要见的人已经出现。 厉小刀在看见楚江湄的时候,他知道也许自己错了,卓霓裳的恨意要深的多,所以他就赶来了。他就静静的站在天涯边缘,手中捏着一枚来时随手采摘的花瓣,“霓裳,如果你恨我,你可以杀了我,如果那样可以让你放下你手中的刀。” “你总是这样,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改变一点点!”卓霓裳心碎的道:“宁愿一死也不改变?” “这个世上只有你是最深了解我。”厉小刀叹息道:“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可是你会死在我的刀下!我恨你。”卓霓裳悲切的叫道。她的刀也在叫声中砍出,那锋利的刀口从厉小刀的心口砍过,心已憔悴。 厉小刀没有躲避,他就捏着那一枚花瓣,向悬崖下落去。他的神情平静而孤寂,紧闭的双眼没有一丝的祈望。他的人被倒下的树枝挂住,在风中摇曳着,仿佛生命已经离开他的身体。 “不要,刀大哥。”卓霓裳抛下手中的刀,向悬崖跑去,看见厉小刀那飘摇的身体,一行泪终于从她的脸上滑落,向悬崖下落去。 厉小刀没有死,卓霓裳那一刀只是轻划而过,他听着那泪水滴落的声音,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滴泪水落在他的手掌心,慢慢的凝固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厉小刀握紧手掌,身子向悬崖上弹去。 “霓裳,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哭过。”厉小刀走到卓霓裳的身后,搂起她的双肩,道:“我知道你只要哭过,一切都会好的,对不起,霓裳。” “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是多么的孤独,你却走了再没有回去。”卓霓裳伤心的道。 “我等了你,可是再没有看见你。我好恨让你去求药,我以为是不灭昙花将你留了下来。我的伤很重,是冷风将我带走了。”厉小刀解释道。 “要恨就恨那一场雪,让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在雪中迷失了,再没有找到你的影子。我昏了,是师傅救了我。”卓霓裳道:“两年前我离开师傅,就一直在找你,可你一直躲在这里,我找的你好苦。” “对不起,霓裳,要恨就恨我的孤独,让你承受太多的苦。失去了你以后,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生活,我不知道你还会回来。”厉小刀道。 “可是你今日竟然要承受我一刀,为什么?”卓霓裳问。 “你的恨,我的歉意,只希望这一刀可以化解。”厉小刀道。 “刀大哥,刀大哥,我终于找到了你……”卓霓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哭的更凶了。她的绝望、她的苦楚、她的悲哀、她的寂寞,都随着她的眼泪慢慢流走,这一刻,她只要她心爱的人陪伴在她的身边,搂着她就已经足够。 陆明池走了,他和萧咽扶起重伤在身的冷风走了。他们去了寂寞小屋,因为楚江湄在那里,无论何时他都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那个厉小刀呢?”楚江湄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时问。 “在天涯。”陆明池道。 “他回来么?”楚江湄问。 “回来,你的伤怎样了?”陆明池问,他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怎么对厉小刀那么感兴趣。 “这里一点药都没有,我自己止的血,烟花好象不想杀我。”楚江湄道:“那烟花和厉小刀在一起么?” “你说这里一点药都没有?”陆明池不答反问,“那冷风兄这么重的伤,可如何是好?” “看来我们只有回风雨客栈,我虽然给他止了血,却不可长久。”萧咽道:“冷风兄是放不下风雨客栈的,早回去也好。” “那等厉小刀回来,我们就走。”陆明池道。 “我不走!”楚江湄道。 “为什么?天宫很快就会有人来,你在这里很危险!”陆明池奇怪的道。 “我不走,就是不走!”楚江湄意志坚决的道。 “陆兄,我看这样吧,我陪冷风兄先回风雨客栈,你和小楚就先留在这里。”萧咽看了一眼楚江湄,道:“厉小刀有伤在身,你留在这里会好一些。” “什么?厉小刀受伤了?”楚江湄叫道:“那陆大哥你怎么可以走,你和他可是朋友。” “小楚,你好象很想留在这里?”陆明池问。 “我总要看过流星才好。”楚江湄道。 “我看就这么决定了,冷风兄的伤是不可以拖延的。”萧咽道:“我现在就走。” “那萧大哥你可要记得回来,我等你一起到天涯看流星。”楚江湄开心的道。 “我安排好风雨客栈的事情就回来。”萧咽道。 “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陆明池道。他不想毁灭了楚江湄的愿望,但他是不会将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的,而且他确实关心厉小刀的伤势。 第八章:霓裳羽衣曲 卓霓裳小心的为厉小刀裹起伤口,她没有想到十年之后,她和厉小刀初见面还是为他包扎伤口,而且还是她的刀伤。她的泪从眼角滑落,看着厉小刀那消瘦而黝黑的脸,那是相思之痛在他脸上雕刻的印记。 厉小刀用手温柔的抚摩着卓霓裳的凌乱丝发,还是那么的柔顺,记忆不可以忘记。他的脸望向远方,没有一丝神采,他的心却又在何处? “好了,刀大哥。”卓霓裳将厉小刀的衣服穿起。“可惜没有药,伤口可能会久一点才会愈合。” “聂小宝也许会来,他随身都带有药,你不用担心。”厉小刀站起身道:“你去看看那个小楚姑娘,她已经忙了一天了。” “寂寞小屋好久没有清理了,我去帮她。”卓霓裳道:“别累坏了她。” 楚江湄显然对自己能够留在这里很开心,这一天一直在忙碌着,可惜陆明池没有看见,他的小楚丫头怎也会变的如此勤快! “烟花姐姐,刀大哥的伤包扎好了么?”楚江湄看见卓霓裳出来,问。 “好了。”卓霓裳道:“楚妹子,姐姐忘了告诉你,姐姐的名字叫卓霓裳,姐姐那一刀真的很抱歉。” “已经没有事了,谢谢姐姐你刀下留情。”楚江湄抬起自己的手臂给卓霓裳看。“可是我还是喜欢叫你烟花姐姐,以后我还是叫你烟花姐姐可以么?” “楚妹妹,只要你喜欢,就随便叫吧。”卓霓裳道:“楚妹妹,你该休息一下了,你忙了一天了。” “我没事,我还要住在这里很久,自然要打扫干净了。”楚江湄道:“总要看见流星后才走。” “那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卓霓裳笑道:“流星可是很多年才会出现一次的。” “烟花姐姐,你也知道流星么?”楚江湄喜道:“烟花姐姐,你看过流星么?” “姐姐也是听刀大哥说的,可惜没有看见过。”卓霓裳道。 “一定很美丽!”楚江湄向往的道:“我是一定要看到的。” “你会看到的,只要你愿意等在这里。”厉小刀出来的时候听见他们的话,便接口道。 “那就太好了,我可以和烟花姐姐一起去天涯等。”楚江湄道。 “陆明池呢?我好象没有感觉到他?”厉小刀笑着问。 “陆大哥一早就出去。”楚江湄道。 “出去了?”厉小刀问。 “他去街市了,寂寞小屋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他要去买好多东西。”楚江湄道:“天涯路远,他说还要买几匹马,以后我们出行就方便了。” “那岂不是让他破费许多?”厉小刀笑道:“他可是个小气鬼,别心疼才好。” “凤凰城那么有钱,我们何必给他节约?”楚江湄笑着道:“他心疼罢了,我却不会管。” “凤凰城的银子可不是我陆明池一个人的,小楚你也太大方了吧。”这个时候陆明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楚快过来帮忙,这么多东西我一次可搬不了。” 楚江湄跑到门外,看见门外站着四匹马,陆明池坐在一匹马上,另外三匹马背上却驮满了东西。 陆明池从马上翻身而下。“这些东西可够我们用一段时间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楚江湄将马背上的东西卸下,问。 “小心一点,那可是我的命根子。”陆明池笑道。 “你又买了这么多的酒啊,就不怕醉死。”楚江湄佯装生气的问。 “醉死总比饿死好,小楚,你什么时候又开始这么关心起我了?”陆明池笑着问。 “我什么时候关心你了,我只是担心刀大哥的身体,他还有伤在身。”楚江湄瘪着嘴道。 “这十年时间,他可是在酒杯中度过的。”陆明池笑道。 “可是现在不行了,烟花姐姐来了,你可不能让他喝太多酒。”楚江湄道。 “他可不会听我的话。”陆明池道。 “那我让烟花姐姐去说。”楚江湄道。 “他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卓霓裳走出来道。 “那我不搬了,就放这里好了。”楚江湄将东西放下道。 “小楚别胡闹,我们可是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你快去帮我们准备饭菜才是正事。”陆明池笑道。 “我啊?”楚江湄叫道。 “你可是最小的,只有辛苦你了!”陆明池道。 “楚妹妹,我陪你一起去吧,可别饿坏了你陆大哥!”卓霓裳笑道。 寂寞小屋,月下花前,四个人围着石桌而坐,几碟清淡小菜,精致味美,一壶美酒,饮尽这长天秋色。卓霓裳吃的很少,每一碟菜都浅尝辄止,仿佛心思不在此处。楚江湄的心情显然很好,只从离开凤凰城她已经很少这么开心了,陆明池和厉小刀还在喝酒,她便央求卓霓裳陪她一起去天涯。 “小楚,你又胡闹了,就不能让你卓姐姐休息么?”陆明池道。 “不要你管!这是我和烟花姐姐的事情。”楚江湄道。 “我也想出去走走,我在忘情小筑呆的也太久了!”卓霓裳不想拂了楚江湄的心愿,道:“既然楚妹妹也有此意,那甚好。” “既然你也有意,我倒不便阻拦了,但你们切要小心,天宫的人随时会回来。”陆明池道。 “霓裳,你把刀带着吧,要注意小楚的安全。”厉小刀开口道。 “我去给烟花姐姐拿刀。”楚江湄见他们同意,很是开心。卓霓裳自从来到寂寞小屋,刀就一直没有带在身上,当下楚江湄向屋里走去,很快拿着刀就出来了。 “我们只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你们不用担心。”卓霓裳将刀拿在手中道。 “早点回来。”厉小刀道。 今夜风轻云淡,星稀月缺,寂静的荒野中没有一丝声音。两个人踩着脚下的碎石向天涯走去,一路上两个人说着一些小女儿家的心事,很快就到了天涯。卓霓裳看着那耸立在朦胧月色下的悬崖峭壁,想起厉小刀受伤时的情景,在心中深深的叹息了一下,当下情不自禁的向天涯边缘走去。 楚江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这天涯美景,兴致高涨,感叹道:“好美啊!怪不得刀大哥一直住在这里不愿意离去呢!” “只是太过安静了。”卓霓裳想着厉小刀那颗寂寞已久的心,叹息道:“可惜他已经看不见了。” “但他一定能够感觉到。”楚江湄道:“他好象很喜欢这里。” “也许吧,还是太安静了。”卓霓裳道:“他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一点没有改变。” “可是只从烟花姐姐你回来以后,他好象开心了一点。”楚江湄道。 “你是看不见他悲伤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快乐过。”卓霓裳道:“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烟花姐姐,你真的好了解他!”楚江湄问:“烟花姐姐,你和刀大哥认识很久了么?” “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卓霓裳道:“那时候还有陆明池。” “你小时候就认识我陆大哥了啊?”楚江湄惊讶的道:“陆大哥从来不和我说他小时候的事情,烟花姐姐,你告诉我好么?” “我怎敢说,陆明池很厉害的。”卓霓裳笑道:“小时候我们都怕他。” “你就说一点吧。”楚江湄央求道:“只说一点点。” “他很顽皮,武功很高。”卓霓裳抵不过楚江湄的央求,想了想道:“他真的很聪明。” “还有呢?”楚江湄兴趣盎然的问。“烟花姐姐,你快说啊!” “不能说了,不然陆明池会生气的。”卓霓裳道:“他的武功可比小时候厉害的多了。” “可是烟花姐姐你的刀法也好高啊!陆大哥说他也无法控制你的刀。”楚江湄羡慕的道:“如果我有你那么好的刀法就好了。” “陆明池没有 教你武功么?”卓霓裳有点奇怪的道:“他的武功可比我高多了。” “他只教我一些剑法,可是不厉害。”楚江湄瘪着嘴,有点丧气的道:“他事情太多,总是不用心,我学的也不多,和烟花姐姐你比可差多了。” “我的刀是很快,可是我已经决定放下我的刀了。”卓霓裳微笑道:“我答应了刀大哥的,他不喜欢我杀人。” “那好可惜。”楚江湄惋惜道:“真的很美丽的刀法。” “是很可惜,师傅如果知道会生气的。”卓霓裳叹息道:“可是我答应了刀大哥的,我不能让他失望的,楚妹妹,你说你用剑么?” “是啊,一柄短剑,是陆大哥送给我的。”楚江湄抽出鞘中的剑,道:“就是这个了。” “给我看看好么?”卓霓裳道。 “当然可以。”楚江湄将剑递给卓霓裳道:“这把剑好锋利,可惜我不会用。” “真是柄很锋利的剑,这是当年百花宫萧宫主的配剑”红蕊“,只从萧宫主仙逝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这柄剑的下落,想不到竟然落到了陆明池的手中。”卓霓裳看着剑道:“总要有好的剑法配它才不会埋没了她的精华。” “可是陆大哥不教我。”楚江湄生气的道。 “陆明池真的很小气么?”卓霓裳笑道:“他不教你剑法,那就让我教你吧。” “烟花姐姐,你要教我剑法么?”楚江湄惊喜的道。 “当年师傅传了我一套剑法,可是我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剑,一直未曾用过。现在我已经决定将刀放下了,可是这套剑法是家师一生的心血凝汇,我怎能舍得丢弃。”卓霓裳道:“我自可传授给你,但你却不可告诉刀大哥和陆明池,不然我会和你生气的。” “烟花姐姐你放心好了,我死也不会说的。”楚江湄开心的道:“我发誓。” “楚妹妹,谁让你发誓啦!你只要不说就好。”卓霓裳微笑道:“你可看清楚,今夜时间不多,姐姐只使一遍罢了。” 只见淡淡月色下,卓霓裳手执“红蕊”,依依素影,飘飞而起,落在天涯峭壁之上。她一声娇呵,手中短剑已刺出,猛然间,“红蕊”到处,星月变色,愁云翻身,水天不隔剑踪影,遍地“红蕊”花纵横。卓霓裳舞到尽情处,放声而吟:“……从别后,忆相逢,几会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灯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卓霓裳心情愉悦,双脚在涯石上一点,人在空中,手一送,剑如飞虹,从天涯间一闪而过。“呛”的一声,归回鞘中,她的人也缓缓飘落。 “楚妹妹,你可看清楚了?”卓霓裳看着聚精会神的楚江湄,笑着问。 “看清楚了!”楚江湄开心的道。 “看清楚了?楚妹妹你真是聪慧女子!”卓霓裳赞叹道。 “不知道对不对,烟花姐姐我舞给你看。”楚江湄道。只见她抽出“红蕊”,飞身而起,身在空中,招已刺出。她这一番舞来,竟然九份形似五份神似。 “烟花姐姐,怎么样?我学的还可以么?”楚江湄气喘徐徐的问,这一番她却出力不少。 “楚妹妹,你真是绝世女子。”卓霓裳由衷赞叹道:“你已经学会了,姐姐我总算没有选错人。” “烟花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么?我好开心!”楚江湄开心的道。 “楚妹妹,姐姐怎会骗你,只是你的火候太浅,切记不可随意出手。”卓霓裳叮嘱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陆明池不教你武功了。” “为什么?”楚江湄问。 “因为你绝顶聪明,可以过目不忘,是个练武的奇才。”卓霓裳道:“他不教你好的剑法,是为了你好。” “烟花姐姐,我还是不明白。”楚江湄问。 “以后你会明白,楚妹妹,你一定要切记姐姐的话,”红蕊“千万不要轻易出鞘,好么?”卓霓裳再次的慎重叮嘱道。看着楚江湄那兴奋的模样,她真不知道这次传她剑法是对是错。 “恩,我一定听你的话。”楚江湄使劲的点头,问:“烟花姐姐,我好喜欢这套剑法,它有名字么?” “这套剑法本是家师出游西凉时所创,字取曲乐〈霓裳羽衣曲〉正名,可惜师傅也一直未曾使用过,所以至今江湖中无人知晓。”卓霓裳道。 “〈霓裳羽衣曲〉?好美的名字!我好喜欢,谢谢你,烟花姐姐。”楚江湄道。 “好了,楚妹妹,我们要回去了,免得让刀大哥和陆明池担心。”卓霓裳道。 “好一个”霓裳一舞千峰转,舞破江湖始下来“,你真的是卓霓裳?”突然一个黑影从天涯间飞来,大笑着道。 “什么人?”卓霓裳娇叱道,她的手一转,刀已出鞘。 “你真的是卓霓裳?”黑影从卓霓裳的上空一飞而过,向峭壁落去。 “是,阁下是谁,怎知道小女子名字?”卓霓裳盯着黑影道。 “烟花杀手,刀意冰封,我总要试过才知道。”黑影大笑着道。他的话音刚落,人也急飞而起,伸手之间,点点暗器暴射卓霓裳。 卓霓裳突然身子拔地而起,人在空中,刀已出手,冰冷的刀风过后,尽斩漫天暗器。 “烟花杀手,果真是你,卓霓裳,我是聂小宝。”聂小宝影子一闪,已经落在了卓霓裳的身边。 “你是聂小宝?”卓霓裳盯着聂小宝冷声问。“你真是小宝哥?” “小霓裳,你果真不认识我了,厉小刀和陆明池呢?他们怎放心你们单独在此,他们不知道天宫的人快要来了么?”聂小宝道。 “我刀大哥和陆大哥在寂寞小屋,你是来找他们的么?”楚江湄问,她能听出这是聂小宝的声音,只是不明白今夜他怎么一改风雨客栈时的落寞和悲伤,反是如此开心。 “我知道你就是陆明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我在蛇集见过你。”聂小宝笑道:“我自然是来找他们的,我可没有时间天天来吓唬你。” “你就是那长在树里的人?”楚江湄醒悟道:“陆大哥早就猜到是你。” “陆明池这小混蛋真的这么聪明?”聂小宝不信的道:“他和厉小刀在干什么?我去找他问清楚,别让你这丫头骗了。” “他们在喝酒,可不像你这样到处乱跑!”楚江湄道。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陆明池怎么受的了你?”聂小宝大笑道。他的人也在笑声飞身而起,向寂寞小屋掠去。 “你去哪里?”楚江湄对着聂小宝叫道。 “他们喝酒怎么少的了我聂小宝,我可是有十年没有和陆明池喝酒了,怎可错过。”聂小宝远远的道。话音结束,他的人也消失在黑夜之中。 “想不到他就是我小宝哥?已经变的我不认识了?”卓霓裳望着聂小宝消失的背影道。 “你当然不认识他了,他已经毁容了。”楚江湄道。 “怪不得他戴着面具呢?你可知道为什么?”卓霓裳问。 “这我可不知道,我和陆大哥只见过他几面,不过刀大哥应该知道。”楚江湄道:“我们回寂寞小屋不就可以知道了么!” “我们出来也够久了,刀大哥和陆明池该担心,楚妹妹,我们这就回去吧?”卓霓裳道。 “恩,我也有点累了。”楚江湄道。当下两个人向回走去。 陆明池和厉小刀还在喝酒,美酒入怀,他们也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江湖、梦想、恩怨、友情、亲情、回忆、往事、那些永恒不变的话题,男人有时也是那么的感伤和矫情。 “可惜聂小宝,他小的时候真的好小,走在雪里都看不见人。”陆明池笑道。 “那总比我好多了,我却只能拉着霓裳在雪上爬。”厉小刀笑道:“你还记得李幽灵么?” “李幽灵?她好凶的!”陆明池道:“她连雪地都不敢下,只会远远的站着喊”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我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见到她了,她跟在我后面的时候就是喜欢杀人。”厉小刀道:“她现在还凶么?” “我在风雨客栈还见过她,差点被她害死。”陆明池苦笑道:“你说她还凶不凶?” “她在风雨客栈?她去那里干什么?”厉小刀问。 “找她的聂师兄,她还是没有长大。”陆明池笑道:“她好象一离开聂小宝就没法活似的。” “找聂小宝?”厉小刀口中的酒喷了出来,叹息道:“可怜的小宝,他好象很害怕见李幽灵的。” “不是好象,是绝对,他已经被李幽灵追的快疯了。”陆明池叹息道:“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逼的跳悬崖了。” “就算我聂小宝跳了悬崖,也比你们两个喝酒醉死好。”聂小宝大笑着走了进来,叫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我来了,所以就尽捡我的坏话说啊。” “那只因为你的脚步声音太重了。”厉小刀笑道:“你以前可像个鬼一样来去无踪。” “我怎会有你这么一个瞎了眼睛的朋友?”聂小宝摇头道:“你的感觉好象更好了。” “有美酒、有朋友、有心情。”厉小刀笑道:“我很好。” “你的话总是那么难听么?”聂小宝叫道。 “话难听酒却美!”陆明池笑道:“谁让你只听他说废话,而错过这一坛好酒。” “还是陆明池说了一句人话,凤凰城主和我们村野匹夫就是不同。”聂小宝端起杯中酒一饮而进,损他道。 “至少可以买得起几坛酒。”陆明池道:“今夜你的心情好象很好,莫不是因为见了我的酒吧。” “好你个陆明池,还是那么小气么?不过我不会和你生气的。”聂小宝坐下道:“我终于找到了我寻找已久的东西,你说我能不开心么。” “真的?”厉小刀开心的问:“那可真的恭喜你了。” “什么东西?这么值得开心?”陆明池问。 “我不告诉你。”聂小宝道。 “很神秘么?我可没有好奇心。”陆明池摇着头,接着喝酒。 “你可试过药性?”厉小刀。问。 “不用担心,你看看我的脸就知道了。”聂小宝揭下脸上的面具。“我想还是陆明池看看吧。” “你的脸很好看么?”陆明池可不想看聂小宝的那张烂脸,可他还是抬起了头。淡淡的月色下只见聂小宝那张伤痕累累,阴深恐怖的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张光滑洁白充满朝气的脸。 “怎么样?你是不是很吃惊?”聂小宝将面具重新戴好,笑着问。 “聂小宝,你真的很厉害。”陆明池叹息道:“我不佩服你都不行了。” “我多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聂小宝感慨道:“这下天宫的人有救了。” “你是为了天宫的人?”陆明池惊讶的道。 “也许我该向你解释一下。”厉小刀笑道:“我知道一时之间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陆明池苦笑道。 “你见过天宫的人么?”厉小刀问:“那些被毁去容貌的面具人。” “见过,他们的容貌都是一模一样。”陆明池道:“他们在入天宫的时候毁去了自己的容貌,又重新培植了一副。” “看来你知道不少。”厉小刀笑道:“那些人是都重新培植了新的面孔,但那些面孔并不能持久。” “不能持久?”陆明池不明白。 “每个人都不是完全相同的,他们虽然重新培植了一副面孔,但它并不属于他们,和他们自己的不同。”厉小刀试图让自己的话解释的更明确一点。“他们虽然换了新的面孔,但五六年以后,他们的脸就会很快苍老,还会脱落,从脸上掉下来。” “你说每个面具人换了脸以后都会很快变老,到最后还会脱落?”陆明池问。 “大意就是如此。”厉小刀道:“所以每一个面具人的脸都会很快衰老。” “所以我在风雨客栈才会看见面具人将叶霜飞的脸皮剥下贴在自己的脸上。”陆明池恨声道:“好狠毒的天宫。” “不是每一个面具人都有这样机会的。”聂小宝接口道:“有的面具人根本就没有权利再次换脸皮。” “那他们怎么办?”陆明池不敢想象一个没有脸的人是会什么样子。 “自杀,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朱雀不会关心他们的,他们的下场都将惨不忍睹。”聂小宝道:“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找到了一种药材,只要将这种药材抹在他们脸上,他们不仅不需要死,还可以重新张出一张本属于他们的脸来。” “这就是你不惜投入天宫,自毁容貌的原因?”陆明池问,他已经有些明白了。 “我要完全的了解他们,我还要试药,我只有用自己的脸去试。”聂小宝道开心的道:“现在我成功了。” “聂小宝啊,聂小宝,你真是个医痴,但我陆明池这次却对你佩服的无敌投地。”陆明池道。 “那你就送我几坛酒吧。”聂小宝开心的道。 “如果你愿意我就送你半个凤凰城又如何?”陆明池道。 “为什么是半个?”聂小宝生气的问。 “我的朋友遍江湖,自己的家总是大些才好。”陆明池笑道。 “我知道你这小子说话太算话,我还是不能答应你。”聂小宝笑道:“不过那几坛酒我却要定了,你赖不掉的。” “我自会给你送去,何劳你操心。”陆明池道。 “不用了,有朝一日我自会亲赴凤凰城,你等着就是。”聂小宝道。 “怎么?你莫不是现在就要离开?”厉小刀问。 “那个很凶的幽灵小师妹一直在追我,我还是尽快回天宫办正事,免的又被她缠住脱不了身。”聂小宝站起来道:“天宫的人很快会来,你们当需小心。” “那我送你一程。”厉小刀道。 “你若如此客气,我下次还敢来么?就此告辞。”聂小宝话已说完,转身就走。聂小宝一路行去,没有停息,可是他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拦住他,是卓霓裳。 “小霓裳,你还没有回寂寞小屋么,陆明池和厉小刀快醉死了。”聂小宝开心的道。 “我知道,所以我让楚妹妹先回去了。”卓霓裳道。 “那你是找我了?却不知道有何事?”聂小宝正色道。 “我是为了刀大哥的事情。”卓霓裳道:“小宝哥,我想你帮我治疗刀大哥的眼睛。” “那我可帮不了你。”聂小宝拒绝道。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小宝哥我求你了。”卓霓裳哀求道。 “厉小刀不会答应的。”聂小宝道:“我已经求过他很多次了,他都拒绝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卓霓裳问。 “你还记得”听雪“一战么?”聂小宝问。 “记得!”卓霓裳道。那一战她和厉小刀死里逃生,分别十年,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天下间只有”红雨“可以让厉小刀睁开他的眼睛,只有他睁开了眼睛,我才可以将药水涂抹在他的眼睛上。”聂小宝道。 “可是”红雨“已经被朱雀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卓霓裳道。 “朱雀是个很可怕的人,”红雨“在他手上,也许我们一辈子都抢不回来。”聂小宝叹息道。 “我知道鲜血也可以让他睁开眼睛的。”卓霓裳突然道。 “这我知道,可是他已经不愿意了,他已经杀了太多的人,流过太多的血,他不想再看了。”聂小宝道:“”听雪“之后再没有谁的鲜血可以让他睁开眼了。” “也许我的可以?”卓霓裳道。 “小霓裳你可别干傻事。”聂小宝叫道:“厉小刀瞎了就瞎了,他现在挺好。” “我 知道了,小宝哥你不用担心的。”卓霓裳道:“却不知道什么药可以让他复明,小宝哥你可以给我一点么,说不好,我可以用的上。” “药我都为他配好了。”聂小宝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卓霓裳,道:“小霓裳,你一定要记住,万事不可强求,一切顺其自然。” “我知道了,小宝哥,你现在就要走了么?”卓霓裳问。 “小霓裳,我还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了。日后有空当回天涯,看望你们。”聂小宝说完话,头也不会的走了。 卓霓裳看着聂小宝离去的背影,满心的感激,她将手中的瓷瓶紧紧的握着,向寂寞小屋走去。 第九章:眼神 “烟络横林,山沉远照,迤俪黄昏钟鼓。烛映帘栊,蛩催机杼,共苦深秋风露。……齐应和、几声砧杵。惊动天涯倦宦,锓锓岁华行幕。当年狂酒自负,谓东君、以春相付。流浪征骖北道,客樯南浦,幽恨无人晤语。赖明月曾知旧游处,好伴云来,还将梦去。” 时至秋逝冬近,风景萧瑟,冷风凄凉,陆明池手把一壶暖酒站在寂寞小屋,看遍这晚秋残景,收眼底满目创痍,贺铸这一曲“天香”真是吟尽了他心中的寂寥与凄苦。楚江湄和卓霓裳一早又出去,最近他们总是结伴而出。陆明池本认为时将秋尽,楚江湄只是惋惜这天涯晚秋,不愿意错过这大好时光,却不知道她是出去练剑了。 厉小刀就静静的坐着,他的心仿佛永远都是寂寞的,陆明池永远都不会了解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他们是朋友,就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何必还要去探索什么? “你好象有点心神不宁,你很久都没有这样了。”厉小刀笑着问:“你在做什么?” “看风景,在喝酒。”陆明池喝口酒道。 “你在想心事,你骗不了我的。”厉小刀道:“你的心思不在酒上,你在想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话?”陆明池笑道:“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也有点心神不宁。”厉小刀道:“我很久没有这样了。” “我差点被你骗了。”陆明池苦笑道:“你在担心卓霓裳?” “你不也承认了。”厉小刀道:“他们出去很久了。” “卓霓裳的刀很快。”陆明池笑道:“小楚和她在一起我很放心。” “也许我们真的担心过度了。”厉小刀笑道:“但我总感觉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切都很好,你只是寂寞的太久了。”陆明池道:“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只从聂小宝来过以后,霓裳好象有点变了。”厉小刀摇头道:“我可以感觉。” “我可没有感觉到什么?”陆明池道:“她和小楚都很好。” “也许她骗过了我们。”厉小刀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她么?”陆明池问:“她没有事情可以掩瞒。” “正是因为我太了解她了,所以我才不明白。”厉小刀道:“那晚我酒喝多了,忽略了好多事情。” “你是喝多了,是我和小楚把你扶上床的。”陆明池道:“我很少看见你那么开心了。” “是你和小楚扶我上床的?”厉小刀问。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陆明池不相信的问。“看来你真是喝沉了。” “那霓裳呢?她去哪里了?”厉小刀问。 “她很快就回来了。”陆明池道:“幸好她回来了,不然我和小楚可苦了。” “你说霓裳和小楚不是一起回来的?”厉小刀问。 “是,这很重要么?”陆明池问。 “我知道了。”厉小刀变色道:“她一定是去找聂小宝了。” “你怎么可以确定?”陆明池问:“她和聂小宝也多年没有见面了,可能只是叙叙旧罢了。” “她不是去叙旧,是找聂小宝求药去了?”厉小刀叹息道:“她还是骗过了我?” “求药?她找聂小宝求什么药?”陆明池问。 “治疗我眼睛的药。”厉小刀道:“聂小宝肯定是给了她,所以她才会那么的和往日不同。” “这不是很好么?”陆明池问,他一直不明白厉小刀为何会拒绝聂小宝治疗他的眼睛。 “你不会明白的。”厉小刀站起身。“霓裳和小楚在什么地方?你陪我去找他们?” “我也不知道他们天天都去哪里?”陆明池苦笑道:“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不能等,我必须找到霓裳,向她索回药。”厉小刀道:“我要断了她的念头。” “好,我陪你去。”陆明池道。他虽然不知道厉小刀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看他坚决的样子,也只好答应他。 “我们先到天涯。”厉小刀道。当下两个人向天涯掠去。 “呛”一声响,是“红蕊”归鞘的声音,楚江湄的人也随着声音从空中飘然而下。 “楚妹妹,你舞的好美,看来你已经尽得〈霓裳羽衣曲〉的精髓了。”卓霓裳看着满头大汗的楚江湄,欣慰的道:“看来姐姐我以后已经不用再陪你练剑了。” “谢谢你烟花姐姐。”楚江湄开心的道:“不知道我的〈霓裳羽衣曲〉和萧大哥的剑法相比怎样?” “你是说那天和我对阵的人么?”卓霓裳问:“他的剑法真的很厉害。” “他是剑侠宫的萧咽!”楚江湄道。 “原来是剑侠宫的人,那就怪不得了。”卓霓裳笑道:“楚妹妹你好象很喜欢他么?” “谁喜欢他啦,他是我陆大哥的好朋友,我才对他好的。”楚江湄被卓霓裳点破女儿家心思,脸色绯红的道:“不知道我的剑法和他的相比何如?” “不相伯仲,当可相媲美!”卓霓裳道。 “那才好,这样我才当配的起他。”楚江湄羞赧的道。 “好了,楚妹妹,我们要回去了。”卓霓裳见天色将晚,便道:“我们已经出来一天了,别让刀大哥和陆明池担心才好。” “要走了么?我还没有练够呢。”楚江湄意犹未尽的道。 “明天还可以来啊!看你累的。”卓霓裳道。 “那好吧,烟花姐姐你明天还陪我一起来好么?”楚江湄问。 “好啊!姐姐没有事情一定天天陪你来。”卓霓裳道:“我们还要一起看流星呢,怎么可以不来。” “谢谢你,烟花姐姐!”楚江湄开心的道。当下收起“红蕊”和卓霓裳一起向寂寞小屋走去,可是刚走下天涯,就发现两个面具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是小宝哥哥么?”卓霓裳止住步问当前的面具人。 “烟花杀手,你也认识聂小宝么?”当前的面具人道:“看来我聂师弟真的和厉小刀有联系,看朱雀宫主怎么收拾他。” “他不是聂小宝,他是徐如画?”楚江湄吃惊的道:“烟花姐姐,你要小心。” “想不到你个小丫头竟然也认识我。”徐如画大笑道:“厉小刀和陆明池呢?” “他们很快就会来。”楚江湄。 “你想吓唬我么?”徐如画心中惊骇道:“本来我还准备让你俩多活一会的,可是现在不行了,我可不想等他们过来。” “你能杀的了我?”卓霓裳一声冷笑,刀已出鞘,手握着刀问。 “烟花杀手,我可不怕你。”徐如画厉声道:“风雅,给我杀了他们。”他的话音一落,就见站在他后面的面具人剑已出手,一道剑光,一道黑影直扑楚江湄。他的动作快速而灵巧,剑法迅猛诡异,剑锋从楚江湄的脸前一刺而过,逼的楚江湄的人向后翻去。楚江湄人在空中,“红蕊”出手,接下风雅的一手杀招。她终究还是记着卓霓裳的话,没有使出〈霓裳羽衣曲〉。 卓霓裳没有想到风雅一招之内就可以逼退楚江湄,知道今次遇见了劲敌,当下双脚一点,人向风雅飞去,刀从空中一劈而下,冰冷的杀意弥漫了整个树林。 风雅不敢大意,撤剑后退,向楚江湄掠去。卓霓裳担心楚江湄的安危,人在空中,却不停歇,伸手在树上一按,第二刀紧跟出手,直取风雅。就在此时,徐如画一声大笑,刀也出鞘,飞斩空中的卓霓裳。卓霓裳听风辨位,知道背部遭袭,顾不了救楚江湄,翻身迎向徐如画,刀在她的手中幻化无形,冰冷的刀意侵入徐如画的身体。徐如画心知不敌,手腕回转,撤刀护身。“当”的一声,双刀相交,震的徐如画向后飞去。猛然间,他的背撞在一个树上,疼的至欲骨裂,他的人却不停息,脚在树上一点,向 树梢飞去。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见楚江湄一声惨叫,身已负伤,从空中跌落。风雅的剑在接近她咽喉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方位,从楚江湄的前胸一刺而入,直进三分,却让她逃了一命。 风雅一招得手,却不赶尽杀绝,回手撤剑,直指卓霓裳。卓霓裳腹背受敌,不敢大意,她关心楚江湄的伤势,当下向她掠去。 “楚妹妹,你怎样了?”卓霓裳关心的问。 “我没有事,烟花姐姐。”楚江湄道。 “你快回寂寞小屋,我来对付他们。”卓霓裳击退凌空而来的徐如画,吩咐道。 “可是烟花姐姐,你怎么办?”楚江湄着急的道。 “我没事,他们还杀不了我。”卓霓裳推开楚江湄,一声冷笑,身子再次拔地而起,避开风雅的长剑,手一挥,刀脱手飞向徐如画。徐如画一个大意,刀从他的胸口一划而过,鲜血飞溅。风雅看见徐如画已经负伤,不愿意恋战,飞身而下,扶起徐如画。 “给我杀了烟花杀手!”徐如画挣脱他的手,厉声道。可是风雅却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看来竟然是个哑巴。 “她已经中毒了,你给我杀了她!”徐如画再次大叫。风雅似乎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直指卓霓裳,却不出招。 “你再不出手,我告诉朱雀宫主,他就会杀了你。”徐如画恨声道:“她已经中了我的毒,坚持不了好久的。” 风雅似乎被徐如画说动了心,当下手碗一转,剑尖颤动,变化万千锋芒,刺向卓霓裳。卓霓裳也没有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当下身子向后飞去。风雅的轻功竟然绝顶的高,身影飘舞之间,剑锋始终不离卓霓裳的咽喉,逼的她再也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只见树林中两道人影在快速的飞掠着,却是一直未曾停息。风雅的剑一直追着卓霓裳的咽喉却永远差了那么三分。卓霓裳的人一直在他的剑锋笼罩之下,也无法脱身,她的刀握在手中却再也没有出手。她在等,等厉小刀赶来,那样她才有机会实施自己策划已久的事情。幸好没有多久,她就听到了树林中有人掠来的声音,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风雅显然没有料到烟花杀手在自己剑锋追杀之下还可以笑出声音,他的人情不自禁的停顿了一下。卓霓裳的刀就在这空隙中平平的削出,刀锋沿着剑脉向风雅切去。“噗”是刀切入身体的声音,风雅已经受伤。 风雅一声冷哼,手一颤,剑突然猛进三分,却偏过了咽喉,从卓霓裳的脖子一抹而过。卓霓裳身负重伤,身子向地上落去,可是她的眼睛却看着那快速飞来的厉小刀,满心欣慰。“刀大哥,你终于来了。” 就在这是,只见地上的徐如画突然腾飞而起,手中的刀劈向空中的卓霓裳。卓霓裳再也无法躲避,刀从她的身体一斩而过,鲜血喷溅,在天地间织起一道血幕,一种心碎的娇艳。卓霓裳一声惨叫,身子随着强大的冲击力飞向厉小刀。 厉小刀仿佛被那声惨叫撕裂了心,一种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刺激着他,他的双眼突然睁了开来,看着那凌空飞来的卓霓裳,他飞身而上,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 徐如画偷袭成功,却不停息,翻身而起,扶起风雅向树林掠去。厉小刀抱着重伤的卓霓裳,却那有心思去追杀他们。 陆明池关心楚江湄的伤势,所以来迟了一步,等他到的时候,徐如画和风雅已经逃走,空寂的树林里只剩下厉小刀和卓霓裳两个人。 厉小刀抱着浑身是血的卓霓裳,跪在地上,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他终于又睁开了紧闭十年的双眼。 悲伤而忧郁的眼神,凄凉而孤寂的心碎,一种无法言喻的冰冷冰冻了他的全身。 卓霓裳是开心的,十年以后,她终于又看见了厉小刀的眼神,一个永远只为她而存在的眼神。“刀大哥,你终于睁开了双眼,药就在我的怀里,你快拿啊!”卓霓裳欣喜的道。她试着把手伸到怀里,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举起自己的双手了,瓷瓶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霓裳!霓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厉小刀心碎的道:“你错了,霓裳,你错了。” “我快拿药啊,我要你看见我……我要你看见我,……”卓霓裳断断续续的道。 “我不要药,霓裳,你错了……”厉小刀将落在地上的瓷瓶握的粉碎。“霓裳,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 卓霓裳看着那破碎的瓶子,想到自己的一切付出都如流水,转眼成空,心中一疼,昏厥过去 “霓裳,霓裳,你不要死,你醒醒……”厉小刀抱着卓霓裳的人大声的喊着。 “她昏了,她血流的很多了。”陆明池道:“我们要尽快赶回寂寞小屋,给她疗伤。” 陆明池的一句话惊醒了厉小刀,他抱起卓霓裳向寂寞小屋飞去。 卓霓裳的伤再没有好过来,如果说风雅的那一剑刺偏了的话,那么徐如画的那一刀已经劈断了她的脊椎骨,她将终身残废。 然而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徐如画已经在她的身上下了毒,一种无形无色的毒,陆明池和厉小刀根本无法看出的一种剧毒。可惜聂小宝不在这里,如果他回来会有多好。但厉小刀已经没有时间去找寻他了,聂小宝整日来去无踪,他也不知道去那里找。 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卓霓裳的身边,看着卓霓裳那一点点被毒药侵蚀掉的容颜,他的心也在一寸寸的破碎。多日的煎熬,他的人已经消瘦了更多,他的眼睛更凹了,只有那悲伤而忧郁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沉。 他总是握着卓霓裳的手,一刻都不放松,就如他在“听雪”之后那样:如果他会死,他只想握着她的手。可是这一次将要死去的是卓霓裳。他的心更痛,他的泪已尽。 “如果我会死,我只要你这样一直看着我死去。”卓霓裳无力的道。 “霓裳,你不会死的,我们会一直活下去的,我陪你一起。”厉小刀心疼的道。 “你不用骗我的,我都知道。天下间只有小宝可以解徐如画的毒,可是他已经走了。”卓霓裳叹息道。 “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他很快就会回来。”厉小刀道。 “我知道他会回来,可是我已经等不到了。”卓霓裳道。 “你会等到的,你一定会等到的。”厉小刀道:“霓裳,你一定要坚强。” “我一直都好坚强的,但我知道这一次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卓霓裳道:“风雅的剑法好可怕,还有徐如画,好毒的人,我可以杀了他们的,可是我没有,我没有。” “霓裳,你好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厉小刀伤心的道。 “我要用我的鲜血让你睁开眼睛,我要借他们的手,我做到了。”卓霓裳道:“可是你把药扔了,那是我用生命换来的。” “对不起,霓裳,对不起。”厉小刀握紧她的手,忍受着心里的悲哀。 “我没有怪你,刀大哥,我好开心,我已经做到了。”卓霓裳微笑着道:“我终于看见你睁开眼了,我终于看到了那只属于我的眼神,我终于看到了。” “霓裳,你为什么要这样傻?我已经瞎了,我这样很好。”厉小刀道。 “可是我总要看过你的眼神才好。”卓霓裳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可是她的眼中却有着别样的神采,道:“十年了,我们分开太久了,我已经不认识你了,感觉好陌生。但我知道你的眼神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所以我要你睁开眼,看见你的眼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忧郁和悲伤。我才是真正的找到你,你才是我真整的刀大哥。你的眼神,我已经寻找了十年,我终于找到了。” “对不起,霓裳,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这样反而害了 你。”厉小刀道。 “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终于看见了那只属于我的凄凉的优美。”卓霓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可是我不能和你一起看流星了。” “你想看流星么?我陪到天涯。”厉小刀问。 “可惜我等不到了。”卓霓裳遗憾的道。 “你可以看到的,你一定可以看到的。”厉小刀道。 “是真的么?刀大哥,我真的很想看流星。”卓霓裳欣喜的问。 “刀大哥从来没有骗过你,我这就陪你到天涯,我和你一起看流星。”厉小刀轻轻的抱起她,向外走去。 “你们要到哪里去?”陆明池一直在院子里喝闷酒,看见厉小刀抱着卓霓裳出来,吃惊的道。 “去天涯。”厉小刀简短的回答道。 “可是卓霓裳的伤这么重,你怎么可以抱她出去?”陆明池问。 “我知道,你不用管。”厉小刀没有听陆明池的劝阻,径直向天涯走去。 “刀大哥要去哪里?为什么抱着烟花姐姐?”楚江湄刚熬了一点汤,正准备端来的时候看见两个人离开,问。 “他去天涯,陪你烟花姐姐去看流星。”陆明池道:他们在屋子里的谈话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今晚有流星么?”楚江湄问。 “我也不知道,小楚,你帮我拿壶酒好么?”陆明池问。 “你喝了好多了,还喝么?”楚江湄问。 “我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么?”陆明池问。 “你可以去找聂小宝,他可以解烟花姐姐身中的毒。”楚江湄道。 “我是很想去找,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陆明池仰天长叹道。 “陆大哥,你说什么?你说烟花姐姐没有时间了么?”楚江湄心中一痛,汤也失手而落,在地上跌的粉碎。 “她应该活不过今晚了。”陆明池难过的道。 “为什么?不会的,烟花姐姐不会的,她不会死的。”楚江湄叫道。 “小楚,我知道:你好喜欢烟花姐姐,可是陆大哥没有骗你。”陆明池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楚江湄哭着道。她的人也向天涯跑去。 “小楚,你去哪里?”陆明池大声喊道。 “我要去看烟花姐姐,我要去看烟花姐姐。”楚江湄哭着道。 “你不要去,厉小刀会杀了你的。”陆明池无奈的道:他看着楚江湄越跑越远,却没有去追,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他的人就那样跌坐在石凳上。酒壶打倒了,酒淋了他一身,他都没有动,仿佛失去了知觉。 在这凄凉的秋夜里,那深深的寒意已经浸入了厉小刀的骨髓,可是他的人仿佛变成了一块顽石,凝固在那里。他将卓霓裳抱在怀里,跪在地上,眼睛望向那无边的黑夜。 “我们会看见流星的,霓裳,我和你一起看流星。”厉小刀淡淡的道。 “我好开心,刀大哥,我真的好开心。”卓霓裳轻轻的道:她的眼睛也眺望着那无边的黑夜, “你会看到的。”厉小刀将她搂的更紧了。 只见他轻轻的举起自己的左手,平平的放在黑夜里。突然之间,天涯上的万物仿佛受到了一种力量的吸引,开始轻微的摇晃起来。厉小刀的眼睛就那样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只见那些本已落在花草树木上的露水都弹射而起,漂浮在他的手心上方,慢慢的凝固成一颗颗小而圆的冰粒。冰粒越聚越多,慢慢的笼罩在手掌的上方。 厉小刀望着那漂浮在空中的冰粒,嘴角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霓裳,你会看见流星的。” 只见他缓缓的伸出右手,手中竟然拿着一柄匕首,从左手的动脉处一划而过,鲜血在他的力量驱使下,喷溅而出,染红了那一颗颗小冰粒,一种心碎的娇艳。 厉小刀轻轻的挥动着手指,那一颗颗血色的“流星”在他指力的牵引下,三颗、四颗的向天涯上空飞去,在黑夜里划出道道红痕,慢慢消失在天涯的尽头。一次次,一次次,没有停息。 “好美啊!”卓霓裳望着那一道道红痕,感叹道。 “我说过你会看见流星的。”厉小刀道。 “刀大哥,我可以到天涯上空去么,我想摘一颗流星,许个愿。”卓霓裳道。 “当然可以了。”厉小刀道:他将卓霓裳缓缓的托起,在力量的作用下,卓霓裳慢慢的离开了他的手,向空中飘去。 “好美的。”卓霓裳看着从眼前划过的红痕,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谢谢你,刀大哥。” “霓裳,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刀大哥对不起你。”厉小刀伤心道。 “我好开心,我好幸福。”卓霓裳漂浮在空中,喃喃自语。“如果我死了,刀大哥,你记着一定要将我葬在天涯,我喜欢这里。” “我答应你,霓裳,我都答应你。”厉小刀道,他的指力再次牵引,又有几颗“流星”向卓霓裳飞去。 卓霓裳就那样静静的看“流星”从她的脸前滑过,慢慢的消失在黑夜之中,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舒心的微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厉小刀看着卓霓裳慢慢垂下的手臂,心中一片死寂,力量突然从他的驱壳全部溜走,所有的“流星”都已消失,卓霓裳的身子失去了依靠,向悬崖落去。 厉小刀看着卓霓裳从眼前慢慢的消失,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唯一的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泪眼依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依依梦里无寻处。” 第十章:温柔的手 寂寞小屋更加的寂寞了,失去了卓霓裳的寂寞小屋更加的凄凉和冷落。从那一夜后厉小刀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有太多的痛苦和悲伤,也许很长的时间他都不会回来了。陆明池没有走,他在等厉小刀,也许不知道是哪一天。他没有去找他,他不想去天涯,那是路的尽头。 楚江湄是在次日的早晨回来的,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的哭,陆明池没有问为什么?也许每个人都会很久不开心。 陆明池很少走出这个小院了,每日的粗茶淡饭他已经习惯了,他很少喝酒了,酒并不能解千愁。 楚江湄还是每天都出去,很晚才回来,陆明池很少再问她去哪里。他知道她的心里很苦,也许出去走走也好,只要她可以平安归来,他就放心了。 “今天我去天涯了。”楚江湄今天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 “我知道你经常去天涯。”陆明池道。她知道楚江湄经常去看厉小刀,他没有阻止,他的心里是很关心他的。 “刀大哥走了,我没有看见他。”楚江湄道:“这些天他一直在那里陪烟花姐姐,今天他不见了。” “你没有看见他去哪里了?”陆明池问。 “他的身体很不好,应该不会走太远。”楚江湄道:“他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那你多做点菜吧,也许晚上他会回来的。”陆明池道。 楚江湄没有再说什么,进屋做饭去了。陆明池没有动,他在等厉小刀,他知道他就快要回来了,他是那么的了解他。 天色近黄昏的时候,厉小刀终于重新回到了寂寞小屋,他没有说一句话,慢慢向屋里走去。 “我叫小楚做了你的饭,你可以吃一点。”陆明池道。 “我会吃的。”厉小刀道。他没有回头一直进屋子去了,他是去找酒了,他摸索着抱起酒壶就那样一直的向自己的口中灌,然后他就摔了酒壶,倒在地上。 陆明池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拖到外面的石凳上坐着。 “霓裳走了,她真的像烟花那样很快的消失了。”厉小刀道:“在我生命的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快速的消失,让我永远没有机会去拥有,惋惜。” “她的凄美与短暂,也许永恒的东西只是因为她不可以长久。”陆明池叹息道。 “可是他给我留下的惟有后悔,怀念和悲伤。”厉小刀伤心的道。 “我知道。”陆明池道:“但你不是这样的,你不应该这样的。” “我知道,我会杀了朱雀的。”厉小刀站起身,踉跄着向屋里走去,竟然撞到了墙上。 “你酒喝多了。”陆明池看着他那紧闭的双眼,心中深深的一叹。 “我想睡一会,醒了一切都会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厉小刀又向屋里走去,一头倒在床上再没有起来。 厉小刀再没有真正的好过来,他在天涯苦守多日,已经快耗尽了他的生命,他很少再走出屋子,寂寞和黑夜仿佛已经是他的全部。偶尔他也会推开镂窗,可是他再也看不见这外面的世界,再也走不出那阴暗的角落。 陆明池要走了,寂寞小屋的东西都快用完了,他要再去集市买些东西,他还要去风雨客栈,探望冷风的伤势,也许他会离开一段时间。 “小楚,你就留在这里,刀大哥还要你照顾,我会尽快赶回来的。”陆明池望了一眼屋子里的厉小刀,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楚江湄道。 “你不用担心,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最好不要再出去了。”陆明池叮嘱道。他的心中是那么的放不下她。 楚江湄看着那绝尘而去的快马,心中是那么的难受,她依靠了廿年的陆大哥突然的离去,她是那么的不适应。可是一个人的日子她还要过,只是总感觉生命中好象失去了什么? 厉小刀依旧呆在他的寂寞小屋,他知道陆明池走了,他可以感觉到楚江湄的改变,可是他只是静静的,没有说什么? “刀大哥,我今天想出去走走。”楚江湄对着黑暗的屋子喊,她已经好久没有练剑了,她想出去练剑。 “陆明池走了,天宫的人已经来了,你出去会有危险的。”厉小刀道。 “我会小心的,我很快就会回来,刀大哥,你不用担心。”楚江湄道:“饭我做好了,你可以自己吃么?” “那你不要走太远。”厉小刀道。 “谢谢你,刀大哥,我知道了。”楚江湄开心的道。她拿起自己的“红蕊”剑向外走去。厉小刀听着楚江湄走远的声音,站起身,走了出来,却只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时已冬至,天寒风冷,花草树木都脱下了绿装,没有了生命的颜色。楚江湄踩着满地枯黄的落叶慢慢的走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这一刻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轻气爽。“红蕊”出鞘,她这一曲舞来倒也得心应手。楚江湄试剑完毕,将“红蕊”归鞘,却不愿意就此回去。她想到天涯,陪陪她的烟花姐姐,她计议妥当,便转身向天涯走去。 天涯空寂,寒风更大,楚江湄站在一块崖石上望向那深达千迟的悬崖底。想到她最爱的烟花姐姐就葬在那里,也不禁心中悲切,忍不住哭出声来。良久良久,楚江湄才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拭干眼角的泪水,转身向寂寞小屋走去。可是她还没有行走多远,就听到树林中有风声掠过的声音,她知道一定是天宫的人来了,心中一惊,当下沿着天涯别路,向寂寞小屋掠去。 不多久,楚江湄就到了寂寞小屋,寂寞小屋依旧是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连厉小刀似乎都不在了。楚江湄推开门,向院子走去,她还没有走几步,脸色就变了,她发现院子里的东西有人移动过的痕迹,她的心一惊,身子向门外掠去。 可是她的人还没有退到门外,院门已经关起,楚江湄不及多想,当下双脚一点,人向空中飞去,她要翻过院墙。 就在此时只见四个面具人,从院墙外急飞而起,手中长剑直指楚江湄。楚江湄遇到惊变,心下慌张。“呛”一声,“红蕊”出鞘,一招〈霓裳羽衣曲〉随意而出,迎向来敌。她的剑尖从一个面具人的咽喉一点而过,一滴鲜血从剑脉一滑而过。楚江湄知道自己得手,心中一喜,脚踩面具人的尸体翻身落在院墙上。 另三个面具人见同伴落难,却不退缩,双脚点向地面,借力转身,扑向楚江湄。楚江湄更不停息,第二剑已经刺出,剑风到处。“咧咧”做响,只听三声惨叫过后,三个面具人都向地上跌去。这一次连楚江湄自己都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自己简单的一招,就尽杀来敌。楚江湄心中大意,一个失脚,人向地上落去,就在这时又有两个面具人扑向楚江湄。楚江湄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当下手腕一转。“红蕊”再次出手,两声惨叫伴随两道人影向地面跌去。 楚江湄落在地上,惊讶的看着手中的剑,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剑法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厉害。就在她失神的时候,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掠到她的身后,伸手点向她的穴道:楚江湄应指而倒。那条人影抓起楚江湄翻身向院子里落去,就在他刚落地的那一刻,只听见“嘎呀”一声,寂寞小屋的院门被推开了,厉小刀的人就出现在门口。 “刀大哥救我。”楚江湄叫道。只见面具人手指一伸,就点中了她的哑穴,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放了她。”厉小刀冰冷的道。 “厉小刀?”面具人冷笑道,他抓着楚江湄向墙角靠去。 “放了她,你再走动一步,我就杀了你。”厉小刀知道面具人在后退。 “你凭什么杀我?这丫头可在我的手上。”面具人要挟道,却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 “你放了她,我不杀你。”厉小刀道。 “我可不会那么天真。”面具人冷笑道:“江湖中谁不知道厉小刀杀人无 数,心如铁石,永远没有人可以在你手下活命。” “我认识你,如果你不放了她,我会杀了你。”厉小刀的声音更加的冰冷。 “你只是个瞎子。”面具人道:“我怎么可以相信你?” “我曾经见过你,你是应天长。”厉小刀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也会加入天宫。” “厉小刀你真的很厉害。”应天长惊骇道:“可是我应天长可不怕你。” “你很吃惊是吧。”厉小刀冷笑道:“你解开她的穴道,让她走过来,你可以走你的人。” “我怎可信你?”应天长突然一声冷笑,抓起楚江湄抛向厉小刀,人也飞身而起,向外掠去。 厉小刀飞身而起,接住楚江湄,手从她的身上一抚,就解开了她的穴道,将人放下,却不去追应天长。 “谢谢你,刀大哥。”楚江湄拾起“红蕊”剑开心的道。 “不用谢我,小楚。”厉小刀淡淡的道:“你的剑法是谁传给你的。” “刀大哥,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的。”楚江湄道。 “那就算了。”厉小刀道:“你可感觉身体有不适?” “没有啊。”楚江湄道。 “那就好。”厉小刀道:“你就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为什么?我们不进屋么?”楚江湄问。 “我是很想进去,可是里面藏了人,进去会有点不妥的。”厉小刀道。 “是面具人?刀大哥你怎么知道的。”楚江湄奇怪的问。 “我自然知道。”厉小刀淡淡的道。 “那可如何是好?”楚江湄道:“他们不会出来的。” “我可以等到他们出来。”厉小刀叹息道:“可惜没有酒。”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楚江湄问。 “等到应天长回来的时候。”厉小刀道。 “应天长已经逃了啊,他还会回来么?”楚江湄有点怀疑。 “他只是去找另一堂的人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厉小刀道:“我在天涯就感觉到了。” “刀大哥,你今天去天涯了么?我怎么没有发现?”楚江湄惊异的问。 “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只是离的很远,所以你才没有发觉。”厉小刀道:“好了,他们也许就快要来了。你虽然练了好的剑法,但对阵机会太少,这倒是个机会。” “应天长的武功厉害,我可能杀不了他?”楚江湄看着手中的剑,担心的道。 “有道理,先找人让你试剑才行。”厉小刀道:“你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出招吧。” “恩。”楚江湄道。 “好。”厉小刀大步向寂寞小屋走去,他的手一张,一枚枯萎的花瓣就从他的手中射出。“噗”的一声,射入屋子里。 “你们还不出来么?”厉小刀冰冷的问。他的话音刚落,又有几枚花瓣射入屋子。一正“噗噗”声过后,只见几个面具人撞破窗户,急射而出。楚江湄眼观四方,当下一声娇呵,双脚一点,飞身而起,剑在她的手中急刺而出。剑锋走处,饮取血花的娇艳,两个面具人也应声落地。 厉小刀手一挥,花瓣化为锋利的刀片,切入另几人的咽喉,瞬息就没有了气息。 楚江湄手握“红蕊”,推开了寂寞小屋的门,就在这时一道剑光携雷霆之势,直取楚江湄。楚江湄心中大意,再也无法躲避,本能的挥剑挡去。可是那道剑光突然改变了方向,从一个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方位刺向楚江湄。楚江湄心中惊骇,飞身后退。就在此时,厉小刀的手再次的挥出,两片花瓣射了过去。 一枚花瓣直取剑光,花瓣到处,剑光突然大减,剑尖也偏了方向,从楚江湄的身边一闪而过。另一枚花瓣直取楚江湄的手腕,花瓣的力量牵引着她的手腕。“红蕊”再次出手,剑尖从面具人的脖子上划过,鲜血飞溅。 “小楚,你没有事吧?”厉小刀担心的问。 “刀大哥,我没有事。”楚江湄道:她看着倒下的面具人,想起刚才的惊险,不禁一身冷汗。 “没事就好。”厉小刀放下心道:“小楚,你太大意了。” “对不起,刀大哥,让你担心了。”楚江湄道。 “你回来吧。”厉小刀道:“屋子里可能被徐如画下了毒,你不要进去。” “那我们怎么办?”楚江湄问。 “等杀了应天长再说吧。”厉小刀道:“他快回来了,你一定要小心。” “有刀大哥你在,我就不用担心了。”楚江湄走回来道:“刀大哥,你的那一手好厉害,叫什么招式啊?” “你很想知道么?”厉小刀淡淡的问。 “是啊!落叶、碎花,随手捻来,杀人于无形,真的很精彩。”楚江湄道。 “它的名字叫做”温柔的手“,是你烟花姐姐给它起的名字,他不希望我杀那么多的人。”厉小刀叹息道。 “”温柔的手“,好美的名字。”楚江湄感叹道:“烟花姐姐取的名字永远那么的好听。” “那你的剑法叫什么名字?”厉小刀问:“我知道只有霓裳才会传你这么凌厉的剑法。” “它的名字叫〈霓裳羽衣曲〉。”楚江湄知道无法掩瞒,便道:“刀大哥,你可千万别和我陆大哥说,她不喜欢我随便杀人。” “我答应你,陆明池如果知道我在指示你杀人,一定会生气的,他总是那么小心眼。”厉小刀道:“好一曲〈霓裳羽衣曲〉!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看见霓裳了。”想起卓霓裳已经永远的离去了,心中不禁长叹。 这个时候,只听风声响动,三条人影从树林内一闪而出,向寂寞小屋飞来。他们知道只有一个厉小刀在这里,所以也不用再害怕,索性大摇大摆的现身了。 “应天长,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厉小刀道。 “厉小刀,这次你再没有机会走出这寂寞小屋了。”应天长开心的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就让它做你的坟墓好了。” “却不知道三位的剑可够分量?”厉小刀道。 “够不够分量,即刻便有分晓。”应天长冷笑着道。他的剑也在冷笑声中刺出。楚江湄身影一闪。“红蕊”出鞘,〈霓裳羽衣曲〉随心所出,在天空中洒下万道剑影,拦截了应天长的长剑。 “天长兄小心,这女子的剑法有点诡异。”一个面具人惊讶的道。 应天长也发觉了楚江湄剑法的可怕,撤招向后翻去。楚江湄那肯罢休,身在空中,二招已出,剑尖携万千冷意,直取应天长。应天长何曾见过如此凌厉的剑法,身子向后猛退,可是已经不及。“红蕊”从他的脖子一刺而过,却未取掉其性命。应天长心中惊骇,手腕一转,长剑刺向楚江湄。就在这时,厉小刀出手了,花瓣在空中划出一道彩痕,射向应天长手中的剑。 应天长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的长剑失去了控制,脱手而去,他还未曾明白为何,楚江湄的剑尖已经从他的咽喉一点而过。楚江湄一招得手,并不贪婪,撤剑护身,向厉小刀落去。 “小楚,舞的好!”厉小刀赞叹道。 “多谢刀大哥出手襄助。”楚江湄开心的道。她初练〈霓裳羽衣曲〉能有此造诣,真的很开心。 “丫头好厉害的剑法,却不知道师出何派?”刚才那个面具人道。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楚江湄道。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得罪了。”那个面具人道。 楚江湄的剑还没有出鞘,就被厉小刀阻止了。“小楚,你杀不掉他的,还是我来吧。” “厉小刀,”红雨“一战,名满江湖,今日老朽能与厉公子公平一战,实乃幸甚。”那个面具人道。 “在下已经有十年未出江湖了,齐前辈又何必再逼迫在下。”厉小刀叹息道。 “厉小刀,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认识老朽,可 惜当年的齐天乐早已经死了。”齐天乐叹口气道:“当年的乾坤二剑早在加入天宫的时候就死了。” “难道和你一起的就是风如松老前辈?”厉小刀吃惊的问。 “老朽惭愧,正是不死之人风如松。”风如松惭愧的道。 “想不到连两位都成了天宫的人。”厉小刀叹息道:“在下实在是不明白。” “难言之隐,何必再言?”齐天乐缓缓抽出鞘中的剑,道:“厉公子,请拔剑吧。” “小楚,把你的剑借我一用。”厉小刀道。 “陆大哥,接剑。”楚江湄将“红蕊”抛向厉小刀。 厉小刀脚一点,人平飞而起,右手一伸就接住了空中的剑。“呛”一声,剑已出鞘,直取齐天乐。“齐前辈,得罪了。” 齐天乐就站在那里,手中的剑平平的刺出,平淡无奇的招式却蕴涵了无数杀机,封锁了厉小刀的每一条来路。厉小刀的人在空中突然旋转而上,手一张,四枚花瓣射向齐天乐。齐天乐何曾见过如此招式,当下身子向后退去,花瓣从他的脸前闪过,射入了树身。 厉小刀怎能错过如此良机,一声长笑,人也凌空而下,手腕一抖。“红蕊”幻化万千花蕊,罩向齐天乐。 齐天乐手执长剑,飞身而起,剑尖直指厉小刀。厉小刀却不躲避,就在剑尖快到他胸口的时候,他的左手突然伸了出来,剑尖仿佛受到了力量的牵引,突然偏了方向。厉小刀右手撤剑,左手化掌为刀切向齐天乐的人。齐天乐一招失手,慌忙后退,却那来的及,厉小刀的手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他的胸口。 齐天乐一声闷哼,血从口中喷出,人向地上落去。风如松见齐天乐身已受伤,飞身向他扑去,厉小刀回手一剑,就逼的他退了回去。厉小刀再也不管身后的人,身形一晃,掠向齐天乐,齐天乐的人刚落地,就翻身而起,可惜厉小刀的剑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 “你躲不掉的。”厉小刀淡淡的道。 “你为什么不杀我?”齐天乐面色苍白的问。 “我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厉小刀撤回剑,有点落寞的道:“我不在乎多杀一个人,同样不在乎少杀一个人。” “你虽有此心,但朱雀不会放过我们的,何况我兄弟两早已经生不如死。”齐天乐悲戚的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治疗你们的脸。”厉小刀道。 “真有此人?”齐天乐问。 “你可以到风雨客栈,找一个叫聂小宝的人。”厉小刀道:“如果他不在,你们就一直在那等,他一定会出现的。” “可厉公子怎知道他就会为我兄弟二人治疗?”齐天乐问。 “只要我没有杀你,他就一定会为你治疗。”厉小刀道。 “老朽还是不明白,望厉公子明言。”齐天乐道。 “你只要告诉他”温柔的手“没有杀你们,他就明白了。”厉小刀说完话,转身向楚江湄走去,他手一伸。“红蕊”归鞘。“小楚,我们走吧。”当下两个人向寂寞小屋走去。 第十一章:归去来 寒风咧咧,霜叶漫天,山林萧索,长空凄寒。厉小刀独立天涯,感受这隆冬寒意,暖酒在怀,酒入愁肠化做相思。佳人已逝,心却凄楚,愁绪满怀。“万里孤云,清游渐远,故人何处?寒窗梦里,依记轻行旧时路。……第一是难听夜雨。漫惊回凄悄,相看烛影,拥衾谁语?……伴零落依依,断桥鸥鹭。天涯倦旅,此时心事良苦…………” “怕黄昏忽地黄昏,不消魂怎地不消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厉小刀仰天长叹。“人生几许失意?为何偏偏选中我!”酒再入喉,剧烈的气味刺激的他不停的咳嗽着。“霓裳,霓裳,霓裳……”他的双眼紧紧的闭着,泪水却流满他那黝黑消瘦的脸,一滴一滴向悬崖落去。他的爱、他的恨、他的痛、他的伤、他的凄楚、他的绝望、他的所有,只要那个人知道。人生就是一场梦,翻手之间都已成空,厉小刀在爱过、恨过、痛过、伤过……仿佛已经改变。他决定走了,这次不再是寂寞小屋,而是江湖,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去面对吧。 楚江湄还在寂寞小屋,厉小刀回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院门口,她在等他。 “刀大哥,你回来了。”楚江湄道。 “小楚,陆明池还没有回来么?”厉小刀问。 “也许还要几天吧,他还要去风雨客栈。”楚江湄道。 “我想我们不需要再等了。”厉小刀道。 “刀大哥,为什么?”楚江湄问。 “我想到风雨客栈看看。”厉小刀道:“我们否许在那会遇见他。” “真的么?”楚江湄问,她早已经在寂寞小屋呆久了,她已经不想再看流星了,那一夜的心碎已经够她痛一辈子了。 “是,你去把马匹准备一下,我们即刻起程。”厉小刀道。 “好的。”楚江湄跑到院外,将剩下的三匹马都牵了过来。本来有一匹是给她烟花姐姐准备的,可是她的烟花姐姐已经再也不会用到它了,可是她不愿意丢下那匹马,那是她烟花姐姐的马。 “谢谢你,小楚。”厉小刀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小楚,我们走吧。”他双腿一夹,骏马受意,一声嘶啸,腾起四蹄,绝尘而去。 厉小刀回首,感觉着那渐渐变小,直至消失的寂寞小屋。“我还会回来的,霓裳,我会回来陪你,再不离开,再不离开……” 这一日,风雨客栈有客至,三匹骏马,两个人,停在风雨客栈的门口。厉小刀交出缰绳,缓步向风雨客栈走去,楚江湄就跟在他的身后,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她的陆大哥和萧咽,心中很是开心。 风雨客栈里的客人很多,看来近日的生意不错,厉小刀没有想到迎接他的人竟然是齐天乐。 “厉公子,你来了。”齐天乐笑着道:“冷掌柜的一直很担心你,可是风雨客栈很忙,他的伤又没有完全好,不方便远行。现在你来了,他就放心了。” “齐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厉小刀惊讶的问。 “乾坤二剑早已经死了,厉公子你现在遇见的人只不过是个老头子而已。”齐天乐叹息道:“幸好冷掌柜的慈悲心肠,收留我兄弟俩在风雨客栈。我兄弟俩身子骨还硬朗,做点小事还行的。” “齐前辈,你又何苦这样?”厉小刀叹息道。 “老朽已经老了,拿不起剑了,有个容身之所,安度晚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齐天乐叹息道:“厉公子,你在这稍等一会,我去通知冷掌柜的,他很快就下来。” 厉小刀听着齐天乐走上楼梯的声音,轻轻的叹息了一下,转过头,问:“小楚,你在看什么?” “今天好多客人啊!可惜我没有看见我陆大哥,还有萧咽。”楚江湄道。 “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厉小刀笑了一下。“等冷风来了,你问一下就可以了。” “那到是。”楚江湄说话间就看见冷风从楼上一飞而下。 “厉小刀,你终于来了,你可知道我多想你。”冷风大笑着走来。“小楚姑娘,你也来了。” “恐怕我又要给风雨客栈添麻烦了?”厉小刀笑道。 “你已经给我添了十几年麻烦了,我早已经习惯了,你不用担心,你来我很开心。”冷风开心的道:“齐大哥,叫伙计做几个好菜来;风大哥,烦你去给我们温壶好酒来。”冷风回头吩咐着,他找了一张桌子,三人坐下。“我听了陆明池说了一些事情,你来我就开心了,今日我俩定要不醉不休。” “你说陆明池来过了么?”厉小刀问。 “已经有多日了,他担心你和小楚,赶着回去,我不便挽留。”冷风道:“你们回来没有遇见他么?” “也许走叉了。”厉小刀道:“小楚已经留了信涵,他看到就明白了。” “那就好。”冷风接过齐天乐端来的酒,道:“天寒路远,你们一定受了不少苦,来喝酒暖暖身子。” “那我萧咽大哥呢?”楚江湄不喝酒,坐在桌边陪着他们。 “你说萧兄弟么?”冷风将杯中酒一干而尽。“剑侠宫出了点事情,他回去了,已经走了很多日子了。” “原来他们都不在啊?”楚江湄失望的道:“我萧咽大哥可说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他可没有说,也许稍等几日就会回来吧,他放不下你和陆明池。”冷风道:“小楚姑娘,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他们都会回来的。” 楚江湄没有想到陆明池和萧咽两个人竟然都不在这里,心中很是失望,也没有什么胃口了,简单的吃了一点,就上楼去了。冷风早已经让人给她准备了房间,便不再管她,依旧和厉小刀把酒畅谈。 “真想不到我烟花妹子那么年轻就走了,她的刀法是那么的凄艳。”冷风叹息道。 “她很好,是我害了她。”厉小刀伤心的道。他不想再提这些伤心的事,徒添伤悲,便转变了话题。“聂小宝来过么?” “他来了,丢了一些药就走了。”冷风道:“李幽灵一直在找他,他不敢停留。现在连天宫的人都在追杀他,他已经没有容身之所,又不愿意留在风雨客栈,害怕连累我,只好四处漂流了。” “却不知道这一次,他又会漂流何方?”厉小刀叹息道。 “我也不知道:他也不愿意去寂寞小屋,怕扰乱了你的清净。”冷风道。 “他错了。”厉小刀心中一痛。 “他还会回来的,他如果知道你在风雨客栈会开心的。”冷风道:“有你在这里,他就不用走了,朱雀终究还是怕你的。” “是么?我已经有十年没有见到朱雀了。”厉小刀道:“”红雨“宝刀在他的手上,我也没有再杀他的把握了,却不知道今日的他成了什么样子了。” “没有人见过他,他仿佛隐身了,连天宫的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冷风道。 “他很快就会显身的。”厉小刀道:“他是要杀了我才甘愿。” “要杀了这个恶人才大快人心。”冷风冷笑道:“我冷风的”流云“始终都会等着他。” “我们又何必说这些寂寥的话?”厉小刀举起酒杯,道:“来,喝酒,只求今宵一醉千愁尽,莫问明朝万缕愁丝缠心头。” “好,喝酒。”冷风道。两人这一饮直至天晚,冷风安排厉小刀休息后,却独坐桌边,未曾离去。 “冷掌柜的还没有休息么?”齐天乐整理完东西,走过来问。 “今晚有客来此,我怎能休息?”冷风淡淡的道。 “冷掌柜的可是指天宫的人?”齐天乐问。 “厉小刀来到风雨客栈,陆明池和萧咽都远行未归。”冷风苦笑道:“朱雀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知道。”齐天乐叹息道:“可是老朽已经老了,恐怕帮不了冷掌柜什么了。” “齐大哥又何出此言?”冷风道:“冷风就是一死也 当保住风雨客栈,齐大哥无须担忧。” “我只剩下一把枯骨了,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了,今时妖魔纵横,我却无力尽侠义之道。”齐天乐道:“今夜就让老朽陪冷掌柜的共度着寒冷长夜吧。” “那就多谢齐大哥了,齐大哥可否把我的”流云“取来?”冷风问。 “老朽这就去拿,冷掌柜的稍等片刻。”齐天乐转身向冷风的房间走去。 冷风看着齐天乐佝偻的背影,深叹了一声,起身向风雨客栈外走去。 这一夜,星月消沉,凉风簌簌,长空静谧,意寒心却。冷风站在客栈外,遥看山林万倾,烟雾氤氲,无边无际,没有尽头。如此寒宵,他却心怀愁虑,无法入眠,他站了一会,折身向客栈走去。就在这时他听到树林中风声有异,霍然转身,就发现两个面具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冷风,风雨客栈由今夜起将在江湖中不复存在。”当前的面具人冷笑道:“你受死吧!”他的话音刚落,人也飘飞而起,手中的刀劈向冷风。 冷风听的出是徐如画的声音,他“流云”未在身边,那肯恋战,翻身向风雨客栈掠去。徐如画那肯放过他,脚下一点,身子再次飞起,从他的头顶一闪而过,拦住了风雨客栈的门。 “冷风,你逃不掉的。”徐如画长声笑道。他手中的刀也在笑声中再次劈出。冷风再退,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他的背后刺来,快欲闪电的长剑从他的肩胛骨刺入。冷风一声冷哼,人就地而滚,从徐如画的刀下掠过,向风雨客栈飞去。突然一道刀光封锁了整个大门,逼的冷风再次后退,徐如画的刀紧随而至,在他的背上划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冷风一声惨叫,向地上跌去,然后他就看见风如松手握着他的“流云”刀出现在门口。 “好毒的人。”冷风心中一痛,再也无力翻身。 “风前辈,事情怎样了?”徐如画问。 “老朽已经按照徐堂主的意思将毒下在了酒里。”风如松道:“冷风已经中毒,看来厉小刀也不能幸免。” “好,太好了。”徐如画大笑道:“齐前辈呢?” “齐天乐想违抗徐堂主的命令,我已经把他给杀了。”风如松道。 “风前辈,你做的实在太好了。”徐如画开心的道:“我回天宫定将禀明朱雀宫主,解除你身中之毒。” “老朽多谢徐堂主了。”风如松谦卑的道:“厉小刀就在二楼房间里休息,他已经喝醉,最好现在上去杀了他。 “说的有理。”徐如画对他后面的人道:“风雅,你的剑法真的很高,今夜正是你大展剑技的好机会,可别错过了。” 风雅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握着剑向风雨客栈走去。徐如画再不管倒在地上的冷风,从他的身上跨过去,和风如松一起走进风雨客栈。 “怎么这么安静?”徐如画道。 “客人都已经休息了。”风如松道:“厉小刀说不好已经被徐堂主你毒死了呢。” “不错,不错。”徐如画开心的道。当下身子拔地而起,向楼上飞去。突然之间,只看见一枚枯萎的花瓣向徐如画激射而来,徐如画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慌忙之下,向地上落去。然而那枚花瓣却突然改变方向,射向他的咽喉。徐如画骇然变色,身行暴退,风雅突然出手,剑光迎向花瓣,破了厉小刀的一手致命杀招。 “徐如画你来了。”厉小刀就静静的站在楼上,手中捏着一枚花瓣,面对着他们。楚江湄就站在他的身后。“小楚,你去看看冷风的伤势,将他扶到楼上来。”他吩咐道。 “是,刀大哥。”楚江湄向楼下走去。 “厉小刀,想不到你竟然还没有死?”徐如画狠声道。他看着楚江湄出去,却不敢阻拦。刚才那一枚花瓣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还心有余悸。 “真的很遗憾,你的毒还毒不死我。”厉小刀微笑着道:“聂小宝早已经给我留下了解药,这次你恐怕要失望了。” “又是聂小宝。”徐如画咬牙切齿的道:“等我抓住他,我就杀了他。” “我知道你一向都很怕聂小宝的。”厉小刀失声笑道。 “我是看在幽灵师妹的面上才让他三分。”徐如画道:“我这个师兄怎会怕了他?” “可惜聂小宝出去了?如果他现在就回来会有多好。”厉小刀叹息道。 “你说聂小宝还回来?”徐如画惊恐的问。 “他当然会回来,也许很快就会回来。”厉小刀道。 “你想骗我,我可不信,厉小刀你骗不了我的。”徐如画突然大笑道:“风前辈,给我杀了他。” 风如松不敢违抗徐如画的命令,当下身形一错,飞身而起,手握“流云”,直取厉小刀。 “风如松,在寂寞小屋,我饶你一命,想不到你竟然不思悔改,依旧怙恶不悛。今夜我就取你性命,为齐前辈报仇。”厉小刀冷声道。他的人在后退的同时,就已出手,四枚花瓣分射风如松。 风如松撤刀护身,在胸前挽起刀风,震开花瓣。就在这时,厉小刀的人已经扑了回来,驭指成剑从“流云”上一点而过,震的“流云”脱手飞出。厉小刀的人突然直飞而起,右手抓住“流云”,左手花瓣暴射而出,射向风如松的周身。 风如松再无躲避可能,花瓣都“噗噗”没入他的身体,惨叫一声,向楼下滚去。正在此时,只见风雅飞身而起,手中长剑锋芒尽露,直取空中的厉小刀。厉小刀手中已经没有花瓣,当下双手合一,握紧“流云”,凌空劈下。 刀光剑影一闪而过,两道人影猛然分开。风雅从空中退着向地上落去,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火光,良久才稳住自己的身子。只见他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流云”从他前胸划过,血迹一片,已受重伤。 厉小刀被风雅的剑从胸前刺入,直达三寸,巨大的冲力震的他向后翻去,他的人撞在墙上,才落了下来。 “好凌厉的剑法,你想杀了我?”厉小刀右手握着“流云”,咳嗽着道。血从他的嘴角流出。“让你失望了。” “刀大哥,你没有事吧?”楚江湄正扶着冷风走进风雨客栈,看见厉小刀受伤,惊慌的问。 “我没有事,你把冷风兄扶到楼上来。”厉小刀咳嗽着道。他的手一伸,又捏了一枚花瓣。“徐如画,你不要动,不然我杀了你。” “你已经身受重伤,当我还怕你?”徐如画冷笑道。他的人突飞而起,手中的刀劈向厉小刀。 厉小刀却不后退,举起“流云”直迎而上。“当”的一声,厉小刀的人被震的飞了起来。如此良机,徐如画岂可错过,身子一翻,刀再出手,斩向厉小刀。 厉小刀人在空中,手腕回转,硬接徐如画的一招,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流云”失手飞走,人也向楼下落去。 厉小刀的左手一伸,花瓣飞出,射向徐如画。徐如画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翻转,当下撤刀迎去,可是花瓣从他的刀身一滑而过,速度不减,切向他的咽喉。徐如画头一偏,花瓣从他的脖子一划而过,鲜血飞溅,人也向楼下落去。就在此时,只见风雅飞身而起,手腕剑花,罩向厉小刀。 厉小刀一落地,翻身而起,向楚江湄的身边掠去,手一伸。“红蕊”在手,剑不及出鞘,迎向闪电而至的风雅。“当”的一声,两剑相交,人影再次分开,厉小刀借力翻身,落向二楼。 “厉小刀,这次你死定了。”徐如画翻身而起,用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狠声道。 “徐如画,你杀不了我的。”厉小刀咳嗽着道。 “你已身中我两毒,不出片刻,就会七孔流血,毒发而亡。”徐如画道。 “就算我真的会死,也一定会杀了你。”厉小刀盯着手中的剑道。 “是么?”徐如画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不拔出你手中的剑?” “我可以拔 出手的短剑,没有血迹,只有冰冷。”厉小刀冰冷的道。他的手一使力。“红蕊”就慢慢出鞘,他将剑鞘扔掉,看着徐如画。“徐如画,这是你自己找死。”他的话音一落,人也凌空而下。“红蕊”在他的手中颤出万朵红花,飞刺徐如画。 徐如画知道厉害,心中惊骇,翻身向后退去。厉小刀有心杀他,岂肯罢休,双脚一点,人再次飞起,剑化飞虹,从徐如画的胸口削过,他的人却突然失足向地上落去。 “哈哈,哈哈,……”徐如画从厉小刀的剑下捡回性命,亡魂丧胆的叫道:“厉小刀,你中毒了,你中毒了,哈哈哈……风雅,给我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厉小刀失足落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真的如徐如画说的,他中毒了。他看着慢慢走近的风雅,心中只有绝望的一叹。 风雅手中的长剑已经指在了厉小刀的咽喉,只要再进三分,他就可以杀了他,仅仅三分,可是他的剑停住了。 “风雅,快杀了他,快杀了他。”徐如画爬在地上使劲的移动着身体,他恨不得将厉小刀千刀万刮才解恨。“杀了他,快杀了他……哈哈……哈哈……厉小刀……你死定了……” 风雅看着剑下的厉小刀,那么的专注,一种奇怪的眼神,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手腕一转,剑光直泻而下。 “不要!”突然一声尖叫,楚江湄的人从楼上急飞而下,向风雅扑去。 风雅的手突然停住了,就凝固在那里,瞬间之后,长剑撩起,刺向楚江湄。楚江湄竟不闪避,直扑而下,手掌向他切去。 风雅手中的长剑突然偏了方向,从楚江湄的身边一刺而过。楚江湄的掌就切在了他的心口。“砰”的一声,风雅的人被拍的飞了起来,向风雨客栈外跌去。楚江湄不敢停息,抓起厉小刀向楼上飞去。 “风雅,给我杀了他们。”徐如画仿佛已经发狂,踉跄着站起来,厉声叫道。 风雅一落地上就翻身而起,拾起长剑准备重回风雨客栈,突然他的脸色大变,身影一晃就没了踪影。 “风雅,你去哪里?给我回来,你个混蛋。”徐如画见风雅丢下自己不管,感觉不妙,失声骂道。 “徐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骂人了?”突然李幽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人也随即出现在门口。 “幽灵小师妹,你怎么来了?”徐如画惊喜的道。 “啊,徐师兄,你怎么受了怎么重的伤,是谁打的?是厉小刀么?”李幽灵关心的道。 “小师妹,你别问了。”徐如画着急的道:“快告诉师兄,风雅呢?” “他被吓跑了。”李幽灵开心的道:“他好象很害怕?” “是你吓走他的么?”徐如画生气的道:“你怎么可以把他吓走,你知不知道我们就快杀了厉小刀了。” “不是我。”李幽灵摇着头道。 “那是谁?”徐如画惊恐的问。 “你猜。”李幽灵道:“你那么聪明一猜就准。” “小师妹,师兄都快死了,你就快说吧。”徐如画恳求道。 “你要死了么?我就知道你要死了。”李幽灵开心的道:“是我聂师兄。” “聂小宝!”徐如画失声道,他的脸色已经死灰,然后他就看见了聂小宝。 “追上他了么?”李幽灵看着走进来的聂小宝问。 “没有,他跑了。”聂小宝叹息道。 “这么厉害?”李幽灵惊讶的道:“但我徐师兄一定知道他是谁?” 聂小宝冷冷的看了一眼徐如画,道:“那就让师妹你问吧,我到楼上去看看厉小刀中的毒。”他再不管徐如画,飞身向楼上掠去。 “徐师兄,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吧?”李幽灵盯着他狠声的问。 “小师妹,我不知道啊?”徐如画哀求道:“师妹,你就饶师兄一命吧。” “那可不行,聂师兄知道会杀了我的。”李幽灵担心的道。 “聂小宝他上楼去了,他不会知道的。”徐如画道。 “那好吧,我就看在我们师兄妹一场的份上放了你。”李幽灵道:“但你要告诉我那个风雅到底是谁?” “他是朱雀宫主新请来的剑手,我也不知道来历?”徐如画如实的道。 “新近才来的么?他是你的属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幽灵怒道。 “他是个哑巴,从来不和人交往,我真的不知道。”徐如画道。 “我不相信你。”李幽灵突然拔剑砍向徐如画的右手,血光一闪,手也应声而落。徐如画一声惨叫,几欲昏死。“小师妹,你好毒!”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留着右手只会下毒害人,留有何用?”李幽灵怒道:“我放了你,总要有东西好向聂师兄交差,这只右手就可以,你可以走了。” “师兄我已经身受重伤,又如何走的掉?”徐如画悲哀的道。 “那我可管不着。”李幽灵拿起断手向楼上走去,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又转过头,露出一道美丽的微笑。“外面有马匹,你可以乘马走啊!你可要快点,我聂师兄就要下来了。” 第十二章:飘雪过后 冬季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来的那么早,来的那么猛烈。雪若柳絮,漫天飞舞,梨花冻冰,冷艳香无,片刻之时,天地苍茫,收眼下万里银白,风雨客栈也在大雪的掩盖下显的更加冷落与寂静。冷风受伤只能躺在房间,齐天乐却是一个将死的人了。聂小宝和厉小刀走了,他要趁着大雪去寻找药草,解除厉小刀所中的毒。 楚江湄就一个人站在雪里,像一只孤独的蝴蝶,感受着飘雪的美丽。“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又再想起你/抱拥飘飘白雪中/冷风吹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像那飘雪飘飞过/冷湿今晚的夜空/原来是那么的深爱你/此际伴着我追忆的心疼……” 李幽灵却只有独居客栈,她终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是不敢在雪上走的。 “楚妹妹,你的歌好好听!”李幽灵看着雪中飘舞的楚江湄道。 “是么?可惜他听不到。”楚江湄叹息了一声。“红蕊”归鞘,向风雨客栈走来。 “他是谁啊?让楚妹妹你这么的牵挂。”李幽灵笑道。 “我可不能和你说。”楚江湄道。 “和姐姐也不能说么?”李幽灵笑道:“但你可骗不了我的,楚妹妹你的意中人一定就是萧咽。” “也不知道剑侠宫出了什么事情?这么久了他还不回来。”楚江湄叹息道,却不否认。 “我聂师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李幽灵道:“都是厉小刀,他才要去寻药的。” “不知道刀大哥的毒解了没有?”楚江湄关心的道。 “厉小刀死了才好,他杀了那么多人。”李幽灵冷笑道。 “他可不能死,烟花姐姐总要有人陪才不会寂寞。”楚江湄道。 “厉小刀可是没有一点好。”李幽灵道:“我真不明白我霓裳姐姐是怎么会喜欢他那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真的很恩爱!”楚江湄摇了摇头,道:“他们真的很恩爱。” “好了,不说了,楚妹妹你过来,让姐姐给你弹掉身上的雪。”李幽灵站起来,道。 “好啊,天好冷的,不知道我陆大哥怎样了?”楚江湄站在风雨客栈的门口,叹息道。 就在这时,只见飘雪中一匹骏马飞驰而来,马蹄溅起飞雪,看不清背上的人是谁。但那熟悉的身影楚江湄又怎么可能不认识,陆明池,他终于回来了。 陆明池的身上已经飘满了雪花,他勒住缰绳,骏马突然前踢腾空,一声嘶鸣,猛的在风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陆明池身子一翻,从马背上飞了下来。 “陆大哥,你回来了?”楚江湄惊喜的迎上去。 “小楚。”陆明池开心的道,将她整个的抱了起来,又随手放下。 “陆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楚江湄喜极而泣,道。 “小楚,怎么了?”陆明池问:“厉小刀和冷风呢?我在寂寞小屋看见你的信涵,就赶来了。” “冷大哥受伤了,刀大哥和聂大哥去寻药去了,他中了徐如画的毒了。”楚江湄道。 “我总算还没有回来太迟,我知道聂小宝一定有办法的。”陆明池道:“我去看看冷风兄。”他说着就大步向楼上走去。 这么多日子来,冷风就只能躺在床上了,楚江湄就照顾着他的一切。李幽灵可不管这些事情,如果按照她的意思,她宁愿把这些受重伤的人都杀了,那才干净利落。 陆明池推开门,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冷风,脸色苍白无血,人也消瘦了很多,惟有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的炯炯有神。“流云”就放在他的床边,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拿起来了。 “陆兄弟,你回来了。”冷风开心的道:“我还以为没有机会看见你了呢。” “冷兄何出此言,聂小宝总会有办法治好你的伤。”陆明池道。 “聂神医的医术我怎能不晓,只是此次非比寻常,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好起来。”冷风叹息道:“却不能与你把酒畅饮了。” “机会总有的,冷兄不要想这许多。”陆明池道:“厉小刀怎样了?” “他还是那样,只是身中剧毒,不知何时才可以解除。他和聂神医远行已有多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冷风道:“陆兄,这些许日子,你又去了哪里?” “我去了天宫。”陆明池道。 “天宫?”冷风惊讶的道:“陆兄你怎可独自一人去冒险。” “我只是去看看,并没有遇见什么人?”陆明池道:“朱雀似乎不在天宫。” “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他了,他隐身了。”冷风道。 “真的很奇怪,他可以换新的脸,但他总不能再长出一只右手来吧。”陆明池奇怪的道:“当年厉小刀那一刀斩的是那么彻底。” “如果他真的能再长出一只右手来,又何必还躲躲藏藏?”冷风笑道:“他索性大摇大摆显身得了。” “这倒有理,我都被转糊涂了。”陆明池笑道。 “陆兄这一程也累了,还是让小楚姑娘给你温壶酒吧。”冷风道:“外面已经下雪了吧,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看见。” “你会看到的,雪下的很大很大。”陆明池道。 “很大么?却不知道相比十年前西域魔原的那一场何若?”冷风又想起“听雪”一战,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我只希望雪花飘舞,却再莫要血花飞溅吧!” “冷风,你休息吧,我稍后再来看你。”陆明池看见冷风闭着的双眼,知道一定又牵动了他心中的思绪,不便打扰他,起身下楼去了。 “陆大哥,我给你温了酒,你暖暖身子吧。”楚江湄看见陆明池下来,道。 “我可好久没有喝酒了。”陆明池笑道:“寂寞小屋的酒好象都被厉小刀喝光了。” “刀大哥总要喝醉酒才可以睡着。”楚江湄把酒放在桌上,叹息道。 “他会好的,他总是这样。”陆明池将酒一饮而进,笑道:“我还没有看见他死掉。” “却不知道他和聂大哥现在怎样了?”楚江湄道。 “一定很惨的,大雪之中可没有酒喝。”陆明池笑道:“可是我更惨,虽然美酒再怀,却只可以一个人独饮。” “有酒喝总比没有酒喝好,何况你还不会那么惨,因为有我来陪你喝酒。”这个时候萧咽的声音在风雨客栈门外向起,他的人随后出现在门口。 “萧咽,你总是来的那么及时啊!”陆明池看着慢步而来的萧咽,笑道。 “萧大哥,你回来啦。”楚江湄开心的道,人也迎了上去。 “我总是很想念你们的,怎可不回来,只是让你们等久了。”萧咽将“孤影”揭下,递给楚江湄,抖掉身上的雪花,走进风雨客栈。 “来了就好,我也是挺想念你的。”陆明池道。 “我可不会相信你,你只是想我陪你喝酒罢了。”萧咽坐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进,叹息道:“一个人独饮真的还不如没有酒喝好。” “你的脸色好象不太好?”陆明池看着他苍白的脸道。 “只是受了点伤,再加上多日的风雪跋涉才会如此,你不用担心的。”萧咽道。 “你受伤了?剑侠宫的事情怎样了?”陆明池吃惊的问。 “已经结束了。”萧咽轻描淡写的一语代过,笑道:“你好象很关心么?” “谁让你是我的朋友。”陆明池笑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也会受伤,最近受伤的人已经是太多了。” “还有其他人受伤么?”萧咽笑着问。 “厉小刀、冷风还有齐天乐。”陆明池叹息道。 “厉小刀和冷风也受伤了么?我当看看才好。”萧咽站起身道。 “厉小刀已经和聂小宝出去了,冷风刚刚睡倒,你还是等会去吧。”陆明池道。 “那也好,当不能错过这一壶好酒。”萧咽道 :“想不到厉小刀也会受伤?” “我也没有想到,天宫真的很可怕。”陆明池叹息道。 “可你还好好的在这里喝酒,这就已经足够了。”萧咽笑着道。 “那只因为天宫的人来的时候,我不在风雨客栈。”陆明池道。 “如过你在一切会好一点。”萧咽道:“你去哪里了?” “我去天宫找朱雀了?”陆明池叹息道:“可惜我没有找到他的人。” “那你倒真的很幸运,我听说朱雀好厉害的。”萧咽吃惊的道。 “是很幸运,但我还是希望遇见他的。”陆明池笑道:“他却不愿意露面。” “也许他根本就不在天宫,也许他带人去追厉小刀了。”萧咽道。 “这我倒没有想到。”陆明池道。 “他是要杀了厉小刀才甘心的,他还要抓住聂小宝取药,他也想治好自己的脸。”萧咽道:“他的脸被厉小刀砍的那么狠,这倒是他的好机会。” “糟糕,看来我真的忽略了。”陆明池变色的道,他的人也站了起来。 “陆兄,你要去哪里?”萧咽问。 “我要去找聂小宝和厉小刀。”陆明池道:“如果真如你猜测的,那朱雀一定是找他们去了,厉小刀已经身受剧毒,他们是断然抵挡不了朱雀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萧咽也立身而起,道:“这件事怎可少的了我萧咽。” “好,萧兄弟,我们现在就走,切不可误了事情。”陆明池道,当下两个人向风雨客栈外走去。 “陆大哥,你们要去哪里?”楚江湄一直在温酒,刚好端着酒出来,看见他们离去,问。 “我和萧咽去找厉小刀和聂小宝。”陆明池道。 “可是萧大哥才刚回来,你们现在就要走么?”楚江湄问:“何况萧大哥还有伤在身。” “哦,你看我倒忘了。”陆明池笑道:“我看萧兄弟你还是留在风雨客栈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这可如何是好?”萧咽道:“我的伤并不碍事的。” “你虽然如此说,但小楚可不会同意的。”陆明池笑道:“小楚在这里,你留下,我也可以放心点。” “那也好,我休息一休,明日和小楚再去找你。”萧咽道。 “那甚好,就这样决定了。”陆明池道:“我一路会留下暗记,便于你们寻找。”他的话说完,翻身上马,急弛而去。 楚江湄看着大雪中离去的陆明池,没有想到陆明池呆了这么点时间就又要离去,叹息了一声。幸好还有萧咽在这里,她好歹不会太寂寞的。 “萧大哥,酒温好了,你还喝么?”楚江湄折身走回风雨客栈,问。 “陆明池走了,我一个人喝酒也没有味道了。”萧咽笑道:“我还是上楼休息吧,这些日子奔波不息,真的累了。明天我俩还要远行,要恢复力气才行。” “那也好,我去给你收拾房间。”楚江湄放下酒壶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萧咽笑道,转身向楼上走去。他到房间的时候又转过头。“小楚,我晚上不吃了,你不用喊我了。” “知道了,萧大哥我不会打扰你休息的。”楚江湄大声的喊。 “那就好。”萧咽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手关上房间的门,再也没有出来。 楚江湄看着空荡荡的风雨客栈,很是寂寥,李幽灵也不知道去哪了,她只好一个人呆在门口,看着那漫天飘舞的大雪。“也不知道陆大哥怎样了?” 陆明池出了风雨客栈,快马加鞭,直奔天涯,他不知道厉小刀和聂小宝怎样了,但如果他们真的有了不测,那厉小刀是一定会去天涯的。大雪已经将他装扮成了一个雪人,可他不管,他只希望快点赶到天涯,可惜他还没有奔出树林,就遇见了天宫的人。 在茫茫大雪中,几个面具人从雪中一跃而出,手中短刀斩向马腿,鲜血飞溅,骏马受痛,人立而起。陆明池再也无法坐稳,从马背上直飞而起,向树林掠去。突然树丛又有几道人影飞起,向他扑来。陆明池没有闪避,直迎而上,脚在树上一点,借力再飞,手掌切向一个面具人。 “砰”的一声,面具人受掌向雪上落去,陆明池伸手抄起一把刀,倒斩面具人。刀光一闪,面具人已经身首异处。陆明池却不停歇,脚一落地,就转身而起,刀风卷起千堆雪,压向面具人。他的人也随着飞舞的积雪飘飞而起,刀再出手,刀锋过处,鲜血飞溅,再斩几人。 面具人却不退缩,齐聚一起,再次扑来。陆明池关心厉小刀和聂小宝,那肯恋战,当下一声大呵,只见刀在他的手中断裂开来,变为万千碎片,暴射而去,随着那一片片锋利的铁片没入面具人的咽喉,一声声惨叫,全倒在地上。陆明池不再追究,翻身向马背上落去,就在此时,一道刀光洒下万千红影,罩向他的头顶。 “红雨”,陆明池心中惊骇,从马背上滚下,向后掠去。只见红影向马背劈下,骏马一声悲嘶,已被红雨斩为两段,倒在雪上,瞬息死去。红雨过后,就见一个面具人左手握着红雨站在雪地上。 “朱雀?”陆明池看着只有一只左手的人,吃惊的问,朱雀,他终于出现了。 朱雀却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一下,左手握着红雨再次向陆明池劈下。只见天地间红雨弥漫,刀风掀起红雪卷向陆明池,将他吞没。翻滚的积雪越来越多,将陆明池裹在其中,行成雪球,沿着陡峭的山路一直向下滚。雪球越滚越大,直到一个大树挡住它,才慢慢的停下。 朱雀一声大笑,飞向雪球,人在空中,红雨出手,凌空劈下。“砰”的一声大响,雪球在红雨巨大的威力下,爆炸开来。只见雪花中一条人影急飞而起,射向朱雀。是陆明池,没想到朱雀的一刀竟然没有劈死他,可他已经身受重伤。 朱雀也没有料到有此惊变,红雨来不及出手,只好横挡出去。“当”的一声,陆明池的手已经拍在了红雨上,强大的力量震的两个人猛然分开,向地上落去。陆明池脚一落地,借力转身,射向朱雀,他不能再给他机会出手。 朱雀的人还没有落地,就看见急射而至的陆明池,慌忙之中刀已出手,脚点树枝,向后掠去。 陆明池一声长笑,竟不闪避,从红雨的刀光中一射而进,伸手扣向朱雀的手腕。“喀嚓”是朱雀手腕碎裂的声音,红雨宝刀应声而落,他的人却被震的飞了出去。 陆明池也身中红雨一刀,再没有办法抓住风雨宝刀,当下撤力向地上落去。就在此时,一道剑光,携万千冷意,凌空而来,直取陆明池。陆明池身受重伤,难再翻身,长剑从他的后背刺入,穿过前胸,洞穿而过。 来人偷袭成功,却不再施杀手,只是用剑挑起落在地上的红雨宝刀,伸手接住,不管重伤的陆明池,转身向朱雀走去。 “风雅,为什么不杀了陆明池。”朱雀大声的道,赫然是徐如画的声音。 陆明池一声叹息,他没有想到手握红雨宝刀的人竟然是徐如画,而不是朱雀。李幽灵虽然和他说了徐如画断了右手,他也感觉有点蹊跷,但他还是没有想到朱雀竟然会将现若生命的红雨宝刀交给徐如画,让他来骗自己。可是现在知道的已经太迟了,风雅的剑,好可怕一剑已经刺过了他的身体,他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风雅,你总算来了。”徐如画喘息着道:“你为什么不杀了陆明池,朱雀宫主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风雅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红雨宝刀,冷冷的看着徐如画。 “你想干什么?你要杀了我?”徐如画惊恐的道:“你也贪恋朱雀宫主的红雨宝刀?他不会放过你的。” 风雅还是没有说话,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然后红雨宝刀在他的手中幻化万千光芒,斩向徐如画,那么流畅而凄 艳的一式,轻易的砍下他的头颅。徐如画的头颅一直在雪地上滚着,只落到陆明池的眼前才停下。 陆明池就看着徐如画那惊恐异常的头颅,这一次他真的死了。然后他就听到风雅离去的脚步声音,他没有杀陆明池。很久很久,陆明池慢慢的爬了起来,然后他就一步一步的向风雨客栈走去。 楚江湄还站在风雨客栈的门口看飘雪,那一朵朵美丽的雪花慢慢的从她的眼前飘过,慢慢的落向地面。飘雪,你可以感觉它的美丽,但很快就回消失。 楚江湄看着那快速消失的美丽,又想起了她的烟花姐姐,心却万千寂寞。良久良久,她才转身向风雨客栈走去。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就看见了陆明池,一身鲜血的陆明池正在一步一步的向风雨客栈走来。 “陆大哥!”楚江湄惊声而叫,人也飞身而起,在飘雪中飞向陆明池。 “小楚。”陆明池惊喜的一叹,人也倒在雪里。 “陆大哥,陆大哥,你怎么了?”楚江湄将陆明池扶起,向风雨客栈走去。 “是徐如画和风雅,他们拿着红雨宝刀骗了我。”陆明池喘息着道,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徐如画,徐如画。”楚江湄狠声道:“早知道那天就杀了他。” “已经不用了,他已经死了。”陆明池叹息道:“风雅把他杀了。” “风雅杀了他?为什么?”楚江湄惊讶的问。 “我不知道,他拿了红雨宝刀,然后就一刀,徐如画死了。”陆明池道:“小楚,萧咽呢?萧咽哪里去了?” “萧大哥说累了,他在房间休息。”楚江湄道。 “是么?你快去叫他下来,快点去。”陆明池道。 “我先扶你进客栈吧?”楚江湄道:“你受了好重的伤。” “不用,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走。”陆明池挣开楚江湄的手,道:“你快去找萧咽,我找他有事” “好,我去,我这就去。”楚江湄飞身向风雨客栈掠去,更不停歇,双脚一点,飞上二楼,直奔萧咽的房间。 “萧大哥,萧大哥。”楚江湄使劲的捶着房门,可是房间里没有声音。楚江湄心中着急,再管不了许多,一脚踢开了门。房间里没有人,被子都叠的好好的,萧咽的人不见了。楚江湄关心陆明池,翻身向楼下飞去。 “萧咽呢?”陆明池躺在椅子上,看飞身而下的楚江湄,问。 “不知道,萧大哥不在房间里。”楚江湄道。 “是么?”陆明池脸色变了,道:“你可看清楚。” “他的被子都没有动,他根本就没有休息。”楚江湄道。 “他一定是出去了。”陆明池叹息道:“小楚,萧咽等会回来,你别说你进过他的房间,知道么?” “为什么?”楚江湄问。 “别问了,你只要按我说的说就行了。”陆明池道:“我想把伤口清理一下,你扶我上楼好么?” “好,我扶你,慢点。”楚江湄扶着陆明池向楼上走去,在他们走到楼梯处的时候,萧咽的房间门突然拉开了,萧咽走了出来。 “陆兄弟,你怎么了?”萧咽看见满身是血的陆明池吃惊的问。 “我被徐如画暗算了。”陆明池叹息道:“他握着红雨宝刀,我错以为是朱雀了。” “怎么会这样?”萧咽吃惊的道:“朱雀怎么舍得将视若生命的红雨宝刀交给徐如画?” “他要徐如画来阻拦我去救厉小刀,只好把红雨宝刀给他。”陆明池道:“徐如画右手已失,根本不堪一击。” “陆兄此言就是说朱雀已经去找厉小刀了?”萧咽道:“那厉小刀岂不是已经凶多吉少。” “是,可是我已经身受重伤,还要包扎伤口,无法及时赶去了。”陆明池叹息道:“还好有萧兄你在此,烦劳萧兄将马匹准备好,我很快就下来,然后出发。” “可只有两匹马啊?”萧咽道。 “我和小楚乘一匹,就可以了。”陆明池叹息道:“我伤这么重没有人扶着也不行。” “那好,我这就去备马。”萧咽转身离去。 不多时候,陆明池就包扎好了伤口,和楚江湄从楼上下来了。萧咽把马已牵到风雨客栈的门口,陆明池在楚江湄的搀扶下上了马。当下三个人向天涯赶去,他既然知道朱雀去找厉小刀了,那是一刻都不可耽搁的了。 第十三章:流星永逝 “一片片的雪花落在我面前/你已经走太远/背影看不见。”厉小刀独立天涯,感受着雪花飘落,一片片从他的指逢间滑落,向悬崖飘去。“雪若有情应解语/问着无凭据。”他已经站立很久了,雪花落满了他的身体,他却没有动,仿佛变成一块顽石,耸立在那里。 “人若有情人更苦,暗里韶光度。”聂小宝手中拿着酒壶,慢慢的走上天涯,看见厉小刀,不禁叹息了一声。“这冰冷的雪花是无法了解你心的,厉小刀,你已经站在这里两天了。” “霓裳一个人在下面已经很久了,她一定很寂寞。”厉小刀道:“我要多陪陪她。” “可是我们还要去找药,朱雀快来了,我们时间不多了。”聂小宝着急的道。 “现在雪下的这么大,我们又到哪里去找?”厉小刀道。 “此时正是尤昙花绽苞之际,我一定可以找到的。”聂小宝道。 “尤昙花,真的很美的,可惜我却看不见了。”厉小刀道。 “你又何必要看,找到你就有救了,它可是能解百毒的。”聂小宝道:“你还不走么?我可快冻僵了。” “很冷么?我却感觉不到。”厉小刀微笑着道。 “还有什么能比你的心更冷!”聂小宝生气的道:“你再不走,等朱雀来了,我可不管你。” “我的心很冷么?”厉小刀淡淡的问自己,道:“我是该走了。” “你总算听了我一句话!”聂小宝开心的道。 “可惜已经太迟了。”厉小刀道:“天宫的人已经来了。” “我怎么没有感觉道。”聂小宝吃惊的问。 “因为你不是瞎子,而我是。”厉小刀笑道。他的人也在笑声中飞舞而起,双手扬起,朵朵花瓣急射而出,在飘雪中划出血艳的光芒,没入树林。只见数条黑影在同一时间,腾身而起,向天涯掠来。 “厉小刀,你真的很厉害。”聂小宝笑道,他手中的暗器也迎向黑影暴射而出,只听“噗噗”声响,已有数人中镖落地。厉小刀听风辩位,花瓣再次出手,片片没入黑影的咽喉,血花娇艳,花朵更艳。 “快走,看来朱雀真的来了。”聂小宝叫道。 “他已经来了。”厉小刀沉声道,他的人突然飞起,像一枚利箭射向树林,人在空中,双掌已出,掌风过处,积雪乱舞。面具人在雪下再无藏身,都翻身而起,扑向厉小刀。 厉小刀却不躲避。“温柔的手”再次挥出,将面具人震的向后翻去。此时聂小宝也已赶到,身子直升而起,旋转而飞,全身暗器同时洒出。漫天暗器,撕开风雪,罩向面具人,突然之间,惨叫连连。 聂小宝杀的兴起,一声长笑,翻转身体,首脚颠倒,凌空而下,暗器从他的手中再次飞出。就在这时,只见一人凌空而来,单掌拍向聂小宝。 “朱雀!”聂小宝大吃一惊,他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当下翻掌迎上。“砰”的一声,三手相交,两人猛然分开。聂小宝被强大力量震的五脏六肺都翻了过来,鲜血从口中喷出,人跌在地上,滚出很远。 朱雀也被这一掌震的口角流血,向天涯飘去,他看见聂小宝受伤落地,心中大喜,翻身而起,扑了过去。 厉小刀杀尽来敌,也翻身而起,向聂小宝掠去,他人在空中,花瓣急射朱雀。 朱雀看见那如刀的花瓣,不愿意硬接,转身向天涯飞去。厉小刀抓住聂小宝凌空而起,也向天涯飞去。 朱雀岂肯失去如此良机,飞身而起,单掌迎向厉小刀。厉小刀更不退却,挥掌迎上,来个短兵相接。 这一掌却震的他直坠落地,显然已经伤及肺腑。朱雀也身受重伤,站立天涯,再不敢贸然出手。 “朱雀?”厉小刀淡淡的道。 “厉小刀。”朱雀冷声的道。 “想不到你的红雨宝刀竟然不在手上。”厉小刀道:“真的很可惜。” “红雨可以让你张开双眼,我可不会苯到那种程度。”朱雀冷声道:“没有红雨我照样可以杀你。” “你错了,我已经瞎了,红雨都无法让我睁开眼了。”厉小刀道:“没有红雨你是杀不了我的。” “你已经重伤在身,难不成飞了?”朱雀大笑道。 “你也同样身受重伤,这次你还会败在我手上。”厉小刀道。 “不会的。”朱雀叫道,他的人也在叫声中飞起,单掌劈向厉小刀。 厉小刀知道厉害,不愿硬接,飞身而退。朱雀人在空中,突然翻身而下,伸手就抓住了聂小宝。 “你完了,厉小刀。”朱雀大笑道。 “你真的很聪明,看来我还是不熟悉你。”厉小刀叹息道。 “所以你完了。”朱雀道,他的手已经掐住了聂小宝的脖子。 “你同样也不了解我。”厉小刀冷笑道,然后他的手就挥了出去,四枚花瓣直取朱雀。 朱雀手腕一转,将聂小宝挡在了身前,那四枚花瓣仿佛被赋予了灵性,从聂小宝的身前一闪而过,改变了方向,射向了朱雀的身体。 朱雀一个大意,再无闪避的可能。“噗噗”声响,花瓣都没入了他的身体。朱雀一声冷哼,手中使力,拎着聂小宝向天涯飞去。 “松开你的手,不然我就把聂小宝扔到悬崖底下去。”朱雀厉声道。 “你好毒。”厉小刀被迫无奈,只好松开自己的手掌,花瓣都掉在了雪上。 “捏断自己的手。”朱雀命令道。 “你错了,我不会听你的话的。”厉小刀冰冷的道:“我从来就没有听过任何人的话。” “可是这次你得听!”朱雀冷笑道,他将聂小宝凌空提起,放在悬崖上空。 厉小刀的脸色变了,道:“你何必逼我。”然后他就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突然之间,天地间飘舞的雪花仿佛受到了力量的托浮,都凝固在了空中无法落下,慢慢的冰冻成一朵朵锋利的刀片。 “你想干什么?”朱雀大声的道。 “没有红雨你是杀不了我的。”厉小刀冷冷的道:“温柔的手,流星无及。”然后他的手突然就挥了出去,那凝固的雪花在力量的驱使下,化为雪刀全部射向朱雀。朱雀人在天涯边缘,再无腾跃挪动的可能,那无数的雪刀同时射入了他的身体。 雪花遇到热血融化,瞬间就将他的血液变冷,冰冻了起来。朱雀就那样站在悬崖边缘,被冻成了冰人,再也无法动弹,更别想把聂小宝抛向悬崖了。 厉小刀的手一挥出,全身的力气就突然消失了,他的人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我很快就会好的,厉小刀,我会杀了你。”朱雀的脖子无法转动,嘴巴却可以开口,他疯狂的笑着。 “你没有机会了,你永远等不到雪刀融化的。”厉小刀喘息着道:“我知道有人来了。” “不可能,我怎么没有听到?”朱雀惊恐的道。 “你被冻成了冰人,你当然听不到了。”厉小刀微笑着道:“难道你还看不到?” 朱雀放远视线,就看见了急速而来的两匹马还有马上的人,谁也无法预测他眼中的神情是怎样的。 “刀大哥,你怎么了?”楚江湄从马上飞身而下,扑向雪上的厉小刀。 “快救聂小宝,朱雀体内的冰就快融化了。”厉小刀着急的道。 就在这时,只见萧咽从马上直飞天涯。“孤影”凌空出鞘,挑向聂小宝。聂小宝在他的剑力下飞了起来,落在陆明池的马前。 朱雀看见萧咽的时候仿佛很开心,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萧咽点住了穴道。然后萧咽的“孤影”就从他的脖子上划过,没有鲜血,只有一颗充满惊恐的头颅落在地上。只听一正“劈啪”的声响,朱雀的身体突然爆炸开来,血肉飞溅,洒满了整个天涯,尸骨无存。 “你总算死了。” 萧咽看着地上的头颅道:“只是没有想到是死在我的剑下。”然后他就转身向厉小刀走去。 陆明池就坐在马上,他看着萧咽一步步的走向厉小刀,突然开口道:“风雅?” 萧咽听到他的叫声后,突然站住了,抬头向他望去,眼中有种奇怪的神色。 “风雅,你真的就是风雅?”陆明池从马上下来,向他走去。 “陆兄说什么?我不明白?”萧咽道。 “萧兄,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剑法高超,不说话的面具人风雅就是你。”陆明池叹息道:“你骗了我们所有人。” “陆兄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风雅?”萧咽道。 “你的那一剑我怎么可能不熟悉,天下间也只有你的剑可以从我的后背洞穿而过。”陆明池叹息道:“你在风雨客栈根本就没有休息,你是找徐如画了,要联手阻止我来救厉小刀。” “陆兄,你弄错了,我不是风雅?”萧咽道。 “你还在狡辩么?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你就是风雅。”陆明池道:“你根本就没有回剑侠宫,你只是去了天宫,化身成了风雅。你受的伤也不是为了剑侠宫的事情,而是去风雨客栈杀厉小刀时被厉小刀用”流云“砍的刀伤,你只要拉开胸口的衣服一切都明了了。” “陆兄,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萧咽叹息道:“你真的聪明绝顶,但你又何必要拆穿我。”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是为了红雨宝刀?”陆明池道:“可你我是多年的兄弟。” “红雨本是我家传之宝,我定当取回。”萧咽道:“而且我还要杀了厉小刀,为我山庄百条冤死的人报仇。” “我不明白?”陆明池道。 “我明白。”厉小刀突然接口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萧咽,而是红雨山庄的小少爷萧红雨。” “厉小刀,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萧红雨?”萧红雨道:“你当年饶我不死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 “我只是不明白,当年的你只有五岁,是谁救了你。”厉小刀叹息道:“如果知道有今天当日我就决不手软。” “上天有眼,让我遇见剑侠宫的人,得以活命。”萧红雨道:“我今日当亲手杀了你。”他的话说完,剑也指向了厉小刀。 “不要萧大哥,不要杀他。”楚江湄叫道。 “对不起,小楚,萧大哥真的希望可以陪你走的更久一点,更远一点,可是不行了。”萧红雨叹息道。 “可是萧大哥,你为了报仇已经杀了我烟花姐姐,我求你放了他吧。”楚江湄哭着道。 “小楚,我也不希望这样,可是我必须为我怨死的父母报仇。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年了,我不能再等。”萧红雨道,他的剑已经此出,直取厉小刀的咽喉。 突然之间,陆明池的人扑了过去,萧红雨的剑再无变化,从陆明池的后背刺入。 “陆大哥!陆大哥。”楚江湄哭道:“萧大哥,你连陆大哥也要杀么?” “小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萧红雨道:“但厉小刀我是一定要杀的。” “是么?那你连我也一起杀了吧?”楚江湄站起身,抹着泪道。 “我怎么可能杀你了?”萧红雨道:“我已经对不住你和陆兄了。” “可你要杀我刀大哥,你还杀了我最亲爱的烟花姐姐,都是你,都是你。”楚江湄哭叫道。 “对不起,小楚。”萧咽一声叹息,剑再出手,刺向厉小刀。 “不要!”楚江湄叫道,她的“红蕊”突然出鞘,一招〈霓裳羽衣曲〉应手而出。“霓裳一舞千峰转,舞破江湖始下来。”飘雪之中突然红花万千,罩向萧红雨。萧红雨惊愕之中,抬起了头。“红蕊”锋芒尽显,楚江湄再也无法控制它,剑尖从萧红雨的咽喉一点而过,饮取情人血。 “不要。”楚江湄惊慌失色。“红蕊”脱手,她的人整个的跪了下来,扑在了萧红雨的身上。“萧大哥,我不是要杀你,我不是要杀你,我不是……” 萧红雨就那样睁着眼,紧紧的盯着楚江湄,他的眼中是柔情、是怨恨、是绝望、是解脱、也许谁都无法参透了。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就那样睁着眼,慢慢的死在了楚江湄的怀里,他至死都不会明了,楚江湄那一剑是如何杀了他的。 “萧大哥……”楚江湄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尾声 “小楚,我们要走了。”陆明池轻声道。 “我知道了,刀大哥,你和我们一起走么?”楚江湄拭去脸上的泪水道。 “我还要陪霓裳,你们走吧!”厉小刀淡淡的道。 “那小宝呢?你去哪里?”陆明池知道厉小刀不会改变注意,便道。 “我去风雨客栈,我要给冷风疗伤,还要看看我的幽灵小师妹。”聂小宝道。 “那你以后到哪里去?”陆明池问。 “我准备和冷风共开风雨客栈,我救他一命,他应该不会拒绝。”聂小宝道。 “他肯定赞成的,欠你的酒我会派人送到风雨客栈的。”陆明池道。 “那好吧,就此别过。”聂小宝道。 “我和小楚也要走了,就同程相伴几日吧。”陆明池道。 “厉小刀,我们走了,就此告辞。”陆明池道。 “你们慢行,不送了。”厉小刀淡淡的道,他听着那越走越远的马蹄声,转身向天涯走去。 “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有伴的人在狂欢/我一个人…………”厉小刀站在天涯的边缘,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霓裳,我来陪你了,永不离开,永不离开……”他的人也在叹息声中向悬崖落去,大雪飘舞,厉小刀的影子慢慢的消失在飘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