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朝歌夜弦》 第一章 这个穿越有点离谱 “翁~翁~翁...”六点半的闹钟。半个小时前还在为论文答辩焦急睡不着觉的九歌,揉了揉睡眼朦胧,半闭着眼挪向洗手间。 今天论文答辩,为了这个答辩,这三个月来,九歌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严重影响了睡眠,原本白净的脸更显苍白,使得眼眶下沉重的黑眼圈更加明显。 古人寒窗十年,对于九歌来说,不是十年,是二十年,从幼儿园一直熬到博士学位,如今已二十八岁。这二十几年,亲人一个个离去,留九歌一个人面对生活的酸甜苦辣。如今就剩一个博士论文答辩就圆满了,如此,也不负逝去的亲人的期望。 “好在,过了今天,一切就都轻松了。”如此一想,九歌心里顿时轻松起来。 快速洗脸化了个妆,骑上小电驴就往学校赶去。一路清风扑面。 “包子味儿...烤肠...米线...羊肉汤...”九歌闻着随风传来的各种香味垂涎欲滴,因为需要骑车,决定还是去到学校再吃吧。 “咦...这味道...”九歌被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熏得微微皱眉。 “尾气已经这般泛滥了吗?”继续前行,味道越来越浓烈,不像是汽车尾气,也不是垃圾箱的酸臭味,倒像是死老鼠的腐臭味。 九歌几欲作呕,靠边停下,却见行人行色如常,不像是闻到什么不能忍受的味道的样子。 “难道只有我闻到了?”看一下时间所剩不多,九歌只能忍臭继续往前。可能是因为熬夜太多神经错乱了吧,心里如此想着,那股浓烈的腐烂味儿更加强烈,熏得她快要窒息了。头痛欲裂,鼻腔冲刺着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搅动着每根神经,胃里翻江倒海。与此同时,身上传来莫名的疼痛感,像浑身伤口沉入海水中那般,浑身灼痛,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果然不能疲劳驾驶。”九歌嘴上念叨着,努力将眼皮抬起来,霎时清醒,眼前一片漆黑。 我瞎了?我的车呢?这是哪?一连串的疑问伴随着那股腐臭味催着九歌清醒,睁着眼努力使瞳孔适应周围的昏暗。 全身的疼痛感使九歌确定自己还活着,慢慢挪动身子摸索,突然手上摸到一摊黏黏湿湿的油状物,与此同时恶臭加倍冲刺鼻腔,九歌干呕半响,才把恶心感压下去。此刻的九歌几乎是懵逼的,但二十多年大大小小的考试教会了九歌不能慌。努力平复心情后靠着墙坐定,开始观察周围情况。 眼睛慢慢适应了昏暗,周围似乎是个不小的山洞,九歌在洞的边缘一个狭窄的甬道内,旁边是石壁,有两处光亮,一个在九歌的左前方,另一个光在左后方,两处离九歌的距离差不多,区别在于,左后方的光亮与九歌之间,隔着一堆不明物体,可以肯定的是,这堆物体就是恶臭的来源。九歌心中已有猜想,不禁打了个寒颤,胃里又开始翻滚。 九歌再次一脸懵逼,前一分钟还在大马路上骑着电毛驴的一好端端的人,后一分钟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山洞中,身上多出许多伤口不说,旁边还有一发出恶臭的不明物体,这是什么倒霉灵异事件? 还是先离开此处为好。九歌心里想着,朝着左前方的光亮处爬去。浑身的伤口在石壁的摩擦下再次撕裂,新伤旧伤传来的刺痛感迫使她清醒,前方的光越来越近,终于,用尽全力翻出洞口,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不想,洞口下方是个斜坡,等九歌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直直向下滚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九歌仰躺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眩晕感和全身的疼痛带着强烈的困倦感袭来,眼皮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往下沉。夕阳余晖映得天空半边红透,犹如梦境一般。 九歌在天微亮时醒来,确切的说,是被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砸醒,看样子,他也是从那个山洞里爬出来的,跟她一样到洞口顺势滚落,可能姿势不怎么优雅,恰好砸在草丛里躺尸的九歌身上。 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在九歌惊恐万状时,小男孩先镇定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心安,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随即挪到一旁坐好,目光放在东面地平线上。这小男孩身上的气味与自己身上的腐臭味一样,手臂上的伤口与自己身上的伤如出一辙,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认定对方不会对自己不利之后,九歌开口问到:“小朋友为什么在这里呀?” 小男孩转头,定定的望着她,小声说到:“我在练场见过你。” “练场?什么练场?” “蓬莱州,蜃域,千阶台的练场。” 蓬莱州,蜃域...这些词语犹如钥匙,打开了记忆之匣,脑袋一阵刺痛,一种陌生且真切的记忆如睡梦中醒来。 这段记忆里的九歌,只有十六岁,自小生活在蜃域,是其培养的万千杀手之一。说是杀手,其实也还算不上,因为七星宗的杀手,十二级才可出山接任务,在能力到达十二级之前,练场是唯一的晋级机会。规矩也很简单,找比自己大一阶的人对决,杀了他,便可取而代之。同样的,比自己小一阶的人,也可挑战自己。 在杀与被杀的压力下,对这个地方的感觉,除了恐惧,就是对生存的渴望,残酷的训练和惨无人道的进阶方式,挺过去了便是人上人,挺不过去,就只有丢入乱葬坑的命。九歌之所以从那个腐臭味熏天的地方爬出来,就是因为输在了上一场比赛,被对手淘汰。好在对手没有下死手,没有打碎内脏或者砍手砍脚,不然,即使重生,也是废人一个。 断断续续的记忆与九歌原本的记忆相冲撞。一个是在各种科研项目与论文之间精疲力尽的九歌,一个是在蜃域天阶台为生存拼死拼活的九歌,明明是一个躯体,两种记忆却都是真真切切的,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书写的过往。 “所以,我到底是谁?”九歌不禁喃喃。原本过一个博士论文答辩,找个工作便可安稳一生的九歌,此刻占据着这一身体,甚至继承了这个记忆,以及她在七星宗学到的所有。在这陌生的世界,接下来的路,只怕坎坷无比。但九歌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只有接受两种记忆,活下去,才能找到安稳,找到希望。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九歌从记忆中清醒过来,转头问一旁沉默的小男孩。 “你忘了,在我们能力到达十二级之前,是没有名字的。” “哦!”九歌不禁莞尔,原来,自己已经接受这个身份了呢,已经不自觉的将名字迁移同用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叫九歌吧,数字的九,唱歌的歌。你嘞?” “那...我...”男孩目光对上九歌,随即又低下头,有些无措。 “额...要不,就先叫你小朋友,等你想到名字了再告诉我?”九歌看出了他的窘迫,试探的问到。 “嗯。”男孩点点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灿若朝霞。 “那我们去找吃的,找水喝。”九歌站起身,顺势拉起小朋友满是粗茧的手,向太阳的方向走去。 第二章 险境 两人边走边看周围的环境,此时两人处于一个大山脉的北方一个小山谷上,往北是茂密的阔叶林,后方是是那个乱葬坑所在的陡峭山峰,怪石嶙峋。蜃域在这山脉后的千米之外,山上不定时会有运送尸体的仆从,山上有巡山的高手,防止准杀手们逃跑,被他们抓到必死无疑。只能由此向东走,离蜃域远些,先填饱肚子养伤要紧,之后再做打算。 九歌心里想着,牵着小朋友向东边的密林走去。身上的伤口在肌肉运动的牵扯下再次撕裂,饥饿和刺痛充斥着神经。九歌在剧痛之下开始哼哼唧唧,顺手捡了根木棍当拐杖拄着继续往前。一旁的小孩苍白着脸,双脚有些无力,但没有停下脚步。身上的伤口撕裂,使原就面目全非的短衫又湿了一层,饶是如此,禁闭的双唇下不发出一丝声响,小手反握九歌稍稍用力以示安慰。七八岁的小孩能有如此大的忍耐力,倒是让九歌吃了一惊,对他的好感又升了一级。 “小朋友是怎么出来的?”九歌随意的问到,即便是对手手下留情,九歌也是换了个灵魂才可生还,而且蜃域的原则是不死不休,这个顶多三年级的小朋友,身上没有致命伤,是如何骗过对手和验尸的医师的? “是师兄,他把无意捡到的闭气丹给了我,在练场上,丹药发作,等我醒来,已经在乱葬坑了。”小孩儿的语气有些悲伤,宛若星辰的眼里无波无澜。 九歌对这个解释半信半疑,不说闭气丹自己从未听说过,医师也不是好糊弄的。当然,也没有别的解释,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可能,目前也不是深究的时候,况且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想活下去,便闭嘴不再问了。 两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翻过山脊,已是正午,阳光毒辣的灼烧暴露在外的皮肤,撕裂的伤口在高温下再次结痂,然后又撕裂,反反复复,疼痛难忍。 “你听,好像有水声。”九歌欢喜的说到。 “似乎在前面。”一旁的小孩儿也是满心欢喜。 两人鼓气往前,走了大约两百米后,前方赫然一股清泉从崖壁上汩汩流下,在崖下形成一汪不小的池塘。 泉水冷冽,几捧下去,也恢复了点精神气。解决了水欲,饥饿感开始强烈起来,胃里空无一物,胃酸不断上涌,嘴巴酸涩。 望了一眼四周,正值秋季,应该有些果子才对。九歌心里想着,朝旁边的林子里走去。 “你去哪?”小朋友站在池边,小声的喊了一声径直往林子里走的九歌,满眼的不安,可能是以为九歌要丢下自己走了。 “哈,你乖乖在这喝水休息,人来了你就躲好,姐姐去找点吃的,很快就回来。”九歌为自己刚刚忘了这小朋友感到歉意,其实即使不是出于道德,九歌也不会抛下他,直觉认为他对自己没有危险,而且在这小岛的深山里,有个人作伴能给自己很大的鼓舞。 小朋友果然听话,蹲在池边,认真清洗起手臂的伤口来。九歌往林子走了一百米左右,赫然眼前一亮:好大一棵无花果树!紫红的果子挂满枝干,因为身上有伤,九歌只能就近的摘,狠吸了几口果肉后,又摘了一小堆放着。摘完就发愁了,靠两只手把这一小堆带回水池边完全是不可能的,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了看,蜃域配发的衣服都是短衫长裤,此刻衣裳脏得不行不说,也没有多余的布料供她兜这些果子。正愁没东西装的时候,看到旁边一丛芋头,九歌又是一喜,林中土质松软,用力一扯,竟将其连根拔起。扯下几个芋头,又用宽大的芋头叶将无花果和芋头包好,往回走去。 现下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对上次吃东西的记忆似乎已经很遥远了。很快又回到池边,此刻小朋友正卷着高高的裤腿,坐在池边擦腿上的伤口,见九歌回来,小脸一红,快速将裤腿放下。 见到此情景的九歌忍俊不禁,果然会害羞的小朋友最可爱。 “姐姐”弱弱的童音勾起了九歌的保护欲,不禁伸手揉了揉小孩儿乱糟糟的头发。 “我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吃点果子垫垫肚子,吃饱了再处理伤口。” 俩人兜着果子和芋头朝崖壁前的一块巨石走去,石头和山崖间形成一个不大的三角形缝隙,开口偏向崖壁,隐蔽性较好,正好能给姐弟俩藏身。 无花果糖分高,但饱腹效果不好,而且没有盐分。对于长期练武的人来说,没有足够的盐分摄入,在精气神方面总归是差了些,若遇到打架也撑不了多久。这一路来没有什么危险,但不能保证接下来的路不会遇到巡山队或者野兽,所以在伤好之前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待伤好之后再计划怎么从这里出去。 等吃好了将剩下的果皮埋好,防止被路过巡山队发现。转头看到那堆芋头,吃芋头比吃无花果饱腹效果好,但在这里,生火容易招来巡山队,若被抓回去,之前的那些努力就都白费了。生吃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不好说,索性将芋头拿叶子包好丢水里。 解决完这些之后,九歌背靠石头,瘫坐在地上。 “吃饱的感觉真好。”身上有了点力气,一旁的小朋友也精神了许多。 九歌抬手闻了闻衣裳,血腥味和死尸堆里蹭来的腐烂味很重,原本白色的衣裳,被血染得面目全非。 “我们身上的血味太重,若有个什么猛兽,我们就成晚餐了。”九歌一边说着,一边想办法。九歌在蜃域看到过巡山队不时将一些打来的野兽进献给高层,如此多年,山中野兽锐减,但也不能保证一定遇不到。 “姐姐去洗洗,我认得些止血的草药,去附近找一些来用。” “那小朋友要小心一些,找不到就算了,千万不要走远。”九歌两世的年纪加起来都过四十了,做为老阿姨,对于弱小有藏不住的保护欲。或者说,是对仅有的伙伴的依赖感,总之,她不希望他有任何的危险。 九歌挪到水边,望着倒影里的自己,头发还是之前的麻花辫,此时又脏又乱。泥巴和干掉的血迹糊了一脸,小脸微瘦,齐齿薄唇,一双桃花眼灵动而有神韵,若是处理干净,也还算是个美人。基于两天一个热水澡的文明人思维,此刻面对如野人般的自己,九歌恨不得马上跳进池子里洗个痛快的澡。 可深山多有不便,且池水清冷,为防止感冒,九歌只能蹲在池边,慢慢擦洗伤口。 将脸洗干净,准备将头发重新扎个麻花辫时,小孩慌张身后树林跑回来,神色慌张地拉着九歌往刚刚的石缝中跑。 “这...” “嘘!有人。”小孩神色紧绷,九歌刚要问是什么情况,就被他打断。 七星宗来到蓬莱岛的时候,遇人杀人,将这里清了个干净,此刻有人,必不会是其他,而是巡山队。 “有猎犬吗?”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九歌有些急切,声音颤抖。 小孩望着她,脸色同样惊恐。巡山队有标配猎犬,这种可能在百分之九十,如果有猎犬的话,两人的藏身之处根本不起什么作用,猎犬很快就根据气味会找到他们。 此起彼伏的狗吠声隐约传来,此刻,两人的心里只有必死无疑,内心的绝望逼迫着九歌想办法。她还不想死,还不能死。 忽然,九歌的目光望向水池。 “对啊,水,躲到水池里,这里的水是流动的,可以很好的隐藏我们的气味,即使不能,水流也会将气味带到下游,引开猎犬,就可以争取到一点时间。”九歌拉着小孩边说边往池边赶,深吸一口气后,往池中央游去。 第三章 别有洞天 因为水太清澈,中央的水深一些,不至于一眼就被发现。原本九歌还疑惑,为什么这么大的水池竟不见任何水生生物,原来鱼都聚在池水深处。越往里,只见黑黢黢一群群的鱼儿被惊吓游散,动作轻盈不起任何波澜,待两人站定,鱼儿又聚拢回来,有了鱼群的掩护,九歌心里安心不少。 池中央大概四五米深,水下似乎是块平坦的石头,长满细密如头发般的水草,被两人惊扰,不时触碰九歌暴露在外的脚踝,麻麻痒痒的触感下,九歌不禁打了个颤,差点倒吸一口寒“水”,连带着身后的小朋友也吓了个楞,只能将身体微微上浮,双脚离开令人发毛的水草。 但很快两人就停下动作,因为池边的人声和犬吠声容不得他们再有动静。 水中完全分不出声音的方向,甚至于听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可以肯定的是巡山队已经到水边,猎犬可能已经找到了刚埋的果皮。九歌在心里暗骂自己,早知道就该丢水里的。五六分钟过去,巡山队仍没有离去的迹象,狗叫声倒愈发强烈。好在七星宗在闭气方面的训练残酷无比,虽然比不上水下闭气二十分钟的世界纪录,闷个十分钟是没有问题的。 此刻希望全在刚才的设想上,生死全在猎犬的判断。因为原本受伤的缘故,身体虚弱得不行。此刻的九歌,在水压和缺氧下,肌肉紧绷,心跳快速,耳鸣声带动脑袋剧痛,再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渴望空气了,恨不得马上游上水面狠吸几口气。 若猎犬迟迟不走,即使他们没有发现九歌,九歌也会在心脉断裂而死,当然,也不排除溺水死亡的可能。 左右一个死字,死在水里,总比被他们抓回去活活折磨好个百倍。这样想着,九歌慢慢张开嘴,放弃的念头在窒息下更加强烈。 忽然,一只小手拉过九歌的手掌,对上小孩微闭的眼,九歌一阵心疼,此刻不是放弃的时候。再次闭唇,也许坚持一下就可活下去,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 “澎...”隐约一声落水声随着头顶的波纹一阵阵往后漾开,九歌一惊。 是什么东西下水来了,也许是人,也许是猎犬,但无论是什么,九歌和小孩都必死无疑。之前的挣扎如笑话般从九歌的脑海中闪过,前一世的生离死别,这一世的生死抗争,最后只留下“悲惨”两字在脑海中盘旋。 九歌的身体慢慢向下沉去,水从七窍渗入,小孩小小的手仍旧拉着九歌的手没放。 猛然,一阵漩涡卷着两人向下坠落,鱼挤鱼,人挤人,往池底突然多出的空间重重砸去,又被后来的鱼和水砸了个清醒,剧烈的震动引得九歌一阵咳嗽,将刚呛的水悉数咳了出来。 片刻之后,水落的声音渐渐变小消失。应该是在水中触碰了什么机关,救了自己一命,此刻机关自动合上,可以说是十二分的幸运了。 一时没有听到那小朋友的动静,九歌慌忙在附近摸索,刚刚这孩子紧抓着九歌的手,应该是一起掉下来了的。此刻处于完全黑暗之中,周遭漆黑如墨,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周遭的任何事物,只得用手慢慢摸索。 终于在不远处找到的小孩,摸索着探了探鼻息,呼吸微弱,没有呛水,只是晕了过去。如此,九歌紧提着的心稍稍放松。此刻最需要做的就是寻找光源,只有看清周围情况,才能对危险防患于未然。 九歌没有立即叫醒小孩,而且摸索着,在附近找些可用的东西。很快摸到一些木棍和干树枝,学着丛林探险纪录片中钻木取火的方法倒腾了一会,用木棍磨出的火星慢慢吹燃树枝。 纪录片也没白看。九歌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堆,暗暗夸了自己一番。 火光照亮了周围,这是一个不小的空间,地面平坦,三米多高,弧形的顶,刚刚掉下的地方微微向下凸。在光不及之处,仍是无尽的黑暗,更显得空间之广阔。 除了九歌掉下来的地方是一块三平米大的光滑青石外,其他地方都铺满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层层叠叠,看不清鹅卵石下为何物。 除此之外,此处明显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木棍长短整齐,应该是人工的,堆了有半米多高。下层的木头已见腐朽,看样子被堆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平坦青石的里端,有一块凸出的大石,像是桌子,平坦但不光滑,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桌子上堆着一些容器,仔细一翻,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勺子是木头削的,已经腐烂,碗盆为石头雕凿,长了不少石头花。看样子,七星宗的人未曾发现过这个地方,头顶的机关快速打开又合上了,池水下流不多,巡山队的人找不到人自会离开。虽然也不排除此处为七星宗的人开凿的可能,但以木头腐朽的程度看,至少已有百年不曾有人来过这里,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青石与桌子相连,在往下,有一个不大的洞口,洞口下是汩汩的水流。此处竟有一条地下河,想着,九歌朝鹅卵石上已经死透的鱼,原本这些鱼可以顺水而下进去地下河,逃过一命的,倒因为多了两个人,被生生挤到了岸边。 九歌叹了一口气开始清理那些容器,准备炖一锅鱼汤,没什么比吃饱有力气更重要的了。当然,烤干衣服也很重要,于是又转头将一旁小孩的外衫和长裤脱下,在火堆旁弄了个木架烤着。 弄好这些后,九歌捡了三条鱼,带着石盆到下水的洞口。麻利搓掉了石盆里的脏污,找了个边带锋的石头将鱼鳞刮干净,又生生撕开鱼肚皮,陶掉内脏和鱼鳃,洗净后丢到盆里一条。另两条用木棍固定好,准备用火烤。 回到火堆旁,搬了三个大一点的鹅卵石弄了个简易的灶,开始边煮鱼边烤着鱼。 火苗窜动灼烧鱼皮,鱼脂慢慢往下滴,过了一会,石盆里的鱼也涨开了,整个空间都弥漫着肉香。 一旁的小孩不知何时醒来,神色慌张的脸在看到沉浸在烤鱼中的九歌后恢复平静。低头见自己身上只剩里衣裤,小脸一热,有些微红。 九歌见他醒来,将烤干了的衣服递给他。 “穿好衣服一会吃饭。” “这是哪?”小孩儿边穿衣服边问到。 “这应该是水池下方的一个洞,我们从水池底掉下来的,此处暂时没有危险,放心吧。”九歌对他微微一笑,递给他一条烤好的鱼和一双拿树枝折的筷子。 “快吃吧,难得有个安全点的地方,吃饱了好好睡一觉。”九歌说完,开始啃起鱼来,又拿了两只洗过的石碗,盛了汤喝着。 小孩看着她的吃相忍俊不禁,努力维持其冷峻的形象,眼底柔和,一颗悬着的心完全放下了。 吃饱喝足,九歌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然后躺在石堆里蒙头大睡。 第四章 实力 这一觉过了七八个小时,睡得颇为实在,直到闻到烤鱼味,九歌才睁开眼,看见小孩正像模像样的烤鱼,看见九歌醒来,朝她露了一个高兴的笑脸。 “再等一会就好。”稚嫩的声音与他严肃的语气十分不搭,再加他一张白净包子脸,即使下巴已稍稍有了棱角,但总归还是一小孩的模样。 “小孩子不要这么刻板,要像刚刚那样笑。”九歌朝他嗔笑道,又顺手揪了一把对方微红的脸颊。 “哎,笑一个。” “我才不是小孩。”小孩偏头躲过九歌再次伸过来的魔爪,一本正经的说到。 “哈哈哈哈哈” “喏!吃饭。”小孩将手中的鱼递给九歌,希望能用吃的堵住她狼嚎似的笑声。 鱼弄得很干净,火候刚好,完全的外焦里嫩,九歌美美的吃起来。 有点脂肪的鱼肉总比只有糖分的无花果要好吃许多,但总归没有盐调味,香则香矣,味道不足。但此刻没有别的可吃,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毕竟吃饱要紧。 这两顿下去,恢复了不少体力,原本虚浮的身体此刻才松快了不少,隐隐作痛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手臂上的伤口敷着草药,已经不疼了。 “蓬莱岛上的止血草效果极好,止血止疼,还能快速愈合伤口且不会留疤,蜃域给我们止血用的就是这个,我摘了好多,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小孩说着,递了几株紫色的草过来,一闻味道,果然熟悉。 处理好伤口,身上的疼痛几乎没有了,九歌决定先调内息。 七星宗的功法内外兼修,内修内力,简单说就是聚气,以级做为划分标准。内里修为辅助外功,如果内里没有到达一定程度,轻功,御剑等都形同虚设。按普遍现象看,内力十级可外修的范围很广,宗旨是技巧和随机应变,最终的目标都是杀人夺命。七星宗做为杀手培训基地,对于杀手的训练容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具体来说,修为足够的杀手,即使身旁只有一页纸,也能杀人于无形。 九歌如今的内力三十七级,能力在蜃域刚排上九级就被打了下来,九级的实力在外做为自保错错有余,但如今人在蓬莱州高手云集处,再加上之前受伤的原因,可用的内力不过两成,随便遇上个人,就只有死的命。可以说,两成功力只够拍死一只鸡的,所以调理内息迫在眉睫。 九歌随即开始打坐调息,注意力慢慢集中,周遭灵气浮动。 一旁的小孩见九歌开始打坐,没有要理自己的迹象,收拾了一下,也开始打坐调息。 如此过了七八个小时,九歌的内力也恢复了九成,身上的伤口竟也全部好了。 “果然仙草就是有用。”九歌一边感叹,一边想着怎么将这些好东西多带点出去。 随即轻轻一跃,轻松到达洞顶,又落地。虽然轻功运用还不甚熟练,但有了这个不费大力气的行动方式,接下来的逃亡路就轻松多了。 一旁的小孩也深呼一口气,看样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小宝贝内力多少级了?哎,我这,一会儿换一个名儿也不是办法,要不你考虑先拥有一个名字?” “二十六级。” “......”九歌完全被这个数字给惊呆了,倒不是二十六级有多厉害,只是眼前这个八九岁的娃娃,对上这个数字,完全超乎预料。 “你...几岁?” “八岁。”九歌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八岁的时候,才过十四级,已经是拼了小命在努力了,如今看这小孩,不知是天赋使然,还是原本就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你说给我起名字。”小孩见九歌楞在原地,完全忘了自己名字的事情,不禁提醒到。 “哦,呵呵,叫啥好呢?你可还有什么亲人,或者,可还有来蓬莱岛之前的记忆?” 小孩摇摇头,“没有了。” “哎,可怜的娃,我也没有。”说起这个,倒叫九歌想起那些一个个离去的亲人,不禁黯然神伤。 “以后我保护你。”小孩看着九歌的眼睛,认真的说到,清亮的眼眸灿若星辰,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哈,好啊,正好缺个弟弟,以后姐姐就靠你保护了。”九歌拍了拍小孩的肩膀以示肯定。 “既是我弟弟,以后就跟我姓,姓九,九什么呢?...九瑾,九瑾怎么样?瑾瑜匿瑕的瑾。” “嗯。好,我就叫九瑾。” “嗯,小瑾儿乖。叫姐姐。”九歌望着一脸认真的娃娃,没忍住往人脸上又捏了一把。 小瑾儿这次倒是没有躲,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昵。 第五章 捡装备了 “一直呆在这也不是办法。”九歌如此一说,一边整理木柴,准备弄个火把。 “上面的石板是封死的。”一旁的瑾儿道。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找到机关。从进来的情况看,开关很可能在石板上面的水底某处,若想原路返回,麻烦且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那我们去附近看看吧,这么大的空间,可能还有别的出路。”九歌将较长的几根木棍点燃,又往火堆里丢了几根柴火,以防止火堆熄灭,便领着小瑾儿往洞的深处走去。 九歌举着火把在前,为防止走丢,还是牵着小瑾儿的小手。越往里,空间渐渐变窄,最后变成仅够一人侧身通过的小缝隙。拐了两个弯,大概三百步之后,空间又慢慢变大,直至豁然开朗。 此处的空间较“根据地”所在的洞要小一些,中间放着一块石桌,桌上盘坐着一具枯骨,空洞的眼窝直勾勾望着九歌进来的方向,好似知道有人进来似的。做为一个踩着别人的尸体活命,后又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半个杀手,一具枯骨,倒没什么惧怕的。回头看身后的小瑾儿,也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再走近一些,见这枯骨身后,放着一个类似天平的东西。说是天平,也只是像而已。眼前的东西两端没有天平的托盘,只是一根铁棍简单横着,铁棍中间有七个凹痕。石桌上排着七颗同样大小的珠子。 九歌在漫长的读书生涯中,也有过兴趣爱好,其中一样就是机关术,在读研期间,还发过一篇关于古代机关术的论文,虽不能说全通,但也知道个大概。 眼前的天平,就是以平衡为基点做的机关,也就是说,要将七颗珠子放在铁棍上,保持平衡,便可破解。对七个凹点的先后选择至关重要,只要错一步,天平失衡,出来的是飞刀还是剑就不知道了。 在见识过高科技机关术的九歌面前,这种机关没什么难的,那些限制和条件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也就一个原则,不破坏平衡,就可解。至于为什么非要去解它,自然是根据有机关必有宝的梗,生路也许就在这机关之后。 九歌将火把递给一旁的小瑾儿,撸了把袖子就开始解这机关。先放中间那一颗,再拿两颗同时放在两侧,古代的计算并不能精确到毫秒,所以两颗珠子同时放下的时间差,只要不超过一秒,都不会有问题。 放下最外侧的两颗,片刻之后,石桌从中间断裂,朝两边砸落,露出石桌下一个精致的木箱。 九歌探了一下,没有机关,也没有锁,往上一抬还挺沉。 “有宝物啊,小瑾儿,看来我们要发财了。”九歌一边戏笑,一边打开了木箱。 最上层放着几卷帛书,往下是明晃晃的各色珠宝首饰。 “哈哈哈哈,发财了啊。”九歌将帛书推到一旁,守财奴似的往手腕上戴玉镯手串。 一旁的小瑾儿无奈的撇撇嘴,将火把卡在一旁,拿起一卷帛书翻开看。 “这是什么?”小瑾儿对着一堆看不懂的文字懵逼,一旁的九歌还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哎,我觉得这个更有价值。”小瑾儿努力提高了声音,试图引起一旁财迷的注意。 “啥?写了啥?” “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不是汉字。” 九歌听到文字倒勾起了一点兴趣,毕竟这是自己的专业来着。接过帛书一看,难怪小瑾儿看不懂,帛书上写的文字,在先秦有过一时兴盛,后来秦一统六国后,推行书同文政策,这种文字也就随之没落了。虽然九歌所处的时空与历史课本上的有些不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主流文化没有变。在这个地方能看到这种文字,九歌心里倍感温暖,毕竟这莫名其妙的世界里,这些曾经为此焦头烂额的文字倒成了为数不多的亲切存在。 九歌往火把边凑过去,认真看起来。这卷讲的是一种名为玉鸾的手环,月石所铸,形如丝线,戴上即与肤色融为一体,唯在月下可见其光,用以储万物。 在原主的记忆中,七星宗的高层都有储物袋,用以放置各种东西,但都有口袋形状,如这帛书所介绍的储物袋倒是不曾见过。 继续往下看,洋洋洒洒几百字,介绍了玉鸾的使用方法。洞主将其放在这个木箱底部的紫檀木盒里,戴上前要用左手中指的指头血滴在上面可解封,解封之后,手钏便以血为契,为他所用。 九歌将信将疑的往底下翻,竟真的翻到帛书所说的紫檀木盒。打开后,三根带着如月光般柔和颜色的丝线静卧在木盒中。 这可能是世间少有的仙品,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有了它,带些蓬莱仙草出去也就不成问题,比什么密码箱的好用多了。 “瑾儿,来来,有好东西。” 一旁的小瑾儿不知何时已用新木棍替换了原本快要燃尽的木柴,听到九歌的话,将木棍卡回原处,凑了过来。 “喏!这是储物用的,你像这样...”九歌一步一步示范,将两根玉鸾解封戴好,又将剩下的一根收好,连带着帛书放进玉鸾里。 玉鸾原本如月华般的光芒慢慢褪去,渐渐变得和手腕一样的颜色,肉眼无法再看到,但戴着的人,仍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存在。 眼看木棍就要燃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没有光源是个麻烦事,这些帛书再看不迟。九歌将箱子里的金银条放了一部分在小瑾儿的玉鸾里,又将剩下的连同几卷帛书收好,带着小瑾儿往各处搜寻了一番,才回到了“根据地”。 此番一探,可见这洞里就这两处大的空间,其他的通道皆是死路。虽未找到出口,但收获玉鸾这般仙品,倒也是意外之喜。 九歌在火光下大致看了一遍剩下的帛书,有一卷剑谱,两卷心法,来不及细看。倒是最后一卷是用楷书写的,与另三卷不一样,书中内容像是洞主绝笔一般,遇到如此,左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套路。言至最后,才说到仇家为青阳文家。言下之意,就是要让九歌去为其报仇,总不会白送仙品金银不是。 原主在七星宗的修炼,除了各种明杀暗杀手段外,各大家族的历史,时事都是必修课,随便纠一个蜃域的人,都能对此倒背如流。饶是如此,九歌对这青阳文家却一无所知。 “哎,小瑾儿知道青阳文家么?” “嗯?”一旁发呆的娃娃反射弧长达五秒。 “就是,青阳文家,我背了那么多家族,文家倒是第一次看见。” 瑾儿做沉思状,“在张家介绍中有说到,张家在有一远亲姓文,不知道是不是在青阳。” “咦,如今张家家主已经官至右丞,得罪权贵可没好果子吃。”九歌眉头紧锁,一脸愁苦相。 “怎么了?” “哦,咱不是拿人家钱了嘛,那人叫咱给他报个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有办法的事。” 九瑾撇撇嘴,明明就是贪人钱财,还一副苦大仇深。 “哎,想想咱能不能从这活着出去都还未知,这灾能不能给人家消了也得看天命呐。” 第六章 出山 九歌将整个洞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虽然往里皆是死路,仍有两条路可出去,一是洞顶青石板水池底,另一个就是下方的地下河。青石板两侧的岩石能能承受住好几十吨的水,且一受就是这么多年,想必不薄。而青石位于池水正中央,受的压力是最大的,虽看着不厚,但加上其隐藏在两侧岩石中的部分,重量可想而知。机关找不到,推开不可能,凿开洞顶更是天方夜谭。 眼下,只能靠地下河赌一赌。水路向来高低不定,若运气好,顺水而下,若运气不好,遇到悬崖之类便不好说。但只要通到山外,一切随机应变。 七星宗上千人生活在这孤岛,食物用品皆需外来供给,来往船只必然不少。能出了这山,自然也有过海的办法。 九歌将心中想法简单说了一翻,小瑾儿没有反对,两人便将剩下的死鱼全烤了,又喝了点水,打了火把,便朝下水口顺势下到地下河。 正值秋季,地下水经过一个夏天的降水储备,水量丰厚,导致地下水流量较大,河道中并没有什么空间留给两人打火把。于是不出五米,火把就熄灭了,只能顺着水流摸黑往下游。幸运的是,河道落差较小,几乎没有大的起伏,游了七八分钟左右,便见前方隐隐有光亮,水流速度也平缓许多。前方山势不定,若为悬崖,一不小心就会被冲下去。为防危险,九歌游向两侧石壁水较浅处,又顺手将仍在水中蒙头向前的小瑾儿捞了起来,攀着石壁慢慢向前。 好在前方并无悬崖,倒是处于悬崖崖底,地上溪流汩汩下泻,形成一个浓密的水帘,与地下河在此汇流,往下的河道也变得宽阔起来。 两人游出河道,为防事变不敢多做停留,就往旁边的阔叶林走去,一路顺着河道向下。 山底大多数为常绿乔木,偶尔几棵落叶树种夹杂其中,绽放秋季独有的色彩,也不失为美景一片。原本用轻功可以更快的到海边,但想到山中奇货不少,能带点出去就多带点。 九歌一路采摘果实放入玉鸾中,以备不时之需。玉鸾的空间在原本的时空之外,放入的东西不会随时间空间的变化而变质,甚至于东西的温度湿度等都与放入前没有任何区别,保鲜能力完全超乎想象。一旁的小瑾儿比九歌识货,将遇到的各种用途的药草皆收入玉鸾中。九歌看他采药,无聊时也会采些花花草草收好,出了这海,就是新生的开始,可能也不会再回来了。况且这里的草药效果九歌也是见识过的,如此仙品,自然要多带些在身上,出了海指不定还能用它卖个好价钱。 日落时到了海边,此时两人在岛的西侧,茂密的森林与海之间隔着十米多宽的沙滩。没有树木的掩护容易被发现,思量之后还是决定留在树林中,吃了些水果,便叫一旁的小瑾儿睡觉,九歌自己留着守夜。 直至日出东山时,海边来了一艘小渔船,九歌才叫醒了旁边沉睡的小孩儿。 “一会我们要装作七星宗的弟子,假装被派任务出山,要是害怕就站在我身后,不用说话,知道了咩?” 小瑾儿内心翻了个白眼,咱好歹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吧~_~,啥叫害怕捏?不过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这姐姐还是可以信任的,毕竟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两人背着手大摇大摆的朝海边走去,又极其嚣张的朝渔船喊了几声。 小船闻声加快了速度朝九歌这边停靠。因为没有码头的缘故,渔船在离岸不远处停下,随即下来一位老者,头发稍白,见到九歌两人,客气的问候一声。 “将货抬过来吧。”九歌朝船望了一眼,语气老练,像模像样。 老者闻言,朝身后招了招手。 随即下来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高大,扛着一大麻袋的东西朝九歌这边走来,将麻袋放下后,上下看了一眼九歌后,走到老者身后站好。 九歌被他这一看一阵心虚,虽如此,面上仍是一脸淡定的朝对方做了个揖。 “有劳老伯。这些银子先是清算这次的货物钱,第二呢,是山里派我与师弟二人出山一趟,要劳烦老伯的船,剩下的就请老伯喝酒了。”九歌在山洞拿出来的银条都是十两一锭,此刻拿出十锭,却没递过去,见对方眼睛不停往银子上瞟,九歌就知道事情办成一半了。 “那这货...” “这不劳您费心,自会有人来取。”九歌边说着,边将银子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银子,将两人领到船上。 上了船,九歌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小瑾儿出山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嗯~吃顿好的。” “哈哈哈,我也是,吃饱了,就好好睡一觉。” 两人坐在甲板上,止不住的畅想未来。如此一路顺风,出了这海,便是天大地大,任自己快活去了。有一身功夫,有仙草,有钱,还有能装很多东西的玉鸾。 “玉鸾...不对,小瑾儿,我们上了贼船了。”九歌心里猛的一紧,往外一看,船在动,但不是离岛越来越远,而且绕着岛屿往前。都怪想出去的想法太强烈,竟没有想到这些。 蜃域的好东西不少,虽不见得有玉鸾这般仙品,但储物袋却也是市面上顶尖的。储物袋能装万物,偏不能装人,那么来的船,必然也不是装货物的,而是装人。这两人一船,非但没有拆穿九歌的把戏,还跟她演了下去,甚至让他们上了船,而船行驶的方向...这么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两人是蜃域的人,而且极有可能实力强大,第二种可能,这两人只是单纯运货,将两人带去蜃域邀功。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被带回蜃域,下场绝对比在蜃域苦熬要惨得多。想到这里,九歌忍不住一阵冷颤,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探这两人的实力再做打算。 九歌心里做了一阵盘算,正要起身,鼻子里一阵刺鼻。对方已经下手了,只可惜七星宗对毒药的识别训练虽然残酷但是很到位,九歌既能在万千毒药中活下命来,对于气味的辨别自然也不是盖的。九歌随即屏住呼吸,又从玉鸾中取出一株解毒的草药吃下,一旁的小瑾儿因为没有防备早已晕去,九歌往他嘴里也塞了一株,便跟着躺下装晕。 对方即已用毒,便说明没有把握,实力不会太强,即如此,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七章 月影剑 不一会儿,脚步声慢慢向九歌靠近。 “袁叔,这两个人做何处理?”一个稍年轻的人开口道。 “先捆好,交给七星宗的人,有了这两孩子做礼,定能谈成生意。” “可万一,他们真是要出山,那不是得罪了七星宗了嘛。” “哼,你也不看看他们穿的衣服,又脏又烂,一看就是从那逃出来的人。” “可...” “不必废话,就这么办吧。” 果然无商不奸,九歌心里暗骂,随即将内里聚集指尖,静等时机。 年轻男子拿着绳索,犹豫了好一会先绑孩子还是先绑女人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将手先伸向九歌,不料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对方反抓得死死的,原本应该是昏迷状态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他的穴道。手上的绳索被九歌抢去,往前方一丢,就将已经转身离去的袁叔套住拖了回来,老者反应还算快,快速发功挣脱了绳索,几把飞刀从袖口飞出,直指九歌。 九歌见状,往旁边一闪,随即用内里生生定住了飞刀,又一个回旋,所有飞刀往回飞去,老者急忙发动护身障,无奈九歌用了十成十的功力,老者无法抵御飞刀回旋,生生挨了几刀,直至口吐鲜血,倒地扑腾了几下,便没气了。 一旁的年轻男子看得脸色发白,九歌朝他看了一眼,原想一并解决了好上路,但想到此人只是听从老者差遣,并无太多恶意,便将他五花大绑。九歌将老者刚拿出去的一百两拿回来,又翻了一下储物袋,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将年轻男子随那老者的尸体丢到水里任他自生自灭去了。 小瑾儿此时也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满身鲜血吃了一惊。 “放心,都是别人的血,小宝贝可没受伤。”九歌蹲下身,擦掉小瑾儿脸上的血迹,笑道。 “啊姐还好么?”小瑾儿一脸担忧的拽过九歌,到处找伤口。 “好着呢,没事。” 九歌说完,往船舵走去,费了些劲儿调转了方向,一路向西。 幸好是秋季,西北风还没来到海面,一路顺畅,很快便也入夜,月亮自东方的海平面升起,倾泻一片月华,照亮了海面。九歌靠在甲板上,这是她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千年如一日的月亮,不禁感叹起时过境迁,人是物非。 小瑾儿提了一盏油灯出来,又点亮了船头船尾的灯笼后,才在九歌身旁坐下。 “今天,啊姐可害怕?”从白天醒来,小瑾儿对九歌的称呼就从姐姐变成了啊姐,九歌知道,这是小瑾儿的亲近。 见九歌没有回答,小瑾儿低头看着脚尖,低声道:“都怪我,原该有这个警惕的。” “没有怪小瑾儿啊,啊姐是大人,可以保护你的。”不禁揉了揉娃娃的脑袋。 “可我是男人。”小瑾儿说到,坚定的目光如月亮身旁明亮的星星。 “嘿嘿,互相保护嘛,阿姐相信,今日若换做是小瑾儿,也会保护啊姐的。” 其实说不害怕也是假,接受过文明时代生命至上的洗礼,九歌对于倒在自己身前的生命也有过自责,可是没有办法,这是个物竞天择的世界,这样的情况,以后还很多。 九歌长长叹了一口气,今夜该是无眠了。 “小瑾儿去睡吧,啊姐守着夜呢。” 一旁的小瑾儿却摇摇头,道:“我陪着啊姐。” 九歌心里一阵暖意,“那,我们一起练练功呗,练功可不能荒废,咱还靠这活命呢。”说着,从玉鸾中拿出那几卷帛书。 “可是,这文字,小瑾儿看不懂耶。不如,小瑾儿先复习原来的功法,等姐姐练会了,再教宝贝,如何?” “嗯,听啊姐的。”小瑾儿说完,便开始凝神打坐。 九歌翻了翻功法,倒对一旁的剑谱来了兴趣,毕竟是看过神雕的人,谁还没有个小龙女的梦呢! 这剑谱与常规剑谱不同,常规剑谱只讲招式,会了招式,拿任何剑都可用。而这卷剑谱,倒讲到了一把名叫月影剑的召唤方法,其后的所有招式唯这一把剑可用。那月影剑召唤,也不是什么人什么地方都可以唤来的,得需是月影剑自己认定的主人,在有月光的情况下,才可以内力凝聚成剑。 “......”九歌心里一阵无语,这不是白费功夫么,先不说这月影剑认不认自己,就是认了,一个月才有几天有月亮?再遇上个阴天,那不是更完蛋了! 虽是这么想,九歌还是凝神,按照帛书上的方法聚气,毕竟,凡事有个万一,不要白不要嘛。 月光照射下的少女,周身环绕着紫色的烟气,如梦似幻,恍若出尘绝艳的神女。右手向侧伸去,刹那间,一把周身环绕紫色光芒的剑出现在少女的手上,剑气凌冽可断山海,光芒四射如极光,照亮了一片海域。 小瑾儿被这光芒打断,睁眼,见九歌站立于一片紫色烟雾之中,如九天遗落的神女。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衣服仍是那又破又脏的模样,但其气度与周身的光芒赋予了她不一样的风华。手上的剑,更是世间罕见之物,此时在少女手上,无任何的违和,倒像是两者本为一体般,同样的风华绝代。 “额...我还真是什么天选之人不成?哈哈哈,果然,命好就是不一样。”九歌收了气,自言自语到。一旁的九瑾听到这样的自夸,翻了翻白眼,女神她好巧不巧掉到泥巴堆里了。 九歌乘月光继续打坐练气,一旁的小瑾儿也随即入定。直至黎明,最后一丝月光随月亮在海平线上消失,手上的剑也没了踪影,九歌才进了船舱,休息了一会。中午吃了些果子,下午继续休息,直到太阳偏四,海平线那边才隐隐出现了陆地。 等到夜幕降临时,两人终于上了岸,翻了一下船舱,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便将船三十两便宜卖给了附近渔民。渔民捡了个大便宜,乐得不行,亲自将九歌二人领到一家客栈住下后,喜滋滋的走了。 第八章 救人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起来吃了早饭,九歌便领着小瑾儿往成衣店走去,给各自置办了几身衣裳穿上,买了辆马车就往青阳城赶去。 九歌穿了一身男装,画了个英气眉,长长的麻花辫此时高高竖起,黑色华服正衬得她英姿飒爽,倒也并不女气。一旁的小瑾儿穿月白色童装,白净的脸庞加上还未长开的身体,十足的小孩模样,。两人的搭配,乍一看倒有兄弟的样子。 “现在开始,要叫哥哥,不能叫啊姐了,知道咩?”九歌捏了捏小瑾儿肉肉的小脸,掐得他一阵脸红。 小瑾儿虽对九歌的男装不太乐意,但知道男装行动比较方便,也只好乖乖的点点头。 此去青阳,少说也有半个月的路程,若以女装示人,虽也没几个打得过她两,但总归是麻烦的,不如男装干脆利落不会着人惦记。 官道上每隔将近一天的路程,就有一个驿站供来往商客休息,想到夜晚行路不方便且危险性强的问题,九歌决定白天行路,天黑之前定要赶到驿站休息,第二天再继续上路。 如此赶了十几天的路程,倒也顺畅无事,只不过道路崎岖又没有好的车轮,这一路被颠簸得七荤八素食不知味,旅途并不能算愉快。 第十二日,夜里下了一场大雨,一旁的山体滑坡将官道堵了个严实,附近县官正带着衙门的人在清理,看样子得等一个时辰左右,其他的过往马车通通绕道。想到其他道上并无驿站,九歌便索性停车休息,等官道开通再继续赶路,大不了加快些,入夜便也能到下个驿站。不曾想这一修,就过了两个时辰,等能再次上路时,太阳已经偏西。还剩着半日的路程,天黑前是赶不到驿站了,但人在中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得让马儿跑的快一些,尽早赶到驿站。 天很快黑了下来,入夜的山林,路边的虫鸣鸟叫无甚诗意,反倒透出一阵阵凄凉瘆得人心发慌。 九歌硬着头皮驾车,不知是处于直觉还是套路,总觉得大事不好。果然,原本一路狂奔的马儿突然刹车,一阵嘶鸣后再不肯往前走。 九歌只得停下车,拿上车前的灯笼下车查看,车内的小瑾儿也被这一震惊醒,跟着下了车。 只见马路上躺了七八具尸体,两旁的树林中还躺着几个,灯光太弱,看不清数目。 “离驿站也就两三公里了,还真是会来事儿。”九歌见小瑾儿跟着下了车,怕他害怕,拉过他的手,说了些轻松的话。 “官道杀人,恐怕不是简单的山匪。”小瑾儿弱弱的童音加上沉着的语气,十足一个小大人的样子,倒让九歌后悔起自己刚才的担忧。七星宗的训练极为残酷,并不会因为是小孩儿而多加照顾,因此小瑾儿的心智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很多,遇事甚至比九歌还要淡定,有些保护其实是多余的。但年龄差距摆在那里,九歌对弱小的保护欲是天生的,根本无法将一个小孩放在同等的位置。 “额...我们把尸体往边上挪一挪,把马车弄过去,等到驿站,再告知官府让他们来处理。” 小瑾儿对此没意见,两人便开始拖尸体,将尸体悉数拖到一旁,完工正要去牵马,只听得“砰”的一声,一个黑黢黢的不明物体从上头掉落,正好砸在九歌身后。 “这...这咋还有个人?”九歌被这一砸吓了个楞。 九歌往人鼻息探了探,没气了。 “可惜了长这么好看。”看那人紧闭的双眼,细长的睫毛在微弱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浓密的眉毛微皱,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一身墨色的衣袍,冷清孤傲却又盛气逼人。这般美色,倒让九歌有一种亵渎神明的感觉。 不过挡了路就只能拖到边上,九歌叹了口气,表达了一下惋惜之情,准备动手时,却听一旁的小瑾儿沉声道:“还有心跳。” “???” 没气了啊,难道没死?九歌蹲下摸了下脉搏,果然有心跳,而且不是微弱的跳。 “这是啥功法这么厉害?”就这情况看,这人封住自己的气息躲在树上,躲过了对方杀手,可惜腹部受了一剑,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可是若是他醒不来的话,外人根本解不了他的功法,再过一会,他也只能窒息而死。 “看他好看的分上,救他一命呗,咱给他弄车上去。” 小瑾儿对其这种垂涎美色的样子有些无语,但看这人衣着和腰间玉佩,救他一命该是没错的。 于是两人合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挪到车上,才加快驾车往前,这么大的颠簸,总该能醒了吧。 大概半个时辰后到了驿站,因为滑坡堵车,这个驿站没有其他人住宿,守站的将他们带到后院,安排了两间屋子,帮着两人将受伤的男子扶到床上躺好,便也自个睡觉去了。 “他可有醒来过?”九歌探了下那人的鼻息,问到。 “醒了一下,自己解了穴又没意识了。” “这伤口...我去借个厨房,熬点补血汤药吧。”总不能拖了这一路,到这还死了吧,那可就白费劲了。 一旁的小瑾儿想了一会儿,道:“还是我去吧,你不认识药。” “em......好吧。”九歌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娃娃,尽说大实话。 小瑾儿见她哑然,偏头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又说到:“阿姐留下照顾他就好,顺便给他伤口敷点止血草,这样好得快些。” 小瑾儿出了房门往守站人住的房间走去。这边的九歌花痴的看了男子好一会,才用刀划开他的衣服,轻轻擦掉血迹,又从玉鸾中拿出一株止血草捏碎,敷在伤口上,翻出一块自己准备好用来擦汗的手帕轻轻包扎好。 做好这一些,九歌看自己满手的血,头发也有些散乱,便出了房门,去井边打水洗手去了。 床上的人看着九歌的背影出门,皱了皱眉头。其实自己在进门时就已经醒了,继续装晕不过是怕对方对自己不利,示弱让对方放松警惕而已。不过自己明显多虑了,这两人,确实是在帮自己。 等小瑾儿将药熬好端到房间,两人将药给陌生男子灌了下去,便也回隔壁房间睡觉去了。等到第二日早晨,去看他情况时,却已人去楼空。 姐弟两对此见怪不怪,看他的衣裳和模样长相,便知不是一般人,恐怕来路上的尸体,此刻他也清理掉了,于是两人也没去官府,直接上车赶去青阳城。 第九章 青阳城 第九章 青阳城 又经过两日的颠簸,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青阳城。 青阳物产丰饶,良田众多。此时已是黄昏时分,街上并无太多行人,只有几家酒楼店铺,坐落在横竖两条街。 九歌带着小瑾儿,找了一家客栈问房,顺路与店小二打听了一下青阳文家。 “这文家一向低调,小的也就知道有那么户人家而已,客官想知道的话,大可去茶楼走走,那边的消息灵通些。”小二如是说完,便朝那边叫唤的客人去了。 九歌有些失望,电视剧有点假啊,小二这么忙... “哎!明天再打听吧,困了,睡觉睡觉。”经历了疲劳驾驶那一茬后,九歌对睡眠极其看中,宁可吃不饱,不能不睡觉。 第二日,九歌睡了个懒觉,晚起收拾一番,带着小瑾儿往茶楼走去。茶楼做为第一八卦场所,这里打听消息确实要方便有效得多。 两天下来,关于文家的消息听的也差不多了,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事情。文家祖上即文老太公在开国皇帝手下立过功,封了爵位但并不世袭,除此爵位之外,文家再无能人入朝为官。而今文老太公也已去世,当家大老爷也已年老,大少爷成家仍好赌,小少爷们又顽劣,青阳文家再崛起的可能性很小,于是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在被世家除名。 当然也有另外的崛起方式就是加入仙门,有实力自然好说话。九歌如今所在正好公元一百六十年,原本的历史应该是东汉中期,可不知为何,如今一统华夏的是莫家,建都鄚阳,称西凉国。原本九歌还困惑,转念一想,时空皆可逆,自己不也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么,有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国家出现也并不奇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陆还是那块大陆,主流的文化没有变。唯一不同就是西凉国崇尚仙术,强者为尊,因此有了各个世家和宗派,皇家在世家中能力卓然而一统天下。各家仙门不仅传授诗书礼仪琴棋书画,还有剑法兵法,独门功法和阵法,若能有幸进入仙门苦修,便是一个难能可贵的证实自己的机会,甚至能得到皇家青睐而跻身贵族。 文家因此与张家来往甚密,张家位高权重,自然有仙门与之有关系,文家靠着张家的关系进入仙门的不少,但至今没有扬名天下的文家人。虽是如此,张家与文家的关系并不受影响,反而张家嫡系二小姐此刻正暂居文家,可见两家关系匪浅。 与右丞有关联,替人消灾的事儿就难办了,九歌愁的直皱眉头,想了半天无任何头绪,一旁的小瑾儿见状,也跟着着急,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不如再翻翻帛书,看有什么有用消息没有。”小瑾儿说话还是一贯的老气,这些日子吃好喝好,再加上练练功,直见他脸上神气许多,九歌看着也高兴。 “嗯…好!”九歌还是习惯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很认真的回答,然后翻出帛书看。 可惜帛书上更多的是主人的碎碎念,记了些日期和在蓬莱岛上的生活,九歌之前囫囵看了一遍,无甚收获,如今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才了然。 洞主留名清轩,没有说明姓氏,被当时的文家家主文崇明逼至出海逃亡,到蓬莱时已是经脉尽毁,再无法修仙练功。如此想来,洞主绝笔与剩下三卷帛书的文字并不相同,可能也是在洞中偶然得到的功法,因自身身体状况且看不懂帛书文字等问题,并未修习过。 回到这文崇明,正是此时的文家大老爷,当时岐云山门徒,修仙之人多长寿,文崇明至今健在可以理解。但如今已是这般年纪,传言他已年老无力,不知其是真的年老或是隐藏实力,为今之计只能进文府一探究竟,先探探底再说。 入夜,九歌收拾一番,穿了一身与文家下人相似的衣裳,梳了个丫鬟头,在瑾儿小朋友坚决跟自己走的要求下,只得给他弄了一身一样的装扮,带着出门了。 文家家宅在青阳城南,有轻功可用倒也不算很远,很快便翻墙进了文家内院。 不过片刻,九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偌大的宅院竟一个人都没有!!周遭安静不出一丝声响,连一声虫鸣鸟叫都不曾有,整个宅院像是死掉了一般冰冷,唯剩廊上堂和前的一连串灯笼,给黑夜烫开了无数窟窿。 “邪了门了,这人呢?”九歌打了个寒颤,继续小声说到: “这大户人家都这么早睡啊?”这当然不可能,文家在青阳一家独大,名下田产无数,这么多年积攒下来,总会有一笔家底的,如此有点家底的大户人家都有护院,连刚路过的一个小宅院,门口都有守卫,院中还有巡夜的高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瑾儿要小心,一会要有什么状况你就赶紧跑,知道不?” 小瑾儿无语,见九歌一副你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只得点点头。 两人迅速将宅院绕了个大半,将亮着灯的房间都走了一遍。 “咱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上房顶看看哪处院子最大。”九歌对宅院不甚了解,不过有尊老爱幼做为主流文化的要义,文大老爷做为文家大佬,住最大的宅院的可能性极大。 此时两人正处于文府的东南角,旁边有个大的花园,身后是高高的院墙,往前,大致在文府的正中心处,有一座较其他房子高出许多的楼房,两人便朝那去。 “还上锁?看来这也不是那老头子住的地方。”九歌摸了一下那把沉重的锁,看来此处放了些重要的东西。 “从窗口进。”说话间,小瑾儿已轻轻一跃,上了二楼的走廊。 九歌走到左侧的窗户前,来回摇了一下窗户,发现窗户是从里面扣着的。九歌从头上挑了一根细的发簪拿下,往窗户缝隙里戳进去,轻轻一挑,锁扣便开了。 九歌进了房间,顺手把窗户关上。房间很大,两侧放满了书,然后是两竖排的矮桌,门对头供着很多牌位,牌位前的桌子上放着贡品,点着蜡烛,应该是个祠堂。 “书这种易燃物放祠堂也不知是啥逻辑,也不怕烧起来。”九歌漫无目的的翻翻找找,把祠堂翻了一遍。 “所以这家人都哪去了?”就刚刚去过的房间来看,房间的蜡烛刚挑过,桌上的茶也是温的,也没有任何打斗或者翻找的痕迹。 “难道还能凭空蒸发了?” 第十章 百鬼夜行 九歌顺着楼梯往二楼上去,二楼没有点蜡烛,小瑾儿正提着一只灯笼,朝九歌的方向过来。 灯笼将周围照亮,见排排全是书架。架上放着竹简、帛书,也有纸质的。九歌再一次吐槽这个房间的陈设: “楼下点着蜡烛,楼上放这么多书,想烧房子直接点啊。” “阿姐,这个。”小瑾儿将手中的纸条拿给九歌。 九歌接过纸条,摊开一看,上面写着:“青阳有变,速回。” 纸条上的文字是小篆,汉初起,小篆便慢慢被隶书取代,如今是公元一百六十年,公元元年前的历史与原本的是一致的。如此说来,小篆的时代已经过去,现下盛行的也是隶书,这倒让九歌心生疑惑。 “青阳有变,速回。这哪拿的?” “那边墙角,那只死鸟身上。” “死鸟?过去看看。”小瑾儿提上灯,带着九歌往之前在的地方走,在那只死鸟前蹲着。 “看这腐烂的程度,死了有四五天了吧。”九歌一手掐着死鸟的脚爪,将其从书柜与墙间的小缝隙中提了出来,一手捏着鼻子。 “没有伤口。”内脏腐烂得厉害,不是个专业的,也看不出死因。 “人一般不会把消息看了又放回原处,所以就两解释,这鸟儿带着消息来,莫名死在这里,没人发现;或者是这鸟带着消息出去。”九歌对自己的分析很满意,一旁的小瑾儿略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 “带消息出去的可能性不大,若文家知道有变,定然会有所动作。” “对嚯,我们一路走来,那边房间的茶还温着,值钱的东西也都在,不像是匆忙离开的样子。” “可是...就算这样,这个消息好像也没什么用。” “额......确实。”九歌直接坐在地上,扶额做愁眉苦脸状。 现下疑问太多,先是文家人的去向,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鸟儿,和这个好像有关系又没什么用的消息。 “咦?装纸条的那个呢?应该有个装纸条的铁管之类的防水啊。” “有,刚走过去的时候丢那边了,我去捡过来。”小瑾儿闻言,提着灯往来路走去。 夜静得渗人,连点风声也没有,整个宅院像被时空隔绝了一般,九歌不禁打了个冷颤。 “阿姐。”小瑾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九歌,在她旁边坐下。 九歌接过东西,凑在灯下看,竟然就一纯铁管,连个花纹都没有! “额...白折腾。”九歌失望的将纸条放回铁管,揣进怀里。 “啥也找不到,也没个人影,回客栈吧,到睡觉时间了。”说不好奇也不可能,但眼前的景像就是一个死局,没有切入点,解不了题。 小瑾儿闻言,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便下了楼,一楼灵前的蜡烛已经燃尽,周遭一片昏暗,剩着九歌手中的灯笼,照亮两米间的空间。门外风声渐起,拍打着门窗当当作响。 “阿姐,这风声不对劲。”小瑾儿停下脚步,凝神听了一会儿。 “刮风而已啊。”冬天了嘛,刮个西北风很正常啊。 “不,阿姐,你忘了刚刚没有风,也没有任何声音,而且,这风的方向不对。” “嗯?” “这风,是从四面八方向这栋楼吹的。”小瑾儿吹灭手中的灯,周围一片漆黑,注意力就全集中到了耳朵上。 风的形成,普遍来说是空气的流动,从高压区流向低压区,是有方向的。但此时屋外的风向,明显是从四面八方向这栋楼挤过来,一座楼占地太小,而且此处的气温并不足以使之成为低压中心,那么,这四面八方来的风,就不是自然形成,而且外部力量。 “去窗边。”九歌拎着小瑾儿瞬间移步到进来时的窗前蹲好,将窗纸扣了个洞往外看。 风从纸洞吹进来,进入鼻腔,有一股不易察觉的辛辣味,九歌念了个决,将风挡在了外面,留着洞口仍可看到外面。 这一看,倒把九歌吓了个激灵,饶是她两世灵魂,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上弦月微弱的光亮下,黑夜模糊能看清,朦朦胧胧中,一群暗绰绰的鬼影,正快速的朝九歌这边飘过来,九歌头皮发麻,只见鬼影越来越近,最后在搂在三米的地方停下,头偏向九歌的方向,像是知道九歌他们的位置一般。 近了看,这些鬼影竟透明的,无论风声鹤唳,穿过他们像过无人之境,存在但又像是不存在。为首的鬼影像披着一件大的黑色斗篷,抬着一串灯笼,灯笼发出幽暗的血红色的光。他身后飘着的鬼影,服饰各异,虽无色彩,但看样式不是平民百姓穿得上的衣服,很可能是文家消失的那些人。这之后,是一排排黑色斗篷的鬼影,将整栋楼围了个结实。 “百鬼夜行”,虽在黑暗处没办法看清对方的表情,但此刻,九歌知道小瑾儿跟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 “夜行千万鬼,鬼煞走第一。”在蜃域的《奇异录》中有简略的描写,当时只道是消遣,不曾想在这会遇到。“百鬼夜行,一地百日,一日增一鬼。”可是现下的情况,是一个宅院中的人全部消失,又以这种形式出现,这倒与书上所言不同。 “不好,这楼要塌了。”小瑾儿出声道,完全顾不得门外的百鬼,此时四面八方的风大了很多,将全部的力都挤压在这座楼上,木质结构的建筑此刻已经摇摇欲坠。 “去楼顶。”两人一步十米,迅速向楼顶跃去。 轰声过后,脚下一片废物,九歌和小瑾儿立在一片废墟之上,周围全是黑森森的鬼影。 鬼影仍将脸偏向两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 九歌心里从紧张慢慢放松下来,绷紧神经也容易出错,如今只能放宽心态,见招拆招。 片刻之后,飘在前面提灯的鬼煞,悠悠的抬起右手,指向两人的方向,刹那间,所有的鬼影朝两人涌来。 第十一章 张二小姐 “阿姐小心鬼煞,不要被他触碰。”朦胧中,小瑾儿已用内力挥起砖瓦,直直向鬼影撞去。 九歌来不及反应,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当剑使,挥向聚拢而来的鬼影。而让九歌惊心的是,木棍挥过,像砍了一把空气一般,这些力完全没有作用在鬼影上。 九歌无奈,只得腾空脱离鬼影的包围,在他们再次围过来之前,用玄力将木棍包裹住。有了玄力的木棍,若拂上一层黄色的光芒,力道加大了不少。 虽然如此,也并不能给鬼影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让他们不再敢靠近罢了,只得这般僵持着。 一旁的小瑾儿也用玄力注与瓦片,将自己围住。 九歌脑袋快速运转,如今这局面,突围极其困难,先不说没法打到鬼影,鬼影数目不小,一一打完也是个大工程。若不行动,如此僵持下,玄力不多,坚持不了多久。 九歌面向鬼煞,对方一副泰然,空洞的眼窝朝向九歌的方向,昏暗间模糊的脸,双唇微微勾起。忽然间,鬼煞抬起右手,迅速朝九歌的方向移过来,九歌急忙往后退,却不及他的速度,眼看就要被鬼煞碰到,不知从何处冲过来的小瑾儿猛然拦在九歌前面,被鬼煞掐住了脖子提起。 “瑾儿。”九歌被这一幕惊住,既说不能被鬼煞触碰,虽不知具体为何,但决不会有好的结果。小瑾儿明知如此,却仍为自己拦住一劫,这一刻,九歌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救他! 九歌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半个月亮,闭上眼微微抬起右手。刹那间,一把周身环绕紫色烟雾的剑出现在九歌手上,剑气微弱,仍旧光华璀璨。 九歌提着剑,朝着鬼煞退开的方向大开杀戒,鬼影在月影剑下无法脱身,一剑封喉,若柳絮飘落地面,肉身回塑,成为死人。 此刻的九歌根本没有看到这些,眼睛紧盯着小瑾儿,周身紫气环绕。直至逼至鬼煞跟前,月影剑的光华更甚,九歌奋力向鬼煞杀去,在剑即将触碰心脏的那一刻,鬼煞连着小瑾儿,还有一种黑袍鬼影,全部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只剩这一地尸体。 九歌见百鬼消失,内心的绝望终于从眼里爆发,眼泪自脸颊淌下,带着无尽的愧疚和无可奈何。 小瑾儿被带走了。九歌失了神,身体自半空中坠落,躺在一地血泊中。许久。 “咳咳...咳咳...救我。”微弱的女声自黑夜中响起,拉回九歌失散的神智。九歌慢慢清醒,朝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一地尸体血污之中,一个十五六岁的面纱女子,在慢慢的往前爬着。 “你不要动了。”九歌将女子拉住,翻过身来,用内力检查女子的全身,发现她五脏六腑皆已破碎,九歌心里一紧,都怪自己。 “对不起。”若不是自己心急,也不会误杀这些活生生的人。 “不...不怪你...若不是你...我们也走不出......”女子嘴里不断往外吐血,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去...阁楼...然后张家......告诉......爹爹。”女子将手中的玉佩递到九歌面前,随即断了气。 九歌擦干玉佩上的血痕,上面刻着一把长弓,是张家的族徽。 “生命只有一次。”九歌在失神中想起小学语文课本中的一句话,而今,一百多条生命竟在自己手中去了,令她陷入无尽的哀戚和自责,竟流不出一滴泪来。 不,不能慌,也不能放弃。自己在这异世唯一的朋友,此刻还在鬼煞手中不知去向,他是因为自己才被抓的,要去救他。 九歌回神,看着怀中的女子。有张家图腾的玉佩,十五六岁,这女子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暂居文家的张二小姐。她说阁楼,想必那里有什么重要线索。 九歌随即起身,往外走去寻找阁楼,慢慢将宅院绕了个大半,再翻墙到了一处人工水池边,池中的菏叶皆已枯萎,倒是池边的菊花开得正盛,池边绿树环绕,小径通幽。一曲回廊连着阁楼,在月光下甚是凄凉,全院就这一个阁楼,想必就是这里了。 房间的灯早已燃尽,九歌添了灯油,有剪了灯芯,房间才亮堂起来。屋里没有过多的东西,衣服首饰皆打包好放在一处,看来这张小姐是要离开的,可惜...... 九歌快速检查了一遍房间,在首饰匣子中发现两张与祠堂楼上发现的那张相同的纸条。 “我儿梦归,相去十五年,思念如斯,望归。”在张家介绍中,张二小姐闺名梦归,自幼在青阳南部的岐山学艺,此书应是张家叫她回京的信。 另一张这着“青阳有变,速归。”想来,这张在祠堂那张之后发出,估计是因为没有收到回信,张家又发了一封。 纸条上压着一块鸡蛋大的黑玉,成色极好,但在灯光下,竟泛着红色的光,与鬼煞手中的灯一样。这应该就是张二小姐让来阁楼的原因。 张家用小篆互传书信,如此看来,张家提前知道青阳有变,叫暂居于此的二小姐回京,不想信鸟出了意外,二小姐也...... 唯一的线索在相府,为今之计,也只有假扮张小姐进相府,只有张小姐的身份才能接近秘密。 九歌将黑玉和纸条装进玉鸾,又找了一身张梦归的衣服穿上,给自己手臂划了几刀,将血抹在身上,带上面纱下楼,骑马去了府衙。报了官,只说黑衣蒙面,官府看到张家的玉牌,派出全部衙役辅助。 第二天,整个青阳城都在传满门被屠的事,贫苦百姓大多仇富,对于这样的惨案,无非是归结于遭天谴,也有人可怜惋惜一阵,几日后,风声也就散了。 九歌以张梦归的身份坐镇文家,直至文家在外的嫡系子孙回来,才跟着来接的张家护卫回京。 第十二章 乱世将至 九歌与张梦归长得并不十分相像,唯一相似的就是眼形,都是桃花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九歌原还为此担忧,后来一试探来接的嬷嬷们,才觉这担忧的多余。 张梦归一岁离京,那时张右丞已在文官中步步高升,但还没有位至丞相。以养病为由将刚出生的孩子送到岐云山,三岁之后,被派去照顾的嬷嬷小厮都被送回张家。小二小姐从此过上了自力更生的日子,再没见过张家任何人。 在驿站休息时,九歌在嬷嬷面前摘下面纱。张夫人孟氏的陪嫁,也是当年张梦归的接生人孟妈妈,只道一句:“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年白白胖胖的女娃娃,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说罢不住的抹眼泪,想必是极疼这张二小姐的。 “是呢,唯独这眼睛与夫人最为相像,整个京城再找不出第三个这样美的眼睛来。”说话的林妈妈,是张梦归幼时的奶妈,算是与张梦归最为亲近的人。 “母亲,她可好?”九歌心里愧疚不已,她们疼爱的梦归,如今以文家嫡小姐的身份下葬,而眼前这个人就是半个凶手。 “夫人很好,时常挂念二小姐,如今二小姐能回去,夫人必定高兴。”孟妈妈满是欣慰,希望此去十五年,没有给夫人和二小姐的感情造成影响。 “是梦归不好,不能尽孝。”豪门生活向来凶险,此刻装装白莲花,以后得路也好走些。 “好孩子,不说这些,早些休息,明日还赶路呢。”路途遥远,林妈妈已是满脸倦容,可见这一路来回的艰辛。 “两位妈妈也早些歇息。”九歌将两人送出门,不禁感叹,饶是自己两世为人,仍不会与人打交道,这很不好,以后要多注意才行。 关上门,九歌将玉鸾中的月影剑谱和两套功法秘籍拿出来。月影剑的威力,九歌已经见识过,自上路以来,九歌都是白天在马车中休息,晚上趁月色在驿站的屋顶练剑,昨日十五,已顺利将月影剑法突破至第五层,照这个速度,到达京城之前,突破到六层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另外两卷功法,一卷名《七月流火》,是从低级到高级的控火术,当然,与月影剑法一样,修炼效果看个人的领悟力和理解。幸运的是,这部功法在去青阳的路上,九歌已经翻译好,给小瑾儿装了一份,希望这个能给那个可怜娃娃一点帮助。 另外一卷名《梨花辞》,是魅惑术的全套功法,魅惑低级在西凉国的青楼广为流传,但因为只有残本,没人再有突破。魅惑的中级可读心,高级更是可以制造幻境,还有隐藏功能傀儡术,不过得有一定的参悟力才行。 各仙门和世家也有剑法,剑法各不相同,但控火术,是如今皇后所在的贺兰家的独传,贺兰家也靠着这个秘籍名动天下,跻身世家。九歌手中的这一卷与贺兰家的一样的,加上另外两卷,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快了很多。 九歌如今的内力也提升到了四十二级,这样的实力在西凉国,对付一般些的对手错错有余,但面对鬼煞那般的对手,九歌如今的实力还是太弱,救小瑾儿之前,九歌必须有足够的把握,因此勤加练习,不敢松懈。 九歌在车上无聊时,就把在蜃域时背过的张家的记录和时事都回忆了个遍。 直至第二十五日下午才到达京城。 城门口早有张家的人前来接应,两位张家的嬷嬷也下了车,在九歌马车左右随侍。 一队人马绕绕弯弯,转了几个街道,又过了几个宅院,到张府门口时,已是黄昏。 门口也有些嬷嬷小厮抬着轿撵等着,见马车过来,领着九歌下了马车,又上了轿,便从侧门抬进去。 张家大小人物此刻都已等在三秋堂,连失宠太久不曾出过门的姨娘也到了,等着这十五年未归的二小姐。 九歌进门,向上座的“父亲母亲”磕了头,就被领去疏月阁洗漱换衣服,回来才向哥哥姐姐问安。 洗去一身风尘,九歌才觉这一路的压抑轻松了不少,如今已是身陷险境,自当步步小心,但也不能绷紧神经,身心轻松才能做好事情。 调整好了心态,九歌开始找衣服打扮,张梦归喜素,衣裳都是素色居多。九歌也不挑剔,拿了件月白色的广袖交领华裳穿上,织锦之上绣着浅色的海棠,远看朴素,细看倒是精致。 腰间一抹淡蓝色的腰绅,显得细腰盈盈一握,身材更加修长玉立。长发被小丫鬟梳成了垂髯,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型,明眉皓齿,不施粉黛便已是天人之姿。 半个时辰之后,孟妈妈前来,领着九歌又去了三秋堂。 众人还未散去,见九歌进来,皆是一眼惊艳,各怀心思。 “女儿归来,叩请父亲母亲安。”九歌再次下跪,叩首。 张家无祖辈,二叔张敬泽又去了入了仙门旧山,府中就剩张敬之和他的妻妾儿女们。 孟氏起身扶起九歌,眼中已是万千情愫,如今在外的女儿归来,儿女齐聚膝下,一生恩怨委屈也不过尔尔。悲喜参半,想说句话,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一旁的张梦珂见母亲如此,走过来握着两人的手,轻声说到:“妹妹回来就好,母亲日日念你,如今见面,倒不说话了。” 孟氏转身抹泪,回头拉着九歌坐下,问到:“一路可平安?疏月阁可还喜欢?若缺什么,定要跟母亲说。” “女儿不是平平安安的在母亲面前了么,疏月阁也很好,缺什么也自会跟母亲说的。”九歌心里一阵暖意,转而又是自责难过,若不是自己,张梦归也不会命散青阳,如今的这份温暖,也该是她的。 “文家的事,你处理得很好。”一旁的张敬之沉声说到,看着眼前美貌聪明的女儿,岐云山将她培养得很好,张家正需要这样的女儿。 “是女儿无能,未能救下文家。” “我们都救不了,乱世将至...”张敬之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与女眷说这些何用,徒增恐慌罢了。 第十三章 后院那些人 九歌对张敬之的话很是困惑,但如今还不是究根问底的时候,得先取得他的信任,一切才好说。 “父亲母亲,今日等了女儿半宿,你们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叙旧的话我们来日方长。”九歌屈膝行礼,端庄大方。 “也好,舟车劳顿,明早不必过来请安,晚些母亲再去看你。” “是。” 张敬之见此,说到,“今日便散了,择日再办宴给梦归接风,此事全凭夫人安排。” 众人随即散去,九歌也回到疏月阁,洗漱之后便睡下了,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九歌梳洗之后,便由小丫鬟领着去了霜月居,孟氏还未洗漱,九歌便在一旁伺候。 “你这孩子,叫你不必早起,你倒起得比我早。”孟氏是真的关心梦归,不过越是关心,越是激起九歌愧疚情绪。 “孩儿就是想多跟母亲亲近,而且,孩儿在岐云山都习惯了。” 不说岐云山还好,一说岐云山,孟氏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九歌无语望天,这个便宜母亲也太能哭了吧! 片刻之后,大小姐张梦珂也到了,进门便道:“二妹妹好早,可是睡不习惯?” “好着呢,赶着过来跟母亲说话,你看我,又把这小脆弱给说哭了。”九歌嗔道,惹得母女两也跟着笑起来。大小姐张梦珂是个标准的大小姐模样,温柔端庄,沉静内敛。 说笑不到半个时辰,各院的姨娘小姐前来请安,母女三人才去了前厅。 请安礼仪也不烦琐,不过是各家姨娘和庶女问主母和嫡小姐安,有事说事,无事寒暄客套几句。 九歌对这些个虚礼甚是头疼,梦珂见她如此,便在一旁小声介绍各家姨娘和势力。 孟氏自不必说,膝下一子二女,长子张宏毅,长女张梦珂,二小姐张梦归。 三姨娘原是孟氏的陪嫁,后来抬了通房,生下四小姐张梦瑶后升了姨娘。 四姨娘生了三少爷张宏礼和五小姐张梦琪。 六姨娘进门不久,暂无子。 许久以后,五姨娘才带着三小姐张梦凡过来,微微屈膝,便自行入座喝起茶来。 “妹妹起的是越发晚了,倒叫夫人小姐们好等。”三姨娘说话向着夫人,是孟氏一派的。 “妹妹出自江湖,哪懂这些豪门规矩,老爷昨夜还说让我向夫人求个恩典,免我晨昏定省呢。”五姨娘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说到。 五姨娘身段不错,肤白貌美,瓜子脸一副豪气。其女张梦凡也如她一般,不过面上倒多了些傲气,想来是极受宠的。 “这赵姨娘仗着与父亲出自同门,向来得宠,不怎么把母亲放在眼里,妹妹以后可要小心她。”张梦珂说到这个,很是生气,眼神不自觉的朝赵姨娘瞪了一眼。 “我早些便听说府上有一位极受宠的姨娘,原来是她。”在蜃域看张家时事时,说张丞相有一同门师妹入了府,极为受宠,张丞相几度想要抬她为平妻,却被孟家阻挠,因此夫妻生了嫌隙。看来这赵姨娘也不是一般人,不然也不敢穿与正妻才能穿的大红相近的嫣红色。 孟氏听她这般说到,也不示弱,立马回了一句“既然是老爷让你求的,我岂有不应之理,不过还是请老爷前来亲自与我这当家夫人说道,如此我也不必背这悖逆常理的罪名,好与祖宗交代。” 孟氏一句话便让五姨娘无话可说,想来这恩典也是五姨娘胡诌罢了。这孟氏的段位倒让九歌吃了一惊,果然豪门贵女,以后要多与她接触才行。 众人无话,也到了饭点,便一一告辞了,只留了大小姐与九歌在此。 “娘昨日新买了几个丫鬟,早些没准备,从我屋里再挑两个,你都带回疏月阁伺候吧。” “不必麻烦,女儿喜静,有个伺候梳洗的就好。”若不是不会盘发梳头,九歌连一个人都不想要,总归是受过二十多年“人人平等”思想观念熏陶的人,把人当奴婢使总觉得别扭。 “那也不像话,正规嫡小姐都有贴身丫鬟,你没有不合适。” “那就把早上领我过来的小丫头升一等丫鬟贴身伺候吧,余下的,就几个洒扫的丫头婆子,多了我可不要。” “好好好,你喜欢,就她吧,再领两个二等女使回去。”孟氏说罢,又与一旁孟妈妈说到: “去把人都领进来,还有二小姐屋里伺候梳洗的小丫头也喊过来,完了就去摆饭,今天两个小姐在我这里吃。” 孟妈妈应了一声是,便出门安排去了,不一会儿,一个婆子领着一众丫鬟进来。 孟氏见众人站定,便说到:“哪一个是二小姐屋里的丫头,上前来。” 早上领九歌前来的丫头闻言,上前叩首。 孟氏又说到:“何时入府,家住何方,亲人几许,先前在哪个院中做事?都一一说来。” “奴婢半年前入府,自西北逃难而来,已无亲友,先前在厨房洒扫,月前才被林妈妈叫去疏月阁做事。”小丫头微微发抖,但回答得小心认真。 “你主子赏识你,提你做一等丫鬟,你便好生伺候,莫要辜负你主子。” “是。” 孟氏见她回答流利,也甚是满意,想了一会儿又问到,“叫什么名?身契在何人手中?” “奴婢身契在管家手中,原名小意,还请夫人小姐赐名。” 孟氏听罢,转头对九歌说到:“午后我叫管家把她身契给你送过去,还有余下的人中,你再挑两个出来,再一并取名吧。” 九歌只得从乌泱泱一堆人中,选了两个看着老实的留下,从嬷嬷手中接过两姑娘的身契,便让其他人散了。 “既如此,小意换名夏至,剩下两个,高点的叫春分,另一个叫秋分,夏至带她们回去吃饭吧。” 夏至领命出门去了,同时早饭也拿了上来,除却每人一份清粥,大小点心也摆了满桌。 “不知道妹妹喜欢吃什么,母亲厨房有的,我都让上了一份,若有什么喜欢的,想吃的,告诉姐姐就是,我吩咐人去做。” 九歌点头称是。 一家人吃饭,也没啥礼仪,清粥刚好,点心也不甜腻,九歌吃了个饱。 饭罢,孟氏拿了一百两体己给九歌,又找出各色玉镯珠钗装了一首饰盒子让九歌带回去。 九歌才到疏月阁,夏至又来报说大小姐身边的白雪来了,送的是成套的流云钗。 九歌收了这么多礼物,倒有些发愁了,总不能光拿别人的吧,自己有空也得弄些东西送送才行。 第十四章 御史夫人的帖子 后院的生活,也就开头那两天烦琐,等接风的家宴一过,一切安排下来后,便是如大观园那些姑娘们一样吃吃喝喝睡,偶尔聚众玩玩。 当然,玩也分派系,老三和老五是一派,大姐带着老四常来与九歌玩。两人来找九歌说话绣花,当然偶尔也练练功,但不做正经事来看待。九歌以练功为第一要务,白天人来人往不方便,于是大多都选在晚上练,等两位姐妹来的时候,十回有八回九歌都在睡觉,这一度让大姐张梦珂怀疑九歌是不是生病了。九歌只得调整时间,两位姑娘再来时,便不睡觉了,领着两人练功,毕竟有愧于张梦归,只能尽力守护好她的亲人。当然与其让她们处于无知的接受保护,不如并肩而行,才是更好的信任与守护。 张丞相公务繁忙,一天到晚也见不到他人影,弄得九歌想打听点什么事也不能。 文家的事传到京中,也如九歌对官府的说辞,变成了仇杀,关于百鬼夜行的事,完全成了九歌一个人的记忆。这让九歌更加疑惑丞相家用小篆传的那些书信,他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具体无从得知。 看来,只从张丞相这里入手怕是不能了。 到相府的第三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再过一个月,便是除夕了。小瑾儿在鬼煞手中凶多吉少,看来不能再等了。 今夜正好,张丞相回府早,去了五姨娘的房中,早早歇了。九歌换了装,准备去书房找找线索。 相府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九歌穿一身黑色的华服,在黑夜中不十分显眼。而且已是后半夜,守夜的护卫大多开始打盹懈怠,九歌一路穿过花园进了书房,并没有惊扰护卫。 可惜书房不过一些寻常的书籍字画,再有就是张敬之平常临摹的书法,九歌在废纸筐里捡了一张,准备回去比对。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徒劳无用,九歌便回来疏月阁。 因为点灯容易招眼,九歌回去便睡下了,直到天亮,才从玉鸾中取出在文家找到的纸条,与昨夜书房带回来的字做对比。 不过这个方法完全是做无用功,首先,小篆和隶书两种字体本就难比较。其次,九歌并不专业,凭肉眼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相似或者区别。再者说,书信并不一定就由丞相自己写,也有代写的可能。 这样一来,九歌仅有的线索,直接进了僵局,一无所获。 九歌无语望天,生活它就是一场天大的劫难啊。 “二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吧,晚了请安就该迟到了。”说话的是夏至,这小丫头话不多,但做事尽心,九歌也不习惯使唤她,都是她自己摸准时辰前来伺候,从不偷懒。 梳洗以后,九歌一如既往的最早到霜月居,孟氏仍是刚起。 孟氏见九歌进来,柔声说到:“昨日御史夫人递来帖子,邀女眷前去西山赏花,以前这般都是你姐姐与我去,如今你回来了,便一起吧。” “冬日里,可是赏梅?红的还是白的?” “都有,还有绿梅呢,那也是个稀罕物,就西山居的庵堂有心思培育。”孟氏话头一落下,大小姐正从屏风后过来。 “母亲和妹妹在谈论梅花,可是要去西山?” “是呢,母亲受御史夫人邀去西山,带你们姐妹前去。” 大小姐听到是御史夫人有些失望,说到“又是这个御史夫人啊,她这半年来开的聚会可不少呢。” 九歌对豪门这些聚会不太懂,不过按照电视剧的套路,无非是变相相亲罢了,恰好这御史大人的儿子也正好到了婚龄,想必是这个原因。 孟氏穿戴好,起身去壁橱拿出两套衣服来,说到:“梦归刚回来,也没来得及做衣服,梦珂平日也没添,这是昨日娘亲去百合天街买的衣裳,想着哪日聚会,便送你们,没想今天就用上了。” 说完,与孟妈妈一起,将两套衣服敞开,都是同样的乳云沙留仙长裙,配套织锦皮毛斗篷。不过一套是水蓝色,一套是米白色。 九歌看了看,这米白色的一套比水蓝色的要长一些,正好,九歌也比梦珂高,想必,孟氏的意思是这样。 大小姐看了看,也明白这层意思,不过还是说到:“妹妹先挑吧。” 九歌听罢,拿了白色这一套,回到:“我比姐姐高一些,就穿白色这套合身,姐姐穿水蓝色的好看。”水蓝色在雪天比白色显眼但比红色要柔和,也显得沉静端庄些,孟氏如此安排,不过是想把今日的机会给大女儿罢了。正好,九歌对这样的机会也无所谓,白色正好,很合自己的意。 挑了衣服,各房的姨娘也都来了,九歌走在孟氏母女身后,去了前厅。 五姨娘罕见的没迟到,此刻已坐在右边的第一个位置上喝着茶。 众人问了安,孟氏又叫上了新茶,五姨娘嗅了嗅,没再喝了,放下茶盏,说到:“梦凡也到了年纪了,老爷的意思。是让梦凡多出去走走,让各家夫人见一见,夫人以为如何?”五姨娘说这话,无非是想让三小姐也跟着去西山,而且想必昨晚已经说通了相爷。 孟氏听她如此说,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茶,才慢慢放下茶杯,说到:“今日是有御史夫人的帖子,不过此去西山,满京城的夫人带的都是嫡出的小姐,我带上庶出的怕是不合适,若出点差池,得罪了御史夫人就不好了。”孟氏这话倒是有分量,不过在五姨娘说通了丞相的情况下,此话一出,也不过是引出五姨娘的大牌而已。 果不其然,五姨娘听庶出两字,脸色变了变,随即说到:“我今早问过老爷,原也有庶女去的先例,八月赏菊会时,司寇府的夫人也带了庶出小姐,官府上也没有这般规定,所以老爷便也答应了,就看夫人的意思。” “既如此,便四个小姐都去罢,梦瑶和梦琪也准备一下,一起去了,也好散散心。”即是有便宜,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 第十五章 衣服都是戏 孟氏扳回一局,气定神闲的接着喝茶,五姨娘脸色铁青,但无可奈何,同是庶出,也不好拦着不让另外两个去。 四姨娘看了看,鹬蚌相争,但这个利也不是好消受的,随即起身,向孟氏微微屈膝,说到:“梦琪近日身子不适,不宜外出,此行怕是无缘了。” “病了便不必去了,孟妈妈,安排个大夫过府给四小姐看看。”孟氏不大乐意,但人都说病了,也不好强求。 三姨娘在旁暗暗后悔,这就一个借口,让四姨娘先用了,只得让梦瑶去滩这摊浑水了。 一旁的张梦瑶默默观察周围,两个嫡小姐自然是一起的,自己庶出跟在后面难免被人看不起,但跟个性张扬的张梦凡又不大对盘,左右也没自己的位置,还是得想想办法。 整个晨定就这样在各方的小心思中散场,九歌倒不大在意,吃饱喝足回疏月阁准备去了。 另一边,五姨娘房中。 三小姐张梦凡朝她姨娘发脾气:“爹爹不是说了准我一人跟着去嘛,怎么小四小六也有份,娘,你看看,这怎么办。” “能让你去已经不错的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五姨娘脸色铁青,此刻正恨着孟氏,这孟氏的嘴皮功夫是越发好了,两句话就让自己吃了闷亏,白便宜了别人。 “可是...” “好了,还不快去准备!”张梦凡还想说什么,就被五姨娘打断,只得咬咬牙,往自己房间去,心里暗想到,现在还不是生气耍脾气的时候,今天很多豪门贵子都会来,得好好表现才行,绝不能输给张梦珂那个装女,还有刚回来张梦归那个妖精脸,想想就生气。 转念一想,自己自幼练功读书,又得爹爹疼爱,哪一点比她们差了。想到这里,张梦凡脸色缓和不少,开开心心的选衣服首饰去了。 这边九歌穿上了孟氏送的衣裳,白色的衣裳在雪天极为平凡,却衬得九歌泼墨般的长发更加柔软温婉,艳艳红唇在一片雪白中如花盛放,整个人清冷孤傲如莲花一般,给人以只可远观的遗世独立感。 夏至看得痴了,自从这个二小姐回来,自己才有了除去做下人的本分之外的东西,比如说诚服,这确实很奇怪,因为这二小姐几乎没与自己说过话,也不使唤自己,但自己就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快些帮我梳头吧,晚了迟到了不好。”九歌见夏至迟迟没有过来,便柔声提醒到。大概是经历了人生的各种不容易,才不愿为难他人,甚至对弱小有了强大的保护欲,比如对这个小丫头。这也很奇怪。 “今日出府,你与我同去吧。春分和秋分两个丫头是京中人,想来也去逛过,你难得机会,也随我出去逛逛。”九歌在匣子里找出一根白玉簪子,斜插鬓上,便不再用其他珠钗了。 “是。” “去穿一件暖和些的衣服,等雪停了就越发冷了。”九歌见夏至穿的单薄,又说到。 “是。”夏至领命,便出去了。 九歌撇撇嘴,这丫头有点怕我啊,可能是平常没怎么与她说话,她觉得我高冷? 夏至回房换了一件米黄色的襦裙,用黄色丝带系了个丫鬟头,没用其他的发饰。九歌看着甚是满意,这丫头话不多,人可机灵着呢。 两人先去了霜月居,孟氏和大小姐已经在等着了。 张梦珂浅蓝的衣裳和披风,衬得原就娇小的她更加的温婉动人,翠玉的簪子步摇摇弋生姿,不显张扬,但也叫人挪不开眼。见到九歌进来,柔声说到:“妹妹如此穿着,倒显得越发清冷了,以后可要多做点红的粉衣裳的才好。” “这还亲姐姐呢,母亲都知道我喜欢素色的衣裳,姐姐倒想着穿红衣,可是想嫁人了?”九歌玩笑说到,在这母女面前,九歌总是不由自主的放松。 张梦珂听九歌如此说,红了脸颊,更是娇媚动人,直追着九歌要打,九歌顺势躲到孟氏身后。孟氏看两人如此,也是高兴,儿女在侧的感觉真好。 “好了好了,没个官家小姐的样,不闹了,要五姨娘母女两看见,又是把柄了。”孟氏一脸的温柔,笑着同两人说到,话头一落,孟妈妈便进来回话,说马车已备好,三小姐已在外等候。 孟氏听了,一脸鄙夷,全没了刚刚的温柔相。“她倒是积极,早早去等着。” 九歌无语,这变脸速度惊人呢。不过这非要跟着去的三小姐今日如何打扮倒让九歌十分好奇,总不会穿太沉静的颜色就是。 张梦珂见四小姐还未到,便对两人说到:“母亲,妹妹,叫三妹妹再等一会儿吧,我叫四妹妹先来霜月居,她还没来呢。” 孟氏听罢,叫丫鬟上了点心,坐下慢慢喝茶。九歌也跟着坐下,咬了几块点心,四小姐张梦瑶也过来了,也是一身白色衣裙和斗篷,看来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丫头。 四人领着各自丫鬟婆子,朝相府门口去。 到门口时,三小姐张梦凡,已站在照壁前等着,一身橙红色烟罗莎裙,配套同色的织锦斗篷,篷尾绣着各色蝴蝶,飘然欲飞。 张梦凡看着三个姐妹一律素色的衣着很是满意,今日雪天,自然是红色的衣裳更显眼。 九歌勾唇一笑,这三小姐的思维,怕只会是这豪门争斗的炮灰吧,不过这种勇于争取的精神倒是很让九歌佩服,对于这个三小姐的结局也好奇起来。 不过对方看到这一笑,倒没看出佩服和好奇,而是无数的惊艳,和随之而来的嫉妒。张梦凡心中不快,这大小姐便也罢了,这刚回来的二小姐如此鹤立鸡群,只怕会挡了自己的路。不行,今日要离她原点,省的自己穿得鲜艳,倒给她做了嫁衣。 孟氏见了三小姐,也不同她说话,接着和大小姐说着些什么,直接绕着张梦凡过去。张梦凡见此,只得去牵身后的张梦瑶。 第十六章 我们都是比较的奴隶 张梦瑶见机会来了,在被张梦凡拽过手的间隙,顺势摔倒在门内向上的石阶上。 “哎呀”一声,张梦瑶扶着脚腕,带着哭腔对一旁懵逼的张梦凡说到:“三姐姐,你何必这么大力气?” 孟氏见此,连叫人扶起张梦瑶,看了张梦凡一眼,也没说什么。 张梦瑶勉强站立,惦着又脚向孟氏屈膝行了一礼,带着哭腔说到:“都是梦瑶不好,歪了脚,如此一来,只怕是不能去了。” 孟氏想了想,说:“那便回去休息吧,正好大夫来给你六妹妹看病,回去叫你房里丫头去传一声给你看看脚,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张梦瑶闻言,被丫鬟扶着回去了,张梦凡见事扯到自己身上,一脸不高兴,但又不好辩驳,只能安静不说话了。 九歌和夏至现在后面目睹一切,一脸无语,这豪门争斗可真是方方面面啊。不过九歌也懒得管这些事情,她们爱斗便斗去,等找到小瑾儿的线索谁还留在这儿? 一行人出了门,外院的婆子管事一堆人,三辆马车。孟氏自然坐头一辆,九歌和张梦珂坐一辆,张梦凡坐最后一辆。上了车,随行的丫鬟婆子走在一侧,再外就是外院的嬷嬷们,乌泱泱一大堆人,好不气派。 雪天路滑,虽道上的积雪已经清理过,但地面还湿着,下点雪就又要结冰,九歌心疼车外的夏至,这样的排场,总是要苦着很多人的。 相府在北,往西走的是外围的官道。外围官道不过街区,因此一路畅通,很快也就到了西山。 西山脚下松柏常绿,墨绿的颜色与压枝的白雪相应,一副山水如画。 一行人相继下车,山脚已被御史家召的官兵围住看守,山口等着些嬷嬷,见孟氏带三个姑娘下车,立马迎过来。 领头的嬷嬷带着众人朝孟氏及后方女眷问安,说到:“请夫人带小姐们上山先行游玩,等庵堂备好饭菜再去请夫人。” 孟氏客气几句,便带着三位姑娘和随行的丫鬟嬷嬷上山,九歌跟在后面不多话。 此时雪已停住,也不刮风,倒是赏景的好时机。行至山腰,一座古朴的庵堂出现在一片红梅之中,极为雅致。红梅林中人影重重,皆是各家赏花的小姐姑娘们,个个盛装惊艳,真真是人比花娇。 张梦珂牵着九歌往花丛中去,红梅冷冽的香味顿时扑了九歌满身满脸。张梦珂穿的衣服此刻才显出它的作用,在红梅白雪中,唯缺的一抹天蓝色此刻穿在张梦珂身上,说不出的赏心悦目,牵来无数目光。 当然看客也会将目光放在张梦珂身后的九歌身上,这个清冷的人儿,在热闹的聚会里,显得太过出尘高冷,不好接近。不过那惊艳的面庞和出挑的身影,不是一件素色衣服便能掩盖的。 很快,孟氏在官家夫人堆里神气起来了,各家夫人都在恭维她端庄娴静的大女儿和出尘绝艳的二女儿,赞叹声不绝于耳,孟氏渐渐转向远处的张梦凡,微微笑。是啊,纵使她五姨娘与丞相情深似海,生出的女儿也要看她这嫡母的眼色,甚至比不上她女儿们一半的美貌,将来再加上出身,她们母女三人的地位,也不是那所谓仙门出生的五姨娘可比的,人这一生寥寥,比的不也是谁笑到最后么。 这边的张梦凡倒是不知道这层厉害关系,结交了几个九卿家中的小姐。西凉国皇家最上,后是公侯之家,再是三公(即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后为九卿(即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延尉、典客、宗政、治吏内使、少府),最后为地方官员。 张梦凡在公侯和三公之中找不到优越感,但在九卿家眷中不一样,丞相的地位要比他们高上许多,张梦凡虽是庶女,但地位也随相府,在九卿家眷中处于上首。 此刻张梦凡便往来路上望,她可听父亲讲过,今日会有世家公子前来参宴,这午饭也快了,还不见人来。 “凡姐姐一直望来的路,可是等家人呢?”少府李家的小姐李郁秀看了看远处的九歌两人,假装关切的问到。 “凡姐姐的家人不是在对面么,果真是天资绝色,连我一个姑娘看了也喜欢得很呢。”一旁不知哪家小姐也跟着帮腔。 很快,众人谈论的话题从张梦凡变成了远处毫不知情的九歌两人。 “是呢,特别是那个大小姐,挑衣服的眼光都是一等一的,看她一身蓝色,温婉也不肃静,真真是豪门贵女,我们可比不了,只会挑些俗气的红色。”这女子说完,还特意扫了一眼张梦凡身上的橙红色衣裳。 张梦凡气绝,心里各种不服气,面上倒没能说什么,既然衣妆已经被比下去了,气度上可不能输。随即笑道:“是呢,我这大姐姐虽是娇惯了些,毕竟出生好,也是我羡慕不来的。”众人听到娇惯两字,慢慢也就将话头转了。 张梦凡见目的达到,脸上得意了几分,这大多数的人,在面对比自己优秀的人时,都会绞尽脑汁的想一出自己比对方好的地方,如此才能找到平衡。她张梦凡,最会的就是抓这种平衡,用到别人身上也一样。 不过这张梦珂确实可恨,在家比不上她的地位,在外比不上她的美貌,总得从她身上找个错处出来,让众人看看。 张梦凡如此想着,便慢慢走出人群,往庵堂那边去了。 这边九歌实在是太无聊,一群高中生年纪的孩子就看那些没什么区别的花,一看就是一个时辰,也是够有耐力的。九歌原还有兴致看看漂亮姑娘,看了一个时辰,都要脸盲了。而且这大小姐一看娇滴滴的,站的能力可不差,一站一时辰都不带喊累的? 好在这时,庵堂的姑子过来喊吃饭了,九歌才如获大赦,立刻拽着大姐往孟氏那边走。 庵堂的素斋没什么味道,完全比不上现代寺院的素斋,九歌吃了不多,就退到隔壁茶室喝茶去了。 第十七章 社交障碍 午膳过后,各家夫人小姐又被领至后山一个广场之中。广场很大,原为庵堂讲经用,今日暂借,摆了茶果点心。 九歌跟着孟氏和张梦珂坐在会场右边前排,虽摆了上座,但御史夫人并未上前,而是坐在孟氏旁边。 各家夫人小姐乌泱泱坐了一片,各自吃喝玩乐,片刻之后,有嬷嬷进来,向御史夫人禀报说太子携众皇子和少爷们走马归来,前来参宴。 御史夫人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原只是各家的青年才俊要前来,不想还有皇室之人来临,总该去迎接的,御史夫人刚站起,要与众人说这事时,场下台阶处已进来十七八个年轻男子。 众人见太子前来,纷纷下跪叩拜。太子直接走到上位,坐定后,朗声说到:“今日与众友走马,来至西山,知御史夫人在此设了个宴,便来拜会,大家随意就好,不必拘礼。” 不拘礼是不可能的,任何时代,高位的人在,就会有奉承的人存在。 庵堂酿的梅花酒很是香甜,九歌自顾自倒酒喝。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极尽优雅,引得无数侧目。 当然,夫人们的目光多半在一旁的张梦珂身上,毕竟端庄娴静又是嫡出大小姐的身份,自然更合各家夫人的眼缘,恐怕过了这个宴会,提亲的人就要踏破丞相府门槛了。 坐在上位的太子莫煜行,双十年华,面目和善儒雅,虽不算得多英俊,也还能过得去,且尚未娶妻。得皇室栽培二十年,实力自不必说,佩剑年华在西凉剑谱上排行第八,这般条件引得坐下小姐们频频侧目。但太子的目光只聚在九歌处几次,然后便平视下首,不知在想什么。 九歌自己倒全然不知,只感叹这时代尚早,儒学的发展也还未到理学阶段,否则处处男女大防,也就看不到这般景象了。 御史府的大公子杨修远,朝他母亲这边看了看,然后站起来,向太子行了一礼,说到:“如此闲情,空坐难免无趣,不如我们击鼓传花,接花的人选一自己擅长的事做趣,琴棋书画皆可,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嗯,此提议尚好,本宫觉得可行,御史夫人怎么说?”太子将话头意思丢给御史夫人,这毕竟是她办的宴,面上的意思还是得过。 御史夫人起身,向太子施了一礼,答到:“全凭太子殿下做主便是。”废话么,皇权至上,谁敢说个不字? “好,那便如杨家公子所言,七欲,你去准备。” 御史夫人与孟氏低语几句,随即再次起身,说到:“殿下,年轻人的玩法,我们这些个老太太们就不参与了,请殿下准许我们退至后方,给各家小姐公子们挪出地方来,我们在后看着,乐乐就好。” 太子听罢,点头应许。这个提议不算难,若让夫人们参与,反而不成体统。众人换了座位,各家公子先坐,后是姑娘们,夫人们坐在后面,丫鬟婆子们在最外围观场。 很快,太子手下七欲带着一众侍卫,将鼓和一束梅花带了上来。 九歌看着这些甚是头疼,前世忙着读书,本就不参与活动,这一世更是被关在蜃域苦修,十足十的社交障碍。但人在这里,身不由己。 第一轮在鼓声落下后结束,接花的是个不知名的小姐,倒也不羞怯,淡定上场,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古琴弹奏了一曲。 九歌看她淡定的模样很是佩服,人也算标志,便喝着梅花酒看美人儿。 一旁的张梦珂见她一直喝这酒,有些担心,柔声说到:“这酒这会儿喝着虽香甜,后劲可大呢,喝多了还会闹肚子,妹妹别再喝了。” 九歌对她笑笑,“无事,我喝得不多。”这不是瞎担心嘛,这在现代,只能算是饮料。 张梦珂见她不听,无奈摇头,一脸温柔,九歌见此,心里微微一动,放下酒杯不再喝了。 下一轮的花落在张梦珂手中,九歌撇嘴一笑,这杨修远怕不是作弊了? 张梦珂起身行了一礼,才缓步走至台中央,从袖口拿出储物袋来,拿出了笔墨纸砚。 片刻以后,一副西山雪景图从秀手下展开,隐约可见的山,朱红点点的花,挺拔俊逸的树,引得赞叹声无数。 “相府千金果然好才华。”太子不同于刚才象征性的称赞,实实在在的夸了一把。孟氏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倒是狠狠高兴了一把,果真没白操心。 张梦珂微微一笑,再次行礼,答到:“殿下谬赞。”便回来座位。 “姐,你可真是厉害哈,这么短的时间就一副画出来,还挺好看,改天给我也画一个呗。”九歌朝着张梦珂一脸讨好,这姐姐怕不是池中之物,得赶紧抱大腿啊。 张梦珂转头朝九歌笑了笑,仍是一脸温柔,“好好好,回去就给你画。” 再一轮鼓声响起,九歌不甚在意,就比手速,还能快的过经历过杀手训练的自己?果真,花一过来,九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给下一个,继续跟旁的张梦珂说话。坐上的太子见此,不禁好笑,这女的的手速也不是一般的快啊,完全不给机会。 九歌与张梦珂说着话,余下的戏没怎么注意看,倒随手打落了几只蜜蜂,暗暗吐槽了一把蜜蜂难以理解的勤奋程度。 转头再瞅一眼死了一地的蜜蜂,突然觉得不对劲。这蜜蜂采蜜应该去的是梅花园中,或者绕着花飞,而此处的蜜蜂完全只绕着张梦珂飞,太不正常了。再看看蜜蜂的翅膀,上面细细抹了一层粉尘,九歌想去捡了看看,一想到此刻身在百花丛中,不得不体面行事,只得用内力代劳。 九歌装作喝酒,将蜜蜂拿到鼻子旁闻了闻,这是什么劣质迷幻药,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九歌看了看一旁的张梦珂,神色正常,但为保意外,还是从玉鸾中拿出一个解幻的果子,小心捏碎,将汁液滴在杯中,自己舔了一口,递给张梦珂。 “姐,我尝着觉得这酒突然变苦了,你试试是酒的问题还是我的舌头问题。” 第十八章 张梦凡的委屈 张梦珂接过酒,也不犹豫,就一口喝下。“不苦啊,妹妹是不是醉了,杯子放我这儿,不能再喝了。” 九歌心里暗笑,这便宜姐姐这么好骗呐。不过,这会是谁下这药呢?张梦珂现下是没事,迷幻药虽然劣质,但是效果却不是一般的强,若九歌没有发现,过不了多久,张梦珂就会被药性控制,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这用药之人,想法恐怕也是如此。 嫉妒之所以比羡慕可怕,是因为羡慕别人,会努力将自己提高到和别人一样的位置,而嫉妒不同,嫉妒是希望将别人拉下来,跟自己处于同样的位置,甚至更惨。 看来这个用毒的人,想必不是什么好的出身和相貌。九歌环视一圈,将目光停在后面的张梦凡身上。自己弄死了她这么多“杀手”,此刻想必是恨死自己的,但张梦凡面色如常,不见一点心虚之色。 难道不是她?且再等等吧,这招被毁,想必还有后招。 张梦凡这边也是揪心,自己准备了这么久,为着今日,还费尽心思。没想到,出身上比不上张梦珂,样貌比不上张梦归,运气还不如那些不知名的小姐们,自己传了一下午的花,没一次落在自己手里,想表现也不能。好不容易抓了几只蜜蜂使计,还被张梦归给打落破坏了。 张梦凡心里越想越气,突然从袖口拿出一枚银针,发了百分之百的内力朝张梦珂射去。 九歌只觉身后真气浮动,立马伸手,两根手指直接夹住了银针,回头看了张梦凡一眼,果然是这丫头,还真是不要命,这般鱼死网破的事也做得出来,有个努力争取的精神有什么用,没脑子。 张梦凡见九歌接住了银针,立马低下头,不敢直视九歌。心里暗暗怪自己太冲动,纵使着急,也不该用这样的方法。若出了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九歌看她低头的样儿勾唇一笑,对毫不知情的张梦珂说到:“姐,我喝多了,去方便一下。” 张梦珂转头说到:“我陪你去吧。”说完欲起身与九歌前往。 九歌按住她肩头让她坐好,笑容灿烂。“不用了姐。” 说完又转头,对还低着头听她们讲话的张梦凡说到:“三妹妹陪我去吧。” 张梦凡被九歌点名,顿时又紧张了几分,说话也迟钝起来。“好...好。” 两人悄然离席,往后方的庵堂走去。 张梦凡此刻已经不慌了,她既已叫自己出来,自然是想私了,不想让别人知道,左右姐妹一场,那边又聚着那么多人,她也不会对自己怎样。 “妹妹知道刚才那么做的后果。”九歌见四下无人,停住脚步,对身后的张梦凡说到:“三妹妹应该知道刚才那种做法做的后果。”知错能改,给个机会给她也是不错的。 “二姐姐这话好没道理,妹妹都陪你出来了,还不够么?”张梦凡自然知道装傻无用,但也不想直接认了。 “是吗?那这银针,和蜜蜂翅膀上的迷幻粉,是不是应该交给官府看看,正好,今日御史夫人也传了官差来。” 张梦凡听见官府,脸色立马苍白,若进了官府,别说进豪门了,家门都出不去。 “妹妹只是错手将毒粉弄在了蜜蜂身上,至于银针也是不小心的,况且,姐姐不是好好的没事么。”张梦凡见狡辩无用,干脆全推给不小心,反正,对方也没有办法。 “这样啊,那姐姐刚刚也是不小心将牵羊粉弄到妹妹身上了,你也知道,这牵羊粉沾上了,不痒个一两个时辰好不了,还没有解药。哎,姐姐也是不小心的,妹妹可不要怪姐姐才是,过个一两个时辰,妹妹不也是好好的没事么。”九歌一脸无辜歉意,张梦凡气的炸裂,但又无可奈何,能不知不觉下毒,身手也不是自己能驾驭的。 身上开始奇痒难耐,张梦凡见不能再回宴席,转身恨恨的朝山下走去。 九歌扶额:脸皮厚的人只能用脸皮厚的方法对付,就她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有心思算计别人?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是得罪这个不省心的三小姐了,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回了宴席,张梦珂见张梦凡没有跟着回来,疑惑的问九歌。九歌只说她身体不适,先下山了。 直至太阳偏西,宴席才散了,孟氏领着两人和一众丫鬟婆子下了山。 九歌酒喝得有点多,此刻面色绯红,脚步也有些凌乱,被张梦珂和夏至一路扶着,上了车,更是想把斗篷脱了。 孟氏到底心疼她女儿,直接与张梦珂换了车,与九歌同乘,亲自照顾。 九歌自己无事,只是喝了酒有些热罢了,倒引得这么多人跟着紧张,心里很过意不去。 “母亲,女儿无事,你且自己休息,不必管我。”九歌扒开孟氏想给她披回斗篷的手,不过是真的觉得热罢了。 可这个动作,倒让孟氏伤心起来,眼泪哒哒的往下掉。 “都是娘不好,你还那么小......后来终于等到你回来,可是你父亲......,哎。”孟氏抽抽搭搭像个孩子一样语无伦次,接着说到“娘给你传了好多书信,你一次也没回,信鸟也一只都没有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好在,你平安回来了。” 九歌原还迷迷糊糊的,听到书信,立马清醒不少。听这意思,书信是孟氏写的,丞相还有可能不知道? “呀,我这不是没事么,不哭了啊不哭了。”九歌把自己袖子里的手绢递过去给孟氏擦眼泪,一边想着怎么多问些事出来还能不引起怀疑。 九歌一边安抚哭得不行的孟氏,一边柔声问到:“母亲怎知文家有变,还叫女儿早些回来?” 孟氏听了这话,停了抽泣,欲言又止好一会,才说到:“这些都不重要,你安全回来就好。” 这孟氏应该知道些什么,但要她开口,估计比九歌自己猜对的可能还低,所以九歌也就不再问了。目前得到的线索是,那书信是孟氏传的可能性极大,但只是可能,还不能完全确定。 看来,还是得走一趟天机阁了。 张梦凡早早地就回了张府,一脸狼狈。五姨娘疑惑,“这是怎么了?大冬天的衣服扯成这样,也不怕冻着。” 张梦凡听到安慰,随即抱着五姨娘大哭起来,将九歌的罪行添油加醋的控诉了一遍。 五姨娘脸色渐冷,这孟氏还能勉强对付,如今又回来一个美貌又聪明的二小姐,这以后得路,怕是要更加不顺了。 第十九章 天机阁 九歌回家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酒劲才过去。早上去孟氏那请了安,蹭了饭回来,见雪化得差不多了,天也晴着,便翻出去青阳城的路上穿过的男装,竖了个男子的发型,准备出门。 夏至见九歌穿成这般,也回房换了套男装出来,准备跟着去。 九歌对她一个小丫鬟有男装,还是套不便宜的京中公子哥常服的样式,有些奇怪,便问到:“夏至你这衣服......?” “回小姐,奴婢自北方逃难而来,为防变故,就买了伪装的。” “行,穿吧,我走了,你看着家。”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对于这些故事的真假,九歌才懒得管,只要不碍着自己的事儿就行。 “奴婢跟着小姐。”夏至立马跟上九歌的脚步,低声说到。 “我去干大事,你去干啥?”九歌停了脚步,想把人给劝回去,京中人流大,多个人不好照应啊。 “奴婢保护小姐。”小姑娘一脸认真,仰着小脸就等着九歌点头。 “我不用你保护的,啊,好好呆家里,保护咱家也是一样的。”九歌是头疼啊,这姑娘咋这自觉,难道是自己平常太随和了? “奴婢也想出去啊,奴婢学过功夫的,绝不拖后腿。”夏至是铁了心要跟着去了,昨晚五姨娘房里的翠果可是说了,三小姐回来直抱着五姨娘告她家小姐得罪状呢,自己还是跟在旁边比较好,要有个什么事,自己也能替小姐挡一挡啊。 “哎我说夏至你是不是哪家间谍啊你非要跟着我去?”九歌突然想起宅斗剧里的各种眼线,心里一寒。 夏至听了这话,立马跪下磕了个头,焦急说到:“不是不是,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小姐是个可依靠的人,尽心为小姐办事,不敢背叛,小姐要是不信,废了奴婢经脉就是。” “额...这倒不用。走吧走吧,晚了来不及了。还有哈,别动不动跪我,折寿。”九歌也不想带啊,可人家夏至小朋友抱着自己大腿呢,想走走不了啊。 夏至蹭的起身,高兴得不行。“小姐愿意带着奴婢了?嘿嘿,好好,走。” 九歌翻白眼,要不要这么兴奋?“以后别奴婢奴婢的了啊,听不惯。” “那不是奴婢是啥,奴婢就是奴婢啊。”夏至无辜,不准自称奴婢自称啥?小的? “我,你,你,我,懂了么?” “是是是,奴...我知道了。”两人说着,往南边没人住的院子那走,那边翻墙容易啊。 京城的街区比青阳那种小城要大很多,光是各家豪宅就占了大部分,九歌带着夏至绕绕弯弯的走了好半天还没到街区。 “早就该租个车什么的,夏至你跟上啊,别丢了。”九歌一边找路,一边叫跟在身后的小丫头。这丫头还是没改掉奴婢本性,走路总在后两步,就是不跟九歌同排走。 “小姐,要不咱找个车?我觉得这样走下去我们要走到天黑的。”夏至一脸担忧,小姐到底认不认识路啊? “快了快了,车找不到那个地方。”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京城中,九歌看了看远处的茶楼,二楼的旌旗上织了个北斗的形状,这就是七星宗旗下的最大情报集中营——天机阁。 九歌扯了扯衣领,带着夏至朝茶楼走去。 茶楼人熙熙攘攘,全不被这寒冷的天气影响。 小二见九歌两人进来,甩着毛巾立马过来招呼:“两位客官里面请坐,要喝什么茶?” 九歌甩甩袖子,把手背在后面,说到:“不喝茶,找你们阁主谈事情。” 小二一愣,说:“我们阁主不见人,不知客官谈什么事情,小的可代为转告。” “天机不可泄露。” 小二听到这句话,将两人引到茶楼后门,又来了一个美貌女子,带着两人穿过花园去到一处僻静的院子。 院子里来往的皆是女子,有十七八个,实力深不可测。 九歌两人被带进了朝南的门,屋内上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下来两排桌椅,领路的女子将两人带到后就走了,还顺路将门关上。 九歌也不客气,直接走到座位上坐好,等着对方先说话。 “客人要买什么消息?”上座的女子看着九歌的一连串动作,也不奇怪,只喝了口茶,淡淡说到。 “既是客人,为何一口茶不给?”九歌也不着急,学着京城官少爷的模样,慢悠悠的说话。 上座的女子听罢,轻笑一声,像是听了个不好笑的笑话。“姑娘进门就说了,不喝茶。” “哦。”九歌懒得争辩了,正事要紧。(反正也说不过。) “说正事儿吧。我买孟家的消息。” “哦?” “孟家传递书信的形式和习惯。” 座上的女子轻笑一声,很是不屑。“你要的这个消息可不值钱。” 九歌囧,不值钱那别收了吧? “不过,天机阁不做亏本生意。你可以选择百两银子,或者拿其他的消息做交换。” “你觉得我有什么消息可拿来做生意的。” “有自然有,但不是现在,若以后天机阁需要,自然找姑娘。” “那不就是把我自己卖给天机阁了么。” 女子掩唇一笑,笑着说道:“天机阁保证绝对的等价交换,依姑娘的实力,还了这笔费用,费不了什么事儿,我们也只要姑娘知道的。” “成交。”九歌这会儿倒是不犹豫了,七星宗的手段,自己还是知道的。这人恐怕在九歌进门时,就已经探清了自己的内力,而且笃定自己会与他们做这笔生意。如此一来,自己也不过是他人板上的鱼肉,多说无益。况且,事关小瑾儿,这笔买卖也不亏。 女子见九歌同意,也不做其他反应,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才说到:“孟家自开国就有功勋,可以说历史悠久,孟家祖上豢养信鸟传递消息,赢得蒙岐之战,后来这个传递消息的方式一直流传了下来,除了鸟和书信的内容会变化之外,一切保存原来的习惯。” “用的可是小篆?” “是。” “有没有代别人传递消息的可能?” “只要是小篆写的,就算是孟家最高机密,外姓不得干预,也不能指使。” 九歌听到此处,大多已了然于胸。没想到这书信不是出自张丞相,而是出自孟氏,张敬之对这是甚至不知情,没想到,想让张梦归活的人,竟不是张家。 第十二章 丞相的威胁 “天机阁这边知道的都说了,希望姑娘能信守承诺,在天机阁找姑娘的时候,能把你知道的悉数告知。”女子说完,刚领两人进门的美貌女子又进来,带着九歌和夏至原路返回。 这一路九歌心里百味呈杂,孟氏一个后宅妇人,孟家涉及的权利又小,文家有事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孟家传来的。再加上那日在马车上的话,这个消息恐怕是从张丞相这边知道的。张丞相既然知道文家有变,而且以张家的能力不是不能救,偏偏不闻不问甚至还百般阻挠孟氏传信,此事要么有与这二小姐有关阴谋,要么就是张丞相为人无情无义。但总归一句话,问题还是出自张丞相,看来回去得再想想办法才行。 出了茶楼,九歌带着夏至赶着一条街买买买。 一斤猪肉,一斤豆腐,一条鲫鱼,一只猪蹄,各色蔬菜和香料买了一堆。 此刻倒是完全体现出夏至的作用了,这女娃儿看着娇小,力气还挺大,提了一大堆东西都不带喊累的。 两人就这样提着大包小包的翻墙。疏月阁有自己的小厨房,各色用具一应俱全,只是平常没人住,九歌回来也多半在孟氏处蹭饭,所以从没用过。今日九歌买了好些菜回来,准备亲自做顿给孟氏和大姐,感谢感谢她们的照顾。 夏至去请孟氏来疏月阁吃饭的时候,孟氏高兴得不行,立马收拾一番,往女儿的居所去了。 等大姐也来了疏月阁,九歌的饭菜做得也差不多了,夏至和春秋分忙着端菜。 酸辣鱼、红烧肉、红枣猪蹄汤、麻婆豆腐、凉拌黄瓜,和各色炒菜摆了满满一桌。孟氏和大姐一脸好奇,这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菜式,饶是像京城最大的酒楼,也不会把菜拿来炒的。 夹了一块红烧肉尝尝,猪肉不腥不腻,各色香料很是入味,猪蹄更是入口即化,这也太好吃了吧! 等两人扒拉了两碗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九歌泡了两杯柠檬茶给两人解腻,又吩咐下人回去煲点去火的汤药给两人喝。 三人就躺九歌的床上瞎聊。另一边,厨房还剩着许多,九歌吩咐夏至等人拿下去,给丫鬟们吃。 丫鬟们正吃着,丞相身边的小厮便来传讯说请二小姐前去书房问话。夏至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多半是五姨娘那边,三小姐告状的事儿了,急忙放下碗筷跟着九歌去了。 路上,夏至小声的同九歌说着这事。 “二小姐,昨儿你睡后,我听五姨娘房里的翠果说,三小姐回来直抱着五姨娘告小姐的罪罪呢,今天估计是闹到老爷那里去了。要不要奴婢去告诉夫人?” 九歌楞,这丫头,昨天告诉她的话今天就忘了。 “说了不要奴婢奴婢的,你再这样,我可不要你了。” 夏至无语,这是重点吗?正想再劝说劝说,九歌又说到:“不用告诉夫人了,我自己能解决,你回去便说父亲只是找我说话,叫她先回去休息,莫要担心。” 夏至领命,转身回了疏月阁。 孟氏在疏月阁中坐立不安,这自家相公对自己这个二女儿的态度自己是知道的,现在叫她过去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哦,对,你妹妹没出相府吧?还弄出这么多菜,恐怕是顽劣翻墙被抓包了,我们跟去看看才行。” 孟氏突然想到这事,拉着大姐准备出门,被回来的夏至拦住。 “夫人,老爷只是找二小姐前去说话。没什么大事,小姐叫奴婢回来告诉夫人不用担心,早些回去歇息吧。”夏至面上如九歌的吩咐说,心里一阵嘀咕,这二小姐,自己凶多吉少,还尽顾着夫人不让她担心。 孟氏听到这话放心不少,但还是追问到:“果真如此吗?” “奴婢如实禀告,夫人且回去歇息吧。小姐说睡前要先喝碗解热的药。”这话小姐倒是没说,但可以转移夫人的注意力啊,还是说出来用用吧,这可是小姐给的任务,可要好好完成才行。 “行,那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来霜月居找我。”孟氏交代了一下,带着大姐回去了。 这边九歌才进了书房的门,张丞相就丢过来一个茶杯,重重的碎在九歌脚下。 “跪下。”张丞相坐在书桌旁,胡子气得抖抖。 九歌这会儿倒是不跪了,甚至觉得刚来那天跪了两次特别亏。 “女儿何错,父亲直说便是。” 张丞相见九歌不卑不亢的样子,一改生气的面容,冷笑一声,说到:“鬼蜮看中的人,确实不一般。” 九歌疑惑,原以为张丞相来找自己,是为着他的宝贝张梦凡,这无厘头的一句话......不对,这鬼蜮,怕是与文家有关。 “丞相有事直说便是,何必打这哑谜。”九歌此刻也不装二小姐了,无论自己是不是张梦归,丞相都不会心慈手软,这是事实。 “简单,占了我女儿的位置,就要做她未做完的事。” “丞相如何确定我会受制于你?”这丞相果然不简单,竟已经知道自己假扮的事,想来还会有什么后招。 “老夫自然奈何不了月影剑的主人,不过,搭上那个小孩儿的命,我倒还真敢赌一赌。” 张丞相见九歌迟疑,又说到:“此事对你来说不难,只要你做好这事儿,上头自然会还你姐弟自由。” 九歌轻笑:“丞相这般威胁倒真是有趣,人也不让我见见,我怎知他安然无恙?” “人自然是好好的,我这儿有他一片衣角,你只需知道他在我手上,等到事成,自然也会把人还给你。”丞相说完,从袖口拿出一块布给九歌。 九歌接过,认真看了看,衣服确实是小瑾儿失踪时穿的料子,这料子是自己挑的,不会有错。此事关系小瑾儿的安危,九歌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说吧,什么事。”九歌把布收进袖子里,语气倒完全没弱下去。 “杀了尘王。” “呵,丞相这么高的功力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倒相信我能?只怕我连这尘王府都进不去。” “你只需做事,至于如何进去,我自会安排。” “我要见一见小瑾儿,不然,我就是杀出你丞相府,也不去尘王府冒险。” “你倒是会讲条件,也可,见一见你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过几日就会将人带到疏月阁与你一见。” 九歌这时才放心不少,语气冷冷的道:“如此便好,不过丞相最好确保他安然无恙,若有半点差池,我可不在乎什么鱼死网破。”说完,转身出了书房。 第二十一章 圣旨 九歌回了疏月阁就上床睡觉了,回想今日与张丞相的谈话,倒是意外收获,如今知道了小瑾儿的消息,虽然凶险,但至少是知道了不是,倒少费自己很多功夫。 月影剑法已过七重,但有那个只有在月光下才能使剑的漏洞,几乎使不上什么用。控火中级,但因月影剑法与之相阻,威力不是很大,出来的也大多是冷火。魅惑中级,面对弱点的对手,读心没什么难度。再加上在七星宗十多年的训练,九歌如今的实力在西凉国虽说排的上号,但胜败还得看月亮。 所以,现下不能放松,特别是在已经知道小瑾儿的下落的情况下。 这个张丞相,他既知道自己是假的张梦归,对自己的防范自然不会少,也许早有眼线布在自己身边,甚至此刻疏月阁的周围,很快也会来很多高手。 如今只剩下等了,白坐着等,不如多练练功,这是如今唯一能做的防范。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后,门外响起夏至的声音。 “小姐,你睡了吗?” 这孩子从不三更半夜喊人的,不是有什么事儿吧? “啥事儿?” 夏至听到九歌说话,知道她没睡,又说到:“我进来了哦。” 九歌看着那个自己推门进来的丫头,一阵无语,这么没眼力见儿,希望要说点有用的,不然...哼! “小姐,今晚没什么事吧?老爷有没有为难你?” “有事说事,没事快回去睡觉。” “有事有事,我听说御史夫人今晚送了拜贴过来,说明日要来府上。” “你哪听的小道消息?” “这满府的都知道啊。大家都猜御史夫人是要上门提亲呢。” “这提的肯定是大姐啊,关我什么事。这算什么重要消息吗你要不睡觉过来告诉我?”九歌生气啊,打扰我练功就是谋杀我生命。 “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三小姐,她这会儿哭得正伤心呢。” “她又哭啥?”九歌都懵了,这又是哪种豪门争斗? “哎这你都没想明白,这三小姐喜欢御史府的大少爷啊。” “咋喜欢?他们都没接触过,顶多就是想嫁豪门想疯了。” “不不,小姐,他们见过的,那日在西山,三小姐不知为何突然身上奇痒,下山正好遇到杨公子,杨公子可能见她哭得伤心,给了她一块手帕。”夏至也不说破,那个奇痒听说就是眼前这个二小姐干的。 “......”这女的还真叫九歌无语,一块手帕就全心全意,相府养她这么大,也没见她感恩戴德要死要活啊。 “你个鬼精灵,这消息又是从哪听来的?” “五姨娘房里的翠果啊,我刚来那会儿救过她命,她可什么都对我说。” “那你告诉我干啥?” “哎呀,小姐呀,你不知道五姨娘的为人,心比天高,还护短,你那日在西山整三小姐的事,你以为她会轻易放过你?只怕这几日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咋不先想想怎么对付她呢。” “所以你纯粹担心我?”九歌这会儿不信了,哪有这么好的事,随手捡个死忠仆? “奴婢已经保证过了呀。”夏至急得不行,这小姐怕是要误会自己了,这可咋办呀。 九歌想了想,嘴上说的不一定是心里想的,但对方心里想什么,自己还是可以知道点儿的,不如试试读心术。 九歌也不说话,就笑着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也是慌张,只觉得身边一股冷冽的异香传来,全身像被香气穿透一般。 九歌闻着味道,若入梦境般,把眼前女孩儿不太平稳的一生飞快地看了个遍,随后就是女孩的慌张和词穷,全是为了解释自己的忠心。看来,这娃娃是把自己当靠山了,是个可用的人。 周围的异香消失,九歌也回过神,柔声说到:“好了我知道了,快回去睡吧,我有了计划会告诉你的。” “小姐相信奴婢了?”夏至眼泪汪汪,不知感动还是害怕。 “信了信了,不过这是你最后一次自称奴婢了,再要说,就别在我面前说了。” 夏至听九歌说相信她了,把后一句直接忽略,高高兴兴的走了。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九歌吐槽一声,也没心思练功了,翻身躺床上想事情。 这张丞相的后宅,好像也不是很安宁嘛,要不,给添点火? 第二天一早,九歌照旧去跟孟氏请安。这个还不知道自己亲女儿已经死了的后宅女人,是整个相府对九歌最好的了,怕也是相府不多的光明磊落的人之一吧。 等各房的姨娘小姐们来了,九歌站在孟氏旁边,看着众人。 随即施了读心术,众人只觉得异香冷冽醉人,恨不得多吸几口,这也不怪她们,读心术本就失传,就她们的功力,想察觉也难。九歌面不改色的把姨娘们的心事秘密看了一遍,特别关注了一下五姨娘,随即勾唇一笑。这五姨娘的这般故事,怕是要给张丞相难过几日了。 吃了早饭,九歌就开开心心的回疏月阁想事情去了,下午御史夫人来,九歌也推说自己不舒服没去见客。 等晚上的时候,孟氏差人来穿九歌去孟氏房中吃晚饭。九歌大概猜了一下,多半是今日御史夫人的事,那杨修远人品未知,但好歹一表人才,若大姐喜欢,也是好事一件,至于张梦凡那个障碍,九歌自会处理。 九歌到了霜月居,孟氏和大姐正等着她呢,看张梦珂面上潮红,自然是好事成了。 “梦归来了,坐。”孟氏拉着九歌走到桌边坐下,又说到:“你觉得你大姐与御史家的大少爷如何?” “嗯...大姐喜欢就好啦,其他都是小事。”九歌如实说到,孟氏却觉得他回答有些随意。 “放心吧,梦归的亲事,母亲也留意着呢,定会给你找个好姻缘。” “别了,娘,咱先嫁大姐,我还小。” “妹妹可不小了,我们可只差了一岁。” 九歌倒不关注自己小不小,反而感叹这孟氏一年一个,厉害啊。 三人正说着话,孟妈妈急急忙忙进来,说到:“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老爷传你们速去三秋堂,有宫里的圣旨。” 孟氏听说有圣旨传来,急忙换了宫装,领着两女儿去了。 三秋堂内,九歌跪地上很久,听公公尖细的声音朗诵了一大篇好辞,但重点就一句话:“赐婚二小姐张梦归与尘王。” 第二十二章 尘王 这个圣旨一下,没几个人高兴的。相府二小姐能入皇家,还是正妃的身份,远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事情,张梦归是高攀了。对于高攀,孟氏和大小姐怕亲人被欺负,其他要么酸一酸,要么就事不关己,当然,还有丞相这般的,胜券在握。 对于尘王,九歌知道的不多。只知他是当今皇帝莫凝烨并非一母所生,而是先皇晚年与贵妃之子,因为在皇子中年龄最小,又极聪明,很得皇帝喜爱,给了他帝国一半的兵权,甚至有让其继承皇位的意思,但不知后来如何。奇怪的是,这位当年极受宠的皇子,佩剑青冥跟月影剑一样并不在西凉国剑谱之上。 不过,能在当年的皇家争斗中毫发无损,甚至还能稳握一半兵力,这个尘王,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尘王行事极为低调,饶是七星宗有天机阁那般的消息网,仍对尘王之事知之甚少,九歌就更不必说,知道的都是大家知道的。也许西凉国最大信息中心天下会知道一些,不过那里的生意不是九歌做得起的,而且陌生领域,还是小心为妙。 圣旨当晚,张家上下小聚了一番,张丞相也象征性的贺喜了几句,只有孟氏一言不发。 散会之后,孟氏陪着九歌回疏月阁,这一路才说了几句。 “都是为娘不好,这想来是你父亲的意思,但这般不动声色就把事情定了,皇家天威,为娘也没有办法,若我早些知道,定会为你争上一争。”孟氏说着,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九歌心里一紧,能被人在乎,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放心吧娘,我入尘王府为妃,而且是正妃,地位自然不必说,尘王内院也还算干净,女儿也没有后宅之争。再说了,这是天家赐婚,他还能欺负我不成。” “哎,皇家争斗不休,你入王府,已是半入危险之地,为娘只后悔没能早日为你定亲,那这般事情也不会落到你身上。” “哎,娘,想开点,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能在文家生还,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九歌已经词穷了,安慰人的话,自己向来不会。 好在孟氏也不悲观了,擦了眼泪转而笑道:“我儿必有大福,有相府给你撑腰,不行还有孟家,再不济你哥哥云游归来,也是要做官的,你若受了委屈,娘第一个不答应。” “是是是,我知道娘最好了,我也会好好的。” 送走了孟氏,九歌才歇下来观察了一下疏月阁周边,此刻多了许多暗卫,想必是防九歌的。 九歌也不在意,把自己锁房间里好好练功。 第二日一早,丞相身边的小厮就来传话,说老爷吩咐,叫二小姐安心待嫁,不必出门,早晚的请安也不必了。 九歌也不闹,转身回房睡回笼觉了。倒是孟氏不高兴了,去找张丞相闹了几回。张丞相死了心不松口,却也没有对孟氏说破九歌的假身份。 又过了几日,大小姐张梦珂的喜讯也传来,说了御史大夫的大公子杨修远。杨家与尘王府一同来下聘,帝后好歹是尘王的兄嫂,又是皇帝赐婚,聘礼全由皇家出,比杨家的多上许多。 两家婚事前后差了十天,张梦珂大,定在腊月初十,张梦归在腊月二十。 这些事情自然都是听夏至那个丫头说的,九歌自从被张丞相以待嫁为名禁足,外面的事也全都不理会了,安心练自己的功。 入夜,夏至又敲了九歌的房门。 “小姐,我可进来了啊。” 九歌翻翻白眼,这丫头现在连自己睡没睡都不问了么? “又有啥八卦了?” “额,就是三小姐和五姨娘啦,三小姐今儿哭得眼睛都肿了,说什么爱而不得啦,苦命鸳鸯啦,反正就是觉得杨家公子喜欢的是自己,只是不得已取大小姐为妻这样。” “......” 九歌无语,这一块手帕的威力可真是不小,不过,这小的不知道,老的未必看不透,但是姨娘能争一争的也就只有孩子了,孩子高嫁,自己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这五姨娘不说破,想必是这个计划。 “夏至啊,我晚上睡害怕,你跟我一块呗。” 夏至一脸震惊,不是吧啊?都来这么久了现在才害怕?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 九歌往里挪了挪,拍拍床,假笑道:“没有没有,床大,我两躺着聊天。” “好啊好啊。”夏至脱了鞋,钻进被窝里激动得不行,没想到啊,这二小姐这般貌美的人,竟被自己......哈哈哈。 “你高兴啥呀傻瓜样儿。”九歌一脸嫌弃状,心里倒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小姐,你以后嫁进尘王府,可不可以带着我啊。” “你太笨了耶”九歌故意做认真的样子说到。 夏至急了,立马翻身起来,辩解到:“我不笨啊,我说了我学过武功有点内力,可以保护小姐的。” “额...多大点内力?” “嗯...十级。虽然有点少,但是,但是以后小姐打厉害的,我打小兵嘛。” “哈哈哈哈哈好,带你带你,带你打小兵。”九歌现在觉得这个小丫头有点可爱呢。 “嘿嘿,那我会努力哒,好好练功,以后帮小姐。” “嗯嗯嗯,要努力,先睡觉。” “好。” 片刻之后,小丫头就睡得直迷糊,九歌不得不佩服她的入睡能力,完全秒睡啊。 九歌又躺了好一会儿,确定身边的小丫头完全睡着之后,才翻身下床,穿了套丫鬟的衣服,把月影剑拿出来,放在床上,又影去自己的功力,才出了疏月阁。 疏月阁附近安排的高手,会被月影剑上的玄力迷惑,且九歌隐去了自己身上的功力,他们只会觉得是一个小丫鬟出了门。 出了疏月阁,九歌轻松不少,躲过一众护卫,直接往五姨娘的院子去。 此时已是半夜,五姨娘房中皆已睡去,张丞相去的是六姨娘的房里,九歌散了点迷魂粉,保证所有人不会醒来,才大摇大摆的翻东西。 根据上次在孟氏处九歌对五姨娘读心的结果来看,五姨娘有两翻动作,一个针对自己,一个为了她的宝贝张梦凡。 第二十三章 五姨娘的计划 针对九歌的似乎是一种叫化骨散的毒药,能废人功力,虽伤不了根本,但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这五姨娘倒是好心机,知道以牙还牙还会变本加厉,不知丞相知道了会如何,她可是在打他棋子的主意。 当然这个东西,九歌也不在意,九歌找的是另一个东西———杨修远给张梦凡的手帕。 那手帕的用处可大了,严重了会破坏大姐的婚事,稍差点儿,杨家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也会将张梦凡收进府中,就算是妾,那也是在打大姐的脸。 整个张府,就孟氏和张梦珂对九歌真心实意,若要欺负他们两人,九歌可不同意。当然,与张丞相的恩怨是与张丞相的,既然他与五姨娘师兄妹情深,九歌便送他们一份大礼。 九歌在张梦凡的枕边找到了手帕,上面锈了一个“修”字,这个绣工是官方的。旁边还有一个“凡”字,这就小家子气多了。 九歌拿了手帕,直接撕了个粉碎。又去了五姨娘的卧房,找出她压箱底的储物袋,拿着丢进张丞相的书房。 做完这些,九歌就赶回去睡觉了,接下来就静等好消息就是。 现下才冬月上旬,还有一个多月,有的是时间给张丞相来场乱子。 第二日,丞相府书房 张敬之勃然大怒,立马叫家丁把五姨娘扯到三秋堂,自己也怒气冲冲的去了。 家丁来找五姨娘时,五姨娘正在梳妆,准备去书房露脸,见家丁气势汹汹的过来,心跳都慢了一拍。 “管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情,姨娘去了便知道了。”管家此刻也没像往日那般讨好,老爷如此动怒,这姨娘的好日子想必已经到头了。 五姨娘只觉心神不定,但还是跟着管家一路来到三秋堂。 三秋堂内,丞相张敬之坐在上座,手握长剑黑切,瓷器桌椅碎了一地,左手紧捏着昨日九歌丢进书房的储物袋。见五姨娘进来,将手中的储物袋一扬,各种衣物书信掉了一地。 “解释吧,给你机会。”张敬之青筋暴起,但对这个打年轻时来的缘分还有留念,希望对方能说服自己。 五姨娘看到一地的书信和衣物,两腿一软就跪下了。虽然已经知道这事儿完了,但还是做了挣扎,争辩到:“这不是我的,师兄你相信我,我没有。” “呵,相信你?这些书信对你的事情事无巨细全知,还是他的笔记,你要我怎么相信?还有这些衣服,你说,你背着我跟他见了几次?啊?我对你如此,这几年你也柔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张敬之已接近奔溃,自己以为的爱情,不过对方阴谋一场,自己真心实意相待的人,竟背着自己对旧情念念不忘,甚至要跟着他离开,呵想得美!就是让她死,也不会给她自由。 张敬之双眼血红,提着黑切,直接朝五姨娘走去,五姨娘此刻已浑身颤抖,努力保持清醒面对。 “对了,老爷,这是有人陷害我的,你想想,若真是我,怎会让你知道,还把东西放进书房,你想想啊老爷。” “你还有脸说。”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儿,张敬之的火算是全点着了,右手一挥,直接把五姨娘的脑袋砍了下来,血溅了一地。 随着五姨娘的死,张敬之也无力的跪倒在地,竟抽哒的哭了起来。 等孟氏等人赶来,管家已将三秋堂打扫了一遍,张丞相也进宫去了。 孟氏问了事情经过,只是唏嘘一场,如此伤风败俗的小妾,孟氏也全不了她的体面,只叫人拉出去随便葬了,不过左右只找到尸体,头已经被张敬之拿走了。 张梦凡被禁内院,来不及伤心她的手帕,就开始哭她苦命的亲娘,但也只能私下哭一哭,不敢闹出去。 下午,张敬之从宫里回来,说是告了假,要去旧山看望他弟张敬泽,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寻仇去了。 孟氏也不阻拦,自五姨娘入府,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僵,后来又出了张梦归的事,更是人心隔山海。 当然,她想拦也拦不住。 入夜,夏至钻进九歌的被窝,问到:“二小姐,这事儿是不是你......” “不是不是,关我屁事。”九歌连忙否认。对于这些事情,九歌也纠结,甚至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九歌确实做了手脚,把五姨娘和情夫私奔的愿望着重了一下,如此一来,张敬之就完全听不得五姨娘辩解了,认为一切都是五姨娘为了离开做的准备。 九歌回想了这一路,刚出海时那个船夫袁叔和年轻男子,文家上下那么多人,还有五姨娘,九歌手上的人命是越来越多了。 “身处乱世,身不由己。”这是九歌能给自己的唯一安慰,我不害人,人就会害我,我不伤人,就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 这世界确实没有十足十的好人,更没有主角那样自带的正义光环人,我们只能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对不起这世界,对得起自己就好。 身旁的夏至已睡着,九歌翻了几回身,还是起床练功了,月影剑法自七级之后,九歌才发现这是本残本,八级之后就没有秘籍了,但九歌还是继续练,怎么说,八级也比七级好啊。 张敬之不在,孟氏便时常带着大小姐来疏月阁找九歌说话,说的都是些开心的事情,最近的八卦,还顺路带了绣娘来,给姐妹俩定了喜服。 过了半个月清净日子,张丞相也回府了,带了一身的伤,似乎伤得极重,回府便找了御医前来,许久不曾出门。 长剑黑切也带了缺口,能让这把排名第三的名剑带伤,对方想必也是极其厉害的人,九歌虽一手促成这事,但也仅仅是知道对方与张敬之和五姨娘同门,至于他们的恩怨情仇,了解得不多,也无心管这些事情,只是大概猜一猜罢了。 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张敬之答应过的,见小瑾儿的事情。 虽不知是什么人带他前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会在有月亮的时候来,因为月影剑的威力,不是他们能把控的。 九歌自然也没能力见面就将人救出,张敬之等人有那自信,自然也是有把握的。 第二十四章 嫁裳 五姨娘被埋了以后,三小姐张梦凡被禁足,身边的丫鬟婆子全被指派他处,再加上她原也只是庶女的身份,只怕在张丞相想起她的用处之前,是出不了房门了。 夏至救过的那个翠果求了恩典,被指到疏月阁,九歌也没有反对,左右自己也快去尘王府了,疏月阁多个人少个人没什么。 等天街定制的嫁裳送到相府,孟氏带着大小姐又来了疏月阁,九歌无奈,放下练功,做了一桌子菜给两人吃。 “二妹妹这菜做得极好,都是京城吃不到的菜式,开个酒楼很不错。”张梦珂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说到。这大小姐在外文文静静的淑女状,在孟氏和九歌面前,倒全然不顾及这些。 “好啊,我这些年野猎也攒了些钱,不如母亲帮我留意一下,在京城买个楼盘经营。”岐云山有野猎做基本训练,九歌才找了这个借口。 “留意不用,娘与你大姐姐的想法一致,所以想着把娘嫁妆里在西市的酒楼给你做嫁妆。”孟氏此刻也是吃得满嘴的油,九歌无语,这大家夫人和闺秀从小的规矩,还抵不过一顿饭的。 “娘的楼盘我怎好要了去,你只留着吧,等我培训两厨师,就给你派去,权当入股了,你给我分成就行。”九歌原就是占着张梦归的身份和母爱,再拿人东西,就过意不去了,而且此一去,也不是真的嫁人,世事远远不如意。 孟氏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培训入股,但总的意思是女儿不要这楼盘,要留给做娘的,这娃贴心。 一想到这层意思,孟氏一脸姨母笑。“你这孩子,嫁妆娘亲一定要给的,你和你姐姐一人一份,虽比不得张府库中给的多,但多少算点心意。你呀,娘在相府,好歹是当家夫人,日子总比你们新嫁的娘子好过呢,就别再说不要了。” “嘿嘿,娘亲说了算。”九歌对这些事情不太懂,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若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嫁妆,先还给她们就是了,这会儿不能拂了相府的面子,更不能伤了孟氏的意。 “妹妹真是在外待傻了,你这般老实,以后别在尘王府被欺负了才好。哎,想想以后见到妹妹就要行跪拜礼了,我就,我就觉得,现在要多吃你点做的饭菜,才值。”张梦珂一脸忧伤,嘴上倒是没停。 九歌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这个酒楼是一定要开的,守着死钱可不行,以后吃啥喝啥?等以后把小瑾儿弄出来,还有弟弟弟媳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呢。 饭后,九歌照常泡了柠檬茶给孟氏和大姐解腻,三人围着火堆聊天。 孟氏烤了好半天火,才想起今天来干啥来了。 “哎,我这记性,孟嬷嬷,把两孩子的喜服拿过来,给先试试,不合适再改。” 孟嬷嬷领命,带了两小丫头托着两盘子进来。孟嬷嬷叫两丫头两边站开,然后摊开衣服来给九歌三人看。 都是一样的大红色,都用用金线绣着牡丹,牡丹外缠着凤凰,流光溢彩,华丽不可方物。 “先试试吧,孟归高些,穿这一件。”孟氏拿过长点的一套给九歌,九歌转手拿给一旁的夏至。又接过丫鬟手中的另外一套,给张梦珂的贴身婢女白雪。 “姐姐先去我屋里换上吧。” “妹妹先去。”张梦珂低头,微微脸红。 “姐姐先出嫁,自然是姐姐先啦。”九歌半请半推的把梦珂弄进了卧房换衣服去了。 孟氏抿嘴轻笑,这两孩子大了,也好,也不好,大了就要离开了。 孟氏想了想,对一旁的翠果说道:“你去准备笔墨,采薇回霜月居把朱砂拿过来。” 九歌一听,这是要画画的节奏啊,对着孟氏笑道:“母亲还会这个。” 孟氏无奈一笑,“这些年在这后宅之中,无聊练的,如今你们大了,都要出嫁了,母亲便画一副,留个念想吧。” 说着,张梦珂也换好衣服出来了,暖黄的烛光使艳红的颜色柔和了不少,张梦珂白皙温婉的脸庞,微微透着红色,长发盘起,和孟氏一个气质的温婉动人。 九歌托腮,这跟刚刚吃得满嘴流油的小馋猫完全不是一个样啊。 “哎,姐姐可真是好看,名门闺秀就是不一样哎。” 张梦珂掩唇一笑,说到:“还说呢,都怪你的厨艺好,倒让我吃胖了,腰带束着勒得慌,妹妹还不快去换上,给母亲看一眼,也好快些换下来。” 孟氏也笑,拉着张梦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头也不回的跟着说到:“是呢,快些去吧。”九歌看孟氏高兴的样儿,心里高兴,转身带着夏至去里屋换衣服去了。 孟氏看着张梦珂盈盈一握的腰,心疼到:“这腰不必束这般紧,成婚当日可是要穿一整天呢,这么勒着怎么受得了。” 张梦珂笑,“我与妹妹玩笑呢,这挺好,不紧。”张梦珂看着眼前脸上皱纹初现的女子,二十多年的青春就这样埋在这后宅之中了,自己以后也会如她一般,在这囚笼中盛放又凋零。 母女两相对无言,一生愁绪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听得懂的,往后便是各自的人生,各自的恩怨福报,她们永远在一条船上,但也永远隔着两道门墙了。 “怎么不说话呢,等着急了?”九歌从里屋出来,打破了寂静,径直走到两人身旁。 孟氏推开一步,看着她的两个女儿。 同样的衣裳款式,却是两种气质。大女儿温婉贤淑,二女儿却是张扬的美貌,差别除了身高,就只有两双眼睛了。张梦珂的眼继承了张丞相的一双丹凤眼,而九歌的一双桃花眼与孟氏如出一辙,于是走上两个极端,一个温婉,一个张扬,一个端淑,另一个却是一身侠气。 “坐着吧。娘给你们画张像。”孟氏含着泪光,高兴也不舍,欢喜也无奈,一时复杂的情绪交织,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九歌扶着张梦珂凭栏而立,笑而不语,静等着孟氏做画。 若自己是真的张梦归多好,若此次是真的出嫁,嫁给喜欢的人,或者只是嫁给媒妁之言也罢了,好歹婚后是安稳的人生。而现在,前路艰险,自己拿婚姻去面对的,是别人的棋局。 九歌自嘲一笑,人生寥寥数十年,也不过争一个活字罢了。 第二十五章 玉镯 烛台的烛火燃尽,孟氏也停下笔。 九歌抖了抖站僵了的腿,叫翠果换了蜡烛,才过去看孟氏的画。不住感叹古代才女的妙笔,纵使在烛光下作画,两人的表情,甚至头上的珠钗流苏都细致入微,一半抽象一半写实,虽比不得西方油画,但也别有风味。 “嘿嘿,好看好看,我想藏起来。”九歌由衷感叹到。 张梦珂不乐意了,也把自己的手放画上。“那就一幅,给你了我的呢?”自己也想藏呐。 孟氏笑笑,拿过两人手中的画,说到:“两傻丫头,这哪是给你们的,为娘养你们这么大,都要出嫁了,还不许我留着一幅画做念想啊。” 张梦珂拉过孟氏的手臂撒娇,“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出了门,还是要回娘家的嘛。” 九歌看时辰也不早了,自己还得练功,就对两人说到:“是了是了,也不是明天就出门,左右还有个几天陪母亲,咱不急。咱现在该休息了,时辰不早了,熬夜可不好,快些回吧。” 张梦珂假意瞪九歌一眼,又朝孟氏撒娇:“娘你看你看,二妹妹下逐客令了。” “你个鬼精灵,一家人哪里来的客呀,我可是关心你们才叫你们早点睡的,别人我可不说。”九歌快嘴,说完就传丫头带了解热的汤药来给每人拿了一碗,说到: “今晚吃太腻,药得喝,不然明天长痘痘啦。” 孟氏两人喝了汤药,才被众丫鬟引着路回各自的院中去了。 九歌自己喝了药,就让众丫头休息去了,自己在房中练功。这几日没有月亮,九歌就将《梨花辞》上的功法继续往下练。 九歌练到读心术,才明白“梨花辞”这个名字的来意。世上梨花清冷,但香味极淡,只有天生鼻子灵敏的人才能闻得真切,就如海棠一般。 而练《梨花辞》的人,施法时,就会散发浓郁的梨花香,而世人大多不闻,所以并不知晓这香味,只觉得是异香。当然,等突破傀儡术,这种香就可以留在别人身上,做为标记,甚至可以控制。目前九歌刚刚好接触傀儡术的皮毛,留香不成问题。 过去几日,张梦珂的婚期以至,九歌叫翠果和夏至以采买东西为由出相府。两人下午才回,从天街带回两块九歌吩咐的上好玉镯。 九歌拿了玉镯,将真气注入玉镯内,玉镯顿时散发出淡淡的梨花香味。这两只玉镯,是九歌准备好送给孟氏和大小姐的,刚来相府时收了他们不少东西,又与她两最合得来,如今张梦珂出嫁,自己也是要给添妆的。九歌将香味儿留在玉镯上,以后她们安全便好,若出什么意外,自己也可把握。 弄好了玉镯,九歌就往霜月居走去。 到了霜月居,孟氏正在清点自己的财产,准备两女儿出嫁的嫁妆,见九歌过来,笑着将人带到自己屋里。 “今日你倒有空过来了,这几日因你父亲一句话,你可都不出门了。” 九歌突然惊醒,张丞相是叫自己不要出门来着,还有那么多暗卫守着,自己一着急竟给忘了。 不过,青天白日的,也只是来了孟氏这里,想必监视的人,此刻也在外侯着,不出什么幺蛾子总不会怎么样的。 “明日就是大姐出嫁,想来父亲也不会怪罪我的。”九歌拉着孟氏的手,在桌边坐下。 “他不会,娘亲罩着你呢。”孟氏一脸宠溺,九歌恍惚,这种幸福感真好。 “呐,这个玉镯是给娘亲的。”九歌从袖口拿出那只装翠玉镯子的盒子给孟氏。孟氏收了礼物,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这镯子好看,娘以后都带着。”此时玉镯上梨花的香味儿已经淡去,若不细闻,是闻不到味道的。 “娘喜欢就好,以后可要日日带着,不带着我可生气呢。” “是是是。都带着。” “那娘跟我一起去看大姐姐吧,我也有礼物送她的。” “行,那等我去跟下人交代几句,我们就去。” 九歌是第一次来张梦珂的院子,一是因为来的时日短,二是因为自己不太出门,都是她带着四妹妹去找九歌。如今等到她出嫁,九歌才第一次坐在百舸院。 张梦珂见母亲带着自己最喜欢的妹妹前来,也是高兴不已,连忙放下手中的忙活,将两人领进屋中。 一进屋,张梦珂就嗔怪到:“妹妹可是第一次来姐姐这院子,若不是碰上我出嫁,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哪会呢,这不是来了嘛,来给你送礼物来了。”九歌说着,从袖口拿出装着白玉镯子的盒子递给张梦珂。 “好吧,看在礼物的份上,放过你。”张梦珂将手镯套在手上,左看右看。 “这镯子材料是普通了点,但是我在上面注了真气,若以后母亲和姐姐遇到什么危险或者难事,就把指头血滴在玉镯上,我有了感应,便会根据气味儿找到你们。”九歌这么说,也是怕她们嫌麻烦摘下来,那就白费功夫了。 “果真如此?”孟氏欢喜,这孩子学的本事可不小呢。 张梦珂笑道:“你呀,就算没有这些,你送的东西,我和母亲都会带在身上的。” 九歌心里纠结了一番,自己自然希望她们好好带在身上,可若以后遇上什么大的场合,带这普通的玉镯怕也不合适,不如再施个法,把玉镯隐去吧。 “把手给我。”九歌拉过张梦珂的手,握住她手腕上的玉镯,默念了个决,玉镯顺间消失。张梦珂惊奇的甩甩手,明明手上有带着玉镯的感觉,自己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玉镯已经在眼前消失,甚至摸不到它。 “哇,妹妹好厉害。” “那算什么,我会的可多了。”九歌一脸骄傲,转身牵过孟氏的手,将她手上的玉镯也隐了去,又说到: “我刚说的可都记住了?这个方法虽然只能用一次,但有危险一定要告诉我。” “好好好,知道了,娘也知道了。”张梦珂一脸俏皮,全不像明日就要出嫁的大人样儿。 第二十六章 演不下去 几个人说着话,张梦珂贴身的丫鬟白雪进来,说到: “夫人,小姐,二小姐,三姐来了,说来跟小姐送别。” 九歌疑惑,又来了个被张丞相禁足的人,只怕是来找事儿的。 “快请进来吧,在前厅奉茶,我随后到。”张梦珂与孟氏对视一眼,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到。 白雪领命,出门去了。 张梦珂恢复大家小姐的气度,问孟氏道:“母亲认为三妹妹来是为何事?” 孟氏沉思,“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她与杨家公子出了何牵扯,如今五姨娘去了,就怕她鱼死网破。” “怎么了?三妹妹怎会与杨家姐夫有牵扯?”九歌装作不知,应声问到。其实也是心虚的,自己知道全部经过,倒忘了与这二人说,事情也远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听孟氏这般说,只怕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孟氏笑笑,答到:“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三妹妹还小,也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没什么的,想来她如今能过了与你姐姐告别,大概是想开了罢,我们出去看看,叫人等着也不好。”自五姨娘死于丞相刀下,以前的各种恩怨,似乎也就这样随着五姨娘过去了。 九歌见她如此说,也不再问了,反正左右她有正室夫人的身份在,也不是什么死心眼的嫡母,两边都无害,轮不着自己操心。 张梦珂听母亲这般说,也不再有什么猜想,她原是庶女,如今又失去父亲的宠爱,自然碍不了自己什么事儿了。 张梦凡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有些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如今自己已经没有了姨娘,又不得父亲喜欢,忍一忍才是上策,只得又坐回坐上。 喝了整整一杯茶,张梦珂才从后屋过来,只是身边还跟着孟氏和张梦归,张梦凡暗暗咬牙,这丫鬟做事也开始敷衍自己了,自己竟不知道孟氏和张梦归也来了百舸院。 孟氏见了张梦凡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上座坐好。九歌和张梦珂见比,也找了座位坐下。 张梦珂也不先招呼三小姐,而是对侍女说到:“白雪,给母亲和二妹妹看茶。” 完了,停了好一会儿,才与张梦凡说话。 “三妹妹禁足多日,今儿怎的出来了?” 张梦凡囧,脸蹭的红了半边,眼泪也开始打转,但还是努力平稳语气,回到:“姐姐明日就要出嫁,妹妹过来看看,就当与姐姐告个别,想来父亲也不会生气的。而且,而且二姐不也是禁足么。” 九歌见水泼到自己身上了,也不急,慢悠悠的喝茶,并不搭话。 张梦珂见此,也不多说,得饶人啊且饶人吧。 “这是妹妹给姐姐的添妆,小小礼物,姐姐还请不要嫌弃才是。”张梦凡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礼盒,一块儿手帕也顺势掉在地上,上面赫然绣着一个“修”字。 张梦凡急忙将手帕捡起来,脸红了半边,眼神躲闪。 九歌心里吐槽:装得倒挺像!只是她那手帕不是被自己给撕了么? 张梦珂和孟氏全当没看到,完全不给这娃儿演下去的机会。 “姐姐怎会嫌弃妹妹的心意,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姐姐自会记得妹妹的情意。”张梦珂一脸淡定,只当刚才那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 张梦凡崩溃,这么明显不用问一下的吗?但无奈,只得将手中的礼盒再次递过去。 张梦珂接过礼盒,不急着拆,而是转身交给白雪,说到: “多谢妹妹。” 张梦凡咬咬唇,说到:“祝姐姐,永修好合,白头偕老。” “今日事儿多,妹妹若是无事,姐姐这边就不留妹妹了,你还禁着足,还是快些回去的好,免得被父亲发现了不高兴。” 张梦凡听到禁足,又打一个冷颤,这大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人家话已至此,只得向孟氏屈膝施礼告退。 “是,母亲,女儿告退。” 孟氏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全程不说一句话,这三小姐的手段,还无需自己动手。 九歌看了场演不下去的戏,再次佩服孟氏的段位,这得学着点啊,指不定以后就用到了。 不过张梦珂可不这么想,毕竟那手帕上绣的可是自己未来夫君的名字,当时沉得住气是为了面子,现在就慌了。 “你们说,这手帕,真的是杨修远的吗?” “不是。”九歌很确定的回答。 见孟氏和张梦珂疑惑的看着她,才知道自己嘴快了,不过,九歌又解释到: “这绣工是三妹妹的,又是带在她身上,大概是她绣了玩的吧。” 孟氏一想,好像确实如此,自己刚光顾着看字了,没注意看绣工。 “不过,还是防着她些吧,若明天在宾客前出了什么差错,就不好解释了。”九歌想了想,提醒道。 “孟嬷嬷,你去传话,三小姐病了,明日就不必出席大小姐出嫁了。再另派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去看紧她,别让她出什么幺蛾子。” “是,夫人。”孟嬷嬷听命,便出去安排了。 九歌感叹,果然,正室夫人的身份就是好啊,威风还好用。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在百舸院吃了晚饭,便各回各家了。 九歌回疏月阁时天已经黑了,疏月阁上下都已点了灯,楼上了一半,九歌察觉不对,回头对跟上来的夏至说到: “夏至,你带着春秋分去小厨房帮我煮一碗姜汤,我等会儿喝。” 夏至答应,便下楼去了。 厅堂内隐隐有一股强大的真气浮动,夏至道行还浅,自然感觉不到。九歌摸了摸头上的珠钗,才缓步走了进去。 推开门,见桌边坐着一个人,深色的斗笠和披风,看不真切面容,见九歌推门进来,将旁边的小孩儿一推,沉声说到: “你要见的人已经带来了,你只有半炷香的时间。” 推过来的小孩儿见到九歌,禁闭的双唇动了动,没有出声。倒是九歌差点掉下泪来,这不是就是小瑾儿吗? 此时的他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还带着血迹,一身狼狈。 第二十七章张梦珂出嫁 九歌快速走上前,想要检查他是否有伤口,却被一旁的斗笠人一把扯了回去。看来是不想让自己碰人了。 九歌心一沉,我还真就碰了咋滴?随即念了个决,快速闪到小瑾儿身边抓住他的左手腕,又快速将真气度了一些过去。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等斗笠人反应过来时,九歌已经退回原来的地方,神色冷冽。 “告诉你上头,最好保证他无事,我们便能好好合作,若他出了什么差错,我可管不了鱼死网破。” 小瑾儿听九歌这般说,抬起脏兮兮的脸,神色复杂。 斗笠人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也不再说其他话。 九歌转身,背对斗笠人从玉鸾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给小瑾儿,是自己前久逛街时买的。 “如今这般冷的天气,叫一个孩子穿这么少,可就是亏待了。也罢,你们不给我给,回去记得给他吃好喝好,否则...哼。” 斗笠人不语,抱着小瑾儿从窗口跳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九歌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如今看小瑾儿的情况,手腕那么烫,应该是已经在练《七月流火》了,内力也没有什么受损的迹象,衣服破烂应该是有过挣扎,不过,也没有受大的委屈,这九歌就放心了。 现下自己已经在他身下留了香,至少找到他就变得有可能了。有了这层放心,九歌也不练功了,早早睡下。 夏至端来姜茶时,九歌已经睡着,也就没再喊醒她,各自回房睡了。 第二天相府一早就热热闹闹的,连在旧山修习的长子张宏毅和张宏礼都回来了。张丞相也难得在府里,一早与孟氏收拾好,出门会宾客。 九歌一整天都在张梦珂房中,看梳头妈妈给张梦珂的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直至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才拿了篦子给梳头。 梳头的吉利话也就那几句,电视剧没有骗人。 等梳好了头,张梦珂又被丫鬟们伺候着穿好喜服,坐着等新郎来。 先来的倒是张宏毅和张宏礼哥两。张宏毅与张梦珂和张梦归同为孟氏所生,身材修长气宇轩昂,如今在旧山修习,十九岁尚未娶妻,是京城闺秀们的理想型。 张宏礼相比张宏毅就逊色一些,气质远没有张宏毅好。 两人进门,先与张梦珂说了祝福的话,再拿出礼物添妆,完了才坐下休息喝茶。 夏至见两人坐下,九歌仍在一旁喝茶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低头,附在几个耳边说到:“小姐,你该和大少爷和三少爷行礼问安的。” 九歌才想起这回事,起身走到两人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到: “梦归请大哥哥安,问三弟安。” 张宏毅立马起身,扶起九歌在旁边的凳子上坐好,说到: “多年未见,妹妹竟这般大了,听闻二妹妹回京,大哥未能前去接你,如今告了十多天的假,正好还能赶上你的婚礼。”张宏毅对于这个从小不在身边的妹妹没有多少感情,但也并不讨厌,甚至有种想要接近的感觉。 “大哥哥也大了。”九歌随便扯了句话回到。 一旁的张宏礼也说到:“听说二姐姐也在十日后成婚,我也准备了礼物,等那日再给姐姐吧。” 九歌看着张宏礼微笑说到:“那姐姐就先谢谢三弟了。” 张宏礼被九歌这一笑震撼不小,果然天资绝色,若非如此,怕也嫁不进尘王府吧,但不知是福是祸。 九歌心里默念:可别再说了,我们聊不下去了。 张宏毅看了下日头,起身说到: “时辰也快了,我与三弟就先去门口拦新郎,妹妹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就该出门了。” 张梦珂与九歌一道起身,九歌送兄弟俩出门,回来继续坐桌边喝茶吃点心。自己也没见过真正的古代婚礼啊,还是得看着熟悉熟悉,省的出洋相。 下一个推门进来的,就是喜婆了,张梦珂终于被一众丫鬟婆子拥着出门,九歌不便外出,便自行回疏月阁了。 张梦珂跪别双亲,孟氏含泪送别。自此出了门,便是他家的人了。 张梦凡在院中听着外面的一切动静,泪水流了满脸。 “此刻,迎亲队伍应该到文川街了吧,他终究娶了别人,终究不是我能肖想的。”张梦凡喃喃自语,转身回床上躺下。 张梦凡这一病很多日过去,张府又迎来另一庄喜事。 “明日,又是张梦归出嫁了,我该去看看吧。” 张梦凡收拾了一番,镜子里的自己惨白的面容,黑眼圈沉下来,嘴唇毫无血色。涂了胭脂,又抿了唇纸,才稍微恢复了点神气。 自张梦珂回门之后,院中看守的婆子都撤走了,身边再没什么人。张梦凡翻箱倒柜好久,才从箱底翻出了一套今年夏时买的珍珠头面,虽不甚豪华,但也是自己有的最好的东西了,希望张梦归看些情面,拉自己一把吧。 张梦凡顶着一张幽灵一般毫无生气的脸来到疏月阁,这里仍是琉璃满堂,气派得让人羡慕。 门口的丫鬟见了张梦凡,也不行礼招呼,只当没见到似的,小声嘀咕着走远了。 以前服侍姨娘的翠果从远处走过来,见了张梦凡,心里一动,朝着张梦凡走去。 “我来见二姐姐,与她道个别,你去通报吧。” 翠果闻言,将她扶着进门,去与张梦归禀报了。 九歌听说张梦凡前来,有些诧异,按理说,她是不会来与大小姐交好的疏月阁来的,今日倒是稀奇。 “请她进来吧。夏至,你去拿些茶果点心。” “是。” 翠果将人带了进来,九歌看到张梦凡衰弱的模样更是吃惊,这也才短短几天未见而已。 “三妹妹请坐吧,用些茶点。”九歌招呼一声,倒没有起身。夏至将茶果点心摆了一桌子,张梦凡见这些,扫了一眼,也没有吃。 “二姐姐也要出嫁了,这是妹妹的添妆,不成敬意。”张梦凡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九歌,九歌也不推辞,接过去打开看了看,这一套也值不少钱吧。 第二十八章 收礼 “谢谢三妹妹。夏至,带着小丫头们下去休息吧,等会儿再来伺候。”九歌吩咐到,夏至等闻言,就都出门去了。 “妹妹有什么话便说吧。”九歌放下盒子,拿了一盏茶慢悠悠喝着。 张梦凡闻言,起身到九歌跟前,扑腾一声跪了下来。 “妹妹恳请姐姐指条明路。”说罢,便双手伏地,叩首。 九歌受此大礼吓了一跳,这可是要折寿的啊。随即起身扶起张梦凡,牵到一旁坐下。 “妹妹聪慧,何需姐姐指路,你只需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就好。” “恳请姐姐明说。” “也罢,我们皆在相府,你得到的父爱更多,所以以前父亲并不会要求你为相府做些什么。但相府也从不养闲人,你如今能考虑的,也只有想想自己能为相府做些什么吧。” “多谢姐姐。”张梦凡懵懂,这些事情是需要慢慢去参悟的,她也迟早会懂。 “妹妹告辞,愿二姐姐万事胜意,永结同心。”张梦凡屈膝行礼,算是告别了。 “多谢妹妹,妹妹慢走。”九歌起身回礼,看着张梦凡离去,心中竟升起一种悲悯,悲悯自己,也悯他人。 之后又来了好几波人,大姐和杨修远因着明日去尘王府做客,今日也回了相府。张梦珂一人早早就来了疏月阁,张宏毅和张宏礼也一块来,疏月阁里乌泱泱围了一堆人。 九歌让夏至带着人准备了糖果点心招待,直到晚饭时分,三人还未走。九歌也懒得做饭,叫原九歌做饭时常跟在旁边的春秋分照着做了一份端上来,味道虽与九歌这种熟手有些差距,但也八九不离十。 张梦珂终于再次吃饭这样的饭菜,高兴得不顾形象,敞开肚皮吃,九歌只得吩咐翠果准备了山楂汤,给她饭后喝。 张家兄弟两第一次吃这些菜,对着红烧肉爱不释手,这简直人间美味啊。 张宏礼鼓着腮帮,不顾礼仪形象的说到: “二姐姐,你院里的厨子都是哪里找的?给我也找一个呗,我带回旧山去,那儿的饭菜本来就难吃,如今吃了你一顿,回去怕是更吃不下了。” 谷雨笑:“正好有两呢,让带你就领一个走吧,反正我明天出相府也不带着去。” 后面侯着的春秋两人听到九歌说不带她们,吓得立马下跪求情。 “求小姐带上我吧,我誓死追随小姐。” 秋分见春分说完,立马跟着点头如捣蒜,“我也是我也是,求小姐带上我吧。” 九歌对这种跪拜大礼还是有些消受不起,朝夏至使了个眼色,夏至立马上前将两人扶起来。 张宏礼一脸尴尬,说到: “原来是两姑娘啊,旧山不让带姑娘上山,那还是算了吧。” 九歌也尴尬,只得说到:“三弟以后回来可到尘王府找我,姐姐还给你做。”这也就是句客套话,九歌料定他不会去的。当然,以后得事儿难说,后来还真有个经常蹭饭的。 九歌见两丫头求得恳切,转头对两人说到:“呐,三少爷不肯要你们,就只能跟着我咯。” 两丫头见九歌答应了,放下心来,在一旁站好。 吃了饭,九歌仍上柠檬茶,还有半壶山楂水给他们解腻。 “这是给二妹妹的添妆,我看二妹妹还没有佩剑,正好前些日子野猎得了一把,就送你了。”张宏毅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长剑,剑柄是热烈张扬的火红色,剑鞘也红,上面镶着蓝色宝石,剑身刻着“红菱”两字。 “哇塞,剑谱排名第六的红菱剑哎,大哥平常都舍不得给我看看的。”张宏礼一脸羡慕。 “这么贵重的礼物......” “二妹妹可不能推辞,我已经没有别的礼物了。”张宏毅打断九歌的话,将剑塞到九歌手上。 “如此,梦归就谢过大哥。”九歌收得心虚啊,这名剑全靠缘分,不是想有就能有,想遇就能遇的。不过,推了也不礼貌,送了就收呗。 “呐,我的就没大哥的贵重了。”张宏礼说着,从储物袋里拎出一只小奶狗来,递给九歌。 小奶狗巴掌大小,一身灰毛,竖着耳朵,小眼滴溜滴溜乱转,对着九歌一个劲儿的摇尾巴,很是机灵。 “哇,喜欢喜欢,好可爱的说。”九歌看到小奶狗绷不住了,毕竟前世自己也超喜欢小猫小狗的,没想到还能收到只小奶狗,还是灵犬呢。狗是挺多,但灵犬是稀有品种,说不贵重那都是谦虚的。 “喜欢就行,你起名字吧。”张宏礼见九歌高兴的模样,心里满满的幸福感。 “叫啥呢?啊,就叫呆呆吧,夏至,把呆呆带下去,先找个笼子装着,明天找个抬嫁妆的专门抱着。哦,别忘了给它系个红绳。” 剩下三人忍不住翻白眼,这都是个啥名? 九歌开开心心的吩咐了一遍,回头看到剑,又把春分叫过来,安排到:“春分啊,你去找管事妈妈要个盒子,把红菱放进去,明天也找个人抱着。哦,红绳得系哈。” 张梦珂看九歌开心的样子,也掩唇一笑,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九歌。 “喏,这是姐姐的,打开看看。” 九歌接过礼盒打开一看,是十二把玉骨团扇,扇柄用白玉制成,扇面是织锦,上面用苏绣绣着十二月奇花,全世界也就这十二把,全给九歌了。 “哇塞,这也是个稀有的啊,哎,礼物收到手软的感觉真好,谢谢姐姐。” “这个要系红绳,明日找个专门的抱着是吧?”张宏礼笑着说到。 “对啊,秋分,带下去照着做吧。” “哎,你们都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妹妹又是穷人一个,没什么回礼的,愁啊。”九歌坐下,倚着桌子托腮做愁苦状。 “妹妹值得最好的东西。”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张宏毅朗声说到。 “哈哈哈,好。” “那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杨府去,就不多留了,妹妹,以后也要开开心心的。”张梦珂起身,拉着九歌的手认真说到。 “姐姐路上注意安全。” 张梦珂一走,兄弟两也不做停留,各自回各自的院子去了。 第二十九章,找他谈谈 送走了众人,九歌也累得慌,准备进被窝里睡觉,不想才拆了妆,衣服都来不及换,夏至又来敲门,说张丞相来了。 九歌无奈,也懒得再梳妆,直接披着长发去了前厅。 前厅中,张丞相正坐着喝茶,听见九歌的脚步声也不抬头看,继续慢悠悠的喝茶。 九歌翻翻白眼,看见张丞相就心烦,想起他拿九瑾威胁自己的事儿更是怒火中烧,但是如今还不能跟他起冲突,万一他一不高兴杀了人质可怎么办。 九歌随即收起怒火,直接走到上座上坐着,微微侧着身子,翘着二郎腿,直直看着张丞相,长发垂在身后,一身月白色长袍更显得人清冷,却使张扬的长相更加惊艳。 张敬之抬头,蓦然与九歌对视,有一瞬间的恍惚。 九歌自然没有多少时间等张丞相发呆,毕竟睡觉要紧,一生一次的婚礼自然要美美的。 “张丞相可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请快些说了吧,我忙着睡觉,可没时间搁这儿熬夜。” 张丞相收回目光,冷声说到:“其他的事自然有别人后续安排,我只说一件事,我没对夫人拆穿你的身份,也没对其他人说起,一是怕事情败露让尘王有了防备,二是不想让她难过。你既杀了我女儿,应该知道你应该怎么做,至少也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利。” 九歌轻笑,“当然,我与丞相的恩怨是与丞相的,夫人那边,我自会有恩报恩,丞相不必担心,好好收拾你五姨娘的尾巴就行。”说完,起身大跨步走出前厅。 丞相看着九歌的背影楞在原地,她倒是会嘲笑自己,把自己往回忆里拉。 当然,一想起五姨娘那些讨债亲戚就头疼,左右这事儿与夫人无关,因为之前的事又不好同她开口,只得自己硬着头皮解决,希望这事儿对自己的官声别有影响就好。 九歌对丞相这些糟心窝子的事儿可没什么兴趣,回房就直接睡了。 第二日,九歌迷迷糊糊被夏至强制摇醒。 “小姐小姐,起来了,梳头的婆子都来了。” 九歌猛然惊醒,今天自己要结婚了啊。 “在哪啊?先请进来,我先吃点饭先。”九歌一骨碌爬起来,立刻刷牙洗脸,着急去吃饭啊,吃饭可不能耽搁,到尘王府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 “嘿嘿,没呢,小姐别着急,骗你的,你先洗脸刷牙,我叫她们摆饭。” 九歌收拾完,喝了两碗粥,又塞了好些点心。 “夏至,夏至啊,把这些点心都包起来,你带着,咱路上吃。” “好嘞,小姐去妆台吧,喜婆在那等着了。” 梳头的婆子拿着一堆胭脂水粉等着九歌,九歌一看她手里油乎乎的东西,不禁担心了一把,这东西添加剂不少吧?会不会毁容?不行,还是先擦点解毒的草汁儿才行。 九歌往脸上抹了层绿色的草汁儿,由着梳头的给自己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直至看不清原来的面貌,又把自己一头长发紧紧扎起来盘上,戴上许多拆坏首饰,才算完了。 张六小姐也来了,陪着九歌一直到喜轿到了相府门口,喜婆进来带九歌出门。 张丞相和孟氏将九歌送至相府门口,说了些妇德之类的话,九歌就出门了。 盖着盖头,九歌也看不真切,被扶上轿子,叮叮当当的走了。 这一路九歌都在理尘王府中的情况。这尘王的实力远不止外界传的那么点儿,他的势力和消息网自然也不是盖的,想必此刻已经知道自己被嫁入尘王府的目的,绝对不能随意大意,得等机会试试底儿才行。 因着皇上皇后赐婚的压力,尘王再怎么不乐意,也还是规规矩矩将人娶进府,毕竟是丞相府的千金,明面上来说还是有点儿用的。 拜了天地,九歌就被扶进屋子里,坐着等宴会结束,尘王进门。 尘王当然不会来,这个九歌很肯定,他们兄弟不睦,外界不知,九歌还是知道的。毕竟一个手握重兵,一个又赐婚给对方添堵,这种情况下,尘王虽不知为何接受了赐婚,但也绝不会给这个添堵的人脸。 “夏至,在哪呢夏至?”九歌直接扯下盖头,坐在妆台前把钗钗环环都卸了下来? 夏至进门见九歌在妆台前卸妆,惊恐不已。 “不可以啊小姐,你怎么就拆了呢!” 九歌见夏至来了,也不管她说了啥。 “夏至来来来,松绑,太疼了,我可宝贝我的头发呢。”毕竟前世可是个秃顶女孩儿,如今终于有了一头黑发,可不能糟蹋了。 夏至更惊。 “不能拆啊小姐,我给你梳回来,一会儿姑爷要掀盖头看的。” “哎呀,他不会来了,拆了吧,拆了洗了睡觉,哎早上的点心呢?拿过来咱吃了,饿死了。” 窗外的男子轻笑,这张二小姐倒是个聪明人,看来可以再留一天。随即转身,一袭红衣越墙去了另一院中。 第二日,九歌一早就被夏至叫醒了,拉着自己去妆台梳头。 结婚前三日都要穿红衣,九歌对镜子里明艳张扬的自己很是满意,看来红色也挺好看的嘛。 长发盘了起来,戴了一只白玉簪子,九歌就叫夏至收了妆匣子,起身出门。 卧房连着前厅,与疏月阁的布置差不多,只是没有阁楼罢了。 “夏至,饭呢?咱饭呢?”九歌到了桌前,一脸暴躁,这尘王很嚣张啊,都不给饭吃,自己好歹是王妃不是? “小姐,一大早原在这儿伺候的丫鬟婆子就都撤走了,只剩了我们三个。”夏至和身后的春秋分一脸愁容,这二小姐的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九歌舔舔唇侧,一脸邪魅的笑到:“这样啊,走,找莫凝尘谈谈去!” 第三十章 协议 院子不小,除了自己带来的三个丫鬟一个人没有,甚至连个看门的洒扫的也找不到。 九歌带着夏至一人,满世界的找尘王的院子,路过的丫鬟小厮护卫们见了两人都躲远远的,想找个人问问都找不到。 “呵!有意思了。”友好好像不顶用啊,看来得直接抓一个过来才行。 九歌站回廊上等了好一会,终于在右边五十米外的拱门处,看到一个路过的小丫头。 “就她了。”九歌打了个响指,勾唇一笑,一个快步直接闪到了拱门那边,将人小丫头摁墙上来了个壁咚。 “小宝贝儿叫啥名儿啊?哪个院的?” 小丫头紧张得不行,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奴婢...奴婢蜜枣,烟罗院的洒扫丫鬟。” “烟罗院住的是谁?” “黄...黄良媛。” “来尘王府多久了?” “四...四年。” “这么久,那一定知道尘王住的地道咯。走,带我去。” “不不不,奴婢不知道,求娘娘放过。” “我知道他们不让你理我,我这不是活着的嘛,你帮我我也罩着你,保证不连累你成不?” “求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家中还有老母要照顾,小弟还小,奴婢不能出事。” 九歌无语,编谎编像点儿啊。看来礼貌不顶用了,还是得用强的。 “走,不然我现在就让你出事儿!” 蜜枣一惊,这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啊。只得点头,带着九歌往天阙阁走去,还好黄良媛对王爷的行踪了如指掌,自己才知道一些,不然... 围观群众如获大赦,同时同情起那个倒霉丫头来。 “今晚怕要跟蜜枣告别咯。” “那可不是,王爷不管这些,黄良媛也不会放过她的,今后怕是见不到这个人咯。” “哎,不说了,黄良媛听到了我们就惨了。” ...... 九歌理理衣袖,慢悠悠的走在小丫头后面,直接无视了众人的议论。 一阵七拐八弯之后,天阙阁几个大字终于出现在九歌眼前。 “娘娘,王爷这会儿应该还在这里,奴婢先走了。”蜜枣怕得浑身发抖,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黄良媛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别走,跟我进去。”九歌凶巴巴的语气又把小丫头吓了一跳,只得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 九歌走了两步,又回头嫌弃了蜜枣一把。 “哎你慌啥呀你慌。” “奴...奴婢怕。” “怕什么,走。”九歌大跨步走进天阙阁,什么王爷王府,自己还真不带怕的。 夏至见蜜枣发抖的腿,拉过她小声说到: “放心吧,小姐不会不管你的,别抖了,没事儿。” 小丫头点点头,安心不少,跟在两人后面进去。 朝阳守在正房门口,拦住了九歌等人。 “王爷在忙,不见王...额,娘娘还是请回吧。” “哦?不见我么?”九歌邪魅一笑,瞟了朝阳一眼,继续说到:“小侍卫弄错了,不是你家王爷要见我,是我要见你家王爷,我有空。” 朝阳脑回路堵了一会儿,这不一样么? 九歌趁着这个空,直接推门进去,顺路把门反锁封了,朝阳反应过来时,只拦住了两丫头。 半躺在塌上的人听到门口两人的对话勾唇一笑,手中的玉簪在指尖转了几个圈,又稳稳的握在手心。这丞相府千方百计送进来的人还挺有意思。 “听说,你是来杀我的。” 慵懒的声音让径直上前的九歌停下脚步,楞在原地。 两秒之后,九歌粲然一笑,转而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好,朗声说到:“原来是,现在不是了。” “哦?” “我现在,是来谈合作的。” “说说。” “王爷消息灵通,既然知道消息还留我一天,想必有自己的打算,我么比较惜命,不如王爷留我一命,我也不与王爷动武,一致对外。” 塌上的人听到这话,才抬头,看了九歌一眼,这人,见过。 “可以考虑,不过,你轻易背叛了丞相,我怎么能肯定你不会背叛我?” 九歌沉默,这事儿很难证明,没法三言两语就让人相信你,不过说谎总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能被相府利用,自然是有把柄在他手上,我只要那个把柄,被哪一方利用无所谓。相对而言,王爷比张敬之更可靠。”九歌没把鬼蜮说上,留一半实话总能有点儿保障。 莫凝尘起身,径直走到九歌跟前,右手撑在桌子上,弯腰,把玉簪插在九歌发间,说到:“好,那就如你所愿,留你一命。” “合作愉快。当然,王妃这个身份,你我都不情愿,等事情一完,王爷可以随时给休书。”说完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从莫凝尘腋下猫身出去,走了。 走了几步,想起门口的小丫头,又回头说到:“哦,对了,烟罗院洒扫的丫头蜜枣,今儿得罪了我,我带回我那处置了,请王爷与黄良媛知会一声。” 莫凝尘起身看着这个背影,与那晚驿站的背影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这个人看来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等人走了有半刻钟,莫凝尘才把朝阳叫了进来。 “去吧隔壁桑田院打扫出来,今天让王妃搬进去,还有把那个叫蜜枣的身契给王妃送去,叫她把这名字改了。” “是。” 朝阳出门一脸疑惑,明明是他下的令说不准理会的,现在又都安排上了,看来这个王妃不简单。 九歌回了那个不知名的院子,边吃饭边想今天的事儿。刺杀的事情只有九歌和张敬之两个人知道,尘王能听到消息,要么能力强大到无法想象,要么就是张丞相那边故意走漏的消息。 若是前者,那么以尘王的势力和实力,九歌硬碰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若是后者,只怕张丞相还另有安排。无论哪一种,张丞相都不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相反,尘王要靠谱很多。也就是因为有这层考虑,才决定与他合作,若能得他帮忙,找到小瑾儿也快些。 吃了饭,九歌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没想朝阳领着人来,说要搬家。九歌也不反对,住哪都一样,就让他们倒腾去了。 第三十一章 安家 桑田院在王府最东边的角落里,一墙之外是两米宽的走道,再外就是东街了。这院落自建起就没人住,房屋还好。家具除了蒙灰之外还算新,只是院落中除了一棵桑树之外,就全是杂草,连条路都没有,更别说地板砖了。 家丁们来打扫,也就只把灰尘扫了一下,院子的杂草割了就都回去了。九歌上下看了一下院子,虽然寥落不符合自己的气质,不过对于这个位置,还是很满意的。 春秋分和新来的蜜枣一脸愁容,都在担心九歌的前途。只有夏至见到院墙就立刻明白九歌那个满意的笑容了,有的人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就是个翻墙专业户。 朝阳办完事儿,将一众家丁领了出去,再折回来,在九歌面前恭敬回到:“娘娘,您的嫁妆,已经放在西厢房了,您清点一下,这是蜜枣丫头的身契,王爷说请娘娘赐名留用,其他一切事宜,还请娘娘自行处理。” “行知道了,你走吧。”九歌接过身契,这王爷倒是挺懂的嘛,知道自己是以处置为名保这丫头。不过,这个自行处置,包括饭么?饭也不给吃了? “小姐,这边有厨房的耶,门口水井里也有水。”秋分不知何时已经跑到正堂旁边的小屋里,这丫头自从跟九歌学了点儿厨艺之后,对做饭是越发上心了。 “也罢,不给饭吃咱自己买自己做,春秋分,还有蜜枣,你们三留着打扫屋子铺好床,被子在西厢房的嫁妆堆里,你们的也有,夏至,你跟我去买菜去。” 春秋分领命,开开心心的打扫屋子去了,蜜枣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去扫东厢房。反正自己也没地方去,如今身契在王妃那里,只能跟着她了,反正她好像还挺好的,除了不得宠之外。 九歌换了套方便翻墙的衣服,带着夏至,翻了两道墙,又走了几步,到了东街。 东门的侍卫看着两人直接目瞪口呆,这边的门是当摆设的吗?还有这宅子的结界撤掉了么?看来得赶紧找侍卫长反应一下。 此时正好下午,阳光正好,晒得冬日里暖融融的,东街菜场只卖些干货,还有像土豆这种能长时间存放的,水果直接没有,但是猪肉是从来不缺的。 九歌一路买买买,冬春季节没什么菜吃,只能吃这些干货,多买点也没什么。气温低肉也不会变质,看这天气,明后天可能又下雪,下雪就出不来门了。 两人一个挎两篮子还捎带几个木桶铁盆回到出来时的院墙边,正准备上去时,侍卫长朝阳急忙跑过来将两人拦下。 “娘娘,娘娘,那边有门。” 九歌呆,往右一看,确实有个门,还有两门卫,出来太急没看见。 “那不要令牌什么的么?”毕竟翻墙被抓包,面子还是要维护一下。 “娘娘出门不用。”朝阳汗颜,谁敢拦啊,八个王府高手弄的结界都能轻易冲破的人,这两个门卫能拦住? 后面的两个门卫连连称是,“娘娘出门要提什么,都交给我们,我们提。”说着直接提起放地上的篮子。 当然,九歌对自己冲破了人家的结界这个事情一无所知,背着手跟在门卫后面,看着两人踉踉跄跄的朝桑田院走。 两门卫心里不停地后悔,早就不该拍这个马屁,这王妃娘娘篮子里放的是铁吧这么沉。 到了桑田院,三个小丫头已经把屋子收拾好,把桑树下的落叶和树枝都收拾干净了,留着一堆垃圾。 九歌想想忘了买柴,转头叫住已经跑到门口的门卫两人。 “回来回来,帮本王妃去买几捆柴,还有碳,要银碳,顺路把这堆垃圾带出去。”九歌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 两侍卫连连叫苦,“娘娘,奴才还要回去看门呢。” 九歌直接把银子丢过去,“我知道你们换班了,还想骗本王妃?” “不敢不敢,奴才马上去。”两门卫捡起银子提上垃圾萝直接跑了没影儿。 九歌得意一笑,回头左右看了看,看来还得收拾个柴房出来。 “你们几个睡哪里啊?” “小姐,我们住东厢房靠正房的那两间。后面那两间空着,已经打扫过了。” 九歌走进去看了看,空间是挺大,就是防火效果不好,不过暂时没办法,先放着用吧。 “把最外面那间做柴房,把水缸挪两个过来放上水就行。”谷雨盘算了一番,直接用玄力把两个大水缸挪到水井边,等小伙伴们挑满水,又使了力把水缸挪到柴房前放着。 做完这些,五个人就坐在桑树旁的亭子里闲聊,等柴火回来就差不多可以做晚饭了。 九歌看着这个荒芜的院子心里各种打算。 自己少不得要在这儿待个一年半载,路得铺一个,其他地方可以种花种菜,外面的生意也要安排上,那么人力就得够。 九歌看着自己现有的四个丫头,“蜜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不用回你那个什么院去洒扫,直接升做一等丫头和夏至她们平级,名字嘛,改成冬至。” “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冬至起身欲叩拜,被眼疾手快的夏至拉了回来,小姐平常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了。 九歌果然皱眉,“以后人前随便,人后就不要自称奴婢,更不要随意跪我。当然,也不要做背叛之类的事儿,不然,别说不保你了,就是杀了你,也没人会说什么。” 四个丫头连连点头,坐奴婢的,能遇到一个好心又有能力的已经很好了,还背什么叛。 九歌满意的摆了个笑脸,把二郎腿翘上,靠在柱子上超级惬意的继续安排事情。“这我们应该不能买男的家奴进院子哦?你们知道哪里的丫鬟好一些么,就是身强力壮能提能扛的那种?” “一般的丫鬟都是牙婆子那里买的,像我跟秋分这样,如果小姐需要身强的,可以去人市。”春分是京城里的,知道得多一些。 “人市能有练过武的女的卖么?” “有,有平民修仙者,有些实力,但因为无法入仙门,所以会进大户人家做护卫。” “行,那明天我去看看吧。” 第三十二章 失眠 一直在旁听着没说话的冬至,这时才怯怯的出声道:“小姐,那个,我哥在那做活,可以给你引路。” 九歌一听,立马翻身坐正,“那太好了,明天你和夏至我们三去,春秋分守着家啊。”有人带路才能找到最好的那个啊,就算不能,也比自己瞎逛的好。 春秋分听到又不带自己,有点不开心,九歌看在眼里,安慰道:“别不开心啊,你两在家我才放心嘛,当初在母亲跟前选了你们,就是觉得你两不容易吃亏,守家我放心。等我们安顿好了,就带你们出去玩。” 春秋分立马喜笑颜开,有二小姐的信任比去哪玩都好啊。 买柴火的门卫两这会儿也回来了,跟卖柴火的借了车,顺路把碳给拉了回来。两人加上卖柴的哼哧哼哧的把一捆捆柴往桑田院搬,好在桑田院离东门不远,不然得搬死。 九歌见他们回来,超级热情的招呼他们把柴个碳都搬进柴房。卖柴的送完货走了,两门卫留下来,拿了一把碎银子和半吊铜钱给九歌。 “娘娘,这些柴和碳总的花了五两零三百文,给车夫一百文做运费,还剩四两零六百文,您清点一下。” 九歌也没接接,摆摆手到:“今天辛苦你们了,剩下的给你们拿去花吧。” 门卫两得了赏,立马点头哈腰说谢,甚至有直接下跪的想法,没想到能赚这么多外快,完全是走狗屎运了嘛。 九歌觉得这两个人力可以利用一下,回头问到:“你两叫啥名啊?” “奴才大牛,另这是我兄弟小牛。” “这名字倒是好记,以后我买重的东西,就找你两了,我会开工钱。” 兄弟两听到有工钱可以拿,立马答应“好好好,王妃娘娘尽管吩咐就是了,有事儿可以来东门旁边的厢房来找奴才就行了。” “行,今儿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兄弟两告辞走了,九歌才去了正房看。 正房三间,九歌住东边这一间,中间相当于客厅,中间摆了两排桌椅,侧边还有圆桌椅,是用来吃饭的。西边的屋子空着。 九歌走了一圈,虽不曾有人住过,但家具一应俱全,还是很不错了,不然这些买下来,又是一笔钱。 丫头们住的厢房也不小,分六个隔间,还有耳房,等丫头多起来,就只能让她们挤着住了。 九歌走了一圈,在客厅的圆桌旁等了一会儿,饭菜也就做好了,丫头们碍着规律,不肯跟九歌一起吃饭。九歌勉强不来,只好自个儿吃,一个人吃饭还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回房躺尸去了。 这一夜几乎没睡,把来这儿之后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从张丞相威胁自己入嫁王府为中心,往前推,青阳的事儿确实诡异,但一定是人为,虽不能肯定说就是张丞相主导,但与他有些极大的关系。张二小姐在文家的原因不知,可能是歇息,或者得了张丞相的命令去文家,但不管如何,张丞相明知有情况,却没有叫女儿回来,而是任由她身处危险。九歌和小瑾儿去文家,乃至小瑾儿被抓,这一系列只能是巧合,因为七星宗的势力,和那个洞的历史,没有人能把局布到蓬莱州,也不可能算计一个一百多年前的人。 往后来说,刺杀尘王这件事情完全漏洞百出,先不说刺杀几乎不可能,就算真的成功了,自己是以张二小姐的身份出嫁,刺杀皇室是重罪,丞相府能脱得了干系?就算事成以后,丞相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划清界限也可。但能想到这一层,也一定能想到,尘王也不傻,若查到些什么,相府也会以欺君论处。张敬之能在朝堂步步高升又官至宰相,定然不会如此草率。再加上尘王得到了的刺杀的消息,是几乎不可能传出的秘密,可他还是知道了,如今一想,只怕是张丞相故意透消息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串联整件事情,可以归纳几点:一是张敬之在文家布了局,但不知为谁布局,被带着小瑾儿夜闯的九歌撞破。 二是张敬之的后一局完全漏洞百出,可以肯定的是张敬之的最终一步棋,不是自己,自己不过是个引子,只怕还有后招。 不过如今张敬之可没有空,自五姨娘一死,她的各种亲戚朋友就闹得相府不得安宁,孟氏将麻烦大都扔回给张敬之,他有的忙的。 虽然有了喘息之机,但还是处于被动状态,还是得想办法自己去查,快人一步,才有选择的权利。 九歌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清早夏至来看过,见九歌还睡着,就没有吵醒,带着另三个丫头挑水做饭打扫卫生,把院子里的枯草又处理了一遍。 直到接近正午,九歌才醒来,闭着眼睛梳洗一番,又穿了一身男装。吃了午饭,就带着夏至冬至出门了。 人市与现代人才市场相似,不过一个是聘,一个是买。 冬至的哥哥非常认真的介绍了一遍,又找了个茅草盖的简易棚子给九歌几人休息,说到:“公子只管在这儿等,您的要求,小的会写个牌子来,过会儿就会有人前来问的,您在斟酌选用就好。” 九歌从袖口拿出二两银子给人家,微微点头至谢,“有劳小哥了。” 三个人就坐凉亭里等着吃瓜子板栗,冬至她哥很快弄好了牌子,又站在一旁帮着吆喝。 很快就有几个女孩儿前来,九歌的要求是扳手劲儿,能赢过夏至,就收。 夏至这娃儿是真的力气大,扳倒了一众看着粗野的女娃娃,九歌扶额,这样下去怕是找不到了! “不,不能让步,夏至,尽全力啊。”桑田院可没有轻活儿,要是这会儿放松了,以后可就麻烦了。 一个下午过去,九歌也只找到了三个人,与需求还差着五个。看天色渐暗,街上人走了大半,冷风也开始肆虐街区,九歌看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就领着几个女孩子回桑田院去了。 第三十三章 负责安全 天阙阁,莫凝尘对着一池莲花抚琴,冬日夜里零下的气温,丝毫不影响池中莲花的生机勃勃,反而在灯光下,给整个萧条的冬季一抹不一样的色彩。这样的景象,整个西凉国也只此一处吧。 琴声悠悠绕梁,再绕着一池莲花,竟带着丝丝热气,像是从周围的寒冷中搜罗过来的为数不多的温暖,全聚集在这里,给了喜热的莲花。 “几个人?”莫凝尘声音慵懒,抚琴的动作却依旧行云流水,看不出一丝慵懒之色。 “三个。”朝阳恭敬回禀。 “明日派五个人过去应聘,找未曾出过任务的。” “是。属下会安排她们留意王妃,随时回禀。” 琴声一滞,莫凝尘微微抬手,随即又放下继续抚琴,仍是一副清风明月的神色。 “不必。只负责她的安全。” “这...是。”朝阳起身,出了房门,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莫凝尘看着远处勾唇一笑,监视么?并不是,那是个忠于她自己的女人,不会随意为人摆布。 九歌带着丫头们围着火堆无聊,这里的气温好像比相府要低一点,应该是这两天气温下降了吧。外面传来似有若无的琴声,让这这漫长的夜显得更加无聊,几乎没有娱乐活动时代,看来得自己弄点玩的才行,练功重要,也要劳逸结合嘛。 “夏至,帮我拿纸和笔过来。”九歌灵机一动,不如,就从纸牌开始吧。 “喏,给小姐。”夏至拿了纸笔,又去点了两盏等照着,晚上写字可伤眼睛了。 九歌写写画画,一副纸牌就全出现在纸上,可是画工不太好,一会大一会小的,造纸技术也没那么发达。不过九歌也不是现在就玩,明天去人市的时候,顺路拿去画工坊让他们做个几副再说,玩牌嘛,就是要相似度高啊,不然泄密了还怎么玩? “小姐你这画的是啥呀?”春分看着画一脸疑惑。 “好玩的,等做好了带你们玩。” “好啊好啊。”四个丫头高兴拍手,对此充满了希望。 “今天刚来那三个丫头呢?”九歌寻了一圈没见着人,不会跑了吧?那可是付过钱了的。 “她们回去安顿家里了,明天就来。” “哦。”九歌摸了摸玉鸾,还好身契在自己手上了。 “哦,今天都辛苦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忙呢。”九歌说完,直接回屋去了,四个丫头也不留,将火盆端进九歌房中,也就回去睡觉了。 天一亮,九歌就带着两丫头出门了。路过画工坊,把纸牌的事情安排了一下,掌柜的见做工不难,满口答应,叫九歌下午去取。 到了人市,冬至她哥已经在昨天的凉亭里等着了,九歌一坐定,就有一个女孩子来问了,力气不小,练过功,看着实力比夏至要高上许多。 九歌很满意,但还是认真的问了家中情况,过往经历,实力和来人市的原因。 “奴出身平民,机缘巧合跟一个仙士学过些法力,后来仙士死了,家中又有债务,不得已出来,还请公子收留。” “嗯,留下吧。”九歌原原想用读心术试试,但如今在集市上,难免差错,只得忍了,回去再说。 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姑娘,说法千奇百怪,九歌也不甚在意,如今招人难啊,有几个不错了。 等收够五人,九歌付了卖身钱,接了她们的卖身契,就带着一众小漂亮回去了。 画工坊的做工也真不是盖的,与九歌的描述无甚差异,甚至连字母牌安排的孟姜女也画得栩栩如生。 到桑田院时黄昏,西阳西沉,余光照得桑田院更加的萧条。九歌穿回女装,给新来的丫头们安排了小板凳,在院子里来开会。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用读心术试试她们的清白罢了。 夏至宣读九歌新定的《桑田院规章制度》,九歌在一旁喝着茶,悄无声息的释放玄力,一阵梨花冷香散开来,九歌闭眼。 天阙阁上,莫凝尘闻着久违的香味儿有些诧异,找到香味的源头后,轻笑一声,随即衣袖一挥,一把古琴出现在腿上,手指随意拨弄几声,又将琴收好。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院落。 这女人,会的还真不少,看来得查查了。 “朝阳。” 以为终于下班可以好好休息了的朝阳耳朵一动,迅速起身闪到了天阙阁。 “去查查张二小姐,还有王妃。” “是。”张二小姐不就是王妃么?朝阳心里吐槽,但没再问,转身出去办事去了。 九歌玄气,喉间一股血腥味传来,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说到底,这读心术也就是个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侵犯别人隐私本就不厚道,施法也极其耗费内力,面对无内力的人伤得不多,但面对强点儿的,直接力竭身亡都有可能,此刻自己的内力只怕只剩了一成,看来以后还是得少用。 几个丫头也没有说谎,九歌强撑着身体安排了一下院中的事情。 “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自由组队,两个人一组,选好以后再从四个长房丫头中选一人跟着,以后便在她手下办事。” 八个丫头嘀嘀咕咕选了一会儿,很快就站好了队,九歌就按她们的站队根据二十四节气给她们取名,顺路分配任务。 “跟着春分的,一个雨水,一个惊蛰,负责收拾里屋,包括碗筷茶水, 跟着夏至的,小满,芒种,负责我的起居, 跟着秋分的,白露和霜降,负责厨房,做饭, 跟着冬至的,负责外院打扫美化,种花种菜什么的。 当然,这只是主要任务,大的事情比如洗衣服挑水这些重活,就大家一起分担,坚决贯彻《桑田院规章制度》第一条:互帮互助,团结友爱。” “是。” “总之就是,来了桑田院就是姐妹,你们五个加上夏至会些功夫,更要好好保护另外六个。院中的事虽然分了工,但是见到有需要帮忙的就积极动手,别做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儿。好了,今儿春秋分做了宴席给你们,酒也有,你们就在院子里吃吃喝喝,互相熟悉一下,明天正式安排工作上班,去吧。” 第三十四章 损人利己 众丫头欢欣鼓舞,九歌强撑着身体假装悠闲的回房。 “小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聚么?”夏至抬着小脸一脸期待。 “哈,我困了,先睡,你们玩,以后有的是机会。”九歌假装打了个哈欠,一口老血又涌上来,险些露馅儿。 “那我服侍小姐歇息。”夏至又跟上来,九歌无语,这可真敬业啊。 “不用了,今晚你放假。” 九歌完全不敢多留,加快脚步快速进屋关门。 剩一众丫头吃饭喝酒到了深夜。 九歌回房,一关门只得瘫坐在地上,鼻子嘴巴里全是血,腥味儿冲刺感官,不停地咳嗽干呕。 待脏了两块毛巾又吐了一地,九歌才缓过来,漱了口瘫坐床上,看着这一地的血。 “还是自己处理了吧,不然那些小丫头该担心了。”九歌自言自语,扯了两块半湿毛巾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拿着毛巾没地方丢,只能丢进玉鸾里了事。 呆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直往她怀里蹭。 “呆呆啊,你不出来都把你给忘了,没饿坏吧?快去院子里吃饭去。”九歌摸摸狗头,可怜了狗娃儿还这么小。 狗子大概是听懂了,踱着小碎步往外走了几步,又跑回九歌怀里蹭。 “好啦好啦,以后不会再忘了你了,快去吃饭吧,你妈我要运功疗伤了,明天见。” 狗子担忧的看着九歌,但是没抵住肚子饿,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九歌凝神打坐,一夜过去,内力恢复得差不多,傀儡术也练成,但因为是衍生,傀儡术直接占据读心术的位置,二选一九歌只能放弃读心术。反正这个费功力费心神还危及生命让自己差点吐血而死的东西,不要也罢,但是不能占了傀儡术和幻境决,这个可比读心术有用多了。 读心术可以知道一个人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但是,永远把握不了人心。 如今九歌的内力已经八十二级,多亏了这几卷帛书,再加上红菱剑,实力也非常人可比,哪怕是七星宗天字级的杀手,也是能抗衡的。 一大早,呆呆就不知从哪个地方跑进来,一直围着九歌打转,各种摇尾巴撒娇。九歌无奈,只得放弃补觉,起床带它去吃早饭。 今日的天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雪,九歌把丫头们聚在客厅,摆了张大桌子围着嗑瓜子玩牌消磨时间。 下午,一阵狂风小雨过后,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满天的雪花似梨花飘落,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九歌推开窗,看着窗外的大雪,指尖异香浮动。丫头们沉迷香味儿,竟恍惚觉得身处春天,梨花树下,那个遗世独立的女子,伸手触碰花瓣,漫天的花瓣似乎只为她一人开放,也只为她一人凋落。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清冷的女声在耳旁响起,丫头们瞬间清醒过来,是做梦了吗? 九歌收起异香,看着丫头们迷茫的眼神,粲然一笑。没想到,幻境决就这样成了。 天阙阁内,莫凝尘转着酒杯,笑容邪魅。“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个女孩儿,喜欢梨花。 看着满池的莲花,此刻盛开在风雪之中,发出与梨花同样清冷的香气。赏花的人,一身墨色衣袍,绣着暗金色流纹,说不出的华贵清冷。 “王爷,奴家好些日子没见着王爷了。”门外响起黄良媛娇弱的声音,打断了莫凝尘的yy。 “滚。”低沉的声音阻止了已经跨进门的美人儿的脚步,黄良媛吓得一颤,轻轻退出关门。自己自进尘王府已有三年,这三年,王爷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时时召见,外人只当自己是极受宠的妾,却不知,他从不与自己接触,甚至不曾抬眼看过自己一眼。 不过,如今嫁进来的王妃,情况还不如自己,看来自己在他眼里还是不一样的。 黄良媛得意一笑,仰起高傲的脸,快步走回烟罗院。 “听说,王妃盛世美颜,倾国倾城?”黄良媛开口问跟在身后的彩屏,彩屏一阵心惊肉跳。 “也不过皮相罢了,王爷新婚之夜就没去她房中,听说她第二日为着这事去闹,得罪了王爷,才被安排到桑田院去的。” “哼,果然是娇惯的小姐,不怪王爷不喜欢。” “那是,王爷最喜欢的还是夫人您,这些年,王爷不都是夫人您一个人的,若不是天家赐婚,哪轮得到她进门?”彩屏只能挑着好听的说,一旦得罪了这个女人,怕又是一顿惩罚。 果然,这样的话最合这个主儿的胃口,黄良媛一脸不屑与嘲讽,心情好了很多。 “啊!”刚进烟罗院,黄良媛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把扫院的贱人给我拖过来,雪堆这么高都不扫!” 原本已经做好躲着这位主子的可怜人们,纷纷跑过来跪倒在地。 “洒扫的长事呢!”黄良媛厉声质问,凌冽的气息压得众人无法呼吸。 一个胆子稍大的丫鬟匍匐上前,“回夫人,掌事蜜枣,几日前被王妃娘娘领去了,目前无掌事。” 黄良媛原就不喜欢有人跟自己抢王爷,现下听到自己院中的丫鬟都喊她王妃娘娘,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王妃娘娘,哼!” 彩屏一看这回话的丫头,还真是不省心,自己好不容易安抚好的情绪又给她们点着了。 “夫人,大夫来了,还请先保重身体,下人自有奴婢责罚。” 彩屏成功转移了这个问题女人的注意力。 黄良媛躺在床上,现下自己都病了,王爷总会来看看的吧。 “彩屏,去禀报王爷,说我病了。” 彩屏应声出门,主子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就摔个跤擦破了点儿皮,也要娇弱一把。算了算了,做奴婢的,活命重要。 “多谢彩屏姐姐救命之恩。”说话的是刚才那个大胆丫头,正眼泪汪汪的对着彩屏磕头致谢。 “起来吧,你也没什么错,总归是要有人出来回话的,也难为你了。” “若不是有彩屏姐姐解围,我只怕要在今日结束了。”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也不是什么刻薄的夫人,只是这王府住久了,生了些怨气罢了,我们多忍耐些,好了快些回去做事吧,我还去回话呢。” “是。”这几天里还是不要出现的好,这位夫人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暴躁呢。 第三十五章 走火入魔 黄良媛出身九卿之中,是皇后私下牵的线,瞒着尘王,目的就是监视。因为这宅院的戒备,一般人哪怕是高手都难进来,但用女人做借口就可以。 尘王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拂了皇后的好意,有什么“举动”,都要将人传来关照一下。 皇后那边只当是尘王沉迷美色,不甚戒备。黄良媛日日对着美色,也不住心生爱慕,更加稳抓皇后这把靠山。 话说这个尘王是真的好看,一个神秘妖冶的男人,哪怕不论权势,只看相貌,他也会是名媛哄抢的对象。 九歌第一次去天阙阁时看到的人就是这样,似在云端,又无尽妖冶,分不出,两种对立在他身上相融,让人生出一种膜拜而不可靠近的感觉。 不过九歌当时直接忽视了那种感觉,那时候的自己可没有心思看美男,现在一想,自己确实与帅哥说过话,甚至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九歌坐在窗沿,长发随风飘摇,一身红衣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拿着一杯温酒慢慢嘬着,楞楞的看着飘雪,没什么表情。 她在想前世看过的一本书,里面说到,人类其实是大脑的奴隶,受大脑控制甚至欺骗。简单来说,人类与外界的一切碰触,都要经过大脑反应再传递给自身,无论是疼痛的,还是愉悦的感觉,都是大脑给你的反馈,而永远无法跳脱大脑的禁锢。 这是一个脑洞很大的传言,而今九歌倒有些信了,幻境决的原理大概与此相同,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不知不觉的沉迷,比如温暖,温暖的感觉会让人死在严寒之中。 所见所闻甚至感觉都发生了变化,但现实的环境未变,这种差别,一不小心就是致命的。 九歌对幻境决的存在有些抵制,甚至猜想是否自己所在的,这个莫名其妙又不在历史之中的世界,也是个幻境而已,我们是否是在别人的局中互相残杀,甚至会死于自己错误的判断之中? 这种虚世的不切实际感,让九歌恐惧万分,无神的双目布满血丝,变得通红,手指不自觉的拎紧酒杯。铜制的酒杯在九歌手中歪曲变形,直至杯口合在一起,杯足生生断裂。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夏至最先发现浑身僵硬的九歌,陶瓷的酒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惊蛰快步上前把脉,随即封了九歌的穴道。 “走火入魔了,夏至姐还有你们四个,过来护法,冬至姐带白露去找王爷,剩下的收拾房间,然后烧一缸热水。” 惊蛰指导众人将九歌挪到平地上,六个人围着她打坐护法。 “我们六个人的功力加起来也只能勉强与王妃抗衡,先尽力护住她的心脉,撑到王爷来,才有救。”惊蛰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慌乱,冷静做最好的安排。 夏至心里直打鼓,一直祈祷王爷不计前嫌,前来救小姐。早知如此,那日就该拦着小姐不去天阙阁闹了。不过很快,夏至也静下心来,专心护法,如今的情况出不得一点差错。 九歌此刻已处在一种无意识的混沌之中,甚至已经忘记了呼吸,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心跳紊乱,血液流动几近脱轨,横冲直撞,七窍开始向外渗血。 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惊蛰默念,希望王爷快来,否则,不仅王妃,她们六个都得死。而六个小丫头,明知道自己也会跟着散命,却没一个人退出,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下一秒,莫凝尘骤然出现在丫头们中间,从背后抱住九歌,内力从心口穿过后背传到九歌的心口。 “下去。”莫凝尘冷冷的声音此刻已是福音,丫头们早已精疲力尽,被几个姐妹扶回东厢房,自行打坐调息。 九歌也慢慢放下了紧绷的情绪,心跳恢复平稳,凸起的经脉也沉下去,双眼的血丝退却,慢慢闭上,倒在莫凝尘怀中。 莫凝尘松一口气,随即将人抱在怀里起身,大跨步走了出去。 九歌再醒来时,人在一池莲花之中,身上一丝不挂,正泡在温泉里。虽然不记得细节,但还是知道自己走火入魔差点死掉的事儿的。现在自己全身舒爽,内力也没有受损的迹象,想来应该是没事了。 “醒了?”懒懒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九歌吓得一个扑腾,这不是尘王么?他还救自己? “你...你救的?谢谢啊。”虽然不敢相信,但也没有别的解释了,毕竟人就在身后。 “是,不客气。”莫凝尘坐在凉亭里斜靠着中间的圆桌,看着九歌一脸戏谑。 “衣服有么?借一套。”九歌晃了下水下光溜溜的大腿,醒了还是早点走的好。 “有,在亭子边,你回头就看到了。” 九歌无语,我也想回头啊,那你是不走了?难道要我在水下穿衣服? “你不回避回避?” “我要确保你无事。”莫凝尘找了个理由在旁边看戏,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要脸么。”九歌嘀咕一声,心一横,挪到池边扯了一张菏叶,成功遮住了三点。随即不顾某人的目光,直接迈着长腿上岸,一手拿菏叶,一手胡乱穿上衣服。 “看够了么?”九歌丢了菏叶,一边理衣裳,一边径直走到莫凝尘跟前,弯腰,勾起他的下巴,眼中笑意不减,“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以后我会还的。” 莫凝尘心跳快了一星半点,脸也顺势红了起来,这女人,倒是比一般闺秀大胆许多。 九歌见目的达到,起身拍拍手。抓起桌上的一把莲蓬走了。 “多谢。”这莲蓬可是好东西,生在寒潭,又日日被真气补养,大病不敢说,包治小病还是可以的,正好拿回去给家里那几个丫头补补。 莫凝尘楞在原地,有些失落,她是真的不记得驿站救过的那人了么? 九歌还真的,不怎么记人。回了桑田院,天已大亮,原来不是黄昏,是清晨啊,难道那个人,守了自己一夜?应该不会吧。 第三十六章 黄良媛生气了 “小姐,你没事了小姐,呜呜呜~”夏至惨白这一张脸,激动的迎上来。 “你咋了夏至,脸色这么差,还有你们几个?”九歌捏着夏至的手腕一探,内力受损不少,精气神也不足。 “小姐昨日走火入魔,她们六个给你护法,就这样了。”冬至老实说到。 “哎,一群傻孩子,来过来,把莲子吃了。” 惊蛰看着九歌手中的莲子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王爷的宝贝啊,平常一颗都要不到,现下莲蓬就给了王妃一把,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烟罗院,黄良媛又是一通脾气,昨天的气还没消,今天又有丫头来报说桑田院那人一大早拿着一把莲蓬从天阙阁后院出来,要知道这莲子,自己来了三年,还没得过一颗呢,甚至连莲花池,都没让自己靠近过。 昨日借着病了的理由找王爷,谁知回来的只有彩屏一个人。 “夫人,王爷原已经要来了,可蜜枣过来,说王妃那边出了状况,让王爷前去,奴婢等了一个时辰,王爷也没再回来。”彩屏昨夜说的话半真半假,等着受罚,还不如把错推别人身上,眼前这位,不正好不喜欢桑田院么。 “又是桑田院,哼,看来得给她点颜色瞧瞧。”黄良媛愤恨说到,牙关紧咬,若不是她,王爷昨天定会来看自己的,也就出不了今天这档子事儿了。 “去查查昨天桑田院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彩屏领命出去办了,黄良媛仍对此事愤愤不能平,挥着她的寂离剑满院子乱砍。 这黄良媛实力也不差,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的,内力二十八级,寂离剑剑谱排名第十,是下九卿中的佼佼者,皇后就是因为如此,才看中了她,让她进王府。 虽然这点儿实力跟九歌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不过九歌是出身宗门,自然要求高一些,像她这般的大家闺秀能有这样的成就就已经很不错,甚至是闺秀中厉害的了。像张府张梦凡,她娘她爹都出身仙门,两人一起教育,内力也不过二十五级。当然,其他技能也很重要的,有把好剑也很重要。 黄良媛就因为实力高,又有排名第十的名剑,向来嚣张高傲。自进了王府,明面上小白兔一个,长得又一杯绿茶,清新自然,背地里也有残暴的一面,这一点烟罗院中的丫头们最懂。 这与皇后娘娘给她灌输的思想有莫大的关系,这位腹黑娘娘常与她说,尘王年少丧父丧母,最需要一个强大又温柔的人。强大这一方面,帝后万人之上,自然能给她最大的靠山。温柔这方面,黄良媛也时刻警醒自己,在官方面前,一定要温柔善良。 如此,帝后泡出了一杯完美绿茶给尘王,尘王也不说破,将计就计把人带回去,时常误导宫里的认知。 桑田院,冬至说王府花园有几从腊梅开得正好,要给九歌折几支插瓶。 九歌一想,腊梅香气浓郁,摘回来熏茶,或者做个糕点挺好的,就让秋分和惊蛰跟着去了。 三个丫头来到花园中,远远的就看见彩屏朝冬至挥手打招呼。 彩屏原想派个人去桑田院找冬至的,后来想想这事儿大,怕得自己出面妥当些,就过来了,没想到在这儿遇到冬至。正好装作偶遇,也不用因为刻意去桑田院尴尬。 “蜜枣,好巧啊,你也来花园赏花?”彩屏一上前就跟冬至套近乎,也不搭理旁边那两人。 “彩屏姐姐,我现在跟着王妃,更名冬至,以后就不要再叫我蜜枣了。”冬至对于这个旧称很不喜欢,以前自己在烟罗院做事时,也没少给眼前这个背锅,别人不知道她的为人,自己还是清楚的,此刻只想离她远一点。 彩屏也不识趣,对着人冷屁股还是一个劲儿的搭讪。 “冬至?冬至好,妹妹在桑田院那边可还好?夫人常念叨你呢,说......” “有事快说。”惊蛰这个暴脾气,直接打断了彩屏的绕绕弯弯,赢来冬至的一脸崇拜。 彩屏尴尬摸摸鼻子,笑到:“也没什么事,听说王妃娘娘出了状况,夫人担心王妃娘娘,叫奴婢来问问。” “娘娘昨日受寒,王爷来抱走了,今儿回来已经好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要不你找王妃娘娘问问?”冬至一个机灵,撒了个慌,反应过来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以前可从来不敢的啊。 “不不,没事就好,那我就先走了。”彩屏自然是不敢去冒犯王妃的,毕竟昨天,人是被抱回去的呢。 惊蛰给冬至投去赞许的目光,这丫头还是有点用的嘛。 秋分看着彩屏灰溜溜离去的背影,也是一阵狂喜,咱小姐终于扬眉吐气了啊。 三人折了一把腊梅,又把腊梅上的雪都抖进瓮里带回去,到了桑田院把今儿遇到彩屏的事儿给九歌说了一遍。九歌暗道不好,这些丫头一张杨,不是招人恨么。 不过这事儿桑田院不说,别人也都知道。毕竟昨天王爷确实抱着王妃走了半个院子,今天王妃又从天阙阁的花园出来,想不被人知道也难啊。 “来八宝粥一人喝一碗。”九歌守着桌上一大锅八宝粥,监督十二个丫头吃完。说是八宝粥,其实全是莲子的味道,莲子放的不多,但味道比一般的苦,加糖也没有用的那种。 六个有点法力的丫头苦不堪言,今儿回来的时候,就一个吃了好几个了,现在嘴巴还苦着呢。 另外六个不知人间苦的,开开心心的舀了一大碗卖相不错的粥,吃一口也开始叫苦。 九歌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丫头们顶着压力,只得闭着眼睛往下咽,搞得好像不看着就不苦了似的。 “我觉得王妃应该吃两碗,毕竟你受伤最重。”惊蛰一副关心不已的表情,引开一众丫鬟附和。 “对呀对呀,娘娘应该多吃。” “昨天看到娘娘那样子,我都吓坏了了呢。” “娘娘出事前还跟现在一样,没事儿人似的跟我们玩牌呢。突然就...” “对对,为了防患于未然,娘娘应该吃三碗。” “不不,剩下的都给她吃。” 九歌扶额,这莲子哪有这么神奇啊,治她们可以,防患于未然就不能了吧。 “喏,现在轮到小姐吃,我们监督了。”夏至把一大碗粥端到九歌面前,九歌闻着这股苦兮兮的味道就受不了,坚决不吃。 “这是给你们治病强身的,我都搁温泉里泡了一晚上了,要好也早好了行不啦,节约资源啊,你们喝。” 第三十七章 非要带礼物来 “哇,温泉。”冬至一脸不敢相信,听说这温泉在寒潭之中,对疗伤有奇效,平常都是王爷一个人的地盘,自己来了四年还没见别人进去过呢。 惊蛰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寒潭莲花四季常开,冬季的莲子更是无比珍贵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反倒是这寒潭里的温泉,一向都是闲人免进,哦不,是除王爷自个儿都免进的,如今都让王妃占了,还孤男寡女共处一池,啊...(捂脸) 九歌自然不知道这层关系,只是想到今天那个不要脸的守在水池边不走的人,有点点生气。 “行了啊,有空八卦,不如多吃点粥,养养神气,我以后还靠你们护着呢。” 丫头们也还听话,虽然难吃,但还是都下肚了。 九歌看她们苦得难受,决定给她们做点梅花糕吃。 “秋分,带着你的人来厨房。” 梅花糕做着也不复杂,糯米面,面粉,还有腊梅,干果,糖这些都是现成的,九歌拿木头随便削了个梅花形状的模具,就蒸的,烤的弄了一堆,秋分学得认真,示范一次也就会了,火候那些,以后磨练磨练,自然会好的。 丫头们吃着点心,又是一阵惊叹,腊梅的香味儿原就甜香,用腊梅花上的雪水溶了麦芽糖和面,又加了腊梅花蕊,能不香么。 “哇,这京城糕点铺都做不出这样的来吧。”冬至噻得满嘴都是。越来越觉得,跟着王妃真的是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 九歌得意一笑,古代嘛,盛唐都还在远着呢,谁有心思做这些?现在宫廷里点心只怕也不如这个,看看王府的吃食也就知道了。 “谁去,给王爷送点,算我答谢他的救命之恩。” “自家人说什么谢哦?” “说谢要自己去才有诚意,我可以跟王妃走一趟,但是帮你送就不去。”惊蛰也跟着帮腔,自从九歌出事那天,丫头们见识了她的淡定之后,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开始信服她了。 九歌翻白眼,“还真是,请不动你们了是吧?行,不送了,我自己吃,人情嘛晚还早还都是还。”而且也不是一点点心就能还完的。 众丫头心虚,好像是太放肆了哦,这要是别的主子,早几棍子打下来了。 “我去吧,我熟路。”冬至自觉揽了活,获得九歌赞许的目光一个。 这一趟去了好一会儿,等众丫头们吃好喝好,都例行上班去了,冬至小丫头才回来。 “娘娘,王爷不在,我亲自监督侍卫送进去了才回来的。” “好了,去休息会儿吧。”九歌懒懒回答,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画圈圈无聊。 烟罗院 彩屏进院如是说了一番,黄良媛一脸不可置信,“当真是抱走的?” “是呢,奴婢怕她们乱说,又一路与下人问了,有几个见过的都说,王爷是抱着王妃回天阙阁的。” 黄良媛怒不可遏,自己来了三年了,连个衣袖都还没碰着呢。 “彩屏,去拿上皇后娘娘赐的百年人参,我们去桑田院走一走,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妖孽。” “可是,现下积雪还没融化呢,夫人......” “快去!”黄良媛怒吼一声,彩屏吓得赶紧进内院准备去了。 春分大老远就看见一华贵妇人带着侍女朝桑田院过来,摸着后脑勺一想,整个王府除了王妃就只有一个黄良媛了,于是撒丫子往回跑。 “小姐,小姐太好了,黄良媛带着礼物来了。” “???,谁?” “黄良媛。” “来了就来了呗,你高兴啥?不然她能提着刀来?”九歌嘲笑了这丫头一番,继续趴在桌子上,但是现在不无聊了,有趣的人正朝着桑田院赶来。 众丫头跟着九歌,心自然也偏着九歌,黄良媛做为自家王妃的头号情敌,自然是一致对外的。但还是礼礼貌貌的把人请进来,准备茶水去了。 黄良媛进门,九歌也正好从侧边的圆桌过来,原是九歌在前的,但这黄良媛故意快了九歌一步,走在九歌之前。九歌看她幼稚举动,暗自笑笑,也不说什么。黄良媛自顾自走到客厅上座右首的位置上坐好,九歌突然没兴趣跟她同排坐,就在左边竖排的第二个位置上坐了。 黄良媛抬头看着斜对面人,逆光的少女一身红色的衣裙自带柔光,明艳张扬的美貌,只怕这满京城也没人能比的上的,身高又比自己高了一头,周身的气质更是让自己自惭形愧。黄良媛暗暗惊叹这般美貌,随即又不屑起来,自己天资过人,自幼习武习文,在这个修仙为上的西凉国,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豪门千金,能美多久? 九歌自然不知道她想的什么,只是很不满意她的座位,那个位置,原是贵客坐的,她嘛,不熟,而且一看就不是能跟自己合得来的那种。 “听说妹妹病了,姐姐这儿有一棵皇后亲赐的人参,左右我习武也用不上,妹妹拿去补身子吧。”黄良媛这会儿超级亲切,一旁的冬至都差点觉得平常在桑田院打骂丫鬟的不是眼前这个人了。 “不必,你留着吧,我都好了。”九歌对她自称姐姐这个行为很不爽,虽然是她年长没错,但她嘛,不熟。 “妹妹就留下吧,你刚来,府中什么缺的少的也是难免,他们也是无心,你不要怪罪他们,拿着姐姐这里的先用就是。” 九歌心里:???我什么时候怪过谁了?还好旁边都是自己人多,不然这舆论攻击一来,她不仅扣了屎盆子给我,还能博个贤良的美名大获全胜了。 心里吐槽了一番,但面上还是礼貌回到:“这里什么都不缺。” 黄良媛梗,看她如花似玉的颜配上她端庄得体的礼仪很是不爽,得找事情杀杀她的锐气才行。 夏至正好端了茶水进来,先放了一杯给九歌,再要把剩下一杯放到黄良媛那边去。 黄良媛本来坐的好好的,非要伸手去接茶水,茶杯放满水本就摇晃,再加上她故意用指尖发力,直接把茶杯从夏至手中碰了下去。她自己烫了一片,倒是夏至没烫到多少。 九歌见夏至没事,暗暗舒一口气,没想到下一秒,黄良媛起身,一巴掌重重的甩在夏至脸上。 第三十八章 眼前 “毛手毛脚,都是怎么伺候的?烫伤主子就该发卖出去。”原本黄良媛只是想借事儿嘲讽一下她家丫鬟教的不好,没想自己用力不对,烫了一片,这事儿不能忍。 九歌也不含糊,看自家丫头被打了,立马上前扶起夏至,交给身后的小满扶了下去,回头毫不犹豫的甩了黄良媛一巴掌。 “主子?呵,你在我这儿倒是威风得很,不知道你娘教没教过你,小妾在正室面前,也是奴婢。” “你......” “还有,我堂堂相府二小姐,只有一个姐姐,已经嫁入御史府,别仗着年老就乱认,我可掉不起这个价。以后呢,最好还是论着尊卑,叫我一声王妃才是,见了面,也请行个礼,不会的话,我的丫头们倒是有空,教教黄良媛也无妨。” 黄良媛被怼得脸红一阵紫一阵。九歌心里暗爽,竟敢打我的丫鬟,自家姐妹当然一致对外的。 “黄良媛在本妃院子里不分尊卑的胡乱打人,是不是也要发卖出去呢?”九歌坐回座上,吹吹打疼的手,桃花眼一抬,一股凌冽的杀气震得黄良媛双腿一软,被眼疾手快的彩屏扶住,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你等着!” “逃也不忘说句狠话,”九歌轻笑,看着黄良媛踉跄的脚步,朝她翻了个白眼,这些人礼貌学的不好啊,上来就打人,自家丫头自己都没舍得打呢她就动手。 这之后,黄良媛算是跟桑田院结仇了,事不过三,加上冬至,她可已经打过两个了,第三个她是没机会了。 九歌打开黄良媛带来的盒子,里面正是一株上好的百年人参。 “冬至啊,把这个带去让秋分熬汤,给夏至吃了,也不能白受这个罪。”九歌把盒子递给冬至,随即又想到什么,把盒子拿回来。 “夏至烫伤了,不能吃燥热的,把这给夏至吧,让她收好,以后当嫁妆。” “是,知道啦。”冬至掩唇一笑,接过盒子,开心的朝东厢房跑去。 九歌继续回圆桌那趴着,画圈圈想事情。 听冬至小朋友说,这个黄良媛有宫里的靠山,还是如今的皇后娘娘,此番这样丝毫不给面子的掌掴她,怕是要遭报复哦。 果然,黄良媛回去越想越气,最后画了个楚楚可怜的妆找王爷哭诉去了。 可惜王爷不在家,黄良媛又白着一张脸回来了。在院子里挥了一下午的剑。 “我当时应该这么说的......” “夫人,这话你已经念叨一下午了。”彩屏小声嘀咕,没敢让人听到。 “这一巴掌的仇,是一定要报回来的。”黄良媛心里有了主义,眼底扫过一抹狠色,王爷必须是自己的,王妃的位置也是。 桑田院这边,九歌很快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开开心心的跟着丫头们准备过年的东西去了。 “雪停了,地板砖得拥有一个。”九歌思索,这个泥巴院,雪一化就全是泥巴,只能从东西厢房的过道那走,虽然也不费事,但看着不体面。 “城西有石匠铺,就是离得有点远了。”春分出了点子。 “这样吧,明天大牛小牛正好休息没事,让他两走一趟,也用不了多少,主要是要把人工匠师父给请回来,咱女生出面不方便。”九歌愉快的用笔记下来,做为明天的第一件事。 “还有过年的东西,春秋分带你们组的人去买,灯笼、红烛、彩纸,一样都不要缺,哦,还有布多买几匹,过年了姐妹们要缝衣裳。”九歌边写边安排第二件事情。 春秋分对于自己终于能去京城很是激动,当然,对于九歌不跟着去这个问题,还是有点点不开心的。 “冬至负责外交,留意黄良媛的大小动静,保证我们能开开心心过个年。”这 其实也不重要,黄良媛那点智商和脑回路在九歌眼里还真不够看的。 “夏至嘛,先带人接应大小牛,顺路负责院内防火防盗。” 安排完事情,九歌伸伸懒腰回去睡觉了,还有大事情需要躺着想。 张丞相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九歌有些猜不透他的套路,还是先顾好眼前要紧。 练功也不着急了,月影剑法第八重已过,剑谱上也就只有这么多,没法继续了。《梨花辞》已全数通关,控火跟自己不太对盘,还要慢慢研究,不急于一时。 现在缺的就只有钱了,赚钱之事极其要紧。自己手上的银条再过个年,用得就差不多了,金条不多,大部分装小瑾儿那边去了。相府给的嫁妆顾着排场还不少,但大多都是像金银玉器,各种摆件绸缎这样些卖不了钱的死物,钱就给了一万两,其中还包括了孟氏的三千两。铺子两间正好在东市,但长期不管经营,也不赚钱,田庄有两处,都还挺大,都是千亩余,但是这只管饱,第一产业是基础没错但它不赚钱,一年能有个千两的收成已经顶天了。 看着比较好的,也就只有孟氏给的那座酒楼了,正好市中心,虽然竞争大,但是人流量也大,还能勉强赚点钱。 当然,不管第一产业还是第三产业,好好经营,发展前景都很不错。九歌现在想的就是做些什么这个问题。 酒楼加入新菜式做特色,但需要宣传,宣传好了,赚些钱很快的。两间铺子不能再卖整条街都在卖的衣裳首饰,还是得有自己的特色。这个九歌想过了,自己原创些化妆品和首饰,但是嘛,前期还是得宣传。 对于这个第一产业的问题,九歌的计划是进行农产品深加工,具体如何,还要等开春视察一番才好做打算。 等酒楼和铺子的宣传费用一出,这一万两就见底了。不过,不能守着死钱过日子,得钱生钱才是硬道理。 九歌想完这些,就美美的睡觉了。 之后几天,九歌闭门不出,拿丫头们画眉用的青黛做铅笔,专心画自己的饰品设计图,争取在年前完成,年后就可以直接安排,早赚钱早开心。 第三十九章 迷惑行为之捏脸 中间也停过几次,如田庄的庄头运了年礼过来的时候,九歌专门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与两庄头了解了一下情况。 主要是问种些什么,有多少农户,产量,自然灾害这些。他们每说出一样农作物来,九歌都能流畅的跟庄头两分析播种季节,土质要求,一年几熟这些问题。庄头们见九歌懂的不少,不好糊弄,也不敢怠慢,事无巨细的说了。九歌最后还计划了春后的亲自视察工作,用两掌柜带来的猪肉好生款待了一番,才将两人送走。 还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安排院子铺路事宜。九歌在院中用面粉画了一片桑叶的形状,外围和经脉处铺上石头,其他的空地打算开春种花种菜。当然,最后监督工匠的工作是丫头们完成的。 等两铺子和酒楼的掌柜来时,九歌又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款待,这次比较开心的是,收到了铺子和酒楼下半年的收益,加起来总共九千四百多两,算是收益好的了。 铺子一个卖布,叫张氏布庄,布匹是田庄直接提供的,还不错,只是田庄一年生产的布匹也就那么多,需求也不是很大,铺子里空间还有剩,九歌觉得可以再卖些别的东西。 另一个叫长玉坊,卖的是首饰,做的是中间商赚差价的买卖,销量不高,只是勉强维持,九歌决定先从这里下手,只是现在也没说出打算,只叫掌柜年后过来开会。 还有酒楼,位于京城市中心商贸繁华处,是所有嫁妆里收益最好的。但是竞争大压力大,还没什么特色,这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做完之后,除夕也就来了。 丫头们开开心心大扫除,装点院子,做年夜饭。 九歌裹着小毯子在厨房窜来窜去,以尝尝为名各种吃吃吃,秋分小丫头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赶明儿过了年,得把她安排去酒楼实践实践赚点钱才行。 “小姐,小姐,王爷叫您过去呢。”外交官冬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传话,激动得不行。 “叫我干啥不去。”九歌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大树底下好乘凉,也不代表着每天都要去抱树干呀。 “请王妃与属下前去,王爷有要事紧事跟娘娘说。”南风在厨房外等着,不禁疑惑这堂堂王妃居然会进厨房这种地方。 九歌听着声音不像是朝阳的,出门看了一眼。话说这南风比前几天的朝阳要好看一些,身材高挑,麦色皮肤,轮廓分明的脸,再加上他如沐春风的笑脸,是那种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到的高辨识度美男。没想到,这尘王身边的美男还挺......额。 九歌看着油锅里的丸子吞吞口水,“什么要紧事啊大过年的?”不去会不会被丢出王府啊?还是去吧,回来再吃。 “娘娘到了就知道了。”王爷发话,南风就是敲晕也要给人带过去啊。 “夏至,夏至,点心包点,我们去看望王爷他老人家。”九歌把毯子一丢,提上点心就去了。 南风一路走在九歌侧前方引路,极其恭敬懂礼,九歌打心底表扬了他一番。 穿过花园,九歌把身上的斗篷紧了紧,冬天是真的冷。 “娘娘请进去就是,王爷在里面。”南风把人领到天阙阁门口就走了,丢九歌一个人在院子里一脸懵逼。天阙阁也不小啊,现在又一个人影都没有,让人上哪找去? 讲真,九歌差不多把天阙阁都走了个遍,最后才在近水楼台找到人,此时半个小时都过去了。 “你看到我进来你不喊我一声?”九歌叉腰气极,这视野这么好,估计这人就是故意的。 莫凝尘轻笑,也不答,慢悠悠的往莲池里丢东西。 九歌看了下他旁边盘子里剩的半块鱼食,看着眼熟。 “这......你喂鱼?”这不就是上次让冬至给他送的点心么!居然喂鱼!! “嗯,鱼喜欢吃。” 九歌看着盘里,又看看自己手上提着的一包,差点气晕。 行,不吃,老子自己吃。九歌气哄哄的搬了个椅子坐好,自顾自打开纸包吃起来。 却被莫凝尘一把抢过去,不等九歌反应过来,直接念了个决藏好。 “鱼喜欢吃。” “你......我再给你家鱼送东西我是狗。”九歌小声嘀咕,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生气,哼! 莫凝尘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有点可爱,没忍住走过去掐了一把白嫩嫩的脸。九歌掐了一脸懵逼,这是什么迷惑行为?这得掐回去。九歌一下决心,起身踮起脚尖就把魔爪伸向莫凝尘的冷漠脸,使劲儿扯了一把。 莫凝尘微微皱眉,这还真是个有仇必报的... “王爷,马车备好了。”南风在门外大声禀报,没敢推门打扰。 “去换衣服,一会儿进宫。” “进宫?可以不去么?” “去洗澡。”莫凝尘直接把人拎进内室,已经有嬷嬷准备好热水,“我自己洗,自己洗。”九歌看这阵势,在不主动就没有隐私了。 “出去一下好吧,我马上好。”莫凝尘倒是出去了,嬷嬷们面面相觑,“我们伺候王妃洗浴。” “不用不用,自己洗,你们在外等着,我洗好了叫你们。” “这......” “出去!” “是。” 九歌长舒一口气,果然还是身份和权利好使。 九歌洗了半天,总还觉得没洗干净,这没有沐浴露就算了,连个香皂都没有,看来得自己弄几个才行。 洗好了澡,嬷嬷们进来给九歌套上一件又一件的衣裳,里衣,中衣,外衣层层叠叠,好在九歌瘦,不然出门就该用滚的了。 穿好衣服再梳头,盘上头发,再插上珠翠,看着华贵戴着重。 梳洗好之后,九歌立在长镜前转了半圈,莫凝尘也正好从身后过来。都是银白色的对襟华裳,竟是配套的。 九歌通过镜子看身后的男人,简直神仙颜值天生一对嘛。 若不是古代三妻四妾这种让人接受不了的习俗存在,这个男人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第四十章 宫里 看到尘王家的马车,九歌才知道成亲时那个喜轿有多寒酸了,当时九歌还觉得那个能坐下三个人的喜轿很不错了呢,现在看看这个能容下十多个人的马车,塞了棉花的软座,上面覆一层雪白的狐皮,质地简直不要太柔软。中间的长桌上放着各色果子,茶水,大概是用了玄力固定,绕是稍微颠簸,也没用被震下来。 尘王这么讲究的人,莫非那日迎亲的... “跟我拜堂的不是你吧?”九歌弱弱问一句,那还真是可惜了。 “是我,不然是谁?”莫凝尘立即否认,速度之快让九歌更加怀疑了。 “不是就不是呗,我也不生气。” “反正已经昭告天下,谁不知道尘王妃是相府二小姐。”莫凝尘特意加重了“相府二小姐”,顺道给了九歌一个特意的眼神,九歌一阵心虚,这人不会知道点什么吧? “呵呵。是是。”九歌自己挪到侧边的位置坐好,背对着莫凝尘,也不说话了,说多了容易暴露。 莫凝尘见九歌的反应,已经差不多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看来让朝阳去查是正确的决定。 既然不是丞相府的人,又有驿站救命之恩,这个人以后就归自己罩着了。莫凝尘勾唇一笑,无尽邪魅,随即拿出一包点心来,不顾形象的,用手捏着就吃,与刚才的绝代风华全然不符合,果然男神都在烟火尘埃里。 九歌闻着花香味儿,还带点甜腻,以为外面街上的哪家点心铺子,跟自己家做的还挺像,正准备叫停车去看下行情,回头发现香味儿来源竟然在那个高高在上的莫凝尘手中。 “你不是不吃么?”刚还在家喂鱼来着,饿了饥不择食? “我没说。”莫凝尘一张冷漠脸,若无其事的继续吃,可别说,这真是全京城最好吃的点心了,看来这个小媳妇会的还不少。 九歌翻翻白眼,转身继续靠窗发呆,爱咋咋吧,反正,抢回来也不现实,看他吃了好像...还挺开心的。 过了好久,马车也不见停下来,九歌叹气,为啥不御剑?修仙用来干嘛的?玩么?自己练了这么久没用过,怕不是骗人的的吧。 莫凝尘看出她的疑惑,淡淡说到:“京城禁制多,各家都有结界。” “哦。”那倒也是,谁家弄个结界都不容易。 九歌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撞破尘王府结界的事,毕竟谁也没想到这京城之中,还有这样的高手。 不过莫凝尘试过她功力,并不足以冲破那样的禁制,只怕是身上带了什么仙品吧。 马车骤然停止,“王爷王妃,皇宫到了。” 九歌立马翻身下马车,南风一脸懵,这没吵架吧? 皇宫气派程度简直可以和天宫相比,高手无数不说,亭台楼阁间,用玄力幻化无数烟雾花草,美不胜收。 但不足的是,这儿没能改变天气的寒冷,在四季如春的景色之中感受冬天冷风,确实有些毛骨悚然。百花也是虚幻的,只可远观,若要摸一下的话,就跟摸空气差不多。 九歌对这些美景很感兴趣,等酒楼整顿之后,自己也在那儿幻化一棵梨树,让它一年四季都开花。 莫凝尘与九歌并行,见她左顾右盼的好奇模样,用玄力引了一股太液池的泉水,幻化成莲花模样,缩成发簪插在九歌鬓边。上次给她的簪子,只怕是被她忘了吧,从没再见她戴过。 九歌被突如其来的宠溺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赶紧把发簪摸下来,递到莫凝尘前,“这不是什么追踪器吧?我不要!” 莫凝尘好笑,有点无语她的脑洞,不过这个确实有这个作用没错,只是现在自己只是想给她一朵摸得到的花。 “戴上。”莫凝尘冷冷说到,面无表情的接过来,又插在九歌发间。 “额...”九歌这人还是怂的,看他不高兴的样子,也不敢怎样。当然,主要这花也挺好看的,触手温和,远看生辉,近看是半开半合的红莲,看不出与真花有什么区别。 过了花园长亭,就是正殿,再往后才是今日的宴会厅,九歌一路看花,也没怎么留意来路,不过是与尘王一起进宫,总不会丢了就是。 入了席,九歌看着这些个菜色,有点难以下嘴。毕竟,都是清淡还不好吃的东西,虽然各种野味儿,甚至有鹿肉,但都被水煮了,还没吃就闻着一股腥味儿,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早烧烤多好? “想吃什么就吃,其他不必理会。”莫凝尘记得她吃点心时的样子,怕她在这么人的眼光注视下会有顾忌。 “嗯?好。”九歌疑惑的扫了一圈周围,才知道莫凝尘说的意思。皇家聚会,各公侯们都带着家眷参宴,大殿之上满满当当都是人。大家都对这个第一次露面的尘王妃很是好奇,听闻她倾国倾城,这么一看还真不假,跟向来冷傲的尘王坐在一块很是般配,所以频频把目光留在两个人身上。 九歌这会儿倒还真不是因为被这么多人看着害羞,这饭菜不合口味啊,本来家里有热腾腾的年夜饭... 算了,随便吃两口吧,总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九歌正要把筷子伸向那碟清脍鲈鱼,就被突然伸到嘴边的筷子吓了一哆嗦。 “这个鱼眼不错,尝尝。”莫凝尘语气温柔,像哄孩子一样的哄九歌吃鱼眼。 九歌躲开,偏头却对上莫凝尘一脸宠溺的笑容,差点暴走。自己长得好看就不要笑啊,犯罪嘛简直是。 “我自己来。” “张嘴。”莫凝尘超有耐心的样子倒让九歌感觉有点危险,这不是什么温柔杀吧?不管了,先吃吧,此刻不低头,明天就得被丢出门了。 九歌朱唇微启,楞楞接下鱼眼,极其尴尬的朝莫凝尘笑了笑。 这一笑却是惊住了所有朝这边看的人,包括坐上的帝后。 “尘儿和王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叫众人看了都羡慕。”皇后笑着说到,像是对皇帝说话,其实叫殿内的人都听了个明白。 莫凝尘听了,也不做什么反应,自顾自给九歌挑食,倒像是全然没听到一样。 九歌见自家夫君没有客气的意思,有点纠结,不用谢恩什么的吗?好歹回应一下啊,对一国之母这么无礼不会砍头? 半分钟以后,莫凝尘才沉声说到:“还得多谢皇上和娘娘成全。” 第四十一章 墨玉 皇帝是个修养极好的人,饶是如此,也面不改色。这种时候,最好的反击就是不回应了,也给尘王的无礼回个礼,九歌默默给皇帝点了个赞,皇帝的情商不低。 反倒是身边这位,无礼就算了,还若无其事的给九歌喂食,他是不知道这饭菜不好吃吗? 莫凝尘还真不知道,他只是想告诉九歌无需惧怕,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是知道丞相让九歌入王府并非张敬之一人的主意,而能控制当朝宰相的,只怕也只有上面那位了。 “今夜除夕,既是家宴,就不必拘束。”皇帝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又同皇后一起举杯,算是礼节性的庆祝了。 九歌面前的酒杯早被莫凝尘倒空,也只能象征性的举杯假装喝酒,原来是想尝尝的,可惜了。 酒杯高举,广袖滑至手肘处,露出皓腕如霜雪。九歌只觉得玉鸾一烫,里面的什么东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起了剧烈的反应。九歌急忙放下手臂,广袖落下,再次盖住了细腕。 歌舞声起,一众美人入场,表演宫廷乐舞,还有一些幻术奇巧。 此刻九歌已无心欣赏,刚刚的感觉让九歌很疑惑,坐下之后,便双手交叠,用广袖盖住,一只手在玉鸾里摸索。找来找去,这里面的东西太多,蓬莱州带出来的仙品不少,玉鸾也非凡品,不知道是哪一个。只得假意抬手夹菜,将手腕再次露出,微微闭眼,竟是它。 自文家过来,就忘了还从张二小姐闺房中拿了这块墨玉,此刻被感应发烫的就是它。若没记错,当初鬼煞手中的灯也会发出同样的血红色光芒,此刻这颗石头在此做出反应,怕是皇宫里出现了同类。 当然,也不排除皇宫有危险的可能。九歌有些坐不住,若是鬼蜮的势力到了皇宫,那么小瑾儿,会不会被带来? 对了,小瑾儿身上,不是被自己弄了傀儡香么,一试便知。 “那个...我想去厕...更衣。”九歌打量旁边的人,也有随意出入的,便凑过去同挑菜的莫凝尘小声说到。 “我带你去。”莫凝尘放下筷子,欲意起身,被九歌按住。 “我自己去就好,那边不是有宫娥么。”让他挑一晚上的菜已经很张扬了,要是出入都还要一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莫凝尘就没想这么多,顺势拉起九歌的手,起身往外走去。 九歌无语,这人是真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不,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从吃饭那会,就是满满的控制欲。也罢,自己原就带着那样的“任务嫁他,他跟着就跟着吧,让他安个心少怀疑自己。 大部分人的目光又再一次聚集在两人身上,同色的华服,又是两个谪仙般的人物,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宴会的焦点,明眼程度甚至超过了穿明黄色的帝后。 九歌的绝代风华更是让一众女眷眼红不已,明明已经有了无可挑剔的容貌,嫁的人又是全城未嫁女的理想型,这个理想型现在对她如此好,只怕是上辈子拯救了仙界吧。 此时天已黑了,莫凝尘怕九歌看不清路踩到裙子,念了个决化作一盏明灯照在前方,自己小心翼翼的牵着九歌慢慢朝后院走。 “哎,我自己走,我能看见。”九歌想挣脱束缚,却不想完全使不上力。 “宫中结界多,还是我领着安全些。”莫凝尘将脸偏向黑暗处偷笑,如此护着一个人的感觉,好像挺好。 九歌暗怼,你姐我怕过结界么?来这儿这么久还没见识过呢。 “行了,你在这儿等的,我马上出来。”九歌见茅房到了,便再次抽回被握在他手中的手,莫凝尘也没再阻拦,乖乖站在原地,看着九歌进去,便施法设了禁制。 九歌进了茅房,宫里的厕所确实不错,干净整洁,还有纸巾,只不过有些硬。 当然,九歌也没有要上厕所的欲望,进了房连忙设了道禁制,然后启动傀儡术,探寻留在小瑾儿身上的那抹香气。 可惜小瑾儿并不在附近,但可以肯定的是,小瑾儿身上的香确实起了作用,虽然没在宫里,但可以感觉到,他此刻的大体位置,在西边。 如此,等明天,就去西山走一趟吧。 不过,既然与小瑾儿无关,那么墨玉的感应又是因为什么呢? 莫凝尘斜倚在院里的桂树上,感到了里面的灵力波动,了然一笑。这丫头果然有事,在宴会上就看到她脸色凝重,却不知是什么事需要她动这秘术。似乎是在感应什么东西,难道是她那日说的,在丞相府的把柄? 莫凝尘看了看西山的方向,随即念了个决,唤出一只黑色蜘蛛,对其耳语几句后,黑蜘蛛吐着长丝,消失在黑夜之中。 九歌拿着墨玉看了半天,完全看不出什么,甚至连个方向也没有,只是随着红色的光芒微微发烫。眼看时间过去太久,为不引起她人怀疑,九歌只能将其丢回玉鸾,整理了一下衣裳,洗洗手出门。 门外的莫凝尘见九歌出来,很自然的拉起九歌的手,不管她反抗,回了宴会。 帝后为表特殊,已经离去,只剩些侯爵之家喝酒看曲儿。 九歌与他们不熟,而且看旁边的莫凝尘好像人缘也不怎么滴,也不跟他们搭话,随意坐了会儿,便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上了车,九歌还是坐在来时的位置,离莫凝尘有一点距离。 “搬到天阙阁住。”莫凝尘丝毫不带商量的语气同九歌说到。九歌回头瞟了他一眼,心里暗道这人的烂脾气还真是让人讨厌。 “不去,就住桑田院。”九歌拿出百分百坚决的态度,这回死也不能任他摆布,没的把人惯坏了。 “明天南风会去安排。” “你若执意安排,那我就走。”九歌不是威胁,是真话,反正这个二小姐的身份是别人的,王妃的身份也是,走出王府,虽少了庇护,但也自由很多。 “我只是...算了,那就住那吧。”莫凝尘看到她如此坚决,有些失落,自己只是想再靠近她一点,但似乎,是太早了。 第四十二章 文家 青阳 文家过了一个极其惨淡的年,文家嫡系如今只剩文严勋和文静姝两兄妹,文家支系表面上常来关怀,实际目标也是家产。文严勋做为正房嫡子,完全有继承的权利,可惜长年不在家,且年纪尚轻,还没有足够的魄力领到一个家族。 况且,剩下的烂摊子已经够他烦的了,但还有更让他头疼的事,比如文静姝。 对于这个暴脾气的妹妹,文严勋已经有心无力,就在刚刚,她又揍了旁系的一个熊孩子。 “哥,是他非要拿我的首饰,你看,还弄掉了一颗珍珠。”文静姝撇着嘴,把发簪举起来给文严勋看。这个发簪是她母亲在她去旧山前,送她的礼物,文静姝至今都记得,母亲离别前的哽咽:“姝儿,这个发簪是京城的物件,母亲也不舍得戴,如今给你,在外也体面些。” 原想很快就会见面,不曾想,那次一别,就是阴阳两处,能留下的只有这些物件罢了。 文严勋见她如此,也不忍心责备,亲戚麻烦,自己多挡挡罢了。 “过了丧,哥再给你买新的。”文严勋过去,揉揉文静姝稍稍乱了的头发,再把它理顺。如今,也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她,给她最好的。 “我不要,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哥刚接手文家,虽然又给你添乱了。”文静姝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公主,这几天也在努力想办法整顿文家。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去处理。”文严勋亲昵的搂过文静姝,走到桌旁,坐下吃饭。 其实,这几个月过来,文家的事处理得也差不多了。幸好张家二小姐在事情之后,留在文家主持,又第一时间通知了兄妹两,直到文严勋两兄妹回来才离开。若是张二小姐先走,那么,文家的大权就会落在附近的文家支系之中,文严勋要想再做主就难了。 文严勋至今记得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即便遮住了半张脸,那双眼仍旧动人心魄。还有那清冷的,如她身影一般清冷的声音,至今都盘桓在梦里,大概是这些理还乱的杂物之中,唯一的一抹光华吧,只可惜,终究是梦里。据京城传来的消息听,她自已经嫁入尘王府为妃,已经有了归宿,而自己... 文严勋心乱如麻,饭没吃几口便停下来,到一旁喝了两杯茶清醒一下,努力告诉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现在不是想自己一己私情的时候。库中没有多少银两,田庄店铺赚的也不多,总算是没有亏就是了,外头客厅里,还有一群亲戚需要应付,每次应付,不都是要给一笔钱才能解决么。 再看看身边唯一的妹妹,素服已经旧了,以前留下的首饰这几个月来已经被抢得差不多。看来,对付那些人,不能再信他们的虚情假意了,也不能再放任他们了。 文家旁系不少,但大多是堂了几堂,表了几表的文姓人家,在文崇明在世时,谁也不敢上门闹事,如今家中事情一出,倒一个两个隔三差五的过来串门。 先是以问候为名,过来支银两,争权益。后来更是过分,直接看上什么就拿走,跟强盗无异。 现在等在外面的,就是文崇明那一辈就被分出去的庶出儿子文崇义的后代的后代。文严勋早也不记得是个什么辈分了,只听说是在文家的田庄上租种的佃户。 文严勋理了理思路,就去了前厅,新来的周管家人很不错,能把人拦在外面不进来打扰,对文严勋也是毕恭毕敬,此刻正与那无耻亲戚纠缠。 文严勋进门,目不斜视,直接走到上座坐好。 “文家侄儿,你这...我们来了,也不招待个饭,还让人拦着,是不是太过分了。”座下一老妇很是不客气的说到。这老妇正是佃户家内人,计划来文家很久了,过了年农闲,就立马带着丈夫孩子过来,想着再不济,看到孩子也能领个红包。 文严勋最近都不太好说话,这家人可能消息不灵通,来的不是时候。 “说吧,要什么?”文严勋懒得朝他们绕绕弯弯,不过对这些人的狼子野心倒有些兴趣。 老妇见文严勋直入正题自然高兴得不得了,立马打起精神说到,“文侄儿,文老太公在世时,许诺把西郊的那块田给我们家,你看,是不是把地契给我一下?” 文严勋无语,这又是什么新套路?直接拿死人做保谋取利益,真够无耻的。先不说文家已经中落,那些田地可都是重要的资源,文老太公当初没给庶出子弟田地,现在自然也不会把地给没什么关系的人。 “太祖父不曾与我说过这事,你得拿出字据给我看才行。”文严勋淡淡回道,一脸的不在意。 一听到字据,老妇气势就掉了一半,这都是自己瞎编的,哪来的字据。但还是没有放弃,这么大的香饽饽,可不能放手。 “哪要什么字据,我们在那种地就是证据,都是文家人,祖上又是一家,你便把那边庄子给我吧,也全了你太祖父的意。” 文严勋也不理她的话,直接朝外喊周管家进来。 “周管家,你去把西郊地契和租户的画押都找过来,还有账簿。” “是,老爷。” 老妇听到文严勋要拿地契,心下乐得不行,只以为文严勋要把地契给她。一边憧憬自己做地主婆的快乐日子,一边得意不把文严勋放在眼里。一会儿又开始后悔没有多要一些,若再加上山上的果林,以后孩子家业就都有了,这个宅子也不错... 文严勋甚是无意,淡淡看了一眼狂喜的一家人,淡淡一笑。 周管家再进门,老妇直接迎上去拿地契,不想周管家一个侧身,直接躲过,径直走向文严勋,把东西都交给他。 “周管家,算算他家欠了多少租金,等会儿派个有功夫的家丁随他们回去取。” 第四十三章 去京城 老妇一听到要交钱,立马慌了,看向自家当家的,当家的也是六神无主,一家人懒散惯了,没什么积蓄。 “这这这这这...这...当家的你说句话呀!” “这...哎!” “回爷,他们家欠的一共三年租金,都是十亩,再加上今年的,统共二十两银子。”周管家明显懂了文严勋的意思,在原本的基础上多说了两年。 文严勋满意一笑,“好,那便差人去取吧。” “哪里有三年,我们都交了租金的。” 既然鱼儿上钩了,文严勋也就不再客气。 “交没交过尚且不论,你既然已经知道是要交租金的,那便只是佃户,这地契...” “你不给,我就闹去,在你文府门口,闹得满城都知道。”老妇的打算不无道理,这文府的名声自然比自己一个乡野妇人的要大许多,文严勋一个刚上任的家主,能有什么能耐,自然是保住文家清誉重要。 “你尽管闹,周管家去把官府叫来,陪她玩这一出,倒看看是谁更有这耐心把官司打下去,文家不差这几个钱,但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文严勋这话一出,老妇更不淡定了,闹闹没损失,官司自然吃不起。一边抱上小孩儿,领着当家的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到:“你你等着,仗着权势欺压百姓,有你好果子吃的。” 周管家看着一家离去,拍拍胸脯定下惊魂,“总算是走了啊,爷这次...终于没让他们占到便宜。”周管家这来了不久,但还是知道不少,这文家公子年轻,前几次有这般闹事无礼的,都是要赔钱打发的,这次倒是不一样了,希望他一直如此吧,不然这家业迟早得败光。 文严勋倒不这么想,前几次委屈求全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这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管家,去把文家的账目文书地契都拿到祠堂去吧。” “这...是。”周管家疑惑,为何好端端的要拿出去呢?且是祠堂那种地方,这公子莫不是要让权? 文严勋慢悠悠的回来自个儿的院子,小妹吃完午饭,正在偏厅的塌上午睡。文严勋一阵心疼,如今这文府也没有多少安全的地方,文静姝一个女娃娃,更是在深水之中,早已是惊弓之鸟,唯在自己身旁,才得心安吧。 看来,计划得再提前才行。 “哥,他们是不是不肯走,我去打他们,打到走为止。”文静姝不知何时醒来,正跳脱着找她的剑。 “走了,没事。姝儿,我们离开文府,好吗?”文严勋一直不敢下决定,就是怕文静姝不愿意,这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 “哥哥去哪,我就去哪。”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故,和这几个月的担惊受怕,文静姝对于这个物是人非的家已经没甚感情,能走了也好。 “到时候,我们带上父亲母亲的牌位,带他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京城,去百合天街,去看看母亲想去的地方。” “好。去京城。”文严勋轻轻搂过文静姝,用下巴蹭蹭她柔软的长发,决心更甚。 傍晚,还未到吃晚饭的时间,文府门口便乌泱泱围了一堆人,今儿来过的一家三口,正坐在文府门前的台阶上哭闹。 “文家新任家主欺压百姓,强加租金,这要我们佃户如何活命啊!” “我们年年交租上税,这文严勋一上台,就以漏租为名,多收我三年的租金呐!” “乡亲们评评理吧,今日是我,明日也会是你们。” 一家三口一哭二闹,把周围的围观群众都说动了,毕竟大部分的人,都以租文家的田为生,若真是如此,那一阵剥削下来,各家出的也不是小数目。 这一家也算是聪明,知道给自己联系盟友,果然,在一大帮百姓的愤恨下,几位文旁系说得上话的老人姗姗来迟。 “各位乡亲,文侄儿毕竟年轻,做事浮躁,我们会问明情况,给乡亲们一个交代的。”文尚德扶着胡须,一身正义做派。 乡亲们见此,情绪更加激动,嚷嚷着要个说法。 几位老人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进了文府的门。 周管家自那家人闹起来就很是头疼,果然还是原来的息事宁人法比较...也不对,怎么都不好对付。只是公子如今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事不关己,此刻已进了祠堂,还吩咐说等几家宗亲过来,就让他们直接去祠堂。 在见到几个文尚辈的人进来时,周管家更加纳闷,这公子莫不是能预见不成?竟能知道他们会来。 其实他们会来也不奇怪,自文严勋回来接手,这几位就明里暗里的有让文严勋让位的意思,左不过都是以年轻不懂事为借口。前几次有亲戚过来闹事,大部分都是他们安排的,总是要他出点事情,他们才好插手,不过都被文严勋躲过去了。这一次也不过是故技重施,好在文严勋也已做好准备,干脆就计陪他们唱一出罢了。 祠堂在文家出事时受了重创,已是一片废墟,文严勋回来时,祖亲的牌位能找到的,都已经被张二小姐也就是九歌,挪到文家会客用的正堂中,此后也一直在这里。 六位文家老爷坐了两排,两位稍有权势的坐在上首,文严勋进去时,也不甚在意,直接拖了把椅子坐在上首的正对面,与他们对立起来。 “文侄儿,我一向对你任家主没什么意见,且是一向支持你的,可是你看如今文府都闹成什么样了!”文尚德坐在上首,率先开口道。言辞极尽责备,也无非是想说文严勋年少无能罢了。 文严勋嗤笑一声,很是不屑。 “那其他几位的意思呢?”文严勋不问也知道,不过是意思意思,说完接过周管家手中的储物袋,拿在手里晃了晃。 几位文家老爷立马眼睛放光,只觉胜利在望,更加说起责备的话来,只恨不能立马把文严勋手中的储物袋给抢过来。 文严勋看着他们眼中的贪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里,只是暂时给他们,文府,文府宗祠,自己迟早会回来取的。 第四十四章 这不是文静姝 “文家这几年的财产都在这了,我也只要京城的旧宅,三日后,我便带我妹子离开青阳,各位到时自己来取便是。”文严勋说完,眼光扫过八人,也懒得做什么表情直接起身离去。 大部分的人在很多时候,都会以谋自身的利益为先,当有共同的利益对立关系时,他们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但一旦这个关系脱离,他们就会反目,互相残杀。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文严勋才会做这个选择,离开青阳,把这些烂摊子留给他们抢,等他们抢够了,自己也有了能力之后,也不愁正兴文家。 而且,文家这次遭受的重击,也需要自己去查明,文家结什么仇什么怨,都不至于被灭上百口人,张二小姐说是仇杀,可能有所隐瞒,张家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京城是非去不可的。做了这个决定,文严勋便着手安排这些事情。 除了在京城的旧府,也只带了母亲名下的产业,有的店面顾及不了太多卖了不少。这些都是静姝的嫁妆,这边卖了,京城也是要再买回来的。 说实在的,文家早已没落,祖上也没有什么善于经营的人,留下的财产没有多少。 清点了东西收拾好,时间也过了两日。第三日一大早,八个文老爷一个不落,一大早便等在正厅。 文严勋也不纠缠,安排文静姝上车之后,便回头去了正厅,拿出储物袋丢在几人中间,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不再看身后的老者如何不顾身份的哄抢。 上了车,一路往城外,其中来来往往遇到几个前去文府闹过事的族亲百姓,文严勋也只淡淡一眼。 对于这些人,怜悯也是无用的,现下挤在文府的八位族亲,远不会给他们好日子过。 当一个人,一旦接触过金钱和物质的力量,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继续满足自己的物欲时,那些服务于他的底层人民,就会沦为奴隶以供养这个人的物欲。 这些人为一己之利而投靠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最终的命运,也不过是为别人的野心服务,甚至被压榨。文严勋也想过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无奈这是他们的选择。 文严勋只安排了一辆马车,与文静姝同乘,周管家驾车。新年刚过,天气仍旧很冷。各处的村庄小镇,都在行祭祀礼,或者刚过祭祀。这个时候是最危险,最不宜行路的,文严勋原本的打算是过正月,但无奈。如今只能祈求平安吧,若是有什么事,也只能看水到船头是直还是不直了。 “周管家,管理好速度,入夜之前一定要到驿站。”文严勋掀起车帘,瞟了一眼快速路过的火堆,心下有些不安。 “是。” 周管家原叫周衍,晋周县人,是岐云山外门子弟,因家中生了变故,才投奔文严勋,此去京城也是坚持与文严勋同行。文严勋对他也很倚重,毕竟文家说小不小,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没有周衍的帮忙,收拾起来就麻烦许多。 “哥,担心啥啊,我们夜猎都没失过手,而且这大白天的,不会有事的。”文静姝全然不在意,只管把头探到窗外看沿途风景。 “嗯,有哥在,自然没事。”文严勋宠溺的揉揉文静姝的头发,神情却不敢放松,文静姝听了这话,回头对文严勋甜甜一笑,又转而看窗外去了。 野猎也是历练,是各仙门子弟的必修课,一年两次,时间看各个仙门的规矩定,做的都是些降妖除魔的事情。 野猎的目标也是经过仙门高层深思熟虑的,因为毕竟来的都是大家子弟,出了危险谁也负责不起。所以危险性而言,远没有江湖险恶,只是多了些经验罢了。 好在这一路都没什么事情,除了半路车坏了,三人只得御剑前往,如此到京城时,正好初十。 御剑大大缩短了时间,但也耗费了不少精力,且正好深夜,三人只得在西山借宿。 西山的姑子给三人安排了客房,便没再来打扰过,文严勋安顿好自家妹子,也就早早睡下了。 半夜 “咚咚咚...咚咚咚...”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传来,文严勋从睡梦中挣扎睁眼,凝神一听,又没了声音。 接着,又是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后,文严勋彻底清醒,这个声音并不在自己门口,倒像是隔壁静姝的房间,难道是她出什么事情了吗? 疑惑之下,文严勋下床,穿上衣裳,也顾不得头发披散,就推门出去。 敲门的竟是文静姝,此时的她衣裳单薄,披着一头长发,正在敲自己的房门。 “姝儿,怎么了?”文严勋试探问道。然而对方确是毫无反应,仍自顾自的敲门。 “咚咚咚...”一阵阵的敲门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极其空灵,似乎那声音不是来自指关节与门板间的撞击,而且来自周围,像空气一样钻进人的每一个毛孔。 文严勋见文静姝没有反应,稍稍疑惑,难道是梦游?随即上前去,准备叫醒她。 在手快要接触到文静姝的肩膀时,被一把红剑挑开,文严勋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拉到青石台阶之下。 “不要出声,她不是文静姝。” 文严勋疑惑,循声看去,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竟是自己曾心念过的人,张家二小姐(九歌)。她为何会在这里? 九歌数日前就计划来西山一看,今夜月色正好,便提着红菱剑来了,一来就看见这诡异的一幕。 再看看身旁一脸疑惑的文严勋,只得扯着对方衣袖,一个回旋,落到对面的屋顶,伏在隐蔽出观察文静姝这边的情况。 文严勋看看周围,月光如水,此刻冰凉彻骨。 “张小姐怎么在这里?” “这不重要。”九歌搪塞一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实话不好说。 文严勋尴尬摸摸鼻子,又道:“这不是姝儿,那姝儿在哪?” 九歌心里不知道嫌弃了多少遍,这么明显看不出来? “说不是也不对,只能说不全是文静姝。” 文严勋若有所思,再仔细看了敲门的人,才明了。 第四十五章 三魂七魄 敲门的人除了行为诡异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反倒是门左边开着的木窗前,也站着个人,这人在房间里,面对着九歌和文严勋。仔细一看,竟也是文静姝,而且神情动作都与门外的一模一样,此刻正跟着咚咚的敲门声扣击窗沿。 文严勋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这哪一个才是真的? 九歌原以为他已明了,转头一看,还是一脸懵逼样儿,只得淡淡提醒道:“三魂七魄知道么?” “三魂七魄?你是说,这两个人是姝儿的三魂?” 九歌点点头,顺路在心里吐槽了一把文大少的无知。 “那还有一魂...” “在床上。”人有三魂,三魂可以分离,但其中一魂必在原地,文静姝是在睡梦中被散了三魂,那么第三个魂,应该在床上。 文严勋一知半解,唯一庆幸的是刚才没有触碰到姝儿,不然,三魂就会因此创伤受损。 九歌回想破解之法,文静姝的动作是跟着这个声音来的,若要三魂归一,就需要用声音控制。 破解不难,难的是这个声音,必须是法器。 “你有法器么?琴啊笛之类的?”九歌摸索了一番,发现自己除了一把剑,其他都是金银首饰。 文严勋摇摇头,唯一好点儿的武器就是配剑沉澜,排名第十五,法器什么的也就见过几眼而已。 九歌犯愁,“这就难了啊。”不过因着对文家的愧疚,这人,自己是一定要救的,另想办法救。 “夫人需要为夫帮忙么?”莫凝尘不知何时到的,趴在旁边望着九歌,一脸笑意。 九歌被突然出现的莫凝尘吓了一跳,最近这个人很闲啊,平常没事就往桑田院跑就算了,这儿也要跟过来,不过,他到底什么时候到的?自己竟一点儿没发觉。 文严勋也被莫凝尘惊住,不说这惊为天人的容貌,就是那悄无声息的本领,也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九歌回过神来,虽然对他跟在后面不太高兴,但总的来说,莫凝尘这人还是很有用的。 “有法器么?借一下。” “别说借,自家夫君,我的就是你的。”莫凝尘旁若无人的轻浮,手一扬,一张古琴便出现在九歌眼前。 “喏!” 九歌照旧翻翻白眼,这男人最近是吃错药了。随即盘坐在屋顶,将琴放于膝上,仔细一看,这不是绿绮么!司马相如的琴,一曲《凤求凰》名垂千古,有点来头啊。 随即凝神闭目,玉指轻扬,细细抚琴。琴声断断续续从指尖流出,不成曲调,却也婉转清灵,慢慢占据了咚咚的敲门声,直至将声音彻底压下去,消失不见。 九歌也不停歇,控制着文静姝的三魂慢慢移动,回到房间。 “铮” 一声落幕,三魂归一,九歌也睁眼,将琴还给莫凝尘。 “行了,下去看看吧。”九歌说完,直接跳了下去,文严勋紧跟其后。 莫凝尘收起绿绮,往黑暗处看了一眼,随即也下去,跟在九歌身后。 文静姝从一片混沌中醒来,一脸懵逼的坐在床上张望。 “姝儿,你怎么样?”文严勋快步上前,拿了床头的衣服给文静姝披上,又抓着文静姝的肩膀左看右看。 九歌连忙阻止,“别别...别晃了,才弄回去的别又给晃出来了。”真是无语,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文严勋才停下动作,嘿嘿一笑,“我紧张我妹嘛。” 文静姝此时更是一脸懵逼,“什么?我怎么了么?张...你们怎么在这?” 九歌懒得回答,抱着剑在一旁杵着。 文严勋得了警告,动作轻柔很多,理了理文静姝额前的碎发,温柔道:“刚刚你三魂失散,是张二小姐救的你。” 莫凝尘对“张二小姐”这个称谓很不满意,冷声纠正,“是尘王妃。” 文严勋囧,一时不知该如何化解,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九歌倒不觉尴尬,对着文静姝开口道:“三魂离散不是随便就能发生的,你把你记得的说一遍。” 文静姝回忆了一下,“嗯…我睡梦中听到有敲门声,迷迷糊糊就起身去开门,但门外并没有人,我疑惑就准备出门看看,我一跨出门槛,门就自己关上了。” “还有么?” “嗯...然后我又感觉自己躺在床上,但手被人猛的扯了一把,然后我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刚醒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除了敲门声外,可还有看到什么?” 文静姝摇头。九歌无奈扶额,着急啊,这信息完全没有用。 “哦对,我还感觉我站在窗前,是想出去周管家那边,可是怎么也挪不动步。当时的感觉很奇怪,我想去他那看看,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去。” “对,今晚这么大动静,周管家不可能没醒吧。”文严勋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来。 “他不在院中。”莫凝尘懒懒一句话,把所有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文静姝这才发觉自己睡袍单薄,红着脸赶紧穿衣服。九歌和文严勋有些尴尬,自觉背过身去。 莫凝尘倒无所谓,全程他的目光都在九歌身上,根本没在意文静姝穿的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个管家不在院中?”九歌打破空气中的再一次安静,在心里默默吐槽,这文小姐也是反射弧够长的,刚刚怎么就没反应过来? “嗯~为夫看见了。”莫凝尘温柔宠溺的看着九歌,抬手往身后的窗外指了指。 九歌扒开无事殷勤的莫凝尘,径直往窗边走去。 周管家的房间在侧边,也就是窗口的斜对面,此刻房门敞开着,在微弱月光下只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显得异常幽异。 “他被控制了,此刻,应该在夫人要找的地方。”莫凝尘走过来,很自觉的钻到两人中间,把文严勋隔开。 九歌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倒很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莫凝尘,说你啥目的,你这几天老跟着我,好奇?” 九歌现在严重怀疑莫凝尘的为人,还说呢每天跑桑田院蹭吃蹭喝的,还随时言语轻薄,难道是为了探自己的底细?至于么! 第四十六章 你可以一直相信我 而且九歌要找的地方,似乎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连小狗呆呆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了解自家夫人有什么错。”莫凝尘语气软软,顺手牵起九歌的手。 “你...你...你...”九歌本能的想要挣脱,无奈力气不及人,功力又远在他之下。 莫凝尘也不在意九歌的挣扎,死拽着九歌的手往外走。“走吧,晚了他们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文家兄妹两相视无语,这两人挺恩爱啊。 文严勋是完全不知道九歌要找什么人,要来这里做什么的,此刻自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便也带着文静姝跟在两人后面问到:“我们要去哪里找周管家?” 莫凝尘回头看他一眼,不做回答。谁要找周管家,那都是顺路的,若不是看自家夫人的面子,谁管他们家破事? 九歌手被莫凝尘紧紧握着,有些不自在,回头笑笑,“跟着就是了。”这文大少爷虽然有点傻,但文家的事,自己是不能不管的,毕竟是自己错杀了他们的家人。 莫凝尘对九歌的回头一笑很不高兴,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一行人出了院子,院外竹树环绕,寂寥无人,冷风一来,甚是渗人。 九歌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哆嗦,身旁的莫凝尘立马停下来,一把将人带到怀里,轻轻一跃到树梢,随即消失在文家兄妹眼前。 九歌一懵,整个人埋在莫凝尘怀中,只得死死拽住莫凝尘的衣襟防止自己掉下去。 莫凝尘看着怀里的人勾唇轻笑,随即停在半空中。“夫人要引路么,不然为夫不知道去哪里。” 莫凝尘暖暖的气息扑在耳朵上,九歌瞬间满脸通红,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做。 深呼吸好多次之后,九歌才安抚好怦怦乱跳的小心脏,调动真气控制红菱剑,再在上面站稳,这才松开死拽着的衣服,从莫凝尘怀里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谁啊?” “为夫就是知道。” “你会读心术?” “不会。” 莫凝尘老实回答,其实他也是猜的,驿站救命的,是两个人,而再见时就只有九歌一个人了,想必就是那个小孩儿了。 九歌也不再跟他计较,现在找小瑾儿要紧,便催动傀儡术,一路找去。 自宫宴那日起,九歌便感知到自己留在小瑾儿身上的气息就在西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锁定西山,此刻能探到的气息越发明显,想必不会有错。 西山的东面山脚是庵堂所在,风景秀美,游人众多,往上以及西面却未开发,临着的村庄也未曾进过西山西面。所以这里树高且密,灌木丛生,野兽众多。若不是御剑,光靠行走的话,只怕走不了百步。 两人慢悠悠的在灌木之上,大树之间穿行。百米以后,气息愈发浓烈,却也开始捉摸不定,好像这整片树林都漫着这种气息。 九歌一头冷汗,该不会是什么障眼法,让自己白走一趟吧? 莫凝尘见九歌心绪不宁,便牵过九歌的手,“不要慌,现在跟着我。” 九歌被左手传来的温暖安抚不少,心绪也平稳下来,跟着莫凝尘慢慢往丛林深处向上。 不知过了多久,莫凝尘才停下来,再次将九歌揽入怀中。 收了法力,九歌只觉得一路在往下掉,冷冽的风吹起裙摆直钻裤腿里,犹如身处万丈寒潭之中。 莫凝尘紧紧抱住九歌,一边向下看,这是一个狭长的断裂峡谷,左右宽一丈。越往下越冷,且几乎不透一丝光亮,这使得周围石壁上停着的萤火虫青绿色的光明亮许多,将整个峡谷照得诡异阴森。 向下大概百丈有余,九歌终于接触地面,踉跄逃离莫凝尘的怀抱,观察周围的环境。 底部明显比上方一丈宽的石壁夹缝要宽一些,大概两丈宽的峡道,此刻在各种不明发光物体幽绿色的光亮下,显得异常诡异。 “按理说,这个季节是没有萤火虫的,可是这个光,似乎又是萤火虫的光。”九歌想靠近看看,但又怕有毒,便没在往前, “是萤火虫。”莫凝尘牵着九歌往峡道深处走去。 “难道萤火虫也会冬眠?”但这显然不可能。 “我们家也有夏天才有的莲花。” “是哦。那你那个是用什么种的?温泉?” “用玄力。” “哦。”九歌回头想想,那日在莲花深处泡澡,是有温泉,但那是隔开的,莲花生长的池水,是寒潭。这里的气温,也是冷的... “这么说,就是说这些萤火虫是有人用玄力养着的?” “嗯。” “那不好了,莫凝尘,快点,弄个结界,把自己体温封住,不能让这些虫子发觉。” 九歌这会儿慌了,虫子养着可不是白养的,这种喜温的东西,感知到温暖的东西还不都扑过来? 莫凝尘不慌不忙,紧紧握着九歌的手,“为夫弄好了,夫人牵着我的手就好,千万不要松开。” 九歌囧,算他还有点先见之明。 “我们为什么往里走?”这个人,好像知道很多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事。 “我在周管家身上做了记号。” “怕不是把人弄来这儿给你探路的吧?”九歌有点怀疑。 莫凝尘一愣,果然是夫妻,这都能知道。 “是我弄的。” “啊?还真是?那么说,文静姝那也是你弄的咯,你到底跟了我多久啊?” “嗯...为夫担心你,所以,你来之前,我便查过西山,今天顺路在起夜的周管家身上下咒,没想被文静姝发觉。” “......”九歌无语,“被发觉就要把人魂魄弄散?” “是她自己胆小,为夫没做什么。”莫凝尘还真没说谎,三魂失散,真的是顺路的额,不小心的好吗,而且是她自己... “行行...你说说咋找。” “我在周管家身上下了咒,一半被文静姝破坏了,不过好在夫人有傀儡术,现在找到这儿,周管家的气息也在这儿,根据这个” 第四十七章 小瑾儿 九歌摸摸鼻尖尴尬,自认没有能让别人全心全意为自己的本事,自然也只当这是玩笑话听听,不甚在意。 “这么深的地方还有氧气也是厉害啊,也没有风。”九歌转移话题,开始关注周围。 “氧气?” “哦,就是空气,你呼吸的那个。”九歌敷衍的解释了一下,反正氧气属于空气,总不能把空气构成合着一堆化学公式讲给一个古人听吧。 莫凝尘若有所思,虽然不太懂,但想想一般古井不到十丈就能使人窒息,这里远比古井深得多,下来却没什么不适反应,确实奇怪。 “前面空间大了好多,应该是到目的地了。”九歌快步穿过最后一段峡谷,面前的空间大概足球场那么大,越往上空间越小,整个形成一个倒扣的圆锥形。这里的萤火虫也比峡谷两壁的要大且多很多。峡谷两壁的萤火虫只是一般体型,与夏天田野里的并无不同,但这里的萤火虫足足大了寻常的两三倍,有大黄蜂那么大的体型,只是这幽绿的光总让人有些不舒服。 虽然有萤火虫的光,但也只能照出个模糊的轮廓。九歌抖抖鸡皮疙瘩,跟着莫凝尘沿着石壁走,不敢出声。 “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九歌话一出口,虽是压低了声音很小声,还是引发周围窸窸窣窣的动作,这里的萤火虫比峡道里的的敏感很多,竟能感知这么小的声音。 莫凝尘往中间看,果然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看着不小。 九歌正要拉着莫凝尘往中间走,突然,头顶一片黑压下来,一只巨大的飞蛾状动物朝着两人俯冲下来。九歌抬手,红菱剑从身后飞来,朝着飞蛾刺去,不曾想这一攻击,虽击中了飞蛾要害,也冲破了莫凝尘设的结界。两人的体温一暴露,瞬间惊醒了一众萤火虫,刚被声音吵醒的一批率先朝两人发动攻击。 莫凝尘也不急,当即把九歌扯进怀里,足尖一点,朝中间飞去。 九歌玄力使到一半被莫凝尘截胡,一口气没上来,一阵心悸差点晕厥。 莫凝尘找了个落脚点停下,又设了道结界把两人围住。九歌扒开莫凝尘的手臂,极其生气,“要不要这么主动!这点儿反应能力老子也是有的。” 莫凝尘看她玄力倒流有些自责,乖乖往九歌边上凑,拍拍背给九歌顺气。 九歌白他一眼,看在他也是救自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此刻两人站在一个扇形的玉台上,脚下的翠玉极为通透,而且不小。身后的萤火虫没有跟上来,特大的飞蛾也没有再见,应该暂时安全。 “这看着挺值钱。”九歌蹲下来摸着玉台,用玄力传声。 莫凝尘跟着蹲下,看不出这女人还挺爱财,对她的丫鬟们倒是大方的很。 可惜这玉是重组的,先不说没有这么大的玉块,这玉上被修过的痕迹也只能满过一般人。 九歌这会儿也看出来了,但即使是重组,这样通透的玉,打几件首饰也能卖个好价钱,铺子那边正愁材料呢。 当然,这要是有主,那就算了,替人消灾的事儿,自己玩得一点也不开心。 “过来。”莫凝尘抓过九歌的手,九歌正要挣扎,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长方体。 “长方体,不是什么棺椁吧?”想起盗墓小说里那些个粽子,有点怂。 走近了一看,不是棺椁,只是个长方体玉床,上面似乎还躺着个人。 “这谁啊?”九歌探探那人鼻息,没死,只是晕了。 “周官家。” “他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出去再说,下面还有一个。” “还有?”九歌立马精神起来,把周管家翻开,下面果然还有一个,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瑾儿。 此刻小瑾儿被封在这玉中,双眼紧闭,小小眉头皱着,似乎很难受。 “这里面不能呼吸吧?”九歌越是紧张,越是逼着自己清醒,得赶紧想办法把人弄出来才行。 要么打碎,要么机关。看这工整的裂痕,应该是机关。九歌急忙绕着玉床找机关,很快在底下找到一个手闸。古代机关术不怎么样,但是加上玄力,威力就大了许多,若要打开,也需要玄力才行。 九歌绕着玉床摸了一圈,慢慢悟出其中门道,“莫凝尘,我等会打开手闸,你用内力帮我把玉台往两边扯,注意力道。” 莫凝尘点点头,九歌又觉得交代不够,这人的内力太高,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小瑾儿扯得四分五裂。 想了想,九歌直接把腰带扯下来,把一端递给莫凝尘,“喏,先试试,就拉断这个的力。” 莫凝尘笑笑,但还是很配合九歌,直到她满意。控制力道有什么难,不过为了让她安心,这也没什么。 “就这个力道记住没,少了过了这一次就打不开了,多了会伤到小瑾儿。” “知道,绝不伤他。” 得了保证,九歌才拉下手闸,再起身朝着莫凝尘的反方向使力。 两边配合下,玉床被两边分开,长久未有空气的小瑾儿条件反射的张嘴,深呼吸几口气后,再次陷入昏迷。 九歌终于找到人激动得不行,过去急忙将人抱入怀中,轻轻拍小瑾儿的背给他顺气。 莫凝尘看着九歌怀里的人,果然不出所料,是那晚驿站熬药的小孩儿。 “我来吧,我们先走,这里不宜久留。”莫凝尘抢过九歌怀里的人,面色冷下不少,看到自家夫人跟别的异性亲近就是生气。看到她跟东门门卫说话也生气,抱着这小孩儿也生气。 九歌也不让,小瑾儿那个娃娃自己还是抱的动的。“你抱周管家,他是你弄来的。” “我不,夫人不是会傀儡术么,让他自己走。”莫凝尘罕见的撒娇语气让九歌吃了个惊,停下手中的动作。 莫凝尘见这个空隙,把小瑾儿抱过来,一脸挑衅的看着九歌。 九歌无语,只得用傀儡术控制周管家,让他跟在后面。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九歌险些跌倒,急忙拉着莫凝尘的衣袖往外跑,“这玉台机关被毁,要碎了。” 第四十八章 求您翻墙 玉台一毁,巨大的动静把周围的一大片萤火虫都惊醒了,四面都是翅膀煽动带来的的嗡嗡声,直叫人头皮发麻。 几人正要样进来时的峡道跑,不想那边被一团绿油油的萤火虫堵住了,似乎所有的虫子此刻都聚集过来,直逼着几人。 “结界没用了么?”九歌被冲过来的虫子咬了一口,可以想象若是所有的都过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莫凝尘挥手又一道屏障,九歌不放心,又加了一层,暂时将萤火虫挡在了外面。 但此刻虫子已经知道目标,正拥成一团团的,朝着结界撞击,前仆后继。结界外很快就堆了黑乎乎一层死掉的萤火虫尸体。 “这是要把我们埋在这里的意思?”九歌此刻倒不慌了,能杀死的都不可怕。 “躲我身后来。”莫凝尘一手抱着小瑾儿,另一只手牵着九歌的衣袖,与他平常高高在上的形象判若两人。 九歌扯扯衣袖,“你这么拉着我没法活动啊,要有个意外咋办,放开。”这人手都这么闲的么,难道还能意念控制结界? “放心,几只虫子而已。”莫凝尘不甚在意,不动手是找出路罢了。照进来时的路看,这里应该是地下,往上看着封闭,但打通到地面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峡道也不远,峡道上去是直通地面的,只要解决了堵在那儿的虫子就行。 莫凝尘用玄力操控红菱剑,使其瞬间放大数倍,周身散着红色的光晕。 莫凝尘将小瑾儿交给九歌,“夫人先走,从峡道往上到地面,在出口等我,红菱剑自带壁垒,它们伤不到你。” 九歌也不犹豫,抱着小瑾儿站到剑上。从峡道一直往上,萤火虫层层叠叠,但都挡不住剑气,一路畅通无阻。 地面上树高且密,只感觉隐天蔽日,九歌不喜欢这样的阴暗,直接再向上,停在树梢等着。 此刻月已偏西,东方露白,也快天亮了。 周遭又是死气沉沉的静,九歌不喜欢这种感觉,此刻小瑾儿又昏迷着,九歌拿出百分百的警惕,不敢松懈。 “叮铃...叮铃...”长夜被一阵铃铛声划破,九歌头皮发麻,又是什么东西在作妖? 四下茫茫,除了树还是树,不见其他。但是铃铛声却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自己耳边。 九歌被烦得不行,这样吓人也太过分了吧。随即将小瑾儿放在红菱剑上,自己出了壁垒看情况。 铃铛声不绝,九歌切换了好几个地方,声音都像是跟着自己似的,在耳边响。 幻境?不可能,自己就是练幻境的人,且段位不低,不可能被操控而不可知。 唯一的解释是,有什么东西隐在身边,还跟着自己。这么一想,九歌只觉得头皮发麻,敌暗我明,若对方想算计自己,那不是死定了? “就该在红菱剑里躲着不出来。”九歌低声吐槽,但还是唤出月影剑来,是鬼是神,既然来了就得打一架才算数。 月影剑紫色的光芒乍现,周遭突然多出许多人影来,确切的说还有许多巨型飞蛾。 人影骑在巨型飞蛾上,同样都是灰扑扑的颜色,像人,也看不真切脸。而且数量很多,灰蒙蒙的一片绵延不绝,将九歌围在中间,在月影剑的光芒下才显出样子来,每个人手中拿着一个四角的铃铛。 九歌被这一幕惊得毛骨悚然,这么说,刚刚并不是声音跟在自己后面,而是这样的铃铛声可以无处不在。 九歌握着月影剑立在树梢,挡在小瑾儿跟前,经历文家那件事,这样诡异的人碰不得,免得误杀结仇。 对方也不动,全数直勾勾对着九歌,也不出手。两方对峙良久,忽然,一群黑影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四散开来,很快就没影了,九歌无语,反正不是被自己吓跑的就是了。 “我夫人原来还有一把剑。”莫凝尘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九歌莫名松了一口气,收起剑去看小瑾儿。想必那些东西就是见了莫凝尘才跑的吧,这人还挺有用处,若不是在三妻四妾的时代,倒可以考虑一下。 “周管家没上来?” “他回去了。”莫凝尘很不高兴,不关心自己反倒先问别的男人,哼。 “我们也走吧。”九歌重新站红菱剑上,等着莫凝尘御剑。 剑都是认主的,除非主人自动解约或者主人身死外,不可能被别人操控。九歌原打算把红菱剑给小瑾儿用,后来想想,为保意外还是先结约了,按理说别人是没法操控的,但莫凝尘竟可以,这般实力倒叫人害怕,若哪天得罪了他,怕不是要死在自己剑下? 而且,红菱剑上的壁垒,九歌都不知道,并不是不熟,在蜃域,各大名剑有什么特殊的附加值,九歌还是背了不少的,竟懂的还不如莫凝尘多。 莫凝尘接过小瑾儿抱着,直接御剑回王府。一路都在嫌弃怀中的娃娃,若不是他昏迷,自己还可以给自家夫人来个身后抱。 王府,黄良媛带着一帮夫人小姐堵在门口假装闲聊。 据今早丫鬟禀报,桑田院那个女的一夜未归,本来是打算叫王爷来的,可惜南风说王爷昨天便出去了。 不过这些夫人小姐也一样,只要桑田院那位夜不归宿的事儿传出去,王妃的位置也要空出来的。 所以一大早,就喊了平时多少巴结过自己的夫人小姐们过来,就是为了见证这个出其不意。 夫人小姐们来了好一会儿了,但看着王府宠妾没有让大家进门的意思,也就只能在门外跟着闲聊。 聪明的此刻也已猜到,无非是后宅争斗而已,王府宠妾,巴结的价值还是挺高的,顺着她的意说就是了。 桑田院的几个丫头只得在东门围墙角干着急,虽然王妃平时是翻墙的多,但万一今天是从正门回来的怎么办?黄良媛一看就是堵她的。 “夏至,你跟着娘娘久,她有没有给你留什么传递信息的东西?”惊蛰想来想去,也是没辙了。 “没有,这下可怎么办?” “要不我去找王爷?” “你傻啊,王妃一夜未归,这事儿能让王爷知道?” “现在只能祈求上苍保佑王妃今日翻墙了。” 第四十九章 你家小妾 九歌当然,还是想翻墙的,毕竟夜不归宿不太好。所以强烈要求在拐角无人停下。 “呐,这我弟,以后就跟我住桑田院了。”九歌意思性介绍一下,莫凝尘不出声,心里有点膈应。 九歌瞅瞅脸色不对,又说到:“大不了给你房租啊。”莫凝尘听到这儿就更不高兴了,周围的气压都强了不少。 九歌寻思了一会儿,这货都能帮这救人,私藏一下咋就不行了?难道沟通方式不对? “你也看到了,那些骑着大飞蛾的妖怪,他现在在外面很危险的,就求求你收留他吧。”九歌小白兔似的眼巴巴望着莫凝尘,企图得到怜悯。 莫凝尘看她态度不错,幽幽开口到:“我有说不带他回府么?是你吵着要停下来。” 九歌囧,“哦,那行,那你走正门,我带我弟翻墙。” “不行。” “不然,你带我弟翻墙?” “一起走正门。” “哎,你是没看见你家门口那么多人么?要是我带个孩子回去被她们看到,你那小妾会不高兴的。”其实也不尽然,有莫凝尘在,黄良媛做不了什么妖。九歌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跟着她家宝贝王爷一起,那醋坛子翻了也是麻烦事儿,还不如能躲就躲,而且,这几天她家宝贝王爷整天待在桑田院,已经够让黄良缘不满的了。所以不等莫凝尘反应,直接抢过小瑾儿朝另一边跑了。 莫凝尘望着九歌的背影无语,这丫头好像不太喜欢黄良媛。当然,莫凝尘也没有从正门进去。 九歌至今对王府外的结界一无所有,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的翻回了内墙。 一众丫头还聚在墙根叽叽喳喳,九歌忽然从后面出现,把群众吓了一大跳。“干啥呢?家里不用照顾了都出来干嘛?” 夏至见九歌翻墙回来的,激动得差点扑上去。“小姐,你可回来了,呜呜~” 九歌一手扛着小瑾儿,一手挡住飞扑过来的夏至,“得嘞,这不回来了么,走走,都回去。” “小姐,还好你翻墙了,黄良媛正在门口堵你呢。” “堵我?她咋就知道我不在桑田院了?” “我们发誓没有背叛娘娘。” “行行,我知道。”最近黄良媛身边的彩屏时不时来桑田院串门,丫头们都不爱理她,但她还是乐此不疲的自来熟,这次想必也是她的鬼。 “小姐,这孩子......”冬至的问题终于把丫头们的注意力拉到这个陌生的小男孩身上。 “哦,这我弟,以后跟我们一起住。” “小姐只有一哥一姐,哪还有弟弟哦?还是是哪个旁系的?”夏至认真回想了一下相府的人物关系,怎么着,都没有这样一位少爷啊。 “这,我路上认的弟弟,反正就是我亲弟,以后可不许欺负他。” “哦,才不会呢。” “不会不会。” 丫头们七嘴八舌,王妃把大家当自家姐妹,姐妹的弟弟就是大家的弟弟啊。 回了桑田院,把小瑾儿安排在右边的房间睡着。这孩子一直没有醒过来,也是让人着急。 “冬至,你去府上报备,说我病了,喊个御医过来。” 冬至才出去一会儿,就领了个御医回来了。 “这么快?”九歌一脸不可置信。 “那个,我出门就遇到南风领着刘太医过来,说是王爷吩咐给娘娘看病的,看来...” “哎,打住,看病吧刘太医。”九歌知道这丫头接下来要yy什么,这几个丫头没事就嗑自己跟那无厘头王爷的cp,最近都听腻了。 刘太医也是个懂人情世故的人,只看病不乱说,九歌自然不担心,也不提醒交代。只看他倒腾了一番后,起身恭敬回到: “回娘娘,这孩子没有中毒,内在也没有伤,但是心脉堵塞,老朽无能为力,只能请娘娘恕罪,找个内力高深的人探探心脉,疏通了方可解。” “疏通心脉就好了?” “正是。” “行,太医辛苦了,夏至,给银子。” “老朽多谢娘娘赏赐。”刘太医领了银子,便回去了。 九歌也不多犹豫,打坐运功给小瑾儿疏通。 另一边,黄良媛正得意,没见南风过来。 “王爷请夫人去天阙阁一趟。” “什么?你是说王爷已经回来了?那太好了,走。” 各家夫人面面相觑,这就散了?这是要把大家丢在这里的意思? 彩屏无奈打圆场,“各位夫人对不住,夫人有事,请大家过些时日再来相聚。”这些官家夫人虽然地位不高,都是下九门的,但力量不小。轻易不了得罪。 可惜彩屏的救场没有救到实处,这些官家夫人面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憋了一肚子气。怎么说也是大清八早的就被喊过来看戏,戏是没看到,连门都没让人进。这般不给面子,黄良媛这个人有没有必要再巴结,只怕也要做另想了,京城官位高情商高的多的是。 黄良媛自然也没注意到这些官家夫人们的不高兴,一门心思全在天阙阁那位身上。 虽然主流思想还没有到理学那样设三纲五常,但是女子夜出不归,总还是说不过去。黄良媛就是想抓住这一点,参九歌一个不贞之罪,多的说,可以动摇她王妃之位,少了讲也能离间一下。 想了这层,黄良媛一阵得意,只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进了天阙阁,莫凝尘正在书房案前写着什么,南风将人带进来便出去了。 黄良媛屈膝行礼,甜甜说到: “妾见过王爷。” 莫凝尘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不做任何反应。 黄良媛微楞,又说到:“王爷今日回来也不告诉妾一声,妾好做些吃食给你送来,王妃也不在,妾自当好好伺候王爷...” “你说,王妃不在?”莫凝尘诧异,怎么桑田院的事儿她知道这么多。 “是呢,王妃娘娘昨夜便出去了,妾担心了一晚上,今天也没回来,本来要禀告王爷,可王爷也...” “桑田院的事,你倒是知道的多的很。” “妾也是...担心王妃。”黄良媛见情势不对,慌得手心直冒汗。 莫凝尘冷哼一声,原将九歌安排到东边角落,就是为了远离这个障碍,没想到...看来这个人是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第五十章 驿站 黄良媛见莫凝尘没再回答,自以为撇清了关系,也不再慌了,心下把之前的盘算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王妃乘王爷不在夜半外出,又彻夜未归现在都还没回来,此事涉及多方颜面,王爷不去妾身陪您去桑田院等着,等王妃回来问个究竟。” “问什么?” “这...自然是问去了何处,见了何人,做了何事,可有...可有背叛王爷。”黄良媛小声说完,微微抬头看莫凝尘的脸色。 莫凝尘神色如常,也不见有什么不悦或者怀疑,甚至是极其不在意。 黄良媛正疑惑莫凝尘为何不做反应,南风便进来回到:“王爷,太医已送走,王妃那边...” “本王过去看看,至于黄良媛,蓄意造谣,对王妃不敬,禁足烟罗院,没本王准许不得外出。”莫凝尘丢下这样一句话便往桑田院去,没再理会一脸懵逼的黄良媛。 南风望着自家王爷的背影,再看看站着一无所知的黄良媛摇摇头,老婆多了必出事故啊,以后只能有一个。 不过现下还是先把眼前这个麻烦送走要紧,只得硬着头皮说到:“小的这就送良媛回烟罗院。” 黄良媛这才从懵逼状态拉回现实,懵懵懂懂的跟着南风出去。 到了烟罗院,南风便叫人给烟罗院上了锁。 黄良媛气的险些掉下泪来, 黄良媛越想越懵,明明桑田院那人确实出去了的,而且自己叫人一晚上盯着桑田院,也没有回来,怎的,今天太医都请上了,还让自己在王爷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彩屏,叫去守着桑田院的人呢?怎么王妃回来都不来回话?” “奴婢也不知。” “不知?”黄良媛转头给了彩屏一个眼神杀,把彩屏吓了个抖,连连磕头到:“奴婢这就叫人去找。” 彩屏才到烟罗院门口,便见侍卫堵了回来,“王爷有令,烟罗院不得有任何人出入,姑娘还是请回吧。” 彩屏原想争辩几句,但听是王爷的意思,便不敢再有什么,转身回去复命。 “夫人,王爷下令禁足,奴婢也出不了烟罗院的门。” 黄良媛大怒,一掌打在正厅门上,门框瞬间七零八碎。彩屏胆战心惊,不知这一巴掌是打偏了,还是黄良媛良心发现,原就是打的门框。若在平常,这一掌落在自己身上,只怕七零八碎的就是自己了。 “夫人息怒,何必与这些置气,且再等两日,有帝后做靠山,总还有出去算账的时候。”彩屏此刻也只有安抚黄良媛的情绪要紧,帝后便是其最大的底牌和借口。 果不其然,黄良媛听到帝后这个靠山,心下平静不少,未来也变得开朗了起来。是呢,有他们做后盾,还怕出不去么,王爷这些年,不正是看在他们面上,礼待自己的? “彩屏,准备笔墨,我即刻修书给皇后娘娘。” “是。”彩屏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给劝好了,只是这门,这会儿也不会有人来修,正月里还冷着,夜里恐怕又有小丫头要因此受气了。 桑田院。疏通经脉不是什么难事,九歌没一会儿就好了,小瑾儿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看着舒缓了很多,只是仍不见醒来,呼吸也一如往常的微弱。 九歌坐在床前扶额犯愁,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小瑾儿才会被鬼煞带走,原本该承受这些的是自己,却让一个小孩子...... 莫凝尘不知何时进来,见九歌满面愁容,便也猜到了几分。 “南风,去找七皇子来。” 九歌听到这个称号,顿时燃起希望,满怀感激的看向莫凝尘。 这七皇子莫煜修的是医道,在西凉国远近闻名,一般人却也请不动,看的自然也不是一般的病痛。 “多谢。”九歌此刻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一路得他得帮忙太多,这个人情,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还的。 “夫妻之间说什么谢。”莫凝尘在九歌身旁坐下,摸摸九歌苍白的脸,“一夜未睡,先去休息吧,我先替你守着,七王府邸到这儿有段距离,等他到了再叫你。” 九歌莫名的心安,不自觉的把莫凝尘当做了依靠,但还是想守着小瑾儿,不愿再有什么意外。 “你也没睡,而且大部分都是你出力,现在应该是你休息,我等着。” 莫凝尘心里一暖,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似乎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才有了人情味儿,与这人间有了联系。 “那就一起守着吧。” “你大可不必如此,瑾儿与你无亲无故。” 莫凝尘沉默,这会儿挺希望能与她扯上些什么关系,除却这个明面上的夫妻,想有一个被她承认的,可以毫无间隙的关系。但是想来想去,这么短的相处时间,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说到的回忆。 “你可记得去青阳的路上,你救过一个人,在驿站...” 九歌吃惊,看着莫凝尘的脸好一会儿,当时遇到的人长得确实好看,但九歌也只记住了好看两个字,听莫凝尘如此一说,确实... “是你?” 莫凝尘点点头,开始恶趣味的给九歌回忆当时的情况,“嗯,你当时穿男装,看着,还挺像,除了...”莫凝尘说到这,特意将目光停在九歌胸口处,饶有趣味的笑笑。九歌白他一眼,这关注点真是... “得嘞,那我们还是你救命恩人了,上次救我算还我,这次人情算还小瑾儿的,两清了哈。” “据我所知,你原是打算把我丢死人堆里的,所以,这个救命之恩,只能算是这孩子的,你还是欠我一命。”莫凝尘可算好了,想撇清关系,不可能! “丞相府还派我来杀你呢,我饶你一命,也够了。”九歌耸耸肩,誓要把人情算清楚。 “你以为,相府让你来,是真的杀我?” “不然呢?我跟张丞相的约定。” 莫凝尘摸摸下巴,做沉思状,“或许吧,这确实是一举几得的事,他一定会做这个选择。” 九歌懵,这人知道的挺多啊。 “不然,你说说,张丞相的打算。”九歌原是要查的,被后面的事耽搁了,而且有了救命的关系,眼前这个人,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第五十一章 傀儡术 “这个嘛...具体情况还不明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想借我之手让你死。” 九歌仔细一想,似乎这个说法,也没什么不对。张敬之知道九歌的月影剑,就算当时九歌实力一般,加上月影剑的威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而尘王府,尘王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此这作为其中一个打算没什么不对,只是,如此大张旗鼓的计划,远不可能止于此,张丞相的计谋,比一般的水要深。 “王叔什么时候搬到这偏僻小院儿来了?”莫煜玄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听着语气,七王与尘王的关系不一般。 莫煜玄快步走进屋内,“哟,王婶也在,是王婶病还是王叔病?”莫煜玄对九歌这个王婶知道不多,外界也没甚传言,王府的消息又很难听到,上次除夕宴会上远远的见过一眼,加上西山那次之外,就只这次见了。但不知为何,明明无甚交集的人,莫煜玄却莫名觉得亲切,像是已经熟识了一般,大概是因为尘王这个王叔,所以对其王妃也爱屋及乌吧。 莫凝尘淡淡看了一眼莫煜玄,对他自来熟的亲切有些奇怪,毕竟,这个侄儿子,对不熟的人,可从未这般亲近过。 九歌倒无所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见莫煜玄这个神医的到来极其激动,立马起身让座,“给我弟看,有劳七殿下了。” 莫煜玄挽上衣袖,毫不客气的坐在九歌的位置上,“王婶的弟弟怎的也嫁到王府来了?王叔倒是乐意。” “这舌头..不要可以喂狗。”莫凝尘冷冷出声,莫煜玄立马噤声,怂怂的朝莫凝尘的侧脸翻了个白眼,才正经坐下给小瑾儿把脉。 莫凝尘看着他的动作,一脸不屑,“把脉能看出来,就不叫你来了。” “我知道,确定一下。”莫煜玄讪讪,自小习惯了,改不了的。 莫煜玄嘴上找借口,手已经从小瑾儿的手腕移到了胸口。“还好王嫂内力深厚,先疏通了他的心脉,不然……” “不然怎样?”九歌急切道。 “不然,又得费我功力咯。”莫煜玄说完,哀怨的看了一眼一旁沉默的莫凝尘。 九歌松了一口气,没在意他的小动作。 莫凝尘显然不满,但没有说话,此刻他只担心自家媳妇,疏通心脉,应该花了好多内力吧。 “过来。”莫凝尘温柔的拉过九歌的手,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九歌眼看要坐在莫凝尘腿上,牟足了劲站稳脚跟,宁死不坐人大腿。 莫凝尘也不勉强,但也没放手,任由九歌在跟前死犟。 莫凝尘:“去打坐恢复内力,这里我看着。” “啊?”九歌光顾着别扭,没听清莫凝尘说话。 “你们两夫妻都去,都去,别虐我。”莫煜玄暴躁,不帮忙还虐狗,真是! 九歌无语,这男人最近很反常啊,甩手挣脱莫凝尘的手,挪到离他远点的位置,问到: “他怎么样?” 莫煜玄沉思一会儿,收起戏谑,正经到:“傀儡术。奇怪的是这孩子身上还有另一股傀儡术的力量,正好护住他的心脉,才不至于侵蚀太深。” “怎么救?”九歌听到傀儡术,眼神瞬间冷下去,声音亦是冰凉的。 莫煜玄收手走到后面的桌子边坐好,托腮看着两人。“有王叔在,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 “即是傀儡术,必得傀儡术来解。傀儡术都用味道控制,这孩子身上的两种味道混合,但不知是哪一道伤他。” “是流萤。”九歌此刻才想起,小瑾儿身上的味道,原不是在玉石中染上的,更不是峡谷中带出来的,而且,有人特意留在他身上,就像九歌流在他身上的梨花香一致。 莫煜玄疑惑,自己尚不能分辨的事,她怎会懂得?这个王婶决不是一般人。 “若万一是另一股味道...” “不是,麻烦殿下护住他的命,流萤我自会带回来,若他能活命,便算我欠你一命,不胜感激,以后必报此恩。”九歌拱手行侠礼,莫煜玄激动得不行,当即点头答应。 “王婶的事就是我的事儿,放心。” 一旁沉默许久的莫凝尘起身走到九歌身边,“我陪你去。” “不必。”九歌立马拒绝,他要是去了,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莫煜玄也连忙阻止,“王叔,你就不必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什么?” “要寒潭深处千瓣莲上的一厘花蕾。” 莫凝尘低头沉思,寒潭深处只有自己能进,而且找到千瓣莲花费的时间不少,如今只能如此了,便点头应下。拂袖唤出绿绮,交给九歌。 “绿绮是仙品,关键时刻能救你,若有危险...放心。” “额...嗯,多谢。”九歌也不客气,接了绿绮放玉鸾里,虽然把握大,但是多件装备多条活路嘛。 随即出门,翻墙用轻功一路往西山去。 桑田院里,莫凝尘正欲出门,就被莫煜玄叫住。 “王叔,这小姑娘看着不简单呐。” 莫凝尘傲娇,自家媳妇,自然是最好的,面色不改,冷冷的警告莫煜玄,“叫王婶。” “哈哈哈,我记得,你们的婚礼还没完成,毕竟王叔那晚可是...” “多嘴。”莫凝尘极其不爽的丢下两字堵住莫煜玄的后半句,负手往外走去,摘莲去了。 莫煜玄耸耸肩,没人理自己,只能干活咯。 九歌进了西山,绕过一众香客,进了后山,照着昨夜的路找过去。 林中树木高大,几乎隐天蔽日,人在林间,仿佛处身黑夜,全然不见日光,只留一个模糊的光影将周围照得模模糊糊的。 入林不到百米,隐隐听到人声,九歌立马隐到树上。 “哥,没想到西山后面竟是这个样子,与前面的宜人景色全然不同。”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九歌惊讶,这声音有点耳熟。 “此处极其诡异,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的好,你没看到周管家...”是男声,九歌听罢,便明白了,却也更加疑惑,文家两兄妹,竟跑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