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迷迭》 锲子 六月,颀姬山。 清冷的光辉透过相互交错的枝叶,缓缓地打落在地平面上,清冷一片。 某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微弱的火光隐隐要接触外面的天地,洞中不时有水滴落地的清脆声。 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靠在墙上,乌黑顺滑的长发由于她微微的低头也随之滑落于脸颊,她白皙干净的肌肤在橙黄色的火光照映下增添了几分淡淡的橘黄色,清澈的眼眸下反射着燃烧的火焰。 她很安静地坐在那,但她白皙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眼眸处那害怕恐惧的神情依旧不减。 “怎么?被那个半尸吓成这样还没恢复过来?” 一个很清朗好听的声音回味在山洞中,青衣女子交叠的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衣衫,头也被她埋于膝盖处,似乎不愿听到,也不愿回想之前的事。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青衣女子微微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着玄色衣裳的男子,颀长高挑的他,过分白皙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中,他深邃漆黑的眼眸似乎能洞察一切事物,高挺的鼻梁下,那张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 他微微地蹲下,撩开她左手处的衣衫,一抹过分红艳的抓伤出现在这光滑的肌肤上,青衣女子的手略微地颤抖着。 “只要上一些药,便可恢复,”男子似散漫却又认真地说着,“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么胆小。” 青衣女子看着他拿出一瓶黑色的药瓶,道:“我不是。” 男子把一些白色的药粉洒落在她伤口处,似乎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略带轻笑地说道:“怎么?我没说中么?” 青衣女子也全然没有辜负他这般不熟练的转移注意力法,忍着痛,假意微笑着:“没有,我从小就经常和师傅她们生活在山上,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只有三个人居住,没有闲杂人打扰。” 玄衣男子问道:“那你此刻下山是为何?” 青衣女子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道:“办事。” 男子也不多问,上好药后把她手上的衣衫放下,便坐到她对面处,闭目养神。 女子清澈的眼眸看向他,道:“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男子依旧闭目,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顺手罢了。” “嗯。” 那个清冷的夜晚,山洞处只有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声音,以及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女子此时并无什么睡意,不仅是因为那只恐怖的半尸,更多的,是因为眼前这一个人,这个不过相识半天的陌生人。 伤口处的清凉感也渐渐地取代原本火辣的痛感。 她在害怕与慰藉中慢慢闭上沉重的眼皮,这一晚,与她之前的每一个夜晚,着实不同。 天微微地亮了,不过是月亮刚落下,男子深邃的眼眸微微睁开,扫了眼坐在他附近的那人,她还在睡着,很安静地睡着。 男子突然地站了起来往洞口走去,他的步伐很轻,但女子还是睁开了那双朦胧的眼睛。 此刻,男子已经站在了洞口处,微弱的光洒落在他身上,一种莫名的神秘感笼罩于他的周边。 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你要走了么?” “嗯。” 她没有问他原因,毕竟,他们不过是暂住于这个山洞一晚的两个陌生人。 “那个,还是要谢谢你的药,你看,我的伤口也差不多好了。” 说着,女子便拉开衣袖,原本那夸张的伤势竟以神奇般的速度恢复了,但还是有个小小的、淡淡的桃红色似枫叶状的伤疤留在那,然而,这并没有丝毫的不和谐,反而更给这白皙的肌肤增添了独特的美感。 男子微微撇了一眼,道:“我说了,不过是顺手罢了。” 他的语气有些冷硬,不似昨晚。 青衣女子没有介怀,只是浅浅一笑,又道:“请问,你的名字是?” 男子没有回答她,微微看了她一眼,只是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洞口。 当她追上到洞口处时,早已不见那抹玄色踪影。 洞中,依旧是那一滴又一滴清水落地的声音,放眼望,那几株金银花神奇般地旺盛生长着,它金黄色的花瓣微微垂着,这一抹灿烂的颜色为这寂静的山洞增添了别样的风采。 那天,她和师傅们回到山上后,她向具有占卜能力的师傅打探了那个人。 第一章 chapter 1 六月,虚心阁。 辉煌碧绿的室内,门槛是那咬着夜明珠的金龙所绘,荷叶窗也用不朽雕木所刻。 一张古铜色的桌上盛放着一盆水果篮,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水果被整齐地摆放着,在这个还不算炎热的夏天,不仅看着解渴,也让人心情舒悦起来,准备这份水果篮的人也着实有心。 一个很轻柔的声音徘徊在整个室内。 “母后,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要外出一段时间,你大可不必担心。” 坐在椅子上的贵人看着眼前这人,温柔地说道:“烛儿,母后觉得……” 看到她干净白皙的面容上是不容得她拒绝的坚定神情,贵人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半晌,才道:“嗯,母后明白了,需要母后给你派几个人保护么?” “不必。” 待走出虚心阁后,那抹青衣身影走回一所开满白色花瓣的院落,那是她在宫中的住所,只可惜,她一般很少会来这。 她看向窗边,那层层叠叠的迷迭香正相互拥挤着,凄白色的花瓣是那么简洁宁静,白洇烛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脑海中闪过些不可忘却的过往。 “白境国……三公主。” 一个很低的磁音从她身后发出,很磁性的声音,具有很强的诱惑感。 白洇烛似乎早已料到有人一般,足为淡定地转过身,清澈的眼眸望向他。 男子着一身紫黑色衣服,如墨般的黑发把他本就过分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漆白,漆黑深邃的眼瞳就这样看着她,似乎可以看透一切,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杯里的茶也被微微荡漾起一轮又一轮的水波,一股邪魅的气息环绕在他身边。 “阁下大驾光临,可否有事?” 白洇烛也不慌,淡淡的语气,倒是让男子有些意外。“ 男子邪魅一笑,道:“你倒是个明智人,看来,没有找错人。” “小女子不才,不知阁下何意?” “你是要我绑你走呢,还是你自己动身呢?” 白洇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从她清澈的眼眸中寻到一丝喜悦。 “……” 许久,他才听到她轻柔的声音,“魔界,空。” 男子坐的姿势原本有些散漫,然而,听到她这么一说,身子似乎端正了几分。 “没想到一位久居深宫的公主竟然会识得我这般魔头,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白洇烛依旧看向他,即便是对上他那双深邃勾人的眼眸,也没有一丝逃避。 “如此说来,尽管我愿与不愿,也不得不和阁下走一趟吧。” 空忽而一笑,略微散漫地站起了身,他颀长的身子更显得高挑了些,一股邪魅高贵的气息始终不离他身边。 “三公主么,呵,那就冒昧了。” 他说话云里雾里,白洇烛还来不及反应,空忽然一下子来到了她旁边,转眼就是一掌击向她后背,有些沉晕晕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眼看就要倒了下去,男子修长的手一环,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身,跃出窗户,一转眼消失于深院之处。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其中一个,就是空。 “教主,为何你要让这个女人去呢?属下也可以……” 女子话还没说完,便被空一下子打断,“未琐,你不是最好人选。” 依旧是那微低的磁音,一如之前。 女子微微沉默一会,道:“是,属下知道了。” “下去吧。” 待未琐离开关上门后,空单手支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闲暇无聊地敲打着桌面,道:“醒了?” 白洇烛微微挣开朦胧的双眼,没有立刻坐起来,而是看向他,道:“阁下这是要逼我答应什么么?不然也不会给我下清筋散。” “哦?你怎知这是清筋散,外行人一般不会懂吧?” 空这是话中有话。 “听过,也被下过,所以知道。” “不过,你倒也不笨。”空微微一笑,道,“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事成后,本座可赏你一个心愿,任何愿望都可以达成。” 白洇烛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他看不透的情绪。 半晌,白洇烛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阁下,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 “我答应你。” 她答应得有些不同寻常的爽快,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要拿一些东西来威胁她,她才会乖乖答应。 空微微挑眉,道:“怎么?你不先问是什么事么?” “不用问。” 他似乎从她清澈的眼眸里看到的,是一种信任。 也许是他看错了,相识不够一个时辰的人怎么会有信任一词的说法。 白洇烛问道:“我只想知道,需要花上多长时间。” 此时,她身上被下的清筋散也已经散去,肢体已经可以动了。 空单手支着下颚,看着她从床上坐起,道:“如果你够灵活,也许一个月两个月左右,如果你不行,那就算是两三年你也不一定能完成。” 白洇烛忽然沉默了片刻,明明是很清澈的一双瞳,然而却带着太多的情绪。 她的沉默,让柔和的日光洒了一地。 “你不是与你母后说过会有一段时间不在么?难道,你也觉得自己不够机灵么?” 他的话中带着些许的讽刺和嘲笑。 “并不是。” 当然,在虚心阁时,白洇烛也早已发现有人躲在暗处偷听着她们的对话,同样的,其实她也知道,那个人,就是空。 她很安静地坐在那,由于她略微地低着头,以至于额前轻薄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眸,空也看不出她此时是何神情。 白洇烛忽而抬起头,轻轻一笑,道:“放心吧,你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完成,同样的,你也要遵守约定,实现我的愿望。” 白洇烛看向他的眼眸有些不对,其中夹杂着别样的情绪。 "本座一言既出,绝不反悔。”空有些轻笑道,“但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的任务,可不简单。” “你需要我去做什么?” 空大致扫了她一眼,道:“你以前习过武?“ “学过些许皮毛。” “那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些许皮毛如何,倒也看不出来,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竟然会学起武来,”空略带嘲讽地说着,“那你的师傅,是谁呢?” 白洇烛听他这么一说,红唇微微一咬,眼眸闪过一丝异样,似想反驳些什么,却又没有动静。 “我师傅只收了两个徒弟,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平日里教我们些许皮毛罢了。” 依旧是那平静的语气,却是那心境汹涌过后的一番平静。 “也罢,本座对你们这些公主可没什么兴趣,你只需管好自己分内的事,完成任务即可,至于什么任务,时机一到你便会知道的。” 空留下这几句话便离开了房间,依旧是那安静的室内,只留下这抹青色身影。 白洇烛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直至被门的视线遮住,半晌,才微微撩开左手衣袖,一抹食指般大小的似枫叶状的桃红色覆盖在白皙的肌肤上,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眸中别有深意。 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要快点,尽管他不认得她,也没关系。 君尾山。 站在山顶上,几乎可以一览无遗,底下既有万丈深渊,也有流水瀑布,更是一片茂绿,不时会有几只大鸟飞过。 一所院落矗立于此,蔓藤悬挂,屋顶和半月窗,甚至门廊也有紫藤的身影,放眼望,虽没有富贵金品装饰,简单却又不单调,让人神清气爽,竟有种深居于此的冲动。 一位身着黄衫的女子敲了敲门,走进去后,看到那位还在研究古书的师傅,脚步轻盈地靠近她。 “师傅,洇烛呢?” 那人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去做她想做的事了。” 黄衣女子沉思了一会儿。 忽而眼眸一亮,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欣喜的笑容浮于脸上。 “师傅,那个地方,在哪里啊?” 师傅回眸扫了她一眼,“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呢?时杉。” “怎么会?”白时杉见她不为所动,接着说道,“太奶奶,我们都知道洇烛的事情,她只是想最后时候完成自己的遗憾而已,我想,我想帮她排除一些障碍。” “你?算了吧,别闯祸就好了。” 白时杉红唇微抿,留下了一句话便走向门外。 “我不要。”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处时,身后太奶奶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苍老的声音响起。 “十天后,洇烛会到盛伊国,入宫。” 白时杉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一向对她们严厉的师傅竟然会告诉她,她还想着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寻找呢。 “嗯,谢谢你,太奶奶。” 白时杉出去时顺便连门也带上了,屋内,一簇簇阳光透过半月窗射进,打在干净的地板上,几本被翻得有些旧的古医书安静地躺在那,而旁边坐的那个人,嘴唇带笑,眼中含光。 而那人,说来也惊讶,毕竟,任凭哪个国家也找不出有哪个皇太后竟不是生活在宫中,而是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地方。 她不仅是白境国的皇太后,而且还是从小教她们学武的师傅,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占卜术的传人。 她不喜深宫的生活,她更偏爱这种宁静,也不愿让自己的孙女久居于那勾心斗角的地方,所以她们三人这么多年来便是居于此地。 第二章 chapter 2 那夜,白洇烛靠在窗边,侧身仰望星空,眼眸尽是说不出的忧情。 橘黄色的月光悄悄落户洒了一地,室内烛光明亮,她修长纤细的身姿也倒影在墙上。 忽而,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给她送了些点心过来。 “姑娘,吃些甜点再入睡吧。” 白洇烛轻轻点头,视线仍不离窗外,道:“嗯,谢谢。” 小厮见她不为所动,也只是再次提醒了一遍,正欲要出去,一个着蓝衣的女子手拿一张被卷起来的黄色纸张走了进来。 未琐看着窗前那人,轻声一笑,道:“姑娘真是好雅致,还有闲心看月亮。” 白洇烛浅浅一笑,看了她手中那纸,再望向她,“你不也是么?这么晚还不睡,是想要与我谈心么?” 未琐看向小厮,郑重说道:“你下去吧。” “嗯。” 小厮走的时候也顺带把门也关上了,刚到楼梯拐角处,就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迎上来,眼眸诧是惊讶,还未出声,空便挥了下手示意她下去。 小厮心领神会,轻轻点头,走得很迅速。 房内蜡烛的火焰刹是明亮,屋内二人的身影几乎可以看得一览无余。 “既然你也知道我为何而来,我也不同你废话了,”未琐幅度很小地挥了挥手中的纸,“这是为你此次任务安排的策略,放你桌上了。” “是什么特别的任务?我现在可以知道了么?” “教主会告诉你的,你只要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待入宫的秀女!” 白洇烛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秀女?” “没错。” 白洇烛侧过身,抬头仰望着月空,浅浅一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不要!” 未琐还未回答,门外一个微低的磁音就先响起。 “不要?” 关闭的门被有些粗鲁地推开。 空一入门,除了未琐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在月光下仰望的画面。 一身青衣,如流的长发披于身后,晚风微微袭来,些许青丝随风飘起,轻薄的刘海也被吹得有些许的散乱,却更增添了几分凌乱美,那双清澈的眼眸很认真地仰望着,温暖的月光打落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肤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挂于唇上,她的身上,带着一种不同于世俗的美。 空就站在那看着她。 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眸,他似乎在哪见过。 未琐看着空,说道:“教主,她似乎不愿答应。” “你下去吧。” 未琐似乎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看了看白洇烛,再看了看眼前这人,只好微微低头,“是。” 待未琐离开后,空再次看向被月光洒落的白洇烛身上。 白洇烛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收回视线,看向他,轻声道:“阁下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不困。” 说着,空走到桌旁坐下,桌上摆着的,正是刚刚那小厮送来的绿豆糕。 白洇烛犹豫了一会,也坐了下来,她知道,这么晚了他还来找她肯定有事。 空拿起那张卷起来的黄色纸,把它铺在桌上,“本座给你的任务,就是潜入盛伊国找到一条密道。” 白洇烛微微一怔。 “潜入盛伊国?” “嗯,”空邪魅一笑,道:“你一个公主,对宫中的生活不是最了解么?” 白洇烛眼眸一颤,浅浅苦笑。 如果她不是公主,估计他也不会找上她吧。 “你想让我如何潜入?还是以刚刚那位姑娘说的身份么?。” 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重新诉说了一遍,“十日后,秀女。” ”我不要!” 白洇烛拒绝得很干脆,也很利落。 “不要?”空微微挑眉,把那张黄纸扔到她面前,“这里已经为你安排好了策略,你可以按照上面的去做。” 白洇烛把那张刚被扔来的纸重新还了回去,道:“我说,我不要。” 她的语气很坚定,白皙的面容上是不容得他否定的神情,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空看向她的双眸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不好意思,”白洇烛声音轻轻淡淡的,态度不似刚才强硬,很是温和,“我可以选择另外的角色么?” 她态度转变得有些快,倒是让空百思不得其解。 实话说,他倒是很意外,先不说她在白境国可以识出他的身份,而且现在被一个世人皆知的魔头抓来这个地方竟也不感到害怕,她一个长住在深宫的公主按常规来说娇生惯养的,竟还学过武,还有她这般不愿入宫成为秀女的决心和勇气又是哪来的?难道她不怕他杀了她么?世人都知道,他的忍耐和脾气可是很差的。 种种奇怪的迹象,不免让他有些起疑。 “本座给你一个机会吧,”空颇有耐心地说着,”先解释为何不遵从本座的要求去做。” 白洇烛忽而微微一笑,笑得很是勉强,看向他,道:“阁下应该知道秀女为何入宫吧。” 空轻笑道:“竞选妃子。” “那阁下为何要我竞选妃子?” 空微微挑眉,“这样你才会更有机会接近皇上。” “为何找密道要接近皇上?” 空眉头一皱,此刻,倒像是她在审问自己。 “因为密道很有可能就是在皇上的住所。” 空本还想着如果她再接着问,他定要找个东西堵住她的嘴或者直接将她打晕明天再继续问,然而那罪魁祸首很识相地安静了下来。 坐在离他不过半个桌子距离的白洇烛看向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沉默了片刻,轻柔的声音才响起。 “心有所属,此条件不服从。” “……” “而且,阁下可以想想,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到别的国家还混入其中成为别人的妃子,不也是挺好笑的么?” “……” “而且,就算我不是公主,我也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的。” “……” 见她没有再说话,应该是把想说的都说完了。 空这才把那只搭搁在下颚的手拿开,幽幽地说道:“听了半天我似乎听懂了什么。” 空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一个茶杯,杯里的茶在他微微摇晃的幅度下微微起漾。 “三公主不过是因为心有所属不愿与盛伊国皇上发生任何关系罢了,而秀女这个身份却又是与你的想法正好相反,所以你不愿接受,对么?” 白洇烛没有回应他,她的犹豫和迟缓,给了他答案。 “这点你大可放心,未琐和另外几个安插在宫中的人会帮你排除这个可能性的。” 白洇烛微微抿嘴,放在桌子下的右手微微抓紧了左手处的衣袖,而那个位置,正是枫叶状的伤疤处。 半晌,白洇烛轻柔的声音才亮起。 “还有一个原因,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还有一个原因,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只是你不会知道,也不会猜到的。 空还未说些什么,白洇烛便先前一步,道:“宫女,这个如何?也许普通的宫女确实很难接近皇上,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服侍在皇上身边的宫女,到那时,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的,可以么?” 她在征求他的同意。 空微微挑眉,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冷哼一声,“本座可没时间再给你安排什么策略。”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的,不用麻烦你了。” 空散漫地站了起来,只是,他眼眸寒光一冷,有些傲慢地看着眼前这个无知的女人。 “你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公主,还敢跟本座谈条件,你除了会使唤下人外,你还能做什么?” 他说话的口吻中,无不是讽刺。 白洇烛似乎不愿听到他这般话,眼眸闪过一丝异样,桌下的手也慢慢地抓紧了衣衫。 “本座可没有什么耐心,奉劝你一句,这里可不是你白境国,更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地方,”空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带着警告性的口吻说着,“可要认清一下你的身份和你的地位,没错,在白境国你确实是个很高贵的公主,但是,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别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没有了你,本座一样可以找别人,杀你,简直像捏死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说完,空便大步地走出了房间,那张黄色的纸还被铺在桌上,橙黄色的烛光下,黄灿灿的,却有几分孤寂。 白洇烛有些失措地看着被空关上而紧闭的门,再望向被他留下来的纸。 有些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丝苦笑。 你还是没有了解我。 我并不像你所说生活在深宫,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公主,但是,你却也没说错一件事。 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是。 不过,所幸,我没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从你没有认出我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也许只是刚好擦肩而过的一个人。 虽然不是久居深宫的人,但我似乎也跟那些人差不多吧,能够出现在这里,能够再次遇见你,这些,也是我一手策划的。 白洇烛有些无力地拿起桌上那张纸,清澈的眼眸瞬间有些黯淡。 你当时虽然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但是,我却别有心计地通过占卜知道了,也许,我真的跟那些深宫的人一样,还真是狡猾吧。 第三章 chapter 3 空沉稳有力的步伐回味在夜幕中,走下了阶梯,未琐正在那等着他。 “教主,如何?” 空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从她身旁走过,“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罢了。” 空一步步地走着,步伐没有丝毫地变慢,未琐只是抬头看了眼楼上那间房,也转过了身,跟随在空后面。 “未琐。” 空忽而停下了步伐,微低的磁音唤着她的名字。 “嗯?” “本座现在给你一项任务。” 未琐疑惑地看着夜幕中的教主,他的背影依旧给她一种神秘感。 二楼处的白洇烛带着回忆渐渐入睡,梦中,她再次回到了颀姬山那个洞中,金银花开得正茂盛,而在那里的,不只有她,还有空,空依旧是那玄色衣服,他微微轻笑,问她,最近过得好么? 她嘴唇带笑,眼眸尽是温柔。 好,一切都好。 他坐在她身旁,问她,知道为何这里这么多花么? 她摇了摇头,问道,为何? 空忽然诡异一笑。 他说,这是我特意种的,你不觉得黄色的花瓣染上鲜红的血后,会出现很特别的颜色么。 她微微一怔,看向他,似乎在消化着他这句话。 他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侧身转向她,一抹诡异的笑容浮于面容上,手中的刀很快速地朝她刺来。 白洇烛猛地从床上坐起,喘着大气,发觉额头上早已沾上了些许的汗。 白洇烛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盯着盖在自己身上的那番蚕丝被单,半晌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 只是这个梦,她不喜欢。也许是昨晚空离开之前留下的那段话的缘故吧,以至于会做上这种噩梦。 白洇烛走下床,发现天已经亮了。 几缕调皮的阳光透过窗溜了进来,白洇烛走到那,懒洋洋的,很是温暖。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后才推开了门,一看,是那昨晚的小厮。 她把早点放在了桌上,面容带笑,道:“姑娘,一会吃点东西吧。” “嗯。” 白洇烛轻声应着,却发觉这小厮有些异样的举动。 她有些紧张地四处望了望,发觉四周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小纸条放在茶杯下面,冲她点了点头,才关上门离开。 白洇烛步伐轻盈,走到桌旁,拿出那张被塞进去的白纸,打开一看,几个工整的黑字体清晰地呈现于纸上: 今晚不要待在屋中,快跑,危险。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暗,盯着这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纸条,微微抬眸,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急忙把纸条塞进衣袖中,坐在椅子上,左手倚着下颚,右手倒着茶。 “姑娘这是真精神啊。” 未琐推开门后看到她如此闲暇,嘴唇含笑说道。 白洇烛放下茶具,看向她,问道:“有什么事么?” 未琐微微一笑,笑得很真诚,很亲切,不禁让白洇烛想起了那抹黄色身影的主人,她的笑容也是这般真诚,这般让人暖心。 未琐见她一愣,问道:“姑娘,怎么了么?” 白洇烛回神,轻轻一笑,道:“没,你找我有事么?” “教主说,不能让白姑娘你一直待在房中,没病会憋出病的,所以让属下带你四处去走走。” “嗯,随意吧。” “那待姑娘吃过早点后,我再来找姑娘吧,话说,这早点可还符合姑娘胃口?” “嗯,挺好的。” “那就好,那姑娘你就慢慢品尝吧,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未琐站起来走出去再关上门这一系列动作,白洇烛只是淡淡地看着,手下意识地摸向那小纸条的位置。 心事渐渐涌上心头。 也许今晚会发生一些事,不过,为何那人会特意通知自己? 白洇烛看向窗外,从这个角度上看,可以看到奇骏的山峰,参差不齐,乍一看,朦胧间,又好似一条无角的龙。 依旧是很晴朗的天气,天依旧湛蓝,云依旧纯白,不同的是,多了一些陆陆续续、成群结队的鸟飞过的身影,翅膀费力地张开飞翔着。 清晨的气息总是带着早晨的芳香,恍惚间,恰似流水般让人清净。 天边的另一角,也是这般模样。 一个身着黄衣的女子背着一个灰色包袱走在路上,包袱看起来沉甸甸的,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没有一丝累意,反倒是精神满满,笑容可佳。 白时杉看向那位背上背着比他身形还大的柴干的老大爷,走上前,问道:“这位大爷,请问一下,从这里到盛伊国要多久的时间啊?” “到盛伊国?”老大爷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时杉,笑道,“姑娘你这是在开玩笑吧,这里可是白境国,从这走到盛伊国,少说也要三十几天啊。” “三十几天!” 白时杉眉头一皱,白皙的面容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 她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耗在这,她得提前去到那,为白洇烛尽可能多地争取时间。 老大爷哈哈一笑,说道:“姑娘你也别急,我这是根据你这速度来说的,如果你乘坐了马车那就不一样了。” “那坐车的话,大概是要多久?” “那得看是哪种,一般的可能就十天那样子,如果是快马的话,也许只要四五天就可以到。” “好,谢谢。” 说罢,白时杉微微提了提包袱,正要往前走,身后大爷忽然叫了她一声,“姑娘。” “什么事?” 老大爷温声提醒道:“前方是京城,那人贩子多,注意点。” 白时杉轻轻一笑,感谢道:“嗯,谢谢啊。” 白时杉向着老大爷说的人贩子多的京城前进着,心情煞是清爽。 她平常很少去这些地方,毕竟师傅带她们去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外人几乎都不常去的地方。 不是会遇见半尸,就是遇见木乃伊,总之,没一样是她们不害怕的。 所以,老大爷说的那些人贩子什么的,她倒不是很担心,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白洇烛。 一年前,颀姬山上。 白洇烛像往常一样到那个山洞去,依旧空无一人,只是,那里的金银花依旧茂盛,甚至愈发清香。 在那待了好一会后,才走下山。 下山途中远远就听到惨叫声,那天,天气并不晴朗,一层层的乌云渐渐掩盖住纯白的云和天空,不时有些令人发凉的冷风吹来,打在身上,并不似平常那般清爽。 她有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白洇烛一步步地走下山,惨叫声也越来越近。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荒凉的村子,同时,也遇见了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她的头发很长,几乎披在肩上,眼睛泛红,她手拿长刀正对着无辜的村民一个接一个的下手。 整个村子,一片混乱。 孩子的哭声,妇女的吆喝声,以及惨叫声,无一不是。 而那女人手上的刀,洒着不明的绿色液体。 而那天,就是白洇烛厄运开始的一天。 后来,那天,由于迟迟没有等到白洇烛回来,白时杉站在山前担心地等着她。 那天起雾了,破天荒地起雾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朦朦胧胧的雾中,一个身姿不稳的身影有些摇晃地走了出来。 白时杉一刻也忘不了,白洇烛回来的时候,是一身的伤痕,她几乎是靠着一根粗大的棍子支撑着才勉强回到家中的,几乎是脸色苍白,嘴唇发黑,身体有些颤抖,直到看到她才倒了下去。 她们一直都不明白的是,自小习武的白洇烛竟有一天会是这样伤痕累累的归回,而她身上那些又细又长的伤痕处,又都泛着点点的绿色液体,看起来,十足奇怪,又十足诡异。 她还很清晰地记得,师傅看到她的症状,脸色极为不对。 白洇烛被放于热水池中,而师傅不断地在热水池中加入一些材料,甚至连蛇胆也被加了进去。 师傅说,洇烛能活着走回来,简直是一个奇迹。 一天一夜,足足一天一夜,白洇烛才被从热水池中扶了出来,她身上的伤痕也明显好了很多。 看着躺在床上依旧嘴唇苍白,面色憔悴的白洇烛,白时杉看向坐在一旁不断翻着医书的师傅,问道:“师傅,洇烛这是受了什么伤?为何会这么严重?” 那本医书的书页停了下来,师傅微微抬眸,看向白洇烛,看似平静地说道:“她受的主要不是伤,是毒!” “毒?” “就是你之前看到洇烛伤痕处那些泛着绿光的液体,那才是要她命的罪魁祸首。”师傅看向白时杉,脸色有些不对,“时杉,师傅也没有办法。” 白时杉像是触电了般,呆愣地站在那,看向白洇烛的眼眸中,尽是空洞。 半晌,白时杉才回过了神,坐到师傅面前,有些慌张地说着:“那师傅,你快解啊,快解啊,你不是解毒高手么?天下的毒你都可以解不是么?快,快解啊,你需要什么药材,我去,我去给你找,我这就去给你找。” 师傅眼眸一闭,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时杉,没有办法。” “有的,一定有的,一定有的……”白时杉夺过师傅手中的书,很快速地翻着,指尖无不是颤抖,哽咽地说着,“师傅,这个毒是什么,是什么,我找,我帮你找,我这就帮你找,洇烛没事的,会没事的……” 那天夜里,她们一夜未合上眼。 隔天清晨,白时杉坐在白洇烛床边,两眼圈发黑的熊猫眼一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 师傅走了进来,她看得出来,师傅也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憔悴的面孔,跟平常那个注重养生的师傅着实不同。 她猜,估计是因为找解毒的方法吧。 “时杉,你先出去。” “嗯?” “想救洇烛么?” 白时杉连连点头,看了眼白洇烛,又望了望师傅,有些欣喜地走出门外,静静地等着师傅出来。 期间,虽然有些困乏,睡意不断蔓延全身,但她丝毫不敢闭上眼,她怕自己会睡着错过师傅出来的时间。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只记得太阳从东边升到中央,热度也有些改变。 师傅走出来的时候,白时杉几乎是扑了过去。 “让洇烛好好睡一觉吧,别进去打扰她,但是,师傅必须告诉你,洇烛的毒虽不是天下三大奇毒,但却是前所未有的奇毒,洇烛最多也只能活两年的时间,这是最大的期限了。” 第四章 chapter4 白洇烛最多只能活两年。 两年…… 她自己也不懂究竟是因为这几天太劳累了还是听到洇烛的死期,忽然脚一软,大脑一片空白,双瞳空洞,整个人几乎瘫坐在地上。 “时杉!时杉……” 脑子里一直恍恍惚惚地听到师傅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回应,最后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师傅点了白时杉的睡穴,把她扶回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后,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到她嘴里咽下。 那是镇心丸。 白时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一觉,心态放平和一些。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至于白洇烛,她也只能是为她延续两年的寿命。 白洇烛身上的毒,她以前只是听说过,但并未亲眼见识过,自然也没有解毒的方法,也许,就连那下毒之人,也不曾知道这方法,毕竟,这是古书上曾记载的一种危毒,然而,古医术上却没有这解毒方法。 当白时杉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看了看自己周边的环境,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白时杉连忙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奔向白洇烛的房间,刚匆匆忙忙地跑到拐角处,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师傅。 “师傅,我……” “好多了么?” “嗯,精神了。”白时杉说道,“师傅,你这几天也没睡过,你……” 师傅一副长辈教诲晚辈的样子,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在洇烛还没好之前就自己倒下了么?时杉,爱一个人,关心一个人,就别让对方为你而担心,要是洇烛知道你为了她的事自己累倒了,她会怎么想?” “嗯,师傅教诲的是。” “走吧。” 说着,师傅便迈开步伐。 “去哪?” 师傅反问道:“怎么?不想去看看洇烛的情况么?” “想!” 白时杉跟在师傅的后面,一步步走向白洇烛的房间,心情有些说不上的紧张和担忧。 师傅动作很温和地推开门,床上的那人还是很安静地睡着。 白时杉脚步轻盈走到白洇烛床边,发觉她脸色相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虽然那张干净白皙的面容还是有些憔悴,但她发黑的嘴唇颜色已经消退,眉头有些微皱,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师傅也来到白洇烛旁,拿起她的右手,纤细修长的五指被放在一颗透明的珠子上面,足足有半分钟后,师傅才将她的手拿开重新放好。 白时杉与师傅同坐在一起,师傅两手握住那颗透明的珠子,嘴里念着一堆她听不懂的文字。 珠子瞬间散发出一阵蓝色光芒,却又不刺眼,师傅和白时杉坐在桌旁安静地看着。 珠子渐渐浮出一些画面,那是白洇烛的过去。 画面中,一身艳红的女子手舞着刀挥向一个坐在地上哭着发愣的女孩,正要下刀,却被一条白丝布几层缠绕着,动也动不了,而连接着那块白丝布的,是白洇烛。 那红衣女子看向她,忽然手猛地几挥,解开了丝布,天空中掉落下一块又一块被撕碎的布条。 女子瞪得硕大的眼珠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瞳也渐渐泛红,不仅是拿着刀的手背青筋泛起,就连白皙的脖颈上也渐渐泛起青筋。 “她被下毒了,着魔了。” 师傅眼眸微微眯紧,语气不似平常。 白时杉不解地看向师傅,“着魔?” 二人还没说完话,只见画面瞬间不对。 红衣女子突然冲白洇烛跑去,手中的刀很快速地在半空中耍打着,一个健步来到白洇烛身旁,白洇烛发觉不对,拿出一把半月状的青色扇子,眼看那些绿色液体就要洒落在白洇烛身上。 然而,白洇烛却没让她得逞,突然腾空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在红衣女子身后落下,青扇一开,锋利的边缘滑下她脖颈和身背。 因为衣服的缘故,只能从她的脖颈处发现,那流出的血,竟然是暗紫色。 师傅看着水晶球的画面,眼珠忽然睁大,诧异道:”怎么会!” 白时杉指着水晶球里的红衣女子,疑惑地问道:“师傅,那人的血,怎么会是这么奇怪的颜色啊?” 师傅眼眸微紧,“她已经不是人了。” “啊?” 珠子里,红衣女子只是“嘶”的一声,连忙转身,手中的刀划向白洇烛,她的动作瞬间变快,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白洇烛一边躲闪着,一边想办法把她引到离村子较远的偏僻地方。 红衣女子连续几次都伤不了眼前的人,眉头一皱,眼眸一紧,整个眼珠瞬间变成血红色。 白时杉看着画面,咽了咽口水,心里有点发凉。 “天呐,她的模样,好吓人啊。” “洇烛有危险了。” 白时杉看向水晶球,只见白洇烛轻盈的步伐已经被跟上,就连她接下来的动作,那红衣女人似乎都非常清楚。 无论是她闪到右边还是左边,或者跃起逃脱,亦或是用扇子攻击,红衣女子都可以轻易地捕捉到,就好像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动作。 白洇烛顿时有些奋战,处于弱势。 忽然,一不经意间,红衣女子从她身旁越过,一条又细又长的伤痕滑落在白洇烛的身上。 刹时,一片鲜红给她干净的青衣抹上了很艳丽的颜色。 白洇烛半蹲在地上,捂着肩上的伤口,神情瞬间不对,脸色有些发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肩上和背上那道伤痕处,泛着淡淡的绿色。 白洇烛站了起来,身姿有些不稳,她正疑惑着,那红衣女子便攻了上来,她是发现了,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了,动作变得很迟钝,身后的伤口忽然一热,她整个人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啊。” 又是一刀,滑落于她左手上。 “嘶!” 再一刀,滑落于她的身前。 红衣女子一步步地逼近,白洇烛此刻已经有些怔住,她不是不想动,只是她动不了。 她的眼眸中带着慌乱和着急。 画面外的白时杉正在为她担心着,心跳的频率加快了些,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衣衫,有些焦虑地看着。 眼看红衣女子已经到了她眼前,手中的刀被她舞着,从上到下,很干脆利落的一落,落向白洇烛。 山上的树枝微微摇晃着,些许的树叶掉落在地上,再而,接连几片地落下。 而白洇烛半蹲的位置下,早已没了她的痕迹。 四望附近,也没有发现她。 一片隐秘的竹林里,一抹青衣有些晕晕晃晃地走着,而她的右腿处的衣衫,是一片鲜红。 刚刚情急之下,为了让自己恢复意识,她只好用扇子的边缘刺向右腿,否则,她也逃不脱。 被那把刀割伤的伤口处隐隐作痛,很是奇怪,跟她平常受的伤不一样,甚至带着湿热。 忽然,身后一片竹林倒落的声响。 白洇烛回头,发现那红衣女子正在身后紧追着她。 白洇烛咬了咬唇,掠过一棵棵竹子,想借助地形来为自己争取时间。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把刀,是何其的有威力,竟然只是一挥,那几棵树瞬间落地。 忽然,白洇烛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整个人落地,有些狼狈地趴在地上,回头望着那抹红衣主人。 红衣女子大刀一挥,白洇烛左肩和身前一道伤口。 “啊。” 红衣女子丝毫没有留情,靠近她,步伐有些快,然而,此刻的白洇烛,已经动不了了。 忽然,笛音响起,红衣女子停下脚步,看向西北方,若有所思。 笛音有些怪,说不上美妙,似乎没有一点节奏感,然而,红衣女却快步走了过去,像是傀儡般,渐渐消失于这竹林。 水晶球的蓝光灭了,再次恢复为原来的透明。 师傅把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沉思了片刻,道:“是这笛音救了洇烛。” “笛音?” “那个红衣女,是被人操纵的。”师傅沉默了一会,道,“还是那句话,洇烛能活着回来,简直是个奇迹。” 白时杉微微一怔,看向白洇烛的眸中,是不可置信和心疼。 瞬时,躺在床上那人,手指微微动了下,紧闭的双眼也慢慢地睁开。 白时杉连忙走过去,握住她,心切地说道:“醒了!” 师傅也走了过去,问道:“洇烛,感觉怎么样?” 白洇烛依旧浅浅一笑,“好多了。” 她的声音,尽是憔悴和虚弱。 “时杉,你去把我房里桌面上那碗药拿来。” “好。” 白时杉没有半分磨蹭,很迅速地走出了门外,回眸间,看到师傅靠近白洇烛,站在她面前,跟她说些什么。 白时杉绕过后院,进入师傅的房间,只看到桌面上有一碗稠黏黏的黑色液体。 白时杉嘴角微微一抽,眉头一皱。 这就是洇烛的药? 看了看,望了望,也没发现有其它东西,白时杉只好把它端了起来,往前院走去。 白时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连步伐也慢了些,生怕有一丁点掉出。 白时杉走到白洇烛的房间,左手捧着,右手轻轻推门,见虚掩的门开后,才走了进去。 “时杉,你把这碗药给洇烛喂下。” “好。” 师傅走了出去,白时杉看了下白洇烛,发觉她神情有些恍惚,也猜到了些缘故。 师傅估计已经和她讲了那些事吧。 白时杉拿起勺子,小心地把药递到她嘴边。 这样的日子,连续了好几天。 一个月后,在师傅的药材下,除了毒外,白洇烛已经差不多恢复了,身上的伤痕消失了,外表上看,丝毫与平时无差。 只是,她们心里都清楚,白洇烛,她的余生,已经不余两年了。 那天,白洇烛站在山前那棵拥有几百年历史的苍天大树下,抬头仰望着,她纤细的身影,更添几分孤寂。 白洇烛背对着白时杉,很轻柔的声音:“时杉,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我想在死之前,去实现它。” 白洇烛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想带着这份遗憾下黄泉。” 白时杉点了点头,眼角有些湿润,“嗯,我知道。” 一缕缕很温暖的风吹来,大树下仰望的那个女子,此时是那么的美好,似乎连风也想带走她的气息。 “所以,我会在余下的一段时间里,陪着你和师傅,也花上一些时间回去陪母后和父王,”白洇烛低眸看了眼左手处那抹桃红的枫叶状,安静地说着,“最后的一年,我想去找他。” 第五章 chapter 5 六月清晨的风一般都带着清凉舒适,翠绿的树叶也想随之而去,土地上那一片片的常绿,青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清风扑在人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 白洇烛手放在窗边栏上,站在那享受着清风的洗礼,每一缕,都可以感受到生命的气息。 有的时候,她总是在想,黄泉下,还会不会有这样清爽的风,应该不会吧,有的,也只是深入骨髓的冷风。 忽然,在视线之中,一抹蓝色身影闯入,白洇烛微微吸了口气,坐回椅子上,等待着那人。 未琐走上阶梯,二楼处,白洇烛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未琐看着椅子上那坐得端正的人,面带微笑地说着:“白姑娘,可用完早膳?” “嗯。”白洇烛轻轻点头,笑道,“未琐姑娘这是要带我去走走了么?” “嗯,就等白姑娘你呢,教主就在临风台。” 白洇烛微微一怔,轻轻点头,眼眸带笑,目光温柔。 白洇烛跟在未琐身后,向着临风台走去。 下了楼梯后,未琐放慢了步伐,与白洇烛同步而行,一路上,并没有她想像中那样多人,只是偶尔有几个小厮走过而已。 一眼望去,这里有着几座由形状不同的石头拼接而成的小山,石头颜色灰暗,似乎有些许的人为参与,再望去,还有一个池塘,水很清澈,不时还可以看到有些许的鱼跃起摆动着鱼尾,池塘旁的一些垂柳微微弯着,些许枝条落于水中,放眼望,芦苇就在白云之下。 难怪她会一直闻到初夏的味道,似乎与这里的设计和环境分不开。 他还真有心,这就是所谓的魔头居住的地方么?想想以前,她还曾想过一万种他居住的地方,却没想过会是这样与他名声格格不入的环境。 未琐见她嘴唇带笑,打趣道:“跟白姑娘的家比起来,白姑娘大概住不惯这些地方吧。” “不会,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白姑娘真是谦虚,听闻教主说,白姑娘可是白境国的公主。” 白洇烛微微一笑,语气轻淡,道:“也许吧。” 未琐一怔,随即一笑,道:“白姑娘还真是幽默。” “姑娘倒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要威胁你什么,而且,在这里知道姑娘身份的,也只有教主和我罢了。” 白洇烛一笑,道:“你是魔教的什么人?” 未琐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双手放在身后十指交叉着,看上去有些随意。 半晌,未琐才轻声道:“白姑娘是想问我我是教主的什么人吧。” 还未等白洇烛开口,便听到未琐略带调皮的声音。 “我只是一个属下,只负责执行教主的命令罢了,”未琐接着道,“至于姑娘可能觉得的那种关系,是不可能会存在的,毕竟,教主跟常人可不一样。”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未琐略微沉思了一会,道,“几乎那些不好的词都可以用在教主的身上吧。” 她倒是坦率,白洇烛也是一怔,丝毫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 “你这么直说,不担心会被你们的教主知道么?” 未琐一笑,仍是直率,“我只是实话实说,再说,教主也不知道,是吧。” 白洇烛微微一愣,她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在说,她未琐相信她白洇烛。 白洇烛只是浅浅一笑。 未琐依旧肆无忌惮地笑着,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颤,半晌才道:“你们的教主,会救人么?” “救人?”未琐忽然觉得听到了什么笑话,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白姑娘,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教主会救人,教主不杀人都不错了,又怎会救人呢?” 白洇烛轻轻一笑,道:“是么。” 只是,干净白皙的面容上那风平浪静的神情,却是心底处似暴风雨翻腾过后的平静。 未琐有些疑惑地问道:“白姑娘,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事么,见你笑得如此……开心。” “没什么。” 三年前,空在颀姬山救她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像他所说的“不过是顺手罢了”,似乎都给了她敢于去弥补她余生最后遗憾的勇气。 “白姑娘,你看,临风台到了。” 白洇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慵懒地坐在桌子上,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茶杯,不时轻轻晃着。 那人,身着紫衣,如墨的黑发似瀑布般顺滑,微微勾起的唇带着邪魅,精湛的侧颜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研磨而出。 未琐带她过来后便转身离开了,就像她所说的,她只是执行教主的命令罢了。 白洇烛很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眼前那邪魅的人愈来愈近,三年前的那一幕也一直重现。 每踏上一个阶梯,她便会想起些过往。 她回忆起: 他蹲下撩开她左手处的衣衫跟她说,“只要上一些药,便可恢复,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么胆小。” 再踏上一个阶梯,她忆起: 自己看着他拿出药,否定他,“我不是。” 他把白色的药粉洒落在自己的伤口处,轻笑地说着:“怎么?我没说中么?” 他当时的声音和语气,她永远也忘不了。 再上一个阶梯,可以略微看见坐在临风台空的身影。 再忆起: 空问她:“那你此刻下山是为何?” 师傅带她们下山主要是为了训练她们,不过,当时的自己沉默了老半天,才回答他说是因为办事。 他也不多问,上好药后把她手上的衣衫放下,便坐到她对面处,闭目养神。 她看着他精湛的侧颜,记在了心里。 再踏上一个阶梯,已经可以完全看到空了。 一个片段闪过脑海: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他依旧闭目,说:“你别误会,我只是顺手罢了。” 一幕又一幕,似乎,三年前那个夜晚,就发生在昨天。 白洇烛坐在椅子上,坐姿依旧端庄,身子很直却不让人觉得僵硬,反倒令人感觉到大方的气息。 白洇烛看向她,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也不闪避,道:“你找我?” 空神情忽然间有些微微的错愕。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的语气中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白洇烛微微一怔,清澈的双眸中似乎隐藏着一丝激动。 “三公主别误会,只是觉得你这双眼睛……很清澈,似乎在哪见过罢了,”空微微抬眸,放下杯子,修长的五指放于桌上,“像极了一个人。” 白洇烛还未开口,空清朗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你不是她。” 白洇烛只是微微一笑,眼眸有些黯淡。 半晌,才道:“也不知教主所说的那人,是个怎样的人?” “罢了,”空语气有些无奈,接着说道,“本座找你来是跟你说些关于盛伊国的事情。” 白洇烛很沉默地应着:“嗯。” “盛伊国,是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国家了,四大国之一,不过,如今的盛伊国,还没有皇上,目前是由摄政王来掌控整个国家局面。” 白洇烛很认真地听着,忽然想起在君尾山时师傅也曾和她们说过,盛伊国的摄政王,简直是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人才”。 空微低的磁音再次响起,“盛伊国的摄政王,我想你大概也是接近不了几分的……” 白洇烛缕着空刚刚说的话,忽而发现不对。 空话还没说完,便被白洇烛轻柔的声音打断了,“等下!” “嗯?” “你昨天不是说要让我参加妃子竞选?” “嗯。” 白洇烛更加疑惑了,问道:“你不是说盛伊国没皇上么?又怎么会有妃子竞选?” 空单手支着下颚,散漫地说着:“那只是给你设的一个圈套,不过,从昨天的情况来看,你着实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似乎除了白境国外,你对其他的事情,全是一片迷茫。” 圈套? 倒不是她不知道,只是昨天情形之下,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脑子里闪过的一直是空要让她以秀女的身份竞选妃子。 自己竟然连这么低级的错误都犯,这似乎一点也不像她。 空继续道:“不过,给你的任务也差不多是这样子,我们此次说的‘妃子竞选’,既不是盛伊国的皇上,也不是当今的摄政王,而是盛伊国三殿下。” “盛伊国三殿下?” 这个人,师傅并没有与她们提起过。 在君尾山时,师傅为了让她们不孤身于世俗之外,总会在门前那棵苍年百岁的古树下与她们讲起当今各朝代事迹。 “没错,三殿下和摄政王的性格截然不同,你过后会领悟到的,”空身子微微坐直,“你的任务,也差不多是像‘秀女’那样,参加三殿下的选妃仪式,然后找密道。” “选妃仪式?” “你放心,并不是选出他的王妃或者侧妃,只是……” 空忽然顿了顿,看向她,眼眸微眯。 “选出一些看得顺眼,合适的,然后……宠她吧。” “……” 感受着白洇烛一向柔和的目光忽然一冷,空不禁笑出了声,道:“这你倒是放心吧,白境国三公主。” 第六章 chapter 6 临风台上,两人坐在那,男人支着脑袋看着女子,女子双眸也完全看向他,这幅画面,看似和谐。 空修长的五指轻敲着,语气中尽是散漫。 “盛伊国三殿下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很宠爱的人,叫做馨月,这么久以来也不曾变过,三殿下之所以一直这样久不久又来一次这种仪式,不过是为了演戏罢了。” 白洇烛睫毛一眨,“演戏?演什么戏?” “摄政王和三殿下并不合,三殿下不过是为了做戏,表面上看起来不务正业,实则暗地里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许不久之后……”空眼眸一眨,看向白洇烛,“将会与摄政王有一场恶斗吧。” 白洇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也就是说,尽管被选上了,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毕竟,他有一个让他深爱的人?” 空微微挑眉,道:“没错,你只要记住,你的任务,是找密道。” 白洇烛忽而一笑,笑得有些灿烂,清澈的双眸微微一闪,再而看向那对依旧漆黑深邃的眼瞳,语气依旧坚定。 “我不要!” 空倚着脑袋的手放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不解。 他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给了她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这个矫情的女人应该会罢休,听从命令,没想到她竟还是这般‘倔强’。 原本看似散漫的他,此刻忽然全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清风徐来,带上她如墨的长发,额前轻薄的刘海被吹得有些凌乱,却依旧高洁。 徐徐清风掠过清澈如镜的水面,微漾起些许小破浪。 “你可知道……违抗本座命令的人,是何下场!” 他的语气中无不是威胁。 然而,白洇烛倒是一脸的镇定,以及坚定,“你不是说,我只要记住我的任务是找密道么?尽管不参加那个仪式,我也一样可以通过别的身份进入盛伊国皇宫中,不也一样可以找密道么?” 空冷淡一笑,“你倒是挺会说的。” 白洇烛浅浅一笑,“彼此彼此。” 瞬时间,临风台上,安静得能听到哗哗风声徐过的声响,两人有些沉默,都想从对方身上寻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 空扫了一眼她的双眸,很漂亮,越来越觉得与当年那人一样,一样清澈。 只可惜,拥有像这双清澈的眼眸的主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不急,本座会给你几天时间考虑的,还是那句话,可要记住自己身在何地,又是何身份。” 空离开前扔下了这句话,白洇烛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洇烛也可以看出来,若不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估计空早就把她杀了吧。 当白洇烛从临风台下来时,发现未琐早已在下面等着她。 “未琐姑娘?” 未琐轻轻点头,含笑道:“想必白姑娘对这还不熟悉,所以由我来带你四处走走。” 白洇烛缓缓点头,与她并肩走着。 站在她身旁的未琐,大致打量了一番白洇烛。 她虽着一身素朴的青衣,如流的长发有些随意地披于身后,没有过多的发饰修饰,只是有些许的青丝与墨黑的长发混杂,微风徐来,三千青丝随风而起,似乎连风也想带走她的一丝气息。 一身孤清,嘴角带笑,很平静,又很安静。 未琐转开看白洇烛的视线,望向不远处流水的假山,道:“白姑娘。” “何事?” “我似乎知道教主为何会选上白姑娘了。“ 白洇烛微微一怔,只是淡淡一笑。 也许,除了师傅和时杉外,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亦或者说,被空带来,其实是在她预料之中。 那天,师傅帮她占卜到,空将会有此行动,也预测到将会是那天回到白境国,所以,那一天,长居在君尾山的自己在皇宫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走过一条铺满小石子的道路,周边是青葱的绿色,倒是令人清爽。 前方有个紧闭的黑色大门,两个石狮子置于门前,只是一看,便觉得有些压抑。 白洇烛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处罚场,”未琐看向白洇烛指的地方,道,“这是用来惩罚那些不听从命令的人或者是叛徒而开设的地方,至于里面如何,我也不清楚,毕竟那只有被处罚的人和实邢官以及教主才会去的地方,不过……” 未琐眼眸微微眯紧,语气一变。 “听说被惩罚的那些人宁愿死也不愿再进去,简单的说,就是,一但进去,那就是生不如死。” 未琐颇有耐心地解释着,这与空截然不同。 不过,白洇烛只是无奈一笑,眼眸看向那间处罚场。 她岂会不知道,未琐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不遵从命令的人,自己不也是其中一员么? 空,是想用恐惧来顶压自己的那份坚定,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对于养尊处优的公主,何时会受过这种非人的虐待,他这是在跟自己打心理战。 若是其她的公主,也许他这招确实管用。 只是,她并不是,对于经常与伤痕和恐惧打交道的自己,对于这些,她并没有丝毫退缩,这应该算是拖师傅的功劳吧。 未琐黝黑的双瞳转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眼前这位教主所说的娇生惯养的公主。 让她诧异的是,白洇烛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害怕,甚至连神情也依旧是那般清平淡气,清澈的双眸只是沉默地望着。 未琐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一位公主么?真的是那种只会使唤人的娇生惯养的公主么? 不知为何,未琐看着一身孤清的白洇烛,忽然滋生出一种感觉,白洇烛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表上,跟之前她所遇到的那些都不太一样,都胜一筹,而且,她总觉得白洇烛似乎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只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滋生出这种想法。 为了缓解两人之间沉闷的氛围,未琐领着她向右拐弯,越过另一条道,问道:“白姑娘平常在家可都是做些什么呢?” 白洇烛几乎是脱口而出:“吃饭睡觉。” 未琐嘴角轻轻一抽,丝毫没想到这白姑娘竟然会如此回答。 白洇烛依旧轻笑,红唇一动,“都是些平常事,并没有什么。” 未琐连连点头,只是,有些僵硬的神情依旧不减。 “那你们呢?” “我们这些属下只是负责听从教主的指令,至于教主嘛……”未琐手指轻点下巴,沉思道,“只知道教主几乎都是闲来无事,很逍遥。” 很逍遥么? “白姑娘。” 未琐忽然唤了她一声,有些愣然。 “怎么?” 未琐眼眸带笑,戏谑道:“你是不是对我们教主有意思。” 第七章 chapter 7 白洇烛修长浓密的眼睫毛微微一颤。 未琐盯着她五官清晰的面容,红唇一扬,道:“白姑娘,别在意,刚刚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如果有冒犯之处,还真是抱歉啊。” 未琐的道歉中带着些许的诚恳,倒让人生气不起来。 白洇烛轻轻地摇了摇头,“嗯,没事。” 未琐见她语气和神情并未有责怪和生气的意思,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好感。 “白姑娘,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思慕教主的人排起队来简直是可以排一条长龙呢。” 白洇烛微微一笑,看向前方,眸中带笑,道:“我相信的。” 她相信的,因为,自己也是那长龙中的其中一个。 “对了,白姑娘,教主让我转告你,今晚你就待在房里吧。” 白洇烛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眸光一暗。 “为何要留在房里?” “教主说,今晚会有几名京城最有名的歌姬来为你演奏一场,”未琐解释道,“听闻白境国的贵族一旦到晚上的时候,就会开始享受,听曲,看舞这些,不是么?” 未琐说这话时,眸光看向白洇烛,等待着她的回答。 白洇烛只是无奈一笑,黯淡无光。 “是么。” 倏然,未琐神情带着些许疑惑,看向白洇烛的目光也带着几分疑问。 但未琐还是勉强一笑,接着说道:“所以,教主便吩咐我让你今晚待在房中等待那些歌姬来就可。” 未琐这么说着,白洇烛脑海中闪过今早那张纸条。 今晚不要待在屋中,快跑,危险。 然而,未琐却说,空让她待在屋中。 “白姑娘,白姑娘……” 白洇烛回神,轻应道:“嗯?” “白姑娘,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白洇烛轻轻摇头,“没什么。” “未琐姑娘,我知道了,今晚,我会待在房里的。” 她一字一句,清晰利落,言语中,带着承诺。 未琐微微一怔,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她身旁,与她一同走着。 虽然不知为何那小厮会提醒自己今晚待在房中会危险,但既然空要让她留下,那她在这两个人之间,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空。 她只是想相信他,没有理由。 与此同时,白境国的京城处,与这安静清新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抹黄衣身影,手提包袱,置身于这人来人往的东隅一角。 孩子的嬉笑声,小摊小贩的叫卖声,以及其中的一些琐碎的声音,在整个京城,几乎无处不有。 京城很繁华,是不同于平日里所遇见的那些。 走在街上的人几乎是三三两两成对走着,女子面带微笑,面容腮红,脖颈和手上,几乎都挂满了首饰品,似是静心打扮过一番,男子看似风流倜傥,手拿一把扇子,嘴角带着不明深意的轻笑。 人们不断地走了又停,停了又走,游走于各商店铺之间,也许是要定制衣服,也有可能是与朋友相约在某件客栈,总之,在她的视线中,没有一处是虚无的。 白时杉望着这片人海,心底处不免生发感慨。 她倒不是没见过这般热闹的画面,以前她也和洇烛来过几次,但再次见到,还是有些触动。 每次去皇宫的时候,都是父皇和母后他们专门派人到君尾山接送的,尽管之前也听到过这么扰人心动的声音,但当时的她们都是被要求在静心。 师傅说过,要想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把静仙篇第五式成功练成,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这喧哗的声音中是否还能归心。 想想之前的自己忍住了强烈的好奇心,硬是把自己盘腿坐在车里,静心久了都感觉自己整个人要飘起来了,难道还真是要升仙了不成? 白时杉四处张望着,白皙的面容被清暖的日光缓缓洒落,五官端正的玉容在风光的洗礼下更显精致。 白时杉很干脆,直接就近原则,看着眼前迎面走来的女子,便上前问道:“这位姑娘,请问哪里有马车……”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女子旁边的一个女子拦住,“让开,你挡住我家小姐的路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气焰嚣张的女子,她眉毛挑得很高,似乎看谁都不入眼。 白时杉没有动怒,而是沉静地看着她,听着她把话说完。 “我家小姐可是丞相府大小姐,不是你这些人轻易接近的。” 她口中的丞相府大小姐,站在她身后,也是一副心高气傲的神态,高傲地注视着她。 白时杉睫毛微颤。 我是哪些人…… 她没有动怒,并不是她没有脾气,而是面对这些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生气什么。 师傅曾教诲过她们,生气对人并没什么好处,又伤脑,伤肺,伤肾,还伤神,伤肤的,还不能解气,所以,如果能笑得话,就不要生气。 心平气和,比什么都重要。 “那我不问你们家小姐了,问你吧,你知道这附近哪有马车么?” 白时杉依旧是那很平淡的语气,丝毫没有受她影响。 那女子有些动怒。 她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既然你家小姐身份这么高贵问不起,那我就只能问你这个身份跟我差不多的人。 “大胆!你!” 女子的声音有些尖锐,为此引来了一些旁人的注意。 忽然,女子身后的丞相府大小姐出声了,“阿珠,别跟她计较了,要是让我爹知道我在大街上和这种平民发生争执了,可不好。” 平民…… 阿珠狠狠地瞪了白时杉一眼,回到她家小姐身旁,经过白时杉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说道:“下次问人之前先看清自己的身份再问!” 白时杉有些无奈地消化了一下她这番话。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问人也要看身份? 看来,在这世俗之中,就连问人问路,还真是要分人的啊。 “这位姑娘,你可是要乘车?” 一个清脆的女音从身后传来,白时杉微微转身,发觉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姑娘,面容清秀,小家碧玉。 白时杉点点头,“嗯。” “如果你有需要,我倒是可以帮你一程。” 白时杉看着她,双眸中不带一丝质疑,连忙问道:“真的么?” “嗯。” “可是……我要去的是盛伊国。” 姑娘一愣,目光疑惑。 小家碧玉姑娘再次确认道:“姑娘,你真的是要去盛伊国?” “对!” 白时杉脱口而出,语气十分肯定。 倏然,小家碧玉姑娘微微抿嘴,有些为难地看着白时杉。 白时杉微微一笑,笑得恰到好处,化解她们之间的尴尬,道:“姑娘不必为难,我可以到别处去寻一寻车夫的,谢谢姑娘的好意了。” 第八章 chapter 8 温和的日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白时杉身上,她白净的面容上五官更加鲜明突出,轮廓的边缘更添了些柔和,三千青丝安静地披于身后,嘴角一抹轻笑,眸中含光,不禁让那姑娘微微一怔。 倒不是因为她生得漂亮,毕竟在京城长大的她,也见过不少妖媚、妩媚的女子,只是眼前这人,与她们不同的是,她给人的感觉,是纯净的,圣洁的。 倏然间,小家碧玉姑娘甚至有种想要上前轻轻安抚这尊圣洁的“佛像”的冲动,只是,恍惚间,却又徒然生出一种只可远观的错觉。 待她回过神时,已过了片刻,白时杉依旧微笑地看着她,倒让她有些失措。 白时杉道:“打扰了。” 师傅曾与她们说过,不要过于看重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尽管身处公主之位,仍需低调行事,也不可过于炫耀。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白时杉转身,正欲要行,却被小家碧玉姑娘叫住。 “姑娘。” 白时杉微微侧身,回眸看她。 小家碧玉解释道:“并不是我不愿搭姑娘一程,只是,从这里到盛伊国路程不短,而且目前能行驶这段路的就有一辆,也只有一辆车可以。” 白时杉似乎是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些什么,不确定地说着:“你家难不成是……” 小家碧玉一笑,连连点头,“嗯,姑娘猜得没错。” 原来这小姑娘是在给自家拉客人啊。 “那姑娘家的车,可否载我一程,到盛伊国。” 白时杉的言语中带着诚恳,小家碧玉虽不愿拒绝,但事实却又不允许。 “姑娘,就如我刚刚所说,并不是我不愿,只是,那辆车已经被人揽下了。” 白时杉看向她的眸中有些犹豫。 小家碧玉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姑娘,这京城里的较好的马车最近都被丞相府揽去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小店也只留下了这一匹行千里的马,也许,整个京城,能去到姑娘想去的地方的车,也只有它了。” “丞相府?是刚刚那女子的家么?” 小家碧玉侧身,抬起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嗯,姑娘请随我来,或许,你可以拜托那位公子也带上你一起去盛伊国。” 白时杉全然没有辜负她这般心思,轻声应了她一声,迈开轻灵的步伐,走到她身旁,与她一同前往。 一路上,小家碧玉总是很热情地与她说话,几乎是把能问的问题都问了个遍。 小家碧玉自我介绍道:“姑娘,我叫思思,宁思思,还没请教您贵姓呢。” 白时杉道:“贵姓倒不用了,我姓白,白时杉。” “姑娘也姓白?” “怎么了么?” 宁思思问道:“我们白境国的皇上姓氏也是白,姑娘是白境国的人么?” “嗯。” “那白姑娘是哪家大家闺秀呢?” 白时杉无奈一笑,“我从小就生活在山上。” 白时杉一语道出答案。 街上的人依旧来来往往,喧哗声也不宁思思只是一笑而过,继而说道:“那姑娘为何此行要去盛伊国,寻亲戚么?” 白时杉略微思虑了一下,“算是吧。” 白时杉觉得宁思思再这样问下去,可能连祖宗都问起了,于是选择在她还没开口前便问道:“宁姑娘,你方才说要带我去见一位公子?” 白时杉跟着宁思思转过一个拐角,继续前行。 “嗯,”宁思思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方法了,毕竟丞相府的人……” 白时杉眼眸一抬,道:“丞相府的人怎么了?” 宁思思有些愤愤不平地说着:“白姑娘,你刚刚也见识到了,丞相府的人都是仗势欺人,平日里总是欺压百姓,甚至还强抢良家妇女。” 宁思思这么说着,白时杉倏然想起师傅曾和她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皇上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那他们若是犯法不也是如此么?” “看来白姑娘是涉世不深,还不知这京城之隐乱吧。” 宁思思苦笑着,倒让白时杉灵动的双眸微微一忽闪。 “虽然皇上是这么吩咐下去,但是,又有多少人把这句话牢记在心里呢?明知犯法依旧如此,要说为何,身份和地位吧。” “没有人管么?” “嗯,换句话说是没有人敢管,”宁思思指着前方,道,“时杉姑娘,到了。” 白时杉大致打量了一番,是间小客栈,看起来虽然不似刚刚看到的那般装饰繁华,却独有一番乡土风味,看似亲切,给人一种清宁的心境。 “爹,我回来了。” 宁思思走进门槛,对那位正在算账的人亲切地说道。 那人头发有些花白,眉间笑得有些弯,慈祥的面孔,让白时杉滋生出一种亲切和蔼。 “可回来了,来,爹让人热了饭,等会再吃啊。” “嗯,我知道了。” 白时杉听着这对父女俩的对话,心中顿生一片温柔,又略带羡慕。 她的爹,是当今的圣上。 她承认,她也挺想像宁思思那般,可以与自己的爹爹有这种关切的对话,也很想要与父皇母后有一个这样平静美好的生活,可是,她不可以,现世并不允许。 她是白境国的公主,而她的爹,是当今的皇上,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她并不否认,她的父皇对她很好,让她在物质上无一不缺,每次回宫时,他们有的,也只是很平常的对话。 父皇每次都会抽出批阅折奏的时间,急忙赶来见她,他的虚心问暖,她可以感受到,她也知道,她的父皇很关心她和洇烛,只是无奈生在帝皇家,就只能这般,而不是像眼前宁思思他们这般。 印象中,她的家,就好像永远只有三个人似的,只有自己和时杉,还有太奶奶。 她的爹每天忙于政事,她的娘亲在宫中陪着父皇,日日如此。 不过,若是让她来选,她也会跟随太奶奶一起到君尾山上,她不想过深宫中勾心斗角的生活,也不想多年来一直都被困于皇宫这个地方中。 她要的,只是平静。 “对了,爹,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朋友,她想要搭乘去盛伊国的车,那位公子在客栈么?” 第九章 chapter 9 “刚刚伙计送饭上去的时候,屋里头没有人,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宁思思点头,转身招待着白时杉。 “时杉姑娘若不介意,不妨在小店待一会,顺便用个饭吧。” 白时杉看了眼外面,发觉时间似乎也不早了,也便答应了。 “宁姑娘,顺便帮我来一间住在那位公子隔壁的房吧。” “好,你稍等一会。” 宁思思走向那位正在忙乎的伙计,嘀咕了几句,其间,两人不时地看了眼白时杉。 宁思思向伙计点了点头后,便走向白时杉,“白姑娘请随我来。” 白时杉随宁思思走到二楼的一间客房,宁思思道:“白姑娘,你旁边这间,就是那位公子的房间了,还有,我刚刚已经让伙计一会儿把饭菜送到你房里,姑娘在这休息片刻估计就可以用饭了。” 宁思思很细心的安排,倒让白时杉微微一愣。 “嗯,麻烦你了。” 宁思思收手一摆,道:“不用,谁让你是我朋友呢。” 朋友…… 白时杉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清晰的画面。 小家碧玉姑娘对掌柜说着:“爹,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朋友……” 白时杉轻轻点头,很受用地接受了。 “话说,白姑娘,若是你在这客栈看到一个很令你欣赏悦目的男子,那就是你要找的人了。” “怎么这么说?” 宁思思有些感慨地说着:“因为那位公子生得可漂亮了,想必你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他了。” “漂亮……”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形容一个男人竟然会用漂亮这个词。 宁思思只是笑而不语。 待宁思思出去后,白时杉才把那看起来沉甸甸的包袱放到床上,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解渴,发觉这茶还是有些微热,看来这的伙计还挺勤快的。 白时杉的目光慢慢落在包袱上。 里中,除了衣衫外,还有些金子和一个小药瓶,其中有一颗药丸。 师傅把药瓶一甩,准确无疑地扔到她手中,“时杉,遇到洇烛后,把这个给她,让她吃下去。” 白时杉打开瓶子一看,是颗绿色的药丸,“这是什么啊?” “给洇烛的静心丸。” “静心丸?”白时杉把她放回包袱,倏然间抬眸,“师傅,那我的呢?” 师傅脱口而出:“没有。” 感受着白时杉阴凉的目光,师傅微微回眸看她。 “静心丸对你无用的,你只要把它给洇烛就可以了。” 白时杉默默撇了撇嘴,“哦。” “还有,看到桌上那一小包东西没?” “这是?” 白时杉把它拿起,发觉有些沉。 “给你准备的金银,会派上用场的,外面的世界跟这里不一样,时杉。” 师傅这么说着,她只是点头应着。 忽而,门外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白时杉一回神。 能够经过这里的,也只有住在隔壁那人。 白时杉轻盈的步伐迈开,连忙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着白衣的男子,以及一位跟随在他身后的男子,似乎是主仆关系。 白衣男子漆黑似深渊般的眼眸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眸中不带一丝感情,很似冰冷,然而,他的五官轮廓却极为精雕细琢,简直是一个雕刻师花上数年功夫才完成的最完美作品,他修长高挑,完美地驾驭着这白色衣装。 还真的是应上了宁思思所说的“漂亮”一词。 她严重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女扮男装,只是他眼眸里那抹冷意,徒然让她有些后背发凉。 白时杉被他刺冷的目光惊醒,回过神,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可以跟你谈点事情么?” 白衣男子微微侧身,漆黑似渊的双眸看向她,大致扫了一眼她时,眸光倏然停留,紧锁着她的面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那男子冰冷的双眸竟慢慢滋生出温柔。 白衣男子身后的人走上前,道:“这位姑娘,我家公子不……”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速风,让她说完。” 他微低的磁音带着不容抗许的命令。 速风回头,看向白衣男子,有些错愕道:“公子……” “请她入屋吧。” 速风从错愕中回神,再次看向白时杉的目光仍不减半分惊愕,面容却平静地说道:“姑娘,这边请。” 白时杉在这对主仆的对话中与他们走进了他们居住的客房。 速风为他们倒了两杯茶便像根柱子般笔直地站在白衣男子身旁,静静地听候着主人的命令。 白时杉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只是略微扫了一眼,看向白衣男子,那双深渊般地眸子瞬时不再冷淡,反倒带着温柔。 是她看错了么,这前后的反差有些大呢。 白时杉也顾不上这些什么,直入正题,道:“这位公子,我听闻你们此行也是要去盛伊国么?” 男子轻轻点头,动作幅度有些小,却没有让她觉得有半点不适合。 白时杉试探性地问道:“公子,我来找你的目的,是想问下,我可以搭一下你的车到盛伊国么?” 屋内很安静,白时杉清甜的声音回穷在整个屋里。 白衣男子双眸紧锁着她白皙的玉容,白时杉刹时感到有些怪异…… 见他没说话,白时杉连忙道:“我知道,我不会白乘你们的车的,我可以给你银子,不,金子,给你金子,可以么?” 白衣男子沉默了一会,整个气氛有些冷淡。 白时杉垂下眼眸,眸光一暗。 看来这个办法不行,只能走险到丞相府一趟了。 “可以。” 倏然间,男子出声了,很干脆,很利落。 白时杉嘴角一弯,眸光望向他,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 “好。” “姑娘不是盛伊国的人吧。” 白时杉一愣,道:“不是。” “那为何想要去盛伊国?” 她总觉得她一天要回答几次这个答案,先是宁思思,现在是他,难道从白境国去盛伊国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寻人,”白时杉道,“那公子呢?为何要去盛伊国?” 男子一笑,本就精湛的面容加上这抹沉静的笑容,白时杉心中忽而一颤。 “回国,我是从盛伊国来这的,现在只是要回去罢了。” 回盛伊国,看来他是盛伊国的百姓。 “公子为何会来白境国?” 白时杉倏而觉得有些不对,她这样问简直是在审问般。 “我也是来寻人。” “那公子寻到了么?” 男子点头,“寻到了。” 白时杉也配合着这此时此景,微微点头。 忽然觉得也没什么要留在这的余地了,该问的也问了,于是白时杉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嗯。” 白时杉纤细的身影走出了房间,速风看向男子,疑惑地问道:“公子,你寻到你要找的那个人了?” 男子看着白时杉消失的地方,道:“找到了。” 第十章 chapter 10 白时杉刚正要回屋里,却听到楼下喧哗声不断,起初她还以为是那些客人喝多了在大声怏怏着,可仔细听吵闹声发觉不是。 她的房间是在楼梯拐角旁,所以楼下的声音,在二楼处,她这间房是最容易也最清楚能听到的。 本想着要听从师傅的那句话:别惹事就好。 “你们别太过分!” 忽然间,宁思思清脆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回味在她耳边。 走到楼梯扶手处,发觉楼下一片混乱。 宁思思手扶宁掌柜,有些怒气地看着前方的男子,而旁边那些客官也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了些什么事。 那人,一身华丽绸缎,身形魁梧,手拿一把扇子,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只是他脸上那滑稽相样,以及他嘴边那抹禽兽的笑意完全颠覆了”有模有样”这四个字。 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每一个,看上去都像是在给他助威。 华丽男子手中的扇子轻轻拍着另外一只手掌心,一副好商量地说着:“至于要不要答应,本少爷给你一点时间考虑要不要当我的小妾吧,不过,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啊,我对你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华丽男子很傲气地转身走出客栈,白时杉也以为事情就是这样结束,然而,宁掌柜似乎受不了气,随手操起倾倒在地上的一张凳子,愤怒地向他砸去。 “嘭”一声,宁掌柜的手像是被定住了般,怎么也动不了。 只见那男子身后的一个高壮的大汉稳稳地抓住了那凳子,定格在半空中。 “嘭”,又是一声,凳子被大汉摔往墙上去,大汉随手抓起宁掌柜的衣领,拳头正要落下。 宁思思连忙拿住他那只捉紧拳头的手,“别,放了我爹吧,我求你们了,冷公子,我求你放过我爹,我求你了……” 宁思思说着,看向华丽男的眼眶里已全是晶莹的泪珠,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声,而周边躲藏的人,也只是无奈地看着,听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冷公子忽而嘴角一笑,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抬起她下巴,道:“要我放过你爹也可以,但是,你应该知道求本公子事情,就得付出什么代价吧。” 宁思思依旧哭着,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 宁掌柜又怎愿让女儿受这种委屈,可是面对眼前这大汉,无论他怎样挣扎也不起作用,那大汉反倒抓得更紧了些,他也只能看着女儿,干着急着。 “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华丽男子坏笑地说着,见宁思思依旧没有要服从的样子,向旁边那大汉使了个眼神,大汉心领神会,那只拳头挣开宁思思的双手,正要一拳打在宁掌柜脸上。 宁思思慌了,这一刻彻底慌了,连忙转向华丽男子,正要点头同意时,倏然间,一声尖叫声响起。 大汉的声音本就粗糙,加上他这破喉大叫的劲,整个客栈,几乎都被震得有些摇晃般。 细看,发觉大汉的手臂上有一根细长的银针,稳稳当当的扎在他手上,尽管他怎么摆动摇晃也落不下来。 看着那大汉慌里慌外的,客栈的人们有些傻眼了,就连华丽公子神色也不对。 二楼楼梯扶手处的白时杉手中的银针还未射出,看着大汉手臂上的银针,心中顿时一颤。 那枚银针,跟她手中的一模一样。 然而,拥有这种银针的人,除了她外,就只有白洇烛! 白时杉收起手中的银针,连忙走下楼梯,四处望着,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她都不曾放过,可就是没有发现有白洇烛的一丝踪迹。 然而,她敢肯定,洇烛一定就在这附近。 那为何不现身,究竟是为什么? 为了再次确认,白时杉走进了些那个大汉,看着他手中的银针。 细而尖锐,针的最顶端是微微的银紫色,无论是外形还是大小,绝无一二。 众人看着她突然间冒出,又见她目光不离那大汉手臂,下意识地以为就是她放出的针。 冷公子走上前,细细地端着了她好一会,也没和她计较那大汉的事,道:“好生标致的姑娘。” 然而,二楼处,那白衣公子和速风已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淡淡地看着下面的情况,也不出声。 只是,白衣男子看着那冷公子打量着白时杉时,眼眸寒光一冷。 白时杉也顾不上那冷公子,正想要出客栈外看看能不能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谁料,刚走几步,那冷公子就伸出了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白时杉在楼上看到他对宁思思和宁掌柜那些做法本就不满,现在他还阻止她去寻洇烛的道,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很想对他动手,只是师傅那句“别惹事”像咒语般印在脑中。 “有事么?” 白时杉连称呼也不用了,语气恰为平淡,却是那冷静过后的平静。 “姑娘这是要去哪呢,要不跟本公子走一趟,让你享受不一样的乐趣。” 宁思思见他如此一说,暗叫不好,看向白时杉时带着担忧。 白时杉冷哼了一声,抬眸扫了他一眼,“我可承蒙不起,公子的抬爱,心领了。” 师傅说过,尽管面对再可恶的人,也要保持风度。 面对这一身孤高的女子,肤如白雪下,精美的侧颜让他再离不开眼。 白时杉说着正要绕道而行,却又被他再次拦住。 白时杉眸中带火。 “姑娘,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可是丞相府的大少爷!” 冷公子抬头挺胸,高傲地说着。 想用身份地位来压人,可是,白时杉可不受这一套。 白时杉直接轻身一跃,刹那间就已到冷公子身后,她在门外看着,四处望着,仍不见白洇烛的身影。 而冷公子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无视着自己,心中不免发怒。 而在客栈里中的宁思思连忙叫道:“时杉姑娘,快跑!” 然而,那几名华丽男的随从已经团团围住了她。 白时杉本来也没有要跑的打算,她步伐轻盈地走回客栈。 有些帐是要跟他算算了。 他用身份地位欺压宁思思父女俩这笔账,还有,就是因为他拦住了自己的道,才错过了白洇烛,这笔账,更要算。 而在这的几分钟前。 当未琐知道这位白境国三公主白洇烛竟然很少来京城时,忽然心生私心,便决定带她来这边与她闲逛着,看着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一路上的感慨,淡然一笑。 未琐正和白洇烛走着时,忽然听到客栈处的喧哗声,一些人也奇怪地躲躲藏藏着,不免心中一片好奇。 听着他们的对话,未琐和白洇烛也大致明白了经过。 “京城里这样的事经常都会发生,没什么好出奇的。” 未琐这么说着,但白洇烛还是想进去帮忙,然而,站在一旁的未琐道:“白姑娘,走吧。” “嗯。” 白洇烛轻声应着,与未琐再次走着,这是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银针,经过客栈时,两根手指夹杂着的银针往里一放,动作的幅度很小,未琐几乎没有察觉。 而被她射出的针,在大汉的拳头要打那人时,很准确无疑地扎在了他手臂上。 第十一章 chapter 11 白时杉走回客栈,目光不似之前,带着些温怒。 然而,这种温怒却又很快的淹没在她灵动的双眸。 冷公子见她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慌张,嘴角一笑,“姑娘可是想清楚了?” 她本想听从师傅的话,别惹事,可是现在似乎不允许她如此。 “清楚什么?” 冷公子走近她几分,两人依旧隔着一定的距离,道:“姑娘是识事人,若是姑娘从了我,只要本少爷一句话,可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么?” “没错!” 楼上的白衣男子看着白时杉,眼眸一片温柔,再而看向冷公子,却是极为冰冷。 “我一生自由,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而且……”白时杉看向宁思思他们父女俩,道,“你还欠他们一个道歉和赔偿。” “笑话,道歉?赔偿?本少爷何需?难道本少爷说得还不够清楚么?我爹,可是当今的丞相!”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白时杉冷笑一声,双眸看着他,“那你们又何不是?” “天子?”冷公子扇子轻拍掌心,“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冷公子很大言不惭地说着,因为,在这间小客栈里,他的地位,是最高的,就算惹了点什么事,只要他一句话,谁敢不听,谁敢不从。 也许,在平常时,这些事他都可以像之前那般大事化小,可是,此刻,他的误算,在于白时杉。 “好一句王法,”白时杉从容地走过他身旁,不带半分忌惮,“那以下犯上,是何罪?” 冷公子一愣,但是上下打量着她,一身朴素,既没有华丽的衣藻,也没有精致的首饰,虽然气质确实夺人,只是,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权有势的模样。 以下犯上?想吓他,还嫩了点。 他就不信,难不成她还是皇上的女儿,当今的公主殿下。 再说,像她这般年纪大的,哪一位公主不是待在宫中等着嫁人。 这时,陆陆续续地听到一些脚步声,随即,一些官员和站在最前面的县太爷走了进来。 宁思思一看,眼眸瞬间黯淡,也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县太爷一见华丽男,热情道:“原来是冷少爷啊。” 冷公子用手微微领了一下有些乱的衣服,道:“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些刁民不听话,让你管教管教。” 县太爷连忙躬身弯腰陪笑道:“好好好,下官这就去办,也不知是哪位刁民?” 冷公子撇了撇头,目光看向坐在地上有些狼狈的宁思思和宁掌柜以及白时杉。 县太爷心领神会,陪笑着点了点头,接而扶了扶头上的乌纱帽,走到他们跟前,吩咐道:“把他们几人给我捉回牢里,让他们好好反省!” 而他身后的那些官员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照做,正要动身。 白时杉忽然道:“你就是县太爷么?” “本官正是!” 白时杉继续问道:“你不问清楚情况再动手么?” 县太爷手指白时杉,“还用问么?你们这些刁民,竟敢顶撞冷公子,看来你们是没进过牢里,来人,把他们带回去!” 白时杉清晰地看到宁思思和掌柜死心的模样,接受着这个事实,却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而在县太爷身后的冷公子,一脸傲慢。 看来,他们是早料到如此。 原来,真如师傅所说,外面的世界,真的跟君尾山的不一样,也和自己一直所认为的不一样。 白境国,父皇管辖的国家,私底下,这些人怎么变得这么仓皇,权势欺人。 “等一下。” 倏然间,白时杉一声而出。 县太爷问道:“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觉得,说再多也不如看一样东西吧。” 众人疑惑地看着她从腰间拿出一块金牌。 师傅说,如果在外面遇到了些什么棘手的事,这张令牌或许可以帮她解决。 白时杉幽幽地把令牌抬起,放到他们眼前,众人看着令牌不语。 窗外一阵清风吹过,些许树叶缓缓落下,客栈里安静得可以听到风声。 而县太爷忽然间双瞳扩大,步伐渐渐往后,慢慢地退着,嘴里喃喃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楼上,二楼处。 速风看向白衣男子,“公子,她是……” 白衣公子看着她手中高举的令牌,道:“嗯。” 冷公子有些不耐烦地对县太爷说道:“你在干嘛呢,还不快让人把她们捉进牢里,别忘了你这个官是谁帮你得来的。” 县太爷有些失措地看着冷公子,声音不似之前那般,甚至有些颤抖,“冷……冷少爷,她……她是……当今的公主!” 冷公子眼瞳也猛然间睁大,看向白时杉的目光,尽是不相信。 宁思思和掌柜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时杉。 宁思思根本不敢相信,当今公主怎么可能会在大街上问路遭人讽刺还不回骂?又怎么会委身居住在这样的小店里? 更何况,她不是说,她从小生活在山上么?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公主了! 冷公子连忙否定他的话,“怎么可能是公主呢,你就看一眼这个鬼东西,就说她是公主,也太荒谬了!” “县太爷,作为一个父母官,你该不会不认识这块令牌吧。” 白时杉话中有话,县太爷连忙叩头,紧张得乌纱帽差点落地,“下官不知公主殿下在这,有失远迎,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他身后的官员见他叩头,也连忙跪下,众人听闻她是当今公主,也慌忙跪在地上,等待着她的发话,一楼处,只剩下冷公子一人呆愣地站在那。 白时杉微微一笑,只是笑得有些不同寻常。 “你作为一个父母官,却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白时杉继续道:“那调戏民女,仗势欺人,又该当何罪?” 她话中带话,傻子都听得出她这是在暗讽那位冷公子。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下官这就去办。” 说着,县太爷便站了起来,吩咐官员把冷公子和他的随从一同带回牢里。 冷公子被几名官员反手往外推连忙冲县太爷大叫道:“你疯了啊!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你这个乌纱帽是谁给你带上的么?” “等什么,把他们带回去!” 县太爷一声令下,那几名官员也陆陆续续地把他们压着走出客栈。 县太爷转身,看着白时杉,道:“公主殿下,下官……“ 第十二章 chapter 12 冷公子刚刚那番话倒是道出了些事实,县太爷这个官位如何来的,大家也多少听出了些端倪。 白时杉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父母官,淡而一笑。 “接下来你该做什么,不用我提醒了吧,你的罪名,也可不小啊。“ 县太爷一愣神,眼珠不停地转着,似乎在努力地为自己想借口。 “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么?” 白时杉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轻松,反倒有些凝重。 县太爷连忙弯腰双手抱拳,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这就去办。” 宁思思看着县太爷慌忙地走出,身子都有些不正,连步伐也急促不稳。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贪图势力的“父母官”也会有今天这般模样,看向白时杉的眸中带着丝丝诧异。 二楼处的白衣男子只是淡然地看完这一幕,忽而转过身走回房里,速风也没有多留,跟在主子身后。 直到那些闹事的家伙都离开后,白时杉回身看向宁思思和掌柜,他们站在那有些惊愣地看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时杉向他们走了过去,眼眸恢复了平常那股明亮温和,正想问问宁掌柜有什么受伤之处么,然而,却看见他们立刻跪了下来,“谢谢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 白时杉连忙道:“你们先起来吧。” 她不需要这种跪拜礼和仪式,她想要的只是像以往那样,他们把她当做客官招待,当做朋友交流。 “宁掌柜,你有没有受伤?” “公主……” 宁掌柜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时杉立即打断。 “不用这么称呼我,我现在只是你们这的客官,而且,我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你们可以帮我保密吧,”白时杉看向宁思思,眼底一片温柔,“再说,我们不是朋友么?” 她说得很诚恳,很真实,也很让他们人意外。 宁思思眼睫毛微微一颤抖,看着她,心底是说不出的感动。 她本以为,那些高官势威的人从来都是不讲理的,无论是县太爷还是丞相府或者是那些权贵,但她却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竟会遇到她这样的人。 宁思思狠狠地点了点头,眼眶中微微湿润。 “宁姑娘,我有些累了,午饭也没什么胃口,只想休息一下,你可以让伙计先别送饭上来么?” 如白时杉所说那般,她的语气中不是命令,而是疑问。 “嗯,我知道了。” 白时杉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欲上楼梯睡一觉,也许是行了一段路程的原因,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 然而,刹那间,眼角的余光闯入一抹鲜红的身影。 白时杉转眸望向门外,那抹血红色的衣着,让她心中莫名一颤。 她并不是很喜欢红色,换句话说,应该是不喜红衣,她害怕,她害怕一年前那幕重演。 一年多以前白洇烛就是被一个红衣女子打伤染上毒,所以,每当自己看到那抹红色身影时,水晶球呈现出的画面总是会映上心头。 然而,当白时杉视线定格在她面容上时,她整个人几乎彻底怔住。 那张面孔,她再难忘不过了! 她本以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子身着红衣而已,启料,细看,那人竟然就是水晶球的红衣女! 倒不是因为那红衣女面容出众,而是因为将洇烛送往黄泉之路的人,她一刻也不会忘记,尽管只是一眼,她也不会认错。 白时杉连忙走出客栈外,去寻那抹鲜艳的红色,此时,她再无任何睡意,心底也开始慌乱起来。 “时杉姑娘……” 白时杉身后的宁思思看到她倏然间跑出了客栈,神情比那县太爷和冷公子还紧张慌乱,正想问道,只是白时杉早已消失在她视线之中。 白时杉在这片拥挤的人海中四处望着。 洇烛也在这京城之中,她很害怕,也很担心洇烛和那红衣女子再次相遇。 白洇烛中毒清醒那一晚,师傅与她说过,她身上的毒,不仅药效凶猛,而且,它会一点一点地侵蚀中毒者的五脏六腑,洇烛的武功也会渐渐消退,这两年里她的毒会不时发作,身体会发热,心脏会渐疼,就连她的五脏也渐渐被啃食般剧疼。 这就是她能活两年时间的代价,一旦毒发作时便会生不如死。 最终化为乌有。 白时杉走着跑着,清朗的天空也霎时昏暗了起来,一片又一片的乌云渐渐笼罩在苍穹,一阵不和谐的风刮了起来,小摊的东西有些还被刮飞到半空中。 树叶间的唰唰声,凌风的呼呼声,街上人们的惊叫声,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躲着风跑着,像极了一年前那幕场景。 未琐用手遮着风,纳闷地说着:“哪来这股怪风啊?” 白洇烛却是一脸淡定地看着四处逃乱得人们,听着周边的声音,眼眸微微一黯。 倏然间,似乎是感受到什么目光,白洇烛微微抬眸,对上一双眼瞳。 未琐看到她定睛望着前方,一刻不离,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一些慌乱的人在这条街上奔跑着,躲藏着,而这慌乱之中,最惹人注意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也在离她几米远之处与她相望着。 在这慌乱之中,只有她是沉静地站着。 只是,那人的目光不带善意。 未琐看向白洇烛,问道:“你朋友?” 白洇烛语气一沉,“未琐姑娘,你离远点。” “什么?” 白洇烛转眸看向她,“你先走,我随后就到,快走!” “可是……” 未琐话还没道完,就看到那抹红色身影往她们这走来。 一个很清瘦的女子,步伐却有些沉重。 此时,四周的人也跑得差不多,该走的也都走了。 一条阔大的街上,一股凌风强烈地刮着,她们三人的衣衫也像是要被风带走那般。 白洇烛三千青丝吹于身后,随风而摆的衣衫却没有让她身形晃动。 红衣女子一步步地靠近,她的身上,不见带有那把怪异的刀,眼瞳血丝却依旧泛红。 未琐看着那人不善地走近白洇烛,问道:“白姑娘,她……” 忽而,未琐被白洇烛猛然一推,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一把明晃晃的剑刺向她们刚刚正中央。 也就是说,是白洇烛救了她! 第十三章 chapter 13 就在红衣女刚刚扑上来那一刻,她很迅速地从腰间扯出一根系在上面的“绳子”,向她们刺来,不,准确地来说,她更想要的,是白洇烛的命。 白洇烛反应极为迅速,侧身躲过她的攻击后,右掌击向她的背,只是她的功力已不似之前,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也消退了挺多。 白洇烛看向她手中那把又细又长的剑,可以随意弯曲,这就是为何她刚刚看不出来她腰间系上的那根绳子其实就是她的武器。 不过,所幸的是,剑上虽然很光滑锋利,却没下有那些绿色液体。 白洇烛心下忽而松了口气,起码她现在不会对无辜的人再下毒。 然而,红衣女被她一掌击中后,眼眸一眯紧,忽而半身一弯,剑心划过她,就差那么一分一毫,白洇烛却也没让她占到便宜,轻微一跃,从她身后越过,落地时手中已多了把青扇。 白洇烛眼眸一闪,扇子被她对向红衣女,猛然一扇,一股强烈的清流风涌向她,可是在未琐看来,恍惚间却又像无数把利剑奔向红衣女。 未琐在一旁有些愣然地看着她们的打斗,在心底也默默地否认了教主所说的“养尊处优”的公主这一词,这根本就像是修炼武功多年的人才会有的极致。 红衣女瞬间移动到另一位置,脚步划向右边,惊险地躲过白洇烛这一危险攻击。 红衣女眼眸泛红,剑芒划向白洇烛面前的地板上,一阵灰尘袭起,周边一片迷蒙。 白洇烛忽然间眼眸一闪,发觉红衣女已在自己附近,跃身而起,想借助半空中的地形来取胜,然而,正当她落在半空时,心脏猛然一痛,白洇烛眼瞳一睁。 痛处不似之前,虽然只是一瞬间,可她全身几乎僵住,嘴唇也变得发白,在半空中的她顿时失去平衡,手中的扇子也徒然掉落。 未琐在一片迷蒙中也看不到白洇烛和红衣女的动静,只能等着灰尘散去。 疼痛渐渐消去,可白洇烛却已没有多余力气再支起自己的平衡感,就只能是往地上落去。 一刹那间,一道身影忽即而来,单手接住那把扇子,搂着她纤细的身腰缓缓落地。 而这人,带着风徐来,那一片风尘,也被随即褪去,迷蒙不再有,未琐也有些疑惑,抬眸一看,发觉此时多了一道不可忽视的身影。 “教主!” 未琐喊着,白洇烛一怔,也抬眸而看,抱着她的,确实是空。 空低眸对上她有些恍惚的双眸,道:“飞不起来就别飞,耍什么伎俩。” “我……” 红衣女发觉碍事之人后,眼眸血红,瞬间长剑刺向空,她的速度很快,已经不是白洇烛可以接住的了,而且她可以感受到那剑气之深,连忙挡在空前面。 她不想看到空受伤的模样。 然而,她却没有感受到半分伤疼,睁开双眸,却发现空双眸微微扫了她一眼,便散漫地看向那红衣女子,嘴唇带笑。 白洇烛也意识到了些什么,回眸,发觉那枚剑竟被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那霸气,简直看呆了未琐。 “教主,好样的!” 空把扇子扔回给白洇烛,看向红衣女子,轻笑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我打过一场了,你倒是挺不会挑人的。” 一个令她们感觉紧张兮兮的情境,他却这般轻松的语气,与这氛围还真是格格不入。 红衣女子至始至终一句话未发,只是一个劲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只可惜,剑却被他夹杂着,动也动不了。 “嘭“一声,剑被折断。 “扑棱”一声,剑断成几段掉落在地上。 红衣女的双眸丝毫没有情感波动,像个傀儡般只会蛮劲。 红衣女直接扔掉了剑,赤手腾空击向空,不,正确来说,应该是挡在空前面的白洇烛。 白洇烛已经从疼痛中渐渐走出,正要回击,然而,空却比她还要先前一步。 空一个箭步从红衣女身旁越过,动作极快,白洇烛眼眸一颤,她也差些看不清。 红衣女胸膛前忽然一片血淋,染在她鲜红的衣衫上。 只是,她的血,是暗紫色。 红衣女半蹲在地上,一阵咳嗽,身形有些不稳地站了起来,却又再次倒了下去,这样的动作,连续了好几次,最后当她勉强站起来,往东北方跑的时候,未琐正要追上去。 空说道:“别追了,本座下手适当轻了些,好让她回去禀告她的主子。” “教主,什么意思啊?” 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散漫地看着那红衣女离开的身影。 “教主,那个女的是什么人啊?还有,她的血怎么是那么诡异的颜色啊?” 空依旧不语。 白洇烛忽而出声:“她不是人,准确来说,是被人控制地傀儡。” 白洇烛的声音有些微弱,未琐看向她:“白姑娘,你怎么知道?”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黯,却被空看在眼里。 未琐继续问着:“对了,白姑娘,你跟她是不是认识啊?” “不算吧,但是见过,我们之间有一笔帐,还没算呢。” 白洇烛的话云里雾里,未琐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能惹上这样的人,你也很不赖。” 也不知空这般话是夸她还是贬她,白洇烛轻轻一笑。 她会惹上红衣女,如果要说罪魁祸首,那也应该是你吧,空。 未琐终于注意到白洇烛的脸色有些不对,连忙走上前道:”白姑娘,你刚刚是被伤到了么?” 未琐这么一说,空深邃的眼眸也看向了她。 白洇烛轻轻摇头,幅度一如既往的小。 未琐道:“没有?没有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真的没有,只是我从小心脏就不怎么好,受到点刺激就会这样,不必担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她中毒的事,特别是空。 “还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啊。” 白洇烛没有反驳,而未琐却道:“教主,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嗯?” ”你见过哪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是有她这般的武功的?” “本座可没空跟你耍这些嘴皮子,你们出来的这件事,本座还没跟你们算账呢。” 未琐一听,眼眸瞬间不淡定。 空冷哼一声,转过身,往前走着,白洇烛和未琐走在空的身后,只是各怀心事。 空深邃的眼眸透露着一丝不解。 他丝毫没有料到,那女人,竟然会在自己快要受到危险的时候挡在自己身前。 生死一刻只是一瞬间,他相信她也明白这点,只是为何她会替自己挡剑?这一疑惑他始终不能解开。 而白洇烛也慢慢恢复了平常,疼痛已经过去了,这毒,似乎越来越不按常理。 以前发病时一般只在晚上,而且,时间一般会维持整整几个时辰,可这一次,却是心脏发疼,只是一瞬间,为何会如此?难道是毒已深入心脏了么? 这么想着,白洇烛清澈的双眸闪过淡淡忧愁。 她挺害怕自己还没完成遗憾就已离世,这是第二次对死亡如此恐惧。 而另一边,白时杉几乎整条街里里外外也看了差不多,却依旧没发现那抹红色身影。 正当要拐角时,就是与白洇烛三人相遇的一刻,忽然,眼角的余光闪过一丝飞得极快的红色身影。 白时杉没有多想,转眸望向她,发觉身形也很像,就连发型也几乎一致,简直就是刚刚在客栈外看到那人。 白时杉立刻转身跟了上去,而白洇烛和空三人却刚好走过,两人几乎没发现对方。 然而,正追着,那红衣身影倏然几下就消失了,白时杉有些失望地看着这无人之道,转眸间,却发觉自己已经到了客栈门口。 二楼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白衣男子面前。 “公子,任务属下已经完成了。” “嗯。” 第十四章 chapter 14 因为刚刚起风的缘故,四周不时有些狂风涌进,所以宁掌柜让伙计把店门关了起来。 白时杉正疑惑着,伙计见风也停了下来,刚把门打开了,一眼就看见白时杉站在门前。 伙计一愣,冲里面喊道:“宁姑娘,宁掌柜,公……不,白姑娘回来了。” 因为刚刚宁思思和宁掌柜也吩咐了店小二在这不可唤白时杉为公主,只是称呼白姑娘即可。 宁思思连忙迎出门,却看见她面容带着失落,道:“白姑娘,你可回来了,刚刚那股怪风没伤到你吧?” 白时杉微微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宁姑娘,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下。” 说罢,白时杉便往客栈走回。 “白姑娘,你的午饭……” 白时杉停下了步伐,侧身回眸看她,“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饿。” 白时杉一路走回房间,连步伐都带着沉默。 楼下的宁掌柜问道:“白姑娘这是这怎么了?” 宁思思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白时杉当然也知道,那名红衣女子武功应该不低,否则当时也不可能会伤得到洇烛,虽然洇烛落败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被毒感染,师傅也说过可能连下毒之人也不知道解毒之法,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 说不定,如果能找到那红衣女,洇烛或许还有得救。 上到二楼处,她的房门依旧关着,连同她旁边那位公子的门也是关着的。 白时杉推开门,一道剑光瞬间而来。 白时杉很迅速地侧了身,一刹那的时间,白皙的五指抓住那人的手腕,往上一挑,那人手肘一弯,另一只手一枚暗器袭向她咽喉,白洇烛双眸一闪,在她还没来得及放出暗器时,就已被一根银针射进腹部。 “啊”的一声,也惊动了隔壁房中的人。 白衣男子眼眸一动,却仍是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一片慵懒。 速风道:“公子。” 白衣男子不语。 那人大叫一声后便跌坐在地上,暗器也掉落在不远处,有些惊恐地看着扎进自己腹部的那枚银针。 白时杉缓缓地半蹲在她前方,定睛看她,发觉是个五官端正,很清秀的女子。 “为何要杀我?” 女子不语,只是眼眸中确是带着恨不得杀了她的神情。 白时杉也没多大兴趣陪她,正欲站起转身回到椅子上。 然而,在她转身那一刻,女子眼眸微眯,右手多了一枚暗器,看准她心脏的位置,几乎是用最快速把它射出。 然而,白时杉却在她意料之外地用手接住了那枚暗器,眼眸有些冷意,忽然往她方向一扔,暗器几乎差点划过她侧脸,割断了她一些发丝,发丝缓缓落地,暗器也被她射在了墙上。 隔壁又是听到墙上发出的一声,似乎要射穿这面墙般。 白衣男子倏然放下手中的茶,站了起身,走出门外,速风也跟了上去。 女子有些空洞地看着白时杉,根本没有料到这个人的武功,竟然如此高。 白时杉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缩着她,很耐心地等着她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女子咬了咬唇,低眸,正要用手拔出那枚银针,白时杉微微扫了一眼,道:“劝你别动它,不然,你可能就得毒发身亡而死。” 女子微微一怔,犹豫了几秒,还想继续。 “我可不是在吓唬你,你若想死,请自便。” 见女子也没再继续想要拔针,白时杉道:“说吧,为何要杀我?” 白时杉真的感到乏累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才出一会外面,都没多长的时间,怎么就遇上这么多事了? 女子一笑,“没想到盛伊国的千影夜竟然是个女儿身!” 白时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什么千影夜,什么女儿身,我姓白,不姓千!” 倏然间,房门被推开了。 白时杉和女子几乎同一时间望向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衣的男子。 女子看着他,微微一愣。 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凛冽感,人生得很俊俏,五官似会发光般吸引着她们的目光,只是,他眸中带冷,如深渊般深不可测。 速风跟在他身后,进来后,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一副悠闲的白时杉,再看了眼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女子,再次看向白时杉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诧异。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位有权有势的公主外,没想到,竟然还可以降伏一个刺客。 速风道:“公子,看样子,她似乎是东界一代的招瑛刺客。” 白衣公子轻声应道,然后走近了两步那女子,眸中带寒,道:“我就是千影夜。” 那女子一怔,眼神也不淡定了。 难不成她进错房,杀错人了么?不可能,她打探的消息还没出过差错呢。 白时杉手背微微扶着下巴,似乎也听明白了大概。 看来,这个人,是把自己当成她要刺杀的对象了。 “你所打听到的消息,都是有差错的,也是我让人故意将错误的信息说给你听的,只可惜,你上当了。” 女子一怔。 怎么会有人事先知道自己会被刺杀呢?以至于将计划安排如此严谨。 “速风,带下去。” “是。” 白时杉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也佩服着眼前这人,听到他发话后,连忙问道:“你不先问问,是谁派来的么?” “不需要。” 白衣男子这么说着,白时杉却有些不解。 忽而想到了什么,白时杉连忙看向白衣公子,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道:“这位公子,你方才说把错误的信息放出?” “嗯。” 微低的磁音带着些许诱惑,褪去了他一身的寒意。 “那她会来这刺杀我,也是因为你的消息,这么说来,你岂不是事先想让她杀的人是我?” 白时杉语气并不重,只是夹杂着疑问。 白衣公子看着她质问他的神态,嘴角微微上扬,道:“姑娘放心,我并无此意。” 他方才一笑,看得她一点脾气也没有,忽然间觉得自己也太不争气了。 “虽然我是如此计划,但是我并没有想过会有人居住进来,不过,看样子,姑娘应该无事吧。” 白时杉点了点头,听得她一点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想法。 待白衣男子走出后,白时杉才发觉自己早已放下了戒备心。 师傅曾告诫过她,在外面必须时刻保持戒备,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所以,刚才自己进门时为何没被那女子刺杀到的原因也在于此,那自己怎么就忽然间放下了戒备心,似乎也太不谨慎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不知道洇烛为何会出现在京城?她要去找的是魔界教主空,如此来说,空似乎也在此地。 况且,那个红衣女究竟是去哪了? 白时杉躺在床上想得头也有些发疼,目光凝聚在窗外的几枝开得正茂盛的绿叶,眼皮也有些沉重,渐渐地不受控制闭了起来。 第十五章 chapter 15 “白姑娘?” 未琐轻声换道。 白洇烛继续走着,清澈的双眸看向她,道:“嗯?怎么了?” 白洇烛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常,声音也很平稳温柔。 未琐调皮地眼珠一转,问道:“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嗯。” “必须说实话的。” 白洇烛轻轻一笑,道:“自然。” 未琐试探性地说着:“白姑娘,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走在她们前面的空眼眸一动,有意无意地听着。 “喜欢?”白洇烛轻轻一笑,“自然有,而且很多。” “啊?”未琐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洇烛,小声说着,“看不出来啊……” “你想问的,应该是这个问题吧。” 忽而,空低沉的声音响起,很是有不可忽视感。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未琐忽而一愣,她们在后面讲悄悄话,论教主的性格是不会多管才对。 白洇烛听着他的问题,眼眸底像是流水滑过般清澈。 “有,我爱过一个人,”白洇烛接着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空眉头微微一挑,道:“噢?有多厉害?” 白洇烛微微一笑,笑得很灿烂。 “在我心中,无论在哪方面上,他都是无人能与之匹敌的。” 那个人,三年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可惜,他不认得我罢了。 她说的这番话如此大胆,就连未琐也是一怔,空只是轻轻冷呵了一声,“原来还是个多情的女人。” 未琐默默道:“教主啊……” 从教主的嘴里说出的,就没一句是好听的。 “白姑娘,为什么你会……嗯,就是,那个……” 白洇烛轻轻一笑,眼眸含光。 “他救过我。” 空漆黑的双眸微微转向她。 未琐道:“那你只是感恩之心啊。” “不是,是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了。” “哇,白姑娘,你还真坦白,”未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却一脸欣赏她,“那他知道么?” 白洇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和他说过。” “为何?” 一旦话题聊起,未琐就几乎没停过嘴,也丝毫忘记了教主的存在,一副属下听候教主命令的模样也早已消失。 “因为……从那之后我再也没遇到过他。” 直到现在才再次看到那抹不可忘却的身影。 白洇烛的语气有些淡淡的忧伤,也有浅浅的无奈。 “那你现在还爱他么?” “爱,一辈子都会,这份感情,不会变。” 白洇烛说得十足坚定,像是一个她守护了千年的承诺。 未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她的好感和印象也加深了几分。 而空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有任何情感波动。 未琐道:“白姑娘还真是重情的人,也不知道那人知道后会怎么想,大概不会想到一位公主竟这么深爱自己吧,肯定很感动。” 白洇烛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恍然间,这三人行有些安静。 一阵很清爽的风打来,柔和的日光也出现在地平面上,打在白洇烛的身上,是那样的伤感。 半晌,白洇烛微微抬眸,看向空的身影,轻声说道:“不会的。” 空依旧不语,目光淡淡瞥了一眼她。 未琐还未接话,白洇烛接着道:“只不过是一场擦肩而过罢了,他也认不出我。” “白姑娘为何如此说?难道你们有见过么?” “嗯,见过。” 而且,他现在就在我身旁。 “额……抱歉……“ “没事,何须道歉呢。” 此刻,在她们的聊天中已经不知不觉回到了魔教的其中一个分布点。 走进里面,依旧一片常绿。 空忽而停下步伐,道:“未琐。” 未琐看着空的背影,道:“教主,何事?” “你说呢?” 空侧身回头望她,精湛的侧颜,是白洇烛一生不可忘却的画面。 未琐大脑很快速地转动了一圈,神情瞬间不淡定。 刚刚跟白洇烛聊得太起劲了,以至于她都忘记自己是有罪在身了。 “看在你待在魔教多年的份上,本教主可以让你自己选惩罚。” 空一副“仁慈”的样子说着,可在未琐看来,全然是假象。 “教主……我……” 白洇烛忽然走上前,道:“不关未琐姑娘的事,是我。” 空的目光凝聚在她白皙的玉容上,似乎要看透她一般。 “是我觉得待在这有些无聊,所以想让未琐姑娘陪我到京城处走走。” 白洇烛很淡定地说着,尽管今早未琐已经和她说过教主惩罚人的手段,但是,此时,她却没有丝毫怯弱。 “白……白姑娘……” 白洇烛向她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她并不害怕,因为在她的心中,空,依旧是那位三年前遇到的人,那个会救她,帮她上药的人,也是那个让她心动的唯一一人。 空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她几分,虽然两人间还是隔了一些距离,但她身上的一股清香他也依稀可以感受到。 “你知道本座是谁吗?” 白洇烛抬眸对上他漆黑深邃的双瞳道:“魔界教主,空。” 四目相对,却不再温柔。 “那你又是否知道,本座有多残忍?” “我只知道,你是个世人所畏惧的人,无人匹敌之人。” 白洇烛一字一句,清晰利落。 未琐微微一怔。 白洇烛方才说她心上人是无人能与之匹敌,现在也说教主是无人匹敌之人。 该不会,她的心上人,是教主吧! 未琐练练摇头,很快的否认了这个想法。 不会不会,白姑娘的心上人是曾经救过她的,怎么可能会是教主,她才不信教主会救人呢。 想必她所说的匹敌应该是指天下人都不可否认的教主的武艺吧。 而空依旧是看着她,眼眸神情是白洇烛所看不透的情绪。 望着这双清澈得不能再清澈的双眸,好似看着那一个人。 只是,她已经死了,已经在九泉之下了,不是眼前这人,如果她还活着,想必自己会把这人认成她吧。 不,应该不会,因为,她不是这种世俗之人,她居住的地方,是在山上。 而眼前这人,是白境国三公主,虽说他见到白洇烛第一眼确实也有些诧异,因为她身上带着当年那女子的感觉,像清流那般清新脱俗,但一个久居深宫的人,不会是她。 第十六章 chapter 16 在未琐毫无意料之中,空忽然唤道:“未琐。” 然而,未琐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道:“属下在!” 空转身往里走,道:“先带她回房。” 未琐微微一愣,“啊?” 空停下步伐,双瞳略带危险,语气低沉,道:“没听清?” “听清了听清了,属下这就去办。” 未琐看向白洇烛,“白姑娘,请跟我走一趟吧。” “嗯。” 白洇烛也没有去揣摩空的意思,而且,她也知道,在这期间,她并不会受到过于强烈的惩罚,因为空在盛伊国实行的任务中,需要她。 两人同行着,却一路无语。 走了好一段路后,未琐悄悄回头,发觉没看到教主的身影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白洇烛轻轻一笑,道:“未琐姑娘很紧张么?” 未琐道:“紧张?何止紧张啊,教主一句话简直是要了我半条命。” “未琐姑娘,真是抱歉。” 未琐一摆手,道:“白姑娘别在意,毕竟我又不是兰晶那家伙。” “兰晶?” 未琐只是一笑,并未多说什么,白洇烛也不过问。 不到一会儿,未琐就把白洇烛送到了房门,“白姑娘,我还另外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嗯,麻烦你了。” 白洇烛推开门走了进去,发觉里面坐着一个人,心底处一漾。 白洇烛步伐轻盈,上前几步,轻声道:“有什么事么?” 那人微微一抬眸,对上她清澈的眼眸。 “本座有件事要问你。” “嗯。” “你可知道这么一个人?”空放下茶杯,再次看向她,“凌姬余。”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颤,却被空看在眼里。 空散漫地说道:“怎么?认识?” 白洇烛很快便恢复平常,依旧是很亲和的语气,道:“没什么,只不过,教主为何要向我打听这人?”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从她那打听点事,只可惜,这人隐居山林,不知在何处?”空一副慵懒的姿势,幽幽道,“那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白洇烛只是静静地看着空,却不语。 她不想对空说假话,但也不想向他透露这些信息,毕竟,她还不知道空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日光倾斜着洒落在窗上,屋内一片柔和。 “我……”白洇烛顿了顿,继续道,“知道。” 空忽而轻笑道:“想不到一位公主竟然会知道这么多这种不该知道的事情。” 他的话中带着某一番韵味。 白洇烛依旧平静,温声道:“恰好知道而已。” “那,她在哪?” 空语气忽然一沉,似乎这个答案对他十分重要。 “恕我冒昧,你找她所谓何事?” “与你无关。” 白洇烛依旧很耐心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只是眼眸中有些微的紧张。 “这位前辈是占卜术的传人,本座只不过是想问她一个人罢了。” 空虽然平日霸道了些,但是对那些前辈却还是放得尊重了些。 听他这么一说,白洇烛才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你如此紧张?”空眼眸微眯,道,“该不会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吧?” 空的洞察力不是一般的强,就连一点微小的细节也不曾逃过他的眼。 “没错,如你所说,我认识她,”白洇烛抬眸,“只不过,很遗憾,也很抱歉,她身在何处,我不能告诉你。” 她的话轻轻淡淡的,却一字不落地落在他心中。 “想必空教主也知道吧,一个人既然要隐居山林,自然是不希望被人找到。” 白洇烛接着道:“不过,阁下若是有什么事想要问她,我可以帮你。” “哦?那你打算如何帮?” 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她,嘴角一笑,仿佛一阵清风滑过她的心底,尽管看过很多次他精湛的面容,却还是禁不住一愣神。 空依旧轻笑着,颇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 半晌,白洇烛才道:“凌前辈是占卜术传人,你心中所想的,她可以占卜得出来,我可以替她转告给你。” 空没有接话,白洇烛觉得他是还不相信自己,继续道:“你放心,我会拜托前辈写在一张纸上的,不会偷看的。” 她语气倒是很诚恳,他脸上也无不满的神情,似乎在考虑着她的意见。 “跟本座谈条件?” “没有,只是为你出一条纳子。” 空深邃的双眸望着她,揣摩着她的内心,只是她面容和眼眸中却是对他满满的诚意,似乎在向他承诺着。 “那本座也不妨采纳一次,大概什么时候?” 这刻,白洇烛沉默了。 “教主是要向凌前辈询问什么人?” 空眼眸微眯,半晌才回答她。 “一位故友。” 故友? 霎时,一片回忆重现在白洇烛脑海中。 空看着自己,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当时的自己还以为他终于认出了自己,只可惜,到头来却是自己多想了。 他继续说着:“三公主别误会,只是觉得你这双眼睛……很清澈,似乎在哪见过罢了,像极了一个人。” 空清朗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她心中。 “不过,你不是她。” 似乎,在空的心中,也装着那么一个女子。 白洇烛向空浅浅一笑,道:“是个女子吧。” “嗯。” 空很轻声地应着,却像把利刃般刺向自己。 白洇烛依旧浅浅一笑,只是这笑,却有些苦涩和无奈。 白洇烛挪开步伐,悠悠地走到窗旁,目光望向窗外,留下一抹安静的背影给空。 “等空教主你完成对我的承诺后,我自会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白洇烛顿了顿,接着道,“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很久的。” 空扫了她一眼,道:“好。” 很干脆利落的一声,却重重地打在她心里。 空说罢便走出了她的房间,依旧很干脆。 待确认他离开后,白洇烛布满晶莹泪珠的眼眶里才留下了两道在日光的着落下散着光的泪水。 没有哭声,只有泪珠像断了线般落着,是如此的晶莹剔透。 她并不是嫉妒,只是羡慕,十足羡慕那人,可以得到他的深情。 空不会知道他所说的凌姬余,其实就是她的太奶奶,她的师傅。 更不会猜到,她的愿望,他答应她的承诺,其实就是想要他陪着她一天,两个人在一个很安静的山林中,像常人那般过着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生活。 这就是她最后的愿望,而空,就是她最后的遗憾。 第十七章 chapter 17 “时杉姑娘,时杉姑娘……” 白时杉被一阵敲门声和喊叫声惊醒,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眸,也不知是不是睡得有点久的原因,头竟有些微疼。 “时杉姑娘……” 白时杉手扶着脑袋,有些不稳地坐了起来,门外不断传来宁思思的声音。 白时杉正欲站起,发觉此时天幕已是深蓝色,夜幕降临,就连天边那抹桃红色的夕阳也早已消失。 白时杉打开门,问道:“宁姑娘,有什么事么?” “白姑娘你这么久没开门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呢?” 见她完好,宁思思才松了口气,白时杉也把这幕看在了眼泪,记在了心里,心底处不由得微微一动。 “没事,只是有些困,睡一觉罢了。” “那就好,对了,隔壁房的那位公子让我转告你一声,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打算在今晚启程,让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出发了。” 一会儿就出发?现在不是已经晚上了么?怎么会突然这么仓促? “好,我知道了。” 正说着,在她隔壁的那件房门被打开了,走出门的,依旧是那一身白衣的公子千影夜,和一名跟随在身后的属下速风。 白时杉和宁思思的目光同时凝聚在他们身上,无论再看千影夜多少遍,依旧觉得他浑身被一股神秘感所笼罩。 速风走到她房门时停下了步伐,看向白时杉,道:“这位姑娘,我们准备要出发了,我和公子先在下面等你。” “嗯。” 速风和千影夜下楼后,宁思思也道:“白姑娘,我也得下去给他们结账先。” “好的。” 他们几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依稀间可以听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二楼处再次恢复安静的氛围。 白时杉连忙走回房里,她的包袱还安静地躺在床边,细微检查了一下后,发觉白洇烛的静心丸还在包里时,便提上身匆匆出了门。 当她到下面时,只见宁思思依旧在算着帐,手指弹着古棕色的算盘。 白时杉走到宁思思面前,冲她一笑。 宁思思抬眸,发觉是她,也向她微微一笑,道:“时杉姑娘,你还真迅速啊,那两位公子在外面候着你呢。” “嗯,”白时杉轻轻点头,接着道,“麻烦你算一下我的费用是多少。” 宁思思微微一愣,凝聚在白时杉面容上的目光带着疑惑。 白时杉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宁思思解释道:“刚刚那位公子已经帮你付了,我还以为是时杉姑娘你让他先帮你付的呢。” 而且,她本来也不打算收白时杉的费用,但那位公子还是帮她付了。 回想刚刚那幕,那位公子出手还真是阔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千影夜修长的五指把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宁思思一看,发觉是五十两银子。 “这位客官,用不了这么多,只是十两银子。” 千影夜也没有收回的意思,道:“连同楼上那位姑娘的一起付。” 宁思思一笑,道:“公子,白姑娘住在本店的费用我们并不……” 千影夜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依旧没有收回银子的意思。 “一共两间房的钱,剩下的,是给你们的小费,服务不错。” 说罢,还没等白思思回话,千影夜和速风便走出了客栈,而那辆马车已等候多时。 宁思思回神,继续道:“所以,白姑娘,你可以上车了,他们在那等你呢。” 白时杉微微一怔,丝毫没想到那位神秘公子竟然会帮自己付账。 忽然间想起自己曾经说在他房里说过,只要乘她到盛伊国,会把金子给他。 估计,是这个原因吧。 “嗯,宁姑娘,谢谢你的招待,后会有期,朋友。” 白时杉的“朋友”说得如此诚恳,不禁让宁思思一怔。 一位堂堂的公主殿下对她这种粗民说“朋友”,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宁思思狠狠地点了点头,“嗯,后会有期。” 白时杉走出客栈,一辆马车映入眼帘,而身后的宁思思也走出了客栈目送着她离开。 一匹英俊潇洒的白马,前蹄不时调皮地抓了抓地板,目光凝聚在前方。 速风坐在那手拿缰绳,驾驭着整辆车,“姑娘,上车吧。” “嗯。” 白时杉手扶车门,前脚踏上车,也不知是不是刚起床手脚还有些迟钝的原因,正当要上去的时候步伐忽然有些不稳,身子猛然间向后倾。 宁思思忽然心一慌,却看见车帘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握紧她。 白时杉也抓上了那只突如其来的手,这才稳住,而一旁的速风眉毛一挑,很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时杉。 刚刚公子竟然帮她?握着她的手? 速风微微揉了揉眼,再次看向她。 没看错啊,完了完了,这下颠覆他对公子的认识和世界观了。 白时杉在千影夜的帮助下,撩开车帘回到了里面。 车帘再次落了下来,而驾车的速风也不知里面是何情况了。 白时杉坐在千影夜对面,道:“谢谢。” “没事。” 车里面不算小,尽管坐着两个人,空间还是有些大。 车有些微颤,大概是上路的原因吧。 客栈外一身素衣的宁思思,望着这辆愈行愈远的马车,嘴角微微上弯。 愿你一生平安,公主殿下。 很安静的车厢内,只能听到阵阵马蹄声,速风很专心地驾驭着马,而车内的两人却又安静得极为诡异。 白时杉手撑着脑袋,忽觉有些尴尬。 明明是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没有一丝的言语交流。 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跟一个不熟的人在一起,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姑娘这是要到盛伊国什么地方?” 忽然,千影夜的声音响起。 白时杉放下支着脑袋的手,看向他,答案在她脑海里闪烁了很多遍,却又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毕竟,如果突然冒然说出要去皇宫,别人会怎么想啊。 半晌,白时杉才吱吱巴巴地说着:“额……这个……要去哪啊……去……” 千影夜看着她的样子,忽而一笑,“姑娘不必担心,只是想确定一下送你到哪,而且,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白时杉不经意间扫到千影夜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心底下还是不免一颤。 第十八章 chapter 18 白时杉缓过神,语气轻和,道:“公子可以把我送到盛伊国京城么?” “嗯,正好顺路。” 千影夜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很是 为了缓和车内这份诡异的气氛,白时杉自我介绍道:“还是要再次谢谢你,我姓白,叫白时杉。” 白衣公子也回道:“千影夜。” 千影夜?好吧,她没听说过。 白时杉道:“从公子的言行举止来看,公子看起来不似平常人。” 千影夜破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噢?那姑娘觉得我是何人?” 白时杉轻轻一笑,“贵公子吧。” 千影夜也是一笑,回应着她:“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普通人。” 白时杉只是微微一笑,“怎么会,我从小就是在山上长大的孩子。” 千影夜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深邃的双眸处是那抹仅对她存在的温柔。 白时杉看向千影夜,试探性问道:“公子既然是盛伊国的人,是否也知道这么一个人?” “姑娘是想询问何人?” “盛伊国摄政王,公子知道么?” 千影夜嘴角微微上升,完美的弧度更使他这件精艺品增添不凡的色彩光芒。 “知道,”千影夜双眸紧锁着她的玉容,道,“姑娘想知道他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只是感兴趣,所以问问。” 其实她也不是想知道摄政王什么事,只是师傅在讲盛伊国当朝的事时曾经提过这个名字,她也只记住了这个名字。 “那姑娘对他哪方面感兴趣,我也好讲诉给你听。” 白时杉手微微抬着下巴,沉思着。 只是,是在她对面的千影夜看她的眸中温柔更显几分。 片刻,白时杉才道:“摄政王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那就得看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白时杉不得不佩服这位公子,他回答得真是恰到完美,既不直面夸耀那人,也不贬低,也许是由于那人是盛伊国最高掌权人,所以也不好说出人家的优缺点。 千影夜接着道:“不过,盛伊国的大臣们几乎都恐惧他。” 师傅也曾这样说过,盛伊国的摄政王,执权这么多年依旧无人敢谋反,几乎所有人都惧怕他。 白时杉疑惑地问道:“为何?”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千影夜再次看向她,眼眸微微一眯,“摄政王过于残暴,没有人情味,手段阴险。” 白时杉只是很认真地听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露出一丝不喜和害怕。 千影夜看在眼里,轻轻一笑,道:“怎么,姑娘不害怕么?” “为何要害怕?”白时杉道,”都是人,而且,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觉得,你也说了,这是那些大臣们所认为的。” 白时杉顿了顿,忆起师傅的话,接着道:“再说,摄政王掌权这么多年,百姓也没有受到压迫,反倒是一片繁华的景象,国家一直以来都国泰民安,这不就意味着那位摄政王是有真本事,也是真正受到百姓爱戴的人么?” 千影夜微微一怔,看着她的双眸多了几分旁人看不透的韵味。 她咬字清楚,一字一句地落在他心中。 千影夜轻轻应着,“嗯,也许是吧。” 白时杉问着连师傅也猜不透的问题,“既然他这么强大,那他为何不自立为王呢?” “他自有原因,别人是猜不到的。” “哦。” 白时杉眼珠调皮地一转,笑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此时,月光悄然落户,打落在白时杉身上,柔和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更显她几分调皮和灵气。 千影夜忽而嘴角微微上扬,颇为兴趣地看着她。 而车外的速风尽管风声呼呼响地有些大,但还是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在听到她这么一问时,整个人差点从车上掉下。 “我方才说了,在外人看来他是没有人情味的,自然觉得他不会有,至于他究竟有没有,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说这话时双眸恰巧对上白时杉的双瞳,四目相对,却让白时杉心下一颤。 白时杉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着这奇怪的氛围。 倏然间,千影夜忽然道:“白姑娘还没用饭吧。” 他这么一说,白时杉才意识到自己午饭晚饭都没吃过,大概是因为今天早上红衣女的事情,以至于没什么胃口。 “嗯。” 白时杉刚说完,千影夜忽然打开隔着两人那张桌子下的一个暗仓,一些看起来美味十足的点心被他拿出来放到桌面上。 坐人家的车还吃人家的东西,白时杉忽然间觉得一阵不好意思。 而且,师傅也曾和她们说过。 “你们涉世未深,自然不会知道外面的人在打着怎样的心思,所以不该用的东西最好别用,不该吃的东西也最好别吃。” 白时杉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不饿。” 只是,白时杉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不时看着那桌面上的点心。 看着她这般,千影夜顿时有些想笑,道:“如果你不吃的话,可能过了今晚它就吃不了了。” “那如果没吃完岂不是第二天就扔了么?” “正是如此。” 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人不是坏人,也不像师傅所说的那种好色之人,反倒是有些……亲切?熟悉? 白时杉连忙打消了忽然间冒出的这一想法,怎么会熟悉呢,真是的,自己在想什么。 千影夜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也猜到了几分,于是修长的五指随手拿起其中一个桂花糕品尝着。 见他如此,白时杉也没再多说什么,也跟着他拿起甜点吃了起来,发觉味道不比在山上时宫里的人拿上来的点心差,反倒入味十足,很是让人喜爱。 千影夜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很好吃,谢谢。” “不必。” 你不必对我道谢,一辈子都不用。 “姑娘此行是到盛伊国寻何人?该不会是姑娘一直询问的摄政王吧?” 白时杉连连摇头,道:“不是,摄政王那样的人物估计我连见都不会见到呢,我只是想到皇宫……” 倏然间,白时杉才意识到自己对眼前这人越来越放下戒备心,竟然差点把自己的目的说出。 千影夜眼眸一挑,“皇宫?” 第十九章 chapter 19 手拿甜点的白时杉霎时抬眸,发觉千影夜正面带疑惑地看着她,白时杉默默地咽下口中的桂花糕,才道:“不瞒公子说,其实,我是打算到盛伊国皇宫。” 她的嘴里还有些淡淡的桂花香残余,她的话很轻很淡,却引起了千影夜的好奇心。 “可皇宫戒备森严,白姑娘又打算如何进呢?” 千影夜一语惊醒她,这才发觉自己一心想着要到盛伊国,却没想过要怎么进,总不能越墙吧,可是她是要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的,总不能躲躲藏藏的吧。 千影夜见她为难的样子,嘴角一弯,继续道:“白姑娘的朋友也在皇宫当差么?” “额……”白时杉沉思了好一会,才道,“她确实是在皇宫,至于当什么差我也不晓得。” 师傅只说洇烛十日后入宫,但没说是以什么身份入宫,千影夜这么一问,她也说不出来。 白时杉眼角余光微微看向千影夜,发觉他也在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时杉唤道:“这位公子。” 千影夜看向她,道:“何事?” “盛伊国……还缺宫女不?” 千影夜轻轻一笑,“看来白姑娘这是执意要入宫么?” “倒是想的,只是还没想出办法。” “宫女倒是不缺……”千影夜打量着白时杉,轻笑道,“不过盛伊国也缺着一类人……” 白时杉眼眸发光,连忙道:“缺什么人?” “三殿下的后宫佳丽。” “……” 白时杉顿时无语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千影夜看着她这番无奈的神情,好笑道:“怎么?不想入宫了么?” 白时杉重重点头,“想,但不想以这样的身份进去。” 千影夜手握茶杯,略微散漫地说着:“如果白姑娘真的想入宫,我倒不介意帮你。” “真的么?” 说着,白时杉有些激动地看着他,这刻,他简直就是她的上帝。 千影夜轻轻点头,“嗯。” 白时杉本沉浸在激动的世界中,忽而间想起了些什么,有些不解地看向千影夜,道:“公子,你是在皇宫当差么?” 千影夜轻轻点头应道:“嗯。” “那你帮我的话,会不会为你带来什么不便或者麻烦?” 千影夜听出来了,她在为他担心。 ”不会。”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放心,过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白时杉向千影夜许诺着,他只是轻轻一笑。 他并不需要她报答什么,只是,想对她好而已。 白时杉也不会猜到,他这次出来到白境国寻的人,就是她,白时杉。 “那,公子,你打算要怎么让我入宫?” “你刚刚不是说宫女么?那就以宫女身份。” 白时杉微微皱眉,“可是你不是说,宫女不缺人么?” “是不缺,但可以把你安插进去。” 千影夜说得很轻淡,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 “嗯,好的。” 看着白时杉双眸那藏不住的笑意,就连千影夜双眸底也是对她满满的柔情。 白时杉倏然间抬眸,道:“那我以后还可以遇见你么?” 千影夜微微一怔,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道:“我也在宫里当差,会遇到的。” 想到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放入宫,白时杉道:“看来公子的差挺有分量的,不过公子放心,我不会去麻烦你的,只要入宫即可。” 千影夜听出了玄外之音,道:“按白姑娘这么说,是要待在宫里一段时间么?” “不会很久,”白时杉接着道,“不会给你闯祸的。” 她像是在给他承诺,语气很是真诚。 千影夜只是轻声应着,“嗯。” 倏然间,车猛然向左转一停,很仓促也很猛烈,由于惯性的原因,白时杉随着这车一下子撞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整个身子扑向他。 待她回神,只觉得头有些微疼,刚刚一下子扑在他厚实的胸脯上,撞在他怀里,可以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由于视线问题,她并没有看到千影夜的神情,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很嫌弃,毕竟,换作自己的话,自己也不喜欢这样子,更何况别人。 师傅对她们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白时杉连忙起身,急忙向他道歉。 “不好意思,非常抱歉,我刚刚……” 然而,千影夜却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淡,不慌不忙,与平常无恙。 “没事,”千影夜看向外面,道,“速风,何事?” 速风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公子,有人拦路。” 千影夜揭开车帘,白时杉也探了颗脑袋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汉站在路中央,此刻,深蓝色的夜幕下,只有几颗零零散散的荧星镶嵌在夜幕中,月光很是清冷,凄白的月光打落在地平面上,与这不和谐的环境恰好融洽。 那几名大汉看样子是山贼,手里各自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月光的反射下,更是耀眼锋利。 中间为首的肥壮大汉高声喊道:“想活命的,留下钱财!” 速风把手放在下巴处,很是闲暇无聊地看着他们。 车内的白时杉淡淡地看着这几人,眼角的余光微微扫向千影夜,发觉他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丝毫不受这几人影响。 其中一位眼尖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白时杉,尽管只是一个头露在外面,但还是被那人发觉是个好货。 “大哥,貌似还有个美人在,不如……” 说着,那人便笑了起来,其余几人也随即大声地笑了出来。 千影夜眼眸一紧,速风也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寒意。 白时杉听着他们的笑声,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几分,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就被千影夜放下帘子,那只带着温度的手放在她额头上,很温柔地把她按进车里。 有些冰冷的语气说道:“速风,走吧。” “是。” 收到命令后,速风便再次拉起缰绳,马蹄声也再次响起。 “我看你们是不想活……” 依稀间,白时杉还可听见有人这么说着,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却是一片沉默。 马蹄声一阵又一阵,只是,周边依旧安静。 夜晚的风有些大,车两边的小车帘被吹开,白时杉微微探头想看下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映入眼帘的,却是刚刚那几名山贼很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而他们的身上,是几枚飞镖。 白时杉也明白了什么,看向被车帘挡住的速风和千影夜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意外。 第二十章 chapter 20 白时杉手微微抬着,抵着下颚,沉思了好一会儿,道:“公子,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到盛伊国?” “四天。” 白时杉灵动的双瞳微微一转,算着时间,也就是说,自己比洇烛早到五天。 白时杉抬眸望了眼夜幕,稀稀疏疏的荧星似乎有意无意地闪烁着自己的独光,好似在寻找着自己的同伴。 白时杉眼眸微暗,自己又何尝不是,她也不是不知道洇烛离开的原因,也知道洇烛并不想麻烦自己,只是,她还是想要陪白洇烛走最后的一段路。 夏季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凉快,打在他们的身上,尽是说不出的舒畅。 路还在走着,风还在肆意地吹着,月亮也仍在释放着它的清光,只是,车厢内的白时杉却毫无睡意,大概是因为白天睡的时间有些长,以至于现在只能干坐着。 白时杉有些无聊地靠在窗边,听着呼呼作响的风声,眸光不经意间瞥到眼前这一闭眸的白衣男子。 他双眸闭着,精致的面容上少了那双带着寒意的双瞳,线条也柔和了些许,他很安静地睡着,然而,正因如此,白时杉才敢大胆地研琢他。 足足盯了他大概好几秒后,白时杉双眸忽然微微一颤。 她之前是被千影夜极为精致的玉容所惊到,一直都没有仔细看过,然而,此时,她却发觉,这张脸,这个弧度,她似乎曾经在哪见过。 可是无论怎么想,脑海里却无什么印象,自己几乎都是在山上度过的,为何会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错觉么? 为了让自己更能准确回忆起,白时杉更靠近了他几分,本就不大的车里,白时杉这一靠,几乎都要凑到他面庞上。 正当她努力地要去回想时,这张精湛的面容的主人忽然睁开了双眸。 依旧漆黑,依旧深邃,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白时杉也直视着他,隐隐约约间可以感觉到双方的气息。 四目相对,却无言语。 月光不似之前那般凄冷,有些调皮地洒落在他们身上,更清晰地看出对方的神情。 千影夜眼眸底下一片温柔,眸中带光,白时杉竟有种冲动想要用手戳一戳他的脸,想确认会不会很有手感。 两人就这样望着对方好一会儿,最终白时杉再也扛不住这种诱惑了,连忙撇开了眼。 白时杉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慌忙道:“抱歉抱歉,我刚刚……我……” “嗯。” 出乎她的意料,千影夜竟然轻应了她一声,其中全然没有动怒的意思。 “我……” 白时杉再次看向他,想要解释着,目光对上他双眸时,心底下却再次一漾。 这刻,白时杉忽然间觉得自己也太丢脸了一些。 然而,千影夜却依旧一副很耐心的样子听着她把话说完。 看到他这般,白时杉也不慌乱了,呼吸也变得平缓了,语气轻淡。 “我只是发觉,公子有些面熟。” 千影夜依旧不语,只是望着她。 白时杉以为他会认为这是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继续解释道:“真的,公子这张脸,我似乎曾在哪见过……” 也不知是不是白时杉的错觉,千影夜双眸似乎闪过一丝异样,是激动? 千影夜道:“那,白姑娘是觉得在哪见过?” “额……”白时杉微微顿了顿,脑子里一直在闪过无数的画面,却丝毫捕捉不到有关他的身影,既而,也只是微微一笑,“我也想不起来,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千影夜也只是一笑,并未说什么,半晌,才道:”白姑娘,早点休息吧。” “嗯,好的。” 说罢,白时杉微微侧过身,双眸也乖乖地闭上,尽管无睡意,只是此时这个情况,被人当面捉到自己偷看人家,未免感到有些难为情。 而千影夜深邃的双眸望着她,却恍然间徒生伤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还是夜,白时杉依旧没跟周公见面。 她本以为自己会在寂静的夜中不知不觉就睡着,毕竟之前跟师傅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这种事情就经常发生。 白时杉翻了个身,实在不行干脆端坐在那。 静心第一式,开始。 然而,过了好一会,白时杉才发觉自己高看了自己。 连第一式自己都没法完成,更别说接下来的第二第三第四式了,顿时,白时杉忽然重重地长叹了口气。 “白姑娘睡不着么?” 千影夜忽然道。 白时杉微微一怔,原来没睡着的人,不只有她。 “嗯……可能是在客栈的时候睡过头了。”白时杉顿了顿,接着道,“公子也睡不着么?” “嗯,跟白姑娘一样。” 白时杉只是一笑,看向他,“那需要聊聊来打发时间么?” “嗯,我倒不介意如此。” 只是,尽管白时杉自己这么说着,却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白时杉忽然问道:“公子,你可知道关于摄政王的事情?” “哦?白姑娘为何如此对摄政王感兴趣?” 也是哦,他们刚刚还聊着摄政王,现在她又再次提起,不免让千影夜感到好奇。 面对他的疑问,白时杉也只是从容地回答着:“只是恰好听我师傅说过此人,就觉得他似乎挺厉害的,所以,就了解一下,毕竟,我不是几天后就会入宫么?得避避嫌。” 千影夜只是一笑,道:“对于摄政王,你倒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啊?” 千影夜只是一笑,继续道:“听闻,摄政王小的时候其实有些身体障碍。” 白时杉忽而眼眸闪过几丝惊讶,而千影夜却依旧平静。 “什么障碍?” “不会开口说话。” 白时杉继续问道:“那现在可以了?” “嗯,在他十二岁那年好了。” “可是遇到什么神医了?” 千影夜淡淡一笑,看向她,语气忽然有些温柔,“算是吧。” “应该不是先天不会说话吧?“ “嗯,在他小的时候母妃忽然间过世,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白时杉注意到千影夜神情有些不一样,有些淡淡地伤愁。 “是伤心过度么?” 千影夜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他亲眼看到有人在他母妃的汤里下了药,而下药的人,就是他父皇的一个宠妃,只是……” 千影夜看向她,“后来,他父皇并没有制裁那人,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也说不出话。” 听千影夜这么说着,白时杉忽然间心里也有些沉重。 “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过去,”白时杉语气变得轻松了些,接着道,“毕竟,最后他也遇到了那位神医,把他治好了。” “嗯,如果没有她,估计摄政王也不会是今天的摄政王。” 如果当时摄政王没有遇到那位神医,估计早就已经不在这世间。 第二十一章 chapter 21 不知为何听着听着,白时杉连同自己的情绪也略带着伤感。 她只是没想过,一个受万人瞩目的摄政王,却有着这般不美好的经历。 想着,本无睡意的白时杉竟觉得有些发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的静心招式起了作用,眼皮也慢慢地俯下,最后竟毫无意料地睡下了。 恍恍惚惚间,白时杉似乎听到了千影夜的声音。 他说:“摄政王,这辈子只为你而活。” 而此刻,疲倦的月亮悄然躲进了云层堆中,唯有几颗散发着光辉的星星镶嵌在深蓝色的夜幕中。 在这同样的天幕下,白境国京城处的一座偏房中,一个着桃红色衣裳的女子站在男子身前。 “教主,如未琐那女人所说,那位公主确实武功挺不错的,身手似乎与属下差不多,只是,把她留下,会不会有些……” 然而,那女子话还未说完就被空打断了。 “兰晶,本座自有打算。” “可是,教主,她的存在可能会是个威胁。” ”下去吧。” 见空下了命令,兰晶也不能不听。 “是。” 待兰晶出去后,空低眸看着杯里的茶依旧散发着微微的热气,思绪不觉回到之前。 白洇烛遵守着和未琐的承诺,听从着空的指令,在夜幕降临时安静地坐在房里,既不慌也不忙。 那位小厮再次敲开了门,正欲给她的桌上添了些糕点。 推开门那一瞬间发觉她还是待在那时,不免一怔,她已经提醒过了,她怎么还不跑?难不成她不怕死么? 小厮带着疑惑走到了桌旁,把糕点放在她桌面时,眼神依旧暗示着她。 而此刻,一位着桃红色衣裳的女子手着古筝也走了进来,她步伐轻盈,身姿纤细,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嘴角一笑,带着些性感的味道。 只听她道:“我奉命来为姑娘弹几首曲子,好为姑娘解解闷。” 她说得很是轻松,也很大方,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端庄美。 白洇烛微微点头,抬眸看她,“好,您请坐。” 说完,白洇烛转眸看向小厮,微微一笑,道:“谢谢姑娘为我准备的茶和糕点,姑娘的这份心意,我心领了。” 白洇烛说得很是巧妙,在不让这位姑娘遇险的情况下道出了自己对她想说的话。 小厮把东西放好后,拿起篮子,道:“既然如此,那姑娘慢慢享用。” 小厮话中有话,白洇烛自然也听了出来,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小厮拿着篮子从古筝女子身旁走过,向她点了点头以示问候,便径直地走出了门口,一刻也不停缓。 那女子见她离开后,望向一脸从容的白洇烛,轻笑道:“这位姑娘生得好生漂亮,难怪教主如此喜爱,还特意让我来为你弹奏呢。” 白洇烛只是微微一笑,不失礼貌和端庄,道:“姑娘过奖了,那就请姑娘开始吧。” 白洇烛依旧那般从容,直接切入正题。 她自然知道,这个琴师,并不仅仅只是单纯地弹奏几首曲。 女子轻微一笑,把古筝平稳放好后,修长的十指放在琴弦上,渐渐弹奏起来。 白洇烛安静地听着,这琴音刚开始就有些忧愁,渐渐地,便有些仓促的旋律。 女子微微抬眸看她,发觉她也在看自己后,只是嘴角微微一挑,继续弹奏着。 “姑娘可知琴的最强之音是如何演奏?” 女子这样问着,白洇烛对上她的双眸,声音轻缓,道:“那姑娘不如演奏一场。” 那女子一笑,继续弹着,忽然间,古筝被她拿在了手中,她站在白洇烛不远处,手依旧在琴弦上摆动着。 白洇烛依旧淡定地坐在那望着她,眼眸不慌,神情无任何改变,就真的像是在倾听着这首曲。 女子倏然手指一弹,一根琴弦忽然间像把穿梭自如的剑飞向白洇烛。 琴弦速度很快,简直是要一招致命。 然而,另一边静坐的白洇烛手中茶杯倏然间被她扔出,对上迎面而来的弦线。 “咣”一声,杯子碎裂,掉在地上。 而那根琴弦也由于杯子的作用力而返回了原来的位置。 女子眼眸一闪,五指摆动琴弦,一瞬间,一根又一根的弦线扑向白洇烛。 若说线,倒不如硕是剑。 白洇烛倒是看明白了,原来,魔教所谓的琴师,竟是这般杀手。 白洇烛出乎女子意料,她竟然没有躲开,大致略了一眼后,忽然手中多了与女子弦线同样多的几枚银针。 她眼眸含光,清澈的双眸多了几分冷冽。 在弦线即将到来时,几枚银针被白洇烛射出,很精确地与那几根弦线碰撞,交对,最后,弦线竟然重新返回古筝,而那几枚银针依旧沿着原来的方向往女子射去。 女子倒是明白了,原来,白洇烛的目标,不是弦线,而是自己。 女子向右旋转了一圈,步伐还未停下,白洇烛忽然间一个箭步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竟然点了自己的穴。 女子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实在不认同这是一位久居深宫的公主。 无论是点穴还是速度,还有她精确的针法,都可以证明她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白洇烛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桃红的女子,只是浅浅一笑,道:“倒是谢谢姑娘了,好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琴的最强之音。” 那人也只是笑道:“姑娘倒是好身手,我也不该轻敌,这下也是领了个教训。” 倏然间,门被推来了,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空和未琐。 未琐只是扫了一眼被定住的兰晶,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教主都还没说话自己怎能先说。 空看向白洇烛,深邃的双眸,依旧是白洇烛看不穿的眼瞳。 “你倒是挺让本座意外。” 空继续道:“未琐。” “是。” 说着,未琐便走向兰晶,在她穴位上重重一点。 嘴上低声喃喃说着:“早告诉过你,是你自己不听。” 兰晶只是瞥了一眼她,眉头一皱,却没有任何反驳,继而看向空。 空发话道:“你们两个先下去。” 待她们离开后,发现白洇烛正背对着自己。 “为什么不跑?” 白洇烛听着他的问题,微微转过身,双眸紧锁他。 因为,是你。 第二十二章 chapter 22 “不是你让我留在这么?” 她这般说着,连同周围的气息似乎也被她感染连带着安静。 空越过地上茶杯的碎片,走到桌旁,很随意地拿起一块糕点,双眸紧缩着那块点心,反问道:“不是有人暗示过你了么?” 白洇烛微微一愣,似乎猜到什么后,忽而轻轻一笑。 “这,恐怕也是教主精心的安排吧,”白洇烛说道,“先是让那位给我上茶点的姑娘塞给我一张纸条,后再安排这出戏,教主这是想考验我什么么?” “既然你也猜到了几分,那本座不妨也告诉你。” 空忽然地站了起来,颀长的他,高出了白洇烛半个头。 “确实,经过了昨天那事,你说学过些许皮毛,本座倒是想知道你这些许皮毛是如何,更想确定你是会在夜晚前逃走还是照本座所说待在屋中,只是,”空看向她,道,“没想到,未琐竟然会带着你出去,这是本座意料之外的,当时本座本以为你会乘此机会溜走,不过似乎你根本没有这打算,恰好又遇上个傀儡女,也差不多见识到了你的皮毛,所以,兰晶刚刚那一出,是昨晚就开始上演的计谋。” 白洇烛抬眸道:“空教主这是想要测试我的衷心?” “衷心可不敢,忠诚倒是可以,”空眼眸微微一眯,再次问道,“为何不走?还是你以为自己足够厉害,根本不惧畏。” 空后面那句话语气似乎更重了些,白洇烛也意识到他似乎误解了自己。 连忙回眸看他,发觉他眼眸带着些许寒意,这就是魔教教主空么? “我知道尽管我待在这,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教主不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之处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杀了我呢?” 空还得从她这里知道他想知道的那位姑娘的下落,所以,她也可以断定,空在这段时间内是不会对自己下手,只是,这个并不是她真正的原因。 白洇烛清澈的双眸微微一闪,紧锁在空的脸上。 如果要问原因,相信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原因的,何况那个人,还是他。 寂静的夜,月光依旧,安静得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空迈开步伐,走到一扇在门不远处的墙上,白洇烛放出的几枚银针还扎在那。 空颇有兴致地打量着。 力道很足,几根很有顺序地排列着,只是,这银针…… 白洇烛随着他的身影望去,发觉他抬起手,两根修长的手指拔出其中一根,双眸凝聚在上面。 “白境国……三公主……”空缓缓地唤着她,“你的师傅,是谁?” 白洇烛微微一怔,怕是他发觉了什么,却还是不慌不忙地说着:“空教主为何要如此问?” 空忽然不语,只是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步伐很沉稳,只是,他每走一步,白洇烛的心便会一颤。 倏然,空站在她面前停下了步伐,银针被抬起放在她双瞳前,很细很长的一根银针,上面有些淡淡的紫色。 空嘴角微微上扬,有些邪魅地说道:“你不觉得这种暗器……很特殊么?” 空的话中带话,白洇烛只是微微一抿唇,有些心虚却又淡定地看向他,“是么?” 两人双眸都带着对方所看不懂的情感,只是,她清澈的双眸,他越是深入地看,越是发觉熟悉。 空一步步地逼近,白洇烛也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步步地靠后。 空依旧这般靠近,清冷的光辉下,他格外的邪魅,只是这邪魅当中却多了一些复杂的情感。 空把她逼到了墙上,白洇烛只是疑惑地对上他的双眸。 空的一只手放到她脑勺旁,触碰着有些凉意的墙,问道:“你当真是白境国的公主?” “嗯,不假。” 她从容地回答着,一点也不像是在撒谎。 空依旧对上她清澈的双眸,继续道:“那你从小是在宫里长大?” 只是,白洇烛还未回答时,空的手忽然一放,身子也向后倾,转过身,“罢了,失礼了。” 说着,空便径直地走出了她的房间。 只是,心中却总是闪过那么一双很清澈的眼眸。 他总是在期待着,盼望着当初那个消息是假的,他总是想要执意去相信她还活着,本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会忘记,可是每当看到白洇烛那双清澈如露珠般的眼眸时,回忆总是会蔓延在他心中。 更何况,有的时候自己总会有种错觉,白洇烛,就是当年的她。 从第一眼见到白洇烛时,是在六月,同样的六月里,同样的一身青色素衣,更是同样清澈的一双瞳眼,错觉便会出现。 有一天,他会找到她的,尽管是尸首。 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而白洇烛依旧站在原地,不是她的错觉,刚刚从空的眼里,她看到了伤愁。 可是,她想要看到的不是这些。 心脏忽然猛然一抽痛,白洇烛手连忙压住心脏的位置,那简直像是被千万知虫子肆咬般。 白皙的脸色瞬间发青了些,微红的嘴唇也很快变得苍白,眼眸中尽是痛意,白洇烛沿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紧缩在黑暗中。 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渐渐削减了些许,白洇烛略微颤抖的手抓住桌子的一角,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 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虚弱地喘着气,抬起头正要倒杯茶,却发现连拿起茶壶的力气也没有。 白洇烛虚弱地叹了口气,眼眸微微一闭。 还好,刚刚毒发作的时候,他不在。 她不想让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她想要的,是能够看到像未琐所说那样,空很逍遥很自在地活着,也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这样,她就能安心地到九泉之下去了。 白洇烛微微看了看手心,有些浅浅的绿色沿着她的纹路蔓延着。 师傅曾对她说过:“洇烛,这毒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厉害,一旦它发作起来,意味着这毒的强性已经开始了,你可能……活不到两年,也许会提前一两个月或者更早,师傅也不确定。” 白洇烛微微咽了咽有些干燥的喉咙,五指慢慢合拢,抓起,覆盖了那绿色液体。 微微抬眸,望着凄冷的月亮。 这样的夜晚,还真是不太喜欢啊。 第二十三章 chapter 23 空独自一人坐在房里,却不知另一间屋里白洇烛的情况。 是他让兰晶保留实力,手下留情的,毕竟,像白洇烛所说,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未琐。” 空的房间中只是点了一只火光微弱的蜡烛,却将主人的影子清晰地倒映在地板上。 “属下在。” 空吩咐道:“之后这几天你就守在她旁边即可,直到出发去盛伊国。” 未琐疑惑道:“她?” 空眼眸微紧,似乎带着不耐烦,未琐一不小心瞥到,心底下一片汹涌。 脑子里一直思考教主所说的她究竟是谁,忽然一个灵光,眼睛似乎像发光般,道:“是,教主,属下会照看好白姑娘的。” 未琐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一下教主的神情,发觉没动怒后,心下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见空没有''再发话,未琐微微抬头看向空,道:“那个……教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退下了。” “额。” 空回应后,未琐几乎是很快速地离开了这,毕竟,她今天带白洇烛出去的这件事,教主还没下指示呢,也一直在默默祈祷着教主能够早点忘记这件事。 未琐从空房间出来后,正走在回房的路上,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人跟着,只是当她回眸时却又不见踪影。 难不成是自己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都变得恍惚失了,还出现错觉了么? 而且,这里可是魔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 这么想着,未琐心也放下了些许。 然而,在她转身那刻,一个很快速地身影从她身后穿过,往着一条石子路走去。 而沿着石子路的尽头,便是白洇烛的住处。 黑衣人三下两下地便越过一道又一道的障碍物,一个瞬间便从窗户踏入房间,双脚稳当地落在地上,如此大幅度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声响。 黑衣人慢慢靠近床上那人,发觉她很安静地睡着,睡意中眉头微微轻皱着,似乎做着什么不愉快的梦。 黑衣人轻点了下她的穴,见她眉头也不皱,脸色轻松了些后,才拿起她的左手,清冷的光辉下,她白皙的手掌心纹路里还有些绿色液体没有褪去,一道又一道交叉重叠,看着有些令人害怕。 黑衣人轻抚了一下白洇烛额前的发丝,由于黑衣人一身黑衣,带着帽子口罩,只能看到一双乌黑的眼瞳。 黑衣人的双眸中,带着一丝又一丝的复杂情绪。 随即,黑衣人便从袖中拿出一瓶黑色药品,从中倒出两颗红色药丸,有些温柔地放到她口中并让她咽下。 看到她完全吞下后,依旧是那双眼瞳安静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白皙虚弱的面孔,不经意间,黑衣人的手便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眼眸是对她的疼惜。 片刻,黑衣人才把手拿开,把白洇烛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重新盖上被子后,才起身欲要离开。 走了几步路时,忽然停下步伐,借助月光的亮度再次望着床上那人,有些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开。 黑衣人再次越过窗户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那人的身手,绝对不低于白洇烛。 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整个魔教,几乎无人察觉。 而刚刚到来的那间房里,床上那人,脸色渐渐好转了些许,并无之前那般凄白,苍白的唇也渐渐恢复血色。 恍惚中,白洇烛扶着额头,有些晕晃地从床上坐起,心脏还是微微的疼着,最后还是再次坐回床上。 本以为休息了一晚会好些,没想到这次毒性竟然发作这么久。 忽然,白时杉推开门走了进来,笑着靠近自己,道:“怎么样,好多了么?” “嗯,话说时杉你怎么在这呢?” 这里可是魔教分布点,时杉又是怎么来的? 白时杉调皮一笑,“你猜不到吧,是有人带我来的。” 白洇烛看向她,浅笑着问道:“是谁呢?” “你看。” 说着,白时杉便挪开了步伐往右边走去,由于白时杉刚刚挡住了白洇烛的视线,所以白洇烛并没有看到她身后那一个人。 一身蓝紫色的衣裳,眼眸深邃勾人,嘴角一笑带着邪魅。 是空。 空很温柔地向她走来,眼眸带着笑意,问道:“身体还不舒服么?” 白洇烛轻轻一怔,“你……你知道了?” “嗯。” 空忽然抱住了她,双手放在她的背上,紧紧地搂着。 白洇烛有些发愣和诧异地靠在他肩上,隐约间,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嗯?” 空松开白洇烛,看着她灵动的双眸,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三年前被一只半尸所伤的人。” “你……” 空继续道:“而且,我也知道你受毒的事情了。” “很遗憾,我可能活不过一年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空看向白时杉,白时杉心领神会,连忙拿出个小药瓶递给空。 白时杉略带欣喜地说道:“洇烛,这是师傅配的药,师傅已经找到了解毒方法,所以让我给你送来,正巧,遇上了这位……教主。” 白洇烛轻轻一笑,白皙的面容上带着些憔悴,“嗯,那师傅呢?” “师傅没有来,只是让我把药交给你,她说不用急,你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还有很多时间,等把事情完成后再去看她。” 白洇烛轻轻点头。 白洇烛目光看向空,发觉空一直在看着自己,忽觉有些难为情,微微地避开,没有像之前那般正视他,站在一旁的白时杉看着他们两人,只是淡淡一笑,“我来的时候在那个池塘那里似乎看到了金鱼,要不,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 说罢,白时杉也不等他们回答便很快速地走了出去,室内,只留下白洇烛和空两人。 空依旧看着她,半晌才道:“我一直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白洇烛语气轻柔,道:“什么事?” 空嘴角含笑,眼眸温柔,正要说些什么时,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白姑娘,白姑娘……” 第二十四章 chapter 24 “白姑娘,白姑娘……” 声音再次响起。 细听,发觉是未琐的声音。 白洇烛微微睁眼,手微微抬起,放在额前,才发觉是梦。 未琐轻敲着门,白洇烛从床上缓缓坐起,右手慢慢抬起放在左心房上,发觉已无昨天的痛感。 再张开手掌心,很意外的,绿色褪去,与平常的肌肤无异。 难道又像之前那样么,一旦发作一次,只要过了一个晚上,大概就恢复了,只是,最近发作的频率,似乎有些多呢。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暗,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白姑娘……” 白洇烛回神,道:“进来吧。” 未琐推门走了进去,看到白洇烛坐在床上,神情有些不愉快,无奈和伤感。 未琐本想跟白洇烛说些什么,看到她这般,问道:“白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白洇烛眼眸依旧黯淡,毫无光彩。 要说噩梦到没有,只是……却是一场梦。 白洇烛抬眸,正要回答她,却被未琐先行一步。 “白姑娘,别担心,梦都是反的。” 白洇烛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嗯,也是啊,梦都是反的。” 白洇烛这般说着,只是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未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未琐想了想又忽然道:“额……也有少许是预知梦啦。” 白洇烛只是沉默了一会,很快便恢复了平常,面带微笑看向未琐,问道:”未琐姑娘找我有什么事么?” 未琐忽然一愣神,道:“嗯,我差点忘了,教主这些天估计不会再来,该吩咐的也都吩咐了,若是白姑娘有什么需要或者要去哪,我都可以陪着姑娘去。” 白洇烛轻轻点头,“谢谢,不过,正巧这几天我也想静静,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再去找未琐姑娘你吧。” “嗯。” 未琐依旧是最初那样轻松的语气,却又总是略带调皮,在这点上,像极了时杉。 待未琐出去后,白洇烛开始打坐。 师傅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洇烛,不要忘了每天都得花上那么些时间去磨练一下,这里有本书,你看熟它,会对抑制你的毒性有作用。” 而她开始磨练,是在清晨的时候,师傅说,这个时间最有效。 此时,一颗红日挂在东边一角,温柔的日光缓缓洒落在各地,太阳努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芒,橘黄色的光芒,有些耀眼,它像是在履行着自己日复一日的职责,向全世界洒满着光明。 而一辆有些颠簸的车里,白时杉在这丝丝缕缕的斜阳照耀下,覆上的眼皮也可以感受到太阳的光芒有多强大,橘黄色的光芒打落在她发丝上和身上,很是唯美灵气的一个女子。 千影夜望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白时杉终于忍受不住这阵耀眼的光芒,终是带着睡意地睁开双眸,她初醒的模样,很是让人怜惜。 白时杉用手微微遮了一下斜阳,暖洋洋的,让人感到心气神愉。 “白姑娘醒了?” “嗯,公子这么早。” 千影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白时杉微微坐直了些,倏然间想起昨晚自己竟然在听他说话的时候睡着了。 想到这,白时杉眼眸微微一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 然而,千影夜还是保持着那股风度,一点也没有对她生气的样子。 千影夜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那个,抱歉,我……” 千影夜微微一怔,随即,问道:“姑娘为何要道歉?” 白时杉看向他,解释道:“因为我昨晚……睡着了,公子的话都还没说完,我就先睡着了,实在是很抱歉。” “就因为这事么?” 白时杉微微一愣,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千影夜道:“这并没有什么,白姑娘倒不用向我道歉,以后都不用。” 以后都不用…… 白时杉怔住了,是因为他说的最后那一句话。 嗯……”白时杉瞬间反应过来,“不行,我师傅总是告诫我们,若是做错了事或者失礼了就得跟别人道歉。” 千影夜似乎很专心地听着她的话,见她理直气壮地说完后,才道:“你师傅说教得倒是挺不错的。” 白时杉有些调皮地说着,根本不谦虚,“嗯,我也这么觉得。” 千影夜只是微微一笑,接着道:“但是,你只需要记住,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白时杉再次被那抹笑容打败了,尽管看过很多次,却每次都会很没出息地被击中。 不需要你的道歉…… 白时杉连忙道:“公子你是不接受我的道歉么?你放心,我保证下次……”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却被千影夜打断。 “并不是不接受你的道歉,只是,在我这,你不用道歉。” 他说得很认真,毫无开玩笑的意味,倒让白时杉一怔。 他是第二个对她说不用道歉的人,也是第一个男性朋友。 “嗯。“ 白时杉也不懂自己,鬼使神差地就应了下来。 倏然间,车帘外速风的声音响起。 “公子,前面有个落脚的地方,需要下去休息一下么?” 白时杉看向千影夜,等着他的回答。 千影夜也回眸望了她一下,发觉她有些累意。 “停车吧。” “是。” 随即,马蹄声渐渐减慢减小,直至不再听到。 而白时杉撩起车窗帘,看了眼外面,四周尽是一片绿意,很是新鲜的颜色,看样子,这只是途中一个专门为旅客设下的一个落脚点。 马车停了下来,速风早早地下到地面,白时杉和千影夜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这是一间小客栈,里面也坐了挺多人,不过大多数是农民老夫。 千影夜几人走进里面,一位伙计立刻迎上门,道:“几位客官需要吃点什么?” “随便几样菜就可以了。” 伙计招待着:“好嘞,客官,往里坐。” 白时杉看得出来,千影夜绝不是普通人,身价应该不低,应该是宫里一些什么特别的职位吧。 只是,看到他面对这些跟他生活中格格不入的环境,他却一点皱眉也没有,不免心生好感。 白时杉同千影夜坐了下来,速风似乎是想对白时杉说些什么,看到主子的眼神后,再看了眼白时杉,虽然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白时杉见速风还站在那,对他说道:“这里还有位置呢,快过来坐啊。” 然而,白时杉此刻并没有意识到主子与下属的关系,速风还未回答,只见千影夜向他点头。 速风倒是有些愣了,但还是遵从命令坐了下来。 三人就这样干坐着,谁也没有说话,然而,在他们旁边的那些人却聊得正起劲,相比下来,这桌还真是冷淡。 虽说这间客栈不大,但效率却还是挺高的,不到一会儿,四五碟菜便上齐了。 白时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面前的这盘小葱拌豆腐,忽而嘴角微微一扬,夹起一块水嫩嫩的豆腐。 “这是我最喜欢的菜,来,吃多点。” 说着,白时杉便把豆腐夹到坐在自己右侧的人碗里。 速风很惊讶地看着白时杉这一动作,手里的筷子被他干拿着一动也不动。 白时杉嘴角依旧轻笑着,只是一抹微笑和含笑的双眸,却落入了千影夜的眼眸里。 白时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抬眸,便对上一双漂亮的双瞳。 第二十五章 chapter 25 千影夜眸光紧锁着她,白时杉心中莫名一颤。 只是,她没注意到的是,千影夜的双眸底处暖暖的温柔流过。 白时杉筷子依旧僵在他碗中,柔软的豆腐块也仍被她夹着。 这个习惯,坚持了太多年了,忽然一下子也改不下来。 颀姬山上,一大两小坐在一桌,准备用饭。 一旦发现有自己爱吃的菜,白时杉总会先把它夹到坐在自己另一侧的白洇烛碗中,说道:“来,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菜,多吃点。” 白洇烛这个时候便会打趣她,轻轻一笑,道:“既然爱吃还不快先吃,怎么先给我呢。” 年幼的白时杉微微一笑,“我要把自己喜欢吃的先分享给我爱的人。” 白时杉再次夹起一些菜到师傅碗中,“太奶奶,这也是我爱吃的,给你。” 一抹天真灿烂而又有些调皮的笑容挂在白时杉白嫩的脸上,这是白洇烛和师傅永远也忘不了的一抹记忆。 只是,此刻,原本坐在白洇烛位置上的人,忽然变成了千影夜。 白时杉讪讪一笑,想夹走吧又似乎不太好,但若是放下似乎又有些不妥。 “我……” 白时杉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千影夜忽而道:“谢谢白姑娘。” 这句话,白时杉就当且算是解围了她窘迫的处境。 把豆腐块放在他饭中后,白时杉再也没有抬起眸看向别人了,只是低着头吃饭。 速风只是有些感慨地看着这一幕,他本以为自己待在千影夜身边这么多年,自己应该算是最了解他的人,只是,一幕又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时,似乎都否定了他对主子的认识。 速风花上了半会的时间,大脑处对主子的认知几乎都更新了一遍。 白时杉只是低眸吃着干饭,连菜也不曾夹着。 倏然间,一双筷子,以及一块水嫩的豆腐块出现在了自己单是装着白饭的碗中。 白时杉微微抬眸,诧异地看着那双筷子的主人。 “白姑娘既是喜欢,那便多吃点吧。” 千影夜颇有风度地说着,白时杉微微一怔,又再次点了点头,“嗯。”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速风,全然愣住。 太奇怪了,这个饭吃得真是太奇怪了。 而心中对主子的认知再次被推翻更换。 饭后,依旧是千影夜把一块银子放在桌上。 伙计连忙叫住他们,“客官,你们给多了。” 千影夜微微停下步伐,大方地说着:“给你们的小费。“ 白时杉走在千影夜的身后,看着千他颀长的身影,修长的五指放在下巴处,沉思着。 他先是给宁掌柜他们小费,现在这里也是,难不成每去一个地方都会如此么?可是师傅说,在世俗中,银子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银子,确实万万不能的。 难不成,他是多得没处花了么? 走出这个小客栈后,走在白时杉和速风前面的千影夜忽然停下了步伐,站在那,深邃的双眸打量了一番马车。 速风见状,也提起了精神,丝毫没有松懈的神情。 依旧是那辆马车,白马似乎也吃过了午餐般,整个身子像是充满了能量,精神饱满,神气可佳。 千影夜眼眸放远了些,后道:“走吧。” 然而,他们刚走没几步,客栈一个人便跑了出来跟上他们,喊道:“公子,你们的银子,掌柜的还是叫我拿出来给你们。” 那人面带微笑地把一些碎银子递给千影夜,只是,千影夜却没有接过,只是深邃的双眸看着他。 白时杉见千影夜没有要收的打算,连忙挡在他身前,帮他把银子退了回去,“不用了,他……” 然而,她话还未完,藏在那人袖中的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她腹中。 血一滴又一滴的掉落在地上。 一阵带着清爽的轻风徐过,水平的地面上,顿时多了些掉落的红色液体。 速风眉毛一挑,双瞳睁得有些大,很吃惊地看着,而白时杉也怔住了,神情依旧诧异。 那人欲使劲地拔出刀,只是刀一直稳稳地被抓住,那人见状,连忙撒手,正欲要逃。 忽然,刀被一把扔出,上面的血迹依旧残留,尖利的刀锋射在那人背上。 那人死前眼眸瞪得有些大,直接倒在地上,而早已埋伏在林中的黑衣人一下子接二连三地蹦了出来。 白时杉也顾不上他们,连忙拿起那只沾满血迹的手,很是心疼地看着。 千影夜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依旧淡然平常,似乎这点小伤在他眼里根本不足一提,只是,双眸望向白时杉时,确是带着欣慰的笑意。 只要她没事就好。 白时杉五指轻轻地划过千影夜的手,刚刚那一瞬间,速度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本以为会被扎中腹里,只是,千影夜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稳当地抓住了刀锋,匕首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肌肤,血液随即而出。 白时杉连同眼眸中都带着着急和心疼,这个时候,她慌了,彻底地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要怎么处理这样的伤口。 这刻,她真恨自己没好好地学过医术,也恨自己怎么这么不听话,师傅说的时刻保持戒备心自己却没有做到,就是因为不听话,才会让他受伤。 而那群黑衣人手持大刀,一步一步地逼近,速风眼眸也带着杀意,五指渐渐蜷缩起来抓成一个拳头。 黑衣人看见千影夜受伤了,似乎轻松了不少,夺人的气势也更加凛冽了些。 白时杉这一刻只想着如何处理这伤口,见那些黑衣人靠近了些,双眸一抬,有些动怒地看着他们。 虽然师傅说生气不好,只是,这一刻,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情绪波动。 她也不傻,当然知道刚刚那人是和他们一伙的。 速风拳头一紧,黑衣人要扑上时,很迅速地躲过他们的大刀,闪到他们身旁,两三下便把他们打倒在地上。 他之所以会待在千影夜身旁,就是为了保护主子,而他的武功,在整个盛伊国中,是数一数二的。 几个黑衣人眼看就要扑向白时杉和千影夜,千影夜正要上前,然而,白时杉却挡在了她的前面,眼眸带着微怒。 第二十六章 chapter 26 白时杉纤细的身子站在他前面,岁还是比他低了半个头,但她身上的气势却不低于任何人。 那几个黑衣人才不在意一个女人,继续逼近。 千影夜眼眸微紧,透露着危险的气息,走上两步,左手护在她前面,很白皙修长的一只手,在暖阳的照耀下更显得清晰有力。 白时杉微微抬眸望向他,一张精湛的侧颜落入眼中,只是,他神情有些冰冷,性感的面容上却带着几分危险。 “不用了,我来……” 然而,白时杉话还未说完,千影夜却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往后余生,我都会保护你,永远。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过多的感慨和高昂,却落入了白时杉的心底处。 白时杉微微一怔,却还是看向他右手处淋漓的鲜血。 “而且,这些小喽啰,还要不了我的命。” 千影夜这般说着,似乎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但是,当她看到后面那一幕时,却怔住了。 千影夜竟然在一瞬间把一名黑衣人逼来的刀紧握在左手中,左手肘顶向那名黑衣人胸膛处,便把他闪到了一边。 黑衣人一团拥上,一把把尖锐锋利的刀身在灿烂的阳光下格外耀眼。 千影夜眼眸微微一抬,随即转了个身,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竟当场倒下。 白时杉有些诧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一群黑衣人,他们的喉咙处,留着鲜红的血。 一剑封喉。 千影夜有些随意地把夺来的刀扔了,向她走来。 白时杉看着这个右手受了伤的人,心底不由得有些感慨。 她本以为,千影夜谈吐大方、风度翩翩,应该只是个富裕的公子哥,没想到,他竟然还学过武,似乎还不在速风之下,这点,她倒是没看出来。 这次出来,她又学会了一点,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白姑娘,你没事吧?” 白时杉轻轻摇头,“没有。” 速风也解决完了黑衣人,看向千影夜,随即便飞快地向他奔去。 “公子,你的手……” “无碍。” 无碍? 白时杉和速风同时看向他还留着鲜血的右手处,这真的是无碍么? 白时杉一语揭穿,“怎么可能呢?车上……有药么?” 速风沉思了一会,道:“从盛伊国出来时并没有带,不过车上倒是有一瓶宁姑娘给的,但是效果可能没有宫里的好,若是恢复可能得花上个六七天。” 白时杉道:“有总比没有好,先上车去上药吧。” 速风微微点头。 千影夜忽然道:“速风,走吧,回盛伊国。” 千影夜的神情有些严肃,似乎是刻不容缓地要回去处理些事情。 速风心领神会,也明白主子的意思,一个箭步跨上马车,驾上车接主子和白时杉。 白马也恢复了精神,马蹄声不断,强劲而有力,速度也更快了些。 车内千影夜清洗过伤口后,白时杉拿着药瓶,看向千影夜,道:“公子,我替你上些药,你可以把手张开么?” 千影夜微微一笑,笑得有些邪魅。 把手摊开后,看着上面被刀锋割得深到看到里面的伤痕,心底处再次心疼起来。 白时杉打开药瓶,向他的伤口处轻轻地洒着粉末,她的情绪全部透露于脸上。 白时杉洒着,看着药粉浸入其中,眼眸微微一抬,却发现千影夜的神情没有一丝改变,依旧是那副随意散漫。 她才不相信千影夜不觉得痛,这种经历,她何尝没有过。 当初洇烛也是这样给自己上药,那种药入伤口处的感受,这么多年了都还忘不了。 “都怪我。” 千影夜道:“不会,他们想杀的人是我,当时还要谢谢白姑娘。”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她也知道,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挡在他面前,他都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他这么说,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你这么说,我还真良心过不去呢。” 白时杉上完药后,拿出一块白纱布,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着。 只是,她这般认真的模样,已完全落入千影夜眼眸中,嘴角微微上扬。 “白姑娘之前说你住在山上?” 白时杉微微点头,“嗯。” “你不经常下山吧。” 白时杉轻轻一笑,“是啊,不过我师傅总是会带我们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总会遇上些奇怪的东西。” 千影夜微微点头,“嗯。” 难怪这么多年,我都没能找到你。 “公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 “你是……”白时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他,“什么人?” 千影夜问道:“姑娘为何如此问?” “因为,公子这一路上似乎一直被人刺杀。” 千影夜还未回答,便听到白时杉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拖公子后腿了。” 白时杉似乎在许诺着,语气很是诚恳。 千影夜只是一笑。 “公子家中可有妻妾?” 白时杉这一问,倒不是因为想更多了解千影夜,而是觉得安静下来或许又回到了昨晚那诡异安静的氛围。 千影夜嘴角上扬,“家中未有妻妾,却有意中人。” 谁料这一问,白时杉倒是知道了一点小道消息。 白时杉打了个结后,坐回位置上,带着笑意看向他,“那位姑娘很漂亮吧?” 千影夜点头,应道:“国色天香,绝色佳人。” 不知为何,白时杉心底处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至于是什么感觉,连她自己也不懂。 “想必那位姑娘是位贵人吧。” 千影夜轻轻点头,“嗯。” “你们相识很久了吧?” “也许算吧,我想要追赶上她的步伐,如今已经有十一年了。” 想不到这位公子还是个性情中人。 白时杉调皮天性再犯,开玩笑地说道:“公子可有打算将她娶入门?” 千影夜双眸望向她,四目相对,柔情似水,道:“有。” 白时杉微微一怔,只是一笑,心底处一丝落寞很快滑过。 “白姑娘呢,可有意中人?” 白时杉轻轻摇头,却又有些迷茫,问道:“怎样才叫喜欢一个人?” 千影夜只是一笑,双眸紧锁着她,却不语。 第二十七章 chapter 27 白时杉讪讪一笑,有些难为情道:“公……公子……” 千影夜回眸,道:“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白时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噢。” 千影夜眼眸底的深意,却被白时杉认为这是他对那位心上人的爱意,心底处不由得感慨。 洇烛也有自己要去追寻的那个人,眼前这人,盛伊国千影夜也有一位自己钟情的人,这么想来,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千影夜见她神情有些恍惚,道:“白姑娘在想什么?” 白时杉只是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不过,师傅也说过,有的时候,正因为不懂情为何物,所以才会过得逍遥。 车内传来稳然有序的马蹄声中带着的速风声响,“白姑娘,公子伤势如何了?” “你放心,我已经帮他包扎伤口了。” 手握缰绳的速风忽然顿了顿,眼眸闪过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刚刚说,包扎伤口?她替公子包扎伤口?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家公子无论在谁面前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在任何人面前都会设防,可是,唯独在她面前。 一个白境国的公主,难道真与他家公子有什么关系么? 速风回过神,干咳了两声,继续道:“那……那真是谢谢姑娘了。” “不用。” 速风望了眼四周,道:“公子,现在已经到盛伊国的管辖范围内了。” “嗯。” 车辆不停滚,马蹄声不断,风声呼呼响,五天的时间也在指尖上悄然流过。 而对于白时杉来说,却有些难熬,总觉得像是被困在一个小笼子般,飞也飞不出去,所幸,也只是几天而已。 这么多天时间里,白时杉和千影夜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偶尔的问候几声,似乎该说的都已经在刚开始那一两天里聊完了。 而白境国京城外的一间诺大住所里,正如青琐所说,空自那天起就再也没来过,而白洇烛几乎每天都会在房里打坐,听从师傅的话,每日花上一些时间修磨身心。 也不知是不是连续这么多天打坐修炼的原因,病情似乎相对之前好了很多,这几天内都不曾发作过。 白洇烛打坐完毕,已是中午时分。 睁开双瞳,清澈明亮,犹如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清亮,白洇烛从床上坐起,刚走到桌旁想喝杯水,门便被推开了。 “白姑娘。” 青琐侧身看向她,冲她浅浅一笑,轻轻点头。 青琐上下打量了下白洇烛,道:“白姑娘今天精神可真好啊。” “嗯,”白洇烛依旧轻轻点头,道,“青琐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嗯,教主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我们再过两个时辰就启程了,白姑娘也准备一下吧。” “好。” 见青琐没有要走的样子,反而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自己。 “未琐姑娘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也渐渐发觉眼前这个所谓的白境国三公主跟别人都有些不同,根本就没有公主的架子,反倒有些平易近人。 “白姑娘,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啊?” 未琐这样问着,白洇烛倒没有很吃惊,只是很淡然地回答道:“师傅。” 未琐忽而一笑。 “姑娘你还真幽默,”笑过后,才正经起来,道,“敢问姑娘是和哪位高人学的。” 白洇烛眼眸一颤,道:“未琐姑娘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问题?” “毕竟白姑娘还制服了兰晶那家伙,白姑娘不知道吧,兰晶是从小便在玄武座下习武,她的武功,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可是……”未琐顿了顿,看向白洇烛,“那天晚上姑娘却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功把兰晶降伏,如此说来,姑娘的武功也是出自高人之手。” 白洇烛只是淡然一笑,“那位姑娘不是也没用真本事么,怎么就说我高她一等呢。” “那是因为,白姑娘不也是没用真本事么,我都看出来了,教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白洇烛没有回话。 她的武功已经一点点地在消退,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消退了差不多一半的功力,在师傅的眼里,她现在这点皮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从小习武,几乎每天都会与各种各样的怪物碰面,木乃伊,半尸,傀儡等等这些东西,她和时杉见得也不少了,也许,正是因为每天都在死亡边缘中成长,以至于她们才能拥有相比常人更突出的武功吧。 只是那些伤,那些累,那些恐惧,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那座熟悉的山上,熟悉的草丛上,两个人有气无力地趴在上面。 “洇烛,我后背似乎被刮到了,你快帮我看看。” “我也想动,只是我动不了。” 两个人从阴沉昏暗的棺材林中逃出已是花费了不少力气,更何况,还是从一只千年木乃伊手中逃出,尽管已经是回到了家,但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 太奶奶悠哉游哉地走了上来,看到她们,哈哈笑道:“怎么,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呢,我连为你们父皇母后编造出来的理由都想好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还回来了,哈哈哈……” 师傅这样笑着,只是她们已经没有力气去回答了,最后竟然昏昏沉沉地睡过了,醒来之时,是躺在熟悉的床上,身上的伤,也被师傅神奇的药恢复了。 “白姑娘……” 白洇烛回神,“嗯?” 第二十八章 chapter 28 “白姑娘最近经常走神啊,可是想到了什么事?” 白洇烛轻轻摇头,“无事,青琐姑娘,走吧。” 青琐疑惑道:“走?” 白洇烛微微一笑,“不是要出发了么?并没什么好准备的。” 青琐忽然回想起,白洇烛其当初到这里时就是教主“带”来的,也没带什么包袱之类的东西。 “好,那白姑娘请随我来吧。” 白洇烛走出房门,清风徐过,更把她神气精神的一面展现出来,很白皙的肌肤,很干净的脸庞,脸庞是极其柔和的弧度,清澈有神的双瞳似明珠般透亮,一身朴素青衣的她,带着很清爽柔美的气息,怎么看都很养眼。 裙摆在步伐与清风中摆动,就连她的衣裳似乎也是为她而精心设计出来的,很是陪衬着她精美的玉容。 白洇烛眼前翠绿一片,享受着新鲜的空气,这几天里,她一直都待在屋里,倒不是她不能踏出房门,而是她想利用这些时间尽可能地压抑住毒素,争取更多的时间,守在他旁边。 白洇烛随未琐走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两辆马车,仔细看来,倒挺有魔教的风范,既不失魔教该有的狂性,也不失半分的高贵。 马车旁,两名车夫早已端站在那,要说车夫,却也倒像是魔教中人,表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只是他们透露出的那股气息却丝毫让人不能不畏惧。 一位桃红色衣服的女子早早站在那,侧身望着里面,等待着主人出来。 而那人,就是兰晶。 白洇烛和未琐相继走了出来,兰晶见状,向白洇烛微微点头,彰显着良好的礼貌。 没想到,传说中令人恐慌的魔教,竟是这般模样,无论是教中人还是居住的环境,都颇有一番风范。 白洇烛也向她回眸点头。 未琐走下门前的阶梯后,停下步伐,转身对身后的白洇烛道:“白姑娘,我们先在这等候一下吧,教主一会就出来。” 白洇烛轻轻点头,“嗯。” 白洇烛刚说完,一个很耀眼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身蓝衣,很飘逸的身影,修长高挑,墨发如瀑布,飘扬在身后,深邃如剑般的双眸很是令人不可忽视,高挺的鼻梁下是那张嘴角带着有意无意笑意的唇,性感邪魅的气息环绕在他身边,此时,在他的周边,似乎连阳光都失去了色彩,他简直就是被神和上帝深深眷顾的人。 而那人,就是魔教教主,空。 未琐看得差点离不开眼了,回眸看向白洇烛,道:“教主这出场,也太炫酷了吧,我总觉得他走路还自带着风呢,是吧,白姑娘。” 白洇烛也是见惯了他这般,但再次看,却还是会微微一怔。 这个人,邪魅高贵的人,就是她追寻了三年的人。 面对未琐的问题,白洇烛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的言语。 空走到众人面前时,她们依旧望着他,简直就像颗耀眼的光球散发着光芒。 忽然,一个略带着些慌忙的脚步声传来。 望去,发觉是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 她朝着这边的方向跑来,在离空不远处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 “空教主,你好,我叫贝晓晓,是尚书府的三小姐。” 她自我介绍着,眼眸紧盯着空。 白洇烛微微打量着她。 她身着紫衣,从花边和衣服材料就可看出是被静心设计出来的,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鼻梁下是那张带着笑容的红唇,看来,是用心打扮过一番。 空只是看着眼前这人有些不解风情地说道:“也不知尚书府的三小姐到本座这来所谓何事?” 贝晓晓微微一笑,道:“空教主,我想进魔教,我是自愿来你这的。” 空像审视犯人般那样看着她,眼中毫无风情可言。 “你看,我的出身和我的家世,还有我长得也不差,进你们魔教不难吧,”贝晓晓胸有成竹地说着,“我爹最宠我了,只要我一句话,他都可以把整个京城买下来给我,若是空教主您这缺点什么或是需要办些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忙的。” 贝晓晓这般说着,兰晶和未琐只是轻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白洇烛转眸看向空,发觉他依旧是那副模样,神色雷打不动地带着轻笑,眼眸底却是滑过不屑的意味。 贝晓晓期待地等着空的回应,谁料,空却带着有些不屑的语气说着:“看样子尚书府的三小姐还真是高贵啊。” 贝晓晓有些受用地听着,嘴角依旧含笑。 空嘲讽道:“可是,我魔教并不缺点什么需要让尚书府三小姐为我们出力,更不缺你这样的人!” “要说比身份比出身比能力,这倒是还有比你更高贵的人。” 说着,空邪魅的眼眸微微转向白洇烛。 “而且,我魔教中人可不需要你这般娇滴滴的大小姐,趁本座还没动怒前,劝你还是尽早回去,否则,本座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去灭门。” 那女子似乎也没有料到空会这么说,不免愣了一下。 空从她旁边走过,步伐轻快,纵身一跃,飞上第一辆马车。 兰晶和未琐见教主既然上了马车,也不多留,也陆续上了车。 兰晶经过贝晓晓旁时,道:“教主既然愿意放你一条生路,那就赶紧走吧,免得教主动怒,你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未琐看向白洇烛,道:“白姑娘,走吧。” “嗯,不过,她……” 未琐继续道:“这种经常发生,总是会有些富家小姐动不动就跑来说要入魔教,不过都是为了教主罢了,也见怪不怪了。”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暗。 这么说来,他还真是受女人欢迎啊,进魔教为了教主空么?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不过是顺利成功罢了。 白洇烛正欲要走,忽然空的声音响起。 “未琐,让她上来。” 未琐和兰晶微微一怔,刚刚空说,让她上去?和教主一辆车? 未琐在诧异中回神,看向白洇烛,还未说什么,只听白洇烛道:“我知道了。” 在未琐和兰晶惊讶的目光下,白洇烛纤细的身姿轻盈地上了教主所在的车中。 第二十九章 chapter 29 拉开车帘,隔着不远的距离,两对双眸对视,一眼万年。 白洇烛双眸一动,转移了视线,把车帘放下后便自觉坐了下来。 “空教主找我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你倒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去提醒。” 空清越好听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一如三年前。 空很优雅地给她倒了杯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这倒没有让白洇烛感动不适。 “空教主有话直说吧。” 空微微挑眉,看向她,语气微沉。 “本座近几天有派人去查探你的资料。” 白洇烛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但还是落入了空深邃的眼瞳中。 白洇烛很是冷静,语气温和,道:“空教主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么,为何还要去查呢?” 空嘴角微微上扬,道:“本座本是想要知道教白境国三公主习武之人是谁,可是呢……” 空故作震惊,道:“你可知道本座查到了什么?” 白洇烛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微微抬眸,对上他那双带笑的眼眸。 “那教主可是查到了什么?” 空倒着茶,幽幽道:“听说,白境国有三大惊人事件,只是多年来一直被压着,以至于并无什么人知道。” 白洇烛低眸,假意喝着茶,只是她的呼吸息有些微快,似乎是秘密被揭穿有些慌乱不安。 “也不知三公主……”空顿了顿,道,“可有兴趣听。” 白洇烛无奈一笑,道:“既然空教主要说,我自然乐意听。” “第一件,就得从白境国的两位公主说起。” 空眼眸紧锁着白洇烛,继续道:“白境国的皇后一共生有两个孩子,都是两位公主,只是,似乎刚出生没多久就消失于皇宫中。” 白洇烛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至于第二件么,就是白境国皇太后。” 白洇烛眼眸微微抬起,却不是看任何人,眼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你说,为何后宫中,担负如此大重任的皇太后会不在皇宫中呢?” 空这般问道,只是,白洇烛依旧不语,神情不再那般沉着冷静,眼眸看向空。 她是没想到在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空的速度会这么快,连这些隐藏了多年的事情都给翻了出来。 空所说的白境国消失于宫中的两位公主,一直都是被暗压下去的消息,宫人所知道的,就是皇后娘娘的两位公主一直在宫中一所闲暇人不可靠近的贵燕苑生活,而真正知道秘密的,没有几个。 而白境国皇太后,一直闲居在后宫保源苑,平时若是有什么事也只是皇上和皇后,以及两位一直待在皇太后身边的小宫女去办,至于其他人,并无什么机会进去。 只是,空却…… 看来,空身为魔教教主,确实有着过人的能力和实力,自己似乎低估了他呢。 空继续道:“至于第三件……还真是有些着实惊人呢。” 空顿了下,并未继续说道。 白洇烛把茶杯放下,道:“那教主查到的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空带着笑意道:“我觉得……三公主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白境国皇太后的真实身份。” 白洇烛微微抬眸,看向别处,并未作答。 她又岂不知道,第三件,就是太奶奶身为占卜术传人,并且是毒家后人,无论是制毒还是解毒,她的天赋都高人一等。 “我似乎知道,三公主为何会认识那位占卜术传人凌老前辈了。” 白洇烛深吸了一口冷气。 没想到,还是让他发现了。 “听闻,凌老前辈武功盖世,大概,你和另外一外消失于皇宫中的公主自小就是由她来教习武的吧,我有说错么?白境国,三公主!” 白洇烛忽而浅浅一笑,清澈的双眸看向空,道:“空教主也真是厉害,白境国这么多年的秘密也可以被你发现。” 她倒是坦诚,出乎空意料之外。 空邪魅一笑,继续问道:“那敢问白姑娘,你之所以会来到魔教,当真是因为被我捉来?” 白洇烛双眸依旧是那般清澈,直视着他,丝毫没有躲闪。 空问得也是巧妙,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白洇烛依旧带着笑意,道:“空教主如何认为,那便是那样。” 她在空面前,不想说谎,但现在她也还不想道出她的目的,隐藏在她心中三年的秘密。 空凝视了她好几秒,白洇烛也同样回视着他。 只是,两双眸子,两个人,各怀心事。 “罢了,本座也不是要追问你这件事。” 空忽然间道,白洇烛看向他的眸中带着不解。 “既然你师傅就是凌前辈,那我就干脆问你吧,”空眼眸深沉,“你可听说过一种毒,叫渗析毒。” 白洇烛眼眸忽然一闪,眼瞳中带着有些心事重重的意味。 空看到她这反应,轻笑道:“三公主看来是知道这毒,听闻,是一种可以让常人瞬间失去性命的毒,还是一种绿色的液体,但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却是慢慢渗透,不出半天便会死,而且,这种毒最厉害的还在于它会使部分人变成半尸,不老不死的半尸。” 白洇烛又怎会不明白,空所说的这种毒,就是她一年前受的毒,现如今身体一直受折磨的毒。 白洇烛吸了一口冷气,问道:“空教主为何问起这个?” “听说近来在某些地方就经常有受害者出现,渐渐蔓延到这边地段,所以便想知道,凌前辈身为毒家后人,对于这种毒,是否又会有解的方法。” 白洇烛很诚实道:“没有。” 空凝视着她白皙的面容,似乎在认真探索者她的话有几分真实。 白洇烛转眸望向坐在她侧边的人,再次认真说着:“很遗憾,目前还没有解药,不过以后也许会有方法。” 白洇烛的话语中带着丝丝的伤感,空也不会知道她为何会有这般情绪,这般神情,更不会知道,她看他的眼眸中,带着的是遗憾。 第三十章 chapter 30 “三公主自小在凌前辈身边长大,似乎对凌前辈的事情很是了解啊,连渗析毒是否配制出解药都知道。” 白洇烛眉头微微一皱,她也不知空这般说着究竟是在暗指什么。 “还好,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空教主怎么突然关心起民生来了?” 空冷呵一声,道:“难道你以为本座问起解药是为了普救众生?那你还真是天真,本座为的是自己。” 白洇烛连忙看向他,不知是不是空的错觉,她的眼眸中竟带着担忧。 “你中毒了?” 空看向她,颇为兴趣地问道:“怎么?你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白洇烛微微转眸,转移视线,直到平静下来后才道:“我只是担心你如果中毒了万一还没完成对我的诺言就先走了,那我岂不是亏了。” 她这般不成熟的谎言,却没有让空起疑。 空只是冷哼道:“本座可没有那么短命。” 听他这般说着,白洇烛沉重的心才落了地。 还好,他没有事,她不想让空也染上这种无药可解的毒。 白洇烛问道:“那空教主为何想知道解毒之法?” 空忽然沉默了一下,车内本就安静的氛围更加沉默了几分。 “我只是想借此引出那下毒幕后之人,让他们付出代价罢了!” 空眼眸带着犀利和杀意,语气决绝,倒让白洇烛微微一愣。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转,道:“你身边有人被下这种毒了么?” 空抬眸看她,那双清澈的双瞳,令他想起了那个人。 空微微摆头,道:“我的一个……故友,因为这种毒,死了。” 原来,在空心中,也是那般重情义。 “很抱歉……” “无事,本座会为她报仇的,让那些无知的人付出代价!” 空似慵懒散漫地说着,只是,他的心,却始终骗不了自己。 空此刻的神情,倒让白洇烛猜到了些许,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半晌,白洇烛轻和的声音响起,“她……什么时候受的毒……” “一年前。” 白洇烛微微一怔。 空方才说,一年前…… “她和你生活在一起么?” 空似乎敞开了心扉,也不再隐瞒什么。 “没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很纯净也很漂亮。” 忽而,空望向白洇烛,“跟你一样有着很美的眼睛,清澈干净。” 白洇烛微微一怔,语气有些微弱了些,甚至有些颤抖,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三年前。” 几乎在他声音刚落,白洇烛便连忙问道:“在哪认识?” “三公主这是……对本座的事情很感兴趣么?” 空用手支着下巴,双眸看着她,问道。 他这么提醒,白洇烛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她还是很期待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想知道,你认识的那位故友,你们熟悉么?” 白洇烛就这样看着他,眼眸中很是期待。 “白姑娘这话也是奇怪,为何要与你说熟或不熟?” 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她这样,反倒是让空觉得她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跟那些七嘴八舌的人没什么不同。 “我……” “所以本座只是想打探下渗析毒的解毒之法,不是让你来询问本座的私人问题。” 空的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悦,白洇烛也只是讪讪一笑,不再多问些什么。 这段路程,白洇烛倒是很安静地坐着,双眸不时望向窗外,眼眸底闪过一丝又一丝的情绪波动。 空也是那般娴静地品着茶,只是这茶,尝出来的,却带着苦味。 刚刚白洇烛问她,熟悉么? 他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不熟悉吧,自己却还是时刻会想起她,只是,她的面容,他已经不记得了。 说熟悉吧,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她手上的那抹枫叶状伤疤,是留在他心里的最深印记。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对她下毒手,她遭毒手那天后,持续了一年多,自己都派人寻找着她,只是她的尸骨依旧未存。 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告诉自己,她只是暂时失去了下落,在没有找到尸体前都不能证明她已经下黄泉了。 只是,那个人,却又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她已经死了,她只是个普通女孩,在山上长大的孩子,能有什么抵抗力。 想着,空抬起手,一杯而尽。 而另一边的白洇烛,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平衡感。 她只是想进一步地确认那个人,空所说的那位故人,会不会是自己。 只是,从他刚才的神情,自己似乎猜到,是自己想太多了。 白洇烛暗暗苦笑了一下,眼底清澈的双眸带着伤感。 如果真如此,空不可能不记得自己的面貌,更何况,三年前那一次,空并没有对自己有任何的在意和想法,又怎么会是自己呢。 殊不知,在同一辆车里,不同的两个人,在意的,心中所想的,却都是对方。 第三十一章 chapter 31 午后,缕缕斜阳洒落,每一缕,都带着独特的温度。 车轮在转,马车在走,蹄声不断。 千影夜微微看了眼窗外,转眸看向白时杉,嘴角含笑,道:“白姑娘,我们准备到了。” 这一路上白时杉坐得有些疲倦了,听千影夜这么一道,眼眸瞬间一亮。 “真的么?” 说着,便撩起窗帘,往外面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些过往的行人,脸上带笑,彼此聊着寻常,也有一些官兵不时走动,似乎在巡视是否有欺压民众的现象,颇有一番盛伊国的风味。 忽然间,白时杉想到了什么,放下车窗,看向千影夜,“公子,我们一会就直接进去么?” “嗯。” 白时杉眼眸中闪过不确定,道:“那我……我该……” 千影夜轻微一笑,道:“不必担心,在我身边,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噢……” 千影夜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只是,此刻的白时杉,是不会理解出来的。 本还一脸平静的白时杉在马蹄声渐渐减弱的时候,神情却有些复杂。 又激动又惶恐的,这是……搞什么…… “白姑娘。” 白时杉转头看向他,有些走心地回道:“啊?” “白姑娘看起来有些担心的样子。” “额……有吧。” 她从来没出过白境国,平时都是在山上长大的自己,几乎每日都会与洇烛待在一块,忽然间来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有些不适,而且,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此刻却已不在。 千影夜很诚恳地说着:“别担心,有我在。” 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白时杉微微一怔,看他的眼眸都带着一些惊讶。 她不是很懂这世间的情感,因为自己极少接触,只是刚刚他这一番话,却十足有力地掉在她心口。 白时杉回神后,向他一笑,“好。” 车内的气氛有些不似之前,像是在相互承诺着。 车外驾车的速风隐约间可以听到两人的对话,心情莫名不对。 最后一次,他发誓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对主子这种不在意料之中的话再感到惊讶。 他一直都不明白,自从遇到白时杉,主子的性格就开始温柔得可以捏出水来,可是,明明现实中,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他也真不知道,如果让宫里的人看到了,是不是要惊掉大牙。 速风眼角不时瞄着车帘,他是想看主子和白姑娘,只是,那块不厚不薄的车帘却遮住了他的视线。 千影夜似乎有透视眼般,忽然唤了他一声。 “速风。” “是。” 速风不再敢偷视主子,视线也放在了前方,那点小心意也不再敢出现。 车内的白时杉看向他,问道:“怎么了么?” 千影夜一如既往温柔,“没事。” 白时杉却有些愣,丝毫不懂这两人,难不成还应了师傅那句话心灵相通? 蹄声越来越小,速风拉住缰绳,回头道:“公子,到了。” “嗯。” 千影夜撩起车帘,一抹鲜艳的黄色映入眼帘。 是盛伊国皇宫大门。 速风跳下马,站在一旁等着主子,很是严肃的样子。 千影夜从车上越了下来,修长的身子一晃神便落地,落地沉稳,尽管坐了这么久的车,也没有跌跌倒倒的样势。 白时杉也跟着他走了出来,刚出了半个身子,就发现千影夜修长白皙的手放在她面前,嘴角轻轻带着温柔得笑,示意扶她下车。 白时杉再次轻轻一愣,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掌心碰掌心,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在他的扶持下,白时杉落了地,但二人的手似乎还在握着。 站在一旁的速风看着这一幕,暗暗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奇怪的,没什么好奇怪的,主子的作风,最近一直在改变。 白时杉也发觉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眼眸有些躲闪看向别处,微微抽出了手,再次看向他,道:“多谢公子。” “不必。” 说罢,千影夜走在了前方,速风和白时杉也跟了上去,一前两后的,看起来十分养眼,那位站在前方的男子,却成了耀眼之人。 谜一般的人物,不免让白时杉有些好奇。 他们很轻易地便入了大门,那些守卫的官员一排一排地整齐地微微朝千影夜低头,直到在他远离视线后才敢重新站直。 进宫后,一路走来,那些小太监和宫女也都一例地躬身弯腰,眼眸中,还带着丝丝害怕。 白时杉对这些画面很是好奇,对眼前这人更好奇。 他,究竟是什么人? 正走到一半,千影夜的步伐停了下来。 “速风。” “属下在。” 千影夜声音再次响起,“吩咐下去,给白姑娘准备一间庭院。” 速风诧异道:“啊?” “嗯?” 也是绝了,这声音中竟带着危险的气息。 “是。” 速风很快地便离开了,只剩两人。 第三十二章 chapter 32 白时杉疑惑地看着千影夜,“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啊。” 千影夜低眸看着她,“白姑娘为何这么说?” 白时杉手背微微抵持下巴,道:“我毕竟是一个即将入职的宫女,况且我怎么记得宫女都是被固定安排在一个什么宫苑的啊,而且你这样随便在宫中安排一个住处,会不会有些太招摇,这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么?” 千影夜温柔一笑,“不会。” “可是我担心……” “我不是说过了么。” 白时杉有些傻愣,“啊?” “我说过,别担心,有我在。” 他语气强稳有力,像钻石般坚不可摧。 他似乎误会她了,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不是,我是担心你……” 然而,白时杉话还未说完,千影夜却道:“不用担心,在这里,还没人敢动我,若是你在这需要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我。” 千影夜嘴角含笑,惊艳了她的双眸。 “嗯……” 不过,白时杉心里却暗暗想着,既然这人已经帮她入宫了,已经是帮她很大的忙了,又岂能一直麻烦他。 千影夜问道:“姑娘不是说是一直住在山上的普通女子么?怎么会知道宫中的宫女是被单独分配在一个苑落?” 他的话中隐藏着深意,只是,白时杉却没发觉。 “因为……我师傅跟我提起过。” 千影夜只是一笑,也并未拆穿。 千影夜继续向前走着,白时杉心下松了口气后,也加快跟上了他的步伐。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后,一间诺大的房间内,一个有些发胖的女人拿着尺板给白时杉量着身子。 白时杉看着她量完上身又量下身的,折腾了好一会,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看向千影夜,他正一副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 她也是猜不到,千影夜竟然会找人给自己量身定制衣服,她还以为他是要急着去忙什么事呢。 那女人量完后,看向一身慵懒的千影夜,头微微低着,道:“王,这位姑娘我已经测量完了,衣服大概明天就可以做好。” 千影夜眉头微微一皱,“明天?” 那女人微微打了个冷战,“今晚,今晚就可以。” 千影夜语气微微地发冷,“既然可以早一些的事,就不要拖到明天去完成。” “额……是。” “退下。” “是。” 那女人连忙拿起自己的东西,慌慌忙忙地跑出了门口。 “公子,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毕竟我也带有衣裳来。” 千影夜看着她的眼眸中带着柔和,只是微微一笑,不做答。 白时杉不会知道,刚刚为她量身那人正努力唤着其他刺绣女工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又是剪布又是挑料的,没有一人敢怠慢。 手挑包袱的白时杉略微扫了一眼这周围,布置得倒是挺古典的,给人一种独特的皇家气氛。 “对了,公子,”白洇烛连忙走到千影夜靠的桌旁,从有些沉甸的包袱中拿出一个小包,把它放到桌子上,发出金银碰到桌上的“嘣”声,“这是答应给你的金子和银子。” 千影夜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没有过多在意。 “嗯……是不够么?我……” “不是,很足够了,多些白姑娘了。” 听他这般说,白时杉才点了点头,毕竟,这么几天又是蹭人家的车又是蹭人家的饭菜甜点,这下总算可以还清人情了,这样他们也不用再相欠着什么,想到这,白时杉的心也落了地。 “那我现在……” “白姑娘可以先到四处走走,我去换件衣服再来。” “嗯,”白时杉指了指外面,再次确定道,“那……我去了?” 由于白时杉手微微地抬起,手腕处的衣袖微微下滑,她白皙的肌肤上那几个细细的银圈暴露于空气中,与她这纤细的手腕增添了几分光泽。 “无碍,白姑娘可随意走走。” 白时杉轻轻点头,“好的。” 千影夜看着白时杉转身走出门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眼眸含光。 像你说的,上天还眷顾着我,终于,让我找到了你。 世人总说他冷酷无情,没有人类的一丝情感,手段残暴,只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他的温柔全部给了白时杉。 另一边带着好奇心的白时杉目光四散,周围的景物一览无遗,就连眼眸都带着令人舒适的笑意,一抹简单的黄色,再素朴不过的颜色了,却硬是给这片画面增添了独特的色彩。 这么一个纯净又带着孤高的女子,着实让人离不开眼。 白时杉就像千影夜说的那般,随意地兜了一圈,当她被不远处的一片栀子花吸引眼球的时候,在她左侧方的一个亭子里,一个女子也同样在欣赏花丛。 她身披淡蓝色衣裳,很华丽的丝绸陪衬着她的身份,头上挂着紫色流苏,嘴角那抹轻视的笑彰显出她在宫中的地位。 女子肌肤光滑,双手叠放在腿上,身旁两名婢女,手拿着扇子为她驱赶着夏日的炎热。 女子看到白时杉后,带着轻笑的眼眸顿时不复。 女子微微扫向身后的一名婢女,问道:“紫翠,那人是谁?” 紫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黄衣身影映入眼帘,嘴角含笑,眼眸清澈,五官标致的一位姑娘。 “主子,奴婢不知。” 女子眼眉一挑,“不知?” 紫翠应道:“回主子,奴婢在宫中从未见过此人。” 从未见过此人?难道又是殿下带回来的新宠? 想到这,女子忽然站了起来,眼眸微微闪过寒光,大步向那位“新宠”走过去。 尽管她方才只是看了一眼那人,只是,也就是这一眼,她就下了决心,她不会允许殿下身边出现这么一个尤物的,她决不允许! 殿下身边,有她,就足以! 白时杉看归看,但凭着多年的修为,她早就发现有几人朝着自己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白时杉微微转身,三人落入她眼帘。 然而,白时杉看到那女子的第一感想便是:挺漂亮的一个女人,只是,眸中带怒,脸上带着不善。 还没等白时杉开口,那女子便问道:“你是何人?” “宫女。” 听她这么一说,女子眼眸忽而有些轻笑,“好一个宫女,见到本妃还不下跪!” 第三十三章 chapter 33 白时杉并没有如她所说那般跪下,而是紧锁着她的面容。 见她没有下跪,女子本下沉的的怒气更上心头,道:“大胆宫女!” 女子旁边的一位婢女提醒道:“见了婳妃,还不快行礼!” 白时杉脑海闪过一些画面,都是在白境国时平日见到的小宫女向各种娘娘王爷行礼的模样,也跟着学道:“见过婳妃。” 然而婳妃却冷冷一笑,笑中全然没有善意。 “我叫你跪下,不是让你行礼,没听懂么?” 她刚刚说,跪下? 她从出生那刻到现在还没给谁跪下过呢,就连她的父皇母后都没有得过这个待遇,怎么到她这就要下跪了? “也不知何处得罪婳妃,让婳妃罚……”白时杉正想说“我”,然而意识到这是盛伊国,自己是个宫女,连忙改口道,“奴婢跪下。” 假冒个宫女,还有这么多规矩,而且,这位婳妃,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婳妃冷哼一声,“见到本妃也不行礼,难道不是罪么?而且,这罪,还不小啊。” 白时杉只是淡淡地说着,全然没有紧张害怕的神情。 “奴婢也是刚进宫,宫中的规矩还不是很清楚,何况,奴婢也不知您是婳妃,因此才会这样突兀,若是冒犯到婳妃,那奴婢在此为您道歉赔个不是。” “道歉?呵!”婳妃靠近了白时杉几步,“你一个小宫女配给本妃道歉?” 小宫女…… 如果不是不得不留在这的话,她也不会是个小宫女,原来,还真跟师傅所说那般,身份和地位有的时候还真的挺重要的,想想自己之前都没好好珍惜过,现在才念起这个好。 白时杉耐下性子,道:“那婳妃是要……” 婳妃那双略带桃花眼的双眸看了眼她,再瞥了眼紫翠,“紫翠,给她十个巴掌当教训,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做主!” 虽然她是来到了盛伊国,但也不是随便让她们欺负的,但是,若是此时回击反抗,会不会给千影夜带来影响呢? 毕竟是他带自己进来的,若是查起来,或许还会拖累他。 算了,大不了十个巴掌而已,想当初还被木乃伊拍倒在地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过的伤太多了,对疼她都没有什么定义了,何况只是一个小女人打几巴掌,也疼不到哪去的。 只是,这种感觉,怎么还是有些不爽呢? 婳妃这么说,紫翠也是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听从着主子的命令,走到白时杉跟前,扬起手掌,正要向她白皙精致的脸部打去。 倏然间,一只手抓住了紫翠的手腕。 婳妃和白时杉望向那人,发觉再熟悉不过了。 极为精雕细琢的侧颜,身上带着危险的气息,而那人,正是千影夜。 千影夜一甩那奴婢的手,冷眼看向婳妃。 本还浑身嚣张气焰的婳妃,此刻却连忙跪下,她携带的两名奴婢也有些惶恐地跪下,不敢抬头。 千影夜阴冷道:“怎么?这个地方,你做主?” 千影夜这番话正应了婳妃刚刚那句话,婳妃连忙叩头,道:“不是,王,婳晴只是在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宫女。” 千影夜站在白时杉旁,冷声道:“教训一下?这位宫女可是哪冒犯了你,需要用掴掌来解决?” “她……她见到婳晴却丝毫没有一点宫女的规矩,而且……”婳晴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微低的额头突然抬起,指着白时杉,连忙道,“王,她说她是刚来的宫女,可是最近宫里根本没有进宫女,所以……所以她肯定是谁安插进来,要对王你图谋不轨啊。” 千影夜轻微一笑,“噢?是么?” 婳晴连忙道:”是的,就是这样。” “那你可知……安插她进来的人,是谁?” “这个……婳晴不知。” 千影夜冷呵一声,“是本王!” 婳晴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消息,眼眸瞪得硕大,有些无力地抬眸看着白时杉,眼眸中带着不可思议,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你说,你动了本王的人,该当何罪?” “我……”婳晴连忙叩头,“婳晴知错了,求王宽恕婳晴这次,求王宽恕……” 婳晴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而千影夜却没有半点要原谅她的意思。 白时杉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见婳晴也这般认错,白时杉微微转身看向千影夜,“那个……公子。” 千影夜看向她,还未开口,便听到白时杉道:“要不,就算了吧,毕竟,也只是一件小事,没什么吧。” 片刻,千影夜道:“嗯。” 你说原谅,那便原谅。 千影夜再次看向婳晴,依旧是那双带着冰冷气息的双瞳。 “再有下次,你该知道什么下场。” ”婳晴知道,婳晴知道。” “给你们三秒钟从本王面前消失!” “是!” 婳晴和那两名奴婢连忙从地上爬起,以很快的步伐离开了此地。 婳晴走后,白时杉看向千影夜,略带歉意地说道:“那个……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千影夜方才那寒意不再,轻声道:“无碍,反倒是我,让你差点受委屈。” “啊?”白时杉微微一怔,“怎么会怪公子呢,毕竟,公子带我来这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 千影夜拿出一块金牌,把它递给白时杉,“白姑娘,给你。” 第三十四章 chapter 34 白时杉看了看那张金黄色的令牌,又有些迟疑地看向千影夜,“给我?” “嗯,”千影夜轻轻点头,“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只要把这个拿出来给他们看就可以了。” 白时杉毕竟是公主出身,这种令牌的含义她再清楚不过了。 刚刚婳妃唤他“王”,而且他自称“本王”,难道他是某位王爷么? 然而,白时杉还没答应就被千影夜放到她手中,很轻柔的动作,肢体的接触也恰到好处。 见状,白时杉也便不推辞了。 “嗯,那就多谢了。” “白姑娘请随我来。” “好。” 千影夜走在她身旁,两人之间相距不近也不远,恰到朋友之间的距离。 千影夜忽然之间问道:“白姑娘之前不是挺厉害的么?” 白时杉有些不解地听着,“啊?” 千影夜嘴角含笑,道:“之前遇到刺客都能轻易对付,怎么现在就……” 千影夜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的意思白时杉也懂。 “毕竟这里是在宫中,如果我出手的话,我担心……”白时杉双眸看向那张精致的侧颜,“会连累到你。” 千影夜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她刚刚说,担心会连累到他…… 千影夜低眸,对上她明亮的双瞳。 “那就多谢白姑娘的好意了,不过,我说过,在这,没人敢动我,你大可不必担心。” 白时杉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多言。 然而,千影夜望向前方的眸子却带着不多见的欣喜和坚定。 我这辈子没有什么牵挂,而你,才是我唯一的牵挂。 “白姑娘可在宫中找到你要寻的人?” “现在还没。” “需要我……” 然而,千影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时杉匆忙打断,“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来,不着急。” 毕竟,按照师傅的说法,白洇烛大概还需三四天才会到,所以她现在并不着急去寻,就算寻也会是个无果。 千影夜轻微点头,两人再次并肩走着,只是这里安静得可以隐约间听到二人的脚步声。 白时杉也是发觉奇怪,这一路走来,并不像在白境国那般经常遇到些小宫女和公公,而且,也极少遇到些妃子,想想又有些不合常理。 千影夜似乎有透视眼般可以看穿她说心里所想,道:“前面是为你安排的住处,这附近极少会有人来,你不是喜欢比较清净的地方么?” 白时杉微微一怔,双眸充满了诧异。 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清净的地方?可是印象中她并没有跟他提起过,难道他们以前认识么? 忽然间想起在车上的时候,越看他就越觉得面善。 想到这,白时杉微微抬眸,道:“公子,我们……” “嗯?” “认识么?” 千影夜嘴角上扬,看向她,眼眸含光,“难道我们现在不认识么?” “……” 白时杉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不过再想想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自己一直都是和师傅、洇烛住在山上,都没有怎么与外人接触过,又怎么可能认识白境国以外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是皇族。 白时杉为自己推测的结论微微点头,只是这一幕,在千影夜看来却十足可爱。 不到一会,千影夜便带她来到了一个庭院,刚走进去,就被这股清幽的环境所震撼。 弯弯延延的小长廊,底下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水声哗哗作响,很是悦耳,小长廊有两条道分叉,一条是通往住处,另一条是通向花丛,里面是一片五颜六色的小花海,石子路延道其中,给人一种独特的宁静感。 她本以为,像这般清新的空气,绝不是可以在宫中找到的,但在盛伊国,在这里,却颠覆了她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这个庭院的设计,是她一直在心中所幻想的地方。 从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有个想法,她以后一定要住在这样的地方。 无论是长廊,还是溪水,花海,简直就是她梦中的倒映。 白时杉震撼地望着眼前的这片景象,不时轻揉了下眼睛,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千影夜至始至终都望着她,眼眸带着只对她一人独有的温柔。 白时杉有些欣喜,又有些诧异,一时也无法言喻自己的心情,“这……” “不喜欢么?” “不不不,很喜欢,非常喜欢……”白时杉顿了顿,接着道,“但是,有点不可思议……” 千影夜只是轻轻一笑,嘴角上扬得恰到好处,斜阳的衬托下,更为邪魅。 不过,再仔细看看,给白时杉的感觉便是,这间庭院在宫中是早已建好了的。 白时杉疑惑地看向千影夜,“公子,这是谁要求建下的?” “我。” 白时杉一愣,再次道:“这之前想必是哪位贵人居住的吧。” 千影夜的一句话,再次让白时杉轻微一怔。 “在你之前,从未有人住过。” 在你之后,也不会再有人住进。 “那敢问公子,这是何时建好的?” “四年前。” 也就是说,空了四年,那为何不让人住进呢? “那,公子是为何要建造这与宫中格格不入的庭院呢?” 千影夜笑道:“为了所爱之人。” 只是他的笑,却带着温柔,真实。 第三十五章 chapter 35 快速奔走的马车上,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问道:“摄政王是个怎样的人?” 男子目光扫向她,“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去了解。” “我……” 空冷呵一声,”女人。” 白洇烛不过是想知道摄政王这人是个怎样的人物,她并不是好奇,而是因为摄政王,是足以改变历史的人,师傅曾与她和时杉说过,当今唯有三人能轰动世界。 其中一位,便是盛伊国当今无畏的摄政王。 “摄政王,权势与美貌并存的男人。” 空忽然道,倒是让白洇烛一怔。 ”不过,他的手段,也极为残忍。” 白洇烛认真地听着,忽然一个疑问涌上心头,“那他是好还是坏?” “哼,”空冷眼道,“最好还是坏,这都是各自的想法,你觉得他好那他便好,你是觉得他坏,那他便坏。” 白洇烛依旧听着,眼眸紧锁着空的面容,其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确实,像你所说,你认为他好,那他便是好。 在世人眼中,他们都认为你是一个十恶不作的恶人,多少人想除去你,然而,你在我眼中,却是一个无人能替代的人,我这生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很好地活着。 空的余光也感受到了白洇烛灼热的目光,转眸望向她,“我发觉……” 白洇烛疑惑看向他。 “我发觉,你最近总是盯着本座看,你这是……对本座有意思?” 空直言不讳地说着,很直白,也让白洇烛脸微微一红。 “我……” 白洇烛一时也说不出半句话,心里的秘密被他揭穿后,自己都有些不坦荡。 空见状,嘴角一扬,“怎么,这就说不出话,难不成……” 白洇烛此刻只觉得脸部有些发热,好在现在也有些落阳打在自己脸上,也分不清究竟是落日的颜色还是她脸部微红的颜色。 白洇烛正想跟他解释些什么,只是,她还没把想对他说的话说出来,空便抢先一步,道:“你紧张什么呢?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 只是,空的这个玩笑,差点让她想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白洇烛轻轻一笑,便望向车窗外,身子也微侧了些,纤瘦的背影带着些孤伤,让人不自觉想要搂抱在怀里,这一瞬间他似乎有些看不透她。 片刻,靠在窗边的白洇烛红唇一动。 “空教主。” 空有些无趣地看向她,“何事?” 白洇烛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车内。 ”你……讨厌我么?” 空微微一怔,丝毫没料到她会这样问。 “没有。” 他也不懂对白洇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也许是因为她那双熟悉干净的双眸,以至于他总会将她与三年前那女子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半晌,白洇烛转过身,看向他,眸中带着些许的伤感,“你不讨厌我,估计是因为这双眼睛吧。” 可是,我不想当你心中那个人的替身,即使你真的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只要我认得你,就好,即使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心中不是,即可。 空扫了她一眼,便转眸看向桌上的杯子,修长的五指握起茶杯,杯中的茶在他的摇晃下微微漾起几轮。 “不是,”空抬眸,再次道,“她就是她,谁也成为不了她。” 白洇烛的心底处似乎被冰山穿过般冰凉,又似在火海中被燃烧的疼痛,但她眼还是向他浅浅一笑,“嗯,那就好。” 然而,在她转身那刻,眼眶瞬间变得有些发红,一些晶莹的泪珠被困在眼眶中,不让它们留下。 她眼底处那抹伤感得不能再伤感的神情,是藏不住的。 日头渐渐落入西边,天边仿佛燃起了一片桃红色。 盛伊国的一间住处内,一个跑得有些匆忙的女子跑到一个披素衣的女子边。 “馨月姑娘,刚刚有人来消息了。” 馨月微微抬眸,语气轻柔,含笑道:“怎么样?” “殿下估计明日下午就回到了。” 馨月轻轻一笑,看起来很是柔美。 “愿殿下一路平安。” 刚跑进来的那位奴婢微笑道:“馨月姑娘还真是个好女子,难怪殿下这么爱您。” 馨月脸微微一红,抬起头,假意生气道:“意一,你看你,又乱讲话了,哪有啊。”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很是让人有种拥入怀抱的冲动。 意一也只是一笑,馨月姑娘的心思,她又岂会不懂,忽然间,意一想起了些什么,继续道:“馨月姑娘,听说今天婳妃被摄政王教训了一顿呢。” “嗯?此话怎讲。” “听说啊,今日,婳妃仗着自己的权势,又像之前那样欺负着殿下之前看中留在宫中的女人,怎料,她今天欺负的那人啊,竟然是摄政王带回来的!” 馨月眼眸微微一黯,毕竟,摄政王的性格,宫中有谁不知。 摄政王不近女色,之前那些朝廷上的大臣哪一个不想巴结他,本想借着进贡些女人给他打好关系,谁料他却一律拒之度外,那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馨月再次纳闷,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馨月姑娘,馨月姑娘……” “嗯?” “你……怎么了?” 馨月摇摇头,“无事,你先退下吧。” 待那奴婢出去后,馨月不再是那般温馨的眼眸,而是,带出了丝丝刺骨的寒意。 第三十六章 chapter 36 夜幕降临时,凄冷的光辉洒向各处,四处一片清冷。 白时杉站在栏杆前望着月色,一种莫名的冷意涌上心头。 不知为何,她总是有种直觉,今晚,似乎会发生一些什么事。 一个宫女手捧着几套衣裳走了进来,看到白时杉,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姑娘,这是王让我拿给你的衣服。” 这阵子下来,她发觉,他总是这么有心,把每件事都做得十分到位,尽管她只是一个外人,但也没有丝毫的懈怠。 “嗯,谢谢。” 白时杉很明显地感觉到,那宫女的身子微微怔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平常,“姑娘不必,这只是我份内的事罢了。” 说着,宫女便走近她的房间,把那些衣服放在桌上后,便走了出来,走之前还顺带提了一下,“姑娘,摄政王还让我转告你,早些休息。” 白时杉轻轻点头,正要回答她,倏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有些差异的目光望向她。 “你刚刚说……摄政王?” 宫女点头,“是的。” 白时杉愣了一下,眼眸里尽是复杂的神色。 “为何摄政王会知道我在这?” 难不成是今天那件事,所以现在宫里的人都知道那位公子把自己私自带回来了么? 想着,白时杉心底处有些愧疚。 宫女轻微一笑,道:“姑娘在说什么呢,不就是摄政王将你带到这的么,怎会不知道。” 白时杉身形一僵,有些惊讶地看着宫女,片刻,才道:“嗯……麻烦你了……” “不用。” 宫女已经走远时,白时杉依旧保持着那诧异的神色。 摄政王,她刚刚说,那位公子是摄政王? 天哪,怎么会这样? 那她之前在马车上问的那些问题,关于摄政王的种种问题,岂不是都是当面问他么。 想到这,白时杉瞬间觉得自己有些颓笨,也是,不然他怎会说在这宫中,没人敢动他,原来,原因是在这。 白时杉微微侧身,回眸看着刚刚宫女放在桌上的那几件衣裳,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她心下涌动着。 白时杉轻抚着衣料,丝丝滑滑的,还有些清凉,很是舒爽。 指尖触碰着衣料,忽然间,明亮的眼眸余光忽然闪过一个身影,白时杉眼眸一闪,目光望向那个方向,只可惜,已经捕捉不到那个身影了。 室内烛光不是很明亮,但足以看清周边的事物。 一阵清风袭来,房中的蜡烛火焰被吹得有些歪斜,甚至要灭了般,似亮似灭的,似乎在陪衬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白时杉忽然眼眸一闪,连忙侧过身,而与此同时,一把剑划过她原本站的位置,若不是白时杉刚刚那一侧,也许她早已被刺穿身子。 黑衣人见她躲过后,眼眸再次闪过阴险,手中的剑也被她一转,随即左手很精确无疑地接过,再次往她喉中刺去。 一连串的动作,被那人一气呵成。 此人下手又快,又狠,剑法也特别准,绝对是冲着她来的。 然而,白时杉却也不是简单的料,她向后弯下身子,而那把明晃的剑从她眼前穿过,也正是这个机会,白时杉趁空转到这人身后,本想点她的穴道,只是,她没想到,黑衣人忽然一个迅速转身与她交手。 只是,白时杉却是个从小习武之人,此人,并不是她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白时杉途中击了这人后背一掌,黑衣人眼眸一颤,跃到窗边,刹那间,眼眸闪过一丝寒光,爬上窗前向她洒了一些粉末,便越过窗逃逃走了,走之前还望了她一眼,眼眸中,无不是恨意。 白时杉追上前几步,只是,头却有些晕眩。 白时杉狠狠摇了摇头,只是,那种晕眩感却依旧不散。 天哪,是不是太久没练功了,竟然还中这种小把戏,这要是让师傅知道,她还不得罚面壁一晚。 白时杉看周边的东西都已经开始天翻地覆,身子也有些不稳,眼看就要倒向身后,隐约间还记得一只手把自己接住,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之后的之后,她已毫无知觉。 千影夜低眸看着眼前这女子,眼眸底有些阴寒。 究竟是谁,这么急着要她的命。 她初来乍到,也没什么认识她的人,婳晴那女人也不会有这个胆,那究竟是谁呢! 千影夜把她抱起,往床上放去,轻轻地把她放下,生怕弄疼她 为她盖上被子后,千影夜坐到她床边,看她的眼眸,尽是复杂之色。 他说过,他会护她,一辈子都会。 他答应过她,为她而活。 只是,他将她带回来,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毕竟,如今那些人一直在想办法暗杀者自己。 他也不会让那些人害到她! 倏然间,白时杉的手微微一动,从被子里“逃”了出来。 刚刚那一下,她只是吸入了部分的气体,受迷程度也不是过深。 她微微睁开眼,也不知是不是她日有所思的原因,她看到的,是白洇烛。 白时杉抬起手,握住他那只有些冰凉的手,掌心对掌心,一热一凉。 白时杉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回来了,真好。” 千影夜微微一怔,依旧看着她。 “别再留下我,好么?” 然而,她话刚说完,药性便发挥了作用,有些昏沉地睡了过去。 千影夜也握紧她的手。 “不会,再也不会。” 第三十七章 chapter 37 “要记住,你不是洇烛,你不能什么都替她拿主意。” 白时杉莞尔一笑,道:“可是,母后,我并不是要替洇烛拿主意,而是……想要守护在她身边,在她……最好的时光里,我想,陪着她。” 最后的时光里,陪你走完这段不久的路。 忽然,一个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修长纤细,安静大方,正是白洇烛。 白时杉有些兴奋地小跑过去,“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出去了么?我正要去找你呢。” 白洇烛浅浅一笑,抬起右手正要触碰她洁净的面庞,倏然间,她的身子开始变得透明。 白时杉有些慌忙,连忙用手触碰她的身子,只是,白洇烛轻轻微笑,在她要碰到自己身子时,消失在了她眼前,白时杉也落了个空。 “不要……” 躺在床上的白时杉忽然道,她微小的声音中,紧张而慌忙。 千影夜清晰感觉到,白时杉抓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白时杉极力想要捕捉到白洇烛风身影,只是,那抹熟悉的身影再也不复。 怎么会,明明还有一年的时间。 师傅虽然也说过,可能毒素发作的速度会加快洇烛的时间,但也不会这么快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要……” “不要!” 忽然间,白时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懵懂地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原来,是梦。 幸好,也只是个梦。 白时杉轻轻松了口气。 “白姑娘,没事吧。” 千影夜微低的磁音中带着担忧,白时杉转眸看向他,轻轻摇头。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一个最不愿它发生的噩梦。 倏忽间,白时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望向他,明亮的双眸中带着疑惑。 “公……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千影夜道:“正巧路过,发觉你中了些可以令人短时间内身子麻痹的药粉,就扶你到床上休息了。” 她并不是担心千影夜对她做了什么,毕竟,她相信他。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慢慢地就对他产生了信任感。 “嗯,真是麻烦公子了。” 他说得也对,自己方才确实是吸入了那黑衣人洒下来的药粉,只是…… 白时杉余光扫向千影夜,她记得她要倒下的时候,是跌入了一个很宽敞的怀抱。 是他么…… 千影夜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道:“白姑娘,你可有看到那人?袭击你的人。” 白时杉轻轻摇头,回忆着那人的大致特征。 “她一身黑衣,而且还蒙住了脸,只能看到一对眼睛,不过,看样子,好像是个女人。” 千影夜双眸微微一动,问道:“白姑娘不是没看到她的长相么?为何认为她是个女人?” “感觉,”白时杉继续道,“她差不多跟我一样高,身子很纤细,而且,她的手很白皙柔嫩,骨架有些小,无论怎样看,都像个女人。” 千影夜不语,只是眼眸中再次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倏然间,他双眸微微一紧,眼眸底处是冰冷的寒意。 白时杉见他没有说话,看向他,只是,他双眸透露出来的寒意竟让她微微一颤。 这样的千影夜,她不曾见过,像是冰川射透心底处的感觉。 “公……公子。” 千影夜回神,望向她,情绪也很快便调整回来。 “嗯。” 他轻轻应道,白时杉瞬间也找到了些慰藉。 他依旧关心着,“那白姑娘可有受伤?” “受伤倒是没有,”白时杉忽然回想到了之前那一幕,“不过,她被我击了一掌,在后背,理应说,她这些日子是不会好得起来的,她的身上会有种烈火灼热的感觉,只有极寒之草才能恢复。” 因为,那是师傅教给她,直到苦练了三个月才练成的辛火掌。 千影夜眼眸微微一闪,“我知道了。” 白时杉疑惑道:“嗯?” “若是此人是宫中之人,那就先下令太医处记下谁拿过极寒之草的药材,若是宫外,想必也没走远,先让速风暗中去下张令。” 白时杉丝毫没料到千影夜竟会为了自己而张罗这么多事情,心下不免一颤。 白时杉道:“公子,我觉得不必了吧,毕竟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况且我也没有受伤,不是么?” 千影夜望向她,语气肯定道:“不,必须执行,我要找到那个人。” 为了你。 他这么一说,白时杉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脸也不知要往哪里摆。 然而,也正是她这一低眸,才发觉原来她一直握着千影夜的手。 白时杉像受惊般连忙抽回手,“抱歉,我……” 千影夜眼眸紧锁着她的玉容,“不是说过了么,你不用对我道歉。” 白时杉讪讪一笑,轻轻转眸,毕竟,这个时候,对上他那双漆黑色的双眸,让她有些不适,和紧张? 千影夜看着她这一小动作,嘴角轻轻上扬,眼眸底,流过温柔。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白时杉连忙回头看向他,问道:“公子,你是……摄政王?” 千影夜点头,依旧看着她。 在得到他的肯定后,白时杉有些小愣。 “那……公子在车上的时候,怎么没说呢?” 千影夜一笑,道;“因为你没问。” “……” 白时杉道:“那之前就多有冒犯了。” “白姑娘为何如此说?” “因为……” 因为我偷看你,因为我还夹菜给你,因为…… “嗯?” “没什么,”白时杉看向他的右手,道,“公……摄政王,你的手还疼么?” 只是一个称呼的改变,就让两人的距离疏远了许多。 “不疼,一直都不疼。” 因为有“神医”的包扎。 “那现在好多了么?” “嗯,快好了。” 白时杉微微点头,轻轻松了口气。 “白姑娘。” 白时杉抬眸,对上他的双眸,很漆黑,也有些坚定的目光。 “以后,你不必唤我摄政王。” 白时杉轻轻一怔,千影夜继续道:“你可以唤我名字。” “我……” 我怎敢。 但是看着他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时,只见千影夜眸中带笑。 白时杉尴尬一笑,“那个,我想休息了……” “好。” 说罢,千影夜站了起来,向她点了点头,便走出了门外,白时杉连忙盖上被子,发觉脸还是有些热。 片刻,另一间房内。 “王,为何不让太医给你换下另外一种药,这样估计明天就好了。” “不用。” 这是她亲手包扎的,要留着,直至好。 第三十八章 chapter 38 清冷的光辉透过纱窗打落在屋内,很是清亮,却又有些阴凉。 千影夜淡漠地坐在椅子上,颔首道:“絮草呢?” “属下在。” 只是一瞬间,屋外传来了这么一个清脆的声音。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轻盈的步伐迎了上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是那般枫红,如一抹夜色中的团火。 女子走到速风旁,双手抱拳,看着眼前这一身孤冷的男子。 “絮草在,王有何吩咐?” 她的声音清脆明亮,又略有几分清悦,似乎是嘈杂的声调中独一的静声。 “本王有事问你。” “是,属下若知,定实话相告。” 千影夜眼眸中依旧带着些凉意,丝毫没有亲切感。 “你可记得,两年前那件事?” 絮草微微一愣,眼眸底流过一些复杂的情绪,虽然很快,却依旧逃不过千影夜那双深渊般凝视人心的双眸。 絮草微微抿嘴,接着道:“属下记得。” “本王认为也是,毕竟,你就是其中一个当事人。” 絮草眼眸微微黯淡,道:“是,两年前……渗析毒的蔓延……” “那你还记得……”千影夜稍微一顿,转眸看她,道,“颀姬山上,那个中毒的女人么?” 絮草一身红衣,似乎就连月光那清冷的气息也瞬间被她融入那抹红中。 “属下……记得……”絮草停停顿顿地说着,“只是,当时属下也被人下了暗术,实在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千影夜只是坐在那,冰冷的双眸寒意依旧不减。 千影夜问道:“那你觉得中了渗析毒的人,还会活着么?” 絮草摇头,“不会,渗析毒的毒性很强大,跟其它的不同,只要稍稍沾上一些,便会取掉性命,更何况,属下也不曾见过有中毒后还活着的人。” 站在一旁的速风听着他们的对话,依旧端站着,等待着主子的受命。 千影夜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清冷的光辉莫名洒了一地。 屋内极其诡异的安静,速风似乎早已习惯般,只是,絮草虽一脸的平静,但她深眸处那抹不安的神色,早已暴露出她此时的情绪。 忽然间,千影夜慵懒的身子坐直了些,气氛也闲得有些压抑。 速风见状,连忙走了上前,道:“王,属下觉得,应该再调查一下,毕竟,这件事也不能全然怪絮草。” 千影夜微微抬眸,看着眼前这两人,双眸的寒意微微减了些许。 “速风,当年颀姬山那些被下毒的人状况如何?” “几乎无一生还,化为一摊血水,不过……” 说着,速风往回望了一眼絮草。 千影夜那不带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说。” “还有一个人……就是当时出手相救的人,不过,最后,她也中毒了,但是她并没有像那些村民一样化为血水,而是逃了……至于结果如何,属下也不知……”速风抬眸望了眼千影夜,“也许是死了,毕竟,如今还没有解药。” 千影夜唤道:“絮草……” 絮草跪了下去,叩头道:“属下知错,属下认罪。” 半晌,千影夜才道:“罢了,这件事,本来你也是受害者。” 千影夜轻轻抬起手,朝他们轻轻摆手,“退下吧。” “是。” 絮草离开了房间,速风也正欲离开,千影夜忽然间道:“速风,白姑娘的事……” 千影夜话虽然没说完,但速风毕竟是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千影夜的意思,他再了解不过了。 “是,属下知道。” 此时已是深夜,只是,千影夜却依旧未眠,心中的事情,在没有解决那一天,就不会可以平淡下来。 不过,他这次出去,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她。 过去的他,很不堪,却被她看到了。 如今的他,很辉煌,她却不知道是他。 他遵守了诺言,变得强大,强大起来足够保护她。 如今,他已经做到了,并没有辜负诺言,但那个人,似乎已经忘了自己。 白……时……杉…… 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我。 千影夜微微抬眸,望着那片深蓝色的天幕,眼眸底闪过些许的情感波动。 十一年前,白境国,京城。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哑巴,一个不会表达言语的废人。 而他的母妃,早已死于她人毒手。 “这个长得挺英俊的小公子是?” “他啊,他就是个废人,不会说话的。” 那人吃惊地“啊”了一下,又颇有些感慨地说道:“诶,天妒英才啊,难得长了这么一张脸,竟然是个小哑巴。” 年幼的千影夜听着身旁这些人的对话,尽管这种话已经听得足够多了,但是心底下还是会涌上一些伤愁的情绪,无奈却无言表达。 千影夜的双眸自从失去母妃那天起,便充满了些淡漠,全是一个少年不该有的神情。 “你是不知道,他呀,简直就是个祸虫,难伺候!” “怎么难法?是因为没法说话像个傻子那样子比划么,看着都很累么。” 说着,几人变大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这名少年的心情。 其中一人问道:“那这个小哑巴究竟是谁啊?怎么要你伺候?” “盛伊国皇上的儿子。” 其余不知情的几人微微怔了一下,带着不可思议和慌张的神情看向那名尚且年幼的少年。 “他……他是……盛伊国的殿下?” “没什么好怕的,他可是个哑巴,难不成,还想拿我怎么样不成?再说了,这么多年他都不敢对我怎么样,现在不也是一样,没什么好怕的,谁让他就是个废物,哑巴!” 其余几人听他这么一说才放下那颗吊胆的心,弱弱地松了口气。 千影夜淡漠的双瞳扫了他们一眼,并未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忽然间,一个身着黄衣的少女落入他的眼帘。 她手拿冰糖葫芦,站在人群中,那双干净明亮的双眸有些慌乱,四处望着,似乎在寻找着那么一个身影,此刻,她是显得多么孤立无援。 第三十九章 chapter 39 年幼的千影夜只是淡淡一撇,他对这种事不关己的事情早已没了那种好奇心,自从他的母妃死了的那天起,他的人生,就已经不再是他的人生。 这次前来白境国,是因为父皇要与白境国的皇上商量些事情,毕竟,两国在几年前就已经达成联盟国,而他,也不过是被顺便带来罢了。 以前,他一直认为,他的父皇是位高高在上的皇者,但是他对于他的爱妃,千影夜的母妃,却是带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对自己,也是极为关心。 然而,千影夜始终不明白,为何他要这样对待自己的爱妃,明知真相却不还她公道,对她,难道公平么? 尽管那天母妃下葬那天夜晚,他的父皇在她灵堂前跪了一整晚,但是,他,千影夜,还是不会原谅这个男人! 没错,他确实在母妃死后对自己格外的好,也极外的关心,但是,再多的关心,再多的问候,当年那颗被母妃温柔对待的心,已不再。 许多人都说,自己的失声,是因为目睹了些残酷的事情,刺激了大脑,然而,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最根本也最重要的,是因为他的父皇! 人世间的事情,冷暖善恶,他也无心再去关注,活着,似乎就是具傀儡。 “那么,殿下,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回宫了?” 千影夜身旁的这个奴仆弯下身子,有些暗笑道。 只是,“殿下”这二字,说得倒有些讽刺。 千影夜没搭理他,只是冷眼看了他一眼,虽然只是个少年,但是他眼里那股寒意却是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神色。 奴仆看着千影夜的背影,冷哼一声,“高傲什么,不就是个废物么!还是个不会说话了的废物!” 尽管这么说着,但是他又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守候在他旁边,生怕他有什么差错,毕竟,这个废物还是皇上的儿子,他这个饭碗和小命,还是要的。 此时,街上的行人很多,大大小小的喧哗声,再加上人来人往的,才那么一瞬间,再望去的时候,千影夜早已消失在人海之中。 “殿下,殿下……” 那人一直费力地呼喊着,可是就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响。 奴仆那件棕色衣服的颜色渐渐消失在千影夜的视线,靠在一旁拐角处的少年一脸淡漠。 少年双手抱拳放在胸脯上,有些慵懒,又有些惬意。 见奴仆走远后,少年转身回眸,正欲四处一个人静静,一个人走走,谁料,刚回眸,便看到一个少女手拿冰糖葫芦站在那。 她眼眸底依旧带着些慌乱,看向他时,似乎微微动漾了一下。 很干净明亮的一双眼睛,如秋水般,波澜不惊地划过他内心处。 少年只是站在远处望着她,并未上前,直到她惊慌失措的眼瞳中出现慰藉时,他依旧靠在那。 她向一个中年女子小跑过去,而那女子旁边,则是一位跟她年纪一样的青衣少女。 那中年女子微微蹲下,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倒是有些乖巧地低了下眸,似乎在认错。 随即,中年女子抬起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一脸宠爱地看着她。 远处的少年微微一怔,这个场景,像极了他的母妃。 少女低眸认错道:“太奶奶,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跑了。” 中年女子道:“知错了就行,仅此一次啊,若有下次,那可就得面壁一天了。” 少女点点头,很是乖巧地跟在她旁边,片刻,这三人便渐渐消失在少年的视线中。 千影夜眼眸底微微流过黯淡之色,然而,他的神情,依旧淡然。 “殿下,殿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样子,那人是快要找到这附近了,千影夜放下手,走向别处。 那天午后,他过去的不堪,被她看在了眼里。 “你个小哑巴,跑啊,你倒是跑啊!” 一个拿着几条捆绑在一起的柳枝向蹲在角落里的少年抽去,每一抽,都极为疼痛,可以见到血肉。 另外一人道:“大哥,这样打下去,会不会闹出人命啊?” “人命?”那人冷笑一声,“反正我们也只是收钱办事,人不人命的,可不关我们的事。” “可是,那个人也只是叫我们教训他一顿啊。” “是啊!”说着,那位身形魁梧的大汉再次向靠在墙上的少年猛然抽打一鞭,“我是在教训了啊!” 少年只是蜷缩在角落,墨色的瞳孔带着些许怒火,只是年幼的他,却又什么也反抗不了。 “你看,这个哑巴,被打了也出不了声,哈哈哈……” 大汉忽然一笑,“最后两鞭,打完我们就收工,看他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还真是窝囊……” 倏然间,大汉“啊”的一声,声音粗犷,响声回味在这个偏僻的小巷中。 “大哥!” 只是,他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来又是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声响起。 少年墨色的双眸微微抬起望向他们。 “大哥,好疼啊,快看看我身后是什么!” 那人转过身,大汉一看,发觉是一枚银针,稳稳当当地扎在他背上,大汉咬了咬唇,有些生气,又有些愤怒,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他们身上动功夫! 然而,他真想要拔出来时,却又发现他越要拔出那枚针就越往回。 大汉大骂一声,“混蛋!这是搞什么!” “大哥,我好像全身无力了。” 然而,不仅是他,就连那名大汉也是那般有些无力软弱地瘫坐在了地上,整个身子就要靠在地上时,倏然间,一个身着黄衣的女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她步伐轻盈地从他们面前跑过,一直白皙的小手拉起少年被鞭打出伤痕的手,“快走。” 还没等少年答应,她便已经拉着她往外跑去。 “小王八蛋,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大汉在他们身后大声喊叫着,只是,无人回应他。 少年身上的伤虽然很是疼痛,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步伐,尽力配合着眼前这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女。 大概是跑得已经够远了,少女才带他在一个小破庙里停下。 少女喘了一会气后,便从兜里拿出一块丝巾,往少年那流着鲜血的伤口处擦了一下。 少年本想躲避,但却被少女一声道:“别躲!” 少女微微抬眸,眼眸里带着温柔,“感染了就不好了。” 少年微微一愣,也是乖乖听着她的话,配合着她的动作,任由她把衣袖挽上去,转眼,一道又一道见到血肉的伤痕浮现于眼前。 伤口不浅,但好在并没有入骨,少女从兜里拿出一瓶药,小心翼翼地给他的伤口上倒着药,动作极为温柔,生怕弄疼了他。 “这是我太奶奶给我的,很灵的,不用多久就会好了的,我平常受伤的时候都是用这个。” 少女抬眸看着他,解释道:“我刚才去拿东西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人拿着几块银色的像小船的东西给那两个人,他们鬼鬼祟祟的,又是拿柳枝又是走小巷的,所以我就跟踪他们,才发现他们是来对付你的,真是过分。” 这就是一位孩子说的话,少年忽然一笑,只是这笑却不带任何声音。 少女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继续道:“我想起来了,那个东西,叫做银子。” 少年微微点头,也猜到了些许。 其实不用她说,他也知道,她所说的那个小船形状的东西,就是银子。 少女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那个人要给……银子来叫他们打你呢?” 少年微冷的双眸中带着些淡漠,他依旧不语。 少女见他未说话,也不再多问,只是专心地帮他上着药。 第四十章 chapter 40 片刻,少女已经帮他上完药了,只是,那瓶药,此时也不过是个无用的空壳子罢了。 少女似乎也感受到了少年的目光,微微抬眸,对上他那双微微带着寒意的双眸,浅浅一笑,道:“没事的,药本来就是用来治疗的,没了那就再配就好了。” 少年轻轻点头,他做了这么几年的哑巴,她是头一个能看透他的心思的人。 少年撇开头,看向外面,此时浮在空中的那颗火球已不再刺眼,天边多了些被染成血红色的云彩,斜阳有意无意地打进这座古庙里,给这分清冷的氛围增添了些许的温柔。 “我叫白时杉,你呢?” 少年听着她的声音,微微回眸看向她,她的笑容很灿烂,也很真实,与宫里那些强意假笑截然不同。 少年依旧未开口,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说不了。 尽管他没有回话,少女也丝毫没有介意,就当他是个被吓坏的小公子。 少女依旧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们暂时不会跟上来,那根银针是可以让他们身体暂时麻痹的。” 少年依旧轻轻点头,双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根本就看不出一个小女孩为何会懂这些。 少女却看透了他的心思,解释道:“毕竟是个女孩子,所以总要学一点东西护身。” 少年莞尔一笑,弧度恰到好处的完美,很俊俏的一个少年,只是,他眸中却带着些许的寒意。 “你家是在这附近么?” 少年摇头。 “那你家人呢?” 少年不语。 少女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听到这个少年说过半句话。 少女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说话?” 少年轻轻点头。 少女讪讪一笑,带着诚恳的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 少年依旧轻轻地摇头,他并没有怪罪这个少女,相反,还挺感激她的。 少女轻声道:“那,我陪你去找你的家人吧,他们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毕竟,每当自己走失时,太奶奶总是会担心自己,总会和洇烛去寻自己,所以,少年的家人,也应该是这样子的。 然而,少年并未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沉默,他的沉默,让这柔和的日光洒了一地。 “怎么?你不想回去吗?” 少女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似春风拂过般,一点点地揉进他早已淡漠的内心处,惊起一丝斑斓。 少女回神,意识到他不会说话,明亮的眼珠一转,“你会写字吗?” 少年轻轻抬眸,有些不解地看向她,但也是微微点头回应她。 “既然如此,你跟我来。” 说着少女便站起了身,她的个头比少年低了半个头,但却还是一副大人般的神情带着他走到屋外。 少女四处望了望,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把它递给少年,说道:“你试着用这个在地上写一下吧,你若想说什么便写在上面。” 她的嘴唇带着笑,很真诚的笑,也极为灿烂,在少年的心中,惊起起了一些波澜。 少年看着那块石头,抬手把石头拿了过来,蹲在地上默默地写了三个字。 他的笔锋很凌厉,一看就是个读过书的小公子。 千影夜。 干净的地面上,三个灰色的字体出现在那。 少女抬眸看向他,问道:“这是你的名字吗?” 少年点头。 “千影夜,真好听的一个名字,我很喜欢。” 少女这般说着,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少年的眸中带笑,些许的温柔在眼底处流过。 少年继续在地板上写下了几个字。 你的名字。 少女浅浅一笑,也从地板上拿起了一块石头写下了三个字,边写边念道。 “白……时……杉……” 然而,她不知道的事,这三个字从此在少年的心里烙下了个印,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记。 “你家在哪里啊?” 少年看向她,白时杉连忙解释道:“我是想送你回家,可能你的家人会担心你。” 少年轻轻一笑。 她年纪比自己还小,理应是自己送她回家还差不多,只是看着她脸上认真的模样,忽然间觉得有些可爱。 少年在地板上继续写道。 不用,会有人来接我的。 少女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少年继续写道。 况且,我活着也没有意义。 少女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你……” 忽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 “小王八蛋,混蛋,竟敢用针扎我!” 望眼看,是刚才那两个大汉,抽打少年的那两个人。 少年连忙挡在少女面前,虽然他不会开口说话,但是他并没有失聪,也没有失明,只是失声罢了。 少女道:“糟了,麻药时间过了!” 少年侧身回眸看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像是在跟她说,别怕,有我在。 只是,他又能做什么,他从小就在母妃的身旁指导下读书,武功防身术,他几乎不懂,直白说,他不过是个书呆子。 但是,此刻,她在,他就不想懦弱,他要保护她。 “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那人便冲上前正想要对他们下手,少年坚定的眼神依旧不变。 倏然间,那名大汉被弹出了几米之外,放眼看,是一个中年女子,她的身旁,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孩子。 躲在少年身后的少女探出一个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太奶奶!” 另外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大哥被弹出几米之外后,眼神瞬间不对,看向女子的眼眸,带着惊讶。 “滚!” 只是一个字,却好像给了那人一个答案,他连忙扔下了鞭条往外像兔子般的速度跑去。 中年女子和另外一名少女走近他们,少女从少年身后走了出来,含笑走向她们。 “太奶奶,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一眨眼就不见你了。” 少女讪讪一笑,忽然回眸,看向少见,“太奶奶,这是我认识的朋友。” 太奶奶看了他一眼,眼眸中带着些许的复杂情绪。 “你交的这个朋友,还真是不一般啊,时杉。” 白时杉疑惑地“啊”了一声。 太奶奶并没有作答,只是往回走,道:“洇烛,时杉,走了。” “好。”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道。 然而,白时杉却又突然回头,走向少年,从腰间拿出个铃铛,递给他,“这个铃铛,愿它护你一生一世。” 少年一怔,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我们是朋友吧?” 少年点头。 “你要努力地活下去,世界还很大,要强大起来,足够保护自己,也保护你的朋友,如果你实在活不下去,那我们就约定,以后,你要强大起来保护我,好么?” 少年依旧一愣,看着她,却无语。 “时杉……” 身后的太奶奶喊道。 “好的!” 时杉看向少年,“那就这么说好了,铃铛,我们的约定。” 少年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眸底流过温柔和坚定的神情。 第四十一章 chapter 41 然而,也正是此夜,白洇烛并没有什么想要与空说,有些话,她只想放在心里,她想守护的,也是空这一个秘密。 只是,一晚的无言,一晚的沉默,气氛却又不显得尴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空的气场过于强大的原因。 或许,空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都是她刻意安排的。 从他们在宫里初遇时,她依旧是一身的青衣,依旧是一样的六月,为的,就是重温那晚的情形,只是,她似乎想错了,空并没有因此而想起什么,但好在她并不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更在意的,就是能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他度过。 空微微抬眸,微带着睡意的眼眸不经意间瞥向她,发觉她过分的安静,也过分的唯美。 她的美,不似青楼女子的妖艳,也不似高贵公主的娇滴美,而是那种安静中释放大方和清高的美。 也是这么不经意间,白洇烛抬起手放在车窗支撑着下颚的衣袖由于她白皙的手腕过于纤细,以至于沿着她的手腕弧度下滑了些,一抹在月光下极为突出的粉色映入空深邃漆黑的双眸中。 空眼眸一颤,忽然间抓住她的左手,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白洇烛微微一怔,但还是很快恢复平常。 白洇烛抬眸对上他的眼瞳,正视着他,红唇一动,“空教主,你这是做什么?” 空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些,一味回忆蹿过他脑海中。 山洞中一个青衣女子声音很清脆。 “那个,还是要谢谢你的药,你看,我的伤口也差不多好了。” 她便拉开衣袖,有个小小的、淡淡的桃红色似枫叶状的伤疤留在她的左手腕处,带着些独特的美感。 空开口道:“你的左手腕……” 他的神情不似之前那般随意和慵懒,更多了些严肃。 白洇烛道:“我的左手腕?” 空正欲上前撩起她的衣袖,然而,在他正要靠近她时,车帘被打开了。 也是这么一幕,这么气氛不对劲的一幕,映入兰晶的眼帘中。 “教……”兰晶修长的睫毛闪了几下,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教主,渗析毒的事……” 空眼角余光扫向兰晶,再看向白洇烛,他眼眸里复杂的情绪在一瞬间便恢复平常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眼眸。 空放开白洇烛的手,坐正了身子,看向兰晶,道:“说。” 不知是不是白洇烛的错觉,空刚才松开她手腕的动作,似乎有些轻柔。 兰晶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白洇烛,但也并未多说什么,转眸望向空,“教主,昆仑教那些老道士又怀疑上我们了。” “具体说说。” 兰晶再次望向白洇烛,她的意思,白洇烛再懂不过了。 她毕竟不是魔教中人,在此旁听也确实不对,白洇烛轻声道:“抱歉。” 说着,正要起身时,空却道:“不必。” 兰晶有些诧异地看向空,眼眸中,带着疑惑。 空眼角余光扫向白洇烛,道:“你究竟是谁?” “啊?” 然而,也正是她这一声,一枚药丸迅速入口。 “咳咳……” 被这么一呛,白洇烛也禁不住咳嗽起来。 她在空的面前,从来不设防。 现在也一样。 若是让师傅看到她如此笨拙,估计得被罚面壁思过几天,外加罚抄十次静女心篇。 “我先提醒你,若是你把今晚听到的事情透露出去,你将会毒发身亡。” 空幽幽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伴随着白洇烛的不断咳嗽声。 白洇烛微微抬眸,直到喉咙好了些,才道:“空教主放心,我对你们这些事并没有太大兴趣。” 空望向兰晶,道:“继续说。” 兰晶道:“之前渗析毒的蔓延,那些所谓的正派君子便猜疑着是我们魔教下手,也揣摩着安排一些内线进入我们魔教,所以,现在,也许我们之中有一些人就是他们的内线。” 空不语,继续听着,修长的五指闲暇无聊地轻敲着桌面。 “教主想必也知道,他们表面上说是要调查渗析毒的事情,但他们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进入魔教得知他们所想知道的东西罢了。” 车内很安静,只听得到兰晶的声音。 “况且,教主,渗析毒的事情,本身也不关我们的事,毕竟也不是我们下手,他们就这样子怀疑我们,不过是想尽快除掉我们魔教罢了。” 坐在空旁边的白洇烛很安静地听着,忽然间想起太奶奶曾经说的一些话。 “有的时候,所谓的正派,也不过是伪君子罢了。” 而坐在草地上双手抵持在下巴的白时杉水灵灵的大眼睛一闪一闪,问道:“那太奶奶,为什么他们要叫做正派?” “到底什么才叫做正派呢,这些都要从心底上肯定,而不是在表面上承认,用着正派这两个字去做一些魔鬼所做的事情,那也不过是个魔鬼。” 白时杉和白洇烛依旧有些不解。 “所以,要记住,你们现在要学的,就不能只是单单从表面上去看,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任何一个人。” 师傅的话一直停留在白洇烛的脑海中,时刻不忘。 师傅从来不随便去迎合任何一个人,昆仑教也一样,曾多少次,昆仑教派了多少的人来请她去成为教中师太,但是,师傅她从来不待客,有的时候对方还没看见她一眼,就便被她用迷雾赶出了山林。 “本教主从来不在意这些,他们若是怀疑那就随意,兰晶你难道还不懂么,就算是解释,在他们这些正派君子的眼中,也不过是在狡辩,魔教就是魔教,生来就是魔教。” 兰晶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她早就料到教主会如此说,她也知道教主不会过多在意这种声誉,毕竟,教主就是教主,也许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真正值得教主去在意的。 坐在一旁的白洇烛,嘴角微微一翘,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挂与脸上。 这样的空,或许才是她认识的空,也才是师傅口中所说的空。 兰晶道:“教主,至于那些安插进来的内线……” “随他们去吧,总会露出马脚的,、空深邃的眼眸看向兰晶,“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兰晶。” “是,属下一会就去办。” 兰晶继续道:“渗析毒的事情,现在属下还在调查中,若是有什么发现,属下再及时告知你。” “嗯。” 兰晶退出了车内,车帘再次放下,车内再次是那两个人。 白洇烛打破沉寂,道:“原来,你在意渗析毒,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空忽而冷哼一声,“这点小事情可引起不了本座的意思。” 他调查渗析毒,不过是因为那一个人罢了。 空再次望向白洇烛,“本座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洇烛疑惑地看向他,“啊?” 然而,又是同样的套路,她再次中招了。 一枚药丸再次入了她的口。 只是,这次她只是干咳了两声便好了。 白洇烛忽然间觉得自己还真是无可救药,连续两次同样的招式,她却两次同样的中招了。 坐在一旁的空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要弄些什么招式你才会中招,没想到你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笨得可以。” 白洇烛笑也不是,反驳也不是,一时之间,只是干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些不赞成和羞愧的神情。 白洇烛问道:“空教主这是做什么?” 空修长的五指依旧放在桌上,道:“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给你吃颗解药而已。” 白洇烛微微一怔,看向他的眼眸,带着复杂的情绪。 “你该不会是感激本座吧?” “没有。” 说着,白洇烛便转过了头,望向窗外,此时,月光不再凄冷,倒是带着几分柔和,缓缓地打落在车内,她清澈的眼眸带着些笑意。 其实,就算空不给她解药,她也不会有半点的事情,毕竟,自己从小在太奶奶的身边成长,而太奶奶,也是她的师傅,更是占卜术的传人,出生于一流的制毒世家。 从小,她和时杉便是在药缸里沐浴,每一天的清晨,每一天的深夜,她们便会泡在药缸中,一股股淡淡的清香味便永久的停留在她们的身上,抹也抹不去。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和时杉几乎是百毒不侵,但却也是有例外,就像……渗析毒这一猛毒素,从未见过的毒。 但是,空在给她下毒后,又是给她解药,他的一系列行为让她有些不解,但心底处却又有些如喷泉般随时喷发出的冲击感撞击着,有些难以捉摸,却又带着些欣喜和激动在其中。 时杉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魔教教主空。 只是,时杉不明白的是,自己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空,对空,是爱,真挚的爱,一生不变的爱。 就如金银花般,真诚的爱。 我喜欢种金银花和迷迭香,很纯粹的是因为你,一个是对你感情的真诚,一个是为了回忆我们过去你所不记得的曾经。 白洇烛抬眸望着月色,双眸微微一动,眼眸处,尽是一片温柔。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这两束花送给你。 第四十二章 chapter 42 “白洇烛……” 空突然的叫了她一声,语气与平常截然不同,而且,他之前总会很疏远地唤她为白境国三公主,总会带着些嘲讽。 可这次,他竟叫她的名字,白洇烛瞬间发觉有些仓促,也有些茫然。 白洇烛回眸望他,“有什么事么?” 空修长的五指放在桌上,眼眸的神色中不再是散漫,有些认真地说道:“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 白洇烛坐正几分,眼眸直视他,红唇一动,轻柔的声音响起。 “好。” “你自从离开宫里后一直都是住在山里么?” “是。” 空眼眸微微一颤。 “那你可曾去过……”空对上她双眸,“颀姬山……” 白洇烛轻轻点头,道:“去过。” 车内忽然一片寂静,有些仓促又有些恍然的安静。 “你可曾……见过本座?”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闪,但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空深邃的眼眸似乎有些激动得情绪流过,问道:“何时?” “三年前。” 三年前,你把我从一只半尸手中救下,你的那抹身影,我永远也忘不了。 “……” 空没有再问她任何问题,只是定睛望她,看得白洇烛觉得有些尴尬,手也不知道要往哪放了。 “空教主还有什么问题么?” 空依旧定睛望她,复杂的神色浮于表面。 不可能是她才对,毕竟,中了渗析毒的人,必死无疑,如今还没有这个解药呢,更何况,两年前当他得知那个女人中毒的时候,已是五天左右了,她的尸体几乎翻遍了整座山都找不着,魅鬼传话说她已经魂魄归天,身体可能已经化为一摊血水了,那眼前这人…… 如今只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就是她虽然中毒了却没有死,而眼前这人,就是当年那人。 第二,就是魅鬼在说谎。 第三,就是眼前这个所谓的公主也许就是季雍安插进来的卧底…… “三年前你在哪见过本座?” 白洇烛对上他那双微带着寒意的双瞳,丝毫不躲闪,回应道:“一个瀑布下。” 空身子微微一僵,这件事,也只有他和她才会知道,别人不可能会知道此事。 “那你为何会记得本座?” 白洇烛沉默了半刻,“因为……你救过我。” 空眼眸带着些戏谑,道:“本座从来不救人,又何来会救你?” 白洇烛微微一笑,“也许那对你来说只是顺手罢了,但对我来说,却极为珍贵。” 空微微一怔,她刚刚说,顺手…… “我说了,不过是顺手罢了。” 这句话,山洞处那抹回忆瞬间涌入脑海中,清晰可见。 空微微低眸,眼眸不明深意。 “最后一个问题,你身上是否有伤疤,在哪里?又是否中过渗析毒?” 白洇烛浅浅一笑,道:“这似乎不是一个问题了吧?” “回答。” 他的语气已经没有那么尖锐,还带着些温和? “有,在我左手腕上,”说着,白洇烛微微动了动,更明白的解释着,“至于渗析毒……教主问这个何事?” 倏然间,空抓住了她的手腕,靠近了她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能用近来描绘了,甚至可以隐约间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空依旧是定睛看她,语气低沉,“回答我。” 白洇烛微微转了转眸,轻轻瞥过头,试想离他几分,否则,这个距离,空就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她的心跳声。 白洇烛正要回答他的问题,忽然,车帘再次被拉开了,两人同时望向那人,发觉是个小婢女捧着一盘雪花糕。 “教……教主……” 显然,那个小婢女是被这一幕惊住了,白洇烛也有些尴尬,刚刚是兰晶,现在是这名婢女,搞不好,接下来还到谁呢。 白洇烛微微动了动被空握住的手,空双眸扫了她一眼,便很迅速地松开了。 空看向那名婢女,足足盯了她几秒,眼眸处流过些许情绪。 “何事?” 他的语气带着些寒意,不近人情,那名婢女也是一愣,才慌慌张张地把那盘雪花糕放在桌上,手也有些颤抖,语气有些急促,道:“教主,这……这个是未琐姑娘让我给你们带的夜宵。” 绿衣小婢女微微抬眸,却对上了那双漆黑的双瞳,心下不免一颤,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 然而,空却忽然反常地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还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是属下该做的。” 说着,小婢女便轻轻苦笑一下,便小步地挪着步伐,走出了这辆车。 然而,至始至终,白洇烛一直都注视着那名女子,灵动的双眸流过一些异样。 空双瞳的余光微微扫了眼白洇烛,那只修长的手便很轻便地拿起一块雪花糕,道:“看上去挺不错的……” 说着,空的手已经拿起了那块糕点,正要靠近嘴边时,忽然,白洇烛连忙道:“别吃!” 她的声音有些惊慌和失措,不似平常那般温柔。 “哦?”空饶有兴趣地望向她,“看来你也想吃啊。” “……” 白洇烛无语,见他依旧是要品尝时,连忙伸出右手抓住他的手,“别吃,有毒!” 空忽而戏谑一笑,“笑话,你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阻止本座了么?” 说着,空便甩开了她的手,显然,空是不相信她的话。 白洇烛有些急了,也只能定睛看着他。 倏然间,在空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白洇烛忽然靠近了他几分,一下子便咬上了他手里那块雪花糕,也顺手打翻了那一整盘糕点。 空见她咽了下去,那双带着散漫的双眸瞬间不淡定。 “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它有毒还吃!” 空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紧张。 白洇烛没有回答他,继续咽着。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不希望你有事,你可不能死得比我还早,那样子,我会很难过的。 空见她不为所动,连忙捏起她光滑白皙的脸颊,“快吐出来,你个笨女人!” 这是白洇烛第一次感受到她与空的肢体接触,不由得间,身子有些僵硬。 白洇烛彻底地把那块方形的雪花糕吞了下去,才道:“刚刚那人,易容了,而且,她在这些糕点上都动了手脚你可别上当。” 空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但是,那双漆黑的双瞳,总是保留着那般神秘感,他的情绪,不是旁人可以看透的。 第四十三章 chapter 43 倏然间,空松开了捏着那张玉容的手,她的脸上,那种别人触碰的感觉也瞬间消失,只是,那抹有些略带冰凉的感觉,却还停留在。 白洇烛直视着他的双眸,时间一丝丝地从指尖流过,让她有些乱了,眼眸里尽是一片慌忙的神情。 他还是不相信么? 她受师傅的影响也学过易容术,自然可以看得出刚刚那女子是易容的,尽管那女人表现得很正常,但是,就凭那张脸,就凭桌上这盘被下了毒的糕点,她就可以肯定,那个人是想下害空。 然而,正当白洇烛想要说些什么时,空忽然道:“本座自然知道。” 白洇烛有些茫然,但也只是片刻,她便领会了空的意思。 空深邃的双眸似乎可以洞察她的内心,嘴角微微上扬,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白洇烛轻轻一笑,笑得很是真诚。 那她就当空是在夸她吧。 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如果本座连这种小伎俩都看不出来,那本座早就死了上千上万次了。” 白洇烛灵动的双眸微微流过些欣慰。 也是啊,他可是空啊,那个经常挂在师傅嘴边的空,更是那个世人皆畏惧的魔教教主空。 “不过,你这么突然间打翻了这些东西,你说,该怎么办?” 白洇烛微微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车上那掉落碎了一地的雪花糕,神情略微尴尬。 她似乎做了一件错事…… 白洇烛微微抬眸,带着歉意望向空,却发觉他也在望着她。 尽管很多次她总是会对上空那双漆黑的双瞳,只是,每一次,心底下都会莫名的有些感触。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或者,你想要什么惩罚?” 空戏谑地说着,连那双洞视人心的双瞳也带着笑意。 白洇烛只是浅浅苦笑。 “那……我赔……” 空依旧戏谑地看着她,“赔?你这可是惊动了那些人……怎么办呢?本座的计划,全被你毁了……” “我……” 白洇烛一时无语,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么? 也只是一瞬间,白洇烛瞬时冷静下来,语气很是平静。 “空教主,若是你介意的话,我们倒是可以重新拟订计划。” “你一个……” 空瞬间想起,“养尊处优”这个词似乎已经不适用于她了,而且,她也许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一个人。 “嗯?” 白洇烛也是好奇他这是想要说什么,只是,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空的眼眸,为何带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好似……温柔? 错觉,一定是错觉! 空不久前还挺讨厌着自己,甚至是厌恶。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让他看得很不顺眼,而且在他看来,自己还挺嚣张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反对他给自己安排的计谋。 空忽而轻笑一声,略带兴趣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计谋,是怎样的?” 车轮不断地在前行,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月光落在轮子上,那一抹抹被滚过的地面上落下了痕迹,而未琐和兰晶同靠在一辆车上,却极为安静。 她们两人虽然都是从小到大在魔教长大,一起练武,一起办事,甚至有的时候得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就好比现在,得坐在同一辆车上,却没有谁是愿意先开口说话的。 未琐也不懂形容自己和她的关系,就只能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也许是性格不合以及两人在处世方面上不同的原因,以至于多年来,两人都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 除了需要一起办事之外,两人绝不会有半点交集。 未琐微微抬眸望她,只是,那个人却闭着双眸,很平静也很安静的睡着。 未琐转眸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轻轻掠过她心底处,禁不住轻叹了口气。 她不是没想过要和她谈过一场,只是,每一次,她似乎都不愿搭理自己。 兰晶是个高冷的女子,她对人一向如此,只是,若不是当年自己无意间看到她在雨天竟然为两只无处躲闪的兔子撑伞,那自己也不会发现她温柔的一面。 恍然间,兰晶微微动了下身子,也许是靠累了的原因,虽然她的幅度很小,但未琐还是察觉到了。 未琐转眸看向她,发觉她的双眸丝毫没有睡意和朦胧,一点也不似睡过觉的样子。 “你睡不着么?” 兰晶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嗯”便带过。 未琐似乎想打破这沉寂,语气中带着关心,问道:“上次……你在普松林受的伤好多了么?” 兰晶用手有些无聊地撑着脑袋,看向别处,道:“早就好了。” 未琐轻轻一笑,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似乎她这一次,又没有成功呢,兰晶还是一样,与她说话不会超过半分钟。 兰晶撇眸望向她,语气轻快,“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啊?” “你的脸上写满了你的神情,说话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额……” 然而,未琐还未说出,兰晶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该不会是想问我上次教主拿给我们那两本心经吧?” 未琐疑惑地看着她,脑海中闪过些回忆,瞬间明白兰晶在说什么了。 一个月前,教主曾拿了两本心经给她们,一人一本,学完再相互交换。 未琐回神,却发现兰晶望向她,眼眸带着些随意,“若是你想要,过两天我自会给你,我也看得学得差不多了。” “才不是呢!” 未琐忽而一声,倒是让兰晶一怔。 未琐转过头,嘴角一抿,道:“那本书你给我的时候,我再给你。” 说罢,未琐也不再回眸看她,也不管她是什么神情。 兰晶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刚刚好像生气了。 兰晶也不懂,她这是在气什么,不就是过两天再给她么?要这么生气么? 不过,兰晶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些,也只是转个身便继续入睡。 片刻,本背对着兰晶的未琐却有些赌气地回眸,发觉她竟然也背对自己,似乎是要入睡的节奏。 未琐眼眸微微一暗,也许,她们直至死去那刻,也不会有半点交集。 未琐抬眸望向天空,眼里尽是忧愁。 也不知是在哪听过这么一句话,每当人仰望天空的时候,望着茫茫的月色,心底总是会浮现自己的情感,若是对着月亮说出自己的心愿,它将会实现。 未琐十指并拢,眼眸紧闭,神情带着些期盼,很诚心地许愿着。 月亮之神,我的心愿,便是希望能与兰晶成为朋友,无话不说,可以敞开心扉说话那种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期限是永远。 第四十四章 chapter 44 刚从空车上下去的那抹绿衣身影,时刻在观察着空他们的行动,只是,猛然间,听到盘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再没有动静,不免有些疑惑。 然而,她也不敢过多靠近空,毕竟,她也不知道空是否在打着什么主意。 经过这将近半年的时间,她不是不知道,空是那种很难让人捉摸透的人。 赐少爷只是让她想办法下毒,如果成功再与他会和,如果她成功了,空死了,那赐少爷便会遵守当时许下的诺言,娶她入门。 想到这,绿衣女子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一切美好的即将到来。 只要能够帮上赐少爷的忙,无论是怎样的险阱,她都不在乎,毕竟,赐少爷,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了她活下去的全部。 只是,为何那辆车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毕竟,她刚出去的时候还隐约间听到空说这糕点不错呢,如果他吃了,那应该会中毒身亡,总该有点什么动静才对,假若他没吃,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那刚才的破碎声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系列的疑惑,一系列的不解,总该会有个尽头。 “啊!” 倏然间,一个女声的惊叫传来,声音很是尖锐,也带着慌张。 绿衣女子望向传出尖叫声的位置,正是空和那位姑娘乘坐的车。 正欲入梦的兰晶因这尖叫而惊醒,未琐的神情也减少了几分茫然,两人相视一望,心中唯一想到的,就是她们的教主,空。 毕竟,那个尖叫声,她们再熟悉不过了,是白洇烛的声音。 兰晶和未琐连忙下车,而兰晶出来后转身一踏步跃上另一辆车,连忙拉开车帘,神色有些紧张,连忙问道:“什么事?”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白洇烛左手捂着嘴巴,眼睛睁得有些硕大,另一只手有些无措地指着躺在一边的空,指尖微微颤抖着。 然而,被白洇烛指着的空,他那张性感的薄唇嘴角边,却挂着黑色的血液,而平日里那双洞视人心的黑色双眸,此时却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他……”白洇烛的声音带着慌忙和颤抖,“他死了!” 白洇烛的瞳孔睁得更大了些许,慌忙看向随后赶来的未琐。 “怎么办?怎么办!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站在兰晶身后的未琐有些惊讶地看着车内这一幕,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兰晶眼眸一紧,把手轻轻放到教主的鼻梁处,随后又放到他的脖颈处,兰晶面容上只是稍稍一瞬间闪过的异样,却清晰地落在未琐眼帘中。 岔然间,兰晶的呼吸声有些重,把手伸回后,默然回眸看向未琐,轻轻摇了摇头。 未琐看了眼兰晶,再次看向白洇烛,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未琐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对,比平常更多了几分重,也带着些急促。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白洇烛大声喊着,她的音量,足以让躲在暗处的绿衣女子听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刚就吃了点东西就倒下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洇烛这般说着,努力地澄清着自己。 然而,在一向沉着冷静的兰晶看来,她却像是在狡辩。 绿衣女子微微探头,平静着自己的心情,沉着气看向她们。 未琐此时已无平日那般的悠闲和随意,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针,微微弯腰低眸,用针扎向那些倒地的糕点,然而,只是一扎,把针拿出来后,那枚原本纯净的银针,瞬间变成了黑色。 未琐眉头一皱,看向教主,既而抬眸望向兰晶。 兰晶上前一把抓住白洇烛身前的衣襟,靠近了她几分,眼眸微眯。 “你武功本来就不错,把你留在魔教,本就是一个威胁,”兰晶看向那盘倒地的糕点,“更何况你几乎一天都与教主待在一块,你说,除了你,还会是谁?” 白洇烛连忙摇头,“不是我!” 此时的白洇烛,全然没有之前那般镇定,反倒是像换了个人似的,语无伦次,只能慌张地看着未琐,似乎是在向她寻求帮助。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白姑娘!”倏然间,未琐道,“你冷静点。” 白洇烛的胸膛依旧上下起伏着,额头上微微沾上了些汗渍,神色恍然,未琐和兰晶甚至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白洇烛本人。 只是,她们上下打量着白洇烛那张面孔,却又不是易容。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教主为何会中毒?” 但是,未琐和兰晶却又有些疑问和纳闷,她们的教主是何等之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死于这盘小小的糕点上呢? 在她们看来,教主不下毒给别人就已经是大善了,又哪会轮得到别人给他下毒,更何况,还是这么容易,这么笨拙的手法,教主没道理不知道才对。 可是,她们刚才也检查了一下教主的状况,确实不能用无虑二字来形容。 未琐和兰晶相视一望,两人眼眸中是对方可以看懂的情绪。 躲在暗处的绿衣女子眼眸也闪过几分异样,嘴角微微上扬。 她还以为陪空坐在同一辆车的那个女人会说出她方才进去送糕点的事,可是那个女人好像被吓呆了,这倒是省了她一些功夫,而且,兰晶和未琐她们似乎也把嫌疑转移到那个女人的身上了。 绿衣女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身影渐渐隐去。 第四十五章 chapter 45 绿衣女子渐渐向散发着寒意的森林那边隐去,她的步伐有些匆忙,也有些急促,似乎在急着去寻找什么。 未琐见兰晶将要对白洇烛动手的样子,连忙道:“兰晶,等会。” 还没待兰晶回复,未琐便先前一步,散发着些许光芒的未琐看着坐在地上双手交叠紧握衣衫的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颤。 “白姑娘,你再重新描述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不要有半点遗漏。” 本还低眸的白洇烛倏然间微微抬起头,她干净的肌肤上,一双眸子透露着那熟悉的清澈。 未琐和兰晶也只是微微一怔。 而另一边,一条湖边的森树林,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魁梧的人,他双手颇有些沉重地放在身后,月光清淡,只是缓慢打落于他身上,却浮现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赐少爷……” 远远的便传来了一个女声,声音透露着满满的欣喜。 男子连忙回头,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向他跑来。 “午雪,事情办得怎么样?成功与否?” 午雪面带笑容,握着赐少爷的手,抬眸道:“赐少爷,我已经成功了,空教主已经中毒了。” 男子往她身后再次一看,发觉没有人跟踪后,脸上沉重的笑容才露出了几分轻松。 “真的么?”男子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语气也颇为轻快,“你亲眼看到的么?” 午雪连连点头,低眸看着赐少爷握着自己的手,眼眸处尽是一片羞意,感受着指尖两人的肌肤相碰。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为门派立下了大功,师傅他们一定会重重地打赏我,我的前途有望了。” 男子高兴的说着,午雪轻轻一笑,微微低眸,带着些许的害羞,语气微微低弱,道:“赐少爷,你之前答应午雪的……” 然而,刚刚还十足有力的紧握自己的那双手,倏然间松了几分,既而,那人缓缓地放下了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望向那片被月光洒落的湖泊,反射着几分晶莹。 “午雪,你也知道,我是正派弟子,不可能会跟你这样沦落为魔道的人在一起的,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午雪眉头轻轻皱着,面容上是那不敢相信的神情,红唇微微张开,又再次闭上,最后,竟咬住了下唇,眼眶中闪着些晶莹的泪珠。 “可是赐少爷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除掉魔教教主,你就会娶我为妻么,为什么你现在要突然反悔,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午雪的声音有些哽咽,男子连忙回眸,看着眼前这一女子,道:“可是你是魔教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这要是让我师傅知道了,我还怎么立功?” “可是我成为魔教的人,不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吗?” 男子眉头轻轻一皱,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女子清脆却又带着些许的沙哑说道。 “赐少爷,我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是你让我重新拥有了新的生活,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成为魔教的人,帮你除掉教主,那么,那你就会娶我为妻的,这些不都是你当初说的吗?” “而且你知道吗,我在魔教这些日子以来,我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委屈,可是在你们正派的门派里,我每天都会受到欺负,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到底哪边才会是魔教……”午雪声音带着哭声,泪珠也一直顺着她的面容流了下来,“况且你知道我帮你下毒杀了空教主的时候,我是一种怎样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吗?” “愧疚感?罪恶感?”男子忽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进了魔教,竟然还被他们给洗脑了,你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单纯的女子了,你已经沦为魔道了,我……我要替正派除了你。” 午雪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张本还带着些许伤感和痛苦的面容,转而间却变成了几分轻笑。 有些苍茫的笑意,就这样望着眼前这个她深爱了多年的人。 这个人,原来一直在利用着自己,利用着自己对他的爱。 “对,你说的对,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确实,我真的不再是那一个单纯的相信你的人了,我也看透了,也看清了你,”午雪忽然冲着他大声喊道,“你不过是一直在利用我罢了!” 男子也不多意什么,只是嘴角一扯,一个微笑浮于脸上。 “怎么能说利用呢?你不也是一直享受着这份情么?”男子眼眸微眯,“我话也不多说了,看在你也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考虑不杀你,但是从此以后消失在本少爷面前!” “哦?消失么?” 倏然间,一个微低的磁音响起,那人的声音甚是好听,只是,这声音,又是那般的熟悉。 两人同时望向传出声音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那抹熟悉的蓝色。 空的身旁,站着的,是白洇烛。 一个修长,一个纤细。 月光似乎有意无意的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四周尽是一片苍茫的绿意,有些苍茫的月色,似乎在他们的面前,也失了几分黯淡。 这对高挑修长的身影,怎么看,都很养眼。 “你……你不是……” 男子有些惊慌的望着空,既而再看向午雪,“好啊,原来你联合魔教!” 午雪只是诧异地望着空,眼眸里带着质疑,却又带着几分欣慰? 那抹高挑的身影上前走了几步,嘴角带着些不可质疑的轻笑,只是,他的步伐,似乎连风也被带动着。 白洇烛看向这个走路带风的男人,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眸中,全然是对他浓浓的深情。 空停下步伐,挑眉看着这两人,“你们该不会以为一点小小的毒就可以置本座于死地吧,如果真有这么容易,本座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却又不缺半点的霸气,也带着不可抗拒的韵味在其中。 空转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赐少爷,轻笑道:”你不是很想要本座的命吗?那你倒是来啊。” 男子没有一点的动静,几乎已经彻底地呆住了,倒不是他不愿意动,而是空身上那股威慑力,究竟还是震住了他。 第四十六章 chapter 46 白洇烛走了几步上前,步伐轻盈,及腰的长发在轻风中飘起,肌肤白皙的她,在飘渺的月光下,又显得足为干净。 赐少爷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们,步伐往后了几步,“你……你们别过来……” 师傅他们曾说过,魔教的教主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尽管他们并不想承认这个魔头,但是事实却又由不得他们不去承认。 他的实力,简直不是用厉害就可以来形容的,他出手的时候,快得根本看不见,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一个人敢正面去迎战他的原因。 空依旧是那般轻笑道:“哦?你不是想让我的命吗?我都站在你的面前了,你若有实力拿掉我这条命,那你尽管来。” 赐少爷眼珠一转,倏然间一把拉过站在一旁的午雪,“你们……你们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被他勒住脖子的午雪眼眸是一片凉意,她爱的这么多年的人,她一直以为他多多少少也是爱过自己的,但是,在生命与生命之中,他似乎从未爱过自己。 午雪没有任何的回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极为的虚弱,她微微抬眸,望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空教主,那片凉意中却又带着些许的歉意。 空看着眼帘前这个拿着女人当挡箭牌的废物,冷哼一声,道:“笑话,你以为谁都可以威胁到本座么?本座告诉你吧,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可以威胁到本座的东西!” 白洇烛微微低眸,空说的也确实是事实,那个可以威胁到他的人还没出现呢,而且,白洇烛可以肯定,现在的空,对这个男人带着嘲讽和不屑,甚至有些厌恶。 赐少爷再一次转眸,手肘依旧紧紧地勒住午雪,接而退后了几步,双眸紧锁着空,继续道:“我告诉你,我师傅他们就在不远处,若是你敢伤我,那你的行踪也就透露了,到那个时候,就会有千万个人会来要你的命!” 空只是眼眸微眯,带着些许的寒意。 并不是空对他所说的这些话产生了害怕,而是,他觉得这样子的人,似乎并不配自己动手。 倏然间,白洇烛红唇一动,道:“若是真如你这般所说,那你为何还不发放信号?” 男子微微一颤,身子有些许的僵硬,但还是狠狠地咬了一下唇,手中的力度更重了几分,被他勒住的午雪似乎有些难受。 这也是他失算的地方,他本来以为午雪可以搞定这一切,然后自己就可以回去立功了,所以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和师傅他们禀告一声。 这一切,这一切都怪这个女人! 对,没错,都怪她! 她怎么就完成不了任务!就是她害自己陷入这种困境的! 但是,现在被空逮住的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和午雪这个女人算账的时候了。 男子厉声道:“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敢动我,你们就走着瞧!我师傅一定会铲平你们魔教的!” 尽管此时他根本没有胜算,形势对他一点都不利,但他的嘴,却依旧没停下来过。 不敢咬人的狗,只会吼叫。 赐少爷再一次往午雪的身后靠了靠,若是他们真的动手了,起码还有她这个挡箭牌可以暂时抵挡一会。 “就算你们召集全部的门派来我魔教,我也随时欢迎你们,又哪会有害怕之意呢?” 空说这话时带着些许的笑意,只是,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又全然不是玩笑,似乎还带着肯定的语气。 白洇烛和赐少爷他们都不得不佩服空这一说话水平,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竟然被他说得那般的轻描淡写,其中还夹杂着些沉重感。 “你!” 然而,现在却不是硬干的时候,毕竟,空的实力,他也不是不知道。 “你知道……”空忽然幽幽道,“本座经常杀些什么人么?”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 然而,也正是这一愣神的时间,午雪忽然间觉得在自己脖颈上的勒意瞬间消失,回神时,才发觉,赐少爷的额头上,一枚绿叶如剑刃般插入他额心。 赐少爷双眸瞪大,双瞳紧锁着空,继而,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下去。 “砰”的一生,回响在其中,几只飞鸟也受到了些许的惊吓,慌张地从鸟巢里飞了起来,扇动着翅膀,叽叽几声,似乎在相互诉说着。 午雪身子有些僵硬,眼眸闪着几分诧异和无神,这功法,不用想,也知道是空下手。 空轻轻甩了甩右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都说了出手你们也看不到。” 只是这么一句话,就可以看出他是那么的自傲,但他却又有足够自傲的实力。 白洇烛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藏不住的笑意浮现在白皙的玉容上,似乎是被空这句话莫名地戳中了笑点。 倏然间,空看向午雪,低沉道:“至于你么……” 午雪依旧有些惊愣,抬眸望向空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的空洞。 赐少爷已经死了,而他,却是她这么多年来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现在,没了他,她的心,似乎也是死的。 “教主不必多说,属下……不,我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但请求教主赐午雪一死。” 她说得那般的不带声色温柔,却也没感化到空那颗冷漠的心。 空忽而一笑,散漫地说道:“赐你一死?是不是太简单了?” 白洇烛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轻笑,他的散漫,似乎透露着别样的风味,一股傲然的危机感瞬间弥漫在其中。 白洇烛眉头轻轻皱着,空该不会是想…… 午雪却没有一丝的畏惧,犹如一个傀儡般静静呆愣地坐着。 “在你死之前,把解药交出来。”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倒是让白洇烛和午雪微微一怔。 白洇烛有些失措地紧锁着空的容颜,他刚刚说……解药…… 她刚刚在车上吃下的那些毒药,所以空这是让午雪交出解药? 午雪轻轻抬眸,神情异常诧异。 “教主不是没有……” 空冷哼一声,道:“本座倒是没有中毒,但是……” 说着,空回眸上下打量着白洇烛,继而道:“但是……有个蠢女人倒是中毒了。” 蠢女人? 然而,还没等白洇烛回话,空望向有些狼狈的午雪,“本座可不想再说第二遍,把解药拿出来你若想死便请自便。” 现在真的不是白洇烛的错觉,空是在为她找解药。 午雪忽而轻轻一笑,从兜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但她并没有立刻拿给空,而是定睛地看了好一会儿后,才一个弧度把它扔给了空。 瓶子离手的每一秒,一幅幅画面浮于午雪眼前。 “你们在干什么!不准欺负午雪!” “别担心,没人会伤害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午雪,你混入魔教吧,好给我接应。” “午雪,你找个机会在空那个魔头的食物上下毒,只要他死了,我就可以立功了!” “如果你杀了空后,我就娶你为妻。” 每一句话,都出自那一个少年,他并不坏,只是被功利熏透了双眼,迷住了心智罢了,尽管如此,她,午雪,还是一样会爱他。 如果这个世上你不在了,那我也没活下去的希望了,你别担心在黄泉路上太孤单,我会来陪你的,等我。 “谢空教主的成全,来生,午雪定当做牛做马回报你。” 午雪嘴角轻笑,一把利刃刺向自己的腹部。 一股痛意弥漫全身,一口鲜红的血渐渐从嘴边流出,神智有些不清地望着倒在自己身旁的男子。 赐少爷,午雪来陪你。 她倒了下去,但最后一刻,她还是握紧了那名男子的手,五指相扣。 第四十七章 chapter 47 而另一边,空很稳妥地接过了午雪扔来的那瓶药,随后,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人,便淡然地转过了身,经过白洇烛身旁时,把手中的小药瓶轻轻扔给了她。 “解毒吧,女人。” 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那个小药瓶,白洇烛低眸扫了一眼后,便抬起双眸看向空那颀长高挑的背影,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她清亮含情的双瞳,却又盖过了任何的只言片语。 她并不需要解药,毕竟自己,就是毒药的克星,但是,既然是空给自己的,那么,她也不介意吃下。 白洇烛跟上他的步伐,边走边打开瓶口倒出药后,把它含在嘴里,那个原本还安静地躺在她手心的小瓶子,倏然间被她几根手指轻微一动,再次在空中跨过一个弧度重新回到那两人身旁,很笔直地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旁边。 白洇烛转眸,望了一眼他们。 现在,也只有这个瓶子,是你们之间共同的拥有物,我把它,还给你们。 空的步伐不算快,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等着白洇烛,待听到那阵轻盈的步伐声后,才恢复了平常。 他们回去的路程不算远,但是在这片小密林中,似乎却显得格外的安静,格外的遥远。 “其实,你挺好的。” 白洇烛清脆的声音响起,空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她一眼。 真的,真的挺好的,我很喜欢。 空轻声一笑,道:“哦?看来你是没见过本座真正的样子。” “真正的样子么……” 但我见过三年前的你。 空倏然间停下了步伐,白洇烛也知趣地停下了脚步,四周一片寂静,还略有些惨白的黑夜。 两道身影屹立在那,夜晚的风吹起,还带着些凉意。 衣裳也随风轻轻舞起,墨发似乎也想随风而去,些许散乱的长发轻飘在身后。 白洇烛清澈的双瞳微微挑起,看向空,轻声说道:“似乎……” 空不语,转眸给了她一个眼神,不慌也不急,依旧是那股淡然。 白洇烛嘴角微微上扬,他可是空啊,无论是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处事不惊。 一缕缕灯火出现在空和白洇烛的眼帘中,只是,这灯火,有些不同寻常的诡异。 火中,带着些许的淡紫色,火焰不大,却正渲染着一股令人发指的氛围。 细看,一行穿着白衣的人手提灯火面部并无什么表情,脸色僵硬凝固,甚至有些发白,简直就像是没有半分人的气息。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闪,下意识地往空的身旁靠了靠。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更因她这一靠,两人的身子也更接近了些,甚至只要微微一动,便可接触到对方的肢体。 空微微低眸看她,眼眸中带着不明深意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邪魅的气息瞬间围绕在其间。 “你不是从小在山上长大么?你怕什么?” 空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白洇烛听出来了,他这是在嘲笑自己。 “就算是如此,但是对于这种东西,也还是会有些触动啊……” 白洇烛的声音很轻,也很小,但却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入空的耳中。 虽然她经常被师傅带去那种荒山野岭的地方,虽然也时常会与那些干尸偶遇,但是,不管怎么说,当时也是有时杉在,两个人,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强。 而且,这种极其诡异的黑夜,她还真的,不喜欢。 白洇烛继续望着前方,眼眸微微一颤,身子忽然轻轻一怔,连忙望向空,却发觉,空此时竟也望着自己。 四目相对,不知在谁的心上,留下了湖水一瓢的痕迹。 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白洇烛回神,冷静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六月初十。”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动,“他们是……金侔火。” 然而,空却长长的“哦”了一声,很是吃惊地说道:“似乎出现在了一个不太好的日子啊……” 白洇烛瞬间有些无奈,她真的一点也听不出来,空是真的在吃惊,是真的在有一丝的担忧。 白洇烛禁不住轻微叹了一口气,“空教主,你是真的有在意它们么……” “在意么?”空轻笑道,“也许是的呢……” 对于空这散漫的态度,白洇烛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这就是空,她在意的那一个空。 他们依旧在原地里站着,不逃也不躲,很是冷静。 只是,空那张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的面容难得的多了几分认真,散漫中又带着沉静。 白洇烛望着那些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灯火,红唇一动,道:“空教主也知道金侔火吧。” “多多少少听过一些,略懂一二。” 白洇烛才不相信他所说的“略懂一二”是常人所认为的那种意思,继续问道:“空教主的略懂一二,可是多少?” 空嘴角一扬,“也许比世间的人都多一些吧。” “……” 白洇烛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过问,她现在算是懂了,身为一教之主的空,说话也是很可以带风的。 金侔火,有一个特殊的惯例,只会在每一年的六月初十出现,而他们的出现,也正意味着是人们不可出现的时候。 因为,他们,说是人倒也不算是人,说是鬼,却也不能归类到一块。 活死人,世人都这么称呼他们。 他们每人手中,都会提着一盏灯火,就像是引导着自己前行的指明灯,也是他们生存在世上的一个凭证。 然而,他们却也不是经常出现在人们视线中,尽管是在六月初十出现,但他们出现的地方,却也是极为的不确切。 以前在山上时,一旦到了六月初十太阳落山后,师傅总是会让她们早点进屋入睡。 师傅说,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现在…… 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运气,也真的是挺好的,什么怪事偏事总是会发生。 先是目前无药可解的渗析毒,现在又是活死人,好像,冥冥之中,自己就是会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一盏又一盏的灯火越来越近,他们没有脚步声,但他们的身子,却又在行走着。 很是诡异的一幕,看得白洇烛后背有些发凉,手指不禁意间的一动,却又接触到了某人有些冰冰凉凉的手背。 而下一秒,那手背的主人,忽然间反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他掌上的凉意,也通过这肢体间的接触,渐渐传给了她。 第四十八章 chapter 48 白洇烛微微一怔,却没有看向他,也许是因为感受到那人的温度,心底竟流过几番波澜。 而空,依旧是散漫中带着些许认真。 空忽而低声一笑,转眸望着她,“想活下去么?” 白洇烛微微挑眉,抬眸对上他漆黑深邃的双瞳。 活下去么? 她当然想,只是,事与愿违罢了,尽管今天有幸不死,那一年后呢…… 白洇烛反问道:“那是自然,谁又想死呢?” 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而他们面前的那些灯火,也更近了些。 “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么?” 白洇烛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但还是应道:“嗯。” 不过,此话一出,她似乎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他说,无论以怎样的方式…… 倏然间,正在白洇烛思量着他这番话的意思时,她眼帘前的视线忽然间暗了些。 空,遮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她清澈的眼眸中,也只能容纳空一人。 她的唇上,感受到他略带着冰凉的唇意,如一股清凉抚上。 两片嘴唇相贴着,柔软万分。 白洇烛身子有些僵硬,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竟让她第一次觉得有些仓促。 对上空那双略带笑意的双眸,心底处竟有些紧张和慌乱。 只是,那些手提灯火的活死人,却从他们旁走过,似乎根本看不见他们。 白洇烛闭上双眸,只是因为不想对上自己心爱之人的双瞳。 而那双白皙的臂藕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放在了他的背上,力度很轻。 不知是否是错觉,空深邃的双眸中难得地出现了些触动。 搂在白洇烛腰上的双臂,不免紧了些,吻得也更深情了几分。 他没有吻过任何一个人,她,白洇烛,是第一个。 待那些活死人都已离开后,空忽然间松开了她,但并未像之前那般看向她。 “他们走了。” 白洇烛微微低眸,“嗯……” “该回去了。” “好。” 说罢,空便迈开了步伐,白洇烛也随后紧跟上去。 不过,对于白洇烛来说,还是有些怪尴尬的,她自然知道,空刚刚那些行为,不过是为了不与那些活死人正面交战罢了,只是一个策略。 但是,在空松开她的那一刻,自己竟有些不舍。 她从未想过会与空发生这些,毕竟,自己只不过是想回来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看着他很好的活着,便是对自己最大的宽慰。 她对他的感情,虽然带着情意,但她也未曾想过要表达出来。 她,一个将死之人,是不会奢求太多的。 这片林中,很是安静,只能听到他们的步伐声。 “空……教主……” 白洇烛忽然间开口道,空却一点也不意外。 “何事?” 两人都没有相望,更没有回眸,只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罢了。 “我忘了和你说,我可以帮你找到你想要寻找的那个女子。” 白洇烛跟在他的身后,自然看不清空此刻的神情,只是,猜想他也许会有些高兴吧。 “不必。” 然而,空却说出了她意想不到的话。 “可是……” “本座说了,不必。” 他的声音并不夹杂着冷意,只是很寻常的语气。 白洇烛却是微微一怔,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她原本还打算让师傅替他算上一卦,占卜过后,再帮他寻,这样,相比来说,会快一些。 只是,空却说不必。 他的心思,她也猜不透。 “这些暂时不需要你多想,你现在只要记住你的任务。” “嗯。” 白洇烛轻轻点头,只是,眼眸中,略带着低沉。 也不知道她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时杉在做什么?还在君尾山与师傅待在一块么?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的离开,时杉会不会难过。 对不起,时杉。 忽然间,白洇烛额头一下子碰上了有些硬实的东西。 回神时,才发现,是空的胸膛。 白洇烛也是有些好奇,他不是在自己前面么,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又是什么时候转过了身。 白洇烛抬眸看他,正欲说些什么,又注意到他眼中的笑意。 “怎么?走个路都可以走神,是想要去跟周公约会?” “我……不困呐……” “三公主这是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白洇烛微微低眸,“没什么,话说教主这是……” 空向她使了个眼神,白洇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自己脚边不远处的,是一个漆黑的洞。 他这是……提醒自己? “嗯……谢谢……” 空没有回话,转身继续走着。 “还不跟上么?” 他的语气中全无责备,甚至带着些轻和。 白洇烛微微一怔,修长的睫毛轻轻一颤,重重点了点头。 总觉得,今天晚上,有什么特别…… 路上,空忽然间道:“女人,别那么容易相信一个人。” 白洇烛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但还是轻轻一笑,回应道:“这是自然,能让我去相信的人,也不多。” 而你,是其中一个。 “空教主,为何如此说?” 空冷哼一声,道:“并无特别原因,只是觉得你们这些女人,还真是很容易相信一个男人。” 空对上她双眸,带着几分认真说着。 “嗯,那就,多谢空教主的提醒了。” 第四十九章 chapter 49 未琐和兰晶两人还站在马匹旁等待着教主的归来。 未琐手中有些悠然地甩着狗尾草,道:“我就说吧,兰晶。” 兰晶微微闪眸扫了她一眼,并未反驳什么。 未琐继续道:“白姑娘,是个明智之人,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肤浅。” “你不过才认识她几天,就这么评价她了么?” 兰晶轻轻一笑,她的声音中带着对未琐思想幼稚的暗韵。 未琐停下手中的工作,那根狗尾草也悬浮于半空中,不掉也不升。 “我想,这不应该是由我来评价的,而是教主。” 兰晶看未琐的眸中有些质疑,却又再次听到未琐说道。 “当你接触后,你会明白的。” 那根狗尾草再次摆动起来,上下起伏,似乎带着些节奏感。 兰晶眼眸微微一颤,回想起刚刚那一幕。 当时,白洇烛抬起眸时,面容上已经不再是那副慌张的样子了,反倒是多了几分冷静和淡漠。 未琐微微一怔,“白……白姑娘……” 白洇烛望向她,那眼神,简直就是传达着让她放心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空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瞳竟然睁开了,他缓缓地坐直身子,右手靠在窗上支撑着他的脑袋,一副慵懒地看着白洇烛。 既不解释,也不问答。 片刻,在未琐和兰晶诧异的目光下,两人才开启了对话之旅。 “让本座来装死,还是以这种姿势,你也是可以啊……” 空的话中带着几分威胁,几分淡漠。 然而,白洇烛却一点也不忌惮,赞扬道:“空教主装得也真是像啊,连自己的属下都可以瞒过。” 空冷呵一声,“你别岔开话题,你出的这个计谋……” “天衣无缝么?” “……” 一旁的未琐忽而笑出了声,空眼眸一扫,那人连忙闭上了嘴,憋笑着。 兰晶是个聪明人,也明白了这一切,看着空,问道:“教主,那个人……” “你们两个留在这,本座亲自去。” 说罢,空便走出了车内,也不再与白洇烛计较。 然而,在他落地后,却转过了头,说道:“还不跟上?” 兰晶和未琐一愣,而白洇烛却很听话地跟了上去。 未琐嘴角轻轻一扬,“也许以后还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呢……” 兰晶只是撇了一眼未琐,并未多说什么,毕竟,有的时候,她也不懂未琐这个家伙脑袋装的都是些什么。 兰晶回神,只见未琐直勾勾得看着自己。 “你做什么?” 未琐轻轻摇头,半晌,才道:“你以前……在进魔教之前是个什么人?” 兰晶像是被触碰到什么心事般,眼眸忽而一紧,皱眉看向她,语气有些怒意,“你打听我的过去干嘛?” 未琐被她突如其来的神情一怔,连忙解释道:“没有啊,只是想了解一下,毕竟大家同门这么久了……” “我告诉你,我的过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所以,别没事找事,打探我的过去!” 未琐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她真的生气了,从她们相遇第一刻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兰晶如此生气。 “我……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 然而,兰晶却未等她说完,便转身走到了不远处。 依旧是那个瘦弱的背影,但是,却徒然生出了几分孤寂。 未琐还是被兰晶这一行为感到有些呆愣,她刚刚只不过是想问一下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她说是农民的孩子也没什么啊,毕竟,她从来就不在乎这种身份地位,但是,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未琐有些踌躇地摆弄着手中的狗尾草,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跟兰晶道个歉呢?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未琐在这左想也不是,右想也不是,索性扔了手中那根草,眼眸微微抬起,有些犹豫,但还是朝兰晶走了过去。 而迈开步伐没几步,忽而,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她们眼帘中。 一个高挑,一个纤细,很是眼熟。 两人同时道:“教主。” 兰晶也稍稍降下了些火气,然而,却还是逃不过空的洞察力。 空微微挑眉,看了她们两人一眼,似乎就明白了一切。 “走了,上车。” 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由不得众人不听。 兰晶先行上了车,途中没有望过未琐一眼。 未琐也是无奈,见她上了车后,只是轻轻吐了一口气,正要走去,却被空叫了一声。 “未琐,过来。” “是。” 白洇烛看着空和未琐两人走到一边,也没有多凑热闹,只是转身走上了马车,拉开车帘后,发觉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白洇烛坐在软座上,有些无聊地拉开车窗,然而,这个视觉,却是可以完美地看到空和未琐两人。 只见此时,空并无散漫,反倒有些严肃。 空道:“说吧,方才发生了什么?” 未琐微微低眸,“我只是问了一下……” 然而,话还未说完,却被空打断,“问了一下兰晶的过去么?” 未琐忽而抬眸,有些诧异地看着空,“教……教主,你怎么知道?” 然而,空却只是轻笑,“有什么事,本座不知道?” 未琐嘴角一抽,“啊?” 空转身背对她,他的背影,是那样的神秘。 半晌,空才道:“本座忘了提醒你了,兰晶的过去,以后休要再提。” 空这么一说,未琐更是疑惑,但毕竟是教主的命令,未琐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而且,她也不想再让兰晶因为这个而生她的气了。 “回去吧。” 未琐忽而想起了什么,说道:“那个,教主……” “本座不是说了么?休要再提。” 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啊……”未琐声音瞬间变轻了些,“我是想说,刚刚属下调查过了,前面不远处,有个客栈可以住一晚……” “……” 空久久没回应,半晌,才转身走了回去,扔下了一句话给她。 “那你怎么不早说。” 未琐嘴角微微一抽,看着空的背影,喃喃道:“不是你不让我说么……” 空淡然地走了回去,却发觉某个女人在望着自己,被发现偷看后,那人,竟然又很淡定地放了下车窗。 空的面容上,就没少过那分慵懒。 空的步伐沉稳,修长的手拉开车窗,发觉里边那人,依旧安静。 她坐得很直,端正大气,看起来却又不会觉得僵硬,也许是因为从小被师傅训练的原因,以至于她每一个小动作,都会保留着最美的仪态。 空颀长的身子一下子上了车,一副慵懒,邪魅地笑着,“看够了么?” “我不是在看你啊。” 空眼眸微眯,望着白洇烛。 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空此时坐的位置相比之前有些近,以至于两人之间的距离,简直不是用近可以形容的。 白洇烛继续道:“我看的是风景,想透透气罢了。” 空眼眸眯得有些紧,白洇烛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竟有些发凉,甚至,可以在空的身上,寻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白洇烛红唇一动,“你信么?” “……” 空已经被她这断成几句的话感到无语,又颇有几分无奈。 “下次说话的时候,可以一次性说完么?” 白洇烛微微一笑,“你若是想,那便可以。” 她这番话,怎么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然而,空也并无什么在意,坐回原先的位置,两人的距离,也因此远了些,起码不会让双方再有种奇怪的感觉存在。 然而,空所不知道的是,转眸望向外面的白洇烛,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很是灿烂。 也正是这个时候,未琐和兰晶两人的气氛十足尴尬。 未琐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兰晶,只是,那人,却丝毫不愿搭理自己。 “那个……不好意思……” 未琐连道歉都说得小心翼翼,看她的双瞳都带着几分茫然。 兰晶的沉默,让清冷的月光落了一地,也让未琐更加的茫然。 正当未琐暗眸时,却听到未琐清脆的声音响起。 “没事。” 虽然这两个字再普通不过,但对于未琐来说,却是十足的欣慰。 第五十章 chapter 50 柔和的日光透光木窗缓缓洒落在白时杉的床上,一缕缕带着温度的光芒悄然打在白时杉的眼帘前。 估计是被这光芒刺激到眼瞳,白时杉也不得已睁开了双眸,还带着朦胧和睡意。 白时杉习惯性地用手背靠了靠自己的前额,闭着双眸感受着阳光的洗礼。 也数不清是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好好地像这样睡过一觉了。 只是,也只是这么一刹那的时间,白时杉瞬间发觉不对,猛然从床上坐起。 她来这里可不是享福和偷懒的,她可是要在这里办事的,之前答应了千影夜,是要进来当宫女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来迎接洇烛的到来。 那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反倒像是来混吃混喝混住的,什么事也不干。 白时杉坐在梳妆台上,大致重新梳妆了一下,便连忙走出门,她还要去找千影夜。 虽然自己昨天把金银给了他,但是,千影夜还没给自己下达任务,她不想当个累赘,毕竟,这里不是白境国,更不是自己的家。 然而,当她刚打开门那一刻,眼帘中却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她一身的素衣,手捧着一个篮子,安静地守候在门前。 见到白时杉后,小宫女才向白时杉微微低头,道:“姑娘,这是您的早膳,先用餐吧。” 白时杉有些纳闷,不确定地问道:“早膳?” 小宫女点了点头,继续道:“是的,这是摄政王让御厨为你准备的早点。” 又是摄政王…… 似乎自己欠他的,还挺多的。 白时杉有些愧疚道:“谢谢,还真是麻烦你了,等了挺久吧?” 毕竟自己这么晚才起来,其实,她完全可以敲门进来的,不过,毕竟是宫中的人,做什么都得按规矩来,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挨板子掉脑袋,白时杉对这个,再清楚不过了。 这也是她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待在宫里的原因之一。 小宫女明显有些一愣,眼眸都有些小颤动,回眸后,依旧微低眸,道:“姑娘多虑了,这是奴婢分内的事,也是奴婢该做的。” 白时杉也不再多说什么,冲她一笑,小宫女很规矩地走了进去,把篮子放在桌上后,抬眸看向白时杉。 “姑娘,可以用膳了么?” 白时杉点头,“嗯,现在吧。” 小宫女很是熟练地把盖子打开,把里中的早膳一盘又一盘地端了出来。 白时杉本来还担心着会不会是比较油腻的早餐,但当她看到那份清淡的粥以及两块小糕点时,刹时愣了一下。 “这个皮蛋瘦肉粥,是王吩咐御厨特意做的,他说,姑娘你喜欢吃清淡点的,特爱这份粥。” 小宫女边拿边说着,一旁的白时杉却有些不淡定,不自然了。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皮蛋瘦肉粥?她印象中并没有和他说过…… 难不成……见鬼了! 白时杉立刻抹去这一想法。 真是,自己在想些什么呢,怎么能把千影夜往这边想? “至于这两块小糕点,王担心姑娘你吃不饱,就留出两块给你品尝。” “嗯……好的……”白时杉欲言又止,“那还真是谢谢了……” 小宫女自觉站在白时杉的身后,像跟柱子般笔直地站着。 这份早点是不错啦,她挺喜欢的,只是,有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用餐,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那个……” “姑娘有何吩咐?” “不是,要不,一起吃?” “姑娘说笑了。” “……” 我并没有说笑啊。 白时杉讪讪一笑,拿起勺子搅拌着粥,还散发着一股股的热气,很清香美味的味道随即而来。 白时杉边搅拌边感慨道:“你们这边连宫女的早点都这么丰盛么?” “姑娘这是在开玩笑么?下人们一般都是围在一起吃那两三样简单的菜罢了。” 白时杉微微皱眉,“那你们摄政王有没有吩咐你让我干什么活?” 小宫女摇摇头,“没有,只是让姑娘你好好休息。” 白时杉浅浅苦笑,怎么忽然间觉得自己像个客人般对待,先是这么宽敞的住处,又是这合她胃口的早点。 白时杉搅拌着粥,像是漫不经心地问着:“对了,你们摄政王还真是大方呐,对外人照顾得很周到啊。” 然而,小宫女沉默了半刻,才道:“摄政王的事,奴婢也不好说什么,姑娘觉得是那便是。” 白时杉微微纳闷,但还是笑道:“那我便觉得是吧。” 喝了几口粥后,白时杉眼眸微微颤了几颤,最后还是开口问道:“这个住所……是摄政王为谁而建……” 然而,话一出口,白时杉却又想收回。 似乎,自己对千影夜的事情,越来越好奇。 “尽管姑娘这么问,但奴婢还是不知道,毕竟,摄政王的事,下人从来不过问。” 白时杉似是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而,眼眸底,却是流过一些异常。 小宫女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嘴角一笑,却又很快掩饰过去,“姑娘对摄政王的事似乎挺在意的啊。” 白时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她:“只是随口一问,没什么……” 然而,小宫女却还是轻微一笑,“喜欢就说出来吧,没什么的。” “啊?” 小宫女也不像方才那般站得端正笔直,反倒有些懒散,道:“而且,看得出来,摄政王,对姑娘你也不错呢,若是姑娘想要点什么东西,你尽可以到他面前说,我想,摄政王会答应你的。” 白时杉微微笑道:“那倒不必,况且,我也不需要什么东西。” 小宫女试探性问道:“珍珠项链,金银绸缎这些姑娘不想要么?” “我要那些做什么,人生在世,无忧无虑,难道不更好么?” 白时杉说着自己的看法,她的神情,很是认真,一点假意都没有。 小宫女定睛看她,却还是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白时杉继续低眸喝粥,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带着些异样的笑意看着小宫女。 “我怎么记得,在宫中有一条规定,宫女是不可以私下说些什么的,只有安分做事。” 小宫女也一样望她,眼眸笑意不减。 白时杉继续道:“你说,你刚刚,是不是违反了这一规矩啊。” 正当小宫女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只听白时杉忽而一笑,“逗你的,开个玩笑,别在意。” “不会。” 小宫女声音轻微地说着,“就算你说,我也不怕。” 她的音量,小得只能她自己听到。 第五十一章 chapter 51 白时杉忽而眼眸微微眯着,看小宫女的眼神,有些不同。 “姑娘何必这么看着我?” 小宫女这般淡然地说着,跟她初次与白时杉见面时的拘谨全然不同,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你……”白时杉对上她的双瞳,“是谁?” 小宫女一身素衣,身子骨架偏小,然而却透露着一股清新脱然的气质,也真是这股不一样的错觉感,让白时杉起了疑。 “奴婢就是奴婢,还能是谁?”小宫女嘴角带笑,“照姑娘这么说,那姑娘觉得我是谁?” 她不愿说,白时杉也不去问。 “绝非一般人。” 小宫女也不反驳,只是站在她旁边,略有些安静地看着她。 早上的日光在这座阁楼间遗落了一地,尽显温暖。 半晌,小宫女才开口问道:“你到这来……是做什么呢?” 白时杉睫毛微微一颤,简单道:“办事。” 然而,这小宫女倒也不往下追问,只是淡然道:“姑娘,我对你来这的目的也不感兴趣,但还是给你个建议吧,能不去招惹的话,就别招惹到那名三殿下的掌上明珠。” “三殿下掌上明珠?”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着,小宫女便坐在了她的旁边,单手支着下颚,道:“馨月,可听过这个名字?” 白时杉一笑,诚实道:“没有,婳妃倒是听说过。” 谁料,小宫女却冷哼了一声,“婳妃?婳晴那个女人,有什么值得去顾虑的么,不过就是会服侍人罢了,其他的还有什么值得好提的?” 听小宫女如此大胆不顾旁人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白时杉禁不住笑了出声,“你说你这宫女当得也太不像样了吧,私下说主子的坏话,可是条什么罪名啊。” 然而,小宫女依然没有些忌惮,依稀是那股散漫,“馨月,给她的绰号,就是三殿下的掌上明珠了。” 白时杉也把手肘放在了桌上,有些认真地回应道:“我没事去招惹人家干嘛?” 确实,她说得也一点也不假,她来这,跟那名叫馨月的女子半毛钱的关系都沾不上,又为何无缘无故去招惹人家。 这“小宫女”想得也多了一点吧。 小宫女神情微微认真起来,“因为……摄政王……千影夜。” 摄政王…… 千影夜…… 白时杉眼眸底流过丝丝错愕,但很快便消失在她灵动的双眸。 “何出此言?” 然而,小宫女似乎并不愿多解释,继续道:“你跟摄政王走得……挺近的嘛……”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妨给你长点知识。” 小宫女微微转换了一下姿势,道:“馨月,别看她不像婳晴那样有身份的样子……” 然而,小宫女画还未说完,白时杉竟道:”但她的实力,或者说她的地位可比婳晴高出了不少。” 小宫女略微惊讶的样子看向白时杉,“哟,没想到,你还是懂那么一点的,看来是在宫里混过啊……” 白时杉道:“还好,待过一段时间。” 小宫女道:“这个叫做馨月的女人,挺温顺的,性格柔软,挺受到三殿下的喜爱,但是……” 小宫女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她的眼眸,带着些异样。 白时杉问道:“但是?” “但是……深不可测呢……” 白时杉还未说话,小宫女继续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可是很容易遭到伤害的……” 小宫女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带着诡异的笑容浮于她的容颜上。 “这世间,我可还没见过哪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爱人对别的女人好却丝毫不动怒的……” 小宫女的话云里雾里,白时杉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异样。 “你……” “姑娘慢用。” 说罢,小宫女便有些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丝毫没有半点规矩,但也没有一丝架势。 屋内,很雅致的环境,一缕缕温暖照耀其中,一身淡雅黄衣的女子坐于其中,她的侧颜极为精致,然而,一双灵动的双眸处却带着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近处望去,却有种只可远观之感,远处望去,竟带着些许的伤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渐渐地比之前高了些许,一扇竹门被打开,出来的,是一个身着黄色衣裳的女子。 白时杉踏出步伐,很是轻盈,然而,却又带着些心事感般的沉重。 白时杉走出去,发觉正如千影夜所说的,此地,诺大的庭院,只有她一人。 在你之前,从未有人住过。 这句话,回味在白时杉的脑海中。 她并不是担心自己会因为千影夜而受到伤害,也不是觉得因为千影夜自己而受到外人的指点,她从来不在乎这些,只是,这一次,似乎格外在意呢。 她在意的是千影夜似乎因为自己的原因,也受到了些许的外人闲话啊,他一个堂堂的摄政王,会不会也在意下人的谣言呢? 她不知道他是否会在意,是否会介意,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心里才会有些乱。 白时杉走出了这座千影夜几年前让人建好的庭院,外面的天地,立刻不同。 映入眼帘的,是与前一秒景物的极大差别。 不过,馨月究竟是谁…… 与摄政王走得进,就会容易受到伤害么…… 那,昨晚的遇刺,会不会与馨月这人有关?会不会又与千影夜有关? 一系列的疑惑,似乎也随着这洒下来的遗光落了一个轮回。 白时杉微微抬眸,感受着阳光的洗礼,倒是很温暖。 果然,皇宫这种地方还是不适合她待,更不适合久留,但是,为了洇烛,她不介意待一段时间。 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洇烛,就是她的全部。 为了至爱之人,可以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也可以为了那个人,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这句话,师傅曾经说过,只是,当年的自己,似乎还没有彻底理解好这句话,似乎,此刻,她有那么些触感,这句话的含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正是此刻,一个身着粉衣的宫女走了过来,“姑娘好,我家姑娘有请,望姑娘能够前往一趟。” 白时杉道:“你家姑娘?” “正是,我的主子,就是馨月姑娘。” 第五十二章 chapter 52 白时杉轻微打量了她一眼,虽说眼前这人,也是个小宫女,然而,她的行为姿势中,却没有一点懦弱和自卑,反倒是平和安宁,这倒是让白时杉有些诧异。 白时杉眼珠一转,嘴角微微上扬,道:“这位宫女姐姐,我也是初来乍到,同样是个小宫女,不知我做了什么得罪你家主子了?” 然而,小宫女却依旧很平和地说着:“姑娘莫要说笑了,你可是摄政王带回来的人,奴婢哪敢与你自称姐妹,不过,我家主子确实有事要与你说。” 她的言语中,拉开了与白时杉的距离,也间接暗示她与摄政王千影夜的关系。 人红是非多?!! 还不够一天的时间,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知道,她是千影夜带回来的? 白时杉道:“我与你家主子非亲非故,也攀不上任何关系,更没有交集,这样邀请我前往一趟,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奴婢不知,但还请姑娘前往一趟。” 白时杉微微扫了一眼眼前这位宫女。 她差点忘了,下人只是负责传达主子的意思,并不能过问主子的私事。 “那好,请带路吧。” 小宫女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她,点了点头,“是。” 白时杉跟在她身后,与她一道往馨月的居处走去。 白时杉倒也挺也挺想知道这所谓的三殿下宠妃,所谓的佳人,是如何底细。 更想知道,为何今早那不明身份的“小宫女”话中之意。 “冒昧一问,你家主子入宫多久了?” “回姑娘,已有三年。” 三年……三年的时间,就如此驾驭着当今三殿下的心?那与千影夜又有何关系? 白时杉刚走到池塘旁,池塘上的石子桥交叉口的另一条道,走出了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 白衣似雪,身影高挑修长,肌如白雪下,一股冷漠的气息环绕其间。 熟悉的面孔,精湛的侧颜。 小宫女立即行礼,“奴婢见过摄政王。” 白时杉醒悟,这是皇宫! “见过摄政王。” 千影夜眼眉微挑,似乎有些不满,神情也冰冷了许多,不带温度地“嗯”了一声。 白时杉眼眸微微一闪,此时的千影夜,似乎跟自己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明明是同一个人,感觉却不太一样…… 千影夜的目光落在了白时杉的身上,倒是让白时杉有些不适,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对。 只是,小宫女却没什么特步感觉,毕竟,自己认识的摄政王,就是这般。 “奴婢还有事,先请告退了。” 说罢,小宫女便起身,正欲继续走着,白时杉见势,也向千影夜望了一眼,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也正要跟随小宫女。 “去哪?” 声音不带温度,如在白境国客栈初次见到他那般地带有距离感,那般地冰冷。 白时杉也不知道千影夜这是和她说话,还是和小宫女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只是扫了一眼那名宫女,便一直看着自己。 是和她说话? 然而,白时杉还没开口,宫女便道:“回摄政王,奴婢正要到愿雅阁。” 千影夜依旧看着白时杉,丝毫没有理会宫女的意思,宫女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继续道:“奴婢受馨月姑娘的话,邀这位姑娘前往。” 千影夜微微张口,“馨月?” 他的语气,没有温度。 “回王的话,是的。” 在她们意料之外,千影夜忽然抬手,抓起了白时杉带着温度的手心,转眸看向宫女,“她,我带走了。” 说着,也不等白时杉和宫女说些什么,便迈开了步伐,走向与宫女恰恰相反的一条道。 动作一气呵成,很是霸道。 白时杉被他这样拉着,他的动作和神情中,简直就是不容她反驳。 而那名在他们身后的宫女,一脸无奈而又发愣地看着他们。 千影夜依旧拉着她的手,动作却愈来愈温柔。 白时杉红唇一动,“公……公子……” 她的声音一出,千影夜才慢慢松开她的手,转过身子,低眸望她,漆黑深邃的双眸处,是对她的温柔。 白时杉对他的这种感觉,才有些熟悉。 若不是见到方才那般冰冷的千影夜,她差点忘了初次见面时他身上那股独有的寒意。 “白姑娘,受惊了么?” “没有,只是……” 然而,白时杉却发觉千影夜的目光,柔情似水? 白时杉莞尔一笑,“没,没事……不过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 白时杉试探性地问着,千影夜嘴角微微上扬,“哪不好?” “毕竟那位馨月姑娘邀请我去,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千影夜道:“是我带你走的,她也无权拒绝。” 他这话,怎么这么……让她没有反驳性!估计是因为他的身份吧,果然,在某些场合下,身份地位这种东西,还真的有些重要。 白时杉问道:“那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么?” 虽然她也正打算去找他。 然而,千影夜却有些绅士地摇头,“没有,并无什么事。” “……”白时杉抬眸,浅浅一笑,“公子也是来这边散步?” 千影夜看着她扬起的笑容,心底也莫名起伏,她估计不知道,她的笑,很是具有感染力。 “……”千影夜轻轻点头,“嗯。” 半晌,千影夜唤着她,“白姑娘。” “嗯?” 千影夜神情有些认真地说道“今后,最好不要太过于靠近愿雅阁。” 白时杉眼眸微微流过一些别样的情绪,“你是想说,让我不要太过多靠近那名叫馨月的女人么?” 千影夜目光不离她,“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一个人?” 白时杉轻轻一笑,道:“刚刚那名宫女不是说了吗?” 千影夜不语,只是点头,白时杉自然也知道,他肯定识破了她的话真假性。 白时杉邀请道:“公子,今天很有空么?一起走走?” “嗯。” 两道身影,一个高挑,一个纤细,一道深蓝,一道浅黄,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一旁的花海,似乎在极力渲染着某种气氛。 白时杉开口道:“公子,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嗯,自然可以。”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说这话时,白时杉并未看着他,像是很平常地说着话,只是,她手心处微微握着的手掌,似乎又出卖了她极为冷静的心。 “因为,我在守诺言。” 第五十三章 chapter 53 “诺言?” 白时杉双眸紧锁着他,语气中带着些疑惑,灵动的黑瞳中,似乎急切等待着那个答案。 也正是此刻,一缕早晨的凉意悄然徐来,扬起了那人的墨发,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轻笑,一切,似乎看来都是那样的随意,却又是那样的触动心弦。 白时杉平淡如水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徒然生出了一丝波澜。 “嗯,诺言。” 千影夜点头,微低的磁音继续响起。 “我和一个很重要的人……的诺言。” “很重要的人”这几个字被千影夜说得格外珍重,他漆黑深邃的双瞳,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些光。 白时杉昂首,浅浅一笑,只是,这笑,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太一样,依稀间,带着些许的苦涩? 白时杉毕竟不笨,灵动的双瞳微微一转,便猜出了那人。 “很重要的人,估计那位很重要的人,就是摄政王你的意中人吧。” 白时杉说得那般淡然,只是,心情不知为何,竟会有轻微的沉重感。 千影夜没有作答,只是看着眼前这位嘴边依旧带笑的女子,目光温柔如水。 他轻轻地点着头,没有任何的言语,然而,也正是这一个动作,让白时杉瞬间有些距离感。 “嗯,”白时杉也点着头,笑道,“那我还真是要谢谢那位姑娘了,拖她的福,我还享受到了这般待遇。” 千影夜不作答,却还是轻轻点头。 看着她微微低眸,千影夜嘴角一动,“白姑娘,你……” 然而,千影夜的话还未说完,一个身影在半空中腾空一转,白时杉双瞳顿时抬起,看到那人后才放下了警惕。 速风很自然地落地,“王……” 然而,注意到一旁的白时杉,双眸再次闪过一分诧异,然而这分诧异却又隐隐褪去。 “何事?” 听千影夜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的不悦。 速风也感受到了主子的微怒,却还是恭敬道:“三殿下回来了。” 千影夜没有说话,只是,他的双眸微微眯着,一股凉意顿时环绕在他身边,一旁的白时杉也感受到了这气氛的沉重。 “按理说,三殿下应该是下午才会回到,属下也没想到突然提前这么多。” 速风说这话时并没有看向千影夜,语气中,还夹杂着些不安。 白时杉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瞅了一下千影夜,发现他深邃的双瞳,依旧那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是她可以猜到的。 不过,她也隐隐约约察觉到,千影夜,也就是盛伊国的摄政王与盛伊国三殿下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些隔阂。 皇位之争么? 这个念头在白时杉的脑海中瞬间涌过,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生在帝皇家的人,就没有哪一个是不为这事操心的。 千影夜,也应该如此吧…… “白姑娘。” 千影夜轻轻唤着白时杉,白时杉回神,望向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恕我不能与你同行,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白时杉身子明显微微一怔,那双明亮的双眸微微颤了几下。 她丝毫没有料到千影夜竟会对她说这般话,连忙摇头摆手道:“不用不用,摄政王若是有事要忙,我也不敢耽误,况且,我也想一个人静静,走走,摄政王若有事就先去忙吧。” 一旁的速风看得有些傻眼了,但是理智时刻提醒着他,这就是盛伊国的摄政王,他的主子,没有错。 速风这么告诉着自己,但是当他看到摄政王竟然对白时杉轻轻点着头,嘴边还带着一丝微笑时,眼皮竟不自主的跳了几下,嘴角也禁不住抽了一下。 是他的王? 他发誓,这么“温柔”的千影夜,他还真没见过! 千影夜转身离去时,那抹笑意也在他转身那刻瞬间淡漠,速风也不怠慢,连忙上前跟随着主子,走时也不忘忘了一眼白时杉。 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 他宁愿相信摄政王是因为知道白时杉是白境国的公主,在某些事情上也许需要利用到她,所以才会对她有些特别的对待,但是,转眸一想,在他速风的印象中,千影夜似乎就没有委屈过自己而对谁低声下气过。 不行不行,这件事,他需要缕缕思路。 “速风。” 千影夜的声音在他前面想起,很是低沉的声音,却带着些震慑力。 速风连忙回眸,不敢多想,“是!” 速风忽然上前了几步,拉进了与千影夜之间的距离,却还是不敢过多接触到他。 “王,碍于刚才白姑娘在,属下没有通报你,”速风道,“三殿下此次回来,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与赵秦国有关。” 千影夜依旧那般神色,只是“嗯”了一声,与方才他跟白时杉交话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速风依旧跟随着千影夜的步伐,踌躇了一会,犹豫了几分,说道:“王,不知有一事当说不当说。” 千影夜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减缓,“说。” “属下虽不知王为何将白姑娘安置于那所院落,但,白姑娘会不会因此牵连于中呢?” 很明显,千影夜因他的这番话内心有了小触动,深邃的双眸看着前方,微微停下了脚步,半晌,才道:“本王自有l打算。” 千影夜只是扔下了这句话给速风,速风仍旧有些不解。 打算?什么打算? 毕竟,他们现在都还不是特别清楚三殿下到底在宫中暗地里安排了多少的内线,王突然间的带回了一个女人,事情会不会有什么改变也说不定呢。 但是,想法归想法,速风的身子还是很诚实地跟在千影夜的身后,不远也不近。 而另一边的白时杉,看到千影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时,才转眸望向那位宫女方才离开的地方。 一双干净清澈的双眸微微转动,这一刻的她,似乎透露着些神秘。 那抹黄色的身影,朝着那一方向前行着。 而那条道的尽头,是一座璧苑,璧苑处几个磅礴的大字印在上方。 愿雅阁。 愿雅阁中,一位小宫女站在一名女子面前,有些愧疚地说道:“馨月姑娘,她在来愿雅阁的路上被人带走了,所以……” 坐在软榻上的女子看上去很是温静,她轻声地说着:“被人带走了?是谁呢?”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责怪和动怒,只是带着疑问,丝毫没有像婳晴那般的架子。 宫女依旧低着头,回复道:“是摄政王。” 软榻上那女人双眸明显一颤,但还是很快恢复寻常,轻轻笑道:“那也不怪你,你先下去吧,辛苦你了。” 女子的声音很恬静,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是。” 宫女退下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软榻上的女子,然而,她的神情,却与之前都不同。 chapter 54 夸自己年轻么 站在愿雅阁门前的几名小宫女看到有人上前,连忙拦在门前。 白时杉红唇一动,道:“我是受邀于你家主子,你们这般拦着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啊。” 白时杉开门见山,废话也不多说,只是,她的语气中,并无之前的开玩笑韵味,而是沉着冷静。 这几名小厮相互看着对方,也不好擅自做什么决定,其中一名小厮正要回去通报一声时,还未转身,就听到里边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 白时杉顺着那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她的头饰上并无过多的吊坠,一只简简单单的蓝色流苏悬挂于发上,却透露着清新的气质,她嘴角带着一抹甜美的笑容,看着很是平易近人,也很让人舒服,她的周边,似乎都是她散发出来的唯美宁静。 白时杉也猜到了八九分,想必那人,就是馨月吧。 白时杉倒是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将这份惊讶表露在她的面容上。 她原本以为,那名被盛伊国三殿下捧在手心的馨月女子,也差不多是个胭脂水粉之人,然而,眼前这人,却恰好相反。 小厮见主子下话才退到一边,留出那条通道给白时杉。 白时杉只是随意望了一眼她们,那双眸子的注意力,主要还是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 馨月见白时杉朝着自己走来,只是微微一笑,“姑娘里面请。” 说着,她便自动为白时杉带着路,走在白时杉的前方,步伐很是轻盈,纤细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却又似柔中带刚,一股柔弱美浮于她身上。 这是白时杉最初对她的印象。 白时杉黄衣裙摆晃动着,在她前方那抹蓝色身影,带随着她进入大厅。 “姑娘坐,”馨月道,“来人,上茶。” 她吩咐着,虽然声音很是轻微,但是她一声令下,一名小厮便很快动身,很利索地倒了一杯茶,置于桌上。 白时杉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落座,也顺便品了一下这茶。 然而,饮用一杯茶的时间还不够,白时杉便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目光。 而这目光,则是来自那名女子,馨月。 白时杉轻轻盖好茶盖,把它置于桌上,嘴角含笑,很是真诚道:“多谢馨月姑娘的招待,这茶……甚是好喝。” 馨月浅浅一笑,“姑娘过奖,不过,这茶确实也是来自于阿里亚多国茶师之手,是殿下回宫时带回来的。” 白时杉只是微微点头。 同在一间室内,两人坐于位置上,双方带笑,目光从容,只是,各怀心事。 “敢问馨月姑娘,也不知找我何事?” 白时杉直接进入正题,语言中没有半分猜忌,有的,只是疑问。 “也并未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正巧知道姑娘入宫,慰问一声罢了,顺道交个朋友,也好让我能在宫中不会过于乏味。” 馨月的声音很是温柔,轻轻淡淡的声音,就像一阵徐过的清风,似乎,只要伸手一触,就可沉寂于空中。 白时杉没有作答,两人的目光相对着,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神情中捕捉到些什么。 只是,也刚好是在白时杉的意料之中,她也猜到,从这人身上,不会看出有半点的情绪。 “嗯,如此也好,”白时杉双眸有意无意地一抬,“那还得……请馨月姑娘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四字,从白时杉口中说出,只是,落在这几个字的语气,也重了一些。 似乎,她的话中,有这别样的韵味。 馨月也是点头应着,双眸依旧望着她,几乎在白时杉身上打量了个遍。 “馨月姑娘。” 白时杉忽然唤着她的名字。 馨月依旧从容,“嗯?姑娘是想要再来一杯茶么?” 白时杉眼眸微微带笑,“也不是不可以。” 馨月向一旁的小厮做了个手势,那小厮也是聪慧,一下子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小厮很熟练地再次为白时杉倒着茶,白时杉看着那略微棕色的茶水从壶口流出,略微漫不经心地问道:“也不知馨月姑娘是否知道……”白时杉抬眸,“双笙。” “嘭。” 茶壶落地,碎了一地。 小厮慌张的神情进入了白时杉的眼帘。 小厮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时杉,回神后连忙朝向馨月,双膝跪地,“对不起,对不起,馨月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小厮一个劲地道着歉,白时杉并没有很明显地望向馨月,但是她眼角的余光却不离那人。 馨月并没有立刻作答,依旧是那般从容,她轻轻起身,纤细的身影一步步靠近小厮,白时杉也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的身子,后背。 只是,她站得很直,从刚开始到现在,白时杉已经注意了片刻,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只是,为何,刚刚说到“双笙”这二字时,那名宫女的神情,有些怪异,难道…… 白时杉目光集中于小厮上,只是,她一个劲地低眸低头道歉,实在不能看出些什么。 然而,那女子抬出手,放在小厮前,“起来吧,不就是一个杯子么,碎了便碎了。” 小厮有些错愕,但由于身份有别,哪敢拉着她的手起来。 馨月这番话说得很是诚恳,神情也没有一点责怪,反倒是包容,她干净白皙的面孔上,透露着一股清流。 “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 馨月再次道。 小厮懵懵懂懂地起身,看了眼地上的碎片,馨月的读心能力也还很强,瞬间看透她的愧疚。 “没事,把它清扫干净就好了。” “是……” 小厮应道,步伐轻轻地走了出去,但身子明显还是有些僵硬。 馨月转身回头,看向白时杉,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与她相对着。 馨月红唇一动,问道:“也不知刚刚白姑娘说起双笙是为何?” 白时杉一笑,修长的五指放于桌上,略显得漫不经心。 “也不是什么事,那请问,姑娘是否知道?” 白时杉双眸望着馨月,并对上她那双温和的双瞳。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并不知道姑娘所说的双笙是何物,或者何人,还请姑娘指点。” 室内忽然变得很安静,明明是一间很雅致的别院,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半晌,白时杉才摆手,道:“也不是什么,只是无意中听说过,姑娘若不知,那我也不多问了,还真是谢谢姑娘今日的招待。” “不用,若是姐姐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尽管找妹妹,妹妹定尽力而为。” 馨月姐妹自称,只是,在白时杉看来,怎么听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这是说她比较年轻,说自己看起来比较老么? 白时杉道:“姑娘,人还真是……好啊……” chapter 55 小宫女姐妹道称 馨月只是向她轻轻一笑,和睦地点着头,她纤细的身子,依旧看起来很清新脱俗。 “那就谢馨月姑娘的好意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馨月向小厮唤道,“来人,送白姑娘出去。” 白时杉也不拒绝她这般好意了,不过,走时,还是多看了一眼她纤细的身姿。 然而,白时杉却没有看出一丝破绽。 那抹黄色的身影彻底离开此屋后,馨月略带微笑的面孔,渐渐地,变得有些冰冷。 白时杉跟随在那名宫女的身后,很是大方地走出了愿雅阁庭院。 本是那名宫女领着白时杉走,自然是走在她前面,白时杉眼眸微微一动,故意加快了些步伐,走在了她身旁。 “这位姑娘,你一直都是在服侍馨月姑娘么?” 白时杉说得很是轻松,很是随意,就像是随便找话题聊天一样。 小宫女定睛看着自己身旁的这位看起来很是随性的女子,也许是白时杉那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一时让她放下了警惕。 “嗯,对的,自打入宫,我就被安排到了这。” 白时杉修长的睫毛微微下垂,既而,继续道:“你家主子似乎很善解人意啊,长得还那么漂亮,对下人也很好呐……” 在人家的地盘上,白时杉当然不会直接问一些自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而是间接性夸馨月。 果然,小宫女面容上顿时出现笑容,“对啊,我家主子不换是对谁都很好,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不打不骂,甚至还关心呢,姑娘你是不知道,上次宁嬷嬷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馨月姑娘还亲自带了一些补品去探望呢,你说,这样的主子,谁不喜欢?” 小宫女一个劲地说着,白时杉也听在了心上,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眸底流过一丝情绪。 “嗯,也是啊,看来……也许是我多想了。” 白时杉后面那半句话声音很是轻微,小宫女一时没听清,疑惑地“啊”了一声。 白时杉轻轻摇头,“没事。” 然而,也许是在深宫中,下人的嘴得时时刻刻禁闭着,但是,也许是话题上头了,尽管白时杉没有问,小宫女还是一个劲道。 “话说姑娘是哪位啊?似乎在宫中还没见过你呢。” 白时杉一笑,“我也是宫女,只是刚入宫不久,所以你可能没见过。” “那为何……姑娘方才会与馨月姑娘……一块坐在房中……” 小宫女的眼神和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半信半疑。 白时杉转眸,解释道:“我是在摄政王身边当差的,正好你家主子找我有些事,所以就让我坐在那了,再说,你家主子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么,对每个人都那么善解人意。” 白时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只好暂时借摄政王这一名声一用,这样,她估计也不会起疑,毕竟,摄政王千影夜可是这宫中的执权者。 小宫女有些懵懂但又似乎明白的点着头,再看向白时杉时,道:“看来,我还得叫你声姐姐呢。” 虽说这个小宫女。也同样换她“姐姐”,但是,在白时杉看来,就是与方才馨月唤她的不一样,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你随意就好。” 目的地还在前方,两人还在走着。 “姐姐你是刚入宫也许不知道,我家主子可是三殿下的意中人呢,不不不,应该说……心爱之人。” 意中人…… 白时杉脑海中瞬时闪过在车上时千影夜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公子家中可有妻妾?” 千影夜嘴角上扬,“家中未有妻妾,却有意中人。” “那位姑娘很漂亮吧?” “国色天香,绝色佳人。” 不知为何,这一抹回忆,竟会让她心尖有些自己说不出,从未感受过的怪怪的感觉。 “姐姐,姐姐……” 小宫女本是走在白时杉身旁,突然见白时杉停下了步伐,神情也有些不对,连忙唤道。 白时杉回神,“嗯?” “姐姐在想什么呢,是想起了什么事么,怎么这么……难过的样子?” 白时杉略微疑惑,“难过?” 小宫女连连点头,很确定道:“嗯。” 想起了什么,不就是想起了那些对话么?难过什么?!! “没什么,估计是你看错了。” “不,没有,我没有看错,是真的!” “……”白时杉有些无奈,怎么就纠结在这神情上了,但是,看着小宫女坚定的说着,白时杉只好无奈点头,“嗯,那就是真的吧。” 白时杉连忙转移话题,“你刚刚不是说你家主子是那个……三殿下的意中人么,那为什么你家主子没有……名分?” 白时杉这样问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像昨天遇到的那个婳妃都有名分,那为什么这个三殿下的爱人却没有呢?似乎大家一直都以“馨月姑娘”称她。 “不是三殿下不给,是馨月姑娘不要!” 小宫女有些激动地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低头道歉,“姐姐,对不起,我……” 白时杉缓缓摇头,“没事,我在听呢。” 一句“我在听”,小宫女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似是感动和惊讶? 小宫女语气也没有方才激动,渐渐缓了过来,“我家主子不在乎什么名分,她想要的,也只是安静地陪在殿下旁边罢了,但是,尽管表面上没什么名分,实际上,比那些殿下旁边的妃子谁都大呢。” 白时杉点头。 “主子的善良和温柔,关心体贴,不会去算计和计较什么,也许,这就是殿下一直喜欢主子的原因吧。” 白时杉继续点头,以示有在认真听她说。 “那你可知道……”白时杉清澈的双眸看向小宫女,“双笙。” 小宫女微微侧头,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白时杉修长的睫毛微微下垂,浅浅点头。 小宫女问道:“姐姐说的这个双笙,是人还是物啊?” 白时杉轻轻摇头,“也不是什么,只是听人提起过,感兴趣罢了,所以随便问问。” 小宫女点头,很是诚恳道:“旁人提起的话,姐姐也别过于去相信,毕竟,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 只是,她说这话时,似乎别有一番意思。 白时杉也意识到了这点,看来,又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嗯,自然,那就多谢你提醒了。” “姐姐客气了。” 小宫女笑得很是真诚,似乎,真把白时杉当成了姐姐。 看着这位没有什么心眼的宫女,白时杉顿时有些说不出的情感流过心尖。 她平时很少接触到宫中的人,也不是很想接触,毕竟,在印象中,宫中人都心有城府,然而,此刻,这个人…… “除了你自己,谁都得防着,别看表面,别用你直接去判断。” 霎时,师傅的话在白时杉心中闪起,再回眸,自己已经到了愿雅阁的大门。 chapter 56 三殿下千靳辰 小宫女抬眸道:“那我就送你到这了,姐姐。” “嗯,麻烦你了。” 白时杉向她轻轻点头,也没有久留,转身便走向了方才来的那条小径。 而那间雅致的室内,那名女子,至始至终地望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后才转移视线。 女子站在窗旁,此时阳光正好,调皮地落在她肩上,背对着光芒的她,藏着些许的神秘。 半晌,女子眼眸微微一抬,不再是那温柔似水,指尖一碰即可戳破的目光,而是一股寒意。 屋内的小厮们方才已经被她支开,房门也被紧闭着,但是由于房屋的设计和地理位置,屋内却还是一片明亮,每一处,放眼望,都很清晰。 女子走回软塌上轻轻靠着,指甲在桌上轻敲了几下,一抹黑衣身影出现在了寂静的房内。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馨月轻轻抬起头,嘴角同样带着笑意,只是这笑,与之前的,都截然不同。 “姑娘,我……” 馨月冷眸看她,在她肩上扫了一眼,道:“你的伤,如何?” 黑衣女子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头微微一倾,幅度不大,恰好可以看到肩后。 “无碍。” 馨月没有作答,身子微微前倾,右手有些懒散地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微微摇晃着,目光一直置于杯子处。 “你不是那个精伊门的首徒弟子么,怎么,连一个女人也打不过?” 那黑衣女人不作答,略微低眸。 “以前交给你的任务,你从来没有失败过,这一次,怎么回事?” 馨月的言语中,充满了质疑。 黑衣女子终于抬眸,她的脸色有些憔悴,嘴唇也有些苍白干裂,眼神有些无主暗淡,她的左手一直紧紧地握住受伤的右臂,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惫,简直像是一个垂死之人。 黑衣女子提醒道:“姑娘,我也不妨和你说,那个女人,你还是小心点,她跟以前你见识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她的声音也是有些沙哑虚弱,但好在她口齿清晰,不难听清。 馨月眉头微微一皱,“哦?你跟她才接触不过片刻,就这么武断地下结论了么?” 黑衣女子还未说话,馨月望了眼她,继续道:“能把你伤成这样,看来也是学过武,有点能耐的,还是,这些日子你过得逍遥了些,都技不如人了。” 黑衣女子嘴角微微一扯,苍白的笑容浮于脸上。 “姑娘,还是那一句话,你还是别小瞧她了,精伊门的武艺不低于别的门派,这点姑娘应该很清楚,否则姑娘当初也不会找到我,可是,那个女人的武功,也不在我之下,绝对不低于精伊门。” 馨月眼眸微微眯紧,那张仿佛画中仙般的面孔也有些严肃。 “虽然只是过了几招,但是,她的每一招,都很独特,属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至今夜还没见过像她这样的招数。” “这么说,还是你孤陋寡闻了?” 黑衣女子轻微一笑,笑得有些勉强,定睛看她,“姑娘可知道,为何我的伤势如此严重么?” 馨月还未作答,黑衣女子继续道:“是辛火掌,中了辛火掌的人,伤处如烈火灼烧,永不停止,两天之内,若还没得到治疗,必死无疑。” “哦?何来历?” “辛火掌,精伊门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我师傅花了将近半生的时间才学会的,姑娘觉得,如何?” 馨月把杯子放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辛火掌,除非用对技巧和方略,否则,不会学得到,至今,我师傅还未尝找到最恰当的方法,而那个女子,她年纪也差不多和姑娘一般大,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姑娘真的觉得,她是个简单的人么?” 黑衣女子再次道,只是,她这次的话,让馨月起了些疑惑和兴趣。 “那你可知道她是何门何派?” “属下不知。” 馨月望了眼窗外,发觉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向她摆手道:“你先回去疗伤吧,殿下一会就要过来了。” 黑衣女子踌躇了一会,却还是没有动身,迟疑了片刻,欲言又止。 “怎么?不想去疗伤么?” “并非属下不想,而是,没有极寒之草和风珠林,是治不好的。” “极寒之草?” 黑衣女子点头,“那个药草,不是轻松可以得到的,在宫中,估计也只有那么几株,风珠林也如此。” 馨月纤细的手指触碰着桌面,眼眸流过一丝又一丝的情绪。 半晌,抬眸。 “你先走吧,我会把解药让姿莎拿去给你的。” 黑衣女子眉头轻轻一皱,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走回暗室。 馨月略微沉重地吐了一口气,精湛的面容多了几分愁绪。 方才七七说,那个女人,不简单…… 摄政王多年未带过女人回来,此时突然如此一出戏,究竟是巧合还是…… 况且,她还说了……双笙…… 也许这一次,还真遇到了对手呢。 馨月红唇处嘴角微微上扬,那双眼眸似乎也在笑着。 然而,与此同时,走出愿雅阁的白时杉,心事重重地走在小径上,周围一片绿意。 白时杉停下了步伐,四周只有她一人,很是安宁。 白时杉抬眸,双眸望着远处,只是,那颗心根本不在那美景。 在她临走时,师傅交代过她。 “时杉,若是到了盛伊国,记得寻找双笙的下落。” “双笙?”白时杉问道,“双笙是什么?” 然而,师傅竟然没有直接告诉她,双笙是何物,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带过,“想知道是什么,自己去寻,你可以从任何人身上去寻,同样包括摄政王。” “摄政王……”白时杉嘴角微微一抽,摆手,“罢了,我可以慢慢找的,但是你也总得告诉我,双笙是什么东西我才好寻找啊。” “有些东西,是自己去找,去发现,而不是为师亲口告诉你。” 白时杉轻轻叹气,还真是难。 清风吹起,拂起她的青丝,风中飘扬,附近桃红色的花瓣因风的到来而从她身旁经过,那女子,轻轻抬眸,很精湛的侧颜,甚是清澈明亮的双眸,她那抹纤细的黄色身影在风中前行,修长纤细的背影在某个人心中留下了痕迹。 “殿下。” 那人身旁的一个随从唤道。 一席紫衣的男子,飘逸的墨发,看着白时杉离去的地方,开口问道:“那女人是谁?” “属下不知。” “查。” “是。” 说罢,男子转身,向着愿雅阁的路径走去,而他身旁,只是一两个随从。 男子一路走着,不时碰到些宫女经过。 宫女们连连微蹲下身子,问候道:“三殿下。” 然而,男子却没有一点回应,步伐也没有丝毫的减缓,继续走着,然而,那些宫女也是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了这般。 半晌,“愿雅阁”三字映入眼帘。 男子身披紫衣,一路面无表情的他,直到进了愿雅阁才有些许的转变。 宫女也不敢拦他,只是看着三殿下走进去并行礼,这与方才白时杉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都很明白,这座阁院的主人,本就是三殿下,是三殿下安排馨月入住的,这也更加凸显了馨月的身份和地位。 只是,摄政王对他和馨月的事,也从来不在乎。 馨月也早就备好了茶点,此刻正站在门口处等着三殿下,看到他后,轻轻一笑,很是恬静,千靳辰望见她后,嘴角同样是一抹轻笑。 “殿下你来了,馨月为你准备了茶点,进来吃些吧。” “嗯,”千靳辰拉过她的手,“不是说不用站在这等本王回来么,怎么还总是如此?” 馨月望向他,有些小女人地说道:“殿下每次回来都往馨月这跑,馨月哪好不接待你呢?” 千靳辰拉着她与她一同进屋,“本王说不必就是不必。” “是是是,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来,看馨月给你准备了什么。” 馨月小跑过去拿起桌上的一碟糕点,转身走向千靳辰,“殿下,这是馨月让仙雨楼的人做的,殿下之前不是说最喜欢吃那的东西么?” 千靳辰定睛看着她,点着头,“爱妃有心了。” 馨月只是笑笑,拿起其中一块,递到他面前,“殿下快尝尝。” 千靳辰眼眸含笑,“好。” 千靳辰拿过她递来的绿色糕点,馨月像是怀揣着紧张地心情看着他,见他咽下去后连忙问道:“殿下,如何?” “爱妃给本王的东西,哪有不好的时候?” 馨月腼腆一笑,微微低头,小声道:“殿下……” 千靳辰也是一笑,忽而不经意间发现桌上有个茶杯,里中还有些未喝完的茶。 “看来馨月这里方才有客人来过。” 馨月乖巧地点头,“嗯,她似乎是昨日刚入宫的,馨月担心她在宫里闷得慌,就让她来陪馨月聊聊。” 千靳辰道:“嗯,这是你的地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向本王禀告。” “嗯,馨月多谢殿下。” 千靳辰心生疑惑,道:“是何人入宫,最近有新入宫的宫女么?” 千靳辰疑惑问道,毕竟,新入宫的女人不是秀女便是宫女,千影夜那人又怎会突然选妃呢。 馨月迟疑了一会儿,看向千靳辰,“不,应该不是宫女,她是摄政王带回来的人。” 千靳辰双眸一紧,眼眸底流过一样异样的情绪。 chapter 57 难道你不需要补补么 “摄政王带回来的女人?” 千靳辰再次确认道。 馨月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千靳辰望向窗外,双眸带着些别样的异样,危险的气息瞬间环绕。 “殿下是不希望馨月与摄政王的人有来往么?如果殿下不喜欢,那馨月就……” 馨月的声音轻轻柔柔,落在千靳辰的心上。 千靳辰打断馨月的话,轻轻摇头,并道:“不用,你想与那个人来往,本王并不反对,只要你开心,本王足矣。” 说这话时,千靳辰将手放在馨月的发丝上,为她轻轻缕着,很顺滑,也很细腻,让人忍不住想要深深的抱住她,感受她身上的气息。 馨月有些害羞地微微低头,也借此躲开了千靳辰的目光。 “殿下……” 千靳辰嘴角一扬,抬起双臂,将她抱在怀里,说道:“本王出去这么多天,可有想本王啊?” 靠在千靳辰怀里的那女子轻轻点头,“自然,殿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馨月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呢,心里空荡荡的。” 然而,千靳辰脸上的神情却没有过多的欢喜,依旧是平淡。 “嗯,”千靳辰忽然送开了她,对上她的双眸,“馨月,本王现在还有点事,得先去忙了,晚点再来看你。” 馨月并没有纠缠着她,善解人意地说道:“殿下若是忙就先去吧,馨月一直都在这,等着你。” 馨月说话也很有技巧,懂得在哪个音着落重些,更能抒发自己对千靳辰的心意。 千靳辰修长的五指安抚地摸了下她的脸蛋,像是在对她许下承诺般,眼眸里的爱意,倒是很深。 片刻,千靳辰走出了屋室,而他的随从,正在屋外等着他。 千靳辰确实是没有想到,千影夜那个家伙,出宫一趟竟然还会带个女人回来,但是,说不准,那个女人,就是他千影夜故意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那两名随从跟上千靳辰的步伐,其中一个随从问道:“殿下,不在这多待一会么?” “不必。” “殿下这么匆忙是要到哪?” “珅星殿!” 两名随从愣了一下,“珅星殿?殿下这还要去找摄政王么?” 千靳辰没有作答,这两名随从跟随了他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主子的意思和性格。 不作答,才是千靳辰一向以来的性格。 而与此同时,在一间客栈里,两个桌子,四个人,安静得有点可怕。 未琐和兰晶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只是两人,却都无话可说。 未琐右手托着腮,双眸望向外面,像是被什么看得出了神,然而,她的余光总是不时偷偷打量着兰晶。 经过昨晚的事后,她还真不太敢和兰晶说话,倒不是她不敢,而是兰晶给她的距离,实在太遥远了。 而且,她昨晚还因为问她身世那件事惹得她不开心呢,再加上,昨天晚上在客栈的事…… 诶,不行,怎么想想都有些尴尬。 未琐的心事都完完全全地表露在了脸上,还不禁地重重叹了口气。 兰晶不是没看到她脸上挂满的那些愁绪,但却像是没看到般扫了一眼便望向别处,不闻也不问。 而在她们的隔桌,同样有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却无言以对。 空修长的五指微微握住茶杯,轻轻一晃,杯里的水也微微荡漾了一轮。 而他的目光,却一直紧锁着坐在她对面的女子。 也许是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久了,白洇烛干脆也不躲闪了,抬眸对上他深邃的双瞳。 如此干净清澈的一双眸子,正如三年前是看到的那双。 掌柜算账的算盘声一直回想,而伙计却站在柜台旁像根柱子一样笔直地站着。 伙计看了下她们,心生疑惑。 客栈里的客人只有他们四个人,只是,不晓得这四位客官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从他们早上下楼到现在,除了点菜外嘴巴就没透过一个字。 掌柜也有些不淡定了,算算账又时不时地抬起头侧身看了下她们,还是好端端的几个人,却没有半点声音。 掌柜轻敲了下柜台,伙计立刻明白掌柜的意思,连忙走到掌柜面前。 掌柜向伙计做了个手势,“去,招呼一下客人。” “是是是。” 伙计连连应道。 伙计拿着茶壶披着毛巾笑嘻嘻地走到空和白洇烛所在的那一桌,为他们的茶壶里添着茶,一脸笑容说道:“几位客官,不知昨晚在小店住得可还好?” 店小二不说还好,一说白洇烛的神情瞬间有些不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白洇烛拿起茶杯假意品尝着。 空将她的小动作小神情看在眼里,回答道:“可以,很不错。” 白洇烛眉头轻轻一皱,似乎对空所说的话,存在着几分质疑。 “噢,那就好,能让客官们满意,就是我们小店的荣幸。” 店小二心存疑惑,继续道:“不过,客官,昨天晚上,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空却忽然嘴角边挂着丝轻笑,转眸看向伙计,“那你觉得,是什么声音?” 空的这句话,总比不解释的好,不知为何,这句话从他嘴中说出来,就好像变了一番味道,别有深意! 白洇烛微微抬眸,略微惊讶地看着空,不只是白洇烛和伙计,就连坐在另外一边的未琐和兰晶也定睛看着空。 伙计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长长的“哦”了一声。 未琐虽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但又感觉没什么不对,不对来不对去的,干脆也不多想教主那句话的韵味了,索性拿起桌上的茶轻轻吹了一下,喝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客官了……”店小二赔罪道,忽然间看了下白洇烛,再转眸对空说道,“这位公子,我倒是觉得你们可以多点些有营养的补品,好让这位……姑娘多补补。” “噗……” 茶还没下咽,就被未琐喷了出来。 兰晶也没插什么话,看她嘴角边残留着些茶渍,轻微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条蓝色的手帕递给了她。 只是,兰晶却还是没有正眼看过未琐,估计是有些怪不好意思,她的性格一向比较淡漠,也说不出什么安慰和关心别人的话。 然而,未琐还是被她这一动作给怔住了,她的身子明显微微一愣,看着那女子递来的手帕,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谢……谢谢……” 兰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为她重新倒了一杯,道:“喝水别喝那么急。” “嗯。” 未琐擦干净嘴后,继续拿起茶杯。 而另一边的白洇烛看向伙计,无奈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店小二估计是误会了白洇烛的意识,觉得她应该是害羞了,解释道:“姑娘别激动,我只是建议一下这位公子给你补补身子。” 白洇烛无奈道:“不用,不需要。” 这时,坐在白洇烛对面的那位引发一系列误会的罪魁祸首开口道:“为何不用,难道你不觉得补一下更好么?” 白洇烛对上空略带戏谑的双眸,道:“需要么?我觉得不需要。” “哦?那是谁一直需要我抱着,没有力气离开?难道不需要补一下?” 也是绝了,空这一番话,再次引发另一桌的喷茶事件。 “咳咳……” 兰晶看着未琐咳嗽,轻轻皱眉。 白洇烛略微尴尬地看着空,想要急切解释道:“我那是因为……” 空以略微慵懒的姿势看着白洇烛,打断她的话,继续道:“那又是谁昨天晚上一直拉着我不让我离开?嗯?” 后面那一个“嗯”也是绝了,彻底把这误会越拉越深。 “我……” 然而,白洇烛还来不及解释,便被店小二连忙打住,“停停停。” 店小二深吸了口气,看着空,道:“客官,我还是觉得,给你们上一份补品吧。” 说完,伙计也不等他们回复了,便自作主张地走到后厨去。 地板上残留着一小部分茶水,那是刚刚未琐喝茶留下的痕迹。 未琐放下茶杯,她已经不想再喝茶了。 好在,还有一块手帕可以擦一下自己,然而,用了之后,又有些难为情,看着手中这块残留着茶水颜色的蓝色手帕,未琐抬眸,“抱歉,它……” “没关系,脏了直接扔掉就可以了。” 兰晶的话中没有多余的累赘。 未琐道:“嗯……” 未琐看向教主那边,心中暗道:“这一切,也都是教主的错……” 白洇烛视线看着店小二离开的方向,一转眸便对上空那双眼瞳,心下忽而一颤。 白洇烛道:“空……教主。” 空应道:“唤本座何事?” “你可知道你刚刚那番话……” “如何?” 白洇烛回答道:“你的清白可是毁在了我的身上。” 空本还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她这话,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空笑出了声,很低沉的磁音,落在了白洇烛的心中。 这是白洇烛第一次见空笑,然而,也是未琐和兰晶第一次听到教主的笑声。 未琐和兰晶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也不参与他们的对话,毕竟,教主的事,她们从来不过问。 白洇烛道:“所以,还得多注意点,否则,传出去多不好,你堂堂魔教教主的节操,我担心……” 空颇有兴趣地说道:“担心什么?” “担心我的余生都是被追着打。” chapter 58 四个人两间房 客栈本是一片清明光辉,不知怎的,温度似乎下降了许多,竟感觉到丝丝的寒意。 空深邃的双眸中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白洇烛,那张精湛无疑的侧颜少了几分慵懒和戏谑,多了几分淡漠。 坐在一边的未琐视线本是放在空和白洇烛身上,她承认,她刚刚确实被白洇烛那句话给怔住了,想笑又不能笑,憋着又难受。 但是她也不否认白洇烛那番话,毕竟,这江湖中想要教主的命的人还真不少,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也不乏是个好点子。 然而,此刻,她却感受到了教主动怒,于是,很聪明地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俩,目光也被她收回,很是沉静地坐在那,兰晶也何尝不是如此。 “哦?是么?” 半晌,空忽然出声了,只是,这两个疑问词却被他用得,很是……有震慑力。 白洇烛迟疑了一会儿,犹豫了几分,还没点头,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你昨晚这么主动,这么投怀送抱,”空的话语中尽是带着某种意味,“是想做什么……” 白洇烛眼眸一颤,这个人,这个男人,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我……” “你对本座难道没有非分之想?” 空直白地说着,白洇烛清澈的双眸微微一转。 非分之想? 然而,昨晚那两人相搂的画面忽而涌上心头,脑子忽然一热,似乎…… 不对,应该没有猜对,毕竟,自己抱着空也是因为当时的处境,并没有刻意想要趁机去对空做些什么。 白洇烛迟疑了片刻,正准备回答他的问题,然而,空却嘴角一笑,“怎么,本座只是随口一问,你想了这么久,看来还真是有点什么……” 空的话中带着些暧昧的韵味,白洇烛眉头一皱,但似乎他说的话,好像也挺有理的。 白洇烛红唇微动,口齿清晰,“空教主多想了,我并没有想要对你做些什么,至于当时只是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才会如此冒犯你,还请您多见谅。” 白洇烛之所以敢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她知道,空也只不过是在调侃她罢了。 白洇烛直视着他的双瞳,却是怀着心事看他。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也渐渐发现,他堂堂一个魔教教主,似乎对任何人都保留着真实的自己。 他嘴边经常带着轻笑,会戏谑,会嘲讽,但是,她白洇烛想看到的,不是这样子的空。 她的时间不多,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可以在她余生再次见到三年前那一个空,没有面具光环的空。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幕恰巧落入了对面那人的双眸中。 也真是此时,店小二双手各拿着一碟菜从后厨走出,嘴上吆喝道:“来嘞,各位客官,久等了。” 说着,伙计把菜放到他们桌上,白洇烛手里拿着筷子,目光盯着面前这碗白花花的米饭,却没有一些食欲,反倒有些怀念。 以前用餐的时候,身边,总有那一个人不断地说着话,给自己的碗里夹着菜。 她轻悦的声音,时而调皮的性子,那一抹黄色的身影,顿时回味于脑海中。 抱歉,时杉,待我下次回君尾山时,再为你夹菜,再听你诉说你的故事。 倏然间,自己面前出现了这么一双筷子,一整片肉被夹着,在她略微诧异的目光中落在了她的碗里。 白洇烛惊讶地抬眸,而那人,不是白时杉,而是空。 “有空走神,不如吃些东西,毕竟,再美的宴席也会有散宴的那一天。” 空这般说着,他似乎话中有话,然而,白洇烛却没有听明白。 空感受着白洇烛疑惑的目光,继续道:“你不问我,这句话,你以后会明白的。” 空把话说到一半,依旧没有明说。 他不说,白洇烛也不问。 他说,她以后会明白的,所以,她相信了,以后。 白洇烛看着空给自己夹的菜,道:“那个……谢谢……” “为何要谢,你这么虚弱,不补补怎行?”空眼眸神情忽而一变,“否则,怎么为本座办事?” 白洇烛本是微低着头用筷子夹着饭,在听到空那句话时,动作微微一停,保留着这一动作,由于她的低眸,并未看清她的神情,只听到她轻声地“嗯”了一声。 只是,白洇烛不知道的是,空看她的那双眸子,流露着些异样,似是孤寂? 菜一碟又一碟地上着,未琐有些无聊地挑着碗里的白米饭,眼眸微微下垂,轻轻叹了口气。 兰晶抬眸,那双淡漠的双眸疑惑地看着她,“干嘛叹气?” 她不说还好,一说,未琐的心情更加低沉。 未琐看着她,眼珠调皮一转,坐得也端正了几分,目光有些认真地看着兰晶。 “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可是对方又不怎么喜欢你,你会怎么办?怎么让对方也喜欢自己?” 兰晶听完,向她翻了个白眼。 “原来一大早叹气是因为男人,呵,”兰晶冷哼一声,继续道,“这种问题你问错人了。” 而坐在她们隔壁的白洇烛显然也听到了未琐的话,清澈明亮的双眸霎时有些黯淡。 如果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那又要怎么做? 未琐眉头轻轻一皱,但还是很诚恳地问着:“那你先说,如果是这样,你会怎么做?” “没有如果,我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也不会喜欢任何人。” 兰晶直戳了当,顿时让未琐的嘴巴闭紧。 “真的没有如果么?” 未琐自言自语地说着,但由于她说话的声音比较小,以至于兰晶也没听清她的话。 “你说什么?” 未琐摇头,“没什么,我说,吃饭了。” 兰晶道:“真不知道你的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未琐微微抬起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对面那女子干净的双庞,她嘴里嚼着东西,很是认真。 其实也没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够和你交上朋友。 未琐思绪渐渐飘忽,回到了昨晚。 方圆这么多公里内,也只有这家客栈可以落脚。 空和白洇烛从车内走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都让未琐有种错觉,白洇烛就是她们教主的配偶? 然而,想了下教主那自大骄傲的性格,默默地摇了摇头。 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凉快,空走在她们前方,甚至让她们有种错觉,似乎连风都被他牵引着。 他的墨发被风吹到身后,他修长高挑的身影逆风而行,衣服也随风摆动着,一股莫名的霸气笼罩在他身上。 未琐也没有什么好感慨的,毕竟,这才是她们的教主,魔教教主。 兰晶走进客栈房门,道:“掌柜,四间房。” 掌柜迎上前,一脸笑容道:“四位客官来得还真是及时,小点正要打烊呢。” 兰晶把几锭银子放上柜台,重复道:“四间房。” 掌柜看了看桌上那白花花的银子,再看向空他们四人,有些为难地说道:“实在抱歉,客官,小店现在只有两间空房,这……” 未琐道:“两间?” “是啊,客官,我们这毕竟是个小客栈,本就只有五间房,今天刚好入住了些客官,所以,现在真的只有两间空房,”掌柜解释道,“如果几位客官不介意的话,就暂时挤挤吧。” 掌柜话说完,四人却无音。 这……怎么挤? 未琐双眸飘闪了几下,一会看看空,一会又看看白洇烛,最后,目光落在兰晶身上。 大家似乎都有些为难呢,难不成自己和兰晶、白姑娘一间,教主一人独占此屋,可是三个人一间房…… 未琐正想着,突然间听到空道:“哪两间?“ 掌柜用手指了指二楼,“客官,就是走廊最后面那两间了。” 掌柜刚说完,在未琐兰晶惊讶的目光下,空一把拉上白洇烛的手,径直地往楼梯走去。 白洇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跟随着空踏上了阶梯。 未琐别有深意地看着空和白洇烛的背影,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然而,思绪顿时打断,那接下来的那间房,自己和兰晶?! 未琐本就是站在兰晶的旁边,只要眼珠稍稍一动就可以看到兰晶。 只是,兰晶此时却一言不发。 正是因为兰晶的一言不发,未琐地小心思就开始晃动了。 兰晶是不是介意和自己一间房啊,毕竟平常两人出去实行任务的时候,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但是她也没说不介意啊,诶呀,别说一句话了,就是一个字也行啊,不然,这气氛,怎么这么…… “走吧。” 就在未琐还在揣摩着要说些什么时,兰晶忽然道。 未琐看着兰晶动身的身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道:“怎么就挑在了这个时候……” 偏偏是在自己惹她不开心的情况下,还要两人住一间房。 然而,掌柜却以为未琐是在和自己说话,道:“啊?客官你可以说大声点么?” “没什么,掌柜你们这生意还挺行的啊,偏偏就还剩两间房。” 掌柜也听不出未琐的言外之意,就当她是在夸自己,“哪里哪里,也就今天而已,你看,刚好都入住满了。” 看着掌柜惭愧地笑着,未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你就慢慢经营你的生意吧。” 说罢,未琐也迈开了步伐,正巧,二楼处第一间房门打开了,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未琐上楼梯的时候,那人也刚好走下来,两人在楼梯处擦身而过。 chapter 59 不适合在晚上出来 未琐本没在意这人,只是,当那女子与自己擦肩而过时,不知何原因,顿时有种压抑的气息。 未琐抬眸,扫视了一眼那人。 这名女子,身着黑色的衣裳,额前披着些斜刘海,发丝偏棕黄,面无表情地走下楼梯,与未琐擦肩时,也同样望了她一眼。 她的双瞳偏棕,明明是一个清瘦的女子,却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未琐也只是扫了一眼,目光也不过多停留在她身上。 未琐余光收回,走到掌柜所说的那最后一间客房去。 只是,那名女子,在下了阶梯后,还是抬眸往上望,方才与自己擦肩而过那人,此时已在二楼走廊处。 黑衣女子眼眸微微一眯,眼眸底流过一丝异样。 而在另一间房内,白洇烛被空领到了房中,然而,空也只是把她晾在一边,自己坐在椅子上,双瞳的凝聚力几乎放在禁闭着的门。 他的手随意放在桌上,一副慵懒地坐在那,只是,他深邃的双眸却可发觉他此刻丝毫没有散漫。 白洇烛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虽然也同样望着那扇被空粗鲁关上的门,然而,思绪却早已不在此。 从他们刚刚入住客栈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这个客栈里,弥漫着一股毒人之气,只是,常人一般很难发觉。 倒不是因为她嗅觉灵敏,而是因为自小在君尾山成长的自己,倒也见识过那么几回,再加上…… 白洇烛双眸轻轻一转,目光凝聚在坐在椅子上那个男子身上,纤细白皙的右手下意识地轻轻握住左手腕,透过轻薄的衣衫,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左手腕那抹枫叶状的痕迹。 再加上,那一次,印象深刻。 白洇烛修长的睫毛微微忽闪。 不过,她也没想到,在一间小客栈里,竟然还会再次遇到这种毒人之气。 既然她也察觉到了这点,那空是不是也已经发觉到了什么呢? 白洇烛再次望向空,只是,那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淡漠的神情,让白洇烛也捉摸不透。 空双眸本是望着门,也许是感受到白洇烛灼热的目光,忽而开口道:“怎么?还没看够么?” 白洇烛讪讪转眸,像是老鼠偷吃到一半遇到猫一般。 屋内的光线虽不是很明亮,但是烛光却一直尽自己所能散发着最暖心的火焰。 空再次道:“你什么看法?” 白洇烛微微晃神,“教主什么意思?” 空抬眸,看着那个微弱烛光下的女子,道:“你应该……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吧……” 空的语气中,带着隐约的试探。 白洇烛斟酌了一下空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而,空却没有答话,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左手腕处,只是,由于隔着层衣衫,空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白洇烛红唇一动:“既然空教主已经发觉到这不善之气,为何还要进来,如果……” 白洇烛稍微停顿了一下,空轻轻挑眉,见她没有下文,道:“如果什么?” 如果那些人是冲你来的,那会怎样呢? 毒人之气,只要被染上一点的毒素,常人便会身亡,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担心空。 三年前初次遇到空那一次,自己遭遇的,便是半尸的毒人之气,虽然空当时确实为她上了药,但是,那绝对不是药物就能解决的事情。 若不自小在药澡中成长,对毒素早已免疫,那么,三年前的毒人之气,绝不是可以轻易逃脱危险的。 “没什么。”白洇烛道,“空教主还是小心为上吧。” 白洇烛清悦的声音在屋内回响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成功地吸引了空的注意力。 刹那间,屋外“嘭”一声响,正巧是在空入住房屋的隔壁。 “混蛋,那个姓赵的,竟然还想威胁我,哼!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夜已经有些晚了,只是,隔壁那房,依旧有这谩骂声。 白洇烛双眸微微一动,显然不喜。 刚刚那茶杯摔碎的声音以及那男人粗鲁的大嗓门,估计客栈的人都被他们这给吵醒了。 空依旧那般,神情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反倒还有些悠闲地品着方才白洇烛倒出的茶。 白洇烛望着他淡定自如地喝着的茶,那明明是自己刚刚进房时倒出来还没喝的,怎么就被他喝了? 空把杯子放下,茶已见底,双眸望向她,“再倒一杯。” “……” 然而,白洇烛还未开口,隔壁又是来了一声。 “就是,大哥,等到了镖局,咱们给他来个厉害!” 白洇烛也不多理会那些人,她的重心,主要是在那毒人之气上。 白洇烛迈开轻盈的步伐,走到空的身旁,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动作很是轻,却重重地落在了空的深瞳处。 茶水一直倒流着,恰如时间一直走着,似乎,只要一眨眼,就可过了千万年。 看着那具杯子茶水将满,白洇烛把茶壶放到一边,也正是此刻,一声踢门声响起。 “嘭!” 很显然,门是被踢开了。 白洇烛和空双双放下手中的动作,两人对视了一眼,别无他言。 看来,是隔壁的声音太大了些,遭人踹门了。 屋外的声音源源不断地响起。 “干什么你!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响起,“大晚上扰人清梦,你们才活得不耐烦吧!” 他略带威胁的语气,却没有令那两个扰人清梦的人闭嘴。 那两名壮硕身子的***了起来,“扰人清梦?还没人敢这么说我们呢!”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这人,似乎明白了什么,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呢,听了可别害怕,我们可是震源镖局的……” “我可没兴趣听你们说话,最后警告你们,再吵,就进棺材吵吧!” 说罢,男子便转身,欲要回屋,只是,他那句话确是惹怒了这两个大汉。 “王八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我不教训你一顿,你还不知道谁最大!” 说着,那名大汉就要从屋内跑出举起拳头要砸向他。 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身子竟然意外般的动不了。 “猴胆,你别拦我!” “大……大哥……我……我没拦你……” 大汉后面那人说话有些打结。 他没拦自己,可是…… 大汉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脚和下半身是动弹不了的,似乎是被什么紧紧缠绕着,困住自己。 大汉有些不淡定了,低头,看着,眼瞳一下子瞪得硕大。 霎时间,空起身,“走。” “去哪?” “不去凑凑热闹,怎行?” 白洇烛看着他要开门的动作,只是在内心默默叹了口气,怎么这一刻,空这么像时杉,都如此爱凑热闹?! 白洇烛走在空的身后,只是一打开门,便看到隔壁的一幕场景。 那是一幕怎样的场景,门口处,一身灰衣的男子站在那,眼眸里充满不屑和煞气,而另外一人,就站在他的不远处,下半身竟被一条蛇紧紧缠绕着! 那条蛇,身形有些大,他黑色的条纹彰显着他的毒性,它的舌头轻轻吐露着,双瞳紧锁着自己捆住的这人。 而屋里头那人,也是与那人一样的情况。 白洇烛睫毛微微一颤,身子顿时有些寒意上头。 空依旧那般淡定,丝毫没有畏惧。 忽然间,自己本就冰冷的手被另一只更加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通过她掌心的温度和略微颤抖的手,空可以感受到她此刻的慌张,余光轻轻瞄向她,发觉她神情有些不对劲,双眸更是不淡定,这与平常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洇烛吸着一口冷气,忽然间,自己的手也被那人紧紧地握着,似乎是在安抚着她,心尖忽然间有些暖流划过。 大汉神色也是慌张,连忙道:“你做什么,快!把它带走!” 只是,那一脸不屑的男子却是轻笑着,“我不是提醒过你么,要吵,就进棺材吵,既然你这么想进,那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男子这话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忽然,一扇门再次被打开,同样是住在这两名自称震源镖局的人旁边。 一个女子走了出来,打着哈欠,看着灰衣男子,道:“这么久了还没解决完么?我可困了。” 原来,他们是一起的。 身着灰衣的男子道:“嗯,快了。” 女子打着哈欠,忽而间,刚睁开了双眸,便看到一张逆天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帘前。 一身的慵懒,慵懒中还带着散漫。 只是,在她看来不和谐的,就是他还牵着一个姑娘的手,似乎两人握得还挺紧的! 女子上下打量了空一番,嘴角微微上扬,一步一步靠近。 灰衣男子疑惑道:“你不是困了么?还出来走动?” 只是,女子没回应她,往他这方向走着。 “小白脸倒是挺有能耐的,遇事还不惊慌。” 女子边走边看着空说道。 小白脸? 倏然间,灰衣男子和白洇烛同时看向空,这两人的眼眸都带着些异样。 白洇烛轻轻皱眉。 空这张脸,真不适合在大晚上出来。 chapter 60 你吃醋了? 感受着两股极为灼热的目光,以及一股来自于女子散发着暧昧气息的目光,空嘴角竟有意无意地带着一丝笑。 白洇烛眉头再次轻微一皱,那灰衣男子望向空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的不满和杀意。 女子一步步地靠近眼前光芒聚集于一身的男人,眼眸中那股暧昧气息越发强烈。 然而,空这人竟不按寻常出牌。 在几人的目光下,空嘴角轻轻上扬,眼眸流过的是那不明深意的笑意。 然而,只是轻微一个表情,也是绝了,成功地吸引了女子的注意力。 白洇烛修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嘴角微微抿着,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女子妩媚一笑,开口道:“小白脸倒是挺会撩的。” 灰衣男子看向空眼眸里的凶意愈来愈深,双手五指渐渐蜷缩成一个拳头,那眼神,简直就是要杀了空的节奏。 然而,空却不为所动,白洇烛才不相信空没感受到这股恨意。 女子与空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灰衣男子眼眸微微眯紧。 灰衣男子似乎已经看不下了,正欲要动手时,谁料,白洇烛却比他还快。 白洇烛前脚一迈,挡在他们中央。 她背对着那女子,正视着空,清澈的双眸紧锁着眼前这双近在咫尺的双瞳。 似乎就连空也轻轻怔了一下,但空却也没有将此表露出来,而是也望着她,嘴角依旧是那一抹轻笑。 女子见白洇烛拦住了自己的道,正欲要说些什么。 “喂,你……” 岂料,白洇烛轻柔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说今晚要陪我的么?嗯?” 白洇烛那双纤细光滑的臂藕缠在空的脖颈上,她眼眸尽是含情脉脉,语气也是如此轻柔,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小女人的吃醋味。 未琐和兰晶也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那走廊上的,她们离空他们并不远,白洇烛的话一字一词地落在了她们耳中,也彻底地怔住。 这……什么情况…… 白洇烛也不理会她们,由于她背对着那女子,自然也看不到对方此刻的神情,可是,空却可以。 女子眼眸微微有些不满,再次看向空。 然而,空嘴角笑意却深了几分,忽然手一抬,将白洇烛深深地搂在怀里。 白洇烛身子有些僵,也有些愣。 她这是在做什么?她也不太懂自己,刚刚那女子靠近空的一刻,脑子忽然一热,竟做出了这番动作,这,还是自己么? 而且,她也没有想到,空竟然还抱住自己? 空略微低音地说着,但却足以让众人听清。 “自然,本座说过的话,又何时反悔过。” 白洇烛可以感觉到,空搂着自己的手劲也重了些,似乎不让她逃脱。 白洇烛脑子忽然有些乱,也有些空白,但是,躺在这样一个怀里,还挺享受的,甚至,还挺适合入睡的。 白洇烛轻轻点着头,虽然白洇烛动的幅度不大,但是她在空肩上像只小猫一样蹭着,顿时有种让人爱不释手的冲动。 空的神情瞬间有些不对,他的手放在白洇烛披在身后的长发上,轻轻地摸着她的发丝,眼眸带着些不言而喻的宠溺在其中。 白洇烛安静地抱着空,然而,在其身后的那名女子,神情却有些不对了。 “哟,看来,还是打扰了你们不成?” 白洇烛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她还没从空的怀里逃出,却听到空说道:“我家小姑娘有些不乐意我和别的女人说话,所以,我要先带她走了,好安抚她脆弱的心灵。” 说罢,空松开抱白洇烛的手,然而,不够几秒钟的时间,又再次抓上她的手,握在手心,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未琐和兰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多惊讶,毕竟,教主的性格她们也捉摸不透,慢慢习惯就好。 而那两个被蛇紧紧捆住的大汉,丝毫不敢妄动,毕竟,缠住自己的,是条毒性不小的蛇,还是活的。 他们已经僵持着同样的姿势好一会儿了,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有些秉着气。 女子看着他们回房的背影,嘴角一抽,冷哼一声,也转身走回了房里,转身过程中瞥到灰衣男子的不满和隐隐的生气,也没有多加理会,而是径直走回房中。 灰衣男子显然是动怒了,拳头握紧,眼眸里闪过一些极为强烈的杀意。 “少……少侠……” 大汉连说话的声音也不敢过大,生怕惊动到那条蛇。 灰衣男子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他们两人,冷眸一转,也跟在女子身后走进去。 在男子刚踏出步伐没两步,那两条黑色条纹的蛇一下子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身子快速地沿着那人的身躯转动。 那两名大汉看着它们张凯的大嘴,还来不及喊叫,便遭到险境。 灰衣男子身后听到吞咽的声音,却没有回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而另一边的白洇烛被空搂在怀里走回房间,直到门关上那一刻,白洇烛才回神。 但是,空似乎并不是在做戏的样子,因为,放在她腰间上的手依旧没半点松开的样势。 白洇烛轻轻咳了一声。 空道:“嗯?” 白洇烛轻轻抬眸,“那个,我刚刚……” 白洇烛本想解释什么,只是,她似乎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白洇烛话微微顿了一下,空见她半天都没有下文,便接上话道:“不用解释,本座懂。” 空说这话时,嘴角的笑意明显更加深了几分。 你懂?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嗯?”空轻轻一声,更加靠近白洇烛,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白洇烛,是空的绝好机会。 他倒是想打量下,这个女人,究竟想干嘛…… 白洇烛微微离空远了一些,“空教主……” 然而,空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继续正视她,“你生气?” “没有。” “你吃醋了?” “没有。” “那你想要本座陪你?” “……也没有……” “噢?”空道,“那本座倒是不明白了,那你刚刚在做什么?你又在……说什么?” 白洇烛气息有些凌乱,被空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自己,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似乎自己都被他看空了。 chapter 61 熟悉的印记 “我只是帮你挡下桃花。” 白洇烛撇过头,一本正经地说着。 “哦?本座的事你什么时候……”空的声音变得略微低沉了些,“这么费心了?” 空的言语中带着某种深层次的含义,但是,白洇烛又何尝听不懂。 白洇烛忽而转眸看他,只是那双眸子,除了清澈外,空却在她的眼眸中那一片清澈中寻到了自己,也只有自己,就好像,这一刻,她的世界也只有自己。 然而,空的眉头却微微一皱,放在白洇烛腰上的手也被他迅速放下,与她保持了些许的距离,那双深邃的眸子,有些居高临下地望着白洇烛。 这感觉,和之前他那双戏谑和笑意的,截然不同。 空的转变有些大,白洇烛还来不及去思考,就见空转身背对着他。 那个熟悉的背影,高挑的身影,此刻,在白洇烛看来,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白洇烛也不懂他为何转变的如此快,难不成还真是自己刚刚的行为激怒了他么? 白洇烛红唇一动,“如果刚刚阻挡了你,那我为此感到十分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空没有回眸看她,连丝毫的余光也不留给她,一句话,甚至一个词也没有回应她。 月色是那么的亮,只是,这惨白的月光入户,倒是凸显出这里的寂静。 站在走廊处的兰晶也不想看那暴力的一幕,干脆直接转身回屋,未琐也不在此停留多一刻,在兰晶回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只是,进屋时,未琐的心绪却是在白洇烛的身上。 刚刚在长廊处,那女人靠近教主时,虽然教主没有丝毫的反应,但她一点也不意外,意外的是白洇烛竟然会挡在那女人身前,还说出了那般话。 忽然回想起白洇烛曾说过。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有,我爱过一个人,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空眉头微微一挑,道:“噢?有多厉害?” 白洇烛笑道:“在我心中,无论在哪方面上,他都是无人能与之匹敌的。” 未琐想着,此时已走进屋内,顺手将门关了上去,走到桌子旁,思绪依旧停留在之前。 白洇烛道:“他救过我。” “那你只是感恩之心啊。” “不是,是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了。” 未琐眼眸微微闪动,再次回忆着。 “那你现在还爱他么?” 白洇烛很真诚地回答着:“爱,一辈子都会,这份感情,不会变。” 未琐坐在椅子上,抬手托腮。 按她未琐对白洇烛的了解,她倒不像个随随便便之人,可是,她刚刚…… 倏然间,未琐眼眸猛然一抬。 难道说,白姑娘所爱之人,就是,空教主! 这个信息含量实在有些大,倒是让未琐有些惊讶。 若是如此,她终于明白为何有时她不经意间看向白洇烛时,白洇烛看教主的眼眸都会有些不一样。 “你怎么了?在发什么呆,不休息么?” 兰晶见她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然而,她的语气中,却不带有任何关心的韵味。 未琐回神,此刻,她的双眸中,还带着些许的惊讶。 “额……你先睡吧……我等会再睡……” 未琐默默地看了一下那张整个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倒不是她不想睡,这样子,是要怎么睡? “你随意。” 说罢,兰晶便开始整理了一下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未琐似乎挣扎了一下,犹豫了几分,最后,还是开口道:“那个……我们这是一起睡么?” 兰晶在铺着床的手停顿了一下,晾在了半空中。 兰晶双眸微微一抖,道:“不用,我睡地板,你睡床。”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被兰晶说得那般的不可拒绝和否认的意味在其中。 “……” 月色越来越漆白,洒落在地上的每一寸,都格外的明亮。 客栈内,一个个房屋内,烛光虽不比这月色,只是,却也足够可以看清。 坐在椅子上的白洇烛似乎正想说些什么,倏然间,眼眸瞬间抬起,靓丽的双瞳扩大,白洇烛一个起身回转。 而与此同时,空的眉间一挑,迅速转眸望向白洇烛,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时,才轻微松了口气,只是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在白洇烛刚刚起身的那一瞬间,她所坐的那个位置,椅子瞬间被劈成了几半。 一眼望去,原来,是一条身形不大的条纹黑蛇,它很是细长,眼如鹰般犀利。 它的尾巴,简直就像铁棒一样,轻而易举的将那把椅子打裂。 白洇烛轻轻皱眉,又是蛇! 忽然,那条蛇朝着门口爬去,迅速地爬行着。 门忽然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方才在长廊上要与空暧昧的女子。 黑蛇爬到她旁边,眼睛盯着它。 女子俯身看着它,道:“我正说呢,你这是跑去哪了,可是让我难找啊。” 白洇烛此时并无什么表情,似乎这一刻,她的弱点,完美地暴露了出来。 空看着她略微冰冷的脸,似乎也察觉了几分。 女子起身,看向空,面带笑容道:“还真是抱歉啊,它突然跑来了这,没对你们造成什么困扰吧。” 空却轻笑,只是这抹轻笑,却多了些不屑和嘲讽。 “究竟是它自己跑来,还是受人吩咐来到这的,应该只有你知道吧。” 空也不卖关子,一语道破。 女子也没有什么尴尬的神情,见被识破了,也干脆大方地承认。 女子略微一笑,“这位公子……还真是直言不讳啊……不过,我很是钟意。” 白洇烛眉间一挑,有些不悦。 “钟意么?”空忽然冷笑了一声,“也许当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 空的语气中无不是对她的不屑,甚至还有些厌恶。 然而,女子依旧如此,还上前了几步,步伐很是妖娆,双眸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空那抹高挑的身影。 “公子长得如此白净,但又不是那种文弱书生模样,公子身材倒是魁梧,很是适合习武之人,不似平常之人,敢问公子是哪个门派呢?” “门派么……你既然这么能猜,那倒是不介意你说几个。” 白洇烛无语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然而,对那女子,却时刻不放下警惕。 而且,那条黑蛇,至始至终,一直盯着白洇烛,舌头还不时地吐着,像是……要吞了她那般。 女子上下打量着空,越看越起劲,也越看越钟意。 “阁下该不会是浮纪教吧?” 然而,空却是冷哼了一声,“那种小派门,配得上?顶多也就可以配得上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嫌弃,白洇烛禁不住笑出了声。 刚刚还冷眼看着他们,下一秒竟因为某人的一句话给逗笑了。 空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白洇烛,再次回眸看向那女人。 他一身的慵懒和散漫,无一不凸显着自己的霸气。 只是,空刚刚那一些话,明显让女子有些不悦,然而,这种不悦又很快被她隐隐褪去。 “阁下如此语气说话,看来身份还不一般啊,敢问阁下是何人?” “你问我何人……” 空自言自语道,忽然,双眸望向白洇烛,嘴角带笑,随即,在白洇烛和女子的眼底下,慢步走到白洇烛面前。 空在她面前停下步伐,低眸望着眼前这安静柔美的女子,修长的五指忽然抓住抬起她的左手。 “我是她的……男人……” 白洇烛眼眸一闪,很是惊讶地看着空。 女子转眸望向白洇烛,眼眸带着些不怀好意的杀意。 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不好,而且,就连一条蛇,也一直盯着自己,这让白洇烛有些不适。 白洇烛顺眼望去,看着那条黑蛇,在心中打了个小冷战。 虽然说她也是居住在山上,但是她对蛇这种动物,却还是很畏惧的。 回想起来,这么多年以来,还没什么蛇会在她们居住处附近出没,毕竟,师傅本身就是蛇的克星。 女子看着白洇烛,“那,让我来会会妹妹几招,如何?” 白洇烛没应话,她本不想轻易开战,因为她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 她的功力在一点点的消退,那个毒素,却一点点地在她的五脏蔓延。 “洇烛,能不开战的,就别轻易开战,因为,你的毒,随时会发作。” 师傅的叮咛回响在白洇烛的脑海中,只是,面前的这个人,纯属就是冲着她来的。 那条蛇从窗爬进来袭击她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 眼前这女人,对她充满了敌意。 白洇烛红唇一动,接受道:“好!” 白洇烛微微动了动左右腕,示意空放开。 既然是她自己答应的,空又何尝有不同意和阻拦之说。 空松开她的手腕,然而,在空松开手的那一刻,白洇烛的衣袖沿着光滑的手臂轻轻下滑。 一抹熟悉的印记出现在空的眼帘中。 通过微弱的烛光下,白洇烛那白皙光滑的肌肤上,一抹枫叶状的伤疤,留在她的手腕上。 然而,白洇烛还没准备好,那女人便一下子奔向了她,速度简直也是绝了,如风般狂快,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白洇烛眼眸一闪,心脏猛然一痛,身子瞬间僵住,而那把匕首正在自己的前方,也正向她驶来。 女子很是得意,匕首操起,在她干净的脸上划了几笔,留下那种治不好的伤痕和伤疤。 “嘭!” 一个人重重地摔到了墙上,发出了一声响。 “咳咳……” 是女人咳嗽的声音,女子抬眸,对上的,是空漆黑冷漠的双眸。 chapter62 一脚踢飞一个人 白洇烛也有些愣神,刚刚,空是为她挡下了女子的攻击。 只是一脚,但是,看来他下手挺重的,否则女子又怎会受到如此大的波动。 白洇烛抬眸,有些诧异的看着空,只是,空的神情依旧是那般的冷漠,似乎还有些动怒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才一眨眼的时间这性情变得如此大。 女子有些强烈地咳嗽着,半晌,抬起眸,有些愣神地看向空,她的嘴角边,流出了些鲜红的血。 “敢动她,先问过我。” 空阴着脸说着,他的话语中,无不是怒意和威胁。 很明显,那条蛇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转头看了眼主人,后又看向空,只是,在瞥到空那张阴沉的脸时,似乎被他那股强大的气息所镇压,竟然会心生忌惮,连忙惊慌地爬行到主人旁。 “你……” 然而,躺在地上那女子话还未说完,刚吐出一个字便被空无情地打断。 “滚。” 女子睫毛轻轻颤了几下抖,咽了咽有些干燥的咽喉,最终还是咬着嘴唇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而那条蛇,在主人要起身时,也缠到她的手上,像根绳子般环绕着。 只是,女子刚走到门口时,似乎是深吸了口气,回眸望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最好小心点,不过,你们也活不过今晚!” 女子放出了这么一句狠话,走了出门。 女子握着肩膀上的伤,看来,她还是有些轻敌了,如果没有空,跟那个柔弱的女人对战,她自然稳赢! 然而,尽管她这么说,空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恐吓,也不把她的话放心上,而是转过身,看着白洇烛。 他的眼眸中,是白洇烛看不懂的情绪。 白洇烛被他盯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道:“刚刚……还真是谢谢空教主了。” “怎么?平常不是很厉害的样子么?遇到人挑衅就不行了?” 空说这话时,带着明显的笑意,只是,白洇烛听得出来,这笑,丝毫没有嘲讽和不屑的意味。 白洇烛没有作答,只是轻微一笑。 待心脏的痛意渐渐下去后,才把呼吸慢慢地调整过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突然发现这毒,发作得似乎没有之前那般频繁了,已经连续好几天,也没有发作过一次…… 空问道:“在想什么?” 白洇烛抬眸,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心情莫名变得有些不对。 “没什么,不过,空教主刚刚下手似乎还真的有点重呢,万一……” 空忽而一笑,道:“你是在担心本座的安危么?” 他问得如此直接,白洇烛却还是重重得点了点头。 “这倒是不必你来担心,本座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 白洇烛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白洇烛轻轻转眸望向刚刚女子走出的那扇门,在那女人的身上,她确实还没感受到那股毒人之气呢,但是,她的那条蛇,却不是普通的毒蛇…… 白洇烛渐渐回神,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空灼热的目光一直存留在自己的脸上。 白洇烛转眸,望向空,大方道:“空教主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可是我脸上有些什么不干净的?” 四周很安静,风轻轻地拂过,烛光的火焰也微微荡漾了几下,倒映在地板上的那两个身影也有些飘飘然。 空一字一顿地念着:“白……洇……烛……” 虽然白洇烛不知道为何空突然间唤着自己的名字,而且她眼眸中似乎还带着些温柔和激动。 白洇烛轻轻地点着头,“我在。” 然而,她话刚停,突然一瞬间,身子狠狠地撞在一个厚实的胸膛上。 她,被空搂在了怀里,很深沉。 白洇烛有些晃神,这……是什么情况…… 也许是两个人的胸间贴着对方,白洇烛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空沉着平稳的心跳声。 只是,跟空刚好相反的是,自己的心跳声却是如此快,似乎还在涌动着。 白洇烛稍稍动了下,试图想要推开他,只是为了不让空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免……暴露了些什么…… “别动!” 空忽然间道,同时,抱她的力气更重了些。 白洇烛正想说些什么,便听到空在她耳边道:“别动,有人。” 他说的很轻,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白洇烛听清,他说话时,耳边的热气顺着方向传到了白洇烛的耳边。 轻轻痒痒的,不自觉的,白洇烛的耳垂出现了些桃红。 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接二连三地发生肢体接触?! 不过,白洇烛的理智也渐渐让她意识到,确实,他们的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很是阴深。 忽然间,一条什么东西猛地蹿了过来,空眉间一挑,一个转身,侧身躲掉那样“东西”,而他怀里的人也依旧紧紧抱在怀里。 白洇烛此刻倒是很想说,“你可以放开我,我可以自己闪,也许还比你闪得快些……” “啪……啪……” 是鼓掌的声音。 “好一对郎才女貌啊,都要死了也还要抱在一起,我倒是可以帮你们一把!” 这声音,很是耳熟。 抬眸望,果然,是那灰衣男子。 白洇烛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来找空算账的。 灰衣男子上前几步,而他身后那条熟悉的蛇再次出现,白洇烛本以为见多了几次就不会觉得再那么恐惧,只是,她似乎猜错了。 忽然间,一阵很是奇怪的风吹来,原本紧闭着的窗也被猛烈地吹开。 此刻,白洇烛终于知道,为什么感觉有千万双眼看着自己了,窗才刚开,一条又一条的蛇蔓延而上。 白洇烛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偏偏,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宁愿再次跟千年木乃伊对抗一次,也不想跟这些蛇正面交战。 也正是因为这恐惧感,白洇烛下意识地往空的方向挪了挪。 她的步伐甚是小,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面试这灰衣男子的挑衅,凭空的性格,她就不信,空不会不生气。 白洇烛的余光飘飘地扫向空,只是,空这人,简直就是绝了,竟然还面露笑意地看着自己,他现在不应该是要提防和警惕准备面战么,那他…… 白洇烛轻轻咳了两声,“那个,空教主,那边的人在跟你说话呢,而且,这个时候,还是好好应战吧……” 只是,空却完全地忽略掉了那边的灰衣男子,依旧望着白洇烛,似乎担心只要下一秒她就会逃掉似的。 “放心,这种小角色,还入不了我的眼。” 小角色…… 灰衣男子嘴角一抽,眼眸里带着杀意,他刚刚说,小角色?!! 白洇烛也感受到了那边的寒意,对空道:“空教主……说话……要委婉一点啊……” “那就是虚伪了。” “……” 白洇烛对空的话已经无语了,但也正是因为空这样的随性,反倒是让这压抑沉闷的气氛有些活跃。 “小角色么?看来,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旁的灰衣男子已经没有丝毫的耐心再听他们聊下去了,他本来不想大开杀戒的,只是,当他看到师妹对这小白脸似乎挺感兴趣的样子,再加上,师妹方才还被这两个人重伤,他已经按捺不住了,不把他们灭了,那他还真不甘心。 空嘴角一笑,“哦?想切磋么?” “切磋?”灰衣男子冷哼一声,“你还不配!” 然而,“不配”这两个字在白洇烛耳边听来是多么的别有深意,那双很柔和的眉目瞬间一皱,清澈的双眸处多了几分异样。 灰衣男子边说着边快速奔向空,在他身后那条黑蛇速度更加灵敏,明明速度很迅速,只是,却一直跟在主人身后。 “嘭!” 空就那般淡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角却残余着丝丝的惊讶。 看来,这女人,还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方才的那一幕,灰衣男子手中持剑,还未靠近空,便被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的白洇烛一脚踹向他侧脸处。 也不晓得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可以把一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踢出去,看来,这功力,还真是不容小视。 一身青衣的白洇烛站在空的前方,她的身影是那样的纤瘦,只是,此刻她的气场又是那么的高冷。 这跟刚刚的那一个白洇烛截然不同,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性情改变得也很快嘛,这原因…… 而那条原本跟在主人身后的黑蛇见主人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也是愣在了那,看了看白洇烛,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灰衣男子,最后看向白洇烛。 然而…… 空修长的手放在下颚处,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只是,躲在她身后那个小女人却使劲拽着自己的衣物,让他深思不起来。 前一秒,这个女人一脚踹飞那男人后,青衣还在半空中飘扬着,就被那条蛇望了两眼,就迅速跑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气场,怎么就变化的这么快? 看来,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啊,白洇烛的弱点…… 灰衣男子似乎还有些惊讶,眼瞳处尽是不可置信,有些狼狈地坐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忽然笑了出声。 空眼眸微微一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否要死到临头了,还笑什么?” “你以为……”灰衣男子抬眸看空,道,“她可以平安无事?” 空眉头轻轻一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回眸看白洇烛。 chapter 63 当年的画面 “你放心,我没事。” 白洇烛声音很轻,但她的语气中却又带着十足肯定的意味。 “没事?”灰衣男子听她这么一说,忽然冷笑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刚刚我拔剑那一刻,噬毒就跟着剑一起透露在空气中,我的目标本来不是你,但是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让那些毒先毁掉你吧!”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间,空的神情中却已透露着浓烈的戾气。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岂能容这个人就这么毁了她。 灰衣男子想必也恢复了许多,已经完好地站了起身,看着空,眼眸带着莫名的笑意,“如何?生气么?我也要让你知道挚爱之人受伤的痛。” 挚爱之人? 白洇烛微微挑眉,看来这人还真是误会了些什么呢,空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人,但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然而,空背对着白洇烛,正视着灰衣男子,却没有否认他的话,“本不想杀你,但是……” 空那张精湛的容颜上带着很明显的怒意,平日里那副慵懒和散漫早已不在,更多的,是阵阵寒意。 倏然间,空下垂的的左手腕被人从身**住了。 那只带着温度的手的主人道:“空教主,先别杀他,我想问他点事情。” 空疑惑地看向白洇烛,“嗯?” 空对上白洇烛那双熟悉的双瞳,无奈点头。 得到空的允许后,白洇烛上前了几步,“我问你,你究竟是谁?” 灰衣男子对上她的双眸,也许是此刻才正眼看到白洇烛,才发觉她的容貌过于安静的惊艳。 灰衣男子轻蔑一笑,道:“呵,是想打我的底细么?” 白洇烛也不怒,脾气一惯地良好,望了一眼爬到灰衣男子旁的黑蛇,再看向灰衣男子,继续道:“换句话说,你为何会有仓蟒?” 灰衣男子的眼眸中闪过惊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 她怎么会知道仓莽? 然而,此刻,白洇烛看着那条蛇并不慌张,与方才她躲到空身后的行为根本就判若两人。 白洇烛红唇一动,“你不用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只要回答,或许,我可以……” 然而,白洇烛的话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余光微微瞄了一下空,继续道:“让他放过你。” “放过我?哈哈……哈哈哈……” 男子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出了声,略像嘲笑。 “这种话也敢说么?我可不会像刚刚那样子轻敌,而且,你也许还不知道吧,你刚刚可是中了我的毒,如果你一个时辰内不服下解药,那你就……” “如果你现在不回答我的问题,那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白洇烛打断男子的话,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只是,她的轻,却又无不彰显着她的魄力。 白洇烛直视着男子,道:“还有,我可能有件事忘记提醒你了,难道……你还没发现么?” 灰衣男子上下打量了白洇烛一番,双瞳瞬间睁大,“你,难道你……” 白洇烛忽然轻轻一笑,“发现了么?” 然而,一旁的空却毫不知情,他还是没发觉出白洇烛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这下可以说了么?仓莽为何会出现在这?” 而且,仓莽的变化有些大,以至于她方才竟然认不出来。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白洇烛轻轻皱眉,只是稍微扫了一眼男子,便望向那条伏在他旁边的黑蛇。 只是,那条黑蛇,吐着暗红的舌头,也同样在凝视着她,眼睛里透露着不善。 灰衣男子嘴角忽而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浮在他的面孔上,只是,他略微的低眸,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然而,空是何等之人,瞬间料到了些什么,白洇烛有危险,正当他要上前护她时,事情却突然地在他意料之外。 灰衣男子上前,执剑的手使劲一下,正对白洇烛。 白洇烛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子的剑划得倒是很快很迅速,只是,她还和比他用剑速度更神速的人交过手呢! 而与此同时,在某处皇宫里,一个身着浅黄色衣裳的女子轻声打了个喷嚏。 白时杉躺在床上,揉了揉鼻子,“不是吧,着凉了?难道还水土不服了?” 白时杉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白洇烛侧身一偏,从腰间拿出一把青色扇子,眼眸一挑,看着眼前的敌人,右手执扇,微微暗眸,手中的扇随即而出。 灰衣男子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用一把扇子就定住了自己的剑,剑柄被扼制住了,也动弹不得。 “其实,你很厉害……” 白洇烛忽然开口说着,只是,她微微的低眸,看不到她的神情,“可是,很不巧,你今天遇到的,是我。” 昔日,君尾山上,总是可以看到这么一番风景。 一处院落住所前,一棵古树下,两个身影总是会出现于其中。 一青一黄,两道身影时而交错,在夕阳下格外的耀眼。 两人手中都执剑,锋利的刀缘在日光下时而反射着血红的光,那是夕阳的颜色。 黄衣女子眉间一挑,嘴上带笑,轻薄的刘海在清风中飘着,白皙干净的面容,似乎连夕阳的血红都被用来渲染她独特的美。 黄衣女子抬眸,红唇一动,轻声说道:“雲积剑第一百零八式。” 青衣女子轻轻挑眉,没想到,时杉竟然已经学到了这个,这还是师傅没有吩咐到的招式呢。 随即,君尾山上,是一阵旋风回旋着,那棵古树,积攒了多年的绿叶也在她的剑下随风而起。 只是,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那些随她的剑而起的旋风,就像一把又一把的厉刀般,叶子已经被分割成了两半,而那阵风的下一个目标,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微微错愕了一会儿,有些感慨地看着她,但是,她眸中却带着笑意。 眼看那阵旋风就要到临,青衣女子抬眸,望了眼血红的天空,感受了一下不属于黄衣女子所传递来的旋风,莫名说了句,“这风,似乎来得很巧啊。” 女子执剑的手轻轻抬起,看着自己对面那人,红唇一动,“午移剑第一百零二式。” 刀锋挥起,明晃晃的日光,两股风迎面交接,原本落在地上的一些叶子瞬间飞起,飘旋在空中,尘埃让人睁不开眼。 古树像是要被什么吸引似的,整个腰身就要往那个方向过去。 而那两股风对抗的风像个漩涡般似乎,这四周的东西都被强烈吸引着。 她们的衣衫在风中强烈的摆动着,及腰的长发也如此,只是,她们的双眸,却没有一丝畏惧和害怕。 “咳咳!” 一阵熟悉的轻咳声传来,那两人连忙止住手中的动作,剑也被收了回去,很端正地站在那,一系列的动作被她们一气呵成。 叶子一片片地从天而降,尘埃也悄然落地,四周终于可以再见光辉。 半晌,那人才道:“怎么,学了点小伎俩就在这瞎摆弄了?” 两人没有回话,夕阳将她们三人的影子拉得可长了。 这场景,异常温馨。 黄衣女子轻声回话,“没有瞎摆弄啊,只是试试,而且,师傅不是你让我们练的么?” “我让你们这样练了么?差点把房子都吹垮,是想今天露宿风头么?” 青衣女子道:“还没那么严重……” “嗯?” 也是绝了,只是一个“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听着。 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们一会儿,“得了,今天你们就练到这吧,回去更衣用饭吧。” 说罢,女子便转身往屋内走,只是,身后那两人却不知道的是,她眼眸含光,嘴角带笑,似乎对她们格外满意。 而她身后那两人,也只是轻轻应了声,然而,彼此却偷偷乐着,相互看着对方。 两人并肩进屋。 黄衣女子微微撇嘴,“洇烛你太过分了,竟然练了午移剑第一百零二式,什么时候练的,我怎么不知道?” 青衣女子一笑,“还敢说我,你自己不也练了雲积剑第一百零八式,我都还没看过呢。” 两人在笑声中回屋,这样的时光,持续了二十多年。 然而,她们的师傅脚步忽然一停滞,背对着她们,“还有啊,你们的女红做得怎么样了?” “……” 两人笑声一停,院子内沉默得安静。 白时杉问道:“师傅,那个你不是说过两天再给你看成果么?怎么现在就问了?” 白洇烛接着道:“而且,你是昨天才跟我们提起的,今天就要,时间明显不够。” “不要以为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就可以了,没做完就捉紧时间,我说,今晚要看成效。” 师傅的话刚落地不够几秒,黄衣女子忽然身形轻轻一倒,青衣女子很熟练地扶住了她。 “师傅,洇烛,我头晕。” 白时杉话刚停,青衣女子便接过话,“没事吧,我扶你回去休息休息,师傅,我今晚得照顾时杉呢,我们先走了。” 说着,这两人便已经侧过身子往长廊的那条径走去。 只是,这点小伎俩在她们师傅眼里又算什么呢,不过是借口罢了,又哪会看不出来。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每隔几天总会出现那么一次,只是,每次都会被师傅识破,然后该做什么继续做。 只是,这次,她们都走了一段路了,怎么还没听到师傅的声音,直到她们都会到屋内,也依旧没听到师傅的制止声,还放纵她们了?! 女子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嘴角轻轻笑着。 这样的画面,持续了二十多年。 客栈内,同样的一抹青衣,手中执扇,只是,扇却像刀似的。 白洇烛抬眸,那双眸子,依旧清亮,只是,却不同往日。 chapter 64 神秘黑衣女子 半晌,白洇烛的青扇对着灰衣男子,空的眼眸微微一挑。 他还真没想到,白洇烛竟然有如此功力,他知道她武功资质不差,只是,着实没有料到她的实力竟然在他料想中的还要厉害许多。 白洇烛双眸紧锁着半跪在自己面前满眼错愕的男子,而她的青扇直指着他。 空一副破有兴趣的样子,那双眸子似乎还略有些感慨。 那三年前的她…… “你还有一次机会,”白洇烛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以让这个屋里的人听清,“仓莽,你究竟是如何得到它的。” 空饶有兴趣地听着,随即,微微侧身望了一眼窗边这些欲进欲退的蛇,不过片刻,这些不明来向的蛇竟开始远离这个屋内。 空只是淡淡望了一眼,看来,未琐和兰晶她们已经差不多解决完了。 空再转眸时,白洇烛依旧和灰衣男子对视着,只是,各怀心事。 空也不插话,干脆坐在一旁,这件事,他倒是觉得,白洇烛自己解决比较好。 也许,这个女人的实力,远在兰晶之上。 那当初他把她带入魔教的时候,她为何又…… 想着,空的眼眸微微眯紧,流过一抹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只是,白洇烛依旧背对着他,并没有发觉他神情的变化。 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忽然间,步伐声停止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房门前。 由于刚才那女人受伤离开时没有把门关上,所以白洇烛和空倒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此刻站在门口的人。 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那是未琐方才在楼梯处擦肩而过的人。 女子一身的黑衣,额前倾斜的刘海,偏棕的发丝,流露着不同常人的感觉。 黑衣女子轻敲了下房门,在他们望过来时,轻微打量了下房间三人,最后,目光落在灰衣男子身上。 “你那些害人的毒物,我替你收拾掉了。” 黑衣女子淡淡地说着,语气中没有带着什么感情。 “……” 灰衣男子身子一愣,她说的毒物…… 灰衣男子转眸四处望了眼,门口,窗户,以及味道…… “你对我的蛇做了什么?” 他丝毫没想到,他这次出门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以往也只有他欺负人的分,只有别人跪着求他,还没有今天这般狼狈呢。 先不说白洇烛的武功出路独特,他确实从未遇到过,今天也算长了见识,而且,现在只是他和这女人交手,他身后的男人,似乎比她更上一层。 现在,他这次出门跟随而来的蛇可是他在洞里培养了这么久的,现在竟然被这个突然到来的女人给毁了! 灰衣男子情绪明显波动得有些大,但是黑衣女子却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正欲要走,只是,前脚还没迈出一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停住,步伐也戈然而止。 神秘女子再次道:“也没什么,就是替你解决掉了,有些东西,是不能存在这世上的,它们除了害人别无好处。” “你!” 黑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最好还是别乱动,否则残留在你体内的毒,可能会突然间爆发出啊。” 黑衣女子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她的样子,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毒!你说话最好小心点!否则我师傅……” “否则你师傅什么?”女子忽然打断他的话,“你自己身上的毒,我就不信你没发觉,毒未清,人终亡,我说的不对么?” “……” 屋内回响的是黑衣女子的话,而灰衣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像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地坐在地上,眼眸里,尽是不可置信,还夹杂着愤怒。 黑衣女子双手放在胸前,有些散漫地说着:“看来,还是个受骗了的人啊。” “跟毒物打交道的,自己本身也会成为毒物,最终灭亡。” 女子说这话时,不知是不是白洇烛的错觉,她的话中似乎还带着另一层意思,她的神情,略有些改变。 白洇烛微微暗眸,倏然间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份不一般。 毒人之气,来自于她! 可是眼下这场景…… 灰衣男子默默地说着,只是眼神无主,“骗人,我才不要死呢……骗人……骗人……” 他当初也不是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体已经留有那些毒素,只是,师傅一再地告诉自己是错觉,甚至为了打消自己的这个疑惑,还专门让二师姐给自己看病呢。 而且,他也在外面看过病,只是那些郎中也同样告诉自己没有问题,根本没有中什么毒,只是自己想的太多…… 白洇烛抬眸,发觉黑衣女子的目光凝聚在了男子旁边那条蛇上,女子嘴角带着不明的笑,白洇烛的眉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 黑衣女子嘴唇一动,“这条蛇……看来是绝物啊……” 在听到女子的话时,灰衣男子立刻恢复意识,冲她喊道:“你休想动它!” 女子轻蔑一笑,“哦?如此护着它,宁愿死么?” 然而,在众人毫无预料之下,那抹青衣挡在了仓莽的前面。 “你要动它,先问过我。” 黑衣女子微微打量了一下白洇烛,眼眸处闪过的,是笑意。 白洇烛依旧从容不迫,十足的淡定,就连灰衣男子都轻轻一怔,他是不明白为何白洇烛会为了仓莽而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敌,毕竟,这女人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可以知道自己身中毒。 黑衣女子放下双手,紧锁着白洇烛,似乎即将要有一场恶战。 下一秒,论谁也没有料到,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再次挡住了黑衣女子的视线,白洇烛身子轻轻一怔,很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空此刻并无什么散漫,反倒是认真了几分,“你要动她,先问过我。” 这话跟白洇烛方才说的,一模一样。 只是,要保护的对象,不一样罢了。 黑衣女子笑意更深了几分,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也正是此刻,未琐和兰晶也匆匆来到了这。 未琐停住步伐,看了眼黑衣女子,再看了看屋内的几人,这……这什么情况…… 未琐看向空,道:“教……教主……” 黑衣女子余光扫视到了未琐,眼眸微微闪过些异样。 倏然间,黑衣女子莞尔道:“这么紧张干嘛,不过是对一条……小动物略微感兴趣些。” 未琐皱眉,看了眼那条蛇,“小动物……” 黑衣女子望向未琐,嘴角带着莫名深意的笑,被人这么看着,未琐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干脆也转眸望向兰晶。 兰晶却不为所动,依旧有些警惕地看着黑衣女子,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觉,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看着未琐的双眸间,带着不一样的韵味。 那种感觉,却又不是敌意…… 未琐转眸看向空,道:“教主,那些蛇……不是我们解决的……” 黑衣女子接道:“是我。” “……” 未琐的眼瞳中尽是震惊。 她解决的?可是,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不对不对,不能这么说,毕竟自己也是魔教的人,在外人看来,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女子解释道:“只是觉得它们有些碍眼罢了,顺手解决了。” 未琐终于回想起这人为何如此眼熟,她不就是在楼梯处遇到那个人么? 没想到,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虽然兰晶也有暗示自己小心她。 白洇烛微微暗眸,再次抬眸看向她,发觉她的目光也望着自己。 黑衣女子向白洇烛走去,只是站在白洇烛前面的空却不为所动。 一旁的未琐有些纳闷。 这种情况下,教主不应该是护着白姑娘么?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黑衣女子走到空前面,看着空,眼眸冲他一笑,似乎在赞赏着他。 倒是挺明事理的。 “放心,只是和她说句话,再说,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要真打起来,我还不得受重伤回去,是吧,空教主,不,换句话说,我应该唤你一声,魔教教主。” “……” 众人目光几乎带着惊讶,然而,空却应了?! 灰衣男子不敢相信地看着空,“你……你是魔教……教主?“ 没想到,出个山,竟然还能遇到个魔教教主,那个人人畏惧的魔头。 天呐!他这是在做什么!连师傅都没有能力去应付的人,自己在干什么呢!想起自己之前放出那些狠话,瞬间觉得自己此刻还活着已经算很幸运了。 据说,魔教教主的耐性和脾气可差了。 未琐和兰晶自认为已经隐瞒得很深,教主出行的事,根本没什么人知道,那她又是如何晓得? 黑衣女子从空身旁走过,来到白洇烛旁,靠到她耳边,轻声道:“渗析毒……” 白洇烛双瞳瞬间睁大了些,只是,却无任何言语。 这种毒,是肉眼无法发觉的,可是,她…… 未琐只是看到白洇烛诧异的双眸,只是,却不知道女子对她说了什么。 “奉劝你一句,这十天内,别轻易动武,内功更不可用。” 话音一落,黑衣女子便在众人目光下走出了屋,“既然你们都对这小动物感兴趣,便不打扰各位雅兴,先行告退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黑衣女子却看了眼未琐,眼眸中,是旁人看不透的韵味。 chapter 65 皇室的人还爱玩蛇 兰晶略微疑惑地看向未琐,道:“你们认识吗?” 未琐脱口而出,“不认识啊。” 然而,她从兰晶的眼眸中明显读出那层意思:你们不认识,才怪呢! 未琐进一步解释道:“我真不认识她,真的。” 兰晶撇过头,淡淡地说着:“你们认不认识跟我何干。” 未琐见她如此,也只是撇过眸子,“你吃醋啦?”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氛,只因未琐的一句话。 白洇烛和空一行人很有默契地同时看向了未琐和兰晶,眼眸中是一些异样的目光。 兰晶望向站在身旁的未琐,微卷的睫毛轻轻一翘,微微皱眉,“吃醋?呵!” 未琐自讨无趣,嘟了嘟嘴,“只是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 白洇烛看着未琐,嘴角的一抹轻笑漾起。 她也是够调皮的,跟时杉真像,只是…… 白洇烛脑海中那抹黄衣身影久久存留在心中,时刻不忘。 看着与时杉同样调皮的未琐,白洇烛眼眸微微一暗,只是,白洇烛这一幕,却被空看在眼里。 仓莽微微吐了吐蛇尖,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还是落入了白洇烛耳中,回神时,发现空正望着自己。 白洇烛回眸,想到刚才空挡在自己身前那一幕场景,双眸正视他,真诚地说道:“刚刚……多谢了……” 空轻轻应着,得到他的回应后,白洇烛似乎也就有些心安了,在转身那一刻,却在心里记下了空的这一笔。 白洇烛转身对向灰衣男子,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对向灰衣男子,但双眸却是看向仓莽。 “你身上的毒,也许我可以帮你解,但是作为交换的,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并且,把仓莽交出来。” 白洇烛的语气带着商讨的韵味,尽管眼前的是手下败将,但她的语气倒是很诚恳。 灰衣男子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惊艳的女人,嘴角一扯,“解?你如何解?这种毒,没有我师傅亲自配的药,是无法解开的。” 未琐也正经了起来,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似乎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兰晶眼眸的余光轻轻瞟了她一下,只是,心底处那莫名出现的情绪,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和体会。 空也大抵猜到了这个对话似乎有些长,索性拉过一张椅子直接坐在上面,手肘放在桌子上抵着下颚,一副慵懒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在意地听着。 白洇烛侧额,“你无须担心,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自然会帮你。” 仓莽依旧有些闲暇无聊地吐着舌尖,不时摆动着自己的身姿。 灰衣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沉默,让这空气中的沉静凝固了好一会,几人无言,目光几乎聚集在他身上,唯独空之外。 灰衣男子似乎经过了好几轮的思虑,重重地吐了口气,抬眸,望她,神情严肃,“你问。” “你是何人?为何仓莽会与你在一起?” “竺毒门弟子,”灰衣男子回答道,“至于这条蛇……是我师傅交给我的。” 白洇烛双眸顿时一颤,“你师傅给你?你说你只是个弟子,那你师傅为何会将这世间唯一的绝物交给你?” “你的话我听不懂,至于你说的什么绝物我也不知道,我师傅只是告诉了我它的名字罢了,并让我每日以血喂它,我只是执行任务罢了。” 白洇烛似乎有些激动,“你说你用你的血喂它!” 空也明显察觉出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摇摆身子的仓莽,深邃的双瞳隐过几分情绪。 “有问题么?“ 白洇烛顿了一下,“仓莽……之所以说它是绝物,是因为它以晨露为生,不会吸取任何血液,更不会随意攻击人。” 未琐和兰晶像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双眸双双望向那条黑蛇,上下打量着它,却没发现什么特别,除了样子看起来凶了点,身上条纹多了点…… “你说它以晨露为生,”灰衣男子轻笑着,“少骗人了,它喝过了我多少个师弟的血液,我接触它的时候,它就是这模样了。” 白洇烛没有接话,沉思了片刻,她的沉默,让柔和的日光洒了一地。 “第二个问题,”半晌,白洇烛问道,“你是何时接触仓莽的?” 灰衣男子思考了一下,“大概……三个月前,我师傅说,它是我们门派的镇压之宝,让我像对师傅一样尊敬地对待它,呵,那个老头子,还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之阴毒,竟然给我下毒,亏我还一心念着要回报!” 白洇烛听着他的抱怨,却没有接话,她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异样,看了一下仓莽后,再望向灰衣男子,还没开口,屋内便响起了魔教教主空的声音。 “你口中的老头,不过是因为你的血液中带着毒素,间接性地通过你的血液来给这条小动物喂养罢了。” 虽然已经听过这个梗,但是再次听到“小动物”这三个字来形容仓莽时,未琐还是很想笑,但无奈教主在这,也不好笑出声来,只能憋笑着。 灰衣男子似乎还是有些茫然,空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样子,解释道:“就像方才白……姑娘所说,仓莽以晨露为生,所以毒药这种东西自然很难入它的身子,所以只能间接性地让你们这些蠢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他本来想要给仓莽的毒,最后再让你们用血喂养。” 空微微坐正了身子,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师傅在这条小动物身上做过什么手脚让它能接受血液,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你们,都被利用了。” 空的话刚落地,男子明显地动怒了许多,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眸中,是满满的愤怒。 只是,白洇烛在听到空唤自己为“白姑娘”时,眼眸微微一颤,这称呼,倒是挺疏远的,也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而站在一边的未琐和兰晶很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话,没有多言。 未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这条……这条小动物会跟随着你,它不是天性孤僻么?” “我只是执行任务,并不知情。” 未琐继续道:“那你可知道你师傅为何如此放心地让你带着它出门,你武功也不过是一般般,万一你被别人打伤了,那它岂不是就落入别人之手了,还镇压之宝呢!” 尽管未琐的话不怎么饶人,还略有些暗讽他,但是未琐的话却也颇有道理,一语戳破。 灰衣男子皱眉,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一挑,正要说什么时,“因为……呜……” 只是,话还未停,他的喉咙却被一把利刃刺中,血液渐渐溢出,是暗黑色。 白洇烛一惊,再次望去,是刚才那个与自己挂招的女人,也是与灰衣男子同行的人。 然而,不过一瞬间的时间,她便越过走廊的一道窗跳了出去,未琐和兰晶她们追出去时,那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站在窗旁的未琐双手抱拳放在胸上,看着外面,感慨道:“轻功还不错嘛。” “……” 现在是感叹的时候么?! 兰晶没有搭理她,只是走回了房间,未琐见状,也跟了上去,“你等等我啊,又想把我一个人丢下。” 未琐依旧高冷,只是步伐明显慢了些。 回房时,映入眼帘的是白洇烛半蹲在地上,手指放在男子脖子处,感受着他的脉搏。 兰晶问道:“没气了?” 白洇烛道:“嗯,她的镖法,倒是挺准的。” 现在是感叹的时候么?! “人虽然没了,线索还没断呢,”说着,空便看了看灰衣男子旁等我仓莽,“不是还留下了条动物给你么。” “……” 白洇烛抬眸望了下空,轻轻点头,“嗯。” 而未琐却在心中暗暗感慨道:“教主你这安慰人的方式也太不靠谱了点吧,要不是人家白姑娘喜欢你,估计你这话,人家听都不想听呢。” 白洇烛起身,看向仓莽,眼眸微微一颤,毕竟,仓莽的改变,真的太大了,而且,它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那……时杉呢? 它是不是也忘了时杉…… “洇烛,你快看,仓莽还会陪我练功了,你快看……” 回忆中,那抹黄衣身影与那条一脸天真无邪的小蛇在山上追逐着各自的步伐,不单单是时杉,就连那条小蛇,小脑瓜上也呈现着欢乐欣悦的神情…… 只是,如今…… 白洇烛再次抬眸望着眼前这条曾经只吸取天地间晨露的蛇,却再无当年之感。 未琐道:“白姑娘……白姑娘……” “嗯?” 白洇烛轻声应着,清澈的双眸直视未琐。 “白姑娘你认识这条蛇啊……” 白洇烛轻轻一笑,点着头。 ”这……这东西……不,这动物,你怎么会认识啊?” “它是我……我亲人曾经的所属之品。” “亲人?” 未琐默默回想了一下,白洇烛是白境国的三公主,她的亲人……皇室…… 一瞬间,未琐的神情很不对劲。 皇室的人爱好如此奇葩,还玩这东西?! chapter 66 赖在他怀里 看着未琐嘴角轻轻一抽,脸上还浮现着惊讶的神情,白洇烛瞬间有些想笑,怎么这姑娘,想象如此丰富,跟时杉真的……很像啊…… 灰衣男子虽然断命倒在了地上,只是,那双瞳却还瞪得老大。 兰晶蹲下身子,微微打量着,一旁的未琐连忙道:“别……别看啦,人家都死不瞑目了,怎么还要去看人家的死相?” 兰晶重重地叹了口气,白了她一眼,看样子她对未琐也是无语了。 兰晶没有回话,依旧我行我素。 那双眸子仔细地望着躺在地上男子的脖颈处,那把利刃扎得也是够严实,暗黑色……看来这个毒受得也是很深啊。 只是,再次一看的时候,那把利刃…… 兰晶双眸一紧,脸色有色不对。 未琐见兰晶久久没动静,还想着这是看尸体看上瘾了么? 只是,当她再次看向兰晶时,却发现她眼眸中带着恨意和不善,这样的兰晶,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未琐唤道:“兰……兰晶……你……你没事吧……” 听未琐一说,那个一身慵懒的教主双瞳的目光也凝聚在了兰晶身上。 在看到兰晶的神情时,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明显有些改变,双眸也微微眯着,白洇烛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只是,却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看不透。 白洇烛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是那枚利刃…… 白洇烛睫毛微微一颤,看样子,兰晶和空对这枚利刃还挺感兴趣的。 这枚利刃的故事,似乎是兰晶和空心中的一个梗呢。 空低沉的声音传出,“兰晶。” 兰晶微微低眸,前额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视线,未琐也看不清兰晶此刻的神情,只是,可以隐约看到,兰晶抿着嘴,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是。” 未琐仔细地端摩了一会兰晶,见她默默地站了起身,抬眸站直身子,但她的身上,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兰晶从她身旁走过,只是,气氛瞬时有些压抑,她不说,未琐也不过问。 直至兰晶走出门后,未琐双眸再次看向那枚利刃,疑惑顿时涌上,只是,在她的心尖上,深深地记下了这枚利刃的样子。 “未琐。” 空的声音再次传出。 “嗯?” “回房吧。” “是,”未琐刚踏出两步,忽然意识到什么,“诶?教主,那你们今晚……睡这?” “……” 地上有一条似乎挺凶猛的蛇,还有一个尸体,真的能安心入睡么? “你今天……”空的眼眸轻轻眯着,“似乎多话了一点啊……” 这话的语气,怎么这么具有威胁和压迫性呐! 未琐微微咽了咽口水,“不多,还好,还好……那个……教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罢,未琐也不多留片刻,拔腿便走,生怕再听到空的一点声音。 怎么说她也是在魔教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教主的脾气她再了解不过了,人又高傲又自傲…… 兰晶回房了,未琐也回去了,屋内,就像未琐所说,一条蛇,一具尸体,还有两个活生生的人…… 白洇烛回眸看他,正想问他是何打算,谁料,她刚转身回眸,却对上了空的双眸,而且,她还真不知道,空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的。 这距离,离得似乎还有些近呐…… 白洇烛正欲要后退几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只是,她身子还未动,便被空抓住了手往外走。 由于他这一拉一走的,白洇烛步伐也无奈跟了上去,“去哪?” “陪本座走走。” 空才不给她拒绝得机会,拉着便是往屋外走,走过长廊时刚刚那两个满嘴蛮话的大汉已经没有了踪迹,走廊处也是极为地安静。 路过一间屋子时,那里面的毒人之气还存在着,而那间房,白洇烛也猜到是谁了。 她之所以敢跟灰衣男子交战,不过是因为她知道那男子虽然也是与毒物交身,但他却没有散发着那股不善的毒人之气。 换句话说,她在意的那个目标,就不是灰衣男子,而是方才出现在自己房门的黑衣女人。 白洇烛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伤势而害怕与她正面交锋,而是因为…… 白洇烛微微抬眸,看着空修长高挑的背影,而是因为她担心空会因此被感染到。 况且,想想也还是有些奇怪,为何那黑衣女子会出现于此,还帮忙解决掉了灰衣男放出的毒蛇…… 这与她之前遇到的那些,截然不同。 空依旧拉着白洇烛,白洇烛掌心的温度无一保留地传给了空,一温一凉相互交对着。 下楼后,白洇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如此大的动静却没有引来掌柜,原来,他早已经晕趴在柜台上了,看样子是在秘药的作用下…… “空教主,你真的打算这大半夜的走走么?” 白洇烛疑惑问道。 空停下步伐,嘴唇带笑,轻笑问道:“那你要继续待在那间屋子么?” “……”白洇烛没有立刻作答,觉得空说的这般话也不无道理,倏然间,眼眸再次一抬,“可是仓莽还在那呢,我……” “放心,没有人会动它的,它会……很安全的。” 空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他那双深邃令人捉摸不透的双眸却给了她十足的肯定,让她的内心充满安全感。 白洇烛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却发现空从方才到现在一直盯着自己,倒让她觉得有些不对。 “那个……空教主,”白洇烛眼眸有些躲闪,“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可是我脸上有些什么东西?” “没有,只是……” 空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白洇烛细细揣摩了一下这句话,似乎也猜到了什么,道:“想必空教主是因为我这双眼睛吧。” 空道:“嗯?看来你不笨。” 白洇烛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空曾经说过,她的这双眼睛,像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他的挚爱之人。 想到这,白洇烛心底莫名涌上一阵情绪,这感觉,还真有些不好受…… “空教主尽管放心。” 空还没理解完她这句话,便听到她继续说着:“按照承诺,我会帮你寻到她的下落的。” 空瞬间有些想笑,看来,她是误会了些什么呢,但是,空也不戳破,道:“那就……等你的消息。” 白洇烛只是轻轻应道,不再多言,那张白皙的面容上,还保留有淡漠的神情。 此刻的风来得还真是时候,很清爽,也很舒服,让人有些困意呢。 白洇烛忽然唤道:“空教主。” 白洇烛说这话时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直视着前方。 “何事?” 白洇烛轻轻转眸,眼眸里是些寂寞,“你……”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心脏再次抽动,这一抽动,倒是让她身体像被抽空了般,痛意传遍四肢,白洇烛有些僵硬地站在那,她不敢动,也不能动,就连她的呼吸,都有些脆弱。 尽管在这样的夜晚下,空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才发现,她的前额布满了些点点滴滴的汉水,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简直比此刻的月光还要惨白几分,而她的唇色,已经没了之前的血色。 一个如此安静柔美的女子,在此刻却犹如一个身患疾病之人。 空并没有质问她,而是伸手扶住她,臂弯放在她腰上,像是抱着一件易碎物品,生怕她一不留神便倒下去。 白洇烛像是找到了依偎般,躺在她怀里,等待着那股痛意渐渐散去。 白洇烛闭着双眸,安静地靠着他,也在尽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此刻,除了痛意外,她只是觉得,他的胸膛很舒服,也很有安全感,真想就这样子躺着…… 她可以感觉到,空放在她背上的手似乎也在用力地抱着自己。 月光依旧惨白,而月光下,便有一对“情人”相互拥抱着,就连月光似乎也在尽量放缓地落在他们身上,落在他们衣衫处的月光,好似柔和了许多。 白洇烛轻轻喘着气,清澈的双眸微微张开,夜色中,似乎她的眸子,成了最清澈的一件事物。 白洇烛也是有些不解,最近这毒来得也是很奇怪,不久前才发作过一次,怎么现在又发作了,该不会是…… 白洇烛不敢多想,嘴唇还是有些泛白,她咽了咽有些干燥的喉咙,眼眸中带着些累意。 不过,等会要怎么和空解释还是个问题,她中了渗析毒的事,目前只有师傅和时杉知道,当然,她也不想让空知道。 半晌,空忽然间道:“怎么?还想赖在本座的怀里么?” “……” “躺在本座怀里可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白洇烛有些虚弱地说道:“空教主还真是……会做生意啊……” “本座可不想做这种生意,你是想一直这么抱着本座不放开么?” 白洇烛沉默了一会,“……没有。” “那你现在在干嘛?” 空早已放开了手,反倒是白洇烛…… 然而,并不是白洇烛不愿放手,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毒发作起来,到现在还没怎么褪去,她的身子还是有些僵硬,就连喘气都有些难,更别说动一下身子。 只是,她这样子,似乎却让空误会了什么…… 白洇烛有些沉重地吸了口气,试着放下手,离开某人的怀里,只是,她这一动,却将这痛意延伸了,身子一时不稳,再次跌入那个怀中。 “……” 白洇烛倒是想解释,只是,似乎连说话都成了个问题…… chapter 67 兰晶的怒意 “你想要解药么?”那人顿了顿,继续道,“白境国……三公主……” 一身青衣的女子站立在洞门前,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是直流而下的瀑布。 水很清澈,掉落砸在山谷下石块上的声音极为翠耳,像是久久压在心中的一个梗得到了释怀。 白洇烛没有作答,略带寒意的双眸紧锁着眼前的黑衣人。 “如果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那说不准,我可以帮你解了你身上的渗……析……毒……” 黑衣人坐在石板上,由于他带着一张面具,肉眼上只能看到那双漆黑的双瞳和微微上扬的嘴唇。 那人特意将渗析毒三个字的语气说得重了些,似在提醒着白洇烛。 他的条件充满了极强的诱惑性,黑衣人在白洇烛的眼眸中寻到了一丝的动摇。 黑衣人轻声一笑,随意摆弄着手中的一枚镖,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我想,三公主年纪轻轻,还是处于花容月貌的时候,应该还不想死这么早吧,再说,这么好的一张容颜,这么容易就在这世上消失了,岂不是一种遗憾?” 半晌,似乎是经过了些深思熟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白洇烛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黑衣人嘴角忽而上扬,手中那枚锋利的镖刀被他放到石子桌上,抬眸看向眼前这个一身清高的女人。 石洞外的瀑布声依旧翠耳,天空中不时飞过几只大鸟,留下了它们飞过的痕迹,几声长鸣回响在山洞中,而洞中的两人相互对视着,各怀心事。 “我要你……”黑衣人好听的磁音再次响起,“到魔教去取得魔教教主的信任后,再为我取回一样东西。” 然而,那位身着青衣的女子,双瞳瞬间睁大,眉头轻轻一皱,看向黑衣人的眼眸中带着些异样。 黑衣人语气微微上沉,“怎么?不要么?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 洞中异常安静,一黑一青的两道身影,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只是,两人的双眸却带着同一种情绪,都在揣测着对方。 白洇烛微微睁眸,眼眸中还带着些疲倦和睡意。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色的帐帘,以及手掌上被子传来的柔软。 做梦么? 不过,梦中的情形,确确实实地发生过。 白洇烛从床上坐起,发觉窗外已经有一轮红日微微展露头角了。 此时,她的身上已经感受不到那阵磨人的痛意了,也许是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已经过了发作的时间。 那她现在…… 为什么会在床上? 白洇烛用手触摸了下被子,昨天晚上…… 白洇烛抬眸,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自己靠在空身上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空竟然没有怼自己,相反的,还给了她一个结实安稳的拥抱。 “靠在本座身上的这笔账,记得还。” 白洇烛双眸微微一怔,难不成,空发现了什么么…… 正当她想着,忽然前额没了依靠,下一秒,身子被某人直接抱了起来。 她很纤瘦,很轻盈,抱在手中,全然没有费什么力气。 空轻松地抱着她,轻轻低头,对上白洇烛那双清澈略带惊讶的双眸,轻笑道:“你这身子,看来还是需要补补啊,太瘦了,还真的是……很嫌弃啊……” “……” 很嫌弃…… “空教……” 白洇烛本想让她放下自己,无奈,她刚吐出一个词,喉咙便莫名地难受,喉咙的痛意让她开不了口。 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近段时间的毒散发得有些奇怪。 现在,她连开口说话似乎都成了个难题。 “别说话,”空忽然顿了一下,“说不出话就别说了,一句说不完整的话,本座听着也难受。” 被空这么一说,白洇烛也安静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空的嫌弃。 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脯上,只是觉得很安心。 空的步伐向前前进着,那双直视前方的深邃双瞳微微低眸,发觉她眼眸微垂,嘴边微微带着一抹笑意。 白洇烛本就有着一张不同于世俗的安静美,再加上此刻极为宁静的气氛,似乎正与她身上那股脱离世俗外的美相映衬着。 不是惊艳美,更不是世俗美。 空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但是,此刻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至于她的事,就交给邪媚去调查即可。 深夜中,地平线上被月光拉得有些长的身影竟有着君临天下的霸气。 与此同时,客栈内二楼的某间房,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一条脚放在椅子上,修长的五指抵触在下巴。 她的眼眸微微眯着,笑意十足。 “未琐么……” 女子望向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这片深蓝色的天幕中。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着,那神情,分明就像是对一个猎物独为上心,十分感兴趣。 而她口中的那名女子,未琐,正站在二楼走廊上,身体微微前倾,趴在栅栏上。 而楼下的掌柜已经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怎么就睡着了?” 忽然间发现趴在走廊上的未琐,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娘你在干嘛呢?这么晚还不睡么?” “嗯……”未琐顿了一下,忽然用手指了指天窗,说是天窗,也不过是客栈上方少了个正方形缺口的洞罢了,“赏月色……” 掌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说实在的,这姑娘的心思,他还真不懂。 “姑娘,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赶路的吧?只是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啊,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出现在我这小栈内。” 二楼上的未琐向他挥手,“掌柜的,你还别说,还真是猜对了呢。” 被她这么一夸,掌柜还有些飘飘然了,真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响起了开门声。 未琐回眸,是兰晶。 “你确定不睡么?” 这句话,很明显地带着关心的语气? “不睡的话就闭上嘴,我要休息了。” “好……好的……” 关门的声音响起,走廊处留下一道孤寂的身影。 什么关心的语气,都是她多想了,不过这也正常,兰晶的性格,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如此。 掌柜望着楼上的未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感觉,那位姑娘像是被情人抛下般的情绪? “啊诶~” 一个打着哈欠的声音,在掌柜侧身后那个门后响起。 紧接着,一个脖颈处还挂着毛巾的小伙子走了出来。 小伙子揉了揉眼睛,“诶?掌柜的?” “二毛,你怎么懒到这个地步,不换身衣服再睡么?” 掌柜语气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像是关心的韵味。 店小二继续打着哈欠,解释道:“不是啊,掌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地就睡着在后厨了,还没回房呢。” 听他这么一说,掌柜忽然也纳闷了一下,他刚刚也是在不知什么情况下就莫名其妙地睡了过去。 然而,楼上的未琐听着她们的对话,只是嘴角略微一笑,并未出声,她自然知道事情的情况,他们不过是中了那个黑衣女人下的一些小小的秘药罢了,至于原因…… 然而,掌柜忽然双眸一睁,似乎懂了什么,忽然有些严肃地说道:“二毛啊,看来是最近忙坏了,多休息啊。” 他这话,不仅是对二毛说的,同时,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对啊,掌柜,最近客栈客人也不过是那几个,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累的吧……“二毛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带着些凉意的风,侧眸一看,疑惑道,“掌柜,这么晚你还不关门么?” 掌柜转过身,确实发现那扇门被大大地敞开着,掌柜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掌柜走到门的这段时间内,脑海却又在思考着,他怎么记得好像关过门了? 只是,他刚走到那,门外便迎来一阵风,一个高挑的身影渐渐映入他的视野中,那人走路……还自带风? 待掌柜看清前方的人时,甚是疑惑,“公子?还有这位姑娘?你们是什么时候……” “你睡着了,当然不知道。” 掌柜道:“额……也是……” 那熟悉的声音,未琐侧身看向门口处,果然,是教主,还有……他抱在怀里的……白姑娘? 她发誓,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见教主抱过一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未琐总觉得,这两个人……有内情…… 空抬眸,看向未琐,嘴角轻轻上扬,“你是想去夜猎么?“ “不不不,不想,我这就回去。” 说罢,未琐连忙转身回房,而房中的兰晶,显然是没有入睡的准备。 空抱着白洇烛上楼,修长的背影散发着些夺人的气息。 “掌柜,他们是……” “今晚刚入住的新客官。” 与此同时,未琐对视着兰晶的双眸,而在那片刻前。 未琐无奈道:“诶?你倒是相信我啊,我真的不认识她。” “我不是说了么?”兰晶转眸看向她,目光依旧带着寒意,“你认不认识跟我何干。” 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尽管跟未琐在一起实行任务这么多年,但也没想过要跟任何人交心,当然,也包括未琐。 她自己的过去和经历,目前为止也只有教主一个人知道,以后也一样,而她,未琐,不会成为那一个。 感受到兰晶散发出的有意无意的距离感,未琐轻轻皱眉。 未琐也不在这话题上多闲聊,只是看了下仅有的一张床,莞尔道:“既然只有一张床,那就……”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兰晶的声音便响起在耳边,“床我睡不睡无所谓,你若喜欢,你便可选择。” “……” 未琐还真是不明白,总感觉今天有些漫长,总觉得兰晶还在生自己的气,是因为自己今天提起她的过去么? 未琐上前倒了杯茶,转移话题道:“教主经常说你涉世较深,那你知不知道坤仑派?” 兰晶双眸一闪,抬头,眼眸中带着些异样,未琐再怎么不聪明也可以看出兰晶眼眸中的那股寒意以及情绪,绝不是善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 未琐微微一愣,“没……没做什么啊……” 见她眼眸中寒意不减,未琐解释道:“我只是之前听邪媚她们提起过这个门派,略知一二。” “邪媚?”兰晶微微侧身,“那女人没事提起这个做什么。” “听说在一夜之间坤仑派就被血洗了,无一生还,所以略微感兴趣,便问下你……” 然而,未琐边说着,转眸望向兰晶时却发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 寒意,没错,确认过眼神,是一股刺骨的寒意,还有……怒意! “不过,也只是听说……还有另一个说法呢……” chapter 68 那个人,就是你 “你很闲么?” 兰晶的一句话打断了未琐的话,未琐有些愣神,忽而兰晶望向她,“如果你实在很闲的话,可以出去看月亮,没必要在我这里打听些什么。” 打听? 她未琐并没有想打听什么,只是她越来越发现,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眼前的这个女人,兰晶似乎总将自己隐藏在某个世界中,封闭着自己。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想要将她带出那个封闭的世界,渐渐成为了未琐的一件心事,所以,她总会有事没事地便跟兰晶搭上一句话,这次也一样。 “不是,我……” 然而,正对着她的那双眼瞳,那双漆黑的双眸中,带着的,不仅是寒冷,还带着些怒意,她的情绪也有些不对。 这个场景,简直就像之前自己问她的过去般轮回,她的悲愤,再次重现。 此刻的气氛,于未琐而言,异常的压抑。 她们相处这么久以来,尽管自己有的时候跟她开些玩笑,但是她总是以淡漠的态度对待,生气和悲愤这种情绪,她还从来没见过呢,未琐在心里默默地记下,坤伦门,以及她的过去,是不能在她面前提起的。 “我出去……一下。” 未琐也不知此刻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是觉得出去或许会更好一些,转身开门那刻,道:“顺便看看月亮。” 正对应了兰晶刚刚那句,实在闲的话可以出去看看月亮。 只是,她想说告诉兰晶的是,她并不闲,也没那么多闲功夫去打探什么,只是想和你说些话罢了。 然而,此时此刻,由于教主的一句话,她又折回来了,然而,不在意料之中的是,兰晶竟然还依旧站在那。 “抱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兰晶嘴里吐出来,对未琐来说,却是极为地不一般,还甚至有些不习惯。 未琐说话都有些不自在了,“干……干嘛突然道歉,不用……” “刚刚是我语气冲了些。” 确实,兰晶此刻的语气和方才截然不同,现在,似乎略微带着些惭愧。 “额……”未琐垂着的手抬起,有些不自然地弄了弄身后的长发,“没事啊,我觉得……没什么……” 才怪…… 只要你不冷暴力,什么都好。 只要你再温柔一点,那就很好了。 空气中带着沉默的凝重味,未琐总觉得不打破这沉默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了,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吧,我一个晚上连续让你生气两次,我……” “不,你并没有错,”未琐转身,继续道,“是我的原因。” 原因么…… 然而,未琐还没说什么,兰晶微微转眸,“这么晚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 未琐回神,连忙道:“好好好……” 然而,当她上前几步时,却发现地上多了张被褥。 “……” 未琐抬眸,看向兰晶,“这……” 兰晶道:“我睡这,你睡床。” “啊……” 兰晶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她们说,你并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入睡,总觉得不自然,外出执行任务时,宁愿那张被子睡在地上也不跟她们挤一挤。” 未琐自然知道,兰晶所说的她们是指邪媚她们。 兰晶继续道:“所以,你也不用觉得不自然,你可以一个人睡床,没人和你抢。” “可是……”未琐的声音慢慢变小,小到只有自己可以听到,“我也不介意和你一起两挤挤……” 然而,也正因为她后面那句话说的太小声,兰晶只能隐约间听到她说话,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疑惑地看着她,“嗯?” “没,没事,”未琐看了下她,再望了望地上那张被褥,“要不你睡床吧,我习惯睡地上了。” 不,其实这才不是她的心里话。 她之前跟邪媚她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们总觉得未琐年纪相比她们来说年轻了些,总会将床让给她,尽管她一直拒绝着…… “既然习惯了,那就让你试试睡床的滋味有多美妙。” 说罢,兰晶也不等她回复,便躺入被子上睡去。 一旁的未琐心情难以描绘。 片刻,睡在床上的未琐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看着安静地躺在地上的兰晶。 皎洁的月光悄悄地打落在她附近,有一小缕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洁白的肌肤上,肌如白雪般柔嫩白皙,她的双眸紧紧闭着,高挺的鼻梁下是那张红润的嘴唇。 未琐就这样地望着她,隐约间,可以感受到她们两人的呼吸声。 邪媚她们说得也没有什么错,她确实不太习惯与别人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那也只是别人,兰晶,是例外。 她未琐从来不知道兰晶的过去,也不知道她是何许人地,只知道,自打她进入魔教那刻,自己便被她身上那股孤高所感染,就像太阳般散发着极强的光芒。 她还从未见过兰晶笑过,像是被下了咒般,永远也不会发笑。 侧着身子的未琐嘴唇微微上扬,没事,来日方长,一定,还有机会的。 想着,未琐便闭上了双眸,安心入睡。 只是,未琐不知道的是,兰晶笑了,真的对她笑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却要永远地离开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另一扇门内,一间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房间内,一点也没有曾经发生过争执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些轻微的金银花香。 空手中依旧抱着白洇烛的身躯,看了眼站在门边等待着的女子,说道:“下去吧,邪媚。” “是,教主。” 一个女子的声音,音刚落,人也不在这个屋内了,就连房门,也被贴心的关上了。 在他们刚出去的这一小段时间内,这几间屋子都已经被邪媚她们收拾得干干净净,自然包括那两个镖局的人和那个放蛇的人那两间房间,他如此安排,也不过是为了不引起这件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的注意罢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好,邪媚她们办事确实也很利索,看来没有白培养。 空将白洇烛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生怕磕到她,为她盖上被子后,坐在她的旁边打量着她,目光一直凝聚在她脸上。 空轻轻地挽起她左手上的衣袖,缺少了那层青衣的笼罩,那抹淡淡的枫叶状暴露在这沉寂的夜色中。 空双眸微微闪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那缕熟悉的印记。 这一刻,他可以肯定,是她。 他找了这么久的人,就在他眼前。 忽然想起了什么,空将手指放在她脉搏上,细细地琢磨了一小会,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那为何,她方才会…… 这一个问题成了空的一个悬,他测不出她究竟有什么伤势,从脉象看,跟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倏然间,白洇烛睁开了双眸,那双熟悉的清澈的眼瞳对上他。 白洇烛嘴角轻轻一扬,一抹笑容浮于她白皙端正的面容上,空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 “空……” 出乎空意料的是,白洇烛并没有唤他空教主,而是直接唤他名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呼他其名。 “嗯,我在。” 只是“我在”这两个字,却让白洇烛的笑意更深。 “也只有这个时候,”白洇烛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我才能如此称呼你、看着你,你也才正眼看我一眼。” 空很认真地听着,手依旧放在她手心上。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白洇烛看着空的眼眸中,无不是暖意。 “在……梦中……” 空身子微微一怔,梦中? 他倒还真没想过,他还会出现在她梦中。 也就是说,白洇烛以为,此时此景,是发生在梦中。 想到这,空嘴角微微上扬,道:“嗯……既然是在梦中,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否如实作答?” 白洇烛微微一笑,“自然。” “你为何希望本座出现在你梦中?” 这是空的第一个问题。 “那还用说么?只是因为……真的想要你出现……” 真的想要他出现……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要他出现,这一句话,胜过任何言语,落在空的心尖上,荡起一些小水花。 “你左手上的这个伤疤,是本座帮你上的药吧,按理来说,它应该没过两天便会消掉,为何这么久了,却还是会留着?” 白洇烛没有立刻作答,空可以感受到,白洇烛抓着他的手力度微微加重,似乎在握着一件心爱之物般久久不愿松开,空也配合着她,握着她的手,这个动作,也是出于他内心所愿。 “因为想留下关于你的东西,每当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你,想起……三年前那一天,那个山洞。” 空眼眸中明显地闪过几丝异样,有错愕,也有些波动。 “你为何还记得本座?” 白洇烛嘴角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回答了吧,爱上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能够放下?” 空回忆起了她曾与未琐的对话,说她有个爱了很久的人,忽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戏谑,“那在你心中,那位无人匹敌的心爱之人……” “嗯,是你。” chapter 69 摄政王以我自称? 这一夜,风刮得很轻,带着月色的沉静,天空异常地深蓝,带着夜色的味道。 一间不大的客栈内,有两人深情地相望着,眼眸中,尽是对对方的神情和缠绵。 白洇烛有些无力地从床上坐起,发觉空的目光依旧凝聚在自己身上,道:“你这么看着我,是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有,很多。” 白洇烛微微一怔,但还是微笑回道:“如果是现实中,你可不会这么说,你嫌我烦都还来不及呢。” “……嗯。” 也是这一刻,空才知道,原来自己给白洇烛的印象是这样子的。 空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本座会烦你呢?” “似乎你一直都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 白洇烛这般说着,空眼眸微微一闪。 “每当你看我的时候,我总会感觉到,你是通过我,看另外的一个人,”靠在床上的白洇烛微微抬眸,看向那张熟悉的面孔,继续道,“你之前说的那一位……跟我有着一样双瞳的女子,是吧,空教主。” 空清晰地从她眼中看到了那抹愁寂的神情,只是,却又很快地被她隐过。 “那为何你不觉得,那人会是你。” “觉得?”白洇烛轻轻一笑,这笑,带着暖意,“倒是希望,不过,不是就不是,尽管是在自己的梦中,也还是要真实些。” “……” “空教主。” 白洇烛突然唤着他。 “何事?” 白洇烛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估计,你也开始产生怀疑了吧,好奇我为何会进入魔教,是带着什么目的。” “……嗯。” 起初,他确实有怀疑过,毕竟,白洇烛的武功可不比邪媚她们任何一个人差,只要她想逃,她想走,估计没人拦得住,相反的,她却是静静地待在这,但是,自从他方才知道她的心意时,似乎一切的问题都自己解开了悬疑。 “因为你。”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完美的诠释了她想要说的话。 空没有作答,只是望着她,她的言语很是忠恳,很是绝对。 “因为,我想再一次地见到你,不留下任何遗憾。” 不想带着关于你的这一个遗憾而沉埋于冰冷的地下。 也许,惊喜和意外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来得很突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悄然到来。 当发现,自己心中一直念着的那一个人,也一直念着自己的时候,这种惊喜和意外,正抨击着空的心口。 只是,空却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和情感置于脸上,也正因此,白洇烛并没有发觉到空内心的心理活动。 空应道:“嗯。” 空道:“本座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白洇烛轻轻点头。 “你现在身上是不是还残留着什么伤……亦或者是毒?” 面对空的这一个问题,白洇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依旧那般从容和淡定,亦或者说,嘴角依旧带着一个笑容,对空独有的笑。 “没有。” 她这样回答着,尽管现在是梦境,但她也不想把自己中了渗析毒这一件事说出给空知道。 很明显的,空眼眸微微眯着,白洇烛也看不透他是何情绪。 倏然间,在白洇烛意料之外,空抱住了自己,这感觉,是那样的真实。 半晌,才听到空低沉的声音,“没有便好。” 他的手放在她的发丝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像是在触碰着一件罕见的精品般生怕将它弄碎。 虽然白洇烛知道,空将自己认成了那一个人,但是白洇烛也不介意,借用一下那个人的名分,试着感受一下他的气息。 “未琐……未琐……” 未琐回神,“嗯?” 未琐从昨晚的回忆中彻底回过神时,发觉教主他们视线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怎……怎么了?” “本座刚刚的话,你可有听明白?” 未琐看向空,愣了愣神,教主刚刚有说话么?完了,估计是自己神游太久了。 “额……”未琐顿了顿,“教主可以再……重述一遍么……” 寒气,没错,是寒气,来自空的那股寒意。 兰晶接话道:“一切按照原有计划进行。” 兰晶的接话,似乎有意无意地解决了未琐的窘境。 “是,教主!” 白洇烛微微转眸,对上空略带轻笑的双眸,心下微微一漾。 她总觉得,今天的空,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不,也许是她多心了,昨晚那一个梦做得有点真实,以至于都让她以为真的发生过呢。 “诶哟,客官,你们的鸡汤上来了,”远远地便听到店小二的吆喝声,“慢用,慢用。” 白洇烛有些无奈地看着那盆微微冒着热气的鸡汤,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油腻,但是,她似乎也不需要补吧?! 空道:“喝。” 白洇烛错愕,“嗯?” 然而,空的双眸中,还是不容得她拒绝的神情。 “……” 好一片刻的时间,四人已经走出了客栈,未琐禁不住伸了伸懒腰,白洇烛依旧站在空的身旁,只是,双眸却是放在未琐身上。 还没想过,原来魔教的人,也会这么带有皮性,也有可爱的一面。 “上车。” “是,教主。” 天空很是湛蓝,带着与海不同的颜色,云高高悬挂,在半空中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你这是……在干嘛呢?” 一个好听的磁音响起,话中带着温柔,熟悉的声音。 蹲在地上的黄衣女子微微侧身抬眸,没错,是千影夜,盛伊国摄政王。 白时杉起身,转眸望了眼刚刚自己蹲在地上位置的前方,那是一小簇的迷迭香。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话有些特别。” 千影夜问道:“哪特别?” 白时杉看向他,“怪好看的,挺喜欢的,跟我之前种的,很像。” 她喜欢迷迭香,有两个原因,其中一个,是因为洇烛特别喜爱,所以她也会在自己的花圃上,栽上那几簇紫色迷迭香。 “嗯。” 白时杉问道:“公子今天不忙么?怎么有空来我这边了?” “嗯,不忙。” 白时杉点头,转眸看向别处,似乎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尽量避开他那双眸子。 “对了,公子,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千影夜轻轻挑眉,略带兴趣的看着她,“噢?白姑娘所言何事?” “你忘记让她们帮我安排任务了?我现在身份可是宫女,什么都不做的话,似乎太对不起这两个字了,难道不是么,摄政王?” 她来这宫中,主要的,是为了早点适应这里,好为洇烛接尘,而不是来蹭吃蹭喝还蹭住的。 现在的情况,连她自己都有些懵懂,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跟一个摄政王成为了朋友?而且这个摄政王,还是个可以憾动天下的人物。 况且,她白时杉也不是很想跟千影夜的关系走得太近,总觉得,跟他越近,感觉自己越容易暴露,说不准还应了那一句话,人红是非多,如果她的底被扒了出来…… 白时杉已经看到了后果,不自觉地看了眼千影夜,嘴边带着一丝轻微的苦笑。 “宫中的苦力活早已有人安排,白姑娘只需安心住下即可,再说,白姑娘不是帮我养着院子里那些花么?” “额……” 帮他养着? 白时杉有些诧异,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公子,你说那些花……帮你养着……难道它们都是你亲自来培养的么?” 千影夜点头。 而白时杉却彻底愣住了,实在难以想象千影夜自己动手养育这些花草的样子。 他是当今的摄政王,只要一句话,有谁敢不去饲养的呢? 白时杉有些不解,“公子为何不让下人去弄就好了,毕竟这么大一片花田,培育起来,实在有些难呢。” 谁料,千影夜的回答让白时杉有些怔住了。 “因为我想亲自种下这片花海,等着她来,那是属于她的,我担心别人护不好它们,还是亲自去比较放心。” 没想到,一个摄政王,竟然如此痴情,这一刻,白时杉还真好奇,千影夜口中的那一个人,那座她现在住的院落的主人究竟是何模样。 国色天香么…… 心中莫名涌上一股不好受的滋味,白时杉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既然如此,摄政王将它们让我来养着,不担心我会……” 白时杉话还没说完,只看到千影夜摇头,“我相信你。” 因为,你就是这一片花田的主人,那一个院落,本来就是按照你心中所想的去建的。 “承蒙摄政王看得起,我会将它们照顾好的。” 千影夜唤道:“白姑娘。” 白时杉疑惑地看向他,“嗯?” 她的脸依旧那般的白净,脸上没有任何瑕疵,一双灵动的双眸略带着调皮的天性。 “白姑娘今天是否有空?” 白时杉轻轻点头。 毕竟,她待在这诺大的宫殿中,还真不知道要忙些什么,除了她今晚要去完成的那一件事外。 “既然如此,白姑娘可否随我一同到一个地方去?” 千影夜的话中没有带着命令的语气,而是一种邀请,甚至是寻求她的回复。 也正是这一刻,白时杉才注意到,这么长时间来,千影夜在自己面前,一直都以“我”自称! chapter 70 穿一样颜色的衣服 白时杉望着眼前离自己不超过两步远的千影夜,一席阳光的沐浴,轻轻地洒在他的精湛的侧颜上,完美的弧度勾勒着一幅画中人。 白时杉看得有些出神,而千影夜也不介意她这般,只是等待着她回神。 不过一会儿,也许是被那有些夺人的阳光刺到,白时杉连忙转眸,咽了咽有些干燥的喉咙。 她刚刚在干嘛呢?竟然**裸地盯着一个男人不眨眼! 而千影夜也不怒,只是嘴边轻轻带笑看着她,眼眸中尽是对她的宠溺。 白时杉转身,问道:“公子方才说想要去个地方?” 千影夜点头,“嗯。” “需要我陪?” “嗯。” 白时杉微微抬眸,确实猜不透千影夜的心思。 白时杉轻轻点头,轻声道:“既然君都下命令了,哪有不服从的说法。” 白时杉是在强调千影夜的身份,同时也是在强调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更有着拉开彼此之间距离的韵味。 她这般回答着,千影夜轻轻挑眉。 白时杉嘴边依旧挂着笑,这一抹轮廓印入千影夜漆黑深邃的双瞳中。 “好……” 也不知是不是白时杉的错觉,总感觉千影夜的语气中带着些不同以往的情绪。 千影夜看了她一眼,再瞟了一眼她旁边那紫色的迷迭香,“先不打扰白姑娘雅致了,我等会再来找白姑娘。” “嗯……” 他的转身,让白时杉心下微微一漾。 很是高挑修长的身影,正如师傅所说,还带着震慑天下的魄力。 想到这,白时杉微微垂眸。 当她再次抬眸时,那个熟悉的身影离得更远了些。 “师傅说,在你的身边,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她至始至终陪在你的身边,当你多次受伤,面临国家动荡不安的时候,那一个人却没有在这种时刻离开你……” 白时杉微微顿了顿,看着前方愈来愈远的背影,继续道,“同时,你爱她远远地超过爱自己,她是你的王妃,更是与你执手到老的爱人,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丢弃后宫三千的皇室,今生只要一人,而她的姓氏为……千絮……” 白时杉嘴边带着一丝笑意,眼眸中全是那一人。 摄政王,愿你今生安好。 白时杉转身折回去,她得为今晚的计划做些充足的准备。 而离她正好相隔甚远的一座诺大的宫廷中,一席紫衣的男子坐在塌上,身上几乎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韵味。 一人半跪在地上,道:“殿下,你早上让属下去查的那个女人,的确是摄政王从宫外带回来的。” 千靳辰眼眸微微眯紧,“看来又是一个安插在宫中,做他的底细的女人。” “额……” 千靳辰见他支支吾吾的,瞟了他一眼。 那名从属琢磨了一下,才道:“也许也不全然是呢……也许……” 千靳辰道:“说下去。” “似乎,摄政王对这个人还挺上心的,连那间置留多年的庭院也让她搬进去了,大家都在猜测,那个女人也许就是摄政王的心慕之人,属下觉得,殿下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然而,回应那名下属的确是千靳辰的冷呵声,“你以为,职权多年的摄政王会这么轻易地就将自己的弱点和把柄暴露在你们眼前?如果你们想掉脑袋,尽管去,看看到那个时候,究竟你们的想法是对的,还是本王的。” 那名单膝跪地的下属深深吸了口气,“三殿下所言极是。” “那你们可有查到,她是何许人?” “属下只知道她是从白境国带来的,其余的,一无所知。” 千靳辰语气有些不善,“从白境国那么老远的地方带来么?他也真是够花心思的了。” 那名下属丝毫不敢搭话,头微微低着,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退下。” “是。” 直到千靳辰的发话后,那名随从才敢起身离开。 室内只剩下那抹紫衣男子的身影,他的左手置于下颚处,眼眸微微眯紧几分。 千影夜带回来的女人么…… 他的双瞳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此刻的心思。 对千影夜,他可没有什么叔父情辈之分,有的,只是皇位之争。 整个盛伊国都知道,盛伊国三殿下千靳辰独宠一人,馨月。 然而,那些人不知道的是,这所谓的独宠,却并未真正的独宠。 “王,你今天真的要出宫么……和那位姑娘……” 速风跟在千影夜的身后,再次确定道。 “嗯,”千影夜继续走着,双眸依旧置于前方,“宫里的事,跟以往一样解决即可。” “是,王。” 千影夜决定的事,作为随从的速风也只能是遵从命令。 “他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毕竟是千影夜身边的重要从属,自然明白千影夜口中的“他”是指三殿下千靳辰。 “暂时还没什么动静呢。” 千影夜语气全然没有与白时杉说话时的温柔,“继续观察。” 速风问道:“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敌不动,我不动。” 这句话从千影夜口中说出来,确实带着些独特的韵味,这也刚好与他能够震慑天下的实力相映衬着。 此刻,千影夜已经走进了季焕殿,速风也只是在门口等候着,然而,不到一会的功夫,那抹高挑的身影再次出现,不同的是,千影夜换了身蓝衣,与白时杉所穿着的衣裳有些相似。 衣裳上没有过多的刺绣和样式,一眼望去素朴自然,细看却又发现这绫罗绸缎却是绝上等货物,可不是能够在京城任何一家商铺中找到的布料。 速风对千影夜换了套衣裳也没什么诧异的神情,毕竟王这是出宫,为了能够避免本可以避免的麻烦,换装出行,隐蔽身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王,马车已经为你备好了,就在西苑,”速风从腰带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递到千影夜面前,“这是为您准备的银子。 “嗯。” 千影夜淡淡地回应着,接过银子放好后便径直地往刚刚那一条道走去。 对于千影夜的事,速风从来也不去评价着什么,同样的,他对于千影夜对白时杉的那种不同别人的感情也不过多去深思,尽管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千影夜在别人面前第一次不设防。 而此时,白时杉正坐在椅子上摆弄着那瓶小药丸,那是师傅给洇烛的静心丸。 临走时师傅还特意嘱咐,这个只能是给洇烛服用,只能是洇烛! 白时杉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瓶子,师傅如此地叮嘱,似乎生怕她服用似的,那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她没有静心丸? 仔细回想了一下,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师傅的叮嘱,师傅的言辞,以及…… 一个念头出现在白时杉的脑海中,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静心丸,说不准,还是洇烛的解药?! 渗析毒的解药! 白时杉看着那瓶小瓶子,眼眸微微眯紧,最后连忙将它握在手心。 如果真的是解药,她得小心翼翼地保管才行,为了洇烛,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白时杉站起身,刚把它放入包袱后,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对话声。 “王。” 是小宫女的问候声。 “嗯。” “白姑娘在里面呢。” “你退下吧。” 小宫女微微蹲下身,“是。” 紧接着的是敲门声,同时还伴随着一个熟悉的磁音。 “白姑娘。” “来了。” 然而,白时杉刚打开那扇竹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冰蓝衣裳的男子。 白时杉微微一怔,同样的,千影夜的眼眸也是轻微一挑。 四目相对,其中一双灵动的双眸中流过一丝尴尬的神情。 两人……皆是蓝色的衣衫…… 只不过,一个是冰蓝,一个是天蓝,却都离不开一个蓝。 在她刚回来不到片刻的时间,她站在窗前望着那片绿色,青葱碧绿的颜色,让她感到全身心地放松,脸上迎着清爽的夏风,很是惬意。 此时,小宫女手捧一碗清淡的汤走了进来,小宫女站在门前不远处,道:“姑娘,这是为你熬的清热汤,你趁热喝了吧。” 白时杉回眸定睛望了下那碗清热汤,怎么感觉,她一整天都在吃着东西。 “这是……” “回姑娘,这是七七公主吩咐后厨为你准备的。” “七七……公主?” 白时杉对此有些疑惑,七七公主又是谁?怎么她初来乍到,这么多人“关心”她的么? 先是那位馨月姑娘,现在又来个七七公主,那后面呢…… “那麻烦你转告这位公主,多谢她的美意了。” 那名宫女问道:“那姑娘是现在喝么?” “……不,你先把它放到桌上吧,一会凉了我再用。” 毕竟是生客,怎能随意地喝下别人递来的东西呢? 说着,白时杉也离开了窗旁,走到桌旁坐下,迎面而来的是那名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还略微冒着热气的汤。 突然,一个不经意间,那名小宫女的脚崴向了一边,汤也洒到了白时杉的衣衫上。 不过幸运的是,这碗汤虽冒着热气,但是并不烫,虽说洒在了她的衣衫上,却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热意。 “对不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宫女连忙把碗放到一边,跪在地上,反反复复地说着。 “……” 白时杉也是微微一怔,不过想来也是,毕竟这是皇宫,走的每一步都决定着一个下人的命运,只要走错了一步,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刑罚。 白时杉伸手放到她面前,“只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为何要你死?一副脏了洗干净就可以了,命没了,那就什么也没了。” 她说的言辞并无华丽的词藻,却重重地落在了小宫女的心上。 不难看出来,小宫女的神情很是诧异,诧异中带着欣慰。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我,”白时杉的手依旧放在她面前,“我还想活得更久一些呢,可不想折寿。” 小宫女显然是被她的话逗笑了,本还是紧绷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小宫女犹豫了片刻,还是扶着白时杉的手站了起来,“谢姑娘。” “不必,”白时杉双瞳微微转了一下,最后道,“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我换身衣裳。” “是。” 最后的最后,却落到了这样尴尬的画面。 两人身着几乎一样颜色的衣物面对面地站着,片刻却无言。 不知情的,却以为这是她们约定好的。 chapter 71 镇肆石 白时杉轻轻出声道:“千……公子……” 千影夜只是低眸望着她,眼眸温柔似水,随后道:“白姑娘,我们可以出发了么?” 千影夜没有把话题放在衣裳这件事上,似乎为他们之间这股有些奇异的气氛画上了个句号。 “嗯……”白时杉顿了顿,眼眸那似诧异和尴尬很快地被她隐了过去,“我随时都可以。” 白时杉走在千影夜的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也不远,恰好合适。 她也没想到,千影夜的速度如此快,她本以为千影夜所说的陪他去一个地方时间大概在中午或者下午,实在没想到竟然不过半个时辰他就来了。 愈来愈发觉,自从他们在白境国第一次见面那天起,似乎每一天,自己的视线中总会余留有他的身影。 千影夜的步伐有些慢,似乎在等待着白时杉,见她一直侧眸看向别处,问道:“白姑娘如此安静,不问我要去哪么?” 白时杉心领神会,“那……公子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千影夜微低的磁音响起,“京城。” “啊?” “嗯,就是去京城。” 此刻,千影夜和白时杉差不多走到了同一个行线上,只要两人稍微转眸就可以看到对方。 两道蓝色的身影并排走着,半空中那颗闪烁耀眼的红日悬挂着,一缕又一缕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水平的地平线上,是被拉得有些长的身影。 一眼望去,很是养眼,也很般配。 只是,这一幕在不远处的一个人眼中,却是一万分的不和谐。 两三个宫女经过花道,看到那人时,行礼道:“馨月姑娘。” 然而,她却是眼睛也不转地回道:“嗯。” 在馨月身后的奴婢看到她这般,虽有些纳闷和疑惑,但也没有敢说什么。 这跟平常的馨月姑娘有些不一样,因为,在她们眼中,馨月姑娘就是个特例,尽管是对下人却也一直礼貌对待,从来没有动过怒和罚过任何人。 可是,刚刚……她似乎从馨月姑娘的眼中看到了些恨意…… 顺着馨月姑娘的目光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有些模糊的背影,隐约间可以看到,两个身穿蓝衣的人走过转角,至于那两人是谁,她就真的没有看清。 馨月姑娘的双眸中,带着……恨意…… 不,一定是她看错了,毕竟,馨月姑娘是个怎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底数。 跟在馨月身后那名宫女叫道:“馨月姑娘。” 馨月回头,“纺枣,何事?” 此时,她的眸中早已没有方才那股怒意和恨意,很温柔地带着笑容,像四月的风划过那般令人感到舒畅。 被叫做纺枣的宫女回应道:“姑娘在这坐了也好一会儿了,需要奴婢去为你准备果盆为你解渴么?” 馨月微微一笑,“不麻烦你了,我们回去吧。” 她这么一说,纺枣的心也跟这夏日的阳光一样温暖,这就是馨月姑娘跟别人最大不用的地方,她总是会这么为别人着想,也不会因为身份而且贬低任何一个人。 只是“我们”两个字就足以让这个宫女对馨月死心塌地。 纺枣点头,“是。” 馨月起身,纺枣跟随在其身后,也因此,她才没发现馨月的眼眸中带着些寒意。 西苑东隅一角,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一辆马车旁,头发束冠,面无任何神情,只是笔直地候在那,看到千影夜到来才微微动了一下身子。 “王。” “嗯,”千影夜微微侧身,看向白时杉,“白姑娘,上车吧。” 白时杉想也没想便踏上了车,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千影夜说,上车吧。 此刻,就连白时杉也不太懂自己,师傅常说,在外面的世界中,无论是谁的话,都要去斟酌几分,只是,对于千影夜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去衡量真假性,她信他! 这辆车比上次从白境国来盛伊国时的那辆舒适感强多了,视觉感也很有力地冲击着她的双瞳。 倒不是因为有多华丽,而是雅致中带着舒适,很是低调,一壶茶具被置于车内正中央,正好,她无聊的时候兴许还可以品茶,也不至于跟千影夜两人待在一个小空间内却无言以对。 车轮滚滚前行,听到了马蹄声。 一路上都很平静,只是在出宫门时稍顿了一下。 “车内何人?” 坐在车内的白时杉清晰地听到一个诺大的声音,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守门的士兵。 骑着马车的黑衣男子挑眉抬眸,从兜里拿出了块令牌放到那人眼前。 守卫看了眼后,双瞳瞬间阔大几倍,连忙对那些挡在宫门的守卫道:“通行,通行!” 车再次启程了,车内可以感受到轻微的震动感。 白时杉道:“你们这边的防守似乎有些紧呢。” 千影夜只是轻轻一笑以示作答。 “公子是要去办些什么重要的事么?昨天才回到宫里,今天就又要出去了。” 千影夜身子微微前倾,深邃的双眸看向她,“确实挺重要的。” 白时杉只是轻轻点头,纤细白皙的五指轻轻划过她下颚,似乎在思虑些什么。 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她也要一起?该不会是和自己有关…… 白时杉抬眸,看着这个一身蓝衣的男人,一身慵懒的他却总是不失半分的压迫感,这存在感很是强烈呢。 他的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为什么他的目光是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姑娘是想问我为什么此次出行需要你的陪同吧。” 确实,你猜得很准。 白时杉点头,等待着他的答案。 “只是想去逛逛京城罢了,看看民情如何,当然不能太过招摇,否则怎能准确地获取到情况。” 白时杉深深点头。 原来是考察民情啊,她还以为…… 千影夜别有深意一笑,“那姑娘以为呢?” “啊?”白时杉灵动的双眸微微闪了闪,“额……我也是这么想的……” 转眸一想,千影夜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呢。 摄政王亲自外出察看民情,确实是明君所为,但是,如果他们过于招摇出行的话,反倒会让那些贪官腐朽的宦官私底下动些手脚,把真相埋于身后。 所以千影夜才会带上自己和一个从属,这样不管怎么看,也只是个富家公子哥带着一男一女两名下人出来闲逛而已,如此之计,甚好。 白时杉双眸直视着千影夜,很真诚地说着:“你会是一位明君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然而,千影夜却只是轻微一笑,“明君么……还未想过呢……也许吧……” 白时杉有些愣神,“啊?” 千影夜方才说……没想过? 可是,在师傅的占卜中,她明明就是个可以震慑天下的明君,他怎么可能还没想过? 白时杉微微侧眸,一个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 盛伊国的摄政王该不会是黑化了吧?那他那位千絮王妃呢? 倏然间,千影夜道:“趁着这个机会,也正好带白姑娘出来逛逛。” “嗯?” “白姑娘之前不是说一直都是待在山上么?应该很少出过外面吧。” “嗯,是的……” 千影夜说得一点也没错,也因此,这是白时杉心中的一个梗。 白时杉红唇一动,“不过……” 千影夜定睛看她,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半晌,白时杉才道:“没什么……” 只是,她眼中的那缕愁思却还是被千影夜完美地捕捉到了。 白时杉侧额,拨起车的窗帘,看了下外面,然后,她的心思却一点也不在这外面的风景中。 她确实挺想去看一看、走一走的,其一是因为好奇,好奇外面的世界,也想感受下这所谓的京城与山上的不同之处;其二是因为京城中,有一样她挺怀念的东西。 不过……没有师傅和洇烛她们,那种乐趣和感觉,也许不会太强烈。 也不知道洇烛身上的渗析毒如何了,是不是还经常发作?她跟魔教教主又如何了呢?还有……三年前让洇烛中毒的那个红衣女究竟是谁…… 在宁思思客栈那一天,她应该没有看错,毕竟她们的容貌一模一样,还是那一身极为耀眼的红衣,那为何她会出现在那? 如果能有那么一点线索该有多好…… 白时杉轻轻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便听到对面那人的声音。 “白姑娘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都写满了遗憾呢。” 白时杉抬眸,“嗯?” 有这么明显么? “也没什么……” 话刚落,忽然间想起了些什么,连忙问道:“摄政王可曾去闲莱岛?” “嗯,去过,姑娘问这个……” 然而,千影夜话还未说完,他放在桌上的手就已经被白时杉抓住。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得到些什么回来?” 千影夜眼神微微一变,“有。” 白时杉抓住他的手的力度更紧了些,她眼眸中的期待和真诚被千影夜看了个透。 白时杉正欲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千影夜道:“不过,遗憾的是,我到现在还没发现这东西可以用来干嘛。” 也正式这一刻,她的期待,她的激动,也渐渐散去。 “这样么……” 白时杉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她本还以为如果千影夜已经发觉那“物”的作用,说不准可以帮自己寻出点什么线索。 毕竟,他从闲莱岛岛主那里得到的东西,镇肆石,就是渗析毒的克制之物。 而同样是这一刻。 “什么东西?” 空修长五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回答道:“镇肆石。” chapter 72 他买的冰糖葫芦 “白姑娘怎会得知……我去过闲莱岛,还从那拿到了东西回来……” 千影夜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猝不及防,白时杉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总不能直接对他说她曾听过一些关于他将来的事吧。 白时杉抬眸,对上的是千影夜略带异样的瞳孔,他的眸中,带着些别样的情绪。 “因为……” 糟糕,一时大意了,恍然间激动过度都把些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看来,还是要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呢。 白时杉一个“因为”琢磨了好一会儿,却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本以为千影夜会追根问到底,谁料,忽然间听到千影夜微滴的磁音。 “白姑娘若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嗯……” 一路上,二人再无什么对话。 千影夜依旧慵懒地靠在那,手微微抵着车窗旁,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车窗外,熟悉的侧颜依旧那般精湛,怎么看,似乎都看不够。 白时杉不难看出,尽管千影夜望着窗外,但从他眸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思绝对不在外面,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白时杉眼眸微微下垂,她并不是有意想要去隐瞒些什么,只是,时机还不到,有些事还是不可说出口,更何况,她现在与千影夜不过是相识几天的朋友。 远远地,白时杉和千影夜就听到了一阵热闹的声音,这场景,跟她几天前初到白境国京城挺类似的。 车被停了下来,随后听到的是那驾车之人的声音。 “王,到了。” 白时杉依旧是在千影夜下车后才下,车帘掀开,刚见到光日,眼前依旧是那只手静静地等待着她。 很是熟悉的一幕。 而早已站在车旁的那个黑衣男子,眉间被他挑了又挑,这一幕在他眼中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当他揉了揉眼睛后,想要再次去确定一遍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落了地,还对王说了一声感谢。 一长串的疑惑在他心中漂浮荡着。 忽然回想起速风提醒他那句话:“如果王做了一些让你觉得很意外的事,不必太惊讶,看多了你就习惯了。” 起初,他一直都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原来……是这样…… 白时杉下车才发现,他把车开到了偏僻的一角。 千影夜对那黑衣男子道:“阚阙,你不用跟来了,本王有另外的事要交代你。” “可是,王,你……” 千影夜知道阚阙想要说些什么,于是道:“他们还没这个能耐呢。“ 主子都如此说了,阚阙也只有遵从的命令。 阚阙双手抱拳放在眼前“是,王。” “你的任务就是……” 阚阙洗耳恭听,等待着千影夜的下令。 “去看看你那在宫外的十二莲子吧。” 不只是阚阙,就连白时杉也有些愣住,说是任务,倒不如说是给他通行令去见一个人,而那人,白时杉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阚阙的重要之人。 千影夜说罢,转眸看向白时杉,唤道:“白姑娘,走吧。” 白时杉心领神会,“嗯。” 千影夜和白时杉一道走着,而他们身后的那名黑衣男子双手抱拳,眼眸真诚,轻声道:“谢王。” 两人已拐过一个拐角,而此时已接近繁华之处。 “公子。” 千影夜转眸看她,白时杉笑道:“你人真好。” 千影夜似乎有些一怔,但是,在白时杉面前,却依旧那般风云不变的神色。 白时杉不经意间瞥到一眼前侧方,“诶?” 千影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一堆擦在草棍上的暗红色冰糖葫芦。 白时杉回眸,嘴边挂着一丝笑意,“公子,公子,你喜不喜欢吃甜的?” 千影夜微微低眸看着这个与自己不过半尺的蓝衣女子,轻声应道:“喜欢。” 霎时,那人笑意更浓了些,连忙往那个方向跑去。 千影夜看着她这般,眼眸中满是宠溺和温柔,也跟在了她的身后走去。 在如此多人中,一身蓝衣的她,散发着与周边众人不同的孤清,三千青丝在身后飘散着,纤细的她,悄如一道光,不偏不倚地吸引着旁人的注意。 那张白皙标志的玉容上,总是带着一抹笑容,看上去似乎很是亲切,只是,她身上独有的那份孤清和圣洁,却又让人感觉只能远望而不能玷污。 白时杉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指着其中的两串,说道:“大爷,可以给我拿这两串么?” “好嘞,姑娘。” 此时,千影夜已经走到了她身旁,白时杉看那糖葫芦的神情像极了千影夜望她的神情。 “姑娘,拿稳咯。” 说着,大爷将白时杉挑选的两串糖葫芦递给了她,白时杉像个孩子般兴奋地接过,“谢谢。” 白时杉将其中一串放到千影夜面前,卖糖葫芦的大爷看着他们,笑着说道:“原来姑娘是给相公买的。” 白时杉身子微微一怔,递到一半的手也停留在了半空中。 相公? 白时杉没有抬眸看千影夜,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估计千影夜也不喜欢听到这话。 大爷继续道:“一共五文钱。” “……” 白时杉的手依旧顿在半空中,她似乎忘记了,她没有银子!她下山时带的银子都已经给了千影夜了! 白时杉略有些尴尬地抬眸,恰巧对上千影夜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眸子。 千影夜对她宠溺一笑,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串暗红色的葫芦,再而从兜里拿出了一块银子,“不用找了。” 大爷接过银子,看了下,连忙说道:“这位公子你给的有点多啊,这……” 这块银子都可以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地租了! 只是,千影夜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牵过白时杉的手转身走向别处。 白时杉有些一怔,千影夜突然牵她的手?不过这手感,还挺舒服的。 一串冰糖葫芦换来她的开心,一块银子哪会不值? 然而,事实上,千影夜对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只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吃。 十一年前,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手中就是拿着这么一串,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呢。 白时杉舔了舔那颗果糖,“公子,我忘记我没有银子了……“ 千影夜反问道:“这跟你有没有银子有关系么?” 白时杉有些疑惑,“嗯?” 千影夜低眸看她,“这个是我买给你的,为何要你付钱?” 白时杉笑着看他,灵动的双眸中,全是他的影子。 他们的手还在牵着,似乎就像那位大爷所说那般,是一对夫妻,而他,是她的相公。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刻的场景,将持续到她们渐渐老去,而身边那人,一直都是对方。 白天日头不大,很是温暖的阳光,京城这处,除了摆在路边的东西外,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其中,白时杉和千影夜就是其中两人。 “走开,走开,快走了!” 几个粗鲁的男音从人群中徐来。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行人大张旗鼓地穿过道中央。 “所有人都让道!赵三公子来了!” 那些本还行走在路中央的人连忙站到一边去,白时杉只是能够匆略地看了一眼,千影夜和她也被众人挤到了一边,也正因此,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简直都要靠在了一起。 一个身着棕色华丽衣服的男子手拿着扇子,嘴角带着一丝高傲的笑,那双看着众人的眼中都带着轻视。 白时杉抬眸看向千影夜,“赵三公子是谁啊?” 千影夜微微思虑了一下,姓赵的人中,如此猖狂的人,估计身份也不低,片刻才回道:“应该是太师府中的人吧。” 白时杉点头,“原来不只白境国有那些靠身份地位欺压民众的人啊,似乎这种事普遍存在呢。” “嗯,这种现象,一般都有的。” 赵三公子一路风光走过去,那双眼睛四处瞟望了一圈,最终落在千影夜的身上。 白时杉似乎也猜到了些什么,毕竟千影夜这容貌,简直比那青楼中的花魁都胜一筹,想当初自己也差点被迷住了,这赵三公子估计是对千影夜有些偏见了。 然而,那赵三公子依旧一副轻蔑的样子瞧了千影夜一会,最后冲他白了个眼,还冷哼了一声? 然而,千影夜依旧不为所动,那双深邃的眸子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变化。 跟随着赵三公子的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着,而白时杉悄然抬起头,定睛看着眼前这人,心中暗叹了口气。 堂堂的摄政王,被一个纨绔子弟翻白眼,冷哼会是什么感受呢?估计千影夜也没受过这待遇,毕竟,在宫中谁看到他不得低头跪地的。 大概是感受到了灼热的目光,千影夜低眸,“白姑娘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也没什么,”白时杉目光放到那位纨绔子弟身上,“公子对此怎么想呢?” 然而,千影夜却置之一笑,语气十足温柔地对她道:“白姑娘不是想去乘竹舟么?” “嗯?”白时杉疑惑着,“你……怎么知道的?” 天呐! 她还真怀疑,千影夜该不会懂读心术吧!每当看到她对上他的眼睛时,心下总是莫名一颤,因为她总感觉千影夜的双瞳似乎可以看穿一切似的。 chapter 73 他要去烟花之地? 赵三公子他们离开后,团团围住的人也开始疏远了起来,只是,千影夜却避过了白时杉问的这个问题,继续道:“恰巧这附近有一条湖中,姑娘若不介意,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乘舟渡畔。 白时杉连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怎么会介意,我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呢。” 千影夜轻轻一笑,眼眸中独有深意。 “但在此之前,姑娘可以与我先到前面的凤阁楼一坐么?” 千影夜征求着她的同意,这倒是让白时杉轻轻一愣。 毕竟在她看来,千影夜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因为,他是君,她是民;他是当今盛伊国摄政王,她是悄然混入的宫女。 无论是哪个,她都理应听从他的命令,可是,千影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惊喜,给她意外,那颗久久没有过上下起落的心悄然间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白时杉决然道:“好。” 这个字被她说得如此珍重,也无比的真诚。 天依旧那般湛蓝,而那湛蓝下,同样有两个小蓝人并肩行走着。 白时杉虽然答应了千影夜,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她却不知道凤阁楼是什么地方。 “公子打算去凤阁楼买些什么么?” 千影夜轻微一笑,“那可不是买东西的地方。” “嗯,”白时杉灵动的双眸一转,继而道,“看来公子是要去找人啊。“ 千影夜对白时杉猜出的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惊讶,“白姑娘果真是个聪明人。” 白时杉谦虚一笑,“公子过奖。” 千影夜干脆也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道:“那白姑娘觉得,我是去找什么人呢?” 白时杉没有立即答话,那双眸子微微挑起,发觉千影夜嘴边挂着一丝轻笑,然而,这笑却没有一丝的嘲讽和不善,他的眼中似乎带着感兴趣的韵味。 “看来公子这是要去调查一些事呢,不,或者说,一些人。” 千影夜本是微侧着身子低眸看白时杉,此刻,他挺起了身子,点头看她,“不否认白姑娘的想法,不过,姑娘又是如何猜到的?” 千影夜不置可否的是,白时杉是真聪明,她看人看事的心,以及她的直觉和洞察力也许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强得多。 然而,面对千影夜的问题,白时杉却只是一笑而过,与千影夜继续走着,视线望向前方,半晌才道:“如果今天是我让公子陪我出来去做这些事,我敢肯定,公子也同样可以猜出来。” “那我还真是多谢白姑娘的谬赞了。” 然而,白时杉一点也没想到的是,千影夜所说的“凤阁楼”竟然是青楼! 但是,一想到千影夜只是进去调查事情又不是找女人玩,白时杉的心也轻轻落了些。 凤阁楼大门前,三四个画着浓艳的妆容的纤细女子拿着手中的手帕朝着一个又一个走进来的男子风骚地挥着。 不难看出,这凤阁楼的生意还是极好的,男人源源不断地结三伴四地走进去,左拥一个右抱一个,脸上的笑容猥琐十足,而他们怀里的花妓笑容更是盈盈。 白时杉轻轻挑眉,对这些画面似乎有些不喜,转眸再一望,身旁的这人,还是一样地吸引着她的眼球。 千影夜一身的蓝衣,尽管隔着几层的衣物,但还是不难发觉到他那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身材,他高挑修长,那张简直是被精雕细琢的面容更是为他增添了更多的风采,他眼眸中没有白时杉初次见到他时的那些刺骨和寒意,反倒是平静,他整个人都洋溢着神采奕奕的气息。 突然间这一刻,她倒是有一点的私心,根本不希望千影夜走进里面,生怕别的女人触碰到他半分。 白时杉试探性问道:“公子,你一定要进里面么?” 千影夜点头,白时杉“噢”了一声后却下意识地嘟了嘟嘴,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也正是这么一幕,完全地落入了千影夜的眸中。 千影夜别有深意一笑,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白姑娘,走吧。” “嗯……” 千影夜起步伐,白时杉小碎步地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道,“为什么查人查事还查到了这里来……” 远远地,那些花妓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公子,眼眸大放异彩,连忙迎上前,娇声道:“哟,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可是京城第一大阁呢,包让你满意……” 其中一名花妓看到千影夜身后的白时杉,冲她说道:“喂,这位姑娘,这里是花楼,不是你们这些姑娘家家来的地方。” 白时杉却也懒得和她争执,既然是千影夜带自己来这的,她自然相信千影夜有办法带她进去。 其中几名花妓上下打量着这蓝衣公子,嘴角那些笑意更浓了几分,眼看就要往他身上靠去之时,千影夜的眸光异常偏冷,然而,方才还在千影夜身后被她们数落的白时杉一下子站在了千影夜的面前。 这一幕,不只是那些花花女子们,就连千影夜都有些一怔,但这情绪还是很快就被千影夜隐闪了过去。 其中一名花妓道:“诶,我说这位姑娘你谁啊,你站错地方了,可别挡我们的生意啊。” 况且,像千影夜这样难得一见的绝品,她们都还没感受呢,怎能让这一个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女人给挡了方向。 “就是,就是……” 那几名花妓都开始起哄着,白时杉眸光微微一寒。 岂料,千影夜突然拉过她的手,对那些起哄的花花女子冷声道:“这是我相好,还有,她没站错地方。” 虽然她知道千影夜在为她辩护着,但是,怎么这话这么…… “……” 花妓们皱眉,“诶?这位公子你……” “你们在那怏怏着什么呢!” 突然,一声厉斥责声从凤阁楼里传出,紧接着,一个身材极好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画着不浓的妆容,乌黑的长发微微挽起顺着肩膀下滑去,迷糊中透露着些性感,白皙的面容下是一张樱桃小嘴。 此话一出,的确很有威慑力,那些烟花女子也都不敢出生,只是站到了一边微微低着头。 那女子走了出来,看清来人后,嘴角一翘,“这位公子,你可是许久没来我这了,怎么?这次来还带着个姑娘来,是嫌我伺候得不到位么?” 这话,隐约间透露着些什么意味,白时杉眼眸微微一闪,隐过几分异样的情绪。 只是,千影夜却还不反驳! 看来千影夜还时常来这? 天呐?那他的千絮王妃呢!那个溺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摄政王呢! 那性感十足的女子说这话时,眼眸微微偏向白时杉,似乎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女子冲千影夜瞟了一个眼神,“公子请随我来,我定当前好好招待您,至于这位姑娘……” 女子微微顿了顿,似乎感受到千影夜那股逼人的气息,最后道:“也随我一起来吧。” 说罢,女子便往里面走,步伐不快不慢,站得端正笔直的身影却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是这烟花之地的女子。 白时杉被千影夜牵着,一同走进里面,只是,途中,他却没有一刻转头是看白时杉的。 被千影夜牵着的白时杉本想松开他的手,只是却又觉得,若是这样或许有些不礼貌,想想还是算了。 白时杉大致扫了一眼,屋内的画面白时杉不是没有料到,那些花花公子被女妓们灌着酒,挑拨着,有些女人们还直接坐在他们的腿上,喂他们喝的饮的,不时还用手轻轻碰着他们的唇和下颚,别有一番诱惑力。 白时杉转眸看向千影夜,发觉千影夜的目光几乎不在那些人的身上,而是跟随着刚才那个女子走上楼梯。 也为此,白时杉越想越有些奇怪,尽管她是相信千影夜的为人,更相信他不会随便与女人发生点什么关系,只是,为何面对那女人的撩拨却一点也不反抗? 两人的手还在牵着,只是,白时杉的内心却有些轻微的压抑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甚至很不痛快。 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当千影夜问他要不要跟他去一个地方的时候,她一定会一口拒绝,这样,她也就不会看到他与别的女子亲密的举动了。 二楼处,女子拉开门,微微转头对后面那两人道:“进来吧。” “公子。” 千影夜回眸,听到她继续道:“我就不进去了吧。” 千影夜还没回话,便听到那女子道:“为何不进,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白时杉有些无语看她,“……” 那女子转身看向千影夜,双手抱拳放在胸前,有些散漫地站着,“千公子,你的女人好像是生气了呢,你要不要去哄哄她?” 白时杉眉头微微一皱,“姑娘误会了,我与这位公子不过是朋友罢了。” 千影夜脸上依旧平静,只是眼眸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哦?是么?” 女子脸上笑意更深了些,上下打量了白时杉好一会,“姑娘生得可真标志,难怪千公子要将她带在身边。” chapter 74 丞相府公子与摄政王 “珊瑚,别闹。” 这是千影夜从方才到现在为止说的第一句话。 “胡闹?公子,我像胡闹的样子么?” 珊瑚轻轻撩起耳边的一缕发丝,言行中透露着些女人的魅力。 似乎是感受到千影夜眼眸中的那股不近人情的寒意,珊瑚才站直了几分身子,也不再打趣,反倒是正经了几分。 “公子和这位姑娘先进里边坐,我去拿点东西,”珊瑚向别处唤了一声,“来人,沏茶。” 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连忙上前,在她面前停留,“是,姑娘。” 说罢,那丫头先行进入屋子,很熟练地拿起茶壶为他俩倒上一杯满满的热茶。 千影夜也没有过多地搭理珊瑚,而是与白时杉一前一后入屋,而他们本相牵着的手,不知何时被谁先松开了。 珊瑚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那双眸子隐过几分情绪。 白时杉随意打量了这房间,淡淡的兰花香弥漫在其中,很干净的一间室内,窗前还摆放着一株草,常绿的颜色,叶子往四周像雨伞被打开那般地散开,看样子它的主人也是个性情之人。 白时杉转眸看向千影夜,开口道:“公子说的来找人,估计就是这位姑娘吧。” 千影夜点头,“嗯。” 白时杉不再发话,只是坐到一边,与千影夜的距离微微偏远。 千影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拿起那杯颜色偏青的茶细细品尝着。 小丫鬟已经为白时杉倒上了茶,“姑娘慢用。” 小丫鬟退出房间,白时杉看着那杯青色的茶,隐约间可以感受到那股微苦的味道,但是,却又夹杂着淡淡的香味? 确认过了眼神,她看上了这杯茶。 初入口,微苦,再回首,淡淡的香味残余口中。 千影夜单手放在桌上,修长的五指划过桌面,看着眼前这位无意间释放着安静美的女子,嘴角轻轻上扬,问道:“白姑娘觉得味道如何?” “挺美味的,也挺特别的,”白时杉道,“估计这味茶可不是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品尝到的吧。” “嗯,姑娘所言不错。” “看来公子所找的这位姑娘……”白时杉抬眸,“不是一般人呐……” 千影夜浅浅点头,肯定了她的答案。 说曹操曹操到,珊瑚手捧一簿小本子,步伐轻盈入屋。 珊瑚一入屋便道:“我这个时候进来应该没打扰到你们吧。” 珊瑚继续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珊瑚一边说一边把本子递给千影夜,千影夜不似方才那般懒惰,接过那簿子后神色也认真了起来。 “公子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是我前段时间伺候得不够好么?”珊瑚戏谑的眸子转向白时杉,语气微微转变了些,“公子难得来我这一次,怎么还带上了个姑娘在身边,是在暗示着我什么么?” 面对珊瑚的戏谑言语,千影夜无暇搭理她,似乎早已习惯她这般,只是另外一边,白时杉却感觉她这话不单单是说给千影夜听的,还是讲给自己听的。 看来,她是错将自己当成了千影夜的女人,只是,她主意算盘是打错了,她还真不是什么千影夜身边的什么人,顶多也不过算朋友罢了。 白时杉也不怒,只是从容看她,“姑娘误会了。” 珊瑚微微扶着下颚,而千影夜也微微挑眉,都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白时杉澄清道:“我只是公子的朋友,不是姑娘想的那样。” “哦?是么?” 珊瑚姑娘轻微一笑,随后,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忽然放在千影夜的肩上,轻声唤道:“公子。” 白时杉心底处那丝不舒适浮上心头,眉间微微轻皱着,似乎对珊瑚的做法有些不满。 “珊瑚。” 千影夜发话了,不过这语气,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啊。 珊瑚撇撇嘴,放下了手。 “公子你这么生疏干嘛呢,我都还没做什么呢,恐怕是怕这位姑娘多想吧……” 珊瑚说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她从未见过千影夜身边有哪个女人出现过,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完全可以感觉到千影夜对白时杉的感情绝不一般。 他对旁人总保持着距离,而且还有防戒,然而,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却没有。 不过,说实在的,千影夜看上的这位姑娘无论是在外貌还是身材、气质上都比别人更胜一筹。 特别是她身上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清高和圣洁,似乎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白时杉对珊瑚姑娘的话有些不太赞同,毕竟,千影夜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更何况,占卜显示,他身边只会有一个人存在,他的挚爱之人,千絮王妃。 而她的名字,叫白时杉。 还有一点,重要的是,她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困居在一个宫殿中,她也不想处在一个勾心斗角的地方,这将会让她觉得很压抑。 “你今天……”千影夜微微眯眼,“格外多话啊……” “还行……话说,公子今晚在我这留一宿么?好茶好饭伺候,而且,这里这么多美人,随便你挑……” 珊瑚絮絮叨叨地说着,然而,千影夜却忽然放下手中的簿子,“该看的都看完了,剩下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说罢,千影夜站起身,“白姑娘走吧。” “诶?公子,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都还没坐够一刻钟呢。” 只是,千影夜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外,丝毫没有要搭理珊瑚姑娘的样子。 白时杉见状,也连忙起身,刚走几步,却听到身后那人说道。 “姑娘。” 她的声音很是清净,跟这青楼的环境格格不入。 白时杉回眸,发觉这位珊瑚姑娘定睛看自己。 “替我照顾好他,还有,尽管他对我爱理不理,但我还是会想他的。”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然而,也只是短短的几秒钟,那位珊瑚姑娘忽然笑出了声,洁白的牙齿被露出。 “开个玩笑,下去吧,没猜错的话,他在等着你呢,要是再不见你,估计他就得上来质问我了。” 白时杉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多言。 果然,一出门,便看到站在楼梯扶手处的千影夜。 他在离她不远处望着她,在看到她的身影时,那双眸子才出现了温柔。 白时杉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说不在意是假的,她还真的挺好奇千影夜和那位姑娘的事,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挺亲密的样子。 那人,在烟花之地处,眸中含光,精湛的面容下,带着一丝柔暖。 只是另一人却不知,他只会将这样的自己展现给她。 白时杉问道:“公子,这样就解决完了么?” 随意匆略翻了几页纸就是在调查么? 白时杉对此感到疑惑。 千影夜回应道:“嗯。” 这幢诺大的楼内,古琴声不停地被弹奏着,女子的嬉笑声和男子的挑逗声几乎围绕在其中,然而,恰巧的是,那名赵三公子竟然也在! 赵三公子随着三四名从属走进里面,两名女妓连忙迎上前。 “诶哟,我说这位公子……” 说着,正要往他身上靠去。 同样的姿势,几乎同样的话,让白时杉瞬间想起在门口时那几个女人要靠在千影夜身上的画面。 “去去去,少在这碍我的眼!” 赵三公子说话也是极为不客气,那两名女子被他甩到一边后,继续闲逛着,逛了老半圈却也没发现合适的。 “哼!一个个胭脂水粉,看得本少爷我恶心啊!” 赵三公子一拍圆桌,这声音忽然吓到了凤阁楼里面的姑娘们,甚至有些来这找乐子的客人也被这么一大声给惊到。 一位年纪稍微比其他姑娘大的女子走向他,“干什么干什么呀,你在这闹事是不是!” “是又如何!”赵三公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中那把扇子被他扇动着,“还京城第一花楼呢,一眼看过去,都没一个能入眼的,我看啊,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白时杉和千影夜依旧站在二楼的楼梯扶手处安静地看着下面的场景。 忽然间,一个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中同样拿着把白色扇子,走向赵三公子,有些轻蔑地看着他,“怎么?不满意可以出去!在这打扰大家的雅兴,我看你是……” 周边的人也跃跃欲试,想要赶他出去的姿势。 赵三公子把脚从椅子上放下,看着那个出声的男子,打断他的话,道:“你是何人,敢这么说本公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是何人?”那位男子显然也是个纨绔子弟,有些自傲地说道:“知道尚书府么?我姨舅可是尚书大人!” 然而,那赵三公子却是冷哼一声,嘲笑了几声,“你说你姨舅是尚书大人,那我告诉你吧,我爹可是当今的丞相!” 比身份比地位的时刻突然到了,不过几秒钟,那男子就被淘汰了。 那男子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只是,他变脸的速度却也不是一般的快。 “原来是赵公子啊,恕我眼拙,没发觉赵公子也在这。” 赵三公子依旧冷哼一声,那高傲的气势,以及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倒让白时杉有些不喜。 而那些凤阁楼的姑娘们也不敢怎么出声,就连那些本还想要把这个打扰大家雅兴的人赶出去的那些公子哥也安分多了,整个凤阁楼都非常的安静,琴声也不复在。 倏然间,站在白时杉旁的千影夜走了下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白色的扇子,他边走边用扇子轻拍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每一敲都极有节奏感。 他一步步地走着,众人的目光也都凝聚在了这个蓝衣公子的身上。 他高挑修长,他风度翩翩,他所散发的气势更是不比赵三公子的差。 chapter 75 来自珊瑚的驱赶 扇子与掌心相碰发出的声音,确实引起了赵三公子的注意。 赵三公子略微转身,发觉是方才遇到的那个蓝衣男人时,嘴角一瞥,轻哼了一声,“又是你啊。” “又?”千影夜也学着他轻哼了一声,继续道,“可是我对你可没什么印象啊。”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只是他的言外之意却让那人心中起怒。 千影夜的话再明显不过了,分明在说着这个赵三公子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其中夹杂着轻视的韵味在其中。 “你!” “不必动怒,”千影夜微微停顿了一下,此刻,他已经走到了赵三公子面前不远处,“毕竟,我说的是实话。” 也是绝了,他那后半句话,成功地让白时杉低声笑了出来。 千影夜平时话不多,但是一说起话来,简直句句致命。 赵三公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我是……”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却被千影夜一口打断,“丞相府的三公子么?” 千影夜挑眉,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是丞相府的三公子?就只会借用这个丞相府三个字来为自己撑腰么?鞠躬尽瘁的丞相大人多年来的辉煌恐怕都要被你这个二世祖给败光了!” 白时杉从千影夜的话中大致看得出来,他对丞相还是带着敬畏之心的,否则。 千影夜句句入人心,在用最简单的话教训着最缺管教的人。 赵三公子的眉头紧锁着,对于千影夜的话,他竟然一时无法去反驳,但是,他又怎能让这个人这么诋毁着自己! “那又如何?”赵三公子上前一步,眼里带着些挑衅,“我爹就是当今的丞相,我就是他的儿子,我就是有这个身份,你又哪来的本事来说我?要怪,就怪你不是丞相府的三公子。” 赵三公子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几名侍从下命令道:“来人!给我打!” 那几名侍从毕竟是看主子的脸色吃饭的,赵三公子都下话了,他们又哪有不服从的说法。 千影夜的神情依旧没变,从容和淡定,甚至没有一丝的畏惧。 那些来这里取乐的公子哥也不打算插手这些事,毕竟那人可是当今丞相府的儿子,他们都心知肚明,跟这些贵族对抗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要怪就只能怪千影夜自己惹祸上身。 而另一边,依旧站在楼梯处的白时杉神情也没什么变化,相反的,她更多的是同情这位丞相府的公子,偏偏好惹上的人是当今盛伊国的摄政王。 那几名侍从挽起衣袖,一步步地走上前,正要动手那一刻,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慢着!” 声音是从楼上传出的,抬眸望,发现是一个身着紫色的女子。 她白皙貌美,乌黑的长发披在胸前,散发着迷人的女人味。 那人边走下楼梯边说道:“你们在干什么?敢在我凤阁楼这个地方闹事!” 那些花妓们看到她都纷纷唤道:“姑娘!” 白时杉看着她渐渐走到千影夜他们处的身影,眼眸微微闪过一丝异样。 是她!那位珊瑚姑娘。 赵三公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原来还有个没出来啊,这么一看,倒是比其她的都漂亮许多。” 珊瑚也不与他多废话,冷眼看着他,语气很是强硬,”在我这个地方闹事,经过我同意了么?” 她眼里那抹寒意简直跟白时杉之前见到的截然不同,那位珊瑚姑娘与千影夜作答时几乎都是一副皮性子,可是此刻,她目光里的寒意根本不输千影夜。 赵三公子也是疑惑了,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反抗着自己,平日里,只要他一句话,有谁敢不听? “你是何人?这么跟本少爷说话,闹事?只要本少爷一个命令,你这凤阁楼可以一下子毁掉。” “我懒得和你废话,识相的给我滚。” 他刚刚在下面闹事的时候她就在门口听着,她珊瑚讨厌的东西不多,偏偏好就是不喜欢那些仗着权势欺压别人的人。 不过,珊瑚这句话倒是成功激怒了赵三公子,那几名侍从嘴角狠狠一抽,目前,敢跟赵三公子说这句话的人,她是第一个,他们有个不好的预想,估计这间楼真的会在一夜之间被摧毁得干干净净。 赵三公子额头上的黑线越来越多,最后破口大骂:“本来看你长得还不错,说不准我今天就放过你这间花楼,对你客客气气,没想到,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 珊瑚打断道:“滚!” 与珊瑚站在一起的千影夜只是微微起眸看着,也不再多言,毕竟,珊瑚就已经很好地诠释了他心中想要说的话。 这些花妓很早之前就知晓她们姑娘—珊瑚的性格,她的脾气和耐性可没那么好,否则,也不会当这个赵三公子话还没说完就立刻打断。 虽然她们也知道珊瑚姑娘的气势很强大,但是,跟这种人杠上,也许不是个好的选择。 “来人,给我上!把他们两个给我打,打到本少爷心情好为止!” “哦?打到你开心为止么?”珊瑚忽而轻笑一声,语气微微转变,“估计你很久都会开心不起来。” 话刚停,珊瑚忽然夺过千影夜手中的扇子,四十五度转变扇子的角度,眼眸中带着些寒意,一个迅步便在那几名侍从的身上划过一撇。 “啊……” 站在上面的白时杉眼眸微微一挑,珊瑚的动作对于寻常人来说虽然很快,但是,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动作。 她拿过扇子后,用那最边缘的一角让那几人身上的软肋“点”去,虽然那扇子的边缘看似没什么用,但如果能巧妙地用力度和位置,想伤人没什么难处。 况且,那几个人不过是一介屠夫罢了,力气大却也没什么武劲,对付一般百姓还行,但如果是像珊瑚姑娘这样的,却还是小河见大海了。 白时杉对于珊瑚会武这件事也没什么诧异,不知何时起,在她的印象中,跟千影夜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的,都不是一般的东西和人。 赵三公子很是惊讶地看着自己带出来那几名侍从有些痛苦的蹲了下去和半躺在地上,脸上不免有些慌张。 赵三公子看了看那几人,继而抬起眸看向珊瑚,“怎么会这样!你!” “这位公子,是要我请你还是你自己滚出去。” 珊瑚轻描淡写的话,却带着些威慑力。 而那些在旁观战的人不知是谁先拍了手叫好,其他的人也跟着鼓起了掌,对珊瑚的行为竖起了大拇指。 白时杉眼眸情绪微微一闪,怎么这一刻,这位姑娘的魄力跟千影夜如此相似?看来还真是跟什么样的人待多了,连气势都可以如此相似。 千影夜似乎看得有些累了,干脆往那椅子上一坐,修长的手放在桌上抵着脑勺,略有兴趣地欣赏这画面。 只是,结果却不在众人的意料之下。 倏然间,几个快速的身影跑进凤阁楼,灰色的衣着,手中持剑,这气势,这感觉,跟那几名屠夫相差可大了。 其中一名灰衣男子双手抱拳,道:“公子,恕属下来迟。” 白时杉可以感觉到,这次来的几人确实不简单,只是还没有正面交锋过,她也看不出对方的实力。 “近衣卫!” 也不知是谁先出了声,在听到这三个字时,除了白时杉和珊瑚、千影夜这三人外,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 赵三公子从刚才的慌张变得神气了起来,看向千影夜和珊瑚的眼神也转变了许多。 “滚?让本公子滚?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本少爷可是丞相府三公子!” 白时杉轻轻挑眉。 赵三公子不只一次的强调着自己是丞相府的三公子,分明就是表明着自己的身份,向众人宣布着自己的权势。 只是,珊瑚却是极度地厌恶着这一类人,觉得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口水。 珊瑚轻叹了口气,侧过身子看向千影夜,“我想把他扫地出门,你允许么?” 听到他这话时,赵三公子看珊瑚的眼神几乎都是怒意。 楼上的某间房中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摇晃着茶杯,杯中的茶微微漾起一轮小水波。 千影夜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无须问我。” 想了一下,珊瑚却道:“你是丞相府的三公子?你想砸了我这?” 然而,赵三公子却是冷哼一声,近衣卫在他旁边,他可不怕这个女人耍什么花招。 “但是,你应该不知道吧……” 珊瑚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直到赵三公子问起:“本少爷不知道什么?” “我这间凤阁楼……可不是你想砸就能砸的,”珊瑚抬眸,眸中带着轻笑,“这可是摄政王吩咐建成的,换句话说,这可是摄政王的地方,他的名下。” 显然,此话一出,赵三公子确实诧异了起来,不单单是他,就连整个凤阁楼里的人都是一脸诧异。 白时杉望向千影夜,眼眸里带着些异样,而千影夜看向珊瑚,眼眸中却同样是略微的惊异,他还真没猜到,珊瑚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 不过,权势对权势,倒是给对方长了个记性和教训。 楼上的某间房中,某人拿着茶杯的手忽然顿了顿…… chapter 76 珊瑚的身份 “你……你骗谁呢!摄政王的名下,你以为你可以骗到谁!” 然而,赵三公子却对此产生了怀疑,但语气中,却也可以猜出他是半信半疑。 当然,珊瑚自然知道他不会相信,嘴角边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些暗讽。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是……” 珊瑚话轻轻顿了下,随后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块金黄色的令牌。 “赵三公子可认得此物?” 珊瑚这般问着,语气中丝毫没有畏怯。 白时杉眼眸微微暗了下,那块令牌……跟自己身上那块相似,却又不全相同。 看来,她说的话,真假性,一目了然。 白时杉微微转眸,目光从珊瑚身上转向千影夜,灵动的眸子中多了几分异样。 看来,他跟这位姑娘的关系可不浅。 赵三公子挑眉,语气有些颤抖,“这……这东西我怎么知道,你休想在这唬人!” 旁人一直在旁小声碎言,似乎也在揣摩着这块令牌的含义。 “你也不过是个孤陋寡闻之人,不认得自然合理,但是……你身边不是有近衣卫么?”珊瑚瞟了他们一眼,笑意更深,“他们……可晓得这块令牌。” 单单是在气场上这一块,赵三公子就已经输给了珊瑚,这场对峙,也差不多有了个了解。 “哼,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们给我上,把这个女的给我活捉回府里,看我怎么对她!” 赵三公子下命令了,可是,他身旁的这几名近衣卫却迟迟没有动静。 “你们在干什么!”赵三公子怒道,“我让你们动手没听到么!” 忽然,那几名近衣卫中的其中一人转过身子,道:“我们不能对她动手,。” 赵三公子愤愤道:“不能动手?你们在开什么玩笑!我说动手就动手,别忘了你们是要服从谁的命令!” 然而,那一名近衣卫却依旧笔直地站着,他的气势并没有因为赵三公子的话而降低,看样子,他是这批近衣卫的头。 半晌,那名近衣卫道:“我们听从的,是摄政王的。” 赵三公子深深皱眉,正要说些什么,那名近衣卫继续道:“我们听从的,始终是摄政王!” 他说这话铿锵有力,不由得被否认。 只是大家没注意到的是,他说这话时微微闪眸看向千影夜。 “你!你们!” 那名近衣卫转身,看了眼千影夜,千影夜也微微看了他一眼,二人并未作答,只是,当他注视完千影夜后,望向了珊瑚,最后,与其他几人站到了一边去。 而珊瑚手里依旧拿着那块闪耀的金黄色令牌,此刻,它成为了瞩目之点。 而珊瑚此刻内心在想的是:不是很喜欢用权势欺压么,要比的话,干脆就来比一比,消消你的戾气。 “我说,赵三公子,重复的话我也不想再说第二遍,你是要怎么做呢?” 珊瑚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众人也看出了个所以然,这场对峙,珊瑚赢了。 然而,众人依旧诧异在凤阁楼,实在没想到,这里竟然是摄政王名下的地方,这该如何说是好。 毕竟,摄政王的为人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了,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过摄政王有对哪位女人上心过,突然一下子来了个摄政王名下的凤阁楼! 而另外一边的赵三公子心中怒意更甚,脸上的愤怒和扭曲的表情让人难以忘怀,相反之下,珊瑚却极为的平静,丝毫不受他这边的影响,嘴边还挂着一丝轻笑。 赵三公子看了下珊瑚后,再转眸看向千影夜,似乎是要在心里记下他们的样子,随后,再怒瞪了几眼这几个近衣卫,步伐如石头般沉重踏在地板上离开这楼。 那名近衣卫没有立刻跟着走出去,而是停留了一小会,他的目光是放在千影夜身上的。 他向摄政王千影夜抱起拳点了点头,示意问好,而千影夜微微点头,近衣卫放下手,轻轻侧身看向珊瑚,眼眸里的情绪前言万语也抵不过。 只是,珊瑚对上他的眸子却也未有什么情绪波动,沉默地看着近衣卫转身离开,然后,另外几名近衣卫看到他动身后才跟随在他身后。 待这群闹事的人都离开后,珊瑚才转身,看向大家,语气忽然一变,笑道:“大家继续尽情玩吧!” 起初并没什么人回应,也不知是哪个人先动身了起来,陪着一两个花妓便往后走去,其他人见气氛也差不多恢复了些,也跟着玩乐去了。 霎时,整个凤阁楼依旧乐声一片,珊瑚低眸看向坐在椅子上慵懒的千影夜,走到他跟前,微微低下身子对上他的双瞳。 “我说,千公子,我都替你解围了,你是不是要报答我点什么呢?” 她的语气略微的低沉,似乎在极力渲染着点什么气氛。 楼上的白时杉眼眸微微一闪,从她的角度上看去,似乎这一幕他们二人有些暧昧。 “你替我解围?”千影夜微微侧额,“你确定么?” 珊瑚眼眸微微一挑。 “他在这闹事,究竟是谁帮谁解围,嗯?” 也是绝了,他这一声“嗯”竟然将这话带上了一个高度阶梯,实着让珊瑚反驳不过来。 况且,就算刚才珊瑚没有出来,他自己也可以应付过来,只是,他还真没猜到,珊瑚竟然说这里是他名下的,这点,他可不承认。 “还有,你说这是我名下的,嗯?” 珊瑚一笑,道:“借个名嘛,你看,多有效。” 千影夜眸子微微低下,“珊瑚,你应该也多多少少猜到过后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千影夜起身,侧身看向依旧站在那的白时杉,一个手势示意她过来。 白时杉心领神会,轻盈的步伐走下阶梯,只是,每一步都心事重重。 白时杉走到千影夜旁,“公子。” “我们走吧。” 白时杉轻轻应道:“嗯。” 千影夜跟白时杉一道走着,只是,走了几步后,转眸看了下珊瑚。 珊瑚依旧站在那,双手叉腰,嘴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注视着他们二人。 千影夜步伐再起,倏然间拉过白时杉的手,与她一道走出外面。 白时杉不是没有注意到千影夜的神情,他对那位珊瑚姑娘似乎有些不放心呢,心中莫名一股不好的滋味涌上心头。 白时杉心中疑惑再起,她倒是挺好奇他们二人的关系,只是,那位姑娘戏里戏外都是戏,这个性子与千影夜是截然不同的。 说好的千絮王妃呢? 说好的心中只留一人的呢? 说好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呢? 凤阁楼外,两个蓝色的身影一道走着,周边的人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千影夜忽然道:“白姑娘在想什么?” “啊?”白时杉轻轻摇头,“没有,只是……” 千影夜道:“白姑娘是在想珊瑚的事么?” 白时杉微微垂眸,珊瑚么…… “话说,公子,那栋花楼……真的是你……” 白时杉话微微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似乎留给千影夜十足的面子。 千影夜轻声一笑,“不是。” “噢……” 那这么看来,他们的关系还是挺好的,不然,为何那位姑娘借用千影夜这个摄政王的声名来解决这些事,千影夜却一点也没有生气。 白时杉再次问道:“她的名字就叫做珊瑚么?” 千影夜点头,白时杉却皱眉。 千絮王妃呢? 白时杉试探性问道:“她是公子你说的那位心上人?” 然而,在听到她这话时,千影夜却一笑,笑得恰到好处,那弧度深深印在白时杉的心中。 “白姑娘这么觉得的么?” 白时杉略微思考了一下,“感觉像却又不太像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是我……”千影夜低眸看她,“亲人,皇妹。” 此话一出,白时杉眼眸里瞬间闪过诧异的神情。 “皇……皇妹?你们是兄妹?” 千影夜轻轻点头,问道:“不像么?” “额……只是觉得……这性格有点差太多……” 白时杉如此说,千影夜倒也不意外。 毕竟珊瑚戏里戏外都是戏,这倒是让人很难猜测。 白时杉回想了一下方下的事,倒也明白了千影夜为何对她几乎一点生气的韵味都没有,反倒是包容。 “你这皇妹……还真是调皮呢。” “嗯。” “那为何她会……” “姑娘是想问我为什么她身为皇族却会在宫外待在一间花楼里么?” 白时杉轻轻点头。 “她有她自己的选择。” 白时杉点头不再过问,毕竟自己不也没在宫里生活么。 千影夜忽然道:“白姑娘应该不惊讶这点吧。” 白时杉纳闷看向他,“什么?” “毕竟,听说白境国也有这样一种现象发生呢……” 白时杉怎么感觉,千影夜说这话是在暗示着点什么…… 而且,这件事不是被积压下去,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么?为什么千影夜会…… 白时杉假装不懂,问道:“公子为何如此说呢?” 千影夜看她这般,也没有揭穿,只是一笑而过,“没。” 白时杉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 白时杉抬眸看向千影夜,谁料,她这么一抬眸,竟然对上了正在看她的千影夜。 四目相对,不知是谁的心下微微漾起几分水波…… chapter 77 双笙 凤阁楼二楼的某间屋子中,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把手中的茶杯置于桌上,他的手肘抵在光滑的棕色桌面上,那白色的一抹衣角微微下摆。 他所待的这间屋子里,没有一位姑娘,诺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人,这个现象是很不同寻常的,毕竟,在花楼里怎会让一个孤身男性没有伴寻乐呢? 珊瑚的视线中已没有千影夜和白时杉的身影,珊瑚放下手转身回头,走上楼去。 在这凤阁楼里,她就是主人。 而在皇宫里,她是令人敬重的长公主,只是她这位长公主,似乎渐渐被淡忘呢。 珊瑚上楼,步伐中带着些轻微的沉重感。 千影夜方才所说的,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赵三公子么,她没猜错的话,估计他们的下一次见面将会在不远。 “珊瑚姑娘。” 一位烟花女子走到她旁边轻声说道。 珊瑚看向她,“何事?” “楼上那间房……”女子用手指了指左边最后一间房,“那位客人……” 珊瑚道:“说。” 女子靠近她耳边,嘀咕了一会儿。 “所以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珊瑚微微抬眸,“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姑娘。” 珊瑚继续上阶梯,没有立刻返回房间,而是走向左边最后那间房。 珊瑚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只是,里面那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珊瑚有些无奈,道:“这位公子,我可以进来么?” 房中的人修长的睫毛微微抬起,那熟悉的声音传入里面,是方才他听到的那个声音。 “请进。” 那人的声音中不夹杂着过多的情绪,平平淡淡。 珊瑚入屋,顺势将门也关上了,转身看他时,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衣的男子,飘逸的黑发被高高束起,眼眸中是不与人亲近的冷漠和距离,俊逸的面庞,不禁让人心下微微一动。 然而,这对珊瑚却没有一丝效果,珊瑚只是打量了他一下,身子依旧笔直,每一个肢体动作中都带着端庄和大气。 那位白衣公子抬眸看着她,那双如剑般锋利目光紧锁在珊瑚的身上。 珊瑚也不慌张,而是坐在他对面,直接切入正题。 “冒昧一问,公子是来我这谈生意的么?“ 珊瑚的语气中没有过多的疑问,但这却也是引发二人接下来对话的前提。 白衣男子出声道:“你就是这凤阁楼的主人?” 珊瑚依旧那般淡定,“公子有话直说,不必怀疑。” 白衣男子冷眸看她,嘴边带着一丝蔑笑,“不是说……这是盛伊国摄政王名下的么?怎么就变成了你?” 只是,珊瑚却不卑不亢,从容地回答道:“公子如何认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我和你谈生意,你可以选择相信你眼前的这一个人。” 珊瑚双眸看向他,很巧秒地便避开了这个话题,一语说出此刻的情境。 当然,珊瑚有十足的把握相信,眼前这个男子,会选择和自己交易。 白衣男子微微眯着眸子,眸中透露着些危险,只是,珊瑚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正视着他,更加凸现出她的冷静和自信。 半晌,才听到男子那好听的磁音,“既然如此,那这场交易开始吧。” 屋外天气依旧晴朗,云轻轻飘过,带着些夏日的阳光。 白时杉与千影夜一道走着,高挑修长的身影,很是和谐。 白时杉眼眸微微流过些情绪,抬眸诚恳地说道:“公子,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么?” 白时杉的语气很平缓,滑过千影夜的耳边,像是被清风吹抚着。 千影夜点头,“嗯,姑娘请说。” 白时杉停下步伐,脸上的神情有些认真,皮性减少了几分,一张白皙干净的容颜上被洒着轻轻暖暖的斜阳。 “公子是否听说过双笙?” 千影夜轻轻一怔,看向白时杉的眸中带着些极少的诧异,但是却被白时杉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千影夜是知道。 千影夜问道:“白姑娘为何突然问起?” 白时杉没有立刻作答,轻轻抿嘴,片刻才道:“公子我不想骗你,实话说,我来到盛伊国并且进宫除了要寻亲人外,我还需要找到双笙,无奈,我还不知道双笙是何物,如果公子知道的话,能否告诉我?” 白时杉的话中带着极为真切的诚意,千影夜看她的眸中也多了几分柔情。 千影夜轻轻唤道:“白姑娘。” 白时杉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只能告诉你,双笙并不是物,而是人。” 白时杉轻轻皱眉,“人?” 千影夜深深点头。 白时杉也不懂,师傅为何会让她来寻人?并且将双笙带回去?也就是把那个人带回去? “公子,双笙是何人?” 然而,千影夜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一直盯着她,那双漆黑的双瞳带着些异样。 “白姑娘,我并不能明确地告诉你双笙是何人。” 面对白时杉脸上的疑惑,千影夜再次说道:“毕竟我最初听说双笙这两个字时,是在闲莱岛,那人只告诉我,双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白时杉喃喃道:“很重要的人?” 如果不重要,估计师傅也不会让自己带回去。 千影夜点头,依旧看着她,她低眸思索的样子,像极了天边的一道靓丽的风景,倒是很让人着迷和沉浸。 白时杉问道:“公子,那你应该知道双笙是何人吧……” 然而,千影夜只是一笑。 “也许吧,但是……白姑娘,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去寻找了。” 白时杉点头,“嗯……算了,反正也不急,我想,我还是可以找到那人的。” 说罢,白时杉继续与千影夜一道行走在风中,清风拂面,带着些清爽。 千影夜低眸望她,眼眸柔情似水,而白时杉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摆在街边的各种小玩意上。 千影夜没有告诉白时杉的是,双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对他很重要的人。 而另外一边,坐在车内的一位青衣女子默声不作答,清澈的双眸微微望向外面。 空轻轻挑眉,道:“怎么?不愿意去么?” 白洇烛转眸再次看向空。 偷镇肆石么?只是那块石头,在她印象中是摄政王去闲莱岛所得之物,摄政王,可以撼动天下的其中一人。 白洇烛虽然知道自己只有履行义务的分,但是她还是想知道原因。 “我可以问下空教主为何要得到镇肆石么?毕竟那东西,也没什么太大作用。” 空轻笑道:“难道你不知道么?镇肆石,是渗析毒的克星。” “……” 白洇烛眼瞳微微震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在她沉默的这一片刻中,空却在观察着她的神情,似乎想要极力去捕捉到些什么。 白洇烛一笑,道:“空教主还真是……为民生着想呢,摄政王都不急,空教主却比他还急。” 然而,面对白洇烛的言外之意,空却没有丝毫的生气,而是道:“过奖。” “……” 白洇烛瞬间不知说些什么好,这两个字真耳熟呢…… 白洇烛道:“确实,镇肆石是渗析毒的克星,利用镇肆石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空教主的性情突然转变得这么快,倒是让我有些不适应呢。” “看来你对这些还挺了解的……”空忽然顿了顿,双眸依旧直视着她清澈的眼眸,“那……那些曾经中了渗析毒的人……是否可以解呢?” 白洇烛朝他笑了笑,只是这笑,带着些苍白。 “空教主说笑了,渗析毒的解药到现在还没发现呢,镇肆石只是能彻底地将渗析毒克制住,但并不能让那些中过毒的人起死回生。” 白洇烛瞬间有些错觉,空漆黑的瞳孔似乎能吞噬掉她。 空问道:“那三公主可知道,中过渗析毒的人……最多能活多久……” 白洇烛顿了顿,她总觉得,空问的这个问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白洇烛回道:“空教主为何会问我这些呢?我怎么会知道?” “你觉得,”空再次强调道,“你觉得能活多久?” 白洇烛轻轻吸了口冷气,“我觉得最多能活……三年吧……” “三年么?” 白洇烛无奈点头。 师傅是制毒世人,几乎世界上的毒没有她解不了的,但是,偏偏是失传已久的渗析毒…… 她中了渗析毒后还能活这么久,还能坐在家看着空,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三年的时光看似漫长,但恰如指尖一过,短暂如此。 白洇烛在感受到空炙热的目光后,本想回避即可,只是,这目光似乎让她有些不习惯。 “空教主为何如此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只是发现,白境国三公主容貌确实可以,很养眼呢。” 白洇烛身子微微一怔,空这是在夸自己么? 而且,她从早上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空对她的言行中有些微妙的变化,她应该没有在做梦吧。 梦醒了,他还在。 梦确实醒了,但她似乎离他更近了一步,白洇烛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空看她时,带着几分别样的韵味。 chapter 78 你还是少去花楼吧 白洇烛浅浅的声音再次响起,“空教主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呢。” 空点头,不否认,“嗯,确实挺好。” 白洇烛微微侧额,看向别处,车外依旧是一片鲜绿,很养眼的一抹颜色,充满着生机。 空开口道:“大概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到了。” 这是在提醒她么? “那可以请问空教主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么?” 空不语,只是静默看她。 他眼眸里是白洇烛猜不透的神情。 “毕竟是交给你去办的事,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先,不过前提是,不许失败,更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白洇烛点头,“嗯,收到。” 空细细观察了她一下,她今天的精神面貌倒是很好,但是,他却也能肯定,也许只是表面呢…… 当初他得到的消息是,她估计已经死了,因为中了渗析毒的人还没能成功活过呢,但是白洇烛…… 白洇烛忽然问道:“空教主,你平常都是待在魔教么?” “通常情况下,不会。” 白洇烛继续问道:“那你一般会去什么地方?” “一般么?”空忽然嘴角一扬,一抹轻笑容浮现,“花楼。” “……” 白洇烛的眼眸中闪过一分异样,见空依旧这般,也看不出他的话存在着几分真假性。 白洇烛微微抿嘴,问道:“去花楼……做什么?” 然而,空的手微微放下,反问道:“你觉得,一个男人去花楼还能做什么?” 白洇烛没有回答他这一问题,而是换个角度问道:“是去办正事么?” “自然是正事……”空微微挑眉,“不过,也不知道三公主所说的正事与本教主说的正事是否同一个概念呢。” 白洇烛就这么看着他却不作答,最后转身坐正身子,双眸望向窗外,她的安静和沉默让这车内的气氛更加寂静了些。 半晌,倏然间传来她轻轻柔柔的声音。 “空教主,我觉得……你还是少去吧。” 白洇烛的声音很轻,却沉沉地落在空的心肩上。 空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昨晚的画面。 白洇烛眼眸温柔似水,轻声道:“因为想留下关于你的东西,每当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你,想起……三年前那一天,那个山洞。” “你为何还记得本座?” 白洇烛嘴角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回答了吧,爱上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能够放下?” “那在你心中,那位无人匹敌的心爱之人……” “嗯,是你。” 白洇烛说这话时眼眸里的坚定是空这辈子难以忘记的。 空回神,望向她左手边上那抹青衣覆盖的手腕,此刻,他似乎像是拥有透视眼一样可以看到那抹“枫叶”。 那抹印记,不单单是只存在白洇烛心上,同样的,在空的心上也占用了一席之地。 空唤道:“白三公主。” 白洇烛回眸,发觉空正在看着自己。 “怎么?” 空说道:“似乎昨天晚上无意间看到你左手腕上有个印记呢。”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颤,似乎多年的秘密在此刻被揭穿似的。 白洇烛应道:“嗯……” “那是否可以问白姑娘一件事?” 空有些客气地说着,明明他在这里地位最高,只要他想问的,她又哪有不听的意思。 白洇烛轻轻点头,“空教主有话直说。” “既然三公主是在山上成长的,那……三公主是否知道颀姬山两年前的一桩事情。” 白洇烛微微皱眉,注视着空的双瞳。 怎么最近空总是提起渗析毒的事情,这让她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因为,她中毒的事情,只有时杉和师傅知道,也只能是让她们知道。 “自然知道。” 空倒是不意外,他也料到白洇烛会这么说。 白洇烛道:“毕竟两年前颀姬山那多条人命如此丧生,在那时可是轰动一段时间呢。” “嗯……” 空只是应了一下,忽然间沉默了,这倒是让白洇烛有些疑惑纳闷,她已经做好要回应空各种关于当时的事情的准备,可是他突然沉默了! “空教主为何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似乎经常听到你提起呢。” 空对上她清澈的双眸,认真的回答道:“因为……我在意的那位姑娘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 白洇烛浅浅点头。 空刚才说,他上心的那位姑娘……也再两年前颀姬山渗析毒事情中,这还真是巧啊……只是,师傅当时也说了,那么多名受害者中,只有她是活下来的。 也就是说,空在意的那位女子,也丧生了么…… 白洇烛也算是明白了,空如此频繁地问起自己这么一件事情,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空看她认真的神情,忽然一笑,道:“三公主这是在揣摩着本教主的这番话么?” 心事虽然被猜中了,但是还不意味着她会承认。 白洇烛试探性问道:“那空教主,你是已经知道……那位姑娘的现状了么……” 空迅速点头,一点也没有思索的韵味。 “自然知道,最近过得……还算可以吧,只是……她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洇烛疑惑更深。 从空的话中,不就是意味着那位姑娘并没有在那次渗析毒蔓延事件中死去么?而且,连她的现状都还知道! 空一副悠闲的姿势看着她,“三公主这是在惊讶什么么?” 白洇烛轻轻抬眸,眸中浮现着复杂的情绪。 窗外依旧呼呼作响,是风的声音。 太阳已经升得许高,时间在一不经意间悄然而过,离下午也差不了多长时间了。 白洇烛回答道:“没什么。” 空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到白洇烛再次响起的声音。 “既然如此,我站在大众的角度上还是觉得,空教主你应该少去花楼,不然,那位空教主在意的女人估计心情也不好受。” 空忽然笑出了声,虽然只是一下,但是却还是清晰利落。 但是,空却还是重重点头,“嗯,我也察觉到,她好像不开心呢,不过,本教主去花楼,三公主为什么就觉得是去寻乐呢?是本教主的为人给你这种错觉么?太过轻浮?嗯?” 面对空的这一系列问题,白洇烛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复他,他这些话是在说她想错了方向么? “噢……” 空依旧带着戏谑的双眸看她,只是,嘴边的那抹笑意更浓了些。 片刻,白洇烛道:“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她并没有想要去回避些什么问题,而是她真的有些累有些疲倦呢。 然而,空却是轻轻地回应道:“嗯,三公主既然累了,那就稍作休息吧。” 空对她的话并没有起疑,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白洇烛方才喝的那杯茶,他在里面放了些药,可以起到安心养神的效果。 白洇烛把头抵在手上,本想靠一下,没想到,她竟然会沉沉地睡去。 一刹那间,空坐到她的旁边,修长的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而尽管是在睡梦中的白洇烛,却还是感受到了安全感。 感受到白洇烛均匀微弱的呼吸声,空低眸看她的眼睛也带上着温柔。 遇到你很不容易,所以,不会让你那么快就离开了的。 时间恰如流水般,迅速而不后退,当白洇烛清醒那一刻,身边早已无人。 这间车内,除她之外,再无其他人的身影,空已经不知道何时离开又去了何处。 白洇烛拉起窗帘,发觉马车已停在了一边,映入白洇烛视线中的这些事物早已不是青葱一片,反倒是一层又一层的阁楼。 倏然间,车帘被掀起。 抬眸望,是未琐。 未琐看着她,笑道:“姑娘醒了便下车吧。” 白洇烛轻轻应着她,便走下了车。 未琐打趣道:“看来白姑娘昨晚是累坏了,今天睡得有些沉呢。” 白洇烛轻轻一怔,怎么未琐也这么说,今天那位店小二已经被空的言语给误导了,怎么现在未琐也如此。 见白洇烛这微微愣神的样子,未琐憋不住一笑,这皮性,与白时杉倒是挺相似的。 “开个玩笑,姑娘别当真,”未琐替她掀着车帘,“白姑娘小心点,别磕到头。” 虽然未琐是调皮甚至有时大大咧咧了些,但是她的细心却又总是来得及时。 白洇烛下车后望着这周边的阁楼,此刻的街道上,人相比平常来说减少了许多。 白洇烛看向未琐,问道:“未琐姑娘,我们现在是到盛伊国了么?” “嗯,确实,”未琐点头,“白姑娘,教主有事先离开了,现在只有我和你在这。” “嗯。” 未琐看了看她,继续道:“白姑娘一觉醒来,似乎更精神了呢。” 白洇烛转眸看她,“是么?” “嗯……毕竟是教主的药,那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未琐小声道,只是,她的话还是被白洇烛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白洇烛微微错愕,“你刚刚说……教主的药?” 未琐深深点头,道:“是啊,白姑娘不知道么?” 她还真不知道呢…… 未琐忽然嘴角上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chapter 79 朝家血脉 “哒哒哒……” 远远地便听到一阵快速奔来的马蹄声,白洇烛和未琐转眸望去。 一辆黑色马匹连带着那辆车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像只猛兽般向前方跑来。 虽然此刻街上的人并不多,但是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受惊的人连忙躲到一边,只是…… 空旷的道路上,一名约七八岁的男童却有些惊慌失措地站在路正中央,他四处张望着,一双小手捏着手中的糖棍子,紧张的稚嫩面孔上全是紧张。 马蹄声越来越近,更准确地说是离那男童越来越近,只是,驾车的人尽管看到那孩子却没有丝毫放慢的打算,他眼眸几乎也不闪一下,只是一个劲地敲打着束缚黑马的鞭子。 周边的人目光也几乎是凝聚在那匹黑马与那孩童身上,只是却无人上前去拉开那孩子。 不是大家不愿,而是那马的速度过快,就算冲上去救那孩子希望也是渺茫的,先别说连那孩子救不了,就是连自己也命也给搭上了。 那名孩子转过身,看到那匹气势汹汹的黑马向着自己奔来,估计是恐惧弥上心头,眼眶中那两串晶莹的泪水忽然地就掉了下来。 “啊!” 也不知是哪位姑娘叫出了声,只知道,路人甲乙丙丁几乎都把头撇到了一边试图不去看这残忍的一幕。 倏然间,那乘车的人眼眸微微一闪,一丝异样的情绪别于双瞳中。 而另一边,未琐却眼也不眨,把这一幕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 马蹄声依旧,却没有听到那声嘭响,也没有听到孩童哭泣的声音,更没有听到有人被撞到落地的声音。 马蹄声渐行渐远,众人微微撇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刚刚那一位置。 可是这一望,早已不见那孩子,反倒是道路的另一边上,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把那孩子轻轻放下,微微蹲下身子对视着那孩子,语气轻柔,问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那孩子眼里还擒满了泪水,不时抽搐着,既不点头也不说话,从他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还沉浸在方才那场景中。 “别怕,没事了。” 白洇烛轻声安慰着,为她拭去悬挂在脸颊的那两串泪珠。 她的动作很是轻柔,言行中带着关心。 倏然间,一个妇女连忙慌忙地跑到孩子旁边,一把推开白洇烛,“你干什么你!” 说罢,那妇女连忙抱紧男童,安慰式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朱儿不怕,娘在这。” 那孩子小手也搂住这个妇女,似乎找到了慰藉和依靠。 妇女忽然起身,看向白洇烛,“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连个孩子都要欺负,恐怕是人贩子吧!” 白洇烛不怒,理智地回应道:“你误会了,你的孩子他刚刚差点被撞到,我只是把他带到了一边。” 然而,那位妇女却满脸不信,漠视地看了她一眼,“我告诉你这种人,休想打我家朱儿的主意,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你一个女孩子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干出这种事!” 白洇烛轻轻皱眉,还没等她作答,那对母子便要走的打算。 “走,朱儿,娘带你回家。” 妇女拉过男童,正势要走,忽然被未琐用手拦下。 “等下,”未琐看向妇女,微微挑眉,“走这么快干嘛?这位姑娘好心救了你家孩子,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反倒还责怪人家?” 未琐的声音中带着些犀利,不似白洇烛的温和。 妇女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紧紧拽着男孩的手,厉声道:“你什么人你这是!我看你就是帮凶!” “我是帮凶?”未琐向她冷哼了一声,只是这哼声却只是轻轻地,“看来这位姑娘还是帮错忙啦?” 未琐话正说着,忽然间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只是这马蹄的音却没有刚才那匹的急速,未琐眼眸一抬,望了眼那妇女,她至始至终保持着方才生气的模样,似乎还有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得理不饶人? 未琐嘴角一扬,“既然如此,那我看啊,这位姑娘还真是帮错人了,帮了反还遭你的罪?那我干脆就让时光倒流吧。” 时光倒流?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闪,多多少少猜到了未琐下一步的动作。 果真,未琐仔细聆听着那马蹄音,嘴角笑意更深,抬眸紧锁着那妇女。 妇女对上他的双瞳,发觉她的眼眸中带着笑意,不知为何,竟会让她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 妇女话还未落,忽然感觉自己握着孩子的手一松,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孩子便再次出现在了路中央。 是未琐干的。 那驾车之人本还是一副悠闲,倏然间,也不知怎么的前方就多出了一个人,还是个小孩子,就算那孩子想要去跑到一边,以他现在驾车的速度那孩子绝对逃脱不了。 那驾车的人忽然受惊,连忙拉住缰绳,尽管如此,但还是免不了撞上。 旁人再次侧额,不愿看到这现象。 这就是未琐所说的,时光倒流。 让刚刚的事情再重新演一次,只是,结局如何,却又是一个新的未知点。 那妇女双瞳瞪得老大,十指也像触电般一下子张开,脸上的面部十分僵硬。 “王奶妈,你一定要照顾保护好我儿,我们朝家不能没有后,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们的栖身之地,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找出幕后凶手……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想看着……我儿……长……长大……” 阴蒙蒙的天气,还微微下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一片死机,刮来的风也是那般的凄冷。 抬眼望,四周一片血腥。 而说这话的人,沾满血迹的手紧紧握着一个妇女,而那妇女手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夫人,夫人……” 雨还在下着,一声凄声在这片土地上回响着。 只是,那只原本紧握着她的血手却滑了下去,有些沉重地掉落在地上,似乎,走的时候,还是心事重重。 “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公子,夫人九泉下请放心……” 一个哭声环绕在雨季中,这声音,更像是一声承诺。 妇女的眼眸中闪过重重的回忆。 妇女望着那道路中央的孩子,有些颤抖地说道:“不……不要!” 那是朝家唯一的血脉,那是夫人临走前交给自己的重任,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没了,不可以! 马的嘶叫声在空气中蔓延。 马最终停了下来,那驾车之人也是侧额,可是,久久地,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当他最终正视前方时,发现前方根本无人。 那孩子,就这样消失在了。 可是,再次张望时,却又发现,方才那孩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侧,而在他旁边的,是一位身着青衣的漂亮女子。 一群人在对面一侧指指点点着,只是声音太过杂乱,白洇烛她们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恰巧,白洇烛也从来都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最终,人群也散了,该看的戏也看完了,马车也上路了。 那位年轻妇女忽然有些瘫痪地跌坐在地上,那双还略微颤抖的手轻轻抬起,抚摸着那孩子的脸庞。 只是,她透过这张脸,看到的却是夫人的身影。 “娘亲,我没事。” 小孩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很乖巧地搂住她脖子,细声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妇女也轻轻地回抱着他,像是失而复得般。 “这就是刚才的画面,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匹奔来该撞向你孩子的马速度更快些,是这位姑娘救了他,你看懂没?” 未琐认真地说着,她脸上的神情跟以往相差得太多,白洇烛都差点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 当然未琐敢这么做,也是有十足的把握相信白洇烛会再次救下那位孩子,这是她和白洇烛相处的这段时间中,她未琐认定的白洇烛的为人。 未琐转眸看向白洇烛,这,就是教主看上的人。 “娘亲不哭,娘亲不哭,我真的没事,刚刚是这位姐姐抱着我离开的,我还没感谢她呢,娘亲不是总教我要心怀谢意么。” 小孩子用手摸着妇女的发丝,像是在安抚她。 好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 这是未琐的第一想法。 “嗯,谢,自然要谢。” 从这对“母子”的对话中,她们不难看出,其实这妇女人品也没有太差,跟刚才她凶白洇烛的那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妇女松开那男孩,站起了身子,看了眼未琐,最后看向白洇烛,语气也没有带着那么沉的哭声,“这位姑娘,刚才多有冒犯了,我在这向你赔个不是,另外,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真的太感谢你了。” 白洇烛轻轻摇头,“不必,只是,以后你还是注意点吧,照顾好孩子。” “嗯,一定。” 妇女低下眸看着这孩子,眼眸里的情绪是那千言万语也无法描述出来的。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未琐微微侧眸看向白洇烛,这孩子,还学会去夸人了,不过也是,她未琐也不否认,白洇烛,是真的一个美人胚子,身上却带着不属于这乱世中的沉静。 “啊。” chapter 80 未琐轻轻叹了口气,正欲要说些什么,倏然间瞥到了那名比她们矮一截的这个孩子。 他的脖颈左后侧,一抹模糊的印记映入未琐眼帘。 未琐眉头微微一皱,白洇烛毕竟是个心细之人,未琐的这一小惊讶完全被她看在眼里。 白洇烛顺势望去,然而,只是微微一瞥,还没看个究竟,那孩子突然被妇女一把搂住,“来来来,朱儿回家,走。” 说着,便拉过那孩子打算转身走人。 只是,妇女这一动作,不知道是无意间这样做,还是刻意在隐瞒回避着些什么。 未琐微微低眸,似乎在思虑着些什么,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呢。 也正是这么一刻,一个路人往她们这边走来,一个不小心撞上了那男童。 “诶呀,对不起,对不起,没注意。” 听那声音,是个女子。 她有些诚恳地道着歉,小男孩憨憨一笑,“没关系。” 女子嘴角一扬,似乎得到了他的允许,便往前面走去,只是,她刚走没几步,却被未琐和白洇烛拦住了去路。 未琐声音一扬,“等等,拿了人家的东西就想走了么?经过主人的同意了么?” 偷东西? 妇女回身,看向那人。 她披着一个斗篷,一身的素衣,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是何人。 素衣女子轻声一笑,从容地说道:“这位姑娘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明白。” “不知道?”未琐轻微哼了一声,“大娘,看一下你孩子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啊。” 那人微微侧额,看了眼未琐后,目光放在了白洇烛的身上。 “少了什么东西?” 妇女忽然一惊,连忙察看孩子身上的衣物,发觉真的少了那一样东西! 是玉佩! 夫人临走前留给少爷的玉佩! 未琐看向那位妇女,“是吧?是不是少了放在腰间上的东西啊。” 未琐的话中,带着的不是疑问,更多的是陈述的语气。 然而,那位披着斗篷的女子语气依旧从容不迫,看向未琐,道:“这位姑娘,你可不要随便诬陷人啊。” “诬陷么?”未琐上前一步,与那女子的距离更近一步,“看看是不是人赃俱获不就知道了。” 未琐话里丝毫不饶人,只是,对面那人,却没有一丝的畏惧感。 是看在她们都是女人,觉得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原因么? 斗篷女子把手放在胸前,慢声道:“这么说,这位姑娘是要搜我的身么?” 一旁的白洇烛没有插上半句话,那双清澈的双瞳一直紧锁在那女子的身上,眼眸微微闪过些许的异样。 这个女人…… 然而,未琐却也不恼不怒,也是一身的放松,“搜身?为何要搜身?而且,我看姑娘也不会这么容易地就让我搜身吧,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动手打一架。” 这话如此的霸道,如此的直接,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颤。 未琐的性格,还真是……豪爽…… 只是,那女子却忽然笑出了声音,她的声音有些恬美,但其中又没有丝毫的柔弱感在其中。 她与未琐对视着,只是,未琐却只能是隐约地看到她的一丝轮廓。 未琐不知道的是,斗篷里的那女子,嘴角含笑。 白洇烛第一次主动去接触未琐的手,她握住了未琐的手腕,向她摇了摇头。 未琐眼眸微微一垂,白洇烛这是让她别出手? “快把东西还回来!” 妇女的这个声音似乎是竭尽她的声喉发音,语气中还夹杂着紧张感。 未琐看着白洇烛,正要说些什么,只是,白洇烛忽而转眸看向那斗篷女子,“这位姑娘,我也再次跟你说一遍,请把东西叫出来!” 她干脆利落的声音,与平常的柔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那要是我不交呢?” 斗篷女子主动地承认了是自己偷的东西,只是,这状况僵持了半会儿,斗篷女子后面的那位妇女却前脚迈步,大步地朝那人跑去,试图拿回玉佩。 只是,也正是她这么一个动作,斗篷女子也有机可乘,趁机一个转身,而那妇女扑了个倒,白洇烛下意识地用手去扶住了她,斗篷女子纵身一跃,几步便越上附近的阁楼处,只是,走前,还特意看了眼白洇烛,嘴角带着一抹轻笑,最后,她的目光,是落在未琐什身上的。 “别追,”白洇烛连忙转眸看向未琐,道,“你在这看着她们,我去。” 未琐疑惑地看着她,“你……你去……” 白洇烛把妇女扶起,边道:“未琐姑娘你留在这,你也应该知道,她们的……重要性吧。” 白洇烛说这话时,那张精致的面容上带着的,是认真和严肃。 未琐冷了一会儿,重重地点头。 白洇烛已经向着那女子离开的地方追去了,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未琐看着她的背影,也知道白洇烛方才为什么会拦住她。 因为,那女人的武功并不低,而且,似乎不在她之下,只是,白姑娘她可以应付过来么? 而此时,白洇烛走到一间阁楼处,忽然,眼眸间闪过一丝快速疾过的身影,眼眸一闪,微微抬起,轻声一跃,往那个方向追去。 白洇烛也明白,自己的功力已经衰减了一半,毕竟被渗析毒琢磨得有些 但是,未琐如果追上去的话,未琐势必会受伤,那人,并不是善类。 白洇烛一个转身,已经停留在了一处阳台上,只是,那抹身影却不见了,白洇烛眼眸一闪,走向屋内,四处扫望了一下,看来不在这。 只是,这间屋内阳光却不是很足,也许是因为这间房的主人没有打开门窗的原因,以至于有些昏暗呢。 “谁?” 一声厉声道,是个女子的声音,却不是方才那个斗篷女子的声音。 白洇烛看向那人,发觉是个身材傲慢的女子,一身紫衣披在她身上,脸上的妆容很淡,却掩盖不了她身上的那股清流。 白洇烛看向她,这一刻,似乎她自己才是一个“小偷”? “你是谁?” 珊瑚再次问道,语气中多了几分警惕。 白洇烛开口道:“敢问姑娘可有看到什么人经过?” “什么人?”珊瑚轻笑一声,“自然是看到了,你不就是么?” 白洇烛没有做声,正打算转身要走,谁料,珊瑚却忽然唤住她:“姑娘这是打算要走了么?不多坐一会么?” “不必了。” 然而,她话刚落,那位身着紫色衣裳的女子却一个箭步上前,看来是要打起来的前奏。 事实确实如此。 珊瑚上前便是向她出手,白洇烛却也不甘落后,珊瑚的每一招,每一掌,每一击,都被白洇烛闪过以及接过。 珊瑚的眼眸带着些寒意,最后的一击,速度极为快,力度也恰到好处,选择的时机和角度都非常适合,本以为,她这一掌下去,白洇烛多多少少会受到偏激,只是…… 两人的掌心接接,十指相碰,内力的对接,掌心处,有些火热。 半晌,两人都在一股力道中被冲向身后,倒退了几步。 所幸,两人却也都没受什么伤,白洇烛也不想就这么地就伤害了一个人,不过,眼前这个女子,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让她伤害。 白洇烛微微打量着珊瑚,看似瘦弱的一个女孩子,武功却不低于她之前所见过的大部分人。 珊瑚依旧警惕地看着她,左手放在左心房上,她的双眸紧锁着白洇烛。 那些人速度这么快么?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姑娘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不小心闯入了你的房间,如果让你误会了深感抱歉。” 白洇烛轻轻和和的语气并没有让珊瑚的戒备心放下。 白洇烛见此,也不再多言,也许她的离开,才会让这位姑娘真正放心。 白洇烛微微侧身,然而,那张桌子上的一幅画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张画上画的是一名女子,身着蓝衣,那双眸子很是灵动,一张精美的面容下带着一丝笑容,隐约间带着些小皮性,画中的女子,一席长发微微置于身后,只有几缕是披在身前,单单是一幅画,却难以掩盖她身上的清净。 白洇烛有些诧异地看着,嘴角微微一动,为何那里会有张时杉的画! 时杉不是跟师傅在一起么?况且时杉下山机会也不多,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在大众眼球中,那为何…… 珊瑚显然也是注意到了白洇烛一直盯着那幅画,画中那人,似乎与她认识呢? 白洇烛再次转过身,直视着珊瑚,语气略有些改变,“这位姑娘,你为何会有这张画像?” 珊瑚见过这么多双眸子,却从来未见过如此干净透亮的一双眼睛。 珊瑚走上前几步,反问道:“哦?这我要必要和你说呢?” 白洇烛眼眸中不再那般轻柔,反倒多了几分淡漠,或者说是寒意。 珊瑚微微挑眉,再次问道:“怎么?画像里的人,姑娘认识么?” 白洇烛没有否认,“认识。” 珊瑚轻声一笑,“那可巧了,我对这位画像里的姑娘也挺感兴趣的呢。” chapter 81 送回玉佩 珊瑚分明从她眼睛中看到了一阵寒意,是极度关心和在乎才会有的表现。 白洇烛五指微微蜷缩,最后变成了一个拳头,双眸直视着眼前这人,似乎再只需几秒钟就会有一场恶战。 然而,珊瑚轻声一笑,对白洇烛的戒备心和警惕感也减少了许多,珊瑚慢慢走到桌旁那张椅子上坐下,慢声说道:“看来画上的这位姑娘对你很重要啊。” “不过姑娘你也不用太紧张,毕竟,那位……白姑娘还好着呢。” 珊瑚特意把“白姑娘”这三个字语气重了不少,似乎带着些别样味道。 白洇烛微微错愕,“你认识她?” “认识嘛……”珊瑚嘴角微微上扬,弧度恰到好处,有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感觉,“也许算呢。” 白洇烛也大致看出了她不是敌人,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些,“姑娘此话怎讲?又是否见过她?” “自然是见过,否则,这画像,我又怎么画得出来,嗯?” 白洇烛轻轻皱眉,却也没过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依旧是那张清淡与世无争的脸庞。 “我也不瞒你,今天上午的时候,我还见到了这位姑娘,似乎……”珊瑚微微打量着白洇烛,“那位姑娘跟你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珊瑚慢条斯理地说着,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等待着白洇烛的回话。 白洇烛越过她的话题,问道:“那可否请问一下,姑娘是在哪见过她的。” 珊瑚轻轻点头,右手抵持在下颚处,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就在这,就在你站的这个房间,那位姑娘可是跟这一位俊俏的公子来的。” 白洇烛眸子微微下垂,再次抬起,思量着珊瑚这番话的真假性。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时杉竟然出来了,更没想到,时杉会来到盛伊国,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让她有些诧异。 珊瑚看她这个样子,嘴角一翘,说道:“看来姑娘这是不相信我呢。” 白洇烛轻和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这间房间,“没有,非常感谢你的提醒,多谢姑娘。” 说罢,白洇烛转身正欲要走,然而,她身后的珊瑚却道:“姑娘不问我画像上的这位女子在何处么?” 白洇烛并没有打算问她,毕竟她还打算着自己去寻找时杉的下落,但珊瑚这么一问,白洇烛倒是相信珊瑚是会告诉她的。 白洇烛回眸,看向珊瑚,道:“若是这位姑娘愿意说的话……” “这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不过……”珊瑚抬眸,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注了满满一杯茶,“一般情况下,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透露消息呢,每一桩生意,每一笔买卖,可都是要付出点什么代价的。” 白洇烛问道:“姑娘如此说,那我们这也算是一笔交易,是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么?” 白洇烛再次道:“是银子吧?” 珊瑚眼眸一抬,“看来姑娘是实事人,不过今天本姑娘心情好,就打赏给你,不收你的费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只能如此跟姑娘说,这张画像的姑娘,不,换句话说应该是你想要找的那位姑娘,她定居在……盛伊国的皇宫中。” 白洇烛身子一怔,眉头轻轻一皱,丝毫没料到白时杉竟然也在皇宫中,这还真是巧呢。 当时,自己不告而别,本来就有愧于时杉,毕竟,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再见到她还是个未知数,本以为,两人下次见面应该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怎么?姑娘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么?” 白洇烛回神,看向她,“不,很满意,多谢姑娘。” 珊瑚浅浅一笑,随后,又轻叹了一声,“怎么每年的六月十四,我都会遇上一些特别的人呢。” 然而,白洇烛眼眸却是一颤,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六月十四! 时杉已经出山了!一抹很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白洇烛望了望窗外,湛蓝的天幕上还有那颗火红的球悬挂着,离夜晚还有些时间,只是…… 白洇烛看向珊瑚,“多谢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洇烛还没等珊瑚回话,便转身往窗外走去,越过窗上跳了出去,珊瑚可不担心白洇烛会摔死,毕竟,从方才的比试中,她大概也看得出来,那女人的武功可不低于她。 然而,白洇烛在临走前,却向她扔来一张纸,珊瑚用两根手指把它夹住,以免落下。 是一张暗黄色的字条。 珊瑚打开,一行清秀的字体浮于眼前。 欠下一个人情,来日必当回报。 落款处,留着她的名字。 珊瑚把纸放在桌面上,白洇烛么…… 也姓白? 珊瑚左手搁在桌面上,修长的五指在下颚处轻轻游走,综合种种情况来看,珊瑚得出一个结论。 白洇烛与今早千影夜带来那位姑娘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呢,说不准,还是亲人…… 房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空旷的室内,异常的冷清,沉默再沉默,竟有种落寞的气息夹杂在其中。 而那个坐在桌旁的紫衣女子品尝着桌上的茶,倒出来的茶,是绿色的液体。 这是千影夜几天前让人吩咐带给她的,味道是不错,只是,此刻为何有些苦呢? 珊瑚的心境有些落寞,她的双眸下垂着,过多的心事都藏在她的心中。 她是盛伊国的皇族,只是,她是真的不喜欢深宫中的生活,况且,她也不想受那些繁文缛节约束着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都说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后,总会幻想着以后的生活。 只是,她珊瑚很清楚,他们是不可能会在一起的,而且,她也还没幻想过她能和那一个人会在一起。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的话,那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珊瑚轻轻捏着茶杯的外壁,嘴角微微抿着,一双带着伤感和落寞的眸子中,尽是苦涩。 所幸,她现在也不会经常见到那个人,所幸,千影夜能够答应她让自己出来,而不是被困于那座院落中。 时杉一杯茶很快入口,一饮而干。 他现在过得很好吧,听说这几年来,他喜欢上一个女子了呢,似乎还格外地偏爱着那一个人。 想着,一股不好受的滋味便涌上了心头,偏偏在那个时候,爱上了一个不能够去爱的人。 窗外的天空格外的蓝,云也是格外的洁白,每一缕风的袭来,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声响,而凤阁楼里的一间室内,有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靠在桌上低埋着头。 “娘亲,你给我的那个玉佩是被刚刚那个人给偷走了么?” 小男童站在边上问道。 妇女拉着他的手,安慰着:“不会的,不会的,那玉佩一定会回来的,相信娘。” 小男童很乖巧懂事地点着头,“好。” 而未琐也站在着他们的旁边,看向男童的眼眸中带着些异样。 这孩子…… 也许是因为未琐长时间灼热的目光放在小男童身上,妇女也不是没有感觉。 妇女似乎是怕未琐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把小男童尽可能地往自己旁拉去。 半晌,未琐抬眸,看向那妇女,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得理不饶人,反倒平和了许多,“这孩子……是不是姓朝?” 未琐的话刚落下,那妇女神情明显不对,双眸快速闪过几分情绪,连忙把那孩子拉到自己的身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还有,这是我家朱儿,不是姑娘所说的朝!” 未琐没多言什么,目光与妇女对视着,忽然,一声“诶哟”打断了这对峙的局面。 这声音很是熟悉。 未琐转眸看向发出位置的那处,是一个戴着斗篷的女子! 未琐眸子微微一颤,怎么这人……白姑娘不是去追了么?怎么又返回来了?” 斗篷女子道:“看来是我打扰你们的雅兴了呢。” 未琐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很直白道:“玉佩呢?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家面前,也不知道你这张脸的皮是有多厚呢。” 然而,面对未琐的这一句话,斗篷女子竟然也没有生气! 隐约间,众人还可以听到她低微的笑声! 未琐也是简直了,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些不对劲,自己都这么说她了,她还笑得出来? 斗篷女子出声道:“实话说,我脸皮倒是不厚,反倒还挺薄的。” 未琐也不想跟她在嘴皮上讨些什么功夫,全身心地做好了对战的准备,然而,下一秒,她还真被这偷玉佩的贼给惊到呢。 斗篷女忽然拿出了一块玉佩递到未琐面前,“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便送给你了。” “……” 送给她?!! 未琐皱眉,有些不解,但是在看到那玉佩的一瞬间便立刻夺了过来。 “姑娘真好意思说这话么?送我?这东西是你的么?还送我!” 未琐把玉佩握在手中,但还是一股疑惑在兴头上。 “那是自然,我拿到的东西就是我的了,”斗篷女有些自傲地说着,“如果今天不是你,我就不会把这玉佩给出去了。” chapter 82 未琐的相好 未琐微微愣神,她这话什么意思? 正当未琐在斟酌着这番话时,妇女连忙冲上钱一把夺过玉佩握在手中,眼眸中那股愤怒一直停留在斗篷女身上。 妇女看着斗篷女,质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偷走这东西!你,你是不是天龙会派来的!” 未琐微微暗眸,天龙会…… “天龙会?呵,笑话,我会帮他们?” 说罢,斗篷女子便扭头不再理会妇女。 “你!” 妇女深深皱眉着,也许是过于激动,以至于现在尽管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干,但却还是深深地吐着和喘着气。 妇女紧紧握着手里的玉佩,紧紧抿着嘴唇,最后,正打算要转身走人时却被未琐拉住,“等会,别着急走。” 妇女疑惑地看着未琐,看到微微侧着身的未琐红唇一动,吐着几个字,只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似乎是担心旁人听到。 而那本还疑惑的妇女小小的眼瞳忽然瞪得有些大,瞳孔处的是满满的惊讶,却又带着些小确幸。 未琐身子微微向后仰,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听明白了么?” “嗯,明白,明白!” 妇女连忙拉过小男童到未琐身旁的侧后方站好,再次沉沉地叹了口气,如释重负般。 而斗篷女却一点也不在乎未琐究竟对那女人说了什么,她在乎的,是眼前这个人,名叫未琐的女人。 未琐微微侧身正对斗篷女,突然间发觉,这斗篷人怎么一直看着自己,该不会她还真是自己认识的某位仇家或者谁吧?可她未琐记性也没有那么差,思来想去,印象中并无此人。 未琐放下原本置于胸前,有些不屑地说道:“你也不必拐弯抹角的,说吧,你是谁。” 透过那层斗篷下黑色的面纱,未琐也只是隐约看到她的轮廓,但也实在猜不出她是何人。 “未琐姑娘,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么?” 那女子的声音忽然改变了些,这个音调,怎么如此的……耳熟?仿佛在哪听过。 变音么? 未琐抬起头,身子也站直了许多,一改之前的懒惰,静待着她将面纱撩开。 斗篷女子轻声一笑,笑声有些自然和妩媚,抬起手轻轻拨开面纱,一张清秀却又带着滑稽的笑容浮于脸上。 未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只是那人依旧轻笑着。 这…… 冤家路窄? 可是她跟这个女人也没有什么瓜葛,反倒是兰晶误会她们两个。 未琐微微侧眸,让她猜她还真是没猜到,她竟然就是在客栈遇到的那个有些古怪的女人。 斗篷女子说道:“姑娘这是什么表情?很惊讶么?” “额……”未琐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诚实道,“有点……” “看来我跟姑娘也是有些缘分呢,我想我有必要向姑娘做下介绍吧。” 斗篷女有些慵懒地用手微微弄着斗篷,最后正视着未琐,道:“我姓蓝。” 她站直了些,未琐也才发觉,她的个子比自己高了一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可以感觉到。 未琐语气微微偏重,道:“看蓝姑娘也不是那种人,为何要干这种勾当呢?” 斗篷女子自然知道未琐所说的“勾当”就是她偷走那孩子的玉佩那一件事,但是,虽然她被捉了个正着,但是却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斗篷女子轻声道:“因为很喜欢那块玉,不过,既然姑娘在乎,索性就把它交还给姑娘了。” 她的言语中带着些小随意,似乎一点正经感也没有,这点倒是让未琐偏感诧异,这人,跟她以前遇到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呢…… 脸皮似乎格外地厚…… 未琐嘴角微微一抽,勉为其难说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然而,那人还是很不要脸地回了句:“不用。” 她嘴边的笑是怎么一回事? “……” 不知为何,未琐总觉得这个蓝姑娘有些……危险呢?似乎跟她站在一起,莫名的一股沉寂感碾压身上。 未琐不再看斗篷女子,而是转身向妇女和那男童走去,看向妇女,道:“跟我来一趟,可好?” 妇女眼眸中带着些不确定,毕竟,她不敢肯定未琐就是可以帮他们的人,朝家唯一一家血脉就被托付于她手中,尽管刚才未琐跟她说了那几个字,但她还是不能够如此肯定呢。 未琐见她犹豫了几分,自然也能够理解她这处境,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身后那位“蓝姑娘”的声音。 “姑娘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跟你走一趟。” 很清脆很利落的一个声音,只是,未琐却是一个回眸,“我介意。” 未琐回答得也是干脆,毕竟,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而且,也不像是善类。 斗篷女子再次轻笑道:“姑娘拒绝得这么爽快,真的不打算邀我去坐坐么?” 未琐却有些疑惑了,她们又不认识,为什么她却如此自来熟! 斗篷女子见她不答,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看,似乎眼眸中还带着些别样的情绪,总之,不是好的就对了。 斗篷女子不再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上,而是仰起眸子看了看天空,然后说了一句,“时间似乎快到了呢。” 未琐也不在意她句话,毕竟也不关她的事,如果是兰晶说,或许她还会追根问到底。 斗篷女子白皙的手放在斗篷上,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瞳对上未琐,道:“姑娘,留下你的名字。” “名字?” 未琐也是有些奇怪了,她刚刚还叫着自己的名字呢,为何还要再问? “你不是知道了么?何必要我再说。” 未琐也只有在和兰晶说话的时候才会三思,跟这个人……似乎没必要呢。 而那斗篷女子依旧轻笑着,她的嘴边,似乎一直带着那笑意,却带着格外的深意。 “那就请姑娘再说一遍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她只是想听未琐亲口说出罢了。 “未琐。” 斗篷女子笑了,放下那搁在斗篷上的手,黑色的面纱落了下来,轻声道:“蓝一靖,我的名字。” 留下了她的名字后,蓝一靖转身走向了人群中。 蓝一靖这三个字,却很快被未琐抛弃在身后,未琐转身便是看向那“母女俩”,而映入她眼帘的,不单单是她们二人,还有正在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教主和兰晶…… 空和兰晶渐渐走来,而那位拉着男童的妇女警惕起来,握着的手也紧了些。 空看向未琐问道:“她呢?” “白姑娘她……”未琐沉默了一下,继续道,“要解决一点事,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教主放心。” 空没作答,而站在他身后的兰晶问道:“刚刚与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刚刚? “她是……我们昨晚在客栈遇到的那个女人。” 兰晶确认道:“跟你相好的那个女人么?” 妇女听到这话,看向未琐的眼眸中也微微闪过些异样。 “嗯……”未琐意识到什么不对,连忙解释道,“不是啊,什么相好,她不是我相好,就是那位……你以为是我相好的那个人,但是,她不是我相好。” 相好不相好的,被未琐绕来绕去,大家本来都不晕,却被她弄晕了。 不过,空倒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了,眼眸里微微闪过些异样。 空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兰晶微微挑眉,也在等着未琐回答。 未琐支支吾吾道:“为什么啊……这个……偷个东西……” 兰晶疑惑,“偷东西?” “嗯。” 未琐点着头,把头仰向那对“母女俩”,“偷一块玉佩。” 未琐是看向空说的这句话,同时也是在暗示着空。 空没有作答,而是看了一眼未琐。 未琐走上前几步,靠近空小声说了几句话,空的双眸也渐渐闪过些兴趣。 而远处走来的,是白洇烛。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未琐和空靠在一起,从她的角度上看去,这个画面有些不和谐呢。 未琐说完离空远了几步,“就是这样的,教主。” “嗯。” 未琐身后也传来了步伐声,未琐回眸,“白姑娘,你回来了。” “嗯,”白洇烛轻轻点头,“不过我没有追到那个人……” 未琐只是浅浅一笑,“白姑娘,那个东西,盗窃贼自己交回来了。” “什么意思?” 一旁的兰晶也大概听了个明白,解释道:“那个到窃贼,其实就是她相好。”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闪,轻轻挑眉,看向未琐的那双眸子多了一分异样。 “我不是说了么,她不是我相好,你们怎么一直纠结在这个梗上呢,不行啊,不行,我一定要好好和你解释解释。” 说着,未琐便上前找兰晶道去,只是兰晶却背对她,似乎根本不想听,只是未琐却一直坚持着。 空双眸紧锁着白洇烛,“可有受伤?” 白洇烛轻轻摇头,“没有,不过……” 白洇烛抬起双眸,道:“空教主,我想跟你说件事。” “何事?” “我能不能离开几天,不会耽误事情的,我想去找个人。” “不能。” chapter 83 空丝毫连考虑也没有便拒绝了她,很干脆很利落,而在得到他的回应后,那双清澈的双眸略微眨了一下眼,一抹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白洇烛眸子微微下垂,轻轻抿着红润的嘴唇,格外的安静。 倏然间,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要去,我陪你,否则,不行。” 空的声音不偏不倚,就是这样落在了她的心上。 白洇烛抬眸,有些惊讶地看着空,她还真是没有料到这结果。 白洇烛微微闪了一下双眸,道:“空教主……这是担心我会……逃么?” 空直视着白洇烛那双熟悉的眸子。 逃么?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夜里白洇烛的话,空嘴角上扬,轻轻一笑,道:“倒是不担心,况且,我还可以保证,你不会。” “……” 白洇烛久久地才回了一句,“嗯,那还是要谢过空教主的信任了。” 二人沉默了下来,相反的,旁边那两人还是不休不饶地说着话。 未琐道:“你怎么就不听呢,我真的不认识她。” 而兰晶却是微微瞥过眸,看向她,有些不在意道:“她贵姓呢?” 未琐安静了几乎几秒钟,捕捉到那抹即将要抛到脑后的回忆后,回答道:“蓝一靖。” 兰晶微微挑眉,“哦?不认识?名字都知道了,还不认识?” 未琐:“……” 沉默了一会儿,未琐还是坚持解释着:“总之一句话,不认识就对了,再说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联系和瓜葛。” 只是,未琐这句话,不久就被亲自打脸了。 兰晶没有理会未琐,而是走到白洇烛前,道:“白姑娘,明天晚上的时候,你就可以入宫了,到时会有人接应你的。” “那你们……” “我们还有另外的事情,不过白姑娘不用担心,宫里的人会照应你的。” 她倒是不担心,只是…… 白洇烛微微抬眸,天边的那抹灿红色倒是很养眼,很鲜艳,打在众人的身上,在衣衫上都留有它的印记。 空道:“别偷懒,我会不定时去看你的。” 白洇烛浅浅一笑,“收到。” 而与此同时,两道蓝色的身影缓缓漫步而行,踏着落在地上的树根和叶子,斜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许长,微风中,披在身后的长发偏偏而起,偶尔间会相接在一起。 千影夜低眸问道:“白姑娘,可是累了?” 白时杉抬眸回道:“累倒是没有,况且,我今天一天不都是几乎坐着过去的么?” 千影夜笑了,斜阳落在他精致的脸庞上,那抹轮廓完全地落入白时杉眼眸中,那是她多年后回想起来最美的画面,难以忘怀。 “今天麻烦白姑娘了。” 白时杉笑道:“公子客气,我还没感谢公子带我去品尝美食呢。” 千影夜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画面,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位笑得格外真诚的女子,嘴角也自然上扬。 白时杉眼眸一抬,问道:“公子,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千影夜点头,“嗯,白姑娘请说。”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呢……” 这个问题憋在白时杉几乎一个午后,她只是一路随着千影夜走,只是却不知道千影夜是要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当然,并不是担心千影夜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而是,她有个预感,也许她今晚的计划得取消了呢。 千影夜微微一笑,眼眸里全是白时杉的身影,轻声道:“划舟。” “啊?划舟?” 千影夜点头,“嗯。” 白时杉微微皱眉,疑惑道:“那为什么……宫里没有么?需要公子出到外面去才可。” 千影夜回答道:“有,不过宫里自然比不上外面不够清净。” 而从他这话中,白时杉也在揣摩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中,千影夜是不是也对这宫里有些厌倦呢? 白时杉对此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千影夜关切道:“既然白姑娘一直都是居住在山上,对这宫里的生活应该有些不适吧。” “不适么……还好吧……”白时杉略微思考了下,对千影夜道,“只是,我更想要的,是无忧无虑的生活,是自在不受约束的生活。” 千影夜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如此说,也没有过多的意外。 千影夜忽然停下了步伐,而白时杉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只听到千影夜道:“白姑娘,你想要的生活,会有的。” 也不知道千影夜是在安慰她还是什么,白时杉也只是一笑,“嗯,那就多谢公子的祝福了,我也希望。” 白时杉依旧是一笑,随后便听到千影夜好听的磁音再次响起。 “白姑娘,前面就到了。” 白时杉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塘江水以及一艘叶舟。 还真的是……乘舟…… 好兴致啊…… 千影夜见她眼眸微微一挑,深邃的双眸中也不禁温柔了起来。 “白姑娘这是在想什么呢。” “啊?……没有啊……只是觉得跟摄政王乘个舟……似乎有些意外呢。” 然而,千影夜只是冲她安心一笑,忽然牵过她的手,忘前方走去。 白时杉还是有些愣的,在千影夜冰凉的手触碰到自己那一瞬间开始,她整个人都是有些怔住的。 “那个……公子……你……” 白时杉没有立刻跟他走,而是站在了原处,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千影夜也明白了白时杉的意思,放下她的手,解释道:“白姑娘放心,我并没有想要轻浮姑娘的意思,只是因为这地方设有机关,姑娘初次咋到,我猜姑娘也没注意到,为了以防姑娘受伤,便只能如此了。” 白时杉深深点头,原来是担心她会触碰到机关啊,自己这还在想什么呢…… 见白时杉有些尴尬得神情,千影夜只是一笑,再次问道:“所以,白姑娘可以过去了么?” “……可以……” 她的音刚落,千影夜的手便再次抬起置于她身前,这动作不知为何,看着有些神圣的光环。 白时杉犹豫了几秒,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上,一个温热,一个偏凉,掌心相碰,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只是,这一牵,却是一生。 这一段路程上,二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沉寂中听到鸟在空中飞过的声音。 这段路程并不是很远,然而,白时杉却总觉得走了一个世纪般,愣是没走到尽头。 白时杉低眸看着那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心底下闪过一个念头。 她这样子……千絮王妃或许不会饶了她吧…… 不不不,自己在想什么呢,千影夜不过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上看问题,只是单纯地不想要让自己触碰到机关罢了,自己怎么东想西想对的?! 这段时间自己也是奇了怪了,想想以前,她丝毫不会去想这种问题,也不会总是去揣摩别人的心思,反倒是现在,怎么就这么按捺不住那颗浮起的心。 当千影夜放下她的手时,白时杉就知道,他们终于到达了千影夜所说的地方。 “姑娘可有乘过舟?” 白时杉笑道:“自然是有。” 不过与我同舟的那人已经不在身旁了。 千影夜轻轻“嗯”了一声,白时杉深吸了一口气,这四周的环境都是绿意成山,湖水也是那么的清澈,其中,还偶尔可以看到水底下的大小鱼。 空气很清晰,是不同于皇宫,也是不同于山上的那种清晰,而四处望去,这附近,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白时杉转眸看向千影夜,轻和的声音“公子,这个地方可有什么名字。” “龙锦湖。” 白时杉点头,再次回眸,看向那清澈的湖水,“好名字呢,公子,我们现在可是要上这竹舟了?” “好。” 夕阳已经开始红透了半个天,夜色似乎也将要来临,只是,杀机也渐渐来袭。 “姑娘,我几乎巡遍了这宫中,也没有看到摄政王和那女人的身影。” 坐在软榻上的馨月眸子微微一暗,“你确定你全都找过了?” 站在馨月面前的女子低眸,回应道:“是的,并无发现你所说的那个女人。” 馨月纤细的手微微抬起,搁在桌上,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虑着些什么。 那张白皙的面容上,早已没有之前的和睦,反倒是危险和凌厉。 她每在桌面上轻敲一下,似乎时间都被定格在这一刻,倏然间,她的眼眸一抬,道:“我知道了,她出宫了。” 馨月抬眸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那人双手抱拳,“是。” “馨月姑娘,馨月姑娘……” 门被人轻敲着,一个小丫鬟片子唤道。 馨月低沉道:“你先去办事吧。” “是。” 那人并没有从房门离开,而是从窗户一跃而出,馨月转眸,看向门口处,轻柔的声音,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平日里跟在她旁边的小丫鬟。 馨月一改之前的神情,白皙的面容上是那熟悉的温柔,“何事?” “三殿下让人来转告馨月姑娘,三天后的晚席,三殿下将会来接姑娘一起前往。” chapter 84 珊瑚大公主 “三天后的晚席?” 那转告她的丫鬟回答道:“是的,殿下说到那个时候他会亲自来接你的。” 馨月轻轻点头,道:“嗯,知道了。” “馨月姑娘,殿下说他今晚要忙就先不过来了,让姑娘您早些休息。” 馨月轻声道:“嗯,知道了。” 她的语气很是温婉,恰如水滴落地般清脆。 “是。” 待那小丫鬟退下后,馨月双眸微微暗下,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察觉到她心下的计谋。 而在此的前一段时间,一间诺大的房间里,深紫色帘幕后,一人闲散地靠在榻上,右手靠着榻抵着脑的一缘。 而在他面前不远处同样站着一个人,他很沉默地站在那,已经向殿下汇报完事情,现在只需殿下的回应即可,只是,殿下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沉默了许久,这沉默感,很是压抑。 他方才只是和殿下汇报了三天后有一场晚席,这次跟以往有些不同,因为是皇太后吩咐下来的,要求殿下摄政王他们全部到场,不能以任何理由推辞,包括七七公主,还有珊瑚大公主…… 而殿下听完之后却什么也不作答,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许久。 许昭沉默了好一会,出声道:“殿下……” 千靳辰终于出声,“许昭,你让人吩咐下去,让馨月准备晚席。” “是……” 许昭对此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殿下这么宠爱馨月姑娘。 “最近摄政王那边如何?” “回殿下,跟你料想的一样,摄政王那并没有什么动静。” “七七最近如何?” 许昭继续回答道:“七七公主依旧爱皮闹,跟以往差不多。” “嗯……” 千靳辰沉默了片刻,才问道:“珊瑚……最近呢?” 许昭一一回复着千靳辰的问题,只是到了这一个问题,却有些难住了他。 “回殿下,大公主近些日子在宫中并没有太多的风声,平日里属下也很少见到过大公主,所以属下也不知大公主最近如何,只是无意间听到过她身边的绿珠提起过,说大公主近些日子过得很好。” 千靳辰的目光一直都凝聚在桌上那套茶杯上,甚至连眼也不眨一下,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过得很好么……” 许昭微微一愣,也不明白殿下是何意,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这所阁楼的压抑感越发沉重,不晓得殿下今日是怎么了,平常他总是会到馨月姑娘那与她出宫闲玩,只是,现在反倒是喜欢一个人清净了。 许昭在思量着是不是自己回答得不够全面,所以殿下才会不作声,也许是在考验他呢。 许昭略发思量了一下,再次汇报珊瑚大公主的事情。 “回殿下,听说前段时间皇太后给珊瑚大公主安排了一门亲事。” 然而,许昭也还没有预料到殿下的情绪会变得如此快。 殿下眼眸微微紧眯着,一改之前的闲散,从榻上坐了起来,眼眸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刚才说皇太后给大公主准备了一门亲事?” 千靳辰的声音很是低沉,语气中又带着凌厉。 许昭:“是。” 千靳辰问道:“那皇太后可有给七七安排?” “回殿下,并无。” 千靳辰眼眸中的不明深意是许昭所看不懂的,许昭在内心深吸了口冷气,也许只有战兄才能知晓殿下的心思,只是今天战兄却去忙别的事务了。 千靳辰眼眸微微暗下。 七七跟珊瑚年龄一般大,可是那老太婆却只给珊瑚安排了亲事,而对于七七却无什么风响,那老太婆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可有听说大公主是与谁有婚事?” “回殿下,是西域太子。” “……外姻么……” “额……”许昭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因为……大公主拒绝了……” “拒绝?” 千靳辰饶有兴趣地看向许昭,似乎很期待他下来的话。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罢了,如果殿下想知道可以问下皇太后和七七公主,或者是……大公主自己。” 许昭跟在千靳辰身边不过几年,但是,在他的印象中,殿下跟大公主也没有什么交流,怎么突然就对大公主的事情感兴趣了? “退下吧。” “是。” 许昭出门便是往馨月姑娘那边走去,却不知在刚刚阁楼处的他家主子脸上浮现着一些落寞感。 桌面上的并不是茶,而是酒。 千靳辰一口下咽。 自己和那个女人……倒是很久没有见过了呢…… 她对他不闻不问,而他对她亦是如此。 倏然间,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来人很是“嚣张”,直接关上门,也没经过千靳辰的同意。 “皇兄。” 听她的声音,千靳辰看也不用看便知道是七七。 千靳辰边放下杯子边问道:“这么多年了还不懂礼数么?不知道进皇兄房间要敲门经过我同意才可么?” 千七七直接坐在椅子上,客客气气地说道:“诶呀,我忘了,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了,皇兄也应该习惯了,要是七七突然跟你客气起来那才不正常呢,是吧,皇兄。” 不过,千七七所言确实颇有一番道理。 千靳辰漆黑的双瞳看向他,像是锋利般坚毅的棱角分明,他的神情有些严肃,自然地带着一股沉寂压迫感。 只是,七七却丝毫不觉得,而是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道:“三殿下呐,你这是一回来就往美人屋去,就不懂得来看看你的皇妹么?” 七七的话中像是带着抱怨,千靳辰再清楚不过了,七七所说的“美人屋”分明就是指馨月。 “像你这么说,那我回来,为何你这个公主为何不来接见你的皇兄?难道你不知道日夜奔波可是会很疲倦的么?” “额……”七七刚到好茶正准备喝,却被千靳辰这么一说,抬起放到嘴边的手下意识地顿了顿,“算了,不提了,这次就饶过你了。” 说罢,千七七正喝着那杯茶,而坐在她旁边的千靳辰看着她的动作一点也不阻拦,直到她被呛到时才幽幽道:“这酒味道可是好喝?” “咳咳……咳……你……你怎么不早说……咳……好呛鼻……” 千七七一边咳嗽一边责怪她,只是,千靳辰却是什么也不说,嘴角含笑静待着她好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千七七瞪着他,“你这样……你这样可是会失去善良可爱的我的。” 千靳辰满不在乎地回答着:“是么?正巧这样我旁边就没有那么多烦躁的声音了。” 千七七见他如此,冲他一个白眼后,也不跟他一般计较,开始进入正题。 “皇兄可是听说了晚席的事?” “你突然来找我该不会就是跟我提这件事情吧?” 千七七眼眸微微一抬,“可不是嘛。” 千七七忽然双眸对向千靳辰,继续道:“珊瑚也会去呢。” 千七七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千靳辰听的,言语中似乎在给千靳辰暗示着些什么。 然而,某人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嗯,那又如何?“ “……” 千七七微微皱眉,最后小声嘀咕道:“明明心里很在意嘴上却说着那又如何……” 千靳辰看向千七七,“嗯?” 千靳辰冲千七七“嗯”的这一声,莫名的带着杀伤力和危险力。 千七七连忙讨好的看着千靳辰,“没……不过皇兄,你是不是要带上你的爱妃啊……” “怎么?你对馨月挺有意见的?” 千七七嘟了嘟嘴,右手耷拉着脑袋道:“没意见……哪敢啊,随便你,反正到那个时候,我可是要跟珊瑚姑姑一起去看玖花幕的。” “玖花幕?” “是啊,皇兄不知道么?”珊瑚放下手,正经了起来,“珊瑚姑姑以前还跟我提起过呢,一定要去看场玖花幕,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所以我觉得,不管皇祖母要不要求,珊瑚姑姑肯定会回来的。” 千靳辰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回来?” 千七七忽然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毕竟,盛伊国珊瑚大公主不在宫里的这件事情还没有几个人得知呢,就连千靳辰也不知道,怎么这个秘密自己就管不住呢? “额……对的,”千七七眼眸轻轻一转,继续道,“因为珊瑚姑姑说要出去为你买些东西,所以就跟几个下人出去了。” 然而,千靳辰却是冷哼一声,“哼,珊瑚为我买东西?我怕这是痴人说梦话吧。” “……”千七七一拍桌子,“我哪有啊。” 这个谎言眼看要编不下去了,但是她千七七却也不想被揭穿,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因为珊瑚姑姑说与你有些日子没见了呢,就想提前为你准备些东西洗尘,否则,她为什么要出去啊!” “……” 千七七看着千靳辰沉默了下来,也许他是相信了呢。 只要珊瑚姑姑出宫了一段时间这件事不被发现,千七七也不管是什么借口了,先借来用一用,过后再把漏洞补上。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额……”千七七眼眸一转,“今天……” 千靳辰有些怀疑地看向七七,“今天?嗯?” “额……是的,就是今天!不信你等姑姑回来再问她!”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问问怎行?” 千七七微微咽了咽口水,“嗯……” chapter 85 紫色瞳孔的蓝衣女子 “皇兄,你对珊瑚姑姑已经没有……” “千七七在感受到千靳辰那如火的目光时,说道一半的话连忙止住,干咳了两声,继续道:“罢了,皇兄你的事,我这个皇妹也不好插手,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还是妥善处理好这些事吧。” 千靳辰十指交叠放在古铜色的桌面上,“这些事你以后少管,至于珊瑚……你自己心里也有个数。” “……”千七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眸看向窗外,眼眸中带着些异样,半晌,才道,“皇兄,我不管你和摄政王之间的战争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我的皇叔,我的,皇叔!” 千七七自然感受到千靳辰眼眸里带着寒意的目光,但是她也不甘示弱,最后直接站起了身走出房门。 千七七打开门,日光趁着此刻的缝射进来,带着几分光明。 “皇兄,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 这是千七七临走时留给千靳辰的话,屋内再次一片寂静,恍惚间,可以听到手指轻敲在桌面上的声响。 太阳已经渐渐落山,深蓝色的天幕上即将升起一轮明月,江水缓缓流动着,木筏在水中不停地划动,速度很是缓慢,安静的湖面上不时有些一轮又一轮的轮廓,四周青山碧水,很是让人放松,就连空气中都带着沉静的气息。 白时杉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千影夜,发觉他双眸直视着前方,眼眸中是一片温柔似水,嘴角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一不经意间,在白时杉平淡如水的心尖留下了干戈一笔。 也许是被她灼热的目光感染了,千影夜微微转眸看向白时杉,眼眸依旧轻柔似水。 白时杉问道:“公子,似乎你对这非常熟悉呢,你平日里经常来这么?” 千影夜点头,“嗯。” 白时杉双眸微微一挑,清明似水,声音轻而柔,“该不会公子此次出宫……到这里来也是在计划之中的吧?” “确实如此,不过,我这次出宫,主要是想带姑讲出来走走。” 白时杉身子微微一怔,疑惑地看向他,“嗯?” “以姑娘的性格来看,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姑娘应该是觉得宫中比较乏味吧。” 千影夜这话倒是不假,白时杉没办法去否认,但是,他可是当今的摄政王,因为她觉得乏味无趣而带她出来清静一番,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合理。 尽管千影夜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但是……怎么想都还是觉得哪里有些怪,却又说不出是怪在哪。 白时杉别向远处,很不熟练的转移话题,道:“公子,那你今天去调查的事,觉得如何了?” 千影夜语气很平淡,“在意料之中。” 白时杉只是缓缓点头,她是真的觉得千影夜说这几个字是确确实实的,毕竟,一个能够撼动天下的人,总是跟常人有些不一样的。 白时杉不得不承认,千影夜的洞察力,似乎非常的强呢,她只是和他相处了几天,只是,千影夜给她的感觉却是白时杉从未遇到和感受过的。 木舟依旧在前行着,白时杉和千影夜相坐在一起,从日落到夜色逐渐暗去。 一间客栈内,白洇烛站在窗前,望着这片天幕,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 “洇烛姑娘,你这是在看什么呢?准备开饭了。” 未琐推开门一入门就看到这场景,问道。 白洇烛微微转眸,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折射出一些暗意,道:“你们先用饭吧,我还不饿,想自己安静一下,可以么?” “额……”未琐微微一愣,总觉得现在的白姑娘与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呢,“嗯……好的。” 未琐轻轻关上门,生怕打扰到白洇烛,耸耸肩无奈离去。 既然白姑娘说想安静一下那便给她留出一个空间吧,至于教主那边…… 未琐脑海中浮现出教主那张慵懒却又带着怒意的脸…… 算了,等会再解释就好。 白洇烛继续抬眸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空,几片乌云下,一轮明月正在悄然升起。 白洇烛眼眸一颤。 时杉…… 是一轮皎洁的圆月,渐渐出现在半空中,几颗零零散散的疏星在这明月的附近,只是,它们的光芒却早已被这明月所覆盖。 一缕又一缕的月光洒下,而白时杉却早已靠在千影夜的怀里。 方才不知是什么原因,白时杉只觉得脑子有些晕眩感,看向前方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只觉得身子有些疲倦。 迷迷糊糊中,就直接靠在了身旁那人处,不过,好在她旁边那一蓝衣公子在她要倒下的那一瞬间将她拉入怀中,以防她跌落水中。 隐约中,她看到千影夜模糊的面孔,听到千影夜在唤着她自己的名字,只是,眼皮却有些沉重呢,渐渐的,闭上了双眸。 “白姑娘,白姑娘……” 千影夜见她未做声,本还担心她会出点什么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和脉搏,却也没发现异常。 “公子别担心,这位姑娘并无什么大碍,大概是因为今天玩坏了,所以就困了吧。” 那位划桨的老人道。 千影夜紧紧搂住怀中的白时杉,触碰上她的手时,发觉很是冰凉,隔着几层的衣物也依稀感觉到她身子的寒意。 千影夜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覆上给白时杉,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湖中的水波澜依旧是每一轮再一轮,四周偶尔会听到虫叫和蛙叫声。 不过片刻的时间,千影夜怀中的那一蓝衣女子倏然间睁开了双眸,然而,不同的是,那双眸子却由乌黑的双瞳变成了暗紫色! 白时杉轻轻动了一下脑瓜,千影夜低眸看向她,关切道:“白姑娘感觉如何?” 白时杉抬眸看他,眼眸中却没有任何的感情,有的只是一片沉寂和清冷。 蓝衣女子从千影夜怀中坐起,忽而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物,同样是蓝色。 蓝衣女子抬眸望了眼千影夜,再次低眸看着这件衣衫,迅速把它拿下递还给他。 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一连串的行为。 千影夜也并未说什么,只是一笑而过,接过衣衫再次披在身上。 划舟的老人见身后有些动静,回头一看,笑道:“姑娘醒了,你可不知道啊,你刚刚差点急坏了这位公子呢。” 白时杉没有回应那人什么,而是四处打量着这周围,眼眸中的寒意却不减。 千影夜见她一直扫视着这周边,警惕一分也不减,与刚才判若两人。 “白姑娘可是感觉到有些什么不适?” 白时杉回眸望向千影夜,四目相对。 月光打在白时杉身上,《一身蓝衣的她带着孤寂和安静美,她白皙如雪的肌肤带着沉落之美。 然而,也正是这一刻,千影夜才发觉到,白时杉的眸子,是暗紫色的! 千影夜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而他对面的白时杉又何尝不是如此。 片刻,白时杉才缓缓出声,“千……影夜……” 千影夜轻轻应道:“嗯。” 千影夜音刚落,很显然,这紫色双瞳的白时杉似乎放松了几分戒备和警惕,那双充斥着寒意的眼眸神色也变了几分,这一切,就只是因为“千影夜”这三个字。 “白姑娘可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千影夜再次问道,心切感依旧不减。 白时杉摇头,“没有。” “嗯,那便好。” 倏然间,千影夜眼神一变,一下子扑倒端坐在木舟上的白时杉,“小心。” 几枚弓箭从千影夜背上射过,白时杉被他这么一扑倒,整个身子也失去了平衡感直接躺在木舟上,而她上边的千影夜眼眸中却带着几分凌厉。 忽然想来,刚刚若不是千影夜,她现在早就已经被射中了吧。 千影夜从白时杉身上离开,看向这四周,在月光的照射下,数十枚弓箭头发散出来的光落入他们眼中。 白时杉也已经站了起来,眼眸寒意再次浮现。 千影夜眸中寒意不比白时杉的若,他是真没想到,此次出行却还是遇到了这些事,他本想和白时杉度一个安静的夜晚,只是,这些人还真是不屈不挠呢,都还追到了这来。 千影夜低眸,直接提起一根竹竿以作为武器。 然而,白时杉没想到的是,千影夜却护在了她的身前,道:“白姑娘,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白时杉那双紫色的瞳孔处微微一颤,而前方那些弓箭像脱缰的马一样向他们冲来,然而,正如千影夜的话,他一直护在她的前面,每一枚弓箭都被他用竹竿闪过并反向射回到原来的位置。 “啊……” “额……”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是被弓箭反射回去受伤的人,只是,他们却直接倒在了地上,受到的冲击力似乎并不小。 弓箭被逃过了,有一个黑衣人忽然眼眸寒光,直接越到木舟后,而白时杉就站在后面。 黑衣人本还盘算着白时杉和千影夜他们两人注意力都在前方不会注意到自己,于是紧握手中利刃,一下子靠近那身着蓝衣的女子。 只是,白时杉眸中一闪,回身便是向那人一个横跨退踢去。 她紫色的瞳孔中,没有一丝的情感。 chapter 86 你的名字 “啊!” “嘭!” 空气中,除了弓箭射出的“咻咻”声以及与弓箭相碰反被射回的声音外,还有一个男子高昂的声音,紧接着,是落在水中的重音。 千影夜回眸有些担心地望向白时杉,月光下,那抹蓝色散发着一股清高,更是一股清流,更是吸引他注意的,是她那双暗紫色的瞳孔。 白时杉似乎也感受到了千影夜的目光,侧身回眸看向千影夜,她的眸中,带着些许的寒意。 “撤!” 一个声音落下,那些躲在暗处射弓箭的人极为迅速的绕身落地,那片隐秘的树林中,那些黑衣人已经动身离开了。 千影夜眼眸眯紧,似乎在思虑着些什么。 “千影夜!” 这是白时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公子,倒是让他微微一愣。 倏然间,那些要撤离的黑衣人中其中一名眼眸带着杀意,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手持弓箭,另一只手拉紧弓弦,他的目标,是白时杉! 弓箭的速度很快,而它攻击的对象却又是那么的准确,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那人是真的打算在这里要了白时杉的命! 由于白时杉是背向那黑衣人的,只有千影夜才发觉到了这致命一击,在白时杉毫无意料之下,一手推开了她,而另一只手赤手抓住箭。 黑衣人在射完这枚弓箭后,似乎有些不得意,却只能是先告退一步,来日方长,机会还有得是。 白时杉回神,惊讶地抬眸看向那人,发觉一些暗黑色的液体在往下流着。 千影夜眼眸依旧带着一股冷漠,并没多言,白时杉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刚刚救了她。 白时杉站起身,抓住他那只紧握着弓箭的手,千影夜低眸望向她,道:“白姑娘你是否有受伤?”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你是否有受伤,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白时杉的内心中流过一片热意。 白时杉依旧低着眸子,身子微微一颤,他明明已经受伤了,却还是先关心着她,这么一个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谢谢你,”白时杉声音微微改变,有些柔化,”我没事。” “没事就好。” 千影夜扔掉那枚箭矢到一边,而它顺滑着舟的边缘落了地,而原本木舟上的三个人,那位老人家在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时早就先行跳进水下躲藏着。 出来干这行,水性不好怎行? 白时杉眼眸中的寒意微微降低了些,想要敞开他得掌心看下伤势,然而,千影夜却别过她的手,道:“白姑娘别看了,我们先走吧,再说了也无大碍,不过是些皮肉之伤罢了。” 他说得那般的轻松,似乎事实真的像他所说那般,然而,白时杉是何等人,她对毒还是有些专研的,从那些顺着他的掌心滑落的血液就可以看出,他受伤的不仅仅是皮肉之痛,还有毒。 然而,千影夜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个地方,毕竟,他们再不走,说不准等会还会再遇到些什么,他们也还不清楚为什么刚刚如此好的机会下手那些人却要撤离,更何况她和千影夜现在还是在湖面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躲闪的地方。 白时杉只好暂时应道:“好。” 天空中洒向大地的那抹光是如此的惨白,落在孤寂的森林中,营造着一股幽深。 白时杉本想扶着千影夜走,只是,那人似乎不愿与她有半点的肢体接触,而是闪过她的手,不忘说道:“我并无什么事,白姑娘不必如此。” “……好……” 白时杉从来没有像此刻担忧过,那双暗紫色的瞳孔中微微闪过些异样。 夏季夜晚吹来的风带着些清爽,只是,千影夜的脸色却有些苍白,嘴唇也微微泛白。 由于在夜色中,白时杉并未发觉他的异样,直至他们停在一座破庙中时。 白时杉还真是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每次的运气都没有差到哪去,每当遇到突发事件要停下来稍作休息时总是会有那么一间庙宇或者山洞等着自己。 千影夜靠着墙坐了下来,白时杉觉得他现在也不适合动手,道:“你先休息,我去生个火。” “嗯……” 白时杉边说边站起身,而且,她也不必到什么地方去捡些柴火,毕竟,她现在站的这个地方,这个庙宇的一角就堆积着一些干草和树枝,显然,在他们之前,这里有人待过。 白时杉也没有过多的怠慢,而是捡起一些便是往千影夜走去,千影夜有些疲倦的双眸微微张开,映入眼帘的,是她的意中人很娴熟的生起了火,她在往里面加着些干树枝,试图想要把火势增大些。 她的侧脸与是一年前的带着几分相似,时间虽然一点一点在流逝着,尽管她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但他对她的那份心意和承诺,不会变。 千影夜微微动身,只是,掌心处传来的感觉却不能让他以往那般起得那么 白时杉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千影夜,“你先别动,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 千影夜没有作答,而是向她轻轻一笑,“白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白时杉把手中最后一根干树枝扔向火中,微微地点头,随后看向他,“那枚箭矢,有毒。” 白时杉撇了一眼他受伤的手,重重的深吸了口气,是同一只手。 千影夜上次在客栈的时候曾为她接过一刀,也是用现在他再次为她接箭的这只手,上次的伤势还没好,现在却旧伤接新伤。 白时杉的眼眸中闪过些异样,在没有经过千影夜的同意,抬起了他受伤的手,轻轻地拂过伤口旁的肌肤。 “对不起。” 白时杉倏然间说道,有些憔悴的千影夜却忽然眼眸一变,“白姑娘,我不是与你说过了么,你不必对我道歉。” 都这个时候了,他却还一点也不怪她,似乎,从他们认识的那一段时间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怪过她,反倒还一直对她好。 白时杉心下莫名一顿说不出的滋味,嘴角被她轻轻抿着。 “白姑娘。” 白时杉抬眸,听到千影夜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你不用自责,不过是些小伤,这点毒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 骗人…… 白时杉眼眸轻轻一颤,他说得如此的轻松,但是他的神情却完完全全地透露出了他的伤势。 突然间,在千影夜毫无意料之下,白时杉忽然低眸吻上了他的伤口,在为他吸毒? “白姑娘!” 白时杉紧紧握着他的手,用力地吸着那些暗黑色的血液,丝毫不允许千影夜拒绝。 她向荒凉的地面上吐出了那些吸出的血液,每一次,每一口都极为的认真。 最后,白时杉眼眸一抬,从身上掏出了枚银针往自己的掌心一划。 红色的血液顺着她握成拳头的手留下。 是附和在千影夜方才受伤的地方。 一黑一红,颜色还是有些明显的差异。 白时杉也看出了千影夜要对她说些什么,白时杉先前一步解释道:“你别担心,我不怕毒,我的血液,可以解毒。” 她的话很是让人感到惊讶。 她的血可以解毒? 白时杉继续解释道:“因为我从小是在瑶池中过来的,除了某些特定的毒外,其余的,我都可以用血来解,而且……” 白时杉看向他,眼眸带着坚定,“即使我中了毒也没关系,因为那些毒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句话与方才千影夜说的有几分相似,同时,白时杉也正是打算要这么对他说。 “还有,谢谢你。” 白时杉的声音轻了些许,她说这话时并未看向千影夜,似乎不想让他看到此时自己的情绪。 “……”半晌,她才听到千影夜回答道,“不用……” 白时杉见差不多后,从自己的衣衫上扯下一块丝布,随即,便给那名受伤患者包扎了起来。 她此刻认真的模样,是千影夜难以忘记的一抹回忆。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白时杉边包扎边问道。 千影夜轻轻点头,“白姑娘有话直说。”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因为不想看到白姑娘你受伤。” 白时杉顿了顿,继续道:“是因为……是你带我出来所以有义务保护我么?” 她的紫色瞳孔依旧看着那块丝布,没有转眸,但是她的注意力,却又集中在千影夜的话上。 “的确有这个原因。” 千影夜回答着,然而,白时杉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毕竟,她也差不多猜到了。 “不过,是因为我曾许诺过要去守护你。” 白时杉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嗯?” “因为……你的名字,白时杉。” 这是千影夜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他低沉的声音进入白时杉的耳中,带着些韵律感。 然而,也只是一会,很快,白时杉的双眸便微微暗下。 他刚才说,因为她的名字,白时杉…… 只是,她却知道,她既是白时杉,却又不是白时杉。 chapter 87 红衣女子再现 白时杉的面孔上,带着些轻微的愁绪,她纤细的双手摆弄着那丝布,在他的伤口处绕过一圈又一圈。 白时杉边打结,边问道,“疼么?” “无什么感觉。” “公子,”白时杉抬眸对向他漆黑深邃的双瞳,红唇一动,“你为何对白时杉如此好。” “白姑娘不是早就知道原因了么?” 白时杉为他打好结后,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她暗紫色的眸子,在夜下是如此的明亮。 “白姑娘。” 千影夜唤着她,白时杉抬眸,只听到他说道:“今天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么?” 千影夜如此委婉的说着,白时杉大概也听出了些什么言外之意。 “公子是指什么?” “白姑娘的眼睛……很漂亮啊。” 白时杉不是没感受出来,千影夜说这话时带着诚意浓浓。 “是因为……比较独特吧……”白时杉继续道,“我只能说,我既是白时杉,又不是白时杉。” 白时杉话刚落,门口处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王。” 白时杉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月光洒进,打落在她身上,带着些神秘,一身红衣,同时也极为耀眼。 絮草注意到千影夜后连忙上前,“王,你受伤了!” “无事。” 而在一旁的白时杉双眸的目光紧锁着絮草,眼眸微微一颤。 这女人…… 渗析毒的事……白洇烛的事…… 她极为关切担心的眼神,看来是与千影夜有关系呢。 “王,属下这就让人带你去治疗。” 然而,千影夜却抬起手,“你觉得……这不像被治疗过的样子么?” 千影夜的语气中莫名的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其中带着不允许絮草拒绝和否认的语气。 白时杉微微挑眉,略有兴趣额地打探着此女子,她的手微微托着腮,另一只手有些无聊地放在裙摆上。 絮草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这……是,属下知晓了。” 絮草侧身,才发觉一旁的白时杉,她刚才只是留意着王,对于白时杉,她还以为是哪个下属。 絮草疑惑的看着千影夜,“王,她……” 然而,前一天却是想也没想便立即回答道:“本王的人。” “……” 空气中突然有些安静。 白时杉和絮草也不太晓得,千影夜所说的本王的人是指何意。 是在说他千影夜的人……还是说是他的属下…… 絮草不再多言,只是,那蓝衣紫色瞳孔的女子却开口道:“这位姑娘倒是有几分眼熟啊……” 这话是她对絮草说的。 絮草微微皱眉,她絮草可不承认见过她,又何来的眼熟? 只是,摄政王还在这呢,絮草只好还是问道:“姑娘何意?” 白时杉轻轻一笑,静谧的空气中传来她低微的笑声,带着几分魔性。 千影夜有些不解地看着白时杉,只见她抬起头,正视着絮草,红唇一动,一字一字地说着:“渗……析……毒……” 不只是絮草诧异,就连千影夜都有些惊讶,双眸被他挑起,看向白时杉的眸中带着疑惑和不解。 “你……你……” 絮草断断续续的说着,白时杉却还是嘴边带着笑意看着她,那双紫色的瞳孔,在此刻似乎成为了聚焦点。 “你怎么会知道……渗析毒……” 白时杉只是看着她,倒是颇有一番耐心地等待着絮草接下来的表现。 絮草很快的便缓过来,也镇定了几分,继续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渗析毒的,难道你是……” 絮草本来还在猜她会不会就是当年中了渗析毒却离开现场的女人,直到白时杉开口道:“姑娘尽可放心,渗析毒的事我并没有参与。” “那你是如何得知!” “因为……”白时杉身子微微前倾,“纸是包不住火的。” 絮草皱眉,却又说不上些什么,就好像是自己的把柄被人抓住了。 白时杉上下打量着她,“你的这身红衣,倒是很耀眼啊……祁姬山的那抹红衣,应该是很多人的噩梦吧。” 絮草的心再也沉静不下来了,这毫无意料之下面对着昔日之事。 “我……” 絮草转眸看向千影夜,然而,千影夜至始至终目光却都凝聚在白时杉身上,眼眸微微眯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散出。 白时杉转眸,没有再看向絮草,而是对上那灼热的目光。 “千影夜,她是你属下吧。” 白时杉这般说着,似乎格外有深意。 千影夜:“确实。” 白时杉并不怒,只是轻微一笑,看向别处,“那我还是给你个忠告吧,若是让她看到了这……红衣女人,也许会有个严重的后果呢,甚且,你和她……也许也将会有个不好的结果呢……” 白时杉说的话有些奇奇怪怪,她口中的“她”,究竟是指何人。 千影夜依旧看着她,却没有任何言语。 “我忘了告诉你,她,就是你在乎的那个女人,白时杉,现在,我并不是你平日里见到的那一个人,换句话说,她在沉睡着。” 絮草眉皱得越来越深,这女人该不会……有病吧? 只是,她的主子却点头了! “我明白了,所以……你还是白时杉。” 白时杉沉默了一会,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但并不是你在意的那个白时杉。” 千影夜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所以,她为何沉睡了?” “因为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每个月的今天,我都会出现,只是,她却不知道我的存在罢了,她发生的事,所经历过的事,我都知道,然而,我经历的,我看到的,我做过的事,她却毫无直觉,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不公平了一点。” 白时杉这般解释着,只是,在她对面的絮草却听得有些糊涂,她深刻地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傻了? 可是为什么王却还是这么认真地听着?该不会真的相信了她的话吧? 白时杉自然也不管他们是否会相信,总之,她把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至于他们如何想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既然如此,白时杉姑娘,你为何说她会对絮草……” 然而,千影夜的话还未说完,白时杉就已经料到他要说些什么,轻声一笑,道:“盛伊国摄政王……你既然是她的主子,应该对祁姬山的事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吧,那你可知道,那年中了渗析毒却没有立即死去的女人是谁?” 千影夜的眸中微微闪过些异样,不好的预想顿时浮于脑中。 “是与她从小一同长大的孪生公主,也就是……白境国的二公主。” 絮草一愣,对白时杉的话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我说,”白时杉稍微顿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看向絮草,“所以我才说,如果让她看到了你,那么你的下场和后果……可是不容想象的,摄政王也亦是如此。” 白时杉特意将“摄政王”三个字说得重了些,很明显的这话是说给千影夜听的。 千影夜没有立即作答,半晌才道:“那就多谢姑娘的提醒了,但是,我不介意和她说起。” 白时杉微微一愣,“哦?是这样么?那你倒是可以试一试,看看最后究竟会如何。” 白时杉说完便站了起身,看向门外,还是一片昏暗。 “既然姑娘如此清楚事情的始终,那我可否请问姑娘一件事。” 白时杉转眸,说这话的人,是絮草。 她的眼眸中,与刚才不同的是,多了些坚定。 絮草一身的红衣,是真的很让她回忆起白洇烛中毒的那一幕。 白时杉嘴角微微一扬,“有什么想问的你便尽管问吧,仅此现在,否则,过期不候。” 她不是白时杉,不是那个与白洇烛从小一起长大的白时杉,她对谁都没有什么感情,她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以,尽管这个红衣女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没太大的动摇,如果是白时杉,估计早就已经动手了。 所以,她既是白时杉,又不是白时杉。 “那天,中了渗析毒的白境国二公主,是否还活着?” 这个问题很直接,也很犀利,一语戳中重点。 白时杉双手抱拳放在胸前,有些散漫地看着她,反问道:“如果她没死,你是打算再去杀她一次么?” “我絮草怎会是那种人!” 白时杉也是没料到这红衣女竟然如此的激动。 她白时杉又怎会知道她是哪种人,只知道,这张脸,就是当年在祁姬山上与白洇烛作战的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时杉只是冷笑一声,继续道:“确实受了很重的伤,但还没死。” 絮草在听到她这么说时脸上的神情稍微缓了一下,似乎如释重负般。 “不过,离死期也差不了多久了。” 此话一出,整个庙宇都是沉寂的,就连夜晚的风,就好像都带着几分冷寂。 而此时,一间客栈内,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微微扶着左心房处,脸上的神情有些异常,如此惨白的一张面容,带着憔悴和虚弱。 chapter 88 白洇烛有些痛苦地抓着左心房处的衣衫,眼眸闭了又睁,睁了又闭,每一次的抬眸,都带着比上一次还要难受痛苦的神情,只是,倔强的她,即使双眸泛红,却没有流出任何一滴的泪水。 由于渗析毒在身体的蔓延,她的内脏恐怕已是被侵蚀得没有一处是极好的了。 白洇烛慢慢蹲在地上,身子有些颤抖,披在身后的黑发由于她身子的前倾和低眸顺势滑到了前面。 今晚的月色极为的清亮,却又极为的凄冷,洒在那蹲在地上将头紧靠在膝盖上的青衣女子身上,竟有些落寞和凄凉。 白洇烛紧抓着衣衫的手松了些,倏然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入耳。 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她的门前,白洇烛立刻抬眸。 门被推开了,兰晶走进门。 “白姑娘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 兰晶其实并未看出白洇烛有什么异样,因为,在她开门的那一瞬间,白洇烛就是坐在椅子上的,还有些悠闲地倒着茶,她之所以如此问,也不过是因为白洇烛今晚没有用晚饭而问起的客套话罢了。 “没,只是没有什么胃口。” 白洇烛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感情,随后,白洇烛放下茶具,抬眸看她,“兰晶姑娘是找我有事么?” 兰晶轻微一笑,看向她,“白姑娘,我可否请问你一件事。” 白洇烛轻声道:“嗯,请说。” 兰晶回身关上了门,在转身那刻,白洇烛眼眸中闪过些异样,放在桌子下的手还抓紧着衣衫,嘴贱微微一抿,但也只是一瞬间,白洇烛变缓和了神情,嘴角边那抹苍白很快被她隐过去。 兰晶关好门转身那刻,看到的是白洇烛在喝着方才她倒的茶,动作有些缓慢,似乎在慢慢品尝着。 白洇烛喝茶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她只是想透过茶水来滋润一下苍白的嘴唇,她并不想被兰晶看出异样。 兰晶走到桌子旁,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正视着她,白洇烛缓缓放下杯子,杯中的茶已经被她品完了。 兰晶见她拿起一个杯子递给自己,似乎是想为她倒点茶。 “不用了白姑娘,多谢好意,我只是来问几个问题,可能会占用白姑娘一些时间,打扰了。” 兰晶很客气地说着,白洇烛只是轻轻点头,“好,姑娘有话且说。” 白洇烛眼眸微微打量了一下兰晶,发觉她身子坐得很直,似乎是从小被严格要求过而形成的,她白皙的面容上不带什么表情,正如未琐曾对自己说过,未琐在魔教里认识的这么多人中,唯一没有见过的,就是兰晶的笑容。 兰晶这位姑娘,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她的性格也偏向于孤冷型,对谁都不会太过于敞开真正的自己,一个人如果没经历过些什么事,是不会如此的,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了。 半晌,兰晶才开口道:“听闻教主说,白姑娘是山中之人。” 白洇烛点头,也不否认,“确实如此。” “白姑娘可知道凌老前辈?” 白洇烛轻轻挑眉,眼眸闪过些波澜,抬眸看向兰晶,发觉她正紧锁着自己,这个答案,似乎对她来说很重要呢。 “认识,”白洇烛反问道,“似乎你们都对这位前辈很感兴趣呢,前不久也正巧有人来向我打听过这么一个人。” 白洇烛身子微微前倾,手抵持在桌面上,嘴角微微上扬,“我也倒是挺好奇,之前那人之所以要打听这位前辈我是知道原因了,那你呢,兰晶姑娘,你又为何想要知道。” 然而,兰晶没发觉到的是,白洇烛的带笑的眼眸中还隐藏着另一丝的情绪。 她在打探着这位兰晶姑娘,实话说,尽管她在魔教也带了数几天的时间,尽管这位兰晶姑娘也几乎一直与她前行,但她与兰晶真正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对兰晶,她并不了解。 白洇烛的语气依旧这般淡,兰晶对上她那双带笑的眼眸,回答道:“听说领老前辈的占卜能力极为强大,也很准确。” “嗯……”白洇烛连连点头,“确实。” 兰晶微微抿嘴,片刻,才道:“我想找到那位前辈,姑娘可否帮我引荐?” 兰晶的话中带着些急切,眼眸中同样是紧张。 “兰晶姑娘所言甚异,我虽然认识这位前辈,但我又能怎能轻易寻到她呢?” 兰晶看着白洇烛,只听到她继续道:“想必兰晶姑娘也应该知道,凌老前辈许久之前就已经隐退,很多人同样都认识她,但是知道她何去何从的人又有多少呢?” 白洇烛反问地说着,与此同时,也在打量着兰晶的神情变化。 果然在她意料之中,兰晶眸子微微垂下,眼眸中的黯淡无光似乎让她放下了所有的希望。 “是么……”兰晶再次抬眸,有些勉强地客气一笑,“打扰姑娘了……” 然而,在兰晶正要打算起身的时候,却听到白洇烛轻柔的声音,“可是……” 兰晶也疑惑地看着她,“可是?” 白洇烛开口道:“也许我可以帮到姑娘。” 兰晶微微皱眉,“嗯?姑娘这是在与我开玩笑么?” 白洇烛一笑而过,“兰晶姑娘尽管放心,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分寸的,我并没有开玩笑打趣姑娘你的意思。” 白洇烛向她解释着,这点倒是让兰晶轻轻一怔,这位白境国的公主,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呢…… 兰晶再次做好,很有规矩地端坐着看向发言者。 “不过我能够帮姑娘的前提下,是要胡娘能够如实和我说出事情,”白洇烛也大概看到兰晶犹豫的样子,索性拿起茶壶为她倒了杯茶,继续说着,“兰晶姑娘尽管放心,这些话我不会向外说出去的,毕竟……” 白洇烛边说着边抬起眸子,而那视线是看向兰晶。 茶已经倒好,还散发着些许的热气。 兰晶低眸看着那杯冒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轻轻抿着嘴,桌下的双手相互摩擦着,似乎是在斟酌着白洇烛的话。 白洇烛也不急,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等待着兰晶的回复和答案。 半晌,兰晶像是做了什么大决定般,桌下的手停止了相互间的摩擦,而是却放在桌上,黯淡犹豫不决的眸子抬眸看着白洇烛,道:“好。”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抬,等待着兰晶诉说着。 “不瞒姑娘,其实我的家族是在十几年前被血洗山庄了,而我,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人。” 兰晶深深吸了口气,似乎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和心事突然说了出来倒有些不适,她的眼眸中带着些红血丝,想说着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拿起那杯白洇烛早已倒好的茶,一饮而尽。 “兰晶姑娘。” 白洇烛说着,轻轻地安抚着她放在桌边缘颤抖的双手。 “别害怕,勇敢去面对,有些事情,总得经历下来,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你不也是都坚强下来了么?” 兰晶微微抬眸,听到坐在自己对面那女子继续说话的声音,“说出来会好受些,这么多年来自己承担着这么沉重的心事,可见兰晶姑娘你是如此的见坚强,所以,别恐惧,去面对它。” 白洇烛边说边安抚着她的手,兰晶轻轻抬眸,那因为情绪而引发的双眼可以清晰地看到白洇烛眼眸里的的温柔和关切。 泪水忽然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下来,豆大的泪珠一颗又一颗地掉落,“我……我……” 兰晶的声音中全是颤抖和哽咽,白洇烛没有说些什么,而是默默的给她递了块随身的手帕。 兰晶接过,擦拭着泪水,然而,却没有哭声,她咬着嘴唇,试图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白洇烛那颗心终于再次被触动,这样的兰晶,这样的行为,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哭声而咬着嘴唇,跟她,太像了。 所以,此刻的她,对兰晶现在的心里感受再了解不过了,这个世界上,不只有自己一个人最难的,我们所不知道的是,每一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事抵触着我们的心灵,像一把锁一样锁着自己。 白洇烛起身坐到她旁边,轻声道:“兰晶姑娘,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一靠。” 白洇烛在说这话时,脑海中回忆起多年前的一幅画面,“洇烛,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一靠。” 那个女子清脆干净的声音,是白洇烛这辈子难以忘记的。 只是,对她说这话的那一个人,现在却不在自己身边,况且,这个夜晚,她似乎也发生了些事情。 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好,毕竟,另一个她,出现了。 因为好几年前的一次夜晚,白时杉正是在这么一天,这个日子,发生了那桩事,从而引发了另一个人出现,今天夜里的这个白时杉,将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各方面上,就连武功,也在平常的白时杉之上。 她认识任何人,同样的认识自己,认识师傅,只是,却像一个陌生人般。 更为奇妙的是,当白时杉恢复过来的时候,却全然不记得另一个她出现的那些记忆。 chapter 89 兰晶在说着,白洇烛也在听着,时不时地点头。 “所以,白姑娘……” 白洇烛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白洇烛向她承诺着,这件事自己不会泄露出去的。 兰晶面色依然有些伤感,眼眶还残留着些滋润,“谢白姑娘,不过,这件事教主也知道。” “……” 那是不是应该说,这件事情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兰晶说:“白姑娘,你可有什么办法让我知道到底是谁一夜之间要血洗坤仑派?” 白洇烛抬眸,右手抬放在桌上抵持着下颚,“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你是否知道谁对你派有如此大恨?” 兰晶摇头,“没,在我印象中,我爹娘对任何人都很友善,还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 白洇烛没有说话,静静的看向别处,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倏然间,白洇烛抬眸,看向她,神色有些紧张,“兰晶姑娘,你何许人氏?” 兰晶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东坡。” 白洇烛再次问道:“你姓氏是什么?” “苏,”兰晶不解看她,“白姑娘为何问起这个?” 白洇烛没有作答,而是有些诧异地看她,但是,这份诧异又很快被她隐闪过去,白洇烛看向别处,微微皱着眉。 白洇烛又道:“那,苏姑娘,你娘亲真实姓氏是蓝氏么?” 这一次变成了兰晶诧异,那瞪大的瞳孔中,是满满的惊讶。 “你……你……” 兰晶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白洇烛道:“苏姑娘别担心,我并没有刻意去调查过什么,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现在我不方便告诉你,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白洇烛很是真诚的说着这番话,其中又带着安抚的韵味在其中。 兰晶稍稍点头,暗下去的双眸又抬了起来,“好。” “苏姑娘,你先听我说,”白洇烛稍稍看了眼外面,似乎是没发现有任何人后才松了口气,“以后无论是谁问起你身世这一件事,你都暂且不要回答,好么?” 兰晶疑惑地看着白洇烛,不解地问道:“白姑娘为何如此说?” 白洇烛:“苏姑娘,我刚刚与你提起过,现在有些事我不方便透露给你,时机一到你自会明白。” 白洇烛似乎还不放心,继续道:“切记,一定不要说,无论是谁。” 白洇烛也不是没想过,面对一个你才接触不过几天的人突然让你切记一些事情,论谁也无法会相信那个人吧。 所以,面对兰晶的犹豫和迟缓,白洇烛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只是,坐在她旁边的这一女子忽然一笑,“就算白姑娘你不提醒,我自然也不会与别人说起这事。” 白洇烛有些放心地点了点头,但还是确认道:“这件事目前应该只有空教主知道吧?” 兰晶道:“白姑娘是在说什么傻话呢?难道你不知道么?” 白洇烛转念一想,轻声一笑,是啊,难道她不知道么?或者换句话说,她或许比空还知道得早。 白洇烛见兰晶神情依旧有些愁绪,也大致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白洇烛道:“苏姑娘,我知道你现在急切想知道究竟是何人灭了坤仑派,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件事你先暂且放到一边,暂且。” 白洇烛将“暂且”二字语气稍微加重了些,份量也足了些。 只是,兰晶稍稍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白洇烛那轻轻缓缓的声音,“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你可能会产生疑惑,但是,我并不是是打算要去掺合你寻仇人的事,只是,现在时机真的不对,稍不小心,可能坤仑派……连你也不剩。” 白洇烛将这段话说得如此的真切,却又说得如此的委婉。 兰晶不是没听出来,白洇烛这是在间接,不,已经是在明示她,她会死。 “白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面对兰晶的这一问题,白洇烛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微微吸了口冷气,“要取得你的信任,我想,我应该和你说实话。” 白洇烛这般说着,倒是让兰晶那颗浮起的心颤了一下。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知道些你目前还不知道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听我一句,现在,这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白洇烛说道,“我知道,魔教确实给了你一个栖身之地,但是,有些危险,还是离你特别近的,如果可以,任何人,包括你自认为很亲的人,都不要去提起你的事情。” “……” 兰晶疑惑更深,白洇烛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她在魔教里待了也甚是长一段时间,除了与教主说起过自己的事情外,别人,她丝毫没有透露过,那为何白洇烛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一件事? 兰晶的迟缓让这凄冷的月光撒了一地,白洇烛也在等待着她的回复。 兰晶点头,“好,我答应你便是。” 听到她肯定的回复后,白洇烛却是如释重负般。 兰晶继续道:“不过,白姑娘,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到的时候?”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颤,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抓紧,“到那个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什么是时机到了。” 兰晶似懂非懂地点头,再次抬眸时,却意外发现白洇烛的眼眸中带着些寒意。 这一刻的白洇烛,神情有些异常。 兰晶轻轻唤道:“白姑娘。” 白洇烛回眸,看向她。 兰晶道:“不瞒姑娘你说,其实我在画像上见过你,所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有些惊讶的。” 白洇烛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容浮于脸上,她看着兰晶,并未说些什么。 又岂止是在画里呢?我们是切切实实地见过。 兰晶继续道:“我曾在一个叫做三格的小山庄里见过你的画像,我记得深是因为画像中那人头上的簪子,与我幼年时娘亲给我看的那枚一模一样。” 白洇烛认真听着,轻轻点头,说道:“嗯,不过……你说我的画像……在一家小山庄?” 兰晶道:“没错,不过那家山庄似乎也挺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颤,若有所思。 “苏姑娘可否与我说下那个山庄是什么样子的?周边可有什么东西?” 兰晶眼眸微微一转,回忆道:“该怎么说呢……那个山庄与其他的相比并不大,只是那里的院子却相较来说,格外地偏大,地上残留着些因长久踩踏而留下的比较重的痕迹,差不多只有四五间屋子……” 忽然,兰晶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其中有个屋子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一间,似乎是几十个人居住一样,屋内的地上还有些黑色的像是墨迹的东西,墙上有些深深浅浅的的贬痕,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重击留下的。” 兰晶微微抿嘴,“该怎么说呢……只能用昏沉,黑暗来形容吧。” 白洇烛再次抬眸,若有所思,问道:“那我的画像……” 兰晶回神,“差点忘了,白姑娘你的画像是被挂在正厅的墙上,不过我见到的时候它已经是积满了灰尘,旁边的桌椅什么的也全是灰迹。” 白洇烛没有作声,那双眸子微微一颤,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眼眸中带着些异样的情绪。 兰晶问道:“话说,白姑娘,你可有到过那个地方?” 白洇烛轻轻摇头,道:“并未去过,我甚至连你所说的那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在哪。” 兰晶轻轻皱眉,“那为何那会有你的画像?是不是姑娘你有什么亲戚或者是朋友……” 然而,兰晶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白洇烛说道:“没有,我可以肯定,曾经在那里住的人,不会是我认识的人。” 白洇烛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宫里的人见过并熟知自己的人没有几个,父皇和母后他们更不会到那种地方去,而在山上,更加不会可能。 白洇烛从兰晶方才所说的话中,也大致知道了些什么,轻轻吸了口冷气。 兰晶也察觉到了白洇烛的异样,问道:“白姑娘,你……没事吧……” 白洇烛回神,冲她一笑,“没事,对了,兰晶姑娘,你说的那个山庄是在哪,可否与我说下?” 兰晶点头,道:“那地上是在白境国一代,一个叫做三格街的地方,而那早已荒凉许久,最边上便有一间山庄,名为三格山庄。” 白洇烛在心下将这地方默默记下,那个地方,她一定会去的,不为别的,只为找到线索,渗析毒。 忽然,她们所在的房屋被推了推,由于刚刚兰晶进来时把门给锁上了,所以外面那人尽管一直推也推不开。 白洇烛道:“谁?” 只是,外面那人却没有作答,依旧推着门,一而再再而三地推着。 白洇烛和兰晶二人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紧盯着外面的情况。 她们现在是在盛伊国的一间客栈中,旁边与自己同住在这里的人理应都是不认识的,那为何…… chapter 90 兰晶的性格平日里比较沉淡,她被安排去执行任务这么多年以来,这种半夜里被人敲门的事情却还是很少见。 大概是她以前挑的地方比较安全吧? 兰晶微微瞥眉看向白洇烛,发觉她的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似乎对这种事早已是平常。 只是,兰晶不知道的是,这与白洇烛遇到过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白洇烛起身,再次问道:“何人?” 四周依旧沉闷,只能听到门口那一阵又一阵的推门声。 “噔……噔……” 白洇烛起身,一枚银针被射出。 兰晶是看到了,那枚银针,又尖又细,透过了门,扎在了门外那具身躯上。 然而,外面却无音。 “混账!” 倏然间,一个粗鲁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出。 白洇烛双眸微微眯着,随后,沉寂地走去打开了门。 兰晶见她起身,也干脆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门被打开,白洇烛看到的,是一个男子背对着他,他的身躯很宽大,见后面那人出来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位姑娘,方才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儿有癫疯症,怪我们一时没有看好他,打扰姑娘了。” 白洇烛抬眸,看到一个走路有些奇怪的身影走入离自己隔着好几间房间的门,那人的步伐很是奇怪。 然而,白洇烛也一时说不出奇怪在哪,在她看去的时候,只是看到了个即将踏入房间的人。 看不清那人的面庞,由于他的头发蓬乱得像是要炸起来一样,一身粗糙的布衣,与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洇烛道:“没事。” 中年男子点头,嘴边上的胡子又多又粗,怎么看都是一个莽夫。 中年男子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白洇烛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站在白洇烛身后的兰晶见她如此,问道:“白姑娘怎么了么?” 白洇烛轻轻摇头,“没有,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白洇烛抬眸,对上兰晶的双眸,半晌才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去吧。” 兰晶:“嗯。” 兰晶率先走了进门,而白洇烛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侧身再次看向方才那长廊,只是刚才那个莽夫已经不在了。 白洇烛微微暗眸,只是觉得……这感觉……为何如此的不安? “混账!” 屋子里头有些昏暗,蜡烛的光线不是亮,以至于这四周看起来都有股压抑感。 那名方才与白洇烛在长廊处说话的中年男子指着站在角落里有些唯唯诺诺的人大声骂道。 而屋子里头另一人连忙给他倒了杯酒。 “召爷,消消气,消消气……” 召爷拿起那杯白酒一下子咽下喉咙,边重重地放下杯子边骂道:“消气?消什么气!方才差点就让人发现了!” 召爷还是觉得不能咽下这口气,指着角落里满头蓬发的人说:“你个小兔崽子!稍没看你,你就往外跑是么!我看你是活腻了!” “召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他本来也就是个半死人,来,召爷,别怒,喝酒。” 那人边说边为他满上酒。 召爷怒瞪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那人,就像召爷旁边那人说的一样,半死人,用在他身上,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召爷,别想了,反正他也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呢,召爷你就放开心去喝酒吧,你看我都让小二他们上了这么美味的酒,你不尝尝,我的好意都呈现不出来了。” 那人像个哈巴狗一样地去讨好这个召爷,嘴边挂着一抹奸笑。 召爷一挥手,“不说了不说了,一说起他我就气,来,喝酒!” 二人的酒杯刚碰上,还来不及喝,便听到几下敲门声。 这雅兴忽然被打扰了,召爷眉头紧紧皱着,不耐烦地冲门口处喊道:“谁啊!” “是我!” 一个女子的声音。 召爷皱眉,放下杯子,而他旁边的狗腿子小声问道:“召爷,这谁啊。” “那兔崽子跑出去惊扰的人。” “啊,她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召爷看向有些惊讶的狗腿子,说道:“你,去看看。” “我?” 召爷下命令道:“去!” 狗腿子只能点头,“是,召爷。” 狗腿子站起身,刚走到离门口还有几步的位置,就听到召爷向他“嘘”了一声。 狗腿子侧身转头,听到召爷小声地说着:“如果发现什么异样,你就……” 召爷话说到一半便终止,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狗腿子心领神会,冲他点头,便站直了身子,领了领衣服,便打开了门。 “谁啊……” 他边开门边问道,这“啊”被他拉得有些长。 开门一见,是个长得极为标致的女人,她嘴边带着一丝的笑意,竟让狗腿子看得有些呆了。 狗腿子清了清嗓子,问道:“姑娘这是有事?” 白洇烛右手伸出,握着一块玉。 “刚刚有个人掉了一块玉,他似乎是住在这里,所以就来问问。” “玉?” 狗腿子看了看白洇烛手中那块青翠色的玉佩,再返回头看了下桌旁的召爷。 “召爷,这可是你的玉?” 召爷寻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还真发现自己的玉不见了。 召爷连忙起身,走向外面,但出门前还是留意了一下站在某处的半死人。 召爷出门,也看了下白洇烛手中那块玉,“诶呀!还真是我的,那还真是谢谢姑娘了。” 白洇烛轻微一笑,“不必,不过这位爷下次还是注意点啊,这么贵重的一块玉说丢就丢了,那还真是可惜呢。” 召爷接过玉,连忙道:“是是是,那还真是。” 见白洇烛只是来还东西的,召爷也放下了一丝警惕。 然而,白洇烛神色忽然紧张,捂住了嘴,“啊,那是什么!” 见白洇烛神色恐慌,召爷他们也连忙回头,还以为是那兔崽子出来了呢,可是却什么也没看到。 狗腿子试探性问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呢?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有啊,我刚刚看到了!” 白洇烛指着里面那扇窗,指尖还有些微微颤抖。 这个房间有些奇特,门口侧对上的,就是一扇窗,所以白洇烛说在那看到了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白洇烛继续说道:“刚刚那扇窗,不知道飘过了什么,好像是个人影!” “人影?” 召爷微微眯着眸,那双本就小的眼睛因他这么一眯就更小了,犹如一根线般。 “真的,真的,就是这么一闪,然后就不见了,好像是闪诶右边。” 白洇烛如此描述,召爷和狗腿子也差不多听懂了些什么。 看来白洇烛是个寻常姑娘,也不懂什么武功,所以自然不知道有些人的武艺出神入化,她所说的一闪就消失不过是那些习武之人的轻功罢了。 不过…… 召爷转身看向那窗户,如果白洇烛说得没错,那刚刚岂不是真的有人么! 召爷连忙回屋,四处瞧了瞧,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而他身后的白洇烛也顺势跟他们入了屋。 白洇烛双眸微微一闪,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这屋子也不算大,一览无余。 召爷倏然间发觉有些不对劲,这女人进来了,那岂不是…… 转身回眸,发现白洇烛正四处瞟望着,嘴里还嘟囔着:“怎么不见了……” 召爷连忙看向刚刚那个兔崽子站的地方,那角落里,已经没人了。 召爷眸子微微低了低,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晓得这是不是白洇烛的诡计,可是怎么看,这女人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狗腿子试探性地问道:“姑娘……你这是……在找什么……” 白洇烛侧额,有些恍惚地说道:“好奇怪啊,我刚刚还看到窗户有个影子呢,怎么一下子的功夫就不见了,难道是我眼花了么?” 白洇烛再次道歉道:“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看错了。” 见白洇烛要走的样子,召爷他们自然也不会挽留他,“没事,姑娘慢走。” 白洇烛轻笑着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然而,在她转身那一刻,神情却一瞬间转变,眉间微微带着些疑惑。 狗腿子将门关上,回头看向召爷,“召爷,这……” 然而,召爷还没说话,却听到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 “哼,你们这些人,要是我不在,估计,他可就被发现了!”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顺势把那满头蓬发的人一把推在地上。 “半死人”被这么一推,像是个瓷娃娃一般一碰就倒,倒在地上半天也没起来。 召爷直起那双黝黑的双瞳看着眼前这人,再看了看地板上那人。 “你来做什么!” 女子冷呵一声,“我不来?我不来那你们的计划不就被发现了么?你该感谢我!” 两人的话里间无不是对峙。 狗腿子连忙缓场,“召爷,息怒息怒。” 召爷也不甘示弱,“我办事何须你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那要是刚才这个家伙被发现了,然后呢?” 召爷眯着眼睛,“被发现?那我就杀!” “你忘了上面是怎么吩咐的么!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要是我跟上面说起,那你们可就……” chapter 91 “我做事难道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听这两人之间的语气和对话很明显地就可以察觉到二者的关系并不融洽。 女人只是恼怒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那人。 “他,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就一直让他这样杵着么?” 召爷也是低头看了一下,“上面怎么吩咐那就怎么办,该把他送到哪就送到哪,这还用问么?” 女子眼眸一抬,抓住了他那句“这还用问么”,说道:“哦?那上面吩咐下来的将那些人全部试验完毕这件事……你可又做到了?” 召爷黝黑的双瞳一瞪,“王八蛋!你!” “哼,”女子走上前几步,踹了一脚地上那人的背,由于他这么一踢,那人抽搐了一下。 女子又说:“还是看好点他吧你们,别整天搞些有的没的。” 见召爷要动怒的样子,狗腿子连忙用手拉住他,“召爷息怒召爷息怒……” 召爷忍住没打她的冲动,问道:“你来做什么?” 女子忽然拿出了一个卷轴扔过去给召爷,“我只是按吩咐做事,拿着。” 召爷接过被扔来的黄色卷轴,那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消失了将近一年的人,本来上面的人是打算秘密执行此事,没想到都过了一年了还毫无音讯,所以,就下命令了。” 召爷边听边打开那卷轴。 女人微微低眸看了下手指,继续道:“如果看到这女人立刻逮捕汇报,如果打不过的话,那就汇报给上面。” 卷轴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的画像。 只是,这画中之人,却是那般的眼熟。 召爷和狗腿子微微一愣,二人对视一眼,狗腿子不确定地看向女子,问道:“确定是这……这人么?” “怎么?”女子放下手,抬头看他,“上面吩咐下来的也有错?你是在怀疑我么?” 狗腿子连忙道:“不不不,小的不敢,只是这女人……” 女人说:“怎么?难不成你还见过了?” 狗腿子看向他家召爷,发现召爷的眼神也是带着异样。 “召爷,刚刚那女的……”狗腿子指了指卷轴画像那人,“不就是她么?” 召爷重重点头,“嗯,就是她了,没想到,这桩好事还让我老召遇到了!如果立下了这大功,我肯定会被上面重重打赏和重用的!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听着召爷的话,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先,而且,他的那阵粗鲁难听的笑声真的很令她厌恶。 女子看向狗腿子,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 狗腿子说:“回四姨,其实,刚刚来这的那女人,就是这画像上的女人。” 女子眼眸一沉,由于她刚刚急于转移这半死人的位置,再加上光线也有些暗,以至于她并没有细看白洇烛的脸。 女子转身就要出门,不料被召爷喊住:“你干什么去!” “这还用说,当然是捉人了!” 召爷冷哼一声,“这是我们的功劳,你插什么手!” 女子只是冷眼看他,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往门口走去。 召爷眼眸一暗,也要出门。 “哦?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倏然间,那几人欲欲向前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声音……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 几人回头,发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坐在有些慵懒地坐在窗上,他的一条腿放在窗台上,另一条腿踩在地上。 他的嘴唇边带着一抹轻笑,要多懒散有多懒散。 女子和召爷几人深深皱眉,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空说道:“怎么?是被本座给迷住了么?离都离不开眼。” 依旧是一抹轻笑,这人,莫名一股镇压感袭来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他的话,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女子率先问道:“你是谁?” 空说道:“我是谁……很重要么?反正也是要死之人。” 也正是因为他这话,彻底激怒了召爷,女子依旧沉着气。 召爷冲空大声怒道:“混账!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女子似乎感觉到空的不凡,真想拦住召爷,“等下。” 只是,那莽夫却一点也不懂得察言观色,上前便是撸起袖子真想要向空动手。 狗腿子在身后喊道:“召爷……” 然而,空却是向他冷笑了一声,从窗上下去,那身懒散的身子依旧如此,只是,慵懒间却又带着点正经。 召爷的手中依旧握着那卷轴,而空的双眸轻轻一扫,目光凝聚在那幅卷轴上。 然而,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召爷的袖子刚撸到一半,他忽然觉得手中什么东西一抽,瞬时手里一空。 反应过来之时,那幅卷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空的手中。 空打开卷轴,略微扫了一眼,手中忽然一紧,眼眸中闪过些异样。 “画上这人……本座倒是认识啊……” 那声音是从召爷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召爷转过身,有些愣愣地看向空。 这男人……速度快得……他竟然看不到…… “想杀她……”空抬眸看向他们,眼眸微微一暗,语气也变得有些冰冷,“恐怕你们是没有机会了。” 狗腿子说道:“你……你什么意思!” 空道:“怎么,本座说得还不够明显么?意思是,你们今天都会死在这。” 好是猖狂的一句话,越听越想动手,怎么这个人,还真大胆,竟然在召爷和四姨面前说这话。 空气中忽然安静了好一会儿,召爷额头上的青筋四起,眼眸里明显就是要杀了空的韵味。 只是,空却一点紧迫感也没有,反倒是不急不慢地卷起画卷,似乎是生怕把那幅画给褶皱了。 沉默了好一会的四姨终于开口道:“你们带上籽邹先走,我来应付他,不,应该说,我先拖延他一会,快走。” 召爷转头便是一句,“你命令谁呢!” “混蛋!你还不知道么!”四姨转头就是冲召爷吼道,然后再继续看向一身黑衣得空,“这个人,根本不是我们对付得来的!” 无论是气场还是实力上,这个人所散发出来的这份压抑感,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突然间,门却被推开了,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 那张精致的脸与画上的一模一样。 女子很惊讶的看着门口那人,那不就是上面下指令要捉的人么。 白洇烛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空竟然会在这里,她的目光也并不是凝聚在空身上,很快的便转移视线,放在卧倒在地上的那满头糟发的人。 “你,你……” 狗腿子“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白洇烛走进他们几步,道:“怎么?很惊讶么?还是……做贼心虚?” 召爷也是经历过世面的,很快便明白了,“我知道了,你刚刚是假意进来这的,还玉佩是假,想察事倒是真的。” 白洇烛也不否认,很坦白地点了点头,“确实。” 召爷眼眸一沉,“估计我的玉佩根本就不是掉的,而是你偷的吧!” 白洇烛依旧是一笑,点头,“不错。” 片刻前,在那男子因为他“儿子”来敲门打扰到白洇烛而来道歉,二人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中,白洇烛便是发觉到了些异样,索性就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偷了他的玉。 狗腿子缓过神来,“偷,偷召爷你的东西……” 召爷是个怎样的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竟然能从召爷身上偷走东西,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真是挺行的。 “那你刚刚出去不过是找到合适的时刻再进来的吧,是吧,姑娘?” 召爷的语气越来越不寻常,毕竟是被耍了一道,他可咽不下这口气,他的拳头被他握的紧紧地。 然而,白洇烛却没有一点的畏罪感,似乎还挺轻松的。 召爷要攻击的对象从空变成了白洇烛,换句话来说,应该是打算解决了这个将自己耍得团团转的女人后,再去解决那个说大话的小子。 毕竟是他们不长眼,猖狂的猖狂,耍诈的耍诈,两个,他都不能忍。 召爷上前便是一个被捏得死死地拳头,很直接,也很用力地往白洇烛脸上砸去。 就在狗腿子也没眼敢看的时候,白洇烛忽然一个侧身,眼眸的神情一变,伸手便是抓住了召爷那隔着几层衣物的手腕,接而眼眸一闪,将他的手腕一转,再将他的关节往上一折,很清晰的骨骼声,空倒是看得挺认真。 他也还真没发现,白洇烛的底子似乎还是挺好的,只是单单几个动作,几个细节,倒是可以看出她的武功底子。 空嘴角微微一扬,不愧是……那位世毒后人的徒弟呢…… 四姨似乎也大致看到了结局,眼珠子一转,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召爷身上时,缓缓地挪动着步伐,最后快速地越窗而出。 只是,她并没有如愿以偿,空拦住了她的去路。 空双手抱拳放在胸膛上,“如果让你一个小货色在我眼前逃掉,那我还真是老了呢。” 他一身的黑衣,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洗礼下略显苍白。 他嘴角边的那抹笑意,成了他独有的魅力。 chapter 92 空轻拍了一下手,“又不是没有提前跟你说过,都让你别挣扎了。” 白洇烛:“……” 白洇烛转眸看向在地上哀嚎的三人,相比其他两个人来说,那女人还算是比较沉静的。 召爷扶着手,吃痛的说着:“没想到看上去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如此地反转,真是混账!” 狗腿子双手插在地上,“召爷,召爷,我腿好像断了,好疼啊……” 召爷说道:“龟孙子别喊了!断了就断了!喊什么!” 千影夜忽然插话道:“你就放心吧,本座下手可轻了,你的腿还没断呢。” 狗腿子突然往空那边挪了挪,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只是个跑腿的,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对你们做过什么坏事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召爷冲他道:“呸!龟孙子!” 现在可是性命要紧,狗腿子也不在意召爷什么了,反正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狗腿子继续求饶道:“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空却是轻笑一声,“你这是墙头草么,这么会看风向倒。” 而那女人却是一直盯着空,她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接他个几招,只是,她的每一招他都轻轻松松的闪过,毫不费劲,最后,竟然只是一下子,那么一掌,就打到了她的要害。 被他击到那一瞬间,她在疼痛中看了一眼空,他的眸子很是深沉,似乎一直盯着看反倒给她一种错觉。 就像一个无底洞似的竟然要把她给沉陷淹没。 这一刻,他是真的发现,这个人,很危险。 可是江湖上他这等人,她却不得而知。 估计是见女人至今都没有说过话,一转头便看到如此画面,“呸”了一声后说:“臭婆娘,都这个时候了还盯着一张小白脸看!” 白洇烛也看了一眼,“……” 倏而间,女子道:“你该不会是……天重派的尚秦吧?” 这话,很明显是对空说的。 尚秦?这个名字,白洇烛还真没听说过。 然而,空却眉也不皱,说:“那种货色也配跟本座相提并论。” 那种货色……哪种货色…… 白洇烛他们本还以为空说的是实力,然而,却听到他幽幽地说着:“他的姿色比得上本座的万分之一么?” 白洇烛:“……” 召爷:“……” 狗腿子:“……” 女人:“……” 不行,空这话,简直是绝了。 现如今江湖上,谁比的不是实力,怎么到了空这就变了味。 女子一直紧锁着空,倏然间似乎发觉了什么,双瞳睁得有些大。 “你……你是……魔……魔教……” 只是,她的话说到一半,只见空的笑意更深,只是,这笑,为何带着某种瘆人的蕴意?! 召爷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魔教教主,空。” 全场沉寂,只是,白洇烛却一点也不意外。 “他……他是那个魔头?怎么净长了一张小白脸!” 这跟他预想中的都不太一样,他一直以为那个魔头应该是个磅礴大汉,凶猛的神情,哪是如此的……慵懒?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会敌不过这个小白脸了。 空的手腕微微动了动,依旧有些懒散,然而,白洇烛却上前,“等下,先别杀他们,我还有些事想问他们。” “嗯,”空轻微点头,“你随意。” 白洇烛走到那卧在地上的人,他的头被埋的有些低,看不清脸庞。 白洇烛蹲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只是他的身子却紧紧一缩,有些害怕?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眯,向他身上点了一个穴,那人被定住了。 白洇烛把他的身子转过了半个身,在她看到那张脸时,双眸忽然一睁,眉头紧蹙,只是,从空所站的位置上却看不到那人的脸色。 空直视略微扫了一眼,再次看向这几人时,发现那召爷眼珠子一直在转着圈圈,似乎是在想什么计谋。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白洇烛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怒意在其中。 召爷冷呵一声,“想从我们口中透露出消息?哼,我看你还是做梦吧。 他的手到现在还痛着,肋骨似乎已经断了呢。 空低沉的声音响起,“是么?” 随后,空的视线转向那狗腿子,他的嘴边……莫名地带着笑? 这笑,怎么这么鬼畜。 “我……我……” 召爷威胁道:“你个龟孙子!你敢说我就……” 说着正要动手,却被一枚银针刺入肩膀。 “啊!” 是白洇烛的银针。 空倒是有些意外,这么段时间来,白洇烛都是平平静静的,今天却有些反常,格外的生气? 白洇烛对召爷说道:“我还没问你话!” 她的语气有些冷。 召爷的肩膀已经动弹不得,只是一枚小银针,竟能将他置于如此地步,召爷心中是愤愤不平的。 他还没受过哪个女人这样对待,就算是眼前这个“四姨”也还不曾敢如此,然而,她!白洇烛!那画卷上的女人! 这一刻,他们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被上面秘密组织所通缉的女人,竟然能躲过两年!看来这并不是偶然呢,如果不是她强大的话,又哪还可以站在这? 狗腿子说话有些颤抖,“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两位大侠,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我……” 空道:“所以,你是想活命还是想回家?” “我……” 突然,女人笑出了声,看向狗腿子,“就算你说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么?就算他们放过了你,你觉得上面的人会放过你么?” 她继续说着:“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说了,估计不只是你自己遭殃,可能就连你的……家人……也受牵连。” 她这是明明确确地威胁。 果然,她这么一说,那狗腿子的眼神变得有些无主,瘫坐在地上。 白洇烛走到女子前面,蹲下身子直视着她,她那双清澈的双瞳尽管带上了些寒意却还是一样透彻。 她轻微扫了一眼召爷,虽然召爷不能动弹,最后看向女子,“你们俩……还真是守口如瓶。” “不过,你们以为,我会这么轻轻松松地让你们死去么?” 白洇烛这般说着,召爷和女子却是一愣。 白洇烛又说:“你们所犯下的罪行,尽管杀了你们前次万次也不足矣。” 空对这样的白洇烛,感觉也不再意外,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说,这样的白洇烛,也不错…… 不过,白洇烛身上的秘密……到底还是挺多的。 召爷说:“你一介女流之辈,懂什么!” 虽然他的身子不能动弹,但是说话还是可以的,只是声音没有之前那样强烈罢了。 “哦?我确实是不懂你们这些恶心的行为……”白洇烛微微顿了顿,“若是,拿你们的亲人也去做这样的试验,到那个时候,估计你也不懂……” 召爷忽然喊道:“哼,那又如何!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有什么关系!” 白洇烛眸中的寒意深了些,而空的神情也明显有些变化。 还真是无可救药,简直丧失了人性。 然而,白洇烛却还什么都没做,忽然发现召爷身子倏然一颤,眼珠倒是瞪的老大,向身后平躺了下去,嘴角露出了一些血丝。 他倒下去了,再也没有动过,眼珠子却一直睁着。 他,死了。 白洇烛看向空,“你什么时候……” 空说道:“这种人,配活么?” 白洇烛:“……也罢,不过,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空干脆坐到了一旁,“他说完话的时候。” “……” 空的速度太快,她竟然没发现。 女子看着已死的召爷,只是冷呵了一声,有些人就是死于话多。 而狗腿子还依旧缓在那,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他也不要连累他的亲人,他还有两个孩子呢。 想着,一个决定涌入心中,向一旁撞去。 只是,却被空一脚踹回了地上。 空道:“着什么急?死还不容易?” “……” 白洇烛看向女子,问道:“这个人……可有救?” 女子顺着白洇烛的视线看去,是那个半死人。 “哼,你觉得我会回答你这个问题么?” 白洇烛沉默了一会儿,袖中忽然射出一枚银针,扎向狗腿子。 狗腿子还没缓冲过来,就这么中了一针,也倒了下去。 不过,白洇烛并没有杀了他,而是把他麻痹了,估计可以睡上一段时间。 白洇烛再次看向女子,“会,你会。” 女子身子轻轻一怔,耳边再次听到白洇烛的声音,“因为,他是你弟弟。” 女子微微一愣,空也颇感惊讶,白洇烛这话,还真的是很让他意外。 女子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道:“你,你……” 只是,她“你”了半天,却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毕竟,这个消息她还没透露出去过,为什么,她会知道?! 白洇烛道:“你放心,现在没有人会知道,一个死了,一个睡着了,现在,没有你的敌人。” chapter 93 女子抬头,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只是,白洇烛却极为的耐心,等着女子说话,与女子相反的是,她很平静。 “你怎么会……知道?” 女子继续道:“你……是谁……” 白洇烛冲她一笑,弧度不大,却极为的舒服。 “我姓白。” 女子轻轻皱眉,嘴角微张,“白……你说,你姓白……” 白洇烛轻轻点头,“是我,洇烛,白洇烛,巧巧姑娘。” 倏然间,女子的眼眶中瞬时积满了泪水,只是恍然间,沿着脸颊滑落。 “洇烛姑娘,洇烛姑娘……”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低微的哭声,她在试图不让自己哭出来。 白洇烛轻轻点头,将她拥入怀里。 而一旁的空沉默着,兴许是太无聊了,松了松手腕。 这结局有些意外,不过也庆幸,好在他刚刚没有下杀手,否则,这个女人估计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停止哭泣,而坐在椅子上的空明显有些睡意。 白洇烛问道:“巧巧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巧巧目视着那倒在地上的“半死人”,说道:“几年前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些人,然后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被捉去了,就连三叔他们也……” 巧巧说得有些哽咽。 白洇烛眼眸微暗,继续道:“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披着黑色的斗篷,我真的看不清楚。” 黑色斗篷…… 白洇烛疑惑问道:“连三叔都没法逃出他们的手,那你是……” 巧巧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咽了咽有些干燥的喉咙,“洇烛姑娘可还记得悬纪室?” 白洇烛点头,“记得,那是一间只要一关上,没有石壁钥匙是打不开的,而且,也只能从里面打开。” 巧巧连连点头,“也是,洇烛姑娘毕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呢。” 白洇烛不作答,继续听着她说道。 “那天,一群人就冲进了村子,大大小小的都被捉了去,二叔三叔跟大家不是没有去反抗,可是,那些人的武功真的……真的不是可以比拟的,出神入化,大家根本就抵挡不住。” 巧巧顿了顿,回忆着,“当时我是在屋里整理着药材,就听到外面的声音,再后来就是三叔突然捂着伤口跑进来把我拉到悬纪室,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我还是看到了外面的场景,我看到……我看到二叔他……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几乎身上都是血……” 白洇烛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还没等白洇烛问,巧巧继续说着:“当我再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成为了荒凉一处了,我寻思了很久,最后无意间打听到了这伙人的下落,就混进了里面,现如今也大概有两年了。” 白洇烛道:“两年么……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巧巧姑娘。” “有幸的是,我在里面也摸索到了一些事情,也大致知道他们的目的,而且,终于寻到了我弟弟。” 巧巧目光置于那地上的人,只是那人,目光已经呆滞。 白洇烛微微暗眸,问道:“巧巧姑娘,这种情况可有解药?” 巧巧摇头,“没有,这些都是上面的人负责的,我并没有机会去渗透。” 白洇烛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眸间发现空不知什么时候认真了起来,似乎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 空对上白洇烛的目光,四目相对。 白洇烛躲闪而过,不知怎的,最近一对上他的眼睛,都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白洇烛转眸看向巧巧,不确定地说着:“巧巧姑娘,你说你大致发现了他们的目的,目的是不是……有关于渗析毒?” 空深邃的双瞳忽然闪过些异样。 他对渗析毒这三个字,很是敏感。 巧巧微微一怔,道:“洇烛姑娘,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又怎会不知,从她刚刚看到那糟头披发的这人开始,那张脸大面积的溃烂,以及那双呆滞无光的目光开始,她就已经概猜到了,因为,那双眼睛,是红色的。 跟那年祁姬山上遇到的女人一样。 白洇烛回答道:“猜的。” “……” 白洇烛问道:“巧巧姑娘,你在里面的两年里,可是有遇到一个……红……” 只是,白洇烛话才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巧巧也不是很明白她在问些什么,疑惑道:“嗯?洇烛姑娘说的是……” 白洇烛道:“罢了,无事了。” 白洇烛看向巧巧的弟弟,“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弟弟身上的这股渗析毒的事吧。” 巧巧道:“我真没用,这么久了,还是没能找到解药,不能救出我弟弟,还有村里的人。” 忽然间,一直没有开口的空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村子里被捉去的人也应该都是受了这样的遭遇吧,毕竟,以渗析毒为目的,那就需要大量的人去试验,否则,是察觉不出什么效果的。” 白洇烛:“空教主倒是很清楚啊。” 空轻轻一笑,“彼此彼此,白姑娘知道的也不比本座少吧。” 不知道是不是白洇烛的错觉,她总觉得空的话中有话。 “洇烛姑娘,我真的好想带走我弟弟,他现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可是,可是……” 白洇烛接上她的话,说道:“可是你却又不能带走他,因为,你带走了也一点好处也没有,反一来是会暴露你的身份,二来你也没有办法去救你弟弟,对吧?” 巧巧用咬着嘴唇,眼眸中是满满的恨意。 如果可以的话,她,白洇烛倒是很想去那调查一番,因为渗析毒,已经让很多人遭殃了,虽然自己是侥幸活下来的…… 可是,她答应了空,要到盛伊国去拿一样东西。 兴许是白洇烛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空一看便知。 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是动了些小心思呢。” 白洇烛抬眸看向他,倒是坦诚地点了头,“空教主既然都看出来了,我又何必去隐瞒。” 巧巧看向白洇烛,小心思? “倒不如……本座替你去,如何?” 白洇烛微微一愣,很是诧异地看着空,在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 他说,替她去? 白洇烛道:“空教主,你这话是……” 倏然间,门被敲了几下。 巧巧看向门外,眼眸中闪过些异样,她倒是担心那些人会来到这,然后一切事情都败露了。 然而,与她相反的是,空却是一副悠闲的样子,一点的紧张和担心都没有。 白洇烛:“……” 也是是因为他是那个世人畏惧的魔头的原因吧,虽然她这段时间都跟他在一起,但是还真没发现这畏惧从何而来。 没有人去开门,也没有人作声。 门再次被敲了几声,显然来人此刻有些焦虑了。 白洇烛:“……” 巧巧:“……” 空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谁?” 门外忽然一滞,一会儿才听到一个女子声音,“是我,兰晶。” 空将手放在桌面上,“进来。” 兰晶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他家教主和刚刚离开房间说要来这的白洇烛,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和乞丐?以及两具尸体! 兰晶开头便道:“教主。” 空眉也不挑,“嗯。” 兰晶看向白洇烛,“白姑娘,我看你太久都没有回来,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便过来瞧瞧……” 兰晶说着目光向这四个陌生人扫视了一眼。 白洇烛回道:“嗯,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正好遇上了些事情。” “白姑娘,这是……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一会儿再与你解释吧。” 而在白洇烛旁边的巧巧看到来人是她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巧巧姑娘,你别担心,这是我的朋友,她不是我们的敌人。” 白洇烛说话恰到好处,“我们”二字,似乎真的将自己置于与巧巧同一处境上,对她起到了很强的安慰作用。 巧巧有些感激地点头。 白洇烛向她一笑,随后,看向空,发觉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白洇烛:“……” 半晌,白洇烛再次道:“空教主方才的话,可还算数?” 虽然兰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白洇烛这么一说她倒是挺好奇,教主这是说了什么。 空道:“本座的话,可有虚假过?” 果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 白洇烛问道:“不过,空教主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地就帮我这个忙吧,空教主可是有什么条件?” 空嘴角一扬,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浮于脸上,“你倒是不笨,你猜对了,本座确实有条件。” 巧巧眉头轻轻一皱,她对这个魔教的教主可没什么好印象。 以前就听说过,他是一个魔头,惹上了那就可能是一辈子的噩梦呢,她确实是很不明白为何白洇烛这样的姑娘会与这个魔头认识,而此刻,他们似乎将要进行一场交易?! 这是巧巧所不能理解的,空这个魔头,千万不能毁了洇烛这样的好姑娘。 只是巧巧的第一想法。 巧巧连忙道:“洇烛姑娘,你不能跟他做交易,他不是善类。” 巧巧说得倒是很直接,尽管空就在她面前,但是她还是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兰晶眉头轻轻一皱,眼眸闪过些异样。 而空却还是那样轻笑着,似乎对巧巧的话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你放心,他很好,我相信你的。” chapter 94 这话从白洇烛口中说出,兰晶倒是颇感惊讶,空万能不变的脸也浮现了一丝小诧异,但是,很快又隐藏在了他的笑意中。 巧巧说道:“可是,他是个大……魔头……” 巧巧说这话时微微顿了顿,她感受到了白洇烛灼热真诚的目光,那是不容得任何人去否认的。 白洇烛先是点头,以表示赞同她的说法,随后继续说道:“嗯,没错,他的确是个大魔头,但是,那些自称是正派的人又都是好人么?嗯?” 白洇烛这一反问倒是让巧巧闭上了嘴。 兰晶微微侧额,白洇烛这算是在帮教主说话么? “所以……”白洇烛站起身,看向某位闲散地坐在椅子上的某人,“空教主,既然如此,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要讨论一点什么呢?” 兰晶扫视了一眼白洇烛,既而侧眸看向空…… 这一幢客栈中,将近所有的烛光已经灭了,只是,某几间中,依旧散发着朦胧的光芒。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小二上去整理客房的时候,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几个人早已没了踪迹,自然也没察觉些什么异样。 只是,客栈的另一道胡同中,几人站在一辆车旁,那是召爷来的时候乘坐的。 巧巧对着白洇烛,说道:“洇烛姑娘,那我们先就此别过吧,如果再待在这或许会被上面发觉的,所以我先带我弟弟回去奉命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白洇烛点头,“嗯,会的,一定会的。” 巧巧点头,正要上车,忽而白洇烛却拦住她,道:“巧巧,相信我,他们是可以相信的。” 巧巧轻轻一怔,笑着点头,“嗯,洇烛姑娘的话,我记在心上了。” “还有,麻烦洇烛姑娘替我向时杉姑娘问个好。” 白洇烛轻轻一怔,时杉…… “嗯,好的,保重。” “保重。” 巧巧驾车而去,白洇烛看着那辆前行拐弯再而消失在视线中的车辆,在内心沉沉地叹了口气。 渗析毒这一笔账,她倒是想快点算清。 兰晶道:“我们也该回去了,白姑娘。” 白洇烛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白洇烛微微低眸看了看掌心,精瘦白皙的手腕由于她微微地抬起而暴露在空气中。 忽然回想起昨天晚上渗析毒发作的时候,在兰晶进来那一瞬间,那股绞心的疼痛忽而褪去,否则,那一刻,她的异常将会被兰晶发现。 白洇烛只能说,那一瞬间,来得很巧,也来得很幸运。 不过,这一问题也是白洇烛心中的一个结,这个总是这般反反复复的发作又褪去,时间似乎变了个道?! 不只是如此,她似乎感觉到那股曾经渐渐褪去的内力似乎有所恢复。 师傅也说过,渗析毒在侵蚀着她的身子,同时也会磨损她的功力,现如今,应该是侵蚀了她一半甚至更多的内力才对,为何现在却觉得…… “白姑娘?” 白洇烛回神,看向兰晶。 兰晶道:“白姑娘还在想刚刚那位姑娘的事么?白姑娘不必太过担心,昨晚教主不是与姑娘你达成了协议么?” 白洇烛只是一笑而过,“嗯。” 不过,实话说,她还是挺担心巧巧的,她一个本应该是安心学医的妙龄女子现在却得带上一张假面具去面对这些凶险。 巧巧问道:“洇烛姑娘,时杉姑娘,你们太厉害了,刚刚那招,刚刚那招叫什么来着?” “落栗式。” “对对对。”说着,巧巧也学着比划了一下,只是动作不太规范。 那总是身着一身青衣的女子笑道:“巧巧也要学武么?” 巧巧听罢,轻轻摇了下头,“不,我想学医,我想救人,济世救人,学武只是为了能学一点皮毛去保护身边的人,起码能够打倒一些流氓,哈哈……” 黄昏下,斜阳打在这位嘴上说着要学医济世救人的女子身上,这人,身上透着一股善良之气。 那一刻,她们就知道,巧巧,将会是一名很好的医者。 白洇烛与兰晶走出巷子,修长的睫毛微微下垂,那些往事不知怎地一下子涌了上来,竟让她有些伤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改变的东西,真的太多。 白洇烛抬眸,发觉空方才站在客栈门口的那个位置,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 白洇烛内心暗暗道:“这是……做什么……” 兰晶同样也疑惑着。 倏然间,听到了一个女声,“嘿哟!这位公子啊,你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偷别人的东西呢?看你人模人样的,也不至于这样啊?” 围观的人声音纷纷扰扰,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的,模糊不清,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兰晶和白洇烛对视一眼,“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教主又发生了什么惊人事件吧。” “额……” 兰晶道:“白姑娘不用为教主担心,毕竟也只有教主欺负别人的份,还没有人敢在他头上动点手脚呢,除非是些活得不耐烦的人。” 想了想,兰晶继续道:“教主的脾气,可是很差的。” 白洇烛:“……” 那名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你今天没给个交代,我们是不会让你走的,大伙们,是不是!” “是!” 众人们一齐发出声音,白洇烛眼眸微暗。 空作为一个大魔头,作为一个魔教的教主,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她去偷的么! 很明显就是一桩无中生有的事情。 白洇烛走进人群,道:“你说这位公子偷了你东西?敢问你可有什么证据?” 这些人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然而,事情忽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当那些人让开道后,映入白洇烛眼帘的,并不是那张精致熟悉的面容,而是一张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脸。 白洇烛眉头轻轻一皱:“……” 而兰晶就走在白洇烛的旁边,同样见到那人后,也是挑眉,小声嘀咕道:“教主……呢?” 她的声音挺小的,也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 一个身材有些走样的妇女上前道:“什么证据不证据,要找证据,搜他的身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这声音,看来刚刚高声说话的女声就是来自于她。 那妇女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洇烛和兰晶,再次说道:“怎么?你们两个黄花大闺女的在街上闲逛也不嫌丢脸,这么护着他,难不成你们还是同伙了?” 丢脸?同伙? 就这么的给她们定了罪? 而旁边那些围观的人也相互交头接耳着,那眼神明显就是看着她们两人的。 这时,那名被栽赃的男子终于出声:“这位大娘,我真的没有偷你东西,我只是刚好路过这,是我不好,方才不小心撞到了您,但是我真没偷你任何东西,我这祖传家训就是做人要光明磊落,我又怎会干出这种事情呢,我……” 白洇烛听着他的话。 这个男子一开口便是提起祖传家训,并且言语中还带着些文儒公子的口气,如果没猜错的话,看来是个读书人呢。 这位公子明显还想说什么,只是,那位妇女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而是厉声道:“你说没偷就没偷么!什么祖传家训,别给我找什么借口,赶快把我东西叫出来,否则就送你去见官爷!” 围观众人:“对,见官爷,交出来,交出来!” 白洇烛:“……” 兰晶:“……” 那位公子眉头紧紧蹙着,毕竟也是一个文弱书生。 兰晶显然也看不下去了,看了一眼书生,再面向那名妇女,道:“这位大娘,我先解释一下,我并不认识这位公子,同样也不认识你,所以我不妨可以给你们当个中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众,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一些,而其中,未琐和空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人群之中。 兰晶继续道:“首先,大娘,你说你东西被偷了,敢问,你是什么东西被偷了?” 妇女站直了身子,回道:“我的银子,我的三两银子,就是他,他刚刚撞了我,我就发现我银子不见了!” 兰晶微微挑眉,“哦?三两银子?” 兰晶转眸望向书生,书生也连忙解释着:“没有,我清清白白,可没有偷过任何人东西。” 大娘狠狠皱眉,指着书生,“你还狡辩,你……” 兰晶缓和气场,“大娘,可别太激动,也不能随便就定了个罪,到底是不是他偷的,我们还尚且不知道,所以也先别给这位公子定个罪名可好?” 兰晶站在人群之中,看向空,说道:“教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兰晶说过这么多话呢,她以前……话精简得不能再精简了,况且,按理来说,她似乎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今天怎么……性情大变?” 空头也不转,而是依旧注视着前方,说着:“没见过那现在就见见,为什么性情大变也总有个因,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调查调查。” 未琐看着空,怎么教主今天心情看起来也格外的好? 是她的错觉么? 然而,未琐顺着空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原来,他一直看的,不是兰晶,也不是那个书生,而是……白洇烛。 chapter 95 笑里藏刀 “这位姑娘,他就是假装撞到我故意偷走我身上的银子,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可是我要去买药的银子啊,你说被他这么一拿,我不急么?只要他主动把银子交出来我也想小事化大。” 显然,这位大娘让步了几分,只是,那名书生还是连忙摆手,“我真的没有。” 显然,那大娘也没什么耐性想要跟他纠缠下去,“有没有打开你的包袱一看不就知道了?” 书生迟缓了一下,“我……” 白洇烛打量着那书生,眼眸中微微闪过些异样的情绪。 那书生的左肩上背着一个包袱,一身的白衣很是干净,头发被整整齐齐地束起,神情有些紧张,眉间微微皱着。 兰晶也是双方都看了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书生身上。 兰晶说道:“这位公子,既然你没做亏心事,为何不打开给这大娘瞧瞧?难道你真的有偷么?” 书生说道:“我……我包袱里也正好有三两银子……” 大娘一听,“你看,我就说吧,他就是偷了我的银子!” 书生说道:“我没有……这是我妻子给我赴京赶考准备的银子。” 那大娘双眸忽然一紧,正要上前说他几句,忽然一直都沉默着的白洇烛拦住了大娘。 白洇烛红唇一动,“这位大娘,你的三两银子,真的不是他偷的。” 书生也是有些诧异地看着白洇烛。 大娘双手叉腰,“你都听到了,他的包袱里就是有三两银子,他明显就是……” 白洇烛再道:“真的不是他拿的,拿你的银子的人另有其人。” 众人一愣,私下讨论着。 站在空旁边的未琐看着白洇烛,轻轻点头着,小声道:“教主,白姑娘说不是那个书生偷的,她怎么知道另有其人?” 空嘴边挂着一丝笑意,“的确。” 未琐疑惑,“啊?” 空没有再回应未琐什么,只是朝人群中某个方向投去一个目光。 而未琐也是疑惑着,只好再看向那一身青衣的女子,白洇烛。 而在人群中的其中一人微微掩眸一笑,嘴角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娘冲白洇烛说道:“那你说,谁拿了我的银子!” 白洇烛转眸看向某处,“这你就得问那位姑娘了。” 顺着白洇烛的视线望去,是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单单从表面上看来,这人身上带着神秘感,还有些不是很让人接触的感觉。 不知为何,未琐看着那人,心中莫名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人,怎么如此的熟悉?! 未琐的心中也差不多有了个答案,但她倒希望自己的这个答案是错的。 大娘也看着那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再次看向白洇烛,说道:“你说是她?敢问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刚刚都没跟那人接触过!” 白洇烛清爽利落的声音响起,“难道,一定要接触到才偷得到么?” 大娘一愣,“你这姑娘脑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白洇烛也不理会这大娘,而是走到那披着斗篷的人面前而众人也自动给她让了一条道。 这些围观的人无非就是来凑个热闹,见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也不愿离去,等着这场话剧结束。 白洇烛停下步伐,那斗篷人的身高与她差不多,白洇烛站得很直,毫无散漫之意,反倒是一股认真和端庄。 她乌黑的细发披于身后,有些调皮的钻到而前,她一双清澈的瞳孔,便是空对她最上心的一个部位。 白洇烛看着这人,“我说得没错吧。” 披着斗篷的那人也不否认,很干脆地点了头?! “没错,是我,这位姑娘,倒是好眼力呐。”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众人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对她指指点点的,但是那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反倒是闲散。 而那站在人群之中的未琐皱着眉,“不会吧……” 倏然间,女子抬起手,由于衣袖的抬起而露出那一截精瘦白皙的手腕,她将自己的斗篷拿了下来。 未琐见到那人,眼眸深深一挑,“我的天呐,真的是去哪都可以遇到……” 而空只是低眸看了眼未琐,打趣道:“看到没,你的小情人又来找你了。” 未琐反驳道:“教主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跟兰晶一样揪着这点不放,我真不认识她……” 空双眸一挑,“是么?” 空将“么”这个音节拉得有些长,意味深长呢。 未琐有些心累地看着空,不再说些什么,似乎她越是解释,事情就变得越复杂。 那女子的肌肤很白,有些不正常的白,五官倒是很端正,还带着些异族的风味,她的嘴边带着一抹笑意,也不知这笑中,隐含了什么意思。 兰晶身子轻轻一怔,没想到,竟然是她,未琐的老相好。 “哟,还是个小美人呢……” “这身材真不错呢……” “这人该不会是从春楼出来的吧……” …… 闲言碎语倒是很多,然而,没有一句是落入斗篷女子的耳中的,她微微侧眸,看向另外一处。 兰晶也是纳闷,都这个节骨眼了,她还在看什么,然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兰晶倒是撇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 空教主和……未琐。 她也不确定这女子究竟看的是教主还是未琐,无论是哪一个,明显都有些奇怪。 大娘一看到她承认偷自己的银子后,连忙走上前,“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学好,竟然还学会了偷东西,真是没家教!” 然而,那颇有一番异族风味的女子回眸看着大娘,依旧是很淡定地回复着:“怎么?那大娘你……是否有家教?嗯?” 异族女子不轻不淡地说着,一点也不受她的言语攻击。 大娘一愣,“你……你这话说的是什么话,我告诉你,我也不想小事化大,把我的银子还回来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 “跟我一般见识?”异族女子轻声一笑,抬起手捋了捋头上的一缕发丝,“那我倒是不介意你这么做,再说,这银子……实际的么?” 未琐和空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然而,未琐不知何时,步伐微微往后退了一些,似乎不太愿意看到她,又或者说是,不希望那异族女子察觉到自己。 空将手放在下颚,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躲了,她早就发现你了,否则,她也不会一直站在这等着被捉到。” 未琐疑惑,“啊?教主你在说什么?” 然而,空却是高深难测的样子,吊着未琐的胃口。 未琐:“……” 大娘说话有些小结巴,“你……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我的你的,现在的姑娘都是这么没素养的么?看你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 “我说,你敢说这是你的么?” 异族女子再次说着,她的双眸直视着大娘的,只是,那大娘一对上她的双瞳,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便涌上心头,莫名其妙的一股直觉。 她的双瞳,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能够侵蚀着你的内心。 大娘咽了咽口水,没有立刻作答。 兰晶走到白洇烛旁边,与白洇烛对视了一眼。 大娘干脆看向白洇烛和兰晶,“两位姑娘你们给我评评理,你说,这人偷了我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她……” 白洇烛没等她说完,问了一句与异族女子一模一样的话,“这银子是你的么?” 大娘皱眉,“你们这些人怎么奇奇怪怪的,这银子在我身上,不是我的是谁的!” 异族女子忽而一笑,道:“哦?按你这么一说,那现在银子在我身上,它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大娘:“你!” 大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白洇烛的声响,“这银子,估计也不是你的吧,这不过是你从别人身上偷来的,说到底,你才是小偷吧。” 大娘一怔,手指指着她们,“你,你们!好呀你们,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大伙们你们快来看看,她们分明就是想串走我的银子演出来的一场戏,大伙们你们倒是给我评评理啊!” “是啊,你说你们这样不觉得惭愧么……” “现在就是有这样的人……” “……” 然而,异族女子走上前了几步,望了一眼白洇烛,“我知道你有办法,但是,这种事,我比较喜欢自己解决。” 白洇烛沉默点头。 女子道:“你是这银子是你的?” 大娘肯定道:“确确实实!” 女子忽而一笑,再次确认道:“真的,是你的么?” 大娘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那时还是极为肯定的点头,“这还用说么!是!” 女子一边爽快地应着一边拿出那三两银子,“好,确实,我承认,我现在手上的这银子是你的。” 大娘指着那银子,道:“就是我的,没错!” 女子忽而眉间轻轻一挑,“这可是你说的,这可是官银,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 大娘身子稍稍一怔,“官……官银?” 女子笑道:“怎么?这不是你的银子么?你又怎会不知道这是官银呢?” 大娘脸色瞬时不对,“我……我……” 而另一边的未琐看着这嘴边带笑的异族女子,暗暗道:“果然笑里藏刀。” chapter 96 未琐看着那异族女子心里这样想着,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那人竟然向她投来一个目光! 未琐这一刻简直是各种激动各种藏。 那名妇女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异族女子手中的银子,最好摆了摆手,“这不是我的银子,我的银子上可没有这几个字。” 兰晶和白洇烛站到一旁,这本来也跟她们没关系,要走随时可以。 只是,白洇烛却迟迟没有离开,因为,她还发现了另外一桩事。 这盛伊国……似乎还挺有趣的呢…… 异族女子略微吃惊地说道:“是么,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你从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姑娘身上盗窃来的,又怎么会错呢?” 未琐看着她的样子,吃惊?假象,都是假象。 然而,那大娘却忽然一笑,像是如释重负般,“哈哈哈,什么蓝色衣服的姑娘,我明明偷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大家小姐……” 异族女子略微挑眉,笑道:“哦?你也知道,你偷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大家小姐的银子……” 大娘心下一怔,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她在给她下套,然后,自己竟然中招了。 事实也摆在了眼前,众人也差不多知晓了什么,在下面小声议论着。 大娘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站在那,大眼瞪小眼。 大娘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异族女子,“你,你……” 眼看就要扑了上去,然而,女子却是一笑,在大娘要扑倒自己的那一瞬间,身子被她一侧。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闪,好轻盈的动作。 大娘跌倒在地,女子蹲下身子,手放在她的肩上,轻快的声音响起,“怎么?还想摔一次么?还是,让我来帮你一把?” 女子的手放在她的肩上,手指微微用力抓着她的肩膀,大娘像是杀猪声似的吼叫了一声。 “偷了别人的钱财本就应该受到惩罚,这种人就是活该。” “不就抓了一下么,一个弱女子的力度又能大到哪去,叫什么真是。” “真是活该,就应该送去见官。” 众人说着,而未琐眼眸微微闪过些异样,她知道,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力度。 这女人,深不可测。 大娘连忙道:“松手,松手,快松手……” 异族女子却轻笑道:“松手?哪能这么容易便宜你呢,敢在我身上动手脚,你该不会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兰晶眼眸也是一颤,心下里莫名的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怕呢……倒不是因为她说的话,就是一种直觉。 这是异族女子留给兰晶的第一印象。 此时,一直站在一边的书生开口劝道:“要不,这位姑娘,你就放过这位大娘吧,看她也挺不容易的,不然怎么会要去偷别人的银子呢。” 然而,女子却只是瞟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要放过那大娘的样势,反而,力度还加大了些。 大娘:“啊……” 一位心肠好的人上前说道:“我说这位姑娘,大不了可以将她送去见官,不用……” 然而,女子却是冷眸望了她一眼,她双瞳里的神情,倒是让那人心下一瘆。 好心人勉强一笑,默默退回人群之中。 兰晶看了一眼白洇烛,“白姑娘……” 然而,白洇烛却轻轻摇头,“这件事,我们插不了手。” 众人看着女子就这样碾压着这位大娘,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到不是因为不同情,而是心下里却有一股莫名上涌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女人很危险,稍一不小心,自己也会被连累上。 此时,空忽然转眸看向了未琐。 未琐也察觉到了教主的目光,抬头问道:“干……干嘛?” 空问道:“离这么干嘛?” 未琐看了看自己站的位置,想起方才未琐为了避免那女人看到自己而退后了几步。 未琐走到空旁边。 空道:“想结束这场游戏么?” 游戏? 未琐斟酌了一会儿,“想。” 空继续道:“那你去劝,就结束了。” “啊?” 未琐正疑惑着,忽然被空一推,他们站的位置本来就离前面不远,被空这么使劲地一推,未琐也丝毫不辜负空。 清瘦的身子就这么把挡着自己的人往旁边一挤,霎时出现在了那被众人围成一个圆的中央。 未琐很成功地成为了被关注的焦点。 兰晶小声道:“她在干什么?” 那异族女子也是轻轻挑眉,她看未琐的目光不似之前那几人,似乎……还挺有兴趣的? 未琐连忙回头看了眼空,那眼眸里的情绪和想说的话,估计也只有她自己和空两人知道了。 空依旧是一副散漫的样子,丝毫不在意未琐那惊讶和动怒的目光。 “你,这是,要干嘛?” 异族女子开口道。 未琐回眸看向她,竟然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未琐心中暗道:“教主这是故意的么?什么结束这场游戏,自己去劝?自己去劝就能结束了?!” 未琐稍微斟酌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道:“我觉得吧,这位姑娘不必这样子了……” 然而,女子却一笑,反问道:“这位姑娘?哪位姑娘?” “……”未琐无语,再道,“蓝姑娘。” 蓝一靖轻微点头,“嗯。” 未琐:“……” 蓝一靖手上的力度稍微轻了些,那位大娘似乎也得到了喘气的机会。 连忙看向未琐,“姑……姑娘……救命……救命呐……” 然而,未琐却沉默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如果向蓝一靖放过这人,似乎自己会吃亏? 但是,最后,未琐还是道:“我说,这位蓝姑娘,如果实在觉得自己有什么损失,可以送她去官府即可。” 然而,那位大娘却连忙说道:“不要,不要送我去官府,不要……” 蓝一靖:“你看,她都说不要去官府了。” 大娘看向未琐:“姑娘,快救救我……” 未琐沉默了一会儿,我为什么要救你,这本来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话说,她为什么要出来?!她可不是救世主!也不想看对这个女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未琐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倏然间,蓝一靖出声道:“不过,如果你想要我放过她也不是不行……” 未琐疑惑,“嗯?” 蓝一靖忽然起身,送开了按住大娘肩上的手,大娘才得以解脱。 大娘连忙从地上爬起,左手按住酸疼辣的肩,看向蓝一靖的双眸里,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未琐微微一愣,蓝一靖……就这么容易地放了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蓝一靖看向未琐,笑道:“满意了么?” 未琐:“……” 白洇烛:“……” 兰晶:“……” 这……她是在讨好未琐? 未琐回道:“嗯……还行吧……额……” 未琐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觉得脑子有点混乱。 大娘也趁着这个机会跑了,蓝一靖和白洇烛她们也不是没发现,只是,也没那闲工夫去理会她。 因为,她们的重心,是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兰晶看向白洇烛,道:“白姑娘,我们……” 白洇烛:“别急。” 而那些来看戏的人见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该散的也就散了,现场中,再次剩下她们几人。 那愣在一旁的书生回神,走到兰晶她们面前,谢道:“刚刚还真是谢过几位姑娘了,若不是你们,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然而,蓝一靖却轻笑,“哦?是么?” 书生迟疑了一会,似乎跟蓝一靖说话,有些困难呢。 书生再次道:“总之,还是要再次谢过谢过几位姑娘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然而,书生步伐才迈出一步便听到白洇烛的声音,“这位姑娘,这么着急地就打算走了么?” 未琐和兰晶颇有些惊讶,白洇烛这是在说什么,姑娘?! 这明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哪就变成了一位姑娘。 书生回头,勉强一笑,道:“这位姑娘不要说笑了,我……” 白洇烛:“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么?” 此时,依旧站在原来看戏位置上的空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只是,他走路却自带风?! 蓝一靖显然也注意到了空,眼眸轻微一挑,“哟,来了位大人物呐……” 只是,与别人不同的是,她的话中却没有一丝的害怕,神情依旧自然。 书生再次道:“小生是真的还有事,就不与几位姑娘开玩笑了。” 说着,她想要走的时候,却迎上了空。 空道:“走得如此着急,慌什么呢?” 见白洇烛和教主他们一直拦着这位书生的去路,未琐也颇有些疑惑。 未琐低声道:“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还看上了这书生?” 而站在她旁边的蓝一靖忽然一笑,“怎么?你还没发现么?” 不只是未琐,兰晶也是有些纳闷。 未琐道:“发现什么?” 只是,蓝一靖却不说话,而是看着她,她的眼眸中,带着某种特别的神情。 未琐也是被她看得有些奇怪,道:“蓝姑娘这是在做什么?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一些,我就可以让你随便看。” 蓝一靖显然被她逗笑了,那双眸中,依旧带着那股特别的情绪。 chapter 97 书生说道:“我真不知道各位在说些什么,我还真的有点事……” 白洇烛道:“不知道么?” 书生刚转眸看向她,便看到她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来者不善。 在未琐和兰晶的诧异下,这个文弱的书生竟然躲开了白洇烛的攻击! 他一个极速转身,身子倒是轻盈,接二连三的躲开她的攻击,逮到机会便是回击。 空不难看出,白洇烛下手倒是轻了些,她的实力,依旧隐藏着。 未琐看着这明明这么矫弱的一个书生竟然还会武?! 他刚才明明还被一个大娘欺负着,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变得如此快。 然而,未琐微微侧眸,却发现教主和蓝一靖却是如此的淡然,看来还真是自己小瞧了那书生。 白洇烛眼眸一闪,几下之后,一个掌心击在书生心脏上。 书生很明显地是收到了内伤,连退几步之后,开始捂住心口咳了几下,那双看向白洇烛的双眸中是浓浓的恨意。 也正是此时,蓝一靖一个迅速地就摘下了书生的“面具”,一个半空回旋停落在白洇烛的旁边,而她的手中,多了一张与皮肤相近颜色的“面容”。 由于“面具”一撕,书生那张容貌也发生了变化。 未琐眉头一皱,这……这书生,不不不,这女人,不就是他们在那间小客栈里遇到的女子么!她还杀了与她同行的那个男人呢! 那女子抬过头,“没想到,竟然被你们发现了。” 闪入未琐脑中的是易容术三个字,只是,这的易容术如此高深,她竟然还傻傻地以为是个文弱书生呢! 倏然间,那女子也正是捉住了未琐一时的诧异,再加上她与未琐的距离本就不远,眼眸一闪,一个回身趁着未琐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勒住了她的脖子。 女子冲她们喊道:“别过来!” 白洇烛和蓝一靖一行人先是一惊,但谁也没有妄加出手。 而魔教教主空在看到有人挟持自己的属下却还威胁着他不要过来,双眸一冷,放在胸膛上交叉的双手也缓缓放下,不再散漫。 兰晶也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那女人做出什么事来。 蓝一靖忽然上前一步,站在未琐身后勒住她脖子的女人手再次一紧,退后了几步,“我再说一遍别过来,否则我就先杀了她!” 蓝一靖那双性感的双眸微微一紧,“你敢动手,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是不是未琐的错觉,她总觉得蓝一靖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兰晶也是微微一愣,这个姓蓝的女人……似乎真的很在意未琐呢…… 空看向蓝一靖的眼眸有些意味深长。 未琐轻轻抬起手肘,正想要击在这女子肚脐上,却听到她说道:“你也别轻举妄动,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 未琐眼眸微微一颤,既而看向前方的众人,怎么这种事……总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白洇烛看着那女子,出声道:“你要做什么?” 女子的警惕一点也不减,回复道:“放我走,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她。” 兰晶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不相信我?”女子眼眸一转,看了下未琐,“那她的下场,也许会很不好呢。” 未琐的眼眸最先看向的是教主,出声道:“教主,虽然我很怕死,但为你而死,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可以超越死的恐惧。” 未琐的语气倒是很平缓,没有女子想象的那般害怕。 只是…… 空漆黑的双瞳一闪,道:“你确定是为我而死么?” 未琐:“……” 似乎空说得也没错,她这哪是为教主而死,明明是自己太大意了才让对方捉住了把柄。 未琐微微思虑了一下,“不管了,反正,在死前能看看教主,我已经很满足了。” 白洇烛:“……” 兰晶:“……” 然而,蓝一靖的眼眸闪过些异样,似乎对未琐的话有些不满。 空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的属下,回道:“本座有说允许你死了么?没本座的命令,你也敢去执行?” 未琐轻轻咬了咬唇,“不敢,属下不敢……” 女子大概也是听不下去了,“够了,给我闭嘴。” 勒住未琐的手也紧了些,未琐明显有些不适,脸色有些微微转变。 空上前了几步,走到白洇烛她们前边,双瞳直视着那女子,“本座的属下,你也敢动?” 女子嘴角一扬,道:“魔教教主么?早就听闻教主的武功天下第一,我自然不敢对你动点什么手脚,只是……” 女子看了一眼白洇烛和蓝一靖她们等人,“只是这些人这么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倒是让我好生惊慌,如果教主你管管这些人,我倒是可以安全地放过她。” 然而,空却是轻笑一声,“你以为,你也配和本座谈条件?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女子眼眸一紧,确实,她不得不承认,这位魔教的教主,杀她,是真的易如反掌。 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手中的这个人质,对这些人来说似乎还挺重要的,那这张王牌,她更不能轻易放过。 女子忽然一笑,那几根放在未琐白皙的脖子上的手指力度也重了些,“既然无论如何都是死,那我何不找个人陪我一起死呢?” 未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也许自己的生命真的是在这就终结了。 未琐先是有些舍不得地看了下空,既而是自己一心想要与她做朋友的兰晶,再而是认识没多久的白境国公主,最后略微瞟了一眼对自己没什么重要性的过客蓝一靖。 沉默了许久的兰晶对未琐道:“……你干什么?” 未琐回复道:“没什么,就是想在走之前,再看看你们。” “……” 那女子微微侧眸看了眼被自己捉来当人质的女人,然而,也正是这一瞬间,蓝一靖忽然上前,一个很迅速的动作掐住她脖子,蓝一靖将她与未琐拉得有些距离。 未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没了那股压力。 兰晶的眼眸中是满满的震惊和意外,诧异地看着蓝一靖,而此刻,她正掐着那女子的脖颈。 那个姓蓝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刚才那一瞬间,自己一点也没看清她的动作,这种快到疾风的速度,她还没见过呢。 空和白洇烛却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空却还是对蓝一靖有些不同的看法。 他刚刚正想要出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蓝一靖竟然先行自己一步,换句话来说,她对未琐,很是重视。 女子被蓝一靖掐着脖子,脸色开始发白。 蓝一靖冷冷地说道:“我不是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么?” 蓝一靖的长发在风中散开了些,倒是给她增添了些别样的风采。 “你……你……” 只是,女子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甚至连吐出几个字都有些困难。 白洇烛见蓝一靖的杀意越发浓重,道:“蓝姑娘,先别杀她,还有些事,需要她亲口说出。” 只是,蓝一靖却是看了一眼白洇烛,杀意不曾减少,掐住女子的手力度依旧重。 只是,这女人对白洇烛解决些棘手的事情还起着关键性作用,她还不能让这女人死。 白洇烛见她没有要放过这女子的意思,眼眸微微一闪,精瘦的双手微微动了动,未琐显然也看出来白洇烛想要阻止蓝一靖。 未琐自然知道白洇烛的武功肯定不弱,但她也差不多可以猜到,蓝一靖的实力似乎也不比别人差,要是这两个人动起手来,岂不是…… 不行不行,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未琐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空低沉的声音响起,“本座有个原则,对魔教的人动手的人,本座自会去处理那人。” 空不愧是魔教的教主,身上散发的戾气丝毫不减。 未琐和兰晶眼眸微微一闪,教主什么时候有这原则?这是护妻?! 蓝一靖依旧是瞟了他们一眼,但是,她似乎不愿放过这人。 未琐总觉得气氛有些什么不对,连忙圆场,“额……这位蓝姑娘,我觉得,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你能不能先暂时饶过她?” 蓝一靖看向未琐,“你想要我放过她?” 未琐:“可以的话……” 蓝一靖转眸扫了一眼这她恨不得立刻杀了的女人,最后一松手,食指和中指合并在她肩旁重重一点,女子吃痛地跌坐在地上“啊”了一声,然而,蓝一靖忽然一甩手,一颗不知为何物的药丸入了她的口。 药丸被她吃下了肚子,连忙咳了几声,“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蓝一靖道:“毒。” 然而,女子听到这却没有特别的慌乱,她可不怕这毒,由于自己成长的环境,毒,自己的体内会自动缓解消失。 只是,正庆幸着,倏然间,心脏一阵剧痛。 “啊……” 蓝一靖倒是扫视了她一眼,“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这毒,只有我可以解,否则,任何人,都休想!” 女子有些难受地捂着心口,脸色也开始不对。 蓝一靖转身看向白洇烛,道:“她不会立刻死去,只是这毒会折磨着她罢了,你可以去问你想知道的事情。” 兰晶见那女人也没有了逃跑的能力,而是走到未琐面前,问道:“有受伤么?“ 未琐心情忽而一变,似乎有些开心? “没有没有,没……” 只是,未琐话还没说完,蓝一靖却双手放在她肩上,让未琐视线对上自己,关切道:“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 chapter 98 仓莽 蓝一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未琐一时半会都没有缓过来。 蓝一靖见她没有回答,再次问道:“有没有什么不适,嗯?” 未琐眨了一下眼,深深地点了点头,“有。” 蓝一靖眼神微变,忽然听到未琐的声音,“我觉得不适……是因为你,还有,你的手,能不能放开?” 未琐看着放在自己肩上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她是真的……很不适。 蓝一靖没有再言,而是放下了手,向她一笑,“没受伤就好。” 未琐:“……” 兰晶看着她们二人,这画面总觉得有些什么不适,气氛有些怪异。 空看着白洇烛走到那坐在地上将近崩溃的女子,白洇烛清瘦的身子蹲下,面对着她。 白洇烛红唇一动,“你倒是不用慌,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呢,所以,你不会死得这么快。” 女子抬眸看白洇烛,眼眸里尽是疑惑,冷呵一声,“呵,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算的?” 是要算当一次她们在客栈里的时候,自己与空近距离地接触或者是撩拨么? 白洇烛神情有些认真严肃,“苍莽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呢。” 白洇烛的声音不大,只是言语中却散发着一股决冽。 女子双瞳忽然一睁,那神情明显就是诧异。 女子问道:“你,你怎么会……” 女子的身子似乎想要向后挪动一些,只是,蓝一靖在她身上下的毒却促使她不能够这么做。 白洇烛左手放在膝盖上,道:“你不用管我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白洇烛继续道:“一,去死;二,活着。” 白洇烛的话很是简洁,简洁中却带着凌厉。 白洇烛和女子相对视着,一个眼眸中带着诧异和些许的慌张,而另一个,浓浓的清冷、冷漠。 未琐看向空,“教主,白姑娘这是在……” 空瞥了一眼未琐,那个刚刚一直说是为自己而死的属下现在平安无事,或者说,从始至终就没受到点伤害。 空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去。” 蓝一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空,并未说些什么。 一间客栈内。 蓝一靖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而站在她不远处的未琐疑惑地说着:“为什么……” 蓝一靖显然听到未琐在对她说话,转眸看向她,嘴边挂着一丝的笑意,而她的手上依旧拿着那个茶杯。 蓝一靖:“嗯?” 未琐道:“这位蓝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 蓝一靖本来就跟她们不是一类人,她出现在这就很奇怪了,之前,她还一直觉得,这个女人以后就是劲敌呢,现在……这场景有些不对啊。 蓝一靖微微侧了侧额,目光放在方才那女人身上,“喏,她都被我下毒了,如果我不在这的话,万一她毒发了可是你们又没有解药,想问的问题也没有问出来她就死了,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她这番话,竟让未琐无言以对。 蓝一靖再次看向未琐,放下手中的杯子,“怎么?想要我倒茶给你喝么?” 未琐:“……” 未琐无语,看向别处,而白洇烛却有些悠闲地站在窗旁,纤细的五指有些闲暇无聊地轻敲着窗台。 白姑娘倒是很耐心嘛,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站在那等待着这女人的决定,丝毫没有紧迫感。 换作常人,不应该是各种虐刑么?直到问出个所以然来,呀,这白姑娘,不愧是娴熟之人啊。 未琐对白洇烛的感慨都写在了脸上,蓝一靖不难看出。 除了蓝一靖比较在意未琐的一举一动之外,其他人,凝聚力都在那被捉来的女人身上。 女子身子微微直了些,白洇烛轻敲在窗台上的手也停顿在半空中,眸子看向她,“怎么?想好了?” 那女子踌躇了一下,似乎还有些犹豫,倏然间,听到白洇烛的声音。 不白洇烛走向她几步,边走边说道:“怎么?不打算说么?你应该……还不想死吧,毕竟,你可是有一股执念在心中呢……” 女子异常惊讶,很明显,白洇烛说中了。 众人微微一怔。 兰晶也是好奇,白洇烛……又是怎么得知她心中有执念的? 兰晶看向白洇烛的眸子中带着某种异样的情绪,她的洞察力和读心术……究竟有多强? 空依旧很是慵懒地坐在那,左手支撑着下颚,白洇烛想要如何去掌控这局面,如何去结束这件事他都随她去,她开心便好。 只是,空看向白洇烛那清瘦的背影时双眸微微一紧,与她在一起这么一段时间,他发现,白洇烛还没有真正开心的笑过,她的心事,似乎可以堆积成山,一层又一层地压着她,让她透不过气。 蓝一靖见那边的局面依旧僵持着,干脆转头看向空,轻声说道:“空教主,是否可以向你打听一下。” 蓝一靖这语气看似客气,却一点请问的语气都没有。 未琐微微瞥眸看向蓝一靖,这个女人……还真是……随意。 她们方才进到这间屋子时,教主一如既往地坐在那,依旧是很慵懒的坐姿,未琐和兰晶她们也见多了,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蓝一靖却是一进门便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还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不过,教主竟然也没说什么?! 这就很奇怪了,蓝一靖简直就是和教主平起平坐。 然而,空双手交叉放在胸膛前,“打听何事?” 蓝一靖双眸微微撇了一眼白洇烛,再次看向空,道:“那女人,是何人?” 很简短的六个字,只是,这问题,空似乎并不愿多回答。 空回道:“与你何干么?” 这话没有带任何的好语气,还有些淡漠。 蓝一靖道:“怎么空教主不愿说?我不过是好奇打听一下罢了。” “也不知你对本座的人好奇什么?” 站在空旁边的未琐眉头微微轻挑,这话,说得有些……言外之意啊。 蓝一靖却嘴角忽然一扬,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浮在白皙的脸上,带着些不同的风味,只是,空却没有多留意一刻。 他们的对话声并不大,白洇烛似乎什么也没听到,而是目不转睛地与这女人打着心理战。 双方没有一人开口,终于,女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女子道:“你想知道什么?” 白洇烛见她如此,也开始进入了正题。 白洇烛红唇再次一动,“姑娘如何称呼?” 兰晶轻轻挑眉,她还以为白洇烛会立刻询问事情呢,这个时候,还插入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女子回道:“贝壳。” 白洇烛点头,继续道:“贝壳姑娘,仓莽,为何会在你们手中?” 贝壳抬起头,“果然,你还是问起这个问题。” 白洇烛还没说话,便听到她再次说道:“是不是我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她的求生欲,还是挺强的。 白洇烛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转眸看向了空,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空道:“你随意。” 白洇烛冲他点头,再次看向贝壳。 “可以,贝壳姑娘不必担心,不过,前提下,你得回答我这几个问题。” 贝壳似乎在斟酌着她这话的真假性,但是,白洇烛那双眸子散发出来的那股清冷,却让她选择了相信。 “尽管你这么问我,我也不好与你解释,毕竟,当我接手任务的时候,这条蛇就已经在了。” 白洇烛无言,没有人明白她这一刻在想什么。 “看样子你与那条蛇有着些渊源呢,否则,夜壶会知道它原本的名字。” 贝壳看到白洇烛疑惑的神情,解释道:“我不过是无意中偷听到师尊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原来那条蛇有着这么一个名字,仓莽。不过,它现在的名字可是叫凶詹,听到这个名字,估计大部分人都有些害怕吧,毕竟,它可是杀过挺多条人命的。” 贝壳说着说着便笑了出来,与白洇烛那凝重的神情刚好相反。 白洇烛听着她的话,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是在客栈时看到的那条与当初截然不同的蛇。 与仓莽有着很深的渊源,应该是白时杉。 仓莽与白时杉的过去,不是几句话可以诉说完,只是,那年的秋天,仓莽的离开,却没想到如今的再次见面,竟会是如此场景。 仓莽已经被空让属下安置在一个地方,白洇烛倒是不担心她会再次被别人捉去。 未琐看向兰晶,“仓莽……是我们那天看到的那条奇奇怪怪的蛇么?” 兰晶点头,“嗯。” 贝壳看着白洇烛,笑道:“怎么?生气了么?如果这就让你不痛快的话,我想,还有更多事情是让你不痛快的呢。” 贝壳话中有话,白洇烛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 白洇烛沉住气,说道:“你说。” 然而,贝壳的话还没说出,忽然身子一僵,连忙捂住心口,只是她动作又不是过重,似乎用力稍稍一过度,便牵扯着其他的地方。 是蓝一靖方才下的毒。 白洇烛连忙转眸看向蓝一靖,蓝一靖悠悠地从口袋中拿出一瓶药,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叫做贝壳的那个女人的痛苦。 未琐见她速度如此之慢,干脆从她手里接过药,正想送去给白洇烛,然而,忽然脚下不小心一绊,眼看就要摔下地面。 蓝一靖眼眸一颤,正想起身,却看到站在未琐不远的兰晶扶住了她。 兰晶问道:“如何?没事吧。” 未琐重新站直身子,摇头,“没。” 只是,坐在椅子上的蓝一靖眼眸却是微微一寒。 chapter 99 蓝一靖不难看出,未琐对兰晶特别上心,似乎只是她的一点小恩惠都会开心个半天。 未琐把药递给白洇烛,白洇烛接过并倒出了仅此一颗的药,想也没想便让贝壳服下。 白洇烛见她服下之后,也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只是,事情似乎没有白洇烛想得那么顺然,贝壳吃下解药后身子依旧抽搐着,她躺在地上在原处不断反复翻着身子,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捂着胸口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白洇烛眉间一皱,看向那依旧闲坐着的蓝一靖,问道:“蓝姑娘,你这是解药么?” 蓝一靖五指微微插在发隙间,“怎么,不像么?” 白洇烛没有回话,只是,她眼眸中的清冷,是蓝一靖少见的。 未琐也看出贝壳的不对劲,也问道:“可是,解药怎么感觉像是毒药,她好像比刚才还难受。” 蓝一靖抬眸,看向未琐。 未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她怎么觉得,蓝一靖有些不对劲。 看似依旧散漫的样子,只是,那散漫中却又透露着些不开心,甚至有点生气的韵味? 这是……怎么了? 未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有对不住你。” 蓝一靖:“……” 躺在地上翻滚的贝壳依旧吃痛地喊着:“啊……” 白洇烛正想察看一下她的情况,忽然听到身后蓝一靖的声音,“她不会有事,不过是让她尝一下痛苦罢了,过了就好了。” 蓝一靖继续道:“要怪就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刚好吃下了这种毒。” 未琐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道:“你之前说除了你之外无人能解,这么说来,这些毒都是你自己配制的么?” 兰晶也微微转眸看向蓝一靖,似乎对这话题略有些兴趣。 蓝一靖忽而一笑,“不然呢?” 兰晶双眸微微一暗,忽然想起门派被灭之时,大家中的,也是毒。 兰晶沉沉地松了口气,空深邃的双眸瞥过她一眼,只是无言。 未琐见她依旧盯着自己,直言问道:“你看着我干嘛?我不需要你的毒。” 蓝一靖嘴角一扬,“是么?我还想着也给你尝尝味道呢,想要么?我可以免费提供给你。” 给自己……毒药…… 还是那种吃下了解药还会疼得厉害的毒,仅仅是她才能解开的毒…… 未琐嘴角一抽,摇头,“不要。” 她可不傻,为什么要吃。 而且,她未琐有十足的自信相信蓝一靖也不会强迫给自己服下,毕竟,教主可是在这呢。 教主会护着他的属下的,没错。 然而,忽然听到蓝一靖道:“我算了一卦,你过不久将会和一个人在一起,并想要跟那人执手一辈子呢。” 未琐成功转头,疑惑了一声,“啊?你说什……” “咳咳咳……” 然而,未琐话才说到一半,忽然一颗药丸成功地进入了她的嘴里,并被她咽了下去。 未琐不挺的咳嗽着,发觉自己被她算计后,连忙抬头吃惊地看着她。 “你……你给我吃了……” 蓝一靖嘴边带着笑意,温顺地点头。 未琐就差没拿起旁边的凳子向她扔过去了。 兰晶也是有些疑惑的看着蓝一靖。 她还是不太相信蓝一靖会对未琐下毒,毕竟,她自己也察觉到,蓝一靖对未琐很上心,就连未琐被掐当做人质时,她的神情和动作就完全地透露出对未琐的那股心思来了。 “你,解药,我的解药呢。” 未琐走近蓝一靖几步,问道。 只是,蓝一靖却笑道:“解药?怎么会有解药呢?难道刚刚给你吃的药丸味道太好了么,以至于你还想再吃第二颗?” 未琐轻轻皱眉,还没说上什么话,便听到蓝一靖不要脸地说着。 “别太贪心嘛,就一颗,没了,如果想吃,下次再给你。” 未琐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的忍耐度是如此的强大,她竟然没对蓝一靖动起手来,而且,她也还真是没想到,蓝一靖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地……厚。 大概是看到未琐着急的样子,蓝一靖终于放过她,“看你担心得,不过是给你吃了一颗安神药罢了,好了好了,别动怒了。” 兰晶看着蓝一靖,眼眸里闪过些异样。 她这是在安抚未琐么? 未琐沉默了一下,“你的手,干净么?” 蓝一靖:“……” 空的心思也不在她们二人身上,看向窗外,兰晶她们也无法猜测到她在想什么。 贝壳稍稍缓了过来,睁眼便是看到白洇烛那张干净白皙的面容,只是,也不知怎的,映入贝壳的视线中,看到的,是另外一个女子。 她担心地问着自己,“怎么样?好多了?” 眼皮有些沉重感,贝壳还来不及应她,便是睡了过去,但她最后的意识里,是想对她说:“好多了,还有,谢谢你。” 白洇烛看着她沉沉地睡过去,没有再多言,不用问蓝一靖她,白洇烛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是那药的作用性。 蓝一靖看着一身孤清的白洇烛,道:“白洇烛么?” 白洇烛回眸看向她,“蓝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蓝一靖:“没,只是觉得你的样貌有些大众呢……” 未琐:“……” 兰晶:“……” 空:“……” 白洇烛长得……大众…… 未琐最先反对道:“你,你什么眼神啊,你竟然说白姑娘的脸大众,我还没说你长了一张普遍大众脸呢……” 蓝一靖看向未琐,“你确定?我这么独特的一张脸万里挑一,哪大众?怎么,听你这语气,你嫉妒?” 未琐无语,白了她一眼,“我觉得,我再跟你说一句,我就要断气了。” “怎么?嫉妒到连空气也不想呼吸么?” 未琐是真的绝绝对对的服了她了,未琐默默退了几步,走到兰晶旁。 蓝一靖见状,不知为何,眼眸里再次闪过些异样。 似乎,她对兰晶有些……偏见? 白洇烛站起身,面向蓝一靖,蓝一靖也是感觉到了白洇烛的目光,继而道:“你这张脸,跟我今天看到的一个人,有几分相似呢。” 蓝一靖不是那种闲来无事之人,这点,白洇烛很清楚。 白洇烛道:“那还真是巧了。” “是啊,挺巧的,”蓝一靖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说道,“不过,最大的不同是,我遇到的那个人,眼睛,是紫色的。” 蓝一靖话刚听,白洇烛眼眸却是一颤。 紫色的眼睛……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你……在哪遇到她的?” 空显然也听出了白洇烛语气的转变,眸子看向白洇烛,她的表情有些认真和严肃,就如方才她质问贝壳仓莽的情况那般。 蓝一靖道:“能在哪,盛伊国呗。” 好是敷衍的一句话,只是未琐已经不想再去跟她有任何的语言交流了。 也许是感受到白洇烛灼热的目光蓝一靖再次说道:“就在这附近,我会注意到,不过是因为她的身边,有着盛伊国的摄政王同行罢了。” 空的眼眸微微一挑,对她这次的话略有些兴趣。 盛伊国摄政王? 白洇烛可以肯定蓝一靖所说的紫色眼睛的人就是白时杉,因为那个性格转变的白时杉,出现了。 不过,时杉为何会与盛伊国摄政王在一起?这便是白洇烛所深思的问题了。 “怎么?那人,你认识?” 蓝一靖嘴边依旧带着笑,她分明就猜出了些什么,却还是这样问着。 白洇烛也不辜负她这难得的精力去问自己,回道:“认识。” 说罢,白洇烛看向空,似乎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听到空说道:“你应该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吧。” 白洇烛缓缓点头,“没忘,空教主放心,你的任务,我会完成的,那,空教主答应我的事情……” 空道:“本座一言既出,又哪会有做不到的。” 得到空的肯定回复后,白洇烛点头。 站在兰晶旁边的未琐沉默地听着,忽然听到教主叫着自己的名字。 “未琐。” “啊?”未琐反应过来,“教主什么事?” 空幽幽地说着:“近段时间……你似乎很闲呢……” 未琐“额”了半天,最后回复道:“不闲啊,怎么会呢……” 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你对你现在做的事情可满意?” 未琐连连点头,“那是,很认真很按时完成,属下还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胜任。”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赏给你一个任务。” 未琐:“……” 未琐走了出去,站在中间,“是,未琐听令。” 这时,蓝一靖出声道:“怎么?只是安排你自己去完成么?” 未琐回答道:“魔教机密怎能让你知道。” “哦?是么?”蓝一靖道,“近来我也挺闲的,不介意和你一同去。” 未琐:“……不用了,我介意。” “嗯?我如此罩着你,不感动么?” 未琐深吸了一口气,“蓝姑娘,我承认,你长得漂亮,武功又好,还会配毒,是个能人,但是我也是有原则的,尽管你很厉害,但我并没有要去听命你的义务,还有,我真的,很不喜欢你。” chapter 100 白时杉东瞧瞧西望望地,对什么都特别感兴趣,很是新鲜感。 对面那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只是,与平常似乎有些不同。 白时杉回头,“公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感觉大家都比较欢悦?” 千影夜只是冲她轻轻一笑,“是结诞会,不过热闹的,一般都是在晚上。” 白时杉点头,忽然间瞥到千影夜左手处不知为何又多了一层布料包扎着。 “公子,你的手……” 千影夜抬起手,很随意地回答着:“无事,只是不小心划伤了。” 白时杉缓缓点头,但目光还是一直凝聚在千影夜的左手上。 划伤么? 只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昨天,似乎自己睡了挺久的,也不知道千影夜会不会责怪自己,毕竟他都邀请自己出宫,本来打算去乘舟的,自己却沉沉地睡着了?! 白时杉抬眸看千影夜,目光有些迷惑。 可是今天早上醒来,也没见千影夜有说些什么,那他应该是没有怪自己吧,但是万一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呢? 责怪不责怪的,白时杉忽然觉得一个头大一个头小。 千影夜忽然唤道:“白姑娘。” 白时杉回神,“嗯?” 千影夜与白时杉站在一棵茂盛的大树下,他低眸看她,眼眸里,只容得下她的影子。 白时杉见他没说话,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想要与我说的……” 千影夜凝视着她,点头,当他想说话时,忽然看见白时杉双手合十,很虔诚地微低着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答应公子的前提下还睡着,我并不是觉得很枯燥无聊,我只是……只是有些乏累……总之,我非常对不起公子你,你想要骂我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反驳的!” 半晌的时间都过去了,依旧沉默。 怎么就没有音呢?! 白时杉微微抬眸,睁开双眸,看着那人。 抬眸一看,发现千影夜仍旧看着自己,他的沉默,让白时杉感到有些不适。 她宁愿千影夜说她几句也不愿他一直地沉默着,她是看不懂千影夜那双眸子中的蕴意。 倏然间,千影夜走上前,与白时杉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白时杉眼也没有眨地看着千影夜,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和表情。 千影夜忽然捋了捋她额前散乱的发丝,白时杉有些愕然。 然而,意想不到之间,白时杉忽然拥入了一个怀抱中。 那怀里,很温暖,也很让她感到满满的安全感。 只是,她依旧错愕,这,这是,那个盛伊国摄政王的怀抱?! 白时杉感到有些不适,微微挠了挠头,“公……公子……” 只是,白时杉不知道的是,她这一挠头的小动作,却像只小猫一般,直让人想紧紧搂抱着。 千影夜感受着她发丝里的清香,微微闭着眸子,这一刻,很安静。 风中弥漫着些许夏日的青草味,有些惬意。 连白时杉自己也没想到,不知怎的,自己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放在了他的背上,也同样的抱住了他。 由于他们所走的这条道上多的是荷塘树木,所以,也没有什么闲暇人从他们旁边走过,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千影夜忽然松开了她,眼眸与白时杉直视着。 距离再次被拉开,不似刚才那般亲昵。 千影夜开口道:“白姑娘,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千影夜将这话说得如此珍重,似乎正如他所说,他对白时杉,并没有丝毫的责怪,相反,更多的,是在意。 白时杉微微避开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回应着:“嗯……” 千影夜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随后问道:“白姑娘,我有一个问题,可否请问你。” 白时杉点头,“公子请问。” “白姑娘是否也很在乎渗析毒?” 白时杉转眸看向千影夜,他是如何得知她在意渗析毒?她应该没有暴露什么才对。 微微沉默了一小会儿,白时杉还是点头,“我不想骗你,没错,公子你说得挺对的,我确实,很在意,渗析毒。” 白时杉一字一句,说得也很是认真。 千影夜也早就料到她这答案,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白时杉继续道:“公子是如何得知?又怎么会突然间问我这个呢?” 然而,千影夜却没有回答白时杉的这一问题,而是越过这个坎,道:“既然如此,白姑娘,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并且,有一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白时杉微微闪眸,也猜不到千影夜打算要与自己说些什么,但是,看他的神情,似乎格外的重要呢。 白时杉点头,“公子请说。” 千影夜直接进入正题,“白姑娘身边可是有亲人中了渗析毒?” 白时杉已经不再疑惑了,毕竟,千影夜知道的东西,也许比她想象中的都要多,怎么说也是一位可以撼动天下的人物。 白时杉:“是。” 清风吹起,轻刮着地上掉落的些许的落叶,就连白时杉轻柔的发丝也想要带走。 千影夜继续说道:“她现在还活着,可是有找到什么解药了么?” 白时杉没有一丝迟缓,轻轻摇头,回答道:“没有,公子应该也知道吧,渗析毒,至今还没找到解毒的方法呢。” 白时杉微微侧眸,猜测道:“公子身边也有人得了此毒,所以想问我是否有解毒的方子么?” 千影夜回道:“不,并没有,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千影夜微微顿了顿,道:“白姑娘,你可知让你那位朋友中毒的人,是何人?” “不知道,但是,她的样子,我不会忘记,前段时间,我似乎还遇到她了。” 千影夜眼眸微微一动,问道:“白姑娘是在哪遇到她的?” “白境国,也就是我和公子第一次见面的那件客栈附近,只是我当时并没有追上她。” 千影夜:“……” 白时杉看向他,不解地问道:“公子为何问起这个?你……” “那……白姑娘可否描述一下那人的外貌样子。” 白时杉略微回忆了一下,道:“一身的红衣,头发有些长,然后,样子吧,我也不太懂描述,高鼻子,侧脸好听清秀的。” 千影夜有些沉默地看着她,白时杉还在想着是不是自己描述得有些肤浅,但是,她是真的不太懂要怎么去形容那女人的长相。 白时杉正想说些什么,只是,千影夜却提前道:“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我要与白姑娘说的就是关于你所说的红衣服的女人。” 白时杉疑惑,“嗯?公子,你认识她?” 千影夜点头,“嗯。”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白时杉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白时杉道:“那公子可否与我分享些?” 分享…… 千影夜轻轻一笑,随后道:“只是,不知道当我分享完后白姑娘是何想法?” 白时杉一笑,“自然是要感谢公子,再去寻找那个人的下落。” “……”千影夜道,“白姑娘,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好。” 千影夜低沉的声音响起,“出来吧。” 千影夜的音刚落,白时杉可以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个轻轻的脚步声。 那人慢慢地向这边走来,在白时杉旁边停下,双手抱拳,“王。” 白时杉的余光中也撇到了这么一个身影,一抹红色透过她的余光传入大脑。 白时杉微微错愕,转眸看向那人。 一身的红衣,在此时是多么的耀眼。 却又是如此的……熟悉…… 白时杉永远也忘不了这人的面容,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那女人……刚刚叫千影夜……王…… 白时杉错愕地转眸看向千影夜,千影夜也同样看着她,但很快的,便却转眸看着那女子,道:“絮草,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了。” 而与此同时,一间客栈内,气氛有些压抑和凝重。 蓝一靖就这么地紧锁着未琐,未琐方才的话,似乎很不中听。 蓝一靖依旧散漫地靠在那,幽幽地说着:“你这话,我还真不是很想听呢,你说,该怎么办呢……” 未琐却也不怎么理会她,毕竟,她话说的也够明白了。 教主也总是拿她跟蓝一靖来说笑,虽然她知道教主在开玩笑,但是,兰晶似乎也一度认为自己与她有一腿,这点,她就很不承认了。 她跟蓝一靖也说不上什么认识,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罢了,可是蓝一靖为什么总出现在自己附近,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 白洇烛也不过多理会她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而是走到空面前,将一样东西拿出来给他。 空只是微微低眸看了一眼,随后才道:“怎么,想清楚了么?” 白洇烛点头,“嗯,还有,我有一个请求。” 空:“你说。” “仓莽,麻烦你帮我照顾它。” 他还以为白洇烛会说出什么要求来,没想到,又是那条蛇。 难道,白洇烛对这条蛇,有着一种偏爱? chapter 101 空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打量了她一眼,道:“没了?” 白洇烛很肯定地点头,“没了。” 在这里,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时杉还有仓莽,是她现在心中的一个梗。 如果师傅在的话,再棘手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只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况且,既然她现在已经知道时杉也在盛伊国,她就一定要去找她。 白洇烛不笨,她自然知道一向喜好自由和自然的白时杉来这的原因,她还真是让白时杉担心了呢。 “空教主,那现在是否要安排我入宫了?” “自然,看到下面客栈后院的那辆马车了么,你上车之后会有人载你进去的,还有,虽然宫里确实会有人接应你,但是,很多事情还是靠你自己去判断和解决,接应只是简单的接应,不存在任何的拔刀相助。” 白洇烛道:“我知道,那我现在可以下去了么?” 空微微挑眉,“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如此着急么?不打算审判完那女人再去么?” 白洇烛回道:“不需要了。” 说罢,白洇烛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兰晶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洇烛并不想听贝壳说仓莽的事情了,她知道,仓莽那些年,很痛苦。 她也不知道在仓莽遭受那些事情时,急切想要寻找的那个人的那种绝望,也许它很希望那个人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只是,却不曾实现。 “仓莽,今天也要听话哦。” 山崖旁,一名少女轻轻抚摸着一条白蛇的小脑袋,而那条蛇倒是很享受这般。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千万要记住别惹事生非,知道么?” 身着一身黄衣的女子笑着说道,她的笑,是那样的真诚。 那条蛇倒是有几分灵性,似乎能听懂她说的话,连连点头,但那双小眼睛中似乎又带着一些不舍。 “你最终还是得回去的,该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生活,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着你,仓莽。” 小白蛇眼眸微微垂着,对她的话似乎很是在意。 “别担心,我还是会经常来看你的。” 白蛇抬起那双小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 少女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软趴趴地戳了戳它的小脑瓜。 白蛇忽然一挠头,尾巴被它翘起,那根细细的尾巴末端轻轻戳上少女的食指。 就如两根拇相接触达成约定。 只是,不同的是,这是一人一蛇。 少女对它这行为也是轻轻一怔,丝毫没料到,随即一笑,“就你调皮。” 少女继续道:“我会在,一定会在,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相信我。” 白蛇很乖巧地点头,对她,一个名为白时杉的女子,无条件的信任。 仓莽不是普通的蛇,它自带灵性,用师傅的话来说就是快要成精了。 它与白时杉的渊源,也是扯不断的线。 白洇烛走出客栈,来到后院,果真有一辆车在等候着她。 白洇烛沉默地走上车,这一连串的动作,略显得她有些孤单。 车内有些动静不大的小摇晃,车开动了,往盛伊国皇宫去,也是她与盛伊国摄政王千影夜见面的时刻到了。 时杉,对不起,我似乎又把你给抛下了,但是,这一次,换我去找你。 而客栈内,兰晶看向空,“教主,白姑娘……” 空把玩着手中的一个杯子漫不经心地回复道:“最近发生挺多事的,让她自己安静一下吧。” 只是……漫不经心么? 兰晶倒不这么觉得,虽然她没有白洇烛那么强的洞察力,但是,教主的这些小行为,她还是大概可以分辨出蕴意的。 兰晶:“哦……“那教主,我的任务……” “你?”空抬眸,放下茶杯,道,“照看那条变态蛇,就是你的任务。” 照看……变态蛇? 想了一小会儿,兰晶才意识到教主说的那条变态蛇,就是仓莽。 然而,空刚说完,长腿一迈,也如白洇烛那般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走出了屋子,屋内仅仅剩下四人,而其中一人,还是沉沉地睡过去了。 兰晶瞧了一下这屋子里压抑的气氛,“我要去执行任务了,你们请便。” 说罢,兰晶头也不转地便走了出门,还顺势把门也带上了?! 未琐:“……” 未琐也想走,只是她脚还没迈出一步,就听到蓝一靖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要溜了么?” 未琐冲她不带感情的一笑,“怎么?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我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你了。” “不必用语言来形容我,毕竟,我这么独特,可不是词语能形容得出来的。” 未琐沉默,“……” “蓝姑娘。” 蓝一靖抬眸,带笑,“我在。” “你是不是特别闲么?” 蓝一靖没有立刻回答未琐,过了几秒才道:“也不是,其实我挺忙的吧。” “既然蓝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你为什么还一直……在这浪费时间呢?” 然而,蓝一靖却假装惊讶地看着她,“哦?我这是在浪费时间么?可是,我一直都觉得,我就是因为在珍惜时间才留在这的。” 留在这,陪你。 未琐彻底无言,淡漠地回了一句,“哦,看在你曾经救过我一次的份上,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地方,那你就随意吧,你想要住多久都无所谓。” 然而,蓝一靖却道:“你也陪我住在这的么?” 未琐直接打了个叉的手势,“你想太多,跟谁住都不会跟你待在一间屋子,你就是我的宿敌。” 未琐也觉得自己说的意思够明了了,只是,她低估了蓝一靖的实力。 “那你可有想过,越过宿敌成为……” 未琐微微一怔,连忙打住,“朋友么?不,我拒绝。” 然而,蓝一靖嘴角一扬,“我也拒绝,干脆越过宿敌成为眷侣。” 未琐:“……” 眷侣?! 未琐的脑子忽然有点嗡嗡作响,怎么蓝一靖这话,玩笑开得有些大啊! 未琐直接一个白眼给她,干咳几声,“这位姑娘,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拉个红线的。” 蓝一靖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也在为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了,嗯,值得夸赞。” 蓝一靖这话的意思…… 未琐彻底无言,只是大眼瞪着她,她还真没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会因为跟一个人说话说到心累! 蓝一靖的嘴边总是带着一抹轻笑,只是,未琐也分不清她嘴上的那抹笑,究竟什么时候是真笑,什么时候又是假笑。 未琐深吸一口气,“蓝姑娘,你真是个人才,我现在更加确定了,我们不适合做朋友。” 蓝一靖抿住笑,看着未琐,神情有些认真起来,“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教主对我如此客气么?” 这问题也是说到未琐的一个心坎上,从刚开始到现在,教主似乎对这个人特别的宽容。 未琐沉默了一小会,道:“难不成你要说我们教主还看上了你不成?” 蓝一靖忽而轻声一笑,“刚好相反。” 未琐皱眉,果然这个人就是故意来这想要勾引教主的! 蓝一靖干脆也不打迷糊了,干脆道:“因为,我看上了大名鼎鼎的空教主的手下呢。” “嗯?” 未琐忽然上下打量了一下蓝一靖,随后道:“哦,除了兰晶,随便你挑,哼。” 蓝一靖眼眸微微抬起,“怎么?你这么护着她?没说错的话她就是那位刚刚站在你旁边的姑娘吧。” 未琐摆头,“我就知道你也看上了兰晶,你这个人,你……” 蓝一靖对上她的双眸,“也?怎么,你看上她了?” 未琐微微沉默,片刻笑道:“也许还真是呢。” 蓝一靖的眼眸忽然闪过些冷意,只是,未琐却没有注意到。 蓝一靖幽幽道:“也不知道你什么眼光,那女人,哪点好了?哪点能跟我比?” 然而,未琐却是冷哼一声,“我的眼光可不会有错,你又不是我,况且,你接触到兰晶的时间也不多,自然发现不了她的美,我承认,蓝姑娘你确实武功又好人又漂亮,但是你和兰晶是没有可比性的,简直就是比不了。” 蓝一靖:“你什么意思?” 未琐:“兰晶身上那种孤寂美,冷漠中其实又带着善意,是你永远无法比较的。” 蓝一靖没有作答,而是静静的看着未琐。 未琐继续道:“如此看来,让你上心的人不是兰晶呐,这我就放心了。” “你很在意她么?” 从刚才蓝一靖便看出来,未琐看兰晶的眼神很不一样。 未琐很诚实地回答道:“在意,而且很欣赏她。” 蓝一靖没有再说话,沉默的看着她,尾随被她看得这么一会儿,也觉得有些乖乖的,转眸看她,“你干嘛?” 蓝一靖道:“没有。” 说罢,她便走了出去,没有再与未琐多辩论什么。 不知是不是未琐的错觉,似乎从开始到现在,她的情绪就开始有些不一样。 但是,未琐对她也不是很在意,也没有多想 chapter 102 风,有些惬意。 换换吹过,带着些小清爽。 微微斜阳,划过层云,散落在地上。 絮草看着眼前这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她那双透彻的眼眸中带着杀气,她手中夹杂着一片叶子搁在絮草的脖颈上。 那片叶子并不是普通的叶子,它是纯金片镶嵌,如一道利刃轻轻一划便可划破肌肤,那是师傅配给她的武器,轻便且又容易随身携带。 白时杉冷眸看着她,而絮草也是与她对视着,二人之间的压抑紧迫气氛,不言而喻。 絮草低眸瞧了一眼放在自己脖子旁的那片“叶子”,首先道:“回来了么?白时杉姑娘。” 只是,白时杉却听不懂她是何意。 她又是如何晓得,自己的名字。 回来了么?是何意思? 只是,千影夜眼眸微微一闪,絮草的意思她又怎会听不懂,昨晚的紫色瞳孔白时杉也说过,如果让白时杉看到絮草,估计她会不留情地把她被杀了。 白时杉微微转眸看了眼千影夜,再次回首,红唇一动,“千,公,子,她可是你的人?” 她吐字清晰,一字一句,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不一样的韵味。 似乎,只要一不经意间,她与千影夜之间的联系就会断掉。 千影夜淡淡地回道:“絮草,我的属下。” 千影夜看着她,眼眸中带着些白时杉察觉不到的情绪。 白时杉微微闪眸,回想了一下刚才千影夜对自己说的话,沉默了一小会儿,“……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年前的祁姬山渗析毒的事情……” 千影夜点头。 白时杉看了眼絮草,道:“你真的是……摄政王么?” 千影夜自然知道,白时杉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也只是身子微微一僵,继而道:“是。” 白时杉没有立刻对絮草动手,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千影夜的原因还是什么,以至于自己迟迟没有下手。 明明这个自己寻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为何自己就是下不了杀手。 絮草见她如此,道:“怎么?这位姑娘如此生气么?” 白时杉:“你最好少说话,否则,我会杀了你。” 絮草微微抿嘴,看向千影夜,道:“王……” 白时杉眼眸一颤,指尖一动,按理来说,絮草会当场死亡。 只是,她的手腕,却被千影夜抓住了。 千影夜抓着那精瘦的手腕,直视她,道:“白姑娘,我想要与你说的事还没说完,下这么早的手,估计有些不合适吧。” 白时杉微微抬眸看他,“有什么好说的么?摄政王。” 白时杉唤他摄政王,明显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千影夜却也不在意,而是道:“我说,“白姑娘,可否给絮草一点时间,或者说,给我一点时间,有些事,有必要让你知道。” 千影夜再次重复着这句话,白时杉眼眸微微一沉,看向絮草。 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天的相处,也有可能是因为千影夜对自己的关切,或者说是,她从心底里相信这个可以撼动天下的男人,盛伊国摄政王,千影夜。 白时杉竟然放下手,有些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身背对着絮草。 絮草的一身红衣特别显耀,以至于白时杉只要一瞥到一眼她,脑海中就会闪过一年前那个画面,白洇烛与她对战那一画面。 白时杉的手抓紧成一个拳头,“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摄政王,有什么话便说,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 只要她答应就即可。 千影夜向絮草微微瞥了一眼,示意她退到一边,絮草也很遵命。 千影夜进入正题,“白姑娘,一年前祁姬山渗析毒的事情,絮草的确在场,同时也是目击者。” 白时杉回身,看向千影夜,“目击者?” 白时杉轻轻冷呵了一声,“也不知道摄政王所认为的目击者是何意思?” 千影夜也是第一次见到白时杉如此的神情,正如昨晚的“白时杉”所言,如果让白时杉知道了絮草的存在,估计她会杀了她,但是,不同的是,白时杉的理智却还是在的。 白时杉继续道:“她动手杀了那么多人,就只是个目击者么?” 千影夜还没说话,便听到白时杉继续道:“用如此险恶鬼畜的毒去杀害无辜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还真是当之无愧的目击者啊。” 站在一旁的絮草嘴角微微一张,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依旧一字未说,而是抿住了嘴。 千影夜看着白时杉,她的神情很是凝重。 “摄政王,尽管她是你的属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白时杉的语气有些偏冷,毕竟,那个女人是结束洇烛生命的混账! 千影夜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沉默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平复一下心情,只是,千影夜却很难从她的眼睛中看到平日里那抹笑意。 白时杉爱笑。 只是,此刻,她眼眸中的笑,却是冷笑。 也差不多到了时候,千影夜才开口道:“白姑娘,絮草并没有杀人。” 白时杉看着眼前这个样貌精湛的男人,眼眸里闪过些寒光。 “摄政王的意思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我还可以认错,我一直想要寻找的仇人还可以认错?” 千影夜:“白姑娘,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确实,我很相信白姑娘你的眼力,否则也不会过了这么久都还可以记住絮草这张脸。” 白时杉转眸,不再看向千影夜,也没有看向絮草,只是,她此刻的心情连她自己也难以说清。 她还没想过,自己寻了这么久的仇人,竟然就是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的属下。 千影夜继续道:“只是,你看到的那个杀了很多无辜人事的女人,却不是絮草。” 千影夜的话一出,白时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摄政王何意?” 千影夜道:“白姑娘,我可以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毕竟,你的亲人也是被渗析毒所毒害。” 白时杉微微一怔,千影夜又是如何得知这事,他可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不过是知道她的一个名字罢了,况且,她白时杉也从未和千影夜提起过自己的身世。 白时杉微微顿了一下,“摄政王可是有调查过我?” 千影夜:“……没有。” “……”白时杉道,“罢了,既然摄政王也知道了这事就更应该会知道,我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的,就算……” 白时杉目光凝聚在千影夜的脸上,“就算有你护着她,我也一样,会动手,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白时杉自认为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如果千影夜再阻拦着她,尽管是与千影夜动起手来,她也一样毫不退缩。 只是,此刻,白时杉不知道的是,千影夜摄政王,这辈子,是为她,白时杉而活。 千影夜的眼眸中带着些异样的情绪,只是白时杉却没猜透。 千影夜接着说道:“白姑娘,我并不算阻拦你什么,只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白时杉侧眸,有些不在意地说着:“既然我答应了给你时间,自然会遵守约定,只是,我还是希望摄政王有什么话便尽快说完。” 白时杉微微停顿了一小会儿,继而道:“待你说完后,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白时杉自己也不太懂在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竟然会首先考虑到千影夜会怎么想自己,会认为她这个人会不会很过分?! 只是,千影夜却一话带过,仿佛从没听到白时杉这话似的。 “白姑娘那天看到的拿着剑杀了如此多人的,是絮草的妹妹,絮瑾。” 白时杉眼眸微微一颤,却很快隐隐闪过自己的情绪。 千影夜继续道:“絮瑾已经消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这五年来,絮草也一直在寻找她,在得知絮瑾的下落时,便是祁姬山。” 白时杉修长的睫毛微微一抖,千影夜的话,落在了她的心肩上。 白时杉终于转眸看向千影夜,继而望向絮草,只是她的眸子,那抹杀意和明显减少。 白时杉红唇再次一动,“所以,摄政王想告诉我的是,那天在祁姬山上下杀手的人,并不是这位姑娘,而是她的妹妹。” 千影夜轻微点头。 白时杉:“然而,那天,这位絮草姑娘也在现场。” 白时杉的脑子转得很快,思绪一下子便被她缕清。 千影夜再次点头,而站在一边的絮草眼眸确实微微一暗,神情有些沉闷。 白时杉道:“既然如此,这位絮草姑娘都已经找到自己妹妹的下落了,为何当时不去阻止她的行为而是选择袖手旁观。” 絮草连忙大声回道:“我没有,我没有!” 絮草的神情有些激动,似乎白时杉的话一下子戳中了自己内心的那道坎。 白时杉眼眸却是微微挑起,“没有?” 白时杉回想起那天自己与师傅看着祁姬山那场景时,出手阻止那红衣女的,只有洇烛。 那她这个所谓的目击者呢? chapter 103 千影夜原本以为白时杉会嘲讽地看着絮草,只是,当千影夜对上白时杉那双双瞳时,在她的眼眸中,看到的是暗晦。 她眼眸中隐隐闪过几分情绪,千影夜认为这个时候,最好的解释就是让絮草自己说明白。 絮草把所有情绪都隐忍着,还未酝酿好语言,便听到白时杉轻轻缓缓的声音。 “很难过吧,也很懊悔吧,没能解救她。” 絮草微微一怔,抬眸看向白时杉,听到白时杉继续说道:“明明知道她很痛苦,却帮不了她。” 絮草嘴角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迟迟没有说出口,只是,她眼眸里的情绪,却都完全地诠释了絮草此时的心情。 白时杉微微顿了顿,“你的想法,我能理解……还有……对不起……” 白时杉说得很诚恳,千影夜也是稍稍一怔,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眸紧锁着白时杉。 絮草迟疑了好一会儿,白时杉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絮草:“……没关系……” 长安路上,两道身影漫步其中。 一个修长,一个纤细,冰蓝色的衣裳在缕缕的眼光下有些显眼。 微风拂起,三千青丝在风中扬起,一路无言,静默。 白时杉最先打破沉寂,“摄政王……” 千影夜眼眸微微闪过一丝情绪,只是,并肩而走的白时杉是发觉不到此刻千影夜的神情的。 千影夜低沉的声音响起,“白姑娘是有什么话想要说么?” 白时杉停下步伐,千影夜见她如此,也跟着停了下来,四目相对,不知在谁的心尖上闪过一起波澜。 白时杉开口道:“很感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千影夜缓缓点头,却听到白时杉清晰利落的声音,“因为你,我能知晓更多,也更加明白我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前进。” 千影夜眉头轻轻一蹙,半晌说道:“你有何打算?” 白时杉轻声回道:“既然公子能够与我坦言相告,我也没有必要再瞒公子,我会先尽快解决眼前的事情,找到我想要找的人,随后,我会离开这,去寻渗析毒的幕后之事,当一切的事情解决后,我会离开这些地方,回到我该回的地方……” 千影夜低眸注视着白时杉,看到她嘴边轻轻扬起一丝温润的笑容,白时杉也回眸对向千影夜的双瞳,语气中带着真诚虔诚,“还有,感谢摄政王这些时日对我的关照,你的恩德,我,白时杉将永远铭记心中……” 不知是不是白时杉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了千影夜那一瞬间的稍稍无神,但也只是一瞬间,白时杉也觉得大概是自己看错了。 千影夜问道:“你是不是……不喜这尘世生活……” 白时杉虽然不知道千影夜为何如此问,但还是坚定的点头,并道:“嗯,我想要的,是在尘世之外寻一片小天地,过着我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千影夜听着白时杉继续轻言说道:“如果摄政王需要我的帮忙,可以尽管开口,无论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我,报答你。” “无论……何条件么?……” 白时杉坚定点头,再次确认地说着:“无论,何条件,我,白时杉,都会满足摄政王你。” 千影夜依旧注视着白时杉,那张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个,出现在他梦中无数次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千影夜冲她点头,“好,我记住了。” 白时杉温润的笑意在那年的六月,如一道光芒,不偏不倚地落入千影夜的双眸中,也注定了,他的心中,至始至终只能容下她一人。 两人继续走着,那条长安路上,清风再次划过两人的衣衫,只是,各怀心事。 方才,从絮草的话中,白时杉才知晓,原来,自己在水晶球看到的那名红衣女子,絮瑾,是在几年前就不知下落了,絮草她们一直苦寻着她却没能发现踪迹,直到那年冬季梅花初开之时,絮草她们终于发现了她。 只是,当初那名少女,却仿佛换了一个人,性情大变,尽管如此,絮草依旧能够认出她。 只是,絮瑾的双瞳空洞无神,如一个傀儡般行走,与絮草擦肩而过。 然而,那一次,絮草却没能把她带回来,直至祁姬山上那一次,絮草接到消息,本想刻意躲藏在其中,待絮瑾出现之时制止她并且将她带回。 一切的计划都被安排着,只是,她们的谬算却在于幕后之人却洞察了此次行动。 絮草躲在暗处,她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倏然间,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急忙回眸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那人的手在絮草面前一挥,手中的药引也瞬事让絮草动弹不了,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极为轻妙。 面具人没有立刻杀了絮草,而是让她依旧待在原处看着眼前的每一慕场景。 一身红衣的絮瑾现在了那个山庄上,她看到絮瑾没有人性地疯狂杀戮着每一个人,她就这样看着,只是却无能为力。 她多想上去,阻止曾经一心想要助人的絮瑾;她多想上去,解救那些无辜的村民:她又是多想,多想可以好好的抱抱絮瑾,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她不可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两珠泪珠顺势留了下来,但是,没有哭声。 黑衣人只是瞥了一眼絮草,随后再看向那抹红衣手执剑刺向在长哀尖叫的人们,“听听这声音,都美妙。” 絮草只觉得这个人极为的变态,竟然会觉得那绝望的哭喊声和逃命声好听?!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变态! 黑衣人再次道:“让你好好看看这美好的场景,永远留在心里吧,哈哈哈……” 黑衣人离开了,絮草早已是崩溃和绝望。 倏然间,她看到絮瑾走向一个孩童,絮草那崩溃的双瞳中闪过些慌乱,心中暗道:“不要啊,不要……” 絮瑾你不是最喜欢孩子么?你不是最想跟孩子们待在一块陪他们玩乐么?你现在在做什么,在做什么! 絮草看到絮瑾执剑,往那孩子身上划过。 只是,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一块丝布缠住了那剑,阻止了她。 再然后的然后,她只知道,那个出手相助的女子,中了毒,那个至今无人可以解的毒。 絮瑾离开了,那出手相助的青衣女子也离开了…… 白时杉微微抬起双眸,让清风阳光沐浴着自己,散去自己心中的晦暗。 片刻,发觉自己心情好了许多后,转眸看向身旁这人,“摄政王……” 千影夜侧眸看向她,发觉她眼眸带笑,那抹温润的笑容映入他的眼帘,如一道光芒照亮了昏暗的世界。 千影夜听到白时杉继续说道:“你以后,会是个幸福的人。” 千影夜微微侧额,道:“为何你会觉得,我以后会是个幸福的人……” 白时杉看向前方,轻声说道:“因为,你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身边有一位佳人与你共执手。” 白时杉说得莫名其妙,千影夜疑惑道:“你有怎知……我身边会有位佳人?” “……我就是知道……” 白时杉如一个赌气的孩子般说着,千影夜只是轻轻一笑,嘴边轻轻扬起,一道笑意浮于脸上。 “那你可知道,那位佳人是谁?” 白时杉轻轻一愣,随后道:“自然知道,那是你的心慕之人。” 千影夜微微顿了顿,继而问道:“那你知道,我的心慕之人……又是何人么?” 白时杉看向千影夜,回答道:“这个,我也知道。” 千影夜轻轻挑眉,目光全凝聚在白时杉身上,他一向淡漠地眼眸中,此刻的深情和温柔全都浮现于此。 白时杉轻轻一怔,随后冲他一笑。 他听到白时杉轻声说道:“这是秘密,得保密。” 她笑得那样真实,被千影夜全看在眼里。 千影夜也是冲她一笑,不知是不是白时杉的错觉,她似乎在千影夜的双眸中,看到了……宠溺?! 错觉! 白时杉与千影夜继续走着,这条道上的人并不多,一眼望去,也只发觉那么一两个零零散散的人。 半晌,白时杉听到千影夜低沉的声音,“那白姑娘可知,与我执手的那位姑娘,对我是何看法?” 白时杉轻轻侧额,这个问题,她倒是有些不好回答,思量了片刻回道:“摄政王倒是不用担心,她同样,心慕你许久。” 否则,她也不会在你受伤之际只身去求得解药,连续几天的奔波回来给你送药;否则,也不会与你一起看这世间的每一处,享受着与你每天的时光。 她,真的很爱你。 千影夜听她说完,很是满意的点头。 不知为何,白时杉心底处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那感觉,让她感到有些不快和沉闷。 白时杉看向前方,问道:“公子,我们现在是回宫么?” 然而,千影夜却是轻轻摇头,看向她,“我还想与你一起去看些东西。” 白时杉轻轻点头,“嗯……” 然而,下一秒,她的身子却是一怔。 为什么?为什么千影夜忽然牵起了自己的手?! 天呐! 这要是让你的王妃知道了还得了?! chapter 104 谁跟你说我们是情人的 白时杉忽而感觉到有些冰冰凉凉的触觉涌上心头,只是,她的手微微一动,那人抓得就更紧了些。 白时杉:“……” 因为千影夜走在白时杉的前面,所以白时杉也揣摩不到千影夜的情绪。 白时杉脑海中闪过的,只是一万个天呐。 摄政王,你这样,千絮王妃知道么?! 千影夜走得有些慢,明明一步的距离硬是被走成了两步。 白时杉踌躇了一会儿,问道:“公……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千影夜没有回眸,“白姑娘可是放过花灯?” 白时杉轻轻摇头,“并未。” 她居住的环境,并不能给她提供这种小乐趣。 千影夜忽而转眸看向白时杉,“既然如此,那白姑娘可允许我陪你一起。” 白时杉微微一怔,目光望向千影夜,发觉他的眼睛是真的好看,眸中如一道星辰,闪烁着那灼热的星光。 “……好。” 白时杉跟随着千影夜走进一个诺大的阁间内,白时杉不经意间瞥到那牌匾上的三个大字,风晓阁。 只是,白时杉没有想到的是,里面竟然犹如一个街市,这地方是真的大,容纳着许多小小的摊位和来往嬉戏的人。 白时杉四处望着,不禁感慨道:“这……真热闹……” 说罢,便有一个小东西映入了白时杉的眼帘,只见白时杉嘴角一扬,小跑过去。 千影夜紧随在白时杉身后,看着她停在一个小摊位上。 白时杉目光有些散乱,最后停落在一个黄色的铃铛上,千影夜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这一小动作,顺眸看下,眼眸微微有些情绪闪过。 那位店主是个中年妇女,做小买卖这么久,自然也看得出顾客的心思。 老板娘上前,“诶哟,这位姑娘,可是对这铃铛感兴趣。” 白时杉抬眸笑着说道:“只是有些怀念。” 老板娘虽不明白白时杉什么意思,但还是笑盈盈说道:“我们这的东西啊,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放在这的,姑娘若是喜欢,便把它带回家呗。” 白时杉只是一笑,继续看着那铃铛。 也不知哪里吹来的一缕轻风,把挂在那的铃铛吹得轻轻发响,悦耳十足。 千影夜清楚地看到白时杉眼眸中的那抹笑意,如那年他们二人道别时白时杉眼眸中的星辰。 千影夜轻声问道:“白姑娘可是想要它?” 白时杉轻声说道:“你听。” 白时杉用食指轻轻触碰着,点了一点,再点了一点,听着轻轻脆脆的声音,嘴边带笑,这一幕,不知落在谁的眼眸中,打在谁的心尖上。 白时杉转眸看向千影夜,眸中依旧带笑,而这笑,却是当年软化千影夜内心那层淡漠地阳光。 千影夜听到她这般说道:“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师傅就送了我一个铃铛,从那以后,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从未离开过。” 千影夜眼眸微微闪过一丝异样,白时杉听到他问:“那你的铃铛……现在在哪?” 白时杉微微站直了身子,目光柔和地看向千影夜,“我把它送给了一个人。” 千影夜没有作答,而是静默地看着她。 白时杉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个可能会给它带来幸运。” 千影夜有些疑惑道:“为何?” 白时杉眼眸微微一转,边回忆边说道:“因为……师傅曾说过,那个铃铛可以给我带来最美的幸运,所以,我把它赠予了那人,希望也能够给他带来幸运。” 千影夜冲白时杉一笑,他的笑容,不似假意,尤为真诚,竟让白时杉离不开眼。 待白时杉回神的时候,千影夜已将那铃铛买下,递到她手中,“那这个铃铛送你,也希望,它能够给你带来好运。” 白时杉微微一怔,低眸看向放在自己手中的铃铛,有些无措。 片刻,白时杉抬眸对上千影夜的眸子,“谢谢。”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白时杉听到千影夜问着自己:“白姑娘,你还记得你的铃铛是送给何人么?” 白时杉一时无言,微微暗眸,继而轻轻摇头,“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个长得俊俏的少年。” 千影夜只是一笑,不知是不是白时杉的错觉,千影夜的双眸中似乎带着一丝的孤寂。 千影夜低眸看她,“那……白姑娘是否有后悔过将自己心爱之物送给那人?” 白时杉修长的手指微微抚过铃铛,语气极为坚定地说着:“没有,不曾后悔。” 千影夜有些一怔,听到白时杉继续说道:“那个时候,那位少年给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至于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以后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而且,他比我更需要这个铃铛。” 白时杉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千影夜的,她语气中的坚定,眼眸中的星辰,一点也不落的进入千影夜的眸中。 二人很快就越过了这个话题,因为白时杉撞到了一个人。 不,或者说,是白时杉与那人不小心相碰。 一望,发觉是个长相清利的女子,诺大水灵的双瞳轻轻眨着,一身粉色的衣裳更是映衬着她白皙水嫩的肌肤,眼角有颗美人痣,她的嘴边微微带着一抹笑容,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几株滑落在发丝上的流苏不时一晃。 白时杉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人是真的长得水嫩啊!!! 那女子首先道歉,“抱歉,方才我太心急,一时没看到这位姑娘。” 呀,这姑娘,不仅人长的好看,脾气也不错。 白时杉轻轻摆手,“姑娘不必在意,我倒是感觉是我先碰到姑娘的,姑娘不介意便好。” 那女子轻轻点头,动作极为缓慢。 单单从她的穿着样貌以及她的气质行为,白时杉也不难看出她不是个平凡的姑娘,但是她却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也许是千影夜太过显目,那女子与白时杉相道歉后,便是看向千影夜,冲他点点头,以表示礼数。 白时杉也微微转眸看向千影夜,这摄政王,还真是个抢手的芋头。 千影夜同样向她点头,然后……两人就聊起来了?! 那女子先开口道:“看这位公子气质非凡,气宇轩昂,显然不是平庸之人。” 千影夜淡漠回道:“姑娘过奖。” 随后,千影夜微微打量了一下她,语气平淡说道:“姑娘不是这边的人吧。” 女子轻轻点头,“公子所言极对,我来自西紫国。” 千影夜只是“嗯”了一声。 白时杉站在两人的旁边,也插不上什么话,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目光四处游荡,只是,她的注意力却还是在千影夜他们的对话上的。 千影夜目光扫了几眼白时杉,发觉她哟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这时,一个人忽然急匆匆地跑上来,跑到女子旁边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公……小姐,你,你怎么……不等秋叶啊,可让我好……好找啊。” 女子打趣着她,“你不是想看戏班子么,我这不是让你看了么?” “可是小姐,我,我可是得时刻在你旁边保护你呢。” “小丫头片子,你保护我?不是我保护你么?” “额……”秋叶顿时无言,转眸忽而看到千影夜和白时杉,疑惑道,“小姐,这是……” 女子微微惊讶一声,看向千影夜和白时杉,道:“不知二位贵姓?” 千影夜回道:“千。” 不知是白时杉的错觉么,她怎么感觉那女子听到千影夜的姓氏竟有些意外。 白时杉见他如此,也同样回道:“我姓白。” 女子点头,自我介绍道:“千公子,白姑娘,我的姓氏为千絮,千絮银,我的名字。” 最先一愣的是白时杉。 千絮?千絮?千絮?!! 天呐! 白时杉连忙转眸看向千影夜,心中默道:你的千絮王妃,出现了,出现了! 白时杉看着千影夜脸上的淡漠,一缕疑惑闪过,怎么千影夜么一点也没有激动之情呢?罢了,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 兴许是感受到白时杉的目光,千影夜低眸看向白时杉。 白时杉连忙转眸,只是,她眼角的余光可以感受到,千影夜还在看着自己。 为什么你的王妃在你面前你都不多看几眼,看我干嘛?!能看出朵花来么么?! 千絮银旁边的随从在千絮银旁边耳语,“小姐,这位公子长得真俊俏,干脆你……” 千絮银:“别乱说。” 白时杉干脆看向千絮银,道:“千絮姑娘与千公子,还真是有缘呢,天下如此大却能在这遇见,而且你们看样子挺投合的呢,干脆先在这结交朋友如何,方便日后一起出去品茶听曲。” 白时杉的撮合,千影夜不可能没听出来,他看白时杉的眼眸中带着些异样的情绪。 千絮银疑惑地看了一下千影夜和白时杉,道:“这位姑娘不是与公子是一起的么?不是……情人么?” 白时杉:“……” 谁跟你说我们是一起的?谁和你说我们是情人的?我可不跟你抢,你是正牌王妃,千影夜日后的眷侣。 白时杉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们不是,我们只是……” 然而,白时杉的话还未说完,忽然被千影夜一把拉过,撞在他怀里。 白时杉:“……” chapter 105 意的人不是千絮姑娘 白时杉撞得有些晃然,透过衣衫可以依稀感受到那人的心跳。 千影夜放在白时杉腰间上的手抓得有些紧,似乎生怕一松怀里的人就不翼而飞。 白时杉愣然,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千絮银看着千影夜和白时杉二人也是有些诧异,半天也没说出个话来。 白时杉听到千影夜的声音,“千絮姑娘,你的问题,还需要我们去回答么?” 白时杉:“……?!” 白时杉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只是,在感受到千影夜的力度加深了几分时,白时杉倒是变得安分了许多。 由于白时杉的脑瓜是背对着千絮银的,因此,她并不能看到千絮银此刻的神情。 躺在千影夜怀中的白时杉听到千絮银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在这就愿千公子和白姑娘执手到老。” 说罢,千絮银再次向他们微微点头以示礼数。 “秋叶,咱们该回去了。” “是,小姐。” 白时杉听到了脚步声,渐而离远。 千影夜微微松开手,白时杉瞬间离开他怀抱,这速度,简直不能是谁能比的了。 千影夜看到白时杉转身看着千絮银她们已经走远的背影,白时杉伸着手,小声地说着:“不是啊……完了……” 千影夜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既而转眸看向千影夜,她的眼眸中不知为何带着些小崩溃,千影夜本来以为白时杉会责问自己,只是,后来他发现白时杉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上面。 白时杉无奈地说着:“公子,你这样,千絮姑娘会误会你的……” 千影夜有些散漫地回答着:“不相干的人,不必在意。” 白时杉:“……?!” 不相干?摄政王啊摄政王,你怎能说出这话?千絮王妃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千影夜听到白时杉有些微低的声音,“诶,以后就难解释了。” 千影夜:“……” 只是,白时杉的乐观远超于常人。 千影夜看到白时杉抬起双眸在对自己笑,她的那双眸子中带着清冽和笑意。 师傅曾经说过,许多的感情都是从悄然间而起,也许千影夜的这一做法,正好可以挑起千絮银的兴趣,对他的印象更加深了几分,然后,当他们经历种种坎坷在一起后,调情的时候两人便可拿出这事来质问对方,再然后…… 千影夜看着白时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千影夜:“……” 白时杉之所以可以脑补这些,是因为她曾在调查些事情的时候,她在一堆旧书中翻到了那主人所写的这段过去。 想通了之后,白时杉瞬时心情大好,“公子,我们走吧。” “……嗯。” 白时杉这一情绪的改变让千影夜有些捉摸不透,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走在她的旁边。 白时杉不时转眸看着千影夜,被她看多了之后,千影夜本还在想着白时杉会不会是猜到了什么,干脆问道:“白姑娘是知晓我的意思么?” 只见白时杉坚定地点头,“我懂,我懂。” 千影夜微微挑眉,再次说道:“那不知白姑娘意下如何?” 白时杉笑道:“我觉得,很好,非常好。” 千影夜听罢,目光很是柔和地看着白时杉,“白姑娘的意思是答应了么?” 答应? 嗯? 答应他们两人在一起么? 为何不答应?这是她想不答应就能不答应的么?这可是命中良缘啊,干嘛不答应?! 白时杉坚定无比的点头,“答应,岂能不答应?” 千影夜的嘴角轻轻上扬,一抹好看的弧度出现在千影夜五官精湛的脸上,同时,也在不经意间刻在了白时杉的脑海中。 白时杉听到千影夜的声音,“好。” 一个简简单单的词,从千影夜的口中说出,带着重重的情感。 白时杉看着他的笑容,嘴边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 那笑,是千影夜的劫。 下一秒,白时杉有些愣然,为何千影夜又牵起了她的手?! 不是都已经说明白了么?! 白时杉可以感觉到,千影夜握着她的手的力度有些紧,似乎一刻也不愿松开。 白时杉正踌躇疑惑着,听到千影夜对自己说道:“白姑娘可有什么心愿?” 白时杉回神,思索着这一问题。 心愿么?她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洇烛能够解开渗析毒,活着下去,去看接下来的世界和生活。 顿时,白时杉脑海中忽然闪过师傅的话,“时杉,这个毒,我没有办法,两年,是洇烛的最大期限。” 白时杉眼眸瞬时晦暗,她的这个心愿,实现不了。 千影夜也察觉到了白时杉的不对劲,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忽然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似乎在给她传递着勇气和希望。 白时杉抬眸看他,再而一笑。 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希望,我身边的人能够平平安安,我希望,我爱的人能寻到她想要的事与物,我希望……” 白时杉忽然顿了顿,转眸看向千影夜,千影夜感受到白时杉的目光时,也微微低眸对上她的双瞳。 他听到白时杉继续说道:“我希望,摄政王千影夜给天下一个太平,给百姓一个盛世安康的生活,戎马归来之时有良人陪伴,执手一生。” 千影夜,你是盛伊国的摄政王,是那个可以撼动天下的人,是可以给天下带来太平的人。 千影夜认真地听着,轻轻的点头,“好。” 所以,摄政王,你的手,为何还不放开? 白时杉额前的一缕碎发缓缓洒落,白时杉正想趁着这个时候用松开千影夜的手去拨开那缕掉落得恰到时机的发丝,这样也不会让双方觉得尴尬。 然而,千影夜却先行一步,抬起右手为她缕过掉落的发丝置于耳后,她白皙的耳边微微粉嫩。 白时杉:“……” 其实周边挺热闹的,耍杂卖艺的都有,只是这一刻,白时杉却觉得世间突然变得安静极了,时光似乎冻结在这一刻。 良久,她听到千影夜说道,“走吧。” 白时杉应声作答,只是觉得掌心忽然有些发热,白时杉微微转眸,看向千絮银方才离开的地方,心中重重叹了一声。 风晓阁里面光线不如外面亮明,甚至有些偏暗沉,只是,这四周却都点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很是有一番夜晚的风味。 千影夜为白时杉挑了一盏花灯,白时杉提着她跟随千影夜走到一条池边。 水光清澈,里面尽是各盏各样颜色的灯花,里面那盏小灯一直忽闪忽闪的散着光。 千影夜转眸看她,白时杉自然知晓其中的含义。 白时杉向他一笑,随即把莲花灯缓缓放入水中,白时杉双手合掌,闭着双眸,虔诚十足。 千影夜告诉她,盛伊国有个习俗,每一年的这一天西湖边都会流过一群的花灯,据说,它可以实现心中的心愿。 对于这些,千影夜自然是不信,只是,这也是习俗的一种,也是百姓心理安慰寄托的一种。 白时杉将自己的心愿都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后,最后,想了想,又增添了一句。 千影夜,愿你一生安好。 白时杉再次睁开眸子,最后看着它随着水慢慢流走,也许是两人之间静默许久,白时杉打破沉寂,边看着前面的灯花边试探性问道:“公子,你觉得千絮银姑娘如何?” 千影夜语气淡漠,“不错。” 白时杉轻轻挑眉,不错啊…… 只是,千影夜的下一句话却让白时杉愣住,“没有你好。” “……”白时杉轻扯出一个微笑,“公子说笑了,你……” 只是,千影夜直视白时杉的双眸,“白姑娘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 白时杉轻轻一怔,千影夜说得极为的认真,眼眸中的坚定着实不似开玩笑。 摄政王,话先不要说得太满了啦!!她可是你王妃啊!! 白时杉一时无措,接而说道:“毕竟公子与千絮姑娘还没有深入认识,我相信公子日后会发现她的美和好的。” 千影夜疑惑道:“为何会深入认识?” 白时杉:“因为……因为……” 千影夜一时这么说,白时杉也不懂该怎么去回复他,“因为”这两个词卡顿了许久,就是憋不出半句话来。 千影夜看着白时杉眼珠转了又转,轻轻蹙眉。 倏然间,白时杉忽然恍然,连忙看向千影夜,对上他的双眸,千影夜眼眸中不知为何带着淡漠,而白时杉的双瞳却仅仅是惊讶。 白时杉不确定地问道:“公子,你……这是你第一次见……不,认识千絮姑娘么?” 千影夜虽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还是点头,“嗯。” 千影夜这一回答倒是让白时杉在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第一次认识?第一次?第一次?!! 那千影夜在意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是谁?不是千絮王妃么?! 白时杉微微扶额,“公子,那你可有认识名为千絮的姑娘……?” 千影夜轻轻摇头,“不认识。” 末了,估计是好奇白时杉为何一次两次提起有关千絮二字,道:“姑娘为何如此问?” 白时杉此刻已经糊涂了,只是无奈摇头,“没什么。” 可是,师傅曾说过,千影夜的王妃,非千絮王妃不可。 “公子,你真的不觉得千絮姑娘也许跟你相处得来?” 听不到千影夜的回复,白时杉抬眸,发现千影夜正看着自己,目光灼热,虔诚温柔,顿时让她失神。 下一秒,千影夜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 chapter 106 冷冽了解一下 白时杉一怔,一双眸子睁得有些大,那双清冽的双眸中透彻着诧异。 千影夜靠到她耳边,有些温热的气息在白时杉耳边环绕,白时杉听到他的声音轻而深情,“我心悦你。” 白时杉有些愣然,但更多的是惊讶,千影夜在说什么?在说什么呢?! “白姑娘。” 千影夜这声声音将白时杉唤回。 白时杉回神,映入眼帘的,是千影夜那张熟悉的面孔。 白时杉微微蹙眉,千影夜依旧是方才看她的姿势。 白时杉的声音有些虚,“没,没事。” 方才她出神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幻觉,千影夜说他心悦她?! 千影夜依旧看她,轻声问道:“白姑娘这是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白时杉有些心虚的摇头,“没,没想什么。” 千影夜继续道:“那……白姑娘怎么说话……断断续续的?” 白时杉抬眸,“有,有么?” 千影夜只是笑而不语,而白时杉也是微微偏头,不敢正视他。 她怎么可能会告诉千影夜自己如此丢脸的想法,可是,疑惑又来了,为何刚刚会莫名地出现那抹幻觉?! 白时杉侧过身看向别处,指着某一处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似乎挺热闹的。” 千影夜点头,“好。” 说罢,便与白时杉一道走着过去,若不是白时杉觉得某人握住自己手上的力度微微重了些,白时杉差点忘了她与千影夜牵在一起的手就没松开过。 白时杉站在一些人中央,发觉是在说书的,千影夜侧眸看她,“你想听说书?” 白时杉微微沉默了下,她原本是为了略过方才的问题所以才随意点了这个地方,千影夜突然这么问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白时杉点了点头,千影夜见此,也与她一起着。 只听那说书人略带笑意地说着:“所以啊,武安一族就是如此当上名门正派的。” 看来白时杉和千影夜来得不是时候,一来人家就已经收尾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扰扰,半晌又听到说书的人高声问道:“各位是还打算听哪位豪杰的啊?” 一时间,再次响起了不同的声音。 说书先生摸着胡子,双眸巡视了一圈,最后幽幽地笑了一下,白时杉看向千影夜,小声说着:“公子,这说书的说的是不是都是真实的啊,还是编造的?” 然而,千影夜还未回答,便听到说书先生笑了几声,他看向白时杉,道:“小姑娘,老夫说的话可信度高不高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便知,况且,老夫说话从不随意编造。” 白时杉:“……” 白时杉无奈笑笑,你的耳朵……真灵敏…… 说书那人再次缕了一把胡子,问着:“怎么样,各位,说吧,想听谁的?” 忽然,一个高音传出,“那就说说魔头如何?” 白时杉疑惑,魔头? 说书先生顺着那方向望去,是个年轻人,见说书先生微微沉思了一下,那年轻人再次说道:“怎么了?不敢说么?” 说书先生轻轻笑了一下,回应道:“你说的魔头可是魔界教主空啊?” “没错,就是那个魔头!” 白时杉心下微微一颤,修长的睫毛微微一抖,抬眸,目光紧锁着说书先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站在她旁边的千影夜将她的这些小细节全看在眼里,微微挑眉。 “老夫是来说书的,既然有人提出来了,岂能有不说的说法,不过,也得看看众人的想法。” 说书先生话一停,一些人本还踌躇了一小会儿,后来也跟着吆喝起来,“魔头,魔头,魔头……” 白时杉微微嘟了嘟嘴,另一只没被牵住的手放在下颚处,没想到,竟然如此多人对这位魔教教主感兴趣。 说书先生望了一眼四周,笑道:“既然如此,那各位就上坐吧。” 白时杉连忙转眸看向千影夜,“公子我们走。” 说罢,白时杉连忙往里面走,由于他们的手是握在一起的,也因此,千影夜不得不与她一同进去。 白时杉找了个位置便坐下,而千影夜便坐在她的旁边,桌上的瓜子小果子白时杉倒是没正眼看过,一双眸子紧锁着说书先生,耐心地等待着。 白时杉的这一系列动作,千影夜不难看出白时杉的心思。 本还是左手支着下颚,侧头看向另一侧的白时杉听到千影夜低沉的声音,“白姑娘对魔教教主很在意么?” 白时杉微微一怔,转眸发现千影夜正看着自己,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隐过几分异样。 “额……”白时杉微微偏头,沉默了一小会,“还真的挺在意的。” 白时杉没注意到的是,千影夜的眸子上忽然闪过些寒意,他看到白时杉眼眸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连白时杉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边不知何时扬起了一丝笑容。 对洇烛如此重要的人,白时杉又怎会不在意。 白时杉听到说书先生的声音,也连转头看向那边。 “魔教教主,单字空,至于是何许人,这个我们都不得而知,相信在场的各位第一次听说魔头是因为九年前辟罗刹一夜之间被血洗的事情吧。” 众人一听说这一段话,都禁不住吸了口冷气。 只是白时杉却微微疑惑着,听到说书先生继续说道,“辟罗刹的罪行简直是逆天,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一点也不委屈他们,各种烧杀掠夺,**良家妇女的行为他们一样也不少,当时用来赈灾赈洪的官银他们也没少跟官府作对,众人也知道他们为了寻求刺激感生吃过人肉吧……嘿嘿……” 说书先生干笑了几声,而在场的各位似乎也都在屏着气。 白时杉眼眸微微一闪,看向千影夜,发现他也只是在听着,脸上并无什么神情。 说书的继续说着,“这种大逆不道之人,连官府也只能是睁一下眼闭一只眼,也不敢多挑衅,怎料,在民不聊生的这个时候,是魔头,空,在一夜之间将那些畜牲消灭掉的。” 白时杉听得很是认真,不时点了点头,“真好。” 千影夜:“……” 说书先生幅度特小的挥了挥手中用得有些发旧的扇子,“大家惊讶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可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件事吧,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一名少年,如此年纪之小,大家也差不多猜到了他日后的更为厉害了吧。” “真正让大家更为诧异的是,他曾对武安派掌门说,他会夺得天下第一的称号。” 白时杉嘴角一扬,轻声说道:“确实为少年。” 只是,白时杉这话中,并没有讽刺和嘲笑,有的是欣赏和敬重。 千影夜微微挑眉,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很是嚣张的一句话,从一名少年口中说出,众人也只当是一句狂言,然而,在他成年那一刻,他真的拿下了天下第一这个称号,这个魔头,可以当众挑衅豪门壮士,可以一下子血洗赵临家壮上下几百条人命,可以在不久之后杀了正齐派的掌门,魔头这一称号,可不是虚的。” 其实,说书先生讲的大家都略有所闻,只是,再次一听,还是毛骨悚然。 白时杉依旧认真地听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只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害怕和恐惧,反倒是平静。 说书先生说了这么多,忽然来了个提问,“在场的各位可知道,魔头杀人时几乎是一剑就让对方而死,又几乎每个人中伤的位置都一样,是哪个部位?” 周边鸦鹊无声,只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不时有人相互交头接耳,只是声音极小,反倒是白时杉嘴角一扬,一抹轻笑浮于脸上。 只见她站起身,“一剑封喉。” 说书先生显然是有些诧异,丝毫没料到这位小姑娘竟然会知晓这事情。 白时杉继续说道:“而且,你刚刚还没有提到,四年前民间长安古市有一起重大的杀人罪行,并不是什么正派之人解决的,而是魔教教主。” 众人显然是很意外,私下嘀咕着。 只见说书先生笑着点头,“没想到这位姑娘对魔教教主了解得还挺多的,确实,姑娘说的,正是事实。” 白时杉只是轻轻一笑,说书人继续跟众人讲诉着,而白时杉一坐便感受到千影夜的目光。 白时杉转眸,看向他,“怎么了,公子为何如此看着我?” 千影夜轻微摇头,随后道:“白姑娘倒是对魔教教主了解得挺多的。” 不知是不是白时杉的错觉,她总觉得千影夜这话中,为何带着些别样的情绪。 白时杉回答道:“还好,也不算特别多,只是比平常人知道得多一些。” 千影夜:“白姑娘可是认识他?” 白时杉轻轻摇头,“并未,只是听说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位教主。” 刚好,对他比较上心。 洇烛在意的,她也会去关注一些。 千影夜只是对她一笑,白时杉也来了个礼尚往来,回笑。 白时杉再次转眸看向说书人,依旧认真地听着,只是,她没注意到的是,她身旁那人,神情没有一丝的柔和,更多的是冷冽。 chapter 108 入宫了解了解 书听完罢,白时杉与千影夜离开走在路上。 白时杉回眸看向千影夜,“这说书先生说得还不错,内容大致属实。” 千影夜眉头微微挑起,“怎么?白姑娘难不成知道那人的过去么?” 空的过去…… 白时杉轻微一笑,“大致知道些许。” 千影夜点头,脸上无什么神情。 也不知是不是白时杉的错觉,怎么觉得千影夜有些不开心呢? 一路上只是闲聊两句,并无过多深入话题,而且每次话题都是白时杉挑起,例如: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么?” “都行。” “用午膳么?” “可以。” “……” 半晌,白时杉又问起,“公子不开心么?” “没有。” 白时杉:“……” 这天要怎么聊?!是她说错话了么?可是,自我感觉并没有啊。 白时杉正纳闷着便听到千影夜闷闷地说了一句,“白姑娘为何对魔教教主如此上心呢?” 白时杉眸子一转,千影夜与空会不会有点什么不合,所以自己屡屡提起空才让他不开心么? 白时杉连忙摆脱自己与空的嫌疑,“因为我的一个亲人对这位教主比较在意,所以我也只是从她那听到过些风声,方便日后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否则,魔教教主,还真没有什么能吸引我的呢。” 白时杉最终确定自己的想法八九不离十,因为她看到千影夜的神情开始发生了转变。 白时杉听到他轻声应道:“嗯。” 声音中少了些沉闷。 两人颇有些安静,安静中听到风声以及悦耳的铃铛声。 白时杉看向别处不经意间低眸看到千影夜左手处,眼眸闪过些异样,之前她倒是没发觉,不过,现在…… 白时杉忽然拉过千影夜的手,“公子,你……” 白时杉是个聪明的女子,这点,千影夜不得不承认,既然她也看出来了,千影夜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 “没事,只是擦伤。”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只是,白时杉眼眸中的关心和担心依旧不减。 白时杉双手捧着他的手,四处看了一下,拉过千影夜走到一桌椅旁。 千影夜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只是白时杉却小心翼翼地看着,“公子,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白时杉继续说着,“是在我睡着过后发生的事,是……因为我么……” 千影夜沉默了一会,轻声应道。 半晌,他听到白时杉低眸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话,与昨晚的“白时杉”说的话一模一样。 “白姑娘……” 只是,千影夜话还未说完,便听到白时杉轻细的声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对你说对不起,但是,我还是觉得深感抱歉,摄政王,千影夜……” 白时杉抬起双眸看着千影夜,“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欠你的,细细想来,真的好多。 千影夜见她说得那般的真诚,“嗯。” 白时杉依旧低眸看着千影夜的手,这伤口包扎处理得也挺好的,估计不会留下疤痕什么的,毕竟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毁了多可惜…… 兴许是白时杉那灼热,更为灼热的目光,千影夜也同样看向她,似乎在揣摩着她的心里。 白时杉抬眸,四目相对,深情,温柔。 白时杉:“一……一不小心,看走神了。” 想想又补了一句,“毕竟这手,很好看。” 千影夜忽而笑出了声音,也是没料到白时杉会突然如此说。 白时杉也同样与他笑着,那张白皙的脸上,一抹干净纯粹的笑容,眼眸里的星光,是千影夜的劫。 倏然间,听到有人唱着小曲,演奏着古歌,琴音合弦。 也是这一刻,两人才意识到下方正在有人弹琴唱曲。 千影夜与白时杉很默契地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听着。 一曲罢,千影夜发现白时杉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千影夜也不难理解,毕竟,昨晚发生的事情也让她累坏了,尽管……白时杉已经不记得了。 千影夜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光滑细腻,睡得很是沉,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丝毫没有被惊扰的样子。 时间一转而逝,白洇烛也很顺利地入了宫,来接应白洇烛的人站在宫门后一座院等待着她。 那人打量了一下白洇烛,确认道:“你是?” “白洇烛。” 那人听罢,点头,“好,随我来。” 白洇烛与她走向一条比较隐匿的路线。 “我代号为皂早,白姑娘估计也不简单吧,否则教主也不会将此任务交给你。” 白洇烛:“皂早姑娘过奖,我不过是侥幸罢了。” 皂早只是一笑,并未与她纠结于此,“既然如此白姑娘,我就与你说一下这宫中的事情吧。” 白洇烛点头。 “摄政王是宫中最大掌权人,掌权多年来,大臣属下等无人敢抗敌,不过性情也比较冷淡,做事利索,目前并未发现有任何软肋……” 其实摄政王的事,白洇烛知道得也不少,但是出于礼貌,她也没有打断皂早的话。 一路上,皂早姑娘几乎也把事情说得差不多,白洇烛也大致了解了这宫中的事情。 最后,皂早却格外提醒了白洇烛一件事,“白姑娘,馨月这个人,你最好小心一点。” 馨月?就是那名宫中三殿下的宠妃? 白洇烛缓缓点头,“好。” 皂早将白洇烛带入一间屋子,里面干净简朴,白洇烛倒是看着顺眼。 “这是我的屋子,不过因为我现在服侍的这个主子的原因,我几乎很少住在这,所以,你这段时间就先住在这吧。” 白洇烛点头,“嗯,谢谢。” 皂早摆手,笑着说道:“毕竟是教主交代的事,我哪敢不办好呢。” 皂早出去了,毕竟是一个下人,总得跟随在主子旁边。 白洇烛正站在那思索着些事情,忽然听到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细细听来,不会是皂早姑娘的。 白洇烛眼眸一抬,脚尖垫底,轻身跃起,跳到屋子上方。 门被推开了,是一个手里抱着一个小坛子的宫女,只见她看了一眼,立刻关上门,躲在门后蹲着。 白洇烛看着她一脸的惊慌失措,听到门外有几个女子的声音。 “我明明看着她跑来这边的,怎么不见人了?” “会不会是……藏进这个屋子里了?” 躲在门后的那个姑娘身子有些颤栗,却不敢出什么声音。 门外继续响起两人的声音。 “藏进里面?” “你看,这门没锁。” “走,进去看看。” “可是,卜姐姐,这好像是七七公主身边贴身丫鬟皂早的房间。” “怕什么,反正我们也只是进去察看一下,如果不见人我们就出来,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但是如果找到人,那我们岂不是立功了。” 门外那人想了一会,“也是。” 二人脚步声愈来愈近,而那躲在门后的宫女脸上的神情更加慌张。 忽然,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那两人走了进来几步,张望了一下,似乎担心遗漏什么,又进去看了一下,差不多检查了一会儿都无人后二人相视一眼,“看来她不在这。” “走,继续找。” 说罢,那两人离开了房间,门再次被关上,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屋子上方忽然坠落两个身影。 白洇烛看着她睁得像鸡蛋一样大的眼睛,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姑娘?” 宫女回神,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你……” 白洇烛倒是很耐心地听着她说完。 宫女离白洇烛几步远,“你……你是,是谁?” 白洇烛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着,“能是谁呢?你觉得我像是公主或者是哪位殿下王爷的妃子么?” 宫女愣了一下,轻轻摇头,“所以,你……” 白洇烛直视她,“和你一样。” 和你一样,都是因为一些原因而不得不入宫。 宫女大概以为白洇烛也是一位奴婢宫女,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疑惑,“那你怎么会,怎么会……跳得这么高?” 白洇烛:“……” 这是轻功,不是跳得高。 白洇烛回答道:“因为以前没入宫的时候学过些小伎俩,所以跳得高……自然难不倒我。” 宫女再次点头,似乎是听懂了。 “那……那你是哪个院的宫女啊?” 白洇烛无奈看她,你的问题……还真不少呢…… 白洇烛回想起方才那两人说过七七公主这个人,干脆答道:“伺候七七公主的。” 宫女不知为何再次松了一口气,然而,却又拾起了一些警惕。 这些表情,全被白洇烛看在了眼里。 白洇烛道:“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 “姚,她们都叫我姚。” 白洇烛点头,“我叫洇烛。” 白洇烛有预感,还是觉得省略一下姓氏比较好。 “刚刚那两人为什么要追你?” 姚咬了咬嘴唇,手里依旧抱着小坛子,“没,没什么,不用你管。” 说罢,姚便打算离开,只是,想要转身刻却被白洇烛发现她藏在衣袖中手腕上的伤痕。 “等等。” chapter 109 姚转身,神色紧张,目光警惕。 白洇烛目视着她,仿佛在从她的眸子中看出点什么,半晌,白洇烛递给她一个小瓷瓶,道:“这有药,看你手上有伤,先用吧。” 末了,又觉得应该补点什么,“前段时间不小心受伤,七七公主赏赐的。” 毕竟,在这,白洇烛也只知道一个叫七七的公主。 姚低眸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谢谢,但是我不需要。” 深宫中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敢过于去相信,只怕,走错一步,就害了大家一世。 姚抱着那个坛子离开了,屋内再次只剩下白洇烛。 白洇烛从姚眼眸里看出来的那股神情,她相信,姚所隐藏的秘密,将会是一桩了不起的事情,然而,白洇烛对她也并无什么兴趣。 毕竟,自己来到这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白洇烛偏头看向窗外,眼眸里复杂多情。 过了正午,宫内有些安静。 馨月坐在软榻上,眼眸晦暗,似乎有什么心事,直到听到外面有声音,才回过神,一脸的轻笑,温柔。 千靳辰走进来,馨月唤道:“殿下。” 然而,千靳辰却是应了一声后,便坐在了一边,干喝着茶。 馨月轻轻一愣,走到他旁边,察觉到他身上的味道时,轻轻皱眉,“殿下,你……喝酒了?” 酒味有些重。 千靳辰放下杯子,“嗯”了一声。 不难看出,千靳辰应该是喝了很多,眼睛都有些发红。 馨月向一个下人挥了挥手,“给殿下拿些醒酒茶。” “是。”下人恭敬地应了一声连连退下。 馨月走进千靳辰,声音温柔,“殿下,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 千靳辰有些迷瞪的看向馨月,目光游离,沉闷闷的没有做声。 千靳辰的心事,馨月是一概不知的。 人们总说千靳辰喜欢自己,宠溺自己,只是,馨月很清楚,千靳辰在自己之间,似乎隔着一层膜。 馨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再次唤了一声,“殿下。” 千靳辰目光依旧游离,最后终于定睛在她身上,明明是看着馨月的面庞,然而,在千靳辰眼里浮现出来的,却是另一张女人的脸。 是珊瑚,盛伊国的长公主。 同时,也是他,千靳辰的姑姑。 两人的年龄相仿,却隔着一个辈分。 千靳辰伸手,拂过她的面庞,动作轻而虔诚。 馨月稍稍一怔。 最后,在她一点也没有意料之时,千靳辰竟然紧紧地抱住了她,力道很大,生怕她逃离似的。 被他抱了一会儿,馨月有些觉得喘不过气来,轻轻地动了一下,千靳辰却抱得更紧了些。 她听到千靳辰说:“别走。” 声音有些哑,听不出是什么情绪,馨月陪了千靳辰三年,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他,不免有些意外。 馨月叹了口气,也伸出了手回抱他,“不走,我就在这。” 千靳辰“嗯”了一声,看来是满意了。 白时杉回到宫里的时候,向千影夜道了一声“谢谢”后,便转身回了小竹屋。 刚要转身的时候,便听到千影夜的声音,“我送你……”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却被白时杉一口打断,“不用了,多谢公子。” 白时杉依旧浅笑。 见她执着,千影夜也不再多说什么。 “公子。”白时杉忽然道。 “嗯?” “记得好生休息。”白时杉道。 毕竟从昨天到现在,千影夜似乎都没有怎么休息过,尽管白时杉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但是从千影夜手上的伤来看,应该是遇到了些麻烦事。 千影夜点头。 白时杉回身,向小竹屋走去,再没有回过头,如果白时杉此刻转身,一定会看到千影夜一直站在那直到她进了竹屋,也会看到千影夜眼里的深情。 只是短短的路程,白时杉却闪过了很多个想法和念头。 她很清楚自己来盛伊国的原因,也很清楚千影夜的未来。 如今,所谓的千絮王妃已经出现了,虽然她不晓得为什么千影夜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子为何不是千絮银姑娘,但这也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尊重千影夜的未来,不会过多的干涉。 白时杉隐隐察觉到,似乎自己对千影夜产生了某种感觉,只是那种感觉,她也一时半会说不上是什么。 该不会是……伟大的朋友情怀?!! 正这么想着,就已经回到了里面。 推开门,白时杉彻底怔住。 出现在眼帘前的,是她寻了这么久的人,是她血浓于水的人。 白时杉就这么地看着她。 直到那人开口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熟悉的声音。 白洇烛忽然被她这么一扑来,身子后腿了一步。 感受到白时杉的颤抖,白洇烛只是轻轻一笑,伸手拂过她的发丝。 日光下射,橙黄色的光芒片片落落。 舒适整洁的屋内,两人坐在桌旁。 白时杉有一连串的话想要跟白洇烛说,只是一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干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白洇烛道:“听说的。” “嗯。”白时杉只是应了她一声。 最后,却是一发不言地看着白洇烛。 她大概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洇烛了。 距离上一次看到洇烛,师傅让她去办一件事后,她也是没想到竟然用完了这么长的时间,回来后,才发觉洇烛走了。 没想到,这么久了呢…… 白洇烛听到她说:“你瘦了。” 她的声音有些干哑。 “是么?好吃好喝的,怎么会瘦呢?”白洇烛笑着回道。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什么话也不说,突然像两个傻子一样。 最后,是白时杉打破了这沉寂。 白洇烛也是没想到,白时杉突然地抱过她。 白洇烛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的便恢复了过来,伸手拍了拍白时杉的背,安抚她。 她听到白洇烛哽咽地说着:“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白洇烛垂下眸子,“嗯,对不起。” “你走也不告诉我……”白时杉的声音依旧哽咽,还有些哑,隐隐间可以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对不起,时杉……对不起……” 白洇烛安静地抚着她的背,直到白时杉恢复过来。 当白时杉离开白洇烛的怀抱时,眼眸里找不到一滴的泪,她浅浅的笑着。 白洇烛忽然有些心疼她,白时杉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 所有的事,所有的情绪,她都会闷在心上,不让任何一个人看到,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为她而担心。 白时杉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白洇烛。 白洇烛接过,“这是什么?” “师傅让我拿给你,说是什么静心丸?不过,我倒是觉得不像。”白时杉道。 白洇烛:“辛苦你们了。” “说什么傻话呢!”白时杉看了下她,又道,“洇烛,你的病情……还好么……” 白洇烛一脸轻松地回道:“嗯,没什么大碍。”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事实似乎像她说的如此轻松。 “嗯……吃过饭了么?”白时杉也不想在渗析毒这件事上扯太多的话题,干脆转移话题。 一旦谈起渗析毒,白时杉就会想起白洇烛的寿命。 洇烛大概还剩下不到一年,也许……不到半年…… 这么想着,白时杉忽然觉得心里有个梗。 “吃过了,”白洇烛四下打量了一下,笑道,“时杉,话说你怎么会住在这?听说你跟摄政王……” “啊?”白时杉愣了一下,连忙解释,“不是,缘分吧,在路上遇到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其妙的住在这了,兴许他把我当朋友了。” 白洇烛只是一笑而过。 “话说洇烛,你为何在这?” 你不应该是去找空么? 白洇烛眼眸微微下垂,“有些事情,不瞒你说,我是来找一样东西,跟渗析毒有关,也跟……摄政王千影夜有关。” 白时杉拿着杯子喝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跟渗析毒有关?! 还跟千影夜有关?! 白时杉沉默的喝下茶,看向白洇烛,“是镇肆石么?” 白洇烛点头,随后抬头看向白时杉,“时杉,我见到巧巧了。” 白时杉一愣,巧巧? 快速闪过记忆后,白时杉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什么时候啊?巧巧过得可还好?”白时杉笑着问。 巧巧这个女子,给她和洇烛倒是留下了些美好的回忆呢。 脑海中还是可以清晰闪过她的声音,“我要好好学医,我要济世救人!” 白洇烛勉强一笑,无奈道:“今天才跟她分开,要说过得怎样……应该说不太好吧……” 白时杉正想问些什么,听到白洇烛的声音,“除了她弟弟,其他人都失踪了,也许……都死了。” 白时杉怔愣着,又听到白洇烛道:“而且,她的弟弟,说是活着,倒不如说是成了个活死人。” 白洇烛很认真地说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白时杉是彻底的愣住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那……那巧巧她呢……她现在……” 白洇烛回道:“时杉,巧巧她,为她的亲人孤身奋战。” chapter 110 当晚,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在进入皇宫侧门时,被守卫的士兵拦住了,最后又被放行了。 侧门的位置比较偏,甚至有些荒凉,趁着今晚清冷的月光,更是有几分苍寂。 几个也正巧路过侧门的士兵走过去,问道:“宫里不是有规定么?你们怎么就放行了?不怕掉脑袋么?” 领头的嗫嚅着:“李将军,我们也不想……只是,坐在那的人……是长公主……” 李将军怔了一下,“长公主……行,行吧,继续守门吧,看紧点,别出差错。” “是。” 马车在一个宫角停下了。 珊瑚探出头,四处观察了一下,发觉没有什么异样后才大胆下车,手上提着一袋东西。 回想起今天有个人来找她,帮七七传话。 让她早点回来,顺便带份礼物回来? 而且还是给千靳辰的礼物?! 珊瑚知道来龙去脉后,有些无奈。 她能给千靳辰带什么礼物?连见面都不合适的两个人,又谈何带礼呢? 月光更是清冷,似乎在极度渲染着珊瑚此刻的内心。 巨鲸落,万物生。 珊瑚低眸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只是微微苦笑。 这大晚上的,宫里倒是安静,估计大家都已经入睡了,这个时段也不会遇上什么太监宫女,所以珊瑚走得也是很放肆,丝毫没有顾忌。 然而,珊瑚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遇到最不可能的人。 一个拐弯,一个转身,目光撞上千靳辰。 珊瑚:“……” 千靳辰:“……”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珊瑚内心一万点疑惑,但还是微笑地说着:“这么晚还不休息么?三殿下?” 珊瑚听到千靳辰沉闷地回了句“嗯”。 千靳辰的目光一直凝聚在珊瑚身上,灼热,还有点……尴尬。 珊瑚干咳两声,最后用着长辈的架势拍了拍他的肩,“那我先回去了,三殿下就早点休息吧。” 千靳辰比珊瑚高了半个头,所以珊瑚也只能是抬着头看着他。 珊瑚说完,正想从他旁边走过。 她是真不明白了,这千靳辰大半夜不睡觉的在这干嘛,等人么?又是等谁? 但是她是不会去问的,毕竟千靳辰的事,她不会过问,也不想插手。 只是,她还来不及走,就被千靳辰突然拉住手腕。 “怎……怎么?”珊瑚一愣,问道。 然而,千靳辰也只是定睛看她,眼眸里闪过些慌乱,但很快的便被隐闪过去,没有回答,半晌,才沉闷道:“我……的东西呢?” 噢!原来千靳辰拉她是这个原因! 珊瑚想了想,把手中那袋用素布包起来的东西递给他,想了想,又觉得还是说点什么的好。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它……” 然而,珊瑚话还没停,就被千靳辰打断,“喜欢。” 珊瑚:“……哦……喜欢……就行。” 两人沉默着,似乎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或者换句话说,是不知道现在的他们,应该要怎么与对方说话才不会尴尬。 珊瑚假装抬头看了下天空,随后道:“我说,三殿下,现在不早了,我们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们?”千靳辰道。 “是啊……”然而,珊瑚才应了一句,突然察觉有点不对劲,又道,“额……我是说,三殿下也是时候该回去休息了,然后,我也差不多要回我殿里去了。” 珊瑚继续道:“那就……晚安了。” 珊瑚不等千靳辰开口便走了,然而,她才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与她背对背的千靳辰说着:“珊瑚,你什么意思?” 珊瑚一怔,步伐没有再向前,就那样站在那,杵在那,既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千靳辰眼眸里尽是晦暗和微怒,平日里这些情绪都被他隐藏得很好,但是,这一次,也许是因为珊瑚,所以心绪都被透露了出来。 “你不觉得你应该给个解释么?” 千靳辰继续说着,声音微不可闻的带着些怒意。 珊瑚眼眸下垂,转身看向千靳辰,发觉他早已转过了身子,就这么地看着自己。 珊瑚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珊瑚又特别的想打自己一巴掌,自己在说什么呢! 千靳辰等了自己三年的解释,然后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这话!!! 但是,她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千靳辰眼眸微眯,似乎在隐忍着,说出的话,声音带着些干哑,“珊瑚,你什么意思。” 同样的一句话。 千靳辰今晚说得话不过几句,但却又一次地重复了这句话,让珊瑚瞬间有些难受。 珊瑚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对上千靳辰,“三殿下,你我都不是孩子了,我们都应该明白各自的身份,我是盛伊国的长公主,你应该喊我姑姑。” 一句长公主,一句姑姑,就将两人的身份摆的很清楚。 有些东西,不可能就是永远不可能。 千靳辰眼眸深眯,眼眸里的情绪是珊瑚一时之间看不懂的,“姑姑……” 这话,听着有些像嘲讽。 珊瑚沉默看他,正想继续说着:“三殿下,我们……” 然后,没音了。 珊瑚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千靳辰的情绪有些不对。 清冷的光辉就这么地洒在他的身上,他修长,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眼眸里尽是晦暗,看着,有些孤寂,让人心疼。 而这份孤寂,是珊瑚一手给予的。 珊瑚顿了顿,向千靳辰走过去,在千靳辰毫无意料之时,将他拥入怀里。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千靳辰将她拥入怀里。 珊瑚抱住他那一瞬间,千靳辰是震惊的,因为时隔三年,他是完全没想到珊瑚再会抱过他。 震惊过后就是回神,将她抱着,珊瑚感觉到力度有些大,生怕她逃离似的。 然而,珊瑚本来的计划是,像个长辈一样给孩子一个温暖的抱抱后,便督促他一些事情,然后就各自回去,再相见,依旧是姑姑与侄子的关系。 只是,千靳辰突然这一反应,让珊瑚有些愣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说。 半晌,珊瑚沉闷闷地说道:“那个……” “别说话。”千靳辰道。 行,行吧!你最大!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某个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是馨月。 “我说,洇烛,咱们这大晚上的,又是蒙头,又是夜行衣的,怎么都像个小偷呀。”白时杉走在白洇烛旁边,边弄着袖子边说道。 白洇烛偏头看她,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去干不正经的事情啊。” 白时杉和白洇烛拐了个弯,前面依旧是一片不太清晰的黑暗。 白时杉继续整理着衣服,“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 白时杉话还没说完,发觉白洇烛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时杉疑惑问着。 白洇烛依旧看着前方,“我觉得我视力应该没太差。” 白时杉依旧疑惑,“啊?什么意思?” 白洇烛偏头看她,最后用手指了一下前面,“那是狗吧?” 狗?皇宫有狗?!! 开玩笑。 白时杉也看向前面,然后她透过月光确实看到了一双明亮亮的眼睛,然后,仔细看,真的是一条……纯黑色的……大狗! 黑狗坐在地上,前面那两条腿支撑着它坐直,舌头往外伸,喘着气。 白时杉:“……” 白洇烛:“……” 两人跟狗这么干愣愣地对视了好一会儿,白时杉道:“没事,你在这等我,不就是一条狗么?” 虽然白时杉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宫里会有狗?! 白时杉说罢,便向前走去,愈来愈靠近黑狗,然后白洇烛听到了树上的一些细碎声音,便偏头看了一下,但是,又没有东西,也没有人。 再回头时,发觉白时杉跟那条狗已经到了另外的一个拐角,但是白洇烛还是不知道白时杉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那狗和白时杉消失在了白洇烛的视线中,还不够几秒,又看到白时杉突然猛地向她跑过来,时不时还回头看了后面。 “干嘛了?”白洇烛问道。 “我惹上了狗!”白时杉边跑边说着。 白洇烛无奈地看着白时杉冲自己跑来,这速度,也是绝了。 “一条狗有什么好怕的?”白洇烛继续说着,然后还撸起了袖子,似乎要动手似的。 然而,白时杉步伐还是没停,依旧百里奔跑着,从白洇烛旁边跑过的时候,道:“不是一条,是一群!” 白洇烛:“……?!” 白时杉已经从白洇烛旁边跑过去了,白时杉往前看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群……冲着他们跑来的狗。 还都是黑色的?! 白洇烛双瞳瞬间变大,然后,下一秒也跟着白时杉跑了起来。 速度也不必白时杉刚才慢。 不够一会便追上了白时杉,“你怎么不早说!” 身后,是一群狗吠声。 “我可能……惹上了一只母狗……”白时杉回道,逃跑速度依旧没有变慢。 白洇烛眼眸一闪,回头看了一下身后,那气势,真雄伟! 白洇烛提议道:“我们还是分开跑吧,我觉得它们的目标应该是你。” chapter 111 白时杉眼眸微挑,“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行啊!” 然而,白时杉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在前方分径时,还是选择了与白洇烛相反的左边。 事实证明白洇烛的话是错的。 尽管她们分开来跑,后面那群浩荡的黑狗也分成了两批。 白洇烛再次看了眼身后,“……” 不就是几条狗么?怕什么? 想着,白洇烛停下了步伐,缓了一下气,期间听到身后那群家伙的步伐似乎也停了下来。 半晌,白洇烛转身,看向它们。 那几条狗似乎有些懵,不明白白洇烛这是打算要干嘛,所以有些警惕。 白洇烛深吸一口气,从它们抬了一下手,“嘿……” 那几只家伙喘着气,吐着舌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空气突然有些安静。 一阵轻风刮来,可以清晰地听到风声。 白洇烛:“……” “噗嗤……哈哈哈哈……”一个笑声突然传出,看来是憋了许久了。 白洇烛微微一怔,这声音,如此耳熟,忽而觉得有些尴尬。 空笑了一会,看向白洇烛说道:“白洇烛啊白洇烛,你说你大晚上的被几条狗追着,这场面真是行啊。” 白洇烛抬眸看着坐在围墙上面的空,一条腿支起,而右手就放在腿上,怎么看都是一副散漫,嘴边依旧是那抹轻笑。 白洇烛也顾不上那些狗了,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恰巧这阵风来得也是巧,吹起一些空的碎发,衣边有些稍稍地飘着,惨白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有些不真实。 空低眸看着她,“从你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 一个女人? 时杉…… 那这个男人不就是把她们刚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空忽然起身,一跃而下。 白洇烛微微偏头,空不会知道,白洇烛此刻是在感慨空的身姿,腿真长…… 空嘴角微不可闻的扬着,“怎么?狗有跟你打招呼么?” 白洇烛:“……”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么? 见白洇烛眼眸躲闪,空只是一笑,随后偏头看向那群“观众”。 一个眼神罢了,那群狗便犹豫了些,最后……离开了?! 白洇烛看向空,“你以前不会是养狗的吧?” 空:“……不是。” 白洇烛随意点了点头,又问:“话说,你来这干嘛?” 空眼眸里带着些笑意,“来看看一个公主被狗追的样子。” 白洇烛无奈看他,“……那你也是……够闲的……” 不过,白洇烛才不会相信空会如此悠闲特地是来看这个场面,他到这来,估计是有些事,不过,他不愿意说,白洇烛也不会多问。 “白洇烛。”空忽然唤道。 白洇烛疑惑,“什么?” 白洇烛这一抬眸,刚好对上了空的目光。 白洇烛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月色下看人,都会觉得个个都温柔。 平时她都会觉得空有些不可近人,身上总会跟人保持着一种距离感,然而,此刻,她又觉得,空似乎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别靠近摄政王太多。” 空这句话简直莫名其妙,白洇烛顿时没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白洇烛应道:“哦……好。” 末了,又实在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空眼眸微挑,“本座的意思没听明白?” “明白了……所以空教主这大晚上的在这是要来提醒我?”白洇烛问道。 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上去还是很散漫,“自然不是。” 白洇烛点头,忽而想起还被狗追着的白时杉,连忙看向空,“那空教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白洇烛正想走,又听到空道:“谁说没事的?” 这么急着走? “那过会再说吧。”白洇烛没有要留下来的打算。 空本来都不想为难她的,但是看她如此,眼神瞬间变了,“不行。” 白洇烛看向空。 几条狗罢了,再怎么凶,时杉应该都可以应付得过来吧。 白洇烛内心还是相信白时杉的。 白洇烛问道:“那行吧,空教主有什么事?” “你觉得我们在这说合适么?” 宫里的一条小径,四下有些安静,两个人就这么地站在这,其中一个还穿着夜行衣呢,怎么这么像……做贼?捉奸? “是我大意了。”说罢,白洇烛将空带回皂早给她住的那间屋里。 而另一边的白时杉,跑得已经有些过头了。 回头一看,那后面的一群黑狗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欲望,狗腿蹬地的声音,真的是太响了! 也是佩服! 难不成她刚才还真惹了一条母狗? 那也不至于呀!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么? 白时杉一边跑着一边纳闷究竟是谁养着养着这一大批狗。 其实,白时杉也不是没想过要回头给它们一个教训的,但是她的夜行衣裤脚的一个被咬破的地方严重警告着她,不可惹啊。 老实说,除了蛇外,她挺怕狗的。 一只狗没什么可怕,但是一群就不是可怕形容的了。 又过了一个拐角,白时杉可以看到前面有一间屋子,屋内还闪着烛光,但是门口却没有人守着。 也不知道是谁住在里面。 “汪!汪!”狗吠声又一次传来。 我的天! 白时杉都要感觉下一秒它们要咬上自己了。 不管了,白时杉一个重重的推门,然后连忙关上,门外还可以听到那群狗吠的声音,但是没过一会,又没有了。 白时杉依旧保持着关门的姿势,手还放在门上,身子微微靠着,喘着气,不,应该是差点喘不过气,头还是有点晕晕沉沉的,估计是跑过头了。 太难了! 当白时杉的那种晕沉感开始慢慢消退时,白时杉又很快意识到了个问题。 烛光很亮,屋内却很安静。 忽而,白时杉听到身后有人放下东西的声音,缓缓转身,是谁都没关系,只要性格别太坏,不容易发生争执就行。 只是,当她看到那人时,却又一顿诧异。 白时杉:“……” 千影夜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时杉的错觉,她看到千影夜的那一瞬间,分明从他眼眸里看到了寒意和敌意,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又没有了? 千影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也没说什么话,似乎是在等她开口。 这么个沉默也不是个办法,必须得有个理由混过去。 白时杉干咳了两声,“闷……闷坏了,就出来……热个身……” 千影夜:“……” 千影夜依旧看着她,没有作答。 很快,白时杉瞬间明白了点什么,低眸一看,一身的夜行衣,还蒙着脸,生怕被别人认出来的样子。 还热身?! 但是,求生欲极强的白时杉又恨快找到了理由,“公子,怎么样?我这样穿好看不?” 说着,白时杉上前了几步,还特意转了个身。 千影夜:“……好看。” 白时杉再道:“只是突然来了个兴致,想试试那些穿夜行衣的感觉,好像比较有范……” 这么混的理由,千影夜却还是“嗯”了一声,随后,又说了句,“很有范,白姑娘穿着很好看。” 白时杉:“额……” 但是,千影夜又看了下她右边的裤脚,眼眸轻轻一皱。 白时杉瞬间低眸,那不就是她方才被狗咬过的地方么? 白时杉嗫嚅着:“原来……你们宫里还,还养有狗啊……” 千影夜依旧低眸看那被咬破的地方,“嗯,珊瑚以前喜欢,就养着。” 行,行吧! 毕竟是你们的地盘,养着也没错…… 被千影夜这么看着白时杉忽而感到有些奇怪,想了下还是找了个离开的理由。 “那……既然公子也看过了,评价过了,那我就不打扰公子了,公子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等下!”千影夜叫住她。 不是吧,该不会是要询问她什么事吧。 白时杉转身,嘴角还是带着一点笑意,看起来比较轻松吧。 “公子是有什么事么?” 千影夜起身,指着自己旁边那个椅子,“坐到这。” 行,行吧,原来还是要询问些事情,也对,大晚上穿着夜行衣,是她都不相信只是单纯地试一下感受个范。 白时杉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千影夜说的那个位置上。 坐立不安啊这是。 然后,白时杉怎么也没想到,千影夜突然蹲下了身子,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白时杉可以清晰感觉到脚腕上有千影夜的触碰感。 有点……染…… 千影夜拨开她的裤脚,眼眸瞬间有些寒意笼罩。 “怎……怎么了么……”白时杉问道。 千影夜没有看她,“你被咬了,出血了。” “嗯?”白时杉自己也没发觉有伤,她刚开始也只是觉得有点疼罢了,然后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白时杉觉得,这点问题她自己还是可以回到屋里再解决,并不需要千影夜帮忙。 “那个,公子,等会我自己可以……” 千影夜:“坐好,别动。” 白时杉闷闷地点了点头,“噢……” 千影夜起身,看向白时杉。 眼眸里的深意,是白时杉所看不懂的。 “王……”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速风的声音。 chapter 112 千影夜起身,应了一声后,速风就才敢推门而入。 当他看到屋内的白时杉时,眼眸明显闪过几分诧异,但是很快的,这些情绪很快又被隐闪了过去。 白时杉微微咧嘴,冲他微笑,以示友好,速风先是看了一眼千影夜,然后才冲白时杉点了点头。 “查得如何?”千影夜问道。 速风回道:“暂无结果,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而在千影夜旁边的白时杉眼眸微垂,似乎有什么心事。 也不知道千影夜让速风去查的是何事,该不会是洇烛…… 速风是正对着千影夜的,所以在千影夜旁边的白时杉那抹神情很快就被速风捕捉到。 速风微眯着眼,也许是速风多年来跟在千影夜身边,千影夜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微微偏头看向白时杉。 白时杉感受到了千影夜的目光,连忙抬头,对上他的双眸。 他眼眸里神色复杂,白时杉可以肯定绝不是善意。 兴许,千影夜这一刻,也应该是要怀疑起自己了。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是,各怀心事。 白时杉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说点什么好,不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呀。 只是,在她酝酿着语言的时候,听到千影夜的声音,“速风,去叫太医来。” 嗯??? 不只是白时杉,速风也是愣了一下,叫,叫太医干嘛?这种时候,嫌疑人不都是要叫侍卫啊,锦衣卫什么么? 见速风没动静,千影夜眼眸微眯,语气更为低沉,“没听到?” “是,属下这就去。”速风说完便连忙下去。 白时杉看着速风离开,心里面是一万点的羡慕,她也想离开! 白时杉踌躇了一下,嗫嚅道:“那个,公……公子……” “嗯。”千影夜很认真地听着她说,倒是让白时杉一时语措。 “公子是不舒服么……” “没有,”千影夜道,“只是你脚被咬伤了,清理一下比较好。” 所以?千影夜叫太医,是因为自己? 半晌,太医很快地就来到了,被吩咐给白时杉看伤时,不敢有半点怠慢。 白时杉看着太医给自己包着伤口,而千影夜至始至终站在她旁边,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闷。 千影夜对她这么关照,自己反倒要去盗窃他的东西,这怎么都觉得不合适,一股罪恶感瞬间涌上心头。 白时杉走神了好一会,以至于太医一直跟她说着注意事项时,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千影夜说道:“下去吧。” 太医点头,“是。” 千影夜低眸看向她,“白姑娘感觉如何?” “嗯,挺……好的。” 挺难受的,你这么好,我却老是索取,没有回报。 白时杉抬眸看向千影夜,“谢谢公子,我……我先回去休息了。” “白姑娘走得了么?”千影夜看着她的脚上裸着的那几块白纱布,问道。 白时杉眨了下眼,“得啊。” 怎么会不得,她刚刚还是跑着来的呢!都能跑了,还走不了么? 只是,千影夜没说话,依旧看着她的脚腕,再道:“太医方才说白姑娘还是最好不要走动的好。” 白时杉:“……” 太医有说么? 反正她是走神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说过,既然千影夜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说过了吧。 白时杉:“没事,那我就踮着脚走,尽量不让它走太多。” 千影夜一口否定,“不行。” 白时杉继续说道:“那我也是得回去睡觉呀,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呢,你说是吧公子。” 如果今天晚上没遇上狗这一摊子事,估计她喝白洇烛是不会睡觉了的,大事要紧。 千影夜看了她一眼,后来在白时杉毫无意料之外,将她给抱了起来。 白时杉一脸震惊,怔愣了好一会,“……” 当她反应过来后,连忙动了动,“那个,公子,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走,不用,不用这样子,太……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 白时杉在千影夜怀里动了下,“不是,我还是觉得我自己可以……” 千影夜低眸看她,“别动。” 白时杉看着他的双眸,瞬间那些话一下子就被堵了回去,最后只得回了一句:“……好。” 行吧,你是摄政王,你说什么哪敢违抗。 然后,千影夜就这么的抱着白时杉走回她住的地方。 一路上,白时杉都把头靠在他怀里,似乎一点也不想对上千影夜的双眸,也不想看到他的侧颜。 由于两人靠得极近,只是隔着衣衫,白时杉可以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 很平稳,很有力。 跟她自己的截然相反! 也不懂这是搞什么,自己的心跳声怎么就跳得这么乱?还有点快? 千影夜搂着她,迎面而来一阵清风,并不觉得冷。 快到她的住所时,千影夜低眸看她,发觉她双眸微闭,很是安详的面容,睡得很是安静。 忽而,千影夜被她用脑袋蹭了蹭。 千影夜:“……” 睡得不怎么安稳的白时杉还用手抓了抓她的衣衫,最后又再次睡了过去。 千影夜看着怀里的女人,嘴角一扬,随后走进屋里。 依旧是一片花海。 这是他为白时杉特意种下的,只是,她似乎还不知道。 推开她卧室的门,依稀间可以闻到淡淡的茉莉花味。 千影夜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白时杉只是翻了个身,睡相依旧安静。 望着眼前依旧身着夜行衣的白时杉,一缕缕的心事渐渐上来。 速风去调查的事情,似乎,白时杉也脱不了什么嫌疑,她今晚这一举动,本来就很引起注意了。 千影夜伸手抚了下她额前的发丝。 她做什么,他都会包容。 而千影夜不知道的是,他这一触碰她的发丝,白时杉睫毛微不可闻地动了下 千影夜低声说着:“白时杉,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都会,维护你。” 在被子里头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时杉才听到关门声,随后,床上那人,缓慢睁开了双眸。 那眸,清亮,一点也没有迷茫和睡意夹杂,却又带着些浅浅的愧疚。 在千影夜方才触碰到她发丝那一刻,她就醒了,恰巧不巧,却好像有什么阻力在告诉她继续装睡为妙。 毕竟,一旦醒来,可能又得面临千影夜询问她一系列的事情,白时杉是怎么也不会料到,千影夜竟然说,他会原谅她,会维护她。 本来也没做什么亏心事的白时杉,此刻突然好像有千万缕的愧疚感。 白时杉翻身,偏头看向窗外,月光……真亮啊…… 不对,洇烛呢?!! “看到了么,这,就是摄政王居住的地方,”空指着桌上那张地图说着,“然后,他的身边有个得力随从,你如果想要靠近一步摄政王,几乎都不可能。” 白洇烛点头,“嗯。” 桌上的烛光不算特别亮,风稍微一吹,烛光就会晃几下。 “还有,宫里有个地方……”空稍微想了一下发现想不起,“有个化名为馨月的女人,你先不要跟她发生什么突兀口角……” 白洇烛问道:“什么地方?” “……”空啧了一声,定睛看她,“您能不能注意一下侧重点?” 白洇烛争执问着:“难道这不是重点么?否则,我说不定,一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就是刚好去到她那呢?” 半晌,只见空撇头,“本座忘了。” “……” 白洇烛是忍住没笑出来,这个时候,寻找其他话题很重要。 “这个馨月什么来头,为什么要这么避着?” 空双手放在胸前,散漫道:“总之,不是什么善类。” 末了,空又加了一句,“她的出现,跟摄政王脱不了干系。” 白洇烛一怔,“摄政王?” 空偏头看她,“所以,换句话说,跟摄政王靠太近的人,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这就是空方才告诉她,别离摄政王太近的原因么? 不过,此时,白洇烛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白时杉。 她打探过,似乎,时杉跟摄政王靠的……确实挺近的。 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拒人千里外的摄政王会对时杉相较特别,但是,这或许对时杉并不利。 馨月么…… 空看着目光一直凝聚在烛光上的白洇烛,双眸不曾眨过,神情有些凝重。 “想什么?” 空修长的五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点,声音不重,却能够做到让白洇烛回神。 “嗯?”白洇烛看他,双眸微垂,“没什么。” 白洇烛没有再看向空,所以她不会注意到,空看她的双眸神情的变化。 半晌,白洇烛忽然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馨月是三殿下的……宠妃吧?” 看到空并没有反驳,那么就是她没说错了,白洇烛继续道:“那总该会有点什么人嫉妒什么的……就没有人陷害或者……” 空看着白洇烛做了个杀的手势。 然而,空却只是一笑,只是这笑,一点都没有善意的意思。 “一开始,应该都是会有的,后来嘛……” 空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后面的空白尽是让白洇烛浮想。 白洇烛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空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是,又过了一会,白洇烛目光又看向了空,空被她看多了,有点莫名其妙。 忽然在白洇烛想要偏过头的时候捏住了她下巴,尽量让她看向自己,四目忽然相对,白洇烛稍稍一怔。 空道:“说!” “我是想问你,如果真的有些什么人早就暗渡陈仓,然后杀了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空松开她下巴,依旧一副慵懒的样子,“能有什么影响,反正对本座没影响!” 白洇烛轻轻“哦”了一声。 随后,白洇烛站了起来,“空教主,我乏累了,想休息了。” “那就睡啊。” 白洇烛:“……” 白洇烛又道:“空教主……还不回去么?” 空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嘴上带着丝丝浅浅的笑意,“回哪?本座就是在这过夜的。” chapter 113 次日早,白时杉发现找不到白洇烛的踪影。 晌午,依旧不见,白时杉因此有些困惑,就算是被狗追,也不至于如此吧。 白时杉靠在走廊的一根柱子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皱眉。 “七七。”馨月坐在椅子上,唤道。 屋内瞬时多了一个人,“属下在。” 馨月瞥眼看她,“伤势好了?” 一身黑衣的女子点头,“多谢姑娘的药。” 馨月拿起杯子不紧不慢地抿了几口,再次看向七七,“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既然你的伤势也好了,那该做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 “是。” 这个“忠心”的下属,跟盛伊国七七公主同名,只是,一个是单纯公主,另一个,却是黑暗杀手。 宫里的人依旧来来往往,不失为主子拿果盆茶点,就是被嬷嬷公公吩咐去办事。 忙碌一片,如果有人抬头望,便会发现上空中,天蓝云白,时而有风划过,云的位置就会发生变化,形状也总是不停改变着。 两双纯黑色的靴子走过长廊。 速风道:“王,你让属下调查的事,还是没有结果。” 千影夜问道:“一点动静也没有么?” 速风回忆道:“没,太医那属下也安插有人把手,就连宫外京城处的医馆,也没什么动静。” 千影夜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前方,眼眸情绪复杂,看不透也看不清。 许久,速风次奥听到千影夜问道:“她呢?最近有什么发现么?” 速风摇头,“近日也只是一直在屋里待着,伺候她的一直都是那几个宫女,属下让人跟踪过,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千影夜抬眸,偏头看向别处。 “退下吧。” “是。” 白时杉数着时间,一晃又过了几天,脚上的伤都好了,就是没见到她想见的人。 真是绝了,洇烛是去哪了?失踪了?! 不应该呀。 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白时杉来这本来就是为了白洇烛,才刚见上面,怎的就不见了,该不会是遇上点什么事了吧? 这几日,她一直在屋内徘徊,不是去帮千影夜种下的花浇浇水,就是坐在窗旁发呆。 白时杉边想着边浇着水,想了一会又轻叹了口气,而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就一直站在那,看着她时不时叹气,想着要不要上前问候几声。 白时杉放下浇水的壶,看着眼前这株纯白色的花瓣,眼眸微微黯淡几分。 而且,这几日,也不曾见到千影夜。 莫名的一股……忧愁感?!! 之前,自从认识千影夜那天起,他们几乎每天至少都会见上一次,但是最近…… 千影夜该不会是怀疑自己了吧…… “白时杉,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都会,维护你。” 那夜,千影夜的话,回倘在白时杉脑海中。 白时杉的脑海似乎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想的多了,头都有些痛了。 白时杉一起身,有些烦躁的说了句,“可恶!” “姑娘,你没事吧?”一直站在后面的小宫女问道。 白时杉微微一怔,回头,“没事,你……怎么在这?” 小宫女眨了眨眼,疑惑道:“奴婢一直都在啊,刚才奴婢不是还告知姑娘事情么?” 白时杉:“……??” 所以……刚刚是告知了什么重要的事么…… 白时杉道:“你刚才跟我说……” “嗯?”小宫女疑惑看她,“白姑娘是说晚席的事么?” 白时杉眼眸一转,“嗯……对……” 小宫女一笑,道:“白姑娘别担心,这个晚席是宫里每逢一年都会过的,已经成了一个惯例,白姑娘不用紧张。” 紧张?我为什么紧张?关我什么事么? 白时杉无奈点头。 小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白姑娘,你最近怎么心神不宁的样子?” “只是在想点事情罢了。” 小宫女点头,随后又听到白时杉问着:“你们摄政王……很忙么……” 小宫女:“啊?王?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白姑娘问这个是有什么事么?” 白时杉摆手,“也没什么事……随便问问……” 所幸,这个小宫女还是太单纯了,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晌午时,白时杉正想小憩一下,刚要进屋时便听到脚步声。 白时杉头也没转,打了个哈欠,“小晓,你也去休息吧,我先睡了。” 小晓,是方才那小宫女的名字。 然而,却没有听到小晓得声音,相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白时杉正想问小晓有什么事,然而,一转身,一抬眸,就看到了那一身蓝衣的人。 身修长,眼眸漆黑,却又温柔,那深情被他隐藏得很好,白时杉至始没发现过。 白时杉怔愣片刻,“你……公子有什么事么?” 千影夜道:“白姑娘这话是说没事就不能来么?” 白时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有些……不真实……” 况且,这是你的地方,就算你来,也没有不合适啊。 千影夜的突如其来,白时杉只觉得惊讶,除了惊讶,还是诧异。 千影夜笑道:“为何不真实?” 白时杉:“……没什么。” 这次,白时杉是真的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几日不见,不知为何会有一种隔阂夹杂其中,而这隔阂,影影绰绰。 这该死的沉默,白时杉总觉得要打破才行。 “那个……公子,我想睡个觉……” “……” 别这么沉默好不?!! 千影夜道:“好,那姑娘先休息吧。” 白时杉的第六感告诉她,千影夜定然是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事要说,否则为什么要来这。 白时杉拉住千影夜的衣衫,问道:“公子,你是想跟我说些什么么?” 千影夜点头。 白时杉却有些不淡定了。 千影夜正要开口的刹那间,白时杉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那天晚上是真的没有恶意,也没有想做什么对公子你不利的事,也不是要做对盛伊国不利的事……” 千影夜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时杉,她低着头双手合十,眼眸微闭一脸真诚,她一直嘟囔着,道歉着,忽然有些……可爱…… “我真的真的发誓,我……” 白时杉话还没说完,便被千影夜打断,“白姑娘。” 白时杉疑惑:“嗯?” 白时杉还在等着一顿骂,或者一顿质疑,然而,耳边却传来三个字。 千影夜说:“我信你。” 白时杉倏然怔愣,目光一直凝视着千影夜,似乎是在检验这句话的真假性。 千影夜道:“不过,我这次来,并不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那公子是要跟我说……” “晚席的事情。”千影夜简约答道。 又是晚席?行,行吧,毕竟这是你的地方,她一个暂居者,还是得吃人手软,拿人手短呐。 白时杉点头,“额……好……” “那今晚就麻烦白姑娘了。” “啊?”白时杉是真的纳闷,她真的不明白千影夜这句麻烦究竟是什么意思。 千影夜看她眼中这股疑惑和不解,“……白姑娘是不想去么?” 从这句话,以及小晓之前的“不用担心“,白时杉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公子是想让我也参加这次的晚宴么?” “嗯。” 白时杉嗫嚅着:“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啊,毕竟我并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个外来的游客……” 千影夜定睛看她,白时杉还是觉得要再说点什么,于是又道:“而且,我不是很想凑热闹……” 毕竟,自己去了跟没去一个样。 大家都各自玩各自的,自己在那除了千影夜外,一个人也不认识,只能是杵在那吃个东西,听听曲,看看表演,除此之外,还能干嘛呢…… 花这功夫的时间,还是自己图个安静地好,睡觉它不好么?它不香么? 如果白时杉这一刻抬眸,她会看到,千影夜眸中的黯淡。 而白时杉久久没听到千影夜的回复,心里踌躇着。 千影夜:“嗯……” 就是一个“嗯”…… 所以……她不用去了? 白时杉抬眸,“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白姑娘了。” “……好。” 千影夜离开了,而白时杉却一直站在那,直到不能再看到千影夜的背影为止。 白时杉这会,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总觉得有点堵。 这几日不见,一见就是这寥寥草草的几句话,而且,千影夜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是她方才说错了什么话么? 白时杉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躺在床上,闭目小憩。 然后,很神奇的,她竟然睡不着!!! 刚刚明明还挺累的,挺困的,还不够几分钟的时间,怎么就这么精神? 然而,白时杉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晚席,她去了。 而且,她不是一个人杵在那,在她的旁边,千影夜,一直陪着。 而白时杉和千影夜出宫时遇到的千絮银,也在此宴会中。 白时杉的疑惑更是深,她不明白水晶球预言的那位千絮王妃,千影夜的此生王妃千絮银为什么就没有跟千影夜有点什么互动?尽管她想着要正视未来,让出位置给他们单独相处,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来了…… chapter 114 日暮渐渐来临之时,白时杉就已经听到外面零零散散的声音。 似乎大家都极为重视呢。 白时杉坐的很不安分,不是趴在桌上就是抬着脚,似乎哪个坐姿都不舒服,莫名的一股郁闷。 “你说,要是师傅看到你这样,会不会被罚?”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随即,白时杉身子稍稍一怔。 下一秒,那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瞬间弹起,转身紧紧盯着她,而白洇烛也同样回视着她,嘴边带着浅笑。 这笑,一如既往的熟悉。 白时杉微微偏头,假意生气的样子,问道:“洇烛你去哪了?跟狗结伴远行去了?” 白洇烛道:“没,是跟你灵魂去远足了。” 灵魂?还远足? “哼,一声不吭的就不见人了,也不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老是这样!” 白时杉回过眸看她,声音有些微不可闻的变化,略微干哑,“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你是不是……又去忙什么事情了……” 白洇烛迟迟没回应,而是看着她,眼眸里闪过些温柔和怜惜。 半晌,白时杉才听到她说:“对不起时杉,不会了,不会再这样了。” 不会再无缘无故丢下你一个人了。 白时杉道:“真的?” “自然。” 白时杉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这句话就行了,毕竟洇烛从来不说谎。 只是,白时杉却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白洇烛丢下了她,却也是最后一次丢下了她。 那一天,下着大雨,风声作响,漫天大雨下,她抱着白洇烛,手里沾满了血水,眼睁睁地看着白洇烛擒着泪水笑着离开了,她清澈的双眸,有些沉重地闭上了,地上,被雨水冲刷着血迹,而怀中之人,却是一副安详。 白时杉一边给白洇烛盛着茶,一边问着她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白洇烛却一笑而过,“就是出去小转了一下。” 跟她在一起这么长的日子,白时杉明白她的性子,既然洇烛没有要跟她说的打算,自然有她自己的原因。 为此,白时杉也不再多问一句,而是转口问道:“饿了么?” “没,”白洇烛偏眸看她,“外面这么热闹,时杉你不打算去看下?” 白时杉摇头,“不去,去了也不知道要干嘛,而且,洇烛你也是知道的,我对这些都没兴趣。” 白洇烛一笑,一只手抵在桌上撑着下巴,红唇一动,“那摄政王呢……” 白时杉疑惑着:“啊?” 白洇烛道:“对那些没兴趣,那对摄政王呢?” “摄政王?” 白时杉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出宫那日,千影夜一直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忽然间想起,白时杉又开始纳闷自己为什么不甩开?!! 所以自己是因为什么没有甩开,跟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异性牵着手,怎么都有点奇怪…… 白时杉回神,发现白洇烛还在看着自己,白时杉干脆一笑,“他帮过我,我只想报答他。” 白洇烛白皙的五指轻点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所以是没兴趣么?” 白时杉道:“自然是没有。” 白洇烛轻“噢”了一声,“既然没兴趣,那我就不八卦了。” 八卦?所以洇烛刚刚想跟自己说的是摄政王的事情? “等等等等,”白时杉连忙打住,“我觉得吧,这几日我闷得很,要不洇烛你八卦一下吧,我……解解闷……” 白洇烛:“……” 白洇烛站起了身,轻轻抬眸看天,眼眸里情绪复杂。 半晌,白时杉听到她说:“时杉,如果有一天,我杀了摄政王,你说,会怎样……” 白时杉身子一怔,不解地看着白洇烛,由于白洇烛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一抹带着些孤寂的背影。 白时杉声音都有些颤抖,“洇烛,你……你在说……什么……” 白洇烛没有立即回话,依旧看着天空中飘散的云,眼眸里情绪波漾。 白时杉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心中蓦然有些慌,起身走向白洇烛,“洇烛,你……” 白洇烛偏头看向白时杉,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末了,白时杉又听到白洇烛说着:“别在意……” 白时杉也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洇烛刚才那一问,白时杉忽然觉得千影夜会发生点什么不测。 然而,白时杉却始终不明白,洇烛……为什么要这样子问…… 她不在的这几天,不,或者说,她不在的这些时间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院庭前脚,白洇烛和白时杉站在一起,白时杉微微侧眸看了一下白洇烛,她很平静,眸光依旧望着天幕,神情里找不出一丝破绽。 那张侧颜,精湛白皙,安静沉稳,一如当年。 洇烛和摄政王千影夜么…… 如果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冲突,什么矛盾,那自己会选择站在…… 白时杉微微垂眸,恰巧一阵轻风徐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她们身上,很是……凉爽呢…… 是夜,看着天幕渐渐暗了下来,听着宫里的声音渐渐热闹了起来,白时杉总觉得心里有些什么小慌。 而刺客,洇烛就坐在自己的对面。 饭菜丰富,细腻美味,只是,白时杉却无暇感受。 白洇烛忽然唤道:“时杉。” “嗯?”白时杉抬眸看她。 “要不……出去凑下热闹?毕竟,难得来这边一趟,不是么?” 白时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咱们就出去。” 白洇烛笑着点头。 那笑,熟悉又温和,浸入眼帘,不舍得离眼。 这天生的吸引力,如此强大。 而此时,起行殿处,一行人恭敬地站在一起,各个嘴角带笑。 千絮银浅眸带笑,“没想到,千公子原来就是当今摄政王啊。” 千影夜点头,“嗯,本王也没想到,千絮姑娘是半外城公主。” 千絮银也是回之一笑。 而其余人,却颇为诧异。 千絮翔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了一下千影夜,问道:“银儿,你跟摄政王认识?” 千絮银点头,笑着回道:“只是见过一面罢了。” 众人纳闷着,却无人敢出声。 这摄政王日理万机,而且还是在皇宫,千絮银是半外城公主,除了此次来盛伊国外闭门不出,他们……怎么认识的?!! 各人有各人的猜疑,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千絮翔也不再多问什么,盛伊国的摄政王若真的与自己的女儿有些什么,那也不免是一件好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千絮翔道:“正巧赶上盛伊国这日子,还真是有幸呢,听着外面的琴声音声,都觉得身心愉悦呢。” 千影夜只是礼貌性点头,又听到千絮银说道:“话说,为何不见盛伊国长公主,听闻长公主琴棋书画了得,更是一个美人,真想见识一下。” 千影夜回道:“千絮公主不必心急,珊瑚公主一会儿就到,在此期间,各位先到外面去听歌赏乐吧。” 摄政王都如此说了,众人又哪敢不听从。 看着半外城一行人陆续出去后,千影夜才道:“速风。” 一直在千影夜身后的速风上前,“属下在。” “你今晚多加关注珊瑚。” 速风轻轻一愣,神情疑惑,“王,这是为何?” 只是,千影夜却不再多言。 这么多年来,千影夜多多少少也能察觉到珊瑚和千靳辰的感情,只是,碍于世人的眼光,碍于世俗…… 确实,是没什么人知道珊瑚这几年不在宫中,只是,自从那晚珊瑚回来后,自从珊瑚又再次在宫中回荡之后,这位长公主,已经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了。 如果珊瑚跟千靳辰走得越近,就意味着,珊瑚的危险……越大…… 馨月这个女人……不简单…… 速风目睹着千影夜眸中的那股带着危险的气息,也不再多问什么,“属下明白了。” 忽而,速风又想起了些什么,犹豫了一下,又道:“王,那白姑娘呢……” 千影夜眼眸一闪,“你只用保护好珊瑚就行。” 速风大胆地揣测了一下,王这意思,是说……不用管白姑娘了? 馨月坐在软榻上,拿着茶杯,轻轻吹着,热气从杯中飘出,“怎么样?让你调查的事情。” 馨月面前的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回道:“回主子,那个女人的身份还是个迷。” 馨月手微微停了一下,茶杯里的热旧冒着,“怎么,让你去查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 那宫女蹙眉回道:“主子,这个人,似乎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似的,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叫白时杉外,或者说,这个名字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根本找不到她的痕迹,她的出生是个迷,她出生居住的地方也是个迷,就连她活动的范围也是个迷,就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就被千影夜给带回来了。” “……”馨月眼眸微眯,“你确定?” “嗯。”小宫女看向她,“主子为何如此在意这人。” 主子在意的这个人,她只觉得除了漂亮了些之外,就跟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馨月眼眸微微眯紧。 而在她面前的这个宫女,就是小晓。 chapter 115 白洇烛的问题 灯光缤纷,日光台之下,众席人落座,当然,毕竟是不受约束的,站也行,坐也可,皆是随意。 白时杉倚在一角,一眼扫过,发觉都是生面孔,微微转眸,余光看向身旁的白洇烛,只见她眉宇含笑,安静从容。 在场的人很多,自然是不会过多在意她们,因此也无暇去理她们。 白洇烛看着这些妆容精致、红唇带笑的女子浅笑着,她们似乎都是静心打扮过,衣着也十分靓眼,一席长发披在身后隐藏着丝丝的妩媚。 白洇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有些散漫地靠在那,浅笑道:“时杉,你的劲敌还真多呢。” 白时杉疑惑看她,“劲敌?什么劲敌?” 顺着白洇烛的视线看去,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群胭脂粉黛的女子罢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么? 白洇烛笑着转眸看她,“因为……” 白洇烛说到一半声音就卡住了,但是从她的口唇,白时杉可以看出来那几个字,是“摄政王”。 白时杉摆了摆手,也是一副散漫地样子,“洇烛你在说什么呢,真是!” 白洇烛笑而不语,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不是白姑娘么?” 白洇烛和白时杉纷纷转眸看向那人,在白洇烛眼里看来,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但在白时杉看来,却颇有些诧异。 千絮银?!! 她怎么在这? 千絮银一身素朴的白衣,妆容浅淡,却不丝半分高庄,红唇浅笑,几丝发丝在风中凌乱飘散着,带着几分诱人的气息。 白时杉稍稍一怔,很快回神,“千絮姑娘还真是巧啊。” “嗯,”千絮银笑着点头,“不过我一点也不意外白姑娘会在这出现。” 白时杉对她这话倒是不解,“嗯?” 千絮银道:“因为我方才……看到了摄政王。” 白时杉:“……” 所以……她是现在才知道千影夜是摄政王? 白时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笨,千絮银本就是千影夜的王妃,本就是千影夜的眷侣,那他们自然是会有各种各样相遇的巧合和事情发生,不然怎会有那水晶球预言的一切。 怎会有执手到老,怎会有相伴一生,怎会有对对方的那股眷恋和深情。 白时杉看着眼前的千絮王妃,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啊,这都看不透。 千絮银也注意到了站在白时杉旁边的白洇烛,凝视一望,注视许久,才问道:“白姑娘,这位是……” 白时杉回道:“她是我……” 然而,说到一半,白时杉就顿了一下,这是在盛伊国,是在千影夜的地盘下,直接说出来她们的关系,千影夜会不会起疑,毕竟,她自己也隐隐约约察觉到,千影夜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有些在意。 白时杉继续道:“我很重要的人。” 千絮银一笑,再次看向白洇烛,“这姑娘……长得真标致啊,是一抹清欢啊。” 每当有人夸白洇烛的时候,白时杉总是很想回一句,“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也不看看是谁家的,我白时杉养的能不标致么。” 然而,白时杉还没来得及说出,就听到白洇烛清悦的声音:“姑娘过奖,反倒是这位姑娘,才是清逸呢。” 千絮银浅浅笑着看她,眼眸深意。 “我姓千絮,单字银,不知两位姑娘芳名。” 白时杉听到白洇烛道:“双笙。” 白时杉:“……” 双笙?!怎么就成了双笙了? 假名!白时杉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只能是这个。 不过,双笙…… 白时杉脑海忽然闪过师傅对她说的那句话,师傅让她把双笙带回来…… 刚刚洇烛她说……双笙…… 这是巧合么…… 白时杉回过神,发觉千絮银正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而白洇烛也同样看着自己。 “白时杉。” 在这,她是用不了假名了的,毕竟千影夜在这,而千絮银以后肯定会与千影夜有着很深的渊源。 恰巧,一个中年男子唤着千絮银名字,千絮银向那人挥了挥手,随后对她们说道:“抱歉,我先走了,我爹叫我了。” 白洇烛和白时杉点头,目送她离开。 白洇烛喃喃道:“千絮银?” 白时杉连忙点头,“对,千絮王妃,还记得么?” 白洇烛微微一怔,微微蹙眉,“千絮王妃?你说刚刚那个叫千絮银的女人?” “怎么了?你忘了么?”见白洇烛眉毛微微拧紧,白时杉继续道,“师傅以前跟我们说的那个女子啊,跟摄政王千影夜一起的那个女人,想起来了么?” 白洇烛右手指尖轻轻放在下颚,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你说她是千絮王妃?” 白时杉道:“嗯?什么意思?不是么?” 白洇烛只是一笑,看着千絮银远去的那抹白色身影,声音轻而浅,“我可不这么觉得,毕竟,我也认识有一位千絮王妃。” 白洇烛的声音虽小,但是白时杉还是大概听了个完整。 白时杉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你什么时候认识有?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知道的千絮王妃,目前还有一个叫做千絮银的姑娘。” 白洇烛却只是看着白时杉轻笑不作答。 白时杉:“……” 半晌,白洇烛才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白洇烛凝眸看着她,白时杉啊白时杉,你连你自己的封号都不知道么? 千絮公主,千絮公主就是你白时杉的封号! 白时杉微微撇嘴,“以后?是这样么?” 白洇烛点头,倏然间,眼眸闪过一丝异样。 白时杉心下一漾,毕竟时杉刚才的眼神,明显不同。 白时杉扫了一眼周边,继而看向白洇烛,“怎么了?” 白洇烛的指尖依旧放在下颚处,干净白皙的面孔很快闪过那抹神情,依旧是平常的从容淡定。 白洇烛回道!“没,我还以为看到了熟人呢。” 白时杉打趣道:“你有认识的人在这宫里么?” 白时杉的意思,白洇烛又怎会听不出来,只见白洇烛轻轻一笑,道:“你可别说,还真认识有。” 白时杉:“……?” 白洇烛收敛笑意,神情不再散漫,“对了,时杉,我问你一个问题。” 见她忽然正经起来,白时杉也站直了身子看向白洇烛,“你问。” “你来这大概多长时间了?” 白时杉微微回想了一下,“大概也有半个月左右了吧。” 白洇烛再道:“那你在这目前可遇到什么事情么?” “你说的事情是指……” “关乎到你性命的事情,或者遭到针对的事情。” 白时杉眼眸稍稍一转,回忆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还真有那么一两件。” 白洇烛目光凝聚着她,倾听着。 白时杉边回忆边说道:“我来到这不过几天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准备睡觉的时候,有个黑衣人突然来杀我,现到如今我还不知道是谁呢,不过看她骨架应该是个女人。” 白洇烛脸色暗沉,眼眸微微眯紧,“后来呢,你哪里有受伤么?” 白时杉再说起这事的时候,是一脸的平静,“受伤倒是没有,不过那个人倒是受伤了,中了辛火掌,没有极寒之草,不可能活下来。” 白洇烛微微垂眸,辛火掌么…… 白洇烛再道:“那还有一件事呢?” 白时杉双手一放,“另外一件啊,老实说,我真没什么印象。” 白洇烛偏眸看她,“没印象?” “是啊,”白时杉叹了口气,“我之所以猜那晚发生了事情,是因为当时千……摄政王受了伤。”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闪,“这事跟他有关?” 不知是不是白时杉的错觉,她总觉得白洇烛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中都带着些寒意。 “啊?怎么说呢,那晚的事情我是真不记得,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和他在木舟上,后来……我好像睡过去了……”白时杉试图回忆着,“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然后就发现他手受伤了,似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白时杉沉重叹气,揉了揉太阳穴,“我这记性啊……” 白洇烛微垂的双眸抬了起来,“那天……是六月十四么?” 白时杉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认真的数了一下时间,“没错,是六月十四,诶?你怎么知道?” 白洇烛没有看向白时杉,也没有作答,只是轻轻抿唇,似乎在想什么。 良久,白时杉才听到她说:“猜的。” 白时杉:“……那你猜得真准,不过,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白洇烛没有回答她上一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那,你可认识一个叫做馨月的女人?” “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也算不上认识,”白时杉意识到了什么,道,“你别老转移话题好不?” 白洇烛笑了一下,道:“我就问一下,没什么特别原因,最后一个问题,你跟她,有发生过什么冲突么?或者说,她有对你做过什么么?” “……”白时杉回道,“冲突倒是没有,就是她邀请我去过她那坐过一下,就一次而已,之后就没交集了。” 白洇烛点头,“嗯……” 她们二人倚在一角,而众席人都在中心点嚷嚷笑着,一派热闹,只是,这热闹间,有一对带着敌意的眸子目视着她们这边。 白洇烛似乎是感受到了一阵炙热的目光,抬眸望,看到一片人群中的其中一人,不过,她的目光,是白时杉。 那个女人……果然还是会针对时杉么…… 馨月…… chapter 116 白时杉总有预感今晚会发生点什么,这股预感越发强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洇烛今天说的那句话的原因。 她还可以很清楚地记得洇烛当时目光里微薄的凉意,她咬字清晰的声音:“时杉,如果我杀了摄政王,会怎样?” 白时杉只要细细回想,就会发现许多端倪。 洇烛最初知道千影夜这个人物,也是因为师傅曾跟她们提起过,其次,在印象中,洇烛对千影夜怀抱着的也不过是感慨的心情。那如今的,洇烛这般忽而奇来的这股杀心……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白姑娘?” 一声轻唤熟悉的声音,白时杉回过心绪,转眸看,是宫女小晓。 小晓依旧一身粉色的宫女装,她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白时杉旁边,嘴边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问道:“白姑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呢?不过去与大家热闹一番么?” 白时杉刚想作答,倏然间意识到不对,小晓说自己一个人?不是还有洇烛么? 白时杉侧身偏头看洇烛原本站的位置,却没发现半个踪影,正应了小晓那句话,一个人站在这。 白时杉微微闪过心绪,目光从容,偏眸看向小晓,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回道:“只是觉得有点燥热,就在这清凉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嗯,”小晓点头,随后露出几分为难得神色,踌躇片刻后试探性看了一眼白时杉,小声道,“白姑娘,你现在方便么?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 小晓看了看周边,继而道:“姑娘请随我来。” 说罢,小晓便转身走向花道小径,步伐缓慢,像是在调节步伐等待白时杉跟上。 白时杉眼眸微微轻眯,她依稀记得,那条道,是通向某个冷宫的。 这会白时杉虽纳闷白洇烛的凭空消失,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那双眸子,却还是会在众多人中瞥过一眼。 确定过白洇烛不在现场后,白时杉才思量着心绪走在小晓身后。 这会儿,风悄然地轻起了,叶声簌簌,月影双白,似乎吹起了白洇烛心中的清漪。 此刻,白洇烛正走在僻静的丛道上,只有风声,林生,以及步伐声,轻轻嚷嚷的乐声此时更谈稀罕,只觉幽静安僻。 白洇烛也不是没有理由就突然离开的,只是她看到了冲白时杉走来的一位宫女,这自然不算什么,然而,她却还注意到了向时杉走来的千影夜。 这个时候,她不适合与千影夜碰面,因为她还不能够完全肯定,那晚她碰见的黑衣人,那个渗析毒幕后之人,究竟是不是他。 她当然不愿意去相信,但是,那留下的线索,留下的痕迹,证据都指向了所谓的震撼天下的摄政王千影夜。 太多的疑点,她不得不去深究。 然而,这僻静的夜里,却有一人凝视着她,那瞳中,似深渊,似白怨,更似死亡。 白洇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寂中,只是这人目光依旧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良久,暮光之下,他身后走出一人。 她的声音并不清脆,反倒是干燥嘶哑,似乎是火燃烧过的喉咙,吐字极为不清晰。 她同样凝视着白洇烛离开的方向,道:“再不济的话,我帮你杀了她。” 那人目光微微一沉,瞥了一眼她,冷笑了一声,目光轻视而又怠慢,语气轻蔑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 此话一出,空气似乎被凝固着,只觉一股稍冷,女子稍稍轻笑一声,似乎是在缓和着气氛,只是她沙哑的笑意却没有起到半点缓和的作用。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女子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融洽,“我自然知道你要亲手杀了她,不过你这样子,是打算何时才下手呢。” 那人没有作答,目光阴凉,无形中有一股寒意隐隐上头。 而白洇烛自然也不会想到,她的死期,她距离死亡,她跟阴间的道路愈来愈近。 白洇烛的心绪也渐渐回到了两天前。 兰晶推门而入,入目的是自己的教主和白洇烛。 空散漫问道:“给那条变态蛇喂完食物了?” 兰晶如实汇报:“喂是喂了,但是它似乎很反抗吃这些,性情也比之前相对暴躁凶蛮缓轻了许多。” 空只是轻应了一声,随后道:“这是自然,毕竟你给它喂的那些东西,正好是与它体内那长久的毒素相克制的药物。” 站在一边的白洇烛修长的睫毛稍稍一颤,她当然没有想到,空竟然会对苍莽有一般照料之心,她只想着暂时让苍莽静闭一段时间,待她与时杉说明事情,再与时杉将苍莽带回君尾山。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师傅曾经说过,于苍莽而言,时杉,就是它的余光,它的清明。 兰晶听罢,点头道:“原来如此。” 空将喝尽茶水的空杯放到桌上,偏眸瞥了一眼白洇烛。 兰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目光再次转向空,道:“教主,你真的打算让未琐一个人去执行那个任务么?毕竟那些人也不简单,未琐她一个人……” 然而,空却只是将双手放在脑后,身子稍稍后倾,颇有些慵懒,道:“她不会有事的。” 空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只是,他语气中那股随意却又让兰晶不得不感到疑惑。 正当兰晶还纳闷着空为何这么相信未琐的实力时,便听到空说道:“毕竟那个叫做蓝一靖的女人会陪着她,就算未琐遇到了什么危险,也绝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 兰晶微微一愣。 蓝一靖陪着未琐? “教主如何肯定那个女人跟我们是一个战线的?万一她是敌人呢?”兰晶想了一会,继续问着。 “你大可不用担心,那个女人不是敌人,在某种意义来说,她算是半个友军。”空双手一放,换了个靠着的姿势。 兰晶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微微抿着嘴,半晌才道:“不过,教主,这会不会有些大意,尽管那个叫做蓝一靖的女人武功不错,但是对方可是群阴人,她们两个人应付得过来么?” 此刻正是黄昏,斜阳破窗而入落在空的侧身上,那微暖的阳光透入他的双眸,橘黄的光芒打在身上,稍稍让人觉得舒服。 只见空微微眯着眼,不紧不慢地说着:“确实,对手可是研制出渗析毒的一伙人。” 空话刚说到此处时,一旁的白洇烛心绪微微颤了一下,眼眸闪过丝异样的神情。 渗析毒么…… 每当有人提起渗析毒这三个字,似乎就是在着力宣示着白洇烛最深处的烙印。 空继续说着:“但是,论毒这种绝手活,跟蓝一靖那个女人相比,还差的远呢。” 兰晶虽听得半之不解,但她从空的话中不难知道,蓝一靖,绝不是普通人。既然空都说了有蓝一靖在未琐旁边不会有事,那她也不必太担心了。 白洇烛自然明白空这话中的其意,只是,她不明白空是如何肯定蓝一靖会帮未琐帮到底呢? 回忆起他们第一次遇见蓝一靖时,还是在客栈,她那个时候感受到的毒人之气,就是来自蓝一靖。 蓝一靖当时看未琐的眼神就明显不对,再后来到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凡是蓝一靖出现参与在其中的,都一定会有未琐。 那未琐对蓝一靖来说,算什么……是器皿么…… 半晌,空又补了一句,“忘了跟你说,邪媚会跟她们接头,今天晚上。” 兰晶道:“邪媚回来了?” “嗯,刚回来不久,给了她几天去休息的时间。”空道。 邪媚这个名字,白洇烛听未琐提起过。 “邪媚可以说是教主的得力帮手,无论每一次的任务是难是易,她都能按时完成归回。” 记忆中,未琐滔滔不绝地说着,白洇烛也只是在一旁听着。 “还有啊,不得不说,邪媚这个人吧,不仅武功好,头脑清晰,人长得还好看,人挺幽默的,总爱开玩笑。” 未琐想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要说不好的,那就是她在教主面前献了那么多殷勤却还是没得到过一点回应,哈哈哈哈……” 那么,现在空所说的邪媚,和当时未琐所说的,就是同一个人。 得力帮手么…… 兰晶道:“如果邪媚在的话,也许未琐的任务就能顺利完成了。” 空隔着窗户望了一眼窗外,眼眸迷离,似乎在想什么,倏然又站了起身,往门外走去,离开前留下一句。 “就算邪媚不去,未琐的任务也可以顺利完成。” 空留下一个背影给她们,房内只剩下兰晶和白洇烛。 白洇烛对空的话也不过多揣摩,偏眸从窗处望了一眼外面。 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蓝啊…… 白洇烛低眸看了一眼掌心,那浅绿色的液体,曾经渗入着自己的血脉。 白洇烛眼眸微微垂下,一抹微凉的神色浮于面孔,兰晶也是微微一愣,但又很快地闪过情绪。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改变着…… 兰晶忽然想起什么,看向白洇烛,问道:“话说,白姑娘,你怎么跟教主在一起,你不是在宫里么?” 白时杉收回心绪,看向兰晶,微微蹙额,“额……这个说来话长,发生了点意外,一会我就回去。” 见兰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的打算,白洇烛也是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