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青春告白书》 第1章 写给我的青春 起笔难书,我想了七八个开头都被我一一删除。薛姎,请原谅我的怯懦用一个生生的化名代替你。我有些后悔两三年前我的成熟,曾经我想给你一份有面包的爱情,可是我的面包太小了。 写下这篇文章不是为了向你说我还爱你,你知道的,你说不爱我的那一刻,我舍下了这段我曾眷恋了三年的缘分。只是某种不能称之为爱情的东西噎在我的喉咙,它好像坚果在老朽碎裂的外壳中一样隐藏在我心中,那是余下的执念,在今日我将同它告别。 薛姎你对了,时间真的证明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时间还是留下了痕迹,我循着时间刻划下密密麻麻的印痕,摸寻到了我逝去的青春。 你还记得吗?高一时,运动会前,陪你跑四百米的那个男孩,那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近,我还记得你穿着橙色的校服,扎着马尾,露出额头,好傻!而我还在一旁装作知识渊博教导你跑步的要点,其实全是些可有可无的废话。 似乎我们是做过那种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同桌吧!和你相熟也是从那时开始的。两个刚刚相识的人总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如果老天对两个人平生要说的话有所规定,我那时好像有点挥霍过度,如果再如果我们走到了最后,我想,演半辈子哑剧也是幸福的。 嗯!你知道吗?高一那时我是不爱你的,真的,那时候没有爱情,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喜欢所谓的班花,只能谈的上喜欢而已,我发誓没有丁点儿的感情。我爱上你,好像是你发现的。 你还记得那日的天空吗?天空高高的,蓝得像是要滴下染料来,连白云都不敢叨扰,你和我谈论着隐隐约约的爱情。你要我送你情书,那样的羞怯,白皙的脸颊瞬时绯红如桃花,我答得很干脆“好啊”!你还诧异地问我为什么不问你为什么,我说我不敢问,你自己却说了,你说你从未收到过情书,想见见世面。你还记得你说完后的笑容吗?我和说过的,你的笑容是慢慢出现的,始于眼睛,终于眼梢。我还保留着那天的感觉,像是霏霏细雨落入心田的点点滴滴,也有着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波涛汹涌。 你知道吗?我还能默写出给你写的情书,连同标点四百九十字。 “我爱你如星的眼眸,那是我在夜里的思念。起笔时,我想把你和我的余生述尽,但下笔词穷,只写得一句,脑子里便空空荡荡,唯有你甜甜的笑容还在我的眼帘中,熠熠生辉。 也许你不知道,我是唯你至上主义者。但你肯定不知道,在夜里我多少次梦见那老人,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姻缘簿,童颜鹤发,奔驰于非烟非雾中,他手中的一头红线牵连着我,另一头缠绕着你,也许天注定了,要我爱你。我不愿勾起相思,不敢偷偷瞧你。偏偏你走到我心上来,害我相思一夜。 这几日思念愈盛,情丝绞成乱麻,斩不掉,剪不断,只好一字一字写给你,我害怕我写得不够真切,可是你也不好,余生之前,你让我等了十五年,你怎能不投胎到我的身边,要我空着心寻了你十几年,到现在好,心里尽是你,却只有在梦里呼唤你的名字,在课间时偷偷瞥上一眼,唯恐我惊了你,到最后连想你都不许了。 昨日路过花店,我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束玫瑰花,我想送给你,可是右脑的天使说不行,左脑的魔鬼说行。我摘了花瓣,一片一片的数着,心里默念着行、不行、行、不行??????老天从了天使最后一片花瓣是不行,爱你的我从了魔鬼,写下了这封情书。 我爱你薛姎,即使堕入地狱,轮回时,我只祈求在你的身边做一世的恋人。” 那天之后,我们好像很少讲话了,倒像是把学校的生活过成了日子,只是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是语数外政史地。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也有勇敢的时候,我本想提前三年和你表白的,上天调戏了你我。因为元旦表演的祸事,我和木老师吵了一架,班长没拦住我,事后我多想你在我身旁,看看你我便能妥协了。你知道的,当时的我盲目的崇拜着独立和自由,还有些轻狂。怒气冲昏了头,我和木老师争吵了许久,只是一些小事,我本应该退让的。但是我折了她的面子,当时有许多同学在,却独独没有你,冷静之后,她处罚我,我到欣然接受了,因为我理解她,还有两年呢!她必须保持在这个班里的威信。事后,我装作愤愤不平,心里想着你能来安慰我,可你无动于衷,似乎我不能再说那么多的话了,否则后半辈子便只能过哑剧式的生活了。 你的冷淡像是溃堤的蚁穴,使我积蓄了许久的胆量泄得一干二净。那几天我有些丧,我本就是又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碰了钉子,便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坏,心情愈加的槽糕。偏偏此时,一个谣言在密密匝匝的草叶间萦绕蔓延——班上的某人喜欢我,某人不是你。 你告诉我时笑得那么开心,像个旁人,或是婚礼时坐在台下的来宾。我也陪着你没心没肺的笑,心情好了,但心头的那股年轻的热血凉了,我以为我猜错了,我也不过是在你身后的好友,不是在你身旁的恋人。你不知道那夜,我辗转反侧多久才将你一点一点从我脑海里挤出。 嘿!薛姎小姐,我偃旗息鼓后,你为何再来拨动我的心弦。我还记得,二零一五年一月的第二个周六的晚上,学校循例每个班休息看电影的时间,班长下载的《同桌的你》,你知道我是毫无兴趣的,只是偶尔间瞟上一眼。你突然转过头和我说你对我有感觉吗?我是懵的,脸上平淡如水还些不解,心里却像是度过了八十一难,嘭嘭嘭地跳动着,欣喜若狂,有一时我甚至想到了我们孩子的名字;但莫名的冒出你前些日子的笑容来,心便颓了下去,是玩笑吗?我且当真了,只是胆气被磨灭了,涌上心头的勇气犹如潮水退了下去,我耍起了性子,也不答有或没有,让你猜去吧!谁叫你那时如此笑我的。 薛姎,不知道你是否会回忆起那个午后的吻?我们为中考的初中生腾桌子,你和周茵的书装满了一个超大纸箱,我要帮你,你却要强,非要自己来,抬到半截又吼我光看着你两,不帮帮忙,我实在委屈啊! 你记得吗?进女生寝室楼还是木老师领着我的,宿管阿姨喝止我时,你居然无动于衷,在一旁傻傻地站着。进了寝室我刚放下箱子,你就急切地催着我走,那时,我身体里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流氓的劲头来,愣是躺在你的床上,不走了。我像是个绑匪,威胁你们我要喝过水才走,而且必须是脉动。你要去买,周茵和邹丽拉住了你,说她们两去。我从床上起来,我向前走,你跟在我身后也向前;我向左,你也向左;我跑到了窗前,你也跟了过来。 窗外的晚照浮在两个山头之间,像融化的铁水一样晃荡着,时间在一点点消逝。我念了一句诗:兽云吞落日,你还是气鼓鼓的样子,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照看天底下最狡猾的罪犯,我要是就好了。罪犯可以毫无顾忌吻上你的唇,我只有痴痴的望着你的眼睛,和你的眼神交锋的瞬间,我的心砰砰然跳,心窝里冒着火,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而你脸上泛着羞红。我慢慢贴近你的脸,我感觉自己的手足轻若片纸,没有一丝力气,一股清风就可能把我扬起来抛到窗外去。我在朦胧半醒之中去迎接你的唇,听着咚咚咚的心跳声默数着时间,手不知放在了何处。你闭着眼,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那被紧张与期待抽干水分的嘴唇碰上了你,天旋地转时,却只是蜻蜓点水,连留给我感受的时间都没有。 周茵推开门的声音像是一把剪刀,剪断了我心里紧绷的弓弦。我猛地甩开头,一下撞在了窗框上,痛苦地捂着头,却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心里无数次的抱怨。我从她的手里接过水来,像风似的逃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 薛姎,你不知道这个吻在我的脑海留下了怎样难以磨灭的美好而又痛苦的回忆,我终将会记得它,它是我青春的四分之一。 我以为我们会顺风顺水,因为我真的梦见了那个老头子,在月光中为我们系上红线,他要离去时,我甚至一遍遍地重新绑着红绳,唯恐不够紧。 青春最后的时光里,你我那么努力,磨快了剑,擦亮了甲,所有都准备好了,我几乎听到了不远的将来你说我愿意。我在五三里为你写满了情话,你还要听吗? “爱你是草原上孤狼嚎叫的苍旷回音、你的眼眸是高山雪原上轮转的日月星辰、想把你和快乐一起藏进左心房。 我经过你的梦乡,如同河水划过我胸膛,是如此的清凉。你踏步在我的心上,仿佛泪水湿了我的眼眶,温暖如光。你为我千千万万,我愿死在你的枪膛??????” 但是月老和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他说上帝接管了中国,他的工作交给了丘比特,月光下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玩笑罢了,你们的真爱还在遥远的那头。 高考后的聚餐,我烧尽了所有的才华准备了简单的三个字——我爱你,可是你醉了,等不及我说。我还是在你的耳旁轻语——我爱你,我期望这三个字越过嘈杂的歌声敲动你沉睡的神经,你睁开眼说我也是,然后我补上那个吻,就在他们的面前,和你把以前所有的悲欢离合都翻出来做个趣事谈。 现在呢!欢喜的事都成了伤心的记忆,倒是那些尴尬、矛盾换了过来登上了别人调侃你我的舞台,而我还要假兮兮地陪着笑,说些什么年少无知的鬼话,可是,薛姎,你知道的,我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灵魂。 薛姎,你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在你的世界消失了一年半。你还记得我的志愿吗?高考前我和你讲过的,《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那本书,我要做一个心理医生的。现实啊!我学了历史,我喜欢但是我讨厌学的一科,我不希望我的一个爱好被埋葬,但高考的分数强迫我亲手杀死了它,连同你,被可怕的分数打败。原谅我给了你一个虚假的城市,也原谅我消失了如此的久,再原谅我突然打扰你的生活。 过去爱你的几年里,我真真切切的感受着爱你的情感,并且为你为我为我们的以后努力着,可是到头来还是输给了时间。薛先知你的名言:时间会证明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将永远铭记。 哎!我一腔子的千言万语最后化作这长长的一叹。 我以前要是这样的人便好了,听不顺耳的话脖子一拧眼一瞪,拔脚转身就走,我何顾在这里徒增悲伤。薛姎啊!薛姎!你是我前二十载的苦主。 我终于失去了你,就宛若我们的青春丧失在了朝朝暮暮的时光中。我曾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想起你,我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失眠才想你,还是因为想你才无法安睡。我想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告别了,并不是我一点也不爱你而绝情的和你一刀两断,而是你已不爱我了,我不愿让你见到我时与我沉默或是难堪。我已经接受了我失去了你的现实,我不愿意死缠烂打换取你的同情,我希望我们两在一起是因为爱情,那种心甘情愿接受对方所有好与不好,只一样我爱你便好了。 薛姎,今日我伏在案头一个字一个字同过去告别,不仅仅是你,还有我过去逝去的青春。 再见了,我的青春! 第2章 大家好!我叫梁辰 2017年对梁辰来说,不温不火,借用黄仁宇先生在《万历十五年》里的一句话,“总之,在历史上,万历十五年实为平平淡淡的一年”。梁辰的2017年,在他的人生中,实为平平淡淡。 如果时间拨回四年前,梁辰应该在家里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着迎接自己的高中生活。 时间顺着钟轴再回转两个月,梁辰在初中班主任的教训下拿到了自己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他不必想都知道自己考到了那儿。他初三填志愿时,班主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他选择了两所高中,第一是县里的国重——普州中学,另一个便是“乡村”中学——石河中学,一所和高考工厂毛坦厂中学类似的高中,只不过是所处的环境相似,小山小镇。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头,普州第一乡村高中,市级示范中学。 梁辰不是学霸,但成绩还算不差,他有着百分之八十的机会读上更好的高中,但奈何自己放弃了,一半因为任性,一半因为自己十五年的好友杜若。梁辰在石河有后悔有懊恼,以至于他在高一下学期那段苦闷的日子里写下了——向左,还是向右。 行李装进皮箱,梁辰才算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去迎接自己的高中生涯。 梁辰在初中的成绩失败换来的是结交到了不少狐朋狗友。来到小镇的街上,他和杜若以及几个所谓的朋友汇合之后,便坐车去了石河。 那时,去石河镇的车还是一辆红色的大客车,能坐二三十人,不过司机师傅说一声挤一挤总能在小小的隙缝中塞下十来个人。石河路号称魔鬼之路,新手司机在这条路上能握紧方向盘的就已经能算得上是一个勇士了,能够开到终点的,定能成大事。 高中的三年时光里,梁辰平均一年在这条路上奔波来回16次左右,到毕业时五十趟来回,他很庆幸自己能活下来。闭着眼,他能在脑中模拟出路线来。去石河镇的路,十八公里,二十三个弯,急弯五个,上下坡上的急弯六个,这些地方大多都没有防护栏。这条路,唯一优点就是沿途的风景了,这是梁辰高二时发现的,那时他才刚刚适应这条路的颠簸。 石河路的前半段,是绵延的柠檬地,翠幽幽的绿叶,四季如一,在夏天裹着红色和褐绿色袋子的柠檬从绿叶里脱颖而出,让你不自觉的在心里冒出喜悦的情绪,即使不是自己的收获,但那种丰收的喜悦从两千年前的中国古代的先民就开始铭刻在我们心中。 从一个名叫桥码头的小村开始,沿路而上,路的一旁不是垂直的断崖,就是环山的小盆地。断崖之处,若刀劈斧砍,却奇矮,只有二三十来米。夏天雨季来临之时,通常夜里随着惊雷,大雨没头没脑的下一整夜,山上的积水顺着崖壁流下,如同皇帝的珠帘,形成一个小瀑布,杜若管它叫“小水帘洞天”。而一旁的小盆地,最美的时刻是在大雾之时,盆地内的大雾会散得极慢,白色的雾气罩在盆地仿佛分割了天地,雾上是飘然的仙界,风吹动大雾,给人以神仙策马而动的灵感。底下的葫芦口,又像是将雾吸进了盆地之中。这里真是一个福地,若是这路在宽点儿就好了! 咚!大客车的一个颠簸,将昏昏沉沉的梁辰,撞在玻璃上。他暗骂了一声司机,看着窗外的小河,便知道要到了,中考时,他来过一次。 这是梁辰今天最欣慰的事,这条路实在让有些晕车的梁辰有些不舒服。大客车稳稳的停在了学校门口,梁辰和朋友们挨到了最后一刻才下车。梁辰实在有些受不了,扶着箱子朝着校门口走去。 石河中学的校门前是一条十几步路的小巷,校门上四个烫金大字——石河中学。学校很小,总共就只有九栋建筑,两栋教学楼,男女生宿舍楼,教师公寓,补习生宿舍加后勤室(补习生的宿舍就是后勤室),食堂,小卖部,初中部教学楼。 道路两侧长满青苔的红砖墙、大门吱吱呀呀的破旧声还有后山旁矗立的烧焦的木电杆衬托着这所中学的老旧,只有教学楼和行政楼之间的小操场上的老槐树印刻着这所学校旧有的历史。 走过老槐树之后,一株株修剪平整的石楠围着锁死的塑胶篮球场,路上尽是来来往往的同学,而空气中传播着皮箱轮子与水泥路摩擦的声音,倒是显得十分热闹,再往前爬过一段楼梯就是男生宿舍。 梁辰提着皮箱,爬上宿舍五楼,那时的梁辰虽是瘦小,但骨子里存着农村孩子那把子力气,扛着箱子上五楼,还算是轻松。看着开着的寝室门,梁辰意识到自己不是第一个来的同学。 寝室来了两个兄弟,梁辰每次回忆,脸上不经意流出那种欢笑的表情,那时回忆起来,真是只有两个字来形容“青涩”。 石河高中的寝室是八人寝,空间很小,估计有18平方米,或许还要小一点。梁辰住在进门左手的第二个床的下铺,他来时已经有六个人到了,进寝室后梁辰给大家打了声招呼,铺好自己的床后,环视了一周,发现大家都在玩手机,他也没说话低着头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梁辰的手机也不过是上高中前一个月买的,这时候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梁辰以为手机会和电脑一样在几个月,便被自己嫌弃,却不想,手机成了他一辈子的左膀右臂再也甩不掉了。 梁辰的内敛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养成的,主动开口也是打个招呼罢了,几个人低着头待了两三个小时,直到最后一位哥们的到来。 他叫王源,和tfboys里的王源同名,只不过那时tfboys还没有火到这个小镇,他还是平平常常的一个人。梁辰初时见到他,一头板寸,上身紫色的银龙短袖,下身穿深色牛仔裤,脚下一双黑色的鸿星尔克运动鞋,给人土帅土帅的感觉。 王源倒是热情,进门放下箱子,没有铺床,拿出手机挨个加了我们qq,才爬上床去。他来了,梁辰才认识完这寝室里的所有人。 住在他上铺的叫唐松,170的身高,身体很壮。脚对面那位戴着眼镜,留着一茬胡子的瘦子,叫余维。余维的上铺便是王源;而正对着那位,翘着二郎腿的家伙,姓杜名岭;杜岭的上铺是一个干瘦的兄弟,名字有意思叫做魏文明,他老爹叫做魏富强,取的富强、文明、民主、和谐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个名字的梗我们一直用到了毕业;魏文明的对面是周君,175,我班第一高人;而他的下铺是后来名声鼎沸的天哥——刘浩。 八个人算是到齐了,王源铺好床,提议出去吃个饭,算是互相认识一下。正好到了饭点,梁辰也没有什么安排,杜若有了新欢肯定会忘记这个老人,寝室八人的第一次集体活动算是开始了。 走出校门,几人三三两两的分成了两队,梁辰对石河镇不熟,只是跟着他们走。几人边走边聊,说的起劲儿,也忘了是出来吃饭的了,梁辰看了一下手机,已经五点半了。 梁辰开口说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吃饭吧!班主任说今天晚上六点钟要开班会啦。” “那行,就随便吃点吧!”王源也开口说道。 说是随便吃,寝室几人真是随便吃了点,选了一个狭窄巷子里的小店,店不大,四张桌子,卖些凉面、抄手、酸辣粉这些小吃。梁辰八个人刚好一张桌子围拢,各自点好吃的。或许是半路把话都聊完了,众人又开始玩起了手机。 待得他们点的上齐,店外走来两个身穿军装的大叔。简直就是胖瘦头陀的翻版,一人矮胖,一人高瘦。梁辰记得很清楚,两人进店点了三两的抄手,便开始聊起了军训。 寝室的众人听得很清楚,军训,这就是后几日的教官吗?几人对了眼神,竖起耳朵认真的偷听隔壁桌的谈话,妄想从中得到一点儿八卦奇闻,拿到班里显摆显摆,奈何两位教官却是话锋一转,聊起了家常。 梁辰他们觉得没意思,扒了几口吃的,要走。突然两位军官问了一句。 “你们是高一的吗?” 几个人答道:“是啊” 两位教官笑道:“咋都营养不良了,长这样,我心都软了。” 当时,梁辰怎么说是青涩了,他们几个还把这句话当真了,一个个高兴坏了,以为教官要放他们一马。 到教室已经是五点五十五了,剩下为数不多的位子留给了寝室的几人。 六点,班主任木清准时到了教室,对于梁辰来说,这个女人很奇怪,在自己读高中的时刻,自己对她总是充满了敌意,然而毕业之后,这种感觉一个急转弯,梁辰怎么也记不起恨他的感觉了。 中国的学生,大多都是这样的,对于自己的高中班主任,在求学之时,或多或少夹杂了不满,而当我们走出他的禁锢之时,那种不自觉的爱与尊敬,在与其它同学和朋友的交谈中流露出来。 木清,很矮,下限150,上限153,常年高跟鞋不离脚。他是教语文的,教训人很厉害,教育人更厉害,,通常她有两种手段,一手大棒,一手萝卜。尤其擅长心灵鸡汤,从高一到高三,从未间断。 一开始,作为班主任的常规套路,树立威信、讲规矩、灌鸡汤。这些,对于梁辰他们这种老油条来说,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东西。 “好了,说多了,你们也记不住,以后再慢慢讲吧!下面开始自我介绍。”木清看着讲台下耷着脑袋的众人说道。 梁辰他们班上一共61人,13个男生,48个女生,4:1的男女比例,文科班的“悲哀”至少在当时梁辰他们心中是这样的。 凭这种开学的自我介绍能记住全班的人的同学就已经可以誉为天才了,至于梁辰这种庸才,没有一个学期的时间,所有的脸都是陌生的。 自我介绍的无聊掺杂不少的惊喜,梁辰最为惊喜的事是他初中时转走的同学,又和他回到了一个班级,即使梁辰不喜欢这个女的。 “大家好,我叫代舒,喜欢唱歌。”说了两句话,她便快速的走下了讲台。 她就是这样,戴着一副黑色眼镜,高冷还有刁蛮,初中时便是学校里有名的蔷薇。梁辰承认的是她很漂亮,标志的鹅蛋脸,一袭长发,早早画起了淡妆,脸蛋显得雪白,又透着一点腮红,。开学这段时间,梁辰在心里对她泛起过一丝涟漪。不过刚刚溅起水花,在有过经历后便石沉大海。 高中的第一次自我介绍,极少有人说过了五句话,名字加姓名加爱好,几乎不变。很快,便轮到了梁辰,他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笑话段子和梗,可是到了讲台,面对着59张陌生的面孔,脸一红,心脏狂跳不止,嘴里自然的蹦出来几个字。 “大家好!我叫梁辰,良辰好景虚设的梁辰。” 第3章 至今犹忆樊大郎 少年,教官是不讲道理的那个人。 梁辰的军训是从一场轰轰烈烈的除草运动中开始的,他们学校没有塑胶操场,四百米的煤灰和碎石子铺成的跑道,中间是五个篮球场和半个足球场,这就是他们军训的地方。 九点钟,高一·七班,准时在操场上集合。当然不止他们,还有一列教官,和舞台上的各色领导。 “喂!喂!”主持人试了试话筒,军训前的表演便开始了。 “下面有请石河中学校长杨阳杨校长为我们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校长起身拿起话筒,开始了他的演出。 “金秋九月,秋风送爽。欢迎各位初高中七百五十三位新生来到石中,来到你们梦开始的地方。石河中学是资南市第一农村中学,市级示范级中学,先后受到过普州县教育局、资南市教育局的表扬。去年我去普州开教育研讨会的时候,普州教育局的龙副局长,就跟我说你们石河中学这几年搞的好哦,学生有成绩,老师获奖的多。” 杨校长还没有讲完转身就接了个电话,回过头便公布着不可不接电话里的内容。 “普州县教育局打来的,我们学校的老师又得奖了。” 杨校长用他浓厚的四川话讲了大半个小时才歇下来,接着又换到副校长,然后是政教处主任、安全办主任,依着官的大小排下去。等他们讲完,舞台下这群观众早已没了精神。 待得教官迈着步子来到班上,梁辰还是在闭目养神,等待着接下来的折磨。他为了军训特意的在家里锻炼了一个月的身体,可是今天才发现,一个月的深蹲和俯卧撑,在站军姿下,自身的瘦弱马上就现了原形。 “诶!诶!那教官不是我们吃饭时遇到的那两个嘛!”梁辰旁边的魏文明挤了挤他的手臂说道。 梁辰猛的一下睁开了双眼,定睛一瞧,面露喜色的说道:“还真是诶!他不是说不忍心训我们吗?这下可好了。” 梁辰,一下恢复了活力,打起精神,高兴的迎接教官的到来。 却没想到,愉快的相处不过他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个稍息、立正,然后是带着严肃语气的命令式开场介绍,“我叫樊刚,是你们班的教官,你们军训的第一个任务,去拔靠近乒乓球台那边的草,还有去四个男生拿垃圾桶。” “我去,梁子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魏文明将头歪向梁辰,小声说道。 却难料,教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指着他两,大声说道:“后面那两个男生,你两咬什么耳朵,跟个娘们似的。这次给你们两一个机会,以后要是谁还在队列里,不打报告,窃窃私语,男生四圈,女生三圈。” 此话一出,梁辰的心算是彻底凉了,这是他上高中受的第一个教育:说过的话,往往和天气预报一样,你相信它准时,它不准,你不相信,它却随了你的愿。 “报告!”梁辰大喊了一声。 教官不耐烦的看了梁辰一眼,“讲” “老师,魏文明,也就是我旁边的这位同学刚才和我说,我们愿意主动去抬垃圾桶。” 魏文明眼睛一鼓,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了梁辰一眼。嘴在动,却未闻其声,稍稍一分析,就知道他在骂梁辰,这种开玩笑似的互骂,是梁辰他们三年来度过枯燥无聊的课间生活的一部分。 “那好,你们两个,还有自愿的吗?” 梁辰同寝室周君,加上一个通校的哥们举手了。他姓刘名秉坚,即使是穿的军装,但是帅的气息,从脸便可以辨析出来,人白,比大多数女生都白,比梁辰稍微矮点儿,手指修长,梁辰的认知里这样的人是读书人。刘秉坚是梁辰他们班两年半的班草,至于另外半年,好像在时光中偷摸摸的消失了。 梁辰他们四人便组成了高一·七班的运输大队,这活真不好干,草里夹着土,操场隔着垃圾库不近,几趟下来,他们几人便没有了力气,亏得是草不多了,四人便打起了懒注意,在垃圾库旁的山上休息了一会儿,二十分钟一趟轮回,周君、刘秉坚两人来了,梁辰和魏文明就走,高一七的运输队显得格外的忙碌。 梁辰自以为高明的小伎俩,然而不过是教官实在看他们辛苦加下我们班负责的哪一块草不多放他们一马罢了,直到最后,教官才笑着嘲讽梁辰几人道:“抬垃圾的时候山上去了两个男生,待了一个多小时,我是想不到他们干了什么,但是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注意安全,艾滋这种东西真的可怕。” 梁辰他们在山上的时候从未想到过他是一个幽默的男人,就好像对班主任一样,不到最后一刻,梁辰所记得的永远是他强加给他们的努力和他们们犯错后的他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责骂。而当梁辰走出这所牢狱,这样的人,却也许再也遇不到了。 第一天的军训在拔完草后余下了半个小时,木老师在和教官笑谈了几句之后,把所有带回了教室。 木老师走进教室,见所有的人都耷拉着脸,瘫在桌子上,笑了一下。调侃着说道:“怎么,这点儿劳动就受不了了。” “老师主要是那草忒难拔了,学校还不给锄头和洋铲,哎!不说了,都是泪。” “好了,好了,下面呢!说一个事,你们不是进来都选了文理科嘛!现在,学校又给了你们一个机会想读理科班的同学呢?下午军训完之后就可以告诉我了,然后我们晚上安排好班级就可以带上你的书去另外一个班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嘛。” 木老师说的很平静,梁辰他们也很平静,远没有以后那种情感积累后的爆发。这时候全班同学共同的念头只有一个——吃一顿美美的午餐,要走的人就该早点走,免得以后与君离别再添伤感。 “那好吧!既然没有问题,就去吃饭吧。” 话音刚落,全班像如同非洲遭遇狮子的野牛群一下狂奔出了包围圈,接下来便是席卷草原(食堂)。 石河中学的食堂,一如全国中学的大多数食堂一般,难吃,偏偏学校领导还要一次又一次的在这上面挑花,每个学期的开学都把食堂说的是天花乱坠,一点点的改善,修个窗子,都是说是基础设施换新,搞的梁辰他们一次充满希望,又去寻找下一次希望。 回到宿舍,所有的人都没有提及这一次再选文理科的事情,还是刚才所提及的,感情太淡,升不起那么多的伤春悲秋的离别情怀。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运动进行曲响起,下午的军训如期而至,三分钟,我们从教室到操场的时间,这是高一七班唯一被樊门神夸奖的地方。 “报告连长同志,高一·七班集合完毕请指示。” “稍息” “是” 樊门神小跑回来,抬高声音,对着他们说道:“稍息” 待到十一个班集合完,台子上的连长,拿着话筒,高声下起了命令。 “全体都有,立正,军姿30分钟。” 站军姿毫不逊色于一场战役,第一天的军训很简单,稍息、立正、报数、跨立、蹲下、敬礼、前后左右转······笑话太少。 因为分科加上学校重新分寝室,下午的军训结束得很早,就是在今天高一七班男生人数骤降,艰难的维持在两位数,梁辰同寝的两位哥们余维、杜岭转到了理科班,还有一个不记得名字女生去了艺体班。人有散有聚,走的人多,来的人也多,不过都是女生。来的人有四个,梁辰的记忆中只记得了两个人。 周茵、刘倩倩,碰巧梁辰在高一时都与她们相熟,当然这都是后话。 今天的军训,从此时却也了了,晚上,因为发新书,就取消了军训,这是今日最令梁辰开心的时刻,新书什么的,不过都是不军训的陪衬罢了,再说了有几个学生是喜欢新的教科书呢! 这晚,过得挺快的,梁辰只是翻了几页语文书,这晚自习便草草的结束了!回到宿舍,又是一阵闹腾,待到学校熄灯,梁辰合了眼,这开学的第一天便悄悄的过去了。 军训期间,梁辰他们是不需要去上自习的,学校给了几天时间让他们缓冲。当高二高三的师哥师姐在操场上出早操时,梁辰他们享受了一把最后的清闲时间。 不过今天的清闲也就到此为止了,九点钟一到,梁辰他们就得快快的跑去操场。照例,教官报完人数,军姿半小时。 教官时不时的在我们周围转来转去,“不要动,双腿并拢,两肩张开,挺胸抬头,身体前倾,不要交头接耳,不要有小动作,想干什么要打报告,就算你要打我,在这之前,也要打报告。” “呵呵呵······”全班轻笑了几声,却换来他的一顿体罚。 樊门神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八度,“笑什么笑,不是说了要打报告嘛!军姿完了后,全班操场,男生四圈,女生三圈,男生和女生要同时到达,听明白了吗?” 众人带着怨气回答道:“明白了。” 樊门神背着手,说道:“我没听见。” “听明白了。”这声音,充满了鬼哭狼嚎,和来自旧奴隶社会反抗压迫时的怒吼。 他们真的要跑,幸好梁辰他们的操场不大,但是几圈下来,这群孩子还是受不了,跑完了,还没集合就蹲在地上喘气。 不过,樊门神这次倒是没有吼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群瘦不拉几的孩子们。梁辰他们班是真的瘦,男生里120斤以上的就只有3个,樊门神实在是放了他们一马。算上这一次,他也就体罚过他们两次。可是孩子啊!总是只能记住你对他的恶,至于善,不好意思,他们还只是孩子,还只是刚刚从初中来的孩子。 军训也就那样,大多数人怎么过的,梁辰他们就是怎么过的。今天练齐步走,偶尔有两个四肢不协调的同学,换得教官的吼骂。这里面,得算上梁辰。 “嘿!梁子,你同手同脚了。”旁边的魏文明提醒道。 梁辰刚想要调整,奈何樊门神一吼,梁辰一下慌了神,左脚拌着右脚一下就摔了,幸好他是最后一排,没连带着后面的同学一起摔。前面的同学还明白怎么回事儿,教官就喊了停,这边魏文明一手将梁辰拉起来。 梁辰一起来,脸正对着樊门神,心里一蹙,又往后退了几步。 樊门神板着个脸,眼睛直直的盯着梁辰说道:“借用李云龙团长的一句话‘你他娘真是个天才’,同手同脚就算了,居然能自己把自己绊倒。” 这时前面的女生才明白怎么回事,放声笑了起来。 “你瞧瞧,你被你们自己班的同学笑呢!我看你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报告!”梁辰说道。 樊门神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梁辰,说道:“讲” “教官,我们的任务是好好学习,高中不能早恋,您这是从思想上带坏我们。”梁辰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只要自己占着理,他不怕闹一回天宫。 “你小子再说一遍。” “报告教官,我们的任务是好好学习,高中不能早恋,您这是从思想上带坏我们。”梁辰真的重复了一遍,他的心里有数,教官不会把他怎么样。 “好小子,有种,你以后绝对找得到女朋友” 梁辰笑了笑,没接话。 “不过现在,蹲下,看看别人是怎么走的。” 蹲在一旁的梁辰,心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面子找回来了一些。高中才刚刚开始他不想一来就拉了面子,况且还是在这么多的女生面前,这时候的他们脸皮太薄。 “今天下午的训练就是这样,回去吃饭的时候好好给我想想动作要领,特别是某些肢体不协调的同学,走,吃饭。”说完,樊门神带着我们顺着大部队走向了食堂。 晚上的时光,除了军姿,留下的时光教官循例给了这群孩子拉歌休息。 “那个今天下午同手同脚的那小子。”樊刚左右想了想,问道“叫什么来着。” “报告,我叫梁辰。”还没等大家开口,梁辰便抢先答道,这种事情还是自己说比较好。 “你来带着你们班唱唱歌。” “老师我五音不全啊!”梁辰皱着眉说道。 “唱个军歌,要什么音准,放开嗓子吼就得了,你不唱,那咋们就训练,你们自己选。”说完,樊门神拿起水壶喝了口开水。 梁辰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同学们如炬的目光,他不答应这三年恐怕难混了!梁辰回头又望向樊门神,知道自己今天是跑不了了。“教官,我不会唱军歌啊!” “巧了,我也不会唱。” “教官你不能坑我啊!” “你不会用手机吗?”樊门神又喝了口水,说道。 梁辰摊开了双手,做了一个无奈状,说道:“我也没有啊!” “我有啊!” “教官,你这样不大度啊!” “我肚子里又不撑船,大度干啥!再说了,是你不问我的,我又没说我不给。”说完,樊门神掏出手机,递给了我。 那天晚上樊门神在高一·七班的所有人心里是极好的了,只可惜这样的感觉只保持了一个晚上,便如同那黄粱一梦,梦散了,感觉也没了。 没有训练,连天上的月亮也格外的亮。可是这月光照得人心底发冷,多看一会儿,心中便多一分惆怅,这就是乡愁吧!至那时起梁辰便很少赏月了,他的心中总觉得,月亮就是乡愁,乡愁就是那明月光。忽而梁辰的嘴边就念起了一首诗。 海底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 向来心是看客心, 奈何人是异乡人。 第4章 樊门神,来生再见 樊门神的称呼可谓是说来话长,说起来又是一段惊天地,泣鬼神,动人泪,感人心的江湖仇恨。 军训的第三日,雨神涕零,降下了一场不大不小刚刚好的雨,梁辰他们起床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即使是早自习,全班破天荒的预习起了要学习的***的《沁园春·长沙》。不知是谁起了头,朗诵的势头一下就出来了。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高一七班起头在读,不知怎么隔壁班也跟着他们和了起来,一波接着一波,一路传过一路,到最后整个年级都在朗诵这首词。那时候读诗都是快乐的,可是快乐总是短暂的。 九点钟,大家都没想教官居然还是按时到了教室,大伙儿没理他,谁也没先开口。 “下雨了!军姿是站不成了,那我们就练练坐姿。其实我也不想训练,但是等一下呢!上面的领导要下来检查,你们给我坐好了这30分钟,我们就好好的休息一上午,但是那个小子敢耍什么幺蛾子,给我惹事儿,那咋们就去操场,来紧急训练,听明白了吗?”樊门神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往梁辰这边靠。 “教官,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那是为人民抬草,替教官教歌;守纪律、敢于承认错误啊!”梁辰满脸认真的说道。 樊门神手指着梁辰,严肃的说道:“你小子今天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我让你同手同脚给我走一圈操场。” 梁辰听此,连忙点头,今天他也不敢造次,再说了,他也没揭竿而起。 二十多分钟,眨眼间就没了,可是检查的领导还是迟迟未来,班里有些人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挺直了腰板像小学生那样坚持四十分钟的时候早已不付东流。梁辰他们偶尔趁着教官转身的机会左右扭扭身子,摇摇脖子,打个哈欠,这时候樊门神倒是没有太计较,只是按照军训的常规操作,吼了他们几句。 半个小时一到,还没等教官的命令,有人就想站起来了。教官一个咳嗽,众人又坐了回去,梁辰倒是老实,这半个小时,他一动也不动,活像个王八。其实他也想动,只不过樊门神像是只蛤蟆看猎物一样死盯着他。 樊门神见来检查的领导还没到,出门望了望,回教室里,便让全班活动了一下身体。舒服不到一分钟,木老师走到教室和樊门神嘀咕了几句,相互点点头,就离开了。 “活动好了就继续进行坐姿训练,今天大家都要向梁辰学习,你们看人家的坐姿,那毅力!肯定活得长啊!”底下的同学也是哄得一阵的笑,梁辰叹了口气,拍了拍脑袋,一脸苦笑。 “好了,领导马上就要来了,我得出去给你们站岗去了,你们在教室里给我坐好,还是那句话不要给我惹事儿。”说完教官,来了个标准的左转加齐步走,一个收腿,“啪”的一声立定站稳,军人的风姿展露无遗。 “嘿!”同桌周君用手肘挤了梁辰两下,说道:“你看教官像不像门神。” 梁辰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站在门外的樊刚,由于梁辰心里总挂着樊刚看他的眼神,脑子里不自觉的生成了恐惧程序,连现在看他,也只是瞥一眼,然后一下眼神一下有收了回来。 刚开始看第一次时,梁辰也没见的有多像,可是瞧的次数越多,梁辰的脑子有冒出了门神的模样。樊刚不高168左右,估摸着和梁辰差不多,身体壮实,一张神似张翼德的脸,往哪教室门口一站,活脱脱的门神二世啊! “诶!你还别说越看越像。”梁辰小声的说道。 “樊门神,喂!梁子,樊门神这个称号就由你去授予他怎么样。” 梁辰鼓着眼,眼睛偏向周君说道:“得!你这是不想让你爹我好好活了。” 周君咧着嘴,似笑非笑,“等坐完了,看爸爸我不收拾你。” “刘秉坚,你说,教官像不像门神。”周君问道。 坐在后排的刘秉坚,没听清周君的话,“啊!”了一声,惊动了门外的樊门神,他在门外,狠狠的咳了一声算是警告。 他们几个也老实了下来! 接下来的剧情,来自县里的领导也就和教官握了握手,转身也就离开了。而樊门神的外号,从我和周君之口,流向了人民大众,仅仅是一个午饭的时间,樊门神的称呼便超越了以往的老樊成为了我们班的新宠。 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丧了嘴德,还是我们起外号的事被樊门神知道了,第二天上午,我们收到了本次军训的第二个大礼。 “你们今天中午是不是吃少了,踢个正步,从昨天下午练到现在,踢腿还是像那个老谭腿,你们是老坛酸菜方便面吃多了么。队形也不齐,砸地的声音像鸭子脚板,明天一过,你们可就要汇报表演了。是不是要在全校面前丢脸,是不是我这两天给你们好脸了。”樊门神声音压过了操场所有的人,要不是有个音响压着,我们班在军训就可以名贯全校了。 这次樊门神是真的生气了,梁辰真不觉得怪他们,在最后的男生一队,身高差太多,排头周军175,最后一个李鑫158,踢正步一迈腿,相差就是几厘米,走个二三十米下来,散了队形,也很正常。 可是梁辰这次不会再去冒头开腔了,这可能真要打死人。 “我也没别的手段,听我口令,我们再走一遍,看见前面的草地了嘛!我们也来学红军精神过一次草地,走得好,就休息,走得不好,自觉拳卧撑,听懂了吗?” 梁辰有点愣了,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敢发,樊门神问话众人也不答,任由他发号施令。 “不说话是不是,那好!那就直接开始,向后······转!正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跟着我的节奏,走错了的自己调整,一二一、一二一······立定。”走完,樊门神气的两手叉腰,咬牙切齿,大声说道:“自己自觉趴下” 想起当时,梁辰自己都会笑,走完了,不说每排的间隔,单单是一排之间几乎每个人的位置都不一样,也难怪樊门神会怒不可遏,但当时怒不可遏的却是梁辰。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走的什么玩意,看过《我是特种兵》吧!我觉得里面的台词特别适合你们,‘因为你们蠢,你们笨,你们是菜鸟’。我出道十多年了,你们这么菜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樊门神绕着我们周围,不停的打击我们,至于鼓励,对不起他的脑子从来不储备。 “我说的是拳卧撑,你们脑子是不是不好使,真是菜鸟啊!那麻烦你们用鸟脑好好想想,怎么能够走好。麻烦你们伸直你们的鸟腿,控制好翅膀,不要扑腾,好好给我踢正步。再用你们的鸟脑想一想你们的父母,他们辛辛苦苦供你们读书,结果一个军训搞完,发现自己养了十几年儿女是一个傻鸟,特别是那些只有一个孩子的父母,现在再要一个孩子都来不及了,你们都不害臊吗?” 梁辰不知道其它人怎么样,他自己心里倒是生起了一团火,燎烧五脏、焚尽肝肠。那个年轻人没有脾气,不想争一口气。只是有些“懦弱”锁着我们的勇气,伦理道德束缚着那一口脾气,还有我们至死还存在的理性。所谓的如同五四先辈们的反抗,不过为自己的无能在精神上找一些麻痹自己的理由,细细琢磨下来,倒是像极了阿q。 其实当时好几个男生都瞪大了眼,用一个成语就是怒目圆睁,樊门神半蹲着看过去,一眼便读懂了我们的眼神,这种状态只要不是傻子或者eq为零的人都看得出来。 “哟!还有不服的傻鸟啊!”樊门神大声说道,“都起来” “是不是不服”樊门神的眼睛燃着火似的,狠狠的瞪着唐松几人。 王源见势不妙,赶忙说道;“报告” “讲”樊门神的头一点也没有移开,咧着牙吼道。 “没有不服。” “那鸟眼瞪得那么大干什么。” “趴地下久了,供氧不足,所以眼睛才那么大。” “好!看来你们班还有几个有脑子的,继续训练,今天晚上取消休息时间,有意见吗?” 这次再傻,梁辰也不敢愣着了,高喊了一声“没意见”,也算撒了一口气。 梁辰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一点点的“贱”,在被惩罚之后,他们倒是走得好了,当然不是一蹴而就,或许是晚上的加练,也或许这个班始终有着那一股不输任何人的劲头,反正他们的正步是终于踢好了。 梁辰就记得他们正步踢好了,樊门神就走了,军训也就收场了!老樊或许只有来生可以再见了。 第5章 十五年的杜若 越是接近成功的那一刻,内心越是急不可耐。 十一假期的最后一节课,梁辰在语文课本反复的写着这句话来压制自己极度渴望回家的渴望,而教室外,在阳台趴着的杜若正悠闲的玩着手机,刷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微博,打发时间。 梁辰十五岁,杜若和他相处了十五年。 梁辰一岁那年,母亲带他去村里的寺庙参加庙会,在重塑金身后的观音菩萨面前,他第一次见到了杜若。刚学会走的两个小孩子在佛前瞬间结成了联盟,借着两个大人疏忽的功夫,便溜之大吉。 两个小孩,靠着自己扭扭捏捏的脚步,一走一爬便溜到了寺庙外的稻田里。九月的秋日,田里的稻谷早已被收割了个干净,只留下光秃秃的稻杆杵在田里。 两个一岁多的孩子想也没想,就顺着田埂滑到了田里,等着两个大人回个神来,梁辰和杜若的身上早已沾满了泥巴,这是他俩的开始。 八九岁的梁辰和杜若,天天跟在村里一群刚上五六年级的小混混身后,什么街口山鸡哥、镇小陈浩南······长大后听起来无比幼稚的外号,当时深受《古惑仔》毒害的众人,却是以此为荣。占据了村里大院废弃的小屋,众人存着钱靠着废木料做了几张小凳子,墙上贴着歪歪扭扭毛笔字——义薄云天,他们把这里改成了所谓的秘密基地。几个人见着面称的都是大哥、二哥、三弟、兄弟们这些社会称呼。不知谁在电影里看着人家点火结义,一群人也憋着搞这么一次。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十几个小学文化的孩子,凑在一起,东一个主意,西一个想法,倒是有了个方案。十几个人,趁着周末,跑到了村里的高坡上,找着一个废弃了的红薯窖,把里面塞满了干柴草和一些竹子,用火柴点燃。待到火光将整个窖洞映得通红,领头的大哥学着电视里宋江的模样领着众人磕头结义,然后众人拿出自己在家里偷拿的酒杯,倒上劣质白酒,一饮而尽。十几个未尽岁月的小孩,怀着满腔的热情与天真,随着一阵阵山风,横七竖八的醉倒在了草地上。若干年后,除了梁辰和杜若还在履行着那与天结下的盟誓,其它人,都做鸟兽散了。 十三四岁时的梁辰有时幻想着杜若是个女孩该多好,“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多么美好的爱情故事,前世要做多少的善事,才修得如此的缘分。当杜若每次向自己以为“真爱”的女友介绍梁辰时,这段小秘密就成为了他的开场白。梁辰有时觉得自己至今还是单身的缘故就是杜若的谣言,让那些心仪自己的女孩儿以为他是基佬。杜若多次嘲笑他这种想法就好像某些高中生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交到女朋友,而在高中没谈恋爱的原因只是因为不允许。 梁辰说如果他是女孩一定会嫁给杜若,而如果杜若是女孩,他可能只是认识他罢了,就好像山前山后,背靠着背,转不过身来相见。 杜若的第一个女朋友是梁辰帮他追到的,初中毕业后,杜若十五岁生日那天。 “神了你,真请来了。”杜若脸上写满了惊喜两个字,说道。 “你直接和她说,她也会来的。”梁辰说道。 杜若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我不是有点羞涩嘛!” 梁辰望了望门口梳着马尾辫,穿着一身素衣白裙的女孩对杜若说道:“你不去迎接人家吗?” “梁子,等你过生日,请你吃饭。”杜若冲着梁辰点了点食指,一脸的淫荡笑容,说完,踏着小碎步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梁辰抱着双臂,看着走远的杜若,咧着嘴想着自己的小计谋,心里有一点张良的感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艹,我从来不过生日” 杜若喜欢的女孩叫代潇,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学。初中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着实瞧不出有多漂亮,代潇却有着那时说不上魅力,长大了些,杜若说那是成熟。她说不上内向高冷,也不属于性格开朗那类,倒是中庸,似着大多数人,和固定的几个男女生交际,其它人极难走进她的世界。杜若算得他上小世界的一个,梁辰靠着小学时和她一起参加作文比赛的缘分,挤进了半个身子。 生日的前几天,梁辰在qq上与代潇的闺蜜密王佳佳谋起了这件事,两人还瞎琢磨了一个行动代号——月老计划。 “倒时候你和文燕把她约出来,朝着桥头走,我在那儿假装和你们偶遇,明白了吗?” “嗯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借机和你们说杜若生日的事,你要装出十分想去的样子,我再问代潇要不要去,你在帮着说几句想去的话就成了。” “嗯嗯,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啊!” “梁子你这也算计划啊!拉倒吧。” “你就相信我吧!代潇和杜若之间其实只差我们的一点点引导罢了,多看看包青天、洗冤录,提升一下自己的观察推理能力,实在不行名侦探柯南也行。” “呵呵!就你能耐,数学不及格的渣渣,要是没成,我就写一篇长文嘲笑你。” “要是不成我叫你奶奶!小学拼音都是我教的渣渣。” ······ 第二天上午,梁辰起了个早,蹬着自己老早就想退休的山地车去了镇上。在川渝的农村地区,由于经济欠发达,人们约定俗成的把某个日子定为赶集的时间,例如1、3、5号,用川话来说就是“赶场”。 小镇的河将集市分成上街和下街,在改革开放前,只存在着上街,故此上街又被叫做老街,后来随着小镇一步步的发展,下街慢慢形成,在人们口中被叫做新街,而代潇就住在下街。 梁辰把车锁在了中学的门口,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给王佳佳发了条消息——行动开始。 代潇的家里,坐在沙发上的王佳佳不停的催促着代潇出门。一个小时前他就已经收到了梁辰的消息,而代潇和文燕两人,在家里来来去去耗了一个小时,而只是为了洗头。 “好了没有啊!”王佳佳耷着脑袋问道。 “没有,换衣服呢!你总不见得让我穿睡衣出门吧!”代潇答道。 “两位小姐可以随奴婢出门了吗?”隔了几分钟,王佳佳在门外学着晚清时小丫鬟的语气催着。 “你个丫鬟急什么急,本小姐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文燕打开门,笑着说道。 “那文小姐可以走了吗?”王佳佳作了万福,低着头说道。 文燕顺着杆子,一挥手,说道:“随本公主出宫。” 王佳佳一下打在了文燕的屁股上,说道:“小丫头,属猴的吧!顺杆爬。” 文燕驽着嘴,指着王佳佳骂道:“臭流氓,沾着杜若的流氓气息。” “燕子,杜若那不是流氓,那是2b青年。佳佳就是因为长期与杜若厮混导致其身份地位的降低,从小姐贬为了丫鬟。”代潇说道。 “行行行行,我是自甘堕落好不好,我这不是为了伺候两位小姐吗?快走吧!”王佳佳推着两人出了门。 桥头的梁辰拎着空的礼物盒在桥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街边面馆相熟的阿姨招呼了几次问他干嘛!梁辰只得打着哈哈说是在等人。 在一小时后,梁辰终于瞧见了代潇三人的身影,抬着手,做了一次深呼吸,低着头假装看手机朝着三人走了过去。 梁辰心里本来就有些紧张,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干,加之代潇本来就是一个对细节极其敏感的女孩儿,梁辰走着走着就走偏了,一下撞到了王佳佳身上。 梁辰没来的及抬头,王佳佳先开了口:“等我长大了,专门给人大代表提案,走路玩手机被车撞死了,司机不负法律责任。” 梁辰听得出是王佳佳的声音故意低着头说道:“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说完猛地抬头瞪了王佳佳一眼,眼神透露着带着煞气的五个字——怎么不叫我。 王佳佳愧于先前自己在代潇家里拖了一个小时,一下躲开了梁辰的眼神,话语间也少了刚才的理直气壮,说道:“你低着头,我又不知道是你。” “我们六年的同学啊!还有一年是同桌,难道这三年你向潇湘我向秦了?我内心突然有一种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的伤感。”梁辰假意与王佳佳斗嘴,提着的空礼物盒的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提醒着她,该提杜若生日的事了。 王佳佳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嘟囔着嘴,小声的说道:“哼!我们又不熟。” 梁辰不时的摇着手上空空的礼物盒,心里不停的懊悔,自己怎么找了这个中二的姑娘做搭档。 “好了,你们两个,初中都毕业了还要吵一架,梁辰你也是,平时一个谦谦君子,独独对佳佳这样,你该不会喜欢她吧!”代潇指了指梁辰,又指了指王佳佳说道。 “那杜若和你······”梁辰拖着长音对代潇说道,他的本意并不是调侃代潇,只是希望王佳佳这个二缺队友能够记起来他两的计划而已。 几个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代潇身上,八卦这团烈焰无论是在何时何地,只需要小小的一点火星,便能熊熊燃烧。而此刻的代潇,在一点太阳辉光晕染下,本来白皙的笑脸,一点点铺满了红晕,抿着嘴,沉默着。 一旁的梁辰趁着此刻,朝着王佳佳眨了眨眼,暗示着赶快开始行动。 王佳佳一下子想起了正事,假意缓解尴尬,指着梁辰手上提着的空礼盒说道:“哟!给谁的礼物啊!” 王佳佳的话一下子打破了刚刚众人的尴尬,代潇和文燕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着的东西。代潇心里有一点小心翼翼,不敢再去触碰梁辰这个马蜂窝,倒是旁边的文燕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嗐!给那谁的。”梁辰假装着有故事的语气,诱导着他们继续问道。 而代潇好像嗅到了反击的气息,小女孩的性格可不是大度,有反打一鞭的机会绝不错过。但她刚要开口,王佳佳却抢着问道:“成天装神弄鬼,爱说不说,就讨厌你这样的男人。” “我这不是怕大家尴尬吗?”梁辰稍稍皱了皱眉,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尴尬,要说就说,不说快滚,姑奶奶就不想你出现在我的视线,” “那我说了。”梁辰放低了声音再问了一遍。 王佳佳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道:“快说。” “那好吧!就是给你家杜若的。”梁辰指着代潇,笑道。 梁辰和着王佳佳、文燕两人一阵哄笑,只有代潇,脸一下子急剧升温,似乎燃起了火焰,跺着脚,瞪着双眼,指着梁辰说道:“梁辰,你······”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都是王佳佳的错,她让我说的。”梁辰拍了拍胸脯,继续说道:“对了,杜若,他生日没和你们说吗?” “从未!”代潇翻了个白眼,答道。 “哦!那我作为他的监护人之一,代他邀请你们,怎么样。”梁辰说道。 “不去,他生日从来没和我们说过,一点都不重视我们。”代潇回道。 “以前他也不算过生日,除了我和他爷爷,偶尔一年就是他爸爸能回来吃顿饭,今年不是初中毕业想热闹一点嘛!”梁辰解释道。 王佳佳插话道:“你好像也从来没和我们说过你生日的事吧!” “hai,我是因为我妈还有我奶奶迷信,说什么我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子时生的,不能生日,怕阎王爷把我当偷渡的遣返了,所以我一直都没过过生日。”梁辰摸了摸头,说道,“怎么样,来不来呀!就当把我十五年的生日一起过了呗!” “那可以去。” “不去。” 王佳佳和代潇两人“同声异口”,两人看了看对方。代潇说道:“不去,去了你们更要造谣了。” “不去,我们才要造谣呢!”梁辰笑着说道。 “我觉得去吧!初中都毕业了,以后我们在普州了,就更没机会聚在一起了,毕竟是朋友。”久未说话的文燕开口说道。 “去吧!去吧!杜若又不吃人,而且这个暑假实在是太无聊了。”王佳佳说道。 “行,去好了吧!两位小姐。不过梁辰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杜若生日那天在乱嚼舌根,我就······我就。” “行了,我帮你把他头发烧了。”王佳佳有些轻描淡写的说道。 “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完梁辰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 ······ 梁辰也不知道杜若怎么搞定的代潇!只是代潇要走时,梁辰嘱咐杜若送送她,便自己一个人回家了,而再相见时,在普州的一个果园里,杜若牵着她的手,昂首挺胸,而代潇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低着头带着微笑。那一瞬间,梁辰真的以为他两可以共白头。 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你不信?且待时间慢慢证明。伤感留在以后,路还长,至少梁辰和杜若还在前行,在时间修筑的满是劫难的道路上前行。 梁辰特别喜欢路遥在《平凡的世界》写的开头,“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濛濛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没有到来” 是啊!温暖春天何时来到。 第6章 七班的往昔 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居创来换取。 军训完了之后,学校赵烈给新生放了半天假,就这么半天,也把梁辰高兴坏了,虽然军训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但是这群孩子头一次面对这种心灵和身体上的磨炼,太累!这半天够他们洗去疲惫了。 “放假前再说一件事儿,学校对住校的同学的寝室进行了调整,我们班女生变化不大,男生寝室换到了四楼409,另外李鑫和周涛也搬到409去,我们班八个住校的男生就刚刚好一个寝室。虽然假期短,但是还是注意安全,不要下河,要是谁一来就被抓到去网吧还有下河洗澡或者其它什么事,那不好意思自己主动走人。多的我也不说了,反正自己注意安全,好了放假!”木老师手一挥,早已做好准备的我们没多久教室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老师的话在我们哪里,一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天下午409寝室的八个孩子在石河的网吧度过了一整个下午,至于检查啥的,总不至于如此倒霉吧! 快乐真是短暂的!这半天须臾之间就过去了,梁辰迎来真正的高中的挑战,换句话,高一·七其实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诞生啦! “第一节是什么课啊!”周君啃了口包子问道。 “好像是语文。”旁边的梁辰答道。 “哎!”周君叹了口气。 “你又咋了。” “梁子,你说我初中学习就不好,高中还有希望吗?” “咱两半斤对八两,我都没开口呢!” 周君又嚼了口包子,说道;“我们又不一样!” “你说说,我们有啥不一样!”梁辰早饭都没吃了,看着周君问道。 “我比你多一样选择,我考不上大学还能去搬砖,但是你这个瘦不拉几的样子,要是不读书了,去做鸭都没人要你。”周君一脸正经的说道。 “靠”梁辰没再搭理他,喝完粥就去教室了。 梁辰在脑子思考了无数次这个问题,自己真的不读书了,能干什么?那时候还在农村长大的他对这个世界认识太少了,受父辈的影响,或许工地和饭店是最好的两个选择,可是对于只有100零点体重的他,搬几匹砖,炒两个菜,或许就累了。那他还能干什么呢?那些坐在办公室的工作,高中这个文凭已经远远落后于平均受教育水平。梁辰想起了龙应台对自己儿子安德烈的一段话:“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在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梁辰第一次下定了自己努力读书的决心,但是似乎努力学习这种鬼话,他每年都在说。 第一节课大都是老师介绍自己,介绍这门课要学些什么,然后就是预习了。至于语文,老师我们已经认识了,木青,我们班主任。 数学,刘成,顶着一头中年男人的经典头型——地中海,相当的温柔,在梁辰三年的高中生活中就没看过他发过火,顶天了就是数落我们两句,列如这道题讲过无数遍了,这道题送的分有人还是不要,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英语,曾海滨,外号耙耳朵,两只独特的招风耳,梁辰最最最烦的老师,没办法谁叫他的英语总是在及格线以下呢! 政治,甘晓,七班最能震得住场子的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单靠体重赢了一切。七班人气最高的老师,因为许诺政治只要是年级第一,就能看电影,直接导致七班的政治成绩从高一到高三碾压了整个年级。 历史,陈飞,帅,出道仅三年,曾立下豪言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包括打架,可惜在高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引发了一桩离别故事。 地理,黄鸿宇,从名字到性格,都露出了汉子的气息,属于轻伤不下讲台的强悍者。 梁辰他们学校就好像那种在班级里吊车尾的同学,不上不下。按照小说里写的,这种学校应该有那种制霸全市的状元,可是毕竟是小说,石河中学三十多年的校史里,上六百分的都是绝世高手了,五百分以上在年级里都算得上一流高手了。 第一次月考悄悄咪咪随着时间的流逝来到,这是高一·七班的第一件大事。 “班长,真要考试呢?”周君问道。 旁正在发作业本的班长唐蕊答道:“没听见木老师说嘛!明天开始第一次月考。” “我好紧张啊!”周君捂着自己的胸口,又开始耍宝了。 “又不是上刑场,你少给我贫。”说着抄起自己手中的作业本敲了周君的头几下。 “嘿!班长你居然打人。”周君一下站起来,指着唐蕊说道。 “打你咋了,班长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么。” “哟!唐班长又和周桑打情骂俏呢!”梁辰和刘秉坚手里拿着零食走了过来。 “梁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喜欢喝酸奶呢!”唐蕊一把抢过梁辰手中的一包猫耳朵说道。 “喝酸奶有助于消化,还有我只是一个男孩。”说完,又把猫耳朵抢了回去,撕开了包装袋,分给了众人。 “你们说第一次月考难不难?”一旁的周君问道。 “难肯定是不难的,再说了人家梁子都没说啥,你紧张个屁啊!但是我听说这次考试过后有一个天大的福利。”嘴里混着咬猫耳朵“嘣嘣”的声音,故作神秘的对我们说。 “呦呵!讲讲呗,班长。”刘秉坚说道。 唐蕊清了清嗓子,招呼我们靠拢一点,说道:“我······也不知道” “靠!” “滚滚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哎!人心险恶啊!” 唐蕊一副吃力不讨好的模样,说道:“我好歹给你们透露了一点消息吧!没想你们是这样的人,薄情寡义,走了。” 唐蕊其实说的都是对的,这次月考真的不难,还有月考过后真有一个福利,可惜这些在之后谁也没想起来。 “啊!天杀的唐蕊不是说这次考试不难么,为啥子数学还是看不懂,苍了天。”梁辰还没进教室就听到周君开始喊冤了。 “你他妈小心点儿,唐蕊听见了,又得家法处置了。” “在哪呢!”周君还作势左右瞧了瞧。 教室同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三金哥呢!我今天的饭还在他手上呢!” 三金哥,李鑫,我们宿舍新搬来的,五行缺金,内心极其渴望暴富所以起了这个名字,梁辰他们知晓的是小时候算命先生说李鑫命里五行缺金。 “哦!他们溜出去吃了,你的饭估计还得有一些会儿。”梁辰答道。 “这好啊!今天还可以开开荤。”周君搓着手,两眼都冒着光,透露着饥渴的气息。吃了将近一个月的食堂,已经将他们暑假里储存的油荤消磨得干干净净了,这时外面的一顿饭菜,即使不是什么大餐,仅仅一份青椒肉丝炒饭也足以聊慰他们寂寞的胃。 “诶!”我碰了碰周君手,问道:“这次的数学考试真这么难吗?” “咋了!怕了。”周君笑道。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觉得这次数学这么简单。”梁辰抹了抹鼻子说道。 周君一只手搭在梁辰的肩上说道:“怂了就怂了呗!作为兄弟我是不会笑你的,毕竟你也是为了我们挺身而出的,到时候木老师批斗你的时候,我会在心里为你祈祷的。” “我靠,你能不能说点好话,我死了,也保不齐你们不死啊!” “我这是反话你没听出来啊!万一我一口毒奶把你奶回来了怎么说。” “得!就你这乌鸦嘴,我还是看会儿书吧!”说完梁辰坐在座位上,听着周君说着一些宽心的话,只是他的魂早已飞回了三天前。 事儿,还要从三天前的晚上说起!一群阳气正盛的孩子,快12点了,睡不着觉,就这么天南海北的聊开了,谁知道万恶的政教处老师这时候还不睡觉,似乎就是为了逮他们。拿着手中的手电朝着寝室射了两下,哦豁!两分德育分没跑。说不定还要告诉木老师。当时梁辰他们的心一下就凉了,八个人也没了兴致,被子一搭,睡了。 第二天,做早操的时候,梁辰就瞧见木老师和几个政教处的老师聊了几句之后,回到自己班上时都是板着个脸,仿佛有谁欠她几百万似的,眼睛还时不时扫过梁辰他们几个男生这边。他们几个一对着木老师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面面相觑,都知道是完了。 早操一完,梁辰他们刚回到教室,屁股还没挨着椅子,木老师就把他们叫了出去。 刚刚出来站齐,木老师怒气一下就由心而发,大吼道:“开学才一个多月,你们几个就无法无天了。两分啊!顶了天了,你们比女生能耐啊!她们十六个人才扣两分,你们八个人一个顶两啊!真是要撑起我们班的半边天是不是?这我都不说了,知道人家政教处的老师是怎么说的吗?晚上12点了,就你们寝室还在闹海。可以想想你们有好吵,这以后还不要翻了天。” 木老师双手叉腰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魏文明,你是室长你说一下有几个在闹,还是你们都在闹。” 魏文明低着头,本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一句话也没说。 “不说话是不是,好,我就全当你们都在闹。不是扣了两分么,一分一百个深蹲,自己数出来,漏一个加做十个,魏文明你来数。”说完,木老师转身就要往教室里走。 两百个深蹲啊!这可不少,虽然他们刚刚经历了军训,奈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他们几个这小身板,加上都还没吃早饭更是雪上加霜,做两百个深蹲,不死也得脱层皮。几个人相互望了望谁也没下腿。 魏文明这时候倒是急了,说道:“兄弟们,走起啊!” “我靠,早饭都还没吃,做两百个深蹲,还不得死。”周君小声说道。 “那咋办,就这么站着?”魏文明从牙齿缝里吐出了这么几个字,他是真的急了,我们不做,他作为室长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你急什么急,唐松都还发话了,他还是班长呢!”周君又说道。 周君一说完,我们七个的目光一下聚焦到了唐松身下。作为我们班两大班长之一,虽然他权小身微,只是因为木老师觉得我们班班长需要男女生各一个,所以临时而上的,但是好歹也顶着一个班长的名头。 不过唐松此时却是老神在在,一股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一点也不慌。我们几个见班长如此淡定,也放宽了心,笔直站在教室外。 木老师回到教室里,久久没见到我们开始做深蹲,把书一扔,气冲冲的就出来了。 “怎么!昨晚当了一回哪吒,今早上又想演一回齐天大圣,闹一回天宫?” 木老师一说完,却只见得唐松突然朝着木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声说道:“老师,我错了。” 梁辰他们几个当时瞬间就懵了,连带着木老师,也是一股惊讶的表情。 不过他们也不傻,脑子一转也都想明白了,这是要挟坚决的认错态度以换两百个深蹲啊。连忙齐刷刷的朝着木老师鞠躬,大声说道:“老师,我也错了。” “老师,我也错了。” “老师,我也错了。” ······ 唐松这一招把木老师打了个措手不及,连着教室里的同学读书的声音一下就停了,几十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窗外的我们。 “早读不上了是吧!”木老师对着教室里的同学说道。 “知道错了是好事,肯认错也是一种成长。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你们必须为你们的错误付出代价,若是犯了法的人对着受害者只是说一句错了就完了的话,那还要监狱干什么。所以这两百个深蹲是为了让你们长记性,没得商量。”木老师说道,语气透露着她的强硬。 唐松他们几个一下就焉了,一股子败军之将的丧气模样。 “木老师我觉得体罚不是一个能让我们长记性的好手段。”梁辰的突然一开口,一下把众人的目光拉到了他的身上,唐松他们几个已经放在头上的手又拿了回来。 梁辰见木老师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孙子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次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木老师体罚难道不是教育里的攻城之法吗?” 木老师瞥了一眼梁辰,说道:“不得已而为之嘛!”她的语气里仍旧是不可商量的态度。 “老师我觉得我们都是初犯,国家法律十六岁之前还给我们机会呢!说不得已而为之。”梁辰顿了顿,接着说道:“严重了吧!我觉得木老师您应该可以有更好的方法教育好我们。” 教室外九个人的世界一片无声,天使和恶魔在左右两边进行着拉锯战。 木老师看着梁辰,想了许久,最后笑了笑,说道:“第一鉴于你们也是初犯哈!第二呢!我都给了女生一次机会,不给你们倒是不公平,第三,体罚也确实不好,所以两百个深蹲就免了。” 此话一出,梁辰他们脸上一下开了花,连道了几声谢谢! “先别急着谢!你们晚上不睡就是很显然精力没有完全用到学习上,过几天就是第一次月考了,要是考不好到时候我再收拾你们,特别是你,梁辰。”木老师指着梁辰说道。 梁辰当时倒是表现的信心十足,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过一到考试,梁辰心里真的是怂了。语文倒是成竹在胸,政治本来也没教多少,一节课的功夫,梁辰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只是到了数学,梁辰倒是觉得简单,但是吃饭的时候听着刘浩和王源直呼没做完,回到教室又听到周君这小子哭丧,梁辰这心里更是没底了,看着窗外慢慢拉下的夜幕,梁辰心里一黑,手中的英语资料一丢,算了!尽人事,听天命。 英语、历史、地理一考完,梁辰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念道:“这次怕是要死。” “哎!做起题来直开胃,一比答案全不对。”刚收拾完桌上的书,梁辰就听得周君从办公室回来后鬼叫的声音。 “哪来的答案,这么快。”梁辰问道。 “学校老师出的题,下节课上自习的时候应该所有的选择题答案都会出现在黑板上。”周君边说边修改着自己的英语卷子,看着梁辰时不时朝着答案瞥,周君嘴角一歪,笑着说道:“梁子!要不要我帮你对对答案呀?” “我已经在心里宣布我自己的死刑了,到时候木老师罚我的时候,我会在她面前向你美言几句的。”说完梁辰拖出自己的英语卷子,看了几眼,心中又是一阵波澜。 “梁子,你这是典型的学霸心态啊,著名外国文学家沃·兹基硕德说过‘学霸哭说他不会,结果全是学渣跪’。”周君装作民国时的教书先生,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对着胸口拿着书。 “切,你自己说的我还不知道吗,还外国文学家沃·兹基硕德,您可是越来越能扯了。”梁辰嘲讽道。 “我是说真的,刚才我却办公室,木老师还在夸你的作文写得好呢!我还瞧了一眼,你猜多少分?”周军故弄玄虚,想吊着梁辰的胃口,可是梁辰就是不吃他这一套,一摆手,“爱说不说。” 周君一下站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梁辰,撸起了袖子,说道:“你配合我一次能咋地,你说梁子,随着我两感情逐渐深入,你是不是越来越不尊重我了,是不是觉得我拿不动刀了。” 梁辰推了周君一把,笑道:“你tmd的到底说不说。” “这就对了嘛!”周君贱笑道,“52分啊!据木老师说,本来想给55的,但是怕你飘了。” “好好说话。” “其实吧!是你的······字”周君没忍住,大笑着继续说,“你的字太······太······太丑了,哈哈哈哈哈哈。” “有那么丑吗?”梁辰疑问道。 “这么说吧!你是用全班倒数的字,写出了全班最好的作文的第一人,了不起啊!”说完,周君还不忘对着梁辰竖了个大拇指。 听着周君的嘲讽,梁辰倒是顺心了不少,至少自己的语文还没败。接下来的两天,梁辰的心里仿佛是在坐过山车一般,一上一下的,颠得梁辰直发抖。 “英语不及格的那十个人自己自觉站起来,这次就小小的惩罚一下,这节课站着听,下次不及格的同学请自觉抄英语单词表三遍。”曾海滨一进来就带着火气,明显是对这次的成绩不满。 梁辰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倒是把旁边的周君给惊着了,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梁辰,慢慢的转过头,一下拖过梁辰的答题卡,鲜红的80。其实梁辰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即使是料到自己的英语会考成这样,可是每个学渣都有一个及格梦想,何况梁辰还面对前面未知的一难。 “梁辰,怎么,上节课站舒服没有。”木老师一上课就是一个嘲讽技能,砸在梁辰身上。 “我发现我们班上的奇人不少啊!是吧!梁辰、曾潼。”木老边说着,边抽出他两的卷子来。“这语文真是不错啊!127、121,要是我不是你们班主任,我能喜欢死你们两。但你两这英语也是可以啊!一个80、一个81。怎么还不来拿卷子,要我送到手里啊!” 梁辰依旧如英语课一般,干脆的起身,大步走向讲台接过卷子,潇洒的一个转身,只留给木老师一个挺拔的背影。 “你急什么,梁辰,回来。”木老师笑着说道。 “老师还要干吗?”梁辰疑问道。 “让你长长脸啊!” “哎!”梁辰叹了口气,还是乖乖的走了回去。 “好了,虽说梁辰同学的字很差,但是人家的作文是真心的好,今天呢!我们就听听梁辰同学写的这篇‘你好母亲’,好好想想和自己有什么差距、有什么不同,来吧!。”说完,木老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梁辰也没啥酝酿,也不紧张,毕竟他自己不是第一次念作文了。 “母亲,中国几千万莘莘学子的学生生涯里逃不开的角色。我们正式认识她们,大多数开始于一篇写母亲的作文,那时候我们才搜肠刮肚的去回忆她们对我们的爱,而在其余的漫长的生活里,我们极少去提及她们。可是我们有时候也迷失在这回忆母爱的路途中,从小学开始,我们不知写了多少关于母亲的作文,故事总有弹尽粮绝的时候,于是我们开始编造一个个神话,塑造着世间同一个母亲的伟大形象。她们或在病床前整夜守护生病的我们、或是离家时一句句的叮嘱、再或是操持家务无所不能······ 对的!我们的母亲是这样的,可她们也不是这样。我写过好多次母亲,可是我从不敢给我母亲看一眼,因为我知道她会笑,会笑自己那有那么好,那么多的事她好多都没做过,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而已。而当我们把她在作文呈现得那么至善至美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再是母亲,而是一个活在作文里的神灵,我们真正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此处省略六百字) 母亲对于我们,是爱,是癌,是如来!” 掌声响起之时,梁辰背对着木老师,嘴角翘起,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那是对大劫远去的庆祝。 第7章 1号的篮球生涯 比起大学!高中,一个梁辰人生中第一次努力拼搏,却又懵懂的岁月!很多次在梦里都能梦到的一段青春岁月!一首歌,一段旋律都有满满的回忆,岁月静好!人已老! 从初二看nba伊始,梁辰的篮球梦总是时不时的在午夜的失眠时分闯进他的脑子。他的梦倒不是天方夜谭,也许真有实现的可能,梁辰只是祈求有一个为自己送水的女孩,一次最后时刻拯救球队的绝杀,一次灌篮。梁辰说他的梦在高中全部实现了,包括扣篮,他刚刚170的身高能扣篮?我假装信了他。 梁辰说其实篮球是七班男生三年的耻辱,他们学校每年都会举办篮球赛,而梁辰他们这一届,所有体育老师合谋搞了一次新生篮球赛,用梁辰的话来说就是“菜鸡互啄”。 高一七现役十一个男生,就算加上对篮球感兴趣的同学也才勉勉强强凑齐五个首发,真正会打球的男生只有三个,体育委员刘浩,班长唐松,加上梁辰,组成了高一七最强的后卫线。离新生篮球赛还有一周之时,他们才选齐了所有上场的队员。 除了梁辰他们三个,魏文明、刘秉坚、周君、曾杨、周涛被刘浩威逼利诱,加入了高一七的篮球队。 “我说你们穿上了军装还是要有点兵的样子好不好。”刘浩说道。这是梁辰他们班篮球队的第一次集训,刘浩身为体育委员兼篮球队队长有必要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可惜了他底下的散兵游勇明显不买账,本来他们就是被刘浩骗进篮球队的。 “我们本来就不是兵啊!”周君给刘浩怼了回去。 “浩哥,你还是给他们讲讲规则,练练运球和传球吧!我和唐松和隔壁班打一打,探一探他们的实力。”梁辰说完把球扔给了刘浩,走了。 “诶!”刘浩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惜梁辰没给他一点机会,只留下了一个背影。“好吧!好吧!同志们我先给你们讲一讲比赛的规则啊!这个首先啊!运球不能翻手······” ······ ······ “浩哥怎么样啊?成效如何。”唐松问道。 “不怎么样,练了一会儿运球就去投篮去了。”刘浩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倒是潇洒,所有的事情都甩给我,就去吸引妹子的注意了,怎么样啊!班花看到你们了吗?” “说撒呢!我们是去打探敌情去了”唐松说道。 那时候的男孩总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看着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想表现一番,即使她们未必见得喜欢,可是大多数时候总是由着我们的想法去做,汉语词典把这种想法称为幼稚。 “得了,你心里的小九九当谁不知道是的,梁子是去打篮球我还信,你就算了吧!”刘浩满脸写满了鄙夷。 “我靠,为什么?” “人家全班第三,还有梁子那脸,天生的书生模样,你再看看你,一瞧就是夜总会里面的。”刘浩顿了顿,身子做好了起跑的准备后,说道:“那啥。” “wc,刘浩你大爷,有种别跑。”两人进行了一场高中常常发生的友好的身体交流,就是闹着玩,一人挨了骂,一人挨了打,两败俱伤,却是自得其乐。 梁辰的信仰是“风城玫瑰”——德里克·罗斯,那个红色公牛的一号。后乔丹时代芝加哥公牛夺冠的希望,只可惜天妒英才,2012年的膝盖重伤使得玫瑰逐渐凋零。但梁辰的脑海里所记得的还是全联盟最鲜艳的红色1号,最年轻的mvp,最帅的拉杆,最快的变向,最火爆的扣篮,出生牛犊面对铁血绿军最英雄的绝杀!这才是罗斯,于杀戮中绽放,亦如黎明中盛开的花朵。 但他也有最惨的落魄,也如梁辰他们的辉煌,一战惊天下,而后无一胜。 时间像是蒙古大草原的马儿,只顾奔跑,不经世事。 高一·七的第一场比赛对上了同是文科班的高一·六,正值秋冬换季,四川短暂且极其模糊的秋季只给梁辰留下“秋老虎”三个夏日的记号,只要穿上长袖的那一刻起,冬季就要来了。 比赛前唐松默然不语,只有刘浩在不停的唠叨着篮板就是一切!而梁辰的眼里只有篮筐,至于其它人,打篮球是非自愿,只是来凑个人数罢了。 唐蕊组织全校最为豪华的啦啦队,准备好了欢呼和后勤服务,每一个男生都有着自己专门倒水的女孩,梁辰第一个篮球梦想就这样实现了。 梁辰身披一号的第一战,由周君跳到球,他持球开始了!虽然信仰罗斯,但身高只有170,体重不足110,身体瘦弱的他,网名绥安村小艾弗森。 周君挡拆后的第一球,梁辰甩开防守人,低手上篮命中,他打进这粒八分钟内的唯一进球。 随后两队开始了长达八分钟的打铁、失误旅程,即使两个文科班的众多美女的刺激,场上十名运动员仍旧是来回折返跑练习。唐松在抢下篮板后,对着刘浩做着暂停的手势,刘浩也终于记起还有暂停这种东西,对着裁判叫了暂停。 梁辰喝着不知是谁从旁递过来的水,说了声谢谢!对着球队众人说道:“体育老师真的是傻b,用着国际篮联的上下半场时间,吹着nba的哨,打了十分钟就两次罚球。” “梁子,我和老毛子防他们控卫,你和唐松挡拆进攻,他们放我们远投,咱们也放他们远投啊!这一场说什么得拿下来,不能辜负了班长他们这么努力给我们喊加油啊!”刘浩盯着梁辰说道。 “听你的,那接下来看我绥安村艾弗森的吧!”梁子说完,伸出了手,球队几人把手搭了过来,用着丹田之力,吼着“加油”。 老毛子魏文明在边线发球给梁辰,宛若第一次的进攻方式,只不过挡拆的人换成了唐松,梁辰再一次很轻松的突了进去,禁区内对方内线瞬间补了过来,前十分钟,他破坏了高一七的几乎每一次进攻,只是这一次梁辰没有选择强行上篮,手一抖,回传给了罚球线上的唐松,“唰”,应声入网,场边也响起了久违的欢呼声! 只是不到二十秒,对面也看出了我们弱点,连续的转移球、跑位,打乱了七班的防守布局,还了一个。 接下来的十分钟,进入比赛状态的双方,又是一球又一球的来来往往,你进一个我还一个,待到半场裁判哨声响起,27:23,高一七4分领先。 半场休息时,杜若不知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盒撒满辣椒面的炸洋芋,混着咀嚼食物的声音说道:“打得怎么样?” “还行吧!领先4分。”梁子答道。 “才领先4分,不是和你们说了,盯死对方控卫吗?”杜若的语气里,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的劲,像极了月考考差后班主任。 梁子耸了耸肩,有些许无奈道:“对面两个高个,我突进去,球都传不出来,人家和你们打完也总结了经验好吧!” “用牛角战术啊!唐浩不是还算准嘛!调一个内线出来,不就行了。”说完,杜若用牙签扎起一块土豆送进了嘴里。 一时间茅塞顿开,眼里的天空霎时间明亮起来,右手一拍板凳,微笑着说道:“对呀!” 说完,招呼着众人,向他们布置战术。 没有战术板,也没有纸,梁辰只好在沾满灰尘的塑胶地板画着战术。 “周桑和松哥两个人挡拆,然后我突破,周桑顺下进禁区,松哥在罚球线外,老毛子和浩哥待在底角,等我传球。”画完战术,八只手叠在一起那一刻梁辰的内心稳稳地闯进一种感觉,这场比赛赢定了。 休息了十分钟的梁辰,一上场仿佛间艾弗森上身的感觉,唐松投丢两个回合后,他宛若背着炸药包的战士,扛着对面一米八的内线强打了一个2+1,落地的瞬间梁辰对着场边的体育老师,大喊着“犯规”。 梁辰罚球后,趁着对手的松懈,抢断了对面的球,再次面对对面的内线,晃动后的转身带着小后仰的跳投,再次打进。 梁辰心里再一次响起自己考到全班第三的小兴奋,场边的欢呼,这一刻他独享。 杀人诛心,梁辰一记2+1再加一记抢断后的后仰跳投后,而后他们又是连续的打铁,高一六心里关于胜利的坚墙塌了,小失误不断,防守前所未有的槽糕,胡乱的包夹,各种浪投······没有局外人的指导,场上的五个人在遇到挫折后,就是当局者——迷。很快,高一七开始控制着比赛的节奏,换上刘秉坚等一众替补。 “嘘”裁判的终场哨声在二十分钟后如时响起,“47:32”,高一七拿下了比赛的第一场胜利。两队握手后,各自收拾好了心情离开了球场。 梁辰等众人在高一七众多美女的簇拥下离开了,带着笑,带着属于胜利的表情与骄傲离开了,刘浩假意对着唐松大声细数着自己的点点贡献,他的话音是要传进旁边的那群女生耳朵里的;周桑从谭燕归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外套,;唐松一边听着刘浩的自言自语,一边用卫生纸擦着汗;老毛子混在女生堆里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王源和李鑫抬着水跟在身后,带着笑,享受这份喜悦;而梁辰、刘秉坚走在最后,猛灌了一瓶农夫山泉······ 不要笑得太大声了!享受胜利后的朋友们,笑声会惊醒住在右心室的痛苦,它醒后会在你的心口扎上一刀,在回忆的雨天,隐隐发痛。 第8章 好的!勇气 勇气是什么,勇气就是当你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梁辰有时活得像哲学家,不停的在思考人生,并不停推翻自己关于人生的定义。他说人生就是探寻,不断相信,不断怀疑,不断幻灭,不断摧毁,不断重建,为的只是避免成为芸芸众生。 这套说辞,是他第三次在英语课上睡着后,在办公室写检讨时的胡言乱语。 高一年级篮球赛九连败后,梁辰有些消沉,他愈发觉得自己看到了罗斯的影子,看到了“风城玫瑰”最凄惨的落魄。尊严、质疑、嘲笑······一战惊天下,而后无一胜。 连续的伤病摧毁了高一七的希望,对战英语老师的高一五班,周桑在抢篮板时被撞,赤裸裸的膝盖顺着水泥地画出一道血红的迹印,不是语文课夸张的描写,水泥地的篮球场,没有护膝,脆弱的皮肤就好像泡沫,一触就破。周军的膝盖受伤,高一七班半场输了二十八分,下半场靠着老曾的关系,分差“僵持”在二十八分左右,未破三十。 第三场高一十一班,梁辰左手手腕受伤,强撑了半场毫无帮助!下场时他接过薛姎递过的水,梁辰连谢谢也没说,低头不语。而高一七三十六分败北。 第四场高一二班,梁辰初中几乎所有的狐朋狗友在这班,上半场十分钟后两队都不再设防,最后高一七三分“含泪”连败。 第五场高一一班,石河中学这一届的艺体班,主力全部休息,而比赛一开始对于梁辰他们就是煎熬,一米九几的内线在禁区里,唐松显得像个孩子,全场他们只抢到九个篮板。而石河中学的友谊赛第一次破百,高一七成了笑话。 第六场高一九班,同是文科班,梁辰不想再输,手腕缠了绷带,忍着疼上场了,而周桑也勉勉强强的复出了,只不过意志败给了伤痛,扛了半场梁辰和周军不得不下场休息,而下半场高一七好像理所当然似的再次崩盘,不幸的后头往往有厄运的补刀,替补的刘秉坚伤了右手。 第七场高一十班,杜若成了对面的“叛徒”,不断给高一七送分,最后刘浩三分不中,高一七绝杀失败,两分败给高一十。 操场上卖冰糖葫芦的小车上贴着引人瞩目的警示语,生活中的一个个挫折,就像冰糖葫芦一样,竹竿刺进了身体,却成为了一生的脊梁。但一场场的失败已经扎透了高一七男生的心脏。 第八场高一三,赛前高一七的众人仿佛超然物外的隐士高人,一扫前六场失利的阴霾,回到了第一场面对高一六时的自信,,只不过这一次激起愤怒的不是让人落魄的比分,也不是场外的嘲讽。 上半场结束,高一七靠着整体的发挥,勉勉强强只输了两分。 “梁子,要不要去投几个?”周桑蛮有兴致的问道。 “算了,歇一歇,说不定打八班的时候可以恢复呢!”梁辰笑着答道。 “那我自己去!” 梁子挥了挥手,说道:“去吧,练一下篮子,别瞎跑,又把腿伤了。” 周桑拿着篮球加入到了刘浩他们投篮的队伍,本来是玩,却惹出一场对峙。在篮下投着玩儿的周君,觉得不过瘾,运着球走到了三分线外,篮球砸到篮筐边缘弹出,一道高高的弧线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在场外的另一个裁判的后背。 周桑刚走过去,摸着头说,笑着说了声对不起,弯下腰刚捡起球。 梁辰不知道那个老师的表情,却永远也忘不了他的话。 “残废就不要出来丢人了。” 大概他当时的表情极其不屑吧!厚厚的镜片底下藏着嘲讽的眼神,或许吧!梁辰也不记得了,脑子里装不下这么不愉快的事情,不同于连败后的失落,那是一种来自内心的反感,仿佛是吃撑后被强灌了三大碗米饭——恶心。 周桑直起腰,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唐松、刘浩等人霎时间围了上来,刘浩拉住周君手,周君一下就甩开了,梁辰和唐蕊见势不对,穿过人群来到了周君跟前。 梁辰小声问着:“怎么了。” 唐松小声的在梁辰耳边说道:“那个戴眼镜的老师骂周桑是‘残废’。” 梁辰点了点头,双手慢慢推走周君,不紧不慢的说道:“没事儿,我们只是身体残废,可是有些人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残废。” 周君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连忙答道:“对对对,有些人就是心里残废,心里残废,哎!怎么就不去治治呢!” 戴眼镜的老师脸变换了几个颜色,咬着牙,大声骂道:“书读到狗肚皮去了,你们木老师就是教你们这样对待老师的,什么东西。” 梁辰回过头,凝着眉头,心中腾跃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情,血管里血液倒灌入大脑,激起了梁辰的愤怒,他盯着戴眼镜的老师,那目光犹如刀刃一般寒气逼人,话里却是一股子冷静的味道:“我们老师教我们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寇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老师以为如何。” 戴眼镜老师怒了,胸口不断的起伏,牙齿咬得咯咯响,而周围的人不断的聚拢,梁辰他们这边的裁判赶忙去拉住他,想叫他少说两句,戴眼镜老师怒极而言,一口四川话喷薄而出:“你配当国士吗?不晓得木老师啷个教的,教了一群辱骂师长的土匪流氓。” 怒火渐渐烧尽周君脑子里最后的理智,他忍不住了,指着老师破口大骂道:“哎!中华无德之人都是你的老师吧!三四十岁的人,无师德,无道德,无脸面品格,当众骂一个学生“残废”,你是今天菜市场五毛钱一把的小青菜吃多了吧!脸皮这么廉价。” 倒是梁辰脸上依旧平淡如水,只是嘴角挂起了浅浅的嘲讽的笑容。 “你们有不有让人尊重的的实力吗?不思进取,我要是打篮球打得这个鬼样子,哪还有脸出来丢人,也是你们这群本来在山上流荡的土匪流氓。”话刚说完,梁辰淹没在了其它同学的咒骂之声中。 高一七混同一些不知为何参与其中的之人,渐渐围住了两名老师,摩擦渐起,两边相互的推攘着,而梁辰如何也挤不进冲突的中心,只待到政教处的老师和学校的几名保安来到,才将两名老师拉了出来。 政教处的办公室里,不知是是电暖器烘烤的作用还是炙热的气氛使得梁辰有点发热,额头不时渗出一滴滴汗珠。 “说说吧!怎么回事。”坐在黑色宽大办公椅上的魏主任说道。 木老师没有说话,转过头看了一眼唐蕊,示意她上去说,她实在是怕梁辰在惹出什么幺蛾子。 唐蕊没梁辰那么淡定,外表“女汉子”的她终归是个女孩,从小到大没惹过什么事,进政教处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说话是吞吞吐吐,勉勉强强把这件事说了清楚。 “木老师你怎么看?”魏主任听完唐蕊说完,望着木老师说道。 木老师想了想,答道:“既然双方都有错,我个人觉得大家都各退一步,就这么算了。” “哼!木老师就这么算了,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以后指不定得翻天了,到时候你可就更难管了。”木老师刚说完,刚刚消失不知去处的眼镜老师从门外走了进来,语气充斥着余怒未消的味道。 办公椅上的魏主任喝了口茶,看一旁的木老师张着嘴想说话,抢着说道:“那刘老师想怎么处理呢?” “毕竟我也有错,他们几个写份检查,周一全校大会给我道个歉就行了。”刘老师露着微笑,做出一派宽宏大量的样子说道。 梁辰、周君等人听完火冒三丈,刚想出来辩论,木老师瞪了一眼他们,梁辰等人咧着嘴退了回去。 “那你怎么处理呢!”魏主任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盯着刘老师。 “啊!”刘老师吃了一惊,脸上写满了疑问,他没想到魏主任会问这个问题。 “啊什么,我问你人家按你说的这么处理,那你呢?”魏主任嗓音一下提高了一个八度。 刘老师一时间苦着脸,皱着眉头说道:“魏主任,我只是一时口误啊!” “口误?”魏主任指着刘老师大声骂道:“你这叫有辱师德,败坏我们学校全体老师的形象。”魏主任的怒气一下涌了上来,继续骂道:“什么叫一时口误?第一,你这是在侮辱一个学生,人家带伤为自己的班级比赛,这是为了集体荣誉,这是拼搏的体育精神;第二,侮辱自己的同事,什么叫木老师教了一群土匪流氓,你看一看自己带的班的成绩,再看看人家,我看你才是流氓土匪;第三,你在侮辱你自己,还人家给你道歉,刘平,人家木老师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自己把脸撕下来。” “你回去给我写份检查,下周交给我。”魏主任说完回到办公桌前,喝了口茶。 “魏主任,检查就没必要了吧!”刘老师有些哀求的说道。 “行啊!那我给唐校长说一声,扣你的绩效工资。” “那我还是写检查吧!” 站在一旁的周君瞧见刘老师被训得像个孙子似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魏主任一下望向了梁辰他们,说道:“笑什么,没听见你们木老师说嘛!你们也有错,照样两千字的检查,在你们班上念。” “行了都回去吧!该吃饭的吃饭,该上课的上课,都给我记住这次的事情,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尤其是你刘老师,这次检查写深刻一点。” 梁辰等人依次和魏主任说了再见,出了政教处。 走到教室门口,木老师突然停下来瞪着梁辰,嗓子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自己又咽了回去,叹了一口气,进了教室。 木老师先是宣布了学校对这件事的处理,然后又开始安抚众人,常规性灌输鸡汤,中心思想概括为有错的改错,无则加勉。 梁辰在座位上啃着不知是谁买的面包,脑子想着这场比赛又输了吗?算是吧!毕竟半场他们输了两分。想到这里,梁辰全然没了“正义”战胜“邪恶”后的快乐。喝了口牛奶,和着面包的香甜带着又一场比赛失败后的失落与伤感,吞进了肚里。 第九场高一八班,梁辰和周君没有复出,所有人都报着快乐篮球的理念,没有防守,没有明确的进攻,没有赢球的执念,很放松,高一七的每一个人好像都不在乎了,每进一个球,梁辰和周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鼓掌,他其实知道,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一些落寞。 薛姎在大比分落后时,眼有些红;唐蕊时不时会沉闷的叹息;对方投篮时,刘秉坚左手会不自觉的握紧;老毛子空位不进时,会捶一下自己的腿;而梁辰,用大笑掩盖他心里的悲伤。 第十场高一九班,最后一场比赛,木老师出人意料的来到球场,但是还是难挡颓势,高一七九连败了! 终场的最后一分钟,木老师替我们喊了最后一个暂停,把所有的男生聚在了一起。 “勇气是什么?”木老师望着所有人说道。 刘浩摸了摸头,答道:“勇气就是胆量吧!看半夜看恐怖片、走夜路什么的!” 刘浩说完,众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予以沉默。 “唐松你是班长,你说说。” “嗯!勇气大概是失败后,继续朝着目标努力吧!” “刘秉坚你觉得呢?” “我觉得唐松说得对吧!勇气就是失败后,还能再站起来的力量。” “周君你说说。” “我觉得勇气就是在强大的邪恶势力面前永不认输。” 唐松推了推周君笑着说道:“你是奥特曼看多了吧!” 木老师也笑了,他说:“我在青年文摘上读过这样一段话,作者说‘勇气是什么,勇气就是当你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其实就是像唐松、刘秉坚说的那样,在失败之后,还能为之努力。其实我想说什么你们都知道,我想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热爱这项运动,就像你们依然热爱生活那样,没有谁输了几场比赛想要跳楼的吧!有这个想法的,一定要尽快给我说。” 梁辰他们都笑了,笑得很开心,梁辰真的很开心,左心房的小人都很开心,他喜欢这这句话,他的世界里在球场上篮球就是生活,他终将热爱篮球就像他热爱生活那样,他的信仰还在,那个红色公牛的一号,玫瑰永不凋零! thisiswhywey 高一七还是输了,篮球留下的伤疤永远长在他们身上,刺痛了他们三年,在某个时刻这个伤疤总会被别人撕开,梁辰他们流着血,接受肆无忌惮的嘲讽,但那几个男孩,每节体育课,总会抱起篮球出现在球场。 第9章 那个她,我的青春 薛姎的名言:时间会证明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很奇怪!梁辰在军训时踮起脚尖也没看见过她,甚至也忘了见她的第一眼,忘了和她所有的第一次。 这不像一个爱情故事的开头,的确!梁辰说这是一个悲剧的结尾,男主角在最后声嘶力竭的大喊“我爱你”,而女主含泪向前,带着一丝“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决绝,只留给男主回忆的背影。 梦中的结局是这样的,故事的结局好像也是这样的。 女孩发给了男孩算是结束的最后一句话,“lovetheprocess” 他失去了她,当梁辰恍然大悟时,已是悲怆至极,几欲涕零。 而薛姎对梁辰说的第一句话,记不得了!也许是我叫薛姎,或许吧! 她的名字很怪,可是梁辰初时并未在意过这些,在高中,他认识的第一个女孩是唐蕊。她在开学班会上硬拉着梁辰上去充当一个游戏的玩家,梁辰向来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如果他不是第一个,梁辰极少会拒绝。 薛姎和梁辰熟络起来真的很奇怪,成为朋友之前似乎没有任何的交集,而成为朋友又好像理所应当。梁辰记得他第一次把这个名字放在心里,还是木老师提起的。 期中考后,石河中学展开了向衡水中学学习的革命浪潮,除了高三之外,高一、高二的所有班级化整为零,分成一个个学习小组,开展竞争性、互补性学习。杨校长在动员大会上说:“优生带差生,偏科生带偏科生,小组成员优势互补,相互促进,相互提高,相互进步。” 梁辰在木老师那儿领了个小组长的职务,木老师特意分配了几个英语成绩优异的同学在他小组,妄想提高他的英语成绩。 “木老师你咋不安排一个英语科代表呢?” “谁啊!唐楹还是薛姎。”木老师停了停手中的笔接着说道,“人家唐楹英语考一百三四,你跟得上人家的学习进度吗?薛姎也是一个学习小组的组长。” 梁辰有点惊讶,问道:“我们班英语科代表有两人吗?” 木老师把成绩表拿了过来,用手中的笔指了指排在梁辰前面的名字,说道:“现在认识了吗?没有意见了的话可以回教室把她叫过来。” 梁辰点了点头,回到教室,喊了一声“薛姎”,却没人回应,他愣在了原地。 “上厕所去了,她知道下一个是她,你回座位吧!”坐在前排的唐蕊对着梁辰说道。 梁辰回到座位,问一旁的周君:“薛姎你认识吗?我们班英语科代表。” “认识啊!我们初中一个学校的,怎么了,你喜欢她?”周桑一脸奸笑道。 “去你的,我都不认识,我一直以为我们班英语科代表只有唐楹一个呢!今天不是木老师说起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人,而且她的名字挺有意思的啊!我居然没注意到。”梁辰的脸上复制粘贴了原先的惊讶。 “呵呵,当然了,您老的眼里只有代舒,人家给您递水的时候,您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代舒,那一刻我都想打你。”周桑比划了一下拳头,借机嘲讽着梁辰。 梁辰有些疑惑,问周君:“薛姎!是吗?什么时候。” “你受伤那场。”周桑的表情有些想打抱不平的愤怒,而梁辰实在是记不得了。 “我记得好像说了谢谢的吧!你怎么不提醒我呢。”梁辰一脸责怪的模样。 周君滋着嘴,露出了狠咬着的牙,给了梁辰一拳。 梁辰用手捂着肚子,装出一副受伤严重的模样,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头不停来回晃悠,不经意的眼神一下撞到了上厕所回来的她,没有惊讶,也没有脸红,两个人只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对视。 梁辰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薛姎,她不是小说中那种“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的神仙姐姐,如若此,梁辰不至于今日才认识。她也不说得普普通通,素面素颜,泯然众人的容貌,评得上色若莲葩面若明月,螓首娥眉。 薛姎在蜀地女孩子中说得上高了,算不上苗条,高一的时候甚至有一点点的微胖,小脸上露出的婴儿肥有时着实可爱,秋冬季节两腮在封的严严实实的教室里透着一点红晕。 “她就是薛姎吗?”梁辰问道。 “嗯”周君侧坐在板凳上,点着头。 眼神交手的一瞬间,得不出任何答案,梁辰只是认识了高一七班有一个英语科代表叫薛姎。 梁辰说月老在庙前给了他一根红线,他扔在了薛姎的手腕上,却迟迟未曾打上结。 元旦将至时,石河中学充斥着运动员进行曲的声音,每年一度的运动会如期而至,全称石河中学第十一届田径运动会。 运动会前,按照石河中学的传统,所有项目,每个班都必须有人参加。在男子运动员奇缺的高一七,体育委员刘浩身先士卒揽下了三项体育项目,400米、800米以及男子跳高。 分派任务时,梁辰因为英语测试又没及格被老曾叫到了办公室,当他回到教室时,梁辰叹了口气,争吵正酣的众人一下子回过头了来,静静的盯着拿着英语卷子的梁辰,嘴角都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梁辰的脑子突然闪过一句歌词——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他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后,把手中的卷子卷了起来,敲了一下自己的天灵盖,自言自语道:“木老师好像找我还有事,嗯!对!” 梁辰转过身刚想走,刘浩跨过了几张桌子,如同开启了r闪一般,瞬间堵在了门口,而后面唐松几人慢慢的将梁辰围在了中间。梁辰一下挺直了身子,拿着手中的卷子,指着围过来的众人说道:“我跟你们说,我们国家有《预防青少年犯罪法》,你们都满十六了,校园暴力是犯法的知·····知·····知不······知道。” “我们又不打你,就是给你安排一项体育项目,就一项。”唐松奸笑着说道,其它几人还纷纷附和着。 “看你们这样就不是什么好项目,再说了,我走之前已经参加了团体接力跑了。” “你这个不算,我们班男生都参加了这个项目的。” “对,除了这个我可是参加了三个项目了。”刘浩说道。 “没事儿,浩哥,项目完成了,你去叫木老师给你提成呗!”梁辰笑着奉承刘浩说道。 众人见梁辰不配合,一下变了脸色。 “梁子,给你两个选择,1500米跑或者刘浩的三个项目,你选一个吧!” 梁辰歪着头,大声说道:“不去。” “好,硬气,梁子,我就佩服你这种精神。”唐松伸着大拇指,对着梁辰说道。“但是,接下来你必须通过一项考验——吃梨子。” 梁辰楞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吃梨子是什么意思。在他愣神的时候,唐松指挥着众人把他抬了起来。 “刘浩、老毛子抬脚,周桑我们抬手。” 四个人抬着梁辰向教室外而去,梁辰一下子明白了吃梨子的意思,他的头在三金兄的拳头上来回碰撞,嘴里大声喊着救命,含混着对唐松几人的咒骂。而教室里仅存的几个没参加元旦表演的女生,捂着嘴笑。 几个人抬着梁辰,摇来摇去,如同戏耍一个孩子一般。 “行行行,各位大哥,我去我去我去。”梁辰立马求饶道。 “是不是自愿的”周君问道。 梁辰假装抽泣了几下,说道:“是不是自愿的,你们心里没有数吗?” “那就是说是我们逼你的了,兄弟们继续。” “是是是,是我自愿的,各位大哥。” “这就对了嘛!我们是非常民主的。” “你们这些禽兽。” 几天后,梁辰和杜若在操场观看男子跳高比赛时,带着极大的怨气对杜若说:“他们这些禽兽,竟然用那种手段逼迫我参加1500米跑。” “他们非礼你了吗?”杜若笑着说道。 “滚!老子很生气知不知道。” “你又不是跑不了1500米,小时候去果园偷人家枇杷吃的时候,那一次不是跑得最快。” 梁辰皱着眉,脸上一副无奈的模样,对着杜若说道:“你还说这事,不是你们这帮傻缺,跑去惹人家的狗,还往我这边引,那狗追上来了,我能不跑快点儿吗?” 杜若拍了拍梁辰的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不是我知道你跑得快信任你嘛!” “老子信了你的邪。”梁辰蔑视的看着杜若,接着说道:“你们班有人进男子跳高决赛了。” “没有啊!” “我去,那我们在这里干啥,出去吃饭。”梁辰拿出看傻子眼神盯着杜若。 “接下来的比赛是女子跳高,我们班秋楠进了决赛。”杜若说出秋楠的名字时,眼睛闪烁着光芒,梁辰太了解他了。 “我警告你啊!代潇可还是你女朋友,你们有不少初中同班同学,你悠着点儿,要是你敢劈腿,他们不告诉代潇我可管不住我的嘴。”梁辰正视着杜若,义正言辞的对着杜若说道。 “哼!梁子居然这样想我,我们十五年的兄弟,我杜若什么人你还清楚吗?”杜若拍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冒出一声声叹息,语气里透露着一股被人误解的悲伤。 电视剧里的大反派往往都是这幅做派,可有时候反派可能也是好人。 梁辰没理他,他向来不喜欢说教,从小梁辰的父亲就告诉他,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自己去行动,初中的时候历史老师讲到陶行知先生时,梁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如此有内涵。 十一点半左右女子跳高的决赛才开始,除了主席台上学生会的值班人员和保安,操场上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人。梁辰还在想刚刚自己说要看女子跳高决赛,周桑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说自己装。 哨声响起时,比赛开始了,梁辰第一眼就瞧见了杜若口中的秋楠,的确漂亮。一身黑色的紧身运动装完美将自己的身材显露了出来,加上接近170的身高,该凸的胸、该翘的臀,杜若说她黑发似乌玉、秀目似羚羊,不输于代潇的气质,梁辰也喜欢她,喜欢罢了,不在心里。 第二眼,梁辰瞧见了薛姎,灰色运动服上披着一身黑白校服,双手抱在胸前不停的摩挲着,手脚不知是紧张还是冷有一点哆嗦。 梁辰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周桑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说出那句话,他以为梁辰特意留下来看薛姎比赛,他以为梁辰喜欢薛姎,他以为梁辰是在装。 梁辰倒是没想太多,举起手和薛姎打招呼,笑着说了声加油。 “谁呀?”杜若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样子,望着梁辰说道。 “我们班的一女生,名字挺有意思的,薛姎。”梁辰答道。 “鸳鸯的鸯。” “女字旁,加一个中央的央,古代女子的自称。”梁辰解释道。 “了解这么清楚,你不会喜欢人家。”杜若霎时间来了精神,开始八卦起来。 “刚刚过来叫我出去吃饭那兄弟也这么以为。”梁辰刻意的强调了“以为”两个字。 杜若没在说什么,他很清楚和梁辰玩耍嘴皮,他占不了一点便宜。八岁起,梁辰就喜欢往村里一位说评书的老人家里跑,耳濡目染之下梁辰损人骂架的功夫一直凌驾于常人之上。 杜若今天尤其兴奋,秋楠每成功跳过去一次,全场所有人的掌声和呐喊声还敌不过他一人,场边记录成绩的老师已经提醒他两次小声一点了,而他依旧我行我素,嘴里还辩解着自己是为同学加油鼓劲。 三轮过后,场上只剩下了秋楠、薛姎和高二的两个学姐。 第四轮,秋楠第一个跳过,杜若的声音弱了下来,他的嗓子和手有点受不了了。薛姎是最后一个跳,梁辰向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他能感觉到薛姎很紧张,她的手脚不自觉的哆嗦着,而现在轮到她跳了,躲不了了。 梁辰忘记了太多事情,他不记得薛姎跳了多高,只记得薛姎第一次跳失败了,而第二次跳的时候,她的脚勾住横杆,一下子滚了几圈,从军绿色的垫子上滚到了该死的水泥地。 一旁的秋楠和一个学姐上去扶起了她,梁辰也跑了过去,他没想太多,自己是她的同学,理所应当、天经地义。是啊!理所应当、天经地义,多么好的铜盔铁甲啊! 秋楠和梁辰将她扶到了场边,梁辰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脚踝有点疼,只是比赛没办法了。”薛姎皱着眉,有一点失落,梁辰回忆说她那时有一点林黛玉的味道。 “你已经第四了!我们班最高的名次了,回去我在班里宣传一下你的光荣事迹,让大家学习一下。”梁辰安慰着薛姎。 杜若站着秋楠身后插嘴道:“对对对,其它的我不敢说,编故事梁子是最厉害,到时候说不定学校都要给你颁一个体育道德奖。” 梁辰骂了一句滚,和着几人笑道。 记录成绩的老师过来向薛姎确认了不再继续比赛的决定后,秋楠也跟着回到了比赛场地,而杜若就好像是一条鼻涕虫,紧紧的跟着秋楠走了,只留下了薛姎和梁辰在篮球架下。 梁辰回忆起来有一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味道,他不开口,薛姎也不说话,梁辰也倒不觉得尴尬,心里只有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八个大字。 二十分钟闪过,梁辰和薛姎之语未言,梁辰来回的踱步,而薛姎不时的揉揉自己的脚踝。那边的比赛结束了,秋楠代薛姎领了奖状。 有秋楠在,杜若显得格外殷勤,借着为薛姎、秋楠庆功的理由请几人出去吃饭,薛姎已经叫同寝室的好友带了饭,连忙拒绝了,而秋楠也顺口说自己家里还等着她回去呢! “我也不去了,我送薛姎回去,你给我带一份回来。”说完梁辰扶着薛姎要走。 杜若只失意了一刻,立马便转过笑脸,说道:“那我送秋楠回去。” 秋楠不好再拒绝,只是梁辰回过头,对秋楠说道:“秋楠,小心点杜若,他可是个流氓。”高二时,梁辰很后悔没能在流氓前加上定语——有女朋友。 薛姎笑了,秋楠也笑了,杜若咬牙切齿对着梁辰竖起了中指。 运动会上的相遇好像薛姎和梁辰间的一道魔咒,他们相识了,相知了,如鱼入水一般成了好朋友。 高三二诊考试后,梁辰在综合楼天台上对杜若讲了自己藏了两年的梦, “你相信缘分吗?”梁辰喝了口酒对杜若说道。 “相信啊!你和我不是缘分吗?”杜若回道。 梁辰趴在天台栏杆上,又灌了口酒,吸了口冷气,说道:“月老的故事你知道吗?” “得了,别卖关子了,李老头那一套上了高中过后,你是越玩越六。”凉风一起,杜若有点醉了。 梁辰再灌了一口酒,迎着凉风,转过身来,对着坐在板凳上的杜若说着自己的梦。 梁辰送薛姎回寝室那天,夜里,明月当空正照在梁辰的床头,他不喜欢月光,拖过被子蒙着头,睡得很早。他做了一个梦,也是在皓月当空夜里,一座无名的小庙前,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膝盖上摊着一本书,借着月光,老者低头聚精会神的看着。 说书的李老头和他讲过月老的故事,贞观年间,在杭州,也是如此的夜,如此的景,韦固在西门前偶遇月老,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妻子竟是卖菜陈婆那衣着破烂、流着鼻涕的三岁女儿,心中大怒,回到店里拿起尖刀,赶到菜市,朝着女婴头部就是一刀,正中女孩的眉心,可是多年以后韦固升任相州参军,并得刺史王泰赏识,王泰将自己十七岁的女儿许配给了韦固。新婚当夜,韦固瞧见新娘眉间贴着一块花钿,忙问如何,才得知她正是自己十四年前刺杀未果的女孩。韦固道了实情,王小姐念自己与韦固是前世姻缘所定,于是将怨恨一笔勾销,夫妻之间更加的恩爱。 梁辰顺着台阶走了过去,与传说一样一本凡人一个字也不认识的天书,一个装满红绳的大口袋。 梁辰问老者是不是月老,老者抬起头,梁辰脑子里怎么也回忆不起他的脸,只模糊的记得他的笑容,能融化人心的笑容。 老者答了个是,梁辰欣喜若狂,拉着月老的手求着他告诉自己的姻缘。月老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段红绳,递给了梁辰,指了指天上月亮,说这就是你的姻缘,缠上红绳你们就是韦公子和王小姐。 月亮好像一面镜子,映着穿着校服的薛姎,梁辰看呆了,把手中的红绳扔了过去,绳子搭在了薛姎的手上,梁辰觉得自己可以飞了,他要飞过去打个结,可是他蹦了半天怎么也飞不起来,梁辰急了,手摁在地上,一副要起飞的模样,他真的飞起来了,然而,她却转身走了。 只剩下了亮得发冷的月亮,和半空中失魂落魄的梁辰。 当天黄昏时分的梁辰,1500米长跑的最后一圈,梁辰迷迷糊糊的瞧见薛姎在刚升起的月亮上转过身来,以梦中月老似的融化人心的笑容。梁辰憋了一口气,在两百米处冲刺,硬生生的超过了身前十多个人,50米后她还是离开了,他泄了气,勉勉强强跑进了前八,而冲过终点时,薛姎就在他身旁,扶着他的左手。 一切都还只是开始而已。 第10章 孤狼B组 给他们组定名是梁辰在高中生涯的唯一一次独断专行。 一群青春期刚萌芽的女孩,梁辰实在受不了她们的品味,七个人,除了左依和谭歌两人的无所谓,唐蕊霸气的从字典的背后抄录下几个她的偶像武则天的年号——“天授”、“载初”、“证圣”、“圣历”、“天册万岁”,苦口婆心的向我们灌输着天后的文治武功;刘倩倩始终放不下尊贵的“purple“(紫色),抬出帝王的寓意,试图拉拢唐蕊;周茵翻完了一整本爱格,找到了“悲喜自渡”,翌日,自己在夜里悟出“山鬼西风”,整天都在念着那两句——此后情书写给山鬼,心事寄予西风;周小菊倒是好,直接夺过了beyond的名号,这时候的校园还是qq音乐三杰许嵩、汪苏泷、徐良的天下,而我们也只会那一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有一点中二的代源起了一个极其干脆的名字——努力。 向来坚持吾从众的梁辰,在学习委员李腊的催促下写下了孤狼b组。倒不是梁辰多喜欢《我是特种兵》,只是脑子灵光一闪,冒出了这个名字。 唐蕊几人很是不满,驽着嘴,五张脸上明晃晃的显着五个大字——什么玩意儿。 “孤狼b组,同生共死。”梁辰的语气连着的情绪仿佛是战场上刚归的战士,卸了甲,放了刀,回想起同生共死兄弟,无意中念出了“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没有一点玩笑。 此事算是风平浪静,船长梁辰驾驶着松松散散的“孤狼b组”出航了,舰队总司令木清第一个训练项目便是每两周一次的数学测试,四周强敌环绕,梁辰倒是高坐船首,整日领着一帮水手莺歌燕舞好不快活。 “组长每日小故事的时间到了。”周茵推了推还在抄英语单词的梁辰说道,一旁的唐蕊、谭歌几人也不再背英语单词,直勾勾的盯着梁辰,只有左依一个人还在背着英语作文。 “讲故事成啊!不过今儿轮到你替先生抄单词了。”梁辰把英语罚抄递给了周茵。 “孤狼b组”讲故事的传统源于一次英语单词听写,梁辰破天荒的全对,借着高兴的劲儿,张嘴说了一段成都僵尸王的故事,勾起了唐蕊、刘倩倩几人听故事的馋虫。 梁辰他们组的位置极好,教室左底角,监控底下,老师在监控里只能看着周小菊一人。小组的桌子是呈长方形对拼凑在一起,方便着众人相互交流学习。 “蚩尤都知道吧!”梁辰问道。 几人点了点头。 “蚩尤的老婆知道吗?”梁辰又问道。 几人摇着头,显着期待的表情。 “今天我们就讲蚩尤老婆的一个故事——蒲州盐枭。” “什么时候的故事呢!清朝,有一个文人姓岳名萝渊字水轩,江宁人。有一回岳水轩去山西办事,路过这么个地方——蒲州,在当地的关帝庙,口渴了,敲了敲庙门,想进去讨碗水喝。没过多时,这个庙的守庙人就出来了,穿着青布的衣服,长发长须,看着年纪就不小了。岳水轩施了一礼,道明来意自己实在口渴,周围又无人家,想讨口水喝。以前的老百姓,对读书人那是尊敬异常,守庙人连忙把岳水轩请了进来。刚进这庙岳水轩就觉得不对,关二爷旁边有一像与他一起朝南而坐,也不是周仓,周仓也不可能坐着得拿着关刀啊!就问旁边守庙人,那老者笑了笑说先生,今天天也不好,阴沉沉的,屋里光线暗,你呀!进去瞧瞧就知道了。岳水轩走到近前,恍然大悟过来,这是张桓候张翼德啊!但一想又不对,关帝庙里也没见着过塑着张飞的神像啊!而且他仔细一瞧,这周仓也不对劲,怒目狰狞,手无关刀,而拖铁链,锁朽木一枝。岳水轩是越看越怪,心里是越来越糊涂,忙问旁边的老人家是为何。 守庙的老人对岳水轩解释,指着朽木说道:‘这是盐枭’,在北宋哲宗元祐年间,蒲州老百姓用盐池水熬盐,熬了几天是粒盐未出。盐商和百姓是既困惑又害怕,到时熬不出盐,官府怪罪下来,小老百姓可吃不消。于是众人就商量着到关帝庙祷告。夜里,这些盐商和熬盐的百姓都梦见了关帝召见众人,说你们的盐池被蚩尤一缕魂魄霸占了,你们就算到死也熬不出盐来,我在这儿享用你们的祭祀,自应为你等解决此事,但是蚩尤的魂魄我能制服,而他那位叫“枭”的老婆,特别凶暴,我不行,得我兄弟张翼德来此,才能降服,你们别担心,我以派人去益州请他了,你们只要明天在我座旁再塑一尊我二弟的神像即可。第二天天刚亮,盐商和熬盐的百姓立马请了工匠在庙里添塑了张飞像。当天夜里,蒲州盐池这里是风雷大作,有胆大的出来看啊!隐隐约约就看见乌云之上,关二爷一刀斩下一妇人的头颅,那夫人是青面獠牙,奇丑无比,头颅落下,是怒目圆睁,吓得那人是撒腿就跑。第二天清晨,一根朽木,已在铁索之上,人们皆认为朽木是蚩尤妻子的头颅,所以称为“盐枭”,这根朽木锁在链中七百多年余了。岳水轩这才明白,拿出笔纸记录下了这故事,这才有得——蒲州关帝庙,二爷斗蚩尤。关刀斩盐枭,周仓锁枭头。” 下课铃声响起,梁辰学着说书的先生,拿着笔敲了一下桌子,而此时薛姎在一旁喊道:“梁辰,罚抄的单词该交了。” 翌日的清晨,早读课上,坐在梁辰对座的周茵一早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吃过早饭后,孤狼b组的所有人回到座位后,周茵神神秘秘的看着众人,仿佛是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勾了勾手指,示意众人靠过来。 “怎么了。”唐蕊问道。 “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木老师对我们说:‘不要笑得太大声,会惊醒熟睡的痛苦’。”周茵小声的说道。 “吁”几个人一起嘘着周茵。 “句子极其鸡汤,是木老师的风格无疑,但是你老当这是考试做阅读理解啊!我们还得分析分析句子表达的含义呢!”梁辰说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停止英语晚读讲故事的传统,我们太狂了,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警告。”周茵有些敬畏,不是害怕,而是危险来临前的担心。 只是孤狼b组除她外的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这是《爱格》看多后,带来强烈幻想的后遗症。刘倩倩起了头叫周茵周公周老头,我们跟了风,这个外号便定了下来。 孤狼b组的故事时间还是停了,倒不是因为周茵的梦话,只是因为梁辰的英语罚抄累积得愈来愈多,薛姎和唐楹好几次警告梁辰不要找人代抄,曾老师会重点抽查你,你的字迹太容易案发了。 周茵以为这道坎儿过去了,奈何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这报应循环。右心房的痛苦还是没放过孤狼b组,这道坎儿应在了数学测试,孤狼b组真的吵醒了痛苦。 数学课代表姚绮把卷子按组分好了发给了我们,周茵接过卷子,梁辰只瞥到第一张左依的卷子98。她自己先翻看了一遍,神情慢慢的低落下来,哭丧着脸,像极了犯了错挨打后的孩子,把卷子扔在了桌子上,说道:“我就说我们不要太猖狂了吧!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怎么就报应了,还要哭咋地。”梁辰拿起了卷子,一边翻着一边说道:“还不错啊!谭歌100多,我100多,你70多,班长70多······”梁辰吸了口凉气声音也弱了下来,没再继续念下去。 “函数嘛!就是这样曲曲折折、弯弯曲曲、起起落落,对不对!我觉得木老师说得不错,勇气是什么,勇气就是当你看清生活的真像后,依然热爱生活。”梁辰学着木老师语气,脑子凑起来几段挨不着边际的话,安慰众人。老天的报应太狠了,孤狼b组被淹没在了大浪中,全组只有三个人及格。 梁辰能感受到几个人的失落,又说道:“我们又不一定是最差,好了,打起精神来,要不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乐呵乐呵?” “算了,给你讲个《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里的笑话吧!在普州四医院里,曾经有那么一个精神病人,成天什么也不干,就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举着一把画雨伞蹲在院子里潮湿黑暗的角落里,一天一天地不动。医院的医生护士来架走他他也不挣扎,不过一旦有机会他就会拿着他的花雨伞蹲回原位。很多精神病专家都来看过,折腾几天他连一句话也不回答那些专家,于是大家都下结论说他没救了,。但是有天一个心理专家去了,他不问什么,也不理他,他只是和那个病人一样穿着黑雨衣打着黑雨伞蹲在角落,每天都是。就这样过了几天,终于那个病人开口了,他悄悄地往心理专家那里凑了凑。”梁辰双手托在自己的脸颊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学着小女生的语调,说道:“你也是小蘑菇吗?” 他的笑话勉勉强强逼着众人露出点笑容来,不是为了笑话,只是为了他。 梁辰的舒心话惨遭刘老师的无情打脸,孤狼b组是最后一名,下课时,梁辰想说点什么,话未出口,看着七个人低着头,空气里都能闻到关于悲伤的情绪,悲伤固然让人厌烦,但是相比于此,梁辰更加讨厌无所谓,十多岁的青春年华,本就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该是追逐梦想的时候,也该是挑战这个世界的时候,最不应该的是所谓的超然物外、看破红尘。十五六岁的孩子失败后的悲伤在所难免,只是站起来后,回以失败什么,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是所谓的超然物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梁辰伸出手,就像篮球比赛那样,示意众人把手搭上来。几个人愣着,没理他,梁辰强拉着旁边左依的手搭了上来,皱着眉头,眼角冲上,带着命令的口吻对着众人说道:“快点儿啊!被老师看到我和左依这样子还不得去办公室。” 谭歌和唐蕊很干脆,刘倩倩和周茵有点扭扭捏捏,几个人勉强把手搭了上来。 “我们的口号要喊出来。”梁辰说道。 “孤狼b组,同生共死。”几个人带着低沉的语音,梁辰模糊的感觉到小庄他们在朗德寨将死之时,几个人说出“孤狼b组,同生共死”的味道。 孤狼b组稍微有点儿凝聚力了,梁辰稍微有点儿领导者的模样了。 孤狼b组几个人手伸了一个课间,半个班的同学也看了一个课间,梁辰几人都觉得有点儿尴尬,赶忙缩回了手,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阳光洒在窗台上,却被教室婉拒了。梁辰以为风波过去了,只是痛苦失眠了,快乐还未苏醒,被斩了头的毒蛇,一下跃起,咬噬无所谓的同学,只是未选择孤狼b组。 第11章 那条名叫多管闲事的狗 木老师将全班60人分成了九组,一到六组每组六人,七到九组每组八人,孤狼b组排名第九。 叶馨是第八组的组长,她的人设就是刻苦和努力,高一下学期,梁辰的心里给她加上了特别的形容词。当太阳从南回归线慢慢向北回归线靠近时,石河迎来了夏日,高温迫使学校不得不放学生回寝室午休。梁辰某个午间和杜若取完快递翻墙回校时,看到了坐在教室窗旁看书的她。 风暴来的莫名其妙,好像又是理所应当。和刘秉坚一起倒完垃圾回来的梁辰,只看到了故事的结局。挨着的唐蕊、谭燕归几人安慰着趴在桌上抽泣的叶馨,周涛、许乐、邓玲三人余怒未消的模样,拧着眉,咬着嘴,一言不发,而八组的其它人是各劝双方。 梁辰听过好几个版本的事件起末,周涛在寝室里念了半天,满腔愤懑,整个过程除了怒怼叶馨、控诉木清偏袒成绩好之外,没有一句中肯的话,只有刘浩和唐松两人偶尔附和他两句。 吃午饭时梁辰听周君说了一遍,梁辰只觉得谣言可畏。各种各样的肢体接触,俗称推攘打架,像极了村里上了年纪的泼妇争吵几颗青菜的归属,从而引发的小冲突。 梁辰得到的最可靠的版本还是放假时和左依聊天时,听她说的,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而这青萍之末就是周涛。 下了早自习,叶馨拿着买的早饭回到座位,从文件夹里抽出昨天讲过的数学卷子,对周涛说道:“你把数学卷子拿出来,对数函数那道题你们不是不会嘛!我再给你讲讲。” 坐在一旁的周涛没有理叶馨,继续吃着面包。 叶馨见周涛毫无反应,放下了早餐,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遍。却见到周涛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说道:“听到了,不用讲了,讲了我也听不懂,听懂了我下次也不一定能做对。” 她生气了,鼻孔里气息慢慢变热,严肃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给你讲题,搞得像求神拜佛似的,还要把你供着。” 周涛就是老师口中那种老油条,炸不泡,死猪不怕开水烫。关于努力学习这种,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激起他的热情,寝室里梁辰听得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学习,学个屁。 周涛眼角一瞥,脸上尽是嘲讽,至少叶馨的脑子里是这么想的,左依是这么分析的,说道:“我又没求你给我讲,木老师说得好学习是我们自己的事,你这是多管闲事。” 大风灌进了叶馨的灵魂,一丝一丝的抽离他灵魂中的理性,直到怒气反噬其身,心里想的一股脑的喷薄而出,管他什么的同学之情。 “你忘了你拖累了我们,像个死苍蝇坏了一锅汤。你看看自己的成绩,150分卷子,你考了30多分,你是猪吗?吃屎长大的吧!” “成绩好了不起啊!我们两还不是一个班坐着,说我是苍蝇坏了一锅汤,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才给我们讲题,装什么大尾巴狼啊!虚情假意。”周涛还是那样,不屑的看着。 “哼!现在我们是在一个班,三年过后,我在大学里认识更加优秀的同学,而你还说不定在哪个垰垰捡垃圾吃。”叶馨也不是那种城里的乖乖女,农村里的一些骂架她也见识过,一句比一句狠。 “你自己看看你这幅模样,一个书呆子,我他妈细看你对我就是一种残忍。”周涛胸中的怒火一下被激起,嘴角上翘,瞪着眼,骂道。 两旁劝架的人逐渐过来拉住了两人,大声叫着两人不要再吵。 叶馨没有说话,甩开了拉着她手的同学,把脸颊旁的短发拢到耳后,怒瞪着双眼,眉间拧紧,鼻子的气息宛若火山喷发,在寒冷的天气下,凝成一股股的烟,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抖动着。她就这样狠盯着周涛,看得周涛头皮发麻。他从未觉得一个女人如此的恐怖,就算是他妈,也未如此的害怕过,周涛心里开始发怵,眼神不停的扫向四方,似乎要寻求帮助,嘴里的话也没有先前那样锋利。 “你要爪子吗(干什么)?要吃人么。”他脱口而出的四川话里透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叶馨捏紧了拳头,横眉冷对,周围仿佛间形成了一道气场,隔开了劝架的人群,气氛让人感觉可怕。她开口了,却是含着泪水。 “我是不是尽到了我的责任?每天给你们改题讲题,督促你们背英语,难道花的不是我的时间?要是我自私一点,大可以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你烂任你烂。但是我当了这组的组长,我想到是我有责任让你们的成绩有所提升,哪怕一点点。而你们呢!昨天晚上数学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我本来还想安慰安慰你们,但是你、许乐、邓玲,三个人笑得多开心啊!就因为是倒数第二,你们还要脸吗?” 如果说矛盾冲突是戏剧的灵魂,那么巧合便编织了一个个的矛盾。许乐和邓玲恰恰错过了故事的开端和高潮,而结尾那一句,好比如瞌睡遇着了枕头,来得刚刚好。 两人给结尾的末梢点了把火,对着叶馨冷嘲热讽,不像是周涛直言而骂,更胜似背后的刀,杀人诛心。其它人劝架的声音变成了火上浇油,又或是助兴的酒,几人吵得更凶了。 梁辰和刘秉坚回到教室后,木老师也赶回了学校,周涛、叶馨免不了受了一顿训骂,连带着整个八组挨了责难,好的是风暴如同冷锋过境后,风雨慢慢离去,太阳开始露出一点点阳光,八组恢复了平静。坏的是,冬日的冷锋过境后,气温渐渐降低,再也不同往日,看似的风平浪静,仍旧是涟漪不断,几个人的关系就宛如是一张被揉皱的白纸,再不如初。 对于梁辰,他所幸的是孤狼b组是倒数第一,所幸的是周茵的那句“不要笑得太大声,会惊醒了熟睡的痛苦”,所幸的是所遇良人,但那条多管闲事的狗刺痛了梁辰的心脏。 第12章 死亡三章 从期末考试到发成绩再到家长会,这三个过程被周君称为死亡三章。 小组的学习模式改革在经历第三次月考后夭折了,竞争机制破碎,小组的内部一点点腐化失去了原初设想的活力,加上学生的不自觉性,小组的纪律越来越差等等原因,小组解散了,梁辰丢了官,发表了最后的官宣。 高一七的小组拆分工作并不彻底,原先小组的同学几乎还是前后左右桌。孤狼b组顺顺溜溜的坐在了靠窗两排的末尾,幸运的是他们在第三次月考时翻了身。 临近期末,周君、梁辰、刘秉坚、曾潼四人常常一起出没于老曾的办公室,梁辰、曾潼是因为自己无可救药的英语成绩与超神一般语文成绩的鲜明对比让老师觉得有必要抢救一下;而周君则是因为自己的老妈和老曾的媳妇是堂姐妹的关系,特意关照;刘秉坚完全是被梁辰、周君两人硬拉着去的。 从第三次月考前开始,梁辰他们几个就固定着每个星期的周六周天的自习到老曾办公室学习,俗称开小灶。 “还有两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也要开始忙起来了,你们四个就不用固定时间来了,但是每天的任务还是要按时完成,不要想到偷奸耍滑,我会让薛姎、唐楹监督你们几个,行,去吃饭吧!”老曾说完,挥了挥手叫他们离开。 梁辰四人点了点头,刚想走,老曾又叫住了他们,嘱咐道:“回去多练练完形填空、阅读,不要偷懒。”说完这句才真的放他们走。 学校后门的冒菜馆子是几人补习后常来的一家店,30一斤的冒鸭子是店里的招牌菜,秘料腌制的鸭子放在烤炉烤好后,香味已经散发了出来,烤鸭切块,淋上几勺特制的高温卤水汤,配上几样冒熟的蔬菜,咸香味浓。烤脆的鸭皮在高温中变软,别有一番风味,浓郁的卤水充分渗透进鸭肉里,在嘴里咀嚼后,让味蕾回味无穷,鸭皮的部分原本就已烤出香喷喷的鸭油,配合少量的肥肉,混合其中的卤水,吃起来又腻又爽,用四川话说——巴适得板。但是昂贵的价格让几人望而却步,他们也只有在放假回来时才能潇洒一顿,平时也只能吃吃普通的学生套餐,但是今天为庆祝脱离苦海四人豪爽的点了一只接近四斤的鸭子。 “你们两个说我和曾潼上辈子是不是兄妹,偏科都是一样的。”梁辰笑着说道。 周君则是一脸的不屑,嘲讽道:“你咋不说是夫妻呢!” 刘秉坚还在一旁附和着说是,而曾潼只是笑笑没说话。 “我就看不惯你那样,和自己听说自己日了狗似的,我说的没理吗?夫妻那是互补,她语文不行,我英语不行这才合理,兄妹肯定是遗传啊!所以我两都偏语文。”梁辰一本正经对着三人说道。 “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周君使劲地点头,转过头去又问曾依,说:“曾潼,你知道我最佩服梁子什么吗?” “什么啊!”曾依鼓着眼答道。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这个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周君说完,几人一阵哄笑!梁辰歪着嘴没再理周君,像极了五六岁的小孩子生闷气。 没过多时,冒鸭子上来之后,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四人投入到了享受美食的快乐之中。 不多时,碗里的冒鸭子便被四人一扫而尽。周君打了个嗝,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子,说了一句舒服。 四人也都放下了碗筷,店里的挂钟走到了六点15,上课铃声还有五分钟就要响起,梁辰他们到不急着走,迟到是木老师给几人补课的小特权。 “聊五块钱的呗!”周君看着干坐着无聊的众人,试探性地问着。 “走着聊呗!”刘秉坚答道。 “回学校吗?”曾潼询问道。 “我们从这儿走到滨河路,沿着滨河路走到石桥,从石桥上去,走正门回学校,十多分钟。”在石河待了十几年的“老石河”刘秉坚迅速地做出了路线规划。 梁辰没说话站起身来,表示自己同意。 曾潼看了看几人说道:“走就走呗!正好消化消化。” “走着。”周君猛地起身,高声说道。 沿着石河而建的滨河路将整个石河镇围了起来,因此也别名石河一环路。那时的滨河路还在建设之中,车辆还未通行,路边随意的堆放着建筑垃圾,大道上满是灰尘,靠河的人行道只是简简单单的铺了一层石子,路旁的绿化靠着还未解决土地问题而遗留下的柠檬树和许久没人打理后疯长的野草支撑着。 一月份,太阳已经向着北回归线走了大半个月,但是六点时,它也早早的打卡下了班,留给石河一抹夜色。滨河路上,稀稀拉拉的走着一些散步的大人,偶尔靠近小区的路口处,一盏路灯下,有着十几个大妈随着音乐舞动,这场流行的舞蹈形式被归为广场舞流派。 梁辰四个人并排走着,周君把双手背在脑后,黑夜中勉勉强强的看得见那一脸的愁容。 “是不是对爸爸感到愧疚了!”梁辰说道。 “滚。”周君吼道,“哎!还有两周就期末考试了。” “向恐惧靠拢才能打败它、消灭它。”曾潼笑着说道。 “呵呵!”周君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你们知道死亡三章吗?” “我去,周茵、邹莉喜欢看言情小说,你喜欢看恐怖小说,你们瑞云的小伙伴是被小说洗脑吧!”梁辰说道。 “死亡三章不是恐怖小说,胜似恐怖小说带来的恐惧,那是一种被现实支配的无力感。”周君学起了梁辰平时的模样,装腔作势。 “在我们学渣一派中,前辈们与老师斗与父母斗那是其乐无穷啊!可恨的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尚留一线生机,但是万恶的学校却一点也不留情面,为我们写下了死亡三章,一章期末考,夺我精气神,使我夜夜难入眠;二章通知书,杀我压岁钱,使我年年受穷受骂还挨打;三章家长会,剐我薄皮脸,使我无颜见爹娘啊!悲啊!惨啊!”周君慷慨激昂的说完后,愈加的融入了戏中,把头伏在刘秉坚的肩上假意抽泣。 “我以为你是恐怖小说看多了,现在看来是玄幻小说看多了。”梁辰大笑着说道。 “应该认真学习过木兰诗。”曾潼补充道。 “绝对是一颗红心向着党。”刘秉坚一把推开周君,嘲讽道。 “哼!你们三个一点都理解不了一个学渣内心的伤悲,我还以为煎饼哥哥能够有所共鸣,看来你们都是一路货色。哎!”还在戏中的周君,不停的摇着头,甩开了梁辰三人,独自走在前面。 “你们说周桑是不是思春了?”梁辰问道。 “极有可能,最近我发现他经常盯着我们组长看,眼睛都放着光。”刘秉坚说道。 “蒋织云” “小小酥”(蒋织云的外号) 曾潼和梁辰有点儿吃惊! “他们两人那不是鲜花和牛粪的差距啊!那简直是隔着一个银河系呀!”梁辰不可思议的模样丝毫未变。 “小小酥啊!就好比是今天的明月,身边只有那么两三颗星星,而且目前来看只有叶馨一颗。”曾依指了指夜空说道。 “不会吧!我们组长这么高冷吗?她人挺好的啊!平时问她题,她都很乐意和我们讲啊!”刘秉坚有点怀疑,更多的是惊讶。 “那她平时除了给你们讲题之外还和你们聊过天吗?”曾潼歪着头问刘秉坚。 “额!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没有和我们怎么说过话,好像连和周霞她们也没说过几句。”刘秉坚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沉着头想了良久。 曾潼用手指着梁辰和刘秉坚说道:“哎!你们这些男生,观察能力太差了,估计以后也都是是单身的命。” “嘿!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哈!说我可以,但是你看看,你瞧瞧我家煎饼这脸蛋,瞧瞧,以后不读书了,堕落了,找个富婆还不是轻轻松松。”梁辰用手拍着刘秉坚的脸,像极了菜市场的商贩。 曾潼一阵的乐,而刘秉坚一把推开梁辰,说了声滚。昂首走在前头独自哀伤的周君对此一无所知,而之后一路少言,只有曾潼和刘秉坚回忆着在石河读初中的日子,梁辰只是偶尔插上两句。 四人回到教室,发现座位上的人少了一小半,梁辰问了问同桌的左依。 “班长她们抬姜汤去了,月昔她们不知道去拿什么了,好像是什么表。” “木老师还真熬了姜汤,我还以为她说着玩呢!到时候左依你得多喝几碗,补补身子。”梁辰望着左依说道。 左依对着梁辰翻了个白眼,说道:“得了吧你!看看你自己这瘦不拉几的样子,还是你多喝几碗,壮壮阳。” “哎!左依你说你原来是一个多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居然也被唐蕊给污染了,身为你的前任。” 梁辰还未说完,坐在前排的周茵、刘倩倩猛地一下回过头,脸上写满了震惊。 “哇!你们两个居然······谈过恋爱” “还是闪恋、闪分。” 左依的脸瞬间红了个通透,顺手抄起了一本书,砸到了梁辰的头上,朝着周茵、刘倩倩摆手,想要解释。 梁辰捂着自己的头,抢着说道:“左依你好狠,还有你们两个,我还没说完,你们激动个啥!什么谣言、八卦就是你们两这种听半截话的人传出去的。” 梁辰一下转换到了木老师教育学生的模式,面无表情。 “我要说的是作为他的前任组长,我很伤心。” “我就说嘛!你明明喜欢薛姎的,怎么可能和左依。”周茵笑着说道。 梁辰、左依、刘倩倩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周茵,左依、和刘倩倩似乎发现了更大的秘密,而梁辰眉头紧皱,很是无奈,而周茵此时就宛如一个被当场擒获的小贼,低着头,双手捂着自己的双眼。 “这个谣言又是从哪儿听半截听来的,还是你家祖师爷托梦告诉你的。” 周茵抬起了头,眨了眨眼睛,眼珠转了好几圈,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招、我招,是上次放月假的时候周君告诉我的。” “好啊!周桑这个小日本鬼子,居然敢造他爸爸我的谣,他喜欢蒋织云的事儿我都没说。”梁辰有一些气愤,这是年少时对于此类流言蜚语的情绪,越长大,对此只是一句毫不在乎的笑骂。 对于流言绯闻之类,高三时,梁辰最喜钱钟书先生的描写,并且深以为然——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能让人心力憔悴。 毕业以后,梁辰回忆起他与薛姎之间的“绯闻”,初时只是秘密的流传于周桑传播的小圈子里,他的抵抗尤为激烈;而后,似乎是全班公开的秘密,梁辰辩解之时,像极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手里攥着一把糖,糖纸都露在外面却拼命的摇着头说没有;最后好像大家都不提了,就好像把浪漫过成了日子,在七班显得普普通通。 至于周君和蒋织云的绯闻,倒显得是平地中起惊雷,称得上惊天动地。 蒋织云算得上比学霸还高一级的学神,从高一起,便坐稳了年级前三的一把交椅,雷打不动。其人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淡扫蛾眉而眉似新月,眸含秋水,双目澄澈,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因犯了天规,流落凡尘。 梁辰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高一时和她的第一次交谈,他斩获了自己高中历史考试的第一个90+,蒋织云极其罕见的主动和一个男生聊天,梁辰说他有些不知所措,是的,仙子和凡人交谈时,无论那个凡人多么了不起,也会心跳得厉害吧! 但从没人说蒋织云高冷,她好似云遮的明月,不见世人。高中三年,除了周君的单相思外,梁辰没见过一只自讨没趣的苍蝇。至于周君,不是学霸,也没有青春电影里坏小子的流氓气息和胆量,他就像一个说相声的退休艺人,好玩儿。他的求偶字典里极容易被人定义成为喜欢胸大无脑型的宅男。 周君的谣言被木老师堵了口,梁辰还想多说点什么,木老师跟在唐松几人后面进了教室。 一大锅姜汤还冒着热气,没过多时,一股浓郁姜汤气味便充斥了整个教室。木老师的姜汤已经熬了四年了,从她当班主任的第一年,每到冬季,她都要熬一锅姜汤,然后打印几十张期末目标表。 “大家边喝边听我说几件事,首先姜汤可以续杯啊!”木老师笑道,“另外还有两周就要期末考试了,喝姜汤的时候大家好好想想自己的期末目标,然后写在发下来的期末目标表上,再然后一个个的来我这里审核,到时候期末考试结束我们就按照你们的目标来布置期末作业。全部完成的,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个也没达标的,那你除了大年三十、初一、初二这三天好过点外,其余时间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学习吧!至于其它标准,等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我再通知你们。” “啊!”全班一起发出了一声惨叫。 “木老师这那是期末考试啊!这分明是渡劫呀!”周君满脸的愁容,仰着头,望着木老师说道。 “所以嘛!你们要努力学习,争取鱼跃龙门,入风云之中,化龙升仙。最后的两周,体育课、音乐课以及计算机课全部取消。”木老师顿了顿,等待着众人的反抗。 “老师,这些课上周就被英语、数学、地理瓜分了。”唐蕊软绵绵地说道。 “那行吧!我也来一杯。” 期末目标表让梁辰着实有点头大,太高了不是,太低了也不是,不过梁辰倒也是奸猾,喝姜汤时,他突然明悟目标的最低标准都在木老师的心中,与其往高了填,还不如朝低了写。 打定主意,梁辰很快在表上写下了几个数字,语文:110、数学:110、英语:80、政治:75、历史:75、地理:75,励志语梁辰咬着笔头想了一会儿,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放下笔时,梁辰有一些小得意,但是听着唐蕊几人被训斥,并且,木老师还是让她们自己调整目标,他的心里又莫名的紧张了起来。梁辰又低头冥想了一会儿,右嘴角翘起,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拿着目标表向讲台走去,他的心里早已想好,如果木老师不满意就五分五分向上增加,稳妥! 拿着梁辰的目标表,木老师换了一只翘着的腿,指着目标表说道:“梁辰,你觉得曾老师看到你定的英语成绩会不会有跳楼的冲动。” “改!”梁辰没有解释什么,迅速拿出准备好的笔,下笔时,梁辰停住了,他想写85,但是估摸着木老师还是不会让过,梁辰狠了狠心,改成了90. “呵!曾老师这次从顶楼降到了二楼,摔是摔不死了。” “木老师,及格对于我来说已经很高了,您不知道,我上次英语考试及格还是在初一刚入学学26个字母的时候。”梁辰愁眉苦脸的模样。 “那就95,慢慢的提高吧!”木老师妥协了,这也是她的底线。 梁辰点了点头,他着实不在乎英语定多少的目标,反正多半的几率是完不成不了的,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地理是尽人事,而英语梁辰从来都是听天命。从小李老头就告诉梁辰要懂得扬长避短,不要浪费精力在自己的短处,短处如何补都是短处。于是乎,初一过后,梁辰便丢掉了英语,专心修行自己的“长处”。 死亡三章越来越近,一场劫难再说难免,或者说是淋雨后的彩虹,梁辰尽管尽人事听天命。 第13章 杜若,永泽 我只是想在那广阔无边而险象环生的世界里一显身手罢了——永泽君。 梁辰顺利度过了死亡三章的第一章——期末考试,冥冥之中,梁辰感觉自己大难未死,必有后福。英语考试的听力梁辰感觉到了学神的降临,单词穿过耳朵,大脑接受的全是这件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即使自己的完形填空依然是那样一塌糊涂,全靠自己对abcd四个选项的感情深厚,但梁辰的及格总归是有了希望。 木老师在最后一个晚自习嘱咐过我们注意安全后便回了办公室任由我们欢闹,最后两周的辛苦,她都在心里一道一道的刻印着,高一七总归不会差的。 教室里余下的人不多,几乎都是住校生,只有刘秉坚和少数几个女孩子留在了教室里看电影。梁辰、薛姎、周茵、周君还有老毛子五个人在角落里打起了三国杀,旁边放着一口袋白面馒头和剁碎的小米辣,这是败者的惩罚——馒头夹小米辣。梁辰老谋深算,一个晚上下来只吃了两三口,而老周家两人的鼻子孔都红着了。 清晨的起床铃声照常响起,梁辰他们枕着铃声睡了个好觉。八点钟,杜若难得准时一回,梁辰和寝室的几位道过再见后拉着箱子离开了。 高中的第一个假期在无限的期待中终于走来了。 从期末考试那几天起梁辰初中同学群就一直嘀嘀嘀地响个不停,分离半年之久的同学们早早的就开始筹备着毕业后的第一个同学聚会。 梁辰放假后,在成都潇洒过几日后,便过起了两点一线的乡村生活,岁暮天寒,温暖的大床就同于玄幻仙侠小说里的封印法阵,梁辰这样十五六岁的斗者,只能死命的挣扎,难以逃脱。只是家里的长辈会“拔苗助长”一把掀开我们身上保护,暴露于寒冬之中。每天早上八点被老妈从床上拖起来吃过早饭后,梁辰便跑到李老头的家里,要么听他讲一段评书,要么梁辰把自己写的小故事说给他听,请他修改,要么太阳正好李老头便带着梁辰找个野塘钓鱼。而杜若的脑子不知是被谁投进一块惊石,溅起了翻天巨浪,在放假后与代潇过了几天“二人世界”后,便天天扭着梁辰和他一起规划着自己的商业帝国。 杜若要扼住石河中学商业的咽喉,他在勾勒一幅伟大的商业蓝图。 梁辰回忆青春那时,那时候生活还没有撞疼我们,责任感和悔恨也都不敢损伤我们,那时我们还敢于看,敢于听,敢于笑,敢于惊讶,敢于做梦。 “你不学习了吗?”梁辰问道。 “学习,学个屁。”杜若不屑的答道,“石河中学这个烂学校,能考上一本的也就那么一小撮儿,那还是拼了命学出来的,至于985、211名校一年能有几个,还不如趁现在开始自己人生的资本积累,还是王尔德说得好,年轻的时候,我觉得钱重要,到老了,才发现的确如此。” 倏然间,杜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10厘米见方带着锁的小笔记本递给了梁辰。 梁辰有些疑惑的看着杜若,眼神间问着杜若是要自己打开吗? “打开啊!没锁。”杜若有些着急,帮着梁辰翻开了笔记本。 笔记本的前几页记录着杜若和梁辰在初中毕业时在小镇上卖冰粉、凉糕的收支,梁辰再翻过一篇空白页,仿佛间看到了一个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书画着一个个怪异的图案,小饭盒、小包裹、几种奇怪的食物······中间穿插着乱如麻的曲线,还有各种似乎想要标注重点的红色圆圈。 连着翻了几页后,梁辰一眼看着杜若,又瞧了瞧手里的笔记本,长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是准备筹划一个幼儿园还是要逃离地球啊!” “梁辰,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梦想。”杜若表现得像日本动漫里的中二少年,漩涡鸣人、路飞以及来自真新镇的小智······ 梁辰拍着杜若涂画得不堪入目的笔记本说道:“那你说说你的梦想,说说你悲惨的人生经历。” “哼!竖子不可与谋。让老夫给你这个黄毛小儿好好的上一课,看一看有一个默多克帝国是怎样崛起的。” 言毕,杜若一把抢过被梁辰随意拿在手上的笔记本,指着上面鬼画桃符的图案,展开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思想灌输,梁辰想逃却逃不掉。 前半个小时,他莫须有的吹嘘着自己未来,直到梁辰叫了暂停,才慢慢切入正题。笔记本上的小企鹅就是杜若的开始,他要建立石河中学第一个互助群,垄断快递代取业务;其二,杜若某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亲在石河中学开面馆,两人对渗透进石河中学做外卖的业务一拍即合,由杜若负责校内运送,每份饭除了校内学生的跑腿费之外,他的表亲额外给他五毛钱的提成;其三,杜若的在寒假收购的各种小商品有了销售的平台。 杜若赌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梁辰第一次看见如此认真的杜若,他的身上梁辰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原来的杜若,是一个新的他,又好熟悉,梁辰拧着眉沉思了许久,那个背影越来越清晰,他坐在小城里大口吃着狗肉;他在吕府喝酒高谈自己才高八斗;他斩了白蛇;他和霸王划河而治;他在未央宫吟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日入酉时,冬日的太阳离开了东半球的领土,照耀另一方的土地。小土坡上发黄的野草在夜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朵朵乌云紧靠着冷月,夜幕垂下,厨房里传来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咣咣声,还未修好的烟囱使得炒菜的浓烟蔓延到了屋外,辣椒炒肉的味道弄得梁辰有些咳嗽。杜若和他在屋外站了许久,梁辰在回忆杜若说的宏伟目标,杜若可能在修补他的人生理想。 “你记得永泽吗?”杜若双手插在裤兜问道。 “清朝的阿哥嘛!”梁辰答道。 杜若伸了个懒腰,缓缓开口道:“我只是想在那广阔无边而险象环生的世界里一显身手罢了。” “吃饭喽!” 杜若没给梁辰提问的时间,转身进了屋子里,而梁辰在百度上搜到了如下信息——动漫《樱桃小丸子》中人物、村上春树的小说《挪威的森林》中的人物,因为杜若梁辰选择相信了樱桃小丸子。 第14章 眼看他起高楼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年前,梁辰绝想不到杜若有如此的行动力,大年初五,本想趁着老妈在外婆家赖床的梁辰在急促的几声敲门声后被杜若骗了起来。 床头七点半的闹钟还未响,梁辰咬着牙,压着升腾而上的起床气,随意抓弄了几下乱哄哄的头发,等着杜若的解释。而杜若左手拿着几张写满了字的a4纸,右手拿着一盒牛奶,脸上迎着笑。 “几点,来你告诉我这是几点。”梁辰指着床头闹钟说道,“放假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能安生地睡个懒觉,你知道这个机会多么难得吗?你知道每天凌晨一点睡觉,早上七点半起床是多么痛苦吗?你知道吗?” “梁哥、梁哥,别生气嘛!看一看老弟我的诚意。”杜若摇了摇手中的牛奶,说道。 “一瓶牛奶。” “当然不是,您出来看啊!”杜若推开卧室的门,拉着梁辰走到了客厅,说道:“这就老弟的诚意了。” 客厅的木制茶几上放着一箱开封过的纯牛奶,杜若接着说道:“怎么样,老弟对你好吧!昨天我幺叔刚送来的牛奶,老弟我就给你送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肯定有事求我。”梁辰拿过杜若手中的牛奶说道。 “事情等会儿再说,您快点洗漱更衣,七点半,我们坐沈叔叔的顺风车去石河。”杜若把正喝着牛奶的梁辰推到了厕所门口,“你快点了” 出门时,梁辰有些惊讶,惊讶于黑色皮衣流氓杜若今天的穿戴,杜若今天穿了一身杏色的呢子大衣,当然搭着他最爱的黑色高领毛衣and黑色的直筒裤,脚上穿着一双不知道何时买的尖头休闲皮鞋。相比于杜若,梁辰像个打工仔,拉紧拉链的蓝色羽绒服,百搭的深蓝色牛仔裤,随意穿的黑色跑步鞋,梁辰才像一个正经的学生模样。 等车时,梁辰笑着对杜若竖起了大拇指,并连连的点着头,杜若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解释,像是报复他上一次的永泽事件一样。 七点三十五,一辆白色的大众朗逸停了下来,沈叔叔打开车窗招呼着我们上车。沈叔叔全名沈一知,是村里小诊所的医生,素有医德,祖上传下来几张治疗头疼脑热、发烧感冒的药方,善治疗小儿疾病,从而远近闻名。 沈叔叔还算健谈,倒不像是村里闲话时起的外号那样像个画眉。一路上倒是杜若,扯着东西南北,只有偶尔手机响起叮叮的声音时,车上在略显安静。 路上,梁辰翻看着杜若全新出炉的商业预算以及后面幼稚的风险预估以及预防方案,梁辰不知道他是看的政治书还是听的财经频道专家的高谈阔论,a4纸上写满了期末考试试卷上答案般的文字,直看得梁辰头脑发晕。 他有些想吐,又不好麻烦沈叔叔停车,只好打开一些车窗,凉风裹着新鲜空气吹进来,略微控制住了梁辰心里的呕吐感,梁辰强忍着冬日刮脸的冷风,下意识的拉满了拉链。一路上,他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路上算得上风景的风景, 亚热带季风性气候控制下的石河,植被多是常绿阔叶林,即使是在冬日也少见光秃秃的林子。清晨,几百米外的小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林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多像是大自然的呼吸啊!薄雾还在随风流动,仿佛是一条小溪,而这绵延小山就是它的河床,车往前开,薄雾好像流进了大河,雾气慢慢变浓,经过一个急弯,车开到了著名的葫芦口,那雾气宛如被吸进了葫芦里,葫芦口口小腹宽,雾气一进来便如早晨呼出的白气点点消散,天空之上,鱼鳞一般层层叠叠的白云涌入梁辰的眼帘。 天空上的云彩开始随着一个个弯道变化着。 连续的转弯使得梁辰眩晕感加强,又因为睡眠不足,他终究是忍耐不住了,在某个岔路口沈叔叔停住了车,梁辰快速拉开车门,蹲在路口,恨不得把胃清空,偏偏今早只是喝了点牛奶,吃了几口骨头汤泡的的米饭。空腹后的呕吐,口腔里分泌出了大量苦涩的津液。虽说吐过之后,梁辰的身体舒服了许多,但精神上仿佛是做了一次过山车,显得有些萎靡。 梁辰打开杜若递过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回到车上,沈叔叔关切了几句后,又向着石河开去了。 下了车,梁辰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而杜若到现在也没告诉梁辰来石河做什么。下车后,杜若只顾着打电话,询问着电话另一头的神秘人莫名其妙的问题,像极了黑帮接头。晕车后的疲劳感并未因下车后短暂休息消失,梁辰没有心情去问杜若要干什么,只是坐在诺康大药房门口闭眼养神。 十几分钟后,杜若结束了通话,大声叫着梁辰该走了。 梁辰从丹田运了口气,强打着精神跟着杜若。路上,杜若才向梁辰表明了此行的目的,他要和他的另一个合作伙伴明确各项工作的时间以及进展。 “合伙人谁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梁辰问道。 “萧爽,谦虚点儿说高二的扛把子,高调些的话,说是高一、高二混混里的执牛耳者。” “这么厉害吗?我怎么连名都没听说过,咱们学校的老大不是高三那个谭宏飞嘛!”梁辰说道。 杜若回头有些戏谑的看着梁辰,嘲讽道:“你们高一七班就是石河中学的乖娃娃,真正象牙塔里的孩子,班主任看着,学校护着,哪知道江湖势力的犬牙交错、错综复杂呀!” “那敢问杜少侠在江湖中地位如何呢?”梁辰拱手问道。 “那当然是如那水泊梁山中行者武松、李老头书中的神力王达摩苏庆账下的张广泰、明教光明顶上的四大护教法王,那是老大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啊!”言毕,杜若有些扬眉吐气的模样,接着说道,“不过从今日起,我小山雕杜三爷将自立门户,在石河建立又一个威虎山山寨,做石河的三爷。” 杜若吹嘘时,梁辰在车马人流间一眼瞧见了不远处挥手打招呼的秋楠。秋楠鹤立鸡群一般矗立在人群中,周围全是些年老的爷爷奶奶,只有她一处青春的模样。 瞧着秋楠过来,梁辰心里冒出一个坏点子,决心一报今早之仇,便算着时间,等着秋楠走近时,问道:“那杜三爷是否考虑抢一个压寨夫人,增添你威虎山的人气。” “抢。”杜若这一声倒真像是一个上山多年的土匪,“必须抢一个,而且还得漂亮,要配得上我杜三爷。” 梁辰憋着笑,摇着头,示意身后秋楠不要说话,眼珠子转了一圈后,开口说道:“不知道秋楠配不配得上杜三爷。” 杜若没有急着开口,皱着眉,拍了拍梁辰的肩头,“梁子,我们十五年了吧!我从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秋楠这样嫣然无方的女子,怎可如此的对待。” “奸计”未得逞的梁辰一抖肩甩开了杜若的手,说道:“得了吧!看穿了就看穿了呗!还拽些成语。” 秋楠用手拍了拍杜若脊骨,随后又把双手背在了,微笑地看着杜若。秋楠今日梳了个双马尾,配着一身小洋装着实很可爱。 杜若装着有些惊讶,长大了嘴说道:“秋楠,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指着梁辰,“梁子,你的良心大大的坏。” 梁辰回了句呵呵,你也没多做辩解。 “好了,梁子也是开玩笑。你们来石河有事吗?”秋楠问道。 杜若拉了拉自己的大衣,挺直了腰,说:“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嘛!我开始创业的事情。” “哦!那你们忙吧!本来就不打算麻烦你们特别来一次石河的,不过遇着了还是说一声吧!今天我生日,如果有空就来我家吃饭呗!”说着,秋楠歪过身子看着梁辰,神秘兮兮的说道:“梁子有你想见得人哦!” 梁辰有些疑惑,自己想见的人?他刚想开口问问是谁,杜若抢着说道:“不忙,不忙,能得到您的邀请,我们是荣幸之至,而且我也想见见,梁子想见的人。” “那行,你们过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就成,对了,如果来不了也记得给我发个消息,。”秋楠嘱咐道。 “吃饭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想问一下。”梁辰一脸的问号,“我想见谁。” 秋楠笑了笑,说道:“你来了就知道了,保持一点神秘感,你们快点去忙吧。” 说完,秋楠推着我们,催着我们快走。 杜若和秋楠说了再见,领着梁辰往前走着,问道:“梁子,你什么时候和秋楠这么熟了。” 梁辰还在想着秋楠说的那个人,没注意到杜若说什么,便再问了一遍杜若说的是什么。 “我说你和秋楠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发展挺快呀!” “加了qq,一来二去就熟了啊!” “我去你不是想横刀夺爱吧!” “我去你不是想脚踏两只船吧!” ······ 杜若和他合作伙伴约在了学校新校门旁的可可奶茶店,他一坐下,两人便直奔主题。时间跑得很快,差不多一个小时,两人似乎已经谈完了所有的事情,整个过程梁辰都在神游太虚,坐在一旁缄口不语,脑子里想着秋楠留下的斯芬克斯之谜,加上晕车后的精神萎靡,梁辰只接收到了些零零碎碎的散乱信息。 今年以来,梁辰对杜若产生了两次认知革命,本以为是一段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想到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开学了。只言片语中,杜若所有的准备似乎都已准备完成,该招的人、准备的宣传方案还有一些小礼物······或许杜若真的能成功,梁辰如是想。 去秋楠家的路上,忽而间的一股冷风吹进了梁辰短路的脑子里,他莫名的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第15章 像极了爱情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见到薛姎时,梁辰的表情像极了尼克扬的黑人问号脸,作为主人的秋楠伏在薛姎的肩上,双眼像是小学生作文里黑夜的星星,不停的闪烁。一旁的杜若更是一脸的坏笑,仿佛确定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似的,梁辰显得有些尴尬,薛姎或许有些莫名其妙吧! 秋楠说的不想麻烦应该不是撒谎,除了她的家人以外,加上临时邀请的杜若、梁辰也不过十个人。席间,梁辰问秋楠和薛姎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上次运动会认识过后,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呀!”秋楠答道。 薛姎用纸擦了擦嘴,指着她旁边一位高个子的女孩说道:“她是她闺蜜,也是我闺蜜,你懂了撒。” “哦!原来如此。”梁辰点了点头,说:“看来我们都是通过中间商认识的。” 梁辰还算是幽默的话博得了几个女孩子的笑声,对于此类道门,杜若和另外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胖子明显高人一筹,整个午饭时间,没有酒精的刺激,他两仍旧调动着整个饭桌的气氛,梁辰零散的话语不过是大菜间的一道小甜品。 饭后,除了杜若依然孜孜不倦的找着各种无聊的话题,其它的众人,连同那位与杜少侠同名的黑衣少年也瘫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梁辰倒是没了心思,出了神似的,直盯着薛姎,思考时的眉头微皱,脑袋想着为什么秋楠误会的是薛姎,而不是左依、周茵······就是因为运动会的那一次出手相救吗?他的脑子迅速回应着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秋楠第一个注意到梁辰目光,像极了孙行者魂魄出窍时的模样,眼珠一动不动,失了神。秋楠换到了薛姎旁边坐下,用手肘碰了碰她,眼睛领着薛姎看向了梁辰。 薛姎感觉自己的眼神似乎转化成了一道能看见的红线,在空中被梁辰那道神光锁住,她下意识间有些脸红,倏然间避开了她触电的眼睛,而他好像真的神魂出了窍。薛姎的小动作霎时间引起了所有的注意,九个人的目光一下缠上了梁辰的闪电,思索的间隙,梁辰的脑子里宛若出现了九双眼睛,他心里有些发毛,灵魂一下归了身体,眨了眨双眼,看着众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们看着我干嘛!” 除了薛姎,众人都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杜若凑到了梁辰身边,悄悄说道:“哥,收敛一下你的目光,侵略性、目的性太强了。” “我在想杜若创业的事,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桃花扇》里的一句——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梁辰搂着杜若的肩,带着戏腔说着。或许周桑说得对,他真的可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杜若撒开了梁辰有些晦气的手,一脸的不悦,说道:“《牡丹亭》里也有一句,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我也是一个受传统文化熏陶的文化人。” “行行行,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梁辰忙转移话题说道,“要不小生给大家唱一段《牡丹亭》,向薛姑娘赔罪如何。” “你还会唱戏呢!”秋楠有些惊讶。 众人显着有些期待,虽说不上喜欢,但听个热闹也是好。 “梁子,你那被鬼吻过的嗓子说书讲故事还成,唱戏基本定义为哭丧。”杜若嘲讽道。 梁辰没管杜若,提着气唱了一小段,倒是真热闹了。众人表情不一,杜若叹着气,薛姎用手撑着头,很是淡定,其余人捂嘴笑的有,拍腿大笑者有,双手捂耳者也有。 停下来的梁辰也是一阵大笑,倒是杜若一脸嫌弃的模样,像是损了他的面子。十五年的相处,杜若就好像梁辰肚子里的蛔虫,他的花花肠子,杜若哪能不知,不过是想转移话题罢了,梁辰这些伎俩在他眼里早已过时。 梁辰的玩笑之后,时间又交给了手机,几个女生回放着很久之前的《奔跑吧!兄弟》,讨论着一炮而红的郑恺,不时露出难以理解的幸福的面容;杜若的合伙人来了电话,他找齐了快递业务的几个人手,并商量何时去和快递站谈价钱;黑衣少年因为一些其他的交际先走了;至于梁辰在无聊地翻着自己以前发的空间动态。 客厅大闹钟的秒针滴滴哒哒的不停转动,屋外偶尔传来的喧闹声提醒着屋内的孩子外面还有个花花世界。头有些犯晕的梁辰,起身站在窗前,吹着冷风,不知为何今早的萎靡感好像再次袭击了他的大脑,屋内好静。 “要不去塔子山逛逛?”梁辰倚在窗口试着问道。 杜若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回道:“非常及时的提议,我都困了。” “你们呢!”梁辰询问着几个沉迷于综艺无法自拔的女孩。 “可以啊!正好回来就可以吃晚饭了。”秋楠答道。 塔子山作为石河的文化地标,在十年前就修好了上山的水泥公路,去年随着滨河路的建设,塔子山水泥公路再度升级,由山底的岔路连接向滨河主路。塔子山很矮,垂直高度不过几十米,北面全是开垦出来的菜地。山腰有一颗上百年的老榕树亭亭如盖,树根一边扎进水泥公路,一边伸进泥土中,向人们诉说着生存的不易。张扬的树冠像一把巨扇,在夏日,树冠的影子会遮住到斜面几座光绪、民国年间的老坟,像极了爱情。 算不得山顶,在公路的尽头是石河的骄傲——毗卢洞。几个世纪前,北宋的工匠在此处风水宝地冗石凿窟,雕刻佛像。毗卢洞中的柳本尊十炼图、观音堂下的紫竹观音、千佛洞中的密宗诸佛的凿刻间是石河文化千百年的沉淀。 秋楠和杜若对于塔子山似乎有着极大的热情,两人仿佛战场上冲锋的战士一个劲儿的大步向前走,把众人甩在了身后。梁辰走在最后,慢慢悠悠享受着二月的暖阳,但是他的眼神间透露着夏日蚊子为吸血而等待机会的耐心。 半道上,薛姎在勉强称得上竹林的地方拍照,那里只有几株大蓝竹,兴许是好奇。梁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遍又一遍地咽着口水,心脏不自觉地加速跳动,他有些懵,脑袋准备好的所有措辞好像都被烧成了灰烬,这一刻,梁辰仿佛是要去做一件了不得的事。 柔和的阳光透过蓝竹巨大的叶子洒在薛姎的侧脸,金色的异性耳环宛如一道反光板将金色光辉镀在她的侧脸,像极了沐浴阳光的天使。 梁辰有点做贼的感觉,有着明确的目的,却又要装成顺其自然。 “蓝竹,在我们这里倒是很少见。”梁辰没敢看薛姎,盯着她的手机说道。 “对啊,没见过,所以想拍下来。”说话时,薛姎直看着梁辰的眼睛。梁辰不自觉的吸了口气,眼神慌乱地闪躲着,像是防备着薛姎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梁辰同学,与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哦!虽然不能看太久。”薛姎打趣道。 “对不起,今天中午的事。”突然间梁辰似乎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你千万不要相信秋楠以及周茵她们的胡言乱语。” “怎么还有周茵的事了。” “哎!大概就是她们的话不可信了,尤其周茵还有周君那两个胡乱造谣者。”梁辰的脑子缠上了一段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所以你到底想说的是什么呢?”薛姎摊着手,难以理解,而梁辰混乱的大脑皮层似乎将他想说的藏了起来,他琢磨了许久,也忘了说什么,就好像犯了老年痴呆,忘了自己随手摆放的东西,他便自顾自的胡乱说着。 “类似于关于我谣言这类的话。” “你喜欢我。”薛姎疑问道。 “对。”梁辰脱口而出,却又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是关于这类的谣言。”梁辰有点儿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 “周茵告诉我的,女生夜晚也会聊天。” “艹,周茵这个王八蛋,亏我对她这么好。” “其实你不必澄清的,关于你的绯闻我听得太多了,什么左依喜欢你啊!你喜欢秋楠、唐蕊什么的,不过是些无聊时候的玩笑罢了,更离谱的还有周桑喜欢小小酥呢!我不会当真的。” “还是和你解释比较好,今天中午我那样的眼神,自己都怀疑了,万一你相信了,因为我拒绝其它爱你的男孩,就酿成大祸了。”梁辰有些放松地笑道。 “所以你真的不喜欢我。” “现在是纯洁的友谊,爱情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或许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就坠入爱河了呢。”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喜欢我,那你一定要告诉我,像今天你说不喜欢我一样坚定。”薛姎学着周茵的口气说道。 “怎么文艺起来了,可千万不要向周茵靠拢,学不得。” “这个不重要了,我们得快的走,不然你又要唱一段戏了。” 梁辰点点头,领着薛姎快步的向前走去。山腰处的老榕树的树影向旁边倾斜着,为这一对孩子让出阳光,这时候他们只顾并肩向前走,不听风声鸟语的猜言。 山头,杜若几人在毗卢洞外以等候多时。 “梁子你在后面是不是又偷偷摸摸地做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了。”杜若调侃道。 “杜若,我劝你善良,俗话说得好良言美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梁辰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眼皮微沉。 “我······”杜若本想还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沈叔叔打电话来,通知他们要走了。 梁辰和杜若只好和众人分别,即使杜若十分不舍,他舍不得在毗卢洞中的诸佛。 上了车,梁辰在qq上给薛姎说等开学之后再和她好好讲讲柳本尊的故事,至于现在她好好欣赏几个世纪前古人的杰作便是了。 躺在后座上,梁辰望着窗外的天空,云如枯骨,苍蓝洁净,长空寥廓,似无任何遮拦。只是无端中生出了薛姎的模样,那样的姑娘绝不是《红楼梦》中林黛玉委委婉婉的纠葛,是谁呢?白云仿佛变成了幕布,放映着梁辰脑中的奇怪幻想。一竖短发,跨马提枪,一身英雄气概的武装女子浮在空中,翘首望明月,拔剑问青天的女侠施剑翘吗?梁辰心口却突然猛地跳动,好像射向孙传芳的子弹随时会穿越时空解决掉自己;车子转过急弯,山景陡然变换,远方云空中的人儿离得更远了,好像柳如是,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活在俗世间的一身风骨,如此的特别。转换间,梁辰想得愈来愈多,李老头在某个夏夜里慷慨激昂的描述一下跃然于他的脑海之间,山中的鸟儿似乎在学唱着李老头的戏词,梁辰不自觉间闭着眼哼唱了起来,小声极了,是独属于自己的那份欢乐,至于词调,是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旧物,在偶然被梁辰觅得,或许说妙手偶得之。 再睁眼时,车已行至碑崖口,梁辰眼里只映出光秃秃的崖壁,夏日大雨的多年打磨使得崖壁几乎能透出光来,梁辰见得怪,脑中柳如是的样子渐渐散去,冰冷的石头看得人发冷,宛如在幽幽的池边。幽冷的池边,梁辰心想,好熟悉啊! “今夜水凉钱谦益。”梁辰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杜若回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梁辰有些尴尬的笑着说没事。而心里却是被滚滚而来的长江水冲刷着,绝不是的,自己绝不是那样的小人,窗外的柳如是飞走了,薛姎也飞走了,像是一部悲情电影的结束,懦弱的男子背叛了自己的民族投降了敌人,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生命。 薛姎究竟是谁呢?梁辰无数次地翻阅自己脑海的名片,他想给自己一个答案,没有为什么,他想了解这个女孩而已。梁辰和薛姎的开头如此猝不及防,他对她的感情还在校运动会上的跳高比赛自己的仗义出手。 第16章 你是谁,我的同桌 认识一个人从认识一个一个已知的人开始,这是陈汶的教诲。 开学的前一天,梁辰从梦中醒来,左手死死地抓着胸口的黑色的保暖内衣,似乎想要留住什么。他梦见了离别,薛姎在自己回家的绿色中巴车下笑着挥手,说着再见。 恰巧今天是要和秋楠、薛姎相聚的,却又做了如此奇怪的梦,要是周茵知道免不了的要小题大做一番,而后一本正经的向自己的大脑查询此梦的预示。看着手机昨夜与薛姎的聊天记录,梁辰猛地摇了几下脑袋,清空了自己胡乱的思绪。 聚会的由头是杜若庆祝自己事业的开始,目的不详,对秋楠总是扯起梁辰这块虎皮——为了让梁辰见薛姎,可是开学之后梁辰天天都能见到薛姎。杜若有自知之明梁辰骗不了他,他也骗不了梁辰。元宵那天,杜若很耿直地告诉梁辰他要请秋楠吃饭顺带着你和薛姎。 “你现在是要理直气壮地出轨吗?”梁辰语气像是审问犯人的法官,冷冷地问道。 “代潇早知道了秋楠,秋楠也早知道了代潇,两人虽然不认识,但是总是有些好事的闲人传递着某些风言风语,她两离认识只差见最后一面。无论到最后我和代潇以何种方式分手,是不是因为秋楠,到最后我都会顶上一个渣男的帽子,到死可能都摘不到。但是我只是把秋楠当做是我一个特别好的朋友罢了,只是比其它的女性朋友多说几句话,多送几样礼物,多花一些时间。然后呢!还有什么吗?我说过我喜欢秋楠吗?我甚至刻意和她保持身体上的距离。”杜若有些气愤的说完这一整段看似慷慨激昂的解释,似乎受了何等的冤枉。 “到法庭上你这段话就是铁证面前个人主观的强行解释,就像水上的浮萍,没有根基。但是作为你十多年的至交好友,我还是选择相信你,毕竟渡边君不也是和绿子相爱,可也深爱着死去的直子嘛!”梁辰怀着深意地笑道,他想要警告杜若如果不是因为代潇对这段爱情“死去”,他有的是办法破坏杜若的爱情。 梁辰有些悔恨将代潇拉入这段爱情的苦海,虽然没有他,杜若也可能和代潇在一起。但梁辰总是怀着佛教的因果轮回,这段爱情终究是因为他的撮合才开始的,他便有了“业”,面对代潇时,梁辰似乎总是背着一副巨大的十字架,心里带着天然的负罪感。偶尔夜间,梁辰会创造另一个平行空间,杜若上了高中认识秋楠后并没和代潇在一起,只有那时的想象,梁辰才稍稍地感觉身上的枷锁打开了。 喝奶茶的时候,梁辰有些走神,他在创造另一个空间想着脱离因果的另一个梁辰。薛姎叫了他好几遍,梁辰才穿越时空的洞壁回到现实。薛姎问他在想些什么,代潇两个字几乎要飞出嘴时,梁辰齿间狠狠地对抗了一下,瞬间笑着回道没什么。 “为什么要开学之后才给我讲毗卢洞里的故事呢?”薛姎有些好奇地问道。 “上美术课无聊的时候才是听故事的时候,你想一下上课了吃零食是不是更美味。”梁辰答道。 杜若喝了口奶茶,宛若在揭开魔术的秘密,大声说道:“你别他瞎说,梁子不过是想留些话题保留你的好奇心罢了,这是他交女性朋友主要手段。” 杜若没忘强调着“女性朋友”四个字,仿佛梁辰才是言情剧中朝三暮四的渣男。 “鲁迅先生曾说过:唯沉默是对诽谤的最高鄙视,并且连眼珠都不转过去。”梁辰对薛姎说,“到时候美术课或者计算机课的时候你体验过就知道了,然后再忍到第二个星期,你会发现这是一种享受。” “你好像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寻找苹果的味道。”秋楠一记重拳将梁辰的辩解打向了天边,而杜若忍不住大笑起来。 “梁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哎!人心难测啊!”薛姎感慨道。 “秋楠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是不是很精彩。”梁辰装作无辜的模样问道。 “一个精神病以精神病的方式得出的结论,一个唯物主义的科学家是不会相信。” “答非所问啊!”梁辰说道:“我是问你那段描写是不是很精彩。” “艺术的再加工而已,说得简单点就是舌尖的味觉神经将味道传递到大脑皮层罢了。”秋楠有些随意的说道。 梁辰竖起了大拇指,“我无话可说,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话语,我还是去跳长江以证清白。” “要不现在就去塔子山吧!让梁子洗清他的罪孽。”薛姎说道。 秋楠和杜若表示没意见,梁辰想着反对来着,看着薛姎如此期待,拒绝的话到嘴边时梁辰吃了点爆米花噎了回去,点着头表示同意。 塔子山好像什么也没变,只是山腰处的老地方农家乐上的拱形小门上的大红灯笼没了,青石阶梯上卖香蜡纸烛的婆婆少了,算命的先生也走了,但毗卢洞三个草书的大字还是那样的鲜红。 进入狭长纵深布局的毗卢洞,右手边的山崖下便是主窟,毗卢佛结跏趺坐在两个力士托住的莲台之上,而引人瞩目倒是那被烟火熏黑的护法。 “毗卢佛是什么佛。”薛姎问道。 “毗卢佛呢!是毗卢遮那佛的略称,而毗卢遮那佛呢其实就是佛祖的法身,佛祖释迦摩尼有三身佛,法身毗卢遮那佛,应身释迦摩尼佛,报身就是卢舍那佛。”杜若抢着说道:“我说的对不对,梁哥。” “他爷爷最信这个。”梁辰也学着秋楠答非所问,“毗卢佛一层有五佛四菩萨,除了毗卢佛还有左右宝生佛、阿弥陀佛、阿佛、不空成就佛,面向相似。两边手合双十的就是四位菩萨,文殊、观音、普贤、大势至菩萨。毗卢佛身后的便是柳本尊十炼图。” 梁辰看着自己身后的柳本尊十炼图,有气无力地介绍着,像极了一个劳累过度的导游。 “话说柳本尊乃是唐末五代时的密宗创始人,传说他在44岁至51岁间以十次惊天地泣鬼神的刻苦修行而修得正果。在他44岁时,柳本尊盟誓佛前,持咒灭鬼。是岁八月八日在本宅立道场传道讲法,炼左手二指一节供养诸佛,誓救苦恼众生。这是第一炼——炼指。 是岁十一月,本尊登峨眉山,时遇大雪,于皑皑白雪中凝然端坐一昼夜,俨然无变色,以效释迦摩尼雪山六年修行成道,其便是第二炼——立雪。 第三炼——炼踝,柳本尊47岁时,以檀香烧炼左脚脚踝供养诸佛,祈愿众生举足皆遇道场,永不践邪谄之地,感四天王现身作证。 第四炼——剜眼,某日广汉太守赵公,派遣小吏来索取本尊之眼,诈言用作药剂,以作试探。本尊心已先知,小吏以来,本尊以香水洗净戒刀而剜左眼与之,面不改色。感金刚藏菩萨现身作证。 本尊49岁割左耳供养诸佛,祈愿消除病疫,感浮丘大圣空中现身得证。此第五炼——割耳。 第六炼——炼心,本尊时年50岁,以香蜡烛一条炼心,供养诸佛,发菩提心,广大入法界,究竟如虚空,令一切众生,永断烦恼,感大轮明王现身作证。 时年本尊以五香并成一条蜡烛,端坐炼顶,仿我佛如来鹊巢顶相、大光明王舍头布施,感文殊菩萨现身作证。此乃第七炼——炼顶 第八炼——舍臂,本尊结坛玉津坊,挥刀断左臂,经四十八刀方断,刀刀发愿,誓救众生,以应阿弥陀佛四十八愿,顶上百千天乐不鼓自鸣。 这一炼跳过,自己百度,本人难以描述,不许问什么,杜若不许笑。”梁辰接着说道,“第十炼,炼膝,本尊将印香烧炼双膝,供养诸佛,发愿一切众生,龙华三会同得相见。” “梁子,今天讲得跟个导游似的,有失水准啊!”杜若嘲讽道。 “我就说了,此故事非美术课类不能讲之,此时之外讲,那是天地之别。”看着薛姎三人,梁辰一脸的惋惜,仿佛失去了至宝一般可惜。 “诸位,我的建议是打道回府,至于其中的故事,咱们来日方长,怎么着也有机会把坑填上。” 薛姎似乎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听了四十分钟的历史课,完全是照本宣科的念着晦涩的文字组成的软绵绵的话语,实在让人感觉无趣。 回校的路上,薛姎悄悄地走的梁辰身旁,贴着他的耳朵细声说道:“你是故意的吗?” 梁辰有些猝不及防,独属于她的淡淡香气传入鼻间,话语间带出的热气,宛如经过火山熔浆,梁辰的脸颊一下被蒸熟,脑子仿佛真的死去一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时间,梁辰就像是初代的机器人,机械式的迈着步子向前走,没有回答。 几分钟后,梁辰遇见了欧里庇得斯戏剧里的解围之神,石河街上尖锐的鸣笛声伸手打开了梁辰脑子里的on开关,故作镇定的梁辰学着周君调皮的语调,反问薛姎说故意的又怎么样。 梁辰好像读到了她脑子里孺子不可教的想法,薛姎袭击似地敲了一下梁辰的天灵盖,小声说道:“那天不是说了嘛!如果是,就大着胆子和我说。” 晚自习上,梁辰发了一晚的呆,而周桑念叨了一晚明天的家长会! 梁辰开始重新思考着关于薛姎是谁,他在历史的篇幅中翻阅着自己认识的那寥寥几人,总是不得而知。 时间的沙尘里,梁辰勾勒出了另一个女孩身影——陈汶,他的小学加初中同学。她教给梁辰认识一个人先想出你熟悉的历史、小说、电视里的另一个人,就像nba里的选秀模板,你可以更快的认识他,考试编造作文时就不必那么苦心劳力的去寻找,想想身边的人就好了。 从那时候起,梁辰发呆、睡觉时总是在思考着谁是谁,梁辰第一个定义的人是杜若,他是未成名时的小混混杜月笙,不过他创业伊始,梁辰将他升级成了沛城刘邦;周桑是小说《匆匆那年》里的赵烨;秋楠是《倚天屠龙记》里的赵敏;周茵类似于《恶作剧之吻》里的袁湘琴······ 梁辰即将于爆炸的脑子忽然间搜寻到惊讶的事,除了自己,梁辰关系要好的人中,他好像从未想过他的师傅陈汶是谁,三年里,连一丝的想法都没有,梁辰脑子里闪出一个个恐怖故事——也许陈汶不存在。 梁辰看着手机里化过妆的陈汶,那是元旦她表演时的照片。她似乎被上帝安排到了另一处空间孤寂的生活。梁辰的心里古琴不经意被自己撩动,陈汶是谁?或许薛姎就是谁。 初中时,梁辰写作文总是天马行空,依着李老头讲的故事的人物,连名字也不改,《包公案》、《杨家将》这些家喻户晓的作品,老师尚且能知,但梁辰总是编造一些莫须有的小故事,要么是金刀铁马、饮马江湖的武侠传说,要么是神鬼妖狐之类的恐怖小说。 全班五十多个学生,语文老师仍旧是“独宠”梁辰一人,隔三差五便要叫梁辰到办公室训斥一番,原因便是他那脑瓜里太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赏析古诗词时要么答非所问,要么编写着大量的自我感受,不得老师套路的精髓,到不说成绩差,只是偏差太大,诗词评论上佳,但考试大声说着拒收。 梁辰总觉得自己是陈汶前世种下的因,今生要还报自己。是她生拉硬拽地将梁辰从那片空虚虚的幻想世界拉回了现实,梁辰的人生才从“事故”活成故事。 下了晚自习,梁辰迫不及待的在qq上问陈汶,你是谁?只是假兮兮的加上了过得怎么样这类虚假的问候语。梁辰在紧张中期待着那个未知的答案,很那描述那样的心情,和表白后等待答案有一丝的相似。她明白他的意思,毫无疑问。 篮球场坏了的路灯每十分钟闪一下,梁辰匍匐着身子躺在被窝里,数着羊,数到100只时看一下消息。十二点后,周君说着模糊的梦话,大概是为明天的家长会担忧,而倒数第五王源不时的打着呼噜睡得心安理得,只梁辰一个人来回的数着夜空中的几颗星星,还在侥幸地等着那个答案。 家长会上,梁辰坐在母亲身旁打着瞌睡,昨夜他似乎把自己这一辈子的羊都数完了,可是救世主陈汶并没有听到他虔诚的祈祷,或许,她已经结束了这一段因果,修行得道了。 梁辰低着头恢复法力之时,木老师夸奖了他和周君在英语上的进步,并以此让他两发表感言。 梁辰很淡然,像极了憨豆先生领奖时夺过奖杯便走。只是他多了些世俗的套路,梁辰感谢了木老师、曾老师、英语课代表以及在他英语成长之路上帮助他的朋友,这样的人很多,他们像是社会主义战车上的发动机、车轮推着我前进······如此的让人感觉到敷衍,却又不能伸出手打断他,因为我们本就如此。 周君显得兴奋许多,照着梁辰的模板感谢所有人,最后还卖弄着偷学来的词句,我们要向鲁迅先生学习,以刀枪、以匕首战胜学习上的困难,而不是妥协、屈服,为此他收到的掌声远远胜过梁辰,只是因为他的敷衍更加高级罢了。 家长会结束,周君在寝室里高兴了许久,面对众人的嘲讽,他轻蔑的说出了更加装13的话,只有同样经历过无边黑暗的人,才有资格说我理解你。 周君第一季的死亡三章彻底过了,他渡过了这一劫。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木老师安排我们依着名次重新开始选位置,第三名的梁辰从后排往前挪了挪,他没注意27号的旁边写下了13号印迹。 星期一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梁辰刷着数学题时,总是会不自觉地看一看左边的薛姎,尽管在此之前他们聊了一整个英语晚读,他在适应着这个班里自己熟悉的同时又陌生的那个女孩,梁辰不得不适应,因为他们是同桌了。 可是,你究竟是谁啊!我的同桌。晚自习下课后跟在薛姎身后的梁辰呢喃着。 晚上熄灯后,梁辰在被窝里偷偷摸摸地阅读着陈汶的回复。前面是她教给梁辰的道歉话语,是一些真实的理由罢了,很真诚。道歉不能撒谎,梁辰默念着三年前陈汶的谆谆教诲。 而关于“你是谁”,陈汶俏皮地回应着不告诉你。她只是告诉了梁辰“他是谁”——白素贞,一个爱编故事、纠缠在因果轮回的女人。 梁辰给陈汶回了个暴打的表情,有些泄气的躺下了。 闭着眼,梁辰把所有的未知都抛在了窗外的星空之上,脑子里回忆着数学晚自习上关于三角函数的公式,sin、cosin、tan这些数学符号总比自己是个“女人”的定义好多了,有着绝对答案的自然科学可比模模糊糊的社会科学容易多了。 篮球场边的路灯还是没有修好,在梁辰脑子一闪一闪,像是催眠的工具,疲惫的上眼皮关上了门,梁辰睡着了,他明天还要照陈汶的教导和新同桌说声早上好呢! 第17章 妖怪吧!权志龙 高一七的四月突然间闯进来一只妖怪,g-dragon权志龙强势收割了全班大半女生的芳心与tfboys地位一时无两。多媒体电脑上的本地音乐迎来了高一入学来的最大更新,许嵩、汪苏泷统治的时代彻底过去了,权志龙和那三个男孩开始了在高一七的新王朝。 薛姎的沦陷在梁辰的料想之中,高一上学期,梁辰还是孤狼b组的组长那段时间里,周茵、刘倩倩、唐蕊常伙同着薛姎一起观看韩国某知名男团的mv,冬夜里不时的尖叫声还有四个人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梁辰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武侠片,在摇头感叹中表达着对韩国文化入侵中国传统文化势弱的悲哀。 薛姎还算是个中西结合特殊分子,只是因为她的同桌是梁辰而已,他的套路得了薛姎一半的好奇心,每周星期四的美术课成了薛姎传统文化的补课日,可是五月篮球赛的临近,周四的美术课沦为了梁辰的篮球时间,大传教士周茵赢得了这四十分钟。 又过了梦雨飘瓦、灵风息息的清明时节,梁辰他们在一场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一点点的脱去自己身上的厚衣服,春天到了,夏天也不会远了,而高一七的热潮却提前来到了。 四月的清晨还拖带着略微冬天寒气的尾巴,石河还有些微凉。杜若的在他一个多月兢兢业业的辛勤努力下终于收回了自己预先投入的成本了,杜群主的地位在整个石河高一年级列属于丐帮的八袋长老级别仅次于帮主,但是石河高一的丐帮没有帮主。 周三的中午,早上难得一见的太阳又被几朵乌云藏进了心里,天空中一片灰蒙。杜若意外地出现在了梁辰寝室,他两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碰面了,梁辰在开学初跟着杜若忙过几个星期快递和外卖业务,但是第一次月考成绩的波动让木老师盯紧了他,杜若也重新招募了人手,清明假后的这两个星期里,杜老板开始扩张着自己另一档生意,他的二手货小卖部正式开张了,在忙碌两个星期的进货收货后,杜若才在今天腾出时间来。 他也不是专门来找梁辰的,手里还拿着两三个快递。 “杜老板怎么有时间光临寒舍呀!”梁辰笑着调侃道。 杜若也配合着梁辰的话,拿出了老板的样子来,手背在身后,学着六七十年代的老干部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背后,捏着腔调说道:“来看看梁辰小友嘛!有了事业也不能忘了兄弟不是。” 杜若话完之后,翘着二郎腿坐在梁辰身旁,把几个快递递到他手中,“都是些小礼物,不要推辞。”他还顺着梁辰给的竹竿往上爬。 “哟!谢谢杜老板,那我可拆开了。”梁辰作势要去拆,杜若赶忙拦住了他。 “别别别,到时候被投诉就不好了。”杜若说道。 “这两天不忙了。”梁辰问道。 “忙东忙西忙东西,东西不忙了。”杜若打着哑谜笑道,“你们篮球赛准备得怎么样了,能不能一雪前耻。” 梁辰摇了摇头,看着唐松和刘浩的铺位叹气道:“两个主力都要走,只剩下我们一群老弱病残了,我们不准备去丢人了。” “你这个想法很是符合你们班的现状。”杜若站立起来,拍了拍梁辰的肩膀背着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对梁辰嘱咐道:“快递记得收钱。” 梁辰手里的快递都是周茵她们寝室的,周茵假意地拿出三块钱,没想到梁辰大大方方的收了。 “买的什么呀!”梁辰甩着自己手上的三块钱问道。 周茵笑得很是神秘,仿佛快递里面是如来佛祖开光过后的法器,她悄悄咪咪地凑到梁辰耳边说道:“组长,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梁辰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你,我嘴没那么敞。” 周茵有些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小声地说道:“里面有权志龙的签名照。” “权志龙。”薛姎冷不防地在背后大叫了一声,吓得周茵把快递都掉在了地上。 “你走路怎么不带声啊!”周茵有些幽怨地看着薛姎,把声音控制得死死的。 “拆开看看,拆开看看。”薛姎很是激动地说道。 周茵一边捡着掉在地上的快递,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寝室再看,教室里狼多肉少不够分。” 薛姎眯缝着眼,笑着回道:“没问题。” 周茵像是做贼似的垫着脚回了座位,紧紧地抱着那三个快递。梁辰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感叹道:“哎!饱受韩流荼毒的无知少女。” 梁辰话刚说完,薛姎就给了梁辰一个爆栗,梁辰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我说周茵呢!” 薛姎紧着眉头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现在说周茵就是说我。” “不是,一张签名照至于这么疯狂吗?” “那不是一张签名照,那是我们的精神食粮。”薛姎看着梁辰说道:“这就如同你喜欢nba的球星一样,相差无几。” 梁辰看着薛姎闪着星光的眼神,心里感慨道:这是没救了啊! 周茵还是没坚持到下午放学,午自习时,她就悄悄摸摸地开了快递,望着那张照片傻笑,值周的梁辰提醒了她多次未果后,周茵被她记上了扣分的本子。下了课,周茵便被一大堆人包围了,一群女孩子围着一张照片欢笑着,本想告诉周茵扣分现实的梁辰完全挤不进拥挤的人群,那张签名照片被她们奉为神明轮流观摩亲吻,就差烧香祭拜了。 坐在蒋织云身旁的周桑,有些鄙视地看着围拢成群的女孩,说道:“蒋织云同学你一定要坚持你的信仰,千万不要被那群人影响了,还有你叶馨同学。” 蒋织云只是笑了笑,叶馨倒是回答他道:“我会坚持喜欢tfboys的。” 第三节的体育课,体育老师真生病了,新来的代课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把高一七的所有人都留在了操场。跑完两圈热身跑后,女生被他带去打乒乓球或是其它活动,梁辰他们很是自觉抱着篮球去了球场。唐松和刘浩真的要走了,在继曾书记和周涛之后。 高一七的篮球活动还是如旧时那样自娱自乐着,梁辰在经历过一个学期的思想博弈后,四川人那种认清现实后的豁达支撑着他放弃了努力拼搏、永不认输的想法,nba还有摆烂呢!梁辰他们这帮老弱病残、人数还少的军队实在是只有百分之五的希望,唐松、刘浩走后这百分之五恐怕也是荡然无存了。欢送两位篮球健将的最后比赛,刘浩拉来了代课老师和谭燕归打全场,有老师的梁辰一队加入了女生谭燕归,她是班上唯二喜欢篮球的国宝女生,代课老师打得客气,他一米八的身高加上壮实的身体本可以轻轻松松肆虐刘浩他们的内线,但是他在场上少有进攻,这场比赛也显得格外的轻松。 在运球的梁辰无意间扫过一旁篮球架上靠着薛姎和周茵,她们偷偷摸摸好像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周茵和薛姎只打了十分钟的羽毛球便靠在篮球架上休息起来,她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短暂的休息,而是为了膜拜那张偶像的照片,周茵实在无法忍受和一大堆人共享她的梦中情人,带上薛姎只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承诺。 “周茵,你这张签名照是怎么得到的。”薛姎摩挲着两张相连的照片,羡慕地问道。 “我求我二姐给我弄到的,为此我牺牲了暑假两个月的自由时间去参加补习班,不过这都是值得的。”周茵流露着心甘情愿,为了权志龙同时还兼顾着学习,似乎也是值得的。 周茵和薛姎两人的相谈甚欢使得她们放松了对未知危险即将到来的感知,代课老师注意到了两人鬼鬼祟祟的嬉笑,低着头,凑在一起遮挡着众人的视线,那老师以为她两在玩手机,于是慢慢朝两人走了过去。薛姎和周茵还在欢快的讨论着照片上那人的神圣,殊不知危险在一点点靠近。 老师走在了两个篮球场地的中央,梁辰突然抱着篮球大声说道:“老师,你不玩了吗?” 梁辰几乎把音调调到了最高,远在操场那头的乒乓球台的唐蕊都听见了梁辰的呐喊,他是在叫醒还沉醉在欢愉之中的薛姎和周茵,老师愣了一下,回过头和梁辰说:“你们玩吧!” 薛姎看到离自己还有十米远的老师,心头一惊,把周茵手中的照片塞到了自己蓝色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手挽着周茵向羽毛球场走去,周茵是被吓傻了,她直跟着薛姎走着,腿都不会弯直了。 梁辰的提醒还是晚了,代课老师叫住了薛姎和周茵。 周茵还是呆滞的,像是犯了滔天的大罪立刻要被朝廷缉拿一般。薛姎有些尴尬的笑着,说:“老师,有什么事儿吗?” 那老师抬高了眼神,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了事情的原委始末,笃定地说道:“屁股兜里的东西交出来吧!” “老师什么东西啊!”薛姎笑着答道,用手拍了拍周茵的后背示意她说点了什么。 “对啊!老师,没有什么啊!”周茵说得支支吾吾的,充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老师更加的笃定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有什么东西就交出来,我只是确定一下是不是手机,如果不是那我就放了你们。”老师发挥着常规的审讯手段,忽悠着两人自我坦白。 周茵和薛姎和这位新老师交手不过一个回合便败下了阵来,周茵真的坦白从宽了,她天真的相信老师会饶过她。代课老师连第二次的警告都没有使用,周茵从薛姎的屁股兜里摸出了那张签名照片,眼睛里都要噙出泪水来了,依依不舍地递了过去。 老师看了照片一眼,说道:“权志龙。” “老师你也知道权志龙。”薛姎问道。 “我才二十三岁。”老师笑着,举着照片说道:“这照片虽然基本属于违禁物品,但是不是手机我也就不拿去政教处扣分了。” “但是这得到你们木老师那儿去领回。”说完,老师拿着照片回了办公室。 老师刚走,周茵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瘪着嘴,把校服的拉链拉满了,呜咽的吐槽着代课老师,“他不是说会放过我们嘛!我的权志龙啊!” 周茵一下放开了声音,薛姎搂过周茵来安慰着她,梁辰看着老师走后,也放下篮球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哎哟!悲喜只在转瞬间。”梁辰有些幸灾乐祸地调侃道。 薛姎伸过手打了一下梁辰,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这么讨厌了,没看周茵正伤心嘛!” “组长,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们呀!”周茵有些可怜的埋怨着梁辰,眼里的泪水不断。 梁辰递过自己手里纸巾,说道:“我已经够及时了,那知道你们两个这么老实,你们两个女生拍拍屁股证明一下不是手机就行了,他又不会搜你的身,非得乖乖地亲手把罪证交上去。” “那现在怎么办。”薛姎问梁辰道。 “端正自己的态度和木老师认错呗!”梁辰睁大了眼睛说道。 “切,我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走开。”薛姎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梁辰,拉着周茵回了教室。 梁辰就站在原地,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气道:“妖怪吧!权志龙。” 第18章 沉默的薛姎 周茵和薛姎在下午最后一节的自习课被木老师叫到了办公室,而后梁辰、唐蕊、邹丽三人也被传讯,木老师出人意料的没有生气,梁辰想着木老师还是会训人的,如果一点不骂,她就不是木清了。 梁辰、唐蕊、邹丽三人站在了木老师身边,而周茵、薛姎则是站在对面,像极了古代电视剧里的三堂会审。主审官木老师在翻看着这周的扣分记录本,周茵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今天午自习讲话一列,罪上加罪是跑不了了。 木老师开口先问的唐蕊,铁青着脸,表示着对这几天她工作的不满。 “唐蕊,你是班长,你说一说清明假期回来这一个多星期班上有什么问题。” 唐蕊的眼神里透露着她觉得班里没什么问题,可是木老师问了,她绞尽脑汁,硬是搬弄着之前时候的记录来,语气不是那么肯定地说道:“晚自习不是很积极,午休的时候还是有个别同学讲话还有随意请假上厕所。” 唐蕊讲了两条,她觉得已经够多了,这两周的纪律和学习和开学那几天相比几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唐蕊的脑袋里只搜刮出这两条无关紧要的毛病来,但是木老师的眼神里逼迫着唐蕊针砭时弊,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来了。 这个任务于是移转到了班里的二号人物邹丽头上,这似乎是梁辰高一以来所形成的认知顺序,木老师望着邹丽严肃地说道:“邹丽,你来说一说。” “春天来了,有些人的瞌睡总是睡不醒,还有就是工地和教室清洁保持很差。”邹丽也是勉勉强强说了两条,她只是比唐蕊多长些肉也不是木老师肚子里的蛔虫,不能想木老师之所想。 木老师对邹丽的答案有些惊讶,仿佛是班里两个优秀的同学考试没有及格,“行,你们一人说两条,梁辰这周你值周,你也讲两条呗!” “我没什么好说的。”梁辰摸着头傻笑道,他这个班长是木老师强行安排下的半个傀儡,木老师给了梁辰权力但是梁辰并不想接,他从来都是一个自由主义至上者,不喜欢管别人。梁辰这个班长无非是代表占绝对少数男生的劳动力代表而已,新学期开始的单独委任会上,梁辰就和木老师谈好了价钱,坚决拥护木老师的绝大多数决定,做好一个优秀班干部的表率作用。 “你和周茵和薛姎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木老师给梁辰扔出了一个莫名其妙问题。 梁辰看着耷拉着头、哭丧着脸并且懊悔不已的薛姎和周茵,心里想着木老师不会是怀疑他和她们其中一个谈恋爱吧! “这和班里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梁辰很是疑惑,他对木老师突然的问题不胜其解,干脆把问题还给了她。 木老师有些失望地看着身旁的三位,她的这几位得力干将并没有成长得如她预期一般迅速,她凌厉的眼神终于偏向了今天的主角,木老师一贯习惯言语不动眼神先行,她如剑锋般犀利的目光常常比她嘴里训人的话更加让人心惧,薛姎和周茵的眼角更低了。 “虽然说这张照片是在你们体育课上被收的,但是我很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木老师回过头指了指唐蕊三人,接着说道:“包括你们三个还有全班大多数人。” “清明之前我去女生寝室查寝,我们三个寝室每个寝室都贴满了七七八八的明星海报,这些我都没提一句坏话,我当时想寝室也毕竟是你们的私人生活空间了,我不想再过多的约束你们。”木老师停顿了些许时间,这是下个转折的空隙。 “但是清明过后班里的这股追星风潮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班里的风气是越来越浮躁,你们的心思已经开始跑了,天上的太阳越来越大了,好睡觉了!好做梦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时间多宝贵,你们已经在初中浪费了三年时光了,你们和普州中学的学生拉开了十几分了,高一虽然不是那么紧张,但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娱乐一下的是他们,况且人家根本腾不出心思来玩这些,他们是更加努力的在学习。“木老师敲打着办公桌,语气愈加的急切了,恨铁不成钢、朽木不可雕这些类似的词语木老师此时都想统统甩给他们。 “薛姎,你说你上次的成绩够你的资本来追星吗?”木老师缓了缓语气,质问薛姎道。 薛姎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摇头,情绪低落。而站在一旁的周茵,木老师还未开口,她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掉在了地上,木老师会心一笑,转过头来问梁辰道:“梁辰你觉得上次英语88的成绩能支撑你去打篮球吗?” 梁辰挤着眉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木老师,您又拿我杀鸡儆猴,这样容易让我心理扭曲。” “行了,其实我也不是专门为了一张照片骂你们一通,这张照片也是周茵通过暑假的补习班换来的,我只是要提醒你们不要再如此的虚度光阴了。”木老师手举着那张签名照,对周茵说道:“这张照片我随时都可以还给你,但是这取决于你这之后的表现和期中的考试成绩。” 周茵带着哭腔和木老师道歉,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木老师我错了······照片我······不要了,下次期中我一定好好考试。” 周茵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完了一段道歉的话,之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周茵伤心的情绪推攘着木老师提前让他们回到了教室。教室走廊外,梁辰用肩膀轻轻地撞了薛姎一下,他对薛姎今天的沉稳感到惊讶,无论是代课老师的装腔作势地恐吓还是木老师萝卜加大棒的套路,薛姎都保持着沉默,如果不是周茵这个猪队友,他们今天用不着在办公室煎熬这半个多小时。 梁辰笑着说道:“稳得住啊!薛姎小姐。” 梁辰没想到薛姎突然站住了,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拉住梁辰胳膊抽泣道:“木老师刚刚的眼神吓死我了。” 梁辰没忍住笑了出来,遭遇了薛姎几下武力伺候,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 周天的班级例会,木老师将那天在办公室里的慷慨陈词重复了一遍,她拿着高一七班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单警示着所有人前有猛虎后有饿狼,不容得大家懈怠。木清很少给梁辰他们讲好话,在她的眼里,高一七在高考之前没有好成绩,跑得快的马儿永远在寻找最肥美的草原,高一七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但石河永远不缺少煮不烂锤不破的钢豌豆,高一七同样也不例外,木老师的火再如何的猛烈也崩不开那几粒铁玉米,还是有人为权志龙欧巴伤心,他还没在她们的怀抱中揣热,但薛姎被真的木老师震慑住了,已经到货的海报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周六晚上也不再看mv了······她好像戒掉了追星,但木老师又似乎没有将她净化完全,只是一个星期后,薛姎的周六综艺日又回归了,花生奶茶辣鸭脖和着一集新鲜出炉的《奔跑吧!兄弟》就是一整个周六夜晚。 第19章 亦如梦中 梁辰总说自己是一个外向孤独症患者,表面上活得风风火火,内心却是一座孤山,立在空空荡荡的世界上,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望不穿宇宙,看不尽四周。但是梁辰依旧相信着自己是个妙趣横生的人,在欢度着妙趣横生的人生。 “下节历史课的问题,简述中国古代经济中心南移的过程、原因以及影响,然后准备一下晚自习的单元考。”说完陈老师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教室,这个学期他的重心偏移在了高三的两个毕业班。 梁辰最近有些忧郁,先是曾书记、唐松、刘浩几人相继转班,高一七的男生霎时间降到了个位数,原本热热闹闹的体育课,如今两三个篮球都显得有些多。夜间,杜若的服务群里闪过几条嘲讽的消息,高一七“七仙女”的名号横空出世。梁辰有些生气,他知道杜若也掺和在里面,不然这些消息只能是一堆编码。 正如杜甫诗,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梁辰还未度过前事的风浪,薛姎和他之间好像划上了一道三八线,朋友等级出现了断崖式的崩塌,梁辰几次试着找话题想和她聊聊,薛姎也只是随口应付几句。薛姎的态度使梁辰有些黯然神伤,他独自在她的空漠中需求语言。 下了晚自习,周桑一直扭着梁辰和他讲讲陈老师留下来的问题,好在历史课的时候露露脸。梁辰实在被他纠缠得心烦,在食堂吃晚饭时,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告诉了他。 “你到时候就粗略说一说就行了,最初是在汉朝因为铁犁牛耕技术的发展,南方开始了大开发,到了晋朝八王之乱后,经济重心南移开始,南北朝时期,几乎整个中原地区的世家大族南迁,南方经济得以快速发展。高潮在唐朝安史之乱后,北方再次被大规模破坏。到了南宋,经济重心南移完成。” 梁辰顺带着教育了周君,让他不要在意这些虚名,单元考才是重点。说完后,梁辰便只顾低着头吃面,留给周桑一个平静的自己。但他的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杜若下课时告诉自己的消息——薛姎谈恋爱了,和他们班的一个小子——周志。 吃完面回到寝室,寝室里只有唐松和刘浩带着一班的两个男生收拾着自己的生活用品,为了方便管理,木老师下了通知,今晚必须搬走。 刘浩一边收拾,一边宣泄似的吐槽木老师没有一点人情味儿,以及以往对他的各种冷酷无情。梁辰从背后踢了刘浩一脚,笑道:“走都走了,怎么还这么多废话,一点离别的感伤都没有。” “你还离别的感伤,你感情上刚被人家开了一刀不知道啊!”刘浩拍了拍自己刚被踢的屁股,毫无顾忌的说着,一旁的唐松也附和着刘浩,带着些许安慰的调侃。 “怎么感情就被开刀,你说清楚啊!不然和你没完。”梁辰紧了紧眉头,故作疑问。 “别揣着糊涂装明白。”刘浩呸了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杜若和你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个人的冒险。”唐松在一旁插嘴说道。 “哎!流言这种东西医学上就是流感,传播快,杀伤性强,害人害己。” 刘浩拍着自己的胸脯,以下巴对着梁辰,脸朝着天花板,大声说道:“你这个人就是自视清高,你就不能学学我先下手为强。” “是你想太多,我也这样说,这是唯一能安慰你的理由。”梁辰唱着改编的《想太多》去了厕所。 “喂!梁子,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要动手,兄弟们绝对给你扎起场子。” 刘浩、唐松走后,梁辰坐在李鑫床上一边泡脚一边看着新一期的《青年文摘》。不多时,魏文明、王源众人打热水回来,高一七过后三年的住校男生编制第一次完全归队。 少了三个人的寝室,一下到显得冷清,谁也不说话,也许有某个人点点的叹气声,怀着心事的众人都未可知,就只有水桶里偶尔响起哗啦啦的响声,透出一点点生气来。 熄灯后,梁辰怎么也睡不着,平时屡试不爽的方法——脑子循环背英语单词也无作用,倒不是因为薛姎的事,他很确定,他只是被细针扎了一下,类似于小时候被一群街娃(混混)抢走自己心爱的四驱车一样心痛而已,回家向自己的母亲抱怨几句然后再买一个,还是如初。 辗转反侧间,梁辰想起了在塔子山薛姎的话,主动和她说不好吗?或许什么都解决了,谣言什么的终究是谣言。梁辰脑里开始慢慢模拟着明天的事,不多时,睡意好像蚂蚁上树,慢慢爬上心头,睡着了真好。 早自习梁辰一反常态,连个“早啊”也没对薛姎说。薛姎有些奇怪的看了梁辰一眼,梁辰冲着她笑,也不说话,翻开英语书,背起了单词,他从未如此有激情,以至于整个教室的都掺杂着他变调的声音。 早自习结束后,梁辰在教室外的阳台上等着杜若的早餐,而薛姎趴在课桌上发呆,眼睛忽左忽右,像是在期待什么。 她的期待来了,梁辰不是第一次见周志,早交过手了,棱形脸,梳着斜刘海,颧骨棱角分明,身材和身高比例相当。戴着眼镜,有一点许嵩的模样。 周志看着梁辰,开口说道:“梁辰嘛!杜若给你带的早餐。” 梁辰慢慢走过去,接过他最爱的烧麦和菊乐酸奶,说了声谢谢,问道:“杜若有事吗?” “他能有什么事,就是让我来来瞧瞧你的精神状态。”他玩笑的话里带着点点挑衅,似乎他在等着梁辰的还击。 梁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没意料到周志会如此的直接,苦笑着说道:“哎!别听那些看热闹的观众以讹传讹,全是谣言,我就一张嘴,越解释他们越来劲,你别误会啊!” 只是周志没想到梁辰是真的如此淡然,把准备好的拳头藏在了背后,笑着点了点头,薛姎不知何时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她的精神世界完全暴露在外,梁辰读到了她的一丝害怕与紧张,至于周志不得而知,走之前,梁辰冲着薛姎坏笑,喝着酸奶,回到了座位。 周志走了,薛姎刚回到座位,梁辰拖着凳子,转了个身正对着薛姎说道:“诶!你不会是因为和周志谈恋爱才不和我说话吧!” 薛姎毫不掩饰,点着头表示同意。 梁辰拍了拍胸口,好像悬在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消失了,“我还以为你还在为上次看电影时候的事耿耿于怀呢!没想到你堂堂的雪莉杨也会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 “你也可以这么想啊!”薛姎笑着说道。 普州文化局的白色电影放映车会在每个月的某一天开进石河中学,熬过七点一刻,广播里,政教处老师的声音如此动听,“请全体学校,带着凳子到小操场观看电影”,这样的话会说三遍。 四月的电影车,梁辰他们等到了月底,那个星期的每一天都在传着电影车在今日会到来,但是塔子山下算命的老先生也算不出来它何时回到,没人算出领导的心意,只有那白色的身影来时才是答案。 周桑说那晚的电影放的是《集结号》,很精彩。梁辰只看听到了熟悉的电影开头声音,便匆忙的跟着杜若混出了校。 放月假时,梁辰的表哥回老家调自己的档案,同在石河毕业的他深知梁辰住校的日子是怎样的水深火热,于是他传授了梁辰一项独门绝技——ps。 他把梁辰的住校生证弄成了通校生证,第二天杜若从梁辰口中得道了消息,眼里闪着金光,仿佛发现了巨龙的宝藏一般,在梁辰家跟着表哥学了一天,勉强掌握了这门技术。 杜若想的什么,梁辰心里一清二楚——他想卖假证。不过如果他大量卖假证,那住校生都出去吃饭了,他的外卖业务岂不是要完,梁辰心想。 回石河的那天,梁辰把自己的担忧一五二十地告诉了杜若,“杜若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假证卖多了,第一你稳定的外卖业务会不会垮掉,第二学校一旦严打,查到你身上,往大了说给你留校察看也不过分。” “大哥,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卖50一张呢!最多卖个50张,先捞一把再说,咱两三七分怎么样。”杜若搂过梁辰的肩膀说道。 “五五分吧!三七不好分账。” “你心也太黑了吧!最多四六分。”杜若手上比着四的数字,说道。 “成,但事先申明,本人只负责技术层面,概不参与销售。”梁辰得意洋洋的笑道。 “得,又被你坑了。”杜若流露着懊悔的神色。 食堂大师傅做菜水平的原地踏步使得杜若的假证生意异常火爆,月假回来的头几天,杜若的订单数量就已经超过既定目标,周末的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加之两人的技术不够成熟只能完成一半的订单,周周积累之下,即使杜若已经停止了接单,但是依然还有堆积着二十几多单。 望眼欲穿是杜若对电影车到来的最好形容,多日的等待使得买家有些不耐烦,退款的消息不时的出现在他小号的消息栏里。梁辰对杜若愈加的佩服,为了防止学校查到他的身上,杜若特意申请了一个小号,隐藏自己的身份,发货时总是找个陌生的饭店、小卖部买点儿无关紧要的小东西,然后拜托老板帮他把东西交给买主。 电影车来的前几日,每次眼里闪过白色的影子,杜若总是不自觉转过身去,要瞧个明白,若是电影车再晚来几日,杜若多半会神经质衰弱。 漆黑的夜色掩护着杜若和梁辰,穿过后校门狭窄的小道,梁辰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瞧见没有老师的身影,嘭嘭直跳的心脏才算恢复正常。 “你怕什么,这条越狱的路,政教处的老师还不知道呢!瞧你胆小那样,还是小时候独战疯狗的梁辰嘛!”杜若嘲讽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小时候没有心理负担,要是你的班主任是木清,就算你小时候和鹧鸪哨一样单挑过狼群也只能感叹一下想当年。”梁辰插着腰说道:“机子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看到车之后我就打电话给网吧老板了。”杜若又问道:“第二道防备怎么样。” “你也放心吧!给薛姎说了,到时候给我发消息,快点儿走,争取今晚搞定,不然你真要神经衰弱了,这几天都不正常了。”梁辰催促着杜若,倒不是真的怕杜若神经衰弱,他自己的心里始终悬在空中,翻墙之时,梁辰只觉得自己两脚空空。 到网吧时,梁辰和杜若都喘着气,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后,冲进了单独的包间里。小包间有五台电脑,杜若大方的包下了所有的电脑,即使他只用两台而已,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安全。 手指在键盘间的不断敲动使得梁辰渐渐忘记了心里的恐慌,大约九点之时,梁辰完成了自己的所有订单,询问了杜若不需要帮忙之后,梁辰实在没事,自己一个人难以应付回校带来的莫名的恐惧,只好戴着耳机听起了歌,看着电脑右下角显示着二十一点,他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九点了,政教处的老师应该不会那么闲抽查吧! 手机铃声让梁辰了解了墨菲定律的可怕,真的是越怕出事,越会出事,梁辰心里想到。 电话那头,薛姎的声音有些急切,似乎老师已经来了,“喂!梁辰快回来,周茵叫我们集合了。” “行行行,我马上回来,如果老师问你就说我在食堂吃饭,马上过来。”没等梁辰说完,薛姎一下挂断了电话,似乎有老师注意到了她。 “我先走了,我们班被抽查了,听薛姎的语气好像已经轮到我们了。” “那你快走,注意安全啊!” 梁辰答了声嗯,抄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跑。所幸的是,皓月当空,梁辰清楚地看见前面急匆匆的几个同学,跟在他们后面,他心里稍稍有些平静,像极了落榜的学子惺惺相惜,只是众人都没说话,只顾机械式的向前走。 看到来时翻过的红砖砌成的围墙,梁辰心里倒是愈加的急不可耐,想要快些翻过去,逃向避难的监狱。月亮招来天上的几片阴云将自己藏在了背后,梁辰一时间没见着光,翻过墙时,脚踝被擦破了皮,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也顾不得此,连忙朝着塑胶篮球场跑去,脑子不停的编造着各种理由。 见到塑胶篮球场的路灯下熟悉的政教处老师的面孔,梁辰急忙平复了心情,假装镇定的走了过去。路灯下排好队的同学,梁辰一个也不认识,他有些疑惑不解,壮着胆子,想去问一下老师,塑胶篮球场大榕树下的薛姎和曾潼大声喊着梁辰的名字。 梁辰有些着急,喘着气问道:“检查完了吗?” 薛姎摇了摇头,说道:“没检查。” 听到没检查三个字,梁辰的心一下落了地,但脚踝伤口的刺激着梁辰心里憋了许久的恐惧,他咬着牙,喘着气,有些生气,大声地埋怨道:“玩我呢?魂都被你们吓跑了,情况不属实就不能再给我打个电话。” “关我什么事,周茵说的集合嘛!你冲我吼什么。”薛姎十分有九分不悦,大声说道:“谁叫你要跟着杜若出去,帮了你还被你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没骂你,我只是,哎!算了算了,我错了行不行。”梁辰有些不耐烦,满口敷衍的道歉。 “别,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帮你这个忙,我活该。”薛姎从树凳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梁辰。 如勾的弯月推开了乌云,沁出冰冷的月光,微风乍起,四月的凉意浇灭了梁辰丹田里无名的火气,看着满脸怒气的薛姎,梁辰心里有些发慌,眼珠在眼眶里左右旋转,面对这个女孩,梁辰真的手足无措。 欧里庇得斯戏剧里的解围之神再次降临梁辰的世界,曾潼见状忙起身劝解道:“行了,虽然难得见你们两吵一回架,我也想看回热闹,但床头吵架床尾和,现在也不是时候,政教处的老师盯你们半天了,还继续对视,可要到政教处去了,梁子,真诚的道个歉啊!” “对不起!”他有些心虚,声音显得特别小,顺着那股微风飘进薛姎的耳里。 薛姎沉默了许久,余怒未消,邹着眉头,斜着眼,嘟囔着嘴,回了句,“大声点不行嘛!” 梁辰一下站直了身子,仿佛是一个挨训的小学生,提高了音调说道:“我错了,下次再也不对您这样了。” 她将双手抱在胸间,模仿着木老师讲话的严肃样子,“光一句我错了就行了吗?” “您两位下个星期的早饭我包了,满意吗?”梁辰笑着试问道。 “你还笑,你自己想想你今天这态度应该吗?”薛姎指着梁辰问道。 梁辰咬着嘴唇,向曾潼使了个眼色,寻求她的帮助。 曾潼笑着在薛姎身后对着梁辰做了个ok的手势,走上前挽着她的手,说道:“行了,看在一个星期的早饭的面子上,你就原谅他吧!” 薛姎立在原地想了许久,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皎洁的月光在她的脸上铺满了银色的光辉,像是罹难的女神在人间再现威严的法相。薛姎的语气终究出现了缓和,“下不为例,早饭就免了,别装什么大户,你看你瘦得像个十八辈贫农的样。”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周教室清洁交给你了。” 梁辰如释重负般长呼了一口气,笑着回了声“喳”。 “喂!梁子,我的早饭可没说免了。” 梁辰没理曾潼,在薛姎身旁寻着无聊的话题,以求安慰自己内心的愧疚。 ······ 梁辰和薛姎好像重归如初,只是当蚂蚁爬过裂缝之时,依旧会掉下深渊。 那天下午的历史课上,梁辰摁住了坐在自己后排的周君,从座位上站起,对陈老师提出的问题高谈阔论,好像***在天安门前宣告新中国成立了,而崭新的梁辰站起来了。 陈老师很惊讶,他的眼里这个男孩不过是一个对野史杂谈充满兴趣沉醉于小道的少年而已,从来只在卷子上规规矩矩的作答,至于依顺着格式的课堂问题,他至此见过一次。陈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周君满怀着鄙夷、愤怒,扯着梁辰后背的衣服将他拉了过来,凑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我鄙视你。” 梁辰觉得奇怪,他好像有些认同周君的鄙视,甚至内心有一点鄙视自己,只是他不愿承认自己埋在心底悲伤的种子,他把这一切归咎于看电影那天的冒犯,像个演员似的在薛姎面前表演自己的无所谓,但是梁辰真的是无所谓,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夜晚,梁辰又做梦了! 石河转盘车站旁,在石河开往瑞云的红色大客车下,薛姎和梁辰靠着沾满泥土的车身,待了许久,只是静默无言。 许久之后,梁辰歪着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的笑着,慢慢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好像对你无话可说了。” 薛姎转过头来,甜甜地一笑,微微地歪头,轻轻地启齿,柔柔地看着他的双眼,仿佛在一泓清澈的泉水里寻觅稍纵即逝的小鱼的行踪······ 第20章 一半·黑色五月 五月的期中考试后,梁辰换了同桌,选位置时,姚菲头脑发热填在了27号旁,梁辰有些讨厌这个有些疯的女孩。由于唐松走了,梁辰被木老师安排到了男班长这个虚位上,初次值周管理班级秩序的梁辰被姚菲弄得心烦意乱,总是在自习课上肆无忌惮的聊着闲天,梁辰提醒她时会收敛半刻钟,可是这句提醒只管半刻钟,半刻钟后,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会再次打扰梁辰,提示他该给鸟儿喂食了。 姚菲是梁辰惹不起的类型,坚决认错死不悔改,大毛病没有,小渣滓一大堆。梁辰望着黑板上的19号有些无奈,便同着后两排的谭燕归换了位置。 梁辰的新同桌还是一位英语科代表——唐楹,她扎着丸子头,梁辰最喜欢她粉嘟嘟的小脸,像个三岁的婴儿,她的网名就叫唐三岁。唐楹唯一的不好便是带着点公主脾气,只是没姚菲那么令他厌恶。她只有七秒钟记忆,周茵的妙语,惹她生气给她一个晚上自己忘记就好了,她是一条长不大的小鱼。 但是唐楹没给梁辰带来什么欢乐,耙耳朵老曾把梁辰的处置权交给了唐楹,梁辰每天都有额外的英语单词外加短语背诵听写,老曾的理由很简单,梁辰期中考试英语又没及格。 整个五月,梁辰的脑子满满的都是英语单词,“abrupt、birth、calm、dot、aband...todo....sth······”,似乎梁辰这辈子如果不学好英语就会die。 五月除了英语单词,还有下不完的绵绵细雨,体育课几乎形同虚设,数学老师、地理老师进行了轮番的占课,唯恐体育老师横插一脚,以至我们虚度光阴。 黑色的五月将整个高一七压在五指山下,连爬进窗来的常春藤也在黑色的高压下枯萎了,五月末的英语晚读,梁辰在座位背唱着新学的绕口令《十八愁》以报答唐楹多日来为他“偷工减料”。 “数九寒天冷风嗖,转年春打六九头,正月十五是龙灯会,有一对狮子滚绣球,三月三王母娘娘蟠桃会,大闹天宫孙猴儿又把那个仙桃偷,五月初五是端阳日,白蛇许仙不到头,七月初七传说本是一个天河配,牛郎织女泪交流,八月十五云遮月,月里的嫦娥犯忧愁,要说愁,净说愁,唱上一段绕口令儿名字就叫十八愁,狼也愁,虎是愁,象也愁,鹿也愁,骡子也愁马也愁,猪也愁,狗是愁,牛也愁,羊也愁,鸭子也愁鹅也愁,蛤蟆愁,螃蟹愁,蛤蜊愁,乌龟愁,鱼愁虾愁不一样,您听我个个说根由,虎愁不敢把这高山下,狼愁野心耍滑头,象愁脸憨皮又厚,鹿愁长了一对七叉八叉大犄角,马愁鞴鞍行千里,骡子愁它是一世休,羊愁从小它把胡子长,牛愁愁的犯牛轴(鞭子抽),狗愁改不了那净吃屎,猪愁离不开那臭水沟,鸭子愁扁了它的嘴,鹅愁脑瓜门儿上长了一个奔了头,蛤蟆愁长了一身脓疱疥,螃蟹愁的净横搂,蛤蜊愁闭关自守,乌龟愁的胆小尽缩头,鱼愁离水不能游,虾愁空枪乱扎没准头。” “东南季风带来的太平洋雨气会在四川盆地凝结成雨。”晚上熄灯后,魏文明在床上嘀咕着。 “一派胡言,现在江南的梅雨天气还没结束呢!”梁辰躺在床上小声说道。 门外耳尖的政教处老师还是听见了,幸运的是熄灯时间刚过,他们只是被警告了。“goodluckinjune”梁辰在自己的心里默念。 五月也许惹怒了雷公电母,整夜,雷声不断,明晃晃的闪电好几次就在宿舍楼窗前,梁辰起夜上厕所时,看着窗外如粗绳般的大雨,仿佛再临了洪荒时代天崩地陷的可怕。 风里的雨像一道水鞭子抽打得玻璃啪啪啪作响,不时的有闪电将窗外的世界照得透亮,紧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响得让梁辰心里发颤,风越大,雨也越大,对面床上的周君把自己藏进了被子。他是怕打雷吗?梁辰心想,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周桑或许些好面子的胆怯,警觉地露出头来,叫了声梁子。 “怎么了。”梁辰问道。 “我以为你说梦话呢?”周桑说道。 “你不是怕打雷吧!捂着个被子。”梁辰调侃道。 周桑打了个哈欠,将枕头立起来,立躺在上面,看着对面的梁辰,说道:“这么大的雷,是有点害怕。” 梁辰没想到周桑承认得如此的干脆,嘻嘻笑道:“人类对大自然本能的畏惧,从文化的角度上来说我们祖先留在我们血脉里的记忆,生物学的角度或许是dna遗传吧!” “你说的是脱氧核糖核酸。”魏文明不知何时醒了,迷迷糊糊地呢喃着。 “对面的泼猴有点东西啊!”梁辰说道。 谁在梁辰下铺的李鑫用手顶了几下床板,抱怨道:“还有人要睡觉呢!” “对,还有人睡觉呢!”醒来的王源也随声附和着。 王源刚说完,几道闪电瞬时降临人世,梁辰的眼里尽是一片银色的光芒,仿佛在昭示:休想入睡。 “老天似乎不想让我们睡觉。”周桑说道。 “五月,太苦了,感觉提前进入了高三的地狱模式,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梁辰感叹道。 “是啊!数学、英语、历史、地理,小测试一个接着一个。” “体育课、计算机课、音乐课,曾老师占完刘老师接着占。” “卫生扣分、纪律扣分、校牌丢失扣分,周周周六留教室。” “早自习提前、晚自习延后,西伯利亚高压提前袭击。” “ckmay。”梁辰提高了音调说着,宣泄着对五月噩运的不满。“希望六月,否极泰来。” “冥冥中老天在五月末尾降下这场大雨定是要将五月间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消灭掉。”王源说道。 “皇帝轮流做,明日到我家,是该轮到我们了吧!”梁辰语气间闪烁着自己的心虚。 魏文明说:“是该轮到朕统治这万里河山了。” “醒醒吧!你的大清在1912年就亡了。”梁辰回道。 “什么朕的大清亡了,朕不甘心,不甘心呢!”魏文明模仿着张伟梦游时的话语,玩笑道。 “别演戏了,在睡梦中一起祈祷六月的好运吧!”王源笑道,“用英语一起祈祷上帝带来福音” “goodluckinjune。” “goodluckinjune” ······ 五月,梁辰难见到一点天光。 第21章 一半·菩提 美国1929年经济危机在1930年并没有结束,高一七也没有走出五月的阴霾,六月的风暴在老师们忙于高考的几日里慢慢酝酿着,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美国得克萨斯州在两周后将会产生一场龙卷风,而六月的东南季风即将到达四川盆地。 欢乐啊!像涌上心田的蜜。梁辰这几日对范进中举后大悲大喜理解得越加透彻。五月末的大雨之后,先是愈渐炎热的天气骤然凉爽了下来,空气那股沉闷消失得无影无踪,王源说是他在六月初向上帝祈祷才换来六月的好运。 故事里、戏剧里、小说里尽是好景不长,梁辰不知道他的日子也算得上好景不长,六月的第一次月假,在杜若远方亲戚家的小阁楼上,梁辰和他忙着整理从高三的学长学姐收上来的各类二手物品。 一整个下午,杜若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时常把自己本就整理好的东西翻乱。 回家的路上,梁辰问杜若,说:“怎么了,一下午都这样没精打采的。” “没什么啊!昨晚没睡好而已。”杜若低着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在躲着梁辰一般。 从小时起,杜若有事瞒着梁辰时,总喜欢在下意识的揉自己的眼皮,梁辰提示过他无数次,杜若说这是融入骨子里的行为,兴许在前世前前世就已经养成了如此的习惯,改不掉了。 “你揉眼皮了。”梁辰面露着些许揶揄之色。 “阿西巴,和你说吧!”杜若沉默了片刻,转过头,看着梁辰,面露难色,“晚上你自己就知道了,我告诉你不好。” “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呀!”梁辰眯着双眼,有些鄙视的问道。 到了村口小学的岔路口,杜若快步向着自己家跑去,没回头,消失在了弯路之中。 尴尬人难免尴尬事,杜若消失在梁辰视线之外后,他的脑子莫名的想起这句话来。 吃完晚饭,梁辰早已把杜若的事抛到云边海角。六月,母亲明令禁止梁辰使用热水器,他只得在灶房烧水洗澡。不多时,梁辰裤兜里的手机“呜呜”地颤动着,灶里的柴没了,梁辰一边用夹火钳往灶里塞进劈开的竹块,一边接起电话。不料,灶边快要燃尽的竹块被梁辰的烧火钳带了出来,还带着金黄色火焰的竹块一下落到梁辰赤裸在拖鞋的脚上,下意识间,梁辰猛地把脚抽回,火燎的感觉使得他脸上的肉紧皱着,嘴里一会儿“喔喔喔喔”地叫着,一会儿又“嘶嘶”地从牙缝往里吸凉气。 待得脚上的疼痛稍好了些,梁辰忙向电话那头的代潇说了声对不起。 “方便说话吗?”她没有一点聊天前的寒暄,很是直接。 “你等一下啊!”梁辰喊着母亲来替自己烧火,自己倚着墙走到了屋外的坝子。纵使是六月,夜色在八点多也登上了舞台。今夜无月,满天的繁星悬挂在夜幕之上,梁辰很喜欢这样的夜。 “好了,这下可以说了。”梁辰将脚搭在凳子上,任由凉风的吹拂。 “嗯。”电话那头的代潇有些犹豫,约莫过了五分钟,仍旧是只有一个叹词。 梁辰有些奇怪,突然间想起杜若在街上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晚上你就知道了,不必我来讲。” 他的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梁辰还有那么一丝赌徒的侥幸,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晚风,故作轻松的说道:“干嘛!什么时候优柔寡断成了你的形容词了。” “倒是。”梁辰只听得,电话那头代潇笑了,很是勉强,梁辰猜测。 代潇开口的几秒钟里,梁辰的心里像是有人打鼓,嘭嘭的响声撕扯着他紧绷的神经,真是度秒如年。 “我和杜若分手了。”这才是她的不方便之话。 梁辰苦笑着,久久没有说话,空着的手抚摸着被火烫伤的脚背,脸上的温度陡然上升,变得滚烫,“你犹豫的那几分钟,我就猜出来了,存在一丝侥幸,可惜还是一想成谶。” “对不起。”梁辰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我说的分手,你不必内疚。” “嘶!”梁辰拖长了气,一时无语。 “怎么了。”代潇问道。 “没什么,刚才烧火的时候烫到脚了。”梁辰摇晃了几下脚,说道:“我不想对你说没事,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我内疚就让我内疚好了,我只是想起或者见到你才内疚而已,就像我的脚上的伤,过了今夜,就不在疼痛,但是伤疤在你的心口。” “所以是我和你说,而不是杜若,也不是旁人。” 梁辰似乎听到了她的抽泣声,忙问道:“你哭了吗?” “还没有,还能忍住,只是红了眼眶罢了,估计一会儿得哭,你别笑我啊!” “没事儿,我陪你一起哭,到时候你笑我就得了。”梁辰笑道。 代潇有些哽咽地笑了,“还是陈汶了解你,你果然和她说得一模一样。” “她怎么说。”梁辰问道。 “她说你像个女孩,对感情敏感得狠,一旦有人因为你受到伤害,只要与你有那么一点点的瓜葛,你比受伤害的那个人还要难受。” “所以你听信了她的夸大其词。” “我觉得她说得对。”代潇停顿了许久,异常冷静的说道:“我也了解你,梁子。” “每次我和杜若吵架的时候,你都异常紧张,总是过分维护我。” “我只是,哎!”梁辰感叹道:“长叹息以掩涕兮!” “我和杜若是我自己决定,要是我不喜欢,你怎么安排也没用。我和他是我的问题,良人怎奈变凉人。”代潇有些无奈的说道。 “怎么感觉像是你在和我说分手。”梁辰还了声无奈的笑语。 “对啊!我眼泪的都憋回去了。”代潇也是笑着回道。 “所以,你们为什么分手。”梁辰问得有些小声。 “刚才不是说了嘛!良人无奈变凉人。”代潇说,“距离远了,感情淡了,我成长了。” “夜里总是在想未来,发现我和杜若没有未来,他的道和我的路隔着长长宽宽的一条大河,长痛不如短痛,你觉得呢?”代潇问道。 梁辰有些懵,她没想过代潇会问这个问题,“如果是你的决定,我不置可否。但是我和杜若相处了十六年,这个男人越来越了不起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以后怎么样,只要你们各自见面还能道一声珍重便好。” 代潇答了声好,梁辰似乎感觉她流泪,眼泪淌过她的脸颊,她浑然不知。 屋内,母亲和奶奶已经叫了梁辰三遍了,梁辰只得挂断了电话。晚风吹在他的脸上,梁辰既忧伤又畅快。 六月的虫鸣声在寂静的夜里像一个巨大漩涡,嗡嗡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又在梁辰的脑海一圈圈地炸开。陈汶说得真对,梁辰怎能不难受,即使有着代潇的“安慰”,在他的心里依旧会想起,那个女孩在深夜里落泪,而每一滴泪珠都有着他的因果。脚踝的伤疤还历历可见,脚背又添了新伤。 或许陈汶是对的,自己当真是白娘子转世,本来无一物,到处惹尘埃。 洗完澡后,杜若在qq上发来消息,谴责自己的罪行,让梁辰不要多想。梁辰没回杜若的消息,他有些无奈,自己本是一个局外人,却被深困在情局之中的两人安慰。 尴尬人难免尴尬事! 放月假的两天,杜若有些胆怯,躲了梁辰两天。再见时,梁辰调侃他是过街的老鼠,而他是灭鼠的专家。 回石河的车上,梁辰问杜若被甩了有什么感受。 “三分春色描来易,一段伤心画出难。”杜若瘪着嘴,有些伤心。 “我看是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梁辰笑道。 “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杜若摇着头说道,“我已经准备好迎接班里那群长舌妇的口诛笔伐了。” “那您是比杨贵妃还惨了。” “哎!半行字是薄命的碑碣,一培土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野。过错都是我,奈何没有一个天理。” “行了,只有你我才是伤心人,其它那些无非是些看戏的道德标兵罢了,到时候我们兄弟两和她们大战个三百回合。”梁辰带着戏腔说道。 杜若和梁辰倒是小人之心了,回到石河遇到的几个旧时初中同学尽是如初,打着招呼,梁辰两人在车上幻想的愤怒者、蔑视者、出言讥讽者只是两人的内心最隐秘的黑暗而已。 是的!梁辰多少有些腹黑。“狮子似的雄心,兔子似的的怯懦,狐狸似的狡猾”,他都有一点。 第22章 另一半·和英语握手言和 六月二十二日,太阳终于登顶了北回归线,酷暑开始经略四川。高一七教室的风扇几乎一整天都在高速旋转,尽管如此,三十七度以上的高温仍旧压迫着石河的学子,后校门外,卖冰粉、凉糕的小商贩越来越多,他们的生意却越来越好。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六月里,周桑的这句话成了高一七的励志语,只不过从未应用到学习上,只针对如何应对六月这热死人的天气,高中的第一个夏天烈日骄阳。 六月的课间,高一七问问题的热情像是六月的骄阳——热情似火,各科老师的办公桌前几乎都站着一两个拿着书或者练习册的同学。 老师们到是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同学们躲避酷暑的小伎俩罢了,贪恋的唯有办公室里的空调,这就像是经济危机前的虚假繁荣,全都是泡沫。不过周日里的班会,木老师偶尔间飘过的话语暗示大家老师对你们这种行为并不生气,只不过问问题要细水长流,别一下子蜂拥而上。梁辰总结了一下木老师的话,即使这不是你们的第一目的,但是老师们也感到很欣慰。 某个午日,老天匆匆的下过一阵急雨,从风起云聚到云消雨散,教室的大钟不过滴滴哒哒走了一个空格,而后休憩了半个时辰的太阳从新露出头来,只是阳光不若中午那样晒人,雨珠的味道还流连在空气之中,教室里的几个风扇被调到了一档慢悠悠的转着,清扫着未尽的暑气,二十多度的余温甚至让梁辰觉得有些微凉。 政治课后,薛姎一下便趴在了课桌上,梁辰在座位上,重复着眼保健操第二节按压睛明穴。朦胧之间,梁辰微闭的双眼中出现了一只晃动的手。 “这么积极吗?”看着周茵手里数学卷子,梁辰误以为她是过来问题的。 “组长,我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周茵有些兴奋地说道,“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没有。”梁辰一挥手,表示自己毫无兴趣,“必须从根源上杜绝谣言的传播。” “这次真不是谣言是我福尔摩斯周推理出来的。”周茵拍着胸脯,嘴角上扬,有些小学生考了一百分的自豪感。 梁辰揉着有些惺忪的双眼,说道:“你怎么不说是你祖师爷托梦给你说的呢!” “组长,你待我娓娓道来呀!”周茵接着说道:“就在五分钟前,我拿着上周考的数学卷子,准备去问题,可是碰巧刘老师不在,我就找了隔壁班教数学的陈老师,隔壁班的陈老师同时还兼任着学校管理档案的工作,讲完题没多久,我还在自己琢磨的时候,我们班的陈老师就进来了,隔壁班的陈老师就把一个档案袋递给了我们班的陈老师,还和我们班的陈老师说‘有些资料要在他走后才能开’,陈老师就说‘没事,到时候他回来拿就是了’,说完他就走了,而我一直低着头做题,他可能没看见我。” “so”梁辰疑问道。 周茵像个特务似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你说,陈老师会不会被调走了呀!” “马上就要期末了,你可千万别撒播这种扰乱军心的谣言。”梁辰严肃道。 “这不是谣言,是我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周茵显得有些急切。 “不管怎么样,你千千万万别走漏风声。”这次,梁辰倒像是一个秘密特务头子,叮嘱着小喽啰周茵。 对周茵的话,梁辰向来是半信半疑,不过对于陈老师要离开的消息,在他的心里种下了种子,最近的历史课上,陈老师总是说着一些木老师的台词,向他们灌输着大量的心灵鸡汤,以后如何如何,历史以外的旁支末叶他说的越来越多,像极了交代后事的老人。 第二天的历史课,梁辰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着陈老师的一举一动,而他好像配合着梁辰心里的那颗萌芽的种子,给它浇水施肥,从wto讲到整个世界的发展趋势然后莫名其妙的谈论起了梁辰他们的未来。 “生命中的一切都是卑微的,琐碎的,没有意义的,但却不可漠视,无论你觉得学好历史有没有用,现阶段你必须学好它。”下课铃声配合着陈老师说出了最后一句金玉良言。 梁辰的心里的种子长出了苗,陈老师如此的剧变要不是偶像剧套路一般癌症前的生离死别,要不就是他真的离开了,梁辰肯愿接受后者。 三天后,陈老师要走的消息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历史课前,唐蕊在木老师那了证实了这个消息。梁辰盯着坐在薛姎后排的周茵,质问道:“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这次真不是我,我只和你说过。”周茵有些委屈。 “你们两早就知道了?”薛姎问道。 “这个秘密就是我发现的。”周茵很是骄傲,笑嘻嘻地说道。 “仔细说说过程。” 周茵侃侃而谈之际,梁辰在思索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周茵不可能,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久在牢笼的鸟儿刚被释放,极其兴奋。至于自己,更不可能,这三天里,梁辰甚至没有提过陈老师这个名字。 难道是自己晚上说梦话,被某人听得了吗?梁辰在心里自我调侃着。 上课时,音乐委员左韵配合着陈老师即将离开的消息放了首《北京东路的日子》,一首离别的序曲,似乎是在向陈老师致敬。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当某天你若听见 有人在说那些奇怪的语言 当某天你若看见 满街的本子还是学乐先 当某天再唱着 这首歌会是在哪一个角落 当某天在踏进 这校园会是哪片落叶 掉进回忆的流年 表示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 原来只有三年 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 很有夫妻脸 各种季风洋流都搞不懂 还有新视野 各种曾经狂热的海报照片 卖几块几毛钱 我们穿上西装假装成长 胶片挥霍习惯的笑脸 悲伤一发寂寞唏嘘痛的初体验 毕业和成年的字眼格外扣人心弦 各种莫名的感受只说句嘻嘻一些 十年后你若听见 有人在说这些奇怪的语言 十年后你若看见 满街的本子还是学乐先 表示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 原来只有三年 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 很有夫妻脸 各种季风洋流都搞不懂 还有新视野 各种曾经狂热的海报照片 卖几块几毛钱 我们即将分别独自浪在中国外国不同地点 瞥见白色的校服还会以为是我认识的谁 顾萍凡哥乌龟大师方丈我爱你 也许谁都忘记谁的名字但记得 北京东路的日子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这是石河离别的序曲。 第23章 北京东路的日子 六月二十二日,太阳终于登顶了北回归线,酷暑开始经略四川。高一七教室的风扇几乎一整天都在高速旋转,尽管如此,三十七度以上的高温仍旧压迫着石河的学子,后校门外,卖冰粉、凉糕的小商贩越来越多,他们的生意却越来越好。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六月里,周桑的这句话成了高一七的励志语,只不过从未应用到学习上,只针对如何应对六月这热死人的天气,高中的第一个夏天烈日骄阳。 六月的课间,高一七问问题的热情像是六月的骄阳——热情似火,各科老师的办公桌前几乎都站着一两个拿着书或者练习册的同学。 老师们到是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同学们躲避酷暑的小伎俩罢了,贪恋的唯有办公室里的空调,这就像是经济危机前的虚假繁荣,全都是泡沫。不过周日里的班会,木老师偶尔间飘过的话语暗示大家老师对你们这种行为并不生气,只不过问问题要细水长流,别一下子蜂拥而上。梁辰总结了一下木老师的话,即使这不是你们的第一目的,但是老师们也感到很欣慰。 某个午日,老天匆匆的下过一阵急雨,从风起云聚到云消雨散,教室的大钟不过滴滴哒哒走了一个空格,而后休憩了半个时辰的太阳从新露出头来,只是阳光不若中午那样晒人,雨珠的味道还流连在空气之中,教室里的几个风扇被调到了一档慢悠悠的转着,清扫着未尽的暑气,二十多度的余温甚至让梁辰觉得有些微凉。 政治课后,薛姎一下便趴在了课桌上,梁辰在座位上,重复着眼保健操第二节按压睛明穴。朦胧之间,梁辰微闭的双眼中出现了一只晃动的手。 “这么积极吗?”看着周茵手里数学卷子,梁辰误以为她是过来问题的。 “组长,我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周茵有些兴奋地说道,“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没有。”梁辰一挥手,表示自己毫无兴趣,“必须从根源上杜绝谣言的传播。” “这次真不是谣言是我福尔摩斯周推理出来的。”周茵拍着胸脯,嘴角上扬,有些小学生考了一百分的自豪感。 梁辰揉着有些惺忪的双眼,说道:“你怎么不说是你祖师爷托梦给你说的呢!” “组长,你待我娓娓道来呀!”周茵接着说道:“就在五分钟前,我拿着上周考的数学卷子,准备去问题,可是碰巧刘老师不在,我就找了隔壁班教数学的陈老师,隔壁班的陈老师同时还兼任着学校管理档案的工作,讲完题没多久,我还在自己琢磨的时候,我们班的陈老师就进来了,隔壁班的陈老师就把一个档案袋递给了我们班的陈老师,还和我们班的陈老师说‘有些资料要在他走后才能开’,陈老师就说‘没事,到时候他回来拿就是了’,说完他就走了,而我一直低着头做题,他可能没看见我。” “so”梁辰疑问道。 周茵像个特务似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你说,陈老师会不会被调走了呀!” “马上就要期末了,你可千万别撒播这种扰乱军心的谣言。”梁辰严肃道。 “这不是谣言,是我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周茵显得有些急切。 “不管怎么样,你千千万万别走漏风声。”这次,梁辰倒像是一个秘密特务头子,叮嘱着小喽啰周茵。 对周茵的话,梁辰向来是半信半疑,不过对于陈老师要离开的消息,在他的心里种下了种子,最近的历史课上,陈老师总是说着一些木老师的台词,向他们灌输着大量的心灵鸡汤,以后如何如何,历史以外的旁支末叶他说的越来越多,像极了交代后事的老人。 第二天的历史课,梁辰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着陈老师的一举一动,而他好像配合着梁辰心里的那颗萌芽的种子,给它浇水施肥,从wto讲到整个世界的发展趋势然后莫名其妙的谈论起了梁辰他们的未来。 “生命中的一切都是卑微的,琐碎的,没有意义的,但却不可漠视,无论你觉得学好历史有没有用,现阶段你必须学好它。”下课铃声配合着陈老师说出了最后一句金玉良言。 梁辰的心里的种子长出了苗,陈老师如此的剧变要不是偶像剧套路一般癌症前的生离死别,要不就是他真的离开了,梁辰肯愿接受后者。 三天后,陈老师要走的消息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历史课前,唐蕊在木老师那了证实了这个消息。梁辰盯着坐在薛姎后排的周茵,质问道:“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这次真不是我,我只和你说过。”周茵有些委屈。 “你们两早就知道了?”薛姎问道。 “这个秘密就是我发现的。”周茵很是骄傲,笑嘻嘻地说道。 “仔细说说过程。” 周茵侃侃而谈之际,梁辰在思索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周茵不可能,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久在牢笼的鸟儿刚被释放,极其兴奋。至于自己,更不可能,这三天里,梁辰甚至没有提过陈老师这个名字。 难道是自己晚上说梦话,被某人听得了吗?梁辰在心里自我调侃着。 上课时,音乐委员左韵配合着陈老师即将离开的消息放了首《北京东路的日子》,一首离别的序曲,似乎是在向陈老师致敬。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当某天你若听见 有人在说那些奇怪的语言 当某天你若看见 满街的本子还是学乐先 当某天再唱着 这首歌会是在哪一个角落 当某天在踏进 这校园会是哪片落叶 掉进回忆的流年 表示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 原来只有三年 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 很有夫妻脸 各种季风洋流都搞不懂 还有新视野 各种曾经狂热的海报照片 卖几块几毛钱 我们穿上西装假装成长 胶片挥霍习惯的笑脸 悲伤一发寂寞唏嘘痛的初体验 毕业和成年的字眼格外扣人心弦 各种莫名的感受只说句嘻嘻一些 十年后你若听见 有人在说这些奇怪的语言 十年后你若看见 满街的本子还是学乐先 表示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 原来只有三年 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 很有夫妻脸 各种季风洋流都搞不懂 还有新视野 各种曾经狂热的海报照片 卖几块几毛钱 我们即将分别独自浪在中国外国不同地点 瞥见白色的校服还会以为是我认识的谁 顾萍凡哥乌龟大师方丈我爱你 也许谁都忘记谁的名字但记得 北京东路的日子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这是石河离别的序曲。 第24章 枪炮 病菌与钢铁 陈飞在课堂上坐实了他要离开的消息,好的是他还要陪着他们走完高一的路。 “你们这么神通广大啊!我们几个老师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你们都知道了。”陈老师笑道。 “我们要是不知道,您是不是就打算瞒我们到期末啊!”唐蕊有些哀怨,他很喜欢陈老师,应该把“很”升级为“最”。即使她的历史总是不及格,但总是享受着陈老师的偏爱。他说她是一个适合学习历史的女孩,只是不愿意下些苦功夫罢了,他总是夸她有逻辑、会总结、有自己的观点,不知多少次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多背一背历史知识点,她也不知多少次保证自己一定会努力,但是唐蕊总是应了那句名言——短暂性踌躇满志,长期性混吃等死。 “我也是为你们好。” “吁”全班一阵的嘘声而过,陈老师以前总说他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我都是为了你好”,当年他就是因为自己父母的这句话上了师范学院,选择了自己最讨厌的职业老师。 “我以前是觉得这句话有点道德绑架的味道,就好像美国劝着全世界的国家快来加入到布雷顿森林体系吧!快让我到你的国家建立军事基地,让我来保卫世界和平吧!他们不过是想控制你,再夺取你做人的一撇——自由”陈老师顿了顿,把自己的历史书放在了讲台上,也放下了自己的慷慨激昂。 “但是当我知道自己要离开了的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想了一夜,我觉得自己以前只能算半个老师,我只是做了授业解惑,甚至做得不算好,对待如唐蕊这样底子薄的学生,我总是想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总有幡然醒悟,开窍努力的一天;像梁辰、李炬这样的,他们开心就好,对吧!” “吁” “一个月以前的陈飞总是想给你们他没得到的自由,他把自由当成了你们的未来。他觉得老师不应该像富士康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按照标准化的模型,把你们加工成社会想要的产品;他觉得你们应该是一群小鸟,天空才是你们的舞台,而不是这四四方方的牢笼。”陈老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后来我想明白了,我错了,职业篮球运动员就是比业余的厉害,有些时候我就应该像曾老师和木老师那样严厉,不然你们永远都是一只小鸟,经不起风雨,而广阔的天空永远都是属于展翅雄鹰的舞台。” 陈老师指着唐蕊,说道:“唐蕊你以后每天都要背若干知识点,还有一些及格线上下的人也要列入到补习基础知识的名单里,70分往上80以下的每两天一套卷子,只有80分以上的小鸟,才配拥有自由。” “啊!”陈老师话刚说完,整齐的哀嚎声便响彻了整个教室,随之而来的还有叽叽喳喳的抱怨声。 “没用,旧的陈飞已经死去,一个封建的暴君将登上王座。” 陈老师言毕,唐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飞哥,我支持你。” “坐下,没大没小,飞什么哥,叫老师或者陈老师,这是暴君的第一个规矩。” 梁辰举起右手,微笑着说道:“陈老师,我也支持您。” 薛姎也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陈老师,我也支持您。” ······ 下了历史课,周桑连同老毛子几人包围了梁辰,几个人像是被封建地主压迫的佃农,怒气冲冲。 “你一个考九十分的,考虑过爸爸们的感受吗?想一想你英语的千斤重担是不是感同身受。”老毛子捏着梁辰的肩膀说道。 “我都是为了你们好。”梁辰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句违心的话。 周桑伸出了拳头,语气极为嚣张,“找打吗?” 梁辰手里举起历史书护住自己的脸,“你们怎么不打唐蕊去,她也说了啊!” “你说什么。” 梁辰突然感到自己身后凉飕飕的,转过脸看着瞪大了双眼的唐蕊,一时无语凝噎。 “梁子,算了。”唐蕊松开了自己握紧的拳头,一下子焉了下来,像是失宠了的妃子,“陈老师找你。” 梁辰仿佛如临大赦,从容起身离开了座位,哪想到没走几步,唐蕊在后面狠拍了他一掌,梁辰没回头,倒是笑着走去了办公室。 “来了。” “嗯。”梁辰答道。 陈老师顺手拿起自己右手旁的一本书递给了梁辰,“送你的。” 《枪炮、病菌与钢铁》,梁辰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历史书名,他小声的念叨着封面上的英语,“guns,germs,andsteel” 依着自己的习惯,梁辰翻看着书的目录,有了头绪,但还是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从伊甸园到卡哈马卡、粮食生产的出现和传播、从粮食到枪炮、病菌与钢铁······”,历史还可以这么写吗?这是梁辰的第一次发问。 梁辰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很符合陈老师的预期,他笑道:“怎么样,发现了新大陆没有。” “梁辰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陈老师问道。 “字写得太差。”梁辰试着问答道。 陈老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那是什么。” “你没有思考,你的脑子里固化观念认为历史应该是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拼凑而成的,所以你的基础很好,某个时间发生的事,原因、背景、影响你都能讲得很好,你就像个老刑警,能破案,但是你从未问为什么犯人会作案。” “我问过的啊!”梁辰有些调皮的接过陈老师的话。 “是吗?那是你对这个历史史实的发问,譬如你会问辛亥革命发生的原因,而从不问为什么会发生辛亥革命。” “这不是一样的吗?” “你吃米饭的原因和为什么你吃米饭一样吗?” “好像不一样。”梁辰还是有些懵,可是朦朦胧胧中似乎又明白了点东西。 “你吃米饭的原因是你饿了,你为什么要吃米饭而不吃肉、蔬菜。”陈老师加快了语速说道。 “你早这么说,不就明白了嘛!非要学习中国哲学家搞什么暗示,整些什么‘言有尽而意无穷’,一个角度问题硬生生的升华到了思想层面。”梁辰倒是反过来教育起了陈飞。 “哎!你这类老学究我是掰不过来了,关于‘思考’的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本书或许对你有所帮助,但是你十五年的大脑运作方式一朝一夕是不可能扭转的。看到你我总是想起了几年前还在读书的我,我本想让你自己学着改变,我也看到了你的一些改变,但是我看不到了,所幸拔苗助长一回。”陈老师有些落寞,挥了挥手叫梁辰回去叫李炬。 梁辰想着陈老师微微鞠了一躬,到了声谢谢,离开了。 “梁辰。”陈老师叫住了他,“男孩子有所求,有所为,有所忠,方不枉此生。” 回过头,梁辰笑着对陈老师说:“风乍起,合当奋意向人生。” 十年来的学生生涯,遇见了许许多多的老师,第一次,梁辰的心里有了惺惺相惜的感受,好比如外面的烈日骄阳吹过一阵清风,他走了,也许他会流泪吧! 周日的班级例会,木老师让唐蕊组织班委商量一下陈老师送别会,唐蕊几乎一个人制定下了所有的方案,只剩下礼物留给全班讨论。 “手表(200-500)、钱包(200-500)、皮带(100-300)、打火机(100-300)、玉饰(500-1000)”梁辰在黑板上写着十几分钟内大家想出的比较靠谱的礼物,他很少上台主持“大局”,回来时唐蕊说她累了,梁辰只好笑着应下了。 “投票决定送什么礼物,不可以弃权,选完礼物后我再把整个方案告诉大家。”梁辰有点像一个领导的样子,说话都带着某种特殊节奏感。 “手表36票胜出,礼物就这么定了,我给大家说一说大致的计划安排,首先在下周二前写好贺卡;第二折365只千纸鹤分配到个人也在下周二前完成;第三在周四历史晚自习上唱《北京东路的日子》,把最后那一句‘方丈我爱你’改成‘飞哥我爱你’;第四每人留一只千纸鹤一个一个送给陈老师,有个人要送礼物的就这个时候完成,finally,照一张大合照。” 梁辰自己双手击了个掌,说了声“perfect”,然后全班又是一阵的嘘声。 所有的一切在暗地里紧锣密鼓地进行,为了保密,每节课间都有专职的同学在教室外巡逻盯梢。 时间穿隙而过,周四的历史晚自习,陈老师似乎也收到了风声,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走进了教室,看见讲台上贺卡、相册······微笑着表演出惊讶的情绪,只是演技拙劣不堪。 “还唱歌吗?”陈老师问道。 “吁” “我们中间出了叛徒吗?”唐蕊质问道。 陈老师没忍住笑,指着教室角落里的摄像头,说道;“有监控,你们在做什么,我基本上一清二楚,用不着安排个人盯着我。” 大家有些失望,但是左韵还是走上讲台,《北京东路的日子》旋律响起,练习了无数次,所有人都没看幕布上的歌词,陈老师在看着贺卡,偶尔微笑,只是所有人都看到他的眼圈红了。 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句“飞哥我爱你”爆发,它像是一个催泪炸弹,原本故作轻松的飞哥还是留下了眼泪,或许是因为贺卡、因为那句真诚的我爱你,即使他有所准备,但是52颗真诚的心将他撞得猝不及防,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眼角的防备像是溃败的防线落下几滴眼泪。 唐蕊第一个上去拥抱了他,放下了她折的千纸鹤,还有红色袋子里装的礼物,是一支钢笔,之后原先排练的顺序被丢在了原先的时空里,只有一个接着一个将要离别的千纸鹤。 梁辰还赠了一本《东周列国志》,书的扉页歪歪扭扭写着——与君同共勉,各不诉离殇。 和飞哥的最后一次合照,梁辰贴在了历史书必修二的最后一页,照片的背面藏着师徒之间的惺惺相惜。 第25章 平庸与骄傲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写道:“假装具备独特的个性没有办法对平庸进行掩盖。” 梁辰绝非是拥有独特个性的人,只是对于平庸这个问题,他总是忽左忽右。小时候,李老头总是忽悠梁辰,说他生在戊寅虎年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又恰逢寅时,夙夜交替,阴阳倒换,本应命格薄弱,但他面相天庭饱满,一颗美人痣藏在右迁之位,应是一个造化之人,在动乱的年代免不了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你知道你为什么从不过生日吗?那就是你的命,阎王爷最不喜欢天生犯上作乱之辈。 年少的梁辰对于李老头的话信了八九分,总觉得父母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又听奶奶讲自己家原不是本村的人,是外地搬迁过来的,梁辰更觉得自己家族的不凡,整天在家里搜寻着“证据”,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本破旧的线装家谱有一点神秘的气息,且只记录了本家之上的五代人。 上了初中,梁辰愈渐觉得自己是个平庸之人,英语不行、化学不行、数学也不行,他在十四岁时便认识到了自己是个普通人。这种长大后认知的强烈反差使得梁辰少了年轻人的冲劲,他顺从于老庄的清静无为,当然并非是两手一摊的不作为,就像是他学习英语的态度努力不多也不少。 老曾可不管梁辰的态度,他要的是梁辰只要学不死,就要让他往死里学,他对梁辰的压迫越来越重了。薛姎似乎在老曾面前下了军令状,活脱脱成了一个铁面女阎王,公正无私,梁辰偷不到一点点闲。薛姎的空余时间一大半都给了梁辰,他们两的关系借由曾老师这个月老慢慢的和好如初。 但是木老师似乎真的怕梁辰和薛姎早恋,她借口把梁辰调到了薛姎的后排。梁辰好像读到了木老师潜藏的寓意,心里暗笑,他想告诉木老师前面的女孩已经在早恋了。 要期末的这两周,周志再没来送过早餐了,梁辰借此调侃过薛姎,说她的小男友变了心,薛姎有些尴尬只说他怕被木老师发现了连累我。薛姎也说杜若少来了,确实,杜若少来了,梁辰只是笑了笑,借此掩盖过去,薛姎也没追问,她怕梁辰再扯到周志的身上,她有些难以应付,而且薛姎也知道为什么杜若少来找梁辰了。 梁辰要转校了! 这是薛姎在上周六无意间听到的消息,梁辰在阳台打电话,她因为某些事情迟到了,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梁辰的父亲,薛姎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父亲要他转校,而梁辰只是回答嗯这类的听从用语,也像是敷衍。薛姎想:梁辰去普州应该很容易吧!暑假狠补一下英语,他就能考到六百分,普州的清北班也就这个水平了。 薛姎问过了杜若,他说是的,梁辰的一个叔叔在普州教书,他的成绩又还不错,或许下个学期就转过去了。薛姎还是想亲自问问梁辰,但是又难开口,毕竟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她没想到的是梁辰自己开口了,打着哈欠,好像很不在意似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下个学期我或许要转校了。” 梁辰看着薛姎平静的脸,自己倒有些惊讶了。 “我早就知道了,还想问你来着,没想到你自己说了。” “你怎么知道的。”梁辰问道。 “无意间听到的呗!”薛姎叹了声气,“哎!我们班两大历史支柱都要走了。” “陈老师是有预谋的,我这是猝不及防,而且还不知道走不走呢!你可别和周茵学,到处散播谣言啊!” “真要走吗?”薛姎有些不舍地问道,仿佛梁辰明天就要离开似的。 “啧!”梁辰也很无奈,“我爸的安排,我姐、我妈、我奶奶都逼我去,实在顶不住。” 梁辰是真的难以抵抗家人的轮番轰炸,他不是争论不过,而是这实在是对梁辰人生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决定,普州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学习环境都不是石河能比的,但石河只杜若一个人就留得住梁辰了。 父亲第一次说服梁辰转去普州时,他就告诉了杜若。杜若想的是梁辰能留下来,十六年了,杜若说:难得十六年,你是我身上的一根缰绳,没有你,我早就随波逐流,跟着街上街娃在社会上去摸爬滚打了,是你把我强拉倒高中来,你走了,我觉得杜若真的要破罐子破摔了。 “差点把我感动了,我还没决定走不走呢!”梁辰双手撑在不锈钢做的栏杆上,低下头咧嘴笑道。 杜若也笑了,他们两从未像今天一样回忆过去,从前十六年做过的所有坏事好事都翻了出来,甚至是十六年和对方撒过的谎,梁辰和杜若变得透明了,他们重新认识了对方,十六年的友谊不仅仅是梁辰杜若从五六十厘米长到一米六七,也不是小说里空空荡荡的一句话梁辰和杜若在一起共度了十六年,而是他们实实在在的过了十六年,十六年里梁辰和杜若成为了各自生活的一部分,这是一段难以磨灭的历史,是那种非但不因年深日久而黯淡磨灭,反而像一块铜镜因不断擦拭而愈加明光可鉴的过去。杜若融到了梁辰的血肉里,尖刀剜不掉。 临上课时,杜若像一个预言家,和梁辰说:“梁子,说真的,你这三年离不开石河的。” 梁辰在心里嘲笑自己,曾几何时,他想的是怎么从石河这个破败之地脱身,今天他却在说服自己留在这里,六月的骄阳烈火烘烤着梁辰的内心,他一边烦恼着函数的困难,一边思考如何应对自己的亲人,现在学习英语到成了梁辰心里的避难所。 梁辰告诉薛姎自己要走实在是高压之下,想寻求另一个人的支持,她希望她说为了你未来,你应该听从你家人的话转去普州,他想觅得一片打破天平的羽毛,只要一句偏袒某一方的话,梁辰的心就会顷刻间解脱出来。但是薛姎既不挽留,也不支持梁辰转校。 这几日,周桑又开始反复的念叨起了死亡三章,甚至在周末时,拉着整个寝室的人到毗卢洞去烧香拜佛。梁辰总算在现实中觅得了一处清净之地,周桑最为虔诚的跪在观音菩萨前,祷告着菩萨保佑他能够再考到五百分;刘秉坚和王源两个人跟着梁辰参观者毗卢洞,而李鑫和老毛子两人在点完香蜡纸烛拜完菩萨后便在一旁的禅堂坐着休息了。 梁辰三人逛完整个毗卢洞后,周桑还跪在观音像前。 “你根本就不信佛,佛是不会保佑你的。”梁辰嘲讽道。 “梁子,你放屁,观音菩萨同情众生,她看到我如此虔诚,一定会保佑我的。”周桑站起来反驳道。 “人家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佛也不见理他,你还算了吧!”刘秉坚也跟着补刀道。 “哼!我劝你们呀!也最好拜拜菩萨,特别是你,梁子。”周桑指着梁辰说道。 “我怎么了?”梁辰问道。 “拜拜菩萨保佑你的英语能考及格。”周桑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把梁辰拉倒了蒲团前。 “我相信老曾已经见到了我的努力,就算我没考好,他也会原谅我的。”梁辰拍着自己的胸口说,但是他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 “得了吧!老曾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向来是唯成绩论,你没考及格,就算你再努力他都觉得平时是在偷奸耍滑。”周桑说得十分笃定,毕竟老曾是他的亲戚。 梁辰被周君的话说动了,但还是装作勉强的模样拜了菩萨,嘴上闭得严实,心头却是念叨开了求菩萨保佑。梁辰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求个心安,但他还是希望时间真有菩萨,在期末英语考试时赐下灵光。 出毗卢洞时,梁辰脑子里突然间闪出自己转校的事,这几天心乱得很,到了毗卢洞来到显得安静了许多,他有些觉得这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口中胡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蒲团上,急匆匆地跑回了水月观音石像前,跪在蒲团前,磕了几个头,从裤兜里摸出五毛的零钱,叠成三角,在一面撕下一小块做了记印,随后往天空抛去。有记印自己便留,没有自己就走。 钱落地的时候,周桑几人折了回来,周桑看见梁辰跪在蒲团前,嘴角上翘,讽刺的笑脸展露在众人面前。瞧见梁辰还装模作样的在地上到被撕掉一块的五毛钱,笑出了声来。 梁辰也跟着众人大笑着,斑驳的观音石雕微闭着眼,凝视着座下几个十多岁的少年,她终会保佑着这群少年吧!梁辰想是的,她会的,她至少给了自己一个心理期许的答案。毗卢洞内微风起,树荫隔挡着蒸蒸暑气,梁辰顺着风的声音似乎听到了所有人的心跳,如此的平静,像是母亲在春天的夜里为我们唱起的摇篮曲,梁辰的心算是安了,安在了石河。 没有记印那面是朝上的,梁辰看见了,是他叩拜时双手带起的风将钱翻了个面。 梁辰要走的事像是夏季午后的天冬雨,如疾风扫劲草一般,急急忙忙的来,急急忙忙的退了。他向自己父亲背诵了一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皮肤······父亲只是让梁辰好好的考虑,梁辰的理由只是动摇了父亲让他转校的态度并没有改变他的决定,放假过后才是梁辰与家人之间的正式博弈。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周,梁辰要转校的消息在高一七的教室周围萦绕蔓延。一个要离去的好老师,一个又要离去的班里国宝一般的男孩。高一最后的时刻里,关于梁辰的谣言终于不是为大家取乐的消息,而是乍起的秋风,吹动着离别的柳絮,诗歌里灞桥长亭折柳相别的情感,他们感受得如此深切。 梁辰对于询问的同学,只有一个不明不白的笑,高一的最后梁辰对他们开了最后一个小小的玩笑,算是对自己过往在谣言八卦中受到伤害的绝地反击。 最后一个晚自习,作为班长的梁辰在台上陈诉自己这学期的功过得失,像极了将别之人的情深意切,只在最后说:“我们下学期见。” 那个时候,梁辰有一点觉得自己的不凡,石河这个籍籍无名的小镇,正在诞生一个了不起的勇士,那个勇士尽管生来平庸,但他生来骄傲。 梁辰在离开时对着石河校门口大喊:天不生我梁三笑,石河万古如长夜。 第26章 丢在重庆的灵魂 梁辰在川美的门外呼唤他的灵魂,他的灵魂未归。 高一暑假,梁辰一个人去了重庆幺舅家。杜若有了学校的生意后,初三毕业时在老家小镇里开启的冰粉凉糕生意被他弃之如敝履,那时晚上收摊后数着几十块钱从而意气风发的高谈着以后如何扩张壮大的杜若不在了,杜若终究是有着永泽一样的胸怀抱负的男人。 梁辰来重庆属于半自愿,父亲和母亲竭力劝着梁辰去玩一两个星期,幺舅妈也打来电话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见见梁辰了,他们是三四年没见了,但梁辰知道家里人的真实意图不过是要自己读普州中学的四表哥劝一劝自己,打碎他继续呆在石河的决心。 重庆南岸区的滨江路算是梁辰童年暑假时的半个家,到了初中,父亲不在重庆固定打工后,梁辰就少来了!动物园的365路公交车还在,四表哥叫了出租车在等着梁辰,他还是改不掉小时候的习惯,见了面便捏着梁辰的耳垂叫着他的外号——大耳朵,梁辰这只有差点一米七的身高实在拦不住他。 重庆的夏天太热了,上下车这一段短短的路程,梁辰早已是满头大汗。他没想到四表哥很是直接问起了自己的成绩,梁辰很有深意的笑道:“我爸早就告诉你了吧!” “进入正题前的楔子嘛!你又不是不懂。”四表哥看着梁辰说道,“你怎么想的,要待在石河。” “哎!不过那几样原因罢了!朋友、习惯、自信。”梁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个一个历数着留在石河理由。“表哥,你支持我在石河吗?” 梁辰的问题一下子把这场交谈的主动权攥到了自己手里,四表哥算是了解梁辰的一个人,是他带着梁辰看nba、打篮球、教给他人生一定要多看书,梁辰家里几乎一半的书籍都是他过去十几年留给梁辰的。 “如果是我还在读高中或者是大一大二,我一定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梁辰啊!我现在要履行的是我作为你哥哥的责任,现在你觉得你读石河没什么,你照样考高分到了高中读一个好的大学,但是你以后会知道一所好的高中带给你的不只是知识还有你的圈子,他们不会对你读书嗤之以鼻,他们不会以后在你面前吐槽四级多么难过,最重要的是他们极其容易让你产生原地踏步的满足感。” 四表哥历经社会险恶之后的沧桑之言让梁辰还停留在两年前对他的认知有些猝不及防,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社会对原先充满激情与自信的四表哥下了怎样的狠手,梁辰回他的话还是老样子的两三句。 “我有我的路,石河有石河活法,五表哥还不是读的石河,他也不后悔。要是非把我弄到普州去,说不定成绩一下子就下来了,万乘之国,帝君守成乃为千古明君,汉武之衰在前,隋炀帝贪功在后。”梁辰拍了拍表哥的大腿,指着qq上的成绩表说道:“表哥,别小瞧了石河,我可不是第一。” 四表哥摇了摇头,叹声道:“哎!你先在重庆玩两天,好好考虑考虑,你幺舅妈那里我也要有个交代,还有别以为这几句话就把我搪塞过去了,我是真心觉得你该去普州的。” “沧海有明珠,不能什么好学生都让普州占了啊!” “算了,不聊这个了,晚上打球去。”四表哥结束这个争论的话题,这只是第一天而已。 “行啊!以前我家隔壁那胖子还在吗?”梁辰问道。 “以前特别粘你那个,你还经常给他讲鬼故事骗人家的遥控汽车。”四表哥跳动眉毛回道。 “他还在吗?几年不见还怪想他的。”梁辰背靠在车座上,脸上尽是怀念。 “他家发财了,去年就搬到解放碑那边去了。” “怪可惜的。” 梁辰和四表哥开始回忆过往他们在滨江路渡过的岁月,那群五六七八九十岁的小孩都已经长大了,过去幻想的江边美食船也因为环境整治开走了,曾经熟悉的重庆城在梁辰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个地名。 晚上,幺舅妈带着梁辰出去吃了火锅,三四年未见的亲切感让她格外的疼爱梁辰,午夜十二点的时间里,梁辰又被拉起来吃了一餐夜宵。梁辰接下来的两天过上了夏天最向往的生活,空调、wifi加西瓜,四表哥和幺舅妈还是要上班的,他一个人在家里过起了逍遥日子。 高中的同学群里,梁辰晒着自己在重庆的悠闲日子,班里的几个女生起哄要梁辰出来玩,在家里宅了两天的他也想着出去走走,梁辰天生不是一个好静之人。 聚会那天,重庆难得是个阴凉的好天气,杨家坪步行街的新华图书馆里,梁辰、唐楹、薛姎三人大眼瞪小眼在群里质问着谭燕归和其它两个女生。 “谭燕归可闹得最欢,她为什么没来。”梁辰问唐楹道,她是谭燕归的好友,在重庆,两人也隔得不远。 “你问我我问谁,自己问她去。”唐楹的气势一下压过了梁辰,嘴里喃喃地念着谭燕归的坏话,“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去酆都玩居然不带我。” “重色轻友。”梁辰一下get到了唐楹句子里的重点。 “有情况啊!”薛姎也笑着说道。 “是她在普州的未来小男友,虽然现在不是。”唐楹毫不客气地出卖了谭燕归。 “那还情有可原,我们······”梁辰话没说完,唐楹便气愤地反驳道:“错,是不可原谅。” “行行行,是不可原谅,那蒋织云妹妹怎么没来呀!”梁辰如同贾宝玉称呼林黛玉一般深情地叫着蒋织云的名字。 “你别痴心妄想了,一天天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唐楹对于谭燕归的气全部撒在了梁辰身上,今天她还未说过一句好话。 “我。”梁辰望着薛姎说道:“薛姎你说句公道话,我干什么了!” “你不该和你的好兄弟周君喜欢上同一个女生。”薛姎捂着嘴笑,完全向着唐楹,毕竟他两都是英语科代表,一条战线的同志。“小小酥要下午才能来,她上午有一个补习班。” “那我们上午干什么。”梁辰问道。 “随便。”唐楹答道。 梁辰看着薛姎,说道:“薛小主怎么安排是好呢!” “杨家坪离洋人街最近了,要不去洋人街玩儿。”薛姎用眼神询问着两人。 “我随便的。”唐楹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就出发吧!两位大佬。” 梁辰、薛姎和唐楹在洋人街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重新回了原点,一趟鬼屋之旅,梁辰左右两臂上添了十几道红印,在进鬼屋之前,薛姎和唐楹可谓是兴致勃勃,梁辰在卖票的门口多次规劝无果。进鬼屋后,梁辰的手臂被两人死死地扣住了,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梁辰的痛觉神经便会高度警戒。出了鬼屋,唐楹在门外干呕了半天,卖票的老板盯着梁辰他们三人露出嘲弄的笑容,薛姎和唐楹逃跑似的拉着梁辰离开了这里,仿佛这里都变成了鬼城酆都了。 在肯德基门口三人,吃着冰淇淋,唐楹举着自己的左手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去鬼屋了,梁辰甚至怀疑她对洋人街都产生了阴影,薛姎比之唐楹也是乌龟对王八半斤对八两,走出洋人街时还是一脸的淡定,而梁辰在路上只是无意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她便仿佛是小猫炸了毛全身都紧绷着,“啊”的一声尖叫倒是吓坏了梁辰和唐楹。 薛姎和唐楹在路边的板凳上平复着心情,梁辰则是在群里谴责谭燕归几人的言而无信。 “喂!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薛姎摇着梁辰的手臂说道。 “去黄角坪吧!去看一看四川美院,提前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梁辰看着手机上的旅游攻略说道。 “据说黄角坪那里有很多的涂鸦,上次寒假来重庆就想去的。”唐楹眼睛闪着光,她好像很期待。 “那我们要不要下午等着小小酥来了再去啊!”薛姎问唐楹道。 “下午我们可以去逛街呀!三个女孩子逛街多有意思。”唐楹提高了声调说道。 “你们有钱吗?”梁辰瞥了一眼唐楹。 “你有钱吗?”唐楹反问道。 梁辰似乎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拔高了音调说着反话,“我没钱。” “那不就得了,你有钱就可以了啊!” “我说的是字面意思。”梁辰尴尬地笑着。 公交车刚刚进入黄角坪,梁辰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七彩的王国,小时候所有幻想的奇形怪物都在这里了。梁辰在下车时难得惊讶一声“哇”,这是梁辰走进现代艺术世界的惊叹,东方的神笔马良遇到了西方的小马宝莉。 黄角坪的涂鸦像是一幅幅奇妙的云彩,那样的富有想象力、创造力。街边的围墙、居民楼的外墙上、公告板上、变电亭也未能幸免。梁辰多想在小时候跑来这里啊!带上自己的水彩笔,天马行空,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不再是美术老师规划那样的一片死物,梁辰的艺术世界活了起来,小时候在老房子大门上勾勒的那只丑天鹅在他的脑子里若隐若现。 这里仿佛是一块化外之地,梁辰三人这里的大街小巷来回穿梭,上上下下的阶梯都是可以触碰的艺术,这里适合另一个小神龙俱乐部开播。 一个上午的时间,薛姎和唐楹的手机装满了照片,每看过一处精彩便要留下十几张照片。在胡记蹄花汤店内,梁辰清理着自己手机里留下的几十张唐楹和薛姎的合照,而对面的两个女孩正在讨论手机里自己美美的照片。 “嘿!你要转校的事怎么样了。”唐楹终于想起了梁辰这个孤单的人儿。 “哎!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两天正烦着这事儿。”梁辰忧愁地说道,嘴里有些发苦。 “你还没做好决定。”薛姎问道。 梁辰双手一摊,带着些许的无奈,趴在有些油滑的柏木桌子上,说道:“我早就决定好了,可是我爸妈望子成龙之心不死啊!” “你离成龙不就只差英语这道大劫嘛!普州和石河不是一样。”唐楹说道。 “但是我爸妈可不这么想,我的一个亲戚在普州教数学加上普州更好的学习氛围,我的英语和数学成绩就都有了保障。”梁辰拨弄着眼前的小碗,低着头说道。 “你暑假可以报个英语补习班啊!说不定这样你爸妈就能妥协了。”薛姎说道。 “天呢!这还不如杀了我,在学校已经饱受老曾的摧残了,暑假还不回点了元气,开了学我可能一个星期都撑不了。”梁辰睁大了眼睛说道。 “我有一个办法。”唐楹闪烁着双眼说道。 “计将安出。” “你在长江桥头以死相逼。”唐楹玩笑道。 梁辰赏了唐楹一个脑瓜崩儿,又把端上来的蹄花汤推给了揉着脑袋的唐楹,看着面前这碗诱人的蹄花汤,梁辰在心里感叹道:自己的事终将要自己忧愁。 离开黄角坪时,梁辰在四川美院的门口像个傻子似的朝里面大吼了一声,然后飞快的奔向出租车。 蒋织云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她穿着一身白色裙子,显得格外的具有仙气。她走近时,梁辰宛若初见一般摇着右手打着招呼,他的举动招来了薛姎和唐楹狠狠地鄙视。 “你好啊!”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蒋织云看着梁辰奇怪地见面问候,有些尴尬地问道。 唐楹过去拉着蒋织云的手臂,说道:“你别管他,他就是三四月的野猫发春呢!” 薛姎和唐楹拉着蒋织云走了,把梁辰一个人落在后面,他手里还提着刚买的小零食。梁辰陪着三人逛了许久,她们在重百商城里挑选着与自己兜里的现实完全不匹配的商品,有意思的是唐楹看上某一件衣服时,薛姎总在一旁唱着反调,劝导着这件衣服根本不适合她,而唐楹还要反复的询问三遍“真的吗”,梁辰第一次见到如此“可爱”的女人。 太阳西沉之时,他们四人的手里只是多了几件小饰品还有一个梁辰抓到的蓝色史迪仔娃娃,而梁辰已经感觉自己的双腿游离在了空中,步伐轻浮。 作为对梁辰在抓娃娃时耗费掉薛姎三人游戏币的惩罚,他请了今晚的火锅。鲜亮的红汤在锅里沸腾着,诱人的香味随着一缕缕升腾的白烟飘进四人的鼻子里,梁辰脑子里紧绷着的烦恼被被美食打开了这道门锁,新鲜的毛肚在沸腾的红锅里七上八下地涮烫后吸收过火锅底料的麻辣鲜香,再经梁辰身边那青瓷小碗里的蘸料,他的蘸料里只放了香油、蒜泥、香菜、葱花,烫过的毛肚在蘸料里稍微冷却,沾染过香菜的香味后送入梁辰口中,富有嚼劲且又入味,那锅里的香味都在梁辰的嘴里蔓延,怎一个美味了得。 吃到一半之后的中场休息,蒋织云无意间又把梁辰烦心事抓了出来。 “班长,你转学的事怎么样了。”蒋织云问道。 “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梁辰放下筷子感叹道。 “你还没说服你爸妈呢!” “你怎么知道。”梁辰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从没和蒋织云提起过这件事,他的眼睛扫过身旁的唐楹和对坐的薛姎,两人都摇了摇头。 “哦!周君说的,这件事很机密吗?”蒋织云像是个小孩子听得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倒不至于。”梁辰笑嘻嘻地说道,“您开动一下机智的大脑,帮我想个办法呗!” 蒋织云连忙摆着手,说道:“我不行的,理论这件事是你的长项啊!” “和大人没办法讲道理的。”梁辰有些无奈地答道。“口水讲干之后,他们还是那个意思——你必须听我的。” “那你只有以死相逼了。”蒋织云玩笑道。 “英雄所见略同。”蒋织云说完,唐楹快速地伸出自己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 梁辰给了唐楹一个白眼,“是不是舍不得我的离开。” “切,你又不叫梁伟大,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唐楹伸长了脖子硬着嘴说道。 “有一点吧!你走了,我就只剩下叶馨一个对手了。”蒋织云带着英雄无敌的寂寞感觉,惊轧了梁辰三人。 晚饭过后,重庆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梁辰把三个女生一个个送回了家,自己在滨江路踽踽独行,他不是在心忧如何说服自己的父母,他只是在想怎样面对一群关心自己的家人,所有的人都不容易,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付出着,所有的人都在推着自己走一条更好的路,自己本没有理由拒绝,但是自己却又有着千万个与自己前途无关的借口,梁辰自愿在荆棘的道路大步前行,哪怕是遍体鳞伤,自己无怨无悔终究是最好。 梁辰苦笑着自己心里想的词句,这应该是木老师的话,自己居然沾染了她的影子。 梁辰抬起头向那处十三楼走去,嘴里哼哼着《牡丹亭》的戏词: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一点深情,三分浅土,半壁斜阳。 第27章 年少最轻狂 梁辰费尽心思说服自己的父母后,整个暑假他都泡在了《枪炮、病菌与钢铁》带给他的新世界,两个月,他在qq空间里发表了五十多条说说借以抒发自己脑子里的汹涌澎湃,“印加帝国皇帝阿塔瓦尔帕于1532年11月16日在秘鲁高原城市卡哈马卡被西班牙总督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俘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 他从一个狂热的中国传统文化爱好者变成了一个历史教徒,尤其是游离在历史教科书外的新奇知识像是鸦片烟一般使得梁辰深陷其中,蒋廷黻、房龙、尤瓦尔·赫拉利······背离于梁辰十六岁前认知的一部部著作涌进他的世界来,梁辰似乎换了一个灵魂。 新学期,高二七班连同整个高二年级提前一年由教学楼搬到了称为“高三楼”的综合楼,原因不明。 大师兄刘秉坚成了梁辰的忠实听众,梁辰似乎成了一个邪教教主,向刘秉坚灌输着各种离经叛道的思想,诸如在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不过是一句口号,王道与霸道的结合才是汉王朝前期兴盛的原因;二战的转折不在斯大林格勒城下,而在高加索山口的石油之战;中国古代的几乎一切症结在于以道德代替法制,至明清而极,所以衰败······ 可是新来的历史老师不喜欢梁辰,尽管他还是高一七历史成绩的标杆,但是新老师尤其厌恶将野史杂谈与正史混为一谈而混淆视听扰乱其它同学对正史的判断。 新老师姓魏,名俊,他和木老师是大学校友,三十六七岁,身材高大,剑眉星目,到像是一名体育老师。新学期第一堂课对梁辰他们倒是和颜悦色,他说人和人相熟往往是从一个称呼改变,下课时你们不必称呼我魏老师,叫我小魏或者魏哥就好,尽显他柔和之面目,梁辰错以为他是学生一派的老师。 初中时,陈汶把老师分为了两种,第一种是学生喜欢的老师,他们和学生能打成一片,不严厉、不高高在上、不以学习成绩论英雄,但是他们往往不受家长的欢迎;第二种便是家长喜欢的老师,与之相反,严师之风范,学习成绩是他们的第一评判标准。 在开学的第三周,梁辰和老毛子借他的历史课恶作剧之后,高二七发现小魏不是陈飞。 小魏开始对七班还不熟悉,上课抽问题时,总是用上学期期末的历史成绩单。周三的历史晚自习上,老毛子、梁辰、刘秉坚三人在讲台上悄悄地密谋着对周桑的恶作剧,刚上完课的小魏将历史成绩单遗留在了讲台,老毛子用红笔在周桑的名字旁画了一个醒目的五角星,周桑回教室时,几个人憋着笑回到了座位上。 第二节晚自习,在梁辰几人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周桑被小魏选中了。 “周君同学,我们之前讲了孔子的‘仁’就是爱人而墨子也讲到兼爱讲到爱人,你来说说两者之间的区别。”小魏点了周桑的名,在讲台看着低头寻找答案的周君,威严无比。 而周桑虽说是炸不泡的老油条了,但是仍旧不停的翻着书,掩饰着自己不会的尴尬。 “不知道就说一声,好吗?”小魏耐着性子说道。 周桑抬起头,摇晃着脑袋,说:“不知道。” “有人知道吗?”小魏再问了一遍。 梁辰身子向后靠,撞了一下自己后桌刘秉坚的桌子,提示他该上场了。小魏的问题在之前的课上讲过,但是梁辰他们笃定周桑不会做笔记。小魏问过两遍后,刘秉坚站了起来,答道:“儒家讲得爱人是有差别的爱,而墨家的兼爱是天下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同等的、无差别的爱。” 小魏首先鼓了掌,点了点头,示意他说得很好,而后开口道:“说得很好,这个问题其实我之前讲过,你们可能没注意。” 余下两天里的历史课,不出意外,周桑节节历史课都被小魏抽中。周五的体育课打篮球时,周桑抱怨着自己这几天的运气都可以去买彩票了,而坐在一旁的老毛子笑他同勒布朗詹姆斯一样是“天选之子”,梁辰高声嘲讽道:“小魏这是后宫佳丽三千独宠周公子一人。” 周桑坐在篮球架下的垫子上,仰着头,一副苦瓜脸的模样,说他行善几十年,没想到老天待他如此。九月的天,依旧炎热无比,烈日照得周桑的眼里泛出几滴泪珠,他下头抹了一把眼泪,猛灌了一口脉动,大步回了教室。 周桑走了,梁辰他们少了人,也没法分组打了,几人在他走远后,狂笑不止,待到下课铃声叮叮咚咚的响起,几人也回了教室。 教室里,周桑和蒋织云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的样子,只是梁辰几人回来时,周桑换了脸色,气愤不已。门前,刘秉坚小声与几人说好像事情败露了。梁辰有恃无恐,告诉几人我们人多别怕,到时候死不承认。 而周君走过来,顺手在黑板一侧的书柜上抽出了刘老师用的木尺,气势汹汹。走过来,头一句便问是谁主谋。 梁辰本以为大家属于联军的统一战线,与之同仇敌忾,没想到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几人的手不约而同地指向了梁辰。周桑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向着梁辰而来。 走到近前,梁辰挺直了身子,还是满脸的委屈,他以为周桑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没想到周桑片语未言,举起手中的木尺便向梁辰打去。 梁辰在教室胡乱的闪躲着,灵机一动躲在了蒋织云身旁,喘着粗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说道:“我这不是为你的前程担忧吗?” “你想一想你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需要你努力的奋斗。” 梁辰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只是双眼不停的瞟着静坐在凳子上的蒋织云,而蒋织云依旧是那么从容淡定。周桑举尺欲打,却又收了手,哼的一声回了座位。 星期六早上的第一节课,唐蕊有气无力地叫着小魏关一下灯,关完灯,小魏放下了手中的卷子,那是昨日下午自习课做的测试题。 “首先我想说一说这张成绩单上的红色五角星。”小魏拿着成绩单,讪讪笑道:“我以为周君同学是想表现表现自己,我也成全了他,可是从这几节课上的表现来看,‘天人合一’和‘天人感应’他都还没分清楚,看这个模样也不是傻子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周君不是傻子吧!” 周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倒像是个傻子呢! “这件事也没什么,同学间的小玩笑罢了!但是······”小魏停顿了一下,翻着讲台上的卷子,打开了多媒体投影仪,幕布上卷子的字异常丑陋,一看便知是梁辰的。 “为什么梁辰同学认为儒家在汉朝成为政府选拔人才、任官授爵的标准不对呢?” “因为本来就不对,还有魏老师题目上说得是汉宣帝时,不是汉朝。”梁辰站起来大声地说道,似乎有些奇怪小魏的问题。 “我是不是讲过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影响。” “老师您是讲过,但是历史上,在武帝时期并没有独尊儒术,霸王道并用是汉武帝到宣帝朝的西汉基本国策啊!《汉书·元帝纪》记载汉元帝曾向宣帝进言重用儒生,但宣帝回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梁辰提高了音调,慷慨激昂地说道。 “我问你的不是这个结论的正确与否,而是我是否讲过儒家学说成为政府选拔人才、任官授爵的标准”小魏拧着眉,直直地盯着梁辰的眼睛。 “我问答了是。”梁辰微微地耸了耸肩,压低了头,略带着蔑视的味道左边嘴唇向上微微上扬,摆弄着课桌上的笔。 “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专治你这样的不服气。”小魏举起手中的一摞卷子,高声说道:“我生气的不是你写下这样的答案,还有若干的人同样这么做,而这些若干人在我接你们班之前的了解中,你难逃干系。” “老师我想问难道说真话也是过错吗?”梁辰感觉自己受到了冤枉。 “这不是一个说真话问题,而是在高考的时候阅卷老师给分的准则是高考历史大纲。”小魏手指着梁辰吼道,“陈飞老师拢共教了四年书,带了两届毕业班,而这两届毕业班的高考历史成绩在全年级都是倒数。” “你知道为什么吗?”小魏斜着眼,冷冷地问道。 “因为前两届他带的都是平行班。”心头的年轻人张狂的火气又同冷酷的轻蔑一起兜上心头,他带着微笑答道,而微笑中是对讲台上老师深深的讽刺。 “是因为他最喜欢的是你这种把历史讲得娓娓动听的爱好者,而我最讨厌的也是你这种将野史评书和正史混为一谈的卖弄者。”愤怒之后的小魏,平静的说道,“不可否认,这种人极易受到女孩子们的崇拜,对于青春期的你们,被女生簇拥的感觉着实不错。但是你们不是国重的学生,你们也不是富家子弟,你们没有资本浪费时间,所谓个性的发挥是给优秀者的。” “可是至少我们要说真话吧!而且这次我谈的就是正史。”梁辰装作无辜的模样,似乎在寻求一个妥协。 小魏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像极了久经世事的年长者对初入社会的热血青年的教诲——你还太年轻,而热血青年最厌恶这种以年龄为标准的高高在上。 “你谈论的是正史也罢,杂谈也好,我的要求是你把这些超纲言论的妖精尾巴藏在屁股后面,当然我也允许你在私下和同学闲谈,但我绝不容忍的是在试卷上出现关于你对高中历史的进一步讨论,在试卷上我希望你是规规矩矩的,你可以把你的认知积累大学,但是我要做的是保证在高三这个班大部分同学能及格,一半的人能到70分,再有几个尖子生能考到80以上。”小魏锋利的眼光告诉众人,注意了各位我要黑化了。 这种毁灭个性,摧毁自由的教育,梁辰在心里大声骂着。 梁辰额头上的眉头被挤成了一个“川”字,他心里已经措辞好了下一轮的辩词,要在小魏的铁桶阵中冲杀一番,可是那几句话像一股粘痰,卡在了喉咙里,如何也说不住。 他还是坐下了,无可奈何,纵然有千般不满,万般郁闷,但是被一番类似“我是为你们好”的软棍打了回去,梁辰没法诡辩,只不过悔恨自己初中玩乐时负下的债,到了今时终究要偿,只是临到下课,脑子胡思乱想间,竟然莫名其妙的闪过一朝天子一朝臣。 遭了这种事情,梁辰少不了的被前后左右东西南北的同桌安慰,只有唐楹翻着白眼骂了一句活该。晚时间,木老师发完手机,把梁辰叫到了办公室,傻子都明白是为了什么,梁辰心里不想去,但是老师召见这件事,做学生的必然是心不欢必强笑,酒不胜必强饮,身不快必强陪,喉不爽必强歌。 办公室里,木老师坐在最里面,见梁辰进来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却没说话,上下地打量着梁辰。 梁辰先开口了,不说她是老师,就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不停地打量,梁辰也觉得脊梁骨发凉,总是想起小时候外婆睡觉时讲的熊外婆嚼手指的故事。 “木老师有事说事,您别总看我,我后背发凉。” “我就是看你少块肉没有。”木老师笑道。 梁辰不是傻子,他心里宛如一块明镜,明明白白,只是他没想到,木老师的手段如此高明,让梁辰自己开了口。 “心里不服气吧!” 梁辰点头又摇头,“没有,哪能呢!新君即位免不了杀几位先皇旧臣扶持新宠,都能理解。” “你这话说得比窦娥还怨。” “我只是感觉到自己内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消逝,像水退沙岸,又像是香尽成灰,突然某一刻我明白了那是我学习历史的痴狂。”梁辰长叹一声,感慨道:“可惜如今黄沙盖脸,一方木棺,葬在了黄土中。” “你把苦水都吐尽了,我再开导开导你。” “那我可就说了。”梁辰试探性的问了问。 木老师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梁辰尽情的言语。 梁辰一下爆发了,开口便是唾沫横飞,年少的他藏不住心中的愤,腹中的埋怨像是一匹小马驹,已经被喂养得膘肥体壮,不由梁辰催促,就会撒蹄狂奔。 “您说说有这样颠倒是非的历史老师吗?我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倒是我误了大家的前程,他一来先占领道德制高点,我是为你们好的模样。先不论我对他错的问题,首先来说就算我在卷子写超纲的答案不对,但是他是新君当朝,我哪里知道他的喜好厌恶,您不喜欢倒是说啊!我们当臣子的不会改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第一次就噼里啪啦的指责,开学的时候就不要大尾巴狼,忽悠人。” “还有吗?”木老师问道。 “不说了,再说忍不住要违背君臣伦理了。” 木老师低头想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梁辰说道:“第一,我能这么听你的满腹恼骚是因为你没有在课上和魏老师吵闹让他下不来台,因为你不知道我请他接我们班花了多大的功夫,你让他下不来台就是让我下不来台;第二,我不懂你们谁对谁错,魏老师确实就这个问题在办公室里和我说过,他也夸奖过你,也和我批评过你的缺点,他要我找你谈,你知道开学我也很忙,所以我向你们两个道歉;第三······” 木老师的声音慢慢变小,犹豫了半刻,还是说了,“第三,魏老师在当班主任时因为类似于你和周桑的玩笑出过教学事故,所以他很敏感这类的事;最后,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你自暴自弃,自毁长城。昨天你们黄老师在办公室里说了一句话我送给你,人生就像一个指南针,是nb还是sb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梁辰双瞳闪闪,一言不发,呆呆的站在一旁。 “说话啊!” “风乍起,还当奋意向人生。”梁辰笑道。 “说实话魏老师有几句话我觉得还是挺对的,你这种男孩最得女孩子的欢喜,记住,别给我惹事。”木老师挥手示意梁辰快回教室。 出了办公室,梁辰没急着回教室,九月的夜稍稍有些凉了,梁辰那颗激愤狂热的内心降了温。他服了吗?没有,心里的那道雄关还是立在心头。他是对的为什么低头,只是因为老师的敏感而撕碎学生的自尊,而年少的学生还要挤开年少的心胸。 夜幕在吞噬晚云和落日,梁辰在栏杆前谋划着换一个方向曲线救国,想了小半天,感觉到办公室的灯似乎关了,梁辰快步回到了教室,没办法吗?好像真的没办法,梁辰不是像贾诩那般阴险狠毒的谋士,诡计倒是有几个,只是关灯的办公室有一尊佛镇压着梁辰。 回到教室,梁辰摇了摇,苦笑着,心中想着还是学一学阿q好了,精神上已经出了口恶气。 前桌的薛姎,看着傻笑的梁辰,从课桌底的小箱子里拿出一瓶脉动,安慰着他,“喝瓶脉动,脉动回来。” 第28章 新教室的A计划 九月的第四周,若火的烈日还悬在石河的正空。新学期的第一个月假刚过,收假的晚自习上,木老师不停的巡视着新教室,梁辰总觉得她又在谋划一些花里胡哨的鬼主意。 果不其然,七点的班级例会上,木老师宣布由于新教室过于单调,决心发动大家“打扮”一下新教室,由唐蕊、邹丽领头组织,在下周内完成。 而后时间交给了唐蕊和一众班委,几个人先是在办公室里激烈讨论了一番,有想法的人点子像是被挖断的高压水管喷涌而出,而诸如梁辰此类打酱油的只能在一旁连连点头、拍手称好。最后还是木老师拍板,将教室分成九个区域分包到各个临时小组,至于其它的,若无必要,她一概不管。 回到教室,唐蕊在讲台讲了一大堆废话,鼓励大家积极踊跃报名争当小组长,并自告奋勇领下了一个小组长的职务,但是她静下来时,全班无人响应。 唐蕊有点尴尬,对着梁辰眨了眨眼让她配合一下,而梁辰心里压根把小组长当成了“包工头”且是一切为了人民做牛做马的包工头,连忙躲闪着唐蕊的目光,摆明了不干。 唐蕊没了办法,只好延用邹丽高一时想出的妙计——123木头人,谁动了谁就是小组长。 “123,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唐蕊喊完这句话,径直的从讲台慢悠悠地走到梁辰身旁,不怀好意地笑着,似乎是为了报复之前他的“无动于衷”,她时不时地从梁辰背后突然转过头来吓唬他。 几次过后,梁辰咬着牙关忍住了,但是前桌的薛姎动了,手一抖从桌上滑了下来,唐蕊笑着在她的红色记事本上写下了薛姎的名字,而薛姎一扭头,满脸幽怨地看着梁辰,说道:“哼!都怪你。” 怪我!梁辰睁大了眼,惊讶异常,心里想着你不是应该怪唐蕊吗?梁辰想要争论一番,而薛姎再一扭头没有机会了。 几轮游戏之后,尽管薛姎、唐蕊两人费尽心思想要整蛊梁辰,却总是弄巧成拙,总有一个替死鬼耐力不够代替梁辰下了黄泉,到最后敲定了唐蕊、薛姎、曾潼、李炬、何清、姚绮、周乐、李薇、唐楹九人。 挑人时,薛姎第一个选了梁辰,看她的眼神,梁辰觉得自己是无法混水过去,还是要当牛做马。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木老师让给了各个小组头脑风暴。 薛姎、周茵、邹莉、刘秉坚四个人围在梁辰桌前,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说我们都是被你害死的。梁辰没理他们,低着头发呆好了。梁辰学着鸵鸟把头埋在沙子,他把头低在了桌子下。 僵持了半刻,梁辰被薛姎揪了出来,她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以平和的眼神压迫着梁辰,而旁边的三人像是嗷嗷待哺的小羊崽子,露出期许的目光。 “怎么办。”梁辰没办法,先开口了,而先开口的输了一半。 他们组分到的是教室后黑板右侧的小空墙,梁辰还是先问了四个人的意见,几个人没说话则已,话一出口便是如连发的马克沁机枪一般“突突突”便是一阵乱扫,最后干脆没了他的事。 梁辰到最后还是拿定了主意,在偷听了其它小组的情报之后,他觉得所有的计划都显得小气,像是李清照的词“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那般婉约小气,梁辰心里想着:作为唯一有两个男生的小组,他们必须要大气一点,要有“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气势。 晚上,梁辰闭着眼模拟着自己脑中成型的改造方案,先铺一张四四方方的白纸遮住有些烂洞、污渍的白墙,一柄剑、一支笔斜贴在左右两方,写上一副对联,再装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管他呢!气势一出便是最佳。 月落星沈之时,梁辰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要早点去操场。高一下学期的六月初,周茵和薛姎两人便养成了早起跑步的习惯,周茵是为了减肥,而薛姎也是。 操场的大铁门只开了一半,朦朦胧胧的天光中,操场的跑道上已有了三三两两的人群,梁辰独自靠着跑道旁的篮球架,等着薛姎和周茵几人。 起床铃声响起时,梁辰都没瞧着两人,他绕着跑道快跑了一圈也没寻着她们,失望地回到了七班的早操位置。运动进行曲响了几分钟后,周茵、薛姎她们寝室众人才压着迟到的时间款款而来。 早操后,回到教室里,梁辰看着薛姎睫毛低垂,眼圈黝黑,睡眼惺忪的模样,询问她怎么了。 “寝室集体失眠?”梁辰疑问道。 薛姎闭着眼,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否定,“哎!”薛姎叹着气,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等我稍微恢复点精神再和你细说。”薛姎似乎是一点精力都没了,说话像是棉花糖一般——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气力。 薛姎用手撑着头熬过了一整个早自习,下了课,便倒在课桌上睡着了,一点也没记着要和梁辰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托杜若买早饭时,梁辰本想叫他多带一份,但是脑里一想不是还有周志嘛!自嘲的一笑,便叫杜若不必了。 梁辰拿过杜若的早饭回到座位,刚吃了一个包子,薛姎转过身来,微眯着双眼,一把夺了过去,而周茵不知何时悄悄地走了过来,抢过了桌上刚刚插上吸管的菊乐酸奶。 一分钟间,他失去了这顿早饭,没办法,梁辰只好从刘秉坚的手中夺走了半个面包。 “你们昨晚是去做了贼吗?”梁辰问道,嘴里还夹杂着咀嚼面包的声音。 喝完酸奶,萎靡的周茵指着薛姎,说道:“都怪这个女人,非要听鬼故事。” 薛姎没了力气解释,慢吞吞的说道:“不,怪那只耗子。” 刘秉坚凑了过来,看着两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周茵睁大了双眼,眼睛里冒着光,直勾勾地盯着刘秉坚手里的半块面包,说:“还有吃的吗?我从后半夜饿到了现在。” 刘秉坚赶忙把余下的面包狼吞而下,梁辰微笑着,说道:“看我的。”他走到曾潼的桌下,摸出了几包小饼干递给了周茵,薛姎也可怜兮兮的望着梁辰,“我也要。” 吃完饼干,周茵些微地恢复了精力,“长太息以掩涕兮。” “要上课了,最好三句话概括整个故事”梁辰指着自己的手表说道。 “昨夜亥时许,吾寝忽现大鼠一只,若妖灵,众人惊,夜不能寐,有薛氏女子谏说众人讲之惊悚鬼魅之传说故事,然其胆小,竟扰众人之眠于丑时末,终疲惫不堪,方安睡,今日才以如此面目见同窗尔。” 说完,梁辰和刘秉坚情不自禁开始鼓掌,吃着饼干的薛姎,只竖了大拇指,嘴里含糊地为自己辩解道:“所以我就说是那只耗子的错。”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说一下关于改造方案的事儿。”梁辰和几人讲了自己昨晚回去想好的方案,看着薛姎和周茵,说道:“今天下午就要出去买东西了,你们两谁和我去。” “留在教室里的小组成员需要测量空墙的数据,做好初步规划。”梁辰补充道。 “我去。” “我也想去。” “为甚么我不能去?”刘秉坚大声质问道。 梁辰左右看了看薛姎和周茵,“周茵和我去吧!” 薛姎无精打采的点了下头,刘秉坚还在执着的问着梁辰为什么他不能去。 “总得留个男的吧!” 第29章 剑锋藏笔 读奇书五千卷文锋不钝,磨长剑三十年胆气堪豪。 下午出去购买所需物品的路上,唐蕊挖苦梁辰最后还是难逃当牛做马的命运,他只是呵呵一笑。 回去的路上,梁辰提着大部分物资走在最后,周茵突然问梁辰为什么不选薛姎和他出来。 “因为我怕尴尬,万一周志知道了,又要来示威,满意了吧!”梁辰顺着周茵心里所想的说着,脸上写满了无奈。 “呵呵呵呵呵。”周茵对着梁辰傻笑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我可不是随口一答。”梁辰把手上大口袋往上提了提,吸了口气,加快了速度。 回到教室,薛姎像个小孩子邀功一般向梁辰晃悠着手中画好的空间规划草图。 “要写的对联你想好了嘛!明天曾潼她们要去找老师写。”薛姎朝着慢慢走近的梁辰说道。 “没事儿,到时候我们自己写。”梁辰接过薛姎手中的图,一边看图一边说道。 四人有些怀疑,刘秉坚开口问梁辰,“你会写毛笔字?” “我不会,但是杜若会,到时候我让他过来写就是了。” “他还真会呀!我以为他空间里的照片是假的呢!”薛姎有些惊讶。 “你别说,杜若还真是个文化人。”梁辰笑着回道,“我昨晚也想了几个句子,你们来甄选一下。” 梁辰边念之时,薛姎叫着周茵拿笔记录。 “第一句,益我书千卷,惊人笔一支。” 周茵拍了拍手,笑着奉承梁辰说道:“组长写得真好” “第二句,古剑不磨留养气,好书多读胜加餐” 周茵写完,再次鼓掌称好。 “第三句,良书苦读忧愁少,铁笔长驱乐趣多。” “有没有同时带着剑和笔的句子。”邹丽问道。 梁辰紧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一拍手,“有了,读奇书五千卷文锋不钝,磨长剑三十年胆气堪豪,怎么样。” “好。”周茵接着梁辰的话,极力捧着他。 “太长了。”刘秉坚摇着头说道:“大门可都贴不下这么长的句子。” 梁辰也点了点头,看着那面墙,眼睛不停的闪烁着,“那就这样,读书千卷文锋不钝,磨剑十年胆气堪豪。” “磨剑三年胆气堪豪,如何。”周茵有些得意的看着几人。 薛姎带头拍手称好,笑嘻嘻地说,“昨晚肯定是让你的脑袋开光了,福祸相依啊!” 梁辰带着些挥斥方遒的豪迈说道:“再来一个横批文武双全。” 梁辰吃完晚饭回来,薛姎和邹莉已经把白纸贴在了空墙上,梁辰夸奖他们一番后,在座位上想着中间剩下的空白该如何处理。 整个晚自习,薛姎她们都在和刘秉坚学习怎么做笔,上厕所时,梁辰和刘秉坚说了他做剑的想法,即使之前刘秉坚说了他来做。 梁辰准备用竹子,剖开成三厘米的长条,拼接两块,然后用白布条缠起来,涂上颜料。刘秉坚完全用的纸,用以前废弃的英语、地理、历史报纸折叠一起,然后削成剑的模型,涂上颜料。 两人很有默契也没争,梁辰只叫刘秉坚先做。 下了晚自习,梁辰到杜若寝室叫他明天腾个时间帮他写一副字。杜若点了点头,让梁辰明天中午研好墨等着他。 星期二的中午有些凉风,天气没了那么炎热,杜若把双手背在了身后慢悠悠的走着,头歪斜着,梁辰像是一个小书童一般拿着毛笔和宣纸跟在他的身后。梁辰每次对杜若有所求时,他便是如此,瞬间变身成为古代王侯家的跋扈子弟。 教室里,薛姎她们照着梁辰的安排拼了两张课桌,铺好了毛毡。 杜大爷先梁辰一步到了教室,见了薛姎她们又换了一派谦谦公子的绅士做派,对薛姎几人感谢的话,回着都是朋友不值一提的话语,一面呼着梁辰快些来。 有女孩子时,杜若难免不了要表现一下,一连写了行、草、楷三幅,叫薛姎几人挑。杜若的太爷在民国时原是县里私塾的老师,写得一手好字,他爷爷可惜只学得写字,到了他父亲一辈,连字也没学到就出门打工了,而杜若六七岁起便被杜老爷子强行要求学习书法,梁辰也学过几日,但练字终究没李老头的故事有吸引力。 杜若学习书法没少挨他爷爷的打,先学楷书时杜若觉得隶书好,学隶书时又瞄上了行书,十四五岁时,觉得草书狂放不羁,很是潇洒,便又学了草书。 杜若和薛姎她们聊自己练字时的趣事,几人很是欢喜,梁辰被晾在了一旁。曾潼来时,瞧见玻璃窗上晾着的三幅字,便求着杜若帮忙。 曾潼她们负责的是教室后黑板上,几枝树枝粘着几朵剪好的红梅错落在左边的墙上,还有片片白色的雪花散落在各处,现在只差最后的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梁辰自言自语道。 “正解。”曾潼站在杜若身旁,一张一张的递到杜若的手边。 周三下午的音乐课,老师走后,梁辰他们开始做剑和笔了。梁辰没能弄到竹子,所以他们只能照着刘秉坚的方法用纸来做。 裹报纸时,梁辰想起了小时候放学时看的《小神龙俱乐部》,当时杜若最崇拜的便是里面什么都能做的外国小哥哥,现在或许他已经是大叔了吧! 凭着刘秉坚超一流的动手能力,只用了半节课,一柄长剑便出炉了。剩下的半节课,梁辰帮着薛姎做好钢笔之后,他们便是等待着最后的上色。 最后一节自习课本是英语自习,在薛姎和唐楹的软磨硬泡之下,老曾把这节课让了出来。 由于“偷”了曾潼的饼干,梁辰只好服从她的命令帮她们贴字。 曾潼的强迫症折磨得梁辰十分的难受,站在从后勤部借来的梯子上,双手一直举在空中,梁辰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忙活了大半节课后,梁辰站在教室地板上,有一种从太空中回到地球的感觉。 曾潼拍了拍梁辰的肩膀,假惺惺地说了句谢谢,梁辰学着梁山好汉李逵恶狠狠地说道:“你的饼干真难吃。” 梁辰回到座位时,刘秉坚和薛姎四人已经涂好了色,薛姎斜着眼看着梁辰说道:“哟!班长助人为乐回来了。” “同志们,辛苦了,我代表组织对你们表示诚挚的问候。”梁辰说道。 “同志们也会对你表示问候的。”薛姎说完,举起自己带着各种燃料的手,朝着梁辰扑来,梁辰双手在脸前比划了一个叉,意图保护自己。 “薛姎,那饼干可是你吃的啊!我这可是代你受刑······”梁辰还没说完,薛姎、刘秉坚便扑了过来,梁辰躲闪不及,一时间手臂上便伤痕累累。 梁辰一下从薛姎和刘秉坚中间冲了过去,指着两手大声骂道:“你们这两个禽兽,居然······” 话未完,他只觉脸上一阵的冰凉,身后,周茵垫着脚尖,举着手,笑嘻嘻地看着梁辰。梁辰有些快哭的模样,手在脸上乱摸了一阵,望着黝黑的手掌,梁辰转过身和周茵击掌,然后左右手开弓,捏着她的脸,咬牙对她说那里还站着两个。 周茵点了点头,两人面露微笑着向着薛姎两人冲了过去,刘秉坚和薛姎在教室胡乱地奔跑,唐蕊和着几人配合梁辰堵着她两,梁辰和周茵在她两的脸上胡乱的涂抹,唐蕊放开薛姎后,她们几人也难逃于难,被薛姎和刘秉坚带着周茵、梁辰突然袭击,战争蔓延到了整个班级,除了极少数的人在教室外幸免,大半个班级的人脸涂着不同的颜色,像是部队里的军事演习。 周三晚时,高二七之教室变化若书香之门庭。 第30章 薛姎失恋了 早晨打扫教室时,梁辰就发现薛姎闷闷不乐,平时她总是和周茵、梁辰说些闲碎的话,今天除了叫梁辰和她一起去倒垃圾,她之语未言。 路上,梁辰问她今天怎么不开心,薛姎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他看到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低着头,只顾着往前走,甚至要走过垃圾库也没注意。 梁辰在一旁,大声地提醒她再走就只有把垃圾倒在她们寝室楼下了。 “你这是精神游离在三界之外了啊!”梁辰笑着调侃道。 薛姎还是闷着,也没回答梁辰的话,掉了个头,转了回去。 梁辰有些尴尬,心里质问自己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清晨的太阳刚刚越过地平线,阳光还不算晒人,但是薛姎似乎有些讨厌太阳,她走在靠着山坡的阴影里,梁辰在阳光下,影子飘在薛姎身旁,那个蓝色的大垃圾桶分割了阴阳。 上英语课时,薛姎还算恢复了正常,带着大家读单词,所有人在老师的提问下沉默时习惯性承担作为英语科代表的责任,下了课也是如往常第一节课后一般——睡在课桌上,一切事如平常。 梁辰还是开口问了周茵,“你们昨晚又讲鬼故事呢?” “没有啊!不然我和邹莉几个怎么活蹦乱跳的。” 看着趴在桌上,闭着双眼的周茵,梁辰嘲讽着她,“呵呵!你这个模样和我说活蹦乱跳这个词,哪来的勇气。” 嘴上这么说,梁辰对周茵的话还是深信不疑,毕竟第一节课后的周茵总是有些小困倦。 上午除了薛姎没和梁辰说一句话外,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上课、上厕所、做课间操、看着手表数着倒数十秒下课吃饭······ 中午吃完饭似乎要变天,几朵乌云已经伏在太阳身边。今天的天气很好,不冷不热,太阳在头顶已不如往日那般让人直冒汗珠,今天是个好日子,至少梁辰这么想。 午饭后梁辰和周桑两人去小卖部买水,两人在老槐树旁碰到了薛姎,打了招呼,梁辰看着她手里端着一桶泡面,便问她没吃午饭吗? 薛姎勉强地笑着,笑容带起牵强的皱褶,能夹死苍蝇,她回了个是,便快步回了教室。 连周桑这样的傻子都看出来薛姎有些不对,“薛姎这又是听了鬼故事?” “谁知道呢!没睡好吧!上次好像也是这样。”梁辰看着薛姎的背影,不肯定地说道。 下午,梁辰满脑子都是杜若新接的几十单假证生意,又要忙碌几周了,想着高一时那个晚上第一次翻墙离校,梁辰有些嘲笑那时胆小的自己,但这种事还是胆小好,胆小往好了说也是一种优良的性格——谨慎。 梁辰脑子转换间不自觉的想到了薛姎,在他前面坐着的女孩,她微卷的头发发梢搭在梁辰的课桌上,她应该没事吧?梁辰盯着薛姎的后脑勺在心里问着自己。 窗外,原先隐约遮蔽天空的云层尽皆散去,温和的阳光透过玻璃映射在梁辰的脚边,他伸过脚尖,迎接这一缕阳光,蓝色运动鞋里的脚趾被阳光传过的热弄得有些微痒,梁辰感觉很舒服,他忘了还在上课,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下午放学,梁辰和杜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了网吧!还是以前的小包间,老板照例为他们提前开了机。二十多分钟,梁辰提前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喝着奶茶,梁辰想起今天在历史课上那声笑,估计又要被小魏误解,叹了一声气,木老师保不齐又要找他谈话,而梁辰最烦的便是老曾和木老师的思想教育。 听见梁辰叹气的声音,杜若转头问道:“怎么了?” “有点烦。” “我猜是因为女人。”杜若笑道。 “还是一个我惹不起的女人,在她面前我只有认怂。”梁辰稍微显得有些无奈,的确木老师她得罪不起。 “不至于吧!我梁哥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俯首帖耳,幼儿园的时候你可是敢和颜罗王对着干的小哪吒。” 梁辰笑了,她还记得幼儿园的时候和自己的老师,杜若口中颜罗王在教室里追逐决战,只是为了他在操场上捉到的一根猪儿虫,梁辰觉得它憨态可掬,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可爱,而老师只觉得那是一条恶心的虫子。 “这个女人不一般,那是沙家浜里的阿庆嫂,有勇有谋。” “所以。”杜若忽然凑到了梁辰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还是钟情于她。” 梁辰全然不知杜若说的那个“她”是谁,“你觉得呢!” 杜若像是发现了老鼠的猫,一下来了劲,对着梁辰侃侃而谈,“我觉得,你该出手时就出手,趁着她刚刚失恋,攻守之势相易,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响叮当之势,以你之安慰他人之长处,攻其内心伤悲之短处,不须费一枪一胆,便可在几日内,获得真爱。” “然后呢!”梁辰恭敬地问道。 杜若笑嘻嘻地看着梁辰,说道:“然后请我吃饭就好了,顺便帮我写写情书。” “吃饭的事先放一放。” “你要先帮我写情书吗?” “应该不会呢!照你这么办,估计我会被学校开除。” 杜若有些疑惑,“不至于吧!你这种学校重点培养的尖子生最多请个家长吧!” “和老师的话应该就会被开除。”梁辰压着双眼,拍了拍杜若的肩膀。 “我靠,我他妈说的是薛姎。” “薛姎失恋了?”梁辰反问道。 杜若有些不屑,“我以为你知道呢!” “今天刚得到的消息,周志在空间里发的,‘和过去的一切做个了断,开始新的生活’。”杜若点开了自己的空间,指着那条热门的说说说道。 “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吗?”梁辰问道。 “据可靠消息,应该是他在实验中学有了新欢,你知道他长得有点姿色。”杜若活像一个情报贩子,“梁哥,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大的情报,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情书。” 梁辰瞥了一眼杜若,说道:“如果是那个女人是秋楠的话,不行。” 杜若举起自己的四根手指,发誓道:“我保证绝对不是秋楠。” “周天的时候在避风塘奶茶店,我亲手交给你。” 说完,梁辰手表的闹铃嘀嘀嘀响了,他拿起门口早已打包好的炒面,径直跑回了教室。 第31章 小幸运 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临上课还有三分钟,梁辰的前后桌——薛姎、刘秉坚都没在,他在座位上自顾自地吃着炒面。他两回来时,薛姎的眼睛有些红肿,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她有些委屈地看着梁辰,像是受了气的小猫。 刘秉坚有些歉意,说道:“我来晚了。” “什么意思。” “六点一十才到学校,薛姎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倒垃圾的时候吐槽了你一路。”刘秉坚在梁辰的耳边轻声说道。 在他坐下后,梁辰转过头问他,“你没和她说我和你换了。” “你没看见他的脸色,我一来他就命令我和她去倒垃圾,一路上都是她在说话,我一句也插不上嘴,不过到回来的时候,我帮你洗清了罪孽。”刘秉坚得意地说道。 “怪不得,她刚才看着我眼神躲躲闪闪的。”梁辰嘴上叼着一根面,压低了声音。 英语晚读前,薛姎只是在发呆,七点时,梁辰要把自己昨天听写错的抄写交给她检查,他在桌后喊了几声,薛姎没答应,梁辰走到了她桌旁,只是把英语作业本放在她的桌上,说了一句“喂”,薛姎哽咽着趴在了桌上,在嘈杂的英语朗读声中,薛姎细微地哭泣声有些刺耳。 梁辰一时不知所措,她的同桌邹丽给她递了几张纸,梁辰采取了消极的方法回了自己的座位,毕竟还在上课,他不可能在教室安慰薛姎,把她失恋的事公之于众。 哎!梦中和失恋后的悲喜,除了当事人之外,别人无法领悟,梁辰在心里感慨道。 薛姎在桌上趴了一个晚读,幸运的是这个晚读老曾和木老师都没来。十月底的夜来得越来越急,七点十几分篮球场周围的路灯便全部亮起了,也许是午后的阴云被太阳困住了,今晚的月色还不错。 下了课,梁辰第一个出了教室,跑到小卖部,买了瓶脉动,走到薛姎身旁,梁辰还有一点紧张,他笑了笑,借着自己是她好朋友,以“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由头把脉动放在了她的桌上,说道:“喝瓶脉动,脉动回来。” 薛姎动了动自己的手,又如旧趴在桌上。算了,还是让她自己疏导自己吧!想通了就好,梁辰在自己的心里想着。 梁辰在座位望着伏在桌上的女子,不知该是伤心还是如何好,周茵和刘秉坚课间来问他怎么了,梁辰耸了耸肩故意提高了声调——不知道,他不可能说也不能说。 预备铃响起时,薛姎终究还是想通了,反正梁辰要自己这么想的,不然他怕自己口中吐出一两个我知道你为什么哭,再惹得薛姎更加的忧愁。转过身,薛姎把自己的背靠在课桌上,她额头间的头发有些凌乱,两鬓之间的秀发被汗水粘住,眼间还掺杂着迷离的泪光,可怜兮兮。 梁辰问她怎么了。 “今天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表哥头年的忌日,她和我一起长大,却死在了青春里。” 薛姎的谎话实在拙劣,去年此时你表哥去世时可没见过你有半点的悲伤。梁辰偏过头淡然一笑,没有揭穿她的谎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诉苦。 “当日浑闲事,而今尽可怜。” 薛姎抽泣了两声,点了点头,“我脑子总是盘旋着这么好的人、如此善良的人老天怎么会收了他的性命呢!死得还如此凄惨,十几个过马路的人中偏偏就他被撞飞了十几米。” 薛姎说话时,低着头,咬着牙,说得如此坚定,但梁辰丝毫没听得半点悲伤之情。他的心里在笑,在笑周志死得如此惨烈,在笑周志此时有没有打喷嚏。 梁辰还是忍住了,脚趾死死地抓地,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你也想开点,杜若以前说过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他说:死亡不过是肉体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次谢幕罢了。” “他万一灵魂也被恶鬼抓了替身呢?” 梁辰在心里嘀咕着:喔!周志可真惨,死了都不算,还要魂飞魄散。 “车祸那里有抓替身的呢!你稍微想开点了。”梁辰在想,周志是没有活路了。 “夏蚊成雷,你也可私拟作群鹤舞空嘛!早死早超生,免得在这个世界受那生老病死、怨憎恨、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的人生之苦。” “人生就这有这几大苦吗?那我现在属于哪一种。”薛姎问道。 梁辰想了想,说道:“你应该属于放不下,放不下亲人离世,以致于如此的悲伤。” 梁辰还没有说完上课的铃声响了,薛姎只得转过头去,政治课上了一半,薛姎写了一张小纸条,手绕到后背,扔在了梁辰的桌上。 被催眠了半节课的梁辰,拿头撞了撞桌子,提了提神,打开被揉皱的小纸条,没几行字却写满了整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应该属于怨憎恨,我憎恨他没有活下来,憎恨老天爷瞎了眼收了他的命,我怨的是我和他十多年的感情让我伤心。 梁辰的心怦怦怦然跳,他咽了一口唾沫,忽然间觉得八点夜里也有点可怕,失恋的女人都这么恐怖吗?梁辰想起了代潇,她会不会在某个深夜扎起两个草人写上他和杜若的名字? 下了课,梁辰发现薛姎桌前的脉动已经空了,他去曾潼的桌子下摸了两个棒棒糖递给了薛姎一个。 “脉动回来吗?”梁辰笑道。 薛姎答了声谢谢,“你还敢偷拿曾潼的东西,忘了上次全班的战争,诱因就是因为你拿了她的饼干。” “这么说的话,两次都是因为你,你得负一半的责任,这次她再找我我就把你卖出去。” 薛姎用脚踢了一下梁辰的脚后跟,埋怨道:“你就不能像一个绅士一样照顾一个伤心的女孩吗?” “沃·兹基硕德说得好,伤心的女人是毒药,绅士做不得,要像一个流氓恶棍一样对她,下一记猛药。”梁辰把自己演得像是一个专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薛姎又踹了梁辰一脚,把棒棒糖咯咯的嚼碎了,剩下的棒棒还给了梁辰。 政治课,无论是早上、下午还是晚上,梁辰总有理由心安理得的开小差,早上太困、下午太疲、晚上又本该属于睡眠的时间。梁辰陪薛姎玩起了五子棋,在作文本上,梁辰画叉,薛姎画圆,在靠窗一侧装书的箱子成了他们两交换的第三方。 两人玩了半节课,梁辰感觉薛姎应该不是那么伤心了,到想起杜若的话,自己真的擅长安慰人吗?那为什么上一次是反倒是代潇上赶着安慰我。 趁着甘老师在黑板板书时,刘秉坚用笔捅了捅梁辰的后背,梁辰身子往后仰着,靠近刘秉坚。 “你们两别太猖狂了,甘老师瞄了你们几次了。” 偃旗息鼓,梁辰和薛姎还是怂了,薛姎传了最后一张小纸条:晚上请你吃饭。 梁辰原本想随意编造一个借口推掉她的邀请,但是下了晚自习,梁辰便被薛姎和周茵架走了,周茵的脑子里免不了的还在做红娘的梦,这是她比学习看得还重的事。 食堂今晚包了抄手,一种类似于饺子、馄饨的四川知名小吃。薛姎是化悲伤为食欲,要了三两还加了一个卤蛋、一个糖饼。加佐料时,梁辰盯着周茵,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偷偷加了四勺辣椒,碗里漂浮着一层红红的辣椒油,完全不见了抄手的影子。 “你们两个真的不是一般人啊!一个大胃王、一个小辣椒。” “因为你,我下午都没吃饭。”薛姎成功的把锅甩给了梁辰。 周茵很骄傲,大声地说道:“因为我是一个四川人。” 梁辰空着的左手给她两竖起了大拇指,而猝不及防下,有人突然在背后狠狠地拍了梁辰一下。 “hello,两位美女。”梁辰的身后传来了杜若的声音。 而刚刚杜若用劲地一拍,梁辰刚在咽喉的食物卡在了原处,梁辰瞬时间脸变得通红,不停的咳嗽着。 “喝口汤”薛姎有些焦急地提醒着梁辰。 梁辰赶忙喝了一大口汤,幸运的是梁辰今晚叫的清汤,成功的将喉咙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坐在一旁的杜若感受到了他的怒气值,连忙双手合十,说我错了。 “你他妈真的是一个大sb。”梁辰的面容有些狰狞,而带来的后遗症是间歇性且带着规律的打嗝。 薛姎和周茵在一旁捂着嘴笑,杜若是哭笑不得的模样,他要笑出声来,铁定今晚睡不了觉。 梁辰到了碗中剩下的几个抄手,还了碗,和薛姎她们说了再见,拉着杜若走了。 过了几分钟,梁辰和杜若还是回到了食堂,杜若打包的抄手还放在食堂,杜若许下了一个星期的早餐,梁辰迫于金钱的诱惑,选择了妥协。 回到食堂时,薛姎和周茵已经回宿舍了,杜若选择了干脆在食堂吃。 “梁子,挺厉害呀!人家刚分手就约到食堂共进晚餐。”杜若的眼睛里飞舞着赞许的神色。 “杜若,你知道我最羡慕那种人吗?”梁辰没理他,冷冷地说道。 “郭德纲还是李伯清。” 梁辰摇了摇头,有些许的忧伤,杜若说那时他有点梁朝伟的味道,“我羡慕那些徒步的人,因为只有徒步的人只管徒步,你踩着我的影子,我踩着他的影子,而影子是不痛不痒的。” 梁辰不肯定自己之前是否对薛姎有过非分之想,他肯定的是自己在这一刻可以勇敢地对杜若说:我真的不爱她。 他的心里还是打了个问号:或许吧! 第32章 小情书 “我爱你如星的眼眸,那是我在夜里的思念。起笔时,我想把你和我的余生述尽,但下笔词穷,只写得一句,脑子里便空空荡荡,唯有你甜甜的笑容还在我的眼帘中,熠熠生辉。 也许你不知道,我是唯你至上主义者。但你肯定不知道,在夜里我多少次梦见那老人,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姻缘簿,童颜鹤发,奔驰于非烟非雾中,他手中的一头红线牵连着我,另一头缠绕着你,也许天注定了,要我爱你。我不愿勾起相思,不敢偷偷瞧你。偏偏你走到我心上来,害我相思一夜。 这几日思念愈盛,情丝绞成乱麻,斩不掉,剪不断,只好一字一字写给你,我害怕我写得不够真切,可是你也不好,余生之前,你让我等了十五年,你怎能不投胎到我的身边,要我空着心寻了你十几年,到现在好,心里尽是你,却只有在梦里呼唤你的名字,在课间时偷偷瞥上一眼,唯恐我惊了你,到最后连想你都不许了。 昨日路过花店,我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束玫瑰花,我想送给你,可是右脑的天使说不行,左脑的魔鬼说行。我摘了花瓣,一片一片的数着,心里默念着行、不行、行、不行······老天从了天使最后一片花瓣是不行,爱你的我从了魔鬼,写下了这封情书。 我爱你xx,即使堕入地狱,轮回时,我只祈求在你的身边做一世的恋人。” 杜若要的情书,梁辰熬了一整个午休,勉勉强强写出几百字,他实在觉得空洞,如果是议论文,就是不及格。关于女主人公,梁辰没从杜若的口中撬出一个字来,他两认识多久、长相、名字······梁辰一无所知,两点钟放笔时,他甚至想在末尾填上一句——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在何处,在哪个平行世界,但我爱你。 梁辰把写好情书的纸压在了地理资料下,自己枕着书休息了。 预备铃响时,唐楹照例来收以梁辰、曾潼为代表的诸位英语差生的额外作业,她使劲推了推梁辰,嘴里高声喊着上课了,收作业了。梁辰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刚刚睡着的他脑子还有些迷糊,微睁着眼,胡乱翻找着自己的作业,阴差阳错翻开了桌上的地理资料,下面压着的一页纸被书带起,向着唐楹脸上飞去。 她像是拍蚊子一般,一把擒住了那页纸。而梁辰还在翻找着自己那该死的英语作业本,在心里咒骂着这东西死哪去了。 “我爱你如星的眼眸,那是我在夜里的思念”唐楹撑在梁辰课桌旁堆起的书上,身子前倾,笑眯眯地对梁辰说着。 梁辰的手停在了课桌下,抬起头,下意识间从唐楹手中夺过那页纸。 “不是给我写的。”梁辰把纸藏进了课桌下的文件夹里,轻飘飘地说道。 唐楹也不再去收作业,盯着梁辰,“我知道不是给你写的,是写给别人的。”唐楹有些调皮地转着眼珠,眼神在窗外飘飘忽忽地寻着某人。 她的卧在睫毛下的两颗眸子,像是会说话的精灵一样,每一忽闪,都会传出女孩子飘忽莫测的心绪,让梁辰怀疑她又在谋划着什么坏主意。 “哎!别乱猜,是帮杜若写的。” “写的什么。”刘秉坚挤过身来,好奇地问道。 梁辰把藏在英语书里的作业本递给了唐楹,望着唐楹,回道:“写的情书。” 唐楹有些吃瘪后的愠怒,她没想到梁辰如此干脆的承认了,一翻白眼到别处催收作业去了。 下午,刘秉坚死缠着梁辰要看看他写的情书,口头上说是要观摩学习,心里莫非就是想要挖出点小秘密来。梁辰抵抗了一节课后,然后全班一小半的人都知道他写了情书,梁辰担心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要是让木老师知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毕竟上星期她才下达了关于早恋的十条处罚。 刘秉坚有些兴奋,周桑、老毛子几人围在他身旁喜笑颜开,仿佛中了五百万一般。 “我就想知道xx是谁。”看完之后,周桑拿着那页纸,问道。 “问杜若去,我自己都不知道。”梁辰推了一把周桑,夺过他手中攥着的纸,回了座位。 黄昏时分,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上,变成了通红一轮,涂在红光闪闪的云层上。 薛姎又一次地扭过头来,循例,又转了过去。从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开始,她便频频回首,偶尔巧遇着梁辰的眼神便哧哧一笑,更多时转过头来,一句话也不说。 梁辰拉了拉她的头发,她捂着头顶似乎有些疼,转过头来却是笑眯眯的。 “你是得了颈椎病还是脑血栓,还是练习回眸一笑。” 薛姎胁肩谄笑,放下了平日里使唤梁辰的姿态,“都不是,主要是为了瞧一瞧您英俊的面容。” “你这样说话,我怎么觉得你要害我。”梁辰向后挪动着屁股,防备着薛姎。 “我平时不都是这样嘛!” “薛小姐,您平时可不用您,而且您极少用如此的态度和我讲话。”梁辰特意加重了“您”字的语调。 薛姎转过身来,反坐在凳子上,双手叠在一起,脑袋放在双手上,扑闪着两只眼睛,笑脸盈盈,“那我平时怎么说话。” “你平时是这样说的”,梁辰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挺直了身子,就差没把手插在腰上,模仿着薛姎平时对自己说话的姿态,“梁辰,英语单词、短语背完了吗?今天的阅读理解做了吗?语文作文写这么好,英语作文写得一塌糊涂,还敢瞪我,啊!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 薛姎有些委屈的嘟着嘴,“你别这么夸张,我对你哪有这么凶,搞得我像木老师似的。” “你可别这么糟践木老师,她可比你对我好多了。”嫌弃写满了梁辰的脸。 梁辰以为薛姎要发飙了,身子再往后移了几寸,却没料到,薛姎一把抓过梁辰的手,握紧他的双手,尽是歉意,“梁子,我对不起您,没想到我竟然是如此一个刁蛮的小姐,从今以后我保证对你毕恭毕敬,你是老爷,我是丫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梁辰抽开了手,语气中尽是防备。 “我应该是有事情。” “这就对了嘛!有事直说就好了,整些多余的前戏,弄得我心惊胆战的。” “你先让我看一看你帮杜若写的情书。” 梁辰倒是大方,从桌下的文件夹里抽出了那张有些皱了的纸,爽快地递给了薛姎。 “看可以看,但传不能乱传。” 薛姎嘴里只答着是,眼睛只扑在了那页纸上。读完,薛姎夸赞了梁辰一番。眼神巡视了左右,凑近了梁辰之后,小声地说道:“求你个事,你能帮我写一封吗?” “情书?”梁辰小声地疑问道。 薛姎把食指贴在嘴边,“嘘,小声点!” “男的。”梁辰问道。 薛姎点了点头,“对” 男的,是周志,还是谁?梁辰在自己心里胡乱的猜着。面露为难之色,回道:“我从没给男的写过。” “你尽管写就好了,我相信你。”薛姎有些期待,微笑着。 梁辰皱了眉头,他心里在想着:山有山鬼,水有水魅,这周志的身体住着什么魔魂,让她如此的挂念。薛姎以为他在犹豫自己写不好,便再说了自己相信他。 “那行吧!不过你得告诉我写给谁。” 这回倒是薛姎为难了,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犹豫着,“你就照着杜若那样写,他不也没告诉你丁点儿的信息吗?” 梁辰歪着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周志否?” 薛姎涨红了脸,她有好几个月没从梁辰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他有些生气,撇着嘴,语调淡淡的,冷冷的说道:“不是。” 梁辰似乎松了一口气,好像风吹过了狭窄的山谷,奔向了广阔的平原。他到放下心来,假惺惺地安慰着薛姎,“这个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待我回去化身女子感受一夜。” 梁辰半个字也没提周志了,说是安慰,倒像是逞能。薛姎也是没了兴致,带着莫名的烦躁,回了声哦。 余后的数学晚自习,薛姎也没再提之前让梁辰写情书的事,两人和刘秉坚、邹丽互相讨论着刘老师留下来的数学题,刘秉坚抱怨着几何的如何难,一道一道题看下去,一道一道题都不会。嘴里吐槽数学是授之以渔,考之以鳕鲣鳔鳓鳓鳗鳗鳘鰵鳙鱅鱇鳖鳖鱂鳛鰼鳚鱏鱚鱝鳜鳜鱓鳝鳝鳟鳟鳞鳞鲟鳠鱯鳡鱤鳢鳢鱢鱠鱮鱍鲎鳣鱣······ “一步难,步步难。”周桑也从蒋织云那儿凑了上来。 “几何几何,垰垰角角,老师难教,学生难学。”刘秉坚说完,站起来和周桑紧握双手。 “那有那么难,这些定理里藏着莫大的智慧,平面外一条直线平行于平面内一条直线,则该直线平行于平面,多么富有哲理的语句。”梁辰笑嘻嘻地说着,他今晚格外的高兴。 晚上躺在床上,兴奋过头的梁辰却是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熄灯的铃声把夜一阵阵敲凉,梁辰裹紧了被子,不消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梁辰做梦了,醒来时却回忆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梦,只在睁眼的一瞬间,便把梦中的一切忘了,忘了倒也好,模糊的几点影像中,他觉得是个噩梦,还记得说不定自己还有些心悸。 窗外的月光半明半暗,正是半夜三更。寝室里,王源偶尔有几声轻微的呼噜声,梁辰闭了眼,却没了睡意,脑子里异常的清醒,突然想起给薛姎些情书的事,便慢慢的起了床,摸过老毛子枕头旁的手机,在厕所里百度“给男生写情书如何写” 翻了几页后,梁辰实在不喜欢里面的一些陈词滥调,便删了历史记录,悄悄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心里琢磨着男女不都一样换个名称和性别便罢了,便在心里打好了草稿。 早自习后,梁辰回寝室吃早饭时,魏文明念叨着自己的流量被百度偷了几百kb,梁辰有些惊讶,嘴上却骂着他区区几百kb流量也要较劲半天。 老毛子用梁辰以前话反驳他,今天你可以失去获得它的权利,但你不抗争,明天你同样会失去更多的权利。梁辰只好承认昨夜是自己用他的手机百度了一下一篇文章。 中午梁辰本想把昨晚在心里打好的草稿写在纸上,下笔写了两三句,心里手里同时耍起了小脾气,罢工了,趴在桌上,后半夜余下的睡意袭来,只片刻便睡着了。 隔了两天,薛姎到底是记起了这件事,询问梁辰写得如何了。梁辰喉咙拉着“嗯”的长音,吞吞吐吐,回避着。 “到底写好没有。”薛姎有了气势,梁辰绵绵的冒出几个字。 “写到是写了,但是怕你不喜欢。” 薛姎伸手向梁辰要信,梁辰从英语书里抖搂出一页折着的纸来,薛姎打开来,上面只寥寥写着前后几行字,中间空着一大片。 “whereasiwasblind,nowisee 我把你所有的喜好禁忌全列在这张纸上: ······ 末尾附上:我的余生好像就是你了。” “我曾经是个瞎子,现在我看见了。”薛姎透露着绝望的表情,两眼愣愣地看着梁辰。 “从前我的世界没有光明,因为你,我看见了。你的翻译能不能带有一点文学性。” “我把你所有的喜好禁忌全列在这张纸上,怎么感觉我是中情局的特工,盯上了某个嫌疑犯。” “这句旨在说明你了解他。” “空白的部分就是写他的喜好禁忌咯!” 梁辰打了响指,笑着说道:“聪明。” “这就是你写了两天的东西”薛姎有些嫌弃,又有些怀疑。 “我觉得很有创意,你了解他,你爱他,他对你很重要,都在这短短几句话中了,那是情真意切。” “你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哈!”薛姎停顿了一刻,继续说着,“但是我总感觉你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薛姎说完,梁辰有些不开心了,沉下脸来,说道:“就写这样,你送给那男的,他爱要不要,你和杜若怎么是一个德性,写之前什么都不说,写完了倒像个语文老师这儿不满意那儿不满意的。” “生气了!”薛姎微笑着问道。 “没有,在甲方爸爸面前不能生气。”梁辰一个劲儿的说着反话,“哼哼哼”地假笑。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做补偿。” 梁辰斜眼看着薛姎,板着脸,问道:“什么秘密都补偿不了一颗被伤害的乙方的心,不听。” 薛姎依旧微笑着,她知道梁辰的态度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真的不听,关于这封情书的。” “那······可以听听。”梁辰装做勉强接受的模样,拉长了音说道。 “其实,这封情书没有主人。”薛姎用右手挡住嘴,细声说道。 “什么意思。”梁辰的表情活脱脱是在问破牛仔裤和晚礼服可以配在一起吗?难以理解。 “就是写给我未来的那个人。” “哦!未来的那个人。”梁辰突然大声吼道:“那你急什么。” 薛姎把梁辰桌子上的作业本裹成小喇叭,朝着梁辰的耳朵大声回击,“你吼什么吼,吓到我了。” 梁辰拿手拨开了贴在自己耳旁的小喇叭,“一报还一报。” 薛姎放下了作业本,靠在桌子上,静静的想着什么,气氛一下变得安静,梁辰似乎感觉回到了高一运动会时和她的第一次单独相处。他望着窗外,天空高高的,蓝得像是要滴下染料来,石河也很难见到如此美丽的天空。 他看着靠在桌旁的她,她好像在嘀咕些什么,偶尔间,眼神往梁辰身边飘着,花开似欲语,花落有所思。 梁辰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梁辰,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说实话还是昧着良心说。” “实话。” “也就那样,有事待我夏迎春,无事相处钟无艳啊!”梁辰打笑道。 “我对你挺好的啊!让你抄我的英语作业;你考试考砸了,替你和老曾说好话;偶尔还会请你喝脉动。”薛姎历数着她对梁辰的好。 “嗯!”梁辰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感觉是挺不错的,至少比小白眼狼唐楹好。” “那你可以给我写一封情书吗?”薛姎的声音像雾一样,细细柔柔,丝丝缕缕,只够飘进梁辰的耳朵里。 “不是给你写了一封嘛!”梁辰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说的是男生写给女生的那种。”说完,薛姎白皙的脸霎时间绯红如桃花,她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行啊!”梁辰没有惊讶,答应得如此干脆,倒是薛姎有一点吃惊,忙问梁辰听懂了吗? “你都不问为什么吗?” “山有山鬼,水有水魅,你自有你的衷由,况且你对我这么好,小生怎敢多问。”梁辰像个说书的先生,语气却异常的平淡。 “因为我从来没收到过情书,想见见世面。”薛姎笑了,她的笑容是慢慢出现的,始于眼睛,终于眼梢。 梁辰也笑了,看着她的侧脸,温柔地说,“没关系,过几天就有了。” 那天的天空,是那么蓝,连白云都不敢叨扰,天空下梁辰和薛姎,谈论着隐隐约约的爱情,那是青春甜美的味道,再好的窖藏陈酿也没有这杯青涩的小酒沁人心脾,那种感觉是霏霏细雨落在心田的点点滴滴,也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波涛汹涌。 第33章 老毛子的心事 为好友的左耳戴上耳机放上一首握手言和的歌,夙夜之后,还是好友。 周末,杜若在奶茶店里吐槽着梁辰帮他写的情书,一无是处,是他的最终评语。 “梁子,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每次写情书夸一个女孩都要写人家的眼睛呢?”杜若指着被揉皱的纸说道。 “因为你这个傻逼根本就没告诉过我那个女孩是谁、长什么样、和你什么关系。”梁辰毫不客气的大骂着杜若。 杜若威胁梁辰说:“你这个乙方,怎么如此没有礼貌,你再这样我可不付你尾款了哈!” “你这个奸商,居然敢威胁我,爱要不要。”梁辰夺过了杜若手中的情书,起身要走。 杜若稳坐在椅子上,高声喊道:“回来,我要和你说一说秋楠和薛姎的事。” 杜若说薛姎时,声音大了许多,它是在威胁梁辰。梁辰回了座位,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望着杜若,有些不耐烦,催着他说秋楠和薛姎有什么事。 “你给薛姎写情书了,对不对。”杜若伏在梁辰的耳根旁,说着悄悄话,而后,背倚在椅子上,笑眯眯的,像是强占良田、奸计得逞的恶霸地主。 梁辰盯着杜若的眼睛,他觉得杜若在使计诈他,可是杜若若是说梁辰爱上了薛姎,梁辰瞬时间便能大声驳了他说得什么鬼话,可他说得如此准确,脸上一副吃定梁辰的表情,他倒有些拿捏不准了,纵使说没有,可他拿了证据,自己到百口莫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的。”梁辰一开口,杜若笑容愈盛,褶子叠在一起像是蒸熟的蟹黄汤包。 “我猜的,哈哈哈哈······”杜若笑得更加猖狂了,小人得志莫过于此。 “我擦。”中计的梁辰实在不敢相信,猜的?这件事除了薛姎和自己,没第三个人知道,杜若拿什么猜的,梁辰忙问道:“你凭什么猜的。” “你微信的朋友圈,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杜若指着手机上梁辰发的朋友圈,摇头吟诵着。 “只是一句《西厢记》的词,你就猜到了。”梁辰还是不敢相信。 “你配的是一张你以前帮我写的情书的图片,而且最近我发现你和薛姎两个人有点不同寻常,所以从小智比一休、柯南的我便断定你给她写了情书。”杜若笑得有些猥琐,至少梁辰的眼中是这样的。 梁辰警告杜若,“知道了,也藏在心里,演成不知道的样子。” “但是我这张嘴,你也知道管不住,就喜欢和大家摆龙门阵,哎!”杜若故作忧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其实,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梁辰微笑着说道。 “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敢问您呀!您这个脾气,这个口才,总是盛气凌人,压我一头,哎!罢了罢了。”杜若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我就和别人说,梁辰给他们班女生写情书,但是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行行行,给你写情书的报酬我不要了,行了吧!”梁辰开始求饶了。 杜若有些着急,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你怎么不明白呢?我要的是这个吗?我要的是公平和正义。” “我请你吃饭行不,杜大哥,这总可以了吧!” “孺子可教也”杜若霎时间变得笑脸盈盈,“对了,我还告诉你一件关于秋楠的事。” “秋楠可和我没关系啊!”梁辰连忙摆着手,遏制住杜若妄想再次敲诈的美梦。 “梁子,你平时还自诩蜀中大侠,正人君子,你看看你现在好朋友有事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嘴脸,我都替你觉得丢脸。”杜若的食指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右脸,很是鄙视地说道。 “你少在那儿装模作样,你就说秋楠有什么事儿就完了。” “其实”杜若有些难以开口,小心地看着梁辰。 “你不会告诉我秋楠喜欢我,再讹我一顿吧!”梁辰的表情有些难看,像是坐过冤狱的犯人,再见到牢房。 “先不说秋楠不可能喜欢你,我,杜若,什么时候干过讹你的事情。” “就在刚在。”梁辰呵呵一笑,“秋楠到底什么事儿!” “其实吧!情书是写给秋楠的。”杜若说得非常快,像是捕食猎物的眼镜蛇,嗖嗖。 杜若说完,梁辰使劲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隔间外的服务员在门外看了他两眼,梁辰说了声抱歉。一脸的懊悔,被诈后的怒气伙同被骗后的愤怒涌上心头,梁辰指着杜若大声说道:“你果然是个刘邦似的奸诈流氓。” “我还没送呢!”杜若想了想,摊开手,说道:“所以这件事,我们两抵消了。” “休想。”梁辰瞪大了眼睛,对杜若说道。 “哎!那我只好逢人就说,梁子给他们班女生写了情书,但是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哦!”杜若又开始耍流氓了,装做一个还未断奶的小孩,嘴巴撅成一个o型,一脸的天真无邪。 梁辰着实对进化后的杜若无可奈何,十六岁之前梁辰吃定杜若,十六岁之后他对他好像束手无策。梁辰一口气喝光了杯中剩余的奶茶,有些无可奈何的妥协了,“奶茶,你请。” 言毕,梁辰提着自己打包好的晚饭,回了学校。 路上,梁辰看见老毛子一个人在路上游荡,他不是说要和左韵去见她初中的好友吗? 梁辰看了看手表,才五点五十,距离上课可还有半个小时,梁辰悄悄摸摸走到了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左肩,在他的右面笑嘻嘻地说了声“毛子哥”。 “嗯,”他无精打采地回了梁辰一声,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像是有什么急事。 “左韵呢?”梁辰走到他身边问道。 “和她朋友在一块呢!”魏文明的情绪似乎不高。 梁辰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不高兴,梁辰自己心里也不高兴,被杜若那个流氓摆了一道,他的心里难免有些生气,顿时生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梁辰把右手搭在老毛子左肩上,学着庞麦郎的声调唱道:“你今天怎么不开心。” “因为在某个晚上,我没找到我的滑板hai。”老毛子同样如此答道。 “说真的,你老旧的皮肤上镌刻着老子今天很生气。” “哎!也没什么,不值得说。”老毛子叹气道。 老毛子不愿意讲,梁辰也没继续追问,两人一路上聊着有的没的,回了学校,梁辰和他便分道扬镳了,他回寝室放手机,自己则回了教室懊悔自己今天的愚笨。 梁辰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云开月明之时。 第34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左韵是和左依一同进的教室,两人有说有笑的,梁辰到也弄不明白老毛子和她如何了。哎!自己还有一堆莫名的烂事,腐臭得自己烦心,干嘛还多管闲事,惦记着别人。 整个晚自习梁辰都在想如果杜若和秋楠真的在一起后如何如何这个假命题,代潇会不会在夜里扎小人诅咒他和杜若,杜若成了渣男自己是不是该和他一刀两断,断绝兄弟情义······ 梁辰想得有些失神,莫名其妙的脑子交替回放着薛姎被分手后和代潇被分手后的画面,他总得是自己使计害了代潇,若没有自己到了高中,杜若见了秋楠,便忘了代潇也不一定,或者代潇到了普州,醉心于学习不再与杜若来往也难可预料,然而一切的因果都因为他的自作聪明变得复杂。 薛姎找他说话,叫了两声梁辰也没回应她。两人有了早恋的苗头后,讲话便越来越少了,爱情中总有着一定程度的腼腆和胆怯,可杜若为什么如此的大胆。 梁辰问薛姎有没有发现左韵和老毛子有些异常。 “你关心他们两干嘛!”薛姎反问道。 梁辰一声叹气,“为了转移对某些事情的注意力。” “你这么一说,好像他们两今晚一句话也没说,他两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肯定有事。”梁辰很是肯定,因为刚才老毛子去接水时和左韵擦肩而过,两个人宛如陌生人一般,眼神各自飘向了一方。 “没关系的,时间自会修补他们之间的裂缝。”薛姎双手合十,笑着说道。 最后一节课,木老师极其罕见的没有让我们上自习,而是上了作文课,甚至到最后还拖了堂。 下了晚自习,周桑、王源、李鑫急匆匆跑向了水房,他们忘了打热水。寝室里只剩得老毛子和梁辰两人。 梁辰还是没忍住,问老毛子说:“你和左韵怎么了,像两个陌生人似的。” “没什么,有些不愉快,过几天就好了。”他随口敷衍了梁辰一句,梁辰也是欲言又止。 冬初的黎明像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凝滞不前,趴在桌上的梁辰在等待着杜若的早餐,却迟迟未到。空着肚子的梁辰在心里咒骂着杜若不讲义气,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断了自己的早粮。 扫完工地的同学都已陆陆续续回了教室,梁辰觉得自己的早餐无望了,便起身到小卖部买点牛奶面包。 梁辰在行政楼旁遇到了左韵,打了个招呼,想离开时,左韵叫住了梁辰。 “班长,魏文明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她语气里带着歉意的。 “虽然没有,但是我的慧眼察觉出你两有病。”梁辰忙改口道,“有事” 左韵有些难以开口,眼睛闪出懊悔的神色,她本想告诉梁辰,预备铃声却响了,便让梁辰先去买早餐了。 梁辰跑回教室时,自己的桌子放着一盒牛奶和几个包子,杜若买的吗?梁辰在心里问自己。 他想问问薛姎,没想到薛姎先说了,有些害羞的嗔怪,“你让我带早饭,为什么不和我说呢?还要杜若来说。” 我也不知道啊!梁辰在心里说着,脸上微笑着,把自己买的早餐塞回了荷包里。 “对了,杜若给你钱了吗?” “没事了,就当答谢你了。” “那我周六请你喝奶茶,就当回礼”梁辰笑道。 “好啊!” 第一节课课间,刘老师刚走,梁辰便揣着自己的买的早餐去了杜若他们班,杜若见到梁辰来,一点也不惊奇,笑眯眯的,说着让梁辰不要感谢自己之类的话。 梁辰叫杜若伸开手,他把自己捂了一节课的牛奶面包从自己兜里掏了出来,放在了杜若的手上。 “两顿早饭,拢共12块钱,周六我要买奶茶。”梁辰像是一个法官,无情地宣判了杜若此次犯罪行为的结果。 “不给。”杜若严词拒绝了梁辰的敲诈。 “秋楠。”梁辰冲着十班的教室呼喊着秋楠的名字。 杜若把梁辰拉倒了楼梯口,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来,正义凌然地叱骂梁辰是强盗、土匪,但还是把钱拍在了梁辰的胸口。 “希望你的良心不会痛。” 梁辰学着杜若贱笑道:“谢谢杜大哥慷慨。” 拿了钱,梁辰忽然想起老毛子的事,左韵说不定想和他说一说他两到底怎么了,梁辰又赶忙跑回了教室。教室里,没见着左韵,只有老毛子躺在桌子上睡觉。 梁辰站到教室外的阳台等她,她回来时,旁边跟着王芸,从梁辰身边走过,云淡风轻,似乎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梁辰以为是王芸跟在她的身边,左韵不好意思。于是这一整天,梁辰在课间来回穿梭于走廊过道和教室各处,但是左韵无动于衷。 梁辰有一点生气,本想积点功德来消除罪孽,却没想反受其累,晚饭也没吃,就静坐在寝室里看《人间词话》。他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只读到四十话,讲“隔”与“不隔”,书扔到床上,自己到头睡下了。 老毛子回来时,梁辰迷迷糊糊有些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又坐立起来,揉了揉眼,从床上跳了下来。 “对了,你和左韵到底怎么了,她今天好像想和我说什么。”躺在床上,梁辰想起薛姎的名言,勇敢的说,勇敢的做。 老毛子没回答,问起了梁辰,“你和杜若吵架之后,怎么和好。” 梁辰有一点懵,十六年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似乎他两就好像夫妻一般床头吵架床尾和,第二天就和好了。 “我和杜若是男的,没那么矫情,第二天见个面就和好了。”梁辰坐到了老毛子身旁,说道,“你和我说说前因后果,我帮你出出主意。” 老毛子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起来,也不全是我的错,那天不是去见她初中的好朋友嘛!从一开始,她就损我取乐,我就很不爽,她朋友在哪儿,我也不好发作,只好时不时的提醒她‘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说我’,但是呢!未能进人家的耳朵。到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趁着她朋友上厕所的机会,我和她翻了脸,骂了她一句,就走了。” 他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气愤,时不时鼻腔里还发出沉闷的“哼”的声音。 “你骂人家什么了?”梁辰问道。 魏文明的面上滋浮起一缕愧悔羞耻的脸色来,他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我也有自尊,你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贱。” “毛子哥,你这有骂得有点伤人啊!” 老毛子点点头,浮现出同左韵一模一样的懊悔,但是嘴里还是坚持着是左韵先把他的脸面划开撒盐的。 “你们两反正总得有一个人放下脸来示弱,不是你就是左韵,我是觉得你是个男人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道个歉。”梁辰拍着老毛子的肩膀说道。 “你容我想想。”老毛子显得有些烦躁。 梁辰不再说话,回到了自己的铺位上,想起刚才所读的《人间词话》,“隔”与“不隔”,王国维先生高见还是不隔为好。两人在寝室里坐到了上晚自习,老毛子最后和梁辰说他会处理好这件事, 晚自习时,他两还是那样,谁也不理谁,梁辰原本还想和左韵聊聊,但被薛姎阻止了。 食堂最近的做厨艺迫使梁辰宁愿吃泡面,尽管小卖部的泡面永远都只有那几样。小卖部里,杜若坐在中间的联排桌上同样吃着泡面。 “你怎么也吃泡面啊!”梁辰端着泡面,坐在了杜若旁边。 杜若愤愤不平地说道:“被某个强盗敲诈了二十,就只能吃泡面了。” “哎!强盗家也没有余粮了。”梁辰感叹道。他顿时间又想起老毛子下午在寝室的问题,便想着考一考杜若。梁辰清了清嗓子,凌然正经八百的样子,“杜若,请问我们两过去十五年间吵架之后是以哪几种方式和解的。” 杜若咬断刚入口的泡面,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梁辰。 “梁子,你最好心里有点数,不要让我说出来。” “现在是对我们两过去十五年友情的考验” 杜若听完,转过身来,脸冲着梁辰,开始历数他的宗宗罪恶。“十岁之前的小打小闹就不说,十岁之后,哪一次不是豁达的我去找你赔礼道歉的,没想到惯成了如今刁蛮的个性。” “杜若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我现在记起了,那次不是吵架过后不是我到李老头那里等你。”梁辰回忆起了点点过去的他两闹矛盾之后的事。 “就算到李老头那儿,是不是也是我顾献殷勤,抹除曾经的矛盾,有时候你这个人还耍小脾气呢!” “那是你实在太过分了好吧!比如说去偷枇杷那次,你们把狗引到我这儿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被那狗咬了。” “那事后,偷摘的枇杷是不是你吃得最多?”杜若反问道。 梁辰没答他,只说起了另一件事,“那就说去大河洗澡的事,我二舅婆在河边看着我,你还让我游过河去,害得我被我妈狠打了一顿。” “我还不是被我爷爷打得够呛” ······ 两人在小卖部“理论”到了熄灯铃声响起,两人还坐在那儿不走,小卖部的阿姨实在受不了,便推攘着两人出了小卖部,回寝的路上梁辰和杜若依旧喋喋不休。 整个下午,梁辰只吃了半桶泡面,晚上睡觉时却不觉得饿,甚至有些腹胀。 老毛子和左韵还在僵持着,梁辰也不再管了,他已经做了一个局外人该做一切,解铃还须系铃人。两三天后这铃终究还是解了,老毛子拿着他的手机,笑着让我看他和左韵的聊天记录。 他只给左韵分享了一首歌而已——《夜空中最亮的星》,却是两人破冰的剑,而后一切都是老友相熟后的顺其自然,他抱怨她的错,她吐槽他的小气,却是其乐融融。 周天,梁辰买了四杯奶茶,回教室时放了两杯在薛姎的桌上,便提着余下的两杯去了杜若他们班。杜若接过奶茶时,一脸的不可思议,像是见到了小行星撞击地球。梁辰说了句谢谢,更是让他受宠若惊。 梁辰在夜里插上耳机单曲循环着《夜空中最亮的星》,那些陪他同行的人,总是在同一片夜空中。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第35章 为了真理 亚里士多德曾说:“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高一的元旦梁辰还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龙套,高二他成了班长之一,虽说只是一个虚衔,这种班级上的大事,他也会在一旁“出谋划策”。 梁辰听唐蕊说今年的元旦木老师格外的重视,至于原因,梁辰是在杜若那里听来的。杜若现在俨然是石河中统局的“戴笠”,上到校长教导主任下到学生保安各路的情报消息汇集在他的手中。 杜若告诉他学校的领导要换届了,而木老师则在要被提干的人员名单里。 十二月,南方带有魔法属性的冷空气降临石河,高二七班的门窗再次进入到了管制阶段,除开大课间操和吃饭的时间外,其余一概门窗紧锁,不得随意开关。 这次的元旦,木老师从节目选定开始罕见的接管了所有的安排,七班的大半人员都被她吸纳到了节目的人员名单中,梁辰在内的所有男生都被征用了,她这一次熬了一锅“为我们留下青春美好回忆”的鸡汤。而木老师也为我们留下了悬念,表演节目是什么?她只字未说。 关于元旦汇演,周桑一边哀怨着木老师的封建专政,一边好奇到底他们要上什么样的节目。薛姎也同样好奇,她以为木老师会露一点口风给梁辰唐蕊,尤其是被木老师所偏爱的梁辰。看着薛姎期待的眼神,梁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么多人,要么是朗诵,要么就是合唱。”梁辰还是说了自己的猜测。 没想到他猜中了,只是猜中了一半,木老师的计划是朗诵加合唱,满满的民国风,红色革命风。她请动了学校负责元旦审核节目之一的音乐老师徐老师指导我们,每年元旦,徐老师都会被各个班邀请做节目指导,但是据杜若说徐老师已经有六年没有出山了。 至于徐老师为什么肯出山,他给我们的答案是——我们班的歌声最大,每次上课时,他总是能在综合楼的楼下听见我们的歌声,他说歌声里听到了我们青春的活力,梁辰有一点怀疑这些话是不是木老师教给他的,他宁愿相信他出山是因为木老师是校长的表侄女。 梁辰心里很抗拒元旦汇演的事,第一他不喜欢木老师安排的节目,第二他最讨厌这种强制安排。梁辰并不是讨厌表演,他就是不愿意登台表演,台下的人既不给他赏钱,也不是他相熟的人,自己凭什么像只猴子似的逗他们开心呢!而且木老师的节目本就不是给台下的学生看得,十五六七八的小姑娘小男孩谁喜欢看红色革命歌曲大联唱,可惜的是他们不是评委,手里攥着决定权的是坐在前排与他们隔着银河的石河中学领导层。对于迎合领导这件事,梁辰更是厌恶。他从小便讨厌当官的,自己是二胎,第一声啼哭,村里的几只手便伸到了家里,吃拿卡要,梁辰的父亲掏出了家里大半的积蓄才保住了他。 正午的阳光很暖,阳光透过办公室的透明玻璃窗,晒得梁辰心头痒痒的,木老师召集他、唐蕊、邹莉几人商量元旦汇演节目的具体事宜。梁辰依着常例,偶尔掺和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但今天的梁辰怀着心事,他想和木老师提提自己能不能不参加元旦汇演,可开口想说时,心里总是一软,喉咙像是卡了一根刺,说不出话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木老师大致定下了歌曲联唱的曲目,《映山红》《保卫黄河》《国家》《走进新时代》,核心思想便是歌颂祖国近百年来的历史变迁。 要走时,梁辰还是没能开口,心倒是硬了起来,大不了混过去就得了。 木老师叫住了梁辰,他以为木老师看出来了自己的异样,心里又纠结着自己该不该说,梁辰脸有些紧张得红润起来。 木老师说:“最后的朗诵我想你来写。” 原来是为了这事,梁辰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怎么,不愿意吗?”木老师问道。 梁辰抬起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木老师,说道:“您知道我是不擅长写这些场面话的,但是您让我写的话,我肯定尽十分的力气,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木老师看着梁辰的模样笑了,问他,“什么要求。” 梁辰有些犹豫,说出来只是一句话七个字,但是木老师的周围像是存在一个十倍的重力场,压迫着梁辰的声线,他深吸着空气,想灌满自己的肺,可是怎么也差那一点。 木老师催促梁辰,叫他快说,“怎么婆婆妈妈的,快点说。” 这那么一瞬间,梁辰有勇气说出了口,“我不想上台表演。” “说完了。”木老师有些鄙视地看着梁辰,说道。 “说完了。”梁辰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心里却是无比的懊悔,他有些避着木老师的目光,看着她,似乎自己矮了三十厘米。 “梁辰,你当班长的时候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当班长最重要的是责任。”木老师变得严肃起来,“你退出,你想过这个节目还有多少人想上。” 梁辰低着头,没说话,嘴里喃喃地复述着木老师刚刚说的话。 “你觉得你还能退吗?”木老师质问着梁辰。 “不能。”梁辰悻悻地答道。 “哎!”木老师叹了口气,“算了,朗诵我叫曾潼来写,你还是和唐蕊负责帮徐老师协调好现场。” 梁辰回了声哦!低着头出了办公室,仰起头来时,阳光正射在他的眼里,梁辰闭着眼躲闪着,眼里泛出点点泪光来,他揉着眼睛,眼里有些红了。 回到座位时,薛姎小声地问他怎么哭了。 “被太阳光射了一下。”梁辰答道。 薛姎却是怎么也不相信,趴在梁辰的桌子上,说道:“不会是木老师把你打入冷宫了,你伤心难过。” “真是被太阳闪了一下。”梁辰笑着辩解道。 薛姎望着窗外,今天的太阳比往常要大一些,她看时,阳光也刺了她一下,薛姎眯着眼,趴在课桌上休息了。 梁辰把笔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也不写,不时的转几圈,想了一会儿元旦汇演的事,瞌睡上来了,连着几个哈欠,瞧着枕着自己校服睡去的薛姎,梁辰莫名的叹了口气,头磕在桌上,盖上右边肩膀上的小片阳光,片刻间,便睡着了。 周二的音乐课,木老师剥夺了从前自由活动的特许,把梁辰他们按在教室里练歌。这两日,梁辰的耳朵对《映山红》、《保卫黄河》已十分厌倦了,偏偏木老师带走了唐蕊和邹莉去徐老师家拿道具,只留下梁辰和左韵两人组织大家练歌。 梁辰恹恹地坐在讲台上,浑身的不自在,也不唱歌,只顾一首一首的切换着歌曲,好几次换到了其它不相干的歌也不在意,左韵在一旁提醒了好几次,梁辰只说“换换口味,糖吃多了,会得糖尿病”。左韵以为梁辰是因为木老师没带着梁辰出去有点不高兴,便由着他来。 唐蕊和邹莉回来时提着一个白色袋子,里面装着七面国旗。唐蕊把袋子甩给了梁辰,叫他放在书柜上,自己接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完了。 “你tm的就拿了几面旗子,累成这样。”梁辰嘲讽道。 “你知道个屁,本来还有旗杆的,但是太重了,我实在拿不动,走半路上,放在木老师家里了,下午放学记得去拿。”唐蕊吞咽着残余的水,说道。 “听木老师说前两天,你还对她发脾气了,叫你写朗诵词都不写了。”唐蕊走近梁辰身旁,小声地试问道。 梁辰有些不高兴,他那天只是有些恼了而已,他不懂为什么木老师和唐蕊说自己发脾气,听唐蕊的口气,自己不写朗诵词,还是自己的不是了。梁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唐蕊,说:“我还骂了她,掀了她的桌子,甩门走了。” 唐蕊也有些生气了,皱拢了眉毛,愠怒道:“你和我发什么脾气,都是木老师说的,有脾气冲着她去。” 唐蕊回了自己的座位,梁辰到有些后悔了,自己不应该这么小气的,长出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个笑容,半蹲在她的桌前,笑嘻嘻地说着自己错了。 “主要是对封建阶级对我的污蔑感到十分的愤怒,绝没有伤害自己同志的意思。” “我把你当自己一方的同志,你却把我当封建专政敌人的走狗。”唐蕊气呼呼地指着梁辰责备道 “我也是怒气上了头,千不该万不该波及到了自己的同志,事后,我也是痛心疾首啊!”梁辰低着头连连的叹气,心里想起,刚做班长时,他和唐蕊握手的第一句话,自己莫名的开口叫了一声同志,她觉得好玩,梁辰惹了祸,便称她为同志。 唐蕊消了气,和梁辰说,“木老师还说了,说你极其不愿意参加本次的元旦汇演。” “男生估计每一个都不想参加。”梁辰摇着头,说道。 “薛姎、蒋织云、我,这么多美女都要去,你们居然不愿意。”唐蕊疑问道。 “薛姎愿不愿意去我不知道,蒋织云肯定是不愿意的。”梁辰十分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蒋织云肯定不愿意去?”梁辰如此的笃定,唐蕊觉得很奇怪,他不确定的是薛姎,如此肯定的却是蒋织云。她的眼里,蒋织云和梁辰唯一的交际就是蒋织云会隔三差五向梁辰讨教历史上的问题。 梁辰打着手势叫唐蕊低头附耳过来,小声地说道:“因为周一大课间,我被老曾叫去抽查英语单词背诵的时候,蒋织云和木老师亲口说她不想参加这次的元旦汇演。” “木老师同意了。”唐蕊询问道。 “你觉得呢!”梁辰反问道。 唐蕊肯定地说:“肯定不同意啊!” 梁辰点点头,说道:“木老师的意思就是你不能光读书,其它方面也要多锻炼锻炼自己。” “那你呢?”唐蕊一下问到了梁辰身下。 “我什么。” “你说不去,木老师怎么和你说的。” “哎!木老师能说什么,无非是我是班长,要负起做班长的责任,如此尔尔。”梁辰显得有些无奈。 “你这么不情愿啊!”唐蕊问道。 “怎么说了,心在天山,身老沧州,身不由己啊!”梁辰站在身来,拍了拍唐蕊的肩膀,回了座位。 这几日的阳光很好,兴许是木老师向老天爷给梁辰换的筹码。元旦汇演是梁辰读高中以来最为抗拒的一件事,它像是一根刺,扎在梁辰的心口,吃饭睡觉上课总是在某时某刻间扎疼他,让他记起这件烦心事, 第36章 混子的春天 梁辰这几日总是在漫无目的的瞎忙,木老师似乎故意针对他,以前叫唐蕊去办的事现在全部交给了梁辰,唐蕊落了个清闲,常常喝着酸奶指挥着梁辰,梁辰心里憋着的气更大了。 周五下午的自习课,徐老师总算腾出了时间开始排练高二七的节目。排练的地方在食堂下面的艺术生训练的大教室,很宽敞,没有门,体育课下雨时,很多学生都到这里来打羽毛球。徐继才着实是石河中学了不起的人物,只一节课的时间便将队列变换的问题弄得巴巴适适,但是梁辰他们的表现到令他好笑,跑着跑着,就莫名其妙的乱了队形。徐老师在台子下笑了许久,不骂,不说,只笑,然后挥手叫他们从头开始。 徐老师笑时,周桑总在梁辰的耳旁臭骂他“龟儿子,笑个屁”,他觉得徐继才那是嘲笑。梁辰倒不觉得,他刚开始跟着李老头学说书时,李老头也总是笑,梁辰那时心里与周桑相差无二也是骂着他。到后来,梁辰再有错误时,李老头嘴里污言秽语、各路脏话句句不重。所以周桑开口骂时,梁辰劝他珍惜这样的笑容。 排练完,梁辰、唐蕊、左韵被徐老师叫到了身旁。 “有几个问题和你们说一下,第一,音乐我今晚回去剪好后,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拿;第二,下次排练的时候,男生必须要拿旗杆,再拿扫把代替我可要骂人呢;第三,接下来的两周,周二、周四、周五我会来指挥你们排练,其余时间你们自己组织排练。” 徐老师说完,在原地抽了支烟,叫他们先走了。 回教室的路上,唐蕊神秘兮兮地对梁辰说,“你知道徐老师是怎么样的人物吗?” “姓徐,名继才,艺体班的大总管。”梁辰发起了恼骚,说道“你是不是最近闲的,去打听这些事,有这些空闲时间,还不如帮我写写节目的申报材料。” 唐蕊没管梁辰,自言自语道:“徐老师可是四川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一首《茉莉花》在市上都获了奖的,普州中学年年都想挖他,可是他就是不走,据说下一届他要升到副校长了。” 梁辰停了下来,盯着唐蕊,想说什么却无话可说,长叹了一口气快步回了教室。 梁辰没去吃饭,在座位上写木老师要交的节目申报材料,他觉得这些东西无关紧要,但是学校就是要搞这些形式主义。木老师吩咐他写时,梁辰本想着敷衍过去,却不想木老师一口打消了他心里的小九九,她警告梁辰别想着敷衍过去,这份材料是要评分的。 关于形势主义的文章,梁辰其实颇有心得,肚子藏着几篇范文,诸如这类文章第一要歌颂,第二要歌颂,第三还是要歌颂,写得自己班的节目是如何符合主题,如何有正能量,反正是给领导看的,他们喜欢就好。 薛姎回来时,梁辰刚好收笔,她给他带了饭,梁辰说了声谢谢! “那么客气,给钱就行。”薛姎玩笑道。 梁辰没理她,自顾自地吃着饭,心里倒有一肚子的酸水,他不想吐给薛姎,她也解决不了,万一把她说烦了自己免不了受她一顿骂,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薛姎见梁辰不识逗,便重新找了话题,“瞧你最近这么得宠,木老师是要把你扶正啊!” “也就你这么认为。我的初衷就是当个傀儡,有名无实,落得个清闲自在,木老师原先也是和我这么说好的,现在她摆明了是在压榨我的劳动力。”梁辰一边刨着饭,一边对薛姎讲道。“而且还打着锻炼我的大旗。” “一点进取心都没有。”薛姎努了努嘴,悻悻地说道。 “一不给我钱,二不给我名,干好了挨你们骂,干不好挨老师的骂,班干部最难做的。”梁辰摇头唉声叹气道。他的深刻认识来自自己角色的转变,高一上学期时,梁辰还是平头百姓时总是或私底下或公然吐槽唐蕊不近人情,到自己当上班干部后,理解了唐蕊的难,到觉得他了不起,所以梁辰每次与她斗嘴时,都让她三分,却不想,她还是争不过自己。 “你好歹管着五十几个人,这不是权力嘛!” 梁辰用食指顶着薛姎的额头说道:“我不想被人管,也不想管你们。” 薛姎推开梁辰的指头,说道:“哼!你的免死金牌刚用完就忘了。” “这是我劳动换的报酬。”梁辰敲了敲薛姎的头,拿着饭盒扔到了垃圾桶。 “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薛姎在背后大声地骂了梁辰一句。 梁辰想着薛姎说到免死金牌到舒心了不少,上周的英语测试梁辰又一次不及格,触怒了老曾,多亏了忙于元旦汇演的开脱词,老曾不但平息了怒气,还减轻了梁辰元旦前英语学习任务。 这几日,木老师似乎真的要把整个元旦汇演的交给梁辰来办,唐蕊也好、木老师也好都当起了甩手掌柜,只有左韵跟着他忙前忙后。这几日在夜里,梁辰想着自己在白天忙碌的事,好像总是那老几样,修改朗诵词、组织排练和唐蕊抱怨。好像这几日唐蕊成了自己的知心大姐姐,什么烦心事都与她讲,什么苦水都要吐出来让她闻闻,梁辰在夜里想的是明天换个人,第二天却还是那个人。 梁辰是对老人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愈加的体验深刻,但他还明白了活着的另一句话总有那么两三件。梁辰的那两三件活着的事在终于能从英语学习的苦海中暂且解脱数日,这周四、周五的排练总算能入了徐老师的法眼。周五排练完后木老师还特意在全班面前表扬了梁辰一番,周桑、老毛子跟着起哄大声叫好,梁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朝周桑扔了个纸团,他心里是开心的,且比脸上抑制住笑容狂放了不知多少,毕竟哪个学生不希望受到老师的表扬呢!梁辰也免不了俗气,他骨子里是个明着恼暗着喜噘嘴拒斜眼推半推半就之人。 周六,梁辰真把元旦汇演当成了自己的事,从前课前唱歌时,他的声音总是躲在最后一排,今日里卖了十分的力气,即使仍旧是平均水准,也超过了往时。薛姎说他势利,木老师的一夸奖便开始卖命了。梁辰到不是因为木老师的夸奖,着实是为自己人生的第一个事业开心,是的,梁辰把元旦汇演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如同杜若在石河的雄心那样的事业,每一个混子的内心都藏着一个雄霸天下的气魄。 “混子的春天到了。”这是梁辰给薛姎的回复,像极了中二少年说“我要成为天下第一”。 第37章 春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梁辰昨夜是真的惹毛了薛姎了,薛姎生气的不仅仅是梁辰看穿了她的把戏,调笑她是个傻子,她生气的是她把梁辰当做是自己的人,梁辰心却往外拐,处处偏向唐蕊,薛姎有种自己的男人理所应当的进了青楼喝花酒而自己却无力干涉的痛楚。 星期天早晨,早操时,薛姎来得早,偏偏站在梁辰的位置。十二月的寅时末,月刚刚落下,教学楼的大灯照在偌大个操场,光线散开得没了影,昏昏暗暗的。 梁辰起床时,王源的闹钟已经响了三遍了,可是寝室里没一个人起床,他一个一个的摇醒寝室众人,匆忙的洗漱完毕后,广播体操的音乐已经响起,这时候去必定会被政教处抓住,一个人一分,木老师估计得气个半死,几人权衡利弊之后,索性躲到了教室。 薛姎没等到梁辰,心里的气一下泄了去,他们寝室的人都没来,木老师也没来,她到担心起了梁辰,怕他出了什么事,连做操也没了劲。 梁辰从唐蕊的口中听到木老师今早没到操场,一下转悲为喜。但看到薛姎悻悻的脸色,又想起了自己昨晚的蠢事。梁辰想着讨好薛姎,待她走近时,迎着笑脸说道:“哎呀呀!那里来的神仙姐姐。远而望之,姣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薛姎翻了个白眼,静坐在座位上,不理梁辰。 梁辰见薛姎不为所动,继续着自己的马屁,“这位美人,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卓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 梁辰停顿了下来,吞咽了嘴里的口水,他一下子忘记了后文。露出个讨好的笑来,说:“对不起,我错了。” “你没错啊!是我错了,小女子这点姿色,梁大侠怎么放在眼里呢!”薛姎耍起了脾气,梁辰却没见识过如此的薛姎,他心中猜测的是薛姎会就自己昨晚的行为,直爽的大骂自己一通,而自己顺着她话低头认错就好了,到没想她抛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句子来,梁辰一时间语塞了。 “那你哪错了。”梁辰也堵着薛姎的话,但是说完梁辰便有些后悔,薛姎有些气不过梁辰的反话,狠踩了他一脚。 梁辰忍住了没喊疼,逗着薛姎,说:“我就说明明是我的错嘛!薛姎同学这么可爱的神仙姐姐怎么可能会有错了。” 梁辰的话让薛姎的怒气平复不少,语气间对梁辰的态度缓和不少,食指敲打着梁辰的心口说道:“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你的错误,下次切忌勿要再犯。” 梁辰连连点点头,顺着薛姎给的缓坡保证自己定会痛定思痛,严肃改正自己的错误。 薛姎没就此饶过梁辰,课间操时,她让梁辰编个故事哄她开心。薛姎这才是薛姎,生气时绝不会阴阳怪气的和你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你琢磨她的苦恼,薛姎不是林黛玉,她有着王熙凤的影子,绝有可能在梁辰惹她愤怒之后给梁辰一巴掌。 午休时,梁辰乱想了一个故事,趴在课桌上睡觉时总是想到奶奶小时候给自己讲的《狼外婆》的故事,自己在脑子里改了改睡醒时便和薛姎讲了。 “从前,在某个地方的小村里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一个老妈妈,她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叫大淘气鬼儿,二女儿叫小淘气鬼儿,三女儿叫糊涂蛋儿。 有一天,老妈妈要到镇上赶集,随便看看她老娘。临走时老妈妈嘱咐三个女儿:今天我要去镇上赶集,随便看看你外婆,明天才能回来呢!我和你们说不是娘回来,谁叫门也不准开,也不准出去和村里浑小子耍。 老妈妈叮嘱了一遍拎着竹篮出了大门,走到村口,又想着大丫头二丫头淘气,转身回来又嘱咐了一遍,临走时又问记住了没有啊?三个孩子都点点头说记住了。第二回老妈妈又走到村口觉得还是不放心,悄悄咪咪又回去了,在门口哑着声音说:有人吗?我是卖糖果的,开门哟! 屋里面大女儿说话了:不买了,我们妈妈说了不准给外人开门。 门外这老妈妈还演,说着:没关系,我是好人,我的糖可甜了,还不要钱,你给我开门,我给你们尝尝。 二女儿说了:你到别处去卖吧!我们真不能给你开门。 老妈妈听到这句话心才放下,清了清嗓子说:大丫头开门吧!我是妈妈。 三个女儿听到是妈妈的声音,欢欢喜喜地开了门,进了门,三女儿奶声奶气地对老妈妈说:妈妈,妈妈,你是坐火箭去赶的集嘛! 老妈妈说:傻丫头,妈妈还没去呢! 说完,老妈妈还夸奖了她们一番,又出门去了,临走前还嘱咐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但是这个老妈妈走村口她还是不放心,心里想:二丫头还喜欢吃饼干,就又走回来了,这回扮了个卖饼干的,三个女儿还是很听话没开门,老妈妈这才又放心的走了。 又到了村口,哎呀!大丫头喜欢吃冰棍,又折了回去······” 梁辰说到这儿,薛姎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的故事,气愤地说道:“这是《新编狼外婆》还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老和尚讲的是从前有座山。” 梁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别急啊!接下来就精彩了。” “老妈妈一遍遍的来回,把卖零食的都演了一遍,到了中午都还没出村。最后这个三个丫头都受不了了,听到外面有人卖东西直接就开了门,开了门,老妈妈还骂她们:这死丫头,不是叫你不准开门嘛!得亏是我,要是个坏人怎么办。 大丫头抢过老妈妈手里篮子就说:我的亲娘诶!吃了中午饭再走吧!我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卖零食的呀! 三个女儿一起把老妈妈送出了村口才回了家。 再说这老妈妈出了村,一路上尽念叨这三个孩子,想着万一有个卖水果的来了怎么办啊!我可只演了卖零食的,卖水果的、卖包子馒头可都没演。老妈妈越想越担心,走到半路又回来了,这时候天可快黑了,老妈妈在前面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个蒙着灰头巾的老婆子。老妈妈是一路上想着孩子,也没注意后面跟着个人。老妈妈走到一片高粱地,后面的跟着的老婆子一下就扑了上去,老妈妈大叫了一声,啊!” 薛姎被梁辰这声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梁辰却在那里拍着胸口,似乎是自己受到了惊吓。 “你吓我一跳,薛姎。”梁辰皱着眉头,喘着气玩笑道。 薛姎没废话,顺手拿起梁辰堆叠在一旁的书打了他几下。梁辰拦住了还要继续打自己的薛姎,双手合十保证自己不再犯了,薛姎才饶过他。 “老妈妈大叫了一声啊!被后面的狼婆子拖进了高粱地吃了,吃得叫一个干净,骨头都嚼了,只剩着一个脑袋咕噜咕噜的喝着脑浆,那脑浆和着血,黑的、白的、红的、绿的······就像我们平时吃的西瓜沙冰。” 薛姎瞪了梁辰,手按在书上,梁辰便打住了接下去恶心的描述。 “最后这狼婆子也没吃饱啊!想起老妈妈在路上说的,她家里还有三个女儿呢!眼珠子一转,又蒙上了头巾,朝村子走去了。 狼婆子走得快,没几分钟就到了老妈妈的家,三个女儿还在看《熊出没》,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大丫头叫二丫头去开门,二丫头叫三丫头去开门,三丫头也不去。大丫头就想反正妈妈不准开门,就没有理。狼婆子在外面就一直敲,还喊:丫头,我是你外婆。 屋里三个丫头看电视呢!声音开得又大,没人听见她喊。狼婆子在门外嗓子都快喊哑了,三个人在屋里就是不开门。小丫头糊涂蛋儿隐约间听到了门外的叫门声,以为是妈妈回来,高兴地站了起来要去开门。大姐拦住了她,说:妈妈说了谁来也不开门。糊涂蛋儿说:可是外婆来了,外婆来了可以开的。大丫头劝说不住,便叫上二丫头却门边看看情况。大丫头问:你是谁啊?门外的狼婆子答:我是你外婆呀! 二丫头说:老妈妈不是去看你了嘛!你怎么又来了呢! “你妈妈在路上摔倒了,腿断了回不来了,叫我来和你们作伴” 小机灵鬼儿借着月光从门缝间瞧去,瞧见手上有毛,就说:你不是外婆,你手有毛。 狼婆子一听,三下五除二就把手上的毛拔得一干二净,把手支过去说:那是你看错了,现在没有了吧! 大丫头有瞧见狼婆子的腿上没有带子,就说:你不像外婆,外婆扎腿带子,你腿上怎么没扎带子。“ 狼婆子就赶紧念咒,“东风刮,西风刮,刮两个高粱叶把腿扎。”咒语念罢,果然飞来两片高粱叶贴在狼婆子的腿上变成了腿带子。 “你看腿上是不是有腿带子,好孩子乖乖赶快把门儿打开。” 小丫头见着狼婆子腿上有腿带便要去开门,大丫头、二丫头拉住了她,对门外的狼婆子说:我外婆根本没有腿带子,你根本就不是我外婆。 门外的狼婆子恼怒不已,一咬牙现了原形,一头三丈长的大灰狼,用头狠地一撞,大门瞬间就烂了,狼婆子冲进屋去,一口一个像吃小鸡仔似的,一口一个,三个丫头都没了。” 梁辰讲了个烂尾的故事,薛姎以为是要上课了他才草草结尾,也没和他计较,而梁辰琢磨了半天编的故事想的是如何聪明的小孩子也斗不过狼外婆,这是昨晚他要和薛姎倾述的全部。 第三十八章狼外婆 梁辰昨夜是真的惹毛了薛姎了,薛姎生气的不仅仅是梁辰看穿了她的把戏,调笑她是个傻子,她生气的是她把梁辰当做是自己的人,梁辰心却往外拐,处处偏向唐蕊,薛姎有种自己的男人理所应当的进了青楼喝花酒而自己却无力干涉的痛楚。 星期天早晨,早操时,薛姎来得早,偏偏站在梁辰的位置。十二月的寅时末,月刚刚落下,教学楼的大灯照在偌大个操场,光线散开得没了影,昏昏暗暗的。 梁辰起床时,王源的闹钟已经响了三遍了,可是寝室里没一个人起床,他一个一个的摇醒寝室众人,匆忙的洗漱完毕后,广播体操的音乐已经响起,这时候去必定会被政教处抓住,一个人一分,木老师估计得气个半死,几人权衡利弊之后,索性躲到了教室。 薛姎没等到梁辰,心里的气一下泄了去,他们寝室的人都没来,木老师也没来,她到担心起了梁辰,怕他出了什么事,连做操也没了劲。 梁辰从唐蕊的口中听到木老师今早没到操场,一下转悲为喜。但看到薛姎悻悻的脸色,又想起了自己昨晚的蠢事。梁辰想着讨好薛姎,待她走近时,迎着笑脸说道:“哎呀呀!那里来的神仙姐姐。远而望之,姣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薛姎翻了个白眼,静坐在座位上,不理梁辰。 梁辰见薛姎不为所动,继续着自己的马屁,“这位美人,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卓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 梁辰停顿了下来,吞咽了嘴里的口水,他一下子忘记了后文。露出个讨好的笑来,说:“对不起,我错了。” “你没错啊!是我错了,小女子这点姿色,梁大侠怎么放在眼里呢!”薛姎耍起了脾气,梁辰却没见识过如此的薛姎,他心中猜测的是薛姎会就自己昨晚的行为,直爽的大骂自己一通,而自己顺着她话低头认错就好了,到没想她抛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句子来,梁辰一时间语塞了。 “那你哪错了。”梁辰也堵着薛姎的话,但是说完梁辰便有些后悔,薛姎有些气不过梁辰的反话,狠踩了他一脚。 梁辰忍住了没喊疼,逗着薛姎,说:“我就说明明是我的错嘛!薛姎同学这么可爱的神仙姐姐怎么可能会有错了。” 梁辰的话让薛姎的怒气平复不少,语气间对梁辰的态度缓和不少,食指敲打着梁辰的心口说道:“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你的错误,下次切忌勿要再犯。” 梁辰连连点点头,顺着薛姎给的缓坡保证自己定会痛定思痛,严肃改正自己的错误。 薛姎没就此饶过梁辰,课间操时,她让梁辰编个故事哄她开心。薛姎这才是薛姎,生气时绝不会阴阳怪气的和你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你琢磨她的苦恼,薛姎不是林黛玉,她有着王熙凤的影子,绝有可能在梁辰惹她愤怒之后给梁辰一巴掌。 午休时,梁辰乱想了一个故事,趴在课桌上睡觉时总是想到奶奶小时候给自己讲的《狼外婆》的故事,自己在脑子里改了改睡醒时便和薛姎讲了。 “从前,在某个地方的小村里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一个老妈妈,她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叫大淘气鬼儿,二女儿叫小淘气鬼儿,三女儿叫糊涂蛋儿。 有一天,老妈妈要到镇上赶集,随便看看她老娘。临走时老妈妈嘱咐三个女儿:今天我要去镇上赶集,随便看看你外婆,明天才能回来呢!我和你们说不是娘回来,谁叫门也不准开,也不准出去和村里浑小子耍。 老妈妈叮嘱了一遍拎着竹篮出了大门,走到村口,又想着大丫头二丫头淘气,转身回来又嘱咐了一遍,临走时又问记住了没有啊?三个孩子都点点头说记住了。第二回老妈妈又走到村口觉得还是不放心,悄悄咪咪又回去了,在门口哑着声音说:有人吗?我是卖糖果的,开门哟! 屋里面大女儿说话了:不买了,我们妈妈说了不准给外人开门。 门外这老妈妈还演,说着:没关系,我是好人,我的糖可甜了,还不要钱,你给我开门,我给你们尝尝。 二女儿说了:你到别处去卖吧!我们真不能给你开门。 老妈妈听到这句话心才放下,清了清嗓子说:大丫头开门吧!我是妈妈。 三个女儿听到是妈妈的声音,欢欢喜喜地开了门,进了门,三女儿奶声奶气地对老妈妈说:妈妈,妈妈,你是坐火箭去赶的集嘛! 老妈妈说:傻丫头,妈妈还没去呢! 说完,老妈妈还夸奖了她们一番,又出门去了,临走前还嘱咐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但是这个老妈妈走村口她还是不放心,心里想:二丫头还喜欢吃饼干,就又走回来了,这回扮了个卖饼干的,三个女儿还是很听话没开门,老妈妈这才又放心的走了。 又到了村口,哎呀!大丫头喜欢吃冰棍,又折了回去······” 梁辰说到这儿,薛姎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的故事,气愤地说道:“这是《新编狼外婆》还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老和尚讲的是从前有座山。” 梁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别急啊!接下来就精彩了。” “老妈妈一遍遍的来回,把卖零食的都演了一遍,到了中午都还没出村。最后这个三个丫头都受不了了,听到外面有人卖东西直接就开了门,开了门,老妈妈还骂她们:这死丫头,不是叫你不准开门嘛!得亏是我,要是个坏人怎么办。 大丫头抢过老妈妈手里篮子就说:我的亲娘诶!吃了中午饭再走吧!我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卖零食的呀! 三个女儿一起把老妈妈送出了村口才回了家。 再说这老妈妈出了村,一路上尽念叨这三个孩子,想着万一有个卖水果的来了怎么办啊!我可只演了卖零食的,卖水果的、卖包子馒头可都没演。老妈妈越想越担心,走到半路又回来了,这时候天可快黑了,老妈妈在前面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个蒙着灰头巾的老婆子。老妈妈是一路上想着孩子,也没注意后面跟着个人。老妈妈走到一片高粱地,后面的跟着的老婆子一下就扑了上去,老妈妈大叫了一声,啊!” 薛姎被梁辰这声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梁辰却在那里拍着胸口,似乎是自己受到了惊吓。 “你吓我一跳,薛姎。”梁辰皱着眉头,喘着气玩笑道。 薛姎没废话,顺手拿起梁辰堆叠在一旁的书打了他几下。梁辰拦住了还要继续打自己的薛姎,双手合十保证自己不再犯了,薛姎才饶过他。 “老妈妈大叫了一声啊!被后面的狼婆子拖进了高粱地吃了,吃得叫一个干净,骨头都嚼了,只剩着一个脑袋咕噜咕噜的喝着脑浆,那脑浆和着血,黑的、白的、红的、绿的······就像我们平时吃的西瓜沙冰。” 薛姎瞪了梁辰,手按在书上,梁辰便打住了接下去恶心的描述。 “最后这狼婆子也没吃饱啊!想起老妈妈在路上说的,她家里还有三个女儿呢!眼珠子一转,又蒙上了头巾,朝村子走去了。 狼婆子走得快,没几分钟就到了老妈妈的家,三个女儿还在看《熊出没》,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大丫头叫二丫头去开门,二丫头叫三丫头去开门,三丫头也不去。大丫头就想反正妈妈不准开门,就没有理。狼婆子在外面就一直敲,还喊:丫头,我是你外婆。 屋里三个丫头看电视呢!声音开得又大,没人听见她喊。狼婆子在门外嗓子都快喊哑了,三个人在屋里就是不开门。小丫头糊涂蛋儿隐约间听到了门外的叫门声,以为是妈妈回来,高兴地站了起来要去开门。大姐拦住了她,说:妈妈说了谁来也不开门。糊涂蛋儿说:可是外婆来了,外婆来了可以开的。大丫头劝说不住,便叫上二丫头却门边看看情况。大丫头问:你是谁啊?门外的狼婆子答:我是你外婆呀! 二丫头说:老妈妈不是去看你了嘛!你怎么又来了呢! “你妈妈在路上摔倒了,腿断了回不来了,叫我来和你们作伴” 小机灵鬼儿借着月光从门缝间瞧去,瞧见手上有毛,就说:你不是外婆,你手有毛。 狼婆子一听,三下五除二就把手上的毛拔得一干二净,把手支过去说:那是你看错了,现在没有了吧! 大丫头有瞧见狼婆子的腿上没有带子,就说:你不像外婆,外婆扎腿带子,你腿上怎么没扎带子。“ 狼婆子就赶紧念咒,“东风刮,西风刮,刮两个高粱叶把腿扎。”咒语念罢,果然飞来两片高粱叶贴在狼婆子的腿上变成了腿带子。 “你看腿上是不是有腿带子,好孩子乖乖赶快把门儿打开。” 小丫头见着狼婆子腿上有腿带便要去开门,大丫头、二丫头拉住了她,对门外的狼婆子说:我外婆根本没有腿带子,你根本就不是我外婆。 门外的狼婆子恼怒不已,一咬牙现了原形,一头三丈长的大灰狼,用头狠地一撞,大门瞬间就烂了,狼婆子冲进屋去,一口一个像吃小鸡仔似的,一口一个,三个丫头都没了。” 梁辰讲了个烂尾的故事,薛姎以为是要上课了他才草草结尾,也没和他计较,而梁辰琢磨了半天编的故事想的是如何聪明的小孩子也斗不过狼外婆,这是昨晚他要和薛姎倾述的全部。 第三十九章凛冬已至 下午的自习课,徐老师早早的把我们拉倒了操场的舞台排练。操场上的人不多,平日里最热闹的篮球场也只有那么几组人在投篮而已,跑道上,高一的一个班穿着黑色校服在跑圈,还有几个男生女生拿着小零食在悠闲的散步。徐老师说这届高一的校服最难看,穿上像是一群黑乌鸦一般,黑得透顶。 站上操场的舞台时,梁辰心底云游许久的对舞台的抗拒如万戽泉水涌了出来,他是有着一定的胆怯和抗拒的,从走上舞台开始,梁辰总是感觉整个操场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们,像是一个个便衣警察盯着犯罪分子,梁辰霎时间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爬满了蚂蚁,手心开始痒痒腿脚痒痒喉咙也痒痒了,他心里倾泻出想要逃跑的冲动。幸而徐老师打开了音乐,梁辰心头才慨叹一声木已成舟墙已推到水已泼出,他已经站在了舞台上。 操场上的舞台已经画好了留给表演节目空间的红线,排练出了新的问题,《保卫黄河》之后,梁辰他们七个男生要跑到最后一排挥舞红旗,但是新舞台留给他们的空间太小了,排练时,梁辰他们的旗杆叮叮当当的碰个不停,周桑的心里有点发毛,徐老师之前骂他们时场景,他还记忆犹新,周桑的心里直觉得:这些学艺术的骂人都这么有“艺术”。徐老师坚持排完了第一遍,第二遍时,徐老师还是单独把七个男生抓了出来。 徐老师冷着脸问:“你们今天早上洗头了吗?” 几人都知道这是要骂人的开场白,都没说话,只有排头的周桑被徐老师盯着心头发麻,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那就难怪你们摇旗摇成这个模样,脑子里小概率渗进了水,大概率脑子本来就有水。”徐老师像极了数学课上一道题讲了几遍我们还是做错了的刘老师,拧着眉,有些气恼。 “来来来,你们都摇摇头。” 几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徐老师要他们摇头,但依旧照办了,几人有些机械地晃动了几下脑袋。 “听见了哗哗啦啦的声音了吗?”徐老师朝着一旁的女生说道,“这就是脑子里的浆糊掺了水。” 周桑的气冲上了头,蒋织云就是女生队伍的一个,他看着她在笑。梁辰很是淡定,他只觉得无所谓,徐老师又无恶意,况且李老头骂他时可别这有意思多了,诸如梁辰家里的坟头长了朵花,生了他这么个奇葩;我看你是上厕所都带着筷子,屎吃多了,这类的话在他不再对梁辰笨戳的错误以嘲笑之后是张口就来。 梁辰和周桑说:“是不是特别怀念当初徐老师的笑容。” 周桑记起了排练伊始梁辰让他珍惜徐老师的笑容,此刻的周桑也绝不怀念那时的笑容,他仍旧认为那是对他的侮辱。周桑还想起来前一周徐老师骂完之后梁辰和徐老师反应他们遇到的问题,可是今天梁辰无动于衷,前几回总是使唤自己拿的小本本也没拿,是唐蕊站到了台前,而不是他的兄弟。 周桑盯着梁辰,目光如鹰般锐利,“你怎么不去和徐老师说我们的问题。” 梁辰被周桑的眼神吓到了,有些回避的转动着脑袋,笑道:“轮到唐蕊来组织了啊!一人一个星期嘛!” 周桑不信、刘秉坚不信所有的男生都不会相信,“轮到”这个词语实在难以解释梁辰今日的反常,他似乎没了灵魂,失落的肉体在新的舞台机械的任人摆布,梁辰没了上周六之前的激情,他们从新感受到了半个月之前那个作为混子的梁辰复活了,狂战士进入狂热状态后榨干了他最后的魂力。 “好吧!木老师觉得我太累了英语成绩又有了波动,运动会又到了要我协助一下周茵。”梁辰说了实话,笑着说的。 “摆明了是看不起我们男生,胡扯一堆的理由,既然觉得你累了为什么又要你却协助周茵呢?最近又没有考试,你的英语成绩从哪里看出来有波动了,再说了你的英语成绩有波动那不属于正常现象嘛!”周桑说得很小声,但是慷慨激昂,王源他们被周桑说服了,心里有种作为少数人而被轻视的感觉。 “换唐蕊来组织还不算太坏。”梁辰对众人说道。 唐蕊和徐老师两人交流完毕之后走了过来,徐老师让我们讲这次排练的问题。周桑他们几人没什么好脸色,只有梁辰和刘秉坚不喜不怒但故作沉默。 徐老师问:“是不适应新舞台吗?” 几人还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们今天就适应新舞台,但是丑话说在前,明天要是还这个状态,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徐老师便让唐蕊组织排练,自己走了。 看着徐老师离开的背影,梁辰有些觉得徐继才没那么厉害了,他就算站在舞台前也不会说个是他们不熟悉新舞台的蹩脚原因,叮叮当当的碰了这么多次,是个人都知道是空间太小了,徐继才不过如此,梁辰在心里想。 梁辰把自己的想法藏在了心里,他不想说,也不想说。徐继才走后的几次排练,偶尔一两次梁辰他们手里的旗杆长了眼睛舞得齐了些,但总有些小错误和高二七班做对,一节课下来他们被打回了原形。 排练完后,薛姎缠着梁辰要他将狼外婆的结尾,梁辰和她说结尾就是原先那样时,薛姎有些惊讶,感叹道:“梁辰,你不会江郎才尽了吧!” “你仔细分析,我讲的新编狼外婆是给成年人听的又不是童话故事,故事的寓意是告诉我们如何聪明的好孩子都是斗不过狼婆子那样强大的黑恶势力的。”梁辰给薛姎灌了一碗毒鸡汤,叫她认清这残酷的社会。 周二的音乐课,徐老师没来,木老师亲自带着梁辰他们去操场排练。昨天的问题再一次暴露了出来,梁辰他们手里的旗杆依旧叮叮当当碰撞不停,只是周桑和李鑫几人吊儿郎当的模样惹得木老师有些生气了,她质问几个男生怎么回事。梁辰没答话,谁也没答话,只有唐蕊上前解释说因为对新舞台的不熟悉。 “昨天徐老师已经和我说过这个问题了,你们昨天也已经熟悉一天的场地了吧!我就当你们适应能力差一点,今天我陪着你们练一天。” 木老师没陪着我们练完一节课,第二遍时,魏主任的电话便叫走了她。木老师临走时叫唐蕊好好监督我们排练,她回来看成果。 木老师走后,周桑几个更没了精神,排练到越来越好了,到第四遍时,唐蕊便叫大家休息了。梁辰清楚周桑也清楚他们站到了红线外,而那根红线在元旦汇演时会变成钢架。下课前五分钟,木老师还是回来了,从《映山红》到最后,众人总算摆脱了之前对舞台不适应的问题,但男生的旗子就像是一根细鱼刺不经意间卡在了木老师喉咙里,她单独叫男生挥了一次旗,风中,红旗乱作一团,伴随着砰砰的响声更加的混乱。 木老师紧绷着脸,她犯了怒,看着七个男生不耐烦的脸时,木老师还是忍住了。她挑了梁辰出列,本想是让他带头做个示范,没想到红旗挥动的第二下便缠到了旗杆上,梁辰停下去解开红旗的时候被木老师吼住了。 “正式表演的时候能停吗?”木老师声音特别大,隔着一个操场都能听见。她被梁辰流露出那股不在乎的感觉点燃了怒火,其它人可以如此,但是梁辰不行,他是班长之一,木老师不会给他第二次的机会。 梁辰被木老师突然而来的大声喝止定住了身,仿佛孙悟空惯用的灵魂出窍,他没再动了,只有眼角向上看着木老师,却像是老鼠遇见了猫,眼里浮泛着一缕虚光。 “梁辰你觉得你今天是用了心在排练么?”木老师质问道。 梁辰没答话,他还算是了解木老师,她定然不希望自己这时候回答,或者自己点头道是。梁辰也不想触了她的霉头,说出半个字,都会换来十句话的驳斥,索性低着头任她训斥一顿便好了,木老师也不若徐继才和李老头那样会不顾身份的骂些脏话,对于免疫力无比强大的梁辰来说不过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不痛不痒。 “你是一个班长,既没有起到带头作用,反而成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集体荣誉感呢?到哪去了。你作为一个班长的担当呢?到哪儿去了。” 梁辰罕见的没有回话,他沉闷的点着头,向木老师间接的承认着自己的错误,也没开口说自己哪错了。梁辰的心里当是配合木老师演的戏,也是重回混子班长应当付出的责任。梁辰的脸色透着无比的愧疚,他不说话,但是倒要表明自己错了,木老师那些劣质的骂人话,梁辰实在忍不住要笑了。 梁辰挤出一个不好不坏的笑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木老师我们下次一定卖十二分的力气训练。” 木老师看着梁辰有些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有些消了一半的火,重新升腾了起来,但是他的态度倒是诚恳,她也不好继续骂下去,木老师深吸一口气,又讲了几句鼓励的话,留下了唐蕊,解散了众人。 第四十章冬月难寒 回教室时,薛姎如释重负般接过梁辰手里的旗杆,说道:“我都担心你和木老师吵起来,没想到你居然头一次这么老实。” “没办法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再怎么能言善辩也斗不过木老师这个拥有绝对实力的狼婆子啊!” 薛姎居然听到了梁辰屈服的语气,过去的一年半里,他从来是得理不饶人,连教导处魏主任都难逃他的毒舌。薛姎看着梁辰难掩自己的惊异,感叹道:“梁辰,你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梁辰转过头给了薛姎一个白眼,夺过自己的旗杆走在了前面。 薛姎的惊异复制到了周茵脸上,梁辰推开教室门时,正碰着她在饮水机前接水,梁辰看着她的,她看着梁辰,两人仿佛中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直到热水溢出了杯子,周茵才一下恢复了动作。 “你这是见了鬼啊!”梁辰调侃道。 周茵笑嘻嘻地答道:“我这是见了老母猪上树,觉得不可思议。” “我就说吧!今日里你格外反常。”薛姎从门外走进来,在梁辰背后说道。 跟在后面的刘秉坚也说:“确实,一反常态。” 梁辰不觉得自己反常,向来他都认为自己是个明事理、通情理之人,与他人争辩从来都求一个“理”字,只是他人不讲理时,梁辰方才说些恶毒话而已。 周二下午,太阳刚刚露出个头来,又躲去了云层之中。上课时,梁辰的脑子里总是跳出来木老师变成大灰狼的模样,时而又觉得这样丑化木老师不好,毕竟天地君亲师,她占着最后一位。 最后一节自习课,由于运动会的事情,木老师便交代唐蕊让大家休息一天。梁辰是没有休息的,周茵除了解梦胡扯天下第一,便没了其它独步武林的一招一式,运动会的事情到全落到了梁辰的身上。 周茵成了梁辰身边的小吏,给他递过一张张的报名表。 “薛姎怎么还要去跳高,她的腿不要了吗?” “她自己要报的名,不是我逼的。”周茵吐了吐舌头说道,“况且我们班没几个能拿名次的项目,薛姎的跳高是最有可能的一项。” “运动会的名次对我们班重要吗?木老师都说了:重在参与。她的腿本来就有伤,再摔一次可能就是骨折了。” “那你说换谁参加?”周茵有些为难。 梁辰环视了一周教室,说道:“换成唐绮。” “那你去和唐绮说,我可不去。” 梁辰白了周茵一眼,嘲讽道:“我就没打算让你去。” 整整一节课周茵和梁辰都在忙着把高二七的运动会报名表输入到电子表格中,临着下课,才勉强做好。梁辰走唐琦课桌旁,无情的宣布她成为了跳高的新人选,唐绮想要拒绝安排时,梁辰悄悄咪咪的在她耳旁嘀嘀咕咕了半天,唐绮仿佛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同意了。 放下了元旦汇演,梁辰依旧没得到休息。下了课,杜若便在楼梯口堵住了梁辰,他的货到了。梁辰跟着他到了开面馆亲戚家的二楼,忙活了半个小时,两人连外卖都没点,便飞奔回了学校。 梁辰踩着上课铃声的末尾进了教室,在座位还没有回过气来,薛姎便甩给了梁辰一张印着两篇英语作文的a4纸。 “什么时候背完?”梁辰问。 “今晚一篇,明早早读一篇。” “老曾真禽兽,只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这点你到是死性不改。” “这是对封建压迫阶级的愤怒呐喊。” “你就怒喊吧!反抗越激烈压迫越强大。” “哼!他日我若为青帝,先灭英来后亡美。” 梁辰喊出了最后一声激昂的口号,但还是乖乖的背作文来。梁辰这个学期对英语亘古未有的努力,当然主要是因为老曾对他无休止的压迫,他的成绩只要有一次没考及格,即便只是一次小测验,梁辰几乎失去了空余时间,老曾似乎和其它五科的老师签了什么秘密协议,他们把梁辰彻底卖给了万恶的英语。 木老师进教室时,梁辰还在闭着眼背英语作文,这是他的独家秘笈,直到木老师在讲台讲话,梁辰依然没停下,木老师以前是默许了的。 “梁辰,你负责一下男生舞旗的训练。”木老师说到梁辰时,他才一下反应过来,但脑子还是:ifullyuderstandwhywearenofortableaboutit。 “啊!我不是不用负责元旦汇演的事了吗?”梁辰猛地抬头,疑问道。 木老师一下变了脸,质问梁辰道:“我今天下午讲得是不是一堆废话。” “不是啊!”梁辰老老实实地答了一句,到木老师耳里,如何听着都是一句“瞅你咋地”。 “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木老师双手环抱在身前,胸中忽闪闪蹿上一股火气,她作为班主任的强盛气性瞬间笼罩了整个教室。 “首先我讲话的时候你就没认真听,在搞些其它板眼(事情),今天下午排练就露出一副难堪的脸色,是不是不得了了。”木老师开口说了四川话,不是愤怒至极,只是他在教室训我们最习惯用四川话。 木老师说完,梁辰的腹腔里似乎有一条蚯蚓在蠕蠕拱动,接着一条变成二条三条无以数计的蚯蚓在空空荡荡的腹腔里翻搅攻掘,梁辰直觉得木老师真变成了吃人的狼婆子,她之前所默许的行为成了她攻击梁辰的利器,他的心里一下子涌起了憎恨、愤怒、伤心,以及种种复杂的感情。梁辰现在看木老师的感觉犹如是一只在五颜六色的花丛中跳舞的蝴蝶,看到了它化作蝴蝶之后蜕下来的十分肮脏的蛹壳一般。 他如刀一般的眼神向木老师飞去,他举起手中的a4纸,问道:“这不是您默许的吗?” “我从开学时候就强调,我说话的时候第一不许接下句,第二不许做其它事,是你把我对你的宽容当成了纵容。”木老师把纵容说得很大声,像是要震慑住梁辰一般。 “那好,这件事我错了。”梁辰站起来给木老师深鞠一躬,“但是之前您是不是说过要我休息,要我放下元旦汇演的事。” 木老师嘲讽似的撇过头去,咧嘴一笑,“所以你心里不安逸我,所以你就带头吊儿郎当的排练,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班长该有的行为。” “我并没有您口中所谓的吊儿郎当式的排练,我只是觉得您不应该捅了我一刀后,在我捂着伤口疗伤时劝我大度一些,您不觉得这未免也太······”梁辰把“太”字咬得很紧,他不愿意把木老师当成是一个敌人。 “别说了。”唐蕊在中间拦着两人的锋芒,破声的话像是一道天堑阻隔了木老师和梁辰的争吵。 梁辰把“无耻了些”四个字憋回了嘴里,他借着唐蕊和稀泥的台阶坐下了,而他心窝里头着实火烧火燎,像有火焰呼呼喷出,灼伤了喉咙口腔和舌头,梁辰的眼里有一缕失望的柔情和一缕那说的悲哀掺和着动人的神光,他实在不再能把眼前这个女人当做自己的朋友了。而木老师或许真的觉得自己上个周六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在讲台上站了三四分钟,那股子狮王一般的强势气息还压在高二七身上,她绝不是一米五几那么简单。 木老师最后留下了一句“好好上课”离开了教室,教室里的安静与沉默犹如经历过暴风雨之后的岛屿上出现的凄冷与宁静,所有人都害怕一出声后引爆刚刚平静下来的战场,安静不好吗?木老师总是嫌他们吵闹,安静好,还是安静好。 第四十一章元旦 梁辰对那晚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有些混沌的脑子里甚至冒出过离开的念头。 周三的早操,梁辰跟着薛姎跑了十圈,静心听着她的碎碎念,自己的淡然让薛姎觉得他很压抑,她咬着牙陪着他跑了十圈,运动进行曲响起时,梁辰对薛姎说他没事。 木老师来时和往常一样,站在队列旁,梁辰也和往常一样懒洋洋地做着早操,谁也没过问谁。只有薛姎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梁辰和木老师在准备着更“精彩”的辩论,她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眼睛时不时地看着环抱双手的木老师。 薛姎以为第一节的语文课是戏剧的开始,但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也没有等到冲突的爆发。木老师几乎是踩着下课的点了讲完了《过秦论》,今天木老师莫名其妙的像是一个人的表演,她第一次没有抽任何人起来回答问题。薛姎实在扛不住心里绞来绞去的担心了,她转过头看着像是个没事人的梁辰,心里来了气性。 “梁辰,你就不着急吗?” 梁辰有些奇怪,笑着回道:“皇上不急太监急。” 薛姎抄起梁辰桌上的语文书给了他一下,算是稍微平衡了自己的内心,但她还是为着他焦躁,薛姎期待着梁辰能和高一时那样与木老师达成和解,她期待着两人刀锋相见之后的握手言和。薛姎当然是站在梁辰一边的,她看到了他为元旦汇演的付出,她还记得梁辰中二的话“混子的春天到了”,薛姎能感受到梁辰心里燃起的激情,以前的他向来只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做人还是平常点好,争这个争那个,争来争去赔了自己的命”这样老头子才会说的丧气话,他好不容易有了个小目标,却被木老师泼了凉水。 英语课上,曾老师问起梁辰英语作文的背诵情况,梁辰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他还是怕老曾的。 薛姎这个学期来第一次替梁辰撒了谎,之前梁辰怎样的百般讨好都无济于事,这一次,她说梁辰背了,曾老师再问时,薛姎甚至有些不耐烦的说了句真的背了,老曾才真的信了。薛姎有些觉得她才是那个反贼,步步小心翼翼,生怕惹了某一个人生气,再起争端。 大课间,薛姎期待的戏剧高潮来了,唐蕊叫走了梁辰,她看着他们两走进了木老师的办公室。薛姎和魏文明换了值日时间,她实在不放心这场戏剧的结局。 擦完黑板,打扫完讲台之后,薛姎从二楼绕了一圈走到木老师隔壁的办公室,坐在曾老师的办公桌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梁辰走进办公室时,依旧如往日那般轻松,他不像是一个闹事等待处分的主儿,倒像是原告走进法庭,挺胸直背,气宇轩昂。木老师亦如平常坐在办公桌前,状若无事。只有唐蕊,苦着脸,她和薛姎到像是两个当事人,为这件事忧愁着。 “我以为你会瞪着眼,咧着嘴,怒气冲冲的模样呢?” “古人讲做事最怕我以为,说话最怕看吧!” 唐蕊看着两人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开着玩笑,愈发的紧张起来,乌云聚集之前也是一片蓝天。木老师盯着梁辰,两人沉默着,梁辰不开口,木老师也不开口,只有唐蕊在一旁抖着腿。 “你觉得你昨晚的态度好吗?”木老师像是一个记者询问着梁辰关于昨晚她们之间的争吵,语气平和,态度中庸,不冷不淡。 “哪您觉得之前把我换下来的事如何呢?”梁辰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他不在乎旁边有没有唐蕊了,大饼已经摊开了,上面的佐料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梁辰没必要隐藏,况且他也没有义务为了她人好过一些把自己放到火上烤。 “我征求过你的意见,你自己同意的,对不对梁辰。”木老师偏着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梁辰笑了,有些轻蔑,他觉得这不是木老师该说出来的话,岳飞是心甘情愿回到临安的吗?珍妃是自愿投井已保贞洁的吗?梁辰是勉强的愚蠢的同意了,他现在想自己那时到不该意气用事,平白无故的生了许多麻烦,让唐蕊和薛姎如此两难。 “我没有反对的权力,向来如此。”梁辰的话很刻薄,他在撕搅着木老师的心。 终于木老师拿出了她以往教训梁辰时的脾气,她用手敲着办公桌,语速变得很快,“这就是你的不对,你当初表达你自己真实的意见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 隔壁的薛姎才听清楚了这场矛盾的第一句话,木老师声音不大,但经历了两届的班主任的磨炼使得她的话富有穿透力,薛姎一字不落的接受到了这句话,她开始紧张起来了,假模假样地整理着桌上的试卷,身体向着墙壁靠拢,头几乎依靠在墙边,脑袋里清空了所有的杂念,她从无此专心致志。 “木老师”梁辰像是要落下眼泪,他圆睁着眼,说道:“你的三条理由就好像三道金牌把我嘴里的话招了回去,我要是反驳,不过是把今天的矛盾提前了而已。” “我原本想着继续你给我的任务做个精神领袖,但是你非要我实实在在的扛起大旗,可是当我从沉睡中醒来,第一次如此充满干劲,第一次为一个事业奋斗有了成果时,您却一脚把我踹在了坑里要我接着睡觉,您不觉得我像是一只猴子吗?”梁辰苦着脸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孩,控诉着。 “我不是为了你好吗?”木老师反问梁辰道,“你的英语只有最后一年的机会了,到了高三你没有这样宽余的时间、曾老师也没有这样多余的闲心来操劳你一个人的英语成绩了。你打电话问一问陈老师到了高三你的英语对你有多么重要,我们已经见了好多个这样例子。” “那为什么还让我参与到这件事来。”梁辰皱紧了眉头,有些嘲讽的质问道。 木老师还了一个梁辰蔑笑,“我说过让你好好听我讲话,我是让你在排练的时候单独带男生训练,这是作为班长的基本责任。” 木老师的态度很强硬,而梁辰心里着实憋着一股冤枉委屈的邪火,他的嘴里实在难以吐出关于妥协的半个字来,梁辰准备好了在这里僵持剩下的十多分钟,和木老师争辩关于两人的对错,梁辰是斗不过强大的木老师,但他不愿意投降。 隔壁坐在椅子上的薛姎也是这样想的,她以为梁辰和木老师就要这样一点点的揭开对方的错误,一点点把剩下的十多分钟耗尽,她甚至有些懊恼地将头靠在墙上,脸上像个镜子似的反射着烦躁的内心。烦躁的不止她,还有站在木老师和梁辰中间的唐蕊,她的心里像是在烧一锅热水,现在水已经沸腾了,甚至溢出了锅外,滚烫着她的心脏。 许多坏事固然幸亏有了它才变好,许多好事却也因为有了它都弄糟,这是鲁迅先生对“但是”的看法。梁辰未想过有但是,他也不敢想木老师有“但是”,但是“但是”给梁辰见识了但是的魅力。 梁辰和木老师停下了口角之争后,木老师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来两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检讨。 “你写一份给我,我写一份给你。” 木老师的声音有些小,但足够传到梁辰耳朵里了。梁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木老师,迟迟没有接过她手中的那张纸,他伸出了手,有缩了回去。 梁辰还是接住了那张纸,木老师问梁辰是否继续负责元旦汇演的事,梁辰拒绝了,之前被磨灭的斗志还处在幼年期,它还在等待着下一个进化时机,梁辰还是做回了一个混子。 唐蕊出门时才松了一口气,梁辰笑着调侃她没出息,作为班长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而后脚跟着梁辰他们走出办公室的薛姎心里还悬着一块大石头,她完全没听着后面的剧情,脑子充斥着的是梁辰和木老师两人的眼神对峙,她把曾老师的办工桌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在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后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回到教室,梁辰还是事前那副平静如水的没事人样,薛姎到不敢问如何了,她的心里直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结果,余下的两节课里她写了一张又一张的小纸条最终都被她扔到了垃圾袋里。 梁辰趁着午自习的功夫写好了所谓的检讨,大半的篇幅都在陈述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有小两百字检讨自己的几点错误,梁辰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写下这篇检讨书,他只是和木老师交换了妥协的条件。 午自习休息的时间,梁辰把检讨递给了薛姎,美其名曰请首长检阅,他是给薛姎一个交待而已。 周三下午自习的排练依旧,徐老师还是发现了男生舞旗频频出错的原因,他调整了站位,刘秉坚和周桑站到了前排的两个角,高二七的元旦节目总算是远离了磕磕碰碰,唯独梁辰和木老师的关系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白纸,时间也无法将它抚平。 元旦过后,谁已未知。 第四十二章槐树下 “小杨医生是县医院今晚的值班医生,从楼上往下查完房后她就打算乘坐电梯回自己的值班室。电梯门缓缓开启,里面有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护士服,戴着口罩,两人点了点头,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便等着电梯上行,但是电梯并没有向上走,而是下到了医院的负一层,门开之后,只见电梯门外站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女孩儿,头发湿润着,小杨医生见状,不等小孩上来便急忙按下了关门键,之后电梯才缓缓的开了上去,旁边的护士见此情形不禁问道:‘你怎么不让那个小孩儿上来呢’!小杨满脸的紧张,看起来到现在都仍旧惊魂未定的说:‘你可能不知道吧!负一层是我们这间医院的停尸间,医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存放在停尸间里的尸体,左手上都要绑根红绳,而刚才那个女孩儿的手上就绑有那样的绳子’,护士听完这番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慢慢抬起自己的左手,冷冷的说道:‘大夫您说的那个是不是这样红绳子呢’。” 看着在黑暗中颤抖了一下薛姎,梁辰哈哈笑道:“薛姎你又输了,还说你已经修炼成功了,我就加了个道具而已,您就瑟瑟发抖了。” “胡说八道,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我只有一点点害怕而已。”薛姎在小拇指指甲上挤出一小点空隙,为自己辩解道。 但是下一刻,薛姎便没了底气,缓缓开口道:“但是下次你还是讲那种类似于成都僵尸王那类的灵异故事,我比较喜欢。” 梁辰听罢,一点点将头靠近薛姎,阴森森的,仿佛将语言藏没在了黑暗之中,小声地说道:“那下次我给你讲一个重庆红衣男孩的故事。” 而不知何时出现在薛姎身后的唐蕊,一只手突然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把头慢慢凑到薛姎的脸旁,从喉头发出乌鸦似的嗓音,像极了电视里通灵的神婆,“那你们听过我们学校的恐怖传说吗?” 本就被梁辰收去了半个胆子的薛姎,一下子抓住了梁辰的头发,一声尖叫,教室的灯亮了,曾潼站在开关前,说道:“两位班长别再吓薛姎了好不好,办公室里还有值班的老师呢!” 梁辰一边安抚着趴在桌上的薛姎,一边斥骂唐蕊,“讲故事就讲故事,你吓唬人家干嘛!” 唐蕊半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道歉,而薛姎不停地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待到曾潼关了灯,薛姎也慢慢从惊恐中恢复了过来。唐蕊的那只手吓薛姎不轻,梁辰第一次见她的眼睛有些许的红。 “班长你刚才讲我们学校的恐怖传说,给我们讲讲呗!”薛姎恢复了些笑容,终究还是逃不过好奇心这块蜜糖。 唐蕊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害怕再吓着薛姎,“学校流传时间最久、可信度最高、最为恐怖的当属槐树下的手和女生宿舍后面的婴儿房。” “讲槐树下的手。”梁辰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实在怕薛姎再睡不着觉。 薛姎和他击了个掌,笑着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要开始讲了,准备花生瓜子矿泉水了吗?”唐蕊显得有些兴奋。 梁辰和薛姎猛地点了几下头,把桌边一小袋瓜子递给了唐蕊。 “小操场的老槐树在石河已经三十多年了,传说它是第一任校长亲手种下的,十五年校庆的时候,学校邀请退休老校长为这颗槐树题名,老校长提笔挥毫写下两个大字——书师,是说水清同友,书古是师,题完字后,校领导就请来石匠将字刻印在树旁就近的青石之上。 可是校庆过去没几个月,围绕着老槐树发生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先是老校长突然病发去世,当然大家并未联想到老槐树上,老校长在校庆之前本就得过一场大病,突然病重去世,大家并未想得过多。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不得不让校领导多想一些了。 十二月某日寒夜下过莫名的一场大雨,甚至雨前还伴着冬日少见的冬雷,石河过去没有早操,早自习一般在七点半才开始。早晨六点半左右,天还是黢黑,一个住校的女生打着手电要去上厕所,那时候的女生宿舍还在小操场左边的教师公寓,而且,宿舍内没有厕所,上厕所只有到教学楼内。由于下过雨,还是石子铺成的路有些泥泞,那个女生走得很慢,幸运的是老电筒的光很亮,她沿着现在后校门的路朝着教学楼走去,慢慢的她走到了老槐树那里。”唐蕊顿了顿,眼睛习惯性的一下盯着我的眼睛,一下又看向薛姎,仿佛在暗示我们接下来恐怖的剧情。 “那个女生看到老槐树西侧的青石条不知为何碎了一小块,缺口那里堆积着褐红色的泥土,她没细看,肚子里咕咕的几声催促着她赶快去厕所。回来时,天已经有一些光亮,这一次那个女生正正地对着碎开的青石条,手里的手电不时的照向那碎开的青石,那一处裸露出了一截粗大的槐树根,槐树根上的褐红色泥土被冲刷得一干二净,那个女生走近了,电筒的光照在光秃的槐树根上,而槐树根下好像卡着什么,那个女生有些好奇,她慢慢地走了过去,手电筒直直地射在槐树根上,她看清了,那是一只被泡涨的人手。” 唐蕊开始加快了语速,“那只惨白的手现在正直直地指着她,她下意识间发出了尖叫,甩开了腿朝着宿舍跑去,到了宿舍,那个女生不停砸门,嘴里大声喊着自己的室友开门。进到宿舍,室友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不停说着老槐树、手,她的室友要出去看,她就拉着她们哽咽着求她们不要出去。 待到天亮,学校敲起床钟的老保安也发现了槐树下的人手,他立即告诉了学校领导,而后石河派出所的警察也到了,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警察在树根上盖上了白布,学校通知全校放假一天。 陆陆续续的住校生从白布盖着的老槐树下走过,几个月前挂在树上的大红花变得有些惨淡,仿佛是为了映衬树根下的那块白布。在校领导的催促下,校园里的同学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拖沓的背小混混着灰布书包走在后面,走过老槐树时,几人嬉笑着问底下盖得什么,甚至有胆大的想要去揭开去看,可不等他们去揭,一阵妖风吹过,那张白布自己飞到了天上,白布下那只有些腐烂的人手掌心朝上,几个男生被吓了一跳,一个矮胖的男孩张大了嘴喊着:‘手动了,手动了’,一旁的校领导闻声急忙跑了过来,斥声道:‘叫什么叫,赶紧滚出去,这件事情要是我们听到半点谣言,你们几个首先被开除’。矮胖的男孩很害怕,他疯狂的点着头,他想快点离开这里,因为他真的看到手在动,而天空中那块落下的白布,现在看来更像是被这只人手扔到天上的。 两个小时后,县里的法医和刑警到了,他们一点点挖开槐树周边的泥土,就在裸露出的槐树根下,躺着一具男尸,他的手勾住了槐树根,他的脸被尖刀划碎,像是裂开的镜子,碎肉搅在一起,似咀嚼过的烂肉一般,惊悚异常。尸体被运回了县里尸检,石河派出所被要求协助调查死者身份。 一天后,学生们都返校了,夜晚,石河如旧时一般安静,只是老槐树下多了几块红砖压着的白布和一圈警戒线。下晚自习前,各班的班主任在班里嘱咐着同学们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相信哪些毫无根据的谣言,老槐树下只是挖出了几件古代的文物而已。 可是晚自习回家时,某些落单的同学经过老槐树时总是莫名的颤抖,望着老槐树久了,甚至感觉白布下有一只手要从黑夜之中伸出来。 晚上,熄灯过后,最早发现人手的女孩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的脑子里总是浮现着前日里看见的那只惨白的人手。深夜,万籁寂静之时,她被自己的恐惧折磨得筋疲力尽,眼皮上上下下挣扎过几次后终于睡着了。可是她没感觉自己睡着了,她只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处黑夜的牢狱,学校背后幽暗的小巷子里,她宛若一个幽灵飘在一个男孩的身后,男孩没走多久,他的面前跳出来一伙人围着他,他们拿着棍棒,甚至一个矮胖男孩手里还攥着一把砍刀,他们把男孩推在墙上,棍棒架在他的肩膀上,恐吓着他,最后那几人失去了耐心,手里的棍棒朝着男孩打去,女孩在拼命的叫喊,但她仿佛是被鬼压床,张大了嘴,却没办法出声。 男孩被打了许久,终于他倒下了,后脑勺冒着鲜血,浸染在墙角的泥土里,在黑夜格外鲜艳。一伙的几个男人慌了,想要跑,可是天空一声炸雷响,他们被吓瘫在地。没过一会儿,雨滴砸落在他们脸上,拿刀的男孩眼露凶光,站了起来,叫起众人,背起死去的男孩,绕到了学校后山,女孩也不受控制随着他们到了后山,他拿起刀朝着男孩的脸乱砍,像是在剁一块猪肉,他指挥着剩下的几人拿起手中的棍子刨了一个小坑,将男孩埋在了土里。然后拿刀的男孩睁大了眼,拧着眉,举着刀,对几人说着什么。再然后,那些人走了,女孩飘在男孩的坟上,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颤抖着,女孩盯着自己的脚下的新坟。”唐蕊停了下来,梁辰听见了她咽口水的声音。 突然间,她开口了,“新坟下一只惨白的手破土而出,拉住了她的脚,一时惊觉,女孩拼命的向上挣扎,可是她似乎是一团棉花绵软无力,被硬生生地拖到了土里,眼睛埋在了黑暗里,鼻子被泥土封住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直到她感觉自己身下的死尸睁开了眼,一把推开了她,女孩从梦中醒来,汗水湿透了头发,她大口的喘着气,想要将自己所有的恐惧与害怕赶出去,可是心里的小鬼揪着她的神经,她浑身都在颤抖。 还没等她镇定下来,屋外,一声好像宫廷剧里太监的叫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还未醒来的几个室友在床上抱怨着,她瞧见木门上小窗透过的微光,天有些亮了,她吞咽了几口口水,穿着拖鞋出了宿舍。 在老槐树上,她梦里的那个矮胖男孩吊死在了树上,用的是校庆时挂上的红花,大红花吊在男孩胸前,鲜血滴在红花上,暗红的花朵再次盛开。树上的男孩双眼大如牛,似乎要把眼眶挣裂开,脸上血肉模糊,脸颊上的肉像是被狗嚼过后再吐出来一般,腐烂不堪,他的舌头吊在了下巴上,满脸惊恐的望着女孩站立的方向。 她的腿软了,一下靠在松树旁,默不作声,而有好事却胆小的人惊恐出声,这下全校的都知道了,老槐树下围拢了一圈又一圈的同学,没办法,学校又只好放假,只是这次延长到了三天。 这三天夜里,在老槐树旁看守的刑警每天夜里都做了同一个梦,明月当空时,上吊的那个男孩在槐树下拼命的磕头,而不知何处几声张狂的笑声后,土里伸出一只手来,拖着他的头发将他拉了过去,那只手手上的指甲开始疯长,指尖划过男孩的脸颊,像是锋利的刀片切碎了他的肉,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甲流过那只手,血液刺激着那只手,它撕裂了男孩的脸颊,它像揉面一般将他脸颊上的肉揉烂,而男孩只有流泪,在月光下,他像是一个忏悔的基督徒,取下红花,自挂东南枝,月色很冷,男孩将死之时,他的面前一张腐烂的脸在对他微笑。 三天里,发生了很多的事,女孩报了案,指认被吊死的男孩以及他们所谓的伙伴是杀人的凶手,她带着警察到了学校后山,那处小土堆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鲜血的养料使得野花难以名状的阴森,警察挖开土,底下是一具白骨骷髅,深白的手掌向上托举着,手腕的骨头上还留着血。 几个男孩自首了,每个人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角耷拉着,脸色灰白,像是一堆草木灰,燃尽了自己的所有生机,审讯室里,几个人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 但是老槐树下的尸体,后山上无名的白骨,还有入狱后自杀的众人,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小操场上苍翠挺拔的老槐树下。” 唐蕊把头凑在我和薛姎的中间,小声说道:“夜晚,小心老槐树下的那只手,听说它最喜欢向瘦瘦的男孩招手。” 听完,梁辰一脸的鄙视,“铺垫太久,结束太快,坑又太大,呈报上去,木老师的批文只有如下几字:不及格。” “你别听他瞎说,我觉得挺好的,描写生动,语言优美,又有文化底蕴。”薛姎笑道。 “还是薛姎好。”唐蕊变换了笑脸盈盈的模样,对着梁辰横眉瞪眼,“某些人就是嫉妒我讲得比他好。” “得了吧!薛姎你都没吓着。” “薛姎,你说有没有感到些许的恐惧。”唐蕊满脸的期许,两眼汪汪地望着薛姎。 “有一点点的恶心,算吗?” 薛姎说完,梁辰在一旁哈哈大笑,而唐蕊握着薛姎的手,有些激动,“薛姎小宝贝,你在你的脑中想一想,就在操场外的老槐树下,一个满脸烂肉的吊死鬼目眦尽裂,在盯着你,槐树根下伸出的那只惨白的鬼手要拉住你的脚,还有后山的那具‘呲呲’磨牙鬼笑的白骨骷髅,不恐怖吗?” 梁辰看着薛姎有些紧张了,止住了还想往下讲的唐蕊,“你别说了,她晚上再睡不着觉,她们一寝室的人都会给你打电话。” 下了晚自习,两人打完水,薛姎有些饿,食堂周六晚上不营业,梁辰便陪着她去了小卖部,经过老槐树,薛姎低着头加快了脚步,梁辰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儿,都是些瞎编的故事,你看夜里老槐树像不像树人格鲁特,张手立脚,又有些老态龙钟,可谓枝燔叶焮根半赤,朽腐瞒液非时须。” “小心槐树根伸手拉你下去。”薛姎嘟着嘴玩笑道。 回寝室的路上,梁辰不停的嘱咐薛姎叫他晚上睡觉时不要想唐蕊讲的故事,睡觉时背一背古诗词、英语单词就能睡着了,她说他像她妈似的,啰嗦! 梁辰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给薛姎讲《子不语》,讲那些灵异故事,他不知道薛姎的胆子那么小,也不知道她那么喜欢听鬼故事,欲望和恐惧交激,焠出一颗狂热的内心,这是梁辰的批文。 他想起前不久的周六,与薛姎同寝室的曾潼、周茵、邹莉、李渔几人在午夜时一个接一个打电话把梁辰臭骂了一通,甚至周天上课时,周茵、曾潼把梁辰堵在角落里恐吓他,下次他再吓着薛姎——必杀之。 梁辰从躺下那刻心里便七上八下不安宁,床下,周桑提着复古的老式小油灯去了厕所,看着火苗的光影舔着玻璃灯罩,梁辰脑子回想着他给薛姎讲得第一个鬼故事——朝内八十一号,恐惧如何也无法抵挡住好奇心的支使。 第四十三章槐树下.心里的鬼 梁辰在石河的贴吧搜索着唐蕊说的另一个传说——女生宿舍后的婴儿房,他翻找了许久,贴吧里尽是些流传的伦理故事,梁辰找得实在没了耐心,他发了消息给杜若,杜若寻找资源的本事比梁辰强的不止一星半点。杜若可能是早早的睡了,隔了半个小时,他的头像还是没有一点响动,梁辰看着两点零七分的时刻,打了个哈欠,也放下了手机。 梁辰的好奇心一直抓着他不放,他的脑子里旋转着那九个字,不自觉的编造着关于那个传说的故事。 周天的早晨,梁辰顶着两圈浓浓的黑眼圈站在操场,昨天一夜的时间,他都沉浸在编撰关于婴儿房的传说,梁辰想起小时候看的假老练与风车车里有一集,假老练打完通宵麻将之后在哪里都可以睡着,那种亢奋之后的疲惫,梁辰正在经历着,他实在想躺在操场上跑道上睡一觉。 薛姎看到梁辰的第一眼就笑了,“梁辰同学,你老人家昨晚是做贼去了吗?” 在她之前梁辰已经回答了无数次这样的问题了,他闭着眼睛,像是一具游尸,面无表情,他毫无力气再显露出任何的神情来了,梁辰只是摆摆手,什么也不说。 早自习上,梁辰的头像是老师口中的啄木鸟一般,脑门不停向下与桌子硬碰硬,以致于还没下课,他便被木老师发配到了教室外,梁辰真成了汤姆猫,嘴里大声背诵着政治,眼睛却闭得严严实实,他耷拉着头半睡半醒。 梁辰凭借着小卖部巨酸的柠檬糖和半个货真价实的柠檬勉强撑过了上午的五节课,吃中午饭时,梁辰觉得所有入他嘴里的食物都是苦的,刨了几口饭后,他把自己今天抢到的食堂特供鸡腿让给了薛姎,打着哈欠回了教室睡觉。 梁辰做梦了,他梦到自己昨天晚上编造的那个故事。 女生宿舍背后的婴儿房,凄厉的惨叫,还有带着脐带沾满污血的鬼婴,这一切的恐怖剧幕都随着国产恐怖片的烂梗——做梦,消失在了梁辰的脑海中。 他醒来时午自习已经结束了,十一月间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薛姎还在睡着,梁辰闭着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坐在自己左边的唐蕊已经站在了走廊外,梁辰也走了出去,他想清醒一下脑袋,高中生涯至今,这是他第一次睡过一个午自习。 “梁子,挺能睡的呀!”梁辰刚出教室门,唐蕊就停止了和李腊几人的话局,调侃梁辰道。 “没大没小,不能称呼一声师傅吗?”梁辰斜着眼,蔑了一眼唐蕊道。 梁辰让唐蕊叫自己师傅是认真的,高一上学期的分组结束后,唐蕊一直对梁辰肚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灵异故事充满了兴趣,高二上学期,唐蕊在与梁辰同桌,终于入了梁辰的门。 梁辰也没教唐蕊什么,只是纠正了她讲故事的逻辑与节奏而已,偶尔和她说一些古代的奇闻志异聊些引人入胜小伏笔,梁辰还算是一个好老师,唐蕊不算是一个好学生,她只把梁辰当表面师傅,有求时甜言蜜语梁师傅,大多时恶言凶语小梁子。 “不能认贼做······”唐蕊的“傅”字要出口时,自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挤出了两个字来,“师傅。” “这就对了嘛!”梁辰借坡上路,也没再和她斗嘴,她有些怕唐蕊的九阴白骨爪,自己又不能还手,还是少惹些麻烦,免得受一下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小梁子,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来了一发。”唐蕊还是那么大胆,怎样害羞的话她都能说出口,旁边的李腊似乎听懂了什么,推了唐蕊一把。 “昨晚上去搜你说的那个故事去了。”梁辰没顺着唐蕊反驳,他没有她那么心大。 “女生宿舍的婴儿房?”唐蕊试着问道。 梁辰点了点头,疑惑道:“对,但是我怎么搜到的都是奸情伦理的故事啊!” “开玩笑,这种学校绝密级秘辛怎么可能在网上搜得到。”唐蕊在埋着伏笔,她勾起梁辰的兴趣来,然后逗一逗他。 “哦!那你怎么知道的。”梁辰像一条小鱼咬了唐蕊的钩,他的好奇心实在冲了上来,饿极了的鱼儿咬上了明晃晃的空钩。 “想知道吗?”唐蕊邪笑道。 梁辰使劲地点了点头,鱼儿上钩是确凿无疑了。 “下个周六,等价交换。”唐蕊把悬念吊到了下个周六,她说的等价,是无价之宝。 唐蕊说完,憋着笑走进了教室,她的心里早已翻涌着滔天的欢笑了,她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钓上梁辰这条老谋深算的大鱼,这实在是值得记录在自己人生功劳薄上的一件大事,唐蕊十六年,一月,擒获大鱼梁辰一条,其人政教处、木老师皆不敌于他。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熬夜,或者是刚苏醒后脑子迟钝,梁辰竟然信了唐蕊的鬼话,毕竟她还是讲了一个槐树下的鬼故事的,他把下颚托放在阳台上,微闭着双眼,享受着仲冬的阳光。 周日的晚自习,木老师格外的忙碌,以往三节自习课,至少会上一节,但是今天晚上木老师只是每节课过来检查一趟我们的纪律,而后都待在了办公室。 梁辰还在思考着关于婴儿房的鬼故事的剧情,他已经想了大半了,甚至连结尾都预想好了,梁辰在琢磨着中间虚假的构建,太容易被人挑刺儿的石河场景还原,他卡在了那里不能动弹,梁辰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等待着唐蕊的周六。 晚自习结束后,杜若来找了梁辰,昨天晚上十二点不到,他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今天看到消息时,也忘了这件事情。 对于梁辰的问题,杜若觉得很是好笑,他搜来搜去还是和梁辰差不多的结果,石河中学贴吧上自己发布的问题还是没人回答,梁辰又说不需要了,他还是等待着唐蕊的周六好了。 周六上午的天空,云聚云散,早上起床时下了几滴雨,约摸十多分钟便停了,梁辰打着哈欠,桌上摆着地摊上买的《男生女生》,这部曾经热销的恐怖小说杂志再没有了以前的韵味,梁辰读起来味同嚼蜡,实在没有多少意思了。 没有早操,木老师默许了我们恢复精神的十多分钟,这一个星期,梁辰把班里储存了一年半的恐怖小说一口气看完了,现在恐怖小说总少了聊斋志异那样的回味,大多数作品只是单纯的寻求恐怖刺激,梁辰也只是读一读情节而已,婴儿房的传说让梁辰觉得自己有些江郎才尽了,梁辰和薛姎感慨时,她笑着说梁辰是如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窗外的雨没下了,梁辰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一时间竟然提不起兴趣去期待唐蕊的故事了,似乎是自己一个星期以来一直泡在恐怖小说的世界,有些索然无味了。 唐蕊还趴在课本散乱的课桌上,早自习的上课铃声不响,她看来是不准备醒了,梁辰还是推了她一把,假意地指了指门外的木老师,提醒她不要太过分,木老师当然还未进过教室,梁辰不过是平时的恶趣味罢了。 唐蕊当了真,提防木老师之心不可无,看着梁辰,她有些混沌的脑子拉起一根兴奋的弓弦来,今天是自己收网的日子,唐蕊在幻想着梁辰恳求自己的卑微模样,自己计谋得逞后的愉悦,他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梁三笑也有今天,唐蕊在心里想着,梁辰彻底成了作威作福的地主老财。 属于文综的早自习上,梁辰分了半截给英语,他昨天的短语还剩了些,老曾这些日子压得很紧,期末考试马上就要来了,梁辰上周的英语考试还只是将将及格而已。 下了早自习,梁辰没有如唐蕊脑中所想那般,急匆匆找她要答案,唐蕊不得其解,压着心里的疑惑出了教室,她在怀疑梁辰在和她打一场心理战,前几日还是急不可耐纠缠着她的梁辰,一下子冷淡了下来,唐蕊不得不相信这是梁辰欲擒故纵之计,她更要沉住气,打赢这场不见硝烟的心理战争,不,这是一场刺刀见红的搏斗,她一定要赢的,唐蕊在心里给自己鼓着劲。 梁辰今早去了教务处,在周五,他被木老师选为了下周一早会的升旗手,同时还兼职国旗下讲话。梁辰交上去了一篇杀气十足的稿子,这几日的环境煞气太重,那种中二励志的文章梁辰没了半点灵感,其实稿子还算中流,至少充满了正能量,只是魏主任受不了血污四溅、腥风醎雨、饮血崩心这类的用词,稿子被当场退回。 早上五节课,在痛苦改稿和沉重英语学习任务交叉折磨下,梁辰更没了心思去想虚无缥缈的学校传说,唐蕊恨透了梁辰,她心里觉得梁辰摆了自己一道,明明今天自己将要功成名就,可现在煮熟的鸭子似乎就要飞走了,她绝不容许,唐蕊终究还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午自习后,梁辰总算是完成了一片和谐美好的治愈系文章,劳累了一个中午,他360度摇晃脖子时都能听到清晰地咕咕声,梁辰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瞥见了教室外和李腊聊天的唐蕊,他突然记起了自己期待了一个星期的好奇心。 唐蕊也注意到自己的鱼儿上钩了,李腊是被硬拉出教室的,唐蕊想给梁辰情景还原,让梁辰主动起来,这招似乎已经见效了,她看到了梁辰开始往走廊走。 唐蕊开始思考起了另一件事,自己是否祭出欲擒故纵这招,她心里像是蜘蛛网来回缠绕,拿不定主意,她害怕梁辰尝不到一点儿鱼饵的味道后气馁了,她有想着梁辰早上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态度,心里气愤难平,一扭头,铁面女阎王在线教学开始。 梁辰只是想上厕所而已,回来他还要做一篇阅读理解,听故事的好奇心只是一闪而过,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惊起。他看着唐蕊突然铁青色的面容,有些惊讶,他以为是李腊惹得她不高兴,梁辰便姗姗走过了。 这下轮到唐蕊大吃一惊了,她望着梁辰走远的背影,鼻孔喷出怒气来,在一月里更显得滚烫无比,唐蕊已经确定被梁辰耍了,自己一开始就掉入了心机boy梁辰的陷阱,肯定是因为自己叫他小梁子,真是一个小气鬼,唐蕊感觉自己傻透了,自己年纪轻轻怎可能是老奸巨猾梁三笑的对手了。 和梁辰一样难以理解唐蕊怪异行为的还有一旁的李腊,她有些怀疑唐蕊今日是得了失心疯,铃声一响便强拉着自己出了教室,聊天时,也是心不在焉,不时地观望着教室里的动静,而后又是勃然变色······李腊实在搞不懂唐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辰也不明白唐蕊耍的是哪路功夫,自己回教室时,唐蕊懊丧着脸,仿佛是考了零分的孩子,梁辰畏惧丧气沉默的女孩,他不敢和她说话,又把她晾在了一边,自己还有烦心事呢!红笔勾出来不会的阅读理解单词,他不知道又要查多久。 唐蕊对梁辰的耍猴行为已经确凿无疑了,梁辰的眼神出卖了他,他那露怯的目光,难道不是对自己的愧疚吗?他还在假模假样的做着英语作业,外面的天空一片阴翳,唐蕊心里还在计划着反戈一击。 整个下午,梁辰和唐蕊拢共说了四句话十一个字,“班长、怎么了、你有事吗、没有”,这是梁辰感受到隐隐杀气后的小心询问。 唐蕊像个受气的孩子度过了难捱的下午,期间,她忍受了梁辰宣告自己胜利的炫耀问话的憋屈,自己幸好还未举起最后的白旗投降,即使自己已经彻底溢露出了失败的伤心态势,她还是有着百分之零点一绝地反击的希望,可是唐蕊一个下午来也没想出个陈平计来。 六点十五分,太阳鸣金收兵,夜幕降临。梁辰下了《三傻大闹宝莱坞》,印度经典的喜剧片,木老师循例做过看电影前遵守纪律的讲话后,时间交给了同学们。 梁辰今天承包了薛姎的小零食,这一个星期辅导自己英语,她着实是比梁辰辛苦多了,一个to和the的选项,她一个星期真的讲了二十遍,到最后梁辰还是会在正确的选项里做出错误的选择。 阿米尔汗的电影确实不错,这是高二七迄今为止看得最为认真的一部电影,唐蕊的身心也得舒展,她终于高兴了许多,但是梁辰还是对她下了手,梁辰当然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招呼唐蕊来吃自己买的零食而已,只是如此。 梁辰已经在庆祝自己的胜利了,唐蕊如是想,零食递到了自己嘴边,唐蕊终于压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了,失败者留下了失败的眼泪,钓鱼人被鱼儿耍弄了。 梁辰在黑暗中看见了唐蕊闪光的泪花,他的手愣在了半空中,唐蕊哭了,这是彗星撞地球万古难遇。 “梁辰,你这个大混蛋,这样耍我。”唐蕊委屈地骂着梁辰,像唐楹一样娇叱道。 唐蕊的哭声显然比电影好看多了,她的身边开始围拢起一大堆安慰她的人,连薛姎都站在了她一方,只有梁辰独自在风中,脑子凌乱,他实在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梁子,你对班长做了什么。”周桑发出了正义的声音。 “你问我,我问谁。”梁辰把他瞪了回去。 “你们千万别惹梁辰,我们斗不过他的,斗不过的。”唐蕊的话越说越伤心,倒越是扑所迷离起来。“我输了,师傅,我再也不敢对你不敬了,我再也不叫你小梁子了。” 梁辰一直处于懵呆之中,他一丁点儿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毒药让小金刚葫芦娃唐蕊如此痛哭流涕,梁辰皱着眉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围拢的人群被唐蕊一一推走了,她的左右只剩下了薛姎和梁辰两人,她的眉宇间还露着悲伤,唐蕊总算是说了一句梁辰能听懂的话了,还带着呜咽的哭腔,“梁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听女生宿舍背后的婴儿房。” “就因为这个,至于嘛!”梁辰实在没想到是为了这样不值一文的事情,他总算弄清了原委,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要听来着,但是您老人家吊着我啊!这不就没胃口了。” “你不是一直在吊我的胃口,然后到今天不理不睬。”唐蕊试着问道。 “你怕不是脑补出一部宫斗戏了吧!”梁辰笑道。 “那我不是赢了。”唐蕊一下子喜笑颜开,自己还是赢下了梁辰。 “你和人打赌了。”梁辰问道。 “没有啊!”唐蕊擦着眼角的眼泪回道。 “那你赢什么了。”梁辰其实现在还是没弄懂唐蕊复杂的心里到底在博弈什么。 “你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婴儿房的传说。”唐蕊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她现在真的像极了唐楹。 “那你还是输了。”梁辰笑道。 “怎么可能,我输给睡了。”唐蕊盯着梁辰说道。 “你输给了你自己。”梁辰指着唐蕊的胸口说道,“输给了你心里的鬼。” 第四十四章松树坡前 梁辰也不知道怎么和刘秉坚、王源聚在一起的,大概是某个初中同学放自己鸽子以后,自己闲逛时的偶遇。 王源似乎是在车站送人,也不算是车站,石河没有车站,只是石河到普州的停车点而已,梁辰也不知道自己脑子犯的什么混要去那里,自己反正是到了那儿,遇见了老王。梁辰更不知道刘秉坚为什么也出现在了那儿,他大概也许也是送人吧! 大年初五,三个男孩在石河遇见了。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久久无话。还是梁辰先开口了,“去哪儿。” 梁辰很是直接,他心里还存着被放鸽子后的愤懑,说不出一句好的话,大脑的空间还在思考着自己对那位同学的审判。 “不知道。”王源摇了摇头,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们看我干吗?”刘秉坚有些仓皇无措,显然他觉得自己也做不了决定。 梁辰看着手机上九点四十的数字,太早了,一月末尾,天亮得还是很晚,若是待在家里,梁辰这时不过刚刚吃过早饭而已。 “塔子山还是石河中学。”梁辰提了两个自己灵魂里最为熟悉的地名,石河似乎除开这两个地方便无处可去了。 “塔子山吧!”刘秉坚答道。 “附议。”王源举起手说道,这是几个男生特别的表达方式。 梁辰他们四人此刻坐在塔子山的松树坡,这里是石河学子流传下的三个恋爱圣地,松树坡的夕阳、毗卢洞下的许愿、石河操场一圈又一圈。 多出的第四个人是刘秉坚的堂弟,普州中学的高一新生,一只脚迈进大学的学霸,他的脸和刘秉坚很像,只是没有他那么白,更瘦的脸颊,突出的颧骨,更显得坚毅,他的话语间也穿透着强大的自信。 松树坡上当然有着一大片的松树林,整个塔子山的南坡几乎都是松树,而二十一世纪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山,二十一世纪后,少了许多来砍柴的村民后,松树林开始在南坡的荒野茂盛生长,十几年间大大小小的松树覆盖了整个南坡。 松树坡的夕阳在南坡的山顶,冬时,地面上还残留着一层枯黄的松针和青冈树叶,一脚踩上去十分松软仿佛自己脚下垫了一层棉絮一般。山顶的松树没那么高大,似乎是上天特意地开辟出一块胜地来,几棵松树稀稀拉拉的错落排列像是棋盘落子围出一个心形,那颗心的中间有一处空旷的地,零落着两三棵挺立大松树,梁辰倚在松树上,出了一张3。 十点十几分的天空,原先隐约遮蔽天空的云层尽皆散去,早晨的阳光温和地倾泻在山头,松树坡的夕阳视野极佳,一眼便能览尽高高的远山,东方初升的太阳闪晃着梁辰的眼睛似乎在发泄自己的起床气,地主王源只剩下最后两张牌了,他模仿着欢乐斗地主里的语音为自己报牌。 梁辰叹息一声,把牌丢在了那颗被打磨光滑的石头上,他和刘秉坚输掉了早上开局来的第三把牌。刘秉坚一口吃完了手中的香辣小鱼仔,扔到了专门的垃圾袋中,来松树坡的人还都算是有着共识从不留下垃圾,即使有一两个不守规矩的人,后来者也会主动清理走留下的垃圾。 斗地主是四个人实在无聊下的最后消遣,他们也想不出在松树坡能干什么,欣赏落日还没到时间、捡蘑菇实在不符合今天的装束、塔子山下的小河也过了抓鱼的季节,那时候还没有王者荣耀没有吃鸡,四个人只剩了一样无聊的娱乐活动。 刘秉坚在被树枝打了两下后换上了他的堂弟,两个人的技术同样的拙劣,几乎一直在输,只有王源今天赌运亨通,尽在享受打人的快乐了。 “老王来石河干嘛!”刘秉坚开始找话题分散起了王源的注意力,这把牌他有机会翻身。 “来送人啊!对五。”王源一边说一边出牌道。 “我好像看见是一个女的,长发及腰的背影。”梁辰没急着出牌,从自己朦胧的记忆中合适地编造了一段八卦新闻出来。 “什么长发及腰,快出牌。”老王催促道。 梁辰抽出了自己的对j,笑道:“那就承认是个女的了。” 这是梁辰从鲁迅先生的名言中得出套话方法,中国人向来是中庸的,你若是要砸门,他们便会同意你开窗的要求,这一招梁辰屡试不爽。 “哇!你今天运气这么好,不会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吧!”刘秉坚接了一对a,感叹道。 “去你妈的,那是我表姐。”王源没有一点撒谎的痕迹,他把三个2留在了手中,叫了要不起。 “表姐好啊!”刘秉坚露出得意的笑容,“三个三。” “三个六。”王源随意地扔出了三个六。 梁辰叫了过,刘秉坚四个九炸了后,把自己所有的牌亮了出来,一对王加张五。 “你对二怎么不要,要了他就输了呀!”梁辰抱怨道,他觉得王源很蠢。 “我不是有三个六,我得留三个二接牌啊!”王源苍白地解释着,他也知道他该出对二的,自己脑子似乎愣了一下。 “你,哎!”梁辰无奈地叹道,“算了。” “千金难买后悔药,万金难买早晓得。”刘秉坚拿着松树枝,得意洋洋地笑着,“伸手吧!该轮到我了。” 拢共三炸,他两一人要挨十六下打,两人还是很爽快地伸出了双手,十六下还是分开打比较好。 “再来。”梁辰大声地喊着自己的不服,他有点赌徒的心理了。 “抓到四个人聚众赌博啊!” 梁辰洗牌时听到身后一阵响亮的女声传来,这是左韵的声音,相处了一年半,梁辰还是能一下判断出来的。他回过头去,十几米处站着三个女生——左依、左韵还有隔壁八班的一个女孩,梁辰不认识,但她经常来找左依,梁辰脑中有点印象。 “左韵你吼什么,山里不能乱叫的,会招鬼的。”梁辰严肃地嘱咐左韵,他当然是在吓唬她了。 “你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左依无情地揭穿了梁辰的戏码,三个人顺着小道走了下来。 “班长你少哄我。”左韵指着刘秉坚堂弟问道,“这是谁啊!” “我堂弟,刘晓。”刘秉坚答道。说完,刘晓站立起来和三人打了招呼。 “这位呢!”刘秉坚问道。 “你脑子秀逗了吧,隔壁班的同学都不认识。”王源敲了敲刘秉坚的天灵盖,说道。 “瞧一瞧人家王同学的观察力。”左韵吐槽刘秉坚道。 “我知道,我能不知道是隔壁班的,我这不是想深入了解一下嘛!”刘秉坚站起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刘秉坚。” “吁”众人嘘声道。 “吴微云。”她还是笑着和刘秉坚握了手。 吴微云站在左韵和左依中间显得十分高大,梁辰目测一米七,穿的红色长款羽绒服衬托着她的身高,最为重要的是左依两人的陪衬,两人身材纤瘦,一米六的身高,显得更加瘦小,站在吴微云身旁像是两个小孩子一般。 “你们到这儿来干嘛!”梁辰猜测道,“不会是来幽会情郎的吧!” 听了梁辰的话,左依伸手便打了过来,她不太喜欢梁辰开这样的玩笑。 “你们呢!”左韵没答,反把问题丢给了梁辰他们。 “等你们啊!”刘秉坚说起了俏皮话,倒也是遇到熟人,换个女生他绝没有这样的胆子。 左依的认知里,刘秉坚是不会这样说话,她没想到浓眉大眼的刘秉坚也叛变革命了,左依一时无言以对了。 刘秉坚的话让空气禁止了半分钟,梁辰破口笑道,“左依你太差了吧!和我斗了一个学期的嘴这种话都接不上。” 梁辰把进攻火力全引到了自己身上,拉仇恨还是很简单的,左依出人意料的没和他计较,只是赏了个白眼。 “我们是来放风筝的,你们要不要一起啊!”吴微云邀请梁辰他们四人道。 “风和日丽,惠风和畅,倒是个放风筝的好时节,三位姑娘且头前带路。”梁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开做请。 “现在去不了。”左依摇头说道。 “为什么?”王源问道。 “没风筝啊!”左韵解释道。 “那我们还是继续打牌吧!”说完,梁辰一屁股坐在了原位上。 “卖风筝的阿姨已经给我们去拿了。” 梁辰抬眼望着被微风清理干净的天空,今天得风筝可以飞得很高。 第四十五章王源不死 此岸生死,彼岸涅盘。 梁辰他们在毗卢洞外等到了十一点,卖风筝的老板才骑着小电驴子拿了四个风筝上来,全是那种淘宝上九块九包邮的儿童彩虹大三角风筝,老板不客气的收了他们十八一个。 塔子山北坡的山顶平台很是宽敞,几个小山包连成了平地。北坡山下是石河镇边居民的田地,没有什么高大树木阻挡,只有不远处的山腰和山头分布着几根电杆。 几个小山包似乎常有人光顾,这里没有松树坡那样干净,上面随处丢弃着塑料口袋、果皮和零食包装袋,梁辰还看到了山包下几只坠毁的烂风筝。 梁辰他们只买了三只风筝,是因为大家一致觉得太多了“浪费”。 七个人,梁辰不知那根神经搭错了和左依分了一只,刘秉坚和他堂弟、吴微云三人一只,左韵和老王一只,这是老王提出来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左依完全是个打酱油的小厮,梁辰拼风筝时,她全程都只是看着而已,偶尔会在梁辰的指挥下递过来一些小物件,但他们两的风筝最先拼接,这完全依赖于梁辰小时候的大把经验。 梁辰的风筝飞起来了,他像是溜鱼一般慢慢地来回收线放线,待得天空中的风筝稳定的漂浮在空中,梁辰把手中的转轮给了左依。 “你玩会儿。”梁辰试着问道。 左依从不和梁辰客气,她接过梁辰手中的风筝,左右拉动着。梁辰觉得左依实在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还好今天的风不大,要不然她非得和天上的风筝做一番费力的搏斗。 老王和左韵的风筝也起飞了,他脱下了自己天蓝色的羽绒服,老王刚才拉着风筝跑了几圈已经开始喘气了,他们这边的风不好,左韵拉着风筝在不断的调整着。 几分钟后,刘秉坚三人的超大号风筝迎风翱翔,他们三选了个大号的,至少在梁辰他们同批次的三只风筝里,算是最大的了。 今天的风真舒服,山风竟少了凉意,吹拂在梁辰脸上像是洗澡时涂抹的沐浴露那样轻滑,梁辰躺在枯黄的野草丛中观看着左依摆弄天上的风筝,她很安静,梁辰只觉得无聊,她只是来回地移动两三步收线放线,盯着随风飘在空中的风筝。而隔壁的王源和刘秉坚却是玩嗨了! 老王拉着风筝在山地间奔跑着,他的风筝放得最远。刘秉坚三人则不断在更换着风筝的掌控权,他们的山头恰好交错着一组电线,山包下还长着一根半高的柏树,他们在来回地拉扯躲避着,梁辰到嫌弃起自己挑选的风水宝地来了,风好地也好,无遮无拦,左依就算把线缠在桑树那风筝依然能够悬在空中。 梁辰觉得了然无趣起来,左依还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原地。 “对面的,来打打架呗!”梁辰站立起来,冲着刘秉坚他们大声喊道。 “怎么玩了。”吴微云拉住了风筝问道。 “看谁飞得高飞得久,可以使坏啊!”梁辰咧着嘴笑答道。 “行啊!加点赌注。”王源坐在地上擦着汗,大声说道。 “赌点什么。”刘秉坚问道。 拉着风筝不断寻风的左韵停了下来,笑着喊道:“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我可以,你玩吗?”梁辰特意问了左依。 “我随便。”左依摇着转轮轻飘飘地说道。 梁辰听完左依的话,对着左韵大声说道:“我们这边儿没意见。” 刘秉坚也代表着他们三人表示同意。 梁辰开始接过左依手中的风筝,他感受着风的方向,拉着风筝开始向刘秉坚那边移动,梁辰放高了风筝线,他拉着风筝线追赶着刘晓,吴微云在一旁不停地催促着刘晓快跑,梁辰像一只下山的猛虎来势汹汹。 梁辰的眼里,刘秉他们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崽子,他绝对有着哈桑那样的风筝搏斗技术,高空中两根透明的风筝线仿佛要缠绕在一起,刘秉坚开始使坏了,他在梁辰的身后抱着梁辰往后走,梁辰大声地呼喊着左依,空中的两根线开始越来越远,左依还是太温柔了,她掰不开刘秉坚的手,只能用不痛不痒的言语威胁着刘秉坚,左依甚至打起了感情牌,叙述着他两初中时的情谊,只是为时已晚,梁辰的风筝线缠到了柏树上,最凶恶的地主最先出局了。 梁辰恶狠狠地瞪着刘秉坚,咬着牙,说道:“算你狠。” 刘秉坚毫不所动地笑着,甚至还比划出了胜利的手势。 出局的两位选手坐在了山边的树凳上,梁辰和左依闲聊着寒假作业,他们两只能聊这些了。原先坐山观虎斗的王源成了新的擂主,刘秉坚携着刚才的得胜之势,想要一举拿下老王。 王源见势不妙,把手中的转轮给了左韵,吴微云拉着风筝一点一点的迫近,左韵未战先怯小声地祈求着吴微云不要过来,老王倒是做好了与之一战的准备,他像是一个相扑手一般站立在山头护着身后的左韵,刘秉坚扑了过来,两人跌倒在地,在野草上翻滚了几圈后,王源终究是被赶来的刘晓制服了,左韵一步一步后退着,吴微云这头大饿狼向前蚕食着她的土地,小绵羊还是难逃狼口,在吴微云步步紧逼下,左韵自己摔了个跟头,梁辰和左依在一旁尽情笑着,王源仰起的头砸在了地上,嘭地一声很是生脆。 刘秉坚的表弟被众人唆使下山买了些吃的,梁辰和老王收好风筝,坐在了野草地上,三个女生撕开之前的塑料袋垫在土地上,刘秉坚找来了几块小石头压在各个角落。 刘晓回来时,梁辰他们已经把之前带来的零食消灭完了,他把剩下的一大把零钱塞给了梁辰,坐在树凳上直喘气,刘晓走遍了整个石河才买完几人要吃的东西。热油酥过的烤鸭已经散发着阵阵香气,梁辰递了一只砍成三截的鸭腿和一瓶可乐给刘晓,下面则是属于今天胜利者的环节。 刘秉坚拍了拍手贱笑道:“接下来请四位同学接受惩罚。” 梁辰四人装作没听见,相互夸赞着各自推荐的美食。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各位能不能痛快点儿。”刘秉坚抢过梁辰正在吃的热凉粉,说道。 “真心话,你问吧!”梁辰清理着掉下来的热凉粉,很不耐烦地说道,像极了欠债人迫不得已要还钱的嘴脸。 刘秉坚搓了搓手,像是一个奸商,说:“你和薛姎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有。”梁辰很果断地问答,他回答过无数次这类愚蠢的问题了。 “你真笨,你应该问他你喜不喜欢薛姎。”左依透露嘲讽的眼神予以刘秉坚。 “我们是一边的吧!你还给他支招,叛徒。”梁辰很是悲愤地说道。 刘秉坚和左依选择了把梁辰冷处理,接下来轮到吴微云了。 她清了清嗓子,望着左韵说道:“贾斯丁比伯和权志龙同时落水,你先救谁。” “我选择和他们一起死。”这真是左韵的回答,没有人吃惊,只有刘秉坚惊讶于吴微云问了一个毫无营养的问题。 “到你了小表弟,挑一个你喜欢的。”梁辰招呼着还坐在树凳上的刘晓说道。 刘晓很是直接地指着左依问道:“我表哥在初高中有没有绯闻女友之类的。” “这就有意思了嘛!”梁辰和王源坏笑着,刘秉坚死也没想到自己惨遭自己的表弟背后捅刀,他想冲过去掐刘晓的脖子,但王源一人一只手将他擒留在了原地。 “好像没有吧!” “不是吧!编也要编一个啊!”王源张嘴大声说道。 “滚。”刘秉坚喝道。 “确实没有啊!”左依皱着眉头十分为难的样子。 梁辰确实咧嘴笑道:“不会是你吧!” 言毕,左依猛地推了梁辰一下,险些将毫无防备的梁辰推下山去,梁辰闭嘴了。 “作为我们小组最大的功臣,最后的源哥是属于我的。”刘秉坚微笑着,像是在密谋什么惊天大事一般。 他举起右手,仿佛是一个主持人,问道:“请问今天和你在车站的那个短发女孩儿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刘秉坚真的看到那个女孩儿了,只是梁辰傻傻的说是长发及腰被老王一眼识破。 “好吧!那是我初中的朋友。”老王犹豫很久后才开口,至于朋友,梁辰他们永远不可能不去编造一点故事。 “陈丹吧!”梁辰突然间恍然大悟,似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这么知道。”老王反问道。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好姑娘······呐呐呐呐呐呐。”梁辰哼着小曲想要厮混过去。 梁辰实在受不了老王犀利如刀的眼神,低着头招供了,“周桑打听出来的,钢筋哥二手提供。” “也没什么,送她去普州而已。”老王话语间藏着失望的落寞。 确实没什么,重获新生罢了! 也许压根没有故事呢!生活还在继续,他们至少欢度了一天。 第四十六章周桑的不可思议 周桑和蒋织云在一起的消息在七班的八卦舆论中无异于小行星轰炸地球,梁辰并非是第一个知道的,但他是第一个确认此消息确凿无误的人。寒假的最后一个星期,梁辰和杜若在李老头家赶作业时,周桑的消息让梁辰放下了笔。 “帮我写一篇定情的文章,开学请你吃饭。”周君很是慷慨地说道。 梁辰收到消息的瞬间在心头浮现出蒋织云的面貌,他又实在不相信,嘴里反复念叨着:不会是她吧! “给蒋织云写吗?” 手机那头的周君隔了许久才发了两个点头的表情,梁辰用手不自觉的用力狠锤了一下桌子,口里骂了句脏话。一旁的杜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梁辰,抬头骂梁辰道:“你tm这是有病吧!” 梁辰看着杜若,气愤不已,左手紧紧地握着手机,说道:“又一个流氓得手了。” “梁子,你别在这儿指桑骂槐啊!” 梁辰没理杜若,自己自言自语地念着:“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什么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把担担。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人常伴拙夫眠。八十老翁门前坐,三岁顽童染黄泉。世间多有不平事,不会作天莫作天。” “最后一句不应该是‘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报应循环’吗?” “哎!”梁辰叹了一声,收起自己的作业回了家。 梁辰不打算给周桑写的,但最后还是写了。周桑无耻的抬出了薛姎以“曲线救国”,他把自己和蒋织云“恋爱”的事实告诉了薛姎,求着她帮自己向梁辰要一篇好的文章,薛姎的个性历来直爽,周桑一开口她便拍着胸脯做了保证。梁辰一边在电话里大声地骂着周桑无耻,一边还是无奈地写着他的爱情。 正月十五那天,梁辰在电话里听了两个小时的周桑的爱情故事,他还是有些欣慰,蒋织云并未被周桑完全骗到手。 寒假之前,周桑和蒋织云也只不过是同学之上的朋友比梁辰他们好不过多少。周桑在寒假之后的雷霆手段让梁辰着实有些佩服。 寒假后,蒋织云的父亲在木老师的建议下在普州给她报了一个数学补习班,蒋织云的数学只不过和梁辰旗鼓相当,她能当上年纪第一完全是因为她不偏科,木老师是不满意她数学成绩的,她一心想着蒋织云能考上清北复交。 蒋织云的家离普州很近,每天都有固定的班车去县城,她上的补习班也是木老师介绍,在普州声誉不错,每年寒暑假的补习班都能招满人。 周桑和蒋织云的相遇似乎真的是老天注定,蒋织云去补习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他,周君当然不是来补习的,他是被她老妈拎着来报名的,介绍他们来的恰好是老曾。 梁辰能想象到周桑之前是如千般不情万般不愿,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之后他是如何的耿直爽快。周桑当时就在楼下的小超市里买齐了笔墨纸砚,他顺理成章的和蒋织云坐在了一起。 每天的来来往往其实还是普通同学之间的交往而已,他们的感情依旧是不温不火,好像是一月的阳光,很是温暖,但是少了爱情开始应有的炽烈,温暖还是单纯的一个人——周君而已。 周君是比梁辰勇敢的,为期十四天的补课要结束时,他终究是开始行动了。他在下午下课时约了蒋织云明天去参加县里图书馆的读书会,如果是看电影、出来玩什么的,蒋织云还有理由一口拒绝掉,但是周君的好意邀请,她实在没了借口,她也不太会拒绝别人。 蒋织云还是腼腆那类人,出尘的仙子遇到人间的流氓无赖,虽然周桑还够不到流氓无赖的水准,但是他的脸皮厚度已经足够对付蒋织云了。 蒋织云心底里是把周桑当朋友的,不是如此,她无论如何不会答应和一个男孩单独外出的,但蒋织云还是开口问了,“我可不可以带上叶馨。” 她不想两个人独处,心里男女约会的感觉愈盛,想着想着,她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当然可以啊!”周桑很是大方地回道,表示着这种问题不需要问他。 蒋织云点了点头,快速地走了,周君在她身后大声说着明天碰头的地点和时间。 叶馨答应了蒋织云明天的邀约,她的心稍稍的平静了,蒋织云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了,上个暑假在重庆和梁辰相聚也没有如此的紧张,她的双手托着自己还有些微热的脸颊,自己多一个好朋友也不赖。 县里图书馆的读书会大都是出生社会的成年人,周君、蒋织云这样的年轻人实在很难看见,他们三人成了里面的稀罕物。 读书会是随意上台朗读的,所有人围成一个圆,中间留着一小块空地,没有话筒,但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待着。周君是第五个上台的,文章是周茵帮他挑的——《她在睡梦中,他在等她醒》,陈谌去年七月在《意林》发表的文章,很是讨女孩子的喜欢。周君特意准备了背景音乐,朴树的《她在睡梦中》,他在抒情的音乐中朗读着这篇深情的文章,故事里的梁先生和周小姐爱情的伤感配合着朴树沉缓的歌声,周桑的声音很轻,他十分温柔地展示着自己的柔情,像是一个多情的男子在怀念过去的爱情,文章的最后一句,周桑伴着反复的音乐唱了起来。 “我多想留下来,永远在你枕边,日夜欢愉呀,情人啊!看着我,就这样绝情地老去啊。” 鬼知道周桑练习了多少遍,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算计好了,最后还贴着结尾的音乐和着唱了一段,他的声音一点不符合他二流子的人物设定,如此的清澈舒缓。周桑下台前还微露出从未曾有过的绅士一般的微笑,太虚假了,梁辰在开学时有幸目睹了他足以拿到奥斯卡影帝的假笑,全寝室的人就此事讥讽了周桑小半个月。 蒋织云、叶馨以及那群参加读书会的社会人当然不知道周君的真面目,一个如同盖茨比的绅士形象浮在众人脑海中,周桑弯着腰接受着众人的掌声,而后缓步走下,盘腿坐在蒋织云身旁,他没有过多炫耀自己的表现,好像这对他来说不过是稀疏平常的小事而已。 周桑下来不久之后,叶馨也上台而去,他当然不记得叶馨读的什么鬼玩意儿,周桑一直在鼓励着蒋织云上去朗读,可是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蒋织云依旧是岿然不动。 叶馨挽着蒋织云的手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周君一个人走在后面,身旁不时有走过的人拍他的肩膀夸赞他今天的表现,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没想到你朗诵得这么好。”叶馨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周君今天的表现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没有呢!主要文章选得好而已。”周桑低着头,谦虚地说道。 “文章也好,朗诵也好,总之就很好了。”叶馨笑着说道。 叶馨的夸奖不断,倒是蒋织云除了在周桑下台之后说了句真棒之后,便不再说话了,她向来是别人问一句她答一句,像是刘老师口中的青蛙捅一下跳一下的味道。 蒋织云岔开了话题,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某个不知名的饭店里。 “你读的文章是梁辰帮你选的吗?”这是蒋织云第二次问周桑关于刚才朗诵的问题。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自己挑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周桑似乎有些不满意蒋织云对他的固有印象,实在的,周君对蒋织云没有任何的不满意。 “因为从来没和我分享过。”蒋织云是很快答出来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奇怪,脑子里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话俩,然后莫名其妙的顺嘴吐了出来。 周君在心里窃喜,脸上还是藏不住,蒋织云还算是把他放在了心里,至于如何的位置认定,他觉得现在不重要,癞蛤蟆不可能一口吃到天鹅肉。 他摇着头感慨道:“或许我和你说过,你忘了。” 蒋织云有些愧疚,她脑子里着实忘记了,自己的脑子很好啊!但她一下子没了自信,选择相信了周君。 这句话后,这顿饭只剩下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尽是无言。 第四十七章小牛郎周君 午后,太阳渐渐摆脱出云层,暖阳照在头顶很是温暖。蒋织云和叶馨错过了回家的班车,而下一趟要等到下午五点,周桑讲时,梁辰甚至怀疑是他故意设计的,反正他们三去了城边的水果园。 三路车是直达水果园的,说是水果园,其实只有最里面的二十几亩地种着果树,外层阡陌相连间全是柠檬。周桑要去交钱时,保安室里的大爷告诉他果园的水果已经卖完了,可能零星的剩下一点儿沃柑和老柑子树上还留着果子,接送的观光车已经不开了,如果他们不嫌路远,直接走进去便是。 周桑谢过大爷后,带着蒋织云和叶馨向果园深处走去,园子里的柠檬树是三年以上的老树了,而小路的路基也是很低,高大的柠檬树将他们三个淹没在了树海之中。 周桑跟着路牌在弯弯绕绕的水泥路上前行引路,叶馨和蒋织云跟在身后聊着寒假的数学补课,周桑偶尔也会在其中插科打诨。 真正的果园差不多就在水泥路的尽头了,再往里走就是泥巴石子铺成的土路了,情况似乎比老大爷的描述还要凄惨一些,低矮的沃柑树上很难再找到残留的果子了,周君目力所及之处只有两三棵老柑子树算得上“硕果累累”,好的是这里的所有他们不用花一分钱。 三人在打扫着最后的战场,十几亩的沃柑地里,周桑来来回回走了两遍,羽绒服兜积了一大堆沃柑,他已经榨干了这片土地上最后一点油水。 蒋织云和叶馨只在外围打着秋风,他们两人只收获了两个小柚子,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小河边的缓坡上,周桑不顾所以竖躺在野草上,他有些疲惫,不光是身体还有大脑,精神高度集中搜素后,脑子里感觉塞进了一块充水的海绵,肿胀无比,如果是蒋织云应该不至于此,周君觉得蒋织云大脑比自己灵光许多。 蒋织云递了一个剥好的沃柑给周桑,周桑尝了一瓣,很甜,当然带着蒋织云亲手剥开的心理暗示,他躺在干燥的草地上享受着太阳光的温暖,周桑把手枕在头后,暖阳总是催人眠,什么时候都是,只是在学校的效果受到老师的加成更盛而已。 周桑还是得不到悠闲自在,旁边的蒋织云和叶馨在和那两个小柚子斗智斗勇,蓬松的白云飘飘忽忽间遮盖了懒洋洋的太阳,他看着两个女学霸使尽了千般力气也奈何不得这小小的柚子,周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发作出来。 周桑站起身来,在田边折断了一根桑树枝,树枝的岔口被折成尖尖的,周桑用力将树枝插进柚子中间的缝隙,取下蓝色休闲裤撇着的钥匙,三下五除二便剥下了柚子皮。 剥开的柚子是红心的,实属难见。 “说不定是你们的艰苦努力感动了老天。”周桑借机拍着马屁。 “说不定也有你的一份。”叶馨回敬道。 蒋织云没掺和两人虚假的言语,她把红心柚分成了三份,周桑独占了一半,她最小。她吃不了多少东西,刚才的午饭还在胃中,只是因为这是水果,她才多吃了一些,而地上黄澄澄的沃柑还有不少,她一时竟没想到还能打包带走,蒋织云今天的脑子似乎被掺杂了浆糊。 软绵绵的白云走了,阳光一点点穿过树荫映在三人的脸颊上,若是唐楹、薛姎在此少不了侵占几百兆的手机内存,而蒋织云只是被周桑夸赞了一句你真好看后,脸霎时间便绯红无比。 蒋织云便如下凡的姑射仙子,不施粉黛亦能貌压群芳,金色的辉光下,蒋织云的背影后像是镀上了一件华贵的霞帔,小步走上缓坡的她仿佛要即登仙界,万里层云相接,千道瑞光彩送,她是万人仰慕的仙子。可真正的蒋织云,她自己像是一只慢下来的疲惫不堪的旧钟,一个人孤独地行走着,她不希望周君闯进自己的生活。 周桑有些后悔自己早说那句话,那句话不重要,平平常常的夸赞罢了,只是他的深意无限的长,就好像英文翻译,那句简单的iloveyou,说出口却是今晚夜色真美。 这是周桑今天唯一的败笔,好戏本来应该以喜剧收尾的,可是男主角偏偏选择了悲剧的形式。女主角走远了,只有配角还留在原地,叶馨难以理解,她向来对班里的八卦一无所知,只有薛姎梁辰的爱情故事她从高一听到了结尾,还不是故事而已。 周桑被叶馨提醒该走了,他在草地上呆坐了六七分钟,起来时,屁股被草根下的水浸湿了。蒋织云消失在了两人视线之中。登上缓坡,叶馨用手遮挡住阳光眺目远望,镜片中,隐隐约约能瞧见蒋织云青色的棉衣背影。 蒋织云在那颗老柑子树旁等着两人,她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一句话而已,若是自己错会了意冤枉了周君,自己岂不是犯了大罪过,她思想反转间,自己成了“伤天害理”的罪人了。 出去水果园的长路上,周桑一句话也没说,蒋织云也只是随着叶馨的话敷衍几句,两个似乎都是心事重重。周桑其实在愣神的几分钟里理清了自己所有的思绪,天时地利人景情都聚齐起了,自己不过是感情积累后的迸发,他一点也不觉后悔了,若是一个字不说,自己不就成了梁子了嘛! 蒋织云回家的车还有十多分钟就要开走了,周桑前时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鬼话,诸如男生寝室夜聊的劲爆内容。周桑一点一点开始向蒋织云还原一个真实的自己了,那个原先伪装的绅士被剧情证明是个悲剧的结尾,六七分钟的神游过后,他所鄙弃的角色。 车子要走了,车子越开越远,周桑马路边挥着手,蒋织云没伸出头来说再见。他一个人走回了自己舅舅家,六点钟的普州冬夜,周桑行走在冷风中,他看着蒋织云五点四十发来的文字,不知是喜是悲,他好像或喜或悲。 “如果······如果以后我和我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我希望在夜晚和他露宿在星斗阑干的无垠苍穹之下。” 周桑心里沸腾的火被“如果以后”熄灭了,他以前想的是生米煮成熟饭的迅速,但是普州紫竹公园的冬夜似乎藏着观音菩萨留下来的慧光,周君成长为了牛郎,一日得见便如同度三秋。 “夜晚和你露宿在这星斗阑干的无垠苍穹之下。”梁辰在除夕夜的孔明灯上写着自己的祝福和祈愿。 第四十八章从前的那个吻 开学的一个月在匆忙间一闪而过,上半年毕竟少了国庆这样令人亢奋的大假,梁辰他们只在忍耐中过渡着。 周四的英语晚自习因为上次月考第一的缘故,老曾循例让给了我们看电影。 周桑及一众男生想要看《变形金刚》,奈何他们的意见被大多数女生投票否决了,唐楹在爱奇艺上找了部大火的青春爱情片——《同桌的你》,梁辰虽只是附和周桑几人,但尚在青春时看这类的青春电影,他还得不到过去的感伤。周桑几人当然觉得索然无味,梁辰、刘秉坚、周桑、老毛子便带着唐蕊支起台灯玩起了三国杀。 只玩了不到一个小时梁辰便又没了兴趣,周桑今晚倒霉透了,无论是主公、反贼还是内奸一次都赢不了,他拉着梁辰不让他走,梁辰小声的嘀咕着蒋织云,周桑才悻悻地撒开了手。 梁辰回到座位,看了几分钟幕布上的周冬雨和林更新,他那时是认不出的,只是电影才放时薛姎和他讲是这两人演的。 薛姎转过头来,看着梁辰苦瓜模样的脸,扭过身来,枕着自己的双手趴在梁辰的桌子上,说道:“你考了101还苦大仇深似的,不应该开心才对嘛!” 是啊!应该开心的才是,唐楹把试卷发给梁辰时,笑着说了句恭喜,而梁辰只欢喜了一阵,便拿过薛姎的答题卡反复的印证着自己101的是否正确。他不敢相信的是,两天前和薛姎还在to、the、on之间的选择争辩失败的他居然在两天后生平第一次考上了一百分,梁辰体会到了范进中举后的大悲大喜,悲的是整个高二老曾对自己的折磨,喜的是他的努力配得上这一百分。 “考了一百零一也决定不了看什么电影啊!” “我考了一百二十八也不是没有决定权。” 梁辰看着聚精会神盯着幕布的唐楹,对薛姎说道:“只有一百三以上的人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嘿!”薛姎像是要宣布一件大事一般紧盯着梁辰的双眼,他到有些害羞了,脸上泛出一点点血色来,教室里黑暗的环境掩盖了梁辰的羞红。 “林更新的台词——你对我有感觉吗?”薛姎说得很顺畅,还带着微笑,梁辰听时却是结结巴巴的。 梁辰答得干脆,“没有,我现在不想谈论什么狗屁电影故事,我现在只想考上一百三,光羡慕人家有什么用,我们要自己行动起来,考得比人家更好,才有权力决定看什么电影。” 梁辰学着《插翅难逃》里的张世豪一本正经的讲着笑话,他的心里就算是花朵盛开也不会在这个黑夜递给薛姎,梁辰也有着他的小心思,他在报复薛姎前几日的“没心没肺”。数学考试结束的晚自习,有一个关于梁辰的八卦在密密匝匝的草叶间萦绕蔓延——隔壁班的某个女孩喜欢梁辰。梁辰记得薛姎告诉自己时是那么的开心,像个旁人一般,或是婚礼时台下的来宾。梁辰期待的是薛姎一脸不爽的样子和自己说一些反唇相讥的话,他是希望薛姎有一点醋意的,但是现实总是血淋淋的,薛姎的没心没肺实在让梁辰有些失落,他像是一只河豚似的憋着气,胀成了一个大气球。梁辰来了脾气,他也学着薛姎没心没肺的模样,当着众人调戏她。 “我一直希望那个人是你。” 梁辰说完还捂着眼睛模仿着韩剧里的哭戏,嘴里发出哽咽的声音,他像是了一个被爱情辜负的多情书生。 薛姎被梁辰的话羞红了脸,加上围观群众的起哄,薛姎有些羞怯了。鬼都知道梁辰是玩笑的话,薛姎隐隐约约的觉得高兴,明明是句回避八卦的戏词,薛姎却听出了正文的味道。 黑夜掩盖了薛姎怒发冲冠的神色,她正经问梁辰的问题,却被他玩笑式的台词打了回去。薛姎把怒气散在了后几日对梁辰的漠不关心,梁辰也是的,陪着薛姎耍着性子,她不先说话,梁辰绝不开口,除了难以逃掉的英语背诵和考察两人无有交际,两人像是冷战的苏联和美国,只是闻不到硝烟刺鼻的味道。梁辰倒不是小气,他只是在等着时间慢慢消化这段恩恩怨怨,等到硝烟散去时,他再来收拾残局。 这几日里,周茵像是只小麻雀在梁辰身边叽叽喳喳,明里暗里劝着梁辰低头认错,可梁辰总是能找着事情堵住她的嘴,她算是没辙了。 梁辰心里的时机到了,周茵这几日的行为就像是敌国来劝降的使者,而且这个使者手段拙劣,时不时的露出马脚来,暴露出她背后的主人姓薛名姎。梁辰欲擒故纵的最后是想着顺着台阶和薛姎和解的,只是天不遂人愿,中考的改革让梁辰没了时间。这一届的初三毕业生要先考地理和生物,木老师新官上任,梁辰和唐蕊成了她的马前卒替她忙前忙后处理着一大堆琐碎的事情,薛姎的事被丢在了身后。 初三毕业考试的前天,清理教室时,梁辰总是对着薛姎傻笑,他错过了向薛姎平等道歉的最好时机,便只能以战败国的低下姿态向薛姎薛姎宣告自己在冷战中负全部的责任,自己一句话的辩驳都不能多说,吐出一个不满的字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薛姎还是忍不住对梁辰像个小孩子似的傻笑冷嘲热讽,梁辰以为她开口便是接受了和谈的请求,梁辰预想着接下来薛姎开出的条件,自己免不了要丧失一些“主权”,但是事情总是难以预测,薛姎总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她没给梁辰任何表示,梁辰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觉得有了“亡国”的危机。 梁辰找了个借口,硬拉着周茵去到垃圾,他想从周茵的嘴里探出点口风。 “薛姎是不是对我有些许的不满呀!” “梁子啊!”周茵换了称呼,她平时只会叫梁辰班长或者组长,梁辰到不在意这些,只是周茵的一句叹词像是阅读理解的词语解析,她表明了对梁辰的同情。 “我看你是早不忙夜慌张半夜起来补裤裆,我本来已经都为你铺好了路,你自己非得弄出点磨难出来,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周茵叹气道。 “我不是在qq上和你说了还有你也看见了我最近挺忙的。”梁辰满是后悔的语气,他着实没有预料到事情到了如此地步。 “要不您老帮帮忙,我请你喝奶茶。”梁辰讨好周茵道。 “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搪塞我的时候可是态度强硬呢!”周茵挑着眉,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那是小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怎么会和我一般见识。” “组长,你就是这点好,认错态度积极,看在你如此求我的份上我就为你美言几句。”周茵接着说道:“但是奶茶是万万不能少的。” 梁辰手上比着ok的姿势,说:“这是自然。” 回到教室,薛姎还在整理自己的书,因为考试的缘故,梁辰他们要把所有的书带回寝室,梁辰依旧对着薛姎傻笑着,而薛姎照例给了梁辰一个白眼接着把自己的书装进大纸箱里。 梁辰整个下午都在寻着和薛姎说话的机会,薛姎偶尔被他叨扰得烦了,也不耐烦的回他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梁辰殷勤讨好无果,周茵到撬动了薛姎的心门,进教室时朝着梁辰眨着双眼,嘴角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意,走过梁辰的身旁时,动着嘴唇,却未发声,只有梁辰明白她在提醒自己别忘了她的奶茶。 薛姎对梁辰态度缓和了许多,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梁辰在空气里感觉到了放松的氛围。 “薛小姐,下午要帮忙吗?”梁辰问薛姎道。 “免费的劳动力为什么不要。”薛姎的语气很冲,但是终归接受了梁辰的示好,梁辰笑着握紧了拳头,早知道前几日的报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梁辰到沉默便好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薛姎报复式的把自己和周茵的书装在了一块儿,小卖部装抽纸的大纸箱被她塞满了书,梁辰试着把箱子抱了起来,小步小步地摞着走,刚出教室,梁辰便没了力气,额头上斗大的汗珠被冷风吹落在了地上,梁辰一边喘着气,一边在脑中想着怎么把这该死的玩意儿搬走,周桑他们已经帮着把自己的书搬回了寝室,现在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男生,自己要是真会龙象般若功那样的功夫那还在这里发愁,梁少侠终归是智多星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梁大班长,万里长征才第一步就走不动了,你到底行不行啊?”薛姎倚着教室门,挖苦梁辰道。 梁辰脑子里本想着到四楼找杜若帮忙,听得薛姎的话,热血涌上头,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抱起箱子在前面大步往前走去。 “男人不能说不行。” 梁辰咬着牙停停歇歇走完了综合楼到女生寝室这一百多米的路程,梁辰休息时就和薛姎说些小时候自己和杜若在山上背红薯玉米的事。 “杜若小时候傻乎乎的,他家的红薯地在半山腰上,杜爷爷挖红薯快,抹红薯上的土也快,我就负责把红薯装在我们俩的框里,杜若非要逞强一个人挖一个抹一个人装,他看到我和杜爷爷把自己的挑子和背篓装满了,他就偷懒不去抹黏在红薯上的土,一股脑的装进自己的背篓里,本来只是装满了红薯的背篓也就四五十斤,顺着下坡走也不是特别累,但是杜若的背篓里红薯上带着的土填满了空隙,足足多了十来斤,一趟两趟他也不觉得累,但是一个下午下来,杜若便像是夏天的烈日下的小狗,伸着舌头喘气,最后一趟,我和杜爷爷装好了先下了山,我们在山下歇了小半个钟头,太阳快落了山,杜若还没回来,杜爷爷怕出了事,拿起锄头带着我就往山上去,谁知道我们上了山,看见杜若抱着个大红苕躺在红薯地里睡着了,背篓里还装着半篓子泥巴。” “那说明人家杜若老实能干。”薛姎没跟着梁辰和周茵笑,反道是夸奖着杜若这种傻乎乎的行为,梁辰不觉得怪。 进女生寝室时,宿管阿姨指着门外“女生寝室,男生止步”的八个大字拦住了梁辰,梁辰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时,薛姎先开了口。 “阿姨,您看这箱书我也搬不动啊!” 周茵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啊!这实在有些沉。” “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只有一条,男生禁止入内。”对于薛姎的和周茵的请求,宿管阿姨不为所动。 梁辰和薛姎三人在外软磨硬泡了十多分钟,任凭他把好话说尽阿姨只说不行,最后还是木老师轻描淡写的一句“他们是我的学生”,梁辰才被允许上楼。 进了寝室梁辰刚放下箱子,薛姎就急切地催着他走,梁辰身体里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流氓的劲头来,愣是躺在薛姎的床上,不走了。梁辰像是个绑匪一般,威胁薛姎他要喝过水才走,而且必须是脉动。薛姎要去买,周茵和邹丽拉住了薛姎,说她们两去。梁辰从床上起来,他向前走,薛姎跟在他身后也向前;他向左,她也向左;梁辰跑到了窗前,薛姎也跟了过来。 太阳西斜,窗外的晚照浮在两个山头之间,像融化的铁水一样晃荡着,时间在一点点消逝。梁辰念了一句诗:兽云吞落日,薛姎还是气鼓鼓的样子,死死地盯着梁辰,像是在照看天底下最狡猾的罪犯,梁辰要是就好了。罪犯可以毫无顾忌吻上她的唇,梁辰痴痴的望着薛姎的眼睛,和薛姎的眼神交锋的瞬间,梁辰的心砰砰然跳,心窝里冒着火,梁辰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而薛姎的脸上泛着羞红。他慢慢贴近她的脸,他感觉自己的手足轻若片纸,没有一丝力气,一股清风就可能把梁辰扬起来抛到窗外去。梁辰紧绷着身子,他在朦胧半醒之中去迎接她的唇,听着咚咚咚的心跳声默数着时间,手不知放在了何处。薛姎闭着眼,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那被紧张与期待抽干水分的嘴唇碰上了她,天旋地转时,却只是蜻蜓点水,连留给梁辰感受的时间都没有。 周茵推开门的声音像是一把剪刀,剪断了梁辰心里紧绷的弓弦。他猛地甩开头,一下撞在了窗框上,痛苦地捂着头,却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心里无数次的抱怨。梁辰从她的手里接过水来,像风似的逃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薛姎一眼。 整个晚自习,梁辰都在回忆下午那个甜蜜的瞬间,整个人像是患了痴呆症一般,周桑叫他半天也不应,他陷在了回忆的泥潭里。晚自习的尾巴,薛姎把小纸条扔在了梁辰装书的纸箱上,上面写着“请我吃晚饭”。 沉默像是一声清磬,摇曳着尾声,周围的活物都在其中凝结。梁辰和薛姎在食堂里吃完了两碗酸辣粉,但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梁辰来时都是脑子一片混乱,食堂今晚没有抄手,梁辰还是要了一碗,阿姨说了三遍没有,他还是傻傻的说着“我吃抄手”,到头还是薛姎和阿姨说和她一样。 薛姎选了张靠后的桌子,灯光昏暗。坐下时,梁辰有些荒唐的想讲个西门庆似的笑话“姑娘救命”,小时候李老头常常教他说些奸情人命的故事,那些采花的高手色中的魔王见了心爱的女人第一句都是同样的话。梁辰发过誓决不说这样的傻话,但临到头来自己满肚子背过的情话只剩下了这一句自己万万不用的一句,梁辰便没了话。 “我是你的人了。” 这是梁辰憋了一顿晚饭说出的蹩脚话,他到底是个庸才,心窝里中藏着那么多丰富的感情,到最后只能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陈腐的话,但还好,梁辰还是说了,一句类似于周桑吐出的“你好美”。 第四十九章红灯笼 四月末尾的太阳已经悬挂在天上,人间美好的四月天将要远去了,四月的芳菲将尽,高山寺庙内的桃花将要绽放,距离五一劳动假期只有两天了。 四月还算好吧!梁辰和薛姎的距离好像忽远又忽近,偶尔课间的聊天忽然间会尴尬的静止,两人会以莫名的尬笑来结束,之前的所有关系似乎都被推翻了,梁辰和她愈加的奇怪起来,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只有期待着五月了。 周三的酉时初,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薛姎上下嘴唇打起了架来,对梁辰的英语辅导也不是那么用心,她分心去思考起了另一件事,劳动节后是她的生日。薛姎的生日是依的阳历,而梁辰他们大多数人过的是阴历生日,每年的日期都在浮动变化。薛姎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梁辰,但是时间靠得太近,梁辰少不了麻烦一番。 薛姎觉得梁辰需要被麻烦,她想梁辰为自己忙一段时间。 “我五月二号生日,你来不。”薛姎出口却是像在邀请一个无比重要的大人物,话语间都是鱼梗在喉的感觉,她好像在掩盖着自己的不确信,梁辰这个傻子总有一大堆莫须有的理由推脱的。 “来啊!能不来嘛!”梁辰觉得薛姎有些奇怪,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是邀请梁辰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更像是与虎谋皮的紧张和心虚。 “你不舒服吗?”梁辰关心地问着薛姎。 “没有啊!”薛姎的假笑里藏着一点如释重负,她也不懂自己怎么了。 “没有吗?”梁辰的神情充满了疑惑,梁辰递过自己写完的完形填空说道:“那你帮我对一下英语答案。” 薛姎保持着笑脸,她的微笑服务实在不多得,每一次都让梁辰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接过梁辰的英语试卷,转过头去,又突然猛地转过头来,郑重其事地说道:“记得我的生日礼物。” 薛姎倒是毫不客气,梁辰还是喜欢她的不客气,即使自己的师傅陈汶,梁辰潜意识认知里那样的川蜀女侠,也难免有着女人潜藏心意的小缺点,偶尔像是诗句一般朦朦胧胧的示意,男人最难猜的便是女人心思,女人心海底针绝不是书上的空洞理论而是实实在在的经验。 梁辰笑着比出一个ok的手势,说道:“包您满意。” 梁辰一时冲动夸口说出的包您满意,自己在凌晨两点便后悔了,他为这件事冥思苦想了半夜,终究还是没有头绪,自诩通达人情世故的梁辰没了主意,只好沉睡在梦中去偶遇一个答案。周四的早自习,梁辰的头好几次磕在桌子上,喝了两杯热水后,梁辰的困意还是没有丝毫减退。他浑浑噩噩地混过了早上的五节课,放假时,薛姎特意提醒了梁辰不要放她鸽子,她甚至举起了自己捏紧的拳头。 放假后,梁辰在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便拉着杜若在石河转了两圈,偌大个石河竟然无一件令梁辰满意的东西,他有些失望,不,梁辰是无比的失望,回老家的车上,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薛姎来,自己的第一个承诺就要随波东流而去了。 梁辰在车上叹着气,看着靠在自己右肩上呼呼大睡的杜若心中升起无限的落差来,自己如此的心烦意乱,杜若居然没有一点心忧,他抖了抖肩叫醒了熟睡的杜若。 杜若醒来时还眯着眼,开口尽是怨气,“大哥,我昨天晚上两点钟睡的,我还陪你莫名其妙地逛了两圈石河。” “你睡在我肩膀上了。”梁辰看着瘫软在汽车座椅上的杜若拒绝道。 “睡都睡过了,靠一会儿怎么了。”杜若稍微睁开了一点眼皮,振振有词地说道。 “梁子,我没想到你们两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同车的初中同学从前座上撑起来奸笑着调侃梁辰。 “老子还和你睡过呢!”梁辰一把盖在他的脸上,将他转了个面。 “怎么了,今天脾气这么大。”杜若侧躺在座位上,小声问道。 “哎!薛姎要过生日了,我在为她的生日礼物忧愁呢。”梁辰叹气道。 “随便送呗!她反正喜欢你,你送什么她都喜欢。”杜若觉得梁辰很是愚蠢,居然为了一件礼物烦恼半天,还浪费了自己大把的宝贵光阴,他在心里嘲讽着梁辰被一个女孩子锁住了手脚,他平时对别人的爱情指点风云、运筹帷幄,自己入了情局也不过是跳梁的小丑而已。 “爸爸平时就教导你对待自己所爱的人一定要真诚真心用心,怎么能随便送什么呢!”梁辰拍着手教育着半醒半睡着的杜若。 梁辰其实在等待着杜若给自己一个答案,他的恋爱史毕竟是一片空白,即使是自己为他人出过无数的主意,但轮到了梁辰,他自己的浑身解数一个也使不出来了,梁辰的心里总觉得哪一个方法都是在昧着良心欺骗薛姎。 “哎!那你就送点儿薛姎喜欢的东西,再发挥你的特长写点文艺的句子。”杜若在睡梦中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已经写过了,没什么新意。”梁辰摇着头答道。 “梁子,你谈恋爱了。”前座的那位再被梁辰一巴掌旋了回去,他没有心情去理这位八卦的朋友。 “送个大白熊,折一千支千纸鹤放里面。”杜若有气无力地答道。 “这个太耗费时间了,何年何月才折得完啊!”梁辰再次否定了杜若的想法。 “呵呵,这是你上次给我出的主意。”杜若突然瞪大了眼睛,怨恨地望着梁辰。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梁辰看着杜若有些可怖的眼睛,突然间灵光一闪,说道:“要不我们做个灯笼呗!上回寒假做灯笼那些材料正好都没有用完,带着我无比真诚的一份礼物。” 梁辰打了个响指,微笑着,自我感觉他的聪明机智。 “所以我又不能睡觉了是吧!”杜若极其幽怨地说道:“只有你这种傻子才觉得这个礼物好。” “我梁辰什么时候栽过跟头。”梁辰自信地说道。 回到家,梁辰和杜若就在李老头家里忙活起来了!梁辰拿过弯刀在老院子的竹林里砍回来一根粗细正好的苦竹,李老头帮着他们把竹子剖开,用弯刀修整着一面粗糙的表皮。梁辰在宣纸上设计着竹条的长短,他像极了一个严谨工匠,小时候,李老头教梁辰编织这些手工艺品时从来告诉他只需要感觉罢了,提早规划设计是梁辰在看过《小神龙俱乐部》后学来的。梁辰的篾匠手艺其实是他爷爷教的,他爷爷除了是个农民还是半个篾匠,他教会了梁辰编最是简单的竹筐和竹席。 梁辰开始裁切竹条了,待得杜若取回余下的材料,梁辰的手开始穿梭交叉着,半个钟头左右,他已经将灯笼的骨架搭好了而李老头和杜若也调好了浆糊,梁辰拿着刷子将浆糊均匀地平刷在骨架表面,杜若再将剪好的棉纱布轻附在灯架上,梁辰再在贴好的棉纱布上刷上一层浆糊,再黏上二层单光纸后,后面就是杜若的艺术了。 杜若在红色的宣纸上一笔一笔书写着——薛姎生日快乐,为了写下六个字,梁辰特意将灯笼编得大了些,杜若写完了六个金色的楷书已是满头大汗了,他很久没有一笔一笔的认真写过楷书了,认定了纵情挥毫才是自己的本色后的杜若,今天足够耐心了。 李老头罕间的开了金口夸奖了杜若一番,他这六个字已经是他楷书生涯的巅峰之作了,苍劲挺拔是老李最后的评语。 梁辰很是满意,在夜幕慢慢降下时,他把仅剩的一个小灯放进了灯笼里,小灯是像电灯的模样但是是装电池的那种,暗黄的灯光照亮镂空后的六个大字,淡金色的薛姎立在眼前,在黑夜里是如此静谧、温暖。 梁辰不停地点着头,很是满意自己的礼物,果然自己永远不是一个简单的俗人,几多辛苦几多忙,几多心意为佳人。 梁辰睡了个好觉,他在梦里向上微笑。 第五十章薛一痴与梁三笑 劳动节的第一天假,梁辰破天荒地做完了所有的作业,这实在令杜若咋舌,梁三笑曾经的座右铭便是暑假作业不是要到最后一天来做才有意思吗?他时常以此来忽悠杜若。 薛姎生日那天,梁辰起了个早,今天石河不赶集,一天就只有早上九点和下午四点两班车,即使是劳动佳节,对拉客的司机来说不赶集就是淡季。 五月的太阳距离北回归线也就只有一半的路程了,离了学校,梁辰的觉反而不多,七点不到他就睁眼了。杜若今天准时在七点半骑着他幺舅的电驴子出现在了梁辰家门口。 “真不用我陪你去。”杜若问道。 “不用。”梁辰边带头盔边回话道。 “那行。”杜若发动车子,又问梁辰道:“你今天穿这么骚包,不会要去表白吧!” 梁辰今天是刻意打扮了一下,白色的耐克外套配着白色的休闲裤和白色板鞋,梁辰是照着白龙马的样子装扮的,这是杜若的调侃。 “开你的车,知道这么多对你没有好处。”梁辰的语气像极了中统局的特务头子,冷酷无情。 一点几公里的路程,杜若不到五分钟便到了,时间还早,梁辰在理发店里重新改造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再到石河时,薛姎已经等了许久了。薛姎是一个人来的石河,过生日要用的东西在昨天就已经购置完毕了,她今天来石河不过是为了取蛋糕“顺带”着接一下梁辰。 蛋糕店里,梁辰要了一杯奶茶和一份小面包,早上要坐车来石河他也没敢吃饭,到了蛋糕店里,肚子却是咕咕的响了起来。梁辰吃蛋糕时,薛姎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有些噎着了。 “你看着我干吗”梁辰喝了口茶把噎在喉咙里的蛋糕顺了下去。 “我在想我昨天做的梦。”薛姎抿着嘴细声说道。 梁辰扯了一张桌上的纸,擦了擦嘴,提起桌上的蛋糕和装在大口袋里的灯笼跟着薛姎边走边回道:“什么梦。” “我梦到某人送了我一个灯笼。”薛姎回过头似乎看穿了梁辰的一切。 “你这是青天白日梦。”梁辰笑道,他估摸着杜若泄露了自己的机密。 梁辰的礼物是灯笼一事,当然不是薛姎梦中所知,杜若这个傻子在朋友圈发了一段自己在灯笼上写字的视频,傻子也看得出来那个字是薛。在去瑞云的车上,梁辰和薛姎坐在最后一排,梁辰倒是突然间想起自己高一时候做的那个梦,也是这辆红色的大巴车,也是薛姎,只不过他在送别她。 梁辰望着窗外飞过的房屋树木,他有些迷信周茵了,不自觉间痴痴地笑着。 薛姎靠在前排的座椅睡着了,早上六点她就起床了,太阳从她家对面的小山外冉冉升起,薛姎没忘了发照片给梁辰提醒他早起。瑞云的路比起梁辰的老家好多了,有些颠簸,但车子大多在柏油马路行驶,少了几分石河路间的奇异景色,梁辰的心里多了几多的平稳。 红色客车停在瑞云的桥口,街上人多,去石河的车都在桥外,梁辰在窗户一眼便瞧见了在玩手机的周茵,她的旁边还有一个男孩,周桑的身高,长着一张成熟脸,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正青春。梁辰等到车前的人下完了,才叫醒薛姎,她摇了摇头清醒一下后领着梁辰下了车。 瞧见陌生人,梁辰多少有些拘谨,他提着蛋糕和灯笼跟在薛姎身后。 周茵身旁那人先开口说道,“你好,马雷。” 梁辰指着周茵大方地回了句,“你好,梁辰,她们两的高中同学。” “巧了,她们两的初中同学。” 两个男人算是认识了。 薛姎老家不在瑞云街上,还得再转一道车。瑞云是逢二五八赶场和绥安一样,今天的车还算,梁辰他们四人赶上了一辆早已超员的面包车,这在农村实属常见。薛姎今日的时运不错,他们四人上车后,司机师傅便发动了车子,其实他还可以再塞两三个人进来的。 瑞云的路还算平直,即使是乡村里的小道梁辰也没感觉着颠簸,只有偶尔的一两个急弯,自己要抓紧窗框,抗住身旁几个人的重力挤压。 梁辰在十分钟后实现了解脱,薛姎家的大门前坐着一男两女嘻嘻哈哈有说有笑,薛姎和周茵在前头快步的迎了上去,梁辰和老马在后面提着东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梁辰和马雷在车上几乎扯明白了两人的前世今生,二十分钟足够两个男人跨越陌生人这道浅沟了。老马是普州中学的学霸,不同于刘秉坚表弟那样的天才少年,他自称是已经开发到极限的黑石头,再如何打磨也难成了美玉,普州有太多让人瞠目结舌的天才了,只是梁辰这样严重偏科还能名列前茅的怪才在普州也是凤毛麟角。 梁辰在门外和老马打听着已经上楼的三个人,老马也和门前谈笑正欢的三个人不熟,他的印象里,只是模糊的记得那位披着卡其色小单衣的女孩儿已经结婚了。 薛姎的十八岁成人礼过得很是简单,中国似乎也不是特别流行所谓的成人礼,这只是西方文化潮流入侵的成果罢了,中国古代倒是有,女孩叫及?,从周代始,在她们十五岁之时会举行成年的?礼,如已婚配,女孩从此会将发辫盘至头顶,用簪子插住,以表示成年及身有所属。而古时男孩在二十岁时会行加冠礼,冠礼多是由父亲主持,同时会邀请指定的贵宾为男子加冠三次,以表示男子拥有了治人、报国、参加祭祀的权力。冠礼其实也和?礼相似,就是将头发盘成发髻谓之“结发”,然后再戴上帽子而已。 梁辰细细琢磨下,似乎中国古代的男女成年礼更加科学,女孩儿本就别男孩儿早熟,女子早先及?男孩延后加冠更加贴近自然,西方的十八岁只不过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而已,男人的成年从来不是因为年龄。 薛姎是个真正的留守儿童,父母在外,只有爷爷奶奶在家,虽然她现在已经算不得儿童了。她爷爷奶奶也在五一假前去了重庆看病,家里只剩下了她自由自在的生活着。 在宣告自由的家里,薛姎他们七个人在一起过了一场没有大人的正当流行的生日轰趴,七个人挤在薛姎家不太宽敞的厨房,洗切炒貌似各司其职,却是混乱成一团。人多势众成了碍手碍脚,薛姎、梁辰她们七个从十一点不到愣是忙到了中午一点才吃上饭,这顿饭真的只吃成了气氛,饮料喝完了,菜还剩着一多半。 在楼上切完生日蛋糕后,几个人盘着腿在阳台上玩起了三国杀,赌注的由头是那个被大卸八块的水果奶油蛋糕。几个人互有输赢,梁辰输的都是薛姎的主公,他的内奸,把反贼杀完后,自己很是识趣的甩牌自杀,蛋糕很快本分食完毕。 梁辰倚在瓷砖砌成的护栏上消化着有些甜腻的蛋糕,极目望去的远山似乎比蛋糕更合他的口味。 薛姎家远处的小山很是奇特,左右两边两个高低大小不同的山包耸立着,像是一副马鞍又像驼峰矗立,那正午的太阳刚刚好悬在这山峰中间,在楼上望去,太阳光像是为山峰渡过一层金箔一般,如此的庄严神圣,这山上应是住了一个神仙,梁辰在心里想着。 老马兄解释说那叫马鞍山,两处小山包本是齐平的,据老人们说左边的小山在民国时被一群土匪用炸药炸崩了一截。 几个人望着窗外引人入胜的小山风景,七个人迈出了离家的想法。望山跑死马这句话再一次得到了验证,仿佛近在眼前的小山七个人走了许久,路的中途,后来的一男一女被电话拐走了,最后只剩下了开始的五个人还在前行。 成熟的老马兄走在前头引路,梁辰和薛姎殿后。梁辰看不到太阳之时,他们到了山脚。小山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道,老马兄说马鞍山原来真的有神仙的,他奶奶小时候和她讲,村里的人亲眼看到过左边的小山飞出过一匹金马,踏云而去,那群土匪估计就是为了寻找藏在里的金马。 梁辰和薛姎越走越慢,在不知不觉间和周茵三人拉开一段距离,左右树荫在微风中摇摆着,像是晃荡的水波,林子里的鸟儿也在不断啼鸣,青石板路上传来某一块松动的恰恰声,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两人在半山腰的青石上坐着休息。 薛姎看着梁辰,忽然记起自己昨晚想起的生日愿望来。 “喂!我十八岁了是不是可以表字了。”薛姎问道。 “古代男子二十岁及冠才表字呢!女的大多数人都不兴表字的。”梁辰很是不识趣的答道。 “那我非要表一个行不行啊!”薛姎咬着牙趾高气扬地说道。 “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薛杨小姐当然可以了。”梁辰微笑着,仿佛是一个父亲在纵容女儿的任性。 “那你帮我想一个。”薛姎说的很有节奏,像是足球阵型一般,二二三的停顿着。 梁辰思考片刻后,手一拍,说道:“你就叫薛一痴,姓薛名姎字一痴。” “薛一痴。”薛姎重复着,满是嫌弃。“我记得你叫梁三笑吧!” “对啊!是不是很配。”梁辰很是幸福地笑道。 “那我要叫薛三笑,你叫梁一痴,一痴听起来好蠢的。” “可是,梁三笑我用好久了,这还是李老头给我取的呢!”梁辰犹豫道,“你看你叫薛三笑不好听,我叫梁一痴也不配,你叫薛一痴就有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而且还和薛之谦的名字押韵,我叫梁三笑呢!听起来就和唐伯虎是一个高度。” 薛姎被梁辰诡异的逻辑弄乱了头脑,她在嘴里反复地念着“薛一痴、薛一痴”,自己到觉得韵味无穷。 “得走了,不然,以周茵的头脑创造力,我们能在后面生个孩子。” ······ 两人只是晚了半刻,周茵三人已在马鞍山土匪洞等了足足一刻钟了,周茵看见梁辰和薛姎姗姗而来,坏笑着调侃道:“我说某两人,偷偷摸摸在我们背后干些什么苟且之事。” “你这句子明显是个病句啊!得好好改改,不然成了语言习惯就麻烦了。”梁辰和着教育的口吻转移话题,边说着,梁辰顺着崖壁上的小台阶爬上了土匪洞的高台。 攀爬上来的梁辰还不忘报复式地狠瞪了周茵一眼,他顺手拉起洞下的薛姎,跟着老马兄向里处走去。 土匪洞绝非戏称玩笑,这里面原来真住了一群土匪。土匪洞本上不来,洞下的平地离着洞口原有两丈来高,只有守洞的土匪放下扶梯才能上来,这里是土匪们最后的根据地,三面临崖,地势险要,洞内还有深井通向山外,可守可退。 阴暗潮湿的土匪洞里透露着一股蝙蝠屎的恶心味道,但这里是通往马鞍山山顶的唯一通道。沿着洞壁向里走,土匪头子的主洞里一束阳光从洞顶的方孔里漫进半间屋子,只有这里才能享受到阳光的温暖。 老马兄在屋内找着攀爬而上的木梯,拿到阳光下时,梁辰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木梯已经朽了,靠在方孔洞口上,有几根木头顺势落下,梁辰绝不是没有冒险精神,但他确实是一个不愿拿生命冒险的人,五个人完全统一意见,在土匪洞穿梭参观几遍后打道回府,上不了山顶,他们自然不愿意在充斥着反胃气息的山洞久待, 下山时,梁辰和薛姎在他们坐过的那块青石的左右两边刻划着梁三笑、薛一痴的名号,梁辰在十岁时就鄙弃的傻事,在他十七岁那年却傻傻地去做了,晚了半刻下山的两人免不了再遭周茵的玩笑,梁辰这一次却是笑盈盈的没有还击,随她去吧! 回到薛姎家时,他家的大时钟已经走到了四点,梁辰赶不上回绥安的最后一班车了,但他还是必须得走,自己和老妈承诺过今晚一定回家,这几天风声很紧,不知是谁乱传着梁辰早恋的谣言,加之这两天梁辰的行动,老妈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身不正影子还斜的梁辰急急忙忙走了,五月的夜幕逐渐降下来得晚了,梁辰回家时落日已经退到了山下只留下一层金色的辉光映衬着云边,那朵云彩好像薛姎家的远山。 今夜无月,梁辰躺在自家地坝的躺椅上,历数着一颗一颗的星光,时而不由自主地傻笑,他反复的看着手机上薛姎拍下的照片,她把灯笼挂在了自己的床头,明晃晃的黄光闪耀着薛姎的名字,她的鼻孔静触在灯笼边,她更像是西方佛国的菩萨,沐浴着佛光,只梁辰一个人欣赏,那个在红灯笼下书写着薛一痴的女孩。 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梁辰只要自己一个知道,他数够了十四颗星辰,把自己的秘密藏进了几亿年前的星光里。 第五十一章眼看他楼塌了 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五月亦如昨年的五月,充斥着黑色的倒霉运气。梁辰看着自己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大拇指向下那一块最肥美的嫩肉,鲜血从缝隙中不断涌出,小诊所戴着白色口罩的老医生正使着镊子将伤口中的一块块小玻璃渣挑出来,带着血的玻璃渣子被扔到盛着清水的小碗里,细小的当啷声后,水面上就绽起一朵灿烂的血花来,梁辰一直盯着那个白瓷小碗儿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实在不想在面前薛姎露出一点儿软弱来。 包上纱布后,老医生向梁辰嘱咐着回去以后的注意事项,薛姎在一旁借了纸笔写在了纸上,回学校的路上一遍一遍的念给梁辰听。 “梁辰同学,我想采访一下你是如何把手按进垃圾桶里的。” 梁辰抬起自己的右手对薛姎说道:“我是无意告诉你这一切的,我擦完了黑板,在收拾讲台的时候这只倒霉的右脚踩在了那该死的台阶上,恰好那该死的垃圾桶就在我右边,我这不太灵光的脑子反应不过来这只生了厄运的右手才按在了那不知是哪个王八蛋丢在垃圾桶的烂玻璃,关于我受伤的蠢事我不希望再重复一遍。” “我不该给你看《麦田里的守望者》的,现在都疯魔了。”薛姎摇头叹气道。 进校门时,梁辰和薛姎被政教处的老师拦住了,梁辰举着自己缠着纱布的右手又把医生开的药单递了过去,便被放行通过了。 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梁辰到明白了个真切。受伤的几日里,梁辰的日子前所未有的滋润,老曾免除了压在他身上的“三座大山”——单词、短语、语法,他一下子余出来大半的时间,偷着闲看完了《麦田里的守望者》;这几日的早中晚饭,梁辰就差被薛姎喂进嘴里,梁辰有着飘飘然而羽化登仙之感,连着寝室里那群“懒鬼”也帮着自己打起了热水······ 五月的末尾,梁辰的右手已换过了一次纱布,他不再好麻烦薛姎,下午自己跟着杜若出去混了一顿晚饭,他总觉的杜若有些心不在焉,梁辰几次和他说话他总是要慢个半拍后才答应梁辰。 站在阳台上,梁辰感觉自己的右手酥酥痒痒的像是有只小蚂蚁在手臂上用它的触须挠着痒。梁辰回到座位时,一时间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凉意,透过窗户抬头望天,天上的太阳已被云遮住了,且那云汹涌翻卷,越来越黑,雨似乎就要下来了。 云来了,风也来了,大风顺着敞开的窗户灌进了教室,梁辰正对着窗户感受着大风带来的一阵自然的清凉,梁辰对着凉风深吸了一口气。此时间,天上忽的咔嚓嚓一个炸雷,电光远,雷声近,猛不丁地吓了梁辰一跳。 “雨要来了。”梁辰对着窗外自言自语道。他的话刚说完,铜钱大小雨点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薛姎来时带着一把黑色的小雨伞,校服上散散的分落着雨水的痕迹。等她坐下,雷声更紧了,倏忽间天也暗了下来,随之窗外的白光闪亮,白得十分生硬,天空瞬间更黑得如泼了墨一般。 整个晚自习雷声响个不停,才上了一节课,甘老师听不得雷声不断便让我们上起了自习。说来奇怪,快下晚自习时,窗外没完没了的雨云开始收了,雷声也戛然而止。梁辰和薛姎玩笑道:龙王收走了布云施雨的虾兵蟹将回了水晶宫。 晚饭吃了个半饱的梁辰去了小卖部,买了些饼干和零食,出小卖部时在老槐树旁遇到了秋楠。她穿着一身的黑色夜行衣,梁辰一点也没认出她来,他从秋楠身边过时,还是秋楠叫住了他。 “嘿!” “秋楠。”梁辰迟疑了一会,借着小卖部的灯才看清了她的脸。 “怎么看见我连个招呼都不打,有了新欢就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秋楠打趣道。 “瞎说什么,你怎么还没走呢?”梁辰问道。 秋楠有些疑惑,说:“杜若的事儿你不知道吗?” “你们两的奸情被蒋老师发现了。”梁辰调侃着秋楠说道。 秋楠伸手打了梁辰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杜若被人举报办假证,被蒋老师找去谈话了。” “哦!”梁辰回答的云淡风轻,像是个事不关己的路人甲,到惹得秋楠有些气恼了。 “你怎么这样啊!” 梁辰有些奇怪的笑了,回道:“我哪样啊!” “杜若再怎么说都是你好朋友,你倒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 “他又没事儿,我担心什么啊!”梁辰一脸的笃定,他有绝对的自信杜若没事儿。关于卖假证的事儿,梁辰和杜若谋划了许久,买卖都是小号,交易都是通过第三方——杜若的远方亲戚,他们两从没露过面,一切的“犯罪证据”都被两人处理得一干二净了,梁辰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为杜若担心。 梁辰拍着胸脯对秋楠保证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杜若要是出了事,你就拿我是问。” “你们两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达摩克利斯之剑都悬到了头上还不以为然。”秋楠很是不理解梁辰和杜若两人为何如此若无其事,这是几乎能够被开除的过错了,如果说梁辰是凭借着尖子生的名头有恃无恐,那么杜若难道真的不在乎能不能继续读书,也是的,石河中学的扛把子什么时候会去考虑“好好读书”这个问题呢! “这就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况且老师又没有证据,我们这事儿也不犯法,他们是不会花太多的精力去查这件事的。”梁辰为了安秋楠的心多说了几句,但他也不知道秋楠是否心安。 “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挺晚的了。” 现在着实有些晚了,还有十多分钟熄灯铃声就要响起了,秋楠回了句好,又嘱咐梁辰给杜若出出主意,她心里梁辰是个拿得出办法的军师,而杜若只是个有些胆子的好汉。 秋楠走后,梁辰看着四楼办公室还亮着的灯,长叹了一声气,拿着自己的零食去了综合楼的大门口。 杜若下楼时,梁辰伸手一把拦住了他,递给了他一包自己仅剩下的香辣小鱼仔。梁辰陪着杜若坐在寝室楼下的瓷砖围墙上,熄灯铃声还有五分钟,五分钟后在塑胶篮球场旁拿着电筒的政教处老师会将他们两赶回寝室。 “没事吧!”梁辰知道没事,头一句还是假意的问了一下。 “这次是没事。”杜若的话有些劳累,还带着点点的忧愁,他不该因此烦恼的。 “这次是什么意思。”梁辰一下子就明白了杜若语气里忧愁的重点——这次。 “有人要搞我。”杜若说话像个黑社会老大一般,严肃而且有着不容人挑战的意味,他到真有一些老大的气势了,手掌不停敲打着蓝色瓷砖,杜若更近似决策那样的威严的气概了。 “是谁知道吗?”梁辰问道。 “不出意外应该是一班的那些家伙,和他们明里暗里有好几次冲突了。”杜若像是个被野牛挑战的非洲雄狮,心底蛰居着愤怒,他在等待惹怒他的猎物们慢慢出现。 “这几天你小心一点,那堆渣滓说不定会动你。”杜若咀嚼着余下的食物,提醒着梁辰。 “放心吧!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熟练的预防这些明枪暗箭了,他们要是打我我就跑,跑不过我就大声喊。”梁辰双手做了个喇叭放在嘴前,尖声地叫道:“救命啊!” “得了吧!初中你是什么时候跑过。”杜若把剩下小鱼仔的包装袋塞在了梁辰手里,指了指被梁辰声音吸引过来的老师,说道:“走吧!” 夜幕好像拉开了一张大网,梁辰戏谑的想着自己似乎卷进了石河黑道的厮杀。 第五十二章风云际会 雷雨过后的石河温度一下子往上爬了四五度,梁辰感觉太阳离石河越来越近了,他手掌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宇宙大爆炸前,该背的英语单词一个不少、薛姎对梁辰依旧该打时打该骂时骂,封建专制王朝再一次复辟了。 杜若和高二一班的艺体生彻底斗上了,他们接二连三的举报使得杜若的外卖业务及各类商业活动都被迫停止了,杜若却老实得像一只小奶猫,没一点反应,这两天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之中,像极了浪子回头的戏码。 杜若说这是一场既得利益者与觊觎利益者的战争,最后都是利益获胜。 梁辰想不到的是利益将他也吸进了这场漩涡之中,“远在深山中,深山有虎豹。周五下午的晚饭时间梁辰都待在教室里填补着前几日受伤落下的英语大坑,他本来计划的是请薛姎去吃冒菜的,但是薛姎把他摁在了教室里。 今天天气还算好,风和日暄,没有了前两日的炎热,在做完一个完形填空后,梁辰出了教室趴在栏杆上清空着自己脑子里围绕着英语单词,和左依、刘秉坚聊着一些有的没的,只要和学习无关就好。 上课前的五分钟,梁辰背靠着栏杆,仰着头发泄着今天的劳累。在靠近厕所的楼梯口,几个男生朝着梁辰他们走来,他们是一班的,梁辰一眼就认了出来,练体育的他们比起梁辰要强壮许多,同级的他们也少不了在各种场合上见面,梁辰也记得个大概的面貌。 他们在梁辰面前停住了,脸上挑衅的神色显露无疑,为首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胖子,石河中学篮球队的主力——肖毅,剩下五六个人,梁辰只知道他们也许是一班的或许不是,他清楚的是自己的麻烦来了,杜若的猜测一语成谶招来了这群恶煞。梁辰想要躲进教室里,可是那五六个人围成了一个圈把他堵在了原地。 肖胖子先开口一脸凶相,恶狠狠地质问梁辰道:“是你今天中午在上面说‘那个胖子打球好搓哦’。” 梁辰回答得很随意,“没有啊!” 肖胖子一只手将梁辰摁在栏杆上,一只手拍打着梁辰的脸,嘴里的话说到一半,刘秉坚带着周桑几人同样围了过来,一场无法讲和的寻衅挑斗,双方在互相之间地推攘下动了手,梁辰首先被肖胖子一把扔在了教室的后门,他这一百多斤在肖胖子手里无疑是和一只小鸡没有什么差别。教室后门被梁辰撞开了,李渔和王笛把梁辰扶了起来,梁辰顺手抄起角落里在运动会时用透明胶布缠起的物理书,梁辰站起来摇晃了几下脑袋,推开了过来拉着他的几个女生,从初中起,他就从未跑过。 教室外,周桑和李炬两人吊着肖胖子的两根手臂,他实在是太壮了,七班也只有这两人勉勉强强能拉住他这个坦克。而其余人凭着自己手里的扫把、铲子也能打个不相上下,而唐蕊则在乱战之中浑水摸鱼,时不时的暗中下脚,而邹莉在这场斗殴开始时便跑到了老师办公室。 走廊上的混战只持续了一两分钟,梁辰拿着物理书做的接力棒狠敲了肖胖子一闷棍,再被摔在地上后,这场性质恶劣的校园斗殴便被赶来的政教处老师终止了。肖胖子几人打的算盘是揍梁辰一顿后迅速的离开,他们实在难以料想到高二七班几个瘦不拉几的小男生拿着扫把就把他们挡在了三楼的走廊上。 摔在地上的梁辰,刚结疤的伤口在地上摩擦一圈后再次裂开来,鲜红的血液在水泥地上沾上灰尘聚在了一起又慢慢在地上分散蔓延,像极了一条条红色的小蚯蚓在地上蠕动。梁辰被老毛子拉了起来,他浸满鲜血的右手瞬间由将老毛子的手染红,在后门的王笛递过来几张抽纸,又拿着水杯想帮梁辰冲洗伤口。 梁辰接过纸,笑着对王笛摇了摇头,说:“血壮人势” 眼镜刘和一班班主任领着参与斗殴的众人去了办公室,而木老师,据邹莉说还在赶来的路上。 眼镜刘在上次的学校换届中成功升任政教处的小领导,去政教处的路上,梁辰总觉得他会公报私仇,高一时,梁辰他们班没少和他结下梁子,梁辰心里想着他在和谭老师秘密的商量着怎么着处理他们,而他们身似浮萍没有撑腰的根。 政教处的办公室很小,十多个人一下站进去便将门堵死了,眼镜刘坐在办公椅,谭老师坐在靠着门的凉椅上,梁辰捂着伤口盯着两人,谁也没说话。办公室里,十几个人的拥挤使得屋里格外的闷热。 梁辰瞄着眼镜刘电脑上的时间来到了六点半,十分钟过去了,办公室愣是沉默了十分钟,直到门外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梁辰他们人靠着人给木老师挤出了一条路来,梁辰第一次给眼镜刘树了正面形象的牌子。他要是有着小人之心,完全可以伙同一班的众人先逼着梁辰他们签字画押,而木老师来时直接宣告审判结果便是了。 眼镜刘和木老师打过招呼后也站了起来,照例先来了一通台词式的套路批评,他越来越有领导的范儿了。五分钟后眼镜刘才回到了正文,看着众人严肃道:“都说说是怎么回事了。” 一班人群中一个矮壮的小黑胖子抢着开了口,“报告老师,是七班的那个男生在我们打篮球的时候辱骂我们,我们去和他们讲道理,他们班男生拿着洋铲故意挑衅,我们实在有些冲动才动了手。” 他们显然是有过最坏的计划,小黑胖子手指着站在凉椅边的梁辰,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梁辰讪然一笑,眼里满是轻蔑和嘲讽,他摇着头,也没有被诬告后的气氛,初中时,那些高年级的小混混常常也是这样的做派。 “你说说”眼镜刘喝了口茶,示意梁辰开始说。 “我不知道一班的几个同学从哪里听到了几句子虚乌有的谣言,他们堵着我的时候就开始打我的脸,可没给我一点解释的空余,还有我们这几个瘦不拉几的模样敢和那几位一身腱子肉的体育生挑衅吗?我实在无法想象一句化解矛盾开始的‘我没有’是如何被扭曲成挑衅的。” 梁辰的话向来锋利,但这次他换成了没开锋的钝刀子,他慢慢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欺侮的受害者,他当然也是受害者,只是他要三个老师在脑子里刻下“他是弱小的一方”。 “哼!老师你是知道他骂人有多厉害,就算是您也忍不了。”梁辰不知道这是他们之前写好的台词还是小黑胖子本来就是伶牙俐齿,唐伯虎碰上对穿肠梁辰遇到了对手。 梁辰是弱小,但是他嘴里着实是如刀枪剑戟伤人心口,小黑胖子的话眼镜刘信了一半。 “真的是信口雌黄,你们重复一遍我怎么说你们的。”梁辰眼里透露着一股狠劲儿,盯着说话的小黑胖子。 小黑胖子愣了一会儿,他们之前决不会想到梁辰会如此说,“我怎么会记得。” “我只记得他说我们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猪。” 谭老师的眼神变了,两年了,他还是了解手下这群学生的,他们愈加不像是说谎了,在心里对手下人的惩罚由原先的记过转变成了三千字的检查,木老师阻止了梁辰想要继续争辩的话,眼镜刘询问着两位班主任的处理意见,斗殴毕竟是一班挑起的,谭老师建议给所有人警告处分,木老师点了点头,警告处分毕竟在一两个月后就可以消除了。 “难道学习好的人就可以逃脱惩罚,我们这些差生就要被贴上惹是生非的标签吗?我们的话就不可信吗?还有公平可言吗?”肖毅在三个老师商量处理意见时,冷不防地说道。 梁辰心底里本来接受了警告处分的惩罚,但是肖毅的愚蠢让梁辰这个刺客找到了机会。 “是啊!打人者无罪释放,受害者没有半点公道。难道我要带着血淋淋的现实走进这个我还有着幻想有着憧憬有着希望的社会吗?”梁辰举起自己流血的手,语气里透露着冷冷的失望。 谭老师在心底骂了句肖毅蠢猪,一加一不等于二,前一句的谎话惹人同情,再说一遍变成了得寸进尺,梁辰重新夺回了弱者的优势,到最后连警告处分也撤销了,只有象征性的三千字检查。 “小心苍鬼吃人。”梁辰上楼时对肖毅说道,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梁辰口中的苍鬼是什么。 晚自习课间时,薛姎一遍又一遍的唠叨着梁辰手上的伤情,讽刺着他之前的英勇行为,一边却为他处理着伤口。杜若在门外看着薛姎为梁辰包好了伤口才敲着窗户喊他出来。 他黑着脸问了句,“没事吧!”声音中带着沉沉的怒气。 “流了不少血,杜老板得报销啊!”梁辰笑着说道。 “放心,我帮你找回来。”说完,杜若就走了。 星期六,杜若带着人打了肖胖子一伙,他拿着喜之郎果冻的袋子接了半袋子血,在晚上送给了梁辰,梁辰想吐出来,却被杜若硬生生捂着嘴吞了回去。 杜若笑着对梁辰说:“梁子,你的嘴真的是开了光,眼看我起高楼,眼看我宴宾客,眼看我楼塌了。” 第五十三章梁老师的教鞭 六月初到六月末尾的开头让梁辰难以反应,时间就好像小时候玩滑滑梯,一上一下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梁辰忘记了在何时开始,时间仿佛开启了二倍加速一般越走越快,连那些难熬的日子也只有在失眠的夜里才能吮吸回味其中的痛苦与煎熬,哎!到了高二梁辰愈加的觉得时间仿佛纸币回到了与黄金挂钩的年代,它越来越值钱了。 杜若在石河的所有买卖都陷入了无限期封停状态,六月中旬,他忙着和上一届的大哥们虚情假意互诉离殇,杜若在酒桌子上混迹了十多天,几乎每天的某个时刻,他的桌子都会空出来,十班的老师们自然蒙蔽在他各种“十分正当”的请假理由之中。 杜若在高二十班过着逍遥日子,梁辰也在高二七风云叱咤。 木老师被市里调选进了高考批改试卷的队伍,木老师走前有交代:一切语文权力归梁辰,语文课成了他的舞台。 木老师当然不可能傻傻将语文课拿给梁辰自由处置,临走前,她把自己写作教案拷贝在了多媒体电脑上,这是梁辰接下来几天的任务,而梁辰在心里并不把这当回事儿,他想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第一次当老师的梁辰,只在一节课便讲完了木老师五十多页的ppt,他个人主观地跳过了范例,这些可有可无的注水内容,梁辰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讲。 “梁老师,我想请问一下你接下来的几节课要怎么处理。”曾潼作为木老师安插在梁辰身边的锦衣卫,实在有必要直言以谏,他有些怀疑梁辰是乱臣贼子一类。 “你放心,本座接下来自有安排,木老师那些讲了十几年的古董教案早就行将就木了。”梁辰拍着自己的胸口,无比的得瑟,他从未如此轻狂,“接下来就让我给同学们上点儿干货。” “你最好是能吐出点儿好东西来,不然木老师回来你就惨了。”曾潼还了梁辰一个白眼,梁辰今天的状态很讨打。 第二节语文课,梁辰没准备什么干货,他打开了那个枣红色的大书柜,把里面所有的书都取了出来,柜子靠里的书籍堆积的灰尘飞扑出来,呛了梁辰一鼻,高一过后,老学长老学姐留下来的书籍都被束之高阁。 梁辰第一次发现柜子里层还藏着许多宝藏呢!上一届学长学姐留下来了不少“禁书”,类似《围城》、《花火》这样的爱情小说有十多本,梁辰把一本本书发给全班的同学,余下的可以自由交换,不过需要一些筹码——前一本书的好句子。 “这一节课,还是上作文课,不过是作文阅读课,每个人认认真真的都一节课的书,遇到自己认为优秀的或者是有用的句子就记录在笔记本上,听明白了吗?”梁辰背着手,在课桌间的空道上来回走着,像极了监考的老师。 “我能提个意见吗?”周桑站起来说道,脸上透露着厌恶的神色。 “当然可以。”梁辰挺了挺身子,微笑着点头说道。 “梁子,你他妈的给我在讲台上好好坐着,在这么得瑟,我锤死你信不信。”周桑掰响自己的手指,威胁梁辰道。 梁辰恍惚间感受到了全班凝练的杀气,他快步回了讲台,安静的坐着看书。 讲台下诸如姚菲一类的刺头,在挑逗着班里原本安静的气氛,梁辰甚至没有警告,气定神闲地说着:姚菲扣一分。 杀鸡儆猴,木老师常用的伎俩。 下课铃声响起之时,梁辰吩咐曾潼收书,除过几个同学留下外,其余都一一上交,没办法,诸如《论语》、《荒原狼》之类的书实在没什么市场。 “你不说上点儿干货吗?”曾潼一边整理着收来的书,一边问着梁辰。 “这就是我的干货啊!”梁辰以为曾潼能来帮自己收书,已经明白了他这节课的意义,而曾潼以为这节课只是他为之后的铺垫,两个人的“我以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哎!”曾潼摇头叹气道,“之前薛姎说你江郎才尽,我还有所怀疑,看来今天是要坐实了。” “小女子焉知大丈夫之术乎。”梁辰适时拽了一句古文以驳斥曾潼,上次和一班冲突流血之后,梁辰反觉得自己热血上涌,从诸葛亮成功转型成为猛张飞。 “我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木老师知道不知道。” 曾潼说完,梁辰瞬间觉得她真的是东厂的曾公公,木老师是她的靠山,奉旨办事,风闻上奏,梁辰的后背有些发凉,倒不是他真的水了这两节课,只是木老师追查后的思想教育这道难关实在难捱,这是梁辰唯一觉得时间还算正常流速的难事,一分一秒都像是在继续着吃黄连的比赛,她的话语像是一种茫茫然然、凄凄切切的难以形容的悲苦之声传入你的耳中,梁辰有时只能含混不清地回答,他不木老师骂人,就怕她一套又一套的思想战术。 梁老师的第三节课,他照着第二节课的模子依样画葫芦只不过他留了最后的十分钟。 “木老师走的时候有交代,必须要看到留的作业,所以这节课最后的十分钟,大家选一段或者几句自己刚才抄在笔记本的好句子然后扩写成一两百字的小段落,下课之后夹在你选的句子那页交上来。”梁辰说道。 “梁子,要是我摘抄的句子就有一两百字呢!”“刺头”姚菲开始捣乱了。 “我只要求在原句上扩写,你抄的多少字我不管,只要扩写就行。”梁辰的手不自觉的模仿刘老师上课时指指点点的动作,话语间表露着自己不容置疑的态度。 作业在讲台上垒起了一座屏障将梁辰挡在身后,曾潼收作业的态度还算是好,这几天着实担心梁辰混水一般的教学,放养式教育似乎对高二七班从未成功过,这在过去两年的不同时间段都得到了验证,梁辰今天好歹留了作业,自己对木老师也有交代。 曾潼数了数手指,还有两天木老师就回来了。 第五十四章木老师的坦白局 梁辰照方抓药继续着最后两节课的老师生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课堂会是如此无趣,脑子里准备的宏伟计划只在半途便夭折了,梁辰像一只疲软的蚂蚁放下了自己探寻的触角,上课前自己美好的设想似乎都还欠缺实践的检验,好多自以为足以震古烁今的点子在实际的课堂上泛不起一点涟漪来,实践得出的真理是梁辰还只是个17岁的高中生而已。 木老师回来后,同在办公室的曾潼和梁辰很是惊愕,她没有过问一句梁辰代课期间的情况,就连收上来的写作练习也是简单地瞥过后便让曾潼带过去发了。 梁辰清晰地记得木老师当时的状态,思如潮,情如潮,澎湃难遏。这次外出,木老师似乎又学会儿几个花里胡哨的招术。 曾潼走了,办公室只剩下班里几个主要的班干部,窗外的天空开始变化了,倏忽即逝的链状闪光在云层里驰掣游动,时而飞出云底时而钻入云中,明明灭灭,蔚为壮观。 天空中不时传来沉闷的响声,木老师在屋内讲述着她这次和几个老教师的交流经验,木老师的意图尽在梁辰的帷幄之中,无非是新教室的b计划,只不过把教室换成了其它的东西。 她学来的绝招是一位带了二十多年高三年级的语文老师传授的,据说这位老师也是从类似于石河中学这样的三流学校一步步晋升为了普州为数不多的语文特级教师,从国家到省市的奖项不计其数,木老师言语间透露着对前辈的尊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梁辰对木老师心里的理解。 “她讲了很多东西,我只消化了对我们班有用的那么几点。第一,高三之前最重要的就是坦荡,肃清你们心里的所有障碍,你们对高三的学习生活有什么要求、想法、疑惑、意见统统都可以提出来,还有你们对老师、同学有什么意见也都说出来,到了高三你们必须一心一意扑在学习上。”木老师讲过四十多分钟的出差感受后,终于切入了正题。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形式呢?”唐蕊问道。 “就是周天的班会,延长两节课,周六就让大家准备,至于其它的细节,明天我们在具体规划。”木老师喝了口茶,连续说了五十分钟,她的嗓子也有些受不了。 “老师们在场吗?”梁辰在“角落”弱弱地问道。 梁辰似乎把木老师问住了,她皱着眉头,在脑袋里思索着,“这个问题留在下周再说吧!或者现在讨论一下也可以,先说说你们的意见。” 木老师盯着梁辰,暗示着他继续说下去。 梁辰有些后悔自己没事找事般的开口,他扫了几眼唐蕊示意她帮自己解围,唐蕊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梁辰只好硬着头皮胡说八道。 “我觉得老师还是不在的好,老师在,大多数同学肯定放不开,我的意思就是木老师你也干脆别来,到时候叫唐蕊把重要信息记录下来,或者去徐老师那里借学校的dv。” 梁辰从没有如此直接过,他过去两年和木老师的对话总带着寓言故事一般的寓意,一次打架真让他回到了热血少年的行列中来,梁辰似乎和周桑只差了一个不太灵光的脑子。 “这个问题留到之后来考虑吧!”木老师思考一阵后还是没拿定主意,而唐蕊等人一语不发。 “干脆等我今天晚上弄出个大概方案来,明天大家再来补充细节。”木老师看了一眼手机,已经17:28了,她的血液已经开始流动着高三的紧张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啊!高二七班和普州中学的火箭班还是差得太多,木清从那位前辈身上学到了以前没有的雄心壮志。 木老师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背起她的红色小包,踏着高跟鞋的嗒嗒声走进了高二七的教室,不自觉的露出自己的威严来,每次走进教室,她修炼了几年的气势便自然的形成领域,她仿佛是玄幻小说中的神仙言出法随,不怒自威。 她在感受自己走过几天后的高二七班,就和之前一样,还活在安逸之中,这群不好不坏的马儿还没认识到同龄人已经跑得多远了,他们还扔在安乐之中过着自己的太平日子,孰不知危险将近,高考这道真的能决定他们未来的大劫就悬在天上,她不禁望了一眼窗外,黑云压空,木清在内心叹了口气,生于安乐,死于忧患啊! 铃声响起,木老师故意在讲台拖了几分钟,底下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 周桑低头看着没有表带的手表走过了两分钟,他在心里默数了一百一十个数,手表走快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木老师还在讲台上一动不动,没人敢走,甚至没人敢提出来已经放学了这个事实真相,是的,习惯和畏惧心理的克服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 木清在五分钟后走了,她不可能不放自己的学生吃饭,她只是在参观完普州中学火箭班和清北班后心理落差太大了,她不应该如此的,过去两年里,高二七班的表现足以让她骄傲,那群孩子已经够努力了,木清想起了自己在去年五月对他们的压榨,似乎今年自己有了这样的苗头,他自己独自摇头笑着。 晚自习时,木老师的活动方案还未出炉,高二七已经想出了无数个版本,基于唐蕊、邹丽含混不清的表达,周茵活生生地虚构成了一个吐槽大会,所有的不满统统发泄出来似乎挺不错的,她的幻想受到了高二七班不明真相的大多数人的追捧。 高二七班高三前吐槽大会的活动在一个晚自习间传了出去,就连地理老师都相信了。 周桑第一次觉得木老师这些不切实际的活动有了意思,他已经准备亮出自己三年《今晚八零后脱口秀》粉丝的身份了,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稿子估计一个晚自习都讲不完,当然这都是他以为而已,大多数人的失败就是死在这三个字——我以为。 木老师还在工作簿上计划着周天的活动,而高二七已经在提前享受了。 第五十五章原来时间这么快 你以为的时间难熬不过是自我的欺骗,时间不会饶过任何一人。 木老师的计划远没有周茵虚构那样精彩,时间再次证实了木清还是只会形式主义那一套,或许她理解到了前辈所传授功法的妙处,但是当她自己修炼时却误入歧途走火入魔了。 木老师将周茵所理解的吐槽大会改造成了类似于他们高一时组织的学习交流班会,无非是老师们讲高三是怎样的、你们在高三应该怎样去学、你们要做出如何的改变······毫无意义的道理宣讲大会,留给学生的时间只有扣扣索索的四十分钟,这还要减去梁辰、蒋织云等学习尖子的发言时间,最后的自由之地或许只够周桑金鸡独立。 “组长,你和木老师说说我们的想法呗!”周茵扁着嘴,求着梁辰。 “对啊!梁子,这种虚假的东西在过去两年里证明是没有用处的。”刘秉坚附和着周茵的话。 梁辰桌子周围围拢了一圈人,不单单是他,唐蕊、邹丽也同样被包围了,他们怂恿着三人作为学生代表改换木老师原先的计划,周茵甚至拿住了红笔、蓝笔、黑笔混杂的a4纸,这是她在梦中便想好的作战计划。 “梁子,我觉得该你来说。”他们三人还是架不住众人的火力轰击,梁辰主要是因为薛姎被周茵劝降成功,自己实在拗不过薛姎一张又一张的感情牌,只好举白旗投降了。 “凭什么。”梁辰很是惊愕地回道,这样提议不是应该唐蕊开口嘛! “你看你元旦和木老师吵了一架都安然无恙,说明了木老师对你有多宠。”唐蕊学起了梁辰的招术——扯鬼把子,邹丽还在一旁点着头,附和着唐蕊的歪理。 “梁子,其它老师不敢说,在木老师心里你绝对是第一位的。”邹丽竖起大拇指说道。 “哎!杀君马者道旁儿啊!。”梁辰长叹一声,指着两人说道,“我要是死了,你们两个难辞其咎。” “您怎么可能死呢!” “对啊!您梁大哥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唐蕊和邹莉两人一人一句,唱着双簧,吹捧着梁辰。 梁辰没理她两,自顾自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连个报告都没喊。 木老师在办公桌前找着什么东西,梁辰依着发言的顺序站在了最前面,木老师一边找东西一边示意梁辰开口说事。 “是周天活动的事情吗?”木老师直接替梁辰开了头。 梁辰点了点头,说道:“周茵他们有新的方案,您要不要看一下。” 梁辰把周茵的a4纸递给了木老师,她很是认真地看着,内容没多复杂,两三分钟,木老师便了解了个大概。 “你们觉得呢!”木老师把问题抛给了梁辰他们。 “各有各的好。”这才是梁辰的风格,前天的直言相谏不过是热血上头。 “那就是说综合一下咯!”木老师看着自己桌子上的两张a4纸若有所思,她还记得前辈说她的大多数办法都是学生教给她,木老师在脑里对比着两种方案,似乎自己太想掌控一切了。 “周茵写的方案吗?”木老师看着a4纸上熟悉的笔迹问道。 “一半一半吧!”梁辰如实答道,似乎她们寝室都参与到了其中。 “你们觉得老师还用来吗?”木老师再一次提到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最后您来总结一下就可以了。”梁辰十分委婉地表达着不想老师在现场的意见,当初班委选举时,木老师在场,全班没有一点动静。 “那行吧!照你们的意思来,这可能是你们整个高中生涯最后一个你们自己主导的班会了。”木老师的语气透露着“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山河已逝的伤感。 虽然是依着梁辰他们的方案来,但是木老师还是删补了几个胡闹的环节,周茵学着综艺设计的游戏一个也没保留下来,十几分钟的快速讨论,周天的高二七班吐槽大会终于成型,除了木老师开头结尾的讲话,其余全部时间都留给了同学们畅所欲言,而唐蕊和邹丽只需要控制好纪律,记录这项苦差事落到了梁辰身上。 梁辰回到座位上还在喷发着灼灼热气,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自己还心甘情愿往下跳,梁辰还是想不通木老师怎会给自己安排了个书记官的工作,真是可恶。 梁辰看着语文书喁喁私语,提前开始吐槽唐蕊和邹丽的腹黑,孔圣人果然不骗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周日如期而至,高二七班的大多数人都在期待着一天,甚至超过了周六晚上的电影,梁辰听着木老师的嘱咐在心里咒骂着唐蕊和邹丽的无良,自己牺牲自我却还得做牛做马,真的应了那句古话——好人无好命。 刘秉坚在搬桌子,周桑在反复的读着稿子,曾潼和李腊在讨论着主持稿,连薛姎也洋溢着笑容,只有梁辰感觉热闹是他们的,自己只有两个小时的痛苦。 曾潼念了几句开场白后,木老师说过一段珍惜最后一次班会的感言后,梁辰需要一大段一大段的写了,他忽悠了周小菊给自己助手,或者说梁辰是她的助手,他绝不想去记录一大堆废话,缩写句子也是自己的特长。 落日冥蒙,周桑非常积极的开了场,他的吐槽实在带着脱口秀味道,从老师到学校言词中没有一点留情,这是所有人想听到的犀利言词,高雅和隐喻被抛在了天涯海角,直接对过去三年对无脑学校的抨击,还有对数学垰垰角角的扫射。 “众所周知,食堂是我们学校每年的最快进步奖获得者,食堂的一小步,开学时在老领导的口中就是一大步。”周桑在掌声中结束了他的个人秀。 接下来是一个个风格不同的发泄,内容无限相似,梁辰听惯了郭老师相声的耳朵对这些内容很是挑剔,也不算是挑剔,只是对某些段子或者包袱无法触动他的笑觉神经。 梁辰在无聊中写写画画,小菊妈妈在鼓动着梁辰上去,他的发言向来精彩,只是梁辰今日没有一点心情,他在和笔记本上的文字计较。 时间如此难熬,还是走到了结尾,木老师最后也只是煽情了一两句关于珍惜的时间结尾。 哎!在梁辰在煎熬中真正体会到了原来时间真的这么快。 第五十六章好喜欢你 高二的期末考试就像是一颗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瞬而过,梁辰心态第一次如此的平常,像是在面对一次普普通通的月考,连周桑也不再念叨着死亡三章骇人的桥段。他们要高三了,此前的考试都不再算数了,甚至连这次的期末考,在木老师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次可有可无的参考罢了,高三将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场掀起风暴前的导火索被所有人扔到了可有可无的垃圾分类箱里。 期末考试后,梁辰他们享受了短短一个星期的假日,连着这个假日的是长达一个月的暑假补课。 曾经教学楼背后以及两侧蜿蜒生长的常春藤不知烦惹到了学校哪位大佬,梁辰回到学校时,它已经被连根拔除,两侧的墙上被刷上了米黄色的涂料,哎!这个炎热夏天的最后一缕清凉也没了。 火一般的七月,整个高二年级都在度过一场劫难,天气预报的气温从30度陡然间突破到了40度。火焰焰的太阳从七八点的早晨开始就让人厌恶,阳光炙烤着石河中学大大小小的地方,路上的沙土仿佛已是闪烁地生光,酷热拥挤在空气里面,到处发挥着盛夏的威力。从教室到寝室,风扇一刻不停的吹出热风来,让人难受,但早上的第二节课开始曾潼还是会准时拧开开关。下课时,在避暑胜地——办公室里总是站着不多不少的学生,酷暑的暴虐也催生着各种各样消暑方法。 高二七班教室后门的阴凉地,两个大泡沫箱并排靠在墙边,这是木老师给梁辰他们的福利,泡沫箱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冰块。每天中午,由离着木老师最近的李炬、唐琦、刘秉坚和何清四人抬去教室,偶尔的周六周日梁辰他们几个住校的男生也会接过这个重任来。那个夏天,高二七班流行的是柠檬冰可乐或者是把可乐换成雪碧,这只限于几个男生和少部分的女孩子中间,对于女孩子们即使很热,长胖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却更加可怖。高二七班的女孩子们,被齐耳短发的流行风尚冲击着。 虽说是补课,木老师也只是将穿衣放宽到随意穿自己的服饰范围,原先所禁止的超短裤、背心等仍然被关在死刑牢里。四十度的高温,仅仅是早晨的第二节课,梁辰只是坐着而已,额头上细小的汗珠便已经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他把自己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梳了上去,梁辰下了决心学着她们把头发剪了。 在梁辰的记忆中,七班的女生在高一时是没有短发的,似乎只有樊琳到了高二的夏天才把自己的马尾绞了,剪成了齐耳短发。唐楹是第二个,她以前喜欢把头发扎一个冲天辫,梁辰调侃她是哪吒三太子转世,她剪了头发后,更像是民国时候的学生,有着革命女战士一般的英姿,木老师上课瞧着她时,直说她元旦汇演时怎么不剪。 “你说我剪短发好看吗?”薛姎照着镜子问道。 梁辰还在背政治,必修四的哲学实在是折磨人,规律的普遍性、客观性还有一堆乱七八槽的理论,梁辰尚还在懵圈之中,脑子里的混乱使他耳朵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子,梁辰实在没有听清薛姎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我剪短发好看吗?” “不知道。” “你整天盯着我的头发,你和我说不知道。”薛姎凝着眉头说道,她很不高兴梁辰给她一个不确定的回答。 “从哲学的角度来讲,这是一个辩证的问题,你剪短发既漂亮又不漂亮。”梁辰笑着调侃道。 “哼!你是个笨蛋又是个笨蛋。”薛姎骂道,“我看你是学政治学傻了。” “我是傻了,是冷酷无情的高考把我逼傻的。”梁辰把手里的政治课本递给了薛姎接着说,“你考考我,明天就要考试了。” 薛姎接过梁辰的书,虽然抱怨了几句梁辰的痴呆,但还是恪尽职守,负担着作为一个同桌扶贫脱困的重任。从政治进入到哲学段后,梁辰彻底沦为了政治白痴,他确确实实是个哲学白痴,通过a事件他永远也想不到会得到b选项的答案,但梁辰神奇的是他的政治在答案填满一整张试卷后仍旧可以考到八十分,他把这归结于天赋。 政治课上,每当甘老师提问时,梁辰手里总是捏着薛姎的几缕秀发,这是他们两人的暗号,薛姎仿佛是阿拉丁神灯一般,梁辰一点不会时便拉一下薛姎的头发,而梁辰大多时候都不会。于是,梁辰成了一个痴汉,上课时总是莫名其妙的盯着薛姎的头发看,薛姎烫过头发的,只不过现在唯一的证明留在了发梢的一卷。补课那段时间,梁辰和薛姎各种小测试比拼的赌注他都下在了薛姎的头发,薛姎输时,梁辰的五根手指便顺着她的头顶一下划拉到发梢,偶尔发间的卡顿,便弄得薛姎清疼。梁辰无聊时也抽出她的头发来打成结,他甚至自己琢磨出了编辫子的技巧。梁辰有时摸起薛姎的一缕卷发时,总会感触着帕德里克·克利里抚弄梅吉头发时那样的情不自禁。 民国风的短发风潮从七班席卷了整个三楼,梁辰每日的眼里总会多几个短发女孩,周桑很是意气风发的点评着班里几个剪短发的女生,谁的脸型适合谁的长相配上长发才好看,反正蒋织云如何都漂亮。梁辰不在意此的,他在意的是甘老师准备的哲学期末考试,梁辰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涉险过关,周桑在旁边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大堆梁辰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生活就是过不完的烦恼,头疼的英语刚刚减了负,他又掉入了政治的陷阱里。 英语晚读上,梁辰偷偷摸摸的拿着政治小课本背着哲学定理的条条款款,薛姎扭过身来,手中的英语书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来,眼里扑扑闪闪,不停地眨眼。 “薛姎,你这是妄想对朕意图不轨。”梁辰一本正经地说道,薛姎这样的表情明摆着是想讹诈自己。 “英语晚读背政治本宫都可以判你大不敬了,还这么跩。”薛姎蔑视梁辰,小声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本宫这周要去剪头发去了。” “我还以为政治考试取消了呢!”梁辰有些失望地说道。 “你就不想看到我剪短发后美丽的容颜吗?”薛姎流露小女生臭美的神情来,时而装下可爱对她来说挺可爱的。 “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梁辰脸上冒出诡谲的微笑,让人有点厌恶。 “我们薛家的猫?”薛姎疑问道。 “薛定谔的猫是量子物理学的一个定理,在一件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好和坏是同时存在的,所以呢你剪短头发后,更美和更丑也是同时存在,只有等到你剪完头发后,可能更丑会坍塌到更美或者更美会坍塌到更丑,明白了吗?”梁辰笑着解释道。 “果然。”薛姎听了梁辰的话点头说道。 “果然什么。”梁辰问道。 “曾潼说得对,你胡扯的功夫石河无人能敌。”说完,薛姎转过身去检查老毛子几人的英语听写了,梁辰摊着手,扁着嘴,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对付他的政治了。 周五的政治考试,梁辰仿佛苏格拉底附体一般,那些a证明b的东西在脑子里清晰了许多,杜甫吹嘘自己的名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似乎还是有道理的,梁辰开始相信结果开始向着更好的方向坍塌了。 周六下午,薛姎真的去剪头发了,周茵和梁辰作为陪同也去了。理发店空调的安逸像安眠曲一般催化着梁辰身体里的睡眠因子,他躺在椅子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梁辰的头碰在柜台上,他才醒了过来,梁辰微闭双眼,打了个哈欠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他看着薛姎剪短的头发下意识间笑了出来,实在好笑的,薛姎的头配合着中分的头发,覆盖到下巴尖的头发让她整个头像是个倭瓜一般。薛姎看着镜子里里自己的脸,驽着嘴,无比的气恼,薛姎一气之下跑出了店门,连钱也没给。更美坍塌到更丑了。 “剪短之前我就和她说过,可能不好看,但她非要剪,我这也是小本生意,你们两位看谁把钱给一下。”理发的师傅在一旁解释道,他的话无非是想让梁辰和周茵这两个不想付账的人给钱。。 梁辰付了钱后,跟着周茵追了出来,薛姎跑到了隔壁华莱士的快餐店,她说现在只想听到服务员叫自己一声美女,即使很是虚伪。薛姎在镜子里越看自己越丑,以前她打击报复梁辰时总说镜子里的自己要比现实中漂亮上三分之一,看到梁辰时,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至理名言来,毁容是薛姎对自己这次冲动后的评价。 薛姎回学校都是低着头,路上碰着相熟的同学也不在打招呼,只顾直直地向前走,梁辰只在华莱士开口说了一句宽心的话便把薛姎的怒目瞪了回去,所有的话都成了反话了,连着周茵也不敢开口了。 周桑在教室里第一个撞上了薛姎的枪口,他喝着奶茶笑道:“薛姎,你怎么像个倭瓜似的。” 薛姎甚至没多废话,追着周桑打了七八分钟,他求饶的话说尽了,薛姎也没停住手,梁辰和周茵同情的看着挨打的周桑,他们两实在也无能为力。 薛姎趴在课桌上郁闷了一个晚上,梁辰的脉动也没能平复她的心情,她还在进行着自我修复,晚自习的末尾,梁辰趁着刘老师转身的时间,把纸条扔在了薛姎展开的课本上。 梁辰在纸条上写着——我还是好喜欢你的头发。 第五十七章干瞪眼 暑假的补课还是轻松许多的,虽然为了替高三预热,考试愈加的频繁起来,但是梁辰他们得到了周五周六周天下午自习课的处置权,上自习也罢、出去活动也好全凭他们自己决定了。 梁辰他们总是在周一到周四一边搽汗一边咒骂着学校的无良,补课的一个月里,高三七班最期待便是不期而至的大雨和周五周六周日三天的闲暇休息。薛姎剪短头发前,梁辰都是和她一起活动,自从她剪过头发后薛姎便少跟梁辰一起外出,她实在没了勇气出学校,于是梁辰他们几个男生又混迹到了一起。 那个火热的七月,梁辰他们六个男生间流行着一项火热的活动——打干瞪眼,李炬家教甚严,向来是一个人回家的。干瞪眼是一种起源于四川的扑克牌游戏,因为上家出一张3,下家只能顺着出4就算是有一张尖也要不起,只能瞪着眼干着急,所以称为干瞪眼。 干瞪眼的牌场上,牌局命运变化莫测,即使是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牌,也有可能沦为最后落魄的输家。这个游戏里,他梁辰他们六个都是莫不相干的个体,这个游戏只有一个赢家,避免了王者荣耀中猪队友存在的骂战,几个人欢乐许多。 学校后校门外新开的校园休闲茶吧成了六个男生的集结地,地气蒸腾的六点钟,除了一碗稀饭几个包子外,梁辰他们大多在这里解决自己的晚饭,一个手抓饼加杯冷饮奶茶过完下午自由的一个半小时。小店独立的复式二楼几乎成了梁辰他们六个的包厢,这个新开的店没几个人来光顾,胖阿姨总是热情地伺候着这几个财神,他们是这两个月里小店最大的固定客流,阿姨是在等待着操场大门改造完毕后的攻守易势。 梁辰他们的赌注很是简单,打二条——用两根手指打对方手臂,剩多少张牌打多少下,每一天,总有一个倒了霉运的孩子红着手臂回学校。阿姨用托盘把奶茶和手抓饼送下来时,梁辰他们已经玩了好几局了,老毛子今天的运气不错,他总是能扭转乾坤,刘秉坚两次只剩下一张牌也没能守住最后的胜利,梁辰比他更惨,他的手臂已经通红了,最后还握住一把牌的他心里有些慌张起来。 老毛子接过阿姨送上来的食物,三金哥便想着洗牌,被刘秉坚一把拦下,这小子会洗龟牌(出老千),梁辰他们好几次一张未出被他打过春天后,便禁止他洗牌了。 梁辰今天的牌运实在是太差了,或许政治哲学考试把他的运气都耗尽了,考场得意赌场失意,刘秉坚发牌的这把自己又被打了几下,若是赌钱,依着梁辰的性子,早就找个借口退了下来,梁辰从来没有赌徒的心性。 玩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梁辰看着自己胀红的双臂,哭丧着脸,耍赖逃过了最后一把的五次打,老毛子把牌整理好后放在了第二个抽屉里,几个人在意犹未尽中回了学校。 梁辰他们踩着上课铃声的尾巴进了教室,这几天来他们一贯如此。梁辰回座位间的几米路程,他的双手被人亲密地抚摸了十几次,唐蕊下了狠手拧了梁辰一把,梁辰狠咬着牙也说不疼。 “你这是练功去了。”薛姎嬉笑着说道。 梁辰露出手来,展示着自己通红的手臂,豪气冲天,说:“像不像是张起灵的麒麟臂。” 薛姎给了梁辰一个白眼,再想说话时,木老师踏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梁辰你的手怎么了。”梁辰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麒麟臂,木老师一眼便瞧见了他那不太寻常红臂来,像是一根红烧卤煮后的猪蹄。 “被唐蕊欺负了。”为了报复刚才她的狠手,梁辰说得很是暧昧,招来了全班的嘘声。 “好了好了,我宣布一个消息。”木老师知道梁辰是在开玩笑,瞬间便岔开了话题。 “学校为了让你们能更好的适应高三学习生活,决定在补课的最后一周举行一次综合考试,政史地首次合在一起考,时间以及考试顺序严格依照高考,但是这次考试还是以班级内为主不参与学校排名。”木老师见众人没有反应,又问了一句,“知道了吗?” “知道了。”全班整齐的答道。 “那就好,你们自己好好准备考试,虽然这次考试不参与全校排名,但是这也是你们暑假补课以来的一次综合小测试,我们老师还是很重视的,很是反应了你们补课期间的学习状态······”木老师在讲台上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话。 梁辰没再去听木老师接下来的套话言语,每一次重要或是不重要的考试她都是重视的,你们必须好好考是她的中心论点。 政治晚自习上,梁辰再闻噩耗,甘老师宣布最后的文综考试里这两个星期复习的经济生活一点不考,还是接着考必修四的哲学,梁辰还得过一段苦日子了。 近日里,天空中虚浮的白云越来越少,毒辣的太阳烘烤着综合楼这所监牢,木老师提供的两大箱冰块只能撑到下午放学,七班的冰块也开始了计划供应,酷热的哀怨声不断。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梁辰他们男生还是想出了办法开源,几个男生实在阳气过盛,每个人凑了两块钱在校园休闲吧额外订购了一箱冰块,高三七的冰块重新回到了供需平衡,男生的地位也再回到半边天程度。补课的日子还是难熬的,数学、地理、英语作业一个个相互逆袭占据着他们每天最多的时间,所有人的哀声载道再也换不回老师们的同情了,他们所希望的是压榨完所有可以挤出的时间,高考还早着呢!高三七几乎所有的同学如是想。 但是时光却是匆匆而过,电风扇一转一关之间便是一天的轮转,梁辰他们已经讨厌用太阳的升落来计算一天的日子了,高三七苦太阳久矣。 综合考试前的周天,梁辰他们六个男生循例坐到了自己小据点的包厢,胖阿姨特意为他们开了新装的空调,梁辰狠吸了一口冷气,感受仙境的气息,梁辰点了一份豪华版里脊培根加蛋加肠手抓饼,二十五六度的空调房里,他觉得自己胃口大开。 今天的干瞪眼游戏,梁辰格外的顺起来,他已经摸到了两把双王了,自己的手臂只有几道稀疏的红印,今天轮到王源遭殃了。格力空调吹出的丝丝仙气让几人忘乎所以,店外,黑暗中的毒蛇,正在展现它难斑驳美丽的花纹,木老师无意间走进了校园休闲吧内。 胖阿姨是不认识木清的,她只把她当做自己的顾客而已,而楼上的六位却把木清看做了猛虎。 木老师只是来买杯冷饮的,她刚刚整理好几天后要考的语文卷子,出了有了空调的办公室,木老师觉得酷热难耐,校园休闲吧外冰镇酸梅汤的牌子偶然间吸引了她,木清第一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家奶茶店,走到店里,叫了一杯西瓜沙冰,坐在藤椅上等时,梁辰几人的声音让她心里生疑,嘻嘻哈哈中,木老师听到了隐隐约约三四五六七的声音。 木老师站起来,头往楼上探看,问胖阿姨道:“楼上有学生吗?” “几个喝奶茶的学生。”胖阿姨笑着回道,他只是说了梁辰他们在喝奶茶,没有提打牌的事,木老师没问她也不会说。 李鑫第一个听见了楼下木老师说话的声音,梁辰他们几个人一时间紧张起来,老鼠只是闻见了猫的味道,但还是十分的恐惧。梁辰指挥着老毛子把牌收到抽屉里,李鑫把烟灰缸藏到了床底,又打开了窗户,他刚刚抽了烟,房间里还弥散着一股烟味,周桑拿着扇子清理着残存的烟味,木老师要是发现了有人抽烟,不死也得脱层皮。 梁辰吃着剩下的一小半有些微凉的手抓饼,就着奶茶吞咽着,老毛子抽吸着鼻子小声的轻咳了两声,刘秉坚关小了手机的音乐声随意喝了两口奶茶。 楼下,木老师听着空调旋转的声音,说道:“楼上开了空调吗?” “开了的,但是楼上估计没位置了。”胖阿姨提高了声调,满是歉意地说道,在这里开店,她就必须和学生站在同一条战线。 木老师还是想去楼上看看,她迈开了步伐,高跟鞋踏着楼梯,一步步向上走去,楼上的门是关着的,王源在刚才借着音乐的掩护将它反锁了,梁辰本想阻止的,他是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但是门已经关了,他也懒得去打开了。 木老师在楼梯尽头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她觉得自己进去有些不甚礼貌,耳朵是听到了疑是班里几个男生的声音,但是人家就是喝个奶茶而已,她并不想管得如此宽敞,但木清还是想去看看楼上的人到底在干什么,这是猫抓耗子的本能。 她要去拧门把手时,胖阿姨叫住了她,“老师,您的沙冰好了。” 胖阿姨端着沙冰在楼下候着木老师,打开的冰箱门似乎是在催促着木老师赶快下来。木老师还是顺着狭窄的楼梯的下来了,她走时还望了一眼楼上,眼睛里尽是未解开谜题的依依不舍。 木老师走后,梁辰他们几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还能感觉到木老师一步一步靠近防盗门,她就站在门外,门内的几人的心砰砰直跳,噤若寒蝉,李鑫还在担忧着屋内的烟味,其它几人也难免有些害怕,刚犯罪的小偷最怕遇见警察。 木老师总算是走了,梁辰在轻松的氛围中突然记起高二上学期时,自己几个住校的男生下午跑出来吃饭遇见木老师的情景,几个人都放下了饭碗躲在墙壁后面,只是抽屉里的牌和床下的烟灰缸没有再被拿出来,几个人也都害怕木老师再杀一个回马枪,木清绝对有可能的。 梁辰他们再聊起了之前四个学期里翻墙逃校的趣事,梁辰的经历最多,跟着杜若奔波忙碌假证那段时间里,他们两个都会乘着中午、下午的短暂空档出去上,当然是为了所谓的“正事”。 六个男生在空调房里待到了固定的时间,还有七分钟上课,几个人不慌不忙收拾起自己的行装,梁辰的豪华版手抓饼还是没有吃完,剩下的被他打包拿回了教室,说不定晚自习的某一时自己会想起来咬一口。 学校的上课铃声依旧没有跑过梁辰他们,几个人屁股刚挨在板凳上,铃声便如约响起。 薛姎迟到了,因为她在寝室欣赏了十来分钟自己新长出来的头发,她对着镜子笑了好半天,像是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一般,还在镜子前转了转,舞动的裙摆到让她真有了小仙女的感觉,邹丽走前提醒了她好几次快迟到,薛姎也是置若罔闻,她还沉浸在自己变成公主的无限欢乐之中。 补课时,迟到五分钟似乎也没什么大碍,薛姎只是被唐蕊画了个叉,连操行分也没扣,站在一旁的邹丽直说唐蕊徇私情。 薛姎回座位时还喘着大气,她真是临到最后一秒才急匆匆地从宿舍楼跑出来。梁辰看着薛姎湿漉漉的头发,拍了拍她的右肩,问道:“头发长长了不至于高兴得迟到吧!” 薛姎很是欣喜梁辰梁辰注意到她头发长了,脸上微笑着,高兴却藏在了心底,似乎对这件事平淡如水,嘴里还狡辩道:“我这是没预算好头发长了过后洗头的时间。” “也对,我们薛小姐岂是在乎相貌美丑之辈,是小可心胸狭隘了。”梁辰一本正经抱拳说道。周茵其实早就透露了薛姎在寝室里臭美的事实,还在梁辰面前情景再现了一番。 薛姎眼睛的余光瞥见坐在后面的周茵在偷笑,她白了梁辰一眼,怨声说道:“切,知道了就知道了呗!” 尽管被梁辰知道了自己的囧事,薛姎心底还是乐开了花,她的眼睛都绽放着笑容。 第一章vip章节,谢谢大家的支持,订阅收藏走一波啊!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向上吧!老杜 勇敢的追风少年,你终将会到达彩虹的尽头,那是你梦想的彼岸。 木老师还是没忍住,趁着梁辰、刘秉坚在办公室里听写英语单词时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下午在校园休闲吧的疑惑。 “你们知道学校后门新开那家奶茶店吗?”木老师试着问道。 “校园休闲吧吗?”写完单词的梁辰反问道,他觉得还是自己来应对好,刘秉坚终究是个老实孩子。 “对,我今天好像听到你们在楼上哈。”木老师的话透着她的虚心,她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像是盘问嫌疑犯一样对待自己的学生。 梁辰装作有些惊喜地说道:“对啊!,您也去过。” “今天下午太热了,去买了杯喝的。”木老师笑道,她还是没忍住,问梁辰道:“你们经常去那里吗?” “周五、周六、周天都去,下午太热了,就去那里喝杯奶茶吃个手抓饼或者其它东西解决晚饭。”梁辰很是坦诚地说道,他倒是一点没说瞎话,只是隐藏了他们打牌的事实,梁辰还是有点烦恼木老师的思想教育。 木老师见梁辰没一点心虚,更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她应该信任自己的学生的,两年里,他们几个男生一贯遵规守纪,从没给自己惹过大麻烦。 “晚饭怎么能只吃这点东西了,还是该好好吃饭的。”木老师关心道。 梁辰答了声好,拿起笔和刘秉坚出了办公室。 今夜,或许是因为老天怜悯高三学子的缘故,夜里的凉风不断,教室外的走廊上站满了乘凉的同学,梁辰还是呆在了教室里,他的位置靠近窗口,窗户大开着,凉风灌进来很是凉爽。 梁辰用手在薛姎浅蓝色衬衫上写字,这是他两解闷的游戏,猜中一半便是胜利者,梁辰多时都是输家,他当然是让着薛姎的,故意写些横竖撇奈一笔一笔的简单字,例如大木头,可是薛姎也会装聋作傻,故意输给梁辰,两个人在相互的小心思中平衡着。 周桑在蒋织云身旁摇着扇子,念叨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蒋织云做完自己的练习题后才会和周桑言语几句。薛姎笑呵呵地两人,眼角余光透闪羡慕的温情。 “干嘛。”薛姎拉着梁辰的一角示意他往蒋织云那儿看,刚歇下来的梁辰有些小困,上节课他刚看完病句语法,脑子里还有些混乱。 “你看周君和小小酥,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薛姎满是羡慕和嫉妒地说道。 “薛一痴,你摸着自己良心想一想,我梁三笑对你和亲女儿没什么差别了。”梁辰很是严肃地说道。 梁辰的话免不了遭薛姎的混元霹雳手一顿教训,说些敷衍的陈词滥调,梁辰不是不会,只是觉得无趣罢了,他想活出一点乐趣来。 熬过最后一节语文课后,为了赔罪,梁辰请薛姎在学校外吃了几串烤面筋,到最后却是薛姎付的钱,她有一点特殊的东西要买和周茵先走了,独留梁辰一人在外。 回学校时,杜若在梁辰身后猛拍了他一下,梁辰身体生理性地颤抖了一下,他突然间想起杜若许久没有出现自己的世界里了,大约一个星期了吧! 杜若在脱手石河校园群群主后,悠闲了许多,暑假补课也无什么生意可做,杜若却难见了。 “梁子,最近学习怎么样啊!”杜若像是个长辈一般审问梁辰道。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梁辰蔑视道。 “我是认真的,要高三了是该努力拼搏一下了。”杜若很是严肃,没有半点儿玩笑的意味,他真的要浪子回头了吗? 梁辰很是怀疑,杜若要好好学习了,又是一个天打雷劈的震撼事情,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杜若似乎就和“好好学习”这四个字脱钩了,他秉持的信念与周围的环境都是读烂书不如早挣钱,高中和大学不读,就能提前七年挣钱,算上读书不用的花费,他们这辈子能先赚二十多万,这是重庆一套房子的首付了。 “areyouserious,”梁辰紧皱着眉头问道,杜若从未如此提过努力学习的话题。 杜若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找了半天,摸出一个打火机来,点燃火,一副要抽烟的样子。 “你又不会抽烟,起什么范儿。”梁辰很是鄙视道。 “我觉得这时候应该来一根烟彰显我的成熟。”杜若呵呵笑道。“想要考一个大学了。” “觉悟提高了呀!”梁辰在教室公寓楼前找了个小石凳坐下说道。 “考个大学也不坏,去认识更多的人,明白更多的事,站在更高的山阅读这个世界。”杜若仰着头说道,“最重要的是人还是要有个梦想,我心气也不高,本科上线就行。” “所以你是决定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梁辰说道。 杜若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想了想自己两年来做的这些事情,感觉没多大的意义,因为天天给某人买早饭的缘故,赚下的一万多块钱也没剩多少。” 梁辰打断了杜若的话,骂了一句,“我去,你他妈有点良心好不好,这是你雇佣我的工资,一天五块钱不到,你还嫌贵。” “你说我四百分左右徘徊的成绩首先要从那一科下手。”杜若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英语和数学呗!”梁辰分析道,“你他妈英语考五六十分,数学六七十分。” “梁哥,传授传授你英语成绩突飞猛进的经验呗!”杜若奉承梁辰道,他很是懂得在合适的时候如何讨一人的欢心。 “背单词、记语法、做卷子。”梁辰扫了一眼杜若全身,不怀好意地说道:“你应该要疯狂背单词、记语法、做卷子。” “你这也叫方法。”杜若蹙着眉说道,他感觉梁辰是在敷衍自己。 “你急什么,我听说我们英语老师曾耙耙要接手你们班,到时候你就知道他的手段了。”梁辰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想提高英语成绩,老曾有的是办法训练你。 “不是吧!曾海滨这么恐怖吗?”杜若问道。 “反正呢!你要想学好,他就有的是方法折磨你。”梁辰觉得自己变成了容嬷嬷,一个遭受变态折磨后心理扭曲的孩子。 梁辰的英语似乎就是历经老曾无数次折磨后慢慢进步的,没有所谓的方法、技巧全靠蛮力一点点挤向前,整天抛在烈日下曝晒,白人也得变黑了。 梁辰没什么衷告给杜若了,杜若的语文一百多分没多少空间了,文科与理科的差别太大,他说了也是白说,梁辰专精的思想理论指导对杜若没半点用的,他早在初中时就免疫了。 “哎!还是要靠自己啊!”杜若感叹道。 梁辰那个看穿一切的笑容让杜若很是不爽,他觉得自己仿佛脱光了衣服站在梁辰面前,梁辰笑着开口说道:“还是要靠一个漂亮的姑娘啊!”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是吧!杜公子。”梁辰哈哈笑道。 杜若当然明白梁辰在说秋楠,他也没有反驳,第一是没必要,第二他无力反驳。杜若有一半原因因为秋楠去考大学的,也是因为秋楠下定决心的,秋楠成了他梦想的一部分。杜若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对代潇的幼稚,似乎真的是两个幼儿园小孩之间的青涩尝试,杜若没有为她改变一点,唯一的好就是接受她的全部。 他这几天常常想起初中时候陈汶说起的名言警句来,和一个不爱的人过完五十年,或许在他死后我会流泪,但那只不过是一个陪伴我五十年的人去世后的悲伤,不是因为我爱他,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猫陪伴我几十年后,它离开后的悲痛,在一个月、一年后我会自动遗忘,而我的爱人,不会因为时间离开我的世界。 寝室楼下,眼镜刘已经在催促着还在路上慢悠悠溜达着的同学了,篮球场内的人已经被赶回了寝室。杜若先一步走了,他要回去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学习计划,或许秋楠会给自己好的建议,蒋老师也会的,自己终究不是孤军奋战。 梁辰回宿舍时,熄灯铃声已经响了,眼镜刘手背在身后瞪了梁辰一眼,没有说话,梁辰总觉得自己高一时打到了他的七寸,眼镜刘见自己总是小心翼翼。 寝室里,周桑刷完了自己晚上的地理任务,王源、老毛子早早上了床,梁辰在床下等着三金哥洗完澡,今天只有冲个冷水草草了事了。 十一点多,杜若把自己做的高三计划表发给了梁辰,梁辰只觉得普普通通,他对自己太温柔了,梁辰回他:累到不能思考,才不会让给放弃的念头可乘之机。 杜若没了音信,或许是睡了。梁辰在脑子里快速的修改着他的形象,杜若两年里的变化超过了他过去的十五年,杜若若是生在三国元末,定是一代的枭雄,梁辰呢!这个被阎王选中的命运之子或许只能做个悲天悯人的白面书生。 高三真的要来呀!杜若、周桑、周茵······那些梦想之人开始启程了。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最苦难的日子 时间终归爬到了九月,一代新人换旧人,梁辰他们终于熬成了石河明年六月的希望。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帮着他们延缓了两天进入炼狱模式的时间,就算两天的假期,木老师以及各科的老师也没饶过他们,四张卷子外加一张语文诗词默写,即使是教室前的高考倒计时还有着三百多天,木老师在讲台上的话仍旧是——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假期归来,木老师指挥着他们把教室改造成了高考将近的氛围,除开早已挂好的高考倒计时,教室房顶的横梁上挂起了曾潼写好的两幅横幅——烈火锻造三千日,化莫邪,断金刚;少年自有少年狂,渺昆仑,笑吕梁。教室周围的空白墙柱上,每天更换着同学们收集的优秀句子、历年来的优秀作文还有各种冷门的高考考点······子弹已经上膛,高三七班已经准备好了余下三百多天的最后冲锋。 梁辰终究在高三活成了他厌恶的人,从高一开始他始终批判中国教育的悲哀,将一群充满思想力的孩子培养成了考分的机器,三年努力的成败放在一场考试之中,可笑之极。梁辰这时候也觉得自己可笑,六月的考试还远,他却已经为临近的一诊考试拼了命。 高考前的第一轮复习早在暑假补课时就已经开始了,高一高二两年学习的知识要在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重新再学习一遍,那些学过的语数外政史地知识陡然间再次变成了陌生人,梁辰只记得某时某刻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那段时间,应付老师的提问,梁辰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忘了。高三的复习,刘老师成了最淡定的老师,他已经习惯了一遍遍的重复给他们讲他脑子里认为自己讲过无数遍的题,还若有其事的在黑板的某一处指着说——当时就写在这里。 关于四季分明这个问题,周桑向来认为是李伯清说评书,纯属假打。石河十月的太阳依旧有些晒人,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学校予高三以优待,高三的所有班级被特批安排到了塑胶篮球场内的阴凉地,梁辰举起手随意的遮挡着透过树叶照射下来的阳光,低着头记忆历史大事件,补课时小魏已经检查过一遍了,但是开学以来的抽查,高三七班百分之八十的同学倒在了此道上,小魏的惩罚也很简单全班罚抄一遍后在九月结束前他再复查。 梁辰虽然不在那百分之八十的人之内,他也不是记不住这些小知识,他只是进入高三习惯了所有的知识都多记几遍。国歌响起时,梁辰才把头抬起。薛姎、李炬还有隔壁班的班长被选为了这周的升旗手,梁辰看着他们三个人的手忙脚乱的样子笑了笑,这周的升旗因为高三年级班主任的每周例会拖延了几分钟,薛姎三人到临近升旗时才接到通知,政教处的老师只是快速的示范一遍后,他们便出了师,连着薛姎的国旗下讲话都是木老师前一届学生留下来的手稿。 升旗仪式结束后,梁辰在篮球场的出口遇见了杜若,他已经三天没见到杜若了,两人没有闹矛盾,杜若真的是浪子回头金盆洗手了。暑假时,他把自己一手创建的石河校园群以及手上所有的赚钱的生意作价卖给了高二的小兄弟,杜若一半的心思扑在了学习,跟在秋楠身后学英语、补数学,他下决心要考大学了,即使这个决心目的不纯,他的另一半心思挂在了秋楠身上。 梁辰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杜若却是哈欠连天的模样。 “昨天又是十二点才睡。”梁辰问道。 “十二点半。”杜若张大了嘴准备着下一个哈欠,“对了,我买了几套英语卷子,回头分你一套。” “别,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的英语现在基本能够稳住一百分上下了,看见这政史地了嘛!脑子得腾出来一半。”梁辰拍了拍自己手中的历史大事件说道。 梁辰说话这会儿,杜若连着两个哈欠像是连珠炮一般发射出来,“你就是懒惰,老曾说了英语七十到一百二十分之间进步最大,你还有二十分的空间呢!”杜若的话和着一个哈欠吐了出来,梁辰只听了个含糊不清。 “我看你是被老曾洗脑了,自从他调任你们班英语老师,你学习英语就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可成绩呢!上次的英语测试才考八十多,还是没及格。”梁辰嘲讽道。 “我已经进步了十多分了,土地爷吃蚂蚱,好歹是块荤腥。”说话间,杜若又打了个哈欠。 杜若似乎真的是老了几岁,前两年熬夜两三点梁辰也从未见过如此萎靡的他,爬楼梯都是靠着扶手一步一步挪上去,梁辰还是有些担心他,杜若上楼时还是迷瞪着双眼,梁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这么拼命,会休息才能更好的学习。” “知道了,下午就把英语卷子给你送来。”杜若背着梁辰挥了挥手,靠着他们班上楼的男生回了教室。梁辰在楼梯间摇着头,没好气地笑着,杜若是铁了心要把英语卷子给他。 薛姎比梁辰先回教室,坐在桌位上口里不停的背诵着什么,梁辰刚到门口时,薛姎挥着手招呼梁辰快点过来,高三了,梁辰在她的背后。 梁辰还没坐下,薛姎便急切地递过手里的语文复习资料,“快快快,考考我。” “考你什么?”梁辰疑问道。 “《阿房宫赋》啊!木老师今天要抽查的。”薛姎想省些时间,嘴里的话像是打开了加速键。 “什么,木老师说过要背《阿房宫赋》吗?我怎么不知道。”梁辰故作惊讶地说道,他其实早在寝室就背完了,早在补课时,梁辰夜晚睡觉前的“催眠法”从英语单词换成了语文课文或者历史事件的叙述,他想逗一逗薛姎,她这几天实在是过于紧张了。 九月中旬文综的第一次联考把高三所有文科班的信心打到了谷底,两个半小时完成政史地三科虽然在补课时各班都有过尝试,但是年级领导突然间抽风般把卷子的难度提高到了高考的水平线,作为高三文科班的领头羊,高三七班被这个残酷的社会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全班只有梁辰、李炬、蒋织云、叶馨考到了二百三十分以上,历史不及格者比比皆是,二百分一下一抓一大把,而薛姎就是被大浪拍死的鱼群中的一条悲伤的鱼儿。 历史课上,薛姎连同其它二十多名不及格者被小魏罚站了两节课,讲完卷子后,小魏一脸的严肃,带着马上要交代后事的口吻说道:“记住,这是你们接下来将要承受的无数打击的第一次,我希望你们记住痛的感觉。” 小魏是在为大家打预防针,预防着某些人在无数的打击中麻木沉沦,但是薛姎似乎是手术中免疫麻药的病人,手术中的疼痛像是光下的影子一直潜随着她,桌子上小目标的励志语换成了梁辰半开玩笑时说出的话——为了不让语数外流泪,政史地要努力了。薛姎真的开始努力了,开始特别努力学习政史地了,迎着朝阳,枕着月光。薛姎在梁辰那儿一个星期背诵了两遍历史大事件,政治、历史、地理试卷一天一张,她把语数外抛在了脑后。 早在三天前木老师就把《阿房宫赋》的背诵任务布置了下去,若不是今早周茵在薛姎的耳边无聊地念叨了一句“后世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薛姎只会记得秦王嬴政于公元前221年统一六国,建立中国古代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薛姎拿着手中的复习资料狠敲了一下梁辰的脑袋,“你今天早上在曾潼那儿背得那么快,当我耳朵聋啊!” “那好吧!奋六世之余烈,下一句。” “这是《过秦论》好不好。” “《过秦论》也要考啊!”梁辰耸了耸肩,面无表情的看着薛姎。 薛姎对梁辰的话半信半疑,带着警告的意味说道:“你别骗我。” 梁辰没骗薛姎,《过秦论》是要背诵的,这是木老师第一天就要抽查的课文,只是因为月考卷子的一遍阅读理解拖延了时间,而薛姎完完全全遗忘了这件小事。 语文课上,薛姎傍着气运加身避开了木老师的抽查,好运的清水流进大海,噩运的浊流倒灌入江。大课间,李炬传着小魏的圣旨,薛姎和十几个上周历史小测试七十分以下的同学被宣入办公室,因为语文逃过一劫而眉头稍得舒展的薛姎再变成了苦瓜脸。 薛姎回来时,拖着椅子变了方向,椅子腿儿在水泥地板上划出一道尖厉的悲鸣声。 “哎呀!梁辰你说历史怎么如此的难啊!”薛姎有些抓狂,皱着眉头看着梁辰桌上的历史卷子鲜红的九十一。 “其实不难的,做历史题主要就是揣摩出题人的意图。”梁辰安慰道。 “出题人唯一的意图就是想要我死。”薛姎爬在梁辰的桌子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考九十一,我才考六十一,你还没我一半努力呢,天道不公。” “你学历史有我学英语辛苦,我还不是只能考一百零点一二的样子,你还不是一百三十多,要是不偏科,我们还在石河这个破地方,早去普州深造了。”梁辰竭力安慰着薛姎,他很是清楚这种努力过后得不到收获的痛苦,那是一种内心不甘不平如是刀绞的滋味,那是最容易让人麻木沉沦的毒药。 “但是我一科就差你和李炬三十分了,还有地理和政治加起来一下子就是五十多分啊!语文也要差你十多分,英语和数学最多扳回来四十分,数学要是难一点,说不定我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薛姎哭丧着脸快速计算着自己和梁辰的差距。 “狼群的冲锋都是悄然无声的,没有一声呐喊,没有一声狼嗥,你现在都把自己的锐气消耗完了,怎么打赢这场仗。你应该做的是埋头苦读,看一看我们当初的对联,读书千卷文锋不钝,磨剑三年胆气堪豪。”梁辰擅长不只是安慰上而已,木老师和李老头教训人的本事他也学得了两三分。 “我这不是着急嘛!”薛姎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谋大事者,不图小成。”梁辰像是个大侠站在高山的悬崖旁山风吹起衣袖,潇洒地说道。 “哎!还是算了吧!历史不可图啊!”薛姎摇着头说道。 “那我前面的话算是白说了。”梁辰叹气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就没学习到我一点儿胜不骄败不馁的精神。” “你差不多得了啊!还顺杆爬教训上我来了,你自己想想你英语考不及格的时候那次不是哭爹喊娘的不学了。”薛姎给了梁辰一个白眼,拖着椅子转过身去。 “哼!”梁辰翘着嘴回了一声,不知何时出现在梁辰身后的周桑拿着数学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梁辰身子下意识间向后躲闪着。 “感情交流完了。”周桑笑嘻嘻地说道。 梁辰瞥了他一眼也不解释,他早已厌倦了这一种解释,“又来问数学题。” “知我者,梁哥也!”周桑顺手把数学卷子递了过来。 “你最近怎么都不找蒋织云了。”梁辰问道。 “我不是怕耽误她学习嘛!” “哦!那你就来耽误我的学习。” “您是班长啊!再说了凭我们之间的关系,打过架、同过窗、看过那什么,你给我讲几道题有什么的。”周桑掰着手指头历数着梁辰和他的关系。 高三的浪潮袭来,周桑和刘秉坚两个在五百分上下挣扎的人一下子踏出了考大学的第一步从一介狠人化为高三七的狼人部队,像是里嗜血归来破而后立的男主角。开学的第一天,周桑放下行李箱夺过梁辰手机,眼睛里闪冒凶光对梁辰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假想敌了。” 把梁辰当敌人的周桑是高三七班第一个比狠人还狠一点的狼人,寝室里公用的煤油灯成了周桑夜晚的专属。周桑这颗青葡萄渴望着变成红葡萄,他愿意去迎接两年之前的欠下的烈日寒风。 九月初,发愤图强初段的周桑什么问题都去找蒋织云,蒋织云耐着性子给他讲了大半个月,蒋织云的耐心打败了周桑,第一次月考,蒋织云丢掉了第一,即使她单方面表示不是周桑的责任,周桑还是新人换旧人,梁辰成了蒋织云的替代品。他没有蒋织云那样的耐烦心,一两遍之后,情绪波动剧烈,他便会把周桑推给薛姎。 下午,太阳藏进了厚重的云层,杜若真的送来一套英语试卷,他没亲自来,秋楠交给薛姎,薛姎再转交给梁辰,秋楠说杜若特别交待一定要先给薛姎由她给梁辰,杜若胡扯了个理由——借一借英语学习好的同学的神光。 而这套卷子悲惨的被梁辰珍藏到了高考结束,他实在没了时间再去纠缠一套十二张之多的英语试卷,梁辰早已陷在了各科作业的泥潭里了。 十月到十一月,各科的作业每天都在忙着相互逆袭,梁辰他们桌前垒起的卷子越来越多,在教室外走廊上的相互玩笑成了奢侈之事,而考试从一件大事沦落为了穿衣吃饭的平常生活,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从老师口中的玩笑话变成了现实,大家对起起伏伏的成绩也只有在那一时的悲痛,因为下一场考试或许就在下一节课。 留给高三的时间不多了。 佛系作者,在线更新,不求打赏,不求月票,只求推荐收藏 (本章完) 第六十章最苦难的日子(二) 一诊考试来了,高中第一次要贴条形码的考试显得它格外的隆重,梁辰在考试前喝了两盒牛奶。他们还来不及感慨时光荏苒,要命的上课铃声便催促着众人往各自的考场里赶。 刘秉坚还在走廊外反复背诵着“烟光凝而暮山紫,涝水尽而寒潭”,到了高三他总是容易将诗词背混了,上次语文小考,看着夜深忽梦少年事,下一句如何也记不得是梦啼妆泪红阑干,自己莫名其妙填上了唯梦闲人不梦君,木老师还“夸赞”自己是个多情的公子。 他毫不掩饰地向梁辰的背影投射出羡慕的目光,而几秒后,周桑便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快走,到了高三连羡慕嫉妒也没了时间。刘秉坚回过神来,在书与书的重叠间找寻着自己的手表,倒不是今天要用,他也用不着,而是自己前两天无意间设置了十点半的闹钟,一两分钟的翻找,就让周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嘴里像是机关枪似的念着快走快走,刘秉坚泄了气,在心里暗示自己找不到也没事吧! 刘秉坚的手表遗落在了梁辰的课桌里,辗转挪移间,梁辰的桌子被搬到了最后一排,桌下的角落里,那只不起眼的黑色电子表静静的躺在那里。 考试的钟声响起,整个综合楼寂静无声。十点二十九,刘秉坚的手表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即将爆炸,高三七的教室里,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喝着茶,他自信的望着底下的三十人,没人傻到敢在他的眼皮下作弊吧! 念头刚起,嘀嘀嘀嘀的响声从后面传来,他有些警觉了,是手机吗?的确不像,他缓缓向最后一排走去,还在答卷的同学还是在卷子上快速写着,监考老师从课桌下拿出了那枚定时炸弹,他胡乱按着手边旁边的按键,嘀嘀声才消失在教室里。 同样是十点半,文科三考室里的刘秉坚脑子响起一声炸雷,被围堵的大脑似乎听到了楼上教室里传来的闹铃声,之前他还在沉思岂无山歌与村笛的下一句,自己仿佛灵光一闪,闪过那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 刘秉坚笑了笑,他在笑自己的迷信,所谓的灵光一闪,不过是自己攀爬数载后开窍罢了! 一诊考试,仿佛是给高三的学子渡劫,天雷引渡,渡的是该渡之人。 木老师的一诊成绩单上梁辰601的成绩列在了第二的位置,蒋织云不可动摇的排在了他之前。石河唯二的两位文科六百分的学生首先被木老师叫到了办公室。木老师领着各科老师分析着两人的进步空间,老曾英语一百二十分进步最容易的理论主导了梁辰之后的学习计划并获得了木老师的支持,没了陈飞,小魏及余下的三位老师不会同情梁辰的,梁辰再一次落入了老曾的魔掌中。 至于蒋织云,老师们说得全是鼓励的好话,即使她的地理只有75分,薛姎是,蒋织云也是,只有梁辰一个人遭受着老曾的压迫。 周日的晚自习,木老师略微的表扬了几句七班在一诊考试取得的好成绩,不过也只是几句而已,木老师向来是这样,永远在居安思危的思想中对七班的成绩进行批判。而这次有所不同的是周茵被木老师推到了台前,蒋织云、梁辰、叶馨三个年级前三木老师只顺带着说了一句祝贺的话,连安慰周桑这些努力未果的同学都比不上。 周茵似乎高三文科班中最大的黑马了,高三伊始,周茵在一次一次的考试中向上爬升着,十一月的一诊考试,周茵出乎意料但是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考到了全班第六、年级第十。周茵是老曾说服木老师让出时间让梁辰英语再进一步的例子,她的英语考到了一百二,而她的起跑线只是比梁辰多了几分罢了。 周茵逆袭的例子在三楼反复的被各班老师吟诵着,她成了三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明星。薛姎说周茵睡觉都乐出了声来。 “组长,我厉不厉害。”周茵走到梁辰桌旁有些炫耀地说道。 “你忘了高一的时候你自己说的至理名言,别笑得太大声会惊醒了右心房的痛苦。”梁辰埋着头刷着老曾免费赠送的英语阅读理解和周茵说道。 “还有都怪你英语考太好了,木老师才听信了老曾的邪说,我才下课都在做英语题,你居然还有胆子在我身边炫耀,信不信我打死你。” “我有薛姎保护我。”周茵抱着薛姎说道。 “你打她,你学英语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薛姎装着样子威胁梁辰道。 梁辰眨着眼对薛姎说道:“我可是你同桌。” “我是她室友呢!” “我······”梁辰的话没说出口,便长叹了一声,“天呢!吾命苦矣!” “你们说考第二有什么用,身上的三座大山越来越重了。” “嘻嘻!你好歹考了第二,要是考了第十,木老师会让你过得更惨。”周茵笑着说道。 “梁子你说你怎么就考不过我家小小酥呢!”周桑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梁辰身后,拿着成绩单挑逗着他。 “呵呵!你给我滚。”梁辰很是狂妄地说道,“你这个499分的同学来嘲讽我,脸皮怕是比城墙拐角还厚了。” “我不是特意来嘲笑你的,我是来找周茵请教一下她的学习方法。”说完,周桑恭敬地跟着周茵回了她的座位。 梁辰呲着脸对着两人说了一声“哼”,把英语阅读丢在了一边。 “是不是有一种人走茶凉的悲伤。”薛姎笑着说道。 “什么人走茶凉。”梁辰反问道。 “周君啊!”薛姎双手捧着脸,看着梁辰说道。 “他就是个祸害,走了才好。”梁辰接着问薛姎道:“周茵英语提升这么大有没有什么秘诀。” 薛姎敲了一下梁辰的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只因努力二字。” 梁辰被地理课上圣保罗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迁都原因压得昏昏欲睡,而那沉睡脸庞嘴角翘起,天不生我梁三笑,石河万古如长夜。 六十章了,就这样吧!后来人再去评说,有些要改,有些要删,有人看之后会有番外的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我只是一个灵机一动的普通人 对别人最大的侮辱无非是一句你很有潜力,梁辰于英语书扉页留笔。 梁辰在成长,他在成长接受也在成长着发泄。 梁辰在英语的苦海里苦苦挣扎了两个月,老曾许诺二诊考试梁辰只要在一百一十分以上,他便就自由了。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梁辰受紫竹观音保佑英语考了115,距离二诊考试还有着半个月的光景,他有一点熬不住了。 梁辰在高三的唯一乐趣变成了英语考试后老曾偶尔赋予给他讲卷子的权力,梁辰坐在讲台指点江山从英语听力开始折磨着底下47名同学,而周茵是他报复最多的对象。她答对时,梁辰像个父亲一般表扬一二又告诫她不傲才以骄人;答错时便是拿着手中的答案解释一番,至于此,满是朽木不可雕也的味道。梁辰的消遣在讲台下的的47人,而那47人同样消遣着梁辰,高三难得消遣。 体育课形同虚设的高三,即使是木老师大发慈悲特赦一周一节也有着一半的人留在教室里,梁辰实在是无法忍受篮球的诱惑,罗斯出走公牛,雷霆双少成了他篮球精神上新的寄托。高三七的男生想要在最后一年赢下最后一场篮球赛,高一拿下六班之后,七班输掉了至今以来所有的篮球比赛,梦幻的开始他们也想着美好的结束。七个人精心地磨炼着战术,实在没有身体与技术的他们想靠着套路让自己的青春了却一个遗憾。 二诊前的半个月,梁辰缺席了两次体育课的集训,说来好笑的是只是因为“利”和“力”两个字。高三上学期最后一次月考的政治考试,梁辰在政治12分的大题上马失前蹄,他脑子抽风般把权力写成了权利,重大的政治失误换来的处罚便是体育课被禁足在教室。 木老师板着脸指着成绩单和政治试卷,零分的大题和只差五分就能上六百的成绩单,梁辰依然是第二,但是六百分是木老师在梁辰身前设下的坎儿,是所有人对他的期望。 梁辰的二诊全毁在了这两个字上!高三郁结在心底的愤懑、疲惫像是癌细胞一般扩散到了全身,梁辰似乎是患上了软骨病,所有的事都变得了然无趣,没有了大悲大喜,没有了慷慨激越,没有了暴戾烦躁,全转换成了软溃无力。高三七没有了梁辰的消遣,英语讲卷子的自习课,七班没有了自娱自乐,梁辰变成了古代的私塾先生不苟言笑,只顾背书般念着答案与解释,最后连唐楹也觉得烦了。 而梁辰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三十岁的强大灵魂替他抵挡着外界所有好的坏的喜的怒的,那两个星期同着薛姎一切隔绝了。他真的算不问世事了,每天往脑子灌输一大堆高考考点,梁辰仿佛是一个机器人一样生活着,不再恼怒,不再悲喜,不再急躁,不再忧虑。寝室的墙壁边全是a4纸写满了的错题集,梁辰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期望带来的负重。 二诊考试的三天前,梁辰在寝室里照镜子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他忽然间记起西方中世纪宗教的摄魂刑法,犯人被捆在椅子上,他的三面用很大的镜子围住,每天牢吏固定时间来给犯人喂食一次,那期间用黑布遮住镜子,时间很短,大约在一星期左右犯人要么疯癫、要么死亡。疯癫离他近在咫尺! “不疯狂不成魔。”梁辰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 窗外,几朵蓬松的白云拂净了天空。 进教室时,梁辰破天荒的主动和周茵打了招呼,这已经值得她奔走相告了。梁辰固定了十几天的死鱼脸也活了过来,梁辰嘴角四十五度上翘对着薛姎微笑,顺走了她桌上的酸奶。梁辰真的回魂了?薛姎在心里疑问道。 梁辰被禁足的那节体育课,木老师占了薛姎的位置坐在了梁辰的前排,薛姎很是别扭,好几次转过头来梁辰都是目光呆滞,眼珠像是死去的鱼一动不动,薛姎连着和梁辰一起伤心了,解了无数遍的三角函数题被涂画成了一个个公式,薛姎似乎被梁辰传染了敏感的毛病,她此时愁容满面,眼中扑闪着十分柔弱十分哀婉的眼光。 梁辰与薛姎的眼神交接后,他学着小丑的样子表演着滑稽的笑容,实在好笑。梁辰愣神的几分钟里,脑子在幻想另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客梁辰,那个自己不顾木清的阻扰奔跑到了操场,迎着全校的目光把篮球砸进了篮筐,那个世界,高三七班赢下了高中时代所有的篮球比赛,那个世界里德里克·罗斯叱咤nba在巅峰时便拿下了五十加······梁辰在想如果不是那么多的遗憾,他还会如此热爱篮球吗? 他在自己创造的世界意淫时,哲学问题还是逼着他回了现实,现实之中还有那个女孩,她的眼神是为自己难过吗?梁辰忽然间想起陈汶,自己还真是一个白素贞,而薛姎呢!她才是梁辰。前两年的世纪难题,梁辰突然间明明白白有了答案,薛姎是梁辰吧!梁辰心底的那个梁辰,她才是那个饮马江湖、仗剑天涯的侠客,他发了呆,再回过神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想给你一份有面包的爱情,可现在面包太小了。” 这是梁辰第一个悲伤爱情故事的男主角的结语,他把自己活成了故事,人生却成了事故。 薛姎劝慰梁辰的话大都是梁辰教给她的,不过是反复的用着“古者富贵而名磨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这样的话只适合中二少年。实在不算高明的技巧让梁辰很是尴尬,他磨炼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搪塞她,于是两个星期来,梁辰的人格链接到了张起灵的角色。 磨人耗人拴人是梁辰在这两个月学习英语的评价,梁辰无比期待着二诊考试的到来,他真的要疯了。 二诊考试一天天临近,梁辰的魔怔一天天变好了,他已经习惯着每天去接受所有的压力与期待,他学会了解读桌子前面的那个女孩眼角眉梢间流露出的一切,梁辰偶尔间会在自己的课本、卷子、笔记本、a4纸上写下那稍纵即逝的灵感,他和她的交流寄托在了纸笔之间。 语文书上的短句爱你是草原上孤狼嚎叫的苍旷回音,你的眼眸是高山雪原上轮转的日月星辰;英语卷子上的小诗,我经过你的梦乡,如同河水划过我的胸膛,是如此的清凉。你踏步在我的心房,仿佛泪水湿了我的眼眶,温暖如光。你为我千千万万,我愿死在你的枪膛。还有历史复习资料上抄来句子,爱她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看梅梢,想她时道几首西江月,盼她时似盼辰勾月。当初意儿别,今日相抛撇,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 二诊考试,梁辰没了一诊时下笔如有神的感觉,不是题目难度增加了多少,梁辰似乎是张无忌太极神功大成一般,忘了个一干二净,内力臻至化境,但不通一招一式,梁辰的二诊变得扑朔迷离,他在恐惧着自己跌落神坛后所有人的表情,他在害怕自己在最后时刻的功亏一篑。巨大的压力将他敏感的内心拧成了麻花,梁辰终究如陈汶所言是个柔弱心的小女子。 英语考完后,梁辰仿佛是在滚沸的油锅里炸过一遍,全身奇烫无比。 周桑在和蒋织云对着答案,薛姎和周茵去上厕所了,刘秉坚还在整理着被翻乱的书和卷子,教室里的其它人都在纷纷扰扰地讨论着英语试题,而梁辰实在不愿去想abcd了,除了薛姎,也没人要和他讨论英语答案。班上若是按成绩从中间破开,梁辰的英语就是上半区里的倒数一二名。 他趴在桌上,脑子里一遍空寂,梁辰紧闭着双眼,自己似乎生病了,生病了好啊!自己就有了理由合理的解释“发挥失常”这四个字。 梁辰的脑子突兀地闯进了一道邪念,这是他逃离现实的小心思,他的脑子构造着不存在的阴谋诡计,自己的人设被自己造化成了心机男孩。 他想着自己趴在桌上呼呼急喘着粗气,那种气息必须是在接触到星点火光后便能燃烧的那种,薛姎从门外走来,最好还带着宽慰的笑容,而他依旧有气无力地瘫软在桌上,展露着他的痛苦,他还在喷吐着灼热的气息,呼吸间,薛姎能够察觉到他的异乎寻常,她试探地伸出手感受着梁辰额头上的温度,薛姎开始担忧起梁辰来,她蹙着眉头劝着梁辰去看医生,而他舔舐着自己干燥的嘴唇,微睁着双眼强说着没事,他仿佛是灾荒年景里的一个可怜人,而薛姎最好能叫来其它人规劝自己上医院,他在百般无赖下,摇晃着身体跟着某两个人出了学校。 回教室时,他把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药摆在桌上,然后继续在桌上睡着,在朦胧中看到薛姎来时才一把把药藏进桌下,而后等待着薛姎的问候。 从第一节课始,他便要表现出恹恹欲睡的模样,最好的情况是木老师在旁敲侧击中询问出自己患病的消息,自己不消说一句话,便要自己的发挥失常变得情有可原······ 梁辰的思绪还在自己构想的苦情剧中,他仿佛听见了同学们站在成绩表前感叹:如果梁辰没生病,我们班又能多一个六百分。 哎!梁辰最终还是要回到这残酷的现实中来的,他还是得亲口吞下这颗恶果,自己明明那么多的小聪明,却一个也不想用,薛姎的声音快到门口了,梁辰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决断了,他如自己脑中所想那样趴伏在课桌装死。 薛姎甚至没有开口问候,推了推梁辰的脑门,严厉地说道:“睡什么睡,起来对答案了!” 梁辰的na失败了。 热烈庆祝祖国七十大寿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我只是个灵机一动的普通人(二) 梁辰在石河的冬季所期待的是天空滚过的雷声和不期而至的暴风雨。 不因失败的痛苦而麻木,小魏的这句话贯穿了整个高三上学期,二诊考试随着高三提前的两天假期结束了。梁辰的心里总是有些忐忑,摸着油油的长发,他隐约觉得自己该理发了。 回家的路上,杜若一遍一遍的唠叨着他的物理力学大题,梁辰也在忧愁着他的文综,他一下子从薛姎的手中接过了政史地的烦恼,二诊的文综大题郁结在梁辰的心里,他默求着上天能给他一个好结果。放假的两天,梁辰没了好心情,想找点事情分分心,但老妈像是保护三岁小孩一般什么也不让梁辰做了。梁辰在家宅了两天,杜若叫他钓鱼也不去、李老头那儿也没了魔力,自己闷在家里玩了两天大火的王者荣耀。 石河的大巴车上,杜若隔着一排座位都感受得到梁辰的闷闷不乐,太阳光也驱散不开的阴霾。 “你这不是晚上坟前睡了一觉吧!”杜若调侃梁辰道。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梁辰满是失望的语气,回答着杜若的调侃。 “您这是唐婉嫁了赵士程,薛小姐离了梁公子啊!”杜若笑得耐人寻味,他有些日子没没和梁辰斗斗嘴了,倒有些怀念了,高三的日子味同嚼蜡实在是枯燥无味。 “我可比不上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陆放翁,抒发一下二诊考试后的落寞失意罢了。”梁辰苦笑道。 杜若眯着眼,脸上尽是对无形炫耀的鄙视,他扁着嘴说道:“你们这些学霸是一道题失误郁郁不欢,150分差两分痛苦不堪;我们这些学渣就是得了四分嘻嘻哈哈,对了两道喜上眉梢。” “我算是一个学霸吗?”梁辰笑着疑问道。 “我去,梁子你别太过分谦虚啊!文科六百分还不算学霸,学校领导那几个谁不你们当成宝一样,普州中学都没几个好嘛!” “哎!这次我可能上不了六百分了。”梁辰感慨道。 “五百八九不是你的常态嘛!偶尔发挥一次得了。”杜若大声教育着梁辰的心比天高。 “其实我没告诉你,高三过后的每一次大考,我都能考到六百分了。”梁辰只有靠打击杜若来舒缓自己内心强烈的挫败,虽说二诊的考试成绩还要等上一个多星期才见分晓,但是梁辰的预感从未错过,粉刷乌鸦白不坚,再如何自我宽慰也终将有脱色那天。 “真的。”杜若有些怀疑地问道。 梁辰没有过多再说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小声地感慨道:“算了,白天解不开的结,黑夜慢慢耗。” 梁辰又一次预言准了自己今夜的结局,白天的心结,终究成了夜晚的消磨,他失眠了。今夜的石河星光万点,梁辰在床上一颗一颗的数着,他想起了去年自己藏在星辰里的秘密,他有些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至少离着高考还有五百天。 在数着二诊成绩下来的日子里,梁辰过得不好不坏,他陪着该笑的人笑,又陪着该哭的人更加猖狂的笑,高三七的体育课禁令由梁辰个人推广到了全班,现在的高三七伸个懒腰都算是大动筋骨了。 西伯利亚高压真正压境了。 二诊的成绩在梁辰的苦苦煎熬中下来了,薛定谔的猫揭开了真相,坏的结果彻底坍塌,梁辰只考了556,刚刚超过市里预测的一本分数线十分,他在瞄了一眼成绩后便接受了木老师的思想教育。 祸兮福兮,梁辰考得差,木老师到好言相向,四十分钟的交流里,她一句批评的话都没说,安慰鼓励的前言连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后语。 木老师的安慰还是那么蹩脚,或者说不过是梁辰作文里的引用语句,雷声大雨点小。木老师自言自语时,梁辰只是在应付的答着“嗯”“好的”,他的脑子放空了,梁辰有些害怕自己陷入奇怪的泥潭里,越是失败越是不敢前进,越是失败越是怀疑,越是失败越是害怕失败,越是失败然后就一次次的失败······ 他实在没理由安慰自己,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高高的书堆上挺立着一瓶脉动,薛姎买的吧!梁辰在心里猜测着。 他进教室时,脸上平静无比,内心如是,梁辰像是个刚从灾难中重获新生的人儿,还没有喜悦和悲伤,薛姎能读懂的只是他把悲伤藏在了心底,她直视他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看不见他。一整个晚自习,两人无话,这是高二迄今的首次。 “考得这么差,心里不好受吧!”薛姎只敢在qq的虚拟空间里发消息询问。 “用辩证法的角度来说,有福有祸。”梁辰隔了十分钟才回过去,他在和老毛子下五子棋以解放身心。 “怎么说。” “明月皎洁,万物喜其慈润,盗贼恶其光明。梁辰考得不好,老师态度大转弯,自己心里很伤心。”梁辰用语音发了一段俏皮话,他怕薛姎理解不了自己不在乎的态度。 梁辰的小聪明,薛姎一眼便看穿了,他还算了解梁辰,他一个老好人,自己吞刀子,让别人喝蜜的主,只是他把这个“别人”的界限卡得死死的。 “梁辰,你就是个猪。”薛姎同样回了句语音。 “你才是个猪呢!”梁辰这次不敢发语音了。 “只有猪才会任人宰割。” “我怎么任人宰割了?”梁辰实在想不通薛姎的文字。 “你自己为什么考这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把所有的时间的耗费在了英语上,你自己不知道你学英语有多蠢吗?简直和猪没两样,明知道自己进步很小了,还不敢和老曾去争,你不是头任人宰割的笨猪是什么。” 薛姎带着标点符号的九十三个字,梁辰反复读了一整夜,他有时觉得薛姎说得对,但似乎又不对,他始终不像把自己的过错推给别人,推卸这两个字,梁辰不会写。 夜晚的末尾,梁辰没能抗住奔袭前进的睡意,他在睡前第一次问自己:自己或许是个灵机一动的普通人而已。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我只是个灵机一动的普通人(二) 梁辰在石河的冬季所期待的是天空滚过的雷声和不期而至的暴风雨。 不因失败的痛苦而麻木,小魏的这句话贯穿了整个高三上学期,二诊考试随着高三提前的两天假期结束了。梁辰的心里总是有些忐忑,摸着油油的长发,他隐约觉得自己该理发了。 回家的路上,杜若一遍一遍的唠叨着他的物理力学大题,梁辰也在忧愁着他的文综,他一下子从薛姎的手中接过了政史地的烦恼,二诊的文综大题郁结在梁辰的心里,他默求着上天能给他一个好结果。放假的两天,梁辰没了好心情,想找点事情分分心,但老妈像是保护三岁小孩一般什么也不让梁辰做了。梁辰在家宅了两天,杜若叫他钓鱼也不去、李老头那儿也没了魔力,自己闷在家里玩了两天大火的王者荣耀。 石河的大巴车上,杜若隔着一排座位都感受得到梁辰的闷闷不乐,太阳光也驱散不开的阴霾。 “你这不是晚上坟前睡了一觉吧!”杜若调侃梁辰道。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梁辰满是失望的语气,回答着杜若的调侃。 “您这是唐婉嫁了赵士程,薛小姐离了梁公子啊!”杜若笑得耐人寻味,他有些日子没没和梁辰斗斗嘴了,倒有些怀念了,高三的日子味同嚼蜡实在是枯燥无味。 “我可比不上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陆放翁,抒发一下二诊考试后的落寞失意罢了。”梁辰苦笑道。 杜若眯着眼,脸上尽是对无形炫耀的鄙视,他扁着嘴说道:“你们这些学霸是一道题失误郁郁不欢,150分差两分痛苦不堪;我们这些学渣就是得了四分嘻嘻哈哈,对了两道喜上眉梢。” “我算是一个学霸吗?”梁辰笑着疑问道。 “我去,梁子你别太过分谦虚啊!文科六百分还不算学霸,学校领导那几个谁不你们当成宝一样,普州中学都没几个好嘛!” “哎!这次我可能上不了六百分了。”梁辰感慨道。 “五百八九不是你的常态嘛!偶尔发挥一次得了。”杜若大声教育着梁辰的心比天高。 “其实我没告诉你,高三过后的每一次大考,我都能考到六百分了。”梁辰只有靠打击杜若来舒缓自己内心强烈的挫败,虽说二诊的考试成绩还要等上一个多星期才见分晓,但是梁辰的预感从未错过,粉刷乌鸦白不坚,再如何自我宽慰也终将有脱色那天。 “真的。”杜若有些怀疑地问道。 梁辰没有过多再说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小声地感慨道:“算了,白天解不开的结,黑夜慢慢耗。” 梁辰又一次预言准了自己今夜的结局,白天的心结,终究成了夜晚的消磨,他失眠了。今夜的石河星光万点,梁辰在床上一颗一颗的数着,他想起了去年自己藏在星辰里的秘密,他有些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至少离着高考还有五百天。 在数着二诊成绩下来的日子里,梁辰过得不好不坏,他陪着该笑的人笑,又陪着该哭的人更加猖狂的笑,高三七的体育课禁令由梁辰个人推广到了全班,现在的高三七伸个懒腰都算是大动筋骨了。 西伯利亚高压真正压境了。 二诊的成绩在梁辰的苦苦煎熬中下来了,薛定谔的猫揭开了真相,坏的结果彻底坍塌,梁辰只考了556,刚刚超过市里预测的一本分数线十分,他在瞄了一眼成绩后便接受了木老师的思想教育。 祸兮福兮,梁辰考得差,木老师到好言相向,四十分钟的交流里,她一句批评的话都没说,安慰鼓励的前言连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后语。 木老师的安慰还是那么蹩脚,或者说不过是梁辰作文里的引用语句,雷声大雨点小。木老师自言自语时,梁辰只是在应付的答着“嗯”“好的”,他的脑子放空了,梁辰有些害怕自己陷入奇怪的泥潭里,越是失败越是不敢前进,越是失败越是怀疑,越是失败越是害怕失败,越是失败然后就一次次的失败······ 他实在没理由安慰自己,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高高的书堆上挺立着一瓶脉动,薛姎买的吧!梁辰在心里猜测着。 他进教室时,脸上平静无比,内心如是,梁辰像是个刚从灾难中重获新生的人儿,还没有喜悦和悲伤,薛姎能读懂的只是他把悲伤藏在了心底,她直视他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看不见他。一整个晚自习,两人无话,这是高二迄今的首次。 “考得这么差,心里不好受吧!”薛姎只敢在qq的虚拟空间里发消息询问。 “用辩证法的角度来说,有福有祸。”梁辰隔了十分钟才回过去,他在和老毛子下五子棋以解放身心。 “怎么说。” “明月皎洁,万物喜其慈润,盗贼恶其光明。梁辰考得不好,老师态度大转弯,自己心里很伤心。”梁辰用语音发了一段俏皮话,他怕薛姎理解不了自己不在乎的态度。 梁辰的小聪明,薛姎一眼便看穿了,他还算了解梁辰,他一个老好人,自己吞刀子,让别人喝蜜的主,只是他把这个“别人”的界限卡得死死的。 “梁辰,你就是个猪。”薛姎同样回了句语音。 “你才是个猪呢!”梁辰这次不敢发语音了。 “只有猪才会任人宰割。” “我怎么任人宰割了?”梁辰实在想不通薛姎的文字。 “你自己为什么考这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把所有的时间的耗费在了英语上,你自己不知道你学英语有多蠢吗?简直和猪没两样,明知道自己进步很小了,还不敢和老曾去争,你不是头任人宰割的笨猪是什么。” 薛姎带着标点符号的九十三个字,梁辰反复读了一整夜,他有时觉得薛姎说得对,但似乎又不对,他始终不像把自己的过错推给别人,推卸这两个字,梁辰不会写。 夜晚的末尾,梁辰没能抗住奔袭前进的睡意,他在睡前第一次问自己:自己或许是个灵机一动的普通人而已。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雪,还是白色的 你知道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吗?因为它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颜色。——《叛逆的鲁鲁修》 高三的寒假补课让薛姎知道了石河冬天真正的温度,梁辰以前念叨的三九四九冻死老狗,她总觉得是对寒冬的夸大其词,自己过了十七个十冬腊月了,不过是加条秋裤而已。 三九天的头一个早上,早间的天气彻骨生寒,薛姎她们整个寝室都迟到了,连木老师也跟着迟到了,唐蕊在考勤表上形式般地划了一道叉,她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看着考勤表上除了叶馨、蒋织云少数几个干干净净,连着她的所有人都领到了迟到的红叉,这鬼天气把她脑子都冻僵了。 薛姎回到座位拿纸擤了鼻涕,从寒假补课开始,她们寝室就再没人熬夜了,夜晚不再是夏夜里夜自清凉时便有好梦来,十一点的灯光在她们心里都散发着寒气,薛姎已经穿上了两条秋裤,他膝盖下臃肿的裤子被梁辰借此笑了好几天。 寒假补课没了早操,学校第一次多了人性,那三十分钟被一点点切割,划给了睡眠、醒脑以及早晨的闲聊,热闹的操场变成了闹哄哄的教室。 薛姎把头藏进了带着绒毛的帽子,身上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是她母亲昨天刚送来的。 “石河的冬天残不残酷。”梁辰玩笑式地嘲讽薛姎对冬天寒冷的一无所知。寒假补课的第一天,薛姎看着梁辰带来一大堆御寒的物品,讥讽他实在不是一个青年男子。 “哼!”薛姎呼出来一口白气,说道:“我是一个弱女子怕冷怎么了!” “以残酷攻击残酷,以严寒抵抗严寒,以意志磨炼意志。”梁辰重复着几天前薛姎反复在梁辰身边念叨自觉很有哲理的话,二诊考试后那几天薛姎对梁辰教育劝慰的失败推着她去学了些师范学校的鸡汤教育,当然对梁辰毫无作用,却无心插柳间到用到了作文上,还有周茵这样的小白菜为她倾倒。 “您老人家过去十七年都待在家里过冬,现在才知道冬天的滋味了。”梁辰笑嘻嘻地说道。 薛姎气鼓着脸,脱下帽子说道:“别把我说得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咱两半斤对八两差不多。” “那您老人家别穿两根秋裤呀!”梁辰盯着薛姎膝盖处隆起的一圈,他的笑声更盛了,像是得胜而归的将军。 薛姎拉扯着梁辰的耳朵很是轻松的挽回了败局,梁辰这几日有些猖狂了,时不时的撩拨着薛姎的脾气,前几日薛姎心里还怀着一点同情,他压抑了两个月的劲头终是喷薄而出,薛姎甚至有些小小的欣慰,梁辰倾述的对象是自己。后几日里,薛姎的耐性被“小孩子”梁辰碾磨得一干二净,薛姎的治疗术很是简单,心理疗法他是比不过嘴皮子开过光的梁辰,迫不得已的武力手段到是管用许多。 短暂的喧闹之后,在木老师未来之前七班自觉打开了书本,这是高三党最基本的素养是短暂的几个月高强度学习来养成的条件反射。 补课总是要轻松一些的,梁辰的惨痛教训给木老师提了醒,没有能一直高温锻打的钢铁,课时闲余的时间,木老师腾出了作业留给了学生休息,梁辰和刘秉坚他们七个男生才有空闲在教室里打趣玩笑。 “天气预报说西伯利亚超级寒流这几天要入侵我大四川。”魏文明在教室里大声说着自己对未来的预测。 “我看你是地理学疯了。”周桑蔑视着老毛子,说道:“下课你别给我提这些,恶心。” “然后呢!”刘秉坚问道。 “过两天可能会下雪。”老毛子挑着上眼皮有些兴奋地说道。 “真的。”梁辰几个人围着老毛子问道。 “你听我分析,准下雪。超级寒流入侵四川,冷锋过境温度快速下降,水蒸气凝结,温度过低无非融化成雨那可不得下雨嘛!”老毛子仿佛是在答题一般分析着下雪的可能。 周桑还是相信老毛子的,老毛子再如何是倒数,他毕竟是地理科代表地理成绩名列前茅的人物,周桑开始期待雪的到来了。 老毛子口中信誓旦旦的雪在过了四九之后仍旧遥遥无期,但班里要下雪的传闻热闹了起来,谣言弥漫了整个高三年级像极了学期里同学们等待电影车的流传,他们在无限的期待中等待着。 这场雪在不经意间还是来了,老毛子的预言晚了十多天。寒假补课要完结时,周五的早上,天色墨黑,大学压断了寝室楼前的一根高压电线,塑胶篮球场的路灯也坏了,政教处的老师们打着电筒引着宿舍里的同学,黢黑的早晨没见着一点光亮,梁辰只感觉天上落下一片又一片轻飘飘的雪花来,落在他的羽绒服上,一点声音也没有。梁辰到了教室才确认着是下雪了,往日里闹腾的教室仿佛加了柴火烧成了一锅开水在沸腾着,整个综合楼都在沸腾着。 黄老师在地理课上讲蜀犬吠日,今日里梁辰他们却在狂雪,四川难得如此的大雪。南方人对雪的那种惊喜宛若是第一次见大熊猫的游客,难以言说的激动,可能几千年前祖宗就刻录在我们的血脉里了。大雪击垮了整个早自习的学习激情,周桑在等待着太阳的光亮,他不期待太阳,只期待云层中太阳带来的散射光。 梁辰在太阳散发的第一丝亮光中看见了满篇的白色风景。篮球场边的石楠被雪覆盖了一层变成了一个个白色棉花糖,而篮球场内同样躺着一层雪白,操场、小山、树顶银装素裹,虽比不上北国风光那样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南方的雪多了许多的柔情,巧沁兰心,偷粘草甲。 木老师的课不上了,甘老师和黄老师把今天作价成了对上学期的补偿让给了他们,大课间还没到,篮球场周围堆满了雪人,无面的、搞怪的、还有美术生堆砌的超大号挥手雪人,四楼以上的在欢腾,只剩下三楼还没有一点动静。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那年的雪 蒋老师和四楼几个理科班的班主任留了一敷衍的安全承诺书领着四楼去了塔子山,杜若带着秋楠几人刻意的转了个弯在梁辰的面前来回晃悠了几遍,不理杜若的耀武扬威是梁辰的习惯,任他冲着梁辰如何眨眼炫耀,梁辰自岿然不动,但他在七班的游荡勾起了大多数人心里的馋虫,唐蕊还是忍不住向木老师发了难。 “木老师您能管一管外面理科班的学生嘛!太影响我们学习了。”唐蕊脸上尽是小孩子看着别人吃糖时的羡慕,木老师的自习课不再安静了,民主的声音一句一句响起。 “早自习不是说好了到了大课间再放你们下去嘛!”木老师没好气地笑着说道,“你们看三楼有哪个班出了教室。” “大家都在观望我们班呢!”周桑在后排小声地说道,他的话引起了全班一半人的附和,七班难得如此勇敢,竟敢和木老师谈起了条件。 “你看你们一个个沉不住气的样子,要是到了高考怎么办,别人交卷了你也要交啊!”木老师好像所有的话都在等着教育我们,她在脑子储存的大道理总能应时应景活灵活用。 “下去玩也可以,但是我丑话先说在前头玩就好好的玩,所有人都要下去,有一个不下去玩那就都不下去了。” 这是梁辰从木老师口中听得最安逸的“丑话”了,仿佛是沸腾的热油里再倒入一锅冷水,全班在她说完后振臂欢呼,周桑已经从座位跳了起来,七班显露出过年时才有的欢乐众生相。 出了教室,梁辰他们就像是出笼的野马尽情地在雪地里撒着欢儿。木老师配合着大家的演出,拿来了形形色色的破烂手机,而底下的同学变着花样拿出了更新的装备,双方默默无言,一个心知肚明,另一个配合演出。 “梁子,我有一个计划。”周桑神情严肃地说道,梁辰突然有种自己即将黄袍加身的错觉,赵匡胤当年在陈桥,手底下的大臣和周桑无二相差。 “不想听。”梁辰没留给周桑一点劝谏的机会,自己大步流星地走下楼去,他还在为二诊的成绩疗伤,再说周桑的脑容量恐怕也想不出什么良计,他就是个战场上的炮灰。 操场上的雪没有一个人动过,理科班全去了塔子山,整个三楼只有七班率先出了门,操场上横躺着一片静静的白雪,半面的足球场地仿佛盖上了一层雪白的棉被,那里还有着带絮的棉花,梁辰他们宛若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操场上的草地上,梁辰和薛姎垒好了第一个雪人,他两着实没有一点儿艺术细菌,雪人的身子太小了,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个大头儿子,加上两只用奇形怪状的树枝拼接的手,活像是一个雪人怪物,或者说根本就是。 “都怪你。”薛姎有些生气地对责骂梁辰。 “怪我咯!”梁辰有些无奈,他也是第一次搭雪人,他是一个纯种的南方人,但黄老师说四川算不上南方也很难定义成北方,它在西南地界独树一帜。 “就是怪你,你自己手残不知道嘛!” “我都说怪我咯!”梁辰还是说着是与不是的两面话,有时候他莫名的喜欢和薛姎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玩闹。 薛姎在责怪完梁辰手残之后,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目光,薛姎没有交手机,甚至连她看着木老师的背影走过操场的楼梯后,从包里偷偷地拿出了手机,薛姎借着雪人和梁辰合了影。 “好丑啊!”薛姎看着照片一脸嫌弃地说道,她学着梁辰模板,说着同样指桑骂槐的话,她既骂雪人,也嘲梁辰。 “的确好丑啊!”周茵凑过头来,看着薛姎手机上的照片说道。 “嗯,”梁辰拉长了语调,提醒着周茵说话的态度。 “侧面看上去还不错。”周茵合时宜的妥协了,她毕竟不是梁辰的对手。 “你别理他,丑就是丑,这是事实,我们两拍照去。” 梁辰就知道薛姎在拍过第一张照片后便不可能停下来了,她新买的手机还有八个多g的内存,梁辰只不过是演了一出心理战,借着周茵支开薛姎,他想一个人躺在雪地上,让雪印出一个大字。 梁辰在享受新世界的安静时光,而周桑在继续着他的伟大计划,他要打服唐蕊,这是两人抛弃男女自然性别差距后的唯一机会,他本想结盟梁辰,没想到自己被他无视了,周桑只好一个人默默地准备着自己的计划,他在唐蕊落单的时机。 十多分钟过后,周桑还在注视他的猎物,而草地上上林立着大大小小各种奇葩的雪人,同样是第一次的经历,大家的水平没没有那么参差不齐,嘲笑过梁辰雪人的周茵,她的雪人头上飘着两片绿色的叶子,她强行解释说这是雪人的耳朵。 周茵的雪人在两三分钟后被打闹的王源压倒了,而王源站起来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抓起雪人“尸体”上的雪上,捏成一个雪球朝着李鑫和老毛子那边扔去。 周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着跑远的王源,说道:“这下好了,只剩下耳朵了。” “喂!低头。”邹莉手中的雪球向着周茵袭来,薛姎在一旁提醒着她。 周茵歪着身子勉强地躲过了雪球,而手中的树叶却不知所踪。 “这下好了,耳朵都没了。”她呆呆地说道。 第一波雪人的浪潮过去后,梁辰和薛姎面对着四处横飞的雪球,挨了好几下暗处袭来的流弹。薛姎跟在周茵的身后躲着随时飞来的雪球,梁辰在被唐蕊的六人袭击后组织正式向联盟周桑开始组织反击,他们两三个男生压着唐蕊她们猛然开火,而唐蕊拉起了更大的队伍,雪人被一个个拆掉,高三七三十多个女生追着七个男生扔出无数个雪球,梁辰深灰色的帽子上、鞋子上沾满了雪······ 战争过后,所有人都倒下了,只剩下梁辰和薛姎丑陋的雪人还矗立在原地注视着在累到在雪地上的众人。 木老师在队伍前捧一捧雪抛向天空,老曾的手机记录了高三七在高三最快乐的一天。 这几天太累了,后两天爆发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融化的德芙 寒假补课的最后一周,梁辰在刷牙时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困倦,他差点把牙刷捅进自己的鼻子。梁辰不是因为学习太累或者失眠,他看着自己桌上的德芙巧克力,再想起郝究昨晚的一堆废话,有名的火气便从胸腔涌上喉咙。 周五晚时,梁辰搓着手陪着老毛子下完了五盘五子棋,3:2,梁辰再一次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明白又不用再扫地了,梁辰越来越佩服自己的高明计策,每一次都给老毛子绝处逢生的希望,然后又生生地将这一点希望之火,死死掐灭,梁辰心里的小腹黑在二诊搞砸后愈加的明显了。 梁辰作为胜者,在收拾完棋盘后,坐在自己新买的软垫上泡着脚,享受着胜利者的喜悦,而胜利者的奖励除了清扫教室的豁免权外还有语数外政史地的小知识一段。 郝究进门时便是鬼鬼祟祟的,一副做贼的心虚模样。他进来时,梁辰在低头看着书,他只以为是周桑在食堂进行常规意志磨练后提前归来了,梁辰还顺嘴问了句,“今天回来这么早”。 冬至时,梁辰还是那个春风得意的梁辰,周桑还是那个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周桑,而在喝完一大锅羊肉汤后,周桑仿佛狂战士附体还自带着狂化,他自觉自己的意志薄弱,对着梁辰几人立下誓言:春分之前,非十点二十五不入寝室,而几天后的考试便将他打回原形,在寝室的群嘲下,周桑在誓言的后面加了定语,如遇重大事件可晚自习按时归寝。 “梁哥。”郝究轻声细语地亲切问候着梁辰。 梁辰转过头去看着弯腰进门的郝究,笑着说道:“酒哥啊!” “好酒”是郝究的谐音外号,梁辰他们从初一开始便从未叫过他大名,反正无论如何叫都是“好酒”。梁辰许久未见他了,郝究是五楼艺体班的人,练长跑的,他从小双腿的肌肉异常发达,只是个子太过矮小,不过和梁辰齐平,郝究似乎说过他小时候自己偷偷跟着《水浒传》里的神行戴宗脚上常年绑着铅块,幻想着自己以后能够飞檐走壁、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到了高中,飞贼没有做成,这一双快腿被老谭当成了宝贝。 “梁哥,最近怎么样。”郝究依然保持着之前的热情。 “就那样呗!高三的日子还能好过嘛!”梁辰回道。 “也是,哎!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了!”郝究顺着梁辰的话说道。 梁辰突然意识到郝究今天的异常,过分的热情,即使是三年里并无多少交情了,梁辰还是依昔记得郝究从来不会顺着他说话,平时的他应该会说,“高三的日子还不好过,老谭都不怎么管我了”。 梁辰的头往另一边惊讶地偏着头,“酒哥,你是有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郝究的脸上满堆着笑。 “真的?” “真的。”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梁辰开始慢慢的套着郝究的话。 “找你叙叙旧啊!”郝究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 “你这是坟头上撒花椒,麻鬼。”梁辰毫不客气的怼着郝究,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政治书,自己实在想把这一段背完,本来想好的计策被他直接否决了。 “真是来找你叙旧的。”郝究的表情就是跪在公堂上的罪犯,大声喊着冤枉。 “那您转身出门。”梁辰不耐烦的说道。 “别啊!我们聊聊啊!” 梁辰和郝究在原地纠缠了十多分钟,还停留在原点。 先传半章,明天三千字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囚徒 周桑已经从食堂的寒风中归来,郝究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他从自己的大衣里掏出一小盒德芙巧克力出来,眼角堆笑的褶皱透露着他的阴谋诡计。 “得,万里长征最后一步了。”梁辰看着手里的德芙讽刺道。 “万里长征才第一步呢!”郝究保持着十几分钟前的笑容,任凭梁辰口里吐出如何难听的话他自左耳进右耳出。 “哎!你他妈浪费了我十二分的时间知道嘛!”梁辰压着一半的怒气,指着地理书上的河流考点说道,他着实能够理解郝究十几分钟里的虚情假意,这是他求人的必要条件,但他确实没有时间招架,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梁辰不是感觉危机来到,他似乎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未来,看到那个碌碌无为自叹命运艰难的自己写下何顾庸人自扰。 陈汶说得好,梁辰没有杜若那样的胆气豪气,他一半灵光一半迟钝的脑子只能当个配角,杜若实在了不起,他活了十八年,梁辰当了他十八年的金牌配角,梁辰始始终终都是配角而已,似乎连郝究的十八年都比他的人生精彩,他十八年都在坚持着自己的梦想,虽然那是如此滑稽的青天白日梦,但他为自己所热爱的事业奉献着。 曾经梁辰想起郝究光怪陆离的想法时,总是嘲笑,就像他对奥斯特洛夫斯基一样偏颇,“我在自己的一生里也曾经历过被遗弃和背叛的痛苦,可是有一种东西却救了我:我的生活永远是有目的的、有意义的,这就是为社会主义而奋斗”,梁辰十五岁前从不觉得这是一句至理名言,他自认为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外国人只是一句平平淡淡的总结而已,他自己一天能写出七八九十句来,这种句子无非只有在作文里值几个钱。 二诊考试后,梁辰越来越理解某些人情事理,不是人情世故,那种十八岁之前自己用脚趾头鄙夷的思想,那种类似于失败是成功之母的短句,感悟起来都是如此的真切,梁辰曾经不在乎的东西变得无比重要,什么清静无为顺其自然都要逃避的鬼话,只不过是自己浪费天赋后麻痹自己的借口而已, 梁辰有点变成叶馨的类型,成了高考的囚徒,这是周桑和他在高二时对她的定义,高考囚徒,梁辰现在只是呵呵一笑,灰黑的天幕下,还有多少个高考囚徒在拼命逃出牢笼,又有多少人一声不吭地爬了进去,梁辰、周君甚至是杜若这样曾经大成境界的“读书无用论”者,正在拼了命的为自己赎罪。 赎罪又太假,梁辰好像从未欠过债务,他仿佛是在赎心,赎回那颗走一步看一步正在流浪的心,他开始对自己人生的后五十年规划,梁辰没有渡边君那样的好福气能有直子、绿子、铃子的先后光顾,好运的是他的直子没有生出这样那样的怪病。 夜晚不早了,天上的还是黑云彩遮挡着明月,梁辰在拿着德芙的三两分钟里思考着绝非是德芙的事情,他双眼里的神光慢慢没入消失的灯光中,周遭的一切也都进入了黑夜,熄灯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梁辰从未听过如此悠长的铃声,他在想着《人面桃花》里秀米家的那口能看见未来的罄,而他的手里还捏着那盒德芙。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融化的德芙(二) 郝究能看上李渔绝对是好眼光,如果李渔看上了郝究似乎就应该是被猪油蒙了心、或者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梁辰看着课桌上的德芙巧克力,不断的挠着自己的头皮,他在纠结自己是该信守承诺还是讳而不言,他甚至觉得自己成了上帝,他的金手指在决定着两个人的以后。 梁辰似乎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代潇和杜若的因果不就是如此嘛!梁辰在自己的小脑袋里一点点的梳理着曾经的罪过,他有一年没有忏悔了,上一次再见到代潇时好像是春节吧!那时还有着陈汶这个挡箭牌,梁辰没觉得如此的罪不可赦,只是眼睛总不敢直视代潇,他就好像一个一米八的大个被代潇这个柔弱的小女子扇了一耳光一般,永远都带着阴影。 “哟呵!梁子,你开窍了嘛!”还在忏悔中的梁辰被薛姎的话打断了思绪,他回过神来,匆忙间像个小贼似的将巧克力收到了课桌下。 “我要是开窍了,还会这么苦逼的学习啊!”梁辰一下转移了话题,他权衡了利弊后,还是决心编个谎话不当这个月老媒人。 “小气鬼,我又没说要,收这么快。”薛姎驽着嘴说道。 “我又没说不给。”梁辰玩笑道。 “那你给我啊!”薛姎笑着摊开手,梁辰也不知是她是真是假。 “自己拿。”梁辰抽开了凳子,让出了拿东西的空间,薛姎拿也好不拿也好,他都决定要给郝究一个坏消息,一盒德芙而已,算不上宝玉哥哥的通灵宝玉、太上老君的仙丹,梁辰还不至于大闹天宫应付十万天兵天将。 薛姎还真的拿了,她在拿到手后还反复询问梁辰,“我真拿走了哦!” “都在你手上了,我还能抢回来咋的。”;梁辰看着犹豫不定的薛姎,肯定地说道。 梁辰说完,薛姎脸上的笑容更盛,梁辰好像真的开窍了,倒不是以前梁辰没买过什么零食给她,只是巧克力总是不一样的,它不是奶茶瓜子薯片那样普普通通,它就像是另一种玫瑰花,会在她的心头绽放。 薛姎没想到玫瑰凋零只是在转瞬之间,梁辰也没想到郝究留了一手,他在二月的寒冬里感受到了更加寒冷的目光,薛姎的眼睛里飘散出的是凛冽的肃杀寒光,梁辰当然是一头雾水,口中哈出一团团白色雾气遮掩着薛姎即将爆发的怒火,而梁辰还是不明所以,自己唯一的过错只可能是那盒暗藏危机的巧克力。 梁辰句话未言,他的的天灵盖和金色的铝盒碰撞出“嘭”的一声,清脆的声音没有驱散开空气里残留的怒气,薛姎依旧是横眉怒眼,梁辰看着金色的盒盖上用黑色油笔书写的四个字——你好,李渔,还有那盒盖下方气人的笑脸,郝究真的完了,他或许是第一次的爱情之旅要被梁辰终结了。 “哎!”梁辰轻叹一声,他还是决定在早自习后处理这乱糟糟的事。 木老师罕见的缺席了一整个早自习,梁辰和薛姎才有得几十分钟休养生息,烦乱的心思搅动着两人平静的心绪,静心学习是不可能了,连着寒冷都感受不到了。薛姎心头里跃动着跳动的火气,自己以为是鲤鱼跃龙门,跳过去才发现龙门背后是捕鱼人的大网,鲤鱼跃龙门成了李渔跃龙门,唐蕊说梁辰其实是个心机狠毒的老鬼,薛姎还为他辩解过,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助纣为虐。 梁辰的五脏六腑都在烦躁着,昨晚听了一堆废话后的火气加上被薛姎误会后的烦闷,无名的愁恼涌上喉咙间,他一口一口地喷吐着怒气,心中的愤懑却愈来愈强烈,梁辰半天也想不出个张良计来平息,碰上薛姎的事情,他似乎成了聋哑瞎子一样,看不见听不着说不了,梁辰真成了一个废物。 早自习后,梁辰依旧没有一点行动,他只是把那盒万恶之源的巧克力扔进了垃圾桶。梁辰静静地看着薛姎的身影被走廊外拥挤的人流裹挟着消失在他的眼帘外,他还坐在自己的座位纹丝不动。 “你们两怎么了!”在梁辰身后的刘秉坚问道。 “小误会。”梁辰苦笑着回答刘秉坚的问题,着实是小误会而已,只是自己连简单的小误会都不会处理了。 “看你这幅脸色,不像是小误会啊!”刘秉坚思索一阵后,指着梁辰惊恐地说道:“该不会是你劈腿被发现了吧!” “去你妈的。”梁辰笑着骂了一句,刘秉坚说得劈腿似乎薛姎也是这么想的吧!郝究和梁辰同一水平的字体实在让人难以分别不是梁辰写的。 “话说,你就不解释一下。”刘秉坚拍着梁辰的肩膀说道。 “这个时候解释就是愚蠢,你没听过这样一句很有道理的一句话吗?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编故事。”梁辰倒是和刘秉坚强行解释了一番,他也算是找个理由揶揄真正愚蠢的自己。 “呵呵!”刘秉坚鄙视地说完,“吃饭不?” 梁辰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他的肚子还是饱的,他只想趴在桌上好好的思考一个愚蠢的解释。 早上的五节课很是乏味,梁辰却感觉关山度若飞一般,中午的下课铃声响起时,他还没和薛姎说过一句话。今天太阳难得升起,梁辰跟着薛姎身后走了一路,而周桑他们也跟着梁辰瞎转,两个寝室十一个人在石河“车站”旁的路边摊坐了一桌。 阳光洒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大路上,闪刺着梁辰的双眼,薛姎坐在梁辰对面拉着李渔说个没完,她好似乎故意在演给梁辰看,厌恶的眼神时常在不经意间飞向梁辰,梁辰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躲闪着。 时间在老板端上一碗碗抄手、面条后随着滚烫的白烟慢慢消逝。食物堵住了众人的嘴,饭桌上说话的声音慢慢变少,只是李渔的话像是一声惊雷,轰碎了一道墙。 “梁子,你认识郝究吗?他说是你同学。”李渔在梁辰半碗清汤抄手下肚后问道。 “他心怀不轨,你别理他就是了。”梁辰是冲着薛姎说的这话。 “哦!他昨天晚上和我说托你给我带了礼物,你帮我还给他吧!” “我扔垃圾堆里了!”梁辰的语气像极了沉冤得雪的罪犯,但坐过半生的牢狱后,尽显沧桑颓废。 “这不好吧!”李渔有些为难的神色,她还不是那样狠心的杀手。 “没事儿,让梁辰再买一盒,还给他就是了,对吧!”薛姎挑了挑眉,这是一个早上,她和梁辰说的第一句话。 “对,一盒融化的德芙而已。”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关公战秦琼(一) 梁辰还是很喜欢关羽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即使杜若这厮成天在他的耳朵里灌输关羽是被清朝那群老学究捧上神坛的,不论岳飞,单论秦琼谁担不起“武圣”这个称号,偏偏关羽这样自傲、自负的假仁假义之辈如何也配不上“忠义两双全,义薄高云天”。 梁辰只有小时候和杜若争论过几次,人各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长大了还是这样各自信仰各自的信仰。 杜若或许真的该拜拜关公,从高二的末尾起,财运不济、桃花不佳、考运时好时坏······寒假补课的最后,老师们照旧举行了一次大考,两天考试,一天一夜改卷,三天后,寒假统考的成绩单便贴在了高三十一个班的门口,杜若考砸了,梁辰浮出了水面。 高中最后一个寒假的倒数第三天,高三七所有人还未缓过一口气来,试卷的评讲便席卷而至,小魏在有些昏暗的讲台上痛心疾首地嘶吼着,这是他的风格,换了刘老师来或许心情一样——痛彻心扉,但他绝不会二次伤害自己的咽喉。 讲台上的日光灯在晚自习前闪烁过一阵后寿终正寝了,管后勤的老师要等到明早才能来修理。小魏永远不会理会这些客观因素的阻碍,梁辰很难想象他怎会如此充满激情,周桑“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格言应该送给他的。 小魏还在批评那些在最后四道选修大题中胡乱选择的同学,每一次都有蠢货;每一次都有一两分的自以为是者;每一次都不缺少义正言辞的反驳者、 “你们看一哈,认真的读一读题,我的大哥大姐们,是不是第一题最简单,稍微提炼概括一下至少就是七八分,就是因为教材上没学过就觉得自己做不起,然后就一堆哈戳戳的去选日本明治维新,结果得个一分、零分,还有更傻的憨子,去选欧洲三十年战争那题。”小魏弓着腰,身子向前,眼睛圆鼓着,牙齿紧咬着下嘴唇,指着李炬说道:“你晓得欧洲三十年战争是怎么回事么,以为是战争类的题就简单吗?这回踩到雷了撒。” 小魏痛痛快快地骂过一阵后才拿起卷子,几乎每一次大考,他总要训过众人后才开始正戏。 “李炬,你来读题。”小魏指着李炬说道。 “钱穆在《屈原居汉北为三闾大夫考》的附篇中有如下论述:楚南公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其语解者不一,韦昭以为三户,楚三大姓屈景昭也,此最得之。春秋列国宗族,见于《左氏内外传》者,如鲁有三桓,郑有七穆,宋有戴桓之八族,晋有八姓,(见左昭三年传)十一族,(见晋语)及殷民六族,七族,怀姓九宗,(见左定四年传)祝融八姓,(见郑语)之类,以数字计宗姓者,不胜缕举。楚之三户,亦其例也。苏林曰:但令有三户在,其怨深,足以亡秦。臣瓒曰:楚人怨秦,虽三户足以亡秦也。皆望文生解,非其义矣。盖南公意谓楚之公族虽祇三家,足以亡秦,不泛指民户言也。其后陈吴发难,乱者四起,皆重立六国后。楚怀以外,如魏豹、赵歇、韩成、田市,皆以故国旧族。其它一时将率,亦多往时大家名族之裔。虽云将相无种,而平民崛起以亡人国者,究是当时创局。虽陈婴之母,亦知骤贵不祥,欲倚名族。况南公远在乱前,其不以兴灭继绝,复国报仇之大任,期之谁何三家之小民,亦已明矣。而司马贞《索隐》独谓诸说皆非,按左氏以畀楚师于三户之文,因谓三户是地名。孟康遂称后项羽果渡三户津破章邯,是南公之善谶。不悟三户之为地名,本由楚起丹阳,以其三族而名发迹之地。而南公之言,初不当以地名释也。故三户之解,苏林臣瓒《索隐》各得其一偏,孟康之失最远,而韦昭为独得也。” “题目问的啥子,叫你概括三户具体指什么及钱穆最认同那种说法,这不简单吗?” ······ 晚自习的第一节课在小魏反复的教训攻势下结束了,李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着实也难以避免,继梁辰之后他成了高三七第二个炮灰,而梁辰终于浮出了水面。 冬夜里,高三七所有的男生齐整整地站在了走廊外,寒夜刺骨的冷风时不时刮过梁辰的脸庞,天空上的乌云只遗漏出一丁点月光来,七个人各怀着落魄的失意,高三了,没有人再说无所谓了,还有四个月不到,最终的审判就要降临了。 梁辰心里已有惧意了,这次考试,他只是浮出水面而已,他的身子还在寒冰里不得释放,梁辰现在的处境像极了今晚的月光,他只是在乌云的严密看守下稍稍漏出了点点光泽。 李炬现在开始体会梁辰在二诊考试后的挣扎了,他胖乎乎的方脸展露着无尽的愁容,在这个时候撂挑子,寒假估计又是一段苦日子。李炬不是梁辰,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所挣扎,他对自己的规划从来不是依照书本来写,一条一条,严格的往下执行,纵使他也背负着某些期望,但他从来只是走自己的路。 李炬的梦想贴合着他的爱好——设计游戏,从高一起,他的所有知识贮备都在为他的梦想准备着,学习历史、地理,高二开始练习素描,高三即使无暇兼顾其他,他还是戒不掉每周六的现代战争。 高二暑假的补课,李炬从来不参与梁辰他们的集体活动,下午的自习时间,他早早便随风飘回了家,嘴里狡辩着自己父母管教很严,其实他不过是跑回家玩两局游戏而已,梁辰佩服他那种疯狂的热爱,毕竟打游戏考全班前十的人才在石河没有几个。 周桑评价李炬是一个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子,他当然胡说八道,只是因为李炬和蒋织云越走越近的嫉妒罢了。梁辰还记得飞哥走时在办公室说的话“男儿有所求,有所忠,有所为,方不枉此生”,这句话也应该送给李炬。 李炬有些别扭地扭着腿走进了教室,每个男人都有英雄迟暮的落寞时,只不过有早有晚罢了。 晚自习最后的两节历史课还是熬过去了,小魏循例在最后表扬了那些在他期望中的同学,总会有人惊喜,也总会有人闭眼悲伤,这一切都将随着时间过去,只是那几十分钟就像是猫爪挠心——又痛又痒。 李炬穿着他杏黄色的呢子大衣越走越远,这个男人似乎真的没有感情。 梁辰在高一时心里的李炬是沙悟净那样不苟言笑之人,他比大众印象中的沙和尚要聪明许多,当然梁辰脑海中的沙僧绝不是一个笨蛋,一个愚钝之人怎会混上卷帘大将这样重要的职位。 老李头小时候和梁辰讲《西游记》总爱岔开世俗大众理解的,加些佛家或是道家的理论,独特的观点总能梁辰深以为然,小孩子总喜欢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以此获得某种优越感,梁辰在小学时遇着机会便如背书似的宣讲李老头那一套邪说,梁辰初中也讲过,只是止步于打击那些在他面前卖弄炫耀之辈,高中似乎他也讲过,高一薛姎和周志谈恋爱那段时间吧! 李老头说《西游记》看似是师徒四人,其实只有唐僧一人罢了。孙悟空代表着唐僧的心,猪八戒代表着唐僧的欲望,沙僧代表着唐僧的本性,而白龙马代表着唐僧的意志。西天路上的妖魔鬼怪都是唐僧自己的心魔,他西行这一路都是在与自己的心魔作斗争,凡人知道女儿国一难唐僧斗过了情欲,殊不知每一难唐僧都在修行。初上路时悟空打死的六个强盗他们的名字都很怪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身本忧、意见欲,这些非人的名字其实是《心经》里的六意——无眼耳鼻舌身意;真假美猴王章名也极富深意“二心搅乱大乾坤,一体难修真寂灭”,真假大圣无非就是唐僧正邪两心在互斗,到最后正义战胜邪恶,唐僧才得继续修行之路······ 梁辰第一次察觉李炬在自己心里的变化,或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亲近感,李炬的现在就好像梁辰童年时的那部《西游记》,丰富多彩,而他的过去,亦如梁辰现在心中的《西游记》,如此简单。 放学时的拥挤已过,教室里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五分钟后,政教处的老师会一层层的清理走还在教室里的同学,这个冬天实在寒冷,学校不希望明年的六月有半点的差错。 寒夜下,道路两旁的路灯实在昏暗,梁辰跟着稀疏的人群慢慢地走回寝室,几个人少话,只有偶尔几句同学之间的闲聊,之后便再无言语。 寝室内,老毛子数着一颗颗黑白棋子等着梁辰回来绝地反击,周桑还在食堂里修炼,三金哥和王源已经上床了,梁辰迈过十几阶台阶后站在寝室门前,寝室走廊尽头的窗外,梁辰看见李炬扛着冷风一步一步向前走。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关公战秦琼(二) 冷月无声,寒假在石河的最后一晚,寝室里的五个人无比的疲惫,梁辰被杜若拉去了楼顶天台和初中时的狐朋狗友喝酒,他有点受不了郝究的鬣狗望狮子一般复仇的烈焰,简单意思后,寻了个借口下楼了。 梁辰回寝时,发现自己的铺位被刘秉坚侵占了,他舅舅一家回老家吃席去了,他把钥匙落在卧室了,迫于无奈,刘秉坚只好在梁辰他们寝室借宿。 “回来了。”靠在床上玩手机的刘秉坚说道。 梁辰连着两个哈欠后,疲惫地回道:“还没睡啊!” “都在等你呢!”周桑似乎在睡梦中呢喃道。 “等我干什么?”梁辰顺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寻摸着打火机。 梁辰稍微放大的音量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几人,王源含糊地说道:“梁子哥不回来,我们哪敢睡觉啊!” “对,”老毛子起身附和着王源,摸起手机看了一眼。“都十一点了,你才回来。” 梁辰寻了半天才在窗台上找着打火机,他点燃了宿舍的老式煤油灯,“呵呵,请把‘都’和‘才’换个位置,才十一点,你都回来了。” 梁辰边说边将暖水壶里的热水倒进桶里,楼顶上的几口酒实在抵挡不住深夜里的寒冷,他的脚伸进热水里那时,梁辰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你就没带几瓶酒下来?”李鑫问道。 梁辰脚搓脚时带起的水声掩盖了三金哥细微的话语,他没有听清的他的话,梁辰只是估摸着他的意思,答道:“就喝了几口。” “梁子,你是耳朵瞎了吗?”寝室里响起一阵笑声,梁辰也知道自己揣摩错了,他把食指放在嘴边小声地嘘道:“小声点,忘了高一放寒假差点被打啊!” 梁辰还记得高一时他们几个放纵的后果,那时候,寝室里住满了八个人,那时候还不是高三狗,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累。刘浩在半夜十二点还在和老毛子玩着时空猎人,低吼的声音不断,寝室谁也不介意,因为谁也不打算睡觉,所有人都想体验一晚在学校寝室毫无顾忌地玩手机的感觉。 十二点还太早,十二点也晚了,他们的门被左右几个寝室的代表敲开了,厉声警告后,几人才算安分下来,没了玩闹的心,不过一点,所有人都眯着眼睡着了。 “但是,你为什么不带几瓶酒下来呢?”三金再问道。 “上面的几爷子都不够喝,再说了,我带下来,你们这个鬼样子还喝酒。”梁辰鄙视道。 “我都说了,我们都在等你。”周桑起身靠在床头,梁辰才看清他连衣服都没脱。 “哎!都说了,都十一点了,你才回来。”王源揉了揉眼睛,顺着梯子下了床。 老毛子从床头放书的空台上提出一个大口袋来交给床下的李鑫,所有人都下了床,周桑在过道上摆上了两张折叠小书桌,刘秉坚帮着几人从口袋拿出东西来,那黑色百宝袋里藏着一样又一样好东西,花生、卤鸡架、凉拌素菜、还有六个大猪蹄。 “什么时候买的?”梁辰没记得有人和他说买过这些东西。 “下了课,你和薛姎约会的时候。”周桑凑到梁辰跟前奸笑着调侃道,他手里还提着一瓶“矿泉水”。 “你把这瓶矿泉水干了,我就承认我去和薛姎约会了。”梁辰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说明,和薛姎约会是事实,只是你不承认而已。”刘秉坚把五瓶啤酒摆在了梁辰面前,指着他说道。 “这怎么说。”梁辰连忙岔开了话题,指着刘秉坚拿来的五瓶啤酒说道。 “我和白的,你们和啤的呗!”三金哥坐在床边吃着花生说道。 “走一个呗!”老王举起自己手中啤酒说道。 五瓶啤酒碰撞出叮啷声,三金哥的纸杯显得格外突兀,六个人都觉得此刻该说点什么,但都静默无言,连梁辰也无话可说。 “祝我们高考顺利。”梁辰憋了许久才吐出这句尴尬的话来。 “高考顺利” “高考顺利” “高考顺利” “高考顺利” “高考顺利” 五个人齐声说着这句显得寒酸的话,他们脑子里定是有着千言万语,只是这样的夜晚,他们再难想到他们要说的话。 梁辰喝了口酒便啃上了猪蹄,这是刘秉坚特意打电话托卤味店老板留的,软糯的猪蹄还残留着些许的温度,小袋子里还有着老板专门舀的卤汤,卤味里咸香全在这口汤里,沾一口卤汤,猪蹄的味道更上一层楼。 “最后一个寒假了哈!”老王说出了一句莫名感伤的话。 “请加定语。”梁辰用食指轻点夜空,强调道:“高中。” “你们说我们会考上怎样一所大学。”周桑继续为伤感的氛围添油加醋,他的语气里尽是高考将会一无所成的意味。 “梁子先说说呗!”刘秉坚鼓动梁辰道。 梁辰擦了擦满是油光的嘴,不紧不慢的说着,他的脑子还没想好说什么,只能由着自己的脑子来了。 “如果我发挥得好,川大是不是可以想一下,实在不成西南财经、川师,反正我哥跟我推荐的就这几所,梦想肯定是百分之九十九破碎的,我们距离那百分之零点一的成功还差着最后百分之零点九九的天赋,我们终究还是一个灵机一动的普通人罢了。年少不努力到了现在,我们欠过去的的太多了,不是高三这一年就能还完的,我人生的路还远着了,我们会越欠越多的。”梁辰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他多多少少怀着王尔德的心思在思考。 “你至少还能考个一本,即使不是985、211,我们顶天了考个二本、三本,甚至专科都有可能······”周桑长叹一声,“哎!高三太难了,越努力越看不到将来。” 刘秉坚拍了拍周桑的背,猛灌了一口酒,说道:“我就觉得读个二本就挺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是木老师说得好啊!我们的过去无法改变,我们的现在正在发生,我们的未来充满无限的可能。” “那就敬我们的未来。”老王举起酒,咧着嘴笑道。 “敬未来。” (本章完) 第七十章关公战秦琼(三) 寒假前的最后一晚,梁辰睡到了早上十点半才睁开眼,周桑抱着刘秉坚睡了一晚。 梁辰还记得昨晚周桑死活不听梁辰的劝告,在喝完一瓶啤酒后,一口干了三金哥剩下的小二两白酒,强撑过一阵谈笑风生后,在厕所里稀里哗啦吐了半天,周君实力演绎了从生龙活虎到恹恹欲睡的快进过程。凌晨两点后,刘秉坚和周桑睡到了一起。 十一点,梁辰和薛姎坐上了石河回绥安的绿色小巴车,至于寝室里的几人还在睡梦之中,梁辰只是起床时循例叫过一声,只得到五人敷衍的回答。 高三的寒假没有轻松两个字,各科的卷子塞满了梁辰的黑色背包,而整个假期不过两个多星期而已。 小车颠颠簸簸地开回了绥安,梁辰已经适应了石河弯弯绕绕的险路,他在车上发了半个小时的呆,而杜若的梦口水已经流到了他的脖颈。 回家疯狂一天后,梁辰又重新回到了每天六张卷子的时光,他在自己床边的日历上规划好了整个寒假的作业,除了大年三十、初一、初二、初三,日历本上画上了一个个红圈。 临近除夕,鞭炮的声音一天天密集起来,梁辰每天走过的小山坡逐渐弥漫起一股浓郁的纸火气息,小坟头上,一堆堆纸灰被风吹起带到各处,山间小道的茅草终于被割走了一大片,经历过去年放火清理茅草差点引起山火的危险事件后,今年的上坟的明显勤快了许多。 农历二十九号,梁辰的计划被陈汶打乱,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梁辰只好出了门。 初中的门口烧烤摊旁,坐满了打工回家享受一个月潇洒时光的辍学打工的街娃,陈汶和代潇两人还是坐在靠近中学门口的老位置,梁辰锁好了自行车,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我说师傅,三十那天出来不行嘛!非得今天。”梁辰抱怨道。 陈汶递过一瓶玻璃瓶装的可口可乐,笑着说道:“这不是过于想念我们梁公子了嘛!” 梁辰坐下来时才发觉陈汶有些胖了,就算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衣,梁辰还是看出陈汶胖了,倒不是他有着如鹰眼般锐利的目光,而是他和陈汶太熟了,陈汶从初二便可用老话形容出落大方了,此后每年的相聚,她似乎再也没变过样了,她今年着实是胖了。 “喂!你盯着我看很久了!”陈汶有些受不了梁辰眼神不停的扫视了,即使他只是熟人之间许久未见的打量,但一个男人长久直视,总归让人不舒服。 “你长胖了,陈汶。”梁辰咬着吸管淡淡地点评道。 “梁哥,好眼力。”一旁的代潇竖起大拇指,笑着赞叹道。“我就说她长胖了,她还死不承认。” “行行行,我承认我长胖了,好吧!开心了吧!两位。”陈汶翻着白眼噘着嘴极不情愿地承认了自己长胖的事实。 “话说你高三是怎么会长胖的了,这真是······”梁辰歪着头紧皱眉头,思索后说道:“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高三瘦了快十斤了。”代潇咬着牙拖着十斤的长音,强调着高三的辛苦。 “我虽然瘦得不明显,但是这手上皮子都连着肉了。”梁辰愁苦的脸上写满了自己造孽的高三生活。“学霸就是不一样哈!” “呵!你们两个考六百分的不算是学霸。”陈汶回怼了过去。 “哎!一言难尽。”梁辰低着头摇着脑袋,像是个破产的商人在诉说自己背后荣华富贵的艰辛无奈。 梁辰转过话锋来问道:“但是,话说师傅你到底胖了几斤。” 陈汶蔑了梁辰一眼,看着手机,慢慢吞吞的犹豫着。 “我九十二,我们三个有什么不好说的。”代潇的自报家门,逼迫着陈汶吐露实情。 “我们又不外传。” “说好不许外传啊!”陈汶警告两人道。 “你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梁辰鼓着双眼,坚定地表示着自己的立场,绝不背叛陈汶。 “一百一。”陈汶的语速极其快,她在说完后,只觉自己的耳朵根都有些许的滚烫。 “我记得你以前是九十六还是九十八来着,半个高三你长了十四斤。”梁辰的脸上尽是惊讶,她觉得陈汶有些超水平发挥了。 小黄角兰树下透过的阳光使得陈汶愈发觉得自己燥热起来,她催促着梁辰去选菜,而不是在自己的体重问题上斤斤计较。 “还没选菜呢?”梁辰很是惊讶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陈汶咬着牙答道。 “从你打电话到我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你和我说,你们还没选菜。”梁辰手指着满满当当的人群,说道:“你看看着人群,等我们烤好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 得益于梁辰的一语成谶,陈汶等到落日冥蒙时才吃到她心心念念大半年的烧烤。梁辰许久没有看到如此磅礴的落日了,赤云布满了头顶的半面天空,斜飞的鸟群划过金黄落日余晖,落日青山暮,飞鸟尽归巢。今天的太阳显得格外的大,二月了,太阳离着他们越来越近了,那一个巨大蛋黄圆圈笼罩了整个街道,将梁辰、陈汶、代潇三人吞入其中。 陈汶在梁辰面前矜持许多,而梁辰却是恰恰相反的放肆,熟透的苹果装青涩除非落地重生。 “听杜若说你二诊没考好都抑郁了!”陈汶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拷问着梁辰,而当陈汶提起杜若时,梁辰心悸地看了一眼代潇,总觉得有所不妥。 “夸大其词,只是自闭了一段时间,爬得太高,付出的太多,摔得就疼。”梁辰一字一句的说着,的确如此,政治书里的哲学家曾经说过,欲想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梁辰拍掌称是。 “你们呢!二诊考得怎么样。”梁辰反问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将将六百分。”代潇瘪着嘴说道。 她着实和梁辰相差无几,六百分在普州理科清北班勉强排得上前二十,在强敌环绕的大普州,光有一副好牙口可吃不下年级前十这块肥肉。代潇也苦,普州前十那群变态都是盯着清北的大佬,有时候她越努力越会看到那一道名叫天赋的鸿沟。 “你呢,汶姐。”代潇问道。 代潇问时,陈汶的嘴里还嚼着她最爱的烤五花肉,她才是一个自在之人。 “说了怕打击你们。”陈汶擦了擦嘴,喝了口雪碧,说道:“我们二诊还没考呢!” “不过期末还是考得不错,六百四十多吧!再努努力,北大也不是没有希望。”陈汶说得很轻松,她有轻松的资本,文科生的六百四,距离北大似乎也只有临门一脚,陈汶距离那临门一脚也不过四个多月,她身上带着梁辰、代潇渴求的天赋,从初中起,或者更早的小学,学校门口“素质教育”四个大字仿佛就是专门为她而写,她从小就不必在学习上花费更多的时间,她的寒暑假是比梁辰更丰富的音乐、美术、计算机,初中时,陈汶的数学和理综甚至恐怖般拿下过满分,只是谁也没想到,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文科。 “不愧是我师傅,那师傅您帮我分析一下我六百分能上川大吗?”梁辰问道。 “六百分勉强能上吧!川大我也没了解过,不过你能考到六百分吗?”陈汶开始报复梁辰之前说自己长胖的言语了,梁辰的小腹黑多多少少影响了陈汶。 梁辰脸色沉了下来,身后的天空也变化了颜色,“不就是说你胖了嘛!真的是小气。” “梁子,说真的,你英语六七十分的水平真能考到六百分,杜若嘴里讲出来的我还真不信。”代潇在一旁补着刀,她真的不太相信梁辰能考六百分。 “吾梁三笑已非当日之吴下阿蒙矣。”梁辰自豪地摇着手指,他足够自豪自己的变化,梁三笑已是花满楼那般智勇双全的侠客了。 “但是你还是比我们两个弱。”陈汶抢过梁辰盘中的鸡翅说道。 “此话在理。”代潇附和道。 “代潇,我怎么觉得你和张翼德一样。”梁辰感慨道。 “怎么讲。”代潇有些疑问。 “关羽遇着刘备说:正所谓择木之禽,得栖良木;择主之臣,得遇明主;关某平生之愿足矣,从今往后,关某之命即是刘兄之命,关某之躯即是刘兄之躯,单凭驱使,绝无二心。而张飞只会抱拳拱手说:俺也一样。”梁辰说完便挨了代潇的打。 “我们三个好比关公战秦琼,没有可比性,你说比传统文化、比历史,我师傅又我如何;比英语、语文、数学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代潇加上两个我都不够;比理化生,代潇甩我们八条街,所以啊!我们还都是半斤八两。”梁辰举起最后半瓶可乐示意三人形式主义般碰一个,他真正的意图是将露出水面思考他诡异逻辑的两人再摁倒水里,那是关公战秦琼,明摆着上将潘凤、零陵邢道荣比之关公。 夜幕在三个玻璃瓶的碰撞下正式降临,关公战秦琼的故事在明年的六月才是正戏。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时间悄悄的走 太阳终将慢慢升起,我一直在等待。 从除夕到开学的三月,梁辰在一张张卷子中度过了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过年还是过去十七年那样,年味没有一分变淡一分加浓,和家人在一起的除夕,还是一顿加了豌豆尖的猪肉馅水饺,还是过年时的相互问候,只是今年有了红包,只是今年梁辰在自己的小屋待到了十五元宵。 三月开学后还是那样的忙碌,忙着复习,忙着一边复习一边处理错题,还是忙着一边复习一边准备高考前的体检。 高考前的体检,李鑫意外的检查出自己是色盲被梁辰他们嘲笑了小半天,还有测出5.3超级视力的谭燕归体检表被打上了远视的标签。回石河的车上,梁辰在二诊过后郁积的所有负面消极情绪似乎都飘出了云烟外,49个同学挤在一辆车上谈论着高兴的现在和未来,短暂的忘记历史也不是一件坏事。 体检完的整个高三年级被宣布放假半天,保安拦住了要入校的学生,政教处的眼镜刘赶着大家去闹腾宣泄半天,他甚至公然暗示所有人这个下午网吧没有警察,梁辰也跟着人群高声欢呼了一阵,他没有网瘾的,他只是在享受即将自由的呐喊,高三难得自由。 梁辰、老毛子、周桑六个男生跑去了后校门外的校园休闲吧!干瞪眼永远是一项合时宜的休闲娱乐活动。 校园休闲吧店内不再是门可罗雀,店里稍稍有了人气,也不至于到了宾客填门的地步。 梁辰六人照着旧时点了一份手抓饼、一份奶茶便冲上了二楼包间,那副藏好的扑克还静静的躺在柜子后面的夹缝里。 “三金、王源真要去单招啊!”梁辰一边洗牌一边问道。 单招是今年走进高三的新名词,老毛子第一次听木老师谈起时回到寝室便百度了一遍,单招是指高职院校单独招生,是为贯彻落实《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精神,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突出高职教育特色,积极推进高考招生制度改革,选拔综合素质高和具有创新能力、实践能力、特殊才能的优秀高中毕业生进入高职院校学习而推出的重大政策,即高等职业教育院校根据自身专业教学需要设置考试科目,自主命题、考试、评卷、面试、录取。“高职单招”是高中生通过单独招生被高职院校录取后,就不用再参加高考了。 梁辰脑子里还清楚记得老毛子用阴阳怪气的语气朗读了一遍百度里的名词解释,普州、实验似乎根本没听过这类事情,学校也不允许再有艺考外的某种事情打扰同学们的心境,周桑开玩笑的一句话:单招只是对石河中学的照顾。 “还没想好,木老师说下下个星期会有不同学校的老师来招生宣讲,到时候再说呗!”王源摇着头说道。 “我倒是想好了,我们两个这种倒数二三名的成绩,就算参加高考也只能上个专二,还不如瞧一瞧单招有什么机会,早点考完早点解放,我都准备好出去打暑假工了。”李鑫头一次如此坚定要去做一件事情,反正他是无论如何不想呆在学校了,每天看着几乎所有人向前努力而自己庸庸碌碌的在教室瞎混,他早就感受到和班级的所有格格不入。 “那我们篮球赛怎么办?”梁辰提着心问道,李鑫虽然是替补,但梁辰总希望他们七个男生整整齐齐的再赢一场。 “我们五月份再出去呗!”李鑫喝了口奶茶说道,他似乎把所有事情都计划好了。 “源哥呢!”周桑看着他问道。 “我还在观望中。”王源摊着手说道。 “哎!”梁辰莫名的叹着气。 下午的几个小时时光在索然无趣中慢慢过去,回学校的路上几个人也是一言不发,大家对六月的紧张变化成了三诊还未来临前的伤感情绪。 春天的感伤是应该的,古人不常说伤春悲秋嘛!最近的诗词复习,辅导资料上的几首诗全是关于离别或者韶华易逝青春不再的感伤。 辛弃疾送给他弟弟,语文课上,辅导资料转送给高三七所有男人。 “绿树听鹈鴂,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四月好像落日天黑一般迅速的到来了,三诊不远了,高三七最后的篮球赛不远了,三金和老王离开的日子也不远了。 前几天,多所招生老师口中专科“名校”不断莅临高三七班的教室,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几乎成了常规的招生宣讲课,老王、三金等人被繁多的学校弄花了眼,所有人都把自己的学校夸得天花乱坠,但是对于缺点却闭口不谈。 梁辰和薛姎是把这最后一节课当成了解压的好时机,两人总是来回地调侃着讲台上的老师,至于蒋织云、叶馨一类自会在此时消失,办公室成了他们避难的圣地。 哎!该来总会来,该走的总会悄悄离开,梁辰有一时也会突然灵机一动,顿悟事理。 时间慢走,人间的四月,三诊比篮球赛先来了。 三诊还是那么紧张,一笔一字落下,梁辰的心却是悬在了空中,他想考好一点,不是为了自己本就不存在的虚荣心,他只是想在高考前维持好自己的情绪,决战时刻总归要有提剑的自信,他把这次三诊化作了自己修炼路上最后一次突破,臻至化境与否就在这两天了。 下午考完数学后,他把自己抄录的所有英语作文的范文找了出来,十四张a4纸,梁辰决定今晚认认真真的读一遍。 “这么认真吗?”薛姎喝着酸奶调侃着梁辰。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梁辰笑着答道,其实数学考完,他的感觉挺好的,和叶馨对过答案后,梁辰喉咙里的口水终究是咽了下去。 是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放风筝的少年 三诊在悄悄的离去,梁辰的心依旧是漂泊不定,只有打篮球时的偶尔全身心投入才能使梁辰忘记还有三诊这回事。 三诊过后,老王和三金正式确定要走了,收拾好行囊后,在出成绩的第二天,他们两便踏向了去成都的路。 梁辰考得还算不错,六百零三,只是落在了叶馨后面拿了个第三。 三天后,老王和三金在完成单招考试稍作休整后回到了学校,他们的考试成绩要在月底才发布,至于招录通知书会另行通知。 两人回来的第二天,木老师在晚自习前宣布举行高考前最后一次的集体活动,似乎也算不上最后一次,五月底到六月六日前的这段时间,各种各样毕业前的仪式将会陆续开展,这次活动似乎是木老师对高三七班三诊好成绩的奖励。 “组长,木老师的活动可不可以提前透露一下啊!”周茵急切的想要知道木老师的具体计划,她谄媚般对着梁辰笑道。 “说出来你可能会失望。”梁辰翻着自己的错题集说道。 “有我这次的成绩槽糕吗?”周茵有些心痛的答道。 梁辰并有看出周茵有多心痛,她的成绩总是在起起伏伏的变幻着,即使跳动不大,但这次二十多分的下降已经创下了她历次波动的最低点。 周茵和陈汶还是有着一定共同点的,她们都活得自在洒脱,梁辰以为自己如此,遵循着道家的真理,自由自在的活在,如今来看自己拖累太多,所求过多,所欲过多······周茵从不在过去活得太久,或者说她有信仰,她才是高三七努力之后不在乎结果的那个人,笑也好,哭也罢,她只钟爱自己所钟爱的。 “差不多吧!”梁辰揉了揉太阳穴,言语中表现着自己的失望。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梁公子这么失望呢!”薛姎从小卖部回了教室,她把给梁辰带的酸奶摆在了桌前。 “学校操场放风筝,请注意是在学校操场。”梁辰给酸奶插上吸管,一个字一个字强调着学校操场。 “还不错吧!”薛姎拿起梁辰的数学错题集说道。 “操场上放风筝不好吗?”周茵同样反问道。 “你们开心就好呗!反正我和木老师说了男生集体练篮球。”梁辰耸了耸肩说道。 “你们练了也就那个样,重在参与就好。”薛姎加强了“重在参与”的语调。 “扎心了,老铁。”梁辰捂着胸口,面露哭色。 “组长,就算你们输了,我们还是会支持你的。”周茵拍了拍梁辰的肩膀回了座位。 四月还是适合放风筝,空中的风不大不小,操场上没了大树、没了电线,只是平平坦坦少了山头放风筝的乐趣,梁辰突然记起去年寒假时和老王、左依几人在塔子山头,那才是放风筝的圣地。 梁辰口里说着不愿意,但还是给薛姎她们装好了风筝线,然后才抱着篮球去了球场。 下个星期,石河夏季的篮球赛就要开始抽签了,梁辰开始准备着自己高中篮球生涯的退役了。 操场上俨然分成了两派,风筝在天空上飞翔,梁辰带着男生在球场奋战,这是他在高中最后一件心事,过去三年失败的所有他都决心在最后时刻洗刷干净,赢下好吧!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最后的烟火 高考前最后假期的最后一天,梁辰和杜若在村里的篮球场上打了一个下午的篮球,往常这时候他们应该在教室里抄着未完成的作业,但是高三党的最后一个假期学校开恩,多放了他们一个早晚自习。 夕阳把天空染得通红,一朵枫叶般的红云向着远方飘去。篮球“唰”的一声入网,梁辰和杜若投进了斗牛的最后一粒球,两人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坐在篮球架旁的乒乓球台,杜若双手插在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历经一整个高三,他的体重猛涨到了一百四,进入高中以来增长的三五厘米身高被这二十多斤肥肉压回了零。 “烟花准备好了吗?”梁辰问道。 “嗯!表舅已经替我们买了,回去把钱给他就行了。”杜若一边喝着水,一边和梁辰说道, 梁辰点了点头,他坐在乒乓球台上,摇晃着自己的双脚,看着飘远的枫叶红云映出石河中学上空中的烟花,这是他要送给薛姎的生日礼物。 薛姎的生日其实在五一劳动节前,没有蛋糕,没有礼物,梁辰只有一句轻飘飘的生日快乐和一个不靠谱的承诺。那天十二点快要结束时,梁辰上厕所的时候,老煤油灯燃尽了最后一点灯油,梁辰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瞥见了石河的星光,心血来潮间,他给薛姎许了这个承诺——毕业前,送你一场烟火。 翌日的清晨,薛姎敲着梁辰的头,说:“哎呀!某个人的头总是有只牛在飞,我想了一个多小时,烟火可不可能是一盒火柴。” 薛姎的冷嘲热讽刺激了梁辰,他心里更要送这个礼物了,梁辰到没有恼薛姎的不解风情,只是薛姎没有和自己预想时腼腆的说一句“我等你的烟火”,那怕只是一句“好的”,梁辰都觉得如此富有韵律。 晚自习下课后,梁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杜若,他在听到梁辰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反而顿悟一般的拍手称好,他决定也给秋楠这样一份礼物,至于礼物的由头,杜若告诉秋楠——我的毕业礼物,送给你一场烟火。他就着梁辰的话发给了秋楠。 早在五一劳动节假期,梁辰和杜若就开始预谋起了这一场烟花秀,从烟花的购买、如何带进学校、什么时候放、老师调查该如何应对······两人商讨了多次,最后在杜若那个密码小笔记本上,他画上了只有梁辰和他才能看懂的秘密计划。 为了避免和烟花做第一道接触,杜若特意拜托他的远方表舅替他们两买了两箱100响的烟花,回校的下午,梁辰和杜若拿着两个大的快递箱子把烟花装进箱子里,两人打包的技术实在蹩脚,整整花了小二十分钟,两个箱子才被处理成快递的样子。 放弃了外卖业务后,杜若的远房表舅少了往日那样的热情,三十二度的热天,屋里的电风扇愣是被他拿到了店里,梁辰和杜若现在已是大汗淋漓,两人不停的摇着扇子,杜若坐在白色瓷砖装饰的地上灌进了大半瓶冰水。梁辰和杜若商量着是不是今天就把烟花带进学校,最终,由梁辰否定了,距离石河传统的高三“扔书节”还有几天,梁辰决定再耐着性子等几天,毕竟他们也还有好多的问题没有解决。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了好几分钟高二七才陆陆续续有着几个同学离开了教室,大多数人依旧还在等着十点半左右的熄灯铃声或是政教处老师在楼底的高音催促。梁辰今天提早走了,收拾书本的动静还是惊动了薛姎,她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梁辰,而梁辰傻笑着,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教室,他和杜若约好了今晚再去楼顶探一探“地形”。 五月的夜透着闷热,白日的地气还未散去,综合楼顶楼的夜风一阵阵的,很是凉爽。梁辰在五楼的楼道口警戒着可能出现的老师,杜若的口哨声响起时,他左右望了望,放轻了脚步,跑向了顶楼。顶楼是被铁栅栏门锁住的,杜若试了好几把钥匙,才把它打开。还戴着“群主”称号时,杜若从各种途径弄了好几把学校诸如大门、宿舍楼的钥匙,只是从未排上过用场,他早已分不清钥匙扣上的一大堆钥匙的各自原配,叮叮当当的试了半天才找出那把开顶楼大门的钥匙。 梁辰有些紧张,杜若推开大门发出的咿咿呀呀的声音搅得梁辰的心更紧了,他在身后小声地叮嘱着杜若放轻手脚,进去前,梁辰顺着楼梯间的空隙,望了望楼下,楼梯旋转间像是深渊一般,梁辰的心还是在嘭嘭嘭地跳着,一旦被老师发现,虽说可能只是警告而已,但之后所有的行动便都无法进行了,一步错,则满盘皆输。梁辰的骨子里还是个浪漫的人,他不想失信于薛姎的。 铁门后的楼道口相当于一个杂物间,堆放着杂七杂八的各种物品,早些时间,梁辰和杜若就已经决定将烟花藏在着一堆杂物里,两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堆积的杂物为两个大箱子腾出隐蔽的空间,空气里的燥热和着梁辰心底的担忧一起袭来,汗水从身体里冒了出来,梁辰低下头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落在了地上,连着纸板上也沾着一滩浸湿的痕迹。 收拾完杂物间,梁辰弯着腰走到了昂首阔步前进的杜若提示着他小心楼下的老师,他才忙学着梁辰的模样低下腰来。梁辰是来过顶楼的天台的,一诊考试过后的月考,文科班的一二考室就在天台旁的会议室里。只是哪个时候老师催得紧,他不过只是和几个同学站在围墙前体验了一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而已。梁辰和杜若绕着围墙走了一圈后,坐在了在天台的中央,水泥地上灰很重,梁辰的三张纸被杜若瓜分了一层半,他倒是不在意地下干净与否,没有纸也可以坐的,只是梁辰带了而已。 今夜,石河的天灰蒙蒙的没有明月连星星也少得可怜,梁辰到喜欢这样的天,星光满空的夜,明日里大半的概率是个艳阳天,五月的艳阳天实在难熬。 熄灯铃响时,楼下政教处老师的声音从一楼升窜到了楼顶,梁辰收起屁股下的纸弯着腰向楼下走着,照例,梁辰在五楼的楼梯口为杜若望风。两人顺着人流下楼,政教处的老师打着电筒等着最后一个学生下楼,梁辰经过他的身旁时,像是老鼠见了猫。 周六的下午,梁辰决定把烟火偷运进学校的日子,下课铃声刚响,梁辰背起书包要往教室外走却被薛姎一把拉住了。 “下午陪我去取个快递。”薛姎一边收拾桌上还未做完的卷子,一边对梁辰说道。 梁辰皱着眉,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今天下午还有事呢!你叫周茵和你走。” “梁辰,你最近几天总是奇奇怪怪的,晚自习不等我就早早的走了、上课莫名的傻笑、今天叫你陪我取个快递都不行了,我严重怀疑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薛姎很是不悦,埋怨梁辰道。 “我是真的有事,今天我和杜若约好了的感谢他表舅三年来对我们的照顾。”梁辰解释道。 “那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他表舅的德性你还不知道。”梁辰挣脱了薛姎的手,大步流星走出了教室。 杜若在门口等了梁辰好一会儿了,见着梁辰抱怨了几句等你好久的话,两人径直去了表舅的饭馆。梁辰没骗薛姎,他和杜若的确是要来和表舅道谢的,他的书包里背着昨日里买的两瓶红酒,出了学校杜若杜若顺道在后校门的卤菜店里切了半斤牛肉、半斤猪耳朵。 表舅的饭馆做的是学生生意,卖些面食和两荤两素的快餐,周六周天下午的生意向来不好,过了一周的苦日子,周六周天大多都想着和寝室里的同学点几个炒菜。没了杜若的外卖业务,表舅的生意差了一半,屋内的五六张桌子勉勉强强能坐满人。梁辰和杜若来时,表舅正坐在店外的板凳上抽着烟,店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生意惨淡。见到杜若,表舅还是笑着脸迎他。 “表舅” “叔叔” 两人礼貌地叫了一声,杜若把手里的凉菜装进了碗里,又提醒着梁辰把包里的酒拿出来。 “来就来了,怎么又拿些酒菜来。”表舅照例的寒暄客气了一番。 “我们不是要毕业了嘛!感谢一下叔叔三年来的照顾。” “对对对,我们两个三年来可不少麻烦您。”杜若把凉菜放在桌上,又盛了两个没卖完的菜,“表舅,喝点了!” “你们两能喝吗?”表舅问道。 “您喝半瓶我们两人喝半瓶还是没问题的。”杜若拿着红酒说道。 “正好今天歇一歇,你们两能喝多少喝多少。”表舅等着店内的几个人吃完之后,便关了店。 表舅是个能喝酒的人,梁辰还记得高二上学期开学,他请梁辰和杜若二人吃饭,一箱啤酒,梁辰和杜若一人就喝了一瓶。今天,梁辰和杜若也没特意陪他喝,一杯酒喝完了两人也没再到酒,表舅也是说到做到也不劝,喝了酒,三个人的话也多了起来,表舅说着感谢杜若的话,杜若聊起自己在高一高二春风得意的往事,平日里最善谈的梁辰只是陪着两人笑。 饭至末尾,梁辰在店外隐约看见薛姎的身影在路口闪过,只是一眼,他也只当自己眼花而已。 两人告别表舅后,抱着两个伪装的快递箱回了学校。杜若和后校门的老大爷还算有点交情,周六周日买的水果总会给大爷两个,进校门时只是随口问了句买的什么,没有特意难为他们。综合楼的人很少,梁辰跑了一个来回,只碰着两三个学生。下了楼,梁辰做了个ok,没等他喘气,杜若便抱起箱子上了楼。 “门没锁?”杜若站在铁门前回过头看着梁辰。 梁辰咽了口水,反问道:“上次锁了的吧!” 杜若点了点头,“肯定锁了的,你刚才上来锁了没。” 梁辰摇了摇头,“没注意,只顾看人了,没注意锁。” “那现在怎么办。”杜若问道。 梁辰的心在咚咚的跳着,小时候去别人家偷枇杷时,他也是这样,只是以前连着脑子废了,只有手脚飞快地运动着,而现在脑细胞疯狂地旋转着,他决心给薛姎一个惊喜。 “只有今天机会最好了,这两个箱子目标太大了。” 梁辰的目光散发出如铁的决心,杜若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拉开了铁门,两个箱子被他快速的掩藏在一堆杂物中,梁辰盯着丝毫没有破绽的杂物堆,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插在腰上笑着看了一眼正在搽汗的杜若。 梁辰依旧走在前头,杜若的脚刚刚迈出铁门,楼下便传来一阵阵上楼的声音,梁辰在楼梯间的缝隙中看见一件身穿花白格子衬衫的男人,梁辰急忙推着杜若往天台走去,那个人快要上五楼了。他的心里被火炙烤着,火车正往危险的地方开,车里的人耳边咣咣响,外面正有人把窗子钉死。梁辰终究不是真正的大侠,不会飞檐走壁的功夫,他平常挂在嘴边的神鬼妖狐也没能出现,他终将一个人面对这场劫难。 两人环视着空荡荡的毫无遮掩的顶楼,会议室的门紧锁着,两人跑了一圈,梁辰看见会议室的楼顶可以藏住两人,他招呼着杜若,借着围墙一下就爬了上去,梁辰再也顾不得长满了干结的苔藓的水泥地,一下拉着杜若趴在了地上,楼顶矮小的墙挡住了两人的身影,梁辰和杜若都不敢探头出去,两人的眼直直地盯着水泥已经脱落露出的红砖,梁辰只听到那个老师腰间钥匙摇晃发出哗哗的声音,他打开了会议室的门,过了七八分钟后,梁辰才听到嘭的关门声,那个老师走了,梁辰伸出头来看着他的花白格子衬衫慢慢消失在了门口,他背躺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小时候偷枇杷时被狗追的惊险刺激也不如此。 过了两三分钟,梁辰和杜若在天台上看着那个老师出了综合楼,才从楼顶跳了下来,梁辰拍落自己衣服上的泥灰,跟着杜若下了楼。 回到教室,梁辰的心神才算安定,看见薛姎时,他决心在事成之后,把自己的英勇行为夸大一番讲给薛姎,那样的惊心动魄啊!他看着薛姎时透露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而薛姎似乎是做了亏心事,羞红了脸,抱着自己的杯子转过了身去。 时间向着最后的日子前进,那样的迅速,六月二号来了,一整个白天梁辰的心都是忐忑的,再无心做最后的数学错题集,和薛姎两人相互的英语测试也错了一半,给刘秉坚讲地理题时也是心不在焉连风向、洋流都弄错了好几次······哎!时间真的不是斗转星移那般简单的四个字,梁辰想起了《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的一句话,三年在读者面前只是几行字甚至很短,但是里的人物都是老老实实地过了三年,梁辰旋着笔盯着教室正中的钟一秒一秒的走过。 教室后的黑板上唐蕊带着班里板书最好的两个人写满了他们最后高考决战的励志语,梁辰最后一次求唐蕊把自己的话写到黑板中央——天不生我梁三笑,石河万古如长夜。 夏日的夜来得很晚,梁辰看着一点点的天光消失,黑夜终于占满了石河这方天地,梁辰这个夜行者要行动了。高三最后的疯狂,梁辰和杜若要给这一届的疯狂六月加一个大大的筹码,下课铃声响时,梁辰他们三楼的文科班还在扭扭捏捏,四楼的勇士在倾倒着自己三年的痛苦磨难,一页一页的纸纷纷洒洒从楼顶飘下,三楼的情绪来得晚一些,可终将不会缺席,篮球场边的路灯辉映着这一场最后的倾泻,这是他们在高考前最后的放松。 而梁辰和杜若早已偷偷的来到了综合楼楼顶,拆开箱子,梁辰问杜若,“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一” “二” “三” 梁辰和杜若点燃了烟花,随后便飞快的撤离了现场,十几秒钟后烟花升空,梁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从厕所回到了教室。黑夜里绚烂的烟花像是一片安眠药,所有的疯狂都静止了片刻,梁辰笑着走到仰着头的薛姎身旁,凑近耳前说了声,“生日快乐”。 薛姎转过头拥抱梁辰,她好像流泪了,烟花的亮光间,梁辰的双手抱着她,他的嘴唇贴着她的双鬓。平地起惊雷,说好最后的离别被一束束的烟花点燃了,整个三楼所有的人都在做着最后的拥抱,梁辰和薛姎拥抱的时间格外的长。他们在青春的日子只剩下了最后六天,所有的等比等差对数指数、时区洋流气候类型······所有都将远去了。 杜若将自己的手搭在了秋楠的肩上,他的手第一次如此的僵硬,秋楠看着杜若说了声谢谢,眯着眼靠在了他的胸前。 薛姎最后还是责怪了梁辰的莽撞,木老师在班里装模作样的训斥了几句这种行为的危险之后便不了了之了,学校也不愿意在最后的时间里弄得人心惶惶。 烟花啊!请祝福石河努力的孩子们。 这章之后本来是结尾,前面有几章是水的,挺对不起大家的,要结束了,后面都是番外了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梁辰啊!梁辰 梁辰二诊考试后落下的焦虑症在高考前几日复发了。 他在告别自己两年半的班长生涯演讲上,察觉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紧张感,这种平平常常的上台讲话,梁辰只有在小学五六年级时才有果心肝一颤、头皮紧绷的混乱感觉。 站在讲台上已经半分钟的梁辰拉长了自己的呼吸,他满脸堆笑故作轻松地目视前方时左右手却像是弹奏钢琴一般在多媒体讲台上胡乱地敲击着。 一分钟后,梁辰不得不开口说话了,他很是敏锐地察觉着观众们的期待在慢慢的消失,没有观众,一个人的表演显然是最烂的。 “大家好,我是梁辰。”梁辰傻笑着,他在催促自己的脑子赶快想出下一句台词,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过于自信了,他明明可以像唐蕊一样打份草稿,或者一份提纲也好,可是他从来没有在这样平常的例会上如此精细的准备,即使这次上台并不平凡,这可能他最后一次站在这个讲台,他有必要用尽全身功力。 “这是我第一次在班里介绍我自己的话,就在我们对面教学楼二楼的教室讲台。”梁辰在十秒之后终于憋出了下一句话,他有好多精彩的词语,现在只说出了一句蹩脚的话,但言语间还是有些煽情的感觉。 “我本来想要一个好的开头,自己在脑子也是琢磨了无数个金点子以求让诸位印象深刻,但是言行相诡,开头只有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这三年到了结尾,一起经历过种种事情后,到也和原先开头重合了,自己还是只有这么一句话,其它的事情就好像驴尾巴毛——说不清,连带着那些高兴、快乐、愤怒、忧愁、伤感、痛苦的混乱情绪涌上心头,更加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了。” 梁辰顺着自己开头的话语一句一句的煽动着底下的感情,他眯缝着自己的近视眼似乎看见了某些人眼角闪光的泪花,梁辰为自己卑劣的行径感到可耻,他没想到自己为自己江郎才尽而一句一句圆下来的谎言威力如此巨大,但谎言的威力本来就是如此,只是他低估了自己造谎的能力。 梁辰深吸了一口气,为即将到达高潮的伤感情绪画上了句号,他低沉着语调说道:“愿诸君收笔之时,有侠客收刀入鞘的骄傲。” 梁辰在掌声中走下台去,他享受过无数次的掌声,收割过数不尽的尊崇,却从没有这一次的心虚,他内心似乎滋生出了可怕的病毒——虚荣,他过去六年来树立的生活态度好像渐渐离他远去,梁辰在座位上吞咽着口水,他嘴唇还是十分干燥,前面那个女人带着崇拜的温柔一笑让梁辰愈渐心悸,他又一次开始恐惧失败。 残阳最终隐入黑夜之中,梁辰在九点之前就回了寝室,他甚至没和薛姎说一声再见。九点下晚自习,是学校为了让高三的同学适应高考作息时间特意调的。 晚自习的三个小时里,梁辰的脑子一直在嗡嗡的鸣叫,他开始焦虑起今天可怖的行为,万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无数次。 梁辰不是没有编织过谎言,他只是没有撒下如此的罗天大谎——为自己可能要来的失败说个谎。他看着墙壁上悬挂着的老李头为自己祈求的“福”,自己似乎对不起自己的恩师,梁辰下意识间承认了老李头是自己的恩师,实属开天辟地头一回,他为自己冒出虚荣火焰的苗头深深自责。 整个夜里,梁辰在小床上翻来覆去,架子床松动发出的吱吱呀呀声扰动着梁辰烦乱的内心,寝室的几人倒是睡得香,只有他为自己触及自己的红线受着惩罚。 薛姎头一次觉得梁辰如此伤感,飞哥走时,薛姎也没感觉到梁辰如此悲伤,她那时好像也怎么关注梁辰,薛姎想着想着,脸上有些羞涩的冒出红晕来,他这种略微带着文艺感的男生或许都有这样丰富的情感吧!薛姎在心里胡想着。 这几日,薛姎有些不习惯突如其来的闲暇时光了,每日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似乎才是高三应该有的常态,晚自习后多出的一个小时,薛姎全用来背诵梁辰过去三年的优秀句子,这是薛姎一二三诊考试后的总结,他的语句总是适合阅卷老师的胃口。 薛姎莫名的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崇拜起了梁辰,英语笨到苦学了三年后还是只能勉勉强强及格的梁辰,薛姎觉得自己傻了,自己好感于他就够了,不能再多加崇拜了。 月色满屋,薛姎听着窗外后山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像是长箫、像薄簧、像小钟、像短牛角号,尾音不断,余波绵长。 薛姎在断断续续的思考中背诵着自己作文要用的名言警句,她慢慢在沉睡在黑夜里。 进入六月,梁辰他们开始为学习之外的事情忙碌起来了,老王和三金等人陆陆续续从外地赶了回来,毕业照、誓师大会等等高考之前的所有仪式,他们都准备好了参加,高三七还是要整整齐齐的走到最后。 一号的晚上,唐蕊开始准备着二号毕业艺术照的分组,全班乱纷纷的讨论过几种方法之后,到头来还是按竖排的位置。 薛姎已经停下来过去不断奔跑的状态,她开始慢慢的溜达着走完高三最后的路程,梁辰早已经厌倦在来来回回的知识点中重复记忆理解,他在五月底就开始放松自己的脑子,每天和老毛子下棋也不再计算着控制在一步之遥的红线,五局三胜的游戏开始以梁辰三局碾压式胜利结束,若不是偶尔梁辰神经跳跃,老毛子偷得一局胜利,这个游戏早已没有进行下去的理由了。 梁辰在昨晚反复和自己的道德良心拉扯过后还是原谅了自己,只是梁辰心里的焦虑愈加严重,他不是焦虑高考,他是在焦虑高考前的几日,梁辰想请个假回家等着高考来临了。 窗外夜色如墨,石河在梁辰的耳中静得可怕,无风、无月、无星、无狗吠的黑夜里,梁辰在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再见了!我的青春 高三七班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结束他们以后对这三年的回忆,木老师请来了普州某知名婚纱摄影公司为他们拍摄艺术照,这是木老师去年夏天就写在毕业流程上的计划。 六月后的几天时间里,木清在一笔一笔的划掉自己日历上的计划,毕业照、誓师大会、毗卢洞上香······停下学习上的忙碌后,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着。 下午时,梁辰七人溜出了学校,他们只带着住校生的校牌连假证都没必要了。 校园休闲吧内,梁辰很是熟练的发着牌,几个人讨论着木老师发在群里的照片,梁辰倒不是多有兴趣,只是自己得认认真真看,回学校,薛姎免不了和梁辰絮叨一番今天的照片,若是自己完全是一口敷衍的语气,肯定会招来薛姎一顿毒打。 时间好快,周桑在测试完一把王者荣耀后,匆匆地跟上了梁辰几人的步伐。 教室里,薛姎静坐在座位上,她似乎有些不开心,梁辰不想在刀尖上舔血,在门口向后转身去了厕所。 学校上下课的铃声叮叮当当的往复响着,它在催促着时间往前走。 四号的晚上,木老师在办公室偷偷用红笔划掉日历上六月五号的上香,她拿着自己小本子慢慢地走向高三七的教室。 木老师有些害怕如此安静的教室,她应该高兴的,这是三年来自己无数次期望的,可是每到最后关头,她心里隐藏的私心还是愿意看到有些闹腾的高三七,越安静越是徒增悲伤。 “好了,先放下手里的事情,我说一下明天的流程安排。”木老师站在讲台上,翻动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她站在讲台上三年了,第一次害怕静望台下。 木老师还是得看着讲台下的四十几个面孔,她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教室后的黑板上,“天不生我梁三笑,石河万古如长夜。梁辰写得啊!” 木老师选择拿梁辰开刀,解开有些凝重的气氛。 梁辰很是尴尬地挠着自己温度升高的脸颊,闭嘴沉默,他的直觉告诉他木老师定是另有差遣。 “吁!不要脸。”周桑重复着三年来对梁辰的嘲讽,随着全班的声浪起着哄。 “有些托大啊!人家孔子都是别人赞扬他‘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木老师指着笑着说道。 “木老师,这是说孔子的吗?”周茵瞪大眼睛傻里傻气的问道。 “你之前觉得说谁的。” “李淳罡啊!”周茵念道,“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 “好。”三金哥、周桑几人在后排肆无忌惮地拍手称好,这些都是被荼毒的少年。 “行了,行了。”木老师控制即将躁动的众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不需要高三七现在就变成菜市场。 “我下面要说正事儿了。”木老师盯着梁辰说道:“梁辰,明天最后的誓师大会要排一个代表发言,你准备一下,晚上写好交给我。” 梁辰的预感灵验了,这是他的才华油尽灯枯后上天唯一给他留下的本事,木老师证实自己的与众不同的能力后,梁辰开始忧愁起薛姎的忧愁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薛姎心里压着火气,明冲冲对着自己。 “明天早上大家早点儿起来,七点到塔子山下集合,香蜡纸烛学校都统一备好了,如果有人有信仰禁忌的可以在山下等待,毕竟毗卢洞还是属于密宗文化。”木老师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接着说道,”上完香,吃完早饭早上九点开始誓师大会,最后十点半左右回来打扫教室,下午四点出发去普州。” 木老师简单的讲完了明天的行程安排,她没有反复的啰嗦地再讲高考的注意事项,从五月底开始,她已经重复无数遍了,身份证、条形码、考生证······估计底下的四十几个人都听得耳朵长茧子了,但是木老师总是在最后一遍时会心软,高三七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她在最后的几分钟再一次啰嗦了一遍高考前的注意事项。 木老师把那一页a4纸复印了四十八份,梁辰把最后一沓书抱回了寝室。 那个夜晚真的好凉,夜风簌簌地灌进寝室里,风扇还是呜呜地转着,梁辰还在回忆自己最后的回光返照,思如泉涌的感觉,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是那种一大段巧夺天工的文字跃然笔下。 静穆、清淡的月光照出了广阔无垠一览无余的远方,梁辰枕着最后的笑容睡在了石河的夜里。 “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的、实实在在的什么也不是。” 第二天早上,周桑和老毛子在耳边不停的帮着梁辰回忆着他昨晚的梦话,而梁辰全当听不见。 塔子山下,唐蕊整列好了队伍,在木老师未来之前清点着人数,梁辰站在薛姎身边,其实是薛姎站在梁辰身旁的,梁辰有些担心自己这几天神乎其神的超能力——第六感预知,他出奇的害怕一句话惹得点燃薛姎的小宇宙,六月八号就在不再是数着日子过的“还有一段时间”呢!它已经触手可及了,梁辰不想因为自己绊倒薛姎。 “你这几天瞧不出来我不高兴吗?”薛姎挑着眉,质问道。 “所以我没敢惹您老人家不是。”梁辰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就不会哄哄我吗?”薛姎紧皱着眉头,气鼓鼓地逼问着梁辰。 “言语总不能把我的歉意表达千万分之一。”梁辰仰着头,斜举着手,满脸悔恨的说道。 “梁子你干嘛呢?有意见啊!”唐蕊看着梁辰突兀地举着的手,恶狠狠地问道。 “我的意见就是下山了能不能吃一笼滚烫鲜美的小笼包。”梁辰说着无厘头的笑话,催化着大家半睁未睁的眼皮,他当然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 ······ 上山的路上,梁辰和薛姎吊在队伍的末尾聊着有的没的,他许久没有如此滔滔不绝地聊过天了,梁辰高中的三年总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没人开口时缓解尴尬,木老师和眼镜刘心中的牙尖嘴利不过是梁辰的据理力争或是奋起反抗,他没有李小龙那样一双铁拳,只有一张稍胜于常人的嘴。 高三七班还是没能烧上头香,杜若他们班在六点时便在毗卢洞口前集合完毕,杜若带着秋楠和梁辰打过招呼后,兴冲冲地走了,梁辰和薛姎说:他们两是有点丑儿媳见爹娘的感觉。 观音洞外,烧纸的铜鼎内还燃着火光,大红蜡在专门的火架上燃烧着,鲜红的蜡油凝结在一层层的铁架上,香烛烧过的青烟萦绕着整个廊道,毗卢洞到真如一个佛国仙境了,供奉的佛老菩萨在青烟之上享受着信徒的香火,而信徒席地而跪祈求着关乎自己一生的大事。 下山的路上,梁辰和薛姎重复着上山来时谈天说地,梁辰给薛姎讲密宗与禅宗千百年来的爱恨纠葛,他着实有些不解风情,他也不想一解风情。 誓师大会上,梁辰照着稿子讲了五分钟,他的嗓子有些哑,和薛姎说了许久的话,又吃了转盘车站的一笼酱肉包、两个卤蛋,早上唯一进入身体的液体还是半碗甜得过分的豆浆,梁辰在讲台之上成了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机器。 “再讲讲你写作文的经验呗!”薛姎还缠着梁辰聊天。 梁辰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他的咽喉在被催化成一片干燥无比的大沙漠,梁辰感觉自己多说一句话,嘴里变能吐出风沙来。 “精髓一点好了。” “多用故而、诚然、亦是、倘使、非、切莫,什么‘不要、所以、因为、假如’这种字要少写。”梁辰缩紧脖子,哑着嗓子说出了初中以来陈汶的秘密口诀。 教室里,周桑他们在收拾最后的残局,高二时的所有心血,要在今天随大江东流。 “梁哥,就等着你来亲手终结你的剑锋藏笔了。”周桑一边取下教室上的大钟,一边说道。 梁辰点了点头,径直向教室后墙走去,粘了两年的对联被他轻轻撕下,那一支笔和一把剑早被薛姎和刘秉坚分走了,梁辰只好留下了自己的文笔,背后的白纸也撕了,后黑板上的他亲手所贴的梅花也没了,高三七的教室出了满黑板的高考励志语,再没有了他们待了两年的痕迹。 岁月啊!终将把梁辰他们的记忆磨平,这里终将属于后来人。 教室大门前,梁辰和唐蕊站在木老师身后,他们在等待着政教处最后的验收,这里再也属于他们了。 木老师和唐蕊在感慨着时间的不留情面,梁辰没了刚才和薛姎在一起的多话,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她们的话语。 薛姎那句名言被梁辰刻在了黑板旁的布告栏边——时间终会证明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梁辰和唐蕊把手里的钥匙移交给了政教处,钥匙离手时,梁辰觉得心里一颤,他再回首望着这间教室时它已经成了高三七的第一个回忆。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再见了!我的青春(2) 关于高考,梁辰还记得在最后返程的车上他和周桑两人说着逗人开心的玩笑——高三打基础,高四九八五。高四再复读,来年上哈佛。 高三七班回车的大客车停在了新开的云荷饭庄门前,酒店大门上的led屏幕上不停的闪动着关于谢师宴和升学宴的优惠价格,高考之后,石河中学周围的商店又要忙碌一阵了。 薛姎的毕业礼物是梁辰跟着杜若在石河镇中门口的小礼品店挑的,是一个淡粉色的不倒翁,还顺带着存钱罐的功能,杜若好似王之蔑视一般,嘲讽梁辰不解风情。 而薛姎给梁辰的毕业礼物是在普州买的,一根红线穿编着五枚假的五帝钱,普州武装部天桥外的狭窄小道里有一大堆,偏偏他在普州中学外的商业街上挑中了这个稀奇玩意儿,梁辰还能回忆起那时她还有些自豪,自以为挑中了了不得的东西,在百度上查询过后更加意气风发,随着贺卡一起装进了印着梅花古画的复古信封里送给了梁辰。 梁辰到觉得自己的不倒翁很好,又好看又实用,薛姎家里的小书桌前似乎还差一个这样的装饰,梁辰想象着薛姎在劳累时拨弄一下这可爱的小娃娃,看着她的双眼微笑,不觉得身心愉悦吗? 学校二楼的寝室,梁辰他们只剩下最后两天的使用权,乱堆在床上的书已经可丢可弃,老王和三金只剩下一张凉席、一床被单,梁辰、老毛子和周桑也只剩下一个皮箱的物件,夏天本就是轻松的季节。 晚风伴着落日来了,辉宏的红云照耀着五人的离去,踏出那间寝室后,所有的欢声笑语、嬉笑怒骂、忧愁感慨都留在了那里,留下过无数次脚印的地板是梁辰他们在这里最后的记忆。 残阳还在寝室窗口茂盛的常春藤上剩下最后几点光斑,周桑最后一次回首,连日光都消失了,大敞四开的窗口像是一个黑洞吸走了梁辰他们最后一年的光阴和汗水,他们终于要和石河别离了,曾经无数次痛骂的学校、曾经无数次怨恨的食堂、曾经无数次吐槽反抗的政教处······他妈的真的不想再重来一年了! 小魏在聚会的饭店当起了迎宾,梁辰和他握手的第一句话便是藏了两年的直面嘲讽。 “以后多看书,多学习,不然容易误人子弟。”梁辰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装着领导或是长辈对下属或是晚辈的谆谆教诲,小魏只是笑笑而已。 梁辰才是真的晚辈吧!他才是个须听老人言不然吃亏在眼前的蠢货。 老李头曾经无数次和梁辰交待,桌上菜要多吃,杯中酒要少喝,梁辰在今夜忘得一干二净,薛姎的毕业礼物忘了;差着韦棠的道歉忘了;欠下薛姎的那一句话也忘了······他只还记得自己是梁辰、自己杯中的酒要喝、自己桌前的人勿忘。 推杯换盏之后,梁辰在每桌重复着那句抄袭的诗句——与君共醉三千场,不诉离殇。 梁辰晃晃悠悠地随着人群走到了ktv,与他同在末尾的还有搀扶着薛姎的周茵,黑夜掩护着三人前行,谁也没说话。 喝醉在梁辰心里有着三个标准,一是,头晕不吐;二是,狂吐不止;三是,不省人事。梁辰所幸在今日只卡在了二三的中间,他想说话,但是喉咙里只能吐出一堆还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带着酒味的恶心再次反复侵袭梁辰的神经,然后往复循环。 ktv内的沙发上,梁辰在恢复少许元气后终于有了力气,他从自己耗尽的才华里冥思苦想挑选出三个最精彩的字——我爱你。 梁辰胆小的轻语还是抵不过嘈杂的人声,他所欠下的罪要到以后来还了。 梁辰嘴里的第二句话在第二日的清晨才说出口,在刘秉坚家里,六个人横七竖八地乱躺在空调房里,李炬昨晚被他爸拖回了家里,只是梁辰最清晰的回忆。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最后哭了,当着曾潼的面,梁辰的泪水绝不是为了离别,一半也是因为离别吧!高喊着与君共醉三千场,不诉离殇,绝不是酒劲上来的糊涂,而是真实的有感而发。 眼泪滴在还闪着五彩灯光的地板上,他的泪珠本就是五彩斑斓的,泪珠里含着过去三年时光的流连,君不知梁三笑三秋岁月多故事,而今万事转头空。 梁辰坐在客厅拍打着自己有些眩晕的头,手机里,杜若发来了无数段和秋楠表白的视频,那个男人早就准备好了鲜花礼物,他一点也没惊动梁辰,而梁辰呢!只把那个女人送到了校门口,还傻傻地嘱咐着周茵注意安全。 高三的最后一个晚上,所有人一无所获,还横躺在床上的周桑像个丧家之狗一般还瘫在梦里,嘲笑了梁辰懦弱本性三年的周桑到最后还是和梁辰一样没了胆子,只顾着一醉方休,而忘了佳人在旁。 梁辰在八点半走了,他推攘着刘秉坚和老王说着自己走了,却只得到一句敷衍般的呢喃,或许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离别,但是离别犹如历史的滚滚洪流终究抵挡不住,只是梁辰没想到自己是第一个走的。 后校门外,杜若坐在银白色的大众轿车上等着梁辰,留给梁辰的后座堆满了三年来囤积的杂七杂八的物品,但是杜若慷慨的出了这次包车的费用,没办法,春风得意总是使人大方。 梁辰和杜若在车上之字未言,杜若忙着和秋楠在微信里缠缠绵绵,他在前排笑得如此放肆,而梁辰像是个落魄王朝的孤家寡人最后巡视着不再属于他的王国,他结束了石河高级中学一名普通学生的身份。 轿车沿着熟悉的道路驶离石河,梁辰躺在后排座椅上听着来电铃声响起,他还是接了。 “你走了吗?” “嗯!杜若包的车,想早点走。” “还想让你帮我搬下东西呢!现在只能仰仗周君他们喽!” “但凭驱使我儿子。” “呵呵!放假去重庆吗?” “去啊!找份工作糊口。” “那······重庆见。” “重庆见。” “嗯!薛姎。” “怎么了!” “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 “再见。” “再见。” 梁辰没想到自己用一分钟结束了过去的三年,他说的再见,真的成了再见,电话那头的那个女人还期望再见吧! 小车转过了石河路的第一个弯道,梁辰眼角里有些滚烫,他借着车窗外灌来的风吹散着自己的情绪,他不再是那个梁辰了,他的青春遗失在了石河的最后一个弯道。 也许是因为懦弱吧!梁辰和杜若说自己担不起那个女人的未来,杜若说他和《致青春》里的陈孝正似乎一样的人,骨子里带着莫名的自卑感,但梁辰从不觉得自己自卑,他想活得自在,而自在的筹码是忍耐,忍耐所有的困难包括贫困,而梁辰不愿意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和自己忍受贫困。 梁辰开始明白自己对薛姎强烈的感情是无法抵挡时间的磨灭,他越加思念那个她的时候,愈加喜欢回忆他过去犯下的傻事,但凋谢的岁月年华如同海角天涯隔断了一切,梁辰不再可能拥抱薛姎,他只能过去中寻找那份尚存余温的爱情。 梁辰也不是活在过去,他只是怀念在他的青春里那些渐行渐远渐无书的人,记得薛姎、周桑、唐蕊、周茵······那些越是长大,越是怀念的人。 他还会梦见很多事,那个少年从一句羞涩的自我介绍开始再到一鸣惊人,还有那个少年的毒舌为兄弟冲冠一怒,还有那个少年留下的一句句情话,那个少年终究还是少年,他的灵魂里纵然住着一个四十岁成熟男人,但他那颗心终归是少年的心,他年少时所有后悔的往事,都留在以后回味吧! 梁辰爱着薛姎的,他向过去回头思考时嘴边总是呢喃着:我爱你薛姎,不是因为你容貌的美丽,或是行事的出落大方,只是因为她是薛姎,薛姎是薛姎而已。 再见了!我的青春。 结束了,最后就是番外了 (本章完) 番外(1)大一时,写给梁辰 梁辰还妄想着回到高中,那怕是进到大学的那一时,在睡前,他还在幻想着,坚持着自己的执着,或许是愚蠢,那怕是在自己学生生涯的最后一个元旦,自己的愚蠢得到了答案。 梁辰是一个普通却永远挂着光环的男孩,从初中到大学他永远是班里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他很少管事,却总是有着特殊的地位;他不太会聊天,可站在台上,他能主宰一切;所有人对他的期望都很高,他却一次又一次让大家失望······ 他!哎!一个住着四十岁老干部灵魂的佛系青年。 他把一切都看得很淡,包括自己要面临的人生大事,其实他是胆小,这是好听一点的话语,难入耳一点就是懦弱,直到大学毕业梁辰喝醉了才承认,指着镜子前的自己骂了一晚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他这样,之前,我们的脑中他从未是这样的一个人,以前的他好似一条河,遇到了山,缓缓绕过,到了海,流进去便是。不过骂了自己,梁辰倒是好了,什么都说了,什么都讲了,什么都放下了······ 高考完的那夜,梁辰回忆了无数遍,从全班聚餐时开始,到中途他陪着她看着其它班的同学拿着花对自己心爱的女孩表白,梁辰很努力的去回想她当时的眼神,就算在梦里,梁辰一次也没看清过,他幻想过她的眼神是期待,是羡慕,是兴奋,或许那时她脑子里也想过梁辰那时在想什么,那怕是一刹那,也值得梁辰度过这苦闷的四年。那一夜她喝醉了,梁辰甚至没有把她送回寝室,只是委托她的室友看好他,然后,呵呵!这个零零散散和自己做了两年同桌的女孩不再是属于他了。 时间再回到三个月前,梁辰那时候还有恃无恐,想着和她的未来,甚至连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那时候是梁辰和她最好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总有着自己的事,总是不太说话,可是他为她讲历史,她为他讲英语,两人像极了断了的藕,连着丝,最好的时光或许就在当时了吧!两个人都为了自己的未来奋斗着,他们的第一次努力拼搏,却又懵懂的岁月啊!梁辰多少次在梦里都能梦到的一段青春岁月!那时候的一首歌,一段旋律都有满满的回忆。 回忆最为残酷,梁辰最接近她的时刻还要再倒退九个月前,那时候班里出现了坍塌式危机。三大班花之一的李xx谈恋爱被发现是源头,班里仅有的七个男生之一午自习耍手机被抓成了导火索,家里教育局的亲戚向学校施压想着能不让他回家反省,还留在学校,奈何触了班主任的电,拧着脸训了父子俩一顿,那个男生只好回了家。年轻人总是有脾气的,本来想着就此弃了学业,纹一个小猪佩琪就去社会闯荡,班里的几个兄弟硬生生的劝了回来。最后呢!莱克星顿的枪声还是响了,班里一个混毕业证的男生在早自习睡着了,随后被劝退的消息由他告诉了梁辰,引爆了这场危机,七个男生仅存其五,梁辰先不干了,男生算是要起义了。 那时候他们分了学习小组,仅存的五个男生调了位置,组成了一字长蛇阵,摆明了要和老师对着干,班主任倒是没说什么,两方就这么僵持着。那几天班里的气氛着实沉闷,像极了夏日雷雨天前,空气都透着火热,让人呼吸困难。梁辰他们几个几乎影响了所有人,压抑,压抑,连着早自习都只有稀稀落落的声音,几个任课老师,连体育老师都感觉到了--这个班出问题了。 蜗牛慢慢的爬上了已经枯萎的杜鹃花,时间悄悄的爬过了三天。玩手机的同学提前回来了,端着泡面坐在寝室里,笑嘻嘻的看着梁辰几人。 梁辰知道他们该妥协了,毕竟班主任要一个威信,如果他们不妥协,要么班主任离职;要么他走;要么就这么坏下去。不过两败俱伤罢了,梁辰不蠢,读过太多历史故事的他,对领导者的心思还算把得准脉。当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几个人就把自己的桌子搬回了原位。回寝室前,梁辰叫住了班长,问道:“班长,老师那边还在生气吗?“ “哎!“班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是三天来她郁积烦闷。 “每次你们闹事都要我来给你们擦屁股,我求了你了,哥!以后我叫你哥行不行,不要再闹了,这几天我到学校来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多说了一句话。“ 梁辰看得到,她的内心的挣扎,她太难了,一旦她偏向某一方,这个班就完了。这个世界啊!当什么也不要当班干部,做得好了,准得说是老师的走狗;做得坏了,免不了两边挨骂,难啊! 梁辰陪着笑脸说道:“不是还有胖姐陪着一块儿嘛!班长,看在我们几个搬了两年水的份上,这样以后你让干啥就干啥,好不好!“ “梁子,放心吧!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去的,为了咋们班,我走了。“班长挥了挥手,迈着大步走了。 梁辰真的佩服她,除了高一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讨厌她的小私心,哈哈!高二开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梁辰很少站在她的对立面,除了那一次。 第二天早自习,班长和纪律委员两人合力出马,攻破了老师的防线。从办公室回到教室的那一刻,她一个眼神,梁辰便知道搞定了,梁辰叉着手,背在脖子后面,咧着嘴笑了,她从未让他失望过。 接下来要看梁辰的呢! 中午,梁辰打了电话给睡觉的男生,叫他回学校,梁辰还不知道他要转班的消息,听他答应了也没多想,他也没说。 下午,上体育课,他倒是回来了,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明天回来,今天去上会儿网,他还是没说自己要转班的消息,大家都没细问,梁辰也没细说,以为老师已经和他说了。 梁辰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那天是英语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临了上课,他背着他的黑色挎包回了学校,班上的七个男生像着往常一样趴在教室外的阳台上聊着天,七个人还是那样傻,互相打趣着,不经意某刻,他说了:“我要转班了。“ 梁辰皱了眉,笑着说道:“老师和我们都没答应呢!“ “我受够了,真的,梁子,我是不好,抽烟、玩手机、偶尔上课打瞌睡······我竭力的去改了,真的,除了抽烟,我手机也交了、也算很少上课打瞌睡了吧!这些你不是不知道,可是她还是揪着我不放,我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带坏你们的混混,一个拉低全班成绩的差生,我本不属于这个班。“他说的很小声,只有梁辰他们几个听见了,可是他的声音充满了那种······恨意、不理解。这算是一个班级倒数十名的控诉,那时我们听得很真,和他同仇敌忾,我们把他定义为兄弟义气,长大了我们便很难被此说服了,并不是我们丢了它,只是因为我们长大了。 梁辰也不说话,任凭他发泄自己所有的情绪,两年同寝的兄弟了,其实不需要劝,七个人都明白,他就是撒撒气,这段缘分这辈子都断不了了吧!七个人从课间站到上课,没人想着回教室,班长带着头拿着试卷去办公室问题,这个班很像大中国,平时看着散着,到了困难时刻,这团散着的线,便瞬间拧成了一股麻绳。那天晚上,七个人第一次看见了母校上空的漫天繁星,真漂亮,只是后来几人不再说话,气氛才逐渐的诡异起来,七个人对了眼,笑着回了教室。 下了晚自习,梁辰和她还有他三个人在食堂吃夜宵,按照伙食标准来说,这不算是夜宵,一碗速冻饺子,一碗杂酱面,一碗米线,这差不多是深夜食堂的全部种类了。梁辰倒是开心,今天得杂酱面也是越吃越有味道,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她总是小口小口的吃,一个饺子要做三口,吃的时间长了。 他说道:“我走这两天你们俩还没什么进展呢!“ 气氛一下尴尬了,她停了一下,继续小口吃着饺子,梁辰拿了两张纸,递给了他俩,没回话。 “诶!你喜欢他吗?“他把手中的纸也递给了她。 她放下了筷子,直直的盯着梁辰,说道:“你说我喜欢你吗?“说完,还不等梁辰说话,继续吃着她碗里的饺子。 梁辰脸红了,只是当时食堂的灯光微暗,没人看得出来,稍显安静的食堂,压抑着梁辰的大脑神经。梁辰当时退缩了,脑子里反复的想着以后,高考之后怎样,工作之后怎样,极强的责任感夹杂着一丢丢的懦弱筑起了一道长城抵挡住了这股来势汹汹的爱情,梁辰啊!如果回答了就不是梁辰了。 “快吃吧!保持体力,明天还要挨训呢!“梁辰微笑着说道,微笑不过是梁辰逃避的信号。 她胡乱的吞下了碗里剩下的饺子,接着黄橙橙的灯光的掩护,快步的走离了这个伤心之地,这一夜她够勇敢了吧! 梁辰是不够勇敢的,难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这一夜,他失眠了!他脑子始终盘旋她的那句如刀如刃的问题,如同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稍稍想起,便难免刺痛。 几年后,当两人大四之时,梁辰在自以为自己最好的时刻向她表白了,可是时间证明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而且······是梁辰一次次抛弃了上帝,放弃了自我救赎的机会。 她说:“你没那么好,让我能够等你六年,从普州到重庆再到成都,你自己明白。“ “是啊!再见了,我的青春。“这是梁辰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啊!梁辰明白,是他辜负了她,这场曾小贤与胡一菲式的爱情,在两人大学的第四年彻底结束了,那么干脆。这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梁辰红了眼,这一时,他才明白《最好的我们》那一句开场白,“当时的她是最好的她,可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我才是最好的我,最好的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青春,怎么奔跑也跨不过的青春“。梁辰!在自己最坏的时刻遇到了自己最想照顾的人。 他自己说的,他的爱情丧于开始,高二的那个晚上,由于月考英语的好成绩,老师按照惯例,在某个英语晚自习,让他们看电影。这功臣里面自然没有梁辰的名字,他的英语很烂,勉勉强强凭着神的关照偶尔能够及格,这一次神······貌似打麻将忘记了他。梁辰也不在乎,他很少在这方面下功夫,对于没有努力过的事,多坏的结果他都能收下。 “班长,晚上看啥!“梁子问道。 “《同桌的你》,由各大英语尖子生投票决定出来的,至于《雷神》······over咯!“班长拉长了音调,强调着“各大英语尖子生“。 “哇!班级的尖子生都不能参加投票吗?“梁辰露出了哭丧的脸,玩笑道。 “梁子,你已经抗争一年了,孙悟空闹天宫都被如来佛祖平息了,再说了,作为班级十大拖社会主义英语后腿的人物,你居然还好意思发言。“班长叉着腰说道。 梁辰挠了挠头,说道:“嘻嘻!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你老人家可又没及格,作文和单词抄完了吗?“班长拍了拍梁辰的肩膀,继续说道:“没事儿,有困难找班长,今晚上,我的台灯借给你。“ “诶!女人,可怕的女人。“梁辰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座位。 相比于抄单词和作文,梁辰更愿意接受这部并不是如自己意的电影,而且!梁辰骨子里还算是个文艺的男子。 至于电影剧情梁辰只在脑子里留了一粒尘埃的位置,只是偶尔想起,电影的结局并不好,一对情侣,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和空间之力,散了。梁辰不在乎电影,只在乎那时的她,那时回过头的她。 “你对我有感觉吗?“她问得很急,梁辰依稀记得是因为电影的某个情节,男主角询问女主角,“你对我有感觉吗?“。 梁辰四十岁的灵魂,迅速做出了决断,谈恋爱,算了吧!她疯的时候,梁辰见过她的堕落,直接从前三跌倒二十多名,梁辰不敢,而且他当时还没那么爱她,没有义无反顾,只有一个四十岁的灵魂在告诉他,等着吧!等到成为最好的你之时。 “没有。“梁辰回答太果断了,只有一点的犹豫,只是他掩饰得太好了,没留一点的余地。 梁辰记得电影结束,她哭了,当时全班大多数人都哭了,梁辰没在意,只是一如平常,递上了纸巾,连个肩膀也吝啬了。现在回想起来,梁辰似乎伤了她两次。 初时没有勇敢起来的梁辰,宛如一个一米八的壮汉被一米六的男孩跳起来打了一巴掌,这辈子他都怂了。 他说:“一段失败的爱情往往在开始时就失败了,只是我们试图麻痹自己--相信爱情,可是爱情终究战胜不了时间。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梁辰走了,旅行去了。他和我说,他的爱情停留在了2016年6月9日,那一天,她给了他最后一个机会,梁辰在回家的车上,接到了她的电话,她问梁辰是不是忘了什么。梁辰愣了十几秒,道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他妄想着以后给她的交待,只是他不知道,当回家的小车转过了最后一道弯,他的爱情永远留在了那里。 大一时,自己第一篇写给梁辰的文章 (本章完) 第78章 番外(2)关于孤独 七点的闹钟如往日准时响起,穿衣、洗漱,然后外出吃饭,梁辰按部就班的做着从初中起就以形成早晨三事。只是今天心血来潮,自己一个人跑向了山顶的操场。 其实梁辰不喜欢晨跑,应该说是梁辰不喜欢跑步这项运动,不是体质不行,而是觉得太无趣。只是迈开双脚,循环往复的做一个动作,又不能说话,实在是太孤独,而梁辰天生厌恶孤??????站在操场上,梁辰望了又望,瞧了又瞧,似乎操场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长嘘一口气,戴上帽子,低着头,听着音乐,迈开双腿,梁辰一个人开始了这场孤独的奔跑。梁辰第一次感受着山顶寒冷,山虽不高,可从操场大门传来的阵阵寒风,让梁辰感觉似乎山顶是一个独属冰冷的王国。周围的树木也发出飒飒的响声,迎合着梁辰内心的想法,而在此刻梁辰一人独享这个王国,独享这寒意。 跑着跑着,身体渐渐发热,生理上的温暖开始驱逐心理上的寂寞。梁辰发现跑步似乎不是那么无趣,奔跑之时,梁辰感受着空气在吐纳之间的交换变化,肺部随着音乐的旋律而跳动。尤其是在这独属梁辰一人的小国度中,所有的呼吸变化,树木的摇动,甚至是微弱的鸟鸣,都是那么的清楚。 在这空旷的山顶,跟随步伐,脑洞逐渐打开,所有的烦恼都被我束之高阁,此时灵感的迸发,让梁辰在运动中,在脑海里写下了这一刻,记录下这清晨时刻操场的天空,独属于梁辰的天空。 几圈过后,梁辰笑着靠在一棵松树旁,静静的回味这个早晨。没有朋友、家人、同学,甚至连陌生人都没有。梁辰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孤独,自然也不知孤独的乐趣。以往的日子里,总是和三五几个人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回寝室、一起回家??????似乎在这个世界里不存在孤独,况且孤独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喧嚣的世界从早晨零点到晚上十二点从未安静过,人们也如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似乎只有神仙和野兽才能受得住孤独。可是这个世界真的不需要静下来吗?我们真的不需要去学会忍受孤独吗? 好像不是这样的,许多的事都需要我们一个人去做,需要我们去忍受孤独。在这个时代,没有多少人愿意陪你天天去图书馆或者陪你一起阅读,那么忍受孤独或许是阅读最基本的能力。在追逐梦想的前路中,又有多少之际呢!在这一路,我们与孤独相伴而行。在无数个仰望星空的夜晚,又有几人能让我们依偎,在这寻找伴侣的途中,忍受孤独,直至我们和最爱的人相依?????? 昨夜秋风初度,犹自街头闲步。 车水马龙时,回首茫然西顾。 前路、前路,知己自来何处? 一首不知何人的诗,却道尽人间无知己的寂寞。是啊!当我们回首短暂的过往,除去家人,有几人陪着我们度过了这蹉跎岁月啊! 孤独不会离我们远去,即使在这个小小的地球村里,即使朋友只离你不到几百米,却无知己,在寂寞的时刻,你还是逃不过孤独。但是我们也需要孤独,因为在孤独的时刻我们会有特别的发现。 在大学时的偶感 (本章完) 番外(3)我在黑夜等你 梁辰在二诊后总爱写些悲情的文字发泄,他会将手稿放在纸箱上的书中,那书纸上露出一段写满的部分,薛姎便会来读,这是她和梁辰的小秘密。 半夜十二点半的闹钟照常响起,陆牙尽力睁开了眼皮,习惯性的快速起床,穿好衣服,走进厨房,做好一桌饭菜然后等待着凌晨一点的敲门声。 砰砰砰······ 凌晨一点,很准时,就像陆牙的梦,每晚都准时到来。她打开门,与门口的丈夫周驰照例的拥抱。 周驰是一家夜总会的夜班保安,每晚十二点半准时下班,凌晨一点是他和自己的妻子陆牙的晚餐时间。 陆牙在楼下小区的一家鲜花店上班,下午六点下班买好菜后,她也会敲门,等着丈夫周驰的拥抱,然后目送他去上班。陆牙无论再饿,也会等着凌晨一点和丈夫一起吃晚饭,一半是因为她爱他,一半是因为她的噩梦。 一年前,陆牙在鲜花店晕倒后,在市区医院的病床上,陆牙开始了生命的倒计时。 昏睡的陆牙莫名进入了梦的循环,她梦见自己睡在一栋废弃的高楼楼顶,太阳很近,很暖。梦里的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和现实一样,不知多久,太阳慢慢落下,黑云遮盖住了整片天空,陆牙醒了,她的心里好像藏着个人,小声地告诉她这是梦,什么都不要怕,往前走,从高楼跳下,梦就醒了。 陆牙信了,也许是怕了,这个世界暗得着实有些可怕,除了黑云的缝隙处露出细微的光亮让她能勉强瞧见自己的身体,她的眼睛便只能看见一片宛如大海一般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一次,她张开双手,像个诗人一般俯身而下,闭着眼,听着自己身畔掠过的疾风,身轻如燕也如鸿毛,陆牙的心里难得如此轻松,佛说的“放下“也不过如此而已吧! 陆牙那空寂的脑子里,周驰的身影却突然一闪而过,陆牙睁开了眼,废弃大楼里,不知在多少层亮着灯,她慢慢的下落,慢慢靠近着,身体仿佛犹如攀猿一般在虚浮的空中向前攀登。 她终于看清了,那是周驰坐在家里老旧的沙发上,那身形活脱脱像个形容枯槁的老人,他看着电视上的黑白电影,汩汩泪水犹如泉涌,那微动的嘴唇似乎是在喁喁自语,而电影的主角那么熟悉,她穿着长款的白色婚纱,微笑着,含情脉脉地望着那个男人说我愿意。 大风一点点灌进陆牙的大脑,她越靠近那一层,便越熟悉一分,她慢慢的回忆起电影里的主角,那是她自己。陆牙记得她和周驰约定,结婚的录像要等到他两其中一人死去之后另一人才能观看。 陆牙有些慌了,她现在当真是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将死之人不就如此。 陆牙回忆思考的时间太长,她感觉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大脑的某处神经在疯狂的跳动,第一次,她感觉死亡如此之近,一瞬间,陆牙的大脑感受着死亡的滋味,心脏骤停,身体变僵,她如何用力也无法再吸进一丝氧气,只剩大脑告诉她还活着,不能死。 陆牙一点点地蠕动着自己的舌头靠近齿间,拼尽神经带来的最后一丝力气,狠命地咬了下去。那种类似鬼压床的感觉消失了,陆牙醒了,她睁大双眼大口呼吸着,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她只觉得害怕,她看见了梦里黢黑的大地,仿佛要将她吞噬,醒来时,周驰趴在她的床头,不知守了多久,而她心里那道莫名的声音告诉她一切都没有结束,唯有死亡才是终点。 第二夜,还是梦的开始,太阳依旧悬在天空,很近,很暖。这一次陆牙醒来时,目睹了夕阳,可这个世界却仍旧是黑茫茫的一片,陆牙只看得见自己,她心里浮动着沸沸扬扬的恐惧感。 陆牙反复的大声念叨着别跳,可是当黑云满布天空之时,她心里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催促着她跳下去,陆牙在脑里提醒着自己不能跳,她紧闭着双眼,竭力控制着自己抬起的双腿,大脑在反抗,但是双腿已经屈服。她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陆牙的身体开始慢慢前倾,最后她的身体终于失去了平衡,落了下去。 陆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了下去,她擎着眼泪,她想要醒来。陆牙再一次看见周驰那层的光亮,她的泪水随风飘在家里玻璃窗上,那股死亡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她拼命地呼喊着周驰,可是陆牙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身体向下坠,陆牙的心在向上攀爬,黑暗即将吞噬自己懦弱的身体,陆牙学着上次的方法,强迫自己的牙齿残害舌尖。醒来时,心里的那道声音一如昨日提醒着陆牙来日再会,她似乎听见了潜藏在另一个空间的恐怖阎罗的玩弄般的血腥笑声。 ······ 由于前几日请假照顾陆牙的缘故,周驰要连着上三天的夜班,陆牙便一个人起了床,做好饭,等待着周驰走时调的闹钟响起。 六点了,他要回来了。 第三夜,陆牙还在尝试着挣扎,但是除了大脑,她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她,还是那一层的亮光,慢慢坠下,死亡感觉的冲击,咬舌头,醒来时,做好饭,六点,周驰回来了。 第四夜,陆牙没有放弃,但是她就好像笼子里的老鼠,无法挣脱。还是六点,周驰回来了。 第五夜,陆牙再一次的尝试,她好像个溺水的少年,又一次被摁了下去。这一次,饭刚好,六点的闹钟便响起了。 第七夜,陆牙开始适应这场恐怖的游戏,调好闹钟,等着起床,这一次有他在一旁。 ······ ······ 时光荏苒,这个世界还在进行着落日黎明的往复,陆牙的梦还在继续着,一晚也不曾缺席,陆牙醒来的时间也是越来越早,那个地狱的魔头仿佛按下了快进的按钮,陆牙离着梦里的周驰越来越远,她那颗向上攀登的心啊!向着周驰越来越近了! 早上七点,这是陆牙第一梦醒来时闹钟响起的时刻,以往这时周驰便醒来为自己准备早饭;然后,她听见那个死神般的残酷声音越来越近,六点、五点、三点、两点、一点、十二点······陆牙在继续着一个永远不会完结的恐怖连续剧。 “我。”饭桌上的陆牙皱着眉看着正在吃饭周驰,犹豫着。 周驰放下了碗筷,微笑的看着陆牙,说道:“怎么了?” “黢黑的地狱,我又感觉到了,他已经开始向我伸手了。”陆牙低着头,有些绝望,泪水滴在了地板上。 周驰起身,弯着腰,抱着陆牙,吻着她的头,安慰着陆牙,温柔地说着没事,一切都还有他。 是的!陆牙只有他了,为自己的病,周驰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见了一大堆的顶着专家教授名头的医生,可是陆牙还是在依靠着周驰活下去,她早该死的,她又不能死。 “明天我就和队长说,把我换到下半夜,我陪着你。”看着陆牙泪眼婆娑的模样,周驰有些心疼,有时他的眼泪会不自觉的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流到自己的脖颈,他反应过来时,会迅速地抹过眼泪,他害怕陆牙会看见,害怕陆牙会因此离去。 陆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身望着周驰,眼里充满着害怕的渴望,说道:“老公,我们今晚就来看我们的结婚录像吧!” “好啊!我去拿。”周驰笑着答道,他没有去问为什么,陆牙想的,她都知道。 陆牙看着周驰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幸福,她笑着,带着泪光,活着的念头在心里无比坚定。 今夜,周驰抱着陆牙,陆牙躺在周驰怀里,他们两笑着看完了自己的结婚录像,一遍又一遍······ 时间慢慢地走,在梦里,陆牙开始笑了,笑着醒来,笑着欣赏落日,笑着跳下楼去,对着黢黑的世界大笑着,唯独看见周驰,她的心会拧紧,那是痛的感觉。 陆牙终于看见了死神的真容,多可怕啊!但她没有如同那个家伙预想那般,睁圆着眼,嘴角也歪裂开,脸上的肌肉瑟瑟发抖书写着自己心头的恐惧、悲伤、惊慌。陆牙用了一年去迎接死亡,或者她用了一年的时间劝诫着周驰接受自己的死亡,死亡即将到来,她的泪珠一点映着自己白色的婚纱,陆牙终于解脱了! 那一天,周驰醒来,他轻轻的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在门口,陆牙养了十三年的乌龟向屋内爬去,它从不在陆牙的房间过夜,周驰虽有些奇怪也没理它,只是摸了摸乌龟的壳,便出去做饭了。 六点的钟声响起,周驰如往日,想进屋叫醒陆牙,但他看见小乌龟趴在陆牙的枕旁,用头磨蹭着陆牙的脸,而陆牙的嘴角留着血,脸颊惨白,眼角的浅卧还凝着一滴泪珠,周驰瘫软在地上,头斜倚在墙头,他哭了,正对着陆牙,她紧闭着双眼。 陆牙死后的每夜,周驰一遍遍的回放着他们的婚礼录像。 他说她未死去,他要在黑夜等她。 (本章完) 番外(4)薛姎惹上了梁辰这个大祸 梁辰还记得在二诊后,他给薛姎讲了很多故事,可他回忆过多次只记得在沙河河畔,他对薛姎说:“你惹上梁辰这个大祸了。” 稻村已经三月未见滴雨了,沙河下的镇水石牛在几百年后再一次露出了他的真容,第二日稻村的老者和古井山上的老道再一次在古井山下的祭坛相会。 祭坛是西周时所建,那时的稻村还在古井山的怀抱中生存,古井山、古井西山、古井东山三座大山宛若三条铁索,紧紧的锁住了稻村人对于外界的向往。至今,古井山鹰嘴崖的石壁上还镌刻着古时稻村人第一次探索出村之路时留下的遗迹——“则登西山顶,沙河葬于群山之中,山重山势山无尽”。 稻村的先民曾执着的想要走出稻村,第二次他们选择了沙河,上百年的大松柏从古井山运出,一月后,四条长十五米,宽六米的大木筏载着四十名勇士出发了,稻村祭坛上燃起熊熊的烈火,为他们祷告送行。古井山上,鹰嘴崖上临时修筑的烽火台冒出滚滚的狼烟,这是勇士们与家乡的引线,一头牵着他们的心,一头连着稻村的希望,两头相会于天际,并与云霄。四十勇士离开大半年后,鹰嘴崖上仍旧终日燃起狼烟,却丝毫没有勇士归来的丝毫印迹。在一场冬季莫名的大暴雨之后,几根绑着绳子的柏木静静的躺在了沙河的河滩,乱木之中,一块刻印着稻村图腾的铁牌将所有稻村人对于外界的渴望烧成了灰烬。稻村沸腾了,几乎所有的稻村人都认为这是古神对稻村的惩罚。翌日,村长和大祭师在祭坛召集了所有稻村的村民,人们在祭坛处跪了一天一夜,大祭师吟唱请求上苍饶恕的秘咒。最后村民们在祭坛前共同订立了新的村规,“凡稻村村民,不得踏出稻村半步,违者受祭坛火刑”。 稻村往外的探索的勇气逝去后,日子似乎过得更好了,依靠着温柔的沙河,沙河旁成片的肥沃土地,随意撒下的一把种子,在几个月就能有丰硕的收获,稻村村民本不逊色于中原大地上勤劳的百姓,每一个秋天对稻村来说都是一场盛会,这地方活脱脱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稻村也是极苦闷的,这里宛若一个小世界,几百年来人们反复着单调的生活,只有那一点点的小小的改变,继续给这个村子创造活力。稻村的气息依旧还是几百年味道,这四面围绕的大山把稻村打造成了一个密室,密室内进不来半点新鲜的空气,只由得室内的空气交换、融合、创造??????稻村说得上又古又旧。 又古又旧的稻村,所有的希望都流淌在沙河静静的河床上,沙河水通过一条条古渠滋养着成片的良田,这是稻村的支撑。稻村人直到如今也不知道沙河的源头在哪儿!只是稻村一辈又一辈的老人口口相传——这是上天恩赐给稻村的礼物。 几百年前,这份上天的恩赐正式镌刻在稻村村民的心头,如同祭坛中烙印的村规,已入灵魂。 这份记印源自一场危机,几百年前稻村同样经历了一场干旱,沙河在几个月内迅速的枯竭,只留下几条腐烂的死鱼和散乱破碎的贝壳。稻村村民只能靠着古井山上的古井和几汪山泉度日,谁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谁都不知道稻村的命运如何:谁都不知道该如何了。只剩得最虔诚的做法——祈祷!村里的两名智者——村长和大祭师终日在祭坛前祈祷,换来的不过是日渐消瘦的身体。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古井上的古井依旧渗出续命的清水,山泉水终日孜孜不倦的流出,稻村各家粮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仍不见少,稻村只是活得辛苦了。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早些到古井山上排队打些水。说得辛苦,稻村人脑子里冒出的倒是高兴这类的形容词,这无疑又是一个新鲜的花样儿,老天爷让他们活了下来,又给他们创造了又一个崭新的体验,放弃探寻外界的念头之后,沉闷了上百年的稻村,在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下,获得了新的“恩赐”。 只是百日的奔波来往一事,稻村人很快厌倦了。村里的木匠在村长的指示下,做了几个大水车,村里各户人家轮流送水,这一下稻村人更加清闲了。没了农活,少了每日打水这个新鲜事儿,赋闲在家的稻村人坐不住了。 有人出稻村了!这个不知从何处传起的谣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吹进了了所有稻村人的耳朵,恐慌的情绪像是一个幽灵附身在所有稻村人的心头,村民们见面不再热情的打招呼,只是匆匆的低头而过,眼神似乎没有一点神采。村里闲时聊天的谷场也是空无一人,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将要落下。 日夜守在祭坛的村长和大祭师怒了,稻村本就在生死存亡之际,居然有人在这时候再去触怒神灵。祭坛的火焰再次燃起,大祭师压着沙哑的喉咙吟诵着祈求上天饶恕的咒语,怒不可遏的村长则在沙河断流之后首次离开了祭坛,稻村需要他,这是神给他的指示。 谣言传开的第二日,村长在荒废了大半年的谷场召开了集会,然而,后世的稻村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稻村的那场集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人去了村外?村里上千年的历史都一一书写在竹简村志上,独独这一片,莫名的毁了。 集会后的第二日夜里,大风穿过每一户稻村村民的院落,萧萧的风声,引得人耳鸣,古井山下的祭坛,大火借着风势燃得更旺了。仍跪在祭坛前的大祭师,瞥见黑云慢慢遮盖住了天上的明月,黑云中隐隐的闪电宛若一条条小蛇在云中舞蹈,大祭师没听得一丁点的雷声。风还在吹,黑云还在聚,以往在四更天出没的太阳,今日五更的锣声敲响,还未见得半点光亮。 借着祭坛前的烈火,大祭师瞧见黑云似乎盘聚成了一条惊天的黑龙,那龙眼处丝丝电光闪耀,仍未听得半点雷声。巳时已过,稻村所有的村民迈着快步,不约而同的赶到了祭坛。风还未停,吹起枯叶夹着黄土不时落在村民的头上,祭坛前却是静悄悄的一片,只听得山里乌鸦“哇哇”的几声叫。黑云不知有多厚了,可风还未停,黑云还在聚拢。待得午时,那黑云罩住了整个稻村,咔嚓一声,龙头处,一道闪电化作那碗口粗的电蟒向着古井山袭来,霎时间,稻村所有人同时跪俯在祭坛前。那电蟒不偏不倚,正正好劈在了鹰嘴崖老旧的烽火台上,顿时,烽火台土崩瓦解,埋藏在烽火台底的狼粪瞬间被雷电所引燃,燃起的狼烟宛若滔滔巨浪,直冲霄汉。 天空之上,黑云中密密麻麻的闪电在聚拢,稻村仿佛陷入了传说之中的雷霆囚笼,一道、两道、三道??????数不清的闪电从天空奔袭而来,古井山、稻村谷场、西山顶??????各处都闪烁着雷光,这一时,稻村的村民全靠着雷电便可在黑云中窥得此时的稻村。 雷电尚未停休,黑云中一点点小雨珠不时落在稻村村民的脸庞,这雨愈下愈急,雨珠都忙着从天空中下来玩耍,你挤我挤便贯穿成丝,雨丝又在雷云中慢慢搓成线,那雨线从黑云中落下,仿佛磁力的吸引,这雨线又并成了雨幕,大雨便没头没脑的浇了下来。 上天仿佛要将这大半年来积蓄的雨水一下倒在稻村这狭小的土地上,又好像老天爷刻意的怒火由此倾泻而出,大雨倒在稻村村民的脊背上,作势要把本就弯曲的脊梁打得粉碎。忏悔的稻村人啊!任凭大雨如何击打,雷电如何的可怕,仍究跪俯在祭坛前。 大雨未歇,只是随着时间愈发的大了,天仿佛开了个口。祭坛早已是一片泥泞,稻村的孩子们先倒下了,他们的身体本就不足以承受如此的风雨,只是因为他们是稻村人,稻村好的坏的,所有的一切他们都要继承,这是在他们尚在娘胎之时,稻村拓印在他们灵魂里的意志。大雨之中,大祭师仍不停不休念诵着祈祷的咒文,本就年迈的他在大脑一阵恍惚之后,摔在了泥泊之中,口中的咒文在雨声中微微的传来回声,他最后一眼望见了天空中仅剩的一点光亮。 大祭师醒来已是三日后,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刺得他不舒服,在黑蒙蒙的世界里游荡三日后,未见的阳光倒把他当做了敌人。大祭师对稻村本已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睁开眼,本以为已经下了地狱,想不到的是自己还活在这世上。 床边睡着的十八九岁的少年是他唯一的弟子,大祭师料想着他也未休息好,便没有叫醒他。只是他不经意的伸了伸腿,床边的弟子一下就从美梦中苏醒了过来。见着大祭师醒了,脸上堆满了笑容,又对着大祭师问这问那。 大祭师醒来一刻钟后,刚吃喝完一碗稀粥的大祭师,便瞧见村长独自一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大祭师只是瞧了一眼,便知道村长心里藏着事,那事情肯定不小。 “老朋友,薛姎惹上梁辰这个大祸了。” 自在之人当写自在文章 (本章完) 番外(5)陈汶的一二三 有的人二十五就死了,七十五岁才埋,而陈汶在十二岁便看到了自己二十五岁后的岁月年华。 梁辰和陈汶从小学五年级做同学到初三止,陈汶从来都是他们年纪里最闪耀的那颗星辰。梁辰呢!高中之前,他绝不是一个肯在学习上努力的孩子,六十分万岁金玉良言早早成了梁辰的座右铭, 陈汶和梁辰的交际在五年级时只限于每次陈汶的额外任务帮助数学老师催收作业时守着他磨完那几道数学题而已。梁辰在小学不若高中那样众星捧月、受人爱戴,他只是班里不上不下的一条咸鱼,唯一令人瞩目的优点便是故事编的好、作文写得棒,也只是因为这一条长处,梁辰和陈汶得以相熟。 六年级时,中等生梁辰和优等生陈汶被语文老师挑中参加市里举办的小学生作文比赛,赛前,由于领导的高度重视,学校特别组织了一个作文培训班,梁辰、陈汶在这里慢慢成为了朋友。 梁辰在作文培训班里可谓是鱼入大海,他喜欢听故事、看故事、编故事、讲故事,在和六年级的诸位年兄混过两三天后,梁辰开始施展起自己的本领,老师前脚离开办公室,后脚梁辰便开始和陈汶等人讲着各种自己瞎编的奇异故事,尽管梁辰那时只学得老李头的皮毛,但是糊弄同年龄的小孩还算绰绰有余。 陈汶真是如同方仲永那样的天才人物,老师无论是布置句子扩写、缩写或是一遍长作文她只用别人一半的时间便完成了,而梁辰勉勉强强能跟上她的速度,只是因为他脑子的存货足够多,内心里还有着刚刚冒出苗头的大男子主义。 梁辰和陈汶在培训班里的闲聊开始多了,回到班里,两人在课后也聚在一起聊着天,只一个月的时间里,陈汶便把梁辰存了两年多的故事挖得一干二净,梁辰在没有故事的时间开始躲着陈汶,一方面是自己的黔驴技穷,另一方面小学时候的童谣也让梁辰觉得烦恼。 “一年级的小偷,二年级的贼,三年级的帅哥没人陪,四年级的美女一大堆,五年级的情书满天飞,六年级的情侣成双成对。” 梁辰不知道是谁编的这样无聊的顺口溜,但杜若在他和陈汶友谊突飞猛进的那几天一直在梁辰耳朵里反复地吟唱,他觉得杜若和班里那些男生冒出了妒火,毕竟在梁辰独得陈汶恩宠后,他们便再没了机会和她多说几句话,梁辰没理由因为一首顺口溜和杜若大吵大闹,他那时候还是重情重义的梁浩南。 “你最近怎么躲着我啊?”培训班的最后一天,陈汶在写完老师安排的作文后问道。 梁辰今天写得很慢,他像是有着一把子力气的长工却偏偏在主家的地里磨着洋工,他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一字一句精雕细琢,梁辰实在找不到言语和她讲了,他只是敷衍地答道:“我还没写完呢!” “借口,全都是借口。”陈汶一句话便点破了梁辰的小心思。 梁辰的脸颊开始一点点红润起来,他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便只是埋头继续在作文本上填写着自己早已在脑子里写好的文章。 “算了,我原谅你了!”陈汶大度地继续说道:“但是明天你得给我讲一个好故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梁辰继续沉默着,他自然是同意了陈汶的条件交换,自己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的拒绝推诿,梁辰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女孩身上那种神秘的气场,她不说一句威胁强迫的话只是平常的三言两语便叫梁辰招架不住。 作文比赛是在周天上午,学校领导特意包了一辆大客车送梁辰这些小选手去市里。 周六上午,梁辰在马路边登上了那辆银灰色大客车,上了车,陈汶在最后一排微笑着挥手示意梁辰过来,梁辰低着头背着自己的书包往后走去,他的脑子里在想着老李头昨晚给自己讲的故事。 陈汶的笑真真的宛若春风拂面,她永远那么真诚地对梁辰,连笑容和眼神也不藏着一点谎言,这是梁辰那天写在自己心里的评价。 梁辰只还记得那个故事的梗概,长着六指的大侠从出生便被人们所敌视,他的父母很爱他,但是他们只保护了六指十二年,六指十二岁那年他们在在瘟疫中死去,全村的人皆以六指不祥将他祭祀给河神,但六指冥冥之中活了下来,他拜入了天下第一刺客门下,修炼十年六指杀人无数,他在江湖上的声誉甚至超过了他的师傅,江湖之中开始盛传“见断指,必不见活人”。 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头在六指的师傅散出英雄帖宣布自己金盆洗手后易主了,但是六指得到的不是这样的消息,他的耳中灌满了自己的师傅将要在自己金盆洗手大会上杀自己的传闻,但流言终究是流言,六指还是去了师傅的金盆洗手大会,他易了容,一个刺客绝不会把自己真容暴露在众人之中,而他的师傅则第一次展露真容。 六指不知道真正要取他性命的不是他的师傅,而是他数不尽的仇家中的几位,他们不仅要杀了他还要一并取走自己师傅的性命。 那天,小小的院子里充斥着刀光剑影,六指和师傅的剑上附着了一层血污,浓稠的鲜血不断顺着剑背滴落在地,师兄和师弟们都死了,六指和师傅也没了战力,他们是刺客,杀得了天下第一,杀不了几十个天一第一百。 师傅还是拼死保护着六指逃出了这陷阱之中,六指活了师傅死了,师傅临终前最后一句话嘱咐六指勿再杀人,勿要报仇。 六指听了师傅的话,他在养好伤后只在仇家手中夺过师傅的遗体,六指把师傅埋在了河边,这是师傅救自己的地方,随师傅埋葬的还有六指亲手斩断的“六指”,六指最后回了村子,他脱了自己的手套,在全村惧怕的神色中走过,他在自己父母的墓前斩断了自己的拇指,六指感觉自己终于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了。 “梁辰,你真厉害。”这是陈汶在作文比赛结束后在在返程车上夸赞梁辰的话。 梁辰实在不知道他这样一个庸庸碌碌的凡人怎么能在陈汶嘴里讨一句“厉害”的评语,在梁辰心里,陈汶是那种在幼儿园许下豪言壮志要考清华北大做个大科学家、大文学家并且能够实现的人,而他梁辰只是个将来或许在某个工地上讨生活的普通人而已,他实在当不起陈汶口中的“厉害”。 但梁辰还是厉害的,作文比赛的名次在一个月后的期末传回了学校,梁辰和陈汶是学校唯二获奖者,陈汶特等奖、梁辰一等奖,语文老师先在班级上表扬一番后,学校在周一的升旗例会上将两人拉上了主席台供全校师生参观。 霎时间,梁辰和陈汶成了学校里的金童玉女,但是风头过后,梁辰还是那个梁辰,还是那个在班级里庸庸碌碌的中庸之辈,陈汶还是那个陈汶,那个在学校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陈汶。 梁辰的故事枯竭之后,他和陈汶的关系调了个头,梁辰开始倾听陈汶肚子里的故事,那时候梁辰觉得陈汶和李老头一样厉害,他们都能记住浩如烟海的故事,并且绘声绘色的讲出来,他们总能抓住梁辰心里那根渴望,梁辰第一次眼里冒着金星,崇拜一个女孩儿。 小学毕业,陈汶把她作文比赛特等奖的奖杯送给了梁辰,梁辰调侃说她小气连一点钱都不肯花,而梁辰也不大方,他把自己小时候自己门前的风铃摘了下来送给了陈汶,还美其名曰饱含着历史的价值。 陈汶真的是一个妙趣横生的女子,她也是个无聊的人,梁辰和陈汶第一次钓鱼让他见证了她的妙趣横生也明白了她的无聊。 陈汶学东西很快,似乎什么东西对她来说都不是难事,例如钓鱼,她只在电脑上学了些杂七杂八的知识,第二天坐在河边时,她很快便得要领,好像运气也偏爱于她,一个小时的功夫,梁辰带来的小桶便被她装满了,这个可怕的女人实在让人感到无边的压力。 陈汶似乎在完成填满水桶的任务后,便搬起凳子坐在梁辰身边将秀脚伸进河中玩起水来。 “梁辰,你说真的有水鬼抓替身拉人下河吗?”陈汶笑着问道。 “当然了,你小心被拉下去,人家水鬼肯定开心死了,找到个这么聪明又可爱的替身。”梁辰专心盯着自己的鱼漂说道。 “谢谢。” “如果感谢我就被玩水了,我还怎么钓鱼啊!”梁辰假装有些责怪地说道。 陈汶嘟着嘴把脚泡在水里一动不动,她看着梁辰说道:“梁辰,你真厉害。” “我,呵呵!”梁辰自嘲地笑道,“我厉害个屁啊!” “你真的很厉害,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你有自己的追求和爱好,你做事情从来不慌不乱就算是数学作业还有一分钟就要交了你也会先一步一步地算出来,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又是个逸趣横生的人。”陈汶掰着手指头历数着梁辰的厉害之处。 “你都把我说感动了。”梁辰还是紧握着鱼竿,看着自己浮在水面的鱼漂。 “梁辰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陈汶问道。 梁辰犹豫了一阵才答道:“你是一个有天赋、有运气、待人真诚同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 陈汶摇了摇脑袋,说道:“我是一个妙趣横生又很无聊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梁辰疑问道。 “我总会发现很多很有乐趣的事,但我在两三天便会感到无聊,就像钓鱼一样,两三天前我很兴奋,但是现在我感受不到你的那种快乐。”陈汶的笑脸下有些愁苦,“我甚至能看到自己二十五岁后的生活,在某一领域上努力前行。”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啊!在看似读书工作这样的一成不变中,每天都有些我们难以意料的悲欢之事。”梁辰总算是看着陈汶说了一句话。 “所以说梁辰你真厉害。”陈汶毫不吝啬地赞美梁辰道。 “哎!”梁辰叹了口气,不知该怎样接话。 “梁辰,我做你师父吧!这样你就可以不用隔段时间躲着我了。” 要结束了哦! (本章完) 番外(6)陈汶的一二三 早熟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 梁辰也不知道自己的思想为什么会在十三岁的临界疯狂生长,陈汶将之解释为编造过太多故事后的后遗症,梁辰自己嘴里吐出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类卖惨的话,但梁辰自打上了初中便少编故事了。 陈汶和梁辰在高中还是一个班,据陈汶从自己父亲的内部消息得知梁辰完全是因为那一张作文比赛的一等奖证书才被调进了尖子班。 进尖子班或许是件福事,但提前暴露在班主任的视野中并不是一件好事,作为特殊人才的他,在第一次班会上便被班主任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机点名委任以语文科代表的重任,梁辰似乎被她寄以厚望,但是梁辰是一只笨鸟,还是那种不会先飞的笨鸟。梁辰在熟读完二十六个字母后便成功退出了对“学霸”两个字的争夺,他还是在原地踏步,继续占着特殊人才的宝位,不曾前进一步,也不肯退后一毫。 而陈汶在初中无论社交还是学习依旧是如鱼得水,她的天赋仿佛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被解封了,初中三年的时光,年级第一名的宝座从来都只姓陈名汶。 同学和老师的眼里陈汶好像真的特别努力,连着下课的时间都在背诵单词,但是只有梁辰知道这是来自天才的碾压。 梁辰脑海里存档的关于陈汶的一天的日程表与其他人大相径庭。陈汶是个时间强迫症患者,这当然梁辰医生诊断的结果。 陈汶从来不设闹钟,但每天早上七点她都会准时起床,然后随便伴着一集电视剧吃完早饭。早自习是陈汶一天最最最最认真的时刻,她从不在这时与人闲聊,通常,她一句废话也不会讲。至于接下来的一天,除了偶尔上课给老师一点面子假装成手背在身后的乖学生,陈汶会在语文课看课外书,在英语课和梁辰下棋,在数学课研究她那本被她视作宝贝的《麻衣神相》,那是她在普州淘换来的旧书,而她只花了五十块便买到了。 陈汶最大的爱好便被与人相面占领了,这种与学习无关的邪门歪道,老师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当是陈汶在努力学习之余的课后消遣,连着班主任在课上也会点名让她表演一番而后在进行夸奖。 陈汶在她妙趣横生的人生中总会给自己埋下几道地雷,绝不是她对人生无趣没事找事,而是她低估了某种叫做人心的可怕,或者是老天对天才磨炼,毕竟每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都要渡劫。 陈汶劫难的潘多拉魔盒是梁辰打开,他只是亚马逊森林里的一只蝴蝶而已,谁也不知道那场龙卷风会席卷陈汶的领地。 尚且还保留着语文课代表头号的梁辰遭遇到了语文老师的狙击,原因是梁辰特立独行的理解不符合阅卷老师的答题规范,在调教梁辰一个半学期后,老师终究还是发威了,语文课堂上,丝毫不留情面地狠批梁辰的死不悔改,整节课堂,老师完完全全全方位立体式无差别地攻击着梁辰有的没的的缺点,若是古代,梁辰到应该向班主任引咎辞职的,可是梁辰已经上书过一次,这时候撂挑子未免太过小气。 “梁公子,罕见的没有生气哦!”陈汶放了瓶酸奶,顺口宽慰着梁辰的内心。 “一腔怒气藏胸谷,满怀壮志退沙岸。”梁辰还是长吁感叹了一句,“哎!” 古诗中的“气愤”不再是梁辰笔下几个字几句话的评述,他如今感同身受,明明自己一身报国之志,奈何无遇明主,又遭贬责。 “我都想罢工了!”梁辰满脸怒气,却是夹着诉苦的味道和陈汶倾吐自己的内心。 “就是想让我代工几天呗!说得这么惨。”陈汶给了梁辰一个白眼,她总是如此善解人意,或者说她给像是古代的臣子,劝让皇帝登基,总是让君王有台阶下。 梁辰尽管有真真的罢工之心,奈何陈汶总是卡在他的脚下,硬生生地将自己赶回原位,陈汶绝不是iq或eq一边到的天才。 梁辰决计想不到自己和陈汶两人多次的默契捧逗配合会招来一场因果业报,事后,梁辰把这归结于自己的因。 收作业的万恶课代表换成了陈汶时,原先在梁辰手底下浑水摸鱼的后几排学渣尝到了苦头,陈汶是在小学时能够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守着梁辰完成语文作业的兢兢业业的班长,她当然也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代语文课代表”,前几次的相安无事,不过是矛盾的火星不足以击发囤积的炸药,而那些自甘堕落的老油条们多多少少会照顾义薄云天的梁浩南。 只是这次挑起祸端不是男生,而是早起嫉妒之心的女孩儿,陈汶本就易惹女孩儿嫉妒,一个智慧兼顾着美貌的女子总是围绕着男孩儿的讨好,井水不犯河水尚且还好,一旦滚烫的妒忌之火碰上靠近的红颜祸水,水火总要付出代价。 陈汶很聪明,她在那个女孩儿咄咄气势下一言不发,但沉默却又惹得女孩儿怒火更盛,她刁蛮泼妇般的语言触及了陈汶的底线,她的污言秽语比不上陈汶一两句直攻人心的刀枪剑戟,骂不过,吵不赢,弱者便是抽手向陈汶,只是她还来不及打下去,班主任到了。 无理可占的她自然逃不过偏向陈汶的老师一方的惩罚,在办公室大哭大闹一阵直言老师偏袒优生后,倒是只落得个两千字检查。 梁辰在接受过陈汶的原谅后以为一切都将风平浪静,只是那个女孩儿和陈汶交恶而已,无伤大雅。他想不到陈汶在受过精神伤害后在某个晚自习后又遭肉体打击。 早自习时,陈汶的脸上还有些红肿,两只眼睛鼓着,眼皮下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这是陈汶第一个浑浑噩噩间度过的晚自习。 梁辰在小纸条上写着:是她吗? 陈汶没回话,只是小声地念着杜若抄的那篇《赤壁赋》。 下了早自习,梁辰想去找女孩儿问个清楚,却被陈汶拉住了手臂。 “去吃早饭吧!”陈汶还是那么真诚地笑着,她还有些肿胀的双眼释放着恳求的信息。 梁辰松开了捏紧的拳头,他不想这时候再伤害陈汶的心。 桌上的包子已经被陈汶吃了一大半,梁辰还是在顺时针搅拌着他面前那碗没有热气的稀饭。 “我叫杜若去,保证跟你我没关系。”梁辰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需要的,她也蛮可怜的。”陈汶的嘴角有些颤抖地回道 “她都不顾同学情面,直接动手了,你还可怜她。”梁辰紧皱着眉头,很是生气地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这是在姑息纵容一个罪犯。” “你去打她你还不是在犯罪,我已经好了,真的,梁辰,我不想你用暴力去对待一个不需要用暴力对待的人,她还配不上。” “杜若配得上用暴力对她。”梁辰歪曲着陈汶的理论,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惩凶除恶。 “梁辰你不必这样的,你打她一顿无非是想让你心里过得去,你真的不必这样,我不需要的。”陈汶的眼里噙着几点泪花,她从未在梁辰面前流过泪。 陈汶的言语还是那么厉害,梁辰一半的心是为了疏解自己内心的因果报应才想着打那个女孩儿,但这一半的心思同样裹藏着自己为朋友报仇的拳拳真心。 “我还是想打她一顿。”梁辰嘴里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一句无可奈何的话来。 陈汶又气又笑,她觉得梁辰此刻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孩,“梁辰,你还记得六指的故事吗?” 梁辰点了点头,疑问道:“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小学作文比赛我就是写的这个故事。”陈汶用手撑着下颌,带着满满地骄傲说道。 “怪不得你不肯给我看你的作文,原来是抄袭我的故事。”梁辰勉强从这件事的惊讶中抽离出对另一件事的执念。 “才不是呢!我有改编的。” 陈汶改编后的六指故事没有了梁辰原先那样的凄惨悲凉,六指还是长着六指,但他被所有人羡慕着多长了一根手指。六指天生聪慧,六岁便拜在州府第一名师门下,十二岁时,老师再无本事教他,便书信一封叫他游学京都去寻找自己的师兄天下第一大儒周博士。 翌日,六指拜别老师踏上了京都之路,这一路,六指遇到许多人,每一个都多六指赞赏有加,特别是他的第六指,受人喜爱,于是六指开始骄傲起来,他觉得自己何必再去拜学什么天下第一名师,靠着自己的六指便能活下去了。 于是,六指抱着这样的心态到了京都。 可是,进了京都,六指仰着头颅,露出自己粉饰过后的六指像往常一样准备接受大家的美言,但他却尽遭路人的嘲讽,所有的人都含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六指,就连客栈掌柜也拒绝六指入住,六指一时间伤透了心,他一时间觉得京都的人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蠢蛋。 六指想着离开京都,可是想起来时乡情父老和老师都对他充满了厚望,他不想灰头丧气的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回家,他决定去皇宫寻找机会,于是六指去了京都的招贤馆还用两只蚂蚁解决了外邦为难天朝的千眼球。 六指被皇上召进了宫中,皇上对六指欣赏不已还封他为京兆尹,可当六指领旨谢恩时,他的六指暴露在了皇上眼前,皇帝惊骇不已以为六指生来奇异于国不利,便将六指赶出了皇宫。 六指心里悲愤交加,但他还是不死心,他从怀里拿出了自己老师的书信去了周博士府上。 周博士见了自己师弟的信,又听闻了宫里传闻的六指祸才,周博士如同六指老师一般堆着满脸笑意望着他,而现在六指犹如丧家之犬坐在木椅上。 六指说他要斩断六指,可是周博士摇了摇头,他对六指说南橘北枳本就不同,南方视六指为福,京都视六指为祸,汝斩六指如何面见父老家师,众口难调,六指只为一工具耳。 六指似乎有所明悟,在周博士府上待过一月后,京都街头,六指将六指作笔,三日里抄写完一整部《论语》,六指神笔的名号也在三日里,传遍了京都。 梁辰知道陈汶的故事是她临时编的,六指的蓝本是梁辰,要斩断的六指是那个女孩儿,陈汶不过是想让自己放过那个女孩罢了! 第三天,那个女孩儿恭恭敬敬向陈汶道了歉,陈汶有些愠怒地看着梁辰。 梁辰还是没放过她,但她遵守了和陈汶的承诺,不使用暴力。 (本章完) 番外(七)陈汶的一二三 一直向西走,越过晨昏线,越过日界线,回到最初认识你的那一天。 陈汶还未参加中考就走了,她提前拿到了成都一所顶尖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直到中考结束她也未回来,,陈汶好像就这样消失在了梁辰的世界,连中考的祝福也只是在qq上的寥寥几段文字,连电话也没打一个。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村里小卖部那台红色座机被杜若弄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分数能够到四百分的台阶,梁辰呢!平平淡淡,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就如自己考前预估那般相差无几。 中考完的暑假,梁辰和杜若在小镇上支起了冰粉摊,做起了小买卖。 梁辰每天在白天黑夜的颠倒中开始了规律的生活,他以为高中开学前陈汶不会再出现了,但生活总喜欢给你莫名的小惊喜,某个照常流汗的夏日,某个日落后依旧炎热的夜晚,某个人某一句:小帅哥,来一碗冰粉。 陈汶来得突兀,走得匆忙,只是闲聊过半个小时,留下一个六指最终版的故事,梁辰便望着她的背影离开了。 六指不是天才也不是笨蛋,他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却又长着第六指的种田人。六指喜欢钓鱼,每个农闲的清晨,他都会带着鱼竿背着竹篓提着竹凳在小河边坐一上午,而六指最大的愿望也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就算多些磨难也无妨。 可是六指的人生终归不能平凡,他在河边钓起了第二个“娘子”。 六指的确钓起的是一条金色的鲤鱼,所以他才不遗余力地拉起这个女人,女人?是的,六指踏着水举着抄网兴奋的等待金色鲤鱼出现时,浮出水面的却是一身红衣的女子。 那女子出水第一句话便让本就目瞪口呆的六指瘫软在地,女子酥语一声夫君,六指便真的没了魂,他实在是恐惧这个有些妖孽的女人。 六指在惊恐之后跑回了家,他自然甩不掉那个女人,这一路上,女人似乎把夫君这个两个字当做了平时的称呼,她在六指的身后不停的重复着,待六指真回了家,他又娶了一方漂亮媳妇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小村。 六指在心神稍安后,终于认真地打量起与他对坐的红衣女子。这是六指从未见过的河仙,他也不知为何脑海会跳出河仙的字样,六指觉得自己肚腹里的形容词羞愧于此女,他只还记得自己某个夜晚在经过李老秀才家里时,偶然在喘息间听到那个读书人的诗句,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堪春红。 六指看呆了,他终究是个凡夫俗子,那个女人见六指呆滞模样,便也半蹲着直盯着六指看。六指和红衣女人相处不过半刻,六指的妻子气汹汹地推门而入,还在李婆婆家做鞋垫的她被告知自己的那口子在外面领了个漂亮女人回家。 她实在不相信六指有这么大的本事,可是自己在门缝里看到这厮的勾魂样,怒气便从心底涌起。可六指的正室夫人如何也打不到她眼里的奸夫**,六指在夫人的追逐中大喊着听我解释,而红衣女子则跟着六指身后大声喊着夫君。六指夫人在追打,六指在躲闪,红衣女人跟着六指呼喊,三个人围着小院转着圈。 三个人停下来时,小院里,围满了村里的人,看热闹的居多,真正来劝解的没几人。 老村长和李秀才在一旁盘问着来历不明的红衣女人,六指被一群男人围着调笑着他的“艳遇”,六指夫人则是在断断续续地抽泣中接受李婆婆的宽慰。 待到午后,六指和红衣女人的事情才暂告一段落,红衣女人被安置在了六指家中,李婆婆走时还一遍遍地嘱咐着六指夫人:那只是个落水之后少了魂魄的可怜女人。 似乎是因为李婆婆的劝解,或许还要加上六指这张普普通通的脸,六指夫人心底里真真的生出了怜悯之心,那个可怜的红衣女人好像也只有脑子坏掉了才会缠着六指叫夫君,她擦干了眼角残留的泪水,准备起了今夜的晚餐。 当房顶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时,不多久,院子那惟一的柚子树的阔叶又消失在昏暗中,破絮一般的白云间闪出星点,黑夜就此开头。 六指夫人在黄昏前的可怜之心到了夜深灯灭的睡觉前荡然无存了,红衣女子居然恬不知耻要和六指同床而眠,西屋被打扫干净的小房间刺痛了六指夫人的心脏,她愤怒了,纵然自己的丈夫态度明了,但是连同他惹回来的祸害和他,六指夫人一同划在了不可扰怒的范围里。 莫名其妙的事情在第二天清晨在六指夫人的脑海反复回忆,她就睡在六指和那个红衣女妖精的中间,脑子里的记忆在自己愤然将红衣女人赶出家门后戛然而止,六指夫人看着还睡得死死的六指,怒从心头起,一把将他推到了地上。 六指开始过上了奇怪的生活,每日重复的事被红衣女子的到来一一打破,他的生活重心不再是为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耕耘,而是带着红衣女子向着小河上流寻亲。 六指走出了自己的小天地才发现自己曾经匆匆而过的地方是那么丰富多彩,他有些迷失在这远方的田野中,可是当六指向上游更深处漫溯时,他发现自己无论离开多远,在黄昏落日时,自己总能回到那株柚子树前,看着天空上明月润泽大地。 六指、六指夫人乃至小山村里的所有人开始习惯了红衣女子的存在,最早默认的是最在乎六指的六指夫人,在十几个日夜后,她只觉得红衣女子像个小孩,那一声声自己当初排斥的夫君就宛若一个孩子对父亲的亲昵。 六指夫人同时接受的还有红衣女子神奇的天赋,自己和李婆婆钻研许久的龙凤呈祥绣花,红衣女人在一个时辰便完成了,还有她在李秀才的私塾前那一两句语出惊人的诗词······而六指夫人唯一心存芥蒂只有她和自己夫君睡在同一张床上,即使中间隔着自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循环往复,六指家除了多出一个美艳无双的奇女子外,生活还是如往日一般平常。 时间在三年后那一日停止了,六指夫人在三年前红衣女人初来那晚的记忆突然潮涌而来,红衣女人似乎是一条鲤鱼,自己和六指在惊吓之后被她强塞进两颗珍珠入嘴,而后便是第二日的清晨。 六指夫人的后背湿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和一个妖精同床共处了三年,她睁眼看着六指,六指同样睁眼看着她,而六指似乎知道得更多,他在嘴边比划着嘘的姿势,而红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明月在她婀娜的身姿上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她仿佛是月光女神下凡,只是月光下,她那件红色的丝衣上闪过一阵金色鱼鳞的反光,六指夫人心底她终究是个妖精。 红衣不是妖精,她大河河神的女儿,她的名字是望舒,古时月神的名字,而她将要成为新一代的月神,在她远赴天宫之时,她在凡间寻找了六指百年,那个曾经英勇无双的男人还在凡尘中漂泊,这三年是天尊封印望舒灵智以了凡尘的三年,今夜她将远赴月宫。 望舒在最后终于说了一句除“夫君”以外的话,她说:“六指,你是个厉害的人。” 六指从不觉得自己厉害,他唯一觉得自己厉害的是这一世和望舒相处的三年,六指还将在凡尘中自在修行,望舒还会在月宫中偷偷瞧着他。 陈汶算是个合格的师傅,相比于李老头而言,梁辰更愿意承认她是自己的师傅,李老头是李老头,陈汶则是师傅的称呼。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樽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陈汶走时,梁辰叫杜若用毛笔抄了苏轼的词送给她,随她走的还有那一碗凉冰冰的冰粉。梁辰跟着陈汶的身后走了三年,他的余生里无论如何也赶不走陈汶的影子,她像是阿克琉斯之踵成为了梁辰以后认识世界的软肋。从那一场相知的作文比赛开始,陈汶就开始改变着梁辰在这一世界的认知,她和梁辰的四表哥一起引导着这个身边充满了各种江湖义气的男孩向着未来前进。 梁辰第一次感受到陈汶走后自己心底深处涌起的脆弱,他好像一个失去了母乳将要自己觅食的孩子,从前总有人庇佑的大男孩要独当一面了,未来的恶意和友好都要自己面对了,小狮子梁辛巴是不是足够强壮了?这已经不再重要,那个同样成熟的女孩儿离开了,这个同样成熟的男孩要担负起他成熟的责任了。 天才纵有天才的归处,庸人自当在凡世间有一席之地,而在成长露出獠牙的那一刻,庸人和天才一样强大。 (本章完) 番外(八)刘秉坚的屌丝逆袭记(上) 梁辰还记得新华字典1998修订本里关于“前途”的例句: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刘秉坚似乎就是例句里的那个“我”,说着被大众所讽刺的笑话的那个“我”。 似乎不切实际奋斗豪言在世人眼里就好像傻子在等待着希望和奇迹那般是个笑话而已,但是说笑话的人总是在多年之后让我们惊异于他们的成就与努力。 是的,相信奇迹的人本身就和奇迹一样了不起,这是梁辰这个邪教头子对自己信徒刘秉坚的洗脑攻势之一。 梁辰对刘秉坚宛若是一个无耻之辈在忽悠年满六岁还拿着棒棒糖用袖子擤鼻涕的小学生,但梁辰也从未想过当刘秉坚学徒出师他自己会有如此坚韧的信仰。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是木老师在梁辰毕业照片背后题的字,过后的三年,这一句诗词却是刘秉坚的写照。 当梁辰、老毛子他们脑海里的记忆还停留在刘秉坚只是那个追着屌丝男士、梳着斜刘海的飘逸男子的时候,刘秉坚给了所有人一个巴掌,木老师的朋友圈里,刘秉坚带着他的摄影团队免费为自己的学弟学妹拍摄了一套和当年如出一辙的艺术照,只是时光换了人,刘秉坚成了掌握镜头的了不起的人物。 梁辰的岁月恍恍惚惚过,刘秉坚读了个三流大学却真的有了光明的前途,梁辰想这好像不是所谓的奇迹,这个男人似乎在某一刻就开始在跨进了风云之中。 刘秉坚说起了一个梁辰他们清清楚楚的时间刻度,高二上学期的开学,梁辰在那时候还处在有狂热的中国传统文化教徒向着历史邪教头目的转变初期,他看到了自己的变化,却忽视着整个高二七班转过了高一的弯道。 刘秉坚刻印在神经中的那段记忆发生在高二开学的一周后,有些人在没撑过高一之后向着石河、向着高二七班甚至是自己的学生生涯挥手再见,高二七的班委席位迎来高一开学后的最大洗盘。 唐蕊和邹丽的吃力不讨好在先,而木老师严苛的要求在后,高二七班那个晚上的班委竞选竟然冷场了,梁辰想来也不算是冷场,只是在推诿着某个暴君身边清水衙门的苦活,任凭梁辰、唐蕊、邹丽如何威逼利诱、磨着嘴皮的劝说,高二七新教室黑板上那十几个虚位以待人的空白还是一片空白。 梁辰在高一下学期签下卖身契后便知晓自己三年内若是没有重大失误便失去了自由的资格,自由像是带着老鼠夹的奶酪,梁辰自然不敢轻易下口,于是他便帮着唐蕊贩售着台上包裹着可口食物的榴莲。 刘秉坚是梁辰的第三个对象,他的首选是唐绮,因为梁辰抓着她早恋的把柄,杜若那群小坏小坏的小弟中的某一人,夺得开门红的梁辰在唐楹和刘秉坚身上又连下两城。 有了唐绮这样的榜样,唐楹和刘秉坚梁辰便只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尽情耍着木老师的绝招一手萝卜一手大棒。 “唐楹啊!你有这个英语科代表这个职位还勉强能和老夫过几招,要是你不是英语科代表了!那你只有屈服于老夫的淫威之下了哦!”梁辰是实打实的威胁着唐楹,其实梁辰也没啥权力,只不过是偶尔玩笑式地刁难一下她而已,而梁辰在叙说利弊时故意将某些欺压扩大化,激将唐楹罢了,但唐楹偏偏最吃激将法,听完梁辰一席地主恶霸公然言语挑衅,便怒不可遏,在黑板上赏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唐楹咬着她的小银牙,活脱一个革命女战士。 梁辰微笑着靠近刘秉坚时,便被他的手盖住了脸,他还没没等梁辰开口,便决然拒绝道:“我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刘秉坚似乎没给梁辰一丁点儿商量的余地,梁辰还是厚着脸皮去了。 “你听过这么一个故事吗?”这是梁辰式的大道理开头。 “没听过,也不想听。”刘秉坚操着一口在电视上学来的东北腔调阻止着梁辰接下来的进攻。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我们的世界总能形成一个奇妙的循环,男人打了妻子,妻子打了孩子,孩子踢了狗,狗跑到马路上干扰了司机,司机猛打了方向盘,正好撞死出门上班的男人。”梁辰预留着神秘的微笑,等待着刘秉坚接下来的疑问。 “so。”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梁辰接着留着悬念撕咬刘秉坚。 “呵呵,说了当白说,这和我当不当班委有什么关系。”刘秉坚嘲讽道。 “诶!此言差矣,煎饼你想啊!若是你当了这个劳动委员,你在这个班级里的关系就不一样了啊!” “有什么不一样。”刘秉坚疑问道。 “原先你是以普通同学的身份和全班同学发生关系。”梁辰刻意强调着普通同学,“如果你当上了劳动委员呢!你就多了一个新身份,那么你的因果量级就会提升,随着因果量级的提升,你在因果循环的收获也会提升,也许就会因为你当上劳动委员而产生的某个因果让你当上ceo、迎娶白富美从而走上人生的巅峰哦!” “你这纯粹在扯蛋。”刘秉坚在思考几分钟后骂道,“你高一还说因果有好有坏呢!”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因祸得福、因祸得福,没有祸事哪来的福气呢?”梁辰摇摆着脑袋,继续忽悠道,“再说了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不是向上攀登高峰怎么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呢?倘若张骞沉沦于匈奴王庭之生活,怎会有开“丝绸之路”、通联西域三十六国之伟业呢?若非邓爷爷一笔挥就,我中华焉能如此崛起乎?古今中外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开拓创新之能也。若总是贪图安逸困于一丘之地,如何才能走出康庄大道;俗话说得好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原地踏步走不出路来,只有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才能见到无垠的大海无边的草原还有激涌而来的机遇啊!” “你这么一说好像挺有道理的。”刘秉坚皱着眉思索着。 “所以决定要快一些,我还有一个指标。”梁辰没再看着刘秉坚,而是盯着王笛双眼放光。 “那我去吧!”刘秉坚接过梁辰手里的粉笔,走上了讲台,好像一切都是那一天平平淡淡的事,但是就好像梁辰故事里的那个因果循环,所有的因果在若干年后我们才能明了。那时候的感觉只是高二七班多了一个劳动委员,仅此而已。 劳动委员的工作并不是真如梁辰口中所说那样,祸福相倚,有时候福事大不过带来的祸。 刘秉坚说他在某一个值周的星期弄明白了自己以后的人生,那个星期班级里过于混乱,纪律、卫生、学习好像一塌糊涂,年少的他不会承认自己的无能,刘秉坚觉得这个世界太喧嚣,他想着寻求一方宁静的土地,所以他在大学选修了摄影,他一张张照片中得到了自己的信仰。 刘秉坚似乎一直都在前进着,从劳动委员开始,到高三那样拼命的努力奋斗着,再到大学一遇风云便化龙······ “我一直信服《星游记》里的那句话——相信奇迹的人本身就和奇迹一样了不起。”刘秉坚偶尔与梁辰的聊天。 (本章完) 番外(九)刘秉坚的屌丝逆袭记(下) 陆无屋,水无舟,朝村而暮郭耳。 梁辰回忆起刘秉坚的质变应该不在高二那个可有可无的班委竞选会上,他的魂灵里关于刘秉坚的记忆清晰起来,那里好像是个午后,在高三的起点,梁辰第一次觉得刘秉坚带给了他心灵的震撼,那种如同杜若憧憬永泽一般的惊异。 九月在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后将要离去,天气开始慢慢的可以使用凉爽这个形容词了,午睡后在教室外的清醒是高三时梁辰他们难得的消遣。 “一场秋雨一场凉哦!”老毛子背靠着栏杆感慨道。 周桑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双眼,笑着反驳道:“不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吗?” “魔怔了啊!”梁辰推了推咬文嚼字的周桑,他着实有些过分的着魔了。 “估计是上次黄老师骂得有些狠了!”刘秉坚笑道。 “哎!还不是为了我将来的日子好过一点嘛!”周桑有一点莫名的担忧,前途未卜,着实是该忧愁的。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什么叫为了你将来的日子好过一点。”老毛子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说道:“明明是为了你的云将来的日子好过一点嘛!” 梁辰和刘秉坚一下明白了老毛子的调侃,一脸坏笑,配合着他对周桑的玩笑。 “我觉得也说得对,学校里的恋人至少还有感情加分,如果以后出去相亲那就全得靠个人实力了!” 走廊上的三人有些惊讶于周桑的默认,毕竟嘴里吃着糖还大声喊着不甜才是周桑乃至高三七所有男生的风格。 “老王有些时候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他说女孩子的择偶观是这样的:有才华的嫌长得丑,长得帅的挣钱少,挣钱多的不顾家,太顾家的没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会浪漫的靠不住,靠得住的就窝囊。”周桑还沉浸在老王的道理中频频点头。 “那这么说来梁子长得丑,煎饼以后没有钱,老王就是靠不住,三金哥肯定是窝囊,李炬就是不浪漫,你就是没出息,我就是不顾家。”老毛子指着众人排列着周桑话语中的选项,他自己倒是挑了自己的梦想。 “要点脸行不行,大哥。”梁辰一脸鄙视加无奈地盯着老毛子说道。 “我都舍弃了长得帅、有才华、有出息、会浪漫,还不够吗?” “我好想找个理由打他一顿。”周桑和梁辰、刘秉坚交换眼神后,默契地动了手。 梁辰按响了自己的八根手指,摇着头,邪笑道:“打他不需要理由。” 几个人在噼噼啪啪的玩闹后再回到了原位。 “你们这是嫉妒我的才华我的帅气。” “你说我们会被现实击败吗?”周桑低着头,他真的在高三看清了自己的无能,与努力无关的无能,曾经在初中叫嚣着只是自己没有好好学习的他,开始认清自己可惜没有好好读书。 “可能会吧!”梁辰把手搭在周桑肩上,望着远方的山和云,他还没有二诊过后的颓废综合症。 “现实是什么?现实是我们的现实已经足够好了。萨科曾经说:他经历过最难的事是在十三岁时扛起自己的家,我们至少还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不是为了生存而拼命挣扎,而是为了心中的梦想向高处攀登。时间和过去从未辜负我们,我们也不应该在将来某一刻祭奠现在的自己。我们要有信仰的和梦想的,不然我们这一辈子不过是一个陆无屋水无舟朝村而暮郭耳的漂泊之徒。”刘秉坚多多少少学到了一些梁辰风格,绝不一个声调一个声调攀升到顶峰,最大的声音用在激昂的语句才最有效。 “萨科是谁?”周桑沉思良久抛出了一个毫无营养的问题。 “呸!没有文化。”刘秉坚鄙视完周君后,转身进了教室。 “呸!没有文化。” “呸!没有文化。” 梁辰和老毛子跟在刘秉坚身后,排着队进了教室。 “那萨科到底是谁啊!” (本章完) 番外(十)未完的侠客 投寄档案那天,梁辰和薛姎讲了最后一个故事,梁辰还是大侠,他还要在北地一展拳脚,他还以为自己功成名就能够守到那个女人。 建康城外一处小酒馆内,40岁寿辰刚过的梁辰却在此借酒消愁,一壶浊酒,一碟小菜,别无其它,在京都任职七品主书的他实在没什么积蓄,有一些,四十岁的寿诞上已了然花完。 叹了口气,梁辰扔下一把天监五铢,转身要走。却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一队披坚执锐的军士疾驰而过,踏起的尘土,直让梁辰咳嗽,四十岁的他不再比得了从前。想当初,自己一人陪着当今圣上对弈一日一夜,翌日自己仍能喝酒吃肉,只可惜自己现在还是一名七品小官,曾经梦想做从龙功臣,不过是庄周梦蝶罢了。 梁辰摆了摆衣袖,要往城里走,在城门却见得刚才那一队军士却再门口列队,为首的那人梁辰看得好生熟悉。那人浓眉豹眼,崭新的黑铠,紧握着五尺长剑,两眼盯着城外,仿佛在寻人。 梁辰心里总感觉那军士就是再找自己,看着那人级别还不低,说不定就是一杂号将军。 “子云兄,别来无恙。” 梁辰刚走近城门,那军士一声子云兄可把他叫得失魂落魄,他梁辰一生的朋友就那么几个,官位高门第好的,不屑与梁辰这类“本非将相,又非豪家”之人结交,当年的那群从龙之臣,如今脑子还有梁辰的大号之人恐怕无一人,而他的表字,梁辰更无希望他们能够记住。 只是这声音,梁辰恍若之间似乎想得起来,又忘却了。 “子云兄,小弟不过是错过了你的四十大寿,你就不认小弟这人了,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礼啊!。” 梁辰脑子忽然转过弯来,连忙大笑道:“士林,愚兄这不是小酌了几杯,这脑子一时还未清醒,还望士林贤弟见谅。” 万休,字士林,北人,梁辰的脑海储存的记忆只剩下这几个信息。他并不了解万休,只是当年在广陵,22岁的梁辰第一次远离京都,奉武帝的圣诏,前往广陵公干,那时,梁辰还觉得自己是从龙之臣,皇帝陛下还未忘却自己,这次是给自己的历练。 于是,激动万分的梁辰告别了妻子吕苦,独自一人踏上了广陵之路。而梁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皇帝只是告诉他到了广陵太守江革自会了解,到时就知道了。 梁辰一路上为自己此次神秘的任务乐了好几天,以为皇帝陛下这次是要重用自己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地狱。 广陵与建康差太多了,梁辰走进广陵便发出了这句感慨,天下时局未定,武帝萧衍刚登基四年有余,内乱外患未消,民生凋敝,百业待兴,而年壮的梁辰毕生的梦想便是为自己的主公,为天下的百姓鞠躬尽瘁。 “或许这就是开始吧!”梁辰在心里暗道。 广陵太守江革,字休映,济阳人。六岁便能属文,才堪经国,闻名宇内。 “太守大人。”梁辰见江革出来,俯身要拜。 江革连忙拦住他,说道:“汝乃上使,何拜我一太守。” 梁辰从容答道:“我拜的是孝子江休映,才能无双的江休映,文绝天下的江休映,那拜的是广陵太守江革?” 江革开怀大笑,“上使倒有几缕侠客风范。” “刘芳上茶。” 待得小厮端放得茶水离开之后,江革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 “上使,这次的行动有变了,恐怕我们得亲往彭城了!” 梁辰自然是一脸的茫然,出发之前皇帝陛下对此次的任务只字未提,只是让自己去广陵报到。 “江大人,我来时,陛下并无告诉我此次任务详情,还请江大人为吾详述。” “我倒是忘了,无妨,我就为你说说。”江革捋了捋胡子,说道:“你可知一月前彭城守将尔朱家族的尔朱烈身死彭城外的消息。” 梁辰答道:“听得朝中的几位同僚提起过,只是在下的职位过低,此事所知甚少。” 江革左右望了望窗外,感觉无恙,贴耳对梁辰说道:“此事为皇子萧赞领千衣卫所为,吾等此行,便是要将萧赞皇子安全护送回建康。” 梁辰倒是不惊不怕,反倒是兴奋异常,沉寂的内心仿佛是枯木逢春一下生出无数的绿芽。如此的重任,梁辰一下量度出了自己在陛下心里的位置,傻也好,痴也罢,梁辰的脑海里冒出了这样的一段话,“王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江革忽而有点佩服梁辰的镇静,他从陛下口中听得消息之时,金銮大殿之上,他也是面露惊色。只是这次的任务绝不是只靠这般的镇静就能轻轻松松的完成,单单是一个细小的失误,彭城那滚滚的淮河水,便要将几人吞噬得一干二净。 “还没敢问上使的名号。”江革的态度慢慢变得柔和,一改来时咄咄逼人之态。 “敝姓梁,名辰,字子云,太守叫我子云或者梁辰便好。”梁辰答道。 “怎可随意称他人姓名,那在下便叫上使一声子云可好。”江革笑道。 “子云之幸!”梁辰拱手道。 “子云方不可知此次任务之难啊!陛下先前曾派百衣卫都督李克等营救皇子,奈何中了尔朱氏的奸计,无一幸存。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尔朱荣在彭城召集了两万精锐搜查凶手,彭城现在就好似虎口,进去容易,出去怕是会尸骨无存啊!”江革话锋一转,脸上多了几分愁容。 “江太守运筹帷幄,子云等人竭力而为,萧皇子又有诸佛保佑,此行定能全身而退。” “子云倒是慧心妙舌,希望如子云所言,吾等能够全身而退。”江革正说着,梁辰的肚子传来了“咕”的一声。 梁辰尴尬的笑了笑,江革也是微笑着回应:“倒是老夫唐突了,子云一路想必也是舟车劳顿,刘芳。” 大门外的刘芳,迈着快步走了进来,道了一声“老爷” “叫厨房快些做一桌酒席。” 梁辰可能一辈子也吃不上这顿酒席了,去往北地的他九死一生。 (本章完) 第87章 番外(十一)在远方 杜若还是和秋楠分手了,梁辰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跨进杜若在大二时租下的小房间,地上摆满了立着倒着叠着的空啤酒瓶,杜若就在他新买的躺椅上睡着大觉,这个向往着永泽的男人还是哭了,他终究不是永泽君那样无情,秋楠也不是初美那样情痴,我们终究是这个世界食人间烟火的平凡之人。 梁辰在大学时一如既往地羡慕杜若的感情生活,即使不在同一座城市,相隔千里之外,梁辰还是能闻到那股爱情的酸臭味道,而自己还是孤独寂寞作伴。 梁辰好像最了解杜若和秋楠的感情生活,他的微信里几乎每一天都能收到杜若秀恩爱的甜蜜视频和照片,这是杜公子的个性,他的骨子里早就铭刻着爱情必须大胆表达,杜若也不相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来了,找个地方坐吧!”杜若紧闭着双眼,薄薄的蓝色被单落下露出最后酡颜,他的语气有些秋日深夜里的凉。 “您这个找字用得很是精妙。”梁辰把自己的书包丢在沙发上,开始收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啤酒瓶,其实借酒消愁也不错。 “哟!失恋了还能写新作品呢!”梁辰看着书桌上笔墨未干的宣纸,那三十个草书大字很是狂野,这是杜若在大学坚持的风格。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李白的《三五七言》似乎最是贴合昨夜的杜公子,梁辰在火车上带着耳机听着他回忆过去的三年甚至牵扯着远古的高中岁月,梁辰除了时不时的宽慰应答,两个多小时的通话时间里,杜公子一人在痛诉自己逝去的感情,梁辰多少有些共鸣,只是某些东西掐着嗓子一语不发。 “喜欢吗?送你。”杜若偏过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我不要,和我又不搭。”梁辰还了杜若一个苦笑。 “对哦!梁公子应该是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杜若自嘲般奚落起梁辰来,“哎!我本来以为你老人家情路坎坷就算了,没想到,我比你还惨。” “我是自作自受。”梁辰开了瓶酒,自饮自酌。 杜若坐起身来,感慨道:“你总是好的,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没有那么痛苦。太宰治不是有一句话嘛!若是能什么什么······自然也不会什么什么。” “若是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梁辰咽了口酒,回答道。 “还是梁子哥哥有文化。”杜若撒娇般地回道,“你说我是不是也是自作自受啊!” 杜若也不是自作自受,只是他和秋楠慢慢活在了两个世界,狂野的杜若和向阳而开努力绽放的秋楠不再能执手相爱。 杜若着实不适合秋楠了!他在大学的生活仿佛是汪峰的摇滚乐那般狂放不羁,大一时还因为物质上的短缺收敛着自己的兴趣,在大二时靠着原来的老本行在宿舍开起了小卖部,加之几个寒暑假的收入,有了积蓄的杜若宛若久在樊笼里的小鸟回归自然,大一那时还偶尔带着秋楠一起外出露营,在大二成就了一个真正的浪荡客。 滑板、单车、野外生存是杜公子在大学的三项爱好,也不知何时的大脑抽筋,杜若在电话里激动地和梁辰聊了一个小时的徐霞客,浪迹天涯成了杜公子继成为石河商业大佬后的又一个伟大理想,他胸中燃起的熊熊烈火浇灭了曾经对秋楠的那一团爱情的弱水。 杜若的天空只剩下那几只志同道合的自由鸟,梁辰和秋楠就好像天空中的白云时不时的幻化成他两的模样,那是因为这两个人时常还主动惦念着他。 最长的一段时间,梁辰四十天没有收到过杜若发来的和秋楠在一起的消息,他偶尔在不经意时会提醒杜公子,只是梁辰那时还在度过自己的情伤期,抽不出一点心思来关怀其它修成正果的有缘人,那怕这人是杜若,梁辰也只是在越来越少的闲聊中,在某个没有话题的时段里添上两句杜若丝毫不会在乎的玩笑。 杜若对梁辰在感情问题上的建议在高中结束后便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杜公子对于梁辰的爱情总是免不了嘲讽,梁辰实在太过懦弱,而懦弱者总该有所惩罚。 杜若着实是自作自受的,在他远行前只是和秋楠不明不白地说上两句自己将要外出,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原因也没有谁和谁,而远行时,他把自己当做了真的孤独流浪者,连同肉体和精神还有和这个社会所有的关系统统抛在了他的背影之后,不曾回望一眼;当他回来时,往往是在长眠之后拉着秋楠叙述他的疯狂经历,杜公子一个字也不过问秋楠的生活了,火车在疯狂的疾驰,铁轨与车轮呲呲呲冒出火花,杜若在某个转向的轨道驶出了道外,粉身碎骨的是他,那条轨道不会随他前进了。 于是在某个艳阳天,在大一时,还会趁着好天气躺在山顶操场的大草坪上晒着太阳说着你侬我侬的情话的两人不再微笑了。太阳是在释放温暖的,可是寒冬毕竟还是寒冬,寒冷只会因阳光的存在更加寒冷。 杜若是如此和梁辰描述他和秋楠的最后结局的,一个自作自受的自以为是者辜负了一个女人的爱,她没有扇自己耳光已是对自己最大的原谅。 太阳下的长椅上,秋楠拦着准备滔滔不绝的杜若,将曾经的历历往事娓娓道来,据说一个人将死的最后时刻脑子里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秋楠是将死之人了吧!她对杜若那颗心将要泯灭,她笑着讲完了所有开心的从前,可是现实是,她眼里的泪花闪过她的悲伤,对面这个曾经挚爱之人将她驱逐出了他的心灵,太阳升起,这一段爱情将要落幕,他们在深夜里相爱,在白日里远离。 杜公子也做过挽留,只是他错过了千千万万个不必如此的机会,他的恳求和道歉换来的不过是更多的泪水更深的伤痛,杜公子还是放手了,他不愿秋楠再如此伤心的,或者是自己再去插上一刀。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是杜公子讲完的感慨。 “秋楠也和我说过的,比你还早。”梁辰有些尴尬地讲道。他难免会想起高一的那个六月,自己和杜若在路口分离时自己脑海中突兀地闪出那句——尴尬人难免尴尬事。 代潇是第一个,梁辰没想到秋楠是第二个,还是那句方便说话吗?仿佛是复制般的场景,梁辰脚背的伤在黑夜阴冷作祟下有些疼痛,他不再是十五岁的梁辰了,匆匆而过的五年,老天虽是褫夺了他的才华,但是同样还给了他五年的阅历。 “分手了?”梁辰平静地问着。 “嗯!”秋楠是悲伤的,她的语气还带着颤抖,“你知道原因的。” “你考虑好了吗?还是只是等着浪子回头。”梁辰毕竟要尽一些责任的,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也是积德行善之事。 “考虑好了,他的性格就是那样喜欢冒险喜欢在远方,我等的太累了,两个人的生活让我过成了一个人,我的心也累了,他的心也没在我这儿了。”梁辰听到了秋楠的抽泣,她在悲伤的。 “我不在你们身边,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样了,我曾经和另一个女孩说过杜若他越来越了不起了,但是今天我好像没有勇气和你说,我自己就是个爱情失败者。我也不是你我不知道你的伤痛,杜若可能捅了你一刀,我没法骗你捂住伤口劝你勇敢起来,但是三天或者更久之后你后悔了,你告诉我我押着他来求你。”梁辰终究还是留了一招,他不是《前任三》里的郑恺,总该给两个人留条路的。 “谢谢!”秋楠连谢谢也说得冷漠,“我已经给过我自己机会了,在我们学校山顶的草坪上,我给杜若讲了我曾经和他在一起所有的开心时刻,其实是我自己在劝自己,如果我心软了,我就抱着他用眼泪挽留他的心,可是我没有,我在太阳下微笑着和他拥抱,微笑着和他说分手,我一滴眼泪都没有留,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心伤透了,梁辰,你知道等待的日子多么难熬吗?就像是你讲的陆牙的故事,永远在梦境里循环看不到一点希望。” 是啊!等待着实难熬的,薛姎也和梁辰讲过,在无限期待中等待着那个你已经不知道爱不爱你的人是痛苦的,江水潮潮,涌上岸边拍打着冰冷的身体,那种冷的感觉就是等待时逐渐冰冷的心。 “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吗?”杜若举着反射着光的杯子小声说道。 “不,同病相怜的是她们,我们是刺杀了她们青春的凶手。” (本章完) 番外(十二)零号的退役 我于风城中绽放,亦如黎明中盛开的花朵。 四月的末尾,梁辰站在篮球场上,他有些害怕将要落下的烈日,三年里自己无数次在这方场地上落败,无数次带着笑容仰望刺眼的阳光,可是太阳之后,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战胜积蓄了三年的阴霾。 梁辰身上的球衣换了,鲜艳的红色一号,疾驰在篮球场上的石河玫瑰披上了零号战袍,是的,德里克·罗斯远赴尼克斯,梁辰改换门庭向那个永不屈服的神龟零号致敬,他心里还是膈应着这件惨白的球衣,但梁辰没能拗过周桑他们关于霉运的迷信说法,一代新人换旧人,所有的都将改变。 梁辰没可能忘记那一天的,他不是最英勇的那个人,过去靠着他独撑大梁的时代已经成了历史,他们在慢慢磨合三年之后终于露出了复仇的獠牙。 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周茵在最后的抽签选到了曾经的老对手高三三班。周茵还犹记得高一时,梁辰冲冠一怒为周君怒怼眼镜刘,从而一战成名。这好像梁辰他们出名且带着耻辱出名的起点,机会重新交还给高三七的所有男生,他们不再是那群待宰的羔羊。 梁辰和刘秉坚在场上一遍遍的来回跑动上篮,周桑带着李炬和老王做着热身运动,三金哥帮着女生抬来了一箱脉动,只有老魏最悠闲,在场边签写着七人的名字。 “组长,别动。”周茵处理好所有的赛前准备工作后,突然叫住了梁辰。 “干吗?”梁辰抱着篮球,有些不明所以。 周茵徐徐走来,又慢慢蹲下,帮着梁辰系好掉落的鞋带,笑嘻嘻地说道:“鞋带掉了哟!” 梁辰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在阳光下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他看着周茵说道:“你这样搞,我压力很大的。”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作为我们班的篮球队长,我要有所贡献。”周茵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没错,梁辰不是高三七的篮球队长,周桑也不是,他们七个在高二的某节体育课把篮球队长作价卖给了体育委员周茵,只换得了购买一个篮球的班费申请,梁辰作为班长倒不是不可以向木老师申请,梁辰自然不愿意的,他和木老师提出来多少带着一点私心的成分,于是新官上任的周茵成了最佳人选。 “那你发挥你的特长,测算一下我们能赢嘛!”梁辰逗起了周茵,他只是想岔开自己紧张的内心。 “高三七,必胜。”周茵想都没想,握紧拳头,对梁辰大声说道。 谁知道老天的安排呢!梁辰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从哨声响起到梁辰摸到皮球,他的手一直僵硬着,旁边是两个班女生的尽情呐喊,还有隔壁场地哐哐的投篮打铁声,梁辰的心乱如麻,他努力地加长呼吸以此平静内心,可是对手不愿让比赛如此安静,第一次接近三分线边,高三三便来了个两人包夹的特殊待遇,梁辰到也算是个人物。 高一高二时,梁辰面前无论是几人,除了突破,他别无选择,今天他选择了传球,过去的一年,他开始相信大家拥有的能力,赢或输在热爱之下也显得无足轻重。 比赛还是上下半场的打,只是周茵的暂停叫得多了,依照梁辰的嘱咐,高三三班略有追分的势头或是梁辰他们长久未得分之时,便都可以叫个暂停,反正暂停不要钱的。 中场休息的哨声,在四十多分钟后才吹响,由于两个班频繁使用暂停,二十分钟的比赛被分散得稀碎,两个班的比赛被拆分成三四分钟内的较量,二十四秒的进攻时间又被梁辰卡得死死的,半场下来,七班虽然没有人员轮换,但场上五人依旧保持着充足的体力。 二十六比二十一,高三七久违的领先保持了整个半场,梁辰没有多少机会进攻,他的手感也不是多好,在零敲碎打的几个投篮机会面前,他只拿下六分,相比于周桑的大杀四方,梁辰只能划上不及格的叉叉。 梁辰站在场边接过薛姎递过来的水,喘着粗气,他的眼神还在场上那几个继续练着投篮的三班替补。 “打得真棒。”薛姎难得笑着奉迎梁辰一句,接着又补刀说道:“是不是又感觉到人走茶凉,还有没有感觉到知己难寻。” 薛姎的眼神将梁辰牵引着看向被众多女生围拢的周君,他还在炫耀自己今天的神勇。 “他的荣耀也不羡慕,因为他的荣耀就是我的荣耀,这就是兄弟。”梁辰一本正经地捶着心口说道。 “我就回你两个字——呵呵!”薛姎嘲讽梁辰时还学着唐楹的绝学翻了个白眼,“听见我在场边的呐喊了吗?” “听得可清楚了。”梁辰带着有些嫌弃的语调和表情宣告着薛姎加油助威的失败,“但是您老人家能不能稍微收敛点,都喊破音乐了,像个鸭子一样。” “高三七加油,梁子加油。”梁辰摇晃着脑袋夸大着薛姎的动作,他不出意外的被薛姎拧了一把。 “过几天劳动节就要到了呀!”梁辰灌了口水,忽然间转移话题。 薛姎当然明白劳动节是什么,是她的生日,她只是脑子有些懵,为什么梁辰突然间在篮球比赛的休息时间谈论劳动节后的事情,她绝不会晓得梁辰只是为了缓解即将来到的紧张罢了。 “怎么了,有什么安排吗?”薛姎反问道。 “我想起了去年的劳动节,薛一痴。”梁辰哈哈笑道,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笑,他只是想笑,而薛姎不准他笑,她猛拍了一下梁辰的后背。 “你最好赢下这场比赛,不然到我生日那天,不要怪我狮子大张口。”薛姎像个拦路的土匪,恶狠狠地向梁辰索要过路钱。 “我们会赢的吧!”梁辰有些心虚地说道。 “会赢的,你不是常说,人间最好四月天嘛!四月向来都有好事的。”薛姎带着微笑,好像四月间那最恰人意的暖阳。 梁辰和薛姎避着众人的安静闲聊没有多长时间,木老师还是要关心一下自己手下大将的,还有周桑和刘秉坚他们在等待着下半场的战术安排,他们不是稳操胜券的,还有二十分钟才见分晓呢! (本章完) 番外(十三)等待玫瑰绽放 阳光已经照不到在操场最北处的球场了,休息五分钟后,梁辰的身体被渐起的微风吹得有些凉了,他再望向场边时,杜若和秋楠站在薛姎身旁向他挥着手,他有些羡慕杜公子的潇洒了! 比赛还在继续着,操场上的加油助威声丝毫没有半点停歇,梁辰微扎起马步,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跳动像是篮球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水泥地上,对面穿着黑色球衣的对手一步一步袭来,战鼓擂响,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上半场的零零散散的打斗完全不是一场战争的该有的方式,将要退下帷幕的太阳将它最后一点光辉散在这片赛场的角落,昏黄的日光预示着最后的大厮杀开始了,梁辰潜藏在血液深处的斗志在张开手臂的瞬间随着自己目光的凝聚开始沸腾,梁辰的喉结滑动着,他将自己最后一点懦弱暂时卡在了喉咙里。 第一次碰撞来了,在对方的挡拆错位后,梁辰在罚球线上半米遭遇对手中锋的背打,那位在上半场手感火热的小后卫死死地盯着两人的斗争,一旦周桑后撤露出一点空间来篮球自会到他手中。 梁辰在属于肌肉的撞击下向后退让,他不是没有一点应对的策略,只是时机未到,他的脑子在等待着预谋已久的两个机会——要么在圈外一点的假摔,要么露出疲态在对手放松时的抢断,梁辰在忍耐着一下又一下的流氓式的殴打,不对称的身体使得他难以招架,梁辰还是在咬牙坚持着,他像是蛰伏的孤狼,在忍耐中准备着致命一击。 梁辰的计划一个也没成功,对手突兀地转身勾手让他难以意料,只有无效的伸手干扰,保持自己的防守积极性,可是球终究是进了,高三七在下半场出师不利。 局势没有在进攻回合出现逆转,老毛子的传球被对方提前识破,传球路线中间杀出一个红色身影来,快攻上篮,高三七连丢四分。 然后,梁辰开始单打了,这是中场时他们商量好的计策,上半场全是佯攻的梁辰,开始扛起进攻大任了,对方在连取四分后也未想到,梁辰会在两人的包夹下选择单打,那是梁辰瞧出了他们唬人的双人包夹,虚有其表而已,梁辰在周桑的挡拆后甩开一人,而另一人还想着堵住梁辰的传球,梁辰早已杀向篮下轻松上篮得手。 双方尔虞我诈的伎俩在下半场开始了!高三七的先发五虎默契地抛弃了上半场使用频繁的战术,跑动挡拆成了下半场的主旋律,而高三三班更加直接,挡拆后的中锋错位单打,那个身穿三十号的小后卫仿佛开了外挂一般,在梁辰他们放弃换人后连进三球,若不是老毛子神奇的三分和梁辰手感复苏,高三七怕是要陷入被动了。 被动的场面还是来了,高三七终究累了,他们不是铁人,连续的快速奔跑使得体力急剧下降,即使好几个回合都是梁辰和周桑简单的单打,但是对面在换上替补后开始玩命儿的加快节奏,周茵叫下了下半场的第一次暂停。 “只领先一分了,加油啊!兄弟们。”唐蕊的语气有些着急,她代表着高三七现在场下的众人。 “梁子、周桑,要不你两休息两分钟让三金和李炬上。”刘秉坚看着汗珠从梁辰额头留下,他的头发上已经被打湿,他在暂停休息时就已经累得干呕了。 “只有十分钟了,我们还有两个暂停,体力上足够了!三金和李炬弱点太明显了,一个太矮一个移动慢,上场就要挨打,还有十分钟就做四件事,挡拆、跑动、传球、空位投篮。”梁辰数着手指头,坚定着下半场的策略,他的头脑已经不太够用了。 七个人的手叠了上来,还有周茵也跟着,几个人齐齐地说了声“加油”,其实也不算整齐。 最后十分钟了,这或许是梁辰在高中的篮球生涯还有最后十分钟了,他在心里立过g,篮球赛后至高考前再不碰篮球了!好好珍惜这十分钟吧! “会赢的吧!毕竟最好人间四月天的。”梁辰在踏上场时默默地念道。 哨声响起,梁辰没有再质疑自己,挑战来了,体力终究是大碍,他不是勒布朗、马龙那样的铁人,打满全场虽在过去两年也是有过,但毕竟是对面放水的,也少了无形的压力和负担,现在的对手也是背水一战的哀兵。 球过半场,梁辰收回了紧张的心绪,场外阵阵加油声把气氛烘托到了高点,英雄势必要站出来拯救世界,况且情况还没那么差。 还是变向,还是挡拆,还是突破,只是少了上篮,梁辰还是传球了,只是传的坚决,周桑接球,像平时训练配合那般强打上篮,打板、弹框,周桑跃起之后再次拿住皮球,重复之前的动作,篮球落入篮筐时,哨声如时响起,二加一。 梁辰平静地走过还在庆祝的周桑身后拍了拍他的屁股,二加一没有一,周桑不出意外的罚丢了,梁辰早回到了半场防守,高三三会快速反击的,是的,他们没有,他们累了,他们也没看见机会。 隔壁场的比赛结束了,操场上的分贝降了几分,梁辰瞥见黑色球衣的某个队伍有些落寞,但他还无心伤悲旁人的伤悲,属于自己的大战还未结束。 对手累了,埋伏的孤狼该是出击了,梁辰加大了防守力度,死缠着三十号小后卫不断出手压迫,二十四秒快到了,未适应压力升级的一方要付出大家了,二十四秒违例,该轮到梁辰露出狼牙了。 梁辰开始用绝招了,球运到三分线后,未等到包夹之人上前,梁辰在快速启动第一步后顺势转身,罚球线附近的转身跳投,梁辰绝不会放过这道甜点。 梁辰还在鼓动气势,他举起双手张狂地示意欢呼声响起。 对手的好运将尽,小后卫的投篮命中率下降了,哐的一声,球落在老王手中。 梁辰憋着快要炸开的胸膛拼命向前奔跑,老王的长传球就在他身前一米滚动,梁辰在底线勉强拿住了皮球,可是冲刺的惯性力量像个魔鬼一般拉扯着梁辰往线外到,梁辰索性投了,这无疑是和在疾驰的马背上拉小提琴一般困难,球以诡异的弧线落入了篮筐,梁辰坐在满是泥灰的水泥地上握紧拳头,高声庆祝。 高三三叫暂停了,这是他们最后一个暂停了,球场中线的计时器停在了七分十五秒。 梁辰这次真的累吐了,他在跑道外的草地上干呕着,薛姎一边为他捶着背一边递过一瓶水来,这次暂停高三七全用来休息了,打到最后,没有了战术,全依凭着五个人三年形成的默契。 计时器又开始走动了,太阳被挡在了山外,一点余晖在石河的操场闪耀。 最后的七分十五秒,高三三换上了那个只有身高没有一点技术的大个子,狭窄的内线空间挤入了四个大汉,对方后卫的任务变成了观众,两个大个子在内线疯狂肆虐高三七的内线,投不中再抢再投,梁辰他们在两三个回合内毫无办法。 比赛还在继续,高三三狂凿内线,梁辰他们则是利用着难得的篮板机会快速反击,比分始终差着三分,大鱼和老翁的故事在球场上继续上演,谁先露怯谁就会成为对方的大餐。 高三七最后的暂停在比赛还剩下两分十一秒时用了,高强度的运动下,梁辰的小腿在颤抖着,这是快要抽筋的节奏,场下的五个人都已要弹尽粮绝,但只剩下两分钟了。 “下个回合全场紧逼,进攻回合,除非十拿九稳,都耗到最后一秒。”梁辰咧着嘴笑,像是收割胜利的将军,“三年很快,两分钟也很快的。” “加油。” “加油。” “加油。” ······ 五个人在上场时,真的像是视死如归的战士,他们已经坚持了三十八分钟,可最后这两分钟将敲定最后的努力结果。 两分钟不慢的,梁辰在心里默默倒数着一百二十秒,他们撑过去了,对手这条大鱼终究未能捕获老翁,他们的意志在高三七最后一搏地玩命防守下崩溃了! 梁辰在场边看着对手最后毫无意义的三分球射入篮筐,他撑着腰,他赢下了全世界。 欢呼的最后是高三七七个男孩的胜利收场,他们以希望开头最后以胜利结尾,他们比石河所有的篮球队更加热爱篮球,因为他们在三年的无尽嘲讽中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热爱。 勇气啊!终于在四月开了花,梁辰他们在拥抱中结束了自己高中的篮球生涯,周桑落泪了,他看见了过去三年自己所有的失败,他还记得木老师在高一时的启迪,勇气是什么,勇气是当你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周桑拥抱了过去三年视为人生大敌的木老师,她不介意这个满身是汗的男孩,他们七个是她的骄傲。 努力吧!努力的最坏结果也只不过是大器晚成罢了!这是梁辰高中篮球生涯的最后结语。 (本章完) 番外(十四)命 梁辰和老王都是信奉着尽人事听天命的自在之人,话语奉承一点儿就是苏轼一般的心胸豁达,他们似乎也算得上心胸开阔。 临近高考时,梁辰在晚自习提前结束的某一个和老王独处的夜晚,谈起过关于命运的故事,梁辰的故事是抄来的,清代袁枚才子《子不语》中的雷诛营卒,他还是信奉着因果业报。 乾隆三年二月里,雷劈死了城外兵营里的一个士兵。但这名士兵平时没有恶行,大家都觉得很奇怪。而有位与死的营卒同一个营的老兵告诉大家说:他现在是已经改变言行一心向善了,但二十年前刚从军时,曾经做过一件恶事,老兵因为和他同在一个班,所以熟知这件事。 二十年前,小将军曾带着一队兵士在皋亭山下打猎,扎营之时,死卒把自己的帐房立在路旁。傍晚时分,有一位下山化缘的小尼姑经过他的营帐外。死卒色心大起,见前后无人,竟然把小尼姑拉进帐房想要奸污她。小尼姑在拼命抵抗下寻得一机会跑掉了,但她却把裤子落在了营帐。 死卒跟着小尼姑追赶了有半里地在一个小村外不见了尼姑踪影,便折返回了营帐,而尼姑在心惊胆战下躲进一户种田的农户家。 小尼姑躲避的那户人家,只有一名妇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丈夫则在外面做工。少妇见尼姑光着腿进屋,想着自己男人不在家尼姑万一有所图谋,自己难以应对,就想赶她走。 小尼姑含着眼泪将士兵想要强奸自己的事讲了一遍,哀求借宿一晚。少妇见她实在可怜就同意了,并找出自己的裤子借给她,尼姑约定着三天之后就来归还裤子。 小尼姑遭此大难,心里实难安定,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在天未亮时就匆匆离去了。 两天后,妇人在城里做工的丈夫回到了家中,脱下脏衣服要换,妇人如往常一般将脏衣服拿出门外要洗,他的丈夫打开衣箱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裤子,而妻子衣物的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面,丈夫便出门问妻子自己的裤子放到哪里去了。 妇人听见丈夫找不到裤子,便想起了肯定是前两天自己错拿了自己丈夫的裤子给小尼姑,妇人有些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想要解释之时,自己五六岁的儿子在旁边抢着说道:‘昨夜和尚来穿走了吧。’ 丈夫起了疑心,便一把抓起孩子,恶狠狠地逼问着自己儿子是怎么回事,小孩有些害怕自己父亲突然的愤怒,于是把夜里和尚怎么来求娘亲,怎么留宿,怎么借裤子,怎么摸黑就走一一相告。而妇人极力声辩是尼姑不是和尚,无奈丈夫不肯相信,开始只是辱骂,之后又捶打她,还询问了周围邻居,邻居们都以事情发生在夜里,推说自己不知情。 妇人实在无法忍受冤屈,最后上吊身亡。 第二天,丈夫打开家门,见小尼姑拿着裤子前来归还,还提着篮子装着糕点作为致谢。小孩指着她告诉父亲:这就是之前夜里来借宿的和尚。 丈夫心中懊悔,痛心不已,指着不明所以的小孩痛骂道:你啊!你啊!一句话害死了你娘。说完,丈夫便把小孩用棒打死在少妇的灵柩前,自己也上吊了。 邻里都觉得此事报官无非增添麻烦,于是互相帮忙殓葬了三人,平息了这件事。 到了第二年冬天,将军又来此地打猎,便有当地人拿这件事告诉将军的。将军说:“我虽然知道是那个小兵,但事情已经过了,于是没有多说。我曾私下告诉那个小兵,他很是吃惊,从此改恶行善,希望能掩盖罪过。但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二十年的光阴不过是老天赏赐于他的善果,他终究还是逃不过三条人命的报应。” “老王,你信佛吗?”梁辰问道。他们村子里笃信佛教的,几乎家家户户有香火,年年佛节不错过。 “不信。”老王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就不喜欢佛教的东西,你平时在寝室里再重新解读《西游记》之后,我就讨厌了,佛,太虚伪了。” “不过,我有点相信宿命论!” “我命由我不由天!” “梁子,你想过这样的假设吗?我们的人生其实都写在剧本上,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有时候努力了!有时候放弃了!有时候去做某些事情了!这些看似是我们自己主观决定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早已经设定好了,我们就像是一段早已编译好的程序,只是在世界的电脑上运行了一遍,成为一段数据而已。” 老王说得像个哲学家,人生的三大难题本就没有定论,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一切始终没有像是体育比赛那样的明确规则的答案。 梁辰夜晚时也有过如此的猜想,这个世界是以自己为中心运转的,身边的人、目所能及的风景、脚下走过的路······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存在而存在,当自己踏上远方时,家乡的一切都消失了;当自己与朋友不再联系时,他被抹除了;当自己死亡时,世界也随之死亡······我们就是我们世界的主宰。 “要是政治老师听了你这番话,肯定得切开你的脑袋研究研究,学哲学的时候咋没有这么好使。”梁辰喝了口水,笑着老王的诡异逻辑。 “其实我奶奶也和我讲过这样因果报应的故事,我听得挺多的。”老王避开了要说服梁辰的争辩,主动换了个话题。 “然后呢!”梁辰见着老万半天不语,继续问道。 “鲁迅先生不是有一篇《运命》的文章嘛!我们的先哲,也有知道‘定命’有这么的不定,是不足以定人心的,于是他说,这用种种方法之后所得的结果,就是真的‘定命’,而且连必须用种种方法,也是命中注定的。但看起一般的人们来,却似乎并不这样想。人而没有‘坚信’,狐狐疑疑,也许并不是好事情,因为这也就是所谓‘无特操’。” “要信命,也要不信命。”梁辰望着老王,微笑答道。 (本章完) 番外(十五)之外的冲突 在苦难的日子里挣扎也不免是一件趣事。 李鑫没有去读大学,他在暑假打工两月后便留在了广州,是他母亲留下来的,那位在梁辰他们口中的“广东连锁超市女老板”,她为三金哥做了人生规划,那个少年向来没有主意的,母亲说什么便听了。 三金哥在高中时,实在过得像个小弟,高一时跟着唐松身后混迹,仿佛真的是《古惑仔》里的小弟一般,打饭打水连周末外出也形影不离。高二之后,当七班只剩下七个独苗时,三金哥没码头可拜了,便是跟着梁辰他们随便起来,寝室里五个没主见的人连续三年的年度汉字都是“随便”。 七个葫芦娃有时也会吵吵闹闹发发脾气,梁辰能看见远山,却看不见近处硌脚的碎石;他能处理好和政教处的针锋相对,有时却为难于朋友间的磕磕绊绊。 似乎所有的争吵都在发源细枝末节处,七个小葫芦平时的团结在某一时的脾气上头后化为泡沫,梁辰是那一场兄弟闫墙的源头。 高二快要结束时的某一周,木老师大开天恩开放了一节体育课给所有人放松,也许是她并不看重那一次的期末考试,否则梁辰他们怎可能在期末前的三周里连着上了三节体育课。 周桑在举着拳头高声庆贺后,抱着篮球便冲出了教室门外!他是去占球场的,可是期末的球场很是空荡,十二个半场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随意投篮,梁辰他们七个人就算是这片球场最大的势力了! “还是老样子分组,还是拼运气。”梁辰拿着篮球询问着几人。 “我觉得咋就该打破传统了,不让总是你两掌控球权,我们高三就没机会了。”刘秉坚指着梁辰和周桑说道。 他们确实该向前迈迈步子了,一个月前的校篮球赛,他们又惨败于十一班,只是梁辰和周桑两人扛着一整只球队,到了高三,他们还是一条咸鱼。 “那转球呗!”周桑抢过梁辰手里的篮球,招呼着众人向他靠拢。“先说好,三对四,转到的第四人自己选择加入。” 周桑说完,旋转着手上的篮球,篮球上气眼在停下来时,第一个指着李鑫,然后是李炬,第三个便是梁辰。 “我当然是不和梁子哥一组呢!”周桑是第四个,他笑着向梁辰走来,在拍了拍梁辰的后背后笑容戛然而止,投向了老毛子他们的怀抱。 “我和三金哥的位置重合了,这怎么打。”梁辰的眼神有些嫌弃,他们三人组合的身高实在太矮了。 “我管你,我们比赛的时候,你照样不是打得风生水起。”周桑推开了梁辰,在罚球线准备着防守,四人组合没有争球权。 “我控球,你来投,居居娃打内线。”梁辰还未从周桑的袭击中反应过来时,李鑫突然安排好了他们三人的战术,一场注定输球的比赛如期开始。 梁辰还是习惯了控球,在三金传球后便粘着球单打老王和刘秉坚两人,他在拔起来跳投后幸运地命中了这一记高难度投篮,梁辰学着艾弗森右手贴着耳背听询答案。 “大哥,别单打啊!搞点配合呀!”三金哥再运球时,提醒着还在兴奋的梁辰。 “配合还不是我投篮。”梁辰嘴角斜着,向底角走去,他就等待着三金突破无果的传球。 冲突在二十分钟后的惨淡展开,梁辰在包夹之后还是强打出手而篮下漏掉的李炬在疯狂要球。 “你眼睛瞎吗?耳朵聋吗?李炬空位,多少次了,你一个人打篮球吗?”三金质问着“独角兽”梁辰。 梁辰冒着汗的脸上闪烁着嘲讽,指着李炬问道:“我给他能进吗?” “艹,比赛这样,平时还是这样,总是你和周君的单打独斗,输了还都怪我们不行,我们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不行吗?”三金的声调,随着怒气值逐渐攀升,他把战火扩展到了所有人。 “梁子,你打球确实有点独了!”刘秉坚贱笑着调和三金和梁辰两人开始的吵闹,可到了梁辰的耳里不觉得是一句缓和的话语,他只觉得自己鞠躬尽瘁,但还落个坏名声。 “我独是因为我独吗?我传出来的球你们投进过吗?”梁辰脸上讥讽的表情愈盛,他真是受冤枉的岳武穆。 “那我们他妈的是场上折返跑的吗?你下场我们还不是打得好好的。”老毛子跟着加入了乱战之中。 “就是,我们打的十分钟不比你和周君在场上的差。”李鑫在昭示着他的不满,梁辰今天的话语真的点燃了他心里的火焰,之前所有埋在心里的小幽怨都涌了上来,本来销声匿迹的小事情逐渐汇聚成了怨气的由头,他心中肝火大盛,纵然有八匹宝马也拉不回来了。 “哦哟!你们还真是内战猛如虎啊!我尼玛在内线打一场下来有多疼你知道吗?”周桑也没忍住,他以前受过的伤痛重新回到身体的感官中,他有些心痛的。 “跟谁没受过伤是的,你在接受妹子欢呼的时候怎么还嘻嘻哈哈,说白了不是爱炫耀嘛!”李鑫也没放过周桑。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行不行,打个篮球还上升到人生攻击了。”老王在停战的空隙,调解着几人的冲突, “别在这人装好人,都是一个逼样,狼心狗肺。”梁辰开启了无脑的毒嘴模式,他着实不该骂老王的。 “艹,老子们两个好心好意在中间说好话,还是我们做错了不是。”刘秉坚狠狠地将篮球砸向水泥地,大声骂道。 “呵呵!实在不行打一架呗!吵得这么高兴有屁用。”老毛子在一旁挑拨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靠,来啊!谁怕谁啊!”周桑瞪着眼,挑衅着说着风凉话的老毛子。 谁第一个动手的难题成了千古之谜,梁辰出手时就已经是几个人的混战了,他只知道周桑一人单挑了老王和老毛子两个,他的身体足够强壮,只是李炬被误伤后,战力似乎持平了。 几个人在草地上厮打着,梁辰从来不是一个逃避的人,即使他不擅长打架,莫名的几下拳头他便失去了大半战力,只有躺在草地上寻求偶尔的反击。 操场散步的人只以为这是男生间的玩笑,毕竟高中这样的场面他们见多了。 梁辰带着篮球和疼痛回了教室,七个人还是有默契的没朝脸上招呼拳头,但是,怒上大脑时也不会遵守这样那样的规则,七个人的脸上免不了挂彩。 教室里的女生以惊异的目光看着群殴而归的七人,谁也没说话,只是生着闷气低头回到座位上。 “你们怎么了!”薛姎还是放过梁辰和刘秉坚。 “打篮球嘛!受点伤很正常哈!”梁辰话语透露着阴阳怪气的味道,但刘秉坚不说话,他不得不回答薛姎问话。 “是吗?”薛姎将信将疑地回了自己座位,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了。 七个人还是相安无事的沉默,梁辰在接下来的几节课里为自己过去两年的付出感到不值,他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着自己的功败垂成,连自己的兄弟都背叛自己的坚持,他有些厌恶这篮球了。 教室里的冲突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时被周桑挑起,心里同样藏着火气的李鑫和王源没饶过周君,三个人在饮水机旁类似于“你瞅啥”“瞅你咋地”“再瞅一个试试”“试试就试试”这样的话语引发了第二次争斗。 “别自己菜还怨天尤人,长得矮技术不好还怨爹妈啊!”周桑的话着实有些难听,伤人心了。 李鑫没做回应,在接好水后,他徐徐走回座位,在慢慢走到讲台前,前面围拢了人,唐蕊在阻止着即将到来的斗殴,但谁也没拉住三金哥,他就在台阶下,老王就在台阶上与周桑对视着,空气在嘈杂的人声中冷漠,冲突的中央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梁辰和其它人冷冷地坐在台下,似乎事不关己。 三金在所有人的惊诧中出手了,他在讲台下跃起给了还专心对峙的周桑一耳光,冷静的愤怒被打破,沉默的喧闹也被打破,有人惊异的尖叫,有人拦在中间,有人还在愣神,只有李鑫歪着头冷冷地瞪了周桑一眼后,一步一步走回了座位上。 “真不管?”刘秉坚开口问着依旧在座位上岿然不动的梁辰,这是整个下午的第一句话。 “我也想明白了,大家发泄一下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再说周桑有蒋织云管着呢!我去了说不定还多个炸药桶。”梁辰低着头,他还在抄写着政治答案。 讲台上,如梁辰预料,蒋织云拉着周君回到了他的座位,他脸上带着的怒气被那个女孩压了下来,她一句未说,但她宛若一尊老佛镇压着周桑不敢有所行动。 主角退场,在讲台周围的一众配角也谢幕回位。 “怎么样,蒋织云比我厉害吧!”梁辰转过头咧嘴一笑。 “蒋织云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木老师今晚肯定得找我们进行思想教育,你还不是要挨一顿骂。”刘秉坚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反正到时候这件事情到此终了呗!该道歉的道歉,该悔过的悔过,只要胸中那口气出了就好。”梁辰好似大彻大悟的高僧大德,他在下午想通了自己的过错,炸药桶爆发的始作俑者是要多些惩罚的。 夜晚的到来让这场没有对错的冲突画上了句号,梁辰、周君、王源、李炬、刘秉坚、李鑫、魏文明,七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在办公室里,像是高一军训时那样。 “你们先说,还是我先说。”木老师问道。 七个人还是高一时犯错的老办法,不点名时不说话。 “你们的意思还是我先说咯!”木老师又气又笑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确切的原因,同时我也不想知道,我也不打算处理这件事,因为我知道你们自己能够解决,我把你们叫到办公室只是为了确认你们已经解决好了这件事。” “你们解决好了吗?”木老师扫视着七个人的眼睛。 “解决好了!”梁辰点了点头,细声地说道。 言毕之时,梁辰和其它六个人拥抱,他们互相拍着后背,梁辰轻声说着对不起,然后是周桑、居居娃、老毛子、煎饼哥哥、三金哥、老王,所有的争吵不过都是当时的一口气而已,发泄出来后都会散成云烟的,他们过去的两年不是虚情假意的酒肉朋友,他们是战斗了两年的兄弟,余生还有漫漫几十年,这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完了没有。”木老师问道,再见过几人点头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回教室的走廊上,他们还是之前那群打打闹闹互损的七个葫芦娃,他们还要在之后苦难的日子里挣扎呢! (本章完) 番外(十六)薛姎的胆小病 薛姎是个胆小的女孩儿,当然只针对她对恐怖故事的恐惧,但她又有着对灵异故事无限期待的好奇心,她这颗心像极了沙漠里将要渴死旅人遇到一杯明知搀着毒药的清水。 薛姎也在逃避的,但是她身后坐着两位臭味相投的大人物——唐蕊和梁辰,两个人总是在自习课时聊着那些封建迷信,她的思想想要屏蔽,可是耳朵总是不由自主地专心致志地听着两人的谈话,于是到了夜间,白天那颗好奇心的满足变成失眠的催化剂,脑子总是胡思乱想的构想着寝室角落里的神鬼妖魔。 梁辰也帮着薛姎克服过恐惧,给薛姎讲过朝内81号之后,他遭到了她们全寝室的咒骂,下过这剂猛药之后,梁辰不再相信以毒攻毒对她有用了,偶尔翻过《子不语》时,他想起了柔招,那是一个鬼不过是蚊子的故事。 相传徽州的状元戴有祺,一日与友人夜晚喝醉酒,借月光出城游玩,走到回龙桥上。见一蓝衣人打着伞从西向而来,见到戴公,欲想向前又犹豫不决。戴有祺怀疑此人是窃贼,差人直接上前拦问。 那蓝衣人却回答说:“我是差人,奉上官的命令抓人。” 戴说:“你在说谎。世上只有城里差人到城外抓人的,哪里有城外差人到城里抓人的道理!” 蓝衣人见戴有祺不饶他,不得已跪下说道:“我不是人,是鬼差,奉阴官的命令,到城里抓人是真的,本来遇到大人是该禀报,但小人却也害怕惊吓了大人。” 戴有祺也是醉酒,加之自己本是一方官吏那能只被一人口头之言吓住,便高声壮胆问道:“有令牌传票吗?” 蓝衣人答道:“有。” 言毕,蓝衣人便从怀中取来一张黄表纸递给戴有祺,戴有祺睁大双眼仔细查看下,竟然发现其中第三名就是自己的表兄。戴有祺存着私心想救表兄,同时心里也怀疑蓝衣人说的不真实,便就放他通行,而自己坐守桥上等待。 四更时,蓝衣人果然回来了,戴有祺问道:“人抓齐了吗?” 蓝衣人拱手拜答:“齐了。” 戴有祺再问:“在哪里?” “在我拿的伞上。”阴差再答道。 戴有祺看蓝衣人的伞上,有用线系着的五只苍蝇在上面,嘶嘶有声音。戴有祺大笑起来,夺过阴差的来,然后把苍蝇放了。那人惶恐着急,追寻着戴有祺放飞的苍蝇,踉踉跄跄走了。 天色渐渐明朗,戴有祺进城,到表兄处探问。他家人说:“家主病很久了,三更已死,四更又活过来,天亮却又死了。” 同在江宁的刘某,七岁时,肾囊红肿,医药无效。邻居有饶氏妇人,充当阴司的差人,到了当差的日子,就与丈夫分床睡,不吃不喝,好像痴迷一般。刘母托饶妇往阴司查一查。去了三天,回报说:“没关系。二郎前世好吃青蛙,剥杀太多,所以今世群蛙来咬,都是为报仇。但虫鱼都是八蜡神所管,只要向刘猛将军处烧香祷告,就没事了。”如饶妇说的那样,果然痊愈。 有一天,饶氏睡两天两夜才醒;醒后满身流汗,口里不停喘气。她嫂子问什么原故,饶说:“邻居某妇人,凶恶难捉,冥王差我拘拿。不料她临终还很有力量,与我争斗多时。幸亏我解下裹脚布捆住她的手,才抓住她。” 嫂子问道:“现在在哪里?” 饶氏答道:“在窗外梧桐树上。”嫂就去看,没有见到别的东西,只有用头发拴着的一只苍蝇。嫂好玩把苍蝇夹到针线箱中。过一会儿,听到饶氏在床上有呼叫声,良久醒来,说:“嫂子玩得太过分!阴司因我抓不到某妇,重打三十板,限期再抓。嫂子快点还我苍蝇,免得再挨打。”嫂看她的臀部,果然有打的痕迹,很后悔,取苍蝇交给她。饶氏拿来含在口中睡去,于是平静下来。从此,却不肯再替人间查阴司的事了。 “戴有祺是谁。”这是薛姎的第一个问题。 “好像是康熙年间的状元,你问这个干吗?”梁辰有些疑惑。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薛姎撑着头冥思道。 “我感觉我又失败了!”梁辰看着薛姎心不在焉的模样,他的故事好像对治疗恐惧没有一点办法。 “你提醒我了,我晚上可能又要失眠了。”薛姎的脸上填补满了委屈的神色,她真的可能把蚊子想成鬼怪缠身的,谁也不清楚她的心里究竟如何的魔怔,她只说这是天生的病。 “我这应该就是天生的毛病,小时候就怕了,偏偏小时候还爱看恐怖片,以前我爷爷也特别喜欢买那种盗版的恐怖碟,就是那种一张碟上二十多个恐怖片的碟子。”薛姎一边回忆着,一边比划着,她的脸上满是笑容。 “我小学放学回家最喜欢一边看着恐怖片一边写作业,我还记得我看的第一张碟就是林正英的合集,《僵尸先生》、《灵幻先生》、《一眉道人》、《音乐僵尸》、《鬼打鬼》······还有就是那些像是《山村老尸》、《人头豆腐汤》的香港恐怖片,那时候看完恐怖片也一样害怕,可是晚上奶奶会陪着我睡觉,会骂爷爷去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等着我睡着后再睡觉。后来到了六年级的时候,就再也不看恐怖片了。”薛姎低沉着眉头,有些伤心,似乎失去了某些东西。 “不是我爷爷奶奶走了,你知道的,是我生了一场病,很老套吧!可这是真的,就和小时候作文里编的那样,我爸妈真的守了我两天一夜,我就躺在床上说着‘鬼啊’、‘神啊’这些胡话,医生没了办法,爷爷奶奶只好病急乱投医,去找了石河的一位庙祝,她说我是晚上看多了鬼、说多了鬼、学多了鬼样,便真惹上了鬼,你知道嘛!我那时候特别喜欢扮林正英装僵尸,一个小女孩儿拿着桃木剑披着黄色道服念着天地乾坤,好傻啊!”薛姎傻笑着叙述自己的过去。 “那人给了我奶奶一道折成三角的平安符,又装了一瓶掺着香灰的水,收了我奶奶四百块的香火钱,奇怪的是我真的痊愈了,虽然我不相信是那道符那瓶水的功劳,可是我爷爷奶奶相信,他们便不再允许我看恐怖片了,放在蓝色框里的碟子统统被我奶奶扔到了垃圾坑里,但有时候我还是会偷偷的买来看,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奶奶就会骂我,却还是要陪着我睡着,所以这个病是天生的,治不好的病。” “我觉得我可以治好。”梁辰痴痴地笑着。 “怎么治啊!” “嗯!像你奶奶那样陪着你啊!” (本章完) 番外(十七)不是朋友的朋友 梁辰在最后的聚会上喝醉时,他痛诉着左依和唐楹两人对自己过去三年欠下的债务,梁辰觉得自己对不起韦棠,他同样也觉得左依和唐楹对不起自己。 梁辰对左依的熟悉比薛姎还早上半个学期,他们在开学时就在倒数第四排相遇,梁辰那时还未崭露锋芒,甚至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功力大涨,他只觉他还是那个初中里的混子。梁辰还记得数学初学集合时,他的正确答案被一众学渣否定时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那里面充斥着怀疑和害怕。 那时候,连同周桑、刘秉坚在内的几人还是两块五分熟牛排——不熟,几个人连开玩笑都带着小心,对方分享的零食也是拒绝一二再少拿轻放,左依回忆说那时候还保留着初识的青涩,后来相熟后那种青涩被我们叫做虚伪。 高一分组学习时,左依便是梁辰手下的大将,组里的基本格局就是左依第二、梁辰第一,至于后来的黑马周茵,她还是那个幻想白马王子的小女孩儿。 梁辰和左依在高一时还算和谐的,规规矩矩,不打不闹,像是孟光、梁鸿那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倒不是真是夫妻恋人,只是朋友之间的比喻。 梁辰还记得孤狼b组那段被八个人称作大型2b青年沙雕类斗智斗勇节目,只有谭歌和左依还算秉承着矜持,梁辰向来是与民同乐的。 快问快答是孤狼b组两大传统节目之一,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没规则,梁辰每天早自习都会从汉语大词典里随机挑出一个汉字来,在下午的自习课时,大家在课本上寻找这个字,找到的人可以随意问其他人一个问题,十秒之内答不上来便要伸出手臂来接受“打二条”的惩罚。 游戏当然是梁辰设计的,他的初衷完全是为了帮助大家在玩耍中记忆更多的知识,但唐蕊、周茵等一众人踊跃参与完全是为了娱乐八卦,前两天在梁辰高度维护游戏秩序下大家的出题范围还都是在政史地语数外的范围内,而之后,规则没有再束缚住唐蕊和周茵这个两个女魔头,梁辰的好心成了孤狼b组的综艺节目,只有梁辰和左依还默默地维持原状。 梁辰傻傻的还过问着她们的政史地的背诵,是因为总有一个人要预防着木老师的突然袭击,而左依完完全全是无心参与,但总不要梁辰尴尬的好。 左依和谭歌很像,但左依又不是谭歌。谭歌是那种沉醉在学习中无法自拔的女生,她少了许多灵动活泼,左依恰恰多了那么一点生活的乐趣。但左依始终秉承着矜持两个字作为人生的原则,初识之时,青涩的女孩多少有点害羞的,毕竟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叫唐蕊,时间至了末尾,甚至是最后的末尾,梁辰才认识到左依是个还保留着那样初见的矜持。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学期的末尾,孤狼b组解散之时,梁辰正正式式的发表了卸任感言,这是他在高中的第一个领导职务,手下整整七个人,在抗日战争时,就是一个小型游击队,周卫国的特种部队小组似乎也将将这点人马而已。 梁辰还是准备了小礼物,几张特别的书签还有几杯普通的奶茶,高一第一个学期结束,梁辰印象里和左依似乎还是原地踏步,握手之交而已。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梁辰没能意想到和左依在三年后也是初见时的点头,倒也好,周边多了周茵、唐蕊这样疯疯闹闹的女孩子,总要有个清净地,左依就是那片清净之地。 高三的午后,梁辰还是习惯随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吹吹冷风,他有时会歪着头看见左依的侧脸,她不是特别好看的女孩子,不太正宗的瓜子脸,鼻子也有些下塌,头发梳起显露出额头上那几粒因为青春而长的青春痘,但左依总有一种让人心静的魅力。 下午时,梁辰、刘秉坚、左依总喜欢偷一点学习的时间在晚饭后闲聊一会儿。 刘秉坚到了高三仿佛是换了个灵魂,他胸中的胆魄已然外放,像是超级赛亚人体外那冲天的光彰显着自己的不凡。可是刘秉坚还未修行完成,他还是一只脚在本科线门外的中下游分子,只是因为梁辰三年里的“言传身教”,这个门徒多少带着不敢让人小瞧的演讲功夫。 左依呢!她只喜欢听着刘秉坚高谈阔论,讲完他一大堆励志的演讲稿后,语速徐徐的吐槽这一天复习的苦恼,她像极了家庭伦理剧里的妻子,在劳累一天后,倾诉着这一天鸡毛蒜皮的小事。 高三之前,梁辰会觉得厌烦的,他已经受够了自己母亲在家里的絮叨,这一类几无笑点只有忧愁的内容实在入不了耳。但是高三地狱式的高压生活使得梁辰喜欢上了这样带着情感的吐槽,这就如同母亲在炎暑季节在夜里地坝上抱着他入睡时柔声地讲着一个个梁辰听不见的故事,他的心灵在这里慢慢松懈。 左依算是梁辰那时的心灵导师吧!灵魂波荡时,听一个人的述说她的点点滴滴,很有趣的。 梁辰还是觉得左依和唐楹对不起他,他埋怨唐楹只是因为唐楹莫名的小脾气还有那压榨了自己三年的可恶英语,而左依呢!梁辰想不出个具体理由了,他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敢言说、不敢确定的奇怪感觉,左依从来没把梁辰当过朋友。 这是一句谁也不可能相信的鬼话,梁辰当然不会脱口而出,即使是带着醉意,他也没有如此直白的勇气,这也只不过是他醉乱的脑子里冒出的鬼念头而已,他嘴里胡乱说出口,做个笑话讲给大家,解解酒意。 梁辰在过后再见左依时总会莫名的闪出夜晚里涌出的定义,但他不相信的,梁辰只是感受着左依那种如初见的感觉,好像纳兰性德写的那样,一字一句,都是左依的影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倖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本章完) 番外(十八)周茵的思想独立 周茵,七班在进入高三后最大的黑马。木老师在暑假补课的末尾说:高三有着数不尽的惊喜和惊吓,是的,周公是高三七最大的惊喜和惊吓。 周茵给过梁辰惊喜和惊吓,不是成绩上的急升急落,她突然成熟的思想造成的地震冲击波远远比成绩上的高升让人动摇。 周茵闲时练笔的文章是薛姎找到的,这是梁辰两年前传授的写作绝招,连着唐蕊偶尔也会几百字的2b青年的感人宣言,周茵的小随笔倒是惊人了。 “从原始部落时代到二十一世纪,几千年来,多少人不忍世人的非议、大众的评判、俗世的道德伦理······向死亡臣服,抛弃家人、朋友,去往那他们心中的极乐世界。可是他们忘了,他们心中污浊不堪的凡间,有他们的至爱,有着挂念着他们的凡夫俗子。 他们这一死,倒是了却了全部的烦恼和忧伤,却留下那些心系他们的人啊!只得在那原本就凄凉萧瑟的秋天,在他们的坟前哭诉自己的思念,给这个秋日再添茫茫无尽的悲伤。让这大地无情的感染那些失意的游子、愤懑的政治家、和不得志的大诗人们。让他们书写那磅礴的秋意,让那后世的劳苦大众在这本是丰收的大好日子,感慨这群人的不如意。那一人体面壮烈的死却让后世的人们感伤,把这好好的秋季编造成最坏的日子,仿佛世间至秋则悲,叶黄则萧瑟。本是一处处不输春景的秋色在这一生一死间,却被人所厌恶,害怕伤及自己的心神。 望及秦淮河畔,三千烟花楼,多少轻浮女。世间都骂这妓女荡妇,都骂这烂人,毁了多少人家,乱了这世间的伦理天德。她们在这世人的辱骂声中苟且偷生,可谁又知,她们为何沦落至此,她们为何还存在这世间。孟子云:人之初,性本善,每一个人都不是天生的坏种,只是那些被沾染了罪恶的人啊!将这罪恶强行的泼洒到这些可怜人的脑海。 那些声称着高风亮节的“好人”却一次次扑向那些可怜的女子,当自己的污浊被世人揭露,那一个个可怜人,便成了垃圾桶,世人所有的肮脏和不屑都冲向她们,可怜的人愈加可怜,而那些“清白的人”却显无辜。 可她们还是活着,怀着屈辱与希望,带着这人生中最珍贵的宝藏——生命。活着,多好啊!每天至少能看见阳光,能和自己熟悉的姐妹聊聊天,能望见星辰,能看见希望,能遇见未来······ 也许在某个孤独的黑夜,她们想过死亡,可是她们为什么要去死?她们不是不劳而获,而是用自己贞操换回生命。每一次的陪笑,不是欢乐是苦痛;每一次起舞,不是表演,而是无奈;每一次的呻吟,不是满足,而是为了生存。 你试过没希望的生活吗?你试过每一天都背着骂名吗?你试过每一天都被人当成工具吗?你这样还能活着吗? 这些如同秦淮河畔的女子的人们还活着,在屈辱中生存。有时为了某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和目的,为了心中的希望,也许有时屈辱的生比体面壮烈的死更令人钦佩。” “你不觉得有些汪精卫的味道嘛!曲线救国战略。”梁辰还记得他那时在看《苏轼传》解闷,高三该读一点苏轼的。 “我就觉得写得很好,人家写出了千古男权之下,秦淮女子的悲情生活,歌颂了她们为了希望为了未来活下去而忍受屈辱的坚韧精神。”薛姎嘟囔着嘴,话语很是小声,他实在没有什么底气。 “你当语文考试的阅读理解呢!还有,你偷窃人家的隐私算是什么精神呢?薛姎小姐。”梁辰翻动着书页,用半边脑子和薛姎辩论。 “我和薛姎谁跟谁啊!”周茵突兀地出现在薛姎身后,左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着说道。“组长为什么觉得我写得不好呢!” “我没说你写得不好,只是思想层面有问题。”梁辰合上了书页,他最近像极了隐士高人,连简简单单的关书说话都带着仙风道骨的劲头。 “我论证得也没错啊!”周茵还是笑嘻嘻地模样。 “可还记得《正气歌》?”梁辰真能背《正气歌》,这是李老头在少年时布置的任务之一,他说常念《正气歌》能避鬼邪,能养浩然之气。“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有些时候,死比生更重要,因为死了才对得起家人,对得起故交好友,对得起自己的一生,钱谦益苟且偷生之流当是我民族所不耻之表率。”梁辰背着手出门了,他不是要和周茵辩论出个你胜我负的,人各有思想,这本就没有对错。 “梁子,我还是觉得生命更加可贵。”周茵在玻璃窗旁叫住了前行的梁辰,她的语气是如此坚决。 “对啊!你说得也没错。” 我们有时总是忍不住想要塑造自己的人设,想要遮盖那些不利于自己的事实,想要对他人做出评价,想要说我是正确的以及为什么我是如此正确,对待他人只有情绪和结论,而独独少了对自己的反思和批判,但没有自我的剖析,我们的前方永远是白茫茫一片,一无所见,既看不见他人,也看不见自己。 今天晚上最后一章 (本章完) 番外(十九)一个故事的开头一个故事的结尾 陈彻记得五岁之后的所有事,却偏偏只有五岁之前的永远留遗,至今还如暗室的孤灯一般,照见他手握灵盒,头裹孝帕时的场景。 五年来的几乎每个夜晚陈彻都会梦见启明星宫的结界大开,星斗森林的大妖如同沙漠中的沙粒席卷而来,整个启明村似乎在召开一场妖族盛典。 各类法术在启明村的上空纷飞,无数的大妖尸体杂乱的堆放在村寨的各个角落,各种颜色的血液流入整个启明村的的土地,血腥味和星力弥漫在空中,吸入一口空气都会让一个星灵期的修士死亡。 陈彻不知道这场死亡宴会是如何停止的,梦没有给他答案,只是到最后他都会亲眼目睹自己的双亲,倒在血泊之中,慢慢的消散着星力,而这就是这个世界所定义的死亡。 这场梦是陈彻一生唯一的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养育他长大的启明村的大贤者——启明。启明还未继任大贤者之前并不叫启明,而当他出任启明村最高领导人之时,他必须抛弃他以前的名字,这是启明村创立之初定下的不可改变的规矩之一。 今天之于启明村十岁的孩子们来说也是一场盛典,他们将要进入启明星宫内,进行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一项典礼——星曜典礼,他们要在这场典礼上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星,并在接下来的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内和自己的本命星辰一起修行。而陈彻就是就是这群孩子中的一员。 “小彻,你快点儿,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还是这个点儿起。”启明在门外叫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去早了还不是等着,这时候去还不是一样。” 说完,陈彻推开房门,只见启明穿着一身深蓝色大袖长袍,衣身之上是一整幅的星宫图,头戴如意宝冠,手拿紫色拂尘,富贵吉祥之气油然而生。 陈彻见此调侃道:“启明爷爷,不是我们的盛典吗?您干吗穿得这么华丽,又不是去给星斗帝国的皇帝拜寿。” “星斗帝国的皇帝还没资格让我去给他亲自拜寿,我穿这身衣服可是为了你们祈福。” 陈彻刚想回话,可启明还没等他张嘴便拉着陈彻奔向了启明星宫。 启明村内由于有启明村的创立者——启明星主留下来的禁制,就算是星主级的高手都无法在启明村内飞行。 启明星宫的路陈彻和启明走了无数遍,今天是走的最快的。然而到时却也是人山人海了,启明村的所有人几乎都云集在此,无论有没有自家的孩子或是兄弟姐妹参与。诺大的启明星宫的空地上给人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就连人群中相互聊天的声音都充斥着紧张和担忧。 谁又能不紧张呢?这既决定自己孩子的未来,又影响着启明村未来的实力,甚至影响着这个大陆的生死存亡。这一届星曜典礼是九星兽潮后人数最多的一次,256名启明村十二岁的孩子带着整个启明村的希望,开始准备进入启明星宫内。 陈彻却是那为数不多的不紧张的人中的一个,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唇,打了一个呵欠,仿佛置身于云天之外。 “小彻,我要去开启星宫大门了,你等下自己和陈翔、陈克他们一起进来。”启明说道。 陈彻点点头,目视着启明起身走向启明星宫。启明星宫宛如一个两层蛋糕悬在空中,第一层一百零八根龙骨所铸的柱子支撑着整个启明星宫,象征着108天罡地煞星,而第二层稍小,只有二十八根百万年的聚星木鼎立,象征二十八星宿, 而星宫顶端,乃是上古佛国佛祖所化舍利子,象征着通天达地。而连接启明星宫的是用顶级无色星玉所铸的星宫梯,一共360阶,象征周天星辰。 启明踏入星宫一共用了365秒,这是他走了无数次的成果,人们用所有祝福和吉祥来向上天祈福,只是为了这些孩子们。而无论结果的好坏,启明村又以最大的宽容接纳着那些失败的孩子们,因为他们相信人不只是有修炼这一条道路。 启明星宫的大门在年后再一次向众人打开,陈彻随着其他255位孩子朝启明星宫走去,陈彻没有跟着陈翔他们一起而是自己独自沿着启明星宫的中轴线,迈入启明星宫。365秒!陈彻走进启明星宫的时间刚好是365秒,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启明星宫,事实上大多数启明村的村民人生也就只有这一次踏入启明星宫的机会。这是巧合吗? 启明星宫的第一层并没有多神秘或者说是神奇,第一层的大殿宛如一间山洞,空荡荡的,只有地板上256张星曜石床展现着它的特别。 站在第二层的启明和启明星宫守宫人统领赤松子,开始引导着256位孩子进行星曜典礼。 启明引动着星宫图内古老的力量,星宫图散发出256丝蓝色的能量细线从穿过二层用圣品星耀石铺成的地板,穿过孩子们的天灵盖,进入天宫之内。 当这丝蓝色细线进入天宫之时,陈彻只感觉大脑有一股沉沉的睡意袭来,可他从来没在这时睡过觉。当他还在和这股睡意搏斗之时,只见星耀石床之上已经躺满了人,终于他也睡着了。 睡梦中,陈彻再次做起了那个五年来不断重复的梦。只是这次他看到了,启明村的创始人启明星主。他再次出现在启明村的天空之上,身体周围无数的星辰环绕,只见瞬息之间,环绕的星辰朝着几只小山一般大的妖兽砸去。星辰坠落携带着巨大的爆炸声,几只妖兽连逃跑的想法还没产生之时,便躺在了星辰所砸成的小坑里,仿佛将死之人自己倒入墓地之中,整齐至极。 其它的大妖见老大被秒杀,便退入了星斗森林之内,一时启明村是妖去村空,荒凉、凄惨和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启明村,可启明星主还没消失,身化点点星力融入启明村的天空、大地,清洗着大战之后的幽幽冥气。 ······ 时间一点点流逝,启明村的太阳也经不起时间的催促,匆匆的退出了天空,夜幕开始慢慢升起,启明星宫内外的心都开始绷紧,所有的成败即系于今晚的星空。 当星辰渐渐布满整个天空时,一股星光从天空直射而下,众人的心开始慢慢的放了下来。在星宫内,启明身旁的星宫图盘,二十八星宿中的翼星亮起,而第一层的林凡大脑天宫内的蓝色细线渐渐消失,他也从火蛇的背上醒来。 从第一股星光射进星宫之后,一炷香的时间里,多道星光从天空中照射而下,顿时整个启明星宫星辉灿烂,光芒甚至掩盖过了今夜的群星。 而陈彻依旧还在梦中,这次他不仅见到了启明星主,还有远古人类初生时代的轩辕大帝、元古时代的舜帝等等过了几百万之后任然被这座大陆所熟知的人。 他们太过于耀眼,陈彻甚至不敢去看他们,这立在原地的人仿佛是失去炽热的太阳,就算只剩下耀眼的光也不得让陈彻这样的无名小子所目视。离陈彻最近的是启明星主,他身上的那道光似乎要亲和的多,对于陈彻来说,在这里启明星主就如同他的父亲。陈彻还是不明白这是哪里,在召开星曜典礼之前,启明是和他说过,他要去一个地方,至于是哪里谁也不知道,因为每个人的经历多不一样,但最后成功的结果是不径相同的,就是星力入体,成为一名星士。 陈彻此时怕了,启明村唯一一个平时胆大的敢在启明的脸上扯胡子的人,此时却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把头深深的埋在裤裆里,不敢去看一眼这满是金光的地方,仿佛那光芒便是黑暗,多望一眼便会将他吞噬。 陈彻既无法逃离,也不知该做什么,只是埋着头,和这些死去的人默默的对峙着。 而时间去不再等待,他慢慢的离开,虽然缓慢却不等陈彻抬起头正视这神圣的光芒。” 梁辰就是陈彻的,他有好多秘密的。他不是那么无所谓功名利禄了,他想成为那个耀眼的人,他真的想成为一颗耀眼的星星,他不是为了世人能看见,他只期望那个人能看见他藏在星辰里的秘密,那个秘密藏着他的青春。 启明是老李头的,梁辰想提起他,却又不想在最后提起他,他还是提起了他。梁辰最不愿意以师傅来称呼李老头,梁辰不是没有尊师重道,他始终觉得师傅和学生不足以定义他和李老头的关系。 在那个小山村里似乎只有梁辰懂他,懂这个在破落小学旁生活的孤独老头,懂这个油盐不进的固执老头,懂这个漂泊一生的潇洒之人······他死了,梁辰会为他送葬守灵吧! 梁辰说过一次再见了,他的步伐停在了高三之后,他回不去的岁月有好多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遗憾,也有一辈子都记得的回忆,可生活终将继续,梁辰还要向前走,他的脚步会随着生命向前行走。 结束了,早就结束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