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手记》 雪岭迷国 第一章 一件怪事 先说一件怪事。 1995年,西南山区某国道上。一辆中巴车行驶在二郎山的半山腰上,此时正值秋末,虽然时间才过六点。天色却已经昏暗了下来。 刘全有是这辆中巴车的司机,他开这条路已经有五六年了。刘全有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骂一声,要不是早上出的哪破事现在也该快下山了,大白天开着都渗得慌的路,过一会天全黑了可怎么开啊。 二郎山海拔有三千四百多米,这条国道绕着二郎山的山腰盘山而行。一边是万丈悬崖,一边是常年影入云雾之间的山崖。这段被称之为天路的国道,一边的悬崖之下不知道摔下去多少汽车。 本是一大早就开车上山的刘全有,刚上山还没过两个弯。前面一辆拉着石子的货车,就因为拐弯过急,车上拉的又重就侧翻在了路上。一大车厢的石子就把路堵的严严实实。等到了快中午路才被清理干净,刘全有急着赶路,看着天上还比较晴朗。就想赌一把,心说多踩一脚油门,天黑之前也能下了山。没成想,山路太烂还谁没赶上天黑之前下了山。 天没多久就完全黑了下来,车灯照不了多远,刘全有也不敢开太快,就只能慢慢悠悠的贴着公路内侧开着。 等又过了好几个弯道时,他从后视镜里就看见,后面山路上星星点点的亮着一排灯。他仔细一看应该是一排车队,他诶了一声,心想着亮的时候也没看见后面有这么一队车队啊。再说这天都黑了,除了自己因为心急,再加上这条路他也熟悉天黑了才摸着黑走,还有谁胆子这么大。 转念一想,估计是部队的车吧,有什么紧急任务。这么一想,他就又有些欣喜,想着等会车队跟上来了,自己跟着他们后面走。他们车灯那么亮车又多自己开着也就没那么怕了。 想着,刘全有又将车速降了一点,后边山上漆黑一片。车队的灯光犹如一条龙一般游走在夜空中。 过了没三支烟的工夫,车队的灯光就出现在了刘全有车后百十来米的地方,他想转头看看后面的车,却被后视镜反射的灯光照的一阵眼晕。就在他这一晃神的时间,后边车队里打头的车就猛的一加油门跟了上来。 刘全有转头就看见跟他并排的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窗像是贴了什么东西,看不清里边的人,他正纳闷,这也不是军车啊?却不想一旁的黑色越野车又是猛的一脚油门就超过了中巴车,随后跟令他想不到的是,超过他的那辆越野车又是猛的一下将车头一扭,就横着停在了中巴车前二三十米处。 这一下可吧刘全有吓坏了,得亏车速不快,一脚刹车之下车子就停住了。车上坐的人纷纷破口大骂。刘全有把车停好,随即下车就超前面横停着的越野车骂道“你他娘狗日的,想死啊。” 话刚骂完就见到从越野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借着昏黄的车灯能看见这几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中巴上的乘客也纷纷探出头来看向前车,刘全有就想再骂。却看见那几个黑衣人就从车里拿出几支东西,借着灯光,刘全有就看见,那分明就是几把一胳膊长的步枪。 他暗叫一声,不好这是遇到劫道的了,自己也曾听过其他几个司机说过这条路上有抢劫的悍匪,这回让自个碰上了。 就在此时后面的车队也跟了上来,停在了中巴车后不远处,几辆车上也下来如前车一般手中拿枪的黑衣人。刘全有看着这情景,暗自苦恼,抢个中巴车不用这么大阵仗吧。随机浑身颤抖着爬上来车。 车上的乘客看见这情景也预感到了一二,一问司机。还真是遇到了劫匪了。车上乱做一团,有几个人还掏出财物塞到了车坐底下。那帮黑衣人很快就围住了中巴车,刘全有此时站在车门处,两腿直打哆嗦,也不知现在如何是好。就在一个黑衣人走向车门想要打开的时候,车门边上坐着的一个男人犹如一只兔子一般窜入驾驶位。挂档踩油门一气呵成,油门一踩就超前冲去。 车外的那些黑衣人在看见车内男人的动作时就发觉情况不对,想都没想一起举枪就朝车子扫射。开车的男人大喊一声。 “都趴下。” 刘全有一时没缓过来,车子一动,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地板上,等他爬起来坐稳满嘴的鲜血,门牙已经被磕掉了。 男人开着车油门一踩,发动机一声轰鸣,径直撞开了前面停着的越野车,后面黑衣人的射击也没有停下来,中巴车的玻璃全被打碎。车上的的乘客也都喊叫个不停。 这个男人刘全有有印象,他还有一个女人上车的时候是一起的,当时车都出站他俩才连喊带叫的让车停下。两人上车时很是慌忙,坐下之后也没安定下来四处朝车外乱张望。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刘全有当时是想,这怕不是拐了人家媳妇要跑路吧。 男人开着车左扭右扭的在山路上,后面黑衣人的汽车也发动起来跟了上来,男人几个猛打方向险些掉下悬崖,刘全有靠在一旁的座椅下暗叫一声命苦啊。 可惜这中巴车在快也还是比不过黑衣人的越野车,没几下就被追上,两辆越野车从两边就夹住了中巴,车上的人又是一阵的尖叫。男人使劲几下才把车稳住,不想前面又一个急弯,因为右侧有车方向拧到底都没转过去。 中巴就和靠悬崖那边的的越野车一起就从悬崖上飞了下去。说是悬崖,其实这个时候位置已经离山脚很近了,车飞下去的地方是一段大土坡,但还是高的吓人。 中巴车和越野车就一起滚落了下去,刘全有一时没东西可抓就被从已经被枪打破的前挡风玻璃处甩了出去,被甩进了灌木丛中晕了过去。 中巴车继续朝土坡下的谷底滚去,散落的汽车碎片和车顶的行李,被甩了一路。最终,中巴车撞倒了谷底停了下来,那辆越野车也甩在了不远处,撞到了一块石头停了下来,此时的两辆车已经面目全非,车架都有扁了。 时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刘全有隐约听到他旁边发出,“快过来这还有一个。” 全身的疼痛让刘全有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睁眼就看见自己躺在担架上,他想坐起来却发现已经使不上力。一旁的一个警察看见他醒了就朝他说,“别动,你下半身的骨头都碎完了。”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能看见四周忙忙碌碌人,随后又晕了过去。 刘全有的神志完全恢复是一周后,他已经被送到了市里的医院里,此时的他一条腿和一只胳膊已经被截肢了。 最终这场事故被定性为意外车祸,除过刘全有一人之外剩下无一人生还,而且还有两具尸体没有找到,搜索队搜遍了那片山谷,确实是没有找到。那两具失踪的尸体刘全有最后得知就是哪对男女。 刘全有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做事故调查的警察,得到的结果却是,那段路上和山谷里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他所说的黑衣人和黑色越野车的踪迹。被黑衣人射击过的痕迹也因为后来汽车自燃被烧的面目全非而没法去证实。 警察认为刘全有是受到了刺激神志受到了影响,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以交通事故了了结束。 雪岭迷国 第二章 起源 言归正传。 身体的突然下坠感让我惊醒过来,脑袋一阵阵的眩晕,我有些吃力的才从地上爬坐起来,缓了好一会,脑袋的眩晕感才逐渐退去。 我一手揉着脑门看向四周,才看了一眼就吓得我背脊一阵发凉。其实四周的环境并不吓人,而是因为我不知咋的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四周一片昏暗,但还是略微有点微光,雾气弥漫压得很低,隐隐绰绰的能看见雾气里一颗颗枯树的影子,树杈上光秃秃的看不见一片叶子。我按着地面爬起来,雾气如水一般飘动散开又很快聚集起来。我转了几圈朝四周又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我想摸出手机照明却没有摸到,就慢步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超前走去。四周的雾气很轻,我的动作虽然很慢但是雾气还是跟着我的身体飘动着。 走了能有个百十来米,四周了环境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耳朵里听不见一点声音,安静的要命。又走了没两步,突然之间我就看见前方五六米的地方有个奇怪的影子。刚看见这个黑影我脑子就是一个激灵,这黑影不像是周围的矮枯树,它没有树叉。 我立刻站定在原地不敢动弹,站在原地有一阵之后见黑影半天没有任何动作,就仔细朝那边看去,看清后又是一惊。霎时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分明就是一个体型比例奇怪的人站在哪。说是人其实就只能大概分辨出来有胳膊有腿有脑袋的,但是脑袋其大无比,上面还长着三寸来长的犄角。 我见他半天没动就想找个东西扔他一下,就半蹲下四处摸索,可地上除了杂草没有其他任何能当投掷物的东西。 正想着抬头就听见前面黑影的方向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差点没滑倒在地上。我往黑影那边望去,发现那个黑影就开始朝我这边移动过来,走一步就发出一阵阵金属摩擦的声音。 我想起身就跑,两腿却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倒脚下不稳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想爬起来浑身上下又是一阵酥麻,暗自心里叫苦,这他娘是被吓瘫了吗?又想使劲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那黑影随着一阵一阵的金属摩擦时很快就到了我的近前,这时我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畸形人,那就是一个穿着古代重甲的人,头盔巨大上面有个凸起,盔甲上满是各种花纹。我半卧姿躺在地上,就想看看他脸长什么样,只是一看,就发现头盔下他的脸上带着一张和盔甲上花纹类花纹的面具。 这时我的背后早已经被汗湿了,那穿着盔甲的人站在我身前半晌才又动了起来,他缓缓半蹲了下来,我全身还是不听使唤,想动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就在我又疑惑又恐惧的时候,从他那面具之后就开始发出声音来,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他像是在说话,但是我是一句都听不懂,这话像是某种方言一样,他在我面前说了一通之后就停了下来,带着面具的脸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黑洞洞的眼洞里一片乌黑什么也没看见,随后又过了一会,盔甲人起身就朝他来的方向的雾气里走去。走过的地方雾气如流水涌动着,盔甲的金属声越来越远,渐渐的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我的身体还是动不了,随后没多久意识开始模糊,就在又一次身体下坠之后我终于又惊醒过来,办公桌上的书被我甩出的胳膊推了出去甩落在地上,我坐起身就看见一旁的同事用差异的眼神看着我,原来是他娘的做了个梦,我对着同事尴尬的笑了笑。 “噩梦,噩梦。” 他就继续开始敲起键盘来,伸手捡起地上的书,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才十分钟,看来是最近精神衰弱,打个盹都不知道梦到个什么玩意。 很快又熬到了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着那个奇怪的梦,恍恍惚惚的就到了自家楼下,这时站在楼下门口处乱放着的电动车旁边,一胖一瘦两个两个男人几步朝我走来拦在我的面前。 “你好,你是吕良吧” 说着他伸手想要和我握手,我没有接他伸过来的手就问他:“你谁啊。” 他见我没伸手就有些尴尬的把他那只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顺势挠挠头。一旁的瘦子接着胖子的话就说,“我叫姜淮,他是包阳,我们是北京某某考察队的,这次来是想告知一下你哥哥的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们,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你去处理一下。” 我嗯了一声,老哥我已经有半年没见了,最近一次也是一个多月前来的一通电话,话里也就平常的问候也没说别的。我心说这家伙一直都是行踪不定的是不干什么事情被抓了。 我正想着包阳就递给我一张a4纸,这是一份事故报告。 包阳就接着说:“我们在雅鲁藏布江沿岸前不久有一次科考行动,我们的另一只科考队在进入沿岸的某一片原始森林区域之后就失踪了,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五天了。而你的哥哥吕川就在这只科考队里负责摄影师的工作,搜索队一直在搜索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们可能已经遇难。” 听到这我是一阵恍惚,差点没栽倒过去,那俩人伸手就扶住了我。我的父母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在出差的路上出了车祸,两人在那次车祸里都去世了,老哥比我大七岁,之后我俩就被轮流寄养在了亲戚家,没有收到过明面上的嫌弃,我们俩那些年的生活却也是如坐针毡。 矛盾累积了那么多年,亲戚之间也撕破了脸,我们俩还是被赶了出去,长兄为父,他没读完高中就出去打工,我俩就这样相依为命直到我工作之后,近两年我很少见到他,隐约知道他因该是个摄影师。听到他们这个消息,我一时间差点没缓过气来,老哥要是出事了那我可真成孤家寡人了。 “你也别太担心,时间不久获救的希望还是有的。”姜淮看那我这样就安慰道,伸手又拍了一下一边的包胖子。 我被他俩搀扶着坐在台阶上,缓了半天。两人见我稍微好些了就把事情原委和我细细说了一遍。 他们是好几个部门组成的联合考察队,老哥是摄制组里的摄影师。虽说是联合考察但是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找一座在雅鲁藏布江流域某处的一座古城,这一座古城在之前没有任何资料,是一个当地的藏民在山里迷路,偶然发现并且最后带了城内的几件金器出来。 藏民民风淳朴就上交给了政府,种种原因之后这几件东西被送到了国家文物部门。几个专家一看就大喜过望。在询问那个藏民之后,得知了他在山里经历的事情始末。本想让他在带路进去。那个藏民去一个劲的摇头。 那些人也没有其它办法,在通过藏民描述的信息以及其它调查之后,得知片古城应该是在雅鲁藏布江以南,墨脱县以西,靠近喜马拉雅山附近的一片区域,经过一段时间的组织,科考队计划从墨脱县境内像西南方向的原始森林搜寻。 老哥以及其它九人组成的只是一只先头部队。他们在进入一周之后联系就断了,在搜寻了半个月无果之后。上面已经接受了十名队员遇难的可能性。而我是老哥唯一的亲人,他们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到那边等消息,说不好听的就是在下最后通牒后料理后事。 雪岭迷国 第三章 出发 第二天早晨太阳都还没出来,我就上了他们西去的汽车。原计划是直接坐飞机飞过去,但是因为他们的大量装备没法全部携带,被堵在了安检口,不得已他俩人就租了辆车。 一路上颠簸不断,藏区的路时好时坏,坑坑洼洼颠的我内脏都快出来了,那姓包的胖子话很少,路上大多时间都是他开的车。姜淮倒是个自来熟车上嘴就没停过。 话多再多也架不住路途遥远。进了高海拔地区,我似乎是有些高反了。头昏脑涨的。我们走的是一条国内比较有名的国道,川藏公路,一路上高山草甸湖泊美不胜收。可是这些我真的是无心欣赏。 终于熬过了三天的车程我们到了一个海拔不到三千的小镇里,从这里就得改道朝南走岔路,差不多半天就能到目的地墨脱县,就在我们稍作休整打算启程时。却得知了一件很让人恼火的事情,就在昨天这条公路的起始处因为大雨引发的泥石流,有大概两公路的路段被封堵了起来。 姜淮去问了详细情况回来就告诉我们:“大工程车进不去,他们说要清理一周左右。”我有些心急,想赶紧进去看看,我们在路上这两天有没有老哥的消息,就接着他的话问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俩靠在车前直叹气。 就在这时从一边过来一个头上绑着红色布条的藏民朝我们走了过来,他的汉语不是很好。我听着很是别扭。 “几位老板是不是要去墨脱啊。” 我们三人齐声答是,藏民朝四周望了望,就继续道。 “我知道一条山路能徒步进去,你看这公路还得一两个星期才能通路,几位要是着急进去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我们一听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我心说徒步就徒步总比堵在这好啊,他们两人也没有异议,最终在一个小时后,我们将车扔在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藏民牵来了两匹矮马并收了我们两千块之后,我们朝着另一边山林的方向走去。 说是小路其实就能容下一匹马通过,我的高反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山路忽上忽下,我和姜淮还有牵着矮脚马的藏民旺堆都不是太吃力。可那包阳因为体型肥胖一个劲的喘气, ”我说旺堆,我能骑你这马吗。“胖子一手拿着一根支撑地的木棍,一边还喘着粗气的说着。 “不行,不行。他俩是我儿子不能骑的。胖老板坚持一下嘛。” 包阳见旺堆这么说,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 徒步进墨脱的路要走三天,墨脱的公路通的很晚,通了之后的前几年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能通车,其他都是常年冰雪覆盖没法走。这两年几个穿山隧道打通之后基本上只要不是大雪封山的情况车辆都是可以通行的。 只是恰巧现在正是雨季,我们运气不好遇到泥流把路给堵了。这条山道在很早之前一直都是墨脱的主要交通运输路线,外出入内的行人,以及内外运输的马帮走的就是这条路。这几年逐渐被公路代替,现在多是驴友徒步穿越冒险的线路。 第一天的主要路段是要翻过一座雪山,雨在我们出发之前很早就停了,但是山路是还是有些湿滑,天阴着看不见太阳,穿过没多远的林子我们就上了山。海拔也开始逐渐升高,这山不算高但也有四千多米。能在山脚下看见的草木现在都已经变成了裸露的石头,快要到山顶垭口的时候已经开始起雾了,雾气很快就包裹住了我们,直压到地面。这时我突然对这幅场景有一丝熟悉。 是前几天那场梦里的情节,这雾气和那梦里的无比的相似。我跟在他们后面一步一步的走着,刚开始我们这些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后面海拔增高累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走路都是走几步歇一会。 后半天一路无话,直到天蒙蒙擦黑。我们就看见远处出现了远处出现了一个茅草和塑料布搭成的窝棚。没多久我们就走到了窝棚跟前,旺堆把矮脚马拴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几位老板今天晚上我们就住这里。” 窝棚里边很简陋,只能说凑活能不透风。左右两边放着一批石头支起来的木板,这就是床板了。姜淮和胖子把马背上驮着的两个登山背包拿下来。从里边丢出一个小一点的包给我,我接过一看是个睡袋, “今晚就凑活住着吧,”姜淮一边翻着自己的包一边说。 胖子也从他的包里掏出食物和水分给我们,等我们吃完窝棚外边已经全黑了。也没在说什么,几个人都累得不轻,就都躺倒缩进睡袋里睡了。 睡袋里很暖和就是床板不太平硌的我腰疼,借着一旁胖子的呼噜声我也慢慢睡去。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那时候天并没有亮,窝棚内外都是一片黑。夜半窝棚里面还是有点冷的。 我缩了缩,就发觉四周哪里有点对,四周一片安静,连一直在打呼噜的胖子的位置都没有任何声音。我转头朝一旁看去,太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就摸出手机来打开借着屏幕的光线,发现本应该睡在我旁边的胖子已经没在睡袋里了。 我猛地做起身,立刻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朝一旁照去。不只是胖子,姜淮的睡袋里也是空的。我伸手拍了两下,睡袋被我拍瘪下去。心里一慌,就转身看向身后对面的床板,这一看心里就安了下来,睡在我对面的旺堆还在那里。我心想因该是去上厕所了吧,就想躺下再睡,可这次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窝棚的顶棚,时间过了有半个小时。这俩人还没有回来。我心里稍微有些不安,这俩人别出什么事啊。我再一次的坐起来,就想去看看。我打开手电筒,穿上衣服,就想出去,一看外面的黑暗。我就退了回来,走到旺堆旁边摇了他两下。他睡得不是一般的死啊,我又使劲摇了几下他还是没起来,嘴里说着几句我听不懂的梦话。 我叹了口气,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山里的晚上特别黑,伸手不见五指。我的手机手电筒灯光只能照到几米远的地方。 出了窝棚,一旁的两匹矮脚马卧在地上。窝棚外我用手电筒扫了一圈没看见他俩人的身影。外面除了哪两匹马发出的呼呼声在没有其他声音,我喊了几句,姜淮和胖子,稍等了片刻竖着耳朵听,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连着叫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回应。绕着窝棚四周走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什么。我瞄向窝棚内的包,包和他们翻开的东西都还在。我这就有些纳闷,随手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多。啧了一口,心说这俩人大半夜干嘛去了。 就在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的就听见一旁我手电筒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细细嗦嗦像是灌木丛被抖动的声音,当时的我以为是姜淮胖子两人,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去。那一片灌木丛有些远已经超出的我的灯光能照到的地方。我朝那边缓慢走进了几步,同时还喊了几句他们俩的名字。 “淮哥…淮哥…小胖哥……” 在我想像之中,应该是他俩谁从黑暗中出来回应我一声,结果依旧一片死寂,就连刚刚灌木丛被触碰的声音也没了。我离那一片灌木丛已经没几米了,灯光照向哪里,灌木丛很密集我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就对着里面叫了一声,这一叫之下那灌木丛一下子就抖动了两下。这动静吓得我伸过去的头猛地就缩了回来。 雪岭迷国 第四章 无间道 我看这情况,不敢莽撞过去。心说这俩人也不会躲在这灌木丛里边吧。就四周地上摸索了几下,幸好这山里的树枝木棍还比较多,我捡了一个班根粗长的就朝灌木丛里边伸了进去。我拿着木棍在灌木丛里左右扒拉了几下,这一动之下灌木丛里的动静更大了。我胳膊一缩顺势就想抽回手里的棍子,却不想棍子一下被什么东西给抓住。朝里拉去,我想抢回来,就感觉到那里面的劲还挺大,险些没拉住就给它拽进去。 就在我和这灌木丛里面的东西拔河的时候,只见在我的右侧灌木丛里又是抖动了两下,一个灰色的影子窜了出来,我转手拿着手机照去。一照之下,头皮就是一阵发麻。后背的冷汗就顺着脊背流了下来,手机手电筒惨白的灯光照耀下,一张扁平诡异的人脸朝我扑来。 那张脸上长满了灰色的绒毛,眼睛泛着青色的灯光,一张嘴张的奇大,满嘴的獠牙。 我下意识抬胳膊就挡,那张人脸一口就咬到了我的胳膊上。从胳膊上传来了一阵剧痛。另一边因为这边的突然袭击,没了力气,棍子就让灌木里的东西拽了进去。就看到那边的灌木丛里又是一张诡异的人脸冒了出来。 那张脸一下也超我扑了上来,这一下我看清了它的全貌,那是一只长得像猫又比猫体型大数倍的东西,身上黄棕色布满黑色的斑点,耳朵耸立起来耳尖上还长着一撮黑毛。这玩意我在一本自然杂志上见过啊,这他娘是一只猞猁。 我见那只猞猁也要扑上来,赶紧身体超前一扑躲过了那只猞猁的攻击。这一扑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地,前面那只猞猁也是没躲过被我压在了身下。这一压他倒是没事使劲在我身下扑腾了几下就窜了出去冲进了。我快速翻身想爬起来,刚一转身那只前面扑空了的猞猁就朝我在扑了过来,张开了大嘴朝着我的喉咙冲了过来。 我伸手要挡,那只猞猁就在离我半米不到的空中被一突然出现的棒子大飞了出去。就听见那只猞猁一阵呻吟窜进了灌木里。我朝棒子那边望去,原来是旺堆拿着棒子正朝着灌木那边逃窜的猞猁喊着什么,是藏语我没听懂,但是听语气不是什么好话。 喊完,他伸手就拉起来我。他是听见我喊那俩人的声音就被吵醒了,出来就看见我被这几只猞猁给咬了。他问我有没有事,我就转眼看被刚刚那只猞猁咬的地方。袖子已经被撕下来一片,我退下袖子才看见因为衣服比较厚咬的并不深,只是被猞猁的牙给划出了两道伤口。 我和旺堆就进了窝棚,从姜淮和那胖子里的包里翻出了些酒精和药,清洗之后包扎零零起来。全部弄好我就抬头问旺堆:“你看见我哪俩朋友了吗。” 接回到:“我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们都不见了,出来就看见你,没看见其他那两个老板。” 我咦了一声,“那那俩人去哪了” 我一拍大腿叫了一声不好,别姜淮和胖子着了猞猁的道。这时旺堆就说:“别担心,着东西虽然东西凶但是一般不伤人的。”我听完就伸出胳膊甩了甩。 他憨笑了两声。 “这次不知道怎么了。” “我们去找找吧,别出什么事了。”说完我就拉着旺堆走出窝棚。 我忌惮那几只猞狸在搞突然袭击,就从窝棚里捡出来一根木头棍子。外面依旧如常,我俩叫着姜淮和包阳的名字。 我正朝着一遍喊着,旺堆不知怎么的就用手戳戳我背后,我转身看向他,就见他看着一个方向,他见我转过就做了个静声的动作,我就也学着他的样子朝那边仔细的听。 有半分钟都没有任何声音,我细声细语的问题啊:“怎么了。” 他没回应,就朝前走去,一摆手让我跟上。我就更着他,天上看不见月亮星星,应该乌云遮住了。那边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努力将灯光照过去,隐隐绰绰那是一片矮树。没几步我们就走到了矮树跟前,旺堆先用自己手里的棍子敲打了几下树干,几下之后没有任何动静。 他见没事就想矮身钻进去,我伸手拦住他,给他做了个不要动的手势,他摆手轻生说了句没事。他一个侧生就进了矮林子,我也跟在他的后面。 就在这时,只见我前方的旺堆,唰的一下就从我的面前消失了。我张嘴骂了一声“卧槽。” 紧接着朝前踏了一步就想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却不想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滑了下去。这才想起来,天还亮的时候看见这边好像是一条水冲出来的沟壑。 我暗叫一声不好啊,还好这条沟不深,快到底下时,我看见旺堆从地上刚爬坐起来揉着脑袋,我大喊让开,让开。他转头看向我嘴巴张的老大,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在我滑下去的冲劲,双脚就直踹在了旺堆的身世,把他给踹翻了出去。 这一下是真的不轻,他半躺在一边摸着腰直呻吟,我过去扶他,他朝我直摆手说没事。之后我就让他先坐着歇一下,我用手电筒朝四周扫视,这确实是一个山洪冲出来的沟,里边都是些乱石滩,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就是水冲之后塌掉的半坡。 四处寻找之后没发现他俩人的身影,我正想先把旺堆想办法弄上去。突然身后的坡顶上传来了声音,我听清楚实在叫我的名字。我就回头回了句:“我们在这。” 灯光照像坡顶上的那一片矮树,矮树被人拨开,姜淮从里边弹出脑袋。 “你们怎么在这呢。” 我一阵无语就回他“我看见你和胖哥不见了就找你们啊。” 我见一旁没有那胖子出来,就继续问,“你们去哪了,那胖哥呢。” 他看了看四周就说,“你们先上来在说。” 我那一脚估计是踹的不轻,在拉旺堆上去的时候他一个劲的喊疼。等我们回到窝棚里边的时候还是不见胖子人。把旺堆扶上床板坐稳之后。我疑惑的看向姜淮。 窝棚里面开起了包里的挂灯,灯光不是太亮。姜淮见我看向他,一抽就将胳膊背向身后。但是我还是看清了,他的冲锋衣外套袖子破破烂烂的,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和没干的泥土。我就问他:“你这是怎么了。还有那胖哥人哪去了。” 他见我看他身上就把身上的泥土一边拍了拍一边说,“包阳我我也不知他哪去了,他不在这吗?我这不出去上厕所嘛,滑了一跤。” 他这句话说的很是做作,说这还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胖子睡觉位置的睡袋,还有他这身上满身的烂泥和衣服破成的这个样子哪像是摔的,我刚准备还想再问他。就见到他好像是想再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随即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只见他左腿一抬,一脚就踹向我的胸口。我这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这一脚之下就感觉肋骨断了一般,一口东西就从肺里吐了出来,紧接着我就朝后飞了出去,撞在了窝棚的塑料布上。 旺堆在一旁看的一脸懵,就想伸手挡姜淮,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看见姜淮一手抓住旺堆伸来的胳膊,另一只手手掌伸直,一巴掌劈在了旺堆的脖颈之后。旺堆两眼翻白,身子就软倒了下去。 姜淮扔下旺堆就朝我走了,他一遍擦了一下脸上的泥,一遍说:“那死胖子是不好对付啊,费我这么大劲,瞒不住我也不瞒了。” 我胸口一阵一阵的疼说不出话来,见他蹲在我面前,伸手也想砍我的脖子。我做式要躲,还是被他一击脖后,脑袋嗡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雪岭迷国 第五章 你是王胖子 我是被水给泼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发自己已经已经毕筷子稍微粗一点的登山绳给捆住了。胸口还有脖颈背后隐隐作痛,姜淮就半蹲在我的面前,他见我还没晃过神就用手拍了几下我点脸。 我有些遗憾的问他:”你想干什么?“ 他冷哼一声“干什么?你哥哥就没告诉过你什么。” 我没作答还是疑惑的看着他,我哪知道他给我说过啥啊,我都多久没见过他了。我正暗自想着,就听见对面旺堆在哪呻吟了几声。刚醒我还没注意到那边,他现在被绑的跟个粽子一样,趴在床板上, “老板啊,你们的事情我不懂,我是无辜的,您就把我放了吧。” 旺堆刚一说完姜淮就呵呵冷笑。“你刚才偷袭我拿一下不是挺有劲的吗?” “我错了。”旺堆在想说话,还没说完姜淮就喝了一声,手里拿着棍子作势要打。旺堆赶紧闭嘴扭动着身体往床板内侧挪了挪。 姜淮扔下棍子又看向我,这次语气就有些不善了,“快说,你哥哥的目的是什么,他吧东西藏哪了。” 我现在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了,只好回答他“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哥他我已经半年没见了,他藏什么东西我哪里知道啊。”我表现的一脸真诚。 他听完骂了句娘,恶狠狠地说了句,“那就劳驾你跟我走一趟了,找到你哥哥让他当面告诉我。”说完他就站起来去整理一旁的背包。 我想着问的那些话一头的雾水,想不通他是干什么的,看着好像他和我老哥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关系。 这时一声大喊打断了我的思想。声音是从窝棚门口传来的。我扭头看去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就看见一个浑身全是烂泥体型非说满脸是血的的人飞扑了进来。再定睛一看,那竟然是消失了好一会的包阳,他一个飞身跳进来一脚就踹向姜淮,姜淮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就像转身多开可是他还是慢了一点。这一飞脚稳稳的就揣在了姜淮的头上,他整个人也被踹了出去。 他朝后踩了几步没站稳倒在了旺堆趴着的那边,胖子这么一脚下去他倒好像也没多大事,一个侧身翻滚躲过了胖子又踢过来的一脚,侧身躲过胖子一脚的姜淮滚到一边顺势节气地上他刚扔下的棍子,打了个趔趄才站起来。 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吐了口唾沫就对着姜淮骂道,“你他娘的暗算你胖爷爷。”姜淮冷冷的看着胖子,伸手拍落衣服上的灰尘。“没想到你个死胖子还没死。”说着一棍子就打想胖子,这胖子看着体型肥硕,动作倒是挺灵活。侧身躲了过去跳到了对面的床板上。姜淮也跟上去想在来一下,却没想到一直没有动静的旺堆扭动了几下身体,被捆住的双腿往前一伸。姜淮没反应过来就被旺堆的腿给绊倒,面对着胖子就趴了下去。胖子趁机就飞身跳过去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背上。 我看见这一幕直呲牙啊,这胖子怎么也得二百来斤,这一屁股坐上去不死也残废了。姜淮一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就开始呻吟。 胖子这是还没停手,一把拉开姜淮背后的衣服领子,皮肤就露了出来。我朝那边望去,就看见在他后颈往下大概一两寸的地方纹着一个看着有点像狼牙的纹身,纹身是红色的。胖子看见这个纹身之后就是一声冷笑,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又是你们。” 我这个时候是真的忍不住了,就对着那胖子问了句:“你们到底是干嘛的啊?”他见我问就起身过来解开我的绳子,又给旺堆解开绳子。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姜淮是已经暂时不能动弹了。我看着姜淮就又问了一遍胖子这是什么情况? 他才挠挠头回答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这时他停顿了一下,随即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地上的姜淮就继续说:“这里待不了,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赶到墨脱,这里也不安全,我们赶紧赶路,有什么问题路上告诉你。” 我只好应答,又看见地上的姜淮。:“他怎么办?就把他这么扔在这?” 胖子踢了一脚还在哼哼的姜淮,“这孙子想弄死我,留他一条命就算不错了。没办法管他了,扔在这看自己命吧。”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整理好所有装备,胖子换掉了破破烂烂满身是泥的衣服,又清理了自己脸上的血迹,他脑门上有一将近十公分长的口子,好在不深。他自己给自己包扎好,我们拿走了姜淮的背包,此时姜淮似乎是晕过去了。我们就把他抬到了窝棚的角落里。就摸着黑出发了, 本来旺堆一个劲的说要回去不走了,在胖子五张红票子的勾引下他就继续带路。这次一直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蒙蒙天黑。我本打算是路上问胖子之前发生的事情的,结果这一走走的昏天黑地的,虽说过了第一天的这段后面海拔就很低了,一直都是顺着河谷边上走的。可是我这常年缺乏运动的人真的是折磨。 这天晚上我们住在了一户藏民家里,旺堆说其实按着速度我们在走七八个小时就能到墨脱了,但我们都没人继续在走了,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天没亮又继续赶路,一天之下真的没力气在走了。 在藏民家里随便吃了两口东西,缓和下来之后。我就觉得腿上开始痒了起来,没多久这痒感我就撑不住了,我见胖子也在挠着腿就把我的裤腿弄了上去。我低头一看之下头皮一阵发麻啊,小腿上不慢了红色的血包。 胖子看见就叫了一声。“蚂蟥。” 他也推上裤腿,他的腿上也有像我腿上那样的血包,可是血包的数量远远没有我腿上的多,只有零星几个。一旁的旺堆也是一惊,哎呀一声。“哎呀,早上太急忘了和你们说扎紧裤管了。”他看着我腿上已经吸饱了血的蚂蟥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我也没见有人腿上能有折磨多。” 我看着腿上的血包一阵一阵的恶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的身体特别招那些专门吸血的虫子,涂防虫子的药水都没有用。虫子见了我还是一个劲的来咬过,我也去医院检查过,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 胖子见我表情不自然就安慰我说:“别担心,这东西刀尖一烧红一烫就掉。也没毒,听说西南那边还有油炸这玩意吃的那。”我一听这又是一阵恶心。赶紧让他打住。 后来胖子在藏民家里找到一把藏刀,这把刀很是精巧,一尺来长,刀柄上镶嵌着各色的几块宝石。胖子拔了一根头发试了试,刀口很好。 我们坐在火炉旁,胖子在火炉里烧红刀尖在血泡上一烫,里面的蚂蟥就一缩扭动几下掉落在地上被胖子一脚踩死,踩爆的蚂蟥就是一包血啊。他没几下把自己腿上的处理干净,就过来给我处理,我是真没想到弄这玩意会有那么疼。他一边烫着,我就直呲牙。脸上冷汗一直往下落。足足搞了半个小时才算弄干净。涂上上酒精消毒的时候又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间地狱,简直就是满清十大酷刑啊。胖子放下刀洗完手就坐在我对面。 “有些事情也该给你说道说道了,”这是被蚂蟥整的也没了困意,正好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接着说;“先和你自我介绍一下。” 我啊了一声打断他;“你不是叫包阳吗我知道啊。” “诶,那是艺名,骗那个孙子的。”我知道打大概说的是姜淮。 “你好,我姓王单名一个彪,你也可以叫我王胖子。” 雪岭迷国 第六章 百分之零点一的真相 在之后他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和我说了事情的始末,在胖子的描述中,胖子自己和我的哥哥是一个比较神秘的组织。其实这一块我是不怎么相信的,不为人知,深藏不露,干着一些神秘离奇的事情,这不就是小说里的桥段吗?但在听了之后的一些描述得知其实是我想多了。 组织名字胖子一只神秘兮兮的说暂时还不能告诉我,我也就作罢没哟再问,组织的主要工作内容其实多数为为了给一些考古或是自然现象的考察项目做顾问,其他具体的他没说,就转入了与我哥哥有关系的部分。 我的哥哥在严格意义上不算是组织内部的人,算是外聘人员,但是因为个人能力很高,在组织中的地位很高,他加入组织是在四年前的,胖子因为进入组织要晚一年之前的事情不是太了解。上面很重视这个人,而且对于之个人的资料以及干的事情都比较神秘。 事情是从两年前开始的,有一次西北地区的考古顾问项目,考古队在山里出了事。我的哥哥和另外两个考古队里的人,三个人都受了相当重的伤,我的哥哥是比较严重的一个手腕上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脸色苍白,最后被送到了医院。医生一看都说没救了,失血量已经超过了正常值老高了,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尽力在抢救,大量输血之后命算是保住了。 几个月之后算是康复了,哪两个考古队的伤势不重毕我的哥哥要恢复的早,再问他们情况的时候,就和痴呆了一样问什么一个字都不说,生活里也是一会正常一会痴。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受到了惊吓,脑神经损伤。再后来这两个人一一直也都是这个状态没有好转。 我的老哥身体恢复后,没有像哪两个人一样,但是精神一直很萎靡。组织内让他汇报项目具体情况,他的报告里是一个字都没有。组织也没有办法。哥哥萎靡的状态维持了半年,就在半年之后让组织也开始摸不着头脑。哥哥的行踪越来越不为人知,对于组织委派的项目不再过问,本来上层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的,但是后来一次他与高层的密谈之后组织就不在过问他的事情,并且还大量给予他组织的资源帮助。胖子在这里猜测他们之间可能达成了某种共识或者做了什么交易,要么他干的事情可能和上层有关系,要么就是他在独自行动的过程中带回来上面想要的东西。 胖子就说这些也只是他的一点猜测,胖子在组织之内在不高但也不算低的位置,他能接触一些底层机密的项目,但是哥哥的在那次之后,他的行动以及涉及到他的资料都被列入一等机密,胖子是远远接触不到的。后来一段时间里胖子偶尔能碰见几眼我的哥哥,知道组织接到墨脱的项目,本应该照常我的哥哥是不会理会这些项目的,但是他这次倒是主动参与,之后的事,在前面找我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个大概了,哥哥以摄影师的身份加入了考古队,在之后就在山里失联了。 胖子能隐隐发觉上层是很心急的,但是却没有任何立即去寻找行动的迹象,直到前几天他自己就接到了任务,以顾问的身份和另外一个从出事考察项目地赶回来报告情况的人在返回墨脱调查我我哥哥失踪的事情,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姜淮。胖子接到这个任务是有些疑惑的,因为在之前与我的哥哥有关的事情都是他整个层级参与不到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派他去而且就一个人。 他在之后就去找了叫姜淮的人,就在胖子到了姜淮住的酒店时就无意发现了一件事情,在来之前胖子和姜淮是电话联系过的。电话里姜淮的声音不是太自然,当时胖子并没有太在意。 之后胖子到了约定的酒店门口,时间过了很久左等右等不见人下来,打电话也打不通。就去前台查了姜淮的房间,自己上楼去找。刚走到门口要敲门,门就开了。里面的人正是昨晚被胖子打的那个姜淮,自我介绍之后,姜淮也知道了面前的胖子是谁,但是胖子就是感觉哪里不对,他能察觉到那人有一抹很快就消失的诧异,那人说整理东西马上出发,门一关就把胖子关在了外面,又是半个小时才出来,胖子往里瞟了几眼,姜淮却有意用身体挡了几下。这个时候胖子也只是觉得这个姜淮有点怪。 后来就要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姜淮又说要找考察队中失踪的一个人的弟弟,这个人就是我的哥哥吕川,他的弟弟也就是我。找我的原因也是模棱两可的。 胖子听到与哥哥有关,再加上这个人种种表现的不是很自然,就觉得这个人很是奇怪。就和组织汇报了问题,很快组织就发来了姜淮的照片,这一下胖子就完全确定了,现在这个人根本不是姜淮,他本想的是立刻戳穿捉住他的,但是赚钱一想就没有做,而是继续汇报了现在的情况,组织给出的回应却是静观其变,胖子就装傻充楞跟着他,之后就是接上我,来这边一路上装傻充楞不说话看这个假姜淮想干什么。 一路上都没问题,一直就到昨天晚。胖子觉得一路上没事也就放心睡觉了,结果没多久我和旺堆睡着之后。姜淮就叫醒了他,让他跟着自己出去,出去之后姜淮就和胖子说了句,“我知道你是谁。”胖子这个时候立刻就是一惊啊,心想自己哪儿露出破绽了。但是还是笑呵呵的搪塞了一句,“嘿嘿,我不就是你们请来的顾问嘛。” 姜淮冷笑一声,手一伸就朝他按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胖子这时候有点紧张还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漏破绽被他给发现了。一时没有防备,下意识要挡住他时已经晚了。假姜淮手里拿着的是一根电击棍,身上一阵麻木就给电晕了。说到这胖子直说要不是自己刚睡被叫醒没有精神,不然就不会着了他的道。 姜淮是没想到啊,胖子皮糙肉厚没有多久就醒,但是他忌惮电棍就没敢动。姜淮正拖着他的领子往一边拉,直到拉到了一段低矮的断崖边上,才停下。断崖可能有个二十来米。就在假姜淮动手要把他往下推的时候,他就瞬间起身打向假姜淮,姜淮见事不对手上速度也快,跟着就想给胖子再来一下,胖子一把抓住了姜淮的胳膊。却不想两人才打斗了几下,脚下的土坡一松。两人一起就掉了下去。 姜淮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呀边上的灌木丛爬了上去,电棍却没抓住甩飞了出去。胖子太重就滑落到了最下面,一头撞到了一块石头上就晕了过去。姜淮一边准备下去查看却找不到下去的路,又听见正在窝棚里的我叫他们俩他,就往崖底下扔了几块石头走了。胖子运气好,一路缓冲没有大碍,就是脑门上开了道口子。他四周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块矮出才爬了上去,满脸的血啊,就赶紧往窝棚赶来,之后他就救了我。 胖子摆弄着那把藏刀,长舒一口气。“我知道的现在都和你说了,其他的就只能到墨脱进山找你哥了。” 我听完猛地做了个深呼吸,心说老哥那人原来平常我也看不出他是这种人啊,什么时候变这么吊的。有转念想到了假姜淮,就问胖子。“哪假姜淮又是谁。” h@ 雪岭迷国 第一章 再出发 胖子放下手里的藏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不看见你看他背上的纹身了吗,你还说什么又是你们,你不认识?”我狐疑的看着他。 胖子叹了口气,“他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他身上的纹身去的确认识。在我们众多项目中,特别是一些比较机密的项目。我们的人经常能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监视,组织也查过,但是没有结果或只是找到了一些狼牙纹身的线索,我听说过好像在你哥的某次行动里活捉过具体就不知道了。” 我摸着下巴哦了一声,胖子又和我说了些他对狼牙纹身的猜测,有的没的乱说了一通。随即一拍大腿起身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的中午我们就到了墨脱的县城里,顺着胖子的地址找到了地址中墨脱大酒店的位置,说着是大酒店其实就是一家门脸不大的小旅馆。胖子还打趣老板娘说,“你这牌面可真够大的啊。” 我们刚到“墨脱大酒店”的门口,门口已经有一群人在哪里搬装备。胖子上去招呼了几声说明了来意,从人群之中就出来一个中分发型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一副老学究样貌的人站了出来,这个人自我介绍自己叫薛宁。他是个自来熟,见我站在胖子面前就赶上来和我握手,连问胖子这位小兄弟是谁,胖子就说我是吕顾问。 介绍完之后薛宁往我们身后四周搜寻了两眼,“诶,我们的小姜哪里去了。” 我正想回答他我们这两天的事情,话到嘴边还未出口,就被胖子抢先说道:“姜淮啊,他有别的事情去处理了,来不了了。这不他不就补上来了吗。”胖子说完看向我,我咧着嘴对着薛宁笑了笑。 薛宁长哦了一声,又聊了些别的他就说:“你们刚到先休息一下,我们这边收拾完之后我会通知你们一起开会,计划一下明天出发的事情。” 胖子和我的都正想问出发去那,后面就有人在喊薛宁。他回了句进,详细一会开会说。就匆匆朝身后跑去。 我们胖子对视一了一下,我就问胖子,为什么不把假姜淮的事情告诉他,他把我拉倒里面看了看外面没人注意这边才说:“他们能把啊姜淮换掉,这队伍里的人我也不认识。我是怕考察队里还有跟假姜淮一样的人存在。看这情况他们应该是要再次进山了,那些的目的我们还不清楚,我们先藏着看情况。” 我是有点觉得胖子有点小题大做了,但也没说什么。过了不久就有人过来叫我们去开会。开会的地方实在天台上搭出来的阳光房里。这里是旅馆的餐厅,不知道是没到饭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里除了围坐着的十几号考察队的人之外在没有其他人。 薛宁见我们过来一一给我们做了介绍,我本以为这里的负责人就是薛宁了,结果是一个看着要比薛宁稍微老一些的老头子主持的会议。这个人通过薛宁的介绍我知道他叫胡广文,一旁的其他人都叫他胡教授。 这个胡教授说话逻辑清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会议开了块一个小时,他先是介绍了具体情况和猜测,之后就分配了工作制定了计划。在这里坐着的人并不是都进去,加上我和胖子两个人之外还有胡教授薛宁,以及另外六个人再加上一个藏族的向导。一共十一个人。 计划暂定我们明天一早出发,从另外一条山路进去,沿着雅鲁藏布江到达上一只考察队最后发来信息的位置,到了那里之后再做计划。再后来他们就对装备做了再次的核对,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 我们下楼胖子就去找旅馆的老板娘贫嘴去了,我一阵无语,就出了旅馆,远处的山峦上一条悠长奇绝的山路,穿越尘嚣,向天空延伸。隐隐的能看见有朝圣者在山路上磕着长头。 墨脱是个很美的地方,雅鲁藏布江横贯而过,八世纪时,宁玛派始祖莲花生大师受到藏王赤松德赞的邀请探访藏地寻找仙山圣地,在途中到了这里,他从高山上俯瞰墨脱的地势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就被此处的神奇景色所吸引,决定在此处修行弘法。并且给此地取名为白马岗,后来还有藏经按照莲花生大师的意思把此地称为佛之净土白马岗,白马岗就是隐藏着的像花那样的圣地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旅馆的门口集合,应为地势问题,汽车是进不去的,所以我们还是徒步进去,装备则有马匹来扛。只不过这次马多我们可以骑马了。我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了十几匹当地特有的矮脚马,只不过个头要比前两天旺堆的那两匹体型大了许多。 胖子看着这些马,嘿嘿的笑着,“胖爷我这次终于不用在跋山涉水的走路了。”这时就有人在我们后面笑着说:“小胖哥您这体型,我们这马压力有点大啊。”那个人也是这次要进山的十个人之一,昨天介绍过应该叫田小文。胖子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就朝马那边走开了。田小文看着应该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因该是和我差不多。他见胖子没理他就走了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对着胖子走的方向说:“哎,各个玩笑嘛。”胖子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假装的没有理会。 田小文问完又转向我,自己做了个自我介绍,和我握了握手就问;“不知道吕顾问是搞哪方面研究的。”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就在这时幸好一边站在马队那边的薛宁正在叫着众人集合,田小文看向那边没在等着我回答,就说了声“走吧。”我就和他朝集合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个藏族的向导也已经到了,他是当地的门巴族,叫拉巴。常年在雅鲁藏布江一带的山里采药,门巴族的汉子都很壮实,他也不例外,一米八的个子皮肤黝黑。有当地人特有的那种脸型,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他的汉语很好,后来才听说他是常年和汉人做药材生意。这两年也开始给一些进山里玩的游客做向导。 薛宁和胡教授轮流说了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我们就开始往马匹背上装一旁已经整理的的装备,十几个打驮包被绑在马背上,十几个包一共让七匹马驮着,我们是一个人都是一人一匹,这马是从藏民手里租来的,平常都是给山里的村落运送货物或是给工地运石料建材,四肢大腿很是健硕,我们的驮包虽然大但是远比他们平常运送的石料建材轻多了。 拉巴在前面呼喝了一声马队朝着出城的方向出发了,没多久我们就踏上了沿河的小道,一片是咆哮着的雅鲁藏布江,河道就如刀削斧劈出来的一般,河水游走在山谷地下,我们的马队在半山腰的小路上缓慢前进,这里离水面的落差很大,有五六十米。我骑在马背上望着悬崖下的汹涌的河面,不禁咋舌。 这一路还是比较安稳的,出发后的第三天早晨我们越过了雅鲁藏布江,到达了雅鲁藏布江南侧,自此之后就偏离了雅鲁藏布峡谷,向着南侧的喜马拉雅山方向进发,通过海拔表发现这一段海拔竟然只有不到八百。自然地貌也不想雅鲁藏布江沿岸上那种低矮的灌木,倒是有点和墨脱周边的亚热带气候,树木也开始密集起来,不知多久之后我们就完全进入了一片原始森林之内。 雪岭迷国 第八章 遇险 到了这片原始森林之后,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骑着马前进了。马的数量也太多没法跟着进去,拉巴只好在一处树木比较少的地方,将我们原本骑着的马匹拴在了哪里。四周草木众多又有一条山涧小溪自上而下留来。 在此处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就扎人了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树木为了晒到高处的阳光树干笔直高耸着,树冠连起来遮天蔽日。下面则是常年晒不到阳光的低矮灌木,地上都是些枯枝烂叶,显有些裸露出来的地面和石头也都是被青苔包裹着,这里倒是有些热带雨林的感觉,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投射下来一条条光柱,行走在这幅场景之间如梦似幻。 我和胖子跟在前方拿着砍刀开路的拉巴后面,一队人依次排开,七匹驮着行李的马被用绳子连在一起跟在队伍后侧。路不是很好走,又湿又滑,胡教授看来是有点吃不消,薛宁另外一人在后面依扶着他。 浑浑噩噩的跟着前面的胖子走着,他走过后弹回来的树枝几次抽在我的脸上,就这样走了又不知多少时间。林子里开始暗下来,透过树冠射下来的光束也已经消失。几次一脚下去没有踩好,就被滑到摔个踉跄。 突然之间我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几声马的嘶鸣声,胖子和前面的拉巴也听见,我们同事转向身后,身后的人也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几经探头被人和马挡住看不见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马还在继续嘶鸣,拉巴好像柑橘到了什么喊了一句就从我们身前挤了过去。我和胖子也耕者他侧身让过几人到了后面。 等挤才挤到队伍的后边,拉巴已经拉着连着前面几匹马的绳子往我们这个方向拽,一边还朝后喊着:“快过来帮忙,马陷阱去。”我侧身就望见已经有两匹马陷进地里的烂树叶之中,就只能看见头和半个马背露在外面。 “马陷进沼泽里了块过来啦啊。”我朝后面还在朝这边张望的人大喊,哪几个人才反应过来,朝我们这边奔来,我拉起绳子就学着拉巴的样子往后拉,但是那一头就跟绑在一块巨石上一样,丝毫感觉不到我们这边有拉上来的迹象。后面几个人也赶了过来拽起绳子,众人一起使力,但是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片刻之后我就感觉到了绳子的那一头有力气传了过来,我们这边拉动没有丝毫作用,另一头又好像正在把我们往沼泽里边拉。拉巴在前面大喊:“使劲啊。”胖子在他后面身子倾斜着,紧咬着牙冠往后拽:“他娘的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那一头传来的力道突然加重了起来,我们以及那几匹没有掉进沼泽里的全部被那一头拉的往沼泽的方向滑。胖子咬着牙大喊:“快,快他娘的把马绳子解开,别剩下的几匹也掉下去。” 我够不着,后面那几个人也不敢直接骂绳子放下去解开马绳,一边吧绳子夹子咯吱窝里,另一只手伸过去解绳子,用了一分多钟连着马的绳子才被艰难的解开。 拉巴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了,“你们用点劲啊。”我看像拉巴,他的小腿已经全部没到沼泽的烂泥之中,他不知道在他身后的我们已经如拔河一般,身体倾斜,胖子的几乎已经靠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背也差不多快要触碰到了身后那人的腿了。 就听见拉巴一声:“撑不住了。”之后我就感觉手上的力道成倍的增加,身体也撑不住力气,胖子先被拉倒,之后是我,我们这边的力道一消失就被,我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我都没来得及放绳子就被后面一踢倒,脚下一软没有东西借力就陷入了沼泽之中。 我身后的人也陷入了进来,在后面几人脚下应该是在我们拉不住之后放掉了绳子没有被拖过来,几个人就摔倒在了沼泽边上相对比较硬的地上。烂泥和树叶已经漫到了我的大腿,我知道在沼泽之中不能做太激烈的动作,不然会陷入的更快。 胖子和拉巴掉下来之后翻了几下就也不在动了,胖子和我差不多,拉巴就比较惨了,已经陷入到腰的部分。我已经看不到后面那两匹马了,在原本它们的位置,淤泥不时被搅动一下,不停地往上冒着泡, 岸上的人拉直了绳子我们拉住绳子根本抽不动腿,薛宁就从一遍找来了一根小树的树干,伸了过来,我后面那个人先拽上树干,岸上两三个人在哪使劲地拽,还拿那个人陷入的不是太深,就听见他腿下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他就被整个拽了上去。 他们有吧树干伸向我,我努力伸长胳膊,可是奈何胳膊就是刚好短那么一尺多长对对距离,任凭那边的人怎么趴在沼泽边上使劲往我这里伸,就是那么一点点。我也因为这几下动作太大陷入速度更快了,几下就没到了腰。胖子太重也已经到腰了,急的头上直冒汗。他体重不我和拉巴都要重,陷落的也比我我们都要快。岸上的人也急做一团,只见胖子哎呀一声一拍脑袋就对着岸上大喊,”咱们不是还有绳子吗,快去拿绳子啊。“ 岸上的人也是一拍脑袋就朝后面的马奔了过去,他在哪几匹马之间来回翻动了几遍。找了几遍没找到就冲了回来指着淤泥大叫:“咱们的绳子后面那两匹马身上啊。” 我心里一整苦笑啊,我们三个还在淤泥里的人一起少后面看,马掉下去的位置已经连气泡都不冒了。薛宁还想找更长的树枝但是在附近转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能比现在这跟更长的。薛宁一咬牙半只脚摊入了淤泥里,这一脚下去足足进去半只腿。后面的人拽着他的衣服,我也竭力把身子探过去,这下一把就稳稳的握住了那跟小树干。 我人胖子和拉巴抓住我的衣服,那边就开始拽一腿在淤泥里的薛宁。我略微感觉到了身体向上抽动了一下,刚刚才心喜了一下,就听见滋啦一声,薛宁的衣服受不住众人的拉扯,被撕了开来,身后胖子和拉巴就同时轻声骂了一声。 薛宁没了身后的支撑也面对淤泥就扑了进去,但是他手里的小树干还在手里紧握着,身体超前扑的同时树干也朝我面门甩了过来。我暗叫一声命苦啊,下意识的闭眼伸手就挡。树干一头就砸在了我的鼻子上,鼻子一辣,一股液体就从的鼻孔里流了出来。后面的胖子被我下意识的躲闪撞了一下身子往下陷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我的鼻子一阵一阵的剧痛,疼得我直捂着鼻子呻吟。眼看淤泥就要漫到我们的胸口了,不管是流沙还是沼泽。一漫过胸口,肺叶也没有空间收缩,我们也就可能在没有全部馍丁没顶之前先窒息掉。 薛宁是正面爬到沼泽里的,再加上他本身就在沼泽边上。就被人拽着腿拽了上去,他摔下去和被拖上来的时候应该是吃了几口烂,上岸就在蹲在一遍一个劲的吐。剩下人在岸上急的直转圈, 我捂着鼻子就问圣不敢再转动身体:“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我能感受到胖子在剧烈喘着气:“看来咱们今天要报销在。”还没说完他顿了顿,“衣服,快脱衣服。”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恍了一下才一惊。就脱下上衣和上身保暖的内衬,胖子把我和拉巴还有他自己的衣服绑在一起,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串衣服系成的绳子,就朝岸边甩了过去。 岸上的人也瞬间会意伸手接住,拽了两下试了试,就一起齐力往上拽。这次我们三没有一起上,我尽力扑腾身体,终于我被拉出了淤泥,很快我出来的那个坑就又愈合了起来。我也被他们生拉硬拽的拉上了岸。 雪岭迷国 第九章 石像 上了岸之后就感觉两腿直发麻,鼻子里的血已经不流了。四肢无力感让我只能瘫坐在岸上。 他们将衣服系成的绳子又扔回到胖子和拉巴那边,拉巴因为最早被拖进去,淤泥已经没到了他的胸口,看着他好像是已经喘不上气来了。胖子就把绳子递给了后面的拉巴。 岸上的人使劲的往出拽,拉巴就被从烂泥里抽了出来。咕咚咚一阵声音从他身下传出,他正趴在淤泥上被众人往岸上拉的同时,只听胖字一阵尖叫传来。 我们在岸上的就看向他那边,只见胖子身体很没人淤泥都已经过了胸口,他双手撑开,才过了胸口,他又诶了一声。“到底了。”他的身体一下已经不再下陷。胖子应该是脚下踩到了东西,可以踩着东西借力,就在淤泥里朝前走动了起来。 我们见他这样直冒冷汗啊,我就朝他大喊:“你别乱走啊,别走到深的地方再掉进去,那就真救不了你了。” “这底下就这么深,下面是块大石头。”他说着又在淤泥里挪动了两步。 拉巴被拉上来之后,绳子又被扔了回去。胖子拉住就缓慢的往前挪,才几步之后突然停住,他摆了摆手让岸上的人先不要拉,他在淤泥里的身体摆动了几下,岸上的人都问他怎么了,他顿了一下才说:“这淤泥里有东西啊。” 胖子动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他竟然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捏着鼻子蹲进了淤泥里边。 等他再从淤泥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身满脸的烂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块条形的石头。岸上有人喊:“你拿块石头干什么啊。” 他被拉上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不是一块石头,看轮廓好像是个石像。 我凑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哪里用水冲洗石像上的淤泥了。我鼻上的血痂被我抠掉,鼻子一通气就闻到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里。 “这是……藏族密宗的石像……?” 田小文摸着已经冲洗掉淤泥的石像。 那石像我看着奇怪,石像大概半米多高。巨大的脑袋竟然占据了整个体型的一半,身体看着很小,相对于脑袋显得非常不协调。 “去你的吧,还藏族密宗的石像,这东西叫界石。”胖子躲过了田小文手中的石像。 田小文想要发作,就被从后面因为刚才拉绳子累的够呛的胡教授和薛宁拉住。 “小文啊,你要向咋们的王顾问好好学习一下,这个确实就是界石。” 薛宁搀扶着胡教授,他俩蹲下就开始研究起来。 这石像都快把薛宁和胡教授的眼睛吸进去了。 一旁的胖子就给我解释,界石其实就和界碑是同样的效果用来划定国家的边界。在这里发现界石就说明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我们要找的那座古城的范围内了。 胡教授和薛宁在对石像做了全方面的记录和拍照之后显得极其兴奋。他们就开始招呼考察队的人,继续下到淤泥里继续找这种石像。 我们是已经浑身沾满泥了,就身先士卒的又下了淤泥里面。在第二次下去之前我们用树枝探索了这片沼泽的大小,最后发现这其实就是一片十几平米大小,最深处不过两米的坑。也并不是什么沼泽,其实就是长年落叶,叶子越堆越多,慢慢在在里面腐烂,之后又被新掉下来的叶子覆盖住。 我们从这里走过的时候,上面一层本来是干的,人走上去没问题。马就不行了,又背着很重的物资、马从干壳子上面走过。表面的一层干裂的壳子支撑不住,结果马就掉下去了。 这马也是倒霉,矮脚腿短,烂树叶坑最浅的地方也有一米五,这马就没了顶,溺死在了烂泥里。 这次我们也并没有直接下去,用装备里带的工兵铲先把大部分清理了一下。我一脚踩进去之后,果然和胖子所说的一样,这下面确实是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平面。这下面可能就是当时摆放界石的平面。 我在淤泥里用工兵铲试探着,很快他们几人就找到了三块相同的石像。我这的工兵铲也同时触碰到了一块。在搜寻了快一个小时后,加上胖子第一次那一块一共发现了九块石像。 在从淤泥里爬出来的之前,我们又把那两匹马背上的装备也给搬上了岸。 哪九个石像都是大同小异一个样子,他们对所有的石像做了记录并且拍了照。得出的结论与胖子的基本没有差别。 “没问题了,这就是我要找的古城遗址当时所属国家的界石,而且根据因为这些石像的证实,我们现在已经能得出结论,这座古城就是戎域古国的遗址。” 胖子似乎是有些不解,“戎域古国?我怎么从来没在文献记载里看过啊。” 胡教授笑了两声,“王顾问啊,这个确实不是你的问题啊,戎域古国的确是没有任何记载,这也是机缘巧合,我们在发掘一座唐墓时,发现了记载了墓主人生平的墓志。在墓志的记载中,墓主人是一个常年来往于天竺和大唐长安的商人,商人在通过这段路时都要路过这个国家。但是奇怪的是,在唐朝时期的记载里,确实是没有记载过这个国家的存在。而且在这商人后期行商过程中,也突然就不在提起这个戎域国的事了。” 胖子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现在我们发现这些石像,也就证明了戎域古国的存在,只是这种造型确实是没有见过。也没有与它相似的啊。”胡教授摸着石像一脸疑惑。 雪岭迷国 第十章 往事 接下来就是很长的一段学术性讨论,胖子倒是在那里聊得不亦乐乎,我是对着这些东西完全提不起兴趣的,但是也不好走开,就坐在他们旁边一边发呆一边装着听他们讨论。 天应该是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林子里面树冠遮住了天空。也看不出来天是个什么颜色,总之领林子里已经看不清人脸了。 我们也就决定在此地扎营休息,清理掉浑身沾满淤泥的衣服就钻了进了帐篷里,不在理会还在讨论的众人。缩在睡袋里,我脑袋里开始回忆起这几天的行程,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茫然。 在一周之前,我还是坐在办公室的小职员,到了现在这样的处境。我对我的目的,或者直白点说,是什么原因促使我来到这里。 是胖子给我讲的近乎于电影小说情节的故事吗?在我人生开始到现在的二十三年里,我没有一次觉得我甚至是我的家人会不是一个普通人,我可以说是完全不认识我的父母。对于他们的认识,只存在于别人的口中。他们在很多年前,大概是我在出生都不到一年的时候因故去世了。虽然多年前我也经历过某些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的事情,但我还是觉得他们就应该是普通人。 我的哥哥,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个普通人吗?在我与他相处的二十年里,我好像看到过无数个他,或许这样说有些不贴切。记事以来,以及那件事情之后,我无数次的看到他佝偻的身体,这种佝偻并不是直观层面上的身体佝偻。而是像某种无形的巨石压着他的精神。 我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的疲惫感。但我依旧愿意相信,相信这些只不过是家庭的不幸以及他那个年纪不应该直面的境遇所带给他的痛苦罢了。 那么我呢,有些事情不是我愿意在提起的,其一就是我的家庭问题,就如我上面所说的,家门不幸,童年的我是在亲戚的唾弃和谩骂中长大的。 我们被骂作拖油瓶,被骂作丧门星,其实那些话对于当时的我以至于后来都是没有造成什么伤害的,我既没有高兴,但是好的是我也没有不高兴,我的童年寄养的日子也就那么过去了。可能对于一些家庭生活美满的人来说,这应该是段糟糕的记忆。 我对于那些扑面而来恶毒的话语,以及疯狂朝我挥动的拳脚是无视的,现在看来那应该是逃避。无视也罢逃避也罢,至少我也活到了现在,在前不久还有很不错甚至自认为舒服的生活。 我的哥哥他因该正好与我相反,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寡言的呢?我大概能记得是那件事情之后,事情的始末,我回忆过无数次。连一个片段一个画面都想不起来。 我有个现在是心理医生的发小,他说我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具体的名称我已经忘记了,他说这种对于某段记忆的缺失并不是失忆之类的症状,而是潜意识上对于一段内容的主动缺失。把这个词语放在计算机上就相当于删除,他说了一大堆我也没听懂,总之就是那段记忆的内容可能对我造成了创伤或者是别的什么,我没有办法主动去回想起来。 我对于那件事情的无比确认就在于之后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简单一点就是,如果有一天你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一瞬间的意识涣散之后,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地点也已经是你上班的地方。 这看着像是一个只有前因和后果的故事,其实不然,我所经历的没有前因,没有过程,也没有后果。就如一盘正在播放的胶片,从中间剪去一段那种让人突兀的感觉。不过我依旧是贯彻我长久以来的那种性格,选择无视。 在那之后我们就从“魔爪”里逃脱了出来。“魔爪”这个词是我们离开的那天,哥哥带着我去我常常驻足过的肯德基里,我正吃着汉堡他举着可乐说着,我还记得的那句话。 “为我们的自由干杯,为我们逃出魔爪干杯。” 我不知道他当时的这句话是出于何种的心情,总之我能看出他是释怀的,其实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所为的“魔爪”并不是那么简单。 自那以后,我们的生活照常,我也很少在注意他。他似乎也在某种层面上与我越来越远,之后的每次相见,他都似乎带着不同的面具。他好像每天都在扮演着不同的人,我在之后也从未见过他在带上那个多年以前曾属于他的那张面具。 胖子这个人,我与他相处的这几天,能看出他是一个有些不羁的人。但是从他的身上,我还是能嗅到一些他想刻意隐藏的东西,这个人不简单。他的真实目的是否真的是来找我的哥哥,还有他所给我描述的故事,他背后的组织。是我对世界的了解还太浅薄,或者说我是孤陋寡闻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我现在是否正陷入到一个处心积虑的谜题里。我喜欢看那种阴谋论的小说,致使有段时间里,我对于周围的事物稍微都有些神经质。我喜欢游走于那些被作家创造出来,奇异迷幻的世界里。但是如果有一天,老天爷问我,把我放在主人公的位置去经历主人公所经历的事情,那我肯定会说不,而且多半会跟上一句,“去你“妈”的。” 胖子所说哥哥的那些经历,让我觉得我对他的了解更少了,他要是没死在山里,我还真想逮住他死缠烂打的问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是希望胖子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敢想象他的目的也不单纯的情况下,我的处境会是怎样。 帐篷外的嘈杂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起初我认为是它们对于那些石像的研究起了什么争执。本想蒙头睡觉的,这些天的长途跋涉已经让我精疲力尽。短暂的休息都让我不想再站起来,可是过了十几分钟我就觉得事情稍微有点不对劲。 他们在我进帐篷之后,是在一只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的大型集体帐篷里讨论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我帐篷的左前方,我发现有些不对劲的所在就在于,现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是那边也不是任何一个单独的方向。 声音是在我们扎营空地的四周林子里徘徊着的,我细听之下,才大概听清楚。是在叫两个人的名字, “林阳,林阳……徐青,徐青……” 林阳和徐青是考察队里的人,等我走出帐篷,营地里看不到一个人影。营地周围的林子里,手电的灯光摇曳着到处扫射,声音我是听不出来有多远,通过手电的灯光我能大概判断出来在林子里三四十米的地方。 我能看到的四五处手电灯光分散在林子各个方向,我大为不解,“人丢了?”我自语了一句。 喊了几声胖子,没有回应。营地四周暗淡的灯光照不出多大的一片距离,我是真的心有点虚啊,一咬牙也找了只手电就朝着一处灯光摸了过去。 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是先天性的,我从来没没有晚上来过这种地方,真没想到这远离城市光污染的原始森林里会这么黑,关上手电简直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比喻。其实我们都是犯了个错误,黑暗对于我们本身的保护要大于它会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多半的恐惧其实是人对于未知的恐惧和想象。 白天的时候都是拉巴在前面开路,我跟着前面的人走,脚底的路也不用太注意,路其实还是很好走的。 雪岭迷国 第十一章 消失的两个人 拉巴走过的地上基本都是可以很容易通过的地方,常年在山里讨生活人大都习惯了在山林之中行走。他在前面开路也都是为了后面的人和驮着装备的马容易通过一些。 这片林子里除了那条不知多少年才会有人涉足的小道外,其余地方可能自有之时就从来没有人踩上去过,一些沿着地面生长的藤蔓纵横在矮灌木其中。我已经倍加小心的朝着灯光闪烁的方向爬去,却还是滑了一脚。这种行进的方式真的只能用爬来描述了,山林有一定的坡度,地面也是潮湿不堪。 我一手抓住地上的藤蔓,手上黏黏糊糊也不知粘上了什么东西。手电甩飞出去尽然给灭了,只好随手在树干上抹了一把,抹掉了手上黏糊的东西。四下摸索之后,没有摸到手电,就只好朝着灯光的方向手脚并用的爬去。 等我走到那人身后的时候,终于听清了他叫喊的声音。确实是在叫着林阳和徐青这两个人的名字。那人似乎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我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我正处在他身后背光的位置也看不清他的脸。就伸手去搭他的肩膀。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我的手才刚刚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就能深切的感受到他的身体猛地一缩,一个踉跄身体就要往前窜。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没想到它挣扎的更厉害,突然还尖叫了起来,身体同时也瘫软了下去。 我大喊一声:“是我。” 他已经被自己绊倒瘫坐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我又喊了几声,他才慢慢缓过来,手电的灯光照向了我的脸。有些刺眼的户外手电灯光射向我的脸,一阵刺目让我睁不开眼睛,急忙侧过脸去。同时伸手拨开他的手。 “你别照我眼睛啊你。” “哎呀……,人吓人吓死人啊,大半夜的装鬼。” 手电灯光被挪开,我听清楚是田小文的声音,他一把将手电拍在地上朝我大喊,喊完竟就坐在地上喘起了气来,我看到他惊魂未定的样子,脸上流露出来愧疚的表情,心里却是有些好笑。 等我把他拉起来的时候,四周的人已经到了跟前。胖子也不知道是从哪边的树叶里钻了出来看着我们急问怎么了,我就把来龙去脉简要的和他说了一下,说是闹了乌龙。胖子哼笑了两声,拍了拍田小文的肩膀。 “我说小同志,大男人胆子不要那么小嘛。” 田小文白了胖子一眼,我看胖子还要说些什么,怕他俩斗嘴。就抢先打断他问:“那俩人怎么回事,走丢了吗。” “哎,那俩倒霉孩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找这么一圈了,也没找到。”胖子话说完众人就被招呼起来,他们已经在这周围一大片区域搜索了一遍了,只好先回营地再做打算。 回营地的路上,我才从胖子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在做完讨论之后,准备休息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之中少了两个人,本来以为他们已经回自己帐篷了,过去找才发现这两个人也没在帐篷里。他们就在周围喊他俩的名字,营地周围也没有回应。我当时因为比较疲惫,脑子里还在乱想着东西就没有听到。 他们也是比较着急怕出事,就忘记了叫我,一群人就打着手电在周围的林子里搜寻。我们回到了营地,拉巴怕在少人就点了数。加上他一共九个人,确实是少林阳和徐青两个人。 我们一时没有办法,围坐在营地,能听见几个人直叹气。我就在脑海里回忆那两人,突然好像哪里有点不对,片刻之后我哎呀一声,就是一拍大腿啊。 众人看我这样目光都投向了我,我就说:“这会事情不对啊。” “怎么不对。”胖子就问。 “他们不是刚刚那会走丢的。”胖子和其他几个人更加疑惑,连忙让我快说。 “他们在我们掉进沼泽之前就已经走散了,我们当时情况紧急,之后注意力又集中到了石像身上。谁也没注意到他俩。” 他们两个是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我们在掉入沼泽之前,我往后跑到时候确实也没看见后面再有人了。胖子和拉巴两个当时在我前面拽绳子的人也摸着下巴,随后不久也给出结论,当时的确也没看到后面那两个人。 胖子倒吸一了一空冷气。 “他们要是那个时候就走散了,那事情就大条了,现在也没跟上来……” 他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我也心急,他们是什么时候走散我们都不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去找他们。稍作商量之后,我们决定其中四个人回去找,夜黑风高的也不好集体返回去。 最后我和胖子,拉巴还有薛宁一共四个人带来部分装备,害怕再出什么变故就带了足够的食物,打起手电就往我们来到方向返回。 一路往回走,我们走过的地方地上被踩过的印记凌乱不堪,也看不出到底是几个人的脚印。林子里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声音伴随着周围的环境,让我不禁的背脊发凉。 刚开始还叫他们的名字,后来喊的时间长了,也没有什么回应,就都停了下来,我们四周围倒是没清闲过,不时这里一阵树叶摇动声,又一会哪里一阵诡异的鸟叫声,我们这几个人估计心里都不踏实,但是也没人先说出来。还是拉巴为了缓解气氛就唱起了歌,他是用藏语唱的也不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我们几个也不时喊两声他们的名字,具体走了多久我们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最少也是三四个多小时左右,前面的拉巴突然停了下来,我在他身后,一头就撞在了他的背上,胖子就从后面挤了上来。 “怎么了。” “你看那里。” 拉巴手电筒的光线就指着前面的一个方向,我们就朝光线的方向看去。那边的草丛里一棵已经被掰断掉枝叶,只剩下树干的一棵光秃秃的小树。树干末端绑着一根红色的丝带,我们走到近前。 这丝带我们是认识的,在之前开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确定了一但出现特殊情况,与队伍走散,或者到向导都无法确定的位置时,就要在来路上系上这种红色的丝带,我们每个身上都装了二三十条。 这个位置草木很高,看不出明显的路径,若不是那个光秃秃的小树干,估计也是没法察觉到这里系着红丝带。 “他们掉队之后想跟上来,但是走错了路。”胖子拨开树枝,丝带背后的草丛里明显有人踩过去的痕迹。 “林阳,徐青……” “别喊了,这一去一来他们要是走错了,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喊也没用。”胖子摆手让薛宁不要喊了。 我就问:“我们现在怎么办,跟上去?” 胖子就回应:“跟上去呗,希望这几个倒霉孩子别一根筋,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停。” 我们正要走拉巴就站住在哪里一脸为难的看着我们,“怎么着啊,走吧。”胖子就挥手让他跟上来。 “这里面我从来都没进去过,里面是更深的林子。根本就没有路能进去。” 胖子没听他说完就一把拉过拉巴,“没时间了,任它里面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得进去找人。” 拉巴好像是极不情愿的被推让着,到了我们三人的前方,开始朝红丝带的方向前进。边走还一边回头说:“这里面他们走进去出不来的,我还还是在外面等吧,我们进去也会出不去的。” 这句话说得很奇怪,我就拍了拍胖子让他先停下。 雪岭迷国 第十二章 鬼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进去就一定出不来呢。” 他那句话很明显的意思就是他一定知道点什么。拉巴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不对劲,在原地踱步了几下。 “这里是鬼林子,人进去就会迷失方向,永远走不出来。” “呵呵。”胖子就冷笑了两声,“我的拉巴哥哥啊,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别那么迷信行吗。” 一旁的薛宁也附和道:“没事的,如果是林子太大容易迷路的原因的话,我们这里有电子卫星地图,我们走一段可以定位一个点,要是真迷路了,我们也能顺着卫星地图上的点往回走。” 说完薛宁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比手机略大,有两指厚的仪器。 “这是便携式的电子卫星gps,电量可以维持两个星期,要是没有电了也可以用后面的太阳能板充电。” 他翻过手里的gps,在背面是一块整面的太阳能板。 拉巴还是叹气着说,“进了鬼林子,什么都没有用的,上师说过,这里是杰那多地狱。活人是不能进去的。” 拉巴说到这里浑身不自然的打着哆嗦,我一看他这样子,现在肯定是不能在带路了。但是我们也不能没有他,我们这三个人要是自己走进去,虽说有卫星地图的帮助,但是差不多也就是只能自保,找人是一定没有希望的。现在先得说服拉巴进去。 我看向胖子,胖子似乎和我想的差不多,就问:“你们这个杰那多地狱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我就把拉巴拉坐下,正好我们也已经走了这么久,借此机会休息一下, “哎……杰那多地狱就是杰那多的地狱。” 在拉巴后来的讲述里我们得知了一段隐晦的内容,西藏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里,一直都是以各种宗教势力为政权的政治体系,不乏有一些我们众所周知的例如象雄王朝,古格王朝,或者是吐蕃。但是各地却都是氏族宗派势力单独统治,也可以把它比作中原的分封制或是藩王制度。 在很早之前的墨脱雅鲁藏布江流域这段,一直定居于此的还是珞巴人,这片区域还是属于藏文化传说中的格萨尔王的统治区域。但是也已经临近边界。格萨尔王,在藏族传说中是莲花生大师的转世,一生戎马,扬善抑恶,弘扬佛法。 但是这些与我们的故事无关,转回正题,珞巴人部族在此地生活的几个世纪里,常年受到来自于喜马拉雅山脚下的另外一个宗族国家的烧杀抢虐。虽说是在边境,但也是格萨尔王的地盘,肯定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常年生活在水生火热处境里。 格萨尔王就率领重兵与那个国家的统治者杰那多宣战,战争一直延续了几十年也没分出胜负,最后不得已互相让步划分了界限,自此之后互不相犯。 其实到这里也就应该没什么了,但是后来的一支给喇嘛庙选址的队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入了那一片属于杰那多的区域。期间他们在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后来只有一个喇嘛上师和一个藏人从山里回来,藏人已经神志不清疯掉了,喇嘛也奄奄一息。 在喇嘛的讲述里,他们进入山林之后就来到了一片无法想象的区域,在这里他看到了夏格巴林,夏格巴林在藏语里是赎罪的意思。喇嘛当时在这里用夏格巴林这个词的意思其实就是,他看到了赎罪地狱。喇嘛之后不久就死了,也在没有说什么。那个藏人也就一直疯下去了。 之后的很多年里,对于杰那多的国家在没有任何的消息,他们在没有来抢虐,也没人在见过那个国家的人。有庙里的上师就说,杰那多和他的民众遭到了天谴。杰那多活着的时候杀孽太多,死了就被佛爷惩罚,将他紧固在他生前统治的地方,管理那些身前作恶多端,死后到此地受惩罚的人,喇嘛一行人是擅闯了禁地,受到了杰那多的惩罚。 再后来这片也被当地人叫做,杰那多地狱。胖子和薛宁听完就哈哈笑了起来。薛宁就说:“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思维方式来想这件事情,进入这片林子的那群人,可能是吸入山林里太多的瘴气,其他人都是被毒死了,喇嘛和藏人跑了出来,但是藏人脑神经受到了毒气的侵袭,神经受到损伤,至于喇嘛他可能也是中了毒产生了幻觉。” 薛宁说的这些很能让人信服,但是这么说来那进去那两个人岂不是很危险,他们也不知道进去多久了,要是我们再不进去救援,他们可能真的凶多吉少。 我把想法和他们一说,几个人也是觉得不能再等了,但是拉巴还是死活不走。 “我们的队员现在很危险,实在是不能再等了,这样,我答应你我们出去之后你的报酬我们会给你再加两倍。”薛宁掏出笔记本,写了个纸条递给了拉巴。 拉巴还是推搡着,“这不是钱的问题。”话还没说完,就被胖子提溜起来。 “甭管什么问题,现在是人命关天,天塌了也得进去了。” 再后来,拉巴在胖子的胁迫,和薛宁给他开出的再加双倍报酬的情况下,拉巴还是走在了我们前面带路,但还是明显能感觉到他略微有些发抖。 在出发之前,薛宁又从包里拿出了一种铝箔盒装的白色药丸,他说这些都是在之前预料到的,害怕森林里有瘴气,所以就提前准备了这种可以中和毒气的药。 他又说:“但是这种药的作用只有十个小时,在时间到之前就得服下下一颗药,不然还是会中毒。” 我看了看,铝盒子里还有至少一百多颗药丸,暗自放心下来。这药拿在手里挺硬的一颗,小拇指头大小,我放到嘴里,才触碰到舌头。那种硬壳就化开在我的口腔里,一股苦涩感沾满的我的口腔,难闻的气味直冲进我的肺里。 我一个仰头,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吐出来,薛宁一把捂住我的嘴。那股苦味瞬间就占满了我的口腔和食道。过来好久才减弱到能接受的范围,我大口灌着水壶里的水。薛宁才在一旁说。 “吞服,要吞服,这个很贵的不要吐出来,不然太浪费了。” 我大骂你怎么不早说,胖子和拉巴看我这样,就头一仰张大嘴把药丸丢了进去,喝了口水直接咽了下去。 薛宁又在绑红丝带的地方用gps定位了一个点,我们就进入了这片林子。起初周围的样子和外面也差不了多少。高耸的树冠,遍布缠绕在树干上,地上的藤蔓,地上长有到半腰的杂草或是矮树。 直到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周围的环境开始有些变化,藤蔓开始密集起来,我们举步艰难的前行着,还好哪两个人走过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有被压过的杂草,和被砍开的藤蔓,我也搞不懂,明明前面都没有路他们为什么还要往前走。 路上藤蔓遍布,被砍开的的缺口很小,我们又背着很大背包,所以还得清理开挡路的藤蔓,我们才能慢慢前进,拉巴的山刀,砍起来很是费劲。就换胖子上,胖子拿着那把前几天给我处理蚂蟥时候的藏刀开路,倒是砍起藤蔓来很是锋利。那把藏刀胖子喜欢的厉害,哪天我们走的时候被胖子死缠烂打的买了下来。 藤蔓随着我们潜入林子的深度越来越密集,途中也发现了两条红色的丝带。胖子力气再大,刀再锋利也架不住藤蔓密集,胖子累得够呛我们都是隔一会换着来。 前方正砍着藤蔓的胖子突然就停了下来,扶着藤蔓就说,“行了歇会吧,这俩倒霉孩子真是一根筋啊。” 我们也都被累得够呛,四个人一合计就休息吧,看了看gps我们一直是朝西北方向前进的,走了四个多小时也不过才不到十公里而已,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我们几个又商量了一下。 这样再走下去也不行,我们还是都都躺会,缓一缓体力,等天亮再出发。连续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已经消耗掉了我们大量的体力,再加上整晚上没怎么好好睡觉,这样走下去迟早出问题。最后我们计划轮流守夜,每个人一个小时,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能休息至少三个小时。 雪岭迷国 第十三章 迷失 我自高奋勇的先提出我守第一班,几个人也都没有其他异议,就都找了块不大的平地铺上防水布睡觉去了。 之后看来我是对自己高估了,在他们三个人的呼噜声中,我不负众望的也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没有做什么梦,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表,娘的已经没几分钟就到十二点了。 我坐起来看四周,剩下三个人还在睡着,我赶忙去摇他们,轮个的摇了几下竟然没有一个被我摇醒,这几个人竟然动也没动,就连一声呼噜都没有再发出来,一股不详的预感已经遍布我的全身。 我有些惊慌的去拿手指试探他们的鼻息,手指触碰到他们的皮肤上,已经没有体温了。鼻子里也没有任何气体呼出。我的心已经凉了,妈的这些人已经死了好一会了。 一股恐惧感遍布我的全身,我瘫坐在地上直喘着粗气,我知道我的精神已经到了面临崩溃的地步了。 怎么死的呢?我看了一下时间,突然就知道了原因,气得我直砸脑袋,是我害了他们啊,中和瘴气的药效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我他娘给睡着了,没有叫醒他们,他们也没自己醒来。吸入太多瘴气给毒死了。 内心的不安感逐渐让我喘不过气来,但是又为什么我没有死呢?药是我们几乎同时吃下去的,说细一点,我吃的还要比他们早。 我怕我能活下来只是个巧合,就赶紧去薛宁的尸体旁边翻他的包,他是背着包背靠着一棵树躺下的,现在尸体冰凉已经僵硬了。我想把它挪开去翻他的包,果然老话说得好,死重死重的。 我掰了半天,他的尸体僵硬的和石头一样,胳膊竟然没有被我掰动,挂在一旁藤蔓上的冷光灯照耀下,一股飘散着的薄雾在灯光下涌动着。这就是瘴气吧。 我心里又惊又怕,恐惧感已经到达了顶点,暗自叫了一句,“老薛我对不起您了,我出去给你多烧纸。” 现在的我不知道是被吓疯了还是还是怎么的,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手上动作也没停,就站起来一脚踹翻了薛宁的尸体,拉开他背包的拉链,乱翻了一通。 这薛宁也不知道把那盒药放到哪里了,我把他的背包翻了个抵掉儿,也没有找到铝盒子,我又去摸他全身上下的口袋,依旧没有。 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手还是不自觉的在抖动着,薄雾已经到了我的跟前,但是我鼻子里却没有闻到什么刺鼻的味道,不是说瘴气是山林里的毒物和动物尸体腐烂散发出来的气体吗?不应该是及其刺鼻的吗? 这雾气除了略微带着些寒意,在没有其他让我不适的感觉,过了许久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雾气所致,我的头开始有些眩晕感,药没找到,我也不能坐在这等死。 我看向他们的三具尸体,一时踌躇,我是想把他们的尸体弄出去的,但是此般情况。只能先自保了,我双手合实朝他们几个人拜了拜。心里已经慌的不行了。 我背起我的包把重的东西扔掉,又拔下胖子之前插在地上的藏刀,就往来路走,四下转了一圈之后,竟然没有找到我们当时砍开藤蔓的路,不对啊,我心生疑惑。我们就是从这里走过来的啊。 我清楚地记得,我们走来方向本应该是已经被砍断的藤蔓,竟然已经合上了。又是那种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我大吼着劈开藤蔓,钻了进去,一路朝着我来的方向疯狂的奔跑着,遇到藤蔓就挥刀砍断继续往我们来的方向跑。 跑了二三十分钟之后,我顿觉不对,不能在这么跑下去了,完全没有我来来过的痕迹,我怕在走差了路,不敢再继续前进,还好藤蔓密集,我可以爬上去先看看方向。 藤蔓很好爬,粗壮结实,粗藤上又缠绕着细藤,往上爬了几步我就发现,这办法行不通。藤蔓一直衍生到了上方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抬头想看看到底有多高,这才看到天空中一片漆黑,这林子里到底怎么回事儿,已经十二点了为什么天还是黑的。 手电灯光向上扫射了一遍,看不出到底有多高。但是依旧让我发现了,并不是天还是黑的。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能隐约看到树叶枝条纵横交错着。是密集的树冠遮盖住了天空,树冠又太高所以才误认为天还没有亮。 我短暂的关上了一会手电筒的灯光、四处朝顶部的树冠望去,没有看见任何一缕阳光从上空射下。我在打开手电筒之后,决定既然在这里看不到四周的环境,那我就爬到树冠最上面,看一看确认一个方向在下来朝那边走。 想着我就继续往高处爬,高度越高起来,藤蔓也越来越密集,攀爬更加困难起来。藤蔓纵横交错着,我要从横铺着的藤蔓网钻过去才能上到下一层。 我回头看下面,地面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也判断不出来到底有多高,但是借着手电光线能照到的地方看来,至少离我这里有十层楼的高度。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就没有感受到对于高度的恐惧,但是黑暗里我似乎能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而且不止一个,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自然。 我强制自己去想些别的转移开自己的注意力,在往上了十米左右,就到达了树冠的底部。看来这片林子的高度怎么也有五十米高,我有些惊诧树木的高度。 树冠底下一样纵横交错着枝条藤蔓,犹如一张树枝藤蔓编织成的大网,我废了半天的力气,才在这些枝杈上开出了一个勉强我自己能通过的窟窿,我往外看去,没有我想象的阳光从窟窿里投射下来,似乎是阴天。 我把背包挂在了一旁的枝丫上,就从窟窿里钻了出去,在我的想象中,树冠之上应该是高低起伏,能看见远处树冠稀疏的位置。 但上面的情景令我大失所望,能见度不到两米,周围天空中被厚重的雾气遮盖者,什么也看不见。我本想在周围走几步的,但是树冠上确实无法行走,上面都是手指粗细的枝条,我也是费力的踩着脚下粗一些的枝条才能艰难的站立起来。 心里沮丧,只好先下到地面上,藤蔓众多也没费太大的力气就到了地面,才回头一看,双腿就是一软,要不是我一手还抓着藤蔓,就得跌倒在地上。 我他“妈”为什么要来这里啊,在我身后,拉巴,薛宁,还有胖子的三具尸体,以及他们的背包装备,就在我的眼前。 这里不就是我们当时修整的地方吗?我百分之一百的的确信,我爬上去的地方绝对不是这里,在怎么也有距离这儿百十来米的距离,我往下爬的时候也绝对没有偏离位置。怎么下来会是这里啊。 浑身颤栗着,起了一身的白毛汗。我在抬头看他们,他们脸上已经成了黑紫色,手电光在加上一旁的冷光灯照射下,看着无比的狰狞诡异。 我不敢在待在这里,起身就往我当时劈开的藤蔓破口跑。等到了藤蔓前,心中就起了些许的暗火。我劈开的口子怎么又一次的没了。我咽了口唾沫,再一次砍开藤蔓就钻了进去继续狂奔,竟然在这之后的藤蔓没有任何痕迹,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但是我还是没有停顿,继续砍开藤蔓往里钻,大概十分钟左右之后,当我砍开面前的一片藤蔓之后,我就咧嘴面朝天苦笑了一声,藤蔓的背后,三个人的尸体,依旧如刚才一样躺在原地。我又一次的回到了原点,而且我的位置,就是刚刚离开那个方向的对面。 那个我刚砍开不久的藤蔓空隙,又和没有人动过一般,还是它原来没有破损的样子。我摇头苦笑抬头想看看头顶树冠上那个被我掏开的窟窿,如我所愿,哪里还有什么窟窿啊。 我咬牙心想,“我还就不信邪了。”转身朝我来的空隙钻了回去,等我再砍开那片挡住我路的藤蔓后,我照旧回到了三个人尸体的位置。之后我又试了几个方向,无一例外的都是从我走出方向的对面出来,被我离开时砍开的藤蔓也是照旧恢复原样。 我苦笑,也不走了,坐在三具尸体前。可能已经被吓傻或者被瞎蒙了吧。我坐在他们的尸体前。就开始自言自语:“哥几个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再玩兄弟我了。我的神经真的受不了你们这么折磨了。” 此情此景应该是相当搞笑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是崩溃还是我已经中毒气疯掉了。我不得不把现在的处境归咎于那种我不想面对的状态,“鬼打墙啊。”没想到真有这种操作。 幸好当时我的思路还算是清晰的,“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啊,总不能死了也不放我走吧。”我当时的想法真的是很可笑了,但是处在那种诡异的环境中,事情也确实清清楚楚的在我面前发生了。这种状态科学能解释的了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着,突然就从头顶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雪岭迷国 第十四章 业障 声音很是嘈杂,从我头顶四处几个方向传来,我拿手电朝上照去,头顶上藤蔓错综复杂,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手电灯光能照到的藤蔓,也因为上方的传来的震动被牵连着不停颤抖,我有些惊慌,也不知道现在如何是好。 没半支烟的功夫,那种似乎是有东西在藤蔓中穿梭的声音就到了我头顶不到十多米的位置,手电的灯光也已经能照到那一片,透过缝隙我就看见十几个黑影在藤蔓之中,我才看了一眼缝隙之中的情景,头皮就是一麻。 再不敢去看第二眼,回身连背包都没拿就往藤蔓里钻啊,灯光之下,从藤蔓的空隙里探出了一张惨白如骷髅一样的脸,脸后的身影奇大无比,就像某种长有四肢的爬行动物,头部却是一个人腐朽的白色骷髅。 我虽说逃跑的时候很是仓促,但是还好没有丢下手里的藏刀,砍开藤蔓就往里边钻,此时嘈杂声已经到了他们三个人的尸体位置,我手上砍着藤蔓,但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身后。 看见背后的情景胃里就是一阵翻涌,要不是我很久一会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不然非得吐出来不可,那些长相奇怪的生物,浑身长满了黑毛,四肢粗大,肩宽是三四个头的大小,两肩的末端就是伸展出去的爪子,头部就是一个白色的骷髅头。 我看向它们的时候有几只正啃食这胖子他们三人的尸体,尸体已经被几只这样的生物撕的散碎不堪,白色骷髅头的嘴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我看向它,他竟也看向了我,我们两个打了个对眼,他的眼睛也如骷髅头一般黑洞洞的,嘴巴大张着伸出一条细长如蛇的信子一般的舌头,舌头和它身上的颜色一样,也是黑色的。 我们当时之间隔着大概十多米样子,它朝我伸了伸舌头,就丢下了嘴里的死人肉朝我走来,我此时浑身上下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转身就往砍开的藤蔓里钻,也不再理会身后到底是什么情景。就只知道蒙头往前跑。 我砍开的通道也应该不足以那种东西通过,只听身后的声音又重新爬到了我的头顶。头顶的藤蔓剧烈的晃动着,我不敢抬头去看,还是往前跑着。但是藤蔓密集,哪里跑的快啊,遇见挡路的只能挥刀砍开。 正当我砍着身前一根及粗的树藤时,身后就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那东西已经在我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了。 我转身拿刀竖指向它,手里握着的手电照出了它的全身,他身上的毛被手电光一照,竟反射出了青蓝色的幽光。它落地之后也不朝我扑上来,趴在地上打量着我,这时我才看见它的体型竟有小牛犊子那么大。 它的后肢略短,前肢极其发达,半蹲在地上,片刻过后,头顶的藤蔓两阵抖动声,从顶上又跳下来两只。 那三只一起并排蹲在我的前方,虽说没有在做其他动作,但是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我背靠着刚刚没有被砍开的粗藤,手里紧握着藏刀,足足几分钟它们连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没有发出。 我心想难道这他娘是你们的用餐礼仪吗?吃他们尸体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客气啊。我见它们不动,就想往另外一边藤蔓上的缺口走。没想到刚动了半步,它们的骷髅脑袋就朝向了我。 虽说现在他们也没怎么大的动作,但是我还是两腿直打颤,我一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心里一想,你们要吃就给我来个痛快的,不动口那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心里一发狠,捡起地上半截被我刚才砍断的藤蔓,朝中间那个骷髅头热扔了过去。 那东西就跟块石头一样,动也没动,我暗叫了一声:“再见了您。”就转身钻井了另一边的藤蔓窟窿里,一头进去就撞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一个踉跄就是满脑袋的金星啊,撞上的东西也不似石头,一撞之下它也往后退后一段。 手里的手电照过来,就是哎呀……一声。奶奶的又是那玩意儿,三张骷髅脸直挺挺的蹲在我的面前,这一下给我吓得不轻,这到底是是什么鬼地方啊。我满脸的鼻涕眼泪都留了下来。心说不带这么玩的啊。 但也就是片刻,我转身就往回钻,结果后面的那三张骷髅脸就贴在藤蔓的洞口处,这一时间我真的是骑虎难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情形整得我退也不好进也不好,脑袋转了几下之后,牙一咬,心里一发狠,挥刀就朝身后的骷髅脸砍了过去,到还没到它们近前,只见它们飞快向一边一挪身,我就扑了个空。没站稳就扑倒在了地上。 我回身望向它们,它们也望向我。森白的骷髅头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也不知道是它们扭头的姿势所致还是确实是脸上的表情。这张笑脸看得的我心里直发毛。 我也不知怎么的也朝它们做了个笑脸,就当我快要准备跪下来叫他们爷爷的时候,头顶上又是一阵东西穿过藤蔓的声音,起初我以为是它们的同类来了。结果这几个骷髅头怪物一听见上面传来的声音,脸上的诡异表情瞬间消失,骷髅头就望向了上方。也不知道这骷髅头黑洞洞的眼洞能看见什么。 我用手电筒照向上方,又是一阵骇然。哪里是什么东西穿过藤蔓啊,根本就是藤蔓本身在动,我一阵苦笑,地上望着头顶的骷髅头怪物看见头顶的这幅情景,各个浑身颤抖。胡乱躁动着的藤蔓越来越贴近,他们也都不逃离,就还是趴在地上不断的颤抖。 躁动的藤蔓没多久就贴到了头顶,藤蔓慢慢张开了一个窟窿,又突然猛地长大一口竟吞下了三只骷髅头怪物,我所在的这片空地本来就不大,藤蔓巨口冲下的的劲式差点没把我挤成肉饼。 藤蔓吞下三只怪物之后,看它哪动作似乎嚼都没嚼整个给吞了进去,我是已经翻白眼了,现在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当场晕倒。 从开始的胖子他们三人被毒死,到之后的鬼打墙,再到刚才骷髅头怪物,我也就勉强的能接受,但是现在这种会动,还会吃东西的藤蔓已经完全颠覆我的世界观了。会进食的植物也不是没见过,霸王花捕蝇草之类,但是这种如同扭动着的巨型虫子一样,还具有超强攻击性的藤蔓植物,也只有在好莱坞大片里才能看到。 那巨型犹如藤蔓组成的虫子一般的生物,扭动了几下,巨口就朝我伸了过来,短暂的迷离过后,我既没晕倒,反而好像还更清醒了。巨大的空洞伸到了我的头顶,在它空洞的巨口里,我看到在巨口的深处,似乎好像泛着微弱的红光。 藤蔓巨虫的口腔内壁如波浪一般,涌动着。我看着他又是朝上一缩,我已经知道,他这是要吃饭后甜点了。咬牙闭眼,心说一句,我命休矣啊,胖子你们几个等着我,我来找你们了。 接着我就感觉到了,我被藤蔓巨虫给吞了进去。里面的空间很快收紧,我几乎能听见我骨头被挤碎的声音。这种感觉不像是在超长的那种密闭滑梯里的感觉,到是有点像蹲在马桶上拉不出屎,而我就是那坨拉不出来的屎。 一阵一阵的胡思乱想,现在倒是有些期待死亡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过了一会,我就觉得有些不对,除了还在持续挤压造成的疼痛感外,好像在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我睁开眼睛,头顶是望不到头的洞穴,我似乎是被藤蔓洞穴涌动着的内壁挤压着往上送。洞穴的尽头看不清楚,但是依旧泛着红色的光晕。雾蒙蒙的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就这样我被挤着一直往上,像一只爬行在阴暗管道里的虫子一般,过了足足有一支烟的功夫,红色光线已经到了我的头顶,但是我依旧看到的上方的情景,还是一片雾蒙蒙的光晕。 随着我肩膀挤压的力道消失,我的身体一空就掉在了一地上。我揉着疼痛的肩膀,爬着坐起来,四下一片漆黑,红光已经看不见了,手电筒在我被藤蔓巨虫吞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撒手丢掉了。 我四处摸了几下,地上是又密密麻麻的藤蔓的组成,我想摸我出来的那个窟窿,但是我的四周什么都没有,空旷的感觉让我很不安。 我想等眼睛适应黑暗,在行动,但是等了好一会,四下转头,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心里的不安感愈演愈烈,我所处在的空间里透着阴森感。四周寂静无声,我都已经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想象力好的人在黑暗里真的不会太好过,我蹲在原地一动不动,强制自己不去想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思想这种东西真的没有办法去控制。四周的黑暗里就好像站着一群东西在注视着我。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就当我无意在黑暗里四处搜寻时,眼神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与黑暗格格不入的东西。当我在看向那边时,发现那竟然是。 雪岭迷国 第十五章 我和干尸有个约会 其实说来,把我所看到的东西放到正常的空间来看,它其实就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现象,金属因为光的照射而反射出的冷光而已。 说它奇怪,就怪在我所处在的环境上,人的眼睛只要不是因为缺乏维生素a而引起的夜盲症外,其余情况下,对于黑暗的适应性是很快的,在野地有自然的天光,就算是全封闭的屋子里,也会在不久后看见物体的轮廓。 但是我所处的环境大不相同,你可以试着五指并拢,用手掌的末端按压眼窝,你所能看到的黑暗就是此时此刻我所能看见的黑暗,但是按理来说造成反光就得有光源,在这么黑的情况下,只要有一点点细微的光我都能察觉到,例如刚刚金属片的反光。 地上寒气刺骨我是已经坐不住了,四下摸索想找个落在地上的枯藤,作为盲人探路的拐杖,但是地上的藤蔓缠绕的很劲实,丝毫没有能让我掰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枯死掉落在地上的。 我半蹲着伸手四处摸索,这种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受,我不知道我的这种感受是否是幽闭恐惧症,只是我在洗澡或是洗头的时候都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或是我面前的镜子里,或是我的身后。都站满了人,那种感觉无法想象。 我竭力去观察四周的环境,但是除了空旷感,在没有其他任何感觉,看来有人所说的,人在消失掉一种感觉之后,另外的体感就会增强的说法。在短暂消失的情况下是不起作用的。 我犹如广场上打太极的老头一样在黑暗里游走,摸索着。转了几圈,空气好像更加刺骨了些,我穿的是专业的户外冲锋衣,里面还有保暖的内胆,按理来说虽是高原但是这里怎么也算是亚热带气候,更何况也才夏末。现在的我倒是被冻的浑身颤抖,和掉入冰窟也差不了多少。 就在我想要坐下来歇会的时候,我的手碰到了一块冰凉冰凉的东西上面,其实这也没吓到我,那东西的质感和藤蔓一样粗糙不堪。 我握住那根东西,感觉确实就是一根单独出来的藤蔓,大致粗细和我的手臂不相上下,我沿着藤蔓往下摸,没到半个手掌的长度,就好像摸到了藤蔓的末端。这藤蔓好像还分了杈。五个杈。 在接下来不到半秒的时间里,我应该是做了个及其浮夸的动作,好在一片黑也没人看到,我摸到藤蔓五根分杈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了。但是真的没有再往别处想,摸到其中几个分支末端的时候,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藤蔓分支的末端,长着细长扁平还打着卷的东西,那分明就是人的指甲因为长得太长而又没有打理造成自然卷曲的样子。那杈出去五根的分支和粗藤也因该是一只枯槁的手臂。 这种样子的手臂我已经想象出了它的样子,我有幸在博物馆里见过那种被装在玻璃柜里的古代干尸遗体,其中一些的指甲就是这种样子。有些神怪小说里经常有,尸体死而不腐,头发和指甲入棺之后还会生长,时间长的能再长数十几年。 谁会想到,我会在这等诡异的情景里和一具干尸拉手,甩手扔开干尸的手之后,我被自己绊倒坐在了地上,我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摸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不似藤蔓那样粗糙,我拿起来就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了。 被我拿起来的是一只二三十年前那种装电池的铁皮手电,我一阵诧异,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且不说之前的事情,就这手电筒出现的四五十年里,还有人来过这个地方?或者说,这支手电筒是刚刚那位干尸老兄的? 我在手电筒上摸索了几下就找到了开关,开关很硬,使劲推了几下才推了上去,我是对这支手电筒没有报任何能打开的希望的,但是一推之下,竟然给打开了。 昏黄的灯光闪了几下稳定了下来,光线不是很亮,但是我还是被突如其来的灯光闪了一下,我忙揉眼睛才缓了过来。手电筒并没有如我所愿照出四周的情景,这种老式的铁皮手电筒,光线是发散着的。没有我们配备的那种户外狼眼手电的穿透力。 周围是一片灰色的雾气,能见度才一米不到。我有些疑惑,这支手电筒竟然还保有那种银色的漆皮。这种湿度的空间,竟然一点都没有起绣,还有那具尸体为什么也会是一具干尸。 我不解,朝前走了两步,一具完完整整站立着的干尸背靠着站在我的前面。尸体身上穿着的是青色的藏袍,它裸露着胳膊和小腿。脚下雾气浓重,看不太清,应该是没有穿鞋子。古铜色枯槁的皮肤干瘦而又褶皱。末端是一张如鬼爪般的爪子。 这时候手电筒的灯光闪了两下但是没有熄灭,诡异的气氛就被灯光的几下闪烁营造了起来,我向前一步想去看看他的脸,一脚踏出去,在灯光照射下的雾气里又出来一具干尸,干尸大致和前一个类似,我被突然出现的干尸吓得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没细想我就去验证,再往前走了一步,又是第三具干尸从雾气里现出身来,我接着往前走,又一具干尸。但是服饰已经不似之前那个青色藏袍的样式了,样式虽不同但也应该是藏族服饰的一种。看这新旧的程度也要比前面两个旧很多。 我在四周绕了一大圈,最终确认单这一块就有八排八列的数量,其他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混沌,我没有再去查看,但是这些干尸有一处奇怪的地方,在最后一排少了一具。只有七具干尸,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心想,“这他奶奶的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我苦笑,“你们还真贴心。”手电的灯光估计是维持不了多久了,开始忽暗忽亮的闪烁起来。我是不想在四周都是这些东西的情况下在陷入黑暗之中,必须得在手电筒熄灭之前找到新的光源。 但是在找到一只手电筒显然因该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就到这些干尸身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干尸的脸已经瘪了下去,一层干皮贴在了骷髅上,看着倒是有点像之前那种骷髅头的怪物,转念一想,那些被吞进来的骷髅头怪物哪里去了。我对那些东西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四处一看没什么动静,就继续在干尸身上翻找。 还好尸体没有什么异味,不过手摸在藏袍上满手的油腻,也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私下翻找没找到些什么东西,倒是有一串红色的珠子,这种死人身上的东西我是不敢拿的,就给它放了回去。 连着找了一排,都没有什么能用来引火的东西,多是些,吊坠珠宝之类的首饰,还有几串已经发黑的淡黄色珠子,不知是什么东西。现在我才知道,我当时是多么不识货啊,那是一串上好的蜜蜡。 在我翻找下一排第一具干尸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腰带上粘着什么银白色的东西,蹲下去看,是腰带的扣子上已经起了皮,这层起的皮外侧是黑色的,内侧却被灯光照的闪着银色的亮光。看着像是贴在腰带上的银箔脱落了。 我要起身要走时就想起了我曾今看到过的一个户外救生类的节目,他是用烟盒子里的锡箔,做成中间细两边粗的薄片,两头接在电池上,中间就会因为短路而发出高温,就可以点着引火物。 银也能导电,我这手电筒里又有电池。不知道这银箔行不行呢?我擦了擦凝结在额头上的水,小心翼翼的撕下腰带扣上的银箔。但是要这样做,就得暂时关掉灯,我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咬牙心说试一试吧,不然电池没电了就真得和这些干肉站一起了,好在这里的引火物很多,藏袍内部都是货真价实的羊毛,因该是时间太久的原因,我揪了一下就掉下来一大把。都成干尸了我也不和它客气。一会就弄出来了一大把。 蹲下将银箔撕成小条,把中间用指甲掐了一块让中间部分细一点,这个操作我是轻手轻脚进行的,深怕一用力,银箔就碎散开。 手电的后盖被我扭开,四周又回到了黑暗,果然手电之中就是我想象的那种粗的干电池。我把银箔两头用手指分别夹在电池的正负两极,银箔中间细的部分,突然一红,但是也就不到一秒瞬间又熄灭掉了,之后我捏的在紧也不再亮了。 我又将电池装回去才发现,银箔中间已经烧断了,这东西导电性太好,熔点又太低了。但是好的是我还有一半的银箔,与上次一样如法炮制,但我这次只是把中间捏了几下让它变细些而已,接通电源中间红了好久,我赶紧放在羊毛上,瞬间火焰就烧了起来。 随着火焰慢慢变大,周围的空间也被照亮,之后一股蛋白质因为燃烧而产生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了起来。 雪岭迷国 第十六章 干尸BBQ 羊毛不是很耐烧,火团瞬间包裹住了羊毛,眼看就要烧完了。我在干尸面前拜了拜,“对不起您了,先把衣服借我用用,等我出去给你烧点时髦的。” 我去扒干尸身上的藏袍,才一拉扯他的衣服,结果没有想到干尸会那么轻。被我一碰竟然给撞倒了,这具干尸一倒,后面几具离它很近的干尸也被牵连着被撞到。一阵连锁反应,干尸倾倒了一大片。 我给后面已经成堆的干尸鞠了一躬表示歉意,之后就扒掉了它们的衣服,拿着藏袍,衣服表面上黏黏糊糊的,我抓着十分难受。火苗此时已经没多少了,我怕直接扔上去把火给压灭了,就只将藏袍的一角伸过去引燃。 这衣服表面上黏糊的东西似乎是油脂,刚一接触到火焰就被引燃了起来,火焰在藏袍上逐渐蔓延,我将藏袍扔在了地上,又去扒了几件扔进已经势起的火里。 一想只有个火堆还不行,得做几个火把。此时火焰已经冲散了四周五六米左右的雾气,但是在五六米外还是淡灰色弥漫着的雾气,头顶上也已经能看到四五米的高的地方,只是依旧看不到顶。 借着火堆的亮光我向四周看看有没有散落的藤蔓枝条,在周围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地上都是些藤蔓缠绕着的,很平整,没有找到我想要的枯枝条。 就在我离雾气很近的地方找枯藤的时候,一股异样的味道在我的四周弥漫了开来,真他娘的香,我还纳闷这是什么味道的时候,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火堆已经有一人高了。 我大叫不好啊,冲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堆在一起的干尸已经被引燃了。火焰一旁的干尸身上还滋滋的冒着油花,这么一看让我一阵恶心啊。 前方还站着的干尸似乎是也被烤软了,也栽倒进了火焰了,这些干尸基本都没有水分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油脂,火焰几十秒就已经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我站在火堆前,脸被烤的滚烫,眉毛都被烧去一片,这下可造孽了。火焰的温度太高我已经没有办法站在附近。只得后退。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让我作呕。但是说实话,我要是不知道这是尸体烧着的味道,我真的会把他认为是叉烧肉的气味,实在是太香了。 火焰已经占满了整个尸体所在的区域,不但没有停止蔓延的意思,似乎还在不停扩大,一个激灵我才反应过来,他娘的地上都是藤蔓啊。 火势越来越大能照出去的区域也越来越多,几组如之前那样排成八排八列的干尸方阵也从黑暗中现出身来。我能感受到这片区域里是没有风的,但是火焰就好像被气浪扇着快速蔓延。 好几个干尸方阵已经遭了秧,我往远处继续跑,着火的区域已经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了,可是从我点火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分钟,地上的藤蔓就像被浇上了汽油一样。 我跑到里火焰大概二十几米地方的时候,突然地面就开始震动。我就看见火场里的地面起伏了起来,慢慢的起伏的落差越来越高,才退了几步之后,火堆里探出来一只两三个汽油桶粗细,如龙一般的生物,我大骇,那条浑身已经全是烈焰的火龙扭曲着腾空而起。 我看清楚火龙就是之前吞下我的那条藤蔓大虫,他现在已经全身上下被火焰包裹,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那条火龙在空中挥舞着竟有五六层楼的高度。火焰此时也依旧没有减弱的意思。 我看着这幅场景不敢在此地多留,转身就跑,但是从身后远处的黑暗雾气里又传来了及其嘈杂的声音,声音很快到了近前。我才看见,密密麻麻的骷髅怪物从黑岸里冒出头来。 看着这些怪物我两腿直打颤,它们朝我冲上来,我下意识用胳膊去挡,但是很久都没有被骷髅怪物扑倒的感觉,只是身边冷风嗖嗖的。像是有东西从我身旁掠过。我放下挡住视线的胳膊。那些骷髅怪物都只是从我身旁飞快的掠过。竟然丝毫对我没有兴趣。 我转头望向后面,成百上千只骷髅怪物正在朝火龙蹦去,有几只速度快点已经爬到了火龙身上,瞬间毛就被点着了,但是一点退后的意思都没有,扑到火龙身上就开始撕咬。 接下来周围的成百只的骷髅怪物都爬上了火龙的身体,火龙身上的火焰既没有灭,好像还因为又增加了燃料一般火焰的势头更猛了起来,烈焰巨龙扭动着身体,不时有几只已经成了火球的骷髅怪物被甩出去砸到地上。没有被摔死的又继续冲了上去。 这个场面真的难以想象。现在空气里的味道也及其刺鼻。热浪不断的朝我扑来,我的脸已经被热气烫的红肿,脸上的汗毛和胡子已经被烧没了。 那只火焰巨龙猛的在地上拍打了几下,几十只骷髅怪物就被拍死在了地上,有几只被甩出去的甩到了我的跟前,白色的骷髅已经被烧黑了。身上还熊熊燃烧着烈火。 我头也没回就往黑暗里跑,飞奔了几百步。热浪还炙烤着的被背部,火焰的光亮已经能照到我的位置,我就看见前面十几步距离的藤蔓地面已经没了,是空的,我已为是向下的下坡或是台阶。 走到跟前才发现,藤蔓地面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在我的前面的是一个垂直往下的悬崖,悬崖之后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实在太高也看不到底下。我沿着悬崖的边上往四周走,想找找有没有别的路。 烈焰巨龙还在身后扭曲摇摆着,这边的悬崖一走就没个完,好像还是弧形的,沿着边上的悬崖绕了一大圈,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借着中间扭动的火龙为参照物,他竟然好像一直都在离我差不多的距离上。 中间的火场已经有很大的一片了,火焰光线也可以完全照到这里。我四处一望才知道,这一片藤蔓的空地就是一个伸出来的圆柱体,而我现在就站在这个圆柱体的上面。 我也顾不得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里发生的种种事情,我已经没法去用我的认知来解释了。 从这个悬崖壁爬下去因该是不难,但是我看着下面的黑暗,却止住了步伐。就这样下去心里真的是没有底。必须得有光源。 被烧着的藤蔓应该能掰下来一块,但是要去拿,就势必得回到那些怪物附近。看现在的情景,那只现在犹如一条浑身冒火的巨龙正和骷髅怪物打的火热。我应该能乘机到燃烧着的火焰边上去找找。 在没多想我就到了燃烧着的火焰附近。到了此处我才发现,这个想法行不通,高温让我根本没有办法靠近。火焰的中心位置巨龙和那些骷髅怪物还没有被烧死。 我看着他们打斗,突然就从空中飞过来一个火球,落地之后我才看清那是一只骷髅怪物,它倒是也没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就爬了起来,看它的动作好像还要扑回去。但是走了两步,就看见了一旁站着的我。 骷髅怪物身上的黑毛已经烧光了,露出来已经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皮肤。骷髅头都已经成了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 它朝向我就走了过来,我看它现在应该是要来找我的麻烦,还没等它扑身而来。撒腿就往悬崖的方向跑。那骷髅怪物见我跑,身子一弓猛地就是一扑跟了上来。 两条腿还是跑不过四条腿,我才跑出去十几步,只觉得背上一股力气传来,就被骷髅怪物给扑倒在地上,一脑袋撞在地上两眼直冒金星。 我能感觉到,骷髅怪物一爪子把我翻了过来。此时我躺在地上,那只骷髅怪物就趴在我的身上,我能清楚的看见它身上被火烧出的烂肉。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 它的身子又是向后一弓,就想来咬我的脖子。我见势不对就用双脚往上一蹬,那骷髅怪物就被我蹬了出去。脚上感觉的力道很轻,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不知它是受伤太重的原因还是什么。 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朝一边滚了一圈就爬起身继续跑。听着后面的声音,那只骷髅怪物因该是也跟了上来。这回我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那只怪物也只能保持在我身后一两米的位置。 我眼看前方几十米就到悬崖边上了,也就刚思考了一下我该朝哪边跑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近前。就当我一脚减速转身准备往左边继续逃跑的时候,我眼睛的余光就扫见了那只骷髅怪物飞身而起朝我扑了过来。 这一幕也就零点几秒的一瞬间。我才掉过方向,那只骷髅怪物的爪子就已经碰到了我。瞬间我就感受到了骷髅怪物对我的撞击感。 此时我的位置离悬崖边不过一米,骷髅怪物的这种撞法,我已经没有办法在控制住身体的平衡,朝悬崖外倾倒,就被骷髅怪物撞了出去。 那骷髅怪物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和我一起掉入了悬崖。掉落的速度很快,伸出去的手臂一点用也没有,什么都没抓住。我就看着,上方的火光逐渐远去,身体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雪岭迷国 第十七章 又来一次 我常常会在睡觉的时候,被突然的坠落感惊醒。这次也是如此。不知道在黑暗里坠落了多久,总之就是一直没有到底。 醒来之后我略微有些迷茫,我是被胖子背在背上的,胖子正在树林里飞快的奔跑着,周围的藤蔓少了很多,四下一看,没见到薛宁和拉巴两个人。 此时我的浑身上下用不上一点力气,我想叫住胖子但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胖子不是已经被毒死了吗? 还有为什么我会感觉这么累呢,我趴在胖子的背上,胖子似乎是没有察觉到我已经醒了,他还是继续飞快的在树林里穿梭着,时不时的有一根冒出来的枝条扫到我的头上。 过来好一会,胖子的动作慢了下来,走出去没几步就停下把我放到了地上。我靠在树干上看着正喘着气的胖子。胖子也看见我眼睛睁开了,说了句:“醒啦。” 现在我的身体因该是稍微恢复了一点,能隐约听到从我的嘴里发出一阵声音,但是声音很奇怪,一点不像是人的声音。胖子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我也就不再去挣扎着发出声音了,胖子似乎是很紧张,半蹲着也不是很安稳,四下观瞧了好几遍,才坐稳在了地上。 我见他拿着水壶伸向的我的嘴,冰冷的水从我的嘴里灌到了喉咙里。冷的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胖子好像是受了伤,蓝色的冲锋衣上沾了好多血迹,手掌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我实在忍不住还是张口问他:“怎么……怎么回事啊。” 声音沙哑的像是两只电锯摩擦出来的。但好在基本能听出内容。胖子叹了口气:“哎,一言难尽啊。这林子有问题。” 他说到这里就不在说了,嚼了两口压缩饼干,就起身又把我抗在了背上,我觉的奇怪但是乏累感让我没法思考。 我又一次被他背起来,他起身继续赶路。路上的环境已经不是之前那样密集的藤蔓林了。藤蔓的数量很少,交错在树干之间,也能看见天空,但是天上很阴沉。林子里有些暗但是没有一点雾气。 我在胖子背上歇息了好久,知觉听觉五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看胖子跑的飞快时不时的还左顾右盼。就问他。 “我们要去哪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胖子也没回头声音压的很低,说了声:“逃跑。” “跑什么,什么在追我们。” 胖子没有回答,还是继续往前跑。在胖子背上缓的这一会时间里,我大概对现在的情况作了些猜测,可能当时中了毒气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我之前看到他们被毒死,和骷髅怪物以及藤蔓巨龙都只不过是因为吸入过量瘴气而产生的幻觉。这幻觉也有点太真了吧。 但是现在胖子又跑什么,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在逃离什么东西的追捕。难到说是那种骷髅怪物,可是那是我幻觉里的东西啊。 现在一思考东西,我的脑袋就嗡嗡的疼,眩晕感让我没有办法再集中注意力,没多久我就在胖子的背上睡了过去。 在醒来时环境依旧是之前的样子没有变化,看天色也还是灰蒙蒙的。胖子还在树林中奔跑,我不知道睡着多久了。身体已经基本没有大碍,我的四肢也都可以完全伸展活动。 我就拍了拍胖子,胖子回头看向我,他的脸色很难看,他看着我但是没有说什么,又四下扫视了头顶和四周林子的情况后,就在一个低洼的地方停下,将我放在了坑底。 我靠在地上,虽说是已经恢复了,但是还是有些乏累感,动了动身子,让自己保持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之后,我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跑什么?”他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林子有问题,他们都死了。” “瘴气?”我猜测我们可能是中了毒,我命大只是陷入了那些真实的幻觉里,但是胖子却否定了我。 “就那么被毒死还好点,可是他们又活过来了。” 我一脸疑惑就想再问,但是胖子摆了摆手打断了我想说的话。“你先听我说完,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你们已经不省人事了。一去看你们,拉巴和薛宁都已经断气了,你还有点气息,我当时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肯定是药效过了啊,就给你和我都吃了药丸。” 他们被毒死我已经在无比真实的幻觉里经历过一次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感。随即一想他说的话就又觉得不对,我就继续问他;“你说他们又活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唉!”他又是一阵叹气“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我当时在检查的时候可以确定他们绝对是死挺了。体温都没有了,但是就在我给你喂完药,准备在找些水的时候,我才一回身的功夫,他们两个的尸体就没了。” “没了……”我惊叫一声,随后一想他还是没有说重点啊,就在追问:“不是说他们又活过来了吗?” “你听我把话说完。”胖子有些急躁了起来,我闭嘴让他继续说,“我被这情景,吓的不轻,也摸不着头脑,就在我想要四处找找的时候,我就看见,他们俩就站在藤蔓的后面看着我,还对着我做了个诡异的笑脸。” 胖子说着裂开了大嘴做了个笑脸。 “我一看这肯定有问题啊,背起你就跑。现在就到了这里。” 事情开始越来越诡异,这林子里的瘴气有着剧毒,但好像也拥有致幻的效果,而且在这种幻觉里,完全没法把现实与虚幻分开。这让我很惶恐。 之后我们俩谁都没有在说话,他好像也给累的不轻。刚没过一会,就从我们身后的林子远处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们都从惊恐中还没有回过神来,被这么一阵声音吓的都站起了身,朝那边看去,远处的林子里,一个高度足有四五米黑影在树林里横冲直撞。冲倒了一片树干。 那东西力气无比巨大,有些树干被从半米不到的地方截断,还有些直接被连根拔起,我心说:“爷爷啊,这是什么东西啊。”随即我就知道了它是什么。 一只足足有五米左右粗细的藤蔓巨龙啊,这不是我幻觉里面的东西吗,难不成现实里真有这种东西。 我暗叫不好啊,正想招呼一边的胖子赶紧跑,却不想,一转身胖子人影都没了,在一找他自已经跑出去四五十米了。 我也没心思说它不仗义了,也拔腿就跑,现在这片林子比之前满是藤蔓的好跑多了。跑了三十几步。我就后悔了。 后面那只藤蔓巨龙之前好像没有目标在林子里乱撞,我们从低洼的坑里一出头,他就好像有了猎物一般,直直的朝我们冲了过来。身后不断传来树干被折断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眼泪已经没工夫流了。 那东西比远处看着还要大一圈,而且它的位置已经离我没多远了。我这时也已经不管他追的上追不上了,就死命的往前跑。 只感觉到背后一下巨大的冲击力,我就给已经追上来的藤蔓巨龙撞飞了出去,这一下和被车撞差不了多少。我的五脏六腑都要快被撞碎了。 我还没着地,就被又跟上来的藤蔓巨龙撞上,我伸手乱抓,好在抓住了零散伸出来的藤蔓才没被再次撞飞出去。 犹如坐在过山车上一般,被藤蔓巨龙带着在树林里穿行,几次我都差点被飞来的断树干给砸中撞飞出去。 藤蔓巨龙过去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几米宽的沟壑,硬撑着我才在藤蔓巨龙的背上抓稳,前面看不到胖子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背上疼痛让我脸上直冒汗,我抓在藤蔓巨龙身上被甩来甩去。没过多久体力就已经消耗了一大半,片刻之后,抓住藤蔓的手已经支撑不住我的体重,手上一滑就从藤蔓上脱了手。 就在我被甩飞出去的时候,从藤蔓巨龙的身体里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到那只手在用力拉我上去,但是藤蔓巨龙运动的幅度太大,他也没办法直接将我拽上去。 接着我就看见,从藤蔓巨龙身上的缝隙里探出半个身子,我用了半天才辨认出来,那竟然是满脸烂泥的拉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又是一阵的骇然,想要甩掉他抓着我的手,但是在空中的我一点都使不上力气。 我就被拽了过去,从拉巴所在的缝隙里,我还看见抱着拉巴大腿的薛宁。薛宁看见我就朝我咧嘴一笑,笑容很正常,没有胖子说的那么诡异。 我被他们拖进了藤蔓巨龙身体上的空隙里,发现这里是一个很大的空洞,还有几个窟窿连着其他地方。 刚刚靠到空洞内壁的时候,背部的疼痛就让我整个人弓了起来。随即就半跪在地上不让背部和东西接触。我对胖子的话还是相信着的,不敢和这两人靠太近。他们似乎是想过来查看我的伤势,我硬是挡住他俩,不让他们离我太近。朝他们吼了一句之后,疼痛感差得没让我背过气去。 “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雪岭迷国 第十八章 鬼爪 薛宁两人见我这么问他们,先是有些疑惑,随即没几秒就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也不过来就坐在原地正色的说道。“你别相信那胖子说的话,他已经不是人了。”拉巴在一旁猛点头。 之后薛宁和我讲了一个与胖子讲的差不多的故事,内容类似,只不过死掉的那个人又变成了胖子,他们俩醒来之后就发现胖子已经死了, 给我喂完药,才刚准备要考虑是否回去的时候,就被又活过来的胖子给袭击了。从他们的讲述中得知,当时胖子脸色阴沉面露凶光,他俩不敌胖子就躲了起来,结果没想到,胖子背起我就跑。他们在后面追也追不上。之后就从树林里冒出来这么个玩意,他们俩就被吞了进去,在藤蔓巨龙的体内找到这么一个空洞。 再后来就听见了我叫喊的声音,才发现我挂在藤蔓巨龙的身上,救了我。 他们这么一说,我似乎也好像感觉到了胖子刚才是有些不对劲,但是又好像没什么。我狐疑的看着他俩,他俩也似乎察觉到了我在怀疑他们,薛宁就伸胳膊出来示意让我去摸他的脉搏。 我伸手去摸他的手腕,体温正常,脉搏也在跳动。看他这样子我也没法不相信。但还是试探的问他:“胖子真死了?” 薛宁和拉巴有些急了,两人齐口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猛地挠挠头,现在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藤蔓巨龙还在不停的撞着四周的树干,从四处不断传来震动,不时还有烂泥从空洞的口子处扬进来。 我问他们:“现在我们怎么办。”也总不能一直蹲在这里不动,我的想法是想办法从洞口先出去,到地面上之后躲起来,等藤蔓巨龙走了之后再跑。 但是我们几个人从破洞口往外一看,他们两个的头就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藤蔓巨龙还在飞快的蠕动着,从这跳下去,和从行驶的火车上跳下去没有区别。最好的情况也得摔断腿,惨一点撞上树就得要命。 此时这个空洞里已经没法再待下去了,那藤蔓巨龙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摇摆幅度又增加了一倍,我们已经竭力用胳膊腿去支撑才能稳住身体。 三个人一合计就决定,往里面爬一点,不然在这里非得给震死不可,拉巴排头第一个钻进了往深处的窟窿里,我在中间跟着拉巴也钻了进去。 得亏藤蔓洞穴里不是太窄,不然我的背一碰到洞壁上就让我疼的呲牙。我将身子压的很低,爬起来很费劲。在洞里用双腿和胳膊撑住不让自己随着外界的摆动而摇来摇去。 洞里很直,一直往里爬了有十多分钟,我前面的拉巴就钻了出去,似乎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洞室,接着我也钻了出去,出来之后,见到拉巴已经打亮了手电筒,这是一个大概有十几平米的空洞,被密集的藤蔓包裹着。 我正打俩四周情况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的薛宁一阵尖叫,才一看他,就见到他在奋力的往外钻,我以为洞里有什么东西就赶紧和拉巴去拉他,他也在使劲往外爬。半个身子出来后,我就看见他身后的藤蔓洞穴,像是在缩小。 在我们刚刚把薛宁拉出洞穴没多久之后,那个洞穴就完全封闭了起来,拉巴去敲了两下,封闭的很严实,几乎看不出来与四周的洞壁有什么区别。还好拉巴的灯光在四周乱照的时候,我就看见,另外一头还有几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窟窿。也就没了被困在这里顾虑。 这里的震动感倒是少了很多,不知道是藤蔓巨龙已经停了还是什么,只是隔三差五的才感觉到抖动一下。 这么一通爬,我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背上还在隐隐作痛,我就提议在这休息一会。他们也都没有异议。我坐下,薛宁就来查看我的背。 我刚一掀起背上的衣服,就听见我背后的薛宁和帮着他打手电的拉巴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情况不是很好,但是还是问了他一句:“什么情况,” 接着我就听见薛宁又啧了一口,“你这背上情况不太好啊。”说着我就感觉他的手触碰到了我背上的一个位置。 也就在同时,剧痛传遍了我的全身,我整个人都弓了起来。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薛宁稳住我就说:“没办法,我们处理不了,骨头断了还凹了进去。不知道伤没伤到内脏。” 我退下被掀起来的衣服,自己感觉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不适感,背上也是只要不去触碰就不会有疼。 就摆手说:“算了,没多大事,我撑一撑。” 他说了句“动作小心点”就坐在一旁休息去了。此时的空洞里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半个小时不到,我们就出发继续钻进了对面的洞穴里。我们出来的洞穴没有再恢复,现在也不知道进到这里来的做法是不是正确,要是没进来,可能已经从外面的那个空洞里出去了。 洞穴和之前爬的那段一样,照旧是拉巴排头,我在中间,薛宁在后面好像对之前洞穴突然收缩还心有余悸,略微有些紧张。 没多久,我进听见前面的拉巴,“诶。”了一声。我就问他:“怎么了。” “岔路,这里有个岔路。” 我让他往前再爬一点,等他超前挪了挪就挤了过去。这里的通道向前分开出去两条洞穴,因为是个三岔口,所以还比较宽敞,能容下我们两个人并排趴在这里。 拉巴就问我怎么走,我心说我哪里知道,趴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我让拉巴先把手电灯关掉,洞穴又回到了一片黑暗里。 灯刚关不久,我就听到拉巴喊了一声:“看那边。”我也已经看到,在靠左的洞穴尽头有微弱的亮光。手电再次被打亮我们就朝光线的方向爬去,正要走的时候,薛宁死活不肯在最后面了,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了什么,我也只好让过他退到了两个人后面。 我往后看了几眼,也没什么就跟着往前爬。刚爬了没两三米,我就感觉屁股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我回头没看见什么东西。就继续爬,一会又被摸了一下。再回头还是没看见有什么东西, 我心里纳闷,但是前面的人已经爬远了,我就没在去看,几下跟了上去。刚跟着他们爬出去五米不到,我清楚的感觉到,屁股又被摸了一下。一下两下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第三下就不对了。我心里发毛,就叫住了他们停下,让拉巴把手电筒递给我。 手电筒灯光朝后照去,十几米的洞穴里什么也没有,我心说奇怪了,就安慰自己说是不是碰到了凸出来的藤蔓,但是一查看,洞穴里根本没有凸出来的枝条。 拉巴催着让赶紧走,就在我要把手电往前面递的时候,灯光一闪之下,就在我们当时停留的那个岔口处探出了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 我的头皮就是一阵发麻,前面的薛宁好像也看见了后面那张脸,一声惨叫就往前爬。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但是没想才几下就被还不知情况的拉巴给挡住。一连问了几遍怎么了。我朝他大叫:“你就别问了,赶紧爬吧。” 他被我俩推着也不好停留,只好继续朝前爬。自打我看见那张白脸之后,背上就一直凉飕飕的,我压制住自己不敢往后看。心里着急就一直催着前面的人快一点,几次头都撞到了薛宁的屁股。这么几下又给他吓的不停大喊大叫。 在洞穴里飞快爬了十几分钟,就听见前面的拉巴喊了一声出来了。我心中大喜,但是身后已经能感觉到有东西跟上来了。还好在薛宁钻出去的时候,他俩就伸手抓住我的衣服,把我从洞穴里拽了出去。 再出去的最后一刻,我就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屁股上。我的脑袋就是一个激灵。还没等观察四周的环境,我就去看身后的洞穴,却发现洞穴里再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拉巴喘着粗气问:“你们怎么回事,突然那么急。” 我还没开口,薛宁就抢先说,“人……后面有个人。” 拉巴就走到到洞口旁边,用手电往里照了几下,里面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它挠了挠头,“哪有啊?” 薛宁声音凄厉,“有,就在后面。”拉巴就让他过去看。薛宁畏畏缩缩的探头过去,果然发现里边什么都没有,他也不解的挠了挠头。 我是被他们直接从洞穴里拉出来的,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这里已经不是藤蔓空洞了,这是一片和之前差不多的林子,我们是从一个五六米高的藤蔓堆里爬出来的,这个藤蔓堆已经不是之前的藤蔓巨龙了。看它也不像能动的样子。 我四处正观察着环境,就又听见,薛宁又一声凄厉的喊叫。转身看他的时候就发现,拉巴和薛宁都张大嘴看着我,确切的说他们是在看着我的屁股。 我看他们这样就也扭头看向我的屁股,这时候就发现,在我黑色的登山裤上,一只白色的手印印在上面。 雪岭迷国 第十九章 崩溃边缘 我伸手去摸,白色像是石灰一样的粉末。那种被一只手摸屁股的感觉也一定是真实的,但是洞里确实在没有别的东西,我不敢把这些再往神神鬼鬼的方向想。就用手拍散了屁股上的白色手印。 他俩脸都白了,我就强做镇定,但是自己心里也没底。就和他们说:“咱们先别管这些了,先想办法怎么出去吧。” 拉巴拉起了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薛宁,我能看出来他也是强做着镇定的样子。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我们就准备要走。 就在确定方向的时候,突然从藤蔓堆成的大包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害怕又是哪藤蔓巨龙,就站定不敢发出响动,他俩也学我的样子站住不做声,可是过了好一会没有在发出第二声。 我害怕再出什么问题不敢直接走,就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三人就绕开藤蔓堆,想绕到后面去,这一片藤蔓大概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样子像是个坟包。转了一圈之后,也没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我一想难道又神经幻听了,一想之下也不对,他俩不也都听见了。我挥手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薛宁一听就面露喜色急忙应喝赶紧走。就当我们转身走出两米的时候,后面的藤蔓堆里又传来一阵声音。我们同时转头去看,只见那个藤蔓堆上突出了一块,像是从内二外被撞出来的一样。才没几秒,一旁又冒出一个被撞出来的包。 我示意让他们退后几步,接着第一凸出来的包竟从内而外的被撞破了开来。只见就从破开的洞口里探出了一只骷髅来。 我哎呀一声,拉着已经呆住的二人就跑。再往回望去的时候,破空里已经爬出了三四只骷髅怪物,我暗叫不好啊,早没想,既然那藤蔓巨龙是真的那这种骷髅怪物也肯定也是啊。 我拉着两人撒腿就跑,身后的骷髅怪物也几下蹦上树,在树林之间穿行,没几下就已经在我们头顶了。接着只听一声破空,一个黑影就从头顶飞了下来,扑在了薛宁身上。我正拉着他,他一摔倒,也把我带着摔倒在了地上。 拉巴赶忙拉起了我,我俩就去用脚踢骑在薛宁身上的骷髅怪物,几脚之后,骷髅怪物就放开了身下的薛宁,转而朝向了我们。一松开抓住薛宁衣服的爪子就慢慢朝我们走了过来。 薛宁爬起来,站在一旁不敢动。我和拉巴被骷髅怪物逼着才退后了两步,身后又是哗啦一声,我就看见两只骷髅怪物从空中落到了我的身后。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骷髅怪物就径直冲了上来扑倒了拉巴,我想去帮他忙,但是另一只又朝我扑来。我随即一矮身躲了过去,但是中心不稳就摔倒在地上。好在薛宁过来拉起了我。我还想和他再去救拉巴,是拉巴已经被两只骷髅怪物压在身下。还不断的能听到他惨叫的声音。 此间也就不过一秒多的时间,我俩也是无能为力,只好朝一边狂奔,跑出去才过几十米,就被前面一直突然落地的骷髅怪物给当在了面前。我俩没停步,但是慌忙之下,我与薛宁跑错了方向。 那只骷髅怪物左右看看,就一边大喊大叫已经跑远了的薛宁追了上去,我不敢再去看,就死命的往前跑。没过几十步,我就听见薛宁的喊叫声更加的尖锐起来。没几秒就变成了一阵凄厉的惨叫,我心知他肯定是被抓住了啊。惨叫声没有多久就完全消失了。 我身后也似乎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但我不敢停留还是往前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林子依旧稀疏,一点没有之前原始森林的感觉,跑了一会,林间就起了一层薄雾,慢慢的薄雾就浓重了起来。 忽然我就发现前方不远的雾气里出现了一个人影,雾气虽然不是很重但就是看不清是谁,到了不到十米的地方,我就停下了步伐,朝他大喊:“你是谁。”他没有回复。还是站在那里。 我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那个人是背靠着我。我又喊了几声,不见他有动作,也没回应。我察觉不对,心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就也不在理会他,朝另外的方向继续跑。 也就才朝这个方向跑出去几步,就又看见前方的雾气里,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前面,也看不见面貌,我走近,他似乎又是背靠着我。我拿不定主意,但是也不敢上前。就慢慢朝后退,猛地一转身,身后十多米的雾气里又是一个人站在那。 我来回看了两眼,发现我身后的影子已经没了。再回身前面那个影子却离我近了好几步,只不过这次有些差异,我细看之下才发现,他是面朝着我。 我往前挪动了两步,就发现,前面站在雾气里的那个人竟然是胖子。现在的状态很是诡异,我和他谁也没动。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想等等先看看他想干什么。 等了一会之后,是他先开的口,他叫了一句我的名字,“你过来。” 声音很平和,听不出多余的语调,我因为薛宁他们说的话不敢动,此时我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一边。正当我想着,他又叫了一句,我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当我去看他脸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脸上发生了一点变化。脸的颜色竟然有一点发紫,接着,只见它嘴角往上一咧。做了个非常诡异的笑脸。我背脊一阵发毛。 才不过几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那完全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表情,我慢慢退后几步转身就跑,跑出去的时候就听见胖子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在这种环境里听的我直打寒战。 冲出去不久,雾气浓重了起来,周围一片灰白色,雾气就像突然出现在四周一样,能见度降得很低,不足五米的样子。这样在林子里及不好走,总是差点撞倒突然从雾气里冒出来的树干。也不见后面的胖子有跟上来的迹象,我就将速度减慢下来。 这时候,我的左边就传来一声,“吕良,”谁在叫我?我以为又是胖子,但是细听却不是他的声音,随即又是一声,“吕良。”这一下我听的很清楚,就在一旁不远的雾气里。那是薛宁的声音。我就回应他:“你没事吧。” 声音传过去很久,才听到雾气里回应。“没事儿,我把那怪物甩开了。” 我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但是走了好几米都没有看见薛宁人影,就细声喊了句:“你在哪呢。”才说完突然就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被吓得一个又是激灵。才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在这儿。” 我转头就想骂不知怎么的出现在我身后的薛宁,但才一转身,就看见背后的薛宁,满身满脸的鲜血,在他的脖子上有好几个指头粗细的血孔,还在不停的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液。我被吓得退后了几步,他脸上粘着血,嘴角朝上一咧,又做出了同之前胖子那样的笑脸。再加上他脸上的血液样子,还要更诡异一分。 我推开他搭上来的手几个迈步就跑了出去,这几下差点没摔个狗吃屎,身后的薛宁也没有跟上来,只是有点阴森的又喊了我一句:“吕良。”我全省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正跑着,从我的头顶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滚了几下摔在我的我面前不远的地方,我细看之下,差点没吐出来。一具没有四肢和脑袋的躯干,就摔落在我前面的地上。溅的满地的血。肠子内脏都已经露在了外面。 没几下又是几块东西落在附近,都是些断胳膊断腿。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就夹在在其间,我一看又是一阵恶心,那分明就是拉巴的脑袋。他这样子已经被像是被五马分尸了一样。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瞠目结舌,拉巴的脑袋在地上滚了滚,脸朝向了我。我已经大概知道接下来他脸上会出一个什么样子的表情了。 没心思再去看他的脸,就大喊大叫着朝别的方向跑。四周开始嘈杂了起来。凌乱的奔跑声,有东西穿梭在树干之间的摩擦声。还有有人叫我名字的声音。 一会从后边传来,一会又从前面传来,一会是胖子,一会又是薛宁,我不敢细听,只能自己大喊大叫着遮盖住那些声音,但是还是清晰的听见,不断有叫喊声从我的四面八方传来。 我身边的雾气里,不时的有黑影在里面窜过,雾气被黑影扰乱涌动着,那种叫我名字的声音,就已经到了我的耳边近前。就好像贴在我的耳边一样。 我只好捂着耳朵不停的往前跑,但是声音依旧在我的耳边环绕。突然之间,从脚尖传来一阵剧痛,不知道在雾气里踢倒了什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才稳住身子没冲出去几步,小腿挨到了一条藤蔓似的东西上,这一下没有心理准备,就面超前,扑倒在地上。我这时候手正捂着耳朵,来不及去扶住地面。一脑门就撞在了地面上,这一摔之下,舌头也给自己的牙咬了一口,鲜血一下子就流了一嘴。 雪岭迷国 第二十章 燕子李三小胖哥 眼前也是一阵恍惚,我抹掉嘴上的血,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开始有了些变化,地面雾气扭扭曲曲的融合在了一起。我以为这么一撞,把脑子给撞坏了,看到的东西都扭动了起来。 没多久,眼前忽明忽暗,突然的黑了下来,嘴里除了舌尖传来的疼痛感外,还有一点点发苦,这苦味很熟悉,是那种预防瘴气的药丸。嘴里苦味不断加重,甚至已经盖过了舌头的疼痛。 我的四肢开始酸软起来,一瞬间,眼前变得很清晰,胖子和薛宁的脸就贴在我的面前,胖子还用手掰着我的嘴,他俩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脑子里对他们的那个样子,和诡异的表情还心有余悸。就猛的一把将他俩推开。 胖子和薛宁也是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么一下,被我推了出去坐在了后面的地上,我坐起身朝他们做了个叶问要和别人打架的时候的开场动作。胖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就给爬了起来。他看我这个样子,呵呵笑了两声;“你他娘是睡疯了吧,刚刚要不是胖爷我救你,你早就已经咬舌自尽了。” 薛宁也爬起来,揉了揉撞在一边树上的头部,唏嘘了几声,似乎是撞的有点疼了望着我就说:“我说小吕,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想之前的场景,冷笑了两声,“去你“妈”的,你以为老子还会信你们吗?”之前那些事情,那么匪夷所思,之间转折突兀没有一点过度,我也大概想清楚是是什么问题。 看来就是我自己已经吸入了瘴气出现了幻觉,再或者干脆就是我已经死了。反正这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真实的,暗骂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只是这这幻觉不论是从触觉上还是视觉上都无比的真实。 “我说你这人,什么相不相信的啊。”胖子啧了一口道,“看来是还没醒过来。”他又转头对着另外一边的薛宁说。 “这药短时间吃多了对肺不好。” “肺好不好无所谓了,人疯了,肺再好也是白搭。”胖子从一脸难色的薛宁手里拿过装着中和瘴气药丸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两颗。 他又朝一边的背包处努了努嘴,薛宁脸上抽了两下,“这……就不用了吧。” 胖子又啧了一声,“什么不用了,别又和拉巴一样抓都抓不住。”薛宁叹了口气,就过去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卷东西,我看到是一捆登山绳。 我朝他们大喊;“你们想干什么。” 胖子笑着,笑容及其猥琐,“来,听话,乖乖的把药吃了。”我看着他这样子,心里不觉的打了个寒战,话说完,胖子和拿着绳子的薛宁就朝我围了上来。 我背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捡起地上的树杈子,就朝冲我过来的两人挥舞着。一边还大喊:“你们不要过来。” 胖子一个健步冲上来就抓住的我的胳膊,我挣扎着想去踢他。但是腿已经被扑上来的薛宁用绳子绑住。胖子的力气及大,我挣扎了没多久就已经被他按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接着我的上半身也被胖子和薛宁合力捆上,这么一通折腾,我已经是满脸的鼻涕眼泪了,“我去你奶奶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你们直接杀了我把,我实在受不了了。” 胖子哎呀了一声;“我这不救你呢吗、你在忍忍。”接着,我的嘴被胖子捏开,两颗黑色的药丸一次被放进了我的嘴里。和第一吃的时候一样,药丸瞬间在我的嘴里化开。苦味占满了整个口腔,不一样的是,涩苦味比之前重了几分。 苦味不久遍布的我的食道,那股味道呛的我直咳嗽。这时候一旁站着的薛宁就开口道;“老王啊,药都吃了你就起来吧。” 胖子一看身下的我,已经不再剧烈挣扎,也似乎是觉得骑在我身上有点不太雅观,就哈哈笑了两声,从我身上下去了。他扶起我又将我摆正靠在树干上。 苦味过了很久才散去了许多,但是舌头还是一阵一阵的疼。这一通我倒是觉得更加清醒了一点,但是之前幻觉里的……此时一回忆,前面那些幻觉里的景象怎么突然模糊了起来。 我回忆了一会,竟然连一段完整的画面都想不起来,都是些有的没的零零散散的片段。胖子看见我半天沉默不做声,就又说:“你这又怎么了。”说着就想过来摸我脑袋。我竭力扭动身体不让他靠近。 “得得得,你坐稳,我不过来。”胖子见我躲他又退了回去。 “你是胖子?你是薛宁?” “不是我们还能是鬼啊,活生生的人就坐在你面前呢。”胖子一手搂在薛宁的肩头,他俩一起做了个表示他们很是生龙活虎的动作。 “确定已经不是幻觉了,”随即一想还是不能容易相信他们,就继续问:“不行,你们得证明自己不是我幻觉里的。” “怎么证明。”胖子挠着头失笑。一会似乎有些火。“这他娘怎么证明。”胖子在哪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怎么证明他是他自己。 薛宁倒是先开了口:“我不知道你在幻觉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一定是你看到了及其让你恐惧的东西,这些我们也在之前拉巴身上看见了。但是我想,不管是自然为之,还是人为。他都是抱有目的性的。”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停住话语,没多久做个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好意思,跑题了,其实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是否是幻觉并不重要。” 学者就是学者,总是能把我们很容易听懂的东西用及其复杂的语言讲出来,薛宁虽然说得很笼统,但是我也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我是否在幻觉里并不重要,如果不在那一定是好事,若是在,那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来改变现状。就如周公梦蝶,不知我是周公还是蝶。最坏的情况顶多是被吓死,那些似有似无的东西,它既拉不长我,它也压不扁我。至少没有痛苦。 我叹口气,就表示对他话的认可,其实现在回头想一想,对于他们的不信任也大致就是那种多重的幻觉对我造成的正真伤害吧。到这里或许有人会认为这算什么伤害,但是你要是换种思维方式来想这个问题,就会觉得毛骨损然。如果当时,我们三个都受到了幻觉的损伤,都对眼前的两人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你觉得后果会怎样? 话了,他们也没马上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后来我才知道了他们的苦衷。我是吃喝了些东西才发现不对的,他们似乎也是因为我这一闹忘记了这茬。吃的东西是胖子用酒精炉子煮的些真空包装的杂烩,一闻那香味,我饥饿感上头,胖子连给我喂了两碗。 事情其实比我想象的还要惨,我当时自荐守第一岗,其实没到十分钟就已经睡着了过去。说到这我有些尴尬。但是事已至此,也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 变故是我们睡着后半个小时发生的。薛宁是常年在科学院里搞研究的理论派,自己也是从小生活在城市里,这次亲自来考察,也是为数不多。他自然是不能习惯这里的环境,随便打地铺睡地上自然也是睡不安稳的,结果这不没睡多大一会就醒了,其实还真要好好感谢他不然我们可能已经报销到这里了。 他醒来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林子安静也就算了,但是地上这几个人也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这里胖子就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其他人薛宁不清楚,但是胖子薛宁是知道的,虽说也就相处了没几天,但是一到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胖子那呼噜声就跟打雷似的。因为这一点,胖子这几天没少让考察队里的人调侃。 可是现在这胖子也睡的太安稳了点,薛宁就去查看胖子是个什么情况,一看之下就发现,胖子已经翻着白眼了。薛宁是个很严谨的人,搞学术的大多都是这个样子。他就马上给我们几个喂了药,灌了点水。胖子体质不错很快就醒了。我和拉巴两个人情况就不太好。一直昏迷着。 缓了块一个小时,胖子和薛宁当时也不敢再睡觉,就坐在边上休息。也就是不经意的一眼,他就看见拉巴睁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胖子和薛宁。拉巴那眼神看的胖子心里发毛。但也就是觉得可能刚缓过来有点蒙吧。 他就上去想搭话问问情况,结果胖子才一起身。拉巴就跟疯了一样,提起砍刀朝着他过来。“胖爷我身法灵活胜似燕子李三,怎么可能让他伤了我。”胖子是这么描述他如何躲开拉巴砍来的刀的,说着他又摆了几个在他这个身材看来及其别扭的动作。惹得一旁的薛宁哈哈笑了两声。 我知道其实胖子是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我们这一路走到这儿,再加上林子这种情况,太压抑了,不泄泄压是会出问题的。由此也可以看到,胖子虽然外表粗糙,但这个人确实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这不免让我也安下心来,看来自己是真的醒来了。不时的几句玩笑,已经没再有幻觉里那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雪岭迷国 第二十一章 新发现 胖子险些被猛冲上来的拉巴砍中,好在还是躲了过去。拉巴的刀紧接着又朝向薛宁劈去,薛宁就没有像胖子那样的身手和灵活度了。在刀就快要砍掉薛宁一只胳膊的时候,薛宁就被胖子及时拉开才躲过一劫,只是衣服被刀划开劈了叉。 胖子大骂;“你他娘疯了吧。”就听见两次扑了个空的拉巴发出一阵一阵的冷笑。接着拉巴就转头朝他俩大喊:“你们这些吃人的恶魔,别再骗我了,“佛爷”已经都告诉我了。“佛爷”会救我的。”话说完,胖子就看见拉巴脸上满脸的凶光。 拉巴紧接着就又一次挥刀砍来,他因为常年在山里讨饭吃,满身的肌肉,爆发力也是及大的。胖子一把推开了薛宁,同时就用已经抽出来的藏刀挡住了拉巴砍来的这一刀。一下胖子差点失手被砍,胖子说来拉巴这一刀砍下来的力气大的他都招架不住。要不是哪把藏刀他就得归西。 拉巴的开路砍刀砍来,胖子用藏刀横挡。藏刀的刀口很硬,两刀相碰一阵火星。拉巴的砍刀就被胖子手里的藏刀蹦出个半寸多的裂口。随即他的那头力道一失,砍刀就给从裂口处断掉了。 刀断之后,突然拉巴的表现就是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的这一幕惊的胖子薛宁二人不知所措。拉巴将刀把随手一丢,竟给跪在了地上。接着就咕咕哝哝的念起藏经来。胖子和薛宁两人相视了一下,谁也不知道怎么了。 薛宁想上去看看情况,但是被胖子拦住,胖子此时是害怕拉巴再次发作。他就缓慢蹲下想去看看拉巴这是怎么了,但他也做好了拉巴会扑上来的准备。胖子蹲下就看见跪在地上的拉巴摇摆着头念着藏经。看着拉巴这样胖子抬头就问:“这怎么还给傻了呀。” 话刚说完,拉巴猛地站起来,还一边大笑了起来。他这么一出给胖子吓得一个踉跄。拉巴站起来之后就手舞足蹈的乱喊乱跳,一会又停下神秘兮兮的给薛宁说;“你们要死了,你们要死了……” 说完又大喊大叫的手舞足蹈了起来,胖子爬起来就招呼薛宁拿绳子,他自己先去想稳住拉巴,刚抓住拉巴的胳膊,他瞬间就不动了,直勾勾的看着胖子。半天没有反应,过了一会,胖子就发现,拉巴直勾勾看着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后面,他忍不住回身一看,没想到拉巴一个甩身就抽开了胳膊往林子里钻去。 胖子一拍脑袋,接过薛宁递过来的绳子就去追。但是已经晚了。拉巴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藤蔓丛里。他出去在四周转了两圈一点动静都没了只好回来,回来就看见薛宁再昏迷不醒着的我一旁,他就问怎么了,薛宁就说我刚刚抽了一下。 胖子怕我醒来也和拉巴一样就也到我身旁,没想到他刚一蹲下。就看见我舌头一伸就要咬舌自尽。胖子不禁苦恼。这俩人怎么睡着睡着一个疯了要杀人,一个又要自杀。他一把就掰住了我下巴和嘴。接着后面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我摸着下巴把我对于幻觉现实不分的想法和他们简单的说了说。他们也都觉得有理。只是这林子确实诡异的厉害。胖子提议赶紧去找拉巴和早就走进来的那两个人。我就打断他说;“是得赶紧去找到他们,但还是要先商量商量计划。这瘴气太厉害了,稍微不注意就会中招。” 薛宁这时候也附和道:“是啊,这药效时间减了大半。看来瘴气的毒性不是一般的程度。” 薛宁正说着我就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他娘是个什么鬼林子。” 似乎薛宁是听到了。他就说:“其实这种充满毒气让进入到里面的人致幻的林子并不少见。” 我听出他似乎是知道点什么就想问他,知道的情况多一点总不至于遇到危机会措手不及。结果胖子抢先就问了他。 “怎么个说法。” 薛宁仰了仰头,似乎是回忆了一下,他就开口道:“我倒是知道关于这种树林的一些情况。这种林子常常被人叫做食人林,其实吧,这就是经常出现在雨林里的自然现象。林子里的植物会分泌出有毒的气体,致使闯出雨林里的动物或是人中毒死在里面,动物或是人的尸体腐烂就会成为植物的养分被吸收,可以认为是树林的自然捕食行为……” 胖子忍不住就打断了薛宁:“你说的这些没啥用啊,行了,你也别说了。天也都亮了。稍微休息一会我们就继续赶路找人。” 之后,胖子又煮了些东西,说是把肚子填满,这林子里的情况,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我就又硬撑了一碗,就继续往林子里出发。 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们就已经知道这种药现如今只能支撑不到六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薛宁就在gps上设定了一个五个小时的提醒。 树林里还是藤蔓密布时儿密集时儿松散的,我们照旧穿梭在其间,轮流着开路。拉巴的方向很好确定,因为我们不时能听到远处传来他大喊大叫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那么远的。 我们的方向依旧是北偏西一点,能透过密集的树冠,看见天空,没有阳光洒下来,有些阴沉,树林里在我们出发不久就开始变得闷热起来,胖子把衣服都脱了,但是被有些带刺的藤蔓扎的满胳膊的血印子,只好又套上。 下午快到三点的时候,我们已经行进了大概八公里不到。确实是慢了点,但是真的不是很好走,前边拉巴的声音也时有时无,但是方向一直都是那边,他也一直都在往林子的深处跑。 但是奇怪的是,我们从早上到出发到现在为止已经吃了第二次药了。之前给他喂的药按理来说效果应该是已经过了,但是他却还没有中毒昏迷。这让我们几个很不解,环境又没有发生变化,也不像已经走出毒气区域的样子。我们也不敢轻易去尝试是否已经没有毒气了。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胖子就来了一句;“什么玩意。”我见他一把摸在脸上。接着我就看见,一滴水珠打在了他的脸上,我们同时抬头,几滴水也打在了我的脸上。过来一会我才意识到是下雨了。 起先只是些些零星的雨点子,我们都穿着防水的冲锋衣,帽子一扣也感觉不到什么。结果没过多久雨就大了起来。我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下的雨。就跟有人在我们头顶拿着高压水枪冲打我们一样。 冲锋衣的防水性就已经不怎么管用了,我们三个连背包都被浇了个透心凉。还好背包里怕水的东西都是单独用防水的密封袋装着的也不用太过于担心。雨下成这样我们也没法在走了,就只好四下找避雨的地方。 十几分钟之后,我们钻进了一个三人才能的环抱住的树干底下,树根突出里面有个凹陷,上面还有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因为完全没有想到会下雨,所以之前行李里的遮雨用的大帆布也没有带。我们只好用睡觉的时候垫在身下的防潮垫,还有冲锋衣胡乱的铺在头顶,费力钻进树根下的凹槽内凑活避雨。 我们三人互相挨着才刚好窝在凹槽内,外面还能放个酒精炉,酒精炉太小只能一点一点的把衣服烘干。蹲了没一会,我就发现一个让我很不舒服的问题,凹槽地势太矮,不一会就成了一个水池,脚一直泡在水里让我很不舒服。我们只好轮流用吃饭的碗将凹槽里的水往外舀。 轮到薛宁往外舀水的时候,就见他弄了一会偏过头就在那里,不知道弄着什么。胖子见他那样,又看了看已经没过脚腕的水就朝薛宁喊了句;“我说你别玩水了,再不干活我们就要被淹死了。” 薛宁好像没听见,胖就就想伸手拍他。但是我在俩人之间,他错不开身直伸了几下手都没有拍到薛宁,给我打了个眼色让我去叫他。我就过去探头看他在做什么。头探过去我就看见,薛宁再水里摸索着什么,用来舀水的碗就漂在水面上。 我心说干什么呢,我脑袋都搭到他肩膀上了还没见他有反应。我就叫了他一声,他好像正摸的认真,我一开口吓的他一个激灵。我和胖子都开口问他“你干什么呢。”他半天反应过来就说;“水底下有块石头。” 胖子一听就噗嗤一声;“一块石头你玩的半天。都到忘我的境界了。” 薛宁连忙摇头道;“不是普通石头,有花纹,人工造出来的。” 胖子嗯……了一声,我就让薛宁躲开一点伸手到水里去摸,水不到二十公分深,很凉。水里混合着泥沙很浑浊。我探手下去,就摸到一块突出地面,大概婴儿头骨大小的石头,上面确实刻着花纹,我仔细感觉了一下,确实不像是自然形成了。我四下摸索了几遍,似乎还有一部分埋在土里。 雪岭迷国 第二十二章 石台 我抬头就问薛宁:“什么东西?”薛宁摇摇头;“不知道,摸不出来,得全部弄出来我才能仔细看看。” 胖子也从我身后探过头来想瞧瞧,但是实在是没有地方能容纳他,他也就干脆半个身子露在雨里也把手伸进水里去摸。 “嘿,还真是。”胖子惊了一声。 我问薛宁:“怎么着,是弄出来还是咋的。”薛宁就说:“这东西在这里,应该有一定的价值,我们弄出来看看吧。” 我和胖子都没有意见,就准备动手开挖。但此时又出了一个问题。四下打量之后我们竟然发现没有可以用来挖坑的工具。考察队的装备里是带着军用的工兵铲的,之前在清理淤泥池的时候也用过。但是因为我们当时只是为了找人所以就没有考虑到这点。 一时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没了办法。这时候胖子就说:“要不我砍几根树杈子凑活凑活。”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如胖子所说的办。 雨还是一样的下着,胖子是准备在旁边砍点藤蔓的,但是搞了几根就发现根本行不通。藤蔓实在是太软了。这时候胖子就盯上了头顶巨大树木上的树枝。 这棵树大概有五十多米高,树冠和周围的容为一体。但是好在能看见大概十五六七米的地方有着几根比较粗的树杈。随即胖子就决定爬上去。但是他再外面的藤蔓上尝试了几次,刚爬上去没几米就因为太重把藤蔓压下来。 几次之后他已经满身湿透,回到凹槽里他就向我摊了摊手,似乎是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心说;“你大爷的我可不上去。”当我转头去看薛宁的时候,就看见他一副贱样的看着我。我一拍脑袋只好说;“行,行,行我上。” 接过胖子的藏刀,我就钻出了凹槽。胖子和薛宁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让我加油,看来他俩是坑定我了。刚刚一出凹槽,浑身就已经被雨水浇透。 藤蔓因为被打湿,我抓上去很是湿滑。每爬一步都无比艰难,但是对于藤蔓来说我还是比较轻的,冒着大雨很快就爬到了十多米的地方。 站稳之后,我用手挡住额头不让雨点打到眼睛里。往上看去,在我头顶上大概三四米的位置,四五个冒出来有我手臂粗细的枝丫就在那里。 我心里大喜,但与此同时我就发现,在那几根树杈的上方,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距离稍微有点远,上面又太黑,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因为上来的时候不是太黑还有要拿着刀所以也没带手电。 那段黑漆漆的东西,我估摸着大概有二十多米高的样子。我一想不管他是啥了,先解决面前的问题再说,就继续往上爬。 接下来的这一段不是很容易,没有成片聚集着的藤蔓。几次险些滑下去,费尽周折我才坐到了一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树枝上。 这样横坐在树干上很难使上力气,但也别无他法。这棵树不知道是什么木种。木质的密度相当的高,足足在上面花了半个小时才砍断,一脚踹过去,最后的连接处咔嚓一声树杈就掉了下去。落地之后我就听见下面传来了细微的叫骂声,但是雨太大我也没听太清。 就在我准备往一边挪一挪身子的时候,我就听见在我的头顶上传来了一阵女人的笑声。我没太听清,以为是雨刮到树叶的声音。也没理会就往下爬了一截,脚刚踩住下面的一根藤蔓,突然又是一声;“嘿嘿嘿。”这次我听的无比真切。那就是一个女人在我头顶上不远的地方笑。我的汗毛瞬间炸立起来。 我被笑声一吓,脚下的藤蔓又太湿滑,脚底下一软,就滑脱了下去。心中暗叫要完哪。也就是几毫秒的时间。我就落在了之前藤蔓密集的那个地方,随手就已经抓到了一根藤蔓。我一摸腰间的刀,还在。辛亏我刚刚把刀别在了腰间,不然现在下面哪两个就得遭殃。 正想着头顶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女人笑声,这次声音更清晰,我不敢在这待着。仓皇就往下爬。 刚一下来就看见胖子已经在清理树枝上细小的枝条了,我走到凹槽边,两腿直打哆嗦。胖子看出了我的样子有些不对就问我怎么了。我哆哆嗦嗦半晌才说出;“鬼……上面有鬼……” 胖子哈哈两声似乎是有些不信,就在这个时候,从我们的头顶又传来一声女人的笑声:“嘿嘿嘿。” 我脑子一道闪电,身体也随之一个哆嗦。雨还在下着,能听到雨点拍打到地上的声音,不知是因为浑身湿透太冷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几次三番的笑声,我身体的颤抖一直都没有停。 那笑声我敢肯定他们两个也听见了,薛宁此时脸都已经白了,他僵在了一旁。胖子脸色也有些细微的变化,刚刚那种嘲笑我的表情已经全然不见,脸色铁青的看着我。 “真……真的……” 我默默点了几下头表示肯定。胖子从我腰间将刀抽了过去,“走,看看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说着就起身拍了拍呆坐着的薛宁,薛宁的头摇的更个拨浪鼓似的。他也没在强求就拉着我说;“走上去看看。”我心里害怕但是有人在旁边,恐惧也消失了些。我和胖子就要往上爬的时候。胖子就回头冷不丁的说了句;“小心被让女鬼捉去。” 薛宁听见就看见他浑身一颤,猛地起身小步跑来。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薛宁脸上浮现出了强露出来的笑脸。 爬了几米我就发现了有点不对,“你不是爬不上去吗?” 胖子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诶,对啊,怎么突然就爬上来了。” 我就想骂原来这货刚刚是装出来的啊,结果话还没还没出口,就被他打断,“你听。”我以为又是那种诡异的女人笑声,就停住去听。但是除了雨声外却也没听见别的声音。 我叹口气只得放过他这次。我们三人爬到了当时我砍树枝的地方,薛宁一直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胖子就说;“就只是笑声,还能把你吃了不成。”薛宁也没有作答还是跟在我们后面。 胖子手电光照上去,就照向了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奇怪黑影。这雨是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好像还大了一点。朦朦胧胧的看见,手电光线照到的地方,竟是一个由数根灰白色的条石插入树干之内搭成的平台。 从我们站着的地方看向上方,看不到石条上有什么东西。胖子看了看就说;“走,爬上去看看。”我看着光溜溜树干,相邻最近的两个树杈之间也至少是一米多的距离。 “这怎么跳,我又不是人猿泰山。”我看着相差好几米的树干心里有些发虚。 “唉!要相信自己嘛,人的潜能是很大。”胖子在雨中做了几个拉伸,动作很是滑稽。我暗骂大你大爷啊。我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很清楚的。正想着胖子就已经爬到了一只树杈上还催促着我和薛宁快点。 我也只好暗自叫苦跟了上去,上到那根粗树杈上之后,就见到胖子比划了两下,大喊一声就跳了过去。看他这样体型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我心想,难道他真的是燕子李三附体了。胖子到了那边就大喊让我快跳。 “我说你快点啊,我接住你。” 我见到他伸手做好了要接住我的准备,一咬牙就准备跳,双腿蹬着脚下的树干,猛地往前扑去。我刚到空中的时候,就听见后面的薛宁说了一句什么。但是此时我已经跳了出去,只听到一个“等”。 被他这么一叫力量就减少了些,幸亏胖子及时抓住了我的胳膊才没掉下去。我被胖子拉上树枝,惊慌过后我就朝还在那边的薛宁大喊:“你说什么啊。” “我是想说,我们不是有绳子吗?”一听我就大骂自己是个“傻逼”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就让他下去拿,他却摇头不愿意下去。让他跳过来他也直摇头。 “我就在这你们上去吧。”薛宁朝我们摆摆手,我们也不好牵强他上来。只好和胖子互相帮助一直到了石台的底下。 到这里就发现,那石台的石料并不是灰白色而是纯黑色,因为在下面距离太远,再加上自然光的照射,所以在下面才看到有些发白。黑色的石头看着很是丑陋,表面极不规则,但是能看出又工具凿出的痕迹。 胖子在石台底下踱了几步,就飞起跳了上去。我是没这身手只得他上去之后拉我再上去。石台是又几根石条拼成的,中间有大概半拳大缝隙。石条有九根,插入树干拼成一个扇形。 我上来之后就发现,石台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在靠近树干的那一头有一个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树洞。我和胖子就朝那边过去。其间胖子还跳了几下试了试石台的结实程度,他一跳地面就上下震动了两下。我赶紧让他停下,胖子体重该有三百斤了,别在把这踩踏了。三十多米高,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雪岭迷国 第二十三章 树洞 我们到了树洞的边上,里面很黒看不太清楚。胖子用手电照去,里面的情景把我和胖子吓得退后了两步。 胖子的狼眼手电照过去,一张已经极度破败的干尸脸就贴在树洞内不深的地方。黑洞洞的眼洞看我我和胖子两个,我们退后两步发现那干尸并没有扑上来。 胖子好像是因为我看到他也被吓到的样子,显得有些尴尬,连忙说;“脚滑,脚滑了。”我们继续探过身去才发现树洞大概有不到一米多的深度。那具干尸是被固定在树洞内壁上的的铁链锁住的。干尸就做着奋力往外挣扎的动作。 还有两条锁链连接着干尸的锁骨,致使这具干尸头仰着看着我们。干尸的表情相当的狰狞,头发很长似乎是个女的。但也是零零散散的披在头上,大多数已经掉落了。 “那笑声不会是这位大姐发出来的吧。” 胖子就在我一旁拿着藏刀拨弄了几下干尸,我就制止他道;“你别乱动。” 他倒是大大咧咧的还在拨弄着。我就看见在干尸被拨开的干皱皮肤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黑色空洞,我看到这儿,头皮就是一阵发麻,心里一种被东西抓挠的感觉席卷全身。 我厌恶的指着那一块裸露出来的皮肤,让胖子去看。胖子看见也是一阵咋舌,我强忍着恶心去看那些空洞。那就如莲蓬的表面一样密密麻麻,空洞的洞口很圆。胖子拨开干尸腹部粘连的织物,我就看见干尸的整个腹部全都是这样的窟窿。 “这是什么东西啊。”胖子有些厌恶的又将挑起的衣物放下遮挡住密密麻麻的窟窿,我起身也不再去看,咽了口唾沫就说;“是什么虫子蛀出来的吧。” “不像。”胖子回答道,我不在去看干尸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洞内,树洞里似乎还堆着什么东西。胖子蹲身就钻了进去。里面的空间只有两平米不到的样子。 一堆灰色的絮状物堆在洞内的角落里,我只得蹲在洞口。胖子就用刀拨弄开了那堆有点像蜘蛛网的东西,让我没想到的,在那堆蜘蛛网一样的絮状物之下是一个和外面平台一样光泽的石头。 我有些疑惑摸不着头脑,就听胖子咦了一声。见他用刀刺向了那块黑色的石头,刀尖就径直插了进去。这是我才看到,那是一个黑色石头做成的石盒。 黑石盒子被撬开扔到一边,盒子雕刻的工艺很差。没有装饰性的花纹,应该纯粹是为了实用性的。石盒的盖子被挑开,我能看见在盖子和盒子闭合处的边沿上,有为了盖上的时候更加结实而制作出来的凹槽和凸起。 盒子内部大概有两个老式饭盒那么大,最上面用类似布的东西盖着,胖子用刀一挑,表面上黑色的布织物就碎成了好几片。而在布下面的东西让我和胖子两个人都目瞪口呆。 盒子内装着的东西因为胖子的手电光照射而闪着金灿灿的光芒,那竟然是一盒子的金币。金币略微有些发黑但是也没有影响它发出来的金光。胖子看向我,我看见他眼睛都在发光。 胖子就直接用手去拿了一枚放在手电灯光下仔细的观瞧,金币上有些细小的花纹,我看着有点像凤凰,又有点像孔雀。纹路不是太清晰也看不清楚。胖子拿着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就说;“你这是干嘛。” 胖子一边打把的往自己口袋里装一边还说;“劫富济贫。” “你们搞研究的还带中饱私囊的。”我话语里带着嘲讽。 他也似乎是没在意就回答道;“搞研究的不也得吃饭不成,等咱们出去了我给你提成哈。”说着他就已经装进去十多个了。 盒子里金币应该是铺了好几层,胖子已经装完了一层。将下面哪一块金币拿开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第二层铺着的金币下面就已经在没有了。映入我么眼帘的是块透明的石头,我看着有点像水晶,石头不是太规则似乎是从一块更大的上面敲下来的一样。 胖子拿出来瞧了瞧,手电灯光照射下,透明的石头发出了幽蓝色的淡光。胖子一看就叹了口气;“去他奶奶的,不厚道啊,拿这玩意压箱子。”说着就扔给了我,我接到手里一种冰凉的感觉在我手心里蔓延。就如手里拿着一块冰似的,实在太冰了我就随手将石头放到了口袋里。 胖子在箱子里翻腾了两下,金币只有二十多枚。他把石盒子一提就想让我搬出去,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我就看见胖子愣在了哪里。 他手里拿着石头盒子,我伸手要去拿,但是见他没有再递过来的意思。我见他愣愣的看着我,就当我想要喊醒他的时候。我就看见他的眼睛扭来扭去。半天我才意识到他是在提心我,我的身后有东西。 我下意识的就转头去看,一转头,我的脸就和干尸的脸贴在了一起。这一下吓得我跌倒摔进了树洞里。我是在干尸的腋下蹲着看胖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具干尸的脑袋就扭动了过来贴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胖子把我扶起,我起身但是那具干尸似乎是没有在动,干尸只是以一个奇怪姿势探过头来看着我们。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把你大姐的钱放回去吧。你大姐好像有点不高兴。” 胖子回骂了句:“那是你大姐,进了爷爷口袋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放回去的道理。” 胖子扶住我,我俩就盯着那具干尸看,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突然一个闪电。光线从洞口进来,干尸就像堵在洞口的怪物一样。 我俩足足十分钟都没有动作,外面雨声嘈杂。胖子看了一会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就用手电去照干尸的脑袋,光线慢慢的挪动到了脖子。我这才发现,它的脖子已经断掉了。还有些不知道是不是皮的东西连接着才没完全掉下。 胖子就骂了一句,站起来一脚踹开了干尸。娘的原来是连接干尸脑袋和身子的位置破损,脑袋耷拉了下来。才致使它会是那样一个姿势。 胖子一脚踹出去的时候,连接干尸身体上几处的铁链就带着那一部分断掉了。脑袋滚落到一边。“你这也太狠了吧,拿人家钱财,还不给她留个全尸。” 胖子就冷哼一声;“你看她这幅样子,肯定是作奸犯科之人,不然死了还被锁在这里。死就死吧还他“妈”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们,做人不是什么好人做鬼也不是什么好鬼。” 我看胖子拿着人家的钱,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直摇头。胖子说完就提议既然在没什么东西咱们就下去。 就当我么才要走出树洞的时候,那具干尸的躯干抖动了两下。随之发出了一声银铃般的女人笑声。这一下我和胖子都僵住了,那尸体还在不断的抖动。胖子见我不动就大喊,“愣着干嘛呢,快跑啊。” 我这才反应过过来,飞身就跳出了树洞,胖子随后。出来之后大雨就浇满了全身让我很不舒服,但也顾不得就往石台边缘跑。薛宁在下面叫喊着,被雨声遮盖住,声音很细微。胖子临走还回去吧干尸给点着了,他打火机有点湿打了好几次才点着。 雨里声音太小面对面都听不见,我只好大喊;“你他娘想烧山吗?”接着我就听见他也在大喊着回应我;“放心,没事的,树洞被掏开至少几百年了。都已经石化了。烧不着的、” 干尸顿时没入了火焰里,一会引着了一旁的絮状物。胖子拉着我就下到了下面的树枝上,我看见上面的树洞里火光闪了几下就暗淡了下来。 费经周折我们才下到薛宁的位置,他浑身直打哆嗦,见到我们来脸上能看出欣喜。他似乎是想问问怎么了,结果胖子摆了摆手,大喊下去再说。 我们下到地面树根里的凹槽之后,发现凹槽的水已经满了。只好先把水弄出来在钻进去,我们三人此时都已经冻的直发抖,借着酒精炉烤了一会才觉得好了一些。上面不时有水流下来,也没法去烤衣服。 薛宁搓搓手就问;“上面是什么,你们上去那么久。” 我刚想开口胖子就给我打了个眼色,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摊手指向胖子,让薛宁去听他的。胖子把我们在上看到的简要的和薛宁说了一通,全然没有提及金币的事情。 薛宁摸着下巴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就问:“你想到了什么。”结果薛宁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从来没有见过。”他吸了口冷气就继续说道;“但是听你们说的,可能是某种用于惩罚犯人或者是祭祀的场所。” 说着他又指了指地上,我知道他指的是那块埋在地里刻有花纹的石头:“得把它弄出来我才能看看。” 爬树费了很多的力气,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会。大雨依旧倾盆的下着,过了没多久胖子就去用刀处理起了那根粗树枝。几下就做成了两把用来挖土的工具。 我么轮流着一个人在外面举着防潮垫遮雨,剩下两个人去挖土。雨水泡了那么久,泥土都很松软,很好挖。只是土里盘根交错着一些细小的根系和枝条,挖一会就得拿刀过来砍断再挖。 用了半个小时,石头已经被我们挖出来很大的一块。这东西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大,在上面小小的一个包,结果我们挖开,这个石头包只是一大块石壁上的一个凸起。我们用挖出来的土筑造成小土坝防止水进到已经被我们挖出来的坑里。 薛宁这时候急不可耐的就跳了下来,我们只得自己举着防潮垫避雨,一会还得往外把下进来的雨水往外舀出去。 胖子打着手电,我们挖出来的大概三四平米的坑,一边已经露出了粗壮的树根。这时候我们就发现刻着花纹的石头是一个球形的凸起。大概有一尺多高。球形石头之下是一个很大的刻着粗壮纹路的石壁,烂泥呼在上面再加上好像还有很大的一部分还在土里看不出完整的是什么东西。 雪岭迷国 第二十四章 暗门 薛宁用饭盒在外面舀来水,几下泼在了石壁,烂泥被水冲掉之后,我就看见裸露出来的还是那种黑色的石头。 “这是什么石料。”胖子摸着被冲的很干净的石壁就说。 “因该是喜马拉雅山石,这里多是山林,要取到这么大而且完整的石壁,也只有从距离最近的喜马拉雅山的支脉取了。” 我也装作他们的样子用手去触摸石壁。 薛宁这时候就啧了一声,“不对啊,这不像是从别处运送过来的,倒像是这地下就是完整的一块岩石。”薛宁几下刨开靠近树根那边的泥土,我就看见,在树根之下包裹着的竟还是岩石。 这棵树似乎不是完全长在土里,而是长着长着遇到了头顶的黑色岩石,就绕开了生长,还把岩石包在了树根之内。 这时候胖子就说:“说不定原本这里就是一块裸露出来的岩石,在岩石上雕刻之后时间太久被泥土掩埋了。” “也不是没那个可能。”薛宁将周围雕刻上的泥土冲掉就去研究凸出来的石球。我和胖子也跟着薛宁过去。 薛宁将凸出的石球上粘着的泥土用水冲了几下,摸着石球与石壁连接的地方就听他咦了一声;“怎么会不是一体的。” 胖子探过头来,他也摸了摸石球和石壁连接的地方,又推了两下石球。石球轻微的动了两下。“嘿,还真是。”胖子说完就想去搬动石球,动作很快,薛宁似乎是想拦但是胖子已经上了手,几下石球只是左右微动了两下,胖子垂直往上拔,确是纹丝不动。 我就提醒了句:“说不定是旋转。”话一说完,薛宁就有些不悦了,“这是文物,你们不要搞,弄坏了是国家的损失。”胖子好像还想转动石球,但被薛宁马上拉住制止了。 胖子只好摊摊手,表示不再弄。他闪开身我才有注意到,石球下与石壁连接的地方确实是有大概半厘米的缝隙,缝隙里有些湿泥,被刚刚胖子一折腾已经被挤出来很多。 薛宁用一些细小的工具将缝隙里的泥土都抠了出来,又让我和胖子帮胖挡雨,他用数码相机拍照记录。我就问他这是什么东西,他摇摇头就说;“不知道,但是看样式确实是戎域古国的风格,和之前看到的大头石像类似,只是对于戎域古国也就只有这些发现,完全在没有任何能了解它的资料。所以这些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薛宁拍了十几分钟,把整个石壁上的每个角度都做了记录。这时候一直在一旁的胖子突然惊了一声,走到石球近前指着石球上的花纹就说;“你们看这儿。” 我朝他指着的地方研究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他想说什么,胖子见我和薛宁半天没有看出来,就又指了指与石球相连的石壁上。我看的一头雾水,正要发作心说你瞎咋呼什么。突然一旁的薛宁就是哎呀一声。 我心说怎么了,就见胖子已经想要转动石球。一阵石头之间的摩擦声,石球被转了几度,但是胖子转动石球似乎很是吃力,脸都已经憋红了。薛宁上去帮忙,我见此景也不好站着看戏,就也上去帮着他们转动石球。 力气一增加,石球很容易就被转了半圈多。胖子就喊了一句停,我们都停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才站起身我就发现了石球和石壁已经有些变化了。石球上的花纹竟然和石壁上的花纹连接在了一起。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就见薛宁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话还没出口,就被从脚下突然出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给打断了。 声音很是刺耳,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就问;“怎么回事。”薛宁摇头不做声,胖子用手搭在了石球之上,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他的脸色一变,嘴里刚蹦出来一个“快”字,我就已经感觉脚下先是传来了震动,随后就是一空。脚下的石壁,还有埋在土里的大半部分以及上面的泥土就陷入了地下。 下去的一瞬间我就听见了薛宁一声尖叫,我们三人一起连同脚下的石壁掉入了地下。也就是一瞬间,我就听见脚下一阵巨大东西拍在水面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没到大腿冰冷刺骨的水,还有及其刺鼻的臭味。 脚下的石板应该是触碰到了水底,一个震动我们几个人就已经摔坐在了水里。水里不知道是不是死水,手在里面能感觉到很粘稠。 周围很黑,雨点从头顶的方形窟窿打下来。我看了一下,我们此时的地方离头顶的方形窟窿足有五六米。一边的水里哗哗一阵声响,接着就传来了胖子的声音:“他娘的,掉谁家厕所了。真他奶奶的臭。” 没多久,胖子声音传来的方向白光闪烁了几下就亮了起来,胖子已经打亮了手电。我见薛宁还没有缓过神来,还坐在水里就一把拉起了他。 胖子看着头顶直骂娘;“百密一疏啊,没想到这还是个暗门。”他咋了咋舌“怎么是往下开的。” 手电灯光又在四处扫了扫,我就发现,我们所在的是一个大概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室。高度有五六米高,墙壁都是黑色的岩石。石室的底部是大概快到大腿的水,水的颜色有些发绿,看不到水底。水的颜色让我有些恶心。石室在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入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墙壁上有一道一道凿子凿出来的痕迹。粗糙的墙壁上看不出有雕刻。 我甩了甩袖口上的绿色像是藻类的东西,我就对胖子说:“你不知道瞎指挥什么啊,现在怎么上去。” “这我哪里知道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个暗门哪,但也没事咱们有绳子。”说着见他四下摸索,我就指着头顶大树根部上挂着的三个背包。有些嘲讽的说道;“您是在找那个吗?” 胖子一看就直叹气,一会他似乎是想到了办法。就半蹲下上我上去,我就说:“我俩加起来才多高,连边都够不着。”他还是坚持让我上到他的肩头上,我只好踩了上去。胖子举起我倒是不费劲,他站起身我俩加起来有三米多高,但还是差了一大截,我就朝胖子喊:“不行啊,还得在架上去个姚明才行。” 胖子努力探头见也不行只好作罢放我下来,这时候我就发现一直没发出动静的薛宁已经不在他原来的位置了,我就在石室里去找,就发现薛宁已经在一边墙根处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我就招呼胖子过去,到了跟前看见薛宁在那里用手电照着手里的一块碎片看着什么,我发现应该是陶瓷或者是其他罐子类的东西的碎片。 我问他有什么发现,他就回过头递给我,我也不懂就顺势递给了胖子,胖子接过去放在手电之下研究了一会,随后就发出一阵声音:“这是唐三彩啊。” 唐三彩我估计是没有多少人不知道,那是盛行于唐代的低温陶器,釉色一般有黄、绿、白、褐、蓝、黑等,但是一般多为黄、绿、白三种颜色为主,所以才被称之为唐三彩。但是这偏远藏地喜马拉雅山脚下的原始森林里,怎么会有唐三彩呢? 我和胖子几乎是同时提出这个问题,薛宁就让我们蹲下,他半个屁股已经没在了水里。虽说我的裤子衣服已经湿透了,但是确实是不想蹲进这样的水里。 我俯下身凑近薛宁,薛宁在水里摸索了几下,又弄出来几片破损的唐三彩。薛宁就说;“这里能出来这种东西其实并不稀奇,此处联通孟加拉和印度,在唐朝的时候,这里也是联通天竺和大唐以及周边各个各国的通商古道,但这条路因为要翻过雪山所以少有商队走。没有如安南通天竺道或是蕃尼古道那样客商众多,但是一旦翻过雪山就能节省很多的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说:“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们对于戎域古国的了解是从一个唐朝商人墓志里发现的,那么他就有可能经过这里的时候在这里出售自己的货物。” 我心想,看来我们距离目的地不远了,但是脑子里又一个念头闪过,不对啊,方向不对啊。我们只是出来找人的,已经完全偏离了考察队要去的方向,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些东西。 我就把我的疑问告诉了薛宁,他也早已经想到了,所以在这里蹲了半天琢磨问题。薛宁已经是专家级别的人物了,但是对于这座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的古城,我们对它的了解都是零。薛宁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 胖子做了些猜想,也都是有的没的,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只是现在考虑这些问题,完全没有意义,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脱困。现在的处境不尴不尬的,想来这倒是有点像牢房。也不知道当年那些古国先民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置一个这样的机关。 雨水突然就小了很多,也不知道天是不是故意的。就连胖子想的,等雨水灌满这里我们就能游出去这个想法也破灭了。 雪岭迷国 第二十五章 开门 薛宁在水里又不知弄多久终于也在没有新的发现,就蹲在一遍不做声,胖子往上大喊也是没有什么反应,雨基本已经停了。 胖子蹲在水里很是烦躁,就在石室里乱逛悠,我也懒得管他,就当我看着头顶正郁闷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一边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我连忙望去,就看见刚才还在墙根下的胖子已经不再哪里了,我有些心慌就连忙喊起蹲在一遍的薛宁过去查看。 墙角处的绿水涌动了两下,突然就从水中冒出一个满身绿垢的东西,吓的薛宁一个踉跄,手电都掉进了水里。 我急忙稳住薛宁,这个从水里冒出来的东西我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谁,胖子也不知道怎么的跑这来吓唬人,我就朝他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娘还有心思吓唬人。” 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呸了一口。:“他娘的,我愿意啊,这臭水沟底下有个洞。”薛宁听见是胖子的声音才定了定神,我心里暗骂这人,怎么遇到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就炸毛。但是嘴上也不好说他,就拍了拍薛宁的肩膀。 胖子这会,满身的绿泥散发着腐臭味。我就问他洞在哪呢,他指了指墙根的地方,我们蹲下就在水里摸。手在水底摸索了一会,没做好心理准备竟整个胳膊都没入到了水里差点半个身子都掉下去,我看了看胖子,胖子摊摊手,一副他比窦娥还冤的样子。 我打量了一下胖子的身高,他整个人刚刚都没入到了水里,说明这下面至少比他身高还要高。这里怎么会有个洞呢,直觉和以前看到的各种探险小说告诉我,这里有一个暗道。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自嘲,这水看样子是漏进来的,可能本身石室干燥的时候,这里的通道就是露在外面的,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在这里修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石室,只是通道开的位置和方式有点奇怪。 我在水里四下摸索就摸到了洞口的边缘,边缘修凿的很整齐,我沿着边缘摸,一直摸到了另一面,两三米的地方,这时候我才知道,这里是一个贴着墙根修出来向下的楼梯,我招呼哪两个人过来看。 “还真是。”胖子一声惊呼。 让我没想到的是,胖子知道这是个向下的楼梯,就想下去。我拉住他就问他干嘛,这时候胖子就说:“在这里干等着就是死,还不如下去看看里边有没有别的出口。” 这话我没发反驳,如今我们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出去的,靠外面的人,也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确实如胖子所说的,在这待着无异于等死。 我们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胖子就让我们先等等,他先下去探探路。要是水里的通道太长还得想别的办法。 胖子扯下衣服,捂住了口鼻,就扶着墙壁钻进了水里。我脑中一幕幕画面,不知道在下水道里潜水是种什么样子的感觉,有一想多半一会自己也得下去不免就有些…… 正想着,胖子就从绿水里冒头出来。他进去差不多一分多一点,我想了想自己曾经憋气是多久,六十秒? 胖子从水里爬出来,直喘着粗气,等了一小会才说:“有希望,对面还是个石室,通道大概只有六米不到。” 接着我也用衣服捂住口鼻,猛吸一口起捂紧了口鼻。就要跟着胖子下水。但是薛宁却站在哪里不动。胖子就拉扯他让他走,他就说:“我不会游泳。”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胖子只好应付他说;“就几米,跟走路一样。”薛宁啊了一声就被拉下了水。但是也真怕他在水里出问题,胖子就把他拉在身后往前走。 我跟在最后也踩着楼梯下到了水里,才过腰我就感觉到了巨大的浮力。说实话我也不会游泳,我就连超过腰的水池都没有下去过。这时候不免的有些紧张。 在脑袋没入水底之前我大口吸了最后一口气,眼睛紧闭,一只手捂住嘴巴和鼻子,另一只手扶住墙壁就下到了水底。 那种感觉真的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什么都看不见,那种黏黏糊糊的绿色藻类沾满了我全身。让我很不束舒服。更让我难受的是,在水底潜水完全和自己憋气是另外一种感觉。水压压着我的肚子和胸口,我硬憋着嘴里的气才没有吐出去。 也就才十几秒,我就感觉到前面的薛宁有些不对。水流涌动,随之一脚就踹在了我的脸上,一口气没憋住,全吐了出去。这下我也慌了,自然的去吸了口气,结果一大口的臭水灌到了我的嘴里,恶心的我就要吐。 我在水里不停的翻腾,水进到了嘴里鼻子里。脑子一片空白四处乱抓,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领子,把我往前拽。此时我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那只胳膊。 没几秒,脑袋一股暖意,整个人就已经被从水里拉了出来。一上岸我就哇哇的大吐,嘴里竟是一股酸味。感觉难以言表。 吐完就瘫坐在地上,胖子在哪蹭着身上的绿藻。他见我这样就说:“我说林妹妹,别那么娇贵,几口臭水死不了。”我白了他一眼。 随即就岔开话题说道;“谁他“妈”踢我一脚。”胖子瞥了瞥我身后,这才发现薛宁就躺在我的背后,整个人都已经瘫了。他脸色苍白。直喘着粗气说:“老吕啊,对不住,”我见他旁边一堆呕吐物就朝他摆摆手不在看他。 怕水的人,有时候只需要让他没顶,甚至只是一个半身高的水池里,都可能因为惊吓过度而溺水。我在水里还是凑活的,只是刚刚被薛宁一脚踢倒到,慌了神就呛到了水。 我装作自然的样子,站起来捡起胖子一边的手电筒,就去看周围。这里是一个比刚刚稍微小点的石室,大概不过十几二十平方。一看之下,就发现这个石室的情况和之前的那个全然不同,墙壁上很光滑,有红色和蓝色颜料画出来的壁画,但是底部因为水汽已经起了皮。 这幅情景让我想到了一个经常在奇幻小说里出现的东西,随口就冒出一句;“这是个墓室啊。” “墓你个头,小说看多了吧你。”胖子冷哼两声。我是个全外行,也不好去和胖子理论。只好问:“那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胖子起身抢过我手里的手电筒就回应道:“我哪知道,但一定不是墓室。”他走近壁画,就拿手电去照,我也跟上去。 “怎么就不是了,我看着和小说里写的也差不多啊。”我见他说完就不理我了,就跟上去套话。 胖子也没有回头还是看着壁画:“且不说它没有棺椁祭品,就说这地方,这是藏区,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修建这么大的土葬陵墓。”说完胖子回过身就用手电恍薛宁:“快过来看看,你来活儿了。” 薛宁似乎是还没有缓过来,慢吞吞的才爬起来走到跟前。他一看壁画就起了兴趣,我也朝墙上看去。 现在又涉及到我的短板了,看着墙壁上几乎抽象的画风,一脸的懵逼。也不好去问,不然胖子又得奚落我。我就硬撑着在一旁看,壁画是叙事性的,就因为这一点,我凑活知道他讲的是个什么事件。要是那种在博物馆里看到完全艺术性的,我还真就没了办法。 壁画是红色和蓝色为主,第一个画面我看到一群红色的小人围绕着一个圆,确实是一个圆,这里没有任何颜色,就是裸露出来的石壁。接着还是一群人,只是画技应该不是太好,人都画的大小不一,只是有几个人无比巨大,我心说这也能当画师?或者是抽象风格的画风?有一琢磨,那时候有抽象这个概念吗? 薛宁似乎是想要掏相机拍照,但是摸了个空。估计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早就摔烂了。我是完全不能理解壁画所表达的意思,看薛宁可能还得研究一阵子。我见胖子也没心思在这里看,就跟胖子拿着手电在石室里转悠。 这个石室矮的多,但是空气很清新,是有与外界连通的出口才会这样。石室的后面就是我们刚才出来的水坑,应该也是一道楼梯只不过这里是往上,水面还在晃动着。 角落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在石室的另一面上,有一个窟窿,顶圆下方。洞口还堵着一块石板,应该是个门,只是这道石门只有大概一米五的高度。 我们走到石室的中间就发现,石室中心的地面上,有一个圆形的凹槽,里面有些碎石再无其他东西,胖子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个做什么的。喊了两声薛宁,薛宁没回应还在一点一点的看着壁画,已经入魔了。 我们不在管他,就走到了石门的位置,石门是由左右两扇组成,门扇合住上面有一只有点像凤凰的鸟,我记起来胖子拿的金币上也有。这是什么东西?心里纳闷,就想问胖子要来金币对比一下,胖子就瞥了瞥薛宁。我会意只好作罢。 门上还有两个凹进去的把手,胖就就招呼我拉住另一半。石门可能有几百斤吧,重的要命。起初我们是想一人拉一扇的,后来才发现根本拉不动。我俩只好合力去拽一扇,咔嚓嚓一阵声音从门轴出发出,石门才被缓缓拉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雪岭迷国 第二十六章 永无止境 我见石门已经足够我们通过了,也就不再白费力气,就叫停了胖子:“开这么大行了,这门太重了别费力气。” 胖子也同意,他大概比划了两下,发现自己侧着身也是可以过去的,就也罢了手。 薛宁不知怎么见我们在开门也过来了,胖子见他过来就问:“研究完了?” “没,没有相机记录不来,胡教授要是在还能看出点什么,我只能看出个大概。” “大概也行,你说说。”胖子就找了个墙根招呼坐下。我们围在一起只开着一个手电,光线也调到了最暗。 薛宁揉了揉眼睛就开始巴拉巴拉的说了起来,其实在这里要把他的话复述出来,因该是一篇看起来相当权威的论文,只是有点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内容也没有什么多复杂,只是我听着有些脖子发凉。 华夏文明绵延了数千年,有中华上下五千年的说法,但是要从一个人统治一群人的社会性出现以来。这样的封建统治近乎有七八千年之久。 但是无论是近代封建社会灭亡为止还是这种类型的社会体系初出之时,它都会有一种人为的活动,这种活动贯穿了整个封建体系的始末,那就是祭祀。 而壁画上记录的就是一场祭祀,祭祀的内容相当的血腥,有专门的祭师把奴隶集中起来,砍掉他们的头颅,让血流入一个圆盘之内。这里我大概猜到那个圆盘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好多人围着的圆。 后面也都是些闻所未闻诡异无比的祭祀行为还有祭祀器物,薛宁也只是知道内容,至于这些行为的起始点以及由来,都是需要更多的文物资料和长时间的研究才能得出结果。 薛宁说完胖子就长出一口气:“吃人的封建社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 我们在十多分钟之后就进了石门,石门内是一条悠长的通道,通道和门是几乎一样高的,只有一米五,我们在里面得弯着腰才能走。 “这是霍比特人造出来的路吧。”胖子在前面抱怨道,看他走的很是难受。 这隧道不知道修造在这里有什么作用,我大概记录步数,差不多数了两千多步的时候,通道前方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时候胖子就回头摆摆手说:“先别走了。”我听到了从他那传来了肚子响动的声音。他费力转过身揉着肚子,就问我俩:“你们有没有啥吃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我的肚子也开始空响了起来。上一顿吃饭还是早上吧,这一通折腾也一直没顾得上。我抽出空着的裤子口袋,表示没有。薛宁拿出来装着中和瘴气的药丸盒子,胖子就叹了口气坐了下去。 驼着背走路很消耗体力,再加上通道狭窄,让人很压抑,紧张的感觉让我很不安。看着现在两边都看不到尽头的隧道,我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就说:“你们说,这隧道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尽头啊。” 话一出口,胖子已经坐不住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我有些窒息,谁也都不敢继续休息,起身继续朝前走,这次我明显察觉到胖子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埋头一通的走,足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是隧道里的环境就一点变化都没有。胖子在前面问:“多远了。” 这一个多小时走来我是一直数着步数的,足足走了四千六百五十步,按照我走路时的步距来算,也大概走了两公里多了。这么长的隧道,是通往哪里的? 我照实回应了胖子,现在心里都没了底,但是脚下没有停步。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背脊不停冒汗。前方的通道还在继续,我们又走了两公里多,通道依旧没有到头。洞壁光滑就像打磨出来的一样。 我走的累了步伐就慢了下来,胖子在我前面大概四五米的地方。我十多分钟之前就想提议先休息一会了,只是看薛宁还在坚持着不好说出来,走的浑浑噩噩的就听见胖子在前面笑了一声。 我以为他看见了出口,但是转眼一看却发现前面的隧道还是没有尽头的样子,我也没有理会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笑,继续往前走。没几步又听从他那传来一声笑声。我就有些纳闷,走路走傻了? 想叫住他,问他搞什么鬼。却被后面的薛宁拉住,我回头他脑袋就探到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你听见了吗?” 我心说听见啥了,摇头不解。他就继续轻声耳语道:“笑声,树根底下听到的笑声。” 我一回想起当时在树根下的时候听到女人笑声,在回忆了一刚才胖子哪里突然的笑声,不太像啊。 我就让薛宁不要乱说,才准备拉着看起来有些神叨叨的的薛宁跟上去,就听见胖子在前面喊:“干嘛呢?快走。” 我们俩连忙跟上去,在他身后我就轻声问他,你刚刚笑什么。他没回头就回答了一句:“走都走不出去,还有心思笑。” 这事情就不对了啊,他刚刚没笑,那是谁发出的声音,难道真的是刚刚的……我不敢再去想,薛宁就一直在我后面拽我的衣服,我烦了不去理他。 这时候胖子的手就伸了过来,但是他还在往前走。他的手拽了拽的我没有拉上拉链的衣角,我心说你干嘛呢。就有点恼怒。我就直接大喝了出来:“你干嘛呢。” 胖子回头,没说话,只是朝我挤眉弄眼的。隧道里实在太压抑里,我心里不知怎么的很烦躁。 心里就来了一股无名火,推搡着他赶快走。他还他是挤眉弄眼的,只是被我推着也不好停下就继续往前。 可是又走了没多少步,胖子手又伸回来拽我的衣角。我心里怒火起来,一巴掌就朝他的手拍去,啪的一声他也没回头,手却一把又抓住了我的手,力道很大。 我想甩开,但是这家伙抓的很紧。几下没有挣脱,就当我快要发作踹他屁股的时候,他手指在我手心里滑动了起来。 半天之后,我脑子就是一闪啊。直想拍自己几个巴掌,心说我怎么那么笨啊。这明显就是胖子要告诉我点什么,又不好直接说出来。 还好胖子在我手心划了好几遍,我仔细去感觉,才发觉到他在我的手心里划了两个字“后背”。 我汗毛直立,后背一阵发凉,那种烦躁的感觉还在,压抑窒息,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就缓缓扭头去看我的背后。 薛宁在我后面走着,我看见他嘴动着,发出轻微的说话声。我细听了一会,神神叨叨的,尽是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一听他说话,我的压抑烦躁感更加重了,又突然有了些突如其来的焦虑感。一时只觉得浑身难受,怎么回事?总有一种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感觉。 这时候,手上传来一阵疼痛。还抓着我手的胖子掐了我一下,我强忍着烦躁感,胖子的手指继续在我手心划动,我细细感觉,就发现是,“我、的、后、背”这四个字。 我知道自己刚才理解错了胖子的意思,他是想让我注意他的背后。我抬头看去,但是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背上没什么东西啊。 恼火,烦躁,压抑的感觉瞬间融合在一起,这种感觉压迫的我就想大吼。就在我濒临崩溃的时候,我无意的撇了一眼胖子后脑勺下方脖颈后面的位置。 我就突然发现胖子的后脖颈有些不太对劲,他的发髻怎么那么长呢,整个后脑勺的发髻已经占满了后脖颈,我回想了一会,之前没看见过啊。 想了一会才发觉过来,胖子的后脖颈发髻的下面趴着一只黑色东西。难道胖子要告诉我让我注意的就是这个东西?那他娘的说什么后背啊。 我一手抓上去,软软的那种感觉让我不禁汗毛竖立了起来。哪东西有种滑腻的感觉,我才触碰到,那块黑色东西就一扭身转向了我。 一双眼睛和我四目相对,我不知道把他转身之后白色的皮上黑色的两个点称之为眼睛对不对,但是看着还是一股厌恶的感觉。拿东西本来这一面是贴在胖子皮肤上的,现在转了过来。我看着它的形状,倒是有点像水母。在边缘上有一些透明的刺状物。 它转过身,我和它对视了一会,就听到它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伴随着笑声那东西就顺着我的胳膊往我脸上爬。胖子这时候才猛地转身,但是脑袋撞倒了隧道顶上,砰的一声。也没顾忌疼痛,一把抓住了就要扑到我面门上的东西,顺势摔在地上一脚踩扁。绿水就从他的脚下溅了出来。 他接着也没停手,就看像了我,手紧接着往我背身伸去。半天我才意识到,我的背后可能也有啊。我能感觉到胖子在我的脖颈上一抓,突然从后脖颈传来了刺痛的感觉。 我浑身一个激灵就看胖子从我的脖子后面抓出来一只那种水母一样的东西。就在这个东西被抓下来的一瞬间,我的烦躁焦虑还有压抑的感觉也瞬间消失。胖子同样一脚踩扁。 我同时也意识到极有可能薛宁的脖子上也有,刚才见他那个样子肯定不对劲。胖子估计早就想到,已经想要去看薛宁。 但是隧道哪里能容纳两个人通过,只好我去。薛宁有些惊慌,但是他也看到了胖子抓我脖子上东西的那一幕,也不敢大动作。我慢慢把手伸到薛宁的脖子后面,结果确摸了个空。 正纳闷,突然手背上触感不对,一个滑腻腻的东西就爬到了我的手背上。我惊慌抽回手,就发现哪像水母一样的东西就抓在我的手背上,手上也是一阵刺痛,我条件反射的甩手想甩掉。 却不想甩出去的东西啪的一声就拍在了探头来看情况的胖子脸上,胖子动作很快,连忙扯下脸上的东西,我就已经看到他脸上流血了。那个东西被胖子甩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就不在动弹了。 胖子摸着脸直吸冷气,似乎是很疼,我就去看刚才拿东西抓在我手背上的位置,一看头皮就是一阵发麻,手背上青紫色几个被吸出来的圆盘,三四条一两厘米的口子还在冒着鲜血。 雪岭迷国 第二十七章 隧道尽头 我心说你大爷的这又是什么怪物啊,连忙去止血,被这像水母一样的怪物划出的血口,好一会才用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扎住。 我就问也已经包扎住伤口的胖子:“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胖子就叹了口气:“你也是,我的给你暗示了十几次,你才反应过来。” 我心里郁闷,你什么时候给我暗示过的,转念有一想,似乎他是做过几个奇怪的动作的,只是当时心里烦躁没太注意。 只好说:“行行行,是我大意了。”但是又一想我还有个问题,看这些水母一样的东西不太像能有太大的攻击性,胖子怎么就不直接说呢。我就追问胖子。 他就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怪物,这东西我曾经也有所耳闻,常常在沼泽雨林里出现。好像是叫雨林蛭虫,大致是水蛭的远亲。” “就算是水蛭类的,他也只是大一点而已,没必要像你那样还躲着它吧。”也就不到半周之前我还被蚂蟥叮了个满腿,后来也不没什么事嘛。 胖子蹭了蹭脚底的黏液,一副厌恶的样子:“问题它不是普通的虫子,听人说这玩意儿是有邪性的。他“妈”的它听得懂人话。”胖子说到这儿,略微有些激动,脸上已经结痂的口子又给崩裂开,我就让他缓一会先弄好伤口再慢慢说。 他猛咽了口唾沫,脸上抽搐了几下,似乎是汗水沾到了伤口。 “我们的组织里有一次亚马逊流域的任务,那次我没有去。在雨林里几个当地的脚夫就着了道。人就跟疯了一样,还用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说了些奇怪的话。那个脚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到处跑。等几个人再抓住他,人都已经被吸干了,就剩下干皮和骨头架子。”说着胖子扭头让我去看他的脖子后面,我就看见一个由十多个青紫色圆印组成的大圆圈。 “在那个脚夫被吸干的尸体脖子后面,也有估计和我现在脖子上差不多的印记。” 我听了不禁有些后怕,不自然的就去摸我的脖颈后面。一碰竟然有些麻木,看来那种雨林蛭虫可能会带有些麻痹性的毒素,不然怎么会爬到脖子脖子上都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时候爬上来的。”我四处在洞壁里搜寻。深怕再有雨林蛭虫爬上来。 胖子就摆摆手:“离开水,没有血吸很快就会死的,这里应该不会有,是我们过水道的时候爬上来的,我也是脖子痒痒去挠的时候才发现脖子后面有个这东西。” 我正思考着,脖子后面的麻痹感还会不会有其他副作用。无意就看见薛宁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的隧道, 就轻声喝了一句:“干嘛呢?”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搞不懂这小子又怎么了。但是这种环境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照做不发出声音,胖子看到我给他作的手势,也理会意思压低了气息。 隧道里就静了下来,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从隧道的深处有缓缓的气流流动过来,这至少说明那一头与外界相连。 静静听了一会,我就发现除了些许细微的风声好像在没有其他杂音,只是这风声有点奇怪。胖子打了个哈哈,我连忙让他闭嘴。把耳朵贴在了隧道壁上。 隧道的墙壁很凉,我捂住另外一只耳朵,杂音马上消失掉了。接着我就听见,隧道的深处拆的的声音。 啪、啪、啪那好像是木屐踩在地板上才能发出的声音,这就好像有个穿着木屐的人在隧道的深处走路。而且还是个女人,因为我能清晰的辨认出,木屐的声音还同时伴随着女人的笑声。我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一阵毛骨损然过后就想让胖子去听,结果发现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胖子此时脸色苍白,背对着隧道深处,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把耳朵贴在隧道壁上就能听到木屐走路和那种诡异的女人笑声了。 手电的光线往隧道的深处照去,这种手电射出去的光大概可以照到八百多米的地方,但是此时看来,在光线最远能照到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那种声音的给人的感觉,就只是在不到百来米的地方发出来的。 “我……我们回去吧!”薛宁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我心里已经大致做好了计划,回到之前来的那个石室,把石门关上,在想别的办法。 就要走,胖子却摇摇头:“回不去了,那水道里可能还有蛭虫。” 我心里纠结,这可真是两难的境地,前面的隧道里传来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一个穿着像是贞子的女鬼,穿着木屐正朝我们走来,还诡异的不停发出笑声。可是在我们后面又有那种令人胆寒的虫子。 胖子说完就不做声,只是四下扭动身子,好像在找什么。我声音颤抖,其实多半都是被自己吓到的,想来前面也只是传来的声音,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怎么……找什么。” “那只虫子不见了。”胖子声音凄厉。我就四处去找,两只已经被踩扁变为一滩绿水的虫子还在,哪一只从薛宁身上抓下来的竟然不见了。 我瞬间心里就觉得不好,就去摸脖子,可是脖子后什么都没有。胖子长呼着气:“我早都看了,没有,我们身上都没有。这他娘的根本不是雨林蛭虫。” 胖子直拍脑袋:“大意了,要真是那种虫子,离开了水,根本没法自己行动,也早都干死了。” 胖子猛地直摇头:“不能回去,绝对不能回去。” 我本来是对那种虫子没有多少恐惧的,只是看着胖子紧张的样子被他带着也有些慌。我是觉得,那虫子再厉害,它至少有实体在,它是活的绝对也就会怕死。但是隧道前面的东西,无形无影的,到现在我连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我和薛宁所恐惧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但是我还是站在胖子那一边。不是因为我害怕那种虫子,只是回去就算是没有虫子,我们也就还是没有半点生存的希望。面前只剩下继续往前这一条路,而且非走不可。 薛宁是被我硬拽着走的。隧道里的木屐声和笑声我们听着越来越空灵,起初还是一直在我们的前面,到我们走了一段之后,他就开始从我们周围的每一个方向传来。 我把耳朵贴在地上顶上墙壁上,到处都是那种诡异的声音。薛宁每走一步都和触电一般,步履艰难。 将近又是三个小时,薛宁的手电已经暗下里了,只好让他关掉。胖子的是我们在树根下的时候他就换过的,但是也已经不是太亮的样子,就让他关小了一点,大概能照出十来米的样子。 我们进到隧道内已经至少六七个小时了,皆都是人困马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是快要到凌晨一点了。天都黑了,我们还在隧道里,这隧道到底有多长。 不知道多久以前,胖子的肚子就一直开始响动。我也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嘴唇干裂,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昨天出发之前吃的那一顿杂烩,突然感觉那一顿怎么会那么香,又好像走的时候剩下一点我还给倒掉了,不禁的就想扇自己。 我们这个状态是被硬逼出来的,不然还能休息一会,但是谁都不愿意停下来,那种声音太折磨人了。 就在走到身体麻木,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歪着头走的我就看前了灯光照射下的前方出现了些变化,那好像是一堵墙。 我用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让自己保持清醒一点。再去看,确实是一堵墙。我就去推还在埋头走路的胖子,他转过身,眼神已经迷离了。 我猛摇了他两下,他才回过神。薛宁更是一副惨样,我们一停下他就瘫倒在了一边,倚靠着隧道壁。 胖子顺着我的手看去,他也看到了前面的墙。当时腿都软了,要不是我硬撑扶着他,估计也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吧。”我的声音已经基本没有力气了,只能发出像是重病号一样的声音。胖子和我搀扶着就到了尽头的那面墙边上。 那真的是一面封死的墙,我脑袋一阵眩晕,我已经差不多崩溃了,走了七个小时才发现,这是一条死路。摸了摸墙,胖子发出一阵听不出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呢?这里的先民为什么要修一条不通的死路呢?但是这也不对啊,既然是死路,又怎会有气流呢。难道说我们走了岔道。 一想就知道绝对不可能啊,他们俩也许会错过岔口,但是我是一直注意着隧道里的情况的,笔直光滑的隧道绝对不可能再有另外的路了。 我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些怀疑,想倒回去看看。但是在看到面前这堵墙的时候,已经就全无在走的动力了。 我们俩背靠着这墙壁,就斜躺在了地上。薛宁已经整个人平躺在了几米开外的隧道地上了,胸口一阵一阵的起伏,还活着吧。 心里难受,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嘴里发出奇怪的呻吟声。一有这样的心情,我就捡起了胖子已经丢在地上的手电筒,猛地砸后面的墙壁,几次都砸到了手,砸的生疼。 但是几次敲砸之后,我就发觉了这声音不对啊,砰、砰、砰我又敲了三下。一听,有门啊。胖子也已经听出了声音里的问题,转过了头来。 雪岭迷国 第二十八章 陨铁巨鼎 他抢过我手里的手电筒,也去敲了敲墙面。没敲两下,我们俩面对着面,眼里估计都已经在泛着泪光了,就差没抱在一起大哭了。 从手电筒把墙壁敲击出的声音我们能得出,这面墙并不是实心的,墙壁的后面还是有空间的。得知暂时还有活着的希望,我们俩都非常喜悦。 只是现在又出了个问题,墙后虽然是空的,但也是实打实的一堵墙壁,我们这时候别说工具了,连半块转头都没有。 胖子就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手电筒,因为刚才几下敲砸,手电筒的末端已经掉漆了。我知道他想用手电当做工具去砸墙,就马上拉住了他已经挥动的手。 “别用这个,敲坏了就没了。” 暂且不说一个半手掌大小的手电筒它能不能砸的开这堵墙,要是真砸开了,对面还是黑暗的石室呢,我想这种手电筒多半是不会在那么猛烈的敲砸之后还会亮的。或者说我们真能出去,但是现在可是晚上,摸着黑在雨林里,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到当时休息的地方。 胖子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就做了个那你说怎么办的动作。想来确实没有其他办法,能用的工具也只有手电筒了,但不能用胖子的,这时我就想起了薛宁不是还有一个已经没电的吗。 薛宁我们半天没顾上他,他还是瘫软在地上。我在他身上摸手电筒的时候,发现他身子已经软的更一滩烂泥一样了。 出力气的依旧是胖子,本来我见他那个样子就说我来。但是在他看过我在墙壁上砸出几个白印之后就推开了我。这家伙还顺带着又嘲讽了我几句,真不知道他是那里来的力气。 我再没力气和他斗嘴,就闪开身让他来。三下,就只砸了三下,我就看见,胖子手中的手电筒碎成了几片,电池都飞了出去。而墙上也就几个印子而已。 这几下胖子费了不少力气,直喘着粗气。几下猛砸一点效果都没有,他就猛地将手里剩下的手电筒零件摔在地上。接着就招呼着让我退后,我心说他不会是想要用自己身体撞吧? 胖子果然是这么想的,他已经做好了要朝着墙撞去的动作,只是因为隧道顶实在太低,所以导致他的动作很是佝偻。 “这和电影里不一样,这种墙体,人的力量根本是撞不开的。” 胖子听完我的话,就收起了他要冲过去撞墙的动作。我们俩静悄悄的就这么站了整整一分钟,安静过后这死胖子又做了个你有办法你来的动作。 “没别的办法了我的林妹妹,活着还是饿死在这里,就看我这一下了。” 我记得我应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这一路来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想不来为什么。看来是因该是自己在安逸的环境中过的太久,从来没有体会过死亡带来的恐惧,直到现在我的内心里依旧没有出现快要挂掉的心情。 摆了摆手,我不在去拦他。出乎我意料的是,再胖子第一次用力撞击之后。那一堵看着就无比敦实的墙,竟然凹进去一个弧度出来,随之就是扬起的灰尘。这一撞,他足足用了七八米来蓄力。 胖子哈哈笑了两声:“比我想象的要容易的多。”他显然也是强忍着疼才说出这句话的,光线很暗,但是我能清楚的听到他呲牙倒吸气的声音。 休息了十多分钟后,胖子才去撞的第二次。显然这次的力道就没有前面那么强有力了,但是那堵墙还是轰然倒塌了下来,只不过悲催的是,他整个人都从撞开来的那个洞里窜了进去。 手电筒在我的手里,赶忙过去。洞口处灰尘弥漫,吸了进去呛得我直咳嗽。这堵墙并不是我之前想象的是一块石板,看现在的样子好像是用打磨出来的石砖砌成的。 这个洞我只能跨着才能进去,胖子在里面发出呻吟的声音。手电光照过去,胖子躺在一堆石头转块里,满身满脸的白色灰尘。 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扶起来靠在墙边坐下,墙后的隧道里没了光线,我怕薛宁又出事就回去也把他也拖到了墙的这一边。 薛宁刚才那么一段时间大致是缓过劲来了,到了墙外就说:“这是哪啊,我们出去了吗?” 我一直顾着弄胖子和薛宁了,还没来得及看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什么状态,于是就用手电四周大致照了一下。随即就听见薛宁发出一阵悠长的呻吟。 在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是一个石头房间,房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但也只是比之前哪两个多了些堆积起来的物品。其次就是屋顶尤为的高,且不是一个平面,有些蒙古包里的意思。 房间中央里首当其冲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在这个巨大物体的底部有四个支撑它的腿,物体的下方有向下的凹槽,整个巨大器物看起来像是一个圆形的鼎。 我刚刚没有费太大力气,就到了巨大鼎形器物的跟前。用手电把敲了两下,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东西还能发出来声音,没有准备。一敲之下嗡的一声,声音的尾音持续了将近二十多秒。 这声音吓得我一个哆嗦,反应过来才慢慢想起来,这倒是和寺庙里和尚敲得钟声类似。这器物因该是金属的,难道是青铜鼎?我心里幻想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我平时看的东西还是比较猎奇的,内容杂乱。青铜鼎的信息也曾看到过,现今中国最大的,或者说是全世界最大的一个青铜鼎叫司母戊鼎,收藏在国家博物馆里。百科资料里说应该是还在抗日战争的时候,是一个河南的农民发现的,之后就给挖了出来。要不是让村民给保护了起来,不然早就给人日本人抢去了。 但那个司母戊鼎有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一半大吗?实物我是没见过,但是我看过有人站在大鼎旁边的照片。按那个比例来看,现在我面的巨鼎至少是司母戊鼎的四五倍啊。就巨鼎的高度也有一个半我的高度。 啪!我正打量着巨鼎,一只手就拍在的鼎的边上发出了声响。这才发现是胖子,再看他一边,薛宁也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 “你行不行啊。”我的意思其实是想问胖子撑不撑得住,但是一时脑子里混乱,语气也不知怎么的有些怪异。说出口的话就变了味,略带了一点挑衅的意思。 胖子有些不太服气,啧了一口道:“别说这一堵墙,再来十堵这样的,我都能给他撞开喽。”显然这个牛“逼”吹的有些大了,话才说完,就见他猛地咳嗽了几下。 我连忙摆手拍了他几个马屁,才见他作罢不在说话。 “这个青铜鼎怎么会这么大呢?”话一出口我就马上后悔了,因为我看到了胖子一边的嘴角翘了起来,这是要做出不屑笑容的前兆啊。随即我就想到了接下来他要说出来的哪几个字,果然。 “是你奶奶的青铜鼎。” 我已经不想再去争那口头之快了,脸上硬做出一张笑脸。就说“胖教授,请赐教吧。” 胖子还是蛮乐意给别人做老师的,就见他勾着食指,敲了敲这青铜大鼎。没想到他手敲上去也发出了犹如敲钟的声音。 “要是青铜,甭管它放在多干燥的地方,几千年的时间,它也早已经生锈了,铜锈是绿色的,你看。” 胖子说罢就指着大鼎让我去看,这大鼎的表面并不光滑,凹凸不平的样子有点像毒癞蛤蟆的脊背,我看着头皮就是一麻。 胖子让我看的就是在这些凹凸不平的凹槽处,在凹槽内有着斑斑驳驳发黑的片状物。没有这种发黑片状物的位置则是有着金属光泽的淡青色,被手电的光线一照十分的耀眼。 胖子又敲响了两下,嘴里嘻嘻索索的发出一连串的声音,随即就听他大惊一声:“这是……这是一块陨铁做成的。” “陨铁。”我用那种与他同样的惊愕语气附和道。 我心里激动,终于有我知识储备能涉及到的东西了。其实陨铁在官方的名字叫铁陨石,一般都是含铁量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混杂着其他金属,例如镍等等的铁合金。 常常有武侠小说里出现天降陨铁,被技术高超的工匠锻造成神兵利器的故事。实际是因为当时的金属冶炼水平还太次,无法锻造出硬度韧度都达到水准的金属。而天上掉下来陨铁,因为在穿过大气层之时,经过自然的高温处理,又因为其中有其他金属物质。就成了铁合金,在经过锻造,不锋利坚韧也难。 这种机会我是当然不会放过的,自然是要卖弄一番的。只是我知道胖子的脾性,语言用的相当的委婉。 “嘿,你小子还是懂点东西的嘛。” 我暗自笑了两声,但还是想让一旁的大学者来做个肯定的答复。就去问薛宁,这次却出乎我的意料。 薛宁摸着头自嘲的笑了笑:“这……这个不是我的专业,我不是太懂。” 我心说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了,但就一瞬间我就感觉我有一些猥琐。赶忙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这时候胖子就说:“这么大的陨铁鼎,绝对不是摆在这里看的,里面应该有些有价值的东西,得上到里边去看看。” 确实应该上去看看里面有什么,鼎的高度我们肯定是直接爬不上去的,这得需要我们搭个人梯。在这种情况下,上到大鼎里面的任务自然肯定是会落到我的身上的。 在我想像里胖子此时应该做好了当梯子的准备,只是他的手搭到我肩膀上的时候,我就崩溃了。 “你想让我当梯子。” “难不成你要我一个伤员还担此重任吗?”胖子说着还做作的咳嗽了几下。 我也管不得猥不猥琐了,心说你大爷的,你不是刚才还说再撞十堵墙都没问题的吗? 雪岭迷国 第二十九章 符咒 “乌鸦坐飞机。”胖子大吼一声就踩上了我的肩膀,胖子的体重已经差不多是两个我了,重压压在我的肩膀上让我差点一口血吐出去。 还好他爬的块,不然我真的可能要被他踩死。唯一的手电筒也被他拿去,下面变得非常暗,我只得看着头顶站在大鼎边上胖子。 “里面是什么。”我急不可耐的问胖子,但是他只是在大鼎的上面用手电乱扫着,也不回应。 终于在我的多次要求下,他拉我上到了大鼎的上面,薛宁自然是也不敢一个人待在下面,也被我俩费力的弄了上来。 大鼎上面的情景与我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我认为这种大鼎的上方因该是全开口,有着相当厚的鼎壁。但确与我的想象相反,鼎的上方是全封闭的。 与下方看到的鼎壁不一样的是,这个大鼎的上方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纹,仔细打量了一会,这些花纹又好像是文字。 鼎的上方是一个圆锥体,像是一个扣在大鼎上的盖子。圆锥体盖子顶端的侧边有两个圆环,因该是把手。 “这是什么文字。”胖子摸着盖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问薛宁。 薛宁则是摇了摇头,“我现在和你们一样,连类似的都没见过。” 胖子只好无奈转回身,目光就注意到了大鼎盖子上的哪两个圆环把手上。瞅了几眼就上手去拽,几下之后我就发现把手竟然给胖子拽着往上动了动。 胖子发现有戏就让我们来帮忙,我和薛宁一同拉着另外一头的把手,三人同时用力。就听见咔嚓一声,一个大约只有井盖大小的盖子被我们拉开。 圆形的洞出现在了大鼎圆锥盖子的尖端,盖子被我们挪动放在一边。大鼎上面圆锥的斜度很大,但是花纹众多,这个被我们拽开的盖子才没有滑下去。 胖子拿着手电往我们打开的洞口里扫射了一通,但是我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大鼎去掉支撑的四条腿就鼎的本身有两米五的高度,直径也有接近四米的样子。按道理来说,这样井盖大小的洞应该是完全可以看到里面的全貌的。但是现在只能看到大鼎内的底部地面。 底部很平,也是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我侧着脑袋想看看鼎壁的样子,但是从这个洞口的边缘可以看到,这个鼎壁相当的厚实,有差不多三十厘米厚度的样子。 胖子也探头但是估计也是和我看到的一样,他就扭了扭身子,就看他想要钻进鼎里。我没去拦他,因为鼎的底部完全都可以看到,确实是没有会有危险的样子。 他因该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型,屁股到了洞口处就卡在了哪里,任我们怎么去往下压就是没法进去,他似乎是被压的疼了,一推他就发出如杀猪般的嘶吼。 “你们他娘想挤死我啊,” 我和薛宁连忙不在推他,胖子挣扎又借着我们的帮助才爬上来。边揉着被挤疼了的屁股一边还说:“看来回去得减肥了。” 接着他就看向了我,我不理会他,去假装研究大鼎盖子上的文字。胖子见我不理他就拍了拍我。 “林妹妹,这会就劳驾你下去看看。”说着还一脸献媚的看着我。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下去,但是又一想鼎里也没什么,下去就一两分钟的事。去看看也让胖子死心,好后面集中注意力找出路。 我下去还是挺容易的,脚踩到了鼎内的地面。就感受到了直往我身上钻的一股寒意,我被冻得打了个寒战。 手电筒的灯光在鼎内照射了一通之后,我就发现,这里面的空间算不上大,鼎的内壁上也是同样的花纹文字,竖着一排一排的。只是这些一道一道的文字之间有很大的凹槽。手电光线照到凹槽内,反射出有些发红的光晕。 胖子在上面探头看了半天有些不耐烦了就问:“下面有什么?” 他的声音刚刚传进来,我触碰到大鼎内壁的手就感觉到了一些异样,鼎壁轻微的震动了起来。接着他的声音在鼎内不停回回荡,声音慢慢变大尖锐刺得我耳膜生疼。我赶忙让他不要喊了,结果我嘴里的声音才发出又是一阵混杂在一起的回荡声,无比的刺耳。我只得闭嘴对着上方的胖子也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我在鼎内研究了一通之后就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抬头看胖子的时候,就见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正努力的要递给我。我接过来才看到,是一只笔和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小本子还有些发潮因该是薛宁装在身上的,接着我就看见胖子嘴巴动了动。半天我才大致理解他的意思:“把你看到的画出来。” 我想这应该是是薛宁的意思,就做了个ok的手势去照办。仔细再去看的时候这才意识到,鼎的底部花纹大致是和大鼎盖子上的类似。大鼎内壁上的却不一样,扭扭曲曲的怎么那么像是牛鼻子画的符咒呢。 照样子搬我是做不到的,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安心放下本子画的平台。再加上本子有些发潮,笔似乎是也进了水,画一条线能散开两三倍。 每一道类似符咒的花纹都是一样的,照样子画完一道之后,我已经被冻的牙齿打颤。就想要收拾上去的时候,我就听见从头顶传来了一阵人声。我以为是胖子等的急了在上面叫我,抬头就发现他脑袋探在洞口处嘴却并没有动。 我就做口型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一直做了两遍我见他才大概是明白了意思。 就见胖子稍微疑惑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嘴巴就动了起来:“我没说什么啊。” 不禁自己心里有些慌,就做了个让他禁声的手势,去细听周围的声音。周围很静,一种像是说话的声音就传到了我的耳中,但听不清楚具体说的什么。 随即就抬头望向胖子,发现他还探头看着我,因为这鼎里太冷,能看见空中呼出的气体。我心中有了些猜测,就做动作配合口型让胖子屏住呼吸,接着我也屏住了呼吸。那种细微的说话声突然间戛然而止,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这鼎到底是个什么结构,竟可以将细微的声音放大。人说话的声音可以放大到刺耳的程度,就连呼吸的喘气声也可以通过鼎壁的反射变得像是人在细语一般。 我看着鼎壁内部的凹陷和突出纹路,应该就是这种设置造成的声音多次反射吧。 胖子探进来半个身子,再加上我努力往上跳,才被胖子拉住,拉到了大鼎的盖子上。我将内部的情况大致和他们说了说,胖子竟显得有些失落。 被我大致画出来的花纹依次被胖子和薛宁传阅,胖子就说:“这他娘的是鬼画符吧。” 薛宁看了好半天,又暗自回想了一通。才发出诶的一声。 我就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薛宁点了点头:“认识是认识,只是这东西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说完又再三和我确认了一通我有没有画错。 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心说不是一比一的相似也至少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吧! 薛宁长叹了几口气,又直用手掌拍打脑门。我搞不明白他怎么了,就问了句:“这东西有问题吗?” 薛宁有些苦恼的就说:“这东西本身没问题,但是这东西出现在这里,那问题就大了。只是……”他顿了顿才又冒出一句“全乱套了。” 胖子有些不耐烦了,在一旁挠头:“你就直说这是什么东西吧。” “哎……这是镇邪符印,是只有道教才会出现的东西。” 胖子啊了一声,我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藏区啊,应该都是藏传佛教才对的。难道说千百年前有个道士来到了这里,造了这么个物件。这也说不通啊。 “你是怎么知道这种神神道道的东西的。”胖子倒吸一口冷气,他似乎是觉得一个像薛宁这样的学者,大致不会去研究像是这种“镇邪符印”类似的迷信事物。 但薛宁马上就给出了答复:“我也是曾经在准备学士论文的时候,其中有涉及到道教的东西,这些都是在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 “难道是……”胖子嗯嗯了半天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么僵持了半天,我就提议:“咱们先去找出路,出去再说,到时候组织大部队再回来慢慢研究。” 薛宁扶了扶额,就把本子收了起来,我们三个人艰难的才从这大鼎上下去。 这才有空去观察整个房间还有没有其他的出路,房间的中心就是这口大鼎。角落里堆着很多的黑色石头,胖子拿起研究了一会又闻了闻,最终得出结论,那一堆石头全部都是石炭。 胖子嬉笑:“难不成这里是此地先民的厨房,这巨型大鼎是用来煮大锅饭的” “封闭空间里烧炭,你是准备吃饱了在集体自杀吗?”我不经意的随口打趣了胖子一句。胖子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了口。 通往别处的通道,我们绕过大鼎的时候在大鼎的后面就看到了。就在我们敲开的那面墙的对面,只不过不再是水平的通道,而是往上的石头台阶。 台阶也不是斜着往上,往上走了一段,它就有了些弧度,竟是一个盘旋而上的旋转楼梯。石头台阶与周围的墙壁浑然一体,看不出有缝隙,似乎是直接在整块岩石上凿出来的。 我们顺着盘旋而上的台阶大致往上爬了十分钟,就从地上探出了头。这道旋转楼梯的出口在一个房间的中央。当我们爬出楼梯到了上面的房间之后,胖子的手电光线四周一照之下,我就看到了这个房间角落里摆成一圈的架子,而架子上摆放的东西,不禁的让我有些胆寒。 雪岭迷国 第三十章 瓷娃娃 “这他奶奶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看着那么渗人。”胖子显然也是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连退后了好几步。 我们现在上到的这个房间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头顶有一个窟窿上面还有好几层。而围着圆形石室周围一圈架子上摆着的,竟然是坐在架子上婴儿。 大概数了一下,这一圈架子放了两层,足有大概六七十个婴儿。我们已经上到了第二层的房间,薛宁半个身子还在下面,他呆立在了那里,动都不见他动一下。 胖子的手电光线已经不敢快速挪动了,一直保持在一处架子之上。上面的婴儿通体几乎都是白色,好像还穿着红色的肚兜。脸上露着诡异的笑脸,眼睛被手电光线一照就反射出了幽绿色的光线。 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看着前方架子上的婴儿就说:“这些玩意儿怎么都长的一个样啊。” 我这次逐个去看那些婴儿,就发现胖子说的确实没有问题,这些盘腿坐在架子上的婴儿竟都是一个样子,连一点差异都没有。 我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了起来,想了半天都没有联想起来于此相关的东西,在这里实在是瘆得慌,唯一的出口又在我们头顶,只得先退到旋转台阶的下一层。 我心里惊恐,被这么多婴儿围成一圈看着的确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胖子这时候突然惊诧的叫了一句。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什么?”我赶忙问胖子,不时还瞅一眼台阶上方,深怕一个婴儿就在那里看着我们。 “你听说过古曼童吗?”胖子语气阴沉。 薛宁背靠着墙壁浑身发着抖:“那……那不是东南亚的东西嘛。” “你不刚才都说了吗,这里会出现道教的那个镇邪什么印,再出现古曼童也不稀奇了,一个地方出现一件怪事那就是怪事,不停的出现那就不叫怪事了。” 的确自从我们进到了拉巴口中称作的杰那多地狱之后就从来没有太平过,这一下又想起了拉巴和那两个走散的人,又一考虑是否我们进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我打消心里出现的悔意,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古曼童在中国常被叫做养小鬼,在泰国又称为“金童子”或者“佛童子”,是用不同的材料制作成为孩童的样子,经过高僧或法师加持,使堕胎或意外死去的孩子的灵魂入住,供信善人士供养,以保家宅。 但是正常的都是外表贴着金箔,都是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可是这里的,全身惨白,又配着红色,脸上哪里是一副孩子该有的脸啊,那诡异的笑容看到都让人不寒而栗。 正当我们半天没有办法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我们误触机关掉下的那个石室里,薛宁捡到的那种瓷片。 “唐三彩有红色吗?你们还记得当时水里的那些瓷片吗?”我想都没有嘴里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唐三彩里当是没有红色的,只是我当时脑子里想到的东西太杂乱,一时激动嘴里就不知怎么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胖子突然听见我说出这么一句话,略微显出了些疑惑,但是他还是回了一句:“唐三彩哪里有什么红色……”说着胖子突然停顿,他也似乎是想到了我想传达出来的意思。 他啧了一口打断了足足十几秒的寂静:“你是说这些长得和鬼一样的娃娃是类似唐三彩的瓷器。” 我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这下一切都想通了,那个陨铁大鼎的奇特制式,封闭的房间,堆积的石炭,这是一个烧制瓷器的瓷窑啊。 只是不知道,他们烧制这些相貌诡异的瓷娃娃是用来干什么的,还有哪些符咒花纹,我想它一定是有用处的。否则是不可能莫名其妙做哪些完全不起作用又费时费力的工序的。 但是这也让我们安了安心,在怎么说它也是瓷的,它至少是不会动,我们也不用怕它。最多也只是长相会让我们心里发毛罢了。 我们这么一通心里安慰之后,就决定上去。薛宁即使在害怕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在害怕也比把他一个人扔到这旋转楼梯里好的多。 我们轻手轻脚的就到了放瓷娃娃架子的旁边,距离只有不到一胳膊左右。现在再看这瓷娃娃,心里的恐惧感更甚。再看周围的,虽然那些面对着的都不是我们,但我总能感觉到,它们的眼神都是瞥向着我们的。 胖子用手电头在瓷娃娃上轻轻敲了两下,果然发出的就是敲响瓷器的声音。我们这才按下心来。 这茬事情算是过去了,但现在放在我们面前的是怎么上去。一看这个建筑的结构,更加像是一个构造怪异的窑口。那么按道理来说上面就一定有能出去的出口。 胖子就敲打了几下放瓷娃娃的架子:“上去倒不是什么难事,搬几个架子过去,也应该够得着。” 他说完我就去压了压这种架子,确实很结实。摸着像是木头作的,用指甲划了几道白印又好像不是木头。也管不得他是什么材质,结实就行。 我们就开始往下搬动这些瓷娃娃,这些东西的样子实在可憎,我只得把它转个方向背靠着我抱起来。接着就是惊险的一幕,这种瓷娃娃的大小差不多就是一个一岁多婴儿的样子,双腿盘坐的动作。 这个大小的空瓷器应该不会是太重的,只是我一抱起来却没想到这玩意有将近二十多斤的重量。一下沉甸甸的感觉再加上瓷娃娃光滑的表面差点整个摔在地上。 胖子见我的样子也有了准备,但是他抱起来也有些惊异。 “技术不到家啊,烧个瓷器都烧成实心的了。” 他话说完我们就开始清理架子,瓷娃娃被我们统一放到一边,最后用了三个架子就搭好了往上的台阶。 因为不知道堆放起来的架子是否结实,我们只得挨个往上爬。只是当时有了马上就要逃出生天的激动感,就忘了薛宁,现在想想确实是不应该把他放在最后。 就在我从架子往上面一层爬的时候,我就听见下面的薛宁凄厉的惨叫了一声。我心叫不好啊,但是还好薛宁叫喊完没有直接晕过去,而是猛地就扑到了架子上面。 我以为下面又出了什么事,就赶忙去拉他。他这时候的力道很大,抓着为我的手腕一阵疼痛。胖子也在上面接应,我们最终还是爬到了上面一层。 这层的样子照旧,还是是围着一圈放在架子上的瓷娃娃。薛宁还在呻吟,我和胖子按住他,半天才安静下来。 “不是我说你,你又发什么疯。”胖子见薛宁不在挣扎就撒开了手坐在了一旁。 “那瓷娃娃动了,我看见……我看见它动了。”薛宁声音很是凄厉。 胖子自然是不信的就呛他:“动你奶奶的个腿啊,实心还是瓷的。”话说完,也不知道他是有些顾虑还是什么,自己就到中间的窟窿边沿处往下照去。 我也凑过去看,但是什么异样都没有。胖子观瞧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就切了一声,去清理这一层的架子了。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薛宁叫他不要太紧张,随后就去查看了头顶的情况,我们的头顶大概还有如我们现在处的平台一样的四层,心里不免安了安,估摸着再有小一个小时就能上去了。 有了下面一层的经验,我们也没有像刚刚一样那么顾忌了,只是薛宁还是有些畏畏缩缩的。心里想着他这次回去,毕定是不会有下一次了。 变故来的很快,就是在我们上到下一层的时候发生的。挑头的还是薛宁,这次自然我是在最后的。才爬到下一层站稳。薛宁一手指着我就不停的大叫。一直叫了个没完。 我本以为他还是一惊一乍的,却不想胖子也指着我。这下让我不免有些心慌,但是他们指着的地方却是我的脚。我就往脚上看去,没有什么异常。又扭动了几下,这次我真的是炸了毛。 在我黑色裤腿的末端,有一个白色的小孩子手掌印子。浑身就如触电一般,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胖子反应快,一把就把我从这一层的边缘处拉了过来。我们蹲在房间中央,照着往下的窟窿,几分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我和胖子就缓缓挪动到了窟窿的边缘,向下看去,依旧什么什么都没有。 “你是在什么地方蹭的吧。”胖子这句话未免有些太自欺欺人了,但我真的想它要是蹭的该多好。 “你他娘的去蹭,能蹭出个手掌印我认你做爷爷。” 我拉着裤脚,那就是一个白色的小孩子手掌印记。胖子就用手捻了捻,放到鼻下又闻了闻,接着他又跑到了瓷娃娃一旁闻了闻瓷娃娃。 就听他说了一句:“也不是这个味啊。” 我心说什么味?也闻了闻粘在我裤管上白色手印的味道。这种味道没法形容出来,,像是蜡的味道,又有点鸡蛋白用火烧出来的味道,很是奇特。同样我也学着胖子的样子闻了闻瓷娃娃,瓷娃娃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把水浇在生石灰上冷却之后散发出来的就是这种味道。 但是这样的话,就更诡异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抓上去的呢?难不成薛宁看到瓷娃娃动了是真的? 我还在思考就被胖子一拍肩膀给打断了,他指着一个方向就说:“哪里的东西你搬哪里去了。” 我心说搬什么?才看了胖子指着的方向一眼,心就已经凉了一大半。那边放瓷娃娃的架子上,有两个空缺出来的位置,少了两个瓷娃娃。 我僵硬的扭过头看向胖子,缓缓的摇了摇头。胖子脸早已经煞白了,周围直勾勾望着我们的瓷娃娃,此时变得无比的恐怖。 雪岭迷国 第三十一章 挣脱 沉静了片刻之后,胖子就咬了咬就说:“他娘的,管不了这么多了,这小鬼不出来,咱们也不去管它了,先走为妙。” 说罢就招呼我去抬架子,我随手拍掉了裤腿上小孩子手的印记。这会搬动这些瓷娃娃都是无比的小心,虽然我们还是能感觉到这东西就是实心的。 大概二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又往上爬了两层,眼看着头顶已经只剩下两层了。可就在这时候出了事情。 我和胖子正把架子往窟窿的下方搬动的时候,就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我和胖子瞬间就看向了薛宁,但薛宁此时却是正在努力移动着已经被清空了的架子。 他也一脸疑惑的看向我们,空气瞬间都凝固住了,接着又是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我终于听清楚,那声音是从我们的下方传来的。 往下看去没有任何东西,接着一连串就像是下方的一排架子被推倒了一样。噼里啪啦的一通声音传了上来。 手电光线还在下面每一层的边缘扫射,直到一个脑袋从最下面一层探了出来。我看到那个东西心里就是一凉,那就是一个瓷娃娃大小的婴儿啊, 满身的白色身上有红色的斑块,那婴儿看见我们,先是诡异的一笑,随之嘴巴张开,大嘴瞬间扩大了十几倍,口中满是獠牙。血盆大口大张着发出一阵婴孩凄惨的叫声。 胖子这时候就安慰了一句:“放心,这么高小崽子上不来的。”话才说完,下面能看见的地方就又冒出了那种瓷娃娃婴儿。 婴孩互相用身体支撑,爬到了架子上,一会足有几十个就爬到了下一层。接踵而至的就又是一片瓷器碎裂的声音。 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些瓷娃娃并非是实心的。瓷质外壳里面装着的恐怕就是这种婴儿怪物。而且看它们现在还帮自己同类脱身的行为,看来这东西还是有智商的。 胖子此时惨叫了一声:“快跑啊……” 情况紧急,没法再去考虑别的,我们瞬间冲回去,三个人合里去抬动架子。下方的瓷娃娃被摔碎的声音依旧是没有停下来,我们飞快的就爬到了上面一层。 现如今距离出口,我们也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平台。为防止这些婴儿怪物再顺着我们搭出来的架子爬上来,胖子在上来之前最后一脚就踹翻了堆起来的架子,那几个架子就径直从窟窿掉了下去,砸到了还趴在第二层边缘处的婴儿怪物。 我们才清理出来这边的其中一个架子,这些婴儿怪物就已经到了我们脚下的那一层,它们又已经开始摔起了那一层的瓷娃娃。而且几只已经在竭力去当做另外婴儿怪物的梯子,让其余的往上面爬。 婴儿怪物凄厉的惨叫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起来,胖子见我们下一层的婴儿怪物已经有要往上爬的趋势,就朝我大喊:“我们来搬,你想办法去把那些东西弄下去。” 他也没有等待我是否同意就已经和薛宁去搬架子了,我看着已经堆成一堆,快有一米多高的婴儿怪物堆就犯了难。 但也只是片刻我就想到了办法,奔跑着到了架子边上,抱起一只瓷娃娃就到窟窿处往下砸。这种办法很起作用,几只瓷娃娃被我摔下去,就砸散开了正在搭人梯的婴儿怪物。但同时不免也是在扩充他们的实力。 瓷娃娃砸到下面的婴儿怪物,有的被砸摔下去,有的惨一点的脑袋都被砸扁。但同时我也看到,砸到婴儿怪物之后的瓷娃娃摔在地上就散碎成了几十片。而出现在那些碎片里的东西,就是同样的婴儿。 那些怪物挣扎了几下,就撑开了身子。刚刚摔碎出来的时候,皮肤还是发红着的,接着也就几十秒的时间,慢慢的就由红变白。同样就是那副诡异的笑脸,慢慢的嘴角裂开变得无比巨大,嘴里竟是些尖细的獠牙,口中也都是些发黑的烂肉。 用这些瓷娃娃去砸那些怪物的时候,起初还是起点作用的。只是十几分钟之后,婴儿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瓷娃娃被我擦下去,要么就只能砸掉爬上来的一两个,要么就直接陷入到了已经成了一座小山一样的婴儿怪物堆里。 我嘶吼着喊胖子快点,胖子也看见了下面各个血盆大口的婴儿怪物,速度更加的快了起来。 “我他娘的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你在坚持半分钟。” 脚下一片的婴儿怪物如狼似虎一般,一层一层的往上扑动,它们此时的高度已经距离我们所在的平台不到一米的距离了,几只伸出来长着尖利指甲的白色小手眼看着就要够得着我们这一层的边缘了。 “你们快一点啊。”我这时候眼泪就要出来了,这些怪物虽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就只是看它们这满口的獠牙,就知道它们一定不是想上来和我们谈心的。被这么些怪物挨个咬一口,我们三个肯定是尸骨无存哪,估摸着我们仨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胖子也已经疯狂的在发力了,一个劲的在背着身子猛拽架子。薛宁也在后面埋头的推着,我将手中报来的最后一个瓷娃娃砸下去,见再砸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就去帮着他们抬架子。 薛宁被我和胖子推上去,接着是我,最后是胖子。他的脚在最后离地的时候,几只速度最快的婴儿怪物就已经到了这一层的平台上。 胖子被我和薛宁硬拉到了最后一层的平台上,他就用脚去踹倒堆起来的架子。哪架子瞬间就倒了下去,可是一直飞扑而起的婴儿怪物就扑倒了胖子的腿上。 那婴儿怪物的大嘴一张就想去咬胖子的脚腕。胖子此时惊慌,他腿的一大半还悬在空中,接着我就看见,胖子另一只脚一个蓄力,一脚掌就踹到了那婴儿怪物的脸上。 那怪物抓着胖子腿的爪子就脱了开来,但是大嘴还是咬住了他的鞋子,整个鞋底就被撕了下来。我看着这一幕不禁后怕,这要是实打实要在腿上会是什么后果。 胖子大喊我才反应过来,将他从边缘拉了上来。此时我们瞬间爬起,就去找出口。最上面这一层稍微有些低矮,也没有了架子和瓷娃娃,角落里有些杂物,都像是破烂掉的木头架子碎片。 房间里转了一圈,我们找到了出口。那是一个半人高的洞穴,可是这个洞穴上堵着一块石板。 我瞬间就想到了这是密封窑口的密封石啊,通常在烧制器物的时候,多半都是要用上千度的高温来烧制的。这个洞又既是有运送原材料和运出成品的作用,也是在内部点火之后,封闭窑口起到密封增加窑内温度和压力用途。 现在看来,这里的先民在烧完这一批之后就没有再打开窑口取出成品。 身后下层的婴儿怪物嘶叫声更加的惨烈,我们的处境也是束手无策。胖子考虑了一会就让我们闪开,尽量去拖延时间。我就看到他是想要去撞这堵石板,这次没在拦他,火已经烧到了眉毛,顾忌太多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但我还是知道的,为了能保存瓷窑内的压力,能让温度不断上升保持在最佳的状态,这用来封闭的石板多半是极为厚重的。而且外部为了更好的密封,还会用石膏土封闭住缝隙,人力撞开它难于登天。 胖子见我们不动,直挠着头大喊:“你们快去啊。” 我被他的声音叫醒过来,一咬牙心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就拽住薛宁去搬那些杂物。我们到了角落里,就听到了胖子哪里传来了一声轰响,随之就是胖子不停倒吸冷气的声音。 杂物几次被我们猛砸下去,就一会的时间,那些婴儿怪物已经到了平台之下。这些杂物没有能砸出太大冲击了的,都是些破烂木头架子的零件。见这样不行,我就只好拿起一个大概有我身高长度的架子部件,就去猛砸快要爬上来的婴儿怪物。 那些婴儿怪物的嘴就像是搅拌机一样,几次我手中的架子部件的头部都被咬烂。胖子就像一头牛一样,还在那里奋力撞着。但是惊奇的是我已经看到了石板往外被撞出去了许多,看现在的样子能出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一直婴儿怪物就从我手里拿的架子部件上爬了上来。我甩了几下,都没甩出去。 眼看着那只怪物的大口就要扑到我的面门上来,没想到瞬间就被一边的薛宁一棒子砸了出去。 薛宁砸飞了婴儿怪物,就站哪儿冲我笑了笑。但是他是高兴的太早了,瞬间三只婴儿怪物就爬了上来。他还没注意到,我赶忙上前就去砸马上要扑到薛宁身上的怪物。 也就在我一棒子砸烂那只婴儿怪物脑袋的时候,一边轰隆一声,胖子竟然把那面封窑的石壁给撞开了。此时我心里就暗叫一声,胖子你真他娘牛逼啊。 胖子在哪里喊着我们快过去,我奋力才脱身,但还是裤腿被扯下来一大片。伴随着身后已经近在咫尺的嘶鸣声,我和薛宁惊慌失措的才冲出了窑口的密封洞。随之就是清新的空气,憋闷感也瞬间不复存在。 雪岭迷国 第三十二章 消失的考察队 这个时候的情况,我们依旧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身后洞内我能看见,几十只婴儿怪物已经爬了到了上边,正在疯狂的往窑口处奔来。 胖子喘着粗气,猛地踢了一脚摔倒在地上的我们俩。石壁还是得堵上去的,否则我们依旧得死。三人齐力,这块足足有半米厚度的石壁就被我们抬了起来,说是抬起,其实它本身就没有倒,我们只是硬将它又塞回到了洞口处。 可是婴儿怪物的速度还是太快,在窑口被封上的最后几秒,有两只就从缝隙里挤了出来。石壁封堵住了窑口,塞得严严实实,从里面传来的都是些抓挠嘶叫的声音。石壁堵在窑口上还算是结实的,只是轻微的震动,那么多的婴儿怪物竟也没把它推开。 那两只婴儿怪物从缝隙里挤着窜出去之后,就见它们跳到了一边的地上。大嘴朝我们又张了张,嘴里满是黑色的烂肉和尖细的獠牙。几步就朝我们扑了上来。 我刚才手里的武器在往外逃跑的时候就已经扔掉了,胖子也是手头没有个称手的家伙。他就直接脱下了衣服,甩动了起来。 起先上来的一只被打中,衣服的拉链瞬间就打破了婴儿怪物物的皮肤。顿时皮开肉绽,黑色的血液就从内部流了出来。 另一只见胖子这么生猛不敢上来,转头就看向了我。大嘴张了张就朝我而来,胖子则是被哪一只纠缠着也管不上我。我只好也学着他的样子想要脱外套,但是哪里还有外套啊,早在之前我就因为已经全部湿透挂在了树根下了。 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了,那只怪物就到了近前。我条件反射般的一个闪身,踉踉跄跄的才躲过了婴儿飞扑来的这一口。 那婴儿怪物一头撞在了窑口上,摇了摇脑袋显得非常恼怒。我正作势防着它在扑上来的时候,一股黑血就溅到了我的脸上。顿时腥臭味就直往我的鼻子里钻。 腥臭的味道熏得我半天才缓过劲来,这才发现是胖子一屁股坐在了攻击他的那只婴儿怪物脑袋上。婴儿怪物脑袋已经被压的稀烂,黑色的血液被从脑子里挤了出来。 就在我愣神看胖子的一瞬间,那只婴儿怪物又朝我扑了上来。这次速度极快,那东西一脑门就撞到了我的胸口,肺里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它这一下撞得我着实是不轻,我倒翻摔倒在地。胖子见我被袭击也马上爬起来,直接用衣服扑了上去,包住了就要咬住我脖子的婴儿怪物。 我这才得以脱身,起身就看见胖子已经用衣服包裹住了婴儿怪物。就见他直接把婴儿怪物摔在地上,几脚猛踩之后,从衣服里渗出了黑色刺鼻的血液。 两只挤出来的婴儿怪物都已经被我们给干掉了,窑口内的声音也没多久就停止了。我们瘫坐在地上如劫后新生一般。这时天还黑,又见到窑口内没有大的动静,我们也就直接躺在了窑口外的平地上准备等到天亮。 那两具婴儿怪物的尸体在一旁,一直发出血腥的恶臭,我没有心思休息,周围的林子里传来了许久未听到的鸟叫,这是在这前的鬼林子里从未听到过的。抬头仰望天空,也能看到满天的繁星闪闪烁烁。 我一夜没有合眼,一直注意着四周。胖子这一通数他功劳最大,我也就让他去休息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暖色的阳光从树冠照射下来,形成一道道的光柱。鸟叫声整夜都没有停歇,四周一片绿意盎然。这种景色是及美的,若是之前没有经历过那些,想必我的心情应该是及其惬意的。 我叫醒了胖子和薛宁,随后我就站起身去观察周围的环境。我们所在的位置让我有些出乎意料,这里大概是一个二十多米的石台之上,石台的周围屹立着的竟是些二三十米的黑色婴儿形状的石像。 半晌我才意识到,我们所站的位置也是一个巨型婴儿石像的上面。说是石像其实是不准确的,这应该是造型就是婴儿形态的窑口。 “看来误打误撞的到我们的目的地了。”胖子直打着哈气就说。 我顺着他望向的方向看去,哪是大概与我们这相差一公里的地方,在那个区域有一大片没有树的空地,我们此处看不清楚,但是绝对是极为巨大的一片。在哪片区域里,满目的城郭瓦舍,无比的壮观,只是却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那显然就是一座古城的遗址啊。 薛宁也看见了这幅景象,不停的连连惊叫着不可能。只是更让我们震惊的场景却不是那座古城,那东西就在我们脚下瓷窑的下方。 这也是胖子先发现的,我们脚下是一片草地。草地上足有十几个如我们脚下踩的瓷窑一般的建筑。在这些瓷窑的中心处平地上,有一片奇异的东西。我整整看了两分钟,胖子才大叫一声:“是帐篷。” 哪里就是一片青绿色的户外帐篷,大概有十几顶左右。帐篷周围看不到人,我询问薛宁后得知这确实上一只考察队的配备。此地肯定是不能在待下去了,我们急忙想要下去,还好在平台的一侧就有往下的楼梯。 这是一个布局很规整的营地,营地内静悄悄的,中间有已经烧成黑灰的火堆,看样子灭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在营地内叫喊了几声,没有一点回应。 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营地内的某个帐篷里放着大量的装备和食物,一些密封食品我们都顾不得加热直往嘴里送,这一通吃了半个小时才作罢。 吃完,又找来了一些装备里的衣物换上,才开始探查整个营地,营地里被收拾的很规整,帐篷内睡袋垫子都放的很整齐,看来那些人走的时候从容。 “这人都哪里去了。”胖子掀开一个空着的睡袋,折腾了两下他就咦了一声:“老薛,你没说实话吧,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要去的方向可不是这边啊。但是现在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些。” 薛宁蹲在外面抱着头哼哼唧唧的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不知道啊,收到的考察队失联的地点确实不是这里啊。” 看薛宁的表现决然不是装出来的,我就让胖子不要乱说。 “是不是他们进了古城里,遇到了什么危险。” 胖子就冷哼一声:“什么危险能让十几个人的队伍全部出事……”说到这里胖子也有些拿不准。 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正常,起初的目的就是跟随考察队去找失联的另一只考察队,但是期间两个队员走散,我们又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搜寻失踪的两个人,哪两个人没找到,我们之中的拉巴又出了事。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 这一路来一直是诡异离奇,可能我们还要潜入到古城内部在去查看一下,但是进了古城内部可能还会发生更多诡异艰险的事情,继续搜寻或者是回去,这是一个应该考虑的问题。 整个过程被我梳理起来,就很明了了,显然我们是误打误撞的到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这会胖子就说:“回去还得浪费很长的一段时间,再回来他们决然是不会有活着的可能性了。” 胖子的意思很明了,他是要进古城的。我就又去问薛宁的意见,薛宁则是直摇头,但是他不是反对的意思,他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 我考虑了一通就同意了胖子的提议,只是还得多加小心,否则我们再出事,那就真没有希望了。 随即我们三人就去收拾装备,装备这里都是很齐全的,看这数量,大致可能是上一只队伍只是离开一会还会在回来的意思。胖子检查了一通,想着能否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看出点什么,只是被雨水冲刷过,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我们正打包着装备,突然之间,一旁的某个帐篷里就响起了异样的声音。这声音响动的非常不合时宜,昨晚的经历我估计谁都还没有缓过劲来。声音一响,吓的我们三个无不是一颤。 胖子也就是一瞬间反应了过来:“这里还有手机信号的吗?”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从哪个帐篷里响起的就是一阵手机铃声。我们在原地蹲了半天,腿都蹲麻了。这里决然是不会有手机信号的啊,但是这怎么会有手机的铃声呢? 胖子给我打眼色,意思是过去看看再说。我们就走到了那个帐篷旁边。胖子拍了拍帐篷,很轻里面没有东西。 我上前就拉开了帐篷的拉链,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张东西从我拉开的拉链上掉了下去。我敢肯定这张东西绝对是有人故意这么放置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打开帐篷的人看见,很快我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张东西应该是在拉上帐篷拉链的时候被夹在了拉链内侧,一拉拉链它就掉了下去,我捡起来就发现那是一张照片。 看到照片的那一幕,我心里就是一颤,但马上就强忍着让自己镇定。照片上是两个互相搂着肩膀的人,这两个人我非常的熟悉,因为其中一个人是我,另外一个则是我的哥哥吕川。 照片我依稀记得是在三年前我和哥哥拍的,具体是什么事情已经记不起了。我足足看了照片几分钟,薛宁自然是不知道我意欲何为,他可能只知道一旁的人是上一只队伍的摄影师,而我恰巧和他认识罢了。 胖子则是知道里面的所以然的,就拍了拍我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得不抱最坏的打算。看开点吧。” 其实我想的最多的并不是老哥的安危,而是为什么这张照片要这么放在这个位置。这不是随性而为的行为,他我也知道绝对不是会长把我的照片拿出来看看的矫情人。这么做一定是想让我看见,并想传达出什么信息。 我翻过照片,照片的背后写着:“好久不见,阿良。”我有些莫名其妙,他这么做一通,就是为了问我句好?我想是绝对不可能的。 手机的铃声这时候突然就停住了,我这才晃过神来注意到帐篷内角落里放着的一部手机。 雪岭迷国 第三十三章 进入古城 手机很普通,在我注意到它的一瞬间,屏幕就灭掉了。我伸手拿过手机按了几下发现屏幕并没有继续亮起来。 经过一通研究我才发现手机并不是没有电了,而是设置了自动关机。再打开的时候,我就发现手机里的内容很干净,没几个软件。突然响起来的铃声也不是什么打进来的电话,而是设置的闹铃。 闹铃一共设置了六个,每隔四个小时一个。这样的设置只要不是非常倒霉的都能撞见其中一次闹铃响起来。手机本身应该是关机的,闹铃时间到了就会自动开机。同样在设置闹铃的这六个时间的十分钟后,手机又会自动关机。 这个设置是相当的巧妙,手机是一个老式的,本身就很省电,再加上设置的关机时间来看,至少可以维持一个月。这也让我更加证实了这是老哥给我留下的线索。 但是问题又来了,他是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来这里的。我来这里完全是一个意外,这些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不对,都不对。细想一下我是因为姜淮和这个胖子才来的这里。 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假姜淮那群人会骗我来,但是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太乱了,我一时完全理不清思绪。就准备想看看手机里有什么信息的时候,我一边的胖子就突然掐了我一下,我扭头就看见胖子再给我挤眼睛,还不停的瞟着薛宁。 瞬间我就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他是不想让薛宁看见,但我也是知道的,胖子这样做也并不是对薛宁的身份不信任。 我借势随便编了个话说这是谁落下的手机,就搪塞了过去。薛宁没怎么起疑心,可能也是发现只是虚惊一场罢了。 我把手机偷偷塞进了口袋里,准备后面在找机会看。装备继续收拾,我们还找到了一个军用的指北针,还有一只薛宁之前拿的那种gps。 稍微又休息了一会,就出发往古城的方向走去。此处林子里的压抑感消失了很多,我们穿行在没到腰的杂草之中,头顶树冠上也露出了大片天空。按照那个军用指北针上的气压表显示来看,这里大概有一千两百米的海拔左右。 到城墙下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草丛里很难走,我们也在特意去观察有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但是并没有发现。 到了城墙根底下,并没有发现城门。可能城门没有开在这里,就只好沿着足有二十几米高的城墙往一边走。 也就前进了百十来米左右,就听见高大的城墙里边传来了一声惊叫。我们几个瞬间站立不动,就去听,连着四五声之后就不在有声音了。 “有人在叫。”薛宁颤颤巍巍的就在我们一旁说道。 “没聋,我听见了。”胖子说完试着往后退了退,但是也只能看到城墙边上的样子。 这惊叫的声音,我起初听着没什么,两三声之后我就察觉到了有些熟悉。半晌我就意识到,那是拉巴的声音。 他们听我这么说也大概回忆了一下,看他俩脸上的表情也似乎是觉得就是拉巴。 胖子啧了一口就说:“他怎么跑到里边去了,看来这家伙真的是疯掉了。” 既然得知了拉巴就在城内,我们几个就赶紧继续去寻找进城了入口。可是接下来这一走,一直绕到了中午,都没有找到入口。 胖子已经有些恼怒了:“这他娘的怎么就没有门呢?”他说着还猛踢用大条石砌成的城墙。 我也觉得古怪,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会有一个城门的。按当时在瓷窑上看到的古城规模来看,我们至少是已经绕了四分之一的距离了,没道理不会没有门的。 “不能在走了,看来我们得翻墙了。”胖子看着头顶,此时太阳已经到了最高处,时间也已是正午。在这么走下去估计得到天黑。 但是一看这二十几米的城墙我就犯了难,我看着城墙笑了两声就问胖子:“你是准备飞上去,还是我们把你扔上去。” 胖子白了我一眼,就从他的包里拿出了一捆绳子,大致有差不多一厘米粗细,他拿着绳子在我面前晃悠了两下。 绳子有了但是另外一个难题又出来了,我们没有钩子,要是从上往下还好,可是现在要上去,光有绳子还是白搭。 胖子就说这个不用你们操心,剩下的就看他的了。果然我们在之后看了这个“傻逼”在城墙下扔绳子扔了半个小时。他半天也被累的不轻,每次都是绳头末端的绳套快要接触到墙头上的突出时就掉了下来。 我看胖子坐地上休息就捡起了绳子尝试往上扔,后来就发现完全不是我想象的样子。胖子再不济也已经距离套上城墙凸起只差一臂的距离,而我费劲力气也只是最多扔上去个六七米。 最后迫不得已,胖子还是用了那个他起初就不愿意的方法。他在绳头上绑了块一个水壶大小的石头,猛的大吼一声就将拴着绳子的石头丢了上去,石头带着绳子在城墙的凸起处转了个圈。 这种方法是很奏效,但是安全性极差。因为它完全只能算是搭在上面,没有绑住极有可能因为下端受力太大而脱开。 胖子试了试,几次之后发现没有拽下来,他自然是不敢第一个上去的。我也敢肯定上面的受力是决然不能撑住胖子的体重的。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冒险或者是打头的活就落在了我身的上。攀着绳子而上,那得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做到的,我自认为自己肯定没有办法像电影里演得那样直接爬上去。 胖子就找来了一根大概我半个手臂长短的粗木棍,他放在脚下试了试,发现很结实,就递给了我并且教会我如何使用这根短棍去攀爬绳子。 棍子在登山绳子上绕了一圈,是个活扣,只要受力他就会被绳子绑的很紧,绳子一松又会很容易取下来,我用脚在绳子上缠了一圈,这样脚上一受力,手里的棍子就可以往上挪一段,之后手上再用棍子借力,脚往上挪,只要不停重复这个动作,我就比徒手往上爬更容易一些。 我用这种方法往上爬了七八米之后,还是已经气喘吁吁了,心里想着回去之后还是要好好锻炼的,但是感觉以后在不来这种地方还是更容易一些。 我在七八米的位置停下来休息,绳子就现在的感觉来说,还是很结实的。只是因为的的发抖,晃动的幅度很大。 “你快点啊,我有你这时间,都已经上下两趟了。”胖子在下面插着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时候真想扣下城墙上的一块石头砸死他。 我也没理他,这么一通爬,我的体力已经消耗了许多,只得是爬半米休息两分钟。胖子一直在下面催个没完。 就在距离城墙顶上三四米位置的时候,我已经是汗如雨下,抓着短棍子的手也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这城墙的缝隙里时不时的还探出来一只蜥蜴或是长相奇怪的虫子,都吓得我一颤,但也不敢太大动作,到此处这个高度,我已经能听见头顶的位置绳子与城墙凸起之间摩擦发出的声音。 我知道这种绳子之中时有夹杂着耐摩擦的丝线的,但是心还是扑通扑通的直跳。胖子也烦了,我往下看的时候发现他和薛宁坐在一边也不再看我了。我的位置不是很高,但是看着地面腿还是发软。 一咬牙根就加把劲继续往上爬,在用了将近小一个小时之后,我爬到了城墙的上面,城墙上面很宽,大约可以并排走动两辆大卡车,靠城内的边上有矮墙,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城墙上面全是从石头缝隙中生长出来的杂草,矮墙一片一片的塌方,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我暗自估计这怎么也得荒废了一千年往上了吧。 我蹲坐在墙边的矮墙上,也不急着去将绳子绑好。爬上这二十多米的高度,差点没背过气去。长喘着粗气,两眼看到的东西都在扭曲。 半晌缓过来之后,我这才去绑绳子,一看哪卡在城墙凸起上的绳子,瞬间额头上就起了豆大的汗珠,两脚发软,一阵的后怕。 那被石头卡主的绳子已经要不了两指的距离就要脱开了。要是刚刚在绳子上多抖动两下,我现在的处境要是没摔死,多半也残废了。 绳子被我绑在了城墙边缘的凸起上,我试了几下很结实。胖子第一个就爬了上来,因为没有爬绳子的器材,他也只好找了根棍子,用教我的方法往上爬。 薛宁自然是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上来的,我们只好让他先把装备抬上来,之后又让他用绳子绑住自己,我们再把它拉上来。薛宁被我们钓上了的时候,几次喊叫着停下,魂都给他吓散了。 胖子没了藏刀,就只好用捡来的棍子拨开城墙上的杂草,这些杂草生命力及其旺盛,粗壮的茎撑开了原本铺的很平的大石块。我们穿过了城墙上过肩的乱草,就到了靠城内的那一边。 雪岭迷国 第三十四章 白骨 翻过过腰的矮墙,在城墙的内侧,我们看到的景象,相比于之前在瓷窑上看到的,更加的壮观。 城市内部道路错综,十几条环形的主干道有数几十米宽,与现代城市的高速公路也差不多了多少。 城内的建筑都是些圆顶圆墙一点没有藏式的风格,建筑都是环形修建,一环一环直到中心上一个圆形大殿,大殿远远看去无比的壮观高大。 薛宁看着此情此景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这是一个震惊中国的……不,不这是一个震惊全世界的新发现。它将会被记入史册。” “有那么夸张吗?”胖子看了几眼倒是不太在意,他自己去寻找可以系绳子的地方,好像是要准备从这里下到古城内部。 “不是夸张,这将是世界上的又一大奇迹,从来没有过上千年的古城会保存的这样完好的先例。” 我看向城内,屋舍虽然很是破败,但是基本的形态还是保存的相当完好,我看不出是那种风格的建筑,只是看着这些圆锥带弧度的尖顶却有些像印度建筑的类型。 胖子找了好几个地方栓绳子,但是都没使劲拽几下墙就被拽塌了。看来内侧的矮墙因为没有防御性的必要,所以都是一层砌起的砖墙。外侧则是巨型的条石修成,条石上又有凿出的空洞和凸起榫卯拼成,相当的坚固,我估计就是现在口径小一些的炮弹都是很难炸开的。 薛宁看见胖子这样毁坏遗迹建筑连连的摇头,他也没心思在去管破不破坏国家财产的事情了。 我的注意力全然被中心高大宏伟的建筑所吸引,就我眼睛所见,大概猜测了一下,中心的那座建筑有四五层的样子,每层可能都有五六米高。下方被边缘的建筑遮挡,但是也能看出来地基相当的庞大。 建筑的顶端,除去圆锥形带着弧度的尖顶外,还有悬空伸到空中的露台。露台之上应该是可以纵观城内全景的, 看着城内一环一环的建筑,听薛宁说这些建筑的中心应该是有联通的道路,外层被敌军击溃,就可以封闭前往内部的通路,这样就算是城破了,也还可以抵御相当长的时间。想必处于最中心的皇宫大殿之内还是有通往外边的暗道,皇室的成员也可以用这些时间及时逃离。 我明显能感觉到,薛宁还是相当激动的。这样的发现,对于干他们这行不仅仅只研究得以突破,更是能在业界里名留青史的。 “小吕啊,你看那是什么。” 我这时候正帮着胖子寻找可以用来栓绳子的地方,没有去听侃侃而谈的薛宁说话。他见我没怎么专注去听,自己也闭了嘴,结果沉默了半天之后他就冒出这么一句。 我就去看他说的位置,哪里大概是城内中心大殿的上空。大殿的上空不是太高的位置,一片黑色的雾气漂浮在上面,那片黑色的雾气,犹如有生命一般蠕动着。似乎黑气还在往四周扩散。 我一看就顿觉不好啊,这样黑色的雾气毕定是有毒的啊。之前的雨林中,我才只是吸入瘴气那么一小会,后面造成的幻觉就已经差点让我疯掉。没想到城内还有,我们要进去看来是不得不做一些措施了。 马上我就招呼来胖子,他也和我的想法差不多。薛宁的药幸好是随身携带的。他掏出来我们就发现,因为铝制的盒子密封性不是太好,所有的药丸受了潮,全部粘在了一起,但是应该没有大碍。 这味道还是那么不好闻,我们仨捏着鼻子,每个人又用水灌下去了一颗。胖子这时候也已经找到了栓绑绳子的位置,因为绳子够长,他直接拴在了另外一头,只是下去之后就没有办法回收。 胖子就说:“没大碍,说不定我们还要从这里出去。” 胖子拍着胸脯,就要下去。我马上就拦住了他:“等会,城内这么大,我们总得确认个方向吧,否则这样跟迷宫似的。人没有找到,我们又迷了路。” 胖子摸了摸下巴:“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我们要往那边走呢,你还记得拉巴声音从哪里传过来的吗?” 拉巴的声音是好几个小时之前就听见的,我们又走了好远的一段距离,拉巴又没有在发出过声音,那个方向现在确实是很难估计。 “哪儿,在那里。”薛宁这时候大喊一声,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胖子也已经不在我前面,就转身,这才看见,胖子和薛宁都看着我们来时方向的城内。 城内的破烂瓦舍之中,一缕青烟从建筑之中飘了上来。那股青烟若要不是这里先民的魂魄还在做饭,那一定就是拉巴或者走失的两人了。 我们也不敢再做猜测耽误时间,能生火,那就一定还活着。马上就顺绳而下。从上往下速降还是相当容易的,只要控制好手中在绳子上绕了一圈的棍子的松紧程度,就可以很顺畅的滑下去,只是这落地的绳头,离地面还有快要一米五的高度。我因为没有注意到,被摔了个踉跄。 薛宁真的是上也不行,下也不行。往上爬我们还能把他吊上来,可是现在只能是靠他自己了。磨磨蹭蹭的又浪费了好半天的时间,他才两腿发着抖落到地上。 从城墙下来之后,青烟已经被建筑遮挡住了,幸好胖子在上面的时候就记录了方向。只是我们下来之后,似乎是落到了一处贴墙而建的院落之内。 院子是长条形的,我们找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往外的门,一边是高达二三十米的城墙,剩下三个方向都是也有个三四米的夯土墙。 “嘿,这家人修猪圈不修门的吗,看来这古城里的人各个都是武林高手,他娘的一个一个的都会轻功。” 薛宁四处查看了一下,有摸了摸夯土墙:“不是猪圈,这是夹道,同样是为了防御外敌的设置,和环形建筑群起到一样的作用。”他下来之后就有些喘气,这么一口气说完,气喘的更加猛烈了。 按照薛宁的说法,这个城池应该是军事化相当完备的,每一个建筑都无不是为了防御外部进攻设置的。可是防备这么强,为何又会是现在这幅破败的样子,千年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三米多高的夯土墙,要是一个人下来,可能还真得回去另寻他路了,但是我们现在怎么也有三个人,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现在能借助其他人的帮忙爬上夯土墙,墙壁城内攻势严防的时候,夯土墙的内侧,一定是安排着众多的弓弩手的,落入到我们现在的位置定是万箭穿心的待遇。 我脚底下踩着胖子,接着他的支撑就到了夯土墙之上,果然看到了夯土墙之后就是紧贴着比它高一头的建筑,建筑上开有弓弩手放箭的窟窿,但人钻不进去,建筑屋顶是个斜面,斜向夯土墙的内侧,就算有人爬到我的地方,也一定会被建筑的窗口内伸出的兵刃活活捅死。 他俩人也被我拉上来,这座建筑之后就是一条环形的道路。胖子这时候却突发奇想要从屋顶走,说这样大概可以看到烟雾的方向。结果才爬到斜面屋顶的上面,咔嚓一声屋顶就传来了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烟雾四起,胖子就踩空了屋顶掉了下去。 我想要去抓他,但是为时已晚。还好响动停歇之后,我就听见被胖子踩踏的洞口内传来了胖子的叫骂声。 我们俩也只好从他踩出来的破口下去,建筑内部的空间很小,应该有好几层,因为我们下去之后就看见这一层的木质地板上有一个大洞,胖子掉下来竟砸穿了两层地板。 我就往下喊:“没事吧你。” “去他娘的,这些人真不厚道,偷工减料。”层高不过一人的高度,两层下去他还能骂出声应该是没有大概的。 我们寻找往下楼梯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空间并不是很小,只是用木质的隔断分割成了很多个小房间,这也估计是为了防止入侵的一种设置吧,我暗自心想,设计这些城防工事的毕定是个和诸葛亮一样的军事奇才啊,只是这种偏远地区,又有自然保护的城池防什么呢? 找了一通,我们没有找到往下的楼梯。而是被木板盖住直接往下的梯子,这些梯口应该是被刻意隐藏起来的。通过声音,才找到胖子。他已经不在摔下去的位置了。 走到他一旁,我才发现他面对着一个房间看着什么,叫了他几声也没反应。我俩走过去,薛宁才看到就被吓得惊叫一声。胖子正看着的那个房间内,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几十具穿着黑甲的白骨。 我看到这一幕马上就起了些退意思,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完整而且如此多的死人骨头。 胖子蹲下,一点忌讳的意思都没有,就去摸白骨的全身。我就看见在这些遗骨的四肢以及脖子上,有很多被刀砍出来的裂口,白骨的脑袋还连着,但是无不都是往后仰头的样子。 “在背后一刀毙命,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喉管都已经被割断了。”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听他这么说,大致也从看到的尸骨上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就感叹道:“看来这么好的城防工事还是没有守住啊” 结果胖子听到我说的,就冷哼了一声:“不是攻防战,这是从内部开始的,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杀了。” “政变?”由内而外,而且看现在的样子,几乎等同于屠杀。城内这样的防御措施自然是不可能有他国的军队入内的,那也只有政变才会造成这样的屠杀。可能政变的制造者,很早就已经在工事内安插了自己的人,命令一发,也就能乘其不备杀掉那些不属于自己一党的人。 胖子摇摇头:“至于是政变,还是内奸入侵那我就不清楚了。” “我们快走吧,看着这些死人我实在是不舒服,还是赶紧去找人吧。”薛宁有些不安,拽着我和胖子想要走。 不管薛宁想离开这里是出于害怕,或是真的急着找人,我们此行的目的也确实是来找人的,研究这些也没有意义,还是马上离开去找人的好。 说实在的我的心里也有些不安,看着这些嘴大张着的尸骨,不知道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一定不是一张安详的脸,我看着心里难免的有些发毛。 下了这栋建筑,我们就到了最外围的一条环形道路上,道路和城墙上的景象类似。大石板铺成的道路,石板缝隙之间也是挤出茂盛生长着的杂草,有几块石板都被粗壮的小树根茎撑的翘起。 雪岭迷国 第三十五章 相聚在相离 两边的屋舍因为木梁已经腐朽,整个屋顶都坍塌了下去,从窗户可以看到屋内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此时所在的之个位置是可以看到飘起的青烟的,但是青烟已经没有我们刚看见那么浓了,情况紧急我们马上就往那边奔去。 穿过了一个完全是由条石修砌而成的大门,我们三人到达了第二圈建筑内的道路,青烟就是从这条路前方不远的位置飘起的。 只是这里杂草更加的旺盛,甚至是已经茂盛过了头。我扯下一只枝条,看着像是蒿草类的植物,叶子很小,我想它干枯死之后就会是风滚草的样子吧。 “这草长得是不是过头了啊。” “是啊,怎么说最少也有一千多年的时间没人了。”我大概推测了一下就回了前面的胖子一句。 “不对,时间再久,它也该有个限度,这个样子的长法,地下的土一定有问题。”胖子厌烦的推开面对已经完全把我们包裹进去的杂草。杂草之中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茎系。 “什么问题。” “你听说过咸地多生蒿的说法吗?”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就摇了摇头,这才发现我在他的身后,就说了一声:“不知道。” 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薛宁就抢先说道:“这种说法其实就是说咸土地但并不完全是盐碱性质的土地,特别容易生长喜好这种土地性质的植物,如菟丝子一样的细藤类植物。咸土地的说法有很多种,但是最多的还是说要么就是大屠杀,要么就是古战场,大量的血液流入泥土之中。” “懂得还挺多。”胖子没回头还是开着路。 “我也是听说。”薛宁谦虚道 “多半,这么庞大的古国覆灭就是满城遭到了屠杀,血流成河,血液流进了石板下的泥土里。”胖子又在前面说道。 我不禁心中一颤,注意力也就集中到了地上,石板都是全黑色的,古城遗迹还有一些附属建筑对于这种黑色石头运用的还是相当多的,石板上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痕迹的,缝隙里也都挤满了长出来的植物藤茎。 在杂草之中穿行了大约十几分钟,我们终于钻出了杂草堆,这里大概是由一整块巨型石板铺成的空地,空地的后面有一个一面开口的建筑,似乎是某种集会的场所。 一边开口的建筑还有两根石柱子支撑,一旁还生着火堆,火焰已经很微小了。其中的一根柱子处,有双腿露在外面,似乎是有人靠在哪里。 胖子喊了几声,那边没有回应。我们赶紧冲了过去,就发现一个男人躺在哪里。身上脏兮兮的,满身都是烂泥,脸上全是鲜血,这个人正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哪两个人之一,林阳。 薛宁显得极为激动,冲过去就摇动靠在柱子上的林阳,边叫喊还边摇动了几次都没见有清醒过来的样子。 胖子见状立马拉开了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薛宁:“你他娘在摇下去,不死也得给你摇死了。” 薛宁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有些激动了,坐在地上直喘着粗气,胖子这时候用手搭在了林阳的鼻子上。 “还有气,可能是失血过多了。”说完胖子就去翻找背包里的东西,我们在上一支考察队的营地里也发现了一些药品。 我帮着胖子收拾,结果都是些止疼消炎之类的药,还有些止血的绷带,其他的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几人携手才将林阳脑门上的伤口包扎好。 起初伤口因为被头发遮住,我们根本没有找到,冲洗他脸上血液的时候才发现,头发遮挡下有这么一个凹陷下去的窟窿,看样子颅骨应该已经碎掉了。 “哎……没办法了,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他自己的命了。”胖子唏嘘了几声。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里只有林阳一个人,拉巴还有那个徐青却不在。 “另外一个人和拉巴呢,听到的声音确实是拉巴的啊。”我在周围去叫喊了几声拉巴和徐青的名字。结果没有任何回应。 胖子也在周围找了一通还是除过我们踩踏出来的痕迹外,周围的草丛才没有什么痕迹。 “我说这倒霉孩子,怎么到这里来的。”胖子转了一圈就回来坐下。 我想了半天没有办法理解,这两个人是如何通过充满瘴气的雨林,又是如何无声无息的到了这个地方。 我们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林阳依旧没有醒来,气息微弱,胖子就提议不如就先在这儿休息,等一会在看林阳的情况做打算。 胖子说着就就拿出了酒精炉子和一只小锅子,他煮了一些东西,我们也都饿了。想给林阳喂一些,但是他的身体很虚弱完全喂不进去。 大约是在一个小时以后,我们正靠在柱子上休息。这时候一旁的草丛边上,突然传来一声及其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胖子顿时惊起,我和薛宁也是一惊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和林阳差不多样子的人就站在草丛中,似乎是刚从草丛里探出来半个身子,地上一个金属水壶还在摇晃着,刚才那一声金属撞击声就是它发出的。 薛宁这时候立马站起,大叫了一声:“徐青” 那个从草丛中出来的人正是徐青,我们将他扶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状态也不是太好,但是基本还是保持清醒着的。 他似乎是相当的饿,周围也没有看到他俩的包,胖子就又煮了些东西给他吃。几口就被他吃了个干净,我们终于的得知他们走失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青描述的很简短,他们俩当时是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林阳肚子不舒服就想大解,自己又不敢独自去,就硬拉上了徐青,结果徐青一等就是十几分钟,两个人想追上队伍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了人影了。也正赶上那一块树木茂盛,就在完全分不清是道路还是树林的位置系上了红色的丝带,接着他们就钻了进去。 之后发现越走越不对劲,一直也没追上大队伍,他们正要折返往回走的时候,就听到了行进的方向有人的声音,结果因为前方的声音打消了折返的想法。 后来他们一直也没追上前面的人,但是前方呼喊的人声也一直都没有停止。他们也只能一直跟着走,走累了就休息,休息完继续走,那群人好像是永远在他们的前方不远处,怎么就是追不上。不管是速度加快是放慢那群人也就是和他们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胖子这时候挠挠头:“你们肯定是吸入瘴气中毒了。” 徐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再后来他们就出了雨林,到了古城的城门处,胖子这时候就询问城门在哪,徐青指着一个方向。 “应该是在那边,我们从城门进来之后就上到了城墙上,一直从城墙上走到了这里。” 我看向那个方向,竟是完全和我们来的方向相反,这就有问题了,我们走的应该是都是同一条路,就算偏一点也完全可能是从相反的方向出来啊。 “你确定?”胖子道 徐青点点头,显得很是虚弱。 胖子看了看林阳问他:“那他是怎么回事?” 林阳还在昏迷中,徐青也看了看林阳叹了口气就说:“我们从城墙上走到了这一块,他一脚踩在城墙边上,结果那一块就塔掉了,他掉了下去,撞到了头。” 徐青说着缓了一会就继续道:“我为了下去救他,往下爬的时候也掉了下去还好没有大碍,我废了很大的劲才把他弄到这个地方来的。” 他们经历的事情和我们差不多,都是及其诡异。但是就从吸入瘴气产生的幻觉来说,却与我们完全不同,我们是陷入了昏迷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们两个却还能走到城内,而且出来的位置也和我们差了很远。我正考虑着要如何回去,就看见胖子摇动着水壶。 “没水了。”胖子将水壶扔到一遍 我们的这些水也是在营地内找到的唯一一点,当时计划的是城内怎么也应该是有水源的吧,也没在意这些,但是一路来连个水坑都没看见。 徐青就拿起了他的水壶,因为刚才他在草丛边上的那一下,现在只剩下半壶了。 “水到是问题,我刚刚就是去打水的,往里边在走一段就有水源。” 胖子当即就决定让徐青带路去找水,但是我看到徐青的样子,一副困乏无力的感觉,就拦住胖子说:“先别去了,让他休息一会。现在也不是非常缺,明天再去吧。” 胖子也就作罢,此时才是刚刚到下午时分。我们也找到了他们两个人,拉巴我们还没有看见他人影,也问了徐青他也没有看到过,但是现在不用担心他,听他那么叫也不像是有危险。暂且等明天林阳情况好一点再去找他。 我们就这样各自都去找了个地方休息,林阳的状况一直都没有好转。晚上挂了风,风呼呼响声很是吓人,让我们崩溃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我们醒来的时候。 林阳体温已经完全没有了,浑身僵硬,脸色发着青,他在昨晚已经因为脑部的伤势过重死去了,薛宁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事实,崩溃过后蹲在一旁呻吟。 林阳的死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情感,我和他没有相处太久,但还是感觉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能反应过来。任何话都说不出口,胖子在一旁连连叹气,而我也只剩下沉默。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身边的人死亡,我实在没有办法去像常那样,选择无视。因为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突然这么没了,就在昨天的时候,我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虽然也是危在旦夕,但完全没有它会死的想法。 如果他的死对于现在才从惊恐中缓过劲来的我们算是灾难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又把在它放大了十倍。胖子惆怅了一会之后,就发现徐青一直都没有动,去看他的时候才看见徐青脸色发白,差点以为他也死了。 但是徐青的情况也基本和昨天的林阳差不多了,我们检查之后发现他的背部一大块青紫,胖子一碰徐青疼的都弓了起来,可能是他从城墙爬下去救林阳的时候摔得,自己也没发现。 如今只有一个最坏的打算,我们准备暂时放弃拉巴,在这里留下一些食物,若是我们快一点,可能徐青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雪岭迷国 第三十六章 不该存在的箭头 林阳的尸体被我们安放在了建筑的内部,胖子背起了徐青,我们没有办法带着一个伤员走原来的那条路,只得穿过整个古城区从城门出去。 我们为了方便一点,没有去寻找那些环形建筑上开出的石门,因为在通过第三道环形建筑的时候就发现,这些石门都是互相错开,想要完全走石门到达城门处,需要的时间可能至少是一整天。 几千年的时间里,这些环形建筑的外墙或许是当年覆灭的时候被破坏,或是由于自然的原因塌方,反正就是我们看到很多塌方出来的缺口。 环形建筑都是外侧一堵完整的夯土墙,夯土墙的内侧紧贴着的就是一层防御性的建筑,往内是一圈的居民区。居民区前面就是下一条道路。总之环形建筑的外侧都是一堵高大的夯土墙。 按照薛宁的推测,像这样大的一座城市当年至少是可以容纳二十万人上下的,这样的人口基数在一千四五百年前,那都已经算是人口密集的城市了,当时的唐长安城那样的繁荣,整个城市的容积也才是一百万。 距离城内的中心越近,环形建筑之间的道路就越来越宽,直到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胖子因为不仅要爬墙,还要一边扛着徐青,所以进了差不多三个环之后就已经精疲力尽。 “停……停一会吧,我快累断气了。”胖子喘着粗气,我们就靠在了一堵夯土墙的边上。 我清开地上的杂草让胖子把徐青放在地上,徐青一路上都是时醒来时昏迷的。他被胖子放在地上之后,我就看见他眼睛大睁着,嘴唇稍微动了动。 半天之后我才意识到,他是再说话,只是声音非常的小,我看了看胖子,就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我……快要死了……你们快点走,这里不是活人待得地方。” 胖子见我这样也把头凑了过来,他就问:“说什么。” 我耳朵还凑在徐青的嘴边,他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直到声音虚弱到听不见,徐青接着又昏迷了过去。 我起身回应胖子:“他说让我们快点走。” “是得快点走,可是胖爷我实在是没力气了。”胖子又坐了回去。 徐青眼睛又紧闭了起来,鼻息微弱。我也看胖子确实是有些疲惫了,一路来也都是他背的徐青,不好去催促他。 我昨晚休息的很好,早上走了这么一通,也没有废太大力气,刚才停了这么一会也基本又恢复了,独自就走到了一旁的建筑边上。 建筑还是我们之间见到的那种夯土墙后的防御建筑,这栋建筑内破败的程度很重,顶基本已经没有了,阳光从破洞照射进去,里面也算不上黑暗,大致是能看清楚里面的情景的。 我跨进到了腐朽的木头门框内,里面依旧的很是低矮,由木板的隔断隔离成一个一个的小房间。 刚刚一进去,正对着门的那个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木质的桌子,一只桌腿已经断掉了,桌面斜倒在一边。地上有些瓷碗罐子的碎片,应该是原本放在桌子上,因为桌面腐朽倒塌掉在地上摔碎掉了。 碗的外形不似平常的,碗沿很高深凹下去,要不是碗口很大,倒更像是一个杯子。碎碗的内部还有些黑色的块状物,我没有去动它。 不知不觉我就沿着紧贴墙的通道到了最深处,还隔着一个房间我就看见,最深处那个房间门口处一只白森森的脚骨。 我已经预感到了那个房间内的情景了,绝对是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堆满白骨的房间一个样子。 此时我竟没有一点害怕,甚至是有点想过去看看。穿过了我们之间相隔的那个房间,我不自控的就走到了伸出一只白骨脚掌的房间门口。 这个位置,我也大概可以看到房间内的全景,房间内没有别的窗户,因为外面的房间窗户就有阳光照进来,所以里面不算太黑。 我站在门口,能感觉到一股凉气从房内吹出来。我被这阵阴风一吹,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屋内并没有其他什么味道,有些干燥。地面应该是土的,只是略微有些发黑,恐怕极有可能是这些尸体腐烂造成的。 看了一会我就发现,这些白骨似乎是和之前那个房间内看到的有些不一样。我半个身子探入到屋内,屋内的白骨堆得很高,大概有二三十具的的样子,多数还是头颅后仰,有的骷髅都已经掉了,但是有几个我脚下的,明显和其他不一样。 那几具样子不太一样的白骨基本都是靠在最外侧的,他们的四肢上看不到有被砍过的痕迹,最特殊的是他们的头骨上,位置都不太一样,但是样子几乎没有差别。白色的头骨上的是一个发黑的印记。 我蹲下仔细去看,才发现是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插进了头骨里。我看着大概是金属的,略微有些发黑发锈的样子。也就十几秒我马上意识到了这东西是个什么,这玩意是个直插进头骨里的箭头。 箭头插进头骨的周围有很大的裂缝,我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箭头只有一小段露在外面,箭杆应该是早已经腐朽了,这时候我就有了把箭头弄下来的想法。 我踩断了外边的一只桌子腿,结果发现那桌子也已经完全腐朽了,此时这样没有倒掉也只是因为还有三个桌腿支撑着。四下一望也不管其他,掰下了一块木头隔断上的木板,这些木板应该是特殊处理过的,还算结实。 箭头插入头骨的深度已经超过了一半,我是想往外敲出来的,但是几次之后一点变化都没有,气愤之下一木板拍在了骷髅上,箭头竟然掉到了颅腔内,从大张着的口中掉了出来。 只是这骷髅好像也腐朽了,一木板拍了下去,头骨咔嚓一声就裂了开来。一块碎片掉到了我的脚边,我大惊失色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心里有些愧意,连忙说了几句抱歉。那箭头是直插入头骨的,而且在这具尸体上插了少说也得一千多年,我不敢用手去拿,就找来两只细枝条,像用筷子一样夹了起来。 这里我已经不敢再待下去了,在加上光线不足以我观察这只箭头,我就出了这栋建筑。 外面我才借着阳光去看这只箭头,箭头的样子让我有些差异。比我想象的样子要短了一倍,也不像常常能见到的那种三角箭头。这是一只长条锥形,锥面上还有四个不太凸出的倒刺,我也是大概能看出应该是放血槽之类的东西。 因为箭头的本身已经被锈包裹住了,我就用木棍拨开箭头尾部粘着的锈迹,然后就发现了在不到三四厘米的箭头末端上,有些人为的痕迹,拨开还粘着的锈迹,马上我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字。 这个字半天没有认出来,歪歪扭扭的笔画倒是很简单,箭头上在没有其他发现,这时我就想起了薛宁,拿给他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回到当时休息的位置后,他们都还靠在夯土墙上,睁着眼睛,徐青依旧是昏迷着。 “去哪儿了。”胖子见我过来就问道。 “随便转了转。”我回应一句就把手中用棍子夹着的东西递到了薛宁的面前,薛宁才一看到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这支箭头是从哪里弄出来,他就直接上了手,我见薛宁拿在手中放在眼前仔细观瞧了起来,也就没再开口。 “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薛宁显得很是激动,虽然是在问我话,但是目光还在手中的箭头上。 “在那边的房间里找到的。”我指着自己过来的方向就说。 胖子本来是在那边闭目养神的,见我们在这里说话,薛宁手里还拿着个东西研究,也就凑了过来。 薛宁看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东西是个弩箭头啊。” 我这才知道为啥这个箭头如此的小,原来他是个弩箭的箭头。接着我就把发现的那个字指给了薛宁看。 薛宁才看了一眼就说出了这个字:“这是个“玄”字啊。” 胖子看着一把抢过薛宁手中的箭头也观瞧了一会:“确实是个楷书的玄字,看这形态还是个唐楷。” 说完一会,我们三个都愣了一会,还是同样的问题,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东西,要是一个普通的箭头也就罢了,但是还刻着唐朝的楷书体文字,那就怪异了。 “难道也是那个唐朝商人带来的?”胖子道。 薛宁则是马上摇摇头:“这绝对不可能。”他的语气非常的坚决。 要知道在当时刀剑平民百姓是可以合法拥有的,但是这弩箭就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平民手里的,更何况还是个在当时来说地位低下的商人手里。 唐律中就有明确的记载,非不是军队是不可以擅自制造弩弓和甲胄的,弓和甲胄暂且不说,就说这弩。这东西完全不需要训练,平常人拿着就可以精准的射击目标。 那么这里出现弩箭的箭头,那一定就是有唐朝的军队来过这里。薛宁大致的讲了讲为什么他那么决绝的否定了胖子的言论,大致是和我想的类似,只是更加详细。 “你捡到这东西的地方还有吗。”薛宁表现的更加激动,他压了压就问我。 我就点点头,结果他立刻站起了身,胖子也起了兴趣,他们俩一起就推着我,让我马上带路。 雪岭迷国 第三十七章 大殿1 直到看见了房内堆叠着的骷髅白骨,薛宁还是被打回了原型。他站在门外艰难的抉择了一会,我就见他,牙根一咬还是到了房间的里边。 “你这玩的也太狠了吧,死了都不留给人家留一个全尸。”胖子拨弄了一下地上那个碎裂的头骨。 拍那只骷髅头的木板还在一边,我也只得尴尬笑两声。 其实胖子这话还是说的太早了,因为箭头完全没有办法拔出来,我们只得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这些惨死的人恐怕再死几次都想不到,一千多年之后,会遇上这么一帮行为极端恶虐的暴徒。 只要是脑袋上插有箭头的骷髅,皆都被我们砸的散碎,最后我们收集了十多枚一模一样刻有玄字的弩箭头。 “唐朝名字里带有玄字的将领都有谁来着?”胖子大致是觉得兵器上刻的什么字,就会是那个将领的军队所使用,其实这类电视剧里常出现的桥段真实情况里是很少的。 薛宁这时候听哪胖子在支吾的说着一大堆唐朝有名将军的名字不禁的一阵摇头。“你这种猜测倒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说到这个玄字,我倒是知道一个挺有名的人。只不过他是个文官呐。” “谁。”我连忙追问薛宁。 “王玄策!” “哎呀!对啊,你看我我这个脑子,要是他的话那还真有可能来这里。”胖子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王玄策这个名字我有点熟悉,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又怕问出来,被胖子呛,一思量,我就知道了怎么合情合理的让他自己说出来了,马上语气带着些嘲讽的就说了句:“这你也知道?” 胖子果然就范:“这还能不知道吗,王玄策一人灭一国的故事,懂点历史知道些传奇事迹的总该是听说过的吧。” 胖子才一说一人灭一国这几个字,我瞬间就想到了王玄策是谁了。靠,原来那个凭借一人之力用借来的兵消灭掉中天竺几万巨象军队的原来是他。 我这时候表情应该是恍然大悟和惊愕互相交杂着的,胖子话说完就看见了我脸上的异样,也似乎是明白了他被我给涮了。 “嘿,你小子心眼真他娘的坏,故意套我话。” 王玄策可以用奇才来称呼他了,他本人最大的事迹就是几次出使天竺,并且带回来相当多的佛教至宝,但是这些并不是让他名留青史原因。 事情出于他的第四次出使天竺,不过在学术上,对于王玄策第四次出使天竺的真实性还是抱有很大争议的,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既没有完全证实也没有完全否认。 王玄策其实也不过是个下五品的文官,公元643年,被升为副使,受命出使天竺,三年里的三次出使都是相当的顺利,也就是在三年后的第四次出使的时候,赶巧碰上了中天竺内乱,当时天竺还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其中中天竺国力最为强盛。 王玄策的使者团要去的就是中天竺,却不想当时中天竺的戒日王已死,权臣阿罗那顺乘机篡位。阿罗那顺不像戒日王那样,没有对于大唐国力的敬仰。造成的后果就是王玄策使团被尽数屠杀,他自己也被关进了大牢。好在后来还是逃了出去。 出逃的王玄策并没有直接回到长安而是转道去了泥婆罗,也就是现在的尼泊尔,他在泥婆罗借了7000余人的一支军队,有在吐蕃借到了1200多人。这家伙现在看来,应该是个及其会忽悠的人,空手套白狼的功夫不得不让人叹服。 也就带着这些这支临时组建不足一万人的军队,仅仅用了三天,中天竺的茶镈和罗城就被这支军队攻破,阿罗那顺以及王妃也被擒获,后又被押送到了长安。 此事之后关于王玄策的事迹就没有多少了,功劳虽然厉害,但是在当时他所创造的功绩是没有意义的,天竺路途遥远完全没有延伸版图的必要性,况且中间还夹着个只是明面亲和的吐蕃。 “要是硬要和王玄策扯上关系,这条穿越西藏到达天竺的商路确实是他开通的。”薛宁正捏着箭头放在太阳光下打量着。 胖子捻着没有胡子的下巴:“这事情可蹊跷啊,既然是他开出的路,那他一定是知道这座古城的存在的,那这玄字箭头就说的通了。” “绝不可能,王玄策在怎是军事奇才,他也只是个文官,手里是绝没有兵权的。”薛宁摇摇头,表示否定。 是啊,胖子的想法还是有点太阴谋论了,王玄策当时绝不可能灭完天竺又在回去的路上顺便灭掉沿路的一个国家的,况且弩箭是唐军才有的制式装备,我妄自猜测会不会是当时的吐蕃学到了弩箭的制造工艺,这个古城原来是被吐蕃灭国的? 胖子又说了一大堆猜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李世明看上了戎域国的公主或是王妃,就秘密的派了支军队干掉了国王。 我不禁的都有些夸赞胖子想象力的丰富了,我们回到了安放徐青的地方,薛宁将箭头收好装进背包,徐青这时候又醒了,睁着眼睛,眼神涣散着。 我们也休息够了,就又赶紧背上背包,胖子继续扛起徐青,我们三人加一个重伤员,又往城门的方向前进。 薛宁似乎是因为找到了这些箭头,显得很高兴,没了之前一副死了媳妇一般的衰样。他似乎是有些贪心,我们在路过像之前那样的建筑时,还往里边瞟了瞟,只是胆量依旧未变,他自己还是不敢进去的。 大致是我们距离中心大殿还有三四个环道的时候,终于在一栋完全是石头搭成的建筑里看到了水井。 这个水源应该不是徐青所说的那个,因为没法只用水壶就能灌到水。水面在井下大概四五米的位置,此时几个人无不都是口干舌燥,我们在昨晚就已经断水了,没见着水还没什么事,这一见到又喝不着,心里就痒痒的难受。 胖子是最不能忍耐的一个,可是还是束手无策,我们在刚才休息的时候吃了些压缩饼干,那东西就着水吃下去会很快膨胀让人有种饱腹感,但是我们一点水都没有,完全是干咽下去的。考察队配备发的压缩饼干,又是压缩度极其高的军工品。一路来我一直是强忍着喉咙中的干燥和口中的粘腻的。但是忍还是能再忍一会的。 胖子这时候也不知道是急中生智还是脑子抽风了,他竟然把自己穿着的抓绒内衬弄开一个线头,顺着方向一扯开,就扯出了大概能够得到井底水面高度的一根粗线。 胖子的抓绒内衬此时也已经成了才能遮住肥大胸脯的马甲,还好在里面有一件保暖的内衣,不然他这样穿着一件肚皮都遮不住的马甲的样子,应该是相当的滑稽。 这种户外装备的材质是极为结实的,胖子拆下来的粗线和细毛线类似,他将水壶拴在上面就放到了井下。 壶口比较小,灌了半天才被胖子拉上来,粗线被拽的笔直,只是在水壶被拉出黑暗的哪一瞬间,又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水壶才一到光线能照到的地方,就听见扑通一声,是什么东西掉入到水井里砸开水面的那种声音,而且我清楚的看到了一个手掌大的黑影从水壶上跳了下去。 我看向胖子,但是发现胖子并没有在意,还在往上拉着,我就指着井口内问胖子:“你没看见?” 胖子还在继续往上提着水壶,几下就已经拿到了手里:“唉,不得不说你们这些城里人,那无非就是蛤蟆或者是蛇之类的东西,哪口井里见不到一两只。” 我想反驳,哪要是蛤蟆却又大了一些,说是蛇清清楚楚的绝不是条状的。活最后还是被我噎了回去。原因则是我也怀疑自己是否是这些天来,因为遇到的事情,所以神经变的有些紧张。 胖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就将水壶的递给了我。虽说我已经说服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那要真是癞蛤蟆洗过澡的水,这叫我如何下口。 胖子见我一脸难色,也没有接过他手中的水壶,就转手递给了薛宁,一边还附带了一句:“你个死矫情的处女座。”我心说你他娘的怎么知道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薛宁或许是真的渴了也不忌讳,一通猛灌下去了大半。嘴里实在干涩难耐,心理防线被自己击破。就拿过了水壶,也灌了一大口,井水冰凉,灌入口中那种感觉相当的舒服。我喝水的时候就隐约听见胖子说了句,对嘛,不干不净喝了没病。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这死胖子的瞎理论。 我们三个人的水壶后来都被灌满,给徐青喂了些,他吐出来了大半,看样子他的情况愈加的不好了,我们接着就收拾东西加紧继续赶路。 穿过了最后一道环形建筑的时候,足有七八十米宽的道路中心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毅力在这座已经隐没了数千年的古城中心,这座建筑的壮观程度一点不亚于天安门。 我们站在大殿下宽阔道路上的草丛里,现在看来,大殿的宏伟样貌远超之前所有角度所看到的样字。 条石砌成的圆形底座,就有二十多米高,看来我当时在城墙上的估计还是差的远了,圆形底座的大小用薛宁的话来说,和一座两边有着看台的体育场也小不多少。 我们观摩了几分钟之后,就想顺路绕过去,突然之间,就从大殿圆形底座的内部传出一整尖锐的声音。 “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这一声让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过了一会胖子先发的话:“这拉巴我们不主动找他,他还自己给蹦出来了哈。”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是拉巴的声音并不是我想象的恶鬼,只是此情此情,又是那样凄厉的一句,我听见也不得不是一阵的惊恐。 雪岭迷国 第三十八章 大殿2 一旁背着徐青的胖子啧了一口道:“既然都到眼前了,不去把他带上也不像回事儿,也省的咱们再回来跑一趟。” 胖子一偏头,就示意我们跟上他,大殿的门是正对着城门的,我们此时还在大殿的背面,只得跟着胖子沿着高大的地基边缘绕到正面。 大殿的正面,也是无比的壮观,一道足有几十米宽的石制楼梯,细看之下,楼梯之间竟没有一点缝隙,这好像完全是一整块巨石雕刻而成的。 远远的看见就让我惊骇不已,但是走进了我就发现了一个更让我目瞪口呆的东西。起初远远看见楼梯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在楼梯的前方有两座立起来的高塔,大概有四五层楼的高度,塔身全黑,只是样貌远远的看着有些怪异。 现在走到了台阶之下,其中一个距离我最近的那个黑塔,我大致离它的距离有个十米不到的样子,这时候看着更加的诡异。 此时才是午后时分,阳光黑塔与我正好处于一条线上,我这个位置看着黑塔,塔身挡住了阳光,光线从塔的边缘四散开来,一副奇异诡秘的景象。 我用手遮住刺眼的光芒,就走到了黑塔的边上,绕着塔底走了一圈,我就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一座塔。细细打量之后我终于知道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到了背光的方向,黑色的巨大塔身才完全显现在了我的眼前。这东西我熟啊,不久之前还是见过的,只是当时看见的小的多。 当时的落叶沼泽里,我们从烂泥中打捞出来了的就是这种大头人像,当时胖子和考察队里的胡教授都说过,那东西叫界石。现在看来他们的话一点都不虚啊,这两座被我误认为是塔类建筑的东西,就是和当时那种大头石人像一模一样的东西。 只是站在巨大大头石像之下仰望着它,就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能制造出如此巨型的器物,而且还是雕刻,工法也不是粗制滥造之流,这些都无不显露出了当时戎域国的国力是如何的强大。 我现在都有些开始对戎域国覆灭的原因起兴趣了,胖子叫喊着我,他们已经上了台阶,我挥手就赶上去,几次还回头看了几眼立于台阶两边的巨大大头石像。 楼梯是我已经很熟悉的那种黑色山岩雕刻成的,我还刻意的去俯身看了台阶之间是否有缝隙,果然都是一体的,没有任何能用肉眼看出的接缝。 这一片无比巨大的黑色台阶上也没有什么杂草,空出来一块,与周围的环境交错,显得很突兀。 在台阶之下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起了一个念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天多了都没再来个刺激的事情,给我闲出了毛病,一阶一阶的我竟数起了有多少阶数。 直到台阶最上方,正好一百零八阶,一阶不少,一阶不多。 可能是我数的时候,声音有些大了,胖子到了台阶之上放下徐青就朝着我说:“你呜呜哝哝的数什么呢。” “台阶。”我回到。 胖子接着就诧异的望着我,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但是马上又很正经的说:“那小同志你数出花儿来没呀。” 此时我竟有些无言以对,只得白了他一眼。就去问薛宁:“你知道一百零八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他问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就把我数台阶正好数了一百零八阶的事情和他说了说。 听完薛宁挠挠头陷入的沉思,这时候胖子却在后面抢先说了句:“一百零八,梁山好汉一百零八个啊,哈哈。” “你他妈正经一点行吗?”我有些怒了,头都没回,语气也有些不善的回了他一句。 “哎呀,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愤嘛,你看你,无趣。” “要说一百零八这个数字,倒是有些相关东西的,一个就是一百零八星宿,胖顾问其实说的也没什么问题,水浒传里不都也说了,这一百单八将不都是星宿转世嘛。”薛宁说道,话里顺便还给胖子解了围。 我没在意这些,一百零八星宿这个我好像只在水浒传里听说过,二十八星宿我倒是听得多一些。这一百零八星宿,出自哪里,又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好像易经有个一百零八卦还是六十四卦之类的东西。但是甭管这个一百零八指的是什么,它都又牵扯到了一个贯穿此行一直困扰我们的问题。——我在哪儿? 我他娘在遥远的青藏高原啊,就像歌词里唱的。瞬间我就意识到我想跑偏了,赶紧捋顺思维,不管这个一百零八指的是什么,怎么说它都是中原文化,藏区也不太可能会出现弃佛从道的高人吧。 我叹口气,思维混乱,想法不断的在跑题,完全没法控制,看来回去之后是得再去我那个神经科的同学那儿看看了。 “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胖子举手示意。 我听他又要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连连扶额,心说,我看你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东西。摆摆手,就让他说了。 果然,胖子的嘴里还是可以吐出来象牙的。 “一百零八星宿这个说法其实是不太严谨的,封神榜、水浒传、就连道家都有提到,但都是些打擦边球的说法,太笼统了。一百零八这个数字其实是比较特殊的,而且出现频繁。咱华夏就有周易卦象的说法,其中就提到过这个数字。佛教又有一百零八子念珠,好像洋和尚也有之类的说法,总之我想说的就是,你没必要纠结这个问题,巧合也说不定呢。” 或许是我真的太敏感了,但是总觉的还是有些问题的。皇室建筑,规模这样的宏大,一个在建筑上相当重要的部件,我想对于数量问题应该不会乱来。人对数字的迷信程度到今天都还是极为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现代人都没法完全避讳掉的问题,那就更不用说还处于梦寐的封建社会了。我听过这么一句话,靠天吃法,随时都有可能饿死的,拿几根香火,就能换取一夜或是一段时间的好梦,这总是还算划算的。 就说对于数字的迷信,小到个人的生成八字或是建筑规程,大到天下时运,气势格局,都离不开数字算法。只是我大概想了想,命理和局势这种大东西人为的因素还是太大了。 你说他命理有富贵,幼时却惨死呢?你说这辉宏的大殿,按照一些似有似无的风水数字建造,他就能几十年不倒吗,那也不就是人为一把火的事情嘛。 现在想来,我当时的想法确实是有些太过于肤浅,我自认为还是人定胜天的,却忘记了人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渺小了,这些我当时看着很是可笑的东西,或许真有冥冥中的注定吧。 思绪被我硬掰回来,想不通,我也就当它是巧合吧,毕竟与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大,追根求源意义也没有多少。 在大殿的前方,有一大块光滑的石板铺成的空地,空地中树立着十几根巨大的石头柱子,直插到十几米高处的顶上,我无法想想这些重达几十吨的柱子是如何被放置在这里的,只得是连连惊叹。 柱子上有些花纹,条条线线的不知道是些什么,薛宁倒是研究的仔细,连连称赞工匠技术精湛,艺术造诣高超。 我是完全看不出来,这些线条哪一点和艺术沾边了,转念又一想,那些大师的作品似乎是和柱子上的花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总之就是贵圈之物,还恕我这个粗俗的人不懂吧。 为了不将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显现出来,我也看了几眼,还喊了几句好,只是后来胖子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怪异,我猜测大概是鄙视吧。 徐青这时候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样子虚弱,我看他的动作是想要说话,但是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大殿的大门也是两扇巨大的石壁,巨大石门紧闭着,看见的时候我就心想,这玩意怕是只有巨石强森那样的体格才能打开吧。 门的四周每个角落都被我们检查了个遍,我是中了探险寻宝小说的毒,一直幻想着是否会有一个石头机关,按下去门就会自动打开,结果就发现,现实并非小说。 中国古代机关的奇技淫巧这是无人不知的,只是留存现今,几乎连一件都没有,这让我对那些的真实性有了一点怀疑。 石板大门的机关猜想,很快就被我自己否定了。若是真要用机械结构打开石门,我能想到的至少是得安装一套液压系统才行,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门要怎么打开?拉巴又是怎么进去的? 门内没有声音传出,我将耳朵贴在石门上,依旧一片寂静。又拍了拍,发现传出的声音很是沉闷,多半石门是有着相当的厚度的。 徐青被胖子缓缓放在地上,眼睛看着我们,略微有些不安的感觉,但是多的还是迷离涣散的样子,这让我对于他很是担心。他是否还有希望能活着出去呢?我没法做出肯定的回答。其实我们所说的希望也只是给自己的心里安慰,毕竟出了雨林,还得骑着马走三天。 一想这些,我心里愈加的急躁,走到这一步完全没有任何的先兆,各种感觉五味杂陈。 我给徐青喂了些水,他这次倒是没有吐出来,这也给了我一些他的情况有点好转的希望。 胖子依旧再找着,几乎已经搜索完了整面石门上所有的花纹,用它的话说就是不要去小看老祖宗的技术,那时候的有些东西现在都没有办法去复刻出来。 他找了一通,应该是发现了他的老祖宗可能是没有来过这里。搜寻没有任何的进展,他也找的烦了,就一屁股也学我坐在了地上。 现在我们的心里状态很是微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走徐青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走吧,又已经到这里了,与拉巴就隔着一道门了,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其实也多半是不想再回来走这么一遭了。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想拿水壶喝水,他的身体在坐下的那一瞬间,就顺势的靠向了石门。接下来的事情是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厚重的石门就只是被胖子轻轻一靠,门伴随着一整咯吱的声音竞就这么给打开了。 其实我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对于任何人来说,看到这个样子的两扇巨大石门,第一反应就是石门重达千斤,人力必然是无法打开的。虽然会这样想,但多数人还是会上前试一试的,而我们都是很默契的谁也没有去用力的动石门一下。 雪岭迷国 第三十九章 地狱1 石门缓缓的开出来一个缝隙,马上一股凌冽的阴风就从打开的门缝里吹了出来。胖子刚靠上石门发出声音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头转了过去。此时正对着石门上开出的缝隙口,阴风打在我的脸上,犹如针扎一般。 “嘿,他娘的原来是这么开的。”胖子显然也是被自己的智商所折服了。 不足一掌宽度的石头门缝隙里,一片黑暗,那黑暗似乎就像是实体一般,我能感觉到,它正在奋力的往门外挤着。 门缝里缓缓的飘出一些白色的雾气,我伸手过去感觉了一下,那雾气很寒冷,白色冷气慢慢的压到地上,有点像是刚打开封闭了许久的冷库时的情景。 我伸手就要再去将石门开大一些,但胖子立刻上前抓住了我已经触碰到石门的手,接着我也只得将手缩回来,看他要做什么。 胖子翻了翻包,拿出了手电筒。缝隙里还是浓重的黑暗,再加上白色的冷气弥漫,手电筒的灯光竟都穿透不了多远。 缝隙里被手电筒发出光柱照出了极其小的一块区域,有光的地方迷迷糊糊看不清晰,光线的边缘更是一片混沌。 看着缝隙里的情景,胖子连连咋舌:“这那儿是个皇宫,这他奶奶的是个大冷库啊。”说着他还摸了一把石门的边缘,粘了一手凝结在石门之上的水珠。 他将站着水的手放到鼻下闻了闻,看表情,我觉得因该是没有什么异常,胖子将手上的水在裤子上抹掉,就一个立身站了起来。 然后胖子就招呼了我一声:“来,咱们把门打开,看看他们冷冻了几千年的猪肉坏没坏,我听说最近猪肉可挺贵的,说不定咱们还能发一笔横财。” 胖子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我看的好像他真是这样想的一样。 徐青被我们抬到了一边,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我们对于门内的情况还是有些顾虑的,但是顾虑最多的还是胖子,这家伙对于探险寻宝之类小说中毒的程度还是比我深的,深怕一开门会有机关触发。 薛宁想要帮忙但是被胖子摆手拒绝,他被胖子安排到了石门一边的死角上,与徐青在一块。 石门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推动,我起初有些诧异,完全想不通,这么一块大石板是如何能被我这样轻松的推动的。推动石门起初的那种咯吱声,在往内推动了不到半米之后就听不见了,只有一点轻微的石板被碾压的声音,但也可以忽略不计。 随着石门缓缓的被打开,浓重的雾气流动了出来。站在门口处虽然谈不上寒风凌冽,但也差不多如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了,站在门口处我的牙齿直打颤,一连发出阵阵声响。 没有胖子想象中的暗箭强弩射出来,只有铺面而来的刺骨寒气。阳光这时候正好直射到门内,可能是因为温度增高的原因,冷气慢慢的也散去了,但是亮度没有多大变化,依旧只是能看清门前一小片的位置。 我和胖子在门口往里观瞧了一会,但是完全没法看清楚里边的情景。寒冷感依旧,我们俩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一直站在门口吹了半天的冷风,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寒冷,就直接几步跨到了薛宁的边上,胖子在哪站了一会,也估计是受不了了,就也到了我们这一块。 “这他娘的不对劲啊,又没有其他口子,从哪里来的这么一股阴风。”胖子到了我们近前,一把抹去流出的鼻涕。 薛宁蹲在地上畏畏缩缩的,看了我们半天,突然,他就开口说道:“我曾经听过一个被抓的盗墓贼说过,有种叫做自来风的说法。” “这是皇室宫殿,住人的,哪来的自来风啊。”胖子道。 我不解就问薛宁:“什么是自来风。” “这是盗墓贼的说法,说是一些完全封闭的古墓墓道里,会突然感觉道一股凉风袭来。有说这是阴灵还住在墓室之中,这个风就是墓主人的阴灵在墓道里行走带起的风。” 薛宁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似乎是原来在哪里看到过。但这不都是纯属扯淡嘛。 然后没多久我这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想起了一些物理常识。我想这个应该是气压的问题。大殿内部常年不见天日,大殿之外则是相反,太阳直射,这时候又是午后,殿内和殿外就产生了一个温度差,门一开,热空气涌入,这就完美的创造了风所需要的条件,空气一对流,自然就会吹出来。 我把我的猜测大致一说,都已经准备好了反驳胖子马上就要出口的言论,结果胖子一改往色,变天一般的还称赞了几句。 我听完胖子有些饶舌的赞叹之后就说:“这不像是你啊。” 胖子则是哎呀一声:“我他娘的又不懂这些,虚心学习学习还不行吗?我说你这人,我不呛你两句,你心里不舒服是吧。” 听完这话我心里是暗自心喜的,面色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该装逼的是还是要装一装的。 这种气流应该会在内外的温差平衡之后结束,果然没多久,门口在没有风吹出来。但是内部还是有些寒冷的,我觉得怪异但也想不出为什么。徐青被我们安顿好,我们三人就一起进到了石门的内侧。 “拉巴……拉巴……” 在门口处一连喊了几声,回音相当的大,我猜测在黑暗之中应该是个相当巨大的空间,声音在内部回荡,一连反弹了三四次才逐渐减弱。 “娘的,一看这帮人就是穷逼,窗户都开不起。”胖子看着眼前的黑暗就抱怨了一句。 薛宁一直在我们后面,唯唯诺诺的就说了一句:“繁盛的时候应该是有用来照明的光源的,只是这建筑样式,不知道为什么不做几个采光的窗户。” 这时候我们依旧没有任何办法,按照外边看到的大小,黑暗里的空间也至少应该是半个鸟巢那样的大小了,摸着黑,别说找人了,我们连哪里是哪里都看不清楚。 手电的光线太有限了,顶上不是很高,凑活能照到是一副什么样子。往前走了一段,我们就陷入到了黑暗里,手电的光线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我这时候就随口说了句:“有个照明弹就好了。”照明弹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这时候也就随口一说。它是个什么样子,发射之后是个什么效果,我完全没有看到过。 我话一说完,胖子就立定在了原地,一拍脑袋就说:“哎呀!照明弹没有,我有别的啊。” 我不解就问:“你有什么,准备剃个光头当电灯泡吗?” 薛宁有些失笑,他用手挡住嘴才压住声音。胖子就有些不悦了,接着就骂了一句。 “去你的吧,我说正经的。” 我见他言语正色,就连忙赔礼道歉让他当我是放屁,让他继续说。 “酒精呐,咱们还有酒精。” 我这才记起来,当时在上一只考察队营地的时候,我们拿了酒精炉,以及一小罐一小罐装配很精致的酒精,我们当时没法估计还得走多久,就带了少说二十几瓶的样子,瓶子不大,但是一瓶基本是可以够一天煮饭用的。 背包放在外面,小瓶酒精被我们拿出来,我还在想象胖子是否是要直接点燃像燃烧弹那样扔出去的时候,就发现胖子应该不是那样的想法。 “当燃烧弹使,还不是一样在地上烧,起不了作用。” 胖子一边将一个一个的酒精瓶子打开,他找来酒精炉的容器,将多数都灌到了容器内,腾出了四五个空瓶子,然后又盖上瓶盖,猛的将瓶内不多的酒精摇了摇,酒精就在几乎空掉的瓶子里挥发了开来。 胖子接着又找来一些医疗绷带,几下撕成碎片,在酒精里浸没了一会,就塞到了瓶内,继续盖上盖子,只是将一条绷带片露在了外面。 我没能理解他这么做的意图,只是看他又拿出了打火机,应该是还有些发潮,打了几次才冒出一点小火苗。 “你就瞧好吧,胖爷我自制的照明弹。” 接着,我们带着他做的大概六个“照明弹”就进到了大殿的内部,胖子先是用手电往顶上照了照,发现顶部不算太高之后,比划了几下就点燃了其中一个照明弹露在外的绷带。 之后,照明弹被胖子猛的扔向了天空,这种有机玻璃制造成的瓶子撞到了大殿的顶端,啪,一声之后就散碎开来,接下来,我就看到从酒精瓶子撞击的位置瞬间爆燃开来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空旷的大殿也瞬间被照亮了大半,我们三人看着就在眼前不远处的情景,瞬间都石化在了原地,一股毛骨损然的感觉遍布了我的全身,一瞬间犹如有东西堵着我的喉咙一般,一点气都喘不上来。 薛宁凄惨的呻吟一声,随后摔在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白都已经完全翻了出来。胖子口中发出一连串无比奇怪的声音,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的情景。 我的双腿软趴趴的,几乎没了力气,身子前倾跪倒在了地上。 可以说,在看见大殿内情景的时候,我的世界观,完全被颠覆了。那是一种让人五脏六腑都被颠倒的感觉,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 大殿内部,和我猜测的无异,就是半个鸟巢的大小,甚至更大一些。殿内像是一个斗兽场,周围是一个环形平台,没多少米,就突然向下。在大殿的中心是一个下凹足有几十米的大坑。坑底看不清楚。 让我们崩溃的,就是这坑中的东西,斜向下的坑边就像体育场的看台,在坑内,是一座堆积高度已经到达大殿顶端的尸体山峰。 “地狱啊。”胖子惊叫一声,也跪倒在了地上。 这样大的一座尸体山,我估计尸体的数量不会少于六位数。尸体的腐烂程度不一,有穿着甲胄的,也有似乎是穿着粗麻衣物的,发黑的发黑,发白的发白。 我脑中一片空白,各种东西不断掠过我的脑海。我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但是我想通了另外一件事情,戎域国的国民还有军队恐怕都在这里了。薛宁说过,这座城市可以容纳二十万人上下,眼前的尸体山峰,我想也大致就是这个数量。 雪岭迷国 第四十章 地狱2 胖子制作的闪光弹不到两三秒的时间就完全灭掉了,大殿内又陷入到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四肢无力,完全没有能让我起身撒腿就跑的力量。我就跪在黑暗的空间里,身后的门洞里,有阳光照进来,这是一幅诡秘异常的景象。 我们三人整整十分钟,谁都没有发出声音。黑暗的大殿里充斥着一股奇怪的气氛,终于这种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 胖子应该是把薛宁拖出去之后又回来拖的我,我只记得当时胖子拽着我的肩膀将我从大殿之内拽了出去,唯一的感觉就是地相当的凉。 我被斜靠着放到了石门边上,薛宁已经在一旁了。他翻着白眼,一副惊愕的脸,相当的难看。胖子把我们拖出来之后,也坐在一边沉默了下来,一会之后我就见他将一点酒精倒入水壶里,一口猛灌下去,结果瞬间又吐了出来。 我的身体不知道又僵硬了多久,才渐渐的感觉到了四肢的存在。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有我小时候的,有我上学时候的,杂乱的画面互相交错着,脑袋如炸开一般。 我后来才知道,这种反应就是惊吓过度造成的结果。只不过我还是挺了过来,若是精神承受能力差一点的,就会因为瞬间脑中出现的东西,不死即疯。 这种景象我不知道是否有正常人见过,我猜测是没有的。堆积成山的尸体所带来的震撼是直击神经的,它已经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这样亲身经历的感觉是看灾难片完全体会不到的。 我不知道这种经历是好是坏,但是绝不是愉快的经历。我记得我曾今是想象过的,若是成为一个小说中的主角,那会是什么感觉。现在我则是清晰的知道了,我不想要这种感觉啊。 胖子给我也灌了一口那种酒精混合水的液体,味道相当的苦,但是却很管用,液体在口腔中打了个转,虽是被我吐了出去,但是我也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我终于知道拉巴故事里老喇嘛看到什么了。”胖子声音颤抖,他有些不自觉的往门口的反方向挪了挪。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也知道了,拉巴那个几乎和神话差不了多少的故事,基本上可以说它是真的了。胖子见我还在发愣,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又灌了几口那种混合液体,甩了甩头让液体在口中摇晃了几下,又吐了出去,这东西是没法喝下去的。 拉巴的故事中,有一支进山为喇嘛庙选址的队伍,最后回来的,却只剩下一个疯掉的藏民,和一个危在旦夕的老喇嘛。我想这一队人一定也是看到了这座尸体推挤出来的山峰了。 他们在看见这幅景象的时候,也许其中有些人疯掉了,有些人还有意识。只是在返程的路上遇到了瘴气,喇嘛应该是精神力比较强的,没有陷入幻觉致使自己疯掉,但是瘴气终究还是带着毒的,硬撑着回去,但还是死掉了,那个藏民也不必多想,自然是神经多次受到折磨,疯掉了。 喇嘛在死前所讲述的杰那多地狱,也多半就是这整个古城了。什么人看见这么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不会认为那就是地狱呢? —— “你们都会死,都会死。……逃不掉的,永远都逃不掉。” 我们稍微的一会平静,终究还是被突然的一阵尖叫给打破了。这次声音像是被扩大了一样,从门口传出来,震耳欲聋,要不是我们坐的地方能看见门内不远的位置,那我肯定是感觉这声音就是有人站在门口喊出来的。 声音传出,胖子也被吓了一条,一下子就翻倒在了地上。声音还是拉巴的,但是能感觉到相当的嘶哑。我此时心中所想的,已经完全不想再去找拉巴了,因为我不愿意在进到那里边去了。 胖子爬起来,半天,他才意识到,又是拉巴的声音。他此时可能是因为摄入酒精的浓度太大,脸上看着非常的红,这幅样子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你他娘的王八蛋,喊你妈个腿啊。”胖子有些愤怒,一连往里边叫骂了几句。 我已经完全相信了拉巴一定是疯掉了,否则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在大殿内那副的情景下,喊出如此疯话的。 我拍了胖子几下就说:“都已经疯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胖子捂住脸:“我他娘的,哎……”他长叹一口气没有在把话说完,我知道胖子这时候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拉巴,这回倒是一直在叫喊着,隔一会好像是累了,停了一会又继续乱喊乱叫。我这时候费力的才爬起来,但是浑身上下还是发抖的。 薛宁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裤裆里湿掉了一大片。我还估计着,这次薛宁一定是过不了这一劫了,但确就在同时,我就发现他的呼吸很平稳,不禁摇摇头,心说我要是晕过去多好。 拉巴我们还是必须进去把他弄出来的,必经之前放弃他的想法,也只是心里突然的一个瞬间而已。对于去放弃一个可以救的人,我还是做不到的,就算是做了,我下半辈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胖子多数时候和我的想法基本都是一致的,这次也是一样。他好像因为酒精的刺激,显得相当的亢奋。但神志还是比较清醒理智的。 我又去灌了几口胖子水壶里的酒精混合液体,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而酒精壮我这种连怂人都算不上的胆。这次我让混合液体在我口腔中停留了很久,我是个沾酒就脸红的人,一会过后就吐掉了口中的苦涩液体,脸马上就滚烫了起来。这回我回去可有牛吹了,老子可是个喝过燃料酒精的人了。 胖子马上就行动了起来,我见他做了几个和之前照明弹类似,但是却装满了酒精的瓶子。 他很快就做好了几个样子似乎是燃烧弹的东西,一摆头就说:“咱们走。”说完就是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样子。 马上就吧拉巴弄出来,这一点,胖子果然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此时午后已经过半,太阳也换了个方向,门口的阳光显现出了一些斜度。 若是再等到我们缓过来,整理好心情的时候,天怕是已经黑了,到那个时候,我想我把一罐的燃料酒精喝掉被毒死,也是必然不敢进去的。 到了门内,我就有一种想要投诉的冲动,胖子调的鸡尾酒果然是掺了水的。冷风一吹,酒劲没了大半,安静的大殿内堂里,胖子咬着牙齿发出的声音响的清脆。 恐惧是发自内心的,这个谁也避免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上,它狠一分,你就要是他的十倍,猛鬼怕恶人这个说法,可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胖子将燃烧点燃,这次没有往头顶扔,而是一甩手,摔在了地上。瓶子炸裂,酒精四散飞溅了出来。火焰来的更快,瞬间就占满了地上十几平米的范围。 胖子接连往四周甩出去两三个,殿内很快就亮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了殿内几乎全部的景象,依旧第一个映入眼帘的还是如山峰一样的尸体堆,隔了半个小时看见,还是那么的惊悚,让人无法呼吸。 殿内就像之前所描述的一样,中心有一大块下凹的坑,凹陷的边缘是一个斜面,有阶梯,就像是带有看台的体育馆。殿内还是有些风的,因为有中心的尸体堆,地形又比较特殊。风吹过,就发出来一阵阵诡异的声音。 火光是成片状照射出去的,没有穿透力。所以能看到远一点的地方,还是比较模糊的。这时候我们的手电光就起了很大的作用。 火光配合着手电的光线,我们可以看到凹坑内几乎所有的地方。显有几块露出的地面被手电光线一照,就反射出了异样的反光,但是因为我们脚下的石板也能反射光线,所以就没有在意。 先搜索下面的原因就是我们想先排除掉拉巴在下面的可能性,我们这时候抱着要死就早点死的心态的。我是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在找了一通之后,却发拉巴就在下面的那种绝望感的。 有哲人曾经说过,当有个人完全把自己的幻想当做现实的时候,现实总是会给他当头一棒。现实果然是给了我们当头的一棒,而且这根棒子几乎就是狼牙棒了。 我不知道等一会再死和马上就死这两种情况下,心理的变化会是怎样,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更倾向于前者的。 就在胖子的手电光线挪到尸体堆边缘的时候,光线的椭圆区域里,出现了一个与四周景象格格不入的东西。说它是东西,那是因为我们这个位置无法确认那到底是个人还是个物体,其实直到后来,我们也是不知道它是什么的。 手电光线的末端,是一片椭圆的白色区域。就在这片区域中心,一个发黑的人形物体就站在那里。那大致是个人的形态,但我不相信那就是拉巴,因为就在光线与那个人形物体的脑袋直射的时候,我就看见,人形物体大概是头部眼睛的位置,闪烁出了一丝绿色的光线,那两道眼睛发出的绿色光线,就直勾勾的看着我们。一直看着我们。 雪岭迷国 第四十一章 尸山 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说:“这拉巴什么时候变成非洲人了。” 我听他这么说,不禁小声骂道:“黑成这个样子,那是你大爷。”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俩都会说出这样子不着调的话。 我和胖子看了一会,马上就发现,下面那个黑影似乎是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又等了一会胖子就哎呀了一声:“管他是谁的大爷呢,半天也没动,那就不一定是活的,咱先办正事。” 话到此处,我们也不好再讨论那个满身黑的物体是谁的大爷了,毕竟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拉巴。 可这时候又犯了难,拉巴依旧是在时断时续的喊着。但是声音因为大殿内的结构,所以根本无法通过声音来确定拉巴的位置。 “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 胖子此言一出口,我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不得不承认,胖子这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按照胖子随缘找出来的方向,我们还是朝那边走了过去。 往下的台阶比我想象的还要宽大,看样子应该不是用来坐的。台阶大概有一米五的宽度一米五的高度,环形绕一圈,往下大概三十多阶的样子。 台阶还是很容易下的。只是太黑所以我们往下爬的很慢。胖子燃烧弹的火光慢慢的隐没到了我们的身后。我和胖子又陷入到了只有一个光点的黑暗之中。 越往下,体感温度越低。胖子往下几个台阶就停下来搓起了手,实在太冷了。我没法知道这股子寒气是从何而来,心里突然就有种不祥的感觉,不会是这些尸体造成的吧。 这时候我瞬间就想起了一件之前就发现的事情,我们三个人当时爬到城墙上的时候,曾发现过在大殿的顶端,似乎是漂浮着一些异样的黑气。现在想来,那可能不是当时猜想的瘴气。 实在太冷,我们才往下了一半的距离,胖子就嚷嚷着先停下来。他将酒精倒出了一些在地上,然后直接点燃,借助火焰取起了暖。 我也将手放到了火上,烤起了已经冻得有些发紫的手。酒精烧的很快,胖子马上就又添了一些,只是这次失了手,倒下去了大半瓶。 火焰猛的燃起,马上我就闻到了头发被烧焦的味道,这种情况下我又不好发作,就只得是往后退了退。 我们走的时候火焰还在烧着,也没有在意。就绕着台阶往另一边走去,搜索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发现拉巴的人影。 通过声音我们能大概感觉到拉巴就在附近,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过了许久,我们找的又冷又累,胖子显然有些怒了,叫喊的话语里都带着骂腔。 “这王八蛋在哪儿呢,等找到他出去一定得扣他钱。”胖子在前面边走边说着。 我这时候就探口气说道:“你可别了,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扣人家的钱。” “我也就随口说说,你说这个人意志这么弱,还当向导。”胖子依旧往前走着。 拉巴被被逼疯掉,其实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是信奉宗教,从小就被灌输各种个样的迷信事物。他的幻觉里可能就是那些令他完全相信却无法接受的事物。 对于未知事物,人类总是会给它安排上合理的解释。慢慢的人群聚集的多了,它就会逐渐演化出属于这些人群内部的章程规定,这种体系慢慢的发展,直到成熟的演化成了我们众所周知的宗教体系。 有信仰的人和没有信仰的人完全是不一样的,我就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可以在遇到未知的时候恐惧,但恐惧终究是有限度的。因为我知道,它只是还处于位置的状态,只要把时间延长,未知总是会变成已知的。 有信仰的人就完全是另一种状态,他们会将所见到的,穷尽其力变成信仰所要传达的东西,直到他们完全无条件的相信一切。只是这种状态一旦被打破,他们就会陷入一种信任与不信任互相交错的怪圈之中,看清楚真相的也许会走出这个怪圈,看不清的则会越陷越深。 又过了十多分钟,我们已经绕着台阶走了一圈。前方不远的地方,就是当时我们倒下酒精取暖的地方,火焰还在燃烧着。 我们的上方,和脚下几阶的位置。拉巴必然是不在这里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下面,在那些尸体堆的底部。 我有些战栗,不久前,我就考虑过下到最底层的必要性。但那也只是考虑,真要下去,可能还需要做很大的心理准备。 我们站在台阶上,面对着的就是一座尸山。胖子拿着手电,刻意的将光线压的很低。我们两个就在中部台阶的边缘处站立了许久,终于寒冷让我们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一路往下,直到凹坑的底部,我们站在最后一个台阶的边缘处,就发现这一阶的高度有三米的样子,我们没法看清楚下方的全景,但是也没法直接下去。 后来这种困局马上就被突然出现的台阶打破了,这里往下的台阶几乎是和平常人走的无异,有点像河坝大堤上的楼梯。 我很不情愿的跟着胖子下去,至于我们为什么非得下去,则是因为几分钟之前,从高台的下方传来了拉巴的叫声。 台阶不到二十阶,一脚踩到最下层,我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地面是软的。胖子显然也是察觉到了,手电光线就照到了地上。 地上是一些黑黝黝反着光的东西,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一踩上去,就像踩到烂泥之上一样,整只脚马上都陷了下去。 我心中有些恶心,不知道这些黏糊的东西是什么。胖子就看了看几米之外堆积成山的尸体,又踩了踩地上的黑泥。然后就听见它惊叫了一声。 “这……这他娘的是尸油啊。” 我惊愕不已,尸油我肯定是没见过的,但是再不济也是有所耳闻的啊。一想到脚下踩的就是那种东西,我心中恶心感倍增,一个飞跨就跳到了一旁的台阶上。 我的鞋上还是沾了一些油脂的,在台阶上蹭了几下都没蹭干净。胖子他却没有出来,还站在满地的尸油里。 他见过这样就说:“就是些不新鲜的尸油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从他的话里听不出他是真的不太在意还是强撑着的,但是看他又在尸体油里踩了几下,就觉得他应该是真的不太在意脚下的东西。 终究我是要下去的,经过几次心理安慰以及胖子的催促,我还是又回到了尸油之中,油脂大致没掉我的多半个鞋子,还好鞋帮比较高,没有灌入到鞋内。 “这里怎么会有尸油呢,不应该都会腐烂掉的吗?”我就问前面走着的胖子。 胖子就说:“这我哪儿知道,正常的地方要么腐烂掉只剩下白骨,要么因为太冷完全脱水变成干尸,可是这个地方不正常啊。” “怎么不正常?”胖子被我问烦了,没继续说,只是摇摇头。 脚踩在尸油里,噗呲噗呲的发出奇怪的声音。我们不敢距离尸体堆太近,就只得一直沿着台阶的岩壁往前走, 因为尸油的原因,我连一边的台阶壁都没敢用手去触碰。我能感觉到胖子这时候的恐惧感应该是没有多少了,此时的他大大咧咧的在前面走着。 就这么大概往前走了没多远,胖子就突然停了下来,手电光线在地上扫射了几下。我在他的身后,看不清楚是什么。 我只得凑过去,但是也刻意的从靠墙壁那边挤了过去。在尸油地上,我就发现有一连排的凹陷。 “这是拉巴的脚印?”我就问显得有些茫然的胖子。 胖子随之抬头望了望上方:“他他娘的从上面跳下来的?” 我这才发现,确实是有问题,脚印就是从这里突然开始的,但是瞬间也有了猜想就马上说道:“那也不一定非得从这边走啊,他要是从那边走过来的呢。” 胖子冷哼两声:“你走路倒着走吗。走着走着不高兴了又踩着原来的脚印王辉走吗?” 我这才发现,凹陷里脚印的方向就是往前的。但是按这脚印的深浅程度,也不太像是从上边跳下来的,先不说滑腻粘稠的尸油,跳下来会不会滑到。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脚印就一定不是这个深度和大小的。 胖子弯腰凑到脚印的近前就去观察,随后马上又是一声惊叫:“这他妈不是拉巴的脚印。” 我起初还以为胖子只是一惊一乍的,附身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胖子说的确实没错。脚印绝对不是拉巴的,脚印是光着脚踩上去的,而且我可以确定这一定不是一个人的脚印。 脚印的印记又长又宽,而且相当的大,最明显的就是这只脚上不只是五只脚趾,这双脚上有七只脚趾。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浑身一阵的发毛。 一个突然出现的脚印,而且还不是人的,那它会是什么东西的呢? 我半天没有听见胖子的猜测,就去看他,却发现胖子眼神呆滞。他见我不解的看着他,就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不用猜了,就在哪儿。” 我见他用眼神指了个方向,然后顺势就起身往那边望去。手电的余光末端,大概十五米左右的地方,一个黑色的人形影子站在那里,头部的位置,两道绿色的光线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雪岭迷国 第四十二章 鬼海 我顿觉不对,瞬间就想转头跑。结果脚下一滑,一个马趴摔倒在了地上。马上我就遇到了此生最为恶心的一件事情。 我面门朝着满地的尸油就扑倒在了油脂之中,幸运的是,在我整张脸就要埋进尸油里边的时候,我的双手就已经插入到了黏糊的油脂中,这才得以支撑柱我的身体。 但是鼻尖还是沾到了一点,这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啊。我被胖子拽着后领子拽了起来,他看见我满手的油脂,一脸的奇异表情。 “你他娘的手离我远一点。”胖子躲着我的手,满脸的厌恶。 我有些火大就说:“你不是不在意这东西吗?” “我不在意,并不代表我会无缘无故的往自己身上抹啊。” 胖子丢开我的衣领,他马上又往边上挪了挪,我废了半天力气才把手上粘的大部分的油脂弄掉,但还是黏糊糊的。 半天之后我们的注意力才又转向了那个黑色影子的方向,黑影还在那个位置,还是那个动作,似乎是完全没有动过。 要不是我们已经看到了地上的脚印,可能真的认为那个东西是个死物。凭空出现的脚印已经完全证实了那个东西一定会动的,只是这么长时间,它一直站在那里不知道想干什么。 “现在怎么办,倒回去?”我就问胖子想知道他的意思。 胖子长出一口气就说:“看他这个样子必定不是什么善茬,咱们能躲还是尽量躲的好。” 胖子说完就想拉着我走,但是看着我黏糊糊的袖子还是放弃了。我也没太在意,就转了个身。 结果就在哪一瞬间,胖子的手电光线也转过来的时候。我的心中就是一颤。那个黑色的人形物体就在我们的身后。 我被惊了一下,还正纳闷这东西怎么跑那么快,结果就听一旁的胖子喊了一声娘的。我再往回看的时候,就发现根本就不是我想的样子。 那人形黑影恐怕不只是有一个,我们此时的身后,脚印的末端,那个原来就处在那里的人形黑影依旧还在那里。 “这玩意他娘的还是批量生产的吗?”胖子的声音已经无法控制的有些颤抖了。 我心里暗叫命苦,怎么什么事情都能遇到,我是不是出门的时候看错黄历了?这种人形黑影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意图,我想总该不会是想和我们搞外交的吧。 一时间,我们俩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僵局之中,因为寒冷的原因,双腿已经被冻得直打颤,这样下去,我们一定是先被冻死的啊。 胖子实在撑不住了,就想直接往回路上走。我虽然已经被冻的几乎也没有知觉了,但心里依旧还是有着很大的顾虑,贸然过去,我预感必定是不会又什么好结果。 我马上就拉住已经跨出去一步的胖子,轻声对他说:“哎呀,你先别走,咱们得商量商量,手里连个东西都没有,遇到情况怎么办?” 胖子一愣:“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就说“也对哈,问题是这也没个什么趁手的家伙。” 说着胖子一边合起手哈气取暖,一边还往四周打量了一通。随后目光就定在了成山的尸堆上。 接着胖子嘿嘿笑了两声就说道:“我找到家伙事了。” 我这时候还不解的问了一句:“在哪呢?” 胖子朝着尸山努了努嘴:“这不满地都是吗,”他一说完我马上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胖子顿了顿就继续说道:“人的大腿骨还是很粗很长的,当棒球棍来使基本算是凑乎。”他此话说的倒是一本正经。 我正诧异,胖子几步就跨到了尸堆的底下。马上就从尸体堆里拽出来一副骨头架子。显然那些骨头架子已经是相当的腐朽了,一拽就完全散了开来。 胖子的行为看的我是目瞪口呆,亵渎尸体这事,我们不久之前已经干过一次了,而且手法相当的恶虐,在干一次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心里怎么就这么膈应呢。 如果这次我们真的点背了一些,死在了这里,到了下面遇见了这帮人,那时候,我们和他们会各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呢?我想了想,被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啊。 一根骨头砸在了我的脸上,马上我就从纷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那根大致有我手臂长短的骨头是胖子丢过来的,我也懒得发作,就把骨头拿在手里试了试。 骨头应该是一节大腿骨,相当的粗。重量我倒是能接受,但还算是比较重的。胖子很快也找出了一根相对来说还算长的,只是把骨头抽出来的那一下,引得上方堆积的尸骨险些成片的掉下来。 胖子掂量着手中的腿骨,喜形于色的说了句:“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得有姚明那么高了,一根骨头都快抵上我一条腿了。” 胖子说着就将那根骨头和自己的腿比了比,果然哪,几乎能赶上胖子的小短腿了。我见他现在有些太过于乐观,就急忙催促赶紧走。 那人形黑影好巧不巧的正好就在们下来的台阶附近,只是他在靠近尸体堆的地方。这让我们心里还是感觉有些庆幸的。 距离人形黑影不过十米的位置,一边再有三四米就能到达台阶上。此时在手电灯光直射下,那东西依旧还是乌黑一片,实在是看不清楚是个什么。这么近距离的灯光照射下,它眼睛上曾经发出的绿光却看不见了。 胖子在我身后耳语了一句:“要不要过去干它。” 我就摇摇头,心说还是算了。人家现在也没动,说不定是不想搭理我们。要是我们还不识时务的去自找麻烦,这位爷一个不高兴别再把我们留在这里了。 “你可别再找刺激了,先出去再说。” 耳语回完胖子的话,就准备两步跨到台阶之上。正要蓄力胖子一手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我以为是那人形黑影出现了什么变故,就马上往黑影那边看去,结果就发现,人形黑影没有任何变化。 看向胖子的时候,就看见他努力的正闻着空中的气味,鼻子一吸一吸的。我脸色不悦咬着牙问他:“你干什么?” “你闻闻,怎么有股子红烧肉的味道。”胖子很夸张的做了几个闻气味的动作之后就说道。 我当时瞬间脸就黑了,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你大爷给你炖了红烧肉呢,满地都是。” 胖子哎呀一声,也没在意我的语气不善:“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不信你闻闻,骗你我现在就被车撞死。” 听他说完不禁的有些失笑,这誓发的还真有水平,这种地方你到是找个车出来。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我还是稍微的闻了闻。 结果瞬间我就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这到不完全是红烧肉的味道。我想到了与其类似的一种东西,因为腐败而散发出的气味。 这种气味其实我十几年也在没有闻到过了,只是当时那次让我印象深刻。我还记得。那时候会把熬出来的猪油放到罐子里冷却,之后猪油就会凝固变成白色。用猪油拌着白米饭吃,当时可谓是一种相当有油水的食物。 只是因为有一次猪油缸内进了水,猪油没多久就坏掉了,但是表面上却看不出来,我当时弄了一大块出来,结果吃下去之后那个个味道,简直是难以言表。自那之后,我在没吃过猪油,就连类似的白色油脂都不敢在尝试。 此刻闻到的味道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这味道分明就是那种坏掉的猪油味。也就是同时我就注意到了脚下的尸油,它们大致是一种东西吧,多半的可能就是这玩意发出来的。 正想拉着还迷茫的胖子就走,但是一抬头,我就看见,在胖子身后,也就是我们来的方向,在哪片的尸堆的后方空气中,有着一片怪异的东西。 我看了半天,竟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胖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是半天没有反应。突然之间他就大吼一声:“奶奶的烧起来了。” “啊!”我依旧没有意识到是什么。 也就是胖子要往台阶上冲的那一瞬间,他拉我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他奶奶的,我们当时为了取暖点燃的酒精,可能顺着台阶流了下去,点燃了坑底的尸油。 恍恍惚惚的上到台阶上面,我们就看到了无比震惊的一幕。这个大殿内部应该是用某种吸光的材料制作的,事实也如我所想,果然就是我们当时点燃酒精取暖的地方烧了起来。而且火势已经相当的大了。没有十几车的水必定是灭不了的。 火焰这种样的凶猛,我们刚刚却因为是一个死角,又因为大殿内的吸光材料,完全没察觉到背后已经烧起了大火。 恐惧感优然而生,我们此时面对这样的火势,全然是没有办法的。况且这大概有成千上万吨的燃料了,短时间必定是烧不完的。 造孽造成这个样子,死后,我和胖子一定会被古城死了几千年的冤死鬼活活掐死的吧。想着,我的脖子一阵的发凉。 雪岭迷国 第四十三章 第二层 火焰应该是已经蔓延到了干燥的尸堆上了,就在我们往台阶上爬了才不到两个台阶,火焰就已经烧到了尸体堆的半腰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吸入到肺里让我有些作呕。烟雾也渐渐的开始在我们的头顶聚集,慢慢的就压了下来。 等再一次爬到台阶最上层的时候,我们俩都已经被烟雾呛得直咳嗽。 “拉巴怎么办?”到了台阶的上端,我马上停了下来,拽住了胖子问他。 “你看看,后面都成啥样了,他在下面早成烤乳猪了。” 胖子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就指向了坑底。我这时候回头看去,烟雾缭绕,手电光线没法穿透这些已经相当浓重的烟雾,但是透过烟雾,坑底已经是一片红色的火海了。 我暗自祈祷,祝拉巴他好运吧。我们俩再没有可能下去找到拉巴了,温度已经开始慢慢升高,要是还停留在殿内,必定是会被烤的干干巴巴的。 如此浓重烟雾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去辨别方向。门口的那一点点微光,也是决然看不到的。 温度还在不断的升高,我们这时候已经是满身满头的汗了。这种身处于火场的感觉并不只是皮肤被高温灼烧而已。因为火焰燃烧腰消耗掉大量的氧气,所以空气慢慢的就变得稀薄了起来,火焰不久就会消耗掉几乎密闭的大殿内所有的氧气。 那小小的殿门是完全来不及供应空气的,这样的话,我们不只是会变成烧烤啊,高温高压之下,我和胖子会被榨干成风干牛肉一样的效果,脂肪肌肉都会变成一丝一丝的。 恐惧感让我们慌不择路,绕着台阶的边缘走了许久没有看到门口透进来的光亮,烟雾的浓度实在太大了。 我们现在已经在竟可能的用衣物捂住口鼻,但是基本上已经不太起什么作用了。胖子咳嗽的很厉害,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肺都要咳出来了。 “他娘的……咳咳……不能在这找了,咱们……沿着外壁去找。” 胖子几乎是一边咳嗽一边才说出话来,我也没有比他还太多。话都没在多说,就跟着胖子往靠外墙壁的地方奔去。 往下的台阶边缘距离墙壁也不过二十多米,只是能见度几乎就在眼前不到半米。我们害怕慌乱中撞到柱子或是其他障碍物,所以跑的还是很小心的。 胖子先碰到了墙壁,接着的手也碰到了墙壁,但是看不见,直到眼睛凑到墙壁前大概三十多厘米的地方才模糊的看见一个影子。 烟雾熏的眼睛一直在流泪,闭上或者是睁开都很难受。胖子这时候在我的前方走的又有些慢,我几次撞到他已经脱干净了的背上,粘的一脑门汗。 “你他娘的干啥呢,倒是快点走啊,再不走真要烤干了。”我焦躁的大声喊道,但是瞬间就吸入了大量的烟雾,呛的我连吐了几口。 “我也想走快啊,只是这地上有点不对劲。”胖子声音有些沙哑的就在前面说。要不是声音就是从他那传来的,我都不会认为这是胖子的声音。 “你别管什么对不对的了,赶紧走。” “不管不行啊,咱们好像是在走上坡路。” 我边走着就用脚在地上试了试,没能感觉到地面的坡度。胖子此时突然停下,我因为看不见,就撞上了他。 “你又要干什么?”我捂着脑门,怒不可遏的看着烟雾,根本没法分辨出胖子在哪儿。 “不行,必须得求证一下,当时门口可是没有坡度的。这要是一道上坡,咱们走错了路,必定是死啊。” 我心急如焚,大火都已经烧到了屁股跟了,就算不走错了,再有十多分钟,我们必定还是个死啊。 这时候,烟雾中,胖子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过来试试。” 话音刚落,胖子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拽到了地上。接着马上就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了我的手上。 胖子大致是想证实地面就是有着坡度的,液体在往下流动。确实是比较奇怪,为什么走着走着地面突然就会有一个斜度呢。 没用多久,我就想明白了。这是一条往上层的坡道。我有些高兴,还在大殿外部的时候,看见过大殿的上端有着窗户和往外的门厅的。要是能上去,也可以从上面出去。 只是马上这个想法就有些站不住脚了,万一两层之间有门的。门要是关死的呢、一时间各种想法混杂,胖子使劲的捏了一下我的胳膊,半天我才听见胖子已经极为沙哑的声音。 “这可能是通往第二层的路,走这里说不定能上去。”话一出口,我就马上也听到我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了。 胖子倒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被吸进去的烟雾又呛到了,咳嗽了几声才继续说道:“你有几成把握。” 我哎呀说一声“现在不是考虑把握不把握的时候了,不走继续找我们一定是个死,上去了说不定还能有生路,就算死也比这里好受点。” 胖子叹口气,猛地说了句:“走。” 我们两个就急忙往坡顶奔跑,体感温度可能已经上五十度了,身上的水分也正在很快的流失着,满身的汗液粘到之前在雨林里划出的伤口上,一阵一阵的疼。 建筑大殿石料传导热量的效率是相当高的,他们的材料都是就地取材,用的全部是整块的喜马拉雅山石。墨脱就有很有名的石锅,那种石锅的材料就是用这种石头做成的。能当锅子使,必定是要比一般的石头导热效率高的。 我们此时就是处在一个几乎密闭的石锅之中,这是什么情况,石锅焖饭吗?还配叉烧的那种? 往上大概奔跑了六七分钟,弥漫的烟雾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我的大脑已经开始有些迷糊了,这是一氧化碳中毒迹象,我心想。看来大殿内的空气已经快要消耗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样的死法我不甘心啊,历经磨难才走到这里,关键死掉还是因为火灾一氧化碳中毒而死,这样未免有些太憋屈了。 随着一声闷响,“嘭”的一声,我前方的胖子马上发出了一声闷哼。都没有来得及猜测他怎么了,马上我就体验到了他的感受。 我都脑门一头撞在了一块石板上,也是“嘭”的一声。随后两眼直冒着金星,一股眩晕和作呕的感觉席卷全身,这是撞出脑震荡了啊。 我怕晕过去,一手直掐我都大腿,瞬间就清醒了不少,但是烟雾眯眼,意识已经接近了混沌。 胖子应该是躺在一边的,我并看不见他,伸手就去摸索,马上就摸到了已经基本拖了个精光的胖子,滑腻腻的皮肤,就好像是抓着一块猪油一样。 一狠心,我也猛掐了他一下。接着胖子马上就是一个机灵,我的手就滑脱了开来。接着我赶紧让胖子起来,找出口。 俩人在黑暗里互相搀扶着才站起来,我敲了敲石壁,发现很敦实。马上就又感觉到石壁动了起来。 胖子在不见人影的烟雾里突然大叫:“快帮忙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块石壁就是和大殿一层一样的石门,只是不知道石门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结构,虽是明显可以感觉到它相当的厚实,但却很容易就能推开。 门只被我们打开了一个小缝隙,胖子凑活能挤过去,到了石门内,门马上被我们关上,接着我就能感觉到,温度骤降,身体立刻就舒服了起来。 这种门不仅开关都相当的省力,而且密封度也很好。烟雾因该是没有进来多少,因为我已经能模糊的看到了白光,那因该是胖子的手电光线。 眼睛被烟熏得还是看不太清楚,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一些影子。此处应该是第二层没有问题了,这一层照旧,因该还是一个相当大的大厅。不一样的是,在大厅的外墙顶端,有一个一个相邻的窗户,也有白色的光线从里面照射进来,我的眼中看见的就是一片连起来的白色光晕。 我是看不清楚东西的,什么都只是个大概轮廓。 胖子在一边呻吟:“娘的,我眼睛看不到了。”声音还是沙哑的很。 “等会,被烟雾熏到了,等一会才行。” 胖子还在一边不停的说着些什么,声音沙哑我再没有听清楚。 这里的温度虽然低一些,但是也得有三十多度。毕竟底下就有大火炙烤着,此地是不能久留的,我们必须得出去才算安全,否则也只是从烤熟变成蒸熟而已。 我试着想说话,但是声音这时候愈加的沙哑了,完全没法听出是在说什么。胖子在一边连连说了几句,我大致听清是他在问我说了什么话。 此时,我连和胖子正常交流都没有办法做到了,只得给胖子做动作让他停下来。看来大量的烟雾让我们的声带都受到了一些损伤,要是再说下去,声带可能就在没法复原了。 虽然二层有窗户,但还是比较暗的。在这种昏暗的情况下,两个又瞎又哑的人还能再活几分钟。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了,一股一样的气氛笼罩在我们的四周。这回倒是我先察觉到了一些不对。是风。 这种风并不是由窗户里吹进来的,我能感觉出来那是因为风的方向不对。那股风很明显的就是一个人或者是别的东西快速掠过带起来的。 我心中恐惧,赶紧招呼胖子。胖子就说:“哪有啊。”啊字才出口,马上就听见他又大喊了一句:“他奶奶的,谁摸我屁股。” 话音刚落下,我的屁股也被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胖子大骂他奶奶的,然后因该是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扫堂腿,只是他忘记了我就站在他的旁边。 一腿扫过来,踢到了我的脚腕。瞬间就是一阵的剧痛,一个没站稳,就摔坐在了地上,接着我的背部就靠到了一个东西的身上。软软的那就是一个人的感觉。 我马上大喊:“胖子,那东西就在我的背后。”我这时候是做不了什么的,马上就感觉到了背后的人瞬间就抽开了身子。 胖子这才用沙哑声回应:“你他妈在哪呢?” 我心里苦闷:“你眼睛瞎了,耳朵也……” 我话还都没说完,又一脚就踹到了我的屁股上,我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胖子似乎是大喜,声音既沙哑又尖锐,我被一脚踹出去的时候,就听见他大喝一声:“嘿,爷爷我踢到它了。” 我飞出去就撞在了墙壁上。一股怒火由心而起,活剐了胖子的心都有了,就大骂:“你大爷的踢的是我。” “啊!不好意思啊,看不太清。” 我心里暗自慰问了胖子的十八代祖宗,一个都没有落下。胖子这一脚踢的我着实是不轻,半天才爬着站起身来。 站起身之后,我借着大厅内对面方向的白光就看见。在白光的光晕里,有两个黑色的影子,一个身体巨大,一定就是胖子,一个消瘦是个人形。我看见,消瘦的那个就站在胖子的一旁。正要喊,已经为时已晚,那消瘦的黑影已经扑到了胖子的身上。 雪岭迷国 第四十四章 袭击 那个消瘦黑影扑到胖子身上之后,紧接着,从胖子那里传出来一声嘶吼:“你爷爷的。偷袭我。” 声音当然还是很嘶哑的,光是听从我身前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我就知道,那场面绝对是相当惨烈了。 胖子嘶哑的吼声,还有另外一个人尖叫嘶鸣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此时我想象中的场面,差不多就如身处在一处屠宰场的门口一般。 站在原地看戏也不太好,就上前了几步想要帮胖子的忙。但是一个近乎于是瞎子的人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我被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脚猛踹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退回去。胖子和那个消瘦的影子一直又打了半天,才逐渐没了声音。 没一会,除过胖子呻吟的声音之外,四周又陷入到了一片寂寥之中。我努力的想透过光晕去寻找那个消瘦的黑影。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我越努力的去看,眼睛就越疼,没一会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泪人。 在我发现根本找不到那个消瘦的影子之后,我就轻声的叫了一句:“胖子,你没事吧。” “妈的,这兔崽子掏我耳朵。”胖子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就说。 “嘶……,你到底有没有事,那东西去哪儿了。” 胖子似乎是碰到了自己的伤口,又吸了一口冷气之后就说:“我哪儿知道,被我一个猴子偷桃,突然就不见了。” 我摸索着到了胖子旁边,一只手就摸到了胖子的耳朵,手上传来的触觉让我马上知道,胖子的耳朵上,已经被弄出来了一个破口。 我一碰,胖子马上一阵呻吟,要不是我急忙发出了一些声音,胖子可能会瞬间扭断我的胳膊。 周围情况还不明了,我让胖子快自己包扎一下,免得感染了。胖子叹了口气就说道:“衣服全让我扔掉了,全身就剩一条内裤,我怎么包扎?” “你要是不嫌弃耳朵得脚气,我这还有一双袜子。”我找了全身,就发现全身上下只有剩下的袜子还算柔软点。 “得就得吧,你快点,我感觉我的血流的有点多了。” “你这体型,再流一个小时都没事。”我一边去脱袜子一边调侃胖子。 “跟体型没关系,血该是多少还是多小。我说你倒是快点,我有点低血糖了都。”胖子道。 我不知道胖子的伤口到底有多大,听他现在说话的状态也听不出个什么来。只得赶紧脱下唯一剩下的袜子。给他之前我还闻了闻,不是太臭,只是有些被脚汗捂湿了。 胖子接过我的袜子,随后就又是一阵杀猪一般的嘶吼。 胖子嘴里还是一直在吸溜着,显然是相当疼的,我脚汗里的盐分应该和他的伤口完美的起了某种化学反应。 我们俩怕那消瘦黑影再搞突然袭击,只得摸着黑到了一边的墙壁边上。这个位置正好是和石门形成了一个夹角,我们缩在里面,这让我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那是什么东西,是下面的那种怪影吗?”我想到了尸体堆下的那两个黑色的人形怪影。难道说它们俩刚刚的时候跟上来了?这也不可能啊,上坡的通道里要是说我们没注意到那也说的过去,可是开石门的时候,那么小的缝隙,而且马上就被我们关上了,绝对不可能是下面那两位爷。 “我不知道啊,但是我能感觉到,这家伙是穿着衣服的。你还记得那俩黑鬼穿着衣服吗?”胖子道。 他话一说完,我就稍微回忆了一下,那两个黑色人形影子当时好像是没有穿衣服的。手电光照它们的时候,好像还有点反光,是一种石头材质的光泽。 但是我也实在是拿不准就说:“不知道啊,我没仔细看。” “多半就是了,看来这玩意确实是量产的,他娘的还会掏耳朵,扣眼珠子。”胖子因该是触碰了一下自己耳朵,突然又是一阵呻吟。 大概有个十多分钟之后,眼泪都快流干了。眼睛也才稍微的好了些,但还是雾蒙蒙的。 此处我们是无法直接爬出窗户的,必须得找到往上一层的路。为了不再寻找的过程中,与那个消瘦黑影撞上,所以我们做了一些必要的措施。 胖子和我们两个互相都贡献了一些东西,我抽下鞋带,他脱下一只鞋。胖子将两根鞋带系在了一起,一头拴住鞋子,另一头捏在手中,他将这个东西像是流星锤一样甩了起来,我就躲在下面,两个人尽量的紧贴墙壁往另一边行去。 胖子的流星锤在空中甩着,发出一长串的破空之声。他一直注意着前方,我则是仔细的看着另外一边和后方。 走了没多远,马上我就借助对面窗户投进来的光晕看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那是一个消瘦的黑影站在光晕之中,这时候我看到的那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已经完全可以确认那就是个人。 我没敢直接叫胖子,害怕那玩意猛地冲过来,捏了捏胖子身上的赘肉,他发出嘶……的一声,差点点没收住,但马上还是意识到了问题。 “怎么了。”胖子很轻声的说。 没等我说,他也马上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光晕里的黑影,我和胖子贴的很紧,明显就感觉到了他刚看见的时候颤了一下,但是也就是一瞬间又正了正身体。 流星锤已经停下了,胖子在一边似乎是想过去,我马上拉住他问:“你又想干什么,咱们还是先绕开吧。” 胖子轻哼哼一声:“干什么,老子要报仇。” “你不刚在下面的时候,还说能躲开就尽量躲吗?”我道。 胖子呸了一口,当然声音也是很轻的:“都说了能躲开尽量躲,这他娘的都自己找上门来了,还被它给阴了一把,老子今天必须得报这一耳之仇。” “你干的过他它吗?” 胖子见我瞧不起他就说:“嘿,刚刚是被它给阴了,他在暗我在明,吃了亏。现在不一样了,你就瞧好吧。” 胖子随即抽身就走了出去,想拦但也拦不住了。我就蹲在角落里,看着胖子模糊的影子慢慢的挪到了那个消瘦黑影的旁边。 随着胖子大吼的一声:“吃你胖爷爷一鸡……”巴字还没出口,他们俩就扭打在了一起。马上我就听见了除过胖子之外的声音,这声音我有点熟悉,但是怎么就是半天没有想起来。 那个方向不断的传来一声一声的惨叫,其中不乏胖子的一些粗鄙的词语。像什么黑虎掏鸡,总之都是些不着调的。 我暗想,胖子的体型对付那个消瘦黑影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我上去估计也是添麻烦,自己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的好。 蹲在原地的我半天都没有动弹,一直注意着光晕里时而出现的两个身影。 就在这时候,突然之间一股感觉让我整个人都炸了毛。浑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在我观摩着两个黑影大战的时候,我的耳朵背后就感受到了一丝凉气。 不需要在想太多,那股子凉气必定不是自然形成的。此处不冷,能隐约看到热气从地上冒出来。但我这时候全身都凉了大半了。 俗话说什么来着?厉鬼趴在我的肩膀吹气这是要干什么?这他娘是要吹灭我的元阳烈火啊。一回头必定看到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啊。 我心中的一定,马上就站了起来,头都没有回,就往胖子和那个黑影扭打的地方奔去。 十几步就到了近前,他俩似乎是互相压制着摔倒在了地上。我摸索这就摸到了胖子的大腿,接着马上就听见了胖子又是惊叫一声。 “去你娘的,还来一个。”话音才落,胖子的小腿就踹了过来,这王八蛋把我当成那种黑色怪影了。 我几乎在胖子的脚揣上我的时候,才险些的躲开胖子踹来的这一脚。在背靠着地面就要摔倒的同时才大喊一声:“是我。” “你没事来添什么乱。”胖子大喊道。 “我……” 我话都没出口,就听见闷响一声,似乎是脑袋撞到了地面石板上的声音。接着打斗挣扎的声音就不在有了。那个除过胖子之外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胖子成功的制服了那个黑影,我被他拉着才坐起来。起身的同时就把有东西在我背后吹气的事情和胖子说了说,胖子则是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接着回头在地上找了一通,就捡起了一旁的手电筒,因该刚刚他是用这个做武器打的黑影。 手电闪烁照到了我刚刚蹲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这时才突然意识到,我能看见了,基本上已经可以分辨出物体的样貌了。 胖子又嘿嘿两声,他因该早就知道视力恢复了,也没多在意就转身去了黑影的旁边。我有些尴尬,难道刚才真的是错觉了? 为了缓解尴尬,我马上就走到了趴在地上的黑影旁边,说了句:“这是个什么东西?” 胖子没立刻回复,一把翻过了趴在地上的黑影。这个东西浑身脏兮兮的,几乎就是个黑不溜秋的人形。 “这哥们一定是个黑煤窑里挖煤的苦力。”胖子道。 黑影被翻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和胖子无不都是发出一声“卧槽。” 那个被我们翻过来的黑影,就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我们非常的熟悉。他娘的他就是拉巴啊。 “我靠,怎么会是他。”胖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雪岭迷国 第四十五章 终于来了 拉巴这时候处于重度昏迷之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我有些担心,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下闷响,拉巴不会给胖子给弄死了吧? 急忙之下,竟半天都没有找到拉巴被胖子撞出的伤口在哪。胖子看我半天不知所措的样子,才意识到了我的意图。 “在后脑勺呢。” 胖子帮着我又将拉巴翻过身来,他的脑后有一坨盘着的头发,这是一种康巴藏人特有的盘发方式。只是发髻略高,没能像相扑运动员那样起到保护后脑的作用。 拉巴的脑袋后发髻之下,虽是遮盖着头发,但是明显可以看出,已经发肿鼓起了一个大包。 我摸过去略微有些硬,看着就能感觉到撞的一点都不轻。人的后脑是非常脆弱的,有时候只需要轻轻的一击就可以致命。 我抬头望向胖子,胖子一拍脑门:“我哪里知道会是他啊,下手有点黑了。” 他话说完,就将拉巴翻正。双指撑开了他的眼皮,接着就用手电筒照拉巴的眼珠子。 看胖子的这种做法,我大概猜到胖子是想看拉巴的瞳孔有没有扩散。我也只是常在影视之中看到这种操作,实际到底会扩散成个什么样子我是不清楚的。 “嘿,这小子还挺能抗。”胖子看完随即就把拉巴的眼皮合上。 在合上之前,我就看见,在拉巴的眼中,没有那种我想想的混沌样貌,几乎是和常人无异,只是明显的能看见好几条红血丝。 、只看这些都是没法直接判断的,我们能完全肯定拉巴还活着,还是靠着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息。 他的气息还是比较平和的,没有急促也没有一时半会呼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胖子的脸上又突然显露出了一点点的异色。我立刻就察觉到了,心里一慌,几乎预感到了接下里可能又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后来则是另一种结果,胖子此时一只手正扶着拉巴的脖颈后部。我看他动了动那只手,显然是他的手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心里隐隐不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捕捉不到。这种感觉在胖子将拉巴又一次翻过来之后,彻底的变成了事实,彻底的不在只是感觉。 看到的东西让我既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就在拉巴的脖颈后边,有着一圈如同吸盘吸出来的红色印记,这印记分明就是那种雨林蛭虫吸附之后留下的痕迹。 我们俩顿时大骇,这种东西胖子当时说过它绝非只是雨林蛭虫那么简单,把种种事情联系起来,刚才拉巴的突然发作,多半是离不开这玩意的原因。 迷人心智,把宿主当做傀儡,这么诡秘的虫子,完全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这种情况单从生物方面讲,能达到吗?恐怕是如胖子所说的,这东西必定是邪魅啊。 我与胖子都没在做考虑,几乎就在同时,各自就去摸自己的脖颈后面。还好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东西趴在那里。 我又让胖子查看了我的背上,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刚才耳后的那股子阴风,我又回想了起来,一股未知的恐惧让我很不自然。 胖子还是不太安心,把拉巴全身又搜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可是按照这印记的样子来推测,那雨林蛭虫脱离开一定是时间不长的。 我们周围的气氛就被这么个东西给扰的诡异异常,从窗户里投射进来的阳光,过了这么久,也稍微转变了一点方向。 地板上和缝隙里因该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一些水气的,现在因为下方温度升高的原因,一缕缕白色的气体,就从地上或是地板之间的缝隙里冒了出来。 偌大的二层厅堂之中,竟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身处在澡堂子桑拿房之中感觉。按理来说门那么小,氧气根本是没法供应足够的。没有氧气或者说氧气不足的情况下,火势应该是会变小的啊,现在倒是感觉越来越猛烈了。 我正发着楞,胖子就一把推醒了我:“我说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走神,你这是病,得治。” 我没搭理他,只是看他想要把拉巴背起来,就上前搭了一把手。拉巴瘫软的身子,基本上没有费太大的力气。 “前面带路。”胖子把他的手电筒递给了我。 我看着周围的黑暗就犯了难,也不知道重度选择困难症有没有的治。最后还是不得不一脸无奈的问胖子:“怎么走啊。” “咱们是沿着边上来的,你就继续沿着边走呗。” 我嘴角略抽搐了一下,就带路靠近了墙壁。因为没有鞋带的原因,我穿的鞋巴拉巴拉的走着很难受。 一层室内和二层室内的平面面积因该是完全一样的,这种大小的建筑在如今也是不简单的工程,更就不用想千年之前得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才修建起来的。 举世闻名的阿房宫,据记载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始皇帝动用了七十万苦力最终才只是建造了一个前殿。很难想象,在封建社会之中,王权专制是有多么的残酷。 这样宏伟异常的建筑,想必在当年一定是举国之力才建造起来的。 胖子的猜测没有问题。整个建筑往上层的通道,就是一条围绕建筑一周的坡道,这条道路足以同时行驶两辆汽车。 石道的表面很光滑,就像是专门打磨出来的一样。上面积压着一些灰尘,而且灰尘相当的厚重,一抹就能感觉到一种油腻且是絮状的质感。 往三层的石门被我们如法炮制的打开,在关上之前,胖子耍了个心眼,他又将自己的最后一只鞋子脱下,咬牙发力直接给撕开。他把自己鞋子的碎片放在门下,接着才合上,碎片如他所愿,就将来路的门完全封死了。后面要是没有太大的力气,一定是弄不开的。 我们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可能雨林蛭虫和那种黑色怪影都各自占了一点吧。 三层的环境就有些不一样了,其先发现的就是大小。三层的大小明显可以感觉到比下面小了至少一半,其次就是墙壁顶上开出的窗口,这些窗口虽然还是高高的开在墙壁顶上,但是却多了一些花样。 窗口不再是单一的矩形,而是多了些其他的多边形和不规则的形状。光线的角度也发生了一些转变,阳光从窗口投进来。角度壁原本正常的还要倾斜,直射到窗口下不远的地上。贴墙看去,一排的光点,加上因为粉尘中显出的光柱,这种样子的场景,要是拍下来,会是一张很好的摄影作品。 此时我的心中夹杂着很多的情绪,我没法一一的将他们梳理出来。不知是因为我们将门封死的原因,还是现在的场景的因素,总之这些混杂在一起的情绪之中最为浓重的是一种无来由的安心。 按照我们在外面看到的大殿全貌来推测,我们的头顶因该还有两层。最上面那一层,一定就是我看到的那个有着观景露台的地方。 往上的路这次在不是一条光滑的石道上坡了,因该是为了节省空间的原因,围绕着围墙一圈,伸出了一条条的黑石板。 黑石板子成排连接,组成了一道往上的楼梯。石条之间还空着略大的空隙,但是要去爬,感觉不会太费力气。 走到下面的时候就发现,这并不是一条环绕的石条楼梯。在整个三层空间里,一共是三道往上的石条台阶,分别就在相对的三个角上。 这样的设计在空间利用率上其实是不太合理的,完全可以用其他更加节省空间的方式来设置。只是这么做,会显得很气派。 楼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结实,几千年了踩上去就连一点的松动感都感觉不出来。沿着台阶,一直往上走,没多久之后,我们就到了第四层。 上来的那一瞬间,就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里的阳光更加的多了,从头墙壁上的窗户照射进来,一片一片的打在地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大殿的建筑风格,都没有一个可以足够我站着就能看到外景的窗口,这种类似的建筑样式,我想到的只剩下了牢房。 古国的皇室先民,生活必定是相当苦逼的。每日如同坐牢一般,被封闭在这座幽暗的宫殿之内,真是又苦逼又惨。 胖子显有的半天没有说话,这马上就引起了我的注意。看到他的时候,他就背着拉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的方向。脑袋不时的还扭动一两下。 我马上走过去拍了他一下,胖子没有回头,还是注意着天花板上,我不解就也去看,然后就发现黑暗的穹顶之上,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 胖子看了一会揉了揉眼睛,他有点不太确定的样子。半天我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就问胖子:“你神神道道的看什么呢?” 胖子挥手:“我怎么感觉这天花板上吊着东西呢。” 胖子说完就想起了我手里的手电筒,手电被他夺了去,光线就投向了高达十几米的穹顶之上。 雪岭迷国 第四十六章 少了一个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些颜色异常的东西,半天我才意识到,那是天花板上的壁画,只是壁画的色彩脱落之后形成的一片一片的色块,这才看起来有些奇怪。 接下来看到的那一幕幕景象,心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震惊了。震惊这种感觉在这四十几个小时里,基本都被全部用完了。自从看到那座尸体山峰之后,因该也不会有什么能在让我惊愕了。这次也是一样的,唯一有的感觉就是,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在第三层的穹顶之上除去弧形的天顶之外,还有分布在边上的天梁,天梁由直立上去的石柱支撑,一共六根石柱,支撑起了六段天梁。 就在这些几乎和穹顶一样高度的天梁之上,悬挂着一个一个的奇怪东西,这些东西给了我一些熟悉的感觉。 用于倭瓜生长的架子上,一个个倭瓜从枝藤上落下来就是这种感觉。 光线终于稳定在了其中一个悬挂物的上面,接着随着那个悬挂物完全清晰之后,我就马上知道了,刚才的那种猜想有多傻逼了。 在那些天梁之上悬挂着的,是好几个身穿着户外服饰的人。他们是什么人,猜都不用猜,必定是上一直考察队的队员,大概的数量也基本对上了。 这会儿我倒是没有什么悲伤或是难以心安的感觉,只有压抑,现在对于那些事情的原由问题,一点想去猜测的兴趣都不再有了。甚至在当时,对于这些人为何会被悬挂在梁上这个最大的问题,都一点没有注意到。 心中唯有的就是,吕川这个王八蛋真的死了吗?这并不是对于实事的不信任,也不是无法接受。这是一种没有办法言明我也不理解的心情。 似乎是只有几秒钟,似乎又好像是过了十多分钟。总之胖子打破了此刻维持了许久的寂静。 “看来都在这里了。”胖子用手指数着天梁之上悬挂的尸体,一边才冒出这么一句。 忽然他就诶了一声:“这不对啊,档案里说的不十个人吗?怎么现在才只有九个。”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又继续数了几次,结果最终的数字还是只停留在九之上。 我如蜗牛一般缓慢的向前挪动了一些,也去观察顶上悬挂着的尸体。现在这情况,完全没有查看他们生死的必要性了。 因为,这些人就像被处以绞刑一般,悬挂他们的东西看不清楚是什么,只能看到那根东西缠绕着这些人的脖子,将他们吊在天梁上。 我有意的不去仔细看他们的脸,因为我大概知道人被吊死之后,会是一副什么样子的表情,身体的重力会让舌头伸出来,脸上也会扭曲,变得异常诡异。 胖子喘着粗气,“还真是少了一个,这些人是被谁吊上去的呢?”他的脸色显得异常的不安,没道理他会是这幅表情啊。 我会又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胖子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只是这些天的相处让我知道了,他不会把悲伤和类似情感流露在脸上而已。 但我实在没有心情再去琢磨,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使得我没法呼吸。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我的脑中一片的空白。 “老这么挂着,总觉得有点不太好,咱们还是得先把他们弄下来。”胖子在一旁敲了敲石柱子。他见我半天的没有反应过来,就又重复了一遍。 “啊……是,是得弄下来。”我一晃神,过了挺久,胖子已经在尝试着爬上柱子了。他的肥硕体型,看着非常滑稽。 一边费力的爬着,一边又扭头朝我说:“都说了你这常走神的毛病,是病,得治。” 我随口呼和了一声,就打断了他的奚落。 这时候我才去观察天梁下的场景,当时看见胖子攀爬石柱,我就已经有些纳闷了,疑惑胖子为什么非要爬上去呢? 走到跟前我就发现,胖子这也是无奈之举。整个支撑天梁的六根巨大石柱,周围完全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个问题来得很直接,根本没有能借助外力爬上去的可能性。我看了看头顶,就发现石梁和石柱没有与穹顶相连,似乎这个搭成巨石阵一样的建筑完全是装饰性的。 那他们是怎么被挂上去的呢?我大为不解。 “这他奶奶的柱子像是抹了油,抓都抓不住。”胖子几次尝试无果之后就站在一边插着腰望着柱子顶上。 “你那一身的肥肉能爬上去才怪呢?” “嘿,你可别说,要是放在当年我还苗条的时候,别说这么矮的柱子了,在高一倍,我蹭都能蹭上去。” “哈哈,你可别把牛皮吹破了,就你还有苗条的时候?”我嘲弄了他两句,就走了过去,一招手让他拖着我。 就只是看着柱子的时候,我总有着一种爬上去很轻松的感觉。这也多半是我当时爬上城墙之后对于自己能力的误判,现在想想这两者之间需要的技巧还是相当巨大的。 最为致命的就是我根本是环抱不住柱子一圈的,这石柱实在是太粗了,我费劲力量抱住,也还差了小半截胳膊的长短。 就算这样勉强的夹住柱子,也是半米不到就滑落了下来,可是这柱子至少是十米往上,就算是有胖子的支撑也是差距甚远的。 胖子挠着裆部,有些无奈。这时候我就看见他的眼神逐渐的注意到了我的下半身,看的我心里发毛。 “你把你的裤子脱下来。”胖子突然就说。 我更加的诧异了,心说你他妈的想干什么。随即就大骂:“去你大爷的。” 胖子哎呀一声:“你胖爷爷我不好这口。我是想用你的裤子做一个攀爬的工具。” 我这才安下心,但还是不想脱下来。现在全身就剩下这么一条裤子了,我可不想像胖子那样,光溜溜的就剩下一条内裤。 也就是马上一个新办法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胖子像我索要无果之后,我们俩的目光都同时注意到了一边地上还处于昏迷中的拉巴身上。 “这是不是对伤员来说,有点太不人道了。”我面露难色,其实也不是绝对不能做,只是趁火打劫,会不会被鄙视啊? “哼,人道,那你倒是人道一点,把你的脱下来啊。” 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对着胖子点了个头。最后拉巴的上衣和外裤就被我们俩扒了下来。有了这两件东西,胖子几下就将衣服绑了起来做了一条环形的带子。 维修养护通讯或是供电线路杆线的技术人员,会配备一条或是多条由高强度尼龙带制成的保护带。这种带子一般是穿过工人的腰部,与水泥杆子相缠绕。只是人与杆之间还会留着比较大的空间,这样工人只需要往后靠,就可以很稳定的爬上水泥杆子,只是他们一般在脚上还会配备一种弧形的机械攀爬设备。 但我们现在的能力是没法做出脚上的那个攀爬设备的,只得借助腰上的带子。这个活不用说,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对于胖子的体重来说,我想这种临时手工制作的工具是没法撑住他的。 理论上这种攀爬方式还是比较省力的,但实际使用确实差点要了我的半条命。期间费劲力气,又遇到了一些险情在此也不必多说。总之就是半个小时之后,我爬上了天梁的顶端。 由于穹顶弧度的原因,天梁与穹顶之间的高度不足我站立起来。我只得佝偻着身在才能往前。 不远处就是一条缠绕在天梁之上似乎是绳子的东西,借着胖子照射上来的光线,再加上我的触感,立刻就知道了这是什么。 吊着尸体的就是在之前雨林之中常见到的藤蔓,毋庸置疑这一定是人为的。谋杀吗?这就已经从奇幻故事变成了刑侦故事了。 而且恰巧缺少了一个人,种种的线索都已经指向了唯一的那种可能性。那个不在这里的人,他得多能打才能一个对九个。还做出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 藤蔓打着的结很容易解开,但是因为下方吊着尸体,重量压着藤蔓,所以拆解极为费力。我在每解开一个藤蔓结之前,就去观察他们的脸,只是他们的脑袋下垂这完全看不到。 下到地面上的时候,胖子已经将所有的尸体一个一个的摆放整齐了。我立刻就去查看,暂且从头发的长短来判断,我就发现一共是三个女的六个男的。 他们的脸上已经完全的发青发紫了,整个脸盘子都是一幅肿胀的样子,几乎已经变了形状。只是勉强辨认出来样貌。 老哥那个王八蛋我自然是极为熟悉的,可是在我两次查找之后,这个九个人里,根本没有他的影子,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脑中浮现了出来。 但最终还是理智马上让我清醒了过来,他我还是很了解的,总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杀人吧,还这么诡异的将他们的尸体挂起来。 我顺势就将目光转向了胖子,因为我已经猜到了,他在刚才脸上流露出来的一些异样,是出于什么原因了。而且现在他的默不作声也证明了这一点。 “你在发现少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少的那个就是吕川吧。”我稍微离远了一点这些尸体,质问胖子道。 雪岭迷国 第四十七章 淹死在空气中的人 “你看你,你这是什么口气,” “哼……你是有事情还没有告诉我吧。”我没好气的就说道。但毕竟也是猜测,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只好把语气压的很低,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儿套出什么话来。 “当时不都全告诉你了吗,我就是接到任务来找调查你哥失踪的。”胖子一摆手干脆坐在了地上。 “是吗?”我一直盯着胖子的眼睛,等着他松懈的那一刻。 “得得得,告诉你也无所谓,都是些大不了的事情。” 果然,我的猜测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段时间来我总觉得的他有些问问题,但就是理不清头绪,我不禁为刚才自己的那种装腔作势捏了一把汗。 但是胖子所说的事情,果然还真如他所说的,确实是些大不了的事情。前面的情况和他之前在藏民家里所说的都是一致的,唯独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寻找已经失踪了的吕川。 而我的老哥他突然要求要来这里,其实胖子背后的组织早就发觉了有些问题了。那个神秘组织和老哥的关系保持的很微妙,虽然表面上看着相敬如宾,但互相还是抱着怀疑态度的。 组织早就已经注意到他行为突然的异常了,老哥他的这次行动在暗地里也是有着组织内部另外的人监视着的。 跟踪并监视老哥的人一共派去了三个,一路上具体不详,这三个人几乎是在上一只考察队失踪同时也失去了联系的。 在他们最后失联之前留下过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是很简短的一句:“无法确认被监视人确切背景,还需继续观察。” 这条最后也是唯一发送回来的信息,让组织内部对于老哥剩下的哪一点信任也不存在了。 但是恰巧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在老哥离开之前他拿走了一件组织里的东西,这件东西是什么,胖子并不知道。但是这件东西对于组织来说是相当重要的,老哥也是承诺了用一条另外的信息做交换,所以那件重要的东西才会临时给他。 结果老哥他突然失踪,派去的人也没了,神秘组织两头不找好,不但自己的东西没了,想要知道的信息也没得到。 结果就有了胖子这次单独前来,只是对于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个组织只是派遣一个人来,让我很不理解,胖子他也不理解。 “那也就是说,原本这里总共是十三个人。现在除去考察队的人之外,还有那三个人和我的老哥没找着呗。” “是这么个意思。”胖子回道。 “那现在他们人那里去了。” “这我哪里知道,我的信息都已经告诉你了。说白了我也就是个打工的,混口饭吃而已,对于上面的目的,我接触不到,也不感兴趣。” 这时候另一个问题就冒了出来,于此事无关,而是有关于胖子:“那你是这么加入你说的那个,什么组织的?” 胖子一拍大腿,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自己要进去,是他们来找的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招募的都是一些从特种部队退役的老兵。” “啊……你他娘的还当过特种兵。”我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了。稳定了一下心情,马上就继续说:“你是特种部队养猪的吧。” “去你大爷的,爷爷我当年可是一线下来的。”胖子骂道。随即话锋一转就说:“你别把关注点放在这些上面,没意义。” 我这才挥手连声称是,接着就问:“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的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属于那一块?” 胖子则是面露难色:“干什么的,嘶……也没有个专项,什么都干,涉及面很广。至于它属于那一块,那我不清楚,总之就是能力很大,绝对不是个人能办到的。而且和你能说的也就这些,别说其他的我不知道,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 “你们不会是中二病重度患者的俱乐部吧。”其实我说这句话也就是随口吐槽而已,从他们可以随意在一个国家性质的考察队里插进去自己人来看,必定不是什么中二狂热分子能做到的事情。 “行了,我所有能告诉你的都说了,咱也别待在这里,先去看看能不能从那帮人身上找到什么线索。”胖子站立了起来,就往排放好尸体的位置走了过去,我马上也跟着他到了一旁。 虽说是知道了这些东西,但我不仅没有看清楚更清晰的线路,反而现在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我靠,你他娘干啥呢?”我才走到跟前就见到胖子想要撕开一具尸体的衣服,那具尸体我远远看去,头发那个样子的长度,一定是个女的。 我看见胖子猥琐的样子,心想胖子不会是要做什么龌龊的事情吧,这他娘的也太猥琐了点。 他倒是一点没在意,招手让我过去看。我不明所以,最后还是胖子让我去仔细观察女尸的脸和脖颈我才发现了异样。 等我完全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之后,我心里就是一惊,这人的脸怎么会是这样的?那张脸就如我之前看到的,显得非常巨大。 “这是什么情况,他娘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惊骇道。 胖子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道:“看着像是被淹死的,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之后的样子,皮都已经泡开了。” “淹死的?”我疑惑的道,顿了顿就继续说“怎么他们的衣服还会是干的呢,而且……而且这那里有能淹死人的水池啊。” “所以我才想看看,他们是全身被水泡过,还只是被人摁到水里淹死的。”胖子说完就准备继续扒衣服。 虽说是已经死了,但我总觉得还是不太好的,马上制止了胖子:“你要看也找个男的啊,实在忍不住出去花点钱也行啊。” “啊……”胖子显得特别惊讶:“这是个女的?我他娘的看她是个飞机场还以为是个爷们呢。”胖子看着尸体的胸口,又看见在身体之下压着的头发,憨笑了两声。 但他也在同时意识到了我那句话的最后一句的意思,马上气恼不已:“嘶……我说你,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露出笑脸不做声,更是惹得胖子一脑门的火。看他实在是有些气愤了,就摆手让他去看一边的一具男尸。 胖子呸了一口,没好气的就到了另一具尸体旁边。尸体的几层衣物被我们扒开,衣服从内到外都是干的,但是在完全脱下尸体衣服的那一刻,我就又意识到了,在我们此行的经历之中,又多了一个没有办法理解且诡异的事情。 衣服被扒开之后,惨白惨白的皮肤就露了出来,尸体的躯干肥大肿胀,就像是白色凝固的乳胶一般。皮肤都已被泡发了。 这人活着的时候一定不是个胖子,因为可以看到他的骨架很小,不但不胖,而且必定还很消瘦。只是现在尸体脱离了衣物的束缚,皮肉都摊了开来,只是因为骨头架子的原因,所以才没有太过于夸张。 “唉呀……这还真是给淹死的。可是,可是这……”胖子可是,可是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个什么来。 “会不会是在别的地方淹死了,给人运到了这里?”我的想法很简单,而且贴切实际,因该在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不是没这个可能性,只是那样的话,那事情就更诡异了啊。”胖子往一旁的其他尸体看了看,那些一具具的也是脸部肿胀,都不用再去确认,一定是和这一具同样的状态。 胖子又去抹了一把尸体的头部,确切的说因该是去蹭了蹭头发。抽回手的同时就说了一句:“干的。” 如胖子所说,事情已经变的更加诡异起来了。身体的各处都是干的,但是却显现的一副淹死被泡的肿胀的样子,这是变魔术吗? 遇到这种类似的问题,我总会陷入到自己的思维中,这是我的习惯,有时候一个问题可能会被我西靠一个下午,别人看见我的时候,都是一副无神且迷离的眼神。要想叫醒我,若不是在我耳边大喊,那就得一脚踹翻。 很快我就得出了一个我自认为合理的猜想:“从这些人失联到现在少说也得大半个月了吧,怎么也该干了啊。” 胖子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又掀开了已经盖上尸体的衣物,随后就用手电筒的头部压了压尸体的躯干,刚开始力道还不够,随着手电筒压下去的力量增大,就有水从皮肤里渗了出来。 “这个样子,顶多从水里捞出来不过二十四小时,以之前这里的温度来看,不太能这么快干掉。”胖子又将衣物盖上。 “咱们不点了火吗,会不会是被大火的温度烤干了的。”我马上又道。 “哎呀……”胖子长叹一口气:“你非要叫这个真是吧,咱们那把火才多久,再说了这也不是被蒸烤干的样子啊。” 我稍微感觉了一下周围的空气温度,大概和春夏交替之时差不多。这里与火源相隔较远,温度没有下面一层那么闷。在大火燃烧之前我估计温度也不会太高,胖子的说法基本成立,这里不太能这么快让衣服干掉。 而且他们的衣服也不太像湿过水的样子,衣服表面平整,一点没有褶皱,且看不到水干掉之后的水渍。 雪岭迷国 第四十八章 坍塌 胖子突然之间注意力就到了尸体的脑袋之上,看了一会,就将手里的手电筒直戳向了尸体嘴。 “你又想干啥呀,”我说话的时候,胖子的手电筒头部已经插进到了尸体的口中。 胖子见我抓住了他的胳膊,就收回了手,才说道:“不是,你别又乱想哈。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不就像求证一下嘛。” “你是想看看这位老兄有没有蛀牙吗?”胖子突然的行为,我也没看出来这会是什么正经的事情。 “我说,麻烦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 嘿,他这话一出,我就有些给自己打抱不平了,心说也没见你注意过场合啊,前几回俏皮话可没比我少说。 “得了,说说你发现了什么问题。”我只得打住,想听听他到底发现了什么问题。 胖子马上就回应道:“刚才判断他们都是淹死的,那也只是从外表上观察到的,没有确切的证据确定这些人是否是真被淹死的。” “所以说,你刚才是想要看看他们喉管里有没有水。”我马上接上了胖子的话。 “也不全是,人在呛水之后水不一定还会留在喉管和气管之中,我是想压压他的肺,看看能不能压出水来,他嘴闭着的我这不给他撑开嘛。好让压出来的水能流到外面”说着胖子就将手电筒卡在了尸体的嘴上。 马上他就双手合了起来,开始按压尸体的肺部,我也有了些许期待,几乎已经预想到了,水从尸体口中吐出来的场景,我还特意的离远了一点。 胖子按压了几下之后,没有一点水从尸体的口中吐出来。倒是从胖子按压的皮肤之下,渗出了一滩的水迹。 我和胖子打了个对眼,肺里没水那就说明这家话没有呛过水,那他们就不可能是被淹死的啊。难不成真是死后被扔到水里,等泡烂了,又给吊了起来? 马上我就对着蹲在一边的胖子说了句:“你说这是不是因为死亡时间太长了,肺里的水已经没了。” 胖子这时候则是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话。 其他的尸体在之后也都被我们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找到了一本工作笔记,里面记录了一些日常的工作内容,但是看样子在进了林子之后,就再没有记录过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东西因该对薛宁后面汇报工作还是有些价值的,就带在了身上。 带着昏迷中的拉巴,我们已经是精疲力尽,这九具尸体还是得先放在这里了,等我们出去之后,这就是救援队他们的事情了,我可是打算出去之后再不进来了。 提议胖子没什么意见,但是他对于这些都快泡烂了的尸体似乎还有些疑惑。看他一副很不安的样子。 正当我们在寻找往上台阶的时候,突然之间地面就开始摇晃了起来,没过多久这种摇动的幅度已经让我们没有办法站稳脚步。 “娘的,地震了呀。”我强稳着身子,才勉勉强强的站在地上。 “地震你爷爷个腿啊,是大殿的石梁被火给烧炸了。”胖子几步走到了拉巴身边,一把就将拉巴拽到了背上。 胖子果然说的没有错,第一层火焰的凶猛程度已经将支撑大殿地基的梁柱烧裂了。此时大殿的受力结构受到了影响,在看现在的震动幅度,一定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座由数万个巨大条石搭建起来的宫殿,必定每个部件都是重达几吨甚至几十吨呐,要是塌方下来,能留个全尸都是奢望呐。 我和背着拉巴的胖子急忙的在三层厅堂之中来回踱步,竟没有找到继续往上的台阶。这就奇怪了,在室外的时候,可不止一次看到过宫殿的顶端是有露台的,现在却没有往上的楼梯,难不成古国先民真是轻功了得,一个个的飞上去的?……都会飞了,还造你大爷的露台啊。 随着轰隆一声之后,厅堂内的那个装饰性石柱天梁其中一个就往内侧倒了下去。声音震耳欲聋,惊的我俩都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接着原本被这根柱子支撑着的两段天梁,也掉了下去。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灰尘烟雾四起,原本就不太敞亮的厅堂,愈加的辨别不了方向了。 宫殿这时候还没有倒塌下去,看来结构是比较结实的。但是震动的幅度还一点没有减弱,照这个样子下去,在结实也必定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烟尘过了半天才慢慢散去,漂浮在空中的烟尘被我吸进去不少,又引起了我一阵的咳嗽。当我几次咳嗽完,看到眼前已经完全倾倒了的石柱之后,我就不禁的一拍脑门啊。 “几位同志啊,你们有事可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死胖子去吧。”我对此时做出的反应其实还是觉得有些龌龊的。 胖子在我后面一脚踹在我对屁股上,一个踉跄,差点没栽个跟头。胖子也同时骂了句:“我去你大爷的。” “这几位老哥哥老姐姐是你摆在哪个地方的,不怪你怪谁。”我揉着屁股,大叫着。 胖子一呲牙:“那……那他娘的还是你给放下来的呢。” 我和胖子一通推卸责任,谁都没有吃亏。确实是这场景太过于血凝了。那根倒下去的石头柱子,不歪不斜的正好压在了九具尸体的身上,一排过去,谁也没能躲开。 都不用去看呐,猜都能猜到被这么一根巨大石柱碾压之后会是一副什么情景。 “别他娘的贫嘴了,在说一会,咱们也是这个后果。”胖子和我扯皮了一会,震动实在太大,也不再想多说了,直接一句结束了我们嘴上的争锋。 胖子说的没错,这厅堂之中还有五根摇摇晃晃的柱子,天梁也还正歪歪扭扭的搭在上面。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的样子,倒塌的方向那肯定是随机的,我可没有把握每次都能躲开。 “怎么办呢,咱们要不赌一把,走下面?”我这时候想的是,既然上天无路,那就强忍一下烟雾,只要能撑过去,怎么也能从一层出去吧。 结果胖子一扭头,就让我自己去看往下的楼梯口。我才走到一边把头探过去,结果就被一股子热浪击退了回来。 斜着角度看的时候,我这才发现,他娘的下面一层的地板都已经被大火烧红了,这要下去必定是铁板牛肉的命运呐。 命运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可揣摩啊,两周之前我因该还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发着呆吧,如今这种结局,一个惨字都不足以形容。板烧我吃的多,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铁板烧啊,这恐怕就是报应吧。 大殿的震动幅度已经大到我没法站稳了,几步离开了往下的楼梯口,深怕掉下去被烧红的地板给烤熟喽。 胖子此时也无心说话,震动让背着拉巴的他站着也是极为的艰难。石柱和天梁在后来的几分钟里,全部都倒塌了下来,还好在我们几次躲闪之后,还是躲过了这些砸下来的柱子和天梁。 三层厅堂之中,因为有巨大的窗户,所以散热的效率略微高一些,我们这里还不算太炎热,撑还是能撑一会的,只是一会要是整栋宫殿坍塌我们必定是死,而且死相不一定会比一边的九位前辈好太多。 还是那句老话,该来的它总是会来的。一阵尖锐的石头炸裂声之后,整个三层厅堂一半还要多的地板,瞬间就倒塌了下去,裂开的巨口就离我们不过几米远。巨大的宫殿,整个半边都塌方了下去。 面前轰隆声作响,石头撞击,还有火焰卷起的旋风呼啸之声四起。我已经做好了葬身火海的准备,可是直到烟雾散去,我竟都没有掉下去。 烟尘一会才消失不见,我坐在地板上已经可以看到大殿外部的场景,整个宫殿有一大半都塌方到了火海之中,这座宫殿不知是用的什么结构,现在还能保持这种状态不全部倒下去。 胖子也是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这么一摔,他背上的拉巴倒是还没有被甩出去。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马上凄惨的叫了一声:“我的爷爷呐,现在又成挂炉烤鸭咯。” 底下的火势不但没有被压下去的巨型条石扑灭,反而更加的凶猛了起来。我们眼前断掉的地板之外,空间如被扭曲了一般,一直在扭动着。断口之外已经可以看到一点点冒上来的火苗了。 胖子这时候却突然在一旁大吼:“别愣着了,这边,快走啊。” 高温让我满脸的灼热之感,脸上的汗毛都被烧了个干净。此时还没来得及回头,不知道情况,就大骂了胖子一句:“都要死了,还往哪儿走啊。” 我的话说完一会,就感觉到屁股上被踹了一脚。转头就发现是胖子,胖子背着拉巴,狂摇着已经熏得发黑的脑袋,像是在示意快点走。 足足过了好一会,我才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在塌方出来的边缘处,矩形的条石形成了一个楞一个楞的阶梯状。矩形条石大概一米多高,我和胖子配合应该是可以轻松上去的。往上就是宫殿顶端的露台。 一看这是有救了,也不再去理会太多,帮着已经摇摇晃晃的胖子,就去到了巨型条石的下方。 雪岭迷国 第四十九章 雪岭 烈焰濒临到了塌方的断口处,露在外面的巨大条石表面已经被炙烤的滚烫。我帮着胖子将拉巴先推到了上面。 触碰到条石的皮肤都被烫的红肿,好在温度还不是太过于高。否则一碰上去我的皮肉应该是立刻开绽的。 爬上条石不难,只需要两个人互相帮助就可以很容易到上一层,只是这时候浓重的黑烟又弥漫了上来。 此时的整个建筑底部都陷入到了黑烟与暗红色的火光之中,我这才想起了在下面的薛宁和徐青,不得不给他们捏一把汗呐。 那两个人当时好像都处于昏迷之中的,这时候也不知道醒没醒,要是没醒,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往下瞧着,胖子爬到了下一层的条石上,大吼着招呼我。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正借助胖子的胳膊往上爬的时候,就朝他大喊:“薛宁他俩不会出什么事吧。” “啊……”此时火焰的声音,还有空气被炙烤之后产生的飓风呼啸着,胖子没听清楚我说的什么,又大声问了一句。 我只得在更加大声的重复,胖子则是往塌方了一半的宫殿下看了看。接而就发出了一阵唏嘘之声。 “希望这小子机灵一点吧,运气不好现在怕是已经快到奈何桥了。”胖子说完一摆手就让我去推着他往上一层爬。 烟雾眯眼,不便再去观察宫殿之下的情况,再看也是完全看不到什么的。黑烟已经遮盖了下方我们看到的全部东西。 宫殿顶端的露台上,我们翻过最后一块条石,就到了还屹立在此还没有倒塌的天台之上。 此时只穿着裤子的我,还有已经精光了的胖子都是全身的黝黑。胖子脸上眼白和牙齿露出在外面就显得特别的白。 这个地方温度骤减,暂时因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我和胖子不仅要自己往上爬,还得一边顾忌着昏迷中死沉死沉的拉巴。都累得不轻,现在暂时没了什么危险,就索性躺在了天台的地板上。 这里能感受到略微大了些的风,风吹在脸上消散了一些被火焰炙烤之后的疼痛感。我面朝天空,看不见胖子,但却能听见他呼呼的喘气声。 “嘶……这次亏大发,老子珍藏了几十年的毛都给烧没了。”胖子躺在地上说道。 我马上回应他:“没事,听说有移植技术,回去拔几根头发插上去。” 和胖子互相呛嘴了几句,之后都躺在地上,谁也没有在发出声音。原本打算的是稍微在等一会,就启程爬下去,往下的路还有一大段,高大的宫殿还得我们徒手攀爬下去。况且我们还有个没有行动能力的拉巴。 我仰头往后看着天空,渐渐的也就看到了脑后的景象,一片幽蓝的天空就浮现了在眼前,不过都是翻过来的。 幽蓝的天空,绿色浓重的雨林,还有远处的雪山,三者融洽的融合在了一起。这等景象恐怕再没有地方会出现了。 “诶……”一声惊叹后,我就发现了再身后有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奇怪的地方起初还因为浓密的雨林没有察觉到,直到看了半天之后,我才意识那那个地方太刻意了,刻意的完全不可能会是自然生成的。 那是一条笔直的,没有一点树木的空缺。似乎是一条穿过雨林的道路,只是因为树木茂盛没有办法看清楚下面的情景。 道路开在雨林的下方,上面的树冠还是相当的茂盛。但是没有树冠的空缺却也是很明显,一条直直的往南边穿插了过去。 不知不觉的,我的目光就顺着这条道路,到了路的末端。这条路大概有十多公里的长度。 现在快要接近午后,太阳已经没多久就要下山,光线发红照射着下面的一片雨林。 雨林的上空能见度还是很远很通透的,道路的末端一直连接到了十几公里外的雪山之下,雪山远远的看去,两边平滑几乎和雨林融为一体,要不是顶上一抹的白,很难分辨出山与林子的交接。 顶上一抹白雪的山峦慢慢的像中间汇拢,山峰的高度也开始朝着中心处增高,最高点就是雨林中道路末端到达的那个地方。 这些也许都不算是什么,可能也只是古城遗迹的一部分。古人会对山峰,特别是巍峨壮观的山峰产生崇拜。西藏更是这样,被当地人称作神山圣地的也不少于几十座。 只是这条道路末端的雪山,却不同与其他的,他本身就已经算是一座奇绝壮丽的山峰了,而且一点都不亚于冈仁波齐与南迦巴瓦。 只是出现在山上的另外一幕,让整个峰峦变得更加的奇绝。就在这座三角形的雪山之中,自上而下,一条劈开山峰的裂口,把整座山分成了两半,远看去就如刀劈斧凿一般。 这必定是神迹啊,若不是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力,再还有那种能力会把这座巨大的山峰一分为二。 我就一直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的雪山,已经无力再说出什么话来。胖子被我推了推,坐了起来。 只是他现在正背靠着雪山而坐,胖子有些抱怨,但是才一转身,就立刻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的不在做声。 因为火焰燃烧而产生的风声还在继续着,偶尔会有坍塌的声音。这些声音都很嘈杂,但我们俩,就如冻住了一般,一点细微的响动都没有发出来。 “这是天门呐。”胖子长长的呻吟了一句。 他这句夸张的话语其实一点都不夸张,张家界里有一处著名景点,叫天门山。是一处在高大山壁上天然形成的巨大空洞,每逢山中起了大雾,从天门山下人工修造的楼梯末端望山口,那种气势,足以震动人的魂魄。 此处的这座巍峨雪山,从中间自上而下被一分为二。我们就只是推测对比了一下距离,就得出这条劈开雪山的裂口,上方开口最远的地方可能有至少四五千米,下方快要看不到的地方也至少有一两千米。 如果现在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旅游,或者在之前没有发生任何让我们措手不及的事情,倒是有点想要到雪山之下看一看,不知道站在那一道裂口之中会看到什么样子的景象。 但是就现在我们的状况来说,已经没有一点想要去欲望。唯一有的就是想赶紧离开,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又将近半个小时的安静之后,胖子先开了口:“怎么着,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我立刻摇头:“还是别了,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是想赶紧回去。” “其实也就只需要再耽误一天的时间,路是直通过去,说不定来回都用不到一天。”胖子继续说,听他的话,似乎是非常想去的。 但是我已经彻彻底底的下定了决定,不管任何的原因,绝对不会再往前路多走一步,不仅是因为一旁处于昏迷的拉巴,或者是下面还生死不明的那两个人。 我很明白那是什么,那是懦弱。我没法预测下一次再看到颠覆性的事物之后会是种什么样子的状态,恐怕我的精神力就只能在让我撑到下一次了,那时候必定会和拉巴差不了多少。 胖子看我态度坚决也没有在说话,正当我考虑着如何下去,之后又如何往回走的时候。后面的胖子就推了推我。转身看他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根烟递了过来。 “你那里来的烟。”已经做了接的动作,但是却看他满身光溜溜的,难不成这人是机器猫?肚皮上的赘肉一翻开就能掏出来任何东西? 胖子见我停止了接烟的动作,就直接丢给了我。收回手就说:“刚才扒那几位前辈衣服的时候发现的,看来这帮人挺发达,还抽的中华。” 说着他又从自己的内裤里抽出了一根烟,还拿出了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 我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把刚叼进嘴里的烟给喷出去,也不是嫌弃他,只是这家话放打火机的位置,心也有点太大了点吧。 “你也不怕温度高,打火机炸了,以后就得叫你公公了。”我看他还若无其事的,就说道。 胖子还是一点没在意:“怕它个鸟儿啊,别说打火机了,雷管……”一阵震动让胖子没有说完就闭了嘴。 看来老天都看不惯这傻逼在这里吹牛逼了,只是宫殿突然震动还是让我们心里有些发憷。好在只是短短几秒宫殿顶端又稳定了下来。 我不是怎么经常抽烟,这突然猛的吸了一口,再加上之前被烟雾呛过,所以这这么一口让我难忍咳嗽了几声,吐出去的痰都带着些黑灰。 胖子的烟抽完了,人也精神了许多。他将烟头往还在燃烧的烈火中扔去,就站起了身。 往下攀爬其实问题不大,条石交错搭建了两层,石头缝隙巨大,足以我的脚踩上去。但是因为还有一个拉巴,这下就难了些。 裤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因为胖子需要将拉绑在自己的背上,拉巴的衣物现在被我们脱了个干净,但还是没法将他结实的绑在胖子的背上。只得加上我的裤子,还算凑活。 雪岭迷国 第五十章 起点 我手里的烟没有抽完就扔到了身后的大火之中,胖子大骂我浪费。之后在没有多做其他的考虑,我们就往宫殿的下方爬去了。 胖子背着拉巴,我所以我得先下去在下面做接应,否则胖子必定会在背着拉巴往下爬的时候,因为中心不稳定而摔下去摔死。 攀爬大殿的外墙得心应手,主要还是因为宫殿的外墙有个往内的斜度,所以几乎没有什么难度。 胖子就不一样了,拉巴虽说算是个瘦子了,但也得有一百三四十斤的样子。这俩人现在加起来,四百斤恐怕都是说轻了。 他就扒在外墙上,摇摇晃晃的,我一只手抓着外墙的缝隙,另一只手扶着胖子背上的拉巴。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沿着缝隙大的地方一直往下。 到了中段的时候,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到有些许的热气从缝隙里吹出来。这风和吹风机里吹出的无异,伤不了,但是也不会太好受。 惨烈的叫声是在中部我们休息的时候听见的,声音微弱几乎是和杂音混杂在一起的。胖子机敏,再加上他的脸就完全是贴在外墙壁上,所以还是他第一个发现不对的。 这声音无伤大雅,只是听起来让人有些发毛,刚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可能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结果却不然,什么都没有。 “好好投胎去吧,别在这儿再吓人了。”胖子腾出一只手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胖子对自己此时的状态还是有些太过于自信了,阿弥陀佛念完,差点脱手掉下去,得亏我在一旁时刻做着安全保障,才拉住了他。 再往下一路无事,只是温度和热浪一直在灼烧着我们的脸和精光的身体,这种感觉越是往下就越严重,直到距离地面不到两米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就直接跳到了草丛之中。 宫殿的正面完完全全的塌方了下来,看到的时候我们还是有些绝望的。薛宁和徐青总不会是孙猴子,这千吨巨石压下去必定是两摊肉泥呐。 当我们远远的站在台阶之下看着大火,正无奈的时候,就从我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声。我和胖子同时回头,就发现薛宁的脑袋从一边的建筑残垣处探了出来。 “嘿,这家话看来不笨呐,还没给压死。”胖子看见薛宁就嘿嘿的笑了两声。 我俩到了薛宁的位置之后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了,火焰不停的在往外扩散着热浪,这里恰好的避开了热气的袭扰。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薛宁脸上抽搐,指着现在光溜溜的我们俩。 “说来话长啊。”我随口回了句。 马上薛宁就是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拍着残破的墙壁就叹声说道:“你们是哈士奇转世吗,楼怎么都给你们拆成这样了。”薛宁几乎已经是哭腔了。 胖子挥手道:“嗨,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啊。”胖子也没理会薛宁的感受,直接翻过了断壁到了内部。 “哎呀……这是国家的财产,现在我可怎么向国家交代啊。” 胖子啧了一口:“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这不就塌了一座嘛,你看满城还有这么多。” “不是多少的问题,是价值的问题,只有这么一座,没了可就真的没了啊。”薛宁还是带着哭腔道。 “我们哥俩差点死里头,一座破楼算什么了。”胖子已经有些怒了。 我也只好上前解释了一通,大概才把我们在里面经历的事情说清楚。拉巴被胖子放下,我这时候也才注意到一旁靠在墙边的徐青。 我当时还以为徐青好点了,就上前想去看看,结果走到跟前,就看到了徐青的眼睛紧闭着,眼睛内凹发着紫,一个不好的念头就涌上了我的心头。 徐青也死了,按照薛宁说法,我们推测大概是在进入到殿内半个小时的时候,徐青就已经死了。 薛宁是我们前脚进去他就后脚醒来了,起来之后却没有发现我们,一会徐青就开始猛烈地咳嗽,不多久就没了气息。 之后就是大殿内烧起了大火,在高温之下,薛宁就背着徐青带着一个背包到了现在的地方。才刚刚艰难的到了这里,结果宫殿就塌了,他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情况,自己也不敢走,只得在这里躲避热浪。 胖子连连叹气,这种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好的是现在拉巴还活着,至少是救了一个的,说不好的,当时若是放弃拉巴,可能现在两头谁都顾不上。 徐青的尸体被妥善的安置好,当即我们就决定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了,必须马上离开古城,先出去再说。此时日头快要落山,估计用不了多久古城就会完全陷入黑暗。 如我们的猜想,古城果然已经开始慢慢的陷入到了黑暗之中,还好我们在最后一缕阳光离开古城的时候,终于算是走出了古城的巨大城门。 接近晚上一点的时候,我们又才绕到了上一只考察队的营地。此时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们确实算是尽到最大的力了。 现状就是这么个样子,上一只考察队的人也找到了,只不过还是失踪一个,古城的遗址也找到了。而我们这支队伍走失的两个人,全部遇难,拉巴估计情况也不是太好。 我们商量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出发赶回去,之后等与其他人会和再做打算,但是现在的情况任务必定是要强行结束的,死的人太多了,这已经超出队伍能承受的范围了。 薛宁想用在营地内找到的gps联系外边的队伍,是能搜索到那只队伍的信号,但好像是我们这里的信号问题,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唯一让我有些难受的就是,当时在营地里发现的手机同我的衣服一起丢到了大殿之内,我不禁的有些气恼,后悔当时为什么早没有去看看里面到底记录了什么东西,如今恐怕已成千古之谜了。 晚上睡的很不舒服,做了十几个奇怪的梦。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的疲惫。在六天之后,我们四个人就到了墨脱县,拉巴中途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们马上都被送到了医院,因为没有清理身子,所以见到当地人的时候,差点没给人家吓死。 这里可能就会有人问了,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个出来,而且是直接到了外边。这个事情就要从我们出了鬼林子之后说起了。 鬼林子中再没有发生什么,运气好还找了当时树根下放着的装备。胖子很高兴,大概是他的金币又失而复得了吧,我也拿到了我的上衣和背包。一天的时间我们就出了鬼林子。 之后就直接去了大部队扎营的地方,但是那片营地已经没有人了,装备和马匹也都不见了,就连石像也不见了,只有些垃圾和扎营的痕迹。 当时的猜测是,可能这些人发现我们许久没有回来也去找我们了,但很快就发现根本没法确认这一点,薛宁还是没能用带有卫星通讯功能的gps联系到他们,本打算是原地等候的,可是拉巴状况已经等不了。 不得已,我们只得这原地留下了信息就离开了。雨林外那些矮马还在外面,这也证明了大部队没有离开。再后来我们经过艰苦的跋涉到达了县城里,与在外的后勤取得了联系。 拉巴之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他直接被转到了林芝的大医院。我们倒是没什么大碍,算是烤伤,还有些轻度外伤。那个藏族医生一直还问我们是不是去做火疗的时候被烫的,我们是因为薛宁之前就提前说过,在山里的事情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原因,所以编了些瞎话搪塞了过去。 薛宁他倒是没什么事情,一天就出院了,他的后面事情要比我们多得多,可能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总之是又过了五天之后才看到他的,果然我们这支队伍只有我们四个出来了,剩下的人又一次的失踪了。 没了胡教授,这里的主要负责人就只有薛宁了。武警、警察、森林消防能出动的,这些天全部出动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次任务直接被上级叫停了,来来回回进去了两支队伍,二十一个人最后只走回来四个,其中十一个还直接确认了已经死亡,事情没法在控制,这已经算是重大事故了。 薛宁处理现在的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也不需要去做什么笔录之类的东西。他已经帮我们处理完了。我们可以在伤好之后随时离开了,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虽然我还是没有找到老哥的下落,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等待搜索队的消息。 胖子因为他那方面还有些问题,要和薛宁确认,毕竟回去应该还是要做汇报的,我也没有在理会他。 墨脱是个值得一玩的地方,但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已经全然没有了任何兴趣,在走之前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其实也无关痛痒。那是我在医院二楼看街道的时候,就发现假姜淮还有另外几个人从街道上走过。 看来那些人可能就是他的同伙,墨脱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我决定回去,而且回去就得搬家,假姜淮是知道我家位置的,我可不想等他出去之后找我报复。 东洋鬼海 第五十一章 远方的来信 从西藏回来已经快要一个月了,一切照旧,因为当时我离开的时候,以为可能只是去一两周,所以根本没有请太长的假,这不一去就是整整一个月,我这就算是旷工了半个月的时间了。 好在我瞎编了一个完美的故事应付了过去,才得以没有被开除掉。但也是扣了我整整两个月的奖金,这对于我这么一个工薪阶级的来说还是很肉疼的。 老哥的事情一直没有下落,就连薛宁和胖子那边也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但是一想我好想也没给他们留下过联系方式,这么一思量,就觉的自己还是走的匆忙了些。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他们研究所的名字我还记得,等过段时间去一趟首都,总因该是能找到的,到时候再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也不晚。 但是就在我以为事情平息,已经打算继续正常生活的时候,却被一封突如其来的信件搅破了我还不错的小资生活。 这封信很奇怪,不是因为它本身的原因,而是我觉得在这个已经完全被信息化占有的时代里,怎么还会有人用这种贴邮票的信件来传递信息。 信封上贴着邮票,足有五张,看来邮寄的距离是比较远的。信封上注记的地址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想。 地址确实是个很远的地方,而且我还特别的熟悉。这他奶奶的就是从墨脱寄过来了。短暂惊讶之后,我马上就从地址上看出了点信息。 寄出这封信的详细地址就是我在墨脱时与考察队一起住的旅店,难道是薛宁联系不到我,所以才寄了封信过来的,这倒是也有可能,胖子不是还知道我家的地址嘛。 但马上在我打开信件之后,就发现这并不是薛宁寄过来的。第一点就是我完全没有找到寄件人的署名,只有一个收信人我的名字。 其次就是信件的内容,很简短,写在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信的内容短短几十个字,却看得我云里雾里的。 发黄的笔记本纸上写着: 时间:二零一八年十月二十日 地点:苍南三坪坝五洋渔业码头——五洋渔业303号渔船 船长:刘老四 到达之后直接与渔船船长联系 这是个什么意思啊,我看了半天,好像是一个港口的地址,这是要我去地址上的港口吗?我看了下时间,还有五天,看着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信件记错地方的可能性基本没有,署名就是我的名字,况且这个寄件地址也不可能那么凑巧就是墨脱,而且还是我住过的地方。 一时竟也没想通这封信到底是什么用意,站在原地疑惑了一会,手上捏弄着信封,就感觉到了信封的手感有点异常。 果然呐,信封之中还有东西。我马上就倒了出来。还是一张纸,只是到手里之后,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标准的大小,正好和信封一样的宽度,所以在我拿信纸的时候才没有发现。 照片被我拿在手里,看着里面所记录的景象,我竟哼笑出了声音,这王八蛋还真没死。 背景就是那座在墨脱山里古城中的大殿,宫殿还处于完好的状态。看来是在被我们破坏之前拍摄的,而吕川这个王八蛋就站在大殿的前方,其中只有他一个人。画面的角落里有几个入镜的人,应该是上一只考察队的里的队员。 照片因该是队伍里的人给他拍摄的,这是要干什么了,难道是他要我去地址上的这个地方吗? 让我去干什么呢?总不会是他在那里准备好了一桌海鲜自助,等着我过去吃? 信封里在没有了东西,我将照片和信纸都放了回去,直到第二天我才做好了决定要去这个地址上的地方。 再去之前,我还是在网站上查了查这封信的信息,现在这种信息发达的程度,我想总因该是可以查到一些邮递信息的。 确实还是被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辗转了多个网站,才在一个第三方不是太正规的地方查到,网站上的信息只有寄出的时间以及一些中途经过的地方,但是这些也够了。 信件寄出的时间很特殊,就是在我离开墨脱的那天收揽的,几乎就是我前脚走,寄信的人就将信件寄了出去。 信件在墨脱停滞了一周多的时间,小地方就是这样,一般会等信件积攒到一定的数量才会真正的发出。期间这封信又辗转了多个大小城市,一直经过了接近一个月才到了我的手里。 苍南这个地方我之前听说过,一直还以为是福建的沿海,在地图上一查才知道是在浙江,只不过还是连接着福建。 公司那边我又瞎编了一个理由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在要来一次估计经理会直接把我扫地出门吧。 苍南是温州的一个县,几次转车才到了县里。地址上的地方我来之前就已经在地图上搜过了,只不过我是不想直接过去找这个叫刘老四的船长的。 打车到了五洋渔业码头,说是个码头实际上就是一片杂乱不堪的海岸,才下车一股子夹杂着腥臭味的海风就吹到了我的脸上。 这还是我第一次到海边来,这种味道真的很呛人。远远地我就一直在搜寻着五洋渔业303号渔船,找了半天,在众多的渔船之中都没有找到它的影子。 这码头一共有两层,最上面是高达十几米的水泥坝基,一边有楼梯下去,下层是钢架子搭起来长道,那是渔船停靠上岸的台子。 我就站在最上面的水泥坝基上,找了一会就发现了一个人站在坝基的台阶下面,正望着在海上停靠的渔船。 这时候正好一个渔民模样的人就从对面走了过来,和那个人擦肩的时候就被他给拉住了。 “老兄,你知道五洋渔业303号在哪儿吗?”那人拉着渔民模样的人就问道。 那渔民模样的人也是马上回应,但是我完全听不懂。这话我是知道的,当时打车过来的时候司机就是先用这种方言和我说的话,看我听不懂才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这是这是当地的蛮话。 苍南因为地处玉苍山之南而得名,行政管辖区域一千两百多平方公里。县区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是方言就有五种,其中苍南土语就是当时司机所说的蛮话,其他还有闽语、瓯语、金乡、和畲民。 那司机一通说,普通话也不顺溜,我没怎记清楚具体这些语种都属于那里。但此时那个渔民口中所说的正是苍南本地的土语蛮话。 那人听见渔民满嘴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脸的茫然。渔民好像也看出来了,眼前的人并非本地人。就改口用同样别扭的普通话说道:“我是说,你沿着台台一直往里走,303就在最里边。” 那人还没从渔民口中的奇怪语言回过味来,依旧是一脸的异色,渔民模样的人还以为那人还没听懂,就重复了一遍。 这时候那个人才连声道了谢,渔民模样的人走时我就听见了他又说了句话,我猜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大致是愣头之类的意思吧。 此时就站在台阶之下的人我早就看到他是谁了,同时也把我来这里的原因一联系,在坝基上就破口大骂。 “你他娘个死胖子,王八蛋的。” 下方那个人的身材,再加上一脸的横肉分明就是我在西藏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胖子啊。他也在这儿,他奶奶的是这个王八蛋寄来的吗? 我对此行的车费有了些心疼,想着一定得让他给我报销。 胖子听见我一声大喊,就转过了身,望着我半天才发出一阵声音:“嘿,我去,怎么你也在这呢?” 我几步就奔跑到了坝基的下方,要不是钢架平台太窄,我怕信封掉下去,不然就得直接甩在他的脸上。 “把我骗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我拿出信封。对着胖子就叫到。 “什么骗你到这儿,什么跟什么啊。”胖子一脸的疑惑,但马上就看见了我手中信封。 他抬起了脑袋打了个转,突然好像想通了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和我同样的信封。 “你也收到这东西了?”胖子问道。 我还是觉得他有些问题,就说:“这不就是你寄的吗?” “去你的吧,我闲的没事寄这玩意干什么.” 胖子的样子似乎是真没有说谎。我正想问他的信封里是什么,就见他已经将里边的东西拿出来了。 内容与我的一样,一张写着时间地址人物的纸条,一张我的老哥站在墨脱古城宫殿前的照片。 “我也是前两天才收到的,一看和你哥有点关系,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是啥,这不就过来看看嘛。”胖子将信封递给我,就说道。 他为什么要给我和胖子同时寄出一封这么奇怪的信呢,引我们来又是什么目的呢。既然活着又是为了什么不自己出来。 我马上就又想起来那个可能记录着一些信息的手机,悔都悔死了,你说我当时为什么就不提前看看呢。那只手机里必定是记录着一些内容的,就算是不太重要的,我这时候也不会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呐。 东洋鬼海 第五十二章 去海里? 在原地多停留也还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哪个五洋渔业303号渔船上看看。 钢架的台子大概有五十多米长,路上我就询问了胖子我走之后的事情,胖子也乐意说,就简要的把我走之后墨脱的事情说了说。 大概是我离开的第三天,进入山里的搜索队就有了消息,只不过消息并不怎么好。 我们走后考察队里就只剩下了五个人,搜索队在山林里找到了他们五个,只不过其中四个都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死掉的四个人里就有胡教授。而活下来的是那个叫田小文的。 按当时的情况来说,他只能算是比活人多了口气。这个样子因该也是吸入了大量的瘴气所致,发现他的时候就是昏迷状态,一直到送出去也还是昏迷的。 其实搜索队本打算的是要重回到古城,把上一只考察队和徐青他俩的遗体都带出来的,但因为林中的瘴气太过于浓烈,所以搜索队不得以才退了出去。 整个行动都暂时的被搁置了,送回来的田小文情况越来越不好,出来的当天就被运送到了山外面,据胖子听说的,之后这人的情况可能还要危险,但到底是生是死他也没再听闻。 胖子看再没他啥事了就直接离开了,回去之后他就往上面递交了报告。但奇怪的是上面一直都没有做出回应。 不仅如此,他自个还被晾在了一边,没人在搭理他,假姜淮的事情后来胖子还主动做了补充,结果依旧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回复。 胖子是觉得上头一定是有点问题的,但自己的身份又没法获得最中心的信息,虽还是疑惑重重,但自己却也是是无能为力了。 胖子在回来后的那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没有接到另外的事情,致使后来都没去过上班的地方,他自己还说反正都是按项目支付佣金的,待在那儿和待在家里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几天前,差不多就是我收到信封的那天,他也收到了信封,看见地址的时候也以为是薛宁寄过来的,但打开就发现并不是。 信件里的信息已经很明确了,若是没有冒名顶替的因素,必定就是吕川寄来的,照片的内容也同时证明了这一点。 胖子还是比较有门道的,他当即就找人查询了寄件人信息,果然给他查到了一些东西。 我当时只是在第三方网站上查到了时效之类的信息,在详细的就一点没有了。胖子找的是他一个在邮递部门还算比较高层的关系,借此人帮助就查询到了寄件人。 如今邮递快递行业已经很发达了,寄出东西都是要做实名认证的,更就不用说还是那么特殊的一个地方。墨脱虽小但是邮递部门的登记系统还是很完善的。 也就是因为这些所以胖子才能找得到,寄件人就是吕川没错了,并且还有一张在当时做实名登记的时候留下的照片。 我从胖子的手机上看到了那张我老哥的照片,这张照片因该是胖子用手机在电脑屏幕上翻拍了出来的。模糊,但是看得清楚样貌。 原来你真的没有死啊,我看着照片心中有了些几乎察觉不到的奇怪感觉。照片里我的老哥整个脑袋占满了画面,似乎嘴角还略微的上翘了些。 你他奶娘的还有脸笑,我差点没给你整死。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经历的那一幕幕,我暗自的有些苦恼。当时下定决心再不管他的事情了,但是这时候在身边没有危险的环境里却起了些许的好奇心,真是该死的好奇心啊。 胖子这次来是擅自主张的,也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让组织知道,只是确实没有联系上。时间赶得紧也没有空亲自去,所以就直接来了,想等后面再联系说明一下。 说着话我们就到了编号是303的渔船下方,按这些船和码头的名字来看,这因该是一家私有公司的码头,船也都是私有公司里的。 这艘303号渔船还是这些船里相对来说比较大的一艘,船舷高了一整个我的身高出去,船板的舱室从下面看有三层,最上面四周都是玻璃的舱室可能就是驾驶室。 找了一通我们俩都没有找到往上的台阶,船的舷板上沾满了一些发绿的东西,离它还有一两米,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海腥味。 转了几个圈,就从我们的头顶传来了一声叫喊。我大概听出来,不是蛮话,而是闽南话。好像意思是在说:“你们在下面干什么呢?” “我们来找刘老四。”胖子仰着头就回了一句。 我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一件白背心的人。白色的背心已经有些发黄了,穿着白背心的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随即嘴巴一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们是来找船长是吧。”这句话还是用闽南语说的。 我半天才从几个明显的词语里猜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他话才说完,就又从甲板上冒出个人来,这人是个大胡子。 白背心见到这人过来,就一手指了指说了句:“来咯。” 那个大胡子满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他马上就开口用夹杂着闽南话的普通话说道:“我是303的船长,你俩找我干啥。” 胖子也没考虑,直接将那张写着时间地址的笔记本信纸甩给了大胡子。那大胡子接到笔记本信纸看了两眼,然后哦了一声,紧接着从上面就放下来了一截子梯子。 上到甲板上那个大胡子就和我们握了手,自我介绍道:“你们好啊,叫我刘老四就行。” 等他说完紧接着就是一段时间的尴尬,我们还在期待他还能再说出点什么,他似乎是也在等着我们说些什么。一会的僵持,最终被船长刘老四破开了话题。 “你们跟我过来吧,我给安排住处。”刘老四就说道。 说完转身就想往内部的舱室走,我这时候更摸不着头脑了。胖子挠了挠后脑勺,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刘老四:“不是,什么呀,安排住处干什么呀。” 刘老四眉头一皱,看着我们:“不是吕老板要我送你们到海上去吗,你们是吕老板和王老板吗?” “你是说吕川?”我马上回道。 刘老四连忙点头称是。 “海上去,去海上干什么?”胖子这时候也不解的问。 “啊,你们不知道吗?” 我和胖子连连摇头。 刘老四挠了挠头,口中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懂,过了一会他才继续说:“两位老板不要拿我寻开心了,你们不知道也不会来着里啊。” “我们真的是不知道啊,你倒是说说,吕川他跟你说了什么。”胖子一屁股靠在了渔船的围栏上。 刘老四抹了一把胡子,然后就说:“吕老板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两个,然后带你们到海上的一个地方,说到了地方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我心说我知道啥啊,什么海不海的,我听的云里雾里。就在胖子还在和他问话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来就发现原来是一个短信,而且还是老哥发的。短信的内容是:“我估计你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上船了吧,我想此时的你可能会有些迷惑。所以还是和你提前说明一下,我想让你跟着渔船去一趟海里的摸个地方,有些东西我希望你们能在哪里看到,或许你可能会发现点什么东西。” 啊……我依旧还是有些迷惑,但是大概明白了些东西,老哥早就联系好了船,现在他是想让我跟着船去个地方。可是去这个地方具体干什么呢,你倒是说一说啊。 我正愣神,手机又响了,还是他发的一条短信,内容则只有一句:“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理解,能面对的,所以你现在想回去就回去吧。” 都没考虑我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对面一阵忙音,然后就是一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娘的手还挺快,发完短信就关机,这是根本没有想要我和他联系的打算呐。我稍作思考,冷哼了一声,好吧,那我就回去了,这趟浑水还是不要淌的好。 正想找胖子的时候,就发现刘老四在打电话。我就问胖子什么情况。胖子嘴角上翘,笑了一声就道:“这家伙说了半天,自己都没搞清楚,现在这不给你哥打电话嘛。” 等他说完,我就把手机上的短信给他看了看。胖子和我一样立刻就联系现在的事情想到了些什么。他就说道:“怎么着,要不跟着去一趟。” 我摇摇头:“我不去,这种浑水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去淌了。” 从胖子的表现来看,就已经知道了他因该是想去的,但是也不好说出来,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再不走我可能真的会因为好奇心留下来。 马上我就转身到了夹板边上,作势就想下去。胖子立刻过来拉住了我,啧了一口就说:“哎呀……我说你走什么啊,都到这儿了,咱就走这么一趟呗,去看一看他能有啥啊。” “可是我……” 我的话都没说完,胖子就拉着我,往回走了去。 东洋鬼海 第五十三章 无题 刘老四还在那里打电话,看样子一直都没有打通,胖子上去一把就拍掉了刘老四的手机:“行了,别打了,我们知道了。” 刘老四一脸的奇怪表情:“你们这些人真是,那个吕老板我就觉得奇怪,你们比他还要奇怪。” “你知道你说的那个吕老板在那儿吗?他是不是来过这里。”我推开胖子走到了刘老四的面前。去也不是不行,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搞清楚的。 “其实我也没见过吕老板,他一直都是和我电话联系的。” 刘老四几句话我就让我大概明白了这件事情,他原本就是这家叫做五洋渔业公司的员工,已经干了将近快有十年了,好不容易最近几年混到了船老大的位置,但却没想到渔业公司因为债务问题给破产了。 这家渔产公司是相当不正规的,工资也都是积攒两三年才发一次。公司一倒闭,又还欠着债务,树倒猢狲散,大老板还卷着骗来的钱跑了路,那里还能开的出工资啊。 两年多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是也有小三十万,不得已这些没拿到钱的员工只得聚集在了一起,十几个人一合计,他们就一起占了此时脚下的这艘船,也算是倒闭的公司以此抵债了。 他们这帮人在拿到船的那天,还幻想着以后干的都是自己,可能还会赚到更多的钱,结果渔业改革,再加上内海渔产资源日渐减少,所以挣到的也只是糊口罢了。外海因为手续众多,个人想要办理是十分难的,也没法去外海捕捞。 直到一次机遇,他们有了另外一项可以获得收入的“活”,而且报酬相当的丰厚,只是它已经触犯了法律。 这种所谓的“活”,说白了其实就是把一些没法通过正当路子出国的人送到外海,外海上会有另外的船舶接应,危险系数不算高,而且每次都有六位数的收入。 刘老四看我俩脸上的表情奇怪,还连忙说:“你们可别乱想哈,我可是有原则的,违法犯法的人我可是不带的。” 我和胖子相识一笑,其实都明白,不违法乱纪的“好公民”谁会用这种方式出去啊,一切已经很明了了,这个大胡子就是个搞偷渡的。 他与我哥联系是在大概两个半月前,差不多和第一只考察队进入墨脱古城的时间吻合。 老哥电话联系了刘老四,内容没什么好说的,他直接给了刘老四一个海里图坐标,让他在这里等候我们过来,之后再带着我们到那个位置去。 报酬我就只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没少给啊。 “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这你总知道吧。”胖子站在这儿也累了,就直接靠在了船舷上。 刘老四挥挥手招呼了一下旁边的人,用方言叫了一声之后。一边的另外一个人就跑进了船舱里,不久之后就拿出了一个像ipad的东西。 刘老四接过来就打开了屏幕,递到了我们的面前:“吕老板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个地方,你们看吧。” 他手中拿着的类似ipad的东西因该是航海专用的手簿,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航海专用的卫星的地图,地图的操作和大多数类似,只是上面用的图标都是是专业性的,我完全没法辨认出来。 图上唯一认识的就是常规地图的经纬度线,刘老四手指着一个地图上已经标红了的点,就说:“就是这个地方。” “他娘的都是海,去这么个鬼地方干什么。”胖子伸手还将地图上的红点放大了一些,但都是空空如也。直到再不能放大,也没有发现有岛屿的标记。 “嘶……我说你接活也不问问干什么。”我看着空荡荡只有海水的红点位置,就问刘老四。 刘老四啧了一口就说:“这你也知道,载的那些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的,问那些东西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我暗自冷哼了一声,你他娘的还说你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船舱内又潮湿又阴暗,湿气很重,这种渔船船舱最底下就是装渔产的货仓,甲板上的舱室用来休息的空间都很狭小,里边还堆着好几个一人高的瓦斯管子,以及一些其他的杂物。 舱内一排用铁链和钢架子焊接起来的吊床,船上睡觉用固定的床是行不通的,有些客船和邮轮则是特例。 因为渔船和它们完全是不同的结构,游轮客船为了稳定船身所以一般都是宽而短,渔船则不一样,它的船型又有好多种,功能皆是各异。 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需要拖拽渔网,为了足够长的拖网距离,船身就会做得修长。致使船体会被竟可能的压缩,所以在海面上很难稳定,平静就是如此,更别说遇上大风浪了。 致使这种吊床在渔船上的必要性还是很大的,进到船舱内部,就是一股浓重的烟味,和满舱室的酒味。 几个人躺在吊床上睡着觉,我们进来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沿着中间狭小的通道一直到了最内部,翻过一扇白色的门帘,后面的景象让我有些诧异。 给我的感觉就是这门帘内和门帘外完全是两个世界,里面虽然还是吊床,但是干净了许多,铺着如同酒店里一般的白色床单。 胖子看见就笑出了声:“嘿,这标准快赶上星级酒店了吧。” 我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船舱,就应和了胖子一句:“还真是星级酒店,起码五颗星。” “您两位就别寒酸我了,这也就是给你们凑活凑活。”刘老四嘿嘿笑了两声。 他给我们略微又收拾了一下,让我们先休息,出发还得等到晚上天黑才行,之后就出去了。 船舶虽然靠着岸,但还是摇摇晃晃的,舱内就更不用说,锁链的吊床咯吱咯吱的响着,就这么一直听到脑袋发胀。 胖子待了一会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在吊床上躺下坐起来,躺下又坐起来,一会实在是躺不住就拉着我要到外边去。 路过水手的舱室,胖子突然就停住了步子,在自己兜里摸了摸,结果掏出了两个空空的口袋,接着就听见它自言自语了一句:“没烟了。” 正巧这时候一个光着上身的人正盘坐在吊床上,那个人满身的黝黑皮肤,还能看见好多伤疤,有些是刀伤长长的一条,如蜈蚣一般。 但总体来说刀伤还是比较少的,多数都是一个个凹陷下去的圆坑,光是我看的比较清楚的肩头就有三个。 当时我还没有想到那么多的东西,还认为因该是穿刺类的武器扎出来的,后来看了一些类似的照片,才知道,那是子弹打出来的弹孔。 胖子挥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兄弟,你有烟吗,给我几根。” 那个人缓缓的抬起了头,他留着很短的头发,发际线也留的很高,鬓角有些秃。脸上一道及其骇人的伤疤,从额头左上方一直贯穿到了鼻梁的眼角处。 那个人几乎已经做出了要掏裤子口袋的动作,但就是在抬头的一瞬间,就僵在了那里,手上还是保持着那个掏口袋的动作。 我心里觉得奇怪,才一看胖子,就发现他现在也不是很正常。脸色阴沉,根本不是他之前的那个样子,这两个人就面对面看着对方。 “你……你怎么在这儿。”黝黑皮肤的男人用颤颤巍巍的语气说道。 胖子还是一直看着面前的人,脸色变的愈加的怪异。这种状态一定是有问题的,我猜都能猜到胖子一定是认识眼前这个人的,而且可能还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吊床上盘坐的人还想说什么,但是才只是说出一个“你”字,胖子就是猛地一个转生,往舱口走去,同时他还大喊了一个“走。” 我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意思,只好连忙跟了上去。 “你又怎么了。”我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几步我们就走出了船舱,胖子头都没回,在前面冷冷的说了句:“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就起来一股无名火,他奶奶的要去的是你,现在不去的还是你,这死胖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是,为什么啊?” “哼……为什么,胖爷我不高兴,这趟我不去了。”胖子又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又一次的陷入到了两难的处境,刚刚被勾起的好奇心,怎么可能说平息就平息,但是没了胖子,我也不能独自去啊。这满满一船的水手,各个都是脸生横肉,一点没有慈祥的样貌。我自己一个待在上面,给他们下酒怕是都不够。 眼看着胖子就要跨过船舷了,突然我们的身后船舱的舱口就传来了一声叫喊。 “都他娘的过了五年了,这道坎你是过不去了是吧,咱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身后就是那个满身伤疤的人,他裸露着上半身站在舱口。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口中说出的话没带着一点的口音,是纯正的普通话。我本以为胖子还是不会理会,却见他停了下来,转身就朝着那人大吼了起来。 “就他妈的是因为过命的交情,就他妈因为我曾经那么相信你。但我更加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你干了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胖子几乎是已经喊破了音。 东洋鬼海 第五十四章 胖子的故友 我夹在这两个人中间,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个什情况,想着还是先看看戏再说,免得贸然上去弄得我们谁都不好受。 嘭的一声巨响突然从黝黑皮肤男人的方向传来,此时他一拳头正砸在船舱的铁板上。几个因为这俩人争吵而被吵醒的人在船舱门口看热闹,显然也没有人敢上来调解气氛。 “哼……是老黑那个王八蛋故意的,你连这都看不明白吗?”黝黑皮肤的男人冷哼一声就说道。 胖子用手揉了揉眼睛,冷冷的笑了一声:“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吗?他可是被我亲手打死的,我没记错的话,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可是已经死了半年多了吧,怎么着他变成鬼去陷害你呀。” 黝黑皮肤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说:“那王八蛋根本就没死,当时他只是在我们面前演了场戏。” 话说完,胖子显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强做镇定的稳了稳身子。我能听到他细微的长呼出一口气。现在倒是也不走了,只是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弹。 “你等着,我有个东西,你看看就明白了。”黑皮肤男人叫了一声,就转身回到了船舱内。 我依靠在船舷的围栏之上,也没等多久,黝黑皮肤的男人就拿着个东西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蓝色类似文件袋的东西。 到了面前,他一把就将蓝色文件袋扔向了胖子那边。胖子马上接住,我好奇是什么东西,就刻意的挪了挪,到了能看见的地方。 蓝色文件袋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几张纸,胖子一并将文件袋内的纸抽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张黑白打印的照片。 照片虽是黑白打印在上边,但能看出打印的分辨率应该很高,不像其他随意打出的寻人启事那样,人像完全是糊掉的。 照片里是个中年男人,带着一顶鸭舌帽,拍摄的角度很明显能看出不是摆拍,视角略微有些低矮,像是拍照的人把相机或者是手机放在腰部的高度拍出来的。 偷拍,这是看完之后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照片里的人距离拍摄者大概十多米的样子,他似乎是有些察觉,刻意的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 背景能看出是人群比较密集的街道,一起入镜的又十多个人。之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这张照片的主题,就是因为照片里只有他的脸是清晰的,其他面对着镜头人都是一副虚胶的样子。 街道边上的商铺,都有着伸出来招牌,一看就不是国内的风格,上面的文字我能认识有些英文字母,但一定不是英语,因为字母的写法和英文完全不一样,有些勾或是其他特殊的笔画都是拉长出去的。 打印的照片纸张之下是几张类似报告的东西,正在我竭力去瞄上面写着什么的时候,黝黑皮肤男人就又开了口。 “这是你走一年后,我们的卧底在清莱府拍到的,可靠消息说他的旧势力又给他拉拢了起来。比之前还要猖狂。” 清莱府我记得好像是泰国的一个边境城市,与老挝和缅甸接壤,说它的本来名字可能有些人并不太清楚,其实它还有个在国际特别有名的名字,叫“金三角”。 我心里一颤,这些人不会曾经是毒贩子吧,听他话的里的意思,好像几年前还和胖子有点关系,不会胖子也是吧。又是卧底又是什么什么势力的,听着就不会是正经的东西。 胖子看着照片下报告的内容,浑身微微的有些颤抖,还挺明显的听到他牙齿互相挤压摩擦的声音。 不一会就将这几张纸又装到了文件袋里,递还给了黝黑皮肤的男人。 “我可记得走的时候,你是已经升了尉官的,怎么现在混成这幅鸟样。”胖子面无表情,语气依旧冷冷的说道。 显然文件袋里的内容还是让胖子知道了些什么的,语气虽是冷淡,但是已经没有那么激进了。 黝黑皮肤的男人长叹一口气,一把扯开裤腿,我就发现在他的小腿上足有六道一尺多长的伤口,伤口发白凸起,光是看着就让我有些胆寒。 一会他将裤子放了下去,就说:“被榴弹炸的,差点没保住,现在里边还有根钢板,兵是当不下去了,只能转业,你是知道的,我这性子当不了领导,就多拿了点钱。出来没多久钱也花光了,我就这么一个人,这不现在混口饭吃嘛。” 黝黑皮肤的男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顿了顿他就突然又问:“老何他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没啊?” 本来我以为气氛已经开始有些缓和了,结果没想到他此话一出,胖子瞬间脸又黑了下来,冷冷的说了一句:“死了。” “啊……”黝黑皮肤的男人随即发出一声惊叹。 胖子最后一句话说完,就走开了,只不过这次他倒是直接进了船舱内,看来八成是不走了。 他这一走我就被晾在了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是对着面前黝黑精壮的男人憨憨的傻笑了两声。 原本在舱室门口的几个水手见胖子走了,也凑了过来,一个上来就问:“老代呐,你这什么情况。”那人指着舱室的门口就说。 这个黝黑皮肤的男人因该是姓代,或者至少是名字里有个代字,所以这些人才这么叫他。 老代看样子在船上的地位挺高,说了句:“没事儿,那是我兄弟,好久都没见了。”说完挥挥手就让几个人该干嘛干嘛去。 围上来的几个人见状,也不好在停留,就都回到了船舱里。我正也想离开,这么干站在这里实在是太尴尬了。结果才走出去没两步,就被老代给叫住了。 “你是他朋友?”老代问道。 我愣了愣才回答他:“因该算是吧。” 没想到他又继续问我:“你们来着里干什么,他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事情?” 他话一出口,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心说你他娘谁啊,老子凭什么告诉你,先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来这,就算知道,你这口气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啊。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这黑大个满身肌肉,一句没说对让他不高兴了,说不定立马就能上来削我。 “你问的这问题,我实在是有点难回答你啊,我和胖子也不算太熟,看你们认识挺久了,你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我脸上笑嘻嘻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小鬼子旁边的翻译官。 “十五年了,我和他认识整整十五年了。十年的战友,后来他就因为一些事情退伍了,我他娘的都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干什么。”老代一阵的感慨。 “他还真当过兵啊。”听闻此话,让我很是惊讶。接着还马上补了一句:“特种兵?” 不知不觉我们俩就走进了船舱之内,到了老代的床铺位置。 老代坐在了吊床上点了点头,又轻声笑了笑:“是啊,从入伍一直到选拔训练,我们都在一起。” 说完还从床头的一个木头盒子里翻出了一张塑封的照片,开盒子的时候,我就看见在盒子里,放着许多的军功章,其中看清楚的就有两个二等功。 照片里三个穿着军装的人搂在一起,怀里还挂着自动步枪,从照片上的样貌来看可能就是六七年前左右。 照片里老代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一样的就是脸没有了伤疤,而且照片里略微的要白一些, 他就站在一边,另一边的人我看了好久才发现因该就是胖子了,当时的他只是稍微有些胖,但胖不是很明显,现在的他已经发福到另外一种程度了。 中间的人,脸上清秀,严肃的表情看起来一副老成的样貌,年龄能看出不是很大,可能拍照的时候也就比我现在大个三四岁的样子。 一联想,我就知道了这个人八成就是老代口中的那个老何了,何是个姓氏,而且多半不会出现在名字当中。 指着中间那个人,我脱口而出:“这个是老何?” 看老代的样子,我的猜测是没有错了,只是我才一提到他,老代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的感伤。 “何政,我们三个是同年兵,现在因该是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这么八卦起来,抓住个头就开始一直问个没完,他们的事情倒是让我感兴趣了起来。 “哎呀,那你们是怎么弄成现在的这幅局面的,”我的那颗八卦之心逐渐的就被此事给点燃了起来。 老代还没说话,舱内最深处门帘后突然就传来一声:“小屁孩子,别啥事都打听。”里面的胖子冷哼一声,就在没有发出其他的事情了。 老代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有机会我在和你说说吧。” 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强求,似乎胖子也不愿意再让提起,我也只得是罢了口。在回舱内的时候,我就问了老代的全名,毕竟人家绝对是比我大好些岁的,叫人家老代还是不太好。 他的名字相当的霸气,叫代战,说是他的父亲当年是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出生的时候,边境上也没消停。他父亲一心报国,正赶上他出生,就给起了这么个名字。老代也不在意这些,让我也这么叫就行。 东洋鬼海 第五十五章 鬼船 大概是在五点多的时候,太阳就已经落山了,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船老大才从外边回来,没再做停留,船就发动了起来,朝着东南方向开了出去。 舱内的密封极为不好,大量呛鼻的黑色烟尘就从缝隙里冒了进来。我们的舱室内两边各有一扇窗户,窗外在离开港口的时候,还能看到岸上的星星灯火,直到渔船慢慢的远离港口,灯火的光线就再也看不到了。 舱内没有开灯,悬窗外渔船上昏黄的灯光照射进来,让船舱里稍微亮了一些。离开了港口一个多小时后,海浪愈加的大了起来,躺在吊床上就如荡秋千一般。 我虽没有太大的眩晕感,但属实是不好受的,胖子背着身子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其间老代带了一些鱼干和酒进来过,只是胖子也没理他,船摇摇晃晃的我也没有那个胃口去吃。 接近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从悬窗里看到了一边另外一条船的灯光,多半是海关检查的,有人上过船,但也没有到舱内来,没多久那艘船就走了。 恍惚中我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在梦里听到了及其刺耳的声音才被吵醒。 这个时候天还是黑的,只是悬窗里透出的光线更加的亮了。没了昏黄的颜色,现在完全是惨白惨白的白色光线。 我起来才发现,自己衣服鞋子都没脱,就睡了过去,口水流了一枕头,我都忘记这两天路上是否刷过牙了,一闻之下没给熏晕过去。 恍惚了一会才完全清醒过来,原来是船上的汽笛一直响着,我的位置因该就是喇叭的正下方,声音震耳欲聋。 胖子倒是睡得安稳,在哪里一动不动的,到不像是他的脾性,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把打呼噜的毛病改掉的。 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来,我心中隐隐不安,汽笛这样的响法,一定不太正常。马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两边吊床之间不过一尺多的宽度,我伸手就能拍到胖子,才刚刚一拍他的肩膀,他一个激灵就转过了脑袋看着我。 我被他突然的一下吓的缩回了手,和他对眼了半天,才说:“你……你没睡着啊。” 胖子在吊床上打了个滚,但是因为吊床稳定不了,几次才把身子完全翻过来。唱出了一口气:“摇成这样,能睡着才怪呢。这他娘的外面干什么呢,大晚上的没个消停。” 我作势往窗外望了望,就发现船舷的边上三四个人挤在那里看着乌黑的海面,悬窗是圆形的,再加上有些小,看不出外面的全景。 胖子一把拉开白色门帘,我们就发现船舱内的所有吊床上都是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吊床朝各个方向摇晃着,本该响成一片的咯吱声也被汽笛轰鸣声遮盖住了。 “咱们要不出去看看。”我大叫着,因为距离胖子很近所以还不用太大声他就听见了。 胖子一摆头说了个“走”他将外衣一披,我们就往外边走去。 在船舱里就能感觉到浪一定是很大的,摇摇晃晃的扶着两边固定着的扶手,才走到了船舱外,刚一出来一泼海水就劈头盖脸的浇在了我的脸上。 这一下让我更加的清醒了,也同时让我第一次尝到了海水的味道。扶着船舱的铁门,吐了几口才将嘴里的海水吐干净。 浪头拍打在甲板上又从另一头流了下去,才上来没多一会,我俩就已经浑身上下湿了个透。 渔船被浪拍起来,落差足有一米多,摇摇晃晃的我们只能抓住舱室外的金属扶手才能往前行走。 在那几个趴在栏杆上的水手后边,我就大喊:“你们看什么呢,怎么了?” 显然我的声已经被周围的嘈杂之音完全遮盖了,根本没有能传到他们几个人的耳朵里。 胖子稍微靠前了一些,才猛吸一口气同样大喊了一声。那几个人才回过头来。 其中一人说了半天,由于声音嘈杂,他又带着方言,我实在是没能听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连续几次之后只好作罢。 胖子往前一指,意思是继续往前走,我就看到了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道铁楼梯,一直往上就是第三层的驾驶室,看来胖子因该是想直接上去找船老大。 甲板上都难以站稳就更别说如此窄小的铁架子楼梯上了,我在前,胖子跟着我极为艰难的才爬到了楼梯的顶端。 驾驶室里三个人就站在里面,门是关着的,船老大一直在不停的打着舵,汽笛的声音就是在驾驶室的上方,我们一连拍了一分多钟的玻璃,里面的几个人才注意到我们俩。 驾驶室内只有三个人,刘老四和老代还有那个刚上船时遇到的穿着白背心的人。 “怎么回事。”胖子进来就直接问道。 老代想打招呼,却被胖子无视掉了,他无奈的又退了两步,让开了要走到驾驶台前的胖子。 “有另外一艘船朝我们这里来了。”刘老四面色发白,显得极为慌张。 胖子凑上前去,看了看满操作台的仪表:“就一艘船而已,海上还遇不见个把艘船了。你这样子那里像是跑了十年船的,证是买来的吧。” 刘老四都没在意胖子话语里的调侃,一副愁容:“这船……这船可不是普通的船呐。” “海关的,不至于吧。”胖子问道。 刘老四长叹一口气:“是海关的那还真就好了。” “那是什么船啊,你快说啊,难不成还能是鬼船。” 胖子说完,刘老四原本只是略微发白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下来,马上就是一声凄惨的叫声:“就是鬼船。” 刘老四的身子已如筛糠一般,我心里奇怪不知道他此话意欲何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老代在一边招呼让我们去看驾驶位上边的一块屏幕,屏幕上一片绿色中心有个十字,从中心还不断的有圆环扩大出来,这是一个航海雷达。 老代指着上面一个金色的圆点就说:“这个是我们的船。”接着他又指着旁边不远处另外的一个红色点说:“这个是一艘不明身份的船只。” “不是有海事电话嘛,联系他们啊。”胖子看了几眼就说。 老代摇摇头,让开了一个位置,身后有一个带着黑色电话线一般的设备。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胖子自己去试。 胖子二话不说就到了海事电话的近前,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使用这个东西的,见他在上面按了几个键之后,就将耳麦放到了耳朵上,话筒放到了嘴边。 “喂……喂……喂……” 一连喂了几声都没有从耳机里传出有人的声音,胖子眉头一皱:“他娘的对面怎么一点信号都没有,那艘船上没安装电子设备吗?” “没安装规定设备的船舶,连大禹礁都出不了,就别说这儿了。” 老代他们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可能已经用海事电话都不知道联系了多少次了。其实他的意思也不是说小船舶和近海渔船到不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只是明文规定没有安装一些必须设备的渔船是不能出远海的。 “那也没多大事啊,偷捞盗捕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胖子扣上海事电话,就又去看雷达上的景象了。 刘老四还在紧张的注意着船外雷达上红点的方向,我并没有什么危险来临的感觉,所以看着他不安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太过于夸张了。 老代上前也走到了雷达跟前,手上点了点,屏幕上的两个点就多出了几个数据,我们这艘船上第一个数字是11节。红点上显示的是30节。 “你看吧。”老代说道。 “他娘的这艘船是在海上飞吗,怎么会这么快?”胖子惊叹道。 我有些不解就问:“才三十节啊,转换不是才只有五十多公里的样子吗?” 我话才说完,胖子就冷哼了一声:“你当在路上开车呢,你知道三十节的速度在海上是什么概念吗?”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看来我话还是说的有些早了,以后在不知道的领域里还是少说话的好。 还没等胖子做解释,老代就先开了口:“我们渔船一般是9到12节的速度,30节那是巡洋舰,渔船根本到不了的。” “你的意思,这个红点是一艘巡洋舰。”我问道。 老代马上摇头:“不是,要是巡洋舰,我们早就收到电台的告知了。况且雷达上的显示,完全不是一艘巡洋舰。” 被他这么一说,我这时候也有了点心慌,一直观瞧着远处乌黑的海中。之后就是长久的一阵寂静,直到一直监视着雷达屏幕的白背心突然发出的一声尖叫,才打破了这只有汽笛声的寂静。 “快,快掉头,那艘船撞过来了。”白背心一惊,幸好被老代拉住,不然早就摔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上前去看,就看见雷达上两个点几乎就快要贴在一起了,上面的距离显示已经都不到三海里的样子了,也就是说再有五分钟,那艘船就会结结实实的撞在我们的船上。 胖子看着雷达屏幕大骂:“这个傻逼,开船的人是疯了吗?” 一直没做声的刘老四突然凄惨的又叫了一声:“都跟你们说了,那是一艘鬼船呐。” 东洋鬼海 第五十六章 永乐宝船 胖子啧了一口就说道:“你是说,那是一艘幽灵船?” “就是一个叫法,我们打渔跑海讨生活的,都管它叫鬼船。那是龙王爷的小兵,这是要收我们这艘船了。”刘老四几乎是用哭腔说出了这句话。 海面上还是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风浪越来越大了起来,船在海中起起伏伏的,几次倾斜的角度都让我感觉船快要翻过去了。 我们几个是费力的扶着驾驶室内的把手才得以站稳,现在的海面已然没了我曾经在视屏上看到的平静景象,把它的汹涌狂怒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刘老四死命的打着舵盘,方向一连转了几次,可是每次转完方向都躲不过朝我们开来的那艘不明船只。 他一连又转了几个方向之后,还是没能摆脱鬼船的追踪,那船还在不断的加速朝我们冲来。 雷达上没有办法判断那艘鬼船的吨位,但就算只是个略小的渔船撞上来,我们也会一同葬身在大海里。我们的这种渔船虽是比较大的了。按理来说一定是会配备小型救生艇的,但估计早先的时候为了减重,必然是已经拆掉了。 刘老四长长的发出一声呻吟,就丢掉了舵盘,干脆直接放弃了。看着雷达之上的两个红点,最多在要不了三分钟就要撞在一起,可海上别说其他船只的影子了,就连一点灯光都看不见。 难不成还真是一艘传说中的幽灵船不成?要说这幽灵船其实在全世界都经常有流传出的消息。但多是些以讹传讹的东西,真实的信息很少。 渔民以及一些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本身就很迷信,现在有见到了这种东西,当然是更加崩溃的。被刘老四这几个人的情绪一印象,我满头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刘老四这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没一会他突然就去拉了拉白背心的脚腕,白背心反应过来就去看刘老四。 他则是一脸紧张的表情,就连他脸上的肌肉也在一个劲的抽搐:“快……快去拿东西。” 白背心起初还没明白船老大这是个什么意思,半天才会意。这才扶着驾驶室内的栏杆到了另一边的角落里。 那个位置的上方是一些电子仪表的柜子,在它的下方好像还是一个柜子。白背心打开柜子门就从里边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红布,我就发现那是一个坛子,八成是用来装酒的。渔民每次出海都要祭龙王,在我的记忆里,出发的时候他们似乎是没有过这个活动。 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不怎么打渔了,但他一定还是忌惮着这些东西的,否则船上就不可能常备着这么一坛子酒。他们将酒坛子摆好放在地上,就又拿出了一些香火之类的祭祀用品,老代完全没有参与这些,和我们在一旁看着,估计是完全不相信这些东西的。 一切摆好,香火也被他们点燃,两人就开始对着幽灵船来到方向拜了起来。 从他们开始祭拜一直到我在黑暗的海面中看到那个影子,其间过了很长的时间。说是很长,其实也不过几十秒的样子,只是因为我们的紧张把时间延长了。 船上有个机械的探照灯,在我们上到驾驶室的时候,灯光就一直照着幽灵船方向的海面,现在也是一样,光线发散着只能照亮一百多米的样子。 也就是在一瞬间,那艘幽灵船就出现在了光线的末端。事实证明了一切,那不是一艘巡洋舰,也不是什么渔船,甚至都他娘的不是一艘现代的船。 船体乌黑,也不知道是腐蚀的还是本身的颜色。船头宽大是一个平板,上面有些木质的围栏,船头高高翘起,两个角上各有一只龙首的木雕。在船头正面的那块平面上,雕刻之一只像是狮子,又有点像是麒麟的图案。 还在我们发愣的时候,脚下的船忽的一个扭转,我们几个没站稳就给甩了出去。我只是撞在了一边的柜子上。刘老四和白背心因为正是跪姿,所以都被甩出去老远。白背心一脑袋还撞在了驾驶舱的玻璃上,一脑门的血,半天才再一次的抓稳了扶手。 这个黄色坛子装着的酒,光闻味道就知道是上好的花雕。祭祀龙王,渔民从来不会心疼,只是现在因为船身一扭,坛子一个打滚就撞在了墙角散碎了开来。 四溢的酒香就从流出来的液体里散发出了来,胖子艰难的抓着扶手,冷笑一声:“你的龙王爷爷看不起这点马尿啊。” 话才说完,那艘木质的幽灵船就几乎要冲撞了上来。还好早在幽灵船出现在灯光里的时候,老代就已经冲到了舵盘的位置,刚才船身那猛烈的一下扭动,就是他因为他猛打方向舵才造成的。 我们的渔船几乎垂直了过来,与那艘巨型木质幽灵船朝着同一个方向。两艘船的舷板之间也就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木质幽灵船与我们擦肩而过,本该在船舷边上的几个水手,各个一阵惊呼同时闪开,有几个还险些被带起来的飓风给卷入海中。 现在才看出来,这艘木质的幽灵船有多么巨大。我们所在的驾驶室本身就已经比渔船的甲板高出了至少十米,在这个位置却依旧看不到木质幽灵船的甲板,它还要比我们高出去一两倍。 我艰难的趴在窗口往上望去,巨型幽灵船上有至少十根以上的桅杆,桅杆粗细不一,各有其用处。杆上有些阴暗的部分,不是很完整,因该是已经腐朽的帆布。 两艘船擦肩而过,只用了不到十几秒的时间。巨型幽灵船一过去,我们的渔船就因为幽灵船带起的浪花,朝着那一边倾斜了过去。 老代急忙反打方向舵,才得以稳住船身。否则船体的斜度就会超过它本身设计的极限,倾倒在汪洋大海里。 我不禁有点后怕,对老代也起了些感激之情。若不是他及时作出反应,我们的后果甚至都不用海水来淹,就已经在两船相撞的瞬间被压成了肉饼。 响了许久的汽笛,在船稳定之后才被关掉,我的耳朵几乎都已经适应了,这么突然一停,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唯一剩下的只有嗡嗡的耳鸣声和白背心的呻吟。 就当我们以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已经消失在黑暗当中的巨型幽灵船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我们的船头。此时它的船头正对着我们撞了过来。 “他娘的,撞不沉我们,今天是没完了吗。”胖子趴在操作台上大骂着。 老代的面色在看到幽灵船又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半天才听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它……它怎么是原地掉头回来的。” 老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听他这么说,才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船不像是车,就算是车掉头也得有个弧度,这么大的船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弧度至少是百米往上的。此时按照它又一次出现的时间来算,也只有原地掉头才能做的到。 但这怎么可能呐?可那是一艘完全靠风为动力的木船。仅凭它的那点机动性?根本没有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个动作。 就算是现代的船,想要原地掉头也是相当难的,除非船的头尾都有同样动力且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引擎。这种样式的船舶,我只知道一种,那就是在南北极冰洋上作业的破冰船。 愣神归愣神,但是老代在紧要关头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同样几乎就在两船相撞的一瞬间里,我们的渔船就向另一侧扭了过去。 这回巨型幽灵船的左侧就暴露在了我们的视野里,样貌和另外一边一样,巨大的木梁横贯整个船体,稳固的支撑着大船。与竖排着的一根根如肋骨一般的龙骨交错着,才得以保持着整个大船的结构。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在巨大的船侧板上多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上沾着黑色的污垢,直到巨型幽灵船过去,我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四个大字被贴在巨大的船侧板上,已经腐朽了的黑丝絮状物粘在上面,乌黑的颜色完全和那几个大字混为了一体。 但我还是隐隐约约的看出来其中两个字分别是永和宝。这个两个字各是在第一个和第三个。字肯定不是简体,有些略微带着繁体的感觉,但又不完全是。 “你看见了吗。永什么宝。”我看着幽灵船消失的方向,对着胖子就说道。 这一下甩的不轻,能听见下面几个水手骂骂咧咧的。胖子在刚才,整个身子都被甩飞了起来,要不是扶手结实,早就砸破了玻璃掉到甲板上或是海里了。 “看见了,哪里是永什么宝啊,那他娘的是永乐宝船。” 一细想我就想到了明初时期,郑和带领万艘大明宝船下西洋的事迹。那个时候是明成祖朱棣,年号就是永乐,难道说这艘船是郑和船队里的? “这是郑和船队里的船吗?不会是已经在海上飘了六百多年了吧。”我扶着把手大喊道 胖子立刻回应了一句:“怎么可能能,木船在海里飘了六百年,泡也早都泡烂掉了。怎么可能还浮在海面上。” “那不会是被大浪从海底卷上来的吧?” “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被浪卷上来也不会一个劲的撞我们啊,这玩意它是有目标的。” 东洋鬼海 第五十七章 深海幽灵 胖子的话说完之后,我们就一直等着那艘巨型幽灵船再一次出现,可是等了有五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见到那艘船的影子。 直到胖子的一声大叫,我们的目光才转到渔船的左舷,那艘幽灵船就出现在了我们的左侧, 此时反应再快都已经为时已晚了,尽管老代竭力的将船身打了个方向,但我们的船头还是和幽灵船的船头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震动让我们摔倒在了驾驶室里,几个人都撞到了一起。船身倾斜一边的船舷几乎都没到了水里,但船身还是因为舱底的压仓物和配重又一次的正了回来。 我们被这么一下,震得七荤八素,想必在甲板上的那几个人一定不比我们好受。两艘船的船头相撞虽是产生了相当大的颤动,但是等了许久我们都没感受到渔船要沉的迹象。 待船稳定之后,胖子爬起来不屑的就说道:“他娘的,怎么说也是木头船,撞不过咱们这钢筋铁骨。” 此话一出口,旁边的老代就冷笑了一声:“刚才也就是擦到了船头,要是偏了一点,撞在龙骨上,我们现在早就船毁人亡了。” 这次撞击完算是消停了许多,那艘幽灵船半天都没有再一次的搞突然袭击。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三人还是先留在驾驶室里,准备着时刻躲避。我和胖子,则是去船头查看受损程度,要是真破个口子,到时候可就有我们好受的了。 船上原本在栏杆边上的几个人都钻回到了船舱里,一个都不敢再出来。我们不了解船的结构,就想找一个人一起去看看,结果他们一个一个的,头摇的更拨浪鼓一样。 其中一个还说:“你们别去喽,鬼船半天没再来,那是龙王爷放过咱们了。别再出去又让龙王爷看见,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胖子一听就大怒:“去你奶奶的龙王爷,他今儿再敢出来,我就抽了它的龙筋,扒了它的龙皮,烤着吃它的肉。” 那几个人被胖子的此番话吓的不轻,原本就拥挤在一块,现在又往一起凑了凑。几个人还小声的暗骂胖子这个二五仔。 既然没有人愿意去,那我们只得是自己前往。驾驶室那边已经将探照灯光照到了船头处。此处正是风口浪尖上,虽然没有下雨,但水花还是如狂风暴雨一般拍打在我们的身上。 已经是浑身湿透的我们也不在乎这些了,胖子在前面走着,我就跟在他的后面,学着他的样子,抓住地上用来缠绕网绳的地桩就往前爬行了过去。 船头稍后的部分有一个用来收渔网的绞盘,绞盘的个头很大,几乎如我的身高一般了。上面缠着渔网,想必是已经有好些时间没有用过了。 翻过绞盘才到了船头的尖部,就发现原本是圆弧形的船头已经变了形。向着被撞的那个方向扭了过去。 变形如此严重,让我对下边的船体有点担心,估计不会是太完好了。这里虽然处在太平洋的边上,但是游泳回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光线有些暗淡,因为船头死角的原因,胖子就拽着我的腰带将我的半个身子探出了船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足有十多分钟,海水是一点没少喝。 探身出去,借着微弱的灯光,我才发现船头只是凹下去了,并没有破损的裂口,只是整个船头都完全变了形状,回去是免不了大修一次的。 就在我招呼胖子将我拉上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在海底不深的地方,星星点点一些发着光的光点。细看之下也没有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会发光的海洋生物倒不是没有,但是那些有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深海的水母或是特殊种类的乌贼。而且亮度要再非常黑的地方才能展现出来,但此时我看到的就好像是一个个装着白炽灯灯管的巨型鱼类。 光线之下的轮廓就像是一条修长的大鱼在海水中游动,我被胖子拉了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船头的情况就拉着他去看海水里的景象。 才再一次探出头去,渔船之下的景象就让我大吃一惊。海水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至少一倍那样发光的东西。 我和胖子互相打了个对眼,完全没法确认那些是个什么。恐惧感由心而生,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尸山堆下的时候。 这些不知道是生物还是什么的东西虽然诡异,但是看着对我们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由于海浪的起伏我们不得已又返回到了驾驶室内。 船头的情况基本无碍,海浪在这个时候也开始缓和了起来。我就问起了刚才海中见到的生物是什么,但这些常年在海中捕鱼的渔民却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给出的结论就是有可能是一种自身会发光的水母,还说叫什么僧帽水母。大概是形态扁平如扇形,看着就像个喇嘛和尚头顶的帽子,由此才得叫这个名字。 但是一回想我就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僧帽水母。虽然在海面上看不亲具体的样貌,但是他的大致形态我还是看到一清二楚的,那根本就是一只长条状的生物。 这话暂且先放到一边,因为我们这时候所要注意的完全不是海里的东西,而是那艘漂浮在海面上随时都有可能再撞过来的巨型幽灵船。 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那艘船一定不是活人在驾驶,而且我还能深刻的感受到,那艘船似乎就像是本身有生命一般,可以随心所欲的去转换方向,而且都不用顾忌任何的客观因素。 浪平息了不少,但还是能让船舶一阵一阵的摇晃。被幽灵船袭扰了这么几次,让我们都忘记了船上还有雷达的存在。 半天反应过来才去看,就发现在雷达的大绿屏上,除了我们这艘船的光点以外,再找不到第二个点了。 “你们这雷达能探测到多远?”胖子看着雷达屏幕上唯一的那个点就问道。 “三十公里不到,怎……”老代说完还想问,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胖子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 “刚才你们出去了多久?”老代顿了顿继续又问。 “最多不过十分钟吧。”我立刻在一边回答道。 “我现在完全相信那就是一艘鬼船了,它要不是飞出去的,那就一定是潜入到海底了。”老代释怀的笑了笑。 十分钟的时间里,那艘巨型幽灵鬼船就已经出了雷达的三十公里范围。一百八十的公里每小时的平均速度,放在陆地上多数的地方都是达不到的,更何况现在是在海上。 这种事情换谁遇到不会绝望啊,不过我算是神经大条的那种人。要不是直接危及到生命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会让我有太大的负面情绪。 就在我们已经有了点事情就要平息的错觉的时候,那艘巨型幽灵船又在雷达的屏幕上显现了出来。这回倒没有从雷达范围的边界出现,而是直接在距离我们不到五海里的地方凭空冒了出来。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我们是什么事情都没法做的。逃跑必定是逃过不那艘船的速度,只能等来它主动撞来,我们才能竭力去躲闪。 一味的躲闪其实不能算是个办法,要是这艘巨型幽灵船一直不停的过来撞我们,最后的后果只会是渔船的油料耗尽,到了那个时候,巨型幽灵船就可以按照自已的意愿,挑选它喜欢的角度来将渔船撞沉。 但是很让我们不明白的一点就是,这艘幽灵船的目的是什么,我曾经看过一本小说,书中主人公的爷爷曾告诫过主人公一句话:“任何事情,只要它不是无意识行为,就必定是有目的的。” 当然原话不是这样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只是在这里想把它转述出来。 目的这种东西是从在于任何意识形态当中的,从细胞分裂一直到更加高级的宇宙运行。或是是从一个点到达另外一个点的行为,这些都是有它各自目的的。 作为一个在学校里瞎混的人来说,我还是太过于才疏学浅了,有些东西我并不能理解,苦思冥想都没有想到那种没有目的的无意识行为有哪些。 这里就扯的有些远了,这艘幽灵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撞沉我们,这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它为什么要撞我们呢?娘的,事情又一次的回到了原点。 这家伙总不是觉得身处太平洋底下六百多年太孤独了,看见我们的渔船还比较眉清目秀,就像强行留下来当压寨夫人吧?这算不算强抢名女呢? 我不禁对自己突然的不着调感到了些羞耻,那艘巨型幽灵船在不到十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了我们这艘渔船的船舷一侧,正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要迎接撞击的时候,那艘幽灵船却没有直接撞上来,而且它的速度还慢了许多。 虽是这样我们依旧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尽量的将船远离了这巨型幽灵船的位置。那艘幽灵船随着我们的偏离,却也慢慢的跟了上来,随着距离的减小,船上的那些部件也又一次清晰到了我们的旁边。 直到两船之间只剩下不到十五米的宽度,那艘笼罩着黑暗的幽灵鬼船,就将它诡异的样貌完全在我们眼前展示了出来。 东洋鬼海 第五十八章 上船看看 “你还等什么呢,快开船跑啊。”胖子在一旁大吼着。 “我他娘的也想啊,发动机熄火了,走不了了。”老代手上疯狂的推着油门杆子,可是这船就像失去了动力一样,完全不在往前走了,只是被浪花拍打着往一边偏移。 好一会都没听到刘老四和白背心的动静,还以为他们出什么事情了。结果才一看,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去。这俩王八蛋现在抱在一起,正蜷缩在刚才放酒罐子的柜子里。 我一阵的无语,也没时间理会他们。一步上前就跨到了老代的身边,油门的那个操纵杆被他拉上去又拉下来几次,船体还是没有在动起来。 几次推拉之后,在控制台的仪表盘上就亮起了三盏红色的灯光。灯光的颜色很容易知道它的意思,一定就是故障报错的灯。 马上我就去问老代:“这几个灯什么意思,哪儿坏了。” “娘的,引擎上好像缠住了什么东西,现在已经抱死停机了。”老代看着红色报警灯,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我都已经做好了掉入海中的打算,本想着船上总因该有个救生衣或者救生圈什么的。结果找了一通,就只找到了两块还没我小腿长短的泡沫。 一直等了半晌,却还是没有等到巨船冲撞之后的那副场景。疑惑的同时我就探起了头,看到的景象却让我大惊失色。 此时巨大的船体就紧贴着我们的小渔船,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多米的样子。一副两船就要即将相撞的景象。可是巨型幽灵船还是一直和我们保持着那么多的距离,一点想要在接近撞上的意思都没有。 “这船想干什么?”我疑惑道。 “鬼才他娘的才知道呢,刚才看见咱们就撞,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现在倒是发了善心了。”胖子半蹲在驾驶室内,手还扶着把手。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它一直不动,咱们耗也给它耗死了。” “那你倒是出去和这鬼船兄搞搞外交,在交换一下礼物,互相表示一下态度啊。”胖子冷笑着就说道。 我心里不爽,就对着蜷缩在柜子里的两人问道:“你们祭海龙王是不是要杀猪啊。” 他两有些诧异,但还是唯唯诺诺的回了我一句:“三禽杀猪都不能少,再不济也得有个猪头。” 胖子听我们说完就乐了:“你他娘的在船上那儿去整一头猪出来?” 我冷笑一声:“三禽我是找不到,可是咱们这艘船上可是有一头肥猪啊。” “在哪儿?”胖子才说出一句话,一想又觉得不对,顿了顿,显然是已经明白了过来,破口大骂道:“我去你大爷的吧,你个小王八蛋,坏心比谁都多。” 我见他这幅样子,硬憋着才没有笑出来。老代见我俩这样,一阵无奈:“我说你们别再说废话了,赶紧想想怎么办吧。” 我挥手示意同时也闭上了嘴,胖子冷哼了一声,就转过头去观察起了巨型幽灵船。 “船上有没有什么自动脱开缠绕的功能啊?”这种功能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也不知道是否真实,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就问道。 老代长叹了一口气就说:“哪儿有那种功能,听都没听说过,就算是有,这种十几年的老船谁还会再花钱装那玩意啊。” 我啧了一声:“这样的话,那你们之前遇到同样的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其实这船也好久都没捕过渔了,而且航行的线路都是深海,被渔网和水草缠住的几率基本上是没有的。”老代顿了顿继续说道:“要说真遇上了怎么解决,那也只有人下去,把缠绕的东西给剪开才行。” 我还在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胖子在一旁忽然说了一句:“我说,咱们要不要上到那艘船上去搞搞外交啊?” “你可别添乱了,那艘船都破成什么样了,去了出不来,还得我们救你。有那个力气你要不到海里去把螺旋桨给剪开。”这家伙惹得我一阵气恼,不想着怎么脱身,倒是还想着要怎么上到幽灵船上去。 “我看了半天了,这船还挺结实的,上去看看也不碍事。再说了就算是咱这船好了,你觉得能泡的过这“兄弟”?”胖子指着一边的巨型幽灵船就说。 胖子这活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有点太悲观了。虽说很有可能我们横竖都是个死,但我还是想搏一把的,坐着等死那不是我的性格呀。 “别考虑了,要么咱就在这儿等死。要么咱们上去拼一把,也看看这艘船上到底是哪位龙王爷。你胖爷我今天就要去会会他。”胖子见我半天没有有表态,信誓旦旦的就说。 我马上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家伙太反常了。得亏我和他还待过一段时间,不然我还真会以为他的此番行为就只是出于好奇心。 看着他如此迫切的眼神,我立刻就明白了胖子的用意,这家伙想必是盯上船里的东西了。 郑和七下西洋,为大明开拓了海上商路,虽然后面又给海禁封停了,但确实是做了相当重要的贡献。 有说法是郑和下西洋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寻找流亡海外的朱允炆,但不管他真实目的是什么。其表面上的还是与众国邦交,这样必然是少不了礼尚往来的,而且这道礼就光看有记载再录的信息,就知道那是一点都不轻呐。 胖子可能就是在刚才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现在肯定就是想上去弄些东西下来的。 我冷哼一声:“你恐怕是想上去搞点东西出来吧?” 我想着胖子听我这么说,再怎样也该就范了吧。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一脸严肃的和我说:“咱这都死到临头了,我哪儿还有心思搞那些。就算搞到了那也估计就是我的陪葬品了。”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我是真想上去看看,这艘船到底是什么东西控制的?不搞明白这个,咱们把船修好了也是插翅难逃。” “可是我们连船上的情况都不知道,贸然上去,恐怕会有危险呐。” “你呆在这儿,不也是一样。咱们要先掌握主动权,越被动我们的处境就会越不好。”胖子继续正色的说着。 犹豫是我身上最大的一个缺点,这一点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在后面的所有事件里,它都让我多次的错失了先机。 我常常试着想要改掉它,但是在一系列的事件里,我却又发现就因为这一点,又多次的救了我命。也许这就是一种平衡吧,不存在于真实时空里的平衡。 老代见我们争论了半天都没个结果,就开口打断了我们:“你们先听我说一句,其实我觉的老王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咱们是该主动一点。说不好听的,死也总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不然糊糊涂涂的下去,不得给人家笑死。” “船上有鱼叉吗?”等老代话说完胖子就问道。 老代想了想,就说:“鱼叉倒是没有,但是有几把射短叉的气枪,因该也能凑活。” “那玩意打一次得填半天,没什么用啊。” 老代无奈:“有就不错了,你还挑肥拣瘦的。” 上鬼船的决定,我们最终还是定下来了。驾驶室下方的船舱里就是仓库,里面堆放着一些绳索之类的东西。 两把一人高度,长得像打气筒一样的东西就放在里面。这种东西一般是用来捕捉体长超过一米的金枪鱼或是旗鱼的,十五米内高速射出的鱼叉可以直接刺穿大鱼的身体,鱼叉尖头的倒刺在刺穿鱼体之后就会立刻打开,借助鱼叉后的绳索,就可以将大鱼捕捞上来。 这几把鱼叉枪因该是在仓库里放了很久了,上面一层灰。气枪带有打气的装置,不用担心会有没气的情况,打出一发就可以立刻装填另一发,但是中间至少要两三分钟的时间。 在离开仓库之前,胖子眼睛的余光就瞄到了一个东西。他诶了一声就探头去看,我也顺势观察到了那边。 那是放在一只盒子里的一卷细线,胖子伸手拿了出来。细线的末端有几个筷子头粗细的条状物。 “嘿,他娘的还有雷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们还真牛逼,雷管放在这里,也不怕被炸飞喽。” 老代有些疑惑,拿过去就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是,可能是那几个人拿这个炸鱼的。” 说着也没在意就丢给了胖子:“你不会想带着这玩意吧,还会用吗你。” 胖子没好气的就说:“不会用几把,我都不会忘了用这个。就这么几根雷管,还不跟点炮仗一样?” 我在一旁咧着嘴抽笑,虽然知道只要再船上,这东西炸了我躲在那里都是无济于事的,但我还是往一边挪了挪身子。 一切准备就绪,船上的投网器就将一张大网射向了巨型幽灵船。海捕网的结实程度完全不用担心,投网器将巨网射上去之后就挂住了船上的栏杆。 我们三个站在渔网的末端,刘老四和白背心就趴在驾驶室里,正在透过玻璃如看着赴死的勇士一般看着我们。此时的情景再配上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就显得无比的贴切。 东洋鬼海 第五十九章 船上 海洋捕捞渔产的渔网是由高强度的尼龙绳编织而成,网格很小。我的指尖才勉强能伸过去。 渔网已经被打湿了,滑腻腻的。才爬上去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鱼腥味,半天我才适应了这种味道。 两艘船之间虽然保持着看起来还比较稳定的状态,但海面总不会永远是平缓的。只是看着稳定的网绳,上去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大网的这一头已经被固定在了船体的绳桩上,另一头则是挂在幽灵船的甲板栏杆上。两艘船之间的位置偏移,使得大网一会被拉伸,一会又聚集起来产生了一个弧度。 渔网只是被拉伸还好一点,只要不是突然船距变远,渔网的韧性还是撑得住这种压力的。最怕的就是船距缩短,渔网中心就会下凹,网的上面没有可以脚踩的借力点,当大网一下垂,我们本来就没爬上去多远的身体,就又滑了下来。 要不是因为有渔网,我们早就淹没在海里了。透过渔网的孔洞可以清晰的看到海面,浪花不大,但依旧可以称之为汹涌。 就在黑色的海水之中,还是种会发光的生物在水中游动。若要是海面在平静一点,我一定会把身下的海面当成璀璨的星空。 如此一番的折腾,因为几次两船之间的突然并拢,我们几个都被没入到了海水里。还好再一次的拉开距离之后,我们又被提了上来。 在多次失败滑下来之后,我们三人还是终于爬上了巨型幽灵船的栏杆上。制造这种大船的木料想必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历经了六百年的风吹雨打,现在摸上去还是结实无比。 在渔网上行动艰难的胖子经过我和老代几次的努力,也被拉了上来。他这样的体型,做这种运动还是要比我们吃亏些的。 胖子往一边扭头吐掉了空中的海水,就骂道:“娘的,这辈子要吃的盐,今天全让我吃了个干净。” 我见他一副狼狈样,不在多说,就把前面他递上来的鱼叉枪又还给了他。一想到他刚才浑身都湿了水,也不知道那些雷管还能不能用。 胖子在围栏上坐稳,我就问他:“你那些炮仗现在怕是已经都泡烂了吧,还能听见响吗?” “嘿嘿。”胖子笑了两声就说:“你胖爷我糟践啥,也不会糟践这玩意儿的,我早有准备。” 胖子说着就拉开了口袋,口袋里的雷管还是干燥的。我摸了摸他衣服的材质就知道,他身上穿着的是一种由防水材料做成的衣服,拉链也是带有防水功能的。 我哼了一声,就把他兜里的雷管又往里面塞了赛:“你可装好,别把自己给炸了,到时候再连累我们。” “你就把心安稳的放到肚子里吧,这玩意没那么容易炸的。再说了就算是炸了,只要在船上,谁都躲不开。” “那我他娘先把你扔海里去,炸烂了也算是给海洋生物做贡献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他娘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坏。”胖子道。 在栏杆上扭干了身上的海水,我们三人就翻过栏杆来到了幽灵船的甲板上。甲板上积了些水,踩在地上水花的声音与模板的咯吱声此起彼伏。 黑暗的大船甲板上十多个黑色的巨大影子高耸而立,那就是我之前看到过的巨大桅杆。这十多根桅杆必定是直通船底,才得以如此稳固的矗立在这里。 整个船体大致有四十多米宽,百米出头的长度。两头分别高起,有台阶往上。中段下凹,是一个较为平坦的甲板,我们就是从中段的左侧舷板爬上来的。 “往哪儿走。”老代问道。 胖上又站立了一会,似乎是困了,打了个哈气就说:“咱直奔主题吧,进船舱,到控制室里看看。” 我们连声答应,就往船尾的舱室走了过去。穿过甲板中的桅杆时,就发现那是一根完整的木材,我猜测这多半是一根柚木。 柚木又称胭脂树,生长在高海拔的丘陵地带。国内很少有生长,最大的出产地是缅甸泰国一代。这种木材成年后树干笔直,可以生长四十到五十米的高度,且木质密度较高,是制造大型船舶最好的材料。 几十步我们就到了尾部船楼的下方,这真的可以称之为是一栋楼了。整体一共有三层,第二层和第三层都向内凹陷了一块,前方正好流出了一块空地,两边各自有往上的楼梯。 顺着楼梯而上,直接来到了最上面一层。按照正常思维逻辑来想,有主导控制权的地方一般都是设置在最高处,可以观察到全局的位置。 看来明朝的工匠和我们的思维是处在一条线上的,到了第三层明显就可以看出相比相面有了很大的差别。 这里虽还有往上的台阶,但是上面已经是下一层平面甲板了。三层往舱室内的门处在整个平台的最中间,两扇双开的木门,可以隐约看出之前应该是刷着黑漆的。 也不知道当年用的什么涂料,到如今还只是斑斑勃勃的。此处门前的平台外有木质的围栏,围栏之上一条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形浮雕盘踞在上面。 近了些我才发现,这龙形雕刻并不是只有一条。而是从中心处往两个方向各自有一条,这两条木雕飞龙尾巴对着尾巴,趴在栏杆之上,直延生到围栏末端,龙首高高的扬起,气势非凡。 “这龙形物件,要不是天子一般不会乱用吧。”我有些疑惑,还没上船的时候,就已经在船头看见了两个龙首浮雕了。现在再加上这里的,总共就是四条了,这个数量,就算是大明船队的主船,也不太可能敢有这个配置。 胖子上前观瞧了一会,又用手摸了摸龙的身子:“你说的这也是个理儿,这艘船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俩正研究者栏杆上的两条龙形雕刻,突然就听见后边传来了两声木板被敲击的声音。 回头就看见了一直没参与我们讨论的老代在哪里用食指敲击着木门,敲了敲还用力往里推了一下,门却是纹丝未动。 胖子见此冷笑一声,就说:“你和那些死鬼还那么礼貌干什么,一脚给他踹开得了。” “不是,这门我怎么感觉是从里边反锁的。”老代马上回应道。 栏杆离木门只有三步的距离,胖子马上上前,一只手按在了黑漆柚木雕花门上,这门的雕工相当考究,必定是出自功法极佳的工匠之手。 两扇门上各是一只不知道是狮子还是麒麟的浮雕,形态生动,就如快要从木门上跳出来一般。略微还能看出,工匠的雕刻手法还有些炫技的意思。 胖子伸手按上去,木门纹丝未动。他又使了使力气,脸上能看出是憋了劲道的,可是这木门之后就像是顶着一块巨石一般,胖子的推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马上双手拍了拍,就做了个都闪开的东西。这我很熟悉,他这是要在当一次人体破门器了。 我不禁为此木门感到了一些惋惜,六百年的文物,马上就要被他给撞坏了。那些研究明史的,要是知道我们这样搞,恐怕把我们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恨。这大明的宝船在世上估计也就此一艘了,还被我们如此破坏,气也给那些学者气死。 老代经过的点拨,也闪开到了一边。只听见胖子大吼一声,就从栏杆处一个助跑,撞到了木门上。 嘭的一声之后,我们并没有看见木门碎裂或是胖子飞身掉入船舱内的景象。门还是一点没有动弹,只有一些落在上面的水珠被胖子撞击的震动弹飞了出去。 胖子则是呻吟一声,斜着身子歪倒在了地上。他长呼着气,半身躺在地上就骂道:“娘的,这门是一块石头啊。” 他这么一下,可能是真被撞的不轻。木门之后可能是有着什么特殊的设置,胖子如此的一下撞击,竟也一点作用都没有。 老代去拉拽地上的胖子,我觉得有些蹊跷,就尝试着推了推木门。结果我就发现,木门之后真如贴着一整块石头一样,门一点往内的凹陷都没有。 发现靠推不起作用之后,我就又踹了几脚。仍旧是没有一点效果。 胖子半坐在地上,见我这样就摆了摆手说:“别白费力气了,门后面一定是有横木的,而且不止一根,否则也不可能结实到这种程度。” 横木在老式的木质门窗上常有使用,一般是一根,木门两头又卡扣,只要将横木卡在里面,从外面除非直接破坏,否则基本没有可能打开。 “看来咱们得打道回府了,这玩意没法打开啊。”我无奈道。 胖子坐在地上冷笑了一声:“既然文的不行,那咱就给它来点武的。” 我还正想着,这胖子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结果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雷管,我瞬间就觉得此地不安全了起来。 “我靠,你可别失手把船给炸喽了,那倒是后咱们都得便宜了太平洋里的鱼儿。” 东洋鬼海 第六十章 爪印 “哎呀……我你还不相信吗?” “就因为是你,你什么时候靠谱过啊,我总感觉会出事儿。” “我办事你放心,赶紧起开。” 胖子在没辩驳什么,就站起了身推开了挡住门的我,然后就在门上研究了起来。雕花木门上没有能看见内部景象的窗户,有的也是几个做样子的隔断。 胖子在门前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一个可以塞进去雷管的缝隙。缝隙不大正好把雷管卡在里面,胖子找到的雷管并不是电子打火,需要用明火点燃。那些和雷管放在一起的就是引线,只要截断到需要的长度,直接插到雷管的孔洞中就可以使用。 所有工序都准备好了,胖子大概只截断了一根两指长度的引线,我们俩提前躲到了台下桅杆后的地方,见他在上面匆忙的点燃了引线就跑了下来。 我已经做好了听见一声巨响准备,但直到胖子到了我们的旁边又等了一会。也还是没有等到木门被炸裂开。 “你这是个哑炮啊。”老代一边调侃道。 我马上也复喝道:“看吧,怎么着,我就说一定会出问题。” 胖子有些尴尬:”不对啊,明明因该要不了十秒就炸了,不会是假货吧?“ 说完就想动身过去查看,老代反应及时,拉住已经跨出去几步的胖子就说:“这玩意我都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哪儿的,可能是时间旧了,你别一过去才炸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胖子可能是也有些心虚,就退了回来,才站稳就对我说:“我说吧,技术这块,我是一点没问题。没好菜,你还能指望厨子能给你做出满汉全席来啊。” “你牛逼怎么当时没看出来东西有问题啊,现在整的过也过不去,你说怎么办吧。”我说道 “得,我过去以身犯险,给咱们去打探打探情况。” 胖子说完就走了过去,都没听老代的提醒。我们还在原地看着,显然胖子还是心有余悸的,没有直接上去,慢慢吞吞的俯着身子才到了木门的位置。 “他奶奶的,一定是用的山寨货,引线断掉了。”胖子大喊道。 听他这么说我俩才放下心来,深怕他一到木门口,就被突然引爆的雷管炸成一滩血雾。 正手扶桅杆观察着在重新装配引线的胖子时,我的手就感觉到了桅杆上的一点不对。这跟桅杆上好像还雕刻着什么花纹,我顺势往手上看去,果真就发现了凹陷凸起的几道人为痕迹。 挪开按在上面的手,微弱的光线下。三条细长的印记就出现在了桅杆之上,看到的那一瞬间,我马上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雕刻的花纹。 三条细长的印记并列着,那就像是猛兽在桅杆之上抓出的爪印一般。只是这爪印又有些不似猛兽留下的,印记光滑,倒有些像是被人的指甲抓出来的一样。 “你看这儿?”我指着桅杆上的痕迹,就让老代去看。 他才看见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抓出来的啊。”话说完,还用自己的手指比划了几下。有一些差别,但是也可以确定,那就是人的手指抓出来的痕迹。 比划着,他还四处望了望,发现没有什么东西,才回过头来。我俩绕着桅杆转了一圈,就发现这种被指甲抓住的痕迹还不止一处,形状各异,但都能看出是同样被抓挠出来的。 这种柚木桅杆,经过一种特殊处理之后就会变得如铁一般的坚硬强度。木材起初因该是要桐油蒸煮,之后在烘干,其中肯定还有其他的复杂工序。致使木质变得紧密。 这种木材纵使是刀劈斧砍都很难在上面留下痕迹,人的指甲想要抓挠出像这样的爪印。那他娘的是连了九阴白骨爪吗? 我在桅杆上试了试,结果差点把指甲抓断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艘船在海面上不知飘了多久,经历海水的高度腐蚀,如今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强度,古代的工艺不得不让人叹服。 “快躲开,要炸了。”胖子在我们身后大喊道。 被他的这声大喊一吸引,我条件反射的转过了脑袋。就看见,胖子正急急忙忙的从台阶上冲了下来,眼看着就已经到了我们近前。 他才刚到我们身前十多米的位置,后方船舱的三层木门处,就发出了一声闷响。这与我想想的不同,但确实是真实情况。 闷响的同时,木门放着雷管的位置就爆出了一团火球。火球才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木门也同火球炸裂的同时爆开了一个大洞。 两扇被炸破已经碎裂的木门咣当一声,就朝内翻了进去。 “你他娘的可真行啊,也不怕把自己整死。”我大声喝道。 胖子这家伙也是不要命,从他点燃雷管到雷管爆炸,才不过只有两三秒的时间,险些胖子就成了烤猪。 “假冒伪劣产品,那引线超过一指长点着就断,我这不也没办法嘛。”胖子说道。 “嘿,我在那边拼命,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呢?”才刚爬起来的胖子见我们正研究着桅杆就问道。 我没回答只是撇撇头让他去看柱子,他马上就被桅杆上的景象给吸引了过去。才看了一眼就发出一阵惊叹。 “我说你什么时候拜梅超风为师的,这九阴白骨爪练的不赖啊。”胖子打趣道。 我冷哼一声:“老子要是练了九阴白骨爪,第一个先挠死你这个王八蛋。” 我这么说话,按理来说胖子至少是还要呛上几句的。可他现在却是一反常态,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桅杆的抓痕之上。 他又伸手在抓痕上摸了摸,又将手指凑到鼻子边,稍微一闻,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奇异的色彩。 “打了几年渔,你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了吗?”胖子头也没回,还是注意着抓痕,口中说出这么一句,因该就是说给老代的。 老代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说了句:“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自己看。” 话说完,老代就用手摸了上去,几次蹭了蹭之后,他的脸上也有了些异样。 “这是不久之前才留下的。”老代惊叹道。 我半天没看懂什么情况,这一通操作整的我有点蒙,但是为了不失体面。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抓痕上摸了摸,然后做了个和他们一样恍悟的表情。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仅心眼坏,你他娘的还挺会装蒜。”胖子嘴角一翘,冷笑一声就说。 “你怎么就知道我看不出来呢?” “阁下说说?”胖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下逼装大发了,但还是不能再这王八蛋面前掉面子。就伸脚动了动一旁站着的老代,这家伙也算是聪明,立刻就开口解了围。 “被抓出来的痕迹是新的,而且被抓出来时间不长。”老代说着也蹭了几下,马上又放在了鼻子下嗅了嗅。 闻了半天之后又说:“这味道,还有点古怪。” 胖子冷哼一声:“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得来打渔,这味道你都闻不出来了。”他顿了顿又面向我:“来闻闻,这味道你总该知道吧。” 说着他还朝着我晃了晃脑袋,我会意就学着他俩的样子,也在抓痕之上蹭了蹭。才放到鼻下一闻,我的脑中就想起了一点不太好的回忆。 墨脱原始森林的古城内,那座诡异大殿里。我们一把火点燃了那些数以万计的尸体残骸,当时闻到的,就是现在抓痕之上残留的味道。 “尸油。”我惊呼出来声,马上就起了恶心的感觉,伸手在桅杆上蹭掉了手指上粘的东西。 “算你记性好,还知道这是什么。” 老代半天没说话,只是扶着额头想着什么。不时的还扭动一下脑袋,忽然瞪大了眼睛就看向了胖子。 这时候的状态就有了些微妙,老代瞪大眼睛望着胖子,胖子则是摊了摊手。 “你打渔……”胖子又想借此调侃老代打渔的事情,却不想自我见他以来就一直温和的老代,却突然一反常态。 “你闭嘴,别他娘的再说打渔这事儿了。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那东西?”他顿了顿,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说“你来这里,又一定要上这艘船,你的目的是什么?” “唉,别怀疑我,我上船可是纯属巧合,跟早先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嘶……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胖子狐疑的看着老代。 老代冷哼一声:“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太巧合了。” “你还说我不相信你,你现在倒也不相信我起来了。哈哈,可笑啊。”胖子扭头说道。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他们说了一通,什么信与不信的,这俩人要不是我接触过,我还真会以为,这是俩神经病。 “行行行,旧事不提,这点东西也说明不了什么,等下次遇见再说。咱们先办正事,还有啊,我来这里真是巧合,但是既然让我遇到了,这事儿就不会不管。”接着他就摆了摆手。 我还瞪大了眼睛看着胖子,他这才注意到我。他看着我,脸上的皮肉微微的动了动。 “别那么八卦哈,这事不是你该知道的,等胖爷我那天高兴了再告诉你,现在你就别瞎打听了,咱先办正事。” 东洋鬼海 第六十一章 困死 他不说还好,一说惹得我愈加的好奇了起来。可是连问了几遍,这家伙却决口不在提起了。本想从老代那里得出点什么信息,结果他也学着胖子的样子没有在理会我。 “别,我怎么感觉你们有点问题啊,今儿不说清楚就别走。”我站在原地冷冷的说道。 他两才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我的一身大喝叫住,站在了原地, 胖子背对着我,长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说,只是这东西我现在也不确定,我也是一头雾水。” 他伸手在裆部挠了挠,动作极不雅观。顿了顿之后又说:“还有,这件事情真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你放心,等我抓住点线索,一定和你说清楚。” 或许我因该在这个时候,完全相信胖子的话,然后在等着他真找到了一点线索后再按整件事情的始末告诉我。 但是我确实是对胖子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这么问他的原因也不是想知道他们之间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我隐隐的感觉刚才的那一幕有点太突兀了。 无让我不舒服的就是胖子和老代刚才的那一阵争吵,我看着实在太假了。这家伙在和老代对话的时候想的肯定就是,“你快问我,你快问我。” 每一句都无不是在吊着我的胃口,所以这俩人一定是有问题。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问了,他们却没有按套路出牌。 我暗自下了个决定,既然你们在演戏,那我就顺着你们来。看看你们到底想玩什么幺蛾子。 我装作无奈的点了点头,就跟着他们前往了三层的舱室门口。木门前还弥漫着一股火药的味道,挥手几次都没有驱散味道。 被雷管炸开的破洞里,一片的黑暗。破碎的木门板被老代一拽就脱落了下去,门后三根如胖子大腿粗细的横木已经断裂开来,就摔落在门后不远的地上。 手电筒打开,光线照射进去。舱室内的空间非常的大,直着进去就是一扇一人高的屏风,表面上保存的相当完好,上面还能看到淡淡的颜色。 屏风上是一幅写意的画作,一个穿着蓝衣,头上还带着毡帽的老人居于整个屏风的中间。他的手中还拿着东西,画风不是写实,所以看不出来是个什么。 胖子看见就倒吸了一口气:“我也爷爷啊,没想到在这儿还能找到这个东西。” “什么呀,至于那么激动嘛?” “屏风。”胖子惊道。 “我又不是文盲,我知道那是个屏风。” “哼哼……”胖子笑了两声又继续说:“知道这是个屏风,那你知道这是个价值两个亿的屏风吗?” “什么。”我一声惊呼。 同时我也看见,老代的眼睛瞪的老大,下巴都已经耷拉下去了。我现在的状态也是和他的差不了多少。 许久老代合上长了老大的嘴巴,才说:“两亿越南盾吧,这东西不就是个烂木头架子嘛。” “去你的吧,这是真真的两亿港币啊,半年前我在一场拍卖会上看的清清楚楚。就那个还是明末清出的,咱这个再怎么也是个明初时期的,怎么说也得五个亿啊。” 胖子说完转身就对着海面拜了拜:“我的龙王爷爷嘿,您可真没亏待我啊,等我发了财给你祭十集装箱的好酒。” “我怎么刚才听谁要抽龙筋烤龙肉啊,”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误会误会。”胖子尴尬的说。 进到了船舱的内部,这是一个不高的舱室,船舱里多是如此,我举起手几乎都可以碰到顶上的木板了。 为了手电能照射到更大的空间,老代将手电筒的光圈扭了扭,光线马上就变成了发散状,照明的区域也从原本的一个点扩散到了几乎整个船舱。 船舱内部左右的宽度大致和船体一致,有四十米的样子,纵深却不是那么的长,初步估计也就只有二十多米。 但是这也比我们的小渔船大上百倍了,那个狭窄的渔船舱里,转个身都困难,现在在这里,横铺开几十人,打一遍军体拳都足够了。 胖子进来就直奔了主题,到了屏风的前面。这屏风很大,高度基本上就要触碰到舱顶了,宽也有三米左右。 他两眼冒着光,触摸着屏风的边缘。虽然知道这东西确实是价值不菲,但是一定是弄不回去的,且不说门的高度出不出的去,就算是弄上了我们的船,这种东西也决然是上不了岸的。 胖子还在研究着屏风,但我和老代的目光却不在那里,转而放到了屏风后面。 屏风它本身的用途就是为了遮风,古人认为吹进来的风直接过内堂在穿过后窗出去这是极为不利的,所以才有了这东西,用于遮挡,避免财气外露。 汉唐时期,几乎有钱人家都使用屏风,有些人为了体现自己的地位,还会在上面做一些诗词画赋作为装饰。 明代以后出现了挂屏,已超出了屏风的实用性,成为纯粹的装饰品。我们眼前的就是一个介于屏风和挂屏之间的东西,它是同时兼具观赏和实用性的。 这扇屏风被放置于舱室的正中央,在它的后面还有五六米的空间。想都不用想,这扇屏风的后面,一定是有一张桌子的。 我和老代没理会研究屏风的胖子,就绕过了屏风来到了它的后方。一张略大的长桌就摆放在屏风的后面,四周还放着凳子,就如会议厅的长桌一样。 这里的东西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在看到的时候被惊了一下。屏风的正后方是一把带有靠背的椅子,椅子上正坐着一具干枯的白骨。 骨头还没有散架,在桌子对面的地上斜躺着一堆同样的骸骨。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我马上就正定了过来。 老代从一开始看见就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但一想他是当过兵的,就觉得可能是这一点的原因。 “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呢?”我无意的问了一句。 他走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的白骨旁边,直接上手触摸了一下白骨的脑袋:“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这些人是自己把自己困死在了里面。” 我这才恍然大悟,他娘的我当时都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横木既然是从内上卡的,那一定就是有人在里面,我竟然都没有意识到。 老代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推测出了舱内必然是有人的。所以刚才看见尸体,才没有什么异样。 他说完就往另一边的那堆尸体处走了过去,到了一旁,蹲下又上手摸了摸,随后又将摸过尸体的手撑住了下巴,做出了一个思考者的东西。 “有什么发现?” “这些人都是正常死亡的,没有一点外伤。”老代扭头看着我就说,脸上流露出些许的诧异。 “你这是什么心态,正常死亡还不好吗。”我没好说出后半句,这家伙心态有问题啊,照他这么说,要是看到的尸体死状诡异他才舒心。 因为我这句话之后还有半句没说出来,顿了顿就停了下来。他也看出了我的意思,就站起了身指着门口。 “什么情况下,会有人把自己锁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然后活活等死呢。” 他此话一出,我就如醍醐灌顶一般,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也去观察了骸骨的样子。那具坐在椅子上的还是如死亡前的动作,尸体看不出有断裂的骨头和缝隙。 这具骸骨生前完全就是坐在凳子上活活坐死在这里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啊?明明可以开门出去,却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难到说是在桅杆上留下痕迹的那种东西?可是那不是不久之前才留下的吗? 我正思考着,胖子就从屏风前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海盗啊,海盗上了船,杀光了所有人,剩下的只能躲在这里,封闭住门窗,最后被活活饿死在里面。” 胖子的话是有严重的逻辑问题的,显然他也没有把握,说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有底气。 在合理的时候反驳他,我一直在寻找这个机会,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 “这艘船是主船,少说驻军至少两千以上,况且周围一定是有其他兵船的,海盗的胆子得多大,才能敢来抢劫大明的船队。” “你可别小看当时的海盗,郑一嫂的红旗帮知道吗,人家自己有盘口和造船厂,大船就有三百多艘,火炮上千门。清政府和英国佬联合起来都没打过人家。”胖子道。 “不是。”胖子才说完,老代立刻就做出了否定答复。 我和胖子看着他,这么肯定的说,他一定就是知道点什么。 “如果你是海盗,都抢了一艘官船了,你会只是因为打不开门就放过这些人吗。那些人穷凶极恶的程度,这船都不可能留下来。”他顿了顿“船上咱们也看过了,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老代此话也只是给出了个否定海盗说法的结论,这些人究竟为何做出如此诡异行为,其原因他却也说不上来。 胖子是上船和进船舱的发起者,现在没有头绪。我就看向了他。这才发现胖子已经不再原来的地方了。寻找之下就看见他正在翻弄着坐姿尸骨的身体。 我立刻大骂:“你个死胖子,尸体你都要猥亵,口味不轻啊。” 东洋鬼海 第六十二章 血磬 “去你的吧,你过来看这是啥。”胖子一边从骸骨的身上掏着东西一边说。 我和老代上前一步想看看他到底是在翻弄着什么,但我是没有胖子那么无所顾忌,还是站在了距离椅子半米的地方。 胖子又用力的摸了一会,才拽出来一个东西。那东西刚被弄出来的时候还沾着一些黑色的污垢,他也没太嫌弃,甩了甩,就放在自己的衣服上蹭掉了黑色的污垢。 那东西只是被一擦,立刻就透出了油红油红的颜色。这种颜色沁人心脾,就像是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一样。 “鸡血石吗?”老代在一边问道,说着还伸出了手,想要去拿胖子手里的东西。 胖子哪里肯给啊,就将拿着那东西的手往回缩了缩。老代一手捉了个空,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抽回了手。 “我说又不抢你的,不就一个破镯子嘛。”我骂道。 因为刚才老代替我解过围,所以现在也算是还他了。胖子手里拿的那个东西,在它刚才缩手的时候,我就看清楚了那是一个满堂红的镯子。 镯子本体完全是一片血红,若不是这东西是胖子从骸骨的衣服里掏出来的,我一定会认为这就是经过现代染色工艺做出来的。他的颜色太鲜艳了,一点不像是自然能生成出来的。 “你知道个屁,这玩意可不是个普通的镯子,这东西叫血磬。”胖子一脸不屑的看着我。 老代蹲在我的旁边,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说:“你是说,这就是那种用人血养出来的血玉?” 翡翠或是玉上带红色,那是因为玉石质地并不纯正。一般是里面惨杂了氧化铁的成分,所以外表上看着就是红褐色。 玉石行里就流传着千年血玉的说法,后来这一说法被传得越来越邪乎,说是玉石带久了,血气就会进到石头里面,这时表面或是石质内部就会出现红色如血块一般的斑状物。 但是此前胖子手里拿着的东西确实是一块完全红色的玉石,那东西一片暗红,但也能看出有些晶莹剔透的感觉。 “看来赶上你胖爷我发财,老龙王都拦不住,今儿算是一夜暴富了。”胖子观瞧着手里的血磬镯子,自已自语的说着。 我大骂:“我怎么说的来着,你他娘的就是为了摸东西才上来的,无利不起早这句话说的就是你。” “你看你这个小同志,什么觉悟,我这也是遇上了才拿的,又没有直接去搜。” 我哼笑两声,就说:“我求求你说话打个草稿行吗,你刚才都猥亵它了。”说着我就指了指椅子上的骸骨。 “唉唉唉,你小心点,别弄坏了。” 胖子正想回我话的时候,手里的血磬突然就被老代抢了去。他自己拿着的时候就极为小心,被老代一抢,他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只是一再的提醒老代小心。 看他这样我就觉得胖子有些太紧张了,这好歹也是一块玉石,总不会至于说坏就坏吧。 “这怎么说也是快石头,没那么脆弱吧,看还能给你看坏了不成。”我说道。 老代拿着血磬看了一会,他也很小心。放在手电的光线下一照,那血磬的玉质里就如液体在流动一般,到真的有点血液流动的意思。 “真东西啊,这可是上好的血磬。”老代连连称赞。 我就别说能看得出这东西的品相了,之前就连这东西的名字都没有听过。也不知道老代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是比较懂这方面的。 但在我的印象和他所说的话里,我就知道这有点不符合他的身份了。按他的说法,他至少是当了十年以上的兵,之后又一直在跑船,哪一点都不像接触过这类东西的样子。 我一想事情就会不由自主的捏起下巴上不长的胡子,现在也是一样。虽是注意力不集中,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看见了胖子真挤眉弄眼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晃过神看他,就发现他马上一改刚才的模样,又提醒起了老代小心拿好镯子。 我把头转向老代,他一看见我在看他,就有些不自然的将手里的血磬递给了我。 “我也是在船上无聊,就找了些杂志看,有本专门讲古玩的,我也就随便看看,那上面就有记载血磬的,一看到这东西我就想了起来。”老代递给我血磬的同时就说。 他话才说完,我就感觉到了此话当中有些问题。但就是说不上来,实在太模糊了,也不知道是话的本身还是说话的语气。 接过血磬手镯,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就发现这东西的密度比我想象的要高,不大的一个手镯,完全不是他因该有的重量。 而且奇怪的是,这东西通体冰凉,就像是块攥在手心里的冰块一样。胖子还在提心我小心。 我被他整烦了,拿起手中的血磬假装着做了个想摔的动作:“你在啰嗦一句,我让你下一秒看不到完整的。” 胖子急了,赶忙拦住:“得,你拿着。这也不是我啰嗦,只是这东西实在是太脆了,用力稍微大一些就有可能碎掉。” “那么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问道。 “他就是一种玉石,人工加工制造出来的玉石。” 我被挑起了兴趣,赶忙让他继续说。他倒是想要赶紧把血磬要回去,我哪能那么容易给他,手背到了身后,一仰头就让他继续说。 胖子啧了一声,我手里有他把柄,他也不好发作,就讲了起来。 此物名叫血磬,就如他名字的直面意思一样。果真是将血液磬入到了石头的内部,致使石头才会有如此的绚丽色彩。 血磬的载体有很多种,一般都是些小件的戒指或者是耳环之类的东西。存世相当稀少,很少有人能碰到。我们面前的这具骸骨身上能有这个,那就证明了此人生前一定是有着特别显赫的身份的,否则也不会随身带着如此贵重的物件。 血磬的原石并不知道是哪一种石头做成的,但绝不是玉石。这一点在我们用手电筒照射的时候也证实了,血磬本身看着略微有些浑浊,带有玉石的质感,但是透过光线照射,就立刻变的透亮了许多。 如此透亮的程度,玉石就算是玻璃种也是达不到的。血磬在制作初期,原本的那块材料因该是完全透明的,样子大致就是水晶块的模样,但是也一定也不是水晶,因为我现在摸上去就能感觉到,这东西和水晶是完全的两个质感。 有了材料也只是第一步,第二部的工序很血腥,但是也就只需要这一步,一块透亮的透明石头就会整个变成一只如流动着血液的血磬。 制作的工匠会准备大量的人血,这个量单单只是一个人的,是根本不够的。据传说一只扳指大小的血磬所需要的的人血,就得两三个成年男人全部的血液。 接下来他们会将人血加上高度白酒倒入在一个特质容器里,然后将石材放在一个专门的位置,加热容器,直到里面的高度白酒和血液完全干掉。那个时候再拿出容器内的石材,此时它就已经变成了一块内部如血液流动的血磬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神道道的东西的?”我疑惑的问道。 “嘿嘿,”胖子笑了两声:“年纪轻轻就得学学我,有空多看书。有本叫鱼羊杂记的书上就详细的记载了这个东西的整个制作流程。” 鱼羊杂记听着有点耳熟,一想我就感觉到了胖子多半是瞎编出来的名字。 “人家书名叫鱼羊野史,这名字是你临时编的吧。”我不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两本书,鱼羊杂记上记载的都是些方士炼药之术和一些奇物异闻,血磬就是这奇物篇的其中一章。”胖子信誓旦旦的说。 才一说完,画风就是一转,马上就和我讨要起了血磬。我还是觉得这东西是有点作用的,但并不是想要不还给胖子。这东西放在我手里,恐怕也是出不了手的。只是对于胖子来说,还算是重要,要是他下次又要做什么极端的事情,我至少是可以用此物来牵制住胖子。 他看出了我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就有些急躁了起来。只是和我之间还隔着一只椅子,所以也只能是探过来半个身子。 我稍微退后了几步,他就完全碰不到我了。胖子的体型肥硕,才一靠前,肚子就碰到了身前的椅子。 那椅子没能支撑柱胖子的体重,才被胖子一推就连带着胖子也摔倒在了地上,他的身子还完全压倒了那具骸骨身上。 我和老代在他摔倒之前,就已经闪开到了一边。卡擦一声,从胖子的身下就传出了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想都不用想,胖子的身体一定是压碎了骸骨的脑袋了。 椅子还算结实,在种压之下没有碎裂。只是磕到了胖子,让他又发出一阵惨叫。他费了半天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已经沾满了骸骨上的黑色东西。 我做了个停的手势:“这东西我不要,下了船我就给你,现在先替你保管着。” “别呀,你这不要我命吗。”胖子无奈道。 我看他这个样子,就又做了个要摔的动作,其实手里什么都没有,血磬已经被我放到了兜里。但是胖子还是吃了我这套,挥了挥手长叹一口气,就没在索要了。 东洋鬼海 第六十三章 舆图 此时胖子正坐在地上拍打着胸口上沾着的黑色污垢,椅子摔倒在旁边,那具干枯的尸骨脑袋已经被压碎裂了开来。 下颚骨完全脱落掉在了一旁,胖子伸手将尸体的半块头骨拨弄到了一遍,那头骨稍微还有一点和脖颈连着,胖子一拨弄,整个上半身就都被他推开到了一边。 就在尸骨被扭动了一下的时候,有个东西就从胖子刚才翻过的衣服里掉了出来。那件衣服是一种明制汉服,胖子刚才伸手进去的地方是紧贴着身体的一层,此时拿东西掉出来的位置则是最外面一层。 “诶,什么东西。” 疑惑了一句,胖子直接上手就拿了起来。那是一本线封布皮的书,外皮早先因该是有颜色的,如今却是已经发白发灰了。 “嘿嘿,练九阴白骨爪的秘籍。”胖子笑道。 我伸手从胖子手中拿了过来,才抓住一个角,竟没想到封书的线全部散了开来,里面的纸张哗啦一下全散落在了地上。 “唉呀,我说你能不能小心一点。这东西是古书,说不定还是残本,你这又糟践了好几百万。” 这回是我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就蹲下赶忙去捡地上散落的书页。指尖才碰到一张,就感觉到了这东西的材质并不是纸。 表面柔软还有些光滑,捏起来很轻,到有点像是丝织品。我拿起一个角,那张丝织品做成的书页就耷拉了下去。 坐在一旁的胖子和已经站出去老远的老代也看到了这一点,就都凑到了我的边上。 “这是蚕丝绸缎啊。”老代拿着一张捻了捻就说道。 胖子则是整个将一张蚕丝书页拉开看起了上面的内容。蚕丝叶上只有一面画着东西,我拿起我的这张也摊了开来,就发现在这上面横七竖八的画着很多的线条。 就只是单张看起来并看不出什么东西,胖子和老代各自拿着一张扭动了几个方向,也还是同我一样,什么信息都没从上面获取出来。 胖子拿着甩了甩就说:“这他娘的瞎画的什么,找个三岁小屁孩子都比他画的好看。” 胖子说完,老代就拿过了我手中的这张,两张互相比划了几下,看了半天突然发出一阵怪叫,又马上在地上捡起了另外一张。 “怎么了?”我问道。 他马上将蚕丝书页凑到了我的面前,让我去看书页的又下角。他给我看的这张上面的线条有些密集,我看了半天才从上面分辨出来那个他想让我看到信息。 工程制图在设计之出就会考虑到打印纸张大小的问题,所以一般会分多个甚至上百个图幅。但是在实际使用的时候,如此多的图很容易混乱。所以会有一张专门的图幅总图。上面会按照总图的大小标出来各个图幅的号码,每张单独图幅也会有他自己的图幅号。 老代给我看的,就是画在右下角的一组图幅号,内容是大写的“肆—拾柒”。这就是一个图幅号。 就只是看这个数字就能知道,这整个图的数量至少是超六十张的,“肆—拾柒”的意思很明了,因该就是第四排,第十七张。但是我们面前的这些蚕丝书页恐怕连三十张都不够。 胖子上前凑了过来,得知这个线索有些兴奋:“看来这还是个拼图哈,咱们要不要给他拼出来。” 此话一说我们也都起了兴趣,手电筒被老代卡在了一边的屏风上,光线正好照在地上。我们几个人凑到一起,就开始整理起了这些图。 经过清点在我们面前的一共是二十八张蚕丝图,其实实际书页一共有三十一张,只是剩下的三张并不是画着线条的图,上面写着大量密密麻麻的文字,文字的内容因该就是明体,不难认但是很麻烦。 蚕丝图就如我们猜测的一样,并不完整,而且差距相当的大。前面的数字最大一直到了“扒”,而后面的那个数字最大的则是“拾扒”。这样看来,如果两个数字都已经是最大的那个的话,整副蚕丝图就因该有一百四十四张的数量。 我们这里缺少了一百一十六张,拼凑很难完成,幸好在最后右下角还算是有完好的一整块,胖子认为那尸体上因该还有剩下的,就去又翻弄了一通,结果什么也没再翻出来。 而另外一边的那些尸体上则是更不可能有了,一个个完整的衣服都没有,穿着像是马甲一样的粗布衣服,身上有什么简直是一览无余。 找不到东西胖子也只好作罢,那具尸体也已经被整的完全没了人样。蚕丝图大概拼凑好了,上面的内容我也大致有了些了解。 那是一座城池的一个角,这是一张舆图。图上的信息很详细,岗哨、街道、暗渠各种东西都表明的一清二楚,甚至有些地方的房子上还标记着一些名字,像是商店所售的物品。 文字都市小篆,只能通过几个与简体类似的分辨出那是什么。除过一些绘制建筑物道路的线条之外,在图上还平均分部着一些横竖的线条,这些线条之间距离相当,就像是地图上的经线和纬线一样。 因为没有比例尺的,我们没法测量出拼凑完整的这一块实际的大小。但就只是看城墙的规模和内部建筑的大小,就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座小城。 胖子在一旁口中发出喃喃的声音,还一边用手在上面比划着。突然一拍大腿,但是因为他是垫着脚蹲在地上,所以一拍之下就摔坐在了地上。 “你仔细看这图上的是什么地方。”胖子坐在地上对着我说道。 我继续看来半天还是没有看出来,只是这城墙角上流出的一条河,和城内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院子稍微有那么一点眼熟。 胖子看我半天还没看出来,就急忙大声说:“这是长安城啊,唐长安城。” 我疑惑胖子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又没见过唐朝时长安城是个什么样子,况且这还只是一个角。没过多久我才意识到,他看出此图是长安舆图并不是通过地貌,而正是我看着比较熟悉的城内方格院子。 这个不必多说,唐长安城据传有一百零八坊。坊就是城内的小城,高墙围起来,里面居住居民或是囤积兵马。 此时才想起,就看出了那些城墙内的小格子就是坊。坊这种形式也只有在唐朝时期运用最为广泛。 “那这不就是怪事儿了吗,大明的宝船上,一个带着盛唐时期舆图的人,自己把自己困死在了船舱里。” 胖子骂了声娘:“邪乎事儿越来越多了,跟你走的这两趟,没有一趟是安安稳稳过来的。” “那不都是你自愿的吗,我又没逼你,况且你以为愿意来的吗,说来好像还多半是因为你非要拽着我,我才上船的。” 胖子自己也没了话说,挥挥手表示打住,但也就停了一会便又开了口:“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也不知道和现在的状况有没有点关系。”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我急忙道。 “你还记得在墨脱古城里我们看到的箭头吗,那不也是出现在不因该出现的地方吗,而且也是唐朝的东西。我是觉得这两者性质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两者之间确实是存在着某种微妙关系的,但是细看之下又觉得没有什么关系。 老代在我们瞎扯的时候就一直都没有参与进来,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他在听到我们说箭头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好奇,这很不合常理,但是他要真是那种不太关心别人事的人呢? 他这个时候正拿着我们整理出来的那三张只有文字的蚕丝布看着,我和胖子观察了他半天,他才注意到我们,抬头傻笑了两声。 本以为他在哪儿看了这么久又这么认真,总该是看出了点什么吧。结果我们对视了半天想等他给出个什么结论来,最后他说出的话却让我们大失所望。 “这上面是什么玩意字啊,我看了半天一个都没看懂。”老代尴尬的笑了笑。 我一口血差点没喷出去,心说你他奶奶的看不懂还那么认真的看了半天。这种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但胖子口快替我说了出来。 “你他娘的比我们这位小同志还能装蒜了,看不懂你还看个鸟啊。” 我俩同时对着胖子白了一眼,这家伙说也就算了,还把我给带上了,不得不惹得一阵群怒。 老代自己不认识,就递给了我让我念念。我也不是完全认识就想继续传给胖子,结果他一扭头,不在看来我这边,根本没有要接的意思。这种情况,那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字真的很难认,而且好像还是文言文。更是让我这个文科水平不高的人愈加的头疼了许多。 第一行大概是一段警告的意思,用白话翻译过来就是,“百年之后,若是有人误拾到此物,请将它放回到原位。这件东西对不需要它的人并没有什么价值,且还会带来杀身之祸,还望捡到的人自行掂量轻重。” 东洋鬼海 第六十四章 节点 “快快快,继续往下念啊。” 我才读完第一段,胖子就极为迫切的让我赶紧继续。在辨认第一行文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凑活读出来,且大部分都是联系上下文才猜出来的。 我不耐烦的说:“你没看人家写着的吗,无关的人看了也没有作用,还会带来杀身之祸,你想死,我可不跟着你一块去投胎。” 这第一句警告的话语其实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就比如现在无意看到这个东西的我们。 之所以我会对胖子那么说,也完全是因为我没法那么快速辨别出书页上的文字。 胖子这时候就说道:“他不还说了吗,自行掂量轻重,再说了,这里连个鬼都没有,看了谁会知道呢?哎呀,你就快读吧。” “你让我认一会,我得仔细看看。” 我也是很想知道书页上的内容,就摆摆手让胖子先安静会,我就拿着三张记录文字的书页,斜靠着坐在屏风下研究了起来。 自我们上船以来,船的晃动幅度就不是很大了。这时候海面因该完全平静了,我们坐在大船的舱内,地面很平静,就如在陆地上一般。 因为我的手边没有可以做记录的本子,所以把这些文字转换成白话的过程很痛苦,我既得顾忌新译出来的,又怕忘了之前的那些。 直至半个小时之后,我才完整的都看完了这三张蚕丝书页上的全部内容。同时在我的脑海里,也东拼西凑出来了一个讲述。 这些内容的记录方式很奇怪,中间有几次断点,这些段落我反复看了几遍,才完全理解这个段落其实是分开的两段话。 为了容易理解,我在这里会用第一人称的方式来描述。 永乐十六年,惊蛰记,这封信将会流传上百年,当然若是时间超过六百零二年,它也就失去了本身所存在的必要性,我没法推测出现在看这封信的人是谁,是哪个势力、或者甚至都不知道现在看的人是否是局里的人。 但我还是希望,会有一个与此相关的人能看见,不管你是哪个势力那边的,我希望传达出去的就是,我们苦苦追寻了上千年的谜底,一点价值都没有。 这一副皮囊虽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千年之久,但一旦时间超过了那个特殊的层别,就会引起另外一种东西的注意,这种无法理解的东西我不知道同属于一类人的你们是否有所察觉,按照我所估计的,我想因该是有的,但是你们可能在追寻那些无意义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把它忽略掉了。 我们早先都站在互相的对立面,那是因为我们的目的不同,而我们不同的目的又互相产生了些许的矛盾。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是同一种人,我觉得在某个合适的时间里,我们最好还是得见一面。 这封信的内容是传达给两种人的,但是看到的只会是其中一种人。上面的一些内容如果你现在看的云里雾里的话,我想你因该就是第二种人了。 前面这些内容你并不需要去理会它,下面我将会告知一些你想知道的。能到这艘船上我想你的运气是比较好的,因为我们在之前的百余次尝试里,本来以为整个局的着力点因该是来自外界的因素,或者是本身的因素,但是我们疏忽了一点,那就是运气。 很多本该像你一样的人都在还未及触碰到边缘的时候,就因为运气太差,死在了边缘。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是一个疯子,我想正常人因该都是这么想的。 —— 读到这里我已经有些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了,脑中不自觉的提出了那三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那?我在干什么? 这篇东西我从它的上面没有获取出任何有意义的信息,感觉这就是一个疯子喝醉了酒一通瞎写乱花出来的,其中内容要不是使用的是古文体的表达方式,还有它出现的位置,我甚至会以为这就是一个极其无聊的人所做的恶作剧,且很低端。 胖子见我停下,提出了抗议。除了我他两都听的挺投入,也不知道这俩家伙是不是也神经了,竟然会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产生兴趣。 “我说你别念一半就停下,快点念完。”胖子不耐烦的说。 “这都扯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念下去的必要吗。” “哎呀,你管他呢,你念你的,我听我的。快。”胖子又说。 我也只好如他的愿望,继续把古体文用我那粗俗的话语描述了出来。 —— 好了现在也不跟你说那些没用的了,先告诉你此时的处境吧。你的处境因该是很不好,而且在这之后会越来越糟,这些都是暗中进行的,如果你到现在都还没察觉到,那你可能是真的太笨了。 但也许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因为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完全不知道一切的局内人。 此事先不提,说说你当下的情况,你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团体。我不知道你看到这个封信的时候是哪年,但是你现在可以算一下,永乐十六年再加上六百零二年,你所得到的那个年份是一个关键的节点,距离越近,那帮人人使用的手段就会越残酷。 如果你所在的时间距离这个年份很近,那么你只要安全的度过这个年份就可以永远的排除掉这个危险,反之你则会死,而且你死亡的方式一定是相当痛苦的。 其实到这里我已经告诉你很多了,如果你够聪明也许会联系起某些事情猜出个一二来。但其实我的这种行为在计划形成的初期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计划中我们早就不存在了,至于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这个时间节点不仅是那帮人的节点,还是我们计划目的的起点。如果你能活着,会对计划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你是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可能像你们这类的人现在或许是只剩下你一个了,所以我不希望你死掉,但你要记住这番话只是对你的一个提醒。 还有不用好奇我是谁,只要你能活过那个时间节点,我们就会见面。 —— 这番话在那个时候的我看来完全是在扯淡,牛头不对马嘴。可能是因为我的理解问题,但是大概意思是不会有错的,这些话联系在一起或是分开都没法让人理解。 同样是在后来,我才后悔当时要是再聪明一点就好了。事情会发展到现在也多半是哪个痴傻的我造成的。 足足长达十分钟的平静,我们三个没有任何人说出一句话或是一个字。我此时正在为为什么要读那么傻逼的互儿后悔,但是他们此时在想些什么我却不知道。 胖子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握着拳撑住下巴,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老代则是又拿起了刚才读过的蚕丝书页看了起来。 扶着脑袋的胖子思考了一会,才突然开口道:“永乐十六年是公元多少年?” 我对这些东西险有涉猎,完全不知道就摇了摇了摇头。 正当胖子又盘坐起来继续思考的时候,老代就开了口,干脆利索的说:“是一四一八年。” 胖子一听见,就随手拿起了一个东西,开始在地上画了起来。此时的他估计是处在兴奋状态,都没有注意到手中拿着的是那具尸体的小腿骨。 “一四一八加个六百零二等于二零二零,两年后了。”胖子一边在地上画着,一边还自言自语的说着。 “你还真相信这上面记的东西吗?”我问道。 “有些事情你觉得离谱过了头,那也只是因为你没有遇见更离谱的。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大概回忆了一下,发现和另外一件事有了重合点,所以现在我虽然也是看不太懂这上面的意思,但我想地方是来对了。” 我没有理解胖子这句话的意思,就问:“什么事情。” “暂时不能告诉你。”胖子回话很决绝。 我立刻大怒:“你他娘的不是说发现点蛛丝马迹就告诉我的吗,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好奇心要压制压制,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还有现在遇到的又是另外一件事,船上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我们现在又被动了。”胖子严肃道。 “你不会又在鬼扯吧。” “没和你鬼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看来我们得下船舱去看看了。”胖子依然严肃的说道。 “卡那里已经有人给我安排好下一步的计划了。”老代冷笑一声突然说道。 我们胖子正聊着,老代突然冒出一句。他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张蚕丝书页对着我们,蚕丝书页被他反手拿着,在我印象里本应该背面空白的蚕丝书页上却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下船舱” 蚕丝做成的白绢上就写着这三个字,而且并不是之前那种毛笔的笔记,纤细的线条那是只有圆珠笔才能写出来的痕迹。而且字体就是简体,三个字位于整个蚕丝绢的中心。我们三个看着蚕丝绢上的字,面面相觑,又陷入了沉默。 东洋鬼海 第六十五章 疯狂的胖子 此事非常难以琢磨,这个字是是谁留下的?我们又是否要听从这三个字的指引下到船舱内去。 其实如果让我来做决定,我现在就想下船去,可是看胖子和老代的意思,他们却是想要服从蚕丝书页背后文字的指示,下到船舱里去。 “不是吧,你们真要下去?”我无奈的问道。 “那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胖子决绝道。 “不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都不知道,就这么下去怕是不妥吧。” “咱下去不就知道了呗,或者还有一个选择。”胖子说完就看着我。 “什么选择。”我问道。 “你跳到海里去,把螺旋桨修好,我们开着船走。”胖子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自然是不可能跳海里去修螺旋桨的,内陆齐腰深的小河我都没有下去过,就别说在大海里游泳了。而且因为海里的那些会发光的东西,就算是排除不会水这个条件,我也是绝对不会下去的。 没有选择的我只能跟着胖子老代二人去寻找往下层船舱的入口,至于为什么我不回到渔船上去,那是因为自己独自回去的话,脸上实在挂不住光彩。 一般来说像这种规模的大型船只,往下层船舱的门都是在船体中部桅杆的下面,这是我看加勒比海盗获得的经验,在去寻找下层船舱门的时候,我们也还没忘记光临一下脚下的那两层舱室。 舱室内大致与上面没有差别,第二层大概是身份较为高的水手居所,地上隔一段就有铺着的地铺,那都是些已经发黑潮湿的棉织物,用东西一拨弄就完全散碎了开来。 这里没有什么发现,虽然也是高过船体的平面,但是却和最上面一样,没有往外的窗户。按理来说在这种巨型的船只上因该是有窗户的,但是这艘船的舱室内确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找了半天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一层和上一层类似,打开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失去了入内探索的兴趣,因为没有任何引得起我们注意的东西,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的,就像是被完全搬空了一样。 现在细细观察之下,这艘大船上一共有十一根桅杆。最高的是中心的那根,有四五十米的样子。船头和船尾的最短,但也有二十米的样子。 十一根高大桅杆一次排开,一排固定在整个大船的中轴线上。太平洋上的季风不似西半球热带上海的,风的朝向一致,只需要一张大帆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在海上航行至目的地,所以帆的结构相当简单,不像欧洲大航海时期的那些帆船,帆绳就有几十根,要想熟练驾驶,就得几十个水手完美的合作才能办到。 但直到我们三个并排把一层甲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那个我想象中往下的翻板门。而且这一层的甲板完全是由宽大的长条木板拼接而成,连一个稍大点的空隙都没有。 我们都有点纳闷,三层的舱室里都是看过的,没有内部往下的通道,而且要装大型货物是没有办法把入仓的门设置在舱内的。但是在甲板之上我们又没有找到舱门,船上不合理的地方又多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船上三层不同高度的甲板完全被我们走了一边。近乎四千平米的区域,上面几乎是一个平面,根本没有一处能像是门的地方。 再一次回到中心最高桅杆下的时候,老代就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舱门在船身的侧面,或者是后面。” “好像也有这个可能。”我回答道。 “不可能。”胖子在一边观瞧着环境,听见我们说话,立刻就表现出了否定态度。 我和老代同时望向他,想听听他会做出怎么样的解释。 “哎呀,当时这艘船撞过来的时候,你们都没长眼睛吗?侧边那里来的门啊。” 他这话一出我才暗自回忆了一下,刚才几次撞击时,确实是没有看到过船壁上有什么门的痕迹。但是胖子倒也是不急,这不像是一个急着想下船舱的人能有的状态,那种隐隐的不安感又冒了出来。 “我怎么觉的你有点怪啊。” 此话正说着,我同时转身就想找胖子。一转身却看了个空。四下一找就发现胖子和老代正蹲在最高的那根桅杆底下,也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走到近前就发现老代正在埋头看着胖子这个傻逼布设雷管,我现在一脚踹死胖子的心都有了,这家伙这次玩的也太大了。 “我靠,我求求你想法不要那么简单粗暴可以吗。” 对着胖子破口大骂完,没想到胖子还在那里弄着,都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我。细看这下,他这次在桅杆的单独一侧,大概半米的高度布设了四根雷管,其威力足以炸裂这根一人都保不住的桅杆。 胖子绑好一根雷管的引线,手里还继续忙着,嘴上同时就说:“有的时候,简单粗暴的方法最为有效了。” “你这简单粗暴的方法怕是会要了我们的命吧。”我无奈道,同时还往后挪了挪,这东西时间久了,我还真有点怕它突然给炸了。 还未等胖子说话,老代提前插了一嘴道:“没事的,定向爆破,只会炸断桅杆,船这么大,炸不漏的。” 我被他这话搞得有些恼怒,更加不明白他们的做法了,马上打断老代就问:“等等,我没记错咱们是要下到船舱里去吧。” “是啊。”老代马上说道。 “那你们炸哪门子的桅杆啊,你直接炸甲板呐。” “结构力学动不动,试一试。”胖子说着还伸手敲了敲甲板。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去敲了敲,但是并没有什么声音。从敲击地板的动作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我就一脸白痴样子的看着胖子。 “没声音啊。”我问道。 “我说你他娘是不是傻啊,敲着没声音就证明它厚啊,这甲板至少半米了,我们这种雷管,装药量不多,炸鱼还行,炸这么敦实的木板,你说能炸开吗?”胖子一副看弱智的表情。 “奥……诶,那也不对啊,那你干嘛要炸桅杆呐。” 此话一出,胖子就啧了一口:“哎,你他娘的怕不是弱智吧,桅杆一倒,这甲板不就自然被翘起来了吗?” 我茫然的看着胖子:“你想没想过断裂的位置要是高一点或者是底一点,这船都有可能翻掉。” 我的顾虑还是有的,将近是三个船身高度的桅杆一旦倒下来,引起的连锁反应一定会造成船体的不稳定,要是连接船底的桅杆在断了,大船一沉我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在大船沉没的同时,也一定会带着我们的小渔船一起沉没。 “翻你大爷,也不看看你胖爷爷我是干什么的。说炸它一寸,就绝对不会多出来半分。”胖子拍着胸脯说道。 这时候老代也复喝道:“没多大事,放心,炸不翻,他的本事还是有点的。”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是因为雷管引线的质量问题,胖子在哪里弄的有些烦躁,线材不是太经得起弯折,一用力过大就会断裂。 十几分钟之后,胖子弄好了一切。我和老代提前躲到了一边,心中起了一种不太好的念头。要是雷管突然爆炸,炸死这个胖子才好。 胖子急忙朝我们奔来的同时,桅杆之下一连几声闷响。随后便是咔嚓一阵的木头断裂声,声音响做一团。 随着声音逐渐从高到底,一根足有四十多米长桅杆,顺着渔船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大船的桅杆拍到水中的时候,又再一次的惊起了一阵声响。 大船因为桅杆倾倒,船身向着桅杆断裂的方向倾斜了过去。巨大的倾斜让躲在船头甲板上的我们差点翻倒滚到船舷另一边。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我颤颤微微的喊着。 胖子这家伙因该是刚才跑的有些慢,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到了。摇了摇脑袋才算清醒,扭头又往一边吐了口唾沫。 “太久没用过了,手上失了准头,娘的量放多了。” 我们几个慢步等待大船平稳之后,就走到了桅杆断裂的地方。巨大桅杆已经完全断裂,因为刚才船体的倾斜,桅杆已经滑进了海里。 此时原本桅杆的位置,并没有出现被撬开的大洞。只是有个突出甲板地面的木墩,桅杆断裂面平整,只是有一边裂开还留着窄窄的一条木刺,桅杆之下的甲板上却只是被熏的有些发黑。 我转头看向胖子,意思很明了了。胖子还是被现实狠狠的教育了一次。他这次之后,再要谈经验,恐怕是得好好的考虑一会了。 胖子摸着桅杆的断裂位置,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哪自言自语的说:“不应该啊,这么粗的桅杆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完全炸断呢?” “会不会是你药放的稍微有点多了?”老代在一旁试探的问道。 “不可能,我算过的,顶多是让桅杆有个裂口。重力会让桅杆倾斜,在把甲板翘起来。这怎么会直接给炸断了呢?” 其实在我刚过来看到桅杆断裂根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是什么原因。大船在海上航行,免不了的就会有海水因为浪被拍打到甲板上。海水常年从桅杆的根部流过,就会腐根部,所以靠近甲板的位置强度是最弱的。况且这几百年的风雨,桅杆也只是因为他本身木心的强度才得以支撑。 胖子算的大概就是炸断整个桅杆一半的量,没有考虑到腐朽部分的强度问题。我把问题一说出来,胖子倒也是点头肯定。 等他在站起身,我才继续问他:“现在怎么着,要不咱还是继续找门吧。” “继续炸”胖子冷冷的回道。 东洋鬼海 第六十六章 神秘来客 “你不整死自己,心里不舒服是吗。” “再相信我一次,这次一定没问题。再有问题,我拿这玩意当烟抽。”胖子说着就摆了摆手中的雷管。 “你就作死吧。” 一声回话之后,我也就不在理会胖子的行为了。显然他也放弃了炸桅杆的方法,这次直接杠上了厚重的木质甲板。 大船的制造工艺我没法想象出来,这种宽度半米,厚度也因该是半米的木头甲板,之间虽能看到明显有缝隙的痕迹,但是却没有看见水渗透下去。两段木板之间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结构,才会达到如此的密封程度。 “我要是搞考古的,一定会弄死你。”看着正在破坏甲板缝隙胖子,我站在一边冷笑着说道。 “不也是为了推进我们前进的步伐嘛,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胖子破坏甲板的过程很痛苦,气动鱼叉枪的鱼叉被他拆卸了下来,一次一次的撬动着甲板之间连接的缝隙。也不知道我们又在旁边等了多久,胖子才在甲板缝隙之间掏出来一个大概两指粗细一巴掌长短的窟窿。 直接将雷管放在表面是没有办法发挥出作用的,所以需要在爆破面上钻孔。雷管塞进去,就可以产生相对来说最大的作用力。 好在现在没有浪花打上来,否则此时胖子的办法还是没有作用的。窟窿里没有积水,胖子将三个雷管一并塞进了窟窿里。 因为要让三根雷管同时爆炸,所以引线都是经过胖子很精密的对比才弄出来的三根,又各自插进了雷管里,三个引线头一扭就粘连在了一起。 此次爆破的作用力是完全向下,胖子就说距离个十几米都没问题。我没理会他的说辞,还是远远的躲到了一根桅杆的后面。 胖子点着引线就朝我们奔跑过来,也就是十多步的样子。他身后的甲板上立刻一声闷响。只是听声音辨别,引线并没有让三根雷管同时爆炸,能听见两个几乎连续的声音。 一团小火球从地上冒出,我站在远处看着,等待火球消失,甲板上就出现了一个稍微比下水道井盖大点的空洞,远远看去那空洞还因为被一边我们渔船的余光照耀,还隐隐的冒着不知道是烟雾还是烟尘的气体。 胖子这个时候还没来得及跑到我们的边上,甲板已经被炸开,也干脆直接转身返了回去。我和老代没用多久也一起到了甲板上破洞的边上。 胖子正往下观瞧着,因为他手里没有照明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什么。老代的手电光线照进去,破洞里起了很大的灰尘。从舱内的地面来看,里面还算是干燥,地面上有很厚的灰尘,但因为刚才的爆破被冲开了一块圆形的区域。 破洞口的断裂面参差不齐,能看出木质很紧密,几乎都没有一点空隙。甲板木材的横截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厚实,有大概六七十公分的样子。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下去了,因为甲板到舱内的高度有接近三米,所以没法直接下去。就算是强行进去,到时候这样的层高,我们再爬上来也是一个问题。 老代身手矫健,回渔船上去拿绳子的任务就交给了他。我和胖子靠在大船的船舷边上望着船体下低出去一大截的小渔船,心中不停的起着波澜,仅仅是这么一艘,我站在上面纵观海面就已经感觉到了一种磅礴的气势,若是上百艘集结起来,那种阵仗,不得不让临近小国纷纷仰慕。 说来也是奇怪,这才出来不过是只有十多个小时的样子,我们竟都能遇到飘在海面上的大船,为何就没从其他地方听说过有人撞见过这艘船的新闻。这恐怕是有点太过于巧合了。 下面小渔船上,那些水手看见我们也没出什么事,就一个一个的走到了渔船甲板上。但他们对这东西的恐惧还是有的,没有见到有胆大的爬上来。 不一会,老代肩上挎着一捆绳索就朝着大船爬了上来。当我再一次看海里情况的时候,就发现海底的那些发光生物又一次的增加了不少,谈不上密密麻麻,但是看着总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绳索一头拴在了大船的栏杆上,胖子第一个顺着绳子就攀爬了下去。偌大的洞口对他来说是一种挑战,在被粗糙截面蹭到尖叫的声音中,胖子被我们硬塞进了船舱内。 我跟随者第二个下去,这点高度的绳索下降并没有什么难度。相比胖子我要更轻松的多,才双脚触碰到地面,马上就从脚下传来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胖子已经不再原地了,一边闪着的手电光线表明他就在不远的地方。绳子被我摇动了几下,上面的老代会意,就也爬了下来。 胖子已经走出去了三四步的距离,我见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就对着手电光线的方向叫了几声,半天才听到他的回应。 “瞎喊什么呀。” “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我问到。 “自个过来看。” 我几步上前就走到了他的旁边,地上的灰尘很厚,踩上去的质感奇怪,还有些粘脚。 等到了他的旁边,就看见胖子拿着手电,光柱正照着地上。顺着光柱看去,我就在木质的地板上看到了零散的脚印。 开始还没察觉到异常,半天我才和胖子一样,脸上有了些疑惑的表情。 “你踩上去的?” 虽然知道这必然不是胖子踩出来的,但我还是强行安慰自己问了胖子一句。 “我还没闲到那种程度。”胖子声音压的很低,冷冷的说道。 老代这时候也从甲板上爬了下来,到我们近前就发现了脚印的问题。 他的反应倒是比我们快,立刻就蹲了下来查看起了脚印的情况。 因为要照明,我同胖子也一起蹲下观察起了脚印的情况。 老代先是仔细看了看那些不属于我们的脚印,接着又转身回去查看了我们踩出来的。两种脚印的状态类似,老代想了一会就开了口。 “这是新踩上去的,看来船上还有其他人。” 条件反射之下,胖子立刻用手电筒扫射了四周。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一边的墙上能看到一扇关着的木门。 房间不大,顶多也就是一个正常客厅的大小。但房间内却堆满了东西,都是些巨大的木质箱子。此时我们眼前一米多远的地方就是一口铁条加固着的大木箱。 老代观察脚印没了光源,就又把胖子手电筒的光线拉了过来。光圈又被他调大了一点,此时整个房间内都被灯光照亮了起来。 房间里一完全亮起来,周围的环境就被我看的一览无余。这是一个仓库,里面堆放着的都是老式的大木头箱子,箱子刷着黑色的油漆。堆积了两层,各个还都上着一把大铜锁。 地上除了那一块被爆破冲干净了的地面之外,其他地上还有很多零散的脚印。我们三个下来之后基本上都没有走多远,身后明显可以看出我们三个人踩出的短短一排印记。 排除掉我们的,整个房间没放箱子的位置,大概零零散散有三四十个脚印。就像是有人来到房间之后,在房间里没有目的的走动过一般。 脚印的方向并不一致,凌乱的遍布在了房间的空地上。大概一瞧就知道还不止一个人,老代也终于从脚印上发现了一些眉目。 “人肯定走了没多久。”说着他同时还还往门那里指了指,又继续说道:“至少是三个人。” 我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边一共六只不同的脚印。几只还重叠在了一起,可以看到应该是先后从木门走出去的。 “这些人什么时候上来的?”胖子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但一定是在咱们第一次遇到鬼船之前。” “可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呢,门咱们都没找到。况且他们为什么要上来呢?” 我有些疑惑,有点看不懂现在的状况。这艘诡异的大船上,除掉我们,还有另外一帮人,而且极有可能也是三个,巧合的也太离谱了点吧。 这里虽不是什么远海,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到这里至少是得有一艘船,但问题就在这船上,我们在雷达看到大船的时候,确实再没有其他的船只,那就是说老代的说法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这些人上船的时间可能还要更早。 胖子半蹲着一手扶住大木头箱子,敲击了几下,木箱就发出了略微空荡的响声。 “你说会不会是其他渔船呢,这艘船既然能来撞我们,我估计着可能之前还撞过其他船。说不定就是其他船上的渔民好奇爬上来了。” “渔民不太可能主动会上这种船的。”说着他的头瞥了瞥,大概指的就是我们渔船上的那几个人吧。 “总该有几个胆子大的吧?” 老代叹了口气:“真不是和你杠,这些人从小就是听海里发生的故事长大的,他们连一点小忌讳的不敢犯,是真的没有可能主动上来。” 胖子嗯啊了一会,一拍大腿就喊出了声:“有了,我刚刚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说,会不会是他们的船运气没那么好,被撞沉了呢?这不就有了被动爬上来的因素了吗。” 东洋鬼海 第六十七章 十六尺转机 老代听完胖子的话,轻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那还是说不通啊,要真是船被撞沉的无奈之举,那也应该留在甲板上等待救援啊。他们倒好,跑船舱里去瞎转悠,再说了咱们也找了好一通了,连个船舱门的影子都没看见,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咱们也别再这儿瞎猜了,找到他们不就一切明了了吗。”胖子拍掉刚才因为触碰大木箱所以沾到手上的灰尘之后就站了起来。 起身站起之后他并没有走动,而且站在了木箱的前面,手上还在比划着什么。 好一会我才也站立了起来,腿都已经蹲麻了。等我起身后,才发现他在用手比划着箱子上的一个印记。 那是一个手掌的印记,原本厚厚的灰尘上,两只手掌印记的动作就像是想要打开箱子。 这手掌印才看到就让我震惊了半晌,左手一个还算正常,但是右手的手掌却明显的能看出很不一样的地方。 胖子这个时候就是再用自己的右手比划着箱子上的那个掌印,那个右手的掌印之所以奇怪,就是因为这手掌上没有中指和无名指。 手掌上只有三个指头的痕迹,抬箱子盖的这个动作一般是大拇指压住借力,其余四指发力,才能用的上力气打开箱子。 总不至于有人会有抬起中指和无名指这样特殊的癖好,所以这个抬箱子的人一定是没有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 胖子比划了几下,目光就挪动到了大锁的地方:“看来他们也没打开啊。”话说完就又用手拨弄了几下大铜锁。 那大锁上已经有了被触摸过的痕迹,因该还是同一个人所为。胖子又拨弄了几下大锁,转头就看向了我。 “你说这玩意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啊?” 他才一开口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了,这家伙估计是打上箱子的主意了。 “装的是金子你也打不开啊。”我没好气的说道。 胖子也不知道是没有听出来还是根本没有在意我的语气,接着我的话就说:“哎……你可别说这话,只要里边装的真是金子,我拿牙咬也能把它给咬开。” “这破箱子里能有啥啊,咱赶紧去把正事办了,要真找不到啥东西,咱就赶紧的撤。”我踹了一脚箱子,无奈的说道。 胖子立刻应答:“这话怎么说呢,办正事也不就是找线索嘛,这不就是线索嘛。”说着他也踢了几脚箱子。 我冷笑一声:“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想干啥你就干呗,我不同意,你还能甘心不成?” 胖子嘿嘿一笑,就弄起了箱子上的大铜锁。这些箱子都是一个样式,铜锁也都是一样的制式。 “这锁你打算怎么开啊?”正在看着另外一个箱子的老代突然问道。 他这时候正在拨弄着另外一只木箱上的铜锁,那只大锁已经有些变形了。像是受到过剧烈的砸击,看痕迹想必也是那帮人所为。 从痕迹上可以看出,暴力开锁的人使用的工具因该锤子之类的钝器。靠近锁边的木箱黑漆已经有一块脱落了,但是锁也只是微微变形。 “他们都砸锁了,为什么不直接砸箱子啊。”我看着大木头箱子,还想着那些人真是傻逼,放着不怎么结实的木板箱子不砸,非要一根筋的去砸锁,结果还没砸开。 我说着老代就指了指木头箱子的上面,这才发现,木箱的表面上有好些个凹坑,还是不久前被砸的,看来也是出自那帮人之手。 “你告诉我这些人是渔民?”我回头问胖子。 “这些人是打劫的吧,比我还直接。” 胖子站起身也看到了木箱上被敲砸出来的痕迹,看了一会他还挥动拳头猛砸动了几下大木箱。木箱除了发出一声闷响,一点其他的变化都没有。 “船都沉了谁还会有心思拿个工具上来,我说了那帮人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至少绝对不是渔民,而且有可能他们就是主动上船的。”老代拿过胖子鱼叉枪里的短鱼叉。就走到了刚才胖子蹲着的地方。 胖用双指在木箱上敲击着:“主动上来,会不会……”话没说完,他自己又憋了回去。 “唉唉唉……不是这么撬的。锁都给你弄坏了,这玩意是古物,说不定还值个万八百的。” 胖子见正在用短鱼叉撬着铜锁的老代,赶忙上去阻止了他的行为。 “里面要真是金子,你还在乎这点。”老代道。 胖子拿过老代手里的短鱼叉,蹲下的同时就说:“苍蝇再小也是快肉,再说了,里边是啥,咱还不知道,要真什么都没有,这不两头都不找好吗。” 说着胖子蹲下就研究起了铜锁,这家伙熟门熟路的,翻动了几下锁的外壳就被他给打开了。 我见状不禁的有些惊讶:“你还真有两把刷子,这溜门撬锁的活你也能干。” “去你的吧,”才说这他突然诶了一声,顿了顿才又说:“这他娘的不像是个绍锁啊。” 绍锁在很多古装电视剧里常有出现,一条手掌长的钥匙从侧面插入就能打开,结构也相当简单。 我看着锁的样子,就是个绍锁形态,随即便说道:“打不开就打不开,这不是个绍锁还能是个啥。” 才说完,胖子手一撑就把已经拆掉铜壳子的锁芯抬了起来。才一看我的头皮就是一麻,这玩意怎么会这么复杂。 照常理来说,绍锁内壁结构一般就只有一道卡尺。钥匙从锁孔插入,卡扣压住卡簧。卡尺就会自然打开。 早先时候的外三行之一的盗,一般都会配备一支铅制的短刺,类似三棱军刺,但是相比要细一些。铅刺刺入锁孔压住卡簧,这种锁在那些人眼里根本算不上障碍。 但是现在去掉铜壳的锁芯却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金属芯,只是稍微看了看,都没能数清楚锁芯里到底有多少个铜制齿轮。 “这玩意明初的时候能造出来吗?不会是现代或者近代的东西吧?”我不解的问道,实在是对这种精密的机械结构有些叹服。 “木匠皇帝总听说过吧?”老代在我们后面问了一声。 我答了一声是,同时还点了点头。老代就继续说了起来:“木匠皇帝朱由校虽说是个昏君,但是手艺在当时让一些个顶个的工匠都不得不叹服,据传当时被他复制出来的西洋钟表几乎都看不出什么差别。”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种技术在当时是可能出现的?” 胖子啧了一口:“他的意思是当时绝对有,这种锁芯的机构也不止是明朝就有,早在战国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类似的雏形。还有别老是瞧不起咱老祖宗,当时的一些东西你想都想不到。” 一看他扯远了,我立刻开口打住:“别瞎扯了,你就说能不能打开,打不开咱们就先撤。” “是啊,打不开咱们也就别再这儿耗着了。你看,那帮人那么砸了一通都没打开。”老代也同时应和了一声。 胖子马上就冷笑着说:“砸开,能砸开才怪了。”说着胖子用短鱼叉的箭头刃部刮了刮铜制的锁身。 马上一点点的青黑色就从剥落的铜皮下冒了出来,青黑色发出了一些金属的光泽,看着强度一点都不低。 胖子接着说:“这玩意不是铜,锻造工艺比现在的钢材都麻烦,砸是砸不开的。而且一旦砸变了形,锁芯立刻会卡死,之后就再别想打开了。” “那就是没得搞喽?” 胖子嘿嘿一笑:“要是你胖爷我没在这儿,那是真的拿它没办法。巧了,我今个就在这儿,这锁虽是坚固,但也是能打开的,只不过麻烦了一点。” 胖子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开这木箱,打不开是一定不会罢休的。我半蹲在旁边给他打着亮,老代没兴趣就只是斜靠在箱子上,看着我和胖子。 胖子手上一边弄着一边就说:“这锁叫“十六尺转机”,不仅需要用到钥匙,还需要密码才能完全打开。” 我一听就想到了一个东西,马上脱口而出:“保险箱?” “所以我说吧,这种机制,古人早就想到了,我们也都是玩人家剩下的而已。”胖子嘴上说着话,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来。 “十六尺转机”,就是它的直面意思。主要是由十六只金刚尺构造而成,一般是尺越多,开锁难度越大。所以常有“三十二尺转机”或者六十四之类的变体。 尺牙之间环环相扣,一尺连一尺。每尺上各自又有六个牙,钥匙插进去,再按照相对应的排列顺序才能打开。 试想一下十六的六次方,这种密码是根本没有可能光凭试验试出来的。但是这种机栝也会因为构造的复杂而致使体积增大,所以面前的金刚锁自然是放不下十六尺的,所以其中多数都可能只是噱头而已。 胖子弄得很细心,我怕说话干扰他,就只是在一边沉默着。他手下的金刚锁只是一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按照我看到的猜测,胖子因该是直接来“武”的了,因为只是一会我就见他从金刚锁上拆出了一片尺牙下来。 这片尺牙被拆下之后,并没有起什么连锁反应,其他尺牙非但没有脱落,反而看胖子的面色似乎是更加的紧固了。突然金刚锁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随后胖子也跟着发出一阵粗长的惊叹。 东洋鬼海 第六十八章 声响 “打开了?”我惊叫了一声。 胖子啧了一口:“娘的,好像给锁死了。” 我的脑袋一阵眩晕,心里起了些怒火。赶忙去看还被胖子把弄的铜锁,但是机械的复杂程度,我这水平半天都没看出个什么来。 “你不牛逼嘛,怎么还给锁上了啊。”我大怒的骂道。 胖子长叹了一口气:“大意了啊,没想到锁芯这么灵敏,才刚把压住簧片的尺牙拿下来,这就给锁死了。” “甭说那么多了,箱子里就算是黄金,今天也和你没缘分了。” “你这话说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这办法行不通,那咱们就用别的办法呗。”胖子依旧还是信誓旦旦的说着。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从刚才起就出现了一种急躁感。我没法知道这种急躁感是从何而来,但就是觉得周围的环境有点让我紧张,但这种感觉并不是源自于胖子。 因为这种感觉的袭扰,我的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 “我说你就别废话了,能打开就打开,弄完咱们就赶紧走。” “成。”胖子只说了一个字,手上就又忙了起来。 我因为心里实在是有点不舒服,也就不顾及地上是否干净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三个在房间里,很长时间,没有人再说话。除去胖子撬动金刚锁的金属摩擦声之外,就只有老代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是怎么的,我靠在箱子上很快就打了个盹,但时间一定不长,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胖子还在撬锁。看他的样子因该是有点效果,大木箱上还放着三片尺牙。 嗒……嗒……嗒…… 胖子撬动金刚锁时就发出了这种有规则的声音,我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还在费力撬锁的胖子。 可能有个三十秒的时间,我稍微觉得眼中的画面和耳中的声音有了些奇怪的地方。因为处于恍惚的状态,想了半天,脑中一道闪电划过,我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胖子的动作和我耳中传来的声音并不同步,这个问题我起初只是认为可能是自己还处于朦胧的状态,才会这样的。但过了一会脑袋清醒过来,我终于才完全感觉到了这事情并不简单。 一个机灵,我从靠着木箱的姿势瞬间转换成了坐姿。胖子还专心的弄着锁,根本没注意到我。但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老代倚靠在大木箱上,正双手环抱看着我。 我没理会他,正想要舒服的伸个懒腰,却同时也发现了不对,那种有节奏的嗒嗒声在我瞬间清醒的时候没了,但一回想我就知道,其实确切的说,因该是在我坐起来的时候那种声音才消失的。 立刻,我就想到了声音的根源在哪儿,马上将耳朵凑到了刚才靠过的箱子上。几乎是在耳朵贴上箱壁的同时,那种有节奏的嗒……嗒声又出现在了我的耳中。 “怎么了?”老代见我的动作奇怪,站在原地问道,环抱着的胳膊也放了下来。 我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嘴边,发出来嘘的一声。他马上就闭上了嘴,缓慢的跨过了胖子,到了我的身旁。 胖子撬动金刚锁的声音很大,老代一把拉住,让他先不要弄了。胖子想开口,但也被老代拦住。 他俩等了一会,看我还在听着,估计心里也急了起来,老代就也直接把耳朵贴在了箱子上。 他的耳朵才一贴到箱壁,马上脸色就是一变,眉头也皱了起来。 “箱子里有动静啊。”他听了一会就脱口而出。 “有啥动静?我来听听。”胖子说着就放下了手里的工具,也把他肥大的脑袋凑了过来。 才听了一下,就一把拉开了我们。同时还喊了一声:“起开。” “奶奶的这年头,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出来吓唬人了。”他拉开我俩,又骂了一句。 说完,跟在他的话音后的就是几脚重击。箱子被踹的几声巨响。他似乎是发现这么踹太费力气,就提起了没有上膛的气动鱼叉枪,用枪托砸起了箱壁。 哐当几声之后,我并没有看到箱子有什么回音,胖子因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就停下了了手里的动作,不在白费力气了。 老代一张无奈脸就说:“你这动静,鬼都给你吓回去了。这声音有节奏,不太像是什么活物弄出来的。” 说着老代就推开了胖子,又回到了箱子旁边。我站在原地,这时候并没有听到那种声音。 心里觉得奇怪,若要真是箱子里有东西,那怎么也因该能在我的位置听到那种嗒嗒声才对,但是也不知是从我被胖子拉开时,还是胖子敲打木箱的时候开始,那种声音就听不见了。 老代的耳朵贴在箱子上,才一会就挪开脑袋,起身就对着我俩说:“声音还在,恐怕不是箱子里的动静。” “那……”才说出一个字,我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随即就去求证了这种可能性。 地上大片的灰尘,虽然没有怎么在意这些东西,但是直接把耳朵贴上去还是有些挑战自我。但还好房间的中心那一块地面,因为被雷管爆破冲出了一片干净的区域,我也就直接趴下把耳朵贴在了地上。 嗒……嗒……嗒…… 马上又是一连串那种嗒嗒的声音,声音节奏缓慢,大概一点五秒一次。此时这种方法听出来的声音更加的清晰了起来,这使得我的猜想完全的被证实了。 声音就是从大船里的某个船舱发出来的,这声音就好像是有个人再用东西敲击船舱的木质墙壁,节奏还控制的相当好,几乎不像是个人能办到事情。 听的同时我就挥手也让他们来听,他俩趴下之后,我就半蹲起了身子。见他们听了一会,马上开了口。 “看来是船舱里的那些人在用东西敲船舱的墙壁吧。” 胖子的脸上很奇怪,眉头紧皱着,眼角几乎眯成了一条线:“这……,这听着不对啊。” 砰砰砰…… 我正看着胖子,突然一阵声响从我旁边传来,吓的我一个哆嗦。回头才发现,是老代正用气动鱼叉枪敲击着木质的地板。 “声音不一样啊,不像是人为在敲击。” 我才只是想了想,就开口道:“影响声音的因素很多,材质、敲击物、深度或是距离都会印象我们听到声音的频率。” 说完我马上就拿起了短鱼叉在一边的木质墙壁上敲动了几下,我的话马上被我亲自证实了出来,声音果然再不是刚才老代敲出的声响了。 老代点着头,嘴里还发出哦哦的声音。一会又问道:“倒是也有可能是那帮人发出的声音,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求救,对就是在求救,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现在正在以这种方法发出声音,寻找救援。”我说了两遍,马上就觉的我这猜想无比的合理。 “不对啊。按理来说,他们不因该知道船上有其他的人才对啊,既然没人,还求那门子的救?” 在我思想回到正轨的时候,我总是能快速的想到合理的答案,一听完老代的又一个问题,我马上就做出了答复。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们这几个人可能在船里走散了,其中的一个或是几个遇到了危险,现在正以这种方法寻求另一拨人的救援。” 我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其二就是在刚才我们搞破坏的时候,雷管爆炸的声音被他们听见了,木质船体空腔里最容易传播这种声音了。所以他们可能认为又有人上了船,现在正在竭力的敲着船舱,等我们去救援他们。” 说完,我就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么完美的推理。胖子这时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忽然就上下打量起来我。 “行啊,瞎编故事的本事长进了许多。” 我恼怒,想要发作,但是老代抢先开了口:“你听那么久有什么发现?我倒是觉得这小兄弟说的有点道理。” 一听这话,我不禁的扬了扬脑袋。胖子则是摆了摆手,就又走到了大木箱的旁边。 “啥救援啊,你见过遇到危险的人,敲东西还能敲出节奏来啊?那他娘的是海浪拍打船壁的声音,看你们大惊小怪的样儿。”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仔细一回想,现在倒也觉得那好像真的是海浪在拍打船舱外壁的声音,这时候也恰巧赶上船体轻微的摇晃了几下,更让我绝的确实有可能是海浪作祟。 胖子回到大木箱旁边,几个转身没找到短鱼叉,见在我手里,就一把夺了过去,又干起了溜门撬锁的事情。 哪锁真的是没有少费胖子的力气,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箱盖子上就已经放了七八片尺牙了。 也就是拆下这些之后,胖子马上就发出了一身欣喜的叫喊:“成了。” 各自在两边的我和老代见此就又往上凑了凑,看见胖子手中的金刚锁在拆下第八片尺牙的时候,其余的立刻哗啦一声全部脱落了下来。 “看来假货不是现在才有,原来老祖宗也会玩这种套路啊。”我见此情景感叹了一句。 胖子接话道:“哎呀,还真得感谢老祖宗掺了一半的假,要不然这最后一半还得拆两个小时。” “十六尺看来也只是个噱头,就是用来唬唬我们的,要说真用十六尺的,恐怕这么多的量,成本也是相当昂贵的。”说完老代就急忙催促起了胖子。 此时我的心情也有了些激动,对于箱子里东西的好奇到达了巅峰。虽是明显能感觉到胖子也很着急,但我们俩还是赶忙的催促着。 箱子被我们三个人一起打了开来。我负责照明,箱盖掀开,光线照了进去,一道刺眼的白光就从箱子里反射了出来,让我略微的恍惚了一下。 东洋鬼海 第六十九章 水银箱 也只是短暂的恍惚,胖子就一把推开了我拿着手电筒的胳膊。这箱子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才被灯光一照,就反射出了刺眼的白光。 在我的印象里,似乎是只有大量的银子才能出现这种效果,难不成木箱里装着的是一大箱的银锭?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银锭反光大多数都是影视刻画,真实情况一定不会有那么夸张。按理来说,储存了上百年的银锭,因该会因为氧化,表面至少是发黑的才对。 灯光的被胖子推着挪开之后,半天我的眼睛才从刺目的白色中缓过来。 这种手电筒的光圈是可调节的,就如之间那几次一样。手电筒的前方是个几乎半球体镜片,调节内部的led灯管与镜片的距离,就可以让手电变成一个直射或是散射的光源。 我将焦距调到最大,整个手电筒树立起来就像是一盏座灯。此时的光线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箱子内的东西也清晰可见。 那是一块完全银白色的平面,仔细看了一会,我才发现,那是一个放在大木箱里另外的一只箱子。整个箱体一片银白,就像是涂抹了银色涂料一般。 内部银色箱子与外部的大木箱之间有三指不到的间隙,银箱子上没有任何装饰,完全是如镜面一般的光滑。 我情不自禁的就想上手去摸,现在看来这东西就和打磨光滑的银块没有任何区别。我虽不是贪财的人,但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银块还是有些动容的。 令我没想到的是胖子见到如此之大的银箱,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和兴奋,甚至是一点的表情都没有。而且也就是在我的手触碰到银箱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住。用力之大,几乎捏得我手掌失血发白。 我揉着手腕,想快点让血液流通,半天手上才又变得红润了起来。 “你他娘的怎么了,我就摸摸,这么大一块,我还能给你抢走不成吗?” 虽然有些奇怪感觉,但我还是认为胖子因该是害怕这大银箱被我抢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对于财物也有点太抠门了吧。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胖子摇了摇头啧了一口就说:“你把我当什么了,这点牙缝里的东西我还会在乎吗?” 我咋舌道:“就这,还牙缝里的东西,看着怎么也得有个四五百斤的大银箱,你都看不上?” “哎呀,这玩意不是银做的,就算是银做的,也就只能熔了卖。这么大的个头,费力弄出去也就是个七八十万出头,划不来啊。” 我惊讶于胖子的口气,但也知道这东西是直接出不了手的,而且体积庞大,是没法弄出去的。但马上注意力还是集中到了他说点第一句上。 “什么?这不是块银?”我惊讶道。 “你自己看嘛。” 说着胖子就把我拉到了一边,还把我的脑袋往大木箱里压了压。我气恼他的野蛮,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把全部的精力放到了银色箱子上。 看了几眼,我就发觉到了有些不对。此时大船正被浪拍打着左右晃动,站着并不平稳,有些摇摇晃晃的。我看着那银色箱子的时候,就发现银色箱子在以一种奇怪的幅度扭动着。 给我的感觉就是这里的空间扭曲了,但这是我的遐想。真要找个比喻,应该只有被高温炙烤之后扭动空气才算是贴切。 我回头看向胖子,他则是摊了摊手。看样子似乎是以为我看出了什么,但实际我真的没有明白。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将注意力再一次挪到银色箱子上。 看了一会,就又发现了一些问题。箱体上倒是不怎么明显,边边角角上却看的一清二楚。箱子的外表并不是完全银色,那种银色好像是被封存在一种透明外壳里的。 边角上看的很清楚,可以透过去看到木箱的箱壁。那银色的物质就在透明的外壳里扭动,但是看颜色确实和银没有区别。 看了一会,我不知怎么的就自言自语了一句:“液态的银?” 我的这句话带着自己问自己的意思,但胖子没有听出我的话的问题,马上接着我的话就说道:“没上过初中吗?还液态的银,人家叫水银,学名叫液态汞。” 胖子虽然话语带着嘲讽,但我并没有在意他,反而是有些感激。恍然大悟间,我就想起了些事情。 汞这东西,正常生活是很少遇到的。但是一件事情,被我记得很清楚。我的记忆方式和常人不太一样,总是会记住一些事件里的画面信息,致使事件在很久之后就忘记了,但是画面信息却留的很清楚,只要再下一次见到同样或是类似东西的时候,我总能立刻联想起事件来。 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其实就是小时候,我们一帮熊孩子偷来家里的温度计玩,想想那时候还真是皮实,要是手上有个伤口粘上一丁点,现在的我可能就不在这儿了。 此时透明外壳里扭动着的,就是那种我们当时打破体温计集中了小半杯的水银。箱体内没有任何的气体空隙,水银又是属于过度的金属液体,所以船体摇晃,它在外壳内流动就像是空间在扭曲一样。 “这……这,箱子里装了一大箱的水银?”我震惊的问道,并不是惊讶于它本身,只是对于运送这些东西的意图有些不理解。 汞矿这种东西的分布不算是稀有,而且把汞烧制提炼成水银并不是什么高端技术。据我所知早在秦朝的时候,就有能大规模提炼水银的记录,而且据传说在始皇帝的秦陵之中,就有一条完全由水银浇灌而成的河流,始皇帝的大金棺就漂浮在上面。 胖子这时候拿着短鱼叉在银色箱子上敲了敲,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说:“里边好像还有空间,诶,这玩意还真是个箱子。” “装水银的箱子?”我继续问道。 “不是。”胖子摇着头说。 站在一旁的老代突然就伸手摸了摸箱体的表面,一会并没有看他出什么事情,我也就摸了上去,表面光滑,温润如玉。 老代一会又把手往夹缝里伸了进去,才一掌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似乎是已经摸到了什么。 “就是个箱子,这里有个搭扣,水银不像是在箱子里面,嘶……好像箱壁里还有夹层。” 他话说完,我也往夹缝里瞄了瞄,因为老代手掌的阻挡,再加上光线在这里正好是个夹角,所以看不出什么来。 胖子也摸了一会箱子,就点了点头,同意了老代的观点。 老代把手抽回来的时候,胖子就继续提议要打开水银箱。不过在它刚提出的时候,就已经上了手,才摸索了几下,又把手抽了回来。 “打不开,搭扣太长了,夹缝又太小,翻不过来。” 我对汞的唯一记忆就是剧毒,这箱子的外壳看着也不太结实,总有些担心箱子会破开,水银把我们淹了。见胖子半天没有法子,就做起了退缩的思想工作。 “这箱子太奇怪了吧,我总觉的里面装的东西会更奇怪,咱们要不要先去干别的?” 说完老代的脸上也变了颜色,皱着眉头就说:“是啊,还是得考虑考虑。” “还考虑啥,这不明摆着的线索嘛,都放咱眼前了,还能这么容易给放过去?胖爷我可不是这种人。咱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线索吗?这就是线索,知道了船上运输的东西,那再猜测此船的目的不就容易多了吗?” 胖子又说了一大通他的逻辑,老代翻了翻白眼,摆了摆手就不在管了,同时还表示了自己不会帮忙。 “这不就对了吗?”胖子又说了一句,就左右围着箱子谋划起了把它弄出来的方法。 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老代既然也默许了,那我再多说依旧是不起作用的,这种无意义的话我是能不多嘴,就不多嘴。 本来我也想学着老代,靠在一边的箱子上,不掺和胖子的体力活的。但是胖子站在大箱子的前面呆立了一会,他的脑袋就转向了我。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奇怪的感觉,果然他看了我一会,二话没说就抓了我这壮丁去帮着他抬那个水银箱子。 最初我们的办法是想直接从木箱里把水银箱垂直提出来的,但是这个办法在刚实施的时候,就被我们取缔了,且不说水银箱的重量,就只是这个奇怪角度的问题,我们就根本没办法提出水银箱。 胖子终究还是胖子,简单粗暴对他来说是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恰巧这也是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 大木箱不仅使用了铆接结构,还在每一面钉上了四颗大铜钉。这铜钉的钉帽就有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按这个来推算,铜钉至少有一指长。 但我们并不是原始人,对于这些东西的解决办法还是相当多的。靠外测一面的十二颗铜钉依次被胖子用短鱼叉慢慢撬了出来,铜钉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长,根部有些绿锈,但是钉杆还是有光泽的。 这东西也算是古物,因该是值点钱的。但胖子却忘记了他那句苍蝇再小也是肉的话,注意力完全被水银箱所吸引,已然忘记了被他随手扔掉的铜钉的价值。 东洋鬼海 第七十章 半截手臂 卸掉所有的铜钉只是第一步,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拆开,我们也就不会费力去拆锁了。 去掉了一指长的大铜钉,整个正面箱板还是非常坚固。看来这种大长钉也不过是为了起到稳定作用。 古代工匠修造木质建筑和工具家具的时候是不屑于使用钉子的,这对于他们那些手艺人来说,也不可谓之是一种耻辱,所以只是从这设置就可以看出,这箱内的东西必然是相当重要的。 这种箱子的榫卯结构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和比较常见的燕尾榫完全是不同的东西。胖子看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开口来,想要暴力破坏,又没有地方足够他发力。 比较复杂的榫卯结构都会有一个固定点,这个位置也许就是一个小木片,小木片只要是在哪儿,如果不是完全物力破坏,那一定是搞不定的。但木片一但取下来,整个结构就像是一盘散沙,轻轻松松的即可拆开。 过程很繁杂,但没有难度。如果是了解了胖子的人,我想他马上就能猜到,这个家伙实在太极端了,若要是投错胎,生在了敏感的地方,想必一定会变成地方一害。 箱子的整个正面面板都被我们拆了下来,地上全是碎木屑。拆下的的木板边沿参差不齐,我立刻就看出这种木头并不与造船的木头类似。似乎是铁桦木,这种木头据说水泡不烂,就连子弹都很难打穿。 木板被我放到一边,很沉,我是拖着才把它斜靠在一边箱子上的。转身回来的时候,胖子已经在把弄着水银箱的搭扣了。 那也是同样一种透明材质雕刻而成,搭扣是完整的雕刻在水银箱上的。这东西完全就是奔着实用性去掉,上面没有任何图案。 水银箱子的搭扣并没有上锁,只是用来连水银箱盖和箱体的。胖子几下就将透明材质的搭扣打开,这种结构有些类似箱型货车的货箱锁。 搭扣被打开,老代也凑了过来。胖子在我们俩的瞩目之下,缓缓的拉着搭扣,往上翻去。才只是一下,盖子竟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胖子左右看了看我和老代,我觉得奇怪,就上前抓住了搭扣,同胖子一起也拉了一下。从手上传来的感觉却还是箱子并没有被打开一般。 又是几下,依旧还是如此,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迹象。老代才一开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四处观瞧着,只是几眼,他就发现了事情的关键。 “还有一个,不对,四个方向都有。”老代把手伸进其他的空隙里,才不到一秒就出发出了声惊叫,接而胳膊带动手掌,又伸到了水银箱的后面。 我和胖子各自朝左和右扭过头去。马上就发现了打不开盖子的问题所在。原来这个水银箱子并不是合页式的盖子,在箱体的四个方向靠上边的位置,各自都有一个搭扣。只有全部拉开,整个水银箱的盖子才可以完全掀起。 这回又得我们三个人合力了,水银箱被我们拉了出来。为防止透明外壳在落地时破裂,所以我们又把那块木板拿了过来,垫在了地上。 拖动水银箱的过程很奇怪,箱体内像是有液体,这种感觉如同是在拖动一个并没有装满水的桶一样,触碰到箱壁可以感觉到箱子的晃动。 四个搭扣被我们依次打开,因为内部夹层中灌有水银,所以我们的动作极为小心。现在看来,这种透明的外壳确实是中空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把水银灌进去的。 老代在透明材质的盖子上用指甲摩擦了几下,放到鼻子处闻过之后就说:“这是树脂的材质,可能是在用树脂浇注箱体的时候,就已经将水银灌入到了其中预留出的空间里。” “那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设置呢?它的作用又是什么?”我问道。 “不知道,连类似的东西都没听说过。” 从老带身上没有得出什么答案,我把脑袋就转向了胖子。胖子见我看了他半天,知道了我是想从他这里得出点什么答案来,就装作深沉的捏了捏下巴。 “这个问题你要直接寻求根源,那我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胖子的话还有后半句,我就立刻追问:“那要怎么问,你别卖关子了,直接说。” 盖子被我们极为小心的放下,胖子拍了拍手,就说:“其实我们可以从汞,也就是水银的用途来推测这个箱子的用途。”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了他的思路,并马上让他继续。 胖子接着说道:“现在不用多说,水银的用途相当广泛。但是古时候它的用途也就那么几种,无非就是外科药,红色染料,还有用量最大的防腐或是古墓机关而已。” 这些东西都很好推测,外用药这点我很难想像,但是也有所耳闻,据说是用水银与雄黄混合来治疗疥疮,就是不知道疥疮和痔疮有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和后者类似,那还真是一种痛苦的治疗方法。 红色染料这个用途如果之前只见过水银状的液态汞,那就很难理解了,但是只要是看见一次它的原矿石,就会立刻解开这个疑问。汞原矿通体赤红,是很容易提炼出来的染料,但是这种东西是带有剧毒的,虽然做成染料之后,沾染的量会很少,但也会造成皮肤瘙痒,所以有了更好的替代品之后,就直接被取缔了。 之前的这两种已经可以完全排除掉它们的可能性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最后的防腐或是古墓机关了。很明显古墓机关也绝不可能,那么这里出现的水银就一定是为防腐而使用。 “这是用来防腐的。”我想了一会就脱口而出。 “可能性极大。”胖子回道。 我们还在讨论,老代就已经走到了打开的水银箱口处。他往里看了几眼,就大声的招呼我们过去。 “别瞎猜了,你们过来看看吧。” 胖子急忙几步跨过去,才到了跟前,就发出了一声惊叫:“他娘的,怎么会是这样。” 我后脚跟了上去,才一眼就知道了,胖子这回亏大发了。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打开的箱子,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金银财宝。 要说有什么,其实还是有银的,只不过,那是满满一大箱快要溢出来的水银。 我哈哈笑了两声,就打趣胖子道:“怎么着,我都说了这么奇怪的箱子怎么可能装正常的东西。” 胖子脸上扭曲,倒吸了一口凉气:“奶奶的,给这帮孙子涮了,不对,不可能。”说着他就招呼起了老代,老代马上会意,就将一旁没安装鱼叉的鱼叉枪递给了胖子。 我已经猜到了他要干什么,自己往后挪了挪,老代也往后挪了挪,他的顾虑和我一样,也是害怕胖子在拨弄水银箱的时候,溅出来的水银弄到自己身上。 这家伙因该是不想要鱼叉枪了,直接将鱼叉枪的头部伸入到了这一箱的水银里。我本以为也就是满满一箱的水银,不会有其他东西了,却见他刚把鱼叉枪探进去,就从他的表情和动作看出,鱼叉枪是戳到东西了。 我见他脸色有变,就马上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老代也一脸疑惑的等着胖子答复,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说:“不知道啊,好像有东西,有点硬。”才说完他又用鱼叉枪捅了捅,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还有点软,有好多个。” 我纳闷,正想着什么东西会是有点硬还有点软的,当然也不要乱想,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老代看了一会,就开口说:“捞上来看看吧。” “你当我这是勺子啊,想捞就能捞的,上来搭把手。” 才说完,老代就左右寻找了一通,拿起了另外一只鱼叉枪,也伸到了盛满水银的箱子里。 两个人的配合很默契,马上就夹到了一块东西。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又离远了一点,那种状态下,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的。 夹着的东西慢慢的被从水银里弄了上来,气氛变得非常紧张。我几乎屏住了呼吸,就等着水银中物体出来的那一刻。 实际只有三秒不到的时间,但我好像等了好几个小时。那东西慢慢的才从水银里冒出了头。 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尖叫了一声。胖子和老代没有注意我,焦点还是聚集在从水银里夹出来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完全发紫的人手,手掌虽然干枯,但并不是干尸的状态。相比干尸而言,还是比较饱满的。 整只手被夹了出来,状态并不完整,手臂是从胳膊肘往上不长的地方断裂的。发紫的手臂没有衣服,光溜溜的,断口很平整,就像是用刀锯切开的一样。 手臂被老代和胖子夹着放到了一边的盖子上,两人直接将手里的鱼叉枪丢在了一边的地上,蹲下研究起了那半截手臂。 我在他们的身后,用颤巍巍的声音说:“怎么着,猜对了吧,还真是用来保鲜的。” 我本意是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但显然俏皮话说错了时间,同时也选错了地方。他俩回头冷冷的看着我,胖子还冷笑了一声。 “保鲜,保鲜留给你吃啊。”冷冷的说完之后,他又转身回去看起了发紫的手臂。 东洋鬼海 第七十一章 眼珠和虫子 我很不识趣的凑了上去,到了另外一边。看着眼前的半截手臂,它已经被水银泡的完全成了紫色,这是一块用水银腌制了六百多年的老腊肉。 胖子没敢用手去动,半截手臂上还沾着一些水银。水银慢慢的与其余的聚集在了一起,从手臂上滑落了下去。 他正用短鱼叉拨弄着手臂,就看见他脸上露出来些许失望的表情。 “哎呀,奶奶的,这次算是亏大了,胖爷我白费了那么多力气。” 才说完他就用短鱼叉将手臂翻了过来,此时看到的东西却让胖子脸上的失望瞬间消失。因为手臂颜色的原因,背面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手指上有什么,但是一被翻过来我就看到在这支手掌的中间三个指头上,各有一只戒指。 光源虽然没有在我们旁边,但是也能看到从戒指上反射出了金色的光线,那是三个雕刻着花纹的金戒指。 胖子摸摸下巴,有些喜悦的说:“看来也不是没有什么收获啊。” 我见他的样子就疑惑的说:“不对啊,刚才你还瞧不起那么大个的银箱子那,现在怎么还看得上牙缝都不够塞得金戒指来了” 胖子看着我,就骂道:“你懂个屁,银子那是真的不值钱,太大了也带不走。这玩意不一样,他本身就是古物,少说也是三十万上下,你说你是背着半吨的银子走,还是揣着三个不大点的戒指走啊。” 我无言以对,但一想到这三只戒指之前所处的环境,就觉得这东西和直接触摸水银是没有区别的,马上提醒胖子道:“你可小心点,别东西还没带出去,把自个先毒死了。” “瞧好吧。”胖子回道就用短鱼叉撬起了金戒指。 三只金戒指被胖子暴力的从手指上敲了下来,他是完全没有顾忌这只手臂的感受。 胖子倒是也没有直接上手拿的,虽然知道这东西不触碰伤口或是眼睛是没有大碍的,但是心理肯定过不了这关,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只手掌大小的密封袋,用短鱼叉挑起戒指就放了进去,我看着这家伙,心里暗想,原来这孙子是做好准备来的啊。 看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口袋,我却脑子抽风的说出了一个让我后悔的提议。 “你说会不会箱子里还有啊。” 胖子一听,眼睛就是几次闪动,立刻站了起来,招呼着我们赶紧去打捞。 这不是一段好的记忆,在墨脱古城里面对干尸山的时候,我的潜意识只是告诉我,那些不过都是物件,我从干尸上没有感觉到那是真实的尸体。 但是现在,虽然这些尸块可能也是几百年前的,但是它们除去颜色发紫了一些,其他的完全和新鲜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我不想参与,但是选择权并不在我。箱内尸体块的数量完全超过了我们的想像。足足又花了半个小时,大大小小所有一共四十八块尸体块被我们从水银里打捞了出来,在一旁已经堆了一座小山。 真的是因为一夜了没吃多少东西,不然我早在一边哇哇大吐起来了。就算是这样,我的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打滚着。 尸块的部件很杂乱,但是明显的可以看出至少是有两个人,因为我们找到了两颗脑袋,之后胖子还想在水银里捞捞,但里边再也没有东西了。 我对面前的景象有些动容,完全与面对干尸堆的时候是不同的状态。恐惧倒是没有多少,至少我的身边还有两个大活人。 尸块被胖子一个一个扒拉开来,各种身体的零件。不过胖子主要还是在找手掌,最后四段手臂都被找了出来,但其他的三个并不像之前的那样,手指上光溜溜的,并没有胖子想要的东西。 “我说,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尸体装水银箱子里啊,而且还运输出了海,行为略有些诡异啊。”我自觉的挪开身子,躲避了一个个如珠子一般滚过来的水银。 胖子这时候就说:“这从哪儿知道去,人又不是我杀的。” 虽然胖子也只是得到了三只戒指,但想必还是很高兴的,此时就已经对地上的尸块失去了兴趣。 “过来看。” 就在我和胖子说着话的时候,一边的老代突然叫了一声。我们朝那边看去,就看见老代正做着一件非常恶心的事情。 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我是如何还能保持着镇定的。听见老代的叫喊,我就走了过去,绕开了地上堆着的尸体块。 老代蹲在尸块堆的对面,手里拿着一只短鱼叉,鱼叉的尖端已经插入了其中一个脑袋的肉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尸块的分割处都很平整。 就凭这一点可以看出,分割尸块的工具一定相当锋利。而且在这些切口上没有看见褶皱的痕迹,这也证明了,并不是外伤造成此处两个人的死亡。 而且只是看我们所在的房间里箱子的数量,就基本可以推算这里至少是有五十具尸体碎块。因为太费时间,我们并没有打开所有的箱子,所以这还只是推测。但箱子的制式结构一样,想必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老代拿着短鱼叉,尖部几乎刺入了那颗脑袋的肉里。我到了他的后边一点,他就将这颗头的正脸转了过来朝向了我。 那是一张极具特点的脸,颧骨突出,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头上的头发还在,有些发白,不知道是本身这样,还是因为水银泡的。 胖子这时候也到了一旁,看见之后,连连咋舌道:“多大仇啊,眼睛还睁这么大。死不瞑目呐。” 并不是胖子夸张,真的是此人的眼睛还大睁着,几乎就快要突出来了。眼睛早已经没了黑眼珠,完全浑浊成了一片灰色。 看了一会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老代道:“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怎么了?” 老代则是抽出插在皮肉里的短鱼叉,指向了这颗头的眼窝,他在下眼皮的地方划拉了几下,就说:“仔细看眼睛里。” 我和胖子都凑近了一些,但除去灰色的眼睛还是没能看出什么了。这里的光线又直射不到,所以还有些昏暗。胖子盯着看了半天,有些气恼,揉着眼睛就去把光源拿了过来。 手电调节出一道光柱,直直的打在了这颗脑袋的眼珠子上。此时我的角度正好直视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也让我看的一清二楚。 灰色的眼白背景里,一条条如细线一般的黑虫在眼珠子里爬动,或者说游动跟为贴切。 一种恐惧感由然而生,我被吓的一个踉跄,脚底失了力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虫,虫子。”我嘶哑的指着那双眼珠子叫喊着。 老代一把扶起了我,胖子在一旁就奚落到:“看把你吓的,头发丝大点的虫子,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我强忍着着才说:“不是,那玩意看着太恶心了。” 胖子用短鱼叉敲了敲遍地的尸块,嘿嘿笑了两声:“你看看,这些东西哪有一个不恶心的。” 我转头不在理会他,看向还在注意着那双眼珠子的老代,同时就问道:“是寄生虫吗?” 老代摇了摇头就说:“不是,什么虫子能在水银里活好几百年,要真有这种东西,恐怕只能叫它怪物了。” 安静了一会,胖子就大叫一声。我俩望向他,开口骂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胖子一脸说不上来的感觉,一直盯着那双眼珠子:“这不是真的眼珠子,水银再能防腐,它也阻止不了眼珠干枯瘪掉。你在看看这对,又圆又大的,还那么突出,我刚才就看出有问题了。” 我咋舌,也又观察了一会整个眼部特征,眼珠确实有些太突出了。我学着它的样子,费了好些力气,眼睛都酸了也没做成这个状态。 “你的意思是说,这对眼珠是镶嵌进去的。”老代目光直视着这颗脑袋,口中喃喃地说道。 “那就得扣出来才知道了。”此话说完,胖子手里的短鱼叉,就从这颗脑袋脸上的上眼皮里插了进去,他有些害怕把眼珠子戳破还将短鱼叉的方向又往上抬了抬。 马上一股子黑色的液体就从戳出的伤口流了出来,胖子拿着短鱼叉在伤口里摇晃了几下,之后往下一压,那颗眼珠就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因为光线很亮,清晰的看见在眼珠的背后还带着很多的丝状东西。 如法炮制,另外一颗也被胖子从这颗脑袋的眼眶里扣了出来。马上眼珠就混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如玻璃珠滚动一般的声响。 一颗就要滚远的时候,被老代伸脚挡住,轻轻一推又滚了回来,画面相当的诡异。 这两颗眼珠上面沾着一些丝状的东西,整体并没有瘪下去,它就像是一颗透明度不高的玻璃珠子。 胖子起初还想用手去拿,但是手伸出去一半又缩了回去。四下找了找,终于还是没找到一样能垫手的东西。 最后还是掏出了口袋里那些不大的密封袋,但是这种袋子实在太小,他也只好撕开一个,隔着袋子捏起了地上的一颗眼珠。 眼珠被拿起来,胖子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是块石头。” 说完,就用手里的手电筒照射起了正被他捏着的眼珠子。眼珠子现在看起来很透亮,一照之下整体完全是透光的,就在这光影之中,大概有十几条如发丝一般的虫子,挣扎扭曲的游动着。 东洋鬼海 第七十二章 大虫子 “这是什么,水蛭吗?”我有过被水蛭叮咬的经历,知道那种极为恶心的吸血虫子在没有吸饱血的时候,就是这种如同发丝一般的样貌。 “什么水蛭能在水银里存活呢,况且……况且……” 老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表达出来他想说的意思。 胖子照着手里的眼珠,接着老代的话就说:“况且这玩意儿还是生活在密闭空间里的。这是一块奇石呐。”说完他的脸上就又露出了十分欣喜的表情。 我看他的样子,就骂道:“你他娘的不会是想中饱私囊吧,嘶……你不嫌恶心呐?” 胖子嘿嘿笑了两声:“甭管它在脏,只要是值钱的,胖爷我都不嫌弃。”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值不值钱还不知道呢,看着就没一点是好东西的样子。”我看着胖子手中眼珠。 胖子摇了摇头,“是什么东西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种类似的,而且很值钱。” 我做出一个想知道下文的表情,他用撕开的袋子包住了眼珠之后,就说了起来。 “这东西其实常在志怪小说里常出现,实物我是没见过。只是传说有采石的工匠,在山体里挖出一块石头,石头被敲开,里面有一汪清水,还有一条活着的鱼。没有人知道这鱼是怎么进到石头里的,也没有人知道这鱼是怎么活下来的,石头里没有多少空气,更没有食物。” “你说的是石中鱼。”老代在一边打断道。 胖子点了点头,我又把目光挪到了眼珠上,从当时掉落滚动的声音来判断,这东西就是石头的质地。内部像是灰色的透明液体,难不成这东西真的是石中鱼?但是看这个样子,只能说它是石中虫啊。 “这么稀奇的东西,谁会去花钱买啊。” 那眼球之中的虫子还在扭动着,我实在看的恶心,就直接推开了胖子的胳膊。 “这个世界上喜欢稀奇古怪东西的人多了去了,喜欢为这些东西买单的人也多……哎呦,我去……” 胖子好像并没有拿稳眼珠,被我一推,眼珠就从他的手里滑落了出去。过程惊险,胖子险些就要抓住被甩飞起的眼珠,可是最终还是摔落在了地上。 只是“啪”的一声,那颗眼珠就完全散碎在了地上。最开始出现的就是刺鼻的臭味,如同在化粪池中发酵了数月之后的气味一样。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哎呀……我说你能不能小心一点,这东西说不定能值个几十万呐,嘶……这回你可得赔给我。” “这玩意儿像是在厕所里泡过一样,傻子才会花十几万买呐。”我捏着鼻子大叫道。 胖子又想说什么,但是一吸气,就被浓烈的臭味呛得直咳嗽。这使得他也捏住了鼻子。 “诶,虫子还活着的。”胖子指着地面,一声尖叫。 我与老代继而都把头朝向了地面眼珠摔碎的地方,眼珠的外壳摔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完全成了碎片。里面的那种液体溅了出来,地上已然湿掉了一块。 在地上的一小块液体里,十几条发丝状态的虫子在水里扭动。我看的恶心扭过了头,胖子也是咋舌直接用脚踩了上去。 那些虫子在被胖子无情的蹭了几下之后,他才挪开自己的脚。但是脚掌挪开,地上的虫子还依旧活着。 胖子穿着的是一双几乎平底的鞋子,按理来说,再不济也会碾死几只,但是这些东西,却还在不断的扭动着身体。 胖子正想再一次上脚去踩,却被老代推开,半天他才又站稳:“先看看,这东西不正常,万一带着毒,咱们跑都跑不掉。” 说着老代又扬了扬下巴,指着的就是地上的那些虫子。虫子被胖子踩过之后,愈加的活跃了起来,在地上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已经离开了原本液体的范围。 我们三个围成了个半圈,看了虫子一会,那些虫子已经爬到了尸块堆的一边。虽然看不到这些虫子是否长有眼睛,但是明显可以从他们的身体动作看出,这些虫子异常的兴奋。 “你说这些虫子是不是想要吃东西了啊。”我颤颤巍巍的才说完,老代就指着地面的尸块让我去看。 “看来它们真的是饿了。” 老代在一旁说着,我的头已经转了回去。那些发丝一样的虫子,都爬到了尸块之上。 虫子就如同水蛭,尖端刺入了尸块之中。我们最开始的状态并没有觉得这会成为什么威胁,但是几分钟之后,场面就变的无法控制了。 虫子钻入尸块,身体扭动着,在贪婪的吸取着尸块。那些尸块先开始萎缩,慢慢的如同瘪了气的气球一样,完全枯萎了下去。 那些虫子之后的转变让我们三个人无不是冷汗直冒,在虫子开始发生变化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纷纷退后了几步。 这些虫子此时已经不能用虫子这个词来称呼它们了,一大堆的尸块,现在已经被他们吸干枯掉的尸块都接近大半,虫子的体型也从原来的发丝变成了现在如同蟒蛇一样的粗细,虽然它们也只有我一跳大腿的长短。 我心里倍感恐惧,觉得这些东西如果不加以控制一定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威胁。 惊恐之下,我就拍了拍胖子:“我说,咱们还是乘早溜吧,再不跑路我们也会变成它们的食物的。”才说着我就挪着到了水银箱的一边,但是距离往上的绳子,还是差着一大截的,而且往上的绳子就在尸堆的一边。 “走?走哪去,几只虫子把你吓成这样,看我的。”胖子没有因为我和老代的阻拦放弃,还是捡起了地上鱼叉枪,上膛之后就安装上了短鱼叉,接着瞄准了其中一只肥大虫子的身体。 嚓的一声,气体从枪膛内喷出,带动着短鱼叉飞向了其中一只肥大的虫子身上。距离实在是太近,短鱼叉直接穿过了那只肥大虫子的身体。 黑色脓状的液体就从虫子身上破开的伤口流了出来,那虫子并没有因为伤口而直接死去,但鱼叉刺穿了它,因该是造成了很大的疼痛的,这使得它又疯狂的扭动了几下身体。 接着那只被鱼叉刺穿的虫子,扭转了它的脑袋看向了我们。那几乎算不上是一个脑袋,虫子的头部完全是一个开口,开口的边缘长着锋利的獠牙,足足有百余个之多。 “你大爷的。”我骂了一句,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都没顾忌别的,几次后退之后,脊背就已经靠到了一只大箱子上,此时早已再无退路。 “奶奶的,还跟你胖爷爷我杠上了是吧。”胖子骂着,同时鱼叉枪的枪头以及阻挡在了他和大虫巨口之间。 老代满头的冷汗,正在四处观察着。此时最好的事情就是唯独只有哪一只被刺穿的大虫子表现出了要攻击我们的样子,其他的依旧还在疯狂吸咬着尸块。 虫子的体质,水银都完全没有对它造成伤害,但是一想这玩意不久前是泡在水银里面的,就觉得更加恐怖。再不用多想,要是被虫子咬一口,绝对不会只是外伤那么简单。 大虫子的牙齿就如剃刀一般,胖子用来阻挡的鱼叉枪已经被咬的快要碎裂。 “快跑过去,他们要吃完了。”胖子大喊着,一边还招手让我们往绳子那里走,但是那里还能那么容易,跟不妙的是,此时一只虫子的屁股就紧贴着绳头。 我看了看情况,就大骂道:“你他妈行,你倒是先上啊。” “趁这些玩意儿还没反应过来,赶紧的啊,别等他们吃完了,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我继续回骂:“早干嘛去了,我都说了这些东西一定不正常,现在想走,还能走个屁啊。” “哎呀,别说那么多了,你快点过去,胖爷我快撑不住了。”胖子憋红了脸,费力的抓着鱼叉枪,枪头似乎是卡主了大虫子的牙齿,那大虫子在疯狂的扭动着想要挣脱开。 就在我犹豫是否跨过这一步的时候,老代突然大喊:“快,把箱子盖掀起来,用箱盖子把这些东西推开。” 此话才说完,他就也捡起了地上的另外一只鱼叉枪。枪头伸入了水银箱盖的下方缝隙里,接着如同杠杆一般,水银箱盖连同上面的大虫子都被撬了起来。 我看着老代吃力,马上上去帮着他推动这支用鱼叉枪代替的杠杆。但鱼叉枪终究是起不到杠杆作用的,重量立刻压弯了鱼叉枪,只是几秒就断裂了开来。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整个一堆的大虫子都摔在了地上。巨大的震动也同时从我的脚下传来。 鱼叉枪断裂造成的后果是我们没有想象到的,那些大肥虫子已经都把巨口转向了我们。 这种状况,我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但是想到终究会变成一堆粪便,我就对自己这短短的一生感到了一些悲凉。 场面已然失去了控制,那些大肥虫子正慢慢的朝我们逼近。 胖子咬着牙根,大骂:“奶奶的,死了也不给你门吃。” 我和老代都靠在他背后的箱子上,没能看见胖子手里的动作。但在闻到焦糊气味之后,立刻就知道自己多半是变不成一坨屎了。 胖子动作很快,在它胳膊挥动出去之后,我只听见他大喊一声:“快他娘趴下。” 想都没想,我和老代立刻扑倒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闷响,同时一股强劲的气流冲在了我的身上,就像是打桩机的大力击打一般。 东洋鬼海 第七十三章 陷落 本该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但是一股气体憋在我的肺里,怎么也吐不出去。 本来就不大的空间里,现在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我的脸上溅到了一些液体,不知道是那些虫子的血液还是一边的水银,但是感觉之下,水银箱子并没有破裂。 浑浑噩噩之中我听见了胖子和老代的咳嗽声,在爆炸的时候我很恰巧被抱在中央,左边是老代,右边有箱子,正面还有如同肉盾的胖子。 我咳嗽了几声才发出爆炸之后的第一句话:“你大爷的,玩的还真大啊。没被诈死吧你。” 一旁的老代还能听见轻微的咳嗽声,前面的胖子却突然没了声响。虽然这是一种土制雷管,但威力是不能小觑的。 静了一会,我就听见胖子呸了一声:“还活着呢,这破雷管劲道可真大,差点交代了。”说完紧接着的就是他一连串的咳嗽。 “那些虫子呢,有还活着的吗?”我马上就问道。 “听着没动劲了。可能都死透了。”胖子说完,灯光就又亮了起来。刚才因为巨大的冲击波,手电脱了手摔在了地上。但并没有坏掉,胖子这个时候就已经捡了起来,并且重新打开了开关。 灯光一亮,我心里的慌乱感瞬间消失。因为爆炸飞起的灰尘还没有落下,捂住口鼻才能不让灰尘被吸进去。 浮尘很多,但是不影响视线。大概就在雷管炸开的位置,一堆烂肉由一个点四散开来。此时空气中的味道大多可能就是这些东西发出的。 这些虫子不管从它们活着的状态或是死了之后的状态来看,都相当的奇怪。这种体型的变化速度,看来是只有进食和吸收,完全跳过了消化。 此时原本那些肥虫子都已经变成了碎肉,胖子正要上前去查看,碎肉堆一阵抖动,从里面冒出了一张血盆大口。 胖子稍被吓到,但还是马上镇定。其实这虫子冒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但是袍子饶不了这东西,直接抄起了地上已经断成半截鱼叉枪,接着就做出了要去捅死那玩意的动作。 我上前阻挠,胖子马上就被我拉了回来。倒不全是因为我的原因,实在是因为地上的东西太恶心,胖子要过去,也是没地儿下脚。 我是处观察了一下,就发现绳子的那个地方还算安全,也没有太多的尸块,就指了指。 “别管了,咱们趁早的走吧。” 胖子稍微犹豫了一下,脸上肥肉抽搐,半天才下定决心:“走走走……” 看老代的时候,他已经正捂着鼻子,做好了跟着我们走的动作了。在没多说话,我们三人一排就饶了过去。 本身只有几步不到,但是地上黑色的粘液黏糊糊的,呲着牙我第一个就到了绳头处,拉了几把之后,绳子还算稳固。正当我抓住绳子想要往上爬的时候,我们几人的脚下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 第一反应,立刻就看向了那只大虫子。但大虫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此时它的行为又让我一阵作呕。 大虫子正疯狂的吞咽着它同伴的尸体碎块,还在厌恶的时候。地面上有传来了一身咔嚓,这声音就像是木板快要断裂了一般。 胖子和老代在我后面,他俩在第一次声响的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我这会才反应过来,是地面出了问题。 但是因为早先对于甲板的先入为主,就觉得地板至少是很厚的,马上伴随着一阵更巨大的咔嚓声之后,击碎我幻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雷管是落在地面上爆炸的,船舱内的隔板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厚。而且材质也不是那么坚固,恰巧被刚才的爆炸一震,木板的结构就已经裂开了,又因为我们几人同时踩上去,地面最后支撑不住从一个点瞬间断开。 胖子和老代,还有地上的虫子碎块以及那只还活着的大虫子,都摔落了下去。我因为还抓着往上的绳子所以才幸免于难。 下面的高度超出了我的预期,本以为因该是一个同此处类似的房间,但是却还要高的多,光源又一次的灭掉了,我悬空的身体下一片黑暗。 “你该减肥了,以前多好,非要吃那那么多。”嘈杂的声音消散之后,从黑暗里传来了老代嫌弃的声音。 胖子想说什么,但似乎是嘴里进了什么东西,在疯狂的发出呸呸呸的声音。 我抓住绳子,脚上打了个圈才稳定住身体。接着朝下大喊道:“没事儿吧,赶紧爬上来吧。” “他娘的十多米怎么往上爬,你快去再拿点绳子来。”胖子在脚下的黑暗中又一次的大喊着。 我查看了一脚下剩余绳子的长度,已经没有多少了,显然他们两个也是抓不到的。 我艰难的才大喊道:“你们等会。” 才往上爬了一半,无意就听见老代在下面说了一句:“你他娘变态吧,舔我手干嘛。” 听见他们的话,我下意识的就往下望了望,但是什么都看不到,手电筒似乎是甩到找不见的地方了。 胖子就回到:“去你的吧,我可没那癖好。” 马上我的心里就是一凉,老代不像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这时候要真不是胖子变态去添老代的手,那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我马上朝下大喊:“是哪只虫子。” 下面并没有回我的话,只是听见胖子一声大喊:“我靠,这是个什么东西,快他娘弄开,这玩意他娘的要强奸我。” “我这里也有,靠,还来。”老代也大喊着,喊完就是一连的嘈杂之声。 我心里恐惧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光听声音就知道一定不妙,可能他两又遇上了那些虫子的攻击,但是刚刚的确是只见到活着的一只虫子。随后我便又想起了那种类似的眼球还有三个,背脊立刻有了些发凉。 “胖子,胖子……老代……”又是几次大叫,身下还是嘈杂的打斗声,我这个时候又不能直接跳下去帮忙。就不说会不会摔断腿了,若是跳下去直接砸在胖子或是老代身上,说不定还会把他们砸死。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爬上去找救兵,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我才又一次的回道了大船的甲板上。 在没多做考虑,飞身跨过了大船的栏杆。跳到了还挂着的渔网上。这个动作很帅,但是马上我就因为没抓住渔网直接滑到了渔船的船舷上,一声撞击铁板的声响,将回到船舱里的人又惊了出来。 我几乎是语无伦次的和他们描述了船上的事情,招呼他们上船救人的时候,他们却又一次的推了回去。 “谁去我就给谁一万。”见没人上来,我只好出此下册。但还是没有人上前,一想这也是为了就胖子的命。就又大喊:“五万。” 马上挤在一边的白背心立刻挪动了身子,走到了我的面前。 “真的给五万。”白背心颤巍巍的问道。 我一看有门,又大叫道:“钱就在哪胖子身上呐,弄下来就给。” “好,说话算数,我和你去。”白背心坚定的说。 我见在没有人主动上来了,也只好作罢,让白背心去找绳子和手电筒。其他人在我的多次动员之后,还是没人敢上去。 正当我们要走,船长刘老四就拉住了白背心:“你不要命了,这是龙王爷的船,这位老板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白背心犹豫了一会,我深怕他会反悔,但表背心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甩开了刘老四抓着的手说:“有钱就行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来这家话是比较缺钱,一想到极有可能会拖他下水,就觉得自己有些太狡黠。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胖子和老代救上来左说。 又一次爬上大船甲板的时候天已经有些灰白了,远处的海面上微微的一点红色与海面连城一道红线,天就要亮了。 我俩将绳子连接好久丢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强忍着没有往坏处想,心里一直念着他们还活着。 白背心手里拿着一把开金枪鱼的刀,长长的一条白刃,非常的细小。能看出他现在还是很害怕的,双腿不断的打着哆嗦。 在下去之前我先用手电筒照了照,下面还算清晰,但不见胖子和老代的人影。也没有看见那种大虫子的身影。 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我还是第一个爬了下去。白背心没有等待,我下去不远,他就也顺着绳子爬了下来,那把鱼刀被他插在了腰后。 “老板,你们下去干什么啊?”白背心在我的头顶用很细小的声音说问道,要不是这里空间狭小,我差点都没有听见。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心说你他娘要问就去问那个死胖子,我哪儿知道为什么要下来。 没有回白背心的问话,也就直接当没听见了。 距离地面越近,就觉得越奇怪。地上很干净,没有那些虫子的尸块。只有一些黑色粘液散乱的站在地上。 我又大叫了几声,许久之后都没有一点回应。 东洋鬼海 第七十四章 夜叉鬼 终于我的脚掌触碰到了地面,地上黑色的液体非常恶心。踩上去很容易粘到鞋底,这双鞋子我是打算出去之后就不要了。 我让开位置,白背心也随后落到了地上。他这种上半辈子完全靠打渔为生的人,闻惯了这种腥臭的味道,所以并没有太不适应,只是对地面上的黑色粘液有些疑惑。 “老板,这些是什么,还有那个胖老板和老代呢?”白背心有些刻意的往我一边靠了靠,似乎是有些恐惧周围的环境。 我见他几乎要和我挤在一块了,就一把推开了他:“我只知道这是一种大虫子,至于胖子和老代这俩人跑哪儿去了呢?”说着我还比划了几下那种大虫子的体型。 白背心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什么?那虫子身上长着鳞片吗?” 他问的很奇怪,我没有听出什么意思,但还是回忆了一下,那大虫子身上光溜溜的,那里可能长着鳞片。只得看着他摇了摇头问道:“怎么?长着鳞片的有问题吗?” “你说的那虫子真的没有长着鳞片?”白背心没有直接回我的话,还是继续急迫的问道。 “这我骗你干嘛,你倒是说说张鳞片的怎么了。” “老板,这钱我不要了,我要上去。”白背心听完见他眼睛晃了晃,突然更加惊恐的叫了出来。说完就已经转过了身子,想要往上爬。 我恼怒,一把抓住已经爬上去半米的白背心。这人似乎是很恐惧那种肥虫子,所以就算是他不跟着我去找人,我也得先问个清楚。 白背心被我强行拽了下来,这家话现在连都白了,几乎都想要跪下来求我放他走。 我是很想让他留下的,虽然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但是多一个人我总是能心安一点。我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就拍了拍白背心的肩膀:“再给你加五万,一共十万,找到胖子就给你。” “老板呐,您就饶了我吧,您就是再给我一百万我也不敢去了,这钱是有命赚没命花的。”说着他又想给我下跪。 我自是不能强人所难,就说:“行行行,你可以上去,但是你得告诉我,那大虫子是什么?” 白背心依旧还是惊慌失措的四周乱望,但是听见我松了口,马上就看见他略微也顺了顺气:“哪东西不是虫子,是夜叉鬼,会吃人的。” 白背心给我讲了一个他从老一辈那里听来的故事,说是清末的时候,他们那一带的海边,有一户人家,姓什么不清楚。 这家人有个儿子,哪年刚好满十六。这个岁数在放在其他赶海的人家里早都会独自出海打渔了,但是这家人也算是老来得子就一直没舍得带孩子出过海。 但是家里唯一生计来源的老父亲年纪太大了,自己估摸着再有几年都出不了海了。可是这些人上了岸就在没有维持生活门路,也只好开始带着儿子出海教授打渔的技巧。 一连在近海操练了大半个月,终于他们决定出一次远的,毕竟老在岸边不远也搞不到多少鱼。他们临出发前其实也没打算出去多久,最多三天的估计,但是一去就又是半个月的时间人才回来,但是回来的却只有老父亲一个人。 一回来就躺床上,不吃不喝的,甭管谁去问什么都不说。人不吃不喝终究是扛不住的,这人也是不过三四天就已经快要不行了。 村里人都民风淳朴,那里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把自己折腾死啊。一村的人找来郎中,但最后还是没能救活。 但就在这个人的弥留之际,却说出了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当时的那种状态算不算是回光返照,总之讲述的这个故事让村里的人好久都没人敢在海上过夜。 事情就是这对父子出海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发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连在海上待了两天一夜,下了四五次网,却都没有在近海的时候捕到的多,个头最大的都还没手掌大小。 觉得奇怪,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都是老天爷赏饭吃的活。他们都决定再待一夜就返程回去了,空手而归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天色慢慢的暗下去,远处海面上的红线都消失了。父子俩也就各自在船的一头栽倒睡下了,等老父亲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还是黑的,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周围的海里起了大雾。 雾气弥漫的很重,几乎是只能看见伸出去的五指。当他转了个身子正想继续睡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就发现对面船头的地方没看见自己的儿子,起初只是觉得雾大看不见,但是等了一会心里的慌了起来。 最后还是没有撑住,当他爬到船的另一头时,却真的没有看到儿子。在这茫茫的的大海里,这一下就如当头一棒,瞬间老父亲就清醒了过来。 虽然知道船就那么大,但小船的每个角落都被他找了个遍,却终究是没有找到。这回可真算是绝望了,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雾气终于散开了,他这才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那是一片如同地狱一般的海域,海面上漂浮着成千上万具尸体。所有的尸体都不完整,有些只有半个身子,有些连脑袋都没有。 原本海水的颜色都变成了一片的血红,他被这幅景象吓的几乎昏迷过去,但是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却更让他那一接受。 在血红的海水里,大概距离他几十米的地方,一具尸体从海水里浮了起来。那具尸体几乎被泡的发白肿胀。但是他还是能从已经有些破损的白脸上看出,那就是他的儿子。 老父亲几乎崩溃,恍惚之中还是往儿子身体的方向划水过去。但就在只是距离儿子尸体几米的地方,从水里又冒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就是一只满身青色鳞片,肥大粗圆,而且还长着粗短四肢的怪物。渔民老父亲很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但并不是因为他之前见过,只是老一辈口口相传,这个东西在他的脑海里映像很深。 这怪物就是流传许久的夜叉鬼,渔民老父亲慌乱之下停住小船,但那东西还是听见了动静,一张巨大长着百来颗獠牙的大嘴就朝向了他。 渔民老父亲马上僵在了原地,但夜叉鬼并没有过来,一扭头又大口咬起了自己儿子的尸体,此时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肠子内脏都被拖了出来。 虽然怕这东西,但是他儿子死了还被夜叉鬼吃掉,这让渔民老父亲血气上涌,一咬牙根抄起了放在船上的鱼叉,刺向了夜叉鬼。 几经搏斗,夜叉鬼还是不敌,被鱼叉挑的肠穿肚烂。渔民也费尽了力气,昏死在了小船上。只知道怎么的,渔民只能感觉到起了大风,但是在没有力气去睁眼看看。 等他再一次醒来,与,渔民自己已经不再那一片海域了,他想要找回儿子的尸体,最终在海上漂流了十数天,都没有找回去,最后却误打误撞的顺着风飘回到了岸边。 这之后就是被村民发现,给救上了岸。渔民因为痛失爱子,所以才不吃不喝,直到最后活活把自己给折腾死。 “我都给你说了,那就是几只没胳膊腿,没鳞片的大虫子,不是你说的什么夜叉鬼,还有你说的这个故事也太玄乎了,那么多海上飘着的尸体,也不可能是一只夜叉能办到的,那渔民就不可能活下来。”我还是尽量的在说服白背心留下来跟我一起,几乎把故事里的漏洞都说了个遍。 白背心显然是听不进去的,只是一再的想要离开,我实在是拗不过他,就挥挥手让他走吧,看来又得我自己解决问题了。 白背心的刀被我要了过来,这东西稍微还是让我安了安心的。绳子摇晃的一会,就没有动静了,这家伙如获大赦,几乎是同猴子一样的速度爬上去的。 直到现在我才完全有时间来观察这个房间,房间大小类似,但是地板与天花吧要高出许多,房间内没有太多杂物,一边的一扇门是打开着的,又黑色的粘液从门里出去。 到了门前我才发现,门不是被打开的。整个门板是完全被推翻了的,想必应该是胖子的无奈之举,我了逃离那些肥虫子所谓。 门板沾着很多黑色的粘液,我尽量的避开黑色粘液就饶到了门后。令我没想到的是,出门之后我的左右两边各有通道,此处正是一个处在走廊中间的房间门。 本来想的是按照这些黑色粘液的痕迹可以看到他们逃离的方向,但是才低头一看我又犯了难。木门板上往两边各自有黑色的粘液。 粘液的痕迹很明显,进出还能看到他们两人的脚印,只不过每一个方向各自是一排。他们两个是分开朝不同方向跑开的。 一时间往那边追,让我又犹豫了一会。想了一会我就觉得这样也不是个事,决定先听听动静,就马上把耳朵搭在了走廊的木质墙壁上,这种方法很容易听到密封空间里的细微声音。 立刻出现在我耳中的还是那种嗒嗒嗒的声音,声音已然很有频率。都没等我在思考这是不是真的海浪声的时间,我立刻就又听见在走廊的右侧深处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东洋鬼海 第七十五章 鲛人索命 随即我便抬起了手电筒,往右侧的走廊深处照去。那是一条很长的走廊。 就我所在的位置推测,整条走廊大概有二十多米的样子。起初眼睛还没适应的时候,我就看到走廊的末端是一堵墙。慢慢的透过灰蒙蒙的空气仔细观瞧了一会,才发现走廊只是突然从哪里拐了个弯。 两边各自看了一会,我还是决定往传来明显脚步声的方向寻找。再出发之前,也还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走廊。 身后的走廊一直是通到船头的,距离很长,但因为走廊里有些雾蒙蒙的,所以没有办法估计出到底有多远的距离。 没有多少步我就已经走到了右侧走廊的拐弯处,拐角的朝向是靠船外侧的。这个拐角并不是凸起的直角,而是一个光滑的弧线。 走廊的两侧还有很多的木门,但是到了弧线的拐弯处时,靠着带有弧度的那面墙上,却没有了往内的门。 在甲板上的时候,已经能感觉到这艘船的庞大了,现在下入船舱里,就绝得更加的巨大,仅仅是看每隔七八米出现的木门,就可以知道这一层有至少五十个房间。 我扶着走廊的墙壁,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船里摇摇晃晃的,我几乎是在左右绕着圈才能前进。 舱内没有多少装饰,这很正常,但是我觉得船舱里的构造还是与我想象的有些差别。 舱内隔的房间实在太多了,但却只是为了放货物,这就很不合理。 据了解大明时期的造船业是非常发达的,那时候就已经有了龙骨的拼接技术。其实正常来说木材多长决定这船能造多大,但是就有能工巧匠可以完美的拼接出超过七八十米的龙骨大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后却失传了。 那时候的宝船虽然外部气势恢宏,但是内部却都是为了实用性制造的。排除掉靠近船底的隔水舱,靠上的船舱因该是非常大的。 水手和船工在那个年代里不会被当人看的,所以根本不会为其加设如此多的单独船舱,他们也都是睡通铺的。而高层更不可能住在下仓,甲板上的干燥船楼才是他们的住所。 货物就更不可能放在小隔间里了,这样完全是在浪费空间。现在船舱里的结构要说有没有类似的,那倒是真有。现在的观光旅游的邮轮就是分包间的,但是我想那个时候没人会有这么雅兴吧。 想着我就已经又走了十多米出去,现在我的左右两侧走廊壁上都看不到再有单独的舱门了,按照距离推算,我身子的右侧可能就是最外侧的船板了。 距离近了我就发现,那种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就好像是在我的周围,但实际并没有看到声音的源头。 “人呢,有人吗?胖子?”我连着叫了几声,并没有人回音,但只是才过了一会,就突然从我站立位置的四周传来了好几个人声。 “救命啊。”最大的就是这么一声惨叫,它的方向也很清楚,就在我面前走廊的深处。 其他方向的声音实在是不清晰,更本没法辨别方向和是谁的声音。面前走廊里凄惨的救命声还在叫着,而且声音还越来越近了。 这声音并不是胖子或是老代的,我只是一想就记起了船上另外的那几个不明身份的人。 我寻着声音,一直又往前走了几十步,灯光的末端又照到了一个拐角。我暗自猜想了一下船舱内的结构,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大概“回”字形的走廊,圆形的仓壁可能就是“回”字中心舱室的一个圆形房间。 还没思量多久,突然一个几乎是血红色,而且形态相当模糊的东西从光线末端的拐角处冒了出来。才不到一秒,那东西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被惊了一下,第一次感觉到了逃跑的无力感。双腿已然失去了力气,想着转身就跑,但是根本没有能做出那个动作的力气。 那东西速度极快,同时还发出尖锐的叫声,直直的朝我奔跑了过来。本以为命就留在船上了,却马上又看见,在那个血红色的东西身后,一只长着粗短四肢,还有满身鳞片的东西也出现了拐角处。 那东西的大概样貌就是一只大肥虫子,但是现在却也长出了鳞片和四肢。我马上就想到了白背心讲的那个神乎其神的故事,那是一只夜叉鬼啊。 数秒之后,我与那只血色的东西硬生生的撞在了一起。我没有办法让自己继续保持镇定,就在被撞到的那一瞬间,嘴里也不知道是口水还是血的液体就喷了出去。 我俩一同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娘的这是一个满身沾着鲜血的人啊。 感觉到他鼻子里呼出的热气,我才安下心来。但是此人非常的重,压在我的身上,肋骨几乎就快要给他压断了。 这家伙在撞到我身上的时候,还在不断的挣扎着。他身上的血渍抹了我一身,现在更加能确认,这个人绝对不是胖子或是老代。 我奋力的挣扎着,才推开这人,但马上那只大虫子就朝我扑了上来,心中暗骂,他娘的我干嘛要推开这个人。 大虫子飞扑了起来,就朝着我的面门而来。此时光源在我的脑袋边上,正好照出了这东西的整个轮廓,我马上就联想起了另外一个类似的东西。 山海经中就记载着这种生物,其中《山海经海内南经》最早提到了郁水南临的伯虑国、离耳国,海市有人鱼身体覆鳞的鲛人。海内南经更加具体地描述了这些人脸鱼身的人鱼“有四足,其声如婴儿”。而《大荒南经》也提到一种能死后复生的“鱼妇”。 不管是何种的名称,对于他们的描述就是,生有四足,前两足类似人的手臂,而后两肢却是如鱼鳍一般。它们上半身为人下半生为鱼,这种东西在东方叫做鲛人,西方传说则是称它为美人鱼。 但是对于这些东西的特征,在东西方是一致的。但西方的美人鱼被描述为靠自己的美色和歌声,迷惑过往船只,然后乘机把船上的人拖入水中溺死,供其食用。 而中国的鲛人十分善良温顺,《太平御览》中写道:“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绢。将去,从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满盘,以与主人。” 大概意思是说,鲛人从海里出来,借住在人家里,每天都通过纺织为生,临走的时候于心不忍,还会把自己的眼泪化成珍珠送给主人。 这些是否真实先不谈论,就且说此时正朝我扑来的大虫子,他的样貌确实是与记载中的鲛人类似。至于它为什么上半身不是人,多半可能只是古人口口相传,也同时为了美化之类东西,所以才会被那样记载。 但是西方传说里说的食人那必定就是真的,现在一张血盆大口就朝我扑来。我连扭转身子的时间都没有,但手中握着渔刀,瞬间竖立起。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那只鲛人就已经扑到了我的身上。 渔刀锋利,也同时在它自己的重压之下。我竖拿着的刀瞬间就插入到了鲛人的下颚里,其实也分辨不出那倒是是哪个部位,因为现在这只鲛人的大嘴还如同虫子形态时的一样,但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它的眼睛在哪儿。 利刀刺穿了整个鲛人的头部,如果那算是头的话。 鲛人一声非常惨烈的大叫后,开始疯狂的扭动起了它的身子。我拿刀刺它也只是出于本能反应,并没有置它于死地的想法,就松了手任凭它挣脱开。 几次费力的才爬起,那只鲛人就已经闪开到了一边。我已经是满手满胳膊的黑血了,这种血液粘稠无比,几乎就像是沥青一般。 鲛人在我这吃了亏,虽然这也是它自己找的,但只是看它的动作,就一定不是想要走开。 下颚处滴答着黑血的鲛人起初头是冲着我的,并看不出他的眼睛在哪儿,但却可以感觉到这东西是有点忌惮我的的。 一直贯彻不杀生的我当然不会主动去攻击它,是想一下胖子在此一定会要了这怪物的命。那鲛人伤口生疼,扭了扭前端的脑袋,就往前冲了上开。 我的防御动作在几秒后就失去了作用,因为鲛人想要攻击的人根本就不是我。马上一旁还蹲着的那个血人又是一声尖叫,这家伙也是个怂逼,几乎就在鲛人距离他一米的地方,他直接脑袋一歪给晕了过去。 事到眼前,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鲛人的大口就是冲着血人脖子去的。我只是渔刀一起,直接刺向了正在空中的鲛人。 令我没想的是,刀尖碰到鲛人的身体时,就如擦到一块铁上一般,瞬间火星四起。虽然这一刀没有刺入鲛人的身体,但是那鲛人也失了准头,闪开一边朝我来到方向扑了过去。 我担心那玩意再反扑回来,硬着头皮追上去了几步。但这鲛人似乎是真的怂了,一路逃了过去,我连追几步都没有追上,唯一留下的只有地上一道的黑色血液。 血人眼睛白翻着,舌头都吐了出来。我害怕这人咬舌,就忍着恶心帮他塞了回去。把他放在这里我自然是做不出来,也怕他来的方向还有那种怪物,就拖着血人的衣领往我来到方向拖去。但就只是无意拉开他衣领的时候,我就在他锁骨的下方看到一块不一样的东西。 东洋鬼海 第七十六章 狐狸的尾巴 确切的说,这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图案。这幅图案我并不熟悉,但是在不久前经历过的事情里撞见过。 那是一段让我一想起就火大的记忆,因为我至今还不知道打我的那个人的真名,所以就先称呼他为假姜淮。 我曾在墨脱的山外被他暗算过,也是那回,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别人打晕感觉。后来假姜淮被胖子制服,就是那个时候,我在他的后颈上看到过与现在这个血人锁骨下一模一样的图案。 在胖子的解释中,这个狼牙的纹身属于一个很特殊的组织,而胖子这群人则是一直在寻找那个特殊组织的线索,但始终只处在我知道有你存在,但我又不知道你是谁的状态。 但仔细一想胖子本身也是属于一个类似部门的,而且经过我这段时间的了解,胖子那个也是一个刻意保持神秘的组织,但是能感觉到,胖子背后的组织至少应该是官方的一个部门,否则做事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假姜淮在没被胖子收拾之前,问过我一些奇怪的问题,事关我的哥哥,从他问的话中明显可以听出,他似乎是觉得我知道些什么,但属实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此时我就对是否要救这个人又有了点犹豫,这个地方又出现类似假姜淮一类的人。按照之前他的行为来判断,这家话,或者说至少是这类人对我是不利的。农夫与蛇的事情,我不会傻到那种程度。但是另一个我没法跨过去的矛盾又出现了,见死不救的话,就不说一辈子了,至少是一两年我心里都不会好过。 走廊里再没有看见那只逃窜的鲛人,但我依旧还是做着防备的。因为其他的房间里不知道有什么,所以我没敢进去,又回到了原本他们掉下来的房间里。 这家伙死重死重的,也管不得被我拖着的他是否舒服,一直拉着他的一条腿到了原本的房间,为了以防万一,我又将门板拽了起来,挡在了门框上,门板和门框还算结实,正好扣上。 回身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将血人平放了下去,正当我想要坐下来也喘口气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都没经过思考,我就捡起了房间中央堆着的一堆绳子。娘的谁把绳子给弄断了,马上我心里就起了一股无名火,白背心这孙子也太损了吧。 郁闷了一会才冷静下来,就又觉得不对。白背心完全没有弄断绳子的动机啊,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想起来去查看绳子。 一看之下就知道了这绝对不是白背心干的,绳头很不平整。有点像是牙咬的,但是这种绳子人是绝对没可能咬断的。而且就在绳子断口的位置上,还残留着黑红的血液,瞬间我就分辨出来,那就是鲛人的血。 透视我的背一股凉风吹过,冷汗就从背脊上滑了下去。绳头上还残留着一些红色的血液,看粘稠程度不像是鲛人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却也起了些愧疚。看来极有可能白背心是被我连累了,而且更有可能渔船上的其他人也会遭殃,现在也只能期望渔船上的人稍微彪悍一点吧。 我往头顶望了望,有微微的光线照下来,看来多半是天已经亮了,蹲在原地也没有别的事情,最终我还决定再那个血人清醒之前做一些对我有利的安全措施。 血人的全身被我找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感觉还行的就是一把多功能的瑞士军刀,看样子还是新的。这东西我是很喜欢,但本意并不是搜刮,所以就给他塞了回去。 再搜到他胳膊的时候,我发现在他的手腕稍微上面一点,缠绕着一只金属的链子,并且在链子的末端还有一张刮胡刀刀片大小的金属牌子。 牌子上刻着很多文字,本以为是什么非主流的装饰品。但在放下的时候,我却看到上面的字似乎是记录的身份信息。 能有这个判断并不是因为我看清楚了牌子上的内容,只是牌子上文字的书写格式很像一张名片。 再拿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张牌子是什么了。老美从南北战争开始,就在服役士兵的常规配备里增加了一种东西,叫军用识别牌。现在常常被叫做狗牌。这一般就是为了快速识别遇难士兵的身份而设置的东西。 此时血人手腕上挂着的就是一种模仿老美的狗牌,牌子被我拿起来,掂量着还有些分量,估摸着应该是钛合金的。 牌子上自上而下一次是: hck 编号:cb235 姓名:雷兵 类型:非正式 这些内容都很容易理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冷笑了一声,心中还暗想:“他娘的终于露出马脚了,胖子所属的组织那么长时间都没能知道一直在寻找的组织叫什么名字,现在倒好,我也只是凑巧就给看见了。” 第一个出现在左上角的三个钢印字母,根本不需要多想,这个要么就是狼牙纹身组织的全称或者简写,要么至少也因该就是此组织一个代号。 cb235估计就是如同身份证号码一样,只是这个号码没法判断此组织的人数。狗牌被我摘了下来,这东西给胖子留着因该有些作用。 这个叫雷兵的人被我用绳子捆了起来,只是看假姜淮的行为,就能知道这帮人多半是不会坐下来和我谈心的。 绑他的时候,我才记起了他是受了伤的,但是找了一通都没找到身上哪里有伤口,一想这倒也有可能是别人身上的,但是这个血量,流血的那个人此时必定不会太好。 我没带任何能让我知道时间的东西,只是能看到天越来越亮了。也不知道又等了多久,胖子和老代都没有回来,雷兵的其他同伙也没有过来。不过雷兵倒是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 他醒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脸贴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我长得太磕碜还是怎么的,这家话一睁眼看见我就大吼大叫了起来。 “爷爷啊,您就饶了我吧,我就是个临时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雷兵紧闭着眼睛,还在不停的往身后退着,但他的背已然靠到了木头墙壁上,再也退不出去了。 我见他这是把我当成怪物了,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我说你他娘的看清楚了,我是个人。” 又是几次拉拽,才把他稳定住。这家伙不知道是本身胆子小,还是被鲛人给吓坏了。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才听见他长出了一口气。 “你……你是什么人?”雷兵用一种忌惮的眼神看着我,随即发现了自己正被绑着,马上又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什么人?”我心里觉得别扭,这家伙上来还先问我是谁。此时我手里正拿着渔刀,雷兵看到我手中的刀,眼神更加恐惧起来了。 “爷爷啊,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就是出来兼职的,真没想到会来这种地方啊。”雷兵扭动着身子,同时还说道。 “兼职?你他娘的在太平洋里来兼职。快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听他说的话,觉得好笑。 这人因该多少是知道点什么的,只是想不到假姜淮那么狠辣,现在换成同组织的人确是这么个怂货。 “我真的不知道啊。”雷兵几乎是哭腔回道。 一听他这话,还不松口,我就起了怒火,这家伙把握当我傻子吗?马上我就爆了粗口:“去你的吧,你他娘既然能上船,你说什么都不知道,谁信啊。” 话说完,为了假意装出压迫感,就拿手里的渔刀在他的大腿上蹭了蹭。这家话马上就是一个抽搐,瞬间眼泪都流了出来。 “大哥啊,我就是在网上看到的兼职,说是出海一次给两万,填了张表就来了。”才说完,雷兵就呻吟了起来。 这也太扯了吧,我心中马上就出现了这句话。娘的被胖子说的那么神乎其神的组织,这个叫“hck”的神秘集体,外出办事都是找的临时工吗?那也太草率了吧。 虽然从这人的状态来看,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有假姜淮的前车之鉴,我还是觉得咋呼他是必要的。 手腕一使劲,渔刀就被我砍到了雷兵身旁的木板上。这家伙以为我要杀了,几乎就又要翻白眼晕过去了。我立刻伸手给他掐人中,他才猛地一口气,又活了过来。 “不说实话是吧,再不说我就把你扔出去喂那种怪物。”我威胁道,脑中回想着电影里那些黑社会审问人时脸上表情。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和我一起上船的那些人都死了,求求你放过我吧。”雷兵呻吟道,鼻涕眼泪都已经沾了一脸。 看他的样子因该不太可能是装出来的,还有他的话里我也听出了一些东西,马上我又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人?多少个?他们在那儿?”这话我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雷兵几乎是哭着回应道:“我们上来了十五个,全部都死了,都死了。” 我们的猜测看来是错误的,船上并不只有另外的三个人,马上我继续追问:“他们怎么死的?是那种怪物吗?你把详细的过程和我说一说。” 东洋鬼海 第七十七章 神秘人 雷兵回忆了一会,我马上就看见他脸色开始变得有些怪异,像是恐惧,又像是疑惑。 我把渔刀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立刻又咳嗽了几声,似乎是被绳子累勒的有些喘不过气了。出于人道,我还是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开来。 如果雷兵的讲述是真的,那他还真是有点惨。雷兵是一个沿海小镇的混混,高中没毕业就受古惑仔电影的印影响出来闯社会了。 结果踏上社会的第一天,就被狠狠的敲打了回去。之后只得安分守己的找了的网吧当网管,最大的爱好也就是通宵打打电子游戏。 直到网吧生意不景气,他不得已被迫下岗,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废柴了半年多的时间,直到房东找上门索要欠了许久的房租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积蓄都不够自己吃第二天的早餐了。 病急乱投医,他就开始在网上找一些兼职的广告,但是看了好几个小时,却发现没有一个靠谱的。直到他发现了一个新刷出来的帖子,看了看这才觉得还有些靠谱。 信息里的内容并没有直接说明具体要干什么,只是说出海找水手。雷兵自小就在沿海的渔业小镇长大,虽说自家不是以此谋生,但是渔船还是上过很多次的,他觉得因该没有多少问题,就直接去了个电话。 电话就好像专门是为招聘准备的,号码归属地是一个隐秘号,雷兵没能知道这是哪个地方的号码。正如之前说的,这电话就是为了招聘准备的,电话那头一接通就直接说明了要求。 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说:“我们要出一次海,船是一艘中型远洋鱿鱼船,大概一周的时间,费用是两万,超过一天每一天增加五千。” 雷兵听到就很兴奋,这可是不小的一笔收入。而且活并不是很难,对于他这种有过跟船出海经历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事,雷兵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男人后面又说了很多会有的危险,但是雷兵已然陷入到了拿到两万报酬的喜悦之中,全然没有仔细去听,只是一个劲的答应。说道此处,雷兵不断的往自己脸上拍着巴掌,看来肠子都悔青了。 集合地点在福州,去的车票都是对方给雷兵卖的,这也让雷兵打消了对方会不给钱的顾虑,下了火车,那帮人就已经在车站外等着了。 除过雷兵还等了三四个人,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驱车离开了车站。车没有去福州的大码头,而是一路没停去了平潭岛。 一路上接他们的人并没有说多少话,倒是后来上车的那几个人一直说个没完,因为都是福建沿海人,所以雷兵和他们还算聊得开。 车是接他们的人开着的,穿着一套黑色的冲锋衣,衣服很修身,这人看起来身体素质也非常好,但是唯一让雷兵感觉有些不太好的就是这个人的右手。 说到这里,我的脑中已经有了猜想,便马上脱口而出:“那个人是不是右手没有中指和无名指。” 看着雷兵惊愕的表情,我就知道猜的没错了。这种身体和肢体的特征是非常引人注意的,我装作深沉的样子,并没有说发现木箱上手印的事情。 我摆摆手让他继续说,他似乎是觉得我和那人认识,惊愕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 接他们的破商务车停到了一处靠海的矮崖壁上,那是一块单独出现峭崖,这种山崖周围还有很多。这个位置特别荒凉,一艘不大的渔船就停靠在矮崖的边上。 雷兵非常明白这种船只的用途,海外运输到台湾的货物,有电子产品,还有些奢侈品,为了躲开关税,就会雇佣这类渔船或是小艇,来回两港之间送货。 这类货物通过水路运输,所以多数被叫做水货。由于见不得光的原因,就得挑选一些无人的沿海上岸。再由早就等待的人和车运到各大市场。近些年来监管越来越严格,但他们依旧还是有办法。 这里很荒凉,但是有一条小土路,且不像是专门修出来的,所以雷兵估计,就算这艘船不是搞走私的,那这个位置也是走私上岸的一个暗港。土路自然就是运货的车压出来的。 伸出去的断崖就像是港口的码头一起,高度和长度都正好,直接可以走上渔船。他们又在渔船上等了好几天,吃饭有人送,也不用他们去管,每次还会送来一些啤酒,这很是讨如同雷兵一样游手好闲的人的欢心。 一直等了五天时间,船上一共凑够了十五个人。经过了解,其中三个人是给钱的老板,剩下的十二个人都是同雷兵一样看到招聘消息才来的。 三个老板中那个没有中指和无名指的似乎是个头头,其余两人对他很是恭敬。三个人都穿着统一制式的黑色冲锋衣,且每个人的身材都特别的精壮。 雷兵看着人家衣服好看,就想回去也买一件,但是又不好直接问,偷偷摸摸的想看看什么牌子,但是直等到出发,都没能找到一个商标的标志。 同样是临近夜里才出发,这十二个找来的人其中就有干过大副和二副的,所以开船根本就不需要雷兵这样来浑水摸鱼的人来管。和他一样这类人的工作就只是趴在船舷边上看海里。 这很奇怪,雷兵几个人也很纳闷,就去问三个老板其中的一个,但是老板只是说,你们看着就行了,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马上汇报。 雷兵是搞不懂,但是毕竟拿人家钱,而且这种活也不费体力,感觉就这么过七天,有吃有喝的那和度假没什么区别,雷兵不经的感觉这回算是来值了。 渔船在海上漂流了多长时间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可能是六天,也可能是七天。三个老板也不管,只要他们在甲板上看海面就行,有几个还拿起了鱿鱼杆钓起了鱼。 这种日子在开始的一两天还算惬意,但之后一两天就开始枯燥起来了,雷兵倒是不会晕船,但是看了六七天的海,都差不多要吐了。 渔船这些天也一直都没有个目的地,雷兵能感觉到,船完全是在海上来回绕圈,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事情是在第九天发生的。 因为三个老板要求是二十四个小时都必须有人看着,所以他们除过开船的两个下岗大副外,其余的人都是分成两班的。因为一周的时间早就到了,所以之前说好的两万已经被雷兵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了,正想着再多待几天,这样他就可以在后面的一年都不用找活干了, 但就是在他躺在吊床上捂着腰包里的钱乐的时候,渔船突然一阵巨大的震动,船几乎都要翻过来了,雷兵也被震掉下了吊床,瞬间就撞在了船舱的顶上,接而又摔在了地板上,这时候水就已经灌了进来。 等他踉踉跄跄的爬出船舱,就看见一艘巨大的木船正挤着他们的小渔船,那大船的体型,几乎就和雷兵曾见过的航母一个样儿了。 雷兵冲到了船舷边上,拽起了一个就快要掉到海里的人。还没等那个人给他跪下表示感谢的时候,他们的渔船就已经翘了起来。 这船的龙骨已经给大木船撞断了,那个刚被他救上来的人脑袋上也已经开了瓢,这时候大船一斜,那人没站稳就滑了出去,咣当一声撞到楼梯上,雷兵都没敢去看那副景象。 就在他自己也站不稳,快要掉海里的时候,雷兵就看见,已经有人往大船上扔去了绳子,他完全是靠着强大的求生欲,才爬到了船头上。 费劲周折,他们几个命大的才爬上大木船,但是也有倒霉的,在快要爬上来的时候,就又给撞翻掉了下去。 上到大船上的也就只有雷兵和其他三个人,等他们翻身起来,就看见那三个老板已经在船的甲板上站着了,似乎他们还在找着什么。 雷兵他们四个,看了一会,其中一个比较聪明的人就看出了不对,那人是个下了岗的大副,脾气不是太好,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们奶奶的,是不是就要找这艘鬼船,为什么你们故意要等他们来撞我们的船”这个人的口音就是闽南的,但可能是因为曾今走南闯北的原因,所以说的是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很奇怪。 “和你们说过,拿多少钱,就得承担多少的后果,这是你们自己选的。”其中没有中指和无名指的男人冷冷的说道,头都没回,说完就径直往船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除过此时的大副,其他三个都是在甲板上看海的人,所以雷兵也不知道大副为什么那么大的火。可能是在他自己轮班的时候,他们早就发现了大木船。根据大副常年跑船的经历,他因该是想跑的,但是有可能三个老板就是为了找木船,所以强行要求渔船靠近,这才致使两船相撞。 大副显得非常愤怒,直接掏出了腰间挂着的一把小刀,几步冲了上去,而目标就是那个没有中指和无名指的男人。。 接下来的画面,让雷兵和其他两人目瞪口呆,那个没有无名指和中指的人几乎都没有回身,脚掌只是朝后踹去,大副就飞了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副手中的刀已经被男人拿了去。男人只是随手一扔。一道白光从雷兵面前闪过,马上大副就呻吟了起来,雷兵这才看见,刀已经插在了大副的大腿上。 东洋鬼海 第七十八章 先入为主的错误 大副疼的在地上打滚,从大腿上流出来的血沾满了大副所在的那一块甲板。那个右手没有中指和无名指的男人看来并没有想要下死手,直接转身又往船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副在地上扭了一会,自然是吃不了这个亏的。在雷兵的描述里,那个时候的大副几乎就如疯了一样,一把拔掉了腿上的短刀,又一次的冲了上去。 男人还在继续往前走着,但是就在大副的刀快要刺到男人脊背的时候,男人瞬间转身又是一脚,大副就再一次的被踹了出去,只是这回男人的力气极大,大副直接从木船的围栏上飞过,掉入了海里。 男人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自寻死路。”之后就又回过身往船楼走了去。雷兵他们三个不敢上前,只是翻过栏杆往海里看了看,大副已然消失在了一片深黑色的海水里。 那三个老板如此行事,吓的剩下的雷兵三人再不敢过去,只是雷兵摸了摸放在腰包里的一大叠钞票,就觉得还有些庆幸,只是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这茫茫的大海,有这些钱财也是白搭。 他们三个在甲板边上待了一个多小时,气氛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大船还在不断的朝着一个方向航行着。而去了船尾的那三个老板,确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与雷兵的观察有些出入,位于船尾的船楼并不大,就算是一步一步的走,那也用不了几十分钟就能回来,这时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还活着的雷兵与其他两个人,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跑过船。其中一个就突发奇想,会不会是哪三个老板找到了小木船,现在已经跑路了。 雷兵和另外一个人也都没过脑子,竟然给相信了。三个人便一同往船楼的方向走了过去。到了那里,他们三个人的猜想瞬间被证实。 放眼望去,三层不高的船楼上,根本没有发现那三个老板的身影。这时候他们也都慌了,其原因就是他们不仅没有发现那三个老板,就连他们猜想的小船也没有发现。 这时候他们想的是,可能船上就只有一艘小船,那三个老板早就发现了,但是小船只能承载三个人,所以几位老板才独自离开的。 说道这里,我差点没给雷兵竖大拇指,这家伙脑子可能只有一根筋,这些人行为那么明显,早在船翻掉之前就已经上了大船,现在又在船上找小船离开,那不是神经病嘛。这里我猜想那三个人绝对是进了木船的下仓,只是我们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下去的门,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下去的。 雷兵他们三个坐在船楼的阶梯上懵逼了一会,因为此时并没有直接危及到他们的生命,所以几个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恐惧,只是捂着钱的雷兵,或多或少的有些郁闷。 三个人呆坐了半天,才起身上到船楼的顶端,三层船楼的门他们也都试过,如刚开始的我们一样,完全没法打开。 因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从那三个老板走后,他们也都没人注意到这里。如果那三个老板确实是乘小船走的,现在也是绝对没有办法看到的。 雷兵三人只得又回到楼梯的位置,其中一个状态显然是有些不好,看着好像还有些晕船,趴在三层的龙雕围栏上干呕了几下,最终也没有吐出什么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被那个人按压着的龙头围栏却往下沉了一些。那人被恍了一下,可能是以为围栏腐朽了,被他一压就断掉了,马上他就闪开了身。 但就在一旁看着的雷兵却发现了不对,那个人压上去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木质的围栏很平顺的沉了下去,但奇怪的是,那个人才闪开身子,木围栏就又一次的抬了起来。 围栏的整个动作,就像是往水中压入浮漂一样,木质围栏的上下移动很平顺。雷兵忽然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立刻就想到了这似乎是个机关。 在雷兵的撺掇之下,三个人一同压下了木质的围栏。却没想到,围栏最开始的一段行程只需要不大的力气,但过了这一段,就需要这三个人非常大的力气才能继续往下。 就在快要被反作用力推回去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就传来了一阵震动。震动结束之后,他们就完全压不住围栏的力量了,围栏瞬间就把他们推了回去。 雷兵起身之后,四下一观瞧,就发现在原本楼梯的位置,有一个楼梯角凹陷了下去。那种状态很突兀,但是雷兵确实是记着的,那里在刚才看的时候,一点缝隙都没有。 他扭身过去就看见,楼梯上凹陷下去的位置,是一道往下的旋转楼梯,楼梯很窄,几乎只有不到两个脚掌的长度,人也就是侧着身子才能下去。 台阶上完全是被灰尘覆盖,但他却看到了在灰尘上,有一排脚印,脚印必定是新踩出来的,马上他们就想起了那三个在这里消失的老板。 但奇怪的是,往下的楼梯上只有一个人的脚印。他们当时也没有多想,同时出现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几乎就是暗门打开的同时,海面上就开始不平静了。 雷兵还有其他两人起初谁都不敢下去的,但是风浪太大,大船的角度根本没有办法让他们站稳,大船上也没有任何能躲避的地方,情急之下,几个人也只得一次钻进了暗道。 他们没想要下去太深,只是在下方转了个圈,到了足以躲避开风浪的地方。但这个时候另一件事情又让他们瞬间崩溃。 起初只是挤在最上方的一个人呻吟了一声,随后处于队伍中间的雷兵也感觉到了不对,但这个时候,已然为时已晚。狭窄的楼梯开始缩小了,而且缩小的速度越来越快。 几乎是雷兵感到压迫的同时,他就早已经开始疯狂的拍打着上面的人了,但是那人完全没法前进,只是透过缝隙看去,雷兵就发现,他们下来的出口现在已经只有一个手掌宽度的缝隙了,而且在不久后他们这里也会变成这样,直到暗道完全封死。 这种机关我只是一想就知道是什么结构,我和胖子还有老代当时在第三层的时候,只是觉得单独只有三层出现围栏有些奇怪,并没有对那个东西产生怀疑。那是因为我们一直认为船舱的门一定是个明面上的门,看来我们当时确实是先入为主了。身在这艘船上,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考虑。 打开船舱暗门的开关就是那个双龙头雕围栏,从外打开就可以下去。在内部,一定也有开暗门的开关。但是为了防止暗门因为遗忘一直开着,在暗道里一定还有一种机关,只要人走过,机关就会启动,在相应的时间里,门就会关上。 雷兵他们三个人,意图只是为了进去躲避风浪,所以根本没有在机关启动的这段时间下去。而且机关在运行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声音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发现,致此才会造成他们那种窘迫后果。 上去行不通,自然是不能待在原地等死的。匆忙之下,几个人就一路往下爬去。台阶慢慢变得狭窄了起来,但是并不是瞬间锁死,所以他们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往下了十多米的高度,在雷兵身前的那个人忽然就跳了出去,看来是已经到底了。雷兵心里大喜,几乎是一秒后,他也跳了下去。 但是等了一会,最后的那个人却没有出来。才刚刚爬上去,一股子液体就从完全合上的缝隙里喷涌了出来。 最后的那个人因为速度太慢,已经被夹死在了暗道之中。喷涌在雷兵身上的,就是那个人的脑浆和鲜血的混合物。 雷兵崩溃了一会,几乎是把胃里能吐的东西都吐了个遍。从恍惚中缓过来的他俩,这才发现此处的是一个略大的房间,房间的地上杂乱着很多的脚印,同时他也发现,在房间的正面有一个没有门板的门框,或者说这就是一个往外的通道。 我已近无心在听他如流水账一般的叙述了,因为在讲述过半的时候,我就忽然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漏洞。 接着我马上用极其具有威慑力的语气,质问他:“你在说假话吧,”虽然我已经感觉到了此话的口气非常震慑人,但是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那几乎是对雷兵起不到作用的。 “没呀,我都说了啊。”雷兵显示很诧异,马上就哭丧着脸说道。 我立刻从兜里的掏出了那张在雷兵手腕上发现的狗牌,拿着狗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但雷兵却露出了非常诧异的表情,同时就拉开了袖子,却没有发现本该缠绕在自己胳膊上的狗牌。 “这是什么?”我冷冷的问道。 “这……这是我们玩游戏的一个战队的信息牌。”他结巴了一下,但不是一时说不上来的结巴,那是有些不好意思。 “啊……”我惊叫一声。 娘的,这就尴尬了。本以为就此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胖子和他的那个部门也并不是无能。 不对,这不对。我拿起了刀,雷兵又以为我要对他不利,往后缩了缩。我拿着刀伸了过去,用刀尖挑开了他锁骨处遮盖的衣服。 “这又是什么。解释解释?” 雷兵低头看了看他锁骨下的那个狼牙纹身,这时候表现的更加不好意思了,他一脸的尴尬:“我不原来混过几天社会嘛,想着总该有个纹身,但是纹花臂那些的实在太疼了,图样里就这个最小。” 我几乎要翻倒过去,现在才想起,不管是位置还是具体的形态,这个狼牙纹身确实是和假姜淮的有出入。娘的,看来有时间一定得改改自己总是先入为主的思维方式了。 东洋鬼海 第七十九章 几乎奔溃 这种思维方式的弊端也许在我现在所处的环境下不会体现的太明显,但是一旦要涉及到关键点,那它一定是致命的。 物流行业里有一种叫去先入为主表格的东西,它其实就是说在任何环节都必须完全重新考虑所有的条件,不能有任何想当然。在物流里考虑的特别多,包括天气、宗教、习惯罢工周期,所有的细节在任何一个港口都得完全考虑才能保证顺畅。 我现在的处境就是一个完全未知的状态,而且这个地方非常的诡异,更不能用常规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 缓了一会,我才从刚才的那种挫败情绪中调整好状态。 “所以说你身上的血并不属于你,而是你那个被夹死在暗道里的同伴的?”我岔开话题问道。 雷兵点了点头,此时他身上的血已经完全干了。通过他所描述的时间我稍微计算了一下,他们上船的时间也并没有比我们早多少,大概就是我刚出渔船舱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也就上船几个小时。 “不对啊,你不是因该还有一个同伴嘛,他现在在哪儿?” 我这么一问,雷兵又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他被那只怪物咬死了。”说着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侥幸活下来的他们两个人是想出去的,但是因为暗道夹死过同伴,是想一下如果爬过一片沾满肉泥的地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们没那个胆量,也没有找到往上的开关在哪儿,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们所处的房间里,光秃秃的完全没有像是机关的东西。 两个人在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之后还是决定进到内部房间里去,他们大概是觉得此船必定不会只有一条出口。就摸着黑走了进去。 到了黑暗的走廊中,他们才发现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是根本不起作用的。没有光源还身处在黑暗中,那是比直接面对恐怖的事物还要困难的事情。 完全是在慌张之中,他们摸着黑暗的走廊墙壁一直走了很久。不但一点的光线都没有看到,似乎这个时候就连他们下来的房间都没有再能走回去。 船舱里的空间巨大,这我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就我们所在的这一层来看,结构上并不复杂,但是从雷兵所说的情况来看,我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我们的这一层很特殊,走廊里的空间并不高,但是房间里却异常的高,因为现在我还没进过其他的房间,所以并不完全肯定这一点。但是几乎八九不离十了,在走廊的上方以及一层之间是有个夹层的。 这是一艘船呐,总不会有人专门造出一层来躲猫猫吧? 雷兵几经崩溃,他的那个同伴也已经完全要失去理智了,这种狭小的幽闭空间,况且是在如此大的鬼船之中,放谁都撑不住。 雷兵的同伴在他的身后拽着他,慢慢的越拽越紧,手指几乎就要抓入到雷兵的肉里。雷兵这时候又郁闷又有些恐惧,简直也快要被环境逼疯了,转身就给了他那个同伴一个巴掌。 那人被打翻了的同时,他就听见他们走的方向传来了一声闷响。我本来还以为那是我们炸船楼三层的门造成的,但是根据后面的过程一推算时间,我就知道并不是。 更具距离和间隔时间来看,那声闷响竟然是胖子炸大虫的那一下,这一点又让我重新计算了我们两拨人上船前后时间,那完全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雷兵的同伴被一巴掌扇飞出去之后,就躺倒在了地上。雷兵这才冷静下来,赶紧蹲下在黑暗里去摸那个同伴。但是才在地上摸了一把,心就已经凉了一半。 雷兵这一巴掌当时是不可能把同伴打死的,让他心凉的是他根本没有在地上摸到他的同伴。不经是在触觉上没有感觉到同伴的存在,就连他的声音都没了,整个黑暗的走廊里,唯独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一个大活人在他的身边一瞬间消失,这是雷兵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恐惧感促使他蹲在地上疯狂的又找了一通,已经完全超出了可能在这么短时间所能移动的距离。 雷兵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只好在走廊里疯狂的乱叫了一通,但是回应他的却是很长的一段寂静。 就在他蜷缩在走廊墙根下的时候,忽然他的身后又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那是木头门板被踹翻的声音,同时他也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吼声。 那个男人的声音我几乎能肯定就是胖子的声音,雷兵的位置听的很清楚,胖子大喊着:“别他娘的走一块,分头跑。” 这句话必然是喊给老代的,但是通过雷兵现在的位置,我就发现船内的结构又发生了变化,他的位置按理来说因该在第一层,但是这个时候却处在胖子掉下去的那一层走廊里。 雷兵的描述里并没有下楼梯,但是他们下暗道十多米的高度绝对是下不到船底第二层的。那么也就是说,在船底的复杂结构里,他们无意中走了下去。 雷兵正纳闷为什么在他的后面会有人声,但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三个老板,虽然三个老板看起来不是太能与人亲近,但要真有人来还是能解掉现在的燃眉之急的。 毕竟也就认识了一两周,雷兵和那个同伴两个人要是抛开此事的牵连,基本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现在的人也是人情淡薄,所以雷兵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直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奔了过去。 才跑了一小段的距离,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凉风从面前的走廊里冲了过来。他现在已经过了弧形的区域,顺着走廊看过去,很远的地方有微微的光线闪动,那光线距离他很远,但是光线时有时无的好像被什么东西遮挡着。 站在原地塄看了半天,他才意识到那是一个人正在朝他的方向奔跑过来。现在他脸上能感受到的凉风就是那个人带起来的。 雷兵才想安安心,但马上奔跑来的那个人的一声大喊,又一次的让他奔溃。 那个时候冲向雷兵的人我估计是老代,因为想想胖子的身材就知道,他是飞踹不起来的。 “靠,这里还有一只。”雷兵看到的黑影老代大喊道。 老代可能是把他当成了鲛人,看见他的时候都没有犹豫,就跳起了身朝着他飞踢了过来。马上雷兵脑中一片空白,就在脖子快要断掉的时候,老代似乎是也感觉到了不对,一定是收了力气的,否则现在的雷兵必然是因为颈关节断裂,早就瘫痪在地上了。 虽然这一脚收了力气,但毕竟那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他的训练里每一招都是下杀手的,所以雷兵一定是不好受的。他被这么一脚直接给踹晕了过去,但晕厥的时间一定不长。 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老代反身拽着到了弧形的走廊中。速度非常快,不仅是他的半个脑袋,就连他的脊背也因为在地上的摩擦而生疼。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种速度的逃跑是必要的。因为在他们奔跑的反方向,一股非常强的气旋不断的超前涌来。这代表着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什么东西,而且那种四近四远的腥臭味也让雷兵明白,那东西绝对不是一个人。 雷兵根本无力挣扎开拉着他的那个人的手,同时也根本不想挣脱来。但正当他惊恐的一直注意着身后时,拉着他的那个人却停了下来。 雷兵有些疑惑,但是目光不敢离开,声音越来越近,再有十几秒就要追上来了。此时他们已经过了弧形区域许久,位置是在又一段笔直走廊之中。 苍惶之下,他就不断的往身后退。硬是挤过了那个拉着他的老代,但马上背部感觉到的,却又让他差点晕过去。 “靠,大爷的,没有路了。”老代似乎是一拳头砸在了墙壁上,暗骂了一句。 雷兵也同时感觉到,他的背已经靠到了墙壁,四下一摸,这里已经是实实在在的一面墙了。相比于绝望跟多的还是不敢相信,他就是从这边过来的,但是现在这里却没了路,那种心情已经根本不再是恐惧了。 因为黑暗,四周的环境雷兵没法知道,包括他的头顶。这时的他已然在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疯掉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从他的头顶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圆不溜器的,上面还有些液体,一掉下来就直接进到了雷兵的怀里。 虽然处于慌乱之中,但是雷兵手上的触感还是在的。那个东西非常重,是什么也非常容易摸出来。 瞬间意识到自己手中抱着一颗人头的雷兵,脑中只是一道闪电闪过,几乎就是条件反射,那颗人头就被他扔了出去。虽然还没法确定,但差不离就是他的那个同伴了。 此时的雷兵,已然再没有心力去注意身边了,身后的怪物已经追了上来。他只是微微的能感觉到老代已经与那只追上来的东西打了起来。而他自己则是眼睛翻白,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东洋鬼海 第八十章 旋转木门 这种昏厥是由于精神上的压迫造成了,来的快去的也快。在雷兵的感觉上可能过了许久,但是在实际情况里,根本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虽然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两个东西正在打斗,一股股的劲风不断在狭小的走廊里吹动。 这种动静的来源,雷兵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也不敢上去蹚浑水,只得背靠着墙壁往另外的一个方向挪去。他们逃跑的方向自然是没希望了,毕竟一面实打实的墙壁就立在哪里。 正路走不了,那就反其道而为。既然现在正和怪物打架的人就是从那边来的,那现在他来的方向必然是安全的,畏畏缩缩的挪了几步,他就又一次的踢到了那个同伴的脑袋。 几乎就要再一次神经短路的时候,雷兵这家伙也是心狠,舌尖一伸出来,就给狠狠的咬了一口,他口中血气四溢,满嘴的血腥。瞬间清醒之后,也管不了疼痛,直接就朝着走廊的深处冲了过来。 后面的事情我很清楚了,他在拐弯见到拿着光源的我的时候,就把我当成了那三个老板的其中一个,看见有人了,心里的喜悦瞬起,根本没能压制住身体的动作。同时他也听见身后的怪物突然又朝他跑来,雷兵汗毛都炸了起来,直接朝我冲了上来,这一下给我也撞翻了过去。 我捏着那块被我误认为是狗牌的金属牌子,有些气恼的一拳砸在地上。有人说过一句话,排除掉所有的怀疑,那剩下的就只有完全的信任。 我就是如此,太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牌子被我丢了回去,现在又要进走廊里走一遭了。因为雷兵在逃跑的时候鲛人因该还在和老代扭打着,但是突然它又掉头来追雷兵,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两个了。 要么老代已经被鲛人干掉了,要么那里就不止一条鲛人。但是就凭我和鲛人正面交手的那一下,我就大概知道这玩意的战斗力不是太强,所以老代那种招招奔着绝杀去的人,单挑三四个恐怕都不是事。 但我在这里是主动忘记了一个必要条件的,那就是我有光源。我是可以直接判断目标位置的,但老代就算是有正常格斗能捏死我的身手,那也必定不会在黑暗中有太大的胜算。 我起身就想推门出去,但是雷兵却极其惊恐的拉住了我的腿。 “哥呀,外面全是那种怪物,能不能别往里边去了,咱还是找找出路吧。”雷兵恳求的看着我,眼睛里都露着泪花,这种恐惧是发自内心的。 “刚才拽你的那个人是我朋友,我得回去救他。”我决绝的说道。 “你那朋友可能已经被那只怪物吃了,咱还是乘早出去吧。”雷兵继续恳求道。 我无奈,看他的样子,我本来就没有想拉上他。看他这么迫切的想出去,我就往上扬了扬脑袋,让他去看头顶。 “上面有个窟窿,天也都亮了,你要是能爬上去,就爬上去走吧。” 雷兵呆呆的看了半天,此时天空基本已经亮了。但是由于最上方甲板爆破角度的问题,所以阳光的角度是倾斜的,现在斜照在一边的墙壁上。 那只透明的树脂水银箱就放在第一层地板的边上,还好这玩意没有掉下来,不然现在我们就可能也会变成千年不腐的腌肉了。 “哥呀,这咋上去啊。”雷兵话音有些颤抖,注视着头顶的目光同时也转向了我。 我又指了指地上的绳子:“这不就是吗,套马杆看没看过。”说着我做了个扔出绳套的动作。 雷兵脸上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脸,看样子心里的恐惧感也都平息了大半。 “要么你就在这里等着,等我找着人回来,咱在想办法上去。要么你就跟着我一起,去找我的朋友。” 雷兵摆了摆手,极力的推脱着,同时他又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显而易见了,这家伙已经坚决的选择前者了。 我挥了挥手让他小心一点,就挪开了堵在门框上的木门。出于小心为妙的原则,我还只是先开了一条小缝隙,往外偷瞄了一下。 什么东西没有,空荡荡的走廊还是如我刚才看到的那样。这是没有任何杂音,没有任何怪影。那只怪物不在走廊里,但是它逃跑的方向就是胖子离开的方向,不得不给胖子捏把汗。 但是转念一想,这家话带着光源,手里还有老多的雷管,其实我因该给鲛人捏把汗。 我将木门继续堵在门框上,让里面的雷兵扶好,并告诉他,没听见人的声音就不要轻易打开,这才拿着渔刀和手电筒往雷兵奔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事会就这样完结吗?黑暗的走廊里一道光线掠过,我走的很快,为了打消自己的恐惧感,我开始不断的再问自己问题。 会完结吗?这些事情在我的身上,虽然已经很离奇诡异了。我不相信这会只是巧合,但我也深刻的知道,一路走来太过于容易了,容易的完全不像是我一个普通人就能办到的。 但是说它是阴谋又谈不上,可是这种事情得有怎样的能力才能办到呢?只手遮天吗? 思绪飞舞着,吕川呐吕川,你到底在干什么,要是真没死的话,下次遇到你,看我不打的你半死。莫名其妙的就被他卷入了这些破事里,实在让我有些不舒服。 转移仇恨的方法在我所处的环境中是非常起作用的,对于老哥引我入局的愤怒冲淡了环境带给我的恐惧。终究是要走到终点的。我这样想着。 中心圆形舱室的位置在船的中央,我的猜测又错了。走过弧形的走廊之后,那一道笔直的走廊还是相当的长,但是空气很通透,我的手电光线就可以照到末端。 一堵木墙就立在走廊的末端,墙壁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而走廊的末端位置也没有发现人头的痕迹,几步我就冲到走廊的末端。 打斗的痕迹倒是很明显,墙壁上有脚印的痕迹,虽然我没注意过老代的鞋子,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这条通路是完全封闭的,而我并没有看到有人从走廊里走过,那他们人去那儿了呢?会不会是在我们躲在房间的时候他们过去的?我心叫不好。 但是仔细一想就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房间的墙壁隔音效果并不太好,虽说隔得远还是会听不见,但是门不是关紧的,路过的人一定是会听见的。而且我在与雷兵交流的时候,也是注意着门口的,当时确实是没有察觉到有人经过。 思维方式,我在不断的提醒自己调整思维方式。我想如果我能在任何环境里都保持这种状态的话,那我将会是一个睿智的人,但是我从小的生活环境就老早的决定了,我并不会变成那么一个人。 我将耳朵贴在了那面突兀出现的墙壁上,一只手拿着渔刀敲了敲。这种声音很难分辨,现实与影视之间是存在着非常大的差异的,影视通常是会让看它的人有一目了然的感觉,但现实通常是抱有很强目的性的,所以这面墙若真要是一扇活门,那它就一定不会让我那么轻易的发现问题。 理清事件的关键点就在于,透过表象看本质。我尝试着去想象建造这艘船的人在这里设置一道暗门的原由,但是现代人与古代人的世界观都不一样,所以我没法去想象出来。对于世界观的差异,这也是现代人没法理解古人大部分作为的根本原因之一。 “简单粗暴的方法最为直接有效。” 这是胖子的话,我会心一笑,看来这也是胖子那个王八蛋多年才得出的经验。暴力强拆我不擅长,也没有任何工具,但胖子的办法我还是记着的,原样照做我是做不到,但是凑合对付木质的墙壁还是没问题的。 我退后了大概七八米的距离,渔刀被我放在了地上,这东西是个很大的隐患,我也并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所以还是放一边的好。 几步冲了上去,飞起一脚我就踹到了那面木板墙上。脚底板刚触碰到木质的门板,我就知道这回的做法草率了。 踹上门板的感觉出乎我的意料,只是轻轻的一下,门板就开了。这是一个中部带有转轴的旋转门,正常推动是会有较大阻尼力的,所以我当时靠上去才没有翻开。现在被我大力一脚踹去,旋转门就开了。 真的是出乎意料,完全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半晌才爬起来,一边的胯骨都快要给摔散架了。 此时木门正好竖在走廊中,我抓着一边的墙壁才爬起来。绕了个圈,就到了木门的另外一边,手电光线照了照,我就发现在木门的反面,自下而上,一条喷溅状的血迹就印在木门上。 那是大动脉断裂才能造成的痕迹,血溅三尺就是形容古代砍头刑法的场面。一想到雷兵同伴的脑袋,估计就是他的头被咬掉的时候靠在木门上造成的。 东洋鬼海 第八十一章 面对面看不见 我不免的有些心慌,脖子的位置也凉飕飕的。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刚才那么容易就打跑了鲛人,这种状态下自我感觉良好也是致命的,所以我现在的心态放的还算是在位置上。 老代的战斗力我并没有见过,但是看那一身的腱子肉就已经不需要多想了。要是这样,那鲛人也有可能是被老代打伤了,所以它的再一次掉头是逃跑也说不定。要是鲛人已经受了伤,那我能打的过它这事儿也就算说的过去。 渔刀被我捡了回来,身后的拐角处我看了看,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发生。为了保险,我又一次的趴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贴着耳朵听了一会。 那种嗒嗒嗒的声音还在响着,这个时候我就更加确定了,那一定不是海浪拍打船壁的声音,但是一时间我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除过那种辨别不出由来的声音外,其他倒是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我猛敲动了几下墙壁,也只是连环回荡的一阵回音。 走过旋转门,我随手就将门拉了过来。本意是想看看门轴到底是个什么结构,但是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门一关上,我就怎么也推不开了。 娘的还是个单向门,我暗骂了一声。虽然知道从内是绝对打不开的,但我还是尝试了一下,顺着它的方向扣动了几下门板,但结果如我想的一样,根本没有能着力的地方。 门的机关很巧妙,按照正常的机械结构来说,这种样式的旋转门不管是在哪个方向,只要能用上力气,都是可以打开的。但是这个门却不一样,我在他的里面,完全使不上力气,几乎推到喘气,旋转门都是纹丝不动。 这时候后悔也已经晚了,只是心里暗暗的就有种想抽自己嘴巴子的感觉,你说你没事儿手那么贱干什么。 退路是彻底断了,那也就只能继续往前。此处一直没有看到老代的尸体,而且血迹只有一条,估计可能是雷兵同伴的,所以老代必定是没什么大事的。 因为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鲛人并不是只有我们搞出来的那些,所以我没敢大声喊叫,这种地方大喊一声,声音很容易就会被放大。 说起鲛人,我也开始觉得有些奇怪,那种类似眼珠的东西一定不是石头,倒是有点像蜡封的药丸。现在说它是鲛人,也只是觉得它与古籍中记载的类似。但这种生长速度极快的生物到底是什么,我却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走廊和之前的类似,但却短了许多,这段走廊打破了我对大船空间的所有理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古来有之的谚语不是随便说说的。 我边走边想着,大概在脑中搭建出船舱内的结构,圆形的舱室处在大船的中心,那里是船体结构最稳定的地方,因该是起着很重要的作用的。 “吕良……吕良。” 正当我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往前走的时候。这么两声清脆的叫声瞬间让我头皮炸起。但还是瞬间,我就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老代的。 当我四处寻找了一通之后,却都没有看见老代的人影。 这家伙会隐身吗? 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几步就跨到了这段走廊的末端。我推测的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前方的走廊就是往左拐去的,舱室内果然是个回字形。 但就算是走到了这里,我还是没有看到老代在哪儿。正疑惑的时候,大概就是在我刚才听见老代声音的位置又传来了几声他叫我名字的声音。 我回到了听见他叫我名字的地方,小声的叫了几声:“老代?你在哪儿呢?” 许久都没有再听到声音,当我猛的又敲了几下墙壁的时候,突然他又开了口。 “吕良,是你吗?是的话就敲两下地板。” 我有些纳闷,这人神经了吧,现在跟我都改地下交流了吗? “你在哪儿呢?倒是出来啊。”我有些不明所以,并没有按他的意思回话。 又过了很久,大概一分多钟的时间,我能感觉到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在我的身边某个位置,但是声音的位置根本没法确定,这里就好像是个四处都装着扩音器的地方,声音是从四面八方每一个方向传来的。 “我这里很奇怪,我听不见你说话的声音。”老代的声音在许久的安静后,再一次的响了起来,话毕之后,此处又陷入了安静。 这就奇怪了,听不见我的声音?那叫我去敲动地板也没有作用啊。正想骂,老代的声音紧接着上一句又响了起来。 “震动,是震动,我这里可以感觉到轻微的震动。”老代似乎是也想到了我会不理解,就马上贴心的补充了一句。 知道原因的我,立刻就猛敲了地板两下,表示了我就再在这里。敲完我就觉得应该再传达一些信息下去,但要是简单的声响还能传达出一些可用的信息,只是老代却只能感觉到震动,那我该怎么把我的意思表达出来呢?我想到了蝙蝠用超声波交流的原理,但是奶奶的我也不具备那种特殊技能啊。 “我在一个很特殊的环境里,这里是一个房间,我一脚踩空才掉下来的。”老代的声音又从我的四面八方传了出来。 单向传音,这有点小牛逼啊,貌似能用上这种配置的地方我能想到的就是谍战片里的审讯室了。但是那种地方做到单向传音的根本原理就是一个近距离的麦克风传输,实际要用建筑结构造成那种效果是非常难的,或者说几乎不可能。 “你还在吗?”老代是真的听不见我的声音,每说一句话,之间都要等好久。我又一次的砸了几下地板,为了让他的感觉更清晰,我还加大了力气。 我和他交流是很困难的,我能听到他的意思,但我传达不出我的意思,我没法和他做到想法的互换。所以救援他也是基本不可能,因为我们根本没法通过交流来了解到所处环境的问题。那么我的所有行动都得等他单向的得出结论,我才能去实施。确切意义上,他就是思考的大脑,而我就是具有行动力的身体。 “我拔了一根头发,粘在了天花板上,这里空间很矮,像是一个夹层,有人走过头发就会被轻微的震动牵连。你找找,我就是在这儿附近掉下去的,这像是个主动的防护措施,你看看能不能找到翻板。” 老代他很明白现在的处境,所以我唯一的行动就是招办。找了一通我就发现这样是行不通的,四处十米的范围内,我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以把刀插进去的缝隙。 我们之间的交流还是必要的,因为我现在想到了一个问题,而我这时候却没有办法传达给他。我能听见他的声音,他能感觉到我敲砸墙壁或是走动所造成的震动,但这些并不能直接确定我们两个距离很近。 他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那就是说在他所在的空间里,可以把他的声音通过某种途径传达到我我所处的这个位置,而且通过一种扩音装置扩大发散,致使这种声音变成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立体声。我以通过声音来判断他位置的方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而他又能感觉到我的震动,但是任何的媒介都是可以传播震动的啊,就连我说出的话,也可以反射在墙壁上造成震动,但是这种极其微小的震动不用仪器是感觉不到的。 这里我务必要做一个实验,来看一看这种震动在走廊中可以传播多远。我拔掉了一根头发,一头粘上了点唾沫,就将它黏在了地上。 手中的刀被我掂量了几下,就扔了出去,这一下是奔着拐角处的墙壁去的。果然唰的一声过去,就直挺挺的插在了拐角的墙壁上。几乎是刀飞出去的一瞬间,我就把目光转向了头发丝,一点大气都不敢出,深怕影响了实验的准确性。 头发丝在刀插到墙壁上的时候,纹丝未动,几乎就是原来的样子。墙壁距离我大概二十米不到的样子,经过我不断的几次实验,终于得出了一个最大的可能性距离,十二米。 只有十二米内的震动才能造成发丝较为清楚的晃动,所以说老代距离我的位置最多不超过直线上的十二米。我心里喜悦,但是根本没法传达给老代,就再一次的猛敲了几下地板。 “找到了?”老代微微的有些兴奋。 我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告诉他,就平均开了敲动声音的间隔,又连敲了三下。我的意思是“没、找、到。”只是不知道老代能不能明白我这种把意识形象话的意思。 许久的安静,老代并没有回话,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在郁闷。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我没法告诉他我的办法,其实要是把我俩调换,这个问题是很好解决的。 其实只需要在外面的人不断调整敲击震动点的位置,而里面的人观察发丝的震动强弱,我们就可以大概判断最有可能的区域。但是对老代来说我是个哑巴,他则是个聋子,且我们还互相看不到。这种隔阂几乎算得上是维度的差别了。 东洋鬼海 第八十二章 完全没有头绪 这次的安静持续了很久,我趴在地板上几乎都认为老代是找到了通道已经离开了。我的周围照旧的很是安静,要不是地上众多喷溅状的血迹,我都会认为这里是一个极度安全且舒适的地方。 “你去找胖子吧。” 我都准备蹲下找个好点的姿势坐下了,老代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我有些心火,心说我他娘就在这儿呢,总不能这么一小会没把你救出来就卸磨杀驴啊,这有点儿太否定我的能力了吧? 但是瞬间我就知道老代此话到底是出于何意了,当然不是让胖子来暴力强拆地板,这个我要是发点狠心也是可以做到的。其实确切的说,老代并不完全是让我去找胖子的人,他要我找的是胖子身上带着的雷管。 我答应了一声,随即就意识到他并不能听见我说话,所以又紧接着敲动了两下地板。 过了一会,老代就传来了回应:“小心一点,那种怪物最喜欢偷袭。” 起身之后我就朝着前面拐弯的地方走了过去,由于有那道单向门的原因,所以我寻找胖子是完全没有头绪的,要说按照我的猜想,这个舱室内的走廊是回字形的,所以我只要绕个大圈就可以回到雷兵的那个房间门口。 但是胖子当时就是反方向走的,而他到现在都没有走完这几百米不到的走廊。再加上那种设置巧妙的单向翻板门,我就已经知道,此路是绝对不会顺利的。 走廊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非要找个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也就只有地面的血迹在我拐弯之后二十多米的地方突然消失了。 我并没有觉得这里血迹突然消失有什么突兀的,因为早先就已经带入了一个条件。人体上的血液几乎占到了自身重量的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假设雷兵的同伴有一百五十斤的重量,那么他就有六千毫升的血液,但是只看这几十米长的走廊里血液的量,就知道大概已经流的差不多了,到了这里血液流干也说不定。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船体的横向走廊,因为船宽就只有四十多米,所以这道走廊也不是太长,不到半分钟,我就走到了拐角,继续往纵向的走廊里走了进去。 船体内的结构是对称的,这边和刚刚走过的那一边是同样的结构,几次没忍住我都想打开两边的舱室门,但是推了几下一点都没动,因为上面沾着灰尘,我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撞它,只好继续走我的路。 舱室内异常的平静,好久都没有感觉到摇晃了,我回忆了一下,几乎就是在我和雷兵分开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现在倒是有点身处陆地的踏实感。 这种踏实感一直到我看见面前出现的那扇墙壁之后就不存在了,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一面墙突然的出现,还是让我惊了一下。 墙壁的样式照旧,纹路与周围走廊壁相连。我推了一把,纹丝未动,几乎能感觉到这面墙就是实心的。猛踹几下没有任何结果,我也就直接放弃了。 没路可走这一直是我在船上遇到的一个大问题,这些机关就好像是刻意设计出来的,完全就是想把我困死在这条走廊里,但是这么做并没有任何的价值啊。 我开始重新回忆了一下我走过的所有地方以及船体的结构,没有任何思绪被整理出来。这些已经不是我的能力所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两头都是封闭的,那颗人头又是被怪物叼走的,直到现在我把整个走廊走了个遍,都没有看到那颗人头。那玩意我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也没有看到鲛人的身影,这是密室失踪事件吗? 亲眼所见两头都是死路,也没有看见又鲛人的影子,所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危险或是不危险的事情了。敲了敲走廊的墙壁,找了个听着似乎有空洞的地方,就将手合成一个喇叭,对着喇叭连续的大喊了几声。 喊话没有任何内容,声音传播的很快,因为舱室内存在很多的空腔,所以当我马上把耳朵贴上去的时候,就听见了一连数十秒的回音。 用这种声音呼叫很有效果,我估计除过处在老代那种环境里的人之外,因该整个船里的人都是能听见的,只是声音或大或小而已。 老生常谈,声音回荡完之后,起先传入我耳朵里的就是那种嗒嗒嗒的声音,贴着墙壁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但就在我把耳朵挪开的那一瞬间,我就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被晃了一下,我立刻又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去听那种声音。起先听起来,没有听出那声音的任何规律,几乎就如同一个人闲的无聊在墙上乱敲而已。 但是声音持续的很久,足足有大概五分钟。我是在声音结束后回忆的时候才发现的不对,声音本身就没有任何的规律,所以我是不可能完全记忆下来的。 让我感觉不对的就是其中几个特殊的敲动组合,我的记忆里非常清楚的记着,听到了三次同一个频率的响声,就从这点,我可以判断出这是一段特殊频率的信息,其出现三次,那也证明了这段信息重复传播了三次。 正当我脑中回忆各种以频率传达信息的编码内容的时候,突然的变故,让我贴着走廊壁的耳朵差点没有直接聋掉。 我想那种声音本该就是雷管的声音,但是因为船舱内的结构原因,所以原本沉闷的声音经过一个个空腔传播变得巨大无比。 那种被重复了三遍的声响是类似摩斯电码的形式,但它一定不是摩斯电码。因为这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结构差别,此类传达信息的方式绝对不是胖子的作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雷兵口中所说的三个老板。 但是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他们肯定是刚才因为我的大喊才做的回应,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回应呢?显然一个很明了的因素已经摆在了我的眼前,那就是他们三个可能已经分开了。此时所做出的反应就是想互相取得联系,牛逼啊,果然这种神秘兮兮的组织都是有自己内部的秘语的。 那声爆炸不必多想了,那一定是常年贯彻落实简单粗暴原则的胖子。此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胖子,因为还有那三个人的存在,所以我不敢直接把话喊出来。万一那三个人真要是我们的敌人,当他们听见我们喊话之后,我们也只有被那些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份了。 我继续大喊一声,回应了胖子,过多的交流是不能做的,而且就算是做了,估计传达下去也是嘈杂的噪音。胖子估计是心疼雷管了,再没有爆破的声音传回。我也不太想让他浪费雷管,毕竟还得靠这东西把老代救出来。 此处无门,待再久的时间也是没有任何意义。胖子的爆炸声,还有神秘人特殊频率的敲击信息都是从我面前靠下方传来的,中心圆形的舱室估计是贯穿船体上下的,它把整艘大船分成了三个部分,靠前的是船头,中间就是圆形舱室,其后则是整个船尾。 那几个神秘人和胖子都是在船头的那一段中,而且所处的舱室一定在我之下。我决定回去看看,没理由会修造一个无意义的封闭走廊,况且雷兵就是从那边的纵向走廊过去的,这就说明走廊中一定是有我没发现的夹层或是暗道的。 此时时间紧张,其一那些神秘人可能会因为没有听到他们的那种敲击回应,而判断我是另外的人,但是这种情况下误把我当成雷兵那波人也说不定。 但胖子的爆破在那些神秘人看来,就一定是极具威胁性的,因为他们雇佣的那些人里,活着能上船的是一定不会带有爆炸物,那么他们肯定会认为造成爆炸的一定是另外的人,而这么特殊的地方,另外的人会是谁呢?那当然就只有同类或是对手了。 他们自身的人员调配和处事风格,自己一定是清楚的,所以在爆炸后的瞬间,同类这个可能性必然是会被排除的。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对手了。 发现他们存在的人会是什么后果呢?我脑中搜索着那些充满阴谋论的小说,结果必定就只有一个啊,那就是灭口。 胖子有危险,他们距离那么近,爆炸之后神秘人就绝对能找到胖子所在的位置。就算是如我猜想的一样,三个神秘人是分开的,那胖子也有可能会正面面对两个对手,胖子要完呐。 我一边跑着一边脑子飞快的转着,出现暗门或是夹层的地方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血迹突然消失的地方,正恼火自己当时怎么没想通这么简单的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冲过了拐角,到了横向的走廊里。 我不是此船的设计师,也没有学过工程或是建筑力学,所以没法知道这道门如何打开,或是设计上开关该安装在哪儿,到了血迹消失的地方也是无头苍蝇,只得乱转一通。 机关暗门一般有主动被动之分,常常有人出入且功能性的暗门不太会安装被动机关。所以就一定会有一个主动来打开它的开关,但这个东西被隐藏起来,那就说明这扇门的设计并不是允许谁都能打开的。 我用手电筒照着走廊不大的空间,心里急躁感倍增,一时间整个人就陷入到了混乱的思绪之中。 东洋鬼海 第八十三章 超越维度的空间 再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老代,我也极有可能困死在这个地方。强打着精神让自己保持镇定,我觉得我因该重新梳理一下所有的过程了。 玄学的东西我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门得用某种玄学的东西打开那种可能性是直接被我排除的。我不断的再告诉自己,任何事情都是有它的破绽的,只是我没有发现罢了。 他们进入舱内所经历的事情一一被我捋了出来,慢慢的我就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也因为这个共同点,他们所走的路完全与我不同。 这个共同点就是光源,他们并没有光源。在完全黑暗的走廊里,雷兵和他的同伴一起莫名其妙的走到了船舱内的第二层,而老代也是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误打误撞的掉入到了那个奇怪的空间里。 慢慢的我开始有了一个我并不敢做的决定,那就是关掉手中的手电筒。毕竟这是现在唯一支撑我精神的东西,如若关掉那怕是要给吓死在这里。 但是吓死也好困死也好,到了也是一个死字。还不如去赌一把,再说了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我的眼睛确实是看见了,这个走廊就是那么个样子,关了灯恐怕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一咬牙,我就背靠着走廊壁,关掉了手中的手电筒。开始的一瞬间,我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到,这种状态维持了很久,因为舱室内无比的安静,致使这种黑暗又加上安静的环境,一度的让我认为我正处在一片虚无之中。 我的脊背紧贴着墙壁,一点点的动作都不敢做出来。慢慢的我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但是因为此处没有任何的光污染,所以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双手中拿着的渔刀和手电筒此时就变成了我的眼睛。几次敲打,就发现走廊还是原来的走廊,地板还是原来的地板,没有任何变化。 我有些扫兴,但是没敢马上开灯,毕竟光源才关了一会。我开始刻意的扭动身子,但是由于黑暗的原因,再加上我已经离开了走廊的墙壁,所以几次转身之后,我连方向都摸不着了。 转了几圈,敲打了几下墙壁和地板,我就无奈的又将手电筒打开了,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用处。而且一直这样处在黑暗中,也激增了我的精神压力。 我长出一口气,就想坐在地上歇会,这么一会折腾让我大腿都有些疼痛。但就在做出下蹲动作的一瞬间,手电光线扫过的地方,我就看到了多出来的一个东西。 确切的说那是个人,此人并非站立,它是躺着在我面前大概十多米的位置。至于为什么要说是它,那便是因为躺着的人,我完全看不出它会是活着的。 这具尸体是怎么到那个位置的?我的心跳开始越来越快,目光就一直注视着尸体的方向,尸体的周围没有任何其他的活物。 此具尸体被放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一定就是我关灯的时候,但是我在黑暗中确实没有听到其他任何的声音啊。有鬼,慌张中我也就只能想到这个。 足足看了几分钟,我就想着退回去,就算遇到那扇门,到时候也要想尽任何方法把门给破开。我拿着手电筒,倒退了几步,光线就照到了我刚才站立的位置。 血迹没了,不止血迹突然消失的那个位置,就连靠后一点的喷溅状血液也消失了。我一巴掌拍在了脸上,狠狠的又打了几下。不会是已经疯了吧?关灯之前清清楚楚的看到脚下还有血迹,但才只是那么一小会,地上不仅什么都没了,而且还异常的干净。 脸上生疼的感觉,这才让我绝对认为我就是清醒的。尸体出现的太诡异,我不敢上去查看,就决定往回走,到了老代的那个位置,听听他说话,我也就没有现在那么恐惧了。 但是到了走廊的末端,我又一次发现,后路断了。走廊的末端根本没有拐弯,又一次变成了一堵墙,实实在在的一堵墙。 就只是这样我还不是太绝望,但是墙出现的地方也不完全是走廊的末端。我本该要退后至少二十米才能到拐角处的,现在却也只是走了十米不到,一堵墙就出现在了面前。 愤怒之下,我猛踢了几次挡路的墙壁,泄愤的作用没有起到到多少,脚尖倒是被自己踢得生疼。同时我也害怕后面那具尸体会有异变,所以我还不断的回头瞄了好多次,好在那具尸体没有任何的变化。 回到原地的时候,一个念头就在我的脑中乍现。通过周围的环境和结构来判断,我想到了一个就连我都不太敢相信的结论。 那就是我已经不在原来所在的第二层了,现在所处的环境是船内另外一层的走廊中。这是现在唯一一个还算合理的说法,但问题就是我是如何到达这一层的。 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我还处于神志清醒的状态。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到达了船体的另外一层。五鬼搬运?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相信这种东西,无异于确定了我现在就是正在被鬼玩弄。 那么又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我当时所站立的位置是一个升降梯不成?但那也说不通啊,奇异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真震动,要说现在的升降电梯技术可以做到我相信,但是在一艘明初的木船上,那是根本没有可能的。 况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地上的血迹没有了,所以这点就能证明我现在所处的就是个全新的地方。 这些东西我想不通,所以根本没有能力却解决。但我想了一会就有了一个办法,既然我是因为关掉了光源再打开才到的这个地方,那么我是否在重复一次就可以再回去,逻辑上倒是有这个可能性。 为了与上一次没有任何的差距,我凭着记忆几乎走到了当时我所站立的位置。灯光再一次被我关上,这回因为一旁躺着具尸体,所以我在感觉上还是很膈应的。 周围重新暗下来的时候,我就慢慢的蹲在了地上,双手外伸出去,几乎就已经发挥出了全身所有的感知力。照旧的没有任何感觉,周围还是一片的寂静。 我了以防万一这种升降真的没有震动,我还直接趴了下来将耳朵贴在了地板上。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当然嗒嗒嗒的那种声音还是一直继续着的。 估摸着时间大概到了,我在地上蹲着脚掌也麻了。就站起身打开了手电筒,等开的那一瞬间,虽然有心里中北,但我的认知还是被颠覆了。 我已经不在那个有尸体的走廊里了,并且也我也没有出现在原本的二层船舱。这里又是一个全新的船舱,一眼看出来的原因就是这个位置已经不在是同上两会一样的走廊了。 这里是一个牢房,我的意识和认知里唯一想到的就是牢房。靠我的左边是一面封死的墙壁,墙壁是黑色,墙体乌黑一片,灯光照上去光线都被黑色吸收了。 右边则是一排的好几个房间,房间敞开着,就是一个个安装着栏杆的牢房。牢房的粗壮木质栏杆也是同样的一片乌黑,就连透过栏杆缝隙看到的内部景象,也照样是一片漆黑,那种漆黑我看着就有点压抑的感觉。 恍惚之中我差点翻到在地上,世界观被颠覆了,所见所闻已经没法解释我的现状了。但我还是明确的知道,我的意识还在不断的寻找解释它的方法。 我已经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唯一的期盼就是回到第二层的走廊之中。没有再去仔细查看这一层的详细状况,我就直接又关上了灯。 在黑暗中等了一会,我才极其迟钝的被吓的后退了两步。那不是因为被环境吓到,而是被刚才牢房中的东西给吓到了。 关灯之前我是出于恍惚之中的,那个东西出现在牢房栏杆后的时候我并没有完全的判断力,所以可以说我当时就是处于昏迷和迷糊之间的。 但是就在黑了一会之后,我才回过味儿来。那是一只动物,四足站立,但绝对不是鲛人。它的体型更大,身材更壮。 因为是恍惚的印象,所以我没能意识到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脸上狰狞的模样,让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背脊就冒出了白毛汗。 我不敢在打开手电筒,害怕还会出现在牢房的面前,看到那张巨大无比而又狰狞的脸。更害怕的是我再一次出现的位置,会更加的颠覆我的神经。我已经感觉到了身体因为恐惧出现的问题了,也深刻的知道,我绝对是受不住再来一次的。 神志恍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手电的手电筒亮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我的大拇指一直按在上面,一用力它就被打开了,总之就是光线就照亮了我所处的环境里。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经历,没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总之灯光亮起之后,我只是看见了胖子挥过来的拳头,那一拳是下了死手的,他当时只距离我两步,一拳头飞来,我就被被打飞了出去,接着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东洋鬼海 第八十四章 奇怪声音的源头 胖子也是一拳打到我脸上的时候才意识到了我是个人,但是重拳早已经让我飞了出去。此时他也做不了什么挽回,只得冲过来扶住了已经晕过去的我。 这是我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景象,之后的就什么也记不清楚了。等醒来的时候,我就发发现胖子坐在一边,手电筒开着被他胖子的脚下。 “我说,你他娘的想弄死我吗?”刚起来,脸上还在一下一下的疼着,颧骨几乎都快要裂掉了。 “醒啦,什么弄死,你还怪我,鬼知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放谁,谁能受得住。”胖子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半天我才坐起了身,靠在了一边的走廊壁上。 胖子继续到:“不行啊,你这小身板,才一拳就给晕过去了。” 我啧了一口,就骂道:“去你的吧,就这,你还才一拳,要是再来一拳,我今天就给你打死了。” 胖子摆了摆手:“行了别说这些了,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 揉着脸颊,我就把我经历的事情和胖子说了说,这家话完全不相信,但是因为我确实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所以他也只得挠着脑袋想不通。 “这就奇怪了,理儿上怎么也说不通啊。”胖子疑惑的说着,一边他还不断地摇着脑袋。 我摊了摊手:“你不信,我比你跟不信。”顿了顿,我就继续问道:“对了,你不是在船头嘛,怎么跑船尾来了?” “船尾?”胖子在听我说完之后,就表现的非常惊讶。停了一会那就将手掌贴在了我的脑门上:“没发烧吧你。” “去你的吧。”我一把推开了他的大手。 胖子收回了手,本来还以为那会在说些什么,但当他抽回胳膊之后,就紧贴着墙壁也斜靠着坐下了。 过了一会,胖子就呵呵笑了两声:“我们现在就是在船头,要是你没疯掉,那我们遇到的事情就大条了。” “船头?怎么会在船头呢?”我满身的冷汗有冒了起来,如此短的几个小时里,这种颠覆性冲击感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别那么激动,多大点事情啊。”说着胖子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雷管,在手里掂了掂,但是这回已经没有早先的那种信心了,明显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多么有把握。 之后胖子把我离开之后,所经历的事情找重要的说了说。那个当时他和老代掉下去之后就碰到了很多的鲛人,这些鲛人显然就是那种虫子的最终形态,但在他们掉下去的时候攻击他们的确实另外的一波。 那波鲛人几乎如疯掉了一般吃掉了那只还没有完全长成的虫子,就连一通掉下去的尸块也被分食殆尽。那时候下面一片黑,胖子和老代并没有看见这一幕,所以在有东西扑上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那只大虫子,但是一摸到那玩意身上的鳞片,他们两个都炸了毛。 那东西速度也快,扑腾了一会就想下嘴咬胖子,但是胖子哪能吃那个亏,还是把那玩意给踢开了。他帮着老代接了围,两个人一通踢开了大门,就逃了出去。 逃出去的这段我知道,老代往船尾的方向逃了去,而胖子确实去的船头。慌乱之中再加上黑暗,胖子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鲛人,手电当时完全坏到掉了,胖子只得用自己手腕上的户外手表当做照明。 胖子跑了不远就感觉到身后并没有东西追上来,他的经历还算安稳,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只是也遇上了让他纳闷的事情。 走廊无比的长,他一直在里面拐了好几个弯都没有走出去,发现不对之后他才赶紧往回走,但是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时候。 他手表发出的光线不算太亮,基本都起步到什么作用。往回走了一大段,时间也都超过了他过来时所用的时间。胖子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走了岔道了,但是在他摸着墙壁又走了一大段之后,却连一个岔道都没找到。 之所以说他遇到的事情很平淡但是又很离奇,就是因为胖子一直在走廊里走了半天,都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 而且要只是一条路走不完,那还证明不了什么。但胖子每次路过拐角都是刻意记住结构和距离的,遇到封死的墙壁往回走的时候,他却如同走到了另外的一个走廊中一样,根本每遇到不久前所走的那些很熟悉的位置。 一路都没有任何的规律,只有杂乱不堪的走廊,还有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墙壁。在这种状态下胖子一直走到了他点燃雷管的那个时候。 一切与我想象的不同,他点燃雷管并不是为了回音我,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听见我的声音。点燃雷管只是他实在走烦了,就像炸开一条通路。 这时候我就问他:“这么说,那些神秘人发出的信号你也没听见?” 胖子露出了一张想知道前因后果的脸,看来他并没有听见。我一回忆好像并没有把这差事告诉他,就又一次简要的把重点和他说了说。 炸过舱室之后,胖子就发现爆破所能带来的效果乘以现在他所有的雷管数量,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出去,他也只好就此放弃了。 之后就是我和胖子刚才闹得那个乌龙了,莫名其妙出现在船头的我,突然出现在了胖子面前,灯光晃了他一点,但胖子还是第一反应就做出了攻击,之后我就被他打晕了。 说起雷管我才记起了老代还在受困,就拉着胖子想要去找:“快点起来,老代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胖子一把撒开,就说:“你知道现在咱再哪儿吗?不是不去救援他,是现在咱也自身难保啊。” 刚才也是一时想起来,激动了一下,现在想了想胖子的话也不是没有理,就只好作罢,看着胖子也能走的累了,我也就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是在哪儿位置发生变化的?”沉默了一会胖子就问道。 我指了指地上:“就这儿,都没动过。” “咱们试试,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原理。”胖子说着,就支起了身子想要站起来。 “你要怎么试?” “哎呀,刚才你不就只有一个人嘛,只能自己亲身体验。现在咱们是两个,一个人站在这里,另外一个人在旁边观察着不就行了。”胖子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就招呼着我也起来。 “我不都说了吗,那种过程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进行,一片黑你能看到啥。” “这还不简单,我拆一根身上的线头,你拽一头,我也拽一头,这不就知道你去哪儿了吗。”胖子说着都已经要拿过我手里的刀去割自己衣服上的线头了。 我赶忙拉住,虽然这个方法看似可行,但是实则一点用处都没有。其一是因为我隐隐的感觉到这个转换位置的过程并不是整体的走廊,却好像只是我自己本身。 在我的几次解释之前的进到的空间里的情况之后,胖子就放弃了这个方法。但是为了解决现在的困局,我们还是决定站在一起再关一次灯看看。 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得证明这种过程是否是机关,这个很关键,如果不是机关,那我们死一万次也是逃不出去的。 胖子摘下了手表放在了我们脚下不远的位置,又找了一些没什么用处的东西,一次排列摆成一排。这方法是个笨办法,前提条件就得此处是个升降机关才行。 如果是个升降梯,那么我们脚下的东西在一会一定海事存在着的。至于消失的血迹,我现在也拿不准大师站立的位置是否就是血迹消失的地方,希望最好的结果还是我没有太注意到吧。 如果到时候我们脚下的东西还在,升降梯这个结论成立,那么一次排开的物品就可以大概扩出这个升降梯的范围,那我们也可以直接在缝隙的位置爆破,接着从机械的结构中爬上去。 一切准备好,我和胖子背靠着背,灯就被我关了起来。胖子好用刀,也是为了防止有危险,所以到就被他抢了过去。 这种过程的具体时间我并不清楚,所以我大概感觉着时间到了,就用胳膊肘碰了碰胖子,胖子同样动了动我表示回应,手电的安扭就被有又一次的打了开来。 我和胖子最先注意的就是地上放着的东西,东西还在一次排列着。最末端少了两个,我的心里安了安。血迹基本可以认定是误判了,现在也证明了,此事没有涉及到玄学的东西,那我们自救的可能性就会非常的大。 那此时看到的这个东西完全不是我们因该注意的终点,因为在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早已经不再是一个船体内地走廊了。 我们的位置发生的变化,而且我猜测是我们一直是往下走的,不知道这种借用光源启动的机关是什么原理,但是我们确实是下来了。 此处的空间已非常大了,虽说还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但是走廊早已经不是横向的了。走廊有两人多高,一辆汽车道的宽度。头顶和地面都很平整。最为关键的就是走廊的末端不断的传来嗒嗒嗒的声音,声音清脆向量。那种一直找不到根源的声响,源头恐怕就是在这段走廊的末端了吧。 东洋鬼海 上架感言和不得不哔哔的话 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大神,最多就算是个初入此门的菜头吧,连入行的不算。 因为字数的原因,所以必须得上架了,也不是说迫不得已,毕竟我也想早日上架,但是追更的人数确实可怜,既然要上,那就上吧,早死早超生。 在这里提前说一下整本书的内容吧,但不会牵扯到剧透,只是大概说一下结构。 总书一共分为九卷,第一卷和第二卷还算缓和,只是一场历练,确保吕某人能在后面的残酷事实里活下去,并且有明确牵制他行为的线索。 第三卷会涉及到与他相关的人的一些旧事,此卷也奠定了核心的人物组成。 后面的六卷会全完的进入正题,主角他们所遇到的事情会更加的匪夷所思,过程也会更加的惊险离奇, 所以喜欢后续的希望能追更到底,这个故事一定会给一个完美的句号。 更新问题,自从开书以来,一直也没有断更过,也没有爆更过,这个是实实在在的问题,毕竟还要恰饭,所以没法把精力完全放在这个上面,但是肯定的是,每天晚上一定会稳定不断更的更新一章。 好了就这些了,还望一直关注吧。 《惊奇手记》东洋鬼海 上架感言和不得不哔哔的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东洋鬼海 第八十五章 冤家见面 这种声音现在无比的清晰,也因为空间结构的原因,所以这种嗒嗒嗒的声音不仅是被放大了,而且听着还有些空灵。 “我就说,那声音绝对不是什么海浪拍打船壁的声音。”借此机会我略带嘲讽的对着胖子说道。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多大点事儿啊,走,咱过去看看。”胖子的注意力全然放到了走廊的尽头,看他的动作几乎就要动身往那边去了。 我拽住了胖子的胳膊,马上阻止了他的行为。 “你别忘了咱是来干啥的,现在先找到老代出去要紧,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的必要咱们非得过去看呐。” “我说,说了半天你咋就听不懂呢,你现在能出去吗?你自己都说了,坐着升降梯是一直往下的,万一这升降梯没有往上的功能呢?那咱一路向下就得困死在最下层。” 胖子说完就挥了挥手里的渔刀指着走廊的最深处又继续说:“这种声音很有规律,一点都不像是人为的,所以咱们得进去看看。” “不是我不想进去,现在咱们都已经会合了,有些事情没必要去做,这船上太诡异了,你忘了你是怎么在船上绕圈的了?” 胖子啧了一口,挠了挠自己粗壮的脖子:“这船上的诡异程度我肯定是知道的,我也不是要去冒险。主要还是因为我觉得这种嗒嗒声有点像是机械传动的声音。” 我忽然恍悟,马上就想通了一些东西:“你是说里面可能是整个船体的机械室?” 胖子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确切的因该把它称为机扩仓。” 我捏着下巴也点了点头,胖子又一次挥了下胳膊,我就跟在他的后面朝着走廊的深处慢慢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类似公路涵洞的通道,但是相比涵洞它还要大一些。通道的墙壁光滑,几乎都看不出木板拼接的痕迹。这里的木板之下因该加注着某种其他的东西,这才得以踩上去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通道内,我和胖子前后走在里面,光线照射到的范围里,我已经可以看到通道的末端了。此时的通道里除过我和胖子的呼吸声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杂音。 一直偏头看着前方的我没有注意到胖子突然停了下来,还好闪避及时,不然又要撞到他的背上。闪身过去,我就看到了通道外几乎全部的景象。 我与胖子刚一离开通道的范围就一同发出了一阵长呼,我俩完全已经被眼前看到的东西震住了。 “你说是咱们穿越了,还是这艘船穿越了。”胖子站在一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们面前的船舱因该就是那个圆形的桶状舱室,舱室内的结构已然超出了我的想象。本来在我的意识里,它因该是个类似歌剧院一般带有看台的地方,但是现在的状况是我在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舱室直上直下,我们的通道出口也并非是在最下面,圆柱体的舱室内部有一根中心柱子,柱子上套着巨大的轮毂状支撑梁,支撑梁连接至圆柱四周的墙壁。 这个空间很难想象,也很难形容出来,非要找个稍微形象一点的比喻的话,那这里的空间就像是把十几个自行车轱辘套在了一根轴上,竖着放在地面,而且中心的那根轴还在不断的旋转着。 我们现在所站着的通道出口就是旋转着的,起初我并没有发现,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震动,也没有听见除过嗒嗒嗒之外的任何声音。 只是看到这些大轮子之间的旋转速度并不同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里是旋转着的。 “这……这是明朝的宝船吗?”我结结巴巴的说着,脸还是对着头顶旋转着的轮形结构。 “胖爷我现在也凌乱了,这玩意的动力是哪里来的呢?” “爬上去?”我弱弱的问了一句。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要想被压成肉泥就去爬吧。”胖子险有的拒绝了我的提议。 又是长长的一阵沉默,胖子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再问任何的问题。我们面前的空间里,一个一个的轮子在旋转着。 现在要是不考虑大轮盘的动力问题,那我基本就可以知道这船上为什么那么诡异了,每一层的大轮子带动着各自那一层的一部分舱室和走廊,这种轮盘的旋转是绝对察觉不到的,所以在黑暗中走进去的人就会莫名其妙的传送到另外的一段走廊中,所以胖子每次掉头之后进到的都是不同的一段走廊,这也证明了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船头的区域。 知道它是个什么结构,对于船内的恐惧就减少了许多。但是另一个让我们觉得诡异的问题又出现了,这个时候我才理解了胖子那句话的真谛,好奇心真的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老代早已经被我抛在脑后,唯一想做的只有爬上去好好的看清楚这些轮盘到底是个什么结构,到底是什么给它带来的动力。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到了通道靠外的最边缘,旋转的速度很平稳,我都感觉不到任何的惯性,所以就算是已经站在了最边上都没有一点站立不稳的感觉。 “别光往头顶看,也看看脚底下。”胖子说着就把我拿着手电的手压了下去,光线在轮盘的支撑梁上扫过就到了这个舱室的最下面。 “船底儿漏了?”才看到最下方的地面我就惊呼出了声。 “看着挺像。”胖子在一旁看着,这时候了,话语竟还有些平淡。 此时这个舱室的最下面很诡异,我能看到最下层有水,水面起着波浪,手电光照下去的时候,光线又被海水反射了上来。 如果只是船体渗水,那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木头拼接的再紧也会有一些水渗进来的。但是我分明看到了在水下有星星点点的曳光。 因为之前惊险的经历,我短暂的忘记了一些在甲板上的所见所闻,但是就在看到点点曳光的时候,我就瞬间想到了那是什么。 那种东西是我当时还在甲板上的时候看到的会发光的生物,所以船体的最下方是一个空洞,中轴就只到那个位置,在中心轴的末端还带着三片巨大的叶轮,中轴的动力就是叶轮因为海水的带动所产生的。 虽然我俩嘴上都说想爬上去,但是因为这轮盘的高度太高,所以我俩也只是站在通道的边缘看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东西就从我们的头顶掉了下来。 我没看清是什么,因为手电筒这时候照着的是另一个方向,那个东西处在背光的地方,再加上那个东西只是一瞬间从我们眼前不远的地方掠过,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楚。 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声音就非常的响了,还带着回音,那黑色的东西掉下去砸到水中,溅起涟漪的同时一连串的水花声在下方炸开,因为空旷的原因,一连串的响声就从下面传了上来。 我和胖子再一次的把头探了下去,手电的光斑映照在水面上,那黑色的东西就从水中浮了上来。乌黑的身体,我才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水面的鲛人显然是已经死了,就如死飘一样正浮在水面上,在它周围的海水,已经被鲛人身上的黑血沾染的一片乌黑。 看了看突然从头顶掉下来的鲛人尸体,我俩瞬间意识到了不对,马上抬头望向了头顶。 光柱穿过了一道道的支柱梁,原本范围不大的光线被分成十几条。上面的情况还算看得清楚,就是旋转的轮盘带着之间起到支撑作用的支柱梁总是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虽然如此,但我们还是清楚的看到,就在我们头顶上大概两层高的一个粗大支撑梁上站立着两个人。 此时其中一个人正拿着一把短刀,从刀尖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有黑色的液体流下来。这俩人被我的灯光照到也不躲闪,光线透过去映出两个黑色的影子。 我心里还正想着这俩人的动作真他娘帅的时候,一个人就做出了抬手的动作,那俩人都穿着黑色的户外衣物,很紧实贴身。 这俩人的身份再无疑问,绝对就是雷兵口中的那三个老板的其中之二了,但为什么只有两个?那具穿着与他们同样,但却出现在走廊的尸体引起了我的怀疑。看来你们也是会栽跟头的。 正想着这些人既然已经现身了,那么胖子这会儿会是个什么反应的时候,却发现胖子以极快的速度靠向了我。直至我被拽回到通道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呼啸声越来越大,接近到通道口的时候,我才看到,一柄短刀已经插在了我刚才站立的位置,真要是闪开的晚一点,我必定是身首异处。 我仓皇的看了一眼胖子:“这他娘的是什么人啊,怎么一见面就这么暴力。” 正说着,我就被胖子拽了起来,胖子掂量了几下手里的渔刀就说:“看来遇到冤家了,还记得假冒姜淮的那个人吗?” 我如醍醐灌顶,看来当时因为雷兵的纹身和烂铁牌而误解出的结论成立了,果然这种特殊的地方就不会有正常人主动来。才爬起身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落地的声音,斜着从通道口看出去,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根支撑横梁上,那两个人就已经站在了上面。 东洋鬼海 第八十六章 做个交易 我看了一眼胖子,他此时已经紧握住了我的渔刀。看来一场恶斗是少不了的,只是我们虽然明面上是二对二,但实际上也只有胖子这么一个输出力量,我也就在一旁喊一喊加油还算顺口。 那两个人双手勾住支柱梁的边缘,一个飞身就到了通道的入口。那个刚才甩出飞刀的人拔起了地上插着的短刀,做式就要朝我们过来了。 “怎么办?”我小声的朝着一边的胖子问道。 “干它娘的,人都没跟你客气,那你还客气个几把啊。”说着他就提起了渔刀,刀尖已然对准了两个神秘人。 “不是啊,我怎么办啊,我没打过架。”我无奈的说道。 “打架?你看这哥俩像是来和我们打架的样子吗?”胖子甩头让我去看那两个人,我转头看去,两个人如木头一般,面无表情,缓缓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才仔细的看到,其中一个人的右手并没有中指和无名指,那个人就是三个神秘人中的那个老大,还有我看到的箱子上的掌印也绝对就是他的手笔。 “我说两位大哥,咱们是不是闹啥误会了,有话好商量啊。”我献媚的对着两个缓缓走来的神秘人,但同时我和胖子也在不断的往后退着。 两个人并没有理会我的话,那个手指完整的人扭了扭手腕,他手掌上还沾着一点血迹,似乎是受伤了,接着他扬着脑袋,就飞身冲了上来。 显然他们似乎是不想一起上,断指的神秘人则是还是缓缓的走着,几乎都看不出他挪出了多远的距离。 另外那个人跳起身的同时杀招就出了手,见一把同样的短刀在他的手中转了一圈,因为手电光线的反射,白光一闪就朝我们刺了上来。 “奶奶的,还真敢上来,吃你爷爷一脚。”胖子见那人冲了上来,以一个不太像是他的身材能做出的动作,很灵活的就伸脚踢向了扑上来的神秘人。 这次交手,他们俩的反应都很快,我几乎都没有看到两个人清晰的动作,两个人贴身而过,胖子的渔刀与神秘人的短刀刀刃相撞,在不太清明的空间里擦出了一道火花。 两个人身手都很了得,几乎就是两把刀的刀刃各自贴着对方的喉管过去的,但最终胖子脱开身的时候,除了渔刀的刀刃卷了一个角外,再没有任何的损伤。 胖子拍了拍被神秘人踩脏的袖口,非常不屑的又朝着那个神秘人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那个神秘人倒没胖子这么好运,自己的袖子上已经被胖子的渔刀划出了一道口子,还有胖子踢在他胯上的一脚现在也让他不是太舒服,见他总是不经意的注意着腰胯,显然非常疼,但又放不下面子去揉揉。 你总该还是个正常人,我心里暗自嬉笑,还好这些人没有像是阴谋论中的冷面杀手那样,至少就从现在的表现可以看出,还有些人该存在的本质。 “孙子,识相的就赶紧跪下,胖爷爷我今天饶了你们,不怕死就继续上来。”胖子说到这里又挑衅的做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他又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渔刀,冷笑道:“不怕死那就上来,胖爷我一刀一个剁了你们。” “我说你能不能收敛一点,骄兵必败懂不懂,人家还有一个人没动手呢?”我小声的对着胖子说道,又瞄了断指的神秘人一眼。 “怕他个鸟儿,没看见那孙子被我一脚踢成什么样了吗?他俩一起上,咱也不怕他。”胖子扭头吐了一口唾沫就说道。 被他踢到胯骨的神秘人脸色显然不对,看他晃了晃身子,就又冲了上来,一边断指的神秘人想挡,竟也给他甩开了断指神秘人的胳膊。 胖子冷笑了两声就也冲了上去,冲上来的神秘人显然非常的愤怒,几乎用了死力。但胖子也并非花架子,从容的就挥刀挡了上去。 火花炸现,给幽闭且只有冷光的通道里添加了些许的暖色。我在后方拿着手电筒照明,就看见神秘人的短刀砍入了渔刀几乎两指的长度。 因为刀的原因,本该站上风的胖子为防止渔刀断裂退后了几步,这一突然的状况差点让他失力,但最后还是被胖子灵活的扭了过去,只是略微踉跄了两步才算站稳。 胖子用指头摸了摸渔刀上被砍出的缝隙,嘴角上翘冷哼了一声就说:“吆喝,你他娘的还有点能耐。”随即脸又转向了我:“你这破刀不咋地啊。” “去你娘的,这刀又不是我的。”他才说完,我就骂了一句。 那个神秘人都没等胖子再说话,就再次扑了上来,本以为胖子会一时没注意而中招,哪想就在那个人到了胖子身前的时候,胖子一个肘击再加上脚掌踢跨就将神秘人给制服了。 这家伙也是损,神秘人这次算是载了,没想到胖子会来阴招,现在捂着裆部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断指神秘人呆立在一旁,没有看出他脸上有任何表情,还是眯缝着眼看着我们。 胖子手上倒也利索,也不管攻击我们的神秘人是否舒服。抓起了地上捂裆的那个神秘人的头发,就将他提了起来,同时渔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吧,你们什么身份,什么目的。给你三分钟,不说现在就剁了这个杂碎。”胖子对着眼前的断指说道,同时还用渔刀在神秘人的领口蹭了蹭。 本以为那个断指总该会说点什么,没想到他竟朝我们走了上来。我和胖子恐防有诈,又一同拉着捂裆的神秘人往后推了许多。 断指走了也没多远,就半蹲身子捡起了地上捂裆神秘人掉下的短刀。还没想通他要干什么的时候,短刀就已经飞向了胖子。 白光一闪,胖子抓着的捂裆神秘人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就已经断了气。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孙子还真是个没得感情的杀手。明明可以很容易的救援他的同伴,况且我想胖子也是不会起杀意的,但是这家伙倒好,直接一刀飞过来,插在了捂裆神秘人的胸口。 “帮帮你们。”断指声音细小,且带着些许的寒意。 捂裆神秘人就此一歪脖子,早已经刀入心室断了气。我和胖子就在那一瞬间,当场愣在了那里,万万没想到断指会如此的狠辣。 胖子半天才回过味来,看这场面,洽谈是没希望了,看来又得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了。 “哎呦我去,你他娘的……”胖子大喊着就冲了上去,显然是信奉先下手的为强的主儿。 出乎我意料的是,断指并没有回击,两个闪身之后就躲开胖子,胖子此时也又回到了我这个位置。 “娘的。”胖子才大骂一句,就又想冲上去,但断指却举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怎么着,怕你胖爷爷我了。”胖子还是那种一点不收敛的样子,但这会我知道他是硬装出来的,他的两次攻击都下了死手,要是换成捂裆神秘人,那必定是躲不过去的。但是现在的断指却极为容易的晃点了胖子两下,看来这回是遇到硬茬了。 “要杀你们,你们是绝对活不过十秒的。” 断指还没说完,就被胖子打断了他那嚣张的话:“我去你的吧,能弄死你胖爷爷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断指没有回应胖子的话,音调依旧冷淡的说:“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有用处,我知道你们想要的一些信息,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什么信息,你倒是说啊?”胖子在一边问道。 断指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胖子,过了一会才说:“这些信息对你们很有价值,做或是不做,给个选择,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希望你们快点儿。” 胖子没被我拦住,还是对着断指道:“不做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是谁,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什么信息是我们得不到的,还需要你?” 看不出断指脸上的表情,但是能听见他冷哼了一声:“影子,王彪。”说着他又把头偏向了我:“吕良,我说的对吗?” 还没等我怎么震惊,就看见胖子的下巴几乎都耷拉了下来。而且在我看来,就是断指说出影子这个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表情了。 我扭头小声问道:“什么呀?他说的什么意思?影子是什么?” 胖子没有回话,指了指自己,我想了好一会,脑中才是一个激灵,瞬间就知道了胖子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了。 要是我猜的没有错,这个影子是一个代称,极有可能指的就是胖子所属的组织名称,看他的样子,我几乎有了百分之百的信心。 这名字倒也和他们贴切,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存在于整个世界上,又绝对不会让人注意到。只是怎么看,我都还是觉得不像是个什么正经的东西。 胖子呆立在原地不再说话,这个断指才一句就让胖子闭了嘴,而且看他的行事作风,看来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 我们俩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这时候断指却开了口,他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是冷淡的问道:“做,或者不做?给个选择。” 东洋鬼海 第八十七章 这交易不错 断指的态度很明确,这个交易他是做定了。而且看他的样子,这个选择我们要是不做,或者做了与他意思相反的选择,那么我们的后果极有可能和一边那个已经死透了的神秘人一样。 我看胖子站了半天没有回答,只好替他开了口:“哎呀,我说大哥,既然是交易,我们总得知道我们会得到的具体内容和我给你的内容吧。” 这话说的很谦和,就像是奴才给主子汇报事情一样,也是情况所迫,我也不得已当了一次狗奴才,总不能和看着就那么吊的人干一架吧。 断指回答的很果断,几乎就是我的话音刚落,他就回答了我:“我给你们的是一段你们一直在追寻的信息,这些信息现在只有我知道。” “什么信息,你能稍微具体一下吗?”虽然知道极有可能断指并不会告诉我太清楚,但是知道一点,我想我还是可以联想到一些东西的。 接着,断指想了一会,但看着不像是回忆什么,他是在组织语言。很快他就冷冷的说道:“关于你们存在的意义。” “你是说我,还是他们。”我指了指一边的胖子,断指的话包括的范围太大了,所以还是得让他说清楚一点。 “你们。” 断指只说了两个字,我心说你还能再节俭一点吗?但硬生生的把这句话又憋回了肚子,毕竟我可不想被一刀插入心脏。 “那……那你想要我们做什么。”我接着问道。 “我想要你来当我最后的底牌。” 他才说完,我就懵在了原地,我没有去问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半晌之后,我才大概通过他的语境基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把我当人质,为什么啊,我没有任何的价值啊。”说着我又想起了我的老哥,假扮姜淮的人好像打晕我也是要我当人质来威胁老哥,这人基本上能确定就是和假扮姜淮的人是一伙的了,难不成还真的是绑架我当肉票?老哥啊老哥,你可害死我了。 心中咒骂着的同时我就对着面前的断指问道:“你不会是想抓我来威胁吕川露面吧?” 话才说完,没想到断指却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会抓你,我只需要你在一个关键的时间,作为我用来扭转局面的筹码就行了。” 我操,这傻逼把我当工具人了。用我来扭转局面?现在我连自己的局面都扭转不了,我还去帮你? 心里这么想着,我嘴上却说道:“大哥,你找错人了吧,我连鸡都不敢杀,我能帮你扭转什么局面。” “这不用你管,你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你只需要到时候照我说的做就行。”断指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站在通道口。 安静了半天的胖子,这时候却在我的一边小声的耳语道:“别管他说什么,你先答应了,咱先脱身再说。” 我心里苦,暗自拜访了胖子的十八辈祖宗。你大爷的早让你先脱身的好,你早干嘛去了。 我摆出一张苦脸,没扭头,就轻轻的动了动嘴唇:“去你大爷的,人家要操你,你还等着来操吗?” 胖子啧了一口:“我说你嘴巴能不能别那么没溜啊,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 “你他妈自己什么时候溜过,叫你走,你不走,现在人家要绑我当肉票,你他娘的说怎么办吧。” 这个时候,断指在通道口咳嗽了两声,显然是故意的。我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他的方向。 “五分钟,五分钟之内给我一个答案。” 断指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我瞪了一眼胖子,没想到这家伙也瞪了一眼我。不得已,我长叹了一口气,就转向了断指。 “不用五分钟了,可以,我选择合作。” 我才说完,他就只说了一个好字,接着就看他要转身走,我连忙追问:“等等,我会有生命危险吗?” 断指已经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我冷冷的说道:“事情如果顺利,你不会出任何的事。如果失败,按照对方的作风,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正楞着,他就一个飞身跳上了支柱梁,我赶忙追了上去,这家伙一边要我当筹码,一边自己倒先跑了。 追到通道口,我就大喊道:“你去哪儿啊,不是,不是要我当你的筹码吗?” 断指现在早已经爬上了两层的支柱梁,他在上面站着,声音被四壁回荡了几次,产生了轻微的回音。 “时间还没到,到了我自然会来找你。”话说完,就消失在了手电光线的死角中。 这个时候我是很懵逼的,完全不知道其所以然。我呆呆的看着胖子,他也看着我,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胖子从我的身后也走了过来,站在了通道的入口处:“走吧,还看什么看啊。” 我一扭头,就想着往通道的内部走,但是胖子却还站在原地。 “你干嘛呀,走啊。”我朝着他大喊道。 胖子指了指通道外支柱梁的上方,我心里纳闷,他指了指就说:“去哪儿啊,咱往上走。” “你疯了吧,那人刚上去,你去送死吗?” 胖子抬头往上看了看,就压低了声音:“那孙子上去不知道干什么,咱也上去看看。” 胖子这家伙肯定是早就想好了,现在就剩下执行了。言轻莫劝人,胖子我肯定还是说不动的,只是上去要是再遇到那个人,那我该准备那种表情啊。 胖子扒开了已经凉透了的神秘人的衣服,在它脖颈后面,脊梁骨的第二个关节上,赫然纹着一只狼牙状纹身,这纹身无比的精细,和雷兵的一比,雷兵的那个简直就是小屁孩乱涂乱画。 只是看了一会,我就发现这纹身略显奇怪。它不像是纹上去的,而像是长在上面的。我马上招呼正在搜身的胖子来看。 他直接上了手,摸了摸之后,脸色就变的铁青:“皮底下有东西。” “什么东西。”我紧张的问道。 “那得抠出来才知道。” 我一脸厌恶的看着胖子:“你这算是亵渎尸体吧,你恶不恶心啊。” “亵渎个鸟儿,他又不是我杀的,他们自个儿都不爱护自个儿的人,那我还那么客气干什么。” 胖子说完,就一把拔出了插在神秘人胸口的短刀。这一下的后果胖子万万没想到,刀才出来,一股鲜血就喷溅而出,还好他躲闪及时,但是身上也沾了些血迹。 “娘的,死了还那么大的气。”胖子骂了一句,就把短刀在神秘人的衣服上蹭了蹭,血液被蹭掉,短刀立刻透出了些许的寒光。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刀竟会自己发光,其实真实情况可能是手电的冷光反射造成的。但是完整的刀口却是实实在在的,这短刀在怎么也与胖子的渔刀对砍了几次,胖子的渔刀这时候已经成梳子了,而这把短刀上却还完好无损,最多也只是刀壁上有几道划痕而已,擦一擦也就没了。 刀刃非常的锋利,只是划过神秘人的皮肤,在哪里就出现了一个一毫米深的伤口。 我并没有上手去摸那个纹身,所以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但是看胖子的样子,我大概知道他可能是认为在皮肤的下面植入了什么东西。 划开的口子就在纹身的上方,胖子的想法我很容易明白,他是想在纹身的一边开一道口子,接着整块揭开纹身的那张皮,之后里面的东西就会很容易夹出来。 这是多数皮层手术的做法,胖子手法极为娴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问他,他就说是在南疆的原始森林里狙捕毒贩的时候,他们要一连好几个小时躲在草丛里,南疆多虫害,有一种虫子就乘机钻入到了他们的皮肤之下。 那种虫子头部如剪刀,可以很轻松的剪开人体皮肤组织,一钻进去就会在皮下到处钻,受害者则会生不如死。 所以他们只得用这种方法将虫子挖出来,只不过捉虫子之前他们会先把虫子捏死在皮层下。他还想说,我赶忙让他打住,此时的场面就已经够恶心的了,我实在怕忍不住吐出来。 胖子顺着划开的口子往里割了几下,就发现刀刃根本进不去。事实就是如此,人死之后,提取皮层就需要特制的工具,否则古代剥人皮也不会必须得要活人了。 此法不通,那个口子也被胖子割的有些深了,他也只好绕着纹身周围,直接将整块皮环切了下来。 皮被撕开,发出纤维和油脂同时断裂的混合音,不过声音很小,要不是我离得近,也很难听到。 皮层被撕下,上面还是那个狼牙的纹身黑印,但是皮下的脂肪里,却也是黑色的,这倒是不奇怪,但是黑色的脂肪失去了皮肤,却直接流出了黑色的脓血。 “靠,他娘的纹身纹的都生烂疮了。” 我捂着鼻子骂道,也不知道是自己想象力过剩还是那黑色的脓血真的有气味。反正我捂着的鼻子几乎都好像闻到了味道。 胖子倒也稀罕起了短刀,没有用它去拨弄脓液。则是直接捡起了一边的渔刀,在那个生了烂疮的伤口上拨弄了起来。 东洋鬼海 第八十八章 诡异的尸体 刀尖才刚一碰到那块没了皮的肉,就从肉里又一次挤压出了许多的黑色脓液。我恶心的呲着呀看着胖子,他又使劲的按了一下。 黑色的脓液很多,内部完全不是外表所呈现的样子。这就像是只有一个烂疮的苹果,烂疮的外表本身很小,但是你切开的时候,却发现整个苹果除了外表,内部早就烂完了。 我与胖子对眼看了看,他使劲又挤压了几下,半晌之后,几乎有一杯子的脓血被挤压了出来。我心中大骇,他娘的这个人已经从内部烂完了。 可是为什么呢?这人才刚死了没多久啊,而且这种病变程度,就算是活着的时候也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一个人从内部开始腐烂,关键还是在活着的时候,但这个神秘人刚才活着的时候看着也不像是有这么大病变的人啊。 胖子为了求证,刨开了神秘人的脊背,如果说病变活着的时候就有,那么溃烂深度一定会更深。如果是在死后,那么溃烂会很浅,且只会出现在纹身的位置。 胖子这类人早先肯定是经受过各种训练的,对于此等血腥的画面一定是有非常强大的自制力的。这种能力我却没有,但我又迫切的想知道结果,所以我尽量的站在了可以看到胖子手部动作的地方。 我刻意的拉开和胖子之间的距离,但远远的看到我俩的感觉,还是会觉得很奇怪。胖子用刀拨弄着尸体,我站在一米开外举着手电筒看着。 因为背部骨骼众多,所以胖子在背上选了好几个地方开孔。但最后我所看到的,和胖子得出的结论无一个不证明了此人早已在生前就已经病变成了这个样子。 胖子对每个开孔的切面都逐层的清理了一下,从皮层和脂肪层之下开始,神秘人的尸体内部完全就是黑色的粘稠状,气味不知道,我和胖子为了以防有毒,所以直接用衣服捂住了口鼻。 最让我们震惊的是,就连尸体的骨头,也变成了黑色。就算是胖子用刀刮了几次,出现在内部的骨头还是黑色的。 “他娘的,这就不是个人。”胖子站了起来,丢掉了手中的渔刀。 此时我的注意力却也不再他的身上,神秘人的尸体在胖子拔出短刀之后,喷出了一滩的鲜血,当时大部分粘在了地面上,现在本该鲜红的血液却全部变成了黑色,就和那些黑脓液一样。 我指给胖子看,他才一眼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啧了一口就说:“这人早就死了,不可能是个活人。” “不对啊,刚才他还和你打了一架啊,况且是那个断指捅的一刀,他才死了,这人怎么可能死了再死一次呢?” 胖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难道是传说中的活死人?”也不知道是受了环境的影响还是本身的反应,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咱们东方管它叫僵尸,过来帮一下忙。” 胖子说着就招呼我过去,见他又拿起了渔刀,只是此时他将神秘人的手掌拉了出来,看他的样子非常费力,我帮着他才把神秘人的胳膊从身上抽了出来。 “这尸体怎么会僵硬的这么快?不对劲啊。”我一边帮着胖子的忙,一边就说道。 “都说了这不是正常人。”胖子顿了顿:“这是不是个人都说不准。” 神秘人的胳膊被从身下抽了出来,此时上半身裸露出来的皮肤还没有什么变化,当然除过被胖子切开的那几个口子。 有明显变化的就是它的整个手掌已经变成了青黑色,就像是淤积了血液一样,但是颜色的深度却超越了淤青能有的颜色。 胖子看了看,又连连咋舌了几声。之后他就让我扶住神秘人尸体的手腕,我没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招办。 最后让我没想到的是,胖子竟然挥起了刀想要砍下来。 “你想干嘛呀,砍人家手不太好吧。”我大叫着,制止了胖子。 “我就砍一节小拇指头,你扶好了。” “你要这玩意干啥啊,腌腊肉?”我问道。 “去你娘的,别那么恶心行吗,我是觉得这尸体状况实在奇怪,弄一块回去让人研究研究。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胖子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的,乍一听还感觉有些理儿,但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变态,我一撒手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胖子只好自己上手,一脚踩到了尸体的手腕上,渔刀挥动,尸体小拇指的一个关节就被砍了下来。 骨头内部和外边一样,完全是透心黑,那种病变已经侵入了骨髓。或者说,这种病变是由骨髓往外开始扩散的。 胖子掏出那种小的密封袋,显然他也是非常嫌弃的,一连套了好几层,他才放心的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俩弄完这一切,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等再一次回头看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幕极具画面感的景象。 这种病变的速度非常快,但是现在说它是腐烂更为贴切。有皮肤的地方开始慢慢的溃烂变黑,没有大部分皮肤的地方已经脓化成了液体。 如果皮肤是完好的,那么他现在的状态因该是膨胀,之后再腐烂塌陷,这是正常的过程,但是时间上也至少需要好几周以上,但此时,这具尸体的腐烂过程却只有十几分钟而已。 顷刻间,此人完全成了一具黑色的骨头架子,就如同已经死了几百几千年了一样,脓液顺着尸体的衣物流了出来,除过这幅极其恶心的残骸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我还看着,胖子就招呼着我快走,转身他已经在尝试着往上攀爬了,我过去看了看,就发现这个地方根本没有能抓手的东西。 “你得像刚才那哥们一样,飞上去。”我看着站在通道口手足无措的胖子,就调侃道。 胖子叹了一口气:“你小子可别说风凉话,这要是放在几年前,我也能跳上去,这几年重点全放嘴上了,身材没收住。” 我看了看外面的环境,就找到了如何简单爬上去的办法。位于最中心的轴承上,有着很多突出的牙槽,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同时找好旋转木梁的节奏,我们就可以很从容的爬到最上面。 我指了指中心轴柱上的牙槽,就说:“从哪儿可以爬上去。” 胖子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就说:“我他娘没瞎,那你说说要怎么过去。” 我叹了口气,就拉着胖子将身子往前探去。我们的下面还有两层才到水面,这两层也有带动舱室旋转的支撑梁,我们的高度距离下一层也只有不过三米,下层的支撑梁旋转的速度又比我们快一些,只要找好节奏,等木梁转到我们这里,我们只需要往下一跳就可以了。 “来了,”胖子看着就说了一句。 他说完,那个旋转着的木梁就朝我们转了过来,胖子在前面做表率,就在木梁距离通道口下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起跳的动作,就在木梁到达的一瞬间,他就飞身跳了出去。 一声木梁的咯吱声之后,胖子就稳稳的落在了上面。木梁的宽度是足够我们一起下去的,但是在最后我还是没了那个胆量,又退了回来。 胖子在木梁上大骂着,但是因为空间的原因,所以声音反射不均匀,距离远了之后,我就再听不清楚了。 等他再次转回来的时候,也就才过了两分钟不到。我站在通道边缘,一咬牙就冲了下去。 只感觉小腿骨就快要断裂了,这个高度跳下去,再加上下面本身就是转动的,所以才落地就摔了个狗吃屎。 被胖子拉起来之后,我们就跌跌撞撞的朝着中心的转转轴走了过去。 因为水流的速度并不统一,所以能让中轴保持匀速运动,就得安装一个变速装置,这样才能让整个过程保持平均。 我将耳朵贴在了中轴上,中心的旋转轴大概有三人环抱。一贴上去那种嗒嗒嗒的声音就在耳边更加的清晰了,那种声音的根源就是这根中轴。 中轴的内部因该是中空的,内部一定还有一个实心的木轴,它与水下的叶轮相连,将动能在中空的外轴内用齿轮转换,这才使得外面牵动木梁的中心轴平稳转动。 胖子看我趴在柱子上半天,就招呼我往上爬:“别研究了,赶紧走。” 我也没心思说什么,就跟着他顺着类似马牙槽的凸起爬上了中轴。往上了三四米,我们的头顶就碰到了上面一层的木梁。 两道木梁与中轴连接的地方是一道一尺宽度的空隙,这是介于两层之间的分割点,转速也从这里与下一层发生变化的。 因为速度并不同步,所以我们在下方准备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的机会。胖子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抓住了牙槽,但是还没来得急爬上去,就被上面的轴带着旋转了起来。 就在我看着他几次险些要滑下去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咬牙用力爬了上去。他又在上一层转了几圈之后,就一把拽住了我,在我的胳膊快要被他拉断的时候,我也终于爬到了上面那一层。 东洋鬼海 第八十九章 邪术 费了些力气我才爬到了上面的那一层,被胖子拉着站稳之后,这才发现了整个旋转机扩舱室的完整构造。 圆筒状的结构显而易见,但与我们之间看到的还有些差别。到达整个机扩室的通道并不止一条,在圆筒壁上,看似没有规律的还分布着数十几个,但是由于本身轴心旋转速度的差异,我们是没有办法过去的。 现在想找到那个断指肯定是找不到了,他具体会进到那个通道中,我们是没有办法知道的。 胖子看了一会,目光就注视到了我们的头顶。我也朝上面看去,上方木轴的顶端并没有与天花板相连,那里似乎还有一个平台。 “别看了,快点搭把手。”胖子在一边喊道。 他这话突然打断了我,转身看他的时候,这家伙竟然在试图继续往上爬。但是因为再往上的马牙槽距离越来越远了,所以他半天都跨不上去。 “快点呐。”胖子看我半天还没动静,就不耐烦的又喊了一句。 “你要上去?”我指着头顶问道。 胖子回头看了看:“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指了指一边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通道:“那不就有条路吗?” “去你的吧,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你就非要上去不可吗?好好的路你不走。”我说。 胖子把搭上去的一条腿放了下来,就说道:“上了这艘船,咱就不能按照正常的逻辑走,你不觉得走这条路太容易了吗?” 我是觉得胖子太过于草木皆兵了,他可能是被那诡异的走廊给整怕了。我因为并没有绝对意义上被困住,所以体会不出他的那种感觉。 想了一会,我突然就想到了另外的一个可能性。胖子的目的恐怕没有那么单纯,这小子一定是图谋不轨。 刚一想到,我就怒斥道:“你小子是不是觉得上面有东西,想上去顺带走啊。” 我们头顶是个很大的平台,平台上光看边缘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一定是一个拥有用途的设施,而且多半有可能放着东西。 “几步路了,爬上去费不了多大劲,说不定上去还能找到出口,再不济咱直接从上面炸出去也行啊。” 胖子被我识破也就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他这回是上定了。这死胖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在没有危险的时候,他就喜欢去找危险,真的是作死专业户。 接下来我又给胖子当了一回上马凳,这家伙也不客气,直接踩着我就抓住了马牙槽,爬了上去。 往上五米不到,其间只有四个马牙槽,爬的很费力。但最后,我还是和胖子互相拉拽着到了顶部的平台之上。 上来之后,我才发现,这个地方与我从下往上看的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视觉差还是什么,平台之上的高度,站立都很难做到。 我们只得弯着腰才能前进,这里空间不大,但在平台的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接近两尺的平台。在平台上还放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不能算是一个,因该是一整块。我与胖子矮身缓缓的走了过去。就发现那是一个被锁在地上的死人。 突出的平台是个圆桌的形状,大概就是这个尸体的宽度。圆形台子的四个方向各自连接着一根粗壮铁链,此人就被四根铁链结实的绑在地面上。 胖子看了一会就说:“嘿,这他娘的什么玩法,玩的这么刺激。” 我上前踢了一脚粗铁链,铁链非常的沉重,这种样式的铁链,完全不可能是为了绑人所制造的。 “这是犯了什么罪,才给让人把他这么捆住。”我又踢了几脚,又粗又重的铁链完全不为所动。 “什么罪犯,这像是个阵法,邪术的阵法。”胖子蹲在了平台的边上就说道。 我非常惊讶,也蹲了下来,就问他:“看你还挺唯物主义的,没想到背道里你还懂这些?” 胖子一摆手:“什么呀,你看这台子上是什么?” 我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不高的平台上密密麻麻还刻着些什么东西。因为有很重的絮状灰尘,所以擦了几遍,我才大概看清楚。 那是类似符咒印纹的东西,有点像是街口假道士画的平安符,但是明显可以看出,这些东西要更复杂的多。 “这些跟鬼画符一样,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望向了胖子。 胖子抹了一把脸:“我说你这是什么记性,好好看看,这玩意你是见过的。” “我见过?” 惊讶了一声,我就开始在脑中回忆类似的东西。心说这些神神道道的我上哪儿见去,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 胖子又是一拍脑袋:“娘的,才多久,你和金鱼是一个脑子吗。墨脱啊,那口大鼎。” 我还是奇怪,心说这玩意会和墨脱有什么关系。但是才听到大鼎,我就瞬间想到了在那个古城外,婴儿状窑口的最下层,放在密室中的那口陨铁大鼎。 当时我是亲自下去抄画过这些符咒的,但是因为后面发生的恐怖事情,我暂时忘记了一段时间,现在被胖子一提,我瞬间就想了起来。 虽然亲眼见过抄画过,但是我并不是专业的,而且纹路复杂,到现在基本忘的一干二净了。 仔细的又看了几遍,只是觉得大概与陨铁大鼎内的类似,实际具体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体系,那我真的没有办法完全辨别出来。 “娘的,怎么还真和那次扯上关系了。”我暗骂了一句, “都跟你哥息息相关,而且我们的目的地都是他传递的,不想粘点关系都难啊。”胖子听见我自说自话,就感叹了一句。 “关键问题在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问道。 “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但是按我的理解,他要么就是想传达一些信息给你,要么他就是想让你去做什么事情。”胖子转身坐在了台阶上。 我嫌弃那些絮状的灰尘,况且背对着一具尸体,所以还是保持原来的动作,蹲在了台阶下。 接着我就做了个很做作的动作,用双手食指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像是能一个人来这儿,还有命回去的人吗?” 才说完胖子立刻就摇了摇头:“所以他也通知了我,我觉得墨脱那次就是他在摸我的地儿,看看我的背景到底干不干净。” 我点了点头:“所以他的那封信直接寄给了你,而没有寄给组织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可能觉得你们的组织内部也不干净喽。” 胖子笑了笑就道:“怎么说呢,不只是他觉得,我们这个组织内部的情况是你没法想象的,内部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干不干净只有自己清楚。” “那它存在的必要是什么?”胖子说的没错,我并不能理解,所以我直接抛出了关键的问题。 “必要?什么是必要?我也不知道啊?”他顿了顿:“我进去的时间不长,但我明白了一点,咱聊天别乱扯话题行吗?” 我这才恍惚过来,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扯远了,就说:“那他为什么不亲自去办这些事情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换做是他,不管是什么事情,成功的几率总比我强一点儿吧。” “迫不得已呗。”胖子挠了挠屁股,就说道。 “你说,会不会这事情从此就没完没了了?我总感觉咱们从这船上回去,这事儿也结束不了。” 胖子坐起身:“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咱回不回的去都还难说。”胖子朝着台阶上一扭头又说道:“先看看尸体再说。” 我长叹了一口气,就也起了身,半蹲着挪到了台子的上面。 经过对铁链的仔细研究,我就发现铁链的连接处还有所有的空隙都是用铁水浇死的,现在这铁链就同一根铁柱一般,完全没有可能拖动的余地。 铁链与尸体四肢连接的地方是几个铁环,现在看来,干枯的骸骨完全可抽出去,但是早先这个人还活着的时候,必定是半点不能动弹的。 尸体并没有穿衣服,整个人原本就是光着身子的。尸骨微微的有些发黑,上面还有些黑色的结晶,似乎是水汽滋生上去的。 这人的死相很难看,下颚骨扭曲几乎都移动了位置,想必生前一定是在极端的痛苦中才死去的。 找了一通,胖子这人还是眼尖,他就发现了被结晶覆盖住的一些东西。胖子用短刀刮掉结晶,在下面就露出了些许的金属光泽。 那是一根穿骨而过的金属钉,胖子撬动了一下,钉子没出来,被钉住的骨头却直接如酥了一般,瞬间裂开成了粉状。 我咋舌看着他,心里暗自祈祷,晚上可千万别找我,非要找,就去找这个死胖子,他可是始作俑者。 钉子与台阶相连,这人是直接被钉死在圆台上的。我有些骇然,看来如此狰狞的表情也是有原因的。 又找了一通,整个尸骨上找到的钉子数量,让我们呆在了原地。就这么一副躯体上,竟然被钉了十一颗长钉。 长钉分别钉在了这个人的每一个肢体关节上,其他如肩头,脖颈和胯骨各自分别还有一个或者两个。 我把头转向了胖子:“你说这到底是邪术?还是什么酷刑?” “这他娘的就是邪术,而且我还真知道,你看。”他定了定才说道,并且还推开了遮挡住钉子的骨头。 那颗钉子已经给敲出来不少,我清楚的看见,钉子所钉的位置并不是随意为之,因为,在那颗钉子的下面,就有一个早先就设计好的圆形图案, 东洋鬼海 第九十章 魑魅魍魉 “这是摄魂钉,看来咱们想要从这艘船上出去,那就得费些力气了。”胖子淡淡的说道。 他拨弄了一下尸骨,因为铁锁链紧紧的连接着这局骸骨,所以一连几次地面都没有被清理开。几秒之后,胖子矮腰站着,几脚就踢开了已经酥烂了的尸骨。 尸骨被清开,唯独只有那十一个钉着钉子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些碎片。长钉一次排列,组成了一个奇怪的人形。 “摄魂钉?你是从穿着黄大褂的牛鼻子那儿听来的吧。” “我和你不一样,真遇上要命的事情,我可不乱开玩笑。这东西听着邪乎但是还真有。” 胖子说的信誓旦旦,一点没看出他像是胡乱吹嘘的样子。 “愿闻其详。”说着我就做了个请的动作。 胖子似乎是想把长钉撬出来,但这钉子不同之前大木箱上的,似乎还有些反方向的小倒刺,胖子一边撬着一边就将这摄魂钉的始末说了出来。 摄魂钉的出处很多,但大多也都是各方的邪术奇闻,胖子所说的就是杂记野史中的一件与此物有关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秦岭西侧的支脉山岭中,那里有一个被称为骆驼沟的地方。地方本身就不是很大,因为此处是连接甘陕川的一处要道,所以这里也多是驿馆马帮之类的落脚点。 此处地形非常的奇特,是个三向的路口,路两边都是高入云雾的山峦,终年不见云雾散开,此地自然是潮湿多雨,适应不了的人在这儿住上超过三天,就会腰腿酸疼。 来此地的人鱼龙混杂,所以常常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关系到摄魂钉的事件就是发生在明初时期。 骆驼沟多商队,当时就有这么一支商队,这支队伍从山东的沿海一路行来,路上从来不与任何人说话,赶车的伙计也都是穿着统一的衣物,一点不像是商号里的苦力人。 与常有异必为妖鬼,这类的队伍虽然不与任何人交流,看似想要默不做声赶路,但是越是这样就越会引起人的怀疑。 队伍才过潼关的时候,道上就有消息传开。说这支队伍可没有那么简单。 致使这种消息流传的原因有很多,其实明眼人跟着走百十里路就会知道其所以然。商号行商,虽然有明确的目的地,但是一路上一定会有各种的上下货点,每到一处必定会有所出入。但是这支队伍一路行来,除了吃饭睡觉都没见停过。 有了消息,自然就有了人惦记。这些押运货物的人各个都是形态不凡,打眼一看就知道必定是官府的人。 惦记上它的人越猜越玄乎,几乎都像是亲眼看到了货物是什么一样。其中不乏有一些说是送往番邦的金银财宝,更离谱的还有说这是秘密替皇帝求取长生药的队伍,那货物中装着的就是用以与仙人交换仙药的世间奇宝。 那时候的人也没个啥午后娱乐,就等着这些东西消遣消遣。再加上这行人本身走的就是商道,消息传的也快,队伍还没有到骆驼沟,骆驼沟里一帮打家劫舍的山匪就已摩拳擦掌,都准备好了要干这一票。 骆驼沟得名并不是因为沟内的地貌,至少沟内的地貌还没有一处能跟骆驼扯上关系的。得到此名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个三岔峡谷靠着汉中平原那个方向的一座矮山。 此山相比秦岭的其他支脉山峦要小许多,山峰上没有任何的乔木,全是过腰的杂草,就因为此山有两座山峰构成,远看酷似一峰低头吃草的骆驼,所以山就被叫做骆驼山,它面朝着的深沟也就一只被人称之为骆驼沟。 话回正题,这一支扮相奇怪的商队拖着车架到了山谷口。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山谷口骆驼山之下,早已经有一队悍匪等在了那里。 故事到这里是一个跳跃性的转变,商队与悍匪在这谷口的骆驼山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商队是第一天的晌午到的沟口,按理来说到达骆驼沟中的驿站,也不过只需要再走半个时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商队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才进的驿站,而且有曾今遇到过他们的人发现,队伍中少了至少五个人,因为完全没有人能搭上话,所以其原因也不得而知。 要说是悍匪劫道,倒也有杀人抢财的可能性,但是商队看着并没有少东西,而且那一帮悍匪自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商队第二天早晨天还擦黑就走了,驿站也再没见过这支队伍返程。 到了这里事情的大头才算开始,没了匪患当地人当然开心,虽说那些悍匪灭门抢财的事情是做不出来,但是隔三差五的来光顾一次,也是让他们这里的人不好受,所以匪没了,结余下来的这一部分账目也算是一笔小财。 但是高兴还没过三日,他们就笑不出来了。此处是要道,说不上时时刻刻都有客商经过,但是至少一天也有两三队。 只是那队身份不明的客商走后,一连三天连通秦川方向的商道却一支商队都没有过来。 这一点是非常奇怪的,也恰巧沟中的一家商号迟迟没等到货物,这批货物本该隔天就到了,但却一连拖了两天都没见人影,因为收货方紧逼着要拿货,所以商号掌柜不得已才派出去了几个伙计,到沟外寻找。 几个人日出就出发了,直到日落才回来。而且其中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有一个还没了条胳膊。 听这两个伙计讲,他们出了谷口就看到了停放在谷口外的十几辆车架,但却不见有人。 到了近前就发现车架都停在一颗百年老树的下边或是周围,几个人都很纳闷,这货物没丢人却没了,还真是少见。 找也找不到人,他们就在树下休息,谁知其中一个人就发现了一些猫腻。这棵树树龄早已有上百年了,树冠很大,又正是盛夏,所以整个树冠都是被绿叶包裹住的。 伙计坐在树下,只觉得有东西落在了自己头上,一摸湿漉漉的,在一看手,满手的鲜血就直接给他吓瘫在了地上。 等缓过来的时候,他们这才看清楚,树冠上密密麻麻的挂着几十个人的尸体。有个常年在外收账的伙计见过些世面,胆子也比其他人大,就独自爬了上去。结果谁都没想到,这人上去了就在没有下来。 剩下的伙计也不敢上去了,在下面叫也没了回应。就在这个时候,树冠几下抖动,从里边探出了好些的藤蔓,他们瞬间就缠绕住了一个人拽了上去。 那个断了胳膊的伙计就是被缠住了胳膊,还是另外一个人拼死拽住,才只是失了一只胳膊,保住了性命。 两个伙计回来之后,沟里就疯传谷外的老树成精了。一阵子时间小小的集镇无不是人心惶惶,没人敢从那边出去,也不知道哪里又有多少人再次遇难。 商人总是要做生意的,一阵子还行,但这时间长了,肯定是扛不住亏损的,再加上消息传不出去,谷外一定还有人遇害。最终这里所有开商号和驿站的人就想了个办法,他们凑了一大笔钱,专门找人走入川的那条路去找个高人来灭了这妖孽。 自甘出入蜀地一路经过陇南一直到益州,也就是现在的成都。这期间要经过一个地方,那就是九寨沟。当年那一带可是有仙居福地的称号,一度成为各种修道修仙之人的去所。 带着钱财的人还真在此地找到了一个自称天戈的道士,这道士半分一毫的财物都不要,就跟着请他的伙计到了骆驼沟。 次日,沟内的大部分青壮劳力带着道士所要求的石灰和木炭粉前往了树妖所在的地方。等到了地方众人皆是万分惊愕,此地的货车早已多了数倍,树下全是马匹的白骨和人的残骸。 此时这颗树见到来人众多却也更加兴奋了起来,如万蛇乱舞一般,疯狂的伸展着藤蔓就朝着他们攻击了过来。 众人照着天戈道士的意思,将石灰粉和木炭粉混杂在一起,撒向了伸来的藤蔓,藤蔓才碰到就如被抽干了汁液一样,沾到的藤蔓瞬间干枯脱落。 这么一场打斗,直到树妖被弄得几乎干死才停下。这时候此颗百年巨树早已经没了叶子,已然完全成了残枝。 众人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在如爪牙一般的干枯树杈上,挂着几十具已经被啃食待尽的尸骨,看到这幅场景,所有人在怒火下就想一把火烧了这颗妖树,但是道士阻拦,说辞则是作乱的并非此树本身,而是树干中的东西。 得知后,其他人找来工具,连着就把大树的主干劈了开来。他们就发现了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东西。 在树干之中长着一个人,其实这么说不太准确,只是树干再无开口,这个人就是生长在树干中的。 而在此人身上。就发现了关键的东西,那就是摄魂钉。 道士本身自己也很奇怪,但是一看见摄魂钉,瞬间就变了脸色,他没说此物的用处,就直接驱散了所有的人,只有两个道士提点自愿留下的壮汉。 大树在众人临走前就被烧掉了,人却再也没回来,没人知道这个道士和那两个壮汉去了哪儿,但好的是,之后就再没有似的事情发生,这件事情也就被逐渐淡忘了。 东洋鬼海 第九十一章 尴尬的变故 记述这段故事的人是个山西人,此人在当时可算是个大学士。他也是受到当时肃王府的邀请前往兰州的途中路过此地才听说了这个故事。 此段故事最后,还有一段他对此事的推测。 此人对这件事情非常相信,他甚至都去看了那颗树的残骸,但是他所处那个时间段已经距离事发有六七十年了,所以残骸当然是看不到了。 但是当地人为了纪念天戈道士,在原址上修建了一座三仙庙。学士之后数年对此事念念不忘,直到某次得到高人指点才知道了那件事情中的妖树和摄魂钉到底是什么用处。 摄魂钉最早出自殷商时期的方士,方士也分很多种,有一些炼药求长生的,还有些研究稀奇古怪害人邪术的。 在殷商时期的甲骨文中就记载着,方士使用妖术将人与物和二为一,这个物可以是动物或是植物,甚至可以是一个物件。 用以连接人和物的东西就是这种使用特殊邪法制作出来的摄魂钉,钉子使得人与物的血脉相连接,致使两者形成一种寄生的关系,听起来就非常骇人。 这种妖术倒是与一种养药人的方法类似,只是后者过程会更加痛苦,我还记得曾几何时还有那么一部电影,至今还是我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有那么邪乎吗?真要是那样,那岂不是……”说着我想到了那种可能性。但最终还是悄悄的闭上了嘴,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我们的周围。 胖子压低着声音,他也扭头看了看周围:“所以我说,咱要从这艘船上出去,那可得费点力气,说不定……”他没说出那句话,长叹了一口气。 “不对吧,活着的时候他算是个傀儡,但是死了总不会还能有船的控制能力吧。”才说完,胖子一把就捂住了我的嘴,又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别说那么大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忘了这艘船主动撞我们的事儿了?其他是假的说得过去,那它撞我们总不会是假的吧。”胖子声音压的很低,嘴巴几乎都凑在了我的耳边。 上船之前,那惊险的十多分钟里,我们脚下的这艘船几次三番的想要拉我们陪葬,那是亲眼看见的,现在再加上胖子这个故事的启发,和实实在在的摄魂钉作证,我也开始慢慢觉到我们的周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咱怎么出去。” 胖子终于拔出了其中一根摄魂钉,放在眼前,一边打量一边就说:“把这些钉子拔出来,理儿上看,连接它们的东西就是这玩意,说不定弄出来就没事了。” “别呀,你要是把这东西拔了,再惹怒人老人家了,那咱必定不定好死啊。” 胖子噗嗤笑了出来,但马上压低了声音,之后他就指了指一边的碎骨头,我瞬间明白,现在再客气也已经晚了。 胖子指了指就说:“正反咱也是个死,试试也没多大影响,运气不好咱直接陪它老人家去。”说着他瞄了瞄头顶,等了一会又继续说:“运气好咱说不定还能找到出口。” 我摆手,就帮着他拔起了钉子。这种钉子看着古怪,很粗,大概有小拇指的样子,上面有些黑褐色的锈迹,但我能掂量出来,这一定不是铁制的。 钉子浑身刻着很多的花纹,这回花纹的类型就与台上的和陨铁鼎上的不一样的,几乎就是另外的一种体系。 看了一会我就发现,钉子上的纹印其实不应该雕刻在这种柱状的东西上,至少也因该雕刻在粗一些的器物上,因为这种细长的钉子,完全没法展示出雕刻图案的全貌。 图案我看了半天才发觉那是一张脸,也是因为钉子太细花纹太挤的原因我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图案虽说是一张脸,但我并没有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的脸。 山海经中记载着数多的奇珍异兽,各个奇特诡异,我看着这张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觉得极有可能是那本山海奇书中的东西。 十一颗钉子一一被我们拔了出来,每个足足五两多重,这十一个钉子就有接近六斤。 “他奶奶的,一个足有半斤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材质。”胖子说着就用短刀刮起了钉子的表面。 这东西的密度确实比较大,至少光从外表上看就一定不是一般的金属,但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会是黄金。 我打着手电筒,帮着胖子照明。当他刮开钉子表面黑色外皮的时候,内部的金色光芒就露了出来。 “嘿,这一次没亏。”胖子说着话,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了。 “不是,你个王八蛋,这东西的主意你也打,不怕哪位爷把你收了去。”我见他的样子就叫骂道。 “要死早死了,怕他个鸟。”说着他又将钉子表面的黑色锈迹刮了刮,之后,大片的金色从黑锈中露了出来。金色反射着手电光线,无比的耀眼刺目。 我靠,我心中大骂,又他奶奶的被这孙子给算计了,什么拔钉子找出路,这王八蛋就是为了搞这些个钉子。 我无语,就抢过了他手中的那颗钉子,他也不在意,又从装起来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弄了起来。 我拿着那颗钉子看了半天,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东西是金没错,但是金色的光芒中还带着些紫色。 我拿给胖子看,这种紫色只有在光线直射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这样看着倒是比普通黄金的光芒更加的炫彩。 胖子看了一眼就说,按照当时提炼黄金的技术来说,是提炼不出高纯度黄金的,所以只能说现在的这东西是含金的金属合金,紫色可能是其中其他物质造成的。 我心中瞬间落空,就把钉子重新丢给了胖子。金属中其实只需要惨杂百分之十几的黄金,就可以呈现出黄金的颜色,所以这东西不一定纯,那么它就不能按照黄金卖。 而且这东西一定不是明朝所造,至少在造船的朝代也是个古物,看着因该是战国之前,买卖这类时间段的东西那是要杀头的,看来这死胖子也没得着啥便宜。 胖子接过钉子,就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完全忘记了这东西是出自哪里,我不再去管他,就独自走到了平台的边缘。 才往下面照了照,我就看到了非常震惊的一幕。那种嗒嗒嗒的声音完全不是由中轴的转速决定的,此时那种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平稳的响着。 声音平和,但是我们下方的所有支撑梁却旋转的飞快,这种变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由于我们所在的最顶端转速平均且是个声音传播的死角,所以我和胖子竟谁也没有察觉到。 穿过高速旋转的支撑梁大叶轮,我看下去,原本非常平静的海水这时候也汹涌了起来。就是因为如沸腾了一遍的海水,才致使叶轮被高速带动。 我招呼来胖子,他还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到我们下方景象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 “怎么办呐?会不会是拔了这破钉子才成这个样子的。”我转头问道。 “靠,我就乱说说的,不用这么贴心吧。”胖子骂了一句。 我心中一群草泥马蹦腾而过,踹死一边这个人的心思都有了:“你奶奶的没事儿瞎说什么。” 胖子一摆手:“行了,咱先下去再说。” “走那边。”我长叹一口气,只得先找出路再说,也不知道这种转速的加快意味着什么? 胖子指着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通道,就转头对着我大喊:“哪儿。” 我就看了一眼,瞬间就觉得,那是一条自杀的路,但是再找别的互相对比之下,已经没有更安全的了,只好咬着牙答应。 这条路并不是难走,其实只要抓好节奏,支柱梁到达通道口的一瞬间跳进去就行了,但是如果跳不进去,那就无非两种后果,其一被夹死,其二撞在梁上直接被撞死。 胖子拽着我让我落到了最近的那根大梁上,旋转的速度瞬间把我甩了出去,原本两分钟才能转一圈的支撑梁,现在已经用不了十秒就转完了。 脚底虽然落地,但是我一点落地的感觉都没有。虽然没有太大的震动,但瞬间我就深刻的体会到了一种失重的体验。 用了足足两圈半的时间,我才站稳了身体。保持了一会,我就有些特殊的感觉,支柱梁的转速还在继续加快着。 娘的,我越来越慌了,中轴转速加快的趋势再继续持续下去,恐怕起飞都足够了。 我在下面大叫着,让胖子快点,但是他趴在中轴上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跳下来,情急之下,就在胖子又一次到达我这里的时候,我直接一把抓住了胖子的腿,将他拉了下来。 胖子跳下来的一瞬间,让我对他的体重有了新的理解,这家伙的重量让我猝不及防。我就抓着他的脚腕,掉下来支撑梁。 两个人各自搭在梁的两边,这是一个非常不优雅的动作,慌乱之中我乱抓着,因为旋转头晕眼花的,我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见胖子大喊着:“裤子,裤子……” 东洋鬼海 第九十二章 获救 胖子大喊着,但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先牺牲他的裤子了。伴随着咔哒一声,胖子的腰带扣就弹飞了开来。 紧接着胖子就发出了一阵呻吟,虽说此时裤子已经落到大腿根了,但因为他只要一放手,我们就会立刻失去平衡,所以不得已,他也只好奋力抓着。 胖子虽是吃力,但是关系到我们俩的小命,所以他只得努力的抓着,但是也不乏大喊大叫着让我快点爬上去的话语。 眼瞅着胖子的裤子就快要到小腿关节了,从上面传来的感觉我也判定胖子撑不了多久了,但是我实在用不出力气爬上去,只是勉强才能让我挂着不掉下去。 马上一件打破僵局的事情就出现了,正当我抓着胖子的裤子,挂在飞速旋转的支撑梁上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一边通道里的景象。 手电在我手中抓着,这东西在我们所处的环境里关系到我们的存亡,有它我们不一定能出去,但是没它我们必当是个死。所以这东西,我还是当做宝贝拿着的。 此时光线并不是直射那个通道口,但是余光也是可以让我看清楚的。在那个通道口中,我就看见至少七八只鲛人。 打眼一看就是那么多,还不知道通道内有没有,这些东西虽说单独一只的时候连我都可以和它打一架,但是数量如此之多,我们必定会变成它们的口粮。 我猛拍了胖子几下,他那个位置转了几圈都还是死角,所以没看见。最后还是我大声叫喊着,他才知道大事不妙了。 那数多的鲛人在通道口张望了几下,就注意到了我们,有几个打头的就直接跳到了旋转的支撑梁了。这东西极其灵活,在飞速旋转的梁上走动也极快,目标明确就是我们,只是十秒不到,其中几个快的就到了我们的脚下。 也是赶巧了,偏偏我们脚下的那个转盘的旋转速度正好与我们想同,这样两层恰好是相对静止,脚下的那只鲛人就已经开始一个劲的扑我了。 我有些害怕,现在的这些鲛人与我们之前见到的大虫子有了质的变化,前肢粗大,看起来就非常有力,而且末端还长着极其锋利的大爪子,同时在配上它那种口器一般的巨嘴,如果我此时掉下去,我宁愿先咬舌自尽也不给这玩意活活咬死。 那些鲛人在我的下方一个个的往上扑,但是这些东西还是有缺点的,因为后肢如鱼尾,没有跳高能力,所以一时半会成不了我们最大的威胁 我和胖子配合着终于有了一丝的希望,半天弄的满头大汗,就在胖子的裤子刚到脚踝,我终于还是爬了上去。 我费力的又将半身悬空的胖子拽了上来,这家伙,刚一上来就骂:“你奶奶的,叫你赶紧爬,你瞧我这裤子给你扯成什么样子了。”说着他才提起了自己的裤子,但是因为我的拉扯,现在稍微有些变形。 我摆手,就让他看下边,此时我们身下的鲛人也拿我们没办法,各个在下面朝着我们龇牙咧嘴的。 胖子捡起一边没有甩飞出去腰带扣,就直接扔了下去,其中一个被砸的生疼,又朝我们长了长巨口。 正当我们认为安全无事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其中一只鲛人不在看我们,反而把脑袋望向了中轴的方向。 一瞬间,我脑中如过电一般。同时马上就看到了那只鲛人往中轴的方向飞速的爬了过去,才几步前肢就抓住了中轴上的马牙槽。 我哎呀一声,心说完了。转身就招呼胖子赶紧跑。胖子上来之后也算是灵活,半蹲着就往支柱梁的末端走了过去。 等我们到了末端,眼前就看到了那个最近的通道,但同时,我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转头一看,就发现已经有好几只鲛人爬了上来,它们都做好了攻击我们的姿势。 胖子叫喊着让我快点跳,但是到了这里,我才深刻的体会到,有些事情不能光靠感觉来,这么大的距离远看着没什么,但是现在就站在这里,却觉得无比的巨大。 “哎呀,你倒是快点啊,那玩意儿快追上来。”胖子叫喊着推搡我,几次扭头又去看那些鲛人。 鲛人现在已经有一大部分爬了上来,数量已经占满了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你先来,我没把握。”我大喊了一声,就让开身让胖子来。 胖子长叹了口气,马上绕过我,就到了距离通道口最近的一个地方。我手里没东西,就拿过胖子皮质腰带当鞭子用,对着鲛人群甩了几下。 胖子提着裤子,做了几个起跳的动作发现提裤子的动作有些碍事,就将裤子夹在了自己的上衣下,绑了个结实。 我看着逐渐逼上来的鲛人,头都没回,就大喊:“死胖子,你倒是快点啊。” 胖子暗骂了一句什么,我并没有听清楚。只是听见他在起跳之前,呸了一口,就大叫着飞身跳了出去。 就当我看着他要直线下坠的时候,胖子还是抓住了通道的边缘。我估摸着以他的体重,必定是严重的韧带拉伤。 我看着他平稳的爬了上去,就准备好了也要跳过去。身后鲛人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已然有几个冲了上来,我牙根紧咬,就飞身跳了过去。 在半空之中的时候,身后的鲛人已经到了我刚才的位置。此时我已经有了能跳过去的把握,但是胖子的动作却让我猝不及防。 胖子当时看到我已经起跳,就转身望向了通道内,但是才一会,我就发现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又细看了几眼,马上就见他浑身一阵,扭头转向了我。 “别……先别跳。”胖子扭头回来就大喊着。 我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当我前半身到达通道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胖子看见了什么。 这艘船上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鲛人,而且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全部出现,在我们已经到达的这个通道内,正是一大群的鲛人朝外奔来。 胖子见我稳稳的落地,就大骂:“你他娘的,不是让你别过来吗,说话怎么不听呢?” “你在半空中悬停一个试试。”我喘着粗气,又指了指身后的众多鲛人。 身后支撑梁上的鲛人正疯狂的想办法过来,而通道内的鲛人也眼瞅着就要到达我们的身边了。 胖子一转身就大喊:“快跳下去,再不跳就变成一坨屎了。” 我转身往下望了望,我们这里距离水面间隔着足足二三十米的高度,还有高速旋转的飞轮,甭管哪一个都很有可能要了我们的命。 胖子见我犹豫不决,非常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跳不跳都是死,你要想做一坨屎,我可不陪着你,我先走一步了。” 胖子说着,就到了通道的边缘,找准了一个时机,纵身就跳了下去。看他的身形,如一只浮肿的烤鸭,嗖的一声,就躲过了旋转的飞轮,冲入了下方沸腾了一般的海水里。 等了一会,海水中一片泛白,他就从水中浮了上来。刚一露头,就不停的朝我大喊挥手。 我转头看见大群的鲛人最多不过三秒就要到我身前了,实在经不住这种折磨,我就也直接学着胖子的动作飞身跳了下去。 旋转的飞轮支撑梁倒还好,两次都在快撞上的时候,恰巧闪避了开来。唯一让我非常痛苦的就是,入水的那一下。 我从来没有在超过脖子的水中游过泳,所以脚下万丈的深海是最让我恐惧的。而且高台跳水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像刚才的那种情况,三十米上下,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了,一个姿势不对,我就会如直接撞在水泥地上一样。 入水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不是清醒状态的,也不知道是头向下脑充血的原因还是什么。总之我是呛了几口水之后,才被胖子给拉上水面的。 我的四肢在水中乱抓着,这种脚没落地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胖子拽着我,往一边游去,我耳中有水,但是还能听清楚些声音。 我与胖子往前面游着,就听见身后扑通扑通一连串的落水声,此刻都不用去看,必定是那些鲛人也下来了。 这个时候再一想,那些东西可是鲛人,人家本来就是水生的物种,我心中更加的惊恐,现在这算是什么情况?奶奶的直接跳人家主场来了。 我也用力的帮着胖子划水,终于费劲力气之前,我们还是到了边缘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就看见在我们的头顶,大概高出半米的位置,就是一个通道口。 喜悦的同时也意识到,我们无论如何是没有办法爬上去的。 我们的身后是如同下饺子一般的水面,也同时因为叶轮的转动,我和胖子要用指甲抓住墙壁才能保持住现状而不至于被冲走。 出乎意料的是,此时我还紧紧的抓着手电筒,当我和胖子绝望的看着水面上鲛人的脑袋逐个冒来的时候,我搭在墙上的手腕突然就被另外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力道极大,似乎是想把我往上拽,同时通过手腕上的感觉,我就知道了那个正在拽我的人是谁了。 东洋鬼海 第九十三章 归墟 我抬头看了上去,胖子也已经发现有人在上面。此时那个断指就抓着我的胳膊已经将我拉出了水。 我吃力的才爬上去,本以为那个断指会继续救胖子,所以我就直接躺在了地上,没想到的是,断指在将我拉上来之后,他就站在原地再不见他有动作了。 鲛人慢慢的逼近,胖子脸都白了,一直在下面不停的大喊:“快呀,你他娘快把我拉上去啊。” 我等了几秒,发现断指完全没有要救胖子的意思,此时胖子在下面喊得声音都哑了,我只得再爬起来,赶紧趴在了通道的边缘去拉他。 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看着距离他不过两米的鲛人,我也没心思去吓唬他,就直接抓住他的胳臂往上拽。 “用点儿力气,你他娘没吃饭啊。”胖子也在努力的往上爬,但他实在是太重了,我牙根都快咬折了,他的屁股才露出水面。 “你他娘的这么重,你怪谁,说实话,我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 胖子你有看见了快要咬上他屁股的鲛人之后,就发出了一阵拉了长音的尖叫:“快呀,快点啊。” 我奋力拉着胖子,从他身后都能听见鲛人牙齿摩擦的声音了,在胖子的裤子被咬破了个洞之后,我一个翻身就把他拽了上来。 我俩翻倒躺在通道口的地板上,那些鲛人身处水中,暂时还没有办法上来,我们也就暂时安心斜身靠在了一边。 胖子喘了一会粗气,就坐起了身。我知道他要干什么,马上抓住了他的胳膊想要拦住他,但是于事无果,被他甩了开来。 他的这种状态我是清楚的,胖子直接走到了断指的旁边,一把想要抓住断指的衣领,但是断指只是一闪就避开了胖子。 “奶奶的。”胖子破口大骂了一声,就拿出了挂在上衣扣子上的短刀。对着断指晃了两下。 没想到断指的手在腰间才一划过,一只泛着白光的长刀就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 我心中大骇,这是个技术活啊。口中吞剑我倒是见过,但是裤裆里藏着一把两尺多长的长刀,这还真是大开眼见了。 见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我赶紧冲了上去,挡在了两个人的前面。 “你闪开,你叫我弄死这王八蛋。”胖子大骂着,就要推开我。 “算了,算了。”我说着,就压下了他的短刀。 “算了?算他奶奶的球,着王八蛋见死不救也就行了,他娘的只救一个,这是看不起你胖爷我啊。” 我压住胖子的手,转身就对着断指说:“大哥,你看你光救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你死在我们的交易之前,跟我没关系的人我没有必要去救他。”断指冷冷的说道。 “嘿。”胖子又想上前,但最终还是被我拦住。 虽然我也觉得这话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但是却也知道,此话出自他口,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就算是放个普通人在这儿,也不一定会上手拉一把,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胖子愤愤不平,嘴里没干没净的骂着什么。此时他倒是也不计较了,就想走回去继续坐下休息。 胖子走的这几米,手摸着自己被鲛人咬掉的那一块裤子,会然一惊,马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终于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着摄魂钉的袋子之后才算是放心。 胖子拿出一个,又放在了眼前看了看。 我这时候正看着断指,就发现胖子刚拿出那颗钉子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的。如同被抽干了血一般,这人的脸瞬间白成一片。 断指楞了一下,就几步走到了胖子的身旁,一把抓住了胖子拿着钉子的胳膊。 力道非常大,胖子的手腕都被抓出了白色的印子,这等状态下,胖子的脾性肯定得炸了。 果然胖子站立在原地,用低沉的声音就说道:“咋的,皮痒痒了想打一架吗?” 断指抓住他的手力气更大了,胖子也有些吃不消,但是碍于面子,自然是不能服软的,还是硬生生的坚持着。 “这是你们拔出来的?”断指问道。 “把你的爪子拿开,给你三秒钟,三、二……” 胖子还没说出“一”字,断指就打断了他,继续问道:“这些钉子是你们拔出来的?” 胖子瞬间给这句话惹怒了,甩手就想脱开抓着他的断指,但是这俩人完全不是一个层别的,虽然看着他俩体型相差巨大,但是胖子照样被精瘦的断指给摔倒在地。 我见事情又焦灼了起来,只得上前继续当起和事老。赶紧去拉开了断指,又拉起了地上的胖子。 胖子大怒,我刻意用身体挡住。这才没能造成再一次的打斗。 胖子手里紧捏着的摄魂钉被我抢了下来,就直接丢给了断指。断指接过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他继续问道:“钉子是你们拔出来的?” 我只得点了点头:“是我们拔出来的,这东西有什么影响吗?” “多久了?”断指没回答我的问题,继续问道。 我觉得奇怪,但是也只好回答:“大概,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吧。” “你跟这孙子说那么多话干什么。”胖子坐在一边,说道。 我见断指眼神有变,赶紧掐了一把胖子的大腿,他这才安静了下来,但还是气哼哼的坐在原地。 我微微扭头转向了胖子,就小声的对他说:“你就忍忍吧,看他好像认识这玩意儿,听他说说也不迟。” 胖子一仰头,就自顾自的拨弄起手指了。 我接着转头就问断指:“大哥,你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这是干什么的。” “你们把那东西放出来了。”断指继续答非所问。 “什么东西。”我继续追问道。 这时候胖子就在我身后悠闲的说:“你没发现你和他不在一个维度吗,问了也是白问。” "你别插嘴。"我急着知道答案,就喝住了胖子。 胖子自觉无趣,也只得继续拿着短刀修理起了自己的指甲。 “这是什么东西。”我继续问道。 “殷商时期的邪术罢了,没什么稀奇的。”断指声音平淡了许多。 “那你刚才说我们放出来的东西,又是什么?” “是被邪术紧固在这艘船上的东西,它可以破使这艘船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航行。”断指说道。 我有些惊讶,几乎破口而出道:“你是说这玩意儿是个gps?” 断指眉头稍微皱了皱,就说:“钉子可以将人的魂魄紧固在船体上,使得船本身就是那个人,那个人也是这艘船。” 听完此话,我转头和胖子面面相觑了一会。还真有这种东西,原来胖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说瞎话啊。 还没等我欣慰多久,断指又继续说道:“这只是一种流传,真实情况没法考证,但是可以证明的是……” 断指说着就将耳朵贴在了船板上听了起来,我也贴了上去,马上就听到了不同的东西。 船板之中传来的声音最多的还是海浪和水流深,我起身的时候,断指早已经做回了原来的动作。 断指收回了自己的长刀,但是那个动作我一直没看明白,两尺多长的刀究竟是如何藏进裤裆的,这个问题在之后一直困扰了我很久。 断指收回刀顿了顿就说:“拔掉钉子会造成的后果我并不清楚,但是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大船在高速前进。” “前进,去哪?”说完,我就回身翻过通道口,看向了一边机扩室下的海里,奇怪的是海水中的鲛人不见了,海水依旧泛滥着,水面时高时低,看不到水底,所以没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在前进。 “不用看了。”断指叫了一声,他就丢给了我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但是这玩意儿和砖头一样,有些类似军工品,但是看着还要高级一些。 屏幕很大,类似现在主流的手机,界面也很精巧。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只指北针,我自打进了机扩室之后就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所以直接忽略了这一部分,再往下看就发现下面有很多数据,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速度。 这时候胖子也凑了过来,胖子看到数据,就惊呼出了声:“我的爷爷啊,怎么会是八十五公里。” 我转头看向他,疑惑的问道:“快吗?” 胖子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就骂道:“你他娘的脑子上没存储卡吗。八十五公里,将近四十五节的船速,这简直是在海上飞。” 这时我才想起了当时在渔船上看雷达时的情景,后来我也查了些资料,终于知道这个速度在海上意味着什么。 美国佬的尼米兹级核动力航母的常规运载速度是在三十到三十五节,在特殊情况下还会到达四十节,这个速度在同排水量的船舶中已经是顶端了。 要说还有没有更快的,那当然是有的。双翼喷射船在马力全开的状态下可以到达六十节,但这类船只只是短途中继使用,速度达得到但是耐力却跟不上。 胖子的状态也影响到了我心态,致使我说话都有些结巴,望向断指,他还是一脸的淡然,我就问道:“那……那……那这艘船要去哪里?” 断指冷冷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就因该是东海的归墟之国。” 东洋鬼海 第九十四章 归墟2 归墟,在《列子·汤问》中就有这么一段记载,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根据《列子》的说法,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最后都汇集到这无底之洞里。但归墟里的水,并不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增减。 这是一段古文的摘抄,具体的说明了归墟到底是什么东西。此地倒是和船上的鲛人联系上了。 胖子在一边冷笑了一声就说:“神话看多了吧你,还归墟之国,哼哼。” 这家伙说话真的不看情况,随口就来,但我还是看的出来,胖子这话只是气不过。我赶紧去看了一眼断指的表情,生怕他万一听见胖子的话不舒服了,就把胖子给剁了。 还好这人根本没在意胖子的话,只是扬了扬下巴让我们继续去看那只手机。我就低头去看,但是再没有找到重点,就抬头愣愣的看向了他。 断指知道了我的意思,就开口道:“卫星图完全失灵了,但是上面的坐标还在,只不过坐标出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我马上追问道。 断指又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让我自己看。但是看着上面的坐标半天我也没看出个什么东西来,只得转头去求助胖子。 胖子挠着下巴,看了就一会就说道:“你这东西坏了吧。” 断指冷冷的说:“我看过了,可能性不大。” “那这就奇怪了。”胖子疑惑了一声。 我赶忙继续追问胖子:“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了。” 胖子也没在多嘴说闲话,直接就说:“坐标是反过来的。” “啊!”我惊呼出了声。 胖子继续说:“要么我们就是在相反的坐标上,要么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有可能如他所说。”胖子看了一眼断指。 胖子顿了顿:“据说死在海里的人会去归墟之国,归墟为众水汇聚之处,雨水汇入河流,河流再奔向大海,而归墟之国,就藏在大海的无底深渊之中。” 断指点了点头,听了胖子的话,再看见断指似乎也是同意这样的说法。我的心瞬间就凉了。 “死胖子,你别乱说啊。这艘船是去归墟之国的,咱们又在船上,那咱们是不是已经死在海里了?我去你爷爷的,说了别上来,你非要上这破船。” 胖子摆了摆手就道:“得了吧,要真死了,不还有你胖爷我陪着吗。” “去你大爷的吧,和你死一块,投胎都投不安稳。”我骂道。 这时候断指就打断了我们的争吵:“我说过,这艘船是沿着一条固定的航线航行的,是因为你们拔掉钉子才使得这艘船的航线偏离。”他摆了摆手:“不论是已死或是没死,对于我们的现状都没有什么意义。” “那我们总得想点办法啊,总不能真去归墟之国吧。" 断指笑了笑,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何意:“现在我可以确信我们还没有死,这也证明了我们还没有到达归墟之国,一旦到达,那我们必定会死。” “为什么?”我与胖子同时问道。 断指将手指伸了过来,在我拿着的手机上滑了两下,一张图片出现在了屏幕上,这是一张卫星实拍图,相对于地图软件上的卫星矢量要更加清晰。 胖子嫌我动手太慢,就抢过了手机,快速的将手机上的图片放大。慢慢的一片深蓝色和白色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蓝色的是海洋,大概就是太平洋,白色的是从太空看到的气流云层。胖子很快又将图片放大了一些,这张图片的分辨率非常高,胖子准确的找到了图片上标注着的红点。 最后放大到整个屏幕的大小之后,我们才发现,那是一个红圈。红圈圈着一片气流云,云层刚好形成了一个气旋。 红圈所圈的内容就是这个巨大的气流旋,气流旋确实与其他的稍稍有点不同,但是太大的差却是看不出的。 我和胖子都没摸清楚门路,就看向了断指,想看看他怎么解释。 断指会意,直接开口道:“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气流旋,据我们的有效观测,它已经存在了超过三十年。” 太不可思议了,海上的气候是瞬息万变的,像这种类似台风的气流旋保持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周期,这个周期其实是很短的,不过也就几个月而已。像他所说的气流旋吹了三十年以上,那我确实有点不敢相信。 “这种特殊气象情况,难道不会引起气象部门的关注吗?可是为什么我们听都没听过。”胖子就在一边质疑道。 “这个气流旋的直径很小,对天气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所以相关的部门也不会注意到它。”断指回道。 “那你让我们看它是什么意思。”胖子继续问道。 “后面还有。”断指挥手,就让胖子往后翻。 胖子的手指划过屏幕,下一张图片就出现在了屏幕里。这张图就与上一张有质的差别了,图片上是几十个气旋组成的一个圈,看了一会我就理解了这张图片的意思。 这是一张路径图,刚才看到的那个气流旋的路径图。 胖子显然也是马上理解了图片的意思,他就抬头问断指:“这个气流旋是在绕圈?” 断指点了点头,但马上补充道:“准确的说,它是一直在绕圈。自从我们发现并观察它以来的这三十年里,它一共绕出了四个圈。” “都是在这个轨迹上?”我问道。 断指点了点头:“每个圈它需要九年零五个月,这九年零五个月里他是一直运动的,但是每次到达整个环形的某个点上,它就会停留十个月的时间。”他瞄了胖子拿着的手机一眼,接着说:“第一张图片就是它每隔九年半所停留的位置。” 胖子又将照片划了回去,继续放大了第一张图片,我们依旧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特殊点。 “你们研究了它三十年,总不会只发现它绕的圈还有那个固定的停留位置吧。”胖子看了一会,实在找不到重点,就抬头问断指。 “后面还有。”断指说道。 我瞬间将脑袋转向了胖子的手,他快速的在手屏幕上滑动,就滑到了第三张图片。那是一片湛蓝的海洋,还是一张卫星图。 但不一样的是,我只能看到蓝色的海洋,和一些较大的岛屿,完全没了任何的气旋和云层,这张图片是经过处理的。 胖子放大图片,还是那个画着红圈的位置,这次无比的清晰,我们就看到红圈之内,有一处的颜色更加深了,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蓝洞。 伯利兹蓝洞,是世界十大地质奇迹之一。冰河时期是个干涸的大洞,冰川融化,海平面升高,海水灌入到内部,它就变成了一颗位于海底的深海之眼,静静的在海中看着天空。 胖子看着蓝洞,摸着下巴就问:“那个大气旋就是在这个地方停留的?” “经过电脑处理之后,出现的就是这张图片,在气旋之下的也就是这个洞穴。”断指回答道。 “这个洞有多大。”刚看到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现在直接问了出来。 “九十公里。”断指马上回到。 我也马上在脑中搜索,这个直径九十公里的圆实际会有多大。台湾岛的东西最大宽度是144公里。 我有些震惊,如此大的一个蓝洞,为什么现如今卫星如此发达的情况下,我都没听说过。 胖子马上就替我问了出来:“这么大个窟窿,平时会看不见吗?” 断指哼笑了一声:“它在气旋离开之后就会消失,尽管完全定位出来它的位置,我们也找不到。” 我与胖子都沉默了一会,虽然完全无法用原本的认知去相信,但是所有的经历强迫着我,这多半就是真的。 我们又仔细的放大图片去看那个蓝洞,放到最大,还是完全的蓝色,没有底,海水都永远灌不满它,这就是东海归墟啊。 “那我们这艘船的航行方向就是这个气旋喽?”胖子问道。 “不是,距离气旋到达蓝洞还有五年。” “那我们也不一定会死啊,时间不到不是什么都么有吗?” 断指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并不代表没有危险。”他说到这里,就不在说了,只是略带忧愁的苦笑了一下。 胖子这个时候就将手机丢还给了断指:“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么你为什么要去这个所谓的归墟之国呢?” 断指又摇了摇头:“不,我的目的地不是那个地方。” 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你……” 我本以为断指并不会提起他的目的,但是胖子才说出前面两个字,断指就打断了他:“我要去的就是这艘船,这艘船上有个特殊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样东西,我要拿走那样东西。” 断指说到这里就不在说了,胖子还想问,但是断指之后也不再回答他的这类问题了。 特殊的房间,断指刚说出来的时候,我的重点就放在了这句话上,默念了几遍,我就想到了一个房间。 “是不是一个完全听不见外界声音的房间?”我问道。 但是断指却疑惑的看着我,就连胖子也疑惑的看着我。老代的事我是给胖子说过的,但是他现在似乎是又忘了,我只好继续说了一遍。 断指听完,默想了一下:“不是,这种特殊并不是直面意义上的。” “你上船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吗?” 断指又沉默了一会,才说:“这艘船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了,所有的格局和结构都被人改造过了。” 东洋鬼海 第九十五章 最后一次爆炸 “这船不是一直在海上飘着的吗?怎么可能会有人改过。”胖子在一边问道 “我不知道。”断指冷冷的回了一句。 “那你总该知道这艘船是干什么的吧,或者它是谁建造的?”我思考了一会,就觉得问这个问题还算靠谱。 还以为断指会想一会,但他却等都没等,直接回道:“大明永乐年,一个类似特务机构的部门。” 胖子抢先我说道:“东厂,西厂?还是说锦衣卫?” 断指摇了摇头:“哪是一个不存在于历史的机构,没有任何信息记载。” “既然没有任何的记载,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胖子追问。 “某些东西想要隐藏,但是它总是会露出些马脚的。我们也是通过一些很细微的信息反推出来有它的存在。” 我想着会是什么方法,一个想要完全隐藏自己的封建政府机构,它的作用会是什么?我想大概也就那么几个。 联系朝代,我联想到了很多,但是放在现实似乎有些不太靠谱。永乐年间,造出这么一艘大船出海,而且还是隐秘外出,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寻找失踪的建文帝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坊间谣传,基本没有可信度。难道是另外一种可能?自古以来皇帝都自称天子,但实际也都只是凡人肉身罢了。 这种享受天下万物富贵的生活,他们自然是都想一直延续下去的。所以每朝每代都有皇帝派人求取长生不老药的流传。 难不成断指口中所说的这个机构,就是一个皇帝专门设立为了寻找长生不死药的? 我正想着,断指又继续说道:“我们查阅了那一时期的所有国库出入账记录,和很多地点的县志与记载。如果直接看表面,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的用处,但是反推一些没头没尾的出入账和事件,我们就发现了一些一直在刻意隐藏行踪的人群。” 断指咳嗽了一声,又继续说:“但是最让我们信服的信息还是国库的出入账,我们发现在某几个时期里,有几十笔数量不菲的出账,但是账目并不清楚,全部被记录成了另外的用途,但是顺着用途我们查过去,就发现这几十笔钱根本没有到达它该去的地方。” “贪官吧。”胖子突然说了一声。 我骂一句叫他别打岔,之后又转头看向了断指。 “这些信息的反推都是由我们内部的专业人员用了几十年才找到的,如果不参与这个过程,就算是经济学家也找不出破绽。” 我摆手:“算了,我觉得我们现在因该考虑的不是这些问题,还是先找出路要紧,不然莫名其妙死在海里太亏了。” 断指没说什么,还是站在那里,胖子倒是有些不爽,就小声对我说:“别呀,白来的信息你还不要,你这不就是傻子吗?” “我他娘才不想知道呢,你想知道,自个去问去吧。” 我决绝的回了胖子一句,没想到胖子推开我,还真绕过我到了断指面前。 胖子才问了一句,断指就转身走进了通道,完全不去理会胖子,胖子有些怒气,但只是暗骂了几句。 我见断指似乎是同意了我的想法,就拉着胖子跟了上去。胖子在一边小声的对我说:“我说你是不是和这个王八蛋有一腿啊,娘的对你那么好。” “好你大爷啊,他是有目的的。”我小声的侧耳对着胖子说道。 这一点在我被他救出水之后就已经想通了,他之前说过要和我做个什么狗屁交易。而他的交换物就是一些我们需要的信息,所以告诉我这些也不为过。而且我要作为他的人质,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价值,但是我觉得我的理解因该没有问题。所以我在被作为人质之前,他至少不会让我死掉,保住我还活着当然是必要的。 我将我的理解一一说给了胖子,胖子摸着脑袋看了我半天,他似乎也认为我没有任何可以作为人质的必要条件。 照旧,在通道里听不见脚步,我们走了不过五分钟,前面就到了尽头。断指站定在了那里,似乎是在等我们,我拉着慢慢悠悠的胖子也到了通道的末端。 我们呆呆的站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尴尬。我本以为到了这里断指会说些什么,但是他并没有说话,就连胖子也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我不解的看了胖子一眼,他在四处望着。才准备问他什么情况,断指就开了口。 “关灯。”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娘的,刚才肯定被这人当弱智看了。我照做,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 “这什么什么原理?”为了缓解尴尬,我在黑暗中弱弱的问了一句。 马上我身边的黑暗里就传来了断指的声音:“我说过,这艘船的格局被人改过。” 我自觉无趣,就闭上了嘴,等待着快点到达下一层,否则还这么站着,空气都能让我窒息了。 安静了很久,要不是一边胖子的喘气声,我都认为我已经被传送到了另外的一个空旷空间里了。 我实在忍受不住这里的环境,但是断指并没有说话,我没敢将灯打开。只是伸手向胖子的那个方向摸了一把,马上就抓到了胖子的屁股。 没想到胖子瞬间就炸了,一声大吼从我的一边传来:“操,什么玩意,摸我屁股。” 我无奈,只得轻声说了一句:“别一惊一乍的,是我。” 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才说:“靠,你他娘没事摸我屁股干什么。” “哎呀,我看你在不在。” 胖子长呼了一口气:“看看那哥们在不在,怎么没声儿了。” 这么一闹。我也突然觉得我的身旁没了人。一咬牙,我就打开了光源,等到手电光线亮起之后,我就只看到了一边眯着眼的胖子。 断指在黑暗中消失了,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机械机构,但是明明和我们站在一起的断指就从我的身边消失,一时间也让我没法接受。 我转头面向胖子,看他也是一脸的迷茫,我就问道:“人呢?” “鬼他娘才知道这王八蛋去哪儿了。”胖子说着,还四处看了看,但是这里就这么大,找了一通,我觉得断指不可能有钻进地缝的能力,最后只得放弃。 看了胖子一眼,我就拿着手电往前走了过去。胖子马上追了上来,跟在我的后面,也没说话,只是四处看着。 “你觉没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啊?”我在前面一边走着,就问身后的胖子 胖子在我们身后跟着,马上也看到了前面走廊的场景,立刻发出了哎呦一声:“这不就是咱们发现水银箱的那个走廊吗?” 才走没几步,突然两阵叫声就从我们的四面八方传了出来。我瞬间就知道了这是老代的声音,他叫的就是我和胖子的名字。 胖子惊讶,就立刻开口:“你他娘在哪儿呢?” 我回身本想再给胖子提醒一下老代听不见我们的声音,突然老代却又开了口。 老代听声音就能知道他很兴奋:“诶,我能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了。” “你不是听不见吗?怎么现在又能听见了。”我疑惑的问道,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老代在那个方向,所以没头绪的四处望了望。 “我也不知道啊,这里一直都很安静,刚才突然就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了。”老代激动的说着。 “你还在原来的地方?”我继续问道。 “还在,但是我感觉这个地方一直在移动,我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老代说着还敲动了两下墙壁。 胖子一直没说话,我去看他的时候,就发现他站在墙壁边上鼓捣着什么,走了过去,就看见胖子正在努力的想要吹干雷管的引线。 我大叫:“你,你想干什么。” 胖子悠然的回道:“哎,刚才掉水里,引线湿掉了。” “你不会又要搞爆破吧?” “不然呢?”胖子回头摊了摊手。 “你知道炸哪儿吗?随便炸,万一给老代炸死了。” 胖子还没回话,老代就开了口:“我这里可以听到你们的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你们炸掉天花板试试。” 老代说完,胖子又朝着我摊了摊手,就继续去鼓捣他的引线去了。 打火机是防水的,甩了几下,就可以打着了。胖子叫了一声就让我闪开,我赶忙走到了距离胖子十多米的位置。胖子点着引线就朝着我跑了过来。 “你点了几根啊?”我见胖子跑到了我所在的位置,就问道。 胖子甩了甩手里的打火机:“几根……我他娘把剩下的全放上了。” “啊,你他娘想炸死老代吗?”我听见他的话就喊出了声。 “我估计他就不在我们这里。”胖子吐了口唾沫继续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吧,没准这个量直接把甲板都给炸烂了也说不定。” 此话才说完,我们前方的走廊中就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火光瞬间占满了走廊中所有的空间,我看着这样子,心里大叫不妙啊。 瞬间一股极其巨大的气浪就从对面冲了过来,还没等我踢死胖子,随之而来的又一股气浪瞬间到了我身上,只觉得天昏地暗,我整个人都被拍飞了出去。 东洋鬼海 第九十六章 逃脱 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就这些爆炸物的威力会如此之大。但是想想会是这种后果也是必然的,毕竟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但还好胖子从渔船上弄来的雷管都是土制的,内部的装药不是黄色炸药,否则,我们必定会像弹丸一样从走廊中被打出去。 一阵的天昏地暗之后,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树叶一样,被一阵风吹出去有五六米,才撞在了一块门板上。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胖子也在我的边上,看他半天没爬起来,我还以为他这此真是被自己搞死了,却没想才一碰到他的胳膊,他就是一个机灵翻身坐了起来。这家伙似乎是给刚才的冲击波撞晕了一会。 胖子摸着脑门还有点迷糊的说:“他奶奶的,这威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点儿啊。” 我胸口堵着一口气,有点闷,回身看爆炸点的时候,就发现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走廊的两边已经完全塌方了下来,看来胖子是炸到某一根支撑点了。 我转回头,看着胖子,脸上抽搐着就怪笑出了声:“这回好了,老代估计给你炸死了。” “放心,那小子的命大着呢?走,过去看看。”胖子说着,就招呼我过去看那个爆破后的位置。 这里的所有断裂点并不完全是因为爆炸炸断的,多数都是因为重力折断,我怀疑胖子一定是误打误撞的炸到了某个机械结构的支撑点,才使得轮机脱开齿,整个走廊才被扭曲了过来。 走廊已经完全变形了,如同麻花一样被扭转了一个直角,现在地面已经成了一个斜面,我们只能抓着残垣断壁才能到达断口。 断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看着一点不像是雷管所致,倒感觉这种程度的破口。也就只有黄色固态炸药才行。 天花板和地面被炸了个对穿,往上望去,我可以看到天空,但是稍稍的有些暗沉,又看了一会,我才发现不只有天空,我还看到了船楼,这里靠近船尾船楼的根部。 得到这一消息,我心里安全感增加了不少,至少现在知道我可以出去了。看着头顶参差不齐的破口,我觉的爬上去还是比较简单的。 正看着上空喜悦时,从我们的脚下就传上来了老代的声音。马上我和胖子的目光就被吸引了下去,手电光线照射下,老代就在我们的下方,只是状态并不是太好。 老代看见了我们,就大喊大叫着我们的名字。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复杂交错着无数齿轮的地方,最关键的是齿轮还在旋转着。 老代正在这些巨大的齿轮之间跳动,这才不至于被夹到齿轮中夹死。齿轮的转速很不平均,这些可能是因为水量造成的,看来我之前对于船上有个均速器的猜想是正确的。 我对着下面大喊:“你坚持一会,等我们来救你。” 却不想才喊完,老代在下面就骂了一句:“他娘的坚持不住了。” 我看向胖子,胖子这个时候,已经在找地方想要下去了,但是因为身体过于肥胖,整个带有斜度的墙面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他通过。 胖子只得看了看我,比划了两下就说:“看来得靠你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里歧视胖子,不让我过去。” 我推开了挡住路的胖子,就纵身从一边的破口爬了下去。 往下倒是很容易,只是稍微要费一点力气,不到三四分钟的攀爬,我就到了距离最下面的机械层不到两米的位置。 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老代这样的身手为什么都没法自救,因为机械层中有很多竖制的齿轮,所以层高就得顺着最高的来,老代所在的地方又是一个比较平均高度的位置,所以它距离上一层破损的甲板还有一段距离,这样纵使他能一步跨三米,但在这种环境里也是起步到任何作用的。 到了这里,我也发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我尽管已经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放的很低了,但是伸出去的手依旧够不到老代。 下面的齿轮发出细微的声音,结构相当的精巧,简直不像是一件古物。它们的声音像是被处理过一样,几乎没有能到达噪音的程度。 我和在齿轮上跑步的老代此时都是满头大汗,心里犹豫了很久,就将下半身悬空在了空中,心里默念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老代瞬间理会意思,他也不客气,直接一个飞身就抓住了我的腰带,我的前腰瞬间就被收紧,老代的重量全部压上,我的肚子就被勒成了东坡肉。 痛苦中我大叫着:“你动作快点,我撑不住了。” 老代大吼着,回道:“快了,你再坚持几秒。” 说完,他一个发力,就直接跳了上来。我的腰部力气一卸,瞬间就感觉舒服了万分。只是一两秒,老代就爬到了我的头顶,抓着我的衣领将我提了上去。 我俩在下方攀爬着,等到了可以看到刚才通道的位置,我就发现胖子不见了,再抬头,马上看到胖子已经爬到了通道口的上方。 我们一出现在胖子的视野里,就看见胖子正对着我们龇牙咧嘴的比划着什么。这家伙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我正想开口骂他,老代却瞬间堵住了我的嘴。 老代在我一旁,小声的对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会意,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是他的位置比我高,看到的东西也比我多,所以我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老代往上观瞧了一会,就向下挥手,意思是想让我往下爬。我照做,往下了一点,他随后也爬了下来。 到了我的身旁,他就往断壁里贴了贴。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眼神,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身体贴到了墙壁上。 慢慢的我就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音,在我们的头顶,就是在我和胖子当时待过的通道里。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通道的破口处。我望着破口的边缘,就发现一只爪子搭在了断口的边缘处。 那是一只鲛人的爪子,不一会,边缘的爪子越来越多,我也看到了从破口里探出来到鲛人脑袋。 它们并没有发现我俩,胖子趴在上面,浑身颤抖着。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通道内的景象,看他的样子通道内的鲛人应该不少。我看着他的状态,暗自祈祷,这些畜生可千万别抬头,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己头顶挂着的一块肥肉。到那个时候,胖子也就只有主动投食和被捕食两种选择了。 那些鲛人很快就有了动作,鲛人的目标是下方,胖子安全了,但是我们俩的处境就变得不安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哪想这个时候我的腰带扣子突然掉了,因为刚才老代的重压,现在连接的卡扣已经松开脱落了。 这一下始料未及,我下意识就去抓,但是金属的皮带扣就掉入到了齿轮组里,一声清脆的撞击在这种环境和状态下如同炸雷一般。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皮带扣掉入到了牙槽内,马上就被夹入到了缝隙里,齿轮组顿了一下,一声金属断裂声从内部传出,那只皮带扣已经被压扁了。而最让我们奔溃的,这一声炸雷般的响声已经引得那些鲛人看向了我们。 我和老代惊恐,抬头看着那些已经望向我们的鲛人。我和老代互相看了一眼,此时其中一只鲛人的口中已经流出了口水,看来它已经把我们当成到嘴的美味了。 胖子乘着这个机会,往上又爬了许多,等他到了一个看似安全的地方之后,就对着我们大喊:“跑啊,还等什么呢?” 老代也指着另外一边大吼道:“那边,从那边走。” 我转头就看到另外一边可以直接爬到最上面的甲板,立刻扭头往目光所致的位置爬了过去。 这些鲛人往上攀爬没有一点问题,它们有着强有力的前肢。但是往下却有些难度,这些畜生没有脚,这一点为我们赢得了很多的时间。 那些鲛人内部因该出了一些矛盾,开始互相推搡,内部的终于将靠外的数十个推了下来,那几只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卷入齿轮,一股黑血被挤出,场面极其血腥。 我与老代因为有了这段时间,已经绕开了通道口爬到了上面。胖子看我们脱险,自己转身几个飞跃就爬上了甲板。 我和老代还在努力的爬着,他在上面,我垫底。鲛人还有一大部分被推了下去,变成了一滩肉泥。但总还是有一小部分追着我们上来。 我的心态已经快要炸了,因为这些怪物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到了我的脚跟。因为我没了皮带,裤子几次掉了下去,最后一次,我干脆也不去管了,就只是死命的往上爬。 但是掉下去裤子,还是被一只鲛人给咬住。老代回身,从墙壁上抽出了一根断木头,就朝下抽了去,鲛人爪子嘴巴都抓着我的裤子,被老代一敲,就掉了下去,我的裤子也已经被撕烂,连同着鲛人也掉了下去。 我们的头顶这个时候已经看到了两米多宽的破洞,老代第一个上去,胖子和另外的几个人拽住了他。半天我才看出,那些人是渔船上的水手。 跟着爬上去之后,我的胳膊也被人拉住,但是赶巧不巧的一只鲛人的爪子也抓住了我的脚。挣扎之下没能脱开,胖子抽出匕首,当做飞刀直接扔了下去,刀瞬间插在了鲛人的脑门上,鲛人吃疼,就撒了手,但是我的鞋子也因此牺牲。好的是,我终于被拉上了甲板,逃离了这些怪物的巨口。, 东洋鬼海 第九十七章 插翅难逃 被拖出破洞之后,我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我被拖到了另外一边的甲板上,就看见原本渔船上的水手和胖子以及老代抬来了一只门板。 那门板似乎是从船楼上拆下来的,看来胖子爬上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去拆船楼的门板了。 门板被抬了过来,我看着一只鲛人几乎就要爬上来了,但是又被老代一脚踹了下去,门板也紧接着立刻被盖了上去。 几个水手再加上胖子和老代二人马上都一屁股坐了上去,门板砰砰的被敲响了几下,但由于上面承载着近乎千斤的重量,所以那些鲛人也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门板下就完全消停在没有声响了。 胖子过来拉起了我,我这时才有空去看此时甲板上的环境。海面上刮着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一点也没之前体验的那种凌冽。 天空很暗沉,有点快要下雨的感觉。阴沉的云彩一直压到了天边,时间我估摸着也差不多就是下午的样子。 一边的水手坐在门板上,半天再没感觉到下面的动静,也就站了起来,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见他们狼狈的样子,就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死也不上这艘船吗?” 说完我就看到了白背心,这个家伙尽然没死,也不知道我下到洞里之后,甲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胖子在一边招呼我们过去,他现在正靠在围栏上,看着海里。 等我到了船舷边上,就看到一边的海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本以为我是走错了方向,但是看到围栏上还挂着的渔网,我就知道,方向一点没有错。 我赶忙冲到了围栏上,往海里望去。海中除了船体溅起的浪花外,其他地方都很平缓,我依旧没有看到渔船。 但是在海里我却看到了另外的东西,那些东西聚集在我们脚下大船的周围。看来就是这些东西在推动着这艘大船。 我回过身,就继续问原本渔船上的水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一帮人乱乱混混的说了一通,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直到胖子喝住他们,他们才停下不在说话。 “老刘,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老代走到了我的旁边,就叫住了一边的刘老四,让他仔细说说来龙去脉。 我没怎么注意去听,其实还是方言和普通话的混杂语种实在太难懂。最后只是知道了大概意思。渔船是因为大船的突然加速,被拖拽着和大船撞在了一起,结果渔船破了个口子,船就沉没了。 他们这些人尽管再不愿意,也只好顺着渔网爬了上来。最后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渔船沉没到了海中。 集中在大木船上的东西,他们并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在渔船沉默的同时,这些东西就聚集在了大船的根部,直到现在越积越多。 他们上船的时间距离我下去不久,上船就发现了正在和一只鲛人打斗的白背心,白背心运气好,也没受伤,就被其他水手救了,只不过鲛人飞扑过来的时候,绳子被咬断了。 仓惶逃上船的水手没人带绳子,也都没有再敢深入的人。所以他们只好在甲板上等着,直到胖子用剩余的所有雷管搞爆破,他们这才赶紧过来救了我们。 “老板,咱们这船是要去哪儿啊?”刘老四说完,其中一个水手就问道。 老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把断指所说东西告诉这些人,只得看向了胖子。胖子看了看我,一会他就长叹了一口气。 “去阎王殿.”胖子决绝的说着。 他说完,也没人再问了。我们只得先坐在了船舷边上,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 这时候,刘老四就开了口。他一直坐在原地,给人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这下开口,看来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两位老板,我有个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胖子摆手:“有话就说。” 刘老四支支吾吾了一会,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胖子急了,啧了一声就说:“哎呀,别噎着了,你有话就说啊。” 刘老四依旧还是支支吾吾了两声,只是见他看着海中,脸上露出了难色。 胖子也看了看海里,脸上抽搐了两下,似乎是想通了,马上就问道:“你小子不会是想让我们赔船给你吧?” 刘老四立刻摆手,连忙说:“不是,不是,船沉了,命还在就不错了,既然原本就是自愿收钱办事,我们贪心也怪不得你们,现在那里还敢找你们要钱。” 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你倒是说什么事儿啊。” 刘老四咬了咬牙,看样子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才说:“船沉之前,我在气象图上看到有个风眼正在朝我们靠近。” 刘老四才说完,胖子就坐起了身,转向了四周看了看海面:“我靠,这你不早说。”胖子扭回头,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如果按照当时的航线我们一定会撞上,但是上了木船,我就不知道木船是朝着那个方向走的了。”刘老四苦着脸。 这时候,我看着天空,就插了一句嘴:“我看这天空也就是下点小雨啊,没什么风都。”说着我就将手掌伸高感觉了一下,马上一股微微的凉风就从我的指尖划过。 才说完,就看到那几个水手各个一副苦脸。我有些奇怪,就又问刘老四:“你们这是怎么了,各个苦着一张脸,咱又没掉水里。” 还没等刘老四回答,老代就拍了拍我:“海上的气候和你所见的不一样,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是代表着即将要有一场暴风到来。” 刘老四也点了点头:“这天气不正常啊,我们的方向就是朝着那个凤眼去的。” 我听闻这个噩耗,马上也有了一种惊慌的感觉。 “凤眼有多大?”胖子问道。 刘老四想了想就说:“我没看清楚,但是以我的经验,如果是我们原来的渔船,一定抗住这种风浪。” 说完,我们又是一阵的沉默。我相信刘老四他们上甲板之后不久就大概知道了这个可能性,看他们现在也不怎么惊慌的样子,估计都已经认命了。 胖子在原地坐了一会,就站了起来。他顺着栏杆走了几圈,我见他这样儿,给整烦了,开口骂了他几句。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这么点大的船上,你还想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死吗?” 胖子立住,也没在意:“去你的吧,胖爷我想找找,看有没有松了的板子,咱弄搜小筏子出来,总比跟着这艘破船上天划得来吧。” “你他娘还真是个天才。”我说着,就也站了起来。 老代同我一样,招呼着其他的人也去找能拆下来的木板。但是结果并不如人意,要么就是太薄太小没法在水面保持住平衡,要么就是非常重的,根本没有可以单独作为木筏使用。 晃悠着就走到了我们第一次炸开的破口处,这时我脑中好像记起了什么,但是很模糊,直至走到破洞口,我才瞬间想了起来。 他娘的下面还有一个人呐,那个倒霉蛋雷兵还在破洞下的房间内等着呐。我一拍脑袋就趴在了破洞口,叫了两声,马上下面就传回了雷兵的回音。 其他人见我在这里,也围了上来,我一解释,都像是参观动物一样,纷纷探出脑袋去看下面的雷兵。 但我们这个时候想要救他上来基本没可能,主要还是没绳子,这种十多米的高度除非他自己爬上来,否则我们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正在同时为两个问题苦恼的时候,另一个问题瞬间就到了我们的目之所及。 其先是围在我们周围的几个水手没了声音,等我们察觉到奇怪,也抬头看的时候,就发现,在远处天水相连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黑影。 没用一秒钟的时间,就听见其中一个水手大喊了一声:“浪来了。” 我们才从那种震撼中回过神来,胖子大叫着快找地方躲。但是此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为我们避难所用。 胖子看着脚下的洞:“快下去,再不下去。被冲进海里,不想去归墟,也得去了。” 胖子才准备找个角度,但是被老代和刘老四拦住。刘老四露出一张惊恐的脸就说:“别,一旦船翻了,把咱们扣进去,哪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话音未落,巨大的狂风就已经吹过了我们。这回可是一点没有温柔,狂风瞬间让天空变了颜色。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我们都被这突然的一下,吓的弯下了腰。 顷刻间,豆大的水珠就打在了我们的脸上。我扯这嗓子大喊:“是不是那个断指说的气流旋啊?” “那谁知道啊?”胖子朝我大吼。 我们围在一起,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中间几乎没有过度,就像是瞬间从风平浪静到了狂风暴雨的地方。 我们慢慢的移动到了船楼下,找了个角落围在一起。狂风暴雨与雷电的声音爆炸一般的响着,我们只得互相大声喊叫对方才能听见。 我喊了几次,刘老四都没听见,只得贴着他的耳朵:“我说,你们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解决的。” 刘老四楞了一下,半天才用同样的方法回道:“别说这种大小的浪的,就算是再小点的我们小船都扛不住啊。” “你就直说怎么办。”胖子被几个人挤在中间,挣扎着到了我们旁边大叫了一句。 刘老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看了看身后天边已经抬高了许多的黑线,只喊了一句:“那就只能等死了。” 东洋鬼海 第九十八章 上岸 海上的天气变化,那都是顷刻间的事情。自刘老四提出集体等死的意见开始,我们也就抱团了不到十分钟,原本还在天边的那一道黑线已经到了距离我们一两公里的地方。 狂风肆意的刮着,尽管我们脚踩的是一艘无比庞大的巨船,但是相对比远处就要逼近的风浪,这船终究不过还是一叶扁舟罢了。 我们几个人硬是挤在了一起,各个都是一副狼狈样,身上也都湿了个透心凉。大船摇摆着,看着就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胖子吐掉灌进他嘴里的海水,叫骂了一句:“奶奶的,胖爷我纵横江湖十数载,难道这回真要交代在这儿了吗?” “你都说了,是纵横江湖,死在海里也因该。”我呸了一口,就叫到。 胖子又想说话,但不知道是谁踩了他的脚,引的他又是几声叫骂。但是大船的一次倾斜,使得尖叫声压盖了他的污言秽语。 大浪慢慢的贴近,只是几分钟而已,我们就已经看到了足有两百多米高的一面水墙,在他的后面,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一股巨大的龙卷风。 “这是……这是狗头浪啊。”忽然船老大和一旁的数个水手同时惊呼道。 大风狂怒着吹过我们,胖子没听清,就吼叫着问道:“什么玩意?” “狗头浪啊,这船要翻了。”刘老四转头看向胖子,尖叫着。 胖子努力的想要挤着出去,但是因为船体的倾斜,众人又被带了回去,胖子正好就在人群的最里面,这下差点没给他整个人都挤进墙里。 狗头浪其实只是一种说法,实际上就连几十年的老渔民都没见过,那种浪的浪头就有几百米高,浪头就像是一只长着大嘴的恶犬一样,所以因此得名。 实际这种巨浪在太平洋甚至其他大洋上是很常见的,一般比较特殊的两股季风相撞就会形成,只是出现这类气候环境的位置比较集中和固定,所以不管是船舶航线或是飞机黄线都会有意的避开这些特殊的点。 老代说着又呛了几口海水,倒向一边正大口吐着。我不久前就有过喝海水的经历,所以现在和他感同身受。 “浪要来啦。” 随着胖子的喊声,我们脚下的船就像带有吸力一样被被已经接近的水墙吸了上去,在靠着浪的那一侧,是一堵看不到顶的水墙。而另一边,则是完全平铺开的水面。 大船翻掉的可能性极具增大着,此时船体甲板的斜度已经超过了四十五度,我们正处在楼梯的侧板和甲板形成的夹角中,而且这个空间还在不断的被压缩着。 终于我们脚下的大船在斜度到达临界点的时候,倾覆在了茫茫的大海中,原本挤压团成一团的我们,也都被疯狂冲到甲板上水冲散了开来。 大船倾覆一直到我完全掉入大海中,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是当我回想起的时候,却觉得无比的模糊。 我们翻掉的船并没有直接沉入到太平洋里,因为水墙中的暗流影响,大船直接逆流而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上风口浪尖。 这才使得我有机会以这种角度去观摩大海,相信我,那时候我脑中的震撼,已经完全超越了马上要被溺死的恐惧。 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脱离开船体。只有微弱的光线让我看见,我的手是紧紧的抓着上面那个人的。 巨大的水流冲着我们,但我还是感觉到得到,在我的身后,也有如我一样死抓住我脚踝的人,而且凭着感觉我就知道,我们此时的状态一定像是互相咬住尾巴的一串老鼠幼崽。 水很凉,而且是海水,所以我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小缝,加上全身细小伤口因为沾到海水的疼痛,以至于我在失去知觉前的这一段时间里,是非常痛苦的,而且更要命的是,失去意识之前的这段时间将近有一个多小时。 我们在水中不断的翻滚,身后的力气忽大忽小的,似乎是有人已经坚持不住放了手,还好我前面的哪位老兄依旧坚挺着。 在不断的恍惚和海水冲刷中,我们足足经历了好几个起落,据我估计应该是这艘大船不断的在被抬上浪口,又瞬间从浪口上掉下来。 大船在这样的折磨下,已经没了之前的样子,几乎三分之二都全部破损被大水冲走。我们也不断的经受着木板和杂物的袭击。 唯一让我不明白的东西就是水里的亮光,那些东西是什么我是很清楚的,它们就是聚集在船根的生物。 但是具体这些类似鱼类的生物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至今不能理解。只是知道在我最后的弥留之际,眼前全是一条条的发光大鱼,那个时候,我甚至连自己是否还抓着前人都不知道了,只是一股浓浓的困意席卷了我的全身,直到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梦很短,而且都是些模糊的影像,在我醒来之后就就完全消散不记得了,头昏脑涨中,我打了几个喷嚏,肢体上传回的感觉告诉我,我还在水里。 缓缓的睁开眼睛,海面上很平静,太阳还没有完全升到最高点,看来至少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全身的酸痛感告诉我,我还没有死。这真的是我此行几十个小时中得知的最好消息,如此大的浪,船都没了,我还活着,如到几十年后头都白了的时候,那这就是老子的谈资啊。 费尽力气,我才爬上了一直抱着的一根木头,木头是圆的,因该是船上的一节桅杆,我不知道在弥留的时候,是如何抓到这根救命稻草的,但总该是因此才活了下来。 这根木头是圆形的,所以不管我怎么爬,它都会将我甩下去,不得已我也只得继续泡在海水中。 将近一天的海水浴,我的下半身就像是被跑发了一样,惨白惨白的,我想一旦要到了干燥的地方,我必定会被疼死。 几十分钟之后,我就开始怀疑起了所谓的劫后余生到底是不是好事儿,因为我发现了在我身边没有任何船体的碎片,也没有人。 我就像飘在海中的一片叶子,完全迷失在了巨大的太平洋中。而且被救援的几率基本没有。 就这样一直飘在海面上,还好没有不长眼的鲨鱼过来给我找不痛快。鲨鱼估计是没饿,但是足足四十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的我却饿了。 直到中午太阳当头,我都已经被紫外线晒得抬不起眼圈。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又睡过去了多少次,一直到有除过海浪声以外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中,我才又一次的从恍惚中惊醒了过来。 其先我还认为天已经黑掉了,望着头顶出现的红色,我才意识到这是一艘渔船,与我们之前出海所乘坐的完全不一样的一艘船。 还没等我有什么反应,我就被吊了上去,真的是被一只巨大的铁钩给钓上了渔船。悬在空中,我就看到了甲板上很多的人在看着我,但是他们的面色并不是太好。 被放到甲板上之后,有人给我卷上了毛毯,这使得我在极其寒冷的十多个小时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很快我就被送到了船舱内,有人送来了食物和水。当我进入船舱看到胖子老代还有其他几个水手的时候,我的眼眶都红了。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非常荣幸作为生还者,我们这些人是幸运的,因为这里出现的人并不全,甚至可以说只有一半,其他的人不必想,跟定是遇难了。 之后得知胖子老代以及其他两个水手的经历和我差不多,只是他们相比我被救上船要早一些。 其实发现他们的位置距离我这里并不远,只是因为海面当时还有些小浪花,所以我才被忽视了,之后他们又不断的搜索这片水域好几圈,才幸运的发现并打捞上了我。 说起这艘船,我们更是无比的幸运,要是再晚上一天,可能我们必将会变成海上的孤魂野鬼。 这是一艘远洋海钓船,刚从智利海域完成了两年的海钓工作,正要返回,就撞见了海面上大量的残骸,这才首先发现了胖子他们。 渔船发现胖子他们就上报了海事局,我们又在海面上漂流了三天,再没有找到其他的人,因为搜救直升机也来了,也因为渔船油料问题,所以渔船就先带着我们返航。 一整天胖子都没说话,直到夜里他悄咪咪的摇醒了我。迷迷糊糊之中,我被带到了船上甲板的一个角落。 “哎呀,你干什么呀。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我依旧还没有清醒。 “哼哼,你还睡觉,等上了岸你就只有蹲号子的命了。”胖子扶着栏杆望向海面。 想了一会我突然清醒,连忙问他怎么回事。胖子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东西,都是他从大船上搞来的像是戒指,舆图还有哪些钉子之类的东西。 “下午咱走的时候,我偷摸就听见了船上的人说话,咱们没有出海的记录,上了岸就得被搜查,倒时候人家问你你打算怎么说?”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呗,那还能怎么办。” “谁信你的鬼话啊,一搜咱们的身,就能马上发现这些东西,轻则认为咱们是走私的,重了咱们就成盗海货的了,到时候没几年牢饭咱可出不来。” “那你说怎么办啊?我他娘可不想莫名其妙背上案底。”我问道,一想确实是这样。和他们说这些,那和直白说自己是神经病没什么区别。 胖子观瞧了一下四周,没有人过来:“我都想好了,咱到快上岸的地方就跳海,时间差不多还是晚上,动作快点没人发现。” 胖子正和我说这,突然我们的身后就传来了脚踩在甲板上的声音,回头看去,一个人就站在我们的身后,这一下,差点没给我俩吓死。 第九十九章 跟踪 “哎,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那个人因为背靠着巨大的射灯,所以他在我们的眼中完全是个黑色的轮廓。不仅是这样,那人手里还拿着一只手电,也正照着我们。 我非常不喜欢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我和胖子偷奸被逮到一样。那时面对着手电光线,内心的极度惶恐。 我俩用手臂遮挡着手电光线,但多数还是为了遮住脸。虽然完全不起作用,但是我们还是抱着一些侥幸心理。 正乱想着可能这次我们的案底一定给坐实的时候,站在光晕中的那个人却先开了口。 “哎呀,我说你们俩大半夜的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听着这声音略微有些耳熟,胖子马上惊呼一声,但是又立刻压住了声音:“我靠,我还想问你,你他娘的没事跑这儿来干嘛。” 随后黑影的手电被胖子一把夺了去,逆光消失了大半,我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老代,这倒是不出乎我的意料,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其实我就有了点感觉。 胖子看了看老代的身后,驾驶舱并看不到我们这里,穿舱门也是紧闭着的,甲板上更是没有人。 瞄了几眼,胖子就把老代拉到了我们这个夹角的位置。 “不是我说你,这地方,你还装什么神弄什么鬼?”胖子压低了声音,他又看了看甲板,马上顺手关上了手电筒,我们又陷入到了这个夹角的一片黑暗中。 老代摆手:“我也听见他们说话了,刚看你俩偷偷摸摸的出去,就知道你们想溜。他娘的也不叫上我。” 我正想说话,胖子立刻打断:“你原本就是那破船上的水手,你跑的什么路?” 老代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说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那船是干嘛的名眼人一看就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那也关不着你什么事儿啊,船长都已经喂鱼儿了,死无对证,你就说你是被无良水产公司欺骗的好公民不就完事儿了吗?” “呸!”老代吐了口唾沫:“那艘船虽然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但是登记都是合法的,我他娘是二副,上了岸我就是第一负责人,查出来没个个把年我能出来啊。” “行行行,别扯犊子,咱先商量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岸再说。”胖子晃了晃脑袋,连忙摆手。 “你刚才不都说了吗?快到岸边的时候,咱跳海直接游泳过去。”见胖子又要商量,我就问道。 胖子叹了一口气:“话是那么说,问题是你能游一两公里吗?在着,万一人家根本不等我们上岸,直接登船把咱们拷了,那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说来也对,游泳这事儿我确实不擅长,而且还是在海里,那边浪大水急的,一个点背,直接淹死在海里,还不如被活捉呢? 我俩正一筹莫展,一边的老代就咳嗽了两声。 胖子扭头看了他两眼:“咋的,有病就去吃药啊.” 老代冷哼一声:“看来关键时候还得靠我,我有办法能让咱们安全到岸上去。” 我眼看着胖子又要多嘴,马上一把压住了他,就问到:“什么方法你说说,这地方越待,我觉得越不安全。”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我可不想戴上限量版手镯。” 老代回身扭了扭头:“这船上有救生艇,油料也够咱们直接到岸边,而且这玩意儿,我凑活还能开一开。” “有救生艇你他娘不早说,费这么多话。”胖子蹲在一旁骂道。 “得,有就行了。”我拍了拍胖子,就面向了老代:“赶早不赶晚,你刚说现在就能走,咱就先溜呗。” 老代应声,就站了起来。我拉着胖子,跟在老代的身后也一同走出了黑色的阴影区域。 救生艇在船体靠中间的位置,这样能保证最大的平衡,也可以使得不管从哪里进救生艇都是最近的距离。 但是这个位置对于我们却显得有些尴尬,因为高层的驾驶室可以直接看到这个位置,我们一旦走过去,就一定会引起驾驶舱内值班水手的注意。 胖子提议快刀斩乱麻,他想直接冲进救生艇,然后立马开着跑路。但实际情况完全与胖子的理想相反。 我们按照胖子的说法来,看似成功的几率会很大,但是一旦被船上的人发现,他们很可能第一反应就是报告上级,那么我们很可能在上岸之前就被活捉了。 “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整。”胖子回头小声说道。 我们躲藏在驾驶室的最下方,小声的耳语着。我和胖子想着办法,老代已经偷偷摸上了驾驶舱。 我俩见他要有什么动作,就直接蹲在了原地看着他。老代径直走上了楼梯,马上敲了敲驾驶舱的门。 本以为老代会和他瞎扯些什么,但是这家伙刚等到门一开,就直接进到了门内,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直接放倒了值班的水手。 老代回身对我们做了个ok的手势,之后又钻进了驾驶舱,不知道又弄了些什么。 胖子疑惑的自语了一句:“这小子还干什么呢?” 等了一会,老代就从驾驶舱内走了出来,慢慢悠悠的到了我们跟前,他指了指一边的救生艇,意思是我们可以上去了。 “你刚才干什么呢?那人不会被你弄死了吧?”我跟在老代身后问道。 我们缓缓的朝着救生舱门走去:“放心,只是晕了一会,我刚才把航线改了,就算他们反应过来,到时候也晚了。” 我吸了一口凉气:“高啊。” 救生舱是为随时使用准备的,所以门没有上锁,我们依次钻了进去,胖子关上舱门,气闭舱响了一会,绿灯亮起之后,老代就按下了脱钩的按钮。 这种东西完全是为了求生准备,所以所谓的舒适性也没有那么重要。老代开着救生艇,因为距离原因,所以他找了根杆子卡主了方向盘。 艇内吃喝都有配备,但是估计都是临期货了,我们也没那么讲究,吃喝了一通,胖子就靠在了一边,没几秒就发出了鼾声。 咣当一声,救生舱撞到了岸边,我们才从梦中惊醒。出了舱室,这里是一处滩涂地,天色还黑,这里也没人。 我们匆匆下了艇,就朝着一个亮着光源的方向走了过去。直到进了村,我们才知道这里距离平潭岛不远。 车站门口,胖子看着我和老代,直挠着后脑勺。 “我说,咱就到这里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个计划早在救生艇上就想好了。有些事情我想该做个了断了。 直接要求跟着胖子一定不现实,他可能不会明面上拒绝,但是一有机会,这家伙一定会甩掉我。 所以我的计划就是暗中跟踪他,看看这肥仔的老巢在哪里。 我摆手:“我先溜了,跟着你们一定不会遇上好事。”随便编了个瞎话,我就搪塞过了胖子。 本想看看老代现在是什么态度,没想到他直接朝着另外一边的街道走了。 我大喊:“你干嘛去呀?” 老代背着身子,朝我们挥了挥手:“不参合你们的事儿,咱们有缘再见吧。” 胖子嘿嘿笑了两声,看着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接着胖子就走进了车站,临上车前对着我做个了非常贱的动作。 我随便买了些衣服裤子,得亏这年代信息发达,换了那只在海里泡了许久的手机,就租了辆车跟在了胖子所坐的那辆车后。 胖子的路线很明确,他直奔了福州,最后我在机场看到了他,为了不被他抓到,我特地选了一顶鸭舌帽戴着。 可能是目标相同,被我撞上了一个人。起先我还没发现,要不是安检的时候堵了一会,我也不可能发现他。 老代看见我嘿嘿笑了两声:“小兄弟,咱还真有缘哈,这么快就见面了。” 我看了看远处的胖子,也对着老代笑了笑:“恐怕咱这不叫有缘吧,我看你是图谋不轨。” 老代啧了一口:“你说这话,你就每个图谋了?” 我有些尴尬,还想说点什么反驳,但是老代立马拉着我走到了一边,我这才看到,胖子正瞎转着圈。 “我有我的事儿,你有你的事儿,咱就别互相影响了,ok。”胖子转回了身,老代就站回原位。 “你有什么事儿?非得跟踪他?”我问道。 “那我问你,你有什么事儿,非得跟踪他?”老代摆了摆手:“行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一点私人恩怨罢了。”老代掏出墨镜戴了起来,看着简直和特工一模一样。 胖子没有发现我们,但是我也不怕他发现,就在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了装在衣服兜里的血磬手镯,危急关头也可以用这玩意要挟他。 才是入秋,首都的气候就显得非常干燥。一路我和老代跟着胖子在市区里转了好久,一直等到胖子下了车,我们这才跟着他进了一条不大的街道。 这条街人很少,我完全对首都不了解,所以一直到现在,我连那里是哪里都不知道。进了街道走了百十来米,我们就看着胖子进了一家小店。 老代不慌不忙招呼着我走到了对面的一家烤鸭店,他拉着我直接进了包间,这个位置非常好,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小店。 老代随便要了些东西,他走到窗边拉起了窗帘,只留下了一条小缝隙。这让我也有了点当特工的感觉。 第一百章 偷窥 “我怎么有点觉得你对这里很熟悉啊?”看到老代熟练的拉上窗帘,他坐的位置斜眼正好就能看到对面的小店。 那家小店门面不大,还有些老旧。没什么人进出,牌匾上写着“夕阳红旅行社”。但是结合这里的环境,和店内冷清的布局,我感觉家这店绝对不是表面上的这个样子。 老代笑了笑,夹起了一片烤鸭肉,沾了点酱料就直接放进了嘴里,他边嚼边说:“看出点什么来没啊?”说完又朝那边扬了扬头。 “看着不太正经,我感觉这店面是假的。”我又透过缝隙往那边看了一眼。 老代起先没说什么,直接拉上了窗帘,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吃起了已经上到桌上的东西。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这里不对劲了。”我一联想起他的行为,和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种种的非正常巧合,我瞬间恍然大悟。 老代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话,现在看他这样子,已经完全与海上的时候判若两人,我开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那艘渔船上的人恐怕早就被你买通了吧,你根本不是那艘船上的水手。”我发着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哼哼,行啊你小子,还有点小聪明。”老代又夹起了一片鸭肉。 “不会吧,还真是?”我一声惊呼站了起来,其实对于他的身份,我还没那么有把握,这个猜想也只是瞬间脑中出现的片段,随口说出来,没想到还真撞上了。 老代挥了挥手,让我坐下:“别大惊小怪的,坐下,来吃鸭子。” 我看着他的样子,一脸的不怀好意,心中暗暗已经找好了跑路的路线,看来一会一个不对,我就先溜了再说。 “您先吃着,我有……事儿先走了。”说着我畏畏缩缩的把椅子拉到了我的面前。 “走什么呀,你不就想知道哪里面是什么地方嘛。我的目的和你们那事儿没牵扯,放心。”老代招手,我只好又坐了回去。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吧,我总觉得你们这帮人特别会演戏。戏剧学院毕业的吧。”我皮笑肉不笑的端起了一边的茶杯。 第一次见胖子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为了骗过假姜淮,才装成了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要不是最后假姜淮突然想灭口,我想他可能还会装下去,这小子演技不是一般,要不是我见过他之后的真实嘴脸,我还真会认为当时的胖子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现在再看看眼前的老代,这家伙也与我当时船上所见的有些差别。一回想更是觉得问题严重。 “我找人,被他藏起来的一个人。”老代变了语气,冷语说道。 “谁?” “老何何政,不过我们一般都叫他老猫子。” 说到这里,我又想问,但是瞬间记忆起了老何这两个字,老代和胖子他俩在渔船上的时候提过。 “就是你们之前渔船上提到的那个人?胖子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我马上改口问道。 “死什么死啊,我能感觉到老猫子一定还活着,那孙子在说瞎话,他就是不想让我去见他。”老代猛喝下一杯茶。 “你怎么那么确定,心灵感应?”才说出口,我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道:“不是,我觉得胖子没那个必要骗你啊?” “五年多了,他还是不相信我啊。”老代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才继续说道:“我们三个人的最后一次任务,不知道为什么,对手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最后行动失败了,老猫子因为我受了伤,脊柱被炸断了,还好没死。医院保住了命,但是全身瘫痪了,再后来那死胖子走了,老猫子人也不见了。我只是听说,他带着老猫子治病去了。” “胖子也有点太不通人情了吧,虽然老猫子是因为你受伤的,但是总不至于让你们闹成这个样子吧。”我不解的看着老代。 老代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这个。行动结束后,我们全部清查了一遍,最后发现我们安插在对方内部的卧底早就已经被发现了,对方一直严刑拷打,最终折磨死了卧底也没得到什么消息,但是他们知道了我们接头的方法,用这个方法他们给我们传达了很多假消息,这才致使对方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同时也造成了我们行动的失败。” 我刚想问,他就摆手压住:“因为一张合成的照片,我被认定为暴露卧底消息的人,当时因为伤亡惨重,大家都在气头上,所以发生了点不太融洽的事情。不过好的是,最后查出了照片是合成出来了,而且我当时并不知道卧底是谁。内部事情是平息了,但是那死胖子没多久就走了,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这个消息。” “那你直接当着他的面说清楚不就行了,绕这么多弯弯肠子。”我马上质疑道。 “时间太久了,没必要了,我只是想看看老猫子现在怎么样了。” “找他去啊?”我起身就想拉着老代,直接进对面的旅行社内,找到胖子问个清楚。 但是老代却直摇头:“有些事情没那么容易。” 此时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对此非常反感。人一辈子总会见到那么一些自己觉得自己高深莫测的人,他们总是高高在上,觉得自己的行为,他人总是不会理解。 但我认为这只是他们这种人的矫情而已。但是对于老代这个人,我总感觉他不是个矫情的人,他搞这些总觉得他还藏着什么隐情。 “走,换个地方。”老代吃掉了最后一片鸭肉,就招呼起了我。我也只得跟在他后面。 出了饭馆,本以为老代会招呼我像特工一样悄咪咪的找个地方,没想到这家伙大大咧咧的就走过了旅行社的正门。 “我说,咱不躲一躲吗?被人发现了会很尴尬的。”我跟在老代的一边,小声问道。 老代冷哼一声:“没事儿,你就是拿台相机站门口拍照都不会有人管你的。你看。”说着他就指了指旅行社。 我看去,里边很冷清,店面是由两户组成的,中间被打通,只有一扇门开着。内部非常的冷清,我只看到在类似前台的设施后,坐着一个女的,看着还挺漂亮。 我看的有些出神,说实话,那前台的妹子还真正和我胃口。老代轻拍了两下我的脑袋:“看啥呢你?” 我尴尬的笑了笑,就跟着老代到了很近的一座茶楼里。 服务员很客气,老代一进门就招呼了一句,看来很熟了:“哎,最近可挺久没了来,您到哪儿发财去了。” 老代摆手,没有想和他搭话的意思,服务员也很识相,便没再多说:“老位置给您准备着呐,您上楼自便。” 老代熟门熟路,带着我就上了茶馆的二楼。这里我不喜欢,都是些竹片加工的隔断,上面已经被烟熏的发黑了,里边也是一股烟味。 二楼都是隔间,听声音似乎还有些人,老代径直推开了一扇靠街的隔间门,我们就坐了进去。 茶水小吃上好,等服务员走了,我就看着下面旅行社的门口问道:“看这个样子,你可不是稀客呀,蹲了这么久,总不至于什么都查不到吧?” 我觉得老代本身的注意点就选错了,老猫子我估摸着怎么也因该在医院,就算找不到是那家医院,我想胖子总该是要隔三差五去一趟的。既然这样,老代完全可以直接跟踪胖子,在这里蹲着,总感觉有点守株待兔,刻舟求剑的意思。 老代没直接回答,却转开话题问道:“你看,那里面有多大?” 我又望了一眼旅行社,又和他用眼神确定了意思,就暗自估摸了一下,马上答道:“顶多也就二三十个平米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不止,这里面可不止那么小。”老代捏起了一颗花生米,摩擦掉了红皮,在手中捻着,半天都不见他有要吃的动作。 我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就又看了看旅行社内部。我看到的只有前台的那个妹子,再往里就是个死角,所以看不到了,但是我觉得的内部一定是没有人的。 “你瞎扯吧。” 那颗被老代捻了许久的花生米,终于被他放进了嘴里:“等我说完嘛,自打我断断续续观察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一共见到进这扇门的人有六千多个,其中一半至少三千人是进门问完话就会出来,我估计是真把这里当旅行社了,剩下的三千多人里,其实有多数重复进入的,实际上只有三十多张面孔。” 他说着,我立刻对老代又有了新的认识。娘的,这人不止是个戏精,他还是个偷窥狂啊。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有三十多个人经常进进出出?”我打消心里的念头,就问道。 “进进出出?”老代笑了一声:“实际上是只进不出,我只看到这些人不定期的进去,从来没见到他们从这里出来。但是他们每次都会从另外的位置出现,又从这里进去。” “暗门?”我叫了一句,马上觉得这个猜测极为可靠,又坚定的说:“对,里面一定有一扇暗门,说不定房子后面有夹层,出口在另外一条街也说不定。” 老代又摇了摇头:“你的思维很开阔嘛,可惜实际并不是你猜的那样。” 第一零一章 来硬的 老代边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翻了几下找出了一张图片,马上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接过了手机,就发现是一张类似结构图的东西。但马上又发现,这并不是一栋楼或者一栋房子的结构图。 图中纵横交错着各种各样的线条,每条线所用的线形都不一样,似乎是各自表示着相应的设施。 完全认出它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对类似的图例一点都不了解,但是看形状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很快我就知道图上标出的是一条街道,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街。图中有一大部分都是街道对面街坊的结构图。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老代,惊讶的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此类图一般不会公示出来,因为图上标记的信息太多了。各种给排水路线,供电线路。甚至我都看到了街坊角落里一间银行atm房间背墙的位置。 老代打了个哈哈:“小意思,是自己画的,转一圈看两眼就知道结构了。还有,看重点。” 我低下头继续看图,通过位置,我找到了旅行社的位置。很快我就找到了他的背墙。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算是首都比较偏的地方了,所以靠外是两层的楼房,内部则是胡乱建造,没有章程的平房。 看了几眼我就知道,我的暗门猜想没有可能实现,至少是后面开暗门到另外的街道这个猜想不会实现。 因为旅行社二层小楼的背后,紧贴着的就是一座平房。除非穿房而入,否则旅行社靠后绝对不可能有后门或是所谓的暗门。 虽然心中已经是十拿九稳了,但我还是提出了第二个猜想:“你说,这栋楼背后的平房会不会也是他们的?如果是,那能藏起来的部分就会更大。” “看到整个结构的时候,其实我也这么想过,但是后来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可能。”老代又捏起了几粒花生米放进了嘴里:“我早先装成买房的,进那座平房里看过,没什么特殊的,地下也没有空腔。” “要不咱直接进去看看?”我见他皱着眉头,就问了一句。 “也不是不行,只是就我观察的这些时间里,我还是觉得那帮人不是很好惹,正面撞见,可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都在这蹲一年了,那咱总不能继续再蹲他一年吧?我觉得咱还是直接进去,运气不好顶多被扔出来,总不至于直接被灭了口吧?”我喃喃的说了几句。 老代面露难色,想了一会,仿佛是下定了决心,马上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就说:“行,你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作风也不乏是一种办法。” 我一听就觉得这句话怪里怪气的,怎么听也不像是一句好话。但是也没工夫理会这些,跟着老代就下了楼。 楼梯上老代从腰带上抽出了一支一掌多长的东西,似乎是个匕首,他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就见他将匕首一分为二,这尽然是两支贴合在一起的匕首。 老代递给了我一支:“拿着吧,紧急情况防个身也行啊。” 我接了过来,就发现匕首通体乌黑,并不是太重,但是手感还好,用起来因该没有多少问题。但是这玩意儿可是管制刀具,一想我们也才下了飞机不久,心里就生出了些许的疑惑。 “你这玩意是怎么过安检的。” 老代在我前面摆弄了几下自己的那支匕首,就放进了腰间,马上见他又藏了起来:“全身百分之九十都是碳纤维,刀刃是一种特殊的高强度陶瓷,多数情况下,它要比钢更坚韧。因为制作工艺问题,所以x光和金属探测仪是照不出来的。”他回头看了看我:“收好,这年头,大街上被人看见了,也会惹来麻烦。” 我会意,只是大概看了几眼,匕首通体乌黑,确实是碳纤维,刀刃有些反光,我用指甲掐了一下,发现很硬,感觉不出这东西是陶瓷做的。正好也要走下楼梯了,我就同老代一样,将匕首插在了腰间,用衣服挡了起来。 出了茶馆,老代没结账,只是和服务员说出去一会,等会还会回来。我们就径直的走了出去,由此便可知道,这人真的是在此处偷窥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旅行社的门口没人,连个过路往里边看的人都没有。我们走到了门口,就直接推开了玻璃门,走了进去。 马上内部的环境一览无余,前台在进门的正中央,一边靠墙是一排长椅,另一边放着很多展示架和杂志架,空的地方是一些圆桌和椅子,如果没有注意过长久以来的人流量,我还真会以为此地就是个旅行社。 后墙上有很大的一块留白,贴着巨大的logo,看着非常的土味。一边有两扇门,一个看着是办公室的样子,另一个上面就贴着wc两个字母。 直到我们走到了前台的桌前,那个妹子都没有搭理我们,就凭这点,我可以确定,这家店要是正经,那天下就没有正经的店了。 老代敲了敲桌子,前台的妹子才把头抬起来,一脸爱答不理的样子。 老代又敲了敲,就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有生意都不做的吗?” 那妹子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看着我们:“关你屁事儿啊,你是干嘛的?” 老代有些怒火,但是被他压了下来,嘿嘿笑了两声就说:“我报个团,去旅游还不行吗?” 前台妹子脸上抽搐了一下,就扭过头看向了桌上的一沓东西:“在哪儿呢,自个看去。” 老代看着前台妹子,倒吸了一口气,就把胳膊伸了过去,抽出了一张旅游指南。老代在指南上扫了几眼,马上认定了一个,就一边指着指南一边问道:“你们这个……这个三亚五日游多少钱。” 没想到老代才说完,前台的妹子就立刻回道:“没班次了,等下次三个月之后吧。” “嘶,嘿……”我见老代又要发飙,赶紧拉住了他,和他对了个眼神。老代见状只好压住了火。 他又找了一列,,自己用手指了指,继续问:“这个长白三圣山的十五日全包多少钱?” “没队伍了,等半年吧.”话音刚落,前台妹子立刻回答道。头都没抬,但是声音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老代立刻将旅游指南摔在了桌子上,前台妹子依旧没有抬头,我这才看见,这丫头片子一直都在玩手机游戏。 我也有点压不住火,但是觉得直接翻脸还是有些不合时机。就拉着脸上抽笑的老代出了旅行社。 门口,我们俩找了个台阶蹲坐了下来。老代去对面的商店买了一包烟回来,才又坐下。 他给我递过来一根烟,我接到手中,但是没让他点上。等他自己抽了一口,我就说:“你这套路本身就有问题,咱明知道这是家黑点,明知道酒里边放了蒙汗药,咱还傻呵呵的去喝,那不是傻子嘛,我觉得还得另寻他法才行。” 老代吐出了一个烟圈,接着点了点头:“主要是里边情况不明,我怕弄巧成拙了,到时候牵扯的太多,怕是连退路都没有。” 我也点头,但还是不赞同老代的意思,主要还是因为我觉得这地方到了了也不太会有太大的危险。 接过来的烟在我手中转了几圈,马上我就想到了办法,便凑近老代,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咱们干脆直接来硬的吧,你我两个人一起进去,我堵住那女的,你直接冲过去,开后面那两扇门,到时候门一开,咱再想办法借机行事呗。” 我的认知里已经确定了那两扇门后一定有问题,所以门一开,一切问题便可以解开。 老代想了想,啊……了一声:“这行嘛?” 我啧了一口就道:“到时候门一开,不就一切明了了吗?咱现在首要目的就是弄清楚这里的问题,其次再考虑别的也不晚。” 老代仰着脑袋长叹了一口气:“行吧,可别把警察招来了,到时候咱俩就是入室抢劫。” 我们俩个重新回到了旅行社内,老代靠在距离门最近的那边,我已经做了准备,随时上去拉住前台妹子。打消掉心里猥琐的想法,我们就已经到了距离前台一米不到的地方。 前台妹子这次倒也算是勤快了一次,还没等我们走到桌前,她就抬起了头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没团了,等下次再来。”话语依旧是不耐烦的样子。 我挤了挤一边的老代,向着他眨了眨眼。前台妹子看着我们这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等老代飞身朝着办公室门扑去,妹子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见她这样,我一个跨步,就到了前台妹子的身前,挡在了办公室门和前台妹子的中间。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说着,前台妹子就想要冲过去,拦老代。 我双手撑开,挡在了她身前。心中暗想如何才能把自己表现的更强壮一点,但是心中所想到的,无不都是猥琐狡黠。 第一零二章 栽了 我挡在前台妹子面前,她此时脸上已经愤怒不已。我一直等着,几口烟的工夫后,却不见老代发来回应。 我紧张回头去看老代,还没等回身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巨大的撞门声。才一回头,马上就看见了老代在奋力的撞着办公室的门。 “靠,你还没撞开啊?”我回头大喊了一声。 “这破门有问题,后面还有加固的东西。”老代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就高声回了一句。 我才回过头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前台妹子手中拿着桌上的花瓶似乎是想要砸我。 我赶忙摆手:“别别别,我们……”一时间不知道拿什么借口搪塞,毕竟我们确实是来着不善。最后只得说:“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你……你们倒是地什么人?”前台妹子依旧拿着花瓶,挡在身前。 这个时候,老代又连撞了几下,发现这门一时半会是撞不开的。就又朝我大喊:“别乱扯了,把门关了,咱得慢慢来了。” “啊……”我惊呼一声,又看了那个前台妹子一眼,见他眼神慌张,实在于心不忍,心里想着这回完了,形象全没了。 老代又招呼了一声,我只好面向着前台的妹子,慢慢的走到了门口,还好这里不怎么引人注意,我见门外无人,立刻到门口,拉上了窗户和外门的卷帘门。 才关上,马上发现店面内一片黑,只得又拉开了一条缝隙。我看着前台妹子似乎是有些被吓着了,也不好继续以之前的面目相威胁。 这时正好看见老代在哪里开门开得挺费劲,就赶忙到了老代的旁边去帮着他撞门。 我们一起弄了一会,发现门似乎不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老代掏出匕首,在木质门板上刮了几下,上面的漆面很厚,费力半天力气,才把一小块油漆刮了下来。 果然,这门竟真的不是木质的,漆面一掉落就出现了青黑色的金属面板,可以判断,整扇门都是同样的材质所造,这时再一看刚才奋不顾身撞门的老代,不免觉得他还真是英勇。 我摸了摸青黑色门板,就问道:“这怎么办,看着比银行金库的大门还结实,我觉得咱再撞几年螺丝都不一定松。”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些慌了,毕竟如果有警察来,那我们必然会被认定为入室抢劫,甚至都不用二次取证。 老代又摸了一把大门:“高强度钨钢的,这可麻烦了,找来气割的机器都不一定能切的开啊。” 说着老代扭过头看向了一边靠在角落里的前台妹子:“恐怕得找钥匙,咱才能进去了。” “钥匙在哪呢……”我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头正好也转向了角落里的前台妹子。就发现她背靠着墙,手靠后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 我和老代对视了一眼,看见了老代坚定的眼神,我就开口道:“这样不好吧。” “好不好没工夫管了,咱都走这一步,你大爷的,快去拿钥匙。”说完,老代就推了我一把。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嘶……你怎么不去呢?” 老代双手在身前挥了挥:“你看我这五大三粗了,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喽。你再看看你,一副玉面小郎君的样儿,过去说不定人家主动投怀送抱,直接把钥匙给你了。” “这话说的我很难拒绝啊。” 还没说完,老代又一把将我推了出去:“赶紧去吧你。” 我抹了一把脸,就走到了前台妹子的面前,看她想说话,我赶忙提前摊了摊手:“你别怕,我不打劫的,你把钥匙给我,咱们什么事儿都没有。” 说完,我见她又往后压了压,紧紧的将手背在身后,马上认定她背后藏着的必定是办公室大钢门的钥匙。 见他不太肯给,老代这时又在身后催促。我只得难辞其咎的走了上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这丫头片子力气还挺大,拉扯了半天,才把胳膊硬伸向了她的背后。马上我就摸到她的手,瞬间我的心跳就加速了起来。 但毕竟我不是劫色的,就硬掰开了她的手,马上我的手掌就感觉到了一个东西,但是绝对不是钥匙。 才又看了前台妹子一眼,就发现她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阴险的微笑。见她这样,我也咧嘴笑了笑,但是马上,手上的感觉就让我知道,我要完蛋了。 手中起先摸到了那东西像是个手电筒,顺着轨迹摸到那支东西头部的两个触点之后,我瞬间明白了过来,心里暗叫不好,才想抽手,一种刺痛感就从指尖传出,顷刻间,我只是浑身一颤,双腿就失了力气。 这丫头片子还真是狠心,我双腿才倒地,她一膝盖就撞在了我的下巴上。疼痛蔓延了整个下颚骨,口中已经是血气四溢。 就这还没完,见她又将电棍伸了过来,我心中早已暗骂了这个娘们几百次,马上全身过电,我已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至于大小便失没失禁,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倒地之前,目之所及的就是恶毒女人的邪魅笑容。再后来只听到老代叫骂了一声,之后再无意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慢慢的眼睛适应,我就发现这里是个非常小的空间。 我能看见老代就在我的前面,但是样子很惨。这里似乎是个厕所,他被绑住了手脚,不仅这样,手上脚上还被用手铐铐在了一旁的暖气管子上。 我想动,但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被绑着的,而且样子不比老代好多少,他还舒服些,是被放倒在了地上,我直接是被掉起来的。 扭动了两下,就发现靠着我的手铐磨得手腕如刀割一般,最后只得放弃。地上的老代听见动静,就努力抬头看向了我。 “你怎么也栽了?”此话才说完,老代就扭了扭脑袋。 “哈,我他娘就说,这里边一定没那么简单。这下可被你害死了。”老代满脸的淤青,几次擦到地面,都疼的他表情骤变。 “那个女的打的?”我挂在半空中,看见他的惨状,就问了一句。 老代扭过了脸:“别提了,那娘们扮猪吃老虎,一脚踹过来差点没给我踹断气了,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不假啊。” 我心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感叹个屁啊,就赶忙扭动身子,想弄出腰上藏着的匕首。 “别费劲了,全身都搜过了,那还能给你留下啊。”老代看似已经认命了,一扭头往暖气片贴了贴,这才使得他的手腕和脚腕舒服了点。 正当我想再和老代商量商量现在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我就看见,那个电我的恶毒女人走了进来。 通过门外的景象我就发现这里就是旅行社的厕所,马上门被女人关上,厕所内的灯也被女人打开。 她似乎是觉得地上的老代碍脚,就对着老代的屁股踢出一脚。这女人穿的鞋带着点鞋跟,一下给老代踢得不轻,一连听见他闷哼了几声。 马上我就见她转向了我,看来目的就是奔着我来的。但是等他手中拿出电棒的时候,我瞬间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努力往后扭动了几下,最后发现完全不起作用,反而还磨得手腕生疼。只得又保持回原来的动作。 女人拿着电棍,我见她面色不善,马上看见她露出了一个之前那种邪魅的笑容。心中又一次顿觉不好,还未及我反应,她飞快的用电棒戳了上来。 我被吓的连连惊呼,但是才过几秒,就觉得有些不对。腰部并没有传来电流的麻痹感,只是电棍戳的这一下,有些疼。 睁开眼睛,就看见抽回电棒的女人,捂住嘴抽笑了起来,这才马上反应过来,他娘的被这娘们给耍了。 我瞄了几眼老代,发现老代硬是背过了身子不看我。不由得我直皱眉头,太他娘不仗义了。 这时候也只得服软,谄媚的笑了笑:“大姐,您到底想干嘛呀,我是无辜的啊。” 才说完,女人就冷笑了一声:“还无辜的?看你就不像个好东西,一上来就摸老娘的手。”说着女人就将电棍装进了兜里,双手又互相蹭了蹭。 “不是啊,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我赶忙争辩了一句。 没想到女人上前一步,用手挑起了我的下巴:“呵,误会,怎么着,摸完人家的手,就不想认账了?” 一时间,心中尴尬不已,不认也不是,认了也不是。本来刚才心中还暗自排练了各种反客为主的措辞,但是现在一句却也说出出来。 我满头大汗,被这么吊着,现在又被如此调戏,一时间实在不知如何言语。 女人见我这样,又咯咯咯笑了一阵。才出手拍了拍我的脸说:“看你这样儿,姐姐我可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说完,扭回身,打开了厕所的门,喊了一句:“死胖子,进来吧,老娘玩够了。” 一听这话,我顿觉更加尴尬。玩够了,在这种环境里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但是等女人出去,另外一个进来的人,却让我瞬间又燃起了怒火。 第一零三章 目的 ps:时间原因,内容未修改,半个小时后发修改版。 胖子从厕所的门外进来,似乎是害怕外面看见,就马上关上了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俩,随后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没看出来,你小子挺行啊,俩我们耳姐也敢调戏。”胖子摸着下巴,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见此便大骂道:“去你大爷的吧。”甩了甩自己的身子继续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谁调戏谁啊。” 胖子看着我连声啧了一口,随后扭转身体踢了脚下的老代的屁股一脚:“看你在船上装孙子,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没想到还真能耐了你。” 老代哎呦一声:“你要不躲着我,我就不费这些力气了。” “打扰绕一下,你他娘能先给我解开吗?”我见胖子和老代要有扯嘴之势,赶忙叫了一声。 胖子这才摸脑袋,朝我走了过来。手铐被解开,我立刻落地,手腕瞬间舒服了不少,我赶忙揉搓了几下勒痕,这才使得淤血疏通。 胖子又将老代解开,我们一次走出了厕所。外面果然就是旅行社的店面,才刚一出来,我就看到了双臂抱胸的耳姐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 胖子走了出来,指着耳姐就介绍道:“我们部门的一枝花,大美女耳姐,快来问个好。” 我看着她内心有些不安,连忙叫了几声。等身后老代出来,他也连声叫了几句:“耳姐。” 才听见老代这么称呼,耳姐瞬间扶额皱了皱眉毛:“大叔,你就不用了吧。” 老代连忙笑呵呵的摆手示意,接着胖子招手,我们就跟着胖子走出了旅行社。只有我们三个人,耳姐并没有跟出来,我想问胖子话,但是胖子知道了我的意思,就瞟了我一眼,我瞬间明白了意思,便继续跟着胖子沿着街道走了出去。 走了不远,这条街都还没走出去,胖子就招手拦了辆车,我们一次上去,胖子说了个我听都没听说过的地址,但是听着似乎是家私人医院。 车子开出了还几条街,胖子靠着窗户左右望了几眼,终于才看见他安心的坐下长出了一口气。 我见他这样,便问道:“你怎么了?看你像是躲债似的。” 胖子呼完嘴里的气,瞬间脸色大变,就对着我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他娘张能能耐了是吧,谁让你跟着来这里的,你这到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见他瑞气势,也不敢顶撞,就小声的说了句:“不知道啊,我就想着来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顺便找找我哥的消息。” 胖子一捂脸:“知道你心急,但是这地方你不能来啊。” “你别管,有什么后果我自负。” 胖子冷哼了一声:“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能负的起责任的,他们正在下一盘大棋,你在计划里不因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这帮人给我设了个套?” “你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去吧,总之要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今天你就出不了这扇门。”胖子冷冷的回道。 “没那么夸张吧,还有刚才那儿是什么地方,那个耳姐……”我话才说完,胖子就做了个打住的动作。 胖子唉了一声,就瞄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我知道要避免节外生枝,就闭上了嘴。车子在市区开了一会,就上了环城高速,看着方向,似乎是往昌平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停了下来。下车的地方已经能看见远传的矮山了,这里似乎是别墅区,成片的独栋别墅屹立于此。 沿着一边的小径我们又走了五分多种,面前就出现了一遍五层多高的楼房,看着比较老旧,爬满了爬山虎。 我们顺着一边的草坪走了进去,胖子一招手,我们三个就坐在了内部公园的一处石桌旁。 胖子看了看四周,就吧目光挪向了老代:“这小子跟来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跑这来瞎掺和?” “人都在哪里蹲点蹲了一年了。”胖子说完,我立刻在一旁插嘴说了一句。 胖子看向我,瞬间又转向了老代。只听见他惊呼出了声。但他没有马上继续说什么,扶着脑门想了一会。 才一晃神的工夫,胖子立刻指着老代,就破口骂了起来:“我说呢,原来是你这孙子截胡了我的邮件,他娘的我就说,前一段时间那个送快件的小哥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胖子顿了顿啧了一口又问道:“你他娘是怎么找到我邮件地址的。” 老代哼哼笑了两声:“这还不简单,在那一块的快件收发点做点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老代还想说,就被胖子打断了话音:“这事儿咱们后面再算总账,我问你,你在那条街蹲了一年多,就没人注意你?” 老代立刻摇了摇头:“其实也不到一年的时间,只是偶尔会一连来几天。你说的有人注意我,是指的什么人。” 胖子想了一会,似乎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顿了顿:“就是平常的人,难道你没发现,那一条街都有问题吗?” 老代愣了一下:“没……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完了,完了。”胖子口中念念有词了一会。 我见胖子神色有些焦灼,就问道:“怎么了,什么完了完了的,你快说啊,别老是吊着。” 胖子长叹了一口气:“你们刚才进的旅行社就是影子的总部入口,有些东西,本来不该说的,但是你们已经插进一只脚来了,那我瞒着也没多少必要了。” “停,停,你说这些,要给我知道了,我不会被灭口吧?” "妈的想知道的是你,不想知道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嘛?"胖子怒斥道。 “我想知道的是关于我哥的信息,这些我……我也不敢去查啊。” 胖子摆了摆手:“如果放在一周前,可能这组织可能还真是个绝对不能说出来的秘密,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说与不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听懂胖子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胖子也看见我连连翻白眼,便直接的说回了正题。 “影子,我们所属部门的名称,确切的其实应该称它为代号。建立起它的目的。是五十多年前。只是为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能让你们一直存在几十年。”我插嘴问道。 “这个目的本身已经不存在了,二十多年前的一场事故,致使最关键的人丧生,因此也改变了整个组织的性质。” 胖子顿了顿,似乎是组了一会语言:“影子在不断搜寻线索的同时,也慢慢的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比如和墨脱那次相关的特殊事件。” 我挥手打断胖子:“你刚才思考的的那一会,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现编故事啊?” “别瞎打岔,这些信息是我通过内部的资料反推出来了,真实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被我知道。你要继续听我就说,你要不听,咱就别费口水了。” “我错了,您说。”我打了个哈哈,只得向胖子抱拳致歉。 “所有有记录的时间和事件,都可以证明我的想法,这二十多年前,影子的目的是很没明确的,但是那一长段的时间,是空白的没有任何记录。而之后的二十多年里,影子一直又一直不明目的的,也没有任何信息的队伍,我只是感觉这一部分可能与他们前三年年所做的事情有关。” 我暗暗想了一会,逻辑没法梳理清楚,毕竟我连胖子所谓反推出这些东西的信息都没有,但是另一个想法,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猜,我老哥是和这支不明目的的队伍有关吧。” 胖子稍稍愣了一下:“你还真会举一反三。” 我摆手:“那里那里。”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咱说正题,你知道致使一周之前组织再次转变的原因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胖子便继续说道:“你哥传回来的一封信,就是信的内容让组织把所有的终点全部放到了一件事上。” “不会是你说的二十多年前的那个目的吧?他的信上写的什么?”我挠着头问道。 “信件的内容我哪知道,那些都属于高度机密,但是你说的没错,就凭现在组织内部因为这件事情的紧张程度,我想一定和那个目的有点关系。” 这些信息令我大失所望,我感觉就凭自己胡乱yy也是可以想出来的。到现在,我已经很释怀了,有些人既然要躲着,那我必定是找不到的,老哥他能给我寄一次信,那么我想他也会寄第二次,也许胖子说的没有错,他确实有一些事情方便自己亲自去做。 但是之前的东海之行,我实在没能想明白目的是什么。出行之前,老哥的短信里所说的我会发现的东西,难道就是那艘巨船吗。 正当我想着,老代便开口问胖子:“刚才说那条街有问题是什么意思,还说什么完了。” 胖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一个陌生人,暗中观察组织总部的入口,组织不可能会什么都不做。” “说的有道理,所以你把他藏在那儿了?”老代说着,话头瞬间一转,我马上知道了,他刚才也只是为了挑起话头,重点其实就在这后半句上。 第一零四章 有救了 胖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对着一边还坐着的老代冷笑了一声:“我要还想藏着,带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代激动的站了起来:“老猫子在这儿?” 胖子一挥手,就招呼我起来。他立刻转身朝着一连排爬满爬山虎的楼房走了过去。 这里有点像是一个上世纪的干部退休小区,马上内部的设施也证明了这一点,里面各种老年健身器材齐全,还有几个头发斑斑白白的老爷子正下着象棋。 胖子带着我们走进了一道石头拱门,外面还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一进去眼睛所见的环境立刻都变了。 外面杂乱无章,满地的落叶杂枝。里面却异常的干净,地面虽是土质草坪,但是穿过其间的石道小径却半点没有杂泥乱草。 沿着石道小径走了大概二三十步,又出现了一扇门。此门全是磨砂玻璃,内部仿佛还有人站着。 门自动打开,我们进到内部。里面的人似乎和胖子认识,聊了几句之后,他们就开始对我们进行消毒,换上鞋套,我们才进到了真正的内部。 一边走着,我就小声的问胖子:“这啥地方?隔离区吗?可别是什么隔离传染病的吧。” 胖子瞥了我一眼:“乡巴佬,这里,全首都最好的私人医院,全部一级防护措施,没见过吧?” “确实是没见过,挺贵的吧。”我随口回了一句。 这时,一边的老代也插了一句:“老猫子住这儿,钱不够我这还有个个把十万的。” “你自个留着吧,这里一个床位,每天就要这个数。”说着胖子摆出了个六的手势:“你那点能撑几天?” 我摸了摸下巴,就想到了我能预测的最大数字,便完全没有底气的开了口:“六千?” 说完,胖子只是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便径直往前走了出去,再不见他有说话的意思。 内部比我想象的要大,完全不像是一家医院。天顶是网格玻璃,在外面的时候,日头还是晒着的,但是现在我却感受不到烈日和热辐射,整个内部的空间是完全密闭与外界隔离的。 玻璃是一种特殊的玻璃,可以自主调节阳光。内部也不闷热,还有微微的清风,这些恐怕都是人工的。空气也异常的清新,完全不似首都的雾霾污染,如今我倒是感觉现在进来的我们,完全就是个污染环境的污染源。 室内的室内更是不用说,与外界的爬山虎墙完全又是另外的一种画风,这种简洁体现出来的美,我倒是有些喜欢。 电梯上了三楼,门口有医生和胖子招呼了几句,我们就推来了一扇门。内部没有医院的压抑感,很温馨,就像家一样。 床斜着被撑了起来,一个人斜靠着。头发稀疏已经没有多少了,我跟着胖子走了进去,就发现这个人非常的老,完全不是胖子他们所描述的三十多岁。 “这是老猫子?”我停在床前问道。 胖子愣了一下,这才回答了一句:“是啊。”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脊柱破损,各种器官衰竭,能活着就不错了,现在就是靠这些东西,和几百种药才能有口气在的。”胖子看了一眼床边的一堆设备。 设备都是很高级的,多一半我都是没在常规医院看到过,显然,我到现在都没猜出那个数字,花的确实是一点也不亏 看着老猫子这样,我暗暗的几次将脱口的话咽了回去,此种场合实在说不出。老猫子现在的感受我无法得知,但是一定不快活,想必死了也比现在被这些玩意吊着一条小命舒服。 我压住所有的话,剩下的只有连连叹气,也不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 这个时候就发现,老代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可是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在等着这一天,恐怕现在这里想立刻见他老猫子的也就只有他了,但是这时候,却不见了他的人。 我环顾房间,老代不在,门微微关着。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叹了口气,就摆手让我先坐下。 没听他的意思,我漫步走出了房间。老代就在房间外的走廊里,他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室内公园。 一旁的窗台上放着烟,有一根被抽了出来,但是已被折断了。这里不让抽烟,老代起先是想抽的,但是马上又放弃了,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颤抖,这才没能将烟放回去,反而给折成了这样。 我走到一旁,轻拍了几下老代的脊背:“不知道你们当年是什么样子,但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扔下的也该扔下了,去看看吧。” 此时再回味这句话,我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当时是何等的心境,现在又是何等的心境。如此的前后落差告诉了我一件事情,不要在别人悲伤的时候,去试图排除别人的悲伤,设身处地的为他人考虑,我们不是任何一个人,我们甚至都不是自己,没人懂得别人的悲伤,也没人懂得自我的悲伤,这就是个体为何永远只是个体。 走廊里,我再没有说什么,我与老代看着窗下的青竹,看了许久,一直看到腻了,老代才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服,如同去见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毕竟他也正是要去见那个人。 老猫子是全身瘫痪,但是与另外的昏迷性瘫痪不同的是,他是完全清醒的,他需要睡觉,也有正常的作息,他只是不能动,连眼珠都不行。 毕竟我们探望的病例特殊,所以免去了常规的削苹果和剥橘子的环节。胖子让开了位置,老代换到老猫子正面。 每天的作息时间一到,护工就会帮着老猫子撑开他的眼睛,时间不固定,大概就是哪个时间段。 老代握着老猫子的手,没有说什么,尽管他可以听见一些声音。足有半个小时,他们两个都是互相对视着的。 若我是老猫子,这张黑色的脸早就看烦了。老代眼中含着光,不一样的光。老猫子也是,直到轻缓的敲门声,这才打破了如此平静的僵局。 我坐在沙发上,屁股都酸了,如此好的机会,我才有时机舒畅的伸展了几个懒腰。 门外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见我们注意到了他,他便微微的挪进了半个身子:“您可挺久没来了,这边有点事情和您说一下。” 医生毕恭毕敬,毅然坚守着自己顾客如上帝的准则。胖子挥手问了句好,就应喝了一句,动身已经走出去了几步。 我见好时机可以去放风了,就连忙也跟着胖子走出了房间。随后,只才走出去几步,老代也跟着出来了,他可能也想了解一下老猫子的病情。 招待我们的不是办公室,而是专门的会客室。茶桌,茶具一应俱全,倒是有点古风古色的意思。 我们坐下,男医生给我们斟上茶。这才拿出了一些类似病例单的东西,首先递给了胖子。 胖子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看他的样子也没明白什么。他只得还递给了医生:“你直接说说,这东西我也看不太懂。” “近期两个多月的观测里,病人的状态一直都很正常,但是从两周前开始,已经有明显肾脏衰竭的现象了。”医生不急不忙的娓娓道来。 胖子还是皱着眉头:“这情况严重吗?” “非常严重,如果没有抑制性药物,后面的情况可能很危险。”医生继续如之前那样说着。 “那就什么药好使,用什么,之前不和你们说过吗?钱不是问题,你们尽管用,只要我哪兄弟状态好了,钱都是小事儿。” 男医生面露难色,半晌才开口道:“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最好的药物已经用上的,但是起到的作用只是维持,如果没有更有效的办法,恐怕这种药物的维持也最多不过一年。” 胖子有些慌了,急忙说:“那……怎么办?你们都搞不了,那还有哪里能搞?” 那医生压了压胖子的情绪:“您先别急,今天找你,就是我个人还有个办法,不知道你们是否想尝试一下?” 胖子连忙称到:“行,行,你说说什么办法。” “中医。” “你们医院不是中西合并的吗?之前我看不是也有中医的疗法吗?怎么……” 胖子还没说完,男医生就压了压手掌,打断了胖子的话:“我们这里有,但毕竟是守理合常的,为求保险,所以有很大的局限性了,但是相对于常规医院,他们和我们差距肯定还是很大的。所以我的建议就是找古方。” 胖子啧了一口:“你和我说这些,恐怕是已经有了方子吧?” 男医生笑了笑:“方子没找到,但是我知道一位奇人,他家里祖上明初的时候就是中医世家,老爷子自个家里古方子能列一部四库全书了,我估计,他那里可能还真有办法能解了现在的围。” 男医生又喃喃了几句,胖子赶忙让他说,医生这才说道:“如果见了效果,保不准再站起来都有点可能。” 第一零五章 沈家陷坑 听到这个消息,胖子异常的兴奋,就连一旁还在愣神的老代也有了些反应。胖子一把拉住了医生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胖子握的力气有些大了,医生脸上明显变了颜色,但是不好挣脱开,就面露异色的说:“要是十拿九稳的把握,那我真不敢打哪个保票,但是要说试一试,五成,这个几率我还是敢说的。” 胖子一听,握住医生的手更紧了,医生又露出了略微痛苦的表情。 半个小时后,我们上了寻找老中医住处的汽车。医生给我们写了个条,上面是详细的地址。 出私立医院之前,胖子去结了之前一段时间的账,又垫付了许多。我凑巧看到了他转账的数字,差点没惊呼出来。 见他这么花销,我还傻呵呵的问了胖子一声,是不是多输入了两个零,结果这家伙就说确实是这么多。 我还感叹这得交了两年的费用吧,没想到他又说就这些,才只是多预付了三个月不到的。 老中医家在门头沟,距离我们挺远。舟车往返的用两个来小时,几近下午,我们才找到了老中医的家在哪儿。 这是一片老式的四合院区域,虽说距离城区还远些,但是独栋独院的满都是老北京的味道,所以各个都价值不菲。 又是穿胡同,又是问人,我们才摸清楚了这四通八达的胡同中老中医的家在哪儿。过了一条岔路,马上我就看到了三米多宽的胡同中段,一群人围在一户的门口。 胖子摸着下巴,招呼了一声,我们便跟着胖子往人群的方向行了过去。 人群乱乱混混的,各个京片子,半天都不知道他们在瞎咕隆着什么。费力推开人群我们才对了门牌号,这才确定,此处便是老中医的家。 才在中央站了一会,我们又被人群挤了出来,我蹲下揉了揉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的脚面,便抬头看向了胖子老代二人:“这些家伙不会都是来看病的吧,那咱得等到过年了。” “哼,八成就是啊。”胖子冷哼一声,就说道。 老代往里蹦跶了几下,发现完全看不到院内的景象,估摸着院内必定也是人山人海,索性也不再去观望,直接随手拉了一个中年秃顶的男人过来。 秃顶男人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但毕竟是陌生面孔,只得拍开老代的手:“哎呦,我说,您这是干嘛呀。” 秃头男人满嘴的京味,老代打量了几下秃头男人,直接问道:“这老中医还真行啊,连你这脱发都能治?” 秃头男人楞了一下,发觉老代是个找茬的,便不想搭理他,甩手就要再次汇入人群。但是还没等他转过身,老代又一把抓住了他。 秃头男啧了一口:“哎我说,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代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问话有点冲了,就自降身段,点头赔了不是:“哎呀,我就是想问问,这都下午了,怎么还这么多人拍着队看病啊?这老中医还当真那么神。” 秃头男又愣了一下,但是马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哦……合着你们哥几个是来瞧病的?” 老代点头称是。 秃头男倒吸了一口凉气,便说道:“那你们算是头七拜丧,来晚了一步啊。” 胖子这个时候凑了上来,立刻学着对对方京片子口音问道:“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秃头男这时候一拍大腿:“哎呀,这十里八胡同的就没一个不知道的。沈家老爷子一年多前就关门谢客,不在行诊了。” 我们才刚听到这一消息,无不都是惊叫一声。 胖子老代脸色仓惶,连忙指着黑压压的人群,就问:“既然闭门不行诊了,那你们这都快把门槛踩断了,这是干嘛呀?” 秃头男也是爱瞎扯,是老老北京人的性格,见胖子虚心问教,便一一将院中所发之事全数讲了出来。 今日早晨,沈家老爷子,也就是我们所寻的老中医。这沈家老爷子有个习惯,大清早的喜欢绕着自家内院散步。 宅内内院较大,倒也是走的开。宅子是老宅,自沈家祖上就传下来的。老人家信奉宅定家安,所以老院子里一刨土都没动过。 内院的地面也是特殊,不是青石板,也不是窑口烧的老转。地面都是些竖立的大磨盘碾子组成的。 沈老爷子在这地上走了也一辈子了,偏偏就在今天早上溜圈的时候,一脚踩在一个碾子上,哪成想碾子一个出溜就陷了下去。老爷子还没什么事儿,一收腿也没把自己怎么着了,只是那碾子陷下去的地方,却塌出了一个大窟窿,没多久那窟窿越来越深,直到现在都跟口水井一样了。 胖子想问里边的具体情况,秃头男一摊手,他自个这么半天了也没挤进去,那里还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就他跟我们瞎扯的这些,也是听门口的人说的,这消息被传了几手,就连子自己也都不知道了。 我听完,指着门口,就说:“咱要不挤着进去看看。” 说完这才看向胖子和老代,马上发现他们已经正往人群中挤了,看胖子回头招手,这都已经提早进去,招手叫我也跟着呢。 我们三个人,如猪肉进了绞肉机,各个都被挤的七荤八素的,路过的地方也无不传来一连串的不满之声。 “挤什么挤压,哥几个这是赶着干嘛去呀?” 两耳不闻他人语,我们如人形坦克,但多数是胖子和老代给我开路,总之最后终于是到了门前。 这才发现原来院内没几个人,门口有人挡着路不让进去。我们费尽力气才到了这里,就被门口几人挡了起来。 “往后退,往后退。”挡门的几人怒斥道。 “嘿,给你们脸了,在你胖爷面前来这套。”我看着胖子几乎都有卷袖子之势了。 “起开,往回退。我说,你个胖子,您是干嘛的呀?没看见这是私宅吗?有你什么事儿,您儿就回家躺着去吧。” 胖子有些怒火,就想着强冲,但还没等他动手,院内就出来了一个中年人。 男人到了门口,对着门外众人做了个礼,便说:“没多大事儿,就是老爹今天早上踩空了脚,那坑就是个水侵出来的坑,碾子太重,人一踩上去,就给踩踏了,没什么热闹可看,大家伙都散了吧。” 才说完,人群中又传出了一个声音:“谁还不知道你们老沈家几十代从医,晚清的时候药房开了上百家,那坑底下恐怕是你们家藏家产的地窖吧?” 说着众人又连声复喝了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声音几乎炸开,几个胡同外恐怕都能听见。 男人这个时候略显无奈,只得挥手强压了一会,这才安静了下来:“都是胡同里的老邻居了,您有些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哪能和你们说瞎话呀,真没什么,大伙都散了吧。” 说罢,便转身想要回去,但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我却听见他小声的和一边的人说了一句:“叫你找的高人找着没啊,快点找来,赶紧把那玩意弄走。” 我们三个人都很靠前,也都听见了。胖子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就大声喝住了要往回走的男人。 “您还有事儿?”男人回头问道。 胖子招手,让他过来。男人指了指自己,胖子确认。那男人还知些礼数,虽是无奈,但也只好过来。 男人过来后,马上就问:“您还有什么事儿?” 胖子继续挥手,就连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胖子让男人把耳朵凑过来,男人只好照做。只见胖子才搭在男人耳朵上说了一句,男人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马上他也管不得别的,就要迎着胖子进院里。胖子回头一指我们:“那我这俩朋友?” “也请,也请里边一坐。”男人连声招呼,我和老代便稀里糊涂的跟着胖子进到了沈老中医家的四合院内。 “关门,关门。”我们才进来,男人就招呼门口的几个人将大门关上。 门还是老式的挡木锁,三根大腿粗的金刚木被扣上,门就死死的被关了起来,只是门外的声音还是嘈杂着。 我疑惑不知道胖子说了什么,便凑了上去,小声问了一句:“你给他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让咱们进了。” 胖子用手挡嘴,也小声回道:“你没听见吗?他在找高人,高人还能是那种人啊,这家遇到事儿了。” “所以你接了这活,打算帮他们摆平这事儿了?”我小声继续回道,但是脚下也没耽误,还是跟着男人往内院走。 胖子微微点了点头。 “你是会出马仙儿啊,还是会跳大神啊,等会进去不就露馅了吗?”见他假模假样的点头,我差点没忍住惊呼出了声儿来。 胖子看了一眼前面带路的男人,这才扭回头继续说道:“我这俩样都不会,但是有一件事情让我给蒙对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立刻询问道:“行啊你,你瞎蒙的什么。” 胖子瞥了一眼前面的男人:“坑底下有老青砖,还有一具尸体。” 第一零六章 怪尸 “这都能蒙对,你也是个人才啊。”听见胖子所说,我几乎惊出了声,但还好前面的男人没有注意到。 胖子斜瞄了我一眼,继续又小声道:“这地方我估摸着晚清的时候要么就是坟场,要么就是一片老井。下面这些年已经空了,老爷子今天运气不好踩上去就给塌方了。” 说着胖子指了指前面的男人:“你闻闻什么味道。” 前面男人离我们的间距不远,但是也有一米多的距离。我闻了半天,什么味道也没察觉出来,倒是院子内的土腥味却重的要命。 胖子看我半天没闻出什么来,便凑近了我的耳朵,小声的说:“尸臭啊,他刚才一定靠近过腐烂的尸体,所以味道才沾到身上的。” 我静听完胖子的话,鄙夷的看了一眼胖子:“你这是狗鼻子吗?” 男人带着我们穿过了侧堂,这是一套三进的大院子,木质梁柱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只是看着略微有些老旧,应该是几十年的宅子了。 院内的设施很齐备,既有现代的各种生活设施,但是却也看着不突兀。二进的院子内设有一处园景,景中一小石台,我一看就知道那绝对不是现代打磨之物,估摸着可能建屋之时,就已经立在了这里了。 出事的地方在三进的院内,这里三进院落周边有一圈围廊,正好可以一路贯穿整个宅子。围廊绝对是后建的,因为古时这些地方都是封闭的,就连第一道门后的中门也是常年锁着,只有婚丧嫁娶之时才可打开。 进了三进的院子,我们就看见了一群人围在围廊边上。大概十多个,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和引荐我们的男人一样的年龄,剩下的有些年轻人,因该是叫来搭手的。 这时候,人群中另外一个男人走了上来,看见带我们进来的这个男人,就指着我们叫了一声:“哥,这三位是?” 男人走上前去,倾耳小声说了几句,就见到另外那个男人马上恭迎了上来。 “几位大师,您看我们这今天遇上的事儿,也没时间招呼,慢待几位了。”男人见胖子站在我俩身前,就对着他拱了拱手。 胖子摆摆手,一边院落中的坑洞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胖子指着说了半句,男人就迎着我们去了坑洞口。 现在恭迎我们的两个男人是沈家老爷子的大小两个儿子,门口遇见的是大儿子。后来这个则是次子。 沈家世代从医,这俩儿子也是。但是现如今已经转向了上游的药商供应,虽是如此,但是沈家家规要求,就算是时局变动,这手上的医术也不能断,所以这俩儿子都是受了亲传的。 我估摸,他们现在遇上的事儿也就是可大可小的东西,多数也只是他们自己心理作祟,胖子这么会唬人,瞎鼓捣几下,老爷子家一高兴,说不定就算是闭门谢客,也该因改以此事给点面子,帮着看上一眼。 沈家老爷子现在不在院内,说是受了惊吓,已经回内屋休息了。我想也差不多,毕竟年龄那么大,脚下踩空受惊,又掏出了一具尸体,放谁身上,谁能顶得住。更何况,还是一个已经知天命的老头子。 我们到了园中的洞口,就发现洞口堆着大量的泥土,一只汽油桶粗细的巨大石头碾子立在泥土中,想必这个就是刚才秃头男所说的石头碾子了,现在看来已经被他们给挖了上来。 我们慢慢的移到了窟窿的边上,洞的边缘也是围着一圈的石头碾子,这地面果真都是石碾子铺成的,也不知道最初的时候意欲何为。 我们在前探头往内部看了看,才一探头,瞬间一股剧烈的恶臭冲进了鼻子里,冲的我鼻子一阵酸痒。 这气味异常的辣眼睛,比厕所的化粪池还要严重。我轻微的往后贴了贴身子,这才缓解了一些。 胖子和老代一直往下看了许久,二儿子还递给了他一只手电筒。灯光一照,我们这才发现了地上的碾子不只是一层,下面能看到的就有三层之多。 “什么情况,能看出来吗?”我小声的问了一句一边的胖子。 胖子捏着鼻子,嘴角露出了一个特殊的弧度。再看向了老代,却发现他也是如胖子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我见他们这样,就又问了一声。 胖子转头几步走出了坑边的范围,我和老代也同时跟了上去。大儿子和二儿子赶忙走了上来。 “不知道大师看出点什么来没?”大儿子迎上来立刻问道。 老代站在一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我看着奇怪,这俩人到底看出个什么来了? 胖子没马上回答,只是笑了两声,就见他要往外走,见他这样,我只好跟着。两个儿子见我们要走,立刻也跟了上来。 “大师,大师,您这是?” 胖子一边走着,一边挥了挥手:“不说实话,我觉得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吧?” 两个儿子起先楞了一下,马上见二儿子就拉住了胖子:“大师,您先别生气,您……”二儿子顿了顿:“您先留步。” 终于,老二见我们停了下来,就拉着大儿子去了一边的角落。我们看着,老二和他拉扯了几句,老二明显有些怒气。随后,老二便回到了我么的身旁,一摆手,就指了个方向。 我们会意,胖子排在前面,就朝着一边的侧堂走了过去。这是是二进连接三进西侧厢房,老式的木门被推开,老二就迎着我们进到了屋内。 屋内摆设简洁,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唯一有些突兀的就是一边放着的一个巨大冰柜,我们进到内部,就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稳稳的坐在中堂内的太师椅上。 立刻我就知道这一定是沈家老爷子,老二进去到跟前叫了一声,老爷子似乎是暂时昏睡过去了。被老二一叫,他才缓缓的醒了过来。 老二把详细情况一说,老爷子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怎么多客道,只是挥了挥手里的拐杖,让我们坐下。 “几位能被请进来,想必也是看出了点东西,听我这小儿子说,你们还有点道行,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老爷子说完,顺势端起了一边放着的茶碗,喝了一口。 秃头男给我们说的完全是个各种信息结合起来猜测的版本,老爷子踩空,地面塌陷这个说法其实是沈家自己编出来瞎话,那坑其实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挖出来的。 胖子当时看了一眼坑口,就知道这坑是人工开挖的。原本的石头碾子也是被强行撬出来的,因为胖子看到了撬棍的痕迹。 这才使得他认为传出来的那些都是瞎话,实际得要从沈老爷子的父亲说起。沈家在沈老爷子父亲和爷爷辈的时候是最为昌盛的一段时间,药号几乎都开到了新疆,纵横贯穿了整个东北关中一直到西北的北方一线。 但是后期时局动荡,再加上沈老爷子的爷爷突然离世,整个沈家内部大乱,逐渐的只能放弃了九成的产业。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收归各地的产业。逐渐将重心放到医馆上,这一决断使得万贯家财得以保全。 在哪短短的半个世纪里,时代变了,所有东西都变了。老爷子的父亲提前嗅到了问题,立刻将所有钱财换成了黄金,到了郊外,建了这一栋宅子,他们所得的黄金尽数埋藏在了宅子之下。不但这样,老爷子的父亲还秘密找来了当时修建东西陵的留世工匠,为宅下的金库修造了如帝陵金刚墙一般的外壳,这些石碾子,便是当时剩余材料所做,改造出这些东西,也是有掩人耳目的目的。 后来沈家一直安稳度日,近些年来又搞起了药材生意,钱财也是只多不少,因为地下金刚墙设施的原因,也因为没那个必要,所以自家并没有想着打那些黄金的主意。 但是就在这两年,沈家的生意开始节节摔落,完全没有先兆,原本的经营上也没多少问题,但就是突然如坠冰窟一般。 生意全是亏损,账上钱再多这两年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老爷子这才想到了地下的可能有数吨之多的黄金。 这不,前几天就招呼来了全部内家的人,今天早上便动工在地上开了孔,但是没想到,石碾子一弄出来,几个当时把手的人没抓稳,砸在了地上,声响太大,惊动了邻居,邻居随后来看,他们只好编了个瞎话,只是没想到人越来越多。 起先他们还认为这点事情也不是什么麻烦,看热闹的人没热闹了自己就散了。但是开挖坑底的过程,却出了事情。 所出之事和胖子猜测大致,石碾子一共三层,中间混杂着土,上层的因为雨水基本和平常的无异,但是越往下,土就开始发白,有人就说,这是当时特别配置的,结实起来,堪比水泥。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又是冲击钻又是各种的器械,不算石碾子,这才往下了三米不到,就在大概三米的位置,冲击钻突然一陷,就径直掉下去了半尺。 打开周围的白土一看,差点没把当时施工的内家人恶心死。在白土的下面是一具尸体,关键它还是一具湿尸。 一看情况不对,这些人也不敢报警,只得先把尸体弄了出来,结果这尸体的形态与样貌,又让他震惊不已,几个心态浅的人险些没被吓晕。 胖子这个时候就问:“什么尸体,你们还中医世家呢,什么场面没见过,怕一具尸体?” 老爷子和老二听此连连摆手,老爷子就说:“我这一把老骨头了,那些满身疮的麻风病,还有断胳膊断腿的没少见,但是这一具尸体,实在是……”老爷在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 “尸体在哪呢?我倒是要看看。”胖子立刻坐起了身。 老爷子和老二也马上站起,一手指着我们后面:“就在那里。” 我们回头看去,刚进屋时第一个引起我们注意的东西瞬间再次映入眼帘。 第一零七章 阴尸阳鬼 大冰柜立于屋内侧堂的正中心,也不知道哪个没眼力见的人非要把它摆在房间正中央,现在我们看着就像是一口巨大的白色棺材。 胖子起身,我和老代跟随在后面。到了冰柜的一边,因为我们已经看到了冰柜盖子上还安装着一只巨大的铁锁,所以胖子就让老二赶紧把冰柜盖子打开。 老二抹了一把冰柜的盖子:“几位确定了一定要看?” “费那么多话干嘛,走到这儿了,我还能反悔不成?”胖子连拍几下冰柜的盖子,就招呼对面的老二快点打开。 咔哒一声,大锁被抽开,刚焊上去不久的褡裢被取了下来,马上盖在被整个抬起,翻到了另外一边。 不知是这屋内的温度差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盖子刚一打开,瞬间一股白色的冷凝雾气便飘散了出来,使得这个并不大的房间如仙境一般。 但马上,另外的一种感觉打破了这种美好。那就是嗅觉,盖子才打开,瞬间一股剧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才被熏了一下,我们几个全部探回了身子,我的眼睛此时早已泪如泉涌,这股气体就像是带着酸性一般,根本没有办法直视。 老二和老爷子显然也没受住,老二赶忙跑了出去,听见他在外面招呼了几句,没多久,就见他拿着几个白色的小包进了屋。 他将小包分给了每人一个,这是法医解刨鉴定尸体的一次性卫生包,里面是口罩手套还有面罩以及防护服。 我们匆忙只是带上了其他三样,口罩内部夹层有竹炭和干粉氧化物,所以这种恶臭的气味马上被遮盖住,干燥竹炭和石碱味却又让我很不舒服,但是对比面前的冰柜,这个还算是能接受的范围。 雾气很快就散开了,粘连在房间的墙壁上,变成了成片的水珠。跟着胖子把头探进去,看了第一眼,我就不想再去看第二眼。 当时刚进宅内,胖子所猜测的尸体,我第一个就认为绝对的人的尸体,但是现在看来却完全与之相反。 尸体不是人尸,但我也分辨不出是否是什么动物,尸体还不算高度腐败,只是皮肉有些破损的疮口。 胖子继续看着尸体,我就拉远了身子问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长成这样?” 他摇了摇头,没回答我,只是对着对面站着的老二问道:“有没有长点的匕首?给我找一个过来。” 老二眯了迷眼睛,回了一声好,就转身又出了屋子,这次没用多久,就见他拿回来了一只白色的搪瓷盒子,胖子接过来,一打开就发现里面工具齐全,骨刀、钝具样样不少。胖子拿起了一支一尺长的棱形刀具,便伸进了冰柜之中。 我强忍着这才又把目光探进了冰柜之中,这时才完全看清楚了柜内尸体的全貌。那是一只生长着各种触手,看不出四肢躯干和头颅的东西,因为奇形怪状,又生长着十多只的触手,所以我根本没法辨别。 要是说它像什么,那也就只有巨型深海乌贼可以比拟了。胖子用棱刀慢慢拨开挡住主干的肢体,身体下最粗的那个枝干便露了出来。 那具尸体的枝干现在看来倒是和人的有些类似,但是两头都是触手,只是中间一段,也没法判断这玩意儿是个人。 胖子拨弄了两下,就抬起了头:“有这东西在你们宅子底下,你们这些家业还能保住这些,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老二和老爷子才听到就顿觉震惊,赶忙越过了大冰柜到了胖子的身旁:“您可得帮帮我们啊,若是事成,必定重金相送。” 胖子长呼了一口气,故作架势的装了个蒜。然后这才说:“帮是可以帮,只是……” 胖子这是在故意要价钱,前面老二虽说了重金相送,但是没有说出个准确的数字,这口头上的话,事后任凭人家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老二和老爷子在我们面前喃喃了一会,老爷子就拉着老二到了门口处商量话去了。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便也没说出来。 两人商量了一会,老爷子在前带着老二便又到了我们的面前。258 “这事儿也是我们家门不幸,此次就劳烦师傅您了,有些事情不便多少,但是高人您真能帮我们了解了此事?”老爷子威立在我们面前说道。 我见胖子眼睛一转,马上便走到了冰柜旁:“这尸体可是九足阴阳尸中的阳尸,古人说阴阳两合,家宅可定,基业可兴。这东西生于地脉之中,选做陵墓,那就是小龙得珠,有此佳穴,子嗣安享太平,升官发财就不必多说了。” 胖子咽了口唾沫,自己把自己说的有些口干了,半晌才继续道:“顾名思义,这东西分为阴阳两只,虽是生育于地脉,但是也有技法高超的人能给它取出来,再用奇特的方法,放入宅下,有了这两只东西庇护,难怪当年你们家族的生意会如此兴旺。” 胖子说完,老爷子就挤了挤眼睛:“只是这座宅子是后来搬迁的,那这两只东西……” “这东西能挡灾闭祸,你家的前辈肯定是因此看到了些眉目才搬迁致此的,这两年阳尸命数已尽,原本就是阴阳调和,才能稳步上前,现在地下的那只阴尸占了全部气势,你家不衰,就没地儿说理去了。” 说完,老爷子立刻拉住了胖子的手:“高人呐,您可得救救我沈家呐。”说完便见他伸出胳膊,拉长了袖子。显然这是要给胖子开价了。 "呵,还来这种老江湖的套路。"胖子说完,我还以为胖子并不会这种讨价还价的老手技法,但是胖子只是嘿嘿笑了笑,便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 两人面不改色,我见袖管鼓动,半晌,他们才松开了手,胖子也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看来他俩是已经达成合作了。 谈完,胖子写了一张条子,我见是些工具,多是打洞钻眼的,胖子给了老爷子,老爷子让老二去置办,我们便跟随着老爷子换了一件房稍作休息。 等老爷子走了,我和老代这才狐疑的问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胖子笑了笑:“今天指着我胖爷发财,费不了多大劲,这一笔横财就能进口袋里。” “你刚才说的一道一道的,那都是真的?”我见他这样,就问道。 胖子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人,这才小声说道:“真的假的都有,我瞎咋呼的,把那老头子唬的一道一道的。” “你要这样,到时候人家的问题解决不了,人家不得弄死你?老猫子的病还看不看了?”胖子如此没溜的作风,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毕竟我们来的目的还是求人家,如果到时候再适得其反惹怒了老爷子,人还给我看个六啊。 这时老代也压不住话了,现在也没人,我刚才见胖子满嘴瞎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憋不住话了,显然想法和我一样,他也是有点恼火胖子不提正题的做法。 胖子拉坐下老代:“你们怎么就看不懂呢?这老爷子他们就想要搞出来地下的黄金,宅子安不安宁他们就没那个心思,到时候黄金一到手,宅子要不要还两说。他们现在是挖到了这东西,不敢挖了,怕惹祸上身,我刚才又添油加醋的把事态说严重,他们现在更没那个胆儿了,到时候咱们只要帮他们找到黄金,不仅咱能分一杯羹,到时候让他们帮忙治个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我听完觉得有理,但是一想,这事情万一搞砸了,怕不是我们要吃不了兜着走。知道胖子的想法,我就问起了冰柜内的尸体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真的是什么九足阴阳尸不成,结果胖子让我们凑近说出了实情。 “听过燕京马楼口吗?”我们三个凑到一起,胖子神秘兮兮的问道。 我和老代摇头,确实是没听说过,感觉是什么鬼故事之类的。 “得,那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 “马楼口,现在不知道在哪儿了,流传慈禧出逃西安路过过。当年那一片荒凉无人,但是却有一家医馆,医馆对外施舍食物,免费给穷人看病,起先还没人注意到,但是时间久了,就发现被接送进去看病的穷人只进不出,就如门后便是阎王殿,进了就再不见人影了。” “你说的,我怎么感觉像是售卖人体器官的黑诊所啊。”我听到此就插话道。 “哼哼。”胖子冷哼了几声:“就那样的话,那进去的人还算舒服,吃饱喝足也就是一个死字,至少比活在世上无依无靠的舒服,但是真实情况要比你想象的残酷多了。” 我露出好奇的眼神,胖子变继续道:“毕竟医馆还在不断施舍食物,所以也没人太在意,但是门口领食物的人越来越少,这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怀疑。剩下这些人也是聪明,知道强闯必定没好果子吃,要是里面真没事,后面连施舍都拿不着。” “正好当时军阀横行,也凑巧一队打了败仗的军阀路过了此地,见到有医馆就强行占领了这里,招呼他们给治伤员,这帮残兵不多,几十人,进去的时候那气势个顶个的,但是后来,再没人见到他们出来,唯一就有人在那天晚上听见了枪声,但是第二天,照旧施舍,跟没事儿一样。” 我让胖子继续,听得我还有些上瘾,但是胖子却停了下来,看向了门口,没过几秒,门就被推了开来。 第一零八章 盐洞 老爷子,老大老二都走了进来。老二站在门口:“几位,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不打紧的话,就请后院一走吧。” 既然人家已经开了口,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胖子带头,我们便跟着老爷子几人到了后院。 才刚一转过侧堂,我们就看见了一个黑衣的老头子站在后院中,而且后院的天井已经被黑布蒙上,现在才近黄昏,但是我们却得点着灯火才能看清楚。 才看到那个黑衣老头,胖子立刻就停了下来:“您这是?”胖子扭头对着一边的老爷子问道。 还没等老爷子回答,老二立刻替老爷子答道:“哎呀,这人是自己进来了,赶也赶不走,看他说的还有点门道,就给他留下了。” “真的?”胖子质问了一句。 “那哪敢骗您呐,据说这老爷子,在这一片还挺有名,也不知道咋的自己就来了。”老二继续回答道。 说完胖子一摆手,他们重新走回我们的前面带起了路。 “娘的,抢生意的来了。”见老爷子几人已经走出去了几步,胖子就轻微的斜了斜身子,小声的说了一句。 才走到坑边,黑衣老头见胖子上前,便也上前做了个揖。老头子全身黑,带着黑色瓜皮帽,就连圆片眼睛也是黑色的。 胖子没给他什么好脸,转身就绕开了他,没想到黑衣老头反手一把就抓住了胖子的肘关节, 那老头力气极大,这一下给胖子锁的生疼。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胖子不好服软,只是硬着头皮,才把胳膊抽回去。 “麻雀拜山龙,寒鸟惊长虫。敢问堂下,是虫是鸟,是麻是龙。”黑衣老头子没回头,只是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胖子才听完,立刻回头,冷笑了两声,也没说什么,就拉着黑衣服老头去了另外一边。 我想问他,但见他摆了摆手,也就没有多在意,过了一会他们才回来,胖子满脸的黑线,黑衣老头倒是笑呵呵着脸。 “怎么会事,这老头是谁?”我让老代盯着,拉过胖子便小声的问道。 “娘的遇到硬茬子了,等会再说,现在不方便。”胖子拉着我,转回了众人,这才询问起了我们需要的东西在哪儿。 老大一招手,马上几个人抬着一大箱子的东西到了我们的面前。胖子安排了工作,老大招呼着,这才找来了人继续往坑底开挖。 开挖的深度出乎我们的意料,一直等到坑边上堆了大概三米多高的白土之后,终于从坑里传上来了声音。 “开了,开了。”下面大喊着,几个人赶忙冲了上去,等把下面的人拉上来,这两人已经满脸的白面,再加上坑底闷热,所有的汗水都混杂起了白色的粉末。 我看着有些奇怪,这些东西如果是土,那么应该现在已经成糊状了,但是我却发现,这些白色粉末因为汗水侵袭,已经完全融化在了汗液里,这东西是可融于水的。 老代与胖子也早发现了那两个人身上的异样,立刻上手蹭了一点下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是盐。”突然,一旁原本安安稳稳的黑衣老头子就叫了一声。 “你他娘怎么知道的?”胖子立刻问道。 我同时也蹭了蹭挖坑两人身上的白色粉末,闻了闻,没什么怪味,但是仔细一看,确实是白色的结晶粉末,看来就是盐没错了。 “气味这么重,站三条街外都能闻到了。”说着,黑衣老头踱步走到了坑洞的口子上,此时为了方便,坑洞外的又一圈石碾子也被拆了下来。 黑衣老头子拱着手,回身看向了我们几个:“哥几个,怎么着啊,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吧?” 我在一旁只听见了胖子暗自骂了一句:“他娘的狗东西,老子冲前面吃苦受累,你他娘坐这里等着拿钱。” 声音很小,但是黑衣老头子因该还是听见了,虽是这样,他也只是暗自奸诈的笑了笑,之后就做了个请的动作。 总归我们要下去,就也没什么话好说。胖子要的装备里有好多护具,我们一一换上。 为了考虑洞内的有毒气体,我们准备了防毒面具,并且用密封的材料将裸露出来的皮肤一一包裹住。 下去的人一共四个,除过我们三个人以外,还有老爷子的二儿子,虽说我们一再不想让他一起,但在他们的强求之下,我们也不得不带上他。 往下还算容易,但是仅限于三层叠放的石碾子层。再往下,就是大量盐晶体混杂着的泥土。起初我还认为下层的土质可能并不结实,但是实际摸上去,却感觉如石头一般,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 过了石碾子区域,再往下了足足八米有余。胖子在最下面第一个落地,我们也依次到了地面,这时才发现,原来竖直的洞穴到了这里就横向通了出去。 直到脚完全落地,我才真正发现,这里是个很大的空间,完全不是我在洞里想象的通道。地面是巨大的青石板,光滑无比,灯光四处扫射之后,再没有任何的东西。 到了这里,因为带着防毒面具,我也闻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只是能感觉到,这里极干燥又异常的冷。 手电照射了一圈,我们就看完了整个空洞的全貌,这里规则的立着几根石柱,顶上是拱形石转顶,每块砖头都是借力构造,非常的结实。但是工匠可能是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在几个关键的位置设立了立柱。 “老爷子说的没错,这里就是清陵的规格,顶上是金砖宝顶,咱脚下踩的就是金刚墙。”胖子指着头顶,又踩了踩地面。 他忽然蹲下,摸了摸地面:“清陵制式一般只在四个面设置金刚墙,毕竟皇家陵墓,在位时期一定有守陵军。但是这里是为了藏家产,所以上下也都有同样的金刚墙,这就难搞了。” 胖子的顾虑不是没有原因,就说孙殿英盗取东陵,那可是人众炮广的军阀,就算这样也是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 当时的军阀进入陵前的哑巴院,面对的就是慈禧陵的金刚墙,他们用了炸药都没炸开,最后还是挖曲形的地道才得以进到了墓室之中。 现在看来要拿我们这个相比慈禧陵,这里虽不是陵墓,但是此地的墙可是实打实的,关键我们还没法绕开。 “你们家老爷子封了这门,就没想着要把黄金拿出来啊。”老代用指关节敲了敲地上的青石板,就问了一句老二。 老二呆立在刚一下来的地方,因为有防毒面具,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从他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现在因该已经被冻的傻了。 “当时兵荒马乱的,这么大的一笔家业,可能爷爷,太爷爷那一辈就算是永远埋在地里,也不愿意便宜了那些人吧?” 看着老二在哪里直打颤,我也被他感染了些许,不一会便也觉得,这里确实有点太冷了,就如冰窖一般,虽是地下,但时间几近冬天了,按理来说因该是温暖一些的。 我们在下面僵持了半个多小时,没什么发现,整个地下的空间都走遍了,能敲打的地方也都敲打了,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成果。 老二终于受不住,自己先爬上去了。之前胖子还招呼了,上去把冲击钻给我们弄下来,一会实在不行,就直接来硬的。 老二被拉了上去,我们等了许久,冲击钻才被放了下来,连带着还有一大卷的黑色电缆线。 胖子的意思是重新来一次地毯式搜索,若是真没有别的发现,我们再用钻头搞破坏,毕竟这里是十多米的地下,出一点纰漏,我们被活埋了,按照上面那些人的尿性,都不一定会救我们。 我们三人站成一排搜索着,出于好奇,我便又问起了胖子之前没讲完的那个故事。 胖子咳嗽了两下,确实这里有些冷,地上还应景的出现了一片薄薄的白色冷凝雾气。 “那一伙军阀莫名其妙的在医馆失踪之后,没多久,后面的追兵马上就赶上来了,也是医馆倒霉,因为这一伙残兵中有个重要头目,所以追兵足足来了半个团的兵力,一问人,得知这一伙残兵进了医馆就没出来,二话没说就把医馆给围了。” 胖子拨开雾气,地上依旧是光滑的石头地面,顿了顿又继续说了起来:“医馆的人死活不让追兵进去,也闭口不说残兵来过,但是门外作证的人就有十几个,再加上把之前人口失踪的事情也一并兜出来,这下追兵也不来文的了,直接打了进去。” “医馆挺大,也有几十伙计,但是面对荷枪实弹的军阀,那是一点没有战斗力,很快,里面的人就给杀了个干净。怪就怪在这个时候。” 胖子说到这里,忽然加重了语气,同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石头落地的撞击声,两者一混合,瞬间让我汗毛炸起。 我回头,老代也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哪儿来的声音?”我问道。 老代摇了摇头,四处转了一圈:“估计是洞口那边,哪个不长眼的把土疙瘩弄下来了吧。” 胖子立刻用手电筒照向了洞口的位置,我们见洞口那边的雾气确实好像是被搅动过,便也没在搭理,继续往前搜寻。 第一零九章 半张脸 “你猜后来怎么了?”才转回身,胖子忽然就问道。 我知道他是问那个医馆的故事,但毕竟都是他讲的,还那么玄乎。这死胖子也不知道哪里抽风,非要这么问。 “你讲的故事,问我,我上哪儿知道去,快说。”我严词让他不要废话。 “来追击残兵的半个团搜索了整个医馆的范围,医馆的后面是一块巨大的突出岩石山,根本没有后路,所以之前那些人绝不可能有别的出路,但是门外的人也都看到了,确实不见这些残兵出来。” 哐当,忽然又是一阵石头敲砸地面的声音。 胖子和老代同时啧了一声,回头就骂道:“他娘的没完了吗?小心点不行吗?” 话毕,还是原来的位置,雾气晃动,看来又是有人踢下来了一块土疙瘩,我心中暗骂,总不是那个不长眼的故意为之吧、 我们回过身,胖子又骂了几句才算罢休,在我的催促之下,他这才继续讲了起来。 “没找到残兵的半个军阀团又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别的东西,这里人也杀了,为了不留后患,让别人有机可趁,他们不仅杀光了门口的几十难民,还把所有人的尸体扔进了医馆,一把大火便把医馆给烧了。医馆靠着山崖,多数建筑都是倚靠山势而建造,所以大火一起,炙烤的整个山岩都是通红了。” “就在烧的石头正滚烫的时候,老天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凄惨,偏偏在大火正旺之时下起了雨,这雨水还不小,跟端着盆泼一样。没想到凉水把滚烫的山崖一激,没几秒,整块山崖全部都炸了。这一炸不要紧,但是山崖塌方之后,后面的东西,却令他们大惊失色。” “山崖炸开,他们才发现了在山体的岩石中还有空间,等火灭了,内部完全冷却了下来,他们这才看清了山体中的奇特环境。医馆中因该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到山体里的空腔中。山体里已经基本被医馆的人掏空了,但是他们的工程也只是一部分,其他的还有前几朝甚至几千年之前所开挖的痕迹。” “山体中的这些空间,被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房间,军阀搜索了多数的房间,但是才搜了一遍就不敢再进去了。那里面的各个房间里,放着各种样式,各种结构的烧制陶瓦缸,而这些东西里面装着的,则是一个一个畸形的人。后来统计,里面一共有一万多只缸,两千多个畸形人,这些人已经死了,是被关在山体中,大火灼烤之下,活活被蒸死的。” “他们弄出来几具尸体,发现尸体并不是天生畸形,而是后天所致。有从小放在相应容器中长成的,也有喂食药物,致使骨头软化,在上夹板固定出来了。还有一种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发现有些畸形体的肢体是接连上去了,这些分明就是后天手术所致,内部惨烈异常,但是因为两边都已经死了,所以没处找理儿去,后来军阀搬来炸药,直接给这座山头全部炸塌了,这事儿也就了结了。” 听完,我浑身发毛,这种环境里听,更是觉得恐怖。胖子所说,基本无异于人体试验了,侵华日军的731部队的作为,就已经震撼了整个世界。还好这事儿只是个传说,要是真有绝对性证据,恐怕能再次引起全世界的震动。此等行为,简直是灭绝人性。 “人体试验,这些人是疯子吧?”我连连咋舌。 “不是疯子,那些人就是医生,只不过是另外一种医生。”我才震惊完,一直在一边没声没响的老代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怎么个说法?"我见老代知道些眉目,便将目光投向了他。 老代一扬眉毛,看向了我后面的胖子。我会意,马上又转向了他:“这事儿就没个说法吗?” “当然有,军阀的队伍里,以前干啥的都有,嘴也杂,没多久消息就传了出去,但是也没人去找,乱世时期,打的你死我活的,后来这支军阀也被打散了,其中一个参与过此事的人就回了老家,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正巧听闻此事的人正是一个大朝奉。” 朝奉是宋朝的官职,朝奉郎,朝奉大夫之流。到了明清两朝,一般指的是盐店、典当店员为朝奉,苏、浙、皖一带也用来称呼当铺的管事人。 胖子所说的大朝奉就是当地当铺里最大的管事,此人在当时可算是见惯了天下最奇,最贵的物件,总的来说就是什么都见过,什么也都知道。 胖子见我愣神,一瞥眼,我这才恍惚过来,胖子继续道:“那人一听就知道了山中的畸形人是什么,用现在的话可以称呼为人体试验,当时则把他们统一称之为“药人”,自商周之时就有方士以活人入药,但是当时的人身上脏,各个营养不良的,有些方士就研究出了新的方法,他们把买来的婴儿从小用药物喂大,并且限制他们的行动,将身体紧固在容器里,直到长成,以为后日入药作为药引。” 我和老代接连咋舌一边还不断倒吸冷气,如此听来,那座石头山之中,便是自古以来,专门为养药人所用。那山中的空腔,可能是世代在此做恶的方士所修造,只是不知道医馆的人是怎么发现的,借用了此地,又开始那种灭绝人性的恶行。 现在看来,穷山之中开医馆,和老山林里修别墅,这两者背后都不是什么好事。前者你以为人家悬壶济世,实际则是在草菅人命。后者本以为是华侨归乡,其实人家就是盗墓掘坟而已。 胖子后面的解释,胃口有点重,我属实被恶心到了,破口骂了几句,胖子便也不在多说了。 正当我们搜索了一半有余之后,忽然又是哐当一声,响动还是石头砸击地面的声音,因为地下本来就空旷,回音四处撞,我们也分辨不出来在哪儿。 胖子叫骂了一声,就朝着洞口下方的位置走了过去:“他娘的,没完了是吧。” 洞口下方,冲击钻还在地面上。我们抬头往上看,因为天井被黑布蒙上了,所以上面是一片黑,但是确实是没有人。 地上我们也找了一通,并没有发现石头或是土疙瘩的痕迹,全是土和盐的混杂粉末,完全没有个头太大的。 “奇怪了哈,这掉下来的土疙瘩去哪儿了?”我拍散了地面上又聚集起来的雾气,还真的没有能造成那种声音的石头或是土块。 胖子和老代看完这里,眼神就再没往这里挪。他俩各自拿着手电筒,扫射着整个空间的天花板和地面,半晌没有任何的异常。 正当胖子收回光线刚刚想要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是一阵砸击声,此时这段声音一连串,再这空旷的空间中如惊雷一般。 我们急忙四处寻找,但就是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现在看来,此处与我们刚下来的时候有了许多的差别。 地上的雾气越来越重了,刚下来一点都没有,慢慢的只薄薄一层,但是现在已经蔓延到了我们的脚踝。 “哪儿呢,哪儿呢?”我急忙中,连续叫喊了几声。 老代按住我,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禁声的东西:“恐怕不是上面掉下来的东西..”老代小声的说了一句。 “不是上面,那会是哪儿?”我立刻追问。 这时候胖子也回身,让我压低声音,我点了点头,老代这才指了指地面:“是咱们脚下有东西。” 我一时噎住,心中顿觉不安。在这里的安全感越来越稀薄,一种想要爬上去的冲动早已沾满了脑子。 “别轻举妄动,等会。”胖子见我发抖的样子,挥手压了压。 说完,胖子才慢慢蹲下,朝着一边走了过去。我们下来的地方并不是这个砖室的正中心,胖子慢步,但还是惊起了一阵的雾气,他的方向就是朝着砖室中心去的。 我见老代也要过去,便跟随着他,也慢步走了过去。我们三个围成一个圈,半蹲在砖室的中央,胖子四处观察了一下,方才蜷曲完全蹲下了身子。 “有什么?”我小声问道。 胖子恼火,但是一考虑又要弄出大声音,这才压了压火,又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我摆手,表示这次一定不再多嘴。 胖子挥了挥胳膊,地面薄薄的雾气渐渐散开,此处的光滑地面这才露了出来。 我刚想伸手摸一摸,老代瞬间出手拉住,半晌才松开,我抽回手,胖子白了我一眼,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丝质手帕。 胖子用手帕在地面上擦了擦,上面一层黑色的灰尘被擦开,手帕已经如抹过煤炭一般。 他才一挪开手,我就见到擦开的地方已经不像是烧制的青石板了,这里因为刚才的黑色灰尘所以失去了光彩,但是现在手电光线一照,金银剔透,里面还反射着荧光。 毋庸置疑,我们脚下的这一块地面,并非青石砖,而是一块被替换掉的半透明石板。 胖子让我俩退后,他则是缓缓蹲下,趴在了这里,手电头直接怼在了地面上,他也将脸直接贴了上去。 才只是几秒,胖子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立刻抽身坐起。他蹲回原来的位置,急促的大喘着气。 “什么东西?”老代在一边细声问道。 胖子大喘气了一会,这才声音颤抖的说:“脸,有半张脸。” 第一一零章 正题 看着胖子的样子,我指了指地上透明的那一块:“下……下面?” 说完才一想下面的东西,我赶紧将手又抽了回来。胖子扶着地面,半天才站起了身,老代好奇也把脑袋探了下去,他才刚刚停在透明石板前,又是咣当一声,老代被惊了一下,赶忙收回了前半身。 他一挥手,让我离远一点。胖子这个时候,也拉着我俩到了洞口下方的位置。 “娘的,还真没想到这种地方会遇到这玩意儿,怎么办?”说完,胖子对着老代扬了扬脸。 他往洞口外看了看,又往刚才那块透明的地面看了看:“再硬的茬儿,看来咱今天也得整了。” 老代听完,没在多说话,直接提起了地上的冲击钻,眼看着就要往透明地面的那一块去。 几乎是同时,我和胖子一起拉住了他:“等会,上去取点儿东西下来,不然一会儿就得给那玩意儿按在地上操。” “你们真要弄开?”我见胖子拉住老代并不是为了拦他,反而他还是想找些家伙事,想要和底下那个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打一架。 老代退开我的胳膊:“这事儿不给人家办了,老猫子那边一点希望都没有,甭管下面是啥,咱都得给他挖出来。”老代说完苦笑了一声。 胖子晃了几下脑袋,就挑了挑一边洞口的绳子,示意让我上去:“你自个爬上去把,弄几把趁手的家伙事儿,就在上面等着消息别下来了。” “你们俩行吗?”虽然带着防毒面具,但我还是打量了他们两眼。 “不行,不行加上你也是送死啊,你快点儿,把东西弄下俩,要真死,我们哥俩也是早死早超生。” 我有些难办,本意是很想上去的,但是自个就这么一个人上去,怎么就是觉得道义上过不去。半晌,胖子推搡的紧,最后我也只得独自拉了拉绳索,被上面的人拉到了地面、 四下寻找,找到了几只钢制的撬棍还有几把铁锹,之后就给他们吊了下去。见到胖子给我比了个ok之后,他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接下来是很无聊的三个多小时,天都已经黑了,时间接近十点多。这段时间的前半部分一直都是钻头打眼的声音,之后则再无任何声响。 等再次见到胖子的时候,他们已经脱了力,完全摊倒在了洞口的下方。当时围在洞口的人不多,多数人已经去睡觉了。但我坐在边上,一个恍惚看到绳子在动,这才探头发现了底下头对头躺着的两个人。 我招呼来人下去将他们两个送了上来,两个人已经累成了一滩烂泥,满头满脸的汗水,身上也都是红黑色的血迹,看他们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一定和底下的东西有过一场恶斗。 见他们的样子,累得都说不出话。老大老二问话不见回复,对洞下面的情况不明了,其他人也就没人敢下去,半天才找来了帮手将两人送到了院内的客房中。 一夜,两人睡得如死猪,看来给他们累得够呛,得亏我不在下面,不然就不说帮不帮忙了,只要我不成累赘都算好的了。 一大清早起来,就发现他俩早就起来了,正坐在内堂里吃着早点,一旁老大老二候在一边,只是不见老爷子的面。 我也坐到了两人跟前,胖子正大口嚼着金黄的油条,我喝了一口豆浆,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就问道:“下面怎么了,你们昨天搞成那个样子,不好对付吧?” 胖子一手端着豆浆碗,拿着油条的那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等会再说。” “两位,那坑底下……”老二还没说完,就被胖子打断了要说的话,随即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东西。 那块东西是油麻纸包着,四方四正的一个长方体。我看胖子拿着的手感,似乎还有点分量,胖子往桌上一放,便又收回手吃起了早点。 老二看了一眼胖子,见胖子撇眼,就直接拿到了手里。见老二第一下差点没拿起来,我就猜到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果然,老二撕开包裹住长方块的油麻纸,立刻明晃晃的金光便从里面反射了出来,那里面包着的就是一块足有十公斤的金砖。 油麻纸已经酥了,一撕开,就完全散碎成了碎片。老二弄干净整块金砖的表面,此物件竟也让我唏嘘不已。 “下面已经弄干净了,估摸着差不多有八吨,两个多亿,别忘了到时候给我打到账上。”胖子说着又咬了一口油条:“奥……对了,下面还有口大生铁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绝对不是黄金,你们自个弄去吧。” 老大老二才一听到,全然愣在了当场,半天胖子叫了几声,他们才晃过神来,老大老二又对我们做了个揖,便才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我看见没人,这才问了出来:“八吨,全是这玩意儿?”我指着放在桌子上的金砖块。 “不然呢?费了老大劲才弄开。” “看你们昨天上来那个样儿,下面那半张脸到底是什么?”我见胖子心平气和,便疑惑的问道。 胖子扭头呸了一声:“他娘的,能有啥。给老家伙们涮了,就是个障眼法,光恶心人的。比屎泡子还要臭。” “唉唉唉,吃饭呢?”说到这里,老代抬头,接连叫了几声。 “别卖关子了,你倒是说啊。”见胖子这样,我实在急火攻心,赶忙又催促了好几声。 胖子啧了一声:“告诉过你,别那么大好奇心,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我面色有变,胖子这才两口嚼完油条说道:“得得得,说还不行吗?那透明的石头板子是岩晶,钻头打了一个小时才打开。” “那半张脸又是什么怪物。” “哼……”胖子冷哼一声:“什么怪物,那玩意儿就是一具尸体。”说到此处,胖子觉得不对,嘴巴拉了几下这才继续道:“一坨尸体。” “不是活物?” “肯定不是活物啊,要是活物,我俩拿着把破铁锹,能全胳膊全腿的出来,那就是神话了。” 我两眼打量了一下胖子,发现他已经洗了澡,衣服也换了。挠了挠头这才道:“既然是尸体,你们怎么搞的和强奸了它们一样?”我鄙夷的又看了看他两。 “你他娘的思想正常点。昨个已经够恶心了,你大早上的还来。”胖子喝完碗里最后一口豆浆:“也不知道老爷子的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他娘的放一堆尸体在入口,弄了半天,弄得全身都是尸臭,那里面还是密封的,一打开,就瞬间腐烂。”胖子接连咋舌。 “在入口放尸体,那是什么癖……”好字还没出我的口,瞬间我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马上继续道:“那尸体不会是修造金库的工匠吧?” 话才出口,胖子一把堵在了我的嘴上,四处观望,发现敞开的门外没人:“一打开就猜到了,在人家家里呢,别那么招摇,这家现在恐怕都没那么白,说多无益,心里明白就行。” 几口吃完东西,我想去后院看看,但是老代和胖子同时出手一起拦住了我:“看看去啊,这都多久了。” “坐着,一会弄完人家会自己来找,人家自己的事儿,咱就别瞎掺和了。”胖子几句话说完,我也只得坐回了原位,等着来人。 下层的金库无不展现了清朝皇陵的制式,而且安全度只高不减。金刚墙有九层,最外层是烧制的大块金石砖,大致与故宫太和殿内的地板金砖类似,工艺自然不用多说,下面则是整块的花岗岩和白膏土,一层一层的交错着,最中心还有一层用铁水浇铸死的岩晶层,这种制式,怕是都能当做核避难所了。 因为外层的金刚墙,下面的金库面积已经很小了,大致就是十个平米。人进去得佝偻着身子,围绕着小房间一圈,堆叠码放着近乎千块金砖,每个都是如我面前一样,足足十公斤有余,统计差不多八到十吨的量,这可是一笔巨财。 房间中央放着一口半人高的铸铁大箱子,因为完全是铸造死的,所以没法打开,胖子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后面可能得气割才能打开。 入口是三层半米厚度的岩晶塞石,其中有空间,看现状就知道,是在内部修造好之后,沈家人为了秘密不屑露,在黄金放入,工匠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沈家人直接封死了入口,工匠这才困死在了里面,可谓人心险恶,身为帝陵工匠,没死在帝陵理,但终究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艺上,也算是这行的宿命了。 我们一直等到了下午,可能是因为办成了事儿,中午和下午的伙食都变好了,满桌放了三十多道菜,还就我们三个人吃,怕是满清八旗的王爷贝勒都没这种待遇。 午夜时分,我们被请到了主人的房间,得知那黑衣老头早就已经被打发走了,据说油水不少,他娘的走就走,偏偏还给我们留了话,说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此话惹得胖子差点没把桌子砸断了。 老爷子坐在中堂,笑眯眯的递给胖子一叠卡,各种银行的都有,胖子接过来。老爷子这才拄回拐杖,笑眯眯的说:“规矩想必都知道,一次那么多钱还是有些风险,这些都给您准备好了的,一分不少,不信您可以现在去查查。” 胖子收了卡:“不必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老爷子握着拐杖抱了抱拳:“那我这寒舍简陋,就不留几位了。”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时老代给胖子递了个眼神,胖子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他也早就准备好了,立刻弓起了身抱了抱拳:“您这事儿算是完了,我这儿倒是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老爷子您能不能出手一助?” 第一一一章 地弥勒 “但说无妨,如若老头子我能帮上点忙,那在下一定鼎力相助。”老爷子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等着胖子说出来龙去脉。 胖子坐稳:“这事儿您一定能帮上忙。”胖子笑着说道,接着就把我们真正的来意一通说给了老爷子。 听完,老爷子还没表态,一旁的老大就先开了口:“你这位朋友瘫痪几年了?” “五年多吧。”胖子捏了捏下巴。 “五年零三个月。”等胖子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完,老代立刻坚定的说道。胖子看了一眼他,啧了一声。 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衰竭倒是好解决,若是只卧床了两年,那倒是有点把握,只要调养个三五年,就能有再次活动的可能性,但是五年多了,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老大说完直摇头。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瘫痪康复重获行动能力的也是不少,但老猫子是脊柱受损,我还是觉得只要能抑制住器官衰竭,保住命,那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见老代和胖子有些失望,我安慰了几句,他们也只得接受现实。但就在这个时候,老爷子忽然一拍桌子:“咱们去看看你这朋友再下定论。” 话说到这里,那我们也就下定了主意,准备第二天一同去一趟医院。这一夜,我们也就在人家院里再住了一宿了。只是晚上后院一直施工到天亮,第二天起来,石头碾子和石板都堆到了前院,但是与我们再无关系,我们也就没有多过问。 老爷子家派的车,虎头奔,我心叫真他娘有钱。路上胖子还算良心,塞给了我和老代分别一张卡,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但是自觉的也不亏,便直接收下了。 我倒是不怎么贪心,知道老猫子那边就跟无底洞一般,胖子也不容易,他独自装下七八张,我也就没说什么。老代倒是不想要,但是胖子硬塞,他也就收下了。 私人医院里,老爷子给老猫子做了检查,各种诊脉诊骨,终于才下定了结论。器官衰竭这都是小事儿,配合着医院一两个月就能抑制住。 而这瘫痪。老爷子却给出了意外的结果。有救,但是治疗得一个很长的过程,大致五到八年,老爷子的医术与医院配合,五到八年时间,就能基本保证老猫子有正常生活的行动能力。 中午时分我们找了一家馆子,老代和胖子都很高兴,连连给老爷子敬酒。老猫子四十岁之前站起来,也算这辈子不会浪费大半,虽说大动作不能做,但是至少能算是个人,而不是个物件儿。 酒过三轮,老爷子就摆手不在喝了:“哎,还有一个问题呐,这问题解决不了,我说的这些全部白搭。” 听见此话,我们三人立刻追问。这话如赤铁上浇凉水,本来还为胖子和老代高兴的我心中也是一落,就更别提他俩了。 “您说,什么问题,我们能解决的,马上就去解决。”胖子和老代同声道。 老爷子连连咋舌:“难呐……难呐……” “哎呀,您就别卖关子了,知道您是神医,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我们也能赶紧去想办法。”他俩一同又问道,我也恳切的望着老爷子。 老爷子蹭了蹭下巴上白色的胡须,手掌往桌上一拍:“诊断的手法也都有了,但就是偏偏差了一味关键的药材。” “什么药?我们去搞.”两人赶忙一边问一边做起身之势,身体都几乎趴在了桌子上。 老爷子摇了摇头:“此药名为“地弥勒”,生长在千年铁梨杉的根心里,这铁梨杉的寿命极短,只有百年出头,只有特殊的地理土质水文环境下,才可能有活过千年的,而这地弥勒,却偏偏就只长在这种树的根心里,千年的树根里它才生芽,在过百年,它才能入药。” “您家可是中医中药世家,既然知道这玩意儿,总该有几株吧?”胖子问着话,一边已经站了起来,挪到了老爷子的边上这才又坐下。 老爷子苦笑一声:“有,别说是有了,见都没见过,就这玩意儿和它的功效作用也是听我家老爷子说的。” “那……哎呀……那怎么办呢?没这玩意儿,那不还是没希望嘛?”胖子坐在老爷子一旁连连拍手,老代也接连叹气,直在一边灌着酒。 老爷子一手扶着桌子,食指敲动了几下桌板:“也不是没有办法,这药我倒是知道哪儿有.” 胖子和老代这时候处于焦急当中,看不出来倒也是合理,但是我此时却立刻看出,这老头子如此多的话,重点就是等着现在的这句。他娘的前面那些话就是在等着最后这么关键的一句。 毕竟出于感觉,还不能排除老爷子说话就这个脾性,所以我还是静心听着,果然后面如我所意料。 胖子和老代听闻还有希望,便立刻询问何因何果。 “这地弥勒我是没亲眼见过,但是我的爷爷当时可是收藏有十条,就那些也是翻遍了整个北方,花了八年时间才弄到的。” 这里我要简述一下,因为老爷子实在适合去说书,其间详细,足能写一本百万字的,各种江湖风化,各种名风,内容有起有落,简直比现在的影视剧集还有意思。 沈家的家室之前也都知晓了,此事要从沈家衰败说起。之前说过,沈家的拐点是时逢乱世,但这只占一半,另一半则是因为老爷子的爷爷横死所致。 老爷子的爷爷横死原由是一次往迪化城的行商,迪化城也就是现在的新疆乌鲁木齐,所行的商品便是八大车的名贵药材,那时候是民国十一年也就是公历1922年。 因为这批药材贵重,其中包含就有十条地弥勒,当然卖家也是预付了将近八成的货款,所以当时还是沈家家主的沈太公便亲自押车送这八车药材。 那几十年时局动荡还正战乱,更别说西北的荒凉大戈壁上,各种势力混杂,什么军阀,国民革命军,还有土匪,黑条子。这黑条子是新甘地区对于黑白官民通吃的土匪称呼。当时就有话说,玉门关,就是丢命关。还有说,官商过关,红黄白咸皮不留的说法。总之当时这一片,单凭一个乱字都不足以形容。 但是沈家这条贯穿北方,由东北到大西北的线可不是白来的。沈家有自己的护路队,一队上百人,武器装备不亚于国民党的一个连。此次货物重要,他们便派了半个家底的护路队与队伍同行,装备里轻机枪就有五挺,要是硬扛几百毛贼,那都是小菜一碟儿。 但是赶巧了,他们走的这段时间,也就是1922年的前后这几年里,正有一伙悍匪在此片地区挡道占路,那就是当时臭名昭著一方的黑喇嘛。 此人在这里就得多说两句了,黑喇嘛本名叫丹宾坚赞,外蒙古人,之前的事情不必再提,因为都是些政治暴动之类的恶行。他们被前苏联逮捕过,但是后来给放了出来。出来之后又成一方祸害,一连受到了蒙古以及前苏联的追捕。 再后来,他直接带着部下跑到了新疆,但是遇到了硬茬子,那就是当时镇守新疆的杨增新将军,本想占山为王的黑喇嘛再次受到了杨增新的反击,这才使得他们到了中国西北新疆、甘肃、内蒙古交界处的最大的无人定居区,此片地区也被称之为黑戈壁。那一时期黑喇嘛曾让安西、额济纳、哈密一代的老百姓视为洪水猛兽,哈密东北部山乡的居民吓唬孩子都不说狼来了,而说黑喇嘛来了。 赶巧流年不利,沈老太爷偏偏就遇上了这一帮人。当时黑喇嘛的聚居地在一座戈壁的矮山头上,修造有碉堡工式,山下帐篷近乎五百多顶,可想这一股势力有多庞大。 沈家老太爷的队伍也就那么几十号人,几十杆枪,八车的货物价值被他人得知,自然倒霉的就是沈老太爷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消息也是半年后才传了回去。 虽然悲痛,但是事发,谁也无力回天,只是过了一年多,黑喇嘛的恶行实在引得当时内蒙与前苏联的公愤,一只秘密的队伍潜入,便将黑喇嘛斩了首。树倒猢狲散,整个势力不久就全部垮塌。 为了老太爷的尸体,也为了那批价值不菲的药材,老太爷的儿子便派人去寻找,一连找遍了蒙、甘、新、陕等地,甚至沿途拐到了蒙古,都没有找到药材的消息,这批药材基数庞大,就算是单销出一部分也一定能查到,但是不仅尸体没找大,药材没找到,就连一点的消息都没有。老爷子的父亲也就放弃了。 胖子冷哼了一声:“这都快一百年了,上哪儿找去,哎……还是没一点希望啊。” “唉!不然,据我了解,抄黑喇嘛老巢的时候,其内的财宝可完全与他劫掠的不成正比,几乎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老爷子见胖子丧气,这才扒拉着嘴说道。 “您的意思是说,这黑喇嘛截获来的东西都另外藏在了他处,这批药材也有可能在哪里?”老代抢先胖子说道。 “就是这个理儿啊,我估摸怎么也得有个八成的把握。”老爷子咋了咋嘴。 胖子猛挠了几下脑袋:“那玩意儿放了一个世纪了快,早都成枯树皮了吧?” “唉!不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要说其他诸如贵重一点的灵芝山参,贱一点的黄麻当归之流时间一久可能会腐败,但是这地弥勒,确实出奇的怪异,此物生于千年地根,至少可以保存百年以上,再加上装它的可是特质的阴沉木盒,只要盒子未损坏,千年之后打开,那地弥勒也都是鲜活如初。只要你们能找到一个黑炭盒子,那十条地弥勒就在里面。” 第一一二章 戈海 “那玩意儿怎么听着跟人参果似的?”胖子扭着脸疑惑的问道。 “唉……”老爷子摆了摆手:“所以说这东西奇就奇在这个地方,能不能找到那就看你们的命了。” “您不再坐一坐?”见老爷子动身,胖子也站了起来。 “走了,这段时间先给你那朋友保守治疗着,成不成就看你们这味药到不到了。”说着,我们几个起身想要送一送他,但是老爷子直挥手,我们也只得停留在门口作罢。 望着老爷子的专车离去,我们又回到了包间内,开始了第二轮的讨论。 “搞车票吧,咱们走一趟。”老代给我和胖子倒上酒,又给自己倒上。 “坐啥车啊,咱直接搞一辆越野车不就完事儿了,到了那边的戈壁滩上,也方便一点,戈壁滩上可不比别的地方,到时候咱别黑喇嘛的据点没找到,先干死在了戈壁里,那就糗大发了。” “倒是也有点道理,行,我赞成。”说完,老代就将自己兜里的银行卡扔了出来,表明了自己赞助这辆车的想法。 胖子啧了一声:“哎呀!搞辆车还用的着花钱,瞧好吧。”说完胖子又将银行卡扔回给了老代。 “那咱什么时候出发?”老代将卡装进口袋,继续问道。 胖子暗自估摸了一下:“赶早不赶晚,这眼看着就要冬天了,一下雪啥也找不着,三天后吧。”说着胖子举起了酒杯,我们三人一起碰了一下。 “这就考虑好要去了,那老爷子也是一面之词,咱不能这么草率吧,我感觉着老头是在吊咱们。”见他们雄心壮志的样子,我便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你还是不明白啊。”胖子看着我摇了摇头。 “别搞那么神神道道的,你有话就直说。”我见他这样,实在有些窝火,我是个经不住吊胃口的人,而胖子又老是喜欢卡着,说一半留一半的。 “哎……”胖子长叹了一口起。 “我们别无选择,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说再多的没有意义,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希望能试一试。”老代猛地灌下了一杯酒,自打老爷子走后,他俩人喝酒的杯子已经换成了一次性的茶杯。 “哎……行吧,那需要准备啥,咱们这两天就先准备准备吧。”说完,胖子老代两人纷纷抬头看向了我。 “怎么了?”我狐疑的问道? “你也要去?” “我不去干嘛?”胖子一句话问的我莫名其妙。 “这事儿又和你没多大关系,你就没必要淌这趟浑水了吧?”胖子一边说着,就将自己的杯子又添满了酒。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一直商量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加入我,他们俩是想自己走这一趟。 “是啊,你那摊水已经够浑的了,再插这一脚进来,恐怕后面会有麻烦啊。”这时老代也语重心长的说道。 “来来来……”胖子再次举杯,我只是抿了一口,而他却一股脑的灌进了肚子,完全和喝白水似的:“我说,你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去趟戈壁滩,玉门关敦煌那一带现在都成景区了,没什么危险,何况我还是西北人,我觉得你们还是需要我这个导游的。”我侃侃道。 “嘿!你进了戈壁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当导游。自个……自个……”一股酒气噎住了胖子,使得他半天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 “别扯那么远了,因为我这破事儿,你都走两趟了,这此你的事儿,说啥我都得去。” 在我坚定的表明了态度之后,胖子与老代的计划中终于添加进了我,席间我们商量了路线,以及一些必要的装备,自预感到今年一定没个安稳日子之后,我最终还是决定把工作给辞了,后来我才知道,去福建东海那次,我就已经被人替代了。 这夜的酒喝得浑浑噩噩,我不胜酒力,越喝脸越红,直到后来脖子都红成了一片,就跟关公一样,老板实在看不下去,时间也快关门了,他就直接委婉的将我们送出了门。 第二天我们从不知道怎么住进来的小旅馆出去,就直奔了旅行社,胖子的说法是,到了那里就能搞辆车。 进了屋子之后,我站在侧面紧贴着门的位置,这此耳姐倒是利索,见到人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呦,小弟弟你又来了。” 被这么一叫,引的我一阵脸红,偏偏这个时候胖子和老代也同时看向了我,此时脸上又涨红了许多。 胖子乘机轻微回头小声说了一句:“靠,这娘们不会看上你了吧。” 我对着胖子呲了呲牙:“去你大爷的,办正事。”依旧还小声的回了一句。 “你们几个今儿来这是干嘛呀?”耳姐坐回椅子上问道。 我们跟随着胖子的带领,趴到了前台的桌子上,胖子贱兮兮的问道:“这不是知道大美妞您消息广泛嘛,帮我查个人的资料。” “那小意思,只不过,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你说她说也就说吧,说着还非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越来越毛,只得借故扭头看向了别的地方。 胖子左右观察了一下,也发现了她的眼神,就看了我一眼,也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有了,我把这小兄弟押给你。” “你……”这句粗口最终终于还是没有爆出来。 “得了吧,我可不要,查谁?”耳姐转头面向了电脑屏幕。 “黑喇嘛,丹宾坚赞。” 胖子说完,耳姐就在电脑上敲了起来。我看向胖子正想小声问,胖子马上会意,就压低声音回答道:“这可不是网上搜的那些,综合性数据库,里面天上地下明里暗里的就没一个查不到的。” 我嘴角露出一个诡笑:“你查查那个断指是谁?” 一句话噎住了胖子,他挥挥手:“哎……真他娘无趣。” “好了,所有的信息都打包发你了,自己看吧。”说着耳姐按动了一个键,马上我就听见了胖子手机响了一下。 “谢谢您勒,大美妞。”胖子掏出手机看了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转头问耳姐:“对了,给搞一辆车呗。” “有任务自己去申请啊?”耳姐靠着座椅又玩起了手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胖子凑近了前台的桌子:“私事儿,私事儿。” 耳姐看了一眼胖子:“明天来拿?” “好嘞,那就谢谢您了。”说完,我们赶紧出了旅行社,立刻上了一辆车,就去了别的地方。 车上胖子上下打量了我几分钟,我问他干嘛,他就说:“你那点特殊了,能引起那娘们的注意。” “别老那娘们,那娘们的叫,你文明一点儿。” “嘿!这还没好上呢,就维护起来了。”胖子贱贱的说道。 我不禁苦笑:“我那根葱那根蒜还是很清楚的,除非别人眼瞎了,才会看上我。” 此话说完,前座的老代也探头回来,笑道:“要相信自己嘛,玉面小郎君。”此话一出,不止胖子和老代,就连司机也是没憋住笑出了声。此时此刻,弄死这俩王八蛋的心思都有了。 第二日,车成功的拿到了。是一辆三四年前款式的卫士,看着还挺新,此车已经被改成了一辆越野机器,各种设备齐全,看着高过顶棚的涉水喉,我觉得只要不熄火,它都能在水里开。 黑喇嘛的据点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处于黑戈壁的中心偏外一点,很好去,有驴友发布到网上的坐标位置,虽然处于黑戈壁里,但是我们的车越野性能强悍,基本不用考虑进不进得去的问题。 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嘉峪关,在转向西北到达马鬃山,之后转小路可以直接到达黑喇嘛强匪王国的城堡遗址,其间还会路过明水军事遗址,具体的到了黑喇嘛遗址之后,再做具体打算。 汽车南下过山东,到河南就上了贯穿黄海至西北边境的连霍高速。这条路的风景可谓绝美,一路经过了大小几座山脉,如秦岭支脉,六盘山,一直沿着祁连山南坳,路过兰州,两天一夜终于到了嘉峪关。 此条路看尽了各种奇绝的山脉,自此也可以看出,中华的版图是由几十条大大小小的龙脉组中,群龙之势,但不汇聚,杂乱但又不失风水造化的调理。也因此才造就了华夏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历史。 路上很颠簸,一路到了后半段都是沙漠戈壁,只有荒凉尽收眼底。路上时长无聊,正好有时间,我便和胖子老代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了他们之前的故事。 其中一段深入南疆边境的原始森林内抓捕潜逃毒枭的故事让我非常震惊,南疆原始森林中的险恶一点也不比我们之前在墨脱所经历的差。 胖子和老代隶属西南某军区的一只特别行动小组,常年执行边境巡视,以及打击传毒销毒的贩毒团伙。 那次本该在办公室外等着批探家假条的胖子却突然接到了紧急命令,当时的胖子身材很苗条,肌肉也很健硕。只是这几年堕落成了肥仔。 匆忙赶回去的胖子,发现其他的人早已经到了,小队一共五个人,同为侦察兵的胖子和老代,以及狙击手老猫子,另外的一个工兵和医疗兵组成,虽是各有分工,但是常规的战斗没有一个不达标的。 得知任务之后,老猫子胖子与老代瞬间炸了毛,其他两人因为都是后来的,所以并不知道,任务的目标便是他么多次抓捕却接连拖网的黑八仔,也就是老代在渔船上所说的老黑。 第一一三章 行动 在这里要对这个人做一些简单的介绍,黑八仔真实姓名不详,是东南亚华裔,从小便一直在东南亚一代长大。 这人也算是个老油条,上学的时候就染上了毒瘾,因此也被学校开除,之后就加入了当地的贩毒团伙。黑八仔在那种环境下也算吃得开,加上脑子活络,嘴上说话好听,帮着老大办成了几件事情之后,就被提点了上去。 没想到这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黑八仔的地位越来越高,直到他所在的帮派被东南亚地方上的缉毒队伍围剿,老大死了这才逃跑到了老挝与泰国的边境,也就是现在众所周知的金三角地区。 这地方可谓是贩毒犯罪团伙的天堂,三国交界还三不管,黑八仔在这地方如鱼得水,没几年自己的团伙也拉了起来,逐渐的周围十几个大小团伙全被被其吞并, 后面他仅仅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已经在金三角地区站稳了脚跟,逐渐他也开始盯上了中国这一块大肥肉,尽管同行告诉过他,那里是一块不能碰的禁区。 行走于中国西南地区与缅甸老挝的黑八仔一直安稳了两年多,他还在安心的认为内地军警无能的时候,实际警察早就已经盯上了他,而且一张暗中布设的大网已经在他所开辟的贩毒线路周片散开。 警方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一个黑八仔的大计划,黑八仔在西南地区边境上关系网复杂,他自认为已经创建了一个毒品帝国,所以两年的时间就让他膨胀到了一种程度,所以一批足有十吨的毒品货物已经运送到了老挝的边境上,这些害人的玩意儿已经等待着黑八仔将它们秘密运送进中国的西南山林之中。 此次事件是黑八仔与缉毒警方的最大较量,运送毒品的队伍经过紧密的计划,在一夜晚上乘机跨过国境线,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个等待了几个月的缺口正是警方刻意开的,他们前脚进去之后,就已经有一对警方的队伍堵上了这个缺口,瓮口完全封死,剩下的就只有抓捕了。 运送毒品的队伍往内了五公里左右,收网行动便开始了。与毒贩队伍正面对抗的就是胖子当时所在的队伍,战斗一触即发,从晚上十一点一直到第二日的凌晨,天都快要擦亮了,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交火不下数十次,尽数包裹完整的毒品已经被后援的队伍缴获,但是毒贩却反方向逃跑了。 胖子的队伍猛追死打了一路,黑八仔的队伍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和三四个手下,终于黑八仔还是逃跑了,胖子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让黑八仔和手下成功跨过了国界线,此时再无抓捕的可能性。 黑八仔逃走之前,还大喊了一句话,此话让还在气愤的胖子众人瞬间朝着来处跑了回去,那句话是:“货里给你们留了宝贝。” 此话让胖子众人如此惊骇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就在三个月前,老挝警方也截获了一队运送毒品的毒贩队伍,他们成功缴获了五十公斤的毒品,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毒品之中还藏有炸弹,逃跑的毒贩启动了炸弹,在老挝警方以为立功回程的途中爆炸,同车的六人全部被炸死。 此次黑八仔的话语立刻让胖子他们想了起来,尽管已经马上传回来消息,但是临时营地的十多辆运输车的其中一辆还是爆炸了,实际并不是全部的毒品中都含有炸弹,但只是这一颗,就已经造成了重大的伤亡,那次任务的伤亡极其惨烈。 之后的一年多里一直都没有黑八仔的消息,但是这次召集起他们,其原因就是这个恶贯满盈的人。 胖子与其他人坐回了位置,站在荧光屏幕前的队长指着黑八仔的照片说道:“老朋友了,在坐的一大半恐怕都认识,但是还有些新来的同志,所以我还是要多啰嗦几句。” 接着队长又将黑八仔的所有信息以及之前的恶行继续说了一通,胖子老代以及老猫子就当复习功课了,也巍坐着听完。其实多数完全是给两个新来的讲的。 “这老小子又搞什么飞机,才消停了没两年。”队长讲完,老猫子一拍桌子就喊道。 队长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拄着桌子:“唉唉唉……这张桌子迟早给你拍烂了,你是没完了是吧。” “娘的,这不看见这个王八蛋一时火大嘛。”老猫子摆摆手,习惯之下又想要拍桌板,但是想了想这才缓缓放下。 “好了,他的信息讲完了,下面就说说咱们这次的任务。”队长敲了敲屏幕,一边的小兵立刻将幻灯片换到了下一张。 这是一张以很多人为背景的照片,很快又换成下一张,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奇特,明显可以看出高度偏低。大概拍摄器材在膝盖关节往上一点。 此人因该站在一个很高位置,俯视着下方。照片视图的内容里还有很多的房子,房子形式奇特,下方是顶住房子的木腿,这是东南亚的规格。 远处的几个高树上,还有搭出来的平台,上面站着两个人,周围还有几个类似的,也是同样的样式,这些人穿着迷彩服,手中还抱着枪,但是看样子就知道一定不是士兵。 队长挥了挥手,一边的小兵将图片放大了许多,焦点留在一栋房子的窗户上,窗户敞开,窗框上倚靠着两个人。 “黑八仔。”胖子他们三个人一起喊道。 倚靠在窗框边上靠左的人黝黑的皮肤,此人正是黑八仔,虽然他现在满脸的胡子,还带着顶帽子,皮肤也黝黑了许多,但是胖子他们绝对不会忘记这个人,而且一年多后的再次所见,更是瞬间就认了出来。 黑八仔之前是个很白的人,不像多数的东南亚人那样,他多数继承了自己华裔的那部分基因。 此人长得还算是入目,但是因为童年的经历所致,他的眼神中总有一些不大善意的东西,和他直视总是会觉得在被他压迫。 胖子他们则不同,他们对于这个人没有任何的畏惧,当然与他交手的所有军警都一样,对他没有一点惧怕,虽然经常传出此人残杀暴露的卧底和同胞的事迹。 “这是缅方的卧底在当地一个算是比较大的头目团伙中拍到的照片,如你们所看到的,黑八仔又出现了,而且这次他又计划了一场大行动。” 幻灯片被翻了过来,队长继续说道:“具可靠消息得知,这伙人的队伍里来了十多个装备精良的外国人,据了解这些人都是国际上常年被通缉的雇佣兵,是最臭名昭著的一批人,这帮雇佣兵就是黑八仔带来的,而且同批到的还有十几箱不明的货物,其中一部分得知是武器,而且大部分都分配给了这伙人。”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行动?”老代背靠着椅子问道,他说的就是一年多前,那十吨毒品的行动。 “可能性很大,而且这次来着不善,具可信的推测,这批没有打开的货物极有可能不是毒品,而是大批量生产毒品的设备。” “不会要运送的境内吧?”胖子坐了起来,提出了这个大胆的猜测,境内基本已经没有大批量制毒的团伙了,第一是没有能力,第二则是冒不起这个风险。有的也是两三个人的团伙,这些人最难收拾,一躲进南疆的野林子里,就在拿他们没了办法。这些人对于游击队打法的了解,简直超过了专门研究此法的人。 队长点了点头:“目标基本确定了,就在野狼山。”说着幻灯片又换了一张,这次则是一张高清的卫星图,图中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 这里是南疆地区最大的一片无人区原始森林,环境上千年了没有变化,几十年前,大溃败的远征军将士们从此后撤,多数死在了里面,留下的除过尸体,还有大量的地雷,这些地雷一大部分已经腐朽,但是还有不少的一部分还在坚守着自己的使命,等待着一触即发的时刻。 扫雷部队对于这一片是没有办法的,人工进入,没法全身而退,大规模的连片爆炸链,以及高射炮引爆法都会引起巨大的森林火灾,因为此处属于无人居,距离居民区还有上百公里,所以只要围上栅栏就不会有太多的事情。 “据我们对于这伙人行为和旁敲侧击出来的消息进行分析,在野狼山之中极有可能藏匿着一只体量庞大的贩毒团伙,黑八仔所带来的,就是这伙人所购买的制毒设备。” “起立。”队长大喊一声:“这次的任务就是,直接空降到野狼山之中,对这伙制毒贩毒团伙进行直接打击,并且对前来送货的黑八仔团伙全数逮捕。这次任务非常重要,一旦失败,及有可能造成对方的打击报复,而且很有可能是黑八仔的最后一次露面,所以务必完成任务,对犯罪分子一个都不放过,有没有信心。”队长最后喊出了一句。 下面的几个队员全部军姿站立,一口同声的大喊道:“坚决完成任务,坚决完成任务。”一连喊了几遍,队长摆手他们才作罢。 第一一四章 负磁场区 因为具体行动在两天后,所以他们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做准备和调整心态。毕竟正面荷枪实弹与匪徒硬干对于新来的还算是第一次。 武器室里,老猫子正自顾自的擦着狙击步枪,那是一把高精度aq86式狙击步枪,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八百米,整体简单且轻便,最适合在长途追袭和丛林作战中使用。 狙击步枪的子弹本身就是高度精密制造,但是老猫子对于每一颗子弹的精度要求都很高,这致使每次行动前,或是准备阶段都能看见他在拿着弹药盒子挑选子弹。 “我说,每次都擦,再擦枪皮子都被你擦破了。”胖子看着正在用干布给击锤上油的老猫子。 老猫子瞥了一眼胖子:“吾日三省吾身懂不懂,真要上战场了,里面的一粒灰尘都有可能造成卡壳或是炸膛,到时候可没后悔的工夫。” “对啊,这玩意儿你得当老婆看。”老代这个时候也在一边应和了一句。 “哈,把这玩意儿当老婆,难怪你现在还打着光棍。”说完胖子安装完步枪上最后一块零件,咔嚓一声,他连续拉了几下枪膛。 “咋个,你没把这玩意儿当老婆,也没见你有个娘们啊。”老代说完几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一旁刚来的几个也偷偷撇脸笑了几声。 胖子有些尴尬,马上站立起来,将枪丢给了他们:“好好擦枪。”说完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武器室。 因为情报的问题,所以野狼山制毒点的人数以及武器并不明了,但是预计加上黑八仔的队伍一定不会低于百人以下。而且一部分是外军退役的特种部队雇佣兵,武器也非常先进,所以这是一场硬仗。 总部通过卫星搜索,找到了一处非常有可能作为毒贩窝点的位置。通过位置分析,可以知道这些人对野狼山的地貌非常了解,他们正处于远征军布设雷区的中心点,所以胖子他们完全没有可能性在近距离空降,因为落地之前就会被对方发现,因此降落点设计到了十公里外。 空降队伍一共分为三队,胖子这一队与另外一只小队以两个方向向毒巢进攻,剩余的一只十五人小队直接到达黑八仔与毒巢的必进之路上拦截。 与此同时,警方与军方组成的联合队伍一共三百余人以路面行军的方式绕到毒巢集合点,全部时间规划好,正好是在胖子他们对毒巢进行完第一次佯攻后集合,之后则一起发起总攻,胖子这两只队伍,在去支援拦截黑八仔的那只队伍。 距离毒巢十一公里外,与预计空降点相差了一公里,因为原计划点出现了大面积的山体滑坡,都能看到泥土中大量被翻出的地雷,所以不得已直升机又向后偏离了一公里才找到了这一片最适合的速降点。 这一片相对来说比较平坦,只不过地貌不太正常,有些绿的过了头。 “怎么回事儿,地上怎么都是苔藓啊。”本该第一个下索绳的工兵大声的叫着,因为运输直升机的的舱门开着,螺旋桨引起的巨大声浪几乎冲散了他们的声音。 胖子抓着把手,往下也看了一眼:“喝,还真是,还真绿的人瘆得慌。” 正当所有人挡在直升机仓口犹豫的时候,飞行员从耳麦中喊道:“快点来不及了,对方如果有设备,我们很快就会暴露。” “还能坚持多久。”老猫子在对着耳麦喊道。 “没多久了你们快点吧。”所有人的耳机里马上传来了回音。 “别考虑了,下去吧,我排在头。”胖子一声大喊,马上扣上了保险扣,就飞身跳了下去。 其余的人也再没犹豫,纷纷接连也落了下去。绳索被直升机回收,飞行员最后回完话,飞机向着反方向便掉头飞走了。 落地的众人马上背靠背围成了防御的动作,胖子早就已经蹲下查看起了地面。地面不似土地,异常的平坦,而且上面的绿色就是某种指甲盖大小的苔藓。 老代端着枪四处看了一圈,就用腿蹭了蹭胖子:“没什么发现就赶紧走,这里连只鸟叫都没有,我感觉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鸟估计是被飞机吓跑了,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说着他才站了起来。 “对,别掉以轻心,老代说的没错,我什么动物的声音都听不见,这里确实有问题。”老猫子同样端着枪。 胖子知道老猫子耳朵的神奇之处,他也这么说,那就不得不防备着点。一招手,众人变成一队,后方作为防御背靠着前人,缓慢的朝着苔藓地面外走了过去。 只是走了几十米,工兵就轻微叫了一声:“脚下感觉有点不对劲。” 前面打头的胖子立刻回身:“不是吧,这么快踩着雷了。” “没有,蒙着眼睛我也能从雷区走出去,只是这地面有点不稳当。”工兵轻微感觉了一下,马上又坚定了重复了一句。 老猫子四处观察,并没有什么危险,这里他们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可能出现在林子里的毒贩,还有这老林子里完全未知的危险。 老猫子非常警觉,立刻抽出了匕首,瞬间蹲下插在了地上,只听噗呲一声,这地表就像是干裂的皮子一样,马上他们就看见了从地下渗出来了水渍,而且不大一会就形成了差不多一个手掌大小的水坑。 “是沼泽,快走。”老猫子是蹲姿,他看的最为贴切,别人还没怎么反应,他立刻站了起来。 这一匕首插的实在太莽撞了,因为原始森林大面积都是落叶林,树叶在沼泽表面集聚,又经过腐烂后的日晒,所以表面干燥变成了硬壳子,有些经历数百年无人叨扰的沼泽面,就会像是现在这里一样,几个人踩上去,它都不会破裂。 从胡康河谷大溃败北上的一大批远征军,有一部分就是在夜间休息的时候,误走进了这些如坚实地面一般的沼泽地里,晚上因为他们的重量逐渐下沉,直到他们醒来,全身已经被淤泥所包裹,最终只能永远沉睡在这不见人烟的野狼山之中。 老猫子才惊呼着让众人撤退,那个被捅开的口子就已经因为重力被撕扯的越来越大了。五个人仓皇往外逃开,但是这道口子就像是决堤大坝一般,一路延生而来。 他们在覆盖着沼泽的硬壳上飞快的奔跑着,没人再顾得了路线是否正确,一路被撕裂的开口追赶着。 终于,最前面的胖子一个飞身跳上土坎,转身之时,其他几个人也已经飞跃了上来,最后的医疗兵借助着老代的帮助在裂口最后完全撕开的一瞬间,也几乎在落入泥潭之前爬着上了土坎。 “娘的,太险了。行啊你小子。”胖子拍了拍一旁已经瘫坐下的工兵。 工兵摆摆手掌:“靠这玩意吃饭的,土地下是啥,我一脚就能感觉到。” 稍微休息了一会,众人这才又爬了起来,准备继续往目标所在点前进。胖子拿出电子地图,为了确保定位准确,他们互相掏出军用指北针计算了方位角。 “就这边了,收拾收拾咱们走。”胖子招呼一声。 但是马上老代和老猫子同时拦住了胖子:“不对,是往这边。” “不是吧,怎么会是哪儿,是……”老代刚想反驳老猫子的方向,却一眼瞄到了老猫子指北针的表盘:“你的指北针坏了吧,不检查过的嘛?”老代拉过老猫子的胳膊,指着他手中的指北针叫道。 “不可……能吧……”原本坚定的话语只停留在了前两个字,当老猫子看到他们三个人的表盘之时,瞬间没了之前那种坚定的信心。 这个时候,三个人已经将三个同样制式的军用指北针放到了一起,这些指北针完全是各执己见,互不干扰,全然指着自己的那个方向。 “把你们的拿出来看看。”胖子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工兵和医疗兵喊道。 他两半晌才从挂袋里拿了出来,工兵的那只创造了除过他们三人外的又一个方向。 “奇了怪了。”胖子摸着脑袋疑惑了一声。 “要不你们看看我这个。”这时候医疗兵突然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众人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咧着嘴,已经将指北针举了起来。 “你这是个陀螺吧。”老代看了一眼,就抽笑出了声音。 此时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了对策,这五个人的五只指北针,其中有四只各执己见,互相看不对眼,所以它们分别指着不同的方向。另外一个则要更加清新脱俗一点,它现在的旋转速度,就像是已经卸了大半力的陀螺。 “不会是坏了吧?”医疗兵拿着陀螺指北针说道。 “坏掉也不可能商量着一起来啊,机械机构没问题。”工兵说着,他已经拆开了自己那只指北针的外壳,里面所有的结构一切正常。 “那是什么原因?”医疗兵问道。 正说着,老猫子与胖子已经拿出了用来做记号的特质铅笔。胖子抽出军刀,开始刮起了铅笔芯上的碳粉。 “咱们才刚落地,没必要做记号吧。”工兵呆呆的问道。 说完,老代就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很快老猫子用来接住碳粉的刀面便已经积攒了一小堆的粉末。 胖子扬了扬眉毛:“够了。” 接着老猫子二话没说,就蹲下身子,将匕首贴近了地面。还完全没有达到,估摸着在至少十多厘米的地方,瞬间刀面上的碳粉就竖立了起来。 老猫子见状就将碳粉洒掉:“没错了,这里的地下磁场有问题。” 第一一五章 危机 胖子又晃了几下手里的指北针,马上他就发现不管怎么甩动,里面的指针每次都会指向一个新的方向。 胖子一抹脑门上的汗水,才下来站了一会,他已经被林子里闷热的空气闷出了一身的汗。 “我现在知道这帮王八羔子为什么要选在这里了,不怕贼横,就怕这帮王八蛋有文化啊。”胖子一连骂了好几句。 “行了,行了,地图拿出来,咱赶紧赶路吧。”老代匆忙催促之下,胖子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纸质的地图。 原本的电子设备已经完全失效了,上面的比例尺与方向标也完全错乱,而且他们的通信设备也失效了,所以小队才落地就陷入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不行啊,咱们和其他两队联系不上,到时候恐怕会出问题。”胖子一手展开地图,忽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下糗大了,两边咱都联系不上。”老猫子皱了皱眉。 “那咱们就只能临时改变计划了,直接到这里。”说着,胖子就指出了地图上的一个点。那里是与他们配合打据点的另外一组的目的地。 “你的意思是,咱们直接去拦截他们?”老猫子问道。 “这恐怕不行吧,他们的位置比我们近,空降点距离目的地只有十个小时的路程,咱们到自己的目的地都得十二个小时,到那边,恐怕今天之前是到不了了吧。”老代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 老代的问题很至关,所有的计划都是建立在可互相联系的前提下的,此时不但不能联系到,而且他们距离目标点的时间还拖延了两个多小时,一旦到时候打起来,他们这支队伍还没到,那恐怕就会被对手所牵制。 胖子长出了一口气:“你们看这条路走不走得了?”说着胖子用铅笔画出了一条直线,起点大概就是他们此时的位置,而终点就是另一只队伍的目的地。 “从这里直接横切过去,我们都用不了七个小时就能达到,只是……”胖子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他手中的铅笔还在比划着横切线所跨越的暗红色阴影处。 “雷区,而且是重雷区,那里是泥石流带,所有尽万颗地雷全都是翻在烂泥里的,这条路怕是我们有命走,没命出去啊。”说着老猫子就想拿过地图,但是几下并没有从胖子的手中夺过来。老猫子啧了一口:“咱还是走原来的线路吧,速度快一点,尽量在他们之前到达。” 胖子还是没把地图给老猫子,看了看,就将转身看向了工兵,工兵被胖子看的有些发毛。 “这种雷区敢走吗?”胖子随即问道。 工兵脸上有些难色:“常规地形还行,这种雷区也只有我师父才敢进去。” 工兵说完,胖子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老代老猫子二人:“赌一把吧,咱就走这条路。”此话没有商量的意思,说完他又回头看向了工兵,拍了拍工兵的肩膀又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行的,我们就把命交给你了。” 时间再不容耽搁,继续走原路,等到了地方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最终这个临时方案还是得到了全体五人的一致同意。 通过太阳与地图的方位计算,他们五个人跨过了沼泽区,一个多小时后,五个人完全进到了已经发生了无数次地貌变化的老雷区。 工兵带路,他是原本一线的扫雷部队下来的,对于常规雷场非常熟悉,此次只是从雷区通过,所以相对于面对面拆雷还是安全一些的。实则这也只是他们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一堆人竖排而行,工兵与他们相隔两米,他踩一脚,后来的人才能踩着工兵的脚印通过。 这里的山势很奇特,一道道的沟壑,他们就行走在沟壑的半山腰上。此处并不是野狼山深山腹地,其实野狼山大部分还在缅甸和胡康河谷一代。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看来这里对于工兵来说并算不了什么,他行走的速度很快,完全如若平底一般。 “不没走过吗?”胖子在他身后问道。 “这里全是翻过土的雷区,但是可能翻了几十次了,大多数雷都朽烂了,你看。”工兵一脚踢开了一个半截埋在土里的绊发雷。 地雷滚动了两下,一边的底子就露了出来,那颗地雷的底儿已经完全朽烂成了空壳子,连一点的漆面都没有,完全是褐色的铁疙瘩。 “那这么说就没事儿了呗。”胖子说着,大大咧咧的走到了工兵的旁边,马上他又越过工兵,一直又往前走了好多步。 “别动。”忽然工兵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不仅让胖子,还让后面原本都没动的人震了一震。胖子有些心慌,知道脚下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抬起来的脚都没敢放下去。 “怎么了。”老猫子没敢往前动,站在原来的位置问道。 工兵背着身子摆了摆手:“别动。”他朝后叫了一声,就缓慢的往胖子那里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你快点呐,我撑不住了。”胖子一只腿抬了起来,正做着金鸡独立的动作,看样子已经颤颤巍巍的了。 工兵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坚持一会,这方有点不对劲。” 山中闷热,再加上胖子这时候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满脑门的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去,胖子有心去擦,但是稍微一动就会影响平衡,所以还是咬牙坚持着。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胖子用紧张到颤抖的声音又问了一句。 “被挡住了,我还没看见。”工兵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胖子身旁,慢慢的蹲了下来。他抽出匕首,非常轻微的拨开了地上的杂草和泥土,马上一大团错综复杂的金属丝露了出来。 这些金属丝线很特殊,就像是蜘蛛网一样的布置,有些是已经腐烂到触手及掉渣的程度,而有些却异常的新。 虽是这么说,但是这个新也只是相对于其他丝线的腐烂程度而言,他们都生着赤色的铁锈,但是明显能看出较为新的那些的锈斑下有银色的金属光泽。 胖子有些急了,几乎要站不稳:“到底什么玩意啊?”话才说完,胖子已经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摔倒了。还好在关键的时候,工兵一把抓住了他,这才让他重新站稳。 工兵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先扶着我。” 说完,胖子也不客气,直接倾斜了身子,那只抬起来腿斜靠在了工兵的肩膀上。 此时工兵没法大声喊叫,就半蹲着小声对胖子说:“叫他们退后,在五十米外等着,一定要走原来的脚印,” 胖子知道事态严重,立刻点了点头,按照原话喊给了后面的那几个人。见几个人没动劲,胖子只好一连着催促了几遍,他们才退到了二十米不到的地方。 “走了吗?”蹲着的工兵问道, “走了,二十多米。” “说了退到五十米以外,快点让他们走。”工兵手上一边忙活着,一边焦急的喊道。 “有那么严重吗?”胖子觉得疑惑,才一低头,就看见了工兵发抖的手,瞬间也觉得不对,马上朝着后面摆手,半晌,这才让后面三人退后到了五十米外。 “咱冷静一点,慢慢来。”胖子看后面的人退出了视线,这才低头安慰工兵道。 这时候,工兵缓慢的放下手里的匕首,抬头看向了胖子。工兵的脸才一抬起,就惊了胖子一下,工兵的脸惨白惨白的,满是豆大的汗珠挂在上面。 “没事儿吧你?”胖子见状又问道。 “这……这雷我没……没见过。”工兵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这句话。 “没见过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胖子看了看那只脚:“也没绊着啥,也没踩着啥呀。”胖子实在有些疑惑,他确实是没感觉到脚下有松发雷的脚感,而且不管是脚面还是脚后跟都没有挂到金属的丝线。 “我听我师父讲过,这不是松发雷和绊发雷的任何一种。”工兵轻微的将匕首抽了回来。 胖子有些不明白,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工兵。 “这种雷没名字,是一个组合雷阵,你看。”工兵指向了胖子脚下如蜘蛛网一样的金属丝线:“原本这些绊线外因该是有个盒子的,盒子不知道是腐朽了还是怎么了,反正就是没有了。丝线向外延生,线上挂着地雷,线的另一头又连着同样的一个盒子。” “是子母雷?”胖子立刻想到了这个,所谓的子母雷就是在主雷的周围还连着另外的子雷,只要大意拆掉其中一个并将它挖出来,连接它们的丝线就会引起一连串的爆炸,这种雷根本没办法估计它的数量,所以一般只要看到地雷下有连接出去的导线,就会采用爆破链的排雷法。 本以为自己没猜错的胖子,却见到工兵摇了摇头:“不是,没那么简单,一根丝线连接着另外一个分线盒,导线上至少三到五颗雷,这里往外的丝线就有二十六根。外面的分线盒根本没法计算,可能整片几百米的范围都是这种东西。” 第一一六章 分开 胖子浑身一震,他也有些慌了,不过随即意识到脚下还踩着金属丝,所以马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心态。 一时间事态焦灼了起来,这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他们落地一共还不到两个小时,就差一点全部报销在这里,这种危机情况就连原本的应急预案都没有考虑到。 “几百米的范围,那他们也才退了五十多米,恐怕不行吧?”胖子依旧扶着蹲下的工兵维持着自己的平衡。 工兵沉默了一会这才说:“五十米当然不够,我是怕这里的布局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他们走的太远找不到原来的脚印,到时候可能比现在还危险。” “这玩意儿是不是我一松脚就得炸啊?”胖子四处观察了一圈之后就问道。 “我不知道,这种制式的雷我根本没有见过,也没有拆解的办法。具体哪儿真哪儿假,或者说都是真雷,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一边说着,工兵一边将地上的杂草清理开来。慢慢的如同做针线活一样,这种细致的手法是非常必要的,而且拆弹排雷兵必须要有这种心智,工兵在最初的一分钟里完全消磨掉了自己的恐惧,因为恐惧连带起身体,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非主动动作,这类动作在执行任务时绝对是致命的。 很快地面的杂草被清理出了一大片,马上胖子与工兵看到的是更加奇特的场景,贴着地面的是一个接连一个金属丝织成的方形格子,这些格子由胖子脚下延生出去,慢慢的变大变宽,就如以中心向外扩张的蛛网一样。 “这些恐怕不是远征军布设的吧?”胖子呆呆的看着已经被清理出来的地面。 “不可能不是。”工兵捏起了其中一根金属丝:“不管是腐朽程度还是绊线的材质,这都是二战时候的产物。可是……可……” “可是这里是大片的山体滑坡区,这种成片的雷区根本没法保持住原有的样子,更何况现在整张网完整的平铺在地面上。”见工兵半天没有说出来,胖子立刻将疑点补充完整,其实这也是他对于这一片雷区布设年份有所怀疑的原因。 “会不会是那帮毒贩改造重新布设的?”虽然知道这种猜测绝对不可能,但是工兵依旧看着地上的金属丝线问了出来。 听完此话,胖子哼笑了两声,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那帮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钱,再说他们也不是黑八仔那样穷凶极恶的变态,只要一旦军警任何一方有伤亡,那么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我方一定会用全力对其打击。 “先不说有没有这个能力了,就说这里的位置,十公里外就布设防御,那帮人是毒贩,又不是集团军,不管炸了谁,事后哪边都没好结果,不可能是他们。”说完胖子摇了摇头。 “可是没别的可能性了,这片林子还有谁来过。”工兵依旧还在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地面上的大片杂草。 胖子眼睛转了转,难不成这里还有几十年前大溃败的远征军,或者说追击远征军的日本人?这种想法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胡康河谷,怒江两岸的原始森林在那些年几乎成为了远征军甚至日本人的业障。进来困在里面的比比皆是 胖子愣神的工夫,工兵已经将他周围两米范围内的所有杂草清理了个干净,现在看来,这种由蛛网结构构成的阵列范围一点都不小。 在工兵去清理杂草之前,胖子就借着他的帮助将另外一只脚落到了安全的地面上,这么一会,胖子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别收拾了。”胖子淡淡的说了一声。 工兵没有听清楚,啊了一声,胖子接着又重复了一声。 “其实我有个主意,只要把周围的草全部清理了,在将安全范围内的地雷全部拆掉,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工兵扭头面向了胖子,将自己刚想到的计划说了一遍。 “危险性太大了,而且这些都是破片雷,我们在范围外也躲不开的,何况……”胖子扭着脑袋扫视了周围这一圈。 工兵之前说过,他们现在也实际证明了,雷阵的范围太大了,就算是他们能躲开,外面的那些人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而且安全距离至少三十米以上,所以就是说以胖子为中心,三十米半径的这个圆的范围都得清理干净。粗略的按照现在这两米的范围计算,地雷的数量要在八十多颗以上,操作难度大,风险极高,而且这事没个十几二十个小时是弄不完的。就算到时候全身而退了,恐怕不仅任务失败了,另外一只小队也会凶多吉少,所以工兵的办法虽然是可行的,但是出于对现状的考虑,绝对不能再等了。 “我们在这里挖个坑,到时候直接跳到坑里就行了。” 工兵还想尝试自己的方法,但是胖子摆了摆手:“时间不多了,你退回去带着他们快走,再不走死的人会更多。”胖子一扬脑袋:“赶紧走,三四十个小时我试一试能不能坚持,说不定到时候你们任务完成回来,我还活着。 “可是……”工兵犹豫不决,长叹着气,孰重孰轻他还是知道的,而且胖子的说法也没错,只是一时间根本没有两全的办法。 最后,他也不得已还是退了出去,因为时间确实不多了。但是想来胖子安慰的话确实有点希望,所以他帮着胖子做了个树杈的支架,这样能保证不会摔倒,而致使金属丝松动。其次他还将自己的口粮与水留了下来。 作为一个军人,而且是特种作战的军人,他们做初期心理训练的时候就已经磨掉了所有的不理智与感性思维,这时候也是一样,理性沾满了全部。 老猫子老代与其他两人在能看见胖子的地方站了几分钟,才极其不情愿的让工兵继续带路,这里就要话分两头说了。 老猫子这方一直到与另外那只队伍会和都是很顺利的,他们那边等到胖子与他们再次会和再细说。 胖子独自在这个位置站立了大概三个多小时,有树枝支撑,再加上原本训练有素,所以还能继续坚持,但是森林里的闷热却是最忍受不了的。 胖子一只脚踩在金属丝线的网上,一直用力之下,地面的泥土都下沉了不少,还好这些丝线只是表皮腐朽,内部却很结实,所以重力压下去,还没断掉。 最终胖子还是忍受不了闷热,所以他决定自救一下。缓慢的蹲下身子,他轻微拽了一下一头的丝线,有很强的的阻尼感,那边稍微有点拉力。 胖子猜测,这里的原理大概就是每个丝盘互相紧力连接,只要丝线的某一部分被触动,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实际正常情况下直接踩到丝盘是无关大雅的,而且这种丝盘一般是埋在泥土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丝盘不见了。 胖子踩下去了原本已经被拉出泥土的丝线,所以只要胖子一松开,丝线就会继续被拉起来,虽然丝线的行程不过三四厘米,但是这点距离就已经可以引起爆炸,一旦一颗地雷爆炸,那将又会引起一大片范围的杀伤。 这么看来,这种雷阵是对大规模军团使用的,我想雷阵的一个方向或者是多个方向一定有开口,大军团初进来没事,但是只要到达一定的深度,地雷触发,成片的爆炸就会瞬间摧毁一个军团。 胖子现在的处境并不是没有办法逆转的,只要能固定住脚下的丝线网,不让它回弹起来,那么,胖子就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如何压住丝线网呢?胖子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思考了一会,就想到了办法,这个办法其实早该想到的,只是当时实在是急糊涂了,所以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胖子就地取材,还好当时工兵给他做了个架子,否自距离他最近的树枝也有十几米,如若没做,那么现在也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等死,要么等他们完成任务返回再营救。 胖子将所有的树枝一一分成了多断,又将三寸多长的树枝用匕首削成了木质的钉子。胖子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没有办法压住脚下的丝线网,那就挨个将延伸出去金属丝钉在地上。 胖子用一只手摁住延伸出去的金属丝,一边将连接在丝线网上的线头掐断,紧接着马上用准备好的木钉绕几圈,几下之后觉得结实了就直接插入了地下。做完这些就剩下屏住呼吸等待结果了。 后面的又一个小时里,胖子忍着满头的大汗,终于一个一个将二十六根丝线全部钉结实了,这时候胖子才算是松了口气,腿软的已经站不住脚,但是此时说安全还是为时尚早了点,毕竟他自己还身处在雷阵当中。 小心翼翼的拿着装备,胖子走出了十几步,心也逐渐随着远离那个地方开始暗暗安定了下来,但是一个无意识的回头,却让他看到了一幕至今想起来还心惊胆战的画面。接下来没再等他多想,剩下的也就只有狂奔了。 第一一七章 怪死 当胖子转身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其中两颗木钉已经要被丝线扯出泥土,其实这个疏漏在胖子插木钉的时候就预感到了,只是当时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将木钉按紧一点。 那颗即将松动的木钉所插的位置,地下的泥土并不结实,很软,当时就差点失了手。因为距离原因,所以又换不了其他地方,不得已只能用了两根钉子才稳定住。 此时拉线的力道实在太大,钉子几乎已经被打出了泥土,一阵又因为胖子急步逃跑,引得地面一连几次震动,正常情况下这都不算什么的,但是此时极其微小的一点颤动却引起两颗木钉直接被拔出了泥土。 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接连发出呻吟的声音。这时候他却突然觉得四处格外的安静,连风声都不存在了,耳边几乎也听到了绊发雷保险被拉开的声音。 几乎就是在胖子跑出去二三十米的时候,后面的地雷便开始逐个爆炸。工兵猜测的没有错,雷阵就是牵一发而动全局。 一连串的爆炸在胖子的身后炸响,一股股气浪汹涌而来,其间还带着巨大的推力与热量,若是胖子不足百斤,一定会被气浪拍飞出去。 伴随着热浪而来的,还有嗖嗖嗖破片掠过的声音,这些破片不只是地雷的碎片,还有十毫米直径的钢珠弹丸。 胖子想找地方躲起来,但是一颗大一点的树都没有,才在心中暗自祈祷不要被破片打到的时候,背后屁股上就是一个抽搐,看来是已经给哪个不长眼的弹丸或是破片咬住了屁股。 这一下如打了青霉素一般,瞬间胖子的半边腿就麻木了一下,这次给他绊倒摔翻在了地上。 胖子暗自叫苦,但是身体依旧条件反射一般的抱住了脑袋。胖子面对地面爬着,只听见各种破风之声从头顶划过,不知为什么地雷阵一直没有延生到他所在的位置,但这终归也是好事,直等了十多分钟,爆炸才算平息。 屁股的疼痛只能让胖子侧身回头看那片雷阵,此时地面都被翻开了半米有余,泥土草地焦黑如碳,多数地方还冒着烟火。 胖子费力的爬了起来,此时他看到的却更加奇怪,雷阵并不是蛛网一般的放射状。而是非常特殊的一个弧形。 这道弧形大概有十米多宽,长度也很长,一直延生到了另外一边的林子里。胖子就站在弧的突出面,那些地雷爆炸的痕迹正好就在他面前七八米的位置停下了, 胖子虽不明所以,但是实在是死里逃生,所以也不去纠结为什么雷阵会是这么个形态。 屁股上的疼痛马上就让胖子又趴了下来,钉进自己屁股的是一颗弹珠,还好因为距离远,这玩意儿超过十米威力就会很小。所以胖子一摸就摸到了钢珠。 珠子不深,胖子忍着疼直接用刀尖挑了出来。又是一阵麻木,他几乎在地上抽搐了起来,这钢珠已经生了锈,表面全是突槽,一挑出来差点没把胖子疼死。 缓了一会,胖子用消毒水消了消毒,又抹上药物直接贴了一张云南白药创可贴上去,这才算包扎完毕。 时间不早了,这会儿天又阴沉了下来,远处似乎还有雷鸣之声。胖子走出雷阵就犯了难,脚下没有痕迹,他完全找不到老猫子他们的脚印,自己此时又没有地图,已然是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此前他们前进的方向胖子还是记得的,但是那边似乎都是雷区。而且极有可能多数都是这种样式的雷阵,所以胖子没有那个胆量独自进去。 绕到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会和。稍作思考之后,胖子也觉得别无他发,只好整理完所有装备,就朝着雷阵的右侧钻进了林子里。 一路而去又是几个小时,周围的树木逐渐也巨大了许多,进了巨树的林子之后,这才听见些许的虫鸣鸟叫,但也是稀稀落落。直到正前方的一声巨响,才瞬间惊起了大片的鸟儿。 胖子早先还认为是什么动物踩了雷,但是后来却发现,这种巨大的声音根本不是地雷可以做到的。暗自推算,老猫子老代他们早就应该走出这一片了才对,所以应该不是他们。 但是胖子却分明知道,这种爆破的声音是tnt爆破才能造成的。而声音的响度,就算是反坦克雷也办不到。 所以这种声音绝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再用tnt炸药搞爆破。小队里是没有带这种东西的,那又会是谁呢? 无法捉摸,毒贩没事情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来,那无异于是来找死。 胖子急忙想要赶过去一探究竟,但是才冲跑了两步,只觉得脚腕一紧,就给绊倒摔在了地上。 胖子还以为自己勾到了绊线雷,但是趴了半晌也没见爆炸,这才又爬起来回头看去,这里侧面确实有一颗大树,非常适合安装绊线雷,但是观察了很久,他都没有看到有绊线或是柱形的地雷。 胖子有些纳闷,站起身就走回了摔倒的地方。才扫了一圈,就发现地上有一只鞋子,胖子踢了一脚,发现鞋子非常老旧,几乎就要烂的没底儿了。 这是一只牛皮底子的军靴,现在靴筒已经烂没了。胖子有些诧异,就把目光挪到了一边树根下的草丛中。 草丛密集,内部黑黝黝的仿佛有东西。胖子用枪挑开杂草,那草丛根系粗壮,胖子费了些力气才将其折断。 但就在草丛让开的时候,忽然一张骷髅脸就从草丛中探了出来。这一下猝不及防,给胖子吓的不轻,胖子赶忙避闪开来,那张骷髅脸就径直倒在了胖子两腿中的空档里。 看了半天,那东西没动弹,胖子这才长呼了一口气。看来只是虚惊了一场,全部弄开草丛,他才发现,树根下躺着五六具尸体。它们全身上下的衣物都腐败了,但是身上脚边落有很多金属片,胖子捡起一个,发现也已经锈成了一块,但是从仅剩下的纹路来看,那是青天白日的印子。 他此刻就明白了,这些人看来就是大溃败之后北上逃离的远征。细细查看了一下他们的尸体,胖子又发现了有些不对。 尸体的腰包烂的差不多了,从里面露出来一个金属的东西,撬开之后发现里面的黑色的块状物。一看外壳胖子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美国人二战时与我方是统一战线,他们给二战区中缅战区的远征军提供了大量的物资,其中不乏一些武器装备和食物,食物则是美国佬最最看不惯的压缩干粮和即食肉罐头,也就是压缩饼干和现在的午餐肉。 老美对这些东西是深恶痛绝的,他们不喜欢吃,对此军队里时长有抗议。但是这些东西对于物资匮乏的远征军来说,可谓是人间美味,特别是即食肉罐头。 烂帆布包里的就是一只装着压缩饼干的大铁罐头。胖子找到了很多个罐子,已经打开的里面多数还是半满,还有三四个都是未曾打开的。 这也就是说这些远征军战士并不是死于食物匮乏,那就奇怪了,他从后方过来的时候还遇到过几个泉眼,水也不缺,而且此处距离腾冲已经不远了,再走四五天绝对可以到达边缘。 难道是病死的,一次六七个人的队伍,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还能病死在路上,这恐怕也有点不大可能。 胖子没动尸体,只是细细蹲下打量了一番,尸体正脸腐烂的很彻底,完全成了白骨,但是身体枝干却因为衣物的关系,还带着黑色未腐烂完的干皮。 看了几眼,惹得胖子连连作呕,管不得这些闲事,胖子只是拜了拜,掏出了自己用密封袋装着的香烟,给他们放上。 这玩意儿原本是不能带来的,因为香烟的气味很容易被训练过的猎犬闻到,所以这是大忌。但胖子害怕烟瘾犯了受不住,所以就用密封袋带了十几根。 香烟没有点上,胖子转身就要走,但是无意的一瞄,他就看到了那具背靠天的尸体背上有点问题。。 只是大概看了一眼,他就看到了尸体背上特殊的东西。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凹陷,因为知道尸体的躯干还没完全腐烂,所以这个凹陷会出现在这里就非常特殊。 胖子找来树枝挑开了尸体背上的黑色破布,马上同样是黑色腐肉般的脊背就露了出来。同时胖子也看见,在这具尸体的背上,却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不只是这样,在洞口的周围还零零星星的存在着很多的小窟窿,这东西看的胖子头皮发麻。 起初胖子还以为是什么枪械打的,但是对比伤口和年代就知道不可能。如此骇人的伤口,必定是霰弹枪造成,其实说铁砂火药猎枪也不是没可能,只是铁砂弹打在皮肉上基整片皮肉都会烂掉,但是要说霰弹枪的话,却也没法解释这个最中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一个圆洞。 随后,当胖子用树枝挑开伤口,而尸骨腔体内的场景立刻让胖子排除掉了伤口为枪伤的所有可能性。 第一一八章 奇遇 破口不大,但是非常的圆滑,边缘就好像是刀具或者剪刀弄出来的一样,而就在这尸体不大的空腔中,全被白色丝状如蜂窝一般的东西占满。 胖子咋了咋舌,这些东西如果出现在树枝或是树洞中也算是正常,但是此时却成团一并出现在了尸体之中。 胖子暗想,这些人的死因恐怕就是因此吧。他有些好奇,想要一探究竟,便立刻用树枝拨开尸体的干皮。 马上更大一块的蜂窝丝状物露了出来,翻弄了许久,但是胖子却发现这具尸体少了一些部件。 整具尸体都被拆解了开来,很容易。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尸体就如同纸糊的一般,触碰到尸体的树枝传递回来的手感也异常的诡异。 这具尸体已然没了骨头,胖子完全打散死尸。还真是纸糊的不成?绝对不是这样,暗自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胖子确实看见了尸体的脑袋已经成了白骨。 远征军的尸体已经不成样子,现在再看,这人还是有些骨头的,只不过只是四肢的骨头还在。 胖子在躯干里的蜂窝丝状物之中没有找到什么,这些神似六边形蜂窝巢穴一般的空腔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卵或是虫子。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破之音传来。巨响立刻让胖子晃过神来,此时他才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对着面前的远征军尸体合手拜了拜。 “得罪了啊,您老别怪罪,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这玩意儿都留给你。”胖子嘴巴念叨了几句,将自己的所有香烟全部放到了尸体上骷髅头的嘴巴里。 随即,胖子转身朝着爆破声传来的方向冲了出去。一路狂奔中,胖子还是刻意的在注意着地面。 奔跑的一路上,也不知道是胖子运气好,还是这里已经没有地雷了,总之胖子一路安全,再没有任何插曲,他半个小时后,就大概跑到了爆炸点的位置。 走出尸体所在的范围之后,胖子就进入了一片特殊的林子。那些树干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绿色苔藓,看头上的树种,似乎这些树木都已经不是之前那种了。 林子里阴沉着,雷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像是追赶在胖子的身后。胖子在估计的爆破点观察了许久,就连头顶都看了,但却还是找不到任何痕迹。 胖子沿着树根在这一片走来走去走了半天,这才让他闻到了一些火药和焦糊味。越往前走,前面味道就越重,直到他看见了前面的一片高大杂草丛,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胖子早已不只是闻见了火药味,他还清楚的听见前方草丛之后有人嘻嘻索索的说话声。 轻手轻脚的,胖子慢慢钻进了草丛中,因为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所以他的行动速度很慢,终于翻开一丛枝叶,胖子就看到了草丛后说话的那些人。 草丛后是一块不大的平地,但不是天然的。原本这块地上估计还是和胖子所在的草丛一样,只是现在已经尽数斜倒,以一个点成扩散状。 胖子暗自估计了一下,这里会是现在的状态就是因为刚才那两下爆破,他透过草丛细看之后,就发现此地有三个人,空地的中央还有个不大的坑洞,坑底不时能见到土翻上来,看来下面还有人。 三个人看着下方的坑洞,其中一个人就说:“怎么着啊,我说直接爆破的好,你还怕这怕那的,这里可是深山老林,那里来的人稀罕管你啊?” 一人说完,另外一个人就啧了一声:“不是怕这里有警察,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是雷区,咱直接用炸药炸的,万一引起了连锁反应,那咱不就成肉泥了嘛。你听听,刚才那边不就炸了一片嘛,估计不下七八十发,也不知道啥东西碰到了?”那人说着,就回身指了指胖子的来向。 起先说话的那个人就晃了晃手:“这不炸都炸了了,咱也没事嘛。刚才响的雷,估计是什么不长眼的畜生踩空了脚。” “我说德爷,咱这都快跑到东南亚来了,倒斗摸金的行儿里,咱也是开山鼻祖呐。”后者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的对着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人说道。 那个所谓的德爷并没有回话,只是一边第一个开口的的人就继续说道:“我说马师爷,我们德老爷早前不都说了嘛,这地下的可是东吁王子伯南佳与王妃的合葬墓葬。” “唉唉唉,你既说是东吁的王子墓,那也是番邦鞑子。那也和中原葬式差距甚远,我说倒斗摸金行里,咱是开山鼻祖,那也说的过去啊。”马师爷咋吧咋吧嘴,捏着下巴的胡子就说道。 “唉……当时在腾冲咱合计事情,您老眼睛都快伸到那瑶妹子身上去了,哪里听我们说过话。这个伯南佳酷爱中原文化,就是他第一个带着贡品在永乐年间与大明交好的,此人死后,就下令自己的葬式依照明制建设,所以说来到底,这地下就是按照明制的墓葬局势。”第一个人解释完,马师爷这才捻着胡子连连点头称是。 “那你们又是从哪里弄来这墓葬信息的?”马师爷想了一会就问道。 马师爷问完,德爷瞄了一眼一旁的人,那人会意,就回马师爷道:“这您就别问了,那图您也看过,只要按照图上的内容,一一给我们找到,钱一分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马师爷点了点头:“那我多的话就不再问了,只是你们那张图,我还是看着不正常,一定有点问题?” “风水脉象我是不懂,但是师爷你说的这图是反着风水来的,我倒是猜到了些东西。”马师爷说完,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德爷忽然回了一句。 “不知道德爷有何高见?”马师爷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便问道。 德爷冷笑了两声,便才回道:“伯南佳酷爱中原文化,但是中原的风水术怎么可能被他学去,我猜他肯定是高价从中原买了风水之类的书册,可惜修造的工匠理解不深,还把方位弄反了,这才把墓地选到了这里。” “德爷高见呐。”马师爷假模假样的赞扬道,之后马上又说:“反着方向来,这地方还能被他们找到,也算是这帮番人厉害,只不过此地气势格局低迷,藏风透风,聚水漏水,多半是个败穴,恐怕地下都被水给淹没了。只是好在番人喜好黄金,下面的陪葬估计多是金器,就算是积水,它也泡不烂。”说完马师爷自给自足的笑了几声。 那几个人站了一会,就埋头望向了坑底,胖子马上就听见坑底传来了声音:“你娘个六仔,德老板和师爷不下来也就算了,你他娘的也不下来帮忙,就我一人挖,这得挖到猴年马月去呀。” 那个起先开口的人胖子猜测因该叫六仔,下面的人说完,六仔就骂道:“你娘的,没看见我这正伺候着两位爷吗?我下去,你来啊。” 才说完,德爷就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也下去,和老三一起挖,弄开咱拿了东西就赶紧走。” “我这……”六仔有些不太乐意,但是见德爷面色不对,他也只好捡起了一边的工兵铲,跳了下去。 胖子一看,就有些眼馋,那玩意儿可以德国军工专门配备给ksk特战部队的轻型陆战工兵铲,他也是早先参加世界级侦察兵大比武的时候见过,当时借来比划了两下,确实非常好用,轻便又不失手感。 他在草丛里听了半天,从话里早就听出来这些人是盗墓的,但是估计不是什么专业人士。 胖子有意想要不去理睬,但是看他们带了缅制的手枪,还是没有撤走。坑下一直传来铁锹铲土的声音。 胖子在草丛里猫急了,一个蹿身就跳出了草丛:“把枪给爷爷我放地上。”胖子端着自己的突击步枪,对准了背身正看着坑底的两个人。 显然德爷和马师爷都被吓了一跳,马师爷还差点栽倒进坑里。这时候看德爷,他倒是反应快,立刻举起了自己的枪。 “唉唉唉,你看是你的土鸟枪快,还是我这突击步枪快。”胖子扬了扬自己的步枪,德爷马上实抬举的将自己的作坊造土制手枪扔到了胖子脚前。 “这位爷,您……当兵的?”马师爷站稳身子,本想说几句,但是一看胖子身上的特种作战服,立刻惊叫出了声。 “德爷,您不是说不会有人来这儿吗?咱就盗个小墓,不至于来军队打咱们吧?”马师爷问了几句,德爷并没有回话。 “你他娘是没看清楚情况吗?”德爷被问烦了,半晌之后才恶狠狠的回了一句。 “蹲下。”胖子看他们还在那里唠嗑,便严词叫了一声,坑口的两个人立刻抱头蹲下了身子。 “军爷,咱可是良民啊,你要……” 马师爷还没说完,胖子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良民,良民他娘的来这地方。我看你是良心大大的坏了。”胖子学着抗战片里,小鬼子的语调说道。 马上马师爷也不在开口了,继续抱头蹲在那里。胖子上前捡起了地上的土制54式,咔咔两下将子弹全部退掉,又没费多大力气直接将枪壳子拆掉,随手便扔了出去。 胖子绕开德爷和马师爷便来到了坑边:“还有没有枪了?”胖子看着坑里,问一边的德爷一句。 德爷蹲着,有些没好气的回答道:“没了,就那一把。” 胖子不屑的笑了笑,心说你他娘这时候了还不服。马上他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坑里,此时也不知道是坑底的六仔和老三傻还是挖土声太大,胖子都到这里了,他俩还在挖着土。 “唉唉唉。”胖子一连叫了几声,半天那两个人才看见胖子。他两一扭头又看见了一边蹲着的马师爷和德爷,再看看胖子的衣服,瞬间就知道了什么情况。 忽然,老三立刻炸起,就想拿着工兵铲砍坑外的胖子,但是马上就被六仔拉住,六仔夺下老三的工兵铲,一脚踹在了老三的小腿上:“你他娘虎呀,没看见什么情况吗?” 六仔说着,就将工兵铲丢在了一边,接连对着胖子点头哈腰。同时也马上学着上面的马师爷和德爷,他拉着老三也一起举起了手。 第一一九章 阴招 胖子被这几个人弄的有些想笑,但是碍于场合问题,所以硬是憋在了肚子里:“你们俩,上来。”胖子挥手,六仔和老三这才从一边爬了上来。 “我说你们几个,个个都是人才啊,跑到这里来盗墓,古今再无他人了。”胖子站在并排蹲着的几个人面前,笑呵呵的说着。 “军爷,这不是讨口饭吃嘛。”马师爷抬起了头,贱兮兮的回了一句。 “去你娘的,你刚才不还是良民吗?” “哎呀,那兔子被狼逮到了还不得挣扎几下嘛,我这也是情有可原。”马师爷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说道。 此人一看就是江湖上的老油条,油滑的要命,要不是一边还有三个人,他估计都能当场弃暗投明,做了胖子的污点证人。 这时候胖子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却犯了难,这可怎么办?皱了皱眉,胖子就对着几个人摆了摆手,随即自己也直接坐在了地上。 几个人望着胖子,见他挥手,也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胖子暗自想着,现在才赶上去,估计也追不上了,不只是围剿窝点,估计连围剿黑八仔也赶不上了。既然如今已是这种局面,那还不如把这几个人收拾了,也算是不亏。就是相比于老猫子他们,到时候汇报任务时,恐怕会被笑死。 莫名的胖子心中出现了另外一幅画面。表彰大会上,首长亲切的说:“这次特战一组成功捣毁贩毒窝点,并且逮捕了大毒枭黑八仔,特授予二等功奖章。而胖子虽然在执行任务的途中遇到了点状况,但他还是成功的逮捕了四名盗墓份子。大家鼓掌。”说完台下一片掌声响起。 胖子打消自己这不着调的想法,随即面向了前面呆呆看着他的四人:“怎么着,现在交代还是等我把你们移送到公安再交代?” 说完,德爷马师爷四人互相看了看,马师爷和德爷一个对眼,他略显尴尬,随后就转头回道:“军爷,交代,交代,现在就交代。” “大大的良民啊。”马上胖子又用那奇怪的小声调调侃了一句。 他们四个人其实是两拨,一拨是以德爷为首带着的老三六仔两个马仔,另一波则是马师爷一人。 德爷一伙人是中缅两地流窜的混混,势力不大,算是才发家。而马师爷则是德爷专门请来的帮手。这个人常年流窜于山陕一代,是个什么都干牛鬼蛇神。 虽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有点本事,对风水周易八卦以及葬经都很有研究,因此也被当地多数如洛阳围子和南爬子请去看地。 这看地是他们的黑话,实际上就是寻找还没有被盗掘的墓地位置。起初的时候他不愿意做,但是后来尝到了甜头,这才直接改行专业干起了这个。 这活也算是轻巧,只需要带人找到墓地位置,他的工作就算是完了,一次大概能收获大五位数。 这次就是经人介绍来了这里,德爷给的报酬很高,承诺了出土的东西半数都给他,所以马师爷才来了、 德爷,之前说了是当地混混,多是在缅甸放高利贷为生,有点头脑。来这里是因为一张图,这张图是抄破产户家的时候发现的。 图是水牛皮所制,卷着被放进了佛像里。哪户人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供的佛像里会有这玩意儿,德爷一看图,就觉得奇怪,也不是缅甸的文字,但是有点像。总之就是有一段时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后来遇到一个当地比较有名望的人说起,再拿给他一看,这才知道那图上的是东吁的古文字,正巧此人认识,一一翻译出来,才知道这是当年某个工匠的自述,而最多的就是自己帮助东吁王子伯南佳修造陵墓的事情,此人还引以为豪,自夸东土的大明国风水也不过如此,自己只是看了他们几本书就完全懂了。 这个工匠极为自负,不但将修造陵墓的全过程,还有自己选址的经过位置详细的记述了出来,但是内容是风水里的数理规程,所以德爷才从内地托人找来马师爷。 马师爷看了翻译本,就发现了文中大格局都是反了的,而其他小格局也都是乱七八糟,在重金的诱惑下,他们便一起从腾冲进了山,倚靠着提前下载好的3d地图,马师爷还真带着人找到了这个地方,也算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后来马师爷也没想到这帮人如此彪悍,才看到地面上的石板天顶,这些人便直接用炸药炸开了。 随后就是胖子听到了爆炸,赶到了这个位置,这才又偷听到了他们说话。 胖子听完这些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就调侃马师爷道:“我看你也是个半吊子啊,瞎搞一通,这帮纯业余的毛贼,你也敢自己来。” 马师爷马上摆了摆手,尴尬笑了几声,但胖子也看到,马师爷暗自白眼瞥了几下身边的几个人。 听完几个人的说法,胖子站起了身。马师爷似乎也想起来活动活动腰腿,但是才刚刚要有动的架势,忽然一个后仰,双手在空中乱抓了几下,但并没有抓找,接着只听见马师爷一声呻吟,就背倒着掉下了已经被挖开快两米多深的坑里。 几个人立刻回头去看,胖子也赶忙冲了上去。还未及到达坑边,一声巨大的轰鸣就从地下传了上来。 等胖子放眼看下去,此时坑底已经出现了一个井口粗细的窟窿。胖子叫喊了几句,等灰尘散了下面才传回了咳嗽的声音。 “这老家伙有多重啊?”胖子左右看了旁边的人两眼。 发现胖子看他们,六仔便举起了手,胖子摆摆胳膊让他方下:“不用举手,你直接发言。” “其实刚才你让我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挖通了,师爷可能是摔下去之后,下面太薄了才塌方的。”六仔指着坑底塌方的边缘说道。 胖子点了点头,下面咳嗽声延续了半天,这才转变成了呼救声。一旁的六仔又继续小声的问了一句:“咱们要不要去救他?” 胖子撇了他一眼,一扭头,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几个人包括看起来不太愿意的德爷也顺着坑边爬了下去。 看着窟窿,胖子又是一阵咋舌之音。坑底有些阴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马师爷的声音一直从下面传上来。 “有绳子吗?”胖子才问了一句,正等着后面人回答,却忽然一下觉的屁股上伤口剧痛,马上他就知道,自己被后面的人阴了一把。 回身之时他已经摔进了空洞,唯一看见的就是德爷狡诈的笑容,与老三六仔惊慌失措的样子。 胖子一个纵身没能转回身子,为了不撞到脑袋,他只得继续背着身子。哪成想,身体才感觉到落了地,又是一声惨叫。 胖子摸索着,自己没有多大点事儿。但是身下一摸,马师爷已经被自己压在了身下。赶忙起开,马师爷更是连连一阵惨叫般的呻吟。 摸着黑打开了步枪上配置的光源,扫了扫,发现马师爷就躺在一大推泥土中,胖子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马师爷还在一个劲的呻吟着,见老家伙还有口气,他就抬起了脑袋,瞬间,步枪也已经对准了上面的洞口。 但洞口却没有探出来的脑袋,胖子见状便对着上空大骂道:“狗兔崽子,你娘的阴老子,别让我上去,看我上去了弄不死你。” 马上上空传来了一阵阴笑:“那你倒是上来啊,我告诉你,人我宰了不下十个,别看你是当兵的,老子弄死你,你也没处说理去。” 胖子想要继续对骂,但是一旁的马师爷却拉住了他:“军爷呐,您就别费力气了,这帮人我早就看明白了,没一个善茬呐。” 胖子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上空,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个王八羔子,你不也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马师爷这下摔的不轻,刚爬起来又被胖子人肉砸倒在地,现在还能再次爬起来,已经算是皮实了,马师爷摆了摆手:“您可太冤枉我了,我可和这帮畜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完,胖子狐疑的看着马师爷,马师爷又在面前摆了摆手,拍散了面前的灰尘:“我是被骗来的呀,也是我一时缺钱,受了半数冥器诱惑,这才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一打眼我就能看出这帮人来者不善,一路上他们带着枪,我又不好脱身,本想找到地方,挖出来冥器的时候,什么也不要,只希望能放我一条生路,哎……没想到这帮畜生……”马师爷连连恶语咒骂着。才过几句,上面就掉下了好几块土疙瘩,两人抬头原来是上方的人丢下来的,胖子举枪,上面的人立刻又收回了身子。 “你个猪仔,原本就是要灭你的口,死到临头了,还耍嘴皮子。”德爷在上面叫喊了几句,通过上方的小洞,声音传递了下来,因为墓室的原因,所以又被反弹了好几次 “畜生,王八蛋。”马师爷叫骂了几句,他这时候已然忘记了自己刚说不久的那句叫骂无用的话语。 胖子拍了拍马师爷,再次抬起了头:“既然不马上弄死我们,恐怕你还有别的目的吧?” 第一二零章 败穴 “呵。”上面又传来了一声轻蔑的笑声:“还算你聪明,把下面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我就放绳子下去拉你们上来。” “你会拉我们上去?”胖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话说完,德爷便立刻学着八九十年代港商的口音说道:“你把东西给我弄上来,我当然会把你们拉上来的,我还是很守信用的啦。”说完竟还哈哈笑了一阵。 胖子暗骂了一声娘的,他当然知道上面那个推他下来的王八蛋一定不会拉他上去,而且很可能在冥器弄上去之后,他们还会扔下来炸药。 “我去你娘的。”胖子骂了一句,就拉着马师爷挪到了一边。 马师爷挪动有些费力,到了墙根几乎喘不上气,胖子给他顺了几下气,这才接连感谢胖子几声。 “撑不撑得住,上面那王八蛋估计要扔炸弹下来。”胖子四下观察,确实没有找到可以避开爆破的地方。 此时,马师爷却不见惧怕,摇着脑袋就说:“这个军爷你倒是不用害怕,他们就带了两块tnt,刚才已经全点了。你刚才又把他们枪给拆了,他们再没有武器了。” 上面还在叫喊着,各种丰厚的条件,几乎就要胖子八,对方二分账了。但是他俩都知道,这些没人性的东西,只要一拿到冥器,一定不会留下他们活口,更何况,胖子此时的身份还是中国军方,一旦让胖子跑了,那么他们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半天没有得到下面回应的几个人也开始有些急躁了,因为洞口结构的原因,所以胖子二人很容易听到上面的嘻语。 德爷有些急火,但他们又不敢下来,其一是胖子手里有枪,另外的则是马师爷告诉他的一件事情。 德爷之前叫他们猪仔,猪仔这个词有很多种意思,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有大批的福建沿海人抱着淘金的梦,坐船下了南洋。很大一部分死在了海上,只有一部分惊险逃生到了马来,但这些人里,还有大部分被骗到了英国人所设立的矿场与种植园,他们这些人就像非洲黑奴一样,只不过他们有个另外的名字,就叫猪仔。 不过这里猪仔的意思则是另外一个,但是相比之下也有些类似。越中边境与越南地区其实也有挖坟盗墓的,因为当地有土葬陵墓的习惯,其受中原葬式文化影响甚重,事死如事生,所以生前享受多大的富贵,那死后也一定要一并带走。 而南蛮番子对于葬经的理解知识片面,就像现在的这个什么王子墓,工匠自事不凡,搞了些字头文尾,就已经敢称为大师,现在也不还是格局相反,形式古怪嘛。 那一带多是烟瘴之地,又因为对于风水格局的误解,所以多是败穴。进水把棺材尸骨泡烂了也罢,只是有些更加奇特的地方,虚位开错了地方,所谓虚位,就是棺材棺床上两寸三分的方形开口,开虚位就代表着入土为安的意愿。 虚位未开,或者是开错地方,那便是入土不安,入土不安者,不生僵便为魁。这些东西盗墓贼把它们统称为粽子。 尽管越南人都是荷枪实弹,炸药c4的,但是对上这些粽子,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他们想了办法。先在墓上开天窗,再抓来作为猪仔的人吊下去,若没有粽子,那他们便可安全下去,若是有,那么这只猪仔就是鱼饵,他们将粽子吊上来,直接用火焰喷射器烧成灰烬,这才继续下去取东西。 “娘的,看来这帮人早就打算用你来当猪仔了啊,我这算是被你给牵连了。”胖子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马师爷有些慌张,赶忙合手致歉:“军爷呀,真不能全怪咱啊,咱也是混口饭吃。” 胖子本身就没想追责,摆了摆手,马师爷就闭上了嘴。胖子扫视了天穹宝顶,忽然就啊了一声:“你说这是明制的陵墓,天宝顶虽然是弧形的,但不是拱形转啊。” “哎呀,军爷呀,那明制墓葬可不是我说的,你可别冤枉我啊。”马师爷一时间又连连合手。 “得,得,别那么多废话。”胖子烦了,一把推翻了马师爷。 马师爷半会坐了起来,喘着粗气,这才说道:“军爷您也对墓葬局势有了解?” 胖子皱了皱眉:“我可不知道,就是参观过十三陵而已。” 马师爷点了点头:“这明制墓葬是上圆下方,后殿立棺,地面上还有陵殿,但那都是皇家规格,帝王才能享受,平常百姓也就是挖个坑就埋了。”说着马师爷四下观察了一通墓中环境:“您看这规模,放在大明朝的时候,也是藩王才用了起。” “说重点,没问你这个。”胖子扭着脑袋看着天顶。 马师爷咋了咋舌:“哎呀,你看我干这行习惯了。这宝顶上的就是拱形转墙。但是。”马师爷抓起地上的一把土:“这帮番子没那个工艺,烧制出来的砖块阴几年就全散了,估计再有个几年,这里就该塌了。诶?”马师爷惊了一声。 胖子因为这一声转回了头:“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这地方不对劲啊。” “你再不直接说话,我就把你丢上去。”胖子假意恐吓了一句。 马师爷唯恐,立刻说道:“这地方放在风水上,必定是漏风渗水,但这墓室里怎么会这么干燥呢?” 胖子也随便踢了几脚,地上是厚厚的一层黄土,这些就是从上面腐化下来的砖头粉末。 还未等两人寻找原因,忽的洞口处传来一阵炸响。胖子正想要找马师爷兴师问罪,却听见洞口又是一阵炸响,同时还伴随着洞口几下闪光。 “你们几个王八蛋,又搞什么幺蛾子。”胖子刚骂一句,从上面就掉下一个东西。 仔细辨别原来是一个人,只是此人乌黑如碳,身上还冒着白烟。两人走到近前,胖子用脚踢了踢,人没动弹,但是当两人将黑炭人翻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此人竟是老三,他眼中全白,已然是死掉了。 再次的闪光和巨响之后,胖子终于明白,那是在打雷,而老三则是被活活劈死的,看了洞口处,从露出来的一只黑色胳膊,他们也基本得知,上面那两人估计也不会是活口了。 胖子抽笑了两下:“这算是因祸得福吗?娘的三个王八蛋都被雷给劈死了。” 半天晃过神的胖子这才注意到马师爷:“你抖什么抖,你也触电啦?” 马师爷一直发着抖:“这……这……这地……这墓一定有问题啊。”随即见他又是无比凄厉的惨叫。 “怎么了。”胖子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他。 “葬败穴,藏逆水,饮倒风,天打雷劈,生作孽多端,死不得安宁啊。这墓主人恐怕已经有尸变了。” 胖子听完马师爷一番神神道道的话,当时的他对这些并不知道多少,什么白煞黑凶长毛粽子的一概不知,唯一了解的就是死人变僵尸。 过了不大一会,马师爷伸手要拿胖子的枪,但很快胖子就知道,马师爷只是想借用手电的光线。 马师爷将手电光线挪到了宝殿的后室,后室开在中殿的后方墙壁上,是两个圆拱形类似窑洞的窟窿,后室放置棺椁,有木质的门档挡着。按理来说,一般东为夫,西为妇。整体墓室坐北朝南。但是此地不一样,全是乱套的,这墓更加特殊,也不知道工匠的罗盘是不是坏掉了,墓室完全不是正方向的。这墓室正好是平行于东南西北的斜角线上,此势还真如马师爷所说,格局混乱,完全不成章程,逆天道而为之,难怪会被天打雷劈。 “刚才雷震惊扰,恐怕里边这两位已经……”马师爷欲言又止,看了看后殿的封板,又看向了胖子。 胖子一动身走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后室:“扯什么犊子呢?打开看看不就完了?” “万万使不得啊?”马师爷见胖子要拆封板,立刻上前阻挠。 “里面才两只,就算是有十只八只的,我这家伙事儿也能给它打成蜂窝煤。”话罢,胖子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制式突击步枪。 “爷爷呦,您这玩意儿没用,那种大粽子身上比铸铁还要硬,子弹根本打不穿。”马师爷连连告诫。 但胖子还是想弄开,悄悄这所谓的粽子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倒是想试试,看看到底是粽子的皮硬还是自己的制式步枪弹头硬。 但马师爷还是一再阻拦,胖子不耐烦了,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便拿出了两颗破片手榴弹:“子弹打不穿,这玩意儿总能给它个痛快了吧?” 马师爷见状,连连退后了好几步:“那东西还得用老办法治才有用啊。” 胖子哼笑了两声:“什么老办法,说说。” “那无非就是墨线、糯米、还有黑驴蹄子了。”马师爷掰着指头自顾自的回忆着。 胖子立刻几句话打断:“你说这墨线糯米还有什么黑驴蹄子,你是带了啊,还是能现场生产呐。” 胖子说完,马师爷自知确实没法搞来这些东西,便移步到了一边,远远的不在阻拦胖子。 第一二一章 开棺 整个墓室依照明式建造,上方拱形顶,两侧是直立着的山墙。胖子和马师爷掉下来的地方在进中殿的甬道上方。 大殿通往甬道的石门是封闭着的,看着非常厚重。而石门的对面则是两个如窑洞一般的后室。按理来说,常规明墓里都是动东侧为夫,西侧为妇。相反的倒不是没有,多是妇家比男方尊贵。才会以东为尊。 此时胖子就站在一处后室前,也不知是什么方向,只是大概靠左的哪一个。左侧的后室与另外一个一样,上面的封木板还都没有烂掉。 胖子随手在木板上摸了摸,马上就发现手感有些不对。才用指甲一刮,立刻就刮下来了很多的木屑。 这木封板已经完全酥烂了,只是大致的形体还保持着。胖子一脚过去,酥烂的木板就完全被踹烂成了碎片。 哗啦一声,令胖子没想得到的是,被他踢开的挡板碎片向后倒去,本以为后面也是干燥地面的胖子却分明听见了东西落水的声音。 没多想,胖子就回头看了一眼马师爷。马师爷赶忙也凑回到了跟前,他嘴角撇笑了一下就说:“军爷,我说的没错吧,这墓底下必定有积水,只是为什么这水只积在后室里边呢?”边说着,马师爷已经走到了封板的前方。 胖子没理会,一股脑将所有的木板全部踢碎,这些木板因该都是就地取材,多是用了此地的树木主杆。 中原老方子处理这些木头的工序极其复杂,其间不下十几道工序。而此处的估计就只是浇了熟桐油,再没有做类似紧木夹板的工序。 这里没有虫子,在西南的原始森林中算是特殊情况了。所以木板酥烂的原因只有可能是后室的水侵蚀出来的。 边角的木板碎屑一一被清理出来,胖子和马师爷站在门口往里看去,里边不大,是个直进直出的砖室,他两就站在边上,并没走进去。 后室内只有不过两米宽,四米多长的空间,里面没有直接看到棺材,因为棺材是泡在水里的。 这棺材已经发黑即将要腐朽了,但是却没有因为水压浮上来。水不知道有多深,但是能看到黑棺材只有半个头露了出来,大概也就五六寸的样子。 “这东吁国的王子喜好挺有特色啊,在自个墓里修个游泳池。”胖子捏着下巴又看了马师爷一眼。 马师爷探出身子,往里进了一步,马上胖子就见他伸脚进了面前后室的水中,根本没能预料到,这后室就如一口水池,马师爷一脚踩进去,没留住神,半条腿就完全陷了下去。 胖子赶忙拉住,这下给马师爷吓了不轻,连忙几下抽回腿:“哎呦,哎呦我的个娘啊,这那里是墓啊。” “你不说这是明墓嘛,怎么,现在又……” 还没说完,马师爷就喘着粗气,连忙摆手:“军爷啊,我这也是有点蒙啊,这格局,我也看不懂了。” 胖子一咧嘴:“刚才听你说的有模有样的,怎么现在你还看不明白了。”胖子四下寻找,地上全是干土,没有个能扔下去测测深度石块。 “哎呦,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干这行别人给信息给钱,我才给人家看地,地选好了,我就在上面等着,我可没真下过几次斗,把这次加上,也还凑不够一个手掌。” “合着……” 就在胖子与马师爷扯嘴的时候,突然水面就是哗啦一响,两人立刻扭头去看,水面此时不知道为何一直荡漾着浪花,而这些浮动的浪花就是以水中的棺材为中心,似乎是棺材里有什么东西在刚才的时候猛敲了棺材板一下。 “哎呦军爷啊,这次可给我说中了,果然这败穴里面已经生了粽子了,要不咱赶紧想办法上去吧。” 胖子瞄了一眼马师爷,他刚才在水中踩空,半会才缓过来,现在又被棺材里的响动下了一跳,这时候更加的慌乱了,此时还都已经畏畏缩缩的侧过身子到了胖子的后面。 胖子望了望宝顶上的洞口,外面还是雷声大作,而且现在也已经下起了雨,关键雨还不小,不大的洞口,已经像是小溪一样正往里灌着水。 “上去,怎么上去,就算真能飞上去,你他娘也想成那几个王八羔子那样?”胖子指了指地上正被灌下来的雨水浇着的焦黑尸体。 马师爷连忙双手放于胸前摆了摆手:“上不上去,咱先不说了,您能不能先管管那玩意儿。” 见马师爷神色慌张,后半句几乎是哭腔说出来的,而且他还指着胖子身后棺材的方向。胖子意识到出了问题,立刻回头,就发现棺材板都已经翘起了一点。 棺材板是上了钉子的,此时钉子已经露出了一截,因为钉子常年处于木头里面,所以并没有腐朽生锈,胖子的光线一照上去,还反着光。 忽然又是咣当一声,水面再次惊起了涟漪。而且此次这棺材板已经被敲出了大半,眼看着钉子马上就要脱开了。 马师爷再次往后退了几步,胖子眼角挤了挤:“怕个鸟啊,看看这是啥?”胖子晃荡了几下自己胸前抱着的步枪。 见棺材内又是一次撞击之后,胖子立刻打开保险,咔咔两下拉上枪膛:“五点八毫米口径,任它是什么东西,也给它打烂了。” 胖子当时一腔子的热血,手里又有武器。而且那时候正是胖子的巅峰状态,不管啥怪物来了,放在胖子面前,他也不会退缩一步。 马师爷见状,苦笑了两声。胖子当时那里知道马师爷是意欲何为。人死之后为尸,尸体不腐为僵,僵也只是因为墓室环境或是棺椁环境的问题才保持住了死后的尸体不腐。而因为葬地,风水格局的原因,僵的体态就会生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人死之后的尸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所谓的白凶黑凶或是粽子旱魃,这个没人知道,反正道上传得邪乎,开墓遇上这些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其实这东西并不常见,遇上它们,不亚于中彩票的几率。 这种东西在我后面的研究中,大概有一种还算靠谱的猜想。在北美洲雨林群系的某个支脉中,有这样一种生物,他们是一种寄生体,人的肉眼无法看见,这种虽小的寄生体并没有攻击能力,但是他么可以寄生进蚂蚁的身体中,慢慢的越积越多,蚂蚁就会死去,而从外面看,这些蚂蚁还有行动能力,而控制蚂蚁的就是这些类似菌类的寄生体。 所以我的猜测大概就是,人死之后,可能因为下葬地点的原因,尸体内钻进了某些类似寄生蚂蚁的生物,慢慢的尸体就成了那些东西的宿主,而这些东西的攻击行为,也可能就是它们寻找新的宿主而已。 “您要不在考虑考虑?”后边的马师爷见胖子要来硬的,便小声问了一句。 “还有啥考虑的,死了几百年还不安稳,今天就让我收拾收拾。”胖子嘴上说着,手里已经端起了枪,随即,立刻瞄准了棺材板,食指扣下,就是一连三个三连发。 嗒嗒嗒。 子弹出膛如利剑一般打在了棺材板上。木屑碎裂溅飞了出去,这棺材板倒是与封板不同,看似黝黑如腐败了一般,但是子弹打上去,却能感觉到结实异常。 而且子弹打上去的声音,也有些怪。胖子当时听着,怎么那么像打在岩石上溅起碎石的声音。 这时候再看棺材,那棺材板上只是破了点皮,刚才溅飞出去的木屑,也只是表面的那一层被弹飞。 “不像是普通木头,嗯……”马师爷摸着胡子想了想,立刻如醍醐灌顶一般:“这一副老棺材是阴沉木所造。” 胖子有些气不过,哼哼冷笑了两声,嘴角咧了咧,便在腰间摸了一把,那颗破片手榴弹就已经给他拿到了手里。 “军爷,不至于吧,您这一雷扔过去,这么大点地方,我们也得遭殃啊。”马师爷越退越后,背几乎都都靠在了大殿的前墙了。 “往那边点。”胖子一扭头,指向了后室的夹角处。 马师爷一看便知道了意思,灰溜溜的走到了大殿的夹角处。胖子的十几发子弹并没有对棺材里的东西造成什么影响,里面的哪位老兄还在努力的想要把棺材板砸开。 胖子见马师爷到了位置,再没有多犹豫,直接拉了拉环,朝着棺材板上半掌宽的缝隙扔了进去呀,几个来回响动便如掉入烂泥中一样,再没了声音。 胖子飞快的躲避到了马师爷的位置。马师爷蹲着萎缩在角落,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胖子才一靠近,便立刻传回了巨响。 这种破片手雷的破坏力并没有多少,主要还是它爆炸之后的破片伤害。因此希望它能炸开棺材,那几率是不大的,而且这棺材还是如铸铁一般的阴沉木。 “不对吧,军爷。”猫在角落里的马师爷,对着一边的胖子叫到。 不用他的提醒,胖子自己也感觉到了,那声巨响虽然闷,但是震动力却很强。此时角落里的胖子和马师爷已经被莫名来的震动摇的七荤八素。 第一二二章 怪物 “军爷,您扔出去那疙瘩不会把这墓给炸塌了吧。”马师爷躲在胖子的身后,一副惊恐的面容,双手正抱着头,看着胖子。 胖子没回头,几步立刻走出了大殿的角落:“我这是手雷,又不是c4,这墓又不是纸糊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塌掉。”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胖子心里也拿不准。毕竟墓室的宝顶已经和完全腐朽差不了多少了,刚下来的时候,地上如齑粉一般的土,便是从顶上掉下来的碎转所化。 现在看似结实,实际也不知道这碎土砖是怎么才撑住上面两米厚的泥土的。很快胖子便观察到了一些问题,这一直没消减的震动并不是由天顶传来,天顶上也不见多少砖土掉落。 一转头,胖子就看见了后室中的景象。后殿中原本的一汪黑水现在就如加了火沸腾了一般,水中不断连续泛着涟漪,就像是大铁锅烧的开水。 胖子一伸手招呼来了马师爷:“这你又怎么解释?” 马师爷极其不情愿的走了过来,才一看到后殿中的景象,立刻就听见了马师爷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这是……这是黑龙吸水呐,军爷,咱赶紧跑路吧。” 胖子鄙夷的看了一眼马师爷,在没听马师爷的劝阻,径直又重新走回到了后室的门口。 “粽子出来了。”身后的马师爷忽然又是一声尖叫。 胖子被马师爷的一惊一乍整烦了,他自己本身就站在前面,后室中的景象他也看见了,胖子看着后室中已经折断的阴沉木棺材板,不耐烦的回头说了一句:“我没瞎,看见了。” 见马师爷似乎想要说点什么,胖子一摆手,就让他闭上了嘴。随即,胖子立刻将枪口对准了后室中那已经断成两截的棺材板。 胖子此时并没有看到棺材里面的东西,水还是如同沸腾一般。这会儿,雷声已经没多少了,但是雨点却大的要命,宝顶上的破洞都被流水冲大了许多。墓室的地面应该是有一个向后室的斜度,所以从破口流下来的雨水,自行的在砖土中冲刷出了一条小径,水慢慢的都汇入到了后室的黑水池中。 破片手榴弹炸断了棺材板,但冲击力没让整个板子掀飞出去。反而让断裂的板材卡在的棺口。 此时里面的东西正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板材,几下之后,木板便被撞了开来。胖子握着枪,手中都出了些汗水。 五秒之后,胖子与马师爷看到了棺材中爬出来的东西,一张长满了黑毛的脸,身材并不高,几乎都不到一米四,这东西四肢看起来一样的长度,再加上他粗短的驱干,那分明就像是一只大树懒。 但结合此地环境,与它爬出来的位置,那东西一定不是什么树懒之类的生物。棺材里应该是进水了,那怪物的黑毛湿漉漉的。 胖子二话没说,举枪就打,接连又是一串的惊响,胖子原本弹夹里的几十发子弹已经全部射入了怪物的身体。 怪物只是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便立刻又一次站直了身体。子弹几乎对它没有任何的作用,既没有穿过去,也没有对身体造成多大的破坏。弹头好比射进了一大块凝胶,想必刮掉黑猫,也就只会看见很多个窟窿罢了。 “你还说这他娘是东吁王子?”胖子指着棺材中的怪物,瞟了一眼马师爷。 “这……这我也没见过啊,能看见活粽子,我这还是平生头一遭。唉唉唉,那玩意儿出来了。”说着,马师爷又急忙指着后室叫了几声。 胖子立刻回头,见怪物已经爬出了棺材,但是动作极慢,似乎是因为被关在棺材里太久,所以才会是现在的状态。 胖子再没客气的等待怪物爬出来,便立刻退掉弹夹将新的换上,咔咔又是两下,仅仅几秒,第二梭子子弹已经已经打了出去。 子弹全部再次打到了怪物的身体上,这一次胖子刻意击打了怪物的头部,但还是于是无果,那东西被子弹越打越精神,速度也快了不少。 弹夹里的子弹再次全部打光,在胖子重新换弹夹的几秒钟里,那怪物已经爬了出来,站在了棺材边上,见它的姿势,已然做好了要飞扑过来的动作。 马师爷在后面呻吟着慢慢退后,但是早已退无可退。胖子也有些慌了,已经只剩下一个弹夹,要说空手去打,问题倒是不大,但是满身湿漉漉的黑毛却让胖子连生退意。毕竟这东西看着就非常恶心,仔细观察之下,还是头发的质感。 忽然怪物发出咕噜一声,便飞身扑了过来,棺材在后室的黑水中立着,那怪物与前殿的地板还差着接近两米,再加上后室矮小,怪物没有估计好,一脑门子撞在了墙体上。大片的灰尘飞溅向胖子,连忙躲闪的同时,他也提防着怪物冲上来。 与想象相反,那怪物并没有冲上大殿,反而因为撞到了后室的顶直接落入了黑水之中。 水花四溅,一大泼水泼到了胖子的脸上,恶臭差点没让胖子吐出来。急忙抹去脸上的臭水,胖子又将枪口对准了水面。 水面照旧还是涟漪四起,完全找不到怪物的影子,胖子试着朝水里打了几枪,但都马上听见子弹撞击到石板的声音。 就在胖子探头观察水面的时候,忽然水面破浪大起,只是一瞬间,那只怪物就如一只利箭般从水中飞了出来。 胖子探出去的脑袋正好与黑毛怪的脑袋撞在了一起,他只觉得鼻中一辣,身体再经不起撞击,朝后摔了出去。 胖子倒还没怎么着,身后的马师爷却是连连惊叫。费力爬起来,全身已经被烂泥雨水沾满了。 还没等胖子缓口气,擦掉鼻子上的鲜血,他就看到刚刚爬出黑水池的黑毛怪在舔食着自己脑门上的黑毛。 不大一会的时间,胖子这才意识到,那东西正舔着脑门上的血,而这些血便是胖子被撞破的鼻子残留上去的的。 黑毛怪将自己的脑门舔了半天,终于是一点不剩,马上它便注意到了胖子的鼻子。只是那一瞬间,胖子就看见了黑毛怪脑袋上出现了两点绿光。 此时再起身已经晚了,黑毛怪不知何时开始,速度已经变得异常的快。正想要一个打滚躲避开黑毛怪攻击的胖子,再次被黑毛怪压制住了身体。 步枪没有起到作用,侧手拿着没法射击,强行来的话,可能还会打到自己或是马师爷。挣扎中,那黑毛怪就已经将自己那还是长满黑毛的脑袋面向了胖子。 摸到黑毛怪毛发的胖子瞬间就被这触感惊了一下,不只是因为这些毛发确实是头发的质感,跟让他匪夷所思的是,这东西有体温,而且温度非常高。胖子没法摸出具体多少度,但至少要比发烧四十度的额头还要烫。 一时间,那黑毛怪已经做好了咬断胖子脖子的架势。这东西似乎是有点急不可耐,他长条状的舌头早已在胖子的脸上特别是鼻子上舔舐了好几下。 黑毛怪口中的恶臭再次让他接连干呕,胖子一只手被怪物压着,另一只手四下在地上摸索,但是除了一把烂泥,什么也没抓着。 既然已经如此,胖子便什么也没再管,抓着一把烂泥直接塞进了黑毛怪的嘴里。手指也同时触碰到了黑毛怪的大嘴与牙齿,尖牙利嘴之下,胖子更加感觉这东西不似僵尸粽子之类,原因就是体温,这东西有高于人类的体温。 吞下一大口湿泥的怪物,接连咳嗽了几声,烂泥重新招呼在了胖子的脸上。几秒钟之后,胖子厌恶之心大起,被这么牵制了大半天,他就像是到口的猎物一般。 “你他娘别看着了,快点过来帮忙啊。”努力按住黑毛怪的胖子,强忍着泥水进口,死命仰着脑袋骂了一声。 “怎……怎么帮啊。”半晌,胖子才听到后面很远的位置,传回来了很小的一声回应。 “我他娘被咬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你快找点家伙事儿过来,快。”胖子又是一声大喊。 “我……我……”马师爷接连几次语塞,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哈,有了,有了。” 听着声音,马师爷正疾步朝着胖子这边奔跑而来。随后胖竟意外的听见这黑毛怪有些吃疼的闷哼了一声,睁眼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马师爷拿着工兵铲猛劈了黑毛怪一下。 见他只是一下再不动弹,胖子又大吼一声:“再来呀,别停,砍死它。” “哦……哦……”早已被吓傻的马师爷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吸了几口气,几下又用工兵砍在了黑毛怪的身上。 后来胖子暗自琢磨,这东西极为聪明。被马师爷砍了几下之后,胖子明显感觉怪物的四肢失了力气,它似乎想先收拾掉马师爷。 但在起身之前,黑毛怪还做了一件事情。胖子没反应,就被黑毛怪一爪子拍在了脸上,几次差点晕过去,但胖子只是恍惚,稍微短暂的失去了一会意识。 怪物见胖子手上没了力气,便立刻扭头面向了马师爷。与此同时,胖子才从迷离中缓了过来,马上他也听到,一边大殿的角落里,马师爷几乎喊破了声带般的尖叫。 第一二三章 地下工事 “军爷啊,快救我呀。”马师爷一边凄厉的大叫着,一边急步往后退去。这黑毛怪物似乎觉得马师爷是块软骨头,所以并没有直接猛攻上去。 胖子猛甩几下脑袋,半天才清醒了一些,随后借助了天顶落下来的雨水,这才完全恢复了意识。 胖子摸着脸,大骂了一句,便立刻拿起了枪。正想要射击,但是却因为怪物身后就是马师爷,所以不得已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步枪。 “爷爷呦,您快来救我呀。”,马师爷一喊,那只黑毛怪物也回头看了一眼胖子,发现胖子醒了过来,它也觉得可能会是个威胁,便直接扭身朝着马师爷冲了上去。 胖子暗骂一声奶奶的,四下一寻找,就发现了地上另外一把工兵铲。二话没说,胖子飞身过去将其捡起,紧接着就一声大喊朝着黑毛怪物冲了上去。 本来想速战速决的黑毛怪没想到胖子并没有晕过去,眼看着就要咬住马师爷的脖子了,没成想却被胖子伸过来的工兵铲挡住了自己的嘴。 这黑毛怪牙齿如钢锯一般,胖里拿着工兵铲的胖子明显感觉到有些吃不住力,几下拽回来,这高碳钢的工兵铲面上已经出现了一连排的牙齿印。 胖子见马师爷还坐在地上不动,便立刻大骂:“你倒是快跑啊。” “往那边儿啊。” 胖子一指另外一边的角落,就大喊:“去哪儿,快。” 马师爷畏畏缩缩的从胖子身后跑了过去,那黑毛怪想要追,但是胖子马上一铁锹拍在这东西的脸上,打的它又缩回了身。 见马师爷已经脱险,胖子将工兵铲往边上的泥土堆里一插,便再次端起了步枪。枪里还有半夹子子弹,见黑毛怪还是恍恍惚惚的样子,他直接对着黑卖怪的脑袋又是一连几个三连发。 子弹击中黑毛怪的脑壳,这次仿佛是有些效果,似乎这东西从刚爬出来到现在,慢慢的已经向着一个活物发展了。 黑毛怪被子弹打得生疼,立刻扭转身子退后了几步,胖子见它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脑袋,得知机会又来了,胖子再次上好弹夹,立刻瞄准了黑毛怪。 但是黑毛怪物那里会等胖子准备好,就在换弹夹的工夫,这玩意儿再次冲了上来。子弹冲出枪口,一串火舌突出,几乎是瞬间,那怪物也到了枪口,身体直接堵在火舌的末尾。 子弹不知道是穿过了怪物的身体还是残留在了里面,总之在胖子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放松了扳机,因为如果一旦穿了过去,那么飞出去的弹头就可能直接将马师爷干掉。 胖子无奈,也正好枪里没多少子弹了,便借机躲开了黑毛怪,闪开的同时又快速拔出了工兵铲。 和黑毛怪物对峙了半天,他还是觉得这么下去必定占不上风,反倒是极有可能被黑毛怪干掉。 对峙的同时胖子在腰间一摸,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还剩下一颗手雷,他目光盯着黑毛怪的脑袋,这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只要想办法把手雷塞它嘴里,那个时候,任凭它是什么,也必定给他炸烂了。 胖子慢慢的往后室口移动了几步,他已经准备好了等待黑毛怪冲上来。果然,那东西还是没能忍住,几步冲了上来。要说现在,胖子也基本发现了,这东西虽然聪明,但也仅限于本能反应,实际上它还是个畜生。 黑毛怪险些抓到他,这家伙的爪子从工兵铲上划过,声音异常的难听,在怪物飞进水坑的同时,胖子又加了一脚,那怪物径直摔落到了水里。 马上胖子腰间的手雷被他取下,拉环一拉,但保险还紧紧的捏着,等的就是黑毛怪出水的那一刻。 手雷脱手而出,几乎就是在黑毛怪张嘴的瞬间,便飞入了它的巨口之中,好在这东西嘴大,否则还真没法子进去。 三、二、一。在胖子躲开的一瞬间,手雷爆炸。破片顷刻间穿过了怪物的脑门,使得他的脑袋成了一个花洒,但紧接着而来的,这只怪物的上半身就已经被撕裂成了碎片。 胖子趴在地上,嘴里吃了很多泥土。但是这些土吃的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在他趴下的一瞬间,一块大概拇指大小的破片就从他的脑后飞过,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一边的墙体上。 胖子爬了起来,走了回去,水面已经看不到怪物的尸体了。这时候,马师爷也已经踱步到了跟前。 “死啦?”他躲在胖子的侧后方,低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你要是好奇,自个下看去。”胖子一指水面。 “咱,咱要不现在就走吧。”马师爷不在注意此处的水面,反倒是看向了另外一扇木封板。 墓中会出现粽子,马师爷是有预料的,但是实际会这么的凶,那他倒是没有预测到。现在其中一个后室里的粽子算是收拾了,但是另外一边还有一位爷,此时不走,恐怕在等一会,他们就不会像刚才那么好受了。 马师爷说完话,胖子并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后殿的水面,就在几秒之前,他意识到了非常异常的一件事情。 天顶上的洞口并不小,此时灌下来的水也不少,但是后室原本就满了的水,却半天都不见溢出来,反而现在还好像低了许多。 “这东西,我感觉是个活物,不像是僵尸。”胖子看着水面喃喃自语了一声。 “确实奇怪,按理说……”才说到这里,马师爷便惊呼一声,猛指着后室的池水中:“军……军爷,那玩意儿怎么还活着。” 胖子抬起了手,枪口对准了水面,怪物并没有出来,只是水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卷着水面飘起的杂物,一通落入了中心的空洞中。 两人恐防有问题,便往后微微退了几步,漩涡下咕噜咕噜的响着,大概不过十分钟后,水面已经落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两人用工兵铲挡在身前,再次重新走回了后室前,原本的棺材已经落了下去,坑底很深,因为还有水,他俩都没法估计。但是大致看着,至少也是三四米上下。 在马师爷的极力催促下,胖子终于决定上去,想办法爬那是基本没有可能的,这时候马师爷就提议,他们手中有工兵铲,可以想办法反打盗洞上去。 试验了一下,墙体很好挖,但是胖子并不知道打盗洞的技巧,而且这还是往上打,所以行进速度很慢。这些胖子不知道,但马师爷还是很了解的,虽然自己没有亲自实践过,但总该是看了不少别人实操的过程。很快,一条顺墙而上,之字形的小道便被凿了出来,其间胖子与马师爷换着挖土,很快已经没两米就要到地面了。 站在坑边的胖子还是觉得这坑底有点问题,此时水坑里已经没有积水了,大块的石板坍塌堆积在下方。隐隐的,胖子的手电光线里就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那只怪物的尸体被压在石板下,看来是死透了,这些石板想必原本应该就是后室的地板,暗自一想,胖子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石板可能是因为地质沉陷才落了下去,这也是为什么积水全部积到后室的原因。 胖子两次手榴弹的爆炸,摧毁了原本石板的平衡,所以这才会忽然塌方下去,而下面又是什么地方?看样子一定不是溶洞或是渗水坑,因为坑底分明有黄色的岩石。 “军爷,咱该换班了。” 正仔细观察着,身后突然传来马师爷的声音,胖子看了他一眼,见马师爷拿着工兵铲,已经做出了要递给他的动作。 胖子一摆手:“先歇会吧,你来看看这底下是什么玩意儿。”胖子招呼着,马师爷也走到了坑边。 马师爷几下没有看清楚,胖子将灯光调到了最亮。他这才捏着胡子,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军爷,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马师爷有些惊讶的看着胖子。 “有话直说。”胖子喝了一声。 马师爷这才回答:“这地方像是个人工的建筑。”见胖子眼神奇怪,他立刻又补充道:“是现代的人工建筑,你看,那不就是黄水泥嘛。” 黄水泥什么样,胖子没见过,但是他却见过老工事建筑,看着下方奇怪的景象,虽然表面湿漉漉的,而且还沾着黑色的杂物,但胖子还是能看出,那些东西确实与黄水泥类似。 “会是什么地方呢?”胖子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 “像是几十年前的地堡,当年满洲国溥仪躲的地方,就跟这里差不多,你看,哪还有往别处去的通道。” 顺着马师爷指的方向,果然在角落里有通道而过,此处位置太高,根本没法看见,尽管胖子竭力想要用手电去照,但是那个死角的位置依旧还是一片的漆黑。 马师爷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工兵铲,又看了看胖子,脸上有些尴尬。胖子也觉得久待无益,这地方等返回之后再汇报上去,让上级去考虑吧。随即。他拿过了工兵铲,走向了往上的盗洞口。 第一二四章 诡计 一个小时后,胖子与马师爷满身的烂泥终于爬上了地面,被他们挖出来的坑底已经完全不像样子,雨水冲刷出了很多的壕沟,就连地面上也积了不少的水。 在四处走了走,暴雨如老天爷撒尿般,没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才不过一会,两人身上的烂泥就已经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军爷,你听这雷声怎么这么奇怪呀。”双手抱头的马师爷看着一个方向忽然问道。 起初胖子也觉得奇怪,因为雨声的遮挡,远处的雷声确实怪异许多,而且并没有闪电的闪光。蹲在树根下思考了许久,胖子这才意识到,那声音那里是什么雷声,那分明就是一连串的枪声。 这种声音因为距离和其他杂音的影响,所以听不清楚,此时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胖子心中起了些许的疑虑,枪声不连贯,说明围剿还没有彻底结束,似乎战线也已经完全拉开了。 思量了一会,胖子便决定要即刻赶往一探个究竟。随即转身便招呼着马师爷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 “军爷,我就不去了吧,您都说那边正打着呢,子弹可不长眼,万一我被哪颗不长眼的子弹咬住了,得不偿失啊。我这还有……” “别那么多废话,这个点儿,估计后援已经到了,我直接把你移交给警察,他们会送你出去的。”胖子打断马师爷后面的啰嗦说道。 马师爷一听到警察二字,瞬间又怂了下来。自己干的什么自己清楚,就算这次没事儿,那之前的旧账要是翻出来可是要枪毙的,所以他还是极力推辞不想跟着胖子前去。 “我……我就不劳烦军爷您了,我自个走回腾冲得了。” “走回去,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胖子惊讶。 “唉,军爷你有所不知,那帮人带着我走的就是一条山路,没有雷。我还记得路怎么走,您看您这还有大事要办,带着我也是累赘,要不我自个就走了。” 胖子一脸的鄙夷,但时间容不得他耽搁,所以无奈的摆了摆手,便同意了马师爷的提议。 “我可告诉你,你出去就赶快去自首,要让我遇见,饶不了你。”胖子指着马师爷说道,虽然这句话对于这种人并没有什么作用。 马师爷连连保证,见胖子转身消失在了大雨中的森林里,他这才疏了口气,连忙拿起了地上已经打湿的包裹,也消失在了往腾冲方向的原始森林里。 按照着声音的轨迹,胖子摸到了主战场的位置,森林里慢慢出现了大量的石头建筑,但多是残垣断壁。沿途中,他还偶遇了几支警方的队伍,这才得知了总攻时具体的情况。 老猫子他们四人的小队应该是斜插到了第二队的前方,成功拦截了他们,在协商之下,他们与第二组达成协议成功包围了贩毒窝点。 这片贩毒窝点是由一处缅甸原始部落的遗迹改造而成,具他们计算,这支团伙大概七十多个人,在这一片已经有了比较大的规模,生活区,制毒区,还有仓库一应俱全。 他们在周围抓获了三个毒团的人,成功打探到了内部的布局设置,以及最关键的防御点。 因为总攻计划都是提前订好的,虽然现在互相联系不上,但是时间是确定了的,两只队伍对营地进行了多次佯攻,成功端掉了几个制高点。 随后大部队也及时赶到,但是有一点出乎意料的是,黑八仔已经在这个时候带着人来了,这与计划出现了矛盾。 那么此时就出现了两种可能性,要么拦截他们的队伍已经被这帮人干掉了,要么就是他们提早了到达时间,那队人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有拦到,现在因为没法联系,所以一切还不得而知。 这支团伙有了黑八仔二十多人的支援,竟然有了点反攻过来的架势,那些出现在人群之中的欧美面孔战斗力不亚于胖子这些特战队员。 警方的队伍因为完全没有丛林作战的经验,所有对方通过警方的防线突破了一个口子,成功逃离。 但是黑八仔却一点没有逃跑的意思,因为在乱战之中,他看到了老猫子这些熟面孔。几年前的那几吨货物,与他刚成形的队伍就栽在老猫子这些人之手,所以此人便有了报仇的心思。 为了不让原本的这伙毒贩成功逃跑,除过部分支援的队伍之外,其他人全部绕开了黑八仔前去追击。 接下来便是老猫子这两只小队,与十多个外籍雇佣兵的正面较量。他们这些佣兵常年都是刀口上舔血,战斗力完全高过这两只小队。 一场恶战之下,两边各有死伤。对面的黑八仔知道这瘾不能过太久,一旦下一只支援队伍赶上来,他们必定跑不了,所以便带着剩余的几个人又撤入了森林中。 而老猫子这两只小队,将伤员安排好,也跟着追了上去,之后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具体的还没联系上,这山中也还有好几只没有归队的队伍。 胖子穿过遗迹,遗迹中原本的毒巢已经设立起了临时的指挥部,多个设备都设立了起来。 大致的一了解,在遗迹中是可以发出信号的,但是与在林子中的人还无法保持联系。胖子几次想要去找老猫子的小队,但都被拦住,他也清楚这些人到底走的哪个方向自己并不清楚,所以剩余的只有等待。 在此处坐了一晚上,断断续续有警方和军方的人带着毒贩回来,但却一直没有见到老猫子他们。 临时指挥部里已经抓捕了四十多个人,四周围也再不见有枪声传回来。胖子在营地坐立不安,终于在第二天的晚上,老猫子的队伍回到了临时指挥部。 但他们出了很大的状况,医疗兵被另外一只小队的人抬着,那只队伍人员也不齐全,可能当时遇上黑八仔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伤亡。 医疗兵被冲上来的医护人员抬走,但是结局并不好,他早在返回的过程中就牺牲了。胖子看了看几个人,工兵也被送去急救,一条腿已经没了。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老猫子,老代与呆呆看着他俩的胖子。这俩人也没好到那里去,老代脑门上少了一块头皮,伤口发红但没流血。 胖子坐在了他两对面,便问道:“那些……人呢?” 老代接连叹气,想说但是几次又没说出口,半晌也没吐出几个连续的字来。老猫子紧握着拳头:“进了林子,连他们人都没见着,那帮人可能大部分都是美军退役,打过越战的,他们一进林子就不见了。” “那他们怎么回事?”胖子一指临时搭建起来的医疗区。 “我们被偷袭了。”老代一声长叹。 “你倒是快说啊,磨磨唧唧的。”两人满脸踌躇,胖子更是急的要命。 “这次是输了个彻底,我们的经验在那帮人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当年就应该越过国界,干掉那个王八蛋的。”老猫子再次紧握着拳头,猛砸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进了林子的老猫子几人,完全没有追到黑八仔与那些佣兵,似乎是早已经逃离了,正这么想着,他们却遭遇到了袭击。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人从好几个方向对他们进行了反围剿。有人中弹,医疗兵就是在当时被击穿了心脏,几乎压制不住喷溅出来的血,当时他就已经丧失了意识。 反围剿的架势很快就消散了,老猫子他们没有看到人,但是从感觉上判断,这些人因该是撤退了。 此时突然的火力减弱是非常奇怪的,所以追击也是最不恰当的行为,但是因为战友牺牲,所以多数人赞同追击。 但在森林之中追了不大一会,就开始发现了一些异常。还是工兵最早发现,他们误入了一片雷区,这片地方就像是个包袱,此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给那帮人算计了。 那些人从此再无踪迹,而老猫子他们自己却陷入了重重的包围。这片区域地雷的密集程度超过了另外几片,显然这是黑八仔提前设计好的,这就是他的应急方案。此法一举两得,他们即可逃离,而我方也陷入到了极大的危险之中。 在撤出雷区的过程中,工兵在最前面踩到了地雷。那里同样是一整片的连锁地雷区,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造成了工兵身后十多米处的好几个人受伤。 本以为工兵这次一定必死的众人爬起来,这才发现工兵在第一次爆炸后找了快巨大的石板,这才躲避了其他的破片伤害,但是第一次爆炸也让他失去了一条腿。 没有人带路,致使所有人步履艰难,在加上大雨停了不久,所以地面异常潮湿,原本几个小时的路也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唉,看路,看路,别开到沟里去了。”我听的出神,方向盘已经慢慢的拧到路边,要不是胖子突然叫了一声,我们恐怕连车带人都得摔进一边的河沟里。 “之后呢?老猫子受伤那次是怎么会事儿。”我扭头看向胖子,胖子又强行将我的脑袋转了回去。 “好好开车,说的我口干舌燥了都,剩下的等下回分解吧。”胖子打了个哈哈,便不再讲了,一扭头躺倒在了后座上。 我心说什么毛病啊这是,便又把希望放在了老代身上,毕竟这个故事作为解乏所用,还是比较有效的,但是一看老代,他也已经也靠着副驾驶的窗户睡着了。 第一二五章 高加索人 老代和胖子两个人互相补充着说了一路,看来确实是累了,见他们都倒下靠在了椅背上,我也就不在去骚扰他俩了。 顺着高速到了敦煌,我们便下了高速上了国道,这一路上更是荒凉,其实过了兰州之后,路两边就是这个样子了。 一侧能看到土长城,它们在此地立了上千年,墙根下的土恐怕也是落下之日就再未被触及过,想必再往后一直到这墙塌了,也不会有人记起去抓一把。 我国从六十年代的基础建设一直做到现在,国道已经遍布任何一个省市区,路都是宽大的柏油路,我们要走的小路其实并不多。 距离目的地马鬃山还有四五个小时的路程,我估计着可能得晚上天黑才能赶到。正被后视镜反射过来的阳光袭扰的极其不舒服时,我就看到前方路边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背着一只几乎高过他脑袋的旅行包,正伸出胳膊拳着拳头,做了一个你很棒的手势,这是要搭车。 我朝着另外一只后视镜看了看,车子后面荒凉的戈壁滩上没有一辆车过来,只是路面被炙烤的冒着热气,空气都已经扭曲了。 本来根本不想停车的,但是没想到这人往前一步,竟然直接站在了路中央,我心中怒火,都想直接撞死这王八蛋得了,反正这地方死个人,三年五载的可能都不会有人发现,但终究理智还是让我一脚猛刹停了下来。 车停在距离他五六米的地方,胖子和老代都被这一阵动作惊醒了过来,老代还好没多大的事儿,胖子可惨了,他是完全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都给巨大的惯性冲到了椅子下面。 我知道他立刻就会骂娘,便没等他开口。就指向前方那个正向我们走来的人:“有事儿找他,别怪我。” 话音刚落,那个人就已经走到了我们汽车的一侧,副驾驶的窗前,他敲了敲车窗,我看了他一会,才把玻璃摇下来。 “干嘛呀,活腻了是吧?”胖子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得亏也是受过教育的,否则我感觉他那架势,都能跟这人打起来。 此人穿着着一身土黄色户外运动衫,满脸的胡子在加上黝黑的皮肤,活脱脱就是一个刚从中东逃跑来的难民。 “几位兄弟,我走了一天了,一直没有车,你们能捎我一段吗?” 胖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车后已经不大的空间:“你是干嘛的,这地方一个人走,不像个正经人啊。” 还没等胖子说完,这个就从包的侧袋里抽出了一张东西,几下才见他展开,随后便探头进来给我们看。 那是一张地图,一张我估计完全已经起不到导航作用的地图。地图上分布各种用彩色笔画着的线,一连串的路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邮戳。 起初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多半是个徒步旅游的,现在一看,我们几个人也都明白了。 我望了一眼胖子,意思问他带不带,不带咱就直接走了。车外的人连连请求,见胖子没动劲,老代便客气的问道:“你给我们看看身份证吧,看完了再说。” 那人啊了一声,半晌之后,老代又问了一句,他才在身上包里乱翻了一通,半天才拿出一小打卡片,这人似乎是回归荒野太久,连自己把身份证放哪儿都不知道了,找了半天才给我们翻出来。 老代拿着也没在意,我打眼一看,也看不出样来,对于这种证件照,而且相隔几年的,根本没法分辨,跟何况照片里还没胡子。 老代嗯了一声,我本以为他会爽快的让他上车,没想到,老代却双手合实说:“老兄啊,实在抱歉,我们就在前面不远停车,你再等会吧,这路上车也不少。” 老代很委婉的拒绝了面前的这个人,我见他脸上有些动作,因为我看见他嘴边的胡子动了动,估摸着可能是已经问候过我们三个人的祖宗了。 说完。谁还管他高不高兴,胖子叫了一声,我便直接启动了车子远远的甩开了这个看着并不怎么友善的人。 “发现点什么没啊?”忽然胖子在身后问道。 我本以为他是在问老代,但是半天没听见回应,转头看了一下他俩,这才发现他们俩也都看着我。 “啊?”我疑惑了一声,脸上也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 “他是问你发现刚才那个人身上的问题了吗?”老代见我这样马上补充解释了一句。 “问题,什么问题,没什么不对的啊,不就是个穷游的嘛?”我随口回了句,确实并没有觉得那个人有什么不对,这类人不管是在国内外都很常见,特别是像这种比较有名的路线,就比如七八月的318,那些背包的,骑车的,几乎能把道路挤满了。人就是这样,物质生活充满了,他们就想要寻求一些更加高级的,这些高级的也无非就是饿其筋骨劳其体肤罢了,那些人所谓的净化心灵的圣地,可是人心不净又何来清净的地方呢? “呵!他可不是穷游。”胖子冷哼了一声。 “这都跟个要饭的了,还不穷?”我往后视镜里看了一下,半天才看到到远处的那个人,此时相差甚远,他已经成了戈壁公路上的一个点。 “你知道那孙子背上背着的包是什么牌子的吗?”胖子问道,我立刻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胖子便继续解释道:“那是omck的一款极限运动背包,专门私人订制的,一套下来至少六位数起步。” “啊!”我确实被惊到了,心说哪有傻逼会花十几万买个包,现在感觉自己那几十块的也没坏到那里去啊。 惊讶完,我马上又转回正题:“不对呀,包贵点儿而已,那你俩为什么要说这人有问题?难不成包是抢来的?” “呵,你还真猜对了,这包还真不是他的。” 我又惊讶了一声,本来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胖子却这么说,此时求知欲告诉我,必须得一问个究竟了。 “这种牌子都是私人订制,所以也都是按照购买人的体型精心测量过的,不只是样式不一样,而且配色面料也大多不一样,所以按照一个人体型设计的包,另外一个人是没办法背的。而那个人背着的包就非常别扭,所以那只背包根本就不是他的。” “你这说法也太牵强了吧。那包可能是假的,或者也可能是二手的也说不定。”我立刻反驳道。 “不一样。”胖子摇了摇头:“能徒步走到这种地方,对于装备的规划不会那么随便,更何况背包背着不舒服,他可能连第一天都撑不下来。” 我刚才并没有太注意他,只是觉得那只背包有些过于高了,因为之前确实见过背这种高过头的背包的先例,所以并没有过于觉得违和。 “不只是背包,他本身就有问题,而且那张身份上也不是他?”老代望着窗外,不知道是否正在看车后。 “不是他?我看着没差别呀?”我有些狐疑,心说你眼睛又不是扫描仪,还能对着身份证照片识别出来是不是本人,这么牛逼,你倒是挺适合去安检口工作啊。 “是人种,我这里看的很清楚,身份证上他应该是个江南人,但是他的脸,确实一张高加索人的脸,我怀疑他是不是中国人都难说,中国话说这么好,保不准还是个中国通。” 人种我并看不出来,高加索人应该是极其具有种族特色的,而且那些人是白色人种,而刚才那哥们的脸上?我立刻打消这种猜测方式,毕竟在白的人经历几个月的紫外线洗礼,那么从肤色去辨别,是基本没有可信度的。而且这时候想起他的大胡子,也极有可能是为了遮蔽人种特征所以才留的。 “而且你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北上不远就是与蒙古的边界,这人会出现在这里,也说得过去。”胖子在后面补充道。 我一想细思极恐,便立刻细声细语的说道:“那孙子不会是在边境打劫的吧。” 胖子摊了摊手:“是肯定,可能前面已经得手一次了,身上我敢保证一定有家伙事儿,可能刚才就盯上我们了。” “那这么说,咱们不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了?”我脸上抽笑着调侃了一句。 说完,胖子便接连冷笑了几声:“有胖爷在,你还怕他?”胖子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发出一连串响声。 我嘴角上翘,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便嘲讽他道:“既然不怕他,你还不让他上车,别事后诸葛亮哈。”说完我便哈哈笑了几声。 胖子又是冷哼一声:“收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是后面太麻烦了,你可别忘了,咱是来干嘛的,这地方,到时候再解释不清楚。那可哭都没地方了。”胖子一指后备箱,我便立刻明白了过来,后面的装备确实不是几个普通游客会带的,而且敏感地区,恐怕我们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 那个不明来历身份的人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中,戈壁的烈日从早到晚,根本没有柔和的一面,我半个脸滚烫,终于太阳落下了山峰,我们也看见了远处山峦下的灯火。 第一二六章 凶杀 夜幕下,远处原本灿黄的金山已经不复从在,黑夜笼罩了这里的全数山峦。而马鬃镇就静悄悄的孤立在黑色的山峦之下,能看见的也只是点点的星火。 大西北的戈壁滩上气候变化很快,中午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但就在太阳落山以后,天却阴沉了下,车外的风刮的玻璃作响,似乎是要有下雨的势头,但是仔细一想,下雪好像更为合理一些,毕竟时间也到了十一月出头。 如夹杂着刀片一般的狂风在我们头顶怒吼,大早上出发之后就再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一路上也没看见个饭馆什么的,刚一进了马鬃山镇子里,胖子就吆喝着赶紧去找一家馆子先搓一顿。 镇子不大,就只有竖着的一条街道,最中心立着一块类似纪念碑的东西,我们转了一圈才看到一家还开着的饭馆。 胖子嘴馋,再加上他特能吃,要了五斤的手抓肉,看得我是惊为天人。 我看着胖子大口吃肉的样子,也被感染的咋吧咋吧了嘴:“外面天气不对啊,看着都飘雪花了。”半晌的工夫我早早的已经吃饱了,便看着窗外的景象有些忧虑。 “这点雪算个啥,咱的车半米厚的雪也能钻出来。”胖子抓起一块羊肉,蘸上辣椒粉,便整块塞进了嘴里。 我见他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就赶忙解释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黑喇嘛碉堡的遗址离我们还有一大截的路,那可全是戈壁滩,明天雪要是把地面盖住了,那咱怎么找。” 胖子摆摆手:“你知道这黑戈壁为什么叫黑戈壁吗?” “不就是因为戈壁滩上是黑色的吗?” “唉。”胖子抹了抹自己嘴上的油,本想找几张纸擦擦手,但是桌子上确实没有,他也就直接抹在了桌子下面。 “因此得名不假,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戈壁滩上会是黑色的吗?”胖子望着我,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戈壁表面上有一层风化的石子儿,这些石头含有大量的四氧化三铁,所以从外面看上去,整片的戈壁全是乌黑色的。” 我点了点头,但是一想跟我刚才问的问题根本不沾边啊,立刻想让他转回话题,但却没想到,胖子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这雪看着没啥势头,下不大,就算下大了,这时间段也不会留太久,太阳一出来,那些黑石头受热快,化个雪还不分分钟的事情。” 听完之后,我觉得确实有道理,但还是有些反感,这个王八蛋废话真多,而且这也只是下小雪的猜测,一旦大一点,那白茫茫的一片,地上是啥受热材料也白搭。 胖子吃完所有羊肉,还是一幅心有不甘的样子,我和老代都劝了几句,大晚上的吃这些火大的东西,第二天早上指定满嘴泡。之后,胖子也觉得有理儿,便也不强求了。但是临走前他还在这儿又订了十斤,让老板明天装好了,我们来取,这家伙想必是要带去戈壁上吃。 断断续续我们吃喝了一个多小时,便才走出饭馆,临出门的时候,我们几个就看见有辆黑色的奥迪车从街道前驶过,这倒是少见,因为今天的后半天,在这条路上就再没见过一辆车。 饭馆左边就是一家宾馆,我们草草收拾好,多数抗冻的装备都放在了车上,想必都这种地方了,大晚上的也不会有个毛贼吧。 次日一大早,刚一出门,满眼白花花的雪地变刺的我眼睛疼。一股不知所以的感觉涌上心头,数落胖子之心大起。没想到胖子却先我一步开了口。 “他爷爷的,怎么下这么大雪呀,怪了呀,昨晚还不大点儿。” 才说完,一边睡在前台后的值班员伸着懒腰就说:“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我们这儿就是这样,这个时间段一定会有一场大雪。” 我看了一眼胖子的囧态,他这次再怎么也难辞其咎了。雪是已经停了,但是还挺冷,我们都刚起来,没一个愿意出去的,胖子便掏出两张票子,让值班员替我们去买早点,并承诺剩下的就当小费了。 这人虽然也有些不太情愿,但是至少还有点钱赚,所以匆匆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真的是托付非人呐,胖子饿的在不大的前厅里转了几个圈,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都还没回来。这值班员的祖宗是没少挨胖子的骂。 直到胖子都有意去报警了,这人才不急不忙的走了回来,胖子见人回来了,抢先拿来包子油条的咬了几口,但嘴上还没闲着,就听他骂道:“我说你是干啥去了,这些个玩意儿,做都能当场做出来了。” 那人坐回前台,开了暖风机暖了一会才说:“哎,别提了,昨天晚上路那头冻死个人,都硬的,警察正在调查现场,我就看了个热闹。” “死个人有啥好看的。”胖子埋怨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吃起了自己的东西。 我才觉得惊讶,老代便立刻帮我问出了那个问题:“小哥,这年头了,又不是旧社会,还能给人冻死了?” 那人对着暖风机搓着手,就说:“唉,那人看样子是晚上喝多了,没人看见,就躺在车边上醉过去,昨晚上那么冷,不冻死他,冻死谁呀。就可惜那辆奥迪喽。” 那人说着我就是一惊,立刻出了门,往左右看了看,便发现了一个方向确实聚集着很多的人。 老代也走了出来,他扔给我俩包子就说:“怎么了?” “你说那奥迪车,会不会就是我们昨天晚上看见那一辆啊?” 老代也打量了一下围着人群的那个方向,隐隐约约的确实能看到是辆黑色的车,我和老代一对眼,两个人便踩着一脚深的积雪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人群中围着的确实是一具男人的尸体。几个警察站在一边,似乎收尸体的车还没有到。 老代随便拉了个人便问道:“怎么了这是?” 那人一口的甘音,还好我是个地道的陕西人,这才听懂了几句。那人大概意思就是说,这个人昨晚到的镇里,喝了酒了,下台阶的时候滑了一跤,脑袋撞在了台阶上,也没人看见,晚上就直接冻死在这里了。 还真是我们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一辆车,这人真是有点衰了,想必也是流年不利,哪成想半辈子了,栽在了这里。 打眼看着已经没什么热闹了,我们俩就想着先回去,没成想才一转身,有个女人突然哭天哭地的挤进了人群,一个扑身就趴在了死者的身上。 我和老代觉得奇怪,又走了回去。不只是在场的群众摸不着头脑,就连站在一边的两个警察也摸不着头脑。 “大姐,你是干啥的,你认得这个人?”其中一个警察问道。 那女人哭丧了半天,才一抬头:“这是我男人,我咋能不认得呢.” 那俩警察显然有些惊讶,连忙看了看车牌,确实是海南的车,其中一个警察便继续问道:“你老汉刚从海南回来?” 女人这个时候也有些诧异,哭腔未减,但是却满脸疑惑的看着警察。警察被看了一会,有些不大自在,便指着汽车道:“这不就你们的车嘛,海南的牌子。” 女人穆然:“这不是我们的车,我们是个拉货车,我老汉一辈子都没去过海南,那可能有海南的车嘛。”说完,便继续哭哭唧唧了起来。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反正我听着没一个说人家好的。这时候人群里一个还算明白点儿的人就给警察支了个招。 “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系统嘛,查查这车主是谁,不就知道了嘛。” 警察连忙拨响了电话,几番询问之后,终于得知这车的车主信息确实不是这个死者,但是死者身上却装有这辆车的钥匙,那就奇怪了,难不成是偷车贼,那我们昨天看到的那个真正的车主去哪儿了。 反正当场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后来医生来了,简单的检查和取证也没有太大的发现,只是有个医生觉得伤口不太像是摔倒撞击的。而且从女人哪儿得知,他男人从来不喝酒,但是我们却明显能感觉到,这人身上全是酒味儿。但真相当然不是我们来猜测的,具体还得警方调查与医院做尸检。 警察收拾了现场,我们这帮看热闹的也就被遣散了,回到宾馆,胖子正坐在中堂里的沙发上,他完全对这些不感兴趣,我们也就没怎么细说。 今天出发是泡汤了,我们回到宾馆不久,雪又下了起来,不得已我们只能继续等待,看明天会怎样。 第二日早晨,打着哈气伸着懒腰的我走到门前,看到的却还是满目的白色,娘的,这雪恐怕又下了一夜,但是看样子并没有积攒多少厚度,与之前的一样。 不一样的是,街道上停着很多的警车,似乎昨天连夜又来了许多警察,老代敲了敲前台,见里面还是昨天那个人,便直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这是。” 那人看着泡沫剧,似乎是入迷了,老代连敲几下,他才晃过神,老代一指外面,男人恍然,便立刻回答道:“你说那些人啊,都是连夜从县里派来的,听说昨天那个死人检查之后死因确认了,不是冻死的,是后脑勺上来被人来了一棒槌,给敲死的。” “啊!”我们俩都略显惊讶,便立刻询问起了详细的情况。 第一二七章 谁是凶手 宾馆门外已经警笛大作,看来确实与值班员说的差不多,那个冻死的人就是被人谋杀的。 死者姓名不详,就是本镇子里的人,家就在附近的村子,家里是养羊的,这次来镇里就是为了贩卖羊羔。 死者的死因很大一部分是钝器所伤,其次则是前天夜晚的严寒,他再后脑受撞击后冻死在了雪地里。 死者用来拉羊的货车不见了,但是他身上却装着一辆不明来历的奥迪车钥匙,这就非常奇怪,警方想要查询奥迪车车主,但是一直也没联系上。 所以初步推测,凶手可能是这辆奥迪车的车主,他在袭击死者之后,便开走了死者的货车,其实这辆货车确切的应该称它为皮卡。 但更加奇怪的是,死者身上卖羊所得的两万块钱还在,那么凶手就极有可能单纯的只是为了抢车。但是这就更加说不过去了,哪有人会放着自己的奥迪不要,去抢劫一辆满是羊屎的破皮卡? 所以现在警方的第一目标就是找到那辆皮卡,因为马鬃山镇并不大,所以他们此时正在对全镇进行搜查。 “这鸟人神经病吧。”一边的胖子听完,便打趣的说道。 “没那么简单。”老代冷冷的说了一句,便独自走到了门口。 随后我们一起上了车,继续等好天气不是不行,只是我们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往黑喇嘛要塞的路又不是不能走,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先过去探探路。 雪早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只不过并不暖和,至少雪还没因此融化多少。出镇子的路上,我便问老代:“什么没那么简单,你看出点什么来了?” 他用手掌挡住了嘴,粗重的呼吸了几声,这才问道:“还记得咱哪天见到的那个高加索人嘛?” 我点了点头:“记得是记得,只是你就那么认定那人是高加索人种?” “不是的几率不大。” 此时坐在身后的胖子咦了一声,看向了老代:“你的意思是说……嘶……这样的话,那线索很明了啊。靠,早怎么没想到?” 我一脸诧异的看了一眼胖子,马上又扭回头看向了前方的路:“什么呀,你他娘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吗?” “我觉得你是时候该去做个智商检测了,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这件事情里头的道道吗?” “嘿!我都不知道你神神道道的在说什么。” “哎……那个高加索人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系,而且他极有可能是弄死羊贩,和奥迪车主的人。” 我又想说话,实在没能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还有此事为什么又会关系到那个人,但胖子却摆手打断了我:“别说话,你自个先琢磨,等会到了下公路的地方就破案了。” 这俩人神神秘秘的我实在没想通他们是怎么想的,看向老代,他也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若是放到现在,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完全在当天早上我就能想明白这个问题,只是当时对于人性会恶到这种程度,全然没有那个理解,所以致使我把这个答案放到了最不可能的地方。 那个高加索人现在已经不用多说,他就是一个拦路打劫的悍匪,这与老代所推测的无异。 我们在抛开他之后一直到天黑才到了马鬃山,紧接着一个小时后才有唯一一辆车到了镇子里,其间再无别的车辆,那么就是说,要么那个高加索人那一夜就是在戈壁上过的,要么他就搭乘了那辆奥迪车。 而在这里,疑点就出现了,高加索人是否搭乘上了车,我们并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的是,奥迪车主不见了,那么到了这个点,这个问题就变成了一个逻辑问题。致使我当时没能立刻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也是在这里,就是因为人性能恶到那种程度,所以才使得我在当时忽略了这段关系,但后面没多久我就知晓了实际情况,当时的确还是有点后怕了,要是我们答应高加索人上车,那么失踪的可能就是我们,而羊贩也就不会惨死。 此时已经不用怀疑,奥迪车主好心载了高加索人,但高加索人杀死了车主,将其抛尸在戈壁滩上。 我们当晚见到进镇的车就是此人开着的,第二日的早晨,高加索人发现下了雪,所以他又抢劫了羊贩的皮卡车。 之所以他一定要换车,排除掉可有可无的所有结果,那么真相就是高加索人自己的车无法继续行驶,或者说后面的路这辆轿车已经没法前进了。 事实在十多分钟后被我们证实了,我们问了几次路,才找到了去往黑喇嘛碉堡的路线,靠近公路这段雪已经化掉了,直到还有积雪的地方,我们便发现了在雪中有一道车辙印。 按照推测,大概就是昨天留下来,我们在询问路的时候也得知,这边往后没有牧区,也没有住户,所以不可能再有人冒着大雪进黑戈壁,而这个进去的人必定是就是杀人抢车的高加索人。 拍掉手上的积雪,我们坐回了车内,一个新问题又出现了,我开起了话头便问道:“你们说,这个人冒着大雪进里边去干什么呢?” “如果是逃出境外,那方向也不对啊。”胖子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自己自言自语了一句。 “会不会和我们的目的地相同,黑喇嘛不就是蒙古苏联一代流窜的悍匪嘛,这人的方向和目标太肯定了,我感觉八九不离十,我们会撞上。”老代扭头说完,我们三个皆是面面相觑。 “走吧,开车,没多大点事儿,你们看看这是啥?”胖子一摆手让我顺着车辙继续往前,我照他的意思开动了车子。胖子则转身钻入后备箱,翻弄了几下,半天才提着一只如吉他箱一样的箱子转回到了座位上。 我从反光镜中见他打开,里面还包着一层布,他缓缓解开,我就看到箱子里一些明晃晃的东西。胖子从里面拿出一支,比了比长短,便丢给了老代。这时候我才看清楚,那是一只一臂多长的寸刀。 老代抽开,立刻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出鞘声。这时候胖子也同时在身后解释道:“这是中南海专门保护领导们的保镖才特质配备的,好不容易才搞来两把,拿好了哈。” 胖子说着,又拿出一把,本以为他要自己用。没想到却塞到了我前座的缝隙里,正好伸手就能拿到。 “不是吧,你不会想让我也充当个战斗力吧?” “得了吧,给你自个防身,别到时候又得我们去救你。”胖子不屑道。 “那也不用现在给我吧,这才到哪儿。” “提早做好准备,这王八蛋如果目的地真和我们撞上了,那见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胖子一摆手,我也只好将刀塞紧了一些。从触感上我就知道这刀的做工非常好,首先还是它的分量,估计是现代高强度钢材,再加上古制的锻造技术。 但我还是觉得胖子就是在瞎白话,保镖拿刀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对比更加精巧的制式武器,那恐怕这些黑口白刃的东西一定不会成为第一选择。 实际上还是我的目光浅薄了些,再后来的一些经历告诉我,刀玩的好,是真的要比枪械快。距离远的不说,那种情况两方遇上了也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但只要改成近战,或者距离稍微近一些,那种情况下,你的扳机可能还没扣下,手指或者脑袋中的其中某一样一定会先掉下去。 “这些都给我们了,你使唤什么玩意儿?”才问了一句,我就见到胖子从箱子中拿出了一件东西。 “得亏人家没查咱,否则一定把你当盗猎者逮了。”才看到胖子拿出的东西,我就惊讶了一声。他所拿的东西并不是枪械,这年头搞把枪比中五百万还难。 胖子几下操作,他手中的折叠手弩便展开了弩弓。手弩并不大,只是一个胳臂的长度,弩弓也不比弩身长多少。 这弩看着不像是普通的玩具,上面配置的弦就有好几根,看下面的挂件似乎还有辅助瞄准的器材。箱子里剩余的都是些弩箭,再没有别的东西。胖子将弩上好,直接放在了座位边上。 接下来的四个多小时,我们完全是靠着提前下载好的卫星地图与时断时连的gps才得以顺着正确方向前进的。 远远的整个戈壁上看着还是一片的银白色,除了白还是白,得亏准备齐全,带了专门过滤这些光线的眼镜,否则我们一定会患上雪盲症。 估摸着时间和方向,我们大概到了预计的地点,停在了一座山丘之下,完全无法辨别那个是黑喇嘛的碉堡。 不得已我们下了车,准备用早就计划好的方法寻找。就是为了减少我们在戈壁上搜寻的工作量,所以胖子坚决带了一架无人机,现在想来确实是非常必要的。 各种参数调配好,这里没有gps的信号,但我们也不怕这地方它能撞到什么障碍物。几分钟之后,飞机飞到了大概三百米的高度,太阳光反射着雪地,大片的白色使得挂载相机的感光原件几乎失灵,好在调低了某个参数,我们这才看到了戈壁上另外的一番景象。 第一二八章 没得商量 从挂载相机传回来的全是满目的银白色,只有些许的几个山头才稍微露出了一点乌黑。无限荒凉的戈壁滩我们这一路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如此样式的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本身我们在地面就已经能感受到凌冽的寒风了,想必高高在上将近三百多米的无人机高度,一定是飓风大作。 虽然云台已经保持住了大部分画面的稳定性,但依旧还是可以看出,画面有些抖动,随着胖子拉动舵杆,我们头顶的无人机便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 这种方法是非常明智的,因为只是转了这么一圈,我们就已经对这里的地貌有了很大的了解,大致的方向与目标点的碉堡也一清二楚。 碉堡在距离我们大概两公里不到的地方,因为有残破的建筑墙壁,积雪并没有完全把它们覆盖住,所以我们很容易就看见了那座山头上非常奇特的露出了一片黄色。 但更为明显的还是一条围了小山包一圈的土质围墙。我们并没有立刻驱车过去,而是想让无人机先过去探探路。 无人机的飞行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就到了碉堡的上空,此时再看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照旧残破的墙壁,就连一座完整的房子都没有。 我们正通过屏幕看着下方的景象时,一边的老代却突然一指屏幕,但胖子速度很快,无人机的速度也很快,刚才的那个画面飞速已经从屏幕上掠了过去。 “退回去,快退回去。”老代连忙指挥胖子。 胖子将舵杆反方向拉回,只是过了大概一个画面的区域,老代便喊了一声停。 因为信号并不稳定的原因,所以在飞向黑喇嘛碉堡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将高度调到了最高限制的五百米,此时看到地面上的人就如蚂蚁一般,我并没有从画面中看到老代注意的东西。 慢慢的胖子按照老代的命令将高度降低了一百米,老代便指着碉堡山头下的一个地方说:“能放大嘛,你看这是什么?” 老代说着,胖子便立刻在屏幕上划了划。接着屏幕便以老代指着的那个点放大了三倍有余。 马上,不只是胖子,就连我也为之一惊。因为在山头下的雪地里出现了一辆汽车,白色的皮卡车。 要是原本的高度和比例,刚才那一下,我们是根本没有发现的,还好老代眼睛尖,但他其实也只是发觉那个地方的白色有些不对。 不只是汽车,在汽车的旁边还有东西。似乎是个人,因为画面被放大之后,已经出现了非常多的噪点,所以长什么样我们当然是看不清楚的,但是估摸着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因为我们占有高度优势,虽然从画面中我们已经看到那个人发现了我们的飞机,但是胖子还依旧挑衅一般的降低了高度。 慢慢的高度标尺的数字已经到了六十,我见状便提醒胖子道:“别往下了,他要是有枪,咱就真坠机了。” “有也是鸟枪,这高度能打到,我倒立挖鼻屎。”说着胖子几乎猛拉了一把高度舵杆,直接到了不到十米的位置。 那人显然有些诧异,等他朝我们的画面走了走,我们便立刻发现,那个人果真就是我们推测的高加索人。他身后生着火,似乎在煮东西正准备吃饭,看那些家伙事儿,都到这地方了生活还挺惬意。 高加索人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在画面里扭了扭脑袋,便立刻伸出手给我们竖了个中指。 “娘的。”胖子暗骂一声,便立刻拉动舵杆朝着高加索人滑了过去。这一下本意就没有攻击的意思,高加索人当然一个闪避就避开了。 只是此时飞机悬停的地方恰巧是高加索人煮东西的火堆上,下方画面传回,我们立刻看到被吹飞起来的大片碳灰直接灌入了高加索人的锅子里。 “我要是他,一定弄死你。”幽幽的我在旁边说了一句。 果然在高加索人发现自己一锅饭被胖子搞砸之后,我便看见他捡起了雪下埋着的一块石头。 马上高加索人手中的石头便朝着我们的飞机飞来,这种专业级的航拍无人机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立刻拉动舵杆使得飞机快速躲避开了飞来的石块。 见状,我便立刻又提醒道:“这位爷好像不高兴了,你赶紧返航吧,可别载在这里了。” 但胖子依旧不听劝阻,还是将飞机移动到了刚好可以看到整个简单营地全景的位置。高加索人发现石头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效果,便也不再白费力气。这人转了个圈,走向了自己放在地上的背包。 我见状不对,老代也意识到了这人是要拿家伙事儿,但胖子依旧没有任何作为。虽然他也是很清楚状况的。 高加索人飞速翻开背包,我就看见他从自己的侧边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大概半个手臂长短的步枪。确定那是一支步枪就是因为,这枪我认识。那是一把莫辛纳甘,前苏联在二战之中大量投入战场的半自动步枪。 但是他的这把非常特殊,是自己改装过的,巨大的木质枪托已经被锯掉,用可折叠的金属托代替,这枪口也是锯断了一半,这样虽然便于携带,但一定是牺牲了很大一部分射程的。 没有多等待和前戏,高加索人几乎是果断的瞄准了无人机开了枪,一共两枪,第一枪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失去了平衡,紧接着的另外一枪,立刻让我们掉落摔在了地上。 因为地面雪的原因,所以飞机虽然摔了,但是我们的图传还是正常的。那人缓缓的走了过去,我们画面的方向正好反着,而且角度也很刁钻。想必这就是刀斧手砍完头后,那颗脑袋的视角吧。 高加索人将我我们提了起来,至少我看到的画面是这样。他哪一张长满了大胡子的脸,现在正无比的贴近镜头,这么一看,确实不是亚洲人的脸型。 看了一会,传回的画面便告诉我们,我们已经被无情的摔在了地上,马上我们这边的画面也完全黑了下来。 我暗自冷笑了一声:“哼,好几万大洋又没了。”说完就直接回到了车跟前。 “咱是直接过去,还是等那个人走了,看样子那人杀人越货什么都做的出来,还有枪,我心里没底儿啊。”见老代也上了车,我立刻问道。 老代一扭头,我见胖子也走到了近前,他招呼着和我换了位置,我也便直接坐到后座上。 胖子二话没说,直接启动了车子,一个掉头,便朝着碉堡山的方向猛踩下了油门。 “咱直接就这么过去,不给别人打成筛子才怪。”我见胖子要莽撞过去,便立刻叫到。 胖子一撇头:“他不知我们是谁,打完飞机,现在一定换地儿了。这老小子没那么笨。咱过去可能连他影子都看不见。娘的也不知道他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还真巧,真给咱们撞上了。” 这一段路颠簸不堪,完全是在一片雪白中前进,有些地方根本就是雨水冲出来的冲沟,因为积雪,我们没能及时看见,所以一连着几次,我们的车都几乎飞了起来。 只是痛苦的十几分钟,我们便到了小山包之下,当时我们还是有些顾虑的,没有直接开到皮卡车的地方。 还有一个拐角,便停了车。下车之后,胖子排在前面,他的弩箭已经上好了,而在腰包里,也装满了不下三十根箭头。 我与老代如带刀侍卫一般,手中拿着刀,短刀已经出鞘,这材质确实有些重量,而且刀身上也是一种特殊的青色。 老代则与我不同,他反手拿着,几乎就如掌上玩物,完全没有感觉到他拿刀的负担。 沿着土石制的围墙,我们矮身小步的往前走着,但是这表面已经冰化的白雪却总是找我们不痛快,一踩上去咔嚓咔嚓的猛响。 终于如蜗牛一般的我们,悄咪咪的摸到了能看见高加索人营地的方向。见车还在原地,我便望向了胖子。 “怎么回事儿,人还在呢?”我一甩手上的刀:“咱用原始人的方式跟人家打,有点吃亏吧。” 胖子将指头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也不好再说,只得直接闭上了嘴。 胖子举起了弩,见他的架势已经瞄准了那个方向。但是在营地中已经不见那个高加索人,火堆还燃烧着,只是上面架着的锅子已经被取了下来。 “人呢?”我没忍住便问了一句。 胖子和老代皆都摇了摇头,想必刚才那点时间,他俩都已经搜遍了这个地方,我往皮卡车窗内望了望,里面也是空的。 这个时候胖子缓缓站立起了身:“包还在,人去哪儿了呢?” 这句话还未完全说话,最后一个字才刚出喉咙,便立刻见到老代一个飞扑,将胖子扑倒在地。 几乎就是一毫秒的时间,我们一边的土墙上突然就是一个炸响,土疙瘩四溅,有一块直接飞进了我的口中,正恶心的吐唾沫的时候,老代忽然又是一个起身,将我径直摁倒。 也就是差不多的时间,土墙上又是一声炸响。我和老代趴倒在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是被人狙击了,刚才土墙上两次炸响的地方,便是两颗子弹的弹着点。 第一二九章 消失 只是两颗子弹击中了土墙边缘,我们并没有受伤,但是总感觉开枪的那个人并没有有意的要杀我们,否则刚才第一枪的时候,我们三个其中的一个就有可能已经被爆头击杀了。 “怎么办呐,这人好像没想杀咱们。”我面门紧贴着地面,双手抱头,半天才吐掉嘴里的泥土喊道。 “往回爬。”胖子叫了一声,老代似乎也没有阻挡,我便在前面排头,向着我们来的方向爬了回去。 “开枪的人在哪?”见一直再没有子弹飞来,我依旧紧贴着土墙这才小声的说了一句。 “没长耳朵吗?那老小子爬到碉堡上面去了。”胖子排在最后,我听着他的声音就非常吃力,他那个体型,要做起这种体力运动,那还真是难为他了。 我们停车的地方很远,而且车距离墙体还有一大片的空地,所以我们往回爬是基本没有作用的,更直接有效的办法其实是立刻去制服高加索人,但是实际情况并不理想。 爬了好大一会时间,我们基本都累瘫了,特别是胖子。见这一片墙体高了一些,我们便也不在担心子弹会穿墙而过,所以直接背靠着墙坐了起来。 胖子喘着粗气,半天才有了些好转:“不行了,别爬了,再爬下去得累死你胖爷我。” “那咋办?”我丧气的问了一句。 今年以来就没走过运,一直在追着背字走,本以为这次也就是来戈壁上放放风,可没想到又他娘遇上了这么个人,我都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还能怎么办,他不留情,那咱干就完了。”说罢胖子将弩的弦又上了一根,似乎根数越多,射程就越远。在地上摸索了一通,胖子才找到了一块趁手的石头,正准备要扔出去,但立刻就被老代抓住了胳膊。 “等会。”老代说了一句,这才慢慢探头露出了半个眼睛的宽度,只是打眼一看,他便又抽回了身子。 “人没在上边,你先别扔,咱们爬了也一会了,他还不一定知道咱们在这儿。你要是扔出去,那咱就暴露了。”老代对着胖子手中拿着的手弩一挑眉:“你这东西没半自动步枪快,打一发出去,要是没中,那人家的第二发子弹就已经到了。” 胖子摆弄了几下自己的手弩:“是这么个理儿,好久也没打过了。”胖子也有些犹豫,看来确实是没有把握。 我和胖子纷纷看向了老代,见他这么说可能是有办法,便立刻追问了他是怎么个想法。 现在的情况是敌暗我们也暗,双方暂时都拿对方没办法。他的优势是有枪,我们的优势是人多,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冲上去撞枪口,半自动步枪的射速,足以在我们往上攀爬的时候一一被人点了名,所以这种方法无疑是自杀。 老代就说:“我们现在得先分开,一部分吸引他的注意力,另外的则偷偷摸上去,直接让他丧失战斗能力。” 说完胖子便想要自己独自去出这个头,而我和老代来当诱饵,但后来鉴于他的体型,我们还是驳回了他这个想法。 我自然是不行的,且不说下不下的去手,就说到了跟前,我自己不先给紧张死就算是大喜事儿了。 最适合的人唯独就只有老代了。胖子与他替换了武器,我们继续还是呆在原地,他拿着手弩与所有的弩箭便独自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摸了过去。 胖子觉得这个诱饵当就要当的负责一点,便直接扔出了石块,紧接着,一发子弹便击中了还在空中的石块,一时间我们又吃了一嘴的灰尘。 这么看来,他刚才确实有意没有杀我们可能是猜对了,否则他现在就不会如同玩弄猎物一般的去击碎一块石头。 “娘的,行啊,这枪法,和胖爷我当年有一拼。”胖子不屑的笑了两声。 我见他这样,虽然知道八成就是事实。但还是打趣了一句:“那么牛逼,怎么不跟他正面干一架。” 胖子冷哼了一声:“这是手里没家伙事,要是有,咱也不要高端的,就给我把汉阳造,也能给他脑袋上钻俩眼儿。” “我知道牛是怎么死的了。”说完,我便哈哈小声笑了几声。 胖子在地上搜寻,看样子似乎是想找根木头,但是半天都没有找到,忽然又看见了手上拿着的刀鞘,见他的样子确实有些不舍,但还是一咬牙将刀鞘举了起来。 但是足足两三分钟之后,也没见子弹击穿或者击碎刀鞘。胖子想探头去看,但又害怕高加索人在套他,所以伸出去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别试了,我都能看出来你是在试探他的弹道,他还能上当嘛。”一摆手,我俩便再没有做其他的动作和交流。 我们两个人无所事事的待在墙根底下,隔十几秒便刻意发出一声动静,或者丢出去一块石头,但显然根本不起作用,自打第三枪之后,便再没见高加索人开过枪。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坐在地上裤子都湿透了,地上的雪也化了一大片,不但高加索人的动静没有听见,就连老代的动静也没有听见,按理来说,这么长时间他也该绕上去了。可就是不见碉堡山上有什么情况。 胖子有些憋不住,几次想要探头去看,但都被我拦住。直到刚才不久,我也没了耐心,就想找个视角好的地方,既能看到山上的情况,又不至于被枪打着。 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并没有那么好的位置给我们。胖子实在忍耐不住,便拿着刀鞘晃悠了几下,之后他终于还是微微朝着土墙后探出了头。 只是一眼,就见他一个起身站了起来。我赶忙拉着他想要蹲下,但他却拉起了我:“别躲了,人估计都跑了。” 我有些诧异,连忙也站立了起来。马上就看到站在山头上的老代,胖子大吼道:“怎么了,人呢?” “不见了,这上面根本就没有人。”顺着风,喊话的声音马上传回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胖子收回刀鞘,一个纵身便翻过了几乎到下巴的土墙。我叫了一声他也没管我,径直爬上了碉堡山。 找了几块石头,我才翻越了土墙跟在胖子身后到了山顶上。这里风已经很大了。上来才看见老代一脸的茫然。 “都找遍了,人就不在这里。四处的戈壁上也没有。就他娘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胖子与我都有些不相信,四处一寻找,确实没见到有人的影子,这里全是残垣断壁,根本没有可以容躲藏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视野开阔,只要不是已经跑到了几公里外的土包后面,那我们一定是能看见的。 但现在确实是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大概半个小时前,我们还被他枪击过,而在后面的一次挑逗行为之后便再没见他有动静。 往皮卡和我们的车那边看了看,车都还在,而且高加索人的包也在,但是这个人却是不见了。 我们几个无不皆是一脸茫然,其一就是对这个人的突然消失,其二便是我们现在都已经到目的地了,那下一步该做点什么。 按照胖子与老代两个人的推测,我们找到了高加索人三次射击的位置,这些地方相差不过两米,子弹壳还在地上。 通过地上破损的建筑规模我们发现,这似乎是此地最大的一座建筑,主要是地基巨大,而且这地儿高出其他的建筑一头,基本算是整个碉堡的制高点,在作战的时候用来当做指挥部是最好不过的。 三次射击没换地方,那就说明这个人并没有打移动战。所以他是不可能在占绝对优势的时候就这么逃离的,他留我们一命就至少证明他有别的目的,那就这么走了便更是说不通。 我将我的猜测一解释,他俩也都暗自想了想,胖子马上就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说的这个确实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上来,和他消失不就是计划之中嘛。” 胖子说完,我们三个立刻都是几个回身,但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转回了身。 “先不考虑这个,我先问个问题,如果你有几箱财宝,你会怎么藏起来,在这种地方?”胖子话锋一转,便开始以当年这些人的角度考虑起了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埋起来呗。”我道。 “这地方埋起来自己能不能找到都还说不准。”胖子插着腰,看向了远处茫茫的戈壁滩。 “不一定非要埋进戈壁滩里,这不就有现成的地方嘛。”老代将胖子刚才拉上的弦又放了下来。 这话说完,我和胖子便一起同声道:“哪儿?” 但才说完,立刻就意识到了老代指的是什么。在我们脚下踩着的就是一个很容易挖出暗室或者是藏宝室的地方,虽然我们表面上看着它也就是做砂石山,但是几米之下便是坚硬的岩石,整座山体的凸出,便可以在山体中掏出一个空间来,其实并不需要多大,一个一居室的房间便足以。 第一三零章 沙坑 可是如何才能找到这个房间或者是地下暗室,这再次成为了我们眼前的问题,情况所致,爆破当然是不可取的,因为这地方虽然荒凉,但只要这种声音一传递出去,那我们必将会在一个小时内被包围。 而且就算我们想要这么做,此行的装备中也没有带炸药或是雷管,因为常规途径和非常规途径现在已经都搞不到这种东西了。 “按理来说,只要是密室,他总该有个门吧。”说着话,我四处走了走,马上我便发现了这一块地面的不同点。 其余地方都还是被雪覆盖住的。而我们脚下的这一块,却还是沙子地,没有任何残留下的雪。 老代见我行为异常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没?”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脚拨弄了几下地上的沙地。老代也发觉到了这个问题,看着沙地,只听见他发出了哦的一声。 紧接着,我就看见老代似乎想要在沙地上刨个坑出来。见脚不行,便直接拿过我的刀,当起了铲子。 沙地不是很深,只有一掌的高度。老代挖了没几下,我就听见刀鞘碰到了石头的声音。一直在搜寻半山腰的胖子这时候看见我们挖沙子,也好奇了的想要走过来。 我们此时所处的应该就是黑喇嘛碉堡的总指挥部,这里有快很大的地基,地基周围还有一段半米高的矮墙,我们是处在这个地基坑之中。 胖子一个飞身,便从地基一边高出的土台上跳了下来。原本没什么事情,我也根根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忽然听到他诶了一声,我和老代这才扭过了头。 见他没出什么大状况却站着不动,我便疑惑的问了句:“你又发什么神经?” 胖子抬起了头,脸上稍微有些怪异,眉头还紧皱着,他缓慢的抬起了双臂,极其小心的蹲下了身。 “脚感不对,有点像是流沙,你俩快找东西拉我一把。”胖子轻声说着,自己已经慢慢蹲下了身,见他脚下踩着沙子的深度,我一点没感觉出来他这是踩流沙上了。 但是看胖子的样子,却不像是装出来的。但如果说是流沙,那也不可能只有胖子脚下那么点。我们俩距离他不远,顶多也就是两米不到,只不过他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地基坑的角落。 “你是不是感觉错了呀,这沙子下面可全是大石板。”老代将已经翻开的沙子全部弄散开,还没一掌厚的沙子之下,确实露出了一块青白色的灰石板。 胖子见状,也有些诧异,便缓缓抽回保持平衡的胳膊,探到了脚下的沙子中。才只是一下,我就见原本还稳定的沙子突然失去了平衡。 突然的沉陷是胖子没有想到了,几乎是瞬间,我便见到胖子想要飞扑出来,但是沙子塌陷的速度太快了,完全没等胖子有大动作,他便直接陷入到了沙子中。 沙子起先陷落的时候,我也大概看见,胖子脚下塌陷的区域是个圆形只有不过两个井盖的宽度。我和老代没再考虑,直接冲了上去,一人拉住胖子的一条胳膊,随后,便是死命的往上拽。 “这地方怎么还有流沙坑啊,黑喇嘛这癖好有点奇怪呀。”我拉着胖子,眼睛一直注意着脚下,确实有点害怕我的脚下也塌掉。 没费多大点劲,几乎没有感觉到胖子身上有吸力,虽然他现在半个身子已经到了沙坑里。很容易的我俩就把胖子拉拽了上来。 “哎呦我的腰。”扶着腰抱怨了一声,我便又说道:“你可得减肥了,太他娘沉了。” 我们几个坐在那个沙坑的边上,各自喘着气,但并不是因为累的。胖子拍了拍腿上的灰尘,我只是无意识的一瞟,便看到了他裤子上白色的沙子。 几乎是同时,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胖子的腿上,老代抓了一些,在手中捻了捻。我也学着弄了一些,马上我就发现这些似乎并不是沙子,非常细腻,几乎没有沙子的颗粒感。 我在手掌中心放了一小撮白灰色粉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就是沙土的土腥味。 老代捻了捻,马上我就见他重新站了起来:“刚才的沙坑呢?”老代疑惑的问道。 这时候我才转头看向了刚才胖子落下的沙坑,但一瞬间,我也问出了那个问题。在刚才胖子掉下去的位置,原本至少应该留下点痕迹的位置,现在尽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这里的沙子并没有多少潮气,就算挖开半米,你看见的还是表面干燥的样子。沙地上只是出现了些许的波浪,并没法看出原本流沙坑的轮廓。 我们几个半蹲着,小心翼翼的走向了沙坑大概的位置,老代用刀鞘不断往沙子里探索,直到一下子整个刀身陷入到了沙子里。 老代是准备好了的,所以并没有被陷到。他似乎是想试探一下沙坑到底有多深,便直接把整把刀插入到了沙子中。 刀身全部没入之后,老代并没有停手,接着他便直接半倒身躺在了地上。刀柄带着整只胳膊直接陷入到了沙子之中,看着这感觉,竟如入水一般,没有一点费力气。 我看着老代,等着他给我结果。等了半天,他才把胳膊连带着刀抽了出来。 “下面很深,还没到底儿。”老代说着,便又将刀柄上残留的白灰色细沙集中到了手心里。 “废话,流沙坑,当然深喽,要是只到膝盖,那还叫哪门子的流沙啊。” “不是流沙。”老代盛着一小捧细灰沙,作势要转交给胖子,胖子张开手,接住了老代传来的的沙子。 “这沙子非常细腻,而且密度还很大,和表面的这一层不是一类,是人工填进去的,这里恐怕有个人工开挖的竖井。”老代将刀横放再沙坑上,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的直接陷下去。 胖子观察着手中的细沙,我轻轻压了压沙坑表面的沙子,便扭头问老代:“难道这是一个陷阱。”才说完,我脑中就是一个激灵,立刻开口道:“我知道那个高加索人去哪儿了。” 说着,我便指向了沙坑里。看来那个高加索人也不是神通广大会瞬间移动,原来是自个载在这上面了。 “他可能是发现当时咱们三个少了一个,就跑到这边来堵你,没想到一脚踩在这上面了。”说着,我哈哈笑了两声,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老代摇了摇头,见他这样我立刻疑惑的说道:“没别的可能了,他要是没从这儿掉下去,那咱就该考虑玄学的东西了。” “不是。”我才说完,老代就只是回了这两个字。 胖子将手里的细沙扔到地上:“他的意思是,这里不是什么陷阱。你看。”还没等我问,胖子就指着地上让我看。 “那些细沙子呢?”才打眼一看,就发现胖子刚才扔到地上的灰白色细沙已经消失了。 他见我惊愕的样子,便直接将手伸入到了黄色的表层沙中,捧起了一巴掌的沙子。最上面的被他撒掉,慢慢的手心只剩下了一小点,在大颗粒之中,我就看见了灰白色的细沙。 “这东西密度很大,而且非常细腻,不像是沙子,只要洒在普通沙地上,就会顺着缝隙,流动到最下层。”胖子再次将手中的细沙撒掉,我便看见,那些细沙只是在表面残留了一会,便落入到了黄色沙子里,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这……”我惊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这东西触感很类似我之前见过的一种东西,似乎是叫什么太空沙,但是物体形态却相差的甚远。 此时,灵光一闪见,我已经想到了这个竖井的功能,只是还对这种用途有些匪夷所思。便为难的看向了胖子:“咱一会是不是要从这儿下去。” 胖子点了点头,我立刻肯定了我的猜想,这个竖井果然就是往下层密室或者山下空间的通道。 碉堡还在的时候,这地方肯定是盖着地板的,黑喇嘛想要下去看看自己的财宝,就翻开地板,弄掉表层的沙子,直接跳下去。后来人搜索这一片,只会认为是普通地面,有倒霉的掉下去了,也只会被误认为是流沙,运气好有同伴的话,救援并不会太难,毕竟这也不是真正的流沙,运气不好,那直接掉下去,全身处在固体中被憋死。 诶,不对呀。我的思维到了一个死胡同,如果是这样,这个竖井好像只能起到坟墓的作用,那怎么又会是通道呢? 看向胖子和老代,我又问道:“直接跳下去会被憋死吧,全是沙子,还哪有命能活着。” “你是你想的那种直上直下的结构。”胖子说着在地上比划了起来。 还没等他画出点什么,我便再次开口道:“中途开个洞,那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抓到啊,要是开口开在下面,这些沙子不也就很快漏完了吗。” 胖听完我的话,便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你没冲过马桶吗?” 起初我还没听懂,但是一看到他在沙地上画出来的图形,我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心中一思量,原来是这么个结构。 第一三一章 活捉 其实这个通道的结构非常简单,它就是一个u形管而已。这边的管道内全是这种特制的沙子,而对面的另外一根内,沙子只有一部分,这部分只要高于u形拐弯的弧度就可以达到它的功能。 “直接跳下去那也不一定舒服呀。”我踩了踩地上的沙子,暗自想着如果我全身上下接触到的东西全部是固体,那种感觉一定不会太舒服。 他俩谁都没有回话,我只是看见他俩打了个对眼,便转头直接看向了我。我见状不对,立刻退后了几步。“我靠,你们想干嘛。” 说完,只见胖子一摆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这回得你打头了,我们不知道下面多宽,这里就你最瘦,你要不牺牲一下?” 胖子倒也确实得顾忌这个问题,但看向老代,他也和我差不了多少,只是才看了他一眼,便见他比划了几个秀肌肉的动作,他这么一比划,肩膀的宽度还真比我宽不少,其实实际原因,是因为他膀子上的肌肉太发达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沙坑:“要是我下去没问题,那我怎么通知你们呀,这底下又不能喊。”才说完,胖子就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卷电线粗细的绳子。 随后,我们清理开了地上的普通沙子,马上便发现沙子下的石板上确实是有一个圆形的窟窿,而窟窿中的就是那种灰白色的粉末。 来戈壁滩,我们当然没有带潜水的设备,所以我现在只能尽量的捂住口鼻,耳朵顾及不到,所以只能用纸巾塞住。胖子用那种非常细的绳子在我身上缠了几圈,我便如入水一般,慢慢的进到了沙子之中。 完全没有想到,这种沙子一点阻力都没有,我才坐到边缘将腿放在沙子上,便立刻看见,我的双腿沉入到了沙子中。 要不是稍微有些凉意和重力感,我真的会以为现在进的是一口井。胖子做了个ok的手势,他已经准备好了。见他拉紧了绳子,我也不再顾忌什么,直接挪着屁股将全身都陷入到了沙子里。一瞬间,这种下坠速度几乎让我的心都跳出来。 我紧捂着口鼻,再看了胖子老代二人最后一眼之后,眼睛也紧紧的闭上,接下来,是一种脚不触底的失重感。 下坠的速度我没法估计,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也没有任何的阻尼感,我就如同陷入了水中,身边也如同是无尽的虚空。 只是相对于浅水区的水压感,我这里并没有,但是那种固体紧贴着身体使得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感觉却一直常伴左右。 这段时间异常的长,但实际上并没有多久,只是一瞬间,我的脚就触及到了地面,这个通道很宽敞,胖子他俩的顾虑基本没有。 我这一口气已经憋到了中间点,还能最多撑住的时间不足三十秒,所以必须快速找到出口。 按着下来的方向,我四处摸索着,但当我摸到的全是墙壁时,我的心都凉了,在固体中,我应该是出了汗的,但马上都被细沙吸收。 慌乱之中,我的脚在固体里乱踢了几下,没想到无意的一脚却踢了个空,几乎没有犹豫,我立刻蹲下身子,单独的那只手,便朝着空洞摸了过去。 脑袋和胸腔的巨大压力告诉我,没多少时间了。吸入水和吸入固体是不一样的,如果肺叶中全是沙子,那想必后半辈子一定会比死还难受。 这个通道就是一个类似u形的设计,但是拐弯比较生硬,通道完全是个方形的。穿过方相孔洞,一抬头,我便立刻知道,我已经得救了,因为脑门上感觉到的是闷热感,而大口吸入的,则是不太清新的空气。 往前走了一步,我的胳膊也出了沙子,在黑暗中摸索了几下,这才意识到,他娘的没带手电筒。 黑暗中我已经有了些恐惧,但是又走了一步之后,我立刻摸到了前方的石头台阶,这台阶恐怕就是出沙坑的石头台子。 但在刚才的这一步中,我的脚下也有了新的发现,在细沙之下,似乎还有一个东西,因为沙子阻力很小,我立刻用脚感觉到了那似乎是一只鞋子。 将脸留在沙子面上,我的双手探入了细沙之中,借着脚的帮助,那只鞋子被我从沙子中拿了出来。摆弄了几下,我并看不到鞋子,但是能感觉到,那是一只旅行靴或军靴之类的户外鞋。虽然疑惑,但我还是想要先爬上去再想别的,至少先把他俩招呼上来。 摸索着台阶,我努力往上爬去,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头子。我只是浑身一麻,便差点就要被吓摊过去。但也是瞬间,我便知道,那是一个人,高加索人。 高加索人果然是掉入到了这个沙坑里,下来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原本考虑到那些最致命的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而这个根本没有做计划的差错却直接使得我陷入到了危险的境地中。 高加索人将我拉了上来,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我便立刻感觉到,一只冷冰冰的东西顶在了我的脑门上,我知道那是他的枪,几乎是同时,枪口的后方亮起了手电,手电并不是专业用途,所以我的眼睛只是被闪了一下。 逆光中,我看到那个人确实是高加索人,他看了看我的样子,又马上看到我手中还抓着的靴子,便立刻出手拿了过去。 “谢谢。”这人用很绅士的口气说了一句,但他手上正顶着我脑门的枪,却没有让我对他有什么好感。 他单手穿上鞋子,又打量了我几眼:“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便又说道:“别拘泥嘛,我又不会杀你。” 我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脑门上顶着的步枪,他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便也看了一眼:“别担心,我不会杀你,但我一时半会又不知道你会不会杀我,所以在我排除障碍之前,这样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被他的逻辑引得嘴角上撇了一下,他也没太在意,注意力转而放到了我身上的绳子上。 “你们几个人,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不痛快了,咱谁也不会好过。”他说着,语气也渐渐压低了一些。 我知道这个时候说假话并没有什么用途,便冷冷的只说了一句:“加上我,一共三个,两个还在上面。” 高加索人转眼看了看沙面,但枪口依旧没有离开我的脑袋,这枪确实是手工改装的,有些锯口也并不平整。他见我身上拖着的绳子往沙子里动了几下,面向我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绳子向外拽了三下,这是我们几个人制定的信号,只要他们发现绳子停了,就这样通知我,一旦我这边回复,那他们就会下来,反之则是立刻拽绳子营救我。 见此状况,我只得照实回答。高加索人听完,就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转身抽出匕首,将绳子割断。他几乎没考虑直接拉动了三下绳子,那边再没回应,因该是已经准备要下来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回可能要团灭了,心中祈祷那俩人一定可要机灵一点。他一个人一定没法控制住三个人,就算让他得手,那也不是太容易,所以我们里一定会有被他弄死或者弄伤的。 他拉完绳子这才转头招呼起了我,见他在腰间摸了摸,也拿出了一捆绳子,我顿觉眼晕,心中暗骂,你们都他娘是机器猫吗,身上随时装着那么多东西。 但等他拆开,我才发觉那一捆东西并不是绳子,而是一捆香烟粗细极其有弹性类似皮筋的筋。 他取下一节,我此时才注意到,那东西还是可以拆解组合的,皮筋之间有金属的铆扣,可以自如的如登山扣一样取下或者是安装。 这一段只有一米多长,他一拿出来,我就知道要干嘛,便直接准备好直挺了身子等着他绑。 高加索人见我这样,口中说了一句我没听懂的话,似乎是自己母语的口头禅,随后这才用中文说道:“挺配合嘛,那你一会儿可别乱叫。”说完,他又扬了扬手上的枪。 我当然不会乱叫,那样的后果绝对好过去反抗,胖子和老代不知道这什么情况,就算是叫喊了他们也听不见,而且他们的位置几乎就是等着被高加索人屠杀的,在沙子里反抗,没有胜算。 这王八蛋虽然嘴上没什么语气,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但我明显感觉到,要杀人他还是非常容易做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并没有杀我们。 我被绑了结实,这种皮筋在我身上缠绕了至少七八圈,还打了几个节,看来制作工艺非常特殊,两段一扣,我便成了年前等着被宰的肥猪了。 高加索人食指放到嘴巴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便直接闭上了嘴,他没有堵上我嘴的意思,看来他并不担心我会喊出声来,这也从侧面证明只要我一喊,那胖子和老代一定没有活路。 一会,灯光也被他关了起来,这里重回寂静,只是沙子中,慢慢有了一些细微的响动。 第一三二章 惊魂 灯光被他关上,这个空间才完全没了任何可见度。黑暗的甬道里,我竟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要不是脚尖能触碰到他,我还真会以为,此人已经摸着黑跑了。 不久后,沙坑里响动了两下,一个人已经从沙子中探出了头,才在黑暗中听到他叫了一声,我便知道他是胖子。 胖子进来时也没有拿手电筒,他才探出头就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因为我能感觉到高加索人正捏着我的脚踝,所以还是紧闭着嘴没有发出声音。 “你人呢?”胖子叫了几声,我并没有回复,他在沙子里拍打了几下,便继续说:“怎么俩人都不见了,老代你倒是快点啊,把手电筒给我。” 半天通道的沙坑里都没有亮起光源,我便知道老代还没有出来,想必两人是依次下来的,否则不太大的沙井,也不可能容纳下他们两个人。 “娘的人呢?活着死了你倒是喘口气呀。”胖子在沙子里叫骂了几句,马上在最后一个字吐完后,瞬间停住。这一声很突然,他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不用多考虑我就知道,他已经被高加索人控制了。 “别动,动一下就打爆你的脑袋。”高加索人在黑暗中冷冷的说了一句。想必现在的胖子脑门上也正顶着枪口。 这通道内似乎有点不太通风,这么一会,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但通道一定不是完全封闭的,否则,我们这么几个人不可能还能待这么久。 “爬上来,不要耍花招。”高加索人继续说了一句,我就听见胖子慢慢爬出了沙坑。嘻嘻索索的沙子被胖子带着,大概是有些流了下去,发出了一连串的摩擦声。 几十秒之后,我眼前又是一闪,高加索人重新打开了手电筒。这种完全黑暗中的爆闪,是非常伤眼睛的,我几乎是紧闭着眼睛,足足半分钟之后才缓了过来。 灯亮之后,我便看见胖子正在看着我,我如同一只没有四肢的虫子,半靠着墙躺在地上,一副囧态简直不忍直视。 胖子看着我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露出太过诧异的表情。这么久的时间,老代依旧没有出来,不知道是否下了沙井。 胖子不反抗也不耍嘴皮子这非常奇怪,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会甘愿吃这样的亏,一定不是他的性格。我猜测,他一定是要做点什么。 乘着高加索人捆绑胖子的工夫,我和他打了个对眼,见他也没怎么回我,这时候更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人想干什么呢? 很快胖子便被同样的皮筋捆绑住,高加索人想要将他挪个位置,但是胖子的体重,他完全没有办法,只得叹了口气,任凭胖子待在原地。 看着高加索人又一次要关上手电,就在灯灭掉的一瞬间,我就看见胖子给我打了个眼色,但是实在不知道他那一挑眉是什么意思。 随后很久,我都没听见沙坑里有声音传递出来。但我却感觉到忽然有热气凑到了我的脸边:“还有一个人,他怎么没下来。” 高加索人用极其微小的声音问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老代为什么还没下来,便摇了摇头,瞬觉不对,这才同样小声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话音才刚落,因该在高加索人身后的胖子突然一声大吼:“把他枪压住,快。” 我几乎是瞬间,身体爆起,这才知道刚才胖子挑眉的意思,也顾不得别的,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就想要压住身前的高加索人。 但是在高加索人身后的胖子,却猛踢了一脚高加索人的后背。我的鲤鱼打挺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高加索人借助着胖子这一脚的力量,直接压倒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枪口当时就顶在我的大腿边上,这么折腾,我真有些后怕,枪因该是保养的挺好,不然一旦我倒霉些,枪要是走火了,那我可能后半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了。 高加索人往前一倒,整个人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胖子这股劲道太大,高加索人直接一脑门撞在了我身后的墙面上,空空的通道内,立刻传出一声闷响。 “老代,你干嘛呢?快点上来。”一脚才踩完,胖子又是一声大叫。 还没等我回过味来,我就听见身边不远的地方传出一声“嗯”。距离很近,就在沙坑的边缘处,我马上知道那是老代的声音。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五六秒,压在我身上的高加索人想要起身反击,但是从他突然滚出去的身体我大概猜测到,他因该是中了老代的招儿了。 我瞬间炸起,朝着通道另外一边扭动着身子,想要赶紧远离这个地方,因为已经控制不住局面的高加索人,下一步因该就是要开枪了。 虽然我浑身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但是这种黑暗的空间里,我还是很难挪出去几米。只是才过了不一会,肩膀上传回来的感觉告诉我,有人在拽着我往后走。 才刚想高兴,就听到面对的方向胖子叫了一声。开灯之后,我便再也笑不出来了。灯光亮了起来,我又是一阵的眼晕,本以为眼睛恢复正常后,看到的因该是制服了高加索人的胖子。但是光晕消失之后,我却看到了被捆着的胖子,和拿着手电站在背光里的老代。 缓缓转过头,一张大胡子脸在我身后,那把枪也已经顶在了我的脑门上。我心中再次暗叫命苦,但是却看见前面的胖子正在不慌不忙的让老代帮他拆皮筋。 为了保持对峙姿势,老代手里的弩还是对准着高加索人的。等了一会,胖子这才完全脱身,他扭了扭胳膊,立刻便说:“放了我这小兄弟,咱们还有话可以商量,胖爷我高兴可以给你争取个优待俘虏。” 说完,我便听见身后的高加索人冷笑了一声:“你们是没看清楚现在的状况吗?”他稍微晃了晃手中的枪:“打死他之后,你们俩之中也一定会死一个。” 我被他压着肩膀,见他这么说,便畏畏缩缩道:“你枪没问题吧,别走火了。”他没回话,只是呵呵笑了一声。 老代他俩依旧没有做什么动作,还是互相对峙着,胖子拍到头发里的沙子,一边拍打一边就说:“没事儿,你要是能耐大,你今天就开枪,不开枪,我都瞧不起你。”胖子说着,直接一把夺过了老代手中的弩箭,慢步走了上来。 “这枪开了,他可是必死,你别以为我做不出来。现在不打死他,那是因为咱们还有合作的余地……” 一句话还没说完,胖子便打断了高加索人:“得了,我们可不会和你合作,你要是敢开枪,那你就开。”胖子将弩箭的一根弦上上,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这支弩是可以通过弦丝来调节弩箭威力的,他一连上了两根,那种似钢丝般的弦已经被绷到了极限:“我这只弩射出去,这么近的距离,你可不会死的太舒服,弩箭的威力直接会穿过你的脑袋,但是你一时半会又不会死,好好想想。” 我心说你他娘的这是在害我,还是在救我。要是对方火气大点,说不定直接鱼死网破了,一换一也不亏,谁还在这跟你瞎白话啊。但是转念一想就知道,越是这种情况下,我们越是要比对方还硬,一旦受制于人,再让对方占优势,那他之后一定会先排除隐患。 我面露怪色,因为这高加索人到底是否会怎么,我真的没把握,要是真逼急了,那我这样死的确实有点太冤枉了。 胖子还在往前慢步走着,老代就跟在后面。逐渐我开始能感觉到身后的高加索人有些紧张了,他抓着我肩膀的手,力气半会就大了不少。 “真的一点没商量?”高加索人语气低沉了许多。 “呸。”胖子朝着一边吐了口唾沫,便继续到:“除非你自己把自己捆上,否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有本事,你就开枪,你的枪一响,这支箭头就会穿过你的脑袋。”胖声色俱厉,一点没有惧怕的意思。逼上来的步伐,也快了许多。 就在我的肩膀感觉到高加索人手突然加力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回完喽。看来这个人确实是狠人,一点不想屈服,我只感觉到枪口一震,扳机咔嚓一声,我便再没感觉。 眼睛闭上了一会,却发现我还活着,胖子嘴角上扬看着我这边,一边的扳机还在不断的被高加索人扣响。但是子弹就是没有打出来。 卡壳了?这是我第一个想到了。但是容不得我考虑这些,我就已经知道我下一步该干什么了。没等他反应,我立刻扭身脱开了高加索人的手。但是他只是一晃神,便直接想用枪杆子扣住我的喉咙。 但胖子那里会等他做这些,我还没感觉到窒息,胖子的弩箭就已经飞了出来,嗖的一声,一支箭贴着我的肩头飞过,高加索人虽然急忙躲闪,但我还是听见了他闷哼一声,飞身倒了出去。 我立刻乘机脱开身子,冲到了胖子身旁。转眼一看自己肩头已经撕开的衣服,便浑身颤抖的对着胖子说:“今天算是死两回了,没被枪打死,差点被你射死。” 第一三三章 挣脱 “得了吧,还活着就不错了。先办正事儿。”胖子朝我一摆手,我便看向了摔倒在地的高加索人。 胖子射出的弩箭穿破了高加索人的右侧肩头,但是并没有完全穿过去,箭头尾部的箭羽部分还残留在高加索人的肩胛骨里,光是看着就非常的骇人。 这一箭刺中了高加索人的肩部神经脉络,他现在被疼的不断抽动,但是脸上却不见有痛苦的模样。这人还具有危险性,所以我们并没有贸然上前。 胖子瞥了一眼高加索人背后露头的弩箭,啧了一声就道:“怎么着,你自个把自个绑了,我们上面还有药,你要是速度快,胳膊还能保住。” “呸。”高加索人非常不屑的吐了胖子一口,此时恶贯满盈的坏人了倒好像成了我们。他抬头看着我们,嘴角还露出了笑容:“我胳膊动不了了,你过来自己绑吧。”说着才费力的举起了右手。 胖子左右看了看他的身后,但并没有看到他身后或者其他地方藏着东西。但胖子依旧还是没有动弹。 高加索人见胖子没敢动弹,便呵呵冷笑了几声,嘲讽的又说了句:“怎么了,还怕我这个残废了的。”说完,又是一连串的笑声。 高加索人的话语直击胖子的下怀,我眼见胖子就要中计,赶忙拦住了即将暴怒的胖子:“别,这孙子激你呐,他肯定还有后招儿。” 胖子呲着呀,虽然恼怒,但是绝的我的话也有点道理,便也不过去了。转眼又在高加索人周围打量了一圈,但是也没发现什么。高加索人右手微微举着,受伤的左胳臂垂在地上,手掌隐没在身后,起初还觉得他胳膊受了伤,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但是见他现在已经是如此了,还是一幅大小无事的样子,这又再次引起了我的疑心,他受伤的左手中一定还拿着东西。 我指了指高加索人的左手:“看,果然有诈,还真阴险。” 胖子也朝着那边看了看,我便见到高加索人又刻意的往里藏了藏,现在显得更加鬼祟了。 “咱要不……”可能是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太阴邪了,被胖子误认为我是要下黑手。他看我都是一脸的鄙夷。 我见他脸色不对,摆了摆手就说:“你别乱想,我的意思是先打晕他。” 胖子抽笑了一声,我们几个互相看了一眼,高加索人立刻就抗议了起来:“你小子看着没多大胆儿,怎么作风这么极端呢?” 我一听便有些不服了,心说你娘的到底谁极端了,现在怎么觉得刚才拿枪指着我脑袋的不是你了。随即,我立刻扭头找了一通,就发现老代还带着刀,便直接拿了过来,交给了胖子。 “给你,拍晕他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弄完咱们赶紧去办正事儿。”我急忙催促,将刀递给了胖子。 见胖子有些犹豫,便继续催促道:“别等了,在等天都要黑了。” 见胖子就要有去的动作,却没想高加索人瞬间弹起了身子,背后的那只弩箭也被他飞速拔了下来。我还未及反应,他一个挥手,就将箭头扔向了我。 下意识的侧身抬胳膊去挡,但当时却是真的没有想到,他还有后招。拔出箭头的动作是非常疼的,两下抽搐之后,他便直接硬挺着从左手丢出来一个东西。那东西径直朝我飞来,正好此时我还是举胳膊阻挡的动作,所以那个东西砸在了我的胳膊上。 一瞬间,我只听胖子一声大喊:“趴下,闭上眼睛。”我还下意识的想要问怎么了,但是身子已经被老代压倒。 随后在高加索人一句外语之后,我便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空响,才刚闭上的眼睛也从黑暗变成了一片血红。高加索人不知道扔了个什么,就像是闪光弹一样,我的脑中剩下的声音就只有蜂鸣器一般的尖锐刺音了。 高加索人并没有乘机上来干掉我们,似乎是逃跑了,他肯定是做好准备的,我在地上捂着耳朵趴了半天才被人拉了起来。 因为及时闭上了眼睛,所以现在眼中只是残留了一些红色的阴影,缓一会估计也就没了。但是没想到这东西还有震音,让我猝不及防,大概在半个小时候,我们粗略的才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这王八蛋扔了个什么玩意儿,差点给震成聋子。”我努力掏着耳朵,想要把耳中堵着的东西掏出了,但实际上,耳中什么也没有。 “震爆弹,可能是自制的,要不然这么近的距离,我们早就聋了。”老代也掏掏耳朵。 我朝着通道口望了一眼,内部幽深,完全看不掉底。高加索人也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传回来的,只有断断续续的脚步。 “早知道就乘早先把他给收拾了,现在倒好,还能给他摆了一道,你也不机灵点儿,还让他给绑了。”胖子说着,话锋就转向了我。 “我哪知道他在这里面蹲着我们呐,他还有枪,我要反抗一下,现在你们看见的就是尸体了。”听胖子所说,我有些不爽,便立刻争辩道。 “那把枪就打不响,你也不用用脑子。”胖子一摆手,便在地上扫视了一圈,见地上只剩下了一只箭头,枪并没在地上,看来是被高加索人拿走了。胖子想要拿那只弩箭,但是见到全部沾满了血,所以他又一脸嫌弃的抽回了手。 “不可能吧,打不响,你那飞机是怎么坠机的,还有他在山顶是怎么袭击我们的?” 正当我说着,胖子便面向了沙坑:“他也是从沙坑掉下来的,那种老式步枪,结构里容不得沙子,要清理没工具一时半会也办不到,除了会炸膛,枪是绝对响不了的。” “所以你刚才就猜到这枪一定不会响,才那么咋呼他的?” “我也就是猜的,还正没完全的把握。反正又没响。”胖子说完,又揉了揉眼睛。 胖子在出了沙坑之后,发现我并没有回复他,但是也感觉到附近有人,他还以为我是想吓唬他,没成想枪管子顶到了他的脑门上。 当时他就想到了是哪个高加索人,因为自己还处在沙子里,所以他并没有反抗。而是站在沙子中等着老代,老代就在胖子的身后,他俩是先后下来的,感觉到老代来了,他摸着黑,把老代又按到了沙子里。老代反应快,当然知道出了问题,等他在沙子里听到声音,便已经知道一二了。 开了灯之后,他一直潜入在沙子里,直到再次关灯,他才慢慢的爬了上来,胖子喊他支援的时候,他就站在沙坑的边缘。 如果说之前这个高加索人并没有杀我们的意思,那经历了这一件事情之后,我想再次遇见,我们一定会是分外眼红。我们还要往前走,所以不用想,怎么也会遇见,但是有了这次遇袭,我们当然也会更加的小心,只是不知道,前路漫漫,那批药材中的地弥勒到底被藏在了哪儿,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被放在这里。 胖子和老代都是那种只要有一次希望,就会去尝试的人,所以毋庸置疑,我们是一定会进去的。但是这个人的行为,却实在让我们脑晕。 “他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呢?不会和我们的目的一样吧?”我再次问出了一个问题。 “目的地一样,但他可能要的是另外一些东西。”老代一扭头,我们俩便跟在他身后往通道内走去。 我想了想,这里还会有什么东西,一想通,我便又觉得我们要找的东西可能真有希望了。这个高加索人总不会是个探险家,所以来这种地方,无非就是有图谋。而这个地方有的就只有我们从沈老爷子哪儿听来的故事,这地方可是藏着东西的,几年来黑喇嘛拦路抢劫来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但是最后那一帮几百人的特工队伍却只拿到了很少的一部分,对其余党审问之后,有专家清算过,他们带回来的只有总量的十分之一。 所以在黑喇嘛被斩首之后,这一带还是非常乱的,消息传了出去,蒙古,前苏联,甚至内蒙甘陕新地区的各种势力军阀都光顾过此地,但就是没有找到。据传说还有丧心病狂的人用炸药在附近连炸了几十亩地,都没有找到剩余的那十分之九的财产。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但是他没有直接杀我们,好像是要和我们合作,他比我们早来一天,这说明他也不知道这个入口,但是既然已经误打误撞进来了,又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反而在这里堵我们。还有他在上面的时候,也似乎没有下死手,我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 我说完了我的顾虑,老代和胖子也暗自思量了一会,胖子啧了啧舌:“如果你是他,你无意中得知在某个地方藏有大量的金银财宝,但是这个地方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那种情况下,你会孤身前来吗?” 胖子没有做出自己的结论,反而是反问了一句,他所说的这种情况,那当然不会冒冒失失的就来,如果要是放在我这儿,几乎就会当做猎奇故事来听,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还不足以使得一个利欲熏心的人付出以行动。 第一三四章 竖井 我基本没怎么考虑,便直接摇头表示不会,胖接着说道:“看吧,你这么傻的人都不会信,那你觉得那个人可能会为了一个有头无尾的东西冒这么大风险吗?” “嘿……” 我正想要发作,但被胖子赶忙拦住:“说正事儿,说正事儿……”胖子顿了顿:“如果只是给你一个信息当然没人会相信,所以他一定得到了一个可以证实这件事情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道。 “那我哪儿知道,你得抓住那个人才行。” 通道是人工修造出来的,不是水泥,看样式,似乎完全是在山体里人工开凿的,这样的通道对于那种基本没有带电工具的年代是很难完成的。其实要做对比,古代,和民国时期的施工方式是没有区别的,西汉的汉墓实际看上去都不怎么大,开山为墓,一条直道劈开山体,在面墙上继续凿出墓室,这种只有一两百平米面积的墓室,却需要十几年或几十年才能凿出来。而到民国也是如此,在山体中开凿甬道,还是只能用凿子人力手工去干,因为这种相对来说精细的工程是没法使用炸药的。 甬道非常的长,长的我们很难认为这是黑喇嘛所为。这种工程量的巨大,完全不是几百几千人干的出来的,更何况这些人也并不都是工人。 对于我提出的疑问,胖子的说法则是,这其实是一种矿井的开采工艺,用少量的炸药定点爆破。就可以逐层阶段的将通道打通,甬道的长度就建立在炸药数量和设计结构上。按常理来说,只要炸药够多,结构设计不会轻易塌方,这条甬道就可以一直延生出去。 但是这种理论马上就被被老代反驳了,在甬道的壁上我们并没有发现炸药爆破造成的高温琉璃化痕迹,就算是定点的少量爆破,这种墙壁也不是现在如打磨出来的一般。 两个人争论不休,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反正我是站在老代这边的,我不认为黑喇嘛会只为了藏匿财宝,就花费如此大的工夫修造这么长的一条甬道,原因不只是价值不相符,还有消息封锁的一层关系,修造这条甬道,就算如胖子所说,那也要不下百余人,那么就算黑喇嘛丧心病狂到全部屠杀,那这种消息绝对也会传出去一些的。 逐步往前,我也同时计算着步数,大概到了一百八十步的地方,我们的手电就照射到了甬道的末端。 “没路了?”胖子挠着脑袋,诧异的说了一句。 我也觉得非常奇怪,但还是走了上去,就算是没路,我也坚信眼见为实,最终证实其实只是自己的视角问题。甬道的末端是个弧形向内的凹陷,凹陷下去又是一口竖井,我们走到近前,发现没有绳子,但是在甬道末端的墙壁上,有两个牛鼻孔形状的石头扣。这里原本的用途应该是挂绳梯所用,我看见缝隙里还有杂物,胖子拨弄了出来,这些因该就是原本腐烂的绳套。 “那小子是飞下去的吗?”胖子看了一眼竖井的下方。 他之前没有在意高加索人身上的皮筋,所以才会这么问,正巧那种用来捆我和胖子的两截皮筋我都带着,随即便拿了出来:“可能用的是这玩意儿,他身上还有十几截,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一米一截,拉开可以到四五米的长度。”我顺着灯光往下看了看,但发现看不到底下,半天我才注意到,底儿其实并不高,只有十四五米的样子,只是因为最下方的地面颜色和手电光呼应,所以我才看成了雾蒙蒙的感觉。 胖子接过我手中的皮筋,这种皮筋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表面是焦褐色,两头非常整齐的安装着金属扣件,一头是公,另外一头则是母头,这样不仅单独一条可以绕成一个环,分别的几条也可以互相连接,作为延伸长度所用。 胖子拿着皮筋在手中掂量了几下,他将其中两头捏住,努力将其拉开,果然这根皮筋就被一连拉开了好几倍。胖子看着我就说:“这是角牛的牛筋,特殊处理过的,要是一直用,会越用越结实,要是放时间久了,如果存放方式不对,那么很快就会变成一根干树枝。” “你认识?”我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便问道。 胖子摇了摇头:“听过,盗墓贼用的,他们这群人被其他派系的称呼为倒吊麻子,一般用这种具有弹力的牛皮筋绑住身子,在墓室顶上开个口,直接倒着吊下去,脚不触碰墓室的任何一个地方,就可以取走墓室内的冥器,拿了东西,腰上一借力,就可以自己弹回去。但是好像还得专门控制住体重,不然轻则皮筋不会回弹,重则皮筋直接崩断。” “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干一行,爱一行嘛,这些东西能用上的还是得多研究研究。”胖子回道。 我们看了看竖井结构,很简单,是一条直道,这比我们走来的甬道要直的多。回头看甬道,肉眼上看不到他纵向的偏移,基本可以认定是直的。但是水平上,却是沙坑那边较为高一些,这么大概看着,落差估计有至少两米。 转头的工夫我就发现老代蹲在一边的角落里不知道干着什么,这时候才想起,我们到了此地之后,他一直都没有说什么话。 我和胖子凑到了跟前,就见到他正在从地上角落里险有的几个缝隙中扣着什么。见他是在掏东西,我便问道:“有什么东西吗?”说着我也蹲了下来,看他正用指甲将缝隙里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 马上我就发现,那些东西还是灰白色的沙子粉末:“这……”我疑惑了一声,并没有理解他这么干是什么意思。 老代见我和胖子都是一脸的诧异,这才捧起了手心里一小坨沙子粉末,解释道:“这里也有那种奇怪的沙子粉末,我估计原来整个甬道里都是这种粉末填满的。” “用这种东西填满,没什么用处呀,堵门也应该用石头吧。”我道。 老代听完我的话,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种沙子的用途可能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我想……”说着,老代将捧着的沙子粉末一把拍在墙壁上,紧接着便见他用力的摩擦了起来。 此时我和胖子更加的疑惑了,我俩打了个对眼,胖子便用手在老代的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儿吧?不会中什么邪了吧?” 胖子的话引回了老代瞥来的白眼,但他依旧没有停止,还是继续摩擦着墙面,直到手掌与墙壁前夹着的粉末全部撒掉,他才停了手。 老代拍掉手上灰尘,又将墙壁上的灰尘抹掉。墙壁上出现了很多细微的划痕,他又费力擦了几下,墙壁这才被他擦干净。 “试一试。”老代说道。 我俩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到了墙壁上,原本光滑的墙面还是光滑的,但是被摩擦过的墙面却非常毛糙,全是凹陷下去的划痕。我接而又用指甲刮了刮,发现墙壁非常的坚硬,似乎是整块的花岗岩。直到这个时候,我依旧认定这绝非黑喇嘛那些人所能开凿的工程,至少是上万人花费几十年或者上百年才可以开凿出来。 我扭头看向胖子:“我觉得你还是错了,这种花岗岩没法爆破施工,至少他们也不敢爆破施工,而且这么长的一条甬道,下面还不知道又有多长,我估计没个二三十年,是没有可能挖出来的。” 胖子有些不服气,又想搬出一些施工的方法来反驳我,但是被老代立刻叫停:“不用争了,我们的猜测都是错的,这条甬道的开凿方式极有可能是另外一种方式。” 我和胖子一起问了一声,老代便举起了自己刚才捧着沙子粉末的手掌说道:“就是这些沙子。” “沙子?用这些沙子凿墙吗?”胖子听了更加觉得有些扯了,原本的人工徒手开凿,他就已经非常抵触了,现在老代却说出这种魔幻一般的结果,更令他对自己的爆破说坚信不已。 “是研磨,类似切割高强度钢材时使用的金刚石粉末。这种沙子的粉末类似那种切割辅助剂,它很容易就能在花岗岩上留下痕迹。”说着老代又指向了那一片被摩擦出来的粗糙墙面。 胖子自己一想,似乎是立刻想通了,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太过固执的人,知道这种方法确实有可能,而且此地又出现了大量的类似研磨剂粉末,所以现在在多做质疑基本就是找茬。 历史文明数千数万年,各种大型工程重多,其中大量的耗材便是石头,而那些巨大的石料在开采时就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难题,采石工艺几百上千种,其中类似老代所提出的这种,古时候也常有用运,而有文字记载的,则是埃及金字塔巨大条石的切割。 他们将开采好的巨大石材利用运河运送到了工地,然后用一种平口的锯子在上面划出一道痕迹,平口锯子并不起切割作用,真正出力的其实还是沙子,他们将细沙放到锯子的下方,拉动锯子就会带动沙子摩擦花岗岩,槽口深度也会慢慢变宽,只要不断继续灌入细沙,则可以很快将巨大的石材分割开来,而金字塔建造时的大量条形石块的切割,基本也都是使用的这种方式。 第一三五章 广场 “就算是采用这种方法,铁杵能磨成针,那也得几十年打底吧。”胖子见到老代试验的状况之后,确实为之动摇了,但依旧还是对这种看着就缥缈的方式有些质疑。 “用不了那么久,只要配合相应的工具,几十人或者最多不到百人三四年的工夫就能凿出来。”老代将自己的手拍打干净,又重新走回到了竖井的边缘处:“咱们怎么下去?”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扬了扬手中的皮筋。随即我们就开始了向下的攀爬,这种皮筋之间的扣子经过试验,非常的结实,但是有些可惜的是,这皮筋只有两截,如果拉倒最大限度可能只是十米上下,但是下方竖井却有接近十五米,所以之间空缺出来的五米多,就得我们直接跳下去。这其实并不是最关键的,五米的高度,只要控制好,我们可以借助着竖井壁攀爬下去。关键就关键在这两截皮筋,我们下去之后,是没法回收的,不仅接下来的路程可能会遇到新的竖井,同时我们也没法顺利返回。 最致命的是胖子和老代完全不关注这些问题,他们只是一味的想要赶紧下去,找到地弥勒。所以对于这些关乎到我们生命的细节,几乎是不怎么在意的。 我有意提醒,但胖子只是不在意的说什么,车到山前自有路那些听天由命的话,实在是让我有些恼火。 皮筋因为捆绑在牛鼻孔上的原因,所以又牺牲掉了大概半米的长度,因为重量的原因,所以胖子第一个去速降,至少皮筋万一要是断了我们还能拉着点儿,否则,到时候我们下去,他再掉下来,那就成范围性杀伤武器了。 试验结果则是理想的,这皮筋果然要比普通的登山绳结实,而且这玩意儿还具有比较强的收缩性,可以大大减少携带的数量,想必高加索人腰上缠着的一大圈,大概十多根就能保证他跨越至少四到五十米的落差。 胖子起先落下,我们在竖井口时刻观察着。还是深怕咔嚓一声断掉,虽然皮筋被绷的发白,但依旧还是结实。最恐怖的是胖子达到皮筋末端的那一下,因为他已经保持住了在竖井中的支撑平衡,所以一放手,皮筋瞬间就弹射了上来,要不是老代拉了我一把,我可能真得在这个地方毁容。 胖子在竖井中做蹬腿支撑的这四五米里,不断的从下面传出来粗重的呼吸声,我在上面暗自偷笑,这回可是难为他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几个顺利下到了竖井的下方,皮筋也在老代最后一次放手时弹射了回去,后路完全断掉了,除非我们能继续后背与腿做支撑爬上去,但是对于这个下小上大的空间来说,我们只能最多爬到五六米的地方。 下方继续还是一条直道,同样的微微有些斜度,而且在这条甬道中出乎意料又出现了大量那种细腻的沙子,地上两指关节的深度都是细沙。 沙子中只是留下了几串非常细小的痕迹,有点类似蛇类爬行,但是我们之前见过这种沙子的特性,因为密度的原因,复原的速度很快,所以这一串痕迹就必定是高加索人留下的。 除过这些,我们还清楚的发在表面的沙子上残留着一些血迹,如果是水一定会被沙子吸收,但是血液是直接沾染在上面的,所以我们还能看到。 “看来他受伤不轻啊。”我看着地上一连串延生出去的血迹,便自语了一句。 胖子这个时候摇了摇自己的手弩说:“箭头都穿过去了,是他运气好,碰巧从骨头缝里穿过的,他没多大伤,也算这小子走运,就只是流血多了点。” 此时话音才刚落,甬道的深处突然出来了一声枪响,在这狭窄的空间中,这种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要让我们的耳膜撕裂掉。 只是这一声之后,老代和胖子几乎是瞬间下蹲了身子,但依旧不忘也将我压低下去,但是几十秒后,我们才知道,这枪声不不是朝着我们来的,似乎在甬道中还有其他与此相连的空间。 我们只是看着甬道深处愣神的工夫,忽然又是接连的三次枪响,这几次枪响中间间隔不足秒,可以认定就是那把被完全改造过的莫辛纳甘,但是那把枪不是打不响吗,难道修好了?而且莫名其妙的这个人为什么要开枪,或者说他在甬道内遇到了什么东西? 我没敢想下去,此时看着竖井的顶端就已经心生惧怕了,更别说那无比悠长的黑暗甬道了。一连的四声枪响之后,再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高加索人战胜了他遇到的东西,还是他已经被那东西干掉了。 按理说前有胖子,后有老代,我是不应该害怕的,他俩一人拿着手弩,一人还拿着双刀,我再不济,还有两只刀鞘用来防身,是不因该有这种感觉的,但总还是觉的心里没有底儿。 胖子排在前面,我被两人夹在中间,还是同一队形,我们就照着甬道的深处走了进去。慢慢走着,地上的血迹也基本消失了,这么久了,怎么着也该给他自己止住了。 这条甬道就要比上面那一条悠长的多,甬道也正好就在上面那条的正下方,看结构就发现也是在走之字形,这倒是符合打洞的最安全力学结构,但是如果只是单次或者不长使用,那么未免就太过于浪费了,要说长时间的去使用,那么这种结构又会有很大的问题,中段相差十五米的落差会成为上下人或者物资的巨大阻隔,就算是再多打几个拐角所带来的效益,也要比省力挖竖井来的方便。 走了一大截,甬道不仅宽度和高度增大了,而且就连原本的斜度也基本感觉不到了,沙子里的痕迹同样没法继续分辨,这些沟沟壑壑有的都融入到了它本身的波浪之中。 原本一直以为这里因该是一条直道,却突然惊奇的看见,在手光线的末端出现了违和的东西。实际上那里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空间上的变化。 手电灯光中可以看到,前方的甬道突然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原本的甬道直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我们正对着的就是一面雾蒙蒙的墙,所以我认定,前方至少有一个网球场大小的洞室。 这个时候,老代的说法已经站不住脚了,虽说理论上这种方法是极其可行的,但实际中国古代工程记载和近代记载中就没有类似的先例,这也不过是他的猜想,和我对于一些杂谈的联想罢了。而且只是在花岗岩上研磨痕迹和研磨出这么大的空间,那还是两码事儿。 我们基本没有等待,只是看了一会,便直接走了过去,但是相比之前的行军速度,还是慢了许多的。不只是对前方的未知,因为至少前面就已经有了一个已知的危险,枪声告诉我们,高加索人已经具有了不弱攻击能力,而且那个致使他开枪的原因,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只是虚惊还是被什么东西袭击,这还是个未知数 终于,我们还是小心翼翼的到达了甬道的末端,这里的空间还要出乎我们的意料,至少是它的大小和规模上,首先,我们从甬道出来的这个空旷房间就非常的大,几乎快要抵得上一个篮球场,而在甬道的出口处,是两扇厚重的铁门,铁门上是一只手才能握住的螺丝帽,按照胖子的说法,这里应该是五六十年代或者更早时期的三防门,门两边各是达到三公分的叠加钢板。中空的门板中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其中还要填加棉被之类抵消冲击与振动的材料。 门是打开着的,看重量自然不是高加索人的作为,至少这门作为三防门,他就不是人力能搬动的,果然我们在门后看到了气压装置,因为这种设计在二十世纪初期,一战之前就已经有了,所以我们根本没法估计是何人所谓,而门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什么东西的符号。 按照痕迹来看,门至少有好几十年没有被移动过了,门栓粗大,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湿气,所以并没有生锈太多,只是表面有一层红褐色的氧化斑,而门与花岗岩连接的地方也是同样厚重的金属,与隔绝空气的密封条,这些连接脚链都是深入到了花岗岩中,再用铁水浇注死的。 “活脱脱一个地下防御工事啊,这要拿50火也轰不开,像是一座永久性建筑。”胖子摸着被铸铁浇注死的脚链说道,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处并未传出什么太过夸张的回音。 我们离开三防门,到了这个类似广场的中心处,便发现了更为匪夷所思的东西,这里活脱脱就是一座广场,空旷的地方有类似花坛的石头建筑,还有长椅,只不过也是就地取材的石头制造,就连广场的最中心,也有一幢类似喷泉的石制建筑,当然喷泉的形也只是石头雕刻的。 在广场的正前方,也就是三防门对着的墙面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但是我们立刻就发现,那也是一扇三防门,只是这扇门处于关闭的状态。上面还有突出的铆钉,内侧一边的墙上还有三个竖排的旋转螺栓,看着就不是一个人可以让它转动的。 第一三六章 办公室 我们没有太过于注意那扇三防门,因为完全没有那能力打开。看了来时方向的那扇门,胖子和老代就已经猜测出这门极有可能是单向开关的,所以那三个齿轮环就是唯一的开口,但是这种门多数是数控的,表面上的开关也只是为了数控失灵之后所准备,所以相比之下,这种几乎千斤甚至万斤的气压吸力,我们三个人是一点打开的希望都没有。 这扇门的两侧,是一面平行的墙壁,但是墙壁的末端却一直延生了出去,又是两条甬道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甬道的深度不亚于我们来时的那两条,依旧是什么也看不清楚,这两条路我们是要进去的,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决定先去探一探广场周围的几个房间。 广场的顶高大概五米左右,整个广场的空间就已经有数千立方米了,在顶端各种用于支撑的架子遍布,但都不是为了支撑整个地下空间,而是为了走线缆。 多数线缆已经朽烂断裂掉了下来,我们顺着这些残骸走到了广场的边缘,这里修造的同样光滑,但是细看就知道这并不是从岩石中掏出的房间,明显的可以看出,我们面前的墙壁是黄水泥涂抹的外墙,内部则是砖块修砌而成。 这个空间远比我们看见的要巨大,类似隔断的房间原本都是互相联通的,中间隔几米才会出现一根起到支撑作用的立住。 砖墙上留有窗户,不知道这种环境下是处于美观还别的什么,但是总体对比整个大环境,似乎设计师是想建造一个类似于地面上的模拟环境,就算是没有做到极致,也表明了大概意思,有这样的设置就很难把它与军事设施连接起来,倒有点像是独立生态系统,但是想想就不可能,这里没有一处不透露着工业化的气息,此地就是一座建造在地下的军事工业城市。两边延伸出去的甬道也同时证明了里面的空可能还会更大。 门窗都是木头的,老房子的样式,这倒是没有什么区别,上面因该刷的是绿色的油漆,但皆都是斑斑驳驳,干皮外曲着,只要轻轻一扣,便会整片的落下。 这里出于何人之手,根本没法猜测,门窗的结构很结实,也因为此处没有虫子潮气,所以这些东西依旧保持的异常完整,如果建筑出现在我们的头顶,那么多半也就是碉堡现在的样子。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此处实在有些气闷了,气体流通不畅。在人员密集的年代,这里至少有几十台主动抽排气的设备,但是现在没有电,所以排气系统处于被动用作的状态。其实对此不用太担心,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死,就已经证明了这里的空气并不致命。 胖子和老代对视了一眼,随后见老代给了个肯定的眼神,胖子便拿起了刀,只是重力劈砍了一下,门就开了了。其实原本门就没有上锁,但是内部是顶着什么东西的,所以我们轻微推动的时候才没有推开。 胖子没有客气,直接一脚踹开了木门,只是木门上的灰尘落下,却让我们几个赶忙退了回去。虽然躲避灰尘时我们已经变得很狼狈了,但是我依旧还是听见了门后传出一声响动,似乎是门后顶着的东西摔倒了。 门已经大敞四开了,并没有弹回来,老代提醒打头的胖子小心一些,自己也走到了我的前面,顶在胖子身后,他俩依次进入之后,我才进的门。 见他俩不动了,我赶忙挤上去,马上,我就看到了一副惨烈的景象,在门后顶着的是一具尸体,面目狰狞,它正做着顶门的动作。 尸体此时并不完整,应该是被胖子踢开的那一瞬间,给震碎了。尸体几乎都白骨化了,只是这些白骨微微有些发黑,显得不是非常自然。 而房间内则不只是这一具尸体,在右侧是一个比较大的通间,还有门可以到最里面的房间,而在外侧的这个房间内,设置的像是上个世纪初期那种政府办公室,好多张桌子并排放在房间内,而这些桌子上还不只是放着杂物,趴在上面的还是一具具的尸体,初步看了一眼,这里就有大概九具尸体,有些趴在桌子上,还有些就躺在桌子下方。 我们几个拿着手电筒走到了其中一张桌子前,这人也已经白骨化了,骨头上也微微留着一层灰黑色的东西。衣服残留着大部分,但是基本已经石化了,摸上去和水泥一样硬。 走进了我们就发现桌上堆着的东西都是些书,还有些杂物和铅笔,最为显眼的是一只几乎和碗一样大小的搪瓷杯子,这里很特殊,什么地方都没有蜘蛛网,说明此地防虫和密封做的非常好,但是这些人又是怎么死的呢? 九具尸体有些很安心,死的并不痛苦。这些平稳趴在桌子上的都是那种状态,而几个摔倒在地的则无不是一张惊恐的脸,但并不扭曲。唯独就是堵门的那具尸体,不仅是行为怪异,就连他的面容也非常惊恐狰狞,几乎就是在巨大的惊吓和痛苦中死去的,而且死后还稳稳的压在了门上。 胖子用刀拨开桌子上的灰尘,便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这本书皮已经完全酥了,一触碰基本散碎成了粉末,胖子拍打了几下,表层的多数书页掉落之后,底层终于出现了完整的书页。 胖子打着手电看着,我也斜眼瞧了瞧。内容大概是一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像是数学几何的教材,但我只是打眼看了一些便知道,这些并不是现在任何一个学年中会涉及到的,我是理科生,而且就是类似的设计专业,所以几何还算了解,但是这上面的内容,我是一点没有见过,完全不像是高等教育会学习到的,它要更加复杂。属于应用几何的范畴。 胖子看了几眼,他也没看明白,便转头看向了我:“这是什么东西,鬼画符一样。” 我翻了个白眼:“几何图例吧,可能是计算某些工式的图幅式,也有可能是某些工程或者武器构件的设计结构图。”我对于此物的猜测也就只有这些,因为不处于他原本存在的年代,我是没法跨越时间去做完整性猜测的。 胖子仰头望了望天花板,天花板有吊顶,是非常古老石膏板,上面有悬挂下来的吊灯,灯泡已经炸裂了,只剩下几个灯把。这里无疑就是一个办公室,而这些人则死于非命。 趴姿的尸体并没有外伤,表情也是之前看到的,非常安详,就如同死在了梦境中。我们搜索了这个人的衣物,就发现残破的衣服兜里掉出了一个小本子。 这个本子是牛皮纸制作的,巴掌大的工作笔记本,但是拿起来看就知道,这个东西是工作证的可能性要大于笔记本。 因为这个本子非常的薄,基本就是两三页,封皮是牛皮纸,表面已经氧化看不清楚内容了,胖子有了前面那本书的前车之鉴,所以这回动作极其小心,至少这东西是能证明一些信息的。 还好这东西的质量要比那些书好,封皮没有碎裂,而且因为封皮的保护,里面的那几张纸也只是脆化了一些,只要动作不是太大,基本没有弄坏的可能性。 胖子翻开之后,我们发现这果然就是一本工作证,中央贴有照片,但是已经褪掉了墨色,这原本就是黑白照片,但此时也只剩下了一个轮廓,就如同逆光看到的胶卷。好在字迹依旧清晰,我们可以看清楚。 工作证上的内容就是: 职务:013号区几何学教员 姓名:马岩 出生日期:1958年12月7日 政要码识别号:012573 再往后的内容就是一些类似章程的东西,没什么意义,都是些套话。工作证很显然就只是一张证明身份的东西,没有防伪设置,很容易伪造,最关键的是没有签发单位的红章,这很奇怪。 这张工作证上的信息很少,此人到现在已经要小六十岁了,我们本想通过尸体来大概分辨此人的年龄,但是发现此人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年龄特征,头发牙齿都还健全。 但是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我大概猜对了,这些书本就是几何学的书,几何学跨越很大,而且此人就是教这一学科的老师,那么我不理解也是正常,但是为什么这地方会出现教师呢?难道说,这地方就是一座教学基地?房间也就是教师们的办公室,现在再看结构,确实还真有些类似。 我们翻越了一边好几个人的口袋,也发现了几本。果然依旧还是教员,只是学科有了变化,而与几何学教员并排的人教的则是一门叫什么岩体结构工程学的专业,这个我没听过,想必现在也没有,类似的恐怕就是岩土工程学了吧。 我稍稍有些迷茫,这两门之间基本没有直接的联系,为什么会同时出现跨度这么大的两门学科教师,而且看内容分析,一个是可以贯穿全学制的专业,另外一个则是专业性比较强的。但是我并不知道实际教学内容是什么,所以我也没法做肯定质疑的决策。 第一三七章 记一九八五 因为并没有什么新发现,所以我们转而想要去看看里边的那个房间,翻阅了桌上的好几本书,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这里所教的课程完全是各种领域的冷门学科,最基础的基本看不到,有的也都被放在了角落。 正要往最里边的房间走时,一旁刚刚独自去了别处的老代忽然就叫了我们一声。见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便直接走了过去。 老代正站在一张桌子前,这里也有一具尸体,当时我们只是打眼扫了几下,所以并没有看到这具尸体具体的状况,现在走到了跟前,这才发现此人是紧贴着墙壁背靠着墙坐在地上的,而在他的脸上扣着一只防毒面具,这种是老式的托罐面具,有一根半米长的管子,一般情况下这根管子都是放在腰间的口袋里的,但是这一副面具却没有安装那根管子,而管子则是被随意的放在了一边。 “这些人都是被突如其来的毒气毒死的,可能是在休息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都趴在桌子上,有些直接死在了毒气里,有些没死惊醒的也没支撑太久。”老代指了指门口:“有一个还有一点意识,他想往外跑。但是最终还是死在了门前。只有这个人第一时间去找了防毒面具,但是他还没有安装上净化嘴,就已经被毒气毒死了。” 我一听有毒气赶忙朝四周看了看,老代看出了我的顾虑,立刻继续说道:“现在不用担心,毒气可能早就散掉了,如果还有,那么我们也早死了。” 说着我们蹲了下来,胖子捡起了地上的净化管:“按理来说,这种紧急装备是不可能拆解之后存放的,如果要在突发事件中使用,可能中途还没用上他就已经死了。这东西原本应该是安装上的,后来才被人拆了下来。” “不可能,这里的门还保持着事发时的状态,没人在后来进来过,如果是里面的人干的,那他就是为了抢面具,但是面具还在,所以他并没有成功,反而是死在了中途。”老代四周看了看:“这里没有哪具尸体是靠近此人的,所以不可能是被其他的人拿下来的。” 老代正说着,胖子便打开了一边一个半开着的柜子,柜子被打开之时,又溅落了许多的灰尘,我们几个都蹲在下方,那些灰尘几乎全部扬在了我们的身上。 “不可能是有人争抢,也不可能是他自己没来得及安装。”胖子打开了柜子,拍散了灰尘,便对老代说道。 柜子是类似那种更衣室的竖排柜,但是门只有两扇,其中才分了好几个隔断。而在这些隔断中的,则是一件件排列完整的防护服与防毒面具。 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这些应急物件,其中的三个格子是完全空的,还有一个没了防毒面具,想必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个,按照里面防毒面具的样式,无疑了,这就是安装完好的,并不需要再次装卸。 胖子注意到了那三个消失的隔间,便继续在房间内走了一圈,等他回来这才说道:“没有了,这三件衣服没在这里,有三个人逃出去了。” “可是他们没必要还要拿掉这个人的净化管啊,如果能轻易取掉,这说明这个人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害一个即将死的人。”老代还是没有想明白。他拿起了地上的半截净化罐,但是发现并没有破损。 “可能他们想要查看这个人是否还活着,取掉了管子之后,就发现他已经死掉了,之后再安装上也没有必要。要么还有一种可能。”胖子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便不再继续说了。 “什么可能,你倒是说道。”我有些恼火,立刻让他赶紧说。 “这个可能就是,穿这三件衣服的人可能就是放毒气的那些人。这个基地混入了特务,或者是他们的敌人。” “但门是朝里边关着的呀,而且还有一个人就站在门后,他们死之后,就不可能再有人进来过。”我疑惑的问道。 胖子想了想就说:“他们死亡的顺序也不一定一样啊,何况你想,一个已经走到门口的人,会打不开门正好死在门上吗?就算这些说不通……”胖子一杨脑袋指向了往里屋去的门,顿了顿才说:“咱里边还没去过呢,说不定还有别的出口。” 我们看向了里屋的门,窗外是一片漆黑,如果我们没有见过外面的景象,这里确实就是一个办公室内部,外面看着也只是天黑了而已。 老代将手中的净化管扔掉,我们便都站了起来,走向了那个通往里屋的门。这门还是一扇木质的门,但是要比外面那扇薄一些,门只是虚掩着,我们推开进去,但是里面并没有出现往别处去的通道或者是门。 里面是个宽度不足五米,但长度却有二十多米的长条形房间,房间的两侧各自摆着一排架子床,每一边各一排,中间留着走廊。整个房间内大致有三十张床,但因为都是两层,所以至少可以容纳六十个人。 只是看样子多数的二层只用来堆放东西,其实一层也有好多没有被褥的床铺。我们走了进去,在这个不大的空间中饶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床底下也是一些生活品和杂物,但都腐朽破败了。 每张床之间都放有小桌子,上面也摆着一些必须品,但多是无意义的,我们看到的多数被褥一一整齐码放着,但还是有一个靠着门口的床非常乱。 “这还有个刺头。”胖子打趣了一句,我们便走到了这个床位的跟前。 胖子挑开被子,里面没有什么杂物,只是空壳子架着,我们正想走,但是却看见了一旁小桌子上的东西,这里与别的不同,能看出还有些生活气息,至少在墙根下放着一只巨大的相框。 相框并不只有一张照片,或夹或粘有许许多多的照片在其内部。我们立刻对此起了兴趣,因为照片是一种非常容易携带信息的东西,至少相比起那些烂书和工作证要更能让我们对情况和时代背景做出推测。 老代将整个相框拿了过来,挪动的时候无意碰到了一个金属盒子,这东西像是用来装饼干的,实际确实也是这种用途,完全没有任何图案的铁盒子上钢印着几个字,就是几十年前的饼干,这东西要算年龄,估计要大我一个多轮。 金属盒子的盖子并不结实,一撞就打开了,从里面掉出了许多的杂物,看来是主人用来装杂物的,在这些纽扣或者是铅笔头之类的杂物中还带着一只比较精巧的手表。 不知道是因为盒子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手表并没有多少地方生锈。我捡了起来,发现这是一款女士表,非常的小巧,转头问胖子,胖子就说这是上海牌的。 这种牌子在五八年就有生产,一直到七八十年代,早先还得凭票才能买到,非常的有价值,所以不是普通人可以随便就有的。 我将手表放回原处,转而看向了观察照片的胖子和老代。整个相框大概十七八张照片,其中大大小小都有,但这里就有彩色的了,因为表面玻璃的保护,颜色也只是稍微挥发了一些。 “都是些和家人的照片,没什么可看的。”胖子一摆手,便给我挪开了位置。在这些照片里最多是一男一女,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其中还包括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还有几张似乎是婴儿长大后的样子,大概也就两三岁。 照片中的夫妻看着就非常的恩爱,因为我没有一次在那个年代的照片里看到过一对夫妻会如此亲溺。因为当时多半还是先结婚再恋爱的顺序。 女人衣着大体,一点不输现在的那些女孩子,想必也是出生于比较富裕的家庭。男的就显得有些内敛了,斯斯文文,就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模样。 我看了看,暗自推测出,这个男的可能是因为调配,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才独自来到了这个地方,看女人手腕,我就发现确实有一只手表,拿起那只刚刚放下的,一对比,还真有点像,估计是丈夫长时间外出,妻子给他带着留个念想吧,只是此人恐怕已经死在了外面的办公室,到头来自己的丈夫到底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这个女人可能都还不知道。 看了一会,老代就要拆开相册,我见状便立刻拦住了他:“人好好的放在这儿呢?你拆它干嘛?” 老代不急不忙的解释道:“一般这种老照片后面都会写日期,或者其他名字之类的信息,看看,瞎猫碰见个死耗子也说不定。” 一听有道理,我也不再阻拦了,只是提醒他要小心一点,可能这些就是此人唯一剩下的遗物了。翻开相册,里边一共十七张照片,我们一一翻看,但基本上都是黄色的底片,但还是有一张带有字迹。 因为笔迹是圆珠笔,所以基本上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残留着一些蓝色的印子,我们用手电筒照射之后,便清楚的知道了它的内容。 其内容如下: 一九八五年,六月十一日,记。 tuesleplusbeaupaysagedemavie 记:吕洋明、胡媛媛 第一三八章 少年班 翻过照片则是男人与女人并排站立的景象,他们穿着的似乎就是当时比较流行的衣服,如果只是按照时间看,还是比较前卫的。 吕洋明、胡媛媛。想必就是这两个人的名字吧,与我同姓,我还正为此有些触动的时候,老代就指着照片后面的名字说:“遇到你亲戚了。” 我白了他一眼,暗骂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胖子的调调了。但老代立刻一改语气,继续问道:“这句英语是什么意思?” 我打眼看了一下,发现我并不认识,但是看了半天之后我就又发现,这根本不是英语,我诧异的看着,这时候胖子就凑了过来。 本以为他会给出什么结论,但他也只是见我们有了发现,过来凑凑热闹而已。终于在研究了半天之后,我还是知道这是句什么。 我之前的工作是偏向机械方面的设计,但又并不完全是。由此曾经接触过一个法国的客户,所以自己还学过一段时间的法语,但是后来被对方放了鸽子,之后也就没有多在意,没几天那些看过的单词基本已经忘记了。 而在照片背后的这就是一句法语,但是具体的意思我没法直接翻译出来,只是能认出几个单词,其中就有,你、我、最美、风景。 我只是暗想了一下,就猜出了这句话的意思,这俩人玩起罗曼蒂克来简直不输当时的法兰西呀,此话的意思完整的连起来就是:“你是我此生最美的风景。” 我将此话翻译给他两,他俩都露出了没什么兴趣的表情。正想将照片放回去,胖子却说带上,出去做个检测什么的,看看到底是什么年代的,这里情况如此复杂,想必背后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我实在有些不太愿意,这些东西本身可能就是外面办公室里某位大哥的,这要是给我拿走了,还能放过我吗?但是一想如果能找到这个吕洋明的妻子和儿子,把它交给母子俩,应该也是几十年后的一个始终吧,至少不必一辈子都活在那种亏欠或者是对对方的质疑中。 我将照片收进了口袋,本来还害怕会碎掉,但是装进去之后就发现这种材质非常好。那只女式的手表我在胖子面前扬了扬,但胖子并不为之所动,只是说这东西是当年值钱,现在虽说也值点儿,但是都锈成这样的,拿回去也是得整个换掉机芯,基本没有什么价值。 我见状只得和照片装在一起,这东西和照片的意义也差不了多少。在其他的桌子旁,我们也发现了不是类似的东西,但都没什么价值,还多是杂物。在这里没什么发现,我们便直接走出了这间宿舍。 广场里,三个人站在两头的路中间,我便问道:“走那边?” 胖子两边指了指,嘴上念叨着些什么,不大一会,见他身体倾斜到了左边那条甬道的方向:“走左边。”随后胖子便再次排在前面,举着手电筒带着我们进了这条甬道。 甬道的顶端还是金属的架子,照旧也是线缆遍布。我们顺着甬道继续往前,渐渐的就发现这里更像是一座教学楼的某一层走廊,因为再前方我们看到了朝着甬道内开着的门和窗户。而在甬道两侧的墙体上也有类似腰线的相反色涂料。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看这地方实在是诡异,没有任何人为的损坏,但是这里的人却完全死绝了,我的猜测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虽然我刻意压制着不去往不好的方向想,但那三件莫名消失的防护服与防毒面具,则如何解释?总之,我还是希望那三件防护服只是本身就缺失掉的三件。 我们慢步终于都到了其中一间类似教室的房间门口,但迟迟没人敢进去,因为里面会出现的情况,是我们可以预测到的。 胖子这个时候就打趣道:“没事儿,开门。” 胖子喊了一声,门便被他踢开了,只是这回阻力大了不少,门被踢出去,还弹了回来。胖子没有准备,差点被反弹回来的门撞到。 尽管我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其内部的景象还是震撼到了我们。虽然教室内的尸体不足以堆积如山,但围成一个半圆的桌子边上横七竖八躺倒的尸体还是很多。 这些尸体也与之前办公室中的类似,全都是黑色的骨头架子。这里基本都是年龄不大的学生,但是再次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些尸体的高度完全不像是成年人,细看之后发现,大多数基本保持在一米四到一米五左右,只有个别几个是一米六或者一米七的。 “这都是些孩子?”老代疑惑道。 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教师里不是孩子,难道全是老头子吗?” “你理解错了,我之前说过,那些书本就不是高等教育任何一个阶段的教材,就是说这些东西拿给普通的大学讲师,有可能他们都不能完全理解,所以这些人这么早就学习如此深奥和复杂的学术知识,完全不符合他们的年龄段。”我将自己的见解稍微解释了一下,胖子和老代纷纷点了点头。 “我说,你还有点本事嘛……那是什么东西?”胖子说着,突然一顿,便指向了我的身后。 此时我站着的位置身后正好是黑板的位置,但是教室布局并不是常规的样子,桌子围成一个半圈,中间放着一面可以移动的黑板,这倒是有点像西方的教育方式。 我的背后并不是黑板,而是一边挂着相片的墙,这些照片因该都是整个教室的学生,而在照片集合的一边我也看到了文字。 “胡杨工大,少年班,第六组。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胖子已经走到了更前,他念出了上面的文字,我并不知道这些指代的什么,胡扬工大,完全没有听说过,但是这个少年班,我却是听说过的。 这个概念早先出现在耶鲁、剑桥、牛津这类的国际知名大学里,当然曾经一段时间清华也开办过类似的。因为国外与国内的教学体质不同,并不是完全的学年制,只需要你修够学分,就可以跳级直接到下一个学年阶段,所以长长会有十五六岁就能上大学的先例。 这个世界上天才是非常多的,只是在人口基数的覆盖下,很多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所以被埋没,一身都没法展现自己的才能。后来就有一个大学的教授提出,是否可以将那些天生就极其具有天赋的少年都组织起来,统一教育,但教育方式当然与普通的不同,毕竟他们至少相比其他普通人能力还是要强一些的。 这些孩子组成的少年班并不是执行统一教育,组织者会对每个孩子进行测验,按照他们各自的长处,安排课程与学习内容,所以在有这种概念实行后的七八年里出现了很多的商界、政界、艺术界与行行业业中的精英。 我没敢往下想,也没干把自己的这些初步推测讲出来,实在是太过于晦涩,这座地下的工事,就以现在的位置我所看到的设施来看,我已经基本猜测到了。胖子见我没有回复,以为我也没什么头绪,便又看起了边上的照片。 “刘国政,那个学年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兔崽子。”胖子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的身后,想必此人也已经死在了后面。 我们查看了多数的照片姓名,名字都非常带有七八十年代的特色,照片上穿着都是白色的衬衫,统一的样式,大概看了一遍,我就发现这些孩子确实只是十三四岁上下的年龄,女孩也不少,其中最小的一个当时才不过十岁,因为上面的信息只是写明了本学年多少岁,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当时到底是几几年。 我稍微回忆了一会,便想到好像就是在那几个年代前后,这一代确实有较多的特务潜入,至于原因是否与此相关,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咱还是赶紧走吧,先去找到那些药材要紧。”老代见我们开始观察这些无意义的东西,便急忙催促道。 胖子点了点头,我们依次又出了教室,门还顺便给关了起来。才出了门,胖子就突然叫停了我们:“不对呀,这里如果是七八十年代建造的,但是黑喇嘛1924年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那么此地就及不可能是黑喇嘛藏匿财宝的地方,不对,不对,我们看来是走错地方了。” 胖子这一句如惊雷一般,他说的这就是关键问题,而且还是最致命的,我们不能继续走了,这里的疑点实在太多了,我们继续前进只会是南辕北辙,完全没可能知道药材的下落。 “这里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建造完成的,如果说是后来人改造的这也说不定啊。”老代依旧保持着非常乐观的心态,但实际情况,却与之相反。 “别那么乐观,这种情况我不是没想过,要是后来人改造,里面的东西可能早就被运出去转移了。”胖子说道。 见老代额头上出了些汗,我知道他心里有些不好受,胖子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极有可能就是九成的真相,但是实在悲观,现实要是真如他所说,那我们不只是白来一场那么简单。我们的后路已经断了,在没有找到出口之前,我们和死人也就只差个弹尽粮绝。 第一三九章 铁门 三个人在原地呆呆的站了一会,胖子啧了啧舌,这才打破了僵局。 “得,咱们再去找找,说不定修建这里的人真嫌麻烦随便找了个地方堆了起来也有可能。”胖子说完,见老代还没动静,就直接拉拽着老代,一手招呼着我继续往甬道的更深处走了进去。 不管后面的结局会怎样,我们照样还是得往前走,因为现在已经不是寻找地弥勒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其关系到我们是否还能活着,所以原地待着,或是后退都只会是死路一条。 悠长的甬道,漫漫没有尽头,我们路过的教室两边加起来都有十多间了,其中还包括着不少的卫生间厕所,但是估算着这些教室的数量,学生也至少是有两百余人,就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前方的甬道还要长,后方则还有一条没去过的甬道,想必说它能容下一千多人都不算夸张。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需要一整套的配套设施,宿舍、食堂这些都得齐全,看刚才我们看见的那种宿舍大概计算,那就要差不多三四十个同样大小的房间,这样的话再加上其他设施,那这个工事的面积就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近乎走了四百多米,我们才看到前方走廊的末端,一堵墙出现在了我们前方十多米的位置,回头望了一眼,后面又变成了遥遥无尽头样子。 “娘的,修这么个玩意儿,都能在里面开奥运会了。”胖子插着腰,大喘着粗气,这里空气质量并不是太好,造成呼吸困难,那还算不上,但是气体实在太污浊,所以胖子这半天稍微有些不适感。 “可不是嘛,我刚才还看见有一个房间里各种体育设备都挺齐全的,看来他们修造这个地方,至少规划的使用年限就在半个世纪以上,可能就是造成集体死亡的那次事故,才使得他们放弃了这个地方的。”一路来我观察到了很多的细节,这里基本就是多年之前的原样,而且我发现了有一些还没施工完,或者才施工到一半,这说明此地要么在修整,要么就是还未完工就已经投入使用了,看起来那么陈旧也只是因为我们来的太晚了而已。 当我们看到面前的墙壁之后既有些失望,又有点欣喜。这么长的地下走廊终于走完了,但是结果前面却没了路,失望中又有些恼火,但是至少人肉搜索完了这半边工事,现在也大概确认了这片地方属于教学区。 我们走到了尽头,那是一面完整的花岗岩,这说明此后再没有道路了。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对方,正准备返回再去探索另外一边时,但我却发现了这里的蹊跷。 一路过来,这边都是教室,最多间隔大概三个教室就会出现一个卫生间,卫生间只有一面有,这些不管是卫生间还是教室,它们的门统一的都是木质刷绿漆的门,但就在这里出现了一扇黑色金属质感的门。 我招呼两人过去看,两边教室互相不对称就是因为出现在这一面其中的多个厕所才造成的这种不对称,而这个黑色金属门之后,便是我们右手边所剩余出来的空间搭建成的。 “铁门。”胖子用手在门上敲动了几下,声音很沉闷,不像是老式的那种只有一层铁皮的门,这一下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此扇门出现在这里,比较特殊,这也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与平常的不同,那就说明我们一定能在里面找到点什么。 我们站在一旁看着,胖子推了铁门一把,但是门却纹丝不动:“锁着的?”胖子疑惑了一声,便直接退后两步,朝着铁门撞去,但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见状也走了上去,试着推了一把,但是却发现与推墙无异,几乎是一点凹陷都没有:“怎么办,这也没有个能砸门的东西。”四处寻找了一下,地上很干净,有的也只是烂掉之后掉落的线缆,或者固定吊顶的木材。要是真找,那也并不是找不到,教室里桌子多的是,但恐怕对这门可能起不到作用。 正当我想着,老代胖子二人已经半蹲在门前研究了起来。我见门锁是个突出的圆柱体,便问道:“这像是个小型的三防门啊,能撬开吗?” 胖子此时已经拿出打火机,正炙烤着从钥匙串上拆下来的钥匙环。不一会,那个铁圈便已经被他完全拉成了直的。 “哪有那么多三防门,这就是个老式的防盗门,只是防盗系数比较高而已。”胖子拿着已经降了温的铁丝,又回到了门前。 他溜门撬锁这手,我是见过的,虽然上一次拆的不是很完美,但是对于这种现代而且看起来并不难的锁,我感觉胖子还是能得心应手的解决掉。 铁丝被伸入到了锁眼中,这锁是个带钥匙还带密码的双重锁,首先密码要转对,其实就只有三位数。三位密码在相对应的地方,钥匙插进去才能起到作用。 胖子朝我们做了个动作,意思是不要发出声音,他这才将耳朵贴在锁头的门上,慢慢的一下一下转动着机械把手。 足足十分多钟,胖子蹲在那里满头的汗水,这些汗液顺着额头面颊流下,我是实在看他有些不舒服,便轻声的问道:“怎么回事儿,有希望没?” 胖子被我这么一吵,实在是有些起火,直接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打开两层了,就剩下最后一层。细活,你别急。” 等他说完,我赶忙摆手致歉,索性也就直接走到了远处干扰不到他的位置。但才一回头,立刻就听见铁门哐当一声,这一声动静吓的我是一个踉跄,而正把耳朵贴在门上的胖子那就更加不好受了,声响直接传递进他的耳朵里,震的他往后一倒,径直坐在了地上。 我赶忙好心过去扶起他,但没想到这家伙一膀甩开了我,不仅这样,他还立刻破口大骂道:“你娘的,叫你不要乱动,你还踢门。” 我这一听,立刻也有些不服气,回嘴骂道:“去你大爷的,那是我吗?声音是从门里传出来的,是有东西在里面砸门。” “是吗……”胖子看着铁门正疑惑的工夫,却不想铁门再次被里面的东西撞击了一下,此次的声音,与刚才那一下类似,但可以听出,确实与我们砸门没有什么区别。 “里面有东西。”我声音颤抖,看老代,他已经拿起了胖子的手弩,对准了铁门。胖子见状也赶忙退后了几步,到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只是他的那根铁丝还插在密码锁上。 “几十年了,难道里面还有活人?”胖子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这里的人都被毒气毒死了,他一个还能逃得过去不成?”我们半晌没有等到第三次响动,但是一种恐惧感,却由心而生,总不会从里边跳出来个什么变异的怪物吧,这倒是有点像现在那些电影的套路。 “这里没有窗户,门是可以起到一点密封作用的,只要里面物资齐全,没准真有人也说不定。”胖子从我手里拿过暂时由我保管的刀,作势想要过去。 “别扯了,这里面顶多二三十个平米,几十年了,他的排泄物都已经能堆满半个房间了,就算物资装满,那也吃不了两三年,而且你都说几乎封闭了,那里面的人早就憋死了。” 胖子一撇头又白了我一眼,随即扬了扬脸,似乎是想让我过去:“没必要吧,咱们还是先撤?” “往哪儿撤,这一关是迟早要过的,房间这么特殊,说不定我们要找的东西,或者其他相关的线索就在里面。”胖子朝着另外一边的甬道瞥了一眼:“到时候咱在那边没有发现,不还得回来吗?” 我呲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情况下确实有些害怕,但又不能不做,某种意义上,成败就此一举,说实话确实没有任何退的可能性。 这时候胖子一指门上的密码锁又继续道:“锁已经打开了,铁丝一拔出来门就能扭开,你上去,把门打开就闪人,管它是什么东西,我和老代来对付。” 胖子说完,又朝着门那边一摆手,几乎不容我考虑,计划他已经定好了。既然事已到此,我也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缓缓挪到了门的边上,他俩就站在门正面一米多点儿的地方,随时等着我开门。我则是斜着身子,尽量将身体藏在了墙面上,那只伸出去的手在大锁上摸索了一会,铁丝就被我抽了出来。 伴随着这个动作,我清楚的听见,门锁中发出一声咔哒的声音,果然胖子没有说错,那锁里的卡簧确实弹了回去,接下来的,则是扭开门锁,往里死命一推了。 这锁多少有些生锈,其中构建接触发出一连串摩擦的声音,非常的紧,但也不至于到卡死的地步,直到我的手感觉到了锁纽已经到达了极限,这才想要往里推,但有股力量却早我做出动作,门径直被朝里拉去。 第一四零章 主控室 我知道里面的东西想要挣脱出来,就根本没有要阻挡的意思,一撒手,直接放开了手中的门把手,另一头还赶忙去提醒他俩,但是转眼才发现,他俩都已经准备好了,老代的弩箭,也就在我开出一个口子的时候,脱了弦。 我看到胖子急忙摆手让我闪开,自己也知道接下来并没有我什么事儿了,之后,等他俩慢慢逼近门口的工夫,我便乘机移步到了他们俩的身后。 此时,门已经完全打开了,门后没有东西,一片漆黑,胖子的手电是照向里边的。同时老代的第二只弩箭都已经射了出去,但是里面的东西却还没有出来。 胖子和老代知道轻重,如此情况,里边一定有诈,他俩互相打了个手势,谁也没有先上去。接下来的是一幕非常诡异的景象,一股如固体一般的气体从房间里倾倒了出来,真的是倾倒一般。这些气体中应该含有大量的粉尘,而且粉尘的质量并不轻,所以才会呈现出现在的状况。 没等这些粉尘完全落下,两个人就已经挪到了另一边,我也顺势后退了几步,背已经贴紧了墙面。这股黑气慢慢压下,没多久就落在了地上。光我看见的,地上原本灰白色的灰尘上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方形的黑色印子。 “什么东西,毒气”此时门框里的景象我已经看到了,什么都没有,里面的架子桌椅完好摆放着,就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只是看设备众多,似乎是一间控制室。看见没什么东西跑出来,我这才小声的问了一句。 “不像是啊,氧化掉的油漆吧。”从胖子说话的语气我就知道,他也没多少把握,只是这些东西并没有直接杀死我们,我们也就不认为他是一种威胁了。 几个人站在门口,往里又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那刚才的声音是从何而来的而且我刚才分明就感觉到,门是一股力量强行拉开的。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我们刚到门口的时候来,稍微有点儿说不不通。至少从声音判断,这绝对不是门自身发出的。 门不厚,差不多就是现代防盗门的厚度。我们小心翼翼进了门,深怕会有东西躲在上面,所以第一个戒备的位置就是我们的头顶,但除去用来吊顶的架子之外,其他的就只有密密麻麻的线缆,这类的线缆要比外面多至少一倍。果然如我的猜想,这里就是一个总控室。 知道这一点,我有些欣慰,因为如果确实是总控室,那一定就有基地的设计图或者结构图,再不济电路控制图总该是有的,方便维修,这个是必要的设置。 发现吊顶上没有东西,我们的注意力转向到了门后。其实门后的空间也就一巴掌不到,实际上根本藏匿不了什么东西,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会是什么古怪的东西,所以我们还是打开检查了一遍。 这下并不容易,因为拉动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种非常大的力量,还以为真有东西反向拽着,却不想在我拉开之后,胖子就发出嘘的一声。 我转头一看,这才发现,门后空空如也,同样是什么也没有,而在门的左上角,挂着一根弹簧,这也就是我在开门后,为什么门会被瞬间拉回去的原因。 我放手,门再次拍在墙上,又发出哐当一声,好在背后是花岗岩,否则这墙没几年就得出现一道沟。 细细观察了这个房间,大小不到之前那个办公室的一半,其中一面靠墙摆放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设备,线缆连接到头顶,有的从一边连接出去,有的则是从另外的一个洞口直接通了出去,不知其去向。 仪器多数带着老式的雪花屏幕,操作台上,全是各种各样的按钮,皆都覆盖着灰尘,如果没有图例或者是说明书,靠猜的,根本没法猜出其用途来。 撇开这些我们不管,在另外一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单人床,此地是有人长时间24小时值班的。人都是吃住在这里。而床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被褥,同样鼓起,基本已经石化了,摸上去油腻黏手的感觉我也早就想到了。 我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些仪器设备上,主控室这个猜测基本坐实了。那么也就是说,这里同样控制着电源,头顶看了看,这个房间的电灯还是完好的,对此会有些诧异,也只是因为我们在外面没有看到过一只完整的灯泡,也不知道是基地所有人员死亡之后,电力断掉,突然的高压才致使它们炸掉的。 想着控制电源的事情,我便想尝试是否能找到发电机的总开关,几十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运行起来,按理说那些年代的大型设备,都是进口苏联的,那质量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不用说,隔个几十年,只要燃料充足应该启动起来是没有多少问题。 只是这操控台上上百个按钮和几十个拉杆还是让我放弃了这个想法,虽是不切实际的想象,但如果真有自毁系统,被我给抽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想要招呼胖子老代来看,却发现他俩并不在我的一边。随便瞄了一眼,就看到他俩站在单人床前。几步走过去,正想问话来着,却见到两个人在清理被褥。 我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就也凑了上去,才只是离近了大概一两米,我就被汹涌而来的臭气熏的差点没吐出来。 “你们干嘛呢”我问完,他俩也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被褥之中的东西。 这惹得我更加好奇了,捂着鼻子强忍着臭气,几步到了能看见他俩动作的地方,被褥还在被他俩用刀拆解着。我实在纳闷,便又问了一句。 胖子根本没搭理,直接用刀挑开这被褥的一头,让我看了一眼,又很快放下了去。虽然停留时间短,但是我也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已经白骨化的脚。 外面尸体有上百具,甚至更多,他俩都没有动过,但是这一具却直接上了手,其原因我也立刻便知道了,因为外面的尸骨全是黑色,无疑都是被毒气毒死,尸体这几十年一直在毒气中腐烂这才造成的。而这一具,则光是看脚掌,我便知道那是一具没有中毒的尸体,至少长时间没有处在毒气中。 我招呼胖子将手电给我,帮着他们更快的清开被褥,这些絮状的东西已经破烂了,但是其粘性却使得这些东西非常难以清理。 最先掉落出来的是本笔记本,死者手掌紧握着,还保持着最后的状况,想必此人应该是用这本笔记记了些东西,最后直接将自己包裹在被褥中,慢慢的才死去。 因为笔记本上沾着些黑色的粘性杂物,胖子便直接用刀挑到了一边的控制台上,估计是等着一会在看。 我等着连打了好几个哈气,清理这些东西的过程及其无聊。终于一具完全蜷缩抱着小腿的尸体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如我想的,此人在死前极为恐惧,或者是非常的冷,才会在身上包了这么多的被子。整具尸体保持死前的状态,我们出于人道,并没有破坏什么,只是大概看了几眼,尸体的确不是被毒气杀死的。那么联系起前面的猜测,这就非常的好解释。 毒气可能是突发情况,所有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中招,放毒气的时间可能在晚上或者是休息时间,所以他们这些人才没有多少移动,但这也不排除,毒气见血封喉的可能性。毒气先从一个区域慢慢蔓延,在总控室值班的这个人发觉到了不对,他至少是吸入了不少毒气的,因为总控室门的密闭性,所以才逃过了一劫,但是他又不知道外面情况,这点就很难说通,就算是不知道外面是否有毒气,他也应该出去看看的,但是没有出去,就证明,他知道外面毒气还是存在的。 联想到这里,胖子就指了指控控制台,他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是总控,对于有毒气体或者是烟雾报警都是有设置的,看到了毒气报警灯一直还亮着,所以他才没敢出去。但是这里没物资,就只能活活困死在这里,所以他才会是现在的状态。 “刚才的办公室里都有防护服,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总控室里会没有。”我四处打量了一会,脑中忽然一个机灵,这才想到了这个问题,总控室内确实没有防护服,一边的小柜子里也只是已经成团的杂物。 “所以我之前说了,这里并没有完全完工投入使用,有些设备和设施也并不齐全。”胖子一摆手,眼睛看向了主控台上的那本笔记。他顿了顿又说:“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我们几个径直走到了主控台前,胖子抢先便打开了笔记本。因为封皮上粘的东西实在太恶心,胖子索性直接将封皮与两边没有文字的东西全数撕掉。 笔记本中记载的东西单说内容并没有什么,因为断断续续,基本没有一个连着的时间线,而且大多数都是些琐碎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有一半的部分都是没来这里之前的记录,根本没有价值。 第一四一章 日记 记录这本笔记的人叫苟玉年,年龄不详,按照之前那些琐碎的记录,我们很容易就知道,他是一个电气工程设计师,其中至少有三年多的篇幅写的是他在某处修造一座大水坝工程的记录,但是这三年也不过五页纸的数量,内容也基本都是技术性思考论解, 这座水坝工程非常巨大,他的主要工作是设计水轮机的用作机制,而在记录中记载着唯一的数字,便是水轮机的数量,有28组水轮机,这样庞大的体量已经基本达到三峡大坝的数量了,要知道三峡规模已经是世界第一了,但也就32组水轮机。 “这家伙瞎编的吧,含糊其辞的,在哪儿他都没说清楚。”胖子看了看,便质疑道。 我听完就说:“这也不一定是假的,他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此人一定不简单,参与的项目也都是绝密的,恐怕笔记也是偷偷才记录下来的。” 胖子稍微想了想,便打了个眼色继续看下面的内容。因为后面的内容大多数是没法连接起来成为一个完整故事的,所以我将其原样摘抄下来,其内容如下。 一九八零年,五月二日。大坝工程的项目方在早晨突然通知了我们以及主体设计方和施工方,项目到此为止,第二日就可以派车送我们出去,我们要做的只是整理好自己带来的东西,他们所发放的一概不能带走。 我很疑惑,因为主体的水轮机组共计二十台,但只安装完成十六台,而且其他的八组后备都还没有完成组装,这非常不合常理,他们在强行带我来这里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那么草率的做事风格。 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设计图样本身,此处的z字形河谷并不需要设计图中二十组水轮机与八组备用轮机的体量,但是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 一九八零年,五月四日,昨天,我们被强行送上了车,路途中同样还是使用了来这里的方式,我们被要求蒙上黑布。我们的物品在二号的夜晚就接受过检查,他们看过我的笔记本,但是并没有没收。 三号的凌晨我们才被各自送回家,因为对其他人完全不了解,所以其他人的去向我并不知道,但我是到了家门口。 回到家中,妻子和女儿都有些惊讶,但是她们并没有询问我这消失的三年去了哪里,这很奇怪,我是被突然送上车,又突然被送回来的,她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去向,在我的询问之下,才知道,在这三年里一直有人以我的名义寄来信件以及一些钱。看过信件之后,我发现字迹与我的一模一样,因为我觉得此事背后还有些什么别的用意,所以我并没有像她俩说明什么。 一九八一年,一月十五日,时隔半年多了,我才再次抽空记录下这些,这半年的时间里,我寻遍了各地的工程类大学,寻访过十几位坝基工程的教授之后,他们均否定了我所凭借记忆临摹出来的设计图,他们会持反对意见是因为这设计图本身就有问题,而并非没法建造。 有一位在此领域中极其有声望的专家告诉我,这种坝体的结构非常庞大,如果是我所说的那种水系,完全没有必要,坝体至少比常规大了四倍以上,这说明在坝基中还有另外用途的空间。 专家问过我,为什么会设计这样的大坝,因为那些建造着的身份不明,我害怕说出来可能会对我造成一些影响,所以我只是编了另外的一个故事。 一九八一年,三月一日,这个几个月改变了很多东西,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有人无时无刻在看着我,那种行走在黑夜中毛骨悚然的感觉无时无刻都在跟着我。 他们说我疯了,杨兰也越来越不理解我,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座大坝改变了我的后半生,至少现在看来是这种境遇。因为家中全部贴满了大坝的设计图,杨兰带着女儿搬走了,我每天像是个疯子,像是个行尸走肉,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它只是一座大坝,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发而不可收拾的。 一九八一年,九月一日,在我离开那座大坝工程一年半之后,我终于在恶补了各方面知识之后,大坝的整体设计图已经被我复原了出来,其中的空间,多了三个不明用途的,那片区域在当时我们是被禁止进入的,他们只允许那些统一穿着的人进出。 我将总体结构图拿给哪位专家看过,他帮我画出了其中还存在的一个空间,这里使得其余三个空间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类似三棱锥剖面的巨大结构。 今天我萌生了一个连我都有些惧怕的决定,我要回到那座大坝,那座大坝仿佛有魔力一般,我要回去,我想要看看它的真实用途。但我没法用自己的力量去,我需要引出那些人。 关于大坝的笔记到了这里直接断线了,再没有任何内容,一九八零年,五月二日那篇之前还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对大坝工程结构的分析,以及工作日志,可见此人工作非常认真。但是我实在搞不明白,一座大坝是如何吸引,又是如何使得这个人最后抛妻弃子的,如何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他人口中的疯子。这在我的层面上很难理解。甚至是完全没法理解。 接下来的笔记,就光从时间上判断,中间空白了五年多的时间,直接跳跃到了一九八七年。这五年不得而知,记载中我也看出,他是直接从到了这所基地开始记载的。而且内容与之前一点关系都没有。其下则是笔记接下里我觉得有点儿意义的内容。 一九八七年,五月四日,胡杨基地的总设计方案已经设计完成,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已经寻找好的山体下进行开挖,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山体之下已经有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洞室,而且经过先遣小队带出来的数据,洞室内部基本与设计图纸大小类似,我们只需要开挖一小部分结构不相符的洞室,便可以实施建设项目。 也就在今天,项目组决定要我们组织小队再次进去,对实际洞室的情况进行测量检测,等数据完全符合标准,便可以立刻开展工程进度。 一九八七年,五月六日,原计划定于今天的任务暂时取消,第一只先遣小队在再次进入洞穴之后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他们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出来,我们已经在305号洞等待了一天的时间,我能感觉到,洞里一定出了某些事情,我们没法预料的事情。 一九八七年,五月七日,在与上级联系后,上级决定再不做等待,他们同意了第一批的采样结果,准备直接进入施工,并不想要再次等待测算结果,上级似乎非常急于建成胡杨基地,我想可能那个计划已经提前开始的,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上级会如此草率,那就意味着对方已经发动了第一次袭击,我们的时间剩不了多少了。 一九八八年,十月十日,胡杨基地的基本设施已经完全搭建完成,在之前的一年里,我们遭受到的突变太多了,事态无法计量,多年前的那个决定,我是否选择的对,现在看来已经没法判断了。 第一批人员逐渐进场,整个基地用作了起来,但是有些必要的设施还没有做好,希望不会出事,希望这里的人不要影响到那些东西,它们也不要醒过来。 一九八八年,十二月十二日,今天的日子看上去就不是很吉利,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最不想看到的灾难还是发生了,那些东西完全没有沉睡,它们苏醒了。 三名学员,与两名研究院的失踪,这只是个开始,还远远没有结束,我提醒过上面的,006区一定有问题,但是他们完全不在意这些,不在意那五个人的失踪,我无能为力,我已经没法脱身了,我现在才明白,当年的抉择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一九九零年,三月一日。地面上的气温急速下降造成了通风口冰冻,在应急通风开启之后,它们出现了,我们看不见他们,它们如同幽灵一般。 两方发生了战斗,虽然我们在武器方面占到了优势,但是我们却没有目标,双方可能都死伤惨重,但我能看到的就只有我们这方。 它们似乎是退回到了006号区域的破洞里,借助着这一缺口,我们终于用钢板封死了洞口,希望能够阻挡较长的时间。 一九九二年,五月六日,有一部分人被秘密送出去了,他们那帮人避开了常规路线,意图不想让我们这些炮灰看见,但我却看见了,那些人里还有他,希望我的那封信能寄出去吧,也希望收到信的人能看清楚这个世界。 其他人还在渴望被送出去的承诺,但我知道,我们这些人永远出不去,因为我们身上已经感染了那些006号区里的东西身上携带的毒素,我们活不久了,不像那些学生。 第一四二章 006号区 一九九三年,六月,我已经不记得现在倒是是什么时候了,被困这间控制室里也快一个多月了,食物今天已经没有了,水在早先的时候,墙角会渗下来一些,但是今天我也发现,那里的水流干涸了。 一个多月前,006号区域发生了严重的塌方,我们没法控制,虽然那里已经废弃一年多了,但是依旧还有十多个人被掩埋到了废墟中。 上级还是没有听我的意见,如果直接封锁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了,我们长期的研究并没有发现那些东西是什么,它们没有任何的形体。但造成这次灾难的并不是它们,在基地中的电路里暗藏着一根管道,这是连我都不知道的,但是我敢确定的是,绝对不是上级所为,他们绝无这个想法,我们的队伍可能已经被对手完全渗透了,在他们发现我们这股暗中力量可能会成为威胁的时候,毅然的对我们进行了绞杀,没有一点怜悯。 检测器表明,现在外面还是存在大量毒气,等它完全失效,还得一个多月,但是我坚持不到那天了,可能我的死会解开那些人心中最大的一个结吧,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后面这些字迹已经不像是人书写出来的了,苟玉年在弥留之际还是没有说明一些他身上的秘密,其实我对此非常好奇,我也开始觉得他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在本质上与我差不多。 笔记上看着有些价值的就是这些内容,其他都是杂事,或者学术研究的猜想和解决方案,唯一断裂巨大的就一九八一年到一九八七年这个巨大的跳跃,但是我们并不想知道事出何因何果,毕竟其中一段没有记述出来的信息已经指明了我们的方向,那就是006号区域。苟玉年在笔记中写道,原本的006区域是仓库,设计之初并不是,因为施工中他们发现,在006号区域堆放着大量的金银器具,与一些已经生了霉的枯树残根,他们本想将此处清理的,但是这些东西数量巨大,没法运出去,如果抽开人手就会造成工程进度延期,所以项目临时决定,将原本作为实验室的006区改造成简易仓库,先将那些东西暂时封存,等待后续处理。 后来006号区域出现了变故,在他的笔记中只是说那种东西,或者它们,我们几个都没法理解具体指代的是什么,但是后来却是那些东西并没有对基地内的人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并没有在意,只是将006号区域的破洞封堵而已。 再后来,006号区域不知道什么原因塌方,有人被活埋,还没顾上救人,却因为某些阴谋,基地内的人全部被毒死了,所以直到现在,可能我们几个才是进来的第一批人。 打定主意有了目标,我们便要准备去006区域一探究竟,具体会塌方成什么程度,还得到了地方再做打算,如果我们没法挖开,那也只能先求生,再寻药。 “可是006号区域在哪?”他俩什么也不管就想要动身,我立刻叫住他们问了一句。 “哎呀,我这脑袋,给这人记得这些玩意儿整懵了都。你快看看,这笔记上有没有结构图什么的。”胖子一拍脑袋停住站在了原地。 我刷刷几下,将笔记本翻了好几遍给胖子看,当然没有什么设计图。我朝胖子摆了摆手,此时又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正当我们抱头苦恼,老代却突然一指我们的身后,说道:“那是什么?” 我俩顺势转头看去,第一眼确实没看明白。其实指着的方向就是操控台的面板,面板上很多个圆形的小灯,只是排列并不怎么规则。 “基地各处设施的指示灯?”我疑惑了一声,但并没有人答复。 “管他是什么呢,挨个打开一下试试。”胖子说着,就用刚才撕下来的笔记本封皮擦拭了几下面板,他也不在意什么顺序,直接挨个将拉杆拉了上去,按钮也是一个一个按了一遍,但操控台并没有给我们反馈什么东西,场面依旧还是寂静无声。 “电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反应。咱就算要试,也得先找找发电机房吧。”沉寂了一会,我这才说道。 胖子啧了一声:“按理来说,发电机房应该距离这里不远,机房也不太可能单独开启,怎么也该有个远程的控制按钮吧。” “电打火也需要电呀,将近二十多年了,管他是啥电瓶也该干掉了。如果发电机没坏,还有油,那我估计至少应该有个手动打火。”说着我便招呼胖子离开控制室。 胖子有些不服气,又再次折磨了一遍所有的按钮与拉杆,发现还是同样的结果之后,这才灰着脸,跟着我走出了房间。 才离开房门不过三米的距离,突然房间中再次传出一声奇怪的声音,我们瞬间转头才看见,房间的门内一闪一闪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发着光。 真是应接不暇,才转身看控制室的门,却不想我们的身后,又爆出一声如牛低哼的声音,一时间我们前后两面,都不知道看哪里好了。 底沉的哼声一直在远传的甬道中响着,声源非常的远,我们不好估计,但眼前的事情还是要先处理的,所以转身便朝着控制室摸了过去。 走到门口,一股焦糊味就已经被我闻见,心中哎呀一声,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味道。几步跨进门我就看见,原本的吊顶上已经起来了一片大火,因为上面遍布电缆,燃烧的速度非常快,我们耽搁的这段时间,吊顶已是一片火海。 “我说吧,这里说不定能打开,这不电线短路了。”胖子吆喝着,他是一点没觉得这里不舒服。 我连忙叫喊着赶紧灭火,但四下一看却没见有什么东西能起到灭火的作用。胖子见火势越来越大,一扭头就招呼我赶紧走,别在这儿墨迹了。 整个吊顶已经是没有救援的希望,火势布满了整个房间的顶端,而零星掉下来的火苗也点着了地上的那些被褥和棉絮,房间的角落,原本放床的位置,也成了一片火海,难以靠近。 我们灰头土脸跑出控制室,胖子直接将门拉住,我就问它干什么。胖子则说,门关掉了,密闭空间里,那火也不一定能烧多久。 转头看了一眼,门再次被锁上,烟雾也没有从缝隙冒出来,我们这才叹了口气。转脸就对着胖子骂道:“叫你别乱动,现在全烧成碳灰了,你要怎么找006号区域?” 胖子一时语塞,没说出个什么来,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打了几个哈哈,便又招呼着我往对面的甬道去。看了一眼老代,他没说什么。那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再好发作。 回到广场,这里还是之前的样子,走到对面的甬道口时,我们才发现了一串在灰尘上的脚印,这必定就是高加索人的了,他刚才开了一枪,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但一定不是随便随便打着玩儿。 有这么个威胁,我们只得全副武装,胖子又拿回了自己的弩,将刀递还给老代。我们踏着小步,快速的朝着甬道深处前去。 这边的甬道超出了我的想象,原以为两边因该是基本对称,但进来就发现不对,这边已经没有教室了,两边都是长条形的宿舍,看来是生活区。但也照样各种配套设施齐全,我们还找到了其中大食堂的位置。 估摸着时间和大概距离,我们已经走出了对面甬道的长度,但前方依旧遥遥无期,这回是真的一点看不到头,直到走出生活区,宿舍消失,我们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枪声在这种环境中传播距离是非常远的,我们当时听到枪声很响,但这些说明不了高加索人当时距离我们很近。其实我们与高加索人之间间隔的距离不算远,也差不多是前后脚的差距,只是进了广场,我们就走反了方向,这么久的时间,他没返回,说明甬道的前方还有很大一截的距离,这样那就只有高加索人在里面蹲着我们了,但是莫名开枪,却又很难解释,与我们对峙,他因该是要隐藏枪械已经被他修好这个事实的,只有这样,绝对的优势才会在它的那一边,反之,我们则会提前做好防备,至少不会与他正面对上。 地上的脚印是有的,但宽度不像是走路,而是在奔跑,是为了逃离我们才奔跑,还是为了逃离致使他开枪的那个东西? “我说,你没事踢我屁股干什么,你也没这癖好呀。”我们几个并排往前正走着,胖子忽然停下叫了一声。 我正恼火,这些关键问题想不通,我们很可能会身处险地,却不想胖子突然没来由的抱怨了一声,我是硬压着火,没好气的说道:“咱走一排,我闲的没事儿踢你屁股干嘛。” 老代撇头看了后面一眼,他也应和道:“是风吧,这地方谁有那心情和你开玩笑。” 胖子揉了揉屁股,一手挠着脑袋:“难到是我感觉错了?” 就在他自说自话的时候,我身后的老代却突然推了我一把。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的我,便直接几个踉跄朝着对面的墙扑了过去。 第一四三章 无根 这一下猝不及防,也不知道老代抽错了哪根经,非得这个时候推我一下,等我站稳了脚跟,回身想要发作的时候,却见到老代拿着刀正对着自己的身后。 “你干嘛呢?”我大叫了一声, 胖子左右看了看,我便见到他又突然一个激灵冲走出去几步。这我就更纳闷了,心说你丫不是突然癫痫病犯了吧。 但是等我见到胖子转身就是一弩箭之后,我便立刻感觉到这事情的蹊跷。娘的是有东西在我们的周围啊。这个时候我忽然记起了笔记中的那句原话:“上级还是没有听我的意见,如果直接封锁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了,我们长期的研究并没有发现那些东西是什么,它们没有任何的形体。” 这是最后一处记录中的一句话,苟玉年记录中的它们,是宝盖头的它,那也就是说,它们是除过人之外的其他东西。而后面一句又说,它们没有任何形态,没有形态的意思很多,说不定是个光不溜秋的球也不夸张,但是我们现在遇到的东西,我们看不见它,这不就是它们没有任何形体吗? 我脊背发凉,有人说多数致命的恐惧都来源已知事件,不知道还好,知道那是什么,更加的会增加人的心理压力,但是说这句话的人一定不知道,未知事件才是击破防线的尖刀,没有任何依据,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猜测可能就是那种情况,我立刻大喊:“小心点,这里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他们会隐身。” “早就知道了,你别废话了,快点来帮忙。”转眼的一瞬间,我只见胖子张牙舞爪的在面门前比划着什么,看了半天我才意识到,有东西跃上了他的面门。 根本不容我考虑,一股力量已经撞在了我的后腰上,没等去看,我已经扑向了胖子,胖子有些失去平衡,手中还未等射出的第二支弩箭已经出了膛。 几乎是贴着我的裤裆而过,那一瞬间,我是挨个感谢了胖子的八背祖宗。但我也不是什么恩将仇报的人,接着摔倒的力气,一拳头朝着胖子面前的空气砸了过去。 拳过胖子的面门,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力,但这一拳已经收不住力气了,拳头径直朝着胖子的咽喉砸了出去。只听胖子一声惨叫,但几乎再没了声音。 我也并没有好到那里去,我这一拳使得胖子条件反射蹬出了一脚,这一脚踹在了我的小腹上,胃中一阵翻滚,一口黄水便已经吐了出来。 “你爷爷的,杀我还是救我呢?”胖子如唐老鸭一般的声音叫喊了一句。 我捂着肚子,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这死胖子是一点没有留力气。但还没等我说出什么,我只觉得一只东西飞跃跳上了我的脑袋,不知是触手还是其他的东西已经抓满了我的脸颊。 “那东西趴我脑袋上了。”我大喊一声,下意识的立刻去抓,但双手脱出之后,我的手却什么也没抓到,那东西似乎已经闪避开了,速度奇快,我一点没感觉到。 胖子爬起来,见到正抱着脑袋的我,叫到:“哪儿?” 我有些诧异,双手四处在我的肩膀背上摸了一遍,但除了已经冒了一身冷汗的皮肤与衣服,再没有摸到任何的东西。 “没……没了。”我不敢相信,但全身上下都摸便了,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几脚又在周围踢了踢,也是什么都没有。 胖子皱了皱眉头,脸色阴沉着。我见他也没挣扎,再次问道:“你身上爬着的那只呢?也跑掉了?” 胖子四下摸了一遍全身,摇了摇头,他有些费解,半天才开口道:“那东西还没走,他只是……唉……”胖子只是了半天,都没说出个什么来。 我提防着四周,转而去找老代,他这么一会,没见有声音,也不知道怎么了。转头看见老代就在胖子身后,他倒是没什么事情,但是看着稍微有些呆滞,不知道怎么了。 我俩还是保持着提防,几步到了老代边上,他眼神恍惚,胖子连拍了几下,这才晃过神来。 “我看见,我看见那种东西了。”老代稍微有些结巴。 “在哪?”胖子立刻追问,同时弩箭也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射击。 老代愣了好一会,这才说:“刚才,我踢起了一脚墙根的沙子,那些沙子没有落地之前被东西挡住了,之后那些沙子在空中组成了一张脸。不……是好多张脸,它们就趴在地上。看着我们。” “啊!”我和胖子发出一声惊呼,但同时也提刀提弩对准了地面,只是地面上除了杂乱不堪与我们踩出来的脚印外,再无他物。 “没用的,它们没有形态,或者说它们只是空气。”老代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他看到的脸是什么样,才会让他都怕成这样。但听他说的话,如此的奇怪,又一想刚才那几十秒的事情,却又觉得他说的对。 我在一拳砸向胖子的时候,他确实还是四肢乱舞着的,但是看样子并没有抓到什么,我的拳头到了那种东西因该在的位置之后,那种东西却突然不见了。那只爬上我脑袋的也一样,我几乎是感觉到它的同时,就出的手,但还是一把抓了个空,难道真的如老代所说? 等我想明白,胖子已经慢慢蹲下身子,他想要去捡墙角的沙子。胖子动作轻微,按照老代所说,地上全是那些东西的话,确实有些骇人,但在我们看来,地上确实就是空气。 速度很慢,但不大一会,一把地上的沙子就被胖子抓了起来。这些沙子还是灰白色的粉末状,我开始有了一个猜测,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胖子抓着沙子,给我俩对了个眼色,便立刻见到他甩手将自己手中的沙子撒了出去。粉末在空中飘散,手电光线一照,便有点点星空的意思。 但紧接着出现在我们眼中的场景,却不费一点力气,打破了这种美好。这些沙子粉末果真就如同老代所说的,停留在了空气中,就如同下方有一片绝对的透明物体。 慢慢的粉末越积攒越多,逐渐一副匪夷所思的景象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脚下。撒开粉末在这不大只有五六平米的空间中,密密麻麻占满了人脸。 如此就已经非常骇人了,但这些脸却更加的诡异,它们没有狰狞的面容,也不是如恶鬼一般的凶容,它们只是一些普通人的脸,脸上有的喜,有的悲,还有的甚至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但是这些在我们看来,要比恶鬼罗刹恐怖一千一万倍。 它们看着我们,脸上没有变化,但我确信这种角度,的确就是在看着我们。胖子没敢动手,拿了根弩箭在浮在空中印出人脸的空气中划了几下,出乎意料的还是没有任何的阻力,这些原本浮在空中的沙子也被划散了开来,现在看着倒是有些狰狞了。 “这……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我此时早已心跳出喉,声音颤的都能筛糠了。 胖子俯面仰天,长出了一口气:“这里不能待了,咱们得赶紧走,避开这些东西。” “笔记里说这些东西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啊?而且现在它们也没把我们怎么样。”我联想起刚才想到的那一段笔记内容,便脱口而出。 “没造成什么影响。但也不证明它们没有危险呐,你忘了那一支第二次进来失踪的先遣队了吗?还有基地建成后,006号区域失踪的三个学生和两个研究员了吗?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法用常理解释,你还继续只看表象,那我们无异于自杀。”胖子声色俱厉,完全听不出他是在咋呼。而笔记中确实也没有记述那失踪的两拨人到了最后怎么了。 “他们会不会就是这里被毒死的那些人?”老代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我头皮又是一麻,瞬间如五雷轰顶一般。 这不是什么吉利话,只是顷刻间,我便觉得不只是脚下一块,就连整条甬道里都全是那种奇怪的人脸在看着我们。 “怎么说?你……你可别乱说呀。”我被吓得语无伦次,但看见老代微微点了点头,我差点没有一头栽倒在地上。 “试一试?”老代给胖子打了个眼色。 胖子有些迟疑,不知道老代意欲何为,他便露出了一个不解的表情。老代四处扫视了一圈,随后胖子就说:“你还不嫌多呀?” “试。”老代语气坚决,一点质疑的可能都没有。 胖子摇了摇头,但也蹲下身子又抓起了一把沙子,只是这次要比上一把多了近乎一倍有余。 “你要干什么?”我立刻尖声质问道。 “导航。”胖子说完这两个字,便一把推开我,一个扭身,将沙子粉末竟可能的洒到了整个空间中。一瞬间,我有点满天飞雪的错觉,但看到这些东西在我们周围几十平米的空气中停留住之后,我再也淡定不住了。 这几米宽,上百米长的甬道中,以外的我没看见,但是十多米,至少是五六米这个范围内,我确是看的一清二楚。密密麻麻,全是各种表情,各种样貌形态的脸。 第一四四章 鬼影 被这些做半蹲状但是只能看到脸的东西以这种角度看着,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马上我也知道了,这些东西并非不会动,只是动作非常的缓慢。 它们的表情变化着,喜怒悲欢在我们脚下这些东西的每一张脸上变化着,随着一张有点眼熟的脸出现,我已经再没了想要逃跑的意志。 这张脸为何会被我记忆深刻,那是因为她非常的特殊。这张脸出现在我们第三次进入的某一个教室的墙上,她是我看到在这些少年班学生中年龄最大的一个。 原本的那几个教室中,张贴着的照片里,多数年龄都在十岁到十五岁这个范围,小于的较多,但大出这个年龄段的却很少,而她则是唯一一个最大的。 她的名字叫云瑶,张贴照片的那个学年应该是十九岁,是个看着就非常伶俐的女孩,短发,脸上很干净,这致使我看了很久,所以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我对她脸的影响非常深刻。 云这个姓氏很稀少,似乎是某个少数名族或者少部分地区群体特有的,也因为这层关系,所以他的脸看上去并不是汉人的脸,此原因也是我对其印象深刻的一层。 大概和那张沙子组成的云瑶的脸对视了一分钟,我便开始有了些奇怪的感觉,这里其他的众多脸庞我都没印象,但我已经知道了,这些正仰视着我们的脸就是基地里死去的那些人,是鬼魂吗?我不由得又是背脊一麻。 “咱走吧,别待着了,他们……他们就是这里死去的那些人。”我说了半句顿了顿,害怕脚下的这些也听见,就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 “走,往哪走?这帮哥们没想放过我们。”明显能感觉到,胖子的声音也有些颤巍巍的。 “那继续待着也不起什么作用呀,要不先去别的地方?”我说完,便一手指向了甬道的深处。 胖子朝里看了一眼,见他有些迟疑,我又补了一句,他这才一扫四周,转身甩头叫了一声:“走。”说完我们便一起慢慢挪出了这片沙脸的区域,那些沙子被我们撞开,有些落到了地上,但有些还浮在空中。 正有些已经要脱身的兴奋感时,胖子一抬手,我们又停了下来。我就问道:“还干嘛,赶紧走啊。” “等会,我得确认一件事,很重要。”说着见他又在一边的墙角抓起了一把沙子,随后便走回了我们的身边,他将弩交给我,让我先拿着,自己则是在头上摸了摸,拔下了自己几根头发。 我见他行为诡异,又问了他一句:“你干嘛呀。” “等会,你自个看,看完了你就知道了。”胖子回完话,就蹲下了身。 他蹲下身的这回工夫,我无意扫了一眼刚才站立的位置,却突然看见,云瑶的脸面向着我,我扭了几下身子,就发现她面对的方向就是我,但此时其他的脸四面八方看着哪儿的都有,因为我们这里并没有撒过沙子,所以现在脚下还不知道有没有。 它们没有跟过来,但大部分却望着我们。特别是云瑶,我感觉到,她是有眼神的。我没敢再和她对视,那种感觉实在太诡异了。 直到胖子蹲下喊我给他照明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马上也半蹲下,注意起了他的行为。胖子先将自己手中的沙子扬了一些在空中,果然我们脚下还是有那些东西,一两张比较完整的与三四张并不完整的脸出现在了胖子身前,他看了我和老代一眼,口中说了一句:“看好了。”马上头发丝就被他从其中一张脸的正上方放了下去。头发丝在空中飘了几下,先是撞到了空中的沙子上,胖子轻轻一吹,沙子让开了一条空隙,头发丝就掉了下去,直接落在了地上。 “看清楚了吗?”胖子又回头看向了我和老代。 “你想说明这种东西只是对这些沙子有物力作用,对其他的东西并没有?”老代在我的一边冷冷的说道。 胖子点了点头,但我发现了一个漏洞,随即开口道:“如果是这样,那地面也不是大量的沙子,而是石头,那么它们是怎么留在地面上的,而且如果你手中抓一把沙子,然后再将拳头插入到这些东西身体里,那会怎样?”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的毛骨悚然,但胖子却立刻给我的第一个问题给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观点:“没准它们就站在沙子上也说不定呢?” “站在沙子上,不对……”吧字还没有出口,我就已经自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东西会以仰视的角度出现。它们之所以会以这种体位显形就是因为站立的高度不够。我之前还怀疑这些东西为什么只露出一个脑袋,起先的想法是这些东西是趴在地上的,但是按照密集度却不是,它们就是站着的。现在猜测,在我们脚下一米多的地方,一定还有一层夹层,而这一层就一定是一层沙子,这些东西就是站在这层沙子上,它们没有实体,但是这种奇怪的沙子却可以让它们现形。 我大概将自己的猜测说完,胖子肯定的点了点头,便继续道:“至于你说的后面那种情况,我们也只有试一试才知道了。” 说完,胖子已经付出行动了,那只是一个猜想,因为没有任何参考,我无法猜测会是什么一种结果,但是见到胖子抓着沙子的拳头在空中停住,我就知道出了问题。 “怎么了?”我急促道。 胖子脸色有些奇怪,看向了我:“我摸到这东西了,他在推我,我的手压不下去。” 胖子的状态实在奇怪,我出手在胖子拳头旁边扫了几下,是空的,随后在将胖子的手往下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向上的推力,那东西在反抗,并不是胖子故意为之。 “停停停。”胖子急忙喊停,他抽回手揉了揉手指,会出现这种结果同样令我们匪夷所思,但是总算知道的是,这些东西我们主动去触碰他是没有可能的,但刚才袭击胖子,和袭击我的东西又是什么,那东西应该是可以攻击我们的,但悲哀的是,我们拿它们没有一点办法。 感觉告诉我,脚下的东西,和刚才扑到我脑袋上的东西,在本质上是两种,所以我们还是没有完全证实排除掉危险。胖子将手中剩下的沙子撒掉,拍了拍手,这才站立起了。 我们离开了用沙子试验的这片区域,但手中还是抓着一把沙子,因为另外的哪一种,我们要保证在感觉到它的时候第一时间把沙子撒出去,至少知道它的位置,但实际起不到作用。 尽管我们快步走着,但还是有些不安,脚踩着他们的脸走路,那已经不是什么礼不礼貌的事情了。 逐渐的,我也发觉那些沙子的用途可能并不是用来研磨洞室的,且不说可信度大不大,单论效率,这就有点太过于理想化了。而此时出现的这件突发状况更加证明了这一点,这些沙子是有另外功能,不自然的我联想起了那条来时铺满沙子的下层甬道与入口。 入口处全是沙子,我并不相信有人会用这么傻逼的方法只是为了起到上下电梯的作用。因为那些无形的东西遇到沙子就会现形,所以沙井作为提示装置更加靠谱点儿,沙子可以提示从沙井下出来的那些东西,但那时候会是什么结果,我并不了解。而那条铺满沙子的甬道,却更像是给它们铺设的。 越想,越觉得恐惧,按照苟玉年的笔记,两方的关系并不和谐,所以沙子一定不是他们铺的。而在苟玉年一方还存活的时候,一定没有人敢去给那些东西铺路,那么导演这场谋杀与想要放出这些东西的人到底是谁,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这一路在甬道中行进,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就没有下去过,没走几步,就得回头看一看,但是却又不敢细看,实在是内心与行为焦灼的一路。 直到我们看到前方的地上出现了一抹红色,我们才停住了脚步。那红色在黑暗中非常显眼,远远的我们就看见了,手电筒光圈照过去并不通透,我已看不出是什么。 胖子叫了一声,那边没有回应,胖子便直接瞄准,一只弩箭飞了过去。等一片碎火星被弹起,我们才知道,那是一截已烧没了的火把。 这么一会,我们都草木皆兵了,原本瞬间就因该认出来的东西,却差点认成是威胁我们的东西,但实则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们几步到了跟前,胖子捡起了火把,就是那些木质的架子床所做,是就地取材,缠绕的引火物也因该是床铺。胖子拿到眼前,我们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类似柴油,我知道那应该是zippo打火机的罐装燃油,高加索人没有光源了,这是迫不得已的做法。看着已经基本烧干的木棒,想必离开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再次看向前方的甬道,还是茫茫的黑暗。 第一四五章 合作 “我想我们必须得和他合作了。”胖子无奈道。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所谓和人,便疑惑的问了声:“谁。” 胖子啧了一声:“那个王八蛋高加索人啊。” “为什么。”我当即又问道。 “我们得知道这里面的结构,既然有006号区域,那前面就还有五个,后面也不知道有没有,而且这一个区域可能指代的是完整的一个体系建筑。”胖子回头望了望:“我们刚才去的那里可能只是一个过渡,他进来就这么轻车熟路,不像是不知道这里的结构。” “可是我们上哪儿去找他,而且他现在都那样了,还能和我们合作嘛?”我道。 “一定会的,他如果想要杀我们,早就在枪修好的时候埋伏着了,我想他如果要和我们合作,就一定会在前面的出后等着我们。”胖子肯定的说道。 我往来的方向望了一会,有些踌躇,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并不是因为高加索人所致,而是那个鬼影,云瑶的鬼影。我总觉得她好像是要主动传达一些东西给我。 身后一片黑暗,胖子叫着,我只能继续跟着他们前进,甬道里面的脚印还很清晰,我们顺着甬道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前方又看见了另外一支即将熄灭的火把。 胖子一摆手,我们几个放慢了脚步,那只火把就放在一边的地上,应该是卡在某个缝隙中,火把上火苗微弱,一定是才放下去不久。 我们做好防备,走到了跟前,周围的景象也慢慢显现,这里空间变大了,但并不像刚才的广场,如果刚才那边算是生活区的话,那现在这个地方就是工业厂区。 这里顶棚稍微要高一些,大概六七米的样子,我们出了甬道,发现了很多的设备,这些设备很明显就是发电机组,火把就插在两段钢板之间,一旁很多个旋转螺栓,有几个上面的灰尘已经被摩擦掉了。 胖子走上前去看了几眼,马上就说:“我说吧,发电机组就不是那个控制室可以单独控制的,那小子试着想要开发电机,但是机器年头太久了,连接的旋钮已经腐朽快要断掉了。” 说着胖子招呼我过去看,我看了一眼就发现旋钮螺栓的根部确实腐朽了,高加索人尝试过要打开,而且机器也开起过一会,但是因为线路老化,瞬间短路了,而且这螺栓也断裂脱了力,所以他这才没能启动成功。 四周观察了一遍,我们就发现这里原本也是因该有一扇三防门的,门栓还在,深入岩体的铁条也还在,但是门却没有了,看了地面与墙角的连接处,没有痕迹,门还没来得及安装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另外一边枪声响起,子弹瞬间击打在发电机组的金属上,一连串擦出了好几片火花,这是跳弹了。 子弹才到,胖子瞬间哎呀一声,大喊着:“疏忽了。”他周围一扫,没能找到人在哪,只是找到一个大概的方向,但距离太远,俺继续喊道:“快把火灭了。” 我想要出手,但是老代的刀已经拍了出去,那只半燃着的火把便被打飞了出去,直直的落在了十多米外的地方,明火腾空之时就已经没了,黑暗中现在也只能看见一片闪烁着的红光。 紧接着,我就被人拉着到了机械的后面,胖子又把手电关掉,这里全然恢复了原样。火把根本不是高加索人遗弃的,反而还是他专门放在这里,胖子说的没错,他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只是我们一来就开枪,不知道是报仇,还是下马威。 但子弹击打的是机器,我就觉得八成是后者。胖子背靠着机器大喊道:“你没离开,就是在等我们吧,说出你的条件。” 发电厂区有些回音,胖子的声音在里面来回了许久才慢慢消失,高加索人的回应也紧接着传回到了我们这里。 “条件?没有条件,我要的你们的命。”远处的黑暗空间中,高加索人大喊了一声。 “别扯了,要命早就要了,我想你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咱们这是各取所需,入口那事儿纯属误会,咱之前没过节,你这次次都没有下黑手,也是有些事情自己没办法解决吧。” “误会,你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我怎么相信你们。”那边继续问道。 我就在胖子边上,听见他暗自骂了一声娘的,这才回到:“你说怎么办吧。” 随后那边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听到了熟悉的一句话:“你们自己把自己捆上,我就答应和你们合作。” 只听胖子又是一连几声的咒骂,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半蹲下身子,这才说:“他现在好像没想和咱们合作,咱得想别的办法了。” 正当我想着,突然又是两声枪响,子弹同样打在了金属上,但并不在我们这里。我立刻狐疑在黑暗中叫到:“火气这么大,又怎么了?” 随后便听到胖子咦了一声,马上他又在黑暗中喊了几声老代,但并没有听见回应,我这才知道那枪声是怎么回事儿了。 在关灯之后,老代就没有闲着,他直接摸着黑摸到了高加索人那里,这么一想,我们刚才的交涉好像还无意中引开了高加索人的注意力。 我急忙让胖子开灯,两个人就朝着大概的方向从机器中间的小道冲了过去。大概翻越了五六组巨大的老式燃料发电机,这些年代已经很远了,根本不是八十年代的产物,看文字是苏联制造,机器非常粗狂,一股苏联工业的气息,这绝对是五十年代的产物,机体实在太庞大了。 我们穿过了七八台机器,终于清楚的听见了清晰的打斗声,过的个转角,胖子的手电照过去,就看见两个人正摔倒在地上,扭打着。看了几眼,就觉得小孩子打架,也比他们有美感。 枪摔落掉在了一边,胖子给我一个眼色,我马上冲了过去捡了起来。胖子拿过我捡来的枪,随即说道:“主席说的好啊,枪杆子下出政权,咱有了这玩意儿,不就当家做主了嘛。” 说完,枪口便已经对准了地上扭打的两个人,我连忙把枪口压低:“这破枪,别走火了,那可是一枪两命。” 胖子妥协将枪口稍稍压向地面,便朝着两个人喊道:“别打了,你已经不占优势了,现在胖爷我也不想为难你,合作,或者不合作,你自己选吧。” 其实并不用说,我们来的这么一会,老代就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胖子一喊话,高加索人又愣了神,他此时已经被老代扭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胖子走上前去,蹲在了被压制的高加索人面前:“怎么着啊,考虑好了吗?合作,还是不合作。” 高加索人被压着,但他还是呵呵冷笑了两声:“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他有些无奈,忽然似乎是老代力气大了些,他又一连惨叫了几声。 “兄弟,你轻点,我跑不了。”高加索人努力扭头看向老代。 胖子瞥了瞥眼,老代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放开了抓着高加索人的手。我们没有放松警惕,胖子此时算是报仇了,此时两方竟如反转了一般,枪口对准了他。 高加索人揉了揉胳膊,随即将枪口拨开:“别拿这玩意儿对着我,本该刚才就该打死你们的。”高加索人瞥了一眼自己的肩头:“但是一想合作还是必要的,所以这过节我也就不追究了。” 胖子听完就笑道:“早干嘛去了,你说吧,怎么合作,你又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我要去一个地方,拿一件东西出来,但是那个地方我一个人出不去,所以我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才能过去。” “什么地方?”胖子立刻问道。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到了那里,听我的命令就行。” “那我总该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吧。” 高加索人指了指地面,半天我才知道他的意思是指我们脚下。还没等胖子说话,我就抢先开口道:“这下面还有空间?” “不只有,还很大。”他说完,继续问道:“那你们想要干什么?” “这里的结构图。”我们还没说话,老代却抢先说了一句。 高加索人脸上露出一个微笑:“那我好像没有。” 才说完,胖子的枪便立刻举了起来:“那不好意思,咱们可没法合作了。” 出乎意料的是高加索人又压下了胖子的枪口:“我没有,不代表我不知道,机构图都在这里。”说着,高加索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胖子狐疑的将枪放下,但手上却没有松力气:“真的?” “这个时候了,我可没有必要骗你。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那些东西出来,我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高加索人说完,胖子立刻就问:“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些鬼影?有些事情最好说清楚一点,否则对你的信任度,没法促成我们这次的合作。” 第一四六章 达成合作 高加索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像咱们的信息也不对等吧,我觉得你们得考虑考虑,咱们是否需要深刻的交流一下?”高加索人双手在身前摆了摆。 “好,但是提前和你说了,我们所知到的,可能并没有你多。”胖子说完,高加索人就做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之后我们仅仅用了十分钟,就将我们来此的原因与遇到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他并不在意这些,但听完看我们要找006号区,便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带有编码的区域都在那扇关着的三防门后面,你们走错方向了。” 他说完,我见老代就有了想要返回去的意思,但是高加索人紧接着却说:“虽然从那扇门进不去,但是我还知道另外一条路。” “在哪?”我们几个一起问道。 随后高加索人便挪动身子找到了一个灰尘还没有被破坏的地面,画了起来。很快我们就知道,他是在画这里的结构图。 不一会一副极其巨大的网格线条与方块组成的图形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图中我们可以看见我们所去过的那条甬道,有三防门的地方也一一被标记了出来。 “这座基地有这么大?”胖子疑惑道。 “不止啊,这才是一半而已。”高加索人说完,就在那扇三防门后很远的一个角落里划出了个叉:“你们要找的006号区就在这里。” “那你说的另外一条路在哪儿?” 胖子问完,我就见他将006号区与侧面的一块区域连接了起来,半天看我们没有理解,这才说:“006号区发生过大规模塌方,那里与另外一个空间相连同。”看我们还有些不解,他顿了顿又解释道:“这个空间就是山体中还没有被开发的区域,我们只需要进到那个没被开发的区域,就可能反向到达006号区。而我们所在的机电室就有一条进去的通道,他原本的设计是作为全基地废水处理管道所建造的,但是后来被废弃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胖子立刻质问道。 高加索人冷哼一声:“咱们的合作内容里,没有提到这些吧。” 胖子一扭脸,摆手就道:“得……”胖子虽然妥协,但我还是看见,胖子转过去的脸上几乎都写出了“你真牛逼”这四个字。 胖子不问了,但我还是有些问题,想了想,去掉那些不关合作的,我就问道:“你对这里那么了解,明明知道这里需要人帮助才能到你所说的那个地方,那么为什么你要自己一个人来,而且已经这么了解了,为什么入口就在山顶上,你会不知道?” 高加索人思考了一下,抽笑了两声:“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来的,还有两个,但是已经被我处理掉了,他们并不可靠。你说的山顶那个入口,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入口,早先的那个入口已经被毁掉了,我没有找到,因为你们突然来了,我才爬上山顶,无意掉了下来,那条路,我看到过的结构图上根本不存在。”他将肩膀上的自制绷带拉紧,直接站了起来:“好了,我们得出发了,那些东西可不等我们。” “什么东西,那些鬼影?它们是什么东西?”半天我才意识到,他刚才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便又问了出来。 “鬼影?”他诧异了一声:“好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有人雇佣我的老板,来这里找一件东西,他们提供了大量的资料,但是唯独没有那种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在甬道里,它们攻击过我,只是我发现它们只会在有哪些沙子的地方出现。所以在甬道里,我都是避开沙子走到,出资的那帮人提供的资料里对基地以外的那个空间有特殊标注,而甬道中有沙子的部分也是同样的标注,所以我猜测,在基地以外的那个空间中,全部都是沙子。” 实际上我并没有理解多少,但还是毛骨悚然,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长着人脸的似乎对我们带来不了影响,但是那种跳到我们脑袋上的,却不一样。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专门用来放置机电设备的,有大两千多平米,非常的大。我想必定是为了隔绝噪音与一些不必要的危险,才将这些机器放置在距离基地正门这么远的。 高加索人确实是高加索人种,名字叫马南·基尔米·勒斯特。为了方便,我们也就叫他马南了。他的前两辈之前都生活在黑海一代,爷爷父亲那一辈的时候便开始因为二战德军攻势的袭扰向着东方逃离,直到落脚到了霍尔斯基区一代,也就是现今俄罗斯与蒙古的边境处。他们在山林中靠打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一直到他这一代出生,一大家子都没离开深山,二战结束,冷战这些他们一无所知,直到冷战结束,苏联解体他们也都不知道,因为一些事情,他们才有幸了解到了外界的情况,但那个时候,名义上,他们已经没有了国籍。 之后的事情,马南就没在说了。我们跟着他在机电室中找了一圈,他的目的很明确,根本没有绕圈,直接带着我们到了一侧的墙根下。 顺着墙,他走到了第七台机器这才停下了脚步。我们虽然都很疑惑,但并没有问出来,只是看着他接下来怎么做。 马南歪着脑袋瞧了瞧,就看向了我们:“就是这儿了。” 他说完,并没有再说什么,我们等了一会,他的话确实是说完了,胖子就撇着嘴问道:“您这是要我们穿墙吗。”随即又愚弄的问我道:“你会吗?” 马南翻了个白眼,便见他翻开了盖在机械的帆布。粘腻的帆布后面露出了一个空间,但空间之后就是墙体,并没有路。 马南往里看了一眼,转回身就招呼着胖子要刀,胖子有意没给他,马南就让开了位置,指着里面那面墙说:“你来,砸开它,通道就在后面。” 胖子有些疑虑,但还是拿着刀把在墙上捅了几下,马上我就看见因该是花岗岩的墙体向内凹陷了一些,除过马南我们几个都有些惊讶,胖子紧接着用力一砸,那面墙便破出了一个洞。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并不是花岗岩,或者说花岗岩上就有个洞,但是洞被封上了,封的并不结实,只是盖了一层钢丝网,又涂上了一层水泥。 没有再做停留,胖子打头拿着枪,马南排在胖子后面,老代垫底,我则依旧还是被夹在中间。我们一次爬入了这条小道。 这里并不宽,大概就是六十公分排水管道的直径,我们得爬着,胖子就更加不舒服了,他排在前面,也是为了及时了解到通道是否会边窄。 爬行的速度很慢,因为双膝要跪在地上,所以一路上差点儿要被通道里的碎石磨废掉。光源在胖子手里,我们后方基本都是黑的,因为身后有老代,所以心里还是有点底儿的。 一路过去,通道壁上全都是胖子留下的汗水,这里的深度没法估计,我们掉下来的沙井,加上一路下来的通道,算满了也就是五十多米的落差,这差不多就是山体的高度。我们又走了那么长一段的甬道,甬道不用想一定是斜插下去的,否则我们会直接从山体里出来,而现在我们的周围都是花岗岩,这说明要深于沙石层,戈壁滩上的砂石层很厚,要挖到岩石,至少得五六十米,那我们现可能至少在六十到一百米的地下,完全没有任何感觉,这种深度,我们就算是穿山甲,那也是钻不出去的。 现在这条通道,我也能感觉到是斜着往下的,马南说设计用途是整个基地的排水,但是按照面积计算就知道,这种宽窄度根本不够,如果要使用,势必就需要继续扩宽。 我们爬了许久,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往前看了看,就听见了前面胖子的声音:“先歇会,我胳膊腿快要废掉了,前面已经能听见一些声音了,咱们得准备好再出去。” 我们答应了一声,便也直接趴倒在了通道里,这会胖子不粗喘气了,我也听见了前方的声音,那种声音非常奇怪,稍微有些响,但是距离还很远,所以并不清晰,有一阵时间我都认为那是瀑布的流水声。听了半天没什么头绪,我就摇了摇前面的马南:“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马南有些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都说了,我又没去过,那里会知道。总之大概就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至少……至少要比这座基地大。” 我有些吃瘪,就想找点别的话题缓解一些尴尬,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胖子突然在前面小声的说了句:“你们要不往后爬一点?” 没等说明原因,我便立刻问他怎么了,还以为前面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胖子却说:“这两天肉吃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想排排气。” 我心中立刻暗骂,这王八蛋是要憋不住屁了,都没管后面的老代怎么样,我便直接强行退后了好几米。 第一四七章 流沙暗河 “嘶……你娘的,你可憋住了。”马南也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闭嘴,你个俘虏没那个权力。”胖子扭头回道。 马南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想骂回去,但是胖子已经收不住了,我们逐步往后退了五六米,但停下才发现,通道中有向我们方向的微风,所以胖子的屁避无可避。 “你他娘吃屎了吗?”马南骂道,他喊完,我们便都发现这样不行,随即改变方向,又朝着前方爬去,往出爬的这几十分钟里,胖子不间断还放了几个,杀伤力堪比毒气弹。 在几乎要窒息的状态下,我终于明显的感觉到了有风吹在了我的脸上,此时胖子的屁味也已经消散了不少,马上手掌一凉,我已经探出了狭窄的通道。 我们依次出来,外面很黑,吹着微微的寒风,面前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巨大的水声,摸着我身子下的岩石,我就发现岩石的材质与通道不同,这种石材要凉一些。 我们几个都已经站不起来了,跪姿爬行太久,膝盖磨损的厉害,几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这块冰冷的岩石上,手电光线照着我们出来的那条通道,只有巨大的流水声在这个无比空洞的空间响着。 半晌之后,我看见手电筒动了动,是胖子拿了起来,这回我也舒服多了,一扭身爬着坐了起来。胖子拿手电在洞顶扫了几圈,慢慢的光斑落在了下方。 但我们看到的却是异常奇怪的一幕,下方的确是一条河流,但河流的颜色有些怪异,暗想戈壁摊上地下暗河不少,但是深度一定不是我们这个层别的。 我们几个正趴在一块靠岸边的半圆形石台上,石台是人工打磨过的,一边还有台阶下去,这里可以沿着河岸线一直走。 “你要去哪儿,那个006号区怎么走?”胖子扫视了几下,便朝着旁边揉膝盖的马南叫到。 马南看了看:“没想到这里还是条河水,难不成图和资料弄错了?”马南并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他有些疑惑,没搭理我们,便站起了身走下了那条石头台阶。 此时老代早已经站了起来,他跟了上去,我们也紧接着跟了上去,台阶不过七八层,跨步不大,打磨非常粗糙,几乎就只是临时使用的功能。 我们走到了下一层圆台,这时候就连我也发现,这里的河水有些问题。光线照过去,完全是银白色的,就连背光中的也是灰白灰白的。 刚一发现不对,几个人便已经走到了河边,河的深度看不清,但是水却已经到了边缘。最后一步跨出之后,我立刻收回了之前的想法,因为那根本不是水。 其他几个人也都发现了,各个蹲下,将手伸入到了河中,冲击力非常大,当我们抽回手后,手中的东西,却令我们大吃一惊。 四个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捧沙子,那种白灰色的沙子,这里竟然是一条流沙河。 一旁的胖子已经惊呼出了声:“娘的,难道西游记里写的是真的,还真有流沙河?” 我们一个个呆立在流动沙河的旁边,没人再说话,胖子手电在空间中扫了扫,沙河有大概七八米的宽度,而这条沙河之中的沙子,也如同大江洪流之中的江水一样汹涌着。 我转眼看了看几个人,发现马南并不怎么惊讶,他也看到了我疑惑的脸,便立刻回道:“其实都是沙子才不奇怪,我本以为这里会是一片沙丘,没想到是一条河流,看来我要去的地方就在沙河的末端了。” “006号区在哪?”等他说完,老代和胖子立刻问道。 马南没有回答,直接指向了沙子流淌来的方向,这才说:“我想因该就在上游不远的地方,006号区会莫名其妙塌方,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条河流的原因。” 胖子没做答复,一扭头两个人就沿着沙河边缘的岩石走了过去。大概又是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一处明显可以看出塌方痕迹的区域,这里一边的石壁已经坍塌了下来,有一块极大的岩体落入了沙河之中,边缘处都被流动的沙子磨成了镜面。 我们观察了一通,006号区的痕迹并没有找到,但是一面石头墙却吸引住了我们的注意力,那里被一块斜着的山崖支撑着,而且四处都是碎块石头。 我们只能手脚并用,攀爬着到了非常近的距离,站在一块如解放卡车一般的巨石上,我们就看见那面石壁确实是人工开凿。 接下来所发生的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们凑近了发现那里就是塌方后的006号区仓库,但这里并不是存放物品的地方,几个人钻入到了岩石缝隙当中,到了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这里的整个顶壁都掉落了下来,一切在这里非常的顺利,我们不止找到了四个乌黑如铁一般的阴沉木盒子,而且还看到了大量的金砖,但是金砖的品相并不怎么样,粗略猜测,这些或是金,或是银的粗糙砖块大概都是黑喇嘛将截获来的财宝尽数融掉之后的产物。 沈老爷子说的本应该有十条,但是我们只找到四个,看到身后的巨大石头堆,我们便知道,那些没希望找到了,而且这种如一整条烟盒大小的阴沉木盒子并不轻,所以能把这些带回去,也算是好的。 胖子看着金砖连连可惜,这些他是带不走的,就连一块他也带不走,虽然熔铸的层次不齐,但是这些金砖还是有些分量的,每一块可能都有上百斤。 “我说你干啥不好,为了钱,咱把这金子弄出去,分一分你也差不多发达了,何必还要继续走呢?”胖子望着沙河的下游,马南已经准备好了要继续前进。 马南皱了皱眉:“如果说是为了钱……算了……你们不会懂的。” 老代脱下外套将四个阴沉木盒子全部包裹住,顺势背在了后面,弄完这些他就站在了一边,等待胖子会是如何的反应。 “你们不会是要反悔吧?”马南抽笑了一声。 胖子看了一眼老代背上的东西,摆了摆手就说:“说到做到,不然以后别人还怎么看你胖爷我。只是咱这是要游沙子过去吗?” 马南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头朝着我们刚才来的方向反了回去。他走在前面,我就小声的问道:“这下游什么地方呀,咱不会跟着去送死吧?” 胖子转头看了我一眼:“问题不大,往下游走走,说不定还能找到出口,咱只是答应帮他走过那段他自己过不去的路,又没说一直跟他走完,到时候,我可没那义务再管他。” 我们走过了出来的通道,大概又往下走了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一路上,沙河的沿岸就如同梯田一般,但是这里的落差并不大,每一阶只有不到一掌的宽度。 “这河是流向哪儿的,而且这么多的沙子又是从那里来得?”我一时实在没有找到能表达出一边沙河的词语,便也就当它是河流了。 “牧西岭之地,砾石万里,有墙,高胜至穹顶,上不见天日,下不见黄泉,无头亦无尾,人曰攀之,再不见其形,亦扶舟而入,深曰六百里,闻地日通天,形如斗,内有禹人……” “这哥们疯了吧?”我们三个走在后面的人忽然就听见马南在前面神神道道的说了起来,三人互相打了个对眼,胖子就已经失笑出了声儿。 马南并没有再说下去,就听他解释道:“清末的时候,有个意大利人在河北三门峡一代无意中收了一只陶罐,陶罐的内壁刻着很多的文字,那家人原本是用来腌萝卜的,意大利人将里面的文字拓印了出来,文字他并不认识,但是那个年代,高人还是很多的,凑巧就有人帮他翻译了出来,后来得知,那种文字是商周前后,处于黄河流域某个藩属国的文字。罐子中一共有五百多个字,我刚才念得就是其中一部分。你们知道这篇文章写的是什么吗?” 马南身后的我们三个人皆是摇了摇头,马南便继续解释道:“写得什么暂且不说,就说这罐子,高人看过之后就发现,这种罐子因该不止一个,其用途可能就只是记载一些东西,类似后来的史书,罐子一般大批量会被埋在祭祀台的下方,之后黄河的多次改道将罐子卷入到了河流里,这才被老百姓捡来使用。” “我求求你直接说正题吧。”胖子有些不耐烦。 马南瞄了一眼胖子,继续自顾自的说:“这些文章原本并不属于这个藩属国,从何而来也不知晓,他们最后发现,这些文章的内容就和聊斋类似,可能都是奇闻怪志。后来意大利人也陆陆续续找到了好几罐子,但是其他的跟现在的事情没关系了,那第一个罐子里写着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这里。” 我露出一张茫然的脸,开始回忆刚才马南口述出来的那些句子,其实并不难懂,他所说的高人在翻译的时候,已经将整体简化了,我只是将它在脑中过了一遍,其内容,便令我毛骨悚然。 第一四八章 时之沙 牧西岭之地,这里的牧指的是一座山峰,山海经中有记载,牧立三天,与日月同进,尾王者,但曰三百丈,立于山垣,可观天下物。 牧山是远古时期的巨神,属于盘古一流的部下,它自视不凡,逐渐不再想屈服于别人的膝下,便开始往西而去,但是他原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所以在逃至西岭之地的时候,被大神施法变成了一座大山,而牧在被惩罚之时还是站姿,所以人类看见的就是一座高入云霄之中的柱形山体。 但是年代变迁,这座牧山就开始以一种可见的速度沉入地下,直到沉没到脊背的位置,这时候人们看到的山峰又变成了一面光滑的墙壁,所以有人就称此山为璧山。 其间又过了不知道数百年还是数千年的时间,原本的牧山完全沉入到了地下,但是等到原本的牧山之巅塌陷之后,却出现了另外的一幕奇观。 据传有人看见牧山入地之后,地面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而洞穴之中却喷涌出了数以万计的沙子,这些沙子一出地面就直上九霄,把天地日月遮了个干净,所以才会有上不见天日,下不见黄泉这一句。 慢慢的数十日之后,沙柱落下,盖住了整片西岭之地,之后西岭之地也再不见润色。因为附近的人见到并没有什么危险,就有胆子大的在腰上绑上绳子,直接跳入到了满是沙子的巨大洞穴之中,但是绳子一直下去了几百几千丈,那人还在往下,其中有人就有些慌了,开始反向拉拽绳子,但是将绳子完全拉出来之后,绳头却没有那个人,绳子也并不是断裂,而是那个人自行解开的。 一时间再没有人敢下去,直到来了个外乡人,他用西岭盛产的一种粗壮白木雕刻了一艘小船,在其他人的目送中,奋然落入到了沙洞之中。 将近八十日之后,他才进入了一个令他匪夷所思的空间,这八十日里,他的身边一直都是沙子遍布,除过沙子,还是沙子。一直潜入了大概六百里,但当他再次看到天光的时候,他却发现,他又回到了地面上,但奇怪的是,出来的地方如一个倒扣着的斗笠,而他看见的则是一副地日同天的景象。而这幅景象下,全都是类似大禹族的人。 但这里的地日通天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么并不清楚。后面的内容因为胖子的打断,所以看马南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说的。 按照这些东西大概推测,这好像是一次地质沉陷,和地质沉陷引起的火山爆发,而那些沙子其一有可能是火山灰,其二也有可能就是地质沉陷之后落入到火山口中的黄沙。 但马南却不那么认为:“后文里还提到了一条穿流而入到地下的白色河流,河水泛滥,内有成千上万只恶鬼,造小船而下的人顺着那条白色的河流才回到了陆地,那个人回到地面上之后便从此闭口不言,仿佛已经成了哑巴。你知道那条河是那一条吗?” 我指了指我们身旁正如奔流江水一般的沙河,马南点了点头,这时候胖子就说:“什么大禹族的人,依我看,那就是通往地狱的路,人都说了下不见黄泉嘛。而且白色的河流,里边还有成千上万只恶鬼,你想想那是什么?那是忘川河呀。” 我咧嘴看向了他,这家伙想象力有点太离谱了,便开口骂道:“得了吧,你丫要说这是忘川河,那咱再走下去是不是还得喝一碗汤,在过一座桥吧。” 我没再理会胖子,叫了一声马南,便继续问道:“你说这些,总不会是为了给我们解乏吧。” 马南回过头对着我,一边嘴角微微上翘,这一动引得脸部肌肉也抽动了一下,他望了望四周,这才继续说道:“这条河流的朝向是西方,但是却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这些沙子并不是主动朝着西方流动,而是被某些东西吸引着,它们才有的动力,而它们的目的地则是那个造舟人传说中的六百里深渊。而我要去的地方,就是流沙深渊的入口。” “冒昧的问一句,你去哪儿干什么?那总不会还有比那些黄金值钱的东西吧?”因为我对于马南的认知还处于求财的阶段,所以没有考虑,直接问了出来。 而马南他只是回头对着我神秘的笑了笑,便再没有说什么,径直加快了速度超前走去。 我有些懵,速度稍微缓慢了一些,胖子瞥了我一眼就小声说:“吃瘪了吧你,我说不要和疯子打交道,你还非不信。” 无奈,我们只能继续行军,不只是为了双方所达成的交易,还为了能快一点找到出口,否则我们没有物资,没有水和食物,就连手电筒也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电量了,恐怕再有四五个小时,我们只能摸黑前进了。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有一段,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联系起马南所说那个记载在陶罐之中的故事,确实有点类似,会不会他所到的地方并不是地面,而是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室外桃园,按理来说,牧的年代要晚于三皇五帝,他又被变成了巨大的山峰,山峰沉陷这是一个至少百年千年起步的过程,等山峰沉入地下的时候,可能早就是商周时期,按照陶罐的年份来算,确实也是商末周初的时代,而那个时候如山洞遇到大禹的族人,这个故事确实与东晋渔民穿越洞穴遇见先秦时期人的那个桃花源记类似,但两者都是同神话故事一般的存在。 而且最大的疑点是马南所说那个意大利人找到的高人是否真的是高人,而不是什么耍滑卖奸的,因为商朝大量的文字记载所用的都是甲骨文,而西周前期使用的甲骨文也非常的平凡,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陶罐的归属其实只是一个小藩属国,确切点也不过只是黄河流域众多还未开化的部落而已。 我们沿着河岸线一直往下游走,岸边的地貌证明了这诡异的沙河似乎还有涨沙期,沙河岸边的岩石上峰峦交错,全是薄如利刃的刀片石头,确实与常年水流冲刷过的类似,只是我们知道,这里的则是被沙子打磨所致。 我们在其侧方行走非常的艰难,后面一大段,我们甚至只能排成一排侧着身子经过,一边要防范掉入还不知深浅的沙河之中,另外一边则要小心被刀片石划伤脚踝或是隔断手腕。 一直在这种高度紧张中度过了两个小时,实则不过往前了七八公里,沙河并不走直线,拐弯转角简直要比黄河十八弯还要多。 直到我们终于看到了一大片空地,这种可以休息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往下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往上,那肯定不可能再返回了,所以我们准备暂且先在这里稍作休息。 我们小心翼翼的查看了这片地方,最后发现这里再没有那种刀片石了,我们都没受伤,但是衣服被划的不轻,要是再加几刀,那我们估计都可以蹲天桥了。 本想着要坐下好好休息,却见胖子拿着手电筒朝着另外一边走了过去,不只是他,就连马南也好像发现了什么,他也在不久后跟了上去。离开光源我就有些不舒服了,便也同背着巨大包裹的老代一同走了过去,这时候才借着微光发现,老代包着地弥勒的衣服一点没破,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却破的非常严重,特别是背后,想必也是为了保住地弥勒不受损,才背靠着岩壁走的那条河岸小道。 没几步就跟了上去,马上我也发现了吸引住胖子与马南注意力的东西,那是一堆木头架子,而在木头架子上架着的则是几条救生艇大小的木船。 我为之一惊,心说难不成造舟入深渊这事儿是真的?还没到跟前,我便立刻开口问道:“这些小船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 还没等我说完,马南立刻便给出了否认的回应:“不是。” 我本想追根求原,但他没有停下来给我讲解的意思,径直走了上去。别无他法,我又不能拿着枪顶着他的脑袋让他从实招来,虽然他对我这么干过,但毕竟双方合作,各取所需,我也得顾全一下大局。 行到了几艘小船的跟前,我就发现这些船只并不老旧,甚至可以说非常的新,木板有些发白,一看就知道是用的胡杨木。 我们现进能看到的胡杨基本上要么是出现在沙漠中,要么是出现在戈壁上,因为常年干枯缺水,它们的树干就会慢慢萎缩,尽量的节省水分,所以并不能当做木材使用。但是要知道上个世纪初期,罗布泊才开始慢慢干涸,曾经的绿洲也在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里,完全成了一片死亡之海,但是在那之前,成千上万亩的胡杨林与大片湿地绿洲组成了一片处于沙漠边缘的生态区。而且罗布泊里也有渔民,胡杨木造船并不是杜撰,我们面前的几艘小船便就是用胡杨木所造,而它们的用途,不由得使我转头看向了另外一边的沙河。 第一四九章 镜面 三十分钟后,我们将木船搬到了沙河的岸边,对放置木船的位置搜索了一阵,马上就发现,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非常的简易,没有任何带有价值的线索,其中比较容易发现的就是,这里的船和架子并不是同一种木材,其实准确点说,船只和架子制造与木材砍伐的年份并不相同。 这种木材的的制造年份没法计算,但好的是船体没有任何的磨损,不管是在沙河中行驶还是在水上都是近乎一样的,反而按照这里的环境推测,在沙子中行驶磨损面会更加的快。而这里的船,基本都没有被使用过。 木架子则不一样,表面的颜色已经有些深了,这个洞穴中全是沙子,湿气根本存在不了多久,所以木架子表面如此的氧化程度,起算年份至少要放在一千多年。 胡杨木船表面并不怎么光滑,制造非常的粗糙,我们现在搬来的这艘不大,四个人刚好能装下,船体用金属条固定,看缝隙都没有经过紧木桐油处理,所以看一眼就知道这船在水面上是行驶不了的。 沙河流速很快,几乎不等我们上船,船就已经被带出去了好远,我们几个紧赶慢赶,终于在河岸变窄的一瞬间,全部跃上了船。 “靠,这破船连胖爷我的屁股都放不下,我就说拿另外一条嘛。”胖子挪着屁股,自己压在船尾,他一个人就已经可以稳住整条船的船尾。 在刚才跃上木船的时候,我被溅起的沙粉呛到了,咳嗽了几声这才道:“你没看见那艘大船上的窟窿吗?要是上那条下了河就沉。” 胖子啧了一声:“河里的是沙子,又不是水,只要能承受住压力,它就沉不了。” 胖子话才说完,他坐着的那个方向船板上忽然飙出了一撮东西,胖子纳闷去看,还有用抹了一把,马上我就看见那是沙子,胖子将表面的沙子抹掉,很快又有一小撮冒了出来。 胖子更加觉得奇怪了,他看了我们三个人一眼,便直接出手将船板擦了个干净,我们这时候才发现,那里大概有个烟头大小的窟窿。 见状我摊了摊手,胖子也“嘿”了一声,就见他有些尴尬的在侧板头上掰下来一块木片直接将其堵上,之后那沙粉也不再漏了。 “哈哈!意外,意外。”胖子打了个哈哈,但谁也没再理会他。 手电的电量没多少了,光源有了明显的衰竭,索性我们直接将手电关上,用起了刚才用一艘破船板改成的火把。 前路漫长,还不知道又多深,起初的一两个小时还有些新鲜感,但在光滑的地下沙河古道中行驶时间久了,确实再没有什么可以去看的了。 为了保持平衡,我们四个人分别在小船的一段,船虽摇摇晃晃,但是也看不出有要翻的迹象,就这样,我们一直向着不知是何处的目标顺沙流而下。 耳边是嘻嘻索索的声音,火把灭掉之后,也没人继续将其点燃,浑浑噩噩中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没有前因,没有后果,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人的背影站在浓浓的雾气之中。 回忆了许久,我才恍然大悟,那个背影我见过,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的那个中午,在胖子和假姜淮来找我的那一天。 雾气并不透彻,在梦中我没有印象,时间过得太久了,我对这些还都是模糊不堪的。有人说梦境是潜意识的镜面反射,很多存在于潜意识的东西,都会被梦境揉捏组合成一个新的东西。 梦境在无意识中又结束了,睁眼之后,周围还是一片的漆黑,我们没有撞到河岸,这是非常庆幸的,无人看管的状态下,在黑暗的地下河道中前进,虽然是沙河,但其过程在有光亮的时候,还是触目惊心的。 四周围除过风声就是沙子摩擦的声音,但现在又多了一个,那就是胖子的打鼾声,这家伙也是睡得舒服,我靠着船板一会就已经觉得背上发麻了。 我正想起身,但才一动,船体就是几个摇晃,瞬间就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按照力度推测,似乎是老代,也在同时,我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别动,这里沙流太急了,动作大点儿,船就可能翻掉。”老代在黑暗中轻声说道。 我会意,便也缓缓的做回了之前的动作。忽的一闪,位于船头背靠着去向的马南打着了手上的打火机,见他借着光亮,用一只扁形的铁罐往脚下的木棒头上挤了一些东西,打火机的火焰只是一触碰,火把就燃烧了起来。 我揉着眼睛,非常小心的伸了个懒腰:“到哪儿了?”我问道。 面前的两个人没有立刻回话,火光亮起之后,他们就去观察了一遍我们所在的洞壁,这里还要比之前的那段光滑,但出现在洞顶的东西,却更加吸引我们的注意。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我惊呼出了声,身体不自主的扬了起来。因为在火光亮起之后,我看到洞顶的瞬间,就被吓到差点翻身逃离。 侧方的洞壁成琉璃状态,被沙粉打磨了数千年,这里就如玻璃面一样,但在我们的头顶,这种玻璃面的质感已经变化成了镜面,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比喻,那是因为我们抬头之后看见了反向挂在洞壁上空的我们。 几秒钟的时间,我们几个才反应过来,那其实只是镜面反射。我们起初的一瞬间,确实被吓到了,抬头看见的不是洞壁,反而是看着我们的我们。 胖子歪头望天,我将他摇醒,他急忙起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我给他指了指头顶,他呆看了几秒,这才一咧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就是高温琉璃反应嘛。” “这里怎么会有高温呢?”我诧异到。 “哎呀。”胖子无奈了一声,看向了马南:“他那个什么什么里边不是都说了嘛,沙流从地下喷射而出,除过过山爆发还能有啥。”正说到此,他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顺手在沙流中抓起一把沙子:“如果真是火山爆发,那这些沙粉倒是可以解释。” 我们几个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但提问题的使命还是落在了我的头上,轻叹了一口气,我便问道:“什么解释,你倒是说来听听。” 胖又啧了一声:“高温呀,你知道造那些高科技的硅晶原材料是什么吗?” 我只是一想就点了点头,开口道:“沙子呀?” 胖子双手一拍:“这不就对了?沙子要先经过高温处理,提取出粗制的原材料,硅晶体多细腻呀。”胖子看了一眼手上的沙粉:“就是这个好像有点粗了,估计纯度还不够。”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并不是因为这些沙子,没多想,便直接问道:“你个大老粗,是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胖子见我一张狐疑的脸,他原本还想装一装,说了些没溜的,见我脸色更加怪了,这才说:“这不都二十一世纪了嘛,不了解点高端产业,干这行也该落伍了。” 我咧了咧嘴,不再理会,转而继续观察起了头顶,上面的景象就是镜子中的反射,这是一面,不,是一整条天然形成的硅晶镜面,实在是自然可谓呀。 头顶的镜子中,我看见胖子又一次扭着脑袋眼睛一闭睡起了觉,其他两个人没有多的动作,各自看着船板想着什么,老代手中紧抱着用衣服包裹阴沉木盒子的包裹。 这种角度看着有些新奇,但一两分钟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正想扭回头揉揉脖子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 光源比较暗淡,但是因为有顶上的镜面反射,所以这一大片都变的明亮了一些,但是闪闪烁烁的,想要去细看一些细节却比较困难。 违和感出现的地方却并不难发现,镜面里胖子后仰的脑袋一颤一颤的,也不知道他这样是否舒服,但他这脑袋脖子一般粗的体型,确实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最多也就是个落枕。 而这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胖子的两颊耳朵的位置,镜面中我的两颊非常清晰,并没有什么看不明了的地方,但是胖子的两颊,实在看着有点怪异。 就在那时忽然一瞬间,我看出了那是什么东西,是沙子,一股沙子。我为之一惊,立刻窜起了身体,瞬间就摇起了胖子,胖子有些恼火,似乎才刚刚有了进入睡眠的意思。 胖子见我咋呼的样子,立刻骂道:“我说你小子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 “你……你……你……”我你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癔症了吧你。”胖子又不耐烦的骂了一声。 我扭头看了一眼老代和马南,但他俩眼神也只是看我有些怪异,马南甚至有点看神经病的意思,我一时语塞,直指着胖子的脖子,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脖子上是什么东西。” “脖子?”胖子瞥了我一眼,但见我这样心生疑惑,便用手摸了一把,但是我这时候看到他脖子上的样子,却已经不是之前那样了,胖子什么都没摸着,我也见到,他的眼神怪异了起来,只听见他轻声骂了句:“神经病。”之后又保持着他原来的姿势躺了回去。 第一五零章 反水 “哎,他脖子,你们没看见嘛?”胖子不在理会我,我极力想要在其他两人面前辩解,但他俩却也没有一点相信的意思。 马南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船过了一会才完全保持住稳定,我有些茫然,但心里还是惊恐的,刚才确实有一双手,嘶……或者说是沙子组成的手臂搂住了胖子的脖子,这会儿看却不见了。 现在我已不敢靠近船板边缘太近,底下到底是真的有东西,还是因为头顶的镜面太毛糙所以看错了,此时就连我也琢磨不清楚了。 我蜷缩着缩在侧板的里面,虽然心中有些恐惧,但脑袋还是注意到了头顶。这次真的是被鬼牵了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看一眼。 头顶的镜面之中,还是胖子的位置,还是胖子的脖子上,只不过这次,我看见多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沙粉组成脸的,就紧贴在胖子的脑袋边上,而这个王八蛋还在闭着眼睛睡觉,沙粉组成的脸掉下几搓沙子,但胖子也只是觉得发痒,用手挠了挠,就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没有立刻叫出声音,眼睛死盯着镜面里的景象,一只手慢慢摸向了大概就坐在我对面的老代。使劲捏了一把老代的脚腕,我就感觉到他想用手弄开我抓着的手。 我见他似乎又一次要误会,立刻扬起了头,暗色火光下,我抽搐着脸,不断的喵向胖子的方向,老代微微扭头,斜眼看向了胖子,马上我就看到老代脸色有了些变化。 转眼一看,船头的马南早已经注意到了胖子的方向,正歪着头看着我。 我没有发出声音,用嘴型说了句:“现在怎么办?” 等我说完,就发现老代已经抓起了弩箭,正慢慢的将箭头往镗口里放,看来老代是没想来客气的,马南没什么动作,他手里没家伙事儿,就还是保持着背靠船头的动作。 老代给我打了个眼色,我们用口型加眼神交流了许久,我才明白他是想让我先把胖子摇醒,但是我觉得胖子现在再次被我弄醒,他可能真的会以为我是神经病,而且那张脸不知道是什么,我这个角度,现在也只能瞄见一小点边角。 老代坚定,就是要让我弄醒胖子。我也只得微微叹气,心说也不管了,伸手过去,直接在胖子粗壮的小腿上拧了一把。 随后只听一声杀猪般的尖叫,胖子一个打挺就坐了起来。他起身那一下就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我,便立刻恼羞成怒的骂道:“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发什么神经。” 但看见我们三个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也有些不自在,那张沙脸没有被带上来,因该是瞬间就撒了手。 我朝他挤眉弄眼的想表达他背后有东西,也不知道胖子看没看懂,但是当我看见胖子手指放在身前之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肩头。 见状,我立刻给出一个肯定的表情,胖子面露怪色,但手里立刻拿起了步枪,比划了一下,却觉得不好击发,便缓缓的将步枪递给我我。 接过步枪的时候,胖子另外一只手已经抽出了寸刀。我轻微抬头瞄了瞄步枪,又看了一眼胖子,嘴里暗暗说了句:“我来?” 胖子瞪大眼珠子,便轻微将头向着一边的船板倾斜了一下,我没有看到沙脸,难道真跑掉了? 就在我正思考的时候,忽然见胖子脸色大变,他口中只喊出:“快拉住……”后面的字还没有喊完,他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拽了出去。 失去了胖子的小船已经没有办法保持住平衡,眼看着船尾翘起,几乎就要整个翻倒。但好在老代眼疾手快立刻冲了出去,压住了要倾翻掉的小船。 沙流非常的急,我们侧身去看沙流,发现已经没有胖子的影子了。我与老代朝后大喊着胖子,但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是身后又出现的东西,却让我们各个毛骨悚然。在这些沙流之中,一个个开始冒出了足有半米多高的沙包,但是沙包并不是实心的,其中定有一些顶起那些沙子的东西。 老代没有考虑,举起弩箭就发出一支短箭,短箭飞跃而过擦出一声破空之音,说时迟那时快,箭头就已经穿过了那股涌起的沙子,但是,沙包还是沙包,一点变化都没有。 “要不用这玩意儿试一试?”我扬了扬手中的步枪。 老代看了一眼,一扬脑袋看他的意思是想让我来。我站立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尴尬的说:“这有点不好吧。” 老代又撇眼催促,这时候身后的马南突然叫道:“你来不来,不来给我。” 我扭头看向他,实在忘不了枪顶我脑门那次,所以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还是……还是算了吧。” 随即转身就举起了枪,对准了我们小船后那几个跟着来的沙包。枪是怎么打的来着?我回忆了一下,打游戏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感觉呀。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我举起枪就对准了那几个沙包,一连扣下几次扳机,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枪没响,扳机咔咔几下,老代也因为半天没有听见声音,所以看向了我。 我一脸的尴尬,老代手里拿着弩箭,扭头见我囧态,便问道:“你不会用?”他撇了几眼,这才继续说:“枪栓,拉那个。” 老代一指,我这才看见看见枪栓,拉动几下这才算是明了,打枪那可不是按按鼠标的。听见子弹上了镗,立刻再次对准了沙包,一连三次扣下扳机。 这种半自动武器,单发点射的并没有多大的后坐力,但顶着金属折叠把儿的虎口却还是被震的生疼,因为疼痛,第三枪直接击打在了洞壁的顶上。也几乎是在同时,我就听见洞顶上一片玻璃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这种碎裂之音一直延生出去,大片如同玻璃晶体一样的碎片掉落下来。我哎呀一声,这下完了,得给扎成刺猬,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洞顶会给子弹打成碎片。 哗啦啦的碎片之声,我们也感受到了被晶体片砸的痛感。在此之后,也就是子弹击碎洞顶的同时,还在最后眼前清明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沙河中瞬间又出来了无数个沙包。 那沙包势如破竹,原本速度还没多块,但是现在却瞬间冲到了我们的木船之下,也不知道是否就是从我们小船下的沙流里冒出来的。 船体已经被沙流中的沙包顶了起来,我们颤颤巍巍,小船眼看着就要翻入沙流,三个人压低身子,已经做好了跳入沙流的准备,但是沙流中如此的情景,我是一万个不愿意呀,也不知道胖子怎么样了。 但没时间去管他的,我们只是听见脚下咔嚓一声,紧实的木板突然破出了一个窟窿,看样子似乎是顶在了河底的石头上。 立刻转眼去看,洞口却什么也没有,正当我纳闷,忽然那窟窿中就冒出了一堆的沙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脚腕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气。 老代马南二人都注意着小船两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顷刻间,我一只腿已经陷入到了出现在船上的窟窿里,这种感觉我立刻就知道,那是在甬道中遇到的透明生物呀。 河水泛滥,内有成千上万只恶鬼。我心叫哎呀,怎么把这句给忘了,河水泛滥,它河里是沙子,也不照样泛滥嘛,内有成千上万只鬼,鬼是什么东西,那不就是现在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能抓到我的东西嘛,我心中大骇,膀胱恐怕已经失守,只觉得两腿之间一温,这回可糗大了。 被拉拽下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大喊出了声,两个压住船头船尾的人这才看见了我,马南没有动,见老代要来拉我,他却直接喝住。 “别过去,船翻了,咱都得死。”马南大喊。 老代来去为难,但这么一顿折腾,他手中却依旧拿着包裹阴沉木的包袱。因为破洞并不大,所以只是一条腿卡在洞口,但其中顾忌难以启齿,胯下一疼,不免的让我暗骂,娘的,下面那孙子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呀。 “想想办法呀,在不救我,我就废了。”我几乎用哭腔大喊着。但马南却一点不动声色,老代也只是犹豫不前,我知道他是怕船翻了,再把地弥勒给丢了。 但马南此种作为,绝不是有翻船的顾虑,忍着胯下疼痛,只是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完了,这孙子势必要趁火打劫。 急忙想要先去拿枪,但是枪在刚我才落入小洞之前就已经甩出去了,一转头便发现枪只有几步就要到马南脚下。赶忙扭头对着老代大喊:“枪,别让他拿着枪,这孙子要反水。” 果然,人心难测,早先还装着要合作,现在见我们有了危机,又少了一个刺儿头,这下可给他逮着了机会,看来恐怕合作的说法也只是缓兵之计。 我喊话早已经晚了,马南嘴脸皆露,尽管老代的弩箭已经飞出,但也没有马南的速度快,枪刚到手,弩箭才到,前后脚那都是说的慢了,只是一阵装配之声,此时的状况就已经变成了,我趴于中间,船头船尾,老代马南互相举弩举枪对峙着之势。 第一五一章 要完了 现在的情况实在有些尴尬,两个人互相对峙,谁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看来此番绝对得有一边有伤亡了,我照旧还是蹲在船中央,囧态无比难受。 场面正在焦灼的时候,忽然船体又是一震,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撞了船,这一看才发现是一坨身上积满白沙粉末的怪物。 “大哥,你们先管管这玩意儿吧。”因为那东西的脸几乎贴上了我的面门,所以惊恐之下,我依然嘶哑的喊出了声。 马南脸色未变,还是举枪对着老代,老代自然不会放手,弩箭依旧也没有挪到别处。 我一看这俩王八蛋是要死磕,便再次破口大骂:“你俩王八蛋啊。这玩意儿都到眼前了,等会你们也得死啊。” “把嘴闭上吧你。”忽然,眼前那只沾满沙粉的怪物就开了口。 这一幕瞬间惊的我一身冷汗,但忽的一反应,又觉得不对,脑子一转,一股怒火便涌上了心头:“你大爷个死胖子,大白天的没事儿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去你娘的吧。”胖子又骂了一句,拍掉脸上的沙子,借着一股力气翻上了小船。 马南早在刚发觉爬上的是胖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行动,还没等胖子完全爬上来,只听枪一响,那动静大的要命,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立刻转头,我就看见马南手中拿着开了花的步枪,我心叫大好呀,这王八蛋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但也有些后怕,得亏刚才我拿着的那会没有因为进沙子而炸膛。 炸膛不代表子弹没出去,那颗子弹依旧还是从我的背上飞过,几毫秒的工夫,胖子的脊背就炸出了一片血花。只听胖子一声“哎呀”。他便再次翻入掉进了沙流中。 老代也没闲着,手中弩箭飞出,但是马南这一阵动作完全没有先兆,老代因为胖子分了神,还没等他怎样,马南就已经冲了上来。 船早已经失去平衡,三百六十度打着转朝着下游飘去,现在再加上两个人的打斗,震动的更加剧烈了,恐怕这船也支撑不了多久。 我的脚下还被东西抓着,沙流之中还泛滥着数个沙包,完全数不过来,抓我脚的东西还没有放手,我实在恼火,但也没有办法,又不咬,抓着也不放,却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想干嘛。 这会儿工夫两个人已经打成了一团,老代手中的包裹也甩在了一边。而胖子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地弥勒呀,掉了。”我见装着四支阴沉木盒子的包裹已经散开了,几只黑色盒子落在船舱里,因为晃动,几次差点要飞出去。 但忽然的一个起伏,瞬间让整个小船转了个圈,小船在空中打了个转,我还好,腿卡在窟窿里,没有掉下去,但是老代和马南两人并没多好受,已经翻入到了沙流中。 船转了圈并没有将我扣住,另外还有一件好事,是我腿上的压力好像没了,因为这么一个圈,那玩意儿好像脱了手,但怎么感觉沙中的东西力气都不会那么小。 人逢喜事多见悲啊,还没高兴多久,脚都没拔出来,就见到一个满头满脸全是沙子的人爬上了小木船,有了胖子那次倒是没怎担心,但是那人一擦脸,我却愣住了。 一脸浓密的大胡子,我就知道是马南,心说又完蛋一次呀。竭力想赶紧抽出腿跑路,但是他已经上了船,这小子还没怎注意我,上船稳了稳,就看向了船尾。 我顺势看了过去,只看到了一只阴沉木盒子,心中不免有些悲哀,这回算是赔大发了。马南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阴沉木盒子,看了看,又拿到我的面前晃了晃。 “知道我为什么不在沙井口就杀了你们吗?”马南压低身子,尽量使得船体稳定下来,但转着圈的船体还是没能稳定多少。 我摇了摇头:“你个王八蛋,好心和你合作。” “呸。”马南吐了一口唾沫:“你们不为了找这东西,能找我?” 我一时语塞,马南便继续道:“之所以留你们一命,是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到的那个洞穴。” “什么……”我还没说完,马南就摆了摆手:“之前和你们说的,只有一半,后面一半重要的还没有说,原句是,渊之百里,千足而入,金石而出,不足以百,全数去,半数回。” “大哥,你直接说人话行吗。”我无奈了一句。 马南咧嘴笑了笑,但手上没闲着,一巴掌拍了过来。这家伙手上没轻没重的,一巴掌拍的我七荤八素,正想发作,却见这王八蛋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拿着我们的刀了。 见此光明正大的威胁,那我还有什么不好妥协的,一摆手:“你说,你说。”一脸的黑线,我只能蹲在原地,任由他干什么。 马南用指尖划了划刀口:“我的意思是进过那个沙洞的并不只有一个人,第一个扶舟而入的人出来之后,他的身上装有大量的金色椭圆球,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吗?” 我心中有些不悦,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心说你个王八蛋要说就说,老子现在才没空听你瞎白话,特别还是这种情况下。 “我怎么看着你有些不爽啊。”马南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贱样儿。 我嘴已经咧出了一个弧度:“您说……您说……”这回孙子算是装定了,我也便再无顾忌。 马南冷笑了一声这才继续道:“那些东西是黄金,纯度非常高的黄金。整整有八块,将近现在六公斤的重量。” “那又怎么样呢?”我问道。 “瓦罐文存在的年份在商末,大概就是公元前一千年前后,总共加起来前后至少三千多年,你知道那时候黄金提炼的纯度是多少吗?” 我刚想回答,这些我还是知道的,没想到他根本没等我回答,直接抢先我自己回答道:“只有不到七成,但是那些椭圆形的金饼纯度却非常的高,几乎与现在的无异。” “等等,他们是怎么发现那些金子纯度问题的?”这点我确实有些不解,古代有没有贵金属检测,上哪儿去研究纯度去。 “颜色。”马南一说,我恍然大悟,直想拍自己脑袋,紧接着马南又继续道:“黄金的纯度很高,而且扶舟人带上来的也很多,有人就想,恐怕下面还有很多,当时就已经有一帮想要下去淘金子,他们大概聚集了数百个人,但是那帮人也不莽撞,他们顺着第一个扶舟人回来的山洞进到了深处,外面的人一直足足等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看到了回来的人,但是人数却少了一半,在当时立刻就又失踪那些人的家人询问,但是这些人却一个也不开口,全部成了如同第一个人那样的哑巴。” “所以……” 我又才说了两个字,马南再次打断了我,心说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但看在他手中寸刀的面子,我也只得苦笑一声作罢。 “记载中还有一样东西,不是金银财物,但是这些东西对我的老板很重要,所以我要下去取,但是瓦罐文中有记载,一个人下去是回不来的。” “那第一个扶舟的人呢?”我非常不识抬举的问道。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下去之前,还有好几个人去过,但是没有上来,我想他们其中一定还有人活着,在下面也一定发生了什么,而那件事情就是致使扶舟人闭口不言,还有那些后来去的人闭口不言的根本原因。” “是什么?”我继续问道。 “看来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呀,好好想想,我留你一命的原因。”说完马南冷笑了一声,走向了船头,他压了许久,船头才被稳定了下来。 我心说这王八蛋白话啥呢,半天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马南也不在理会我,郁闷之余,这时候才有空细想,只是才一用脑子,瞬间,我就觉得实在有些细思极恐。 不会吧?我双手有些颤抖,看向了背靠我的马南:“你不会想让我当你的替死鬼吧?” 马南一整会儿都在稳住船头,不在摇晃了这才回头咧了咧嘴:“脑子不傻嘛,还以为你们几个里边就你最弱?没想到,没想到……”说完,马南又冷笑了一阵。 曾经在太平洋上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渔船出港,三十多个人,但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十个出头,其中发生过什么事情,可能有些听闻过此事的人会知道,对此事不判别对错,确实这个也只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性,结果并不是此。 如果单独一个进入的人和后来那些人自此闭口不言,其实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我想一定还发生过其他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一定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折磨。 牺牲掉一半的人,才能换来黄金,这种交易并不等值,而且是交换。那为什么被交换的那些人没有反抗。难道是因此两队人才对对方起了杀心。 虽然详细的我并不知道,但是按照这些信息的推测,与马南的态度,恐怕就是了。天要亡我,我长叹一口气,看着前方的黑暗,等着即将成为马南祭品的命运。 第一五二章 进击 这沙河流谷实在不知道有多深,老代胖子两人恐怕是凶多吉少,自他们掉下去也有快一个小时,不免的心中又是一阵悲凉,只得长叹一口气,心说你们可得等等我呀。 末了,我们又继续往沙流方向前进了整整一夜,其实也不知道往下了多久,估摸着,可能我们下到长洞之后天就已经擦黑了。 一路上浑浑噩噩,好在马南这家伙还算优待俘虏,将我从小船的窟窿里拉了出来,我赶紧看了看有没有事儿,还好最后发现只是擦破了点皮。 但马南见我这样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实在火大,就骂道:“就算死,他妈也得留个全的呀,总不能下去了当个太监。” 马南瞥笑了一声,非常的不屑。他之后也不在管我,只是想着法子,用东西堵上了破洞,又将小船其内的沙子弄了出去,这才算完。 我是坐在船后既不动作,也不言语,反正我可是听说,那些即将作为祭品的人,死前可不会太惨,这么一想,我也便心安理得了。 小船急速而下,船体本来就没多结实,十多个小时前又几乎截断了中板,现在流沙激流之下,摇摇晃晃的,险些快要翻倒。 自胖子掉下去之后,带电的光源是全没了,原本还带了不少的木头棒子,却因为此前那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几乎全部掉落,现如今就只剩下三个。 马南估摸后面可能还有很远的路程,所以用的节省,大量的时候还是多次添加打火机的燃油,这样使用了十多个小时了,第一根木棒才过三分之二。 其中半程的时候实在无聊,我见马南拿着现在唯一的那只阴沉木盒子把玩,他想打开,但是扭来扭去好几个圈,都没有发现可以打开的缝隙。 弄了一会,他竟问起了这东西的作用,我所知也不多,只是大概说了说,马南便陷入了沉思。这东西对他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几吨的黄金,他都不在意,现在倒是拿着这个不放,其实只是一想,我就知道他是有顾虑的。 胖子,子弹过身,凶多吉少,但老代不同,他如马南一样,只是被甩入到了沙流中,活着的希望很大,如果活着,那他要么就是在暗中跟着我们,要么则是已经在前方打好埋伏了。所以想要到时候应付突然事件,有了沙井口的亏,他自然知道我是极有可能不起作用,而他手中的阴沉木盒子则不一样,当时就见到老代对此非常上心,一路来老代也是那么表现的,所以马南当然知道,手中的东西说不准可以在后面救自己一命。 见根本没有缝隙,我就已经看到马南稍微有些失望了,但只是顷刻间的事情,他便再次做回了原样,我要求之下,他才将阴沉木递给了我,小舟上无事可做,这时候才得空细细观察,此前老代一直抱着,比他老婆还亲,我实在没敢开口要来看看。 阴沉木盒子通体乌黑如铁,重量也同金属无异,早先就有听说这玩意儿价值连城,想必手上这么一小块,在当年,沈家老太爷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贵木多不记数,但出众的却只有那么几种。古书中有记载,说阴阳两木,阴则为阴沉木,阳则为金丝楠。金丝楠多用建阳宅,阴沉木当就用于阴所。只是不知何时起,道上些不学无说的半吊子口里没忌惮,传出了金丝楠也可打棺材,致使几千年前原本成片成片的金丝楠林全为荒地,毕竟那阴沉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此木成因不必多说,说白了其实就是木头的化石,同时这种木头也具有极高的价值,曾被誉为植物界的“木乃伊”。 其木为人所知,便是用于修造棺材,椁木。有传闻,尸体入阴沉棺,不必放入封尸香,也不必在七窍肛口放入玉封,便就可以保持墓主人尸身千年不腐,还有甚者说,驶入阴沉万载,便可升天入仙殿,其言实在荒谬,且不说真有没有仙人,就说这躺个一万年就能入仙,那是直接从大马路上的乞丐转身一变就成了处级干部,黄粱梦多,但也不要异想天开。 手中的阴沉木盒子不过一条烟的大小,分量很重,这使得我对此的估计并不是一块木头,而是一块生铸的玄铁。虽说是盒子,但是没有缝隙,摇晃几下,确实是中空的,不知道用的什么工艺,盒子打不开,气体可能决然也进不去,如果内部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排除掉细菌空气,那倒是保险不腐,也是极有可能的。 马南深怕我把这保障丢掉,还没等我看够一分钟,他就急忙拿了回去,还贱兮兮的说什么怕我累着,出于情况,我只得再心中给他的祖宗暗送去了秋波。 小船上别无其他可做,我俩乏味不堪,其中不是睡觉,就是抬头看洞顶,这时候顶上的琉璃化镜面已经没多少了,有的也是边缘处的,整个洞穴经受过岩浆的洗礼,地下决然藏着一块富含硅晶的沙矿,所以高温使得洞壁完全成了琉璃面,但因为洞顶下方被沙子摩擦,所以那层琉璃这么些年基本被磨光了,现在剩下的也就顶上一点,但是被我刚才枪头跳出的子弹一打,全然是整块碎掉,一路下去,比我们还要快。 晃悠在小舟中,一路往下,我怕那些沙子中的东西,所以现在整个人背靠在舟底,也不怕空间不够,只要不让我看见沙子里面的东西就行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望着的洞顶就开始高了起来,五六米的时候,没有理会,只是过了一会,就需要大瞪着眼睛才能看见洞顶,这时候才从小舟里爬了起来。 四下一看,我们已经进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室中,沙流还在流动,但是速度缓慢的许多,这里已经不急迫了,但也并不是太慢。 “唉,到哪儿了?”我没好气,直接对着前方斜靠在船头的马南叫了一声。 马南有意无意的四下也观望了几眼,随即就见他爬了起来:“估计快要到了,你……准备好吧。” 我瞬间喉中堵塞,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立刻就暗骂到:“你他娘的死前还准备准备呀,你当结婚入洞房吗?” 虽是暗骂,但还是憋出了些声音,马南不善的回过头来,就说道:“不是让你准备好洗脖子,是前面。”马上,马南便抬手指向前方,洞室中并不是太亮堂,尽管马南已经有在木棒上浇了不少打火机燃料,但亮度也只是照出了一小片地方。 随后不久,我这才知道,其实马南的意思只是让我听声音。侧耳对着前方的黑暗听了一会,似有似无的,不是太清明,只是觉得有些太过于嘈杂了,有点像是风声,又有点像是水流。 因为我使劲往前挤,所以船尾干脆直接翘了起来。我听着听着,就开始觉得远处的声音有了些熟悉,但是什么却听不清楚。 转头忘了一眼马南,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不知是什么意思,只是见他拆解腰上的皮筋,我便开始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了。 还以为他这是要捆我,连忙后退到船尾:“你他娘又要干嘛?” 马南眼白翻出,没有理会我,将皮筋一一连接,头部卡在了小舟上,又用刀在小船的边上砍出几个半寸深的口子,口子还不是直上直下的,一边又往里拐了个弯儿,形成了一个弧度。 马南用皮筋在这些凹槽中饶了几圈,一会儿小船的上面就已经左右绕满皮筋,我要是躺进小舟内,船就算是翻掉也不会掉进沙流之中。 “你这是干什么,翻花绳吗?”我实在不知当时那种情况下为什么会口出废语。说完,马南只是用那种熟悉的眼神又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就是看神经病的眼神,他耸了耸肩这才说:“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此话还没说完,忽然我们就听见,去向传来一阵糙响。 轰隆隆,轰隆隆的一阵,一直延续了大概两三分钟才算消减,但是那种原本的声音还在,我这时候也看见了,就在远传,灰蒙蒙的,却一点不像雾气。 见声音虽大,但也没有什么威胁,我又转回头,看向了马南,马南这时候也不直接说,他在绷紧的皮筋中挪到了船尾,身体钻入了被皮筋隔住的小船舱内。 “你干嘛?”我见他怪异的行为便立刻再次问道。 “过山车玩过没有?” 我啊了一声,实在不明所以,但看到马南又将皮筋缠绕在了自己的身上,已经紧紧的将胳膊抱在了胸前,想着,就回头看了一眼。 瞬间,我就石化在了船头,看见的一片雾蒙蒙,但那分明是扬起来的灰尘,耳口鼻之中,就连脸上手上,也或是吸入,或是粘上了大量的灰尘。 “你娘的,下次直接说人话行嘛?”我大喝一声,赶紧学着马南的样子,翻入到了小舟的内部,几乎是分秒不落的用皮筋将自己缠绕了个结实。 第一五三章 要挟 情况艰险,也不知道马南是不是故意的,在我们的前方,灰气升腾,便就是如同大瀑布还未流下河谷时候的样子。 奶奶的,我不由的自己暗骂了一句,这是沙河呀,哪来如此之大的落差的,心中叫苦,但一想,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没有考虑到。 百里沙洞,总不会我们沿着沙河横洞一直速降下落六百里。只是实在没想到这断层坑洞会出现的这么早,按照深度计算,想必前方的深洞恐怕也有个五百里,商朝的五百里是多远?两百公里?那摔下去恐怕得成肉酱啊。 “你大爷,早他娘的不说,现在也跑不了了,这回死定了。”我大喊大叫着,但是一边的马南却完全不理会。 初入洞室,这里就已经是个硕大的空间了,四处开阔,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厅堂,在加上刚刚走了将近半天的沙河,如此长的地下走廊,难不成真的是自然造化,鬼斧神工不成。 刚进来的时候,沙流由急入缓,就如江水入洋海,几乎看不出一点波澜。但是距离深洞越近,速度便愈加的快了。 马南幽幽了半天,这才蹦出一句道:“死不了。” 我伸头远远的看了一眼,距离洞口边缘大概百十来米,估摸着到近前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了,琢磨了一下马南的话,觉得有些怪异,随即在看了一眼,结果就连远处洞口的另外一侧都看不清楚,那就更别说往下的深度了。死不了,你他娘的老毛子,阎王爷可不会在乎你是不是什么战斗民族。 马南见我如此样子,没说什么,我们身下的小船速度越来越快,也因为摇晃,被颠的一上一下,实在是有些难受。几十秒后,我们的船头倾斜往下,只听马南大喊一声:“来啦。” 之后,则是瞬间坠落的失重感,这并不舒服,再加上缠绕住身体的皮筋,完全没有挣扎的可能性。与我们想象不同的是,小船并没有顺着往下的沙流而下,反倒是倒扣了过来。 飓风呼呼的从我们脸上刮过,这倒扣的小舟如同帆斗,倒是在空中稍微飘了几飘,得亏这里没有风,要是有风,再加上一根绳子,那恐怕我们就得被当风筝放了。 本以为要掉半个世纪的我,却在几十秒后就看见了底儿,心中暗想得亏不是传说的六百里呀,那不然真得掉入地壳之下了,但也没高兴多久,这哪里是什么好事儿,原本还能等一会再死,现在倒是变成直接死了。 时间飞速,空间也飞速,几乎是瞬间,我们就被小舟带着扣入到了沙流之中。撞击的瞬间,小舟就因为气压四分五裂,全成了碎片。而我俩脱离了固定物,也沉入到了沙流之中。 这沙流下面不知道又有多深,但好在脱开了皮筋的束缚,否则刚刚还是保命的家伙事儿,现在一转差点就成了要命的东西。 沙流中如水,竟只要稍微保持平衡,便可以浮在沙子中,但是相比于水中向上浮肯定是做不了的,我憋的那一口气在摔下来的瞬间,就已经没了半许,此时更是气闷不堪,恐怕是坚持不了多少了。 就在我竭力想要往上游动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领后一股拉力传来,谁竟抓住了我的衣服,在将我往上拽。娘的,马南也不算罪大恶极呀,一时间,我鼻漏着气,满脸的涕泪横流。 我被牵拉着,此时口鼻早就开了气,鼻中还好,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鼻血的液体黏住一大块沙子,所以堵塞了鼻子,但口中却满嘴的全是沙粉,苦味带着口水全部流入到了喉管里,这种感觉实在是苦不堪言,几乎要命绝于此。 好在一口清新的空气入口之后,我这才通畅了许多,但是狂吐和咳嗽也一点不少,眼中也是一片的黑暗,原本下来的时候光源就没有,现在又在这种地方,不免的有些恐惧。 马南拉着我在沙中划过,他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了飘在沙子上的一大块木板上,但这时候脑子清醒了,却感觉抓着我的手有些不对。 不,那个人一定绝不是马南,粗胖的手,靠,那是胖子。我略微心喜,但还是有些不满:“靠,你个死胖子,不是死了吗?” 立刻,我便听见了胖子那熟悉的声音,胖子啧了一声:“去你娘的,你爹才死了。” 也不管这些,我强睁开眼睛,擦去嘴边与鼻子边上的沙子,四处一看,这才看见胖子就趴在一边的木头上,再一看,老代也在,这算是齐全了。 “你们怎么回事儿啊,都没死?”我欣喜之时,话不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但随后见到胖子脸色不悦,就赶忙摆手致歉。 “死什么死,又不是掉岩浆里了。”胖子一拍沙上的木板,引得木板几个晃动,几乎要倾翻掉,我赶紧稳住,又再次赔礼道歉。 原来这俩人其实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子弹炸膛之后确实咬到了胖子,但只是擦破了胖子的肩头,后来一看,肩头只破了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胖子二次落入流沙中,便顺溜而下,他要比我们在船上还快一些,一直将头露在沙流外面,也不怕被憋死,这流动的沙子不像静止的,他就这么如飘在死海中一样,一路都没有落入沙底。之后则比我们早一些到了这个地下洞庭之中。 而老代就稍微比胖子迷糊一些了,船翻之后,他撞到了沙流中的一块巨石,给撞懵了一会,等他醒来,他都看不见我们的船,后来只能继续顺流而下,一直到早于我们到了洞室。 老代与胖子会和,他俩在沙流平缓的地方等了一会,本想研究研究下一步咋办,但却又听见后面的声音,一看是我们,当时本想要过来营救,但是沙流中不像水里,游不动,等他俩到了刚才那地方,我们就已经准备好冲刺了,紧赶慢赶到了最后看见我们的地方,却不见我们的船和人,再一看,就是我看见深洞那时候的情景了。连忙返回,但是也晚了,沙流速度奇快,完全抵不过,最后两个人倒栽葱一般掉进了沙流瀑布。 他们没有阻力,虽然晚了几秒,但是也要比我们快许多,我暗自回想,那几十秒里,确实听到了除过噪音外其他类似尖叫的声音。 我们这时候说着,已经慢慢悠悠的划到了边上,胖子打着微弱的手电,几乎起不到作用,但我们还是看见在沙流中的某个方向,确实有一团黑色的阴影。 不久之后,我们便爬到了近前,这时才发现,那是一块突出在沙流中的巨石,材质是花岗岩,表面也很光滑,稍微有些琉璃化。 我们爬了上去,石头温润,一点也不冰凉,这么一来我们还稍微有些暖和,才刚爬上去,老代就一把拉过我,问道:“地弥勒呢?” 这一下我脑中一闪啊,心说这回可完了,扭头去看身后的流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老代语气慌张了一些,赶忙拉过我又问。 不得已,我只能将事实一一说出,说完就见老代眼中动了动,闪烁了几下,便见他走向了沙流,又再次想要跳下去。 我与胖子急忙拉住,胖子道:“别去了,沙子里面都不知道多深,那玩意儿重,早沉下去了,现在恐怕已经晚了。” 老代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胖子:“不救了?”话语里一点感情都听不出。 我这旁观者是清楚的,老代是理解错了胖子的意思,胖子可能想的是大不了在想办法回去,在那个006号废墟中寻找,至少哪里也就费点功夫,这里要找,要是沙下面深几百里,那真得找来潜艇才行。 “对呀,咱在想想别的办法,这沙子下面深度不浅,就算是五六十米,那下去也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还是沙子里面,难找啊。” 说完,我就后悔了,实在没那个脸呀,毕竟怎么说好像都是我保护不利,老代也马上给了我一个白眼,再没说话,看来这回是去定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却忽然见到石头一边的沙子涌动,一个东西钻了出来。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但我们都认识那个阴沉木盒子,马上定眼一瞧,才看清楚是马南。 我咬着牙扭头骂了一声,实在是晦气呀,这家伙还没死。但他手中的阴沉木盒子,却又让我不得不再次感谢一把,不知道后面以德报怨,他会不会把盒子还给我们。 马南上来吐了口唾沫,满嘴的沙子也是让他不怎么舒服:“小强啊,你们,这都死不了。”马南半天才吐完了口中的沙子。 我们几个见状,特别是老代,立刻就想上前去抢,但马南一手抽刀,指向我们,另外一只手则拿着阴沉木盒子,举向了花岗岩石外的空中。 事态鲜明了,这东西果然成了要挟我们的物件。只是现在恼怒,当时掉下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先拿这东西呢? 第一五四章 团灭 “我说你个王八蛋……”胖子才骂了半句,便见到马南将阴沉木盒子又往外挪了几寸,这是在威胁我们呀,奶奶个腿的,当时同意合作,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你要是有点本事,就别拿这玩意儿说事儿,咱爷们儿点儿,打一架。”胖子连忙摆手让他收回来,一边已经挽起袖子,似乎是真想要和马南单挑一把。 马南冷哼了一声,将盒子快速放到身前摇晃了几下:“想要?想要我可以给你们。但是……” 知道他还有条件,还没等他说完,胖子就立刻问道:“什么条件你说吧,但是合作没可能。”说完,胖子轻轻触碰了一下肩膀,马南与他同病相怜,都是肩膀头子带了伤。胖子提前说明,免得这家伙到时候又翻脸。 马南摇了摇头:“不。”他一指巨石的上方继续道:“从上面跳下去,随便你们谁,跳下去我就把这东西交给你们。”说着,他又摇晃了几下阴沉木盒。 我们几个一齐看向上方,起初根本没有在意,现在看了一眼,却才发现,巨大的花岗岩上还有一大片的空间,我们现在也只是在露出沙流一点的巨石边缘处站着。 我们三个一望花岗岩顶,又看了一眼马南。确认了他没有开玩笑,再次看了一眼巨石的顶端,还没有搞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却见马南一个翻身直接爬上了巨石,一边还在招呼着我们。 巨石之上非常的圆润,圆润的几乎没有棱角,所以爬上来的时候还费了不少功夫,一上来我就看见,原来沙洞并没有结束,巨石前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深洞,一想就觉得不对,难不成这里是如梯田一般的阶梯结构? 估摸着差不多就是了,但除过远处的沙洞之外还有一幕奇观,沙洞居于奇观之中,有了这些东西的出现,我发现这沙洞可能并没有那么小。 沙洞的宽度可能一直到我们脚下巨石的边缘,而这些巨石不只一个,就围着沙洞,足足有一圈之多,大概细细数来,九个黑影立在沙洞边,围成了一个圈。 “这他娘的是什么地方……”胖子看着前方的景象,惊叹出了声音。 我们爬上巨石不久,也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这里空气中的沙粉少了,反正灰蒙蒙的巨大空间清楚了不少,而且口鼻也基本没有多么难受了。 远处的我们看不着,但相隔着的,还是很容易看清楚,虽然相隔将近百米,但实在架不住那玩意儿大。朦胧中我们就看见一只奇兽的影子,形状怪异狰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是麒麟?”我非常没见识的说了一句,但马上见到胖子摇了摇头:“那这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见状,我再次没眼力见的又问了一句。 胖子扭头白了我一眼:“我哪知道,麒麟是祥兽,饕餮在这儿也没它磕碜。” “考虑好了没?你们谁跳?”我们几个正注意着前方的异兽石雕,一边的马南却突然问了一句。我和胖子转回身,老代的注意力则是一刻都没有离开马南手中的盒子。 胖子上前了一步,想说点儿什么,但马南又将阴沉木盒子举向了空中,恐怕这次掉下去是绝对没有可能拿回来了,而且要是顺沙而下,那基本这辈子都别想拿上来。 “你这孙子,不敢相信你呀,我要是跳了,你在卸磨杀驴,那到哪儿去说理?”胖子啧了啧舌,有意想要爆粗口,但却硬生生压住,憋回进了肚子里。 马南看了看石雕之下,这点工夫我心生了一个想法,出其不意,恐怕一会马南也想不到。我背过手,在胖子的屁股上滑了几下。 胖子以为我在猥亵他,侧脸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瞄了我一眼,转而瞬间翻白,见他要动胳膊,就知道不妙,赶紧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手掌在胖子屁股上划动了几下,写出几个字,看来胖子的屁股还没有敏锐到用屁股识别文字,转而手掌贴了过来。 胖子用眼神和动作告诉我:“你他娘在我手上写。”我这才抬手在它手掌上比划了几下,一句话就传达了过去:“我冲上去,你们俩枪盒子。” 比划完,胖子瞥了我一眼,我半天才发觉这王八蛋是瞧不起我,随即又在他的手掌上划出几个字:“我怂了一路了,他想不到。” 胖子还是用疑虑的眼神看着我,我坚定了眼神,他这才微微点了头,随后我也给老代传达了意思,但他似乎对我没报什么希望,甚至有点想要阻拦的意思。 这么会工夫,马南转回身,指着沙洞就说:“谁下去,就是那个洞,跳下去我就把它给你们。”马南举起了手中的阴沉木盒子。 见此机会,我一点儿没犹豫,也不知道当时出于何种心态,可能是本就将死,也不怕死了。几乎是我的双臂扣住马南的时候,马南才反应过来,刚想要一膝盖撞向马南的小腹,却不想被他反击,一膝盖提前而来,不但我的膝盖瞬间一麻失去了知觉,就连我的下巴也是瞬间错位,几乎就要脱臼,口中也是污血满嘴。 哎,我暗自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行啊,我这个一级的渣渣还想去偷袭满级的高手,关键还是正面偷袭,虽然马南也惊了一下,但是瞬间就让我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一瞬间,我只是感觉到马南胳膊动了动,身前寒光一闪,寸刀就已经来了,我连忙扭动身子,刀进了的我腰间,穿破了我的衣服,我腰上一阵冰凉,也不知是心里反应,还是其他什么,总之刀过之处先是一凉,后又是一温。 他虽然快,但刀还没有拔出,就听见身后劲风一起,恐怕是老代胖子两个人已经冲了上来,我衣服比较厚,刀插进来有些力道,马南似乎是认为我已经被捅穿了,所以刀一拔出,脚掌上前,我就径直飞了出去。 我们脚下也是怪石雕像,上面空间不大,圆滚滚的,能站人的地方只有十几平米,我就这么被踢出去,一个翻滚就掉了下去,恍惚中也看见胖子正与马南焦灼,老代则飞身冲上来拉我。 但斜面不好走,我又是滚下去的,几个翻滚,脑袋撞了好几个包,血流满面的,但好在没有晕过去,瞬间清醒之后,一把抓住了石像上突出的獠牙。 石像的石材都是花岗岩,这东西几乎就是钢铁一般的硬度,我的重量没让獠牙断掉,实在有些冒险,但幸好没有给这东西穿了肠。 我竭力抓着獠牙,老代已经到了坡度最大的边缘,他伸手要拉我,但中间还相差两米有余,老代背着身子,没有看见胖子与马南打斗焦灼的样子。 我眼看着盒子落地,又眼看着盒子落在斜坡上,几乎再有一寸,那盒子就要滑下石像,我这里虽能坚持,但是腰上怪异的感觉,和下巴的疼痛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见挣扎着想要拉我的老代,我一咬牙,便空中喷血,仰着脑袋指向了阴沉木匣子的方向,随即大喊:“别管我了,快去拿那东西,再掉下去了真就没了。” 只是大喊了几十个字,口中的鲜血就已全部喷了出来,不知情况的看上去必定是骇然,但实则也只是下颌骨的牙齿被蹦下来了好几颗而已。 老代有些为难,回头看了看危在旦夕的阴沉木匣子,又转过头看看我,胖子马南打的火热,几乎没有一点套路,胖子空手,马南持刀,上下恐怕不过几分钟就会出结果,胖子要完呀。 见老代犹犹豫豫,这个时候他反倒是没主见了,当时在发电机房,那种果断去哪儿了。知道他们着急,但他这样两头都没好,我自是大义凛然,再次大吼,这才使得他回头久久望向了阴沉木匣子,我没停歇,再次大喝了一声,他这才转回身爬了上去。 我心中默然,稍微有些心安,但是没想到马南注意到老代反了回来,一刀劈向胖子,几个重刀,胖子便因为被逼到了边缘,所以一个脚滑,就掉下了石像。 不免的又是心中一惊,但老代这面也不顺利,几步虽然爬了上去,但马南速度更快,一脚就将阴沉木匣子踢飞了出去,老代几乎要吐血,身子一弓,本想和马南干架,但是转眼一看飞出去的匣子,都没有考虑,直接顺着匣子一同跳了下去。 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人疯了吗?匣子飞出去极远,我们所在的石像距离沙洞不过两百米,匣子就飞出了四分之一。我挂在獠牙上,看着空中,老代飞跃而下,之后就消失在了沙流中,再不见踪影,这里的厚度过百米还不到底,没有大面积的支撑物件,基本别想上升,老代恐怕是完了。 马南站在巨石之上,抬眼望了望远处,这才转眼看向了我,见他面色不善,我也不示弱,虽然满脸满口的血,但还是死死的顶着他。 马南擦去嘴上的血,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异常冷森的诡笑,脸上笑着,手上的刀已经横举了起来,见状,那是要飞刀干掉我呀,一时间,不免的对三个人还没搞定一个人这种情况感到了一阵悲凉。 第一五五章 冲脱 我转头看向了沙洞,见沙潮汹涌,那灰尘满天的感觉几乎要和黄河上的壶口瀑布一般,漫空的灰尘如狂怒的野兽,就要冲出困锁住它的牢笼地狱。 但一回想,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嘶……”一想明白,我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久前,就在老代掉下去的时候,底下的沙流还是平缓的,怎么现在又汹涌了起来。见沙流中起着波浪,我根本没敢往其他的地方想,但不能否定,可能还是那些沙中的东西作怪。 管不了这些,站在我上方的马南已经做好了要飞刀而来的准备,他竖拿着刀,这寸尺臂刀虽然刀尖是平的,但是开有刃口,所以刺穿我还能勉强做得到。 我眼见着他要把我当标靶捅,赶忙四下去找退路,放手下去无异于自杀,老代已经没了,这么久恐怕早已落入沙洞多时。 往紧握住的獠牙下看去,确实有雕刻出来的空腔,但实在没有多大空间,现在倒是想骂当时的工匠,为什么就不能雕刻个开口的异兽。 马南长吸入一口气,竖握刀的手便将刀推了出去,刀一出手我就看见,他还诡笑着像我晃了晃手,似乎是在向我道别。 我火气上脑,就想着要跳,但在最后决心放手的时候,却见一鼻子血的胖子瞬间出现在了马南背后,他也感觉到了,但回头已晚,整个人直接被胖子踢了出去。 刀先他后,几乎是一瞬间,已经到了我的更前,我硬撑着一边放手躲开,刀撞在花岗岩上冒出火星,一看那里就是刚才我抓过的地方,本想在空中捉刀,但有些晚,又因为刀刃再次弹起,我并没有去冒险。 马南没那么好运,他倒栽葱而下,脑袋没撞在獠牙上也算他运气好,这王八蛋还想拉我垫背,让我借助獠牙顺势就是一拳头,结果他又飞出去老远。 马南坠入沙流也消失了,费劲再次双手抓住獠牙,这才发现胖子已经到了石像边缘,但还是和老代差不多。我们之间的距离差太远了,没可能抓住。 胖子蹦跶了不久,马南再无踪影,上空轰隆巨响,下方雷霆四起。完了,我暗自悲哀。这是要世界末日了吗?我看着再次满天的沙粉,眼睛都睁不开,眯缝着眼睛只能看见上方不远处极其微弱的光亮,手电本来就没多少电了,但因为此地实在黑暗,所以这么看着还有些踪迹。 巨大的噪音中我深知自己要完蛋,胖子多待必定是死,又是那种大义凛然的感觉,死之前我还是想交代一下,便朝着亮光大喊:“你他娘自己快跑吧,老代都已经完了,我也快支撑不住了。”我有意想说出去一定照顾好我老婆孩子那样的标准台词,但此前一回想,他娘的恋爱也就谈过一次,还给人甩了。这么说我也算是无牵无挂,身后再无琐事,心中坦荡,死也是快哉呀。 这么两句,嘴里吃了一大团沙子,苦不堪言,想要放手,但听上方声音传来,就想听完在去也不迟,便听见胖子叫喝道:“我说你个王八蛋装什么二五八万呢,死你大爷。你倒是加把劲呐。” “你就别管我了,赶紧走啊。”我紧闭着眼睛,不让沙子进去,再次连续大喊了好几句。但又听上方胖子回应:“你大爷的让我走哪儿啊?平生以来能和胖爷我拌句嘴的,都没了一个了,再没一个……爷爷我心不硬,到时候没个贫嘴的,那也是死。我说,你他娘的加把劲啊,抓住了。” 胖子大吼大叫,沙子带着声音下来,我低着头才不至于使得耳朵被堵住,就这半晌,我已经对自己的体力有了新的认识,在墨脱山中前行的时候,还是一个小时就得休息几分钟,但现在扒着獠牙悬于空中,却足足支撑了如此之久。 黑暗中我见那点光源逐渐落下,心中疑惑,难不成胖子学会岩壁爬行了,这王八蛋总不会是蜘蛛侠?奶奶的白天吊儿郎当的,晚上就套上皮衣行侠仗义,他穿得上皮衣吗? 很快我就知道,那不是胖子自己下来了,而是一根绳子绑着手电,手电只是为了能让我找到这根绳子,出手一抓,原来是皮带,这才想猛拍脑地,皮带我也有啊,早他妈怎么没想到。 单手抽出自己的皮带,用卡扣卡住上方胖子的那根,正好结实,还长了不少。胖子大喊着快点爬,我也努力向上,但是挂时间久了,胳膊实在使不上力气。 半天也才用脚蹬住獠牙,不远处胖子不见踪影,这沙尘遮盖住了一切,刚想使劲,却觉得皮带松了一些,连忙大喊,但已来不及了,我顺势而下,上方一个黑影也朝我而来。 后来回想才知道,并不是胖子那边失了力,而是整个石像倒翻了过去,我脚下的獠牙也从横向变成了竖向。闭眼在空中哀叹了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谁也别跑了,今天全得葬送在这里。 身下巨响,略有一些江水翻滚的架势,但我看不见,自己落入了沙子中,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紧闭着口鼻,背朝下落入了黑暗之中。 虽是没什么感觉,但身前身后还是有比较大的挤压力,这么一会,我已经喘不过气了,但胸腔还是被压的非常难受,想吸气,但就连沙子也吸不进去。 浓浓的黑暗和气闭感让我很快失去了知觉,再无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浑身上下只有疲惫,在这儿就连动一下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体外微凉,我正处于梦魇的状态,不知是真的能感觉到外界的环境,还是说只是处于梦中之梦里。周公打了个盹,梦见身为青蝶,在万里的花海草甸上飞行,一边的山坡上采茶人轻抚过茶树,手中已是一片嫩芽,而手边的篓筐中,也是半满。还有茶田的地垄上,妇人抱着幼童,红唇乳肤还未断奶的小崽子哭闹不堪,但妇人只是宠溺的轻抚崽子的脸庞。 另外一头,远处是浓浓雾气的山峦,近处一颗千年老树盛放着树冠,树冠里,鸟蝉狂叫,一点没有停歇,青蝶在风中忽闪了几下翅膀,身子就已经落在了巨树的粗根上。 一个恍惚,周公落下巨树的盘根,又是一个恍惚,这才发现,原来只是个梦,忽的又听耳边顽童嘻闹,实在是不烦入耳,就连不远处乘凉的老黄牛也晃了晃尾巴。 周公站起踱了几步,脚下似水,低头一看却不是水,又踱了几步,却更加觉得奇怪,再次低头,才见脚下地软如波澜,恍惚之后,轻哦了一声,原来自己或是那轻舞翅膀在空中微盹的青蝶。 造化弄人,一切来得没有缘由,蝴蝶轻舞朝着没有目的没有缘由的方向飞去,慢慢的融入了雾气,又慢慢的融入了山峦,一切变成了一副墨色山水,一切又变成了平面,远处山峦,山峦中雾气,雾气下淡水,淡水前茶农,茶农后妇孺,妇孺旁老牛,老牛悠闲自得的摇着尾巴。 一切在我眼中恍惚而过,我却一点都抓不住,五感奇怪,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闷热寒冷,身上滑腻又干燥,想要去挠挠,却全无动手的感觉。 此种朦胧不知持续了多久,直至我眼睛猛睁,看见了一片的黑暗,但那似乎并不是黑暗,其中似有星星点点在黑暗中闪烁,过了晌许,那些星星点点又成了满天星海,真美。直到在黑暗中群星中看到一面大盘,我这才意识到那是天空,星闪的是星星,大盘是月亮,黑暗加上这两者,又组成了一张苍穹。 许久之后,我身上感觉到了麻木,四肢各处抽筋,几乎让我扭转过身子,没法坚持,我喊出了声音,四处很空荡,几乎要传到千里之外,也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忽的几声嚎叫。 大盘一般的月亮,还有那些星星,我平躺着看见那些东西慢慢在空中移动,直至我的视角盲区,太阳升起来了,一头红光乍现,此时我也已经坐了起来,看着远处和山坡上一道红线慢慢朝我而来。 一身的水,寒冷和酸疼告诉我,我没有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会出现在这里。脚下转了一圈,这是一个如火山一般的山峦,圆形山峦全是沙子,但却是普通的沙子,沙山顶端是一个平面,一头我就看见了我躺下的那个印记。 而在另外一头,我则看见露在沙子外的一节胳膊与半个脑袋,脑袋脸露在外面,那人手中的举着的东西让我瞬间就知道他是老代。 “没死?”我惊呼了一声,也不管自己破烂如抹布一般的衣服,冲到近前,一抹脖颈的动脉,还在一下一下的鼓动,我徒手将其挖出,拉上来半天才听他从嗓子眼里冒出一声呻吟。 帮着揉捏了几下四肢,这种长时间的掩埋,再加上寒冷,很容易会使肢体坏死,后来也证实了正是当时的理智,使得老代保住了四肢手脚,否则当时那种情况,一出来必定血液因为压力增大而回涌,轻则四肢淤血坏死,重则血管堵塞爆裂。 看着老代的身体胳膊红润了,我此时才累的摊倒在一边,一时间又想起了胖子,赶忙去沙山上寻找,却怎么也不见他的影子。 第一五六章 电话呼叫 拖着老代在沙山顶端转了一圈,胖子找到了,老代也醒了过来。这家伙瞅着我一脸的迷茫,不一会,又栽倒在了沙地上。 见没事儿了,太阳也到了跟前,便直接将他放在了原地,只是那阴沉木匣子还被他紧紧的抓着,我想拿开,却一点都掰不动。 胖子就在另外一面的沙丘坡上,屁股对着天,白花花的,不知道为什么裤子都没了,我才走到这儿,一眼就看见那一片花白,还以为这家伙倒栽葱扎在地上,结果一看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这家伙用一个极其考究柔韧性的动作躺着,站在一边一听,还能听到胖子打呼噜的声音。 太阳不久之后开始有了温度,这俩家伙都被我拉上了沙丘顶端,此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沙山底下还是雪地,这沙山上却没有一点,沙子是从底下涌上来的。而我们可能就是被这些沙子带着上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情况?我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五感与认知告诉我,我确实没有死。 我没招呼两个人,任凭他们睡到了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这两人起来比我还茫然,我解释了一通才稍微清楚了一些神志。 后话不必多说,返回黑喇嘛碉堡的路程极其艰苦,我们在地下不知道行进了多远,可能已经超过二十公里了,这点距离在黑戈壁上是非常危险的,而且此处有很多戈壁上常有的风化山,我们按照估计的方向,忍受着饥饿与口渴,一直到了第二日太阳起来才看到了碉堡山。 见此情景疲累了一路的我们几乎狂奔而去,车子周围早已没了雪,这一夜得亏没再继续下雪,否则我们必定要成为戈壁上的野鬼。 根根没在意别的,哪怕带的手抓肉已经凝结成块,热都没热抓起来就吃,冰凉的水也是大口的往下灌,带来的东西几乎吃了个干净,这才算罢休。在车子里一直等到中午,疲惫减弱了些,我们这才打算返程。地弥勒只有一个,但也别无他法了,再下去一次?绝无那种可能。 我们在敦煌重新置办了身上的衣物,差点没有被人当成抢车的逃犯,车行至张掖,胖子才亮起的手机便响了。 一接通我就听见对面一阵叫骂,是个女的,而且我还认识,那是程耳,耳姐的声音。大概能听出,似乎是耳姐在之前打了不下百个电话,一直没在服务区,对面恼怒,放在谁身上突然有急事,不停打电话没人接,还能不生气的。可是我们实在冤枉,就不说后半段在山洞里,前面那也是整天跑在无人区,能有信号才怪了。 被臭骂了半天,对面的耳姐这才罢休,这女人确实火辣,暗自替以后娶她的人悲凉一下呀。侧听电话,有些不为君子,我一甩头也就等着胖子接完在问吧。 随后不久,胖子将电话挂掉,便直接看向了我。我被他奇怪的眼神看的发毛,便靠着座椅问道:“你这什么眼神,有话你就说。” “你那王八蛋哥哥有消息了?”胖子肃然着脸,淡淡说了一句。 “啊!”我叫了一声,立马凑了上去,赶忙让他说个来龙去脉。 大概情况不难解释,胖子在与我进墨脱的时候向我透露过一些信息,其他的先不说,就只是老哥的一次任务,那次任务很特殊,也是因为他与胖子的幕后集团“影子”达成了某种交易,“影子”这才许可他调用一些资源并与另外几个人前去,但实际发起方还是陕西西安的某个考古研究所。 目的地在甘陕交接的地方,处于祁连山的尾巴与秦岭尾巴的交汇处,具体点就是现今宝鸡以西,六盘山中的某个地方。 他们这一队人大概有二三十个,其中多半是后勤。考察目标点是在六盘山系中的某个古村落,据传说村落形成之初的年代可能要早于西周,是九十年代的时候,贯彻山林乡村建设,才被全体迁出。 村子叫阎武埵,自千百年前都是被这么叫,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时候,本该响应全国村镇改革,被统一改名,但村民强行要求,决不能改,一直僵持了十几年,最后政府才不得已妥协。后来九十年代迁出的时候,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要不是村中多是年轻一代,否则还真没有突破点,最后阎武埵村被归入山外的新村之中,成为了其中的一个组。 阎武埵里几千年来多半的建筑都是老房子,各种年代的都有,而且内部还不知道是否有更加具价值的东西,但山路难行,多处只有不足两脚的山路,所以一直拖到了那几年前后,考古研究项目才算成型。 我的老哥当时毅然借助“影子”的暗中操作进入了队伍,他们大队驻守在山外,由几人组成的小队作为先遣队,老哥就包含在内,而就是那次,老哥与其他几个人进去之后,便再无音讯,等到出来,却只剩下老哥与其他两个人。 其他两个人几乎疯癫,老哥也是如同失去的魂魄,据了解再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像个木头一样度日的,我这边也大概回忆,确实在几年前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没有见过,也没有联系过他,当时还以为这家伙是不是被抓了,毕竟据我之前了解,他干的事情绝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这头先不说他,其余两个一同出来的人基本上可以认定为他们是神志疯癫了。救援队没找着其他的人,项目非常决断的被叫停,损失不小,那里的山路也被封了。 后面两个人被送到了专门的精神疾病疗养院,但结果并不理想,医生几乎判了死刑,没有挽回的希望,两人也就只能成了精神病医院的永久住户。 只是在前一段时间,其中一个人突然去世,这种情况并不稀奇,但“影子”这方在老哥失踪后,就一直想要找到一些线索,所以对其之前的经历重组,就正好到了这两个人。 本想从这两个人身上找到些什么,一来才得知其中一个人已经死了,死因是过度惊吓,这在精神科医院中并不算离奇,因为这类病人所见所感与常人不同,所以一点的过往记忆就会造成精神再次崩溃,甚至是承受不住,如这个人一般,直接暴毙。 “影子”派去的调查员与医生闲聊,就得知了一件不久之前的事情,大概就是死者死亡一周之前,有人来看望过死者,那个看望病人的人行为诡秘,所以致使医生记忆深刻。 “影子”内部的人对于这些事情本身就很敏感,正好赶上了,便要求查看监控,果然后来让他们抓住了线索,看望死者的人正是我的老哥吕川。 意识到事关重要,所以他们立刻向上级汇报了情况,随后大批的人赶往了这里,但不太好的事情是,剩下还活着的那个人也出现了状况,他原本都已经神志清明些了,一直平稳如常,现在却突然又陷入到了疯癫,整天喊的都是什么什么要杀他。 这些只是个大概,我们势必要得去一次,而且老哥他再次出现,我也不得不去。所以原本打算直接杀回北京的我们,这回又商量着半路改道去西安。 胖子与我当然没什么异议,我还担心老代,但是看他却是一路喜悦,和他说起也没什么不情愿,看来拿到地弥勒起到了多半的作用,这病得疗养好些年,也不知道地弥勒这位药起到什么作用,但时间周期长,也不在乎一天两天的,所以临时改道,无伤大雅。 路上我是有些心慌,倒不是因为老哥,他做的事情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畴了,而且两次因为他的决定差点害死我,所以这王八蛋我是没想去主动寻找,只要不死,说不好听的只要能喘口气,我的要求也就不设置那么高了。但是他要是自己找死,还拉上我,那我真没那个胆量。 心慌的原因还是那个程耳,实在不是什么友好的记忆,到现在,我被她打晕的那次还记忆犹新,我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毕竟命只有一条。 路上想了很多,有那个沙洞,似影似幻的没有个正解,而且马南也不见踪迹,但说老代都出来了,马南却没见人影,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一直是我没法直接忽略的障碍。 胖子想的简单,也不管马南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就说那沙洞下可能就是火山口,只是沙子灌入,火山岩浆又比较深,所以巨大的压力只能把沙子推上来,我们也是因为火山喷发,才得以捡回了一条命。而那个高加索人马南,胖子就不胜其解了,他干什么的,与我们无关,没被他弄死,已经是万幸了,还追根求援,自己的事情来去都理不清,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强行要求胖子给个猜测,就说打发时间随便猜猜嘛,胖子这才不耐烦的大骂了几句马南,说那人就是个疯子,干的事情不是为了钱,那可能就是为了东西,但是瞅他的模样,也不会与我们的目的类似,要强行安一个,他倒是与那些邪教份子差不多,可能事情还要与黑喇嘛和胡杨基地有关,所以他也没什么确定的答案,一摆手,我们也就不再多谈论了,一看路牌,前方距离西安已经不过半天的路程。 第一五七章 一念 这座医院虽然外表挂着的是疗养院的牌子,但内部实则就是收容大量的精神疾病的病人的精神科医院,疗养院就在西安的周边,靠近蓝田的地方,早早的我们去了电话,所以到了门口就已经有人等待我们了。 没有多少话,胖子似乎是认识,我们便直接跟随着门口等候的人一直到了疗养院最里边,看样子这家疗养院恐怕是搬迁后的医院改造的,而且先前的医院年头不小,疗养院整体都非常破旧,红砖的外墙,这种砖结构的楼房竟然一直修了五层。而且最上层还有加出的板房。 院内的大树没人打理,法国梧桐树的树冠完全遮挡住了天空,与建筑混为一体,不只是室外,就连室内四五层的高度也是昏暗不堪,像我这种不喜欢喧哗的人倒是挺乐意居住在这种环境中,但是如果作为精神疾病病人疗养与恢复,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合适,可能病人待久了会更加的抑郁。 前人引导着我们上了三层,环境比较压抑,再加上一走廊的人更加让我有些不舒服。这与我想象相反,本以为对方只是会派几个人来例行一下公事,却没想到走廊里足足站着二三十号人,也不知道那根经搭错了。 我有意想找胖子开解开解疑问,但是一看他脸色也是铁青着,不免的觉得他似乎对会出现这些人同样有点诧异。在两排靠墙的人中穿过,感觉有些诡异,这些人还四下打量我们,特别是有个带了一副黑眼睛的人,更是猥琐。 终于穿过了众人的目光,我们到了一扇开着的门的门口,耳姐就站在一边,打量了一番我们,看了半天这才说:“电话打了好几天都没人接,怎么回事儿。” 胖子有些做作,虽然电话中早就致歉了不止一次,但他还是自降身段,又重复了几句。耳姐一张不耐烦的脸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随即将一张东西递了过来。 “什……什么?”我一边伸手一边问道。 “你和你的哥哥长得不是很像嘛,倒是……”耳姐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自己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和她对视了一眼,实在尴尬,这才拿过了她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监控录像的截图打印出来的,内容就是吕川,他正在前台做登记,而且就是在这座疗养院的前台,看来确实如之前电话中的内容相符,老哥在那个人死之前来过这里,还恰巧被监控拍到了。 突然之间,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她是怎么知道我是吕川弟弟的,我记得好像没有透露过呀,一转眼望向了胖子,但见他立刻投来无辜的眼神,再一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与老哥之间的交集,一时间心中微微起了些冲出去逃跑的想法,但是一看身后众人,如入了豺狼虎豹的巢穴一般,恐怕不到半程,就得被分食。 再次看向耳姐,她轻轻一歪头,便走进了房间,同时还招呼着我们进去。屋内开着灯,窗户上用了密集的铁丝网覆盖,在加上窗外全是树叶,所以不开灯,基本与黑夜无异。 屋内的床上,一个干瘦干瘦的男人蜷缩在床上,我们进来发出了动静,他也没有任何对外界的反馈,男人面容枯槁,活脱脱就像是我们曾在墨脱见过的干尸。 “他叫田广文,西北师大的历史系教授,也是省文物研究所的一个部门主任,其他的我想你也知道了,在你的哥哥还没来的时候,具从医生那儿得到的病情报告来看,他基本已经恢复了九成,不管是行为和思维只要继续半年到一年疗养,就可以至少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哥哥来之后,他们就变成了这样,另外一个是他的同事,一周前因为神经压迫猝死了,而他现在的状态和上一个人差不了多少。” 耳姐说完,我稍稍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耳姐一改脸上的表情,肃然的看向了我,半晌,她才又开口道:“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呆滞了几秒,我才意识到她问的是老哥,木讷的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明就里,害怕出口又说错什么话,我赶忙看向了胖子。 瞪了他半天这家伙才打圆场说:“哎呀,他比白纸还白,一道来就是被蒙在鼓里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耳姐又瞥了我几眼,犹豫了半天这才又问:“真的?” 胖子一摆手:“还能骗你不成?哦对了,这次出这么大阵仗,是要有什么大动作?”胖子斜眼看了看门口,门口外的那些人没人往里边偷瞄。 耳姐哼了一声:“上面准备着手先处理完这件事情,他们也有些着急了。明天出发去上次出事儿的地方,也带上他。”耳姐又望了望我:“还不能排除吕川已经被对方收买的可能。” 我没在搭理,直接走出了房间,好在门外的人都没有阻拦的意思,现在倒是有点后悔来这里了,刚一回来,就遇上这种事情,我有些气恼,气恼的是我现在竟还什么都不知道,老哥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一刻,我真正体会到了头痛欲裂的感觉。 坐在院内的长椅上,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老代是同我一起出来的,他目的达成了,自然是再不会因此事又沾一身的脏水。 我们坐在长椅上,一直等到旁边食堂开饭,他们一伙人才下来,刚才那一帮人由耳姐与另外几个看着职务高些的人带着径直走了。 胖子长叹了一口气,便也坐在了我们一边的椅子上:“娘的,屁股都没坐热,又得出去。” 瞬间我就知道,胖子这句只是为了打开话题,不想那么墨迹,我直接道:“你有话就直接说,别磨磨唧唧的。” “咱得去一趟,就是当年出事的那个阎武埵,他们认为这是个套,是你哥故意来的这里,那俩人看到你哥,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所以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等会,我也要去?”没管后面的话,我立刻抓住了重点。 “在楼上那娘们不都说了嘛。”胖子提防的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他这才安心的继续道:“还不是因为你那王八蛋哥哥,不知道答应了上面什么,还是拿走了上面的什么东西,现在他突然又出现,可能就是下的套儿,你说这套都下了,咱不去能行嘛?” 我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呀,我去了不就成你们的人质了嘛。”知道胖子没怀什么好心眼,我立刻站了起来。 胖子有些不悦,他啧了一声就说:“咱这过命的交情了,就不说刀山,火海咱可是一起下过的,我还能害你?”胖子眼神稍微飘向了老代,但马上那种异色便消失了,他这才继续道:“我是替你考虑。” 见他后面还有话,我立刻表现出但闻其详的态度。 “你老哥老谋深算,阴险狡诈这你承认吧?” 得亏现在没吃东西或者喝水,否则非得一口喷出来,以前我不知道,这俩词放在他身上确实有点夸张了,要说偷奸耍滑那还行,但是以我的了解,那真和他不是一个人。 但是这几个月我却发现,我对他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也就这几个月来看,不管是老哥的行为举止,都无不透露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不排除是这几年才转变的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那我没法肯定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近来几年对于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只好点了点头。便听胖子继续道:“所以说嘛,他会突然现身然后还被我们发现?这都是算计好了的,看到表层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个圈套,但是我们所知不多,他出于何种目的会设计这个套,而且套的是什么人,我们同样不清楚,但是只要一细想,他的真实目的就绝对不是那帮人。”胖子看向了耳姐离去的方向:“我猜测也不可能是船上的和假姜淮那帮子,排除了这些,你认为他真正的目的会是谁?” 我思考了良久,才缓缓的伸出指头指向了我,胖子一拍巴掌:“对呀,除了你还会是谁。雪山那次,咱没赶上,之后就有了东海那次,但是那次又搅黄了,差点命都没有,你好好回忆回忆,设计这些为了什么,又为了什么会专挑那些远离人烟,普通人到不了的地方?” “难道说?”我不自然的看了看四周,被胖子的话一感染,此时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优然而生,环境正好又是昏暗无光,这更加渲染了此时的气氛。 胖子想要传达给我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随即他马上轻声道:“别瞎看,有些事情一次办不成,那是巧合,两次办不成,也说的过去,就看这次了,据我估计,你老哥要么想传达一些东西,他想让你知道,要么……”胖子此话又是戛然而止。 如此多的铺垫,我自己心里已经略知一二了,我不敢把那个与我一同生活了十几年也是唯一的亲人想的太坏,但胖子的推测确实有他的道理,我对此虽是有些抵触的,但心里却是明确的知道,我已经有了些动摇。 第一五八章 邀请 “现在就这么两种结果,要么你老哥脑子一定有点问题。”胖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半晌又继续道:“当然了,能干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神经病可以做到的,那就只有最后一种结果了,他就是故意的,也不说什么置之死地而后上的话,至少所有人都在眼前,还算好控制,只要脱离了控制,就像咱们现在的状态,那到时候都得玩完,胖爷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就你这种情况,你俩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了,他没必要害你呀,现在去了你可能会很危险,但是不去,那不只是你,就连他还有我们都危险。” 我轻微点了点头,脑中的东西太混乱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原由才会致使一个人变成那样,有了胖子的这些话,我便已经打消了八成抵触的情绪,事实告诉我该去,一切来往也想清楚了,但我的内心深处,潜意识中还存在着一个未知的想法,如果我就此逃离,那样结局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些东西我都清楚,因为我自小以来就是那样的人,看着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一副没心肠的样子,但是实际只是装出来的,这些并不因为面子,而是我本身就是一个竭力想要撇开责任和痛苦的人,我不希望看到麻烦,只要不牵连我自己,其他任何人都可以,甚至是最亲近的人。因为我觉得距离太近,将来或者说不久之后,我所要考虑的顾虑就会太多,而这种顾虑在我看来就是麻烦。 被监视感如影随形,我不知道老哥是否也有,如果有那我想他的行为就很好解释了,虽说这些年他到底历经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他是个什么样子的样子的人,我还是清楚的,不愿意被约束,不愿意活在规则中,甚至是一个小一点没有窗户的房间都会让他窒息,这个世界似乎都容不下他,虽然这些都来源于年幼的经历,但我终究还是与他正好相反,我们终究不会成为可以推心置腹的亲人。 老代自打回来,不管是路上还是现在都非常的愉悦,这与拿到地弥勒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在电话询问了沈老爷子之后,老代也打算与我和胖子同行,这药并不是一用就见效,一株也是够的,而且多是中期使用,所以暂时并不着急用。 此事八成在我,胖子不必说,就算与我无关,那也是他们组织内部的事情,所以他自然是要去,但是又牵扯到老代,却让我心中不免有些惭愧。好在他的某些品质和胖子类似,并不计较那么多的得失。 第二日的早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场面让我对“影子”这个神奇的部门有的新的认识,一整排停靠在路边的褐色陆巡使得我差点惊出声音。 一个问题一直在我心中许久都没有说出口,娘的,都这么有钱了,你在哪修一座院子不比那间旅行社强呀,真的是越有钱,越搞不懂他们的心思。 将近二十辆车并不全是统一,其中还有几辆样貌彪悍的越野营地车,内部功能齐全,我们借耳姐的那辆车,队伍并没有让我们开,三个人只得灰溜溜的上了一辆越野营地车。 进了车内,就发现不只是我们和耳姐,还有另外一个男的和女人,男人穿着简便,坐姿都是一副军人的样子,而另外的那个女人就只是穿着一身休闲装,活脱脱就是个大学生的样子。 最后也得知她确实是个大学生,女孩叫田原,是疗养院哪位田广文的女儿,后来小道消息才得知,她的母亲在田广文出事之后就失踪了。 当时丫头还在上学,自己父亲虽是研究所的主任外加大学教授,但是因为本身就是个老派学究,所以根本没多少积蓄,国家报销了老田的医疗费用,但总还是要生活的,所有这么一搞又没了收入,后面的日子田原又要上学,又要照顾父亲,搞得最后差点没有毕业,再加上早年受父亲熏陶,她自己学的也是考古专业,这碗饭近年来并不好吃,父亲要没事儿,行内还算有个引路人,但是父亲一出事,这世态炎凉,到现在她也只能撇开自己的专业,做着能先维持温饱的工作。 她与我们同行,便是之前有一次来送饭,听到了屋子里耳姐几个人聊想要去事发点的话,这才执意要去看看,父亲在她心里并不是个精神脆弱的人,此去一是为了找找原因,其二我估计可能也是想找出这个原因来发泄一下,虽不能说都去怪那些东西,但是生活甚至是人生变成这样,导致父亲如此境遇,那些未知的东西也绝不能脱掉干系。 男人是这里的领队兼总指挥,耳姐是副的,我实在搞不明白,当时见她的时候,不还是个看门的吗?这道也罢,毕竟给人家收拾过。但另外一点更奇怪,那便是其他人对领队的称呼,这小子看着就是三十上下,但是其他人就连耳姐都成称呼他为七叔,搞不懂此人是否有某种倾向,但既然别人都那么叫,我也就管不得失不失礼了,反正他自己都不在乎。 车队二十多辆车,每个车上大概三个人,比昨天走廊里站着的还多,集合完毕,前车一声喇叭,便启动了发动机,一起向着西边出发。 路过的旁人也都惊讶于这阵仗,但他们只会认为这又是那些钱多没事干的主,聚在一起去山里玩泥巴了。 前一段车队贴的很近,高速上没别的车敢插进来,我们过了宝鸡,便上国道朝着陕西的西边前进,其实我们去的地方在六盘山的东南脉末尾,这里正好是陕西的最西侧,有个小县城。 下了高速就直接又上了国道,路在此便开始有些曲折了,因为此处又是秦岭的部分余脉,所以山势依旧险峻,盘山路也是同秦岭中的类似,要是不看定位,那也察觉不出多少来。 走了半天,我心中便想到了一些问题,见对面三个人斜靠着似乎是小盹,我便轻微摇了摇胖子问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劲呀。” 山路难行摇摇晃晃的,胖子有些乏累,我扰了他的清梦,他略微显露出一些不悦的神色,但对他,我没那么多忌惮,看了一眼对面的七叔和耳姐都微闭着眼睛,我这才又轻声说道:“你说,几年前那场事故后,为什么你们没有立刻派人进去,反倒是现在才去,这时候有什么线索早没了,还顶什么用。” 胖子咦了一声,他还有些不清醒,晃了晃脑袋:“白痴呀,你哥那一次完完整整的回去了,而且当时关于他的项目并没有那么棘手,还有其他的东西要上面考虑,谁有空搭理他呀,这次你哥直接出现,找的就是那次事件的当事人,其中一个还莫名其妙的死了,自他在雪山里失踪之后,他就已经是重点目标了。”胖子瞥了瞥窗外:“其实才出动这点人还不像是重点项目的规模,恐怕其他地方还有布置。” 我们聊着聊着就忘了情况,突然一抬头便看见耳姐七叔两个人看着我们,不知道刚才是否说错了什么话,所以只得等他们表态。 沉浸了一会,七叔便忽然开口了:“想要知道更多的内容吗?包括我们的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才说完,一瞬间我就看见耳姐与胖子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七叔。胖子没那么多讲究,别人都叫他叔,但他却直接叫道:“七大爷呀,你不这样呀,以前抠搜成啥了,现在还能白送?” 七叔失笑,咧着嘴说:“当然不会白给,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还没等其他人问出来,我几乎是赶着他的最后一个字问出了声儿。 七叔伸出一只手掌,伸向了我,似乎是想握手,一边伸,一边就说:“很简单,加入我们,只要你加入我们,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 我心说还真是你大爷的,这算什么,拉我入梁山吗?老子可不去,你们是干啥的我都不知道,别到最后是什么非法组织。心里已然做好了打算,还是算了,看你们这些彪形大汉的,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胖子有些诧异,但耳姐的表现更家的古怪,七叔说完,她马上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就他,三拳两腿都顶不住,你是要收他去送死吗?” 我心中火气,实在是有些不服气,但自个还在别人车上呢,看着一边窗外的河谷,和这完全没人烟的山路,冷静想想还是算了,被丢出车外,这大冬天的,面子上无所谓,但里子一定不会太舒服。 我强压住心中的不服,尴尬的笑了笑,好在胖子够义气,帮我解围道:“你看你,我们这小郎君,有些方面不行,但是也有优点,危机关头还能救命,耳姐你要是不嫌弃,就把我们这小郎君收了得了,我看你这……” “找死啊,闭上你的臭嘴。”胖子话没说完,耳姐眉头便皱了皱,立刻就大骂道。 胖子这狗嘴吐出的象牙,立刻让我尴尬无比,一边的田原愣是没忍住笑,轻声咳嗽了几声,想必也是憋得难受。此时我已是满脑门的汗,看了一眼窗户,得亏窗户打不开,否则我真得把这个死胖子扔出去。 第一五九章 大星风水术 车子一路上就没停歇过,这些人似乎急于赶到那个地方,慢慢的,我们已经到了陕西的边缘,远远的看去,前方的一道山梁之后便已经是甘肃了。 下了国道上了这条泥石路也走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海拔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迅速的爬升了起来,到现在我们上了泥石山梁,已经攀升到了两千一百米的高度。 此处是一片在当地比较有名的景区,当然有名的出处还是收费,要不是车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手续,否则这几十几辆车不得给景区门卫宰个几千的是绝对不可能进来的。 常规的景区游玩地点还得往回走四十公里,这里是当地比较少有的高海拔草原地貌,一座山梁横切于高原草甸中段,此处没有其他乔类植的覆盖,低矮的灌木贴着山梁彷如是一座天然形成的屏障。这里又是两省交界,所以自百年之前就得名关山,意为两地关口的意思。 我们现在脚下的便是此山最高点,山岭很短小,但足以怀抱后方不足十公里宽度的谷底走廊,此处当地人称之为庙儿岭,但在官方的地图上却标注的是秦岩台。 山岭的土梁并不宽,土质还非常松软,地下也都是大量错综复杂被沙鼠打出来的洞(xué),人踩上去都能陷下去半个小腿,好几吨的越野车那就不用说了,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徒步上到了山岭上。 此时正值午后,太阳已经落到了谷底的半空中,温暖的红色阳光从远处照(shè)来,谷底是一片金黄,我们脚踩的山岭后面,则是万丈的(yin)霾,远处还有些雪,这里恐怕常年遇不到阳光,所以就连植被也少的可怜。 这种景象美轮美奂,若是有相机,随便找个角度拍下来,那都是能在任何奖项里可以排名的,一转眼就发现,横排立在山梁之上的人有好些都拿着相机,而且有几个还带了那种极为夸张的镜头,这让我略感疑惑,心说你们这帮孙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耳姐站在我的一侧,手中拿着个ipad,上面似乎是三维的地图,我偷瞄了一眼就发现,他似乎正用地图对着这里的地势。 “专业的事(qing),还是交给孩专业的人去干吧。”七叔轻声说道,一扭头朝向(shēn)后又继续喊道:“老庄,别吃了,干活儿。” 我顺势往那边看过去,发现一个穿着黑色摄影马甲,带着棒球帽。(xiong)前挂着一只单反相机的胖子,要是他此时没有拿着一只烧鸡啃,那还真有点像摄影师。 “老庄,几天没见,又胖了一圈啊。”胖子嘴里叼着牙签,刚才在车上吃了些牛(rou)干,他吃这玩意有些费劲,牙缝里塞了不少,这老小子还说什么人家东西不好,吃一斤,半斤都进牙缝里去了。 老庄有些过度肥胖,脸上的赘(rou)脱下来,耳朵稍微小一些,否则活脱脱就是个弥勒佛,胖子拿老庄的短处开玩笑,老庄也不厌恶,他只是笑呵呵的走到胖子跟前,摸了一把胖子的肚腩,便笑呵呵的说:“我说老兄啊,咱这不彼此彼此嘛。” 胖子还想故作苗条的动作,但七叔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随后这才没什么脾气的说了声:“您二位就别在这儿交流心得了,赶紧干活儿。” 七叔我能看的出来,是个极会为人处世的人,这样的人在现在的社会里很多,但他却是人精中的人精,现在看起了人畜无害,但只要牵扯到两方的利益,或者某些忌讳,他一定不是个很好对付的家伙。在车上的时候他是想拉我入伙的,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这种标准规格的愣头青会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一想我就知道,他的目的一定不是我,因为我的背后还有一个吕川,或许……,我心有不安,只是想着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但除非他是一个完全没有人(xing)的人,这样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放弃自己的亲人,而且还是我这种极为特殊的家庭结构。 想了想还是尽量与这个人离远一点,所以我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好在他只是笑了笑。耳姐嘛,这倒是可以了解了解,但是一想到初次见面被直接ko。这种彪悍程度,嘶……还是算了。 “唉,唉,唉,怎么还流口水了,喜欢就上啊,管它个几把。”我一时脑中思绪飞舞,竟有几秒失了神,但这个时候眼神却看的是耳姐的方向,胖子见我脸上各种表(qing)替换,又在这个时候,我不争气的流了口水,这胖子一打量,便已经在自己的脑中,yy出了一二。 “去你娘的。”我骂了一句缓解尴尬,正想赶忙擦掉口水,没想到(shēn)前的耳姐已经递过来了纸巾,我心中崩溃啊,这下糗大了。 “哼哼。”耳姐微微抽了一声,赶忙用手挡住嘴,便才转回了(shēn)。 胖子对我挤眉弄眼,见耳姐转回去了,这才小声在我耳边说道:“小子,有希望呀。” 我啧了一声:“去你娘的。” 胖子再没消遣我什么,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之后则几步跨上前去,围到了拿着ipad对着前方的山谷指指点点的一群人之中。 这种(qing)况当然少不了我,马上我也跟随着他一步凑了上去,此时发现ipad上软件内的三维地图已经放到了这座山梁的位置,软件很高级,我看见屏幕里还有太阳,同时那太阳也在此时天空中的同一位置,仔细看之后就发现,不只是有太阳,还有星星,天上的星星。 “这是?”实在没憋住,疑问就脱口而出。 “电子星盘,我们要定位出阎武埵所在的那个山谷。”耳姐扭过头看向我,接着就解释道。 电子星盘?有点高级呀,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庄难道是个看风水的?牛(bi)啊,现在这些牛鬼蛇神都配上这么高级的东西了?高科技和封建迷信搞外交,那可算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啊。 “还要定位?咱还不知道阎武埵在哪儿?”脑中想的当然没好说出口,早先说要去那个地方,但是现在又要用这种神奇的方法去寻找,实在有些没法想象。 “阎武埵早先并没有进去的路,可以说是个封闭村落,出入全是人力翻越,能被记录在案还是因为全国第一次人口普查的时候,路也是当时才修的。全村被迁出来之后,又发生了几次大山洪,上一只队伍就是在一次山洪之后进去的,所以没有任何的路线标记,原本道路唯一的一小段,去年也被冲没了,所以啊,没那么简单。”七叔看着远方落下山谷的太阳,悠闲的伸了个懒腰。 七叔说完,马上耳姐就补充道:“阎武埵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村,上一批的研究探讨记录里有说过,阎武埵是由某一种风水格局建造,只要找到方位,我们才能进去。”说完,就看向了那个一边滑动屏幕,一边观察四周的老庄:“老庄是堪舆学术会的副会长,别小瞧他,北大多半的教授他都认识,那些教授有问题都会去找他。” 耳姐话音刚落,老庄便摆了摆手说道:“不严谨了,纠正一下,是前会长。” 我看着他咧了咧嘴,这才见他停下了手中的比划,将平板递还给了七叔,七叔看了一眼,实在有些厌恶,平板上已经沾满了油脂,他一撇眼,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小年青立刻拿过了平板。我心中喜悦,丫的还是个处女座。 见老庄没了动静,几个人都很奇怪,胖子本(shēn)就好奇这些,还没等别人询问,他就已经抢先开了口:“我说,还有你不行的时候呀,这就没办法了?” 老庄笑呵呵的搓了搓胡子,但他确实没有胡子,实际只是习惯(xing)的做了这么个动作,半会,在胖子的焦急的面色中,老庄这才幽幽的说道:“山人自有妙计呀……” “你个老小子,好的不学竟学坏的,快说,别吊你胖爷我的胃口。”胖子嘴上不饶人,但脸上却没有怎么不耐烦。 “哎,你个小胖子。”老庄打了个哈哈。 胖子啧了一声:“嘿,你还老胖子呢,没完了是吧,” 眼见玩笑开到头了,老庄赶忙收手,手臂在面前摆了摆,让胖子让开位置,这时候,他挡住的山谷再次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不是没手段,是时间还没到呀。”老庄还是笑呵呵的,指着前方又落下一截的太阳说道。 胖子强忍着疑问,老庄眼看不对,一把撕下鸡腿直接塞进了胖子的嘴里,胖子不忌讳这些,只是眼见着七叔,又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常理的风水看的的星月轨迹,古就有夜观天象,探寻世间因果的先闻。但是有人就特行独立,自创了一门,叫大星风水术,这一门看的偏是太阳。但是太阳只有一颗,凑不齐路径线程,所以还需要借助太阳在某些时候才会出现的东西。” “什么跟什么呀?”胖子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红(ri),那红(ri)此时倒是有些变化,不仅是大小,就连颜色也稍稍有了点异样。 第一六零章 紫日 “这大星风水术,看的是日石之形,月石之轨,日月同辉虽常见,但今天的,你们看清楚喽”老庄说到此处,回身朝后指去。 一时间,我们纷纷朝后望去,这么一会根本没有注意后方,此时一看,却个个都是唏嘘不已。 在我们的身后,正东偏南的方向,一轮巨大的圆月已经不知道在何时慢慢升了起来,那轮圆月,就如同它对面的红日一个大小。但再次回头看西方的落日时,却见那太阳,原本的血红色,现在却变成了紫色。 “这天……是要出妖怪呀。”胖子摸着下巴,来回观察前方的落日与身后的血月。 “唉,非也。”老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黄铜色牌子,随后一拨弄,不大的牌子盖打了开来,看见其内的样子,我这才知道,那原来是个非常小的罗盘,破盘的磨损程度表明这是一个老物件儿,折磨一看老庄似乎还真有点儿本事儿啊。 “顶了天儿了,它也就是个古村,倚靠风水建造村落,但也就是那么个说法,年代虽然久一点,但也用不上这种局势吧?”胖子一手指着紫色的太阳,另外一手则指的是身后的月亮。 此时月亮又变了样子,原本还是白惨惨的,现在那血红色又多出了一抹,月亮见红,可不是什么号兆头。血月,那是妖魔鬼怪僵尸横行之夜的预兆。 “都说了,非也啦。”老庄将装着烧鸡骨头的袋子扔掉,随手在自己衣服上抹掉手上的油脂,半天这才说:“里面不是个普通的村子,而因该是一座古墓。” “古墓?庄老头儿,我们找你的时候,你不会都已经算到了吧,难道你当真有……” 七叔的话没能说完,老庄便立刻打断道:“唉,哪有那种东西,到了这里看一眼就明白了,看看。”说着老庄让我们凑近罗盘。 “您直接说成嘛,我们要能看懂,还能劳驾您来嘛。”胖子只是瞅了一眼罗盘,便抱怨起了老庄卖关子。 其实要说普通的罗盘,别说胖子了,就连我也能认出一二,使用那是谈不上,但是上面的文字,与坎山这些我还是在网上有所耳闻的,但是老庄手里的罗盘却不一样,罗盘的可动环数很多,细数之后就知道一共有十一圈,其中这些环上的方向标记也是与正常的不同,这罗盘上文字众多,所以我们几个凑上去的也是一个都不认识。 “传说清末的时候,有个满王爷家里建新宅子,打地桩才打下去三尺多就下不去了,后来还不止是下不去,从桩子的缝隙里又有血冒出来,之后就有人引荐来个姓庄的瞎子,瞎子一摸木桩就让王爷府上的工匠下人赶紧离开,又取了家中主人的半碗血,主人走的时候就见到血被浇到了木头桩子上,之后主人下人就在门口候着,一直到他们听见院内传出来有老牛哀鸣的声音之后,他们才见到庄瞎子出来,那时候老瞎子已经是满身湿透,人差点没虚脱了。这事儿……” “你是想问,那个庄瞎子与我有没有什么关系吧。”老庄还是他那副不关世事的表情。 “呵!”七叔轻笑了一声:“那地方就是现在的北新桥,只是后来庄瞎子就不知踪迹了,这后面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老庄蹭了蹭下巴也轻笑了两声:“这个我还真知道,血桩定龙牛之后,那满王爷就常常拜访老瞎子,但是这满人跋扈呀,他又是个王爷,那时候也就瞎子有点本事儿,所以王爷还算给面子,直到王爷把瞎子引荐去了一个地方,自此之后就再没人听见过见过这个老瞎子喽。” 老庄长呼出一口气,又呵呵笑了两声,继续道:“说说也罢,反正都死了几十年了,那王爷引荐庄瞎子去见的人正是当时的慈禧太后,庄家自古就有规矩,誓死不入帝王所,但那老妖婆子势必要让瞎子说个来去。庄瞎子虽然爱财,但是这忌讳可是一点都不敢碰,他这人又是惜命鬼,所以给他胡咧咧了一通,但就在胡咧咧嘴讨老妖婆喜的时候,他却抓住了一点眉目,这使得当天夜幕,就随着粪车出了紫禁城,其后也是一路没停逃进了大别山,也就是那一年,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老妖婆子是屁事儿没管,带着家伙事儿就逃往了西安。” “那这个庄瞎子是?”七叔立刻问道。 七叔说完,就见老庄将罗盘合上翻了个个儿,马上我们就看见在罗盘的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老庄指着其中一个便说:“这位庄云祺便是那个庄瞎子,而我就是这个瞎子的后人。” 我们众人都有些惊讶,有心想问问七叔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但确实没那个必要,也因一时不好开口,这时候正赶上老庄叫了一声,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哎呀,时间正好到了,你们看。”老庄警醒了一声,我们的目光便直接挪到了远处的落日上,那一轮紫色的太阳此时一边已经紧贴上了远处的山谷底。 因为沟谷中的地形,那太阳没有很快完全落入山下,而像是静止了一般,视差所致,山谷环抱。紫色的太阳也开始慢慢露出了一些环形光圈一样的光晕,此时一道道刺目的紫色光线就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 “见了鬼了还,老庄,这什么情况?”胖子见到这幅奇观,立刻惊讶的问道。 “慢慢等着看,就要出来了。”老庄轻声回应了一句,我们便四处观察起了此地的变化。 第一个当然关顾的是身后的月亮,那轮血月也同前方的紫日一般,道道环形的光晕从远处而来,慢慢的天上显现出了两道光线,西方来的是紫色,东方来的则是血红色。 这两道光线慢慢的从天边滑行而来,逐渐,我就看见两道光线交汇了起来,两边的任何一道光线都没有因为对方的影响而变色,反倒是中间又形成了一圈光环。 巨大的光环在天空保持了不大一会,就见到光环开始向着一边倾斜了下去,一看太阳这才明白,半个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峰。 光环在天空中划落,其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光带,但奇怪的是这片光环落到了半空中便就停止再下去了,而就在此时,再次听见老庄大喊了一声:“要来了。” 还不等他解释什么要来了,我们所有几十口子人就看见在光环的中央出现了一片东西,那不是背后各种光线映射出的天空,而是一片似石材搭建而成的园林。 一时间四下站着的人纷纷惊呼出了声音,光圈太远,只能看清楚个模糊的景象,见我急于想要看个究竟,一边的耳姐就将自己胸前的望远镜递给了我,我露出一个极为感激的笑容,立刻朝着那边看去,但是望远镜倍数扭到最大,那片光圈还是肉眼所见的大小,其内的景象依旧还是一片模糊。 取下望远镜,一脸茫然的看向耳姐,她无奈的摊了摊手,看来也是一出现便尝试了,刚想要将望远镜还给耳姐,却被早就已经等待的胖子夺了过去,就连听我解释一下的时间都没给。 最后胖子当然也是索然将望远镜交还给了我,他同样如我一般露出不解的面容,那道光圈只出现在天空大概三分钟不到,随着太阳的落山,那道光圈也就如同气化了一般消失在了空中。 太阳完全落山了,月亮马上也挂起了不少,只是血色退去,很快又变成了冰冷的白色,惨白惨白的月光照在山梁上,也不算黑暗。 马上所有的疑问都投向了老庄,老庄自然是立刻解释:“这叫阴阳照天镜,也就是常说的阴阳镜。至于那些门上挂个破铜烂铁的镜子,那都是知道个形,却不知道其内的含义。这挂在天上的,才有照阴阳,分人鬼的用处,而刚才咱们看到的,便是咱们要去的那座墓里,往生门殿之后的景象了。这往生门,外是生地,向内一步无活人,那是死人的底盘,这局势,看来是做殷商大墓。” “里面真是一座墓?”说完,七叔立刻疑惑的问道。但老庄只是摆了摆手,他便不在多嘴了。 “阎武埵,这名字就不是个能住人的地方,这村子千年前就在这儿,还一直不出来,恐怕没那么简单。”老庄看着刚才光圈消失的地方喃喃道。 “你是怎么想的?”七叔又继续问道。 老庄也没结巴,直接字正腔圆的说:“守陵军。” “嘿,对呀,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你这么一说,胖爷我也好像看出来一二了,正好了,这几十年前最后的守陵军也被撤走了,咱光明正大的进这殷商老王八的墓,也不用担心那些玩意儿打搅。”胖子拍着胸脯,我看他一副即将要发财的架势,便知道了他想的是什么,也不管旁人在不在,直接骂道:“你他娘的,盗墓这事儿你也干,不怕几十年后自个坟也给人刨了?” “怕他个鸟,胖爷我要是走了,那一定要在棺材板上挂满雷管,哪个小子敢开胖爷我都棺,让他毛也不剩下。”我看着胖子认真的样子,便苦笑着咧了咧嘴,实在是不敢苟同啊, 第一六一章 交谈 “非必要的情况下,如果里面真是一座坟墓,那我们不得不进去。”七叔见我和胖子拌嘴,便在一边幽幽的说了一声。 老庄叹了一口气:“里面有一座墓那是一定的。”说完,他原地转了个圈,又看了看远处光圈原来所在的方向:“只是这座墓可能有点儿问题。” “老庄,你就一道说清楚吧,别藏着掖着了。”胖子被惹得抓肝挠心,实在忍不住,这才开了口。 老庄伸出手压了压,正好此时一边的灶火都搭了起来,已经在叫喊我们过去吃东西,老庄那只烧鸡软骨都不剩,但好像还没有吃饱,他一指炉灶的位置,我们几个也会意,便一道去了跟前。 夜幕才降,草地上比较干燥,这会儿正刮的是西北风,有天然的屏障,所以我们都不用做任何防风的措施。车子被大概围成了个半圈,只是扫了一眼,我就看见还有人在站岗,想了想我便招呼七叔说:“那些没什么必要,这地方我熟悉,别看是深山老林里,其实连咬得过狼狗的活物都没有。” 但七叔却只是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便自顾自的搅拌起了锅子里的东西,这人比较特殊,单独用一口不大的气炉,似乎不太想和我们公用一灶。但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所以我也没那工夫去抱怨。 七叔不作答,但胖子却一歪脑袋轻声告诉我:“别管闲事,那些人都是队伍里的好手,没看见嘛,白天他们休息,守岗都是他们干,他们另有其他的作用,听你胖爷一句,在这些人里,就你胖爷和代老板可靠。”胖子扭头找了半天才看见斜靠在车边的老代:“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儿,饭都不吃了。” 胖子无奈的一摆手,又继续转回头来:“反正你听好了,有事儿就找你胖爷我,我要救不了你,你就跑,啥也别管,啥也别说,说多错多啊。” 胖子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几个人都等着锅里的速煮食物熟透,并没有在意我们这边。田原充当厨师,小丫头这几年不怎么好过,一边要上学,一边还有照顾父亲,厨艺应该没有问题。 田原文文静静,但一看耳姐,那活脱脱就是个不良少女,也不知道俩都是女人,怎么会有这两种结果。一时没注意又望着耳姐失了神,这一下给耳姐扭住了耳朵,看来多次图谋不轨的帽子是扣严实了。 “别,别,误会,误会。”耳姐扭着我的耳朵,我连忙辩解,但依旧逃不了耳姐的蹂躏。危机关头找胖子呀,这可是他刚才不久说的,我连忙向他投去了迫切的目光。 胖子还算义气,立刻让老庄解释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并且还提出了两个新的问题,胖子谄媚的将我拉回去,耳姐手劲挺大,耳朵好赖没给拽下来。 事态平息,胖子便招呼老庄道:“您这怎么还比我能吃呢?这地方又没啥好的,等哥们回去,咱东来顺坐一坐,让您吃个够,我请客。” “当真?”老庄立刻追问道。 胖子啧了一声:“我还能骗您不成,只是咱现在先把正事儿了了,其他那都不是个事儿。” 老庄巴拉巴拉了几下嘴,这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个问题也确实没和你们解释清楚,这天降异象为何会被我们这么容易撞见,其实也并不是时长有。” “那咱还真是赶巧了?”胖子笑呵呵的问道。 老庄啧了一声:“非也呀,这事情儿,我得从头说来。大星风水术,刚才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了。其实就是表面上的那层意思,看的见的,那就叫大星。这自古以来占星测卦那是皇家帝王专门设立的部门才能干的事情,其中各种术术,如易经文王书之类那都是皇家封锁,底层是看不到的。” 老庄说着还不忘拧开水壶喝上一口,我一闻便知道那不是水,有一股异香,似乎是酒,老庄美美的抿了一口,半天才露出一个舒服的表情,然后才继续道:“早先的世道还行,但自先秦之后想找一本占卜的书籍,那是基本没有可能,找到的也不是最初的原本,内容杂乱,完全不入眼。但他们的想法并不是再去设法取得原本,且不说其中险恶,就说原本还是否存在,都很难说,所以便有高人有了自创一门的想法。” “那这高人得多高呀?”冷不丁的胖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老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恼怒,一边却也帮着胖子解释起了他的问题:“商周战国,秦朝,这秦朝可是最后一代能出仙人的时段,汉之前的那些大墓,你去看看,哪个里面没有几件神器,所以古人,特别是秦朝之前,不要小看呐。” 大星风水术其实就是原本占卜堪舆的简化版本,强行解释就可以是将某些极其复杂而又繁琐的事情简化成了完全不用费心费力的小事儿。但简化的比较夸张,原本天上数万颗星斗,就被一个太阳一个月亮代替了,与其说都是风水,但后者已经转门别类了,它其实就是另外一个东西。 “今天的这种奇景便是此术数中的一种,名曰阴阳照天镜,其中深浅,我也说过了。天镜中的倒影便是我们要去的地方,那地方不是阎武埵,这个所谓的阎武埵其实只是个大门。古代皇陵,不……这算是上古陵墓了。就如现在那些清朝鞑子的东西陵一样,当世者还在位的时候,陵墓自然不会没人看管,那些巧石机关只是作为最后的防线,若是想要盗陵,第一关便是守陵军,这些特殊部队一般都是家族体系,与皇族达成某种交易,之后才世世代代替他人看门,但是皇室灭亡,位于深山之中的守陵军却不知道,但为了那个誓约,还是一直坚守着,直至现今朝代,至于为何现今才肯搬出去,可能那个誓约在几千年里已经被忘却了吧。” “既然这天降异象并不常见,那么为何我们会赶的这么巧。”耳姐理了理刚才因为揪我耳朵所以才弄乱的头发,随后便问道。 “哼哼。”老庄淡淡的笑了两声:“这异象不只是天时,地利。还有气候湿温,还得加上空气特定情况下的密度,各种关系融汇集中才能完成,说白了这只不过是一种在特定条件下的物理现象。” 听到此处,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看风水的不看占卜书了,现在倒好,改学相对论了,如此发展下去,学术界里又要多一朵奇葩呀。 “此现象出现的时间段不多,每年都会有三两天,大概同一个时间段,但却不是同一天,所以要想看见,如不是运气好,那就只可能全年在此地蹲守,才能得到准确的时间。” 老庄将自己的话说完,胖子就打了个哈哈:“合着,来去还不是我们运气好?”老庄听完摇了摇头,胖子便立刻追问:“那是……” “我们为什么来这儿?”老庄反问到。 问完胖子暗自思考了一会儿,马上露出了一个似懂非懂的表情,其实老庄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我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微微感觉到老庄想传达的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 他这种人话里行间都透露着信息,这与他的身份有关。人常说有时候去看心理医生还不如去天桥底下掏五十块钱划得来,这并不是贬低专业科学水准。而是只在谈论能看透人心方面,哪种蹲在天桥上看遍形形色色人群的人要更有资历些。 算命这一说古来有之,祖师爷要去找那也能找的着,此行最早创立便是周文王姬昌,其作为在此并不需要多解释。虽说是些牛鬼蛇神的歪门邪术,但涉及到伪科学的这些内容其实没必要去钻这些牛角尖,现在单说要作为一个算命先生,其二所需要的具备的一样东西,那就是看人实相。这在先生与主顾的心理交涉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而现今这种东西则被称之为心理学。 有的时候,只要有人坐在算命摊子前,随口聊上几句,那面前的先生对于来者的身世背景,甚至是家庭成分关系,这些基础的信息已经套出不少了,有甚着可以通过简单的话语,便可知来着心中之事,剩下的只要如同行医,对症下药即可。 但这里所说的是那些真正有本事的,而非满口套话只是让你立刻掏钱的那类,老庄出生此门,看来历因该还不浅,其人也有真本事,虽是将自己的本事和现代技术融会贯通,但他那种自上一代言传教诲而来的性子却没有被消磨。 他所说的这些话语,无处不是套,其中信息量巨大,原本三五句就能说通的事情,被他拖了这么久。一种可能是当面不好说,只是暗中提醒。 但此处除了全白的田原外,就连我都已经被卷入到了其中,其他人各个都是人精,这些话听不懂,那也太抬举我了,所以老庄反其道而为之基本可以落实了。此番话语在这些人面前无异不是阴阳怪气的说话,放到常规境遇当然会有所消减,但是这种几乎紧张的气氛下,却被无限放大了。 所以在此我可以判定,老庄多少一定有点问题,只是他最后那句为何会有意提醒我们,却有些难以琢磨。胖子早先就说过,“影子”之内鱼龙混杂,看来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第一六二章 鬼祟 在我们的身边还有别人这一信息是一直伴随我一路而来的,不管是疗养院内胖子的暗示,还是此时老庄不知意图的怪异指点,其中恐怕还有些信息。 之后我们有的没的聊了不少,这种奇异的自然现象其实背后也没有那么多诡秘的东西,老庄在精通堪舆学的同时,还是好些个大学的教授,其学术造诣不一般。 他毕生心血便是想要完全钻研出术术,与现有科学理论之间的关系,其中大部分还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而不久前我们看到的,便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物理现象。 显相成因对外界因素要求非常大,几乎万分之一的误差都可能造成这种现象不会出现,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专门去找,但却总是悻然而归的结局。 大的不说,其实可以把这种现象看作是棱镜反射,在几百上千种巧合推动下的棱镜反射,其中反射的内容便是老庄口中商周时期的古墓,至于具体到底是那个朝代,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在天空中被水雾壁折射出的影相并不清晰,我们只是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经过确认,七叔便决定明天集体进山,第一站先到已被荒废多年的阎武埵,到了那个地方,其古墓的位置,便可以轻松找到,老庄胸有成竹,这点不用担心。 只是我对于盗墓这事儿还是有点抵触,看他们这架势,基本可以坐实了。明面上说的是来找线索,但是这线索不进去翻一通怎么可能找到。胖子对此非常支持,我早就已经猜到了,此番,想必胖子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横财是一定要发的。 我们用的是一口户外的团体锅,一锅可以炖煮差不多十个人的量,七叔的自己早就弄好了,看见里面的东西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们分锅了,他的小锅子里都是糊糊状的东西,灌进去的也是类似油茶粉一样焦黄色的粉末,粉末黄油的味道很重,这么看来他弄的东西和藏族的糌粑糊糊类似。 “哥,给。”我正注意着七叔的锅子,忽然田原将一只已经盛满食物的碗递给了我。此称呼瞬间让我惊慌失措,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终在尴尬了半天之后,只得连忙感谢,接过了碗筷。 “嘿,没天理了。”看见这幅景象,胖子抱了一句。 田原并没有给除过耳姐和年纪看起来就比较大的老庄之外的人盛食物,这引得胖子有些不满,白眼瞥了我半天,他才自己给自己弄了一碗。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为了缓解,我瞥了胖子一眼,随即注意力转向了七叔的锅子:“什么玩意儿?”我小声斜脸对着胖子问道。 还没等胖子回答,七叔却忽然说:“要不要来点儿?” “他弄的东西,吃死人。”胖子嘴里发出吸溜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这么一句,我看着七叔端着的锅子里焦黄色的东西,连忙摆了摆手。 “叫你睡觉,你还真睡呀。快起来。”我正想蜷缩进睡袋,再不问世事,但同帐篷的胖子却一把掀起了我,想发作却看他脸色有异,便也准备好了听他解释。 吃完饭后,已经是八点过半了,东西自有他们收拾,我们不需要理会,帐篷器械装备这些在我们讨论的时候已经都准备了,因为明日的行程我们要撇弃车辆,所以合理的分配装备是必要的,此行一共来了将近五十余人,计划决定,明天差不多四十个人一起徒步进去,剩下十多个看守车辆,也作为后备的支援与后勤。 路线之类则有领队七叔耳姐,还有个看似是七叔亲信的人一同商量。我们对这些插不上手,也没有兴趣。便在一边聊些有的没的。 田原并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太过于情绪悲观的女孩,她对我非常感兴趣,但其兴趣的来源并不是我本身的魅力,看的出来,她是有点诧异我这种可能看起来就是一个后生仔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队伍里。 稍微消了消食,帐篷也收拾好了,我们每两个人一个帐篷,我很不幸,和胖子在一个里边,因为实在没得选择,除过老代,看起来就只有那两个女同志了,但前者自出发起就有点魂游天外的感觉,他稀里糊涂的和另外一个人搭了伙。后者嘛,那我多半是见不到第二天太阳的。 本想在山梁上转转,吹吹冷风,胖子却一个劲的说我是不是困了,百般拉扯之下,我被塞进了帐篷,这会儿安静了,心说睡觉那就睡吧,反正明天可能又得毫无人道的满山跋涉,却不想,不知抽错那根经的胖子,却在这些时候将我掀翻叫醒。 “你要不说清楚,我告你骚扰。”百般折磨之下,我终于发出了第一次反抗。 胖子扭头朝一边呸了一口:“你恶不恶心。”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点大,最后一个字吐完,立刻压低了声音,还在嘴巴前用食指比划了几下,似乎让我不要发出声音。 “小声点儿,跟我出来。”胖子一撇头,一边的帐篷帘子已经被他拉开,看我半天没动静,一伸手又将我拉住,这才出了帐篷。 “我说,你今天发的什么神经,明个还赶路呢,大半夜不睡觉,明天得死半道上。”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声音却还是被我压得很低。 “别废话,跟我来。”胖子轻声扔回来一句,便见他朝着帐篷区的边缘摸了过去。 夜色浓浓,这些人说休息就休息,基本上所有帐篷的灯都灭掉了,只有另外一边离开众多帐篷的一个还亮着,那是耳姐与田原的帐篷。 所有帐篷均匀排列在汽车组成的扇形整列当中,一边开口,外面住着的都是其中身形魁梧的几个。原本搭伙做饭的地方火已经灭掉了,只有微微的红色火星在里面闪烁,守夜的人有设置,还是那些胖子特意有提到过的,这些人是队伍中最不好惹的那一帮子,大概十多个,他们并没有在营地的四周,只是全数分布在扇形的车内,几个车窗内有微微红光,像是有人抽烟。我们有些动静,他们必定可以听到看到,但想必第一时间就已经确认了身份,所以此时才没有对我们行动。 胖子的方向是帐篷区的另外一头,那里还有一个撇开众多帐篷的一个帐篷,这是有特殊安排的,其内住着的人便是老庄,营地里享受单人单帐篷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但这并不是特殊待遇,而只是老庄个人的问题。距离老远我们就已经能听到了,老庄的帐篷里隔着十几秒便会传来几阵怒吼一般如拖拉机的声音,其恐怖程度,远远甩掉胖子十多条街道。 这种情况也算特殊,没人和他搭伙也是情理之中,已经远远离开了还是这样,那身边在有个如此的杀器,不被吵死,也会被半夜吓死。 我们偷偷摸如做贼一般,终于摸到了老庄的帐篷前,老庄睡得很死,我们拉开他的帐篷,都没有醒过来,看了看外面,没有人,我与胖子就钻了进去。 “现在你可以说说了,干嘛咱们要来这儿?”心中终于平稳了些,我这便立刻问道。 “先弄醒他再说。”胖子不理会我,转而将手机照向了老庄的脸。这一照我就看见,老庄瞪大着眼睛看着我。一下给我吓的够呛,差点翻身没把帐篷顶翻。 胖子飞身压住我的嘴,这才没有发出杂音,我俩一转身,老庄便已经坐了起来。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庄:“醒,醒啦?” 老庄揉了揉眼睛:“什么醒了,压根还没睡,最近失眠。”老庄声音很轻,也是刻意的压低了音量。见此状况,我只得白了胖子一眼。 胖子半天反应过来,这才抹了一把脸说:“老庄,你……” 恍惚状态中的老庄,忽然一个激灵,似乎是完全醒了,见我们盯着他,我便看见,老庄将自己的睡袋拉了拉。看到这一幕,我心中瞬时火气,怎么回事儿?娘的又不是要强奸你。 不明就里的老庄,用诧异的眼神看向我。我当然也不知道事情来由,便把矛头指向了胖子,这家伙到底是梦游还是对老庄有什么想法?别到时候传递出去,我也被牵连上。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种眼神一出,指定心里没憋什么好屁。”胖子指着我说道。 我看了一眼胖子,又看了一眼老庄,胖子这才轻轻的拍了几下老庄的肩膀:“老庄呀,你半会儿前说的那些话,话里还有话吧。”说着,胖子拉开拉链,眼睛探了出去,撇了撇,又缩回了脑袋。 帐篷是特殊材料,有双层加厚,带点膈音效果。拉链一拉开,我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走路跑动,也是此起彼伏,胖子发觉目的不是我们这边,这才又缩着脖子蹲坐回了身。 “现在没人了,你有话直说吧。”胖子急忙招呼着老庄。 “这……”老庄犹豫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但早于老庄,外面的哨音与来回闪烁的探照灯光,却先他的解释来到。 第一六三章 静默 哨声原本就是队伍中的一种联络信号,这种信号不只单独在于现在的队伍,在之前“影子”的众多野外行动力中,哨音都是作为在没有通讯设备,或者不便使用通信设备之后的第一联络方式。 这种发出哨音的东西是块类似圆珠笔的管状小配件,不只是吹哨子,其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功能,伸展开,还可以作为伞兵刀使用,哨子经过特殊处理,音频的频率和响度都是最明显特殊的。 哨音有专门的频段,这在“影子”里有一(tào)非常成体系的教程,哪些频率,哪种节奏,代表何种意思,这是又新成员加入之后的第一门课程。 现在我们听见的便是一阵长鸣后再加上一声短促的声音。半天之前,我们在车上,这种东西他们告知过我一些,其内容多是紧急救援,或者求救的频段,哨子本(shēn)我这里也有一个。 一声长音外加一阵短音,意思便是出现未知的危险,但危险程度并不明确,其中也可能只是虚惊。胖子扭头侧耳听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老庄:“得,下回再说,先去看看什么(qing)况。” 老庄一脸迷色,但胖子已经抽开了(shēn),一手拉开帐篷拉链,已经走出了帐篷。我同样茫然的看了看离去的胖子。 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自己一细想便立刻明白了些东西,胖子所问似乎就是老庄当时所暗示的东西,但老庄的那种哪里是什么暗示,几乎就和站在别人面前大喊:“我有问题,快来问我。”与此番直白的暴露没有什么区别了。但就在刚刚,老庄却又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中恐怕还有什么道道,或者说,如此的言行,指向并不是我们。 暂且管不了这么多,胖子已经钻了出去,我也好奇外面这么会儿工夫到底出了什么事(qing),同胖子钻出去就发现,最中心那辆营地车的大型探探照灯已经全功率开了起来。探照灯有可以升高的架子,最高大概可以到达七八米左右,灯座有旋转的功能,这样全部展开,它便可以变成一座地面灯塔。 灯塔正在缓缓升起,那闪来闪去的灯光便是它发出来的,借着这亮度极高的光亮,我们便看到了一群人站在帐篷区前面。 疾步走了上去,七叔和几个人指指点点的正指着一个方向看着什么:“怎么回事儿,大半夜的这。”胖子随手拉了一个人,那人这才一撇脸,我们随着动作,看向了那边。 我们扎营的地方是在山梁的另外一侧,这里接近山梁的顶端,大概走过山梁就三四步左右,这里地势平缓,比一边的斜山梁要舒服一些。 我们站在山梁前,那人指着的就是山梁后远处的一片林子。这里海拔两千五左右,山上多数是草地,但那片山坡上生长着大量灌木科的树木,树木不高,三四米左右,但林子非常密集。 那片林子很远,天亮的时候估摸着差不多就有三四公里,此时看确实一点没有痕迹,完全是一片黑色,只是因为月光,才能看见山坡的黑色山峦罢了。 初时我还没有明白那人的意思,但是不久,在远处黑暗中亮起的一点点白光,立刻我就明白那个未知的危险是什么了。 那灯光一看就知道是狼眼手电的光线,光柱(shè)出去一百多米,因为当时照(shè)的是别的方向,半天才挪到我们这才,所以后来才发现。 “有人。”我喊了一声。 灯光中胖子白了我一眼:“别瞎喊,这又不是(yin)曹地府,有个人还不正常,游客或者牧民什么也说不定。” “这里距离主干道一百多公里,没有路,牧民,十多年前这里就已经是(jin)牧区了。”人群中的其中一个说完话,便轻蔑的看了一眼胖子。 胖子扭头呸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个弧度,一看我也暗笑了一声,中计了呀,胖子平时可不是这样,要是有人反驳他,他必然会怼回去。而且此地是什么地方,一路来他自然是清楚的,所以说出这么不靠谱的猜测,一定是故意的。 虽然知道胖子肚子里憋着坏水,但我并不知道他具体想干什么,只能继续看事态发展,胖子打了个哈哈,撇嘴道:“牛(bi)。” 那人没有理会胖子,一扭头对着(shēn)边的七叔,便说道:“那些人恐怕跟着我们一路了,要不要过去收拾一下。” 七叔有些犹豫,此番场面有点脑子的一看就知道,调虎离山呐,我们这边一出去,那边一定只是个幌子,主力必然在我们这边。 七叔想了想,摆手让提议的那个人靠近些,侧耳就见他对其人说了些什么,随即又一摆手,我就看见,那人挥手招呼来几个人,就朝着灯光照(shè)来的地方摸了过去。 见几个人走了,七叔将哨子放在嘴边,一连吹了好一阵,信息量比较大,我只知道基本的几个,这一大段并不了解。 不胜其解,转而去寻求胖子解释。胖子一脸神秘的微笑,就见他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几个人。我想问,但胖子看了一眼七叔,轻轻一抬手,招呼我到了别的地方。 “什么(qing)况?”我看距离差不多了,就小声拉停胖子问道。 胖子左右看了看,这才安心:“那几个孙子要完,希望对面的可别是你那个倒霉哥哥,这时候就动手,被七大爷活捉也不冤枉。” “什么,你是说?” “别喊出来,就是个猜测,你哥哥那么老谋深算,这么草率,还用这么土的法子,不像。如果真是,那可能背地里还憋着坏,咱就啥也别管看戏就完了。” 哨音停歇之后,有的人回到了帐篷,有的人去了别处,似乎没有想要防守的意思,营地又陷入到了一片安静,老代这么一阵都没有见到他人,看来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 七叔也没有对我们有什么要求,自顾自的走向了一辆车子,我和胖子坐在还有火星的柴火堆旁,等着胖子所说即将来到的好戏。 大概十分钟之后,好戏没有出现,营区边上一声尖叫却抢先来到,打破了此刻维持不久的宁静,我一听是田原,如此惊声尖叫,必定是出了什么事(qing)。那小姑娘本(shēn)就与此事无关,容不得考虑,我立刻朝着敞篷区冲了过去,胖子也一起赶了上来。 (shè)灯亮了几分钟就被关掉了,营地现在还是一片黑,我借着轮廓,摸到了田原耳姐两个人帐篷的边上,月光中,没看见有人赶过来。心中不免骂娘,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qing)吗? 抱怨完,我在帐篷外转了一圈,终于找到拉链,一拉发现是开着的,钻进去用手机照亮,这才发现里边没人。胖子这才赶到,掀开帐篷给他一看,他也纳闷的咋吧了几下嘴。 摸着声音的方向,我绕开汽车,到了环形车阵的后面,眼见一个黑影蹲在几米外,黑影抖动,还发出哭哭啼啼的声音,我知道是田原没错了,便轻声呼了一声。 田原听见我叫他,因该是知道就是我,便见到她几步冲了上来。猝不及防,一个(jiāo)小的(shēn)体钻进了我的怀里,胖子在我的(shēn)后,此番状况我极为抗拒,但田原抱着我就不撒手,半天又哭哭嚷嚷了起来。 此生第一次,并没有什么经验,只得连忙安慰,等她平息了哭声,这才小声问道:“没事,没事了。”轻拍了几下田原的背,才发现,丫头片子没有穿外(tào),(shēn)上穿着的也就是个运动背心,自知无理,赶忙抽手,接着问话转移了尴尬。 “没事了,你……你怎么了?” 田原还是没松手,紧紧抱着我,我脑门汗如雨下,半天这才听见田原用哭腔说:“蛇,那边有好多蛇。” 好一会,我才算明白,田原耳姐她俩早就休息了,哨音响起吵醒了田原,田原正好起来去方便,本想找耳姐陪同,但是却不见她人,以为也出去了,田原无奈,只好自己穿过车辆,摸着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月光下她就看见一大团泛着亮光的东西,这丫头片子也是胆子大,不知道是什么还去摸,一摸,就感觉滑腻腻的,等那团东西一动,这才知道是条蛇,尖叫后本想跑回去,但一看月光下,地上全是泛着白色亮光的东西,这下给她吓的不轻,蹲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我到了跟前,才扑了上来。 我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扭头看了看那边的地上,确实有很多白色反光,但那细看就知道,只是露出草地的石头,石头光滑,这才反(shè)出了白光。 本想安慰几下,就准备拉着田原回帐篷,这里并不怎么暖和,十一月中,这里海拔又高,晚上穿成她这样可不太好。 但丫头片子却怎么也不肯松手,老天有德呀,我暗中感叹一声,只得抱着田原,费了好些力气,才回到了帐篷边上,这里帐篷灯有些微光,丫头脸上已经是梨花带雨的了,看着非常可怜。但我这大老粗,没学过暖男专业术语,只能就那么重复的几句,作为安慰。 另外一头,本想找胖子说两句,缓解一下尴尬,但穿过汽车又穿过帐篷这一路,不只是没看见胖子,就连其他任何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第一六 四章 迷惑 找了半天没看见人影,我立刻开始觉得此地有些问题,主要还是因为这里并不是没有胖子,就连其他人也似乎没了,但我分明是看到有一部分人进了帐篷的,此时却不见一个,也听不见声音。 田原钻进了帐篷,我给他打着光,他换上了外套,娇小的身躯发着抖,几下才用睡袋完全包裹住了自己的身子。 此时我却站在帐篷口左右为难,但最终还是决定找个人出来问问,正想转身走,却从帐篷内传出了田原颤抖着的声音:“哥,我怕,你……你别走行吗?” “我不走远,就去看看,别人还都在不在。”结巴着说完,其实我也没想走远,就是在附近几个帐篷转一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此时状况会变成这样,我心里确实也没有一点底儿。 “别……别。”眼看着田原眼泪又要落下来了,正无奈着,田原却自己凑了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哥,你去哪,我也去哪儿。” 田原凑近了我,不好推辞,胖子莫名没了踪迹,这里确实有些不安全,现在大喊大叫我又怕万一坏了七大爷的计划,所以只得先将田原带在身边的好,到时候遇着耳姐,再做其他考虑。 营区无人走动,我扫了一圈半圆形的车阵也没有发现人,营地车的灯塔已经完全打开了,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我拉着田原走到了山梁上,刚才朝着灯光去的那些人依稀可以看到闪烁的光影。 这时候本想找个有人的帐篷进去问问情况,但就在准备离开山梁的时候,我却突然感觉到紧抓着我的田原浑身一抖,又尖叫了一声。 还没回身,田原又抓紧了我,知道她是脚下踩住了东西,一把拉开,就去看地上,借着微弱的手机屏幕灯光,我就看见,有一只白色的东西落在地上。 瞬间我已知晓那是一只胳膊,顺着轨迹在黑暗中踢了几脚,这才发觉有个人趴在地上。我也有些茫然,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又轻轻拍了几下田原,她的情绪半晌才平缓了一些。 稳住了田原,我拉着他缓缓蹲下,手机荧光照射过去,这人正是趴姿,摇晃了几下也没见他醒过来,随即将光源递给田原,我腾出两只手将翻倒的人翻过来。此人是张陌生的面孔,队伍里没见过,但我也保不齐是不是我记忆上的问题。 “哥,他……他怎么了。”田原紧紧凑在我的身边,唯唯诺诺的问道。 正想说我也不知道,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躺着的人眼睛瞬间睁开,也不知道是荧光的照射,还是因为此人本身眼睛就会泛光。我只觉得浑身一凉,这种眼神一定不是什么善茬,急忙之间就叫喊身后田原快跑。但等我转身便已经知道,完了。 身后在微光中田原的脸惨白惨白的,这么一阵已经给她吓的要失魂,但不只是脚下的变故,还因为在田原的身后,又多了个黑影。 我眼看着黑影有动作,一把拉开田原,却不想黑影扑了个空。瞬间,似乎是他拿在手中的东西,擦在了我的脸上,马上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进入了我的鼻腔,这气味刺的我瞬间涕泪横流。 知道情况紧急,也管不了那黑影是否是个人,下意识一把推出去,只觉得身后的人也有暴起的架势。但有了以往的经历,我根本没去想着跑,顺势一脚反踹了出去,脚感上觉得应该是正中面门,几乎是同时我也听见了身后一声闷哼传来。 身前那人被我推开,只听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等他诧异,我也是同时一拳头砸过去,蹲姿方位没法确定,一拳头砸在了对方的小腹上,但拳头也同时感觉到剧痛,几乎要断裂。一看反光这才知道,砸在皮带扣子上了。 听见他呻吟,我便不在想着反抗,一边的田原摔倒出去几步,月光下看到她的影子,顺势一把过去拉起她,头都没回,就朝着山梁后营地的方向跑。 田原已经被吓瘫了,全身就像没了骨头,软的要命,我扶着她只能听见微微的喘气声,这样拖着恐怕跑不了,索性一个用力,将田原背在了背上。 但抬眼看到山梁上的两三个黑影时,我却不敢继续往前了。想回身,见身后两个黑影才爬了起来,便朝着前面大喊:“你们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我便知道他们一定不是营地的人。这里距离营地不远,我大喊大叫着救命,但是那些黑影不仅一点都不怕,还缓步走了上来。 马上我就看见他们几个人手中蓝光炸起,同时还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在旅行社遭受过耳姐的电击待遇,知道这玩意儿我是一下都扛不住。也不管是否将会完全远离开营地,一转身便直接朝着山坡下踱路逃去。 这种做法是最不明智的,越是远离营地,越是危险,但是被电棍吓到,想法没过大脑,便直接背着田原冲下了山坡。 后来马上出现的变过,也非常果决的判定了我选择的错误,这边山梁下全是杂草,又未经人畜涉足,草地深度恐怕超过半米,将近五十度的山坡,我一脚踩进去,才跑了十多步,脚下便失去了力道,顺势就翻倒了出去, 这种危机的情况下,我竟还没有失去意志,恐怕是因为田原,知道草地中多石头,深怕撞到她。在黑暗中我也不知道做了个什么动作,反正摔倒之时,田原已经被我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此做法非常明智,滑落的瞬间,我的脊背屁股与胳膊各种地方就已经遭受到了碎石的蹂躏,田原身形本就娇小,我这一米八虽说不高,但也能不让她被石头撞到。 整个山坡大概有百十来米,但是我们并没有完全滚下山坡,山坡上有很多凸起的土包,有的较大,几乎可以停下车来,扎帐篷用。我们就因为某个土包停了下来。 这么一路,我已是七荤八素,田原她也早已晕倒了过去。将她平稳的放在草地上,又检查了草丛中是否有蛇,一切弄好,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我爬起来,就去看山坡上面,那些人没有跟下来。 踉跄中揉着全身上下好几个伤口,口鼻中刺鼻的气味还在,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因为摔的,还是撞坏了脑子。原本只是以为头晕踉跄几步,现在却已经变成根本站不住脚的感觉。 眼中的山梁也忽上忽下的,难道滚落下来的时候误摔到了后脑?摇摇晃晃中一摸,似乎确实有点痛感。想着这下玩完了,一直如此迷糊的状态,一会儿真要倒下了,那便是非死既残呐。 才过了十几秒,我的四肢就已经没了知觉,但依稀知道自己还是站着的,直到精神恍惚,脑中思考都没法做到的时候,在暗色的夜空中,再无一点意志。知觉的脸上湿润的地方冰凉了一会,身体就超前倒了下去。 地上如棉花一般,软的要命,我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身体再那段时间几乎没有任何外界的反馈,有的也只是四面八方袭来的困意。 直到朦朦胧胧中,我耳畔听到了有人的声音,起初还抓不住,渐渐的声音清晰。终于我听清楚,那是田原在一个劲的喊我。 恍惚中睁开眼睛,山峦轮廓出现在眼中,山峦之上微光是红色的,但除过那些大山的轮廓,其中我还看见,我的周围围着一圈的人。 瞬间一个激灵,我起身坐起。脑门嗡的一下。紧接着,便听见了胖子的叫骂声。稍微迷茫了一下,我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胖子因该是见我有了醒来的气色,便凑上来看,却没防备我起身,我俩就撞在了一起。周围围着的一圈人都是队伍里的,有几个面孔比较熟悉。 我躺在草地上,这里就是那个我抱着田原停下的土包。但却不见田原的人影。围着的一圈人看着我,这感觉稍稍有些怪异。 甩了几下脑袋清醒过后,这才听见胖子大喊大叫的说:“还以为你残废了,你他娘撞死胖爷我了。”胖子揉着自己的脑门,在一边呲着牙。 “怎么回事儿。”一开口,我才知道自己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背上疼痛,说出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怎么回事儿?先别管这些,看看骨头好着没,找着你的时候见你满身血,都没敢动你。”胖子使劲在自己脑门上揉了一阵,看他的样子,半天才露出不太痛苦的表情。 用了几分钟,我才完全理解现状,我们确实是摔下来了,而且我还作为了田原的肉盾,几乎承受了百分之九十的伤害。 在迷糊装状态听到田原的叫喊,可能也只是她早我醒来在叫我,只是当时处于昏厥,所以意识上误以为就是这些声音喊醒的我。 此处没有见到田原,她因该已经被送了上去。而我还在此处,大概推测可能是因为表面上我的伤势就比较重,身上衣服都烂完了。队伍里没有担架,再一看围着我的人群中放着几个医疗箱,和好几个固定骨折伤的金属杆,我便知道,他们可能认为我是严重骨折,害怕二次伤害,所以没有将我运送上去。 活动了几下,发觉没大碍,看胖子手上拿着固定腿的杆子,脸上一副怪样,不由得我白了他一眼。 第一六五章 套儿 等我完全清醒,站着的一圈人中,某个看起来似乎是医生的人给我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将我全身的骨头检查了个遍,最后发现其实只是很少的几个地方软组织擦伤,骨头静脉一点事情没有。 一切处理好,我这才被几个人扶着上了山坡,此时天色微微泛红,恐怕已经接近六点左右了,这一摔给我摔的不轻,晕厥了如此长的时间,竟一点知觉都没有,我怕有什么毛病后面才出来,所以要求队医一定给我做个全面的检查,队医没拒绝,只是说设备都在上面,具体还得上去再看。 在山坡上爬了一大截,我才看见了昨夜滚落下去的痕迹,一大片草丛已经被压倒,压出了一道长长的凹陷,而且这长度距离都不敢细想,土包算是直接意义上救了我的小命,土包后虽还是山坡,但坡度以一个惊人的角度斜向下,完全都没法站人,下方乱石嶙峋,若是掉下去,必定留不下全尸。 那辆作为医疗用途的营地车门前,我这个重伤员被拒绝进入,听门口的人说,是因为耳姐正在给田原处理伤口,有些不方便。无奈只能呆在车外,接受队医的检查。 此时才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这才得空去询问胖子。只问了一句,就见到胖子一指边上,我这时候才发现,在半圆形车阵的边上,放着好几张简易折叠床,其上还躺着四五个人。 看他们没有动静,我还以为都死了,惊讶的发出了声音,胖子这才一拍我的大腿说:“死你个鬼呀,那些是昨天晚上去追踪光源的,一阵夜都没回来,在找到你之前去找的他们,结果全部昏迷,到现在还没醒来。” “被打晕的?”我问道。 “不是,我检查过,没有任何外伤。”这时候队医抢先说道。 懒得和胖子扯,我便就让胖子直接将他莫名消失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昨夜七大爷最后吹出的口哨音的意思是:“诱饵已经放出,其他所有人准备好收网。”这个诱饵便是去寻找光源来处的人,七大爷很明白,莫名会出现的东西一定不正常,有时候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不必要追根求源,那没有意义,只要发觉与常理有出入,那你心中那个拿不定的想法在多半的情况下必定是真理,但绝大多数,甚至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会抱有侥幸心理,这也是他们想要利益最大化的结果,而对方却恰恰抓住的就是你的这种心理,所以某些事情,果决一点,还是有利无害的。 但七大爷只是布置了第一层面的人,因为常理中不止有不合理,还有极其多的变数,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事情,这不只是同立面该有的品质,对立面也是需要的。 是想如果对方想要的就是七大爷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所以七大爷一方面放出诱饵。另外一手则织出了一张大网,以作为下手准备。 那部分回到帐篷里的则是诱饵,是用于收网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则另有其他安排,那部分消失在黑暗中的也是做给对方看而已。 这头说回胖子,胖子原本跟着我,但中途遇到了隐没在黑暗中的一个人,正是此人致使他躲了起来。而那个人便是老代。 其实一路来不言不语并不是老代对此提不起兴趣,只是因为老代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问题,大概是我们在疗养院交谈的时候,给他提了醒,所以到了这里,对于老代来说并不只是看看。 他一直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只是因为他在用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注意着四周,一直到夜幕初降,我们众人都被奇异现象吸引的时候,他还在注意着一些可能会出问题的地方。 警觉性是老代的天赋,他早就注意到远处的几个山头上都有异动,这是对方的疏忽,此处可以算是少有人涉足,植被又底,所以一些不需要迁徙的鸟儿如麻雀之类就会把巢穴设置在矮树叉或是草丛中。 原始的环境,鸟儿基本是不怎么怕人的,但是难免误踩上去,便会惊飞几只。之前说过,这里虽偏远,但是食肉的小动物已经不多了,而且时间接近冬天,所以那些东西搬到有人的地方要比在这里日子过得舒服。 那么因惊吓而飞散的鸟,便已经可以证明一些东西。而后马上出现的事情,也让老代证明了山中绝对还有另外的人。 那种用灯光直接暴露自己的挑衅方式,原来不止一次,太阳还未下山,所以对方当时用的是镜子,方位则是众人背靠着的另外一座山峰。 老代一直没啃呛,只是暗中注意着。直到七大爷放信号前,大概是胖子叫醒我的那会,老代已经发觉了周围有人靠近,本意想找我们,却见我们进了老庄的帐篷,为了避免麻烦,他躲在帐篷群中,直到我和胖子过来,他才暗中拉走了胖子。 到了这里方向又要转到七大爷那一头了,果然对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调虎离山,帐篷里的众人没能等到对手到来,一直到七大爷那些人回来。 七大爷那部分的人反其道而行,直接饶到了用灯光吸引的那群人后面,但时间较长。诱饵似乎已经被对方消灭掉了,他们那群人不过四个,七大爷的队伍没有直接上去活捉。胖子说到这里,我就已经对七大爷的计划略知一二了。这人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靠灯光吸引我们的人完成自己的任务自然是要返回的,他们返回的目标点一定就是对手的团体,所以暗中跟着这些人,便可以直接找到对手会和的地方。并且完全不需要与对方发生太大的冲突。 但对手实在太狡猾,或者说他们的目的我们还不清楚,看现在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原本中招的人也只是莫名昏迷而已。 果然在接下来,七大爷的那些好手成功跟踪了对方,对方并没有察觉,但是一直跟出去老远。便已经开始怀疑对方是否还有阴谋,结果他们一直到一个不大的小水潭边上,对方的四个人就莫名消失了。 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想到,其实是自己被套路了,之后便是一路往回狂奔,本以为会看到被对方控制的营地,却没有一个人。将剩余的所有人喊出来,一问,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动静。 之后的事件,我大概就能猜测到了,队伍点名发现我和田原不见了,一方面去找那几个倒霉蛋诱饵,一方面又来搜索我俩,直到太阳即将升起,他们才在山坡后面发现了踪迹并找到了紧紧抱住田原的我。 这很像是一场闹剧,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自认为全局掌握,但是实际只是不知所以的被对方耍了一波。我们没有受到实质上的损失,但恐怕对方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要达成这种效果。恐惧是溃败的源泉,我们还未出发,他们便告诉我们,此路不通?这是什么意思?引导我们来这里,却在这个时候关门。或者说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了。 这场闹剧实在复杂,情况不好梳理,其原因也是我们太过疏忽,那几个所谓的好手现在看来,并不是胖子所说的怎么怎么样,恐怕只是徒有其名。 听到了雷声,却不见闪电,这是胖子与老代非常纳闷的,胖子本身就是半道被老代拉进去的,结果落了个空,虽然是知道此地确实不只我们这一支队伍,但老代如此紧张的行事,不得不让胖子对老代有了别的看法。老代更是不解,原本感觉明显,结果闪电没等到,却等来了胖子认为他已经老了,自己有些气火,这时候不见人便是去周围找线索了。 事情说明,胖子便开始奚落我艳福不浅,他一副贱样道:“小子行啊,这才几天怎么口味又变了,耳姐还等着呢,你这就和大学生不清不楚了。”说完还连连咋舌。 我脑子还有些迷糊,懒得和他辩解,昨天那真的是形式所逼,我是命大,好几回了都没死,要是田原没又保护摔下去,实在不敢想象后果。 队医敲打了我的四肢,各种地方都很正常,但破了皮的伤口不少,看队医有将我包成木乃伊的架势,便连忙摆手,不太重要的地方,还是贴几块云南白药的好,不然后面的路恐怕会难走。 “哎呀,你这脸不好好处理一下,只贴创可贴会破相的呀。”队医弄完了我的身子,又研究起了我脸上的伤口。 实际脸上的也无所谓,反正也不靠这玩意儿,多几道口子并没有什么影响,只要不成张麻子就行。但我一摸确实有道比较大的口子,血都自己结痂了,因为麻木,所以自己一直没什么感觉。 队医正帮我清理,却见他紧贴着我的脸眉头皱了皱。我纳闷便问道:“怎么回事儿,破个伤口而已,我看你这表情,怎么感觉我得绝症了。” 我有意推开,却见他使劲拉近我的脸,一边朝着胖子招手就说:“小胖子,快拿张纸给我。” 这家伙与胖子混的熟,胖子自己也没怎么样,虽是疑惑,但还是从一边的纸盒子里抽出了一张。队医在我脸上比划了几下,就见他用镊子夹出了许多东西,我看了看,都是些黑色大概芝麻大小的颗粒,半晌之后,便已经有两指能扭住的一小撮出现在了纸巾上。 第一六六章 较量 那些黑色的东西,大小如芝麻,看着像是未打成粉末的茴香颗粒。胖子伸手就想捏一颗起来仔细瞧瞧,队医却立刻脸色大变,喝住了胖子。 胖子纳闷,不知道队医到底抽错了那根经,看见这些东西,队医也不在管我了,自顾自的研究了起来。我和胖子对视,不知所谓。 见此情景,我是最为不满的,原本脸上的伤口都结痂了,结果他非要弄开清理,现在倒好,血痂翻开了,他倒是专心去看那玩意儿了,而我脸上,却再次血流满面。 还没等我抱怨出口,一边的车门响动,耳姐与田原跨出了车门,田原额头上有纱布,看来的确也擦破了点皮。出于关心,我都没顾得上自己的样子,便随口问道:“没事儿吧?” 耳姐呲着牙,眉头微微皱起。这时候田原从她背后钻了出来,唯唯诺诺的说:“没……没事儿。”说完,就看见了我满脸是血的样子,忽的尖叫了一声。 我连忙摆手说没事,只是脸上擦破了点儿皮。顾不得疼痛,一手抓起边上沾着酒精的棉巾,才一擦,瞬间,那种满面被扎了针的感觉就传导到了全身,根本控制不住,如杀猪般就嘶吼了出来,这一动静,使得全营地忙碌的人都看向了我们这里。 胖子连连咋舌:“我说老铁,你这苗子不去玩直播可惜了呀。” 才用干的纱布擦掉血迹和酒精的我没工夫理会他,其他人也就罢了,但是这回在身前两女人面前,面子算是丢没了。 耳姐自是不能入眼我营造出的这种景象,一把拉着田原便回了帐篷的方向,临走,耳姐还给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但这种同情,只存在于面对低能儿的情况下。 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找胖子这家伙一定会怼回来。只好把这些怒火,全部倾泻于罪魁祸首。看到队医还在研究那些黑色的芝麻状物质,我更加火大,想要一巴掌拍翻,但胖子这时候却拦住了我。 “怎么回事儿?”我问道。 胖子一撇脸,我便看见,队医将这些东西放在了鼻子下方,之后就听见了他猛吸气的声音,还未反应过来,便又看见吸完一鼻子气的队医突然浑身一个机灵。随即马上镇定,但水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拿了起来。紧接着的便是大股的水流被他灌进鼻子,另外一只手还死命的借着水流冲洗。 胖子挠了挠脑袋,见队医弄完这才开口问他怎么了,队医没有回答,只是一招手提起了药箱:“我知道那几个人为什么晕倒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了,快,跟我来。” 不知道队医卖的什么关子,但我俩还是充当苦力,帮着队医将两只药箱拿到了一排躺着的那些人旁边。这里几个人躺在简易床上,没有动作,气息也很平稳,身体上没有伤口或者淤青,所以确实不是外伤所致的晕厥。 我们等着队医说点什么,但是他又拿着镊子,到了其中最靠边的一个人身旁,这人胡子有些天没刮了,不仅凌乱,里面还有一些倒胃口的东西。 队医第一目标就是胡子,手中的镊子在胡子中拨弄了几下,马上就夹住了一颗东西,等他弄出来,我定眼一瞧才发现,那是同我脸上沾着的那些一样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我立刻再次提出疑问。 队医走到了第二个人的旁边,同样,在这个人的鼻腔里也找到了黑色的颗粒状东西。他没有立刻解释,只是招呼人去将七大爷叫来。 半天之后,等他弄出来好一些,这才得空回答了我的问题:“这是一种植物花苞中的花粉提炼物。”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梁:“是我们在草丛的时候沾到的?”说完,我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发表错了言论,还没等修正,胖子拍我肩膀的手就已经来了。 “小子,脑子长哪儿去了?”说完就转向了队医:“这种提炼物的作用是什么。难不成就是这些人昏厥的原因?”胖子望向了躺在简易床上的几个人。 队医点了点头:“现在可以确定就是,这种花很特殊,对生长环境要求很高,国内……我不知道哪儿有,但是作为迷药使用,他们这算是首创了?” 队医正说着,我已经拿起了那一小撮黑色颗粒,他俩都没注意到,那东西已经被我凑到了鼻子前方,瞬间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冲入我的鼻腔。这味道非常熟悉,昨晚那个黑影来攻击我们的时候,他伸手过来手中的东西,便都是这种味道。 毒物贴脸,我才听见队医说这东西是作为迷药使用的,一想要出大事儿,还没及我怎么样,胖子的一壶水就已经到了我的脸上。黑色的颗粒被冲落,那种刺鼻感也因为被水呛到消失了很多。 “找死啊你?”胖子喝了一句。 队医此时却摆了摆手:“这东西迷幻效果确实强,但是不用的时候需要密封保存,这么久了,作用不会太大,顶多后面头晕个几小时。” 队医招呼着,刚才派去找七大爷的人已经跟随在七大爷身后回来了。到了近前,军医便扬了扬手中纸巾中的东西。他将情况一一告知,七叔没有露出别的表情,只是说:“你怎么看?” 军医想了想就回答道:“这种东西本身的主要用途是制毒,在干燥处理的时候,温度太高就会得到这些废品,只是听说过,有人发现这些东西有迷药的效果,就少量弄出来一点,拦路抢劫。但是这几年打的严,制毒的原料都不够,是没人做这些没价值的东西的,而且他们这种用法,这说明他们的数量还不少。我想从源头查查,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七叔看着队医手里的东西,短暂的沉思了一会,便招呼旁边的人立刻去将这一消息传回来,他们要大规模排查,制造这种东西的原材料。 天渐渐亮起,草地上出了很多露水,躺着的人还没醒来,队医说直接中招的没那么容易醒,怎么也得一天一夜的时间,我现在还稍稍有些后怕,当时还好只是贴近了鼻子吸了一口,不然现在我也得在这里躺尸。 七叔没饶过我,昨晚算是个下马威,他们已经认定了对手就是老哥,所以现在对我也产生了怀疑。确实事件本身撂谁身上也得起疑心。 一路来我们不算招摇,虽是统一车队,但是到了车辆稀少的地方基本都会相差很远的距离,这就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现在对方却准确的知道我们的行踪,而且还上前挑衅,这也就只有那么几种可能。如果对方是老哥的队伍,知道我们的行踪,那是很容易的,因为我们来这里就是他设计的。但是另外一点,则就是我本身的问题,这很难解释。但实则是他们非要带着我,实在不明白现在怀疑我是否是故意作为内应潜入他们,不免觉得七叔有点太想当然了。 “你真是干净的,或者说……你还有别的目的。”七叔冷冷的问道。 我左右看了看,这回胖子并没有给我解围,我一看他,他瞄了我一眼就转向了别处。得知临时抱佛脚无门,这才装作不太在意的说:“你问这些也没什么必要呀,我真和你们的对手串通一气,那我想昨天晚上就不是简答的试探了,而且你说其他目的。”我环视了周围一圈,那些胖子所谓的高手有几个正悠闲的坐在车顶山。见此状况,我更加坚定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我有其他目的,在这种松散的队伍里,恐怕我做什么,你们也半天都不会发现吧,这么长的时间,我早都坐上返程了的车,溜之大吉了。” 在我心中的盘算,这样的回答无比的完美。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却也说了自己不可能是他所想。其中有些话语,可能在某些情况下,还会反将一军。但马上我就知道我错了,因为七叔的眼神。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在此之后,我知道了一点,不要在比自己气场大的人面前去亮自己的气场,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在某些时候,我会因为突然抓住某个点,而认为一切不过如此,这是我自身的问题,如何成功的第一关,便是认清自己,摒弃掉飘飘然不自知的心态,因为这些,会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将你一击致命。之后则再无任何翻盘的意志。所谓的破形容易,其实杀人诛心才是硬道理。 七大爷的问题并不是想听到我的何种答案,他恰恰想听的则是我如何作答,在某些情况下,标准答案并不显得那么重要,看的其实就是解题方式,这种比喻对应的便是我当时回答问题时的反应。 想必在我说出那番话之后,七叔已经对我有了完全的认识,我竭力的想要给自己扣上一顶老谋深算看不破的帽子,但七叔却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帽子下面,其实只是中年谢顶的光头罢了。 第一六七章 逻辑 昨夜的袭扰对我们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物资没有丢失,只是其中少了几个人,原计划未有变动,只是将那几个没了意识的人暂时先留在了营地。 第一点,到了这里我们并不赶时间,具体的目的,到现在我还是一知半解,躺在营地的椅子上一直等到东边天光乍现,我才看见众人皆都准备好了行程。 人群中,耳姐和田原两人换上了贴身的户外服,这时候看,两个人的身材完全显露,为免被当成猥琐男,我扭过了头看向了胖子。 “我说,我怎么感觉这次没那么容易啊,总觉的那山里边怪怪的。”我转眼看向了昨天阴阳镜出现的方向,山峦叠嶂,紫色的雾气升腾着。 胖子冷哼了一声:“别瞎扯了,你现在撅起屁股要拉什么屎,我可是一清二楚。”胖子抬头瞄了一眼耳姐和田原的方向,便将背包扔给了我:“自己收拾。” 我无奈,知道想要在胖子这里转移注意力的把戏并不奏效。就直接收拾起了装备,途中我多了个心眼儿,将重量比较重的罐头燃料扔进了才从远处回来的老代的包里。 这里不像是墨脱,海拔高度恰当,没有高原的缺氧感,却也没有低海拔那么污浊不堪。现在是秋末,树叶差不多落光了,但地上的草却还是绿色的。 最初的路,我们都是沿着山梁走的,直到山梁拐了弯,这才换成老庄拿着罗盘带着我们走,下了山坡,草丛里都是水,有些沼泽的感觉,这让我对草原有了新的认识,如果说呼伦贝尔也都是这个样子,躺进去就弄一身水,那原本的向往我想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种路走起来非常痛苦,老庄在前面带路,他似乎没有绕近道的意思。这里我也在电子地图上看过,没有网络和gps的覆盖,就连离线下载的卫星地图也只能放大到看见山沟而已。 大概是在当天的午后,我们便到了进入阎武埵的山口,这里一道山梁被劈开,两侧又明显的崩塌迹象,此处是个豁口,豁口下景象突兀,完全由原本的平缓山丘变成了岩壁裸露的岩石山林。 后面的这段路并不好走,一路都行走在半山腰的险路上,所以此夜,我们也只得在此地稍作休整,争取明天能在天黑之前就进村。 这里海拔低了,但是气候并不和善,一整夜山口都如鬼哭狼嚎一般,想必谁也没有睡好,临近天亮,山口后面又传来声声尖叫。 大早上在帐篷里面便听见了有人对着山口下方叫骂。出了帐篷看见胖子也在对着悬崖外撒尿,就提起了兴趣问他那是什么声音。 这里的山林有些类似张家界的山林,要是下一些小雨,迷雾遮住半山腰的时候再看,一定相当美,但这样的景色,里边却发出如阴曹地府的声音,确实有些诡异。 有传说在四川的某个地方,也有类似这样的地貌情况,同样在有些特殊的情况下,山里边也会传出声音,只是那些声音并不入耳。有时候山外的村名听见的是千万人的嘶吼与呻吟,有些时候,他们听见的则是万马奔腾,战鼓雷鸣的声音。 因此,这一事件还被放上过荧幕,给出的解释则是因为山中多是喀斯特地貌,雷雨又多,大山里面十里不同天,那些类似石林的山中打雷,雷声在喀斯特地貌形成的空洞中巡回,便就会产生类似的音效。 但众所周知的是,那部节目常常因为夸大其词而被观众诟病,其科学求证的方法,有时候看来并不怎么科学。除过这种近乎官方的解释外,当地人的村落中也有另外一种说法。 南北朝时期,那是一个比较晦涩的历史年代,几乎隔年就能换一个皇帝,就那短短的一百年出头,有记载的国家不下十个,局势一度混乱。 有纷乱就有战争,有了战争便就有打输的哪一方,据说就是有一股小五万人的军队误入了蜀地的某一片石林,石林中错综复杂,追兵不敢进去,又怕自此放手之后遭到对方反扑,所以追捕的部队便用了火攻,一时间满天都是带有火团的箭矢。石林内部的人看见的则是漫天的火海。 如此方法,里面的人自是必死无疑,被火烧死的马匹士卒几乎喊破了嗓子,但战争如不顾及道德,那是没有对错的,若是真有五万人被活活烧死在石林当中,也不过是历史中的一粟。 后来天下太平,此处便有人搬了进来,之后就是村民发现的怪事儿,只要一到雷雨天,有时候甚至就是大晴天,山谷石林当中就能听到突然爆起战鼓雷鸣,士卒拼杀,马匹嘶吼的声音。这种声音惨烈异常,伴随着这些声音,一同来的还有谷中冒出来的浓浓大雾,这致使那片地方没什么事情不会有人过去。 大清早就有比较大的风从山口下的石林地形区域中吹出来,胖子再此撒尿稍有些挑战,只是碍于面子,还硬撑着。 “这些死猴子,没日没夜的叫,现在也不是发情期呀?”此时我们一边站着的另外一个人忽然朝着山谷下叫骂了一句。 “鬼哭狼嚎的能是猴子?”我见他这么说,便惊讶的问道。 “哼,不是猴子能是什么,我去过几次峨眉山,有一次赶上那些畜生集体发情,当时就是这么叫的,这回咱们可别遇着了,不然非得给这些畜生整死。” 这大哥脾气不咋地,是个东北人,想必非常讨厌那种东西。峨眉山的猴子确实有名,但名气就在野性难以驯服上,只要是去过的人,就绝对少不了被那些东西骚扰袭击。 “哈哈,孙大圣遇上猪八戒,我说胖子,你这次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呀。”又听了一会山谷中传来的声音,确实与那些猴子的类似,胖子提起了裤子,正好借此有处消遣一下他,便也没闭住嘴。 胖子骗来一个眼神,口中没说,但心里一定骂了娘。见此我不在多嘴,他也就不理我了。这里是风口,点火很不容易,而且秋季干燥,风一挂起来可能会造成大面积过火,所以我们只能吃些路餐,以填饱肚子。 这条路真的不是给人走的,蜀道虽难行,但是部分健在的我还是亲自去过,只是那些山路用于过兵马,至少能容纳一匹马单独过去,再不济,挤一挤也是可以的。只是这里,年久无人走了,有些地方不过一只脚掌的长度,勉强被人扶着才能通过,有些地方已经没了路,这就需要前方的人开路。那些都是极限运动的高手,他们配备了一种使用蓄电池的手钻,在山崖中钻入岩钉,之后再设置简易绳桥,我们这才能艰险通过。 阎武埵这个千年村落的资料确实非常少,“影子”在初期调查的时候是一种非常有体系的运作,他们会逐层调查省市县区的志载,如果时间充裕,还会做大量的人文基础调查。 但在这些本县的县志是不够的,所以及邻界甘肃的几个县都做了比较系统的调查,现在比较好了,基本上2000年以后的志载都可以在相关县区的网站上查到,但是还有早一些的,那些文件散碎不成体系,所以只能去当地的档案局进行系统的查询。 这道手续不一般,就算是一些不重要的记录都很难看到,也不是一包烟两包烟的事情,其中需要疏落的关系,可想而知。 在我们还在戈壁的时候,这些事情就已经在进行了,“影子”的每一支队伍中都有相关工作的负责人,他们可能就只干这些,但对于很多重要的任务都起到至关的作用。 想要查到一件事情,并不需要直接找到某一片某一个点,因为这些内容有时候并没有,所以信息的碎片化整合,便是一道非常艰巨的工作。这些工作,内容繁杂,而且要求有很大的知识储备量。如此才能从某些侧面发生的异象,或者单方面看不出重点的事件来推测出其重点。 一路以来,我唯独对“影子”这个不明所以的组织有些兴趣,自己猜想毕竟不贴合实际,所以借助了胖子的一些信息,我对“影子”已经大概有了些认识。 “影子”这个词听起了其实并无什么锐点,作为某些集体性组织的代号,再现今看起来非常唬人,而又具有神秘感。 “影子”无形无影,看得见摸不着,却又无时无刻不跟随着你。但有些时候,字面的意思并不与发起人的想法一样。“影子”这个词其实算是一个名字,类似国外的一些个性化企业。比如德国俄国有些公司会直接以一些名词动词作为自己的公司名称。 “影子”内部的组织架构,胖子不清楚,这里的人中,可能也没人清楚。说它是某个秘密部门,其实它更贴切于一个独立的特勤公司,说白了用的就是国外雇佣安保公司的管理逻辑。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为了“影子”本身而来,他们绝大多数甚至全部都是为了异常丰厚的薪水才会来做这些与薪水对等的工作。 第一六八章 炊烟鬼影 耳姐我没法估计,但是想来也差不多。但七大爷的身份却很容易得知,他在队伍里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可以说他就是整个队伍的管理层。 通过胖子给与的一些散碎信息,我逐渐了解了这个体系。特勤公司这在国外非常常见,但国内因为某些法律规程的限制,所以很难成型,基本在有发起之初的时候,那些发起者已经被请去喝茶了。 所以这类公司其实只是个噱头,它们的前身无一例外都是在某些特殊时期设立,后又因为大环境转变所以被摘牌的单位。 美国与前苏联冷战其间,两个国家各自在暗中或是明着设置成立了大量情报、科研、军事之类的重点项目单位, 这些产于特殊年代因为事件才成立的部门在事件结束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便被抛弃,而有些人为了挽回大量的损失,所以会以暗中拍卖,将资产整合,连带着一些不必要的人员与资料转手卖给下家,这也是世界上那些此类公司为什么总是行为特殊的原因。 “影子”因该也继承了大量的类似产业,整个管理运行体系大概可以分为三层,第一层也就是拥有绝对控制权的上层,他们是整个集团的主心骨,当然内部人员一定还是非常多的,因为任务的最上游还是从他们那里发出,才会有下层主要行动人员去执行。 第二层则是同七大爷与耳姐类似的这种人群,如果把每次任务比作项目行为,那么他们就是上层集团下派的项目经理。或者说技术总工。这类人连接上层和下层属于中间角色,所以同是发令者与行动者,他们的处境是非常暧昧的。 第三层便是除过耳姐与七大爷这些的剩余所有人,他们是真正干活的人,不管是什么活,上层向着中层提供资料,甚至只提供诉求,之后再由中层下派任务,下层则分工去执行。这些属于行动力的阶层各司其职,少了任何一个运做单位都不能完整的运行。 但是这样的结构又会有很大的漏洞,中层与其他两者处于暧昧关系,其实明面上看到的,下层听从的是中层的指挥,这样中层便可以利用自己的信息垄断,借助对方的资源去干自己的事情,只是钱是硬道理,他们可能并不是领的固定工资,所以掌握整个体系的还是最上层那些真正有资源有钱的人。 对于这些内容的思考,我仅限于在地势平缓的地方。这种不过一脚掌的山路没法分神,大眼瞧着都心惊胆战,所以走路的时候还是专心走路的好。 此地背包已经不是背的了,山体向内凹陷,小道低矮还狭窄,我们都没法保证自己的身高再加上一个大背包能通过这种地方,所以后来索性就翻下背包放在了身前。 半道上才明白,那位当时在山口处的东北老大哥确实没有说瞎话,我们临崖壁而行,有好几十处地方都得翻越完全悬空的道路,所以石林之内的密林里还是看了几眼的。隐隐约约的我们就看见,确实有些浑身长毛,黄毛红屁股的猢狲在枯黄的树枝中穿行。 原本计划的日落进村,根本没有达成,日头都已经红了,我们前方的山路还遥遥没有尽头。这里进退两难,山里夜间行军本来就是大忌,更何况还是这种如此危险的地方。 情非得易,再走根本不可行,回去那也是一样,所以队伍临时决定,就此原地在窄山路上休息,我们带了睡袋,可以在岩壁上设置岩钉,这样挂在岩壁上,只要不是睡觉滚下床的主儿,那一定是安全的。 鸟类摄影家,特别是拍摄习性栖息在山壁上的鸟儿的摄影师,他们对于这种休息方式非常娴熟,有些摄影师甚至会在山壁上一直待一个多月才下去,所以被挂着睡觉,是一点儿没有不良反应。 但我们就不行了,说是挂起来,其实睡袋还是铺平着的,只有锁扣挂着登山绳,另外一头则挂在深入岩壁内的岩钉上。 这里没法翻身,所以非常不舒服,而且对于胖子,那更是折磨。胖子抗议,但没有其他办法,要不休息,那就只能熬着到明天,在熬一天到村里,所以最后斗不过困意,这才勉强挤了挤接受了现实。 我本以为这种吹着凉风睡在峭壁上的机会也就这一次了,但是之后的一连四天,我们都是以这种状态度过的。队伍里每个人都一脸倦意。男人也能忍忍,但是两个女的眼看着已经支撑不住了。 我们离开大部队六天,上了山崖小路也有五天,计步器大概显示我们行进了不到一百公里。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这不是我么计划中预想到的。对于信息的匮乏,差点让我们付出非常大的代价,这一路上,出现过最频繁的问题便是,我们什么时候才到? 一连走了六天,就在第六天的中午,我们终于看到了新的东西,此处还是石林,行进的路线这么久我们也大概清楚了,这是一片非常大的石林区,类似张家界,但是这个石林区呈凹陷状,确切的说,这片巨大的石林地貌便是处于一大片的地址沉陷区之内的,所以显而易见,石林区也是塌陷成型的。 整个塌陷区非常的大,显然不是超级地震是没法造成如此破坏的,整片地貌的形成年份可能在几千到几千万年前之间。具体的演化过程也能很快知晓,大地震再加上此处又是喀斯特地貌。 大量的酸碱性地下河道经过数千万年到亿年的时间成功在地下开辟了走廊,这些现在能看到的石柱,便是当年硬度要比石灰岩坚硬一些的岩石,所以数千万年只有它们保存了下来。山体逐渐被地下水掏空,上层的石灰岩承受不住压力,坍塌下去,在经过雨水与裸露出来的地下水冲刷,那距离石林成型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第六天的中午,前队沸沸扬扬的传来消息,应该是看见了村庄的影子,最后清楚了消息,这才得知,最前方的队伍已经看到了村庄,前方还是石林地貌,那些村庄便就在石林山谷的下方,山崖上的路斜向往下,再无上去的路。 到了能看到那些东西的地方,我这才发现此地确实特殊,崖壁上的山路在这里便开始走“之”字形向下,严格意义上我们并没有看到村庄,在石林的下方,隐隐约约有好多的屋顶,屋顶覆盖着青瓦,看不见整体,但是只看屋顶就知道,那些房子不一般。 屋顶高挑,原本应该平缓的人字形屋顶,现在一边顶尖的角度几乎要到三十度,上面覆盖的瓦片也全部成了绿色,要不是我们这里没有往前的路了,否则还真不会有人注意到。 但是不久后就在我们在此地稍作休息时,我们看见的景象,却让谁也坐不住了。阎武埵具当地县志记载,最早的记录是一九六五年,那是这个村落第一次出现,但实际是否是第一次被发现,还不清楚。后面一次稍微比较详细的是一九九零年的记载。也就是新村改革,将整个村落迁出的事件。 记录的数据很清楚,阎武埵当时的老村一共七十六户人,人口数量是三百六十二个,这个村算是小的,但是单户的人口却很多,基本上最少的一家也有四个人。 其中年龄范围也比较详细,大概在五十岁以上的有六十多个,其他的基本都是三十上下的中年人和二十大点儿的年轻人。 迁村的主要难度来源于大于五十岁的老人,他们并不愿意出来,但是与外界接触较多的年轻人,他们几乎全部都持统一态度,最后也是所有的年轻人将老人强行抬出,才使得迁村的规划成功运行。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老人们出来住进了新村,其实说起来好房子,好生活过着也就没什么抱怨了,但是大部分的老人还是非常不情愿,有人问,他们又说不上来,多数的说法只是摒弃了老一辈的传承。所以怀着这样的心态,全村差不多有一半的老人就没有撑过当年的那个冬天。哪一年孝挂满村,但是事已至此,没人有挽回的能力。 而此时,一幕异象却让我们既诧异又恐惧。在这荒废了将近三十年的古村上空,就在那些绿瓦片的顶端,一层青烟飘起。那不是山中的雾气,我们看的很清楚,那分明就是燃灶烧火才会出现的炊烟。 队伍所灌输的资料表明,这个村落绝不会有人,而且进村的路全数的人都走过一遍,这种通行不便利的程度,没人能在里面生活。 所以一时间一种集体见鬼的情绪,已经开始在队伍中蔓延了开来。此时的情况,肯定是不能立刻下去。好些人拿来高倍望远镜,但结果并不乐观,那种升腾的青烟,确实是山中农家做饭时才会出现的炊烟,有些角度站的好的人,还信誓旦旦的说看见了烟囱与隐隐约约的人影。 第一六九章 黄泉殿 我们拥有的资料虽然不多,但实际情况与搬迁后的村落实地调查告诉我们,此地决然不会有人居住。村落搬迁近乎三十年,田地都已经荒废了。原有的灌溉以及饮水系统也同样不可能完好。 此处是山岩地貌,下方深度可能要低于这里的平均海拔,全是裸露的岩石,根本没有办法打井,而且几十年的水土变化,这里的耕地早就没有办法继续耕作了,且不说杂草,就说它原本就不多的可种植土壤恐怕也都早已流失殆尽。 九零年迁村之后,记录中是全村迁出,无一人留守,而且人口的登记表也是无一漏掉,那么此地为什么还会有人居住呢? 当时在山外的梁上,老庄就说过一句话,这村必定会乱出一种新高度,此时才看见些残砖烂瓦,我们就已经知道多半了。 老庄所谓的乱,并非婆长里短的人情世故,其实打眼看就知道,老庄说的是建筑样式和规划格局。这阎武埵是名副其实的千年村, 那个当年发生事故的考古研究所的资料里提到,这个村落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其实这并不是夸张,同样在世界各地有很多这样的先例,如桃花源记中的故事一样,为了逃避乏重的赋税,所以不得已有些人背井离乡躲藏进深山,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但阎武埵不同,老庄说过,此村并不是与研究所日志中记载的类似。虽不知道老庄的说法靠不靠谱,但是那种怪异的奇绝景象我们都看见了,所以暂且认为这里面确有一座古墓也并不异议。而后面的话则有些难以置信了,整个村子都是守陵军的说法的确有些夸张。 三千多年的时间,如何才能有这样的意志力,一直在这群山之中守护别人的野心三千年,恐怕这种约定都坚守不到第三代人。 这座村庄原本无人知晓,其浮出水面的原因也非常巧合,当年村里有耐不住寂寞的年轻人,山路挡不住他们的好奇心,有人最后还是成功跑了出去。作为一个山中的放羊娃慢慢摸索,有人便发现了一种东西可以换取大量的金钱,而这种东西他们在自己的村落中简直可以随手拿来当夜壶。 这些东西便是绘画有云雷纹路的陶罐,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正价值,只知道可以用这些换取当世的大量等价物。 一通折腾这些人返回村子顺走了大量的陶罐,但是这些人哪知道古玩冥器行里的规矩,自己没清没楚的就找了个市场去卖。 八十年代,那是古董交易最猖狂的时段,很多个大墓都是在那几年被盗墓贼刨开的,其中不乏很多因此被转卖出国的文物。 所以在各大市场蹲守了大量的便衣,市场里大多数的摊主都识货,这东西,秦汉之前的物件没可能是地上捡的,他们自己又心知肚明,旁边就是便衣呀,这东西不敢收,惹祸上身。 几个人搬着陶罐转了一圈,没人要,才正纳闷,就给冲上来的几个人按住了,底下的摊主都明白,这些便衣也不识货,所以突然捉人一定是暗地里有人点了炮。 这些人被抓,最后交代了情况,但是当时法律已经出来了,古董这东西明清往后的可以交易,但是自个都不能毁坏。要是再往前的,甭管东西是谁的,它都不能作为商品买卖,拿回家收藏那也是不行的。跟何况这几个人拿着的还是商朝的云雷纹黄陶罐。 情况归情况,但是法律不能触犯,几个人被拘留,东西则交给了当地的博物馆,博物馆派人研究,这一看便知道东西不简单,之后才就有了阎武埵考古计划的雏形。 下了山崖进了石林下的林子,气温就开始有些高了,我们的外套不透气,一会已经满是水。下来没几步,就已经看到了石头堆砌的田埂,但是如我们所猜想的,这里离开了人,土壤就绝不会保留太久,地面都是岩石,只要经过几年的大雨冲刷,必定只剩下裸露出来的岩石。 密林的根系包裹着大量的石头墙体,根系又蔓延到地上,钻进了岩石的缝隙。将整片的树木植被扯开,我们看见的必定是大片白花花的裸露岩石。 这里建筑的残骸很多,我们随便找了个大的,有专门的人帮我们清理开了藤蔓和根系。其中石头砖块便显露在了我们的眼前。 这并不是一面墙,而应该是一根柱子,柱子很宽大,是方形的,整体全部使用的便是就地取材而来的石头,石头之间精密衔接,只是边角风化的很严重,否则我们看到的一定是一根极为光滑的方形柱子。柱子后面没有墙体,老庄看了几眼,就撇开我们朝着对面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们不知所措,便也跟了上去,很快一颗巨大的树也被清理开。等几个人忙完,我们这才发现,树干最粗不过一臂,只是因为这些臂膀粗细的树枝将石柱牢牢包裹在里面,所以现在看着才是一颗无比巨大的树。 这根柱子几乎与前面那根同样粗细,其间间隔不过三十米,我抬头往上看了看柱子,大概有十七八米高,往上越来越小,这样才能保证整个柱体不坍塌。 老庄只是打量了几眼,又捡起石头敲了敲,便见到他再次动身,朝着对面继续走了出去。我们都有些不解他到底想干什么,急忙跟了上去。这时候我倒是没客气,张嘴就问:“老庄,你这是带着我们去哪儿。” “求证个东西。”老庄没回头,他推开杂枝,走了几步才听见老庄的回应。 我有些不爽,想死缠烂打继续问,还没等我问出话来,一直跟在我侧后方的田原却小声侧耳对我说道:“他在找这些柱子。” 其实当我看见第二根柱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寻找的重点了,只是不明白他找这些出来做什么,所以田原的解答并没有什么用。 但当我回头看了一眼石柱之后,她又继续道:“这些石柱不只是单独的建筑,可能在几千年前,它们还都是一座完整的木质建筑,这些柱子是木质基础,木头朽烂了,所以才留下这些。” 我一听心说对呀,再一想,这小丫头似乎学的就是这方面,而且老爹当时还不是个无名无姓的人。现有的资源不用,我非要去惹那个没正形的胖老头干什么。 随即立刻问她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 小丫头露出一个得以的笑脸,半天才贴着我的耳朵说:“庄老师说的没错,这里就是一座古墓,商朝的古墓,我们现在就在三生殿宇的最外层。” “啊。”我惊讶了一声,立刻扭头看向她,随即又回身看了一眼石柱,此时离开了原本的盲区,这才发现在石柱的顶端,似乎有孔洞,只是现在破败,有些地方碎裂的没规则,所以到底是用来安置木梁,还是崩塌出来的没法判断。 小丫头说的三生殿便是三千世界六道轮回中三千世界的指代,三千世界即为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六道轮回有人道,天道,畜生道,恶鬼道,修罗道,地狱道。 商周之时就已经开辟了大量葬经的原始记录,之后才有郭璞经过数年编写出了葬经。所谓葬也藏也,事死如生自是从那开始便有的。 因为后室此种工程几乎是劳民伤财的现象级产物,所以即使在权高位重也要收敛,只能依照原有的范围经过缩减得到现在的汉朝以后那种并不怎么壮观的墓葬。 但商周或者更早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个几乎与神话共存的时间段,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纷纷乱乱都出于这个范围,所以当权者对于死还是非常重视的,死其实对于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享受天下富贵而已。 所以我们现在所见的规模并不算什么,真要赶上了,当朝的商王建造一座堪比当时城池的古墓都有可能。这里说回石柱,三千世界六道轮回,便指代的就是帝王陵寝外的九座牌楼。 葬经就有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所以这种设置是非常必要的,其实详细来说,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九座牌楼,前三为殿,后六为门。一连过了这九扇门洞,变也是阴间与阳间的区别。 这三殿六门也被称之为断头门,商周前后,那是活人陪葬最猖獗残忍的时候,只要是活口便出不了帝王墓,不管是工匠还是陪葬奴隶,都得死在这里。但又害怕他们破坏陵寝内地设施,所以一般有死士在作为祭品的将死之人身后跟随,这些人不能回头,只要一回头便会被死士砍下脑袋,直到走过这三殿六门之后,祭品死亡,死士也会自刎以殉葬。 这条路并不吉利,在我后来的研究中就有一种说法,凡是遇到有这种设置的大墓,盗墓贼都不能正着走,必须得背对着前方,面朝着背后退入三千殿六道门之内。否则便不会有一个活口能带着脑袋过了这段路。但谣传只是谣传,毕竟有这些设置的必定是大墓,行内传得玄乎,但实际能遇到这类吃一辈子的陵墓,是基本没有可能的。 第一七零章 阴阳门 老庄带头,我们又往前走了十多米,这段路程我一直在注意是否有高度异常的石柱,但是寻了半天,却看不见有高过头的东西。 随后不久,我们才发现,原来石柱确实有,但是柱子朝内侧倾倒了进去。同样,没过一会,这里又被清理了开来。 老庄又做捻胡子状:“我说嘛,没看见这玩意儿,心都慌了半天,差点这一世的英明都被抖搂个干净。”说完又招呼几个人再将此处清理干净一些,他似乎想借着这根正好倒塌的石柱仔细看看其上的内容。 老庄见清理的几个人慢了一些,便自己上手到了石柱断裂的根部,我们同时上前,老庄用手擦掉石柱上的尘土,但石柱已经看不清什么了。 不久之后,有人从后面递过来一只可以喷水的罐子,老庄没让我们上手,自己用罐子在石柱的末端冲刷了好几遍,此时,上面那些原本特别细微的文字就已经裸露了出来。 打眼一看这些弯弯曲曲的文字,我就知道是甲骨文,商朝几乎全部都是这类文字,所以早先的猜测现在也已经成立了。一看见文字,就有人问什么意思。老庄瞥了一眼问问题的人。 对于这些东西内容的识别并不是学识渊不渊博的问题,甲骨文在近几十年里确实被翻译出了很多,但这个很多也是建立在之前数量为零的基础上。 甲骨早先是一种药材,所以并不是因为它少,只是因为早年没人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医馆药铺里长收,价值不低,所以常有人挖出来就会卖给医馆,但是这种刻有文字的寓意不祥,人家一般不要,这类东西也在早年被人叫做龙纹骨甲。 到现在为止,翻译出来的甲骨文也是极其少量的,而且单方便决断比较严重,成章翻译出来,工作量和难都非常庞大。也有说其内容是有关方刻意隐藏的,其原因晦涩,不可能有见天日的那一天,所以没有在组织内直接接触这些东西,很难在内容上有所解释。 “哎,这柱子上的文字大大小小不下几千个,我是翻译不出来,但是按照推测,多半就是驱鬼镇魔之类的符咒,这在三生殿与六道门上多的是,后面还能见着……诶……”忽然正在解释的老庄惊叫了一声,手已经摸到了石柱断裂的位置。 “庄老头儿,怎么了?”胖子体型大,被排挤到了后面,这时候急于想要看到前面的柱子,没挤两步,又听见老庄发出怪声,不明所以,这下又加了把劲儿努力的往前挤了挤。 我顺着老庄手的位置看去,石柱断裂的年份已经很久了,主要看的还是上面粘的灰尘与寄生的藤类植物。但却有一个地方,与这自然形成的痕迹相违和。 “电钻打孔,定向爆破,有人先来截胡了?”这时候胖子才挤了上来,一看石柱断裂处的样子,便立刻说道。 石柱断裂处的痕迹确实与胖子说的没有太大的出入,很明显那痕迹便是已经一分为二的两个电钻打出来的圆孔,其中一个很浅,末端有一块杂质,这东西是石柱石材中比较坚硬的岩晶,所以打孔的人第一次碰了壁。 碎裂开的孔洞内能看出有些发黑,这就是雷管爆破的痕迹,所以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根石柱并不是自然断裂造成的坍塌,而是早就有人来过这里,并且采用了相对极端的做法。 老庄没有继续研究柱子,让开了位置,胖子凑了上来。老庄找了个没多少杂草的地方站立,这才幽幽的看向了七叔。 “资料一定不会有问题,爆炸就是这几年造成的,难到说是上一批人干的?”七叔望了几眼石柱。 老庄摇摇头:“如果两年前单纯是你们的人,那倒是有可能,但是其中大部分还是研究所的,恐怕有人要炸,他们也必定是第一个反对的。” “注意戒备。”沉思了一会,七叔朝后大喊了一句,马上我就看到队伍中有人掏出了几把非常小巧的折叠冲锋枪。 这是我临近出发就想到的,如此多的人出动,一定不是小事儿,但是赤手空拳,这些人恐怕也不会那么善良,武器配备当然是有的,但是如若真到了真家伙对着干的时候,这种小口径,单个的火力可能还不足以打死一头牛的。 有人记录了石柱上的信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价值,但是只要弄出去,做成拓本,还是可以卖很高价钱的。况且这些还都是雕刻在商朝古墓外殿宇冥柱上的文字,其世上存量极其稀少。 柱子我们没有多研究,因为确实没有任何价值,老庄本身的工作就不是这些,他只是引导我们找到我们想要去的地方,刚才转道来这里,也只是他为了求证这是否真的是三殿六门。 柱子的顶端最后发现是只顶梁兽,看形状就知道是猴子,猴子蹲坐在柱子顶端,双手举过头,手中拖着一块平板,平板形状的石壁中还有凹槽,这就是当年木头梁柱所固定的位置。 冥殿一共四根柱子,中间两根较为高,如果顶上的木质建筑存世,可以看到类似牌楼的样式,但是相比当代的,那种用于墓葬陵寝的设置,要更加的阴森诡异一些,只是具体会是什么样子,那我们此时已经看不到了,只是希望后面能有些惊喜。但也仅仅是希望,爆破石柱的人不是善茬,后面的建制是否存在,都很难说。 三个殿宇是同样的规格,中间门洞的宽度大概十九米,两侧的是十七米,每个殿宇之间相隔三十九米。老庄没解释,我虽不知道,但也了解这些东西必定也是按照设置来的,只是用作米来当单位确实有些不太恰当。 看到三殿后的拱形巨大门框,虽然大部分已经倒塌,但我依旧还是对田原有了新的看法,见她就在我旁边,便随口夸赞到:“小丫头,行呀。” 小丫头一扬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一会又说:“如果没有人破坏,每两扇石门之间还会摆放九对石兽像,但是现在没有了,可能已经被被人搬走了吧。” 田原四下观瞧没有找到她所说的东西,有些悻然。我踢开一边的杂草,石门的范围以外就成了裸露的岩石地面,上面全是细藤蔓,没有任何休整的痕迹。 这时候看见脚下凸起的花纹,才想起了此时走的便就是明道,不由得我脖子一凉,我们行走的并不靠前,可能算是队伍的中后方,心魔作祟,脖子上痒痒的,我没忍住,就扭头看了一眼后方。 但实际并没有什么异样,所谓的死人道活人道也只是被那些没下过真墓的盗墓贼传得,如此一番心里安慰,脖子的感觉还是没有缓解,也就索性一直往前走了。 胖子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值钱的东西,看见个可以搬走的,便立刻拉着老庄去看,是否是值钱的玩意儿。老庄不止是在自己单独的领域里有研究,据说他在潘家院子还有个铺子,虽是经常不去,但古物件还是能给看上几眼的。 胖子几次拉扯,老庄当然知道那些是什么,商朝石九生,全是些奇形怪状的异兽,那些东西都与六门石材连接,值钱确实是值钱,但是这些东西就算是弄出去,也是有命赚,没命花。而且就算是能从石门上掰下来,这一个上百斤,背着这玩意走山路,不过一天,必定是献祭山神的结果。 老庄的确不是什么正派的学者,干这些同样是为了高额的报酬,但是这些个物件存世少,他可惜,所以胖子想要破坏,他还是极力制止的。 胖子对什么盗墓发丘之类的东西也是近几年从别人那儿道听途说来的,自己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去过,多的也只是碰巧遇上,就那些,还都只是沾一身臭水便就出来了。 但这一回不一样,队伍人多,而且其中还有个懂的人,此人几乎权威的说了山中必定有一座大墓,还是商朝的墓,现在我们已经算是进了陵墓的范围,到墓室几乎就是紧接着的事情了,所以胖子极为兴奋。一个劲的追问这商朝王陵的结构,特别是陪葬品会放到哪里。 老庄与他熟络,两个人锤敲打混说了一通,我也沾光听了不少,最关键的还是一边就有半个专家,田原虽不研究这方面,但基本知识却很充足。 墓葬离不开格局,格局早先有各种杂乱的书册记载,后面到两晋才有郭璞编撰成统一的制式。平常富足一些的百姓,在白丧之事尚且都得花点儿工夫,更别说王侯将相。 商朝虽是诸侯分封,但也有中央的概念,不称天子,那也是孤王。帝王墓葬,格局是一定要有,但风水宝地并不多见。也就那么些地方,而且天下风水一通,就算是互不相识,找到的风水宝眼也几乎差不了,比现在的定位还准。 但这种寻龙分金看分水的本事也并不只是作为安葬所用,能找,那就能挖,心术不正的人用此,便可以定位出墓葬的位置,而且就连棺材在哪儿,墓主人的身份都能通过风水形势看出一二来,所以大多数被盗掘的墓葬中,我们可以看到盗洞就正好开在墓主人棺材上方,这便是其间的利弊。 第一七一章 怪影鬼面 神道的长度非常惊人,这墓主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商朝的都城距离此地甚远,而且三千多年前可没有现在这宽大的柏油路,所以想要在此修建规模如此庞大的墓葬,必定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只是商朝天下五百五十四年,为人熟知的却只有帝辛暴政,但那也是后来者撰写罢了。 夏商周这是中国华夏历史资料最为匮乏的几个年代,东西周还算可观,有大量的文物出土,但是夏商,夏就不用说了,几乎等同于无多少证可取,什么乱舞,异兽大帝多都是在那个还处于茹毛引血的年代产生的。 商朝资料也并不多,甲骨文的翻译占了一大部分,但依旧只是能看到宗庙传承,其他的无一例外还属于未知,所以按照常规推测,根本没有多少资料能用来反推出这座巨大王陵的主人。 看神道的长度,就能知道墓主人的身份地位,商朝的诸侯墓也出过不少,但还多是开山掏出来的洞穴墓葬,完全没法对比。 此地的局势我们已然知晓,这里多半是一座地上的墓葬,内部恐怕和常规的城池无异,其中的财宝定然是多不胜数,这回胖子可得高兴了。 神道将近一点五公里,我们还在山崖上的时候看到谷底并不大,但是深入其内却才发现实在鼠目寸光了,这地下不但大,还宽广。 按照距离推算,村落可能还得三四公里的路程,神道断了,这表明我们已经完全进入了陵墓的区域,只是老庄又有些纳闷,按照常理,护卫陵墓城池的护城河却没有任何踪迹。 事死如事生,在商朝几乎是一比一搬迁的,王侯将相如此,帝王更是变本加厉,身前享受的何等富贵,死后也得搬造出一座一样的,所以我们从规模上看,此前有一座几乎一比一的帝王墓城是必不可少的,有城那一定还得有一条河,这不是是建制的关系,其中还牵连着风水格局。 队伍人数众多,即便这里非常荒凉,我却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惧怕的感觉了,又因为半晌过后我们的位置到了队伍中央,所以身后有东西跟随的感觉也没了大半。 队伍有意维持着戒备,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以防在山梁上搅扰我们的那些人,但我能感觉出,七大爷还是不怎么把他们放在眼里。对方挑衅式的袭击,现在似乎让他觉得对方好像并没有可以直接与我们正面对付的本事,所以本应该在入口就做防备,但现在却不留一个将全部的人一起带了下来,实在是一步险棋。 地面修整的很平,神道上没有杂草,我走的很悠闲,一直想着弄把他们手中的折叠冲锋枪玩一玩,但是看着各个都没个善脸也就只能先作罢。 正当我想着如何算计胖子,借他的手弄来一把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胳膊一紧,结果回身一看,发现是田原双手拉着我的胳膊,她有些慌张,眼神飘忽的看着杂乱的藤蔓林子。 “你……没事儿吧?”这丫头过了一会,几乎是死命的捏着我的胳膊,我有些不爽,但碍于面子,所以只好恭维的问道。 田原还是有些紧张,在我一连问了几次之后,才结结巴巴的说:“刚才……刚才那边有个小孩儿?” 我没考虑,知道不可能,但也往田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藤蔓很密集,这又是秋天,看过去也是一片的枯黄没有什么能吸引注意力的东西。 “看错了吧,什么也没有。”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眼睛飘到了队伍的别处,没找到耳姐,看来这小麻烦是没法甩手出去了。 “有……真有。刚才还对着我笑了。”从声音就能看出,她似乎又被吓到了,四处一看,确实这里除了我,也没个正常人可以倾诉了,我无奈,只好踏出神道外,就往藤蔓林里钻了几步。 胖子老代我们这个小集体一直都是一起的,他俩刚刚都在我的后面,现在见我不走了,也几步赶了上来。老代一路来比较神经质,不知道是否因为前几天决断失误才造成的,现在他对于风吹草动的觉察已经高于了夜晚捕猎的猛兽,所以此时见我异动,马上跟上来也见怪不怪了。 我转身对着老代摇了摇头,有乘着田原看不见,这才对着田原的方向扬了扬脑袋,表示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帮忙解除小丫头的顾虑而已,毕竟能在月光下把石头看成蛇这种一惊一乍的体制,还是尽量让他真正安心一次的好。 老代没理会我的好意,自己走到了我的前面,这里已经钻入藤蔓林好几米了,确实没有什么发现,正想拉着老代就走,一转眼老代却已经越走越深了。 队伍很快就过了十几个人,胖子在外面急忙叫喊赶紧赶路,我无奈指了指老代,我便听见胖子叫骂了一句:“他想找个安静的地儿拉屎,赶紧走了,胖爷我可不想天黑了还没出神道。” 这么一会瞎扯,田原也连忙叫我出去,但老代目标坚定,确实不像拉屎,实在被搞得不明就里,便一摆手,急忙去追已经进去几十步的老代。 “走了,没东西,这地方全是长刺儿的藤蔓,没人来这里。”我跟随着老代的足迹,往内又走了几步,发现这些生长在里面的细藤蔓上还长着如针尖一般的小刺,走了一步就被扎的退了回来。 没等我爆粗口叫骂,老代终于也停了下来,他在藤蔓中鼓捣了几下,这才拉出一个东西,转身就对着我们晃悠了几下,半天等他到了跟前,我才发现那是一个大头娃娃的面具。 所谓的大头娃娃,常在过年或者庙会的舞狮队伍中看到,但是他们一般用的是整个头盔,头盔几乎抵得上半个身子,妆容也是能多夸张要多夸张。总之,要不是整体喜庆的气氛,否则在任何一个无人的环境下看到有人佩戴,那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场景。 此时老代拿着的便是一个缩小版的大头娃娃面具,妆容诡异,脸上惨白惨白的,额头脸颊与眼窝上抖涂有朱砂一般的腮红。 这种类似的面具并不是没见过,小时候的记忆是我最深刻的,每年我所生活的那个小城都会有比较浓重的庙会,各种摆摊的摊贩其中就有售卖这种塑料制的面具,在我的记忆中那些东西五花八门,但我却当时对这些东西没有起过任何的兴趣。 当我接过老代递过来的面具,他的重量让我立刻否认了我的猜想,而且种种因素证明,此地是决然不会有那种东西的。 面具是木质的,上面的漆面非常的好,不知道掉到这里多久,到现如今摸上去只是微微有些不太平整,面具的两眼空洞我没有正面看,尽管现在是白天,被扫到那么一眼,我也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见老代为此不仅耽搁了时间,还把自己搞的跟个刺猬似的,我没好气的扔了回去,老代并没有丢,反而是颇有童趣的拿着把玩了起来。 出了藤蔓林,胖子抱怨,我一指老代,撇清了自己在此事之中的关系,胖子看到老代手中的面具,一连啧了好几声:“这玩意儿,看着真他娘的邪性。”随即见到胖子眼神一转,一巴掌拍向了老代。老代自然是眼疾手快,几乎瞬间制止住了胖子,田原还因为胖子的忽然举动,被吓的退后了几步。 老代疑惑的看着胖子,胖子硬将手摸向了老代的额头,感觉了一下,这才打了个哈哈:“看你莫名其妙的,还以为你中了这玩意儿的邪了。” 老代没给胖子好脸色,一把推开了他,径直跟上了队伍。胖子撇来一眼,这么一下给他弄得不太舒服,自己小声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商朝帝王陵墓的入口范围算是过了,这个时候我们也已经能对整个陵墓有个大概推测了,像大多数同时期或者相近时期的墓葬一样,它还是个回字形,最关键的主墓室就在最中心,只是不知道这个回字到底有多少圈。 我们刚刚经过的部分是墓葬的外郭城,也叫外城,按照常理防虫道就在这里,一般的防虫道都是用朱砂炒过的黄土,所以如果能从空中看,那便可以看到一圈不长草的土路,但是现如今的样子,泥土已经流失干净,这些草木藤蔓也都是从岩石中的缝隙张出来的,想必原本应该有防虫断鼠蚁的屏障,现在基本不会起到作用,一到夏天,这里水量丰富些,还会成为虫子老鼠的聚居地。但好在殷商墓葬结实,多用石材,而且一道墓门堵着一道墓门,所以被那些畜生袭扰的可能性并不大。 往村落赶的路上,我实在郁闷,身上全是细小的刺,上面还有钩子,很难清理掉。正当我弄得心烦意乱的时候,耳边忽然一阵凉风吹过,跟随着的不只是凉意,还有轻微的一声呼喊。 这突然的一声弄得我脊背发凉,扭头一看,田原就在我一边,看了她半会,她却低下了头。觉得不对劲,但也知道声音不是小丫头发出的。哪想就在我以为自己癔症听错想要继续赶路的时候,却看见在细藤蔓林子中,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飞速掠过,引得藤蔓也摇晃了几下。 第一七二章 小鬼儿 这时候我一转身才发现,不只是我一个人听见了,其他的人,就连胖子,我们几米范围内地所有人全部站定在了原地。 “邪门……邪门了还?”胖子在一边喃喃了几句,似乎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底儿。 “什么声音,说的什么,胖子,你不是什么都不怯嘛,弄它呀。”鬼使神差,我说了这一句,并不是危急关头不着调呀,只是因为我感觉到田原抓住的我手又如钳子一般,再加上她几乎抖散架了的小身板,我没法说太丧气的话。 胖子用一声“娘的”回应了我,随即四下转了一圈:“代老板哪去了?那鬼玩意儿好像是找他的。” 我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问个说法,却被胖子手势比划着闭上了嘴,他将手搭在耳朵上,另外一只手朝我挥舞,似乎是让我也学他这么做。 身旁的田原小一会几乎站不住脚,我有意想要扶她,却一点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一把将她拉过来,搂在了怀里,但当时确实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 胖子见我如此行为,露出了一个崇拜的表情,但马上变回他原本的状态,四周的人也都默不作声,几个敏感一些的已经敞开了折叠冲锋枪。队头和队尾也都一一将信息传递过去,再没了嘈杂的声音。 此时我听见的,是东西在藤蔓林子中穿行的声音,声音并不急促,和我与老代当时钻进去时发出的类似,这种状况,无非两种,一种便是有动物,另一种则是有人在长满细刺的林子中穿行。 伴随着这些,我还听到一种声音,正是这种声音,令我在刚才那一瞬间毛发直立如浑身过电。猛打了几个摆子保持住镇定,我才细听了声音的具体内容。 “面具,把面具还给我……” 那是一个大概十一二岁,声带还未完全张开的孩子声音。声音分不出男女,其中半大孩子的奶音非常浓郁。我没法想象第一刻听到这种声音,我内心的感触是什么,但外在上一定是想掐死老代的。 这王八蛋,拿什么不好,非要拿个死人的玩具。老话说的好,老鬼好糊弄,小鬼最难缠呐。现在惹上个小麻烦,看来这回又得阴沟里翻船。 在我的故有认知中,对于此地有活人的印象几乎不占百分比,此地虽然风景好些,但是决然生活不了人,那又怎么会有顽童呢? 我正迷糊,胖子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让我瞬间清醒,胖子压低着嗓子:“你他娘的温柔乡里死,做鬼也快活了。胖爷我亏呀,把代老板喊过来,他的债,让他来还。” 被田原紧搂着,半天我才转过身,想着招呼人一道把消息传向已经去了前队的老代耳里,却见几个人让开位置,随后老代,耳姐,还有七大爷一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看见他们几个的眼神,我是没法淡定,心中暗骂都什么时候了,先保命要紧呀,你们见我不爽,等事情处理完了把我活剐了都行,现在还搞什么群体分立。 老代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面具此时还半扣在他自己的脑袋上,我算是看出来了,自打他拿到地弥勒,算是完全放飞自我了,这人现在简直不可理喻。 几个人见我们的样子,还恬不知耻的问怎么了,根本没解释,只是让他们不发出声音,我们便再次听到了藤蔓林中传来的声音,听着这声音,看来这面具是要定了。 “我说,你拿着个死人的玩意儿,赶紧给小鬼扔回去。”胖子叫骂了一句,想要伸手拽下老代头上的面具,但是一伸手,老代便躲开了。 老代没在意胖子,从队伍中的一个人手里要来一把可以折叠展开的匕首,径直走进了藤蔓林子中。胖子扭头朝一边吐了口唾沫:“扔回去就行了,你别自己给小鬼拉去了。” 老代扭头看了一眼胖子,之后则继续钻进了藤蔓林,末了传回一句:“小鬼儿,今儿就给你把小鬼抓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小鬼儿。” 话音落下,人就已经钻进了细藤蔓林子中。耳姐已经到了跟前,我在乘人之危似乎并不太合适,虽然本意确实不是这样。 轻拍了几下田原,她抬头眼圈已经红了,此时却才记起来一个问题,但场合原因,确实没法问。这一路艰险,虽没有大灾大难,但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我有墨脱山中徒步的经历,所以并不算什么,但是悬崖道路上,不比原始森林,几乎要每时每刻保持注意力,所以那一段路还是非常磨人的,就因为这些我实在不明白,为何这么一个弱不禁风几乎是风吹草动就能被吓到如此的小丫头会这么强烈的要求来这里,而且只是她自己要求,七大爷和耳姐还答应了。 没了田原的束缚,倒是自在了一些,但面前的耳姐却又用一种近乎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法在此地待着。老代进去没走远,无人跟上去,我便主动钻进细藤蔓林,这才解了围。 临走,为了保险,虽然冲锋枪打鬼,听起来确实要更加诡异,但作为心理支柱,我还是找边上的人要了一把。七大爷狡猾,根本没想进去,他一撇头,我讨枪的那个壮汉,也顺利的将冲锋枪递给了我。 “靠,没看出来啊,你个狗日的见色忘义,当时兄弟受险,也没见你这么大义凛然呀?”胖子有意抱怨,但我这时候确实不想听见此类的话,便直接爆粗口骂了一句,将他还想要说的怼了回去。 作为一个team,这种情况下胖子自然不会缺席,见我都进去了,虽然他心中所想的,我这回进去的意图并不纯善,但他还是跟在了我的后面。 冲锋枪被我拉开,型号是我没见过的,重量很重,也是我没想到的,其实单独枪身只有三四斤,但一个弹夹二十五发子弹却要比枪身还重。 这枪我没法用,单发射击,在十多天前还差点痛击了自己的队友,所以冲锋枪的高射速,再加上这是微型武器,恐怕到时候就算鬼能被打死,那先死的也因该是老代。 枪我扔给了胖子,我则拿过了他的匕首,虽然短,但是分量却很让我有安全感。我们几个一连串进了好几十米,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人乱喊。 正当我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前方几米外的老代却一个冲刺,加快了动作,几乎是两口烟的工夫,就已经窜进了藤蔓林,与此同时的,还有小孩尖叫的声音。 见此异状,我立刻扭头问胖子:“你会盗墓,老代会捉鬼,关键鬼还被他给吓跑了,你说实话,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胖子抿了抿嘴,啧了一声就说:“你大爷的,该正经不正经,发情期了吧你。老代会不会抓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咱俩可不会抓鬼。” 我听他话里有别的意思,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边细藤蔓林搅动,似乎有东西朝我们而来。但听声音,老代就在那个方向。 胖子已经举起了冲锋枪,我忙压低了枪口:“别的,你可别把咱唯一的捉鬼师给解决了。” 胖子呸了一口:“把你的心放到膀胱里吧。”语气不善,我只得立刻闭嘴,缓缓几步,挪到了搅动藤蔓之外的位置。 果然不久之后,我已经看到一片白影在细藤蔓中出现,而那个影子却只有一米过一点而已,在它的后面紧跟着的是一片蓝色的影子,那我认识,就是穿着蓝色户外服的老代。 我大喝一声提醒了老代,但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我却不淡定了。老代在细藤蔓中飞速穿梭,气还没多喘,只听他大喊让我拦住那玩意儿。 这时候我却一时没了主见,不知该如何是好,赶忙求助于胖子。胖子手中端着枪,露出无奈的表情,表示自己没有第三只和第四只胳膊。 电光石火,几乎是转回头的瞬间,那片白色的东西就已经冲出了细藤蔓林。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法镇定。 那东西顷刻间就已经冲到了我的身上,我只觉得下腹剧痛,这不明生物一定是练过铁头功。但下意识去用手挡的时候,手上传递回来的感觉立刻便告诉我,那似乎是个活物。在细细摸了好几遍,这才完全确定,那确实是个会喘气的东西,而且有脑袋,有身子,还有不足我手腕粗细的胳膊。 我惊喜之下立刻大喊:“胖子……胖子,活的……是活的。”喊了半天,也没见死胖子回应。翻了几个身,才将自己翻过来,这时,手上依旧死抓着撞我的东西。撇眼看见胖子就站在一边,我连忙继续喊了几声。这才看见胖子捂了捂脸。 “你看看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再叫。”胖子一脸无奈,将我拽了起来。此时身上的重量也消失了不少,费了些劲借着胖子手上的力道坐起,我就看到了非常戏剧的一幕。 老代灰头土脸站在我脸面,满头的全是植物上的倒刺,他手中提溜着一个东西,细看才发现那是一个人。看着这个满脸污垢,在老代手上四仰八叉挣扎的小崽子,我顷刻间便恍然大悟。 第一七三章 荒村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人,因为某些故有的影响,甚至在有些时候会对那些没规矩的小鬼有莫名的反感,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冷血人。 老代提溜着小孩的衣服领子,这小屁孩脸上不怎么干净,半天我都没有分出男女,我心中对于鬼怪的恐惧现在全然不见,有的也只是被一个小屁孩调戏之后的恼火。 往细藤蔓林子外走的这段路,小鬼的屁股没少挨胖子的巴掌,这家伙害我们临时止步,又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最后才知道只是弄了一场乌龙。 我们三个前后脚走出藤蔓林,外面有几个没一点儿眼力见的人向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有个还怯怯的问:“这是,刚生出来的?” 才说完,就被胖子拍了一巴掌,随后便躲到了人群之中不在说话了。我们出来。人群让开位置,我瞄了一眼田原,此时状态已经好多了,看来耳姐还是要比我靠谱一些。 “活的?”七大爷捏着下巴,嘴角微微翘起,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们。 老代撒了手,将小鬼提溜到了胖子面前,胖子接了过来,又接力到了七大爷面前:“当然是活的,死的就不在这说话了,你要不收个干儿子?” 胖子打了个哈哈,但七大爷没那兴致,看都没看胖子,就招手让另外的人托起了小鬼。却不想这么一折腾,小鬼不乐意了,直接爆粗口就骂:“你个狗日的,放开爷爷我。” “吆喝,还不服气。”胖子刚想转身,就听小鬼奶声奶气的喊话,的确给他逗乐了,但送过去的却不是糖,而又是一记巴掌。 小鬼嘴里没干没净,一边哭着,一边又骂了好几句,能听出来,就是陕西当地的方言。毕竟我是生于这片黄土地,所以这地方的风土人情还是很了解。其实有时候如果你遇上一个陕西人,你感觉他在骂你,那他就真的在骂你。但是也有例外,可能这种污言秽语,在某些时候并不指向锋锐。 但小鬼的话不一样,藤蔓林里就没停,现在又热闹起来了,我略微做了统计,胖子的祖宗八代,算是一个都没落下。 没再管他们瞎扯,我的心结已经解开了,看来我们所见的炊烟确实是代表这里还有人。对于见鬼,看来只是我们草木皆兵了。但有人并不是好事,到了村里可能还会有牵扯。 我转而凑向老代,瞥了一眼就问道:“你是不是捡着面具的时候就看见这小鬼了?娘的还以为你真的会捉鬼。” 老代一边嘴角露出笑容,面具还被他扣在头上,我已基本知道来去。此事与他无关,而且还都是神神鬼鬼玄玄乎乎的,正常人能避,自然是先避开的。但他却一个劲的往上赶,所以恐怕当我第一次进了细藤蔓林子几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小鬼的踪迹,跟进去,也只捡到了小鬼落下的面具,这也正解释了面具为什么没有朽烂的痕迹。 再次找到踪迹,老代根本没考虑,这里没有其他人,林子中不是那个小鬼,那就真是鬼了,但后者显然不符合老代的世界观,所以他根本没有考虑,一意孤行进了林子这才搞定了小崽子。 转眼再看那些逗弄小鬼的人,胖子他自然是不待见的,七大爷那些人的恐吓方略似乎对小鬼崽子也不起什么作用。但小鬼还是被耳姐口袋里的棒棒糖给收买了。 小屁孩的解释含糊不清楚,但是也能大概组织起来,情况很简单,他自己的父母似乎是外出务工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他和爷爷两个人一起赶着牛车来的这里,时间记不清,按照叙述的气候变化,也因该至少三年左右。 情况很好理解,老人的儿女外出打工好几年没有音讯,老人和孩子在村里受欺负,没法过日子了,这才带着小孙子搬回了搬迁之前的阎武埵,这里虽然不方便,但是总归没人管,自己种点儿吃的,自给自足也算过的快活。但是这小鬼也是胆子大,还真是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这里是一座坟地,恐怕就不敢这么在林子里撒野了。 我们不是什么恶人,毕竟还要经过村庄,所以捎带上也没什么麻烦,便没管小鬼同没同意,就让胖子扛了起来,准备带回村子,顺便和老头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挖出点信息来。这想法不坏,但就是实施起来有点过于势利,作为旁人看,似乎还有点威胁的意思。 小鬼和胖子吵闹,胖子没少被小鬼痛骂,实在没法弄清楚这小屁孩是给谁教成这样的,一想也只有村里的老头,不免的我就已经准备好了被对方戳穿身份之后的痛骂了。 小鬼口头上如此伺候,胖子自然是不能太客气,他也有回礼,还是一连几下的巴掌。半天小鬼被打皮了,不在叫骂,反而转向了老代,找老代要起了面具。 老代没给他,虚晃了几下,又给自己扣在了脑门上,惹得被胖子扛着的小鬼又是一脸不爽,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小鬼奶声奶气对着老代说了句:“你等着。”便一个扭身,在胖子的胳膊圈里打了个转,但他没想到胖子的力气,几番费劲,一点挣脱的迹象都没有。但是真好这么一闹腾下来,胖子松了神,这给小鬼抓住了机会,根本没挣扎,张开嘴就朝着胖子的胳膊咬了下去。 虽然隔着衣服,但是小子那没个轻重,胖子哎呀一声,就松开了胳膊,但在场的众人都没当回事儿,只是在一边看热闹,还没等我与老代冲到前面,那小鬼一溜烟又钻进了细藤蔓林子。 此次我见到藤蔓林外就有很多的刺藤植物,便根本没有想要去追的意思,但是老代还是进去的,只是没等几分钟,他钻出来,却不见提溜着的小鬼。 我心叫哎呀一声呀,给这小鬼在这个时候钻了空子。马上就把矛头指向了胖子,这小子抱着胳膊,连连跺脚,将袖子退上去半尺,胳膊上那道牙印子已经发白了,深度也是让人咋舌。 胖子看着小鬼逃开的藤蔓窟窿,连连咋舌。胖子抱怨还是屁股没打开花了,这小屁孩子野惯了,就得找个人专门收拾一顿,否则以后出去正常生活都难。 我见他还这样,就叫骂了一声:“你先管好自己吧,人家父母都不管,你插得哪门子手啊。” 胖子摆手不再说话,这里小屁孩要比我们更加熟悉,所以比起他的安危,我们要先顾我们自己是否会迷路,这小子说不定现在已经走小道溜回去了。 没人提议去寻找,那我们只能继续跟随队伍朝着村庄的方向前进,其实小屁孩当时逃离的位置距离村庄已经没有多远了,我们只是又走了十多分钟,绕过了一片矮树藤蔓林,便看见了坐落在一根石柱山崖下的古老村庄。 深入腹地看到的就与高高在上看到的不同了,现在才发现不只是屋顶的瓦片布满了苔藓。就连石头堆砌的墙壁上也是如此,荒村的气氛一点没有因为来了几十号人而被改变。 河南焦作的市郊外有一座荒村,早年在驴友圈子中很有名,名字想必大部分人也知道,封门村,据传说村口有一石碑,石碑上刻着的就是封门二字,意为内无生人,封门绝户的意思。 但驴友圈并不是个什么靠谱的圈子,有一段时间,几乎大小网站传遍了封门村闹鬼的事件,后期还有电视台实地采访,我还看过,但都是为了节目效果,一惊一乍的走了一路,也没有得出个可以信服的结果。 我对那些完全不抱有信心,因为村子内那些大力被宣传的东西,所存在的细节漏洞太多了,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支撑可信度的点,其实多数甚至是全部还是为了博人眼球赚取流量罢了。 古村落没法看出格局,几乎没有任何规划,一般这类存在上千年的村庄都是这样,国内类似的还存在上百个,有绝大部分,到如今依旧住有人。 这些村落只有一条古道,古道自村落存在之前就有,慢慢的开始有人以村中的小路为中心,向两边扩散,直至几百几千代传下来,便成了现在如此混乱不堪的局面。 但是有些靠近中心的房子我们还是可以看出来一些东西,那些为数不多大概只有几户人家是有规划的,房子虽然后期改动比较大,但是石头的地基一直保存着,可以看见,整齐排列的石头地基,大概足有二三十个。 距离我们看到炊烟,恐怕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就算是一粒一粒的吃饭,现在也已经洗锅熄火了。我们在村中寻找,因为古老的村落三十多年没人,但有个老人和孩子,他们所行动的范围绝对是固定的,所以这两年来,所能造成的痕迹一定非常明显。 村中的道路并不宽,一个人站立,两手神展开就可以摸到两边的墙壁,我们竖排走在其中,压抑感优然而生。进了这条穿村古道,大概一半,前方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人多的原因,信息没法立刻传遍队伍,所以这种停顿,恐怕就是前面出了什么状况。 一个一个的追问,但传回来的只是摇头。巷子里异常拥挤,后面的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传去的消息,现在还在往我们前面挤。不明原因的我们急于想到前面去,胖子努力借助巷子两边的墙壁想要爬上去,眼看着上去了好几米,但没想忽然空中“嘭”的一声巨响,瞬间让胖子一个措手不及掉了下来。 第一七四章 惨败 那一声巨响是枪械的声音,但是按照这种声音的猛烈程度,一定不是什么制式武器。枪声的响度几乎让整个小巷子震动,这种威力,我一猜就知道,是那种山里人用来打野物的火铳,火铳装填的是黑火药,前段用铁砂堵上,随后击发,这种近乎一个世纪甚至几百年前的原始武器在近距离具有比较大的杀伤力。 我曾吃过这种土制火铳打来的兔子,但是肉里边的铁砂没处理干净,当时一口下去差点没磕掉门牙。许久,我们都没有听到第二声铳子响,这也侧面证明了我的猜想,此物装填效率几乎只能让他有三分钟每发的射击速度。 胖子没什么大碍,铳子响起的时候他被惊到,因为脚下踩的全是青苔,所以一屁股坐在了狭小巷子的青石砖上。 但并不是没有人中招,此番是有攻击性的,铳子响完,我立刻就听见前方不远处的队伍中,几个人呻吟了起来。一想就知道放黑枪的再没有别人了,我只是觉得欺负了几下他的孙子,实在没有必要杀人灭口吧? 惨叫声此起彼伏,前方朝后大喊着队医,几个人与我们早前有交集的那个队医便急忙提着背包挤了过去。 对方没有留情,火铳在三四分钟之后再次响了,同样还是前方队伍中的人中了招,没有办法,我们立刻蹲下抱紧了脑袋。 对方出杀手一点儿也不含糊,我们自然不会客气,冲锋枪的声音也在火铳响了之后同时响起,随即我就看见,前方十多米的墙头上炸起了烟尘。 在哪之前,我还看见了打响火铳的主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在冲锋枪响之前迅速消失在了墙头。我们这方的射击有些晚了,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奶奶个腿了,这孙子不懂事也就算了,老不死的也不懂事儿,见面就开枪,没把胖爷我放在眼里呀。”胖子大骂着抢过前方一人的冲锋枪,便挂着冲锋枪就想要往墙头爬。 “那老头子估计是疯掉了,你跟疯子较劲,能沾到便宜嘛,就算打的过也吃亏呀。”我连忙阻止,不是真怕胖子失利,而是因为对方很可能就在胖子刚爬上去的时候埋伏,这种近距离杀伤武器,只要位置得当,几乎可以轰掉胖子的整个脑袋。 胖子心火上来没法平复,举枪就朝着墙头来了一连串的子弹,溅起的灰尘扬的我们满头满脸。这时候周围的几个人都不爽了,接连叫骂胖子。 正当我吐掉嘴里的土,刚想伺候胖子几句,却见墙头上冒出一节黑色的棍子。一看之下,瞬间浑身起了一身的冷汗,那就是根火铳子。 见火铳上的引线还燃烧着,没管别的,直接一巴掌拍在几个还抱怨胖子的人的脸上,便大喊小心。但是引线已经烧到了头,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胖子想要举枪,但是才过一半,火铳已经响了。 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有大概三秒的时间,我眼前看到的完全和我听到的不同步。火铳没法垂直往下射击,这对我们能活下来是个至关重要的条件,火铳斜向打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墙壁立刻破损出了好些的石头碎片,但也有运气不好还没来得及蹲下的,被零散的几个铁砂击中身体,他们纷纷也是一连的惨叫。 震荡刚过,胖子的枪就已经响了,对方的火铳管子才抽回去一半,便已经被胖子的子弹招呼了一通,子弹击穿了火铳的外壳,伴随着金属撕裂声,空中还炸起了一片的火花。 火铳被子弹击飞了,墙后传来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一阵急促,此时巷子两边的围墙上又没了声音。但巷子中却是一片鬼哭狼嚎。 我身前的几个人因为并不是被铳子正面击中,所以各自也都只有头上肩膀上有些铁砂打出的坑洞,但并不是太深,只是铁砂都已经生锈了,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有发炎的危险。 对方没了火铳,我们见有将近十多分钟没有情况,便绕开众人向前挤了过去。前方事态有些严重,对方是早就埋伏好的,所以射击位置选取的很好,只是一个很小的斜度,成片的伤害,也仅仅是两次,便造成了至少十个轻重伤员。 这些人中半数基本可以自己处理,但也有几个被铁砂击破头骨的,大量的流血队医用尽了办法也没止住,伤情并不乐观,死亡也许要比现在脑子里积存铁砂痛快点。 有个人已经不行了,军医正在看的是个在地上不停打滚的人,此人我有些影响,现在却是如此的一副样子,我不忍去看他额头上的伤口,实在不敢直视。 半个小时后,三个伤势过重的人心跳消失,这些人无一不是脑门中弹,铁砂还留在脑门中,死的时候是极为痛苦的,那个我有点影响的一直挣扎到了最后,直到赶上来的耳姐实在看不下去,还是让队医注射了大量的安定剂。当时的那种计量无异于是安乐死,但对于他,别无他法了。至少最后的弥留之际,不会太痛苦。 队伍的剩余有生力量做着防御,我们没法立刻出巷子,三分之一都是伤员,才进门而已,我们就遭受到了如此重大的打击,最关键的还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对于这支队伍,我是没有任何感情在里边的,但是也都朝夕相处一周有余了,所以,对于那个疯子一般的老不死,我的心中已起了杀心。 伤员一一处理完了,三个人的尸体被人用他们的睡袋包裹了起来,血液浸湿了睡袋,整个狭小的巷子中充满的全是血腥味,和直压肩膀的窒息感。 “还有没受伤的没,来几个,跟我去干了那个老不死的。”胖子义愤填膺,这么一会功夫,身上的五个弹夹已经全被他压满。一边的老代也捡起了死掉三个人的冲锋枪。 “先出去再说,还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别的本事,再中招,我们就得滚蛋了。”七叔从其中一个死者的睡袋旁站了起来。 胖子冷哼了一声:“正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我们更应该直接出手,如果晚了。”胖子看了一眼前方还有好一段的巷子:“晚了,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七叔没理会胖子,一边已经招呼人去抬尸体,另外的人则保持队形和防御的阵势。此番,已经有了想要出巷子的意思。 胖子还不服气,我见情况焦灼,便拽了拽胖子,小声说:“现在就别义气了,那个老不死的半会没见人了,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咱们还得先安全出去,现在去追,很容易被算计的呀。” 老代一直没发言,现在看情况有些危险,才说:“怎么着了,五年没对着人开枪,对面激你几下,你就受不了了?” 胖子确实是一时情绪失控,我们队伍中的人被打死打伤只占一半,另外一半则是对方单枪匹马,还用的上个世纪初打鸟儿都容易炸膛的武器,胖子这种性格,心里根本没法过去。 我捏着胖子的肩膀,猛摇了好几下,才听见他使劲咬了咬牙,一扭头带着队伍朝着巷子的出口走去。 七叔算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是领队,项目整个的进程都由他负责,这种人又不是黑心老板。自己的队伍有了减员,想必也不会太好受,但是他不能有任何松弛或者意志不坚定的表现,一旦有,队伍就散了,至少是绝对信任他的那一部分。 胖子走到了队伍的前方,七叔没有表态,环视了一圈四周,所有人也都明白胖子妥协了,便照着七叔的安排跟在了胖子身后。 耳姐一脸严肃的朝我走了过来,没说别的,将拉着田原的手递给了我:“给你个任务,照顾好她,受一点儿伤,就拿你试问。” 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耳姐就已经将田原的手转交给了我,自己则疾步追上了七叔,似乎是去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去了。 我心叫命苦啊,曾几何时,我还是那个被保护的人,现在倒是反过来了。田原紧握着拳头,眼睛根本没敢往地上和墙上的鲜血处看,就一直盯着我的脸。深感责任重大,我也不敢作为队伍的尾巴,所以赶忙拉着田原往老代与胖子那边赶。 这些当时在山梁上胖子口口声声说的好手,果然一点儿都不靠谱,没一个在关键时候起点作用的,对方拿着火器都顶上我们脑门了,他们才后知后觉,但这个时候去推卸谁,确实有些不合时宜,我们对此地没有任何芥蒂,一开始的判断就是错的,本以为小崽子所讲山中住着的会是一个活的艰难的老头,哪成想会是这么一个具有危险性的疯子。我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若是我们再次面对他,对方一定会被消灭掉。 距离巷子的末尾还有近五十米,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一个问题,巷子如同一个翁城,两边没有任何的开口,就连狗洞也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慢慢集聚。对此我已猜出一二,这村子,或者准确一点的说,至少这个巷子就不是为了住人生活所建造的。 第一七五章 谜底1 这种感觉在我们初入古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但是中原地区的有些古城我也去过,确实有这样类似的巷子,在巷子的两边根本没有居民进出的门户,所以当时只是细微的感觉,便立刻被我排除掉了。 但是现在看起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了,两边竖立起来的高墙,似乎并不是如同我所见的那些古城内巷墙的功能。 古代攻城战,在敌方攻破城门之后,守城军如果还有有生力量,那大部分则会转入城内,进行分散范围的巷战。当然把敌人引入的巷子也是他们想要让对方进去的。这些特殊的巷道早在战前就已经被工匠改造,对外的门户要么封死,要么紧紧关闭,巷子的墙壁内,则会安排弓弩手,瓮中捉鳖,这是兵法中被用烂了的,但恰恰就是这种烂招,却总能对敌人造成比较惨的伤害。 巷道的末端是一座比较高大的建筑,建筑似乎是祠堂之类祭祀用的地方,建筑的格式有些明清的风格,屋顶有角兽,屋檐梁柱上也都是上好工艺的雕刻。 祠堂立在山崖的下方,后面还有去往别处的路,我们出口的侧面还有几个小道,此时才发现,那些似乎才是用于行人的道路。 我们一出来,老庄便已经早早的拿出了罗盘,我凑过去瞥了一眼,罗盘指针正对着巷子,没有任何一点偏差。老庄抬头望了望悠长笔直的巷道,这才一拍大腿,脸上也是一脸的痛苦之色。 “没事儿吧。有什么问题,您直说。”我见此状况,知道老庄必定是看出了点什么,赶忙询问前因后果。 老庄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的拍着脑袋,嘴里还喃喃道:“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我实在搞不明白,想问,但害怕他还是这个样子。还没想出对策,一脸黑线的胖子已经到了跟前。老庄的自语,他是听见了,又看我一脸的难色,便开口问道:“你知道情况就直说吧,别藏着噎着了。” “这个村子,不,是整个一块地方,本应该是陪葬坑的位置。但是为什么守林军要驻扎在这里,不合常理呀。” 老庄一连摇头,说完,并没有再与我们说明事态原由与话中的意思,胖子当然想搞明白,便一把拽住了老庄,随后我们几个人一同到了祠堂边上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多数人作为安保,以防那个疯子再来,其他的人则都去照顾伤员了,我们的异动并没有人注意到,胖子瞥了一眼祠堂里忙碌的众人,这才扭回头直接质问道:“庄老头,帐篷里耽搁了,现在你得给我说清楚了,你的那些话,和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老庄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前几天夜闯他帐篷那次是误会,但是老庄却摆了摆手,一把推开了胖子拽着他的胳膊。 “哎,不是时候啊,谁知道那个疯子会搞出这么一出来。”老庄一连摇头,胖子不依不饶,让他要说就一口气说完。 得知了情况,我才发觉这件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事情的原由还得从“影子”内部的体系说起,但在此之前,可以知道的是,老庄已经倒戈别处,而他的另外一个雇主便就是吕川。 现在我算是完全明白老哥如此行为所想要达成的目的,“影子”确实交给过他一样东西,其实并不算是实质性的物品,而是一份报告。 报告本身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同报告一起的还有一份名单,名单内的上百个人都是“影子”近些年来在全国各地大力寻找的人,但为什么要找他们,老庄自己也不清楚,能大概猜到,这些人不管是对于老哥还是“影子”都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很多年前,在名单上的两个人露出了些许的马脚,但是这两个人却在上个世纪末神秘消失,“影子”内部一直有一股力量着手调查这些事情,直到许多年后,他们也没有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的线索。那两个名单上的人并没有进展,但是他们却发现还有另外的人在调查这两个人,那个人就是当年才二十岁出头的吕川,那次也是吕川与影子的第一次交涉。 因为在调查吕川之后发觉此人的身份完全空白,所以调查者将吕川以欺骗的方式引诱到了“影子”的内部。几乎没有费什么工夫,“影子”便得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那两个神秘失踪的人,也就是吕川和“影子”都在寻找的人竟然是吕川的父母, 也就是这一点信息,是我没法接受的,我开始有些理解老哥的想法了,但是一瞬间却又没了方向。我们的父母在我这里没有任何记忆,我出生于一九九五年的春天,而他们两个人却死在一九九五年的秋冬之替。至于死因,我只知道是车祸,连尸体都没找到,对于这些信息,几乎没有在任何地方听到过详细的,我能知道这些,也只是因为几个亲戚喝酒,随口谈到了而已。 我们的父母在一九九五年出了车祸,所以本应该作为“影子”切入点的他们神秘失踪,但“影子”一直没有放弃,在众多队伍中还结余出一只作为调查我的父母去向的小组,但是近乎十多年,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直到八年前,也就是老哥同我一般大的时候,他也开始调查起了我们父母的去向,其想法我不得而知,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车祸这种说法确实有点荒谬。 而就是在他调查的这段时间里,因为当时他还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所以有了我们父母两个人的名字出现之后,便立刻引起了当地暗线的关注,之后的便是老哥被引入了“影子”的计划之中。 在之后的时间中,老哥与“影子”达成了共同合作的协议,他们前往各地去寻找线索,在各种各样的迷雾中,他们找到了很多关键的东西,同时期也在四川成都的某个地方找到了一个名叫刘全有的残疾人,此人身上所发生的故事便是整个篇幅一开始就讲的那件事。 刘全有,双腿残疾,其原因就是那场车祸,他对此事一直念念不忘,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但是每次想起来,还是不能放下。 那两具失踪的尸体,当时就已经在刘全有的帮助下,证明就是我们的父母,而他俩人的尸体到底去了何处,便没人知道。 之后的好多年里,他们逐一调查,也就是在这些年中,老哥的性格发生了及其复杂的变化,但当时的我对此没有任何的影响。 近乎六年的努力,并没有换来什么有用的结果。不管是老哥还是“影子”便已经开始觉得是否是方法用错了,也就是那段时间,那张有上百人的名单第一次被“影子”以线索的名义拿了出来。 老哥在名单中发现了父母的名字,我想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对于“影子”的信任开始破碎。如果作为我的心性,揭穿对方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老哥没有,作为对方的工具,他也把对方这个化名“影子”的集团当成了工具。 名单对于老哥的帮助非常大,他到最后也不知道名单上为何会出现自己父母的名字,但是出现总该是有规律的,所以调查自己父母身世背景成了当时他的唯一一件工作。 但结果并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家谱,还是其他所有可以证明身份的记录上,都没有父母两个人的任何信息。家族体系上扑了个空,老哥转而将方向放在了户籍档案中。 但得到的结果同样让他费解,老哥疏通了当地的公安部门,终于得以查看了当地的档案,但是,在繁杂的档案库中,却依旧没有父母的任何信息,最后他只得知,十多年前老档案房失过火,过火面积不大,烧毁了十余份户籍档案,因为没有备份,所以此事便一直当做历史遗留问题被搁置在一边。 这些没有任何结果的调查很挫老哥的锐气,也算是他自己的意志力坚强些,否则没人会在六年无果之后还去做濒死的最后尝试。 老哥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会同出现在一份名单中,至少身份和所经历的事件会一样,虽然去寻找多半也是同样的结果,但他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调查了名单上的其中一个人。 这个人叫刘宝山,在此人身上,老哥意外的获得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尽管刘宝山在老哥调查的时间段已经去世了。此人的经历过往很清白,是个农村来的工人,早在调查他之前的前几年,因为工地事故,死在了建筑工地上。 线索不是这个人本身,而是他所来的地方。刘宝山的老家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当然这些是后来才知道的。当初的老哥只是调查到了搬迁到山外面的那个新村而已。 只是单个人的信息当然不奇怪,但是逐个将名单上的人一一排查之后的全部信息才是最关键的,调查能如此顺利,当然也是有"影子"的帮助。 第一七六章 谜底2 名单上共计一百七十于人,但其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他们的祖籍全部都是这个叫阎武埵的地方。这是后来对这三分之一的人调查后才得知的。 那时候已经可以说这三分之一的人与刘宝山都是一个群体,至少在他们一起离开山村之前是。之前提到过,阎武埵村落搬迁之后,有大量的外出务工人员,而这三分之一的人便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老哥在发现这些特殊点之后,立刻去了阎武埵搬迁之后的村庄,村庄里大部分确实都是阎武埵原来的村民,但是名单上的人在这里却一个都没有。 因为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又耽搁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即使已经是这样了,队伍所做的事情依旧没有进展,也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可以说对于搬迁后村落的调查完全是浪费时间。 名单上这三分之一原本为阎武埵村的人除过刘宝山其他的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老哥在做完全村调查后惊奇的发现,这部分人自离开村落之后便再没有回来过,近几年中,也有零零散散出去之后没了音讯的。 在调查的同一时间段,老哥遇到了当地搞考古研究的研究所队员,并且得知不久后会对阎武埵进行考察,所以老哥临时决定想办法一同进去,看看是否将调查的重点放在阎武埵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后面的事情就很明了了,老哥要求“影子”协助他进入这支考察阎武埵村的考古队伍,但考古队伍出了意外,他险些也回不来。 到了这里事情的发展我已经基本知晓了全部,消沉了一段时间的老哥在某一天突然清醒,他与组织交换了一些从阎武埵带出来的信息,而对方的交换物便就是那份名单。 老庄所讲,再后来的事情他便不再清楚了,只是暗中猜测,老哥其后所做的事情与“影子”一样,同样是在寻找名单上的人,而他似乎是要比“影子”更加有效率。 在近两年中,老哥还暗中通过各种手段收买了“影子”中大量的成员,老庄就是其中一个,很多“影子”高层的决策,都是以老庄收集来的信息反面推测出来的。 老庄并不知道他是否确实寻找到了大部分名单上的人,但老庄通过“影子”所有的行为判断,至少“影子”是这么认为的。 从得到这份名单开始,“影子”的主力便致力于寻找名单上的所有人,他们至今没有任何进展,并不是因为他们蠢,而是总有人先于他们一步将他们所锁定的人变成尸体。 在老庄得到的某些“影子”内部的报告上,影子认为像老哥这么一个人可能会从某种意义上帮助他们,所以从老哥拿走名单之后,“影子”、老哥、与名单上的人这三个体系便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势,但这只是“影子”单方面的看法,确实就在雪山那次,他们搬起来的石头狠狠的砸到了自己的脚,老哥完全潜入到了地下,那些他们认为老哥找到的人也完全再无任何踪迹,甚至是想要让他们变成尸体的可能性都没有。 在老哥失踪之后,“影子”的主要行动便全部放在了对于老哥行为和踪迹的研究上,因为做其他事情已经没有任何价值,那些名单上的人也极有可能已经被老哥藏了起来,或者说老哥本身已经站到了敌人的队伍中。 老庄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全部透露了出来,半天说完,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这回回去,浑水我是不打算在淌了。” “你就不怕被报复?”胖子瞥了一眼还在忙碌的众人。 老庄咧了咧嘴:“我是作为应急预案才会出现在现在的这支队伍中的,上次有信息留给过你,但是可惜你没看见呐,所以现在才会有我来通知你。” “什么时候。”我有些惊讶,老庄没有回胖子的话,却转向我说道,我不理解,就问了出来。 老庄啧了一声:“你们去过墨脱吧。” 才只是稍微回想了一下,我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是那只手机,现在知道这些心中只剩下后悔,当初为什么就没立马查看呢? “他在哪?”没等老庄歇一会,我立刻询问起了我那个倒霉哥哥的下落。 “原本的计划他会在这座墓里面等你,但是现在看来这地方并没有那么简单,你还得自己去找找。”老庄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罗盘。 经过这些凌乱繁杂的信息,我知道了这些日子所经历事件的最关键的一个点,那就是我为何而来。原本这似乎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现在却牵扯到了我的父母,我没法绕过去。 老哥的目的在这些事情明了之后,也清楚了许多,他很简单,我们的父母在出事的哪一年他七岁,是已经可以理解一些事情的年龄,为何会到二十多岁去调查自己的父母,可能也是当时经历的原因,这我没法知道。 父母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去往藏区的山路上,有一只特殊的队伍袭击了他们的车,那群人没有放过车上的所有人,大巴滚落下了山崖,只有司机捡回了一条命,但到了最后就连父母的尸体也没有找到。 我不清楚当时的那些人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有些很明了的事情直接指向了他们的身份,按照那个司机的描述,他们似乎与我们在船上见到的那些是一个体系,但是以前的一些致命失误告诉我,就算是这样,我也得把他们分开来看。 发觉在父母生平上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他便转手开始搜寻名单上另外的人,他们同处于同一份名单,而且其中巧合部分众多,不得不让人怀疑。 在胖子的纠缠之下,老庄终于说出了令他顾虑的事情,老庄作为被收买的人,他的主要工作便是传递所有可以从“影子”得到的信息,他与老哥没有直接联系,他只是传递信息和接收一些对方传递回来的任务。 所以对于此地是个什么地方,老庄并不清楚,按照他早先所看到的,这里确实是一座极其具有规模的商朝古墓。这个村落作为千年前的守陵军存在并不特殊,这类村庄很多,只是他们的目的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消亡了而已。 但是现在进到这陵寝范围内之后,老庄便看出了一些问题。村庄的位置在原本的陪葬坑之中,而除过陵区外的三殿六门就再没有任何的陵墓设施,这不符合常理,似乎陵墓只是个幌子,让人认为这是陵墓才是修建者真实的目的。 我们回到了已经搭建好的零时营地区,三具尸体用睡袋包裹着被放进了单独的一个帐篷,出师未捷,这并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 我们回来七叔已经和几个人商量好,第一件事情便要先捉到那个疯子,如果不先解决他,我们接下来的进展会非常危险,他始终会是个隐患。 但是队伍近乎三分之一都失去了战斗能力,所以可以去抓他的人并不多,那些所谓身手好的人只能有一部分去,而我们这个三人的外来团体似乎也不受照顾,只是老代胖子也就算了,我还别编入了小组中,这不免的让我觉得七大爷是在故意刁难。 但胖子后来的提醒却让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老疯子有武器,那种武器没有长时间的用运是不可能有击发效率的,所以老疯子不一定疯,他攻击我们可能就是主动为之。 我们前往会遇到一些麻烦,但也同时甩开了大部分碍事的人,庄胖子所说,老哥就在此地的深处等待,我不知道他此次的目的是什么,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次我一定得弄个清楚,不想再晚到一步扑个空,这样的日子,就此结束是最好的结局。 胖子老代还有我,我们三个人不能分开,这支队伍不明不白,随便是谁归入他们,都可能是狼入虎口,这里自然是也包括胖子的。但我们三个人又不能白给他们探路,所以三五个苦力还是要带的。 村落的结构在进村之前看到的并不复杂,但是有了被袭击的经历,我们知道了那一条路是诱敌深入的陷阱,所以进了村内,便开始更加的小心提防了起来。 尽管我觉得七大爷的人并没有多厉害,但看个人素质,确实不是拿来当炮灰的,至少要比我靠谱一些,村内的结构同所有的古村一样,非常的乱。 这里似乎已经避世几千年了,我看不到生活过的痕迹,墙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屋内也一样,但多数还是看不到内部。 只是建筑上的青苔与腐蚀痕迹比较重,房屋多是石头墙体,木质梁柱。这地方常年缺少雨水,本是不应该担心木头朽烂掉的,但是我能看到木材都有火漆包裹,这就是为了防止湿气才有的工序。 看见我纳闷,胖子一指头顶,我才恍然大悟,此村背靠着一块巨大的柱形石山。山体的方位很有讲究,所以不管是早中晚哪个时间段,太阳永远不会照射到这个地方,青苔滋生,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第一七七章 异常 说起此地的地貌特征,确实无比的奇怪,此处不像是张家界,山体的石柱并非常年风化所致,这里不知在何年何月之前发生过一次地质坍塌。地面上一些深入地下的岩石结构完好无损,但是其中的泥沙杂质却全部落入坑底,又因为常年地下河或者地表水分的流失,致此才成了如此壮丽的奇观。 “摩崖石刻临近的几个地方也不少呀,几十公里外还有个地方,听说丘处机曾经在哪儿修炼过。”我使劲靠边想看看这块山壁上到底有什么,但是屋檐伸出去一米好几,只能看到一点点山崖上的崖柏。 “人家刻字的都是名山大川,谁闲的没事儿跑到这穷山恶水里转悠。”胖子扔下一句,便一脚踹开了我们身旁民房的木门。 木门很老旧,上面木雕花一大片,现在已经基本腐烂了,原本窗户是糊纸避寒的,现在看来也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絮状物。 我们出来一共六个人,除过我们三个,还有另外的三个彪形大汉,那中折叠冲锋枪拿在手里,跟个小屁孩的玩具似的。 这类人我敢肯定,必然不是同胖子一样的背景,至少他们身上的纹身,就可能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了。暗想有关部门再需要打手,这种人也是不会主动去往窝里揽的。 门板直接给胖子踹开,这里没有多大的灰尘,空气潮湿的要命,门板的结合处也是黏腻腻的不知沾着什么东西。 进屋一看就知道,屋内的结构非常老旧,这种老旧根本不是几十年的荒废可以体现出来的。不只是屋内,早在我们进村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里的建筑并不是甘陕的样式,屋檐长长的伸出去,石制的山墙,木质的面板,这种建筑是西南地区才有的样式,但细看就知道,却也与西南地区民房建筑还有些出入。 屋内空荡荡的,中堂进去后墙上没有挂什么东西,本应该放置贡桌的位置也是空无一物,中堂两边还有去路,两边是木质的隔断,隔断有门,但空荡荡的门框中却没有镶嵌任何一扇门。 屋内非常的阴冷,出乎意料的是我们没有看见从屋顶垂落下来的蜘蛛网,这很奇怪,此地就算是石头岩壁的夹缝中也会有大量的蛛网,但这个被荒废了三十年的老宅荒屋中确没有。 我们没做停留,径直走向了一扇门,这时候才发现,门框中不但没有门,就连地上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地上凹凸不平的铺着石块,缝隙里也看不见多少杂物。 搜过两面的侧房之后,胖子捏着下巴就说:“奶奶的,这家人也太抠了点儿吧,要不是房子搬不了,都能把房子给搬出去了。” 搜过内房,给我们唯一的感觉便是空荡,完全没有任何东西,这种房屋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地上还是不规整的石头铺设而成,屋顶上没有挑梁,或许是拆了,如果还有人住的时候依旧是这样,那屋外下大雨,屋内便一定下的就是小雨。 胖子自打无趣,嘴里没干没净的就往屋外走,我看他一脸落空的样子心中便起了疑,这家伙不对劲呀,转念一想,我就哎呀一声,难不成这家伙又惦记起人家家里的老物件了? “你别想了,人家在这里祖祖辈辈生活了几千年,东西也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对咱们来看没什么,对人家那都是记忆,能不全搬出去嘛。”我说完,便跟随着胖子走出房间。 回到了狭窄的巷道,胖子依旧没有死心,他歪头撇嘴便说:“你瞧好了,有吝啬鬼,那就有马大哈,你也说了,断断续续传承了几千年,我就算能拆个桌子腿下来也不亏呀。”胖子一抹嘴,又顶上了一扇木门。 巷道弯弯曲曲,没有一点直线,这里的道路我算是清楚了,除过那条害我们中招的路之外,其他的就没一条能一头看到尾的。 古村很有特点,就是颜色稍微有些绿,晚上的灯开错了颜色,还会认为这里是阴曹地府,但是只要放在山外的任何一地方,稍作装修,那都是可以赚大钱的,只是这地方险峻,路又没法走,驴友都不愿意来,所以我这种占为己有发财的想法还是很快就落空了。 胖子害怕这种吝啬会传染邻居,间隔了好几家才找到一扇同样规格的木门,要说也奇怪,此处不管是木门还是窗户,它们似乎都是统一规格建造的,并不像那些由少变多的古村落慢慢积累,似乎一开始建造便是奔着统一规格的标准去的, 门照旧被一脚踹开,这屋子没前一个运气号,屋顶已经塌方了。头顶一个大窟窿透进来白色的光线,这房子依旧没有顶隔,我才觉得纳闷,却又看见了与第一个同样规格的房间。 屋内的格局简直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要说不同,那就只有地上不规则的石头地板不同罢了。我们经历的不少,而且时间并不遥远,所以这种异样的感觉立刻就被我们察觉到了,这里恐怕有点儿问题。 胖子转了一圈,发财的想法没了不少,他一招手,指着一边房间隔断的顶端便对着老代说:“代老板,劳驾了,上去看看。” 老代没抱怨,一脚踩着门框就爬上了木质隔断的顶端,这种木质隔断做的非常粗糙。此处指的并不是做工,而是高度。 农村的老房子户型不多,早年时间里大多都是一个大通间,进门就是神位,这里放在封建社会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拜祭的谁,那各家就不一样了。 战乱时是那样,但只要老百姓一吃饱,便就逐渐就会对生活质量有了要求。旧社会没有分家的说法,最多就是撇下老人不管。但礼义廉耻孝最大的年代,这种事情没人敢干,所以赡养老人必不可少。但老人和年轻一代确实没法共在一个屋檐下,特别是儿子娶妻生子之后,诸多的不方便。 到了此一步,又不能在盖一间房子,所以只能在一间房中做隔断,中堂自然不能少,那是神仙先人的地方,也有说法是正对着门的房间不能住人,反正不管何种原因,中堂加左右侧屋这种结构便开始在民间大量流传,致使随便在某个村里进一户人家,便可知道全村房屋的户型。 左为尊右为辅,这种观念不管是墓地还是民宅都是如此,不管左边房间破旧,家里的长辈便必须得住在左边。就算房间破漏也不能搬往别处。 房中分为三间屋子,屋子由隔断隔离,隔断并不需要一直连接屋顶,但是左右侧屋必定会做吊顶处理,这是居住舒适的问题,也有例外,但那样住着绝不会太舒服。 老代几个飞身挪了几步,他知道胖子想要让他看的东西,等老代下来,这才听他说:“瓦片规格很整齐,上面也很干净,连后期施工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胖子蹭了蹭下巴,一扭头又径直走向了后墙的位置:“你们说这种屋顶要是主人的习惯问题,那家里总该是有点家具,就算搬走了也得有点常年摆放留下的痕迹吧?” 胖子说着话,我们几个人已经开始在墙角墙根的位置找起了放置物品所造成的轮廓。按理来说好几千年,就算是内饰物件不停的换位置,那墙根底下和墙头上也是两种颜色,但是异常的是这里偌大的三个房间,却没有任何有人生活的痕迹。 那些东西并不是多久没人居住就会自己消失的,要么这几个房屋的主人都不忌讳躺在地上,要么便只有另外一种结果。 只有一种情况下,这间房才会是现在的状态,那就是自打房屋建造好之后,这里就再没有人进来过,本身房子的建造就是为了空着所用的。 我才提出这个结论,老代与胖子,就连同我们来的几个人都返回去看了木门的合页处,其他地方没法完全得出结论,但是木门的合页是不会骗人的。 门这种东西,只要是安装上,那至少每天也会有两次以上的使用频率。木门下方会有专门用石头雕凿的门墩,上面则与门框开有的孔洞响结合,所以常年使用磨损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民富国强,农村家家都是别墅,门自然也是防盗门,但是要知道在十年前,农村还都是土坯房,我还记得那种老房子的红漆木门的合页构建会用铁皮包裹,以用来延长门板使用的寿命。 这里的门并不是我们推开的,胖子比较暴力,一脚之下,门板的上下构件便直接断了开来,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研究,将其捡起,我们就立刻看见那根粗短的门轴竟然还是有棱有角的。 这种棱角不是磨损出来的,但也绝对不是工匠手法拙劣,因为从门板上的雕花我们便可以看到,做工非常的精细,虽不知道其中的功底,至少以工匠心里的骄傲感便不会让他放下任何一个细节。 “四棱角的车轱辘没见过,现在好了,四棱角的门轴算是看见了。”胖子拿过已经断了的门轴,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第一七八章 崖壁 木门的断轴还处于未使用的状态,这并不是工匠的疏忽,一些细枝末节的感觉已经开始在我的心中慢慢浮现出来。 门板上的雕工和制作工艺都非常的细致,但到了门轴却完全是潦草完事,别说为了防止磨损而包裹在门轴上的铁皮了,就连基本的圆柱都没有再做细致的加工。 这些门不经踩,胖子一连挨家挨户踹断了十几扇门板,无一例外门轴都是草草了事,只是做了能将门板固定进门框中的处理。 “这些房子是不是压根就没有住过人?”我一一查看了所有的细节,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一结论。 “详细说说。”老代摆了摆手,便让我做详细的解释。 其实很多的细节在我们进村之前便已经浮出了水面,我们可能被有意的一些信息给误导进了对方的圈套,而我想到最关键的那个问题便是,此地根本不是什么阎武埵,或者说这里至少不是搬迁前的那个阎武埵。 在一开始我们得到的资料可能就是对方有意设计的,这是一个障眼法。偷梁换柱的障眼法,对方一直让我们查的是真正的阎武埵,我们所见到的资料并不是假的,但也并不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会认为这个村落是假的,其实非常容易判别,村落的建造很有随机性,这种随机性主动去营造是没法做到的。如果强行去做,那工作量一定会非常大。 此处的建筑规格,与内部构造完全一致,这是为了省时省力,门窗统一规格建造,他们并不需要有实际的使用功能,只要在外面看着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就行,所以门轴处与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便可以随便应付,这样不仅达成了以假乱真的效果,还减少了工匠重复劳动的工作量。 只是我们实在不明白这些是为了什么,从最开始的皇陵,到现在又变了说法,似乎建造者一直在误导我们。但转念一想就知道,这几千年前的东西自然不是为了我们才有的设置,可能意图并不指向我们。 “这么说也有道理,怪不得资料上一天就能进村,我们却走了六天,咱们走岔道了?”几个壮汉其中的一个哗然恍然大悟。 “岔道是不可能走,嘶……你这倒霉哥哥的葫芦里倒地卖的什么药?”胖子自己思考了一会,虽然已经有很多的线索了,但这些断断续续的线条却终究连不成一根完整的丝线。 “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此时我又有些迷茫了,是否寻找更多人的协助,还是继续单枪匹马的干,这是个非常困难的选择。 胖子一脚踢开脚下挡路的门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咱们还得先找找那个老疯子,既然是假村子,那小鬼说的就是假话,得抓住那爷俩,咱们才能决定下一步。” 被胖子一提醒,我这才想起了那个从胖子手中逃跑掉的小鬼,当时那小崽子说话的口气现在一想确实奇怪,不过十几岁出头,还在山里生活了两年,不管是逻辑还是口吻,都不像是他能有的,看来我们当时还是太疏忽了一些。 胖子说起来就有些懊恼,小崽子当时就应该用绳子捆住,那老疯子突然袭击,可能就是小崽子传递过去的消息,否则如何能提前那么早在巷子里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路如我们所想的,弯弯曲曲非常难走,但是房屋的结构却照旧的一致,这很难从外表上看出来,但门一踹开,看到内部空荡荡的石头地板,便已经明白了。 巷道照旧只有一条,结构很乱,也有岔道,但是没走几步就没有去向了。老疯子袭击我们的位置在主干道两侧,那些地方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去路,可能修造有暗道,这些道路都是早先设计好的,就是为了随时可以安全逃离。 走到中段,我们头顶的山崖几乎遮盖了全部的天空,这小巷子中的天空并不多,此时已然看不到天空了,光亮也只能从侧方照射进来。 巷道里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我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头顶,这白色的绝壁山岩壮观无比,华山险道放到这里也不过如此。 但异常的东西还是很快就出现了,崖壁发白并不突兀,其上有裂缝的地方还遍布着数株崖柏,有的几乎将整个树干伸向了空中。 但那些崖柏生长的位置,却并不随即,我看到有好几株几乎是水平生长,而在崖柏根茎缠绕的地方却是一团漆黑,似乎崖柏生长在崖壁外露的山洞上。 我一直注意着头顶,还几次被地上不规则的地砖绊倒,地砖很干净,但上面毛糙不平,不像常年走人的。胖子见我这样,便随口骂道:“喝了几杯呀,道儿都不会走了。” 我眼神不太好,特别是观察山崖这种大片的白色岩石,根本没法聚焦,再加上光线黑暗,那些崖柏生长的地方根本没法看清楚。 胖子急着去捉老疯子,没空搭理我,但还是在我强行要求下,去看了山崖绝壁。但等他定眼瞧了半天,却也是摇头不知那些地方是什么。 胖子这次一反常态,虽没看清楚具体。自己却也没有爆粗口,他已经对那几个地方起了疑心。只是距离实在太远,肉眼没法观察。 我俩的异常动作,引得其他众人也纷纷探头。队伍中的其中一个人望了一会,便莫名的举起了胳膊。没等我们问,他便已经在腰间掏出了一只圆筒。 这东西我定眼一瞧,发现是望远镜,但细看之后就知道不是,那是一种可以随时组装拆卸的武器瞄具。不用想就知道是折叠冲锋枪上的,因为这里空间狭小,高倍的瞄具用处不大,还占地方,所以进了巷子便被他给拆下了。 拿着高倍瞄具的人往山崖上望了一会,我见他脸色有变,脸皮还抽搐了几下,正要开口要来望远镜也一看个究竟的时候,他全身从脑袋开始,就是一个颤动。 随后此人便全身瘫软坐倒在了地上,我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摔倒了才急忙去扶。这人全身已经酥软了,虽是个肌肉大个,但是一摸胳膊,都没有一点力气,身上同时还如抽筋一般不停还在颤抖。 胖子撇了一眼此人,又看了看山崖,不知什么情况,便招呼一旁的人说:“这兄弟癫痫犯了?什么法子能治癫痫来着?” 不知何故,胖子同调侃的话没人作答。随后几个人马上给摔倒在地的人顺气,揉搓肌肉。等他过了大喘气的阶段,这才有人轻声问他:“怎么了。” 摔倒颤抖的人并没有缓解多少,身体隔上几秒还是忽的一抽,这种状态确实很像癫痫,但是看这人只是面部发青,并没有吐白沫子,确实不像那种突然的疾病。 一人扶着他,另外一个则不停顺气,递过去水壶,他也摇头不喝。等了半晌,我们几个焦急不堪,他嘴里才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鬼啊,上面有鬼,那个小鬼就在上面。”此话语言含糊不清,半天才从嘴里喊出这么一句。 胖子扭头又望了望崖壁,啧了一声便说:“鬼?什么鬼,你他娘的做梦抽什么风。” “真的,就是村口那个小崽子。上面有个山洞,他手里拿着面具,还朝这边笑。”没说两句,这人几乎已经歇斯底里了,发出的声音也不像是人声。 胖子纳闷,我也奇怪,我的第一反应便看向了老代,因为那张面具似乎是他一直拿着的,只是一看他,却没见着老代手中有其他东西,我已经不记得他何时将面具丢掉的了。 我并不相信,但是看这个人的言辞,确实不像假的。本想拿起那支高倍瞄具也看个清楚,转眼,胖子已夺走,对准了崖壁。 我转而向着其他两个带有同样制式装备的人投去了诉求的目光,但他俩像我摊摊手,似乎没有带那东西,我只能看着观察岩壁的胖子等他看完做解释。 高倍瞄具在崖壁上扫了好几遍,被吓摊倒的人已经岔气了,不知道他到底恐惧的是什么,其实我当时还觉得,就算他所说是真的,那对方也一时半会弄不死你,更何况我们几个大老爷们都在。胖子这还是个能捏死鬼的主儿,怕?根本没那个必要。 还没等我想通,我的手腕就是一紧。打眼一看,是被胖子给捏住了。这家伙手上没轻重,才几秒,我已经看到了蔓延出来的白印。 硬生生甩来,他才拿下了临时充当望远镜的高倍瞄具。此时胖子已经是一头的汗珠,这里并不炎热,还有些冷,我见此,扭头看了一眼崖壁,心里也没了底儿。 “怎……怎么了。”开口,我差点也没接上气,胖子半天没说话,我的预感并不怎么好。 我问完,胖子依旧没做解释,只是将望远镜递给了我,手则指向了崖壁上最大的一株崖柏,挥了挥,让我自己去看。 我接过望远镜,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戴面具的小鬼对我招手的景象,随即就将望远镜的方位转向了山壁上的崖柏。这支瞄具作为望远镜没有一点问题,似乎并不适合作为冲锋枪的配件。通过此物我看到的东西非常清晰,只是稍微调了调,山壁崖柏之后的景象,便全然显现在了我的眼中。 第一七九章 溜之大吉 这种表面大片花白的岩石很常见,几乎只要是有裸露的绝壁险崖,必定会有同样的几片区域,这与岩石成分和风化效果都有关系。 崖柏的生长条件同胡杨类似,都是极端环境,胡杨至少扎根在地上,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日子可以淋雨。但崖柏却不同,它们多是因为强风暴雨,种子才被带到山崖之上,运气好的落在山崖的缝隙中,这里本身没有它们可以扎根的土壤,常年的风吹雨刷带来的泥沙慢慢聚集,才会有一点堆积,这些崖柏便因此才得以有了地方落脚。 那一株最大的崖柏在山壁的侧方,崖柏的身后很清楚,是个非常巨大的洞穴,因为瞄具没法计算比例,我只能大概估计出那个洞穴有五六米左右。 最初的注意力只是停留在洞穴上,因为洞穴非常规则,四方四正完全就是人工开凿的。有了先人的前车之鉴再加上胖子的奇怪神色,我已准备好看到洞穴出口或坐或站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鬼,但结果是并没有。 洞口处没有任何的东西,就连一个可以错误判断成小鬼影子的东西都没有。洞穴内又非常黑,不知道多深。我没再往别处看,才刚想着拿下望远镜大骂一通这两个神经病,却不想就在我要动手的那一瞬间,我看见洞口的崖柏枝条晃动了两下,因为有暗绿色的枝条作为背景,所以那一小块白色非常清晰。 随后我僵持在原地几乎有半分钟没有动弹,直到憋气将自己憋的额头青筋暴起才放下了望远镜。那树枝上挂着的白色东西不是别的,清清楚楚的我就看见,那就是老代捡拾来的面具。 晃过神来,我立刻再去查看那面具是否还在老代手里,但是并没有。我还是没法相信,但更多是不敢相信,如果排除掉面具自己飞上了悬崖挂在了那里,那还会有什么可能呢? 现在几乎岔了气的人已经是那副样子,他口口声声说了,确实是哪个小鬼站在悬崖的洞穴中,对着他笑。如若真是如此,那我们也不用再干别的了。 这里一个小鬼,还有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老疯子。我们根本没法对付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知道老庄看风水在行,捉鬼能不能招架的住。 老代似乎预感到了,见我和胖子都是一副蔫样儿,他一把夺走了我手中的东西,大致方向他是知道的,一次便对准了头顶,只是几秒,他便将望远镜放了下来。 我有意想问,但老代已经摆手,他自己开口道:“那张面具,我进村的时候挂在了村口。不可能会被人去拿的。” “会不会是另外的一只,这东西是量产的吧?”胖子不知何故压低了声音。 “不可能,山崖上挂着的那只就是,我记得很清楚,面具上有一大块被摩擦掉的油漆。”老代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很平缓,但同样有些低沉。 “要不……出去吧,这地方不对劲,咱们可能对付不了,还是再找些人一起来?”七叔队伍中的一个见我们焦灼便提议道,他并没有好奇的去看山崖上,似乎也是硬压着好奇心,因为我们三人做完同样流程之后面色并不怎么好看。 我倒是同意他的提议,我们虽然有六个人,且不说那些神神鬼鬼的,就算遇到个想要成心设计我们的人,那在如此复杂狭窄的巷道中还是太容易了,我们最初的考虑,现在看来并不怎么贴合实际。 胖子并无退意,但情况没办法,我们必须得回去。其实如果只有我们三个,那结果一定是继续前进的,因为在他看来,困难并不是什么鬼神与老疯子,而是他们三个累赘。现在其中的一个还没上战场已经没战斗能力了,他势必要有一个以上的人去背,这种队伍结局只有溃败。 胖子没有异议,皱了皱眉,就让两个人将岔了气的哪位抬起来,我们这才朝着来路返回。做好返程决定之后,老代并没有拒绝,他似乎对任何决定都不表示自己的态度,或者说不关自己的事情。但我还是撇眼看见,他脸上有些怪异。或许可能是那张面具的缘故,但总觉得他在顾虑什么。 如有一个谜题出现,恰巧我们有这个好奇心,当我们去解开这个谜团并逐渐有了眉目几乎要看到真相的时候,却突然发觉谜团的结果不过还是另外一个谜团。有些人不胜其烦,继续求解,殊不知这种一层一层的东西只不过是个圈套。我们想要知道真相,但拥有真相的那个人却正是用的此物在吸引着来人,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解开谜团的过程可能本身就是个陷阱,而我们此时的状态或许就是在主动跳入这个陷阱。 老疯子为什么会突然袭击?那个半道遇见的小鬼到底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要编造那个假话?我有些不相信他会是鬼魂之类的东西,因为有些地方的逻辑根本没法理清楚,而我当时确实也感觉不出他会不是个活人。 这巷道比我们进来的时候还要难走,小村落建在有点坡度的地方,我们往回走是斜着下坡,这些铺设在地上的巨大石块,石头自然还是那种没有经过打磨的,这也更加让我们确信,此处的确是个不为人居住的村庄。 “如果不去往阴谋的方面想,这村子还有其他的用途吗?”想了半天,我还是有些理不清楚,所以干脆将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 其他人没有说话,只有胖子咋吧咋吧了嘴,说道:“这种东西能建造出来,那一定就是和阴谋挂钩的,你说谁会没缘没故的在这里花钱,难道躲猫猫不成?” 我转变了思路,便继续问道:“那如果是阴谋,你觉得目的会是什么?” “这嘛……”胖子捏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如恍然大悟一般,便继续说道:“饵啊,鱼饵。”我没明白,便让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个清楚,胖子一拍脑袋,连骂了几句白痴,这才又说:“你钓鱼的时候总该挂上鱼饵吧,想要钓到大鱼,那你的鱼饵就得大,还得真,总之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挠了挠头:“我又不钓鱼。” 胖子的思维很清明,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比喻,而这个比喻就非常不恰当,但说是鱼饵也并无错误,只是相比鱼饵的比喻,它更像是一张门神贴。 民间自古就有贴门神的习俗,传说头尾交替,便会有恶鬼出来作祟,皇帝自然有秦琼静德二位把手大门,老百姓却没有,但其中聪明人还是有的,便有人将二位穿盔戴夹的样貌画在纸张上往门外一贴,只要有孤魂野鬼路过看见,便会远远的躲开,以此威慑,确实起到了些作用,但终究是糊弄鬼的东西。 这里的比喻,所说的门神便是这个村落。村落作为保险,有人只要远远的看见,便可能就已经知道了一些信息,所以村落只是一个远观的信号,而非真实用途,因为实际进了村,走不超过二十步便会知道村落就是个空壳子。 至于为何我们会将阎武埵与此混淆,实在没法寻找原因。其实要说到底何处是阎武埵,现在也没法去证实了。老庄作为一个传递信息的人,他告诉我,老哥似乎在这里的最深处,但其目的是为了等我,还是另有其他安排,这得找到他再做判断。 我们讨论了几分钟,最后胖子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明白,我还是发现他的意思并不与我相同,而且可以说差了很远。在他的逻辑中,这里就是作为军事用途建造的,穿村而过的巷道就是最有利的证明。老疯子那么容易埋伏了我们,也同时作证了这一说法。而且假村子中的设施也一目了然,就是为了将敌人引入其中,再逐个歼灭的设置。 而且相对于整个假的村子,在附近或者更加隐秘的地方其实还应该有一个真的。这里的地理位置确实没有军事价值,但是这地方早先有很多少数名族聚居的村落,各村各自为营,建立有非常完善的军事体系,两个互为外族的村子之间也只会有一种交际,那便是战争,所以做好阴对方一把的准备是非常必要的。而这座作为诱饵的村落便是迷惑进军的敌人,致使对方误入其中,再将其全数歼灭的方法。 我并不赞成胖子的说法,这种几乎要挪用全村所有劳动力,且并不怎么起作用的办法其实一点用都没有,而且还有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恐怕到时候没被敌人攻破,首先被内部不满的宗族体系从内瓦解了。 我们扯了半天,谁也没服气谁,胖子打了个哈哈,这才结束了争端。我们说着话走了没几步,才闭嘴的胖子却突然停住,我还以为他又想出了什么歪道理,本想叫喝他赶紧走,却不想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个问题再次让我对胖子起了些奇怪的看法,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其问题的关键性,立刻让我才平复不久的心情再次忐忑了起来。 第一八零章 猢狲 我们终究还是输在了细节上,其实进来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想到,这里并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反倒过来,我们还跟走马观花一样,就这么悠悠闲闲的走了一路,现在……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进来的路弯弯曲曲,几乎走两步便会有一个拐角,当时还以为是建造之初的随意为之,但是现在回头去看,恐怕还另有目的。 从我们决定返程到现在,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因为途中我和胖子瞎扯,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巷子已经发生了变化,这回还是胖子觉得路实在太好走了,所以这才给他发现了问题。 胖子倒退回去好几步,往后观瞧了几眼,似乎并没有别的路了,他扭头回来就直拍脑袋:“娘的,你说走道儿就走道儿,没事儿你打什么岔呀。”胖子郁闷,一时气火没处去撒,这便又将矛头指向了我。 我啧了一声,他这么说我心里自然很不舒服,便未等他说完就回嘴道:“屁,刚才谁扯的最多,还不是你嘛,你不乱说那些没清没楚的说法,咱至于成现在这样吗?” 七叔队伍里的那几位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急着将那个走不了道的人送出去,看情况也是不想在这里多待,其中有人还有些火气,不明事态的便朝我俩喊道:“你们走不走,天都快黑了,要吵你们出去再解决,这地方你俩都歇歇吧。” 此人说完,我便听见胖子冷笑了一声:“走?你往哪儿走?你走一个给胖爷爷我看看。” “嘿,你个死胖子给谁当爷爷呢?”那人也不是个善茬,才被胖子激了一句,便要爆起,好在一旁另外一个人还算识时务,见这人要端枪,便立刻伸手压了下去。 那个和事老似乎想说什么,但皱了皱眉,便拉着旁边的人就要继续前进,这些人到现在都没看出来我们已经走岔了道,这条路来的时候根本没走过。 我自是不愿意和这些人一起的,但是碍于身处险地,所以将他们拽回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说,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咱来的时候哪走过这么好的路,摆明了咱们走岔了道儿,你们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我说话之时暴脾气已经背着岔气的那个人要走,说完,他便和和事老转回来身子,我见他们呆傻的样子,便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时候两个人才有了些眉目。 “是……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和事老左右看了看,确实发觉地面平整了不少。 和事老与暴脾气互相对望,似乎知道理亏,便也不见他们说什么了。我扭头看见胖子捏着下巴望天,知道他一时没办法,就提议道:“咱们现在也算是人多,并排走过去也不怕找不到岔道在哪儿,就是浪费点儿时间,总比现在站着什么也不干好吧。” 胖子想了想,确实别无他法,我们正要招呼人依照我的方法回去,老代却捂住嘴生硬的咳嗽了几声,知道他有话要说,我便替他开了个茬,问道:“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不这样,那就只能……”我看了看头顶的瓦片,如若真没这么多人,那还不得不爬屋顶。 但是这时候一看,便也立刻知晓了建造者为什么要做如此长的挑檐,房屋并不大,普通民房,但是挑檐却伸出来几乎两米,挑檐的材料并不结实,一头只有一根大梁压着,上面没人帮助,爬不上去。 老代看着我,脸上有些为难:“恐怕没那么容易,有些地方人家能放你进来,不见得那么容易就放你出去,我们真要去走,哼……之要是不再走回头路都算是客气了。” 无疑,老代的话直接给我们判了死刑,但这样未免死的有些太惨了。这时候我再次涌起了想要扇死一个小时前的那个自己的念头,能落到这样的境地,多半还是我们自己坑了自己。 上天无门,入地无缝的境地我们也不是没经历过,但那些还有头绪线索可以梳理,现在却没有任何可以主动去做的,路很多,只是去尝试之后的结果却早已经能预想到了。我们做不了别的,因为那是白费功夫,最恐惧的便是这里可能并不只用作将我们困住。 其实当时的处境还不是最坏的,村子的一侧就有我们驻守的人,再不济我们也可以开枪,但没法通知他们我们的情况,不知道口哨能不能吹出:“我们被困住了,你们快点空降救援我们。”这句话。 胖子想要爬墙,但在我们几个人尝试了好几次之后,却发现根本不行,挑檐很结实,破坏不了,这东西在,我们没有能抓住受力的地方,所以根本爬不上去,在弄了一身青苔之后,胖子便放弃了。 爬墙失败,我们便坐下稍作休息,顺便思考其他方法的时候,和事老将我们的情况用口哨传了出去,口哨不能表达具体的文字,每段意思都是预先定义好的,这种情况哨音确实有效,其内容的意思便是:我们遇到了危险,情况还不明,所以你们也不要擅自进来。 坐在台阶上望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实在是郁闷不堪,我对接下来要度过的黑夜没有一点把握,这地方过夜,不是什么好事情。就算是想象野炊的场景,但那总该是有堆篝火,而我们为了快速行动,基本上能用的装备都放下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哪个差点给吓死的人稍微好了点,但看到的东西对他伤害很大,人虽然能走了,但是神志似乎有了点问题,嘴里神神道道的不知道乱说着什么。 和事老和暴脾气有意想要将他按住,但这个人却极为抗拒,对我们也是一副防备的样子,到了情绪最高点,我见他几乎都有想要甩脱我们逃跑的意思。 他们两个拉扯不过,我们三人没人管他们,坐着看戏也算是消遣的。掰指头数数,真正见到人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吓疯,这也算是平生第二次了。 我们三人正坐在台阶上看着两个人拉扯,却忽然听见背靠的方向一阵瓦片散碎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我们不久前就经历过,胖子用挑檐支撑想要爬上屋顶的时候,就有瓦片发出过这种声音。 几乎是瞬间,我们几个人就将脑袋调转了回去,空荡荡的屋顶并没有其他东西,还是一片苔藓的绿色,只是嘈杂的声音还一直从我们来向的屋顶上传来。 这是有人或者其他生物在屋顶上快速奔跑才能发出的声音,只是声音乱的程度,这哪里是一个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在不久前袭击我们的那个老疯子,但他总不会还有一群帮手,我们遇险往挑檐内躲了躲,那些东西还没有露头,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其实按说当时应该还会有一种猜测,或许屋顶来的人是来救援我们的,只是飞檐走壁,那些个所谓的好手,恐怕多半都会摔死,这种声音速度慢是发不出来的,但人要能在满是青苔的大斜面屋顶上奔跑,我又想到了蜘蛛侠呀。 那些声音急速靠近,和事老和暴脾气也发现了,朝我们投来目光,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一瞥眼就让他们站过来。两个人慌乱凑到我们跟前,但又忘了没法控制的那个疯子。 一脱手,那人便冲了出去,两个人没拉住,一看跑的方向就是声音来的方向,他俩也不去追了,看了看我们,便又躲进了屋檐下面。 这人现在已经没法控制了,虽说这种神志基本没救了,但总归是条命。况且有他冲脱出去可能还会误事儿,胖子有意想要去把他弄回来,一看,已经晚了。 这段巷道得长也很笔直,大概有十多米,这也是我们发现不对最有利的证明,因为来路上,能超过五米的直道都少,虽然两边几乎一样,但是这种变化是可以立刻看出来的。 就在此时,直道的末端,屋顶上,突然一个个黑影冒了出来,我们站在黑暗中,这个方向又正好背光,那些黑影看不清楚,似乎是人形,但是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畸形的鬼?”胖子看着黑影露头的方向,嘴里轻声说道。 “你家的畸形是批量生产的吗?这些,这些是……”我话未说完,便听到奔跑过去的哪位老兄大叫了一声,连忙去看情况,那人站立在了巷子中央,脸朝着前方,面朝着的就是那些又多了许多的黑影。 我有些心慌,但多的还是困惑,实在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若想要真将我们弄死,还雇几个打手的好,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不知道领不领得到工资? “猴子,他娘的全是黄毛大猴子。”我还在思绪乱舞,忽然被胖子这一声吓清醒了过来。现在定眼一瞧,还真没给胖子说错,只是我实在没有见过这么丑的猴子啊。 天已经擦黑了,光线非常的暗淡,只有些非常微弱的天光才能照到我们这里。那段笔直巷道的末端正好处于一束光线的照射区,黑影自打我们看见便安稳了许多,有些慢慢走近了光线内。那些黑影现在看确实是猴子,只是样子并不和善,它们要比正常的体型大不少,各个半蹲站立着,脸上是异常的蓝色,犬齿外露,那嘴几乎就是猛兽怪物的血盆大口,它们一个一个慢慢朝着挑檐边缘挪动,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对着低吼着的便是我们没拉住的那位老兄。 第一八一章 被猴耍 事态几乎不给我们一点喘息的机会,最后的一束亮光在屋顶的瓦片上掠过,等它消失在高隆起的屋顶尖端之后,整条巷子之内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但相比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在此还是能看到一些暗色影像的。 那些相貌丑陋的猴子一个个如同饥饿的凶兽,它们的声音太熟悉了,我们大队人才到山口的时候,那种从谷底传上来的声音,我现在回想起来,不就是这东西么。 前方的巷道,我们这时候只能看见轮廓了,哪位疯掉的老兄还站在巷道中央,知道他情况危险,但我们没人敢上去,那些丑恶嘴脸的猴子恐怕要分食我们还是很容易的。 瓦片被翻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已经被那些猴子碰掉了下来,不知过了一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我们几个人只听见巷道前段传来一声惨叫,剩下的就是那些猴子极其兴奋的怪嚎。 黑暗中胖子和老代的位置已经传来了拉开枪栓的声音,这种小口径没那么容易干掉那些大猴子,但没有别的武器可以用了。 我们几个正紧张的看着前方的黑暗,还好什么也看不见,那血腥的场面是我能预想到的。不过一会空气中就已经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我们身后躲着和事老拽了一把我的衣服,因为前方不断传来的骨头碎裂声,他的声音已经没了力气,只听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咱们,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没理会,撇开了他的手,这种情况我自然是要跟着胖子与老代,几乎九死一生都是那么过来的,我要是自己决定事关生死的问题,那可能早就不知道死在那儿了。 胖子和老代都没吭声,和事老又连问了几遍,暴脾气这时候也急了,差点喊出声音来。这些人实在误事,胖子和老代他俩都很沉得住气,但后面那俩似乎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一味地想要先溜之大吉。 暴脾气这时候实在憋不住了,便直接与我们撕破了脸,骂了一声娘的,就招呼和事老他们自己单独走。我们没有制止,暴脾气吐了一口唾沫,就与和事老轻手轻脚的顺着屋檐摸向了巷子的深处。 他们离开不见得是坏事,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人海战术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我们人再多,就算是全队在此也不会有那些猢狲的数量多。 这俩人没一个靠谱的,和事老还算可以,但相比另外一个没什么区别,照着刚才那样发展,我们要是强留,带来的麻烦可能就得我们喝上好一壶的。 两个人走了,几分钟之后,耳根边终于清静了不少。现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重了,那些猢狲兴奋的嘶吼着,但这些声音之中还有些不太好听的。 哪位老兄还没断气,我不敢想象对方现在是一幅什么样子。黑暗中我感觉胖子动了动,便压着嗓子问道:“现在怎么办,哪位老兄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呀。” 话音刚落,胖子便转回了身,他没多说,只是轻声喊了一个:“撤”字。 我早已经没法控制的往后退步出去,他这么一说,我已经不由自主的退出去好几米远了,这里避开了支撑屋檐的木头柱子,巷道前方躁动的黑影清晰可见。 我们几乎不敢有一个大动作,往后了七八米,这才完全转过了身。但不好的事情还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转身就要跑的同时,忽然身后一道橘黄色的亮光闪烁。 回身的工夫那片闪烁的光线已经有脑袋大小,光球就在猢狲的中央,似乎是被分食的哪位老兄身上的东西,猢狲因为光球散开了几米远,地上的尸体我们清晰可见,几乎已经不成人形了。他脑袋耷拉着,喉管处一下一下的飙出血液,身上的衣服被撕了个稀烂,肋骨几乎都晾在了外面。 我没敢继续看,那些猢狲此时没有发现一边的我们,一众大概二十多只围绕在火球的四周,我们缓步后退,却不想,就在以为可以安稳绕过这个弯的时候,那团火球却突然炸裂。 在哪一瞬间,我所看到的影像已经成了慢动作,那团火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膨胀,最后瞬间变白,直到后来我眼前一片花白,眼睛也如同进了硫酸一般。 爆炸不止有闪瞎眼睛的白光,伴随着光亮,一声闷响。猢狲群再次嘈杂了起来。直等一两分钟过后,我才从满眼的花白之中看清了一些轮廓, 但现在看到的景象却几乎让我双腿卸力,摊到在地上。此时我也体会到了哪位被吓疯的老兄当时的感受,我还未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听见一边的胖子大声的叫骂道:“狗日的王八蛋,没事随身带着照明弹干几把,你他娘死一个,拉三个垫背,死的不冤啊你个王八蛋。” 那些满脸沾满鲜血的蓝脸猢狲此时已经全部看向了我们这里,它们也有些迷糊,有的还揉着眼睛,胖子已经不顾及是否会惹怒这些个爷儿了,破口大骂了哪位似乎已经断了气的老兄好几句。 我们不知道他带的照明弹是怎么燃烧起来的,或许是哪位老兄挣扎的弥留之际随手摸到了引信,要么就是猢狲在咬食的时候咬破了照明弹的外壳,那种发令枪式的基本全部都是塑料外壳,外壳一破,促使照明弹爆燃的氧化剂泄露,这才有了刚才先燃烧再爆炸的景象。但实际,我们是没法过去一探究竟的。 总之,这颗闪光弹在侧面几乎要了我们的命,那些猢狲不知道是被照明弹闪着了还是其他原因,它们看了我们仨半天才反应过来,几乎是它们动身嘶吼的同时,胖子与老代两把冲锋枪的火舌已经吐了出来。 我没落下,也举起自己的那把,才一扣下扳机,这种口径九毫米的微形手枪弹枪械便发挥了它凶猛的威力。连发的制式武器比不了半自动,这把枪的后坐力根本没法和当时在戈壁滩下的步枪想比,我没有预先想到,那枪头就已经跳起了足有半米。 枪口吐出去的子弹击碎了屋顶的瓦片,一连串又是好一阵的碎裂之声。胖子呲着牙,见我没有一点帮助,便骂道:“你娘的能打就打,不行就他娘的赶紧撤。” 老代和胖子的子弹纷纷钉入了那些蓝脸大猢狲的身体中,但尽管是准确无误,却还是没能让任何一只猴子倒下。我亲眼看见的,有好些猴子都是脑袋中了弹,但仍旧一点事情都没有。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一弹夹子弹就已经打光了,这种武器因为结构的问题,替换弹夹并不容易,我们也看见这种小口对猢狲们没用,索性直接扭头就跑。 身后就是巷道的拐弯,这里是这段笔直巷道的末端,我们扭身躲藏了进去,身后传来的声音证明,那些猢狲也没有一个怠慢的,有些甚至又爬上了屋顶。 这些东西似乎很会追击猎物,我们跑出去好远,发现没有一只猴子走地上,全部爬上了头顶,一大群就朝着我们这里冲来。 巷道中想要快速逃跑基本做不到,而且还是这种两步就拐弯,地上没一块好砖头的地方,速度没法提起来,又因为狭小,稍微不注意,我们就会挤在一起。 没出去两分钟,我们的头顶便已经有瓦片飞落了下来。但冲出去几米,我就发现,有些瓦片并不是自己落下来的,犹豫了没一秒钟,才一看,便发现那些猢狲好几个都掀起了屋顶的瓦片,主动朝我们扔了过来。我不由得心中一凉,按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聪明?聪明都算侮辱这些猢狲的智商了。 不过二十米的巷道,我们三个人脑袋都被开了瓢,这地方如同下冰雹一样,那种有胖子脸盘子大小的瓦片,一个接着一个朝我们飞来。 “这样下去不行呐,它们不想吃活的,准备先砸死我们,在慢慢享用。”我用尽力气,几乎喊破了声带,才把话传达了出去。 胖子这一路没闲着,第二个弹夹已经上了镗,一边跑手上还都没瞄准,就朝着屋顶的斜面射击,子弹多数击打在瓦片上,有些飞出去就没了声音,似乎又消失在了猢狲的身体中。 胖子仰着身子,勾着脑袋,这才能从飞落的瓦片中张开嘴,他在我的前方,这里声音非常嘈杂,那些猴子叫喊的声音几乎如守候在地狱之门前的饿鬼。 半天我才听见,胖子嘴里的声音,胖子叫喊着:“你回忆回忆,猴儿是怎么耍的来着?” 我一听见这个王八蛋都到现在了嘴里还没溜,也不管瓦片的碎末进到嘴里,直接开骂:“耍你大爷,咱等会不被猴耍就算是好的了。” 我才说完,便感觉到身后的空中一阵劲风刮起,那些猴子等不及了呀。我知道是什么,没有回头,但还是被一只几乎要到百斤的猢狲扑倒在了地上。 第一八二章 乱斗 这狗日的猴子没一点儿客气,扑到我的背上就是一通的乱撞,猴子是一种非常顽皮的动物,特别是这类黄毛的猢狲,他们几乎要等同于山中的强盗,而且还是最聪明的那种,这些东西知道人不能把它们怎么着了,所以越是景区里的猴子,就越是凶恶的变本加厉。 这只扑到我背上的猴子非常的重,我实在搞不明白这种食物匮乏的地方,猴子们是吃什么才这么肥的,六盘山区本就荒凉,多数地方和山西太行差不多,走上几里地都见不着一颗能长果子的树。但这些猴子为什么会如此我还是已经知道了。 恐怕这些个猴子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山中猛兽不多,这里老虎豹子是根本没有,狼也是一年到头见不着一只。食草的小动物没有天敌,猴子正好没吃的。 但我实在没法想象这些猴子为什么会主动来攻击我们,而且依照那位几乎被分食干净的老兄来看,恐怕猴子还有别的问题,至少正常的猴子不会主动来扑杀人类,而且哪有身形如此庞大的猴子。 我背后的衣服几秒就被猢狲撕了个稀巴烂,背上一凉,我就感觉到了一只爪子摸了上去,还没等我喊出声音来,背上瞬间传来一股刺痛,这王八羔子直接给我的脊背开了条口。 我疼痛难忍,胖子与老代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几只猢狲落在了巷道的地上,但大多数依旧还在疯狂的朝我们投掷瓦片。 老代被一只猢狲缠上了,他也不太舒服,一只猢狲直接扑上了老代的面门,老代瞬间抬枪,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射钉枪装订墙面的声音。 但冲锋枪的口径实在太小了,虽然枪口距离扑上来的猴子都不到半米,但没有任何一颗子弹穿过那只猴子,那猴子也一点没有退缩,根本没表现出疼痛感,还是径直扑上了老代的脑门。 这种时候我根本没了早先的献身精神,一只蓝脸大猴子就在我的背上,我的背不知道被开了多大的一条口子,反正现在是火辣辣的疼。 我自认为老代一定没问题,便大喊大叫着胖子赶紧过来救我。巷道的地面上只有胖子没被牵扯住,现在屋顶的瓦片全部集中向了他。他实在应接不暇,但一看我的囧样,直接不去理会飞下来的瓦片,那些拳头大小的瓦片一点儿不是吃素的,这也展现了蓝脸大猴子的聪明,那些猴子并不是摔碎了瓦就扔,那些飞将下来瓦片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尖锐的三角形。 胖子被砸皮了,脱下衣服就在空中挥舞,这招很管用,大部分的碎片都被胖子的外套扯飞了出去,但还没等我高兴,背上突然传来了不太正常的温热感。 才回头一看我就看见了一幕非常骇人的景象,还是那只巨大的蓝脸猴子,它四肢都踩在我的背上,血盆大口以一种极为夸张的方式张开着,而嘴里伸出来一只几乎要有我脚掌长短的舌头,而舌头的背面全是一个一个密密麻麻的肉刺。我看见心中便已经起了一阵的恶心,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那舌头伸出来在我背上的伤口处舔舐了好一番,温热感便是那只大舌头产生的。 此时我就算是被起重机压着也得反抗了,这家伙那里是什么猴子,至少在我对于那种东西的印象里,它并不是。 那只猴子四肢都踩在我的背上,我背上伤口被舔舐的奇痒难忍,瞬间我就爬了起来,但那只猴子的重量却差点再次将我压趴下。 我起身翻滚了好几圈,背上的伤口沾了些地上的灰尘,那种感觉几乎要让我背过气去。但是死猴子因为没了我的血可以舔舐,现在个更加狂躁,它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大瓦片,就半爬着朝我而来。我一看这东西不简单呐,还准备先干掉我在享用。 猴子做出反应后的不到一秒钟时间内,我也做出了反抗动作,但手边除过早先摔落地的冲锋枪之外,确实没有任何的东西。我没费力气几乎瞬间抓起,就瞄准了冲上来的猴子。 早我之前,胖子的冲锋枪已经响了,一道火焰从我脑袋边上不过半尺的位置射向了蓝脸大猴子。现在,我离那猴子很近,它只要舌头一伸,便可以碰到我。 某种意义上我这个时候是恨胖子的,但谁叫情况紧急呢。冲锋枪口径虽小,但也有足够强劲的火力,所以那一连串差不多六七颗子弹钉入猴子脑门和前胸的时候,还是溅射出了大量的血液。 瞬间我面前的空气就已经充满了血腥味,我的,还有那只猴子的都有。子弹同样没有对猴子造成多少伤害,蓝脸大猴子只是吃疼了几下,又朝我而来。 胖子的弹夹里并没有多少子弹,这么一串连发,早就抖搂了个干净。弹尽之后,胖子虽是瞬间冲了上来,但还是不如猴子快,我双手托着冲锋枪,还未击发,猴子就撞了上来。 这下倒好,都不用我瞄准,猴子自己冲到了枪口,但是枪口此时已经进了猴子的嘴。我的手被卡主,使了几下力气,枪都没击发,暴虐之下,我便准备抽手出来,还没等用力,手上就是一个震动。 这么一下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似乎是发生了爆炸,反正当时距离枪口没多远的我是被直接震懵了过来,最后还是被一块瓦片拍醒,睁眼看见的便是胖子的脸,他拖拽着我已经躲开了那只猴子。 “胖……胖子,我谢谢你家祖宗,真心的。”眼前恍惚,但还是能感觉到我的脸被胖子甩了一巴掌,这家话看来理解错了我话里的意思。 被拖了好几米,我才缓了过来,挣脱开胖子的胳膊,一抬手我就看见了还抓在手中的冲锋枪。只不过现在那把枪已经成了个喇叭口,被金属壳子包裹住的枪管已经没了样子。再一看对面地上的大猴子,它都没了完整的形状,整个身躯倒地,脑袋都不知道去了何处,从脖子上还不断的流出来黑色的血液,我满身满胳膊上也都是猴子的血,恶心的气味吸进去一口便差点没让我背过气去。 这么一声响,屋顶上的猴子更加躁动了,本想拉着老代赶紧溜,但在巷道中一寻找,那人已经被两只猴子揪扯着到了原本位置的十几米外。 屋顶的猴子躁动,它们是害怕我们手上的冲锋枪的,这点我也是看到它们突然的异状才反应过来。那些猴子在我们还能对它门射击的时候根本不敢下来几个,这些突然硬下来的也是其中几个身形庞大的。但现在我的冲锋枪开了花,胖子的动作那些猴子也看见了,打了没几秒,就被他撇开换成了手上的匕首。这些猴见我们手里原本的武器已经失去了作用,便动作着想要冲杀下来。 “死猴子要开荤了,赶紧跑呀。”胖子见状就大吼了一声,将自己手中已经空掉的冲锋枪扔向了天空。猴子被这一阵大叫惊的更加兴奋。 我大骂:“你他娘的是猴子那边的请来的卧底吧。”我话才说完,一只心急的大猴子已经滑落到了巷道中,它摔倒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又爬了起来对着我们呲起了牙。 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那只大猴子吸了吸鼻子,忽然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样,但接下来我明白那个吸引它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我却再也淡定不住了。 我用怪异的声音大叫了一声,就朝着老代的方向奔跑了过去,胖子没怠慢,骂了一声也跟了上来。第一只冲下来的那只猴子目标指向的就是我,但我明确的知道,他的目标是我背后被划开的伤口,这些个东西全部都是嗜血的怪物,我不想被那些东西吸食干本就不多的血,所以都没顾忌喊上胖子自个就朝着没多少猴子的方向跑了出去。 老代被两只大猴子牵扯着,并不太好受,他的枪也已经打光了带出来的四个弹夹,枪被他扔了。此时正拿着匕首竭力想要将一只已经上身的猴子弄下来。 我的身后,奔跑着的胖子跟了上来,他见此状况,我们自然不能绕道过去,胖子胳膊一挥,就大喊:“左边的交给你了,右边的我来。” 胖子没管我是否同意,他也没有在意我是否有那个能力。还在我愣神的工夫,我们已经跑到了老代跟前不远的位置。 胖子飞起冲向了纠缠老代的那只大猢狲,但我却看着面向老代呲牙的那只犯了难,好在那只大猴子一副衰样,嘴里还留着口水,我乘他还没发现我,便咬着牙一脚飞冲了上去。 这一脚过去造成的后果是两败俱伤,我没有考虑背上伤口的因素,脚底板发力的同时,全身的血管就爆了起来,背上虽然没有较多的主动脉,但大量的毛细血管还是瞬间就撑破了已经凝固的血痂,我背上温热,但要去止血已经晚了,脚下同时踹到了猴子的脑袋,那只猴子飞滚了出去,我也一起与它飞了出去。 第一八三章 救援 事实很能证明一切,这次也不出意外,证明了我在此种情况下确实很不靠谱,也同样因为这次,在后来的多数冒险行动里,我的任务难度都被强行压低了。 猴子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屋檐的墙壁上,但是我就不同了,因为本能的想要稳住身子,所以在空中打了个转之后便撞在了扑向老代的胖子。 这种情况如果没看见我之前的动作,便会立刻认为我的目标就是冲着胖子去的,但好在胖子是看着我踩空了脚朝他飞踹出去的,所以这才让我保住了半条命,否则那我一定会被当成猴子请来的卧底。 这一下的突然袭击并没有造成太过恶劣的后果,反倒是让我和胖子一通压在了扑上老代的那只猴子身上,老代正好借机摆脱了蓝脸大猴子的纠缠。但是大猴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猴子被我和胖子一同压住,几乎四百斤的重量压上去,瞬间我就听见了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猴子的死法很惨,脑袋被胖子整个压成了大饼,一些红白之物流淌出来极其倒胃口,胖子本想擦擦,但最后还是捏着鼻子直接扔掉了自己的外套。 这东西解决了,但是我们的身后和头顶还有几十只,我们不敢怠慢。胖子捡起了一大片瓦快,还没等被我踹飞出去的猴子爬起来就在对方的脑袋上来了一下,这一拍,大猴子虽然没有死,但也是脑袋开花,胖子对敌人一点不手软,更何况还是这些嗜血的畜生。 我见胖子还想来几下解气,便立刻叫骂着让他赶紧走,否则一会用瓦片拍脑袋的就是这些猴子了。我们冲出去这一过程不过十几秒,后面的大猴子几乎前后脚跟了上来,但预先它们到来的还是那些被特意摔成三角形的瓦片。 前方的巷道依旧曲折,而且全部都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有没有岔道,我们也只能尽量跟着才不至于分散开,但尽管是这样,还有几次差点看不见对方。 此时天是已经完全黑了,我们这里可以看见天空,但是全然和崖壁一样,乌漆嘛黑的一片,一点分不出来那个是哪个。 身后一群恶兽跟随着,各个眼睛放着绿光,这不是它们这些生物该有的特性,猴子并不是夜行动物,它们没有也不需要进化出夜视的能力,所以眼睛会发绿光,这完全已经不是猴子了。但是回想起半个小时前的惨烈景象,我还是不禁的摇了摇头。 我们进村往内一共走走停停了不到一个小时,这种弯弯曲曲的巷道直线距离可能都不过五百米,如今速度已经变成了当时的五六倍,但将近又是一个小时了,我们还在巷道内,而且前方还是遥遥无期的样子,如此跑下去可能终究还是个死字。 “奶奶的,这些王八羔子没完了,追这么久,不累嘛?”胖子不停的叫骂着,但脚底下还是快速奔跑。 我回头看去,就在屋顶的高度,点点绿色的光线在空中晃动,扭回头我就回应胖子:“累?等会吃了咱们不就不累了嘛。” 胖子啧了一声:“要去投食,你他娘的去,我可不陪着你。” 摸着黑我们朝着能看见微微天光的方向奔跑,这样避开了大多数的墙壁,巷道中本就不平整,再加上这么黑,地上的我们根本没法避开。被地上突出的石块绊倒,这些次数不下几十次。 我们终究不会一直保持这运气下去,最先发觉巷道有问题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猜到,巷道可能并不是全通的,因为有些岔道的走向问题,所以必定会有一部分是死路。 而我们却恰恰在黑暗中走进了一条死路,这么一阵奔跑,我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队伍里的位置了,反正此时我并不在最前方。 不知何时走进这条岔道,反正是在逃跑的半个小时之后,我的前方忽的传回来一声巨响。那响声我再熟悉不过了,胖子踹开这里的民房门时,就是如此的动静。 只不过这次撞上木门的部位是胖子的脑袋,我没刹住车,几乎是在瞬间也冲进了死胡同末端的房间,这是一扇面对着巷道的木门,内部结构不用想,也和其他的无异。 以胖子的速度他已经被撞懵了过去,整个人在黑暗中翻倒在了地上,我也因为胖子,脑袋超前被他绊倒。说起来也是我出门没找人算一卦的原因,否则天桥下的大爷就会告诉我:“这次呀,你一定有血光之灾。” 被绊倒的我,满鼻子满脸的血,急着喘气,血又被我吸了回去,这使得我一连差点儿没把肺给咳嗽出来,费劲力气在黑暗中被人提起,但是门外的巷道中,却已经传来了猴子嘶吼的声音。 一时间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已经感受到了门外那些怪物分食我们时的那种快感,这些猴子可没有用餐礼仪,被他们咬死,一定不痛快。而且这些东西食用猎物,不像那些大型的食肉动物。它们不先弄死食物,反倒是乘着自己的伙食活着吃新鲜的。我不敢想象被咬的皮肉撕裂,浑身的肌肉外露,人还活着,那将是何种痛苦的感觉,恐怕凌迟数千刀,也不过如此。 黑暗中,胖子骂着娘爬了起来,虽然乌漆嘛黑的,但是我能想到,胖子这回肯定是破相了。脸盘子直接撞在硬门板上,这得亏是胖子,否则没人受得了。 胖子骂着就踹了一脚门板,但紧急的状况还在眼前,我们此时已经没有武器了,能算的上的恐怕就只有老代和胖子不足一巴掌长的匕首,这玩意儿用来自杀都不见得一刀毙命,就更别说子弹一时半会都打不死的大猴子了。 情况急转而下,门口的猴子已经逼近了眼前,有几对绿色如灯笼般的亮光此时就在门口。原本其实还有点抵抗的余地,但是门板整个都被胖子撞翻。此时明面上看到的,我们已经是将死之人。 就在这个时候,事态又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门口不远处又传来一声门板被撞开的声音,这不是猴子干的,也不是它们可以干出来的。我能想象到大猴子们的眼睛中看到的景象。虽然可能只是黑白的,但是绝不会看不到我们,而去别的房间搜索。那是个人,是有人撞开了离我们不远的一扇房门。 我的思维很清楚,因为知道这条巷子里并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但实在是巧合,巷道中多的是很难注意到的岔路。我想就算是抱着中五百万的运气,我们也不可能与和事老暴脾气两人撞到一起。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并不是他们,被撞开的门离我们不远,发出声响的同时我就看见,所有的发光绿点都喵向了那边。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更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绿色的光点瞄了过去,瞬间那扇被撞开的门中便吐出了一片扇形的火舌,火舌之中还零星布满暗红色的颗粒,那是火铳的铁砂弹。 不用去看,我们就明白了,门后的人是那个老疯子。就在半天之前,这人还突袭了我们的队伍,我们知晓了的他至少干掉了队伍中的三个人,但此时行为又是一个大转变。 火铳爆出火舌的瞬间,亮光照出了这片死路的范围,巷道中全是大猴子,屋顶的边缘也是,只不过他们现在看的是火铳爆出的方向。 在火铳那个扇形的范围内,几乎没一个幸免,靠近门口的那几只最为惨烈。我能看到的一只大猴子,已经没了左肩膀头和半个脑袋。 场面异常的血腥,但老疯子似乎没有罢手的意思,几乎是第一下击发之后,我就见到伸出门外还泛着红光火铳被收了回去。马上又一只继续伸了出来。要不是我看见确实是同一双手,否则老疯子到底有多少人我还真没法估计。 老疯子准备了不少的火铳,各个都是提前装填好的,一个接着一个,速度非常快。前三发那些猴子基本都是懵逼状态的,之后才有大猴子想要冲进去,但几乎无一例外都被火铳轰了出来。那些猴子也吃了亏,有些飞速上房顶,有几个没长眼的被打急眼了,就朝我们的房间而来。 一大群我们收拾不了,但是一两只,搞死它们还是不用我出手的,胖子与老代二人冲将上去就干掉了上来的那两只,那些猴子同样很惨,被两个狂徒放倒在了地上,与它们多数的同伴一起,只不过它们还能有个全尸。 开火铳的房间内没人出来,大猴子还守在屋顶的边缘,我们一探出头,它们便朝我们仨呲牙,但确实再没有一个敢胆大到命也不要的。 我莫名的望向了胖子,并不知道老疯子何意,故有的影响告诉我,他是敌人,而且杀人不顾及法律道德。更有可能都不用负法律责任,我没法认为他是来救援我们的。 胖子看了一眼火铳,它还外露在木门口,随即又看了一眼屋顶朝我们呲牙的蓝脸大猴子,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摆手道:“来去都是个死,跟这些畜生打群架,还不如单对单呢,走。”胖子大手一挥,就招呼着我们往门外去。 第一八四章 老疯子 别呀,这疯老头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万一老疯子有亲手杀人的嗜好,那咱们不是自个往鬼门关里走嘛。”我拉住了半个身子已经跨出木门的胖子。 胖子挤着眼睛:“那您倒是有什么别的办法呀,咱要是会遁地。”胖子看了一眼我们身后的地面:“你要是会,那咱就从这儿走。” 胖子一扭头已经全身踏出了房间,屋顶上的大猢狲一个个朝我们呲牙,再次扔起了碎瓦片,胖子几秒已经走到了对面的门口,我和老代互相看了一眼,老代动了动眉毛也猫着头走了出去。 见此状况,我没法继续留下,一闭眼,就抱着脑袋冲了过去。门口火铳子还伸在外面,我们才走到门口,那火铳子就对准了我们几个。这种情况看来确实不是来救援我们的。胖子在前面双手挡在身前,连忙摆手喊着让对方别开枪,还说什么自己人。我不禁翻了翻白眼,这人也转的太快了点儿。 我们在门外没做停留,就钻进了屋内,屋门外实在没法站着,那些被摔成三角形的瓦片一个个落下,不止身上,脑袋都被开了好些个口子。加上我背后还敞开着,那道不浅的伤口又被碎瓦片撕开,血恐怕已经流出一大碗了。 我们进了房间,屋内拿着火铳的人正是那个蓬头构面的老疯子,他头发耷拉下来,几乎有好几年没有理过,也不知道此人是用什么看的路。 我们三人进了房内,老疯子还用火铳子对着我们,在他身边的墙壁上还斜靠着近十根木头杆子,杆子不长,一米出头,但每根杆子的末端都安装着一只铸造的铁桶。 其中四五只已经没有引线,剩下的还都是引线外露着,老疯子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这是手工土制的,一头泛红,还有点点火星冒出,他此时正拿着火折子的引火头对着手上火铳子的引线。 “唉唉唉……”胖子一连叫了好几声才说:“跟你说了,咱是自己人,您别老拿着这玩意儿对我们呀,万一走火了对谁也不好。” 对方没有回应,还是用他的火铳对着我们,他脑袋晃动了一会,这才扭头看向了门口,但实在不知道他这满头的秀发是如何没能阻挡住目光的。 “把……门关上。”老疯子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语调,沙哑的和老自行车的车链子一样,那种铁片摩擦铁片的声音响的刺耳。 我们愣了一会,没去招办,老疯子又发出了一阵声音:“关上。” 胖子瞥了我一眼,我会意,便顶着朝我们扔来的碎瓦片将木门再次关严实。马上我便听见数多的瓦片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那些猴子似乎都又跳了下来,但终究没有一个赶过来撞开门。 我回到了三个人的队伍中,老疯子摆了摆手上的火铳,他手在黑暗中摸了摸,一只非常老旧的气灯被他扭亮。老疯子再次晃了晃手中的火铳子,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让我们往一边去。 扭头一看我才借着老疯子手中的汽灯看见,在这间屋子的后墙上,本该是放置神位的位置下方,多出了一个空洞。 空洞本该有石板盖子盖着的,现在已经被翻了开来,我这才知晓了老疯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屋子内,他就是通过这道暗门出来的,暗门的石板被翻开放置在一边,石板几乎和地面的石头差不多,若是盖上,一定不会从外面看出来多少。 老疯子挥动手中的铳子,用他那种沙哑的声音继续说:“爬进去,全部,快点。”声音刚落,我就听见了门外的猴子又躁动了起来,这些猴子似乎没受到教训的时间稍微久了一些,现在又开始不安稳了。同样老疯子也不是不忌惮这些猴子,他已经装填好的铳子并不多了,一旦没了火力自个也得玩完。 胖子犹豫了一会,就朝我们挑了挑眉,自个先钻下了暗道。胖子想要干什么,我现在还是比较清楚的,他似乎是想在暗道中埋伏老疯子,但是下去我就发现,根本不可能,除非有人先做出牺牲。因为暗道内太小了,只要一反击,对方一定会干掉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而且狭小空间用这种几乎霰弹式的武器,我们必定没有一个能幸免的。 我们一一进去,往暗道中走了几米,老疯子马上就跟了上来,铳子依旧没有离开我们,他反手将头顶在了石板上,突然发力又重新将石板盖子盖住。 暗道中满是一股发霉的味道,同样借助发黄的汽灯,我也看见了墙壁上发绿的霉斑。暗道很小,四壁都是石板,几乎和我的身高差不多,胖子走的很艰难,在前面不停抱怨,但是后面的老疯子容不得他,老疯子轻声咳嗽了一阵,又沙哑的说了声:“闭嘴。” 胖子害怕对方从后面用火铳子对付,只得闭上嘴,我们压着身子在暗道中走了没多久,暗道并不长,可能只有不到十米,胖子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他没说话,老疯子也压低了声音,但声音依旧沙哑。 “上去,爬上去。” 胖子又挤了挤眉毛,便手脚并用,从石板搭建出来的台阶爬了上去,出了暗道,我立马明白了这里的结构。这里的房子并不是杂乱的建造,设计之初就有了这些暗道的设置。 因为这条暗道连通着的是一条比较开阔的长廊,这条长廊其实可以说是房子与房间之间的夹缝,但是因为房子建设规格的问题,所以夹缝在建设之初就做的很开阔,两座背靠背的房子之间留出的夹缝就是现在这条长廊的主干,因为有屋檐的庇护,所有这条暗道还是处于隐没状态的,所以只要我们在里面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便可以躲开外面的那些东西。 果然这地方很容易就能听见房外的声响,那些猴子叫声难听,我们不能也不敢发出动静,老疯子还是拿着火铳子对着我们,他摆了摆并没有说话,就指着一个方向扬了扬自己的脑袋。 我们会意,三个人竖排走在最前面,被身后的老疯子押解朝着不明的方位前进。这条夹道可以说非常的笔直,也相比巷道要更加好走一些。 夹道并不长,一共不过七八百米,夹道每过一段距离便会有一个往地下去的坑道,这些坑道与我们上来的类似,功能应该也差不了多少。通过这些,我便知道这座村庄确实一点儿不简单,而且胖子当时所说的军事用途可能并不是胡说。 这些细节已经很明显了,不明就里的人进了村,一定不会那么容易的出去,房与房之间的夹道可以使得守方快速移动,绕到敌方的前面或者是后面。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方法确实有点像游击战,只不过游击战的场地是人工建造的罢了。 夹道我们没有走到头,前方还有很远,灯光太暗,我们没法看清楚。此时头顶上再听不见猴子的乱叫,这夹道笔直让我们和快来离开了原本的位置,那些猴子现在恐怕已经破门而入了,只是它们还聪明不到找出暗门,他们的郁闷,此时一点不比我们差。 老疯子轻声叫了一声停,我们便走到了一处较大的坑道口,坑道口的摩擦痕迹要多过别处,这里一定是老疯子经常光顾的地方。 老疯子晃了晃脑袋,直过肩膀的长发已经缠成了一团,头发晃动了几下,就从已经被那些污垢沾满的发丝下传出了一声:“下去,不要耍花招。” 我们受人胁迫,没多少废话可以说,这地方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胖子都没多嘴,我也就不开口了。毕竟这人没立刻将我们处死,想来要么是不想杀我们,要么就是还有其他特殊的嗜好。 胖子纵身爬下了这条规格基本一样的暗道,这一条暗道就比早先我们走过的要长许多了。但是暗道稍微干燥一些,因为有人常常走,所以就连青苔也看不见多少片。 暗道大概有二三十米长,但是宽度并没有多少的变化,我们走到末端还是一样的石头台阶,上了暗道这里还是个房间,但是这地方才配的上房间这个词语。 在房间转了一圈我都没看见任何门,屋子中央有一条往上的垂直爬梯,但二楼只是用木头板子搭建成的平台,也同样没有门。房间内堆着很多杂物,都是些老物件,上个世纪末期的为多。 我们一一进来,老疯子就将火铳逐个码放到了墙角,但始终还有一个一直被他拿着。沉默了许久,老疯子终于算是开了口,但是开口所说的,却立刻让我心中震动了几下。 “你们……你们三个里边儿谁是吕良?”老疯子用他沙哑的声音问道。 一时间我们几个没人晃过神来,半天胖子才偷摸扭头掐了我一把,随后我就听见胖子小声在我耳边轻声说:“这不会是你隐居山林的亲戚吧?” 第一八五章 等候 我白了胖子一眼,小声回骂了一句:“那是你大爷,你家的三大爷。” 骂完话,胖子只是挑了挑眉,他瞄向老疯子,我知道说话声音大了些,便谨慎的又看向了老疯子。老疯子并没有多的动作,只是再次重复了一句自己刚才的话:“你们几个,谁是吕良。” 胖子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此时我并不知道对方是否与我有仇,所以胖子这么一下被我认定为不讲义气的行为,我又想吐脏话,但是身子已经跨出了半步。 此时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我主动的承认了我是那个他要找的人。老疯子见我自己站了出来,他也立刻蹦了起来,真的是蹦。 老疯子虽然有些急,但随时准备击发的动作依旧没有松懈。他撩开了自己的头发,显然头发已经全部打结,这人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撕开一点空间。 马上,我就看到了一张既黝黑,又苍老的脸。这张脸上几乎全被粗糙的褶皱占满,我为之大骇,更可怖的是当这张脸无限贴近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睛也有些问题。 这双眼睛几乎紧闭着,但我还是看见紧闭着的眼窝是向内凹陷着的,而那双眯着的眼缝中外露出来的却是白色。这人也不知道是否能看见,但如此贴近来观察我,他应该是能看见的,只不过眼神并不好,高度的近视是肯定的。 老疯子凑到我脸前看了半天,才缓缓抽回身子。这么近的距离我算是给他身上的味道洗礼了一次,各种刺鼻的气味混杂,其中似乎还有屎尿腐肉的味道。 我被熏得捂住了鼻子,等老疯子转身的工夫,他才又开了口:“有人让我在这里等你,我等了二十年了,今天终于……” 老疯子的话让我很诧异,但我还是立刻认定是老疯子的口误,或许他本意想说的是两年,这也与我那个倒霉哥哥第一次来这里相吻合。但重点还是为什么要等我。 我立刻抛出了这个问题,虽然老庄已经基本告诉我了:“谁指使的你,为什么要等我?” 老头子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略微沙哑,几乎不像是个人发出来的。老疯子笑完,便继续说道:“谁?你不知道吗?他可是你的老朋友了。” 我实在不明白老疯子为什么要这样故弄玄虚,但暗想这个人在此也生活了至少两年多,没有与外界的人接触,口齿与语言措辞出些问题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个人多半就是老哥那个王八羔子了,便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直接问起了重点:“那你为什么要等我,他想告诉我什么?” 才问完那人就举起了手中的火铳,我心中一慌,心想总不会是等我来送我去见阎王吧?奶奶个腿的,我心中不免的又是几句慰问,但是一想又不对,赶忙呸了几嘴。 好在老疯子举起火铳只是把玩,他并没有指向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老头子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我们自己找地方。 我有些不明白,便问其原由。老疯子又发出一阵金属桌角滑动地砖的声音:“现在还不行,得到明天早上那个地方才能去。” 老疯子说完就不理会我们了,自己躲到一边,搬出了几个罐子,罐子我看了一眼便发现就是黑火药,这人重新装填了火铳,用来充当子弹的竟然是一些银黑色的块状物,这东西并不是普通的铁砂,而是大型机械工厂气割钢材散落的金属颗粒,这些东西如此使用真的是他能想的出来。 我们找了个没有堆积东西的角落,整个房间没有直接往外的门,这是个影房,所谓的影房多数存在于高墙大院的大户人家之中,因为只有他们才有闲钱和用途去建造。 影房如其名,多数只能从外面看见,但是从外面看并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你只会认为这就是整个屋子的一部分,同样当你走进去也并不会发现原本的屋内面积小了,因为这种作为夹层的房间不管是结构和布局都是有特别设置的。 这种影房的用途多数情况是为了藏物或是藏人,山贼杀入,或是对手灭口,只要提前通过暗道进去,那绝对一点事情都没有,贼人并找不到,除非他们的凶恶到拆掉整座宅子。 这里的影房我不知道处于村落中的何处,但位置一定比较特殊。但是从环境我也可以发现,此人在这里生活绝不下十年,房间的柱子几乎满是包浆,屋顶上的木梁与挑檐木同样已经都是黑色,这里气味有些重,并不通气,再加上屋内一半都是杂物,所以我还是没多少想要待下去的意思,但老疯子一直在装填火铳,这种威慑再加上火铳的威力,我实在没有冲下暗道的勇气。 这时候我脑中忽然一闪,想到了那个村口我们见过的小男孩,但是之后见到山崖上那张面具,那并不是友好的记忆,但因为忽然平静了一会,我却想了起来。 小鬼到底是否真的是鬼,他说的那些话……或者说鬼话,具体到底有没有可信的程度。我终于鼓起了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疯子手上动作忙碌,但听到我问起那个小鬼儿,还是立刻扭回了头。但那如贞子一样的脸,我实在不知道他转过来与不转有什么区别。 老疯子声音有些轻微的变化,稍微些疑惑,他转头问道:“你在哪儿看见的?他……” 老疯子没有说完,顿了顿,却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胖子却抢先回应道:“村口外一公里,屁股没给我打开花喽,是你孙子你就得好好管管,不然就算变成……” 此处胖子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便立刻闭上了嘴。但老疯子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态度,他只是面朝我们的方向愣了一会,又转了回去,自顾自的忙了起来。 我与胖子互相看了一眼,并不敢继续猜测其中的内容,这些是否与我们有关系是非常清楚的,它并没有,所以胖子嘴上又扯了几句,见我没有和他攀谈的意思,就将墙上的灰尘拍了拍,斜靠了上去。 我自个儿想了一会,便开始觉得有些郁闷,为什么我又陷入到了这种境地。胖子没有忧虑,不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我脑门上已经是满头的黑线了。 这事确实有点问题,现在的局势同样也非常诡异。老疯子受人之托,但他又是为了什么?看他的样子绝不是经常出山,甚至可能几年了都没出过山。 从外貌上看这个人已经完全成了野人,只是除过他还穿着衣服。但是从心智上看,此人还是很清醒的,只是眼睛似乎有些退化或者得了什么病,我暗中分析了好一会都没有什么结果,最后才发现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老疯子他也说了,明天就会去,我想总该还是会知道的,其中多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现在时间并不晚,山里天黑的早,从天全黑到现如今好一通折腾,其实并没有过多久。时间过了好一会,我的自我安慰最后还是没有起作用,我又担心起了在祠堂的那些人。 我们的提醒信息是传出去的,但是对方听没听到那我们就不知道了,那些猴子能轻易搞得我们要自杀,队伍装配的小口径枪械对它们也基本没用,实在觉得外面的那些饭桶会成为猴子们的一顿美餐。 只是我心里实在过不去,那些个壮汉以往恐怕违法的事情没少干,死也就死了,罪有应得。但是田原没错呀,还有耳姐好像也没什么大错,我心中对剩余的人有些不君子的想法,但还是希望猴子可别在村子里乱跑。 躺了一会胖子有些抗议了,但第一个提出抗议的还是他的肚子,我们根本没有带多少物资,更别说基本的装备,本就没想在村内待多久,现在倒好,果然在这些东西上又栽了跟头。 说实在的,老疯子确实不算坏,只是不明白初见的时候给我们放黑枪是什么意思。那些暂且不提,就说现如今不但没给我们下黑手,还支援了我们饿着的肚子。 老疯子瞥了一眼屋梁上挂着的东西,刚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破抹布,屋内灯光本就黑暗,看不清楚,现在胖子取下来我们才发现那是风干的肉类。 不知道是什么肉,但一定是野物,肉很黑是用烟熏干的,肉条不大,起初我还不敢下口,但胖子完全不理会这些,用匕首割下来一块,看里面没坏,闭上眼睛就塞进了嘴里。结果很正常,他并没有露出食物中毒的表情。 整整一夜,我没有合眼,老疯子似乎是为了省灯气,便关掉了光源,直到第二日的早上,太阳从屋顶的缝隙照进来,我都没有听见屋子外有动静,至少枪声没有,这很合我的意,此种情况最不济也证明那些人并没有遇到足以他们开枪的事件。 我们出了这间影房又走了一大段的夹道,等一直走到末端,老疯子推开一块堵住暗道的石板,我们才停下。这里与其他暗道差不了多少,但是暗道中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第一八六章 攀岩 我背上的伤口基本愈合了,但这种愈合只是因为外层的血液凝固所致,但至少要比血流干的好。胖子给我看过,其实多数还是我自己的心理反应,当时自己感觉到的血流满背,其实大分部还是汗水。只是衣服全部被那些臭猴子撕了个稀烂,等我和胖子老代匀了匀,这才给我又弄出了一身。 我们没有考虑,也容不得我们考虑,便被身后端着火铳的老疯子客气的逼下了暗道。暗道中基本看不见亮光,我们是借着微弱的汽灯光才能勉强往前走。 这里满是污垢,像什么青苔,蜘蛛网,就连虫子的尸体和粪便都占满了所有的缝隙。不只是看见的,鼻子闻到的味道也连连让我们几个叫苦。 那是腐败的气味,整个暗道里全部都是腐败的气味,最惨的还是暗道中异常的闷热,似乎至少有几十年里面的空气就没通畅过。 我们很听话的没有去问具体的去向,因为不管是去死,还是别的什么,现在问并没有什么用处,结局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过早的知道,只是多给自己制造心里压力,频添痛苦罢了。 暗道我们走了几乎半个小时,前不见目的地,后不见来处,实在有些痛苦,终于胖子抢先开口叫了一声:“到头了。” 老疯子没什么过多的语言,只是回了句:“门在头顶上,推开。” 接下来就是一阵非常费力气的工作,往上推盖着的石板门确实一点都不容易,而且当我们一一爬上去才发现这门似乎好久都没有打开过了,整个平放在地面的石头板子几乎全被藤蔓包裹,我们如此费力也是因为那些东西的牵扯。 胖子的又一次暗算还是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放弃了,因为老疯子的火铳是先他出来的,我们要么跑。要么只能被威胁着,但是跑,也不过跑十几步,等他出来,还是得挨铁砂子儿。 到了此处我才发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前方看见的便就是整个村庄,但我们的位置却到了村庄的边缘,这里是那座巨型石柱山的山脚下,一个大斜坡下去,坡道下边就是古村。 这里是村外,到底是哪一座建筑连通这里我们并不清楚,但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要距离村中心三公里,果然几乎半个小时的时间没有白走。 这似乎就是一条便捷出村的暗道,但是知道前面的情况,这似乎更有可能是防御方军进村收网的路线,老疯子没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就往我们的身后晃了几下脑袋。 如天柱一般的巨大岩山现在看起来更加的庞大,而且其上的景象也更加清晰。我们仰头望了上去,那个面具出现的山洞崖柏丛已经分辨不出了。 老疯子在山崖的脚下转了好几圈,不知道他在裸露的崖壁上摸索着什么,半天我们实在没能理解,胖子就先问道:“大爷,咱不会是要爬上去吧。” 老疯子扭回头来,咯咯咯的发出两阵笑声:“当然得上去,要去的地方就在上面。” 胖子抬头望了一眼崖壁之上,这山崖并不是完全垂直的,有一定往外的倾倒弧度。因此,在我初出暗道的时候,还以为山崖倒塌了下来。 胖子并没有看到山崖上垂下来的绳子,也没有发现老疯子带有任何一根可以超过一米的绳索,便看了一眼自己正扭动的脚:“怎么上去呀,您老会飞,我们可只有鞋带。”胖子左右看了看我和老代,又说:“咱们攒一攒,看看能爬个两米不?” 胖子明摆着打趣,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暗地里没把老疯子当正常人,他客客气气起来,那才是真的不正常。胖子虽然这么说,但结果是老疯子并没有不高兴,他没理我们,自己沿着崖壁走了出去。 我们已经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了,没一点价值。这里空旷没有枝蔓也没有草丛,跑出去几米必定被他一炮打成筛子。 但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弄清楚情况,死也得明明白白的死,再不济也得拉上对方垫背。我们急步跟上了老疯子的步伐。 他走一段就在崖壁上看一看,似乎在找什么。我们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也不说,所以尽管我们极其想要帮忙,但也派不上用场。 终于老疯子动作有了变化,但是他停下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看见山崖脚下有一个大腿粗细的窟窿,显然窟窿并不是人工的,引起老疯子注意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们在他背后就已经看清楚了,在我们到这里之前几秒,还看见一只全身黑毛的东西钻了进去,那是只黑毛大耗子,尾巴就有半米长。 我看着极为恶心,这东西几乎可以调转矛头去吃猫了。耗子有些大过了头,我并不想直着走过去,这是我早已经想好的,但是老疯子却停在了门口。 接下来这一幕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几乎不敢正眼去看。老疯子半蹲了下来,他从已经成了破布的外套中取出了一只东西,那似乎是个火折子,或者烟花。 果然老疯子点燃了那东西的某一个头,圆筒状的东西开始冒出一些青色的烟雾,烟雾不多,被老疯子探入了耗子洞内。 马上大耗子就被那种烟雾逼了出来,只是一抓,老疯子就将窜出来的大耗子脖子卡了个结实。耗子没能幸免被杀头的厄运,说来也倒霉,只是大清早出来溜达几下就丧了命。 如果这些证明老疯子是残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他恶心了。他没有停手,从腰间拿出了一只匕首,他似乎非常熟悉,匕首划了几道,大耗子的皮便被老疯子剥了下来,一通连带着尾巴,被他丢到了一边,这家伙像是处理猪肉一样,将耗子的内脏处理了个干净,随后那些老鼠肉就被他分割成了小块。 没错了,这人真的就是个疯子,最少有二三十斤的大耗子被他分割成了几十块,没几下还沾着血的耗子肉都不做别的处理便被他当成了早餐。 我们看的恶心,这人还不忘再恶心我们一次,用手抓着耗子肉递给了我们。胖子连连摆手,我几乎后退,努力压住喉头,实在有一股东西直涌上来。 疯子见我们不吃,就笑了笑:“不吃饱了,接下来恐怕你们都不会好受。吃吧,又不是没吃过。”老疯子再次将血红的耗子肉递了过来。 我们再次拒绝,但是一想他说的话,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细想,我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这王八羔子,我怒火冲上天灵盖,几乎有种用冲锋枪突突死他的想法。 昨夜我还纳闷吃的那些烟熏肉是什么,暗想着可能是兔子或者其他食草动物,最不济也该是地猪竹鼠之流,但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些味道口感有些像山羊肉的东西会是出自此处。 胖子也有些犯恶心,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什么,老代捂着嘴不知道现在什么心情。老疯子又是咯咯咯的一阵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声。他终于收回了血腥的耗子肉,我虽已经吐干净了,但却还是有一种踩了狗屎的感觉。 老疯子放过了我们,原本才建立好不久的心情就此全部毁了个干净,老疯子继续往前走,没别的办法我们还是得继续跟着。 这人一直没放下戒心,手上的引火筒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火铳引线,这回他倒是客气了些,就带了三只,还都是短柄火铳,正好我们三个一人赏一个。 终于在十分钟之后我明白了老疯子昨夜的话,老疯子没有在昨夜立刻要求我们出发,也正是因为此。山崖我们还是要爬的,胖子的嘴果然开过光。但爬上山崖的方式并不是顺着攀岩绳索,而是原本山崖上就修造好的坑洼凸起。 这些坑洼单个出现并没有什么,但是一整排往上,弯弯曲曲出现,立刻就让我们想起了那些人工的攀岩墙。这些地方没法晚上攀爬,我们要么摔残废,要么就直接摔成肉饼。 因为这些或是凸起或是凹陷的地方全部出现在几乎白色的岩石上,晚上根本看不清楚,白天也同样。清晨的阳光照过来,白色的岩壁几乎看不出痕迹。 我们的态度再次被老疯子驳回,这崖壁是非爬不可了,火铳就顶着我们,不容得我们再做考虑。胖子看了看崖壁,又看了看自己的体型,长叹了一声,便身先士卒的做了表率,打头上了山崖。 不得不说这些用于落脚的凹陷设计非常巧妙,而且往上攀爬的这一道也是有特别的设置。这里的崖壁没有别处那么倾斜,不只是没有往外侧,山崖似乎还向内有几度的仰角。 攀爬至崖壁五十米处,这是我第一次以徒手攀爬的方式攀岩到如此的高度,可以说又是一种人生的挑战,但是抬眼往上看了看,上方还有两三百米的样子,我不免的有种纵身跃下,了结掉这悲催一生的想法。 难得找到了一处大幅度倾斜,我们可以靠在山崖上休息,胖子在我的头顶颤巍巍的,我有些不太相信他,这人要是踩空了,那便是只剩下个死。 第一八七章 崖墓 有些时候我并不明白攀岩或者是登山,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极限运动,如此耗费体力,可能还伴随着随时丧命的危险,这种行为究竟有何意义,在我看来,这与多数消遣生命的玩乐也差不了多少。但是此时才攀爬到山崖的脚跟,我突然似乎明白了那些人的想法,因为对于挑战,与身处高处的见闻,这本应该就是人类股子里存在的东西。 高处不胜寒,在这里它的字面意义体现的淋漓精致,这里的山谷不知道是气候的原因还是地貌的原因,风非常的大,村子在一处算是开阔的地方,所以底下并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是一爬上山壁,那种几乎嘶吼的狂风,便已经将我们紧紧的压在了山壁上。 这么一会儿,体力根本没有恢复多少,垂直爬升所需消耗的体力不是随便爬爬山可以比的,况且这里我们还要担心掉下去的危险。 在此处,整个村子的情况我们基本上能一目了然了,但是对于道路还是有多数被屋檐遮挡,看到的只有满目的绿色青苔。 找了一圈,我终于找到了祠堂所在的位置,这么一看祠堂的后面确实有一条路,通往的方向,是两座柱形山崖的峡谷,后面有些阴暗,不知道在往后又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里虽然能看见祠堂,但实在太远了,看见的也只有军绿色的十几顶帐篷。从营地中可以看到有烟雾升起,但是距离原因,完全看不到有人走动。 其实昨晚一夜的安静,我对他们并没有多么担心,没放一枪,也没有听闻哪些大个猴子的嘶鸣。就单从这些明面上的东西看,确实不需要管他们。与其替别人考虑,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我们是否能活下去。 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会,最下面的老疯子便一个劲的催促着我们赶紧。我只是筋骨的疲劳感稍微减退了点,体力觉不能让我继续往上十米,这种运动的确不是我这个菜鸟可以做的。 我实在太累,并没有多考虑对方手中的火铳,便指桑骂槐的说了句:“奶奶的,这么下去,非得报销在这里,到时候失足摔下去,你可别怪我,就是死的有点太憋屈了。”我扭过头望着在我屁股下面的老代, “不是说带路嘛。”胖子望了一眼头顶还遥遥无期的山崖绝壁随即继续又说:“那它总得是条路吧?” 胖子与我的抱怨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换来的只是被老疯子用火铳头捅了一下屁股。 老疯子不知道多大年纪,但看样子我们这么个叫法也没有什么错误。爬了这么久,我们已经气喘如牛,他却是一点没有疲累,真的是看不出脸色,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比我们红润不少。 老疯子没多废话,我们的计策并没有让他就范,这人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继续走。”便客气的将火铳对准了我们。 实在是无奈,这种物理威胁在多数情况下都是如此的有效。我们调转了脑袋,继续往山崖上攀爬。高度越高,风越大,到了后来,就连会失足掉下去的可能都没有,因为强风直接将我们几个压在了山壁上,喘息的余地是有,但伸展个懒腰肯定是不行的。 在山壁上足足攀爬了两个多小时,这是我记忆中最痛苦的两个小时。山崖上开好的孔洞非常的适合攀爬,这绝对考虑到了长期多次使用,否则只为一次性用途,似乎只要扣出裂缝就可以了。 这条修造在山崖上的爬道意图直指山顶。整座石柱山体没有一个能直接上去的地方,这样开挖也是无可厚非,但工程量和难度似乎有些太大了。 自出发到现在一共足过了两三个小时,老疯子现在还算人道,我们才得几乎找了个地方休息,这个地方正是临崖长着的一颗崖柏,果然崖柏的后面就是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方型山洞。 都不用去看山洞的开凿痕迹,我们老远就知道这必定是人工开凿的。我们并非主动来寻找的这么一处地方,也是碰巧遇到。山道的修造者很睿智,他没有想挑战极限的意思,爬道都是顺着山壁的沟壑上来的,沟壑并不直上直下,这里正好路过,我们便直接钻了进来。 山洞很深,没有光源,我们看不到洞内的景象。本来想着进了山洞避一避风,哪成想这不见光的大方洞内简直如同冰箱。 胖子客气的看了几眼老疯子,这才开口要来了他腰间挂着的燃气灯。老疯子很爽快,他除过火铳有意无意的老是对准着我们,其他的倒没多少限制。这种状态似乎并不是强迫,而是为了防着我们,老疯子看人确实很准,我们仨里有俩个确实有乘机发难的可能性。胖子当然很明显,他一直在找机会,老代一路不出声,他们的状态我很熟悉,背地里必定憋着坏儿。 胖子点亮了汽灯,并未当作取暖的用途,我扑了个空,胖子拿着火苗晃动的汽灯直接走向了洞内。 老疯子坐在洞口没有制止,我也好奇,就跟了上去。洞确实是个方形洞穴,整个在山体上雕造出来。工程是下了功夫的,洞壁就连地板都很光滑,可以看到隐隐约约存在的凿刻痕迹。 往洞内走了一米,我便看到了东西,整个方洞不深,只有四米过半,火光闪烁,此时我就已经能看到洞内最深处的墙壁,并且立刻知晓了这种山洞的用途。 山洞的内侧紧贴着洞壁放着一口黑漆大棺材,棺材完全是四方四正的那种,黑漆棺材边角有金属扣件保护,整个棺材占据了洞内一半的空间。 我回望了一眼洞里,叫了一声晦气:“咱……咱这算是串门,不算盗墓吧?”我怯怯的说完,胖子就给了我一巴掌。 “串你大爷的门,你家跟鬼是亲戚呀,这种地方,别那么没溜儿。”胖子骂完就转向了棺材,合手拜了拜,便径直走向了黑漆棺木。 崖墓出现在地域范围非常广阔,几乎全国上下只要有类似地形的位置都有,这是风土人情所造就的习俗,但多数还是败封建迷信所赐。 可能是秦汉,也可能是更早的商周,具体时间没发考究,总之不论时代变化,朝代变化,社会变化,一种职业一直从蒙昧走了今天。确切的意义上,它不该是一种职业,实则称之为信仰,不论诉求是什么,总归的重点就是成仙。+ 秦朝时期因为始皇帝几乎变态的寻找灵药以求长生,所以方士是那些年最多的产物,这种群体尽管被始皇帝杀掉了一大批骗子,但依旧多如牛毛。 这些人多数甚至是全部都可以判定为骗子,但不能说全部都是以此图求利益,有些只为找寻一片净土,钻研自己心中的道。 在横断山脉的万千大山中有一处地方,哪里似乎被重多修仙求道之人封为胜地,现今也可以看到一大部分那群人留下的痕迹。 在那个地方目之所及的悬崖绝壁上你所能看到最多的就是洞窟,山就像被虫子蛀空了一般,这些洞窟都是修仙求道之人的住所与归宿。如此说法便是因为那些人极端的行为。 这些人跋山涉水到了地方,便会从山崖上垂绳而入,他们将绳子砍断,抛入崖壁下方,自此断了自己的后路,如此就可以在非常极端的情况下羽化成仙,但基本上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至少第一个找上来的还是死亡。 不知道崖墓的始作俑者是否有类似的想法,他们如此为自己选择葬生之所,或许就是想离天近一点,抱着死后成仙少走路的想法。 胖子走到了大黑棺材的旁边,汽灯被他放了上去,他伸手敲了几下棺材,其发出的声音,却沉闷的要命。 “嘶……还没被人动过,这不就是等着你胖爷……”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兴奋,但话没说完就看见了一旁盯着他的我。 这孙子算是彻底漏馅儿了,胖子确实有积极探索的精神,但大部分还是为了能捞到好处,此时正是惦记上了人家的棺材。我们面前的大黑漆方棺档次不低,劳碌一辈子的山民能在最后混到一副滚木棺材就已经算是积德了,这地方放着的,那可是上了黑漆,装着黄铜倒脚的青木方棺,一般人不吃不喝十辈子,想弄一副,都难。胖子刚才还敲了敲,里面是装满东西的,这小子现在眼中放光,我已经料想到了他要干什么。 胖子没给我做什么心理建设,将汽灯丢到一边,山洞里没有什么陪葬品,空荡荡的,胖子打定了决心,棺材是开定了,这小子撇眼,让我盯住老头。我实在无奈,便不去理会他。 胖子已经上了手,双手扣住棺材盖子的缝隙,一使劲,这种通常不上钉子的棺材就被他抬出了一条缝隙。 没等棺材里面有什么动静,我先被洞口的一声呵斥惊的心口一沉。 “住手。”瞬间转头就发现,老疯子站在洞口,背光下他的黑影死死的盯着我们。 第一八八章 编号 这么被叫住,胖子自然纳闷,他放下了已经抬起快一寸的棺材板子,往洞口外走了几步。 我本以为胖子这是要和老疯子翻脸,毕竟断他的财路,无异于是杀他的父母。但胖子的举动却出乎我的意料。他走到了老疯子的跟前,做式想去楼对方的肩膀,但是看了看,最终还是放弃了。 胖子往山洞的外侧瞟了一眼,这才扭过头小声的问:“不是您家祖宗吧。”胖子很客气,客气的几乎听不出这是一句挑衅的话。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老疯子手中的火铳,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这玩意儿可是真家伙,但老疯子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他没有理会胖子,绕开了他直走到了棺材旁。 “不让你开是怕你小命不保,看见棺材眼红的人我见过不少,但是最后能在这地方拿出去东西的……一个活口都没有。” 老疯子说完,就用手上的火铳敲了敲棺材板,有让胖子继续去开的意思。 胖子根本没细听老疯子话里的意思,不知好歹的回道:“您就别替我操这个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你胖爷我发财,里面就是冒出个鬼来,胖爷我都不怯他。”才说完,就让开了老疯子,又回到了棺材跟前。 所谓的盗墓其实多数还是我们这样,有甚者还要比我们更没有什么新鲜感。现如今流窜的盗墓贼基本不成体系,多的是散盗,或者如我们一样,碰巧遇上去摸一把,但我并不认为我是。 影视中演绎的盗墓发丘,哪都太过于恪守古板。其实盗墓贼和任何一种贼都一样,踏入此门,道义规则,谈论这些没多少意义。 这座墓按照位置和格式确实是座崖墓,但规格要高一些,多数同类的墓葬其实只是在崖壁上做支撑杆,再将整根木材掏出来的棺材架上去,这样尸体常年暴露在通风环境中,很难腐烂,不腐烂的尸体常常被人认为尸主已经成了仙,再加上当地土葬不易,所以同葬式被广大发扬。致使的后果便是某些裸露的崖壁上全是被架空放置的棺材。 胖子一点儿没客气,他其实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盗墓门派的影响,或者说在他的思维中,各种杂乱的东西混杂,致使他完全摒弃了哪些没用还烦琐的工序。所谓的黑驴蹄子糯米之类,对于他,还不如直接用冲锋枪突突一轮来的快活。任他棺材里面是人是鬼,都让它在开棺材盖的那一刻变成蜂窝煤。 老疯子没参与我们的行为。他独自让到了洞口的边缘处,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不怀好意的做法。胖子招呼来了老代帮他抬棺材板,我让开到了一边帮着照明。 这种方形似木匣子一般的棺材在偏远山区非常罕见,这种东西常常出现在秦汉古墓中,似乎当时就流行这类方正的布局。 胖子和老代站在一边,两个人将棺材盖子翻开,我没敢立马上前去看,里面黑黝黝的冒着烟雾,一时间原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全部被灰尘布满。 这些漂浮在空中的细微粉尘非常的讨厌,洞内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有一点风吹进来,暗想着可能是因为洞外山壁的弧度造成的。 我们等了许久,灰尘才完全散开,并不厚重的棺材板被翻开扔到了一边,空响又占据了这个不大的山洞。直到灰尘与回音完全散尽,我这才看见了棺材内的景象。 看到的东西令我大跌眼镜,我虽不提倡胖子的这种行为,但好奇心还是有的,开棺,这算是人生头一次,里面会是个什么样子,会有些什么东西,还是非常吸引我的。但是当我看到,却有种被耍的感觉。 胖子骂了一声,看来里面的东西确实让胖子后悔费了这么多的力气。棺材内是一棺的水,我们看不见水中有什么影子,似乎是空着的。 按理来说这种避风又避雨的地方是不会被水淹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棺材内却是一汪有些发黑的水。 水面因为我们的扰动晃了几下,我疑惑的看着胖子,这种事情我没有经验,看胖子娴熟的掀开棺材板,所有的疑问已经转向了胖子。他挠了挠头,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便拿出了匕首,在发黑的水中搅动了几下。 水波荡漾,其中似乎有些漂浮的东西,胖子只是一动,那水就又黑了许多。那些并不是整片整片的黑色,其中如有固体,又似成群的小黑虫子,一团一团的在棺水中游动。 老疯子见我们没有什么异状,走了过来,他撩开头发,看了一眼棺材之中的水。这人也算大方,放弃了自己手中的一只火铳杆子,直接摘掉火铳头,伸入到了棺材内。 随后大量的水花被搅动,同样大团沉积的污垢全部从水底翻出。这么一搞是非常不明智的,因为原本水中还只是有些漂浮的杂质,但现在因为老疯子的莽撞,全部成了一坛臭水。 胖子有些不悦,朝着老疯子挥了挥手:“您老腿脚不好就别动了,我来。”说完也不管老疯子给不给,便从他手中拿过了已经没有火铳头的杆子。 胖子想要打捞东西,老疯子却弄浑了水,这对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胖子见老疯子要完全搅开浑水,他害怕对方同时弄坏了里面的东西,索性直接自己去干了。 胖子拿着杆子顺着棺材的边缘在里面搜索,一道过去并没有什么东西,这棺材内完全就像是装水的容器,里面没有尸体,唯一多的除过水,似乎就只有沉淀下去的杂质。 棺材底儿被摸索了一遍,都没有给胖子捞出什么来,他有些扫兴,嘴里已经没干没净的叫骂了起来。说什么这那里是坟墓,就是存水的水窖。 但面前的棺材板却告诉我们,这一定不可能。黑木大方棺不是个便宜物件,这东西又犯忌讳,我觉得总不会有人会用这个当做装水的大缸。 “会不会是已经被盗了?这地方咱们都能很容易的上来,其他人也保不准,而且又不是咱们一拨人来过这里。”我看字想了想,除过我的猜想,似乎确实没有别的了。 胖子手扒在棺材口还干燥的地方,水已经被搅合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东西非但没捞着,我们还吸了一鼻子臭气,老代已经放弃了能看见东西的希望,自顾自的挪到了洞口。 胖子用火铳杆子敲打着棺材,骂娘声不绝于耳。老疯子许久没有动静,这时候却开口道:“尸体还在棺材里面,只是它已经变了样子。” 老疯子夺回了杆子,以为他要避免我们造反,却不想他也伸入到了黑水中,等了好一会水平稳了不少,他才找准了一个方向,将火铳杆子探了下去。 没几下,杆子的另一头就被拿到了我们的面前,老疯子没有扑空,杆子头上卡着一只戒指,金色的戒指。这东西被胖子直接拿了下来,他没忌讳别的,用衣服擦了擦,就放在了眼前。 看了几秒,胖子就长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有些失落,我能看的出来,这东西不值钱,否则当时戒指就已经落入到了口袋中。 这只戒指很普通,没有任何纹路,就是刚刚熔炼出来的金子打造,其上非常光滑,没有镶嵌其他东西,我不爽胖子的挑肥拣瘦,就骂道:“大小也是块金子,这趟没白走,别后面什么也捞不着,再回来找。” “你懂个屁,这都不是金做的,奶奶个腿,没想到古代还有戴这玩意儿来充大款的。” 戒指没在他手中停留超过一分钟,直接扔给了我。这东西我还没那么心大的去接住,闪身躲开,却正好被老疯子一把捏住。 老疯子掂量了几下,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嗯”便又拿到了眼前,不知他们都有什么毛病,是否是近视,戒指被他拿在自己眼前晃荡了两下,之后的所作所为,却更加让我不解。 戒指被他整个掰开,这东西本来就是一根颜色极像黄金的金属片卷成的,很容易掰开,几秒,那个圆环戒指就被完全掰成了一片金属片。 老疯子口头上没有解释,直接将金属片放在了棺材的边缘。胖子还是没有仔细去看,他只在乎材质,但其重要的内容其实还是老疯子想要给我们看的东西。 那是一排文字,至于为什么我会立刻认出来,那便是因为文字的字体是几个秦小篆,这些文字我就算是再猎奇,也是不会主动去学习的,因为实在是枯燥不堪。所以一排四个字,我是一个也不认识。 “这是什么东西。”我立刻问道,所问的人自然就是老疯子。 老疯子话没多说,口中只冒出两个字:“编号。” 我更不明白了,这老疯子一点没有强迫症,否则自己都得给自己的这种性子急死。我们互有诉求,不耻下问很贴切现状,因此我又问道:“什么的编号,是棺材的?”我瞥了一眼脚边上的黑漆大棺。 老疯子晃了晃脑袋,手一伸又搅起了水中的黑色杂质:“是尸体的编号。” 第一八九章 棺水 胖子脸上微微抽动,他又拿回了火铳杆子,在已经溅出来不少的棺材水中搅合了好几下,确实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胖子看了我一眼,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有问题吧?” 老疯子根本没有在意胖子的调侃,这种举措致使我无数次看见胖子接下来的结局,但老疯子终究是没有下手,他抽出了火铳杆子,随手扔在了地上:“这些东西,都是死人尸体变成的,这里的山崖上,所有的棺材里,都是这样。” 我更加厌恶那种棺材里的液体了,虽然我还是没法想象尸体为何会全部变成液体。开棺材看见一棺清水确实不是什么怪事,有很多是因为墓室漏水,棺材也被积水侵蚀。等墓室的水干的,棺材内的却流不出来,所以棺材内才会积存臭水。 但也有另外一种情况,棺材本身的密封性是非常好的,如若墓主人身份尊贵,那所用的棺木材质会更加的结实密封。所以棺材里面的水便不会是从外面进去的,那么产生液体的东西就只有尸体本身。 相关科学研究领域很容易就会给这种现象做出解释,首先人体几乎有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水分,在死亡之后的一系列反应会使得水分从身体**来,因为此时棺材正处于密封状态,所以水分不能蒸发出去,这才使得棺材内积聚了一部分的液体,通常也被人称之为尸液。 但就算这个人有两百斤,那液体只会有一百二十斤,所以液体确实只是一部分,像我们面前这整整一棺材,不可能是尸体所化,而且骨头都没有,这种分解的方法,几亿年恐怕都做不到。 老疯子察觉出了我们的疑问,就先我们提问回答道:“这些人在死亡之前已经是另外一种状态了,他们的体制发生了变化,致使死亡后,尸体也同样发生了一些没法估计的变化。”我们看出他似乎知道一些什么,就想继续问,老疯子却又开了口:“知道什么是仙人棺吗?” 我们摇头表示不知道,老疯子继续又说:“古时候修仙炼药的术士不计其数,经过几千年的积累,有人就练出了一种奇怪的药丸,说是长生药,但作用没人试过,这东西又没人敢吃,那些炼药的人就骗来老百姓试毒。有人被蒙蔽吃下了对方所说的金丹,但结果却是惨死,他们将尸体草草埋掉。你要知道,这些人试药总不会试一次发现死了人就不会再做了,他们一连害死了几十个人,但当他们在同一埋尸点去埋另外尸体的时候,却发现上一具尸体不见了?” “嘶……”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被人偷走解刨了?我倒是听说他们同行会偷走因为试药而死之人的尸体,去研究对方的药物配方。” 老疯子晃了晃满是长发的脑袋,他这才继续说:“不是被人偷走的,就是凭空消失,土都没有被翻过的痕迹。” 我与胖子几乎是同时想到,望了一眼手边的棺材,那一汪黑水还在晃动:“不会是因为药物的反应,化掉了吧?” 老疯子并没有做肯定的答复:“再将新死之人继续埋葬之后,他们做了观察,确实没有人动过,但总是在十几天后扒开土,却就是不见尸体的踪影,之后的一些事情让这些人将事态原由联想到了的别的地方。不知道是这些术士炼药中毒,还是确有其事,他们总是能看到那些被害死的人就站在天空中面色愤怒的看着他们,因为这种事情越来越多,他们认为这些吃了药的人已经成为了仙人,现在看到他们回来,就是为了报仇。这些人很恐惧那些似乎已经成仙的人的报复,所以自己也吃下了药,但结果却是直接死掉。这些事件被传递了出去,又有人在一些地方看到了空棺材,或者……是装着一汪水的棺材。这种飞升成仙的言传就成了那些获取不到长生秘术的人的另一选择。” 老疯子说完这些,我已经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些水确是尸体所化吗?那其尸体的主人是否还在此处,水是否还有毒?我让开了位置,与之前距离棺材的地方又远了两步。 胖子扔掉了那只所谓编号戒指的金属物件,我们扑了个空,这里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价值。此时太阳已经照亮了半个山壁,风还是如之前那样,我们爬回了崖壁上的爬道,这是非常痛苦的运动。 往后的路非常长,我们陆续又观摩了好几只棺材,但结果并不是太乐观,有些棺材和这里的一个样式,里面的东西也同样是积满黑色絮状物的清水大棺,没有东西再被捞出来。但有几幅棺材却不一样,棺材完全是破损的,里面的液体同样也早在不知多少年前流了个干净。 山壁上的崖墓洞非常的多,有些就在爬道的必经之路上,还有些却远离我们能过去的地方,那些崖墓的洞穴根本没法上去,就算有绳子,连个挂的地方都没有,不知道当年如何修造又是如何将棺材递上去的。 爬道起先还是一路往上,到了山崖的中段,就变成了横向顺着凹陷往侧面行进,这里还有铁环与一些可以安装栈道的孔洞,我回看了一眼竖直上爬的道路,那里似乎也可以装配金属的铁链,想必早年并不会像我们这样攀爬的如此艰难。 往下,地上的村子已经看不见多少,人在这个高度,根本看不清楚,又因为祠堂完全被村子的建筑挡住,所以那些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我们不知道。 不久之后,这条路线的方向我爬了一段就知道了,那是去往山崖上最大洞穴的一条路,在洞穴口有一丛茂盛的崖柏,而那一株崖柏就是当时我们看见挂着面具的那一棵。 我放慢了脚步,一是害怕再次看见那张面具,其二则是这横向无安全绳的攀爬确实太消磨意志,如此走了几米,我的腿就已经开始以一种不能控制的幅度抖动。 有些东西终究是要面对的,在当天的中午太阳最猛烈的时间段过后,我们眼前就看见了那株崖柏,此时崖柏距离我们大概不过十多米,面具反向挂在树枝上,随风晃动着。 我愣愣的站在了原地没有前进,老疯子也看见了,但他却是催促着我们往前,这里的洞穴非常的大,高度超出我的估计,有七八米高,洞口处还有延伸出来的平台,那株巨大的崖柏正是因此才能大过其他的。 老疯子用火铳顶胖子的屁股,催促着快点往前,胖子骂了一句,便拉着岩壁上的铁环几步跨过了这最后的十多米。 几个人一同到了此处,这才明白,那面具为何会逆着山壁上的风晃动,实在是因为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本以为这山壁上感受的狂风就已经非常巨大了,但是不知为何,从这六七米宽的巨大洞穴中也吹出了一股劲风,这风一点没有停歇,往里看就知道,这里并不是死胡同,洞穴至少还连通着其他某个开阔的地方。 胖子侧身将面具拽了过来,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样子还如同我第一面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无比的诡异,现在近距离再看,那种红白配色,我实在感谢现在还好是白天。 “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上来的?”胖子纳闷的问了一声。 我们自然是不知道,当时在村落里老代丢了它,进了村不到一个多小时,他又出现在了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可靠的解释。如若是人想要消遣我们,那速度也来不及,如此皱着,我们爬上这里都几乎用了一个上午。 面具经过老代的再次确认,确实是他扔掉的那只,胖子也同时确认,他扛着那个小鬼也有心跳。我们的目光挪向了老疯子,毕竟小鬼说的人,现在似乎也就只有他了。这人要么也是孤魂野鬼,若不是,那还真没法解释清楚了。 老疯子拿过了面具,他都没掀开头发看,便直接扔下了悬崖。胖子急忙去抢,但已经晚了,那面具随风而去,很快便不见踪迹了。 “嘶……我说你不喜欢也别扔掉啊,怎么说也是你孙子的遗物。”胖子才说完,就挨了老疯子一脚,这口气胖子当然不会咽下去,他要爆起,才抬头就看见了火铳筒子。 我见状立刻拉住胖子就说:“别别别,这人嘴长在屁股上的,光放屁,你别当回事儿。” 老疯子拿下了火铳,但还是对着我们。他朝扔出面具的方向看了看:“几十年前,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里了,交到……也打了不下十年。” “真不是你孙子?”胖子又贱兮兮的问了一句。 老疯子扭头瞥了他一眼,胖子急忙收住嘴。我觉得这画面有些滑稽,胖子的作为实在不能按照常理去推算。 老疯子虽然说明白了一些东西,但我此时却觉得更加迷糊了,那句话里面的信息有些多,我能看出来的却只有老疯子和小鬼没关系。 第一九零章 显露 老疯子同样没有多做解释,洞口根本不容我们继续停留。老疯子要带我们去的地方,似乎就在洞内,这洞穴就像巨型风洞的出风口,巨大的顺风使得我们每一步都更加艰难。 山洞的洞壁没有任何多余的人工处理,最多的还是横向雕凿的纹路,洞穴内非常的暗,汽灯几乎没有作用,几次还因为缝隙处进去的风熄灭掉。 山洞一直走了好几个小时,已经超出了外面石柱的直径,这不是一条穿越石柱山体的洞穴,可能在山壁的后面,还连着一片更大的区域。 我们几个实在没心思走了,这洞穴里除过风声更大的还是我们肚子抗议的声音。我们没有带物资,但另外一个人却带了满满的一包,只是东西嘛,大黑耗子的肉干,早先还没饥饿的时候那是决然不会去吃,但是现在,别无选择了。 “我说,这黑耗子的肉和田鼠竹鼠也差不多吧?”胖子妥协了,我们坐下来休息,微光中,老疯子嚼着那些褐色的肉干,我们几个就连老代都是连连咽着口水。 胖子的手不安分,直接去和老疯子要未免有些没面子,胖子的爪子慢慢挪了过来,伸入到了那只布袋子里,肉干被他捉了好几条。 我没往别处想,虽然像猫那么大的耗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个问题还是非常倒胃口。索性什么也不管,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儿。 老疯子没管我们要钱,到最后三个人也吃开了都不管后面还要走多少路,直到全部吃饱了才算完。胖子斜靠在洞壁上,肚皮外露,撑着肚子嘴里还唱着小曲。 走了这么一路,也没休息,估摸着大概已经天黑了。我们的方向可能还是顺着地陷的这片区域前进,要去的地方也可能正是这片区域的最中心,如此长度的洞穴,人工开凿,一点儿不亚于长城。 地面非常不平整,都是整块的岩石,我双手撑在地面上,如此才能舒服许多,但是一摸到墙根,那种质感却让我立刻抓了一把地上的东西。 毛发,才碰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到了,但是等我拿到汽灯光底下看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是粗壮的黄褐色鬃毛。这东西气味很重,在手上抓着,就闻到了一股羊膻味,这是那些猴子身上的毛发。 胖子和老代已经发现了,他们凑到了汽灯旁,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知晓了那些是什么。这地方有那些猴子的毛发,而且还这么多,不必多想了,此处一定经常有猴子出没。 我们几个连忙往洞穴的两边查看,黑暗中既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的影子。稍微回想了一下,昨夜的那些猴子大概是天黑十分出现,之后不知何时消失,总之天亮之后就没见过。 “你……在这儿多久了?”黑暗中老代问了一句。 疯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那些蠢猴子天黑出来,天亮了就会躲起来,是你们昨天的声音把他们引出来的。” “猴子可没有吃人的,你在这里时间也不少了,就没有一次被那些东西袭击过?”胖子没好气的问道,他完全忘记了我们不久前才吃了人家的肉干。 老疯子咯咯咯的笑了几声:“白天……这些东西还不敢出来,它们惧怕阳光,走吧,等会就来不及了。”没说两句,老疯子又站起了身招呼着我们走。 “什么来不及了,你是说……”胖子想要问个究竟,话才说到一半,立刻将头转向了山洞的内部。 我已经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了,那些猴子体型不正常,而且还极其嗜血,这一定不是一般的东西。我们白天没见着,也正好印证了老疯子的话,这种东西似乎确实不太喜欢太阳。 它们基本上都是群体行动,群体捕猎,我想如果不是我们误入这里,它们的食物可能就是那些大黒耗子和其他一些生物。 这种群体行动的生物不会在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就睡觉,总该会有个巢穴,此时老疯子却说,我们要赶紧走,这话已经说明了可能会有那些猴子跟上来。 但跟上来的说法确实没有太大的可能性,它们首先不会有狗鼻子,老疯子能这么确信我们不走就会撞见。这时候一看洞穴的深处,我已经有了些腿软。而那张面具为何会出现在洞口,原因已经很明白了,是那些猴子。 我们算是倒了大霉了,其他的山洞多数还是崖墓,这不用去看就知道,棺材总该是有的,但是这一条,是山洞,其中多是猴子的毛发,那想明白事情就已经非常容易了,那些猴子正是从这里出来的。巢穴也正有可能就在山洞的后面。 猜出这些,在看了看胖子和老代的脸,事情已经确定了,我有些心凉,这不是个好兆头,昼伏夜出,而现在这时间,没多久天就要黑了,我们往外赶也必然赶不上。 “你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带我们来送死,要杀我们直接来呀,干嘛还耍这么多心眼儿。”这种情况,即将有那么多猴子赶到,那些东西吃的我只剩骨头都算是胃口不好,相比被打成筛子,我已经没有了对火铳的恐惧,老疯子果然没安好心,我一时没忍住,就破口大骂了出来。 “这只是一条通道,往更深处去的通道,那些蠢猴子在这片范围都有,这里不是他们的巢穴,那些东西能找到人,还是靠的气味。” 他这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们逆风走,就算是对面没有气味,但身后却保不准有跟上来的。我真的有些恼怒,胖子摊了摊手,看来我们现在除过继续往前,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越是心里害怕,事情越是往糟糕的方面去发展。墨菲定律看来也不是什么胡乱的说法,才往前了半个小时,天肯定是已经黑了。我们的前方虽然看不见尽头,但是能听到巨大的声音,那是风在特殊地貌环境下才会出现的。 不只是如鬼叫一般的风声,其中还惨杂着一些我们并不想听见的,猴子的嘶叫几乎被风盖住,但还是能分辨出一二来。我浑身发凉,不是给风吹的,而是因为昨夜的那些记忆吓出了冷汗。 还没过十分钟,我的耳边瞬间清明了不少,如我们先前所猜测的,这悠长的山洞终于走完了,前方是一片非常开阔的地方,如此大的风也正是从里面灌进来的。 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是极为小心的用火铳杆子探路才走到了洞口的边缘处。果然这种方法在某种意义上救了我们的小命。 天已经完全黑了,本该至少有点亮光,但谁能想到今夜是个乌云密布的晚上,天光是一点儿没有。用来探路的木头杆子戳了个空,掉了下去。我们这才停住,在四周一通摸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出了山洞。 这里还是一段外挑出去的石台,因为看不见附近到底有多大,我们没人敢四处乱走,免得失足摔下去。进洞的入口本就不底,这里只会更高,畏手畏脚一点,才能活的更长久。 这个时间段,连天和地都分不清楚,更别说做别的事情,一边又是一道悬崖,山崖下很空,似乎是个峡谷,风在里面回荡,还有众多的猴子在各处乱叫。为了防止被那个眼尖的猴子看见我们这里的亮光,索性我们直接灭掉了汽灯,反正都是黑,能看见半米的范围,和看不见也差不了多少 回去是不可能了,这一走恐怕又是一夜,死都比那好,而且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我们直接躲进了洞穴内几米处,靠着墙干耗时间等天亮。 这种不避风的地方过夜非常难熬,想着说硬撑一阵也就没事儿了,但是只要一开始迷糊,风就会把人吹醒,背靠着风也如同像有个人在不停的推着你,十分的难熬。 此时我才回想起了曾经千千万万个熬过的夜,但是当时怎么就没觉得床是那么好的东西呢?现在叫苦都不敢发出声音,唯恐下一秒便会成为猴子们的盘中餐。 一整夜我都是醒了睡,睡了继续被风吹醒的循环中度过的,直到后来,我索性不睡了,直接面朝着狂风,任凭它刮在我的脸上,越是清醒,也就不必烦恼被乏累的折磨了。 直到我看见洞口外一束光线落下,当时我脸上已经全然被干涸的泪渍沾满,那都是拜昨夜的狂风所赐。眼睛费力的才全部撑开,就看见那一束光线透过了云雾,从面前的山洞口外射了下去。 我晃醒了胖子和其他几个人,正要去看老疯子,他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我吓翻过去,这老疯子站了起来,看了看洞口的样子,便直接走了出去。 我们几个揉了揉眼睛,才一通跟在他的身后。出了洞口所见到的景象,是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这里有浓重的雾气,天空黑云积压,好在有一束阳光射下,使得那些云雾正在以可见的速度散去。朦朦胧胧的云雾之中,一面如天空一般大,但却丑陋无比的山壁正缓慢的显现出它庞大的身形。 第一九一章 壁龛墓穴 光怪陆离,奇绝俊美,这是两个很难拼凑在一起的词语,但是此时,唯有这两个词才能形容出我们现在面前所看到的景象。 这地方是一座环形的山谷,山谷很高,我们并没有在最高处,头顶上还有百十来米。这座环形的山谷是由无数个石柱山体组成,并不只有我们这一条路进来,山谷还有往外的裂缝,但是估摸着只有我们这条路才能最快的穿过复杂的地陷峡谷区。 环形山谷的顶端有很多的植被覆盖,没法爬上去,我们完全走出了山洞,这里确实就是一座突出的石台。才站到石台上,一种极其压抑恶心的感觉立刻涌上了心头。 在这座环形的山谷中,那些石壁上,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凸起,都与我们现在所站立的位置类似,但是那些要比我们脚下的巨大不少,而里面放着的东西,全都是棺材。 远远的看去,那些就像是敦煌石窟山崖上的无数壁龛,但其作用却是盛放棺材的墓穴,只是这些墓穴各个都有十几米高,其中盛放的棺材光开口的位置就有几十具,还不知道壁龛墓穴到底有多深。 我们站在洞口的挑檐台阶上愣了好一会儿,被狂风吹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凉意。太阳慢慢的升起,金色的光束从哪些环形峡谷的缺口照射进来,因为山谷的巨大,所以光束如同射灯一般逐个扫射过了哪些盛放有棺材的壁龛墓穴。 “这……这得装多少人?”我有些惊慌失措,实在搞不明白这地方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巨大的天然峡谷,又有这么恢弘的人工建筑。最关键的是,哪些挪出来几乎能堆满一个巨大体育场的棺材,这……这无疑是一座墓葬,但是墓葬的主人却已经上了万人。 胖子挠着脑袋,回头望了一眼老疯子,他说:“该到的地方总算是到了,你要干什么,带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总该说说了吧?” 老疯子没有说话,他摇了摇脑袋,伸手指向了环形峡谷的最下方,那是谷底最中心的一片区域。阳光并没有成功的照射到哪里,因而雾气还浓聚着。 “要到那里才算完,这段路,可不好走啊。”老疯子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扭头便看向了我们所站立石台的另外一侧。 环形峡谷内的崖壁是惨白惨白的,这种地形其实并不少见,在云贵地区,这样的地势地貌通常被人叫做天坑。它们是因为喀斯特地貌之下的地下河流逐年侵蚀最后坍塌所造成的奇观。 天坑通常都有好几百米的深度,外部被茂密的植被遮盖,有当地的瑶族瓦寨就建造在天坑的内部或者边缘,那样不仅可以防御外敌,同时取水也非常方便,因为在天坑的下方,总会有一条横穿而过的水系。 在我们的头顶同样是种类繁多的植被,有些到了现在这个季节还是茂盛的绿色。这些植被其中大部分的根系从空中垂下,但其中也包裹了很多手腕粗细的藤蔓。 我们要下到这座环形山谷的最底部,云雾缭绕的区域几乎有十多米高,这也表明了我们要摸着雾气到达谷底的中央,按照这种布局,在谷底最中心可能会有一些建筑。 撇开这些猜测不谈,底下的东西首先没有让我们失望,猴子的叫声此起彼伏,下面的雾气中恐怕就是猴子的巢穴,我们有些自己送上门的意思。但老疯子执意,似乎最重要的那些东西确实在中心部位。 藤蔓很粗,因为常年暴露在外,所以坚硬的和石头一样,我们抓着往下速降,只是轻微摇晃,三个人一起也没让藤蔓断掉。 我们的高度距离云雾层大概有两百米,这种高度掉下去没有全尸的可能。我们顺着藤蔓往下,这里全是根系错综的环境,很容易往下爬,也不用担心会失足,就算是主动去跳,恐怕也不会摔下去超过十米。 岩壁上的壁龛墓穴虽然分布不均,但终究在没有任何布局的情况下,我们还是遇上了一个,这里距离我们出来的洞口有五十多米的上下落差。 壁龛墓穴的洞室非常大,整个都是椭圆形,其内部凹进去十余米,全部堆放的都是棺材。棺材各种样式的都有,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都不一定是同一朝代的。 我们落在了壁龛墓穴外的岩石台阶上,这地方的台阶凸起并不是在山体上雕刻出来的,台阶由木材与岩石搭建,岩石缝中全是生长出来的粗细植被。 这回老疯子还没有催促我们赶路,胖子带头,他捞几件宝贝的心思依旧没有摒弃掉,才到壁龛的洞口,一股阴冷的寒风便直接吹到了我们的脸上。 这风很诡异,此时的风向正是在山谷中环绕,这道风却是从壁龛的洞穴中吹出来的。我们很默契,谁都没有提这些暂时无法解释的问题。 棺材一个堆叠着一个,其中用木头架子架着,说是堆叠,实际棺材都是放在木头架子上的。木头架子与棺材差不多,只是涂了些红漆,其他的既没有花纹,也没有雕刻。 这些棺材每二十个摆成一架,上面摞了七八层,颤巍巍几乎有种一推就倒塌的意思。每一个巨大的架子之间都有一米多宽的间隙,我们在里面转了半圈就发现胖子这回是被迫落空了。因为每一层架子与棺材之间只有不到半尺的空间,我们没法直接把棺材抽出来,那些棺材的盖子也没法在这狭窄的空间中被掀开。 胖子看了看棺材板上油漆与木头面的材质,发现并不是什么贵重的材料,索性也就不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了,正打算者绕开这些地方继续赶路。却发现前方的一个架子脚下动了动。 那里稍微黑了一些,阳光还没照射到这里,乌漆嘛黑的我们只有一盏小汽灯照亮,那火光和蜡烛差不多,一个世纪前的东西,现在能亮起来已经谢天谢地了,所以并不指望它能当做绝对的照明工具。 这地方稍微有些狭小,双人并排走很容易磕到木头架子的凸起上,我们跟着胖子慢步向前,就听见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身后的老疯子这时候就发话了:“咱们的午餐来了。” 我一听就立刻意识到,那可能还是一只大黑耗子,它出现在这里我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不免的又想到了一些倒胃口的东西。 胖子没停下,我还以为他这回想吃点新鲜的,却不想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一挥手赶走了木架子角落里的大老鼠。 这玩意儿实在没眼色,让我在众人里又丢了一回面子。胖子赶着大耗子,大耗子就从架子底下窜了出去。你说它往哪儿跑不好,非到了我的脚下就往我的腿上爬。我几乎尖叫着用手拍打,好在这家伙没爬上我的上半身就跳到了身旁的架子上,消失在了棺材的夹缝中,老代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有骂娘的心,但害怕被说成窝里横,只得压下了被调侃之后的怒火。 胖子没管我们,他已经绕到了当时大黑耗子蹲着的地方,我们快步赶了上去,马上就看见两具已经成黑色的尸体斜靠在棺材的架子上,最可怖的还是这里的棺材半开着,因为棺材侧边架子的横杆已经断裂,所以棺材盖子才能打开。 斜靠着的是两具发黑的尸体,上面沾着不知是衣服还是皮骨之类的东西,半开着的棺材盖子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棺材板开出了一个几十公分大小的三角开口。从开口里探出了一直胳膊,这只胳膊的动作十分诡异,巴掌大开,抓着背靠架子之人的脑门。背靠架子的人也是一副惨状,另外一个人不知是想要拉拽这个人还别的什么,他趴在此人的身上,两具在外面的尸体已经粘在了一起。 “粽……粽子?”我想起了早年看到过的一些杂谈文学,似乎对于尸变的僵尸就是这么叫的。 胖子咧着嘴打了个哈哈,见我这样,就调侃道:“没看出来呀,黑话都会说了,那个道上的?” 我拍开了胖子想要上来作揖互拜的双手,他自觉没趣也不在打哈哈。我们围绕在这几具尸体的周围,棺材内的那只胳膊是穿着衣服的,但衣服并不是死人穿的殓服,而是一件合成纤维的衣服,因为袖口还有外露出来已经发黑的皮筋, 有人钻进了棺材,是想要盗取棺材里面的东西吗?我想着,很快就否定了这一猜想,按理来说棺材板都能掀开了,最多找东西垫一垫脚,总不至于得全身爬进去取东西,这未免有些太难为盗墓贼了。 胖子捏着下巴,他有意要去翻开地上的两具尸体,但其腐烂程度,想了想还是没有出手。三个死人按照身上物件的腐化程度来估计,没几年的时间,但绝对也不是老哥的上一只研究队。那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我们来此看来也不是第二波人。 就在我们几个研究是否丢下不管的时候,老代却看着尸体,慢慢蹲了下来,他绕开一个方向,拿过了汽灯,马上一道金属的反光射出,同时我也听见老代咦了一声。 第一九二章 老粽子 胖子给老代让开了位置,这地方并不是太大,有了胖子在这里更是狭小。老代蹲下将从我这儿拿走的汽灯放在了那具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的棺材板上。 匕首挑开了爬姿尸体的脊背,那确实是已经烂到成泥的纤维化衣服。衣服撩开,原本已经发出金属光泽的东西又亮了许多。 老代的匕首完全挑开了杂物,马上我就看清楚了那块能发出金属光泽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只直穿过此人胸口的匕首。匕首几乎有一尺的长短。 此时我发觉不对,胖子也嗯了一声,我为了能让老代更容易干活,便拿着汽灯走进了脚下的尸体。爬姿的尸体被老代翻开,一寸长的刀就拿在底下那个人的手中。 “这俩王八蛋自残死一块了?”胖子捏着下巴,投出了他的疑问。 其实这一幕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两个人面向而躺,躺着的人竖刀而立,爬着的人正好撞上,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在搏斗的时候,同归于尽了。 老代在胖子乱嚷嚷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他一直在翻弄尸体,躺在最下面的那具尸体被他拨了个干净。这具尸体基本已经只剩下个空壳子了,外皮还在,但是到处都是窟窿,活像是用人皮扎成的一只灯笼。 老代将尸体翻了个个儿,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他纳闷的抬起了头,正想要打开棺材去看里面那位兄弟,哪成想手刚一动,立刻被尸体上的一处破损吸引去了注意力。 破损在尸体的左肩膀,破口并不是很大,但是形状却出奇的奇怪。这一处破损只有不到半巴掌大小,整个破损区域由两块组成,很容易就能看出,这处破损其实是生前造成的伤口在死后尸体风干才形成,但是伤口一定不是刀伤,其原因便是层次不齐,边缘处不仅粗糙,还有锯齿状的痕迹。 “是被那些猴子咬的吗?”我看着尸体伤口破损处的干皮,这的确是一道牙齿咬伤的痕迹,在此地能造成如此深度咬伤的生物,那也就只有那些臭猴子了。 “猴子,被那些猴子逮住还能留个全尸?恐怕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胖子突然插嘴道。 我有些郁闷,只能无奈的摊了摊手:“咱们都能逃出来,人家会逃不了?咬伤而已,又不是直接要了命。说不定到了这里他们内讧或者干脆遇上了另外一波人也说不定?” 我招呼老代让他在死人身上找找,是否能找到一些能表明身份,或者记录信息的东西。再不济能找块手表什么的,我们也好推算这些人的年代。 老代没当我的马仔,一手将尸体推给了我,自己又去将爬姿的尸体翻了起来。我刚想要实行自己的方针,却撇眼看见老代正用手捏着那具尸体的脑袋,另外一只手还伸进了那颗脑袋的嘴里。 我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默不作声看他做什么,老代手只是伸进去一两寸,我马上听见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老代拆掉了还沾着黑皮的骷髅头下巴,这一幕让我的下巴也忽然一阵发痒。 一边的胖子口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他也摸着下颚骨,看似对此已然非常的惧怕。尸体的下颌骨被拆卸下来之后,原本覆盖着的干皮已经全部散碎掉了。 骨头上沾着污垢,还是有些恶心。老代将下颚骨拿到汽灯光下看了看,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但是等他换了个角度,再看完之后,我没忍住用舌头舔了一口自己的下颚骨牙齿。 “这是个人吗?”舔完自己的牙齿,我不禁的发出一声感叹。 这具尸体的下颚骨非常的奇怪,一点不像是正常人,原本的牙齿还在,但是高高凸起,牙齿的尖端非常的锐利,那不是先天的畸形,我想这要是个人,原本一定是有正常牙齿的,因为原本那副牙齿的断裂痕迹还在,这些尖锐的利齿全部都是从原本断齿周围的骨头上生长出来的。 老代将下颚骨拿到了躺姿尸体的左肩处,经过对比,尸体左肩上的伤口破损确实就是这些尖锐的利齿所为。我有些不敢信心,又看了一眼那爬姿尸体的形态,确实是个人没错。 “这么说……嘶……他是被他……咬死的?”胖子看了看手中拿着的长刀,又看了一眼肩膀上有被撕咬开裂口的尸体。过了一会,胖子又伸脚踢开了那具已经没有下巴的干枯尸壳,尽管这一具尸体已经完全没有了危险。 胖子的话让我们沉默了一会,我们看着地上已经被老代扔掉的下颚骨,终于还是我没忍住,提议道:“要不咱再看看里面这位?” 如此一番折腾。棺材内哪位老兄已经断了胳膊,因为他外露出来的手臂不知在这里挂了多少年,胳膊已经酥烂了。 胖子老代充当苦力,他们从另外一边抽出了棺材的盖板,等弥漫的灰尘散了许多,这才捂着鼻子将脑袋探到了棺材口的上空。 什么凄惨诡异的状况我们都是做好心理建设的,但是实在没有想到这棺材里面会是那么一种景象。灰尘已经没了多半,并不影响我们几个的视线,并不大的棺材里边,一共挤了四个人,确切的说其实是四具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还算没有全部烂光,但也同样多处发黑烂的不成样子。棺材内的人数是出乎我们意料的,其实光是人数问题这也就罢了,更让我们不停打寒战的是他们的状态。 四具干尸依次蹲在棺材内,最前面的那个人正做着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动作,那只胳膊便是它伸出来的,但是看结果我就知道,他晚了一步。 我转了一圈,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爬进去,但是为何要突然爬出来我却是知道的。在他们最后的人整个身体都已经伸展向了前方,中间的两个被夹在边缘,他们两个动作统一,都捂着自己的脖子。最后那个想要冲到前面去的人目的很明确,此人脑袋就靠在最前面那人的腰上。老代用捡来的长道拨开那人的脑袋,我们马上发现,他是咬住了前人的侧腰,此人的大嘴张开着,其口中的牙齿和那只被拆掉的下巴上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这里不同的是,原本的牙齿还在,口中两排牙齿互相挤压着,再加上牙齿主人的动作,几乎就是后藏唐卡上恶鬼扑食的画像。 棺材里的四具尸体我们并没有做多的研究,除过牙齿上的异状,它们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死因没法探究,事实是各个身上都有非常大的撕裂伤口,伤口就是被咬开的,至于是否全部是长着獠牙的怪人所为,那就不胜其详了。 微弱的光线下,老代撬出了一只尸体的獠牙,这东西在那只烂下巴上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确实是从原本的齿骨上生长出来的,它顶断了原本正常的一排牙齿,似乎像是某种变异。 “是粽子?”时隔不久,我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代没法回答,什么粽子盗墓的他恐怕是不清楚,胖子夺去了长匕首,这一会儿正翻着棺材里的东西。他脑袋伸进棺材,半天之后才传出回应:“别疑神疑鬼的了,这情况还看不明白嘛,这几个都是盗墓贼,本想开棺材,但都翻了船,被粽子给咬死了。”他晃点了几下棺材内的一具尸体,但没考虑我们是否能看到,胖子又继续说:“你看这一具。烂了估计都几百年了,长得又这么磕碜,老粽子估计就是这位爷了。” 我拉了拉胖子:“老粽子在里面,你还当着人家的面,拿人家的东西,这几位老兄可都是你的前车之鉴呐。”我瞄了一眼黑暗中地上的那两具尸体,不知为何,两腿有了些麻木感。 “哈……粽子,那也得分新鲜不新鲜呀,都开盖子透了几年的气了,它就是秦始皇的老粽子,也该烂成肉干了。”胖子调侃,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他尽管的嘴里跑火车。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胖子捞着了好东西,只不过当他拿出来的时候,我却差点没把早上吃的老鼠肉干给呕吐喷出来。 胖子拿着的是一只已经上了红锈的手枪,通过大小和形状分析,这就是一只五四式手枪,但是一看裸露出来的几块区域就知道,从越南那些黑作坊里搞出来的。 枪几乎成了锈铁坨子,能粘上锈迹的地方都已经上了锈,只有手柄处的木质贴片是朽烂的黑色,这种军工的制式武器,而且还是服役阶段大批量配备的手枪,是不可能玩这么花里胡哨的设计的,只有黑作坊为了省材料,才会在仿制的过程中加装这些正牌货上根本看不见的东西。 胖子咧着嘴:脸上抽笑着:“娘的,这家伙陪葬品里加一把手枪,也算是千古第一次呀。” 胖子这是调侃,除过这东西,似乎他并没有找到别的,有些扫兴的将手枪扔在了地上,人正要翻身从棺材边爬下来,却不想刚落地的那一块铁锈突然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一时间铁锈乱溅,火光也瞬间在这片区域炸开。几乎是同时我就看见,在我们头顶的架子上,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们,而它们的眼中全然是绿色的幽光。 第一九三章 耗子 不可思议的是,那把几乎成了生铁坨子的越南仿制五四式手枪尽然走火了。我有些佩服那些黑作坊的工艺水准,但是再怎么精细,枪始终是已经变成了一坨,里面的子弹炸开,还是让我们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吃了些苦头。 生铁的碎片并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弹头飞往了别处,我只听到了一声木材炸裂的声音。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威胁,让我们几乎爬起来就跑的还是那些因为爆炸火光才被照亮出来的东西。 火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但是让我们看清楚头顶的东西,那已经非常足够了。 最开始,我还愣神,因为我并不认识那些东西,只是胖子一声大吼,我才立刻意识到,那些东西已经是老面孔了。 在我们的头顶上,那些空间并不大的棺架缝隙之中,一个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那些细尖又长的嘴,最先我还认为会是穿山甲,但是眼睛的绿光和又黑又亮的黑毛瞬间让我明白,那是我们刚吃过不久的大耗子。 这些尖头的黑毛耗子,加上尾巴身长已经超过了一米,一个个挤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但转念又一想才发现,似乎是我们闯了它们的老巢。 几乎是瞬间,我与地上的老代已经暴起朝着亮光的棺架走廊冲了出去。果然在下一秒我就知道了那些耗子确实不是好惹的。 胖子在后面大骂了一声不仗义,他当时还半爬在棺材上,根本没我们来的灵活,我们都冲出去好几米了,他才勉勉强强落在地上。 此时听着胖子的声音,他似乎已经遭了这些耗子的咬。但是身后的地面与架子上杂乱的声音,还是让我没有回头。 胖子也算是灵活,后面响动了几下,他的声音就出现在了我们左手边的巷道里。极速奔跑中,我朝那边大喊:“往哪儿跑呀,出去就得跳悬崖。” 胖子的急促喘息声消停了一会才听见他那边回应:“老头呢?找他放两枪,都这时候了,就别省着火药了。” 我脑中猛的一惊,这才想起了我们也不是赤手空拳,但是扭头招呼老疯子的时候,却才发现,这人早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转身看了一眼,汽灯根本没空去拿,还在角落里放着,但是一大团黑毛耗子已经涌下了地面,汽灯的罩子早就撞碎了,这会儿到好,我们千辛万苦省出来的燃气,没多少功夫全部霍霍了个干净。 巨大的火团从容器里冒了出来,其实说是汽灯,实际里面装的早就不是气了,老疯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油脂,这东西用棉线当引信烧的很慢,但是这会破了,立马火焰就窜了起来,势头已经有了要引染棺材的可能。 有一大群大耗子似乎对那些燃油很感兴趣,但是一想就知道,这地方没那么大可能会从外面带油进来,唯一的途径就是动物油,估计一下老疯子烟熏耗子肉的数量就能知道,那些多半就是它们自己的同类。 但同时也不是所有的耗子都那么没眼力见,他们死盯住我们不放,扭头的功夫,已经有好几只差点窜上我的脑袋。这些东西其实说实在的我并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那种滑腻腻的手感与恶臭的味道,要说给我一把刀,我也能弄死几个,但是相比于造成之后的一系列倒胃口的后果,我还是更忌惮后者。 寻找老疯子无门,这家伙不知道是先跑了还是已经光荣了,我只是看着身后汽灯处某个高起的老鼠堆,似乎就是他的体型。 我自知火铳是没希望了,马上开口大喊着朝胖子回道:“老疯子牺牲了,你他娘想一想别的法子,刚吃过这些玩意儿的肉,我可不想反过来被他们填肚子。” 才吼完,我的背上就传来了撕裂一般的痛感,那是有东西的爪子穿过了我的外套,又抓在了我背上的伤口上。 理智让我没有停下去处理,回手去抓背后挂着的大耗子,马上我就摸到了一根光溜溜还带竹节质感的东西,我有些作呕,但是硬是忍着死命一拽。 另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东西的尾巴会如此的不经拽,老鼠的长尾巴落在了我的手里。大耗子吃疼,几乎是同时,他的齿牙也嵌进了我背上的肉里。 黑耗子的牙齿及其修长,又非常的锋利,似乎还粘带着一些脏东西,我疼的整个人都朝前弓了起来,好在被老代拉住,没瞬间趴倒,老代借力一巴掌拍飞了我背上的大耗子,同时耗子的长牙也连带走了我背上的一大块肉。 踉跄了几步,我才又站稳,速度没降多少,身后已经起了阵阵阴风,太阳的光线就在前方不远。此时是绝不能倒下,我已想到了倒下之后的后果。木乃伊中,那些被尸甲虫群吞噬的人。总之在这里,我一定会比那些倒霉鬼惨上几十倍。 瞬间一脚,我已经踏出了壁龛墓室外的平台,稍稍偏南方一点的太阳不知何已经照射到了平台的所有角落。 我们没做停歇,疾步冲到了平台的边缘,转身就发现胖子也从侧面冲了出来,他走的路并不那么顺利,拐了好些弯道,但总算是保住了命。 胖子到了我们跟前,甩手将屁股上挂着的两只大耗子拽下摔入悬崖,耗子没多大反抗,完全已经蔫了,顺着胖子甩出的弧线,扭动了几下就消失在了下层的迷雾中。 因为太阳的照射角度,云雾又低了不少,我看了看头顶环形的山谷,照这么下去,至少在两三点的时候,太阳会完全让云雾消散,但同样是那段时间,太阳又会被山崖遮住热量,到时候谷底能显露出来的时间恐怕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我正往悬崖下瞭望,看看脚下是否还有藤蔓,总该不会老遇上绝境死路,但是一看,我已经有了那些钻进棺材之人的想法,难道他们是为了躲这些大耗子?或许在他们死之前的处境,与我们也差不了多少。 实际那些人的死其实疑点还是非常多的,总之如果遇上老鼠,第一想法应该是往外冲,之后遇上我们现在的情况,那死也是跳崖或者在平台边缘被分食,总不会迎鼠而上,再钻进棺材里去避难,那样岂不还是个死。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那也是最大的疑点,为何他们这些人中会有形同僵尸一般的异常者,其余正常的几个死因占比较大的都是因为被它们咬伤失血过多造成的,如此骇人的事情,我实在没法去用正常人的思维考虑。 全球范围内,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感染狂犬病的病例都是因为沾染了老鼠的粪便或者更直接的被它们咬伤。 研究也表明老鼠是绝大部份携带传播狂犬病毒最为众多的生物之一,人在遭到狂犬病毒入侵之后会显现的后果有很多,但最令人发指的就是失去理智,撕咬任何一个可以被他咬到的人或者其他生物,但是严重到此,确实及其稀少,几千个病例中,都不太容易找出一例来。 那些齿骨生出异常獠牙,还残忍咬死自己同伴的人,行为似乎就是狂犬病,而且如此多的老鼠出现,也似乎佐证了事实。 但是懂得人体构造的便会马上知道,根本没有哪个可能,首先那种直接顶开原本牙齿生长出来的獠牙就不可能在被咬后数小时内生长出来。皮肉的撕裂伤等它愈合都得要一两周左右,更别说起步就是好几个月的骨质异生长。 我撇开了这些猜想,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似乎很可能就在不久之后去撕咬胖子和老代,但是想到他们,估计是我的脑袋先被胖子扭掉才对。 半天我才缓过神,差点没因眼前的眩晕从悬崖上掉下去,对有些不明的事件,我总是疑神疑鬼的,此时只是因为刚才的久蹲,血液回流而已,但我还是担心起了是否是被耗子咬伤的伤口所致。 扭头一看,壁龛墓室里已经是浓烟四起,那些老鼠根本没有跟上来,但也没有躲起来,它们很工整的停留在洞口,很快我也发现了异常,它们是惧怕阳光,所有的大黑耗子几乎无一例外,没有一只让自己身体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暴露在阳光下。 我们三个互相对望了一会,胖子想丢它们东西,但地上确实没有,连山崖上崩下来的岩石都不见几个。我刚想帮忙找,却发现了手中还紧握着的半截老鼠尾巴,忍不住的恶心,便递给了胖子让他作为投掷物。 胖子看了看,向我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摇晃了几下肥大的脑袋,又指着洞口阴影处的一大群老鼠做了个请的动作。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也管不的其他,朝着几只耗子,就讲这一尺长的尾巴扔了过去,老鼠群散开、朝我们一连发出好一阵的嘶叫,那种金属之间刺耳的摩擦声,几乎快让我们吐出来。但尽管是这样,那些个大老鼠始终还是没有一只敢踏出阴影半步。 胖子哦了一声,往浓烟滚滚的壁龛墓室望了望,见他脸上的无奈和可惜。我只觉得头疼,很快我还是让自己站在了心安理得的位置,毕竟这种丧天良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第一九四章 迷雾层层 因为阳光的原因,大耗子们放了我们一条生路,但是它们身后的烈焰,却没有一点儿想要绕开它们的意思。我们跌跌撞撞爬出来没多久,原本黑烟滚滚的壁龛墓穴,此时已经泛出了红光,因为火焰在壁龛的最深处燃烧,原本因为高度已经降下来的风速又汹涌了起来,大量的空气涌入,不断的助长着烈焰的士气。 那些老鼠还坚持着不敢出来,我看见在大群老鼠的后方,已经有几只引了火的大耗子,它们的毛发非常适合助燃,不断的哀嚎从壁龛中传出,乱窜的火球也同时造成了又一群鼠群的骚动。 “那个老疯子呢?”我往黑烟滚滚的壁龛墓室内看了几眼,并没有人形的东西,而外面这个不大点儿的平台,又绝不会有躲藏人的地方,老疯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胖子呸了一声,朝着壁龛洞口那些老鼠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便骂道:“老不死的给他烧死才好,也让他明白明白惹你胖爷是个什么下场,拿枪指着你胖爷我的,就没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胖子吐掉了口中的烟雾灰烬,极为亢奋的大骂着老疯子。这算是给他骂开怀了,只是想起不久前的场景……我不禁的摇了摇头。 我们说话的功夫,火焰已经涌到了门口。按理来说,壁龛里都是些烂棺材和木头架子,再多也就是几十具死人的骨头架子,烧是肯定会烧一会的,但是要说别的异状,绝不会有,至少棺材里到底装没装人,那还真的难说。 但是此时,壁龛内的火焰如同引燃了漏油的油桶,火焰是流淌着出来的。 只是几十秒的时间,火焰就已经喷出了壁龛的洞室,黑烟都没有多少了,那些耗子也几乎堆成了一堆靠在了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直到后来,堆积众多的大耗子终于承受不住重量与壁龛内的烈焰。随后我便看见一堆老鼠冲出了洞口。 我此生所见过老鼠的数量可能都没有这次多,那些在阴影内还面露凶光的老鼠,一见到太阳瞬间对我们没了兴趣,有的又冲回了壁龛内,有的则四散而逃,总之绝没有一个直面冲向我们,那些老鼠大部分直接跳了崖。悬崖下的景象是我不久前才看过的,虽然这里已经是山崖的半山腰,但是高度至少还在七八十米往上,就更别说雾气下方还有多深,反正掉下去绝对不会有活口。 几十只大耗子从空中跃下,划开了最上层的雾气,但马上,浓雾与低矮云层混杂的气体便又恢复了原装。 老鼠很快都散尽了,多数估计也不会比火烧死来的快活,空气中全是烧焦的油脂味,其中混杂的还有那种风干肉条的味道,目之所及,全是烧焦烧死的大老鼠尸体,我已经连连干呕。 耗子们算是逃出升天了,只不过是少数逃生多数升天罢了。但我们此时所面对的,基本和耗子们差不多。木头的棺架倒塌,有几只已经滚出到了平台的外面。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处境危险的我们遇见过不下十几次,但问题恰恰是我们忘记了一个关键的细节,这座突出的山崖平台,它并不完全是石材搭建,其中作为主要受力的结构还是木头。 我们在那些棺架引燃平台支柱之前,终于费劲力气越过了喷出来的火线。看了一眼其他两人被烧的打卷的头发,又回看了一眼那个放置了几百具棺材的壁龛,还好四周在没有引火物了,否则我们身下的环形山谷非得变成一只巨型火盆不可。 从上往下的藤蔓过了这片区域,已经没法支撑我们的重量了,山崖确实可以徒手攀爬,但是这地方似乎根本没有前辈走过,突出的岩石上全是绿色的苔藓,因为此地常年被云雾覆盖,这时候雾气又才退去不久,滑腻腻的,如果踩错一脚,便会去见那些跳崖的耗子。 那个着了火的壁龛平台,已经支撑不住崩塌掉了,巨石还有那些带着火焰的木梁,很快又消失在了云雾里。 “跟着你光造孽了,哎……下辈子估计做不了人喽。”胖子拄着山崖上的岩石,长探了一口气。这小子爬累了,招呼我们停下,自己在身上摸索了几下,尽然还掏出了一包烟,胖子借着一根卡在岩壁上还燃着的木棍点上,又长探了一口气。 “去你大爷的,你说话过过脑子,我是被你们那些大爷绑架来的,我要是有选择,谁愿意闲的没事儿来这儿消遣。”本来心里就积着火,这孙子现在在这时候又点上了一炮,我瞬间就炸了起来。 本身就是被那些人以一种很委婉的方式要挟来的,而且现在看,当时如果我选择了不来,那么他们接下来可能就会掏枪顶着我脑门让我同意。我实在是没得选择,虽然知道胖子说话没溜,这话也就是动动筋骨的消遣,但我实在没法压住这么些天来的火气。 胖子很不客气的往我嘴里塞了根烟,本想着一口吐在他的脸上。却实在没想到,这个时候烟是如此的管用。 烟草的气味瞬间占满了我的口腔,那种舒适感是什么都比不上的,这烟不是普通市面上能买到的,烟草都是直接弄来的高档散片,之后自己卷的,没有过滤嘴,点上才吸了一口,那种油脂的恶心夹杂的疲惫感已经基本消失了。 没有滤嘴的烟是很呛的,恶心和疲惫被驱散之后,这味道就和我以往闲的没事儿干嚼烟叶差不多了。 “怎么办。”我长吸了一口烟,又抬头看向了头顶烟雾少了许多的壁龛。随即早胖子先说道:“老疯子这会儿估计已经变成肉干了,咱们……咱们是往回去,还是继续走。” 胖子咗了一口烟屁股,火星已经快到指头了,胖子撇掉烟屁股,望了一眼悬崖之下的雾气:“娘的,咱都到这儿了,总不能再爬上去吧,走也得另外找别的路。还是得下去弄个清楚。” “那去哪儿……” 我的话没说完,胖子就唉了一声,很没礼貌的打断了我的话说:“往哪儿走,咱没别的考虑了。”胖子撇向山谷下:“但是这事儿吧……它也不是关键,最关键的还是那个老疯子。” “啊……他不是……” 胖子再次打断了我,他将我望向壁龛的目光又掰了回来,这才说:“别想那么好的事儿了,老疯子比狐狸还狡猾,我想不通,他能死的那么憋屈,这孙子一定没死。” 胖子埋头想了一会,半天才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好好回忆回忆,我当时光看棺材了,没注意老头儿,咱拆人家下巴的时候,那老疯子还在不在?” 胖子这么一说,我立刻晃悟了过来,到底是多久之前开始没注意到老疯子的?一时间好像觉得胖子说的对,又好像在转身逃跑的时候看到过他,这没法去知晓了,除非我现在冲进那口已经成火窑的壁龛里。 我晃了晃脑袋,并不知道当时是否看见过老疯子,但是至少我没听到火铳爆炸的声音,火焰那么大,老疯子绝不会丢下自己保命的家伙事儿,这么说,似乎老疯子确实早就已经偷偷离开了,只是他为了什么?将我们苦苦押送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儿我们实际并没有到他所说的地方,现在自己却先跑了?似乎只有神知有问题的人才会干这个事儿。 我脑中的线索转的焦灼,胖子狠拍自己脑袋想要倒出点儿东西,老代终于忍不住了,无奈的皱了皱眉:“你俩就别自残了,该来的总会来,老头突然消失也肯定有目的,能押这么长一段的路来,不一定是闲的,咱继续走,他如果真的对咱们有图谋,到时候只能把眼睛擦亮了,现在待在这里,恐怕才是最危险的。” 老代说的没错,这人要比胖子梳理事件的能力强一些,胖子确实能在关键时间救命,但他只是提出理论,实际去执行,死不死还是得看命。老代则能很乐观的面对即将飞来的如同子弹一般的变故,迎着头皮去躲避,后果还是死。直接面对,要么一发子弹还打不死,要么那子弹就是空包弹,吓唬吓唬,顶多长几根白头发而已。 我和胖子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跟着老代朝着脚下的云雾爬去。这种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要比爬那些安全措施齐全景点刺激一万倍,不是是风,那种即将失重的感觉已经让我头晕目眩。 胖子教了个蠢办法,这家伙没心眼儿,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让我同时咗两根半截的烟,猛吸一口,谁知我还天真的信了。这种没滤嘴的烟真不敢这么玩儿,一口下去,我两眼就冒了金星,好在只是一阵短暂的恍惚,瞬间就被胖子与老代抓住,否则这次被胖子害死,我下辈子做小强也要咬死他。 我们举步艰难的往下攀爬了三十多米,时间即将过中午正点儿,脚下的云雾与我们同时往下降落,一些原本在我们之下的区域也冒了出来。 根本不需要仔细去看,一口气爬了一段,回头看了一眼我马上就看到,在山崖上的某一片粗壮树干上,出现了一些我们很感兴趣的东西。 第一九五章 伤员 现在已经是秋风过半了,所以山崖上的枝桠树木皆都裹上了枯黄色,树叶除过那些夏东不落的常青树外,基本看不见绿色。 山崖上滋生根系的缝隙很多,这些缝隙是常年累月被风雨侵蚀才变成现如今这幅样子。在我们脚下偏右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一株根系发达的乔木丛,这东西本身就长不高,现在又长在悬崖峭壁上,因为树冠的重量,所以将整个树干压的与崖壁几乎垂直。 那株树的树冠并不大,但是根系却很发达,因此在根系处已经形成了一片如同地面般的露台。 在哪块有七八平米的露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四五只高山登山帐篷,橘黄色的防风层非常醒目,帐篷很新,颜色如同能流出来似的,这块简易的营地搭建时间一定不会超过半个月。 因为帐篷与营地区域过度整洁,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差点认为这地方现在应该还有人,但是挂在崖壁上半天,都没看见帐篷内有异动,我们才大大咧咧的朝着树根上搭建的营地区爬了过去。 五零五,这是我们落地之后马上在帐篷上得到的第一个信息,数字编码就印在帐篷的一个角上,三个数字有拳头大。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编码,他只是国际上某个专业户外装备的标准编码,编码的具体意思我不知道,但是唯一了解到就是,这种规格的帐篷最强可以抵御外界零下六十度的低气温至少二百四十个小时。 高寒的气温变化是非常少的,除非突然的暴风雪,但暴风雪并不会持续超过一周,这种专业质量极高的帐篷在南北极考察中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只要是途中遇到异常高寒天气状况,钻进帐篷,保准啥事没有。如果是普通的户外御寒帐篷,那么只要经受一天的寒冬,再被裂风一吹,那到时候只能用铲车去搜救它的主人了。 这片区域几乎都被帐篷沾满,我们没多少可以动的区域,一边就是摇摇晃晃的树干,这些人还过的挺惬意,树干枝条上挂着太阳能的灯,树干与根系平台连接的地方还放着一只专门煮咖啡的炉子,这东西长途跋涉携带非常占空间,导热效率不高,及其耗费燃气,还只能煮咖啡。所以只要是稍微专业一点儿的是绝对不会浪费空间装这东西,更何况这种厚重的帐篷都已经占了一半的背包空间了。 营地就这么大点儿,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我们都没多走,便认定了绝对不会有人,咖啡炉子里面还有些洗涮留下的水渍,早上才用过,看来只是比我们早了一步。 我们的队伍中没有这些装备,所以一定不是我们的人,如此情况,那便只有一种结果,老哥,他似乎还带了另外的一拨人? 我有些恍惚,这些问题是我一路以来都不愿意想的,太麻烦,一进脑子就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胖子朝下望了一眼,下方还是不见底,这里没有绳子,看来他们队伍中的几个人果然是摒弃了一些多余的重量,用来背驼改善生活的装备。 “娘的,一个个的,早起喝咖啡,他奶奶的不会都是黄毛鬼吧?” 我疑惑的看向了胖子,这孙子说话总是自创新词,我没听懂,就问道:“扯什么呢?什么是黄毛鬼。” 胖子一摆手:“唉,蓝眼睛,老外呀。” 我忽然恍然大悟,默契的点了点头,才准备稍作休息继续往下爬,却实在没有想到,忽然从我们身后的一个敞篷里传出了一声呻吟。 我瞬间扭头看向了胖子:“你尾巴给人踩住了?”说完,我又转头望了一眼靠在树干上的老代,老代没有否认踩别人尾巴的事实。正想着绕开位置去看看,胖子就骂了句:“你娘的阿凡提吗,还长尾巴……诶,帐篷里还有东西。” “那叫阿凡达。”我帮胖子纠正完,就与他一同凑到了那只发出声音的帐篷旁。 忽然,帐篷再次抖动了一下,我被吓了个机灵,缩回了身,胖子看着我咧了咧嘴角,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撇头让我绕到帐篷开口的侧面。 我照办,胖子便掏出了他的匕首,也算是挨上这只价值不菲的帐篷倒霉,胖子没想客气的拉拉链,他直接划破了帐篷的外层帆布,这种帐篷有至少三层,刀很锋利,最后一层被划开,数多的透明胶状颗粒便从里面漏了出来,那是气凝胶,看来其抗寒的能力要比我想象的更加高些。 整个单人帐篷被撕开了一只大口子,里面因为不透光,所以完全和拉着窗帘的室内差不了多少。我们几下一打开,瞬间就有一只大黑耗子窜了出来,这东西我看的清楚,他浑身油亮的黑毛,但悲哀的是他没有胖子的速度快,一刀而下,直接**了大耗子的后脖颈。 大耗子被胖子收拾的很利索,扭了两下,血都没流便不动了,它的尸体被我扔下山崖,但我很明白,那种声音根本不是耗子能发出的。 我们将帐篷撕大了一些,光亮进去,马上我就看见一团东西蜷缩在帐篷内的睡袋里。 那是个人,因为我清楚的看见,那人裸露放在身上的是已经血肉模糊了的手臂。 帐篷内是粗重的呼吸声,这人还活着,但是那只裸露出来的手已经没了几根指头。伤口参差不齐,是老鼠咬掉了他的指头,我有些骇然,早些年听说过农村有人晚上睡觉,被老鼠咬掉了耳朵,但数实没有见过,现在,我真的算是了解到了这些耗子的可怖之处。 但一个很让我们纳闷的问题又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大活人总该知道疼痛,至少不致于到整个指头被咬掉,此人的情况,似乎并不怎么好。 老代终于被招呼来帮忙,我们三个将帐篷完全扯开,这才看到了里面那个蜷缩着的人,看见一头大金发,我一个没忍住就叫了一声:“黄毛鬼!” 此人身上包裹着的睡袋被我们几个清理开,帐篷的后方有个被咬破的洞,睡袋也一样,老鼠应该就是上方大火中逃窜出来的,他在火焰灼烧的急躁情况下,钻进了帐篷,结果被它误打误撞,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我有些怜悯此人的运气,实在是倒霉,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现如今又被老鼠欺负。 睡袋被整个拆开,睡袋上还绑着安全带,这是高空降落伤员用的装备。此人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唯一比较骇人就是脖子上四个指头粗细的血孔,但是已经被血痂堵住了,一边散落的绷带,似乎原本是包扎好的,又被他折腾开了。 他身上还穿着装备,应该是在丧失行动能力之后才被一路带下来,现在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是留下这个可能会误事儿的拖油瓶。 我们帮他做了检查,但三个人加起来就会那么几招,并不知道造成他如今状况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他一只手算是废掉了,两个指头已经被耗子吃掉,一个还连着皮挂在指头上。我们在帐篷内的一只大包中翻找药品,最后不只是药品,还惊喜的发现了一把半米多长的自动步枪。这很和胖子胃口。 拿着步枪,胖子看了看躺着的黄毛鬼,他啧了几声,就说:“咱都是文明人,咱也不白拿你的东西,代老板,行医。” 我惊奇的看向了老代,但通过他的眼神,我还是知晓了这老外给胖子涮了。 老代撑开了黄毛鬼微微闭着的眼睛,根本不需要灯光照射,我就知道,已经没救了,他的瞳孔可能早我们下来就开始扩散,人估计没被老鼠咬之前都是昏迷状态,得亏了老鼠这一口,他才有了回光返照的力气。 老代看了看,便摇了摇头,结果并不太乐观,人基本已经可以判死刑了,这让我的心里稍稍有点儿小悸动,在我们看来这似乎就是路过,能救就救,不能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他应该能听见一些声音,如果是我,在弥留之际被人说绝死不可,没有回天之力,那恐怕还不如对方帮忙给个痛快的。 我们摇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突然的是,在我们四个会喘气的人里,竟然是这个已经没多少气可以喘的人先开的口。 这人说什么我们当时距离稍微远了些,并没有听清楚,我距离最近,赶忙将耳朵凑了过去,但是口齿混乱的他嘴里到底蹦出了些什么字,我实在没有能力去理解。 胖子看我一脸的无奈,就推开了我,自己凑了上去,他听了半天,还不断的哎……哎……哎……答应着,似乎还聊了起来。 等他坐起来我才问了情况,却没想胖子竟然含糊其辞的说:“嘶……他说谢谢咱们救他的命,让咱们回去告诉他的妈妈,他爱她。” 我听完一脑门的黑线,有种给胖子涮了的感觉,但是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就觉得这人脑子真的有点儿毛病。 正想着怎么骂他好,老代却直接钻了过去,他同我们之前一样的动作,一直听到这个人不再发出声音,才扭回了头。 老代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转回身之后,嘴里便说出了非常长的一段英语。以我的能力,连其中一个单词的意思都不知道,等他完全说完,我和胖子都以一种看偶像的眼神看向了他。 第一九六章 开路 你……你是啥时候学的鸟语?几年没见,看不出来呀?”胖子捏着下巴,打量了一圈老代,一连又发出啧啧啧的好几声。 老代皱了皱眉,摇头就说:“只是音译,我听不懂,你翻译翻译……”老代一说,我们才恍然大悟,但是此时他俩又看向了我,我有些为难,这发音听着好像就是英语,但是我就是一句都听不懂,老代的音译有点儿问题,很多都是习惯性的将句子转换了声调,这没法翻译。 “你就说说你认识的单词,实在不行一个字一个字的弄出来也行啊,咱们再慢慢研究。”胖子满嘴胡咧咧,把这当成了建立在汉语基础上的造句题了,我没空和他科普,就直接摇了摇头,说真不行。 胖子调转了脑袋,转向了睡袋中蜷缩着的人,他晃了几下那个黄毛老外,连喊着:“大哥……大哥,你先别走呀,你说中文。” 黄毛老外并没有搭理胖子,照旧是一幅迷迷糊糊的样子,被胖子几下摇晃,最后连声音都听不见了。我和老代连忙制止,这人基本已经不行了,再别还没自然死亡,给胖子摇死,那我们也是杀人犯呐。 黄毛老外被我们重新找了个帐篷安置,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他的所有伤口,连带着脖颈的血孔都被我们重新上了药,药是这个人背包里的,此人基本已经可以判死刑了,我们做着自己的心理建设,终于还是眛下了这只背包,因为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没有任何的物资,就算是接下来的路没有危险,那我们也很有可能死于饥寒交迫。 对于黄毛老外,我们能做到的都做到了,营地搜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新的线索,但是估计着上一只队伍和我们之间只是差了五六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是谁,没多少可以选择的,所以追上他们,可能要比我们单独行动好一些。 背包我们分了分,主要还是分配重量,胖子背最多的那一部分,稍微休息了一会,吃了些黄毛老外包里的食物。我们这才继续出发。 我们几个并没有乘火打劫,至少这个人还没完全断气,食物和水,大部分都被留下,我们带着的也只有一顿而已。包里所剩下了,还是一些他绝对用不着的东西,这样也算在道义上过的去,万一奇迹发生,他还有个活路,否则间接杀人,这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背负的了的。 云雾几乎落到了谷底,时间也快到两三点,这与我测算的差不多,果然在一天之中,只有那一个多小时谷底会完全露出来,但是这时间并不多,云雾继续笼罩,如果谷底地形再复杂一些,那迷路是一定会经历的。 慢慢的开始有谷底的东西露出了云雾,那些似乎是人工建造的建筑物,但是被各种藤蔓包裹,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建筑。其形状也和树木乱石差不了多少。 终于,在那些灰白色的云雾落到脚跟位置的时候,我们落到了谷底,地上搜索了一圈儿,都没有找到有人的脚印或者其他痕迹,因为徒手攀爬的原因,我们早已经偏离了当时的位置,现在要说跑偏百十来米,都不算夸张的。 走了几步,那些雾气就像水一样四散流动开来,头顶上的环形山谷虽然大,但阳光却就是只有那几道山缝中有。光线如一刀横刀,慢慢的在谷底根下的山崖边上挪动。 “怎么走,胖师爷您给咱看看路。”一路以来,我已经不愿意自己去擅自做决定了,或许是这么久以来看到的那么多惨死,我没法承受选择所会带来的后果,当然好的结果我还是很欢迎的,但这种对赌,几乎是没有下一次的,走错一步,必将万劫不复,所以转移自己的这种痛苦,已经是我往崖壁下攀爬这一路唯一思考着的问题了。 胖子扒拉了几下嘴,并没有看出我的意思,他倒是很喜欢这种很有主导力的行当,所以也就应声答应了。胖子左右看了看,立马指着一个方向就说:“走这边,咱也得玩玩迂回,这地方不大,直着走到最中心都要不了半个小时,修造这里的老鬼估计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走这一段路。” 胖子指向的是山壁的跟脚,顺着山壁而行,因为雾气的原因,没那么远的可见度,不知道正前方和胖子提议的方向有什么区别,但胖子说的似乎确有道理,此行一路古怪,怪人怪事都见惯了,如果最后这一段没幺蛾子,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胖子拉上了步枪,这东西一直被他带着,枪是杂牌货,也没个标准型号,子弹并不多,只有一盒子半,完全装进弹夹一共不会超过两个,但悲哀的是我们连装第二夹子的弹夹都没有,所以还是他拿着最为靠谱一些。 钢制的折叠把手拉开,这枪就有些像国产的八一式了,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好感,总之只要用上它的时候,一定是生死攸关,所以还是尽量一枪不打的好。 我们快速往前,谷底积攒了大量的泥土根系,空气中湿润,地上更是湿润,踩一脚都会粘起一大片的污泥,但是相比于垂直攀岩下降,走平路还是要舒服许多的。 我们下来的地方似乎是环形谷底的远点,往前越走所见到的建筑就越多,方向确实没错,距离谷底环形边缘的近点越来越近。这些建筑大多都是单根的石柱,石柱子和我们当时才下山看见的那些个门殿柱子差不多,可以说几乎就是一类东西。 最开始我们以为又是那些同样的建筑,但是走了一段我就发现,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真实情况可能要完全颠覆老庄的说法。 这里确不是一座坟墓,那些所谓的门殿柱石也不一定是就是门殿支柱的功能。我实在后悔当时没有继续往前走一段,因为极有可能还会发现更多的石柱。 绕着崖壁往前,石柱越来越多,它门之间的间距也越来越近,这那里是门殿的支柱,分明就是像巨石阵一般的环形建筑。 绕着这些柱子走,地上也出现了石板铺造好的道路,但安稳的路还没有走舒服,却被前方地面搅动的雾气又吊起了心脏。 我们绕着山壁边沿走了不过两百米,这距离算不上什么,远远的看,整个环形山谷最小的直径就有四五公里,圆环弧形最长的那一条直径已经接近十公里,这还只是远远的用眼睛看见的。 虽是两百米不到的路程,但是以现在的能见度,背后是完全找不到我们的来处了,本想着胖子决策正确,还心里乐着这么长一段路都没遇着变故,却在才放平心态的时候,又给了我一闷棍儿。 前方都遮不住脚的雾气在地上扭动,其中躺着一个黑影,那雾气的晃动就是黑影弄出来的,我们远远的看着似乎是个人,才走了没几步,立刻看清了那只东西,那是一只大猴子,黄色的毛发,差点又让我们认成了黄毛老外。而且最为恐怖的是,前方地上不止爬着一只,地上黑白色的雾气中,星星点点,露头的黄毛大猴子就有四五只。 胖子瞬间就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不明敌情,没法擅自开枪,万一激怒了那些嗜血的猴子,那可不是好受的,虽然枪的威力大了不少,但说一梭子要是打不死全部,那我们绝没有换子弹的时间。 猴子似在酣睡,但这地方确实不是睡觉的地儿,不免的让我赞叹这些猴子体质真好,光着身子也就罢了,还敞怀趴在青石板上,恐怕是一点儿不怕睡起来拉稀。 我们还没弄清情况,准备着是否后退回去,却没注意到老代飞手将匕首扔了出去,我心中一阵恐惧,这是给那个老疯子传染了吗?他也疯了? 扭头正要去拦住,但已经是晚了,匕首飞出,老代面无表情,这人总是能干出出乎意料的事情,就算不容得商量,那也得给我们做做死亡前的心理建设吧。 胖子脸上也抽抽了几下,他看了一眼老代,似有似无的用眼交换了信息,我没明白,但胖子嘴角已经露出了一个弧度。 顷刻间,匕首就径直插在了黄毛大猴子的身上,猴子抖动了一下,并没有暴动,我看了一眼胖子,他撇着嘴这才说:“别瞎咋呼了,早给被人收拾过的,咱这路看来没走错,有人带路,还顺带清了场。” 我有些不解,但胖子已经不容置疑的挥手让我们过去,枪还举着,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猴子虽没有暴动而起,但还是有点动作,似乎是受了伤还没死透。 几步走到跟前,我才突然恍悟,心中叫骂着胖子和老代卖关子,老是以他们的见识来要求我,也不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嘲的意思,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你们再牛逼,也得考虑考虑我这个菜鸟呀?总不能老是不言不语的让我心里没个底儿。 这些猴子果然是受到了重创,身上全都是手腕粗细的血窟窿,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只有一两只还能喘气,胖子和老代看了看猴子的伤口,用匕首挑开,里面都是银白色爆裂状的弹头。胖子收回步枪,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没有装配的子弹,这弹头也是银白色的,胖子捏了捏,马上就听见他发出了“哦……”的一声。 第一九七章 蘑菇田 在最开始发现这种子弹的时候我并没有发觉出它有什么问题,因为常规子弹的弹头颜色通常都不会和弹壳一样,因为其颜色所代表的,还有子弹的特殊用途,以及它的特种功能。 这种子弹的弹头通体都是银白色,完全像是打磨抛光后的不锈钢,胖子只是看了几眼这些猴子身上的伤口,便已经知晓了这种特种弹头的威力。 此类的子弹在国际上是非常臭名昭著的一种,所以致使几十年之前就已经被某些条约限制,禁止在战争或者任何武装行动中使用。但限制的只是官方的作战队伍,小股的恐怖分子与一些黑市的军火商还是在使用或者售卖此类弹头的子弹。 普通的穿甲弹一般都是黑色的弹头,这种并不是,弹头在钉入人体受到较大阻力之后,会瞬间爆炸开裂,本身子弹就会在人体中造成空腔伤害,再加上这些特种钢材的破片伤害,被打中,尽管可能只是肢体,也会因为伤势复杂没法救治,要么只能等待伤者在痛苦中死亡,要么就只能自行得个解脱。 这些猴子很惨,它们是几乎原始的捕食动物,虽然在我的印象中,猴子似乎是吃香蕉和其他水果的,但是看它们的样貌就会知道,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猴子,不管是体型习惯,还是从样貌上来看,与此类种群类似的,好像就只有非洲大草原上的狒狒,但这玩意儿,亚洲好像没有吧? “也该这些孙子倒霉,遇上咬不动的了。”胖子咋吧了两下嘴,又拿起了自己的步枪,看了看,此时他对这把可以干掉那些蓝脸大猴子的枪,感情深厚胜过了他的老婆。 我绕了个圈,谷底的能见度还是很低,猴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但还有几只没死透,这说明那些人才离开不久,至少不会超过两三个小时。我有些忌惮,不是这些猴子,而是那些武装精良的老外,还是希望太阳快点儿让这雾气散掉,不然到时候语言不通,再被当成猴子突突了,那就过于惨烈了些。 前人替我们开了路,这地方的耗子不是一般的多,他们的子弹太充裕了,就连那些耗子都不放过,往后的一路上,我们也不算没路可走,只要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再寻着或是猴子或是老鼠的尸体走,很快,路线就转向了谷底的中央。 建筑不知道何时起密集了许多,全部都是高大的柱状物,此地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但是走进来才知道空气能湿润到如此程度。 这里没有湿度计,但是通过体表的感觉就知道,至少在六七十以上,随便走了几步,裸露出来的有温度的皮肤上就集聚了一层水。 而且进了建筑群,我们还发现,这里的植物并不是外面的那些。因为湿度和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所以整片建筑群只要是有空隙的地方,全部长着各种各样的菌伞。 菌伞大大小小,颜色五花八门,但没有一只打开的,这些菌伞有几只几乎和头顶的石柱差不多高,好几次我都把那些菌伞的菌杆当成了石柱。 路是已经被踩出来的一条,滑腻腻的,也好在有人开路,否则全身菌粉,到时候出去被太阳一晒,恐怕会被滋生出来的大蘑菇压死。 “可惜了……可惜了呀,这时候要是飞出来一只山鸡就好了,小山鸡炖蘑菇,啧啧啧……想一想就美呀。”胖子连连咋吧嘴,这人也是皮性子,看见东西第一个想的是能不能装兜里,其次就是能不能塞进肚子里,也不想想这些颜色鲜艳的东西是否会见血封喉。 我瞟了眼脚边一棵鲜绿色的白斑点大蘑菇,有心想拿起来塞进胖子的嘴里,但是用脚尖晃荡了几下就发现那蘑菇满身的粉末,最后还是放弃了:“我说你也不怕吃死,没什么颜色的都容易要命,这玩意儿各个都跟刷了油漆似的,吃一口恐怕就得就地位列仙班。” “呸,你知道个屁,在苗疆云贵那些个地方,只要一到了季节,那是满山的蘑菇,当地人就不吃那些没什么毒性的,专挑个儿大,颜色艳的,无毒不欢。胖爷我当年在哪片地方执行任务的时候,毒蘑菇可没少吃,你看,胖爷我现在还不照样蹦跶,跟你说,胖爷我现在是已经有了免疫的体制了,除非吃撑着,其他的不忌讳,你说是不,代老板。”胖子信誓旦旦的说完,就看向了老代。 老代无奈的扬了扬脑袋,我已经明白胖子又吹大发了,所谓的免疫,那就是放屁,胖子所说那片区域的医院最愁蘑菇生长的那些季节,因为来看食物中毒,或者洗胃的几乎都排不过来。但是无毒不欢,似乎没说错,当地人是真的彪悍,吃了中毒,中毒了还吃,总之年年吃,年年进医院,我是没法体会他们的快感,这辈子也不想体会,明知一定有毒,还是远离这些东西好一点。 因为这些厌恶与忌惮,我根本不敢太重的去触碰这些大蘑菇,那些伞盖上的粉末实在太密集了,这些东西要是全部扩散在空气中,我想到时候就算是不吃,那也得中毒。 一路也不算难走,不知道为什么,这片区域基本没有大耗子或者是那些猴子的尸体了,可能正好撞上了我的顾虑,这使得我又惧怕了那些大蘑菇三分。 在大蘑菇林子中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变故,前方本来直来直去的一条碾压道路,却一分为三,变成了三条。 我们有些纳闷,但是瞬间就知道这种情况也无非就两种结果,其一他们走错了路,来回往复了三次,在第三次的时候才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其二那就是他们因为某些原因,兵分三路,或许是遇到了威胁,只是临时乱了阵脚,要么干脆就是不知情况直接分散行军,放大了找到目的地的的几率。 但是对我们来说,任平是哪一种,我们也是没法分兵的,而且选择就一次,真要是前者,那还好,最多我们多走些冤枉路,但是一旦是后者,那结果的可能性就很多了。 一时半会儿,我们三个竟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路线,老代检查了脚步,第一种猜测直接被否定了,这些被眼压后的产物很容易留下脚印,而这些脚印只有去的,没有往回走的。 他们的人数要比我们想象的多,三条路一共七个不同的脚印,靠右和最中心,各去了两个人,剩下的三个走的则是最左边那一条。 “咱要不走这条?”我缩在两个眉头紧锁的人之间,弱弱的发出了一声。 胖子和老代同时往那边看了看,又看向了我,胖子就问道:“说说,啥原因,时间不多了,咱得一步到位,否则岔开了雾气消散的时间点,恐怕再想出来,就难了。” 胖子不是说虚话,毕竟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我其实就是随便做的决定,完全因为最左边去的人多,人多的可能就是主干力量,可能老哥就在其中,所以不管是依照常理还是概率来看,走这条所能达到目的的几率都是最大的。 我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胖子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有些调侃的说:“哥们儿呀,挑西瓜也不一定得指着个儿大的去呀,个儿大的它也不一定甜。” 我瞥了瞥嘴,有心想抽他一嘴巴子,但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是尽量消停点儿,索性就放弃了。老代打量了几下靠左的那条小径,有些艰难的挤了挤眉毛,忽然就说:“就走这边,没有去选择的必要。” 老代的话总是那么直接,我们便决定了朝向,这里没法休息,虽然我们都是腰疼膝盖酸的,但还是忍着继续在这些滑腻的蘑菇残骸中前进。 临了儿出发,我被鞋带绊了一下,这点儿小麻烦差点儿让我升天,还好稳住了脚,没摔个狗吃屎。等我重新弄好鞋带,一抬头,那俩没人性的家伙已经走出了十几步,赶着忙追,却没法让速度快一些,最终还是将距离控制在了四五米,实在是害怕脚滑吃一口蘑菇。 进到建筑群的时候,我们还有点儿新鲜感,大蘑菇,低至脚踝的云雾,再加上头顶显露出来的椭圆天空。阳光一束束从峡谷的牙口射进来,完全就是一副绿野仙踪之中的奇幻景象。 但走久了,也就是那个样子,拍了几张照片,看着阴森诡异,最后还是舍弃删除了,这地方阴气重才会长这么些蘑菇,整个谷底都是菌伞与空气中我们根本察觉不到的菌粉,到时候要是回去看来得做个杀菌的疗程,否则万一哪一天身上再长处蘑菇来。 我尽量躲避这些高出来的蘑菇菌伞,紧紧的追着前面的两个人,背后的凉意自然没有消失过。走了没多远,我总觉的背后有什么东西,但碍于心理作用,强行压制了好一会都没敢去看。 谷底有些微风,这风吹在脸上是比较舒服的,就是阴冷了一些,突然的变故,瞬间就让我意识到有危险,我畏畏缩缩的往前走,就在背后凉意到邻界点的时候,一扭头就看见侧方一棵两米多高的菌伞不知为何倒塌了下来。 菌伞瞬间倒塌,这不是因为风,不说它吹不吹的倒,只看那菌杆倒塌的动作就知道,有东西冲出来撞到了它。 第一九八章 重聚 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那种凶恶的蓝脸大猴子,地面上的雾气过了脚腕,之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稍微高一些的地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雾气,只是相比脚跟的要更加淡了一些。 虽然只是淡雾,能见度却还是只有不到十米,那棵大蘑菇距离我很近,因为菌杆几乎如同一根电杆,所以菌伞后面我也只是看到了一片黑影。 发觉不对,我瞬间扭头想要大喊胖子,这回是栽定了,但我也不想被弄死之前没人看见,我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声音,两个傻逼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往前走,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身后我这个更大的傻逼。 顷刻间,我的脑门就挨了一闷棍,都没等我考虑是否是猴子已经聪明到了会使用工具,我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脑门被打很疼,但根本没有时间等我感觉,我已经飘忽出了躯壳。 这一阵使得我异常迷茫,什么画面也没有,就如同睁眼闭眼的工夫一样。但脑门上一下一下的疼还是立刻告诉我,我是真的被暗算了。 具体昏迷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因为我满脸的泪渍还没有干掉,这是一根棍挨上我脑门的时候,就已经流下来的。 我躺倒在地上,周围没有大蘑菇,地面很干,是一块石板,嗅觉在我清醒几秒之后也恢复了,这里霉变的味道依旧很重,看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也没有让我离开多远,但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的身边有人,所以我并没有立刻做出任何反应,太危险了,这种见面就把人打晕的原始做法,我是不敢乱吱声,要是再挨一棍子,非得头骨碎裂不可。 我紧闭着眼睛,脸上到处都是汗渍和泪水,但没法去擦掉,周围人的声音很轻微,但我能听见他们就在我的身边,一有动作肯定得玩完儿。 “其他人呢?就他一个?”在我身旁的一个人轻声问道。这声音有些刺耳,我脑门剧烈疼痛,实在没法去细细思考。 等了几秒钟,身旁的另外一个人才发了话,这是个老外,说的中文,但很别扭,他嗯了一阵,才回答道:“还有两个,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加上你就只有三个人了,救不了他们全部,剩下的两个不会活着了。”老外说完话,应该是摊了摊手,他胳膊撞到了我的腰。 此时,第一个开口的人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说:“看来又得另外找人选了,他一个,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最后。”话才说完,有一只手触碰到了我的脸上,手里拿着东西,冰凉凉的,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那是一张湿巾,淡淡的酒精味,这人竟然给我擦起了脸。 很舒服,我差点没哭出来,因为脸上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难受了。我的脸被擦干净,人也清爽了不少,但脑门还是一阵一阵的晕。 正擦着,刚刚说话的老外又开了口:“吕……,我不明白,如果不是你把他拉进来,他似乎也不会遇到这些危险,这并不是他应该承受的东西。”坐在我腰边的老外捏住了我的手腕儿,继续道:“就算有那些人在,他恐怕都不会好过。” 老外拉住我的胳膊,将我翻了个身,我全身放松,这才没让对方察觉出有什么动静,老外扒开了我的外套,很快我就听见背后传来了几个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看吧,我说过的,有些东西藏不住,更别说那些被感染过的猴子,它们对存在着那些物质的血液非常敏感。” 我没有听懂老外的意思,他们似乎在研究我背上的伤口,从他们现在的声音来看,似乎还很和善,我差点儿都有种立刻坐起来投诚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沉住了气。 “能不能坚持住,就看他自己了,这是他的命运,我只是干预者,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做这个决定。希特尔,中国有句古话,叫人各有命,孰是孰非,一切都是定好的,逃也逃不掉。” “哎……你总是记不住我的名字,我现在叫苏,我不懂你们这些谚语,但是你说的意思,我大概能听明白。”老外自此就没有再说话。 帮我擦脸的那个人苦笑了一声,瞬间,我脑中如炸雷一般,这声音我想起来了,几乎是一个飞跃,我鲤鱼打挺一般的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在我看到那个人之后的一分钟,空气都凝固了,因为这个人我实在是太熟悉了,他的声音我在最后才分辨出来,而现在也已经确定了我的猜测。 这个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吕川。王八羔子,我有意想骂,但终究没有骂出声音。现在看到他却觉得没有此前想过的那种场景。 很平静,我被那个自称为苏的老外拉着坐了下来,这是一处地洞,石头搭建成的地洞,很小,不过一件更衣室的大小,地上铺有防潮垫,老哥就在对面斜靠着墙坐着,另外一角还有个人,也是个老外。最中心只有一盏无烟炉作为照明和取暖。 我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这幅场景是我想了许久的,但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太陌生了,一两年的时间并不久,但是为何会陌生到如此程度,我不敢去细想这些问题。 “小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想接受就能扔掉的,我不想说太多的话,就一点,这是我们的宿命,没办法绕开,要么硬着头皮干,要么就得跟现在一样,躲一辈子。”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仍旧不明白很多事情,问题太多,我都没有办法去一一列举出来提问,最终,关于此事的问题我还是一个都没有问出来。 “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他们两个人呢?我们……不不不……是你们到底要再这里干什么?”我环视了一圈地洞中的三个人。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外国人一脸的丧气,没有理我。苏瞥了一眼老哥的方向,他扬了扬眉毛,脸上胡子拉差的看来已经好几天都没打理过了。 “多久了。”老哥开口问道。马上,我就见苏抬起了胳膊,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立刻就说:“已经过去四十三分钟了,雾气绝对已经散光了,他们……” 苏没有说完,脸上的光彩也没了,这人是个欧洲面孔,像是个德国或是法国人。等了一会,老哥才接上苏的茬,他望了望地洞的一边:“这里的谷底最中心是座遗迹,建造时间至少要再商朝以前,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遗迹最中心,但是我们头顶上的蘑菇林很危险,特别是太阳照射到谷底蘑菇林的时候。” 我有些狐疑的挤了挤眼睛:“太阳照下来不是好事儿嘛,总比一直阴着强,那些蘑菇被照一会,温度太高也就死了,就是时间可能短一些。” 老哥长出了一口气,苏马上补充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关键就是太阳不能出来。” 我狐疑的扭头看向了苏,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解释道:“那些蘑菇都有剧毒,但是在气温低的时候毒性不会挥发出来,只要气温高过一个限度,马上整个谷底都会变成一片毒气区,你们当时进的位置太深了,没多少时间阳光就会让谷底的温度迅速升高,毒气会杀死你们。”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但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打晕我,好好的说话,似乎我也不会不明事理,而且胖子和老代,我一想到立刻爬了起来,就往地洞的出口走。 “你不用去了,他们是活不了的,你现在出去,也是找死。”苏很决绝的说完了后果,门就在我的手前,一面大石板堵在门洞中,缝隙都用防水布塞住。 我做了极为艰难的思想决策,终于还是坐了回去,但心中依旧是坐立不安,一想到又有些奇怪,便直接阴沉着脸看向了苏:“我们当时就只差了六七米,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们,你是故意的吧?” 说出此话,确实有点马后炮的意思,我并不知道其中的情况,所以没法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想问题,但终究我和这个人不站在一个队列,撕破脸也就撕了。 苏微微扬起了脑袋,抬头纹占满了整片额头:“其实我并不觉得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们几个出现,他们会给什么好脸色,而且最关键的是这里的空间不够六个人待超过五个小时。” 我脑袋一阵眩晕,原来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原因,这地方空间并不大,那种从大蘑菇里挥发出来的毒气就是蘑菇中存在的菌粉,每一颗几乎是微米级别的,所以要防御,势必得钻进一个密闭空间,这里整个就只有不到十几立方的大小,稍微算算就能知道,不够六个人一起待太久,让一堆人进来照样还是个死,而且那种情况会死的更惨。 “那些挥发出来的毒气需要至少五个小时才能完全撒开,太阳只会照射谷底一个小时,所以在这里我们需要停留至少六个小时,我们做过试验,如果是三个人,可能很轻松的扛过去,加上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只能省着点用了。” 这个问题我没有问,因为其他的压力已经让我没了思考的能力,所以这事儿一说,使得我更加焦虑了起来:“他们就没有别的可能活下来的办法了吗?” 问完许久,没人答复,苏也陷入了沉思。 第一九九章 不太和谐 很久的沉默之后,苏终于清了清嗓子说:“也不是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但是希望很渺茫,在整个大峡谷底的区域里,有很多类似的地堡,但是寻找起来非常难,那些蘑菇遮挡住了地面,他们没有几个小时是找不到的。” 苏说完,我们又沉浸了许久,没有人再拉开话题。其实这种场景是我在脑海里想象了数百次的,但是现实却与我脑海中想象的并不一样。 “你……你已经不是你了。”一直憋了很久,我才憋出这么一句,或许此时,唯有这句话才能解脱我们现在的尴尬。 老哥抽笑了一声,嘴角带着脸颊夸张的扬了起来:“我还是我,只是这么些年里,你从来没看清楚而已。” 我见话头挑开了,正想开口问,老哥却摆了摆手:“不用问,你我太熟悉了,有些事情现在说和你自己待会看见,或许到那个时候,你自己会想明白一些东西,那要比我解释更清楚。” 我没有再答复任何话,此时再多的语言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也正是这个时候,我才恍然间意识到,我与他,或者说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在往日的二十多个春夏秋冬里,我和这个人几乎是朝夕相处的,但我们始终间隔于两岸,中间隔着的都不是什么江河,那是永远也无法跨过的鸿沟,这道鸿沟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开始慢慢的偏离,直至我再也看不见他。 青梅竹马的伙伴也总有分道扬镳的时候,人总是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没有任何血缘的伙伴如此,拥有浓厚血缘的亲兄弟亦是如此,这是世间无法违背的规则,人亦是如此。 他有他的痛苦,我也有我的郁闷,但我终究纠结的还不是那些建立在我们之间共同的东西,老哥是提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我确实并不想知道什么,因为走得路不同,结果自然也不会一样。此行唯一一个让我有了释怀感的时刻恐怕就是现在了。 在我心中,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此次若是出去,我准备躲起来,这并不是为了逃避,只是我不想再次被牵扯进来,或许到那个时候还会有人暗中将我推下悬崖,但是想一想,我并不担心。 有人说人体的细胞会在七年左右的时间完全替换成新的,到那个时候,原本的那个人就算是已经死了,这是个修船的问题,但管它是什么,我还是觉得,抉择才是最重要的关系,任何一个决定甚至是选择哪条去上班的路,反正每做一个选择,或许都会开启一个新的世界,而做出这一选择的我,才真正的是我自己,另外的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被牵扯。 胖子和老代,我还是不觉得他们会死,但我心里依旧有些不太安稳,希望在我完全失去意识之后的几分钟,他们最好发现我已经没了人影,如果没发现,那这俩王八蛋死也是活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在地堡中的时间非常难熬。他们都很默契,只是向我说明了现状,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不单单是不想告诉我,也因为地堡中的空气实在不多。这里足够三个人坚持到毒气散尽,但现在是四个人,我们喘气就得更加的小心。 时间才过半,这里的空气就开始有些浑浊了,他们几个还好,都没什么异状,我是真的不太行,脑子里各种各样的记忆混杂,关键那些信息还乱,能从天上掉在地上。 迷茫之中,我开始无意识的在身上乱搜索,想找个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可偏偏身上就是什么都没有,一看,衣服早不知道是换的谁的了,摸索了一阵,还好裤子是我的。这裤子很肥大,户外专业装备,上面口袋就有八个,这是我出了戈壁滩在敦煌买的,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要不是我们身后的越野机器,那家户外店的老板差点没报警了。 口袋都是拉起来的,这裤子没腰带,是松紧的,所以裤兜里我都没敢装太重的东西,免得半路老是要去提起来。 我只是在裤兜处摸了几把,马上感觉就有了变化。什么时候装过东西?我有些纳闷,摸索着,那种触感似乎是硬纸壳吊牌或者标识牌之类的东西。 我扫了一眼裤子,已经有了几个洞,当时老板娘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拿砂纸都磨不破,现在一共穿了才半个多月,看来那些专业路线上的店家,也都是杀杀过路客罢了。 口袋里的东西被我摸了出来,很让我诧异,几张硬纸壳子,还有只冰凉凉的东西。拿到眼前我才瞬间恍然大悟。 一拍脑袋直骂了好几次自己记性不好,那是几张照片,和一只已经生了许多锈迹的女士手表。这些东西是我们在黑戈壁下那座地下工事中掏出来的,当时似乎想的是拿这些遗物交给还留世的主人,但是想了想,估计没多少希望了。 我借着无烟炉微弱的火光,随手翻了翻照片,几个人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自顾自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照片没什么变化,连一点折痕都没有,就是因为时间太久,那种一使劲就碎的感觉依旧还在。 手表早就不转了,上面全是锈迹,胖子似乎还说这是个当年比较有名的牌子,我已经忘记了,手表在我手中把玩了几下,照片有些多,我害怕弄坏,一个没留意,就撒了手。 浑浊的空气让我有些困意,几下竟没有捉住,照片散落在了地上,对面的老哥自然很热心,坐起了身帮我去捡。他探身就问:“老古董啊,拍的什么?” 正说着,手已经碰到了照片,他随手在递给我之前瞄了一眼,我没想过要说戈壁里的事情,但是实在没有想到,他看过照片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老哥整个人以一种夸张的幅度颤抖了一下,这动作引起了苏和另外一个老外的注意,苏开口问道:“吕,你……怎么了?” 老哥没有回答,整整五分钟,他就一直保持着那个东西,一点动弹都没有。这情况已经很明显了,照片和他之间有问题。 我瞄了一眼,立刻就知道,他手中的是背后写着一段法语情话的那张照片。等了许久,对方才开始有了些反应,老哥看向了我,他一把拿过了我已经捡拾起来的所有照片,一一等他翻阅,这人就跟中了邪似的,浑身发着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了我。 “你怎么了?”我有些郁闷,这人现在也不知道是否中邪,几张照片,把他看的满脸虚汗。 我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对面的老哥不仅是表面上有些神经,我话才说完,就被他一个翻身压倒在了地上,他膝盖顶在我的背上,伤口正好在哪儿,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但我还是一脸的茫然。 “吕,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干什么?”还好,苏没有发神经,听他的话,已经有意在制止我这个发了疯的老哥了。 两个老外此时都站了起来,想要将老哥从我背上拉下来,但没等他们动手,我就听见老哥喊了一声:“给。” 应该是照片,再没有别的东西,苏和另外一个老外传阅了许久照片,总之这一阵他们都没有说话。直到苏继续开口:“你在怀疑他,这些东西的出现确实有些问题,但是伤口,和那些血是不会骗人的,我们做了那么多,还会有谁能……” 苏的话戛然而止,应该是老哥制止了他,老哥压在我的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我太累了,不好意思。” 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但我背上的感觉已经瞬间消失了,老哥将我拉正坐了起来,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应付过去的。 别看我们是再亲不过的兄弟,但某些时候,互不对付还是常事。其他也就不说了,现在隔了那么长时间才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来这一套,我瞬间就火了。 “你想干的事情你就干呀,你想失踪你就永远也别冒头呀,我招谁惹谁了,我连虫子都没踩死过一次,你发的什么神经,不要在这样了,我已经够神经了,我想正正常常的过日子,你就别折磨我了行吗?”一口气将这几个月心里的不爽吐露了个干净。 但等我冷静了下来,我又觉得自己是否失了口,这话有些伤人,而且还是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等了好一会儿,我才扬起了头,老哥并没有做任何反应,他只是递给了我水壶。 冷静了许久,苏帮我背后的伤口上了药,当我背上没了一阵一阵的疼,老哥便将自己的胳膊探了过来,袖子被他抽开,手腕上的一只手表,马上显露在他那只已经满是细微伤口的手腕上。 我已经有了些预感,缓缓将那只已经生了锈的女士手表拿了出来,出乎意料,又在我预想之中的一件事情发生了。 两只表无疑都是同一个牌子,而且更加出乎意料的是,两只表就是同一对,这是老哥将自己的手表拿下来之后,我才知道的。在手表的后壳上刻着一排文字,这是自己刻上去的,两只一样,都刻着一个日期,一九八五年,六月十一日。这与照片背后写着的日期是同一天。 不用细看,刻痕一模一样,文字也一模一样,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我的心开始一下一下的跳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优然而生,最终对面半蹲着的老哥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第二零零章 难以置信的平淡 你……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谁的吗?”老哥有些卖关子的意思,但并没有等我问出来,他马上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是责任又不能直接怪罪到我的头上,自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而又因为我本身的性格问题,所以也没有自己去问。 父母的名字,我并不知道,这是个笑话,但对于我来说,看来看去确实没有一点问题。首先问题不出在我的身上,任凭谁在几个月大的时候死了父母,等到二十多岁还能对他们保有较为浓厚的感情,这不可能,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们,他们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让我这样的人来说,也完全就是扯淡。 再加上我还是这般的身世,没机会去了解哪些,抚养到我能自己吃饭的那些亲戚们不愿意提起,而我这个自小就苦大仇深的哥哥也根本没有想过要提起,所以一系列的原因造成了我这悲哀的半生。 我是个预感很强的人,而且众多的线索指向,没多少结果可言了。这张照片上的男女,也就是两只手表的主人,一个叫吕洋明,另外的叫胡媛媛。我有些窒息,这两个人真的是我的父母? 一股似梦似幻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全身,不知道是地堡空气的原因还是确有这种身体反应,我眼前一晃一晃的,那些人在我面前一会近了,一会人又远了,恍恍惚惚了许久,我才被人拍醒,愣了一会儿,我才恍悟,这确实就是现实世界。 当初的调侃,此时却成了现实,而且是这样如此不能接受的现实,我不知为何有些想要倒回去堵住胖子嘴的感觉,我想去阻止当时的我们,或许那次没有进那个什么地下工事,或许……我猜不到新的结局。 老哥猛拍了我的肩膀好几次,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怀疑你吗?巧合太多了,但是超出原本意义的巧合,那绝对是有人在暗中运转,我本意不想这么干的,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事,又莫名其妙的死掉,越走,我越是发现他们的死在整件事情里才只是某个分支的开始,我们进来了,逃不了的,这是还没出生前就注定好的,改不了。所以小良,我希望你尽量能明白,我们今天走到这一步,也才只是刚刚开始,前面的铺垫打好了,很快……很快你就会看到的。” 我摇了摇脑袋,得知自己父母这茬还没怎么消化掉,但是老哥所说的巧合观点,确实该容得我深思,我是为什么要去哪里的,似乎是我为了还人情自愿去的,这种不算是计划事件。但我始终明白,有些别人想让你去做的事情,或许早在好几站之前就埋好了线索。 这有些骇人听闻,谁会闲的干那些事情,损人不利己,完全就是没事儿找茬,自己找乐子而已, 但总而言之,事件的最初**还是我面前坐着的这个亲人,我只站在我的立场是去思考,瞟了一眼面前坐着的老哥,他退下了自己的手表,递给了我,见我不收,又晃了两下。 所有的照片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里,这次我又重新看了好几眼,有了心理建设,此时再看照片上两个人的面容,与吕川的样貌越来越像,但我总是看不出一点儿我的影子,或许……我打消了那种极容易改变心境的想法。 手表我收了起来,感觉上没有什么变化,两只手表又将我的口袋压沉了许多,之后我们再无一句话,直到提前设定好的计时器响起。 在地堡中的前半段是非常难熬的,我不知道任何事情,我的焦虑,对周围人的焦虑,还有想象中胖子老代中毒之后的情景,我简直都快焦了。 直到后来,那个惊天的事件被我得知,当然惊的是我的天。我开始迷茫了,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空间快速挪动,我看到了在临山公路上的那辆大巴车。那时似乎是秋末,就是现在这个季节,车速很快,老司机的手法几乎让整个车轮贴着崖壁的边缘飞驰,直到那些黑色的车辆贴近,他们开枪,子弹击碎了大巴的玻璃,大巴最终在吕洋明的驾驶下冲出了悬崖,之后是一片混沌。 计时器的声音在这里很响,滴答滴答,简直要吵死人。几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没两下吃了些东西,但每嚼一口都是无比的艰难,空气混浊,缺氧的感觉,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不了半个小时了。 苏冒头抽出了石板门边缘的防水布,马上一股阴凉的风就从缝隙中吹了进来,只不过风中带着的还是一股臭蘑菇味道。 两个老外齐力移开了石板,面前是一条斜向往上的石板坡道。几个人做好了准备,他们掏出了步枪,与胖子顺来的差不多。咔咔两下子弹上膛,苏排在前面,另外一个老外压后,我们俩兄弟在中间注意着侧面,一一走出了地堡。 这地方确实难找,现在的蘑菇林能见度不过两米,但就算是我刚进去那一会儿,到了这里也不一定找的到。地堡向下凹陷了一米多,地面湿滑,因为没有缝隙,石板上一根蘑菇都没有,但是才走出来,蘑菇就包裹了整个洞口。 一条通往别处的小道就在出口,地上的蘑菇有被碾压过的痕迹,想想也知道,这是我被整个拖拽过来的痕迹。 “走原路,还是去他们走过的路看看,那两队人到现在还没有回应,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苏警戒着周围,撇头朝着老哥轻声问道。 “牺牲他们,你能做到吗?”老哥反问了一句。 我用了半天才理解他们的话,与我和胖子老代当时推测的一样,他们到了分叉口,就分成了三队人,一共七个人,他们这里有三个,剩余的各是两两一队,但看他们的处境,那两队四个人已经失联了。苏的话很委婉,作为外国人,对于队友的尸体是很看重的,虽然已经没了活着的希望,但总该是要把尸体弄出来。这人很了解老哥,至少是现在的老哥,苏并没有执意想要去救援,但老哥的话已经否认了。 苏叹了一口气,他捏了捏自己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嘴里念叨了几句什么,我有些纳闷,这人算是我见过的外国人中很好相处的,没有那么重的戾气。他是为了什么才会帮着老哥干这些破事儿,我很难想明白。 我们原路往回,走了一段,一拐弯我就发现这地方就是我当时被打晕的位置,前方当然没有老代与胖子的影子,好的是地面上也没有尸体,现在雾气弥漫,阳光离开至少四个多小时,雾气恐怕又超过了这些老外当时设在树杈上营地的位置了。 所以很难立刻确认我的猜测,保不齐就会在下一步看到两个人的尸体。这些大蘑菇耸立着,菌伞照旧还没打开,这些东西见不着阳光永远打不开,但是平常的蘑菇只要一见阳光,菌伞全开之后不久就会很快死亡,等待它们的将会是下一个轮回。 但是这些蘑菇不一样,我敢肯定蘑菇的菌伞一定是在太阳出来不久打开过的,但是时隔如此久的时间,它们依旧没有枯萎,恐怕是另外的物种。 我们在巨型如树一般的蘑菇林中快速穿行,这路是胖子和老代走过的,按照苏所说的时间算,他们走不出去多远,顶多四五百米。 一路上,我有些担心看不见胖子和老代,又有些害怕看见这两个人,因为在那个时间,看见的多半只会是他们的尸体。 往前走了将近七八百米,苏终于忍不住疑了一声:“不对,我们第一次走到的终点已经过了,他们比我预想的要活的久,但是这不应该呀?” 我暗自冷笑了一声,这俩老小子谁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别说是因为温度升高产生的毒气了,就算黑白无常亲自来收人,恐怕它们也只会带着满脑门的包儿回去。 正因为此事暗自得意,这俩老外的样子实在有些装逼装坏了,也该他们受到点儿刺激。但才抬头想要看看对方脸色的时候,我就看见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外背后,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 我怪叫一声,那张巨口瞬间晃动,此番真的是我的错,提前激怒了那只只有巨口的怪物,老外没明白我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回头一看整个人已经抽了起来。 巨口朝他而去,老外也是瞬间反应过来,枪顷刻间就吐出一道火舌,火团巨大,那便是内爆弹的样子,但是巨口就像是快海绵,子弹打上去,掀起一块皮肉,瞬间就消失不见。 只是半秒,我身后的老哥和苏都抬起了枪,三道火舌朝着巨口而去,这场看似有和谈可能的交集,现在完全成了我们恶人在先。 巨口退后了一些,但步枪的射速就摆在这里,弹夹供应不上,其他尽管的都是白扯,三把枪先后哑火。那巨口乘机冲了上来,我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最后面压阵的老外整个上半身就被巨口咬在了嘴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张巨口完全从云雾中现身,一眼,它到底是个什么,我瞬间了然于心。 第二零一章 食人菇 一棵巨大的蘑菇张开着它那朵更加庞大的菌伞,菌伞已经完全张开了,那张几乎吞下老外的嘴,就长在这一朵菌伞的最上方。 几秒的时间,两个拿着枪的人已经换好了弹夹,苏和老哥纷纷想要继续射击,但我们的人还在大蘑菇的嘴里,这种内爆弹要是误伤了他,必定死都没个全尸。 情况一时间又焦灼了起来,我距离那一棵蘑菇最近,已经做出了想要上去拽人的动作,才跨出去一步,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别过去,回来,往后面走。”我扭头就看见了朝我大吼的老哥,老哥和苏两个人都从身上抽出了东西,那是普通的开山刀。 我竭力甩开,没理会他的话就大喊着回道:“我的命是命,那黄毛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才喊完,脖子后面就是一凉,苏那强有力的手已经捏在了我的后颈上,那手同钳子一般,我知道这家话是想将我弄晕过去,极力反抗,终于还是矮身强行脱开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我大吼一声,但是看见老哥和苏互相瞄了一眼,苏收起了步枪,就想要过来拽我,而老哥却接过苏的开山刀,朝着吃人的巨型蘑菇走了过去。 “走吧,没机会了,因为你,我们已经牺牲太多人了。”苏无奈的摊了摊手,但动作却一点儿也不犹豫,他已经做好了继续弄倒我的准备。 身后老哥已经冲到了大蘑菇的嘴下,那个被叼着的老外在空中甩来甩去,老哥费了些力气,才找准了一个时机一把捉住了老外的腿,但是他们两个的重量加在一起还是无济于事的,两个人一同都被拖飞了起来。 巨型蘑菇的菌茎几乎有七八米高,菌伞拖着两个人在云雾中忽有忽无,云雾都被引得到处乱流。我有意想要去帮忙,但是面前的苏却一点没有让我去的意思。 “你想干嘛?咱们两个一起上去,说不定还能救一个下来。”我歇斯底里的大吼着,一边还不断注意那只巨型蘑菇。 苏缓缓的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了,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处境,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呸……”我扭头吐了一口唾沫就骂道:“狗屁的机会,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笑面佛,背地里比谁都阴险。”我心里已经有了要完的感觉,但还是强稳着身子。 苏又摇了摇头,脸上全是无奈,我并不了解这些人和老哥的关系,起初还没什么忌惮,但是现在,似乎状态已经变了。 正想着是否殊死一搏,却撇眼看见苏的背后,浓重的雾气里探出了一片黑色,细看之下,我马上意识到,那还是一棵巨型蘑菇,这棵要比之前的那一株大上两倍有余。 蘑菇的动作没有声音,苏没有听见,他还是堵在我的前方,我心生一计,看来得玩一玩花样了。我有意无意的瞄着背后,苏已经想要上来收拾我了,眼看着巨型蘑菇还有一段距离,我竭力的想着该用什么话吸引住苏的注意力。 绞尽脑汁,终于我想到了一件事情,便立即开口道:“山……山崖上的那个人还活着。” 才说完,我就已经知道,突然话锋的转变已经引起了苏的怀疑,他立刻扭头去看,我心里一慌,实在是有些恶毒,我当时想的竟然是巨型蘑菇万一咬不住苏怎么办。 但是巨型蘑菇的能力还是要高于我的想象的,蘑菇立刻放弃了潜行,向后猛地扬起了菌伞,还没等苏完全举起步枪,他的整个人就被蘑菇叼了起来。 这种具有攻击性的植物并不是没有,食人花还有各种中小植物,但是其活动能力几乎不会捉住任何活物,当然这里说的是主动捕猎,像食蝇草,猪笼草之类都是使用自己的分泌物将蚊虫粘住。 很显然,巨型的食人蘑菇至少是没有牙齿的,要不然以它的那种速度和力量,咬住人的瞬间就会将人一分为二。 苏还有那个老外都是被整个吸进去夹住的,在菌茎中恐怕还有个空腔,里面绝对是一个装满酸性消化液的空间,人被吸进去,不会超过半个月就会被完全消化成可以让食人蘑菇消化掉的营养物质。 我心中暗喜,上天在这段时间也不只是完全折腾我,这回我要是活着回去,真得好好烧几炷香。打消了这些念头,我立刻扭头往老哥被拖走的方向奔去,但只是在雾气里走了十几步,我突然发现地面上所有的大小型蘑菇已经是一片狼藉,完全分辨不出来哪儿是哪儿。 四周的雾气中再没有任何巨型黑影,连我当时看见的那些粗壮蘑菇根系都不见一个。发觉不对,我立刻回身而去,但是走了几步我就发现晚了,身后刚才吞下苏的那只蘑菇也不见了。雾气不过一米多的能见度,我现在甚至都分不清楚那些到底是蘑菇还是长的像蘑菇的怪物。 在这片区域里,我四下绕了半天,什么影子都没找到,地上一片狼藉,就连我们原本走来的路都没再找到,情况焦急,早先我到底离开原地多少步,现在也完全没法知晓,这些白色的雾气,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固体,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方向的感觉。 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几乎踏遍了整个十多米的范围,除过一把步枪,其他没有任何痕迹,不只是东西,就连他们的声音都没有。 我背后一阵一阵的凉意,连忙转了一个圈,两米以外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低头费劲的拆下那把步枪的弹夹,一看之下,竟然只有一发子弹,看来皇天不负我,已经替我准备好了后路。 我被那些雾气中的巨型食人蘑菇恐吓的不轻,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半空中,但很久一点的影子也没看见。我有些后悔了,似乎被苏打晕好像也比现在的状况好点儿, 我缓缓蹲下身子,很久已经没有过单独一个人处于这种状态了,什么人也没有,就连那些能将我分食掉的怪物也一个都没有。 本想着大吼大叫,但心里没底儿,我恐怕还没主动引来杀生之祸的本事,随便找个方向走,似乎也已经预想到了之后的所有结果。如果我运气好,也许可以回到原来崖壁的下方,如果没遇上猴子,我可以爬上悬崖,再走一天穿过那条长廊,回到山脚下的影村,找到七大爷那帮人,然后当啥事儿都没有的直接回去?恐怕到时候连遇不上猴子的运气都没有,老天照顾我到这种程度,我不相信它能那么容易放过我。 要是误打误撞走到整个谷底的最中心,那也是没法儿得救,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要进去干嘛,自己单枪匹马去,说不定还会遇见胖子和老代已经发黑了的尸体,到时候,我往边上一躺,正好也不算我不仗义。 眼下的情况,已经绝无我的活路,越想越气,越想越是有种扇自己巴掌的想法。苏在想要弄晕我之前,和老哥有过一些眼神交流,还有他的那些话。我哎呀一声。 根本没有意识到,我自己将枪口顶在了下巴上,奶奶的,我这一回又做了次恶人,苏那那里是想要害我,这家伙也不说清楚,想要免得我在逃跑路上成为麻烦为什么不直接说,我心里一阵悔意。但早已经晚了。 就在我用枪口顶着下巴,想扣扳机,又不敢扣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我侧边的雾气晃动了几下,雾气朝前涌去,身后是什么,心中早已经了然于心。扭头一看,就是那只巨型食人蘑菇,这棵还不是新面孔,他菌伞上的几道破孔,这是那棵吞下老外和一同牵连走老哥的那一株蘑菇。 巨型食人蘑菇没有眼睛,对于我位置的判断一定是呼吸和身体上的热量,这时候看,它确实不是生长在附近,根茎没有落地,只是紧贴着地面,老哥和那个黄毛已经不再了,白雾森森,枯黄色的食人蘑菇巨口边上已经破损。 我没法和这只怪物干架,它的身体就是木质纤维,完全是香菇的质感,这种内爆弹打进去,也是直接打穿过去,根本没有压力可以让它爆裂,一发?除非我有一万发,才能无差别将这颗大蘑菇头完全打成可以立刻包饺子的香菇馅儿。 我举枪,但也只是为了挡住冲过来的食人蘑菇,显然这方法很傻逼,什么用处也没有,正好还让食人蘑菇吞了个方便。 那就像是被一只蛇皮袋子从脑袋套下去,我整个人眼前一黑,再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这家伙进食还是标准化规格的,来来去去都是先吞掉别人的上半身,立刻,我的脚掌就离开了地面。 我没有挣扎,最关键的还是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其次才是本身看着软趴趴的蘑菇,没想到会和皮筋一样有弹性。接下来的十几秒,是让我极为恶心的,呼噜呼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着,我就像身处在别人的盲肠里,而现在的我就是一根没有尊严的屎,只不过方向好像反了。 大蘑菇的茎杆之中没有骨头,就是植物的纤维感,但是要粗壮结实许多,慢慢的,我被抽搐进去两三米,这空腔的腔壁上就开始渗出了一些液体,果真就是酸液,我没想到这些东西来的如此快,就算是在我窒息之后来也好啊,至少也没痛苦,现在才进去几米,身上已经开始如万虫咬食一样,终于,枪口被我调转,强撑着被我顶在了菌茎内的空腔壁上。 第二零二章 覆没 这种近乎于重武器的枪支一般是很难击发的,而且现如今的我被压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菌茎就像是一根管状的橡皮筋,我越是挣扎,这家伙就捆的我越紧。 枪最终还是被我击发成功了,但是后坐力,却几乎让我的胳膊断成两截。枪口顶在菌茎的壁膜上,气压顶住了飞出去的子弹,这子弹就是靠着气压进行二次爆炸的,虽说菌茎的壁膜是一定挡不住子弹,但是这种内爆弹已经在枪管里因为压缩的空气爆炸了,此时原本的步枪,完全成了一把小孔径的霰弹枪。 瞬间十几片碎裂的合金弹头四散而出,菌茎壁膜挡不住这些碎片,又因为喷出碎片的枪口过小,完全集数打在了不到一巴掌的地方。 菌茎的壁膜瞬间撕裂开来,这壁膜本就不厚,只是韧性极强,撕开了一条缝隙,就因为我的重量,直接被我压开了一条更大缝隙。 我借力爬了出去,马上清新空气涌入,我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食人蘑菇因为断了脖子,整个菌伞和那长得像肛门的口器从中折断,粗壮的纤维条抽动,但始终再也带不起沉重的菌伞。 我才稍稍高兴了一会,还没等爬起来的工夫,在我周围的好几处地方,又冒出了十几个巨大的菌伞形黑影,我不由得骂了一声娘,手中摸索,只剩下一把枪口鼓包了的步枪杆子。 管不得别的,余光看到一个方向没有黑影,直接爬起来就朝着那边的低矮蘑菇林冲了进去。这些蘑菇一踩就爆开,里面全是黏腻腻的脓液,其中的味道都是腐烂的水果和臭霉斑的味道。 为了防止这些东西进到嘴里,我用已经损坏了的步枪砸开这些大小蘑菇的菌伞,但还是不断的有细小碎片进到我的嘴里,苦涩,酸甜各种味道齐全,真不是什么舒服的差事。 我的身后,云雾晃动,十几个黑影在我身后斜上方飘动,就像是空中飞舞的异兽,那些东西距离太远,超出了能见度,但绝对没出乎我的猜测,那些就是十多只巨型食人蘑菇。 精疲力尽之时,我喉咙中干涩,紧闭着嘴不让东西进来,身后的蘑菇忽远忽近,一直没有放掉我,直到我一脑门撞在了一块软乎乎的东西上,才终于力竭摔倒在了地上。 我顺身落地,地面上有几乎一尺深的烂泥,臭味和那些蘑菇差不多,有如此富含营养的东西滋养这些蘑菇,不长大也不行呀。 这些烂泥想必就是蘑菇死亡后腐烂的东西,但是想了想我就发现不对,这些个蘑菇晒完太阳并不枯萎,如何会成为其他同伴的养分? 我在烂泥里苦苦支撑了半天等着再次被那些食人蘑菇吸进去,但是很久都没有之前那种同样的感觉。我畏畏缩缩的爬起身,头顶并没有那些东西跟上来。 十分钟之后,除过身上各种伤口传来的疼痛,其他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身边的雾气中没有黑影,只有面前一根像是竖着的橄榄球一样的灰白色东西。 它是长在地上的,我用枪杆子碰了一把,软乎乎的,这就是撞停我的东西。等我翻越出烂泥潭子,靠近了这棵东西,我才知道,这他娘的是一棵四五层楼房高的蘑菇。如果有人听闻过非洲的猴面包树,恐怕现在就会想到这种蘑菇的形状和它与我的比例了。 菌伞我看不见,但是这么粗壮的根茎,不可能会太低,五六层楼房高度的估计,恐怕都有些看低了这东西。 我用手摸了一把,里面像是液体,而且质感就是刚才将我生吞掉的食人蘑的质感。立刻我被突然想到的东西吓退了好几步,这东西……我看了看头顶,还好没有巨型菌伞盯着我,这根粗壮的包形菌茎恐怕就是那些食人蘑菇的主干消化道。 而我脚下的,都是被它消化掉,再排出体外,用以滋养自己的营养物。我一阵恶心,但是面前的菌茎鼓包忽然的一动,却让我对脚下泥潭的厌恶少了许多。 菌茎中还有活物,这是我马上就想到的,如此活生生的吞下东西,消化慢,那也是理所应当的。我往后瞄了一眼来的方向,但是对于原来位置的估计,早已经没有了,我只是细细思考就知道,这里边不会有别人了。 我强打着精神,硬拆下了步枪上的一块部件,这是抛弹口的防护板,是为了防止子弹壳子烫伤胳膊,后加上去的,所以唯有这一块很容易拆掉。 整个防护板就是一块不到一毫米厚的铝合金金属片,光看形状自然不能把他当成刀片,但是条件就在这里了,没有别的选择。 我用金属防护板的尖角,使着死力划开了菌茎的壁膜,这东西比牛皮筋还有韧性,费了半天功夫,才传来噗嗤一声。 马上一股浓黑色充满了酸臭味的液体从菌杆中流了出来,这东西都是一个脾性,韧是韧,但是只要开个口,里面再有些重物压迫。立刻口子就会增大。 我快速闪开,这些液体一股脑流了出来,马上一团黑色的东西就从里面一同流淌了出来。那是个蜷缩的人形,而且因为这人一滑出来就撑开了身体,我马上也确定了这就是个人,只是体型和他身上黑色的衣服没有让我立刻分辨出,这到底是我的老哥,还是另外两个老外。 等到液体流光,菌杆慢慢朝一边倒下,我才用枪杆子拨弄了几下这个人,将他翻了个方向,他的样貌却立刻让我惊了一声。 这不是个外国人,当然他也不是老哥,这个人我并不认识,但是身上的衣服,我却立刻就认了出来,尽管它已经被酸液腐蚀的不像样子。 这是七大爷那伙人中的一个,我门进村之前还见过他,他在巷道中被老疯子袭击的时候没受伤,所以作为当时临时营地的保卫,但是现在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我四周望了望,没有别人。因为知道了此人的身份,我立刻蹲在他旁边,死命的摇晃了他几下:“哥们,哥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连几声,此人只是不停的咳嗽,嘴里吐出来的也全是酸液,这些酸液直接粘在皮肤上,腐蚀速度并不快,和一般的酸雨差不多,但是一旦进到没有表层角质保护的体内,瞬间就会腐蚀所有和气管食道连接的器官。 这个人活不了了,至少是在现在的状态下,没有非常先进的防感染医疗器械,这几乎就是等着内脏被完全腐蚀成地上的烂泥。 他挣扎了一会儿,想要说话,但是半天咳嗽,一个完整的字都没有吐出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手掌一直抓着我手中的步枪。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想要让我给他来个痛快的,但我也是没有那个本事啊,现在连发普通子弹都没有,我想自杀,还得排号儿,更别说你了。 此人漏出来之后没活多久,菌茎之内的消化腔至少要比外面的空间干净不少,有的也就几种消化细菌,但是他一出来,这里漂浮在空气中的任何一种细菌就可以瞬间让他丧命,此人的体内已经没一块好肉了。 我有些恐惧的跑开了这一块区域,同样,整片区域里都是这种鼓包的菌茎,其中多数全都满满当当的,地上的烂泥中,零零散散的可以找到一些背包的碎片,和装备。 我的希望完全破灭了,七大爷的队伍不知从哪里进了这条椭圆形的山谷。或许是那条祠堂后的路,我想了想整个地陷区域的结构,这是有可能的,地陷区域都是错综复杂的山谷,他们被迫进了祠堂后的路,误打误撞的进了这片蘑菇谷。 全军覆没,这里的惨烈景象已经可以证明一些事情了,几十个鼓起来的菌茎,里面的人数基本和七大爷的队伍差不多。 我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好了,但是我怎么也不想死在那种酸臭的液体中,这里没法儿走,胖子和老代,可能早就归天了,而苏和老哥那几个人,现在差不多也可能在酸液中做最后的挣扎。 没希望了,我脑袋越来越沉重,咬着牙直挺着身子,但也即将倾倒入烂泥。就在我意识模糊,神经即将崩溃的前一秒,一声沉闷的叫喊,忽然又将我拉回现实。 我原地打了个转,马上看见又一个菌茎的鼓包在不停的晃动着,那声沉闷的叫喊,也是从哪里边传出来的。我一看,还能这么叫的,可能还有救,没管地上的烂泥,就冲了过去。 如法炮制一番,一个蜷缩着的人又从菌杆中滑了出来,这人身形较小,我才一拉,他软的没骨头一般的身体,立刻就告诉我,这是个女的。 等我帮她擦干净脸上的酸液,田原那发白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田原可能没被吞进去多久,我估摸着还有救,但是这地方,还是希望不大。所以先离开,是她能否活命的关键。 田原本就不重,但是我已经累虚脱了,背起来几乎让我没了半条命,等我爬出去几步,顺手抓起了烂泥中的一个背包,终于还是让我吐出了一口秽物。 摇摇晃晃半个小时后,这片烂泥地算是走出来了,其间我还见到过多个鼓动着的菌杆包,但是我救不了他们啊,这一个已经是我的极限,我没法想象后面是否能走出去,所以心理上终究还是压掉了罪恶感。 不知又走了多久,地面变成了我们初进来时的那副样子,地面还是各种各样的蘑菇,我终于力竭,一脚踩进了坑里,我和背上背着的田原便顺着坑边的斜坡滚了下去。 浑身疼痛,此时如若有把枪,我真想先了结了自己。但是躺在坑底半天,突然觉得身下有点儿不太对劲,摸了摸,是石头,有雕凿痕迹的石头。强忍着困意,等我睁眼去看,这里竟然是一座躲避挥发毒气的地堡。 第二零三章 原来如此 我用最后的意念,直到我自己力竭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我才做完所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整个地堡还是和之前我们避难的那个一样,没有任何新的花样,建造者为了省功夫,几乎所有的构建,连同封堵出口的石板都是统一的规格。 我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估计在天亮之前是不可能走出去了,所以也必定躲不过毒气蒸腾的那一段时间,最后我干脆将石板用身上的衣服封死,准备等到明天毒气散尽之后,一口气先跑出蘑菇地再说。 我精疲力尽,将田原安顿好,准备斜靠着墙壁栽倒就睡,但是心里突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田原是整个泡进那些消化酸液中的,保不齐也和我见到过的第一个人一样,已经吸进去了大量的酸液,田原的状态我没法完全保证她没事儿,所以还是得先排除这些危险,让她把酸液吐出来,否则照样还是抗不过一两天。 我凑到躺倒的田原身前,却看着昏迷不醒的田原又犯了难。该如何让她吐出食道和已经进了气管中的酸液呢? 终于,绞尽脑汁我都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似忽除过去扣她的小舌或者直接用嘴去吸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做了一两分钟的心理建设,我还是放弃了后者,这似乎又陷入到了乘人之危的死循环中,田原算是清纯可爱的那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始终也只是喜欢,像我这种……我打消了自嘲的想法,去寻找能致使她小舌发痒的物件。 终于第一种方法还是让我摒弃了,因为我在顺手捡来的背包中找到了一只装满了水的水壶,我将水给田原灌了下去,因为并不是让她喝,所以立刻就用手猛拍她的后背。这方法果然奏效,一口一口的黑色脓液马上从田原的嘴里吐了出来,一次反复,直到她吐出来的完全成了清水。 虽不知道她吸进去的秽物还是否有,但是看这情况,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不久,田原的呼吸也恢复了正常,她脸上的脏东西也被我清理干净,一切弄完,我已经是两眼昏花,面前看到的全是一片一片的光环,本想着吃点那只背包里的东西,却才在拆开密封袋之后,就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不出乎意料的是,我在梦中又遇到了那些大蘑菇,这玩意儿或多或少给我造成了一些心理阴影,就连在如此疲惫的睡梦中,也会再次梦见它们。 我一直往前跑,但就是怎么也跑不动,那些大食人蘑菇一直跟着,完全超出了它们根茎所限制的距离,但它们也与我一样,尽管我意识上怎么也跑不动,它们也没有一个追上来的。但是这场梦带给我的,始终还是精神上的压迫,得亏我是那种不管压力多大,总是能清醒着去面对的人,但这不是什么好事儿,有时候疯掉……或者换种思维想想,总的来说遇上这种事情,看不见也不见得会是坏事儿。 不知道多久之后,我恍了一下终于从那种奇怪的梦里惊醒,一方面想着终于还是逃脱了魔障,另一方面则又是无尽的疲惫袭来,这些天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我实在太累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睡一觉,结果梦里又给我送来那些阴魂不散的东西。 身子的一边,我从背包里找到的手电筒光还亮着,我惧怕黑暗,自然不可能因为休息就关掉,但这东西始终有用完的时候,所以我将电源扭到了最小,以保证可以稍稍看清楚东西。 用了很久,我才重新有了些意识,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对,一低头我的整张脸就埋进了一团头发之中,这一下立马让我炸了毛,心说奶奶的难道我又给算计了。但是在心跳瞬间加速几秒之后,我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并且知道了这团头发是田原的脑袋。 我斜靠在地堡的墙壁上躺着,在我半昏迷之前,田原被我安置在对面,此时她竟然紧紧的抱着我,安稳的躺在我的怀里,状态已经好多了,轻微的呼吸声也很平稳。 我脸皮并不厚,这还是第一次遇上,瞬间整个脸蛋就像是烧了起来,脸肯定是红过了猴屁股,只是这状态,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尽管疲累,但在接下来的将近三个小时中,我还是没有睡过去,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半个动作都没做,我感觉到胳膊开始麻木,开始疼痛,直到最后几乎失去知觉。 终于这丫头片子还是在我断掉胳膊之前醒了过来,她缓缓的在我怀里探起了头,望了我半天,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变得赤红的脸就跟随着她挪开的身体到了一边。 我强拖着感觉上已经消失的胳膊,尽量露出一张笑脸,轻笑了一声就说:“没事……没事儿了。” 田原并没有多惊慌,只是感觉她稍微有些不自在,扭扭捏捏的坐在一边,半天竟然还自己捂住了脸,将脑袋埋在了大腿上。 我是连连翻白眼呀,但胳膊很快就传回来的感觉告诉我胳膊里的细胞造反了。整条胳膊几乎用可以让我自杀的疼痛感告诉我,我虐待了它们。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十二点了,我大概是在前一天的下午八点左右进到了地堡,我并没有想到这短暂的一觉竟然会过这么长的时间,雾气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完全散开,阳光到时候照射下来,那些因为温度才会出现的毒气又会持续五个多小时,看来我的估计是正确的,现在走恐怕还没出去,就得死在这里。 田原醒来过几次,可能是自己觉得害怕,这才钻到了我这里,背包里东西很多,但没有武器,我们分着吃了些东西,看着田原状态基本没什么了,我才问了从昨天见到她以来一直缠绕着我的那个问题。 其实整件事情和我之前猜测的根本没差多少,我们进了村,没几个小时,他们就听见了村里传来的哨音,不久之后,枪声又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里完全和我的猜测对应上了,但我始终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情况,那些猴子的数量超过了我的想象,当时袭击我们的一波就有四五十只,而在村子边缘祠堂里的七大爷那波人也几乎在枪声响起后,遇到了一大波猴子的袭击。 我已经预感到,我们可能在进村之前就已经被那些猴子盯上了,或许是在假神道上,或许可能更早的在那条山崖绝壁上。 说起来也真的是七大爷的人无能,一枪都没来得及开,他们是被那些猴子暗算了个结实,当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全部进了祠堂,只有几个人在外面看守,这些人无声无息的就被猴子控制直接杀死,直到一大群猴子涌入祠堂,这些人才知道大势已去了。 全部的人乱了阵脚,本身一部分就是伤员,再加上当时武器都卸下来了,所以根本没有反抗,一半立刻就被猴群报销。 在危机时刻,七大爷和耳姐发现了一条出祠堂的后门,他们剩余下来的人才得以冲了出去。后面是个头大过人的猴子,所以一路都没停,剩下的不到十个人跑了一夜,方向就是祠堂后面的那条路。 我们穿越柱形山体的那条隧道,果然就是一条跨过地陷区重重岔道的捷径,祠堂后的那条路直接插进了地陷区的腹地,那里面纵横交错,全都是当年地质塌陷之后,裸露出来的裂缝峡谷,如果有机会从高空看这片区域,我想看到的就会是池塘干涸后,如同龟裂的泥地一般的景象。 这些人虽然素质不咋地,但总该不是傻子,猴子追了他们一夜,天一亮他们就消失了。这帮人晚上没法顾忌走的路线,天亮了一看,就知道已经迷路了,本想着往回走,却一直走到中午,周围还是同样一副样子。 到最后,七大爷和耳姐做了个现在我看来极为傻缺的决定,但其实也是情况所迫,没别的选择了,如果当时是我,也估计会想到那种办法。他们人数不多,而且其中还有伤员,所以只是分成了两组,一组留在原地,另外一组一直往前,如此反复,只要是走到岔路或者拐弯就停下,这样很快就能摸出来周围一片区域的情况,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人少只是其次,最多速度慢点儿,主要还是因为这片区域实在太大了,几万平方公里,就算时间无限延长,他们运气再好,一路绿灯也得一俩个月才能摸出去,更何况,当时还是那副样子。 单只是这样,其实还没什么,绕圈也就绕了,但是他们两队绕着绕着一队人就不见了,两组人最多的一头就是田原这边,四个,耳姐带头,另外一组是七大爷带头。 七大爷那波人在走完一条极其长的直道之后就不见踪影了,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听到传回来的哨音,得知了情况不对,几个人只能往前走,直到他们一直寻找到下一个十字岔道也没有找到七大爷那波人。 第二零四章 水潭 耳姐田原和其他两个人当时就已经没了继续往下走的动力,一夜的狂奔,几乎让疲惫的他们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但他们并不是弹尽粮绝,至少带出来的食物和水就可以让他们活至少一个星期。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一直到了当天的午后,太阳即将落山,这时间大概就是我们几个长途跋涉在隧道里的时候。也是奇怪,他们一整天都没有找到七大爷那帮走失的人。却在夜幕下的时候,奇迹般的看见了前方的峡谷中,几个恍恍惚惚的人影。 他们遇见了肯定不能不追,几个人一起总比人少强一些,但他们怎么追,怎么喊那些人就像是听不见看不见似的,一个劲的往前走,也不回应田原他们几个。 夜色越是浓烈,那些人的影子就越清晰,一直跟着到了天黑,他们也没有追上,七大爷那帮人最后还是消失在了黑夜里。 所有人当时都已经疲了,本身一夜就没休整,再加上白天又走了一天,没人愿意继续走,那帮黑影又追不上,最后不得已,只能找了个崖壁的凹陷,几个人就在里面应付了一夜。 这些人是在第二天,几乎与我们差不多的时间进的峡谷,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误打误撞的进了迷雾重重的峡谷,当时还以为变了天,结果在雾气消散了之后就看见了阳光。 但是当他们看清楚周围环境的时候,却被那些几层楼高的蘑菇惊了一跳,本想着借着阳光退出去,结果又遇上了食人蘑的袭击,很难形容他们当时经理的场景,总之没有任何武器的四个人,没用几分钟就被好几棵食人蘑给收拾了。 这也说明了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在崖壁上看见祠堂中有人影,原来早在那天夜里,这帮人就已经被猴子袭击走了,十多个人,才不过四十多个小时就只剩下现在这么一个了。 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当时见到的那几个菌茎的鼓包,可能一定还有人活着,或许我当时救了,现在也差不多没事儿,但是我没有,我是没法救他们,当时以我的状态,或许早就全死在那里了。 手电到最后完全成了一个暗点,都没法把它发出来的一点点颜色称之为光,只有眼睛凑近才能看见一点儿,我的表上有潜水灯,但也是杯水车薪,只作为看时间的光源还凑活。 没了灯光,在黑暗中待了一会儿,我就感觉到田原又凑了过来,不好有太多的动作,我只能继续保持原状坐着。起先还想着等会儿毒气散了该怎么走,但没多久,我已经没多少想那些东西的欲望了。因为出了这片区域才只是第一步,后面那如同迷宫一般的地陷峡谷,那才是要命的东西。 我清点了这只背包里的东西,电源没有,武器没有,要说饼干和能量棒有许多,水只剩下两瓶,这些东西谨小慎微的用,最多撑不过两天。食物也就罢了,如果两天之内走不到影村,那绝对不会有活路可以走。 地堡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本想着开石板门换换气,但是时间距离毒气扩散已经没多久了,我记起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所以这后半程实在痛苦,憋闷中,我一会儿睡过去,一会又被闷醒。 终于,我紧赶着五个小时的时间,打开了石板门,清新空气进来,差点没让我醉过去。时间不等人,我收拾了东西,带着已经状态良好的田原爬出了地堡。 雾气此时又浓重了起来,我只能看到身前一米不到,随便找了个印象中远离那些食人蘑菇的方向,我拉着田原就是一路狂奔。 一路往前,都没有遇到任何别的状况,但始终我们还在蘑菇地里,现在太阳差不多落山,我们也只有这一次。再遇不上危险的情况下,我们只有十多个小时,这个点儿再出不去,到时候重新找地堡,恐怕就难了。 估算着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走过了十几米,我才忽然发现地上的蘑菇小了不少,多数都零零散散的生长在缝隙中。 脚下的地面我也发现,已经从原本的腐烂沉积物变成了石板,只是石板上是一层苔藓,这里常年云雾缭绕,如此情况不是什么怪事儿。 看见这些东西,我已经有了些压制不住的喜色,这种地板我是见过的,环绕蘑菇地外一圈,绕着谷底边缘的就是一条石道,而且那里蘑菇不多,几乎没有,可能现在我已经走上了那一条路。 但是走了一段,我又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地面的石板还有,我是穿着石板地往前走的,几十米的长度,地上都是石板,我连崖壁的影子都没看见,这不像是那条石道。 “奶奶的……”我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句,田原紧握着我的胳膊,她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突然,我们的面前就冒出了一块黑影。 我压了压胳膊,田原不在有开口的意思。我们站立在原地一点儿不敢动弹,那块高大的黑影就一直禁止在原地,也没有冲上来的意思。 “那……那是什么?”田原声音微弱,我的胳膊这回儿算是遭了秧,一路都没舒服过一次。 我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但是看哪种体型,有些像是巨型的食人蘑菇,等了很久,黑影都没有发出任何动作,我越等越纳闷,这年头等死也排队了吗?实在是搞不明白它是不是已经吃饱了?但怎么说这玩意儿也该是植物,饱腹感恐怕不是它的需求,永无止境的养分才是它要的,所以不断捕猎都是它的第一选择,这不限于是几年难遇倒的人,还是那些误闯进来的猴子。 等了很久,因为我并不想另寻它路,就这么溜掉,也不想再走回头路了。已经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这里都是石板地面,至少与那些蘑菇地不同,所以我还是希望我只是看错了。 我们俩站在原地,看了那片高大的黑影半天。总觉的那里有点儿不对,我在那种情况下疯狂转动脑子,忽然,我想到了那黑影有可能是什么。 一想通,我只想连拍自己的脑袋,真的是一路险恶,现在倒是草木皆兵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巨型蘑菇。柱形的大黑影,那分明就是一根巨石柱。 我在原地不知为何的抽笑了几声,田原仰头望我,我并未解释,直接拉着她就朝着黑影走了过去。田原稍稍有些不安,但还是跟着我走了过去。 直到那黑影进了我的能见度之内,我已经有了想要撞上去撞死的想法。这有些太没面子了,明明就是一根光秃秃的石柱,我还被这玩意儿的影子吓的不敢往前,在哪儿等了半天。 石柱和之前两次见到的差不多,形体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上面密密麻麻如同符咒一般的纹路却多的出奇,石柱材质也不太一样,它表面要更加光滑一些,没那么多自然产生的凹槽,这根石柱完全是一体的,不像外面那些,多数还是搭建而成。 我看了一眼一边的田原,又看了看石柱上的文字,就问道:“丫头,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吗?” 田原很傲娇的瞥了我一眼,看似对我的叫法有些不太满意,但也没说什么,就凑近了石柱,她顺着石柱上的纹路摸了一道,最后才收回手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但是……但是这些好像不是文字,这有点儿像是云雷文之类的符号。” 我捏了捏下巴,纹路很深,绕着石柱转了一圈,我又继续问道:“之前没见过?总不至于以前的教材和出土文物也没有吧?” 田原轻拍了自己的脑袋半天,这才忽的想到了什么,马上就说:“有倒是有,不过那些器物上的只是和这些纹路类似,到现在都没被人解出来,一直被放在库房里,我也是和父亲几年前在库房里见过。” 我正想着继续走,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与我无关,毕竟闲事莫管的好,田原却突然“哦”了一声说:“我记起来了,他们好像把那种类似的纹路图案叫鬼书文。” 我等了半天,田原都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俩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我才问道:“没啦?” 田原摇了摇头:“没了?” 我翻了翻白眼,扭头就拉着他往石柱后面绕,这地方地面都是青石板,在石柱的后方也不是空地,周围还有几片黑影,我又去看了一个,确认还是石柱就没心思再去看别的了。 石柱绕成了一个半圆,中心一定有什么,恍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们处在谷底的位置,现在已经了然于我心了,这地方是整个谷底的最中心。 想着这事儿,我急忙往前走,如此重要的地方,中心可能还有些东西,走了没几步,脚下哗啦一阵响动,低头一看就发现已经踩进了水里。 脚下的水不深,只过鞋跟,但极其冰凉,我的鞋不防水,已经有水渗透了进去。没几秒,那些渗进鞋子里的水就沾到了我的脚上,冰凉的水汽直往我的皮肉里钻,什么叫冰凉刺骨,这二十多年里,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第二零五章 石盘 水潭没有凹下去,只是中心位置要比四周低矮一些,准确的说,这应该只是个大点儿的水坑,我脚感冰凉,到最后实在撑不住,就拉着田原绕到了水洼的外面。 最后我俩绕着水洼转了一两圈,才发现这里好像必须得进去,水洼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它很圆,就是人工建造的。 水坑的面积大概四五十平米,中心处肯定是看不见的,我站立着就连脚面都看不见,我并不想进去,外面的青石板还好,我总知道是不是实地,但是里面一出来水,我又有些脚不着地的感觉。而且这是谷底的最中心,周围都是刻着鬼画符的柱子,什么也没有,我不相信水潭里还会什么也没有,所以避开这些没必要的事情,危险它也总该不会追着我来,纵观历史的各个事件,不作死就不会死。 有了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我就安心了不少,至少说不管往哪个方向走,只要一直走就能走到谷底的边缘,到时候啥都好说,我正要拉着田原继续走,田原却出乎我意料的拉住了我。 “怎么了,丫头。”我随口问了一句。 田原还是一副傲娇的小表情,她望了望水潭的中央就说:“咱们还是进去看一看吧?说不定……”田原没有说完,但我能听出来,她这不是卖关子,而是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脑袋一晕,心说丫的胆子那么小,好奇心还那么大,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我才想说算了,但是想了想这么说有点儿太没面子了,本身就是十几米的事儿,要是有什么大的的危险,似乎早就听见我们动静来了,既然我们都已经到了这里,不去似乎有点儿太亏,反正也不差这一次。 我说服了自己,在最后做出拒绝态度之前,点了点头。照旧还是我走在前面,雾气中我俩缓缓的走在深度不过两寸的水中。 这雾气也不知道是水的寒气还是确实为云雾,往前七八米,水面都没有下降,脚面我看不见,所以水面是否有动静,我并不清楚。四周除过我们脚下的水花声,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会是个什么地方呢?短暂的十几米,却走的格外的长,我心急如焚,焦虑感优然而生,不知是为什么,我总是想早我到达那里知道前方的情况。 一直踩着冰凉的水,走了没一分钟,前方就已经到了头,这让我很诧异,难道说整个谷底最中心就是个水潭?这难不成是修造者为了玩泥巴专门修的?和谁玩?那些猴子吗? 我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在水潭大概中心的位置,我们转了好几圈,东西确实有,但与我想象的却差了不是一点儿。水田的中心是个凸起于水面的盘子。 见过喀斯特地貌山洞中那种钟乳石水盘的,我想他就会立刻想象出这里的景象,水盘高过水面两寸多一点儿,周围与地面连接,这些水就是从盘子里流出来的。盘子并不深,只有一个指节而已,但我摸索了半天,除过很多的龟裂缝隙,其他任何一个出水口都没找到。 这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如此的结局实在有些让人大跌眼镜,有没有东西倒也无所谓,但是冒了如此多的险恶,费了几乎以前一年才能用的上的体力,结果来了就为看一个长在地上会渗出水来的石头盘子?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的价值我不知道,但是想想没多难理解,我们是被人涮了,我有些后悔,当时就应该坚定一点,就算被人用枪顶着我的脑门,我也应该咬死了不跟着来,现在,后悔都追不上卖后悔药的人了。 “丫头,没什么,就一个破水坑,渗点水,顶多算是个能当做景点的泉眼,咱撤吧。”说完,田原半会儿都没有回应,倒是拉起了我的胳膊,按亮了我手表上的潜水灯。 马上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没等她说,就将潜水灯探到了石盘的边上,这幽绿的潜水灯在这种地方很渗人,绿光映射着雾气,整片不大的空间都是绿油油的。 潜水灯不太能当做照明,它是用来在黑暗的海底辨别队友方向的,但是在这里已经足够了,绿光照亮了我们脚下的石盘,立刻我就更正了之前的想法。 之前在石盘上摸索,全都是龟裂的痕迹,现在有了点儿亮光,我马上就认出了这些摸着像龟裂纹手感的凹槽全都是由中心放射状而出的沟壑。 这些并不深的沟壑混乱没有章法,但同样都是从中心四散而出,有的交叉而过,奇怪的是我依旧没有找到出水口,之前不明情况的时候,我还以为水是从龟裂的缝隙**来的,但是现在再看那些凹槽虽然深,但却没有任何一个泉眼或者渗出水迹的缝隙。 这就奇怪了,有水,却见不到水流出来的地方,我检查了整个石盘的连接处。结果石板就是完全与地面连接的,一点儿缝儿都没有。 我不明就里,田原也挠了挠脑袋,我见她的样子,就问道:“认识?”他摇了摇头。 正当我有种想要找东西砸开石盘看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确认了田原没有动弹,立刻去寻找水声传来的方向。 有东西在靠近我们,这声音很熟悉,当时我们过来,踩在水面上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远处声音混杂,不只有一个人,我担心是那些猴子,想拉着田原就跑,但一想自己也会发出很大的动静,最后还是压着田原慢慢蹲了下来。 “什……什么东西过来了。”田原用颤巍巍的声音问道。 这话一出口,我就一捂脸心说完了。这丫头被突然的声音吓到了,自己的声音没控制住,情绪一上来,几个字差了音。 声音立刻让对方听到了,踩水声瞬间戛然而止,整个水田的区域又静了下来,我摸索着关掉了潜水灯,在身上找是否有什么武器,但除过包里的能量棒,其他就没有一个长度超过十厘米的东西了。 对面很久都没有声音,我等了许久,忽然另一个方向又是哗啦几下,水声响起之时,我虽没法确定第一次水声传来的方向,但第二次的一定不再原来的位置,两边差了至少五六米。 都没等我纳闷,忽然嘭的一声,瞬间我意识到那是枪声,但开枪的人就像是能透过这些雾气一样,子弹径直朝向了我,好的是弹头只打在了我脚边四五厘米的地方,但是这是内爆弹,弹片嗖嗖嗖几下从我脚边身边划过。 不过半秒,我摸遍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中弹,那些弹片散开打到我最准的一颗只是划破了我的鞋子。我是死压着嗓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田原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枪声爆响,她就叫了起来,我赶忙去捂她的嘴,但已经晚了。 田原声音变小,我已经听到了一边踩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只是水声,我还听到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那人操着嗓子说:“嘿……怎么还是个女的?” 我想都没想,立刻大喊,因为瞬间我就知道对方至少一定是个人,这里没多少人,总该不会弄死我:“别开枪,自己人,我是大大的良民啊。” 喊完不久,只是细细回忆了一下对方的声音,我马上就想到了他的主人,这他娘的是胖子,王八羔子的还活着。我心中大喜,放下了捂住田原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口道:“别怕,别怕,咱们有救了。” 等我说完,踩水声已经到了耳边,几个黑影出现,只是人数并不对,一共四个黑影,还没等到黑影到跟前,我就听见胖子首先叫喊着说:“嘿嘿,早跟你们说了,这小王八蛋八字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还不信,看看,看看。” 话音刚落,一旁一个生涩口音的人马上接话道:“这里没杀死他,他刚才差点被你的子弹打死,”说话的人我立刻就听了出来,那是苏。 胖子呸了一口立刻反驳道:“黄毛儿,你胖爷我当时就没指着人打,脚底板上的石头,也能打死人吗?” 苏冷哼了一声:“你别忘了,那是什么子弹。” 胖子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我就看见了胖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家伙跟掉粪坑里了一样,浑身酸臭的气味,差点儿没把我熏倒过去。 紧接着,老哥,苏,还有最后面的老代也一同出现在了面前。胖子身上的气味就已经够我喝一壶的了,没想到三个人一同出来,那气味一连熏退了我好几步。 田原马上站起,躲到了我的身后,胖子打眼儿看了我半天,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就说:“嘶……胖爷我差点没栽在这儿,你玩的挺嗨呀。” 我一连翻了几个白眼,捂着鼻子就问:“你们怎么回事儿,还以为你俩都已经死了。”说完我就厌恶的朝一边呕了一口唾沫。 “怎么……怎么着呀?还不乐意我们活着呀。”胖子有些不太乐意。 “去你娘的,你跟掉粪坑里了一样,挨着谁,谁不嫌弃。嘶……那些毒气你们是怎么躲过去的?” 第二零六章 尾声 看他们在一起,我就估计到我半路失踪的事情他们已经交流过了,所以谈论的时候干脆就没有提起,胖子手上指指点点,一会儿就把脑袋探了过来。 “得亏你胖爷我一脚踩空,否则还真得报销在这里,你看我这眼睛。”胖子掰开了自己的眼皮,整个眼圈都是青紫色的,这不是没休息好。 “你还真免疫蘑菇毒?”我想起了胖子当时说的话,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死胖子还真没说瞎话。 “屁,我算是明白了,这东西还是离远一点,我才喘了两口气,就成这样了,得亏当时一脚踩空掉地窨子里了,否则现在你看见的就是一只蓝胖子。” 我瞥了瞥嘴,有心想说你丫的还真牛逼,最终看胖子这幅囧样还是放弃了,他眼窝几乎全成了蓝紫色,胖子口口声声说只吸了两口,如果是真的,恐怕在多吸几口就会要命。 我又看向了胖子身后的老哥与苏,苏更是一脸的囧样,老哥还要惨,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撕成了抹布,我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话。 苏靠近了一步,我谨慎的往后也退了一步,虽然我早已经知道他当时并不是想要算计我,还没等胖子解释,苏就摸着脑袋开了口。 因为我们几个遇到食人蘑菇袭击的地方情况比较复杂,当时雾气浓密,所以只是几米的距离就会迷路,他们几个在被巨型食人蘑菇拖走之后,其实当时我们距离并不远,只是能见度限制,在加上我又乱走了几步,我自己倒是先迷路了。 这些食人蘑菇的菌茎非常的长,而且还会活动,实际生长的地方要距离捕猎的地方很远,当时的胖子和老代才从地堡里爬出来,因为不知道毒气到底什么时候散开,他们没多走路。 巧的是就在他们那座地堡的附近,正是一片巨型食人蘑菇的根系区,这与我见到那些众多作为消化器官的鼓包差不多。 胖子和老代听到了呼救,跑过去就将消化腔解刨了开来,里面正是老哥和苏,另外一个老外比较惨,他身上有枪伤,是苏和老哥这俩王八蛋没准头打伤的,最后那个老外和我第一次见到的人差不多,因为器官衰竭而死。 这帮人急忙赶了回去本想找我,结果一直搜了三四个小时都没有找到我的人影,和我一样就连当时出事儿的地点也没有找到,可能当时我们的距离并不远,但是雾气的原因,所以根本没有看见对方。 因为时间的缘故,这些人重新找了一口地堡,一直待到了今天毒气散开的时候,最后摸索着到了这里,才与我重新会合。人已经齐了,我大概将我的经历和小丫头的经历解释了一些,就提议趁现在赶紧往外走。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我才开口,就看见了一副迫不及待样貌的苏,正纳闷他是不是也正等着有人提出往外走的提议的时候,却看见苏挥起了枪托,一枪托砸在了老代的后脑上,老代反应不及,才扭头脚下一软就摔倒在了水里。 几乎是和苏同步,老哥的枪托也砸在了胖子的后脑上,胖子本想着反抗,但这种突然袭击是根本没有防备的,胖子嘴里吐出一句:“你奶奶的。”之后,也同老代一起摔倒在了水里。 我眼看着情况不对,马上退后,这一幕惊的田原几乎尖叫,我退后的几步,两个人没有马上跟上来,我立刻朝他们大喊道:“你们想干什么?”喊完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是谁? 我自然是知道他们是不久前与我碰过头的老哥和苏,苏我以前都不认识,所以完全不用找个假的来,老哥却不一样,这人自我见面以来,就觉得陌生,但分分明明就是老哥,我感觉不会做。 “你们到底是谁?”我大吼道,尽管这样不会有任何作用。 老哥没有立刻证明他是他自己,如果立刻表明身份,那才是有鬼。没几秒,苏先开了口:“你不用害怕,打晕他们只是害怕他们误事儿,他们只是晕一会儿,不会死的。” 我才想着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没等我反应,一股凉气就朝我冲了过来,马上雾气中不知是谁一把抓在了我的胳膊上,将我整个人压倒在了水里。 这个放倒我的人是老哥,知道多挣扎无用,动了两下,发现对方抓着我的胳膊就像是被老虎钳子钳住了一般,我只得大吼大叫的乱骂了几句,许久,老哥都没有回话。 半天之后我才听见苏在一边问道:“她怎么办。”我侧着身子被压倒在地上,苏望着田原,田原腿都给吓软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苏就没长一副好面孔,我虽被压着,但还是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王八蛋站那儿别动,再走一步老子弄死你。” 口无遮拦的骂完,我脸上就被扇了一巴掌,我恶狠狠的望着老哥,心说这王八蛋不是想要先弄死我吧,否则这么对我,还他娘的是亲兄弟?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苏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老哥忘了一眼那边浑身颤抖的田原,他皱了皱眉头,轻声说了句:“打晕吧,轻一点。”说完还看了我一眼,意思好像是在问我他这么做对吗? 我有意继续骂,但考虑到巴掌的威力,最后还是放弃了,这回算是载大发了,就算是此次没事儿出去,也不会和小丫头片子发生点儿什么了,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田原被打晕了,没像胖子和老代那么下手,苏只是在田原脖子后面捏了一把,田原就倒了下去,这人还算良心,知道水凉,用自己的背包给她垫在了身下。 “朋友,你女朋友我只是敲晕了,她可没受伤,以后出什么状况,不要怪我呀。” 苏调侃完,我怒火中烧,想着挣扎起来踹翻他,撇眼看见老哥抬起了的巴掌,我立刻闭上了嘴。苏将胖子和老代挪开,我发现他们要腾出来的地方就是那面石盘。 “该开始了吧,时间差不多了,在晚一点儿,恐怕来不及了。”苏凑到了压着我的老哥身前。 老哥望了望苏探过来的手表,沉思了片刻,我便见到他抬其了手臂。我连声呵斥,马上叫到:“停……停……停,我配合,你他娘不要把我打晕。” 我见老哥嘴角稍微瞥了瞥,更本没有停手的意思,马上我脖颈后面一阵酸疼,整个人就像是要跳出这幅躯壳,在最后的意识弥留之际,我听见老哥说了一句:“这是宿命,改变不了,你必须得承受。” 去他娘的宿命,这句话几乎占据了我在晕倒期间所有的梦魇,我进了不知道多少个梦,但始终遇见的都是不断在说宿命命运之类话语的人,我靠近他们,却永远捉不到,直到我一直往前跌下深渊。想着终于完了,结果第二场又是一样的场景,和那些看不清脸的人,与此往复,重复了不知道几十几百遍。 我终究是醒来了,这次要比以前不知道多少次都疲惫,我嘴唇干裂,舔了一口也发现舌头都是干的,心想这不会是一巴掌给我哪个器官打坏了吧。 整整的半个小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晕倒之前的事情也才慢慢回忆起来。我躺在冰凉的水里,全身酸痛,费尽全部的力气我才爬了起来。 身边和我晕倒之前差不多,苏摊坐在水里,面色苍白,一点儿神采都没有。胖子老代还没醒来,他们还在水里躺着,田原斜躺在背包上,不知道有没有醒过来。 我找了好一圈儿,才找到老哥的人影,这人面朝水里趴在水中,一点动静都没有。虽然不久之前刚被这个人打晕过,但如此状况,我还是害怕他给淹死了。 我起身想爬起来,但是一连几下胳膊都没有用上力气,扭头一看,我的胳膊被放在石盘之中,才看了一眼,我几乎恍惚又晕过去。 在我的手腕上,差不多就是动脉的地方,一条几乎横向的伤口赫然就在我的手掌与手腕交汇处,伤口贯穿了我的手腕,将近七八厘米的口子,到现在开敞开着。 而更让我震惊的是,石盘的水面和我身下的水面都是一片血红色。我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疲惫又眩晕了,我他娘的血已经流干了。 我大叫着看起来还醒着的苏,但是半天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没法接受,我奋力用躯干和另外一只胳膊撑着爬起来,那条骇人的伤口,我碰都不敢碰。 爬到苏跟前一脚将他踹翻,这人一点儿反抗都没有,径直栽倒在了水里。见这样没有什么作用,我赶忙去拉面朝水潭载进去的老哥。 才将他翻了个个儿,我就被那张脸吓的一屁股坐在了水里。老哥已经死了,时间超过了五六个小时,脸已经完全浮肿,被水泡的发白。 我咽了口唾沫,完全不敢相信这些,几乎惨叫着拍打水面。这又是一场梦吗?我精疲力尽,又躺倒在了水里。似乎是个梦,力竭之下,反而清醒了不少。或许这又是一场梦魇呢?我安慰着自己,但是这种感觉,手臂的疼痛,浑身冰凉,失血过多的晕眩,这就是现实。与梦中的飘忽完全就是两种状态,我可以看清所有人的脸,但始终看不清楚老哥那张已经浮肿发白了的脸。再次,我失去了意识,或许是失血过多,或许是绷着的最后一根弦,终于也断了。 第二零七章 壁画 一天之后我才重新醒了过来,胖子背着我,另外一边是跟随着的老代和田原。我们此时的位置已经是地陷的复杂峡谷区了,这让我对之前的所有经历产生了一些怀疑。 他们走的并不急促,看来还没有什么危险,太阳照射着我,身上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已经基本没有了,但是疲惫和乏累依旧没有消失一点儿。 “那些……那些人呢?”我用尽才积攒了不多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几个人立刻扭头看向了我,他们的状态已经好多了,田原红着眼睛,马上凑了上来:“哥,你没事儿了吧?” 我一点想要回答的欲望都没有,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等了半天,田原还是红着眼眶看着我,许久之后,背着我的胖子才说:“你问的谁?哪些人?” 我冷笑了一声,但发出来的确是吐气的声音,半天我才又有了说话的力气:“你就被扯淡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胖子长叹了一口气,等了很久,我才又听到他开口:“你……你那个倒霉哥哥死了,那个黄毛鬼自己跑了,其他的人,除过这小姑娘,一个都没看见。” 我长出了一口气,费劲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腕,手腕已经用破衣服条包扎好了,但我的手掌几乎成了白色,惨白的就像是一只死人的手。 胖子见我看自己的手,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说:“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我看你俩也长得不像啊,下这么重的手,差点没要了你的命。那王八蛋也是个神经病,割完你的腕,又自己割腕自杀了。我建议你这回出去做个心理测试,早早看看,别到时候你自己也有什么心理疾病。” 我没力气和他扯别的,胖子说的也确实没有问题,这事儿实在有太大的蹊跷了,用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或猜测,或听他们解释理解了在我晕倒之后发生的事情。 其过程只是猜测,实际当时胖子老代和丫头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快没生命体征了,苏早就不在了,地上只有背包,人却不见了。 他们看见老哥的时候,和我见到的差的不多,早就没了气,就算有,那张已经泡肿了的脸也该是个怪物的。老哥的死因根本不需要去找法医。两只手腕几乎都被切断了,血液完全流光,他是被放干了血才死的。在最后昏迷之前,一头栽倒在了水里,被水淹死只是其次,死亡时间肯定是比我猜测的长,那张被水泡肿了的脸已经有原本的三倍大小。 “是苏干的?”没有别的可能性了,这里消失的人就只有他一个,在我晕厥之前,苏还在,但是状态并不好,就跟失了魂似的。 胖子晃了晃脑袋:“有是有那个可能,但是我们细细看过,他手腕上的伤口角度,那是自己划出来的,你手腕上的那就不清楚了。总之那个黄毛干这事儿的几率不大。” 胖子才说完,老代就补充道:“确实不是那个外国人干的,他如果当时是主观意愿上要干掉别人,不会那么麻烦,而且什么东西都没带走,他活着走不出去的。” 这些地陷的峡谷要比那片长满蘑菇的地方好上上千倍,至少我可以见到阳光,胖子他们醒来的时候可能距离我再次晕厥不久,几个人整理了装备,帮我处理完伤口,就一起赶出了长满蘑菇的谷底。 老哥的尸体自然是不会管,很显然没什么价值。我并没有太过于悲伤的感觉,如果当时是我,我也不会去管,除非我当时已经想着一同去见阎王。 背包都被胖子老代带上了,这些东西关系到我们的生命,很有价值,几个人清点过,省着点儿用,一个半星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接下来的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全程都是不停不歇的狂奔,我一直都没法自己行动,扶着我走还不如背着我来的快, 根本没法估计我当时流了多少血,那些血随着盘子中流出的水扩散,一点章法都没有,我还记得当时的场景恐怖到我几乎坐在一滩血水之中,但总该是活下来了,希望这次千万不要又是一场梦。 猴子是遍布在整片地陷峡谷区的,我们只能等太阳完全出来才敢赶路,晚上就躲在山崖下的凹陷之中,这些自然形成的凹陷并不是都有,所以一遇上小点儿的就非常麻烦。 在多数的岩壁上,我们还发现了密密麻麻的雕刻或者是岩画,但不管是壁画还是岩雕,很明显的就可以看出,完全不是同一个年代的,这些壁画岩雕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一层压着又一层。 我们细看了好几处,多数的壁画上绘制的都是一副朝贡祭祀的景象,无数的猴子围在周围,在那些地底峡谷中,是一队排成一列的朝贡队伍,队伍中的人抬着数多不知道是装着猴子还是人的大笼子。 队伍在峡谷中行走,悠长的根本看不见末尾,在队伍的尽头,就是那张巨大的石盘,但是这种比例放在石盘实际所在的位置,几乎要有十多米的直径。 这些祭祀的人将笼子里的人抬到石板的边缘,现在我才看出来,这些确实是人,他们的绘画样式要比猴子更加精细。接下来的画面证实了这就是一场祭祀,那些被抬到石盘边缘作为祭品的人一个挨着一个被砍下头颅,壁画的年代太久,但是痕迹还在,被砍掉脑袋的人,大量的血液流进石盘,从纹路上看,血液是通过那些沟壑流淌着的。 其他的壁画雕刻也都是此类一样的东西,有些是开凿那些壁龛的场景,奴隶和劳工一一将堆积如山的棺材放进壁龛之中,他们还在壁龛之中撒了许多的粉末,推测应该是用于防腐的。 除过这些壁画,还有很多阴刻的岩雕,岩雕的内容是那些巨型食人蘑菇。在最初我还以为那些东西是什么已经灭绝了的稀有物种,长满蘑菇的谷底是个极端的封闭环境,所以很多已经灭绝的生物植物还依旧存在,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是雕刻的内容却立刻告诉我,那些巨型食人蘑菇并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在体型只有手臂大小的时候,它们被人圈养在几口大缸中,整个养殖流程非常齐全,那些食人蘑菇确实是用腐肉滋养长大的。而腐肉的来源,是整个雕刻边角处的一只巨型石头碾子。 人被扔进石头碾子里,十几头牛拉动石碾,那些人在里面挣扎,但都无济于事,爬出来的也被外面的人用长矛刺了下去,他们的结局便是成了一旁桶里装满的肉糜。 我们仅仅是看了一遍,都已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是怎样的封建王朝,才会有如此骇人听闻的祭祀活动。而且还用几乎惨绝人寰的方法去饲养一些靠捕食为生的大蘑菇。 时间太久远了,只是初步的一些猜测,这些东西的年代大概在早商时期,而且只会更早,当时那种体制下,这类行为就很好解释了,动辄几万人为一人陪葬的事情都不剩新鲜,如此恶心的事情放在那种大时代之下,也是无可厚非。 显然不只是壁画的时代有差距,壁画和岩雕的时间差距更大,早商似乎都已经晚了好几百年,要说三皇五帝时期,恐怕都不夸张。 这些东西看多了也就腻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大事儿小事儿都有记载,运气好看见几幅大型事件还比较新鲜,但是多数就连吃饭睡觉都有图画,绘制壁画的工匠一定什么人都有,画风不同,小孩子涂鸦的多不胜数。 一个星期后,我们再也听不见猴子的叫声了,这让我们终于在当天晚上睡了个好觉。一路往北,一个角度都没有偏折,其实这种地方还是很好走的,最怕的就是连着拐好几个弯道都是死胡同。 我们的食物在第八天就见底儿了,所有人精疲力尽,这小丫头还真出乎我的意料了。一路上我心里就没自在过,但是确实没有办法,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放开了别人的手,立马就能栽更头。 田原挺能坚持,一路可能有百十来公里,都没听她有什么怨言,胖子替我发表了心疼的意见,说实在不行让老代背着,小丫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终于我们重新走上了草甸,又在一天之后远远的看见了山梁上的车队,几个人当时差点全军覆没在最后这一两公里上,我们出来的方向是整个山谷的后方,要不是知道最容易出事儿的就是最后这段路,我们真有可能倒在这里起不来。 山梁下,环形车队驻守的人看见了我们,在最后确定对方抬着担架冲了下来之后,我们四个人全部倒在了绵软的草地上。 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里的营地和那些简易床是那么的舒服,相比这二十多天经历的,简直就是天堂,留守下来的队医帮我处理了伤口,疼痛根本感觉不到。 我们又在营地停留了五天,再没有任何人出来,因为我们几个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重伤,所以只留下继续留守了几个人,剩余的开车送我们出去,临走,我只记得胖子说大批的人还会在不久后赶到,直接进去搜救,但这些已经与我无关了。 第二零八章 新的开始 我们出了山区,这段路不算难走,就是车摇摇晃晃的让人简直要吐出来。几度,我都几乎认为我会先死在汽车上,最后,我还是安全的被送到了宝鸡的一所医院里。 我的伤势比较严重,其他人基本没什么事儿,挂了一天葡萄糖就被医生催促着腾床位了。老代急于拿着地弥勒回去,那只阴沉木盒子没有开口,还得去找沈家老爷子打开看看,所以他和胖子两个人已经商量着要北上了。 临走之前,胖子在门口来回绕了几圈,终于还是回到了我的床前:“你大爷的,什么时候见你这样过,还舍不得我了。” “去你娘的。”胖子骂了一句,就在自己身前的口袋里摸索了起来,一边摸,一边就说:“有个东西,是从你老哥的身上搜出来的,我之前没打算给你,也怕你……得,我也不管这些问题了,该是你的,总该要给你。” 说着胖子从口袋了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与纸一同的,还有厚厚一沓已经发黄像是抹布的东西,胖子将纸递给了我,那些破布却仍旧拿在手里。 “那是什么。”我扬了扬脑袋,望了一眼他手里的破抹布。 “你手里拿着的,是你那个倒霉哥哥装在上衣兜里的,可能是写给你的东西。这个嘛,也是他身上的,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你也未必不认识。” 还没等我说打开瞧一瞧,胖子就已经拆开了那卷破抹布,这是很多张一样大小的布片裁剪而成的,像是农村给小孩准备的尿布。 胖子将几张破抹布摊平放在我的床上,才看了一眼,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多月之前,我们现在在场的这三个人乘船去过东海外的一处远海,遇见了一艘非常诡异的幽灵船,在船舱指挥室里,我们也得到过许多这类破抹布一样的东西,这是一片片印有图形的布书,上面内容当时并不齐全,我们只是拼凑了几下,发现那似乎是某座古代城池的舆图,其形状还有些类似唐长安城。 “这东西怎么会在他的身上。”我震惊的看向了胖子。 “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得,我也不废话了,这遗属……信,信,已经给你送到了,总之你自己节哀顺变,日子是给你自己过的,少点儿什么多点儿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你胖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多好,哦,对了,这不还捡了个媳妇嘛,哈哈哈。” 胖子临走都不忘调侃我一下,他说着话,刻意的瞄了一眼坐在我床边的田原。小丫头立马脸就红了,坐在凳子上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我连骂几声滚蛋,胖子是终于出了房门,人出去还不忘几句客套话,说什么以后遇着麻烦就给他去电话。我暗想着以后还是别见了,我遇见他指定倒霉,商量都没得商量。 胖子和老代走了,七大爷那帮人预付了许多医药费之后也再没有出现,我打发田原说没啥事儿就自个赶紧回家吧,结果小丫头还埋头抹起了眼泪。 这一幕立马让我同病房的一个大哥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似乎他认为我是干了什么王八蛋的事情,现在不想负责任了,我是一阵的悲哀呀。 我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医生就建议我可以出院了,我身上的伤虽然都很严重,但是已经在出山之前就愈合很多了,唯一比较重的,就是失血过多,这些天也给田原自己做的各种补血汤补了个结实,得知并无大碍,我也就出了医院。 田原算是照顾了我整整一个星期,虽然极为不舍,但是我已经知道,我们始终不是一路人,人家清清白白,我总不至于再去把人往火坑里推吧,虽然感觉上还是很明显,但我依旧辞别了她,独自匆忙的回了我的狗窝里。 到家我根本没有停歇,立刻找来搬家公司,这回我算是要和之前这几个月的所有事情做个了断,第二天早上,我就已经搬到了距离秦岭不远的一处山村之中,我以往的积蓄不算多,大事儿干不了,但是吃喝拉撒住,还是能让我在这地方安逸的住个一年半载,现在我倒是轻松了许多,到时候不行再出去打零工也无所谓为了,果然我还是相信了胖子的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整整半年时间,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干,每一天一直重复昨天的事情,睡到中午,起来吃饭,无聊的刷刷网页,之后继续睡觉,这生活很惬意,也没有下个月交不起房租的压力,总之,对我来说,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就是如此。 消沉了半年之久,我的电话一直都没怎响动过,田原最初的一两个月打来过几次,但我没有接,这不是故作高深,因为我已经知道,我之后的日子可能就是这样了。 直到第二年的五月,我照常躺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躲太阳,电话从一个月前就欠费停机了,我都是用来蹭隔壁家的wifi上网,这时候莫名其妙的却响了起来。 我听见声音,一阵的焦虑,半天才拿了起来,一看,那备注的名字立刻让我头皮发麻。打来电话的人是胖子。 思考了几秒,我才接上电话,电话的那头立刻传来了叫骂的声音:“我说你个小王八羔子,电话欠费了还不交,我还以为你死了,给你交了两百话费,后面别忘了还我。” 半天,感觉莫名其妙的我才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有一件事情,你得来一下。”胖子声音立刻沉了下去,我大感不妙,立刻挂断了电话。 根本没有等我做其他动作,手机还没放下,胖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马上重新接了起来,没等胖子抱怨,我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什么事儿?一分钟说完。” 胖子有些诧异的嗯了一声,这才急促着声音说:“电话里说不清楚,这得你自己来,还是以前那些破事儿。有点难搞。” 我一听,立刻挂掉了电话,直接关了手机,重新躺在了躺椅上。这时候太阳已经不怎么热了,一旁还放着风扇和冰啤酒,但我却格外的热。脑门上的汗,不知为何,跟开了水龙头一样一股脑都流了下来。 自电话关机,我就没安生过,心里各种思绪飞舞,我已经有种想要去北京的念头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一去多半又是凶多吉少,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坐立不安的一直撑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终于我还是打开了手机,屏幕才亮起来,十几个短信就已经进来了。胖子这傻逼是把短信当微信玩儿了,一句话就发了几个信息,也是财大气粗不在乎。 短信的内容没什么,具体什么事情一个字都没提,只是说这件事很重要,要我这两天就赶紧去,最下面还有地址,我一看就是那家旅行社的地址。 终于我还是踏上了北上的路,这回已经穷到只能坐绿皮车了,还是站票,一路二十多个小时一点儿不好受,我和几个去打工的人窝在车厢连接处,满是烟味和地上的烟屁股,我们谁也没有嫌弃谁。 断断续续的各种梦魇是我没有想到的,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有过一连几十个小时绿皮车的经历,但是那也就是一觉睡到终点站,像现在这种情况,是从来都没有的。 梦里是我半年前住院的时候胖子给我那封信的内容。其实胖子当时说的没错,那几乎就是一封遗书,老哥的遗书。 内容很简短,几百个字,但是却看得我浑身发凉。 或许在不久之后,你会看到这封不太正式的信,可能在你读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请你不要太难过,小良,人总是要死的。 有些事情,我没法和你说清楚,我也不太想要和你说清楚,这些年里,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闭过一次眼,但你的日子要比我稍微舒服许多,我并不嫉妒什么。在最初的想法中,我以为所有的事情会在我这里完结,但是老天似乎还没有玩够,他开了我的一个玩笑,耍了我。几度,我差点做了绝对错误的决定,但最终,我还是想通了一个道理,在我这里逆天改命,似乎绝无可能,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可以。 命运,或者更贴切的说是宿命,现在的结果就是我的宿命,这是我心心念念追寻了许久的宿命,可能这也是我最好的结果。但是你不一样,你才刚刚开始,而且你要面对的将会远远超过我数百倍,但是请放心,所有所有将会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或多或少帮你铺好了路,这能帮助你许多,但不一定绝对能救你的命,所以以后的路,终究还得你自己来走。 还有,以后少吃甜食,小心闹肚子,再见! 我有些诧异,这封信是我半年前看过的,只看了一遍,我就将他冲进了马桶,其中很多的内容我几乎忘记了,这些话似乎在提醒我,但是我始终不明白,直接告诉我所有发生的事情,似乎能让我活的更久一点,至少走到哪儿,我也知道该往哪里走。 但是最后一句却完全让我没法理解,我从来不吃甜食,这他绝对是知道的,但也绝对不会是关心的话,确实,甜到腻的东西我吃一次就能让我吐掉半个胃的酸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在写信的时候就预感到我看到内容会紧张,所以突然来缓解一下我的情绪吗? 第二零九章 老物件 凌晨四点钟,我拖着几乎废掉的身子到了北京站,又在站外吹了两个小时的风,卖煎饼果子的大爷都已经赚了两百块钱了,胖子才开着一辆破桑塔纳来接的我。 毕竟是在首都,还是多少得做做合法公民,所以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我没有和胖子因为这俩小时的事儿翻脸,但一上车,那如同拖拉机一般的响声又让我皱了皱眉头。 “不至于吧?从你身上随便扒点儿皮,怎么也能搞来一辆路虎奔驰呀。”我坐在副驾驶上调侃道,一边说,一边还在车上翻找,这车确实有些老旧,但是收拾的不错,算是比较爱惜的人费功夫收拾过的。 “这京城里边认识你胖爷我的就没一个不知道你胖爷我是出了名的低调,你懂个啥,坐稳了。”胖子吹嘘着,似乎是觉得我有点儿瞧不起,就打开了控制面板上一个后加上去的按钮。 我是没想到,胖子在外面狂野,在这市区里也这么狂野,按钮一开,发动机发出一声异响,这王八蛋早就把老桑塔纳上的发动机换成v8的了。 我对首都不算了解,哪儿走哪儿都不知道,但是去旅行社的路还是有些印象,但是胖子的去向却绝对不是那里。我瞥了瞥车窗外。疑惑的问道:“咱去哪?还有,你到底什么事儿?” 胖子啧了一声就说:“别问,等会到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胖子没有多做解释,一脚油门我几乎感觉到了坐战斗机的推背感。 半个小时后,胖子一路就绕到了潘家园儿门口。我更纳闷了,这地方是干什么的我当然知道,胖子难不成想要来捞点儿东西?恐怕能捞到一个月之前的都难。 胖子照旧不解释,一路带着我进去,地上摆的摊子他也不看,一路左绕右绕终于到了一家店的门口,这并不是家古董店,而是个小卖部,隔壁几家古董店都开着门,只有紧临着的一家叫“高老庄”的店却拉着卷帘门。 胖子见我看那家店面的门楼,就叹了一口气说:“那个是庄老头的店,上次人差点儿死在峡谷里边,运气好被搜救的人找到了,好赖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还在美国住院呢。” “其他人呢?”我知道胖子说的是半年的那次关山之行,老庄竟然还活着,我有些担心其他人,特别是耳姐,本想着问问情况,胖子一挥手就拉着我进了小卖部。 店老板躲在一面巨大显示器的后面,屏幕我斜瞟了一眼,这小子没干好事儿,一见我们进来立马切换了屏幕的画面,我心说这还是个惯犯。 胖子敲了两下前台的透明玻璃柜子就说:“天亮了,该做生意了,老柜头怎么走。” 胖子说完,柜台后那个黑眼圈的人就站了起来,他话也没说,径直带着我们走向了不大店面的最深处。黑眼圈指了指一面淡黄色的木头门,也没说话,自己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没到门前,就闻到了一股厕所的味道,看了一眼离开的黑眼圈,又看了一眼胖子,我不解的问道:“你搞了这么半天,原来就是想上个公共厕所?” “去你娘的。”胖子没客气,直接骂道,一手已经拉开了厕所门,我跟着胖子进去,这才发现,我确实没有猜错,这就是个利用楼梯间斜角空间改的厕所,胖子关上门,马上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就看向了台阶夹角的最里面。 胖子走了过去,我本以为那是个放杂物拖把的柜子,没想到胖子过去拉了一把,就将柜子拉了开来,马上我就发现,这柜子里面是空的,不但是空的,还有一条通道通往别处。 通道内稍稍有些亮光照出来,胖子带头钻了进去,这身材稍微有些费劲,我跟着也钻了进去,只是两步,头顶就恢复了正常,马上这别有洞天的暗道就让我一眼瞧了个干净。 这些年官面上查的严实,此类行当受挫严重,其实也就是大部分明线转入了地下而已,潘家园几乎都是这样的体系,早几十年的时候,明面上就已经没多少真东西了,都是熟人介绍,明面上的几个摊位只是个幌子,人来了,切口对上,摆摊的就会草草收摊,一个眼神,两方都明白,摆摊的人不言不语,来淘货的人你也就偷摸跟上就行,等到了地方,没人管,没人查,真家伙那都在仓库里,到时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但是像是这类的群体,近几年也没了,官面也不是吃白饭的,一段时间发现太平的有些反常,随便一摸,那时候只要有生意就有人介绍,介绍人当然赚的就是卖家的介绍费,因此几乎全部的暗口都在一夜之间被端了盘子。有当天夜里路过的人说,几十辆警车,押了好几百号人走了。 我们现在来的这地方就是一处暗庄,估计主要做的的还是古董。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想当年潘家园琉璃厂风生水起的时候,暗庄什么事儿都干,管它做什么,只要给钱。例如放款收账,私人侦探,就连替人寻仇,只要你能想得到,基本都有。 暗庄开在这地方也算是顶风作案了,我不相信它是隐藏的好,因为一路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这院子各处,至少有七八个便衣,小小的杂货铺,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人进去半天才出来,没鬼才怪。但是能在这里开暗庄,估计上下关系都基本打通了,那些个混日子的,也没必要太在意。 这地方的房子本身就没什么规划,原来搞过几次拆迁,但是对方开出的价码还是让开发商退了回去。在加上为了保留地域文化,开发一直也就是表面上那一层样子。里面的,四合院叠着四合院,乱的走进去都不一定能出来。 这里是好几个四合院的后墙围出来的小院子,大小不会超过四十,四面都没有窗户和门,头顶上用蓝色的塑料瓦铺着,光可以透下来,但还是很暗。 这也是有特殊设置的,其中道道比较深,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总之这些开暗庄和干这行的也没多少干净的。老手不敢得罪,生蛋子,能坑一次还是坑的好。 我们进了院子,就发现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不大的空间里摆放了四五排架子,架子上放着的都是瓶瓶罐罐,古书字画之类的东西,我甚至还在其中看见了一把长得极像越王勾践剑的青铜剑。 胖子没理会这些东西,有人看我们,我也没管,径直跟着胖子往最里面去。最深处的角落里还用板子大概搭出了一个办公室,胖子带着我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人,是个光头,胳膊上全龙飞凤舞的纹身,这孙子双脚搭在大老板桌上,眼看着就是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样子。 “别在这儿装孙子了,王八黄才走了几天,丫的就快翻天了。”胖子骂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里面坐着的纹身男一见胖子进来,立刻费劲的站了起来,话都没说,就连忙给我们递烟:“胖爷呀,您来不早说一声儿,我这也没啥准备。” “呸!”胖子扭头吐了一口唾沫就说:“王八黄走的时候就没给你说过?我他娘的信你就见鬼了,东西赶紧拿出来,没空和你逗乐子。” 光头尴尬的笑了笑:“哎,这不开完笑,开玩笑嘛。您稍等。” 光头连着说了好几遍,这才钻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桌后,这人趴在桌子前翻了半天,才从里面翻出来一包用金黄色丝绸包裹住的东西。 他将东西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胖子,胖子抽开看了一眼,就甩给了我:“看看吧,这是什么,你熟不熟。” 我心说什么呀,上来就带着我搞这事儿。但我也没拒绝,一手接了过来,顺手打开,我马上就看见了一包像是尿布一样的东西、这些物件我果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东西我见了不下两次,还是那些分割成很多快,需要拼接才能看完整的城池舆图。 这东西我们在东海的那艘鬼船上找到过一部分,之后胖子又从老哥的尸体上找到过一部分,现在这里又有这么多,看了这些,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胖子的意思。 “你们这段时间不会一直都在找这些东西吧?”我没细看,但确实就是那些舆图的分割块。 胖子点了点头就说:“全国到处去找,找了七八批,这是最后一批了,一共一百四十四张,但是其中三张已经在几十年前大饥荒的时候给人煮了吃了,这些一拿到,那张图就能拼接好。” 我虽不解,但终究是没问出来为什么,自己有些侥幸心理,这种事情似乎找不到与我相关的点儿,所以还是尽量离远一点,我看了几眼手中的舆图块,最后直接扔给了胖子。 见我们看了半天这些东西,光头似乎有些急了,他摸了一把光溜溜的脑门就说:“黄老板临走说了,这些东西从乡下收来都不容易,胖爷您是刷卡呀还是现金呀?” 第二一零章 被算计了 光头一脸的献媚,但是胖子却不吃他这一套,一把拍开了光头递过来的pos机:“王八黄的规矩你不知道,这钱可是老早就给了他的。你小子想造反?” 胖子脸色难看,光头也是立刻变了脸色,一改刚才的语气,立刻就大吼道:“王八黄是王八黄的规矩,今天,我在这儿,这就是我的规矩。” 光头一挥手,喊了一声,马上原本还在院子里的几个壮汉就围到了门前,我看情况不对,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几步退到胖子身旁,我就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儿,你没给钱?” “胖爷我还没那个习惯,娘的这孙子造反了,想黑吃黑。”胖子说完,撇着嘴几步就跨到了光头的身前,一把就提起了这个人的领子。 “你,你想干什么……你们几个,站着吃白饭吗?”光头显然没有想到胖子会来这么一手,立马嘶吼着叫旁边几个壮汉帮忙,但没想到的是,胖子一手抓着光头的领口,另一只手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一出现,立刻让几个壮汉站在了原地,胖子大叫了一声滚蛋,那几个人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门口。胖子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一根装着电路板的雷管,这东西我认识,胖子还改装过,现在看来,他是拿这玩意儿当手雷使了。 光头自然很惨,被胖子在脑袋上敲了两巴掌,这孙子也算是识时务,一看自个的狗腿子跑了,就开始连连求饶,但是胖子怎么会绕过他。 几分钟后,光头就被我俩用胶带捆在了他那张椅子上,胖子从一旁竹子编成的扫帚上抽了一根竹条,二话没说就在光头胳膊上抽了一下,这孙子一连的哀嚎简直跟杀猪似的。 “说吧,你小子是不是反水了,王八黄到底去了那儿。”胖子一屁股坐在了老板桌上,手里拿着竹条一下一下的吓唬光头。 光头被吓的不轻,脸上鼻涕眼泪横流,深色的裤子颜色似乎也更深了。光头连连哀求,胖子没怜悯他,又甩手抽了一下让他快说。 光头哀嚎着半天才吐出了几个字:“王八……黄老板他出去采盘子,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没一个人回来,他们估计是死在盘子里了。” 采盘子是黑话,盘子说直白的就是古墓,采盘子也就是招呼一帮人去集体盗墓,这种集团的体系非常复杂,几乎可以成为一个公司的管理体系,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盘子口,主要处理的就是从古墓中带出来的东西,但能拿到这里的,都是最后剩下没人要的。 采盘子的队伍一般有两股或者多股势力,他们并不一同去墓地所在的位置,黄老八,也就是胖子所说的王八黄就是主事儿的盘子头,他的工作就是组织队伍从墓里拿东西出来,那些东西会先被带到野外的某个点,之后这帮人才会将他们的位置告知给采盘子队伍中其他的势力。 这些人一般都是最前端的出货商,别人把东西弄出来,他们直接到野外来挑,挑完直接付钱,这样两方会冒的风险都会减少许多,收货的人有门路把冥器弄出去,但是他们不懂盗墓的行当。这些盗墓的就只会从墓里取东西,分销和运输风险极大,就王八黄也是其中做的比较大的,还有现在这么个盘子口,他自己也会处理别人不要的那些冥器。 一个多月前,王八黄得到了消息,有个地方出了个古墓,没多少人知道,位置在陕北的一处偏远山村,是当地一个走家串户收东西的贩子抖搂出来的消息。这人也不是什么正经收货的,只要遇上没人的家院,就会翻墙进去摸一把。 那次也是巧合,他翻墙进了一家常年没人住的院子,悲催的是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小子本想走,结果在人家家里的地板上看见了一个直塌下去的窟窿。 这些走村串户的人都精明,一看窟窿里面都是垒砌好的青砖,立马就知道这是座古墓。这家人估计好些年没回来了,不然自己的屋里塌个十几米深的坑洞也不至于会撂下不管。 收货的人坑蒙拐骗专业,但是要让他下去肯定不敢,这人收的都是偏远地区藏在家里的老物件,也算沾着古董的边,所以就把消息放了出去,说捞出来的东西只要分他一成他就把位置说出去。 王八黄散布在各地的喽喽就是得到了消息才告知的王八黄,他一想觉得有谱,自己也一年多没怎么开张了,所以自己就亲自过去了。 哪成想,现在他已经去了一个多月,带出去的伙计也有十来个,到现在还没见一个人回来,电话什么都联系不上。这里面的道道光头见多了,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伙计死外面的情况,所以按照时间估计,要么王八黄给人黑吃黑了,要么就是干脆全死在了墓里。 光头发现了机会,而且留下来的几个伙计都不算是王八黄的亲信,所以偷摸塞了点钱,自己就把别人打下来基业给占了。 “奶奶的,这孙子以前没那么不靠谱呀?”胖子喃喃自语了几句。 “胖爷呀,我错了,这东西您就拿走吧。”光头又是一副献媚的样子,得来的结果则是胖子顺手来的一竹条,马上杀猪般的叫声再次响起,我已经没什么在这里待下去的欲望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又重新上了车,东西算是拿到了,但是胖子显得比较惋惜,我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王八黄,胖子却说:“本来合作的好好的,这回换了这么个棒槌,后面还得费些功夫去找个另外的下家。” 我无奈,就说怎么像他这样的人还会对此类的关系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原来到头来还他娘的只不过是为了图个方便。 路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次来没见着老代,虽说他和胖子有些不太对付,但是因为有老猫子的关系,应该不会闹到翻脸的地步,我正好借着老猫子就问道:“对了,老猫子怎么样了,病有好转没,老代是不是成天围着个男人转,也不想想找个女人。” 胖子听完我的话,顿了一下,车子都因为失了油门,马上减慢了速度,整个过程很快,几秒钟而已。车速又恢复了正常。 “老代……他半年前就失踪了。”我大为震惊,刚想问怎么回事儿,胖子一拳已经砸到了中控台上,胖子恶狠狠的继续说道:“他娘的,是给那个沈老鬼涮了。” 半年前,老代和胖子坐飞机离开了宝鸡,直接赶往了北京,一下飞机,他俩都没干别的,一路就带着那只阴沉木盒子去了门头沟。 两个人到了沈家的四合院门口,就见到了沈老爷,他和他的大儿子都在,明显,这俩人见到胖子和老代都很惊讶,几个人就没聊别的,直接切入了正题,就让沈老爷子开盒子。 胖子和老代自然很焦急,但是沈老头却一直在推脱,一直到了天黑,这老小子都没有开盒子的意思,说什么今天来的突然没有准备,盒子到底怎么开还得他晚上研究研究。 这也没有什么不对的,胖子老代两个人也就等了,但是沈老爷子没让他们在自己家里等,而是让大儿子将两个人送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 第二天早上,胖子和老代怀着激动的心情准备去沈宅看看那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没想到到了人家家门口,门却是紧闭着的,叫了半天,里面都没人。 两个人觉得出了问题,翻墙进去,结果这才发现人家院子里和屋子里早就搬空了,这老小子拿了东西连夜就跑了。 两个人怒火中烧,想要把老小子揪出来狠揍一顿,结果就在门口遇到了来开门的人,胖子和老代以为是帮着沈老头收拾东西的,抓起来一问,这才知道,这幢房子早在一个月前就卖给他了,一直没有交房,就在昨天晚上,房子原来的主人才匆匆忙忙让他过来自己收房。 这时候他俩才知道,早就给沈老头算计了,这本身就是早安排好的骗局,两个人立刻赶往了那家疗养院,结果给我们介绍这个老中医的男医生也根本没来上班。 最后一了解老猫子的情况,一个更让两人奔溃的事情又压了上来,老猫子没多久了,现在靠着那些开一天就是几万块的机器吊着命,就这样,最多还只能支撑个一年半载的。 最后两个人才弄明白,男医生早就看胖子这人有问题了,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介绍这两个人过去,估计也是等着沈老头的介绍费。沈老头的故事确实是真的,只是地弥勒是编造出来哄骗我们而已,具体背后的是个什么情况,胖子和老代自然不清楚,但是动机估计就是看到了两个人从他家地下弄出来那些东西,才临时起意骗来个便宜劳力,没想到两个人还真把事儿办成了,结果就是胖子和老代交了东西遭遇的事情。 老猫子当时状态并不好,两个人在疗养院待了几天,有天早上起来,老代就不见了,按照胖子的估计,八成就是自己去找那个老王八蛋去了。 “你就没去查查?”我看着胖子,见他现在还如此逍遥就问道。 “查,查也该有个限度啊,要是抓着了是一定得要了老王八蛋的命,但是找不着,那总不至于找一辈子吧,没用,仇是一定得报,但是把老王八蛋弄死之后,还不照样没法子解决问题。我看着老猫子的样子久了,我已经认命了,老代不一样……我没法管,现在手头上都是一个烂摊子,等过了这一阵子,非得拆老家伙几十根骨头不可。” 胖子牙齿咬得咯咯响,车子猛地刹车,我一看,已经到了旅行社的门口。 第二一一章 舆图的秘密 旅行社已经换人了,因为知道老庄他们都没死,所以我还认为耳姐应该在这里,现在没看到,我的心里还是稍稍有点儿触动的。 “耳……”我才说了一个字,胖子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立刻打断了我的话。 “没死,活的好好的,只不过被搜救出来的时候和老庄他们几个都差不多,诶……你小子够贪的呀,有了个小姑娘,现在还担心着另外一个。可以呀。” 我白了胖子一眼,但也没法堵住他的嘴,只能跟着他走了进去。半年前我们被送出山外之后,大批的搜救队伍顺着胖子给的路线进到了地陷峡谷区之中,他们似乎还出动了直升机,但其起到的作用,并没有人力来的多。 找到七大爷的时候,他们已经剩下两个人了,这俩孙子靠啃树皮和那些岩缝里的虫子,在峡谷里坚持了两周的时间,他们也不是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整个峡谷区域里,他们摸了将近一百多公里的岔路,当然这俩人没我们幸运,一直到了连虫子都抓不着的时候,终于碰上了进来搜救的人员。 耳姐的行进路线比较诡异,可以说她是走出了地陷的峡谷迷宫区的,人也要比其他两个精神,但在我记忆中的,这事儿似乎还有些古怪,耳姐当时是和田原在一起的,她们都误入了蘑菇林,但是耳姐却逃了出去,其他人全部被那种食人蘑菇吞掉。 大概是在搜救队进去一周左右的时间,守在山外的人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就是耳姐打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误打误撞的出了地陷峡谷,到了距离驻扎地大概五十公里外一个叫做观音台的景区,她打电话的手机是正好在当地旅游游客的。 我对此有些不太能理解,但是时间间隔太久,我也记不清当时在地堡里,迷迷糊糊的田原具体和我说了什么,但这事儿确实与我并无关系,所以不想也罢。 我们进了屋,里面的瘦高男人和胖子认识,胖子打了个招呼,男人就将他放在柜子下的一大团东西递给了胖子,我立刻就认出了那些东西,那都是新旧程度不一,有些发黄,有些发白的舆图碎片。 “拼图玩过没?咱得先把它拼出来。” 胖子说完,我们就让到了旅行社内的会客区,瘦高男人整理了桌面,几下就用几张木头板子拼出了一张极为巨大的木头桌子,这大小,放一张战略地图来给我们指手画脚都足够了。 胖子一一将所有的舆图抽开,摆放成了几堆,我看见了当时我们从船上带出来的,胖子还从口袋了掏出了一只鲜红色的东西。 我一看,这东西我熟啊,那是只从船舱死人手腕上退下来的血磬手镯,当时我一直帮着胖子保管,但是上了救援船之后,就被胖子摸了去。 我一把抢了过来,胖子唯恐摔碎,立刻放了手:“这东西你拿了好几个月了,还没处理掉?” 我问完,胖子撇了撇嘴,就说:“世上估计就这一只了,高价钱也不是不能卖,但是卖了就没了,胖爷我还得自个儿留着当传家宝。” 胖子想过来抢,我赶帮闪开,没想到才一扭身就撞到了背后一人的身上,我正起身子一看,是穿着清凉的耳姐,这一下吓得我连退后了两步。 耳姐看我这样,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的说:“我又不是老虎,瞧你那样儿。诶……” 耳姐说完,就看见了我手中的血磬手镯,往前走了两步,就想过来拿。胖子在一边咳嗽了一声,但我还是鬼使神差的将血磬手镯递给了耳姐。 “好东西呀,要不……送给姐姐?”耳姐一脸的狐媚,我实在是没有抗住,心里暗自说了句:“胖子,这回我可辜负你了。”就摆了摆手。 “谢啦。”我脸上抽笑,耳姐倒是挺高兴,说了一句,就直接将血磬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非常的合适,简直就是给她定制的一样。 胖子这回肯定不干了,脸上已经是五颜六色了,刚想要发作,我立马冲了上去,就把他压坐在了椅子上:“一破镯子,你瞧你这样儿。”我小声的在胖子耳边说了一句。 胖子当然不可能给我说动,又想要坐起来:“破镯子,破镯子,那是我的传家宝。你奶奶的仗义啊。” “你不还没儿子嘛,有没有都还不一定呢?”此活说完,胖子的脸立马黑了,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道:“你就算把所有事儿都按最快的来,那不也得一年两年嘛,急什么,下回,下回咱再整一个不就完了?” 我正开导着胖子,还没说完,耳姐就在后面叫了我一声:“要不……还给你?”说着已经有取下镯子的意思了。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拉下脸,只得又挥了挥手说:“您收好了。” 胖子终于被我安定了下来,我借着桌子上放着的舆图,立刻转移开了话题,就说咱先办正事儿,其他的下次再说。 这些舆图的分割片一共只有一百四十一张,果然如胖子所说,少了三张,那些是没办法再找回来了,就我们现在桌面上放着的,能凑这么全,也算是个奇迹。 舆图被我们分开,当然大部分的活还是我干的,耳姐在一旁指挥,胖子黑着脸坐在一边,这让我有些担心,担心他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给埋了。 很巧的是缺少的那三张都是相互连接的,而且还是最中心处的三张,这幅舆图并不难拼接,上面都有类似图幅号的东西,数列最大是十八,横排最大则是八。 整个图拼接好之后,我就发现这与我想象的并不一样,那些当时认为可能是唐长安城内坊的东西,现在看来确实不是。 整个古城布局很奇怪,是个长条形,周围没多少山峦地形的绘制,整个古城就是一这个非常规则的长方形,其中大大小小的还有数百个长方形,这些像是围墙的建筑并不规则,错来错去,大小还都不一样,导致古城里还有很多多出来的不规则空地。 “嘶……我怎么看,这怎么也是一张神经病的涂鸦呀。”我从上往下来回看了好几遍拼接好的舆图,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和有价值的地方。 在城墙外一两寸的地方还有用简单线条画出来的河流,河流有一处全部画出来的地方弯度非常大,这是我最后才发现了,还有几座周边的群山,最开始看的简单,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我并没认为那会是画上去的。 “这不是一座古城啊,它像是……像是……”耳姐捏着下巴,半天都没有想起来她要说的那个词。 胖子见我们没什么进展,也把脑袋探了过来,他对我没什么好脸色,瞥了一眼就指着舆图说:“这是一座古墓的地图,你是傻子吗?你看……”胖子一边说,一边又指了好几个地方:“看看,这像不像现在那些考古场地的开挖平面图。” 我又看了一眼,猛地一下,确实有了些感觉,但是很快,这种猜测就被我否认了,图上没有比例尺,但是看那条河也知道,这地方面积不小,就算把旁边那条小河当成十几米宽的溪流河谷看,那这地方的面积也至少有好几万平米,就这面积,哪个皇帝敢如此大兴土木? 而且按照旁边河流的画法来看,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小溪沟渠,至少也是渭河黄河那种体量的大型流域,如此计算,这座古城最长的那一条边至少也有小十公里。如此的大小,随便算几个图中胖子认为是丧葬坑的大小,那都和鸟巢一样了,这么恢弘的葬式格局,我不懂这些,但也知道千古一帝秦始皇墓葬的大小,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能耐,你行,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胖子怒了,他这是借题发挥,又把血磬的怒火转移到了这种事情上。我自知没道理,只好顺着胖子来。 胖子一边骂,我一边顺着答应,这时候原本看店的瘦高男人就走了过来,他瞥了一眼舆图,其实早在一边就看了很久了。 半天我见他才有了开口的意思,他嗯了半天,这才说:“这……嘶……这是一座工厂呀。” 话才出口,我们几个就连胖子的脑袋都一同凑向了舆图,只是一秒钟,我就知道给这个人说对了。我立刻凑近去看那些城内方框上写着文字的字迹。 字迹当然是老的,古体的篆书,看了好些个,我才看到一个认识的,方框中的字之后三个,“广陵仓”。我大为震惊,马上去找别的,但是最后一个仓字却没有在别的地方找到。 看来这位老兄确实没有说错,当时刚一听到我就去看图,看到“广陵仓”这三个字的时候还以为这地方会是古代某个郡县的粮库舆图,但是发现其他方框中并没有再出现这个字,我便也认同了瘦高男人的看法,因为这座长方形的城池内,建筑规模和布局设计,无疑就是一座规划合理,分布有各种厂房的工厂。 第二一二章 窑厂 嘿,有点儿道道啊,还真是。”胖子左看右看了半天,方向都换了好几个,终于认同了瘦高男人的说法。但几秒之后,他又摸着下巴啧了一声:“这么大的工厂,是干嘛的,用的是小篆体,总不会是给秦始皇烧制兵马俑的吧?” 我仔细看过了图上所有的细节,但始终不明白这座似乎是工厂的建筑群到底是干什么的,图完全就是为了指示位置和与其他地貌比例的,那些像是建筑的标示只是用方框代替,最多的也就在方框的中心写上或是用途,或是名称的文字。 还没等我弄清楚,瘦高男人又开了口:“胖爷,你说的没错呀,这就是一座专门烧制器物的工厂,这是一个大窑厂呀。” 胖子和耳姐都狐疑的看向了他,脸上的疑惑根本不用开口就传达了出去。 “没写呀,你从哪儿看出来的。”胖子又在图上搜寻了好一番,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此时瘦高男人已经绕到了长方形图纸桌子的另外一头,他指了指最靠近河流的一座城门就说:“如果硬把它当成一座城池,你觉得出门就跳河,这事儿,谁干的出来。” 胖子摸着脑袋,想了想就回道:“护城河,或者干脆这就是一座连着漕运中继休整的漕站呢?” 护城河,当然绝对不会用一条自然河流,而且很明显,这条河只是刚好流经此地,距离城池最近的也就城门口那一段,其他的地方都是远远绕开的,胖子所说的漕站,这似乎还算说的过去,漕站就是水路运输,中途补给物资,或者干脆就是上下货的站口。这种规模,一般都是官方管理,类似旱道的驿站。 瘦高男人并未继续解释,直接指了指在城外的那条河,只是看了一眼,我就恍然大悟,胖子所说,绝无可能,和最初发现那那些标记河流走向的时候一样,这条河全段几乎没有一条直线,没走多远就会拐出一个弯道,这致使整条出现在平面图上的河流完全就是用好几个英文字母里的s组成的。 “其他原因都说不通的情况下,还要如此靠近水源,这说明城内会大量用到水,但单单只是为了饮用,完全可以开挖一条太大的水渠就能办到,并不需要将整座城池建造在河边,水土流失,泥沙冲刷,再加上河道弯流的冲击,城墙没几年可支撑的,所以这座城的用途很容易就可以猜到,需要这么大量的水源,又不需要任何防御与长久使用的功能,你们看这些建筑的走向。”瘦高男人说着,已经一一替我们指出了他所要让我们看的东西。 这些方框椭圆很难让我想象成是建筑,城墙的厚度并不知道,或许只是一道围墙,城内线路错综,但在瘦高男人的指点之下,我们马上发现了蹊跷。 原本还看着杂乱无章的建筑平面图,被他这么一指,似乎又有规律的连接在了一起,因为最开始我只是看了整体,其中的细节因为根本没有想到它的用途,所以是干什么我并不知道,现在来看,那是一一连接这些形状不同建筑的道路。 “这是一条生产线,距离水源最近的这座建筑是土坯的混合车间,由这里调配好需要定型的陶泥土,再送到制模车间,几个互相连接的可能就是不同的模具,经过晾晒的土坯会被送到这几个窑里。” 那是几个有些大幅度曲线的方形建筑,现在看它们的排列顺序,确实就像是烧制瓷器或者陶器的窑口,这些窑口后面还有许多的建筑,因为陶器和瓷器的工艺有很多,我们只能推测出个大概流程,按照这些流程,也与这张平面图上的内容大概对上了,或许真如瘦高男人所说,这就是一座有现代流水线的窑厂。 但是如此大的规模,烧制这么多的陶器其用途到底是为了什么,单单只为使用,这恐怕用完了就摔,也是绰绰有余了。 我见胖子半天都没有再发表意见,就纳闷的叫了一声,胖子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等我将他拽回现实,胖子立刻就说:“奶奶的,我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了,我就说我没猜错,这是给皇帝专门烧制陪葬品的工厂。” 讨论似乎并不会再有新的结果了,我们一帮人研讨了所有的猜测,基本认定了瘦高男人和胖子两个人猜测的结合体。如果这是口官窑,它的产量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官窑一般都在官方管制区,地域都是选的交通极佳之地,不可能如此选址,图上的几乎就是临时起意。对于帝王陪葬品的选取,从古代到清末几乎就是各种珍宝和高超技术产物的大杂烩,但是这种任务一般不会交给明面上的生产部门,第一是路途遥远,帝王将相之墓,选址刁钻,既要风水极佳,又得防着盗墓贼,所以放在群山恶水人迹罕至之地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如此一来就有了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那就是陪葬品和建造古墓工程的材料没法运进去,普通将相王爷也就罢了,总不至于搬半座国库进去,但是对于帝王和自称天子的最高统治者来说,即使是劳民伤财,那也是必须要做的。 但总有聪明的人,为了自己能省点儿力气,那些主管陵墓修造的大臣干脆就把生产随葬品和建筑材料的产线搬到距离陵墓不远的位置。如此可能会有人认为这是个更笨的办法,其实只有自己亲眼看到陵墓恢弘全景的时候,才会立刻明白,这样的决策几乎能省掉一半的功夫。 图被耳姐拿走了,毕竟这些东西,我们并不专业,还是得拿给专业的人去看。胖子所谓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我来看这张已经收集齐全的图,他或许认为我还在不烦其扰的研究这些东西,殊不知我这半年过的有多惬意,得知这些之后,我几乎有种想要立刻启程回去的冲动,但是胖子说在等几天弄个清楚也比糊糊涂涂回去好点儿,反正也不耽误时间。 我有点儿担心我现在的状态,我弄没了胖子的传家宝,这家伙总不至于为此故意将我留下暗中灭我的口吧。 在过了极其无聊的三天之后,我终于又见到了耳姐,我哪都没去,虽然这也是第二回来首都,但我确实是提不起一点儿的兴趣。 耳姐带来的消息很出乎我的意料,因为这张图上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所以我对耳所说的专业人士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结果却总是反着我的预期来。 整个平面图中的所有设施以及功能,就连这地方在哪儿,那些人都找了出来。 首先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这几乎就是一座大型还带着生产线的窑厂,其中不单单是烧制陶器,就连大型石料和砖瓦它们也似乎都有配套。专业的都证实了,我们自然不会再有异议,胖子这会算是靠了回谱,还真让他说对了,这就是一座专门给陵墓生产随葬品的工厂,但是规模却大的出奇,胖子最开始就调侃过,说这会不会是一座批量生产兵马俑的地方,而那些人所推测的,如此大的规模,几乎只需要五年,就可以生产烧制出同等兵马俑体量的陶俑。 何人才能动用出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资源,就为了给自己陵墓中多放点儿东西,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撇开这些不谈,其中最让我震惊的还是他们竟然找出了这座窑厂的位置。如此简略的图,实在让我有些难以相信。 窑厂所在地位置就在黄土高原上的某一段黄河河道边,也正是因为那条河,才能这么容易的让他们比对出了平面图中窑厂的大概位置。 其实这也是个巧合,耳姐探访的那些人都是精通古代地图研究的专家级人物,其中一个人在看到河流弯道如此众多之后,就调侃这弯儿有点像是黄河十八弯。最初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让几个古地图领域的专家随手对比了黄河古道和未改道前的流域图,结果自然不必再说,在翻阅秦末的黄河河道流域记载的时候,有一段竟然和我们这张平面图上的弯道对上了,如果只是像,那还没什么,专家将两张图比例放大到一致,这段河流几乎完全重叠在了一起。而且那些人抱着求证的态度也对比了附近的几座山丘,结果当然是完全一致。 胖子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这可是和他胃口的美差,还没等耳姐说,他就直接问道:“大姐大,咱不会是得去一趟吧。” “你不想去?”胖子显然装的有点儿过了,此话一出耳姐的口,胖子几乎都要激动的站起来。 “去是当然要去的,但是我们已经没多少人了,而且你也知道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所以你得自己找一帮人来,还是老规矩,上面只要资料和关系事件的东西。” 胖子一听,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连连又拍了耳姐好几个马屁,这人已经认准了这件事儿,我也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一定不是那座破窑厂,既然是秦末,两千多年的时间,有遗址也估计早成土墙了,胖子盯上的是哪座离窑厂可能并不太远的帝王陵墓。 第二一三章 平川县 半年前的行动,耳姐这一方受到了很大的挫败,看起来人数并不多,却是他们几乎三分之一的身家,自打我半年前开始过上退休生活之后,我就从来没有对这些东西感过兴趣,不管是老哥这一方面,还是那个引导我们进了那条峡谷的老疯子,这些似乎与我已经彻底没关系了,早先我还猜想如果我躲起来,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巧合将我重新引导入这个天大的迷局,但这半年的时间告诉我,现实往往要比那些似梦似幻的想象更真实一些。 胖子算是得了个美差事,去哪座窑厂的所有资金和资源都由影子最后结账,胖子只需要找人去,然后搞清楚那里有什么,影子在多数时候要的是资料与信息,我已经暗暗预想到了影子的背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它所追寻的却不是我不可以理解的。 耳姐说完情况就撤了,她有些别的事情还要处理,但是窑厂那边并不是不去,只是可能要比我们晚半个多月。 耳姐带来的资料里有一大叠对于那张舆图非常详细的分析报告,我们看过一遍,多数都很繁琐,简化之后发现与我们猜测的差不了多少。 报告表明,他们用一张秦末时期的地理地貌图与这张图做了对比,几乎就是和当时黄河的某一段一模一样,这地方在现在的平川县,平川县城就在黄河边上。经过两千多年的移动,黄河河道早就远离了图上原本的位置,我们要去的,其实还是在平川县的西北边,距离黄河有至少三十公里的一个山沟沟。 胖子心里琢磨着,看表情早就想好全部过程了,我有些惧怕,看来我又得收回不久前的那句话了,该来的总会来,这图其中两次出现都关系到了老哥,我是没法儿避开。 胖子都没动员,我就已经认命了,两天后,我们准备了一辆装满装备的面包车,当然也并不是我和胖子两个人去,一同的还有几个不久前见过的人,那个几天前我们在潘家园子暗庄里见过的光头就是胖子联系到的专业人士,本来如果王八黄在,胖子其实是更愿意找他的,但是情况如此,他们的黄老板是死是活还都不知道,所以只能先找几个凑活。 一天后,我们到了陕北的平川县,到了这里我们一车七个人都犯了难,胖子算是半道出家,实际什么本事都没有,除非碰巧遇到,否则也是两手一摸黑。 车停在黄河边上,胖子拍了拍光头的肩膀就说:“怎么着呀,看路呗。” 光头一脸的难色:“胖爷,您采的盘子,您得指条路呀,您叫我来,这算什么事儿呀。” 胖子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将手中已经打印好的几张图递给了光头:“你个小王八蛋是干这个的,你不来,胖爷我可不花钱叫你们来吃白饭。” 光头啧了一声:“胖爷呀,不是这么个理儿呀,您是盘主,我们几个就是来干活的,您不指路,我们也没处下手不是?” 几个人搅合了半天,结果才弄明白,胖子是什么方向都没有,他没正儿八紧干过盗墓的勾当,所以想当然的就把这茬没当回事儿,结果到了地方,我们都是两眼一抹黑,有图不会看,眼瞅着面前的重重黄土山,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要是黄老板在,说不定还能有点儿路数,但是……”光头望了一眼胖子,半天忽然脑门一起,就惊出了一声。 “别扯那些没用的,王八黄在,我还找你?” 胖子说完,光头连连摆手,半天才噎出一句话:“胖爷,不是这茬儿,我有别的办法。” 光头显然想要卖卖关子等胖子问,但胖子已经露出了一副你不说我就掐死你的表情,光头为了保命,立刻就解释道:“我是没这本事儿,但是我知道哪儿能找到有本事儿的人。” 胖子刚想发怒,光头立刻挥手阻止,马上又说:“离这儿不远,就在县城里,有个盘口,那都是干这行的,咱去哪儿转转,说不定就能找到有本事儿的人。” 胖子怀疑的看着光头,光头坚定了眼神,胖子就说:“扣你一成。” 光头有些丧气,抱怨道:“胖爷呀,不是这个理儿啊。”说完眼看着胖子又有扣他酬金的意思,立刻闭上了嘴。 平川县不大,只有十几平方公里,县城就那么两条主干,来往的多数就是过路客,这是三省交界,陕西山西内蒙来来往往的全是超载的半挂货车。 老话说山高皇帝远,有些行当就专门躲在那些犄角旮旯里,没人管,也管不到那里。 光头指路,我们在县城里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并不太显眼的市场,如果不是光头带着我进去,我是根本想不到这里面尽然会如此热闹。 光头解释,这地方叫南坊,现如今的潘家园和琉璃厂基本已经成了文化传承的艺术品批发市场了,早就没有专干转销买卖古董文物行当的那些老瓢把子了。 但这种行当也不是完全消身匿迹,平川县的这个南坊就是一个,而且市场几乎占了整个北方以及西北百分之八十的地位。 很难想象,这里面随便抓一个就能判十年的贼窝竟然只是一扇破铁门挡着。里面人来人往惯了,我们进去也没引起什么大范围的注意力,就是靠墙根蹲着的几个庄稼汉模样的人,一边抽烟,一边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上哪找啊,这地方全是屎尿味,你快点哈。”胖子捂着鼻子,一脸的厌恶,我也一样,这像是菜市场改成的销赃市场里面确实弥漫着一股怪味,那些个人也是,有些人身上全都沾满了烂泥,我估计着多半可能才刚从墓里爬出来。 这里多数东西都是放在台面上的,相比于潘家园就没那么夸张了,有的基本都是瓶瓶罐罐和发黑发黄的玉器,但数量不少,有些水泥台子上全都堆满了东西。 “胖爷,要不您先转转,我去给您找人,等会儿我再找你?” 光头说完,胖子连甩了几下脑袋,他就带着两个人朝着一个方向去了,没几步,几个人就消失在了角落。 “嘶……这些人靠不靠谱呀,我怎么觉得半路会卖了咱们呀。”我让开了其他几个人,压着嗓子贴在胖子耳朵边提醒了一句。 胖子自个没那么多忌讳,就说:“有你胖爷在,你还怕个屁,敢反水小心胖爷我炸他半条腿。”胖子说着就撩开了户外马甲的大口袋,我马上看见了一根根像是香烟的东西。一看清楚,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要说这孙子还真是心大,自己揣着一兜雷管还敢在车上抽烟,万一烟灰掉口袋里,我们全都得被炸成棒槌。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前走,胖子想在这儿捞点儿东西,虽说多数也就是几万块的东西,但捡个漏在这地方概率还是很高的。 这里本身就没多少人注意我们几个,各自都干着自己的事儿,所以那双不断偷瞄我们的眼睛出现之后,我马上就发现了那个人。 本想着提醒胖子,一转脑袋就发现他早就警觉了起来,胖子朝我撇了撇嘴,指向的就是人群之中的那个人,那人还没注意到,看我们四处喵,就转向了一边挑货的人群中。 “怎么办。”我小声的问了一句。没想到胖子已经急步朝着那个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分钟之后,胖子就将那个人提溜了出来,那人估计就是混迹山陕两地的老油条,嘴里分不清是山西还是陕西的口音。 “你做什,你做什。”那人不断挣扎着想要从胖子的手里挣脱开,但胖子的手跟钳子似的,那人本身身板就小,扭动了几下,一点用处都没有。 胖子搞了这一出,旁边的人立刻都望向了他俩,有些脾气的已经往前靠了一步,这举动其实并不是和那个倒霉鬼有多少交情,只是应为我们在别人地盘上闹事儿,这不太和规矩。 眼看着就要出状况,光头的那几个手下就凑到了前面,虽说他们的老大是光头,但给钱的主儿还是胖子,老板没了,钱自然也就泡了汤。 “你弄什,这地儿什规矩你不知道?”有个庄稼汉模样的人推开了人群就朝着胖子叫道。 这人表面上人畜无害,其实我知道恰恰是这种人,才是最狠的,现在来出头,肯定就是这地方看场子的。 “私事儿,您别管,您老可别闪着腰了。”胖子摆摆手让那个庄稼汉躲开。 庄稼汉清散了周围围观的人,这老头的话挺管用,一说完,那些人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你个京条子,这是南坊,不是你们那儿,有什事自己找个地方解决,别把我们的地弄脏了。”庄稼汉听出了胖子的底细,撇嘴几句,它也不管这些,只是让我们走人,这人滑的很,我们的仇他不会插手,他也不让我们在这地方办事,着老头子是两头不得罪,一边不想惹我们,另外一边也不想被另外一方事后寻仇。 庄稼汉左右打量了我们几个人几下就走了,胖子提溜着那个小身板的人,撇头望向了公共厕所,我们几个就带着这个小身板朝着厕所走了过去。 第二一四章 搓板山 唉……唉……唉……这……位爷,您先放手,咱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说你大爷,你小子偷偷摸摸干什么?我看你是没憋好屁呀。” 胖子一把将小身板甩进了厕所,光头的那几个手下非常敬业,挡在了厕所门口,我心说真他娘是人比人啊,要是半年前耳姐手下的那帮棒槌有这些人一半的脾性,也不至于全报销在山里。 小身板连连求饶,胖子认准了根本不可能绕了他,一把将他按到了墙上。 “老小子嘿,赶紧说实话,丫的到底是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偷瞄。” “您看错了,我没有呀。”小身板才说完,胖子就挥起了拳头,小身板一看立马认栽了,就连连说:“我……我就看着您眼熟。” “嗯……”胖子声色俱厉,拉长了自己的声音。 马上小身板就解释道:“这不道上混的多了,看着眼熟,我怕是寻仇的,又认不太准。您就饶……”小身板刚抬起头一会儿,才准备求饶,却突然看着胖子愣住了。 胖子也纳闷,还以为这人傻了,都没等他作出反应,小身板整个人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你没毛病吧,别跟胖爷我来这套,不管用。” “哎呀,是我呀,军爷,您不认识我了?”小身板都没管自己被按上墙的身子,脸上眼泪都落了下来。 胖子更纳闷了,他挠了挠脑袋,眼神晃动了几下。小身板看见胖子没想起来,就马上提醒道:“哎呀,您忘了呀,腾冲,咱在腾冲边境上见过呀。” 胖子恍惚一下,马上将小身板放了下来就问道:“马师爷?” 三个字一出口,小身板立刻拍了好几个巴掌:“是啊,我就是老马呀,军爷咱可好久不见了。” 南坊外的小饭馆里,马师爷和胖子连撞了好几个对杯,这酒不咋地,但是听马师爷说老板不好惹,胖子也没怎么发火,其实说来胖子和这个马师爷也没多少交情,只是当年在腾冲靠边境的山里撞见了,实际也就是各自撞见了故时的记忆,两个人各自怀古的还是当年那个已经物是人非了的自己罢了。 马师爷本名叫马仁久,这行里算是给人指个路,看看没法解决的麻烦,有空了也倒腾倒腾大小冥器,当年就是给那些常年混迹边境的生瓜蛋子当师爷才碰巧给胖子撞上。 胖子是退伍之后就严重发福,马师爷半天都没认出来,看着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光有这感觉肯定不能直接上去打招呼,老小子估计也没干多少好事儿,害怕万一是得罪过的人就一直躲着想先弄清楚,没成想才要躲马上就暴露。 酒过三巡,两人聊的也开,又是在这地方碰上的,不免的就聊到了盗墓摸金上,马师爷一听胖子现在也沾上这个道道了,就连连拍马屁说什么胖子就是倒斗摸金行当的奇才。 胖子最后干脆直接说明了来意,自己想的是让马师爷帮忙找点儿有本事儿的人,没想到马师爷立马拍着胸脯就说:“胖爷呀,您要是不嫌弃,您就直接找我呀,我虽然说不上是看山就能定宝穴,但是个把个大墓还是见过的,您带上我,收成您就看着给,咱兄弟俩,谁更谁呀。” 这老头子一点儿不见外,几口猫尿下肚已经和胖子称兄道弟了起来,我在一边没喝多少,这景象我看的明白,老小子是想跟着我们分一杯羹,且不说盗墓贼之间有么有道义,就说胖子当年那次,来来去去也就个把小时,能培养出哪门子的感情。 两人喝的起劲,这时候光头突然就从门口跑了进来,真实应了那句话,要的时候捅破天都没有,不要了拦都拦不住。 和光头一同来的还有个男人,同样他也是庄稼汉模样,脸上从左眼角往下一直到右耳朵根,有一条极其害人的伤口直穿而过。当然伤口早就愈合了,但是那条伤疤却还是让人有些惧怕。 “哪个是老板。”刀疤男退在光头身旁,用极其古怪的方言问道。这地方处于山陕交界,当地人的口音都是一个样子,听着又像陕北腔,又像山西口音。 胖子看了一眼光头,光头搓了搓手连忙给我们介绍道:“这位是秋哥,,事儿都商量好了,他的人就在外面,胖爷,咱随时都能走。” 胖子朝外面看了一眼,我也望了出去,发现果然围了一群人,但人数绝对是要多过我们好多倍的。这些人没一个看得出来他们会是盗墓掘坟的,我要是提前不知道,还会认为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 “你和他说,不用了,我们找找人儿了。”胖子擦掉嘴上的油,连连挥手让秋哥走人。 光头面露难色,秋哥脸上同时也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这人一点儿不客气,直接拉来板凳坐在了桌子边上:“这又不是做买卖,我们接了活儿,退不成。” 秋哥显然赖在这里了.,但胖子肯定不能惯着他,一摆手让我去结账,紧接着招呼着我们几个就往门外走。 光头急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在原地站了半天,几乎用哀求的口气说道:“胖爷啊,这事儿不能这么办吧,您这让我还怎么混呀。” 胖子这事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但是看秋哥守在门口的那些人,我都能知道对方来意不善,说不定到了地方还会黑吃黑,所以胖子这样干,对我们来说,确实没什么问题。 胖子撇了光头一眼,我们走出了小饭馆,临上车,光头终于紧赶慢赶的到了车上,随后那个叫秋哥的人也走了出来,门口一帮庄稼汉子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车开走,直到车子拐弯,这些人才消失在视野里。 “这些人不会暗地里跟上来吧,你这事儿干的忒不地道了。”我望着车后,有些马后炮的说道。 结果胖子还没回话,马师爷就先开了口,他连连啧了几声就说:“胖爷这出没做错,那帮子人我认识,道上把那老头叫秋阎王,别看一个个老老实实,背地里抢劫杀人放火啥都干,是帮亡命之徒,像什么黑吃黑半路宰掉钱主这事儿都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小兄弟眼拙,估计看错人了。”马师爷最后说完,望向了光头。 同时胖子也望向了他,几下打量吓得光头连口说他也不知道这事儿,胖子厉色半天,光头才说刚才是实在找不到人,这秋阎王是自己找上门的,随口说了几句,光头就给人家说动了。 三个小时后,我们上了没路的黄土山,一路都是沿着黄河往西北方向走的,马师爷研究地图,半天才找了个方向,指挥着我们一头就扎进了黄土里。 这些地界根本不算是黄土高原的范围,但满眼的黄土山还是让人眼晕,再加上我们开着破面包车,没几公里,里面已经是黄土漫天飞了。 几个人又忍耐了小半天,这地方已经是万千黄土丘陵的腹地,我们所处的地方就像是古树皮的沟壑一样,那些黄土山峦一点儿都不高,但密集的程度却几乎没让我们好走一步。 终于看着定位马师爷叫了停,这地方他算是熟,也是干这行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那张平面图上大概的位置。 我们下了车,地上是漫过脚腕的黄土,这地方没多少人来,全都是荒山坳子,吼一声都惊不起一只鸟儿来。 “怎么着呀马师爷,咱下一步往哪儿走。” 马师爷看着手上的好几张图,连连倒吸冷气,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来:“不对呀,按理来说咱应该已经到了,你看。”马师爷手里拿着那张现如今的地图指着一个地方:“这就是咱要来的地儿,但是……但是……”.马师爷一连好几个但是都没有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胖子在原地绕了一圈,自己也看不明白,就喊道:“既然到了那咱就开挖呗,老马,你尽管指个地方,我们几个挖就是了。” 马师爷看着手上的图半天都没有说话,一会儿也绕着面包车转了一圈,等了很久才转回来。 “怎么着呀,老马。”胖子挤着眼睛,等着马师爷指开挖盗洞的方向。 马师爷面露难的,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在胖子的催促下,他才疑惑的问了一句:“胖爷,您是不是弄错地方了?这地儿,怎么可能会有大墓呀。就算是现在那些招摇撞骗的风水先生,恐怕都不会把墓地选在这里。” 我稍稍有些幸灾乐祸,那张图上本就没说此地会有墓葬,一切全都是胖子自己想当然出来的,本身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哪座古窑厂,看来胖子这一回儿又得给他扑个空。 胖子听完马师爷的话,表现的极其怀疑,他竭力让马师爷在确定确定,没想到马师爷就说:“我真没说错,胖爷您看,这地儿的那些土丘,一道叠一道,整个看过去就是块搓板,老话说的好,搓板不下雨,下雨淹死人呀,一下雨这地方全是水泡子,哪还有人敢把祖宗埋在这地方呀。” 第二一五章 水鬼1 马师爷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刚到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地方的地貌实在有些古怪,但就是说不上来。我搜遍了脑海,忽然就想到了一种可以形容此地样貌的地形。 在海边,一道一道的浪打在沙滩上,沙滩上就会出现层层叠叠的沙纹。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如同沙滩一般一层一层堆叠着的黄土山。 马师爷说这是搓板山,确实一点儿都没有说错。只是这搓板不下雨,下雨淹死人的说法,我确实没听懂什么意思。 马师爷见我们没几个领会他意思的,马上就指着层层沟壑的最下方说:“你看那些搓板沟底下,现在天气干燥还平平整整的,但是只要一下雨,沟底下积了水,那下面就会冒出来一个一个井口粗细的大水泡子,人掉下去万一没个帮手,那就只能等水干了在黄土里边挖了。” “嘶……真有这么邪乎?”胖子挠了挠脑袋,脸上瞬间就没了神采。 “胖爷呀,是不是消息有问题,这地儿不可能埋人,而且距离平川就那么点儿路,真有大斗儿,旁边就是贼窝,还不早就给抖搂干净了。” 胖子牙齿互相摩擦,发出一阵一阵的响声。我本就没报多大希望,刚想着说道两句,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我们瞬间就转头望向了声音的来处,一看几个人就在这些搓板山的沟壑下方,我再一看跟前,原来光头的那几个伙计已经不在原地了,他们看我们半天也没个动静,就组团去沟底下瞎转悠去了。 那些人这会儿功夫走出了五六十米,那地方已经是整个沟壑的最下方,满眼的土黄色看不清楚,但是有几片反光看着应该是积了水的水泡子。 那四五个人就站在距离水泡子不远的地方,我马上数了数并没有少人,但我还是看着那几个人有点儿怀疑。 不知什么情况,我们几个急忙冲下了黄土坡,这山坡上全是枯黄没半点儿绿的骆驼刺,几步出去就扎的我不敢大动作走半步。 半天,我们才绕开了这些烦人的东西,几个人就已经到了水泡子的跟前。 “丫的几个瞎咋呼什么。”胖子左右看了两圈儿,都没有找到任何可能会有危险的东西。 光头也左右看了看,同样没发现什么东西,这孙子火气大,二话不说就挨个给了他们一脚。 我和胖子还有马师爷绕着圈准备往水泡子边上走,因为水泡子的水面还在晃动着,但是这些个人又是整整齐齐的也没有身上沾水的,似乎并不是有人掉下去过。 我们才走了几步,距离那个三四平米的浑水泡子不到五米,突然刚才那几个人就冲了上来拦住了我们。 “别过去,那里面有水猴子。”说话的人一手指着水泡子晃动的水面,自己则拦在我们的边上。 “水猴子,鬼故事看多了吧。”胖子刚想摆手让来人让开,但还没等他动手,马师爷也站了出来挡在了我们的身前。 “胖爷,您先等会儿,看看这是什么。”马师爷说着就绕开了胖子到了阻止我们那人的更前,那人一脸不解,但很快出现的东西就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师爷站到那人面前,弯腰蹲下就抓起了那人裤腿的一脚,几乎是瞬间我就看到了一只泥手印子粘在他的裤腿上。那人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才看见也给吓了一跳,差点儿没翻倒进地上厚重的黄土粉里。 “这……这是水鬼还是水猴子?”光头和另外几个人看见,也给吓了一跳,他们看了一眼还没停止晃动的水泡子,退后了好几步。 半天我们才弄清楚这伙人的来龙去脉,他们当时下了车,看我们扯来扯去也没个方向,就结伴下到了沟底想转悠转悠,到了沟底发现这地方还有水,本身一路以来就是在黄土地上走,干的要命,几个人想仔细看看水里有没有鱼,就靠到了水泡子边上。这水泡子不小,左右两边差不多都有两三米,但是水有些浑浊,完全就是泥浆子,这些人找石头试了试深度,发现水泡子怎么着也有个一两米。 就在他们扔完石头想看看会浮上来什么东西的时候,变故发生了。几个人才踏到水泡边缘,忽然就看见水面涌动了两下,这些人想着可能是什么鱼之类的活物。那成想水里冒出来的东西是一只长得像爪子的手。 那只手并不大,和十多岁孩子的差不多,因为沾满了泥浆,所以他们大概看到那是一只酱紫的手。 我们检查了那人裤腿上的手印,立刻就发现这确实不是个人的手,而且这种地方也不太可能有倒霉孩子在这里吓人。 整个手印就只有我半个手掌长,手指头非常细,几乎就只有骨头,我心里发毛,不时的往水泡子里看,生怕还会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但一直等到水面平息,都没见到这只手印的主人。 “那玩意儿就是水猴子,我听我家老爹说过,这种东西就专钻在死水池子里,粘了水的水猴子力气很大,我们老家原来有个臭水沟,征地盖楼房的时候就把水全部抽出来了,听说当时干活的工人就捉到过一只,那玩意儿离了水,没多久就死了,最后说是一两天就干成一滩烂皮了。”我们看着手印纳闷,几个人中的一个就望着水泡子说了一通。 光头又往远处挪了几步,胖子四下找了找,终于在黄土粉里找到了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胖子搬着石头,一边朝着水泡子走,嘴里还一边说:“管他丫的是什么水鬼还是水猴子,一块头下去不让它死,都得让它脑袋开花。” 胖子离着水泡子还有半米,就将石头丢了下去,扑通一声泥浆子水炸起,石头块本来就大,那水花溅起来泼了我一脸,马上一口的泥浆子就灌进了我的嘴里。 马师爷连连吐口水,我恼怒破口就骂,但才骂了一句就发现哪儿有点儿不对,一看我身后的那些个人看着胖子的方向一动不动,眼睛都快从眼眶子里蹦出来了。 还没等我弄清楚情况,我就听见站在我一旁的马师爷大叫了一声:“水猴子。” 瞬间,后面的几个人就炸了起来。连喊带叫的往土坡上跑。我心念也是一动,才看向胖子就发现胖子面前晃动着的水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就是个小孩大小的人形生物,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正常的皮肉,全都是酱紫色犹如鱼鳞一般的甲片。 “胖爷,快跑呀。”马师爷还算仗义,眼间情况不对,他自个先跑了出去,一看胖子没动,又停下招呼我和胖子。 我看着那东西恶心,一张张着鸟喙的鳞甲脸简直不像是个地球上的生物。我听了马师爷的话急忙往后退去,再一看胖子,他已经和那只东西纠缠在了一起,我顾不得又逃出去几米的马师爷,就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胖子冲了过去。 胖子很灵活,但是那只长满鳞片的怪物更加灵活,几秒就在胖子身上窜了好几圈,胖子想抓,但是每每抓到都因为鳞片滑腻脱了手。 我绕在一边,看着他俩打架,半天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直接扔石头砸似乎又会殃及到胖子。犹豫的这些时间那东西已经折磨的胖子连连惨叫,小东西不过两尺的长度,但看着力量就非常大,胖子怎么抓也抓不掉,脸上胳膊上还都被小怪物的爪子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我扭头想找帮手,转眼人都不见了,马师爷正费力的往土坡上爬,这老小子爬了几步又滑了下来,我暗骂了几句,看着胖子又急又没有办法。恍的一下我忽然想起刚才那人描述水猴子的话。 扭头我就朝着胖子吼道:“水,往没水的地方走,压死这王八蛋。” 才吼完,胖子嘶吼着回骂到:“你他娘的也别光说话,再他娘不帮忙,胖爷我就毁容了,哎呦……”胖子骂着,又挨了小怪物一爪子。但人已经听了我的话往没水的地方跑了。 我跟着狂奔的胖子朝着土破跑了还没有十米,胖子身上的小东西就有了些异常的动作,紧接着还没出去两步,胖子身子一矮,这孙子给黄土里长着的骆驼刺绊倒了。 我就紧跟着他,一个躲闪不及,也一头栽在了胖子的背上,那小东西机敏的紧,在胖子肥大身躯倒下的瞬间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胖子一头栽进了骆驼刺里,连连惨叫,杀猪都不过如此。胖子算是解脱了,同时我也发现这小东西确实离不开水,才只是几十秒的功夫,他身上原本酱紫色的鳞甲就开始泛起了诡异的灰白色。 我脑袋撞在胖子的屁股上,此时正好和它打了个照面,我们四目相望连半秒都不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在我的心中炸了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看着这只满脸都是鳞片的怪物,突然心中想到了一个与它样貌极其相似的东西。那玩意儿也是满身的鳞片还长着一只鸟喙一般的嘴,但是我想到的东西,身上还长着浓密的青毛。 第二一六章 水鬼2 在很多地方的民间传说中常有一种与我面前这位极其类似的东西。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日本的妖怪传说,据说河童身型和三四岁的小孩差不多,尖嘴,面目极其丑陋,在日本那玩意儿被称之为妖中之妖。 但是要谈起起源,早就在我国古代的各种典籍中出现过了,比较出名的就是李时珍本草纲目中的一段。本草纲目把河童叫做水虎,所有的样貌几乎与河童一模一样,也是三四岁孩童的身型,但是身体却覆盖着连弓箭也无法射穿的坚硬鳞片,通常都是全身潜入水中,只露出很像虎爪的膝盖在水面上。有鸟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体及乌龟的壳,如同多种动物的综合体。传说其弱点为头顶的碟,只要诱骗河童弯身,让他头顶碟子里装的水流尽,他就会精力尽失。 想到这些我立刻抬头去看这只小怪物的脑袋,小怪物的身体还在不断出现发白发灰的斑块,早我看到它的时候那一身酱紫,现在已经有小半截变成了灰白色。 我眼看着小怪物的脑门上,却不见本草纲目中描述的盘,一想如若和本草纲目中说的,那它早就玩完了,和胖子颤抖了半天,都不知道翻了多少个个儿。 这时候我也发现,此物确实与传说中的河童还有些差别,这小东西脑门没有秃顶,全都是浓密的绿毛,上面水份早干了,毛发上沾的全是黄土。 我和它对视了半天,这家话乒乓球大小的眼睛转了转,浑身一颤,就直接朝我撞了上来。我立刻躲闪,但确实没有这家伙快,还没挪出去半米,这家伙就一脑门撞上了我。一时间我口鼻中全是死鱼的臭味儿。 小怪物撞翻我,几个动作就爬到了我的背上,那爪子碰到我的皮肤。马上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涌上了我的心头,我伸手去捉,一把就抓到了这家伙的身上,坚硬的鳞片就像是金属打磨成的,这小东西力气极大,脚掌抓着我的后领子半天我都没有给他揪下来。 我拖着小怪物在骆驼刺里滚了好几圈,这东西爪子锋利,几下就在我的脸上脖子上划出了好些个口子,在加上一压就断的骆驼刺,那种被扎成刺猬的刺痛,几乎就要让我直接疼死过去。 胖子骂着娘,终于也爬了起来,他脑门上扎了好些一指头长的骆驼刺,胖子看见我和那玩意在地上纠缠,就冲了过来,但当时的情况他也没有下手的地方,胖子手足无措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能绕开的地方,在一旁急急忙忙的绕了半天才朝我大喊:“你他娘的用点儿力气,把它压地上压死。” 我心中暗骂,有种想要爬起来和他调换一下位置的想法。此时一点儿不给我喘息的余地,那家伙极其灵活,身型又小,我估了左边它又瞬间爬向右边,但我能感觉到,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它也有些吃不住力气。 胖子找了根长满刺的枝干,这家伙没准头一连好几下都抽在了我的身上,我已经在心里暗骂了胖子几十辈祖宗。 自打我们见到这东西跑路,一直到现在,总共过了还不到十分钟,小怪物不依不饶,胖想帮忙又没处下手,胖子刚想来个人肉炸弹准备将我和小怪物一同消灭,却听土坡上好几个人急急忙忙喊着:“来了,来了。” 我在地上打滚,好些个圈都甩不掉它,这东西就更牛皮糖一样,跟我粘死了。没几秒,旁边的人就来了,我余光看见那些人拿着几根杆子,手里还拖着一团绿色的东西。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团绿色的东西就被他们甩了出来,我这才知道,他们带着的是一只大鱼网,显然这些人没想让小崽子跑掉,就连我也一起包进了鱼网里。 那家伙知道自己要遭殃,本想着罢手就跑,但是才从我背上下来,就被渔网包了个结实。大网一出,几个人立马冲了上来,有些没长眼的就是踩着我直接压在了我的身上。 几个人七手八脚也不知道是谁终于直接用渔网包走了小怪物,但我背后的衣服还是给小怪物撕下了一片。 我从满是骆驼刺的地面爬了起来,脸上身上脖子上全是各种被划破刺伤的伤口。 我被胖子拉拽了起来,前面两个人已经拖着渔网上了土坡,那只相貌与河童极其相似的怪物在网中挣扎,但是高强度纤维渔网,只凭借它那种个头很难弄开。 我们几个人一同爬上了土坡,胖子摸着伤口连连倒吸冷气,我也几乎被划成血人。 “娘的,没义气啊,遇到这么个小东西,一个个跑的影都没了。”胖子说着一狠心直接撕下了脖子上一块已经快掉了的皮,这伤不小,胖子鲁莽了些,一下给他疼的几乎弓了起来。 马师爷在一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一番折腾,我们几个已经都成了土人,其中我是最惨的一个,衣服撕破了不说,身上还都是鲜血,伤都不算重,全都是划破的口子,顶多烂一块皮,但是黄土进了流血的伤口,那感觉和直接撒盐也没什么区别。 折腾了半天,我们才弄干净身上的灰尘,带来的一箱水也废掉了大半,等我用创可贴把自己贴成木乃伊之后,我就到了围着小怪物的人群之中。 “此地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南方多雨,好些地方我都去过,田间地头多池塘,就连村头巷尾也不少,什么水鬼水猴子呀,说的多,其实都是这种东西的不同称呼,那些地方有,是它们活动的空间大,白天往绿水池子里一躲,没人注意的到。但是咱这平川可是陕北的地界儿,这是什么地方,黄土高原呀,半年都不见一滴雨,那小水坑也就是前一阵子老天滴了些尿才凑了那么点儿,没一个月就干了,怎么会滋生出这么个畜生。” 马师爷正在给几个人讲解渔网里的东西,这家伙被包了半天,最开始还挣扎几下,现在动都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见马师爷有点儿门道,就凑过去问道:“这家话满身都是鳞片,还长着绿毛,活脱脱就是日本的河童和本草纲目里记载的水虎,您见识广,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马师爷上前踹了一脚渔网包着的小怪物,啧了一声:“离水没多久就死,一路的货色,小鬼子说的河童,咱老祖宗说的水虎,还有民间传的邪乎的水猴子水鬼。我估计啊,那都是一种东西。土豆还有马铃薯洋芋几种叫法,何种这种没多少人见过的东西。把网拆开吧,估计都死透了。”马师爷说着又踹了一脚渔网里的东西。 这会儿我倒是对小怪物没了多少兴趣,这张渔网,是他娘的从哪儿找来的? 结果等我一问,我才知道是光头的那几个马仔以为这次要来黄河边上,都听说黄河大鲤鱼是这一代的一绝,自己就带了一张大网。马师爷听了他们的说法,连连摆手嬉笑:“哎呀,这年头还哪有能炖上一锅的野生鱼呀,早年还有,近几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川的河道里连个巴掌长的小鲤鱼都见不着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已经缠绕死的鱼网割开,里面的小水鬼就蜷缩在地上,此时再看,小水鬼身上的鳞片已经有大半都成了灰白色,这样貌,我还真说不上来现在像个什么。 光头没敢用手碰,找了根棍子一头捅了捅小水怪,结果小水怪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光头左右看了看我们,嘟嘟囔囔了半天才说:“几位,这死东西也算是个新物种儿,你们说把它弄成标本卖给生物馆或者专门收藏这些物件的老板儿,能不能卖个大价钱。 我们为之一愣,就连我都被他的思路给折服了。这个死光头看着猥琐,脑袋却挺活络,如果我没记错,这算是第一捉到活的水猴子,虽然地上的已经死了,且不说直接卖给国家能赚多少,就说那些喜欢收藏稀奇古怪标本的收藏家那里,恐怕也能卖个大价钱。 “是条门路,嘶……但是你可别嫌我这个老头子烦,这东西邪性,不是好惹的东西,要处理还是得三思,可别惹上什么杀生之祸来。”马师爷看着地上的水鬼尸体连连咋舌,但是突然一下,我就看见他眼睛变了变,我发觉不对,立刻望向了地上的小水鬼。 此时已经晚了,我是实在没有想到这么个小东西会精到如此程度,原本一动不动的小水鬼突爬了起来,光头也给这一幕下了一跳,指着地上的小水鬼一连结巴了十几秒都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瞬间,哪小水鬼就从一个人的腿缝里窜了出去,那人下意识想夹,但小水鬼速度太快了,等他合住,小水鬼都冲下土破了。 胖子这么一会儿功夫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一动不动等那小水鬼跑了出去他才反应过来,此时已经晚了,我们有意冲上去几步,还没下土坡,小水鬼就已经像是根箭一样直插进了原本的泥浆水泡子里。 第二一七章 盗洞 等我们几个匆匆忙忙带着渔网重新回到水泡子边上,那水面都已经不晃了,水还是照旧的浑浊,要不是我们早就知道它的深度,否则真会认为这就是个小水池。 “跑了……还能让它给跑了,几把大点儿的个东西,娘的,都是干啥吃的。”胖子来回在水坑边上转圈,也不知道他到底急什么。 “跑就跑了,我说了这玩意儿邪性,没那么好对付,不大个东西,又是邪物,有钱人谁要这玩意儿啊,我说胖爷,依我说这地方扑了个空,您要是不嫌弃,我随便找座能填饱肚子的斗,咱也不至于白来一趟呀。”马师爷左右看了看被那只小水鬼搞的狼狈不堪的其他人又说:“你看看,给这几位爷整的,空手回去,也不是个理儿啊。” 光头和他那几个伙计纷纷点头,似乎是同意了马师爷的提议,胖子扭着脑袋直磕着牙,牙齿咔嚓咔嚓的响。马师爷见这样,与我一同疑惑的望向了胖子。 我啧了一声就道:“怎么回事儿,麻经给水鬼咬了?” “去你的吧。”胖子挥了挥手,就面向了马师爷问道:“我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马师爷,你得给我参谋参谋。这地方好像真有座墓。” 马师爷被胖子样子吓到了,猛地抽了一口气,就说:“胖爷,咱都是敞亮人,您但说无妨呀。” 胖子嗯了半天,终于才憋出了一句话:“刚才那小玩意儿,他娘的可能不是水鬼,嘶……那可能是一只大粽子。” 马师爷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突然我就见他身子摆了摆:“胖爷呀,您这倒是提醒我了,嘶……我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呀。”马师爷几乎浑身颤抖,缓了好一会,才继续道:“胖爷,如若真让你说中了,那一个大问了就给解决了,这水鬼和水猴子,还有小鬼子那边的那个叫河童的玩意儿,那些东西都是一个脾性呀,古籍中对这些东西的记载没有千回,也得有百回了,但就是只远远的看见过,却怎么都没实际逮住过,胖爷您给我这一提醒,我就知道这里边的道道了。” “管他是叫水鬼,水猴子还是水虎,唯一对的记载和描述无非就是满身鳞片满身的黑毛,这玩意儿要是放在倒斗的门路里,那活脱脱就是粽子呀,只不过嘛,这些小个子小身板儿的,在下流道士口里和民间,都被人叫做黑毛旱魃。” 我也捏起了下巴上的胡子,马师爷说的有理儿呀。水猴子的传闻挺多,但他们的传闻都有一个非常相似的特点,那就是废弃多年,或者深山老林之中的臭水潭,顶多的也就是水域稍微开阔点儿的野湖,这些水域很多基本都是后天形成的,我猜测在那些水域的附近或者干脆就是正下方必定会有一座或者多座古墓,古墓的大忌就是漏水,水不仅会毁了坟墓,而且很大的几率会影响风水。常理来说,在风水师选墓地的时候就会排除这些,不只是地表的,就连地下水也会纵观全部,所以说老一代的风水师,特别是帝王家独享的那一批,那都是有通天本事儿的人。 先天就把墓修造在水边,除非特殊风水格局之外,那就只有两种结果,其一是风水师本身的问题,这种人多半就是江湖骗子,主家也不懂,被人耍了最后家道因此败落。第二种便是与主家有仇,选的丧气地方给人家当祖坟这就是纯粹的报复。 而我所说的后天所致,那原因就多了去了,可能是河流改道,可能是地势变化形成的堰塞湖,总之水没罪,就算是找人一车一车拉,那也能把山谷给他淹了,这只是时间问题。 墓穴遇水,其实并不是坏事,毕竟就叫风水,所谓藏风之地得水之所,明面上的意思指的就是这风也水也都得有。但是它们的布局和形式也是有大学问的,有还不行,关键得放对地方,位置一但与其常理有出入,那不但是不能葬人,用来建民宅,甚至是过路客,都能被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阴上一把。 之前说过,墓葬格局是个大学问,所以一点儿都马虎不得,但世上就那么几块得天下风水的好地方,所以墓地是越用越少,实在没办法,有些人就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坟墓按在那些几十年后绝对会出事儿的地方,也是倒霉,本想着子孙后代乘着间隙发达了赶紧给迁走,结果人那有老天快,这地儿不行就是不行,还没等子孙发达,家道就败落了,最后自己的墓还给水淹了。 破坏了墓室,泡烂了尸体那都是轻的,最恐怖的是才下葬不久,尸体还未破,就被水破了风水,结果穴就成了败穴,里面的尸体也就因为某些无法揣摩的变化使得尸体也一同发生了变化。这就是所谓的败穴尸变。 那些有水鬼水猴子目击事件的地方,现在有了胖子和马师爷的分析,我已经猜测出了一二,这事儿不算大,但绝对也不是什么小事儿,水坑下面或者周边多半就有坟墓。 我想这点儿一定有人早我们想到过,至于他们下没下手,我也是知道的,那些不怕死的一定是立刻就去找了那类地方,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但如果是老手,我想定然不会去,能选那种地方当墓的人可能不算穷,但一定也不是大富大贵,其中能捞到的东西不多,风险还极大,去?九死一生都很难拿出半件冥器出来。 “那胖爷,这地方咱还下不下手?”马师爷为难的看了一眼小水坑。我看见就知道老小子是没胆子下去。 胖子啧了一声:“咱这也算是互相补充了,这底下多半就是座坟,你看这个窟窿,平平整整的地儿,突然出来一个五六米还要深的坑来,你说是什么,这他娘的可能是个盗洞啊,水好些天都没蒸发,这说明墓室都给淹了,里面积水太多。能积这么多水,那也说明墓室一点儿都不小,咱下去会费点儿力气,但是一定不会白跑一趟。” “可是……可是这好说也得几米深,要真是连着墓室的竖井盗洞,那至少也得十多米往上了,咱也不是蛙人,浑水里边没法干活呀。” 马师爷的话也在理,这地方不是河滩湖泊,没法直接下去,水里都是常年冲刷进去的黄土,一口下去把水吐干净,那也得嘬一口臭泥,而且最关键的是底下还有位不好惹的爷,我们下去那就是瞎子,人家熟悉地形,我们到时候给吃了,上面的人都没办法救援我们。 “其实不是没办法,我们行李里带着潜水的装备。”马师爷和胖子正商量着,后面的光头突然冒出来一句,此时我都有种捏死他的想法,你说这孙子闲的没事儿插什么嘴呀。 这种地方我是必然不想下去的,且不说危不危险的问题,水坑是不大,但是泥水浑浊的要命,我光是看着就已经生了退意。我就是个旱鸭子,一眼能望道底儿的小水池都不敢下去,更别说至少超过十米的泥水坑。而且这下面还是个古墓,那水鬼粽子就在下面,我们刚才惹了它,恐怕我们下去最高兴的就是那玩意儿。 光头此时的提醒自然是惹得我和马师爷都不高兴,我俩一同瞪了他一眼,但结果照旧是无济于事,没用到少时间,一帮子人就抱着六副潜水衣走了过来。他们一共就这些,我看着还有点希望,我们现在一共有九个人,六套衣服根本不够用,至少得有三个人在上面等着,我见状已经打起了留在地面的念头。 但胖子不给我机会呀,这孙子首先就扔给了我和马师爷一人一套,他自己挑了一套最大码的,其余三套各是光头和他的另外两个手下,光头也不愿意下去,是被胖子硬生生逼着穿上潜水服的。 “胖爷呀,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下去也不好使呀,这活,我真干不了。”马师爷一脸的为难,拿着的潜水服半天都没套上去。 胖子嘴巴吧唧了一声:“找你来就没想着让你冒险,是这下面不容易去,咱们也就下去一次,干活,那当然是我们的干活,你就下去帮忙长个眼,我们一个一个的,都眼拙,你不下去,我们尽捞些破铜烂铁了。”胖子说着,马师爷又想拒绝,但胖子却立刻摆了摆手,他继续说道:“您别有后顾之忧,弄出来的东西,您自个挑,两成都是你的,要是有啥危险,您先跑就是了。” 胖子见马师爷还在犹豫,一口气又将酬劳提了一成,马师爷这才犹犹豫豫的答应了下来。他是放心了,那是丫的有东西捞,自个也不用跑在前面。我什么都没有呀,势必也得跟着胖子,那属于先锋开路的苦力,没什么妖魔鬼怪也就罢了,关键底下还有位不好惹的主儿,那可是要命的东西,所以就算不排头还是多少有点儿顾虑。 胖子见我一脸的不爽,就拍了拍我,这孙子摸我的想法一摸一个准,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放心,有你胖爷在,还能让你吃苦头?咱又不是没家伙,胖爷我可有家伙事儿帮咱们开路。” 第二一八章 水淹墓 胖子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极端的人,有时候我甚至会认为他是不是小时后受到过什么刺激,这家话口中所有的开路工具,就是他常用的雷管。 我们为之一害,赶紧远远的朝着远离水泡的方向跑了出去,我们没人阻止胖子,其一是因为这样做可能真的有用,另外最大的因素还是没人敢上去,这要是上去让胖子失了手,雷管到时候掉地上,威力再小恐怕都得少条腿。 胖子一连往水坑里扔了四根雷管,引线都是特殊处理过的,并不是火雷管,它是靠和电子引线连接着的一根高压电容用作,所以只需要安装一个计时装置,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爆炸时间。 胖子急忙闪开,雷管也在它跑出去几米之后一一爆炸,“嘭……嘭……嘭……嘭……”四声巨响之后,整个大地都被这只有小拇指粗细的东西颤动了。 那东西威力极大,水泡子里的水都被炸上来十几米高,等我们回到水泡子边上,那一平米不到的坑里的,水已经消失了一米有余。 我换上了潜水服,这种衣服绷的很紧,一点儿都不舒服,最关键的是这衣服还是别人穿过的,里面就没洗过,我是硬着头皮才硬套上去的。所有人准备齐全,一人背了两个灭火器粗细的氧气瓶,现在在加上各自的装备,每个人身上都有至少四十斤。 我从来都没有受过潜水训练,这些装备我根本不会用,那些人也都是棒槌,左一出右一出也没个专业的。胖子排头拿着一根铁钎,身先士卒的钻进了水洞里,直到人都下完了,我才做好心理建设,早于马师爷猛吸一口气跳进了泥浆水里。 事实再次证明了不是专业人士就不应该做这些事情,因为潜水服带有密封的面罩,所以不用我硬抿着嘴,那些泥浆水也进不来,但是我不知道在水里怎么控制上下浮力呀,一口气吐完,我整个人就直接飞速朝着什么也看不见的水底滑了进去。 马师爷几乎是与我前后脚下来的,他也是个半道子,老头子腿脚不好,也和我一样,直接落了下来,他倒是舒服,双脚踩在了我的肩膀上,自个还以为落了地,还好再没怎么其他异常的举动。 我这边也没好到那里去,不是碰见下面人的肩膀就是踩着了对方的脑袋,下面的人也是非常不客气,连连拍掉我踩在他头上的脚,我们没有脚蹼,所以基本只能硬顶着浮力,在水中活动。 一直往下落了四十多秒,我们才到最底下,这水洞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按照时间和速度来看,这洞怎么说也有三四十米。 这似乎就是个盗洞,但我印象中的盗洞好像并没有这么大的,转念一想这里积了水,我就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这盗洞一定是在旱季打的,原本的洞口确实也非常小,最多只有三十公分左右,因为到了雨季,沟底下积了水,所以才会有大量的水流进盗洞,因为水的侵蚀,这地儿又都是黄土,所以洞口才会变得如此之大。 我从下面那位老兄的膀子上下来,这哥们到了底儿也不走,害我直接骑在了他的背上。一落到地上我立刻就知道,这回,还真给胖子说对了,距离地面还有七八米的时候,我的两边就已经没了洞壁,一摸全是空的,现在已经到了最下面,脚下那些几十公分厚的淤泥,我一踩上就知道那是砖头。 几秒钟之后,六个人脑袋上的探灯都被打亮,这下面的水不算浑浊,我大概可以看清楚其他人的影子,凑近了甚至都能透过面罩看清楚对方是谁。 虽然能见度还行,但是最多也就我们周围两三米的范围,再远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因为我们人多,一走动,脚下已经沉积下去的淤泥就会翻动起来,因此我们也只能像是躲猫猫一样缓慢的跟着胖子往前。 马师爷是一点儿都不安稳,老小子下来就一直缠着我。刚下来脚下就没踩住,一脑袋钻进了淤泥里,我好悬才给他捞出来,这会儿还没安生走几步又已经摔了好几次了。 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哪个位置,常理盗墓贼能打这么深的盗洞那都是算计好的,一般一铲子不差就会直接挖到主墓室的宝顶上,这都是那些普通手艺人的本事,要是找个高手来,有的甚至可以直接准确的挖到棺材上空,直接用钩子吊起棺材,脚都不沾墓室就可以直接从棺材把东西给钓出来。 这里空间非常大,我们一行人紧跟着胖子走出好几米都没看见有什么阻挡,看来确实是一座大墓,古人讲究事死如事生,身前是怎般的华贵,那死后也得照样的享受到,所以有钱有权之人的墓葬进去之后看到的基本和身前的住宿都差不多。 有些复杂的墓葬,里面会分前后中三大殿,主人的棺椁就在后室,这些殿宇墓室之中又有耳室配室配殿,那都是仿照主家生前宅院的居住格局所设置的,其中大多数放着的都是陪葬品。还有些夸张的,墓室里面大大小小有一百多个房间,像是什么厕所呀,账房那都是普通的,其中就连小老婆的闺房都有设置,总之就是东掏一个窟窿,西钻一个眼儿,搞的活脱脱就是个迷宫,人走进去,都很难全身而退。 我们一堆人往前走了十多米,我觉得奇怪,最前面的胖子也察觉出了一些问题,这墓室也忒大了点儿,这地方修墓,不好推测到底是什么朝代什么人的,陕西那是十三朝古都,盗墓挖坟最猖獗的那就是陕西河南两地,陕西的地理文化因素特殊,几千年来成千上万甚至几十万几百万的士卒都一一葬在此地,其中能被历史记载的不上百万也有十万了,王侯将相那更是多不胜数,这地方虽偏,但几千年前绝对不是这个样子,指不定这一片还有多少个我们没发现的墓葬。 胖子在前面晃荡了两下头灯,这是停下的意思,半会儿工夫,就从前面递过来一张板子,那是个手写板,这帮人带的家伙齐全,就怕到了没法开口交流的地方,所以带了这东西,现在倒是方便了,水里交流,直接用这玩意儿写字就行。 前面的人看完就将板子交给了我,板子上歪歪扭扭写着:“地怎么是斜的。” 我看完之后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地斜怎么了?这又没多大问题,递给马师爷之后,却见马师爷扑腾着立刻下蹲了下去,老小子不会水,半天人都浮了起来,都没成功蹲下去。当然我也是够呛,见他这样儿,我就帮忙将他压了下去。 马师爷在墓室的地面摸索了一阵,又感觉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了手写板,写道:“墓室的地面塌陷过,水泡久了,这不是什么怪事儿。” 马师爷正想着将手写板递给我,却忽然又伸手摸向了地面,他拍开地上的淤泥,几十秒就弄得我面前一片浮尘,等了好一会儿,才在又清了不少的水里看见了马师爷。 我能看见马师爷防水面罩后的脸,这老小子有些不正常,我是实在急了,忘了自己在水里,直接在面罩里说了一句话,结果半天才发现就只有我自己听得见。 马师爷极为慌张,好半天才抓住飘起来的手写板,他手是一点儿力道都没有,半天才在板子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段。 “墓底没有塌陷,是咱们踩在墓墙上,咱们脚下的是墓墙。” 我看完,更纳闷了,有些不明所以,就在板子上画了个问号。马师爷看过,自个也急了,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比划了半天,我都没有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的胖子拍着水就过来了,他到了跟前看着举动异常的马师爷,就望了我一眼,胖子的防水面具不太合适,他脸太肥了,所有多少有些缝隙,那些大的都被胖子用口香糖给封住了,小的他只得用自己的脸硬绷着。 我将板子递给了他,胖子一扫眼看完,他也没理解,在板子上写了个:“什么意思?” 我自然没工夫理会他,就指了指马师爷的方向,让胖子把板子交给马师爷。一旁的马师爷比划了半天,我们是都没有理解,水压和阻力也给他累得够呛,接过板子我们等他缓了半天,他才又在板子上写了起来。 马师爷写的费力,他话又多,我不胜其烦就去看他当时腾开的一处地面,那里淤泥已经被推开了,地面的地砖都露了出来,转头的大小和现在普通的红转都差不多,只不过铺设的方式是横向立起来竖着铺的,我根本不懂这些,猜测可能是为了耐磨损,但是想了想又好像不对,这他娘的是墓室呀,要那么抗磨损干什么,如果是为了结实,似乎直接铺青石板会更划算简便。 转眼的工夫,马师爷已经将板子给我们递了过来,我和胖子一同凑了上去,板子上马师爷写道:“是这墓室有古怪,还是我们已经傻了,咱们不是正着下来的吗,我不会游泳,怎么现在都是大头朝下啊。” 第二一九章 石墓门 马师爷又比划了半天,我们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没法理解。我们是倒过来的?这他娘的怎么可能,倒栽葱插进水里游泳,我根本不知道哪个动作是什么感觉呀? 马师爷又夺过了手写板,很快,板子重新递给了我们,上面写道:“顶上,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立刻,几个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我们的头顶,我们头上都带着探灯,但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影响,那种发散灯光根本照不了多远,头顶大概七八米高,现在能照到两三米外就不错了。 我尝试了几下,但发现完全和纪录片里拍的不一样,那些潜水爱好者随便动几下就可以上浮下落,但我自打下来之时起就是踩在水底的,我猛的吸气,又猛的吐气,结果我还在原地一点儿动弹都没有。 胖子看我举动艰难,就拍了拍我,板子也很快递了过来,上面写道:“别瞎咋呼,氧气没多少,用光了咱就得打道回府。” 我正看着板子,胖子猛的一按我的肩膀,肥猪一般的身材就飞了起来,这一幕要是出现在陆地上,简直就是西门肥雪在世,我哀叹一声,再看,胖子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下面的几个人不知所措,也没人跟着胖子上去,这些人都和我差不多,半吊子居多,有家伙事儿但是不会用,恐怕也都是第一次下水,现如今只能一个个和我们一同落在这底下,一点花哨的动作都做不了。 等了一分钟不到,我就看见雾蒙蒙的浮尘中落下一个身影,就是胖子。这家伙体型太大,屁股先下来我还以为是什么水怪。 胖子面罩里不知道进了水还是汗渍,脸上都是水珠,脸色看着也不太好,他推开我脑袋上的头等光线,半天才把板子递给了我们。 “这座墓倒了,地板砖在咱们头顶上,墙和地板都是斜的。” 此时一把胖子和马师爷的话联系起来,我终于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地面那片已经被马师爷清理开的地砖,似乎并不是地砖,怪不得铺设的结构那么奇怪,这他娘的原来是用砖头搭成的拱形宝顶。 但是这就奇怪了呀,我们是在地球上,虽说现在在水里泡着,但是总该不会分不清地面和天花板吧,脚踩着宝顶,我们确实是倒过来的。 但身体的各种触感告诉我,我一定不是在用倒栽葱的姿势游泳,那反过来的就一定不是我,而是我们所在的墓室。 我又将地面的淤泥扫开了不少,一片不到一平米,胖子赶忙拉住我,这地方没法儿这么干,一有大动作我们就得完全失去视觉,等了一会浮尘散尽,我才去看哪片更大一些的地面。 结果才看了一眼,我就又发现了一些问题,这墓室还不是转了个标准的一百八十度,我们现在脚踩的确实是墓顶的拱形石砖,但位置一定不是最顶上,地面是斜的,拱形的走向朝另外一边斜了过去,因为淤泥重力沉积的原因,所以看着才像是平地。 “会不会是给水淹塌了,古代墓室都结实,水把四周都冲烂了,这墓室倾倒进了渗水坑里,才变成这个样子。”我将写完的写字板递给了胖子和马师爷,他俩看了一会儿,我见马师爷想要点头,忽的又改成了摇头。 我不明就里的看了一眼两个人,胖子一把夺过了写字板:“这是砖头搭成的明墓,又不是浑个儿的石头窟窿,哪来那么结实。一抖搂就散了,不可能。” 马师爷看我们研究起来还没完了,连拍胖子,胖子以为马师爷有别的想法,就将板子递给了他。马师爷抬头望了一眼,立刻就写道:“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问题,此地古怪,恐怕有问题,咱还是先撤吧。” 我们一看,这才知道马师爷是想溜,我也正有此意,刚以为胖子也会就范,但胖子却在水里连摆了好几下手。 “屁,就是个塌了的墓而已,除了那只小崽子,它还能有啥事儿,走,甬道应该在头顶,咱别浪费时间了,直接去找棺材。” 看完胖子的话,他都不给我们考虑的时间,一个抖动人已经飞了起来。再一看马师爷,脸都是白的,他出气管一直冒着气泡,一辈子该叹的气都快给他叹完了。 光头和他的那几个马仔见胖子动了,马上也费劲的浮了起来,人都到了半空中,我无奈,只能拉着马师爷,脚下猛的一踩,人还真的浮了起来,但因为马师爷的原因,速度还是有些慢了,我不好在写字提醒,只得指着面罩中的脸,给他比划憋气的表情,马师爷用了好些时间才理解,他猛吸一口气,这才没了最大的拖累。 我们没有脚蹼,这光靠着浮力上去很慢,只能用手帮着忙这才赶上了胖子。 整个墓室的顶端,就是一面用大石砖铺成的顶盖,其实这才是正真的墓底,石砖与我想象的差不多,个头有一米多长,这些都是达官贵人帝王将相才用的起的东西。明陵大多都是如此的结构,天穹宝顶是个弧面,大概就像是被拉长的桥洞顶,两面是山墙,再里面看着就像是个横过来的窑洞。这是后室里的结构,其中的摆设陈列基本和主人生前一样,最多也就按照比例缩小一些。 但是我们此时所在的地方,这墓室大的出奇,似乎是前殿,但还是有些大过头了。我进过一个明朝藩王爷的墓葬,那里已经给人改成了景区,里面并不大,顶多四五十平米,但是按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来看,这里怎么说也能打一场nba了。 一行六个人围在一起飘在水中,这样子一定极为诡异,活脱脱就是水鬼借道。再加上我们的动作各有各自的特色,得亏这里是不见天日的墓室,否则真得给人笑话死。 墓室很大,又不是完全规则倾倒的,所以水中的横纵向空间非常大,四周太黑,位置没法估计,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黝黑的墓底水域中摸着虚无走。我们贴到了墓室的墙壁上,当然这些墙壁都是斜面,上面应该是有壁画的,但是想来也被淹了半年有余,可能早就融化到水里了。一想到这,我又有些担心,古时候颜料紧缺,多数颜料都是重金属矿石,其中用途最广的就是朱砂,可能有些人并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其实哪东西就是未炼化的汞矿石粉末,汞矿石就是红色的,磨成粉极易着色,所以在化学颜料还没传进来的中国古代,那红色基本都是朱砂包圆了的。衣服布料需要接触皮肤,染布的有秘方可以中和毒性,但壁画常年不见光,只要给验工的人看一次就行了,颜色当时越亮越好。所以用量根本没顾忌,现在墓室里泡了水,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知道这里的水会不会还含有水银毒素。 我们摸着墓室绕圈找了好几圈,超过视线区域的地方就再走一圈,终于在不知道哪个方向的墙壁上找到了一面石门。 石门距离头顶的斜面地板不远,只有半米,门也是斜着的,我们到了跟前,这石门上雕花座鸟的全是雕刻,但是在水里看到的全是诡异。 墓室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倾倒过来的,但倾倒的墓室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这两扇石门几乎有四五吨重,因为墓室翻倒了过来,这石门也震开了一条口子。 口子不大,但人钻进去还是很容易的,胖子将落在最下面看浮雕的马师爷拽了上来,就指着石门比划了好几下。 马师爷没懂他的意思,胖子这才想起了写字板:“参谋参谋,看看咱们现在在哪儿,棺材在什么位置,知道方位,也好速战速决。” 马师爷左顾右盼了一会,又写字让我们拉着他在石门边绕了一圈,半天才被我拉回来,他在板子上写道:“这里还不是前殿,这里是灵堂,墓里的老鬼身份恐怕不小呀,上一波的盗墓贼手艺欠了点儿火候。” 古代的墓葬其实并不完全就是找个隐秘的地方埋了不管,有一部分是如此,但大多数还是有很体面的地上建筑的。 其他不说,明朝皇室的墓葬,每年都会有祭祀活动,就如朱元璋的孝陵,墓地外圈还有一圈城墙,常年都有官兵把手,墓室的前殿自然会有巨石石门封堵,里面还有自来石,这是永久性封闭的,在古代根本打不开,开了石门就是地外的灵堂,这里边可不是谁都能进的,祭司手持礼器,长子长孙穿孝袍,三拜九叩得跪着进去。 当然了,这种局势自有它的说法,但是能用的起的也就只有皇帝,藩王都不行,这类灵堂敞开,必须得军队把守才能保住没人敢来袭扰。 我们在灵殿里?这么说似乎就有些理了,看来哪个挖盗洞的盗墓贼也不会是什么专业的,墓室都没进,到了这么个地方。但是一想,可能也不是人家的本事儿欠缺,水淹让整座墓倾倒,我也就是瞎说,胖子说的有理,这拱形宝顶要是整体不动,砖头只要够强度,这种结构坦克都压不塌,但是要说扭个一百几十度,还加着重量,那绝对得散架。 第二二零章 墓志铭 石门非常的巨大,有两米五左右,整扇石门几乎就是个正方形,从中间开了一条缝隙,两边的合页处有石材加固,已经用各种各样的花纹遮挡住了。 因为墓室的状态,所以我们能进这扇石门已经很容易了,胖子继续充当先锋,借着我们的帮助,从石门的缝隙中挤了进去,他都进去了,我们剩下的自然不会太麻烦,一个帮着一个,没两分钟,已经全部到了石门之内的甬道里。 这门板子似乎被卡死了,我们虽然是好一番折腾,但石门始终纹丝未动。进了甬道,我们也立刻发现落在甬道顶上的自来石,那块大石头圆鼓溜球的几乎有半个胖子那么大,现在墓室整个翻了过来,自来石也就没了它的作用,再不会挡住墓门了。 这里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我们都没停留,就顺着甬道往更深处飘了过去,甬道非常长,这墓主人的身份,已经开始引起我的怀疑了。 藩王,似乎并不太可能,建文帝开始,大力削藩,几乎让朱元璋的几个儿子死的没几个了,之后朱棣虽然是因此被迫反了他的侄子,但削藩依旧没有停手。明朝又是出了名的俸禄底,范王们各个都过的紧紧巴巴,还不敢有什么怨言,一旦出现异状,就算是擅自离开自己的封地都能让当地的官员和朝廷上的言官参上一本。以至于一些藩王后裔一直到明末,有的几乎已经沦落到了要饭的底部。 所以能建造如此恢弘墓葬的绝对是皇帝,但是明朝迁都之后,皇帝不都是葬进十三陵的吗?怎么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把自己的墓移出皇陵,而修建在此地。 甬道里一点能表明墓主人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不知道是水的腐蚀还是原本就没有,甬道的墙壁上完全就是光秃秃的,什么也看不见,墙壁和外边灵殿一样,都是用砖块堆积搭建成的,墙壁很平滑,修造规格非常高,要不是因为被水淹没,摸上去绝对摸不出任何缝隙。 甬道大概有二十多米,没之前灵殿中那么多的搅扰,所以水还算比较清亮,我们走着也没有之前在那座大殿之中那么没底儿。 眼看着前面几米又出现了一座石门,还以为又得费些力气钻门缝,却发现前方的石门框里并没有门板,门框已经变形了,石门板估计也早就崩塌出去了。 没用多大功夫,一群人就到了门框边上,石门框后一片漆黑,就连头灯照去也什么都看不清楚,这地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斜靠在门框上,靠近甬道的方向,还有一块摆放突兀的石板,那并不是被崩裂的石门,石板显然要薄上许多,四方四正的完全不像是大物件上碎裂下来的。 没人敢独自贴近门框后的黑暗,几个人就挤在甬道的边缘,这位置已经可以挪动那面石板了,我们都想一看个究竟,在水中扑腾的工夫,胖子已经将石板挪到了甬道里。 等水底因为胖子的动作搅动的暗流散去,我又重新凑回到了人群之中,这是一面只有一寸厚度的石板,人工打磨的痕迹非常明显,这东西好像不应该是此座墓室里的,做工非常粗糙,只打磨了个形状,没有做其他的工序。 这石板并不轻,要说在地面上,还会费点力气,但在水里,虽说只是借了头发丝点儿的浮力,但终究水还是帮着胖子,将石板连翻了好几个面。 等马师爷拉住胖子,他才停了手,马师爷双腿扑腾着到了胖子跟前,他用手在石板面上蹭了两下,上面沉积的东西几下就被马师爷蹭了下去,水淹没这里不知道多久了,石板上长了一层的黑澡,看马师爷的样子,我就是一阵的恶心,但恶心归恶心,马上我在石板上看见的东西,还是让我立刻凑近了几个人。 石板上有文字,进来已经走了一大段,我们就没有找到过任何文字或者是叙事性质的壁画,所以现在看见还是稍微有些欣慰的。 我瞥了一眼氧气瓶的计时器,才过了不到五分之一,石板上的字并不算多,这时间还是可以耽搁的。马师爷用手清理的慢,就直接摘下了腰前的绳扣,用绳扣蹭了几下,胖子就拉住了他。 “能看清就行了,咱又不考古,别浪费时间。”胖子给马师爷扫了一眼板子,很快就将板子重新刷回了白色。 我们帮着马师爷打光,马师爷按照着从右往左的顺序,一个挨着一个直看了两遍,这才扭头和胖子要过了他手里的板子。 “这是一块墓志铭,墓主人是个宣德三年的武举人。这座墓,就是这个武举人的。” 看了一眼马师爷写的字,我更加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了,根本不可能呀,一个举人虽然在当时已经可以入朝为官了,但是身家能富贵到这种程度,那得比严嵩还贪呐,但是看官职就知道,没那个可能,而且在明朝做贪官,那是高危职业,不可能会有全身而退的人。 那墓志铭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些,墓志虽然很简便,但上面所述必定是主家一身的作为和成就,我扭头准备让马师爷继续写,一看,他已经将后边的部分写好了。 “里边说,这举人生卒不吉,本来中举当年就已经在兵部排了个官职,但是同年的冬天还没等到去述职,就因为染了风寒撒手人寰了,享年才不过三十二岁而已。” 我没等别人看完,就抢过了笔,在板子的空白处写道:“你看错了吧,这人官儿都没当上,还能住这么豪华的陵墓,不可能吧。” 马师爷看着我写完,连看了好几秒,才扭头望向了我,他表情有些惊慌,四下又看了一圈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重新把视线挪到了刻着墓志铭的那块石板上。 马师爷看了半天,也不光研究文字,这块石板他也翻过来倒过去仔细观瞧了半天,突然松了拿着石板的手,猛的一拍,就在手写板上迅速写下:“这东西不是同一座墓里的,墓志铭和咱现在所在的墓室不配套呀。” “会不会是挖盗洞的盗墓贼干的,是那孙子想恶心一下后来的同行?”胖子紧接着马师爷,在它的话下面写道。 马师爷在水里晃了好几下脑袋,他也搞不清楚。墓志铭对我们这些人没什么价值,就被胖子丢了。墓志上写的东西其实很简单,石板就是非常普通的石板,单单从材质上就可以看出来,和这座墓不是一个档次。墓志铭的行文也不怎么考究,可以看出撰写的人也是个半吊子。 这块墓志的主人名字叫刘荆,生于洪武二十八年,父亲是个百户,家里并不富裕,但是相比于平常老百姓,还是不怎么缺衣少食的。因为父亲从军的影响,他也自幼习武,十六岁就取了妻,因为他老爹就只有一个独苗,所以极其溺爱,致使他到了三十二岁才混到了武举乡试,这件事可算是此人人生中最大的事,也是最后一件事,因此此事几乎占了整篇的三分之一,刘荆因为自幼练就的本事得了个武举,但悲催的是同年年末不知为何患上了风寒,结果没多久就死了。 我一直没从没这些道道里绕出来,为什么这座墓里会出现另外一个人的墓志铭,回想刚才雕刻墓志铭的石板摆放的样子,不像是人为干的,但想想确实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我们一路来都非常小心,主要是忌惮那只相貌古怪的小水鬼,但一路到了这里,连它的影子都没看见,也不知道是否从别的空隙或者水洞逃跑了,或者说干脆早就让胖子的雷管炸死,现在已经躺在灵殿的水底,我们只是刚才没有发现罢了。 六个人在门框口犹豫了半天,才有人踏进去半只脚掌,里面实在太黑了,这里面估摸着差不多就是前殿,墓室里空间一定会很大,所以就连我们六只头灯一起去照,也照不出多大的一片空间。 后脚踩着门框离开了甬道,瞬间我的脚下就空了,在甬道里我已经摸到了浮在水中的技巧,所以没掉下去,马师爷被我硬拉着,四仰八叉的正挥舞着手臂,其他人因为他,都没能在水里浮稳,最后看马师爷实在不行,只得几个人搀扶着,最后才勉强让我们保持在了同一个高度。 “直走,咱直接去后室,直捣黄龙,配殿里那些玩意儿,又死有重,咱直接给他的棺材清空喽。”胖子拿着板子在我们几个人面前晃了晃,一排人纷纷点头,我们就互相拉扯着,朝甬道正对的方向拍水游了过去 这里的墓室比那做灵殿还要让我觉得没底儿,水看着并不浑浊,但就是照不太远,光线之后完全就是黑色的,墓室里其他的影子,没一个看的着的。我们就像漂浮在无尽的宇宙虚空之中,冰凉和黝黑的虚无,简直有八成的相似度。 在黑暗中拍水拍了半天,感觉着至少已经往前了五十余米了,但始终连墓室的墙壁都没看见,就更别说通往后室的门了。隐隐的我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但出于对这里的不了解,所以我还是抱着不久就能看到甬道门的想法,但是又过了半分钟,胖子也觉得不对了,猛地朝前拍了几下水,就停在了原位。 第二二一章 鬼缠身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这墓室大的有点儿出奇了,最开始我还认为那些缥缈看不见踪迹的黑色是墓室的墙壁造成的障眼法,但是现在走了这么一圈,我立刻就意识到,那是距离超出了能见度之外才会出现的色彩。 “别走了,快往回跑,快点。”胖子只是将自己写完字的板子给我们扫了一眼,就扭头朝着我们身后游了出去。我们几个也紧跟着,马师爷算是个拖累,但肯定不能就扔下不管,我只得努力将他拉浮在水中。 差不多就是和我们来时一样的时间,我尽然没有看到我们来时的甬道口,我心里已经慌了,这事儿不是不可预料的,早在还没往回游之前,我就已经发觉这里有些问题了,往前就像是无尽的黑色深渊,是不可能到头的,但我却也实在没有想到,为什么往回走,那扇进甬道的墓门也不见了。 马师爷已经有些大喘气了,排气孔全是一串接着一串的气泡,我担心马师爷过分紧张会导致氧气使用速度太快,抱着安心的想法就去看了一眼马师爷氧气罐的压力表。 结果却适得其反,看见那表盘上的指针指向,我不免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孙子没控制呼吸,才十几分钟而已,他氧气瓶里的氧气已经过半了。 照他的速度算,就算按原路返回,他都不一定能浮上盗洞,这家伙可能得死。我看了一眼前方的光影,有些犹豫,那些个王八蛋没一个帮忙的,早都一溜烟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还带着马师爷,我都可能因为氧气不足死在水里。 我看了一眼马师爷面罩下的脸,因为在水里扑腾吃不上力气,脸都白了,人也几乎虚脱,这家伙浑身颤抖,要不是我拉着,早都掉下去了。 突然有那么一秒钟,我都有种扔下他不管的念头,实在不是我不义气,就算是马上能看见甬道,他这氧气余量,我都不能保证把他从甬道里拉出去。 这家伙没救了呀,但我始终还是没有放手,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我只得继续拉着他往已经离开挺远的光影处游了过去。 马师爷总算不是个傻逼,知道我是帮他,自个也很快冷静了下来,不怎么费力去和水挣扎,只是尽管顺从着我往前漂。 这里头灯能照到五六米外,那几个人的脚我还能看见,这让我心里稍稍有些安稳,至少和他们没分开。但是看着前面人的脚,突然我就发现有个东西闯进了画面里。 那不是个人,体型非常的小,我几乎就只能看到那就是个黑影。那东西一定不是其他人,光是体型上就要小上好几倍,我一想在岸上袭击我们的那只小水鬼,心中立觉要出事儿。 但这地方是哪儿?古墓的墓室里,就算是干燥的还好,但我们现在都泡在水里,喊叫根本没用,他们完全听不见,我奋力的往前游,想赶紧叫住前方的人,但是这些人就是一个也不停,死命的往前游,他们身后的东西,也没有看见。 那东西不会是别的了,就是那只袭击过我的小水鬼,这家伙现在看来确实就是民间传闻中的水猴子,在水里动作极快,关键跟在别人屁股后面都没让对方察觉到。我眼看着那只水鬼在前方几个人脚后游了几圈,之后,水鬼像是打定了注意,选了个最靠后的人,那人也是倒霉,被水鬼一口咬在了腿上,我就在后面看着,人立刻就被水鬼抱住了腿。 此时我心里焦急不已,但游在我前面的那些人更加让我恼火,这人都被拉停下来了,那些人还没发觉,照旧不管不顾的往前游。 几十秒之后,我已经距离和那个和水鬼纠缠的人不远了,马师爷一个劲的往边上靠,我又不能放手,一放,他就往下边沉。一看不行,我只能一手抓着马师爷,另外一只手去解救那个光头的伙计。 水鬼死咬着光头伙计的腿不放,它也不下杀手,只是全身抱着那人的小腿,那人已经失了理智,一个劲甩着腿,但水鬼抱得结实,一连好几下,都不见小东西有半毫的动静。 我本想去拉这人一把的,但是到了半米不到的地方,我却发现现在不能贸然上去,这小子被吓得不轻,理智几乎都没了,他也没被吓晕过去,人就在水里不停的挣扎,四仰八叉乱舞着手臂,我不敢上去,这家伙自己还好,要是我贸然上去一巴掌打翻了我的氧气管,那我到时候找谁说理儿去。 同时一边的马师爷又是一个隐患,我上去虽说也能控制住面前这个人,但是势必得用全力,这要是一放手,马师爷又得玩完,我现在是前后没路走,整个脑子都差点儿没搅和成浆糊。 我自己心里焦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各种想法在脑中乱舞,其中独自跑路的想法占了一大半,这些想法无异于见死不救,那在我的理解里几乎和直接杀了对方没什么区别。 正当我陷入纠结的时候,忽然在我头灯光内,一道反光的线条从水里划了过来,同时水也被那条线搅起了一些波纹。 我往线条的来向一看,好几个光点就在线条后三四米的位置,那是我们脑袋上的探照灯光,我心中大喜,但还是暗骂着这些孙子终于发现后面出问题了。 那条线从我面前不远飞了出去,我一看,这才发现它是胖子带下来的一根铁钎,胖子在几米外就发现赶上来再救已经来不及了,竟然冒险的把铁钎飞抛了过来。 这是水里,阻力很大,但胖子早就估计到了,他位置稍微高出我们半个身子,铁钎的抛物线正好和抱着那人大腿的水鬼对上,铁钎的威力已经没多少了,一头撞在了水鬼的脑袋上,并没有穿过去,只是砸的那小玩意儿生疼,几乎是同一时间,胖子,光头还有光头的另外一个伙计,他们已经赶了上来。胖子招呼了一手,光头和另外一个伙计立刻就游了上去,稳住了被水鬼缠身的那人。 水鬼的这几下纠缠其实要是放在常理下,它早就得逞了,这东西也不下黑手,就只是把人拉进水里,纠缠住,直到人给他淹死,但是它不知道自个绑架的这个,背上还背着氧气罐,它一时半会光费力气了,那人也才只是受了些惊吓。 从这里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家伙也不是什么高智商生物,来来去去终究只是个畜生,不懂得变通,只会自己的那一套,这样就好解决了,至少不用担心它会有什么邪性的行为。 铁钎撞到它的脑袋,那水鬼已经松了爪子,胖子立马上去乘机一把就把水鬼拉拽了下来,但是胖子没想到,那东西在水里,这就是它的主场,小水鬼不过十岁孩子的个头,但是力气极大,胖子一时间又低估了它。 胖子才拎起对方的后颈,还没捏住,小水鬼就是一个翻身,拖开了胖子的手,等它几个翻身之后,此时就已经出现在了胖子的脸前,这势头不好,胖子未及反应,还想着拍水后退几步,小水鬼已经扑上了身。 水鬼的动作极其灵敏,我看见那几个动作之后就发觉它不太像是在水里游,而是在水中飞行,几下小水鬼就脱开了胖子的牵制,反倒是扭头立刻就撕扯起了胖子的胳膊。 这家伙的嘴像是鸟喙,我这里距离胖子不远,那东西张开嘴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鸟喙一般的口中全是针尖一样的小刺,这些刺非常的细,几乎和注射器的针头差不多。 情急之下,我都忘了这是在水里,还大喊出了一声让胖子躲开,这一口气差点没让我的面朝脱落,我赶紧压住,但还是进了不少的水。 水鬼一口下去就咬在了胖子的手臂上,胖子浑身一抽,整个人就跟触了电似的,我也管不得身旁的马师爷,晃了晃胳膊提醒了一下就放了手,朝着胖子拍水游了过去。 几秒钟而已,胖子已经和水鬼纠缠住了,水鬼虽然松了口,但长满獠牙的嘴还是再次咬在了胖子的肚子上,也该他倒霉,肚子露出来一大截,正好给了水鬼可乘之机。我心里大骂活该呀,要是不胖,怎么会遭这一口。 这家伙咬上去应该非常疼,我心里暗想了一下被装满针头的板子拍到会是什么感觉,胖子一定不会舒服,而且水鬼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腺,要是有,那胖子是死定了。就算是没有,这家伙嘴里也不会干净,病毒和细菌进了血肉,可能得感染呐。 想的工夫,我已经到了胖子身前,水鬼还没松口,双腿耷拉在我面前。我一见这阵仗,心里就乐了,这不就是留着我收拾它吗? 我想都没想,双手就抓住了水鬼的后腿,对着胖子,我做个闪开的口型,胖子也不知道是在叫骂还是在应答,满脸的白毛汗,嘴巴猛地长了长。 我没管可能会撕下胖子肚皮上的一块肉,在水里一使劲,水鬼就被我拽了下来,这一下没费太大的力气,因此我还天真的以为这只水鬼已经虚脱了,但是哪成想,那东西最燃被我抓着两只腿,但前半身,还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了过来,我又与它四眼对视,这家伙样子没变,但是因为水的原因,毛发四散开来,就像是长发女鬼。都还没等我心里做什么建设,那东西毛发下的脸,立刻就让我尿了裤子。 第二二二章 尸毒 也不知道是真的尿裤子了,还是心理作用,我两腿间一股温热之感,但也管不了其他的破事儿了,我下意识一把推开了水鬼,就要往后游。 但是水里哪有陆地上活动方便呐,再加上我游泳就是个半吊子,潜水更是没什么经验,被那只水鬼的脸一吓,我连自己的四肢都没法控制了。 在水里四仰八叉了半天,结果一看,水鬼还在我的面前,这翻折腾竟然连半米都没有游出来。那只水鬼的脸没了毛发的遮挡,脸完全是鳞片组成的,眼睛发白,根本就是俩白色的兵乓球。脸上除过鸟喙一般的嘴和那俩白眼珠子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这他娘要说它是被打桩机打了我也认呀。 我躲闪不及,那东西已经想要过来咬我,看来这玩意儿半会工夫就已经学精了,见我们怎么拖也淹不死,现在直接来硬的了。 我见左右都没法躲开,连忙吐掉肚子里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我整个人就朝着水底沉了下去,但是速度还是慢了半秒,水鬼大张着喙口,直接咬在了我的潜水面罩上。 这家伙咬合力非常大,我有些后怕,好在我还带了面罩,但是当我听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之后,我又不淡定了。 在我眼前,看的非常清楚,面罩被水鬼咬了一口,我眼睁睁的看见面罩整个都变了形。这种面罩是有机玻璃的,摸着质感差不多就是塑料,所以挤压并没有让它直接碎掉,但是有机玻璃面上,瞬间就裂开了三四条贯穿整个面罩的裂缝。 此时,两种死法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一种是被这只丑八怪水鬼咬死,另外一种就是面罩撑不住水压,直接破掉再被水淹死。 但老天爷看来不想让水鬼快活,就在我等着对方下一口咬在我脖子上的时候,忽然,那只水鬼身子猛地一摆,紧接着,我就看见在水鬼的身后,胖子的影子探了出来。 胖子参照了我之前英勇的壮举,他也拽住了水鬼的两条后腿,但是胖子显然是要比我有把握,这家伙习水性,没在水里被巨大力量的水鬼牵制住,直接拉着对方的后腿就给扔了出去。 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但是我眼看的方向就是水鬼划出去的方向。也不知道胖子是不是故意的,这水鬼在水里飘出去,就撞在了对面刚刚稳住自己伙计的光头身上。 光头瞬间一抖身子,他倒是躲开了,但是那个伙计又倒霉了,才见他正定了起来,这回突然一脑门再次和水鬼撞上。 我有意想过去招呼胖子帮忙,毕竟现在人也是它的好几倍,但是才拍水出去一米,我的面罩又发出一阵让我心中顿生恐惧的声音。 有机玻璃的面罩支撑不住了,虽然面罩有周围的一圈橡胶固定,但是缝隙已经因为水压漏了水。我的面前几秒钟,全是从这些缝隙里挤出去的氧气,这些气泡阻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连半米之外的胖子都看不清楚。 水也同时从空隙飙了进来,我努力仰着头,这些水才没进嘴里,但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氧气漏光之后水压会瞬间将面罩的碎片拍在我的脸上,到时候那种憋死在水里的死法一定非常难看。 慌乱中,挥舞着的手被人拉住,一感觉大概方位,就知道是胖子,我硬停住了手,深怕又把他的面罩打掉,他要是也死了,那我真就没活路了。 我脸上一会儿全是水,面前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被头灯照的发白的气泡,我感觉到,胖子正拉着我往上浮,我发觉他游了几下就开始有些吃力了,自己也不落下,猛吸一口气,硬是憋大了肚子。 几分钟之后,我脑门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暖意,但眼前还是刚才那些气泡的残影,等了很久,我的眼睛才能看见东西,周围非常黑,头灯并没有开到最大功率,所以照射出来的还是一些发白的阴影。 我正被胖子拖拽着,不知道在往什么地方游,整个空间里都是划水的声音,半天我才又听见了胖子的声音,他大喘着气:“怎么着啊你?死没死?没死自己游,我他娘快……快累死了。” 胖子出气的声音有些不顺畅,感觉上是呛了水,但等我翻过身才发现他面罩戴的好好的。看来是这家伙是平时少锻炼了。 没用半分钟,我们就游到了岸边,这地方我现在才发现,又他娘的出问题了,这里全是裸露出来的岩石,没有一块儿打磨平滑的墙面,这是个山洞。 我恍惚了一下,确定刚才的确在墓室里,现在为什么浮上水面就又进了山洞?头顶的上空,我扭大了头灯的旋钮,那确实是山洞的顶端,这里距离洞顶大概五六米高,是个不太大的洞腔,水面也并不大,只有四五十平米,一大部分还隐没在山洞的边缘。 我扔掉了脸上的面罩,橡胶才一卸力,有机玻璃的透明面罩立刻就散碎了开来。短暂的休息了几分钟,我们坐在水边,这才又想起了下面还有人,我往水里一看,隐隐约约看见水底有亮光闪现。 胖子还带着面罩,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碎面罩,无奈的晃了晃脑袋就说:“得,吃苦的活还得我来。” 说着,就有重新跳进水里的动作。我自然是有些无奈,这面罩不碎,我也不可能上来,怎么说也该帮他们摆脱水鬼之后,再一起跑,现在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我背着氧气瓶都很难下去,现在再让我无装备下潜,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胖子刚想朝前靠,我也准备好了他巨大身形拍起来的水花,但我实在没有想到,这家伙突然晃了两下,就朝后倒了下去。 我根本没能预想到,反应过来去抓的时候,已经晚了。哐当一声,氧气瓶撞在了岩石上,胖子也背靠着地面栽倒在了地上。 还好,有氧气瓶挡在他的背上,支撑开了一些距离,所以胖子没有直接撞到岩石上。我一看就后怕,胖子身下全是刀尖似的岩石,若是没氧气瓶在中间隔着,后脑一定会被撞碎。 “唉……怎么了,你他娘怎么还喝醉了。”我不明情况,叫了一声,马上去扶胖子。 氧气瓶正好磕在了一块尖石头上,撞击之后里面的气体就从口子喷了出来,不到一秒就没了,氧气瓶也变了形状。我给他解开氧气瓶的扣子,就去拉胖子,但是这家伙死重死重的,半天才把他扶着靠在一块岩石上。 “没事儿吧?”我看胖子眼睛睁着,就又问了一句。 见他半天没回话,我又把他的面罩拆了下来,这一看又给我吓了一跳,胖子满脸苍白,脸上全是水,一看就知道,那是汗液。 这家伙是怎么了?我正打算看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伤,胖子这才费劲的开了口:“我……我他娘的怎么没力气了,唉……胳膊……腿,没力气……” 胖子挣扎了半天,四肢只是微微动了几下,根本没有抬起来,我这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心中焦急,就在胖子身上摸,但是半天连一条伤口都没有。 “你早上吃什么了,嘶……食物中毒了吧你。”我脑中思绪乱转,但是手上就摸到了胖子的肚皮,这家伙肚皮上的潜水服已经破了,再一摸,突然想到了刚才那只水鬼,这家伙刚才被水鬼咬了,不会是水鬼…… 我没敢直接下定论,就去扒胖子肚皮上的潜水服,没想到这孙子到这时候了还硬是费力的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皱着眉头将他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手掌拉来,就对着胖子说:“别他娘的守贞洁了,我又不强奸你。” 胖子虽然已经虚脱了,还是露出了一张极其厌恶的表情,我将胖子肚皮上遮着的潜水服撕扯开,灯光才照上去,我立刻就愣在了原地。 那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而已,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我看着咬伤,大为惊骇,实在没有想到那一排针尖不到的牙齿,会造成这么恐怖的伤害。 胖子的肚皮并没有烂,但有好大一块已经完全成了紫色,这片紫色有些发硬,还肿了起来,紫色的肿块上面还有两排白色的斑点。斑点凸起已经成了水泡。这东西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水鬼的咬的压印。 我赶忙去看胖子的胳膊,他胳膊上也给咬了一口,最后发现,胖子的胳膊没什么大碍,只是潜水服被撕破了,可能是当时牙齿挂在了潜水服上,并没有刺进肉里。 但是有肚子上那个骇人的伤,我就已经很头疼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伤,我见都没见过,要硬说,胖子这是被僵尸咬了,看情况,这堆肥肉已经中了尸毒,尸毒怎么解?我想破脑袋才想到了糯米,但是这破地方,米糠都不一定看得着。 我看了一眼胖子,他意识应该还算清醒,就是没了力气,人也比较乏累。胖子见我脸色忽黑忽白,就强撑着嗓子说:“怎么了,跟……他娘死了爹似的。” 第二二三章 孤立无援 我指了指胖子的肚皮,他自然是个明白人,看我脸都绿的,就硬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所见的景象立刻让他肥大的身躯猛抽了一下 “嘶……他娘的,总算是栽在这茬儿上面了。”胖子胳膊腿都没有什么力气,他想摸一下,但是试了好些下,都没有把胳膊抬起来。 “你别动了,我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尸毒,但怎么它也该是毒,别自个乱动,又搞得毒性蔓延,到时候你他娘再早死几个小时,亏不亏呀。” “呸……”胖子吐了一口唾沫,结果以他自己的力气还是全部喷在了脸上,我无奈拉着他的胳膊帮他擦干净,胖子又缓了半天才继续说:“腰下面,我腰下面。有……” 这家伙看来是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话说了半句,就噎在了喉咙里,半晌都没有继续发出声音。我顺着它眼睛看的方向,在胖子的腰后摸了摸,是一个尼龙的小包,掏出来才发现,那是一把匕首,这东西有些分量,我拿起来在胖子面前晃了晃,胖子微微点了点头。 我看他眼睛又看向了自己肚皮上的青紫色肿块,他这是想干什么?我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又看向了胖子,结果胖子对着我手里的匕首挤了挤眼睛,又对着自己肚皮上的伤口瞄了一眼。 我马上理解,但这方法确实有些让我难以下手,胖子这是要让我直接用匕首把伤口给割掉?似乎确实有断臂求生的说法。段臂求生,其实就是肢体中毒,或是被蛇虫所咬,或者就是盗墓贼中了尸毒,如果没有办法立刻就医,就只能断掉受伤的肢体,做法很极端,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下半生残疾,那也总比没有下半生的好。 但是胖子这不一样啊,他这伤口在肚子上,我一刀下去,胖子的肚子就是一个大窟窿,我又没有医疗设备,就算有我也不会用啊。到时候真给他割了下来,什么肠子内脏流出来,我可没法处理。 胖子看我犹豫了半天,又挤了挤眼睛,我向他投去了一个真要这么干吗的眼神,胖子则以坚定回应。我也知道这玩意不早解决胖子怎么也是个死,而胖子现在全身无力的状态,也可能早就毒性扩散了。 我看着那坨肿胀起的紫黑色脓包,这东西又大了一半多。眼看着肿包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我一咬牙,就把刀架在了肿包的边缘。 我才稍微用了一下力,胖子整个人就弓了起来。这傻逼嘶吼着跟杀猪似的,整个洞室都变成了一个音响,我感觉脚下的岩石都震动了起来。 “你……我……我他娘叫你开条口子放血,你丫的想提前送我见阎王爷啊。”胖子疼的声音都给他憋了出来,一看我有割掉他半个肚皮的架势,胳膊都有了力气,一把就推开了我。 我没认错,虽然早就知道这样确实有问题,但还还喊了一句:“不给你割掉,再过一个小时你就成非洲人了。”我又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发黑的肿块,这种速度蔓延胖子的全身,几乎就是时间问题,我已经想到了一具发紫的尸体慢慢全部变成黑色。 胖子刚才那一下,是给他疼的,气过去了,人也就又摔倒了回去。胖子又成了个半瘫,我眼看他又有大骂的架势,但最终还是没能再挤出多少力气。 胖子肚皮上的伤口从外面看像是个硬块,我最开始没敢上手,现在用刀尖一碰,这东西竟然是软的。胖子的匕首非常锋利,我只是用刀尖一挑,整个鼓起的肿块就萎缩了下去。现在我才发现,这东西除过颜色似乎和被烫伤的水泡非常相似。 光是挑破自然是不行的,那层皮完全已经被尸毒浸透了,得整个将其割了下来。最后找遍了全身,才想到自己背上贴满了创可贴。没别的选择了,我只好废物利用,撕下自己背上的,最后一排一排的贴在了胖子的肚皮上,那片脸大小的黑皮也被我取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胖子大的声音发不出来,我在操作的时候,这家伙呜呜弄弄一直呻吟着,等我弄完,又用胖子身上的潜水服给他包严实,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胖子已经累虚脱了过去,整个人躺在岩石上,眼睛虽然大睁着,但是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这状态差点让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一摸鼻息,还是比较稳定。 搞完全部的工作,我才准备坐下来也休息一会儿,却扭头看见了一边的氧气罐,这是我的,在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关掉了阀门,现在我和胖子的装备正好组成了一套,我的没有面罩,胖子的是损坏了氧气瓶。 但是除过这些,我瞬间又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胖子的伤搅扰的我有些恍惚,这时候看见氧气瓶,才瞬间想起我们这儿还少四个人。 我赶忙爬到水边,但是早先看到过的亮光点,已经没了,他们的头灯早就消失不见,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光头那边我没法估计,但是马师爷我一猜就知道,他自己绝对不可能逃跑。离开了我的帮助,他能不下沉都算是厉害了。 而且我不太能相信,光头那几个人会好心帮助马师爷,想在不久前,他们就只管自己,我和马师爷费了半天力气才追上。这事儿现在有些不太秒了。 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立刻就将胖子的面罩和我的氧气瓶组装了起来,背在身上就踩进了水里。但是有些事情想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实际去操作,一个最小的麻烦可能就会让想法流产。我也步入了这条规则的后尘,才进水里,被水一激,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我他娘的不会水呀,氧气瓶也就保证我不会淹死,但是活动还得我自己来,刚才上浮都是被胖子拉着,现在让我自己下去救人,想想一系列的动作,我连现在怎么下去都不知道。 在水里冷静了许久,我还是爬上了岸边,这几个王八蛋难道真的死了,我还是祈祷他们互相帮助游出了墓室。但这种祈祷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氧气瓶的使用时间不短,如果是专业人员,像我们这种容量的气罐,大概可以支撑一个小时十几分钟。但我们这帮半吊子,最多五十分钟左右。马师爷更是刷新了记录,顶多用四十分钟。 而自打我们下水到刚才重新出水,差不多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了,刚才给胖子处理伤口,半个小时都过去了,做最好的打算,他们的氧气也已经没了,都不用看马师爷的氧气表。这些人除非立刻马不停蹄的上岸,否则一定会憋死在那个甬道或者灵殿的某一处。 我又在水边等了半个小时,还往里面扔了好几块石头,石头没有将任何东西砸起来,我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尸体浮出水面。 有过前面种种无数次经历,我对光源已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依赖,光源对我来说,已经超过了武器。好在我们有先见之明,头灯的电池我们在下水之前每人都装了四五块,我和胖子的加起来,总该能支撑两三天。 我关掉了胖子那只,胖子还有气,比较平稳,眼睛也闭上了,我不知刚才那些处理有没有作用,但还是希望最好别出太大的事情,要是他死在这里,那我也只有自杀一条路了。 趁着胖子没醒,我就暗自打算着先把这个洞室摸清楚,毕竟要是胖子一会儿醒了,我们也好有个预先的打算。为了判断方位,我只得又将胖子的头灯打开,找了一个完全看不见洞壁的方向,就顺着岩石爬了过去。 这洞一看就知道,是塌方出来的,有了这个猜测,我也大概知道为什么我们会从墓室里直接游到一个洞室中。种种结论的突然出现,似乎又作证了胖子当时在灵殿里的猜想,这座墓就是因为洞壁垮塌,整体翻了个个儿。 洞室是塌方出来的,这种变化很好解释,在墓室的周围,其实修建之初是留有空腔的,这在工程施工阶段算是偷工减料,因为常年的地质变化,岩石稍稍都会有些细微的挤压和变形。如若所有的空隙都有回填,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而就是因为这些多处出现的空隙,影响了力学结构,导致未有固定的岩体垮塌,常年累月直到墓室更下方和四周被掏空,这才使得整个墓室完全栽进了坑里。 但始终有一个东西怎么也说不通,那就是如此大的变化,墓室为什么还能保存这么完整,想想也知道,下方被掏空,建筑应该是整个掉下去,要么结构断裂,要么就不会有残留下来的任何空间,而且这里并不深,地面也同样会有大变化。但是这些都没有,而这个墓室就好像是刻意建造成倾斜的一样。 我从头顶崩裂下来的石块往前爬了十多米,后面连那个水潭都看不见了。头灯在我翻越一块巨石之后,终于照射到了这个方向的最深处。 那是一面非常光滑的岩壁,但等我仔细看了许久,我才立刻意识到,那是人工修造的,这种地方出现人工建筑,不用多想了,可能就是一座墓墙,而且很可能就是我刚出来不久的那座明墓的一部分。 第二二四章 棺椁 四周再别无他路,只有这一堵墙卡在岩石中。墓墙和岩石并不匹配,看来墓墙还是被崩裂下来的岩石埋住的,墙面的周围有些空隙,人似乎可以钻进去,但是空隙里完全是一片黑暗,我还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走到了墓墙的跟前。 这洞我可以钻进去,但是沿着眼前墓墙上出现的空隙,我又犯了难。到底该不该进去呢?似乎我继续留在外面就只有等待,继续等胖子,他就算醒过来也不一定立刻能行动呀,到时候我还靠着他往外走,这有些不太靠谱。而且往后多半得我把胖子弄出去。 最终我还是下定决心,一手拿着胖子的匕首,另外一只手捡了块石头,就侧身从岩石和墓墙的缝隙钻了进去。这空隙比我大不了多少,得亏是在水面上,不然带着氧气瓶,非得卡在这里。 墓墙照旧还是倾斜的,似乎这堵墙也不是侧面的墙体,墙面稍稍有些弧度,我脑袋又是一震,这座墓主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死后还给人这么搞。 缝隙不过几步的路程,我就进了墓室,缝隙的高度距离墓室的底儿还有半米多高,好在里面没水,否则我真没胆量下去。 我的头灯光照射的范围不大,但是才进来就发现这里的墓室非常小,左右看了看,一具巨大的石头棺材就在墓室的最中央,只是位置已经有了变化。 这墓室里面有棺材,不像是侧室,但是如果说他是后室,似乎想比起刚才那座灵殿的规格,这里又有些不配套,这让我几度认为墓主人是分批给自己修的墓,最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是个大户,但是等修到后面,结果没没钱了,就随便给自己打发了个卧室。 我打消这些杂乱的念头,将手中的石头扔向了那具棺材,哐当一声之后,那棺材都没有发出什么异响,我这才打定注意,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整个墓室就只有二十平米不到,一边有个塌了半截的墓门,当然也是反过来的,因为墓室并不高,所以门我凑活还能爬过去。 走到石棺跟前,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棺材,而是一具非常巨大的石椁,石椁的长度有五米,宽也有两米五左右。这东西要是被考古学家发现,那得是国宝级的东西,如此巨大的棺椁,好些已经被保护的墓葬里都没有。 但很可惜的是,因为墓室倾斜角度太大,整个棺椁直接是从头顶的斜上方掉下来的,石椁完全成了碎片,只是大概维持住了原有的形态。 就光凭这一点,又证明了墓室倾倒是突发事件,我往它头顶望了一眼,原本放石椁的石床还在,这具大家伙原本应该是被放在上面的。 我只是稍微动了几下,石椁的形态瞬间就散碎在了地上。这他娘的就有些冒犯了,石椁的碎片落地,我被吓了一跳,几乎就想立刻离开这里。但是我往回走的时候,无意识撇了身后一眼,却发现,那石椁下面的东西,有些不太对劲儿。 古代墓穴之中,一般是有点儿身份地位的,棺椁那肯定是必须有的,棺自然就是装殓尸体的东西,而椁,其实可以直接理解为装棺材的棺材。这东西一般都是用石头做,也有木头的,例如黄肠题凑的葬法。古人按照棺椁的层数来代表主人自己的身份地位,我见过最高规格的一座墓室,椁有七层,里面的棺材还有五层。 其实也不像平常所想的哪样,尸体外套十二层东西那墓室得修多大,其实密藏坟墓的土地算一层,墓室算一层,墓室里的后室又算一层,一次算下去,层层叠叠,真正的墓室里,也就和一辆卡车车厢那么大。 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墓室里,那具棺椁并不豪华。回头撇眼看见的,也是石椁内的棺材,这棺椁加上墓室,也只有三层,奇怪的地方不是石椁,而是石椁碎片里的棺材。 棺材的颜色非常诡异,虽然墓室已经泄了气多年,但是那具棺材还是血红血红的。我根本没多想就要走,但是没走两步出去,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水下是决然不可能走了,氧气瓶根本不够我和胖子出去,所以现在的路只有这间墓室里那扇半封着的墓门,但是棺材又夹在中间,我势必得先排除掉这个危险,否则到时候把胖子搬过来的时候,棺材再发难,那倒时候我们也就只有个死了。 我重新回到了棺材边上,这是一具红木大棺,棺材外面完全是涂成红色的,而此时才看见棺材的大小,这玩意儿怎么会这么大? 整个木质的棺材几乎就比石椁小上两寸,我暗想着,这得是多重的人才能用得上这么大的棺材。立刻我就想到了明仁宗,据说那可是个大胖子呀,但是想想就不可能,这里虽是帝王规格,但是朱高炽是埋在十三陵里的呀。 不知道是之间经历的影响,还是我确实有些过剩的好奇心,一时间我已经有了中想要打开棺材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的想法。其实最多的还是我对墓主人身份的怀疑,因为这座墓不合常理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棺材上的石块被我清理开来,弄完才发现,我似乎没法从正常的途径打开它,棺材是倒扣在地上的,盖子被压住,五米大的木质棺材十分沉重,我根本没法反向推开它。 我用匕首试探棺材板后面的缝隙,绕了一圈,才找到一个自然开裂的裂口,这具棺材竟然是整根巨木凿出来的。此类的棺材,被称为树心棺,据说只要经过特殊处理就可以保证棺主尸身不腐。 但是想来做这具棺材的工匠也是功力不够,在最关的底盖上,竟然裂开了一条口子。墓室本来就干,石椁摔碎,就破坏了里面的密封环境,经历百年,这木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柔韧性。 我只是用匕首挑了几下,一大片木板就被我扣掉落在了地上,如此反复,手几乎都要废掉,这才在棺材板上扣出一个脑袋大小的窟窿。 头灯光从窟窿里照射进去,里面自然是一片黑暗,但是我第一眼看见的东西,却让我再次怀疑起了这座墓的真正用途。 透过窟窿,马上一道金属的反光就从里面反射了出来,我定睛细看,那是一条我手腕粗细的铁链,铁链的每一个环,都有两根指头那么粗。 我顺着铁链往上看,铁链的一头是与棺材内的金属扣件相连接的,因为角度问题,铁链的另外一头,我并看不见,但是棺材内没什么动静,这让我基本认为已经安全了。但我依旧没有想着停手,这棺材得给它完全打开,里面到底是什么,我得弄个清楚。 一路以来,巧合太多了,我一独立思考问题,很多平常根本想不到的细节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我这一路来,全是巧合,巧合的有点儿我都不信自己真有这个能力。 我们此次来陕北,目的是为了找古代的那座窑厂,现在却莫名其妙的进了这座古墓,我想这也不会是巧合。马师爷是否有问题,这个没法猜测,但想也知道,多半和他无关,致使我们到了这里,有很多的因素影响,这不是一个人的意愿就能办到的,所以尽管我此时已经是浑身颤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去开了这具棺材。 我一个人没法直接将棺材搬开,用匕首一点一点儿的撬,又未免有些傻逼,但是看了看已经被我破坏的棺材板,我心念一恨,心说损阴德的事儿干都干了,也不在乎是大是小。 我立刻爬到了棺材上面,搬起了一块最大的石椁碎片,就朝着棺材的底板砸了下去。我是没想到,这棺材会如此的不结实。我心里想的是最多砸个大窟窿,之后再慢慢一点儿一点儿的扩大,但是实在没想到,石块一砸下去,整个棺材的底板立刻就成了碎片。 我就站在棺材上面,棺材板子一碎,立刻我就掉进了棺材里。这事儿实在有些措手不及,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双腿已经踩进了棺材内。 就在此时,突然,我顿感脚下不对,有东西动了一下,几乎是瞬间,我全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那种触电一般的感觉,此时再不想体验第二次。 都说危急关头能发挥出人的潜能,此时正是应了那句话,我全身一个炸毛,人直接跳了起来,这一跳直接让我从半身高的棺材里跳了出去。 等我出去,全身都已经卸了力,两腿发软直打哆嗦就摔倒在了地上。回想起刚才的感觉,还是让我无比的恐惧。才落进棺材内,脚下竟然是软的,那东西最开始还没什么情况,我刚想走,脚下的东西就动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立刻让我感觉到,我似乎是踩在一个人的背上,但这是什么地方?棺材里呀,怎么可能会有活人。 我在地上瘫软了半天,但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棺材边缘。那棺材里面也自我出来之时起,就开始有了异动,铁链声此起彼伏,那条铁链似乎捆绑的就是棺材里面的东西。 第二二五章 八尸合葬 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我都瘫坐在地上,棺材里的响动也一直都没有停歇,里面的东西似乎想要爬出来,但可能是有铁链的束缚所以只能挣扎。 那是什么?我心生疑惑,最早的恐惧感已经没了,这东西似乎出不来,我又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缓慢的走向了棺材。 距离棺材不过一米,我就望见了棺材内的情景。棺材里不只有一条铁链,一共四条,各自固定在棺材的四个角上,而这四条铁链的另外一头连接着的,是一具完全成了黑色的尸体。但此时看它的样子已经不应该称它为尸体了。 这是一只粽子,我也是心中想到,立刻就对号入座了。这玩意儿在倒斗的行当里常有人提及,但也不是像我见到的这种才叫粽子。 古墓里,只要是尸体都称之为粽子,当然已经成了白骨的骨头架子那就不在其列了,粽子一般指的是尸身未腐的尸体,尸体一直保持在密闭的空间里,又因为防腐技术,所以能凑活保持个上百年不腐,但在后事,因为盗掘,原本的密闭环境被破坏,这会使得尸体立刻朽烂成枯骨。 但也有例外的,在开棺之后,尸体不仅没有腐烂,还瞬间生长出了浓密的黑毛,这东西已经算是僵尸了。被传的邪乎,常常能听到,那些会攻击活人的东西,才被一道称之为粽子。 这只粽子在棺材内挣扎,但是因为铁链的束缚,怎么也动不了。因为棺材是倒扣着的,所以尸体也是倒扣在棺材内的。 我才又进了半米,却突然让重新映入眼帘的东西吓了一跳,这棺材内还不止一具粽子。我最开始还认为,棺材这么大,就是为了安装铁链来捆绑这具尸体的,但是才进了一步,我就发现在这具活尸的身旁,还有很多身着锦缎衣物的尸骨。 这些已经变成干尸了,但是看身上还未腐化的衣物来看,像是女性。我眼角抽动了一下,心说这老不死的还挺会享受,自个死了,还要拉着好几个小老婆,可算是人生赢家了。 我踩上了一块巨大的石椁碎片,往里仔细一看,这位置正好看个清楚,里面除过那具活尸之外,还有一共七具干尸。 这些尸体并未白骨化,可能是因为棺材密闭的原因,她们身上的衣物保存的非常完整,颜色都还在,我一看,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尸体的衣着,大部分全都是鲜红色,只有小块有其他颜色的配饰。而它们的脑袋上,还带着有些发黑的织物。 那是凤冠霞帔呀,难不成墓主人身前没有取妻,死后家里给安排的阴婚,这可倒好,生前没有,死后一次给他安排七个,我看着活尸干瘪瘦弱的身躯,死后都不得安宁呀。 活尸暂时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铁链非常结实,连接的棺角上都有巨大的金属扣件,打造铁链的金属也并非凡物,想想到了现如今,也还有光泽。 我本打算用地上石椁的碎片将棺材埋住,这些东西看着还是有些瘆得慌,虽然没危险,但也保不齐事后发力,埋起来,总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正当我准备招办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棺材盖子上有东西。棺材盖子是被这些尸体压住的,看不清楚,但是因为活尸一下一下的动,弄开了一小块地方,我马上就看见,那一块裸露的地方,还有涂涂画画的纹路。仔细去看,好像还是彩画之类的东西。 这些是很有价值的信息,按照常理,棺盖后会刻画墓主人一生最重要的事迹,有的甚至会把墓志铭雕刻在棺材背面,这些信息对我并不重要,但多少可以解决我的一些疑问。现在已经知道了,不久前在甬道里见到的那一块墓志铭并不是这座墓里的,所以这具棺材板子上,多半可能就有一些信息。 但是这东西出现的位置着实有些让我难办,上面压着八具尸体,其中有一具多少还能和我互动,似乎让我爬下去研究,恐怕是件难办的事情。 我看了看棺材,又望了一眼地上的碎石块。我最终还是发现,好奇心是种没法克制的东西,这玩意儿只要是活人就一定有,而且事情就是压在我脑袋上的,我没法直接当没看见避开,所以这幅棺材板子我是要看定了。 想了想,我就有了办法,那些个干瘪的女尸,我可以想法子把它们弄出来,活的没法动,但是我可以用石头压住,任他是什么东西,压上个两三百斤,总不至于这么个小身板,也能给他翻了天。 说做就做。我脱掉了自己的潜水衣,这东西还有用,我没法扔掉,但好在在穿它的时候,我碍于面子,没有直接脱光,只是去掉了外套,所以潜水衣是套在身上的一件t恤上的,这时候它倒是起了用处,只是此时的画面实在有些诡异,被人看见了,说我是模仿开慈禧陵的那些先辈,强奸墓主人,都不冤枉我。 我脱掉了t恤和裤子,不免得身上就没了衣服,光溜溜着身子,我才赶紧又将潜水衣套上,t恤和裤子被我撕开,我用这些东西当隔挡,依次将这些干尸从棺材里拖了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大我好几百年的祖宗,自然不敢乱来,我依次将她们摆放在墓室的角落,这么一看,这些身形娇小的女尸生前各个应该都是婀娜多姿的主儿,实在是可惜了呀,七个妙龄女子,给这么短命鬼陪葬,我不免的又痛骂了一番该死的封建社会。 未免让自己心里有什么压力,我给这些尸体摆放好,学着胖子拜了拜:“几位姑奶奶呀,我也算是让你们脱离苦海了,你们该投胎投胎,该去找宁采臣就去找,您可别来找我,等我出去,给你们烧一车皮金元宝,你们路上慢慢花。”说完这些,我都有些想扇自己,自己都不信这些鬼话,还拿来在这里糊弄鬼,不免的我背脊就是一阵发凉。 等我处理完尸体,这棺材板子里就很好看清楚了,但还有一位爷等着,我没停手,就抱着快大石头,爬上了棺材边。 站在高处,一看下面还挣扎着的活尸,一个不太地道的念头又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心念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了,事儿都做到这一步,也不管道不道义了,反正我也不是正儿八经的盗墓贼。 我托起了巨大的石块,这石头是我特意挑选作为基础的,整块石板就四五十斤,我举起来就朝着下面活尸的腰砸了过去。 以前听说粽子刀枪不入,年头越久越是硬的惊人,但我当时根本没想这些,就把石头砸了下去。出乎意料,活尸直接给我拦腰截断了,这具活尸和现在墓室内一边的几具干尸差不多,尸身都酥烂了,一砸,就给我腰斩成了两段。 活尸的下半身瞬间就不动了,但上半身还依旧有些动作。我拉着后半身的铁链就将活尸的腿和屁股拉了出来,准备去拉活尸上半身的时候,才拉到一半,我就看到了一个东西。 这东西戴在活尸的手腕上,是只镯子,镯子完全是青色的,有些绿松石的质感,想来如此规模的墓葬,这墓主人的随葬品也不会是凡物。我又记起了被我当人情,给了耳姐的那只血磬,那可是胖子的,胖子是个小心眼,现在没说出来,谁知道心里憋没憋着坏,这东西要是给他陪个不是,也好避免以后总是被胖子盯着每晚上恐惧的好呀。 我长叹了一口气,在墨脱烧了上万具干尸,又在东海,炸了能枪毙我一万次的文物宝船,想在哪关山迷谷里,又烧了人家的棺材。我这辈子必定不会有个善终,一时的安全感,也不算太亏。我将活尸拉了出来,找来一块石头,就给他的整条胳膊砸断,为避免这家伙一只胳膊也能发难,我直接给他另外一只胳膊也砸了个干净,这算是让我长出了一口气,总不至于就剩个脑袋和躯干还能来咬我。 青色的手镯被我取下,这东西分量还不轻,我用刚才剩下的衣服碎片包住,就塞进了潜水服上的防水口袋里。 所有善后的事情都让我做完,我歇了好一会儿,这才有力气重新爬进棺材。清理开里面的那些碎片,马上棺盖后面的东西就让我看了个一清二楚。 上面的东西让我非常高兴,不只是有彩画,还有文字,我一看那些字的格式,又是一喜啊,那段书文,和我们在甬道里见过的墓志铭格式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彩画很好理解,我先去研究了这东西。画的内容很简单,但是看了一遍,我浑身就是一凉,鬼使神差的我看了墓室角落那些干瘪的尸体一眼。 彩画是一幅类似全家福的东西,一共八个人,和棺材里面的景象相对应,墓主人就坐在最中央的一把太师椅上,后面七个老婆一排站在他的身后面。 墓主人很俊朗,身形也极其匀称,几乎就是一个完美体形,关键还长着一张极俊的脸,我又望了一眼那具活尸的残肢,他娘的看来没给画师少塞钱呀。 第二二六章 截胡 这一幕不免的让我对封建社会又有了一些向往,我打消这些念头,仔细看了一遍这张图的所有细节,结果发现它完全就是一张全家福。 这种极其拟人的画应该在晚清之前都是非常少见的,古代画作一般都不讲究像,说的是佛爷面相,所以看古人的肖像画都是一脸的肃穆。就比如用武则天举例子,在当时几乎所有佛家弥勒,或者是菩萨之类雕像的脸,都仿照的是她本人的脸型。 但画这一副画的画师绝对是放飞自我了,他的水平已经超出了当时一概的范围。我猜测可能在当时,这种人一定不太受待见,能找他来给这种地方作画,想必墓主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男子背后或站或倚靠着七名妙龄女子,各个穿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其实要在正常环境里看还是有些艺术价值的,但是左右都是墓室,我又在棺材里,多少有点儿瘆得慌。 我转头望向右侧先写着的墓志铭,这里的墓志铭还要简单,连最基本的生平事迹都没有,只有墓主人和他七个老婆的生卒年月与姓名。 墓主人叫林清乙,生于洪武三十年,死的那一年的年号有些问题,因为永乐帝改了一些建文时期的历史,所以按照墓主人死亡时间,那个年号是不存在的,大致算下来,这人死的年份应该是永乐二十一年,死因还是病重不治,还和之前那个武举人一样,是个短命鬼。一看到这些,果然和我猜测的差不多,但是看到后面,我却有些不太敢去看墓室角落的那些女子的干尸了。 娘的,本以为这个短命鬼是英年早逝,家里念及他还未娶妻,就给他一股脑结了七门阴婚,结果现在一看,这七个老婆都他娘的是自愿陪葬,而且墓主人的年龄当时应该已经二十五岁了,这年龄在古代不算小,婚取之事也该在几年前就办了。 这个林清乙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症,身体皮肤开始溃烂,病重无医,最后没法承受痛苦,就自己命人给他灌下了毒药,其七个老婆应该是极为被宠幸的,也不排除活人陪葬的可能性,因为无子嗣妾眷随夫而去,这条规矩才是在他们那个年代后室几年才被取消的,就是不知道皇家和民间在礼仪上有什么差别。 总之林清乙没有子嗣,自己饮下毒药解决痛苦之后,七个老婆也一同饮下了毒酒与夫家一同去了。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作孽作大发了,刚才还以为自己是现身帮它们摆脱封建束缚,现在一看,我这是硬生生给一家人拆开了,而且还把人丈夫给肢解了。 我本打算就此作罢,赶紧找出路,却不想正当我爬出棺材,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吓的又摔进了棺材。 也不知道是作了亏心事儿的原由还是什么,我脸就贴在墓主人画像的面前,此时贴的近了些,再一看这画像,这家伙嘴角上翘,还是一副非常诡异的笑脸。我顿时毛骨悚然,被吓得几乎蹦出了棺材,就往我来时的那条缝隙跑。 但是等我跑到缝隙边缘,却又发现声音是从缝隙外传进来的。只是几秒我才又冷静了下来,但是身上已经是满身冷汗了。 那声音很清晰,有人说话,还有水面被搅动的噪音。这像是有人从水里刚爬出来的声音,我和胖子不久前出水,搅动水花,就和这差不了多少。 难不成是光头那些人成功出去,又发现我俩没上来,现在又重新潜进来救我们?我心中一阵大喜呀,好歹不用继续往这墓室的深处走了。 但是等我爬进缝隙不久,却又听见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说话的声音未免有些太嘈杂了,没十个人往上似乎不太可能。我没再立刻爬出去,就静心去听。那是平川县当地人的口音。 “这……这个死胖子在这儿。” “看看,这帮子京片子不好对付,把心操上,别被这些人算计喽。”前一个说话的人我是没听出来多少,但是后面说话的这个人的声音,我是立刻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是秋阎王的声音,早前,我们还在平川县南坊见过这个人,妈的,还让我给说对了,这帮人果然偷摸跟着我们来了。 “甚呀,这死胖子中了尸毒,是刚才那只绿毛旱魃干的吗?”第一个说话的人应该是看见了胖子的样子,这家伙眼窝都是青紫色的,而且肚皮上我随便包扎的伤口就敞在外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我有些担心胖子,但是想来这些人总不会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下手吧,就继续趴在缝隙里听那些人说话。 我是没注意脚下,光想着听对方声音了,脚下就没了准头,一脚又踩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这一脚倒是没把我怎么样,但是声音却大的出去,外面是封闭洞穴,声音立刻在外面的洞室里回荡了起来。 这声音实在太大,任凭是聋子也该有些反应了。我立刻往里爬了半米,马上就听见外面一个人喊道:“妈的蛋了,怎么还有粽子。” 那人才喊完,就是砰的一声炸响,这帮人倒是挺果断,才听见动静,就朝我这边开了枪,只不过枪是土质的,铁沙籽儿全打在了我所在的这条缝隙外面,瞬间火花四溅,我耳朵都快给震聋了。 还好外面没有继续开枪,我这才保住了耳膜。缓了一会儿,我就听见外面那个秋阎王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让你这位朋友脑袋上多个窟窿。快点。”秋阎王喊着话,还数起了数儿。 我自知确实没有什么退路,而且胖子就在他们枪口下,只得从缝隙里爬了出去。才踏出来一步,又是砰的一声,一片铁砂打在了我的脚下,他们是没想直接弄死我,但是那种四散没有轨迹的铁砂还是有些划破了我的小腿。 对面打着强光手电,我硬是透过逆光,才看见在光线之后,一排站着十几个人,这些人显然是没有潜水服,一个个跟掉粪坑里了一样,满身的烂泥。 我被这些人用手电照着,一路又从岩石上爬回了水边。才到跟前,秋阎王这个王八羔子就给我肚子上来了一拳,我顿生恶意,但是看了看这些凶神恶煞的脸,最后只得吐了口唾沫。 秋阎王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说:“愣头就是愣头,啥事儿都不得成。”他和旁边的几个手下嘲讽了我几句,又转回了脑袋:“本来是要卸你胳膊的,但是在这地方怕你先死了,就留着你。” 我照旧一副冷脸看着他,这种情况有些不妙呀,若是反抗,这些人手里有半数都拿着土猎枪,就说只有一把,我也得给人家打成筛子,胜算连一成都没有,但是不搞点儿动作,似乎到头来还是个死,这家伙现在不杀我,我估计就是想让我当替死鬼,没把握的地方放我出去踩雷,娘的真够阴险的。这种半道截胡,现在又玩这么一套,怪不得别人都在暗地里叫他秋阎王。 我正想着,忽然腿上又被敲了一棍子,剧痛让我几乎趴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秋阎王摆了摆手,就招呼其他人去了我刚才出来的缝隙,又一把推开刚才给我一棒子的那个孙子:“别他娘打残废了,他残废了,你自个去镗雷。” 此话才骂完,忽然我的身后就传来一声闷响,这帮孙子也是心大,直接炸开了那条缝隙,炸药声音不大,但是威力已经让十几块石头朝我飞了过来。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窜了回来,他指了指刚才我进的那座墓室就说:“墓墙后面都打开了。不是同一座墓,又是另外一座,这地方一座坟堆着一座坟,后面还有老深的一条路。” 我回头看见已经有好几个进了那座墓室,里面又传出来好几声闷响,这些人是一路炸出去的,想必墓室的前殿已经被他们打开了。 刚才跑回来的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胖子,继续道:“他怎么办,要不要……”这人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秋阎王瞥了地上的胖子一眼,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就骂到:“这孙子中尸毒不浅,活是活不了,也用不上你帮忙,带着他,走。”秋阎王一撇头就指向了已经被炸开的墓室,这些人当然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拉着我就走。 我不知道胖子是否真的要玩完,但总该的有点儿希望,心里祈祷你可别直接死了,否则咱们真得在奈何桥见了。 我想留下点儿什么痕迹,但是身上确实没有东西,而且还被人拉着,一点动作都做不出来,偷摸搞了半天,也没想到该留下什么好。 这墓室已经被他们炸的不成样子了,棺材也被他们翻了个遍,这些人真的是和土匪一般,那七具女尸身上有很多的金配饰,价值昂贵,这些个孙子就只认识金子,那金丝勾成的凤冠直接给他们来回几下揉成了一团装进了包里,我看见也只有暗地里骂娘的份儿。 第二二七章 空洞 这帮土匪洗劫了此处的墓室,他们似乎是看上那张棺材板子后的画作,有人想要带出去,但是被秋阎王呵斥住了。 我实在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咬死了不下来。这些人已经炸开了我当时看见的那座墓门,但是墓门后面,却不是我早先猜想到的前殿,里面完全就是坍塌的洞穴缝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更加疑惑了。 秋王八望了望我,一扬眉毛,马上就有人将我拉着钻进了洞穴。同时,秋阎王在我后面喊道:“往里走,别耍花样,我这家伙事儿不一定什么时候走火。”秋阎王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土质猎枪。 我没办法,只能钻进了洞穴,这里面情况未知,我怕是个死胡同,只得听他们的指挥往里走,洞穴非常狭小,是崩裂的岩石和塌方的墓墙组成的,这里原本应该就是墓道或者墓室,但是塌方严重,我也找不到任何大片的墓墙,所以还没法做定论。 我往里爬了大概十多米,前方还是笔直往里,就是错综复杂突出来的岩石比较吓人,往里又走了两步,我脸上突然一凉,竟然有风吹到了我的脸上。 这他娘的封闭墓室里竟然有风,我打了个寒战,扭回了头,但就在扭头的这一瞬间,我的耳朵就听到了一连串更加诡异的声音。 他娘的怎么还有人说话,后面的人拍了我一巴掌:“往前走,干嘛呢?嫌命长了是吧?” 我呸了一口,立刻回骂道:“去你妈的,你听听这是什么。往前走,去前面见鬼呀。”我身子一斜,耳朵正好对上了洞穴的方向,里面那种有人细语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这好像还不是有人在说话,声音稍稍有些调调,但是怎么也听不清楚,他娘的像是有人在唱歌。 那人又想给我一巴掌,但是他就在我的身后,我都看见他的头发被微风吹动了一下,紧接着,那人的脑门就冒出了几粒汗珠。 “老……老板,这里有问题呀。”那人扭头就去招呼秋阎王,秋阎王也很快凑了上来,他都没听那人解释这里是个什么情况,就把脑袋朝我探了过来。 “嘶,狗日的,怪事见多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坟里有东西在唱戏。哼,看看狗日的到底是人是鬼。”秋阎王骂了一嘴,但我听他说的这话,才立刻反应了过来,那调调虽是忽有忽无,但是听着好像就是唱戏的腔调。 我望了秋阎王一眼,秋阎王正皱着眉毛,看了他那个手下一眼,又望向了我:“你们俩,进去,看看什么情况,没多大事儿说不定出去能分你几个物件。”说完,这家伙就扬了扬眉毛。 老孙子面色不善,眼神还带着一丝诡意,这家伙说的话就是放屁,没人会相信,我出不出的去都难说,但继续往前走的确有些生还的可能性,所以继续走对我来说并不是坏事。 他的那个手下腿都给这一阵唱戏的声音吓软了,但是秋阎王可是狠角色,眼神一瞪,他就没什么意见了。 我别无选择,继续往前爬,越是往前,那种声音就越是清晰,这道山洞里都是碎石,自然到处都是缝隙,微风也正是从这些缝隙里吹进来的。 山洞是斜着往下的,很快后面人的手电光线就已经看不见了。我身后那小子真的是狐假虎威惯了,这孙子仗着自己手里的一把烧火棍,总是拿我撒气。我实在被他用土枪捅烦了,一把就反手将他的土枪拽了过来。 没想到这家伙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才一拽,枪已经在我的手里了,这人脸色一变就想往回爬,这地方秋阎王那孙子已经威慑不到我了,但是我也不能让这孙子回去报信,直接用枪顶住了他的屁股。 “你他娘再往后爬一步,我就让你屁股开花,看你刚才还像个人样儿,没想到你他妈这么怂。”我轻声骂了一句。 那孙子已经开始求饶了,我捅了他一下,让他压低嗓子,这人才憋着气说:“额也没办法呀,额就是为了混点钱,才听跟个朋友跟着那个姓秋的来的这儿,额甚么都不知道。” 这家伙也是个怂货,我都没问,就光用土枪顶着他的屁股,没想到这孙子一股脑全给捅了出来。 这个人叫刘保,就是个当地的混混,平常时候偷鸡摸狗的事儿不少干,前一段时间被朋友鼓捣嗑起了药,这孙子平时就没什么经济来源,那种害人的玩意儿又不是小价钱,一来二去没两次已经给他榨干了,小偷小摸的也弄不来多少钱,这就给另外一个狐朋狗友介绍到了秋阎王这里,秋阎王也是黑白通吃,混混什么都招揽,刘保听说在秋老板这里能赚大钱,这回也是第一次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山洞上方没有手电晃动,这些人估计还不敢下来,我晃了晃手上的土枪,就扭头朝着山洞爬了下去。 刘保一直跟着,也不敢上来反水,这人是真的怂,要是我,抓住这么好个机会,非得搏一搏。我俩没法并排,换位置的空间都没有。走了一百多米,发现这洞穴的斜度越来越大,几乎得我半倒着身子往下爬,那声音还在,但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 起初一段还有大部分的墓砖墓墙,走了一段就完全成了崩塌的岩石块,这像是在山体塌方的巨石缝隙中攀爬,一直往下爬了半个小时,下面倒是还没到底儿,但是我却被上面忽然传来的一声闷响,吓的差点儿脱了手滑下去。 很快,一股气流就从我脑门上面吹了下来,上面的那些王八羔子又搞爆破了?他娘的想砸死我们吗?这地方全是堆积的岩石,稍微的结构问题就会让整块区域坍塌。但是我怎么听就是觉得这爆炸声不像是秋阎王这帮人带来的自配炸药。 那帮人都是土匪,火药全是自己配的,威力不大,声响却大的惊人,炸完之后不一定能崩坏石头,但是那黑烟却熏得人恶心。 刚才的那一声闷响,我马上就想了起来,那是胖子的雷管,他在下盗洞之前就放过几个,声音几乎和刚才那一声一模一样。 胖子醒过来了?还是说秋阎王这帮人搜了胖子的身,可是我确实没有发现有人动过胖子,这帮人忌惮胖子身上的尸毒,一帮子没几个知晓这行的,都害怕被传染了尸毒。 我知道胖子的脾性,这人做事很绝,发现我不在,又看见那么一帮人,他估计早就想明白了,没看见我在人群里,直接扔了雷管炸这帮王八蛋,那么那帮人很可能会往洞穴里逃窜,我他娘的现在都不知道该感谢胖子还是该骂他的娘。胖子身上雷管不少,不需要我关心他,但是接下来从洞穴里来的可能就是秋阎王那帮人,我可不能再落在这些人手里,紧接着,也不管有些震动的巨大岩石,喊了一声刘保就往洞穴下方爬。 这人也被刚才那一阵震动吓到了,紧跟着我不放。巨石堆的范围不知道有多大,洞穴慢慢的也从一条变成了很多个岔道,我知道一直望下一定不行,就找了条斜着往上的。 从缝隙里吹出来的风越来越大,但就是看不见光线,我有些预感在不久之后我会出现在地表的一处巨石滩上,按照距离推算如若从这里直接爬上去,应该能看见我们来时的车,但是想想就知道,上面的那三个哥们可能已经给秋阎王的人控制了,到时候上去还得迂回一下。 但让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我在爬上一块巨石之后,就出了这条错综复杂的乱石缝隙体系,但是我并没有看见太阳和天空,要说是天黑了,时间上也应该才是下午。 我缓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任何的亮光,四周的黑暗里有些微风。头灯的光线照不出多少范围,我在黑暗里懵了很久,发现眼睛竟然开始适应起了这里的黑暗,一些巨石的影子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里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否则我的眼睛也就只能看到灯光照射出来的一片范围。慢慢的我看到了头顶,在天空之中有些微微闪动的幽绿色光点,用了很久我才辨别出来,那不是星空,在我头顶的天空中,还有一层穹顶,那些幽绿色像是鬼火一般的光点就附着在这层穹顶之上。 穹顶距离我有将近一百多米的高度,那些幽光有些照明功能,若非我没看见那一层岩石组成的穹顶,我真会认为那是一层绿色的云雾漂浮在天上。 我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四周的环境,岩石被绿光映射,显得无比的诡异,我关掉了头灯都可以看清路,借着幽绿色的光线,我爬上了面前最近的一块巨大岩石。 这地方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就是一片巨大的乱石滩,每块突出的岩石都有一辆卡车头的大小,岩石滩是个有四十五度倾斜的山坡,山坡的顶端大概和穹顶相连接。就在我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那一阵如同唱戏一般的声音又随着微风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第二二八章 丰都幽魂 声音距离我并不远,最多不会超过五百米,但是在这片巨型的乱石滩,我根本没法辨别方向,往上是肯定没有路,天穹上的幽绿色光线至少可以照射出所有障碍物的轮廓,往上没有路,是一片黑色的晕影。 我转回身,又爬上了一块比我还要高两三倍的巨石,等我抬眼望向远处,面前出现的景象立刻让我屏住了呼吸。 整个穹顶之下远到看不见边缘,穹顶凸起,不知道上面附着了什么,才会发出幽绿色的光,光并不亮,但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眼睛一旦得以适应,也可以借用这些绿光来辨别一些东西。 整个巨石滩只占天穹之下不到十分之一的空间,巨石滩延伸而下,在巨石滩的末端是一条流经而过的巨大河流,河流有至少五十米宽,而在这条河流的后面,是一座无比壮观的古城遗迹,说是遗迹,但建筑却都是完好无损的,古城城墙高大,有二十多米,古城就几乎占了整个天穹下三分之一的空间。这古城大的根本看不见边际,因为绿光的影射,这座古城完全是被一种绿纱蒙住的, 因为我我站立的角度问题,古城正好以一种非常完整的姿态显露在我的面前,这使得城内的众多建筑又增加了一种无比阴森的感觉。 看了半分钟,我立刻就辨别了出来,那是什么地方,我们之前拼接好的哪一张舆图,就是这里的舆图,但是城内的建筑却并不是我们早先猜测到的那些如同厂房一样的东西,建筑的大小比例确实和舆图差不多,但是舆图明显只是画作出了一个范围,实际上这些建筑亭台楼阁飞檐角兽各个齐全。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早先一篇古人的文言文,文中写的是一次海市蜃楼的目击事件,文中作者亲眼看见远处的高山云雾之间浮现出了一座座高大雄伟的亭台楼阁式建筑,那些高大的楼宇之间还设有连廊,作者清楚的看见在那些连廊之中还有人影攒动,一个个穿着绸缎锦纱,活脱脱就是一副天宫会宴的景象,而那些曼妙身材身着华服在连廊中行走的便是天宫里给王母娘娘歌舞的仙女。 此前的一副景象确实与文中描绘的极为相似,城中各个楼宇无不比现如今的还要高大,楼与楼之间果真就有互相连通的连廊,楼顶都是如同宝塔须弥一样的宝珠顶座,其下是金銮青瓦,但这些只有在阳光照射下才能看得见,此时我所见到的是空无一人的门窗廊道,和那些幽绿阴森的古楼殿宇,一座座建筑上散发出来的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如若前者说的是天宫会宴的歌舞场面,那我现如今看到的就是一副阴曹地府丰都鬼城的阴凉景象。 也正是凑巧,这城外不远几十米就有一条大河,河流也被绿光照射的青绿无比,也不知是我真被这气势惊到了还好其他什么,我尽然联想到了奈何桥。河流中百鬼洗去身上污浊,百年千年也洗不完,这河水就成了杂质满流,污浊遍地,鬼过此河也奈何呀。娘的,一看见这些,脑子里又和其他东西联想在一起,我都有中自己是否已经死了的想法。 正当我似梦似幻的看着眼下这一幕,突然又是那一阵一阵响起来的戏腔马上把我拉回了现实,刘保才从地下的缝隙里爬出来,这小子已经神经了,看见周围的环境就满口的胡言乱语,我还以为他是受刺激严重所以才满口乱说,等我去拉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眼睛翻白,瞳孔竟然有些扩散,这孙子竟然给看见的东西吓疯了。 我更加不淡定了,这里的确给我的心理造成了一些不小的压力,但要说让我疯掉,似乎压力还不够。但是这小子不知是心里承受能力确实低,还是因为中毒了,他竟然傻呵呵的不停的笑了起来。 我暗叫命苦,一边是还在断断续续吟唱的戏曲调调,另外一边则是个莫名其妙就疯掉的傻子,我一时没了方向,但就在我恼火的工夫,刘保这小子竟然一溜烟跑了出去,我当时正恼火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撒手就让他跑了,这地方全是高大的巨石,他一出去引得石头塌落声四起,随后,我就看不见他了。 我长出一口气,一看位置,我已经跑出去七八米了,身后又陷入到了黑影之中,面前的古城还在原地,看来并不是我的幻觉,我恍恍惚惚的往前爬,古城,戏曲,这俩东西一直影响着我的视觉和听觉,我都有些认为是我自己疯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怀疑,开始在我心里慢慢延伸到各处。 但很快手上被划开的伤口就告诉我,这的确是现实,岩石上的灰尘粘上伤口,几次我差点儿又摔进岩石的缝隙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往声音和古城的方向走,但是一种即将窥探到真相的感觉却一直牵扯着我往前。 很快,那一阵一阵唱戏的声音就已经在我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了,那里还是巨石滩,声音是从岩石缝隙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有些像是上个世纪留声机的感觉,但是这戏词我却听着极为耳熟。 戏曲我自然是不会有兴趣的,但保不齐会接触到,听几耳朵总知道他唱的是什么,当然仅限于理解唱词,其中的文化底蕴我是不明就里的。 这一阵一阵的唱戏声虽然不连贯,甚至还有些卡碟,但是我能听出来,那确实是秦腔,而且内容是一段非常有名的戏词,其中不只有人声,还有配乐,我听出了很多近几十年才加入曲艺表演中的乐器的声音,这就说明戏一定不是古城里的老鬼唱的,但还是很诡异,我心下胡思乱想了好一通,莫非这里埋着一个这几年才去世的陕北老乡?那他娘的才好玩呢。我现在赶上去,这属于人鬼外交呀,说不定这位深爱秦腔的老鬼还会和我交流一下戏曲界的心得,只是场面嘛,就有些太过于骇人听闻了一些。 我硬是压制住了想要喊出来的想法,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定要过去看看,这声音没法避开,我要是装作没听见,到时候万一进了古城,一定更加诡异,想一想就知道,在古城里体验到的刺激程度一定是翻倍压在我的身上。 这里的巨石滩没什么区别,石头块非常大,我得四肢并用,才能一个一个从这些石头上爬过去,直到我清楚的听见,那些戏曲的声原出现在了我的脚下,我立刻就停在了原地,此时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全身上下和过电一般。 因为我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所以看见的东西和大晚上在城市的街道上差不多,我发觉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脚下,打眼望去,石块之间还有不少的缝隙。 我攀爬下石块,缝隙很大,足够我钻下去打几个转,我硬是挺着浑身麻木感钻进了石块之间的缝隙里。 下去几米,那声音越来越响,我也发现脚下又出现了一条类似我之前爬过的洞穴,洞穴还是石块组成的,进了洞穴,此时外面的亮光就不足以照射到里面了,我抬手打开头灯,但是等白光一闪,我看见的东西,却几乎再次让我尿裤子。 白光才一亮,一张青黑色的脸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距离那张脸不过一臂的长短,几次,我都几乎窜出洞穴,但是因为洞穴狭小,我都没有成功。 直到我背靠上了岩石,这才被巨石的阴寒冰的冷静了下来,我打眼望去,那尸体没有冲上来,但是脸就望着我的方向,眼睛倒是闭着的,我缓了很久,唱戏的声音就是从哪个人身上发出的,但是绝不是他唱的。 看了半天没危险,我就爬了过去,尸体的脸完全是青紫色的,死亡时间在一周到半个月不等,因为这里阴凉通风,尸体还没完全腐败,只是尸斑已经遍布了他的全身。 我在距离尸体一米多的地方观察了半天,发现声音的准确位置是他的胸前口袋,实在没有别的选择,我只好凑上去摸他的口袋,这时候才发现,这人是被压在在洞穴里的,不知道自己破坏了洞穴的平衡,还是他自个倒霉,爬到这一段,就被一块脱落的石头砸断了腰。 这人面色还不算难看,应该是石块砸到他的时候就瞬间死亡了,我心中暗自祈祷了一下,得亏他爬的快了半秒,否则石头砸到他胸腔以前,我现在就不会看到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了。我打消掉心里想象出来一副眼球突出的脸,就去摸尸体的口袋。 当我认出那个从尸体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之后,我几乎有种要自己掐死自己的想法,这他娘,我心里一股怒火,这人口袋里装着的是一只对讲机,而那唱戏的声音就是从对讲机里发出来的。我仔细研究了这只东西,发现对讲机里有fm的功能,不知道是尸体活着的时候调节过去的还是因为已经损坏了。 这东西我认识,价值很高,续航至少在一个月以上,至于它为什么会断断续续像是留声机的声音,那是因为信号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地底下还能接收到广播信号,但是等我扭了一下调节频率的按钮,它果真就换到了另外一个卖药的广播台上。 第二二九章 大河 这东西的电量也快用完了,我赶忙关掉了这断断续续的声音,耳边顿时安静,我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又摆在了我的面前。 这孙子到底是谁呀?我拿着头灯照了这个死人的脸半天,最后发现我确实不认识他,这人不是我们这边的,但我也绝对确定,他也不是秋阎王那边的人。 按照此人的大概死亡时间和对讲机电量来看,这人至少死了一周以上,至于他是什么时候进到的这里,那可能至少也得半个多月了。 我在摸索他胸前口袋里的对讲机的时候,就发现他口袋里还有些东西,急手急脚去关对讲机,就忘了这茬儿,现在才想起来,我刚忙又摸索了好几下。 结果里面的东西却让里稍稍有了些欣慰,不只是他口袋里,这人身上还带着一个包,我从石头缝隙里硬拽出来,发现里面有很多装备,主要的还是食物,大部分都是能量棒,这东西我平时是不会吃的,又甜又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饿了好久,都不管旁边还有一位老兄,直接拆开包装一连吃了两根。 脑袋的眩晕感消失了不少,我才去看别的东西,包里有十几个火折子,这东西其实是救援的信号棒,打着可以烧半分钟不到,紧急情况也可以作为照明使用,我身上携带的电池足够头灯连续照明三十多个小时,所以现在还不至于用这些,其他的物品就是些绷带和止疼药,比较少,像是已经被用过一部分了。 在这些东西之中最重要的是一个钱包,装在尸体的上衣口袋里,里面有些票子,数额不少,我直接塞进了尸体的背包里,其中那张驾照证明了尸体的身份,这人叫黄昊,看来我的确不认识,但是此人身上带着的东西却证明他也是个盗墓贼,不知道何时跑到这里,最后死在了此地。 从尸体上再没找到任何东西,我就背上了从尸体上搜刮来的所有装备,又重新爬出了巨石裂缝,手里的土枪我研究了几下,是个双管猎枪改的,里面只有两发子弹,都是自己压的铁砂弹,我装了回去,这东西有用,但是没保险,最后还是给我挂在了背包上。 一路往下,巨石滩是个非常大的斜坡,从我爬出来的地方一直到最下方的河流边缘,至少有五十多米的落差,沿途我留意了秋阎王那个叫刘保的马仔,但是不知道那个疯子去了哪里,在我关了对讲机的广播功能之后,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了,我也没法专门去找,只得独自走到了河边。 这条河我现在才看见,远远比我在上面望见的还要宽大,河道的水流也很湍急,那座古城的城墙就在这条河对面,早在上面我就观察过,没有地方可以绕过去,河道两头直接贯穿了整个地底空间,如果要绕,可能还得钻隐没在岩石中的地下水系。 我往水里探了一步,一脚下去得亏我反应快,差点直接摔进完全踩不到底儿的河道里,这地方没别的去处,身后不远就是巨石滩。连根能浮起来的木头都没有,我往上下游各自走了几十米,水流完全没有什么差别,想要过去,只能游。 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非要过去,但总觉得继续待着就得给秋阎王那帮人包饺子,所以在内心焦灼了好一会儿之后,我还是尽量的把不防水的东西包裹在了我的潜水服里。弄完所有的东西一看,我的潜水服袖子和裤腿都被我弄成了防水袋,此时又有些后悔应该把那具尸体的衣服拔下来,但是现在让我回去找,又不一定能找到。 这水非常的冰凉,我才踩进去半个小腿,就被冻得迅速抽了回来。虽然不太会游泳,但是我还是知道一些常识的,这条河流实在太宽了,我的体力绝对不能直切过去,势必得借着水流走斜线,但斜线的距离一定不会太短,我估计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至少一个小时上下,这么长的时间,我绝对无法保持住体温,到时候一旦失温,我就有可能晕倒,随波逐流出去的话,下游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要是直接斜向往下一路汇进地下河,那到时候只能等待几百年后考古学家来挖掘我的化石了。 我撺掇了一下包里能烧起来的东西,拧了其中一个信号棒,这光亮刺的我眼睛直发酸,但很快,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小火堆,我尽量贴近火堆,将自己的四肢烤到发烫,最后实在没有东西可烧了,我才重新做好了下水的准备。 进了水里,我才发现我所做的全部准备都没有任何作用,身体上的灼烫感在入水的那一刻就立即消失了,而激流中我想象的斜向滑泳也被强大的激流完全打散了阵脚。 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四肢完全没有在河流里起到什么作用,尽管我使劲的想要摆正自己的身体,但是水流的力量还是让我不停的打转。 我选错了下水的地方,本打算着找个河道窄一些的地方,但是河道越窄,水的流速就越快,几秒钟而已,我就被水流带出去了十几米。 但这个窄口也就只有十几米的范围,一出去,水流明显缓和了不少,我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转动。 在被水流带着缓了一会儿,我就尝试往对岸划水,确实有些作用,但是需要的时间和距离一定还要比我预计的要长。 十几分钟后,我大概到了河道十分之一的地方,古城还在我的眼前不远,但是等我游到对岸,古城一定会远远的抛开我。 我尽力划水,短短二十多米不到,我已经休息了好几次,但距离对岸越来越近还是让我稍稍有些安心。 就在一直往前游的时候,我却突然看见水底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那像是一道白光,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头灯打在水面的反射,但是往前了好些米之后,我就确认了那些东西确实是在水底。 那些东西一排一排的排列在水底,像是金属的东西,他们能反射我头灯的光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是在我心里涌了出来。 还是那种不搞个明白就会被阴一把的感觉,这种心态促使着我想去水底看看,但是我试了好几次,才发现流动的水和静止的死水潭不一样,这里不止要压着往上的浮力,还得尽量抵住水流的冲击,我这种半吊子都不算的选手,完全没法做出那种高难度的动作。 索性,我也不管水里的东西,最后一次把脑袋探出水面,我就想着一口气直接游到对岸,但猛地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的东西,却着实让我差点儿失了力气。 全身一麻,犹如过电一般,我立刻往对岸游,水底的东西我没看清楚,但是那么大的黑影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意识,我都没再看第二眼,就奋起全力甩动双臂往对岸去。 尽管我都快觉得我的两只胳膊是螺旋桨了,但我还是看着面前的距离没有任何的变化,水底的东西穿过那些反光的亮点就朝我而来,那速度活脱脱就像是一条大鱼。 此时我突然回想起了马师爷的一句话,他说这平川县的黄河里已经没什么大点儿的鱼了,都说黄河多水怪,个头有一米多的大鲶鱼早先也有人打出来过,难免现如今深处还有那种河里躲藏的老妖精。这里的水流量有些像是地下河,但绝对不是,水流量和流域都这么大,但是深度又这么浅,地面上怎么说也不至于干旱,所以这条河多半是和黄河连接的,这里常年无人打搅,又食物丰富,我有些恐惧脚下的那只黑影,莫不是一条巨型的老鱼妖。 这种东西我也是有些印象的,曾经我就看过一条新闻,说是在一个大水库里,就抓住过一条大鱼,这还是水库有游船的游客失踪,他们才注意到的。当时他们找来了一辆吊车,吊车吊着一条纤维绳,绳头挂了一只刚砍了头的土鸡,那土鸡是挂在一只屠宰场用来挂猪肉的铁钩上的。那些人就在水库边蹲守了几天,因为水库的其他几个出水口都被封锁住了,所以他们也不担心水库里的东西会跑掉,这些人蹲守了好几天,终于在一天的夜里,吊车的绳索就有了动静,其实是有了动静后的第二天才被人发现的,那些人把吊车的绳索拉了出来,结果就发现了一条足有两米长的大青鱼,众人刨开了鱼腹,果不其然就在大鱼的肚子里看见了一具已经被消化的不成样子的尸骨。 我看过那张刨开鱼腹的照片,那张照片造成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对鱼的阴影,致使我见到从鱼肚子里剖出的鱼漂我都会干呕。 脚下的黑影在水底晃了两下,这家伙脑袋奇大,此时我也看了个清楚,那家伙嘴巴和脑袋一样宽,他娘的还真是一条大鲶鱼,水底很深,但光是看水底折射的大小我就已经吓得两腿直发软。我努力往岸边摆动四肢,但是那家伙半秒不到就已经到了我的脚下。 第二三零章 大鱼 我奋力闪身,自己知道完全躲避开它的攻击已经不可能了,就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挪远一些,但是一股水流猛地涌了上来,我避无可避,这家伙的力气实在太大,一脑袋上来就将我顶翻出了水。 我四手八脚的去抓东西,但是这地方哪有可以之抓的,在空中旋转之时,借着头灯光就看见,在我的面前,就是那头长相怪异的大鱼,这东西还不是我想象的鲶鱼,它要比那种在污水里生活的东西还要丑陋几分。 大鱼张开的大嘴里满是和鲨鱼同类的牙齿,那些牙齿各个白的发亮,最为奇怪的就是这鱼的脑袋上长满了触须,按理来说鲶鱼就算再大,也就两条长得像胡子似的胡须。 这家伙一点儿不客气,满头的胡须简直像是头发,触须每根都有两指粗细,看起来简直和满脑门长着蛇脑袋的美杜莎差不多。 我重新跌回了水里,那条大丑鱼也随我而来。我自知这第二口上来一定不是用脑袋顶了,那口大牙也该有东西给他磨磨了。 这家伙一窜身又进了水里,身形重新变成黑影,我没等它回来,背手就取下了背包上的土质双管猎枪,当时情况紧急,但我也不是完全被那条大鱼吓的失了智,这是水里,刚才那么一通折腾枪管肯定进了水,这要是击发说不定能把大鱼的嘴给轰烂,但是我肯定要比那条鱼更惨,我手就抓着土质双管猎枪的枪把儿,枪管内还有水流出来,子弹倒是不用担心,这东西一时半会儿的还不害怕水,这种霰弹是防水的,但是我不能保证这种土枪管子里有水它还能安全击发,这家伙有九成的可能会炸膛。 费了半天力气才准备好,一看那条大鱼已经大张着血口朝我来了。我用手指抵住枪管,防止在插入水中的那一刻进水,等我完全倒着放进去,那条大鱼正好冲到我脚下一米左右,我尽量闪开漂浮的大腿,随即抽出指头,直接击发。 因为有水的阻挡,枪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我却亲眼看见在我的脚下,枪管的末端,突然爆出了一个巨大的气泡,子弹爆炸产生的气流是非常巨大的,这压力在水里又把我抵上了水面,我只见那些碎片铁砂纷纷划破水流。 铁砂弹本来就没多大的远距离杀伤力,有水阻挡的原因,这些铁砂的杀伤距离和在陆地上十几米外也差不了多少,有一片铁砂钉进了大鱼的脸里,最为有效的一击窜进了大鱼的眼珠子里,瞬间一股黑血就从那条大鱼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大鱼的身子猛地一抽,我看见它身上的肌肉都瞬间萎缩了一下。 我知道这是时机来了,第二枪确实可以打,但是我也就只有这第二次救命的机会了,现在打出去不一定能打死对方,但等会这家伙缓过来,到时候继续来咬我,那我可就回天乏术了。 我已经不敢往对岸游了,几十米的宽度,至少还得小一个钟头,这时间留给大鱼都够它吃我几十次。 身后距离也不近,有二十多米,我不免有些可惜,他娘的这半个钟头的力气算是白费了,我奋力往回游,但是身后又有水波炸起,等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我的双脚已经被这个大傻鱼吸进了嘴里。 锯齿状的牙齿卡在我的脚踝上,我心里暗自祈祷他可千万别嚼呀,不然我这细脚踝真得给我咬下去。 我不敢挣扎,脚腕绝对是破了,一股刺痛感从脚踝上传来,大鱼直接将我拖进了水里,在最后关头,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立刻呛死在水里。 用了半天的时间,我才睁开眼睛,一看此时我已经被拖到了水底,在水里睁眼睛的感觉很奇怪,但是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痛苦。 几秒钟之后,我就到了水底,此时一看,就完全看清楚了刚才河底的那反光点,那些东西确实是金属,一个个插在河水的最底下,个个儿都有一米多长,那分明就是一把把刀尖朝上极其锋利的刀刃。 此时看大鱼的行为我已经知道它想干嘛了,要说他的巨口直接吞我还是很容易的,但是这条鱼也就两米多,整个将我吞下去它也会被憋死,到时候最多就是我的一个活体棺材罢了,这家伙长着牙,但它不会像鳄鱼那样撕咬,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河水底下的大刀片子将我活剐成碎块,最后才慢慢吃掉。 我有些恐惧这种脑仁没有拳头大的家伙的智力,但是这是它自己想出来的我绝对不相信,这条河底下的刀片,绝对不是鱼装上的,人为所致,似乎也没有任何防御的价值,我恐惧的看了一眼大鱼,莫非这家伙也是人为饲养的? 我奋力反抗,刀片个个反着白光,看着就极其锋利,这条河在那张舆图上有出现,而且河道诡异,其河道是否为人为开凿都有待讨论。 大鱼果然在距离刀片不远的地方就将我的身子扭了起来,我心中骇然,还真给我猜中了,老天总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劲的给我面子。 我立刻伸出土质双管猎枪,枪管子挡在了刀片上,还没等我心安这玩意真就挡住的时候,我就看见,土质双管猎枪的枪管断了。 刀片的锋利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枪管子虽不是什么特种钢材,但是能承受住几次冲击的精密钢管也不是什么软货,但是这家伙撞上刀片之后,就齐刷刷的被砍出了一个斜面。 也得亏有这把猎枪挡了一下,否则刚才断的就是我的胳膊,这鱼甩完我之后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没看见碎裂出来的肉块,又贴近了刀片几分,这下我心已经亮了,但是等我看见那些刀片空隙中的好几个铁环之后,我心中起了一个念头,好在这些刀片之间空隙比较大,大鱼往前进了一步,还没等它甩身,我就用手里的半截猎枪勾住了水底刀片间隙之中的一个铁环,有了着力点,我立刻把自己的身子拉了过去,大鱼根本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自己还没吃住力,就被我直接拉近了刀片林里。 大鱼的脑袋很大,恰巧旁边就有两柄立刀,这鱼一脑门就撞上了刀片,大鱼吃疼。几下晃动,但是这动作一做可就惨了,我就看见这鱼的嘴被刀片直接划成了四瓣儿。 大鱼受了伤,但也不至于死,这家伙还没放过我,有几次想冲过来咬,但总是被刀片吓退,大鱼也不走,就在刀片之上盘旋,我心里暗骂,但也别无办法,眼看着都快两分钟了,我早前憋得那口气也已经吐出去了不少,自觉再有十多秒我就得被水呛,但这鱼就是不走,我此时上去,大鱼再将我咬住,到时候非得直接憋死。 此时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痛苦,早先时间以为憋尿就已经是天下最大的疾苦了,现在这憋气,随时还都能要命,最终,我还是没有忍住,猛吸一口,结果全是水,马上我就看见鼻孔喷出了一股鲜血,之后的景象全是一片模糊。 在混沌中,我看见头顶的黑影晃来晃去,也不知道是自己弥留之际的幻觉。还是那条大鱼的影子。 总之在我昏迷之时,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都是一种极其刺骨的冰凉,冰寒之感一直从晕厥之初,到我突然猛地醒来。 视觉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第一个入目的还是那片幽绿色的天穹,天穹高大,但我目光恍惚,一会儿近了,又一会儿远了。 用了很久,我才猛地爬了起来,四周一望,我心中顿时又起了一种恐惧的感觉,我坐在岸上,地面铺着一层防水布,一旁竟然还有一堆篝火,但是借着篝火的光线来看,四周没有一个人。 我肯定是不相信自己能在晕倒之后还成功爬了上来,而且还点了一堆火,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防水布。 我他娘的要有这种能力也不至于几十年混成这样呀,我身上的衣服还有些发潮,篝火温度很高,正是最为旺盛的时候。 我费力的爬了起来,四周一看,我所处的位置更是让我惊诧,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突然跑到河对岸来。 我已经猜测到可能有人救了我,而且最后带着我游到了河对岸,包和头灯都在我的身边,我猜到了一个人,只有他才会干这事儿。 “胖子……胖子……胖子……”我敞着有些发疼的喉咙大喊着胖子,但是等回音消散,都没有听见胖子的回应。 这更加让我恐惧了,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按照下来的时间算,我差不多晕倒了四个多小时,这个时间如果是胖子救了我,他是绝对不可能现在独自离开的,而且就算是他先去探路,也不会走出能听不见我声音的范围之外。 我打亮了头灯,光线凝聚成了一个光柱,在周围扫射了好一圈,这边的岸上什么都没有,我早已经飘出了古城墙的范围,这里远远看去古城墙高大巍峨,但是距离我很远,光线太暗,我大概能推测出,城墙距离我差不多也有一公里。河这边的岸上没什么人的踪迹,我就把探灯望向了河对岸,但是这一下只扫了一眼,我就看见光柱照射到的河对岸岸边上站着一个东西。 第二三一章 黑影 那是个人形的黑影,在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就认出了它,那个东西具体是个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我却对它无比的熟悉。 在大概大半年前,我第一次被卷进了这件事里,墨脱之行给了我不小的心理震撼,在墨脱的山中,那个被称之为戎域古国的地方,我和胖子进了古国的权力中心,那是一座圆形的皇宫,其中的景象我再不想回忆起,但其中就有一个行为非常诡异的黑影,因为当时就见过当地的是一种黑色喜马拉雅山岩,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一块石头雕刻成的石像,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证明,那东西是会动的。 河对岸,黑影没有任何动作,这点儿距离,光柱至少是可以让对方稍稍有些反光的,但是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黑影就呆呆的站在那里,光线似乎完全被黑影吸走了,我看见的就是一个浑身上下全黑色的影子。 黑影的形状无疑就是和我们在墨脱见到的那个一样,这一点我绝对不会记错,我发觉此地已经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立刻收拾了地上的东西,这防水布一定不是我的,但是对我来说有些作用,我收拾了起来,一并装进了包里,火堆是些烂木头点燃的,我包里有从尸体上搜刮出来的打火机,进了些水,稍微鼓捣鼓捣说不定就能打着,就算打火机不能用,到时候也可以用我自己做的防水包里装着的信号棒来取火。 我把能装的东西装上,其他都是些没用的,回头又看了一眼河对岸,那东西还傻站在河对岸的岸边不远,我能确认它绝对没有动弹过,我没再管这些东西,匆匆朝着古城墙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是不是我看错了,河对岸原本有没有东西我并不知道,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本来就紧张,结果又看见个那玩意儿。我本来就是个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人,一看到与记忆类似的东西就容易瞎联想,或许那东西只是快石头?想了一通这些,我又回头望了一眼,随后,事实立刻让我不久前所有猜想全部化成了泡影。那个黑影已经不再原来的位置了,我看去的方向空无一物,只有怪石嶙峋的巨石滩。 这路走的我极为痛苦,河对岸已经没有巨石滩了,但是我发现这边的地面都是盐碱地,一块一块像是被海水冲起的波浪,踩上去就没一块软和的地方,那些凸起的棱角一个没看清楚踢上去,我就得趴在地上躺半天。脚趾甲估计都断成好几截了。 望山跑死马,我不知道进水之后被冲出去多远,当时最后一次探出水面的时候,我还看见自己大概在城门口的位置,转眼昏迷,莫名其妙上来就已经距离城墙那么远了,眼看着走了半个小时,我还是看着那城墙距离我没近多少。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又乏累的紧,我实在是忍不住打架的眼皮,找了个盐碱坑深的地方,直接包裹着防水布躺了进去。 这一觉睡得我昏天黑地,久违了这次我尽然一个梦都没有做,等我醒来,一看表,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了,身上全是水,防水布上也是,等我爬起来这一看,就连地面上也是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他娘的是下雨了?我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天穹,那确实是岩石组成的弧形穹顶。微弱的绿光在穹顶上闪烁,绝不可能会下雨。我大概想了想,最终找到了一个糊弄自己的想法,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地底的密闭空间,温度由地面控制,地面大太阳,这空腔里的温度就会升高,这里又有一条河,蒸发量肯定大,所以我现在身上和地上的水也不过就是露水。但是这说法我拿来骗自己,我自己都不相信呀。 我踩着已经沉积了一层水的地面就继续往古城墙的方向赶,将近在下午一点的时候,我才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古城墙下,实际我是并不想过来的,但是除过继续往前走,似乎回路已经没了,我没有在爬出来的石头缝隙边上做记号,现在回头看,那几十万平方米的巨石滩上一点儿明显的差别都没有,我就算凭着方向能找到大概位置,但是这密集的巨石缝隙,到时候我的结果也只可能是哪个姓黄的。 突然之间,我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姓黄,黄、我他娘的想到了一件非常巧合又诡异的事情,姓黄,我想起了这个人可能是谁呀,他娘的这人不会就是黄老八吧。 这人我没有见过,他是光头的上线,算是光头那个盘口的掌柜,据光头所说,王八黄在一个多月前买了一条消息,跑来了陕北,结果一个多月了也没见王八黄回去,当时光头那些人就认为王八黄已经折在墓里了,也是因此,光头才反了水。 没这么巧合吧?我没什么把握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不知道王八黄去的具体位置,但是距离这地方隔几座山的山沟里确实有几个极为落后的村子,我打消了其他的念头,这小一年里为唯一学会的东西就是不怀疑,不怀疑那些已经有无数细节作证的事实,有时候只是缺少的真相,但许许多多的事情总是会因为自己心里那些小矫情而改变很多后续事件的细节,这些细节堆积起来,那将会是毁灭性的错误。 我靠近了城墙,城墙完全是用如我身躯大的青砖和白膏土修砌的,我只摸了一把,上面就脱落了一大片的碎末,但只是一厘米多一点,往下的完全和岩石一样坚硬,这地方环境有些恶劣,墙壁都已经被腐蚀了,但是城墙的工序考究,只是表面一层。 我顺着城墙往城门的方向走,前方黑影高大,有门头,但上面并没有楼宇。按照当时在巨石滩上观看的景象来看,城内建筑是一副秦初的样式,底层都是一幢巨大的基础墩,往上是梁柱结构,外围一圈的巨型木柱,再往内都是巨型雕花木窗门楼,最上面则是高大的庑殿顶,这种结构的建筑群系深得秦人喜欢,致使后来还未修建成的阿房宫也都是一模一样的结构。 我翻越了好些半米多高的土墙,这些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距离城门越近,那些矮墙就越是密集,直到后来几百米的路就有三道矮墙。 高大的城门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完全是光秃秃的,和周围的城墙差不多,只不过它要比城墙厚上将近一倍多。 我绕开矮墙,一边的大河距离城门不过五十米,河水就是在这一段稍微收紧了河道,汹涌的水流一下一下拍打着河岸,那里有石头加固,想来最早应该也有白膏土加固,但是因为时间太久,白膏土已经被水冲没了,那些石块也是塌的塌,散的散。 我没再观察大河,把注意力完全挪向了城门,城门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城门上的砖墙面连本应该提字的位置都没有留。 城门只有门框,里面并没有镶嵌门板,整个门框大概十多米高,因为纵身的原因,门框里完全是一片漆黑。只有到了后面才开始有些幽绿色的反光。 我拧亮了头灯,径直往里走,但是走了几米,我就发现这门框里有问题,但是光线昏暗这头灯光比在外面还没用,等我大概走了一半的距离终于那个我一直感觉不对的东西亮了出来。 因为我站在城门口的时候,整个门洞里都是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但是我现在走到门洞中央,有些东西正好就被门洞后面的幽光映射了出来。 这门洞的顶上挂着什么东西,我现在才看见,那还是因为距离城内近了几步,门洞顶才挡不住了,这一幕非常诡异,是个人形,就被吊在门洞的弧顶上,我都没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立刻就扭头冲出了门洞。 身体虽然马上处在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但是脑子里还是各种各样的画面,首当其冲的还是那个在河岸边看见的黑影,难不成这家伙跟上来了?但是它为什么要再我面前上吊?总不是想要恶心死我吧,那这玩意儿还是思路新奇。 在城门口等了许久,我甚至还大喊了胖子几声,没人回应,鬼使神差的我甚至都有点儿想看见秋阎王,这孙子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货,但是我能感觉到,就算是这王八蛋把枪顶在我脑门上也要比我现在看见那个吊在门洞顶上的黑影来的快活。 我又待了一会儿,实在没路可走,不得已又重新回到了门洞里,那种信号棒我打亮了两只,一同扔进了门洞里,橘红色的光线照亮了整个门洞,上面吊着的东西我也看了个清楚。但上面吊着的并不是一个,一排三个人形的东西被吊在门洞顶上,我发现吊住他们的东西是和门洞连接的,像是修造之初就有的设置。 我几步跨到了这些人形黑影的下方,不知道是橘红色光线的原因还是那些黑影确实穿着的是红色,总之我在下面就看见,这些像是尸体一样的人形东西,一个个身上包裹着的都是大红色的衣服。 第二三二章 老相识 这景象看得我毛骨悚然,那些东西我现在已经完全确认绝对是尸体,但是这些尸体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干尸,一具一具似乎还留有皮肉, 我有意想要赶紧进城,但是走了两步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这东西挂在此地,我总感觉会出问题,我靠在门洞的墙壁上,在包里搜了好几遍,但是里面没有任何可以把那些尸体取下来的东西,原本还有一把匕首,但是被秋阎王那帮人给缴获了。现在唯一的武器就只有手里那半截土质猎枪。 这东西在我醒来的时候就放在我的旁边,当时我本就不想拿,枪管子里不仅都是水,还有一大片因为铁砂磨损的凹槽,枪的长度只剩下不过一巴掌,这点距离,一扣扳机我也会遭殃,但最后鉴于我不能拿着信号棒和粽子干架,所以索性就拿上了。 这时候似乎只有拿这玩意儿把上面那几位兄弟给轰下来了,这方法确实有些不妥,对顶上这些死人不敬。我猛地想起了那个林清乙的墓,算了,我已经没那个顾忌了。 我稍微站到了一处有些光亮的地方,头顶的尸体个头很大,这高度并不算太高,我稍稍瞄准,直接扣下了扳机,这东西很给我面子,和我想象的惨状一模一样,枪口才激发,一个倒立的巨型火伞就从枪口喷出,这威力着实有些让我震惊,但是因为枪口是个斜面,导致喷出的铁砂都打错了方向,一大半都击打在了尸体上,有些碰到挂尸体的金属桩,一连又是好些片火花。 等我挨过了滴露下来的几滴液体之后,那三具尸体依旧高悬在门洞的顶端,我看着那些身上衣服已经残破的尸体,现在是真没办法了。 越是法子没成,我越是心里不能平复,这些东西不给放下来看个清楚,我始终觉得会出岔子,一头是城外奔流的河水,一边又是门内阴森的城殿楼宇,我实在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走。 就在我左右扫视的工夫,我却看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城门口多了一样东西,又他妈是个黑影,我脑中眩晕,几乎就觉得有一股血要涌上来,这家伙是没完了吗?本想着破口大骂,解一解心中的压抑,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我只得死盯着那个黑影,不时还回头扫视一眼,还好我后面没有。 我紧盯着门口的黑影,看了一会儿,就发现它与河岸边的那个黑影不同,这个要稍微瘦小一些,个子也要比前者体型修长一些。这俩绝对不是同一种东西,我试探着将头灯光直接照在了那个影子的脸上,果然这确实是个人,紧接着我就直接把光打在了对方脸上,对方并没有遮挡。 他穿的就是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腰上鼓鼓囊囊,似乎还套着武装带,背上背着个挺大的包,我看了看自己的,着实有些寒酸。 他既然是个人,那我也就没有多大的恐惧了,光是看身形,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就叫了一声:“哎,干嘛的,秋阎王的人?” 那人没有回应,看我出了声,就直接朝我走了过来,这人身形匀称,不像是秋阎王那帮土匪二流子,直到这个人走到我的面前,我才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此人我认识啊,他并不是来这里的任何一个,这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是他有一个极其醒目的特征,因为之前琐事繁多,我都已经没了他的印象,此时一见,立刻就把我的记忆勾了起来。 此人右手没有中指和无名指,用一块皮质的手套包裹着,这个人我在东海外的大宝船上见过,但是那艘船沉没之后,这人似乎和我一样,都被卷进了海里,他根本就没有出过船,这个人不是应该已经沉没海底了吗? 我大为惊讶,看着这个人走到了我的面前,嘴里“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断指走到我眼前,也没说话,从包上掏出了一个东西,我撇眼看见,那是个折叠的登山镐,断指已经将一根都不足小拇指粗细的伞绳系在了折叠登山镐后的绳环上。 这种登山镐我只在广告里见过,因为价值实在不是我能买的起的,我虽然喜欢这类户外装备,但是几万大洋的价格还是让我每每撒手。 断指甩了两下手里系着绳子的登山镐,忽的发出一声破空,登山镐就飞了上去,几个摆动,就勾在了头顶悬挂尸体的铁柱上。 就在我以为断指会将尸体勾下来的时候,他竟然将自己腰间武装带上的一个扣件卡在了伞绳上,几个摆动,断指的身子就被吊了起来,那扣件是个升降扣,攀岩速降用的装备,断指身形很轻盈,几下就到了最顶上。 我看着头顶,上面只传来一声:“闪开。”几乎是同时,尸体就一具接着一具掉了下来。 等到三具完全落地,断指也跟随着一起跳了下来,挂着铁柱的登山镐同时落在了他的手里。我发觉这家伙是在帮我,立刻就凑到了尸体旁边。 这一幕倒是让我想起了不久前落水被大鱼糟践的那一幕,我已经想通了,看来确实不是神仙救了我,极有可能就是这位爷。 我没管这家伙,就凑到了尸体旁边,尸体身着红衣,现在细看只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布,但这事儿也不会比直接穿着红衣好太多。 我用半截土枪顶了顶尸体,红布被我弄了下来,里面的衣服却更让我纳闷了,这些个尸体并不是古尸,我初入古城门洞,第一眼看见,就先入为主的将那些尸体错认为是早在几千年前就吊在城门洞内的干老尸体,但是现在看见却是绝非如此,这三具尸体我都一一剥去了他们身上的红布,他们穿着的衣服我很眼熟,是哪个姓黄的死尸身上穿着的那种,这三个人是王八黄的人?那这事儿就有些大条了。 我去看尸体,尸体的脸已经开始腐烂了,显然它们没有被压死的王八黄状态好,这些尸体的脖子没有绳索,每具尸体的脖颈都是黑色的,颈骨朝前弯曲,这是断了,我拿着探灯往上照了照,铁柱之下是个钩子,这些尸体是被整个将脖子卡在钩子里的,因为身体的重量,脖颈已经断了。 我不是法医,连一点儿具体些的医学常识都没有,这人死因我没法看出来,只是觉得现在他们这幅面相,我有些后悔刚才那个将他们放下来的念头。 我忘了一眼断指,有意想说句感谢救命之恩的话,但最后还是压在了心里,管他娘的呢,在船上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事儿好像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至于未来他想让我干什么,现在这时候我也不想管,反正能让我暂时的利益无限放大就行,这白捡的便宜不沾,一定会被胖子骂成二百五。 心念一转,我又想起了胖子,他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能点着雷管直接和秋阎王那帮人硬对付,不是晕晕乎乎的状态就能干的事情,这说明他的意识是完全恢复了,但是不是回光返照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就是胖子我没见着,秋阎王的人我也没看见一个,我浇灭这些念头,就问断指:“你什么时候跑到这儿来的。” 断指看了我一眼,这家伙真的是活该残疾,一点儿没客气,直接甩了我一脸,就说:“关你屁事儿。” 我一时间心头火气,但最后还是无奈叹了一口气,这家伙我得罪不起呀,那登山镐一镐子就能给我脑袋来个对穿儿,更被说我还撇眼看见这孙子腰上还挂着一把手枪。 “得,得,得。我多管闲事儿,那你告诉我,这些人是个什么情况吗?”我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尸体,马上又补充道:“一个个倒霉鬼身上还披着红布,这种事儿总该是人干的吧,他们我不认识,但是有点儿印象,怎么说也是半个多月前死的,被吊在这里,还包着红布恶心人……”我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就皱着眉头望向了断指。 这家伙很会看眼神,难得,他主动先说了话,冷笑一声就一副性冷淡的调子说道:“我是跟着你们来的,那帮土贼劫了你们的人之后,我才跟着土贼下来的,你不用看我,要是我,他们不会留下尸体。” 真他妈的吊,我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句,这事儿我算是能理解,过程中的空隙我也大概在脑中补充了个齐全,这人一路跟踪我们而来。我猜测的没错,秋阎王也是跟着我们,脑中不免的又是一阵恼火,丫的胖子就没找到一个靠谱的人呀,一路过来,人家想跟就跟,当我们是什么?我都替胖子丢人,心说这家伙不会是走的后门进的特种作战部队吧? 秋阎王的人在我们下去之后,立刻就控制了我们在岸上的那三位,这帮人是土匪呀,我有些担心那三个草包。又在之后,秋阎王的人下了盗洞,结果同样的场景又重复了一遍,秋阎王留下的人也被制服了,不知道断指还有没有其他帮手,之后断指自然是也下了盗洞,或许他绕开了秋阎王,没和对方打照面,一路追上了我。想通这一道的事情,我只得哀叹一声,得了,任人操吧! 第二三三章 怪响 断指用登山镐将死尸身上包裹的所有红布全部扒掉,里面的尸体穿着没什么特点,和那个被巨石压死的死老鬼王八黄一样,上下身都是有些类似摄影装的服饰。 这些人身体溃烂,死相极其难看,但是可以从脸上的样貌分辨出,这些人是在已经出现了尸僵之后才被挂上去的,舌头没有伸出来,嘴巴和眼睛都紧闭着,皮肤烂出了好几个疮口,眼睛嘴角还有鼻孔也各有流出来液体的痕迹。 “是被淹死的?”断指自己喃喃的疑惑了一句,并没有对着我说。紧接着他就拿着登山镐在尸体的胸腔和腹腔压了压,只是一个动作,我马上看见从尸体的衣服上渗出了一大片的液体,这液体不挤还好,被断指一挤,地上就流淌出了一大滩。 “你他娘的恶不恶心,别把人家屎泡子和尿泡子挤破了。”我稍稍往液体流出的反方向靠了几步,这些液体都是黑色的,都不用想,那一定是尸液。 “不是尸液,都是水,这些尸体全身都被水泡透了。”断指又压了一把,我几乎看见尸体身上的液体是直接飙出来的。 这不像是尸液,人在完全死亡后从尸体到完全腐坏变成白骨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其中还有好几个阶段,大概的就是从尸僵再到巨人观,再到巨人观破裂,尸体腐败过程中的全部液体流出,最后皮肉完全腐化。 常理的确有按压死尸出水的事实,但是那种时候,尸体一般已经不会是个人的样子了。而我面前的这具尸体,我想到的只有海绵呀。 这些尸体吸饱了水,但是尸体的腐烂脂肪是绝对不可能有多大吸水性的,所以这些尸体现如今像是泡发了一样必然有些古怪。 三个人死亡原因可能是自己作的,但是死后嘛,我想他们也不会自个儿把自个儿的尸体挂在城门洞子里,还裹上鲜红的布匹,最关键的是因为这些人本来就已经成了尸体,绝不是他们自己诈尸,看来已经有人比我先到了这里。 断指很值得怀疑,但是看样子并不太可能是他干的,或许是他的帮手,可是这么想,逻辑又不通顺,我不知道断指有没有骗我,自己想法子将他绑了屈打成招,只是多半结果会是正好相反的。 尸体的衣服被断指这么几下已经弄得湿透了,因为衣服原本是干的,所以落水淹死这个可能早就排除了,我用半截土枪管将三具尸体推到了门洞角落,这红布手感不咋地,一使劲就碎,我本想帮这几位盖上,免得自己看着也晦气,结果才一使劲就发现红布破成了碎片。 我没理会断指,这地方久待无益,和这人同行虽然可能会得到很大的益处,但是风险也是相等的,我单枪匹马,又没了武器,还是尽快闪人的好。 结果才走到城内的门楼下,身后的断指几步就赶了上来:“去哪儿?”这家伙有些霸道啊,我心里暗火,也不忌讳他,就学着之前他的样子说了句:“关你屁事?” 断指冷哼了一声,也没说话,自己挎着包就径直走向了城内。我嘴里暗骂了一声,准备找个和他不同方向的岔道,结果这城门进来紧紧巴巴的就一条十几米宽的石头路,其他就连个大点儿的岔道都没有,巷道和夹缝有很多,只是我看着里面乌漆嘛黑的,最后不得已才跟在了断指身后。 城内的道路并不宽,这是我在巨石滩上就看见的,城内建筑高大,地基又一座挤着一座,我当时的角度正好斜向四十五度看着城区,可就是被那些巨型的飞檐挑梁一一挡住了,所以内部到的是个什么结构,我并不清楚。 城内还算有些光亮,天穹上的绿色亮光似乎落在了屋顶的青瓦上,整个城区的所有房顶都像是落了一层荧光剂,近看就像是装了荧光灯。 城内的道路是石头铺成的,各个都是三尺宽,十尺长的巨型青石板,石板错综排列紧实的铺设在道路上。石板的缝隙处理的非常好,基本上感觉不到任何的沉降,往下肯定还有好几层,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条石道的两端,距离路边大概有一米多的地方,各自有一条凹槽,凹槽同样很光滑,里面大概一巴掌深,有些杂物,都是些泥土石块的小东西。 在古城中,类似出现在石道上的凹槽非常常见,特别是在城门口,那是过往的车轱辘常年累月碾压出来的,但是这个不一样,凹槽两边棱角分明,只有边角有些稍稍的弧度,这不是车轮碾压出来的,凹槽非常规则,是刻意为之。而且光是看长度就知道,这两条槽是贯穿整条石板路的,完全不需要怀疑,人为雕凿,一定是有实际用途。 断指没有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停下过脚步,他已经远远的甩开了我,我在原地只能看见一个瘦高的影子,这也倒好,五十多米总不至于甩过一只登山镐来弄死我。 就在我一边走一边回忆那张舆图结构的时候,忽然一下,我脑门上面就传来了一连串“咯吱吱,咯吱吱”木门开合的声音。 正常地方被这声音突然惊一下,那也得吓个半死,更别说如此阴暗诡异的地下城之中,声音的源头在我头顶,我瞬间抬头去看,在我站立的位置两边,是两座高大且一模一样的栈楼,所谓栈楼其实就是在巨型主建筑前两侧的装饰性楼宇,这种木楼没什么实际用途,只是为了配合主楼,可以说完全就是为了风水设立的,这种楼一般在皇城内被当做储藏间,空间太小也不会有人去住,所以里面也就是常年昏暗不见天光样子。 此地按照推测多半是个窑厂,我远远看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事实是否是如此了,但是因为我走的确实不是那条生产线,所以巨型的器物窑我还没看见。 此时脑袋顶上两座各执一侧的栈楼也并不是互相遥遥相望,其中有一道横跨过我脑门顶的廊道,廊道连通两座栈楼,那声音很容易判断就是从廊道中发出来的。 我抬头愣神的工夫,断指已经走了过来,这声音本就大,只要不离开这条路,捂着耳朵也能听得见。 我的头灯刚好能找到廊道的侧面,廊道上全是各种各样的雕花大窗,集装箱粗细的廊道木窗关的严严实实,不像是被人打开过。 我望了断指一眼:“怎么……”刚想问他什么看法,没想到这人又是一甩手,和之前取尸体那次一样,如法炮制又将连接着细伞绳的登山镐甩了上去。我见此一幕有些替卖登山镐的老板亏得慌,这玩意儿的使用范围已经给他开发到最大限度了。 断指瞥了一眼登山镐挂着的廊道,他拽了两下,很结实,这孙子看了我一眼,大有让我先来的意思,我咽不下这口气,就上去试了试,拽了一下之后我就发现这活儿我真干不了,不是爬不上去,只是这绳子有些太细了,抓着勒手,把全身的重量放上去,结果这绳索还有弹性,我不会控制身体,尽管不断往上用力,绳头都过了好几米,但是自己却不见高了多少。这么一试也确实证明了一件事儿,王八羔子带来的东西都是好货。一时间我甚至都有想要眛下他包上另外一只登山镐的想法。 断指看我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使了一会儿力气,就借机说自己尿急,让他先来。他没再理会我,几个飞跃就爬了上去,腰间的升降扣确实起到了些作用,但见他的动作,我还是折服了,这是真功夫。 我扭头看了看,一边的栈楼也不是没法子上去,路边是矮墙,只过我的胸口,后面隐隐约约能看见楼梯,我最后看了一眼已经爬了四分之一的断指,随口骂了句“傻逼”,就直接朝着矮墙后的楼梯赶了过去。 栈楼很高,整个有三十多米,廊道在栈楼主体上,那也有二十米,往下的是高达十五米的栈楼基础,我翻越矮墙,栈楼的基础我摸着跟水泥都差不了多少,栈楼的楼梯很寒酸,满打满算就只有一步的宽度,楼梯盘旋着基础而上,这倒是一个大方便,我看了一眼即将爬到一半的断指,嘴上笑呵呵的就跳上了楼梯。 这地方是秦时的建式,不知道就是修造在天然的地下空腔之中还是后天造成的,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那就实在不知道何种能力才能造就如此的奇观了。 正想着,我脑中突然一闪,这事儿我想通了,是地震,只有地震才会让整个地壳都发生变化。就拿最近的例子来说,整个西藏就是印度板块与欧亚板块互相撞击形成的,因此才形成了一条最为高大的山脊,据传说,有些专家就认为整个西藏之下可能会是个空腔,两块板子从中间隆起,这很容易就能想到,但是问题还是很难捉摸,或许只有亲眼见过才会知晓其中的因果。 我看了一眼头顶,飞檐挡住了天穹,阻挡了我观察是否有地质变化的视线。我没再往上看,紧接着几步之后,我就到了栈楼的门前。 第二三四章 栈楼 我扭头发现这里是个死角,看不见还半吊在空中的断指,栈楼的门紧闭着,这门很大,我抬头才能看见门眉,这里倒是没什么装饰,只有些细微普通的雕刻。 我推了一把木门,门竟然没有开。但是这门又不是从内锁着的。如果说门后有档杆儿,我推上去的感觉就一定和墙壁差不多,但是这门推上去之后,门还稍稍往里凹陷了一点,随即又好像被东西给推了回来。 这感觉就像是有个人站在门后,正背靠着门板抵住了我压过去的力量。小时后在教室嬉闹,常有故意堵在门后不让其他的那些小兔崽子进来的经历,但每每玩到最后总是忘了张耳朵,结果都是被手拿竹条的秃顶老师一顿暴打。 这门后必然有东西,它其实也没有用力,只是用身体挡着。我可以确定,只要用一下力气,门就能开,但是等我手搭在门上半天,也没有继续用力压下去。 门上的雕窗糊着一层厚厚的东西,像是布料,又有点儿像纸,但一定不是后者。糊在窗户上的应该是布匹,是最粗糙的麻布,这些布料一定经过了处理,可能是桐油沸煮,现在这些布料已经完全成了树皮,我在身上掏了掏,找出了一只信号棒,只是在有空隙的缝隙处捅了一下,马上,就有一大片干皮落了下来。 我直接将信号棒打亮,心说管他是什么,直接烧死丫的,随手就将信号棒丢了进去,信号棒的火光很很亮,窗户上糊着的布料都隐隐约约透出了红光。 门内许久都没有动静,信号棒大概燃烧了二十多秒,在红光闪了几下之后,栈楼又回到了一片黑暗,唯一留下大,只有一阵阵从哪个空洞里飘出的焦糊味道。 见此情景,我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门后是个死物,如果不是死物,那信号棒四五百度的高温一定会在门后之物身上流下个大窟窿。我不相信有人能憋住这种疼痛。栈楼除了基础之外都是木质的结构,稍微走动也会有些声音,刚才除过信号棒燃烧的声音,就别无其他的动静了。 我一脚踹开栈楼的门,这和我猜想的差不了多少,门后的阻力只停留在前半部分,但马上就被门板连带着一起飞了出去。门咯吱吱响了一道,后面的木质地板上也是一阵乱响。 我的头灯光立刻就照了进去,栈楼的空间并不大,二三十步的纵身而已,马上头灯的光线就照射到了地上的一团黑色东西,他娘的又是个死人? 我立刻跨进了栈楼内,马上就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又熏出了栈楼,那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有些像是臭鸡蛋,我暗骂了一句,心里稍稍有些后悔,信号棒的火可能烧到了死人的头发,这种味道让我几乎作呕,我用背包拍了拍,这才又重新走进了栈楼内。 地上并没有什么杂物,只有老死人一个,有了搬那些尸体的经历,我已经没了对尸体的恐惧,而这一具多半已经成了干尸白骨了,索性,我直接踹了一脚地上的尸体。 才一上脚,我就嘿了一声,随即马上退后,这家伙分量有些问题,如若是干尸,不太可能会有这个重量,而且我踹上去还稍稍有些脂肪的感觉。 等我正打算一看究竟的时候,却突然晃眼发现,这具尸体的手腕闪了两下,光线是绿色,有些诡异,但因为头灯光的亮度,那也是一闪而过没什么亮度。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立刻,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位置和亮度,似乎是一只潜水服上带着的简易潜水表,这玩意儿是固定在潜水服的手腕处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单独购买的功能多,但是作为应急的物件还是没什么大问题。 我都没想别的,立刻凑了上去,等灯光照射到尸体面庞上的时候,我就惊奇的发现这人竟然是马师爷,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信号棒落在马师爷的腹部,火焰烧穿了马师爷腹部的潜水服,他本来就干瘪的肚皮上已被烧出了一大块黑色,皮都已经破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儿,我心里一阵的愕然,马师爷会死是我早就预想到的,在刚上岸不久没再看见他的头灯光之后,我就已经做好心里建设了,但是见到这人死在此地,我之前所有的预计似乎已经完全乱了阵脚,这家伙…… 我才在脑袋眩晕之中,却忽的感觉手背一阵温热,我为之一恐,立刻抽回手,紧接着就将目光挪到了刚才手掌停留的位置,那是马师爷嘴巴和鼻子前三寸不到的地方。 我心中只是稍稍起了些犹豫,便立刻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几乎是瞬间,我就把手探到了马师爷的脖子上,这地下空腔之中温度要稍稍底一些,虽然闷,但体感温度和空气温度那是不一样的。我手是冰的,但是摸到马师爷的脖子,却是被烫了一下。这孙子浑身滚烫,我又倒抽了一口气,这家伙还没死。他的脖颈大动脉还在一下一下的跳动,最关键的是呼吸还很平稳,刚才那口气就像是睡熟了打鼾。 我回忆了一下他之前的动作,不是靠在门上死的,而是他娘的靠在门上睡着了,但是这家伙也太能睡了吧,肚皮都被烤熟了,人还能踏踏实实的睡着。 一想又不对,这人体温过高,一点儿都不正常,我现在都有些怀疑马师爷是不是被烧晕过去了。发烧可不是好事儿,在这种地方不说,关键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万一是细菌或者感染所致的,那我可真是和见着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我检查了马师爷的身体,这一路来尽当冒牌医生了,先是救了胖子,这会儿又来一个。马师爷身上没什么大伤,都是些细微的划伤,那些伤口发白,一看就知道是在水里弄得,给水一泡就涨了。 唯一一个比较大的伤口就是已经给信号棒烤熟了的肚皮,大面积烧伤确实会造成感染,之后的反应就是发烧,但是这家伙的伤口是我刚才烧的,而且伤口一大坨都硬了,那些地方的皮下油脂直接我高温烤干,到最后最多是留下个坑洞,皮没有脱落,这一茬不太可能。 我也没别的办法,就在包里翻找,当时搜刮的时候就见着里面有些药品,但是现在一看,原来是一大包止疼药,这量是他娘用来自杀的,剩下的有些清热解毒胶囊,其余的都是和饮料没啥区别的板蓝根。 我找来包里的水袋,给马师爷喂食了两片止疼药,又将其余的也稍稍取了些一股脑给他塞进了嘴里。 等弄完这些,我已经是满身的汗水,马师爷本来没多重,但是不知道是这地方空气质量不太好的原因还是别的,我只是折腾的几下,潜水服包裹的地方就起了一身的臭汗。 这会儿工夫,我才想起了断指,若是说马师爷在这里,那刚才的响动多半可能就是人发出的,但是马师爷这样儿,又似乎不太可能是他,转念一想,或者是光头和他的那几个马仔也说不定。 我将马师爷挪到栈楼的墙角,栈楼的墙壁是半身高的砖石,往上的都是木头,地板也是木头的,但踩上去就知道,下面一层就是坚硬的基础地基,将马师爷如拖死猪一样拖到墙角,我就拿着探灯走向了栈楼和连廊连接的地方。 这是一扇不太大的敞门,门上没装门板,我一眼就望了过去,这连廊里面的空间和轮船货运集装箱差不多,不管是长度高度都一样,走进去有些勉强,顶很低,本以为连梁顶下面就应该是空的了,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装了一层隔板,导致整个连廊中最高的地方才不过两米七八而已。 头灯光在这种狭小空间还是很管用的,一眼望了过去,我就看见了对面栈楼的房间。这空空的连廊立刻引起了我的怀疑,难不成那孙子摔死了?摔死倒好。但我还是不太相信那么神经的人能死在这上面。 这事儿又出了古怪,我心中苦闷,但没有表现出来,几步就踩着咯吱吱不停响的连廊地板走了过去。 这声音算是熟悉了,我就是因此这种声音才停下的脚步,看来在刚才就是有人踏上了这道木梁,才发出了那一阵古怪的声音。 想这些没头没尾的东西,我几步已经到了连廊中央,估计着距离,差不多就是断指扔绳子的地方。 这里窗户都没打开,窗户的样式很复杂,都是细小的雕刻,窗户上有搭扣,这种扣子非常奇怪,我折腾了半天,才将窗栓打开,这里所有木质结构的东西都一样,若是常年有人维护还好,建筑结构上倒是没问题,现在还没倒,想必也是出自高人,但是木头都干的要命,一手拉开,还是那种咯吱吱的声音。 一时间声音炸响,灰尘又四处扬起,我心里紧张,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东西,这才放下心来,就将脑袋探了出去。我在外面左右绕了两圈,并没有悬在空中的绳子,我看了看,这方向没问题啊,心里疑惑,低头往下一看,我就看到了地上卷着一圈绳子,那是断指的伞绳,我猛地抽了一口气,心说这王八蛋还真给摔死了。正纳闷地上为什么没有尸体的时候,我就听见身后的连廊里传来了一阵连贯的“咯吱吱……” 第二三五章 青铜 此番声音一出,立马就惊的我满身冷汗,我不知道声音的制造者是谁,但是我知道那种声音代表着有东西朝我飞速奔跑了过来。 根本没工夫管那段绳子为什么落在了地上,下意识就想抽脑袋回去一看个究竟,但是根本没有等我抽回身,我就感觉到有东西压在了我的背上,我挣扎了半天,却才发现那东西就像是一块巨石板,死死压在我的背上。 这家伙的形状当然不是平面,我能感觉到,那是一双粗壮的手臂,手臂冰凉。就紧贴在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出来,对方并没有用力气,但不管我怎么挣扎,身后都没有阻尼感,完全就是一块重物将我堵在了墙上。 几乎费尽力气,我才回过头去看背后的东西,因为此时我脑袋还探在窗户外面,所以只是从自己的腋下往身后看,但是打眼看过去,我却发现那玩意儿古怪的过了头。 我努力用被压着的手将探灯照过去,身后是个人形的东西,但一定不是个人,我从腋下缝隙看见,这东西有身子有腿的,但是身上和腿上全部都是一片一片像龟甲裂纹的纹路。我想摸一把看看到底是什么材质,但是试了一会儿,就发现那是雕刻出来的甲胄纹片。 这块东西全身都生有绿斑,颜色和绿松石的那种差不多。自打看见这些东西,我几乎都没有思考,马上就猜测到,这是块已经生了锈的大青铜器。 娘的,我暗骂了一声,心说那个王八蛋乘机把这块青铜器给我压在背上了。但是又不对,这家伙死重死重的,好像还是个青铜的等身人俑。 我用脊背能大概感觉到,这块青铜坨子比我高一个头,按照这种个头算,实心的话我可能早就被压死了,所以必然是空心,但是那也有少说三四百斤。我努力了几下,发现这家伙压我压的很是有门路。连廊窗户不大,我狗搂着才能探出脑袋,现在这家伙压上来,我连脑袋都抽不出来。 要是我能正常活动,是可以将他稍稍挪动的,但也仅限于挪。要说刚才那种声音,除非等身铜人俑会自己跑,否则是没人能将它用如此快的速度运输过来的。 铜人俑压的很死,我往内是没法儿活动的,只得硬着头皮往窗户外爬,还好此时没有别的东西从背后袭击我。 我不愿意把事情往铜像自己作祟这方面想,只是确实没有别的可能,这铜像若是要害我,几乎就是一拳的事儿,一个好几百斤的大铜坨子,现在又想用压的方法将我压死,始终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地上的绳头我看的清楚,这里高度并不高,但奇怪的是,我没有看见绳头上挂着的登山镐。我探出脑袋的位置非常准,几乎就是断指登山镐勾住的地方,费了一番周折,我才将脑袋转了九十度,这已经是极限了,但是这一转,就给我看见了希望。 在我脑袋上面,是人字形的连廊屋顶,上面铺设了和其他建筑一样规格的青瓦,我才一转,就有灰尘落进了我的眼睛里。 等我再次抬着满脸的泪水去看的时候,就发现断指就站在我脑袋上面,他踩着连廊顶的青瓦,不时还有灰尘落下来。 我看了他半天,这才有些猥琐的说:“嘶……您要是方便,就下来帮我一把,这里面有个鬼东西给我……” 断指没有听我诉说完,他抬脚一踩,整个连廊的屋顶就塌陷了下去,他是不在我的正上方,但是我也因此受了难,一时间无数的碎瓦片从我脑袋顶上落下,关键我还躲不了,就任凭这些碎片给我脑袋上开瓢。 断指是真没想着保护重点文物,一脚就踩穿了整个连廊的屋顶,这里本就不结实,我只听见轰隆一声,整个连廊就震动了一下。 我脑袋顶上这不大的一片连廊顶算是全毁了,顶上可以瞥见散落下来的绿光。因为连廊顶断裂,我脑门上的木窗框也断了,一边能看见从灰尘里显出身来的断指。 这家伙一脸不屑的看着我,不见他有要来搭把手的动作,我费力撑开一些空间,就喊道:“给压死了就当不了你的筹码了呀。” 船上的那些事情我一直都感觉莫名其妙,但是这也不是坏事,现在就成了我的筹码,断指脸皮动了动,随后伸出一脚就踹在了压住我的铜像上。这玩意儿果然有些重量,断指第一脚下去铜像倒是没动,但是我听见了我的腰间盘动了一下。 我恼怒,大骂了一句,随后他又来了一脚,青铜的人俑随他脚掌踏出的方向滚了出去。几乎是瞬间,我就直起了腰板,但是随后看见的一幕,却差点又让我背过气去。 青铜人俑分量可是不轻,我也就一百四出头,踩上去都能感觉到地板要断,这家伙一压,整个连廊的地板都往下沉了有一寸。但在我心脏堵在嗓子眼的十几秒后,地板才又弹了回来。 我扭头就想爆脏话,没想到断指已经推开了我凑了上去,手里还抽出了一只匕首。我立刻闭嘴,跟着他到了青铜人俑的脚跟。 这条连廊绝对是没人来过的,我重新观察了地板,上面除过我来时的一排脚印之外,再无任何灰尘被弄开的痕迹。对面的栈楼通路更是没有一点儿有什么东西动过的样子。 “你好端端的,爬连廊顶上去做什么,那绳子你也不要了?”我在断指背后,不明白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行为。 断指没回话,反手将登山镐甩给了我。起初我还没在意,将登山镐掉了个头我才发现,还有差不多一米的伞绳系在登山镐后的绳环上。 仔细一看,最后竟然发现伞绳是被刻意切断的,切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形状,总体来说是比较平整的,但是平整并不在一个高度,之间还有一两毫米的落差。这可以判断绳头是被剪断的,但是第一下绝对没有完全剪断,还留了一部分。绳子是在同一个位置,或切或剪了两次,才完全断裂的。 这并不奇怪,伞绳非常细,但是里面各种材质混杂,我还看见了一根只有半毫米不到的细金属纤维丝,可能就是跟东西造成的两次剪切。 “刚才有人阴了你一把,你看见他是谁了吗?或者那东西是不是人?”我一口气将疑问全部问了出来。 断指又没有回答我,只是用自己的匕首尖不停的刺着青铜人俑。我觉得他有些古怪,就凑上去看,这时候才是我第一次完全看清楚青铜人俑的全貌。 现在要说它是青铜人俑,我已经没有那个把握了。早先看见这东西身上都是些乌龟甲片裂隙,本以为那会是青铜人俑身上的甲胄花纹,现在再看这些东西,乱的完全没有章法,就连最基本的对称都做不到。 那不是甲胄花纹,而是粗糙根本没有经过打磨的青铜铸快。青铜人俑已经粗糙到了无法辨别其样貌的地步,与我早先预想的完全是两种东西。在我最开始的影响里,这东西怎么说也该是兵马俑的形态,但是现在看,它完全就是个铸造失败的残次品。 青铜人俑除过形态像是个人之外,其他没有任何一处有人的细节。我不知道古代铸造这些东西是个什么具体的工序,但是想来也就是制造磨具,再浇注青铜水。这种磨具至少也应该有相貌和衣着细节,就像兵马俑。总不至于只浇注个大形状,再一点一点的雕刻。 所以这块东西很可能只是浇注过程中的残次,我凑到了青铜人俑的旁边,断指还在一下一下的用自己的匕首刺着青铜人俑。 这家伙此番动作不知道是何目的,我不管他,绕开了断指,凑到了青铜人俑的脑袋旁边,这颗脑袋完全就是个青铜疙瘩。只是我看了它半天,却总觉得它还是有张脸的。 这张脸干瘪凹陷,脸上也完全都是巨大的裂缝,有些像几百年古树的枯树皮。我伸手过去摸了一把,又糙又冰凉。 但是这一手下去,马上就感觉到了一些异样,这张脸竟然是可以活动的,我翻过手掌,抓在了这张脸上,脸和正常人的差不多大,但是没有清楚的五官,所以说它是屁股,也不会有人有别的异议。 我只是稍稍用力,这张脸竟然给我取了下来。难不成只是张面具?我心里正纳闷,那张青铜脸就已经被我拿在了手里,脸要大过我的手掌,几乎和这颗青铜脑袋是差不多的大小。 这东西确实是金属的质感,重量也很压手,我拿着青铜脸,在手上掂了掂,就翻了过来。这一系列动作让断指停了手。我能感觉到,他也再等我完全将脸掉个儿 只是接下来的这一幕,却让我几乎飞手就将它扔了出去。这东西正面还没什么,我才一翻过来,就看见了一张极其丑陋的脸,这张脸完全就是各种图案组成的,嘴巴处有开口,最关键的是,那张嘴还在一下一下的动着。 我被吓昏了头,拿在手里甩了半天都没扔出去,等了好一会,那张脸上竟然伸出了好几只和螃蟹腿一样的节肢触角,此物力量很大,我一手抓着几乎就要脱手。就在这只甲壳怪脸即将翻身抓在我的手腕上的时候,忽然一阵劲风吹起,我一看,断指的匕首已经朝着我手中拖着的这只甲壳怪脸刺了过来。 第二三六章 甲虫 他刺过来的力道很大,在我以为手掌就要被刺穿的时候,他竟然已经插着我手上的青铜怪脸将手抽了回去。 我的脸就距离那张青铜怪脸一尺出头,此时更是看的清楚,这东西背面就是一只虫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背甲几乎和青铜差不多。 断指的刀尖插入了青铜甲虫的腹部,立刻就渗出了一滩蓝色的液体,这家伙的血液竟然不是红色,我大为惊骇,也恼怒断指这王八蛋的行为。还没等我反应,一泼蓝色的血液就溅在了我的脸上。 我扭头就想破口大骂,但是等我看见断指那张脸的时候,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东西有古怪。几乎是瞬间,我又将脸转向了地上的青铜坨子。 还没等我将看见的异样一一理解,就听见断指厉声呵道:“快跑。” 我早就已经改掉了遇事先看热闹的毛病,根本不去管断指为什么如此惊慌,瞥了一眼地下的青铜坨子,就往放着马师爷的栈楼跑。 在最后一眼,我看见青铜坨子已经裂开了无数个缝隙,这情况不妙呀。但一想那只青铜甲虫,我就猜到了那是什么。这一块青铜坨子果真是活着的,而且它莫名会出现在我的背后,那也多半可能就是它自己走过来的。 那些青铜甲虫会一个一个附着在一起,它们的节肢足上肯定有钩子,互相和甲片勾连,竟然都能组成个人形,这家伙不是凡物呐,借用马师爷的话,邪物的帽子它是扣定了。 我一路往前跑,断指可能没和我跑同一个方向,我听着声音,他估计已经到另外一头的栈楼了。 身后的声音开始嘈杂了起来,那声音我已经太熟悉了,就是“咯吱吱,咯吱吱”木板受到压力的声音,我一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就再无任何想要回头的念头。 在我的身后,那块人形的青铜坨子已经完全散开,连廊的地板上,墙上,就连天花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青铜甲虫,那些甲虫速度奇快,眼看着已经追上了我一半的路。 两步之后,我冲进了栈楼,但是苦的是这栈楼和连廊没有门,两个通道互相连通,我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双手各自拽起马师爷的手脚,直接将他架在自己的背上,就往栈楼外跑。 人一出去,我就将马师爷甩在了地上,这里台阶不宽,就看着马师爷往台阶下滚了三四米,好在最终停在了台阶的边缘,那里距离地面少说七八米,摔下去,马师爷估计最少也得没半条命。 我立刻关上了门板,这门是往里开的,古建筑的木门,靠外没有明显的把手,我费了些周折才将门板关上。几乎就是同时,就听见门板哐哐哐好几下响动,但安稳日子根本没过多久,那些青铜甲虫的节肢触手就刺穿了窗户上蒙着的布皮。 我竭力躲闪,这些节肢触手和铁刺刀尖差不了多少,力量一个比一个大,我只是手上感觉,门板后面已经聚集了不少青铜甲虫,在我的估计里,可能那地方的所有青铜甲虫都跟着我来了。 这个王八羔子,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些青铜甲虫会突然暴怒,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不停用匕首刺当时的那块大青铜坨子造成的?现在他倒好,自个先跑了,关键还和我不是一个方向。 我瞥了一眼身后,那是无数密集的木楼群檐。想了想,我直接放了手,好在那些畜生还不会开门,门被它们一直往外推,倒是半天也开不开。 我冲下了楼梯,又背起半身悬在空中的马师爷,一溜烟就从楼梯上窜了下去。沿途,我一直注意对面的那座栈楼,栈楼的基础上没有人影走动,断指那家伙速度自然比我快,人已经没影儿了。 我背着马师爷才翻越矮墙,就听见身后不远的空中一声木板断裂的声音,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那扇栈楼的木门已经挡不住青铜甲虫了。 一大片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时间在我身后十多米响了起来,那些虫子全身都是青铜甲片,这绝对不是自然生长的,若真是,那也不用有冶炼的工艺了,直接大批量饲养甲虫就行。 马师爷是个累赘,我没给他太好的待遇,直接将他扔过矮墙,这孙子倒还哼哼唧唧了起来。等我翻越过去才发现,他还是没醒,只是嘴上抽着声音。 我快速冲到连廊下,捡起了地上那一滩断指的伞绳。正准备背着马师爷继续跑路,却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我回身又爬到了矮墙后面,这些虫子我还不知道恐怖在哪儿,但是节肢触手的威力我是见识过的。琢磨了一会,就想先去捉一只,也好后面研究研究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那些青铜甲虫冲下了台阶,这些东西没脑子,冲下来就翻了个儿,一个个正努力的往正翻。但还有许多发觉我回来,又朝我冲了过来。 几次三番,我被虫子整的不胜其烦。终于,让我找着个机会,用已经圈好的伞绳套直接套出了一只翻白肚的。 我本不想抓,这家伙长相实在有些诡异,丑就算了,关键长得还邪性,比鬼脸还难以入目。我像是拴了一直王八似的提着青铜甲虫就翻越了矮墙。 这些个玩意儿个头矮,墙只有一米,但是这些东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蹲在墙上,心里已经安稳许多了,想着都不用跑了。 正打算给它们来个雨水滋润,可是他娘的还没等我解下身上的潜水服,就看见了让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些虫子背上附着青铜,自然是坚硬无比,但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些东西牙口也出奇的好。一个个转了几圈,之后一股脑撞向了矮墙跟。虫子用节肢触手撑起前半身,大嘴一张,竟然开始啃咬起了墙根下的砖头。 那些砖头我试过,和当今的红砖差不多,而且表面没有吸水的空隙,这不是质量不好,而是质量非常好,秦朝的制造业已经很发达了,这种砖头完全就是实心的岩石,甚至要比岩石还结实。我看到砖头上有刻字,小篆我是认不全,但是也知道那是时间加地点加加工工人的特种编号,这种制式在秦朝是法令制度,在往后的规定期限内,如若那一部分出了问题,以便于直接追责使用。 我看见他们啃食砖块,其实还没什么心忌。但是等我听见砖块碎裂的声音之后,我立马就跳下了矮墙,这些东西不得了呀,那些拿起来摔都摔不烂的青石砖,竟能被它们用牙几分钟就给咬碎了。我看着这种架势,最多五分钟,这不到一尺的矮墙就得给它们咬穿。 这点儿时间说短也不短,足够我拉着马师爷跑了。其实说这些东西恐怖,我倒是觉得也没什么。一个个速度挺快,但是要我独自跑,它们必然是没一个能追的上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一两只自然没问题,一大片只要超过十五只,它们若是还有点儿智商,那我绝对得给它们围死。 “他娘的不管你了啊,我先溜了。”我朝着对面那座栈楼大喊了一声,就扛着马师爷,一手提着青铜甲虫,往城内深处走。 我不敢往城外河边去,那里没什么阻挡,完全开阔,要过河我是没那个胆子了。所以索性找个高点儿的楼殿躲着,也好过在开阔地被这些虫子追着咬的好。 身后虫子啃食矮墙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听在耳里,但是慌的却是心,实在害怕与我预计的时间有什么差池,五分钟足够我跑到道路尽头。这些虫子像是几亿年前的三叶虫,口器和其他各种器官都是长在腹部的,关键这玩意还是倒扣在地上,很难想象它们是倚靠视力,所以听觉和嗅觉一定占了一大半,因此我得尽量躲着。 这条路进来大概七八百米,到了路的末端,往左往右各自又出去一条岔道,这是个丁字路口。很难理解古城的设计者,一路没有阻挡的从城门进来,现在这地方又各自分开两条路。就连我都知道,这风水绝对有问题,现如今能是这么一幅惨状,恐怕此处的断头路可能就有些影响。 我左右看了看,没路可走,两边延伸下去不知道是哪儿,路上灰蒙蒙的,但是转眼,我就看见了一个去处。 城内有很多的至高点,都是类似瞭望塔的建筑,那些建筑比刚才去的栈楼还要高一倍多。那种楼殿应该叫望楼,年代不同,叫法很多,但从功能上直接理解,这名字没什么不对。 此处是个丁字路口,望楼就在往右拐弯的路角上,我急忙背着马师爷走了过去。门没关,朝内大开着。我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两座互相连接的栈楼脚下绰绰黑影,我急忙进去,立刻就关上了门,这里没什么杂物,我找来倒放在地上的一根木杆,这是门栓,但是显然这东西已经起不了作用了,一上手就发现粗木杆很轻,完全不像它的比例,左右看看才知道,一头的截面上全是窟窿,像是被蛀空了一样。 第二三七章 醒了 这些窟窿看的我头皮发麻,没再仔细观瞧,直接将木梁卡在了门板后的凹槽里,这东西只要外面有人用力去撞,必定是立马散架。 在门后安静了许久,终于那些嘻嘻索索金属碰撞的声音到了跟前,那些东西数量比我之前看到的还要多,光是从声音上就能判断。难不成那些青铜疙瘩还不止一个?或者说根本就是我们进了虫窝? 我硬是蹲在门板后面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那些声音还在四周回荡,这他娘的就有些经历过于旺盛了,成宿的在大街上瞎转悠。 发觉还等不到声音消失,我就背起了马师爷。这老小子终于在我发现他之后第一次有了动静,我背着他,上楼梯的工夫,就发觉马师爷又动了好几下。 蹑手蹑脚像是做贼一样,我爬上了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这地方所有木质的构建都已经老化的不成样子了,踩上去简直能要了我的命,咯吱吱,咯吱吱的响个不停,还好那些青铜甲虫没有发现楼内的我。 一道往上一共三层,每层都有六七米高,最顶层是个四面透风的瞭望塔,虽然看不了城内的全貌,但是说它周围两三百米范围的所有道路,还是能看个一清二楚的。 上到楼顶,我将马师爷放在矮墙后斜靠着,这家伙迷迷糊糊看来是已经醒过来了,我见他嘴皮干裂,立马拿着自己的水袋给马师爷灌了一大半。 这东西是王八黄尸体的包里的,当然包现在也在我这里。水是后来灌的河水,我还没敢喝过。当时被天穹上的绿光照射着,那河水幽绿幽绿的颜色,我实在没胆子下口,就带着这一袋子,也是准备不干死的情况下绝对不喝。 马师爷猛的吸气,水又吐出大半,但人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这老头子身体状态不是太好,满脸苍白,全是虚汗。 他睁开眼睛,望了我半天,身体颤抖了一下,我就见他要说话。没等他开口,我瞬间就堵住了他的嘴。 我探起脑袋,往望楼的围栏外看了一眼,地上有些黑,绿幽的地面隐隐有黑斑晃动,就是那些青铜甲虫。 我捉到的那一只甲虫,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在上楼之前就被我给摔晕过去了。最后发现,类似青铜的甲片果真是青铜的,从裂开的缝隙中,我看到里面是类似软体生物胶质的躯体。因为突然又追上来的青铜甲虫,我也就再没仔细观察。 马师爷被我捂着嘴半天,见他眨了眨眼睛,我就放了手。似乎是我捂住了他的鼻子,这老家伙在我放下手之后,猛吸了好大几口气。 马师爷左右看了看,眼神迷惑,但总之还是将目光留在了我的包上,马师爷指了指自己的嘴,我会意,立刻掏出了好几只能量棒甩给他,自己也拆开了一包。 身下还是那种甲虫身体触碰到地面的声音,像是拖着铁锹在地上走路。有时候那些东西身体互相触碰,就会发出一连串刺耳又让人作呕的声音。 终于卸下了心理负担,吃了点东西,我也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马师爷狼吞虎咽几口就将三寸多长的能量棒吃了个干净,水袋里最后的一点儿水也给他一股脑全部灌了下去。 “哎呀……哎呀……”马师爷咕咚咕咚的喝着水,能量棒一遇水就胀气,这让老头子一个劲的打饱嗝。 “我说你他娘的怎么也在这个鬼地方?你们几个在水里游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鬼影子都不见了?”我压低声音,一边注意着楼下的响动,一边就问马师爷。 马师爷扬了扬脑袋,我望着他,半会儿竟然看见老家伙眼泪都滴了下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怎么着也是干这行的,怎么…… 我轻声骂了一句,就继续问道:“别他娘的丢人了,赶紧说话,咱也好找找路,合计合计怎么出去。” 师爷一把抹掉眼泪,哀叹了一声,这才仰头看了看我。半天他又摇了摇头就说:“小兄弟呀,我……我他娘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里来的。” 马师爷的经历很让我迷惑,当时我撒开手,他就失去了平衡,人一直往下掉,他心里就慌了,一个劲的扑腾四肢,但是没多久,人就陷入到了水底。 他脚插在淤泥里,自个儿拔也拔不出来,就想等我们几个救援,可是一直在水底等了十几分钟,最后连其他人的头灯都见不着了。 他以为我们都放弃了他,自个儿先跑了。心里一时间更加乱了,再一看手上的氧气瓶压力表,指针已经进了红色区域。 这一幕几乎将马师爷最后的理智压垮,整个人就费力的往淤泥外死命扑腾,结果半天的工夫他不但没有从淤泥里爬出来,腿还越陷越深。那滩水底下全是烂泥呀,马师爷几下的不理智行为,已经让自己半个身子陷阱了淤泥里。 乱折腾了半天,他也已经发觉自己可能没救了,氧气即将见底。但人总是在越接近死亡的时候越理智,而且只要知道自己必死,这种理智还会翻倍。 师爷发觉自己背上的氧气瓶已经成了累赘,而且等会淤泥包裹住了自己的腰,到时候光滑的氧气瓶被淤泥吸住,那他就更出不去了。 他索性直接取下了自己的氧气瓶背带,气管没立刻取下,就借着所剩不多的氧气,费劲力气将自己的腿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这一出又让马师爷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刚想着要将另外一只腿也拔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淤泥地猛地冒出来一个脑袋大的气泡。 水底淤泥里有空气这不是怪事,可能是淤泥里有植物,也可能是淤泥包裹的植物生物尸体腐烂造成的。就在马师爷准备将脑袋探过去一看究竟的时候,却发觉脚下一松,随后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师爷后来才想明白,他是踩在了一个被淤泥覆盖住的大坑上面,淤泥覆盖的表层瞬间破损,大量的水流入将他吸了进去。 但是听他后续的赘述,我大概知道,他究竟进了一个什么地方。那个水潭洞完全就是巨石塌陷成的,在巨石堆中遍布了好几个墓室甬道的分支,各自封闭。我有些不明白,这是何等的力量,才能造成如此的残景。 马师爷应该是进了一条巨石堆积成的洞穴,那地方堆积淤泥时间久了,淤泥就将巨石缝隙堵了个严实,但这东西并不结实,马师爷踩进去顶多不超过一米,就踩穿了。 水流将他带进了巨石缝隙组成的洞穴里,我捏了捏下巴,看来那个洞腔里的水多半还是活水,我在岸边就能看见水面,水面当时并没有什么大变化,这说明水流冲进空洞之后就立刻被补充了。若非如此,那么就是水流又将淤泥冲刷补了回去。 总之马师爷被一股水流一路带着从洞穴里冲了下去,洞穴的坡度很大,他往下落了十几分钟,因为死命的抱着脑袋,所以身上没什么重伤,全是青一片,紫一块的。 直到水流突然消失,马师爷也同时停了下来,他当时还在洞穴里,但是往上有裂缝,当时他与我的想法差不多,以为往上爬就能看见天空到达地面,结果等他被一阵凉风吹醒,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比我反应慢一些,坐在原地用了半个小时,才理解这是个什么地方。马师爷出来的位置大概我和走的路线差不多,甚至可能就在我经过的某个巨石块下方。 他也听见了那种诡异的唱戏声,大概是底下还有些阴风,马师爷浑身冰凉,被风一吹更加觉得恐怖,这人胆子不大,没敢去一探个究竟,就一路下到了河边。 到了这里,才是整个行程中诡异事件的开始。虽说一直被淹没在水里,但是马师爷却口干舌燥,他蹲在河边拨弄了几下水,就用手捧起来一巴掌点儿,头灯一照,发现也没幽绿的颜色了,再往上游一看,水是活水,心想者多半不会有毒,就准备重新捧起来喝。 谁知道他刚用手捧起来,就顺着手掌中的水波看见自己脑袋后面,肩膀头子上多了个东西,那东西他看的清楚,眼睛鼻子嘴各个齐全,但是诡异的是,那张脸黑的要命,这不是因为当时光线昏暗的原因,他能看见自己映在水里的脸,和肩膀头子上距离他一寸不到的那张脸完全就是两种颜色。 老头子心里猛地一抽,下意识想回头,却没等转身,自己就被一脚踹进了河里。之后的事情不用想,老小子不会水,没几下就被河流冲了出去。 他没再看见那个黑影,在水里扑腾的几下,就被水呛着了。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等活过来,他已经躺在了城内的石板路上,第一眼看见那些阴森的楼阁殿宇,这老小子还以为自己已经直接升天,都进阎罗老儿的阴曹地府了。 等全身的青紫块开始疼痛,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活着。马师爷在原地转了一圈,就直接往城内走,这一出不是他会主动去干的。那两座栈楼距离城门不远,老头子嘴上说的好,说什么进去探探路,其实估计是为了找个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捞到点儿东西。 马师爷最后抱着这样的念头,硬撑着就往那些楼殿之间闯,但是没两步出去,就明显的发觉身后有人跟着,他稍微耍了点儿心眼,就发现身后确实有个黑乎乎的人形东西,这让他想起了落水之前自己背后的那张脸,马师爷不敢正面去对付,就只得继续跑,胡乱在楼阁之间窜,鬼使神差上了栈楼,就在他以为躲过一劫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看见了一个浑身长满绿锈的大块头。 第二三八章 天穹 据我猜测,那个满身绿色锈迹的大块头应该就是那些青铜甲虫组成的人形青铜俑。那些东西竟然在整体的情况下会动?这应该不太可能,他们组成大块头的动作非常快,光是从那些虫子的行动能力就可以看出来,但是那些虫子又为什么要组成个人形,来吓唬我们呢? 我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就继续听马师爷说。当时那个青铜坨子出来就吓的马师爷摔倒在了地上,但是这老小子也不是坐着等死的人,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就一脚将门踹关上。 但是这法子没起什么作用,他刚想跑,就听见脑袋后面一声破空,紧接着,眼前就花了。再往后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了看小声咕隆的马师爷,他语言还有些混乱,我检查了他的后脑,有肿块,的确是钝器袭击,现在看来,似乎是大青铜坨子撞开门,又给门板撞的。这也证明了马师爷为什么会背靠着门板晕倒。 师爷轻声说完,其实我还是没理解多少,他并不是主观意愿上想进城内,甚至是到最后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这一茬得捉住那个黑影才能做推断。 那个黑影是否是虫子组成的青铜坨子,这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关系,我大概看过青铜坨子的体型,乍一看,确实是个人,但是透过影相还是能看出来,有些臃肿了。而当时河对岸的那个黑影,我非常确信,那绝对不是青铜甲虫组成的。 黑影虽然也比较健硕,但是相比于青铜甲虫聚集在一起的人俑,还是能看出很多细节的。我不再深扒这些一时半会儿找不着踪迹的事情。马师爷抱着脑袋轻声哼哼,越是清醒,他的疼痛感就来的越猛。 我扭头将那只青铜甲虫勾了过来,这时候被我顺手拿来的登山镐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东西断指递给我之后,我就没有还给他,最后情况紧急,也就落在了我的手里。 登山镐的折叠卡钩是特种钢材,非常坚硬,我直接将钩子插入青铜甲虫的背夹缝隙里,只是一撬,马上整个甲壳就从当初我摔裂的地方完全碎成了两半。 这壳子外面粗糙,但是里面极其光滑,里面的虫子已经瘫软成了一滩烂泥,这东西并不是虫子自身长得了的,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上来这东西是什么,但是也有类似于它的东西,那就是寄居蟹。 青铜壳子绝对是人工浇注制造的,这形状拼接起来就是个没有腹甲的乌龟壳。,虫子的身体就寄居在青铜壳子里,外面只露出了节肢触手和一些器官,但是看看那些还连接着虫子身体的碎裂青铜片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和甲片长在一起了。 我将甲片完全剥离,立刻,就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家伙有点儿眼熟呀,只是在脑中回想了片刻,一个东西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两巴掌大小,通体乌黑,形态与被拍扁了的大蜗牛类似。这他娘的是一只雨林蛭虫。在墨脱,我们就见过这东西,当时还着了它的道儿。但是那次,这东西绝对没有穿着甲壳。而且那东西的腹部长着的是一对对像是吸盘一样的东西。 我将眼下的这只虫尸翻了个个儿,它的腹部一共五对十只像是螃蟹腿一样的触手,触手非常坚硬,连接的关节也非常灵活,这是它能行动如此快的一个条件。 我拨弄了几下,除过这些节肢触手之外,它确实与雨林蛭虫的长相没有什么区别,在那些节肢触手的根部,还有一坨一坨的黑色斑块。难不成这东西是雨林蛭虫的一个亚种?或者说,它们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在雨林里靠吸盘,跑来干旱的地下洞穴,就长出了节肢。 我见这些触手还有些动作,就挪远了一些,挥起登山镐给它来了一下,一时间粘液四溅,这只虫子也就不再继续动了。 我心里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墨脱遗迹里一模一样的黑影,又撞见这种类似在哪片雨林里见到的虫子,这绝对不是巧合,两者之间难不成会有些牵扯。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当时与那个考察队薛宁在遗迹里探讨的东西都得推翻了。 想到这些,一时间脑中各种思绪乱舞,所有已经快要忘记的东西也一一被我想起。城楼洞子里悬吊着的尸体,他们最后的样子,和他们死亡的状态,这似乎又与当时第一只进入墨脱的考察队死相对应上了。 我浑身发凉,麻木感从背后一直攀爬到后脑,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也席卷了我的全身。种种互相对应的东西,这两个地方,距离相差千里,种系也绝无相同。但它们之间又潜移默化的牵连起了一条不太明显的丝线,我想有些事情还得等出去才能弄清楚,再去一次墨脱?这恐怕不太现实,但是薛宁总能想办法找到,一座城址放在山里,那都是有照片证据带出去的,在后来我没看到相关的报道,这说明此事一定还在暗中进行,我不相信整个项目会因为一连两次事故就叫停,而薛宁又是当时唯一去过遗址并且唯一回来的官方人员,所以他或多或少一定还知道些什么,想办法去找他问个详细,已经被我暗自放在了以后的计划中。 这里不是想这些东西的场合,眼下还是得先找着胖子,弄清楚这里的来龙去脉,然后再赶紧找出路。 我晃了晃马师爷舒展开来的腿,老头子迷瞪了一会儿,显然已经舒服多了,但是在水洞里被撞的淤青还是一下一下的让他抽疼。 “咱现在搞成这样,也是当初欠考虑,现如今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要我说实话,我就是个半吊子,这种地方,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你说说,咱下一步该怎么办?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我一边对马师爷说着,一边就发现刚才脑子里的计划只不过是个想法,具体实施,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所知也是杂门乱地儿听闻来的,作为关键线索并不可行。马师爷是不太能靠腿脚给我们找个活路,但是脑子不坏,知道的东西也多,让他说说,我也好找个活下去的门路。 马师爷揉着后脑勺,一手本想拿起水袋再喝一口水,结果水袋早就瘪了,他只得干咽了口唾沫,就说:“哎呀……您看我这儿,若非您救了我的小命,那我这老骨头早就给虫子分食了,说句明话,您也别太抬举我,我这……”师爷摊了摊手:“我这也是乱指点,找口饭吃而已。” 我啧了一声,有些恼火:“照你这么说,那就是咱俩死定了?嘶……我……”我心火上涌,一时间都觉得当初不应该费力那些力气救他。 师爷见状连忙又摆手:“小兄弟呀,您先听我说完。我也是行当里混迹了几十年了,没点儿真能耐还能活到现在?大的本事我不敢说,小道道里的门路,还是略知一二的。” 我看着连拍胸脯的马师爷,一阵的无奈,脑袋被他说的眩晕,就扶住了脑门:“你别瞎扯了,那个胖子是没在这儿,他要在,你胳膊腿至少得给他卸上一条。” “这胖爷……呸呸呸,这老毛病改不了了,尽用这些话鼓捣那些半吊子,是在下的过失,是在下的过失。” 师爷见我脸色发黑,不再说废话,立刻就指着天穹,这才说了他的见解:“我当时从洞里爬出来的时候也纳闷,这地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个窟窿。这事儿当时本就打算研究来着,结果不知道被哪些个不知道好歹的踹进了河里,就一直没想着研究,之后又被那些阴邪的虫子跟着,更是没个心安的地方想,得亏您施手救了我,刚才又填饱了肚子,我这才有工夫想,这一想啊,我就大概明白了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道道儿。” 马师爷说完,眼巴巴的又看向了我的包,我知道他是要吃的,瞥了一眼看还有很多,就随便扔给了他一些,让他赶紧继续。 “当初啊,胖爷的那张图我也仔细看过,图没错,位置没错,到了地方地儿却有问题,和图对不上呀,我当时就觉得,胖爷是给人涮了,结果进了那座塌了的墓室,我又觉得图可能只错了一半。直到后来的那片石头滩子上,我就猜测图可能没错,是咱们几个理解错了意思,那图里说的不是什地表,而是在咱脚下。这茬儿是我最肯定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马师爷说的没错,确实就是这样。但是等我点头的工夫,马师爷又开了口,他咽下刚吞进嘴里的吃食,就继续说道:“但是,我刚才一想,这事儿还没那么简单,那墓室为什么会倒塌过来,这地下又为什么会有个空洞,我年幼就无父无母,没上过几天学,但我也知道,这结构有问题,若非老天爷插手,这地方撑不了多久,所以就因为这些,我就能说,这地儿不完全是人造,也不完全是老天爷的造化。” “到底是什么个道理,你直说……”我刚想说人为的因素,但是回想起马师爷刚才的话,这地儿确实没法完全由人工建造,那天穹,若非鬼斧神工之力,恐怕就算是把公输班和现代技术互相结合,也很难建造出这个全无支撑,还能覆盖几十平方公里的天穹宝顶。 第二三九章 戊戌地劫 是也,也不是也啊。”马师爷摇晃着脑袋,顿了顿又继续道:“不知道“戊戌地劫”这事儿,你可曾听说过啊?” 马师爷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我一愣,我本以为他要开始解释之前的那些话,这问题我并不清楚,戊戌地劫?戊戌变法我倒是知道。 我摇了摇头,没给他好脸色,就直接说:“你有话就说,别提那些历史呀,典故呀之类的东西,我上学的时候从来没受历史老师待见过,你快直说。” 马师爷轻笑了两声,摆摆手就立刻开口道:“其实这戊戌地劫也不是什么历史记载的事件,这是个流传,传闻出自司马迁之手。当然,那肯定不是史记里的记载,实际真实程度几乎接近杜撰。” 我摆正身子,也学着马师爷靠在了望楼的矮挡墙边,马师爷稍稍回忆,就继续道:“总而言之这戊戌地劫出处是司马迁的肄本,说直白的肄本就是草稿本呀,上面记载的都是司马迁在调查史书时拿不准或者具体因果还未梳理的事件,这个戊戌就指的是汉初戊戌年,也就是汉高祖四年。” 马师爷微微咳嗽了一声,稍稍缓了一会,才长出一口气:“哎……我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接给你解释解释这戊戌地劫到底说的是什么。高祖四年,当时刘邦和项羽正是决战,也是在同年,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于乌江。但这事儿还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事发地在上郡以北四百里。你知道当时汉朝地图上上郡以北四百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是咱现在这个位置。这平川县现如今还是荒凉不堪,更别说两千两百多年前,连年战乱从陈胜吴广起打到事发当年,人口何止减了一半呐,稀稀落落这北荒之地行走十里能见着一户人家那都是新鲜事儿。” “就是在这种地方,羽霸王卒不及一月之后,大地就开始一下一下的颤动,具当时急匆匆搬离那地方的人说,地面就像是揽在簸箕里的糠谷,形式如筛糠,那大地就像是簸箕里被一下一下筛动的谷,不只是房子,就连周边的山峦都倒塌了下来,这样的光景延续了半个多月,终于,那些乡民才以为躲过了天灾,没想到大地才平静了一天,他们就看见了一幕天地毁灭的场景。” “大地倒翻,如海上惊涛一般,当时的人看见,那翻滚起来的山峦大地,和海洋里高高叠起的浪头差不了多少。天空也变了颜色,是一片的血红,明明是白天,却连太阳都看不见,当时就有人说,这是天地毁灭的先兆,大地翻滚使得当地尽数民宅被毁,等天地回转之后,灾民赶回去抢救自家才收成下的藏粮,结果凭着感觉找回去,不但房子没了,就连他们以前非常熟悉的山峦也找不着了。当地的郡守对此极为重视,因为当时正处秋末收粮之季,当官的以为百姓是为了不想上交公粮,就派了个熟悉当地的管事调查,顺便收公粮,结果这人到了地方,也是惊诧不已,此人熟悉这片地区,每年粮税收录,都是他带人来的,最后得出结论,那些山峦与民宅,甚至是大片的田地都被地兽吞噬了,恐怕你也知道古人的习惯,当时是戊戌年,就留下的戊戌地劫的说法,但可惜的是官方没有任何记载,高祖皇帝当时正各地剿灭项羽残部,再加上可能是害怕这事儿被有心的人说成项羽身死,天地震怒,所以没在正史中出现也有官方暗中的手笔,这也不好说呀。” 我都没有想,立刻就将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是地震?” 马师爷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能造成如此大规模的地质灾害,似乎就只有超级地震,马师爷点了点头,这么一说,我对所有的怪异现象全部有了新的推测,而且如果戊戌地劫是真有其事,那这个推测也基本就是完全正确的事实。 但这个事儿绝对只是个开始,有了马师爷的提醒,我想到了很多的东西,整个地下空腔形成的年份可能就是戊戌地劫发生之时,古城可以推测是秦朝修建,往后的戊戌地劫距离修建时间也就几十年而已,整个空腔是超级地震造成的小版块移动,其实这样说也不是太可靠,能造成这样的结果,只需要两座原本隐藏在地下的岩山挤压,就可以挤出一个这样的空间。 城池所在的位置,地下板块很坚实。这使得两边挤压来的岩山没能将其挤碎,而是直接斜向往上给古城加了个顶,这就形成了现在的景象。一切都很好解释了,只要知道超级地震的恐怖,一切都很容易联想到。 那座明墓也不难给出结论,这地方恐怕多半就压在地震带上,一路往南,华山华县一代就坐落在地震带上,我国古代有记载的一次最为严重的地质灾害,就发生在大明王朝的嘉靖年间。这条地脉就自打华夏文明开始,就没太平过,有记载的从商开始,一直到现如今,零零散散一共发生了三千余次地震,最为严重的自然就是嘉靖三十四年那次,根据现在推断,震级在八级左右,造成死亡,近八十三万余。 我猜测,我们脑袋顶上在明初可能是个陵葬区,这地方埋人真的是风水师糊弄,不过百年出头就漏了馅儿,恐怕埋在地下的人也想不到,一场地灾牵连,让自己的坟墓都不得安宁,落得个上下颠倒。 我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这些至少还有些安慰,总不至于是鬼神之力,所有的事情也都是自然造化。 “哎……这天灾咱管不了,但是人祸嘛……”我心中骇然,等了许久才继续道:“这是秦朝的建设,用途不知道,但是现在没有看见死尸,要么戊戌地劫之时全部跑了,要么就是早在秦朝没落就被废弃,这地方现在肯定看不出来,但是在被穹顶盖住之前嘛,肯定也不是太容易就能被人发现,看来要弄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呀。” 之后,我又将我和胖子的经历一一告知了马师爷,光头一行人不知道去了那里,但是马师爷可以确定,在他陷入淤泥后不久,就没再见过那些人,其实主要还是马师爷在淤泥里挣扎的那会儿工夫就发现,头顶的灯光都不见了。 这些人一定没有往回走,要是他们成功上去,可能结果还不如留在水里,而且那点儿时间,根本不够他们进甬道,更何况当时甬道在哪儿,我们都没摸着。具体有没有在水潭里换了方向,这谁也不知道。 也许那三个人发现了另外的去路,要么干脆就全部被那只长满鳞片的水鬼给收拾了。反正我是看的一清二楚,当时胖子将冲我上来的水鬼甩出,那东西一定是纠缠住了光头他们三个中的一个,只是他们也看的清楚,看来就算是有活口,到时候也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我们说了好一会儿,不知何时,望楼下的金属碰撞声也已经听不见多少了,我探头出去,地面上隐隐约约才能看见几个青铜甲虫挪动的黑影。 “对了,你得想想咱怎么出去,或者干脆找到这里的中心,我不懂这些东西,你只要能跑得动,我就不担心那些虫子,这地方咱不能久待。”我努力去看望楼脚下的门口,这里的角度并不好,一片黑,也看不出来有没有虫子。 我趴在望楼的矮墙边,等了半天,也没听见马师爷回应,心里纳闷,我以为老小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回头就去看,结果一回头我就看见马师爷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在望楼外面,望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这老头子行为诡异,我没敢上去,就稍微放大了点儿声音,轻喝了一声:“干嘛呢?你他娘没中邪吧?” 马师爷没有回应,但也不需要他回应,我就发现了他在看什么,那方向是城内建筑更加密集的地方,这望楼每一座都可以控制横纵三条街,在地下,也不知道方向,只是能按照河流分辨流向。 马师爷探着脑袋,就一直往河流上游方向一条视线内最远的街道看,几乎都不用马师爷解释,我也立刻发觉了不对,那条街道上有人走路,他们没有开灯,但是穹顶的绿光却将几个人的身影映射了出来。 “谁呀……”我口中喃喃自语。 马师爷这才在我一边说:“嘶……前面那个,我怎么看着那么像胖爷呀。诶……”马师爷身子并没有抽回来,说着话,突然惊了一声,又闭上了嘴。 有此一提醒,我便硬是睁大眼睛去看,那条街距离我们这里直线大概一百五十米,光线很弱,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道路上忽有忽无的几个身影。 脸肯定是没希望,但是突然一下,我就看清楚了大概走在最前面那个人的身形。根本都不用考虑,那身材太熟悉了,他就是胖子,这地方,就算加上秋阎王那帮人,也就只有胖子有这种体型。 我有些惊喜,立刻就想开口叫喊,也忘了那些虫子,其实还是有些顾忌的,但是想想这些虫子也没有耳朵这种器官。等我张口就要喊胖子,却突然被一旁的马师爷飞身捂住了嘴。 第二四零章 异状 我是不知道马师爷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大力气的,不久前,这老小子还是一滩烂泥,现如今飞身上来差点没把我撞的背过气去。 我一阵恼火,心说这王八蛋不是中了尸毒,已经成僵尸了。一时间我都有些后悔没把老家伙扒个干净好好检查一遍,这老小子一路被水冲下来,免不得有被水鬼咬的风险。 “你个老王八蛋,干什么……”我才喊出声音,又被马师爷一巴掌堵在了嘴上。 “你……你就别说话了,睁眼睛悄悄,那帮人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东西。” 马师爷这么一说,我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也是一时发力,几秒钟的工夫而已,这老小子就失去了力气,等我爬起来,他就躺在边上喘起了粗气。 “那……那些人都死了呀,你不听……你不听我的话,咱哥俩也得给那些王八羔子勾走魂魄,哎……你……你自己看吧。别发出声音惊动了那几位爷爷就行。” 我在马师爷说话的同时就将脑袋探出了望楼的矮墙,用了几秒,我才重新在黑蒙蒙的城内找到了那一行黑影,最开始我还没理解马师爷话里的意思,在这队黑影周围饶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这帮子人大概五六个,全部被绿光反射出来的机会很少,就连最前面那个似乎是胖子的人也只是看见了他四五次。 那人的确是胖子,而其他的人单从人数上来判断,应该是秋阎王那帮子。这队形不太可能是胖子占优势的样子,可能人已经给秋阎王绑了,这会儿又让他当了替死鬼。 发现他们的人数问题,我就一直在往后找,看看是不是我漏掉了人,因为秋阎王那帮子至少在十个往上,现在直接少了一半,这情况我不觉得会是好事儿。 往后看的过程中,我就发现,在他们身后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城内道路两边都有或高或低的建筑,那些幽光照射不出多少范围,但是看了一会儿,我就发现这帮人的身后,颜色有些问题。 我心里叫苦,要是有一只望远镜就好了,现在硬睁着眼睛不敢眨眼,眼泪直往下流。终于,我下了绝对的定论,那帮人身后大概只有五米多的地方还跟着别的东西。 首先能排除的就是人,他们身后跟随的东西确实像是人形,但也只是像,要说它是,那还差了老远。第一个,我就想到了青铜人俑,但是那玩意儿好像不会行走吧,虽说是会动的虫子组成的,但是怎么想,那东西也没有关节,整体都是一只一只的节肢触手互相勾连住的,想要行动,只有快速散开,再重新组合。 那些东西紧紧的跟着前面一行人,我看着它们连一寸都没有落下,因为太黑,看不见动作,这角度一看,简直像是在空中飘。前面的人也没有有反应过来的,就直往前走,也不会回头看一看。 “我说,您就别理他们了,那些人都死了,这地方是阴曹地府,后面那几位是地府的阴兵,正要压着前面那几位去阎罗殿呢?咱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让人……让鬼看见了,咱也得跟着去死啊,兄弟,咱这是擅闯,投不了胎的呀。” 马师爷跟神经了一样,越说越离谱,越说我就越想一巴掌呼死他,见他还有喋喋不休的架势,我直接给他腿上来了一脚。 “你他娘闭嘴吧,这要是阴曹地府,你以为咱们是怎么来的,你以为会是谁把你推进的河里的。你……呸。我不跟你扯淡,你自个儿怕死,你就先跑,那些人一定还是大活人,至于后面的,是人是鬼我不知道,但一定有古怪,这事儿不弄清楚,那帮人是得死,咱们也活不了。” 我说完,没再理会他,扭头继续搜寻那帮人的影子。那帮人还走在路边,前方不远路都给建筑挡住了,但我是一点儿没有办法,这时候不提醒,一会儿我再看不见,就算是他们不被弄死,那我也得急死。 搜遍了全身,我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东西,信号棒?这时候挥舞这种东西,无疑,是傻逼的行为,到时候起不到作用,可能还得让我俩遭殃。 “我……”马师爷应了一声,我以为这家伙又要侧反我跑路,转眼却看见,马师爷在自己潜水衣的兜掏了掏,就掏出来一把枪。 “你他娘还有这家伙,早不拿出来。” “这……这不是手枪,是在下用来防身的,之前掉河里,我以为湿了水,也忘了这茬,就没用,刚才一摸,才想起来。” 马师爷将那把手枪形状的东西递给了我,这东西的确不是手枪,是个简易的信号弹发射枪,我拿在手里,没多少分量,保险还是打开的,里面只有一发照明弹。 “你也不怕把你自个儿给烧了,”我按了按保险,卡簧没有问题,这不由得我是一阵后怕,当时扛着马师爷,就感觉什么东西硌得慌,得亏没磕到扳机,不然非得给它烧死。信号弹爆炸之后的燃烧温度能上一千多度,贴在皮肉上烧,能瞬间让脂肪燃烧起来,这不是小事儿。人的身体着火,跳到河里都不一定能灭掉。 刚才是担心这里点燃信号棒,远在一百多米外建筑下方的那帮人看不见,现在没了这茬的顾虑,等火球到了天上,火光起来,任凭是瞎子也该有些反应。 我不担心会将那些人暴露在危险了,其实按说我要是没看见胖子,早就给他们抖搂了,能犹豫这么久,也是怕胖子万一被绑着,到左后和后面的东西打了照面,胖子会吃亏。但是眼看那些人已将离开视线,我也没工夫管得了这茬儿。 信号枪有些水渍,但是我将信号弹取出来就发现弹药没问题,我往望楼下看了一眼,大概发现没什么虫子,就对着一帮人行动的方向扣下了信号枪的扳机。 嘭的一声,一道曳光从我手中滑了出去,曳光像是流星,但这是从下往上的流星,信号弹的光束从低处一直到了距离穹顶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在一声类似于闷屁的声响之后,信号弹在那群人的脑袋顶上炸开,因为距离不远,惨白刺眼的光球直射的我眼睛几乎有两秒都失了明。 白光渐渐散去,我看清了面前的全部景象,这倒是一件怪事,黑蒙蒙的时候看着也就是那回事儿,现在光亮起来了,这层层木楼殿宇却看得我毛骨悚然。白光又将此地变得更加诡异了几分,我压制住心里的不安,立刻去看路上的那帮人。 排头的的确就是胖子,后面的人我认出了穿着,就是秋阎王带来的那帮庄稼汉,只不过看情景就知道胖子没有受牵制,这小子手里还拿着枪。 他们没有注意到信号弹发出的方向,只是看着信号弹的光球一直往下掉,不知道过了多少秒,那帮人里就有人惊叫了一声,我这才立刻扭头看向了这帮人的身后。 顶多不超过五米,我这里距离虽远,但是看得它们轻轻处处,在胖子那帮人身后,层层叠叠站着好一排的干瘪尸体。 我站在望楼上都觉得浑身一阵发凉,地下那帮子人已经乱了,喊得喊,跑的跑,还有个胆子小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胖子应该是第一个开枪的,他还比较理智,我看见从他的身前,一道扇形的火舌吐出,那一排干瘪的尸体,整个就被铁砂巨大的杀伤力喷倒了一大片。 “那是……那是……那东西是……”这一幕,给了我很大的震撼。马师爷比我还不行,口条都不利索了,结巴了半天,我都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发觉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骂了一声:“别那是了,咱赶紧走,这地方人多总好过人少。” 都没管马师爷是否要走,我回望了最后一眼,就拽着马师爷的肩膀头子往望楼下走。一脚踹开望楼下的门,金属撞击声瞬间又占满了我的耳边。 怎么还有这么多,我顿时心生恐惧,直接打亮了自己手上的头灯,眼前又出现的这一幕,再次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恶心感。 王八蛋的虫子,我心里暗骂,原来这些东西还没走开,不知道闻见了我们的味道,还是听见了我们的声音,这一大堆的青铜甲虫一个个都聚集在了望楼下的门口,我踹开门,门外堆积了足有半米多高的虫子。 “快他娘的往外冲吧,别往回窜了,等人家包饺子吗?”我对着硬生生往回缩的马师爷喊了一声,这人还想往楼上跑,若非楼上还有一扇能翻过去的门,那我也不愿意冲虫窝儿,到时候再给堵在楼顶,到了非跳楼不可的地步,这二十多米高的地方,跳不好都不一定能摔死。 马师爷脸色苍白,嘴里不知咕隆着什么,他往前走一步,看见那些肢脚舞动的虫子,又退了回去。这时候还有点儿工夫,顶上的一层虫子被我踹门的动静震翻了身,底下的被压着,一时半会儿的也动不了。我心里焦急,看着马师爷绝无跨出去的胆量,一把拉住他腰上的潜水服,直接将他丢了出去。 第二四一章 干尸 马师爷跟根本都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我扔了出去,他在外面爬起来直揉屁股,但是那些虫子,也有一大部分又调转了脑袋。 其他的虫子没了上面压制的力道,立刻就有了活力,马上翻越了三寸多高的门槛,朝我而来。我一脚踹飞出去一只,又用手里的登山镐直接敲碎了一只,那玩意儿就像是块海绵,登山镐的钩子刺入软体虫子的肉里,黑液四溅而出。我尽力躲闪,但还是喷了我一手。 这东西黏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毒,马师爷已经被虫子逼出去好远了,我也不落下,但大跨步已经没法出去了,索性就直接踩在这些虫子的青铜甲壳上往外冲。 这些个青铜壳子没一个结实的,我的重量一压上去就碎,好在虫子已经不是半米多高的虫堆了,几步搞得满脚都是粘液,这才跨到了马师爷后面。 这家伙也不知道往哪而儿走,我出来就拉着他往胖子那帮人的方向跑,下望楼之前,我就打好了算盘,不只是大概的方向,就连怎么走,详细的路线都已经被我一一梳理好。 马师爷跑不快,被我拉着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那些虫子没一个想要放弃我们的,紧追不舍,后头看去,就像是地面在蠕动。 “你他娘就别藏着了,等会被虫吃啃死,你拿那玩意儿当陪葬品都没机会了。”我猛甩自己手上拿着的信号枪,已经空了,这东西是单发,也不知道信号弹的温度能不能融化掉青铜。但是想来,搞死几只虫子总是有些可能的 “没……没了,我就带了这一发。” “你这不是防身啊,是他娘的最后一发子弹。” 也不知道马师爷听没听懂我的意思,喘着粗气唉了一声,又差点儿摔倒在地上。我见这些虫子没有松懈的,他们还有愈演愈烈的意思,现如今手上也没个能立马拿来用的家伙事。找了一通,最后才发现只有手上的那些信号棒。 这些个东西燃烧温度并不高,但此刻我也管不了其他的,一掰信号棒的引线,信号棒就烧了起来,我一个一个将信号棒扔回去,几秒,手上就出去了一半。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些只能燃烧十几秒的东西竟然很起作用,一个一个落在地上,那些青铜甲虫就一股脑围了上去,这倒是个新鲜事儿。 但我也知道那几根撑不了多久,而且还有紧跟着我们的。我不在浪费信号棒,一手拉着马师爷的肩膀头,就往前面死命的跑。 虫子始终还是虫子,我是没想到,这种东西也有趋光性,可能它们寻找猎物的手段就是感知周边的温度,我们上了楼,但是在门口留下了体温,虽然那种微不足道的温度人是绝对无法感知出来的,但是那些个东西却不一样,一个一个最后围住了望楼的门板。 信号棒对它们来说可能是个大猎物,这家伙温度比我高上十几倍,一股脑冲上来的虫子就被自己的习性给诱骗走了。 转眼,我已经拖拽着马师爷到了胖子他们走的那条路旁边,枪声在我刚下望楼的时候还很密集,但是等我跑了一会儿,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 这条路算是整个古城内最大的一条主道,路上很黑,两边都是巨形木楼,整条路贯穿了半个古城,刚才枪响连片,现如今却又安静的要命。 显然,这路上是没有一个人的,我的头灯扫了好几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嘶……这就奇怪了,我们俩从下楼到这里顶多不会超过十分钟,那帮子人就算是全力跑也不一定能跑出这条路的范围。 “我说吧,那就是阴兵借道,你还不信,他们都死了,要被阴兵送去十殿阎罗挨个审问。”马师爷粗气未停,还不忘搞一搞迷信思想。 我心中焦急,被他一说,更加火大,就直接骂道:“你再说,我就提前送你去见阎王。你他娘见过死了的老鬼会对着阴兵开枪的?” 马师爷立刻就不说话了,但是一道来的狂奔,还是让他气喘不止。我这个角度看不见望楼,只能凭借着大概的方向,往胖子他们开枪的位置走。 一路过去,我都注意着地面,没有子弹壳,也没有那些干尸的碎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要说是粽子,我是没听说过成了干尸的尸体还能跳槽当粽子的,但是那些东西却能动,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我想了想马师爷说的话,阴兵押送死人的魂魄,这事儿实在有些扯了。但是要我说,我也是实在没个方向。 路上很安静,我也没有考虑下来会找不到胖子这茬儿,所以只知道往前走,也没了别的办法。感觉着快要到了,但是地上怎么找就是找不到有一点儿的痕迹。 走了一会儿,我就感觉到胳膊被拉了一下,我回头看了一眼,是马师爷,见他神神道道的样子,我就问他:“你怎么回事儿,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自己走,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话音才落,就看见马师爷惨白的脸色,正回头瞄着身后,我还合计着是不是要甩掉这个老家伙的时候,也朝他的方向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那些个虫子早就被我们甩开了,信号棒损失了一大半,但这也不是坏事儿。我们身后的东西自然不是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黑色的干瘪尸体,又跟在了我们俩的身后。 那些东西无声无息的,马师爷已经失去了控制,倒是没跑,但是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腿似乎也软了,眼看着就要躺倒在地上。 我心里发凉,倒不是现在害怕那些东西,我这一路过来就没一刻放下过防备,但是这些东西就好像是飘过来似的,我尽然连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这些个干尸距离我们十几步,自打我停下脚步扭头看的时候,它们也不动了,就一堆挤在一起,也不做任何其他的动作。 我咽了一口唾沫,还在颤抖的胳膊又伸进了包里,找了一圈之后,我的处境再次回到了之前的那种状态,除过那些没多大用处的信号棒,包里的确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我看了看手上的登山镐,这玩意儿用来当武器,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只是我一个,估计都不够对面那些干尸吃一顿饱饭的。 我现在越来越后悔当时在城门洞子里浪费的那一发子弹,最后还把枪给扔掉了,这会儿要是有,这些个家伙虽说多,但是也不至于解决不了危机。 “哎,能不能跑,你要是跑不了,我也没法儿救你。”我压低声音对着马师爷说道。马师爷扭头看向了我,艰难的点了点头。 “您……您可别留下我不管呀,我这也是……” “别说了。” 我呵斥住马师爷,叫他不要说话,自己挎着背包,在包里鼓捣着信号棒,这东西的燃烧方式类似烟花,我得想办法让它爆炸,只要能爆炸,就可以起到一些杀伤力。 我努力用指甲掐破信号棒,这东西是便宜货,外表层用的牛皮纸,并不防水。但是这给了我很大的方便,我将信号棒撕开,里面是银灰色的粉末,一连拆了三个,紧接着又用包里食物的外包装全部装在了一起,之后又将装满燃烧粉末的塑料包绑在了另外一根信号棒的火焰喷口。 这东西现在看起来和手榴弹差不多,我轻声叫了一下马师爷,喊道:“准备好。”紧接着就又拧断了信号棒的引线口。在火焰还没喷出来的时候将信号棒整个扔向了那一群站立整齐的干尸。 我用的材料太次,食物的外包装袋瞬间就被烧破。要是能支撑一秒钟,那温度就足以让它爆炸。因为包裹燃烧粉末的塑料膜破裂,整片粉末被引燃,扔出去的信号棒就成了一片火团。 信号棒并没有爆炸,但是那些助燃的粉末全部落在了最前面几个干尸身上,干尸本来就已经完全脱水了,这倒是弄巧成拙,一大片直接燃烧了起来,火焰因为干尸身上的干皮和油脂,直接冒上去好几米。 这些干尸在火焰中并没有动,马师爷大喊大叫着跑,我也准备先溜之大吉,但是回头看了几次,我就发现这些东西并没有动弹,甚至就连挣扎都没有,那些东西绝非活物,火焰汹涌了起来,一时间臭气四起,我和火团还有些距离,但是高温都让我的头发发出了焦糊味。 “爷爷啊,赶紧走啊,等一下该这些玩意儿搞咱们了。”马师爷哀求着我,他竭力想要让我松开拉着他胳膊的手。 “别走,别走,这些东西有问题,它们好像不是活的。” “哎呀……不是活的还能跟着我们呀,咱赶紧的溜吧,别让这些东西又给算计了。” 我还是没有动,一边已经放开了马师爷,马师爷飞也似地跑出去四五步又快速停了下来,我没在管他,直接走向了燃烧着的干尸。 第二四二章 龙筋 我距离那些干尸越近,就越是觉得它们奇怪,这些东西显然是不可能动的,干尸完全就是一层干皮,现在又有火光照射,我都能看见干皮内被火光透射出来的骨头。 马师爷自己一个没敢走远,他也不敢过来,就站在我身后十米不到的地方,嘴里一个劲的叫喊着我赶紧走。 火焰已经烧得干尸没剩几块了,但是这些干尸的大部分躯干依旧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有部分四肢因为被火烧断,所以落在了地上。 火焰一时间烧起十多米高,那些已经成了骨头架子的干尸依旧屹立在火中,骨头不能助燃,我站在火堆旁四五米外,等着温度渐渐下来,火焰也因为干尸外层的油脂和皮肤烧尽,逐渐从十几米高的火龙变成了不大点儿的小火苗。 空气温度依然很高,但是相比能让我汗毛都被烤焦的情况来说,已经好了太多。马师爷完全被现如今的景象吓的瘫坐在了地上,我没心思去拉他,自己走到了还站立着的骨头架子旁边。 到了跟前我才发现了这堆尸体一个比一个诡异,它们低头望着地面,个个都佝偻着身子,骨头完全被烧成了黑色,那些与躯干未连接的肢体落了一地。 只扫了一眼这些尸骨的脚掌我就知道了一个问题,以它们脚掌的形态根本不可能保持住身体的平衡,腰后和躯干上也没有连接支撑尸体的架子,我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些东西的脑袋上。 这些东西没法下手,我就用登山镐在其中一具尸骨的脑袋上扫了一圈,结果令我大喜,登山镐才扫过尸骨脑袋顶上一半,一股并不轻的阻力就传到了我的手上。 尸体是被挂在一根丝线上的,我一手不好活动,就硬是把马师爷招呼了过来,马师爷畏畏缩缩不敢接近尸体,我就让他在一旁打着亮光。 丝线很细,但并不是完全透明的,这根线被涂成了黑色,我当时拿着探灯站在一米多外,竟然都看不清楚,就算是现在知道空中有一根丝线,我也得在白光中找一会儿。 丝线被我用登山镐勾着,一头从尸骨的脖颈取下,线被我抓在手里,手感有些类似鱼线,但是相当有弹性。 我抓着丝线拽了两下,没什么连锁反应,往线的根系看,更是一点东西都没有,这里空间太大,头顶上不知道是否有滑索之类的机扩,这种地方也看不太清楚。 “哪儿来的这么多鱼线?”我抓着手里的线,又看了一眼其他的尸骨,这算是个障眼法,而目的好像就是为了耍耍进城来的人,但是古城是因为突发的自然灾害才被覆膜在地底下的,见天日之时,谁又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东西呢? 马师爷在一边发着抖,给我照明的光柱都是闪来闪去的,他看我摆弄尸骨还有些不太能接受,但是似有似无的看见我从尸体的脖子上取下了个东西之后,他也咦了一声。 “这东西不是鱼线,这是……这是……”马师爷说着就走到了我更前,一把在空中捉住我抓着的那根细线,正当我以为他是想仔细看看的时候,我却见到马师爷拽着丝线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马师爷这一番动作看得我作呕,他倒是觉得没什么,还嚼的有滋有味,我鄙夷的看着他,等他放手,这才见马师爷吐了口唾沫说:“没错呀,这东西就不是鱼线,这是龙须丝,也有人管他叫龙筋。” 我将那根燃烧过的信号棒残骸从灰烬中取了出来,绕在细丝上转了几圈,以免丝线因为弹性飞走,弄完我这才转向了马师爷。 “说说,什么东西是龙筋?” 马师爷现在倒是没了慌张的面色,但身体还是有些无法控制的发抖,他咳嗽了两声就说:“顾名思义啊,龙筋,就是老龙的龙筋。” 我举起了自己手上的登山镐,这老头还来劲了,一看干尸都是用丝线挂着的,现在不但不害怕了,还耍起了嘴皮子。 马师爷连忙摆摆手:“唉……唉,您听我慢慢说完呀。这龙筋其实不是咱明眼里看见的那种龙,且不说它有没有,就算是有,您说这谁能捉到呀。那龙筋其实产自于一种大鱼,大鱼在小的时候个头都有半丈,划开鱼背,这龙筋就在大鱼的脊梁骨里。” 我想到了之前在大河里袭击我的那条长胡子大鱼,就直接问道:“那玩意儿是不是满身黑,还长着好些根胡子,他娘的我还见过。” 马师爷愣了一下,半天才说:“嘶……您在外边那条河里见过大鱼?非也呀。”马师爷说完就摇了摇头:“这鱼再大他也是鱼,变不了龙,我说的那种鱼,全身金鳞,最关键的就是脑门子上长着两个凸角,因此,那玩意儿才被叫做龙甲金角鱼,从它身上抽出来的脊髓,那才叫龙筋,而且你看,若非是那种东西,否则这根龙筋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马师爷猛拉了一把那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丝线,丝线末端缠绕着的信号棒一直托在了地上,但是丝线就是没有断。 “一根足称的成年龙鱼筋,经过特殊处理,可以拉到一百丈长,细如发丝,但又坚韧不断,用两匹马互相拉,还有五十丈的结余,火是烧不断,水也泡不烂,这东西可是宝贝呀。”马师爷嘴上说着,已经有要将细丝拽下来的想法。 我对马师爷说的话深信不疑,这是亲眼所见的,刚才那么高的火苗,也没有将龙筋细丝烧断,而且看这种东西的牵拉力,恐怕拉着跑出去四五十米都没问题。 “这种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还有,有人用它挂着干尸在城里遛着玩儿,我怎么感觉像是牵线木偶啊。” 马师爷嗯了一会儿,又将细丝在手里缠了一圈:“这种东西的用途很广,但也不是谁都能用的起的,我早年收过一根,只有半寸不到,那件东西匠人的制作工艺不够,只能拉倒一根筷子那么长,我当时就猜测,这根半寸多长的龙筋是出自一座古墓中的机扩陷阱,是用来触发机关的。您也知道,这古代的墓葬工匠。特别是高手,那基本都是皇家特有,很少会传技艺出去,所以只是倒斗的行当传,运气好才有倒斗的手艺人在墓里见上一次。” “你这么说,那咱们现在……不对呀,这地方也不是一座古墓,怎么会有人用上它,还这么多。”我又挥舞了几下登山镐,挂住了一排尸骨脖子上缠绕的丝线。 “哎呦,您可别乱来,这筋线后面连着什么,咱也不知道,万一……这万一要是什么机扩,你想想胖爷他们,一转眼人都不见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儿啊。” 我露出了一张不太相信的脸,胖子肯定要比我发现这些丝线早,说不定他们突然没了踪影就是这些丝线搞的鬼,丝线直接垂直悬挂在头顶,但是却找不到它们到底连在哪里,恐怕在楼顶还有横向搭在建筑之间的丝线。 我几下将其他几具尸骨脖子上缠绕的丝线取下,捏起来凑成一股,其实十几根在一起的感觉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马师爷想阻挡,但是被我推开了,干尸能无声无息的到我们身后,就是这些丝线搞得鬼,这也就是说丝线是有东西控制的,那些干尸显然没有杀伤力,要说光用来吓人,这方法又有些太蠢,费力不讨好,要是都遇见胖子和我这种,上来就能给它们烧个干净。 细丝线非常结实,虽说因为弹性没法把我给吊起来,但是估计着只要高度够,就可以用来当攀爬绳。我拉着丝线,一边也注意着脑袋顶上,这活儿太费眼睛,看了一圈,什么异常都没有。 马师爷看见我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什么危险冒出来,自个儿就挽起了袖子也想过来拉,正当我等着再加上一份力气是不是就能拉出什么动静,却还没等马师爷凑上身,我就突然觉得这一撮丝线颤了一下,之后的动静更大了,龙筋丝线猛地抽紧,我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想着要将龙筋丝线抽回去。 这动静看不出来,得上手,马师爷还不知道,手已经伸了过来,我反应快,立刻就撒了手,正好就跟凑上来的马师爷换了位置。 马师爷还迷惑着脸,刚想问怎么了,突然我就见他脸上一变,血色都没了,脸刷白着,人已经被那些很难看见龙筋细丝带了起来。 也不知道马师爷抽错了那根经,双脚都离了地半米,他也不放手。那丝线一抽缠在手上是非常疼的,我在地上大喊他放手,马师爷却怎么也不动,嘴里乱七八糟的把和尚道士那一套喊了个遍,但就是不放手。 我见情况不妙,起身就抓住了马师爷的腿,这一抓不要紧,但是重量增加,那种龙筋丝线几乎就要把把马师爷的手掌勒成肉块。我实在受不住马师爷那种如杀猪般的叫喊声,不得已放了手。落地之后,等灯光打过去,这才发现丝线是缠在马师爷手掌上的,这家伙被缠住了。 才在我想办法的几秒钟,这人就被吊起来三四米,我是够不着,在地上急的团团转。就在马师爷即将带着他那杀猪般的叫声消失在建筑的黑影里时,忽然从我脑门上面传来了一声巨响,响声才落,我就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第二四三章 去脉 声音很大,差点都没把我的耳膜震碎,但是相比于这声炸响来说,那种味道是更本没法让我接受的。而且就在我脑门顶上巨响虐过之后,我就感觉到了空中落起了水珠。 马师爷在我闭眼捂鼻子的工夫掉了下来,他此时已经被丝线拉拽着到了五六米多的地方,两层楼摔下来那也不是小事儿,我就听咣当一声,等睁开眼睛,马师爷已经坐在了地上。 这老头子掉下应该是没摔多大的伤,人又呻吟了起来。我见此没有立刻去管他,转而将目光挪到了我的身后。 这一幕极为滑稽,胖子手里拿着一只双管猎枪,枪口前却耷拉着一个袋子,里面还不时的低落出来液体,在胖子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仔细数了一下,只有三个了。这些人连带着胖子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也没人说话。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些人,终于还是胖子先开了口。 “你们俩这是放风筝呢?玩的挺嗨呀。啧啧啧……”胖子一连咋舌好几声,随手甩掉了枪口上耷拉着的塑料袋子。就走了过来。 他离我距离近了,那种奇怪的味道就更加浓烈了,而且我立刻就闻出了那种味道,那他娘的是尿骚味,而且这泡尿的主人一定还上了火。 一时间我几乎恶心的就要吐,想起刚才空中飘散的液体,再看看胖子的架势,这王八蛋把灌了尿的泡子,又堵在枪口,娘的莫不是神经病犯了。 “去……去,拿远一点,你他娘的有毛病。”我骂了一句,用手上的登上高将胖子探出来的枪管推开。 胖子看见了我手里的家伙事儿,咦了一声,就问道:“行啊,这玩意儿哪来的?嘶……还以为你一个多少得吃些苦头,没想到你小子还捡了些洋落儿。” 我推开胖子伸过来的手,直接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其他三个人去将马师爷弄了起来,马师爷的屁股摔的不轻,但在胖子的几下摸索之后,发现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随后我就将我经历的所有事儿一股脑说给了胖子,胖子连连咋舌。他的事儿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都与我猜测的类似。 他用雷管袭击了秋阎王那帮人,雷管当时就炸懵了两个,其实按照当时的距离来看,那俩人估计已经死了。因为雷管爆炸,使得我往下爬的那条通道直接坍塌,这道是没什么,因为秋阎王的人已经进了洞穴十几米,他们就给堵在了里面。 胖子重新找了一条缝隙,爬到了地下的这个空腔,但是在巨石滩上他就看见了秋阎王的人正准备渡河。胖子独自偷偷摸摸先潜到了河对岸。 胖子本打算在对岸袭击这帮人,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有人上来,好不容易看见几个人爬上了岸,正准备掏雷管和他们死磕,却还没等他动手,这些人就投降了。 胖子谨慎,发现这帮子人少了一半,而且那个头头也不在里面,就直接抓着雷管和这些人对付,最后他才知道,这帮子人一起下水,游到了一半就遇见了一条大黑鱼,黑鱼几下吸走了好几个人,秋阎王也倒霉被大鱼给吸走了。 胖子到了河边,果真就发现河水里隐隐约约的有黑影,最主要的是他看见水上孵出来一只断脚,这让胖子相信了他们的话,最后还误打误撞的收编了这帮人,但是我能想到,其一可能是这些人真的走投无路,其二才是胖子,或许也有胖子手拿雷管,当场要挟的桥段。 胖子带着人进了城,沿路走着就到了我发射信号弹的那一幕,几个人发现了空中爆燃的信号弹,也同时发现身后的干尸,但是好几枪下来,那些干尸也只是碎了些肢体,其躯干还完完整整的站在地上。 发现没威胁,他们就到了干尸旁边,但是还没等他们研究这是什么情况,其中一个人就被干尸给抱住了,这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几个当场就跑了出去,胖子上去救人,几把就将干尸拉的散了架,但是那人还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但就是看不见东西。 胖子在旁边研究了一会儿,就发现在这人的身上其实还缠着一根很难发现的丝线,丝线没法儿用匕首割断,胖子找来别人费了半天力气,结果那根缠住人的丝线还越来越紧了。 被缠住的人当时就断了气,全身被缠成了东坡肉,一块一块的肉都成了青紫色。胖子想救,此时已经没意义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谁知道又有个人被那些看不见的丝线缠了起来,这下几个人反应及时,立刻就按住了那个人,但丝线还在收紧。这情景还是让一帮子人急得团团转,就在被绑之人即将命绝的时候,突然丝线就松了,人立刻就吸到了气。 胖子纳闷,在四处寻找,就找到了其中一根丝线的末端,那痕迹明显是断掉的,他只是拿在手里一看,就转眼望向了那个人的裤裆,这人裤子全给尿湿了,而丝线断裂的位置就是勒住裤裆的那根。胖子立刻就猜到这东西可能是害怕尿液。 还没等弄明白具体,那种丝线就带着干尸要走,胖子哪能让它们这么容易走,看准了方向就和秋阎王的人追了出去,结果这些干尸直接给丝线吊到了空中,几个弯之后,他们就追丢了,刚才才赶回来,就撞上马师爷被丝线吊了起来,知道那种丝线结实,胖子就硬逼着一旁的人贡献了一泡尿,借着粘连尿液的铁沙弹子,将缠住马师爷手腕的细丝给打断了。 我哦了一声,但还是极为恶心身上刚才沾到的尿液。这地方已经待不了,空气里全是尿骚味,实在难以忍受,我们不得已,找了一座这条路上最大楼宇钻了进去。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是下午进的城,一通折腾到现在估计外面也已经天黑了,胖子他们也才是不久前游过的大河,现如今被那些丝线和干尸一折腾,个个都累得打摆子。 我们在楼宇内找了个角落,这楼里面是个大开间,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一两千平米,黑暗中能看见一拍一排的巨型木头柱子。我们找了根柱子蹲在了下面,其他人只稍稍吃了口我包里的东西,就各自靠着柱子睡觉去了。 马师爷比较惨,一路被人背着,呻吟声就没停下,但老家伙的屁股确实没有摔散架,胖子推测可能是摔伤了软组织。 马师爷连连摆手:“哎呦……我说胖爷啊,这要是前几年还行,现在是真不行了,想想咱哥俩几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一路走了七天才丛林子里走到腾冲,哎,现在摔这一下,估计我后半辈子也就到这里了。”马师爷说着话,面露难色,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胖爷,要不咱现在就出去吧,我觉着咱能留下条命,也不在乎那些个身外之物呀。” 这老家伙是真的害怕了,其实我也没好在那里去,看来此时马师爷说过的什么龙筋可能还有些问题,这种细丝挥动,还会缠绑住猎物,这倒是有些类似货活物,那些被挂在上面的干尸或许并不是人为,可能是就是那些细丝自己弄上去的。 我也望向了胖子,胖子很果断,直接从自己肚皮上裹着的潜水服下掏出了一张有防水膜的东西,我给他简单包扎的布条已经被他自己取了下来,颜色早就和正常皮肤没了差别,唯一就是稍微红一些,那是少了层皮的正常现象。 胖子掏出的东西就是那张舆图的电子打印版,他将图铺在地上,就指了指图中的一个方框:“咱现在就快到城中心了,这一栋楼是个仓库,后面一大片也都是类似的仓库,继续往前,就是城内的火窑烧制区,都到这一步了,咱还至于怕其他的?等一会吃饱睡足之后,咱们先上楼看看这地方到底装了些什么,再去研究火窑,一看他烧的是什么,到时候再猜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不就简单多了嘛。” 胖子一手指着正好缺失的那三块的其中一块,可以看到一快缺失部分的边上,是半个方框,显然方框不是火窑,相比于巨大的窑口,这个要小上许多。因为已经进了古城,所以多数的建筑我还是见过的,现在一对比,我就发现那个缺失的部分原本应该是一栋楼,照着胖子的说法,我也大概比划了几下,最后竟真的发现先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这栋楼。 此地同样的楼很多,但是想来这些巨型建筑用来住人,多半是不可能的,胖爷其实说的对,楼殿后面就是一连三排的火窑,看来用于当做烧制好成品的陈列仓库,恐怕也就只有这种用途。 我环顾了周围一圈,一层非常空旷,地上是半丈多长的大石板,按照常理此地如果是仓库,好像应该是一层挨着一层装吧,反正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从下往上依次装列物品,但是这第一层都是空的,我很难会相信顶上会有陈列的物品。 第二四四章 古楼 大概就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我们又重新准备了好了装备,其实东西并不多,秋阎王的人和胖子,基本就只有手上拿着的那些东西,他们当时潜水下来和我们想法一样,就是为了速战速决来的,本打算直接给我们几个干掉,拿了东西就走,结果半道上就撞见了一只水粽子,到后来虽然发现了我和胖子,但是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他们还是栽了跟头。 古楼内三十多米的纵身,每隔八米就有一根一人环抱的柱子,马师爷没走两步就过去看,柱子表面除过落了一些灰尘之外再无任何破损,胖子给他递过去了匕首,他就在柱子上刨开了一条口子。 “嘶……小吕哥儿,胖爷你们看这是什么?”马师爷敲了两下柱子,我们几个人就凑了过去:“照我说,咱也不用去别的地方了,哥儿几个出出力,拆半截柱子下来,咱出去也能给哥几个一人来一栋小别墅呀,这是金丝楠……不,这整整一栋楼都是金丝楠木呀。” “合着你是想让我们几个转行当木匠,出去倒腾木材,这他娘要是给其他的盗墓贼知道了,得笑话死咱们,啧啧啧……”胖子连连摆手,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金丝楠木柱子与头顶天花板连接的地方,随即又是一阵摇头。 师爷这孙子一路来旁敲侧击的给我们打退堂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胖子这是听的少,我当时在望楼上,耳根子就没清净过。没给他好脸色,我就说:“不是我说你,你这毛病得改改了,吹牛吹大发了是得遭报应的,咱暂且不说怎么给这根柱子锯下来,就算是已经弄下来了,你怎么给他弄出去?” 我正想继续说一通自己的见解,却见马师爷露出了一张笑脸,他摸了一把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您先别急着消遣我这个老头子呀,能这么说,没点儿把握还成。”马师爷抬手指向了古楼的门口:“你们可知道这城外不出百米为什么会有一条河嘛?” “这里工程量那么大,人数也不少,而且可能还有制作土坯的大型制式工厂,免不得得要大量的水,那条河边上都是人工修造的堤坝,说不定是条运河。” 我才说完,马师爷就点了点头:“不错,在下的猜测多数还都是与你一样的,只是有些东西,其实你也说到了,就是没联系在一起,这是一条运河,此话非虚,这古时候修建城池,大量的建筑物资,少不了运输,但是少则几吨,重则百吨的原材料那里是人力能驾驭得了的?不能啊。所以修城必先修路,这句古话一直传到了现在,不过那时候哪能和现在比,路修的再宽,该运不动,还是运不动,你说,找来找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瞬间就理解了马师爷的话,心里正嘀咕该怎么挽回面子的时候,胖子就抢先开了口:“师爷儿,你这意思是说外面这条河流,是通着黄河的。哦……你是想截根木头让咱们骑上划出去?” 马师爷脸色瞬间就变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脸,这才继续道:“哎呀,胖爷,您这其实也是个办法,就是办法笨了点儿,这法子我就没想过,小吕哥和这几位兄弟也说了,那河里有大怪鱼,这办法肯定不妥,而且你想呀,此地都因为地质变化给糟践成了这个样子,好在两边的大石山架住了才能保存下来,那河的下游还能落的着好了?我想啊,这条运河下游肯定早就给石头埋了,当然河道肯定是通的,否则咱现在就得游泳。依我说,咱还是能找正常的路,就走正常的路,哪怕多费点儿力气也行啊。至于木头,咱就顺流而下,等出去了沿流域寻找,要是给咱们找到了运河的出口,你想想……”马师爷说到这里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这可是上了千万的生意,我不敢说满,咱不把这里给腾空,就只是十分之一,哪怕是百分之一,那也是四五辈子的生意啊。” 胖子陷入了沉思,我知道这人是给说动了。的确马师爷的构想非常靠谱,金丝楠现在市面上的价钱我不知道,但是想想就不会底。要是法子真能成,这就解决大问题了,但我还是很相信胖子不会这么干的,构想始终还是构想,要实现,其中的操作难度不会小于任何事情。暗地里这活至少得一大帮子人,几十号人成天在山里转悠,还忽然消失忽然冒头,不免得招人怀疑。明面上还得处理好从河底下冒头的木头,这东西没法隐蔽,要是出现在人口密集的地方,难免给当地手眼通天的地头蛇插一脚,到时候不但收益减半,风险还得翻几倍,稍微有点儿脑子的,没人会敢干这活儿。我也搞明白了马师爷的意思,这孙子说的天花乱坠,还她娘是想说服我们先出去,命保住是其一,到后面能插一脚那他就是股东,法子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 “哼哼……想出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这地方诡异的紧,我劝你还是别有什么自己的小心思,自做主张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救你,那是情分,救不了你,那你也别怪我们……”这话是脱口而出,一路过来到处栽更头,找别人骂吧,各个都牛的跟三五八万似的,我没法开口,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下意识觉得马师爷好欺负还是怎的,倒是找上了他。 马师爷很委屈的啧了一声,本想辩解,就被胖子拦住了,胖子轻咳了两声:“得了,师爷,你这法子太大,以后再议。咱现在是有革命目标的,得奔着目标去,排除杂念,排除杂念。嗯……还有你这个小同志,我说半年不见你这脾气怪长进了呀,得改改了,这样下去,不得走你那个倒霉哥哥的老路嘛?” 我一听脸色骤变,胖子眼看不对,马上又开口补充道:“别瞎想,我说的是走极端,这毛病改不了,没准那天就得割腕。” 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口,横切过一道,现如今还非常骇人,伤早就好利索了,但是疤估计这辈子都得留下。 我晃了晃脑袋,刚刚确实是冲动了,也不好低头说软话,就岔开了刚才的话题说:“行了,干正事儿。”一晃脑袋,几个人一起又朝着古楼楼梯走了过去。 古楼是个四角八面楼,同类型的我没想到多少,这楼很奇怪,在最底层只能看见四个面,但是往上一点儿距离之后就会看到原本楼宇的四个角朝内凹了进去,硬要对比,似乎这楼就像是没有飞檐尖角的黄鹤楼,但尽管是这样,古楼在绿光晕影的气势还是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楼是直上直下,往上的楼层没有逐渐缩小的趋势,只是顶盖是八个斜面的顶,稍微往内收了一些,这种结构似乎用塔来称呼它更为贴切,但规模和大小,确实只能叫它楼。 楼梯在一层大厅偏向墙面的位置,这里正好借用了几根立柱,节省了空间还能保证楼梯的结构稳定,这地方全是灰尘,不知道多久没人来过了,从窗户透进来的绿光再加上木质结构的响声,实在不是太好的体验。 整个楼梯折转了四次,层高有几乎十五米,最上面还能看见结构,全都是木头的隼牟,老祖宗的东西的确是可以吹嘘一番,现如今的高楼大厦超了年份就很难保证它能安全,所以唯一的结果就是爆破。这地方少说也有两千年以上,给我们的感觉也只是部分零件老化。估计那些本来存在于地面的建筑若不是人为毁坏,可能也会保存到现如今。 第二层还是个极其空荡的场地,说话都能听见回音,那些柱子的位置没有变化,虽然看着碍眼,但就是因为这些参照物,这楼里面也显得更大了。 我们匆匆饶了一圈,走过场似的,这里的确没什么可以看的,楼往上不知道有多少层,我甚至都觉得会不会是在受灾后给人搬空了,史书上很难会写烧杀抢虐之事儿,更何况就是自己编写自己的史。项羽入关为了扩充军饷,硬生生用了几十万人刨了始皇帝的坟,虽然后面并没有成功,这地方虽说也不会有什么直接的价值,但是放在秦末那个战乱的年代,被一波规模不大的起义军洗劫,还是能捞着一些好处的。 我们一路上到了第五层,往下的楼层都一模一样,空的什么都没有,这层也类同,除过满地都是灰尘之外,再无任何东西,再往上也看了,楼梯戛然而止,这楼一共六层,高度至少在六十米左右。 拍拍脚上的灰,本打算这例行公事似的看完就下去,却不想胖子扭头对着我们几个人说了句:“师爷,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儿不干净呀?” 胖子这句话虽然提的是马师爷,但是朝向的却分明是我,我觉得奇怪,但也没问什么,就听马师爷怎么说。 马师爷一张莫名其妙的脸,不明就里,他望了望四周,又往楼梯之下看了一眼:“胖……胖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马师爷突然压低了声音。 等师爷说完,胖子却忽然甩了甩头:“没事儿。” 我更加纳闷了,心说胖子又搭错那根神经了,本打算跟着已经准备上楼的胖子继续走,脑子里却忽然一道闪电划过,胖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第二四五章 黄肠题凑 胖子不是一个会相信鬼神之说的人,他突然这么说话必定是有问题。这也得亏我了解胖子的脾性,要不然还真会以为胖子又在抽什么风。 我几步凑了上去,在胖子身旁小声说了句:“眼睛那么尖,抓得住嘛?而且他好像也没想怎么着我们吧,这事儿……”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胖子摆手拦住了。胖子抿了抿嘴,光线没打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脸色:“诶,你也别想太开了,失踪了大半年,突然冒头,他现在能跟踪,指不定什么时候还有前科呢?你想想,我都怀疑你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被人监视着?” “嘶……你是想捉了他屈打成招,打算怎么办?” 胖子左右看了看,随即望向了楼梯顶:“先上去再说。” 其他几个人不明就里,只能跟着我和胖子往楼上走,这一层要稍微低一些,楼梯虽然还是四段,但是每段都少了三四阶。 我们刚踏上顶层的地板,立刻,手里的手电就照射到了一块巨大的东西,那是个用电线杆粗细的方木条子搭建成的长方体,方木不知道有多长,我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排一排堆积起来的方木末端,所以我们第一眼看见的景象就和柴火堆差不了多少。 方木整整齐齐的堆几在顶层的中央地板上,此处为了放置这些东西甚至连靠内的柱子都没有,长方形的方木堆大概十五米宽,高差不多有两个胖子。 “这……这不是黄肠题凑嘛?”我们才踏上顶层几步,马师爷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光听人说,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师爷,我可听说了,这黄肠题凑那是比金缕玉衣还豪华的葬式,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金缕玉衣呀,嘶……我的爷爷,这回是得着你胖爷我发财,阎王爷都他娘娘的别想拦。”胖子越说越兴奋,已有将面前的黄肠题凑外方木椁拆开的架势,但他也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就立刻站定在了原地。 “不对吧师爷,怎么着这也是阳宅呀,放个大椁室是怎么回事儿?而且我没猜错,这些个家伙事儿不都是摆在地底下的嘛?” “我……我也说不准呀,这,这恐怕是一座墓楼,修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安置棺椁,可能是一种还没发现的葬式也说不定呢?古人都讲究事死如事生,那繁文缛节的规矩都是葬经出世之后才被恪守言从的,这黄肠题凑出自上古,商周就有,秦汉最为流行。往后的我不知道,但是往前,那都是没多少资料考证的年代,这地方恐怕……咱得打开瞧一瞧呀胖爷。” 马师爷口中的黄肠题凑,其实大致就如胖子所说,是棺材之外,墓室之内的椁室。题凑,始于上古,是一种葬式,周朝以后,一直到汉朝都非常流行。黄肠题凑与其类似,黄肠说的是去了皮的柏木,柏木方柱表面淡黄,如同大黄肠一般,因而才得叫此名。 汉书,霍光传中就有一段记载,原文写道:“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持节护丧事。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壁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光就此来看,这黄肠题凑,若非皇帝和其眷属,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使用的资格。 我们走到了巨型题凑外椁旁,胖子随便敲了一根竖排朝外的柏木,发出的声音表示它极其坚固结实,一点会有空隙的声响都没有。 这种名为黄肠题凑的葬式,与其说它是葬式,其实准确一点它应该是一种防盗机关,古时候盗掘陵墓,没有现在那些专业的工具,主要还是没有破坏性的装备,例如炸药雷管之类。盗墓贼尽管可以挖掘到墓室的外椁,但是一脑门子撞上竖排面对自己的大方木也是无能为力。那些个大方木条,直径多在一尺,长度超过六七米,对于只有土质工具的盗墓贼,根本没有给他们破坏的机会。 要是遇上墓主人身份更加高贵一些的,椁室甚至还会有好几层,这一层都能让盗墓贼折返,更别说再夹几层的。 古人对于死亡的重视,还要高于新生。所以处在权力顶端的人群其墓葬豪奢程度是现如今根本没有办法想象的。 我们靠近了外椁边缘,柏木柱子纵向朝内码放整齐,其中就连一点儿的缝隙都没有,边缘是一整根足有十几米长的巨型木材固定,整个外椁四方四正,就连柏木的整个一排横截面摸上去也没有任何的不平整。 “这玩意儿,咱要怎么打开呀?”胖子挠了挠头,又将目光挪到了马师爷身上。 师爷面露难色,在外椁前转了两圈:“胖爷呀,这东西做的时候就没想着要打开,它也不可能有个锁扣啥的。这一般盗墓贼几辈子都不一定见得着,黄肠题凑葬式的墓葬出土,里面百分之百会出国宝,抓着就得掉脑袋,就算是给个把毛贼见着,它也不敢开呀。”马师爷顿了顿,咽了口唾沫这才说:“其实吧也有法子能打开,古时候的卸岭行的手艺人见此外椁,一般会弄来桐油,在外椁各处开通风口,将桐油直接浇进去,这桐油的量是有学问的,不多不少正好给题凑的柏木条烧完,把握好的刚好烧到内椁室外,到时候只需要等温度降低,把木灰清理掉就可以进去取尽棺椁内的全部宝物。以前行里都骂聚重的力士是土匪,入坟坟塌,过殿殿倒,其实呀,都是贼,一般的黑,哪有白毛的乌鸦呀,不过是眼红心酸罢了。” 马师爷说完,秋阎王的那几个马仔已经有人掏出了打火机,但立刻就被胖子一巴掌扇飞:“他娘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提前火葬,你自个儿找个地方去解决,他娘的还想拉上别人。”胖子看了一眼我,其实当时我也伸手进了包里,想掏一只信号棒出来,胖子白了我一眼,就从自个儿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雷管。 马师爷见状上手就拉住了胖子,还没等师爷说什么,胖子就拍起了自己的胸脯:“师爷,您就别担心了,其一,这雷管引不了火,其二,这里地板足有半米厚,又是木梁,又是青石板的,雷管掉地上都不一定能留下什么痕迹。更何况我这是定向爆破,奔着炸开个豁口去的,还伤不了咱们。” “哎呀……胖爷您这手法我还能不相信嘛,主要我这儿还有顾虑,老话说的好,题凑椁子,活人殉。都不用把这里的黄肠条子取开,我都能知道里面什么样子。那秦宫一号大墓开挖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光是活人殉就有一百多口子,那是青天白日下的秦国皇陵,里面出没出什么幺蛾子咱不知道。但是这地方咱几个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呀,自古楼葬也不是没有,但那些好歹也是造在墓室里缩小比例后的楼殿,这地方可不一般,高足三十丈余,楼中又都是见都没见过的鬼怪格局,我是恐怕这题凑里面会有积怨几千年的凶煞呀。” 秋阎王那几个马仔听完立刻就往后退了几步,胖子口中喃喃,一摆手就让马师爷退后,自个儿爬上了题凑外椁的顶盖,上面同样还是码放整齐柏木条子,我费尽力气才将他给推上去,胖子在上面转了一圈,终于在这一具黄肠题凑的角上找了个位置,将雷管插了进去。 雷管是电子触发,只需要打开开关,计时器会在五秒左右释放电容里的高压电流,这东西不是很靠谱,几十年前一些黑矿上为了图方便常常用这东西,后果嘛,恐怕和那些行当有些接触的人也经常会有听闻。 胖子摁下了开关,一个肥鸟落地就重重的压在了地板上,胖子也是看得起我,人下来才紧赶慢赶的喊着我跑,好在雷管延迟了一秒,我和胖子刚窜进了雷管爆炸反方向的外椁后面,一声闷响夹杂着如猛兽怒吼般的气流就从我们的耳边窜了过去。 我大骂了胖子的祖宗,但很快从柏木缝隙窜来的气流就让我的耳朵失聪了接近两秒。等我猛咽一口唾沫让喉咙舒服些之后,这才听见胖子自言自语说了句:“嘿,挺久没用,手生疏了。” 我在心里再次拜祭了一圈胖子的祖宗,等耳朵恢复,胖子爬了起来,师爷几个人也从楼梯口走了回来。柏木的题凑被整个崩开了一个口子,用于固定柏木的框梁已经从尖角的隼牟断了开了,但始终它们互相连接的隼牟结构都没有断裂,裂口在木梁出头大概一米左右。 这副题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厚,柏木条只有四米多,但也是极高规格的东西,这具黄肠题凑若是深埋在十七八米的地下,恐怕想要打开,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等木屑灰尘散尽,我们才又爬上了题凑的顶盖上,往内的破口是柏木变形后的一个斜口,一路顺着柏木下去,并不难进去。但是就单单只是在破口看了一眼,我们就看见了一只青色的大腿。 第二四六章 断腿 被那东西一吓,马师爷连连后退,好在被我一把抓领子,才没从将近三米的题凑外椁上掉下去。题凑之内空间很大,可以看见内椁,但那一层已经是厚木板了。 题凑椁的内壁距离内椁大概有一米多的空间,那只半截人腿正好就露在外面,我们能看见腿抵在柏木柱子上,皮肉竟然还在,但整个都是青黑色的,有些像是高原登山运动员被冻伤坏死的皮肤。 “我……我没说错呀,这地方诡异的紧,老早就发觉不对了,这斗儿……这地方咱还是不要久留的好呀。”马师爷避开了被炸断的洞口,站在题凑顶上,一个劲的摇头。 我拿着探灯往这一尺多的空隙里照,那条腿堵住了一半的空间,姿势很奇怪,似乎是因为爆炸改变了他原本的动作。 这是一只非常贴切传闻的粽子,实实在在的活粽子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个明墓棺材里的,显然已经腐烂了,只是皮肉骨头还连着一起,根本没有杀伤力,这也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我捡起了地上的半截木屑,就朝着那段大腿丢了过去,腿是文思未动,而且从感觉上判断还结实的紧,一点儿的弹性都没有。 “会不会是具死尸呀,古时候就算是活殉,那也得在关闭墓门之前给这些人毒死或者绞杀,直接放活的进去算什么,搞不好再破罐子破摔给墓主人尸体拆了。那具尸体颜色怪的紧,怎么看怎么像是被灌了水银的。”我发觉尸体并未动弹就回头给胖子和马师爷说了一声。 胖子神经大条,他倒是不在乎,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雷管,就望向了空隙中的那半条人腿:“还是那句话,任凭它是个啥玩意儿,给他吃一发,一定让他后悔走这一遭。” 眼看着胖子又要丢雷管,我赶忙拉住了他:“你还是别了,按这个宽度看,里面估计就只有一层椁了,你这些个大宝贝威力不小,东西炸坏了你又得后悔。” 胖子吧唧了一下嘴,有些不太愿意听我说的话:“你看你,小瞧你胖爷我了呗,咱现在是求知识,朝闻道……” 我连忙摆手让他闭嘴,本想继续调侃一句,但是话要出口,就已经预想到了胖子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最后还是放弃了。 胖子拿过登山镐,本想着自个儿排头下去,但是试了试,最后还是对我瞥了瞥眼。他倒也不是进不去,只是这空隙实在太小,进去有些艰难,若是真有危险,不一定好找退路。 我无奈,虽然极其不愿意打头,但是看了看马师爷和其他几个棒槌,最终还是一手拿着登上镐,一手打着探灯往空隙里钻了进去。 柏木的黄肠四米出头,这外椁的边角被炸变了形,此时斜着往下有差不多五六米的长度。柏木经过特殊处理,稍微有些发黑,但是表面依旧光滑,甚至和烧制好的瓷器都没有什么区别。 上面没什么纹路,我往下爬的非常艰难,但常在河边走,那有百分之百靠谱的时候,这一脚,直接让我划到了底,脚下也踩到了那只青黑色的腿。 这一下吓的我几乎失去了理智,脑中一片空白,早先还预想的应对策略一点儿使用的机会都没有。但越是紧张,这光溜溜的柏木就是爬不上去。 胖子已经窜进了半个身,想要过来,一边还不断的瞄我背后。本该还铁青着的脸,等他面对着我看了个清楚,立刻就慢了下来。 “别他娘的炸糊了,你这一脚给人家腿都踩断了,还怕个瘸子能把你怎么着了?”胖子几下凑近我,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就将我的脸扭了个方向。 胖子的意思我立刻就明白了,脸转回去马上就看见原本还只露出半截的腿已经完全露了出来,只是奇怪的是这里就只有一截腿。回身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眨了眨眼睛就望向了椁室内。 等重新摆正身子再次回到椁室内,我这才发现那确实是一截从大腿根断了的腿,整条腿干干净净没有包裹任何东西,不只是正面看上去的皮肉,就连皱巴巴的横截面也是青黑色的。 外椁和内椁室之间的空隙不是很大,我往里走了几步,给胖子让开了一段距离,这里勉强佝偻着脑袋站立,胖子更是难受,一个人把这里的空隙堵的严严实实,椁室内很干净,只有这半条腿,其他全是竖立起来的柏木。 等我绕着两层椁室之间的缝隙找了一圈之后,发现的确除过这半只腿之外就没有任何的东西。随即我就问胖子:“难不成墓主人死前已经给人分尸了,往棺材里收敛尸骨的时候,漏了这一块?” 我才说完,就被胖子拍了一巴掌:“你给祖宗收拾的时候眼睛都不长,敢这么搞,还想祖宗照应,不整死你都算善良了。” 马师爷脑袋就探在缝隙外边,我指了指地上的半截大腿,就喊道:“师爷,就半条腿,这是什么葬式嘛,跟风水有没有关系。” 我也是瞎扯,这条腿来的莫名其妙,最关键刚好就在我们炸开的开口,恐怕世上再不会有这么好的事儿了。腿肯定不会自己走,这是有东西暗中作祟,若是墓主人所为,似乎也就说的通了,恶心恶心盗墓贼起到恐吓作用也说不准。但是它怎么猜到我们就会从这个角进来呢?能算这么准,恐怕也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事儿。 “只有腿?”马师爷在外面疑了一声,口中喃喃继续说道:“不对呀,这古人活殉要求完完整整,虽不需要英俊貌美,但至少也得是个全乎人呀,怎会是是根腿呢?” 胖子摆弄着内椁的木板,已经合计着要开内椁。我踢了一脚地上的半截大腿,表示确实就是这半截腿,没说瞎话。 马师爷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墓室里,甚至是棺材里发现残肢或是死尸,这也说不上奇怪,有一种可能也说不定。” 我心中焦急,让他赶紧说,马师爷凑近缝隙,有些猥琐的压低了声音:“哎呀,你想呀,还能有什么别的可能,就是咱们这类人起内讧呀。当然,您别乱想,我不是说咱们几个。”马师爷面对着我,挤了挤眼睛,似乎是在说外面那几个秋阎王的马仔。 我皱了皱眉,马师爷还真是个老滑头,这确实是现在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了,马师爷说的没错,我们这帮人当然不会发展到那一步,但是百分之百的话也难说。像秋阎王那帮子人,出这种事儿的概率几乎占了对半。 在各地的考古现场,工作人员经常看见这么一件事儿。在对已经被盗掘的古墓抢救式发掘之后,在墓道里他们总是能找到一些并不属于这座墓葬的尸体,尸体古人现代人都有,这类人身前其实就是盗墓贼,其死因也出奇的相似,不是脑后被敲,就是背后捅刀子,凶手也很默契的是同一种人,那就是他们的同伙。 此类事件在这个行当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要么分赃不均,要么就是想独吞。总之在墓外可能亲的比兄弟还亲,但是下了墓见到了价值不菲的冥器,那人就变了,为财谋命,这都是常有的事儿。其实也有种说法,那是墓主人舍不了财,但是自个儿又无能为力,只能以鬼魅之法,搅了进墓之人的心智,总之不能让你们安安稳稳拿了我的东西。 看了一眼这半截腿,我还是觉得问题可能没这么简单,这具黄肠题凑有多结实那是我们看在眼里的,我们找遍了外椁根本不可能有缝隙,否则那我们也不会出此下册炸开外椁了。 “不对吧,这椁子里面可没有空隙了,从哪儿进来,关键这里也只有一条大腿呀,其他的部分呢?师爷,你能说个靠谱的嘛?” “其实,要进去,这,这缩骨也是可以的,据传有手艺高超的人能用工具撬开墓砖,可能那条缝就只有五六寸一个脑袋大小,但是人家就能进去,非但是能进去,等他取了东西,再出去还能把墓墙的缝隙还原,不看墓室里少的东西,都没人会想到这墓是已经给盗了的。” “别说那么玄乎的,你都说传说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盗墓贼来,半截腿……”我低头望向了半截残肢,残肢截面粗糙,破口皱巴巴的像是松紧收紧后的裤腿,这种伤口我好像听说是人活着的时候才会造成的,甭管刀再快,伤口一出,肌肉萎缩,伤口就是皱巴巴的。 残肢表皮稍稍有些瘪,但是能看到还是很饱满的,这腿看不出有肌肉,想必也是在脱离本体之后就萎缩了。 我踩了一脚这条腿,硬的和石头差不多,想来它似乎也没什么威胁,总不至于这半条腿还会活过来踹我。 马师爷在外面自言自语了一会,没什么结论,最后只得说:“就是条死人腿,您要是觉得膈应,就给它踢远一点儿,咱还是赶紧开了棺,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要是能捞一把就捞,捞完咱就赶紧撤吧,我这老骨头在这里待得久了,不知道怎的,就是觉得不对劲,这里不能久留呀二位。” 第二四七章 龟甲四首兽 一会儿的工夫,胖子就拿着登山镐在内椁上开一条口子,口子不大,但光是凭借这条口子,内椁就已经可以很容易的打开了。 马师爷不敢进来,这回是任凭怎么叫他都不愿意了。我和胖子只好互相换着轮流将内椁的木板刨开。断手给我丢了出去,放在里面总觉得会出问题,内椁相比外层的黄肠椁室相对来说就薄很多了,木质没有变化,还是柏木,相当的结实,我们只能用登山镐的刃口一点一点儿将口子扩大。 “我说胖子,我觉得咱还是不能这么干了,棺材椁室之间恐怕没有多大的空间,出口的明墓里,那层石椁和木棺的缝隙才一寸不到,咱现在开的秦汉椁,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层呢?这要是不把整个题凑打开,或者直接打通,否则没办法进去呀。” “嘿,学你就学个全乎的,学个半吊子,这你就不懂了吧,真正的手艺人还用得着那么大的破坏?真拿这行当饭碗吃的,盗洞挖出来不超过七寸,比耗子洞大不了多少,遇着此类的棺椁,木头的就用铁钻钻开,洞也不会超过正常人的肩膀,要是遇上石头的,人家也就撬开一个电饭锅大小的窟窿,嘿,你知道人家后续怎么办嘛,人都不用进去,直接拿一根铁钩子在里面勾,手法娴熟的人,都不用往里面打亮,用铁钩就能给棺材里探个一清二楚,不说虚的,就光是里面是什么物件,什么冥器,那都能弄个明白。”胖子坐子椁室的地上,喘着气,嘴里叼着一根能量棒。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死胖子什么时候懂这些东西的,就一边敲着内椁,一边随口问道:“你早知道这些,以前去的那些地方还被追的跟孙子似的?他娘的关键时候就会中饱私囊。” 胖子啧了一声:“这不一直都是理论学习阶段了,咱一直可是合法公民,谁天天有空去实践呀。” 等到了后来我才知道,胖子这些满口的言论其实都是乱扯。但是又不能怪出处,胖子听的多,全给糊弄在一起,有吹牛的机会就会再加一把作料。 这些东西的大部分内容其实还是和老庄瞎扯的时候从老庄那里听来的,老庄是个搞学问的,虽然现如今看都是牛鬼蛇神,但确实不能给完全否定了。老庄无疑有些本事,但是人家现在清白了,做的是下游产业,先辈嘛,肯定是与倒斗摸金,奇技邪术之人往来甚多,听的东西也就多,老庄继承祖上传下来的饭碗,从小就被这些东西灌输,很难不会对此类异闻没了解。 有一嘴没一嘴的说着话,手前的内椁就已经被我弄开了一个手臂长短的宽缝。这里面和我的想像不同,空隙很大,几乎还要大过外面这一层。 我用探灯照进去,里面虽然还是椁,但光是站着就已经可以看到椁顶了,这除去了我的一些顾虑,之前还愁如何不将棺材弄出来就在椁室内打开,现在有了如此大的空间,这也不是什么事儿了。 内椁的木板实在太结实,我就开到了勉强能让胖子进去的大小就停了手,胖子率先试了试,几乎是卡着皮肉被我推进去的。 胖子身上没多少衣服,潜水服当时就被我分成了两半,上半身凑活刚好勒住两块肥硕的胸脯,样貌实在不堪入目。 伴随着胖子杀猪般的叫声,我招呼了一下外面,也钻了进去。里面空间相当大,当然是相比于墓葬棺椁,高度又低了一个脑袋,空间差不多就是个移动冷藏柜的大小,左右五六步,勉强能打一场擂台。 在内椁室的中央,放着一个正方形的盒子,这东西在我的认知里没法将他称之为棺材,盒子四方四正,差不多是我两个臂展的长度,高也才到了我的下巴。 “胖师爷,该你参谋参谋了,这是个什么东西,总不会有……”说到这里,我倒是先想到了一个可能,立刻又开口说道:“不会是个合葬棺吧?” 胖子没回答,在棺材边上站立,用登上高敲了敲,还是柏木的壳子,这已经算是第三层椁了,还没算上外面的那栋楼。 没几下,胖子就发现了方形棺材的开口,这的确是大木箱的开合方式,只是有些固定的铆桩,打开费了一些力气。 等我俩将棺材板子翻开放在一边,才往里一看,里面的东西就吓了我们一跳,这里的空间不是很大,往回一退,脑袋就撞在了椁室的顶上。 等我再次将脑袋探过去,还是被这具方椁里的东西惊了一下。方椁内根本不是什么棺材,原来还想着三层椁之内至少也是玉棺,就算是秀玉也不会让我觉得白费这么些力气。而墓主人的下葬方式早就有定夺了,这黄肠题凑本就是最高等级,里面再不济也会是穿着银缕玉衣的古尸,据说穿着此类葬具下葬的人不仅会尸身不腐,时机成熟还会位列仙班。后者我倒是不相信,尸身不腐,这种猎奇的东西还是值得一看的。 但是现在所见之物瞬间就让我的预想化成了泡影,什么金缕玉衣,什么玉棺。这葬式豪华的黄肠题凑之中竟然连棺材都没有。 第三层椁箱中确切的说放着的应该是一块石头,灰白色的石头,这也不是普通的东西,因为它有形态,最开始当我看到它的脑袋和大体身形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块赑屃的雕像,因为此物明显是乌龟的身体,赑屃又名霸下,是龙的第九个儿子,古文中说赑屃是青龙与乌龟的儿子,赑屃非龙,但是长有类似于龙的脑袋,身形如龟,喜好驮重,所以这种神兽一般能看见的地方都是巨型石碑之下驮着石碑的哪一位。 但是面前这位显然不是,主要原因其实并不是它脑袋长得不像龙。只是这东西长了四个脑袋,在龟甲的每个方向都有一个探出来的头。 此物的脑袋雕刻的不是很细致,没有任何能与其相似的东西,要说,只能说类同上古世界恐龙还灭绝那个时段的海生猛兽。 四头龟甲兽大嘴张开,等我看完全部四个脑袋,这才知道四个头还都不一样,最先吓到我的那颗脑袋大嘴巨张,满口的獠牙,眼睛也是怒目圆睁,似乎还有火焰的雕刻纹路,这张兽脸完全就是一副地狱恶鬼的狰狞面孔。 胖子正打量的那颗头就显得极为收敛了,甚至都可以说它是慈眉善目,这东西竟然有些可爱,像是普通的乌龟脑袋,一脸的憨样儿。 我看见胖子一直盯着那颗兽头的脸就调侃道:“怎么着呀,看见自个亲戚了,你还真别说,这颗龟脑袋和你挺像。” 胖子白了我一眼,随即就将匕首尖刺向了这只兽头的眼珠,我一看才明白,这个死胖子原来不是在认亲,他娘的是把兽眼当成镶嵌上去的宝石了。 这东西完全就是一体的,胖子试了试没有缝隙也就放弃了。我和胖子走到了第三颗脑袋的位置,这已经不能说它是兽头了,伸出来的脖子末端长的是一张人脸,只不过人脸竟然要比第一颗恶鬼兽头还要恐怖几分。 脸很正常,没有獠牙,没有任何血腥的修饰,唯一让我我胖子毛骨生寒的就是这张脸的笑容,那是一张无法描述的笑脸,笑容异常诡异,嘴角的弧度带着脸面器官,这简直就是摄骨邪魅,大奸万恶,集万千奸邪与一身,才能做出来的表情。 “嘶……哎呀,他娘的,你小子拿我传家宝走人情,当定情信物的时候,笑的都没这么邪魅呀。这脸,他娘的我实看不下去了。”胖子调侃了我一句,最后就想挥起登山镐将这张脸上的表情削掉。 我连忙阻止:“别乱动,题凑被安在楼的顶层,这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咱还开了椁室,里面不是棺材尸首也就罢了,可是它偏偏又是个大石头坨子,这石头颜色不对,是什么还不知道,咱后路不好走,你就省省力气吧。”我摸了一把龟身四首兽的龟壳,淡灰色的材质,摸上去比严冬三九天的河冰还要刺骨。等抽回手一看,既没有粘上灰尘,也没有淡灰色的粉末。 胖子面色难看,实在受不了这第三颗脑袋的表情,就直接割下了潜水服上原本用来套脑袋的帽子,他直接用有弹性的潜水服帽包住了这张脸,但是从拓出来的轮廓,还是能看出来那种无比诡异的笑脸。 我刻意躲开,两步就到了最后一颗脑袋旁边,这颗脑袋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又不能说它是没有完工,一臂长的脖子伸展出来,末端有个光秃秃的椭圆形球体。上面可以看到打磨的痕迹,而且我也可以完全确认,这东西就是故意雕刻成这个样子的。 石像雕刻从最开始的打样到绘制轮廓线,这是个由多递减的过程,工匠做到精细的地方宁可一凿子用力小了,也不敢大。但是这块椭圆的石块完全看不出有刻意雕凿细节的痕迹,纹路很少,一步到位,就是为了一颗光滑溜圆的卤蛋去的。 第二四八章 黄河捞尸 “你说雕刻这种玩意儿的是不是都有什么特殊癖好呀,其他那三个也就算了,难看是难看一点儿,但是好歹也有个样儿,总算是个怪物,这可倒好,整个一颗卤蛋,嘶……他娘的,都给我看饿了。”胖子说着,还抹起了嘴。 “你丫的看着快石头都能看饿,啧啧啧……人家说孙猴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也没听说过猪八戒也是呀。”此话说完,胖子就呸了一口,一把将我远远的推开。 “丫的半年不见,一副贱样没变,嘴巴倒是越来越滑了。你这样子下去,迟早。”胖子嘴巴拉巴拉的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做了个割腕的手势。 我倒不是那种太过于忌讳这些东西的人,胖子拿我拿的死死的,他尽管说,我也没有话再呛回去。只好闭了嘴。只是顺手一摸,突然摸到了腰间那个我自己做的防水袋,里面的圆环手感明显,一想,就记了起来。我心中暗喜,这孙子也不是没有把柄嘛。 “死胖子,哎……我还想着前一段时间拿了你的东西送人情,正打算怎么还呢?没想到……”说着,我就从防水袋掏出了那只藏蓝色的手镯。 手镯通体都是一种绿松石的青蓝色,但是相比于那种磨成粉就是颜料的绿松石来说,这东西质地要通透一些,类似于玉石。 我在身前晃了晃,胖子起初还没怎么在意,看了两眼,眼睛都直了,直接凑了上来:“靠,他娘的老子干了好几年,最发达的就是船上那次,你他娘的半吊子都不是一个,嘶……你是从哪儿摸来的。” “那座明墓,你是不知道,墓主人也是个短命鬼,有七个老婆。”我随口就将明墓中开棺捣毁尸体的经历说了一通,当然那些尴尬的经历大部分还是省略了,干掉粽子,最后倒是变成了大头。 胖子露出一张鄙夷的脸,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但是这已经不是重点了,他的目光全被镯子吸引了过去。 “这玩意儿不太像便宜货,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你他娘要是不把血磬给那个臭娘们,这俩红绿正好一对,要是合着卖掉,下辈子老子天天拿燕窝漱口都够了。” 我一把抽回了手:“怎么着,不打算当传家宝了?” 胖子啧了一声:“这是两头说的事儿,当传家宝,那玩意儿始终是个看的,饱了眼福没球用处。下辈子抱着块不大点儿的石头饿死,老子还不如换来燕窝漱口呢?” 我一阵眼晕,心里已经不太想现在给他这玩意儿了。索性直接收进了防水袋里:“得,老子现在不想给你,想要……”我四下转了一圈,最后也没想到个好的主意,直接闭了嘴。 “我说,你这不就是给我的嘛,翻脸啦,亏你胖爷我不久前还担心你。”胖子硬是想要过来拿我的防水包,我一把拽下,就做要摔的动作。 “行,行,您拿好了。”胖子一脸的黑线,随即扭头转向了一边,最后我只听见胖子轻声呸了一声说:“狗娘养的,真没良心。” 胖子绕回到了那只奇怪的乌龟石像旁边,左右转了一圈,又硬是躲开缝隙往椁棺底下看,结果我俩都快伸断了腰,都没有找到除过石头乌龟石像之外的任何东西,整个椁棺里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的杂物,就连磕碰或者自然风化落下的碎片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我俩爬出了内椁,一路又爬到了黄肠题凑的上面,下去麻烦,我们几个便坐在题凑墓椁上吃了些东西,能量棒早先还够,甚至还有富余,但是多了四个人,这一下子就见了底儿,最后见不过再吃一顿,只得被我硬收了起来,这是保命的东西,在此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所以后面估计就只能尝一尝味道了。 几个人意犹未尽,可惜没有水,否则还能垫一垫,这些人也都快一天没喝过水了,各个口干舌燥,这能量棒又是极其甜腻的东西,一时间我嘴里也是腻的要命。 一边说,一边就谈起了椁棺之中的东西,其他几个人呆头呆脑的不明就里,马师爷自然是更加纳闷,连连说不对。 胖子沉默了一会,就直接问马师爷道:“这一模一样的就算没见过,类似的也应该有点儿眉目吧,秦朝说起来也不算是没有资料的上古,留下个一两句的总算是有吧。” 马师爷摇了摇头,但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意思,师爷犹豫了一下:“胖爷,吕爷,您俩容我再想想,等会我也下去瞧一瞧,脑子里一时间东西堆的太多,这年纪大了,还得好好捋一捋啊。” 不等马师爷重新开口,一旁秋阎王的马仔倒是先举起了手,这孙子没一点儿坏样,活脱脱就是陕北庄稼汉的模子。这人有些憨,也不知道那根经搭错了举起了手。 “这位同志,咱们之前是互相趴在战壕里的对手,但是现在嘛,国共合作了都,我们不搞上下级那一套,发言不用举手。”这胖子倒是来了劲,也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有问题,神经病也开始传染了。 “额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就是不知道那东西是真是假,一时也没想好咋么个说。”庄稼汉一口陕北话,我是听的很舒服,但胖子摇头抓脑,半天这才露出了一副理解的表情。 “你说,你说。”胖子学着庄稼汉的口音,连连让他快点,但是学的真不咋地,有些像黑白片里日本鬼子说中文的样子。 “太君,你闭嘴吧。”我看胖子还来劲了,赶忙堵住了他的嘴,让庄稼汉有什么就说什么。 庄稼汉抹了一把脸,抬头又回想了一番:“额小的时候就住在黄河边上,屋里打小了就没地,额爹娘也没个正经生路,就……就干……”庄稼汉说道这里又结巴了起来。我啧了一声,有些无奈,实在没多少耐心,就咋吧了几下嘴让他能说就说,说不了也别瞎勉强。 庄稼汉用拳头砸在了自己的手掌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哎,也不怕你们几个笑话额,额爹娘是跟着捞尸汉捞尸体嘚,也不是啥正经行当,这……这也难出口。” “呸……你他娘的还想怎么着,爹娘辛辛苦苦养你,你还嫌这嫌那的,就你这样儿,你爹妈是皇帝,你也得嫌弃。”胖子火了,也的确是这孙子不地道,人看着还像个样,虽说土了一点儿,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面相,没想到……我发觉有些跑题了,连忙给胖子摆了摆手,小声就说:“人家家事,你管那些干嘛,家家……”我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呸了一声,口中还想说点儿什么,望了我一眼,最后还是闭了嘴,对着庄稼汉一摆手,就闷坐在了一边。 “哎……额也知道,额不是个东西。只是那行当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俺爹娘俩也就死在了这上面,就连……就连那个捞尸汉也死了。”说到此处,庄稼汉不觉将声音压低了五六分,气氛给他一弄,我也觉得不正常了。 庄稼汉的父母算是比较本分的那一类,但是苦于早一辈的成分问题,被连累受了些打压。据说庄稼汉的爷爷是被国民党抓去做了壮丁,后来跑回来就一直悄咪咪的鼓捣田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那场动荡中被人揭了底儿,最后虽然是硬着头皮挺了过来,但是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自家在黄河边上的七八亩地,全给发水的黄河冲了。当时正等着秋收,结果到最后连根草都没了。 没出俩月,爷爷就过了世,好赖到死了也只带走一张破草席。人是死了,但是活着的又不能干饿着,草席就炕上那一张,总不能一家三口卷在一起自己埋自己。 也不知道是机遇还是又来的恶运,村里在那段时间来了个老头,老头都认识,但村里人没人待见他,这老头就是庄稼汉口中的捞尸汉。 所谓老尸汉,其实就是收钱帮着失足落水或者干脆就是主动跳水的主家捞死者尸体。华夏自古忌讳死者入水,那是百年不得翻身,所以将尸体捞出来下葬,这是必须要干的。老头在村里转了一圈,其他人这才知道老头是找下手。 老头子其实原来还有个徒弟,但是前不久出活,下了水就没出来,现在因为发了水,来找老头子的人都能站满院子,老头子干不过来,只好来找几个帮手。 待遇是相当丰厚的,一斤小米,而且还是一具尸体一斤,这在当年算是救命的东西,主家没钱,当时才废掉粮票不久,钱也买不了多杂的东西,这粮食就是第一货币。但就算这样,也没人出头,老头子最后一直加价到了一斤半。 庄稼汉家里当时是真的顶不住了,吃一锅水搅合一把黑面的面糊糊都已经吃不了两顿了,庄稼汉的爹娘是实在没办法,就在当天夜里去找了老汉。 这事儿不光彩,庄稼汉一家本来就不受待见,爷爷辈没受难的时候,还是勤勤恳恳,粮满屋高,农村里,难免有人眼红,也就是这些人,在人家受难的时候下手最黑。 以免以后会给人在大半夜往院子扔石头,庄稼汉的爹娘就乘黑找了捞尸汉,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庄稼汉就不知道了,但是等到第二天午后,他就听见并且看见了一些他自己并不能接受的东西。 第二四九章 黄河旧事 自打那天以后,庄稼汉就从未再见过自己的爹娘,捞尸汉也一样,从此鸟无音讯。但他们也不是什么踪迹都没留下,村里人失踪,尽管关系再不好,这也是件能上心的事儿,虽说抱着什么心思去的也没人知道。 捞尸汉住在黄河边上,老头无儿无女也没有家人,但是自个住的阔气,三间大瓦房,也得是这行当出手阔气。 老汉自家门口不远就是他独用的岸口,庄稼汉的爹娘当夜也就是从这条岸下的河,村里人听了当时还是个小崽子的庄稼汉的说辞,第二天就到了捞尸汉的家,结果都不用进家门,他们便看见那艘涂了黑漆的柳叶船就停在岸边,只不过船是倒过来的。 老汉家里没人,村民搜了老汉家,结果除了日常生活的物品之外,就只剩下五只半人高的红漆大木箱。箱子上了锁,这锁也有来头,纯粹就是铸铁的,根本没法子打开。 另外一头,几个村里的壮汉就将倒翻的黑木船又翻了回来,下面倒是有东西,只不过这东西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按理来说,船都到了岸边,尽管被水拍翻了,那人也估计出不了什么大碍。顶多有倒霉的被水冲到下游,但是船上估摸着也有三个人,总不至于这一个浪头上来,人全没了。 倒翻的船下扣着一块胶质状的东西,几个胆子大的人找来铁叉,结果一叉子上去,没想到这东西就像是一块又肥又油的肥肉似的。 村民都不敢上手,几下这一块足有两人大的胶块就被锋利的叉子叉成了碎块。胶块也没什么异味,像是自家用豌豆粉搅合的凉粉,但是这东西明显还是沾满了油的。 发觉这地方也找不出个什么线索,其他人就将目光全部放在了从老汉家里掏出来的那五个大红木箱子上。 这种事情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什么找线索呐,人肯定是在河里出的事儿,找线索找到人家家里了,谁家还没个装杂物细软的箱子呀,这回弄出来,还都围着,不也是为了分一杯羹嘛。只是那年头,肚子都难填饱,这偏远山区,其实也没人觉得这种事情不道德。黄河水患年年都有,种庄稼的人面朝黄土,老天爷慈悲,就赏个几百斤吃食,运气不好,地都给那河黄浆子吹走了。 村民默不作声,早已经有了默契,几个壮汉都没找别的家伙事儿,直接拿着早前叉胶块的叉子将铸铁的大锁捅了开来。 五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村民其实都见过,只是数量没有见过这么多,几辈子都住在黄河边上,甭管是河中嬉戏,还是撒网捞鱼,总是能捞起来一两件奇怪的东西。这些个东西被当地人叫黄浆屎。此类多数并不受人待见,捞着摸着那都得倒霉一两年,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东西的奇怪形态。 说白了黄浆屎就是黄河里捞出来的大小石像,也并不是所有,黄浆屎专指一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石像。其他东西捞的也多,常规的人俑,瓷器,银器,金器,甚至有人捞出来过整个的大金银饼子,这类东西村民说是也不待见,但是多半的结果也是自己内部消化了,而这黄浆屎,几乎就是捞着就扔。 这些石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怪,没有有何样貌上的类似之处,什么九个脑袋的狗,长着牛角的兔子,总之能怎么怪,就怎么怪,但这些东西明显就是老物件,却也不可能是现代制品。 打开箱子众人一阵晦气,纷纷躲开到了一边,有个愣头上去直接抓了一只母鸡大小的石像出来,这东西没有身子,就只是个脑袋,只是脑袋上全是眼睛,这东西雕刻的还挺拟人,愣头看了看,浑身打了个哆嗦就扔了回去,一大帮子人明显都有些不太高兴,一时间找人的想法也没了,这些箱子本打算丢进河里,没想到留下的几个年青人也没心思费那力气,直接又给抬回了捞尸汉的屋子,随后众人就扫兴而归了。 但也不是没有后续,正当所有人无奈回家之后,有一个人却偷偷出了村子,赶去了城里,这人不是个好货,村里人都叫他二脑袋,此人年纪不大,留着山羊胡子,算是个与庄稼汉同病相怜的人,只不过他是自小无父无母,也没人管,吃百家饭长大活到当年。 这小子去了县城,找了一个人,也不能单说此人,算是他们那个群体,便是现如今整个平川县南坊最早的古董冥器中游体系的早期形态。 二脑袋在这地方四处混惯了,早年看见那帮人搞古物件赚大钱,自己想让人带着也赚一把,但是人家不要。 这回知道了捞尸汉家里有东西,老物件他也不在意晦气不晦气,总之就抱着这帮人可能会要的心思,去找了他们。 二脑袋一阵的添油加醋,竟然给那些原本瞧不起自己的人说动了,就在天黑之前到了村里,未免出什么幺蛾子,当天夜里才进了村,摸进了捞尸汉的家里。 这些人懂行,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总该能看出是老物件,早几年也有其他几个地方的人从黄河里捞出来过,个头不大,听说最后给一个老家在美国叫什么什么鸡的黄毛买了过去,价钱可不少,五百块,还是美刀。 这些个盗墓贼看着五大箱形状怪异的石像,各个都露出了贼眼,本打算着东西少就干掉二脑袋,免得这人走漏风声,现在也没必要出手了,到时候出了货,捡一件东西的货款给这个孙子,也够他挥霍好一段时间。 但是紧接着又出了个问题,他们来了五六个人,不算少,但是想要搬这五个大箱子,恐怕绝无可能,一时没了办法,这时候就见二脑袋指了指屋子外面黄河边上放着的船。 这船完全用来装货,算是小的,但是装人渡河,足够二十几号人,估摸着重量,五箱是装不上,但是三箱可能是够得,其他的不要也罢,其实想着只要几天没来人调查,再来一次也无所谓。 这些人就将两头溜尖的黑漆木船放进了水里,箱子也一一给他们装上,黄河往下,路过县城,确实是一条水路,但是河水湍急,雨季更是吓人,所以若非胆子大,没几个敢下去的。 最开始的一段,船很平稳,三大箱石像压着船舱还算稳当。这晚上涨了些水,浪有些大,但是重量却让船稳的出奇。 大概是在半程的时候,就出了问题,原本还能看见月亮,毛是毛了点儿,但是怎么着也能借着月光看见其他人的脸,但是船走着走着,天就暗了下来,月亮也不见了,就连四周围的河岸,这些人也似乎看不见了,水面起了雾,这本不该是黄河上该出现的景象,黄河因为高低落差和河道走向,一路都是湍流,再加上水中泥沙众多,水汽很难凝结,所以水面起雾,在黄河上根本不可能。当然了,个别地方水域开阔,平稳缓流的地方起一些还是正常的。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地方顺流下去,全是急流,能有个百来米的范围就已经不错了。 船慢了下来,激流声也很快就不见了,几个人摸水,水竟然不流动了,有人放东西在水里,连点儿波浪都没有。 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呀,干这行的人心里都明白,和死人打交道,没道理遇不上,但是墓里也就算了,好歹有点儿脚踏实地的底气,这是黄河中央,现如今又不知道去了个什么地方,所有人心里都慌了。 一时间二脑袋就成了众人的出气筒,当年的那些盗墓贼最为迷信,古墓里虽没遇到过,但是也听说给老鬼些甜头,它也没必要把事儿做绝。 几个人互对眼色,二脑袋这回是死定了。但是这帮人也是小看了二脑袋,他眼见不对,急中生智指着众人船头的方向就喊:“有东西来了。” 其余的人心都提着,一转脑袋看见黑蒙蒙的雾气就知道自己给涮了,一转头,二脑袋早就咕咚一声跳进了水里。 二脑袋习水性,几个猛子扎下去,人都没了踪影,但其他人不淡定了,船桨竹撑都没有,靠手划水,一点用处也起不到。 就在一帮子人苦恼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先发现,在他们四周的雾气里出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影子。那些东西形状特殊,但绝对不是岸边的巨石,直到过了半根烟的工夫,他们就能看出来,那些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东西全是一个个个头有两三丈高的大乌龟。 见此情景,几原本跑过黄河的人已经跪倒在了船里,用歇斯底里的话喊着自己错了,头头不是当地人,不懂,拉起来一个问,那人也半天没说个清楚。 直到头头看清楚从水里飘过来的东西,他也一脑门子跪在了船舱里,这人不认识面前的东西,跪下,完全是被吓的,水上来的大大小小全是乌龟的模样,但是那乌龟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却都被密密麻麻的眼睛所覆盖,那些眼睛每个都有马脑袋大小。来的东西距离一近,头头和众人就看见,在那些马脑袋大小的眼睛之中,并不是什么圆滚滚的眼珠子,而是一个一个沾满鲜红血液的死人头。 第二五零章 求仙 虽说这些人常年也都干的是比较晦气的事儿,但是这种场面谁又有机会经常见到,小打小闹的能刨个民国地主坟就不错了,见着的也多数都是白骨,现如今这些长相诡异的大石头乌龟,又加上它们身上是这幅血淋淋的惨景,几个人一时间连抬腿的力气都不见得有了。 当夜具住在黄河边上的人说,河下游到半夜竟是雷声四起,主家起夜,但是却不见一片乌云,天空月亮高悬,只是这晚的月亮似乎就没有往日的那么正常了。 村民草草撒完尿,本想等会干点儿什么,但是被这如同流血的月亮一吓,早就气血回涌,全无心致的钻进了被窝,蒙住了脑袋。 第二日的早晨,村子里的人在河边发现了形如溺毙的二脑袋,在即将灌粪水激醒他的时候,二脑袋倒是自己醒了过来,这才躲过了喝粪水这一劫难。 但是二脑袋醒来之后却跟疯了一样,连说什么乌龟食人,口中尽是没头没尾的事情。二脑袋勾结来盗墓贼的事儿算是没有直接暴露,后来有人把这些天的事传到了镇政府,又由镇政府通知了县里。县里来了警察,进了一次捞尸汉的屋子出来就给房子封了。 后来听说是省里的人带着中央下来的人,总之好几车,在这片地方呆了小半年,捞尸汉的屋子也给搬空了,来的人半年后也走了,那捞尸汉的老房子因为没人住,也在几年后就倒塌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附近村落传得邪乎的这个故事, 庄稼汉口中的二脑袋,到现如今还活着,只不过已经成了个几近六十的疯老头子,靠着村里人给的剩饭菜一直熬到了现在,只不过人还是疯疯癫癫的,每天口中说的,也还是几十年前被救起来的那些话。 庄稼汉操着口音说完,胖子实在恼火,他要完全理解,那还得费些力气,庄稼汉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就说:“额也就是听你们说起那石头乌龟,听着像黄汤汤里边冒出来的那几只乌龟,额也就是从旁人哪儿听来的,事发当时,额才四五岁,啥也还不懂。你们要是想知道详细的,可以到额们村去找那个二脑袋。” 我心中无奈,这都是哪门子和哪门子的事儿。庄稼汉说的事儿的确是玄乎,只是单纯说乌龟,倒是与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类似。但是怎么说那种浑身长满眼睛的独头大石龟也不会和这里的四面四首龟有什么类似的地方。 胖子挥手,他已经不太想要听庄稼汉继续说下去了,这实在有些像是算命先生编出来的故事。正好此时马师爷也从入定中反应了过来,众人皆休息妥当,我和胖子,以及马师爷又一同钻进了黄肠题凑椁里。 椁室外还需要留人,这几个孙子前科众多,但是看现在的样子也不会有反水的本事,胖子早就收缴了他们的武器,这时候倒也没多少顾虑。 下了椁室,马师爷就有些不自在了,这是封闭空间,马师爷身体本就不好,这么一折腾,又是连连咳嗽。 钻过内椁的缝隙,我们又看到了那一只四面四首石龟,马师爷上前摸了一把。我们连问好几遍,都没听他有什么回应,又不好逼迫,只得在一边等着。 许久,马师爷才回过了头:“两位爷,你们还有水吗?” 我一听这话,差点没栽倒在地上,这是什么地方?情况又是个什么情况?马师爷难道又失忆了?别说是能喝的水了,我这十几个小时过来,累得虚脱也没冒出一滴汗来。 “没有,你要是不嫌,我这有尿。”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本想着马师爷也该实抬举,没想到这孙子听见我这么说,竟然明显兴奋了起来。 这老鬼头一笑,吓的我往后退了几步,心里简直恶心呀,立刻就继续骂道:“你他娘王八蛋有毛病吧,你非要喝,你,你找个家伙事儿来。” “啊……啊。”马师爷极为诧异,脸上露出的的确是大为不解的神色,等了一会儿,随后才说:“哎呀,我说你……我要些水冲一冲这只大石头乌龟,你,你当我干啥。” 胖子瞥了我一眼,眼神让我极为不自在,随后,马师爷就取下了自己的潜水帽递给了我。我顺手接过,但是更加恼火了,刚才他娘的也就是随口一说,师爷还好,我给他的水袋都喝光了,我是自打离开了河边就没再碰过水,这也快足一天半多了,那里来的尿。 “叫你来你就来,快点,都不嫌弃你的尿骚,你还不给力一点儿。”胖子的话很不合时宜,这使得他的祖宗又栽在了我的心里。 我没有其他办法,绕到了内椁的角落,憋了半天,我脸都憋绿了,可就是一滴尿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马师爷捧着半帽子黄尿,骚气熏天,这内椁室本就只有两间厕所大小,一时间,这里还要比厕所更加难忍几分。 胖子捂着鼻子,虽不知道马师爷要这东西干什么,但想来估计就是往石龟上泼的,几下连忙催促马师爷快点儿。 马师爷眼眶变还留着泪水,一脸的委屈。这尿不是我的,而是师爷的。我是实在爱莫能助,最后只能将矛头转向马师爷。 胖子还算仗义,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我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硬生生的逼着马师爷将肚子里所有的水倾斜了出来。这家伙肯定是重病缠身,尿差点没将我们熏死。 紧接着出来的一幕算是救了马师爷一命,尿被他泼在石龟之上。原本还是灰白色的石龟,瞬间就褪去了颜色,灰白之下的竟然是有些类似于水晶的半透明状。 “奥,我他娘的明白了,这东西原来是一只茶宠,他娘的,我也有一个,诶,只不过现在这玩意该叫尿宠了吧,哈哈。”胖子一顿调侃,看见浇上尿液的石头乌龟突然变了颜色,还是现在这幅样子,他也大为惊讶。 “胖爷呀,您可就别再调侃我了,我这……我这也不是没办法的事儿嘛。尿水污浊,要是清水,说不定,诶,有了。”马师爷一边说着,突然惊呼了一声,我强忍着恶臭,捏着鼻子就凑到了石龟的旁边,几乎都不用马师爷说,我就看见了已经变成半透明的石头乌龟之中的东西。 这玩意儿就像是一块玉石,嘶……不,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要说它是玉石,似乎琥珀或者浇注了东西的树枝更为贴切一些。 石龟之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黑影,胖子骂娘,连连说马师爷成天不干好事儿,尿都浊成黄河水了,一泼下去,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胖子也极其抵触上去擦一把的想法,只得距离一米,捂着鼻子,死命的观瞧。 石龟之中是个黑影,第一个我就排除掉了它是个人的可能,别的看不出来,但是这东西会是个生物,那是绝无可能的。 “胖子,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估计挺值钱的,你给它砸开,说不定能当传家宝二号。”我没正形的随口说了句。 胖子白了我一眼,指了指石龟,意思已经表达的很贴切了,就是:“你丫行,你来。”的意思。 我连连摆手,表示拒绝,随后问题还是落在了马师爷的身上,这小子起的头,又是他搞混的这趟水,他不负这个责任,这话就没法说过去。 马师爷看我和胖子面色不善,实在有些委屈,但是也不好说别的什么,指着四面乌龟石像就说:“其实我在上面的时候就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擦干净看看也是为了确认,这话比较长,不知道……” 胖子火了,这里气味的确不好受,师爷还一副要熬死我们的心态,胖子骂了一句,师爷马上赔了不是,紧接着就继续说了起来:“有句杂文,说渤海之东,自有蓬莱也,传说蓬莱仙岛位于一巨龟之上,这神龟每日在海中行一万七千里,每夜在海中又能行九千九百里,东海广阔,神龟就在海里兜圈子,所以那些寻找仙岛蓬莱的人尽管是远远看见也追不上。这源头还得从始皇帝东巡说起,始皇帝求取仙药,那是众所周知的,说是巡疆,其实是受了方士蛊惑,被骗了而已。但是这渤海之行嘛,其中却又有很大的古怪。” 话说到一半,我们是实在无法忍受这里的气味,便又爬了出去,石龟是没法弄开,里面的东西也看不清楚。与其待在这里急死,还不如出去来的快活。 我们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马师爷拉回思绪,继续说了起来:“始皇帝第三次巡游山东,与他同去的还有一个人,此人的名字恐怕你们两位也都知道,徐福啊,这人可谓是骗子界的老祖宗。但是史书里说的东西……”马师爷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次出巡必定是和徐福有关系的,反正巡游的队伍到了秦皇岛,这也是因此后室才得了此名。徐福让始皇帝看见了他美梦以求想要看见的东西。蓬莱仙岛,岛上殿宇森然,方丈与瀛洲二山立于蓬莱之上,至于此景是否是海市蜃楼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始皇帝见到仙岛,即可就派人修建桥梁,浮在水面上的桥梁长达数万丈,直通仙岛,但是工匠传来的却是桥不管怎么修,总是都与仙岛差了九百九十九丈。” 第二五一章 蓬莱 “始皇帝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一批不行,就再派去一批,来来回去,栈桥重修了十几遍,但结果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始皇帝不甘心呐,便也不管桥修好没修好,直接带着人就往通去蓬莱仙岛的栈桥走了过去。” “你说这始皇帝也是哈,有那么大的劲儿,有那么些工匠,你说他为什么就不能造一艘大船呢?这人看来是个死心眼呀。”马师爷正说到劲头上,胖子突然冒出一句,师爷立刻哑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师爷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才说:“胖爷,您就别寻乐子了,当时不修造大船,自然是有当时的道理,况且这些东西也都是传闻,就连拾遗记里的记载也不过是杜撰传闻罢了。在下就只是说个前提,信与不信,那与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呀。” 胖子点了点头,马师爷这才又说了起来:“总之就是始皇帝踏着栈道去了蓬莱仙岛,传闻中没有说始皇帝到底见到了什么,具体又是个什么过程,总之不出一个时辰,海上就大浪四起,那栈桥一路在海上翻转,始皇帝紧赶慢赶,再拉了几个替死的士兵之后,总算是爬到了岸上。传闻中与那四首石龟相似的其实是海浪四起之后,浮游在蓬莱仙岛之外的异兽,这异兽不只有一种,在海里的就是那四面四首石龟,当时的方士倒是认出了它,但具体是否是临时编造,那我也就不知道了。总之这东西叫“丘嗣”方士解释说,丘嗣生四首,各有其面,一曰生世,二曰世世,三曰诡世,四虚无世。指的是天下苍生的四种形态,丘嗣各执一面,既可单以一面出世,又可以同时生出四首,我想,这估计就是大千世界,包罗万象的寓意。” “你说不止有这玩意儿一个?还有什么,这地方不会还有吧?”胖子连连问出问题,他往题凑外椁下望了一圈,这顶楼空间一览无余,除过柱子,再绝无题凑椁室。 师爷摆了摆手,招呼胖子坐下:“我想这地方恐怕还有,但是绝对不可能在一栋楼里,围绕蓬莱仙岛的各有四只,其能力不同,也各自待在自己的位置,各是蓬莱仙岛的四个阴位,即正方向的偏转三十度左右。剩下的三只神兽各都是匹岩、甲尻、伏疣。匹岩是一只形似裸露山石的异兽,坐于方丈山脚。这甲尻,又更是奇异,它是一只与壁虎类似的鳞甲怪兽,一齿如甲子之年的松树那么大,都知道蓬莱仙岛坐在一只形如金斗的老龟之上,而甲尻就盘卧在巨龟的甲壳边缘。最后一个伏疣,这东西就不怎么详细了,站在岸边的多数人都看见了,此物盘旋于蓬莱仙岛的上空,是一只飞兽,但是具体样貌无人得知,只看见长长的飘尾,就有人说那东西长得像凤。” “这么说,里面那只大王八就没有什么讲究了呗,无非就是一只陪葬的石兽。”胖子说了半句,顿了顿,又倒吸了一口凉气才说:“不对呀,既然是陪衬,那为什么要把它放在规格这么高的棺椁里,这家伙架在外面,不也比包住的好?而且这只透明的石头坨子,你们说里面不会还包着什么值……有价值的东西吧?” 师爷望了一眼题凑上的斜洞,口中喃喃了几句:“这种地方,要说它是一座墓,很难说通呀,但要说它不是,似乎也没法有好的解释。总之要找陪葬品,估计是不大可能用这些,胖爷,这始皇帝去了仙岛,一定是见到了仙岛上的人,那些异兽必定也是看见的,无缘无故就仿造这些东西,再看看始皇帝后面的行为,方士横行,虽说只是一段时间就被始皇帝识破只是浑说摸鱼的,但是相比之前,那方士至少多了好几倍有余,这变化很难不会让人看出点儿什么,仙岛之行一定让始皇帝确定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 师爷都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忍耐不住了,两个字紧接着脱口而出:“长生。”我缓了一会,又马上补充道:“秦始皇是到了仙岛,确定了长生确有其事。这个能让他相信的事件一定不简单,但可能他只是看到结果,仙岛并没有告知他做到这个结果的方法,所以等他第三次巡游回去,就大肆招揽方士。” 胖子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我,但还是摇了摇头:“得了吧,这孙子肯定给人骗了,否则也不可能入土,就是可惜他娘的始皇陵没打开,你说干起这行还真邪乎啊,我以前还没怎么觉得,踏进了行门,就越来越心痒痒,这秦始皇的地宫里到底有什么,他娘的要不是风险大,真想给它挖开。” “哎呀,具体的没法说,非要说,那这块石头一定不是陪葬品,它的出现可能与长生之术有关,胖爷,您把那图拿来给我长一长眼。” 马师爷接过胖子重新掏出来的舆图,他在坐下的题凑木条上找来一根小木棒,又用我的打火机将一头烧黑,就直接趴在了舆图上仔细观瞧了起来。 没过三十秒,马师爷就发出了一声惊呼,他抬头望向了我俩,指了指舆图:“两位,咱可能真的说对了。” 马师爷用烧黑的木棒在舆图上画了几下,舆图外有预防水泡的防水膜,很难画出痕迹,马师爷只得用力,半天才在舆图上弄出了几条线段,几个圈。 师爷指着圈出来的地方:“两位看这里,正北正南与这座城的轴线并不对应,你说这是不是巧了,刚好偏了三十度,在下刚才说了,四只仙岛神兽各自对应的是蓬莱仙岛的四个阴位,这阴位嘛,正方向偏离三十度。”师爷又指了几个画黑圈的地方:“图不全,少了一些,但是大概也可以看出来,上下左右,刚好就在阴向轴线上坐落了四栋一模一样的楼殿,这些楼殿方框相同,虽说图上只有两个完整的,但是大概比一比,相似度几乎是百分之百,两位可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马师爷要说的意思,但话未出口就被胖子抢先说了,胖子耸了耸肩膀:“你这意思,我们不会还得继续爬三座一模一样的楼吧,这楼可以爬,但是题凑椁室,胖爷我可不想开了,里面就是几块弄不走的石头,我要它也没有什么用呀。” “哎呀胖爷,没叫您去其他的楼顶,这四座楼的位置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其他三座楼,与咱们现在一座一模一样,顶层的黄肠题凑打开,里面也无非分别就是匹岩、甲尻、伏疣这三只怪物,这些东西……”马师爷摇了摇头这才继续道:“这些东西就算弄出去,没多少人认识,也就是说不会有实价,而且要是被上面知道,这东西不像是雕于秦朝,肯定还要早,是从土里挖出来的,上古的东西,被抓着喽,那可是杀头的罪状……”马师爷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随后,师爷又伸手指向了四座楼殿的中央,按照比例,四座楼殿距离大概有一公里往上,马师爷在四楼之间又圈出了一个位置:“咱们非要去,还是去这里的好,话说出来一分析,老头子我也大概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师爷大有卖关子的意思,但是我和胖子不吃他这一套,坐在原位也不问,就看着他等他自己说。师爷望了我们一会儿,略显出一些无奈,只得开口说道:“咱们进了城,全是各种各样诡异的建筑,虽说这都是类似秦朝的风格,但实际可能并不是秦朝的建筑,我想,这座城可能只是复制品,若不是,那至少也是一座仿品,而原本的城池建筑便就只有一个,蓬莱仙殿。始皇帝是想长生想魔怔了,在见到蓬莱之后,就凭借着回忆修建了这一座仙邸神殿。” “师爷,这未免有些耸人听闻吧,修它不但没有什么作用,这城的规模不小,人力物力不说,花费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徭役,修个模型,这事儿我怎么看怎么像是傻缺才能干的出来的。”我并没有完全理解师爷的话,师爷也没解释,挥了挥手,我这才知道,他是还没有说完。 “那些在城内飞来飞去的是什么?那是神仙。”师爷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别人听见,扭了扭脑袋,他就继续说:“这也就是一副营造出来的假象,只要看着是一副富丽堂皇,威严尊贵的仙宫景象就可以了,重要的其实还是这里。”师爷用木棒点了点舆图上四座殿宇中间的那一个圈。 不在有人说话,这其实不是没话可说,只是之前的所有常识完全都被颠覆了,马师爷说的太玄乎,这话是否该信,我的确没有任何的头绪。 胖子挠了挠脑袋,嘴角弯了弯:“师爷,不妨我问一下,您这些道道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您别见怪,我就是好奇,胖爷我也算是杂门别类听的多了,但是这些,的确是……”胖子轻轻的晃了晃头。 马师爷舔了舔嘴唇,紧接着就听他长出了一口气:“也罢,咱都是过了命的交情了,我将我这小小身世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五二章 秦王登仙殿 马师爷在自己腰间摸了摸,他是套着衣服穿的潜水服,底下还有一层裤子,但是老头子依旧是一副瘦小的身板。 那东西装的有些深,几下才给师爷掏出来,我看见只是一块木牌,就问道:“师爷,这是什么东西?” 师爷晃了晃就说:“此物,雷击枣木所制,如今这天底下,还有与我这一模一样的另一块,这东西传自我的师门。”师爷说着,对着脑袋顶上拱了拱手,随后又继续道:“这话说来比较长,我其实也不是野路子学来的本事儿,这道子看风水,实得古物的技艺便是出自恩师袁宝路之手。说出来几位可能不知道,也是恩师自己淡薄,但道上还是有些名号的,被人称作“陕古北道仙人”。只是几位也别看扁了他老人家,哎……我是有损师门,干了这损阴德的行当。但是他老人家,那可是清清白白的人,恩师受师祖传承,学的一手阴阳五行,奇诡八图之术呀。我可给几位说,你们可别不信,他老人家在建国前后,那是秘密被请去过中央的。”师爷说到最后,有些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胖子耷拉起那黑色的木牌,雷击枣木确实没问题,这东西恐怕是古物,绝对有些价值,但胖子也不是打劫活人物件的主儿,看了看,就递了回去:“听你话里的意思,还有别的师兄弟?” 师爷点了点头:“胖爷说的没错,我的确还是有个师弟的,这雷击枣木,是恩师出行甘肃,在一处地方无意寻来的,这两块神木,原本其实是一块,它本是一棵枣树的木干结心,被雷劈中,才得以一分为二。我呀,是七零年初出的山海关,爹娘早死了,我跟着同村的人一路到了河南,结果同村的几个也在当年冬天死了,在下还记得呀,当年冬初在三门峡眼看就要冻死了,好在路过当地的恩师救了我这一条贱命,这才让我苟活到现在啊。” 师爷说到伤心事,不由得连连哀叹,眼泪也从眼眶流了出来啊,一连哽咽,许久才又开了口:“恩师自算,此生不能有子孙,这才只得收我做了徒弟,又是三年后,我与恩师出外门路过黄河的时候,撞见了一伙人贩,恩师出手救了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当时咱那福利院还稍有欠缺,又是十年动荡之尾,恩师便又发善心,收了这婴孩为第二个徒弟。哎,我这徒弟本就没名字,恩师就给他起了个名字,有早前的原因,不能与恩师同姓,便赐苗姓,代起了这山寺之名。可是我这苗山寺师弟自幼玩虐,也是常常惹得恩师气火呀。” “恩师之能,那是传自师祖,师父不愿透露姓名,我们也不敢问,但知道一点,恩师之能,才只是学了师祖的三分,他已是有看古今,治万邪之能呀。我师兄弟二人愚钝,恩师的本事一共加起来学了还不到一成,我专学的是看风纳水,实得千百山川走向,见得古物奇巧,而我哪师弟苗山寺,他则是异术周算,奇术术的门类” “那你那师父和师弟跑哪儿去了?都有这种本事了,干什么不赚钱,非要干这个,还干不好,搞的自己这么悲催。”胖子一阵唏嘘,我也连声附和问了这个问题。 马师爷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才说:“恩师他已经仙逝三十年了,灵柩按其要求被我和当时还年幼的师弟送到了太白山的老君观,这是恩师最大的心愿。恩师离世后,我就管不住那师弟了,他学的那些术术,我没法管,当年还有联络,后来这人也不知道干了甚,就被关进了大牢,听说是判了十年,那也是九几年的事儿了,十几年前,我知道他出狱,就提早去接,本想着撺掇着和我干些事儿,但是在狱外等了一天,最后才发现他因为表现好,提早了一个月就给放出去了。后来也听人说,在京城见过几面,但是我去找,想寻个念想,谈谈旧事也好啊,毕竟也是十年的师兄弟情谊,虽说我们三人各自是师父师弟之称,但是早就是父子兄弟的感情了,可惜我这去了好几次,但都是连人都没见着呀。”师爷哀叹,脑袋也微微摇晃,心情自是不会好。 我和胖子连连安慰,这事儿不是我们能了解到的,自己没法体会对方的心情,这让我回想起了当时老代站在老猫子病房外的场景,事不在己身,我也是无能为力啊。想起这茬儿,我也不得不是一阵的哀伤,那个姓沈的王八羔子骗了我们,这仇早晚得抱,只是不知道老代现如今又在何处。 我们收拾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下了楼,这一翻折腾耽搁了大概一早上,最后也只是知道此地埋了个大乌龟,名字还稀奇古怪的。 马师爷说重点在四座巨型楼殿的中央,那地方的舆图正好缺失,我们连具体的形状都不知道,早前在楼外,也是没有这茬的顾虑,所以也没有好好看看。下了楼,我们绕开原本的位置,一连换了好几个角度,其他三座楼有一座看不到,但是能入眼的那两座,皆都是与我们爬上去的那栋木楼一模一样。恐怕还真给马师爷说对了,这四座楼里装的可能就是那四只各自位于蓬莱仙岛的四种神兽。 可是为何又会有那样的布局?护法?若是真的如此,那此座城池恐怕就没有我们初来时预想的那么简单了。胖子说的邪乎,说什么这是一座墓城,位于骊山脚下的秦始皇帝陵那其实是假的,这里才是真的。我们现在其实开的是始皇帝陵。 马师爷虽然也不知道此地具体因果,但他还是否定了胖子的说法,秦陵位于秦岭山脉以北,骊山脚下。这骊山是中华土地上最大龙脉上的一个小头头,背有靠山,主要还是一座南山,脚踏渭水,这是集天下风水于一处。而最为古怪的就是,秦陵作为皇陵,是唯一一座东西走向的皇帝陵寝。这与他的身份几近一致,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有一说法,说是始皇帝东行见到了仙人,如此安排自是死后等待仙人迎接他入仙境。 但我还是觉得这两者之间很难有关系,秦陵修建已是劳民伤财,自打始皇帝登基就开始修建,所用劳力何止几十万,当时天下初平,几国长城连接之事又弄去了大部分劳力,此地的巨型木质楼城,这工程不亚于秦陵,按照当时人力财富来算,是根本没有任何结余修造如此大工程的,而且当时黄河以北就是北蛮,匈奴日渐崛起,整个蒙古草原以及黄河以北的一部分范围都是他们的地盘,如此近的地方修建这么大又如此重要的工程,恐怕不会有人那么傻。 说话间,我们就大概绕到了那四座楼的中心,到了此地才惊叹刚才的想法多半又得流产了。此处四座木楼高大,环绕在中心死角,与马师爷说的同样,方位并不是正向,而是他所说的什么阴位。 四楼的中心还是一座巨型木质楼殿,这东西殿宇的部分占的更多,高度没有四座楼高,但是占地面积却是几栋楼的五六倍。 殿宇地基奇大,一条路直通向殿宇那百十来阶巨型台阶之下,殿宇由下往上,逐层递减,一共三层外楼,但是顶层也要比那四座木楼中任何一座的地基还要大。 这楼看着是三层,但绝对没有那么多层数,恐怕是由下往上的通间,我们还在惊叹,腿不由得也微微打起了颤,其他三人更是没用,已经有俩瘫坐在了地上。 马师爷在一旁不做声,但是沉默了一会儿却忽然叫了一声,最初还没一句能听明白的话,但是后来声音亮了,就清楚的听他直喊道:“秦王登仙殿,这是秦王登仙殿呐。” 此名不必多问,字面意思就知道说的是什么,但具体出自何处,我们还是不知道,胖子摸了一把脸,脸上全是滑腻腻的汉油,这几天没个消停,东奔西走的到处转悠,内分泌已经有些问题了。 胖子看了一会儿,就扭头望向了马师爷:“师爷,你瞧吧,还说我乱说,这不对上了嘛,甭管它叫什么秦王登仙的鸟殿,他说来说去不还是那个什么始皇帝的陵墓嘛,这老小子行啊,学曹操。诶,不对哈,是我们的阿瞒同志学的他。” 马师爷许久都未做声,我们静静的站在一边等他回话,但是这一等就足等了十分多钟呀。师爷终于开了口,但是话音略微的有些颤抖:“刚刚说起了我那恩师,这会儿又撞见他老人家曾经提到过的东西,我……我这也已经知了天命,恐怕在过十几年就该去见他老人家了,这心事儿上头,一细回忆就没收住,两位还请见谅在下刚才那不时之迷。” 我和胖子自然不好说其他的,主菜就在面前,预计我们现如今的状态,足够个两进两出了。我和胖子一连又是几声劝解,师爷摆手,抹了一把眼眶的泪水,指了指眼前那栋在我们的认知里,几乎无法屹立住的巨型楼殿:“恩师早年提过,也有意描画过几笔,但在下当年不过还是个毛头儿,看了两眼,虽不知其详,但却记得清楚,那楼的轮廓,与我恩师描画的简直一模一样,这楼殿的名字就叫秦王登仙殿。” 第二五三章 仙路 马师爷的师父袁宝路算是个建国前后极其有名的风水先生,有一段时间甚至有一大部分人都叫他陕古北道仙人,这名望不小,他师从不详,但听师爷说肯定是高门子弟,才学得师祖三分就能替人排灾解难,一时间内外八行无人不知无人不小。据传说在刚解放前后,还被专人请去了中央,但是否是真事儿,那就不得而知了。 师爷的师父描绘殿宇轮廓这事儿发生在师爷十七八岁的一年,那段时间袁宝路带着两个徒弟住进了秦岭南山里避灾,也正是那段时间,师爷才难得没和师父四处流走。 袁宝路也并非刻意,只是拿着笔在正好放在桌子上的废纸上比划,就画出了一座高大楼殿的轮廓。师爷问那是什么,袁宝路曰道:“先古自秦,居于东海蓬莱,殿二十丈七,负斗于下,仙人立于云顶,秦王沿阶百步,其曰:仙居于上,吾于同行,登入九重天。” 袁宝路的话似说给师爷听,又好像自言自语,说完,那张描绘出殿宇轮廓的废纸就被袁宝路丢进了一边的火堆里,到最后也没有和师爷解释什么。 师爷后来也没想明白这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光从字面意思,很容易知道它第一层指的就是始皇帝学着蓬莱仙岛的样子又修建了一座宫殿,想要借此长生,甚至是成为仙人。还幻想仙城建成之日,便可以有仙人亲自上门来迎接。 马师爷指着前方的高大楼殿就说:“要我说啊,胖爷您可能真猜对了,这地方可能真的是始皇帝按照看见的蓬莱仙岛修建的仙殿,四座高楼盛放四只神兽,庇护位于最中心的高楼殿宇,那便就是秦始皇仙脱成仙的地方啊。” 这是否真的有长生之术还有待探讨,马师爷说仙脱成仙,那自然更是瞎扯淡,我和胖子肯定是不信的,但一种极其怪异的激动之感还是在我的心中翻涌了起来。 莫名的,我已经想要尽快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几乎都促使着我朝着所谓的登仙殿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都没说什么,跟着我走,通往登仙殿的路是一段神道,两边和中间的石板颜色并不相同,按理来说中间这条稍稍淡色的石道应该是走死人的,但是我们不在乎,两边也没有看见石五生,便也不去理会这些说出来都不太能让人相信的东西。 头顶一路都没闲着,不时有些被绿光照耀的黑影飞速掠过,我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被龙筋丝线吊起来的干尸,这似乎是想营造出一副仙人在天空行走的天宫景象。秦是沾上了上古的末尾,奇技淫巧不甚奇多,战国纷乱让这些东西失传了超过八成,恐怕现如今控制那些干尸飞行的东西也是某种极其精密的机扩。但想来能拖动丝线再牵连住干尸,无非也就是几组滑轮的把戏。只是如何能让它们在这片地方飞来飞去几千年,这是个最关键的问题,但我们不会飞,上面到底是铺着一张大网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机扩,如今恐怕是没办法深究了。 我们走到登仙殿之下,更是觉得此座仙殿高大巍峨,一种极其有力量的压迫感将我们压在这上百阶台阶之下。台阶类似汉白玉,上面落了一层灰色的灰尘,灰尘非常厚,足有一毫米多,摸上去滑腻腻的非常不舒服,而且走上去,这些东西还会粘鞋底。 这种充满了诡异压迫的地方,我不好聊邪乎的东西,一时间就想起了当时在那座楼宇顶层时和胖子对眼商量的计划,只是后来因为见着黄肠题凑就给忘记了。 借胖子提醒,当时一直上到倒数第二层我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出了一些问题,似乎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而那个人也多半不会是别人,断指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可能性。 这个人一路来都跟着我,本来我和胖子还想着将此人给骗出来,最后被题凑吸引了注意,这事儿就放下了。 现如今上了街道,空间太大,也感觉不到有人,但是他是否出现也并无大碍了。照胖子说的,我们是有可能捉住他,但是到时候就算是威逼利诱,就算是耍完浑身解数,恐怕也一定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这种人太容易看清楚了,就算是排除掉那些因为奇怪身份而被加上去的看法,他也是个不好咬的硬骨头,所以要么尽早的撇清关系,要么就直接干掉他。后者显然会遭殃,所以我们还是很容易的倾向了前者。 我们花了一些事件,才爬上登仙殿的基台,基础巨大,整个类似金字塔,完全是巨型条石搭建成的,往内估计得三五层错综的巨石块才能看见夯土,这东西就算是调来一门小山炮估计都拿它没有办法。 楼殿的比例有些奇特,高楼往上,整个正面靠中心部分的三分之一大小都是一扇一扇的木门,门高六七米,每个单独的扇面也足有一米多,这种规格,最关键此处的门扇还是单根木头取出来的木板雕凿成的。其奢华和施工难度,可想而知。 沿着楼前走廊往两边,一共十六根巨型山柱,三人都难环抱,上面涂了深红色大漆面,到现如今也是落了灰尘,擦掉一看,还能反射头灯的光线。 门板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但是需要用的力量却是开普通门的数十倍,防空洞里的实心水泥大门,恐怕都不过如此。 伴随着吱呀的木板摩擦声,单面门扇被打开,瞬间我就感觉到一股非常有力量的气流灌了进去,这是楼内的密封太好,内外气压不同的原因。 正当我们想要进门的时候,却听门内传来“咔、咔、咔。”一连好几声机扩拉响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铁链之间摩擦的金属声。 几乎都没有想别的,我们几个立刻闪开,我心里顿生苦闷,他娘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既然此地是楼式墓葬,那就必定有机关。秦时的机关还会有什么?强弓硬弩呀。古时项羽开秦陵,才打开外葬室,就有强弩射出,那弩箭粗细就有当时长戈的杆子那么粗,弩箭无形,顺风而出,连着对穿了十几个人,直到力道消失才停下,当时的人就看见,一排站着的人,每个的胸口都有一个手掌粗细的窟窿。那东西已经不是一般的轻武器了,床弩,据说力量强的,几乎可以直接将射中之人撕扯成碎片。 我见那几个秋阎王的马仔还在一边,一把过去就将他们拉开,顺手直接推到在地上,这门板虽然也有一手掌厚,但是强弩穿过木板,还是很容易的。 我们一连跑到了台阶后,这是个斜角,不担心弩箭还会拐弯,但是等了许久,一直到胖子探出脑袋,都没有遇见强弩飞出。 “他娘的光打雷不下雨,也是哈,几千年了,任平是啥,也该断了。”胖子说着,半个身子已经探到了外面,才准备踏出一步,他却忽然停下,诶了一声。 我见胖子还没射成刺猬,也跟随着探出了头,正当我看着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却见胖子脸色凝重,望着已经打开的木门扇。 我朝那边望了过去,变化极大,首当其冲的就是门扇之后,门扇上糊着双层的厚布匹,在门扇和窗户后面,应该还有类似窗帘的遮光布,这楼在我们远看的时候绝对是一片的黑,但是现在却惊奇的发现,那楼殿中似点起了灯火,透过糊有厚帆布的窗户来看,影影绰绰,那是火红色灯光的光影。 一时间整个楼殿灯火通明,灯火照耀的四周明亮,但这种景象却偏偏出现在此地,不由得将原本还令人心中生暖的灯火变成了一种似勾心心魄的异诡之色。深入地下的空腔,古城荒古层层,却唯独有一座灯火通明的楼殿。借着这些灯火的光线,楼殿之上,还有那些云顶天柱的柱面上,全是一副云层密布,海浪四起,仙光浮隐的景象。 图画不管是楼殿上的,还是天柱上的,皆连成一片,而这幅画卷的主角。便是幽蓝浪海与层层仙云之间的斗形仙岛。仙岛层层叠叠,隐没在云雾之间,似有几个青衣游荡,但仔细看过却是云雾之中的飞鸟灵怪。 师爷见我们愣住,犹豫了半晌,这才也同我探出了脑袋,光线早就照到了台阶下面,师爷抬头才看了一眼,立刻就惊呼出了声音,随即便听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喊道:“那是,那是蓬莱仙岛吗?”又用了许久,师爷这才发现了这一副景象之中的主角,低头看向了已经开了的门缝,看了几眼,他已经忘了呼吸,人猛地出了口气,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就顺着台阶的角度,直接栽倒了出去。我连忙拉住师爷,这才避免了师爷的血光之灾。但另外一头的问题依旧存在,马师爷被我扶着,但还是瞥见了一眼,几番又要晕倒过去。 第二五四章 仙殿 天穹宝顶之下,楼宇殿门四起,这座秦王登仙殿位于整个城古的中心,也同样是个整个地下空腔的中心。登仙殿之内是灯火通明,但仅仅是这些还并非是让马师爷气绝的主要原因。 那面高大的门板起初只被我们推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大概有一尺不到,但是殿内灯火并未开起,里面还是一片黑暗,此时见到的却又不一样了,我们的角度看不见殿内的情景,但是那东西根本不用我们探脑袋。它就趴在门扇上,半个身子以及整个脑袋都露在外面。 此物要说它是个人,这绝无可能,何种人才会有这样的相貌,还同时会有这等身材。要是人,恐怕也只有请来姚明套上皮衣才会有如此诡异的情景了。 此时一个高达两米五的东西就趴在门扇之外,半个身子外露,身上没有衣服,但是全身乌黑,只是那乌黑的并不是皮肤,竟是那黑毛,还是乌色的羽毛。 这是个两米半的畸形,身材消瘦,几乎可以看见外露的骨头,而它的头更是奇怪,此物长着一颗鸟的脑袋,如今站在原地看来,这家伙竟然是个鸟头人身还长着黑色羽毛的人形怪物。 那几个秋阎王的马仔有两个已经呜咽一声晕了过去,其中一个脚下滴滴答答,地上汉白玉质地的楼梯上,灰尘都被一股黄色的液体冲散了开来。此人已然是给吓尿了。 那畸形就盯着我们,也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音。我只是突然看见有些惊慌,那明墓之中的尸骨已经给我上了启蒙课,这东西实际要是不过来,我还没有任何惧怕。 我瞥了胖子一眼,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顶着畸形鸟人,也不做声,我微微向着胖子斜靠了过去,嘴里发出几声响动,就轻声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咱一直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吧?” 胖子嗯哼了一声,口中喃喃半天才有了回应:“他娘的不过就是个鸟人,满身的黑毛,到底儿了就是个乌鸦精,你还怕它。娘的把师爷弄好了,瞧好你胖爷我,娘的今天非卸它脑袋当标本。” 胖子说完,就拿着登山镐朝畸形走了过去,这如汉白玉一般的地面一声一声发出响动,胖子也距离那只黑毛畸形更加近了。就在胖子出手准备挥动手中登山镐的时候,突然咣当一声,那只畸形的怪鸟竟然一缩,就进了殿内,几乎是同时,半打开的门板也被关上。 胖子在原地站了半会儿,才又转回了脑袋,胖子痴痴的看着我,眼中无神,我心决不对,立刻放开脚下打闪子的马师爷朝着胖子疾走了过去。 “怎么了,不是个乌鸦精嘛,你也给吓到了。”我不明就里,胖子脸已经白了。不知是何原因,就直接问道。 胖子忽的打了个颤,扭头望了一眼已经关闭上的门板,就说:“那,那是秋阎王。” “啊……”我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稍稍理解了一下,但是又感觉不对,便继续问道:“不会吧,你别开玩笑,那老秋八不是已经死了嘛,而且……而且东西长得不是一张鸟脸嘛。” “这时候了,我骗你做什么,你爱信不信,那鸟嘴下面的脸,就是秋阎王的脸,这孙子已经变成粽子了。”胖子缓了几下,马上恢复了他之前的状态,第一眼看见只是惊讶,但他脱口而出说那是粽子,结果自己也没什么心忌了。 我们匆匆跑回了台阶之下,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灯火通明的假象之中到底隐藏了什么?那些隔着光影的窗户后面,似有似无好像也有些晃动的黑影,莫非那几个死在河里的倒霉鬼,恐怕…… 想着我就已经下到了台阶后,马师爷瘫坐在地上,这老头子胆子小我是知道的,但是现如今会对一个还不知道底细的东西如此惧怕,难说其中不会有些问题。 “师爷,那是什么?说说吧。”我确信师爷一定认识,这东西或许有什么恐怖的一面,师爷恐怕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对一个不认识的东西起什么过大的恐惧。 师爷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虽开了口,但是并没有回答我问的问题:“几……几位,我们还是赶紧撤吧,咱们把这里想的太简单了,秦皇入仙人道的地方,绝对不是我们能想象出来的,继续待下去,恐怕得砸了咱们的饭碗呀。” “哎,你就说那是什么东西,走不走再做判断,师爷,我们这小同志说的也没错,有话你就说清楚,别玩那些小心思,这地方就算是漏上一句,就得要我们几个的命。”胖子一步跨到了马师爷的面前,手中动作不停,一巴拽起了师爷。 “你们知道什么叫焕鸟吗?”马师爷问道? 我俩自然不知,直接摇头,马师爷就低着头继续回道:“这东西是鸟又不是鸟,鸟头人身,身上有毛发和羽毛混杂的绒,周子记中说,这东西住在地下,猎人以百聚下洞捕捉,一去一回路程要走半年,这东西惧怕灯火,猎人就背着桐油,看见了鸟怪,便泼下桐油将其点燃,鸟怪便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来人将其五花大绑,弄到地面,卖给达官贵人当做玩物,西周有一段时间流行豢养稀兽怪物。这种鸟头畸形与当时的鲛人便同是有钱士卒玩物名单中的东西。” “既然是个宠物,你怕它干什么,怕光,这殿里面光可不见得少。”胖子又望了一眼登仙殿,光影依旧闪烁,此时却也更加亮了几分,隐隐约约已经到了我们脚前不远。 “胖爷啊,你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呀,这宠玩为什么养的好好的就不养了,这您恐怕不知道吧,若是没有危害,又怎么会只流行一段时间,之所以之后没人再养,没人再去捕捉,那便就是因为此物食人呐,若只是食人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这东西,这东西连人的三魂六魄都吃,你可知道吃完了人的魂魄,它会有什么变化嘛?” 胖子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道:“吃完了就会变成那个人的样子,这变化比较慢,从脸开始。” 师爷不知道那东西脸上的古怪,胖子是看见的,所以师爷对胖子的话表现的极为惊讶,但也只是几秒,就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 “这东西生命极长,至少是人的三轮,而它在吃完人之后几个时辰到几天内就会完全变成那个人的样子,事发之后,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此物化作的人生命极长,便也开了起了心思。而且因为此物作化的人不会变老,也就意味这东西是一副能助人长生的皮囊,有了想法的人试验过,但是之后也不了了之了。” 我看了一眼胖子,和他确认了一下,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是有些不相信,胖子在腰间掏了掏,几只雷管就被他拿了出来:“王八羔子,管他是什么东西,他娘的就算能变成施瓦辛格,胖爷我把这大宝贝塞它嘴里,那它还不照样得表演个脑袋开花?” 师爷那些策反我们回去的话说的多了,自己也觉得没什么用处,只是说说,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那几个人被我拍醒,他们虽是恐惧,但独自留在外面还不如跟着我们,只得连同我和胖子,重新进了登仙殿。 门扇打开,这秦王登仙殿的全貌立刻就浮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如此宏大的场景,我已没法用文字来形容,殿内的景象与我的想像完全不同,几乎已经完完整整的将我的认知颠倒了过来。 殿内空间极大,整个三层是通间,天花板有至少五十多米高,四周每隔十米就有一盏灯,那是长明灯,灯座是个盘子,盘子之下是一只爪子抬过头顶的脚兽。 长明灯中的火星高起,因为没有风刮,火焰很稳定,每个都有半尺多高。但也有例外,隔着三五个灯座,就会出现一个并没有亮起来的。 这种油灯的点燃方式已经不是谜团了,一种极其容易氧化燃烧的材料铺在一层蜡油的下面,只要有稍微的温度变化,蜡油就会破损,蜡油是为了墓葬还未封闭之时起到密封作用的,墓室封闭就失去了作用,等到墓室重新打开,氧气进入,又会立刻引燃氧化物,并且导致长明灯中的灯油燃烧。灯油之中,传得最邪乎的就是鲛人油,据传修建秦陵的时候就有大肆捕杀鲛人的说法。不是瞎说,这鲛人我还真见过,只是与传闻,差的远了一些。这长明灯自然不可能只有一种油,混合油脂才能做到长久燃烧,其中或许还混杂了鲨鱼脂肪油和一些陆地生物的油脂。 殿内因为又着上千盏油灯,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有阴影的,灯光布局奇特,我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都没有影子。 殿内与殿外完全是两种结构,天花板是个半球凹陷,其上壁画错综,色彩也极其绚丽,那上面绘制的是大千星图,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各种各样的星星。而在群星之中,能看见一队塌云而来的人,看服饰,是极有秦朝色彩的仙人装束。 一队仙人拂须而立,身后,在两边略低一些的地方还各自是歌舞奏乐的仙女舞足。这是凡人飞天,众仙来迎的景象。 第二五五章 仙迷 天梁宝顶往上凹陷,是个类似蒙古包的半圆形,但这所代表的并不是长生天的那一套。在古人的认知中,天圆地方深入骨髓。 我们顺势低头,这一理念又立刻在登仙殿中应验了出来。本以为宝顶之上的百仙聚首与那片美轮美奂的苍穹星象之图就已经极其震撼了,但地面上这一幕出来,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秦皇万年之居所,此地当之无愧,那座坐落在骊山之下的秦岭土丘,是何等的潦草。马师爷和胖子算是说对了,一时间几个人全将那只黑毛长身鸟兽忘的一干二净,一个个纷纷都跪倒在了地上,已是百秒掠过,但却始终没有听见一声急促的呼吸声。 宝顶之上的几万星图全由各种宝石镶嵌,其中几个人头大的或许是某些特殊的陨矿,石头发着淡淡的蓝绿色光线,就犹如万千星河中的一粟。 这种景象我们还未能看见,立于殿内四周的长明灯唯有几盏没能亮起。这些灯盏布局非常有学问,全殿之内,竟然都没有几个没光亮的角落,所以那宝顶之上闪烁宝石组成的星河图盘估计是看不见了。 在我们面前百步,大概就是整个秦王登仙殿的中央,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立于原中,建筑左右各是三四十步,高度至少也有三十多米,这东西竟然有些类似金字塔,但此塔却在中段有两个明显的过度,类似歇疝的屋面,只是过度还稍稍往内平行延生了几米。 这是一座稍微比秦岭封土小一些的封土堆,在秦陵刚刚建成,夯土结实,未长有杂草的时候,那封土便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此登仙殿内的封土却是一块巨型的青铜器物。 我们不到近前,那金字塔形状的巨型青铜器物上的花纹便已经被我们看了个清楚,这东西比例巨大,花纹更是夸张,正面有一段台阶,可以爬上金字塔形器物的顶端。 而在这东西的四个角落,又各自系着两根铁链,那些铁链要比明墓里锁柱粽子的粗上几十倍,整个青铜柱几乎就是马师爷身板的粗细。 每个角落两根,一共八根,各自朝上延伸出去,我顺着走向一看,斜着连接在宝顶的边缘,那些地方还似乎有青铜的构建,好像还是类似滑轮组的东西。难不成我们面前的巨型青铜器物还是个盖子?可以用什么机扩牵制铁链打开。 我一边想着这些,目光就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过去,此时所见其实就有些戏剧化了,传说中这种东西也出现过。古书中就记载,秦王一统之后,便收天下之兵,铸造了十二坐像铜人。铜人像就立于咸阳宫外,秦王死后,便被移入陵墓之中。 我已是一脸的苍白,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一阵的发麻,血液已经从我脸上退去,我迅速揉了揉脸,但那十二座铜人像的的确确还在我的眼前,他们竖立各为两排,每边六个,似乎是有迎接我们过去的意思。 只是这些高达十米的巨人,一个个面容威严,身穿长服,我竟发现此处的十二具铜人像就是与宝顶之上的仙人一样的穿着。 “胖子……这回,这回回去你可有牛逼吹了,别说牛,来一头大象,你说能把它吹爆,我都信。别人,别人要是不信,我就拿你的大宝贝炸的他们信。”我已经是语无伦次了,一种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兴奋之感直上脑门,几乎有一两秒的时间,我都想冲上金字塔形的青铜斗器,不论做什么,就算只是站上去,我都觉得极为值得。 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微微往前走了两步,胖子瞬间拉住,将我拉了回来,师爷在一旁嘴大张着,险有的没有上前也没有逃离,就只站在原地。 “我也知道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但是你也不是那种人呀,要放在以前,你早给这些铜像翻倒了,怎么,你也给这种气势整怕了。” 胖子听完我的话,呸了一声就说:“物极必反?得了吧,胖爷爷我才不信,你胖爷我什么没见过,这……这也就是个小场面,胖爷我还吼得住。我是怕你,你就没觉得这路走的有些太顺当了吗?” 我稍作回忆,这路怎么想也没顺过呀,一路以来丢盔卸甲,物资还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我这会儿腿脚还能全乎,已经是提前预支了几辈子的勇气,这要是说我顺,那我这一辈子可就太衰了一点儿。 我没理会胖子的话,直接掏出信号棒,将其引燃,就顺着地上汉白玉质地的石板朝前滚了过去。信号棒一连滚出去十几二十步,在大概二十米外停了下来,几秒火光就灭了,地面则被熏出了一片黑色的痕迹。 我瞥了一眼胖子,这回真的是扳回一局,胖子面无表情,也不看我,就望着前方。我有些吃瘪,直接开口道:“要是有机关,都到这地方了恐怕不会是毁灭性的,触发一定极其灵敏,一根信号棒足以,你看,现在不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这点儿路,装什么机扩都不够,你怎么胆子……” “你胖爷我这叫运筹帷幄,别跟小人得志了一样,那些老鬼的手法不会有疏漏,这么关键的地方,要是你,你得用脑子想,胖爷我一声肥肉,就是指着这些脂肪在关键时候给脑子用,胖爷我说有问题,那你就别想着一路安安稳稳的走好。” 胖子语气平稳,似乎心中已有了打算,但人也没有动作,这实在太怪,完全不是这个人的处事逻辑。我越是想就越迷糊,不管胖子,看了马师爷一眼。 谁知此时马师爷却正和那几个马仔聊得火热,几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烟在抽,只是那烟……我心中一阵的发寒呐。 早前在楼中的题凑椁上,听那个庄稼汉讲黄河边的异闻,胖子就犯了烟瘾,几个人摸便了全身,也没有找到一片烟草来,唯一的就是打火机,其他什么也没有,这会儿他们的烟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仔细一看,几个人围坐在地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口音很怪,我眼前稍稍有些迷离,但是心决不对,就一发狠心,直接用空烧了一会儿的打火机铁皮帽烫了一下自己。 我猛地一惊,但眼前的感觉还依旧存在,不知道为何,眼前朦朦胧胧,但是围坐着的马师爷一行人却已经转向了我,还一个劲的朝我招手。 我甩了甩脑袋,朝他们走了过去,师爷给我递过来一根烟,我一看烟是用纸巾卷的,里面的确是类似烟叶的东西。 “来一口,来一口就没事儿了。”马师爷朝我招手,一头火已经来了,鬼使神差,我将烟卷放在了嘴边,火焰一起,口中便是一种极其奇怪的味道。 这种味道非常有刺激性,但我并没有此种味道的任何记忆,猜测也猜不上来,我就拉了一把马师爷的肩膀,问了一句:“师爷,这是什么?” 但话才出口,我就已经看见了此物制作的过程,马师爷对面盘坐的几个马仔,其中一个正拿着一把匕首,一下一下的削着手里的木头,木头发黑,我看见就是一阵的恶心,那东西我已经不能再熟悉了,明墓之中,被我大卸八块的棺木,那些木头碎屑,大部分就是他手中的那个样子。这些个王八蛋,真的是一时犯了瘾疾,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根棺材板,这会儿削下来木屑,卷着当烟抽。 我扭头一阵的干呕,可是半会儿的工夫,确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心里又有这种记忆,更是觉得像是吃了一口苍蝇,还是刚从厕所飞出来的那种。 我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一连几脚踹飞了他们手上的烟卷,那个还在削木屑的马仔更是倒霉,被我一脚直接踹翻了过去,只是这一脚出于心中内火,根本没有收住力气,马仔刀柄朝外,刀尖朝着自己,这会儿正好一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喉管。 此时我更是觉得脸上麻木,这种低血糖的感觉我已经许久都没体验过了,小时后经常有一天没饭的经历,那种脑袋眩晕,双手双脚发麻,脸上微微触电一般的感觉,我已似入了梦幻。 面前的马仔摔翻在地上,一刀下去直接不动了,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这人竟然已经死了。瞬间我顿感具足无措,一种没来由的失落感又与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叠在了一起。 我没敢上前,四下扫了几眼周围的马师爷和其他两个人,他们没有看我,也没有看那个因为我的鲁莽捅死自己的马仔。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理儿,立刻就拉着马师爷的肩膀,连忙说:“他,他弄的棺材板,那棺材里有粽子,会吸死人的。我,我刚才没动它,是他自己拿的刀……”这话的确是在扯淡,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很久,我也没有听见师爷和其他两人的回应。 一时间,我心中又火又烦躁,这恐是恼羞成怒,但此行的确是无意为之。我一把拉过一动不动的马师爷,但是才一看,那种贯穿全身的冰凉,就让我的双腿彻底没了任何知觉,进而直接朝前翻倒在了地上。 第二五六章 迷幻 马师爷的脸已然是扭曲的不成样子,混合多重油漆配比颜色的时候,那种螺旋形油彩曲线也不过就是如此。 正当我才要爬坐起来,想要从马师爷身旁冲开的时候,却发现师爷的脸又变了,这回更加离谱,师爷的脸不知道在何时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那嘴角微微上扬,似有似无的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才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张微带笑容的脸又变了几分。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张原本属于马师爷的脸,竟然开始有些与那只石头乌龟的脑袋相似了。 就是那颗带着鬼魅笑容还一脸假仁假义的脸。我大为惊骇,爬起来就想跑,但是旁边却又见到了另外的两个人,这俩人也不算落下,四肢落在地上,活脱脱就是一只四足站立的动物,腿直登着显得这俩人的身形有些不是很协调,他们的脑袋长长的扬了出去,已经超出了人能做到的范围,而长脖子的末端,则各是一只乌龟的头和怪异奇兽的头,这俩我也记得清楚,四首乌龟石像的四个脑袋中也有这两颗。 我背靠着地面往后爬,几步过去手就摸到了那个自己捅死自己的马仔身上。此人脖颈还插着匕首,本想着拿来防身,但我却在摸到匕首的同时看见了他的脑袋。 此人原本还口中流血,因为是气管和食道都被刺穿,所以一大股血都从口中流了出来,还好刀没有刺到动脉,否则现如今的我恐怕就是满身满脸的鲜血了。 但这会儿的所见之景,的确是没比被喷的满身鲜血好太多,其他三个脑袋都出现了,我也有些预感,但始终不会觉得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太大的隐患,但现在一看,确实是我想错了。这个已经死掉的马仔,整个脑袋没有一根毛,面孔五官也是一个没有,卤蛋之名实质无归。我立刻摇头打消这个念头,此时调侃这些东西,未免有些太过于荒唐。 一时间慌乱,我竟连胖子都忘了,立刻抬头就见他背靠着我站在身前不远,我立刻大喊求援,喊了几句,马上我就知道,这人出了问题,刚才那些动作声响不小,以胖子的洞察力,不可能没发现,而且不久前我哪几声杀猪般的叫嚷,恐怕胖子得是个聋子,他才能听不见。 正当我竭力想要喊醒胖子的时候,身后突绝不对,一转头,我就和那颗卤蛋打了个照面,这情景,虽说谈不上诡异,但多少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此人的头就是个光滑溜圆的球体,看不出有动作,我还想着用手摸一下看看是不是个肉球的时候,那颗脑袋却直接朝我扑了过来,几乎是瞬间,我的脸就被这颗脑袋贴了个严实。几秒钟的时间,我已经是气口不通,几下就要晕过去。终于我还是没能抗住,手上挥舞,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在我即将气闭之时,一口凉气进肺,救了我的命,但也差点让我再次死过去。我眼前也是突然一亮,手一把捉住一块软滑的东西,随即胳膊上滚烫,耳朵边也传来啪的一声,胳臂也同时被一股力量捏住拉扯开。 我几下才睁开眼睛,又花了半会儿的工夫,这才认出了面前的景象。胖子蹲坐在一边,一手揉着自己肥硕的胸脯,口中还喃喃道:“他娘的做什么梦呢?捏你胖爷我的,我的胸大肌。” 我回想起刚才手中之感,心里一整的恶心。随即都没管胖子,立刻四周的景象就被我扫视了一圈。这里是登仙殿之外,不远的几米处,半扇门开着,灯光从登仙殿之内照射出来。马师爷正颓废的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竟然沾满了鲜血,另外还有两个人也靠在门板上,在这两人伸出去的脚掌前五六米外,还平躺着一个人, 此人竟然就是那个自己捅死自己的马仔,我心中一阵不安之感,刚才看见胖子和自己的位置,我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此时却又发现这一幕,我是真的害怕不久前留在我脑海之中的画面会是真的。 结果让我悬着的心心立刻就放下了,只是并没有停住,我如坠无底冰窟,其因便是我看清楚了那个平躺在地上的马仔的死状,在它的脖颈正好是喉结的位置的确有一个足有三指粗细的窟窿。血液已经沾满了死人的上半身,脖颈和整个脑袋甚至都像是刚从血水中取出来的一样。 我死命的回忆,几分钟之前看到的那些绝对不是现实,若是,那马师爷和其他几个人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胖子揉着胸脯,我这一爪过去看来是下手黑了,我扫了一眼胖子全身,没有什么新伤,几近回忆,我猛地恍悟,这才想起了此前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 初入登仙殿之时,还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我们几个观赏完了登仙殿的全景,胖子当时就想赶紧去那座金字塔形的青铜器下面,这东西怎么看,怎么也是个盖子,就光凭那些四角上的铁链都能知道。 胖子根本不管是否有什么机扩,本想着几步过去,其实这里最多只有五十步的距离。但还没等胖子迈出一步,就被马师爷给拦住了。 马师爷说:“胖爷,三思呀,这地方您得看清楚。”师爷说着,手已经指向了前方几步外的地面,地面是类似汉白玉的白色地板,整块石板没有任何的接缝,我自打进门走了十多米,到现在尽管是一个劲的找,但就是一条缝都没有。 我们往前跨了几步,师爷就喊了停。这时候距离近了,再加上师爷用白色的探灯光去照,我们这才发现了进门之后出了十五米,就开始有了拼接的地板缝隙。 师爷指了指,又用探灯的白光斑沿着缝隙往前照了几米,这才又说道:“胖爷,您这就急了不是,老头子我是爱财,但是这财呀是王八蛋,不能给它带着走了。”师爷刻意的又指了指地板上的接缝:“看吧,好好的一路过来,一条缝都没有,这怎么就突然出来了,不对劲呀。” “胖爷老了,眼神不好。”胖子显然是有些吃瘪,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便蹲了下去,他也没用东西敲,只是探手过去,在缝隙的上空比划了几下,手未触碰缝隙和地砖,随即便转头望向了马师爷:“你瞧瞧,缝儿连根几把毛都塞不进去,你胖爷我,得。”胖子本想说点儿什么,想了想又闭了嘴,对着马师爷扬了扬头,就问他怎么解决。 师爷扫视的前方这几十步的地面,摇了摇头:“咱们呀,没办法,除非能从上面放下一根绳子来,这几十步都是一样的地面,一块地砖一米多长,恐怕踩到一块就得命绝于此呀。” 我看了一眼地砖就觉得这似乎没什么,地砖缝隙很小,又是汉白玉类似的质地,这里没有多少人走动,缝隙里很干净,除非打光反射或者趴上去仔细看,否则什么也看不见。 我摇了摇头,胖子马师爷几个人发现了我的动作,便也都又转向了我,我早是胸有成竹,心里把话都组织好了,见他们有愿闻其详的意思,便咳嗽了两声直接说道:“这是什么?机关,机关是干什么的?被咱们这么容易就能发现,那还有什么用处,古人或许会没办法,但是要强行过这几十步,并不难,现在更是难不倒咱们,一条滑索索道就成,只是现在咱们没有装备。我是不相信这地板下面会是机扩,但是免得多事儿,咱还是有其他办法。”我仰着脑袋望向了左右两排各六个的青铜巨人像。这些铜人像每个都是十好几米,底座也都是一个接近一丈的大铜盘。 见他们似懂非懂的晃脑袋,我便继续说道:“很简单,你们想啊,那些铜像一个得有十几吨,那是什么重量,这石板能承受的住?不可能,所以铜像下面就一定有不一般的底座,这个底座一定非常结实,但体积也是得和它相对的,所以说,这些铜像下面和附近就一定没有机扩机关,咱们可以走铜像下面,再不济,也可以踩着铜像地下的大铜盘过去。” 师爷左右看了看还是有些拿不准,“这……这……”了半天,也没放出个屁来。胖子早就憋得难受了,过场面似的夸赞了我一声,就急忙招呼人赶紧过去。 我们没有停留,一队人直接朝着巨型铜像走了过去,三个马仔排在头上,又没有什么时间换位置,他们就先上了铜像的青铜盘,三个人一起,最后还加上马师爷和我们俩,半天的工夫,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心中一喜,知道这回自己总算是争光了,便直接催促几个人快点儿。 那几个马仔还在前方,跨越过几个铜盘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胆子也大了起来,斗形金字塔青铜器眼看着距离缩短,他们也极其兴奋。知道这里地方大,空间大,宝贝也一定不少,我们肯定不能独吞,虽说他们是俘虏,但是三个人多少也会捞上些好处,一想,几个人竟然也走的快了,铜像的铜盘之间相距接近一丈半,但这些人还是冒险直接冲刺越了过去。 第二五七章 机关 河边常走,易湿鞋。大步跨沟,会扯着裤裆呀。那一丈半的距离,就只是随便算下来也得四米多,这些人身形无不都是肥胖,臃肿是谈不上,但是怎么也是一帮游手好闲,有钱吃喝玩乐,没钱就找个地方猫着睡觉,体型早就给糟践的不成样子了。 前两个马仔还好,险打了几个摆子但还是翻上了青铜底座,我们聚在后面一个铜盘子上,给这哥三中的最后一个让开位置,他往自己手里吐了口唾沫,下意识想抓个东西,但是反应过来才知道什么都没有。 马仔嘴里叫了一声,随即就带着一股风朝着对面冲了过去。可是谁能想到这个马仔那么没用,地上平平坦坦的,这人竟然像是给什么东西勾了一下,一头正好朝着铜像底座之间的地板砸了过去。 这个过程就只有一秒不到,谁能反应的上来,等我疾步冲上去抓,这人的脑门已经咣当一声撞在了地板上。 空气在那几秒都凝固住了,我们不敢动,深怕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个要命的东西。等了足十秒,这段时间几乎快要将我们几个憋死,但好在摔倒的马仔还是站了起来。这人只是脑门上多了一块青紫色,几下又爬立在了原地。 它摸着脑门,脚上还不消停,之前我们讨论他就在一边听着,知道地板可能有什么机关,但这个时候人都摔上去了也没什么反应。他倒是神经大条,几下在地上跺脚,我被这些动作吓的心惊肉跳,但发觉他也没事儿,一时间我也开始怀疑马师爷是不是多虑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在我面前滑响。因为之前见过有拿青铜宝剑模样的铜像,我立刻将头转了过去。殿内的灯火无疑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帮助,所有的十二座铜像被我看的个一清二楚,但它们都保持原来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变化。 还未等我将脑袋转回去,面前的马仔支支吾吾好像是说起了话。这时候我才发现所有的目光已经望向了此人。 几乎是同时,我也发现此人的身上多了些东西。等我定睛一看,就发现这个人的脖子被一根白色的东西给捅穿了。 这一幕并没有让我有太多的触动,血液顺着白色的柱子流出,流量不大,只是一两股,那根白色的东西是从地面探出来的。都不用想,这里还真就有机关。 马仔当时感觉到了地面的动静,在那根利刃探出的瞬间低下了头。正好给利刃捅进了喉管。用了很久我才转头望向了胖子,胖子闭了闭嘴,愣了半天这才喊道:“傻站着干嘛呢?快救人呀。” 胖子一喊,已经跳过去的那两个马仔就各自在一边拉住了中招之人的肩膀,但是这动作显然是帮了倒忙,那根刺入马仔喉管的利刃顺带着就被拔了出来。利刃一出,原本被压住的血管伤口瞬间崩裂,还没等我怎么着,一股鲜血就喷在了我的脸上。利刃估计是穿过了马仔的大动脉,这股血流如开了水龙头的水管,压力很大。 顷刻间我就失去了意识,所有的东西被我回想起来,这事儿似乎又正常了,但是我是怎么晕倒的,那梦中?恐怕就是晕倒前见到的最后一幕和其他的记忆混杂起来才做了那么一个奇怪的梦。 “他娘的你说说你,和一娘们有什么区别,以前也没发现啊,怎么现在还晕血。”胖子手上停住,瞥了一眼几米外的尸体,又转头望向了我。 我在身上扫了一圈,上半身果然都是鲜血,脸上也黏黏糊糊的,估计已经成了个血人。苏醒之后,嗅觉恢复,不久一股极其难以忍受的味道就弥漫在了我的脑边。 此时眩晕虽然谈不上,但是脑子依旧有些混沌。晕血,这事儿我没印象啊,要说以前也见过不少,这回又是怎么个说法。但是想想直接被血泼脸,这好像才是第一次。 我晃了晃脑袋,晕倒之前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之后的更是一点都不知道,随即我又问胖子道:“别提了,你说说,之后怎么回事儿,从地板缝里冒出来的那根东西是什么?” 胖子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嘴唇已经干裂的不成样子,半晌这才开了口:“我上哪儿知道去,你一倒,差点儿也着了道,得亏你胖爷我手疾眼快,不然你就……”胖子回头瞥了瞥一旁的尸体,顿了顿又继续说:“那玩意儿穿了糖葫芦之后就收回去了,地方眼看着待不了呀,胖爷我就抬着你往外走。这你得好好谢一谢你胖爷了。” 胖子和马师爷带着我,本来是不打算管已经死的哪位的,但是其他两个人就是想给他也弄出去,没办法,几个人只能设法也将他抬了起来。 问题就出在这茬上,人不多,一共六个,死了一个,又晕了一个,没办法,两个马仔抬着死人,师爷和胖子抬着我。几次,我都险些给扔在地板上也刺了糖葫芦,但始终这次胖子和马师爷还是靠了谱了。只是后面俩马仔,不知道是因为死人身上的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跨越青铜底座的时候,后面的人就失了手。尸体落地,众人都被惊了一下,只是等了与当时死尸遇难之时还要长的时间之后,却什么也没发生。 胖子转了半天,没见异状。就招呼后面的人赶紧的,两个人又小心抬起尸体,可是这次却是尸体离地之后,地面才有了变故。 地面猛地响动了一声,随后就是哗啦啦的流水声,全部的声音都是从地底下传来的,胖子和师爷早就发觉不对了,让后面的赶紧跑。被这一系列突然的响动一吓,后面的两人也乱了手脚,手上还不忘扔掉尸体,脚下也不管踩到的是不是地板,一路发了疯似的往外跑。 胖子和马师爷更是无奈,本就只是提醒两个人手脚放快,但没想到两个人都以为机关启动,自己随时要死,到最后连青铜底座都不走了,直接冲上了地板。 但是两人一连跑出去十几米,人却是没事儿,胖子一看也不干了,直接放开马师爷,独自将我背着,一手还不忘拽着马师爷往外冲。 最后也没出什么事儿,几个人飞跑出了有砖缝的区域,但等他们回头,后面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地面的地板一个个起伏,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正顶着地板上下抽动,整片地板连在一起,完全就像是开了水的热水锅。 胖子也不敢在里面呆着,就背着我,拉着其他人出了登仙殿。我其实只不过才昏迷了十几分钟,出了殿门这才只有三五分钟的样子。 我凑到还开着的门旁边,门内灯火依旧亮着,但地面却非胖子所说的样子,已经是一片平地了。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就说:“别看我,那玩意儿又不是我控制的,出了门就停了,再说,老那么动,搬来一座发电站也不够使唤呀。” 我没理胖子,照旧望着里面的地板,这会是机关,其实在我们进之前早就是十拿九稳的猜测了,但是这里的机关似乎有些不正常。 第一次触发它直接干掉了我们的第一个人,而第二次却有些无厘头,只是上下浮动,而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古墓防盗措施,又不为杀人,这恐怕有些说不通。 我招呼了一声胖子,就问他现在已经搞成这个样子,接下来是怎么个打算。胖子走了过来,扭头扫视了一圈几乎一眼看尽的古城,又望了望殿内,沉默了一会儿就说:“咱都走到这一步了,刚才那是意外,这地方虽说是古怪,但是还怯不走你胖爷我,你等着,我去给咱们开开路。” 话音刚落,马师爷就被胖子拽了起来,师爷本想说点儿什么,但被胖子堵住了嘴,胖子将探灯塞给了师爷,让他帮着照出缝隙。这家伙是故意不让我帮忙,但是我扫了一眼自己的胸膛,最后自己也觉得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让一个血人站在探灯的逆光后面,想象就知道,那得是何等的诡异场面。 师爷在胖子后面,帮忙扫出了地板开始出现缝隙的位置,他也不做别的,还是自己的老一套,只是这回真把雷管当手雷玩儿了。胖子从兜里掏了掏,一把全部拿出来,本想着弄三根,一看手里剩下的不过只有三根,最后又收回去了两根。 雷管被他扔出去,一声闷响,地上立刻就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扩散状黑印。这东西空炸没啥作用,但是往下的力在爆炸的那一瞬间足以达到一个人的重量,我们这里没有能当探路的东西,拿尸体搞显然会出岔子,胖子只好出此下册。 这一炸立刻让原本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地面有了反应,我们距离不远,脚下感觉的清楚,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好几个十字交叉的缝隙刺出了白刃,但那东西始终是少数,只有十几个。接下来看见的就与胖子所说对应上了,首当其冲我就看见一块地砖凸了出来,高度足比原来还要多上一两米。有了冒头的,其地砖也如那个一般,纷纷以各种高度被推了起来,只是这种让地砖浮起的力量也有或大或小的起伏,地砖忽上忽下,似乎下面是有某种带有弹性的机扩带动着它。 第二五九章 雷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我要知道还在这里听你说干嘛,你快点儿。”几次三番实在是受不了师爷这幅样子,江湖气太重,老是自己先开题,再给别人下套。这中话术我早年初出社会的时候也曾学过,但是后来发现首当其冲的要求就是脸皮厚,最后捉摸了自己的脾性,还是放弃了。 师爷这种只是他在江湖上混久了,就是这幅样子,我们也不好做的太绝对。见马师爷急忙收敛,只得又继续耐心听他说。 “唉……我说,我说。这里的阵法我还略知道一些,当时师弟受学我还听过几耳朵。这叫天雷节气,那四栋楼中各自有一只蓬莱仙兽,兽身就是水晶,但只是个壳子,里面的东西才是重点。那是一块陨石,这东西并非常见的铁陨,而是被称之为雷陨的东西。传闻在秦时,天上掉下来一块陨石,谣传说石头上刻满了咒骂秦始皇的符咒,后来那石头就给毁掉了。只是现在看来那块石头已经被分成了五块,而这五块碎片我猜就在这四栋楼和一座高殿之中了。” 师爷指了指背后的青铜斗,又说:“最大的一块恐怕就在这里面,其余四块则被镶嵌进了那四只神兽的腹中。这些碎块也几就是那块雷陨。雷陨与常无异,唯一的区别便是它名字上的玄机,据传说,这东西引雷呀。” “这么说来,合着始皇帝找来几块儿招雷劈的石头,准备让雷劈自己?”胖子咧着嘴,又瞥了一眼身后的青铜负斗:“爱好有点儿特殊也,难怪是千古第一人。” 师爷也没说别的,竟然还点了点头:“其实胖爷您说的没错,之所以被叫做天雷节气,就是要引天雷,让上天之力劈击尸身,受雷劫。” 我们等了半晌,还想等师爷说些什么,但是好一会儿,师爷却好像在等我们说话,我没忍住,便问道:“其他的呢,没了?” “这门学问深呐,我是行风识物,在下的师弟苗山寺才是闻命异法,这些奇门五行的术术还得找他来才能方知一二,我嘛,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我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硬逼着师爷说,一边说着,已经走到了青铜负斗的下面,这东西近了才发现巍峨异常,而其形态,则几乎就是始皇帝陵墓封土未长草时候的模样。 青铜负斗一共三层,这是大跨度上的,每层又大概往内收了一米多,单层又有两道明显可见的隔断,又使得青铜负斗成了观感上的九层。 负斗的顶端是个平面,没有出现四条棱的尖端。中央有一条往上的台阶,只不过台阶非常的窄,一共只有一步多宽。 青铜负斗之下就可以将负斗上看个清楚,没什么东西,只是有一根伸出去的铜柱。这玩意儿的顶端还有往四角伸展出去的杆子,还真有些像是避雷针。 我们没多余的力气爬上去,主要还是胖子见到没什么油水,青铜负斗的斜度不小,爬上去得掉两斤,这活不太划算。 我们站在青铜的负斗下面,负斗与地面相连接的地方都有浇注的铜水,这使得整个不大的区域才能承受柱青铜负斗的重量。 “师爷,这东西你不会打算让我们抬起来吧,这活儿你恐怕得找施瓦辛格呀。”胖子蹲下用手电扫了扫青铜负斗与地面之间相连的位置。那里的确有些缝隙,但是缝隙微乎其微,就连胖子的匕首,也没从缝隙中插进去。 “不难,这地砖都能按照设计者的想法随意被顶起来,此斗又有能牵起的铁链,恐怕打开它的机关就在此地,我们找找也不难。” 师爷说的容易,我也顺着它的想法想了过去。知道古时候要想牵制巨石机关无非就是水银改造的液压系统。只要石制的管道设计恰当,就如同那几座青铜像一般,只是百分之一的力量就可能牵动一百倍差距的重量。 我们绕着负斗转了至少五圈,非但师爷所说的机关没有找到,就连胖子一直惦记的陪葬品这外面也没有找到。 胖子没管师爷所说成仙不成仙的说辞,这东西没什么可信度,胖子好歹是个见利的人,但是想想就知道,要是真能成仙,还能有后来刘邦什么事儿?只是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大的楼殿内,竟然没有一只零散放置的器物,整个殿内,除过那些巨大的青铜器和建筑构件,还真就没有一个能带的上的。 “炸吧,我这儿还有五根,凑凑威力应该不会小,炸青铜不太会有可能炸坏,但是要说炸条翻斗子胖爷我看着也没啥问题。” 翻斗子其实就是跨越金刚墙的u形盗洞,古时候墓葬防盗结构无非几中,最为简单有效的就是让你没法进去的石头墙,见得着却进不去这是最大的悲哀,只是出于财力只能做个幌子,往下挖十几米那金刚墙就没了,只要结构得当防止坍塌,人就可以反其道而为之进到墓室里。当年的孙殿英挖慈禧陵,用炸药炸了一通金刚墙都没有打开,最后还是队伍里一个干过土耗子的人提的法子才从金刚墙下挖了盗洞进去。 只是这法子在此还是不行,师爷摇了摇头:“胖爷,你看看。”师爷踢了一脚负斗与地面的连接处,随后他又说:“这青铜的斗子单是放在石板地上,再薄的青铜皮那也撑不住呀。铜斗子下面是浇了半丈的铜水,不是在下说,您这些宝贝要再多一百倍才能给这铜壳子炸开。” 胖子有些失望,用匕首刺了刺青铜斗子的缝隙。不过发丝薄的刀刃竟然根本刺不进去,其中恐怕还有弯折的卡口,很难撬条缝出来。 我们在青铜负斗下一筹莫展,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这地方走也不是,不走似乎干等着又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试了从根源研究打开负斗的方法,但是顺着铁链看上去,却发现铁链的末端消失在了一处木质的结构柱中,胖子本想爬上去看看走向,如果有缝隙可以钻进去,其实只要找到用作的原理,打开并不难,但是胖子往上爬了几米,就发现铁索抖的厉害,我是干不了这个活,最后只得放弃了这个门路。 那两个马仔将死掉的同伴尸体稍微包了包,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安置,只得放在了殿外。我们虽是有些颓废,但依旧没有放宽心,那只鸟头的东西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搜遍了神殿,但是什么踪影都没有找到。 师爷有些难为情,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我们进了登仙殿五六个小时之后了,没有任何的线索,也没有任何的头绪,胖子异常恼火,在一边直敲青铜负斗。 师爷终于忍不住了,抿了抿嘴才说:“胖爷,咱这么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呀,我身上汗毛刚才都不停的往起立,总觉着旁边有东西看着咱们,咱既然没办法弄开,那干脆就走吧,这财咱现在拿还不是个时候,胖爷您要是真惦记,咱先出去再带些人马来,到时候找些能手,也不怕这东西能拦了咱们的路。” 师爷又开始旁敲侧击的打退堂鼓了,只不过这次,我和他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上,胖子不禁恼火,实在是有些惋惜,好宝贝甚至是神器国宝都在面前,但是怎么着也拿不着,就连看也看不见,这未免有些折磨人。 胖子看了一眼青铜负斗,哀叹了一声,挥挥手。我已经知道他是被我们说动了,几个人站起来,这回却发现此时真的是没有东西可以收拾了,食物没了,剩下的全是些没用的,往回去的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楼外的地下空腔还有没有可以出去的洞穴,这些都是难说的事情。 我扶着青铜负斗站了起来,身上早已经是衣不附体,胳膊也露在外面,此处火光通明,我扶着青铜负斗就眼睁睁的看见胳膊上的汗毛立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马师爷,见他没在意,便直接招呼了几个人一声,胖子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娘的饿的肚子都空了,你这倒好,毛还有力气站起来。” 胖子说着,顺手拍了拍青铜负斗,露出了一张难以琢磨的表情。但是手才碰到青铜壁,忽然就是一个机灵。随即,我就见他转头看向了我。 “漏……漏电了?”我低声说了一句,这话是脱口而出的,胖子一碰到青铜壁,我就亲眼看见他胳膊上,脖子上,甚至是两鬓之间的杂毛都立了起来,再看胖子的反应,只是一联想我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原因。 我立刻将手从青铜负斗上扯开,这时候感觉完全变了,那种微微的吸引力,取下手的时候竟然还有些磁铁粘连感。 胖子没有说话,只是望了一眼青铜负斗的顶端。师爷不明就里,一个劲的问我们怎么了。我没心思说,直接拉着他的袖子按在了青铜负斗上。师爷猛地一抽,整个人都像过了电一般。 师爷大叫了一声,嗓子干涩,声音也变了味道。但是紧接着另外的一声巨响,却立刻遮盖住了师爷那如山羊一样的叫声。 一时间,我们皆都抬起了头,整个仙殿因为巨响完全颤抖了起来,宝顶似动又似静。宝顶上那些如星辰一般的宝石图样,也都如真实的星空一般,动了起来。铁链更是离谱,颤抖之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晃动幅度也几乎超过了一米足几。那种声音很容易分辨出来,虽只是一声,但我依旧分辨的清楚,是雷声。春晓后继的惊蛰,第一声清脆的雷响,便是与此声差无一二。 第二五九章 雷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我要知道还在这里听你说干嘛,你快点儿。”几次三番实在是受不了师爷这幅样子,江湖气太重,老是自己先开题,再给别人下套。这中话术我早年初出社会的时候也曾学过,但是后来发现首当其冲的要求就是脸皮厚,最后捉摸了自己的脾性,还是放弃了。 师爷这种只是他在江湖上混久了,就是这幅样子,我们也不好做的太绝对。见马师爷急忙收敛,只得又继续耐心听他说。 “唉……我说,我说。这里的阵法我还略知道一些,当时师弟受学我还听过几耳朵。这叫天雷节气,那四栋楼中各自有一只蓬莱仙兽,兽身就是水晶,但只是个壳子,里面的东西才是重点。那是一块陨石,这东西并非常见的铁陨,而是被称之为雷陨的东西。传闻在秦时,天上掉下来一块陨石,谣传说石头上刻满了咒骂秦始皇的符咒,后来那石头就给毁掉了。只是现在看来那块石头已经被分成了五块,而这五块碎片我猜就在这四栋楼和一座高殿之中了。” 师爷指了指背后的青铜斗,又说:“最大的一块恐怕就在这里面,其余四块则被镶嵌进了那四只神兽的腹中。这些碎块也几就是那块雷陨。雷陨与常无异,唯一的区别便是它名字上的玄机,据传说,这东西引雷呀。” “这么说来,合着始皇帝找来几块儿招雷劈的石头,准备让雷劈自己?”胖子咧着嘴,又瞥了一眼身后的青铜负斗:“爱好有点儿特殊也,难怪是千古第一人。” 师爷也没说别的,竟然还点了点头:“其实胖爷您说的没错,之所以被叫做天雷节气,就是要引天雷,让上天之力劈击尸身,受雷劫。” 我们等了半晌,还想等师爷说些什么,但是好一会儿,师爷却好像在等我们说话,我没忍住,便问道:“其他的呢,没了?” “这门学问深呐,我是行风识物,在下的师弟苗山寺才是闻命异法,这些奇门五行的术术还得找他来才能方知一二,我嘛,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我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硬逼着师爷说,一边说着,已经走到了青铜负斗的下面,这东西近了才发现巍峨异常,而其形态,则几乎就是始皇帝陵墓封土未长草时候的模样。 青铜负斗一共三层,这是大跨度上的,每层又大概往内收了一米多,单层又有两道明显可见的隔断,又使得青铜负斗成了观感上的九层。 负斗的顶端是个平面,没有出现四条棱的尖端。中央有一条往上的台阶,只不过台阶非常的窄,一共只有一步多宽。 青铜负斗之下就可以将负斗上看个清楚,没什么东西,只是有一根伸出去的铜柱。这玩意儿的顶端还有往四角伸展出去的杆子,还真有些像是避雷针。 我们没多余的力气爬上去,主要还是胖子见到没什么油水,青铜负斗的斜度不小,爬上去得掉两斤,这活不太划算。 我们站在青铜的负斗下面,负斗与地面相连接的地方都有浇注的铜水,这使得整个不大的区域才能承受柱青铜负斗的重量。 “师爷,这东西你不会打算让我们抬起来吧,这活儿你恐怕得找施瓦辛格呀。”胖子蹲下用手电扫了扫青铜负斗与地面之间相连的位置。那里的确有些缝隙,但是缝隙微乎其微,就连胖子的匕首,也没从缝隙中插进去。 “不难,这地砖都能按照设计者的想法随意被顶起来,此斗又有能牵起的铁链,恐怕打开它的机关就在此地,我们找找也不难。” 师爷说的容易,我也顺着它的想法想了过去。知道古时候要想牵制巨石机关无非就是水银改造的液压系统。只要石制的管道设计恰当,就如同那几座青铜像一般,只是百分之一的力量就可能牵动一百倍差距的重量。 我们绕着负斗转了至少五圈,非但师爷所说的机关没有找到,就连胖子一直惦记的陪葬品这外面也没有找到。 胖子没管师爷所说成仙不成仙的说辞,这东西没什么可信度,胖子好歹是个见利的人,但是想想就知道,要是真能成仙,还能有后来刘邦什么事儿?只是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大的楼殿内,竟然没有一只零散放置的器物,整个殿内,除过那些巨大的青铜器和建筑构件,还真就没有一个能带的上的。 “炸吧,我这儿还有五根,凑凑威力应该不会小,炸青铜不太会有可能炸坏,但是要说炸条翻斗子胖爷我看着也没啥问题。” 翻斗子其实就是跨越金刚墙的u形盗洞,古时候墓葬防盗结构无非几中,最为简单有效的就是让你没法进去的石头墙,见得着却进不去这是最大的悲哀,只是出于财力只能做个幌子,往下挖十几米那金刚墙就没了,只要结构得当防止坍塌,人就可以反其道而为之进到墓室里。当年的孙殿英挖慈禧陵,用炸药炸了一通金刚墙都没有打开,最后还是队伍里一个干过土耗子的人提的法子才从金刚墙下挖了盗洞进去。 只是这法子在此还是不行,师爷摇了摇头:“胖爷,你看看。”师爷踢了一脚负斗与地面的连接处,随后他又说:“这青铜的斗子单是放在石板地上,再薄的青铜皮那也撑不住呀。铜斗子下面是浇了半丈的铜水,不是在下说,您这些宝贝要再多一百倍才能给这铜壳子炸开。” 胖子有些失望,用匕首刺了刺青铜斗子的缝隙。不过发丝薄的刀刃竟然根本刺不进去,其中恐怕还有弯折的卡口,很难撬条缝出来。 我们在青铜负斗下一筹莫展,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这地方走也不是,不走似乎干等着又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试了从根源研究打开负斗的方法,但是顺着铁链看上去,却发现铁链的末端消失在了一处木质的结构柱中,胖子本想爬上去看看走向,如果有缝隙可以钻进去,其实只要找到用作的原理,打开并不难,但是胖子往上爬了几米,就发现铁索抖的厉害,我是干不了这个活,最后只得放弃了这个门路。 那两个马仔将死掉的同伴尸体稍微包了包,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安置,只得放在了殿外。我们虽是有些颓废,但依旧没有放宽心,那只鸟头的东西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搜遍了神殿,但是什么踪影都没有找到。 师爷有些难为情,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我们进了登仙殿五六个小时之后了,没有任何的线索,也没有任何的头绪,胖子异常恼火,在一边直敲青铜负斗。 师爷终于忍不住了,抿了抿嘴才说:“胖爷,咱这么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呀,我身上汗毛刚才都不停的往起立,总觉着旁边有东西看着咱们,咱既然没办法弄开,那干脆就走吧,这财咱现在拿还不是个时候,胖爷您要是真惦记,咱先出去再带些人马来,到时候找些能手,也不怕这东西能拦了咱们的路。” 师爷又开始旁敲侧击的打退堂鼓了,只不过这次,我和他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上,胖子不禁恼火,实在是有些惋惜,好宝贝甚至是神器国宝都在面前,但是怎么着也拿不着,就连看也看不见,这未免有些折磨人。 胖子看了一眼青铜负斗,哀叹了一声,挥挥手。我已经知道他是被我们说动了,几个人站起来,这回却发现此时真的是没有东西可以收拾了,食物没了,剩下的全是些没用的,往回去的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楼外的地下空腔还有没有可以出去的洞穴,这些都是难说的事情。 我扶着青铜负斗站了起来,身上早已经是衣不附体,胳膊也露在外面,此处火光通明,我扶着青铜负斗就眼睁睁的看见胳膊上的汗毛立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马师爷,见他没在意,便直接招呼了几个人一声,胖子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娘的饿的肚子都空了,你这倒好,毛还有力气站起来。” 胖子说着,顺手拍了拍青铜负斗,露出了一张难以琢磨的表情。但是手才碰到青铜壁,忽然就是一个机灵。随即,我就见他转头看向了我。 “漏……漏电了?”我低声说了一句,这话是脱口而出的,胖子一碰到青铜壁,我就亲眼看见他胳膊上,脖子上,甚至是两鬓之间的杂毛都立了起来,再看胖子的反应,只是一联想我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原因。 我立刻将手从青铜负斗上扯开,这时候感觉完全变了,那种微微的吸引力,取下手的时候竟然还有些磁铁粘连感。 胖子没有说话,只是望了一眼青铜负斗的顶端。师爷不明就里,一个劲的问我们怎么了。我没心思说,直接拉着他的袖子按在了青铜负斗上。师爷猛地一抽,整个人都像过了电一般。 师爷大叫了一声,嗓子干涩,声音也变了味道。但是紧接着另外的一声巨响,却立刻遮盖住了师爷那如山羊一样的叫声。 一时间,我们皆都抬起了头,整个仙殿因为巨响完全颤抖了起来,宝顶似动又似静。宝顶上那些如星辰一般的宝石图样,也都如真实的星空一般,动了起来。铁链更是离谱,颤抖之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晃动幅度也几乎超过了一米足几。那种声音很容易分辨出来,虽只是一声,但我依旧分辨的清楚,是雷声。春晓后继的惊蛰,第一声清脆的雷响,便是与此声差无一二。 第二六零章 长生宫 “他娘的怎么还打……打雷了?”我们紧盯着宝顶,胖子摸了一把胡子,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声音的确是雷声无异,但它响起的区域却并没有那么正常。此地的五个活人,没人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但是没人敢第一个问出那个问题。 雷声只响了一下,但震撼却大的出奇。整个大殿完全因为雷声的音颤抖动了起来,那铁链更是动作的厉害。我们就站在铁链之下,此时它的幅度早就超越了原本的长度,这根铁链有了变化。 “胖,胖爷,咱快跑了,这,这里的机关好像启动了。”师爷结巴了半天才说完,指了指铁链的末端,那里原本就有一段制作成饕餮兽头的巨型滑轮,此时铁链似往内收缩,滑轮组也开始转动了起来。 “老子屁都没放一个,怎么启动的?他娘的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难不成里面的大兄弟来欢迎咱们了?”胖子骂了一句,但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大,我们已经是站立不稳,前方原本需要压力才能触发的观星地台也像是水中的浮漂一般,上下起伏个不停。 “动了,动了。”我正手足无措,此时又听见一个马仔不停的大喊大叫。转眼看过去,师爷和胖子已经退了几米。而那动了的东西,则是身后的巨大青铜负斗。 此时负斗与地面浇注的青铜承台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指头粗细的缝隙,地下没什么东西出来。但因为这只物件的影响,仙殿内的灯光也开始闪烁了起来。 我正愣神,胖子见我不动,还以为被吓傻了,他一把将我拽了出去。几个人站在上下起伏的地台上。我们背后却也已经没了退路。不知是何原因,这地台的浮动早已经超出了原本的限制,起初之时,我就听见了石头崩裂的声音,动静越大,断裂的声音越多。那是石台的石扣已经卡死了。 那十二座青铜像略微有些下沉,灌入机扩中的水银因为压力被压出,我们往后退的路也被这些突然生长出来接近四五米的石台堵住。 这时候趴在上下不稳的石台上,我才突然发现石台上也有些花纹,但只是从单面并不完整的花纹来看,还没法子联想起来这是张什么图。 整个仙殿之中回响起的都是铁链运转的声音,四个方向各自两条一人粗的铁链,将我们面前的这顶青铜负斗整个吊了起来。不出半支烟已是高足一米有余,而就单只是这些距离,我已经看见了那青铜负斗的厚度。 这东西难怪要用那八根一人粗的铁链,厚足有一尺,算不上夸张,但是结合此物的大小,已经是几千上万吨还要多了。 我们没有再想办法出去,所有人都紧盯着面前的青铜负斗,那负斗以一种相对它来说非常快的速度被抬了起来。我趴在起伏不定的地台上就看见了胖子和师爷两张极其紧张的脸。 青铜负斗被吊在了六丈多高的地方,我看那些铁链的收缩程度,这已经是极限了。青铜斗之内竟还是个往下的镂空,这是个上下相对的空间,整个类似于两座底面相贴的金字塔。 负斗之中的景象,我并不惊讶,但师爷和胖子显然是有些沮丧,我们能看见的角度,只有半空之中悬吊着的一只青铜壳子。 “他娘的,亏大发了呀,早知道来来回回就弄来一块破铜烂铁,胖爷我还白费这力气干嘛呀。”胖子一拍大腿坐在了地上,他苦恼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了宝顶。那副贼眼不看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胖子嘴上虽是如此说,但人已经又爬了起来,拉着我们赶忙往已经打开的青铜负斗走了过去。负斗高悬在我们的头顶,刚才被拉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晃动,此时锁链收紧,这万吨的东西倒是纹丝不动了。 站在往内的斜坑边缘,里面果真就是什么都没有,一条铁链从顶上垂下来,末端挂着一只两木多长的青铜坨子,铜坨子也不是什么太精致的东西,直接整体浇注,上面全是凹凸不平的凸起和凹陷。 胖子撇着嘴,望了一眼师爷,话都没说,师爷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这么一通过来,默契早就养成了。师爷轻咳了两声,就佝偻着身子斜眼往里看了看:“长生纹,长生宫呐。那铜椁子里的,恐怕……恐怕就是……”师爷说了半句,后面的没有说出来。 胖子一脸的狐疑,他还惦记着宝顶之上充当星辰图谱的宝石。其实自打看见那块青铜坨子,胖子早就对青铜负斗之内的东西,没了兴趣,的确也是那里面没有什么东西。 “师爷,你可别看错了,这寒酸……这寒酸样哪能是秦始皇他老人家的,不太可能吧,不说别的,就连最俗的金器也一块儿没有。尽他奶奶的装了秦朝的空气了,你说这玩意儿也没法子卖呀。”胖子嘴上抱怨,但眼神已经在琢磨怎么爬上宝顶去摘那些宝石了。 胖子没在意师爷的说辞,我则一直是听着他说话的。斗中悬挂的青铜坨子在空中静悄悄的挂着,那东西也没动静,只是看样子的确与这满是精美花纹的负斗内部差别大了一些。 “甭管他是啥,住的谁咱也管不着,一烂铁疙瘩里面还能包什么,一堆骨头架子顶了天了,咱办正事儿,给它屋顶掀了,总比弄快铁出去到废品收购站卖的强啊。” 师爷还站在往内的凹陷边上,胖子已经自己招呼着两个马仔去了距离头顶铁链最近的一座铜像之下,那里看着似有能爬上负斗的可能性,但是再往上,似乎就不太可能了。 “长生纹是什么?你真相信里面会有的活的东西?”我没转头直接问了一声马师爷。 “哎……”师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要是我那个师弟在就好喽,这都是奇门五行异术的范畴,我这也就看个眉目,至于门道,实在是无能为力呀,至于里面那位……”师爷摇了摇头,望向了已经升高起来的负斗边缘。 “怎么着,爬上去?”我看师爷眼神有异,觉得古怪,这老头子还有别的想法,但明显有些隐瞒,我没捅破,顺着自己的猜测就问了一句。 “能发动这么多的资源,里面的主家恐怕不会那么傻,在下之前也说了,这里都是高人布置,难免不会有超出咱们思想的东西出现。依在下说,如能打开看一眼,这辈子也不亏呀。” 丫的还真是个有利不怕死的。我硬是压着没说出来,转眼,胖子几个人已经爬上了青铜像,胖子正站在带着扁帽的青铜人像脑袋上,正比划着怎么跳上铜锁链。 我叫了一声:“你个死胖子,上盖子上有什么用,你能飞到天花板上去嘛,那些东西说不定是用铜水浇死在天花板上的,你个肥仔,除非你能飞。” 我骂了一句,这话没说错,那地方虽然已经是五六丈的高度了,但是距离宝顶,还有少说十丈,铁链收进的柱孔也不过是整个仙殿的半程,还要往上,都是弧形的反角。除非胖子现在就被蜘蛛咬一口,否则这头肥猪一般身材的盗墓贼是绝对没法子弄到一颗宝石的。 胖子是真的下了死手,回骂了我一句就让两个马仔帮忙,他一个俯冲,口中大叫了一声就从青铜人像的脑袋上蹦了出去。胖子在上面,眼前还看不出多大的距离,我在下面,却几乎看见青铜负斗的边缘和那青铜像之间有至少两个胖子长短。 胖子在空中划过,眼看着身子就要飞上青铜负斗的边缘。但是我和师爷却在胖子脚掌离地之时就看见,那青铜负斗的下面多了个东西。 光线四角通明,只是胖子几个人在上面,那里正好是个死角,我俩连忙喊叫,但已经晚了。眼看着胖子已经接近了铜斗的边缘,两只利爪不等他上去,就从铜斗下伸展了出来。 胖子在空中一抖,根本不急他反应,双腿就被那双一米多长的利爪抓了个结实。胖子此时就像倒着捞月亮的猴子,整个人都被吊在半空之中,那里不算高,但是也有三四层楼,人在空中摆来摆去,几次都见他要遭殃。 抓住他双脚的利爪我也马上知道了它是什么,那只鸟面的黑毛怪物,它身形悠长,大半个身子还蜷缩在负斗里面,下半身也是爪形,跨在负斗内的巨大花纹缝隙之中。 “别他娘的看戏了,快救你胖爷我呀,这玩意儿,这玩意要给我净身……***爷爷的。”胖子大吼大叫,因为地形的原因,整个空腔都成了扩音器,我在下面一边往铜人像跑,一边就看见,那长着鸟脸的黑毛苗条怪物,已经将脑袋上长着的长喙探向了胖子的裆部。 我见此一幕,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恶毒。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吃那玩意儿的癖好。但说只是咬走胖子的……也算是除害了。 打消念头,我已经借着登山镐的帮助,爬上了青铜人像,师爷在下面大喘气,一个劲的用力,但是铜像表面光滑,却也是根本用不上力气。 我甩手让两个吓的瘫软的马仔让开,另外一头胖子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只是凄厉的惨叫还依旧在这狭窄的空间回荡。我没敢往下撇眼,硬着头皮一步就跨出了铜像。这登山镐一路对我们帮助很大,镐子的齿刃有连续的凹槽,一时间火花四起就卡在了青铜的负斗边缘。我没有这种运动的经验,冲出来也是欠考虑,人的重量因为有了登上镐卡齿的挂点,直接借着力将我甩了进去。 第二六一章 黑毛 这动作是我之后都不敢想象的,身后站在铜人之上的马仔,就连地上还在看情况的马师爷,无不都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有话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这种屁话在之前我都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来听的,但有了自己的亲身经历,我还是默默的站在了相信的队列里。 有了登山镐的力量,我很容易翻越到了青铜负斗的内侧,角度过大,登山镐的齿刃就滑脱了。我自身的力量就大,一甩进来又往上窜了几米,负斗之中的纹路高高凸起,而且多是阳刻带有花纹的镂空,这还算好抓。只是在空中稍稍一甩,滑落的登山镐又勾在了镂空里。 只是登山镐的把手后有一截延生出来一寸多长的金属齿,这东西在攀爬冰川斜坡的时候非常有用,但是我的重量一压,齿刃就给压进了肉里。 “嘿,你他娘的什么时候瞒着我去少林寺了?”胖子整个人都被倒吊在半空中,那只黑毛的鸟面鬼也倒挂在负斗内的雕刻花纹上。 胖子是一刻都没有停歇一下他那张臭嘴的心思,黑毛鸟鬼双爪死爪胖子的脚腕,胖子的重量我是知道的,黑毛鸟面鬼已经是摇摇欲坠,只是它那双弯钩似的爪子一直勾在有镂空的雕刻上,想要被胖子拽下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你就别扯皮了,您那吨位自个儿还不知道嘛,等会那……”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黑毛鸟面鬼,抿了抿嘴,便直接又喊道:“哪位老兄手腕还没你几把粗,你小心别掉下去了,到时候脑袋开了花,老子就得得拿裤衩儿给你收拾尸骨。” “嘿,你还……”胖子没说一句,那黑毛的家伙又动了,他刚才的停顿似乎是想歇一会儿,这会儿歇好了,又拉着胖子往青铜负斗的更高处爬了上去。 登山镐的结实程度超出了我的想像,师爷在下面不停的叫喊,因为这里环境特殊,那些声音撞来撞去,刺的我耳朵疼。 我朝下吼了一声,让他闭嘴,随后自己就接着登山镐的力量也追着胖子被带走的方向爬了过去。 单吊着的确比往上用力舒服的太多,我连声叫苦,但实在忍受不住胖子的叫喊声,只得咬死着牙根往上爬。倒吊在镂空的青铜浮雕上,很难有多的动作。我倒是想学着那只黑毛,但实在无奈脚掌和它的那双差的远了些。 按说这浮雕也是奇怪啊,一长条上去,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龙。这东西是直接用模具浇注出来的龙形花纹,粗细差不多是下水管道的样子,只是爬了一段我就发现这东西又不太像是龙,隔上一两尺就会长出来一对爪子,活脱脱就是一条大蜈蚣。 但是生长出来的的确是长有鳞片的爪子,爪指只有三个,并没有五爪金龙那么霸气。这东西看着诡异,但是借着它往上却起了很大的作用。 “死胖子,还活着没有,老子这次救了你,出去你可得表示表示。”我刻意叫喊,不让自己失神,这种攀爬极为痛苦,适当的撇开注意力,总不至于满脑子都是胳膊腿的酸痛。 胖子哼哼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看来他也不是很舒服,胖子的声音已经在我头顶很远了。负斗内上小下大,整个就是一喇叭,胖子被折磨着,嗓音本来就大,这一喊,我都感觉耳膜已经裂了。 “你别说风凉话了,有能耐赶紧爬上来救你胖爷,不行我就要拉光荣弹了。”胖子叫喊着,我抬头一看。这王八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雷管,有一只被他咬在嘴里,我都害怕胖子一个没把握住力气就给雷管咬炸了。 “你别扯皮,我已经很努力了,不行你来。”我回骂了一句,紧接着就咬住死力往上攀爬。这股劲道一上来,足让我到了胖子的跟前几米。 那只黑毛挂在我面前不远,它爪子上抓着胖子,但脸却朝着我。这张脸是我已经见过的,只是现在,却跟师爷说的越来越相似,原本只是略微有些秋阎王的形态,但现在那脸上的黑毛之下,竟然有了人皮肤的颜色,我想这些黑毛退去,恐怕除去鸟喙,就得是一只长着秋阎王脸的怪物。 “老阎王,你他娘的死就死了,别来害我们。你现在能这样都是你活该,弄死那么多人还想捞着好前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对着那张脸破口大骂,其实多半还是给自己壮壮胆子,这会儿已经是力气精神都到达邻界的极限了,我是不确定什么时候手脚一软就会掉下去。 胖子在下面哎呦了一声,我斜眼望去,胖子就在半空中哀嚎道:“人现在都成鬼了,你他娘的是在劝解还是想害死我呀,王八蛋,快把……” 胖子活才吐了一半,伸手对着我摆了摆,意图要我的登山镐,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清楚的听见面前的黑毛发出了一段声响。 那几乎可以认为是人话,这黑毛嘴里呜咽,极为艰难的憋出了一句:“死,你们得死。” 我心中一阵苦恼,莫不是这黑毛真是秋阎王变的?但是眼看着一块两米多高的怪东西完全不会像是个人,黑毛四肢奇长,双臂放下,早就过了膝盖。但是去掉这个脑袋不管是正反站着,都像是没有错误,这倒是个两边都吃得开的家伙。 “快呀,他娘的王八蛋说人话了,唉,唉,唉。王八蛋要摔死我呀。快给我。”死胖子声嘶力竭,正如被抓着尾巴的蛇一般,努力伸展着肥腰,要探上身子抓住黑毛的爪子。但是胖子的肚子顶着,撑死了就碰到自己的肚脐眼,实在没有更多伸展的空间。 我发觉这黑毛要有扔掉胖子来对付我的架势,立马换手抓住了镂空浮雕的长虫龙,一手已经将登山镐甩了下去。 “哎呦,我的爷爷呦,你他娘的想弄死胖爷我呀。” “这时候了,你就别挑肥拣瘦了,自个儿想办法吧,我……我要撤了。”胖子被我甩下去的登山镐砸在了臂膀上,好在它忍住了疼痛,瞬间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登山镐被他抓住,这相当于给他长了近半米的手臂,胖子也不指望勾住黑毛,一甩登山镐就砸在了黑毛的爪腕上。高碳钢材质,再加上还有刻意磨制的坚刃,这东西还不是一般皮肉可以承受的主的。 只听登山镐呼啸而出,随即便是一阵骨头崩裂的声音。老鬼真是黑的透彻,爪腕的黑毛全部被扯开,飘了一段。下面的断口我也看得清楚,里面的皮肉竟然也是黑色的。干皮和骨头表面也就算了,只是这骨头碎掉的碎块和横截面,整个竟然也都是乌碳一般的颜色。 黑毛断了一个爪子,另外一只瞬间躲开,爪子留在了胖子的脚腕上,胖子顺势下去,坠落的速度几乎让我看到了一块肥肉摔在地上,摔成了烂肉的景象。 没想到这死胖子速度奇快,一脚借着黑毛的力气,翻身飞了出去,这里本就是青铜负斗的最中心,胖子一落,我才知道了他的意思。 从最中心悬下的铁链三指粗细,吊在空中的青铜坨子肯定不轻,我听见顶上的青铜扣件“咯吱”了一声,还好铁链往下沉了半寸就停住了。 “好一条老肥龙。”我见此不由得惊叹一声。 胖子嘿嘿笑了笑,转头望向我,刚想再自夸几句,我却见他脸色骤变。此时才瞬间想起我这面前还有一位不好惹的爷爷。 这位兄弟刚被胖子断了手,现在离我不过两个臂膀。我都不用抬头看,那家伙绝对是脸皮扭曲。见面前之物也一定是火从心出,但等我扭头跑的瞬间,我就听见那东西又说了一句。 “都要死了,你还想跑去那里,你,你也要让他们放干血。”那种声音绝对不是从一个人的嘴里发出来的,铁皮摩擦,硬是擦出了一句人话出来,声音刺的青铜壁都颤抖了一阵,但我实在没工夫管这话到底出于合意,身上没家伙,做事儿都不硬气,跑也是心虚的紧。 那家伙爪子摩擦青铜的声音在负斗中回响,这已经不是刺耳不刺耳的问题了。胖子连声呕吐,破口就对着我大骂:“你要是有点儿能耐,就捅死它,叫这东西恶心人,痒死你胖爷我,我都不放过你。” 尽管费力,我还是白了挂在铁链上摆动的胖子一眼,这人尽说废话。自个儿现在舒服了,那还估计我。转头我就发现,刚才的动作还是鲁莽了,回头的工夫已经被一只爪子牵住了后脖颈,那东西的爪子冰凉,几次痒的我差点儿失手。 现在再跑已经是绝无可能,索性直接回头,可是事情总是没有顺的时候,一脑门回去,就撞在了那黑毛的脸上,鸟喙似牛角,质感奇怪,我一脑门撞上去,那东西竟然朝一边歪了歪,但很快就自己又扭了回去。 这么一折腾,那脸倒是更加像秋阎王了,真是没想到一天多前刚甩掉这个王八蛋,现在又栽在了他的手里,虽然这黑毛到底是个什么我还拿不准。 胖子本想爬上来,但铁链实在没法承受住胖子的折腾,眼看着就要断,胖子不得已趴在铁链上口头指挥我。胖子大吼:“你他娘傻呀,偷它的桃儿,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踢爆它的小弟弟。” 我暗叫一声命苦,心里骂了一句胖子。但还是歪头望了一眼黑毛的裆部,又是一阵的叫苦呀,王八蛋的,这东西还是个“二尾子”。 第二六二章 愚斗 “他娘的这孙子是赵高,没有***。”我被黑毛束缚着,已经没法有大的动作了。黑毛爪腕上的断口是干的,里面也一样瘪塌,皮肉少的可怜。这一截没有爪子的手臂对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另外一只,我依旧是手足无措啊。 我的手不敢动,脚掌挂在空中,手再一放就得摔下去,好点儿的也是得步胖子的后尘。那种被人决定自己生死的感觉,我还是认为自己主动跳下去的会更加体面一些。 “赵高?嘶……嘿你还别说,这家伙个子是挺高的。”胖子似乎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光听明白了那个死太监的名字,这会儿倒是一副正经的将此话说了出来。 我暗叫命苦呀,怎么摊上这么个玩意儿。我不在抱有胖子会飞身上来救我的可能,骂了一句,便直接正眼对上了黑毛。 这家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又像了秋阎王几分,脸上的毛稀疏了一大半。我不在想继续给它面子,直接破着嗓子喊道:“去你娘的王八蛋,你自个儿还有能耐叫什么阎王,老子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现在就他娘的让你去见真阎王。” 黑毛爪子卡在我脖子下方,位置有些太过于靠下,一只黑色的指甲状东西几乎刺进我的锁骨,我还能喘上气,见他空闲了几秒没有动作,便猛地一吸气,一手直接放开,就朝他的面门砸了过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断了,但是手上传来的感觉告诉我,是他娘的我的手指头骨节断了,这王八蛋看着满脸的黑毛,下面是青紫色的人脸,但是黑毛只是个假象,硬的出奇,像是黑鬃猪毛的刷子面儿。这黑毛也就罢了,手才触碰到黑毛的面门,我就感觉到我像是砸到了一张钢板,而非是一张脸呀。 手掌传来剧痛,眼看着中间三根指头已经下向内弯折出了一个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暗自又萌生念想,这回要是见着断指我也多少能硬气一点儿,我的好歹少了三根,他那缺少两根手指的手掌还是略显的有些寒酸。只是以后一伸手就是个六的手势,这恐怕在多半的场所都不会雅观。 “死胖子呀,你他娘的人呢?”我一只手勾在脑袋顶上的足蛇镂空浮雕之上,这力量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面前的黑毛抓着我的胸膛,我的手一松,便是要被黑毛鸟脸抓下胸前脖子下的一大片皮肉。 “你再撑一会儿呀,胖爷我也吃不消了,咱俩得互相理解。” 我心说理解你大爷,但是转眼看见胖子也正努力的往锁链上爬,锁链一下一下的收缩,本来不会有弹性的铁锁链竟然也有了些被拉伸的趋势。 胖子爬到了差不多的位置,左右晃了晃,他本就重,一晃,再加上铁链的最下方还有一块铜坨子,这铁链摆动的幅度就更加大了。 “看你胖爷爷我这肥龙过江。”胖子在空中大喊,人已经是飞起了半程。就在他停留在空中的那不到一秒钟时间,铁链嘭的一声断成两截,那百斤甚至千斤的铜坠子顺势飞下,速度竟然还要比胖子飞来快上几步。 胖子的高度甩来,几乎就到了黑毛鸟脸的背后,登山镐挂在了足蛇镂空浮雕的空隙里,那登山镐也是到了生命到最后点,连接的铆钉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原本还是个7字形的登上镐直接给巨大的力量捋直了。 好在胖子已经顺手抓住了镂空的铜铸,手上的一字形登山镐也瞬间朝着黑毛捅了过去。咔嚓一声,又是干涩的皮肉碎裂的声响,碎片从空中落下,与那个铜制的坨子一通落入了坑洞里。 那铜坨子也是怪,说它是实心的,但是坠落之下砸在地上的声音却有些怪异,声音不响,反而像是装着东西的鼓包摔破了,里面还有空气。我吊着已经是极限了,没法去看,就只是死命的望着黑毛鸟脸。 胖子很给面子,一登山镐就将黑毛鸟脸打了个半断,我能看见黑色的干瘪皮肉之中又有黑色的骨头露出来。骨头几近要断,但还是勉强连在一起。 黑毛鸟脸有些痛感,爪子放开了我,借着后肢的力量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扭转回了身子,躯干因为有破损又发出了一整破响,但这家伙依旧是灵活,直接一个一百八十度就转向了胖子。 “他娘的,剧本里没这么写的呀,这玩意儿怎么还能动。”胖子惊呼,他双手又抓住了铜铸的空隙,登山镐被他卡在腰间,胖子甩身回去,几下又挪开了好几米。 我已经是极限了,一只手用不上力气,另外这一只连胳膊都几乎失去了知觉,这种力量已经不是出自于我了,我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现在要说我根本没这条胳膊,我都相信。 “死胖子,他娘的行不行啊,不行我估计就得先走了。”我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还真不低,往下还是个坑,这高度差不多是二十几米,地面是个斜面,还都是铜铸造的,这要是摔上去,至少也是个死。更多的情况其实还是脑袋开花。 打消脑中那一幕血肉模糊的画面,突然我却发现底下摔落的铜壳子有了些古怪,这里大部分光亮被挡着,下面又是个凹坑,但是一缕的微光还是有的。借着那点儿的微光,我竟然又看见了一张面孔。 不由得我是一阵的背脊发凉,铜坨子果真就是空心的,十几米的高度摔碎了外壳,里面有液体,光亮一照,就一个劲的放光。那副面孔就在水里,我能看清楚它就是从铜壳子里漏出来的。 但只是一恍惚,那脸却不看我了,我仔细盯了一会儿,很快我也觉得是否是自己看错了。铜壳子里无疑一定是有尸体的,这玩意儿似乎是个棺材。 我暗叫一声不好,已经做好了底下面孔消失的准备,但谁知道等我转眼再看,那张脸却依旧还浸没在半淹的水中,的确是没有动弹。水波还有起伏,光影又是焰火闪动,的确有可能是因为光线和水波的闪动,这才造成了我视觉上的错判。 金属撞击金属的声音将我的目光又掰回到了胖子,这么一下恍惚已经是过了几分钟,胖子脸上被划破了几条口子,登山镐已经甩飞出去撞到了下方的青铜地面上。 “你……你还是先走吧,等等胖爷我也行,不行咱就一起再奈何桥等着,你……你可千万别先喝那鬼婆子的汤水,等你胖爷我到了,咱再去找一找老阎王的麻烦,这趟不能白去呀。” 胖子声音尖锐,但是听见他还能耍嘴皮子,我也稍微放下了心,胖子皮肉这些年白了不少,油水很足,但是白白的皮肉上到处都是红血印子。 我彻底到了极限,勾着的指头即将全部松开,我已是没了信心,脚下一边的师爷几人不停大喊大叫,骨折了的手指还是朝内弯曲着,实在有些难受,皮还全连着,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根部的指节已经断了。 指头痒痒的难以忍受,我硬是伸着手指头放在大腿边,想要借着力气将断掉的骨头掰正,骨头缝沾着肉里已经渗出来的血,不知为何痒感绝不亚于直接砍断。 就在手指碰到大腿的时候,我的手指突然感觉到了一圈东西,低头一看,心头一下就敞亮了。那是一卷已经收拾齐整,粗细不到半个指头的伞绳。 一时我就想直接扇死自己,娘的早怎么没想到,十几分钟之前要是拿着这个,我现在倒着在镂空铜铸之间走也没问题呀。 我硬着头皮忍着疼痛,半天才从腰间将伞绳从皮扣勾了下来。此时已经是撕心裂肺的疼了,我硬忍着望了一眼胖子。 半晌,我还是打消了给自己用的念头,这玩意甩给胖子用处更大。其实还是我现在连拆开伞绳的能力都没有。 我喊了一声胖子,见他领会,一甩胳膊便朝着胖子将伞绳甩了过去。胖子一边去接,一边也不忘大骂:“你个狗日的王八蛋,早他娘的干啥去了,现在拿出来,你这是要让胖爷上吊呀。” 胖子气血浑厚,上吊自然是绝对没有问题。但这家伙肯定是先得弄死黑毛鸟脸。我没猜错,绳子的帮助很大,胖子几下做了个绳套,一甩就挂在了黑毛鸟脸的脖子上。黑毛鸟脸已经是苟延残喘了,但这只是看外表,等我眼见全身几乎破损的干瘪黑毛怪一巴掌拍向胖子,我只得默默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胖子动作危险,又受了黑毛一巴掌,正是没有准备,人就脱了空,脚下本来还倒勾着铜铸镂空的器物,但因为重量太重,腿脚又滑,人直接摔了下去。 胖子手中拉着伞绳,紧抓着不放,这黑毛倒是也结实了一回,被胖子拉着,明显佝了一下,但猛地往上一拽,还是拉住了胖子,胖子正好甩身,一个飞跃,又朝我飞了过来。 我抓着铜制铸器,已经再无力气,手上完全失去了力道,人直接落了下去。这死胖子之后的动作让我暗自决定这辈子每天都得诅咒他祖宗一次。胖子朝我甩来,还以为他会以什么动作救我。我是没想到,这人双脚并起,屁股一扭,直接踹在了我的肚子上,力气很大,我又倒着往上飞了出去,胖子迅速抓住了顶上的青铜铸器,之后马上又拎住了我。 第二六三章 决斗 胖子拽着我肩头上的潜水服,一个使劲就又将我挂在了突出的铜铸上。我的胳膊一阵撕裂,潜水服的袖子也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我望着满脸鲜血的胖子:“你他娘的就不能温柔点儿?他娘的腰差点没让你给踹断了。” “呵,你又不是娘们,你要是娘们那我一定温柔,胖爷我之前的名声,可是好的不行,都说爷爷我是怜香惜玉。唉……你个王八蛋。”胖子正要吹嘘,但是黑毛已经到了胖子身后,说话间,爪子又在胖子背上来了一下。 胖子回手就砸,骨结断裂之声我是听的清楚,但这家伙手上有肉啊,一拳过去,只是骨头上包的肉扯了条口子。 这一拳砸上去,那黑毛也没有多舒服,除过胖子骨结响动的声音之外,我还听见类似牛角断裂的声音,一看竟发现黑毛那如鸟喙一般的嘴已经断了。 这东西自打我看见就没张开过,现在看来也不像是嘴,的确就是个类似牛角的空腔。黑毛的嘴连着一半,身子明显在被胖子打中之后抖了一下,但马上它的脚爪又冲着胖子迎了上来。 黑毛脖子上挂着伞绳,多少限制了一些它的动作,但距离这么近也是没起到多大的作用。爪子飞来,速度奇快。胖子一边闪躲,我在它身后,能动的手挂在铜铸上,已然是没法动弹。 这一爪子就直朝着我的胸膛勾了过来,闭眼之时,胸口已经是一阵火辣辣的疼,这孙子爪子一定不干净,疼痛感至少因此多了几倍。 剧痛难以忍受,我还是硬着头皮睁开了眼睛,不由自主流出的眼泪在脸上四散。我没法马上躲避,胖子刚才在闪身的时候失了手,此时同样挂在半空中应接不暇。 几下他才从挂立不稳的状态中摆正了身形,这么吊着实在太费力气,从我飞跃过来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十几分钟,但已经是如同不眠不休走了几天的路。 胖子看见了我这幅样子,有些吃紧,他一脚上来踹断了黑毛的脚爪,脚骨脆响一声,便有碎片飞了出去,骨头虽是断了,但是皮肉却得有利器才能砍断。现如今,那些干皮皱肉并没有全断,对方一使力气,半挂着的爪子又带动我伤口的皮肉拉扯了出去。 “死……死胖子,你要谋杀,就来个痛快的呀。狗日的玩阴的,你他娘是预谋。”我大骂一声,但才只是几句出口,胸口的皮肉扯断之感就让我断了声音。 “这不……”胖子才要辩解,但实在没有想到已经是一个奇怪姿势的黑毛,竟然又甩出另外一只脚,冲向了胖子,胖子立刻闭嘴,他手上有对方的把柄,一拉伞绳,直接挡在了面前,黑毛抓了个空,马上又闪了开来。 我见此状况,疼痛又惹得胸中凶火暗起。直接用骨折了三根指头的手掌抓住了胸前的脚爪,爪子已经在我胸前的皮肉穿了个窟窿,两边扣的死死的,这一抓,必定是皮肉展开,在临出手之前,我还是放弃了,随即朝一边的胖子大吼:“胖子,你饿了没,这有肉干,你咬断它,既能填饱肚子,又能帮我脱身。” 我脑中已经是一片混乱,胸口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不管是饥饿,口渴还是剧痛,到现在全部集合在了一起,人不吃东西还好,我有些肥肉,撑死了五六天之后也就开始消化它们了,但是没水不行啊,已经是两天多滴水未进,不久前见血晕厥,可能也与此有关。 神志恍惚之下,我只听见自己嘶吼着对胖子大喊道:“他娘的炸死他,老子要和他鱼死网破,看看谁他娘的狠。” 胖子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只想了一秒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雷管,他也是没有办法摆脱这块牛皮糖了,没有登山镐,他的匕首还丢在那两个马仔手里,黑毛的骨头容易掰断,但是皮肉就跟牛筋一样,死后都扯不断,关键这家伙骨头断了还能有动作,抓着我胸前肉的爪子依旧没有放开。 胖子用伞绳牵制着黑毛四下挥舞的肢体,他半天没有找到塞雷管的地方,一脸无奈又望了我一眼。疼痛带来的各种感觉让我一会儿迷离,一会儿又是清醒。清醒之时,我硬是用嘴型比划,但显然是没有作用的,只等我嘴唇都抽筋了,胖子依旧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我实在不明白胖子这脑子里到底是什么,关键时候总是故意放水。被他急的我硬是憋出了话,我朝胖子大喊道:“你他娘的没见过黑驴蹄子怎么用吗?” 这一口喊出来,竟然直接喷了胖子一脸的血,胖子大骇,一把抹掉脸上的血,就急忙凑来问道:“我操,你他娘的心脏给他掏穿了。” 我望见胖子又放下了手上的雷管,口中骂了一句,又从嘴里出来了一些血,这血我感觉不太对劲,之前是绝对没有受过能造成口中流血这么重的伤的,也不知道什么伤会造成现在这幅局面,但是我能感觉到胸口最多只是深一些的皮肉外伤,绝对没有穿过器官。而胸腔之中也没有什么破裂的感觉。这血一时间不知从何而来。 我想继续吼胖子快点动手,但是喉中干涩。只得不断朝着它晃头,胖子瞥了瞥一边已经给他缠住一直手臂的黑毛,面向我坐了个“真要这么做吗?”的表情,我没理会,一甩头不在理他。 胖子骂了一句,口中同时说道:“下辈子见了。”随即,他手中的雷管已经被他塞进了断掉的黑毛嘴缝里,那里面已经是头骨了,缝隙很大,两根都不到小拇指粗细的雷管被他直插了进去,引线在外,胖子双手一拉,我只见连接在引线外的一片指甲大小的塑料片闪了闪,最后完全落进了黑毛脸部骨头的缝隙里。 胖子口中喊着倒计时,从五开始,本以为他要跑,没想到胖子甩身只犹豫了半秒,又一个飞扑直接窜身过来裹挟着我就要往下滑去。 这家伙继承了人猿泰山的衣钵,口中嘶吼一声,我和胖子一起便朝着青铜负斗的边缘飞了过去。胖子吼完,倒计时也没停下,但我只听他喊到一,已经准备好了冲击,却又没有等到,才正纳闷是不是哑火了,却感觉背上如同汽车直撞。胖子没有拉住,撒开了手,我俩就被一股极其巨大的气浪拍飞了出去。 一时间,胸口,脑后,就连手指,还有全身的各个关节,全是镇痛无比。我俩直接超前飞去,师爷和两个马仔在下面看热闹,这会儿见我们飞来,全部乱了阵脚,也是活该他们倒霉,见我们遭殃没一个上来搭把手的,师爷左右踱步,往后是凸起的地台,四下竟然没找到一条退路。师爷是有名的见险就跑,此时都是没有退路,那两个憨憨马仔更是没了办法。 我和胖子,三百多斤呐,还有背后的雷管冲击助力,这是没有炮管,要是有,那这就是一门人肉大炮呀。我们俩飞下,准确无误的砸在了三个人身上,咣当好几声响,这绝对是两个人脑袋撞在了一起。响度惊人,至少得有一个开了花的。 还在半空中,我就听见师爷哀鸣一声,随即没了动静,我也一会儿完全失去了神志。最多不过五分钟,但我却觉得恍如隔世,我猛地醒来,摔落之前的状态还没有什么变化,胖子在我大腿下面,师爷和两个马仔又在胖子的肚皮下面,师爷至少还有一口气,支支吾吾的惨叫。 胖子猛地抽了抽,半天才听他口中迷迷糊糊的说道:“他娘的,做炮弹也这么惨,啥活都不好干呀。” 我抬头扫了一眼被炸飞的地方,那黑毛这回一定是死透了,大部分的肢体一定是落了下去,有一部分应该是头骨的组织,我见到被冲击力拍在了铜铸的缝隙里。 负斗之下黑了一片,伞绳零零散散成了絮状。我硬是撑着身子从胖子身上挪开,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不疼的地方。 连连叫苦之下,我又不觉得此生未免有些太亏了,嘴里呜咽,也不知道半天说了什么。过了十几秒,就听胖子回道:“你他娘的长命百岁,死不了。” 胖子爬了起来坐到了一边,一把又拉起了马师爷,师爷两眼无声连连向我们摆手,也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两个马仔之中的一个已经口吐白沫,另外一个神志还算清明,只是一直朝我们傻笑,不只是否已经撞坏了脑子。 胖子拉起那个吐出白沫的,一探鼻息,他脸色未有什么变化,只是口中喃喃了一句,说:“嘶……没问题呀,脑震荡了?” 我硬撑着保持清醒,斜眼看了一眼胖子,又扫了面前几人。胖子在地上挪动,没力气爬起来,检查完几个人都还活着,就转向了我。 他撕下我身上的潜水服碎片,给我脸上抹了一把,我就听他问了一声:“没事儿,你现在这样儿,不像是内脏破损呀,来,啊……让胖爷我这中医世家来给你瞧瞧。” 我没力气,嘴是给胖子掰开的,他打着探灯往里照了照,随即又听见他惊呼了一声,胖子这种怪理怪气的夸张样子看得我心惊肉跳,等半晌之后,胖子挪开手,就听他说了句:“哎呀,不妙呀。” 第二六 四章 迷迭 我的心中顿感一阵悲凉,那股莫名的血吓的我不轻,要是在外面,估计多少还有点儿活命的希望,但是此时却也是有天大的本事都没法子脱身了。 “你有屁就放,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别他娘的憋着,你要和一个快死了的人说实话。”我的声音沙哑的几乎不像个人,喉咙中干涩,一有气体呼出就跟针扎了一般的疼。 “别他娘的整天胡咧咧,你这衰样估计还得衰两年,命还长着呐,这不是内脏破了,是他娘的喉咙管给你喊破了。” 我猛地咽了口唾沫,这时候确实感觉到喉结的位置剧痛,再加上肚子和胸腔之中没有多少怪异的痛感,这才安了安心。 “哎……你就别他娘的惦记其他东西了,这里也没有,娘的咱赶紧撤吧,实在不行,等出去我把这玩意儿给你,你不说值钱嘛,你拿去,当传家宝还是卖掉随你的便,老子再要回来就是王八蛋。”我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防水袋,里面是那只藏青色的镯子。 胖子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望了我一眼:“屁,满天星星还没个宝贝?这他娘的都不算宝贝,那还有啥能算得上,你那玩意儿我现在瞧不上,扔了胖爷我都不稀罕的要,自个儿拿着去骗小姑娘吧。嘿,我就觉得上次那个丫头片子不错,就是你丫的爱好特殊,喜欢熟女,他娘的可惜了了。” 我白了胖子一眼,没好气的吐了口唾沫,但是喉中生疼,唾沫在口中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我的脚边。 “你又不是愤怒的肥鸟,你要是,那就飞一圈,飞不起来,那就没戏。自个儿好好看看,那些能算得上宝石的,哪个不是故意靠着宝顶弧面的,你就算能爬上去,那能有什么,全是些烂石头,你也知道,那些古人就爱收集陨石,拿陨石来当星星肯定说的过去。陨石多数都是有辐射的,你这么肥,吸收辐射一定比我们多,死的也肯定比我们早。你要去就去,到时候全身烂了可别找我。要我说,你要是非要搞点儿油头,与其冒险爬上去,还不如钻坑里看看那只棺材。”我忍着疼,用沙哑的声音说完,自己还给自己的声音吓的后背发麻,最后实在忍不了,随便找了个说头,搪塞了过去。 胖子斜着脑袋望了一眼背后头顶的星群宝顶,又捏着自己的肚子抖了抖,随即将脑袋转向了我们身后的青铜坑里。 我暗叫一声不好啊,随口说了一句,只是为了结束话题。本意其实还是为了游说胖子先撤了再说,结果胖子的注意力是转移了,但是恐怕他现在又得下去。 “唉……”我刚想打断胖子的想法,胖子却抢先出手,在我面前摆了摆。胖子就说:“我说你丫的想干嘛?胖爷发财你就这么不待见,他娘的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穷的叮当响,还有一张嘴要吃饭,你也得给胖爷我留个活路呀,这样,胖爷我也是个大度人,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要是摸不着啥东西,那咱就马上撤,这鬼地方你以为胖爷我愿意待呀。” 我又想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胖子已经转身不在理我,一头拉起了马师爷,将马师爷抖了抖,师爷半天才从恍恍惚惚中反应了过来,只是神志还是时好时坏,醒来那一下,就下意识的往一边逃跑,胖子连忙拉住,在师爷脸上抽了两个嘴巴子,师爷这才晃了晃脑袋,望着胖子笑了笑。 “胖……胖爷,您,您怎么在这儿呀。” “呸……你个死老头,再不醒一醒,小心胖爷我再抽你。”胖子没有再浪费时间,甩了几下师爷的脑袋,师爷猛地一震,终于自己站稳了脚跟。 “哎呦,哎呦喂,我这老骨头诶,胖爷啊,您差点要了我老头子的命呀,这回,这回恐怕是……哎……”师爷长叹了一口气,已经是心力憔悴,想来我俩的重量也是不轻,一边的两个马仔已经是不省人世,稍稍几下迷糊,我摇了摇,他俩虽没死,但是也是昏迷状态,偶尔才从嘴里冒出来一两句话。 我们爬到了青铜坑的边缘,往下正好是上方金字塔负斗的镜像倒影,深度和上面悬吊着的负斗差不多是一个样子,四面都是大斜坡,只有我们现在所在的正面有一条极其狭窄的台阶。 “看什么呢?那玩意儿已经给我的大宝贝炸成碎片了,娘的还以为是个什么,就他娘的是个橡皮怪,浑身上下除过骨头,就没有一块能嚼的动的。”胖子骂骂咧咧,也看了头顶一眼。灯光扫了扫,铜铸的虫身上稍微有些变形,当时雷管爆炸的位置实在太靠近铜壁了,导致整个冲击力都是往下的,黑毛是惨了,整个被撕成了碎片。只是这股力量也牵连上了我们俩,如今的惨状,也皆是拜此所赐。 我已经完全认定了那只长着无数短腿的东西就是虫子,在上面距离太近,看的不完全,只是一小部分,发觉这东西腿脚多罢了,还想着会不会是蜈蚣。但是这东西身体粗壮,并不扁平,而那些腿脚也都是骨节和肉爪,这东西并非蜈蚣。具体也很难判断,远处有脑袋,不大一点儿,我只得先认它是只虫子。 师爷挠着脑袋,面色凝重,看了半天这才摇了摇头:“胖爷,我没看那只鸟儿,我是觉得这上面纹饰有些奇怪,不像啊。”师爷面露难色,脸上全是不解。 胖子不明就里,一个劲的挠着后脖颈,体型的原因导致他的动作非常滑稽,我懒得替他解忧,一巴掌拍了过去,这才停止了胖子如同黑猩猩一般的动作。 “嘿,你还……你胖爷大度,不和你一般见识。”胖子撇撇嘴,又转向了师爷,挠了挠脸,继续又问道:“哪儿奇怪了,不就是只大蜈蚣吗?这玩意儿个头那么大,被老始皇帝当成吃了能长生的药引子,那也说的过去呀,这秦始皇也是,啥都吃,玩儿直播的吧。” 我一阵的无奈,苦闷自己喉咙撕扯一般的疼,说一句那都是大罪过,我索性闭嘴,只等着师爷接下来怎么说。 师爷缓缓的动了动身子,稍微有些打摆,他长呼出一口气,缓了好久才开口道:“哎,胖爷呀,那家伙就不是蜈蚣,它叫“百足”。” 我心生诧异呀,这话说的,还没等胖子提问,我先抢了话,就道:“师爷,这你就骗不了我们了吧,那百足,不还是蜈蚣嘛。” 师爷立刻摇头,有些无奈,但还是又解释道:“别看这家伙长得类似蜈蚣,但是你看那些爪子,那头,这东西其实还是龙,只不过嘛,不是什么高贵的品种,连渡劫的蛟都算不上。” 所谓是龙生九子,但其实在各种杂文残书中,这龙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儿子呢。龙天生淫邪,这家伙见了脚兽就会生出邪意,此种意为根本不在乎是否是同类,所以才有生子各有不同之说。总之龙种乱的程度,见此就可想而知。 百足是龙,这家伙可是正牌,并非那些杂交的产物。其实要说,它还算嫡系,只是系种太过于偏远,所以不是常常能见到。把蛟,应之类请来,它们之间只存在年龄上的尊卑关系,而并非种系高低。 师爷侃侃而谈,其中道理讲了一通,但我俩确实不怎么想听,这话头给师爷站着,早就跑了题,我们急忙更正,让他直说其中的问题。 师爷撕下了一大片嘴上的干皮,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哀叹一声,马上又说道:“是等级呀,老秦是法制国策,等级森严,往前了说,那是周灭群雄乱起,礼乐崩坏早就成了历史,老秦又给捡了起来。别看战时没什么,但撇开那些不说,实际对于皇室,等级制度不可谓不严格呀。秦始皇那是什么人呀,就不搬那些老学究的话,依在下说,千古一帝,实至名归。皇帝之名,受命于天,各个朝代替换,但是一个概念那是永远都不会变,真龙天子呀。你们看,你们说这千古一帝的陵寝,万年长眠之所在,放一条低等还要再低等的百足,这算是什么事儿呀。”师爷说了一通,说完就连连干呕了几下,这情况不妙,是已经开始有脱水的反应了,我帮着师爷拍了拍,一点儿东西都没吐出来。口中之气被我吸入,臭的要命,这里看来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恐怕不再多时,我们就得没命。 “是啊,诶,不对,人家是始皇帝,又好打仗,说不定看见这东西腿脚多,就认为多的东西就是好的。在自个儿墓里浇注这个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胖子信誓旦旦,我都有种抽死他的想法,无奈不敌,只得乞求师爷能用真理打压一下胖子。 不出我的所料,师爷解释了胖子的疑问,但口气嘛,还是我高估老头子了。师爷无奈摇头,有些低沉的声音:“胖爷呀,您是得回去好好补一补历史了,咱干这行,光认识冥器可不成呀,得知道来由,不然啊,这冥器拿着出去,得犯太岁。”师爷顿了顿:“这古代呀,礼法最高,莫说那些北方侵略进中原的游牧蛮族,那都是荒野之辈,抢了就跑,食人饮血的兽古,还不足一提。就拿咱中原汉民政权为例子,尽管皇帝再暴躁,譬如隋炀之流,礼法那是大忌,关乎国运,不可能有小视呀。所以那些帝王就算是能杀几个宰相,但就是不会轻易去杀一个礼官,对于其中的礼法,更是不会有疏漏,所以呀,这里面若真的是始皇帝,此处就应该是一条老秦的五爪云纹金龙。出了个百足,也就只有一个道理可以说。”师爷将半个身子摊入了青铜坑内,随即又转头望了我们一会儿,这才缓缓说:“恐怕咱们一路都给人耍了,这里面多半儿就不会是始皇帝。” 第二六五章 腐液藏尸 “不可能吧。”胖子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指了指青铜坑的下方,这里能看见那个已经被摔破的青铜壳子,里面的液体流出,青铜坑底闪烁白光,但依旧能看出那水是黑色的。 胖子顿了顿又说道:“这老骨头都在里面了,虽说我也觉着这陪葬品寒酸了一点儿,但是这些东西总不会造假吧。” 师爷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拿不准,说话都没了底气:“这……我,我就不知道了,要不胖爷您劳驾下去看一看?只是那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尸变呀。” 随便几下弄掉伤口边上的血液,我与胖子就顺着青铜坑的斜角爬了下去,我算是个重伤员,手指骨折,这伤还不敢治,胖子拍着胸脯说要给我掰正了,但是我看了看他那糙样儿,最后还是强硬拒绝了。莫说掰正也罢,但是想来如果要相信胖子,那基本就等于放弃这支手了。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下去,现在也是后悔当时随口的胡咧咧,胖子这头来了劲,是非下去不可。他一个人我又不放心,这是没办法,一边又拗不过胖子,只得跟着当个帮手。 我俩没有走台阶,总觉得这条路太容易了。要走平路下去,到时候光是担心的劲儿,也得给我们累个半死。 师爷在上面打着一只手电,我们拿着另外一只,往下滑了十几秒的时间而已,胖子在前,猛地停下,我一手支撑没有控制住,就撞在了胖子的屁股上。 “你娘的,你还不如别下来呢?光糟践你胖爷了,胖爷又不是毛贼,更不是你,你可别担心胖爷我摸出来宝贝不分给你。” “嘶……你就别废话了,这里什么味道你闻不到?更炸了的化粪池一样,赶紧看看咱就走,屎坑子里面掏出来的东西我可不要。”我用能动的那一只手捂着鼻子,下了青铜坑就被一股极其浓烈的臭味搅扰了兴头,这会儿有些后悔下来,实在不明白,胖子是如何在这满是屎尿臭味的地方待住的。 “啊,刚才被那只老乌鸦砸了鼻子,现在还留着血块呢,闻不出来。嘿,还真他娘的是粪坑,怎么全他娘的是蛆。”胖子说着,已经一连干呕了好几次。我探头过去,早已不想再此久留,就要往上爬。 青铜坑内的斜面相对顶面,花纹就少了很多,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凸起,全是一两厘米不到的纹路,两脚踩着非常痛苦。胖子不愿意自己恶心,闪开了身子,给我让开了一块非常大空隙,我此时才看清楚,那颗原本吊在顶上的青铜壳子几乎就是个人形,但是尺寸上就稍微浮肿了一些,四肢都是与躯干相连接的,没有任何的细节,这上面也做不出任何的细节。 此物全身的铜锈,绿油油的全是一副博物馆的样貌。想来能弄出去也是一件国宝,但是等考古学家考究,发现里面恶臭无比,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个装粪便的国宝,那到时候就不知道专家会是个什么样子的脸色了。 青铜坨子表面粗糙,我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想起了那些虫子,好在能明显的看出这家伙的外壳非常薄,只有半公分不到,里面也是一样,完全是黑色的,加上这半坑底的粪水,实在难以入眼。 “胖子,里面还有一具尸体,你捞出来看看,有镯子戒指啥的也不亏呀,再不济看看有没有金牙。” 我话未说完,胖子就朝着坑底摆了摆手,意正词严的说:“你来。” 我连忙摇头,想了想,就直接岔开了话题:“尸体嘛,几千年了,被封在一只罐子里,里面又密不透风,尸体腐烂,液体又流不出去,说不定这就是原本的尸体被泡烂之后的样子。顶多算是恶心点儿的尸液。这活本来就是脏活,你都吃这碗饭了,还嫌弃饭臭,这不地道呀。” 我捏着鼻子,又因为喉咙的疼痛,声音简直不像是个人,胖子扫了我一眼,脸上全是鄙视,对着坑底挑了挑眉,这才望着别的方向对我说:“比这臭的尸液。我也不是没见过。一棺材臭水的多的是,但是那些怎么说也是漏水进去的,这里……这里的粘稠程度,怎么看也不简单呐,而且这个量,恐怕得是头大象,才能留下这么多。”胖子又呕了一声。 手上没有家伙事儿,这臭粘液也没法直接上手,用身上的潜水服做手套,要是出去,后面的路可能得吃亏,现在已经没有多少贴着衣服的地方了,再撕下来几片,恐怕真的得死在这里。来看书吧 我掏出最后两根信号棒,已经变形了,这是爆炸的冲击波造成的,好在引信部分我有特殊处理,不然早在不久前,我就已经被这两根信号棒烧穿后腰了。 胖子看了我一眼,嘴上动了动,看来是害怕我炸屎,但是发现这两根东西并非爆炸物,就直接瞥了瞥脑袋。 我一次将两根拧开,顺势扔进坑内的腐臭液体中,信号棒沉了下去,冒出来的全是烟雾,这些烟雾中和了很大一部分的臭味。信号棒是特殊燃料,氧化剂和燃烧药混合,在水里都能燃烧。腐臭的液体咕咚咕咚冒出几个气泡,胖子呸了一口,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娘的非得在肚子饿的时候给给胖爷看这个,不吐死胖爷心里不舒坦呀。” 我无奈,心里恶骂了一通,你丫的还说,你就光是能看见,鼻子一堵,啥味道没有。我是哭了,满鼻子的酸臭,那种味道,简直和刨开动物内脏没什么区别。我现在还能硬撑着站在这里,不过就是肚子里全空,根本没东西可以吐出来。但尽管是这样,实际早都不知道反胃了多少次了。 这些信号棒在腐液中翻滚起气泡,果然还是起了些作用的,液体被搅动,很快就有东西浮了起来。那东西一出,马上就被我认了出来。挂在头顶上的时候还见过,这是被包裹在铜坨子里的尸体。 这具尸体原本的身份还是很确定的,只是出了礼制纹饰的岔子,现在也没法下判断了。说他是始皇帝,现在想想似乎确实没有辜负屎皇帝这个称呼。打消这些不着调的乱想,再看这具缓缓从腐液中冒出头的尸体,这次看的清楚呀。 尸体竟然都没有腐烂,身上虽然沾满了腐臭的液体,但是能看出,身形匀称饱满,这家伙竟然还留有肉身。 “他娘的,正有长生不老,只是这代价太大了吧,装在粪水里那么久。”我面露鄙夷,此物没有动静,只是尸体古怪,但却不足以造成什么威胁。 尸体能看见脸,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那是一张面具,下面是什么样子得拿开才知道,只是面具边角似乎卡在整个脑袋上,要取下来势必又得下手。 我正合计怎么让胖子心甘情愿的把这个事儿干了,但是一看胖子,就发现他双手做爪状,正比划着什么。样子极其猥琐,脸上似乎还带着笑。 我禁不住就问:“丫的你干嘛呢,不会是想猥亵尸体吧,不说这家伙是个泡了屎尿的死人,就说……”我比划了几下,胖子则朝我投来了厌恶的目光。 “去你娘的,胖爷爷我宁愿找……呸,你他娘的能别那么恶心嘛。我是在看……”胖子又做爪状,对着尸体比划了几下,随后又说:“这得是c吧。” 我一阵的恼火,不禁仰头,暗骂了一声王八蛋,但还是斜着脑袋瞄了一眼腐液中的尸体。胖子果真是行家,没有说错,气泡在腐液中冒了几下,尸体又浮上来不少。那家伙的胸口,的确是高高凸起,这身姿确实就像是个女人。 很难想象我们在地底下,又是个大铜椁子的粪坑里讨论墓主人胸部的大小,这会是一副什么样子的场面。我只知道师爷给我们吓的不轻,一连在上面叫喊,问我们怎么了,什么c啊d啊的。 “还真是个女的,秦始皇是个女人,这事儿大条了呀。” 我才说完,就被胖子甩了一巴掌,脑袋上嗡嗡响了好几下,这话没过脑子,发火儿肯定还得被胖子当成傻子,索性我舔着脸,笑呵呵的又反问了一句。 “要不是我知道你隔天就抽风,不然还真把你当中邪收拾了。”胖子叫道,我连忙一个劲的点头,随后胖子继续道:“师爷说的没错,我们是自己抽风了,这秦始皇是咱们幻想出来的,现在你也看到了,那顶上的是什么百足,既然不是皇帝老子的规格,那里面是个娘们也说的过去,只是这么糟践一个……”胖子又用双手比划了几下:“稍微有点儿可惜啊,哎,咱现在得另搭台子另起灶了,这事儿按我们之前东拼西凑过来的东西理解,会走弯路,咱得另外绕回去好好梳理梳理。” 胖子难得没在第一时间惦记冥器,这时候倒是研究起了来去因果,我望着腐液中的尸体,心中苦闷,这光着身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但现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招呼了一声胖子,摆了摆自己骨折了的手掌,随即又脱下自己的上身潜水服:“这活儿得你干了,我是伤员,顶多给你赞助一双手套。”说完,我就讲脱下来的潜水服甩给了胖子。 第二六六章 玉面 “得,这脏活还得你胖爷我来,不过我可把话先说好了,这里面要是摸着什么宝贝,那胖爷我可就独吞了,他娘的这回任凭谁也别想和胖爷分。”胖子接过我的潜水服,几下打了个结,这东西弹(xing)好,在胳膊上一缠,就给他包了个严实。 我一脸鄙夷的看着胖子,自己费力气往上又挪了挪,胖子双脚踩在坑底的两边,包裹住的双臂则探入到了腐臭的液体中。 在我屏住呼吸,几乎认为那具尸体会扑上的几秒钟之后,那具尸体却出乎意料的没动,胖子抓住了尸体的肩膀头子,光看感觉,这东西并不是腐烂掉或者只有骨头架子的尸体。 腐液翻滚,又冒出来两个烟泡,随即那具尸体的上半(shēn)就被胖子从腐液中提了出来。尸体半截还在青铜壳子里面,胖子灵活的往后跳了两步,那尸体便带着一股流出的腐液从青铜坨子内整个被抽了出来, 一边的台阶算是起到了缓冲的作用,青铜坑的斜面连我们都站不住,那尸体被胖子放在台阶上也算是稳当。 “靠,他娘的还真没有东西,这个死穷鬼,死了连棺材都没有,拿粪缸子当棺材。真他娘的晦气,早知道是这生意,爷爷我就不做了。”胖子抱怨,一把将尸体甩在了台阶上,尸体体型正常,并不干瘪,反而还有些饱满。 尸体(shēn)上全是黑绿色的腐液,但能看出,尸体外面是裹着一层似抹布一般的东西的。尸体的脑袋上带着面具,面具包裹住了整个脸,脑门都不落下,一直覆盖到了天灵盖上面。 裹尸体的麻布并不结实,不像木乃伊的那种,宽松感倒像是穿着的衣服,但是这东西没有开口,只露出来一颗脑袋,活脱脱就是一个装了尸体的麻袋。 尸体从青铜壳子中被抽出来,腐液咕咚了一声,似乎是因为尸体被拖拽出来之后,什么东西被牵动,撞在了青铜壁上。 胖子眼睛一亮,没有再去看尸体,乘着手臂上包裹的东西没有松开,又将手插到了腐液之中。青铜壳子里面还有些深度,胖子没法子,摸了几把,就从腐液中探出了手。 他手中抓着一只圆盘,上面全是黑绿色的液体,圆盘也有些凹凸不平。胖子一把擦去上面的东西,这一擦不要紧,但此时我正好将手电光探了过去,光线和那只圆盘定在一起,瞬间,一束白光就从圆盘中闪了出来。 用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只镜子,铜镜。我用光线扫了扫胖子,胖子转头望向了我:“这东西怎么还没生锈呀。”胖子又擦了一把,灯光并未直(shè),但反(shè)出的白光依旧明亮。铜镜就像是一盘拿在手中的圆月,冰冷的白光摄人心魄。 “越王勾践剑被埋了那么久,不也没有生锈嘛,这东西说不定和那把剑差不多,都是铁的,还涂了什么防锈的东西。” 胖子掂量了几下手中的金属镜盘,又翻过看了一眼,背后没有绿色的锈斑,全是黑块儿。这东西现在没法判断是什么材质 ,一直泡在腐液中,就算是铜,生出的青蓝色锈迹也会被泡成黑色。 “不对吧,这里面全是粪水,还都是蛆,你放个啥进去,隔个一两天也得烂没掉呀。嘶……不对呀。”胖子说了半句,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连将尸体腐液坑和我都扫了一眼,最后视线还是放在了我的脸上:“这事儿怪了呀,铜坨子里面是封闭的,还扣着铜盖子。这里面苍蝇都飞不进来,你说捡到个不生锈的破铁也就罢了,只是这些蛆,他娘的是从哪里来的?” 胖子一问,我才想起了这茬事儿,古墓之中见到棺材里生蛆虫那不是什么怪事儿,可以说只要是全尸,不是什么骨头架子,那腐烂的尸体一定会生蛆。有些农村长辈下葬,还会专门放置生蛆的糠米块,这都是常理下的正常现象,不足为奇。 但是蛆虫出在这里就有了问题,铜壳子肯定是几千年前就浇铸封死的,尸体也只可能是当时放进去的。尸体腐烂过程大概在半年左右,一年往后基本就腐朽成白骨了。蛆虫大概在人死亡后第三周到三个月左右生出,而等尸(shēn)消耗完,虫子会四散跑走。但一般棺材都是密封严实的,那些虫子没了吃食,最多不过一周,就会干死。这是个铜制的壳子,密封绝对可靠,里面所发生的过程可想而知。所以说,要么这颗铜疙瘩是不久前被吊在里面的,要么那就是这些虫子活了至少两千年还要多。 前者自是不可能,其一便是铜疙瘩外的痕迹,全是腐朽的凸起,这是空气湿度造成的后果。大铜斗子和青铜坑之间绝对没法做到密封,想来在铜斗封闭之时,里面也会聚集相当多的湿气。湿气进去容易,想散干净就是难事儿了。现如今这铜疙瘩没有全部烂完,也是他其中材质混合的比例有别的学问。 后者嘛,那话就两说了,能活上几千年的甚至更久的虫子不是没有,但是那些个东西我们人类(rou)眼能看见的也是几乎没有。 “长,长生不老。”我是一时脑子抽风,随口胡咧咧。但这话一出,我俩还是都住了口,一同看向了包裹的严实的尸体。 都说吃了唐僧(rou)可以长生不老,按说这虫子要是吃了已经不会死的人,那会是何等的结果,如此近况,我俩竟也潜移默化的信了这鬼说法。 “老鬼还活着,胖子,你没说错啊,这一池子都是屎尿,老鬼几千年的屎尿都在这里。”我为之一阵恶心,自己心里全是各种没头没尾的想法,但如今还是得把矛头指向尸体,扒开包裹的东西,看看这里面包的到底是不是个活人。 我对着尸体挑了挑眉,胖子为难朝我努了努嘴,这家伙想让我来,我摆动了两下自己的手掌,胖子脸上怒火顿生:“娘的,又让你胖爷来,这不公平呀,一破镜子,这生意,也忒不值了。” “不还有嘛。”我拍了拍自己的腰间,腰间挂着的自制防水袋里,手镯依旧安稳放着,没有碎裂,完完整整的一个圆环。 “哎……胖爷我认栽。” 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胖子便从一边爬上了台阶,他站在上面,手中拿着取回来的匕首顺势已经插入到了面具的缝隙里。 只听见咯嘣一声,金属的面具崩裂,有碎片从斜铜壁上滚落,胖子借力一撬,面具直接斜立起了一寸多。 面具被胖子一把甩掉,落在了腐液池子里,我有些惋惜,连忙叫喊,胖子瞥了一嘴:“不是金子的,这玩意儿太脆,里面是没一点儿光泽,就是块烂铁,好赖你胖爷我还是看的出来的,要是金子,我还能让他落下了?” 我俩一齐将目光定在了尸体的脸上,但是这张脸上的颜色却令我俩皮毛生寒。那张脸不仅没有腐坏,就连一点异色的斑块都没有。整张脸惨白如纸,那张金属的面具与脸贴的很紧,没有任何缝隙,腐液也没有半点儿漏进来。 胖子手上缠裹着的赃物已经被他甩掉了,不知出于何意,他缓缓将手伸向了死尸的脸,我一声叫喝拦住:“别上手,这脸这么白,比涂了面粉还白,动了粘一手毒,你可别后悔。” “不是啊,我总觉得这张脸,他娘的不是张人脸,这像是……”胖子嘴里说着,手指已经碰到了尸体的脸。指头尖才一碰,立刻救抽回了手。 “我说吧,你别乱动,死了几千年了,任凭它是什么,也该成毒疮了。到了毒发需要砍胳膊的时候,我倒是可以帮帮你忙。” “不是脸。”胖子没有接我的话,他没有立刻停手,直接用匕首的刀尖在尸体的面庞上敲了敲。没有多大的声音,但是我也听出,那是金属触碰到石材的响动。 我疑惑的看着胖子等他回复,他倒也是没有立刻说,手先凑了过去,用匕首直接从尸体耳朵的位置刺一使劲就刺了进去。尸体的脑袋整个黏成一团,也看不清楚,等胖子手前噗呲一声,刀入脸颊,这才听见胖子叫了一声。 “还真不是脸,是一张面具,嘿嘿,是块玉,这么白,估计是整块的和田羊脂玉。”胖子声音都变了,兴奋异常,手下急急忙忙正想着怎么把玉质的面具取下来。 我也凑近看了一眼,手电光线被我挪开放在了一遍,没了白光现在这种白色就有些不同的,比(nǎi)色还稍微浓稠一些,刚才有白光映(shè),那如白纸一般的脸也温润了许多。 这东西我没心思摸,但也认定此物就是一张玉质的面具。想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看错,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些,棺椁也有五层三座,这紧贴着尸(shēn)的殓器多上几层也无可厚非。 此时我俩都紧张的注意着玉质面具,胖子惦记着面具害怕损了收成,我则紧张的等待着想要一看个清楚这具尸体到底长着个什么样的脸。 就在紧张气氛愈加浓重的时候,师爷突然在上面喊叫了几句,声音在青铜坑内回(dàng),半晌我才听了清楚,师爷连声喊叫:“两位,甭管弄着没弄着冥器,咱就赶紧上来吧,这地方……这地方又犯毛病了。” 第二六七章 劫火 “我说师爷,您就好好待着,快完事儿了,这儿有几件宝贝,看着不错,等我拿上去你瞧瞧。”胖子头都没回,叫了一声,师爷又支吾了两句就不在说话了。 胖子手上很轻,深怕匕首会将玉面具划伤。我在一边给他打光,但是越看就觉得越是奇怪,这张面具就像是长在尸体脸上了一般。 “娘的,这死鬼也是,死了带个面具还要粘胶水,害怕别人偷它的似的。”胖子呜呜弄弄说完,半天才想到自己在干什么,立刻又改口:“也是个视钱财如命的王八蛋,他娘的死就死吧,这钱财你也带不走,不如给我们这些穷的穿不起裤子的人,也算是积德呀,你看看,我们都穷成啥样了。” 胖子一指我,上身已是没有半块布遮体,下半身也没好到那里去,原本的潜水裤现在完全成了裤衩子,还是到处漏风的。我看着胖子那副贼样儿,心里一阵的暗骂,得亏面前的尸体一直都没动,要真是一具活尸,那我到时候一定得和死尸站在一条战线上。 我懒得搭理他,没有接茬,就看着匕首慢慢刺进玉质面具和脸的缝隙里,那地方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缝隙,刀尖是硬生生插进肉里的。尸体的脸也相当的白,光从脸颊外的皮肉就可以看出,皮肉没有褶皱,很饱满,那种白色不像正常的肤色,死人被水泡发了,也没见过这种白油油的颜色,要说,那也只有刚熬出来晾凉了的猪油是这个样子。 “你还是别弄了吧,玉都和脸皮长在一块了,全是油,不对,这东西好像叫尸蜡,取不下来的,除非你把它的整张脸都拆下来,但是沾着一张人皮的面具,这玩意儿你敢拿?” 胖子一听,手上也停了,看了看刀尖,这活确实不好干,现在下刀浅了一些还没什么,等会深过了一寸,那可是要手掌见肉的,这些猪油一般的尸蜡不知道是不是软的,要是到时候粘一手,那以后可别想直接用手抓吃食了。 “是有些麻烦啊,可是这玉……整块我不知道多少钱,这东西也怪,估计一般人还不会收,但是敲了重新做物件,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东西,见着了不拿走,这不是胖爷我的作风呀。” “你要用刀,这活儿太恶心了,非要要,那你就干脆点儿,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揭下来,看你这么搞,我总觉得人家不会饶过你。”我看了一眼尸体的脸,玉质面具没有任何开孔,面具上的眼睛鼻子嘴,就连耳朵都是雕刻出来的,样子比较抽象,类似于三星堆的那种人像面孔。 光是这一点,我就可以推断,之前所有的推测可能都是扯淡,老秦的人相饰品,多是拟人态的,就同兵马俑一样。但这东西就不同了,完全就是意境上的相似,有鼻子有眼而已。只是此地众多物饰风格又都是秦时的,那十二座巨铜像就很能说明问题。所以我猜测,这张面具多半还是一件古物,早在秦的时候就是。 胖子听了我的建议,就摆手让我离远一些,免得飞溅出来的残快儿飞进嘴里倒胃口,我都没等他说,几步跨上了台阶,这会儿也觉得上面不会再有什么机关了,二来也好在胖子失手之后,方便我逃跑。狗日的是他贪财,总不能到最后让我只苦头。 胖子嘿了一声,将匕首递给了我,他一把直接抓在面具与脸皮之间的位置,尸体很重,不用压着,胖子猛地一哼哼,只听见一声从猪肉上撕下肥油的声音,那张玉质的面具就已经拿在了胖子手里。 “嘿,比你胖爷我的屁股都干净,一点儿脏东西都没有。”胖子叫了一声,已经要上来用手电照一照那张面具的通透程度。 我的视线是一刻都没有离开那具尸体,胖子扯下面具,尸体轻微动了一下,刚等我以为没什么事儿了,却猛地看见那尸体的躯干抽了一下。 尸体除过头都被一只麻袋一样的东西包裹着,面具一被取下,尸体躯干的腹部往上凸起,猛地又收了回去,像是吹起了气又泄了气的气球。 我大叫一声,急忙让胖子闪开。胖子正在兴奋头上,还以为我怎么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动静。我已经急的语无伦次了,费了半天力气,才给胖子指明白。 胖子已经踩上台阶几步了,那尸体在它屁股后面。他一扭头就看见尸体又动了一下,还没等他发觉,紧接着又是一连的好些反应。 尸体身上的动静从躯干开始,慢慢朝着胸口移动,似乎里面有个东西,正往脑袋的位置挤。我大叫胖子赶紧趁机会溜吧,这家伙夺回匕首,倒是也不动了。 我心中越发的不安,几步又退上了台阶,胖子慢慢蹲下,匕首对准了尸体的脑袋。那东西在尸体的胸口扑腾了两下,就在我和胖子的注视中,慢慢的移动到了脖子。 此时尸体的脸已经变了样子,尸蜡我没见过,只是觉得那种东西和干涩透亮的油脂有些类似,就下意识将它归类到了里面。尸体的脸没了面具,上面的油脂完全暴露了出来,晶莹剔透,那就是上好的一层猪油啊。暖才文学网 我胃里翻滚,强忍着喉中的酸涩看了一眼胖子,他手中的匕首尖已经靠到了尸体脑袋前一米不到的位置,这架势任凭里面蹦出来个什么,也得给他插个对穿。 就在我等着胖子要下手的时候,却听见还没转身的胖子大叫了一声:“快他娘的跑呀,要变烧鸡了。” 我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但跑这是已经准备好的,都没管胖子,一个劲的往上爬,师爷没在坑边,上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一时我也有些心慌。 爬上去大概三四米,就感觉身后有一股气浪上来,气浪温热,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还是听见胖子又出了声儿。 胖子哀嚎声连片,同时又听见有沉闷的声响传来,但我依旧没有回头。半秒不到,我这才听见胖子第二声。刚才似乎是摔倒了,可能撞的不轻,他一边吸凉气,一边就喊叫:“别跑了,不想被烧死,就他娘的快趴下……”声音到此,瞬间戛然而止。冲上来的又是一股更加巨大的热浪。 我刚准备听胖子的,却不想脚下一勾,一股脑就趴在了台阶上。这一摔之后就没起来,我抱着脑袋面朝地,整个人就趴在台阶上。 吸口气的工夫都不到,从我脚下开始,一股极其滚烫的气体从下方滚滚而来,那股气来势汹汹,我也不敢动,身上背后竟都是噼里啪啦毛发被烧着的味道,背上腿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也都跟粘在了火炉子上了一样。 气浪将我死死压在地上,动都动不了,我双臂架着脑袋,缝隙里看见红光四闪。这倒是让我想到了是个怎么回事儿。我心说完了,死胖子这回估计真成死胖子了。 这家伙腰上挂着雷管,可能出了问题,一起被点着了,这会儿有火焰喷出来,又尽是些烧毛的热气,他娘的是雷管炸了。 等了半分多钟,气流就消失了,这些热气连我周围的氧气都带走了,一口气憋住将近一分钟,我差点没先给憋死。 热浪停歇,又从上面猛地收回来一阵凉风,身上简直像是被几万只蚂蚁咬了,苦不堪言。我估计着自己裸露出来的皮肤,这会儿可能都成脆皮了。 稍微感觉了几下,身上全是麻木的之感,也不知道降温了没有。但感觉没有往上的气流,我就直接翻身坐在了台阶上。 胖子就在我脚下两米多的地方,身上还有几处火苗,这家伙恐怕都熟了,一动不动就趴在台阶上。我挫着脸喊了一声,等了半晌,才见到半爬着的胖子伸手拍灭了自己屁股上的火苗。 他竟然还没死,缓慢爬了起来,头发都光了,后脑勺黑乎乎的,脸也是满脸的烟灰。但铜镜和玉质面的面具依旧被他安稳的拿在手里,只是稍微有些发黑。 我看着要死不死的胖子,直骂娘,一看他胳膊腿都还全,就骂道:“他娘的见鬼了,雷管都没炸死你。” 此话一出吓了胖子一条,他猛的勾下脑袋在腰间摸了摸,手上拽出来几根东西,雷管还在。这时候就变成我纳闷了。 看了看尸体,尸体已经不成样子了,原本还被油脂沾满的脸庞现在尽然成了喇叭状,喇叭口就是张的老大的嘴。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胖子,发觉刚才并非雷管的威力,这东西想来也不是着火的,就继续问他:“怎么回事儿啊,那里面是个什么,你刚才又给什么弄炸了。”说完,我就指了指尸体已经面目全非的脑袋。 胖子也看了一眼,擦掉脸上的黑灰,又摸了一把现在半根毛都不剩的后脑勺,吐了口唾沫才说:“别提了,这家伙肚子里给人塞了炮仗,面具一取下来就着,刚才动的不是什么粽子,是他娘被触发后的机关,喷出来的全是见空气就烧起来的磷粉。” 第二六八章 洪流 我这个伤员硬是拉拽着胖子两个人终于爬上了坑口,外面师爷正急匆匆的将两个马仔往坑边拉,地上莫名其妙的全是泥水,原本的汉白玉地面完全成了泥水池子。 “师爷,尿床了?这劲儿有点儿大吧。”胖子出来看见就有些惊讶,随口调侃了一句。 师爷扭头,满身都是水,脑门上也都是豆子大的汗珠。这家伙看见我们一副挖煤工人的样子,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就问:“胖……胖爷,你们怎么还炸了。” 胖子呸了一口,一甩开我扶着他的手就说:“去你娘的,那是着了死鬼的道,中了机关。下面那老鬼的肚子里埋了机扩,他娘的一动就喷火。正好,你看看这两样东西值不值钱。”说着,胖子就将手中的铜镜和玉质面具递给了师爷。 师爷出奇的没有接,面色慌张,一个劲的发抖:“胖爷呀,咱先别看这些东西了,这里发浑水了。都已经淹进城了。” 师爷搅动了几下脚下的浑水,这青铜坑的边缘要比地面高半尺左右。师爷就踩在地上,水已经到了脚踝。 “怎么回事儿,哪儿来的水,师爷,你怎么不早说呀。”胖子跳入水中,这水浑的厉害,竟连半尺不到的水底都很难看见。 “哎呦,我早都叫过你们了,可是,可是……”师爷一屁股就坐在了水里,他已经是精疲力尽,两个马仔半身在水里,脑袋露在水外,斜靠在青铜坑的边缘。他们还活着,看来是轻微脑震荡。只是我怎么合计也想不明白,当时我俩摔下来并没有砸到他们的脑袋,这俩人现如今都是一副瘫样,不像是轻伤,到底是何原因,我也一时摸不着头脑。 胖子拽起师爷,有些不好意思,但看水还有涨起来的意思,没办法只好招呼我将正昏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背了起来。胖子背起另外一个。师爷还有些神志,不至于自己不能自理。 我们硬是踩着水花爬到了门口。出了殿门,那景象实在不能用语言来形容。水与殿内几乎齐平,这座登仙殿的地基有十几米高,下方竟然都看不见台阶,水已经漫了上来。我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在师爷叫喊的时候上来看一眼,不用想,就是那条河涨水了,只是这种水量,外面恐怕已经下起了暴雨。 “完了,这回真要喂鱼了。”我哀叹一声,手指和身上的剧痛早就麻木了。水波翻滚,我虽是浑身沾水,但因为没有多少衣服,这些感觉还并无不适。 天穹上的绿光照耀下来,有了水光的反射,这片地下空腔完全变成了一个充满绿色幽幽光束的鬼蜮。水波搅动,出来没多久,水已要到我们的膝盖。 往上根本没地方去,这登仙殿是有些高度,但是再高还不及穹顶,而且我们并不知道水还要涨多高,这法子就算行,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胖子咽了一口唾沫:“哎,那声雷响估计就是上游的下水口被冲开了的声音,早怎么没想到,这回儿可算是栽在这里了,到了还是没逃过被淹死啊。” 胖子说这话的口气已经是释怀了,我暗骂了一声娘,立刻就朝着胖子骂道:“你要死你他娘的去,我可不陪着你死,这鬼地方别的没有,还缺木头吗?拆门板呀。” 胖子一拍脑袋,连骂自己是傻逼,一手已经将背上的人交给了马师爷,我也招办。师爷没办法背着两个人,只得两手抓着两个马仔的领子,尽量将他们的头提出水面。 我俩则站到了巨大的板门前,门有六米多高,再加上一巴掌的厚度几乎就是防爆门的规格。我只是推了一把,便觉得这回是真的完了。金丝楠刨出来的板子,实心的实木,这东西制作之前得暴晒三年,一点儿水分都没有,其密度也是木头里最大的一批。当建材,可以保证千年不被虫子柱。要做棺材,那也是密不透风,要是再和防腐的药物配合,尸身不腐烂,也是能保证个几百年的。 “这家伙扔水里都不一定能浮起来,你拿他当筏子,嫌命长了吧。”胖子踹了一脚木门,门纹丝未动。木门的连接位置又有金属的铆合固定,想要拆下来还得整个将门抬起来,就光是我和胖子两个人,恐怕把这辈子的饭都吃了也绝对没法办到。 “胖……胖爷,来了,浪来了。”师爷在一边嘶吼一声,不用他提醒,我俩早就把脑袋转了过去。一声巨响早师爷的声音先来。巨石崩塌,这地下的洞穴又塌方了。666文学网 眼前数公里外,是满天四起的灰尘和浪花,我们在此看的清楚,那道足有五六米高的浪头朝我们滚滚而来,浪花中夹带着数个巨型黑影,其中恐怕就是新崩落下来的巨型山岩。 “死胖子,我发誓,下回再跟着你跑出来,我就是王八蛋。”我大吼一声,更本不去管胖子,左右乱转了半天,自己已经乱了阵脚。这场面我不是没见过,但是绝对会死这还是第一次。 胖子回骂了一句,有些不服气。师爷在一边连忙哀求我们不要吵了,他也几乎放弃了逃跑。眼前其实不是没有办法,进登仙殿就是一个选择,要是这座高殿可以抗住洪水,我们还有条生路,只是我们没有食物啊,这东西才是退路,有了它我们至少还有苦熬下去的盼头。但以现如今的状态,就算是找到能躲过洪水的地方,我们也得饿死。 “合着胖爷想赖着你咋的,出来这么多次,我就没这么倒霉过,以前别说粽子了,连个鬼影都没见过,按说干这行见着一两个也没啥奇怪的,但是逮着咱不放,这还是第一次,我奉劝你,下辈子做人第一件事儿就赶紧去当和尚,别他娘祸害别人。” 我吐了口唾沫,这越骂越是起劲,就连一边已经冲破低矮城墙的洪流也忘记了,师爷在一边急的直跺脚,水中的两个马仔都因为师爷放了手在水中被呛了起来。 轰隆巨响四起,眼前不远处的多座木楼一一被洪流推倒,空中似有似无的光影闪动,满目的全是各种飞溅到空中的木梁碎屑。 不过几秒钟而已,洪流就到了眼前,师爷踉跄的跑过来甩了我一巴掌,猛地我才惊醒过来,师爷面色苍白,我们齐目望向了洪流,这种水墙还不算高,五六米而已,才只过这登仙殿的门眉下沿。但想这些已经晚了,一股巨流排山倒海般的拍在我的身上,我就如同纸片,几下再没了任何的知觉。 中途我醒来过一次,自己死抱着一根木头,身处在一条地下河道中,刚一醒来我的胳膊便没了力气,险些从木头上落下。 这条地下河道之中全是锋利的岩石,水流非常大,水下也有滚动的岩石,河道的成型时间一定不早,甚至都可能是被河水冲开的,如此大的流量没道理那些岩石还如同刚崩裂下来的一样。 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能抱住木头恐怕是本能反应,这里是完完全全的黑,没有任何的光源,尽管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缓了很久,但也没有能看见任何东西。有一段时间我甚至都以为自己失明了。 水是喝了个饱,这里也不管水里有过什么了。耳边全是水流的咆哮声,隔上一段似乎又会变缓慢,这条地下河道一直往下,不知去往何处。 之前所有的记忆被我重新做了整理,静下来我就发现很多事情依旧是莫名其妙。师爷说那座殿中有高人设计的法阵,意图为了主人长生,很多条线索指向了这个主人就是秦始皇,但等我们到了最后,却又发现其中还有别的问题。 百足的指代并非是最高权力的统治者,这一点礼法制度绝对不会允许,而且那铜疙瘩里面的尸体也似乎不是个男尸,虽然还不确定,但这个线索确实不能不怀疑。 而且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这尸体并未腐烂,常见到一般情况下的尸身不腐,那种尸体也只是夸张之后的结果,其形态无法入目,说它是块干瘪了的橡皮,恐怕都有人认可。 这具并不一样,除过满脸的油脂之外,身形皮肤和样貌几乎就是个刚刚死亡血液凝固之后的人。最重要的是这具尸体的腹部装了机关,而且机关是破坏性的,这要是放在普通墓葬之中,还勉强说得过去,只是一个为了长生刻意建造的祭坛式墓葬,恐怕在对尸体做过多的破坏,这总不会是一个想要尸解成仙之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在明墓中,那只鸟嘴的绿毛怪物,这家伙多少与铜斗之中的黑毛有些类似,这俩东西一个是矮子,另外一个又是一根麻杆。我半身泡在水里不禁的打了个寒战呀。 在黑暗中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观念,往下不知道多久,其实我到底是不是一直被水带着往下,这我也不知道。 我就在这种迷迷糊糊将死未死的状态中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想来一定不会超过两三天,我们在城里早就断了粮,虽说现在也有水,但要靠水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直到我在梦魇中感觉胸口憋闷,口鼻无法呼吸的时候,我才最后一次清醒了过来。眼中是恍恍惚惚的白色,不久我就被什么东西给包了起来,在不知是谁的声音中,又迷糊了过去。 第二六九章 征程 我在浑浑噩噩中又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时间,耳边朦朦胧胧的听见有好几十号人吵吵闹闹的说话,其中几个我听的还比较清晰。 有个当地口音的男人在黑暗中急促的喊着:“快,快过来,这边还有一个,还活着的。” 声音在我耳边回荡,随即就看见了一片的雪白,用了很久,我才在脑海里找到了与它对应的东西,那是白面子灰粉刷的屋顶。 这是个老屋子的房间,房角还有黄色的水渍,白色粉末粉刷的油漆皮已经脱落了,一边的墙壁是涂了半身高的绿色油漆。 我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这屋子不大,一共并排放着四张床,上面各自都有人,床边也都有人趴着,这是一家医院,只不过可能是村镇的小诊所。 窗外昏暗,但并不是下午,窗户是打开的,可以看见天空,天上乌云密布,有鸡叫声从窗外传进来。气味除过盖在我身上的被子那难以忍受的味道之外还有一种泥土的腥味。 我躺在床上,浑身乏累,硬是斜靠在了床头。看着病房里的老式钟表大概到了六点半的位置,就进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穿着白大褂,估计就是医生了。 女医生见我醒了,过来也没先说话,给我夹了一根温度计,随后取出来看了看,就说:“没什么大事儿,身上的划伤都包扎了,指头骨折伤也接上了。睡了好赖两天,一会儿吃了饭出去走走吧。” 我一脸的不解,不知道怎回事儿呀,这医生好像也没有想要主动告诉我的意思,见他在其他人旁边抄完单子就要出去,我连忙叫住了她。 “护……医生,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我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喉咙生疼,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自己已经给疼的脸上变了颜色。 女医生一拍脑袋,脸上微微尴尬的笑了笑,又走了回来:“奥,对了,还忘了问你了,这两天你一直晕着,也没法问。你是哪个镇的?还是说是上面县城的?发大水也不知道待在家里,给冲进水里,看你现在这样,哎,你也是运气好的,前儿个和你一起送来的,我这儿就不能下手,大腿都让石头片子给削断嘞。” 我硬是一句话没说,就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黄河上游下了大雨,这雨是年年有,就在最近这几个月,大概时间就是我们进高楼的那一天。 大水一路下来,路过了平川县就吹塌了一座跨河的老桥,可是当时桥上还有十几辆汽车,这其中就有一辆路过的大巴,十几辆车加上三四十号人就被水卷进了河里,救援人员沿河而下找落水的人,一路都过了米脂。 我现在这个地方是米脂沿黄河往下游的一个镇子,我就是给人在河边捞起来的。这帮人将我捞起来,发现我还没什么重伤,就就近将我安置在了镇子的医院里。 看来我是运气好,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会从米脂出来。或者说根本就是一路从平川给冲下来的?但是听了女医生的叙说,我觉得这不可能,百十来公里啊,黄河水泛滥,河道才是刚刚清过淤沙,河底下都是大石头片子。捞出来的多数都是惨肢,那场面女医生是见过的,惨不忍睹啊。 我们早前在空腔里听见的那声雷响,都不必多猜测,那不是什么雷响,是大水冲破了河道的开口之后巨石崩塌的声音,空腔放大了声音,才会是我们之后听见的样子。 我还能活着也或许就是那条河的帮助,河道果真就连着黄河底下,可能出口就在米脂附近,这条地下的暗涌实在太长了,近百公里呐,我想想就后怕。 见医生说完又要走,我马上追问:“还有一件事儿,那些捞上来的人里,见没见着一个胖子。”我大概比划了一下胖子的身材。 女医生却摇了摇头:“这个……那额就不知道嘞,那是你朋友?恐怕是……这里倒是没有,都是轻伤的,重伤和那些尸首都被送到县医院了,你要是找,可能就在县医院。”我爱中文网 我编瞎话说自己就是大巴车上的人,那个胖子是和我一起的,还有个老头子。医生也没问别的,就说如果是车上的人,就等过两天出院去县公安局一趟,人家要登记。我应了一声,但心里想的却是怎么跑路。 我身上的东西是没了个干净,想打电话这医院里的座机也都是断了线的,这回黄河水涝不轻,沿河岸的好些民房都被水冲了,电话线和好些电杆全断,没有信号,医院的电也是发电机供应的。 我在这儿住了三天,水退下去两米多。这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一时间又没有信号,浑身上下整不出一分钱,好在这医院是政府征用了的,没跟我要医药费。也正好医院的伙房去县里采购,我有幸搭乘顺风车去了县城。临走了,这女医生还追出来给了我一件东西,起初我还吓了一跳,结果一看才发现是那只绿松石色的类玉质镯子。拿到这个东西,我又是一阵踌躇啊。心中也赞叹了红色革命基地的陕北,人民群众的思想觉悟就是高啊,这要换成胖子,早都悄咪咪给他昧下了。 到了有文明的地方一切都好解决了,换了从医院穿出来的病号服,又猛吃了一顿,我就直奔去了县医院。可是在不大点儿的医院转了一圈我都没有找到胖子和师爷,那俩马仔更是不见人影。 直到最后我甚至都走到了写着停尸间的一扇门口,这门是上了锁了。结果最后一问,从河里捞上来的尸体都送殡仪馆了,这里没有。我一听,又是几个恍惚啊。 但总算是我知道这死胖子死不了,晃晃悠悠走到前台,就问那小护士,我也没墨迹,直接比划着问有没有一个胖子被送来过,尸体我也不介意呀,只要知道消息就成。 结果个头不高的护士看了我半天,就甩给了我一张纸条。我还想问,结果又来了个不病号,小护士也不愿意待见我,就随口匆忙的说了句:“他走了几天的,说有人来找他就把这个给他。” 纸上没几个字,写了个地址,就是县城的,我一看距离医院还不远,直接匆忙走了过去。那是个宾馆,门头还不小。进了前台问了房间号,一开门我就看见了两个浑身包满纱布的人正在吃包子。 我大叫一声,两个人比我还要兴奋,胖子直指着我就对师爷说:“看吧,看吧,这王八蛋多灾多难,但命他娘的是小强的命,再怎么糟践,就是死不了。” 一打问我才知道胖子和师爷也是同我大概的时间被捞上来的,只是他两要更上游一些,直接被送到了县城里,两个人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就连夜带着纱布溜出了医院。” “你们俩不好好待医院里治病,跑这里来干什么,都包成木乃伊了也不像轻伤呀。”我捡起了桌上的一只包子,直接塞进嘴里,羊肉馅儿的全是肥油啊。 胖子抹了一把嘴,从边上甩出来两个东西,一个是白净的玉质面具,另外一个是已经被大概洗刷干净的青铜镜。这家伙真的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娘的我被捞上来连片儿衣服都不剩了,他到好,抓着这俩东西一路都没放。 “嘿,有这俩货,这趟也不算亏。”胖子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这才又转回了正题:“他娘的能不跑嘛,被浑另个儿捞上来,等我醒来的时候,这俩东西就在枕头边上。估计是捞我的人见我死命抓着以为是自个儿重要的东西,就没给我丢掉。可是他娘的才醒来就看见俩警察进了病房。这茬儿差点没给你胖爷吓背过气去。赶忙藏了东西,结果人家是来登记信息的,我装头晕混了过去,但是总不能一直待着呀,警察隔天还来,迟早得露馅,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些人不认识,但是拿去一鉴定就全明了了。没办法,我就拉着当时才找见的师爷跑了出来。哎,你来了正好,咱明天就走,要是真有机灵的发现问题,咱们还得倒霉。” 胖子说完,又将东西收回到了包里,师爷真就是个木乃伊,大腿上、腰上、胳膊上、就连脑袋也已经全给纱布包了。 我是没打算和胖子回北京,这事儿不算完,但我是不想和这帮人玩儿了。这事算是从现在开始和我杠上了,以前就光想着躲,但是怎么躲都是一副惨样儿,还不如我直接着手去查一查,这些事情的方向现在已经有了,住镇医院的三天我尽想了过程。 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胖子没什么大的表态,师爷自然不可能跟着他走,看来就得自此分手。胖子本打算回去处理了东西再分给师爷。可是师爷硬说什么老了不会玩儿转账那套。这话说的好听,什么呀,就是害怕胖子玩失踪不给他钱。 最后在师爷的旁敲侧击之下,胖子直接给了他现金,这两件东西的价值恐怕胖子和师爷心中都有数儿,胖子给的不少,一个糟老头子总算是能挥霍上个一年半载。胖子很客气的没有提起我那份儿,这小子自打在地底下就说明了,没我的,我也不好说什么,早在最开始其实我就没有想过这茬儿。 隔天,我们三个人吃了散伙饭,胖子还打问我什么打算,我就说进山去出家,这辈子都不出来了。胖子还是照旧的调侃了几句,说什么世间大好,何苦去体验老太监的生活呢。我骂了几句他也就不说了。最后师爷回他的老根据地平川,胖子回北京。而我则在归途的路上就预定了去四川的车票。 第二七零章 调查 半个月后,我手上的硬性固定终于拆了下来。我也一路坐车到了四川。其实这个想法早在半年前就有了,但是当时浑浑噩噩最后也懒得去干了。 刘全有现如今就是个没有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的残疾人,这结果非常惨,但是想象当年的那一场车祸,再看他,那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儿了。 二郎山的老路早就被封了,我没去过事发的地方,但是新路我是走过的,尽管现在全程都是隧道,但是那种万丈深渊给人内心带来的惧怕还是没法那么容易避免的。 百十来米高的山坡,老大巴车滚落下去,司机险中求生,其他的则没有一条活口,其中还有两具尸体没有找到。这与袭击他们的那帮持枪黑衣人一定脱不了关系。 刘全有最后应该是住在了成都或者周边的一家养老院里,其他的资料我并不知道,但是想来从他开始查起,至少这条路线就没有错。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个刘全有到底人在何处,我按照种种信息得知,至少这个人不会去别的地方,当时开大巴车的司机基本还都是国家层面上的员工,有保险,出了事儿一定是政府来照看。 但是整个成都那么大,我虽知道一定就在这里,但是埋头找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其实问题转个思路它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只要给耳姐打个电话我想她绝对是知道的,只是这个电话不能打呀,一来我怕她们知道我的行动,会有其他应付我的动作,这与我不利。其二还是出于情面,没法子开口。 我的思路有两条,但是等到了地方之后我就发现这法子根本行不通。我们国家的档案体系早在建国初年就成型了,大量的记实文档,例如各地的一些大小事务,不重要的一般都是三十年到五十年销毁一次,重要一些的例如案宗,志录之类的都有单独的永久存档,这是档案所压仓库的东西。其他比如机密文件,其实这些东西都不属于档案的范畴,没人会将它们存在明面上,他们也有自己单独的体系管理,常人,甚至是体制内的人都几乎不能窥见到。 一九九五年,这个时间段不算早,当年的民事类存档还没有到规定销毁的年限,而且自打进了本世纪来,网络信息技术大量用于档案存储,已经很好的解决了空间的问题,零零年前后的文档也一一存入到电子档案之中。 我的法子是想办法直接进当地的档案局,查询当年想关于事发地的案件记录,一车死了几十个人,这不是小事儿,不可能会没有存档。 但是各地疏通了关系,最后还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呀。我托人找到了体制内的一个朋友的朋友,从他口中得知,现如今那地方就别想了,档案局的职员也只是负责公开部分的整理和对外借阅,需要查询,个人也可以开证明去借阅,找不找人没什么区别。而那些封存入库了的,除非政府机关调查,否则就算是专项负责的职员也没有完全的权利借调出来。现在都是有系统的,汇总的时候,有人员或者件次出入,这都是大事儿。 我照那人所说,整整在借阅室查了两天,这里的东西确实齐全,时间最早的甚至到了一九五几年,那些县志资料甚至都有秦汉时期的,可是偏偏,我要查的东西就是没有。 案牍记时这边走不通,我也只能去找刘全有本人。但这路也不好走,浑浑噩噩已经在成都转悠了一周多。手掌上的骨头基本张利索了,估摸着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拆纱布。 差不多是在第二周末尾的时候,我曾经的一个同学听闻我来了四川,特意赶了过来。这个人其实就是成都本地人,我们只是同一届,但总的来说却是玩的比较好的那几个。这小子是学水利工程的,一毕业就失踪没了影子,一年多后才有了消息说是给发配到了云南,沿嘉陵江岸修水坝护坡。那工程当时还没完,小子是跑回来的,拍屁股不干了。说什么娘们都看不见,满山的尽是些猴子,一个个蓝脸红屁股,天天看着差点改了取向。 我本以为他还在自己的那些道道里混,见他满脸油光还穿着西装,以为这小子混得好发达了,就没忍住调侃了一句:“行啊你,光听人说干工程暴富,你这也好,那几年猴屁股没白看,现在不也好了,人见了都得叫总。” 我那同学一听,自个儿先往肚子里灌了半瓶酒,这小子莫名其妙竟然还给哭了起来,我以为是想起了这些年的种种经历,结果就听他说:“你看你,好不容易见面,就来戏讽我。我跟你说,那工程就不是人干的活,老话怎么说来着,好男不进工地,好……好……”酒劲一上来,这人就直打嗝,我硬是凑着耳朵才听完了他的说辞。三号中文网 他当年在偷跑回来的路上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干那活儿了,家里人最后也都觉得没啥出路,没说什么,这哥们家里有点儿关系呀,后来就报了公务员,最后还真就考上了,又借着关系几次辗转调到了当地的人事部门,现如今总算也是个官儿。 当晚酒都不知道过了几循呀,总之我们这是好几年没见,一时心里的苦闷各自吐露了个干净,但始终最近这一年多的经历,我还是硬生生压在了肚子里。人家可是体制内的人,我干的是什么?薅国家羊毛,要是遇着几个脾气大的学者,得当场被打死,所以这话不能乱说。 总之到了第二日的晚上我才在住的宾馆床上醒来,头浑浑噩噩,满身满脸都是油腻的汗液。那小子应该是赶着周一上班就回去了,他也不是没留下什么东西,我看见桌子上零零散散扔了一沓的名片,这小子看来是想留个现如今的联系,只是估计当时酒劲上头,都差点儿没把钱包留下来。 我随手捡起一张一看,他还不是成都市内的机关单位,是附近一个大区的人事部门。我一看这头衔,瞬间就清醒了,还本打算着打道回府的心思立刻就散的无影无踪。 这小子竟然是专管伤残公务人员分配的,我心中大喜。这倒是做贼遇见劫道的,赶巧了。虽然知道几率可能不大,但是总比全没有的好。 我没好意思第二天就去找,又瞎转悠了两天,才辗转去了同学所在的单位,把自己的来意一说,就说能不能有办法找到这个人。 同学问我找他干什么,我也不好说实话,毕竟上学的时候也都是各自知底儿,我家里就一个哥哥,这会儿蹦出来个出车祸死了的父母,我也不相信,诸事还得查明之后才好下判断。 我随口编了个瞎话,就一半实话,一半编的说刘全有是我一个老先辈的亲戚,先辈好几十岁了没法自己来,这俩老哥们几十年没见,早年听说出了车祸,落了残疾,还来看过,但是没找着人,现在知道自己时日不久,就打算临了儿之前,把这装心事儿给解了,免得死了还不能明目。 这瞎话说的我都相信了,自己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要是放在以前,结巴都得结巴好几次。说完那同学也是连连咋舌,不知道是出于内心还是看边上有同单位的同事,反正他是一口就应下了,说什么不只是他这个区,就连其他周边的区县,他也可以帮忙查查,只不过要几天时间,让我先别走,等他消息。 这一等又是将近一周,政府的办事效率还是没有因为这层同学关系快多少,但也没好抱怨,只得等着,心急之余,连着三天自个儿到了晚上就去吃火锅。我是个北方人,好赖也是关中汉子,吃起老碗儿面那油泼辣子就没一次少放过,可是实在没想到,这满锅全是油的火锅我还是没招架住,到最后满嘴的口疮,喝口水都是煎熬。 终于在我苦苦等了一周之后,同学那边有了消息,我马不停蹄又赶了过去。这小子是没让我失望,还真就给他找着了。只不过不在本区,有些远,距离成都也至少有个两百多公里。 说来也巧,不是他主动找,同学去市里办事,递交当地的一些材料,遇上了那个县区的领导,各自也都认识,就聊了起来。聊着也顺手翻看了对方报告材料,这些东西都是各自的政绩,看看也是求个心安。结果就在那份报告上看见有一批新上报的伤残公务人员名单,这名单上正好就有刘全有的名字。 刘全有是个糊涂名儿,字面意思,什么都有都不缺,当年也没那些工夫给孩子起多好的名儿,一家十几个孩子,能养活那都是好事儿。 这名字不特殊,同名同姓的人相当多。但是同学也就此追问了一段,最后得知这个刘全有是严重伤残,少了一只胳膊一只腿,早年是当地国转私之后的公交公司的员工,后来出了车祸,就由公司养着,时间久了体系转变就没人管了,家里的老婆当年事发就已经带着一岁的儿子跑了,前几年差点死在外面,后来没办法政府介入硬是各家一半给安排到了福利院,这一来一去现如今又给转到了养老院。 我拿着同学给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心中顿生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知道为何,我又突然萌生的退却的想法,这个人其实想来知道的并不会太多,问了其实和老哥借庄老头之口传递给我的信息不会详细太多,但还是在我做了极其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我决定不管有没有用处,且先去一趟再说。 第二七一章 老狐狸 这是一个总人口都不到五万的小城,往西边看可以看到雪山,只是渐隐渐雾,没多久又消失在了无尽的白色光晕之中。 刘全有的老家其实并不在这里,一般工务造成人员伤残,都是直接转送到户口所在地的疗养院治疗,只不过刘全有是个个例, 总之那场车祸几乎改变了他的命运,家庭,社会关系顷刻间化为泡影。甚至有一段时间这个人几乎处于没人管的境遇,现如今已到残喘之年,这样的结局恐怕已经是最好的了。 那地方本就不远,又有直通的大巴车,不到中午我就到了镇子,刘全有落脚的养老院很好找,匆匆吃了些东西,我就坐了辆摩的到了门口。 临进门时,我还是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进去之后该做什么,又该说什么好。 我愣头愣脑的上去问,肯定不行,这事儿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免得到时候闹笑话。按理来说,像刘全有现在的状态,不太可能对我造成威胁。但是这种人在身体和心里方面都同时受到如此大的打击之后还能继续坚持活二十几年,恐怕心智也不会简单。 在我的影响中,以前那些公家的长途大巴司机一个比一个牛逼,现如今这幅样子,我要是直接上去问可能得吃瘪。而且最关键的是绝对有早我的好几批人来问过,其中的过程人家估计都能背过了。 但只是想了解同老庄给我讲的哪一个版本,其实这一趟根本就没有来的必要,要想知道更多,我必须得有些筹码,想来也就只有钱了,可是天杀的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半年前在沈家胖子给我的那张卡,我看过,钱不少,几乎就是我五六年不吃不喝才能攒的下的,可是那些我是一分都没敢动,现在还在床底下压着呢,这钱动了可能就得倒霉。要说现在的关头,都给他也没问题,只是我没带,回去取的话,这一来一回又得好些天,我没法子等啊。 在门口转悠了半天,那保安都想过来赶我了。一时我脑中就想到了一个办法,随即窜进了最近的一家杂货铺。 见到刘全有的第一感觉就是这老家伙过的真他娘滋润,人是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老家伙看着就像是没有半边身子,但是依旧稳稳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旁边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太正摆着龙门阵。 我瞥了一眼手上提着的黑色公文包,鼓鼓囊囊里面给我用买来的打印纸装了个结实,我还特意让老板比划着百元大钞的大小切了几刀,现在光是从外边的轮廓来看就像是一袋子的新钞票,这是下策了,要想别的,一时间我还真没个门路。这包只要不打开,一时半会儿还没发让对方发现不对。 老头子见我直奔着他过去,只是轻微抬头并没有起身。其他几个老头老太太看见我过来,纷纷住了口,望着刘全有就喊:“哎……老刘,你亲戚又来喽,这回带的票子不少哦。” 我一听这四川老太太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找他的人看来不少,但我可能是拿钱最多且最明目张胆的,只是这里恐怕没人知道,我这袋子里是一毛钱都没有。 那刘全有躺了半天,听几个人说完,一个使劲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这老家伙一脸的市侩模样,看的我就想马上走人,但碍于我有所求,没别的办法,只得装着一副晚辈的样子点了点头。 刘全有上下打量了我一圈,都没等我说话,立马先开了口:“哎呦,我说嘛,这是我大侄子来喽,来就来嘛,你说你带啥子东西喽。” 老家伙说着话就想过来接我的包,这我哪能给呀,一亮出来不就露馅儿了嘛。我赶忙收回手,紧了紧脸,斜眼瞥了瞥一边。 刘全有眼睛一转,马上理会了我的意思,独臂挥了挥手,说自己亲戚来了,就不和他们瞎扯了,自己先回屋,后面再聊。 我还想扶一扶他,没想到刘全有从躺椅下取出来一把非常奇怪的拐杖,往断腿处一卡,一头正好套在脖子上,这人站立起来朝一边走了两步,我竟也没看出他与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老家伙朝我照了照断手,脸上尽是狡黠的笑容。他叫了我一声,就带着往一边类似宿舍的楼走了过去。热点书 这楼很老,就两层,原本应该是大开间,之后才被一个一个隔开分成了宿舍。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极其刺鼻的尿骚味,这家伙看着行走没问题,但是大小便还是没法像正常人那样,依旧得找屎盆子解决,里面味道奇大,我都差点儿没把刚吃进去的一碗杂肝面给吐出来。 老头子甩掉拐杖,一屁股靠在了床上的铺盖堆里,人斜靠着,简直就是一副佛爷相儿。这家伙活脱脱就是两幅面孔,一进屋子关上门,脸就变了,只盯着我手里的包儿看,也不理会我。 “您……”才开口,我就知道这话白说了。人家就懒得听这种套话儿,直接摆手:“你别说废话,我晓得你来干嘛。”老家伙扬了扬头,指向了一边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只牛皮笔记本,已经很旧了,这是七八十年代机关奖励的,质量很好,里面都是牛皮纸页,非常结实,凉着几十年都不一定会散架。 “所有的事情,都在哪上面记着,来问的人多喽,我也懒得说,不嫌麻烦自己看喽。要听我讲的,那得加钱。” 刘全有说完,我也没有理会他,心里没底气,总害怕被人揭穿。乘着现在还没直接开口要钱,我索性拿起了笔记本就大致翻动了一遍。 这家伙是真的不会写东西,内容繁琐,其中重要的内容总是一笔带过,细枝末节根本无关事件本身的事情写了一大堆,其中还不乏他自己的猜测和推断,那都是没有根据,可以说就是在瞎扯淡。 我坐在一边,忍受着刺鼻的气味,半晌才将这三十多页的笔记看完,内容大致划分,基本和老庄说的没有差别,恐怕老庄传递过来的消息也是这个版本的细化。 我心中琢磨不定,没法释怀呀。那两个……我想现在是时候得改口了。我的父母似乎绝无可能活下来,但又是谁将他们的尸体偷走的呢?又是为了什么需要连尸体都不留下。 之前我和胖子以及现在还不知道踪迹的老代一起误打误撞闯进了一个并无任何时记记录的地方,那里我也发现了父亲留下的东西,按照时间推算,他一定是出了戈壁,之后才生下了我,又在同年的秋天,一路去了藏区,其中道理没一个说的通的,我一时脑中混乱,思绪也在各种曾经经历过的画面中飞舞,竟都忘记了还身处在一个满是尿骚味的房间里。 刘全有硬是咳嗽了两声,我才从癔症中恍过神来。刘全有啧了一声:“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来来去去十几趟,也不累。也好嘛,我这个老残废下半辈子口粮都指着你们喽。” “就这些?”我没有接刘全有的话,直接问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故意装作一副高深的样子。 刘全有并没有吃我这一套,哼哼了一声:“你就别问了,我看见的,经历的,就连后来被警察问的话,都在那上面。老头子我今年也快六十了,可不骗人,你要想听,我再费口水就行了嘛,只是……”刘全有用那只唯有的手掌上的指头搓了搓,这家伙意思我明白,是得加钱。 我拍了拍手中的包,没有直说,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你把别的事儿都说出来,这些是我今天拿来的,我就没想拿回去,说完整的,都是你的。” 此话一说完,那老头子直接火了,猛地在床上打了个身,就骂道:“你们这些龟孙,老子都说喽,都说喽,我还骗你做甚子,你爱信不信,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东西你也看了,放十张票子赶紧走。” 这老家伙是两边想站稳,笔记本里的东西确实是真的,这些东西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做不了假,其过程的连贯性和老家伙的写作手法,这是没法做手脚的。光是看着,就能发现绝对是一个人边回忆,一边才写出来的。但我怕的是,万一有心,这些东西也是可以刻意造假的,若是高手,恐怕我也不会认出来。 暂且不在这些方面较真,另外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那就是他有没有二次回去过,很明显我面前的这位是个聪明人,否则靠这些神叨叨的信息来赚钱,这要是放在一个正经人身上,谁会干出这种事儿。能活到现在恐怕对事发之时的经历避都避不急,还天天拿出来给别人讲。 所以在进这扇门之前,我都已经合计好了,任凭这个人最开始说些什么,我都抱着不相信的态度。这样对我没有什么损失,对他也算是一种威慑。 见老家伙要送客,我心中又生出一计,转身就提起了包,一手抄起笔记本就要走。钱我自然是不会给。跨到门前,临开门的时候,我就听见背后的刘全有骂了起来。我并未理会他,只是最后回头说了一句:“你没说实话,我这钱也没那么容易给你呀,嘶……哎。”我故作可惜之色,看了看手里的包,就要跨出去,门已经开了一半,外面的沙帘全是油污,但依旧能透过去看到院子里的几个老头。 才要跨出去,背后的老头立刻尖着嗓子叫了一声:“你等等。”这话一出,我都没忍住就轻笑了一声,但这时候高兴,却并非是因为老家伙要说实话,其中的道理已经很明了了,不用再多说什么。而之所以我要笑,也恰恰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假话。 第二七二章 花招儿 依照我见到刘全有之后他所有的表现来看,这家伙已经是被问的不厌其烦了,来过的人没有上百个那也有二三十。我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心自己会这么容易就套出话。以前来的那些人是什么本事儿?一个个想要将刘全有带走屈打成招都行,只不过他们没干,而且关键的问题是从这老家伙的嘴里也就套出来那一段儿,他们一定是什么法子都用了,但仍旧还是无能为力,所以我并不抱能完全问出真相的心思,只要我能从侧边知道一些旁枝末节的信息就行。 我直接转回了身,门顺势又被我关上,手里的包故意让我甩了甩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这东西很有用,虽然老家伙现在还是一脸的怪色,但眼睛依旧盯着那只包。 “你说吧,说了这些都是你的,要是我觉得有用,可能还不止这些。”这话是我硬憋着笑说出来的,差点自己都没忍住。我也后悔自己单独行动,要是找来胖子,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给老头子五花大绑了。 其实要是放在以前,可能看完笔记本我就早走了。这事儿属于二次确认,不提可能又会有其他的变故。但是等我看见这已经半残了的刘全有,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真的,那这茬儿也得当假的来听。这人太市侩了,说出来的话我是不敢信。 刘全有长叹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倒是硬着身板直接反问了回来,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以前有公家的,还有拉青头的,要想我开口,你得说出个名堂来。” 这一问一下子就大乱了我的阵脚,我就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呀,还等着老家伙编瞎话,没想到他倒是直接阴了我一把。 我在脑中飞速搜寻信息,这话儿不能有停顿呀,要让他察觉出来,可能后面就全是瞎话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但是我能感觉到,这老家伙的嘴要被撬开,杀了他恐怕都难呀。 我脑中飞转,想着自己该是个什么由来,一时间不好再拖延,只得故作高深的冷笑了一声,随即就说:“这你不用管,你的事情就是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你不需要知道。” 此话说完,就听见老家伙尖声长笑了好一阵,声音再配合他那副样子,简直就是一只得了道的黄鼠狼。 “都是这么说的,凭什么,凭你那些钱,哈哈,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老骨头活不了多久,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不稀罕。那事儿没别的说头,爱信不信,随你的便。” 老家伙一个劲的朝我喊,声音尖细不像是个人,再加上屋子里面又黑又臭,这老头子自个儿窝在被褥里,我都有几秒的时间,汗毛全给立了起来,背脊发麻那都是一阵一阵的。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鲁莽了呀,但是具体是哪里说错了话,那还真没法确定。我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继续开口。心里就想着老家伙为什么不说实话。 那笔记本里的多数都是添油加醋扯出来的,直接看看不出来,还以为刘全有会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是见着人,听了他这番说辞,我咬死了就认定他所经历的事之中绝对还有些隐情。 但是现在这话让我给说死了,要想挽回除非我知道其中的一部分细节,能激这老家伙一下,要让他明白,我只是来确定这事儿的过程,而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那两个人去了哪里,你恐怕比我清楚吧,老家伙。”我心中一震,自己都给自己说这句话的口气吓了一跳。这话是我唯一能当烟雾弹扔出来的东西了,要说只是单纯的两具尸体失踪,他大可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呀,那山道曾经被称为汽车坟场,其中埋葬了多少生灵可想而知。这也并不能完全是他的罪过,何况老家伙还自辩,当年是我的老爹抢了方向盘才摔下悬崖的,这事儿他就不用负责任,更何况能安安心心活到现在,他也不会是一个内心脆弱的人。 老家伙微微抖了抖身子,但很刻意的又往被褥里探了探。他像是很冷一样,几下就将自己包裹了个严实,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这事儿不是你能知道的,我说了,我说了你也得遭报应。”求魔txt 所谓演戏演全套,这家伙是贯彻了个结实,说话的口气虽然就是我要问他就要说的意思,但是我要真问了,他肯定还是不说,只是自己瞎咋呼拖延时间。 有了他现在的表现,我更加坚信当时车上和在山道上发生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现在一定也在脑海中寻找可能会让他漏出马脚的线索。 我心念更加坚定,知道老家伙是干了什么不能给人知道的事情,这话他一定到死都不会说,我心中又冒出了念头,当下也没多考虑,在老家伙沉默的时候又用之前那种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干那些破事儿的时候发没发现旁边还有一双眼睛,那可是一车的人,后来你就没调查调查那一车人真的都死了?哼哼,做事儿也太草了。”我脸上带着笑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能装成这样,我已经不敢想象后面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但立刻夺门而出的想法是已经预谋好了,要是我这话一旦炸错,那也就只能先跑了。 老家伙的反应奇大,直接从被褥里蹦了起来。这反应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我心中不免的暗喜,第一次害人,竟然还真成功了,这不乏从胖子身上学来的手段,不要脸那是第一大功臣。 “我日你仙人板板儿。”老家伙起身就骂,但气力也就保持了不到一秒,又瘫坐在了床上,口中一个劲的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这时候就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不等他心里想别的,我又补充道:“哎,当时啊,他也快没气了,多少看见了一些东西,东西不全,我听的也不全,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你说个完整的,你要是说了,这事烂你肚子里也好,总之我不会继续来恶心你,你也不会再看见我。”我一边又拍了拍那只装了白纸的手提包,意思表现的很明确,这就是一手交钱,他那边动动嘴说实话的事情。 我有五分钟都没有再说话,知道他现在在组织语言,这茬逼的紧,我想他也不会再玩儿什么幺蛾子了。 我在一边又等了很久,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先开了口,继续追问:“别想其他事儿了,从头到尾,说清楚。” 其实这事儿最有可能的几个方向我已经大概知道了,看他的表现很容易猜到,这老家伙一定是干了什么大事儿,这大事儿或许与那一车人的死有关。 那一列车队八成就是之前那个版本的故事中唯一真实的线索,我的父母在干什么的,这事儿我并不清楚。而且此事儿还遗传到了下一代身上,老哥莫名其妙自杀,恐怕两者之间必然是脱不了关系的。而我是否会步他们的后尘,我心中一阵的惧怕呀,现在所做的事情,这何曾又不与他们相像呢? “我是没有再去管那些事情,以为都死了,他人呢?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以前来的那些人知不知道他的存在。”老家伙依旧没有开口,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看来的确是事情不简单呐,否则再猾的人到现在了嘴还这么硬,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为了快点让他开口,我知道我编造出来的那个人是老家伙的一个顾虑,马上我就说:“已经死了,几年前的事儿了,半植物人,比你还惨,临了了回光返照才把这些话吐出来。嘶……我是不知道以前都谁来找过你,但是我能确定,这事儿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你,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刘全有长出了一口气,见他有些释怀,总觉得他也该说实话了,但是我也不是傻子,老家伙这么问,是害怕还有把柄窝在别人手里,现在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掌握实情,随便放在谁身上那都是要灭口呀。我看了他一眼,他很刻意的藏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里。但是我不看都知道,这家伙的眼神一定都能杀了我。只是我还能确定,这里他没法动手,而且制服一个残疾人,我还是很有把握的,我也没把他当成一回事儿,他就是个残老头子,想要暗算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儿。 这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到了顶点,我稍稍有些呼吸不畅,这种环境待久了唯恐我会露馅儿啊,生怕断送在自己的意志力上,我连忙转了语调,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了句:“怎么着,你不会在想着怎么弄死我吧,哼……有些东西,就怕丢了忘了,不只我脑子里存了一份,别处也有,我和你没仇,你干了什么我不感兴趣,我只在乎其他的东西,说了我就当你不存在……” 老家伙猛地出了一口气打断了我的话,他望了我一眼,脸被从门缝中射进来的阳光一照,我顿时遍体生寒,但这是关节时候,不能怯场,硬咬着牙,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他依旧没有说正题,嘴里的牙磨蹭了两下,倒是笑了一声:“好了,我说,只不过不能在这里,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要换地方住嘛,哼哼……这地方我住腻了,我老家还有个宅子,你那些钱够我滋滋润润过后半生,我以后也不住这儿,你三天后拿着钱到我老家找我,那里不会有多出来的耳朵,你放心,后半辈子我还想好好过,不会和玩花花肠子。只是你说的话也得做到。” 老家伙话说的真好听呀,但是怎么听也像是找个僻静的地方要干掉我,只是他不怕我给他的事情抖搂出去,完全可以在这里将我设法弄死,莫非是他看穿了我的把戏?这似乎不可能,或许还真如他所说。看了地址我也大概放心,不算偏僻,只不过还得一番舟车。 第二七三章 又栽了 要说算计人,那我还是真不在行.出了老家伙的屋子,我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呀。好在那老家伙没有注意我,这种事情,我以后是不打算再干了。 此番获得的成果让我非常高兴,但也不是没有顾虑,刘全有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我不相信他会真把事情告诉我,刚才答应,也只是顺着他的话来,免得这老家伙狗急跳墙。 说了那么多,我是得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至少在现在他还不想死,或者说还想将现在的安逸生活延续下去,这就是他想要的,我搅扰了他的生活,恶心了他一把,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但他越是这么想就越是中了我的圈套,总之这些花花肠子还得感谢胖子 提前一天我就去了刘全有给我的地址,那地方只有两种交通工具,一种是坐进山出山的摩的,一路过去颠的要死,关键还不安全,主要是那些骑摩的的司机,这深山无路的,出个什么岔子那都是红口白牙任凭人家怎么说了。 另外一条是铁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连汽车都不通的镇子会有铁路线,但是看过去向我就发现这是个藏在山中的过度站,一条慢道,一条快速道。主要还是为了及时检修铁道的用途,其次正好也为当地出入提供方便,只不过为了避免与正常列车冲突,所以进去的车一周只有两次,还都是在晚上。凌晨才能到站。 我给那个同学招呼了一声,说自己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要回去,那人也是官面上混久了,硬是拉着我又搓了一顿,这才放我离开。 隔天晚上,我上了绿皮车,一路哐当哐当就没停过,车上人还挺多,一车厢有小一半都是坐满了的,窗外全黑,这是上了临河的岩山道,信号都没有,零星可以看见车窗外有几点灯火,估计是山里修路的。 那个镇子叫岗子井,车站里我就骚扰过工作人员,最后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岗子井在民国前后的时候原本是矿山,特产一种黑铁矿石,后来矿塌方了一次,据说整片山都塌了半边,死了上百号人。当时那个年代就不拿矿工当人看,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最后具体是什么原因,开始又住起了人,那就不知道了,总之到现在,那个镇子里还有两三百户人,反正就是除过大路没有,其他也和外面没有什么区别。 这地方一路都没有信号,我靠在硬板凳一般的绿皮车座位上极为难受,这车得走四五个小时,其实满打满算就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车上也都是些上了年龄的,估计是出来采买,买了日常用度,要么回去卖,要么就自己用,总之车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包裹。 大致是几点我都已经不知道了,总之在一长串火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之后,我猛地被抛到了对面的座位上。再破的绿皮车我也是见过的,怎么着那座位里面也是塞了棉花的,可是这地方邪乎,座位就是硬板子,一脑门装上去我脑门上就出了包。 一时间车厢里全是骂娘的声音,没多大点儿的时间,一个穿着制服的胖女人就走进了车厢。胖女人脸上擦着非常厚的白面子,被车厢内昏暗的橘红色灯光一照,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大家等一等啊,没事儿,不知道哪个龟儿子把石头架轨道上喽,等会儿清完就走喽。”胖女人没有停留的意思,直接去了后面的车厢。 我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在这胖娘们面前我也没心思卖惨,吐了口唾沫这才爬了起来。一想心里又不舒服,只得掏了烟拿着包去了车厢连接处。 这种车在哪儿抽烟都一样,没啥区别,但是我坐的那地方窗户打不开,已经被焊死了,没法子,我只得到了开门上车的地方。 这车一停下发电机也就不工作了,未免启动不了,每个车厢就开一盏灯,老爷车没办法,我看了看车厢里的锈迹,恐怕比我年龄都大。 这地方的门随手都能打开,我往外飘了一眼,前面有人拿着手电筒乱扫,似乎就是清理铁道的。正当我想缩回身,就听见身后突然炸出来一个声音。 这一声吓的我差点直接摔下去,回头一看,是个带着圆沿帽子的男人,这人口音有些怪,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地口音就是这样。 那人见我被吓到了,拍了拍我,就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说的是:“兄弟,借个火。” 我没多说话,就将打火机打燃递了过去,这人也顺势探头过来,我正纳闷,就看他是个青年模样的人,还打算问他去镇子里干嘛的时候,我就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 顿时,我脊背就是一阵发凉啊,这个人我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好久没见,但是一看见这张脸,我几乎是瞬间就认了出来。 他是那个假姜淮呀,大半年前我和胖子还在去墨脱的路上收拾过他,最后这人没冻死在那个窝棚里,又到了墨脱的县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见他了,结果还是我自己吃的盐太少。 姜淮贱兮兮的笑了笑,他丢掉手里还没点燃的烟,一拍我的肩膀就说:“巧啊,咱又见面了。” 我是心里清明啊,这回恐怕又是我自己找的麻烦。在这件事情上,刘全有是以一个怎么样的地位存在?这是个关键人物呀,要是我想查点儿什么出来,没理由不会放过他,但是从他身上找不到什么信息,那转个思路,就专找找他的人也不可谓是一种门路。 姜淮恐怕就一直在养老院外蹲守,不是他自己也至少是有他的爪牙。我算是栽了,关键这事儿是我自找的。几分钟前还自认聪明,现在也不过是在别人手掌心里蹦跶。 “巧你大爷,你他妈就是一直跟着我。”我一时没了办法,只能嘴皮子上占便宜,还没等我骂两句,姜淮的背后又冒出来两个人。 我知道这回是彻底完了,恐怕得被绑架,眼下四处找门路逃跑,却也是一条路都没有。就在姜淮一脸奸笑要来按我的时候,突然列车的汽笛长鸣了一声,车内瞬间一黑。 这是火车前面清开了,转唤供电模式,车厢里面的灯才零时关一下,我抓住这个机会就矮身往车厢内跑,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我想这些人也不会太猖狂。 没想到才蹲下就听见姜淮哀叹了一声,随即我胸口一紧,一只大脚掌就踩在了我的胸膛,我的背后就是还没关完的火车门,这一脚直接给我从火车里踹了出去。 火车厢距离地面有一米多高,车站里的月台没那感觉,但这是外边儿,背后靠了个空我就摔了下去,这回可倒好,我开门的这边正是临崖的方向,至于现在是河道还是悬崖那我就不知道了。 猛地打了两个滚,我就感觉背后还是空的,叫了一声整个人就从落空的车道楞上滚了下去。这一路没遮拦,就根本没有停顿,还好杂草遍布,落下去都是软的,石头疙瘩撞上过几个,但越是撞我越是清醒,直到平稳落地,我只觉得一股难以忍受的眩晕感。 我半倒在地上,上面火车鸣笛声又响起,火车内灯光全开,那车已经动了。我连连叫苦,想往上爬,但是十几米的高坡全是杂草,黑暗里更本没有地方抓。 我在坡下就听见上面的姜淮说:“怎么回事儿,死了怎么办,快点下去找人,出了岔子到时候你我都得倒霉。” 马上我就听见几个人跳车的声音,车很快又动了起来,哐当哐当朝前开了出去,我想骂,但是害怕会招来麻烦,只得马上闭嘴赶忙往火车出去的方向走。 好在有杂草垫着,除过脑袋之外,全身上下也没几个疼的地方。这车要他快的时候它死活不走道,要它等等,却见一溜烟连灯光的影子都看不着了。 那火车道在半山腰上,我滚下来没落到河里,这地方还是个山梁台阶,往下能听见水声,只不过声音很远,我一听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呐,得亏了这道坎子,不然这要摔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身后几个人的叫喊声越来越清楚,我是不能落在这帮人的手里,被绑了肉票那恐怕不会舒服,当时可是没优待姜淮,还差点弄死他。我恐他报复,只得摸着黑压着声音往前走。 这种感觉非常诡异,我本就惧怕走夜路,现在还在这么黑的地方,往上往下都是摸不着边的黑,天上似有乌云看不见月亮,根本没有一点儿的光线,现如今我就像是得了夜盲症,只能靠着手掌摸着往前走。 身后的人已经下到了跟我差不多一样的高度,我趴在原地等了几秒,没有看见灯光,看来这些人也是没有料到,手里不见光源,那这就好办了,早前我是打不过你们,跑也没法子。现在咱都看不见,我只要冒着,他们也拿我没有办法。 但我还是害怕被那几个人包了饺子,慢慢的靠着坎坡往边上走,但是感觉着却是越来越往下,这路像是条斜坡,而且脚下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野路的坡坎子那来这么好走,连个杂乱的石头土坑都没有。 我摸着一边的杂草蹲下,一直顺着山坡往脚下摸。这一抹竟然就让我摸到了有横竖纹路的石头,几下过去,最后我竟然发现在我脚下的是一条石头路。 第二七四章 阴兵借道 我能绝对确定这是一条石道而并非山岩崩裂之后的乱石堆砌,就是因为这些石头不仅平整契合,而且就连石头之间的缝隙里也都有填充进去的细沙碎石,其中因为长年累月雨水与泥石混杂早就结块儿了。 这石道上杂草并不多,只是细微的几个地方和镂空的缝隙里会冒出来几根,周围两边就不一样了,满是藤蔓与灌木交织的茎藤网络,厚度足有半米,人摔上去就和弹簧床差不多。这一点也直接救了我的命,而一旦往下,那我恐怕早就落入浑河,此生也就只能做个水鬼了。 我背后的声音忽远忽近,他们似乎是开始分散寻找了。那一脚现在来看也不是糟践了我,对我的帮助很大,也是我运气好,没有掉下去。 我有心在恶心他们一句,但这地方没什么优势,但说我要是在火车上,非得破口大骂解一解心中的苦闷,可惜啊,那火车跑了,我也距离他们不远,一出声就得被活捉,为保不被绑了肉票,我只得咽下这口气摸着一边的斜山坡往石道前方走。 身后几个人捣鼓草丛的嘻嘻索索声逐渐远去,我大概是在黑暗中甩掉了那几个人。一时心如大赦啊,这得是什么命,才能在刀架脖子上的情况下还能活命,只是看看前方,再往前走,山路又不知道得走多久。 一路过去几个小时,手机一点儿的信号都没有,天空乌云密布,看不见月亮,我也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走,但对于黑暗的恐惧还是促使着我一直不停脚。可是到后半夜精神头就跟不上了,一边走一边打瞌睡,这山林里也都是扑腾来的热气,一点儿的凉风都没有,几下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眼下往回看了看,淡灰色的背景中没有任何动的东西,我在脚下找了个土坡,摸着草里没有蛇虫,就栽倒了进去,这一栽下去就直接见了周公,一觉睡到了天色灰亮,我才醒过来。 昨夜下了小雨,脸上身上全是水,但是这憋闷的天气闷热的要命,脸上的水也都是没有任何的凉意。醒过来愣了很久我才爬起了身。这一看吓的我顿时腿脚发麻。 我此时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处临崖小道,道边全是杂草,到我膝盖的高度,这石道残破不堪,有些地方已经塌方了。往下并不是完全的绝壁,而是一个大概有八十多度的大斜坡,下面足有一二百米呀,我脚下的路最多也才一米不到,此时看清楚了全貌,我已是不敢挪动半步。 我压着都快跳到喉咙管的心脏,半天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大夏天的本来就没穿多厚的衣服,一会儿全身就给湿透了。 天色昏黄,是一种非常诡异的颜色。我扶着斜坡慢慢挪到了石道的边缘,往上一看我就心凉了,这斜坡往上一路都看不见山顶还那里有什么铁路呀,恐怕是我昨夜摸黑走,那火车道转钻了隧道。 这天的样子看着估计才到四点,往回走找火车道,恐怕会撞见那些人,要是那些人以为我掉进了山谷里,那还好,但是他们也发现了这条路,追上来到现在还没撞见,那我走回头路也就差不多要撞上了。 这路是沿着斜山坡走的,山势很险,一路过去还有些云雾遮挡,这路走下去至少得没半条命。常说蜀地多栈道,这又是去关中的数条山梁河谷之一,恐怕我现在脚下踩着的就是几百几千年前的古栈道,且不说现在还有没有人走,前方到底是否通畅那还难说。要是古人技艺精湛,这路百年不塌,那我岂不是要一路走到秦岭的北侧,这一去可是一两个月的路,我来时包里没多少东西,全是些零嘴的吃食,一两天问题不大,多了就得吃树叶了。 没时间多考虑,我看着天色恐怕要下雨,害怕雨一下就没法走了,只得继续往前路赶。现在就没有四处乌漆嘛黑的时候那么大胆子了。石道上全是杂草,边缘还有一指头厚的青苔,这路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也没把握能一路顺顺利利走完。 一直往前又走了一两公里,这蜿蜒盘山的小道也没法估计长度,就在我绕开一段被巨树断枝压住的空隙之后,我突然发现前方的临崖道上星星点点出现了几点子绿光。 这些光亮的出现我并不惊讶,大概是知道现在至少距离文明世界不远,有些农村用的三无手电筒加上个绿色的塑料壳子就会有那样的效果,只是沿山过去一条路,他们怎么会在我的前面? 我没有停留,照旧一直往前追,那些光点可能是姜淮他们,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光源,只是这些人都是瞎子吗?从我身上路过都没看见?第六书吧 又追了十几分钟,这些人本身就距离我不远,看着山梁的轮廓比划了几下,最多不会超过七八百米。我很快就追了上去,前方清明的可以看见一串类似萤火虫的灯光,绿油油的有些暗淡。 距离近了我也大概看了个清楚,他们人数不少,也没几个说话的,一排人各个手中拿着绿色的光点在山道上走,速度还不慢,几乎就是在山道上慢跑。 这一看我立刻就认定他们一定不是姜淮一行人,人数首先太多了,沿途过去少说也得有个十来个,而且他们用于照明的光源,我怎么看着怎么像是灯笼,这年头还有提着灯笼走夜路的? 越是跟的近,我心里越是害怕,这些人出现的没来由啊,路是肯定只有一条,往前摸黑的那一段我没法肯定,但是后面这段我可以打包票绝对没有岔道汇入。 如若它们没有古怪,的确是大活人,那从我身上走过去没道理不会漏掉我呀。当时醒来的时候我还清楚的记得,我是半身坐在石道上,脚踝都探到了石道外的空中,整个就是堵着山道的。这还让我心虚还好姜淮没有追上来,否则绝对得在梦中被人提溜起来。 我大概保持在距离前面那帮人身后的二十米处,脚步声非常清楚,我踩了踩地面,自己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那些人走道却好像穿着木质的鞋子,这声音像是日本人穿着木屐在地板上走路。 绿光根本没有照明的作用,就悬在半空中,的确是灯笼,能看见最后那个人手中提着一根杆子。那人有些高,样子也很古怪,这些家伙身板的魁梧程度已经超出一般范围了,而且各个身形类似,能找到一队过度发育的壮汉就不错了,现在我竟然还看到了一队少说十几个。 我心中已经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只是自己也不敢把那东西给搬出来,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前天忽悠刘全有那个劲头哪里去了?怎么现在遇着个似是而非的东西就给怯了。到了了最惨不过就是几只老鬼,其实想过来这些东西光吓人了,按说吓不死他们也不会上来掐死我。 我没有停下继续跟踪,身子紧贴着山坡崖壁免得后面的东西回头。时间恐怕就要五点了,虽然是闷雨的阴天,但总不至于大白天都是这个样子,这路少说怎么也得走个个把小时,只要我能一直跟到天亮。那他们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也就一清二楚了。 山道崎岖,但是大方向是没错的,一路沿着河谷走,那火车道也是一个方向,岗子井就在河谷的边上,顺着这条山道可能就能走到岗子井去,到了镇子里面,再偏僻那好歹也有几百号人,我心里想着也慢慢的加快了些脚步。 天也慢慢凉了起来,有些淡色一并入眼了一些。只是眼见之景都是灰蒙蒙的,活脱脱就是一副山水图画。前面的那队挑灯人已经距离我不过十五米了,这些人我一路跟着走了小一钟头,还没见过回头的,半会儿我也没了顾虑,只是他们身上的衣服颜色,这还是让我刻意的和他们拉开了些距离。 那些个大高个子肯定不是人,就算是那也不是正常人,这三更半夜过了黑天,哪有正常人会提着绿光灯笼穿着黑青色长杉子在山里跑呀,一个个还像是过道的阴兵。 我心中才蹦出来这个念头,一下子就给吓的停在了原地。我他娘的现在在干什么?又是为什么要跟着这帮子人。顿时身上就跟长了毛似的,浑身发痒,就连心肝脾肺也都是痒嗖嗖的。 阴兵借道,一时间我就不敢跟着走了,这个样子,他娘的不就是阴兵借道嘛。我莫非是已经死了,正给这些王八羔子带着去地府?难怪我看见的景象都是灰蒙蒙的没有颜色。 我压着牙根不让自己乱想,照这么下去那些东西不是阴兵我也得跳河呀。阴兵我还真没见过,那也没地方见去,只是常常听说,但那些多数都是没有根据的谣传,再加上有心之人故意营造气氛,总之此类神鬼之说,那是有几个假几个。 但也不能一棒子全给打死,谣传的多,那自称亲眼见过的人更多。据说1976年的时候,赶去唐山执行救援任务的大批军人半路就遇到过阴兵过路。总之传闻中说车队往唐山的方向走,忽的所有车一齐熄了火,前路上云雾顿生,其中就走出来了一长溜的阴兵礼队,队伍延绵了一两里,有亲眼看见的说那些阴兵各个身穿子午甲胄,手中持大小兵器,长的短的都有,总之阴兵带着地震的死难者而过,之后车就莫名其妙的又能发动了。 但是这事儿年代太久远了,要追寻,更本找不到当事人,有些自封的也多半还是江湖骗子。到现如今那事儿具体是有人刻意写的故事还是否是真实发生的事件,早就没法子说了。但管不了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我是亲眼看见了,这些人身上虽然没有甲胄,但是行为和身形,实在是太像了。而且那种暗淡颜色的长衫,再加上手里的鬼火灯笼,简直要比那些谣传中说的还要玄乎。 第二七五章 老行当 那只队伍没有停歇,我也不甘心就这么被落下,这事虽然诡异,但总觉得它们指向的并不是我,事儿表面上看着危险还不大,就算我现在不去一探个究竟,那也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他们不知道是否真的是阴兵,一个个浑身都是力气,我跟着走的口干舌燥也没见一个停下来歇息的,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依旧不见有回头看一眼的。 路走到后半段,我都不主动去躲了,天色渐亮,眼看着就要出太阳驱散这白茫茫的一片云雾,可是我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一缕阳光撒下来。 直到我眼看着一队怪人前方又出了新的东西,这才缓步放慢了脚。那应该是一幢房子,只是在这大山之中略微显得荒凉了一些。石道在不久前就开始往缓的趋势发展了,一边的大山同样应和着放平了它的身形,山中的河谷出现了一片几百米见宽的平缓地带。 那幢房子就建造在缓坡上,房子周围没什么杂物,一边可以看到石道通过去,边上也修了一条方便取水的路。 一队怪人疾步到了屋子前,我远远的站在石道拐弯处看的清楚,从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深色衣服,这扮相倒是正常了许多,活脱就是个老乡的模样。 一队怪人也没说话,就自己进了屋子,那人站在一边并没有阻拦,等所有的人进去,他也背身转进了屋子。不过半分钟,我远远的就听见,那屋子的旁边忽的鸡鸣声起,这声音洪亮异常,整个河道山谷都回荡起了声响。 我看着远处的草屋直发愣,这事儿不难看明白,现在至少可以证明那些怪人的确是人,但也不排除整个屋子就是鬼魅设法的孤坟,只是一边有鸡鸣就不一样了,以前好像听说鸡这东西有神性,血可以挡煞,总之,有它在这里未必会是鬼窝。 我晃掉脑中那些不太正经的念头,缓步踩着石道朝屋子走了过去,屋子是个人字顶缓斜面,斜面很大,里面的空间估计也不会小。 四下打量着我就到了屋子外,这屋子要是黑灯瞎火的来那还真会以为是鬼宅,屋檐外挑出来足有三米多,屋檐下全是一片的黑,只是透过木质的蒙纱窗户可以看出里边开着灯,只是那灯一闪一闪的不像是电灯。 白纱窗之后,隐隐约约闪烁光点,那是点着了的蜡烛,我没敢直接去敲门,就侧身猫在了屋子的外山墙角,这里没有靠近的窗户,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我刚想往前挪一挪,就感觉肩膀头子上搭上来一只手。 头都没回,我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全身瘫软,电都不知道过了多少遍了。回头去看的力气更是没有,我半瘫坐在地上,回想刚才也没看见有人影出来啊。这时候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墙根冒出来的两个人,这一看我瞬间就明白了,但腿依旧还是不听使唤。 那手的的确确是只人手,搭在我肩膀之后瞬间又堵住了我的嘴,我朝后仰面就看见四个人站在我的身后,而那个堵住我嘴的,就是姜淮呀。 我心中又气又怕,心说这人怎么老是突然就冒出来,一点给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姜淮非常市侩的咧嘴笑了笑,随即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知道他是不想惊动屋子里的人,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这家伙是认定了我跑不了,也没给我套上什么束缚就撒了手。我看了一眼土墙茅草顶的屋子,脑中飞速旋转,莫非…… 我扭头望向了姜淮,压低声音就说:“你玩够了没有,娘的要抓就快点,搞这么多幺蛾子想干嘛,总拿老子当猴耍,你们有病吧。” 一骂起来情绪就激动了,嘴上没压住声音,一下子蹦出了几个字,好在我瞬间意识到情况,立刻就闭上了嘴。姜淮没有看我,在土墙上扣了扣,一大片干土落下,这房子的土坯已经开始散了,想必建成的时间不会晚,只是在这地方住,一大早还来那些个怪人,这恐怕不会是什么良善人家啊。 “你不跑不就没事儿了吗?这都是你自找的。” 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多少还有些嘲讽的意思,我一听,心中又来了气,本想破口大骂,却未等我开口就被另外的一个人捂住了嘴:“别说话,会害死我们的。” 姜淮没有感情的说了一句,就摆手让边上的人将我拖到了后面。那人捂了一会就放了手,我依旧没住口,这问题我必须得问,无关其他,主要还是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为了避免再次被几个大汉捂嘴,我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问道:“怎么着,那些人不和你们一伙的嘛。嘶……咱商量商量,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告诉我,我也好配合呀,老弄出这些东西来恶心我,我怕我那天就给你们吓死了。” “吓死你?哼哼,你这是犯贱,怪不了我们,还有,你觉得我们现在像做贼一样,像是和他们一伙的嘛,别打岔,不懂不要问,认真看。”第一读书网 这个人在我看来几乎就可以给它颁发影帝奖杯了,当时临时起意未免得突然冒出来的胖子察觉,他直接装成了姜淮,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的真名,这家伙在半年多前还没有发难的时候,我几乎就认为他本就是个文化单位机关里的干事,自来熟再加上这家伙话多,很能在组织里吃的开。 我被呛了一句,半天没想到该用什么话怼回去,只得被几个人包围着蹲在原地,等他们观察了一会儿,我这才继续问他:“天尽让你聊死了,我现在想通了,我不跑了。你们到底要干嘛,我不想知道,你要是乐意告诉我,我也不介意。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问了。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咋别总那么神神秘秘的行吗。” 姜淮抽笑了一声,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神极为不屑,我这话说的大了点,眼下自己是给人包抄了,硬着嘴皮子占了回便宜,可这便宜不好占呀,换来的则是背后一人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我神魂颠倒,有几秒我几乎感觉自己要把内脏吐出来,好在对方手法特殊,很快,极其难受的感觉就消失了。 姜淮依旧是那副招人打的表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最好什么都别做,什么也别说,这些话可不像是一个安稳俘虏的人能说出口的,我劝你,安稳点儿,下一次就要来真格的了。” 他瞥了瞥嘴,身后的人才从我的后脖颈上取下手掌,那只手力道极大,我尽管用力顶着,但依旧被压得喘不过去。 这话都说了,我也不敢再耍自己的心思,之前在刘全有哪儿玩心机的优越感完全消失,现在甚至还有些羞愧,只是不知道那老家伙是否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我在虚张声势。的确,那种话题在哪儿都可以说,老家伙的话只是借口,既然在哪儿都可以说,那么要是真的有心之人,我们任平是上了天,他也能偷听到。我心中顿时生寒,太鲁莽了呀。那些话虽然是我猜的,还不完全接近事实,只是个范围。但老家伙的反应绝对的真实的,只不过他很冷静,瞬间的舍弃掉了情绪,恐怕借口要我去他的老家,那可能是真要灭口呀。 我庆幸老家伙住在养老院,要是第一站就寻到老家伙的家里,恐怕现在我已经被处理掉了。 “哎呀,没想到这年头了,还有这种行当,不会……”姜淮自言自语了一句,他照旧蹲在原地没有动。 身后的一个人撇头看了一眼草屋的大门,门很矮,这是我一开始就发现了的,要我进去必须得低头才行,也不知道主家出于合意,这种设置,似乎往哪个方向想都说不通。 “南广几年前还撞见过一帮子晚上赶路的飞毛腿,有人去追过,不过后半夜那些人就从山路上消失了,当时是只见人,不见落脚处,这里山高林密,又常年不见太阳,给那些飞毛腿当阴路,也未免不是说不过去呀。” 身后的一个人冒出了头,离着姜淮很近凑着耳边说了一通。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说的到底是些什么。姜淮一副古怪的样子望向了我,脸上全是令我遍体生寒的异色笑容。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问道。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直接摇头也不做声,这回是学乖了,要是哪句再犯了太岁,这一巴掌下去,我可能就得表演生吞肝肺。 “檐过一丈,门不过五尺,窗户顶梁,这是一家义庄。” 我愣了几秒,这家伙难免正经,过了半句我才仔细去听。这听清楚之后又是半晌的迟钝,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但等我扭头再看,就马上发现了一些蹊跷。那屋子不像是给活人住的。屋檐外挑几乎就快要落在地上,长长的伸出去,白天屋子里都得是乌漆嘛黑的,这房门直着腰板子定然是进不去,只有弯腰才行。而那窗户,顶着房梁安置,这么穷尽所能的保持格局,又大肆的避免光线射入。义庄。我差点都当它是与驿站类似的名词啊。 联系起刚才看见的那些怪人队伍,我猛地一惊,姜淮瞥见我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我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大半夜的走路,鸡叫之前就休息,走路怪声响,怪装束,一个个外表上看着人高马大。娘的,这他妈是在赶尸呀。 我背脊生寒,都不知道不久前自己傻呵呵的干了什么,追着一帮赶尸的飞毛腿走,这事儿干的也太傻缺了。 所谓飞毛腿,是蜀、贵、广、湖这些地方的土叫法。其中就是称呼一种神乎其神的职业,赶尸匠。这话现在说有些扯淡,但其实人家所谓的赶尸并非赶,而是背,只是因为转述和行为的古怪,看见的人只能发现排头的是个人,后面的那些古怪身形则统统被谣传为了尸体。其实细致去看,还不然。 第二七六章 义庄赶尸 赶尸,又叫移灵,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蛊之术,这东西故时常见在湘西,所以广面上都被叫做湘西赶尸,它与蛊毒、落花洞女一起,被并称为“湘西三邪”。其玄乎程度不亚于东南亚的降头之流。 但此前也说了,赶尸,名为赶实则为背,只是因为碰巧撞见的人所见之景像是一个人在赶着一排尸体行走而得名,但那些都是因为夜半灯黑,看见的人也是心里忌惮,其实只要自己凑近了就会发现古怪,之所以我跟着那队人的时候发觉他们不像是人,其原因就在于此。 不只是湘西,几乎沿长江以南之地都有这种可以称之为风俗的诡秘术术,其发展之因果也没有传得那么邪乎,只是将死在他乡之客送回故里,落得个落叶归根罢了。 赶尸人一般都是家族传承,一来不容易找到外人,二来也是相比外人自己的亲属还能略微的可靠一些。 这行当不在三教九流之中,属于偏门,但也吃的是辛苦饭,归根结底也是卖力气的技术活。其中流派众多,以家族为单位,但总的大方向却非常的团结。 赶尸不走寻常路,所谓阴人借到,那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一般情况下,这行都有自己专门的路,路定是偏远离开城乡,山中穿行难见活人,这条路是阴魂走的路,活人……总之未到必须,这路是万万不能给活人走的。 这条路纵横各地,穿山而过,修建的年代没法考究,就像我误打误撞上的那条。路的中段都有中转,便是我们面前所见的义庄,这是存放死人的地方,影视中常常能见到,早年的港片也是将其渲染的诡异异常。 赶尸人只能晚上借路,天亮鸡鸣之前就得入庄休整。一是苦手要休息,二则是他们背上的客家儿也要避讳太阳。 姜淮拍醒了我,他有些诧异,但很快脸上的多余表情就消失了,留下的还是那种极其招人打的贱样。我躲过他的眼神,这情况不妙呀,傻子看都能看出对方心里憋了坏。 “去敲门,追了你一晚上,咱们也该休息休息了。” “你要和死人睡觉?什么毛病,不是……碍着我什么事儿了,你们这么多人,干嘛让我去。还有啊,你要是真想睡觉,这地方找个草窝子也行啊,跑里面找那晦气干什么?” “叫你去,你就去,别废话,我们追你追累了,没力气。”姜淮甩了甩脑袋,言词不容置疑,手还摸向了自己的腰间,这是要拿家伙呀,这些难免不都是亡命之徒,能在火车上正大光明的打劫,我还是有些忌惮的,而且这时候偏偏我背后的那人,手掌又摸到了我的后脖颈,这威胁起到了作用,我免得麻烦他拿家伙,自己苦闷的应了一声,就脱开背后那人的制服,几步跨到了义庄的门口。 犹豫了很久,我才敲了两下破旧的门板。门板有些松动,往里沉了半寸,咯吱之声立刻响起,随后才是两声空荡的木板敲击声。 其中根本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不过一晃神,门就拉着极其刺耳的声音朝内缓缓打开。里面冒出来的是个灰白头发的老汉,屋内灯光有些昏暗,屋外才是暮晓,光亮也亮不到哪里去,那老汉的脸阴沉的不正常,脸颊突出有质,光影在脸上形成了半边阴影半边明亮的奇景。 “住店?”那老汉的口音还算在意料之中,声音也没想象的那么沙哑,就是个五六十岁的蜀地老汉,只不过这话说的没来由,住店?老子又不是死人。 我没敢回答,斜眼看了看一边墙角站着的几个人,那老汉也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四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墙角,画面之猥琐,难以言表。 “你们谁背死人了,这地方咱们好像不能住吧。”我无奈的摊了摊手,又把目光撇向了老汉。 这话一出,老汉就上手捂住了我的嘴,老汉严词紧巴了很多,多少还能听见些怒火:“日你仙人个板板,少说那些没调调的话。” 老汉很快放手,我莫名其妙,他摆摆手,做了个口型,我半天才意识到,是不能说死人或者死字。姜淮已经凑到了跟前,斜眼往屋里看了看,老汉并未阻拦,只是往外凑了凑,门外的木框上斜靠着一个牌子,老汉将牌子翻了过来,上面写着“农家乐”三个字。 我看见差点都没吐出血来,这王八蛋竟然还是死活通吃的,还没等我惊讶完,老汉就说:“一个人一百,你们……五百。” 姜淮很大方的掏出票子,我们便随着老汉进了屋,屋子里没有墙面的隔断,全是挂在梁上的布面,布面垂到地下,隔出来好几个格子,这些格子全部统一集中在进门后的正墙背后,门的左右全是黑布面遮住的空间。69书包 前方一条小道过去放了几张桌子,桌子往后就是一排通铺,其中又拿了几扇木板隔了四个小隔间,老汉招呼我们坐下,一会儿破茶碗就倒上了水。 “你这小店儿可以啊,黑白通吃,死人活人的钱都赚,利润不小吧。”姜淮四个人中的一个看着倒水的老汉指着门两边的黑布说了一句。这个人叫楼古山,当时在屋外,有人叫他的名字,因为这个姓氏和名字都很奇怪,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那老汉腿有些问题,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稍稍有些跛,走几步才会有明显的颠一下。老汉姓孙,几下盘问就自己开了口。跛子孙望了一眼墙角的黑布,微微摇了摇头就说:“这就别打问了,忌讳的多,人家还在呢,我这也……”跛子孙偷瞄了一眼其中一个木制的隔断,里面寂静无声,但我们知道,这里面住着十几个人。 跛子孙倒完水就去忙活别的了,楼古山一直望着用黑布遮挡住的墙角没有挪动视线,他看了半晌一个起身站起就静步走了过去,黑布是垂地而落,屋子本来就黑,那些布面不仔细看一时还会将它和墙面当成一类。 跛子孙没有注意到楼古山的动作,背着身子捣鼓水缸。我也好奇,没有发出大动静,跟着楼古山走了过去,其他三人则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楼古山瞄了一眼跛子孙,又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我会意和他缓慢偷偷猫了过去,屋子里没风,黑布挂着不会飘动,下面也没有东西固定。 楼古山缓手拉开了一段黑布的角落,其中之景立刻显露在了我们的面前。那黑布后面的东西惊的我心中一沉,这些个家伙我见过呀,老港片里穿着深色官府的僵尸,他娘的一个个被挂在半空之中,脚下悬空,个个都如吊死鬼一般。 我猛地压下心悸,这才发现,其中的东西与我想到的差距还是甚远。那些长衫与戏剧之中的官府没有相似,长度超过两米,托在空中不动弹。 我们只能看见其中尸体的大概形态,脸却看不清楚,长衫包裹的严实,上半身还有些轮廓,下面就是个空桶,尸身从肩膀处挂在梁上,几根牵扯住尸体的绳子是糊着白纸的粗麻绳,绳子一指粗细,上面的白纸上似乎也画着什么纹路。顺着尸体往下,地面是夯土,不过在尸体的正下方各自有一只盘子,看光泽,应该是某种金属的。 之前之所以说是背而非赶,其中缘由就出自尸身上的古怪。以前我只是听闻,这回却是亲眼看见。楼古山并没有忌讳,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出来一根铁钎,铁钎一尺多长,他直伸过去,就挑开了长衫,马上我就看见在长衫之下除过尸体还有一只很奇怪的架子,架子一定是古物,木质。上面早就包浆了,这里太黑,是红是黑看不清楚,架子一边可以卡在人的肩膀上,后边则已经卡主了尸身。 赶尸的队列有两种分工,一个开路,一个干活。开路的就是那个常人常常能见到的,不管是身穿道袍还是异服奇装,总之这些人的主要工作就是开路,一只队伍中一般只有一个。其次的就是干活出力的毛腿子。飞毛腿是对赶尸人的另外一种称呼,有说赶尸的尸体是跳着走,其实并非那样,看见的人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并没有了解其中原因。 那些飞毛腿背上装置特殊悬架,架子后面卡住尸身。一到夜晚,或是奔跑或是急步,总之行走的速度不能慢,慢慢悠悠,尸体都烂了就得不偿失了,虽然尸身都有处理,所谓五门七窍必须封堵,但是距离太远的,那也不能拖的太久。 想想就知道,一个背着一具站立状尸体的人在林间狂奔,有林草遮挡,那可不就是在一蹦一蹦的跳着往前嘛。 这种状态实在太诡异,尸体穿着很普通,是个现代人的装束,长衫往上是封口的,看不见脑袋,楼古山也没往上继续掀,想必青紫七窍是少不了。 我们正上下打量着尸身,忽然脊背就被拍了一下,扭头就看见跛子孙恶狠狠的看着我们,他的一边还站着一个人,后面的隔断木门也已经打开了。 “你们干嘛?叫你们不要动,不要动,非要动,现在,现在自己和人家说嘛。”跛子孙一甩手就闪开了,那个新冒出来的人则马上挤了上来。 这个人穿着并无异状,长相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夸张,就是个普普通通老乡模样的人,他一把推开我们,力道很大,手腕和老虎钳一般。 我白了楼古山一眼,他脸上还带着笑,迎上来的人并不客气,嘴里骂了一句,也不直着和我们说话,整好尸体身上的长衫,就出了黑布蒙住的隔断。 这人应该是个头头,很可能就是开路的。其他人都没有出来,他上前就推了跛子孙一把,撂下一句不太善的话,挨个扫了我们一眼,就又走了回去。 跛子孙一脸苦色,但也不是那种唯诺的样子,他上前将我和楼古山拉回到桌凳旁:“你们安省点儿嘛,这东西是要出漏子的,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别怪我,我可和你说清楚了。就一句话,不该看的东西别看,你们也是赶夜路来的,该睡觉睡觉嘛,就别耍喽。” 第二七七章 发难 跛子孙没有给我们好脸色,这让我有些不舒服,虽说也不是我给的票子,但好歹我也是顾客的一份子,顾客就是上帝,这话似乎在此就不起一点儿作用了。只是看了看墙角黑布隔断之中的东西,我就觉得可能是我搞错了,这地儿实际真正的客人也不是我们呀。 水很苦,估计取的就是外边的河水,那河一路沿山谷下来,想来怎么着也应该是山泉净水,但是苦涩质感不能入口,可能是山中有其他什么矿产,这水不能多喝呀。 进了隔断,我们几个就躺在了炕上,这不是火炕,就是土坯打出来的台子,顶上的隔断没有包严实,站在炕上就可以看到对面那间屋子之中的情景。 “听说你,差点弄死他呀?” 我看了一眼靠角落躺着的姜淮,他并没有直视看我,但总觉着这人在玩什么小心思。有了顾虑,我当然不敢说实话,只得摇摇头,对着楼古山就说:“不是我,我不知道。你别再害我了,睡觉。” 我甩开一边的楼古山,姜淮明显就是那种记仇的人呀,这里就他不能得罪,一边的这个人,名字古怪,人也好像少根经,我不敢磕硬的,脆皮核桃还能不敢砸了吗? 楼古山低沉的嬉笑了两声,本以为他会自觉没趣,自此也安稳的躺下,没想到他又凑上来问道:“那个人呢?” 我没听明白,但他很快又做了个动作,我立刻茅塞顿开。楼古山伸出手,无名指和中指动了动,他说的的断指,就此我也完全确定了他们就是一帮人。 这时候想起他我也有些疑问,当时遇着那只虫子组成的铜俑,这孙子就一溜烟跑了,至于后来我们也只是感觉有人跟踪,但因为一些事情就给耽搁没去管他。到最后发大水,此人去了哪里,那我还真是不知道。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他死了,被水淹死的,你要想去给他上坟,我可以带路。”我一口气说完,就埋头藏进了角落,跟着赶尸的队伍走了一路,现在倒是又起了乏累,懒得搭理这个王八蛋,说完,我就捂住了耳朵。 “死了?他倒是如愿了。哼哼……”这家伙也没有再烦我,自己意味深长的哼笑了两声,就不再发出声音了,听他的动静,也斜靠在了隔墙上。 屋子里的蜡烛几下就灭掉了,这屋子里完全是一片黑暗,屋子外面看着是有窗户的,但是到了里面,还哪有什么窗户呀,被布蒙的严实,不注意还会以为是一堵墙,这窗户修的可能也只是为了看着舒服而已。 一觉没有睡多久,我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微盹也只是昨夜没个安生,醒来才刚刚中午,一睁眼我就发现其他人都坐在隔断里,我刚想问怎么里,嘴就被另外一个人捂了个严实。 姜淮趴在隔断墙上,耳朵紧贴墙面正在听对面的声响。我虽没立刻明白他们意欲何为,但也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马上点了点头。让对方放手。 这些隔断本就是烂木板造的,根本没有隔音的效果,贴合倒是挺紧密,没有缝隙透过,不过要偷看,站在土炕上就成。 几个人坐在炕边不发出声音,楼古山也出奇的没有理会其他人,自个儿低着头似想着什么。我不敢主动打搅他们,站起来偷看对面,这恐怕会捅出篓子,眼下看了看,似乎只有学着姜淮的样子最为靠谱。 我缓步挪到了隔断墙的旁边,地是夯土地面,使劲踩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我将脑袋也探了过去,耳朵整个贴在了墙壁上。 这个屋子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任何的杂音,按理说吃力气饭的人睡觉都会打呼噜,那些人光看头头就知道,各个五大三粗,没理由一点儿的动静都不发出啊。 耳朵才贴上去,我就发现这事儿的的确确是有些不正常。杂音散去,这木板后竟然也没有任何的响动。屋子内的木质隔断没有膈音的功能,在某种意义上,这种木质的盒子反倒是能起到扩音的作用。但现在显然并没有发挥出它的功能,四处寂静无声,唯一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呼吸声。 我不明就里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姜淮,才准备做嘴型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结果嘴都没张开就被他堵在了喉咙里。姜淮压了压手,再没有别的举动,随即又集中注意,贴近了隔断一些。 我正打算结束这一傻逼行为,却不想正要挪开耳朵,就突然听见木板的后面咣当响了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了地,还是个金属的。声音有些余音,颤响了很久才停下。 之后又是一阵的寂静,但这种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十几秒的时间一过,我只听见身边的姜淮猛地动了一下,马上就发现他正抬头望着天花板。 顺着方向才过去,这一眼看完,就让我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对面的隔断上空探出了一颗脑袋。 那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赶尸人头头,此人面色黝黑,表情凝重,一双怒目就死死的盯着我们。一时间身后的人也才反应过来,这颗脑袋探过来无声无息,我们五个人竟都没有一个有所察觉。 那人死盯着我们,也不说话。就在我压制不心中躁动,想要问话的时候。身边却又是一声炸响,隔断的木门扇从外被人一脚踹开,木门板已经酥烂了,一脚下去,门应声而断,碎片打了我满头满脸。此时一看,门外已经站了四五号人 这些人走路简直是无声无息,低头一看,几个人都穿着一种奇怪的袜子,称之为袜子似乎不太贴切,撕开的布条缠在脚上,这倒是说的过去。 来者不善,没一个脸上不带着怒火的。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看着屋内的几个人,他们也都没注意我,只是死望着对方,不做挪动。 “我说,你他娘的怎么招惹人家了。哎……你不会又动人家的客人了吧。”对着面不改色的姜淮说了两句,我立刻就想起了楼古山,这人不安省,难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又偷摸去干了什么。 楼古山摊了摊手,他倒是自证并不是我想的那样。问话的工夫,对方的头头已经从几个人之中走了出来,那人没有停留,径直走了进来,眼看着绕开我,到了姜淮的身旁,就听他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了一句什么。 这不像是一句话,我想过方言,但立刻就否定了。这声音根本就不是语言,语调奇怪,难以理解对方是出于何意。 姜淮也同我一样露出了一张疑惑的脸,这人看来也不是什么都明了。马上赶尸的头头就晃了晃脑袋,随即走了出去。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戏剧性的完了,却不想对方走出隔断的房间,就一并走向了蒙着黑布的简单隔断。 我们几个也跟了出去,站在木隔断门口,我就看了看姜淮:“到底怎么了,这帮人要干什么,他刚才……” 话还没完全吐出口,就被姜淮摆手拦住,他斜瞥了我一眼,又望向了已经被几个赶尸人拉开的黑布帘子。 “有好戏了,怎么着,等会儿那些家伙动起来,你来打头阵?”姜淮似问又似调侃的说了一句,但看着的始终却是那些已经显露在我们面前的长衫尸首。 “不是,玩的什么幺蛾子啊,老头,老头,他娘的瘸子哪儿去了。”我见这状况越来越诡异,难免的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急忙叫喊跛子孙,可是半天也没见着他出来,他原本躺着的椅子上也是空无一物,人早就不知道何处去了。 “别喊了,还没看明白嘛,人早就跑了,一伙的,咱们要倒霉。”楼古山说着,袖口转了转,一只黑色的金属钎子顺手而出,桌上的蜡烛火光闪烁,那根金属钎在暖光线却是寒冷异常,这东西光是看就非常有杀伤力。 对方不紧不慢的将长衫一个一个拉开,我们就亲眼看见,那些长衫上的一根细绳被拉了一下,随即长衫从胸膛敞开口子,顺着挂在尸身上的轮廓就落在了地上。 遮挡一去,我们都被所见之景惊了一跳。不出乎意料的是,那里面的的确确就是尸首,只不过尸首的状态实在有些诡异。 尸身无异都是男性,上身赤裸,唯一诡异的地方就是这些尸体的胸口,竟然全部都是空的。若只是一具,还会觉得他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故而死,但挂在门口后墙两边,一共十具尸首,无一例外个个都是胸前开口,位置整齐划一,方寸不差,就在双乳之下不过两寸外的地方。 空洞有大概一只搪瓷碗的粗细,我们能直接穿过尸体看见他们身后的墙面。那用于背起这些尸首的架子,也并非卡主尸首的腋下,而是一根粗木直接穿过尸首胸前的空洞,稳定程度,我自是不知,但想来,这种方式背起来体型也正好高出一个脑袋。 “他们想干什么?咱还是想办法跑吧。”我望着这些举措奇怪的赶尸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实在是被这些人的行为吓的不轻,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出于何种目的,想要和解谈判,这些人也没一个说人话的。 “都说了,有同伙儿,门是被锁着的,跑,你还是乘早找个地方躲一躲吧。”楼古山喃喃了一句,我没理他,但也没敢上前,自己先往后缩了缩。就在我们紧张的注意着对方想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却猛地发现安置在桌子上的蜡烛,火光忽然闪了闪,绿光幽动了几秒,随即噗的一声,整个屋子就又陷入到了黑暗。 第二七八章 死鬼难缠 黑灯瞎火不见一片影子,我已经无数次的厌恶过这种处境了,但总是又会遇到,这就如同魔咒一般,甩也甩不干净。 在黑暗中,我被一只手臂猛地的推回到了木质的隔断内,这只手非常有力量,我只觉得胸口一紧,呼吸都停了几秒,随后便一屁股撞在了土炕上。 黑暗中,从我面前不远的墙角传来了一声一声的金属响动,那声音一猜就知道,是那些挂在悬架之上的尸体落地,又撞击到了它们脚下的金属盘所致。 那只盘子大概不过一尺的宽度,通体都是金属,现在听声音就有些像是整体浇注而成,这似乎是青铜合金,当时看见虽不明白作何用处,但还是觉得诡异。 声声响起,一直等我听见十声之后,那声音才停下。我估摸着数量,估计所有的尸体都被放了下来。 只是又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原本还感觉人头攒吨的屋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四周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空气如同死了一般,而原本的那些赶尸人,我都觉得他们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整个屋子大概四五十平方的样子,一没了声音,气温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心理作用还是真实情况,总之温度降了下来,上下足有七八度,原本还闷得慌,现在却有些觉得身上发凉,直起鸡皮疙瘩。 在我身前的几个人,除过缓慢的呼吸之外,就没有多少动静了,还好呀,这些人虽与我是对头,但好歹也在,总不至于我又莫名其妙的陷入孤地。 所有人都没有动作,一点儿多余的声音都没有。此时敌我不明,最关键的是我们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目的,其实也有些瞬间就出现的猜测,但总觉得赶尸都成背尸了,那尸体再整出什么幺蛾子,那事情就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不久后,在我想象之中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黑暗中的墙角在沉寂了几分钟之后还是发出了第一声响动。其实我很乐意将那种奇怪的声音想象成是赶尸人发出的,但现实却并非如此呀。那是一声清脆的骨头摩擦声。不必多想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原本还挂在悬架上的尸体,它们竟然动了。 恐惧使得我一直缩到了土炕的角落,面前一米多外,几声利刃出鞘的声音告诉我,姜淮他们几个已经准备要上手了。 没等多久,只听见黑暗中一声破空,不知道哪边先动的手,总之在下一秒,我就又听见了刀划开衣服布料的声音,刺啦一声,声音响的骇人。 这些人的实力,我多少还算是检验过,应该不算弱,只是不久,我就听见了四个人中的一个闷哼了一声,随即又是一阵的混乱。 桌凳被搅动,这种架势看来是已经打的火热了,两眼一抹黑我都替他们四个捏汗,这要是哪个不长眼,一刀插了自己人,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我为免得有东西找我麻烦,硬是将自己缩挤在了土炕的边角,后面一边是夯土墙,一边是木板,木板被我挤得咯吱咯吱作响,弧度都压了出来,但我依旧还是惧怕眼前的所有黑暗。 随着面前不远的木板断裂之声,我就感觉空中飞过来一个东西,那东西很大,绝对是个人,不管是体积还是分量,都不容我有躲闪的机会。 我应声迅速趴下,脑袋躲过一劫,但那只身躯还是猛地栽在了我的脚边。力道之大,几乎都要让我的脚踝脱臼,我猛地抽开脚,就准备朝另外一边爬去,但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听见了黑暗中有东西哼哼了一声,这似乎是个人。 我知道可能是四个人中的一个,四下摸了摸黑暗,没有阻挡,就急忙又爬了回去。手掌触及到的最远处我摸到了那人的胳膊,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猛烈的抽搐,似乎是受了重伤。我使了死劲拉住了对方的胳膊,这么抖不是个事儿了,现在两眼一抹黑,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受了什么伤,这要是撕裂的伤口,继续抖下去,可能就会使得伤口撕裂的更加严重。书袋网 这个人不知道是四个人中的哪一位,总之力气非常大,可能伤势过重致使他极为痛苦,总之,我是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没稳住对方,不得已,我就想爬过去骑在他的身上。 我又往前挪了挪,越是往里就越觉得奇怪,拉下因为撕扯卷在胳膊上的破床单,就摸到这个人竟然没有穿上衣,而且浑身冰凉冰凉的。我顿时心中一种厌恶和恐惧的感觉升起,才骂了一声娘,手下的人就是个一个翻身。 一时间除过骂自己白痴竟然也没有别的想法了,他娘的这哪里是个活人,分明就是那些赶尸人的客人,那些原本还挂在悬架上的尸首。 被尸首一个扑腾掀翻,我就摔落在了土炕之下的地上。随即我都没有考虑别的,大概朝着隔断的门口就骂:“他娘的故意的吧,要谋杀来直接的呀,还搞借刀杀人这一套,都他娘的是小人啊。” 这具尸首一定不是自己飞过来的,虽说也有飞僵的说法,但是真要能飞,那我们也不需要活了。它多半就是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在打斗的过程中被踢飞了出来,但前因后果一联系,不去的别的地方,就直奔着我来,这里面总是觉得有点儿阴谋的味道。虽说其意并非可能是杀我,但来戏耍我一番的意图还是非常明显的,这时候被搞得神经紧张,也管不了多的,破口就是一通的大骂呀。 老王八还是在百忙之中回了话,说话的人是楼古山,一听他那口气,我就知道已经破案了。楼古山显然正在被多具会动的尸首牵着,就听从黑暗里传来一阵对方气喘吁吁的声音:“别老是躲着,多运动,小心三高。” 我大骂他娘的还不用你操心,才说完,背后就是一阵劲风袭来,那具尸首又朝我反扑了过来,我是不知道它是如何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所定我的,但这一扑我是绝对躲不过了。 急忙之下,自己竟然侧倒在了地上,面庞上空腥风而来,下意识我就伸手去挡,手上的骨折伤早就好了,提拉重物没有多少困难,只是现在还缠着纱布罢了,这一手出去,力道也并不小。 可是等手掌拍出去半天,却是摸了个空,但马上还是有一块巨大的东西撞在了我的身上,这家伙上身赤裸,冰凉的就像是一块冰。我为之打了个冷战。但更加令我不能接受的就是那只已经猛推出去的手臂。 胳膊绝对没有半点儿偏差就是奔着朝我扑来之物去的,但却又摸了个空。等尸首压在我的身上,我才瞬间恍悟,在尸首的胸膛上还有一个搪瓷碗口粗细的大洞。大洞贯穿而过,我的臂膀此时就套在对方的胸口空洞之内。 这种奇怪的尸首形态倒是让我想起了山海经中的一种东西,众所周知,那本不知出处的奇书之中记载了几百上千种的奇形异怪,可谓是妖魔群起,只有想不到,自是不必担心上面没有。 而在这本书的海外南经一册之中就有一句简短的记载,其原文没有必要多做赘述,只需要知道文中记述的是一个满是怪人的国家,此国名曰贯胸国。国内的所有民众,在胸口的位置皆无一例外都有个窟窿,这些人出门不坐轿子,而是前后两人扛一竹竿,竹竿穿过中间之人胸前的孔洞,两边抬起,就抬着人走。总之就是这些人的大致形态与常人类似,但却胸前穿孔,更加离奇的是,这些人与常人对战,就算被常人制服,也找不到其人的心脏,难以对他们施以致命一击。 我并没有找到这两者之间除过外貌之外的其他相似之处,但显然有一点证明了这两种东西之间的差别,我的手臂能感觉到,这具尸首胸前的孔洞边角有些毛刺,并不平整,也绝非先天长成这样,而是后天所致,联系赶尸人奇异的背尸方式,恐怕只是碰巧撞上,实际不会有什么互相牵扯的关系。 我猛地晃过神来,身前的尸首已经在努力要来咬我。实际黑暗中我并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是身子感觉,就发现尸体正在一抽一抽的想要把脑袋探向我的脖子。我努力挣扎,也好在手臂穿过了对方的胸口,这倒是起了牵制的作用,但此法也绝非长久之计,若等我吃不上力气,恐怕就得卸力放手,到时候任凭人家将我的脑袋啃食个干净都不会有人救命了。 我乘着尸首半身抽起,猛地一膝盖就撞在了尸首的裆部,尸首没有过大的反应,这时候我才知道,人家早已经是一副皮囊肉身,就算有裆中之物,那也是任凭我将其砍断人家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知道情况危险啊,这一膝盖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帮助了尸首又将脑袋探过来了几分。我已经是无力应付,无奈之下,只好仰头朝后大喊救援。 身后的黑暗中已是一副嘈杂,这些活尸还不好对付呀,四个人应付九个,全给牵制住了,但我知道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光线,我们这边始终是弱势的一方,尽管对方真是皮肉僵硬,做不了几个动作的尸首,但是说来说去,我们还是落在下风, 我破口喊叫,原先才好了不久的嗓子又开始发出撕心裂肺一般的疼,声音随着喉管也变了味儿,只听见一种如同锈刀摩研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娘的,你们得优待俘虏啊,我他娘就要给咬断气了,你们给点力呀,大大方方弄死我,我也好过死了变成僵尸。”一时间,脑中混乱,手上狂砸着癫痫一般抽搐的尸首,脑中想象的则是几十年前港片之中那些僵尸咬人的画面。 第二七九章 花脸红帘狸 “你他娘的别说风凉话,哥们儿也没你舒服多少,你要是不服,咱俩换换,我这边有三个秃顶老鬼,估计挺和你胃口。”楼古山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过来,他一边说,声音如牛喘,看来纠缠住他的也绝对不是少数。 “去你娘的,你自个儿留好了,老子不需要。”此话才骂完,突然之间黑暗中就响起了一阵牛铃的响动之声,声音巨大,整个屋子里忽然之间就没了打斗的动静。 紧跟着那声音后面,我身上原本的力气却也突然就消失了,那具尸首如飞起一般直接从我身上离开,力气一下,我也没多做犹豫,直接打滚朝着不知何处的方向滚了出去。 牛铃一直响了一两分钟,屋子里的动静也少了很多,原本还让人发抖的寒气也在顷刻之间就消失了,屋子里我已能感觉到,似少了很多的东西。 只是安静了几秒,距离我大概五六米的地方恍的亮起了一团火球,火球逐渐减弱变成了烛焰的大小。火光是姜淮四人中一个人手中拿着的打火机,那人脸上挂了彩,他几步找到翻倒在地上的桌子,蜡烛已断,他又将蜡烛重新点燃,闪了几下之后,屋子里这才又明亮了一些。 屋子内空荡荡的,几间隔断已经损坏了,原本放在堂间的桌椅,现如今断腿的断腿,散架的散架。几个人的脸在火光中被照的映红,他们脸上半数全都是血,身上的衣服也无不破烂。 “怎……怎么回事儿,那些尸首呢?”我环顾了一圈屋子,不大点儿的房间内现在就没有死角,但是转了一圈,连那些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没见着有东西。 几个人四处环顾,却又是面面相觑,现在看来那些尸首又好像不是尸首了,是他娘的鬼魂。我们眼见这破败的环境,不免的也生出了一丝的恐惧啊。 “这是兰若寺?”我极没底气的说了一声,本想着打趣一下,这气氛给他们搞的好像死了爹似的,却没想到这帮人真的没一个给面子的。 “不会说话就闭嘴。”姜淮语不带调的应付了一声,随即就走向了门口,门本就不过天灵盖,很低,当初我还以为这屋子会像东北山里的地窨子一样,至少进屋之后是往下凹陷的,没想到这地方果真就是这么低矮的门框,不知其意图何为。 门被姜淮拉了一下,纹丝未动。里面的插销是落在一边的,门外还似有锁链锁着,砸几下会传回来金属的撞击声。 没等姜淮有所决断,楼古山首先将自己的那根细铁钎插入到了门缝中,缝隙根本看不见,门外也没有光线透射进来,铁钎应声而出,木门的门缝两边发出几声木屑断裂之声,随即这才有几束细细的光线射入。 “锁着的,打不开。”楼古山手腕使劲撬了撬,但是门却依旧是纹丝未动。他手里的铁钎非常结实,硬撬肯定没问题,但是这东西太细,很难有太大的作用。 抽回铁钎,几乎在我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那根铁钎就消失在了楼古山的袖口,速度极快,只是长袖动了动,似乎是有精密的机扩用转。 我们回到蜡烛旁,这会儿心里更加纳闷了,此前虽然眼不见五指,但总归感官知觉是有的,屋子狭小,身边有没有东西,连我都能感觉到,只是那些会喘气的赶尸人也就罢了,这些尸首嘛……我一时间脑中乱搅和,完全想不明白这十具尸首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想着我不由的缓缓抬起了头,其他四个人见我的动作,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学我一般。被抬起的桌子上放着重新点燃的蜡烛,这支蜡烛都不知道用了多久了,只有大拇指长短,但是却有茶杯口粗细,想必也能继续烧四五个小时。 烛光不能照远,光线是发散的,在加上我们几个的影子,屋顶一片黑一片红,光线闪烁,那些亮出的影相也并不稳定。 我们定睛看了足一分钟,但屋顶上确实什么都没有。不只是没有悬挂物,就连个天窗也都没有,这间屋子此时却也能称它为密室。 我们从进来到现在所有的经历肯定都是绝对真实的,他们各个受了伤,那些尸首指甲很长,坚硬的和骨头也差不了多少。 尸首手爪锋利没让这四个人吃什么好果子,我也不比他们好多少,身上也有被尸首抓出来的口子,但好在隔着衣物,多数都是红印子。 伤口一下一下的发疼,这一点是绝对没法骗人的,只是令我们匪夷所思的还是那个问题,它们去了哪里。 就在我低头苦想,恍惚要想到的时候。却忽听面前几个人嗯了一声。我立刻朝几个人的目光看去,蜡烛已经给他们端了起来,烛火腾空而起,我们的影子纷纷从屋顶落在地上,这时候我们五个人就清楚的看见,在屋顶中梁的上方似乎放着一个东西。 视线依旧有些昏暗,再加上横梁粗壮,那里是个死角,所以看不太清楚。我们端着烛火,挪到了一边,这时候所见便清楚许多了,在横梁之上果真就放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烛火被端起老高,火焰距离横梁不远,梁上之物也没有动作,似乎是个死物。虽没有听到发话,但马上就见一个身手极好的人借着桌子一个飞跃跳上了横梁。 梁上都不知道多久没人触碰过了,那人上去,就是一大片絮状的灰尘落下,我紧赶慢赶但还是吸进去一口,味道苦辣,全然是灰尘的酸腥味儿。 “是一只猫,已经死了。”没有等待,梁上的人马上传回声音,他也没有提醒,一手直接将猫尸踢落。尸体径直落在桌子的正中央,一时间,这烛火璀璨,场面已经诡异到了极点。 我大骂一声急忙闪开,这回算是自己反应快,提前看见了那人的动作,一时间黄色的毛发在空中飘舞,我几个闪身才躲开了飞来的猫尸毛发。 “义庄里面养猫,这帮人有毛病吧,不诈尸也难啊。”我捂着鼻子等毛发完全落下,这才回到了桌子旁边,梁上之人也没继续待着,飞身跃下又是几片灰影。 我说着话就捡起了地上的一段木屑,猫尸圆滚滚的不像我之前见过的样子。猫我倒不是很厌恶,只是此类野猫死后的尸体,我还是嗤之以鼻的,那种皮骨干瘦,眼眶空洞的干瘪尸体看一次,晚上绝对没有好梦做。 这具猫尸却不一样,时长见到的都是干瘪扁平,不知为何野猫死后尸体都会莫名其妙的收缩,直至成了一张大饼,其状诡异异常,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尸体被我搅动了几下,明显这副躯壳虽然圆滚,但始终是年头久远,已经成了干尸。尸体非常硬,已然是一副标本的模样。 猫尸的脸转向屋顶,我都没去看第二眼便瞬间转过了头。这东西无疑让我心腹抽了一抽。怎么会有长相如此狰狞的猫。黄毛猫身形还没什么异常,但是脸一转过来我就发现此物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猫首极大,脸上的毛并没掉,眼睛闭着,顺着眼角各自有两撮亮红色的毛发延生而下。我能清晰的辨认出那些亮红色就是毛发之色而并非枯死之后的珠水泪痕。 血色一般的毛发只有奇怪的一撮,顺着猫脸的两侧延生而下,一直到下颚。其余则是点点斑白的白绒黑鬃。 这张毛脸若是去掉那两条如血泪一般的长鬃,竟是一张猞猁的脸。脸盘圆大白色绒毛在一边映衬,原本就有些似兽半人的脸更加扭曲狰狞了几分。 我咽了口唾沫,扫了几个人一眼,见他们半天都没有做声,自己心里也暗自觉得这帮人难不成也被惊到了。 没等多想,姜淮倒是先开了口,他道:“多久了?” 姜淮没有指向任何人,就连身子眼睛也没有动弹,但那个不久前上了梁的人却马上回应道:“没法估计,印子很深,全是灰,这里要是不住人,那可能就是一两年,要是住人,按那个灰尘的厚度来看,十几二十年也不好说。”话说完,他又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木梁。 “除过这幅皮囊,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楼古山啧了啧舌,对桌上的猫尸,敬而远之。只看,却并未有上手的意思,人还刻意往后退了几步。 上梁之人也没立刻开口,用指头蹭了蹭桌腿上的灰尘,便在桌面上画出了只有几笔的一个字。我打眼看了一会儿,却又发现线条乱乱糟糟没有章法,又不太像是任何文字体系中的一种。这东西鬼画符一般,极为简单,却又感觉并不是随手乱画出来的。 “符咒压在尸体下面,像是降头,可能是故意设的局。”说完,上梁之人便将手指上的灰泥在桌子上蹭掉,之后则站在一边不再作声。 “南方的青白元教这一百多年了到现在还有?”楼古山手臂动了动,似想取出自己的铁钎,但思考了几秒,又放弃了。只见他扭身就要去拿边之人那一尺长的匕首。那人看了看桌上的猫尸,手腕使劲没有给。楼古山啧了一声,有些无赖的说了句:“回头给你买把限量的,lv,对,就lv。”说完,他手上使劲,一用力就将那人手中的长匕首抢了下来。 随即,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刀尖便插进了猫尸的肚子里。令我没想到的是,那刀一入猫腹,猫尸就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猫尸的腹部瞬间干瘪,一股腥臭的气味紧随其后连带漏气的声音喷涌了出来。 第二八零章 青白元 这只原本还圆滚的猫尸就在我亲眼看着的情况下干瘪了下去,猫尸除去脑袋其他部分只是一副皮囊,干瘪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四五根隆起似乎是骨头架子的东西。 “羊皮筏子我在兰州还见过,这拿猫做气筏子,也太没人性了吧。” 我随口胡咧咧了一句,却见姜淮白了我一眼,楼古山紧接着打趣道:“你这俏皮话说的,这不是猫,是只狸。” “有区别吗?”我回想起了那种只在小时后见过几次的动物,花脸白鬃,遇见人就放屁的东西。那种味道,直到现如今我还是心生畏惧。 “有啊,这是花脸红帘狸,这东西不是野生的,有人养了它们,当做自己的神物,用来蛊惑人心的。” “你是说青白元?”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声。 “哦……这你都知道?”楼古山惊讶了一声。 我有些不好意思,那话学歪了,刚才只是听见他说什么青白元教,又联系起了之后的话,就瞬间想了起来,自己本想借此岔个话,没想到口气学了那些道行高深莫测的人,结果话就变了意思。 “不知道你瞎说什么?嘶……青白元,这话儿还得你说呀。”楼古山瞥了瞥一边的姜淮,随即又对着我说:“他可是行家,我估计现在也没多少人比他了解了。不过嘛,这回可能就不是这么个理儿了。” 几个人一同看向了姜淮,他脸上无色,似乎打那些赶尸人翻脸之后他就是这么一副样子了。对方微微出了一口气,等了许久这才简短的将青白元教说了说。 所谓青白元,其实就是取得青天白日元劫度化的意思,这也同时是这个教派的教义。无一例外,他同相同的几个年代背景出现的教派也差不了多少,同属于邪教,也同处于乱世。 清国年末,太平天国刚刚被剿灭,但是人是杀不光的,各自四散逃跑,总有些聪明人。这些人有以前的基础,又乱加一通在其内添油加醋重新立了个青白元。 青白元在清末大量流窜于山南汉中与蜀地北方一代的山中,当年教众超过万人,最关键的是这帮人持械与官府对抗,这帮人的人数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算不上多,但也算不上少。一时让当地官府头疼不已,往上面要兵,上面嫌流寇少,油水少没愿意来的,这帮人一时间闹得极凶,和土匪几乎就是名号的区别。 青白元的最高掌权者是大天师,以道教先祖子弟自居,传授教众长生不老之术。大天师之位传了多少代不详,但是闹得最大的就是一个叫李牛儿的人。这种教派之中的权位能到他的手里,其实还是有很大问题的。 古时能掀起一些风浪的起义教派最开始可能还保持着所谓的教义,但是实力和基数的增加总是会让体制本身发生一些绝不可逆的变化。家天下不止存在于封建政权,此类封建教派只要是权力积攒到一定程度,这一过程永远都是避不开的。 不管是白莲教,还是天平天国,总之父业子承永远是这些体系之中的传承。创立青白元的人是被打散的太平天国残余,是谁和姓名已经不清楚了,但至少可以知道绝不姓李。后居于上的李牛儿也不是什么资深牛鼻子。按照姜淮的话,此人在入青白元之前最有可能只是个放羊娃。据传说他是掉进了一口井里,一连几十天不见人影,见者都以为他死了,但是后来这个人却完完整整的回来了。有此一事儿,就被当地山中盘踞的青白元众收入其中,作为蛊惑人心的教众之用。 后来李牛儿就跟开了窍似的,总之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就当上了青白元的大天师。此人也并非没有传说。塔 民国的时候就有出山收纳钱财蛊惑人的教众传出去过一个邪乎事儿,清朝覆灭不久,青白元教的教众便被李牛儿带着进了山,以前这帮人基本都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行当。李牛儿忽然叫停,携带财产与人众进了深山,在山中不干别的,只挖山洞,据那些人说,直洞下去长几千丈,其中又有垂直于竖洞的横道。总之人工洞系错综复杂,若不是亲身开挖整天出入的人进去就出不来。 山洞一直挖了将近十年,洞深早就超过了数几千米,复杂的洞网几乎覆盖了当地有五十里的地下,山都被挖空了。教众不知道李牛儿所谓何目的,但是他们却坚信此人,其原因便是他们亲眼见过李牛儿穿胸而不死。此乃神人这话光说不行啊,当时多数教众虽都是农民,文化程度是不高,但总有几个不是傻子的,只是亲眼见过就不一样了,人心五脏六腑,竹筒横穿而过,李牛儿不死,取下竹筒又与常人无差异,见到这些东西,在当时那个年代,恐怕不会有人不认为那个人就是神仙了。 青白元虽是清朝灭亡之后就大批进了山林,但总还是与外面有些瓜葛的,上万多众的食粮总需要供给,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出来采购一部分粮食物给的,一直十余年隔三差五的没有断过。只是在十年初后,就突然不见人了。 直到有人在山外撞见相熟之人,这才有从那人口中得出来的消息。山洞在挖到第十年的时候终于停工了,李牛儿摆了神坛祭祀。可就在当时,却见雷雨交加,闪电众下,直劈李牛儿。一时间天崩地裂,山都塌了。更家奇怪的还是他们在地面听见了从开挖出来的数百个山洞口传出来的厉声吼叫,声壮如牛,有清明的人才说那是龙吼。 山崩地裂之后,教众被压死砸死的数以千计,再加上从哪些山洞喷涌上来了几十股无名之水,那工地本就在山沟的洼地,没多久就全被淹没了。 后来有人说是李牛儿挖穿了地眼,这地眼与海眼相连通,惹怒了龙王,他那道行不如几千几万年的老海龙高,就受了天劫,给雷劈死了。尸体最终也没找道,水不久自己退了一半,成了山沟中的一片碧湖。 我诧异的看着姜淮,这人有点儿故事啊,难不成?我摸着下巴,眼带怀疑的看着姜淮,随即就说:“你不会也是这神鬼教的教徒吧?一般人谁会知道这些。不对呀,青白元是青白元,又和这只老花狸有什么关系?” “唉……我们是唯物主义,你可别乱说,这事儿还有他的那一部分。”楼古山敲了敲桌子,又对着姜淮扬了扬脸:“说吧,谁还没几件糟心事儿,你那些,不痛不痒的算什么。” 我一听这话,心中就是一喜呀,还真有故事儿,看来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至少是对这个王八蛋来说的。一想起老王八不久前的嘴脸,我就恨得牙痒痒。他出丑,这还真不能错过。 “哼哼……”姜淮冷哼了一声,瞥了我一眼,面色不善,这家伙是看透我的心思了,我急忙收住幸灾乐祸的表情,这才听他继续说:“甘南的石泉岭,六年前的时候发了一次洪水,水冲塌了山崖,结果那条沟里就堵出来一片堰塞湖。湖水最深的地方有二十多米,那地方常年没人去,也没人家。但是为免堰塞湖对山谷下游造成威胁,当地的村名就组织了一只队伍去了堰塞湖的那条沟,结果他们就看已经集聚了四五天之后的湖面上飘着几十副棺材,穷乡僻壤,盗墓都是副业,更何况这些东西还是自己给淹上来的。堰塞湖没有险情,这帮人就将棺材一个一个全捞了上来,那些棺材并不大,只有正常大小的三分之二,排除了这会是近几十年的死人之后,他们也没打开。不开棺的价值在当时其实还是很大的,这种出手的法子类似于赌石。棺中之物他们若是自己打开,有东西还好,没有那就是分文不值,只是整个连棺材卖,他们也能稳赚一笔,后来所有未开的棺材都被一批贩子买走了。” 这批棺材在几经转手之后,有一批就落在了姜淮的手里,但是才看见,他就觉得这些匣子并非是棺材,大小作为成人遗椁,显然是太小了,作为收殓婴孩的子嗣棺,又大了一半,上下不算,又没有棺材的形态,只能说它是个匣子。 这批大概十个匣子被送到了姜淮的仓库,他们用火盆将所有大匣子烤干,直到木头干裂崩出口子。但他们依旧没有草率的将匣子打开。后来又有人对匣子做了很多检查,一大部分都是现代的超声波设备。但是表面木质的匣子硬是什么都没扫出来。 最后不得已,他们才准备要打开匣子。过程非常简单,没有发生任何差池,只是等匣子打开之后,他们却发现匣子中装着的全是一尊尊金身像。但这里的金身却并非是圆寂之后的得道高僧,而是长着血帘白毛的大脸狸猫。 其实只是泥木像还不算奇怪,但是等这些人取出金身,他们又发现这些等身像并非雕刻或者捏造,而的的确确就是皮骨干瘪的肉像金身。 其他所有的匣子也一一被打开,所有的匣子里不出意外全都是这种东西。在这些狸脸尸像身上没有找到任何的缝合连接,这也证明,所有的狸首人身在生前绝对是奇异古怪长相的人形怪物。 狸首干尸并没有查出任何的异常,只在匣子内侧刻着一行青天白日,元劫度化的字样。其因果不知,这些匣子和干尸最后也被姜淮众人焚烧了,但此事并没有完,几乎就是在几天后就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第二八一章 背后有张脸 一桶油点燃的火焰将所有的人身狸首尸烧了个干净,剩余的骨头也多数杂碎处理掉了。本以为如此就不会再有事情发生,但是只过了两天,姜淮就发现了问题。 对于有些身手的人来说,身体的协调性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是很容易就会被察觉到的,烧掉尸体的两日之后,姜淮就开始发觉自己在做跳跃和一些需要抬起身子的动作时,要比往常重一些。他量了量自己的体重,但对于体重的控制,姜淮这类人有非常严苛的一套体系,增幅和和递减那都是按克来计算的,所以一点点的差池也绝不会被落下。 但是看过称上出现的数字,这数字倒是没有变化,但是猛地一下他身上的重量又明显的感觉到增加了许多。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半个月,重量越来越重,但体重却丝毫没有增减,这已经超出了姜淮自己能理解的范围,无奈他只得听别人的建议去找了一个人。 此人名号很大,善长给人算命,但是本行只是个修鞋匠,只有月里逢三才接待来客。提前预约了好久,姜淮才在一间破屋子里见到了算命的老头子。 去的那日,才刚进门,对方就将姜淮赶了出来。但算命的并非让他走,只是给了他一面镜子,让他看着镜子中的倒影倒着走进去。 镜中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很普通,就是一元店里的塑料框玻璃镜。进了屋子,算命先生就让姜淮先坐下。没等他说,算命先生就从侧房中端出来一只鎏金的铜盆。 算命的老头并没有将盆子直接放在姜淮面前,而是先开口问他:“这东西你真的想看?看了你恐怕得后悔。” 姜淮并没有怎么在意,这种算命先生的说辞他早就见惯不惯了,这话术就是故意让人起好奇心,再加上来算命的人也没几个自己心里干净的,两头只要一对上,来者便也就上了套。 姜淮就想求个心里安稳,没有和算命的玩闹的心思,直接说:“别玩儿其他的,你放着,我看就行了。” 姜淮说完,算命老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等多久,鎏金的铜盆就被放在了姜淮的面前。姜淮看了一眼铜盆,盆中是一汪黑水,水黑的没有一点儿另外的颜色。 还想着问算命老头怎么回事,他眼中看见的东西就让他瞬间呆死在了盆口外。盆中的一汪黑水因为屋子里光线昏暗竟成了一只圆盘的镜子,姜淮的上半身就出现在镜子里,只是不一样的是,镜中姜淮的脖颈上竟盘脖坐着一只血帘狸。 见到这幅场景,任凭谁也淡定不了了,姜淮惊叫一声,猛地退后几步。只见那算命的老头立刻找来红布盖住了盆口,姜淮站在远处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盘子里面的是什么?我背上,那只狸猫……” 姜淮还没说完,算命的老头便将手指放在了嘴边,又出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姜淮立刻会意,此时的屋子里却也不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的背上还有一位。 “此乃青白元的花狸猫,自幼时便被用丹药豢养,直到须眉生出血红帘,便已经就是妖物了。你啊你,不知怎么的就惹上了那已经成了老精怪的妖仙。”算命老头说完,又让姜淮将此前之事一一说出来,不能有半点大的差池。 姜淮无奈,但那东西却也是亲眼看见的,没法再安慰自己,只能把从贩子那里听来的匣子由来一一说了出来。 算命老头一听,连连咋舌,脸上的颜色也变了许多。他并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老狸仙,几下一听,脸都白了。 姜淮直接问如何解决,算命老头是一个劲的摇头。他也无能为力,这种事情,所知也是甚少,红帘狸,那也是从一本不知是几手的笔记上看来的。 姜淮无奈只能问盆中的水是什么,既然没法帮到自己,那要下这些东西也好能看见背上趴着的狸子。020读书 老汉缓缓掀开铜盆上半截红布,红布之下液体纯黑,像是油脂。老头轻轻拂过姜淮,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人油呐。” 话至此时,已经没有可以多说的了。算命老头没有本事解决问题,之能是姜淮自己去找别的办法。姜淮要来了一部分盆中的油脂,又打问了红帘狸的具体详情。 红帘狸,这东西寿命不长,其实也不只是青白元的首创,更早的年代就有了。专职之人捉来狸猫,一直豢养直到到生下第二代,只要狸一下崽,那母狸立刻就会被杀死。刚出生的小狸猫崽子,只会喂给他们一顿奶水。后面的全是调配好的药水,等到小狸断了流期,豢养之人就会开始给这些狸子喂食炼制好的丹药,丹药的配方并不明了,功效更是无从得知,总之狸吃了丹药,绝对不会好受,其样貌就同五脏六腑皆都溃烂,但是这狸子吃了一次,就会跟吸食了大烟一样,虽是痛苦不堪,但依旧得此物吊命。 吃此丹药大概三年多,狸猫的脸颊从眼角开始就会生长出红色的鬃毛,鬃毛粗壮并非绒毛,略微坚硬,有些类似猪鬃。因为两条鬃毛各自垂下,形如卷起的红色沙帘,所以此物后被叫做红帘狸。 据说这些抱有其目的的人养成此物之后,就可以跟随红帘狸探寻金银财宝。不只这样,此物还有邪术,可以化作妖媚,迷惑人心,让对方自愿交出自己的财富。此类相似的传闻还有很多,总之都是各种悬而未悬的邪乎说法,但始终所说的最大功能还是寻找金银财宝,这东西是当招财妖兽来养的。 但是红帘狸有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寿命短,吃食丹药的三年是没法做任何事情的,而真正能帮助主人搜寻钱财的时间也只有不过一年,不知是丹药中有些损命的东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此类东西寿命极其短暂。 那木匣子其实也算是棺材,只不过是红帘狸的棺材。此物死后尸身不腐,需要做成金身放置在风水极佳的地方。妖兽死了却也并非完全没了命数,传闻中说这些东西食了众多丹药,早在活着的时候就通了神力,只是死的太早还没成精罢了。 算命老头说那四十多具狸棺其实就是一个人的功绩作为,想来他断断续续养了几十只,也还是需要这种东西来获取不义之财,那狸子也没传得那么大能耐。 狸尸入棺的时候绝对是兽首兽身,不只为何在棺中长出了半人身,光是眼睛看到的这些就已经非常令人匪夷所思了。 姜淮对此物深有忌惮,算命老头也说了原因。那些狸子恐怕多数都有了道行,眼看就要成仙,却被姜淮烧成了灰烬,这不拿它开刀也是没法说过去。 姜淮回去之后自己也找了个铜盆,将纯黑色的油脂倒了进去。他放大胆子看了两次,那只红帘狸依旧死死的在它背上顶着他,不时还动几下红帘,场面无不异常诡异。 身体的异常不协调感在一个多月之后就被姜淮适应了,其间也没有因为背上那只红帘狸出什么大事儿,红帘猫脸虽然诡异渗人,但是这东西普通的镜子里还看不见,只有人低头去看盛了人油的液体盆子才能看见那东西。 可是安稳日子也只过了不到一个月,总的来说还不只是一个月后才开始有的新变故,在之前时间过境,姜淮就感觉他的脖子有些束缚感。 我很能体会姜淮的那种感觉,我是个极其怕痒的人,所以那种高领的毛衣几乎与我无缘,穿上类似的衣物还不但只是脖颈发痒,不注意的时候没事儿,只要一旦没了新的注意力,总会有一种即将窒息又未有异常的感觉伴随左右。小时后总是穿大我一号的那些亲戚家孩子的衣服,以至于无时无刻我的手总是在脖颈和领口之间,如此窒息之感才会大大减弱。 当然,姜淮的那种感觉要比我强烈许多,这种情况越是遇上抽烟越是明显,总是一口烟进去,自己给自己呛个半死,似乎是什么东西故意掐住了他的脖子。 其实都不用多猜测,第一个,姜淮就考虑到了红帘狸。索性立刻他又去照了人油盆的倒影,影中之景令他双腿发麻。 果真猜的就没有错误,身后背着的红帘狸正死死的用他那双似乎是人手的爪子掐着他的脖子。油脂中显现影相,两方竟各自打了个对眼,红帘狸的眼神如冰魄,那两条血泪一般的鬃毛帘子因为猫脸极度诡异的笑容之下,竟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姜淮在那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浑浑噩噩之中,全是狸猫的影子,有的几下化为人形,但脑袋却还是狸猫,只是那张脸一直都是红帘狸的脸。狸子不断的朝他袭来,恐惧之下,差点没带动自己半昏迷状态的身体摔落楼下。 断断续续袭扰来的梦魇几乎将姜淮整了个半死,后来的情况姜淮没说,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只是发觉其中肯定还有更长的一段故事。 姜淮解决掉了自己的麻烦,就花了一大部分心思去调查了这个所谓的青白元花狸猫,其后的所有内容便就是之前所说的那些,这东西被养出了妖性,生卒的一年为主人所用,死后则需主人供养,助其得道升仙,总的来说,来去往回不过还是解无门户的神鬼莫测之说。 第二八二章 邪门 姜淮几乎就撇开了解决问题过程,那只背上趴的红帘狸到底有没有被收拾掉,很难说呀,只是我眼见一边的楼古山,这家伙笑的有些不正常,再看看姜淮。我心念就是一动呀,娘的,莫非又给这个人耍了? 转过来一想,我就知道八成是如我所想的了。这个故事听起来还有几分像是真的,只不过不太能符合我的认知啊,要说邪乎的东西我也见过了,只是那些好歹也都有个形儿,我能看的着,摸得见,总不至于会往一些奇怪的方向想,但是这回明显给我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只是推断,虽然还不能下定论,但是我却自己坚定认为,姜淮就是在拿我找乐子。 当下直接揭穿,情况不太允许,其一是他们人多势众,二则是人家绝口不认,那我也是没有半点儿的办法。 眼下只能先看点儿别的转移注意力,说起来我们面前的这只皮球一样的狸猫尸体只是放了气,还没有仔细研究它的腹部是否有东西。想来腹部充气,鼓成一个气球,说里面没有东西,那都不会有人信啊。 我簒夺着楼古山,让他快点切开。他有些不耐烦,险些就要递刀过来让我自己动手,没法子啊,这活儿我可不干,摆手示意自己绝不再打搅。 猫尸已经干了,和以往见到的干尸也差不多,只是它要更加干瘪一些,身体和皮肤之下,连脂肪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层皮子和灰黄色的毛。 长匕首非常锋利,割在皮子上像是在切割打制完好的皮革,声音很脆,这狸猫的皮子已经接近纤维化了。 一刀顺着**去的口子直入,只是一下,没有多的动作,那狸猫的干尸皮子就从肚皮上开了一条贯通身子的大裂口。 其中一看,却也并非是骨头架子支撑,楼古山用刀尖挑开干皮,里面马上有尖刺露出来,尖刺细的只有半个筷子的粗细,头头上倒是不怎么尖锐,只是扁平的紧。 “灯笼……”楼古山长出了一声,不知何意。 那些扁细的长条在狸猫的干尸皮内纵横有规则的排列,其间又有细丝互相铰合,那些丝线发黑,有些地方还泛着金色的光泽,分明就是金丝呐。 现在看来,狸猫干尸的尸皮壳之中用已经发黑了的竹片加上金丝固定,扎成了一只灯笼。这是干什么用的呢?真要是拿它当灯笼,且不说透不透光,就只是夜晚看见,那也能给使用者吓个半死。 楼古山手中的匕首慢慢将尸皮壳子切开,尽管他用的力气很大,但尸皮壳子依旧没有被牵扯的有太猛烈的动作,这是里面有重物,压着尸皮壳子才会如此。 楼古山不紧不慢,我却是急的半死,这家伙显然是故意的,一直等了将近半分钟,整个尸皮壳子才被完全打开。 里面确有东西,只是这东西还没发立刻下定断它是个什么。狸猫的尸壳完全被掏空了,其中没有脂肪,就更别说粘连的油脂了。空壳子之中的空间很大,差不多能放下一颗篮球。 狸猫腹中的东西大概只有两手抱拳的大小,一团黑色,似乎还有毛发粘连在上面。我看见就觉得恶心,这东西楞刺分明,其中又有数屡粗壮毛发一样的黑丝缠绕,不像是个普通的东西。 我刚见它就想到了另外的一种东西,与其异常的相似,老牛食草之后总是喜好舔舐自己的毛发,毛发聚集在胃中消化不了,也排不出来,逐渐抱团就会成为一个大圆球。圆球慢慢被胃酸腐蚀,逐渐成为一体。在杀牛刨开内脏的时候就会取到这种东西,毛发结成的团丹,据说还是一种中药。 我干呕了一口,不想看,心中又有些可惜,只得硬着头皮观察那只黑棕色还散发着淡淡腥臭味道的东西。 刀没有停留,只是轻微拨动了几下黑毛球,这东西坚硬的紧,像是快石头,我光是看刀尖触碰到毛球的动静就感觉其中定有什么坚硬的包心。 楼古山没有犹豫,和姜淮打了个对眼马上就见他竖刀插入了毛球,刀很顺,没有半点儿的停顿,只听见噗呲一声,那刀尖已经入了毛球两寸多深。迅读网 只是这头来的快,另外一头却也不落下。刀才进去几秒。我们都盯着毛球会有什么反应,只见不久之后,几股淡黄色的液体就缓缓的就从刀片的缝隙里冒了出来,液体浓稠,只是瞬间出来,我们就闻到了更加浓烈的一股腥臭味道。 “他娘的不会是一坨屎吧,你们玩屎……”我刚好找到机会,索性它也没有什么危险,直接开口奚落了他们几句。 但也没等到姜淮脸上阴沉出现,就看见那毛蛋猛地动了两下,楼古山的刀自打**去出了脓液,就没敢再有大的动静,这会儿肯定是没有怎么使力的。可就是没想到这已经被插了个对穿的东西竟然还真动了,其中又不知道是什么鬼怪,一下子给楼古山也惊的不轻,猛地一抽,刀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我们众人全部退后,那东西猛地动了一下似乎是费掉了大半的力气,此时微微颤抖,黄色的脓液依旧还顺着伤口流出。 “赶紧撒丫子跑吧,等它蹦出来就晚了。”这种情况我已经是见过无数次了,熟悉之感涌上心头,我知道这情况不妙,赶忙就要招呼着其他人走。 “怎么走,门可是锁着的。”姜淮哼哼了一句,但这那是门锁不锁的原因呐。 情况紧急,我没心思顺着姜淮的话继续说下去,那门哪是什么难路,一脚踹上去,不开也得裂口,出去也就是费点儿力气的事情,我算是明白了,这帮人是跟这里的东西碰上了,一时半会,恐怕是不会走。 我大骂一声:“老子以前遇见这种情况,指定了倒霉,你不听我的话,等会儿发生了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冷哼了一声,就朝着众人背后躲了过去。眼下虽是困局已定,但我仍旧想要挣扎几下,总之后死也比先给这些王八蛋去探路的强。 他们没有上手动那只毛球,毛球正以一种不太有规律的幅度自己动着,但将近看了它十几分钟,它还是一个劲的涌动,却无半点儿要钻出来东西的样子。 我站在后面未免也觉得脸上挂不住彩,要是自己真感觉错了。那可是是没处说理儿去,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遇见个异状,不定得折腾一阵,怎么现在又没事儿了,难不成正如胖子所说,我这命……看来以后还真得找找牛鼻子解决一下当下的问题呀,虽说只要不去自找麻烦就没多大问题,只是这样下去,光是心理压力都很容易压死我呀。 见没状况,我也只好不太情愿的往前挪了几步。只是这一挪,角度一变,我就发现这东西的涌动也并非没有规则,默默在心中定了定,我就惊奇的发现,这东西的动作哪是没有规律啊,只是单眼看几下,时间还没够,所以才会看见拳头大的毛球动作差距有些大。但只要盯着超过一分钟,就会很容易的发现那东西动作极有规律,偶尔的几个间隙时间才会慢上几点儿,幅度动作也各自还都有些单独的差异。 “像什么?”我正看着,就听见对面的楼古山忽然问了一声,我没有回答,主要还是因为我不知道他这一句是对着谁说的。十几秒沉默,楼古山便挥刀在我面前的桌板上敲了敲,又重复了一遍。我受宠若惊,一时间还没明白他好端端的放着这么些人为什么偏偏问我,想着,却见他又不耐烦的问了一遍。 “像是心脏?”心头恍了几下,我突然就大概明白了他是要问什么,心中答案也自然早就被我搜寻到,但是始终把握只有九成,这话还不能说死,只能很没底气的说了一声。 “老头就没告诉你,这狸猫肚子里放一颗心脏,嗯……还是颗活着的,这是所谓何因啊。”楼古山面向了姜淮,问了一句,微做停顿,又马上接了后话。 姜淮微微摇头,并没有开口,只是转了转脖子,继续死盯着那颗长满了黑棕色粗毛的心脏。刚才那话说的没多少底气,但是现在看他,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这回还真给我说对了,一联想到人的心脏,虽然大小上大了一圈儿,但是这东西一头的的确确有些弧形的尖角,只是换个方向就能看到,这家伙不是个圆形,而是个极为不规则的三角形,自然各个尖角都是非常圆滑的,只不过形似也可以说到四五成了。 整个心脏大概在最粗的那一根血管位置上有一条口子,就是楼古山刀尖刺出来的,刀尖直刺下去,有摩擦木头桌板的声音,可能是已经对穿儿了。 若此时真的是颗心脏,以心室的那种强压,血液早就喷出来三四米了,只是刚才不管是刺进去之时,还是拔出来之后,那伤口之中流出来的始终都是黄色脓液,流量很小,更本就谈不上喷涌。 我现在再看,却也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黄色脓液原本就流出来的不多,现如今那长满了毛的心脏涌动,竟也一下一下的将黄色脓液吸了回去,这东西的伤口有气体出入,黄色脓液粘连,气泡四起,恶心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此地所有的东西,不管是所见,还是所闻,无不是诡异莫测,所谓的赶尸人,这恐怕还两说,那帮人的行踪可疑,这年头已经不像是还需要些人了,有死在外地的,一个还好,但多个甚至是十个,这恐怕是逃不过当地公安的眼睛。再加上哪些尸首各个不全,少了胸脏,可这死了都尚且要叶落归根之人的尸体,如此被折腾,到最后尸首都不全,又有何种意义呢? 一帮子背着尸体的人,鸡鸣之前入了义庄,那老板看着就不是正经的生意人,后面我们也见识到了,必定是和毛腿子串通,只是为了杀死我们,这种似乎是劫道的行为,也难说不是。但是在我们即将被杀死,半程却又放弃。一联想我就心背生寒呀,这不是直接面对面的干架,如此一番的折腾,都没有下手,唯恐是后面还有招数,只是这种招数,任凭谁来,也难招架呀。 第二八三章 奇术 门如我所猜测的,一脚就被四个人中的一个魁梧汉子给踹开了,后来一看,那木门凹陷下去,常年雾气再加上雨水湿气袭扰,木头其实早就酥烂了,只有几根铁皮条支撑着,但也承受不住太大的力气。 那颗长了毛的心脏,被姜淮泼了打火机的煤油点了一把火就烧了,这东西似乎还有知觉,在火焰中极力挣扎,黄液四溢,最关键还有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难以忍受。 煤油烧的非常快,不过十几分钟,那团火球就将抱拳大小的毛绒心脏烧的只剩下了一摊子灰烬。味道刺鼻不堪,我的鼻粘膜几乎就要给火球中冒出的滚滚黑烟刺破。 房子这帮人也没有放过,说什么留下也是祸害,不如直接给它消灭了。那跛子孙多少与赶尸人有些关系,其中不免也有他一分使坏的心思,这里我也没多少阻拦,只是看着那茅草屋连带着屋梁夯土墙一并消散在了大火之中。 我见这些人弄完全部的后续工作,转头就要往山中更深处去,一下子心就荒了。这是怎么着,难不成还要进去? 我极其不愿意的落在几个人后面,眼看着又要上山道,实在不愿意一同前往,就站定在了原地,喊道:“出去的路在后边,咱是不是走错了?” 说完,姜淮和那几个人顺势转回了头,看了我一眼,但并未多说,只是朝我甩了一句:“有时候我发现你(ting)机灵的,可是为什么这机灵总是会往傻(bi)的方向发展,这话,我不需要说明白吧?” “俘虏可是没有人权的,哈哈,要不要玩cosy?”姜淮说完,楼古山马上接茬道,见他还有要从腰间取下皮带的架势,我赶忙摇了摇头。 “要不,你们自己去,我在这儿等着,等你们回来,咱再一起走?”我还是尽力说了一句废话用作拖延,但显然是不会起到作用。 “打晕他,背着走。”才说完,姜淮一撇头就招呼另外一个人上来,我发现他就是那个一巴掌拍的我差点儿把内脏吐出来的人,这(qing)况不妙,我立刻双手背后,装作一副被绑了的架势,自己也将嘴闭了个严实,不再说话,直接赶上了他们。 山路没有变化,这帮人一直在山道上寻找痕迹,的确也给他们找到了一些看似有价值的东西。石头路上零零散散会遇见胶质的脂肪油脂,这东西我一猜就知道,是那些尸首(shēn)上的。姜淮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但是我知道,这帮子人(shēn)上装的刀绝对不会少于四把。在屋子里那片黑暗之中,刀兵相见,这帮人虽然也吃了亏,但是听那声音就知道,那些会动的尸首也也不会沾到太大的便宜。 尸首(shēn)上伤口不少,虽说这些死尸绝不会流血了,但是凝固在皮下的油脂还会从皮肤的破口脱落出来,距离尸体的死亡越久,那脂肪结块脱落的数量就会越多。 地上零零散散有一些,没过几十米就可以见到,看来是如我们猜测的了,这是真被人给算计了,只是不知道一帮赶尸的人好端端为什么要灭我们的口,而且在即将干掉我们的时候,却又撤掉了。 “我觉着吧,他们估计也就是嫌那活苦,不想干了,临 时起意,见你们几个财大气粗的,想打个劫,赚几把外快。要么他们干脆就是两头买卖都做,有功夫遇见,一个不落下。咱要是想报仇,也得找找机会呀,这要是追上去撞见,咱们怎么说也是五个对十几个,不对,还有十个大兄弟等着呐,这买卖眼看着就是不划算呀,你们合计合计,这话没错。”我苦口佛心,此时自己也觉得是对他们好了。 “别的倒是没发现,说服人这茬儿,你还真行。不过嘛,有些东西,你还是没看出来呀。”姜淮走在我的前面,(shēn)子临着悬崖,这种状态有几秒的时间我几乎就要想将他退下去,可是奈何我的(shēn)后就跟着除过楼古山之外的两个人,不难预想,我这一动手,后果也多半是和姜淮比翼,这他娘的买卖不划算,还是等等别的机会好。 我没明白姜淮的意思,在它(shēn)后也看不见脸色变化,只得嗯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并不理解,就紧跟着等他说。 “你以为这种赶尸的行为真的有那么大必要吗?落叶归根,还有什么落叶归根呀,古时候来这一片的都是些什么人,过了巴蜀,湘西南北,岭南之地,那都是流放犯人用的。从这里又回到庙堂的能有几个?多数还不是只能安家在此,家都在这里了,还落得什么根,赶尸,赶的是尸吗?无利不起早,这活儿太费人了,一趟出去短则十天,长则几个月的也不是稀少。能到死还留在这个地方的人能有多少钱,这钱且不说够不够吃上几天饭的,用那点碎银两,劳心费力不说,这山路其险,死伤不少,运气不好,随着飞毛腿一同摔下悬崖,下面要是水,那后来成水鬼,下面要是石头山谷,碎尸万段。还归的什么根。你就不觉得这其中问题很大吗?” 姜淮喃喃道来,我仔细听过,起初并无感觉,但是联想到一个我曾经听来的故事,却顿时茅塞立开,简直是醍醐灌顶也不为夸张。 姜淮是在导向我的思维,并没有直接传达答案,这是对方总是高高在上的自然应变?还是刻意如此真不好说,但不管何种,总之我是知道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这么说来,那赶尸恐怕就没有那么干净了。 有时候老话听得多总是有些好处的,不只是谈资,也是关键时候可以作为解决问题的参考,只是若非我这种经历,恐怕也就是落得个谈资的地步。 小时后的记忆里,颠沛流离总是没少过,各种地方各种环境的转换使得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总是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特别是一些七老八十的老家伙吹牛,各个评书听的多,也是讲的一把好手。大概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就听过一个已经过了八十的老头讲过一个故事。其真实程度,在现在看来,的确也有很大的可能呀。 这个人出生在清朝灭亡后的几年,当时家里兄弟多,为了好养活,也没好好起名,只为了好使唤,就给起了个白狗的小名。 这小子当年可不安稳,十七八岁就投了国民党,还不是被抓壮丁,是自己主动去的。他所在的部队是一只混编军,没有正式番号,属于临时安置。这种全是兵油子的队伍自然是不会有正经的作战任务,只是给他们最后打扫战场和清剿残余力量的任务。 白狗不是个憨子,很懂得人(qing)世故,连长给他说的一道一道的,最后也算是混上了连长大腿的位置。这支队伍散乱,一般都是分散行军,大概是在当年的秋末,一帮子人就摸着主力到了湖北湖南相交的一个地名叫宝山的地方。 到了这里他们才看清楚,早就跟错了方向,继续往前意味着就要被消灭掉,无奈,这支只有不过六十多个人的队伍又折返了回去。 因为当夜派出去的侦察兵发现,前面山里似乎是有一帮子土匪,这些人穿着的虽是军皮,但是没一个真打过仗的,要么就是混(ri)子的兵痞,要么就是被抓来的壮丁,总之其中一些抓了跑,跑了又被抓的人比比皆是。 按照一些老家在东北的人说,那当了柳子的,一定不会是善茬,他们这支半残的连,虽然制式不全,但能打响的枪也有四五十条,那些土匪光是见着这些个东西都得眼红,要是对上,对面可能来二十几个就能消灭自己这六十几个废材,所以绝对不能走大路绕回去。想要快,还不绕路的,如今就只有翻越这湘北的重山,几十个人虽大半不愿意,但是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回去。 大概是出了宝山往北五十里之后,队伍已经走了一天,所有人疲乏不堪,这一看也过了土匪能控制到的范围,虽然也快要天亮,但是没人在愿意赶路了,全部就地休整。 大概是在雾影渐浓的清晨时分,一阵清脆的铜铃铛响声惊醒了当时正是不缺觉的白狗子。与他一同的还有几个老兵皮。 这(qing)况说好也不好,只是他们合计了一下自己(shēn)处的位置,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群山俊岭的神农架,这虽然不是腹地,但是荒凉程度恐怕也只有采药的和猎户进来。前者首先就不会干这么诡异的事(qing),而后者,那是巴不得自己不发出动静。 一时间很难捉摸其中的问题,这种悠长的铃铛声音,伴随着逐渐浓重的雾气,鬼神来此索命,那估计都有人立刻准备好被砍头啊。 但这帮子人里就有个不信邪的,骂骂咧咧已经要招呼其他人过去看看。白狗子一心想上战场,可是没机会,正憋着一肚子气,他跟人上过几天洋学,记忆嘴清楚的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鬼神,一时越想越火,就想去找找那声音的源头,好赖也能撒撒气。 几下,再加上连长的安排,大概不过五个人,连带着白狗子一同就朝着声音的源头摸了过去。那声音非常清脆,从远到近,最近的时候他们几乎就感觉到声音就在自己头顶的山梁上。 几个人一路斜着往山梁上爬,直线距离也一直在减短,直到有些太阳照散雾气,那铃铛的声音这才缓缓消失。但是声音消失的地方并不远,几下的工夫,他们就赶上了,并且在树林叶木的间隙之中看见了几个站立着的人影。既然是人,他们也自然没了恐惧,只是爬山梁费了些力气,大概半个钟头,那些原本还影影绰绰的影子这才到了眼前不过十几米的地方。 山中不会常有山民行走,那里是神龙架,野人之说由来以久,这么大阵仗不会是普通的山民。众人猜测,那多半可能就是匪徒强人了。 第二八四章 邪门 这帮人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们的人怎么也比对方多,眼睛看见的树林之后最多不会超过三个。这么围住,手里都是半制式武器,没理由对付不了几个毛贼啊。 几番商量,一伙人就围了上去。只是距离几米,白狗就看见有三个人直挺挺的站在树丛之中。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为了防止对方会狗急跳墙,先前白狗子这帮人就做好了防备,但是距离近了,他们就发现这些直立的人死挺死挺的只是站着,到最后,几个人到了他们跟前,这三个人也一个都没有动。 推开树丛,等见到这三个人的脸,他们一帮子才恍然大悟。这三个人其实只是尸体,背后竖立了一根杆子,支撑住尸体保证他们能一直保持站立的姿势。 这三具死尸无一例外,全都是老百姓的穿着,脸上已经出了尸斑,死亡时间估计已经超过了一个星期。 正当几个人准备仔细研究研究尸体的时候,却听从他们的背后传出了几声树丛枝条被搅动的声音。声音的方向并不在实际的背后,而是稍微要高一些,似乎是从树丛的冠叶之中传来的。 散兵游勇,这帮人还算不上,一个个虽说全是兵油子混混,但怎么说也有上过小规模战场的,尽管最后多数当了逃兵,但是军人的意识和基本训练之后才有的反应都是有的。 几个人瞬间举枪,一时间十几把拼凑起来的木柄步枪都瞄准了身后高处的树丛。可是这基本的防御警示,还是被一声枪响打破了。 当时国民党正规军使用的一部分武器都是美制的,但是这批武器装备很少,基本只配备远征军和一部分嫡系主力部队,其余的地方军和类似白狗子所在的支援后勤军这里,就没什么油头了,有好的多数还是近几年的新制中正步枪,有些从军阀那里捡来的,枪管枪栓都凑不齐一套。若非这帮人穿着军装,否则与穷山头的土匪也差不了多少。 这个举枪的动作太急了,一抬起来,白狗子队伍中的一个新兵就走了火。火焰顷刻炸起,几乎是从白狗子身旁一人的脑袋顶上飞出去的。那人帽子都没了,白狗子晃神之后就只看见那人脑袋顶上冒出的白烟。 走火的新兵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差点被掀了天灵盖的那位猛地咽了口唾沫,半天心火上涌,一巴掌就将还端着枪傻站着的新兵打的不省人事了。 其他人见这位爷火气太大,有要弄死死新兵的意思,刚忙阻拦,这时候就听见原本发出动静的树丛响起了人声音。 树丛的黑暗中猛地有人坠地,哭嚎着就见着几个人爬了出来跪在地上连声哀求求饶:“哎呀呀,我们是良民呀,几位爷爷可别开枪呀,我们是良民。” 队中的一个排长推开人群,看了看脚边不远处的三具尸体,其状诡异,就直挺挺的绑在杆子上。排长是傻子那也得起疑心,就指着尸首,对那几个窜出来的人问道:“良民,狗屁的良民,大半夜在山里跑,这几位是你们打劫了的杀崽吧。” 排长是个广西兵,他们那儿把被土匪绑架了的肉票叫杀崽,其原因便是他们当地的土匪打了财主绝不会留下活口,这肉票必死,所以到了了还是被人一刀子杀了的命。 几个人连忙趴在地上哀求,一边哼哼唧唧的喊叫,一边就听见一个人探头说:“爷爷呦,您可不能乱说呀,我们是送客归土的手艺人,可不是那些个强人嘞。” 排长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扭头扫了边上众人一圈,这时候正好有个当地的兵在队伍里,那人见排长绕了一圈,就凑过来小声说了一句:“是……是赶尸的。” 排长瞥了一眼立在木杆上的尸首,还是觉得有些晦气的,部队行军没什么好消遣的,就听几个老兵油子瞎扯淡,他也听过赶尸的名堂,知道不能冒犯,现在他们倒是冲撞了上来,那个年代的生人,迷信之心还是根深蒂固的。 排长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声,就招呼其他人要走。这事儿其实也好解决,当时和他瞎扯的老兵油子也说过,如若真是没办法撞见了,那就当做没看见,等回去了用黑狗血洗洗头,把晦气洗掉也不会被什么东西给缠上。美丽 排长正边走边和白狗子几个人合计怎么找几条黑狗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几声非常清脆的咔哒声,这声音他们熟悉啊,只是一扭头,但已是为时已晚了,枪声猛地炸响,白狗子就看见排长的胸口炸出了一团血雾。 变故来得非常快,根本没给这帮人一点儿喘息的机会,顿时他们身后那些忽然掏枪的人已经一连打死了两三个。 白狗子也没反应过来啊,那声咔哒分明就是枪机上膛的声音,只是这么几个人敢偷袭他们这几个大兵,白狗子实在不知道为何。 几乎是在白狗子看见排长胸前血雾炸起之后,他的胸口也猛地紧了一下,才看之时,身子已经朝后被推了出去。 子弹咬住身子,那是非常痛苦的,白狗子只觉得伤口处的皮肉被拉紧,不过几秒,他就失了神志。昏迷之中,他还能听见些声音,那几个自称赶尸人的人凑上来下了他们的枪。 他迷糊躺在地上就听见其中一个人说:“二牙子,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干这行贵在收敛,以后要都像你这样,那咱们也不干这么麻烦的事儿了,直接找辆马车,拉着烟疙瘩走官道算了。” “你就是没胆子,我说老大啊,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么干,一次掏三个腔子,才能装多少疙瘩,咱这么跑一趟,大洋拿不多,还满身的臭。这几个是什么玩意儿,估计都是逃兵,只是枪不错,六七把倒腾出去,不得去个百八十次花楼,哈哈哈,捡枪找子弹吧,给咱撞上,不就是咱们发财嘛。” 这话才说完,白狗子只感觉有人来取他手中的枪,可是力气还没用上,就又是一连十几声枪响,枪声繁杂,但都是步枪,不是这几个赶尸人手里的转轮手枪。 枪声乱做一团,白狗子知道是自己人来了,心里一安,只觉得浑身疲累,随后没几秒,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那一发子弹是手枪弹,威力很大,但是这枪有个缺点,一打人就直接穿过去了,他们当时交火的最远距离不过十几步,那发击中白狗子的子弹直接穿过了他的腹腔。因此他最后还是保住了小命,只是其他几个人都是直中要害,当场就死了。 最后白狗子才知道,那些人不是什么赶尸的,就是一帮倒卖烟土的土匪,烟土在当时明面上买卖还是违法的,不得已,这帮人就杀了过路的百姓,将其肚肠挨个了掏空,之后再塞满了烟土,自己又扮做当地传得邪乎的赶尸人,如此行走两地,在深山之中穿行也不会被人怀疑,最关键的是远远的看见他们这幅行头可架势,一般人也不会硬着头皮上来自己找晦气。 只是这帮人倒霉,他们走山路累了就休息,山中猛兽多,几个人就躲在了树冠顶上。结果撞见了白狗子这支队伍,白狗子和一部分人去查看情况,这些土匪发现是当兵的,没敢直接上手,就演戏演全套想要蒙混过关,却不想土匪中的一个人发现白狗子几个兵痞模样狼狈,以为都是逃兵,就打起了他们身上武器装备的主意。 的确也是白狗子这几个人没有防备,对方发难成功,将过来查看情况的人尽数消灭,只漏了白狗子一个活口。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白狗子一帮人之后,还有好几十号人。其余留守的大兵听见枪声,也是正好这土匪打扫战场。这反应不及,自己手上三五把手枪对上几十杆子步枪,顷刻间几个人就被打成了筛子。 我一想起很久之前听到过的这个故事,才一联想姜淮和我说的话,这就对应上了,其实想来那种无法理解的玄乎事儿,哪一件到最后不是人祸?不与常理相同,硬是要搞特立独行的。这种极其刻意的行为,恐怕其中多数都不会是眼睛看到的模样。 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这事儿我心里明白了,表面的一层轻纱已被揭开,这算是给我提了个醒,至于此事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阴谋,它其实还是蒙在黑布之后,只见其形,而不知其所以。我们在这里瞎猜测,并不会解决什么问题,反而会在某些不必要的情况下适得其反。 我们追寻着一些似有似无的线索,起初还觉得问题不大,但是后来发现从地上捡起来的油膏碎屑异常的有规律,就觉得这些东西有点似是而非了。 对方这是在干什么?抱着一块大猪油走吗?走了一路,掉了一路,虽然从线索上不能直接看出对方就是刻意的,但是线索未断,我们费些力气还是可以很容易找到,这分明就是陷阱啊。 老早之前和几个小崽子一起捉麻雀,地上撒着米粒谷子,但是那东西聪明,一看见谷子米粒在笼底下根本就不会进去,遇到这种情况,也有法子对付,这些鸟聪明,但是脑子直,稍稍用谷子摆出一条线,慢慢的将它们引到笼子下面。与此同类,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恐怕我们就是那些傻呵呵没脑子的麻雀了。 第二八五章 鱼龙混杂 当(ri)的黄昏时分,我们远远的看见了山中飘起的蓝色烟雾,那是灶火碳石燃烧才能升腾出来的炊烟,此般景象证明山中确实有村庄,而且多半可能就是岗子井。只是因为有了之前的那些猜测,这时候冒出来的村落却显得格外应景。 “要我说呀,咱还是绕道吧,你们不觉得这地方就是个搭好了笼子嘛,怎么着,我可不想当麻雀。”山中谍雾层层,看不见村落,树影倒是稀落了一些,群山如壁,全然是石碑林的模样。 姜淮看了我一眼,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没了颜色,他顿了顿才说:“有时候提前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姜淮说完,也没有继续的意思,甩手就朝着进村的山路走了出去,其他人一同跟着,我在原地顿了一一会儿这才急忙也追了过去。 这地方的的确确是岗子井,地方并不大,是个镇子,整体依照山势建造,是一条鲤鱼的模样。镇子借了过山电塔的光,还通了电。整个镇子灯火虽不算通明,但也是半数都开了灯。 我们在镇子里找到了唯一一家招待所,这是一桩老角楼改的,里面房间很多,听老板说最开始的时候,这是当地一个大财主的宅子,后来宅子充了公,这地方又改成了政府的办事处,到现在,办事处搬走,这地方就承包给了个人,让现在的老板改成了招待所。 角楼左右延伸出去,又往前突出了五六个房间,这楼大概就是个三面包围一面开口的三合院。楼一共两层,只有最中间有一道上去的楼梯,因为时间已晚,别处找不到吃的,我们也就直接在招待所的食堂吃了饭。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看着并不精明,但却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极其有心思的人。饭间楼古山就打问了几句那个老板。 楼古山靠着门框,手上端着黄米粥,喝一口又吐掉没有手工脱干净的糠皮,有些抱怨的问那老板:“这地方一周两趟进出的火车,地方是(ting)漂亮,但是出入也不见着方便呀,一年到头也就我们这几波人,收的回成本吗?” 老板自顾自的刷着锅,过了许久他才扫了我们一眼,并没有听出对方有什么语气,他只是哼了一声就说:“不只你们,多的很,月月都有,楼上就差你们都住满了。” 楼古山微微有些诧异,他探头到门外,我看不见正对着的这一面,但是左右两侧延生出去的角楼内景还是可以看到的,起初我还没怎在意,以为是楼上的装饰灯光,但是现在看来,却发现那是露天楼道里的房间窗户,各个灯火通明,其中还似有人影走动。 “住的都是些什么人,这小地方有那么多人来嘛?”我此时也不明白其中的道道了,这破地方,来一趟没那么容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外人。这座角楼招待所一共三层,至少有五十多个房间。要是平均算下来,怎么也得住着一百多号人。 老板低头不做声,行为不得不让别人怀疑。前不 久住的那家义庄,这里难道也是?跛子孙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我心觉不对,就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一句:“这也是义庄吗?”但话根本没有开口,姜淮就在我的大腿上猛掐了一把,这只手比钳子也差不了多少,我腿上抽疼,不得已也没将那话说出来。 虽说我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儿开错了口,但是这家伙手劲极的,这么对付我,那我也是不会舒服呀。最后,我们也没多问老板什么,那张(yin)郁的脸,也是难有好话说的主儿。 “是笼子,你还在里面吃食儿,想死啊。”姜淮出了门就斜瞥了我一眼,我则没好气的哼哼了两声,就上了楼。 这角楼里的房间多数都是大屋子,一间里面住下七八个人都足够,是架子(chuáng),我们理所当然的住进了一间屋子、 气氛不是太融洽,姜淮四人各自坐在(chuáng)上,窗外天已经黑了,明天也是我和刘全有约定的时间,只是现在被绑架,这事(qing)可能就不好办了。 “之前我还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跟着那帮人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没什么利益的事(qing),连我都不干,你们这帮人总不会比我还傻吧,这事儿是不是和我被牵扯的那件有关系?” 等了很久,姜淮才摇了摇头,他皱了皱眉头才说:“难说,这事儿只是碰巧撞见,与你,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关系,你不是要找那个老狐狸嘛,明天他和你去,我们还有别的事(qing)要做。”姜淮瞥了一眼楼古山,我并无惊讶,只是有些烦恼又得挨上这个王八蛋。虽是无奈,但也知道这事儿其实早就已经板上钉钉了。我只得躲开楼古山的眼神,窝进了发酸的被褥里。 应该是凌晨四五点,角楼就开始乱糟糟的响了起来,木制的楼不管是哪个角落有人走动都会传到各处。那秃顶的老板确实没有说错话,这楼里面的的确确是住满了的。 一直忍到了太阳出来,我才爬起了(chuáng),除过楼古山,其余的三个人都已经不在了,桌子上是楼古山弄上来的早餐,我看了一眼,还是黄米粥,不同的是有一种油炸过的面食,整个有点儿像是生炸的馒头。 “快吃,吃完了干活儿。”楼古山站在窗户口看着外面,估计自己已经吃完了。我有些纳闷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在这满是混杂了腐臭的屋子里吃饭,等我端着黄米粥到了窗户口,这才发现,在院子里和食堂的门口台阶上或蹲或站着许多人,大概扫了扫,少说也有四五十号。 “穷山僻壤的来这么多人?装束也不像是山里常年走的,盗墓贼吧?”我喝了一口黄米粥,这东西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全是糠皮,咽下去嚼了半天也没嚼烂掉,索(xing)我直接吐在了一边的地上。 “哎,还记得青白元吗?当年教众可有数万人,莫名其妙的没了踪迹,几万人吃什么,好好想想,这些表象上的东西,不只你眼睛看到的。” 楼古山并无他平常嬉笑的口气,他叹了口气,有些忧愁的望着楼下的那些人。我还是 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帮子人总是以一种为人师长的口气在教导我,只是又并非是一种极其自负的显摆。我不明白他们处于何种心境,但依旧是很讨厌。他娘的脑细胞就那么点儿,一天也才能恢复多少?这么活跃的去使用,会不会提前得老年痴呆啊。 青白元,教众最盛的时候有将近四五万。在最初的阶段,他们与太平天国类似,自称义军,什么替天行道,行大义之类的话尽给自己招呼,可是等到李牛儿继了大天师之位,似乎他们就不那么(rè)衷于政治权利的争夺了。全众多数躲进了深山,可是这三四万人,那就是三四万长嘴啊。 古时候闹饥荒,几十万饥民如蝗虫过境,草木根系树叶皮枝尽数被吃了个干净。那都如此,这四万多信奉邪教的起义军怎么也该与他们无二。 自古农民起义基本与烧杀抢虐的土匪没什么区别,陈胜吴广如此,李建成亦是,那太平天国更不用说。青白元的前(shēn)就是天国残余,抢劫财物更是贯穿始末,但是巴蜀汉中一代在当年也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老百姓各个吃糠咽皮度(ri),他们是这样,靠抢劫他们活命的强匪义军,恐怕不会比他们好。 之所以我怀疑其中存在问题,就是因为这里的有些数字和常理对不上,钱财,他们自然没有,粮食更别说,那么是什么东西维持着这些个人活命的?姜淮之前所说的确是有出山采购物资的,但是实际所采买的数量是绝对供应不起尽数万人的。我越想越乱,实在也是没有头绪。 所有或蹲趴在窗户口或在台阶上吃喝的人。挨个儿看了好一遍,这些人要是光从外貌上还没什么不一样的,所有人几乎无一例外穿的都是户外服饰,从一边开着的房间门还能看到一些大小的登山包和黑色的设备箱。这些人一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姜淮想要知道什么,虽不明白这些,但他现在在做什么我倒是很容易能猜到。 我招呼了一声楼古山,自己独自去找刘全有,两边都有危险,这个姓楼的虽然也与姜淮是一流之人,但我对他倒是没多少惧怕,索(xing)要他跟着,刘全有到时候要真发难,也没那么容易。 在镇子里找了一个多小时,我就见到了独自一人的刘全有,他依旧拄着那只可以作为断腿的拐杖,几步看他走着,倒并不像是个残疾人。 他见我还带了个外人,也没有表现出多少过度的(qing)绪,只是指了指(shēn)后的破败土房子,就招呼我们进去。 这的确是一座老宅子,里面都不知道多久没住过人了,老家伙这两天才回来,屋子里的蜘蛛网都没怎么收拾,只是能看见木板搭成的简易(chuáng)上放着一团破被褥。 刘全有随手指了指一边的木板(chuáng),我们极不(qing)愿的坐下,就见到刘全有在一边的柜子里翻找了起来。这只柜子一定不是新的,而且距离上一次打开也绝对超过了三年。柜子全是灰尘絮沫。老家伙探头摸了许久,他才从里面掏出了一张东西。 第二八六章 博弈1 那是一张看起来就非常奇怪的照片,要说它旧,这张相纸却平整的出奇,上面没有任何褶皱的痕迹,就连边边角角上也是,更本没有过任何磨损。我见过那种被放在相框里几十年的老照片,但绝对与此不同,虽说那种东西是常常会被人拿起来看的,但是隔着相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旧化的反应。其实不然呐,那种放在相册里年头久远的照片,不管相册质量多好,它总是会有或多或少的氧化。再加上老旧的相纸质量,不管是黑白还是彩色,总之,用于成像的颜料都会有非常明显的龟裂。 照片的成像颜料不管是现在还是早几年,都会因为时间而慢慢氧化,现在解决了的只是氧化时间的问题,早年那些成像颜料,最多能保持十年就不错了。而面前这张也应了我的想法,照片是张彩色的,但是色彩已经发黄,可是奇怪的是,这些颜料竟然没有龟裂。 能洗出彩色照片的年代不远,我只是大概猜测,再看了照片上的内容,瞬间就明白了刘全有想要说什么。娘的,这老不死的果然没有说实话, 照片的背景已经看不出来的,近景内是一辆装满了行李的老中巴车,一边有上车的人走动,很容易就可以看出,照片的主角其实还是站在车门边不远的三个人。 在这三个人之中,站在最外侧的一个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就是刘全有。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多年,但是,这张脸还是很容易能认出是他。 现在的刘全有胖了许多,脸上的赘(rou)与那胖子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这个人的眉骨非常有特点,高高突出,眼窝因此凹陷进了脸庞之中,虽有赘(rou),但眼眶却依旧是个坑。 我听人说过这种面相,深眸高骨,只是他现在脸上(rou)多,看不出来,要是瘦上一点点,绝对就是一只黄鼠狼的脸啊。 当时的刘全有才三十多岁,人看着并不健康。他总有一种奇诡的病态,在加上他在照片中那种非常假的笑容,实在不知道在当年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余的两个,光是猜测我就知道,那是大巴坠山之后尸体失踪的两个人,当然,现在已经证实了他俩是我的父母。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住在亲戚家的那几年时间里,我一次都没有听见过他们提起我的父母,自然也没有见过父母的照片,我第一次见到也是在黑戈壁下面的那座基底里,那些照片现在被我用塑封膜封了起来,免得再动几次就散成灰烬。 刘全有给我的照片里,我的父亲穿着的比较朴素,是个青年学究的模样,这装扮与那些八十年代电影中,大学老师的扮相极其相似。一边的母亲就不一样了,胡媛媛,这在当年似乎不是个普遍的名字,光是听起来,现在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将自己代入到那个年代,那就大不相同了。母亲穿着一(shēn)比较休闲的夹克衫,衣服的款式很不寻常,这是只有在当时那些港星(shēn)上才能见到的潮流款式。如若我不知道她的(shēn)份,直接拿照片来给我看,不出意外, 我把她当成当时大火的明星也有可能。 有了这张照片,单方面就先说明了一点,刘全有那个故事的开头是编的,他们俩并没有被人追赶,而是非常从容的上的车,上车之前甚至还有空闲和司机照一张照片。 “不用给我看这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说瞎话,直接说之后的事(qing),你做了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压着嗓子用非常沉的声音说道。一边的楼古山眼神有变,但很快又配合的变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刘全有并没有注意楼古山,这个人自打进屋一直都是被无视的,也好在他这反应啊,要是这个半残的老头真的狡猾到我没法想象的程度,那刚才楼古山因为我说话的口气骤变而表现出来的惊讶神(qing),一定会被他给看出来呀。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多此一举的事(qing),你们这种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欢做。”刘全有坐在了一边的高腿椅子上,椅子有扶手,但显然这(shēn)子依旧有些不平衡,他只得斜着靠在木椅子上。 他还是在寻找机会,不用说出真相的机会。现如今我只恨自己不是老家伙肚子里的蛔虫,实在是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你说你的话,我自己当乐子听那也是我自己的事(qing),你不用管,要说,你就说,不想说,我也不会(bi)你,你自己掂量,你的养老金,我可是带来了。”我是真苦恼这个王八蛋跟我耍心眼,要真没有在养老院误打误撞耍小心思知道的那些少之又少的信息,我还真不敢这么说话,但就算是有点儿把握,也已经给他这几句撇开的话说没了,我是心火急躁,没那个本事儿啊,这要是让他再等几分钟,我就得泄气。 “哼……”刘全有用一种似咽唾沫的声响,哼哼了一声,之后却又没了动静。就在我等着他即将开口的时候,却听见背后坐着的楼古山先有了响动。 我扭头去看,他正摆弄着木(chuáng)板上沾满了黑垢的被褥,被褥团成一团,比起那些住天桥的流浪汉的,也没多少区别。 我斜瞥了一眼楼古山,做了做嘴型,虽然嘴上说的的你在干嘛,但心里早就骂开了,这人是成心的呀,关键时候又冒头,我现在都有些后悔跟这么一个人来了。 “这屋子得几十年没人住了吧,有鬼啊,谁刚才给我挠了挠背。” 楼古山一脸认真的说完,手还抓着自己的后背。我则是心生怒火,这人到底又在玩什么幺蛾子。只是刘全有马上开口,我也不再理会他。 前因后果听得我莫名其妙,要不是刘全有说的没有一点儿的停顿,我差点认定他还是在胡扯,这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往前的内容没必要再说一次,关键的还是上山之后大巴车上发生的事(qing)。 汽车上山因为山路阻挡延误这段是没有问题的,刘全有赶忙上了山,在天黑之前没有任何的异常,到了天黑,他们距离最近的城镇也还有五六个小时的路,老国道路难走,汽车坟场都不知道活吃 了多少汽车,刘全有自认为胆子大,但是乌漆嘛黑的只有自己一辆车,车走在黑暗中,如同悬于银河,任平是谁开车,也得提着嗓子眼儿。 就在刘全有一个劲的拍打着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的时候,忽然他的肩膀头上就搭上来一只手,刘全有扭头一看,这个人是老早还没发车的时候先上车的那几个人之一,当时对方带着沙帘帽子,看不清楚脸,但是看(shēn)材绝对是个大老粗。 对方现在已经取掉了帽子,刘全有斜瞥了几眼,不(jin)的浑(shēn)抖了抖。这像是个不好对付的,光头,大脑袋,一点儿没有善人的样子。 刘全有是个地痞,但是见着这号人也不敢有多的话说,只是看他上来,就估摸着对方可能是想解手。他一边减慢车速,一边就问:“咋个,上厕所嘛,你小心点儿哦,这地方狼多。” 本想着好言好语就这么应付过去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将车完全减慢下来,大光头竟然先掏出了一只手掌长的手枪。 枪一看就是土质的,有些铁锤砸出来的部件都没有磨平,但说它能击发,刘全有还是相信的。这条路上拦路打劫的人,多数用的都是土猎枪,灌火药装铁砂的。这种算是打劫行当里的高配置武器。司机不跑车,在宿舍里面就只有摆龙门阵解闷,那些遇着打劫的同行说过,刘全有也有记下来的,因此,一看见枪,刘全有马上求饶,并且立刻刹住了车。 对方是个青海口音,刘全有一听,立马就心虚了。他可听说过,这遇着没办法的,从内地跑来走这条路的劫匪,最多劫财,给不听话的打一顿就顶天了,可是青海有一帮子悍匪呀,据说这帮人从杀人放火,到走私自己自制的枪支,几乎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车才停下,那光头就用带着青海味道的普通话说:“继续开,不要停,” 刘全有被枪顶着后脑勺,这枪是土质的,光是这么顶着,他就被吓的直打哆嗦。没办法,人家叫嚷的紧,刘全有只能哆哆嗦嗦的又启动了车子。 车开的很慢,他脚已经软的踩不动油门了。车子一动起来,那人就朝后面喊了一声什么,青海话与普通话的诧异很大,算不上语种不同,但是却极其难以听懂。对方喊了什么,刘全有并不知道,只是当他听见车后面又有走动的动静,他就大概猜到了现在车上的状况。 这光头还不止自己一个人,说话,就是在招呼同伙。刘全有还没回过味来,正慌慌张张的开着车,没想到车后面就有人开了枪。子弹绝对是打在车顶上的,嘭的一声车内火光亮起。怎么说那是土枪呢,火药打出枪口就跟着了火似的。 刘全有被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车顶上只是多了一片凹陷,看来是铁砂弹,威力不大。这一枪不是对着人去的,只是为了惊醒车上的人。 一时间车上的人各自忙碌,刘全有开着车,光头顶着他的脑袋,光头的同伙则挨个从后面用袋子收起了乘客的财物。 第二八七章 博弈2 当时那个年头,才过了一大批工人下岗的浪潮,这些个入藏的没有几个是做生意的老板,顶多是给藏区混的好的同乡亲属干事儿,兜里怎么会有钱财。车上没有人愿意给,但是对方一共有四个人,各各手里拿着土猎枪还有砍刀,没法子不给呀。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此给人砍了,只要扔下悬崖,几辈子估计都难找到。 车还在往前,车上的人各自将自己(shēn)上的财物一一放进了这伙劫匪的包里,这世道真是人心险恶,在劫匪收东西之前,有个中年人撇眼看见了坐在他前面的另外一个人将手表藏在了坐垫底下。劫匪没看见,但是他心里不平衡呀,指着那人就叫喊劫匪,结果藏手表的人差点没给劫匪一刀背砸晕过去。 劫匪很快就收到了我父母坐着的位置,包袱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但是满打满算销赃之后也得有个小几千,这钱在当年不是个小数目,要普通家庭,那也得紧巴一年才攒的下来。 具当时刘全有的回忆,在上车之前我的父母就带着一只大包,因为明显可以看出不是被褥衣服之类的行李,所以就让他们带上车了,但是上车之后,这只包却也没放到行李架上,一只抱在父亲的怀里动都没有动过。 这时候这只包就给几个劫匪盯上了,那时候真是没有办法,两只黑咕隆咚的枪管子就顶在父亲的脑袋上,这包不给也不行。 几个劫匪将包打开,不过一秒,全部呆立在了原地,气都喘不上来了。那包里不是别的东西,就是钱,整整四排一掌厚度的票子。 当时那个光头也被吓到了,这里面的钱可不是那个年代的人民币,早些年光头是带着人在可可西里偷猎的,羊皮子剥下来交给洋鬼子,对方给的都是美钞。这钱他认识,就是四沓美钞。 这四个劫匪见着如此多的钱,就连原本收来的大小物件也都不要了,两边比起来,那包破铜烂铁连头发丝都算不上。 人的贪念是止不住的,光头混了这么久没被抓住,那也是脑子活络。能带着这么多美刀来这里,恐怕不会是简单的人,他只是一想就猜到这俩男女要么是国家机关的人,要么就是替老外办事的人。两者都不能得罪,要是放回去让人知道,自己这股子小势力可能就得被灭门。 光头脑中一转,就想到了一个极其恶毒的计策,死无踪迹,到时候追寻连人都找不到那任凭对方背后的人怎么找也不会与他们粘上关系。 但是要杀他俩似乎还不够,这一车将近三十个人都得死。想着,光头眼睛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寒光。 刘全有是只敢望着前路开车,光头的枪就顶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没敢动,他害怕枪走火了,那种枪一发子弹不一定能打死,到时候弹头落在脑子里,可是自己还活着,痛苦之感只是想想就让脑袋直发痒。 刘全有开了几公里,就发现枪挪开了,这时候光头正在看着包里的美钞,没工夫搭理他。他也好奇呀,回头就去看。光头是何表(qing)不知道,但是其他那三个粗汉子,那可都是满眼的金光。他也看见了包里的美钞,司机是众多行当里还算见世面多 的,美钞他见过,只是面值没有概念而已,但是任凭是个没见过美元的,看见这么多票子,那也该知道数量不菲。 这司机的行当是要比普通的工薪家庭工资富裕一些,但总的来说紧巴巴的过(ri)子还行,要时想要什么就买什么,那就只有一个词了,不可能。 刘全有结婚晚,现在还没孩子,他也想过要,但是媳妇不答应,说没钱,这以后要想发展好,还得等攒一些钱,至少先从单位的临时分配房搬出去再说,这钱他也眼(rè)啊。 一时间刘全有看上了头,一个之极其重要的问题给他忽视了。黑灯匣火看着路开车都有飞下悬崖的风险,他这直接将脑袋扭回去,不出事儿,阎王爷也不答应。 车子没有避开路边的岩石,一个飞起颠的车上众人七荤八素,刘全有只看见钞票尽数飞出,倒是没散开,只是指头厚度的钞票一叠一叠的飞起,实在是看的人眼晕。这时候刘全有也给自己颠晕了,但是猛地打了个幌子之后,他还是凭着意志又握紧了方向盘,可是那时候车的左前轮悬了空,唯一的办法就是猛朝右打方向。刘全有照着经验来,车是回到了路上,只是速度控制不住,一头就撞在了路内侧的陡坡上,车瞬间停下,刘全有差点都没从玻璃窗飞出去。 几个劫匪是直接火了,本来就打算将这一车人全部杀死,这回儿还给司机摆了一道,没有理由再给面子,几下爬起来就想直接弄死这个司机解了恨先。 可是没想到啊,光头还没完全爬起来,枪还在手边不远处,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脑门上顶上来一只东西。混迹各地,他很明白那是一只手枪。扭头一看,光头也瞬间怂了。 此时刘全有还是七荤八素的,但是他也看见了,用枪顶着光头脑袋的就是我的父亲,那把手枪极其精致,这东西竟然还是部队里的。 这时候局面完全变了,车上的其他人没人敢说话,在父亲(shēn)后的母亲也举着一把枪。这会儿劫匪倒是全给控制了。劫匪的武器被扔了出去,我的父亲压着光头就翻开了光头的后脖领。刘全有能感觉,看了光头后脖领的父亲明显缓和了一些。 “哼哼……他妈的这回算是折了,你们是什么人,能拿着五四手枪随便走,还拿着这么些钱,嘶……你们是来替美国人买藏羚羊皮子的吧。”光头扭头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才说:“要是,那我有门路,你绕我一条命,咱们可以做生意。” 光头的口音是几个匪徒中算好的一个,可是听起来还是非常艰难。我的父亲沉默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光头在地上蹲了半天,本以为有救,可是没等他高兴,父亲扣住扳机的食指已经有了动作。就在刘全有看着我的父亲即将开枪的时候,母亲却搭手握住了父亲的手腕。 “洋明,不要乱来,这些人没必要赶尽杀绝,让他们下车吧,咱们得赶快走了,不然……” 刘全有埋头听着那个纤细的女人声音,突然那声音就停了下来。顿感突兀,刘全有就从方向盘下抬起了头。 这时候不只是他,就连车上的所有人都望向 了车外,大巴车的前后两侧山路上,只有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很多的光点儿。那种光线是一束一束的,在黑暗的山路上如柱,这是汽车的大灯,刘全有还是很明白的。 可是这里又出现了老早之前的那个问题,谁都知道,这条路晚上一般不会有人走,遇到实在不行的(qing)况,那也是几个人一车,一连四五辆车的车队才行。对方的确是车队。很长,一排落在光晕之中看不见到底有多少。这其实并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同时前后都有车来,巧合的成分已经超出了能让人相信的范围。 “洋明,快让他们下车,躲了那么久,那些人还是追上来了,想想办法咱们得离开了。”母亲的神(qing)明显有些焦急,眼睛飘忽不定,在昏黄的灯光下,竟也看见的是一片苍白。 紧接着的(qing)况是车上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刘全有正愣神的工夫,忽然见光头爆起,一脑门躲开枪口,紧接着顺势就顶在了我父亲的肚子上。 可能是突然出现的车辆分散了父亲的注意力,总之只听咣当一声,他就撞在了背后的车门框架上。那光头动作很快,瞬间夺下了父亲手里的手枪。 车内的局势在短短十几分钟转了好几个圈,这谁都没有想到,刘全有也暗自舒气,他本来还想着投靠我的父亲,这要是控制了劫匪,送到公安,那可是都有悬赏的。好在自己还没那么快的动作,否则现在可能已经被打了对穿儿了。 这些个动作的工夫,前后而来的车已经到了近前,他们竖着排成一排堵住了山路,车就在距离大巴不过十米的地方。 光头一看这架势,他也慌了,但是还没忘提溜起已经脑门出血的父亲。我的母亲躲在角落,手里的枪还指着那其余三个劫匪,但这场面一转,对方似乎已经没法控制了。 光头给了我的父亲一巴掌,这种五大三粗的壮汉,手掌大的出奇,捏上去跟嵌了钢板似的。他还想出口恶气,但是没等他出手,前后停下的车上就下来了人,那些人各自穿着紧凑,为首先站出来的是个戴着眼镜看着文绉绉的人。 四个劫匪自己的武器早给扔出去了,一时间只有抢来的手枪,光头倒是没怎么样,他已经将我的父亲按在了手臂之下,枪也顶在他的脑袋上。其他三个就没那么镇定了,看黑暗中一群人的穿着,有一个就结巴的喊了一声:“武警。” 此时两边十几辆汽车的车灯都照向了大巴,大巴车内白光反(shè),有些位置不好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没有办法,这种(qing)况下只能捉了人质去和对方谈判。 一车人太多,光头就招呼其他三个各自捉了一个车上瘦弱些的乘客。没有武器,这些人就拿着碎掉的挡风玻璃顶着几个人质的脖颈。 光头也是胆子大,打准了我的母亲还不敢开枪,就在一只枪口的对视下他带着父亲和几个人质下了车。这一下车,他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qing),这事儿其实还不算是坏事,因为堵了他们的人穿的并不是军装,这也就证明对方还并不是来围剿他们的武警,但是前后几十个人手里拿着的步枪,还是让光头有些后悔下了车。 第二八八章 博弈3 当年在青海一带,私自制枪几近泛滥。光头也是见过世面的,他手里的几把土质枪械基本都是从这种途径搞来的。其他的枪械他也多半认识,但是对方手里的,这些不过一手臂长的黑亮色武器,光头却也全没印象。虽不认识,但这东西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从境外走私来的。从车上下来小二十人,这架势一出,与光头一起的那三个已经吓的腿软站都站不住了。 “这是什么人?我一打看见你就知道你不简单。他娘的你们几个别当窝囊废,都是吃这碗饭的,还怕没有折了的那一天?爬起来。”光头斜望着自己枪口下压着的我的父亲,说了一句,又指向了自己的那几个弟兄,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中用的,几脚踹过去,人已经瘫坐在地上了,也好在他们一个比一个怂,这机会一来,原本那几个被绑了的人质也立刻被我的母亲几下拉上了车。 刘全有这时候心里已经全乱套了,这样的架势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以前有过机会入伍,但是进了当地的征兵处,看见警卫员手里的枪,就给吓了回去。现在几十个武装全备的人围着车,他已经是等着人家来拧脖子了。 车下,那些端着武器的人已经围了上来,还是那个戴着眼镜的打头,这人倒是个中年领导的模样,自己也没带武器,只是排在前面望着用枪抵住我父亲的光头。 “你们哪个道道的,这地方打劫,不嫌亏得慌嘛。咱遇上了,你就直说要什么,我要是能给,你就拿走,要是给不了,那我死之前也得咬下你们一块肉。”光头手下枪口不松,这时候索性也不管后果了,直接爆着粗口对着戴眼镜的中年人喊了一声。 对方倒也是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光头手下压着的人,又慢慢挪向了车门边上站着的人。这两个正是当时被光头绑了的我的父亲和一边不知所措的母亲。 光头左右看了看两个人,几脚又踹起了已经抱头蹲下的三个同伙,他指了指一边的枪,之后就对着戴眼镜的中年人说:“可以,我们求财,不要人,这俩人你们尽管带走。” 戴眼镜的中年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斜了斜脑袋,随后便有人走了出来想要带走父母两人。可是还没等那些人上来,光头立刻又拉近了父亲的领子,枪也往上挪了几寸。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脸上微微露出疑惑,光影打上去,很快又消失了。这时候光头也没等对方说话,自己又先说道:“人可以给你们,但是那些东西我们得拿走。”光头一指车内地板上的美钞,不等对方有什么回应,他已经踹着几个同伙去捡那些钱了。 “可以。”这是光头听见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第一次发出声音,刘全有也一样,声音并无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甚至有些普通,混迹在人群中都不一定能找得着。 戴眼镜的中年人扬了扬脑袋,表示同意对方的话。光头此时心中已经极为高兴了,这活儿没人愿意一直干下去,一想到一大袋子美钞,心念就微微转了过去。可是就是这一转,瞬间,他就听见一连串的像是轮胎漏气的声音,很久他才明白那是安装了能抵消声音的枪管的枪声。但如今明白却也是晚了,光头连同那几个同伙,只是几秒钟不到,就全部躺在了血泊之中。 车上瞬间就是一连串的惊呼惨叫,车下的父亲身上也已经全是浑血,背后地上的光头,不久前还用枪抵着自己的脑袋,如今他的脑袋倒是先没了。 还没等我的父亲从血雾之中晃过神,面前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已经凑上来了几步。他甩手给了父亲一只白色的手帕,随后中年男人就说:“走吧,擦干净点儿。” 声音很轻微,就是面对面才能听见的那种。父亲没有立刻回话,用白手帕擦了一把,那手帕已经全部被血沾满,母亲也上来帮着他处理那些血污和白色的块状物。 母亲刚想说话,就被父亲一把拦住了:“不要和这帮人讲道理,听我的话。”此话说完,两个人就互相打了个眼色。中年男人已经察觉到了问题,却不及反应,此刻,父亲的手里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颗墨绿色的东西。 他一手拉着墨绿色东西上的铁环,冷哼了一声,就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说:“你认为我们会跟你走吗?要死,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你们恐怕不想我们就这么死吧。退后……”父亲怒吼了一声,手上拉拽手雷铁环的力量已经到了极点,只要稍微松懈,引爆手雷的引线雷管就会被拉开。 这颗手雷是在光头中枪的瞬间父亲从光头腰间摸来的,只有这一颗,包裹的比较结实,虽然也是机床手工压制的,但是这种威力用来自杀,却也是足够了。 中年男人扶了扶额头,略微有些无奈,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哎……这种话我预先是没打算说的,我以为你们很聪明,但是这种道理到现在你还是不懂,上面在做什么这事儿我不想知道,但是总的来说它也已经结束了。现在要解决的是新麻烦,我在说什么,你总明白吧。现在你们没有选择,要么死,要么跟我们站在一边,否则下次你们遇到的,就不会是我们这些并不想杀任何人的人了。” 父亲斜眼看了看地上已经残破不堪的四个劫匪尸体,这话连车门口趴着的刘全有都不相信。局面在此话说完后,又僵持了下来。对方顿住,似乎在等父亲回话。父亲也没有任何新的举动,只是手中握着手雷,却也绝无和解的可能。510文学 “怎么样,你知道落在那些人手里是什么后果,我希望你最好快一点,他们有没有盯上你我,这谁也不知道。”中年男人语气稍稍紧了一些,说完这才又变回之前的样子。 “你们可信吗?”父亲说完话,略有些停顿的意思,随后不久才严词对着身边的母亲喊了一声:“上车。” 母亲并没有任何的停顿,这俩人的默契非常好,她只是嗯了一声,就爬上了大巴车。见人已经上车,父亲这才手握着手雷,后退上了大巴。 中年男人的那些手下并没有追上去的,但个个还都保持着警戒。中年男人略显无奈,但也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下命令或者自己上前。 “你能躲到什么地方,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没选择这条路,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结果都会因为你的选择,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男人放大嗓音长吼了一声,他们就站立在原地看着大巴车缓缓开走,据刘全有的回忆,这些人应该是没有继续追的,车后的灯光也在几个转弯之后就消失了。 刘全有照旧开着车,但之前的恐惧依旧没有消失,还是慌张的一下一下踩着油门,车则一顿一顿的往前走着。 往前的这些,我并没有听出刘全有为什么不愿意说实话的原因,但往后,我就知道这其中还有真正的重头戏。 往后再没有遇上其他的车,大巴车上的人也各自取回了自己的东西,但是地上那些美钞却也是一个极其巨大的诱惑。人对于财物,天生之来就有欲望,这个道理在任何人身上无不想同。 刘全有默默开车,车内却又发生了变故。他正在盯着眼前的路,一旁的栏杆上爬着已经甩掉手雷的父亲。这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忽然从他们身后飞来一股劲风。感觉很明显,但回头已经是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了。 那是几个眼睛已经泛了红光的人,当下,父亲就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来的几个人给击倒在了车内的地板上。 这几个人是去拉萨务工的泥瓦匠,刘全有很会看人,早前上车他就知道这一队差不多五个人没一个正经的,他们身上要是没有案底,刘全有是不相信。可是没想到啊。这些人竟然会为了那些美钞就当着车上的众人行凶。 击倒父亲的工具是一根用来固定被褥的木棒,此时一头沾了鲜血,而被击倒的父亲,他脑门上早就出现了一条足有指头长短的口子。 父亲人事不省,母亲也懵了,急忙去扶,但是血液流出,用衣物抱住几下早就湿透了。刘全有更是觉得苦闷,这一夜来就没消停,刚刚连着躲过两次,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眼看着几个凶汉就要对自己下手,他也慌的紧,本想着一甩方向,将这几个人撞晕,可是没想到前方黑暗,路没有看清,一甩头,车就直插进了断口。 车一路往山下滚落,都没有停过,一直被撞的七荤八素,直到刘全有胃中之物吐了他满脸满身,车这才慢慢倒着停下。 刘全有身上挂着安全带,这也是象征意义的挂着,也是运气好,无意之为救了他一命,只是一看身后,车内黄灯闪烁。但也看的清楚。车上的人没几个挂安全带的,也是这破旧的老车没有多少个座位有。 刘全有懵了,车内全然一副惨状,一个因为破损玻璃被削掉半个脑袋的就挂在自己的脸旁,此景犹如地狱也无它一二。 几下摆脱掉束缚,刘全有就要往车外爬。但是撇眼看见那只已经装了大部分美钞的包,心里就起了歹念,他一把抓住,正想往外爬,却感觉包的带子紧了紧,一看,本以为是挂住了东西,没想到扭头就看见了一个满脸鲜血的人死命抓着装钱的包。 那个人看穿着就是行凶的主谋,那人死咬着不放手,他的近况和刘全有差不多,满脸是血,但是依旧能爬动。刘全有被吓了一跳,眼看着对方就要抓着一只三角形的玻璃来捅自己,他也是急忙没了办法。只是在手中乱抓,就摸到了一只东西,随手拿来就想先砸掉对方手里的三角形玻璃。 可是拿到眼前他才发现,手中的正是我父母不久前手里拿着的手枪。枪是开了保险的,但是刘全有并不知道。他见此物在手,脑筋一转,就想吓吓对方,却也是实在没想到,才对准了那个凶徒。枪口就是一声巨响。刘全有只觉得虎口撕裂,连同着手腕都要断了。手枪是走了火,枪口下的那人,脑袋直接炸成血雾,刘全有立时感到腥气扑鼻,随后便昏厥在了还没散尽的血雾之中。 第二八九章 博弈4 那种由于巨大精神压力和视觉冲击的晕厥是持续不了多久的,我以前也经历过很多次,在迷离状态可能以为已经过了数个小时,或者好几天,但实际情况却只是几分钟甚至只有几秒。 刘全有就只是恍了个神,都没有打个哈气的工夫,他就醒过来了。面前之人,脑袋已经四分五裂,这种手枪的威力太大,距离又不过一臂,子弹射出,直接给对方开了瓢。 刘全有是给吓到了,但是看见手里装着美钞的袋子,又立刻忘记了自己不久前失手杀了人。可是福不齐至,祸不单行。还没等他完全爬出倒翻了的汽车,他忽然就听见身下咔哒发出一声响动。刘全有还不知所以,到处去找。马上他就看见了身子下的一个黑疙瘩,疙瘩上还一下一下的冒着烟雾。 看了半秒,他又给吓的直蹦了起来。不知道是翻车的时候这东西从我父亲的手甩脱了还是不止有一个。反正刘全有一看见,差点儿没给当场吓死。 那黑疙瘩不是别的,就是我的父亲从光头腰上抢来的手雷。刘全有一窜就爬出了汽车,这种土质的火器没那么准时,将近四秒多才响。那时候刘全有正好距离刚爬出来的窗户口一米,等手雷爆炸,一股气流就将它喷了出去。好在这东西制作工艺不怎么样,只有冲击力,没有破片,但是那种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刘全有狠狠的拍在了十米之外的一块岩石上。 也真是遇上倒霉喝水都塞牙。那块石头顶上突出,是个正放着的三角,正好三角尖端对上了刘全有的半个身子,刘全有只觉得胳膊和大腿瞬间麻木,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再次醒来,天已经发麻了,他听见悬崖上方有汽车喇叭和警笛的声音,往上一看,红红绿绿的全是车灯。他知道是有救援和警察来了。一想之前所作所为,就硬是拖着没有知觉的胳膊和腿往大坡上爬。 他这么做其实并不是想着赶紧寻求救援,其实在原地等着,也就是几个小时的工夫上面的人就会发现他,这么做其实还是为了避免警察和其他人立刻察觉到一些问题, 直到天全亮,他是实在没有力气了,一路躲着往下赶的救援人员,但最后还是没有躲过,被一个去灌木丛撒尿的人发现了。 之后的事情就与第一个版本的故事结局差不多了,刘全有被送到医院之后,胳膊腿全部坏死,只能截肢。后来警察调查情况,刘全有硬是东拼西凑编了一个故事,起初他还比较担心警察会在调查实际情况之后发现其中的问题。毕竟那把手枪上和装美元的包里都有他留下的痕迹。但是一直过了好长的时间,对方都没有重新调查自己,刘全有最后也放心了。 后来心念并不怎么安定的刘全有还去主动问了这事儿的调查结果,得到的便是全车除过他一个,其余全部因为受到巨大冲击当场死亡,而车上所有死亡的尸体总数少了两具,这两具也在搜寻了几天之后被定为失踪。 “你相信吗?”我见说完整件事情过程的刘全有还在回忆之中。就扭头轻声问了身后的楼古山一声。楼古山则没什么多大的反应,只是一个劲的吸着鼻子,不知道是得了鼻炎还是闻着什么味道。 “你又发什么神经?”我实在无奈,没耐心的问了他一句。 楼古山又猛吸了几下鼻子这才说:“你有狐臭吧,这味道可太熏人了,回去赶紧洗澡。” 我一听这王八蛋的言词,心中立刻暗火升腾。现在心里厌恶与后悔带着他的心情顿时到达了极点,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我的深表怀疑啊。 我干愣了几秒,想骂,但是又觉得自己要是骂他,那我也和傻子差不了多少了。索性就没理他直接转向了面前的刘全有。 “所以说,你之前不愿意说这些话,就是因为那些钱,和你误杀的人?”我略微回忆了一下之前听来的这个事件的整个过程,似乎其中对于刘全有最不利的就是这两件事情,可是怎么说起来,直接说实际情况,那他也不会惹上多少麻烦呀。 我刚想接着再问一句,却还没等继续开口,就听刘全有摇了摇头说:“那个年代和你想的不一样,我要是实话实说,我这头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一车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我要怎么说,他们才会没有疑心,这话怎么说也是我出问题。再加上当时被炸飞之后,我已经知道我是废了,但是下半辈子得活呀。东家是会养活我们这种人糊口,但是发生了重大事故的就不一样了,不但不会管,后面还会追责,到时候恐怕我也就只有一死了。你要我怎么说。” 刘全有说完,就扬了扬脑袋。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在示意我将手中的包给他。这包里装的全是裁剪好的白纸,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紧急之下,脑子一转,我立刻岔开了话题,就问他:“这事儿的问题可还不少啊,你没说清楚,我可是告诉过你的,有人没死那么早,你就只干了你说的那些吗?”乐 这话一出才过几秒,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娘的现在才这么说,明显就是自己没有油头了,要是等他才讲完来去,早我之前问他闭口不言的原因之前还不算什么,但是现在,言多必失呀。 我本想急忙改口,但已经看见了刘全有脸上微微显露的变动。一看他这样,我心中暗叫不妙呀。这老家伙刚才是又耍了滑头。八成那来由过程又是他现成编造的。 只是这时候刘全有还没有发难,我心知不妙,急忙拉起了楼古山,随即撇下一句话,又将手里的包放在了刚才坐了不久的木板床上。 “到此为止了,您拿那些钱爱干嘛干嘛,我保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这话是脑子混乱的状态说出口的,只求赶紧脱身,我是不怕老东西他一个能害的了我,但实在恐惧暗处还有危险。我这话说的怪里怪气,很多地方口气都略显的有些服软了,虽不知道刘全有是何心思,但我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楼古山被我拉着,这屋子不大,是通间,我俩很快就走到了门口。门是关着的,光并没有多少透进来。才等我准备开门的时候,就听见楼古山轻微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咱们走不了了。” 他声音非常轻微,几乎就是喘气的响动,但我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后面,所以听他的话听的很清楚。没有继续上手开门,我就回头看了一眼楼古山。他转着身子已经与我调转了方向。 都未等我问他,便已经看见了身后出现的不同寻常。刘全有不见了,我一声惊呼发出,这身后只有最多十步的范围,其中家具很少,柜子都没有一个,只有一张床板和床上的破被褥。 背后的布局几乎一览无余,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人,那张木板床也是窄的出奇,一眼就能看见床上没多大的空间,床底下放着的东西并不多,也能看见地面是平常的夯土地,这也不像是能躲藏人的地方。 几乎是同时,我和楼古山都抬起了头,屋顶没有吊装木板,直接能看见瓦片木条,就连一根挡视线的横梁都没有,顶上空空如也,更是什么有人的踪迹都找不到。 “妈的,人呢?”我往前了几步,看见了那只放在床上已经被打开的包,裁剪成百元大钞大小的纸张散落了一片,我看见这东西,心中就是阵阵的发凉啊。 “你果然不是个靠谱的人,老残废都骗。”楼古山在我身后奚落了一句,但我早就没那心思了,暗骂一声,直接扭头奔向了门口。 可是手才碰到门板,我的心就又凉了。他娘的这门那里是什么木板的,重的出奇,一推只是咯吱吱发出一连串的声响,之后竟然动都没动一下。 “有夹层,不用看了,就我们两个人,光是夹了一层钢板,我们也出不去。别费力气,看看别的地方。”楼古山根本没有跟我上来,自己在一边四处望着屋子内的景象。 我一看他这幅样子,心里立刻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人有点儿问题呀:“你他娘的是不是老早就知道这屋子有问题了,不早说,现在被阴了才出声音,你怕不是故意看我倒霉吧。” “文明,文明。讲话文明一些。这不是想给你发挥的机会嘛,没想到……”楼古山欲言又止,不再继续他的话,重新岔开话题又说道:“先不要管这些了,不是我非要看你的笑话,只是这地方要出乎我的意料了,麻烦还在后面,先打起精神,咱们要倒霉。” “什么倒霉,你说清楚,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是什么人?”自己越琢磨,心里越是没底儿,这么一想虽说是有些南辕北辙没分主次的意思,但问题出来了,我还是不能先撂下不管。总之这事儿上的问题不亚于我们现在的处境。 “我就说总感觉你和那些人有点儿不一样,但是总说不上来,现在我是知道了,他娘的原来不是一个娘养的。” “你这话听着像是在骂人啊,别乱想,绝对和你想的不一样。先解决了现在的麻烦再说,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估计就要来了。” 楼古山的话显然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我并无什么太大的担忧,只是想着该怎出去。我的印象里,一个残老头子到了了也不会搞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像现在一样,封住所有的出口,困死我们,可能就是我能想到他嘴容易办到的事情了。可是还没等我把这心思完全定下,就看见木板床上的被褥猛地动了一下,动静不小,被褥里面像是包了个活物。 第二九零章 逗猫儿 一看到这东西动,我就立刻想起了当时楼古山的异状,这王八蛋真的是少了一根筋啊,他娘的自己早就发觉有问题了,为什么不早点儿说? 我已经没有骂他的想法了,只是盯着还在动的被褥。这一时间手里也没个武器,多的倒全是烂桌子腿儿,当下我也不嫌弃,一脚踹断了(shēn)边的桌子,腿很细,只有铁锹杆子那么粗。我挥动了几下,倒也是合手。 “这么些年我啥也没学会,就学会了一条,要是不想死,就先弄死它。”我一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就大义凛然的拿着桌子腿走到了破木板(chuáng)的前方。 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楼古山,我只对他投去了一个极为鄙视的眼神,随即也不管被褥中的东西是什么,直接抡起桌子腿就往破被褥上招呼。这下可给了我一个泄愤的机会,一路被绑架来,实在是心火难灭呀。 一直招呼了十几棒子,吃(nǎi)的力气都用上了,那被褥中的东西五六下之后也就不动了,破被褥鼓鼓囊囊,像是已经死了。 我又看了一眼背后的楼古山,他倒是没什么诧异的表(qing),只是看着我。正当我要回头掀开被褥的时候,却突然看见楼古山面色猛地一黑。在确认了不是光影变动造成的影响之后,我这才慢慢回过了头。 被褥又动了起来,而且现在已经有一截东西露了出来,那一只一手臂长短的尾巴,这东西不难认,只是这只尾巴的大小,活脱脱就是一只鸡毛掸子呐。 猫尾巴异常的粗壮,但大部分应该都是松软的毛发。这东西我并不讨厌,只是伴随着尾巴一起出来的,实在是让我难以消受。 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瞬间铺天盖地的朝我而来,那味道根本没有办法形容,要说类似,烂掉的洋葱恐怕就是这种味道的其中之一啊。 再三确认,我才大概推测出这味道他娘的是狐臭,我的心里那是一个苦闷啊,实在不明白楼古山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路直到现在,总是要找点麻烦,关键这事儿本来就是可以避免的。 我知道被褥底下可能是什么,也知道这十几棒子都打不死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惹的,几步,我连棍子都扔了,直接跑到了楼古山的(shēn)后。 “你自己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早都知道那东西在这儿,就是不说,你这是想害死我们呀。”我破口就朝着楼古山大骂,可是这股气就是泄不干净。 就在我怒吼的工夫,那只毛尾巴的东西就完全从被褥下面探出了(shēn)子,这东西差不多是豹猫的大小,(shēn)材魁梧,四肢和尾巴有些类似雪豹,非常粗壮且有力量。 它的头还没抬起来我就已经猜到了那是个什么东西,这种样子的动物我见过,而且时间不久,就只有一天的间隔,只是当时看见的是一只被吹成了气球的干尸。 “我的妈,真有这种东西啊……”我只觉得浑(shēn)麻木,像是过电了一般。实在是不明白,这种长相邪乎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而且出处……我还是小看了刘全有了啊。 一想到莫名消失的刘全有,原本其实还没什么联系,只是这只狸猫冒出来,我一下子就将此事与之前的见闻联系在了一起。不久前那帮赶尸人与被他们控制的尸首也是在黑暗的密闭房间莫名其妙的失踪的,现在 的这间房内,虽说谈不上黑,但也是在我们的盲区范围,这两者在前后关系上其实差不了多少啊。 我实在是后悔自己擅自来四川,娘的,回回给人耍,这脸都要丢到姥姥家了,一想到自己不久前在人家眼前做戏,我就想把当事人给剁碎了。 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刘全有与那帮赶尸人有什么关系,但是光凭这些相似的地方来看,至少是有些瓜葛的,我心里并不平静,要是真如我所想,那这事儿就真的与我有些关系了。 恍惚之中,我突然就被重物的落地声猛地惊醒。眼下看见那只足有金毛大小的狸子已经面朝着我俩,站在了破(chuáng)板前面。 那东西的脸实在是难看的不能形容,(shēn)体并不符合这张脸的比例,脸盘子奇大,脸上全是灰黄色的长毛,眼睛凹陷,嘴巴突出,脸上还有斑斑点点的黑色毛斑。最为显著的就是顺着两边眼角而下的血红色毛鬃。毛鬃顺着脸颊而下,活脱脱就是两行血泪,这脸加上血泪,似笑又有些像是在哭。表(qing)诡异的紧,这一看,就得让人全(shēn)发毛。 但终究此物还是猫科动物,它抬起前爪(tiǎn)了(tiǎn),半天放下,又朝我们恶狠狠的呲了呲牙。我在很久之前也和这种大小的猫科动物正面对付过,当时还有两三只,这东西(shēn)形稍大,但是想来动作与攻击的势头与我之前对付的那种差不了多少。 我斜着脑袋靠向了楼古山,看他有动手腕的姿势,知道他随时会拿出那根铁钎,这倒是让我安心了一些。当时那间义庄里虽然黑,但是他也一个对付了三具活尸,现在扭头来对付一只小猫(mi),我总觉的这不会是个(ài)猫人士。 “小猫(mi)交给你,我去想办法开门,咱们分头开工,说不定一会儿还能赶上午饭。”我信口开河,说的一副好话,自己还装作要去开门的样子往门边挪了两步。 可是这话一说完,还没等楼古山表态,我就看见了那只狸猫慢慢的朝向了我,这东西对着我(tiǎn)了(tiǎn)舌头,样貌不像是喜欢我,而是喜欢吃我。 当下,我都没有多考虑,非常下作的推了一把楼古山。这倒不是朝着那只狸子推,只是横着往侧边将他撞出去了几步。但是结果并没有如我所愿,那狸猫现在更加清明的朝向了我。 “小猫(mi)喜欢的是你,别拿我开涮,你去逗猫,我想办法开门儿。” 我大骂不义气啊,但是时间已不等我有所抗议,那只狸猫就以一种极其有攻击(xing)的姿势朝我走了过来。 楼古山说完话,又朝我喊了一声,我扭头之时,一把只有手掌长短的匕首已经飞向了我。这家伙真的不拿我当废物,匕首飞来,我一时间竟也乱了阵脚,但好在下意识出手竟然给我捉到了。 匕首比我想象的还要短,加上刀柄一共也才一手掌长,这是一只伞兵刀,我以前买过几把,只是全是铸铁的工艺品,刀刃一碰到稍微硬一些的金属就会卷刃。这支我只是掂量就知道不一样,短短一支柳叶刀不过三四寸,重量却有将近八两多,刀刃和刀体全是紫金的煅烧色,一看到在窗口透进来的光线之下闪烁着紫色光线的伞兵刀,这倒是立刻让我有了能一击杀死那只狸子的错觉。 手里拿着刀,看着面前正在缓缓朝我走来的狸子,我的双腿已经开始有些发 软了。对于食(rou)的大型野生动物的恐惧,这是从茹毛饮血的时代开始就刻在人类基因里的。能避免此类条件反(shè)似的反应的人,我也就只见过那些几乎被魔鬼化折磨过的特种部队士兵了,只是嘛,似乎那个自称当过特种部队上尉的胖子就单独排除在外了。 “别呀,干这活儿,我不专业,还是你来,你那玩意儿长。”我指了指楼古山的袖口,他才没了脸上的惊讶表(qing)。 “这不是一寸长一寸强的事(qing)儿,逗猫还得你合适,我得歇歇了。还有,别背对着猫科动物。”楼古山在最后非常贴心的提醒了我,可是我这时候却已经有了掐死他的冲动,但碍于面前危险将至,也管不了那么多的忌恶。 那只狸猫乘着我扭头的工夫就朝我扑了上来,不偏不倚,等我再次扭头,一只肥大粗壮的爪子就冲我的脸飞了过来,这时候躲闪和阻挡都没有意义了,但是以前的多次遇险教会了我,别人让我断一只胳膊,那我死也得掰下对方的一双腿,这种鱼死网破的精神,那可是(shēn)得作恶理论的胖子提出来的一大方针。 我大喝一声,爪子几乎是在我反应的瞬间就拍在了我的脸上,脸皮立刻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这与烧红的烙铁烫上去也差不了多少。我硬是忍着剧痛,顶着大狸猫的重量,直接超前扑了出去,虽是硬着头皮(ting)住了,但是这疼痛还是疼的我嘶吼喊叫出了声音。 那只大狸猫也没想到我会不要命的直接扑上来,本来的力量都给我打断了。这机会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狸猫再次反应过来之前,我就硬是抱着大狸猫朝着前面的地面压了下去。 狸猫的力气还是非常大的,要是与此体型差不了多少的其他动物,那力量我也能估摸个成,遇上我这么干,要是力气小一些的,我这一百四十多斤的分量压上去,不死那也至少得没了半肚子气。可是这东西不一样啊,压上去仿佛压在了一只铁疙瘩上面,尽管我奋力往下沉(shēn)子,但是那东西依旧硬是还将我顶着。 “老楼啊,你倒是帮帮忙呀,别看着,这只猫,他娘的一定练过铁布衫。”最终我还是服软了,这机会错过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不先制服了它,要是真的再来一次,那到时候这种看起来就极其聪明狡猾的东西绝不会再犯此类同样的错误了。 “怎么帮,我也不能叠罗汉呀。”楼古山的声音还在他原本的位置,这家伙自打我被狸猫纠缠住就一直站着看戏,窝儿都没有挪过,但是有求于他不好撕破脸,只得继续压着死撑的狸猫疯狂想怎么才能弄死这只畜生。 无意扭头我就看见了从格栅窗户照(shè)进来的阳光,再一想之前那只狸猫气球的下场,我就知道了该怎么伺候这只东西,连自己喘息的机会都没给,我立刻朝后面的楼古山大喊道:“打火机,打火机……烧它的尾巴,烧死它丫儿的。”这话说的兴奋了,倒是学起了胖子的口气。但是一感觉背后却没有楼古山有动作的响动,随后半天才听到他说:“你得先闪开,不然你也得熟了。”话一说完,有些明暗不协的房间就闪动起了红光,这是打火机亮了。就在我刚想继续加把劲要压住狸猫的时候,却感觉(shēn)下如液压千斤顶之力上涌,这力量根本没法压住,只是一秒,(shēn)下就是一空,随即,脖子上又是烙铁贴皮了一般滚烫感觉。 第二九一章 出口 这东西的爪子非常锋利,速度还很快,两下过来我是一回都没有躲开。那只狸子还异常的聪明,楼古山可能才打亮打火机,他就知道我们要干嘛,立刻窜了出去拖了(shēn)。 我被楼古山拉了起来,脸上脖子上各自有三道血痕,血痕深度最浅的也有我的指甲那么深,爪子如刀,这倒也是与它同类的猫科动物该有的样子。 “不行啊,得想点儿别的办法,这猫我逗不了,太他娘的聪明了。”我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伤口粘了些汗水,刺痛几乎就要深入骨髓。 “恐怕不是聪明那么简单啊,这东西可能听得懂人话。”楼古山将我扶起子又退到了后面,我俩就望着那只狸猫,狸猫飞速逃出去,现在又不紧不慢的坐在了破木板(chuáng)上,此时它正(tiǎn)舐着还沾血的爪子。 “不是吧,你他妈别扯淡,这玩意儿要是听得懂咱们说话,那问题的(xing)质就变了。”我有些没底气的往后推了两步,大狸猫不再上前,正一下一下的用它那满是(rou)刺的舌头(tiǎn)着从(rou)垫里伸出来的长指甲。 楼古山轻哼了一声,对着大狸猫扬了扬脑袋,就说:“这你得试一试。” “怎么试,你牛(bi)你来。”我努着嘴回到。 楼古山马上发出啧舌之声:“问候他祖宗啊,你来,这活儿我看你行。” 听完他说的话,我心骂一句去你妈的,但是这事儿还得干,只不过和一只畜生讲人话多少还是有些诡异了点儿。我也不跟那东西花里胡哨的,想了想之前的胖子,直接对着大狸猫就骂道:“我(cāo)你祖宗十八代。” 这话骂完我就知道自己被楼古山耍了,那个王八蛋一听我真骂了起来,立刻在后面咯咯咯的轻笑了几声。我瞬间反应,心里已经确定这人真是个老王八转世啊。 “你大爷的玩儿我,安的什么心。我可求你了,赶紧解决了它,咱跑吧,再等一会儿,我他娘就得把血流干了。”他这不紧不慢的样子看的我直发紧,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事到关头他还是乐呵呵的,我一想心里就来火,但是怎么着也不敢做太过的事(qing)得罪他。 “人家祖宗都死光了,你这话还不够劲,闪开,看我的。”楼古山一把上前,我这个时候已经退到了他的(shēn)旁,我就站在楼古山的侧面,他没发出声音,我只是看见他嘴唇动了动。 看完他,我立刻扭头望向大狸猫,原本还(tiǎn)舐着自己爪子的大狸猫忽然一震,猛地收起前爪,竟然直目瞪向了楼古山。 这种反应不小,我极其愕然的看向了楼古山,有心想问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怎么觉着都感觉他是施了什么法术。 在我惊诧的目光中,我就看见楼古山袖管一动,随即那根黑亮的铁钎又拿在了他的手里。对面站着的大狸猫也不落下,瞪了楼古山半天,很快就露出了一张恶狠狠的脸,原本他那张脸就已经非常狰狞可怖了,现在更是难看的要命。 “这是和你对上了?你他娘到底说了什么?”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但是自己也有些幸灾乐祸,说完,我就连忙躲在了一边,那只大狸猫也没有理会我,径直朝着楼古山飞步冲了上去。 一时间我的心中竟然也升起了一种极其歹毒的想法,这只大狸猫可得给楼古山一点儿颜色看看,娘的老王八也有今天,看得我真他娘的解气。 大狸猫和楼古山纠斗了起来,各自有出手,各自也有厉害的把戏。打了半天,尽在屋子里转圈了,倒是也没有一个吃了亏的。 那狸猫动作奇快,几下四处奔逃,绕着楼古山转圈,找到机会就往上扑,可是楼古山本(xing)就不是能那么容易吃亏的呀,狸猫上来,几下空中就飘起了黄毛。 这俩货打斗的动静太大,范围也一直拉了几米,我闪躲了好些次,还是被赶往了屋子的边角。他们一人一兽堵在了门口,我则回到了破木板(chuáng)旁边。楼古山敲了几下夹了其他材质的木板门,我这才重新望向他,眼看着楼古山的衣服被抓的破了几条,袖子也成了喇叭花,而就在他袖子里,我果然就看见了用两截皮带绑在胳膊上的是只金属色盒子,那东西恐怕就是收放铁钎的机扩了。还没等我看仔细,就听楼古山喘着粗气说:“我认输,咱以后也别各管各的了,搭把手,这东西不好对付呀。” 我心中顿生感动,就差眼泪流下来了。他娘的你也有今天。才等我刚想要上前开口奚落,却不想脚刚踩在刘全有取出照片的矮脚柜侧边,突然就感觉脚下一空。我是实在没有料到这地方会有幺蛾子出来,脚下根本没收住,整个人就直接落进了下陷的地面。 等我四手乱抓了半天,我这才恍惚的反应过来,这是个往下的翻板门,翻板门之下有一口井的粗细,四周洞壁上还有凿出来的棱角,妈的,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刘全有这个老痞是从这里跑的。 我朝上大叫一声,往上距离还不远,希望楼古山能听见我的声音也找机会下来,喊完的瞬间,我就落了地,看了看上方,不过也才三米多的高度。这地道是竖直往下,到了底儿之后又水平往另外一个方向,尽头有非常亮的光线,估计就是个开口的洞,洞壁非常结实,泥土也都是干燥的,想来也挖了有少说十几年,不会是近几天临时做的。 我发现这些东西,就更加对这个刘全有后怕了,他到底想要隐瞒什么东西。这洞多半可能就是当年事发之后挖的,明显意图就是为了逃跑啊,关键他还养那种邪(xing)过了头的大狸猫,这事儿怎么越是查就越是往诡异的地方发展了。 我听见上面有动静传下来,立刻往水平的洞(xué)里躲了躲,没有等待的过程,我才挪开,马上就是土渣飞落,楼古山也从翻板跳了下来。 上面的翻板估计也有专门的设置,可能是特质的门板,只听见上面那只狸猫不停的撞击着翻板,但就是不见它也能跳下来。 “别看了,撤,重量不够压不动的。”我正紧 张的看着头顶的翻板,土渣不断落下,似有将要被翻开的意思,但楼古山已经不等之后怎样,他一个劲的将我往水平的洞(xué)里推。 地上的干土地有一排小圆坑,我比划了距离,这就是刘全有那只拐杖所留下的痕迹。我们顺着痕迹,一直沿着水平暗道往外走,这条水平往外的洞(xué)还不短,有至少七八十米,慢慢光线亮起,我们才走到了洞口。 到了洞口外,那脚印就没了,外面是什么地方,这我倒是不熟悉,但是估计这可能是镇子外的荒山坡,刘全有的老房子就在镇子的边缘,现在往外几十米已经几乎进了林子,洞口全是杂草和五六米高的矮树,其中还偶尔混杂了几根大腿粗细的竹子,这里其实是属于秦岭南侧的余脉,但是全无岭上的风貌,竟然有些南方湿(rè)野树林的意思。 我和楼古山走出洞口,这洞口往里黑咕隆咚一片,周围全给杂草树叶覆盖了,林子里湿(rè)的紧,树叶草丛上也都是水,没在草里走两步,鞋都已经湿透了。 刘全有那个老家伙有所防备,我们在洞口边缘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被踩踏的痕迹,我用衣服包着脸上和脖颈的伤口,尽管这样,那伤口却依旧被这环境影响的生生做疼。 我们俩顶着从树冠上垂下来的枝条,硬是往外走了十多米,但是举目之下依旧没有看到镇子的任何建筑。按照刘全有房子的方位和地道的方位来计算,这方向可能是走反了,但是直接往回走确是一道四米左右的斜土坡,要说这坡实际并不怎么高,只是那坡上全是一种叫马罗藤的藤蔓,这东西表皮非常容易破,一破就会渗出很多黏腻的汁液,手抓到上面奇痒难忍,只是这样,多少还能忍住爬上去,关键这东西还滑,越是抓汁液就越是多,到头来搞得坡上全是汁液,还不如绕道走。 往反方向走了才二十多步,我们就看见了几颗树干之下冒出了一个土包,土包并不鼓,但是相对于这野林子还较为平整的地面来说,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个土包上面没有覆盖杂草,土包之下却奇特的长满了菟丝子和蛇藤麻之类的藤系科植物。不用多考虑,这东西我认识,他娘的就是个坟包。 我和楼古山对视了一眼,便一起走了过来,(shēn)后转眼扫视,就发现这里大致是正对着那个地道的出口的。而且从地道口出来之后的行为路线和地貌分析,好像任何人一出洞口就会朝着坟包的方向走。其余的方向要么树多,要么就是草木极深。 我在地上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刘全有拐杖留下的痕迹,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在坟包的后面,有一个一人粗细的空洞,因为没有草,空洞显得格外突兀,只是转了半圈就能看到。 “荒山野岭的野墓也有人来盗?这家里得多穷啊,能挖出来什么?无非就是破棉被。以前……”我突觉自己说错了话,差点儿把前一年多的事(qing)给抖搂出来,虽说楼古山这帮人也多半是知(qing)的,但是那也得保留一点脸面呀。 第二九二章 墓中井 “哼……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你倒是能想的到,现在都贴上脸了,你怎么又没脑子了。我有些不明白啊,你的脑子是不是隔三差五还得下班啊。” “你别没事儿就笑话我,我是个正常人,你们都是神经病,别拿你们的思维来绑架我,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关你屁事儿。”我硬着嘴给楼古山呛了回去,但是心里也不好过,这一到关键时候总是会从我嘴里冒出来一些神神道道没着没落的话来。 他这话一说,其实我早就反应了过来,没别的路可以走,我们是顺着自己下意识来的这里,而这个下意识的行为可能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这个人不会是别人。我走到坟包上多出来的洞口前,洞口算不上新,但是怎么感觉也不会是很久之前挖的。坑边的土坡没有流水的冲刷痕迹,最近这几周是下了雨的,这洞的挖掘时间想来也就是我见刘全有之后的那几天。 “要是老家伙的后手,那咱们是不是得钻进去呀,可是脑子坏了,我为什么要钻它呀。”我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向了楼古山,这王八蛋是讨厌了一点儿,但是怎么说也比我厉害一些,此类的问题,问他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了。 “咱们能走到这里,人家就一定能让咱们主动进去,还是那句话呀,得等,它迟早会出来的。” 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我懒得再搭理他,现在都有些后悔,早知就不来了,现在搞得这么麻烦,实在是与我所想的差距甚远呐。 这回我算是耍了个小聪明,毕竟也是之前的那些经历给我整怕了,来之前我身上就装着一只指头粗细的小手电,这玩意儿别看小,但是亮度很高,就是电量支撑不了多久。当时我从那义庄里出来顺手才摸到,差点都没让自己这傻劲给气死,想当时义庄里面一片漆黑,我要是当时记起来还有这东西,也就不会让那些人和尸首那么容易的就从我们的身边消失了。只是现在想一想,他娘的义庄的那座房子里不会也有类似的翻板地道吧? 打开手电,我就朝着坟包上的洞口照了进去,里面很深,能看见清楚的青砖,像是一座砖石墓,但这座墓绝对不是现代人的,太他娘的深了,我也见过农村下葬的坟坑,最多一人左右,坟地下用转搭一个长方形的池子,棺材就放在里面,实际棺材是不与封土接触的,地下有一些空间。但是那种手臂见宽的空间是绝对没有我现在看到的那么大的。 我正想扭头招呼楼古山来看,一扭头就跟已经站在我背后的楼古山打了个照面,这突然冒出来的影子吓了我一跳,还没等我骂出口,没想到这王八蛋已经一脚朝我踹了过来。我咒骂着楼古山的祖宗,人已经倒着从那个一人粗细的洞里掉了进去。 也得亏我哪半年修身养心啊,这带油水的东西就很少吃,体重和身材都苗条了不少,不然要是放在以前,那非得卡在洞子里,上下难步。 一通滑落,我就带着十几块土疙瘩落在了洞底下,这洞正好能让我缓慢降落,也没有摔伤什么地方,就是脊背和大腿两侧被摩的已经起了皮。 “人家不来,那咱就自个儿下去看看,我怕你不敢,帮帮你。”楼古山在上面喊了好一会儿,随即就见他也探进了洞里,我又是一个急忙躲闪,也好他速度慢呀,不然这王八蛋就是指着踩死我来的。 “你别扯淡,害怕你自个儿先下来我会跑路你就直说,别他娘的假惺惺的,帮忙,有你他妈这么帮忙的吗。” 破口骂完,才有些结痂势头的脖颈伤口又裂开了,骂娘声也因为撕裂一样的疼痛瞬间减小了不少。这人就是个神经病,我唯恐他在给我使坏,捂着一阵一阵疼的伤口就远远的躲开了他。 这地方的空间并不大,一览无余,顶多就是七八个电梯间的大小,但是在我环视一圈之后,立刻入目的东西却并不少。 这地方到底算得上算不上墓室很难说,至少我没有立刻发现棺材,整个圆形的墓室中心就只有一个半米多高的圆形台子,这东西样子有些怪,上前一看,我就发现这东西还不只是个台子,其中中空,当我还以为只是个水缸的时候,却发现这东西往下有至少五六米的深度,其中黑黝黝的,还有些放光的光晕,这他娘的是一口井啊。 圆形墓室的一圈墙壁上,全是站立姿势的神像,只是这些神像各个五颜六色的,身上的衣服鲜亮程度简直过了常理。 墙壁上的壁画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以前在山上的道观和庙里也见过直接画在山墙上的灵关等身像,只是那些多还是素衣,有些看起来夸张的,但是也没有这些墙上的那么显露色彩。 灵关像基本都是鬼面严尊,体现的那是威严,这一点不管是庙里还是道观里都一样的,这灵关罗汉是降妖除魔的,要降妖除魔就得先镇住妖魔鬼怪,所以在画风上,道家先菩和菩萨佛爷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啊。河源书吧 但是在这地方就有些异常的变化了,那些穿着类似灵关的画像皆都是一副副慈眉善目的脸,上下差别非常大,只看脸的话,身材和穿着就会显得非常突兀。 我没有继续看那些灵关画像,实在是太诡异了,这种东西放在香火少的庙里,光天化日的看着那都得直打摆子,现在这地方,灯光一挪开,全是黑色的晕影,隔着去看,就像是蒙了一层轻纱。完全没有光线还好,但凡有一点儿的光线映照上去,简直都不敢去看。 楼古山根本没有去研究过墙壁上的壁画,一直盯着墓室中心的井口看,井口就是普通的转头堆砌成的,看转头,并不是红砖,有些类似半个多世纪以前烧制的青泥砖。 我在井口踢了一脚,那井口的边缘竟然还往里凹陷了一下,看来结构并不结实。楼古山一直盯着井底,也不来找我借手电,下面乌漆嘛黑,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这老毛病一犯就收不住,我还是献殷勤一般的将手电光线打了进去,没想到楼古山立刻一把甩开了我的手臂,娘的这回是真给我惹火了。 “他娘的好心帮忙,你还不领情,王八蛋的你是哮天犬转世吧。”我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楼古山拉着抓手电的那只手,他又将我的手电光束拖到了井里。 我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在对方按着我的脑袋看井底之后,我就发现了异常的地方,看来不打手电的确是有不打手电的道理。 井口往下五六米就能看见水面,水面之上全是青砖砌成的井壁,转头各自错位镶嵌差不多有五十多层。这些水面之上的东西被光亮一照显得无比清晰,但是水面之下,确是惨白一片,那水反射出来的光亮,完全遮挡住了我们所有的视线。 我迅速挪开手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井底的水面还是有微微的一层白光,井水非常平静,上面洒下的白光如寒夜霜落,凛冽的异常啊。 “把灯关了。”楼古山并未多少,几乎是话音刚落,我就一齐将手电关了起了,但是瞬间的黑暗还是逼迫的我又打开了灯光。 楼古山的眼神有些诡异,我有些理亏的又关上了手电筒,这地方本来就阴森的紧,现在四处全黑,封土上的窟窿也没有多少光线落下来,我只觉得在这三伏天里浑身上下一个劲的发冷。 老话说的好,一人不进庙,两人不看井,我还没从被楼古山一脚踹下来的怒火中回过神来,这会儿更是有种他又要阴我的想法,此话真的难说,未免得再倒霉,我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直伸着脑袋往井里看,这会儿井内的白光全然已经没有了,将近十几秒的适应之后,我眼前的景象终于从整片的黑暗向着稍稍有些亮度异色光亮转变了过去。 那种光线在有光污染的情况下绝对是看不见的,尽管我们所处之地完全是黑晕,但是那种光线依旧还是有些恍惚缥缈。 “水下有东西呀,是什么?”我在黑暗中问了一声,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能听见不远处有呼吸声传来。 我没有再找没趣继续问,就死盯着水面,等待眼睛逐步适应河岸。光亮忽远忽近,似乎是因为水的折射使得光源转变了角度。 将近五分钟的寂静,我终于看到了一只大概有汽油桶大小的黑影,影子就在水下一米左右,非常的近,不只是黑影,在黑影的顶端还有一根类似铁链的黑色链子,链子连接着水面之下的横杆,那东西就是挂在水面之下的。 那种光影开始慢慢在水面的下方移动,明暗程度有些轻微的变化,光源是在水下移动?这种景象已经很明显了,有一只会动的光源在水面的下方绕圈。 看来井口之下并不是竖直的,我见过农村田耕边上的集水井,上方并无异常,就是个竖直下去的圆筒,但超过十米之后,井底就开始变大,那里并不是一个喇叭口,而是中段鼓起来的空腔,如此开挖的结构,才可以使得渗水井无时无刻都有非常大的出水量。 第二九三章 沉缸葬 “是个葫芦井,下面好像还有东西,你费尽心思整我下来,不会是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吧?”我有些怀疑的看向了黑暗中楼古山的方向,但实际他在哪儿,我还真抓不准,只是感觉他口鼻中出来的热气,大概分辨了一下他的方位。 “不是我非要下来呀,这你还得谢谢我,现在主动跳进来还没什么,到时候遇着了逼迫咱们才能进来的东西,恐怕谁都不会好受,还是免了吧,先看看这地方来伺候我们的东西是什么再说。” “你别扯开话题,我就问你这是什么?你肯定知道。”我一手已经打开了手电筒,水面立刻又变成了一盘圆月,实在是结构上的问题,我这时候根本没有直射井口下的水面,但是那地方却是整个墓室中最能聚光的位置。 楼古山只是轻声嬉笑,并不说话,我是已经被这个人折服了。唯恐自己再说多话又被这个人给算计,索性甩手不在理他。 “啧……不是不和你说呀,还没到时候,我要是你,就安安静静的等着,凡事你得平心静气的去观察,别老是一个劲的问。得,你也别憋火了,到井底下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前半句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听了最后那一句,心里顿时又起了火,这回也不管是不是不妥了,直接开口就骂到:“我他娘的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去你大爷的,这种活儿,别想老子再干了,要去看,你自己去。” “又不听话了是不是?”楼古山脸上笑呵呵的,可是我看见,我的话才说完,他的袖口就动了动,眼看着又是那只熟悉的铁钎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别呀,你这是威胁,我也有人权,我就不下去。” 楼古山啧了一声,又道:“又没说让你一个,下到井里没法两个人一起,这深度,势必得有一个在水面搭手的。” 他话没说完,我立刻就打断了他的声音抢先道:“我来,你下去。” “哎……这么办倒是也行,只不过我能直接从水里把你提溜起来,你行吗?这万一失手就是九死一生,还有,到时候可不是我一个倒霉,那井壁全是青苔,你能保证站稳吗?” 一时间他这活给我说的语塞,想了想我才又说:“咱能不能不下去呀?” “不行。” “关键也不是我不愿意啊,我不会水,下去先得淹死。”我已经绝望了,硬是找着借口,可是这王八蛋就是不给我机会。 话音才落,楼古山就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只袋子,他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干果之类的零嘴,估计是他用来快速补充热量的。楼古山将干果倒掉,又抖了抖装干果的袋子:“这袋子是防水的,我可以用你手里那只匕首的皮套和袋子做一个简单的水肺,相信我,很好用的,要是你不在水下紧张,大概可以吸五口气,只不过你没有受过训练,时间不会太久。但是我想这五次呼吸,至少也能保证你在水下待三分钟。” “才三分钟,我连……”我面露难色,实在是有些不愿意。 “三分钟足够你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了,还有,别找借口,这里的地下水很浅,都是淡水,很容易能在水下睁开眼睛的,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点儿。”楼古山语气加重,对着井口一摆手,我尽然也被这声威严给吓的走到了井口的边缘。 井口堆砌的简易井辕被我们一一拆出,这东西完全就是搭在井口的,非但不起支撑作用,反而还会在我们下到井内之后造成危险,反正我是不想刚下去就被板砖拍死,这死法还不如被人给弄死呢。 井壁由于水汽的侵蚀,非常的滑,井壁上长着一层有点像是果冻的绿色苔藓,我们每往下一步,就得先用刀给这些青苔刮掉,一路将近十分钟,我俩才双脚撑着井壁下到了距离水面有一尺的高度。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往回似乎是绝无可能了,可是我就是不愿意下去,这要是光天化日下的野湖,那我下去自然是不会有半点儿的脾气,但是这里,地下五六米的墓室,这井又是修在墓室里的,难说有人真有这种胆量呀。 楼古山用眼神瞥了瞥脚下的水面,他又看了看我。我知道是没法子等了,只得猛地吸了一口气,抓着那只做工非常粗糙的水肺直接跳进了脚下的井水里。 人一下水,我整个身子差点都没抽起来,井水刺骨的寒气逼得我在下水的瞬间就缩成了一团,这时候还那里记着拍水呀,动了几下就开始往下沉,我几次翻滚才反应过来。硬是憋着气没有再往下继续落。 我还算立刻稳住,但是人已经落到了当时看见的那只黑影的顶上,此时往下看,就发现那东西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因为水的折射,使得黑影几乎成了老式的水泥搅拌机大小,现在脚都能踩到了才发现那东西其实就是一个大胖子的粗细。速递 整个黑影并没有纵向的扩张,长度我没法估计,这角度加上晃动的水波,看着差不多应该和我是一样的高度。 整个黑影上下略小,中间圆滚,倒是个扁一些的鸡蛋模样。这么低头看了一会儿,身子虽然在水里浮着,但是脖子依旧酸的要命。 我吐出肚子里的气,身体随之往下了一米多,看着距离,我又瞬间吸了一口水肺里的气。这才缓解了肺里火辣辣的一股刺痛。 这种无装备下潜我还是第一次,前不久去陕北,那是有潜水的装备,下潜有铅块,上浮也有专门用来做浮漂的充气气囊,虽说当时没怎么用上,但也算是一分安全保障。可是现在,他娘的吸着全是核桃花生味道的热气,实在是不能互相比较呀。 我的手电并不防水,下了水灯光的亮度就减弱了一成,但也好在还亮着,得亏这东西结构简单,就是一块电池,一根二极管的事儿,估计撑到电池没电还是能办到的。 手电的暗淡灯光照到那只黑疙瘩上,我依旧没有立刻认出来,这支两头封了口的东西活脱脱就是一只没有口的水缸呀,但那时的确是没见过不开口的。 光线打在这东西的侧面,侧壁上长着一些青苔,厚度还不小,因为此物大概是浮在水中的,虽然上面有牵引的锁链,但是我看过,铁链的末端已经锈烂掉了,那铁链半搭在水面之下一尺多的地方,只要一动,就会脱开。 黑疙瘩的侧壁被我用伞兵刀刮开了一片巴掌大小的空间,我本意是想看看材质,但是没想到上面的附着物那么结实,几下就给黑疙瘩弄得左右摆动了起来。 抱着这东西,等它稳定,我又吸了两口水肺里面的气体,那水肺不好拿,已经给我浪费了半口,估计再有一次,我就得上去了。 这东西一稳定,我就立刻去照。白光照射上去,反射回来的确是棕绿色的光影。等晕影散开,我这才发现,那黑疙瘩的侧壁就是棕绿色的。这种颜色还并非是青苔附着物的颜色。仔细贴着去看,我竟也惊奇的又发现侧壁还有些光滑的反光质感,其中如玻璃一样的表层之下,又有颗粒状的沙子。 沙子的颗粒非常明显,看着粗糙的侧壁表面,摸上去却是如上了釉的瓷器。这一看,我就有些纳闷了,还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啊。 再一看,我就明白了,他娘的还真让我给说对了,这东西就是一个水缸,只不过按照粗细来看,要说它是腌酸菜的瓮才对。 瓮是泥巴混合石英砂烧制的,算是陶器的一种。只是在我面前的绝对不是个古物,这种质感和形态,分明就是六七十年代供销社几毛钱常有卖的样式。 我见过有些农村家里有这东西的,厨房靠着墙角立了十几个半人高瓮缸,掀开塑料布,下面就是压着酸菜的大圆石头。那些东西的岁数,在当时可是比我要大上两轮,表面的包浆都比那些个文玩儿亮了。 我猛地吸完水肺里的最后一口气,这是留着给我上浮的。没有犹豫,抓着手里的东西,我一个猛子就直接朝着头顶的空洞钻了上去。 一时只感觉脑袋一热,随后便是令人难受的铺面热气。这泡井水适应了,一到温度高一些的地方竟然也觉得气闷难忍。 楼古山果然如他所说,一只手直接捉着我的领子就将我从水里捞了上来。我被楼古山那与身材不协调的臂力折服,但是也苦恼现在这一幅画面。 娘的可别给人看见呀,不然这种类似从粪坑里捞人的姿势,实在是难为我这个正直的年轻人了。 被楼古山提着,我是一点儿都没有脾气,弄干净鼻子和耳朵里的水,楼古山马上就问我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学他的坏毛病,直接开口就将所见和所想说了出来。 他侧着脑袋看着井壁,一时这不大的井洞子内除过水声,就是被放大了数倍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我都懒得去打搅这个正在用半一字马支撑在井壁之中的人,见他没有动静,我还有些投机的将已经发酸的大腿架在了他的腿上。 楼古山沉思了将近半分钟,猛地抬起头,没等他要有开口的意思,我就先问道:“你这么牛逼,是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是沉缸葬……”他这次倒是没有多说没用的废话,直接斩钉截铁的出了一声,随后就见他又低下了头望向了水下的那只黑色瓮影。 第二九四章 奇闻古怪 “什么……是沉缸藏?”他这语气有些不同寻常,其实确切的说这个人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话锋急转而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为了把这话继续说下去,我还是随着他的话尾给他接了一句。 “你知道和尚圆寂之后是怎么埋吗?” 他没有停顿,又问了一句,我只是顺着他说的去想就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东西。和尚圆寂之后的流程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死了怎么行后事,这我倒是了解一些。 圆寂及诸德圆满、诸恶寂灭,是佛家大礼。一般都指的是得道高僧或者寺庙之中那些德高望重的僧人脱离人世,去往极乐。其实说回来不过还是和常人一样的翘辫子。往前诸事繁杂,但往后就比较简单了,在他们死后行完佛家超度大礼,就需要用一种极其特殊的方式安葬,也就是常常能听说到的坐缸。 与其说它是一种葬式,似乎仪式更加贴切一些。其中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坐缸并非一次完成,其中还分有封缸和开缸两个过程。 其一是将收敛整齐穿着佛家大殓之服的作化尸首用以盘坐念佛的姿势放入一人粗细半人高的瓮缸之中,再以黄泥浆将瓮缸口封闭,以达到缸内完全密封,此为封。其后的开缸就是要等到几年后所需要做的事情了,这也是为什么这种有些难以让常人接受的形态意识行为应该被叫做仪式的主要原因。 一般封好的缸会埋入土中或者立入寂塔之下,重新挖开去除瓮缸的时间并不确定,可能几年,也有上千上百年的例子。将缸取出,再去掉封闭缸口的黄泥,接下来所见的东西就是这个仪式最为关键的部分。 常态其实只是众人见到一副已经发白了的尸骨而已,但也有例外的,只是能有亲眼见到的几乎是少之又少。 有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寺庙里,特别是比较有名的佛家圣地,一般都会有一件非常相似而又不同寻常的东西。按照当事人的解释,说这玩意是东西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但的确也是真的太少,甚至几乎没有,再加上其特殊程度,或许也只能称之为物。 这种东西就是得道高僧的作化金身。金身的由来便是经历坐缸,封缸再开缸的这三种仪式的产物。 话回正题,所谓的坐缸,不说其他有虚无实的理由,其实多半的目的还是为了取得得道高僧升往极乐之后最后的产物,及金身和舍利子。 传闻中,只要是真正有造化的佛家弟子,在开缸之后尸首除过会有些干瘪,其余的地方几乎栩栩如生,而在金身的盘手之内,还多半会有大机缘才会结下的舍利子。 “哼……懂得还挺多,算我小看你了。”楼古山双腿卡着井壁,手则放在了别处,我没他那能耐,只有腿脚并用、才免的自己一直往下溜。 “哎……这事儿还得往前说了,以前被约去寺里上香,我为了不在小学妹面前丢脸,去之前恶补了一系列的典故,这不就碰巧看了两眼嘛。” “后来呢?” 楼古山问的我有些差异,其实我这么说也只是为了缓解一下这狭小空间里的尴尬,说白了,被别人夸,总得谦虚两句,可是我硬是想着了事儿,这王八蛋就非要把天往死了聊。 我没那好脾气,轻声呸了一口就说:“还能有什么后来,没当场给人当成神经病就不错了。你别瞎扯这些有的没得,赶紧办正事儿,这地方我不想待了,老子要拉屎。” 我借故硬是将话题转了回去,楼古山也是利索,马上也将目光挪到了水面下的那只巨大瓮缸。 “要是照你的意思来说,你怀疑那东西是哪个老和尚圆寂之后的缸棺?” “你死了愿意让人把你泡在水里当中药吗?” “我觉着吧,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极端了,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能不泡还是别了吧,我就打算响应国家号召,一把火烧干净了也算了事儿。”中国 “哼,这种地方你就别说俏皮话了。” 楼古山哼了一声,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娘的没理儿了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还有没有人权了。 没等我发表抗议演说,楼古山就从井壁上卸下来一块碎砖,说那是碎砖,实际连拳头的大小都没有,顶多就是个石头子儿。他甩手将石子儿丢下去,水的阻力很大,就看见石头子儿慢慢悠悠的像是树叶一样飘了下去。我俩在上面盯着,这种几乎贴近身体的尴尬场面,实在是不言而喻。那石子儿在我们的注视下,并没有落在瓮缸上,而是顺着瓮缸的边缘,一直消失在了瓮缸的黑影之下。 “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得把它弄上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楼古山言辞不容置疑,但是我已经开始骂娘的。这是硬要整死我呀,井口就这么大,那只瓮缸至少是井口的两倍,如此大的东西要如何从葫芦井里给它弄上来? 想到此处,我却突然又回忆起了一个问题,是啊,井口就这么大,我们现在绝无可能完整的弄上来,那么当初是怎么把它放下去的?瓮缸是个整体,这一点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仔细看过,若是有,那就得先怀疑我自己的认知能力了。 我比划了几个动作,表示这玩意儿太大,弄不出来,而且这东西的粗细程度,也很难放进去,正常的语言交流,我是不想再和他说了,不仅容易被套进去,关键是这王八蛋还恬不知耻,总是故意给我设绊子,搞得我每次都得遭人笑话,未免颜面扫地,我还是尽量的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开口的意愿。 我们俩这次是一同下到了水里,他没水肺,但是依旧能在水里从容的待上超过三分钟。我吸着简易水肺中的湿热氧气,虽然并不情愿,但还是多少有些折服。 楼古山放弃了将此物弄上去的想法,显然坚持到底会被人视为傻逼,他改变了策略,我看见铁钎就拿在他的手里,马上就知道,这活儿,他是想在水里干。 我顶着水中巨大的阻力,硬是在楼古山面前做了好几个动作,他也很快明白了。我是在说可千万别这么干,瓮缸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不清楚,要是他娘的真如你所说,是什么沉缸藏,那到时候两只瓮缸的封口打开,我们恐怕就会看见飘出来的尸首碎块。 楼古山摇了摇头,他指向了我的头顶,又挥了挥手,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头顶的正上方就是井下的水面,他这是想让我有能耐就弄上去,要是没有,那现如今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别的,还真就没有了。 我实在是有些无奈,一时间都有种立刻爬上井口的想法,但是碍于自己最多飘在井内的水平面,无法自己单独爬上有将近六米的光滑井壁,所以只得憋着气尽量的往远处躲。 这地方是很明显的葫芦井,用于储水,一般不是在特定时间需要大量出水量的情况下是没有必要修造这中结构的水井的,其一是施工难度比较大,其二也是因为施工难度伴随而来的成本。 一般的水井直上直下,井底开挖好,先困出浑水,将浑水排除之后,在井底扑上一层特殊的沙子,之后渗上来的水就是已经经过了一层过滤的了。 南方水系发达,不需要这么麻烦,一般几米往下就会出水,那些水井基本都是连接水系主干的。而北方就不一样了,之所以叫渗水井,就是因为水是从井底慢慢渗出,而并非与水系直接连接。 这种井平常人家足够日常的使用,白天取水,最多也就一夜的工夫,井内又会渗满。但是用水量一旦增加,如农田灌溉所用,就没法足够供应了,这则需要有一个较大的储水系统,修建地面的,显然耗费空间,还并不省事儿。经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琢磨,这劳苦大众就在井内的地下玩起了花样。 据传说,这种法子还是一个盗墓贼先提出且实行的,因为想要在地下开挖一个无支撑的空腔,这在没有任何设备只有锄头铁锹的年代是几乎不可能的。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就只有盗墓贼有解决这种麻烦的法子。 这里就要说到一部分汉墓与此的相似点了,此种葫芦井的结构我大概推测可能就是当时的盗墓贼借用了一种极其有特色的汉墓结构。 那种汉墓全部由青砖堆砌,青砖可以千年不烂,这是经过特殊工序烧制的。之所以说只是堆砌,就是因为青砖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粘合剂,完全就是垒上去的,用一种极其特殊的借力结构,直到顶端成为一个圆拱形的顶。 实在是不能小看这种结构,互相之间虽不相连,但是稳定程度也要高于现如今的钢筋水泥大楼。曾将在甘肃就有一座类似结构的汉墓,当年地震,地上的房子塌方了一片,却唯独这座汉墓连一点丝毫的偏移都没有。 在我琢磨的工夫,楼古山的铁钎已经刺入了瓮缸之间的连接处,马上一连串的气泡从中冒了出来,这东西里面多半还是空的,气泡一直冒个没完儿,一时间目之所及,全都是成片的泡沫碎影,我们受之影响,什么也看不清楚,最后只得又浮上了水面。 第二九五章 化妖术 我们俩以之前的姿势又在水面往上一尺多的地方强撑了五六分钟,水面的气泡一直冒个没完儿,要说从瓮缸里面冒出来的气体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这我倒是还没明显闻到,只是似有似无的好像有一种淡雅而且并不浓烈的香味儿。 那只瓮缸可能就是利用它腹中的气体才能稳定的保持在水中不下沉也不上浮,现在气体一漏,那只大家伙就开始以一个有些不太协调的幅度往下沉落。 只用了不到几分钟时间,压力就让瓮缸里完全灌满了水,那只瓮缸的黑影就在我俩的注视下,完全落在了井底那一片更大的黑影之中。 井内的气温非常的底,我手里的伞兵刀上已经出了一层水雾。也好在这里的温度没有让我出汗。刺骨的井水也几次冻得我身上失去了知觉。脖颈和脸上的伤口现如今都肿了起来,摸上去那血口子两边的皮肉竟然都已经翻开了,我暗叫一声不妙,娘的以后估计得留疤,这他娘的不是一件好事儿呀,我这年龄也算不上大,虽说也不愿意与多少人打交道,但是就这么给人带上个刀疤脸的帽子,以后恐怕讨老婆都难。 我摸着脸上已经肿了的伤口,嘴里不由自主就骂出了声音,面前两圈不到的楼古山是听了个清楚,就听他说:“放心,最多就是个印字,现在的整容医院很发达了,要是你放心我,我可以给你缝上两针。保证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 “你还是个医生?”这话说完,我就自己否定了自己,让王八蛋给人治病,那患者恐怕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我摇了摇头自己不再言语,只是挤了挤脸上的肿块,还好呀,之前是不敢触碰伤口,现在一动,估计也就是个皮外伤,没有伤到皮层以下,配合治疗,一两个月也就没有疤了。只是脖子上的这三道就没那大修复的可能了,深度将近我那小拇指的三分之一,留下伤疤是肯定的。 我们一直在井壁上支撑到了水面不再有气泡,水底非常的干净,应该全是沙子,没有因为那只瓮缸落下而惊起多少淤泥。我俩又一头钻进了水里,这回是遇上下潜了,深度有多少,那我还真没法估计,只知道自我下去到看见瓮缸,不仅用掉了提前憋好的那口气,还吸了一口水肺里的。 水下最多能待两三分钟,关键我不习水性,能在水底稳住就已经不错了,要是让我费力气,这事儿我肯定不敢,关键也是我干不了。 楼古山几下已经控制着自己落到了瓮缸面前,我还在楼古山脑袋顶上挣扎,他人就在下面,也不等我,自己已经在用铁钎翘起了瓮缸的贴合缝。 等我下到井底的沙地层,已经是经受了大灾大难,胸口被水压压的憋气都难,这还真没当时穿着潜水服舒服,主要是压力分散的并不均匀,我的心脏都被压的几乎跳不起来。 脚踩在并不结实的细沙井底,我就发现瓮缸之间已经被楼古山撬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差不多一个手掌的厚度,其中全是类似棉絮一样的纤维质地的碎屑。 早年间用于粘合物件的粘合剂很多,这些东西多数的配方都是流传于上层士卒之间的独有的工匠手里,所以粘合两只翁缸的技术也不用想它需要有多巧夺天工,但结实与使用性是显而易见的,就凭这支瓮缸在井水里泡了这么多年,它也没有裂开,就可以说明这一点。那两只瓮缸口口相对,其中用了黄泥,黄泥中恐怕又混合了棉花或者头发丝之类的纤维,再有温度奇高的碳火炉子烘烤,到最后两只瓮缸几乎就已经长在了一起。 我给楼古山打了个手势,让他慢一点儿。我还准备躲远,就被楼古山给抓了回来,楼古山指了指翁缸的另外一侧,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抓壮丁啊。 我连忙摇头,可是这家伙在水里更是厉害,我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就被他给一把拉到了瓮缸的侧后方。他指了指我面前的瓮缸缝隙,我连声叫苦,但唯恐嘴里的气没了,最后只得用手里的伞兵刀刮了刮瓮口的干裂碎片,随后双手就扣在了瓮口的边缘上。 水的浮力非常大,也因为这东西有形状的优势,往上一掀,倒扣在上面的瓮就直接被我俩抬了起来。这种地方,也没人看的见,当下不管地下是沙子还是硬物,直接给我丢了下去。 水下是全黑的,我将小手电咬在嘴里,防水性是一点儿没有,但是这种干电池式的简易手电还是很靠谱的。 四处的光线虽然微弱,但是因为我们身处水底,水的折射使得井底下全是一种银白色的光晕,面前的翁缸就处在手电直射的焦点上,此时缺少了上半部分,我们靠在瓮边一米不到,也才从那略微有些雾蒙的视线里看清楚了瓮中的东西。 这话还真是给楼古山说对了,此物的确就是个葬器,所谓的沉缸葬也就单是它那字面上的意思,将两只口对口的瓮缸合并,封闭两缸之间的缝隙,沉入水底。的确是曾听闻过有些地方有类似的葬式,但亲眼看见,依旧还是觉得这种不同寻常的行为多少是存在一些诡异莫测的成分的。菡萏文学 我将手中的手电拍了几下,灯光这才又明亮了许多,看来还是我过于自信,这东西终究是因为水的侵蚀有了些异常的反应。 水中有了光束,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并不清楚的雾纱,只有斜着光束撇开视线,才能看见手电射出光斑之下的东西。 这里没有可以放置手电的位置,我一手拿着,手摆的老远,自己的脑袋则探在外面,看着光斑之下那只瓮缸里的东西,我又是一阵的背脊发凉啊。 水肺已经憋了,因为压力,里面还进了水,我被楼古山拉着又浮上了井口的水面,猛地几下呼吸,目光又再次落在了脚下的井水底面。 好在井水清澈,只是眼睛贴着水面,就能看清楚底下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任何不协调的地方,只是那只已经被打开的瓮缸……单是瓮缸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出在从那缸里面开出来的东西。 我用水搓了把脸,一碰到肿块,疼的我几乎呲牙。这倒也是起到了清醒的作用,一下子只觉得吸进去的空气,看见的画面都是极其清楚没有幻影的。 “那……那东西是什么年代的,如果是清末民国前后,那时候总有人体嫁接的手术了吧?”自打下来,我说话就从来没有一次有底气过,主要还是什么都没见过,眼睛看到的放到脑子里,唯一的反馈就是一脸茫然。 这话儿其实也不应该这么说,只是看见的那东西确实匪夷所思的过了头,翁缸的口径如我之间看到的,缸壁不过一寸半,其中差不多可以放下两块用来拦路的大理石路障。而就在这个东西的里面,竖直坐着两具尸体,其姿势光只是看一眼就让人面红耳赤,但只是这些不雅的动作还并无什么不得理的地方,可是这两具尸体,其中一个盘坐在下面似乎是男性的尸首,他的脑袋竟然是一颗狸猫头。 之前的那只大花脸的血鬃狸猫在我脑中还有些影响,这东西我忘不了啊,估计以后做梦都得来烦我几次,可是我是实在没有想到,这才过了还没一个钟头,他娘的又见面了。而且这次,显然是妖物华形,他娘的已经成了半人半狸的怪物了。 最关键的还是这只狸首人的行为,下身盘坐,上面又坐了一个满头竟都是长发的女子。为上的尸身已经成了干皮,相貌无法分辨是否是个女子,但是单只是从长发,和光溜的身子。这是道送分题啊,没有别的答案了。 “妈的,你们当时在义庄到底有没有拿我耍乐子,那些个装了狸首干尸金身的箱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往后的我是不敢信,但是前面的那些东西,恐怕就是真的了吧,嘶……只是我怎么记得干这种事儿,那不是天国军队里的大忌嘛,因为这事儿砍了爹娘的傻逼也不在少数,死了都成妖怪了还敢这么干……这东西还真不是个人啊。” “哎……沉缸葬……长着狸子脑袋的人。你知道常常流行在那种教派之中的一种修行手段嘛。”楼古山自言自语了一句,断断续续又突然话锋一转问我道。 打了这么些交到之后,我虽然还是觉得面前此人就是个王八精转世,但思想偶尔还是能调节到一个频道的,像这种他只是起个头,而给我来思考点破的机会已经不下三五次了。 我有段时间对大宗教派有过一些了解,其中多数都看的是纪录片,正门正派和那些蛊惑人心洗脑的邪教之间其实还是有根本的区别的,直接说就是两种东西,互不瓜葛,但是后者总是会学习前者教义之中的多数理论,再由自己歪曲事实,做字面上甚至直接颠覆其原本寓意的龌龊行为。 在西藏的后藏区,位于冈底斯山脉一线信仰藏传佛教的古格王朝,他们曾经辉煌一时,战火所灭,留下的只有一座高大的城堡式土丘,但是位于王朝的权利中心最高点的红白庙,其中的壁画却大量保存完好。 如果是对于后藏以及藏传佛教分支及苯教不太了解的,在第一眼看到那些壁画的时候,一定是羞愧难言,面红耳赤。因为大量的壁画所描绘的是一幅幅男女双修的佛理景象,这种常被人认为龌龊行为的景象其实并非纯粹的藏传佛教,而是与之相近,又完全不同的苯教。 其中含义自然不是眼目所见的单纯画面冲击,对此不好有所辩驳,但是那些个以蛊惑人心,洗脑敛财为根本的邪门歪教所传扬的双修噱头,则是完完全全的就只是为了色欲肉糜,绝非是真正的单纯。 我和楼古山对视了一眼,他并未有所动摇,我在心中暗暗合计,其缸中之景可谓是诡异,做绝对的推测,似乎并不准确,但能看出,真要行苟且之事,如此做恐怕当世者也不会太单纯。所以我还是有些偏向了自己所想到的那个不太贴合实际的猜测,及此沉缸之景,似乎是青白元的某种双修妖术。 第二九六章 变脸 所谓的双修,宗教信义暂且不提,其中的原由也不能是我来妄自猜测的,但是现在来看,至少说这个个名叫青白元的邪门歪教,有这样的教义必定不会是单纯的修行。 与现如今的多数牛鬼蛇神一样,行苟且龌龊之事,一帮奋起而又去屠戮弱者的起义军,恐怕不能称之为义,再加上它们又用此类的鬼神教派来蛊惑人心,达到自己的目的。都不用想,粘上这些东西的所谓教派,必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难以启齿,要是在胖子面前我也就大大咧咧的说了,但此情此情实在不能和面前的这个人开口。我比划了几下,脸上略带尴尬,楼古山皱了皱眉头,半晌,这才听他说道:“看来终究是躲不过了,哼哼……” 他这话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我也没心思搭话问他是什么想法,直接撇开了之前的话题,就转开话题问他:“怎么着啊,咱是上去,还是把那东西弄出来仔细看看。我觉着吧……”话一出口,我就又后悔了,立刻闭嘴不在说,娘的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呀,我要是不愿意,面前的老王八蛋就得压我下水去捞那只正得鱼水的老妖怪。 “让你去捞,你能愿意,不用再看了,那东西就是长着一颗狸猫脑袋的妖物,至于是怎么变成那个样子的,那我就不得而知了。非要给他刨开看看,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上去吧,看看那个老家伙还有什么下手。” 此话一出,我如释重负呀。泡在冰凉的井水里也不舒服,在井水里下潜更是煎熬。那种我们在井口看见的异光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当前下水,我还注意过,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现在一联想起缸中的东西,这缸是否是光源,其中多少还有些能巡查的空间啊。 我被楼古山提溜着脖领子又爬上了井口外的墓室,这井太滑了,要是我独自一个掉下去,恐怕这辈子都上不去。我硬是一点支撑都没做,就凭着楼古山的力量,两个人几次滑落,这才喘着粗气坐在了井口的边缘。 “不对劲呀,我也不重,你不至于喘成这样吧。”楼古山一个劲的喘粗气,那声音比做老牛的,还要更加的难听响亮。 楼古山斜着脑袋看向了我,喘气声缓和了很多,但是相比平常的还要更加的大。他没有说话,只是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裸露出来的皮肤一直到右胸口上一寸,那地方有一个凸起,皮肉上还有缝合的痕迹,当然,伤口是早就愈合了的,看伤疤的状态,估计也有些年头了。 “那是什么东西。”我看见他胸口上的肉包凸起,并不是静止的,稍稍有些上下起伏,但是很小,衡南发觉有明显动静。 楼古山摸了一把胸口的肉包,质感除过皮肉应该是个比较硬的物体。楼古山缓了很久,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说:“是一只用来稳定肺叶正常运动的机器,有它,我才能活到现在。” 我听过类似的东西,但是那种机器是装在心脏上的,有种疾病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使得心脏骤停,运气好,会在憋死之前重新起跳,但多数则会因为血液供给不足而死亡。 那种辅助心脏重新起跳的装置就是直接安装在心脏附近的,一根导线连接在外,人需要二十四小时挂着电源,以免得因为断电随时造成危险。 我心里暗暗发凉,还是个残疾人,关键这家伙平常也看不出来呀。肺出问题是非常痛苦的,我估计它胸口内的植入物就是个类似医院里那种辅助呼吸的机器,只是这种大小,似乎又并非是一种东西。 见他喘气还有些不均匀,我也没有立刻招呼楼古山往墓外面爬,但是坐在井口边上,那也不是舒服的事儿,我就想在墓室里转转,先让衣服稍微干点儿。 墓室不大,十几步见宽,我刚压着井口站起来,手电光线也才从井内扫视到一边的墙壁上,忽然之间,我眼目所见之物,就差点没吓的我从井口再次掉下去。 楼古山一把拉住我,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望了我一眼,但也马上注意到了我眼睛看见的东西,将我拉到稳当的地方,自己则也望向了墓室的墙壁。 “你……还记着没有,刚才那些壁画不是还都是佛爷脸嘛,怎么……怎么现在又都成夜叉了。”我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法子好好思考,一时间我也有些怀疑了,可是不久之前还没下井的时候,的确看见的就是长着佛爷脸的灵官壁画呀,可是现在……我环顾了整个墓室一圈,但结果并不好,之前的记忆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这些个壁画上的等身像绝对不是这样的啊。 楼古山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股气猛地从嘴里探出,半天他才站了起来,就直接朝着面向的一面壁画走了过去。天籁 我紧随其后,近了之后,我这才发现,只要光源越近,壁画的油彩颜色就越是深,面前的墙壁有些灰白,其中一个一个又分割成数个门洞,当然,门洞也是描绘上去的,那些着灵官甲胄,手拿钢鞭,脚下踩着火球的灵官各个怒目圆睁,此时就连口鼻都是长着獠牙的夜叉脸,这些个像画,简直是一个比一个狰狞。 早前它们单只是身材魁梧,做挥鞭降魔之式虽然也没有慈眉善目的样貌,但是至少之前所有灵官的脸都是极其和蔼的,这种圆脸弯眉又有些发福的脸态虽说在一些光影下还是多少有些渗人,但是打眼看起来没有怎么太骇人。 可是现在,那种獠牙大口,血眼睁大几乎就要将眼球瞪出来的长相,只是光叫人看见,就直让凉气往背脊里钻。 “绝对不是啊,钟馗面目狰狞,那玩意儿是活吃妖魔鬼怪的主儿,但是也没有这种长相啊,这那里是什么灵官,他娘的就是妖怪。”我现在连再看一眼这些壁画像的勇气都没了,只能低着头望着这些东西的身躯和下肢,一个个魁梧的样子简直和超重形的举重选手没什么区别。 我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楼古山有所表态,自己是实在撑不下去了,这种地方要是再待下去,那我肯定得先疯掉,当下也不管不知是真发愣还是装深沉的楼古山,直接拽了他两下就说:“赶紧走吧,这地方再待下去,那咱们也得上墙上去挂着。你别愣着了,你要是觉得这里舒服,那也得先把我弄上去,自个儿下来也行啊。” 我这活说的自然是有底气,他娘的当初就是被他给踹下来的,现在挽回错误,总不是我自私,只是这王八蛋就是不表态,一直看着墙上的等身像。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看了墙上的夜叉半天,人难道都看傻了?我赶忙凑手上去,一看楼古山的脸倒也没什么,这一看,他也望向了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只是环顾整个墓室扫了一圈,又扬了扬脸,示意我去看。 这些个等身的夜叉像我是实在不想看了,但是碍于好奇心,就顺着楼古山的视线也扫了一圈,结果没看完我就后悔了。他娘的不是单纯的变脸那么简单呀。 这里空间本就小,夜叉一般的壁画像稍微要比我们高一些,我只是用手电一扫,浑身竟都是冷汗往外冒。 不知道是自打壁画像变脸的时候就是这样,还是才变了不久,反正不管是前后哪种,那都是大问题。一圈大概有十五个壁画夜叉像,它们各自居高临下,此时看来,每一个的脸竟然都是望向我们的。 我挪开视线去看下一个,下下一个,甚至是隔着五六个之后的画像,无一例外呀,全都是死死的顶着我们,也不动,眼珠的所描绘的角度刁钻,简直就像是活的。 “我就说赶紧走,你非不听,他娘的现在都活了,你现在得在我前面顶着,要死,你也得先死。”这些夜叉像样貌狰狞,关键我还不确定之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们是什么状态,越想心里越是发毛,摄人心魄之感,实在是不会好受太多。 “障眼法,别去看那些眼睛,把墙上的油彩刮掉,底下恐怕还有东西。” 我诧异的看着楼古山,手还在不由自主的发抖。一种身后常有人的不祥感觉时刻伴随前后,不由得我一直扭头看背后啊。 楼古山扬了扬脑袋,示意我去干,我看了一眼手里的伞兵刀,并没有那么大的主管意愿啊。但是眼下这人是不想出去,我自己也跳不上将近两米多的封土洞,只得用伞兵刀开始在壁画的油彩上刮了起来。 这种壁画不同于现在的腻子涂料,油性较大,是涂在一层白灰皮上的,要是直接去掉非常简单,只需要刀尖用力,整个将白灰皮给扣掉就行。 有一种流传于盗墓贼之中的手艺,会的人很少,他们主要对付的还是古墓之中的壁画,手艺高超之人可以整张完好无损的将壁画揭下来。那些国外常有展出的东方礼乐图样,多都是以他们那种手段从墓里倒出,再倒卖到国外的。 经过特殊处理和混合多重材料的白灰在凝固之后几乎就和水泥一样,硬度是和墓砖一个等级的,没可能被我手里的小匕首整块弄下来,但是匕首的刀尖对付油性较大的漆皮,那还是非常容易的。我只是用刀尖轻轻在彩色漆皮上纵向刮磨,只是几分钟,一片大概一手掌大小的壁画墙面就被我清理了出来。 第二九七章 鬼絮 可是奇怪的事情这个时候又发生了,在那一层非常薄的油彩下面,根本没有任何特殊或者能引起我们注意的东西。 其实在这里我的理解方向已经发生了转变,所谓没有异样,转头来想这其实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至于我为什么会因为这里正常而却又觉得有问题,总的来说还是神神道道的楼古山使得我对一些本就没什么平常的东西转了观念。 我没说话,只是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楼古山,他也一脸的纳闷,在原地顿了顿,随后这才走到了墓室画着夜叉壁画的墙壁前。 这王八蛋的动作很快,都不提醒我,就一铁钎刺入到了墓墙壁画下的白灰腻子面上。铁钎在刺入墙壁大概一指头粗细的时候稍稍弯了一下,应该是碰到了硬的东西。我就在一边看着,楼古山手里的铁钎往侧边倾斜,随即一大片的白灰腻子面就被揭了下来。 首当其冲的不是任何我能想到的东西,那是一大片黑色的棉絮,棉絮非常的轻,随着被揭开的白灰腻子整片全部落下,那些黑色的棉絮便像是活物一样一团一团的往外飞舞。 我急忙躲闪捂住口鼻,柳絮天那是经历过的,这些东西能钻进人的呼吸道,有些人对此类随风飘舞的絮状物过敏,严重的甚至还有要命的风险。 “啧……我说你,你有肺痨你还这么玩儿,想死嘛。”我一手拍打掉面前飞来的黑色棉絮,连忙往一边躲开,楼古山又轻喘了几口气,人也马上躲到了黑色棉絮没有飘开的地方。 “我说,这是什么东西,你别也不清楚就瞎整,我还想多活几年,晚年落下个肺痨,还不如直接安乐死呢?” 楼古山轻喘着气,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他的手背上沾上了一片黑色棉絮,只是那片黑色底下的皮肉,似乎并不太正常。 我看着楼古山轻轻将手背上的黑棉絮吹掉,随后我便清楚的看到,在刚刚那一小撮棉絮落过的地方,现在尽然有一片映红色。在如烫伤了一般的红斑之中,又好像还有被烫出来的水泡。 “不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毒吗?”我急忙往后躲,但是同一时间又忽然觉得自己手臂上如针扎了一般,急忙打着手电去看,手臂之上的情景,即刻差点没将我吓的背过气去。 不知为何,我的手臂上也出现了非常多的红色斑块,这些红色斑块还不是块状的,一条条,就像是眼白里的红血丝一样。 我赶忙躲开那些还在半空中飘落的黑色棉絮,见楼古山依旧不动,知道这种东西可能有毒,急的我直接一把将它拽了过来。 “你不要命了,这玩意儿好像还不是一般的毒,他娘的怎么跟虫子咬似的。”自打手臂上针扎之感四起之后,这种疼痛的感觉竟然一直还在。我有过被水母蛰的经历,当时那种状态下,只感觉有细细的虫子一直往肉里钻,那种疼痛,根本不是人可以忍受的了的。 “是虫子,这里温度不够高,还没有几只活过来的,小心点,尽量不要让有温度的皮肤露出来。”楼古山这时候才有了动静,一个劲的推着我往黑色棉絮飘来的反方向退。 我拉了拉自己的半袖,他娘的差点没骂出来,这要我怎么遮,撕开衣服破成抹布那也包不严实呀。手臂上刺痛之感继续延续,疼痛和痒腻没法控制的让我伸手去挠。但是这种东西我很清楚呀,除非给皮肉都挠开,否则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 我用手电光直照着手臂上那些带有血丝的地方,此时距离我们下来,早就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手电又进过水,虽说干电池一时半会儿还全烂不了,但是光线明显暗淡了一大半。 刚才被楼古山撬开的白灰腻子面已经碎了一大片,里面似乎是空的,一大块儿的黑色棉絮已经沉在了地上。那片白腻子的墙面之下空间似乎还有纵身,其中我还能看见一团黑压压的东西。 手臂上的血丝已经比我早前看见的大了一片,仔细了贴近看,又给我吓的直吸冷气,那些东西明显可以看见落在皮肉之下,一扭一扭的如同是还没有吸过血的蚂蟥,但是蚂蟥绝对不是这样样子的,那种极其纤细的雨林大蚂蟥我是招架过的,落在树叶上的时候,顶多就是针尖一样的粗细,只要钻进人的皮肉里,几口之后,瞬间,那些东西就会和蚯蚓一样。 “这么多,我不会被啃干净吧,你……你倒是说句话呀,奶奶的这次算是被你害死了,他娘的要是被咬死了做鬼,我也不放过你。”我使劲搓揉着手臂,想要将皮下的这些细虫子给搓死,可是胳膊都给我搓红了,那些细小的虫子还在一个劲的扭着。 “它们活不了多久,这些东西会憋死在脂肪层里,只要你不是掉进虫子堆,就死不了。不过尸体可能会在你的肉里待上一段时间,也算是补充蛋白质了。” “虫子堆?嘶……你以为我们现在在哪儿,我求你八辈祖宗了,你就饶了我吧,我隔天就去出家,老子不和你们掺和这些事情了。”我望着眼下地上的十几团子黑棉絮,恐惧之感顿时遍布全身,是想早前还没有过这种令我毛骨悚然的情景,但在这里,只是一想被这些虫子充满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和皮层,我光是想就觉得浑身上下直痒痒。 “有些事情,咱们都是从一个**出发的,这你也看见了,所以啊,别问我,我只知道这些东西是虫子,等会儿出去用酒精洗一洗也就没了,关键的问题,还得看后面的事情发展,别老想着出家,你也出不了,得……免得你被虫子吃。”楼古山话未说完,双手已经合在了一起,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就示意我去借着他的身子往封土的洞里钻。 这家伙轻喘着气,都让我觉得有些理亏,但是急于从这里逃脱出去,我也管不得道德不道德,一脚直接踩在楼古山的肩膀人,人就进了封土上那个几米深的洞里。 这个洞不同于脚下的砖井,四壁粗糙的很多,也好在是这种样式,我能能轻松的卡着洞壁往上爬。可是一爬就出汗,这里气流不通,底下那是有口井,又因为空间大的原因,所以怎么也是凉飕飕的,这里不同,空间狭小,地面温度又要高上很多,一时间汗水与胳膊上的红血丝粘连,简直堪比酷刑。 楼古山就在我的脚下,我都想直接给他踹下去,但是往上又没有立刻能堵住洞口的东西,这要是让他再上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坑我一把。掀开那面白灰的腻子墙面封堵,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个人不提前提醒就是故意的。 一番的折腾,我终于是爬上了洞口,这种出来的方式并不怎么雅观,得亏野林子里没人,不然就得给抓了送去警察局。 费了半天力气,我的一只手才摸上洞口,刚探出半个身子,都没有看清楚外面的情况,我就先感觉到这封土的洞外面怎么好像有了变化。 从墓室里出来,四下瞬间清明了许多,不知为何,这种明亮感已经不是我之前还没下来的时候的那种感觉到了。 才坐在封土堆上,立马我就看见了一幕极为骇人的景象。早前我俩下去,虽说我是被人给一脚踹进去的,但是怎么说,外面的情况也多少有所了解。从刘全有屋子地下的那条暗道出来,我们就进了一片野树林。这里的地貌和南方一带无异,树冠之间的缝隙并不大,虽谈不上遮天蔽日,但是要说阴冷还是有那么几分的。 可是现在,这封土地的四周,几近清明,才往上一看,原本那些还遮挡着光亮的矮树和粗竹子,现如今竟然没有一片在我的视野里。往下看,地面的景象更是出奇,原本那些还有粗细的矮树只是这里的一片,足有十几二十颗,不知为何,尽数已拦腰折断,断口粗糙,不像是使用过工具,再加上地面杂草的散乱程度,恐怕说是有巨兽上前来冲撞断,那也说的过去。 “娘的,还真让你给说对了,咱要是不下去,现在别说能完完整整的死了,要是能不变成肉泥,那也是好事儿啊。” 楼古山从洞里几步如壁虎一般爬了上来,我给他让开位置,他似乎是早有预料,但是转眼四下看了看这片狼狈不堪的场景,还是略微显露出了一些惊讶。 “老家伙就没想给你留全尸呀,你是怎么惹了它,啧啧啧……看来用假钱去骗老人家的感情,这活儿还是有风险呀。”楼古山连连咋舌,我无奈翻过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谁知道一个已经半残了的老头子还能搞出这么多的幺蛾子来。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瞬间反应过来这地方还不安全呀,我们在下面待了没多久,可是一点儿的声音都没听见,这不正常。心里还突突不安的时候,扭头又看见楼古山正悠闲的摆弄着自己鞋子里的沙土,见他都这样了,我也就继续安心的坐在原地缓起了刚才废掉的气力。其实当时还是有些判断失误的,因为实在太过于乏累,根本没有想太多,直接选择了放在眼前的那一条答案,其实其中还多有问题,第一就是楼古山本就是个死到临头还能漫不经心说笑的人,其二则是能给我们眼前的十几个棵树与草丛压得不成样子的东西,那得我们开着坦克,才能躲过一劫。 缓了一大半力气,我就跟着楼古山一同往回去的方向走,大概到了一个缓坡上,我们竟然在野树林里远远的看见有群人过来,穿着是当地村民的模样,手里各自还提着锄头之类的工具。这些人来的我心里一点儿底儿都没有,只是几下琢磨,我就侧着脑袋对一边的楼古山说:“他娘的不用这么阴险吧,一头来了又一头,那王八蛋看设好的把戏没弄死咱们,现在不会又诬陷咱们来盗墓吧,咱们这样儿,遇见了这话不太好解释呀。” 我话才说完,楼古山也没做解释,指了指一边另外的一条大斜坡,就让我顺着其他方向走,以便于躲开直冲着我们方向来的人。一路回去,虽说这些个村名也没找到招待所来,但我还是心里没个底儿。就这么扛着心理压力,三步一回头的一直走到了天擦黑,我们才又到了招待所。此时灯火又如昨天晚上刚来时一样了,除过我们那个房间,其他的屋子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部开着灯。我有些没摸着头脑,难不成姜淮三人还没回来,这屋子的灯都没亮,心里正合计,要是今晚只有楼古山一个人,那就是我就该想一想办法怎么溜号的时候了,还没等我有所规划,却忽然在楼梯上和另外一个下楼的人撞了个满怀。 抬头一看,这是个中年人,面相老老实实,还有些憨,我自是理亏,连忙摆手道歉,他也摆了摆手,几步便下到了一楼。 回到房间,果然就没有见着姜淮与其他两个人,所有东西的摆设还是和我们早上走的时候一样,这里自打我们走,就没有回来的人。我在屋子里瞎转悠,眼下房间的前后都有窗户,往前挨着一张床,楼古山就睡在那里,不管是走门还是走前窗,一发出动静,就会被捉到。往后的窗户倒是有些希望,但是我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地方,按照早前的印象,似乎就是背靠着河谷修造的一座角楼,正当我慢慢悠悠的往后窗挪步,我的脑子里却忽然冒出来一个画面,时下一转,一下子就惊得我全身猛颤。 “娘的,怎么会是他?”我自言自语了一句,但是脑子里还在不断的回忆刚才在楼道里的画面,越是回忆,那画面就越是清晰,那个刚才被我撞到的人,那张脸……顷刻间一副画面又清楚的显露在了我的脑海里。 第二九八章 路窄见冤家 “怎么会是他?”那个人突然从我的记忆里蹦出来,就让我几乎站定在了原地,原本还想去看看后窗之外适不适合逃跑,现在也全无过去的想法了。 “别白耍那些心思了,除非你是一条鱼,否则你只有两个结果,不是摔死,就是淹死。”楼古山斜靠在床上,他早就发现了我的异常,只是看着我想干嘛,现在又发现我站在了原地,不由得他不先来提醒我一下啊。 我没理他,一屁股就坐在了近前的一张床上,脑子里依旧是思绪乱舞,我是不明白啊,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要说起他,其实我俩还没多少接触,见面也早就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之所以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才想起来,其中也有这个原因。 我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问题可能还并没有那么简单,后面是否还会因此牵引出另外一个人,娘的,我越是想,就越是从股子里一直往外钻凉气,实在是忍不住让我自己害怕,这事儿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的? “我刚才还想跑,现在没那心思了。有个事儿,我得问问。你那么牛逼,不知道绑架人行不行。不白让你干,嘶……得,你要是帮我干了这事儿,就当你推我进墓室的那茬儿扯平了。”我说话的口气是一点儿都不软,但是心里直打摆子,深怕这王八蛋给拒绝了。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要是拒绝,那我就得耍无赖了,他们捉我一定不是想满足心里的变态欲望,总之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我都已经准备好咬死了反抗了,他娘的你们都不配合,别想着我还来配合你们。 我正在心里暗自发狠,却忽然听到楼古山说了一声:“好。” 我多少是有些诧异的,其中还有种可惜的感觉,这中心态实在是略显犯贱了些。我正诧异,就听见楼古山又说:“不可靠的事情,最好不要那么容易自己下定论,最后倒霉的往往是自己,你又得谢谢我了,我又把你危险的心思里扭了回来。学乖点儿,要我是你,那我就等着,你得知道,能一直需要我们看着,你早在我们的计划里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行了,说吧,绑架谁?” “我谢谢你八辈祖宗。”这话我是实在没有忍住就骂了出来,但话还是瞬间让我转了口气,听起来并不像骂人,但是细细思量,这要比直接骂还损。楼古山只是啧了一声,就从床上翻起了身。 我和楼古山一同坐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口,楼道里已经没有人走动了,零零散散才有一个,这大夏天天的满身上下都是蚊子,我自己更是惨不忍住,硬是拽下了招待所的纱窗蒙在了身上。 我不知道不久前那个和我撞了个满怀的人住在哪个房间,但是刚才见他下去,也就知道他一定不住在一楼,但这也仅仅是有些绝对的估计,他要单只是上楼看看,那也不是好说的事情。 楼古山漫不经心的抽着烟,我已经急的没有耐心了,眼看着从山边红晕一直等到几近九点多,这人就是没有等着。 就在我还合计着是不是等明天再偷偷摸摸看看,到时候再熬到晚上重新下手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水平于我们的一间屋门伴随着咯吱吱一连串声音被推了开来。 我急忙去看,一边的楼古山也立刻踩灭了自己的烟。刚等我要探身站起来,忽然一下就被楼古山给拉住了胳膊,他的力气照旧的不留一点儿情面,死死的压着我,不让我站起来。 还没等我问,就听见楼古山轻声说了一句:“等着,钩都没上呢?” “不是,我都不确定,你怎么就知道是他呀?”我心中疑惑心起,也忍不住那么长的时间,见出门的人离我们还远,就小声给楼古山侧耳了一句。 “我要说我会算命,你信吗?”楼古山说完,沉了一会儿,我俩都看见出了门的那人朝着楼梯走来,那人的穿着我只大概记得,因为这楼的装饰灯也并不清楚,所以只是远远看见,似乎大概就是那个人。楼古山顿了半晌,随即轻声说了句:“沉住气,鱼儿要来探饵了。” 我立刻紧闭着呼吸,没想到楼古山又点起了一只烟,随手还给了我一根。暗淡光线下,我没有看清楚烟的牌子,但是为了抵制心里那种既兴奋又不安的心情,所以还是迎着楼古山递来的火焰点着了香烟。 这东西真的不是给人抽的,一口下去,我差点儿连肺都没有咳嗽出来,转眼看他,又觉得非常奇怪,眼光飘向他的胸口,我就说:“怪不得你得肺痨呢,活该呀。” “人生苦短,需尽欢啊,什么狗屁的养生,养到一百岁又能怎么样,活着什么也干不了,还不如五毒皆沾,早死了超生呐。” “你他娘还真乐观。”我暗骂了一声,那人已经走到了我俩的旁边,他斜眼看了看我俩,露出了一个不太寻常的表情。但我能看出,这绝对不是认出了我,而是见到两个傻逼,有些不太想与之为伍的嫌弃。536文学 我正暗骂着可真是的势利眼,他娘的自个儿也不太像个老实人。我正在心里合计着用什么修辞才能问候到位,就听见楼古山以一种极其像是二流子的口气朝着已经越过我们上了楼梯的男人说:“哥们,你钱包掉了。” 我紧跟着声音,立刻转回头,男人稍有迟疑,扭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地面,随即就见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是一秒,他的眼神就显露出了一种极其诧异的光线。 这情形很好分析啊,那人是被唬住了,刚想看看自己丢没丢,结果多半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钱包。但他还是没有发现我们有异常,依旧站在原地。 楼古山爬了起来,手里鼓捣着故意装作拿着东西的模样,嘴里同时说着:“这不,你看是不是啊?。 楼古山的话音才刚落,根本连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手掌快速飞出,那个人也要比我快上半秒,刚想扭头开口,但是早已经为时已晚了。 楼古山一巴掌拍过去,巴掌直打在那人的脖颈上,这种感觉我熟悉啊,就看见那个男人踉跄了几步,随即直接侧着身子靠在了栏杆上倒了下去。 “上手,别干看着。”楼古山轻喘了一声,四下一看,并没有人在外面,也绝对没有人看见。我为此一景象几乎惊的掉了下巴。这么搞没在我的预计之内呀,我还想着等会跟踪看看他住哪个房间,之后再找他单独在房间的机会,现在哪成想,老王八来的这么干脆。 我愣了两秒,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手里那根和树叶一样的烟也不抽了,直接扔在地上,就扛着已经瘫软在楼梯之上的男人往楼上爬。 还好这些人都有早睡的习惯,虽说屋子的灯都没关,但是没有一个出来透气的,窗帘也都是各自拉着,不见有人影在窗口的样子。 这个人的身材有些肥胖,大概中年了,发福的并不平均,我和楼古山硬是拉着他的胳膊腿,蹭着地板才将他弄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楼古山进屋之后就自个儿撒了手,其余的便尽数交给了我。屋子里有椅子,我用床单和被套连接起来,硬是将男人和椅子裹成了一个蚕蛹。 楼古山在一边指导,排除了好几个会让对方逃脱的问题,最后我又用屋子的黄手巾直接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这回算是结实了,此人的手臂外翻,整个被我用床单包裹,除非他会缩骨啊,否则绝无逃出的可能性。此时屋子内的灯光比外面亮了,我也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个人,一看之下竟也与我所想的没有任何差池 几下的动作,累的我满头大汗,但是再次看清楚他的脸,我还是被惊的毛骨悚然。情绪影响,一时间我竟是满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楼古山独自在一边没发出声音,我则直接坐在了地上。这个人或许不能说他是熟悉,其中又不只是单单见过一面。说直白的,我与他还有些瓜葛,其中的问题要放在半年之前,恐怕是绝不会放过他。 他并不是主要人物,主要的还是那个北京郊区姓沈的老不死,面前被我绑了肉票的人,则是沈骗子的大儿子。 当时就是这一伙人骗我们去了戈壁,后来回来,拿的东西还被老不死的骗走了,当初承诺的救治老猫子,必然也是假货,而现如今的老猫子,我都不用去看,恐怕是已经时日不多了。 老代后来独自去寻了这伙儿人,我现在都怀疑……他娘的我不敢想啊。 越是猜测其中的问题,我越是心里冒火,早在半年前已经熄灭了许多的气焰,现如今又给这张熟悉的面孔勾了回来。 这回遇见,可算是冤家路窄了,我是没打算这那么容易放过他,要是老代没出事,至少得找他来,但是联系不上,这茬儿也没处去想办法,找来胖子,估计又会给他惹麻烦,到时候靠他那股劲儿,一眼就能看出来绑我这四个人的底细,到时候光就是楼古山一人,恐怕都得把胖子安葬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一时间没了后援,我心里的火更是大了,油一旦点着了,再想要灭,没有代价是绝无此道理的。当下我也不顾及自己是否有把握,挨着沈大,一拳直接挥向了他的肚子。这一拳是下了死力了,直入他的腹部,给已经成了蚕蛹的沈大直接砸的弓起了身。他也在发出声闷哼之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第二九九章 赤尸钓骨 沈大只是几个恍惚,闷哼之声才渐渐变成哀嚎,但是我早就用手巾堵住了他的嘴,这种声音现在听起来都没人家叫床的声音大。 沈大皮糙肉厚,一拳头下去只是给打醒了。可是我还是才康复不久的伤员啊,指头只觉得剧痛,急忙抽回来看,还好没有多大的事儿,否则这二进宫,找医生来,医生看着这还有固定的骨结断口,那也得犯难呀。 沈大看着我,脸上冷汗都冒了出来,想必他也是极为震惊的,但我依旧能看出来,这个人还是没有认出我。费了半天的力气,我才从手指的剧痛挺了过来,我坐在沈大被捆成的蚕蛹面前,也没管身后又不知道在干嘛的楼古山,第一句就对着沈大道:“妈的,你们真能跑啊,在这里遇上,也算是冤家路窄,你他娘的今天要是不告诉我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你就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这镇子我可看了,没有警察局,后窗户接着的就是河,扔下去,这辈子都别想让人找到你。”我刚缓口气,又忽然想到了一个关联的事情,没等沈大有所反应,又马上接着话尾说:“老不死的是不是也在,他娘的害我们差点儿死在戈壁上,要不是那个胖子没在,你现在已经被肢解了喂鱼了。” 这些话是从心底里上来的,与和刘全有的对峙不同,完全就是由心而发,里面包裹的全是恨。也得亏这不是当时第一次听见被骗的时候,要放在当时,以我这看着虽然人畜无害的脾气,那也得打断他一条腿才算好歹了。 沈大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了我半天,这才猛地抖了一下,随即又似乎是想明白了。他眼睛圆睁,望着我,嘴还一个劲的动着,想要弄开塞在嘴里的手巾。 “你他娘的别乱动,要是让外边的人听见了,咱们谁也别想好过。”我后退两步,轻声听了听窗户外面的响动,非常的静,几乎就跟没有人一样。 “你要问话,他要说,你也得给人家解开呀。”我正听着门外的声音,楼古山忽然打了个摆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还正为这个问题犯愁,也不是我不给他取掉塞住嘴的手巾,只是这东西一旦放开,就怕沈大直接鱼死网破了喊人,要是到那个时候,恐怕我再后悔,那就得在沈大的威慑下后悔了。 我正想着怎么说,却见到楼古山拔出了从我这里收回去的伞兵刀,一出手就架在了沈大的脖颈大动脉上。那刀尖儿就是顶在还一下一下动着的青筋上的,只要沈大一动,我暗自估计距离,这种贴近的程度,恐怕他只要大声喊叫一句,就得给楼古山割喉。 “你别想着先谢我,做活做到底儿,送佛那也得送到地方,你看我都这么做售后服务了,这往后可别给咱们找不痛快的,快,问话,别让和他同房间的人察觉了。” 我心生感激,但还是有些对自己往后的日子有些不太报以乐观,他娘的从这儿开始算是给人又在另外的一个层面上绑架了呀。看来我得好好复习一下胖子的行事风格,他娘的不要脸,我看你们怎么道德绑架我。 我一把拉掉沈大嘴里的手巾,他现在已经满头大汗了,脸上略显苍白,应该是身体的某些功能并不好,看来还是个病秧子的怂货。 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只要我这边憋住气,再在暗地里玩几把子阴的,就不相信他不说。我拍了拍沈大浮肿的脸,就对着他说:“你快说,说了保证你没事儿。那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们的目的,那个老家伙恐怕也在吧?” 我问了一通,本想着还要和他纠缠一会儿,但是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难,几乎是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沈大用呼呼噜噜的声音说:“我说小兄弟啊,你那个兄弟在一楼,是黄老板和我老爹抓的他,跟我没有关系啊,你要救,你得直接绑了黄老板,你绑我也没用啊。” “黄老板?”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一时间先看了一眼用伞兵刀抵着沈大脖子的楼古山,瞬间又扭头继续看向了沈大。 “黄老板是谁?你把后面的事情说清楚。”我压低了声音,但并不是害怕窗外有人听见,只是死压着自己极其想要求知的心情,以免的在沈大面前露出来狐狸尾巴呀。 “他们怎么就被绑了,不是很牛逼嘛?”我乘着沈大愣神的工夫,轻着口型问了楼古山一声。 他也愣了一下,又撇眼看了看原先姜淮和其他两个人的床位,这事儿绝对没错了,三个人自打天没亮就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不免的有些担心,只是现在心里情绪复杂,他娘的还是栽了呀。 还没等我心里有暗喜的情绪起来,就又看见楼古山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此时正瞥向沈大,我急忙躲开对方的眼神,低头一看,正与沈大打了个对眼,对方见此,竟然给我吓了一跳,急忙从我的目光之中躲了开来。珑珑 我在心里回忆起那句话,“你那个朋友。”哪个朋友啊。我想着。就越来越觉得这句话有些问题,“那个……”这绝对不是三个人一起的称呼啊,难不成姜淮他们三个人,还有两个没被逮着。这些人到底去干嘛了,怎么还跟这种人掺和到了一起。我越想,心里又有些喜又有点儿不太能摸得着头脑的奇怪感觉。怎么没全部抓着啊?一时,我心里又有些惋惜。 可是想着想着,忽然,我的全身就是一个机灵,“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极为怪异的,转眼,果然就发现了面前两个人都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大概猜出了沈大在急忙之下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当然不好立刻就去问啊,显然沈大是理解错了我俩现在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我得借好了这个机会,随即就在脑子里想了想,马上又问他道:“这几天,他没事儿吧,可别死了,要是……”我大喘了个气,顿了顿,半天才继续接着前面的话道:”那我可就不能那么容易饶了你了。” “不是我干的呀,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黄老板的人抓了的,你要报仇,得去找那个黄老板,再……再不济去找我老爹也行啊,你可就饶了我吧。他们,他们就在楼下的大套间里。” 我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已经慌了,还真给我猜对了,那这事情可就麻烦了啊。娘的,怎么你也在这里?这他娘的不是尽添乱嘛。 我心里还想着,等会儿审问完,就要开始想办法自己跑路了,现在看来是没戏了,他就这么突然冒了出来,还着了别人的道儿,可怎么让我走啊。 想着,我也就大概理顺了,这事儿其实并不突兀,老沈一家都在这里,老代那是一路追杀着来的,可是没想到啊,他也碰到硬骨头了。 我没等沈大说完,立刻又追问道:“你就说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别扯别的,再不说正事儿,我就先送你去见阎王。”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就给楼古山示意,楼古山也是瞬间明白,立刻就将伞兵刀压紧了一些,他的手法非常奇特,我都见到刀刃陷入了肉里有一指头宽,但就是没见血,这样干,恐怕疼痛是少不了,但又绝对不会伤到此法的受害者。 沈大已经急了,几下连带着椅子都动了起来,我立马按住,朝他扬了扬头,嗯了一声就让他快点说话。 “我可说了啊,求求您可别都往我身上怪呀,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抓的,是那个黄老板,全都是黄老板干的。” “谁?说人话。”我低沉着声音,已经压到了极限。 “黄灿,黄灿,都是他干的,他把你那朋友已经折磨的不像个人了,要不是我们家老爷子拦着,手筋脚筋都快让人给挑断了。” 我一听,立马上前拉住了沈大的脖领子,就朝着他恶狠狠的问道:“还有气嘛,这个黄灿是什么人?他下这种手……”我才说了半句,就立刻意识到自己在这种地方谈论法律道德似乎并不怎么行得通,只好立刻改口道:“杀了他,有什么好处,还有,你家那个老不死的巴不得让我们三个早死了,还好心拦着,你说这话,怎么信。” 我的心里已经有些开始不舒服了,后悔呀,他娘的胖子当初怎么就没看住他,让他大半夜的跑了,现在给人弄成半死,至今死活我甚至还都不知道。这一趟来的险啊,要是我当初想要寻找线索的意愿再弱一点儿,恐怕再想见着老代,那就得等到我死的那一天了。 “他弄死了黄老板,不……不,黄灿的几个手下,黄灿就是个变态,他不会放过你那朋友的。我老爹,他……他就是为了能留个当活饵的壳子,才没让黄灿弄死你那朋友。” 我已经咬着牙根想要冲下去救人了,但是理智还是瞬间占领了主权,这不是犯脾气的时候啊,还得等机会,不然整桩角楼下来足有百十来人,到时就我们俩,不是给弄死,那估计也就是老代的结局了,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先弄清楚再说。 我略微分析了沈大的话,还有问题啊,随即没等再多考虑,便又问他道:“这个黄灿是干嘛的,活饵,你们想用人来钓鱼?” 沈大咽了口唾沫,马上抬头望向了我,就听他说:“黄灿,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是活饵,他们……他们是要用活人来钓一副骨头架子啊。” 第三零零章 潜入计划 我一听这话,又顿在了原地,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啊。之前就听眼前的沈大说要用活人来钓东西,这我已经基本联想到了往后的事情发展了。此类的奇诡事件暗地里也绝非是少数。一部分极其喜好钓鱼的人,或许不应该这样称呼,他们还要更加的稀少,这东西属于冷门的冷门。 此类人对于垂钓的热爱已经到了疯癫的地步,他们常出于各大山系的隐秘水库、野湖、甚至会涉险潜入到深入地下几公里的地下走廊水系之中。在正常人看来,这些狂热于想要知道水里有什么的人已经不是在单纯的垂钓了。 同样类似于他们这个稀少的群体,在南北朝时期的北魏拓跋式朝廷,就曾经设过这样一个官职,官职并无实际的政治权利,职名左言司,转为当时的北魏皇帝垂钓祥瑞,所谓的祥瑞便是藏于千里深潭中的水龙。 这本就是个荒谬的事情,但是碍于现如今和一千五百多年前人对于世界的理解差异,其实能专门组织一只队伍去寻找所谓的龙渊还并不怎么稀奇。 只是打眼看,这种干事其实并不怎么棘手,基本都是游山玩水,关键还是公费的。但奇怪的是,这个左言司还并不怎么清闲。 如今看来,龙这种东西,完全是子虚乌有的,现今有一大部分学者认为,龙可能只是个造出来的东西,古时候,一直到三皇五帝,部落战争,战胜的部族就会取下对方图腾中的一部分加入到自己的图腾里,以此往复,直到多种多样的生物肢体汇集,就变成了一个还有些神韵的异兽。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坚定的认为,此种推论还是有问题的。只是不管是谁说的,两边各自有理,没在那个时代,这种事情的真相,其实也早就没法子考究了。 这话再说回左言司垂龙,其实他们与那些踏入险地垂钓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狂热疯子一样,只不过前者是为了皇命,后者则是为了好奇心啊。 左言司是个很忙的部门,只是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的,史书中只有一句:皇旨,复命之,魏灭,既灭影踪。 这支队伍终究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无从得知因,也没有人可能会听闻到结果。但是在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钓一些稀奇古怪东西的人,到现如今还是有啊。我就曾听说过,大概距今五六年前,就有两个人,在广西的地下溶洞系统中的一个地下大空腔湖里钓出来过一条全身长满了青铜甲片的大鱼龙,但是后来,连那条流传于网络上的信息和拍摄的照片也都找不到了。 我没有再立刻去寻找楼古山的帮助,连他的脸色都没看,直接按着沈大的脑袋就又问道:“什么骨头架子?我不是傻子,你可别骗我,那东西要是能主动去吃活人,你是刚看完生化危机,现在编现成的吧。” “不是啊,你要相信我,我敢说一句假话,天打雷劈。我是真不知道那骨头架子是什么,商量主要的事情都是老爷子和黄灿单独在房间。我,我和老二就只是碰巧听见,才知道他们大概要干嘛。你,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直接去绑了黄灿,再不济……再不济绑了我们家老爷子也有希望啊。” “我去你大爷,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嘛,你们多少人?我们俩加起来,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收拾了,怎么绑,我看你是在跟我们玩儿心思啊。”我说完话,就想上手去抽他几巴掌,奶奶个腿的,嘴比石头还硬,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当我们是傻子来玩儿。 “别……别呀,我是说真的,那个黄灿身边是有很多保镖,但是他有个毛病,睡觉只能一个人,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前,都不能有其他人进他的房间,他有这种怪癖,一楼那个套间里绝对没有黄灿的保镖守着。” 我还是不敢相信沈大的话呀,不久前才被另外一个面相还看得过去的人连着阴了两把,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所谓的一朝被蛇咬,现在看见这种人,心里就觉得此人在背地里必定不是个太好的东西啊。 “你没说瞎话?”一时间场面安静了许多,这种状态决不能持续太久,我立刻打破,捡了个没什么必要的问题,又问了沈大一句。九零看看 “天打雷劈,我说假话,天打雷劈啊。” “一般这么说话的人,我可没见过一个是说真话的。”我随口撇下一句,就又给沈大堵住了嘴,尽管他有些不配合,但我依旧给这个人的嘴堵了个结实。为免得此人再偷听我和楼古山说话,我找来了卫生纸,用水浸湿,又死命的压成实心的疙瘩,自己先试了一下,发现的确是除过开着嗓门大叫之外,绝对什么也听不见,我给沈大塞上,就硬是将沈大搬到了房间的内侧,人也被我掰着朝向了后窗,免得他到时候再有什么读唇语的技能。 “你不像是个合法公民呀。”楼古山看着我干完这些,一点忙都没帮,自个儿现在还说些有一茬没一茬的话,我没理他,懒得接他的话,直接撇眼望了望背靠着我们的沈大,就转了话题问楼古山道:“他说的那些话可以相信吗?要是没问题,你能不能……” 楼古山马上摆手,我还以为对方要立刻拒绝,却听他说:“这事儿我本不应该参合这么多的,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有些新的发现了,恐怕不会和一楼住的人有太少的关系。我要是说不,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放手。怎么着呀,听他的话,你还有朋友在这儿?” “他说的话准不准你给个底儿,唉……不对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他娘的不会怀疑我早就设好了埋伏,那人可不是我早安排的,你也听见了,我们是和这个老王八蛋的狗爹有仇,现在被人反将了,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你别瞎想,我要真有那能耐,恐怕现在也不是这个境遇了。” “万事皆有可能嘛,你都能怀疑他是不是说了假话。当个好公民吧,别老是学人家双重标准那一套。” 我摆了摆手,这话题不能再说下去了,我连忙断了他的话,就重新起头说:“你们都是牛逼人,我都这样了,还差点儿死在别人手里,不死命玩儿小心思不行啊。既然你要发慈悲,那就赶紧的吧,小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下面的老家伙们……嘶……我都难说他现在还活着没有啊。” 具体的,我并没有从沈大的嘴里问出来,他也不知道,钓骨头架子,这事儿怎么想也不应该是用钓的呀,我怀疑可能是沈大听错了,或许是钓别的东西,可是什么与骨头架子同音呢?又是在哪里钓?恐怕总不会就是我们身后面的那条河吧,那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老代不是已经被当了鱼饵了,说不定时间在赶点儿,恐怕都被消化的差不多了。 我和楼古山商量,光明正大的去走正门,这事儿绝对行不通,我都不知道我们俩当时绑架沈大的事情有没有败露,这要是在哪个窗户设了暗哨,那我们现在恐怕已经被包围了。 正门绝对不能走,那么这路就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要是我们就在那间打啊套间的旁边,或许能挖开角楼的木头穿过去,但是显然条件达不到,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角楼的后墙面。好在整个后墙面都是有窗户的,从我们这里下降到一楼,再平行挪过几个房间,这条路,算上墙面的距离,最多不会超过三十米呀,但是等我们到了窗户一看,就发现这三十米绝对不好走啊。 往下完全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踩脚的地方,这路一点儿都不好走。楼古山他们带了少数的一些装备,其中绳索大概有一段儿,长度足够,也有几根膨胀螺栓。装备里没有电钻,这里也不能用,一用就会被活捉,但是楼古山有根铁钎,想必可以作为手钻来用,动作只要控制住,声音绝对不会被屋子里的人听见,只是其中问题最大的,还不止能否跨越过去的难度。而是如何跨越过去,才能不被发现。 我们按照房间的布局分辨出了一楼那间大套间的位置,直线距离看过去最多十七八米,但是其中间隔了至少五扇窗户。而且那些窗户全都亮着灯,其中还有两个,窗户是往外开着的。我还看见,在其中一扇窗户的窗台上,竟然还放着一只烟灰缸,娘的那是有人趴在窗台抽过烟啊。 我看了这条路的难度,一时间就觉得没有希望了,这路要怎么走啊。要是挨近了终点还好,被人发现顶多是跳进窗户里,到时候能跑就跑,跑不了也就被人活捉,但这要是在半程被发现,对方再耍些花招,那我们多半是得掉进河了。 这座角楼后面的高低落差几乎超过了五十米,往下,且不说掉下去是否有生还的希望,就算是运气好,那也是被冲到下游喂鱼的结果呀。 “没有回头路,要走,你就咬死了牙,一旦松了,就得要命。你就好好祈祷吧,别让屋子里的傻逼再犯了烟瘾。” 我朝着已经穿戴好的楼古山点了点头,随后又将沈大重新绑了个结实,这回几乎让他都没了挣扎的空间,想要发出任何能被外面的人听见的声音都是不可能的,确认了所有会出现问题的地方都没问题了,我这才跟随着已经下了两只膨胀螺栓的楼古山也挂在了这座超大木质角楼的后墙面上。 第三零一章 技术活儿 还好有以往那些经历的历练啊,否则这个时候我就得掉链子,在光滑的木质墙面上以岩绳跨越的方式移动,这或许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我们终究是没有另外一条路可以选了,听着脚下发出巨大轰鸣声的湍流,这将近五十多米的落差高度,我只能硬着头皮不去看啊。 这种悬挂在膨胀螺栓上的绳子是专业的登山绳,在不长的一段时间前我还在那个断了指头的人手里见过。膨胀螺栓原本是一种非常可靠的岩钉,这东西得遇着结实的东西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当然了,软一些也是可以起作用的,保证安全是没问题,但是绳索会因为膨胀螺栓的突出而到达一种超过设计屈服的弧度,这种弧度是纵向攀岩最忌讳的。 因为纵向攀岩,需要朝着垂直往上的方向发力,特别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种完全垂直的墙面。一般在设置纵向岩钉的时候,岩钉会有一个差不多十公分的落差,这样就可以抵消大量的绳索弹性沉陷,以便于攀岩者直接滑到下一个固定点。 但是在我们这里,这种膨胀螺栓根本没法安装进墙面的最深处,一是极其消耗时间,二则是容易被屋子里的人察觉啊。所以膨胀螺栓外突,这种挂在螺栓上的岩绳就会有一个非常大的陷落弧度。我们在前半段的时候还算轻松,一般都是直接滑下去的,但是过了中段,就需要往上攀爬,这种全垂直且没有人任何着力点的墙面,要想借助岩绳攀爬,就需要非常发达的手臂肌肉,且全身配合。一旦有所失误,轻则滑落回原点,重的那都可能将膨胀螺栓拉出来,到那种时候恐怕就得在下游去找我们的尸体了。 一直往侧面爬的途中,险些几次把下肢搭在脚下的窗户上,也得亏那些窗户是关闭的,不然但凡要是有个人在,恐怕我们也就直接暴露了。 “歇会吧,我不行了,这样就算到了,那也是直接往别人刀口里跳,你到时候尽管是能施展,但是我不保证我不给你添麻烦啊。” 我好赖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卡主脚掌的裂缝,脚下就是那扇开着的窗户,这里距离窗眉只有半米,只要有人趴在窗口往上瞥一眼,就可以看见两个傻逼挂在上面。 楼古山往前路扫了一圈,这地方是我选择的最佳休息位置,再往前就要斜着往下了,那一段需要保证在倾斜的岩绳上保持平衡,所以一定需要相当大的体力,现在不休息,到时候可能就得直接滑下去。而且这里处于唯一开着的窗户的顶端,接下来还要继续走,就得一直进到那间套房里,否则一旦有人冒头,那我们就又得直接暴露。 楼古山点了点头,他倒没有说话,其实这地方说话也不会被屋子里的人听见,夜里有些微风,空气中全是水汽的腥味,巨响如雷鸣,只要不关窗户,根本就像是处在几万人的大市场里,能听见隔壁的人在说什么,那都已经是极限了。 体力的消耗使得我招呼完楼古山停下,就不再想说半句话了,我紧紧的将自己卡在岩绳与墙面的缝隙里,如此一边的腋窝就是卡在绳子上的,这样不至于全身一直处在紧张的地步,也同样是为了我能在进了套间之后还有力气站着。 “如果那个人死了,你要怎么做,杀了底下的那些人吗?不要怀疑,我说如果你可以办到。”我正一把一把的擦着脸上的汗水,手一过额头就跟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这情形,看来回去得吃几个疗程的六味地黄丸呀。 我被楼古山这句冷不丁的话说的愣了几秒,自己倒是没有想过,沈大可是红口白牙的说了,老代在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就是不知道这话是否还有时效性啊,但是想来,他也是刚从套间里出来的,若是已经在今天被当了饵。那恐怕它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说出那样的话,恐惧和本能反应是不会骗人的,这我倒是放心了许多。 “死总不至于死吧,要是有机会给我,让我来干,杀他们我倒是做不出来,但是想来他们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一大帮子跟黑社会一样,我就不信没几个没有案底的,到时候想办法匿名举报,让警察来招呼他们,我们也总不至于一直能让他们还逍遥下去啊。” 楼古山轻轻摇了摇头,哼笑了几声也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只是屁股坐在下面那根岩绳上,这人的动作非常灵巧,绳子也不摇晃,人就闻闻的坐在上面。而再看我已完全是另外一种画风了,半个身子卡在绳索和墙面之间,活像是挂在墙上的腊肉,简直不能入眼去看。 就在我晃悠着想要舒展一下腿的时候,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子烟味儿,我还想着这都是什么地方了,手里还带着烟,没想到一看楼古山,却才见到他手上空空如也,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双脚踩着绳索蹲在了上面。 我没出声,只是四处闻那种气味。一想之下,还没等我立刻有所反应,人就已经被整个提了起来。这时候正好低头去看,就发现自我脚下几乎就只有两米的位置,一点红光乍现,再往后,一个长了黑毛的圆球就搭在红光的不远处。我立刻意识到,那是一个探出脑袋在窗外抽烟的人。天天书吧 我的脚当时伸展在下面,在高处对于距离以及其他的空间感都会偏差甚远,所以眼看着脚就像是踩在底下那人的脑袋上。好在在那人出来的瞬间,我就被楼古山一把提到了绳索上面,现在跨绳而坐,简直不是什么太舒服的姿势。 我忍着裆部的煎熬,指了指底下那个人,看着红色光点以一种几乎没有变化的速度往末端挪着,我简直急的如抓心挠肝。怎么还没有抽完啊,怎么还没有抽完? 在我几近觉得裆部就要被勒爆的时候,哪颗正以上帝视角显露在我们眼前的脑袋终于消失了,随着脑袋消失,红色光点也一直落进了我们身下的巨大落差崖壁之下。随后,连脚下的窗户也被关了起来。 我从绳索上爬起来,几乎就要疼的失手落下去,也好在楼古山一直提着我的领子。在我试探着检查了一遍之后,总算是让我长出了一口气,绳索卡在边缘,没有伤到关键部位,只是大腿内侧,现如今已经出现了一条极其骇人的红色印记。 此地我是不打算再待下去了,任凭是前有猛虎,那我也要死在安稳的地面上,否则到时候万一失脚落下去,那至少有一半的可能会保不下全尸啊。 为了免得到死了还有做太监的风险,我硬是抵着楼古山故意挡着前路的身影,紧跟着终于爬到了一楼套间的后窗户。 这个套间大概的平面结构我是与沈大问过的,真假不知道,但是早前有所注意,应该是没有太的区别。 单是套间之内只算有墙的房间,就有五个,两个客厅,其中一个就在直着进门之后,黄灿住在最内侧的一个卧室里,如果我们要直接走正门,那就需要穿过三扇门,但是从眼前的窗户进去,我们就能直接到达黄灿房间外的小客厅。 因为我们的目标是黄灿,所以并没有考虑沈家老爷子那边,黄灿有怪癖,睡觉不能有人在,距离一门的小客厅都不行,但是似乎他并不反感没有任何主动行动能力的人。因为老代就有可能被绑在这间小客厅里。 沈家的那个老不死是个精明人,显然他一定与黄灿是两拨人,这很容易看出来,不在一派,多少还是有些提防的,所以一时间也不好去招惹他,还是得先见到老代,绑了黄灿再另做考虑。 我们在窗户外听了很久,终于确认了屋子里没有人的走动,房间的电灯是关着的,但是略微有些暗光,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想必里面住的人也已经睡了。 这里窗户是推拉式的,里面没有反锁,楼古山用一种几乎似做针线活的手法去开了这扇窗户,将近五分钟,我都害怕背后的那扇窗户继续被打开,也好在没有,等了差不多两只烟,那窗户才缓慢的被楼古山打开,窗户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也有并不完美的事情,窗户在关闭的时候是阻隔了相当一部分水浪汹涌的,这么一开声音势必会有所提高,我真的是在一边全手捏汗啊。 窗户一开,楼古山抢先进入,我紧跟着,屋内的空间并不大,有竹制的桌椅,但是早就已经被烟雾熏黄了。自屋内发出光亮的东西是一盏油灯,这东西有些像是藏区喇嘛庙里的酥油灯,微弱的的灯火后面好像是一尊神像,这点儿的火光还不足以让神像完全露出来,我看着摆放的角度,想来按照这帮人的行事,恐怕那东西得是一尊关二爷啊。 小客厅的最内侧,两个门相对开在房间左右,门都关着,看来还是我多虑了。在原地站了许久,没有多余的声音发出来,我们这才敢在房间里面走动。 地毯消除了一大部分的声音,我往房间内走了一半,就在两张分开放的竹编太师椅旁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等我凑近,借着已经适应了的环境光,我就发现这是个差不多有半只冰柜大小的竹筒笼子。笼子的间隙并不大,只有四五指的粗细。我凑近想看清楚是什么,却就在脸搭到竹筒笼子缝隙跟前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异常温暖的热气。 第三零二章 竹笼子 那是有个活物被关在了这只竹笼子里,我都没有多想,立刻便联系到了之前沈大所说的话。这只笼子里面装着的,恐怕…… 屋子内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人的眼睛是可以很快适应黑暗的,但那种适应也仅限于附近或者同一个开放空间里有其他的可见光的条件下。城市在大晚上依旧可以看清楚路,天确实是黑的,但是城市的光污染实在是太严重了,所以亮度绝不是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能比较的。 尽管我已经睁大了眼睛,但是竹笼子里依旧是一片的黑呐。手电我是带了的,已经换了电池,困干了水分,之前试过,基本还算可以用,但是在这地方我不敢呐。通往卧室的门和往外去的门都是简单的木板拼接结构,拼接的并不完整,有些地方还有细微的空隙。 这个黄灿生活习惯比较特殊,不愿意在睡觉或者休息的时候身边有人,就连隔着的外屋也不行。其他详细的我并不知道,但是总的有一点,至少这个人在休息的时候可能并不会进入完全的深度睡眠,我曾经在考四六级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几乎在考前一个多月,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这与我是个现成的学渣有着密布可分的关系。 我还记得,在当时,只要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发出稍微大一些的动静,或者直接有面向我的光源,我就会立刻清醒,总之痛苦的日子一直过了一个月,虽然到最后也没有考过,但是在考完的当天,我就奇迹一般的将之前的所有精神状态甩了个干净。 所谓的精神压力,其实远远要比实际的伤害还要严重许多,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因为抑郁自己了解了一生。我想啊,这个黄灿,光是听沈大的描述,恐怕就是因为他那种极为扭曲的心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已经想到了他为什么会有现在的这种习惯了。 犹豫许久,我还是没敢打开手电。这种光线非常容易透过门板上的缝隙射进内屋,想来内屋的卧室是不会有窗户的,那里面就应该是完全的黑暗,想想就知道,几缕光束从门板上射进去,运气好也就罢了,一旦遇上倒霉,那种光束打在睡觉之人的脸上……我不敢想顷刻之间被几十人包围之后的场景啊。 我紧贴着竹笼子,压着嗓子几乎用一种根本没法用耳朵听见的声音往里面问道:“代老板,老代,是你吗?还活着就吱个声儿。” 等了许久,我都没有听到笼子里传出来有人的声音。但是除过人说话的声音,倒是也有些别的。我细细去听,最后竟然发现是身体磨蹭竹笼子的声响。 “老楼啊,你有办法把这只破笼子拆开嘛,人我找到了,恐怕得赶紧弄出去找个赤脚的,不然他这个样子,我估计都活不了多久啊。” 黑暗中,我早不知道楼古山去了哪里,但是这种阴冷温度的房间很容易就能辨别出人体发出的温度,楼古山离我不远,几乎就是站在我的右后方,我扭头轻着嗓子问了一句,过了差不多三秒,才听见他从我预计的方向传回了声音。 “别什么事儿都找我,你又不是巨婴,再说了,我是义务来帮忙,这种活儿你既然长了手,就自己干,我来把风,自己动作快点儿,笼子是竹节的隼牟,从最边上的固定杆拆,不要下死了力。” 我蹲在原地,微微朝后探出身子,就在黑暗中渐渐觉得楼古山的声音离远了一些,很快,那声音的轨迹就完全从我的耳中消失不见了。 我摸黑碰了碰眼前的竹笼子,竹节的凸起是被磨过了,相当光滑,但是还能感觉到细微的凸起,确定了这的确是竹子,我就开始在这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笼子上摸了起来。一直往边缘,直到所有固定解结实的竹节突然变成一根略微有些松动的,我这才知道自己找到那根作为竹笼锁芯的固定杆儿了。 这东西恐怕不会是个俗物,至少也是有些年头的,恐怕早前也得是哪个权伐家里用来养什么玩物儿的笼子。笼子的做工非常好,这里黑灯瞎胡看不清楚,但是光只是摸上去,我就知道,外皮上绝对是上了蜡的。 我摸着黑,刚想要将那根可以微微挪动的竹杆往上抽,但是忽然一下,就感觉什么东西搭在了我的手上,只是被吓了一下我就知道,是笼子里面的东西。但是这东西的感觉,怎么会全是毛呢? 我在不断的说服自己,会不会是老代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现在没有力气,只能把脑袋先伸过来回应我。我他娘的心里暗骂呀,怎么就这么爱耽搁事儿呀,这都危急时刻了,还来打搅我救你,也不知道老代是怎么想的。 但是正当我想要撇开碰到我手的东西,却忽然又发现那只长了毛的东西还并不是脑袋。我将另外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拉开搭上我手的东西,可是手才摸到,我的心就已经凉了。起点中文 这种质感,这种轮廓,还有那种长满了毛的皮肤。他娘的怎么是一只长着长毛的猴子。那只搭上我手的东西,确确实实是一只手,只不过手掌偏小,几乎就只有我的一半。手掌并无问题,我摸到了几乎与我手指上无异的指关节甚至是指甲,只不过这只手掌的所有皮肤上,都长着毛啊,关键就连手掌心也一样。 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全身,情绪这种东西是没法控制的,关键还是遇到现在这样根本没有办法去琢磨的东西,几乎是在摸到那只毛手的时候,全身就已经炸起了汗毛,整个人直接朝后面倒去,一边还同时发出了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这种声音还谈不上惊起四下五邻各个房间里的人,但是要说单只是这个大套间,恐怕是完全足够了。惨叫声落,紧接着我就听见小客厅的门外稍远的地方一声金属摩擦地板的声音传来,那似乎是有人起了床。而奇怪的是,尽管我们这里声音巨大,但是我们身后的卧室里,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不知道是在我退后之时,还是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手里的手电亮了,在被触了手的东西吓到之后,往前那几秒的所做所为全然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消失不见。现在唯一留下的,就是目光里看见的那张极为错愕的脸。 那是楼古山的脸,他早在说完话就已经斜靠在了屋子的角落,听见套间对面的房间有人起床,他又靠在了门板上,现在则正在以一种极为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一时间我竟都忘了此时该有何作为,只能一个劲的指着面前的竹笼子。虽然已经开了手电筒,但是因为琥珀色的竹笼子反射了手电的光线,现在片片银白粘在竹笼子的立杆上依旧让我看不清楚内部的情景。只是不过在定睛看了几秒之后,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在竹笼子的一根立杆上,大概就是我不久前抓的那根。竹制立杆立在那里,上面挂着一只长满了棕色毛发的爪子。 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它是一只手啊,透过几近稀疏的毛发只是能清楚的看见五根长短各自的手指,指节清晰,只是略微粗大了一些。单要是这样,最多能说明是手掌畸形,但是现在不一样啊,那只长着五个指头。皮肤毛发稀疏但却并不零散的手掌,几乎就没有一根指头是直的,全都是以鹰爪的弧度弯曲,形如勾爪,就连并不修长的指头尖上,也长着类似兽足上才会长出的实心指甲呀。 眼看着竹笼子里的东西就不是一个人,我都没差点儿被吓的夺门而出,好在楼古山压在往外的门板上。他侧耳听了听,似乎没有从外边大客厅传来的声音。而一边直接靠着角楼外院子的窗户,更是一点儿有人的动静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难道一个个都睡的比猪还死,我刚才喊叫的也不轻啊,怎么现在就没有人闻声而来的动静啊。 我一个劲的往侧面退,爪子在竹笼子的立杆上握了一会儿就收回去了,一直等我看着竹笼子退到楼古山脚下我才停了脚步。 楼古山瞥了瞥我,显然他是对我失望透顶了。但是在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他娘的都说了要我干事儿多半会搞砸,也没让你们有多大的期望,现在跑来给我甩脸,你们活该受气,那还真就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等了不到一分钟,就见到楼古山直接一巴掌打亮了不远处的管灯按钮,只见到我们头顶的管形灯泡爆闪了一下,随后整个小客厅就沦陷在了它的无限白色光亮的晕影当中。 长出了一口气,我才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楼古山当时也借着我的灯光看见了那只伸出来的爪子,他已经转身要挪到笼子前了。 我急忙赶上,这东西比我在黑暗里感觉到的还要大一些,装下一个成年的男子绝对是足够了。这里没有多余的竹笼子,看了好几遍发黄闪光的竹节笼子,一时间脑子完全混乱了。 不对呀,这里面关着的怎么也该是老代。可是我记得他的体毛可没有这么浓密呀。要说肢体上的变形,总该是能在非人的折磨下做到的,但是几天的时间,全身上下就长满了毛发,难不成老代给人注射了大量的雄性激素,这些人总不至于有要憋死代老板的想法。 一想到笼子里可能会是已经不成人样的老代,我的心里又起了狂波巨澜。我该怎么去看呀?这个人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是否还有正常人的意识思维?连连做着打算,但是不可能清楚,还是难说啊。 摒弃了所有自己猜测的可能性,我终于是挤开了面向竹笼子的楼古山,凑到了已经可以看清楚笼中之景的位置。眼看着楼古山一手捂着嘴,我才一看笼子里的东西,又是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升起,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三零三章 再遇冤家 “他娘的,这个黄灿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把他……”我完全不敢相信啊,但是此间就只有这么一个活物,不会再有其他能喘气的东西了,可是人怎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儿。 “不要在没有下定论之前就那么相信自己的绝对认知,会犯很错误的。看清楚了,他至少还不是你的朋友。” 我恍惚几下又往前站了两步,笼子里的东西睁着无比巨大的眼睛看着我们,脑袋非常的小,这是我之前没有发现的。现在屋子里的灯已经到达了它最稳定的状态,此般看来,笼中之物,还并非是身材健硕的老代。 “那它是个什么东西,个头也不大,像是只猴子,嘶……可是哪有长成这样的猴子呀。你看,他娘的长毛底下那些分明就是人的皮肤呀。”我大为震惊的看着笼子里的小东西,光影渐亮,笼中之物显得更加瘦小了。 若只是长了满身长毛的小身板怪物,那我还能认为它多半就是一只长相略微有些奇怪的猴子。可是这东西,在黄黑色的毛发之下,竟然是有些白皙的皮肤,那种皮肤绝非是猴子的,除去毛发不谈,皮肤完全是绷紧了的,不止这样,那种几乎如婴孩一半的白皙颜色之下,还有些腻滑的光泽。 “黄老板不是个普通人啊。”楼古山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是更本还没等他说完,往外去的木门却忽然开了一条缝,只是同时,我就看到了一个头发斑白脸上还带着老人斑的老头子将脑袋探了进来。 我和面前一臂不到的老头子四目相对,几乎都不用我联想啊,这个偷窥的王八蛋他娘的就是当时骗了我们的沈家老太爷。 我和沈老头子都愣在了原地。将近一秒的寂静之后,忽然就感觉身后劲风起来,马上楼古山的影子便已经出现在了门板的后面,只见他双手卡住了沈老头子的脑袋,随后就见到沈老头子像是一根萝卜一样,被从半开的门缝里拔了进来。 楼古山歪头往门外瞥了一眼,似乎是发现没有人,立刻又收回了目光,门也紧接着被他关上。而沈老头子则被一巴掌甩到了竹笼子的旁边。 我瞄了沈老头子一眼,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想和他说话的欲望了,唯一涌上心头的,就只有怎么才能报了心头之恨啊。 “外面没人?”我轻声问了楼古山一句,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当时我也瞟了一眼,屋子外面的灯都是关着的,不像有人在。见楼古山闭声不回复,我又将脑袋转向了往卧室的那扇木门,这么长的时间了,想来是谁也早就被吵醒了,可是怎么就没动静呢?我的心里自然是疑惑的,但更多的还是惴惴不安,实在没有把握,我只得又问楼古山道:“怎么办,里面的人这么久了都没动静,不会还有别的事儿吧,是先控制了里面那位,还是另外去干别的?” 这事儿上面我还不在行,虽然也不知道面前之人在这方面的手段,但总该比起我来要好上许多。楼古山也没照着我的话回应,对着地上坐着的沈老头子扬了扬脸,随后就听他说:“不出来就一定有不出来的理由,总之咱们先下手进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你好像该想一想你的目的是什么了。” 给楼古山这么一提醒,我瞬间从思维的死结里跳脱了出来。对呀,我来这儿目的不是为了黄灿呀,干嘛现在又要死磕着黄灿不放,既然他不出来,里面也不会有别的出路,就算有办法召集来马仔,但是想想就知道啊,两种后果相比并无什么意义,与其看着一个不知情况的木门被吓的畏手畏脚,还不如敞开了手先干呢。若是前者,那我们救完该救的人直接跑路就完事儿了。要是遇上后面的,那也是当场被人围个死,到时候海陆空三线,我们也只有另辟蹊径选择投河喂鱼了。 转而我就望向了靠墙坐倒的沈老头子,当下蹲身,就对着他说:“你也七老八十了,我不信你会忘记我,多的话现在还不愿意和你说,就问你一句,被你绑了的人在哪儿?” 我根本没有跟他多纠缠的想法,直接切回正题,走到现如今这一步也没必要玩儿那些花花肠子了,直捣黄龙的最好,免得到最后耽误时间。 老家伙非常不屑的出了一口气,人坐在地上,腰板却挺的笔直。这幅画面现像的并不好,反过来搞得我像是在残害忠良一样。 “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我只要人,甭管戈壁里我们差点儿死没死,现在那盒子我也不想追回来了,人在哪儿,你交出来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儿。” 我已经收底底线了,心里其实也没有多少到了了反悔的意思,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先给人救出来,这黄老板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至少沈大的话是说对了,晚上睡觉,屋子里还养着一只看起来就不怎么正常的东西,恐怕是话不欺我,这个人就是个活生生的变态呀。 心理扭曲之人我通过各种媒介见过不少,这种群体所做之事常人无法理解,面对生命更是超出常理的残忍。看来老代一定是在追击沈老头子的时候伤了黄灿的马仔,恐怕只说是被折磨致死……现在还真得感谢一下面前的老头子啊。 “他没死,你得谢谢我,要不是我,他早就死了。”沈老头子以一种非常自信的口气说了一声,不久,等他大喘了个气又听他继续说道:“要不是你们从戈壁里带出来的东西,我也不会发善心救他呀,也算是一物换一物,就当是那只匣子救了你朋友的命。” 我一听心里马上就起了火,得亏我提前预见的是沈大呀,不然现在还真得给他唬了,这个老王八蛋果真就是大言不惭,一定不能轻饶了。 我轻哼了一声,并没有立刻揭穿他,毕竟还有事情要问,老代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想来他也不会被放的太远,按照沈大话里的意思,多半可能就是在套间里。可是黄灿没有保镖,这沈老爷子就不知道了,万一外面还住着几个马仔,那不就直接撞在人家脸上了嘛。 我立刻收回脸上不一样的表情,故作深沉的就又问他:“你倒是有善心,行,那匣子和去戈壁的事情我不追究,但是我不知道正在外面望风的胖子追不追究,人家可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你要是稍微会看点儿面相,就估计能知道,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啊,要弄死你,还是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恐怕你得英年早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想着要唬人,就得玩点而非恨的,一时间只想到了胖子,明显啊,当时在沈家的四合院里,胖子可是没少黑沈老头子的票子,他相貌本就彪悍,善人肯定是算不上,借此下坡,说出来也能吓唬吓唬沈老头子。 说完,我见沈老头子没有开口,就指了指一边的楼古山,随后又说:“这人也不是个善茬,我是合法公民,他可不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知道江湖上叫他什么吗?算了说了你也没胆子听,总之我就告诉你一句。”我故意探着脑袋到了沈老头子的耳边,随后又压低声音,沉默了许久才用低沉的声音说:“刚才从门缝里探出来的要是别人的脑袋,那现在……啧啧啧。” 就这段时间,我惊奇的发现,我在唬人这方面竟然有着异常高明的天赋,只不过还是过于刻板和书面化了,要是遇着个毛没长齐的,说不定效果会非常明显,只是屡屡碰壁,不是刘全有,就是面前这位快已过六个轮回的老人精。 “你可别吓唬我,我老了,不在乎生死,死了也就死了,在这方面,我比你们看的更清楚。”老家伙还在死鸭子嘴硬,但我还是清楚的察觉到,这孙子轻微的转了转脑袋。很明显,楼古山刚才虽然没有伤到他,但是难受肯定是得他难受一阵子的。所以这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已经让我有了八成的信心。 老头子就是在故意玩架势,这是必须要有的,一旦怯懦了,就算自己有资本,那也得输。他说不怕死,这我绝对是不相信的。我很了解这种年过一甲子多还混迹在事情中的老年人。只说上了年纪的人想来应该是不怎么畏惧死亡的,什么都见过了,什么也享受过了,儿女孙辈都有了,一辈子也算圆满。但这事儿却始终不是这样的,人越老越是畏惧死亡,其中多半的完全是无法接受自己即将要面对未知,舒适区已经磨掉了人心里所有的求知欲。但是面前的沈老头子不一样,他有事情,年纪这么大了还参活一些没由来的事情,这不正常,其他的我还不清楚,但是至少可以先说明一点儿,他还有欲望。还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这也是给我有信心能从威胁他生命的方向来击破他的唯一理由啊。 “你不用说那么多废话,其他的我也不想听,老代在哪儿?这间屋子里还有没有人?黄灿……他是什么人?还有你,我可不敢相信你,你得带着我们去找我的朋友,最好不要玩别的,我是好欺负,他可不太行。”这恨劲道一起来,我就没有收住,一时间戏演大发了就给背后的楼古山也牵扯了进来,我有些心虚啊,扭头就去看他,还好,他只是用一种并不文明的眼神看着我,但这情形还是看的我背脊发凉呀。 第三零四章 怪人 里屋的卧室依旧还是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我本就打算让沈老头子带路去找隔壁房间的老代,但是一看这间房,又没有办法走了。要是里面的人故意不发出声音,等我们走了再找来他的马仔,那我们岂不是就得被包围。 我又望向了沈老头子,死盯着他看了半天,我才组织好语言,随后这才问他:“你得让里面的人出来啊,这是个麻烦。我知道你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但是弃暗投明……不对呀,你还没说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呢?差点儿忘了,怎么着,说说吧。”我朝着去往里屋的木门倾了倾脑袋,门纹丝不动,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传出来。 “哎,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个人我不了解,他在玩儿什么,我也不知道。要是有半点儿多的关系,现在这里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啊。” 沈老头子摇了摇头,人依旧坐在地上。他已经没有了被我们捉到之时的慌张了,脸色异常从容。现如今就以一种极有老态威严的的神态面对着我们。 “嘶……不对吧,你们来了这么多人,你可不像是旁枝末节的部分,能住在这里,你说和他没有关系,这谁信你。还有,你们这么多人来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干什么?不像是做好事儿啊。还有,我可知道你不杀我那朋友的原因啊,想拿它当饵,现在恐怕是没机会了。” 原本还一脸威严的沈老头子忽然一个激灵,人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的眼睛大睁,瞳孔都有些似张开的现象。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喊了一句,沈老头子就开始有些大喘气了,只是微顿了一下,忽然又见到他直着眼睛望向了我:“是不是老二,是不是他……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你……你是不是早和他串通好了,你答应给他什么东西,是不是想要弄死我。” 沈老头子忽然就炸了毛,我有些害怕惊起外面的人,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但我还是有些惊讶的,这个老头子,看来他是对自己的二儿子不放心啊,也是这一家子人怪,恐怕得等他死了也想不到其实是老大卖了他。 这话实不实说其实并没有关系,但是想到之前在戈壁里吃的苦我就没有心思要发善心告诉他。我没有去接着他的话头说,直接跳过,就对着沈老头子道:“这个嘛,你就不用管了。就现在,我也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了,你只要把他叫出来,等我们收拾了他,再带我们哥俩去找我的朋友,事成之后你们爱干嘛干嘛,咱们的事情在今天就算是了结了。” 我一边说,一边就指了指身后内屋的木门,老家伙自己参合的事情我是不想知道,现如今最大的麻烦还是先把眼前的威胁解决了,屋子里面的黄灿一直也没个动静,这不是安全的信号,里面必定还藏着什么事情,这茬儿不先清理干净,后面倒霉的估计还是我们。 “行,那我也有个条件,事情弄完之后。你得告诉我你是和谁串通好的,是老二还是其实他的人,你得先答应我,我才答应你。” 沈老头子都这么说了,这活也没有多少必要不说,到时候随便编一个,不管是说真话,还是直接诬陷说就是老二串通,到时候看着老家伙一家子内斗,那我也是何乐而不为啊,谁让你们那么骗了我们一遭,自个儿窝里斗一阵子,也算是活该。 我应声点头,随后就说了句:“行,我可以告诉你。去吧,敲门。” 我又指了指去往内屋的木门,随即又给楼古山打了个眼色,楼古山这次倒也没有多的表情,一扭头就跟着慢慢悠悠往木门走去的沈老头子也到了木门口。 “这门我可没进去过,我只能答应试一试,黄灿那可是出了名号的人,出名就出在它的奇诡癖好上。我说了,我们只是合作,这里只有两成的人是我的,他们我能保证不会乱来,但是到时候黄灿的人要是干什么?那就只能怪你了。” 沈老头子在距离木门老远的位置就先提醒了我,这活我根本就不想听,一摆手,随即又轻声道:“早让你说的时候你嘴硬,现在我不想知道了,你就**的事儿,其余的就让……他来。”说到后来,我顿了顿,发现指自己似乎并不靠谱,然后这才指向了沈老头子侧面的楼古山。 楼古山白了我一眼,也不多说话,人已经站在了木门口。正当我想要推着沈老头子去敲门的时候,却不想刚准备试探一下门面的楼古山轻轻一推门板,门竟然就给开了。 我极其紧张的看着楼古山,这是个什么情况?楼古山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抽身到了门缝的死角位置。 他的反应很快,门缝还没开到一巴掌,他就已经到了我们的身后,我立刻一把将沈老头子推到门口,他也有些不太对劲,就在我等着会从门里出来一个相貌极其有特点的人的时候,实际却是什么也没有。 我对着沈老头子眨了眨眼睛,他望着门缝直愣了半天,这才扭转了脖子朝向了我。 “怎么了?人呢?” “门是开着的,根本就没有锁,搭扣都没有。” 我待在原地没有上前去看,主要还是害怕面前的老家伙会玩儿什么花样,但是等了一会儿,连楼古山都侧身到了沈老头子的后面,我这才放心也探头到了门口。 门缝直开到两巴掌的大小就已经停住里,里面一道白光落在地上,是客厅里的灯管,除过光线所在的位置,其他的地方竟然全都是黑色的。 我仔细看了没处在黑色阴影之中的门板,上下扫视之后,竟然也发现这门上没有装锁,甚至是连可以简单扣住门的搭扣都没有。 一下子,我都觉得刚才的自己会不会是个傻子,这门根本不可能关闭呀。一时没了主见,我就望向了楼古山。 都没等我俩有所交流,就听他对着沈老头子说:“睡觉的时候不愿意被人打搅,可是门上又不上锁,这是什么毛病,恐怕不是无意的呀,你,先进去。” 楼古山没有表现出慈善的一面,似乎是配合我刚才给他的人设,已经开始入戏了。沈老头子刚才的镇定现如今已经全无了,神情慌张,我甚至都看见他的腿也开始打起了摆子。 “怎么了,你是怕阴谋漏馅儿了?”我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声,硬是逼迫着他往里走。 “不行啊,他……他有古怪,晚上睡觉,不能有活人进去呀。” “怎么个说法,难不成里面那位黄老板还继承了曹操的脾性,喜好梦中杀人了不成,快点儿的,你越是不愿意,我越是觉得你有问题,是不是早就有什么应急措施了,里面已经设好了陷阱?”我越发的加紧给沈老头子施压,但是沈老头子就是一个劲的不往前走。越是这样,我越是怀疑里面会有什么问题,正当我打算一脚给这个老家伙踹进去的时候,他却猛地朝我一扭身说:“不是啊,单单只是梦里杀人,那还好了,可是这个人,这个人他,他……”沈老头子说到最后,一憋气,竟然没有将嘴里的话说出来,这样子不像是装的,我一拍他的背,他这才喘过了气。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这间屋子里能有什么古怪?”我见他在门口抖的厉害,一把将他拉到门扇外边,随后又招呼了楼古山一声,让他先把门给关上。 一边的竹笼子,里面的小怪物一直想着挤出脑袋来看我们,它那长相实在不能在晚上看到,但白天突然冒出来也得给人吓一跳,我随手找来覆盖桌椅的床单,直接给盖上,也算眼不见心不烦了。 “你就不觉得现在这事儿有点儿奇怪吗?咱们折腾那么久了,黄灿连头都没有露过,他白天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一点儿的风吹草东都不会漏掉。你以为你的朋友身手那么好是怎么被活捉的,要不是黄灿先发现,我这老骨头可能就被你朋友给拆了。”沈老头子长出了一口气,缓了缓这才又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虽然没进过那间屋子,黄灿是怎么个睡法我也不清楚,但是进去是什么后果,我……倒是亲眼见过。” “难不成他还会吃人?”楼古山忽然在后面冒出来一句,我和沈老头子都望向了他,他不以为意,我也并无惊奇,这人本来就是这样。但我实在没有想到,转眼才一看沈老头子的样子,连我都给吓了一跳。 “你见过?”沈老头子诧异的问了楼古山一句,他脸都已经白了,满头全是豆子大的汗珠,人坐在沙发上,放在双腿上的手都在不尽的发着抖。 “老头子我这辈子也活过一甲子多了,什么没见过,江湖上下闯了不下百次,可是就是没有见过这种人,人要杀人,杀几十几百个,那在我的眼里不过就是几幅皮囊,可是人要实实在在的吃起人来……”沈老头子浑身打了个哆嗦,人也往沙发里缩了缩。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老头子的样子,要是专门去装,他这种演技去好莱坞也能收揽个几千万呐,何苦来干这行。但想来这种恐惧却又并不完全像是演戏。看样子我的猜测是十有**的成了,老家伙果然是怕死的。 我没有给沈老头子有所喘息的机会,立马问他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只是紧接着听完,我也突感全身一阵一阵的发凉啊,心中无意,这个黄灿黄老倒是个什么人? 第三零五章 食人 沈家老头子也算是实话实说,和以往与之前说话的口气并不相同,但我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唯独只有这次,我才真正的发觉到,老头子可能是真怕了。 要说发生了什么,其实最先应该说的其实还是他们在这里的状态,如我所猜测的,这里有两股势力,如果我们这几个人也算,那就是三股。 最大的一部分是这个黄灿黄老板的人,他们几乎占着一百来号人的八成,在这里其实沈老头子并没有实际话说的权利,他是个投机者,只是想要来分一杯羹的。 但是具体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沈老头子却决不开口。具体的我也只从字里行间,和沈大的嘴里掏出来的部分话里大概拼凑出了一个非常模糊的轮廓。 黄灿是每年都要来这里,一来就是半年,他在外边儿是干什么的并不清楚,来这里意欲何为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沈老头子是经过几重的介绍才和黄灿相识,需要他来,其根本原因还是为了一个方子。老沈家的确是靠贩卖药草为生,主要的生意集中在高档药品以及一部分罕见露世的药方子上。沈老头子也很直白,或许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少必要骗我们,其实这事儿单纯对我来说是没有用处的。在那个藏在戈壁地下的黑色阴沉木匣子里,其实不是什么地弥勒,地弥勒确有其物,只是并非能治得了老猫子病的药材。其真正用途主要是为了补充男性阳虚。 那只匣子里装着的就是一副药方,而黄灿需要沈家来协助办到的,也是关于这幅药方的事宜,具体用途对于这种言传意会的东西来说,肯定是不可能告诉我的,沈老头子只说此方可能会解决黄灿这几十年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沈家主要的人物现如今都在这里,总的来说也没几个人,就只有老头子和两个儿子。他们人数并不多,利索当然的就会对自己的安全产生怀疑,大概在半个多月前,再次犯了些小心思的沈老头子在心里就萌生出来一个很贴切他脾性的想法。 人在弱势,特别是处于这种极其不稳定的集体里,想要得到对方信息的念头就会空前的增加,或许单方面这样做并不会得到什么有利的价值,但是做事往长远了看,到最后出事的那一天总归是有些帮助的,而这些帮助或许就会成为扭转局面的关键所在。 派人去刺探情报这是古来就有的传统,沈老头子也没有选择其他的途径,其实转眼几下就能看明白局势,设法混入对方的队伍,显然这仅仅百十号人的群体并不会多么好躲藏,所以终究只能使用笨办法。 筹划了几天,沈老头子大概摸清楚了黄灿的作息习惯,他只知道黄灿喜欢独自一个人,在夜休之后,屋子里或者屋外并不会安排保镖,其中的原由沈老头子并没有多想,他只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行动可能会更加的方便一些。 沈老头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在黄灿的屋子里装设窃听设备和针孔摄像头。计划好一切行动的当夜,就有一个沈老头子的手下乘着夜晚众人休息潜入到了屋子内。因为沈老头子与黄灿是住在同一个大套间的,只是相隔了三个房间三扇门而已,所以找人潜入并不算难。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的沈老头子并不清楚,因为当夜他的手下潜入到黄灿的屋内之后就自此消失了。沈老头子本以为那人是被黄灿活捉,可是惴惴不安的等着第二天对方借此要挟,可黄灿却跟没事儿人一般照旧和往常一样。 这让老狐狸沈老头子起了非常大的疑心,当下还得借机行事,而最关键的还是先找到手下的人。按说一个大活人肯定是没希望了,沈老头子也就在暗中秘密到四处去寻找可以掩埋尸体的地方。 这么一过就是三天,和往常一样,黄灿的人照旧干着自己的事情,这里就要插一句话了,角楼内住着的那八成人手,也并非什么都不干,他们似乎是分成两队,每天所做的工作量我不得而解,这些人按照沈老头子的说法,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基本上一轮出去个三五天之后就会回来换班,像是搞什么工程的队伍,而且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所司具体事宜的沈老头子也发现,每当那些替换的人回来,他们总是全身泥泞,穿着的雨鞋上也全部都是浑浊的黄泥浆,这很奇怪,因为岗子井的附近并没有黄泥,全都是黑色的腥臭黑泥,这东西按说种花养草没问题,但是被水泡过之后能变成黄色的泥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黄灿的手下一直轮换外出,沈老头子的队伍也并没有被控制住,只是他们还不能跟着对方出去,这也给了沈老头子寻找手下尸体的机会,大概就是在手下失踪后的第四天,终于有人传回了消息,尸体确实被找到了,在尸体的身上也找到了能证明其身份的事物,只是这具尸体的确是没法带回来。 因为发现尸体的位置并不远,所以在当夜的午后,沈老头子就秘密带着人赶了过去,早前就说过,岗子井是临河的小镇,其实说它是村似乎更为贴切,因为面积实在是太小了。爱书屋 角楼就是靠着河道最后的一排建筑,建筑往下就是一直朝着东北方向去的河道。而发现手下尸体的位置就在河道往下大概三公里的石头河岸上。 沈老头子几乎是被人抬着,才到了河谷里,那是个激流区,往外又有巨石遮挡,所以多数从上游卷集的东西基本都会卡在这里。当然了,尸体也不例外。 其实按理来说并不需要沈老头子亲自来走一遭的,可是寻找到手下尸体的其余人却没法形容出尸体的样子,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发现了对方的一些衣物,就做了判断。 怎么说沈老头子是医药世家呢,老头子其实对尸体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手下胡乱描述,老头子起初还并不想来,但是无奈于对方什么话都说不清楚,具体这尸首是什么模样,沈老头子也起了好奇心。 可就在见到那副躯干的时候,他也几近被吓的背过气去。老头子是医药世家绝对不假,所见病人何种情况的,甚至是麻风病人和死了足月的尸首,什么没见过,可偏偏就栽在了这具上面。 那尸首按准确的判断来说,其实并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它只是一副骨头架子,但是骨头架子之上,却依旧粘连着还没有脱落干净的人肉。 这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可以想象一下,菜市场那种没有剔干净肉的巨型牛骨头架子,我想两者在意境上可能已经达到某种耦合了。但是他们眼见的终究是个人,一副人形的骨头架子,白骨森森呐。皮肉白骨的质感还相当饱满,我听到这里,也不禁的连忙让沈老头子直接跳过,这画面连想都不行。 老爷子远远的看见就已经气脱了,此时还没人真正知道老爷子气血晕眩的真实原因,其实他还看见了一点问题,但是几近开不了口,所以众人也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在当时,沈老头子的大儿子也一同去了,沈二为免对方怀疑,被留在了角楼。其实在我看来,其中的原因还并非如此,只是这么点儿时间我就能看出,面前的这个老头子不太喜欢那个在我印象里有些油滑的二儿子。老人终究是不想子辈与自己相似,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沈老头子才偏向了那个单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对方是个忠厚老实人的老大,只是在我看来,这回算是老头子算计错了,后面的结果,多半是要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 沈大对于尸体还是有非常高的了解的,这与他的学识有关,只是后来并未接触。没有办法,老爷子不行只得自己上,沈大就和几个人一同去查看了尸体。 人肯定是已经死了好些天了,而他身上的皮肉却并非是自然腐烂或者水流冲击出来的。这里是有水流冲击摩擦去皮肉的条件,但是极为了解人体结构的沈一副大就发现其身上的所有剩余皮肉的伤口并非是被巨流撕扯造成的,而且水流再大,石头再锋利也很难可能完整的将一个人身上的皮肉全部揭去还留下基本不散乱的骨架。这其实是个常识问题,巨大的水流混杂了石块的强劲流量或许不会给人剔了骨,但是要将一个人四分无裂绝对是能办到的。 所以如果是被水冲死,那么他们见到的其实应该是大量的尸块。最终的原因也被沈大很快就找到了,这也就是沈老头子为什么会喘息晕厥的原因,沈大在残留的人体组织上发现,在所有的肌肉上还残留着一些非常明显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分明就是牙齿的撕咬痕。 但是在观察了好几处留下痕迹的位置之后,他们却又发现这些牙齿印记并非是什么猛兽的,因为牙齿深入肌肉组织的部分太浅了,没有明显的长齿痕,多的就只有非常平整且排列整齐的矩形缺口。 看到了这些,沈大的心里就已经很明白了,其中致使他死亡的可能性已经缩到了最小。他……是被另外一个人活生生吃掉的。 事情相当的毛骨悚然,沈老头子也是远远的看见那些明显的人类齿痕之后才被吓到的,尽管这个老头子阴险了一辈子,但是老来到头最怕死的时候见到这种几乎超出人类理解范畴之外的事情,他还是无法接受。 这其实也无碍于沈老头子,就算是我,光是看见那一具没有怎么被啃食干净的骨头架子,我恐怕就已经当场昏厥了。但是一转念,我又发觉到了一个问题,没有再看沈老头子,而是将所有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竹笼子身上。 第三零六章 黄老板 “放心吧,不是那个小畜生干的,它连牙都没有,我早就看过了。当天夜里我敢相信,我的那个伙计就一定去了黄灿的屋子,只是给我的感觉……” 我听着沈老头子的话,突然又戛然而止,顿时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涌上心头,实在是不能和这种人多说话啊,这说着说着,都能给人急死。 等待着沈老头子长出了一口气,我这才听见他又开了口,沈老头子长叹了一口气,就说道:“有些东西……哼哼,我都活了快一百岁了,什么还不能相信啊,只是这个黄灿,他……他给我一种总不是同一个人的感觉。” “你别七拐八拐的瞎说,我怎么越听越听不懂啊。”我回味了这句话许久,都没有理解沈老头子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或许是对方词组与我的差异,但始终我就是不懂其中的道理。 “是白天和晚上,你发现黄灿在白天和晚上会分别会变成另外的一个人,甚至……甚至这个人在晚上可能还不是个人。” 我和沈老头子都一同望向了背后的楼古山,楼古山说完话,自顾自的扭转了脸的朝向,不在看我们。我心里正说着丫的牛逼什么呢?却又听见身旁的沈老头子说:“哈哈哈……是啊,你果然和他不一样。”沈老头子斜瞄了我一眼,顿时,我的心里就不平衡了啊,暗想一下这话的潜台词,我还拿不准自己的想法,可是怎么就感觉脸又烫了起来。 “但是……” 我还准备打个岔缓和一下现在尴尬的气氛,但是没等我先开口,沈老头子又抢着我的话头先说了话。沈老头子依旧坐在竹制的沙发上,望着通往卧室的木门:“我没说错,只要不进那扇门,晚上,我们就是安全的。你说的也没错,他之所以对晚上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印象就是因为这个人不只有一张脸。” “吃人呐,大白天的你就没有发现一点儿痕迹,老家伙你有话就快说,小心我给你丢进去,要是黄灿真吃人,那也就拿你当试验品了。”我怒目威胁,他娘的刚才还被反客为主了,我暗想着自己也不是自愿会去当狗腿子的贱骨头呀,但是刚才怎么就突然没了底气。 沈老头子白了我一眼,我照样回了过去,老家伙这才一叹气就听他又说:“总之这个人我还并不清楚,老头子我一般不会说瞎话,是不是我说的,你们自己去看了就是,只不过……哎。” “怎么了?”我照着沈老头子的话音接了茬,就看它装腔作势的想要干什么,只是我一问,他就又开口道:“我还是建议你们去找你的朋友啊,这个黄灿你们惹不起,不止是现在,等到白天,楼上的手下也有五十多号人,你们两个,会被他磨成肉泥喂鱼的。” 我没理会沈老头子的话,也早就忘了尊老爱幼的传统,一把拉起几乎轻的没有重量的老骨头,直接跟着已经扭转了身子的楼古山往黄灿的卧室走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清晰的理会了楼古山的意思,他朝我打眼色,我就知道楼古山也不是会给老人让座的热心肠,随即我便出手拽起了沈老头子,这孙子一辈子不当好人,偶尔的一次就绝对是有问题,我们还是不能相信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恐怕就是替我们开路了。 “老楼,怎么着,我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一定不去西天。”我满嘴拍着马屁,这活其实说的也没那么自愿,我眼看着楼古山的铁钎又拿在了手上,这家伙一般在没有什么危险和突发事件的时候是不会拿出来的,现在出手,肯定是有问题啊。在联系以往,不得我不先拍拍马屁,免得到时候王八羔子一脚又给我从门里踹进去。 我将手里的沈老头子给了楼古山,楼古山招手让我隔着他一米站在避开门的位置,我当然是招办了,就躲在门框后老远,楼古山斜着脑袋对着沈老头子笑了笑,还没等沈老头子发出最后的声响,他就被楼古山整个扔了进去。 近乎是瞬间,我就在一边看到楼古山跟着飞出的沈老头子一同进了卧室。我手里握着光源,一点儿也不耽搁,直接紧跟着也到了后面,卧室内非常黑,几步跨进去我就发现手电的光线也几乎被黑暗吸收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屋子里寒冷刺骨,我四下扫了半天,发现什么也没有映照出来,等了好半天,光亮稳定,我这才惊奇的发现,原来是这样。 其实按照结构来估计,黄灿的卧室最多只有二十平方不到,按照比例,差不多与外面的小客厅吻合,我们进来,空间感全无,完全笼罩着我们的,就只有无限接近于虚无的黑暗。等我细看才找到楼古山和惊慌失措的沈老头子,我这才知道其中黑暗异常的缘由。 首先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个窗户,除过通往外面的门之外,就是完全的封闭空间。而最为关键的,其实还是这屋子的所有墙面,也包括地板和天花板。 在所有的平面上,都铺着一种黑色的棉织物,像是黑布,但是这种色彩和手感又好像是丝绸。如此一圈,包裹的全是这种黑布,所以屋子里几次进来的所有光线都被黑布给吸收了。 不只是黑,这间屋子里还弥漫着一种浑浊不堪的臭味,那种味道混合种类奇多,不说别的,至少尸臭和屎尿的臭味是有的。 “不会真让这个老头子说对了,老楼啊,这吃人的怪物,你能搞定吗?”我弱弱的问了一句面前不远的楼古山,楼古山不知用什么打了个响,几次分辨,我也没有分辨出是什么。 沈老头子已经爬了起来,一个劲的呻吟也只不过是被摔的劲大了,现在爬起了身,又很快不再做声,就站在距离我几步的地方。 “老家伙,人呢?他不是在里面嘛,我就说了,你个王八蛋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说实话。”一时间我心里甚至萌生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不知道为何,其实整个想法的成型过程只有不到一秒,画面是闪出来的,而事件按照我的想法来,似乎又并不太能成立。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这个黄灿呢?正当我想着,忽然就听见前方的黑暗中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那像是固定在墙上的绳索拉拽钉入墙面内的固定钉的声音,这声音我还不是太陌生,不久前在角楼外攀岩,有几个没有打好的岩钉,当时路过,就发出过这种声音。 是什么挂在半空中的东西动了吗?我将手电挪向前方的半空中,的确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黑色的巨大轮廓,那东西好像还是个人。 只用了几秒的时间,我就已经清楚的辨认了出来,悬挂在我们正前方不远处的果然就是个人啊。那个人正以脑袋朝下的姿势悬挂在半空中,黑暗里,一根如蜘蛛丝线一般的绳索在空中摆动。这一幕只要稍稍联想,底下吊着的那个人,就活脱脱像是个大蜘蛛啊。 “不是吧,黄灿原来是个蜘蛛精。”我才大喊,就又听见面前的楼古山哀叹了一声,随后便感觉面前之人猛的转身,这是楼古山要跑啊。 只见楼古山扭身回来,几步出去才用低沉却并不浑浊的声音喊了一句:“快跑” 我险有的没有愣神,整个人就跟拖了弦的弓绳一般啊。人猛地朝着屋外的光亮出去,之后就一头栽倒在了屋外小客厅的地板上。 正在我耳目眩晕的时候,我就听见已经出去几米的楼古山暗骂了一声,过了许久,等我眼中画面不在旋转,我才知道他是在骂我。 “你是傻逼吗?谁叫你把门上锁的。”楼古山一脚踹在往客厅外去的门上,哐当一声,却只在门上留下一个脚印。 我在脑中回忆,只是一想,瞬间就面红耳赤了。他娘的早没想到会出这茬子事情啊,还想着到时候万一有人从外边进来,还能抵挡一会儿,我就给往外的门朝内扣上了。这时候自然不能承认,楼古山脾气不好推测,在它面前碰运气,多半不会有第二次。随即我就咬死了说:“奶奶的不是啊,是老王八蛋给咱们使了绊子,狗日的是他呀。” 我才喊完话,人就被整个朝前拉了过去。根本不等我有所反应,已经几下又被人给生拉着站了起来。当下一看,是已经变了脸的楼古山。 我朝他笑了两声,随后便换回来一巴掌。当下也没立刻扭头,我也没放下这一巴掌,直接朝着楼古山喊道:“见鬼了你要跑啊,那是个什么东西,你连僵尸的屁股都捅,怎么现在……” 我借机发泄怒火,但是半句都还没说完,脑袋就给楼古山扭转了个九十度,随后我就再也说不不出多余的一个字了,连噎在嗓子眼的话也被我咽了下去。 背后之景,不可谓不出乎我的意料,要说颠覆,恐怕我的世界观都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数千百回了。他娘的,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落下个这种人生。是刺激呀,可是我怕我会活不长。 就在我们的身后,通往内屋卧室的门框上,我就看到了一个长着四对胳膊的怪物,这东西大体上看来绝对就是个人,只不过形态……我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了。 面前八肢八手的人就趴在门框上,整个身体根本没有落地,只是借助八个末端全是爪状手掌的臂膀就稳稳的卡在门框上。 这东西脑袋奇小,身体躯干更加的细长,这才足以让它长出八只手臂,下半身虽然没有腿,但是他已经没法有腿了,我连连叫苦,扭头望向了楼古山。楼古山脸色发白,死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已经看不到之前的所有神采了。 正在我们愣神无助的时候,忽然就是一股血腥的劲风朝我们刮来,那只八手的黝黑皮肤怪人疾着手掌朝我们不偏半点儿,它的速度和灵活程度,几乎就让我看见了一只蜘蛛啊。 第三零七章 翻盘 这是何等的场面啊,我更本就没见过,当下只觉得腿软无力,几乎就要朝着地上倾倒下去。但也只是过了不到半秒,我就突感背后衣领一紧,整个人随即刻被猛提了起来。 楼古山几乎就没给我准备的机会,但是眼下之景,似乎再坐下来商量,那才是滑稽的事情。 我被楼古山直接丢了出去,人几经空中旋转,不过一口气,已经砸到了靠窗放着的竹质躺椅上。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电影里的,果真就没一个是真的。想象之中,竹椅被砸成了碎片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我差点儿没被竹椅子膈的背过气去。 身下之物只发出咯吱一声,但也没有时间考虑屁股是否开了花。自打我被扔出来之时,就已经扫见了那只八臂的怪人扑上了楼古山。现在硬撑着如断了一般的腰板这才看清楚。 八臂怪物的动作非常灵敏,几乎躲过了楼古山尽数十余次刺击。而且这玩意儿果真就是像只蜘蛛一样,上下天花板竟都如过平地,一点儿喘息都没见他有。 我的心中顿生恐惧,心里想着总不会也被狗日的吃了吧,他娘的不甘心啊。可是……可是我是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是如何在白天是一个人,而在晚上,又是如何变成一只大蜘蛛的、有点儿常识,就知道这不符合人体结构啊,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是扯淡,最关键的还有最要命的其实还是该先想想怎么活着脱身的好。 “别他娘的犯癔症了,有功夫还不跑。” 我正愣神,忽然就被楼古山嘶哑的一声给叫了醒来。面前一人一怪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八臂怪人用一只手臂死死的钳住了楼古山的左手腕。他自然是动弹不得,铁钎拿在右手一个劲的刺着八臂怪人,但是次次我都见到铁钎直入八臂怪人皮肉四五寸,但都没有见到它有什么受伤的反应。而且似乎这东西手臂的劲道好像还更大了,我只见楼古山的手掌,竟然都开始憋出了紫色。 “我倒是想跑,但是你他娘的要是先死在这儿,我不照样也得死了嘛,你别瞎扯,留点儿力气,别让老黄给你掐死了。”我大骂着楼古山,他的活着实让我气愤,跑……我倒是想。 “没和你说废话,速度最好快点儿,我快撑不住了,它不是想吃人,他是想先让我自己休克。你走窗户,要想活命,最好先去找其他人,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要靠近……” 楼古山最后一句说完,忽然话就戛然而止了,我还正打算找可以使用的工具,砍不断它的手臂,至少也给这只大蜘蛛砸断了,可是半天也没找到。这时候一看不在做声的楼古山,却忽然就发现,他已经被八臂怪人的三只手臂钳住了双腿,人就半搭在空中,脑袋都达拉了下来。 “死了。”我在心中大喝一声,但也没等我悲哀的情绪上来,那只八臂又将脑袋转向了我,我顿感心中发毛,但也起了疑惑,这东西要是单只看脸,它分明就应该是个人啊,而且仔细看,这个人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似婴儿的肥胖。 八臂的人形大蜘蛛松开了楼古山的脖子,楼古山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是死是活我也没法去看清楚,此时八臂的人形大蜘蛛几下松臂,竟然完全松放开了楼古山,面朝着我,那张婴儿的脸上猛的又露出了一个极其狰狞的笑容。 这张脸绝对不可能作出这样夸张的表情啊,我大叫一声,也忘了再去看楼古山,都没理会八臂人脸蜘蛛会不会朝我扑上来,我自己先几步跨上了还开着的窗户口上。 等我回头再看,那东西已经从楼古山的身上爬了下来。它并没有朝我扑上来,反倒是又拉起了楼古山的一条腿,我一看,东西还真是蜘蛛的脾性,它是要把楼古山拉到巢穴里慢慢的吃。 此时我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户,人就挂在半空里,八臂的东西不理会我,但是另外的声音还是让我打定了逃走的主意。 正当我犹豫不决几经骑虎难下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往外去的门一连着好几声响动,我心知不妙啊,这是已经有马仔赶来了。门板被敲的如炸雷,八臂的人形大蜘蛛好像也被惊到了,几下就带着楼古山一起消失在了卧室的门口。 我看见外门已经有了弧度,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外面早就围起了好些人,要是继续犹豫,恐怕作为祭品被投食也说不定。当下,尽管脚下的河水湍急,但也真就是没有别的退路了,我转身爬上早前固定好的绳索,硬是搭上老命往楼上爬。 与之前不同,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差别开来的两种体力运动,早前要往下,最多控制好自己不摔下去就行,但是现在,单只是不让自己往下滑,就快要耗尽了我的全部体力。 在我用了半条命才把后脚从绳坡上抬上来的瞬间,就听见背后从窗口里传出来一声门板断裂的声音。人已经进来了,我几乎用上全部的力气,一直到手皮全破,裤子都被摩出了一条口子,等我再次看清楚眼前情况的时候,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我们之前的房间。 我刚准备在地上躺着缓和体力,却又看到了一幕极其让我头痛的画面,眼前的房间,门是半开着的,屋内布置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我原本用来绑沈大的椅子却已经倒在了地上。绑在椅子上的沈大早就不知去处了,一旁散落放着一堆的破烂床单。而床单断裂的口子全都是齐齐整整的。 瞬间,我只觉得脑中如炸裂了一般,现在才想起来啊,他娘的忘了搜沈大的身了。此时爬起来朝着门口飞奔而去,场面早就失控了,角楼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院子的小空地上站着足有几十个穿着整齐的人,那些人的脸各个都被黄色灯光照的如蜡一般,人活脱脱就像是几十个死人。 “在楼上,不要让他跑了,抓住他。” 我正望着楼下围团的众人,却忽然从角落又传上来一声大喊,眼下一看,在角楼之下的台阶上,一脸献媚的沈大正靠在沈老头子跟前,那声喊就是从沈大的嘴里冒出来的。 我看着在底下朝我阴笑的沈老头子,只是愣神的功夫,忽然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他娘的又给人算计了。 几个先反应过来的马仔已经跨上了台阶,我们的房间距离楼梯口不过十米。此时光影攒动,我才在门口望了几秒,就已经能听见急奔上来的脚步声了。 当下也没有任何好的路走,转眼扫了一圈,又被那片脚步声吓得没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心思。 门被我用屋内的架子床堵住,门外已经有了急躁的脚步和人说话的声音,门板在不久后也以楼下的阵势被砸响,一时间,我竟鬼使神差的又爬上了早前几乎费了半条命才上来的窗台。 门外的人似发疯了一般在撞着门,哪些破旧的架子床已然是支撑不了多久,铁架咯吱咯吱的一个劲的响,这种情况也没法再顺着原路爬回去,唯一的路……我看向了脚下正湍急的河流,又陷入到了犹豫之中。 在门最后被撞开的一瞬间,我终于还是裹着两层棉被纵身朝着激流跳了下去,落在他们的手里,我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但是想来也没多少好的结果,不是和老代一样被当了饵,那一定也得喂给那只八臂的人形蜘蛛。两种都不是什么好的死法啊,现如今,我也宁愿被水淹死,至少还有几分活下来的希望。 水湿透了棉被,棉被都被我裹在脑袋上,其实还是为了保证脑袋不直接撞在水里。也得亏我有这考虑,否则从角楼上跳下来,将近五六十米的高度,直接撞在水面上,那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 湿透了的棉被压着我一直往水底沉,几下才险些没从水底浮上来,我没有任何游泳的经验,以往那些不过是顺着水往下漂流,更何况现在还是在这种复杂的激流水域中。 有一种非常需要专业性的极限运动,大概的状态就几乎与我现今体验到的类似。在无装备或者只带一小部分装备的强况下,从湍流顺流而下,其对体力耐力和应变能力的考验都是顶着人体极限来的,我只听说,却并未实际见过,但是这种运动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我却是清楚的。 我没有携带任何的装备,身上穿的也是棉质的薄t恤,一遇水就压的我一直往水里沉。 这时候估计才是凌晨,天还都是全黑的,在我的四周除过冰冷的河水和无尽汹涌的湍流蹦腾之声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我在冰水里被冻的瑟瑟发抖,这里不同于山外边儿,气温要至少低上十度,这冰的几乎就要落霜的水不过一个小时,我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腿的知觉。 我在浑浑噩噩当中,不知道往下游落了多久,往岸上去也不是没有试过,只是在这里摸着黑,往左往右哪个方向都分不清楚,耗着力气,到最后还不一定能摸出河道的中央。 第三零八章 为人焉 不知道在这种状态下沉浸了多久,我忽然就在朦胧的状态里听见了一阵一阵的奇怪调调,等了很久,那种声音依旧还在,只是似有似无的一直在我脑边回荡。 我听人说过,人在快要死的时候就会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有些深安迷信之道的人认为,这就是无常勾魂,阴间地府里鼓乐哀鸣的声音。这是即将要死的征兆,我在恍惚里没法集中注意力,只能顺着类似梦魇一般的梦境去思考问题。 直到我感觉到浑身发凉,好像就在一瞬间,我忽然听清楚了,那是有人在唱歌。歌词我是一句都听不懂,对方用的好像是当地的方言,东拐西拐的也不知道是对方语言绕嘴还是我对声音和语言的理解神经还没恢复,总之脑边的旋律是清楚了,但我依旧不知道对方唱的是什么。 歌声渐渐的淡漠了下去,我耳边空灵,忽然又是一下,我猛的发现,耳边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说话。人在理解一个事物之后,就会很容易辨别出与事件本身相近的所有东西,我的身体依旧发凉,但是这种凉意还是很快让我清醒了过来,直到耳边大概清明,随后那段山歌也同时在顷刻间就完全从我耳边消失不见了,而转头出现的,则是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他出现在这里,那么是不是已经可以判断老楼出事了。” 男人说完话,又沉寂了一会儿,我就又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它很熟悉,我几乎就是在听到的瞬间就立刻认出了它,声音的主人竟然是姜淮。 一听到他的声音,都没有等我自己多考虑利弊,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猛坐起了身。等眼睛睁开,我这才发现在几块巨型岩石下方,三个灰头土脸的人愣盯着我。 眼看着几个人都不说话,我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这里看不见河道,但是河水蹦腾的声音依旧明显,这个地方恐怕就是河道里某个背开水面的巨型岩石后面。 “出什么问题了,说说。”姜淮的口气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马上回头,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来,这时候就听姜淮又用同样的口气说道:“从第一次出现意外的时候开始,不要说废话,也不要漏掉有关系的问题。” 姜淮这么问,也没有不说的理由,我揉着脑袋,等记忆逐渐清晰,便将自打他们走后的所有事情全部说了一通,内容还是比较详细的,主要是在我一一说明的时候发现,如果不详细说明,这个故事就很难被理解,其中涉及到老代的部分,我也不得已又拉回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总之再吃了对方煮的一锅糊糊之后,我才总算是将所经历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三个人听完,只是各自又陷入到了沉思,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再开口,我腹中饥饿的紧,连将小锅子里的剩余全部吃了个干净,只觉得肚子鼓胀、这才有了岔话的念头。 “我也没办法呀,当初我要是不跳,那就得是老楼的结局,他肯定是给那东西吃了,但是我后面又见到姓沈的老不死,我就知道黄灿一定不是蜘蛛精。”这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诡异了,而且我在河道里漂流了将近四五个小时,现在天都快亮了,被三人捞起来的时候几乎就快要断气,好在又给他们收拾着捡了一条命,现在让我回忆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我都感觉似梦如幻一般,哪儿还有什么真实又清楚的细节处记忆啊,能让我自己相信那些都是真的,那也是看到手上腿脚全是绳索勒过留下的痕迹。千千吧 我说完话,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这三个人的脸,一个还要比一个黑,不免的我都有些害怕,这事儿总归说回来还是因为我,就算潜入那间房的原因可以推卸,但是到了了我是被楼古山给一脚踹出去的,要是没有那一脚,恐怕当时被拖着进了卧室,最后被啃成骨头架子的可能就是我自己了。 “那些人不好对付呀,而且比咱们多上好几十倍,现在往回走免不了又撞上,怎么着,咱是偷偷跑,还是……”我说话一点儿底气都没有,几近开不了口,这会儿还没说完,忽然就被姜淮给打断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姜淮没有接着我的话说,他也没有提楼古山,话题一转,忽然就问起了我问题,我自然不知其然,也不明白姜淮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一些事情直面的了解,我还是非常清楚的。说起来这事儿本身是可以完完全全避免的,但是现在……我们是活该有这么一劫啊。想到当初,要是没有继续跟着那些尸首留下的痕迹走,恐怕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实打实的说,我是不希望自己陷入到这种状态下。对方?我虽然及其厌恶,但是能不出事儿就不出的好,本质上我们没有超越生死的仇恨,唯一牵连起来我们命运的东西,到现在还只是一条根本无处去追寻的透明色线索。 “什么意思,这又不是我自愿的,要是我能跑,谁愿意跟着你们,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你也要考虑考虑,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完全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所以单只是在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给别人得逞的条件,如果我没有外界的牵制,你觉得现在我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吗?”说到后面,我自己的底气也给自己调动了起来,说话有理儿,这事儿就没有半点儿的错,就算别人不认,那在我这儿,也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哼哼,如果你没有被牵扯进来,那你以后的日子可能会过的很舒服。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眼睛看见的那么简单,不只是牵扯到你我的。有光亮也就有阴影,你在表面上能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领导或者老板,但是转身你就能肯定他不是在想怎么才能更好的压榨你吗?用最小的投资来换取最大的报酬,这不单单只是一个生意人的思维,在平常,还有在我们的事情里,你得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不强牵着你的脑袋走,恐怕你现在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吧。不只有预谋和险恶的人心才能杀人,你看见的,看不见的,都可能成为害死你的凶手。老楼死了,你认为是我们硬牵扯着你才造成的这样的后果,是,一环连接着一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现在的环,以前又何尝不是促成这个环的大环吗?可以说这是固定的,我也可以说这是因为一年前我们见面才促成的后果,你……又怎么能说他错呢?你改变不了,留在心里去一遍一遍的纠结,又去一遍一遍的甩脱自己在里面的关系,这……有用吗?。” 姜淮说完了,我也陷入到了沉默当中,以往的画面一副一副的开始在我的面前放起了幻灯片,不只是这一年的,还有众多的事与非,往往实果,皆都有因啊。 所有的信息在我的脑中汇聚,我知道姜淮的话中一定包含了一些刻意让我产生这种情绪的话,但我已经不想再深究了,往往因果,我想到了我的父母,我也想到了已经死在茫茫大地裂缝之中的哥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得有个了结,必须得在我这里把这艘极速又没有终点的航船给停下,我想到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做个一个最为靠谱的决定。 没再有多的废话,我将低沉的神志甩掉,抬头就对着面前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姜淮说道:“我不相信你们也会做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你们,这不是合作,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是各司其事儿,我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到时候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多的瓜葛。” 我说完话,姜淮就伸出了手,其实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皆都一样,非常的简单,去掉阴谋,还有那些看着似乎关系重大,实际却完全没有任何瓜葛的无意义交流,各自为了目的,就算是单纯与人互友,实际上那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欲望的目的,只是一个轻重的事情,我与姜淮其实早就各自明白,但是在作为人的层面上,就已经在我们两个人或者两个灵魂之间间隔出了一道根本无法跨越的墙壁,所以不管是我的话传递过去还是他的想法传递过来,其中的损耗,让原本的目的早已经面目全非。 砸破这堵墙,摒弃不该存在于单纯目的上的雾纱,我们只是为了自己,不是任何人,甚至又不是我们自己。 不再思考这些问题,楼古山已经被我排在了脑后,老代似乎也是,在这一刻,我终于又发现我现在才是个正常的人,但一种似乎还能看见,却又怎么也捕捉不到的东西,依旧在我的四周不断的回荡着,飞舞着。 天亮之后,我们又顺着河边的古道继续往山的更深处走,这个方向并不是去岗子井的,但是我却隐隐的感觉到,似乎一张更加真实的画卷即将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第三零九章 绝对错误 我们就如同在群山叠嶂中穿行的幽灵,这种地方山连着山,云连着云,唯一让我们熟悉的就是在我们脚下还低上几十丈的河流。 我们一直沿着山间唯一的一条路走了近三天,一直走到最后,原本还有一人多宽的石道都不见了,唯一能指引我们方向的,就只有脚下几个似人工铺设的石板,还有直到后半段才出现的黄色泥脚印。 我将从沈老头子哪儿听来的故事又转述给了姜淮,其中孰真孰假在我跳窗之时似乎已经没有意义去考证了,但是现在,这些散落还留存在地面上的黄泥脚印……难不成沈老头子说的话还有真的? 泥脚印绝对不会一直顺着路延伸下去,这东西是有损耗的,鞋子腿上的部分多少会留下,但是脚掌上的,走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的一干二净。 按照沈老爷子说的话,黄灿的人会轮换着进山,一个出入基本都在三四天往上,更久的也有。如果这话是真的,现在看来我们走的这条路是与他们重合上了。 我看了一眼正靠在潮湿的崖壁上休息的姜淮,自己在心里想了想,没有再等,就问它道:“你们老早的就是跟着黄灿的人进来的,他们走的很早,所以那天天不亮,我就没有见过你们了,可是按照时间上来算,怎么样走,你们也不可能在当天夜里从河水里捞出来被水冲到下游的我呀。不管从距离还是时间上算,怎么也说不通。” 这是一些非常细微的问题,还有黄泥的脚印和那些满身泥浆的人,我没有见过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这些脚印出现,具体是何人留下的,也似乎没处去追寻。可是在这里又不能细细的去想,黄泥的源头肯定是黄灿的目的地,当然也同时是我们的,如果这么想,似乎我们只要到达有黄泥地的地方,我们似乎就可以找到一些解释所有问题的真相,可是这个地方到底在哪儿,路遥遥没有尽头,继续往下走也不是不行,只是来来去去,又不知道会在多久之后我们还会回到这个地方,我有些苦恼,一直跟着他们三天才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怎么想,这些人甘愿在此绕圈子,不知其意欲何为呀。 姜淮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捏掉手里已经发潮了的烟,这里常常是被云雾湿气笼罩的状态,我们的衣物也都一直是湿漉漉的。 我们几人再无多言,姜淮要继续走,说明往后还会有其他的问题。又走了将近半天,姜淮终于停了脚步,四周的环境照旧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河水湍急,响声已经被我们完全适应了。 虽然知道姜淮的大概意思,但是我依旧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四下没有找到线索,想了想,我就又问他:“你不说,只埋头走,难道是想实际试一试这地方到底有没有潜移默化的促使我们走回头路,一次两次可能是人为给我们造成的错觉,到现在为止,咱们怎么也该走了三圈了吧?”我用有些没底气的语气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可是姜淮照旧没有说话,而是扭头望向了小径的边沿,我顺着望过去,直看了三秒,终于从草丛里分辨出了一个东西,那是半根已经完全被水潮透了的烟头。 我认出那半根已经湿透了的烟就是姜淮抽的那种,随即转而望向了他,就又问道:“有那么多的法子使,你非要走那么多的路,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在借机报仇。”我理解了姜淮的想法,也立刻就明白了我们现在的处境,我倒是没怎么担心后面的结果,只是如果我们一直在走冤枉路,那往后的路又要怎么走。 姜淮三人在当日早晨就跟踪着黄灿队伍中的一批人进了山,一路走大道,最终却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完全与前方的队伍分割两地,他们似乎是在一瞬间就失去了黄灿队伍的踪迹,其实在当时,这些人还并不担心,山中就只有一条道,不过是快慢的分别,但是往后一直走到天蒙蒙黑,却也没有追上前方的人,而且他们也在当时同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不只是往前追不上,就连往回走,似乎也像是在无穷无尽的雾迷中穿行,根本不得了解。文笔书吧 发现漂流而下的我,这算是个非常考验运气的事情。在姜淮三人察觉到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回都没法走出这一段山路的时候,他们不由自主的将希望转向了脚下的湍流,其实这条路也是除过山路之外唯一的一条可行之径。对面是一模一样的密林山坡,往上又是云崖,几乎没有可以攀登的希望,三个人就是在下水的位置,发现了顺流而下的我,直到我醒过来,也再没有挪过位置。 “我们这三天走的路觉不是没有意义,重复部分需要丈量,重复的次数也需要时间来确认,到这里,我们是第五次回到原点。” 我在脑中回忆前三天的路,的确在当时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只是觉得跟着姜淮走,目的地远了一些,现在也不免的后悔当时怎么就没问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境遇,难怪这些人一直出去一天又一夜,最后还是我撞上了他们。 “会不会是隐秘的小道,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故意藏起来的岔道,这条路我估计就是一座独山上的环山路,说不定出口就在连着另外一座山的地方,咱们……”我正说着,才过半程,结果自己就发现了破绽,这是绝对没可能的啊,不单单是我没有发现山体地势有变化的地方,就算是他们,我想也应该早于我发现这其中的问题,但是现在他们不但没出去,还甘愿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来一次一次的实验回头路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行途径,看来我还是不了解这些人啊,他娘的一点儿多余情绪都没有相应的面部表达,给我还以为是对方胸有成竹,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面不露色,似乎才是最为危险的信号。 “你的前半个想法我倒是理解了,但是现在好像也不起什么作用呀,光在这里转圈儿没有,关键还是怎么出去,都已经三天了,这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要是咱们正好赶上人家最关键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吧。而且还有个事关重大的问题。”我四下又巡视了姜淮三人的身下,包倒是各个都背着,只是已经瘪的不成样子了,当初他们就没带多少给养、恐怕再转悠几天,我们就得去啃树皮和树叶。 “怎么办……”姜淮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又瞬间抬头望向了我,脸上表情异样,嘴角带着弧度,有些像是在假笑,他保持着那个表情一直看了我两三秒,随后才一转脸色问我道:“你相信鬼打墙吗?” 我被这话给问噎住了,的确是没有想到对方也开始玩儿起这些有的没的来了。我愣在原地许久,半天都没有在脑海里找到类似的经历,最后实在是不想让为数不多的可用资源来合力大搞封建迷信,我可不想到最后饿的走不动道的时候,还得来一出剪了衣服给老鬼当纸钱烧的滑稽场面,索性也再没多说话,直接摇头就说:“又不是快要死了,而且就算有鬼,你们几个多牛逼,哪有鬼敢来找你们,咱还是别往那方面想,趁早的合计合计怎么往上爬才是真事儿。” 我并无事后乱说的意思,往山梁上爬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就是耗费力气的事儿,但是在这里耗费的力气,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在我们这里吃的消的,山梁往上至少与我们有好几百米的落差在我们的角度看着,就觉得压迫发紧,山似乎即将要倒下来,想要去爬,那可不单单是要摆脱在体力和技术方面的难度那么简单的事情。 “好,这条暂且就放在一边,不到死前最后一口气,也没有必要提起。”姜淮说完话,就扭头望向了另外的两个人。这时候我才瞬间明白姜淮的意思,这是要一一排除掉不利于最后实验结果的可能性啊,实际上手实验,到最后完整的提出整个实验与预先做好的猜测,如此,缩小可能性的范围,我的脑袋瞬间清醒,看来是跳窗落水之后被撞懵了,这么简单的事情用了好几天才看明白。 我还是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危机,其实这还要源于在长途徒步的过程中将所有的主意力都放在了如何能坚持走下去的上面,脑袋里全是空的,直到不久前,才莫名在别人的帮助下了解到了如今的尴尬境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对于还没有设身处地感受到危机所带来的痛苦,这没法让我主动的调动起全身各处神经给予出反应。 “我觉得首先不可能是迷幻的药物,我们一直在开阔空间,跟踪也很小心,那帮人不会太容易发现我们,所以也不会给我们下绊子,我倒是比较相信在山道上会有人工修造的暗门,这里植物太密集了,只要伪装的得当,再修一条很难发现进入岔道的环形路线,所以我还是觉得,单纯只是想出去,无非就是两条路,”先提出自己猜测的人第一眼望向了山顶,而第二眼又朝着谷底的河道投了过去,这个人的想法大概与我类似,不免的我也默默站在另寻出路,先脱身出去再从长计议的队列里。 第三一零章 河 我鄙夷的看了一眼姜淮,原来这帮人里还有个正常的呀,怎么说这种话也比鬼打墙那些没了普的瞎话来的现实一点儿。 等着开口的人说完话,我也随后映衬道:“这话没错,往上爬,这个难度稍为大了一点儿,走水路,我觉得还很靠谱,咱们在林子里转悠,荒山野岭也就算了,但是这里……有出路也被树叶给遮住了,可是水不一样啊,它有流向,只要我们有明显的参照物飘在水上,往哪儿流,这是完全可以用肉眼看见的,到时候就算有隐藏好的水道,那咱们也不一定能一直在这里绕圈儿。” “哼哼……你就那么肯定,水里一定没东西?” 姜淮转而又望向了我们脚边的河道,还在我以为他就要扎筏子如我所说的招办的时候,却又听他这么说,我自然还是有些不明白的,与他一同望向被植被遮盖的严实的急流。 “往西边流的水,不说别的地方,就单只是在国内,你见过多少,这条河如你所说,是一条首尾衔接的孤岛,往外去的路一定有,但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处在这种地方的水……”姜淮顿了顿,我一直等着他说话,但是直等了半天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在看我了。 “试试总行啊,这么浅的水,能有什么东西,你要是懒得看,我倒是……”活说至尾,我就突然反应了过来,这话没过脑子啊,单听上去就会让人觉得我是想先跑路,可是他娘的这次我是真想赶紧先脱了困啊。 没想到的是,还在我以为对方会立刻拒绝的时候,却见到姜淮做了个请的动作,他一手就指着斜山坡下的河道,脸上也看不出有所图谋的表情。 这里的山非常陡峭,按理来说斜度这么大的山坡很难生长出如此之多的植物,但是在这里,除过灌木之外,却也长满了有好几人高的乔科植物,我正好接坡下驴,也免得刻意为了洗脱嫌疑而又表现出反常。 一路顺着低矮藤蔓和笔直树干组成的斜坡植被区,我这才看见了蹦流的河水,水流的声音一直环绕着山谷,但直到现在的这个位置,我才终于见到了它的真面目。 一看到正蹦腾着的河水,我这才发现,早前的预计在这里,其实根本起不到作用,山道附近很容易可以找到大腿粗细的茅竹,想要扎一只只需要他能飘起来的筏子,其实还是非常简单的,只是这里的水,似乎并不太愿意浮起任何一根竹子,水流太湍急,而且往前十几米的河道里就有至少两三处突起的巨大岩石利刃,这河道并不宽,弯弯曲曲如一条扭动而去的虫子,看来还是我的话说的太满了。 我顺着来路望了站在比我高出十几米的姜淮一眼,姜淮很不合时宜的又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回去尴尬的笑脸,一咬牙半只脚直接伸入到了河水里。结果这河水的力道实在是超过了我的估计,一脚下去,好险没被翻着白浪的急流给带进去。 “没问题啊,就当极限漂流玩儿了,还是免费的,你们下来,咱先扎个排子。”在水里撑着河岸,还不算能将我冲走,只是没有个落手的地方,会被水带着走而已,要是能扎个稳住我们四个人的筏子,这路也不算完全不能走,水路往下,就是不知道下游会通到哪里去,但想来也总比被困着干绕圈的好啊。 我从小就非常恐惧水,但最多的还是那些没有源头的死水,水中情况看不清楚,又常常被人灌输水鬼捉人当替身的事情,这使得一见到浑浊不见底儿的水潭我就心慌,此时面前的虽然也不是死水潭,但是水面汹涌,很难让我安安心心的走在水里,再加上水中杂草错综,摸着底儿被那些水草一袭扰,就觉得有东西一直在摸自己的小腿,又痒又不敢有大的动作。 他们在上面看了我一会儿,也是被我叫的烦了,几个人一同下来,就听着我的指挥,砍来了五根大竹节儿,去头去尾不要,只留下中间六米多长,这也是我们能施展开来的最大空间了,他们取下各自身上只带了一段的岩绳,也好在竹子只有五根,这才足够前后和中段儿各自捆上绳索。豆豆盒 “我就说吧,上山不靠谱,这么点儿绳子连树冠都爬不上去。其他有的没的更别想,光浪费时间消耗劳动力了,这不,现在还不一样得淌水,早要是说明了问题,那估计咱都已经出去了。”我一口说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话奚落他们。 但是几个人也并不理我,自顾自的紧固着绳索,几下弄完,并不宽的竹排就被放入到了水里,我们四个人,基本体重都差不多,但是小竹排还是没法在一个点上将我们全部承载住,不得已,我们四个只能各自蹲坐在排子前后的四个位置,如此一来,小竹排也不至于倾覆,到时候万一遇上弯道或者利石还有个各自用来反应的时间。 我被放在了排子的最后面,因为重量平衡的原因,没法子让太轻的我过于靠前,但尽管是这样,排子入水,我的半只脚也一直都是淹没在水里的。 我们漂流在湍流里,方向的事情不需要我的费力,在最后,我只用保证自己不落水就成,几乎在没有任何新花样的河道里漂了将近两个小时,直撑着,果然这条河的流向还真就有了变化,弯弯曲曲的方向不能一下子就确认,但是一直盯着大方向的我却真真实实的发现,这条河从原来自东向西的正方向,慢慢的变成了现在的正北偏西。 的确是姜淮所说的话呀,至少在我们待的这块地方,还真没有多少河是往西的,在我的记忆里,的确是有,好像在山东。只是这里的地势完全与山东不同,又是山区,河水顺着山谷往低处流,除非在山谷中有更低洼的地势,可是现在,河道一改,难不成还真要应了姜淮的话,这条河还真就会流到我们下水的地方,汇聚成一个圈儿,可是我是怎么进来的啊,这路前后互通也就算了,至少路修在山里,能用地势和植被设个障眼法,但是河道,这我想不通,费劲了心思,就是为了修一条环形的河流,来拦住我们的去路,关键到现在为止,我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啊。 想不通,我就顶着水流的巨响,问在我身前一米多的姜淮:“你说那个黄老板每年都来这里,还带了那么多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采山货也能上市?” “山里边有金子,几十年了,黄老板也早就搬完了,你就那么肯定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在哪儿。你说呢?” 姜淮说完,我们眼前就出现了一片更加湍急的区域,河水急流而下,而地势的高低落差也肉眼可见,这是一个地势落差还不算太大的小瀑布。 我本想着还能听他说点儿什么,此刻时间紧急,那条突然出现的下凹水带搅的我们谁也没有继续多说话的想法。在水里不同于实实在在的路面上,光是稳稳的落在水面都很难办到,几下险些被竹排翻入水中,我们总算是落了下去。 竹排向前飘出去几十米,这时候我却明显的感觉到水面发生了一些变化,湍急的声音在我们耳边消失了很多,排子被左右扑来的乱流打的上下不稳,那种犹如过山车一般的体验也在几秒前就瞬间消失了。擦掉眼睛里的水,我这才看明白,脚下的排子依旧半潜在水中,但不一样的是,水面变得异常缓和,我们半蹲在竹排上,再无左右而来的压迫,排子就漂浮在水面,一直往前慢慢的飘着。 水域并没有明显的开阔多少,横纵不变,但是我能看出,水的深度,至少增加了数几十倍,在眼前,看不见河岸线,是一些伸入水底吸收养分的植物,从这里,已经没法爬上之前的山道了,而且这个地方是否是之前我们经过的,那也已经不好估计了。当时走在山道上,似乎也没有见过那一段儿是没有急流怒吼之声的。 “难道你说的是真的?”姜淮在我身前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蹲在后面好险才稳住自己,他倒是好,直接站起身,站在了本就不稳的竹排上。我在后面,竹排左右倾倒,差点儿落入脚下幽蓝色的水里,这才苟延又坐稳在了竹排上。 我已经被前路的险恶吓得出了一身的汗,身下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总之如今已经再找不到一块还干着的地方。就在我抬手刚想要擦掉自己脑门上汗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嘴里一股苦涩。脑门上的汗已经不等我去擦,落入了嘴里,可是舌头几下感觉,这种味道……我立刻伸手到了水里,捧上来一些,才送进嘴里一口,我便就将那些水吐了出来,这里的水,有古怪啊。 筏子继续往前飘着,水面早就没了波澜,姜淮站在我的前方,阴影挡着,水面的颜色由蓝又渐渐变成了其他颜色,而抬眼才看到的情景,又让我几乎忘记嘴里还没吐干净的河水。 第三一一章 海潭 我猛的在筏子上打了个哆嗦,几下又差点儿没把其他的人给弄进水里,但是水面之下出现的东西,却还要比我差点害他们落水更加的有吸引力。 水的深度只要超过一个范围,颜色就会出现一种极其明显的层次变化,不久前,筏子从急流落入平缓的水面之后,那水就瞬间从触及壁石变得连底儿都再也看不见了,水是蓝色的,虽然清明,但是水底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往前划出去十几米,全是之前的惯性作福,水域到了这块儿已经没有多少动力了,往前都很难见着一片波纹,而就在我们脚下这平静的幽蓝色水中,却忽然冒出来一块黑色的阴影。所有人都站在竹筏子上,一时间筏子又往下沉了一指头多的深度。 “水里是什么东西,要不先靠岸,看着可不小啊,没准儿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我说,好赖先拿主意啊,别正好赶上人家饭点儿。”我抹掉因为竹排迅速下沉而溅上面庞的河水,入口的那些,苦涩如汗水,进到眼睛里的,也是蛰的我几下没法将眼睛睁开。 这里的水有古怪啊,我还愣神,忽的就听见前方传来扑通一声,这一声入耳,我倒是没有立刻去看,眼下竟也下意识的提前稳住了自己,等再抬头的时候,竹筏的前端,已经空出了一个位置,而水面上,波浪溅落,犹如在蓝色宝石面上炸起了一朵白花。 “就这么下去?不够塞牙缝儿啊,就当我刚才没说,咱去爬悬崖吧,多少也有几个人,要上去……也难不了多少。”我在竹排上几近站立不稳,衣服鞋子早就湿透了,这也倒是没什么,但要是掉到水里,那恐怕真就要了我的命了,我被姜淮用一个竹竿扶着,半天,三个人这才又在竹排上稳住了平衡。 “这条河道的河床底下都是有人刻意铺设的,而这里远远的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你觉得会是自然形成的吗?我们,恐怕是到了。”姜淮朝我叫了一声,随后指向了脚下的水里,水中黑影攒动,那团似乎正在涌动的影子好像又更加的大了,而刚才下去的人,也不再见踪迹。 “你就那么肯定?水这么急,一定是需要一个缓冲地带的,一直往下,水怎么也该冲了几十公里了,到了这里,别看落差不大,但是长年累月个几百年,在下面冲出个深水潭也不算难,可我不明白,这条河也大不到哪里去,从哪儿来这么个大家伙呢?” “潭?是口井吧……”姜淮语调阴阳怪气,不知他在想什么,望着脚下的水面看了一会儿,就见他弯腰从水面上捧出来一泼水,随后,他竟然一口就给喝了下去。 在这个地方,水的味道我是尝过的,早前在义庄,就感觉这里的河水有些问题,但当时只是尝得水味苦了些,这种情况一般也就是山中矿物较多,那条河也就被我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水层渗透了矿层,最后又汇入到了河道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水尽都已经苦的没法入口,这感觉记此以往,我都没想到有什么类似的。 “知道什么叫定海眼吗?通之八百,远于近壑,水是咸水,从海底下通过来的。” 我听着姜淮的话,在竹筏子上愣了好半天,整个人紧接着又打了个机灵,这才反应过来啊,他娘的还以为是被重金属矿沙污染了的地下水,现在才忽然明白了那味道是什么,想当初从福建下海,一路差点没沉入太平洋,海水那还能少喝了,可是终究我不是常年生活在海边,那种味道一两口还喂不熟我,自然没给我留下什么映像,现在一被提起,这才知道,那水,分明就是海水的味道啊。 我还在脑中细细思量其中的问题,忽然就被水面又炸起的水花惊的差点儿落入水中,水中出来的就是刚才下去的人,他抹掉脸上的水,很快,双手就从水里举起来一块板砖儿大小的东西。 那人上来之后,水下的东西已经很大了,而奇怪的是,就在他的脚下,从水下黑雾伸出了一条长带,带子连接着水面之人的下肢,光只是在竹筏子上看着,我就已经被吓到满头的大汉了。 望着水中的东西,几经气喘也没有喊出话来,姜淮在我胸前拍了一巴掌,我这才将胸口的气给吐了出来,我指着水下之人的后半身,又是一阵的颤栗啊。 水中的人一甩手将手里的东西扔了上来,那东西通体黝黑,活就是一块儿板砖。上面粘连着的,我等姜淮稳拿在手中,这才看了个清楚,水中之物,其实并非是什么潜水巨怪,我这一路而来,草木皆兵,已经不能再有一点儿的波动。 水中的东西是一团散落开的淤泥,而这团淤泥也并不普通,淤泥并非黑色,土黄粘软,那东西就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由来的黄泥。在那块从水里捞上来的东西上,也沾满了黄泥。美妙 我这才明白了姜淮的意思,这黄泥到处找不到源头,现在看来,他是早就已经有了找深水区域的意思,可是他怎么就那么能肯定,在水里就一定有东西。 “那些人去过哪里,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可是他们也不是鱼啊?在水里干什么?总不致于水里会有什么东西吧,而且……那些人呢?”我有些反感姜淮的口气,这些个王八蛋总是觉得我能从他们的行为里看出他们的意思,可是我真办不到呀,这可是为难的我不轻。我硬是拍着脑袋,又冲着他问了个问题。 姜淮继续没有回答我,他拍了拍手上的东西,弯腰几下,手中的东西就被洗去了黄泥,黄泥一去,那东西的表面依旧还是黑色的,但这是个什么东西,却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姜淮手上拿着的,是一块将近一尺长的石板,石板之上,有些细微的纹路,边缘还算方正,但并不平整,因该是从另外一块更大的器物上掉下来的。 姜淮没有嫌弃石板上的黑垢,直接用袖子在上面磨蹭,几下,那东西的表面依旧乌黑,但是有一排并不清晰的文字还是显露了出来。 文字的内容我没有看清楚,似乎是古体,但我听见姜淮自己对着石板自言自语了一句:“大千玺寿。” “什么是……大千玺寿?”我没等他在多说话,直接问到,姜淮斜着脑袋看了我一眼,石板就被他给丢了过来,我双手接住,但还是觉得这东西重的出奇,回望了姜淮一眼,我便拿着石板,也研究起了石板上的字,一看之后,我才知道,这东西真就是另外一块大件上掉下来的,文字稍微清理,保留的还很完整,只是几个字之外,就能看到一排断裂掉的部分,总的来说,就唯独只有四个字是最完整,且能清晰辨认的。 “大千玺寿”这是古体的汉子,我可以认出来,也是这几个字最容易分辨。 这四个字还真不好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它,研究了半天,我才知道,还得问问面前的姜淮啊。 我摆了摆手里的石板,想来都这么干了,是个明眼人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不想他非但不理我,还自顾自的收拾起了背包。 “给个信儿啊,要干什么总得让我先做好心里准备。这不也省的你们麻烦嘛。” 看着几个人的样子,我就觉得接下来可能得有什么行动,心觉不安,立刻先拍起了马屁,这道程序不能少,免得又给人算计了。 姜淮手上动作,脑袋微微晃了晃:“大千玺寿、府潜承乾、耳坤四目还有……对,还有祁灵武起。这是太平国的四大劫难,你也可以理解为四个在人不同时间段里的不同状态。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可能已经给青白改了,原载中记录有四劫五度,大千至府潜,九十九年,府潜往耳坤,一千九百九十九年,一次往后,各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总之,望其真实,不过还是蛊惑人的东西。但是这五渡,似乎就不与前者类似了,致于它是什么?”姜淮猛敲了几下石板断裂的位置,看来他也不知道,这时候我才明白,他是想下去捞底下的东西,我的确是有些抵触,但是没见着几个人有要带着我的意思,自己也在对方下水之后挪到了竹排的中央。 石板被我放在竹排上,现在就我一个人,这只竹排足浮上来一大半,脚也露出了水面,只是那几个人在水下,搞得原本还幽蓝的水面几下就成了泥黄色。我在水面等了三个人半天,再没有类似的石板的构建被捞上来,但是也有些碎片,有些花纹刻痕,只是还不足以看出来到底是什么。 他们一直往水里下了十多次,将近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竹排上只被放上来了几片并不完整的碎块儿,看他们的样子,各个全身黄泥,样貌也和沈老头子描述的差不了多少。 我往山坡上望了一眼,上面到底是环道的什么位置,树木太密集,还没法做准确的估计,但是琢磨了两边的环境,也大概能推测到,往上的一段环道,因该就是我们当时发现黄泥脚印的位置。情况现如今已经很明了了,黄灿的人为了什么来,这还不清楚,但我们至少找到了那群人的目的地,只是这个地方,四下都没有多的痕迹,又有点儿不像是有过很多人聚集的样子。那么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难不成,他们就在水下? 第三一二章 泥湖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一转眼,我就突然发现整个水潭全部变成了泥黄色,在原本碧蓝的水里,有一种似乎是泥粉的东西,形如沙尘,就像是落在水底的沙尘暴。 三个人还没有回到筏子上,主要原因还是这筏子太小,硬是从水里往上爬,就会让并不大的筏子翻倒,与其费劲爬上来半淹在水里,其实还不如现在的状态。 他们也发现了水里的异样,各自皱着眉头看着身下的水面,我可觉得奇怪了,拍了拍姜淮面前的水,我就问他:“你们是泥鳅嘛,怎么下去几趟,把水底下的泥都给翻上来了。” 姜淮用了很久才抬起脑袋,手也同时从从泥水里举了起来,在它的手心里,有一捧混杂着大量泥浆的水,但是水早就被泥浆吸干了,全是几近成为固体的黄泥。 “这是怎么回事?泥……怎么都给翻上来了?”我发觉不对,也去摸脚下的水。可是手伸进去却不是水的感觉,四处挤向手掌的压力剧增,有些像是把手**沙子里的感觉。 “我们根本没有潜到水底,水是海水,浮力要大很多,我们只能倒着栽下去,才能摸到水底的东西。这水底下有活物钻上来了。” 姜淮紧皱着眉头,虽然与我说着话,但是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身下的泥浆里,我虽然站在排子上,但是也有泥浆覆上了排子,此时的我,就好像站立于泥沼的沼面,要让人看见,非得夸一句轻功了得啊。 还没等我完全回味过姜淮话里的意思,忽然就听见了一声犹如放屁一般的声音,只不过能放出这种屁,怕是肠子都给它拉出来了。声音瞬间消散,有数多的泥点子从空中坠落,犹如下雨一般。有进了嘴的,这泥舔一口也是咸苦不堪。 我才抬眼的工夫,就看到面前不远的泥沼面上,多出了一个半圆形的泥坑,但是泥坑只留了半秒,便马上就被四周的泥浆给覆盖了。 我们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一下,就在我们的眼前,又炸起了一个泥炮,但这次,并没有对我们客气,水下其中一人,就正好浮在泥泡爆炸的中央,在一股气体四散之后,那个人猛地就在我们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等悠长的“噗呲”一声响起,我这才知道,那个人是被泥浆给吸了下去。那人身边的另外一个,反应非常快,几乎是瞬间,他就一脑袋扎进了泥洞,人在泥洞外停留了不到一秒,又忽然以一种人根本没法办到的速度钻进了泥洞。 我大叫一声不好,妈的。这个王八蛋也被泥浆给吸下去了。我在排子上手足无措,姜淮正费力的往泥洞的位置游,可是在几乎如固体一般的泥浆里游泳,哪有那么简单啊。 姜淮往前扑腾了几步,最终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前进,这才猛地扭头朝向了我:“还等着,快往有水的方向跑。” 我转眼望向我们来向的小瀑布,此时水还正往泥潭里汇聚着,在瀑布入潭的位置,水花还是白色的,我眼看着白水花与我的距离,又是一阵的暗骂,他娘的三十好几米,我也没学过法术啊。 “拆筏子,拿竹竿儿。” 我正在排子上望着水花愣神,忽然又听见背后姜淮喊了一声,这才猛的边跺脚边扇了自己一耳光,他娘的怎么就这么笨呢。 我急忙跑到排子的前段,姜淮硬是从泥浆里掏出手,又丢给了我一只小刀,说这是小刀,几乎就和学生削铅笔的差不多了,刀只有我大拇指头长,宽度不足一根烟。我拿着小刀,也没空再说感谢的话了,拿着刀直接冲向筏子的前段,就摸着泥浆,割在了岩绳上。几下才将岩绳之中的金属拉线扯断,我这才又回到了筏尾。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就只用了不到十秒,等我硬着头皮,拉断中段岩绳的金属丝,忽然一下,我整个人都掉入到了泥沼里。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嘛?” 我整个人瞬间落入到泥沼数米深,最后一声就听见姜淮用几乎哀求的话骂了我一句。我耳朵鼻孔中瞬间挤入淤泥,那种苦涩的感觉差点儿没让我背过气去。 在我的记忆里,那种痛苦感觉只持续了不到十秒,但这个时间已经是极限了,我落入泥沼反应不及,最后一口气吐出去大半儿,在泥浆里还四处乱抓,这十秒,已经是我憋住嘴不出气的最后底线了。 一只如钳子一般的手,在我即将吸入大量泥浆的时候将我从泥浆子里拽了上来,力道之大,犹如一只起吊了的吊装机器。 等我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再看清楚眼前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泥人就在我的面前,他与泥浆池完全融合为了一体,但我还是从大概的轮廓上,分辨出了他就是姜淮。 “猴子请你来,可花了不少钱吧。”姜淮一说话,白色的牙瞬间露了出来,再加上两只几乎全黑的眼睛,这场面既好笑,又让我觉得诡异。 “咱先别划分责任了,找找竹子,撑杆跳,咱还可以试试。”我话才说完,姜淮就转着脑袋望向了我的身后,顺着他的方向立刻扭头看去,却发现就在我的背后,竖直立着五根长短不一的东西,那些东西已经被泥浆沾满了,但是我看见,却也立刻就认出,他娘的我们的竹子都已经让这里的泥王爷儿给当了烟抽了。 “要不,咱们再试试?”我扭头看向了背后的泥浆人儿。其实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啊,在墨西哥的西海岸上,有当地的土著,就会用一根竹竿插在退潮之后的滩涂上,等潮水长起来,他们就会坐在竹竿的顶端钓鱼,虽说我们现在钓鱼并不太靠谱,但是要说让直立起来的竹竿倾倒,将我们甩向靠近清水的地方,那种可能似乎还是有的。 我正打算和姜淮合计这个法子,但是根本不等我说,就感觉到脚下忽然一空,突然,又有一种极其清凉的阴风从我屁股底下莫名其妙的冒了上来,这股凉气的力量还不小,几近差点儿没将我给吹起来,可是连喘一口气的工夫都没给我啊,我忽然又感觉到脚下气流一转,风从我的耳边掠过,马上我的脚下气流猛地收紧,等自己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人已经被一股巨大的气流给吸了进去。 一边的姜淮,我再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唯一有的,是一种呼噜呼噜的响声,这让我想起了那个胖子打呼噜的声音,可是现在的要小上很多。我此时所处的位置早就不明了的,但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估摸着也有好几十米了,越是往下,我就越是觉得声音巨大,那种怪异又有平均节奏的声音一直响着,直到我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咸腥味巨大的绵软物体包裹,我甚至都有一种那声音是我发出来的错觉。 我紧闭着自己能闭上的所有窍孔,但是耳朵,根本没法闭住啊。我知道包围着我的就是泥浆,但是处于其中却也无能为力。巨大的压力硬是将泥浆挤入我的耳蜗,也好在我都半个多月没有掏过耳屎了,这才没有让大量的液态泥土全部聚集在我的鼓膜附近。 人还是一直往下沉着,但是这种感觉很明显,所以我能分辨出,底下的吸力一定还没有消失。我的最后一口气已经用完了,但是四处的压力却使得我连嘴都没法张开,往下不知道多久,我的肩膀忽然就擦上了什么东西,那种坚硬的感觉,让我立刻就知道,那是一块固定在某个位置的石头,但是也在我察觉到环境变化的同时,我也迷失在了眼前的黑暗里。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又听见了有人唱山歌的声音,声音似乎就在我的耳边,但始终,我就是抓不住它。此时,我已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处在昏迷的状态,但是想了想,能有这种思维,似乎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是我也明白,我自己还是太累了,往前了说,在角楼里,大晚上几乎就没有睡觉,等顺流而下,那昏迷的四个多小时,也基本不能算是休息,后来又在山里,跟着一帮神经病狂奔了三天,每天走多少路我是不知道,但是大概用步数换算,怎么也该超过四五十公里了。直到现在,我才算真真正正的休息,眼前尽是灰黄色的繁星,摸不着,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种迷离中,我又失去了意识,直到再次醒过来,我只觉得全身冰凉,脚底板和小腿几乎就是失去知觉的。我猛地坐起身,但是手前四周全然是黑色的。在迷茫中冷静了五分钟,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全黑的山洞里。 这洞应该是通着外面的,面庞上能感觉到有一阵一阵的风吹过。等冷风吹得我完全清醒,我才摸到脚下的情况。 我在那里?这还真看不清楚,但是身下之感马上就告诉我,这里是个石头修造的大斜坡,我就躺在上面,斜坡往下还有水,我的半个小腿就浸没在水里。水一下一下的扑上斜坡,这里的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激灵就将腿抽上了岸。但是腿上传来的感觉,又差点儿没让我疼晕过去。 手下去摸,此时与小腿完全贴合的裤腿已经沾在了肉上,一往下扯,几乎让我感觉是扯掉了一层皮啊。只是一摸才去掉了裤腿的脚踝和脚掌,差点儿就让我以为是摸在了古树的树皮上。整个小腿和脚,已经完全被水泡发了,长时间被水泡蚀,的确会让皮肤起褶皱,我以前去洗脚。就会被开水烫成那样,洗脚的小妹为了给我推销药物,还和我说过,这是肾不好。但是后来发现这种现象在很多人身上都有,自那以后,我才放心。 这里的水带有很大的盐分,使皮肤成为现在的褶皱样儿,按说因该是很快的,但是这个时间也至少是十几个小时啊。我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直在往斜坡上退,很快,我就发现这里是个斜着往上的石砌洞道。 第三一三章 夜明灯 我正处在一个非常小的空间里,这是一条斜着往上的石道,往下有水,我估计着自己醒过来的位置,这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现在想起姜淮的话,海眼井。这会儿倒是有些让我相信了。所谓的海眼,在北方沿海地区常有,民间传闻的最邪乎的,想必就是北京的锁龙井了。 锁龙井的传闻,不说当地,在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在全国,都被传得异常火热。其实说来也怪啊,类似的奇诡事件,好像在当年都是串通好了的,一起冒了头。我想能有这种巧合,其中也绝不乏有心之人的暗中操纵。 锁龙井,在北新桥,但是这个地方却并没有桥,也没有井,有当地上了年纪的就说,那是城市规划,已经被填入地下了。 这口井的传闻较多,贯穿古今近代,几乎每遇格局变化,就会出来作妖。锁龙井传说建于明初,是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之前,姚广孝为保证前元大都风水不与大明新都冲突,特此潜入京地收服潜藏于燕平地下的一条妖龙,姚广孝收服妖龙之后,便将此龙锁在燕平地下的一海眼之中。这才保证了大明的后室繁荣,但是这些基本属于杜撰,没法相信。只是其中提到的海眼,这东西确就真有此物。 “海之千万,连通陆石。”这是西汉时期一本记录舂秋及其战国至作者当年时期所有奇闻方术炼化的简书,书名好像叫《黄丙集》,在其中就借用了当时意欲寻找仙人的方士之言,话的意思简单的说就是海洋有千千万万里,在海底之下,有万千窟穴,其中无影无踪,又能与大地相互连接。这里所说的窟穴便就是海眼。 这东西不只有天然形成的,据传说,大部分还都为人工修造,其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为了控制地面积水量,免得城中发生涝灾。有专业单位对一些发掘于古城的海眼进行过研究,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原理,古人自然是不可能一直挖地道挖到海里的,沿海还有个说头,但是想来那些有海眼井的地方,不是在辽东,就是河北山东太行之地,有些离海很近,有些却隔着十万八千里。在发掘人员探索完海眼井之后,他们就发现,所谓海眼连接着的并非是海,而是地下的水系。古人不明,发现自己挖到了大量的地下储水洞腔,就认为自己已经挖穿了大地,其中便是落于地脉山系之下的海洋了。 话再说回来,海眼治水确实有它的道理。想必一些学过水利工程专业的人在看到海眼井与地下空腔储水层的结构之后,就会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其实就是人工制造的一个类似于虹吸马桶结构的管路系统。 简单的解释就是说,在外界突发暴雨的时候,低气压就会将当地的地表水系水平面抬高,这种地面水系种类很多,河流湖泊,甚至是小池塘也在其内。要知道只要是常年不断水的水系,那它就一定是与地下水互相连通的,地表水因为低压上升,地下水就会被抽上来。如果在地下水系空腔没有外界开孔的状态下,这个过程是非常艰难且漫长的,就因为在水系上方开了孔,可想而知,水就能很容易的被吸进去。而在地下水系的水量降低,气流涌入的时候,因为井口的结构,则会出现一些与往常不一样的声音,这种声音再混杂雷雨天的雷声闪电,那可不就会被人当做龙吟怒吼了嘛。 我现在的这个位置,往下是一个斜向潜入到水中的石道。这里绝对不是给人修造的,往上不知去向,但是能感觉到有气流,说明此处是和外面相互连接的,这么说来,现在我脚下的水面就绝对与外面的那口泥潭差不了多少。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与我有利的条件,如此一想,那我岂不是被一根类似马桶结构的虹吸管给吸入到了山体里。他娘的搞了半天,泥潭原来就是个马桶,可是是谁启动的马桶机关呢?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虽说现在所处的位置极有可能是在山体里,但是能感觉到明显的凉风,那就说明一定有出路,这里已经不算是秦岭了,但是总该有些关系,地下溶洞体系至少是沾些边儿的。那我就有可能跟着凉风从山腰上的某处溶洞口给钻出去,我见过类似的溶洞口,可能并不会太大,但是外表的土层还不足以将我困死。 石道只有两人走开的宽度,我硬是伸展着手臂,还足以摸到两边的石头墙面,墙面非常的湿滑,全都是水渍。还在我熟悉环境的时候,想着是否这条路就一路上山了,却不想忽然踏出去一步,只觉得脚下空旷,往前的上坡,竟然猛地就消失了。 我的脑中闪电划过,还不等我联想是不是是自己猜测错了,脚下又在瞬间重新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但是地面确实是结实,只是那些紧固了的岩石上,却长满了一层滑腻腻的东西,我整个人就在突然出现的这个石头楞上劈了叉儿。 但说光是卡在石头的凸起上,那也倒是没什么,只是不好的是,我前半生身已经越过了石道的最高点,重心靠前,一被滑倒,整个人就向着前方滑了出去。 在黑暗里,我只觉得腿脚剧痛,屁股摩擦在又滑腻,又并不平整的岩石面上,那种感觉不亚于去体验一次无保护沙地滑梯啊。热点书库 只是过了几秒,我只觉得半身忽然冰凉,这是又掉进水里了。在当时,我的脑袋还算清醒,也不知道是给疼的还是怎么,总之在我落水之后,我还想的是我的猜测可能错了。这里是个突出水面,又再次潜入水下的倒u形管道。 我在落水的时候是手足无措的,按说四手八脚的去抓,黑暗里石道各处凸起,就算全是滑腻的苔藓,但是总该能抓到什么。只是我当时哪儿来的机会啊,没有光源,又是在完全自信的状态下踩空,直到落水,我才清醒了大脑。但到了那个时候,就已经只能想着办法不往下沉没了。 这一下落水,让我喝了不少,水还是苦的,这至少说明水道连同,我还没有给冲到别的地方。在水里乱转,虽说浮在水面,但是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水中黑的紧,什么也看不见,我只有双手举过头,只觉得面门一直给冷风吹着。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没有摸到掉下来的地方,但是举起来的手却碰到了洞道的顶端。洞顶凹凸不平,这倒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会游泳啊,要是泳池里,还能扑腾两下,但是这里,完全使不上力气,只有浮在水面,抓着顶上的凸起,往前漂。 这办法很奏效,我在水里往前飘了大概半个小时,自己感觉已经过了十几二十米了,但实际最多不会超过十米,几次摸错方向总是撞到洞壁,到最后索性也就摸着洞壁飘了。 大概又在水里泡了小一个小时,说实话啊,我是真后悔放弃了往回去,这一直迎着风找出路,现在到了前后不着道的地方,可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老姜,老姜……领导……老大。有活着的没啊?有的话就回个信儿啊,要是死了,也别让我一个人给水泡死呀,咱一起,你们再俘虏我也行啊。”在水里泡久了,不光是我的脚掌和小腿,现在全身都开始有些不痛快的反应,这里水的盐分太大的,我的那些伤口,可是早就麻木了,皮肤被泡的发起,盐分渗入,疼痛感已经像是在活剥我的皮了。 我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人在黑暗的狭窄洞穴里,四周还都是摸不着边际的黑色,到现在,我都有种水是黑色的幻觉。在乱喊了一通废话之后,我的体力几乎完全耗尽,人只能趴在洞壁的岩石凸起上保证不落入水中。 眼前看到的,是恍惚没有形状的黑暗,脑子里,渐渐开始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是要晕过去的预兆呀,我硬是掐着已经被泡的不成样子的皮肤,这才能让自己清醒几次。 不知道是在我第几次掐完自己之后,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点。又在几秒的痴呆之后,我猛地从梦魇里醒了过来。眼睛朝着光点看去,许久,我才发现那不是幻觉。而光点,其实也并没有在我的眼前。 光点出现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这使得原本只有指头大的荧光变得跟灯泡一样。我猛地一个激灵,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冲着黑暗之中的光点大喊道:“我是俘虏,我是俘虏啊,你们得优待俘虏,要是个会喘气的,就他娘快点儿来拉我一把,再不来,我就要泡成盐水鸭了。” 等我喊完,我才猛地发现,那点儿光线所在的位置和角度,似乎是在水里,眼前不远,借着光晕,全都是水,此时我所在的位置,水面与洞顶,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要是再往前,就连洞顶都已经没入到了水里。 我不知道水中的光点是什么东西,但怎么着也是能救命的呀,虽说就那么一点儿,但是在我这里,已经能看见水面的轮廓了,要是拿到手里,说不定凑活能当个光源。 可是就在我打定主意,刚想要硬着头皮,潜水去看一看光点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就发现水底的光点,以一种非常不自然的速度猛地朝着更远的方向冲出去了好几米。 第三一四章 指路经 与常有异,不妖也绝非人呐。这活放在现在,绝对不是中二。实际是我疲于奔命,一趟到现在。又将自己的状态搞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巨大的体力消耗,使得我在看见光点之后,完全就陷入到了疯魔的状态里。以至于在那种癫狂下,我还满口的说了一通那么些不着调的话,知道自己的确是出了问题,我赶忙将脑袋潜入水中,几秒的冰凉,使得我的意识从模糊到清醒,又在瞬间仿佛跟活过来了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呢?我用手拍打了几下水面,的确是水,但是水下的光点?那东西绝对不会是人工的物件啊,这么说来…… 我回想起了刚才自己的傻逼行进,好悬都没把自己给整死。 水下的光点会动,速度还不满。要说是生物,似乎只有在海底深处那种长相极其丑陋的灯笼鱼才有。其实其他会自然发光的生物还有很多,只是我正急火上脑,一时间也就想起了记忆最深刻的,而且这个地方还是在水里,巧合又巧到了这水恰恰也是海水,很难让我想到那会是别的东西啊。 灯笼鱼,学名好像是叫鮟鱇鱼,这名字听着是很吉利,只不过长相嘛,反正是可以算得上深海里的一朵奇葩了。鮟鱇鱼,我的确是有些印象,生活的水域至少是在水下一千米左右,我估摸着现在看见的,那绝对不会是啊,深水海洋鱼种,是不可能在浅水活太久的。单是靠常识理解,现在我看到的就至少不是一条能发光的灯笼鱼,那么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我正愣神,因为温度太低,人尽然癔症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全身麻木之感就已经不是不痛不痒的了,此时皮下的肉里,就好像正在被用数千根细针扎着一般。 尽管全身刺痛,但我也不敢有一刻掉以轻心,只是等我回眼再看向原本光点挪动后的位置时,我却好几秒都没有找到光点儿在哪儿。 其实在我的的眼前,基本全都是黑色的,此时我也不知道望向的到底是什么位置,现在随便找了记忆中的大概方位,望过去,的确是什么也没有啊。 我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恍惚过后,心里根本都没有合计,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因为自打全身的肌肉又被发动起来之后,将近是一两秒的时间,我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主动在往水底潜。 寒冷会使人的反应变慢,我就生活在北方,冬天是怎么个冷法那我可是知道的,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但也有几十年了,我还真从来没感觉到自己有被冻得迟钝过。可是现在……我不敢往别的方向想啊。体能下降,下降到一种不可挽回的限度,也就是说人至将死。我得赶紧出去啊,就算没有暖炉和太阳,那也至少得去干燥的地方待待。 下潜的技巧,我已经很熟悉了,学着以往的动作,几下人就沉到了水底,我是没法在水中游泳,只能摸着洞壁,往前走。洞底没有任何杂物,滑腻感也没有多少,一直摸着斜坡下去了十几米,我嘴里的气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这是我更本没有考虑的,一直憋着气下了坡,还没等我有所动作,就感觉到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眼睛没法睁开。我只在斜坡下站了不到一秒,就感觉那股力量巨大,完全没法抵挡啊。等我被这股力量带出去,我才瞬间醒悟,那他娘的是一条地下河啊。 巨大的水流将我瞬间带出去好几十米,人在不知道有多大的空腔里转了好几圈,我嘴里的气已经没有了,想来现在要是能看见,眼前恐怕就全是从我嘴里冒出来的气泡了。 我被水流打的四仰八叉,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四肢无力被水一直带了出去。自己感觉不到方向和高低,只有巨大的冲击力没法消散。 一直往下,忽然,我就感觉裆部一紧,猛地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当下我只觉得裆部敏感部位被勒的剧痛,这他娘的可挂错位置了。 按说人在水里失了氧气,最多不会撑过一分钟,但是我这一路下来,早就没了气,可是这半天,也没有快要憋死的先兆。 我的眼睛当然是睁不开的,脸上较为敏感,大概感觉到水里带着很多的气泡,恐怕就是这个原因了,否则,我可能早就憋死了。 我在水里乱摸,就摸到了挂住我腿的东西,是一根比较长有些类似绳索的绳子,质感发硬,但是出去一段之后,却有了些柔韧劲。书香 这是一根树藤啊,我有些庆幸自己运气好,但是也觉得倒霉。要是深入地下的植被根系,那我岂不是就得被挂在这里给水冲死。眼下也没有功夫想生死之事,水里虽说全是被打发的气泡,但是气泡流是一段一段的,恐怕入水口有些不规则,水流卷入带了空气进去。气泡是一段一段打在我脸上的,几下虽然能吸到气,但是也有好几秒的空窗期。估计也不用先被水冲死,再让时间多一点儿,我恐怕还得是先被憋死的。 胸口气闷难忍,我就想着去拆掉缠住自己大腿的根系,手顺着藤蔓根系摸着,就摸到了出现在这根藤蔓上的凸起。几下揣摩,我就发现那是一个结,人打上去的绳结。 但说自然生长倒也是有这种可能,只是我顺着打了结的疙瘩摸上去,我就又感觉到藤结的上方还有东西。往上又是两根分叉出去的藤蔓,只是这里的藤蔓并不是长在上面的,而是顶着下方的藤结,缠绕固定在这根藤蔓上。 要说这个结是自然生长出来的,那现在多出来的部分,怎么也该是人为的了。可是又是谁闲的没事儿,给一根在水底长得藤蔓打上结的。 我才在脑中回想,忽然就是一个激灵啊,这根藤蔓他娘的是一根鱼线啊,而鱼线要钓的,就是我。我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抓紧了藤蔓,还死拉了几下。 不知道是自打我被藤蔓缠住开始还是刚才猛拉藤蔓之后,总之在我想明白问题之后,我就发现藤绳正在被有规律的往上拉。 直至我差点儿被水给淹死,我总算是被人从水里拉了上来,外面是一抹的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位置,但我也不想知道了,自己闭着眼睛就躺在地上,唯一发出的动静,就只有喘气和呻吟的声音。 我在地上躺着,凉风很轻柔,其中带着一丝温暖,并没有洞里那么刺骨。我知道这风是哪里的,联系起之前的想法,我就猜到了自己现在就在地面上。 在干土地上缓了很久,土地都已经开始和泥了,我总算是有了些温度,全身的冰凉一点儿没有,只是湿了一些。我睁眼望着上方,眼中就看见了漫天的繁星。上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已经是多少年前了,不对呀……看了一会儿天,我就突然发现了问题,自己累的根本爬不起来,索性,我也就躺在了地上问起了话。 “救命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也都混迹了至少小半个月了,你们给我交个实底儿,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话到嘴边,我又临时改变了问题,转而问了姜淮其他的事儿。在我身边的,一定就是姜淮他们几个,不会再有其他人救我了,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我可能在那个位置了。 “实话实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不能说,是不可以说。” 我一听到姜淮的声音,心里安了不少,至少我的猜测对了,现在又回到了集体里,总不至于再有不安安全的感觉。只是姜淮说的话,又惹得我起了火,这话怎么个说法呢?他娘的说了跟没说一样啊,什么叫不是不能说,是不可以说? “嘶……你还不如不说呢?这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我抱怨了一句,人依旧没有爬起来,主要还是爬不起来啊。 “我以为你很聪明啊,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你就想不明白?”姜淮大喘了个气,又啧了一声,随后就说道。 我最终还是没有理解姜淮话里的意思,懒得再和老姜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直接撇开了原来的话题,就重新问道:“咱现在在哪儿啊?是不是已经出去了?现在几点了?”我一连问话,可是半天都没有等到有人回复,自己好奇,就硬是挺着腰板翘起了上半身,扭头我就发现,在面前不远处,三个全身满是黄泥的人坐在地上,地面还有一堆发红没有火苗的碳堆,他们的脸倒是已经洗干净了,只是衣服嘛,各个都已经干成了泥壳。 “不是吧?你总不至于扣到这个问题都不告诉我吧。”我问完话,腰板已经酸的没法动弹了,急忙要躺下,可就在我即将躺下身板的时候,我却发现在三个泥人的反方向,出现了对我来说极感兴趣的画面。 其实此时看到的画面也不是什么奇观极景,只是出现的东西,确实比起此处的很多东西来,突兀了许多。就在我的身子后面,有一个大概足有四五个足球场大小的空旷空地。我们所在的位置并不低,远远的要比那边高出许多。空旷地处在我们身下将近六七百米之外,高度差也至少超过了一百米。 而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在那片空旷地的一个角落,搭着很多个大帐篷。帐篷足有二三十顶,之所以我能在黑暗中看到,就是因为在黑暗的空地范围内,帐篷区全然是灯火通明的。其中还并不寂寥,影影绰绰,竟然都是杂乱走动的人影。 第三一五章 新行动 我们,这是已经到地方了,只是这么远远的看过去,那些人群之中,我尽然又看见了沈大还有在它一旁站着的沈二,他们怎么也在这里?想了想我就发现,这点儿其实还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还要比我们先到,这不正常啊,难不成我们走的还不是真正的入口? 我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是靠着悬崖的一处岩石台阶,眼前植被茂密,替我们阻挡了一大片视线,这才致使我们只距离对方的帐篷区五六百米,他们也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火堆完全没有火苗,红色的全是碳火,想必也是这几个人刻意处理过的。 就在姜淮三人的不远处,大概是靠近山岩的地方,有一口非常明显的方形水井,这东西能被我称之为井,也只是因为我光是躺着,就能看见井口内的水,水面几乎和我们所在的地平面平齐。方形的井口附近一直连接到我,全是湿泥,水渍遍布,想必我就是从那口井里被拉上来的。 “没希望了呀,咱现在是到了,可是他们比咱们还快,四个人去招架一百多号,怎么看怎么也没有胜算呐。”我有些头疼,现在不免又觉得后悔了,为什么要来这里啊?没什么意义。 “你醒的太晚了,他们可没有咱们舒服,已经有东西伺候过他们了,你以为我们到现在了,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 我望了一眼姜淮抬过来的手表,手表上月份日期和事件都有,大概回忆,我就知道自打被卷进泥水潭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了。现在是隔天的凌晨,天恐怕在有几个小时也就亮了。 姜淮收回了手表,眼睛望了望对面的帐篷营地,我也顺着方向看了过去,起初,我的确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营地里的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走来走去使得光影到处乱闪 “多看看问题,有什么……” 我直直的看着帐篷营地发呆,才准备回头问姜淮到底要我看什么的时候,却不等我有新的动作,都还没扭头,忽然就听见背后的姜淮说了一声。 我又定在原地看了几秒,不知所谓,却在我回想时间的时候,整个人猛地打了个激灵:“你他娘的这点儿话都要藏着掖着,不嫌累吗?你一直在误导我往复杂的方向想,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可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想起来啊。” 我回头不再理姜淮,他也没有动作。再次扭头重新看回营地,这么简单的道理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半夜三四点,谁会在大半夜里干活?这就只有几种可能,要么就是他们才到,正在收拾地方,要么就是这帮人喜欢加班,但是看情况就知道两种都不是啊,第一种首先被排除,他们的东西太多了,明显可以看出帐篷营地是有规划的,而且在帐篷的附近,还有几个用帆布盖着的物资堆,这些东西可不是一次就能搬进来的,我一看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些轮流进山的人,恐怕就是来搬运物资的,而在不久前,物资搬运齐全,所以黄灿的大部队就一起进来了。 第二种更不可能,那些人不像是在工作,有的虽然在搬运东西,但绝对不是物资,我看到了几个斜坐在帐篷前的人,那是有人受了伤。我立刻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你个老王八,有话就直说啊,明明自己已经看见了,现在又让我自己来猜。冷静片刻,实际想也没个办法,虽说心里是一阵的恼火,但也只敢憋着气骂。 我回头白了姜淮一眼,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大概的在我心里已经有点儿底儿了。他们这是遭到了什么东西的袭击,而这些东西也就只有可能是什么猛兽。 “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咱还有必要过去嘛?”我往岩石的高台内缩了缩,这里虽说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被人发现,只是待得时间久了,不免还会有些危险,我一直挪到了岩台的凸起,这才有空继续问了姜淮一句 “龙啊,长成了蛆一样的龙,你也想看看?” 我给姜淮的话说的有些诧异,但还是知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可是长成了蛆一样的龙,那是个什么东西,还有,有龙这种东西嘛? “你别瞎扯淡,说话没着没落的,直说你会死吗?”我冲着口气,心里有些暗火呀,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给他顶了回去。qq “现在还是乖乖休息的好,等会儿可就没时间了,咱们要在最黑的时候过去,也包括你。”姜淮答非所问,死死的盯着我,说完,自个儿直接躺在了地上,也不管地面的泥水。这话一出,我更加恼火了,可是看见姜淮突然变了样子,自己又不敢再多说话了。他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这话说的很清楚,他是想乘着天亮之前,再去捣一次乱,虽然不知道用意是什么,但是他说要带上我,这让我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呐。 三个人各自以自己的姿势休息了,没有人发出声音,身上的黄泥使得他们像是死了一样,我就坐在一边,但是自己不敢睡觉,其实主要原因还不是害怕他们,我是害怕自己睡着了打呼噜。我自己平常是不打呼噜的,但是在经历了这么长一段几乎折磨般的体验之后,我怕自己会因为身体的极度困乏,而造成其他器官的不良反应啊。 当时看表,大概不到四点,姜淮的意思很明了,他是想等到天最黑的时候,而在这里,天最黑的时候就是太阳升起之前。月亮星星基本已经没法反射出即将日出的太阳光了,所谓黎明春晓,这是有道理的。同时,那个时间段,也会是底下的人最乏累的时候,他们被搅和了一夜,所以也不可能会连着到天亮继续不停手。 我就蹲在岩石凸起的深处,一边的方井水面已经平静了,这口井的结构我已大概知晓,往下可能有地下的水流,流量巨大,但又不会影响到上方的水面,这种常常用在戈壁上存水的系统被当地人叫做坎儿井,只是我们现在在这么高的地势上,井里的水还能与地面平齐,这就不得其中的因果了,而我的猜测也只可能作为猜测继续保留。 大概才过四点半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都坐了起来,几个人各自在井口洗脸,那一堆被刻意弄成烧不起明火的火堆也被几个人用地上的泥土盖了个严实。 姜淮并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已经消停下来的营地晃了晃脑袋。我会意,跟随着众人就顺着山壁从斜的几乎快要超过九十度的山壁上爬了下去。 这里是有高低落差的,植被茂密,倒也不难攀爬,直至我下去,回头再看不久前的栖息之所,果然是选的一处好地方,植被密集,从下面看,竟然什么都看不清楚。 山坡下就是空地的范围,我刚想踏步往前走,却猛地就被姜淮给拦住了,他的声音很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就听见从姜淮方向的黑色虚无中传来了他的声音。 “跟着脚步走,一步都不能踩错。免得你问,我告诉你,在这片空地的和山体的地下,都已经被东西给蛀空了,水不知道在多久前灌了进去,所以先提醒你,要是掉下去,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姜淮说完,我自己也有点儿纳闷,但是现在实在是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啊,没有办法,我只能紧跟着前面人的影子,不敢偏差半步。 想着姜淮的话,我不免得又回忆起了那口方井,要是按照姜淮的说法,我还真得谢谢他,万一我要是顺着水流被冲下去,没有被姜淮伸出来的树藤给缠住,那现在几经辗转,我岂不是已经深入到地下了?这种结果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姜淮话的准确性也是有的,其实早来就该想到,单是从我醒来的那个斜坡洞道的结构就老早的可以看出一些并不怎么明显的问题了。 我们一直偷偷摸摸的往营地摸,夜色黑的发紧,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借着远处天边微光之下的影子,我们才能一直往前。 这条路走的歪歪曲曲,一直用了将近十分钟,我们才摸到了距离营地大概还有十米的地方。在现在这个位置,还能听到营地里的动静,说话的声音倒是没有,但是可以听见有人打呼噜,关键的是这种声音还不少。 “王八蛋的都他娘的睡着了,你说,怎么整。但是去之前我还是有点儿自己的意见要提,他们来这里一定不是旅游啊,目的性很明确,我就觉得单单去搞掉几个人,那还是亏了点儿,咱直接给他们的装备烧掉,这么干,我感觉才最靠谱。”我没管姜淮到底同不同意,也不管现在说话是否妥当,直接搭在姜淮的耳边就轻声说道。 姜淮很久都没有回话,一直等到他大喘了个气,这才在黑暗里听见他说:“你烧掉人家的东西,人家就不会再来了嘛,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这么干,小心对面气急败坏把你当灯点了。”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大为疑惑,但是猛地又想起了楼古山,心说这王八蛋不会要再步他的后尘吧。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还真他娘的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但是想了想,之前那个擒贼擒王的计划又好像不完全归咎于楼古山,怎么说来都是我的主管意见,我还是没有搞清楚姜淮的意思,随即转头,就又问他道:“那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三一六章 单飞 “不告诉你。” 姜淮这话一说,我是真给惹火了,当下就要发作,可是还没等我站直了身板,忽然一下,我整个人就被身后的两个按倒在了地上。 这里的地面基本都是岩石,水分还很大,一扑身下去,整个人就拍在了面前的水洼里,这水声很大,我的脑中如闪电划过,但还没等对面的营地有动静,我就先听到在自己的身旁,一声老雕鸮的低鸣当先炸了出来。 我被按在水洼里,一直等了半天,也没有发觉到营地有动静传来,这时候压住我的两个人才将我从水洼中拉了上来,只不过我的胳膊还在对方的控制范围内,现如今是一个动作都不能做。我在心中暗自合计,继续硬顶了,那恐怕是只留尊严,没了吃饭的家伙呀。 “别呀……别呀……冲动,冲动了。”我连忙求饶,在黑暗里,我是看不清楚其他人的脸,他们是用什么交流的,自个儿也没个准头,总之我轻声叫喊完不久,身后的力量就消失了。 “我记得我教过你要学乖一点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要再有下一次,这是底线。我们要做什么,你看着就行,还有,别再不该耍小聪明的时候耍小聪明,会害死你的。” 我连忙点头,黑暗中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见,但我也的确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劲的点了好几下,等到面前没了人喘息的气流,我这才停下。 四个人自此都闭上了嘴,我更是死咬着嘴唇不动。我们在原地蹲了将近三分钟,前方营地依旧是静悄悄的,放哨的人有几个,但是并不怎么敬业,打哈气的打哈气,最关键的是,这帮人还只有两拨,一队就在营地的中央,那是唯一一顶只有顶的露天参谋棚,另外的一只则懒散的蹲在营地外围,按照分配,这帮人可能是定点巡逻的,可惜他们也和自己的事同一样啊,没有一个有点儿精神的。 就在我们看好了时机,刚准备偷偷潜入过去的时候,却忽然被另外方向传来的动静吓回了原位,眼睛望去,黑影窜动,只见到几个人飞速就朝着营地中心的一顶最大的敞篷走了过去。 熟悉集体户外行军的人就会知道,挑选营地的位置,和设置营地分布都是很有学问的。一般情况,营地会被设置成半圆的扇形,现实集团军或者军事阵地,这个扇形就会互相穿插排列,这种结构不管是在信息传递和通勤速度上都能体现出他的便利性。 我们眼前所见黄灿的这个营地与此一样,就是一个由二十几顶帐篷组成的超大比例扇形。这种营地在严格意义上是没有中心区的,只是在大概中段的位置又多加了一顶用于日常休整和事宜商定的参谋帐,所以我们也就自然而然的将扇形中段最大的那顶帐篷作为主帐来看待了。 那伙突然冒出来的黑影,从扇形右侧出现,他们没有使用照明设备,完全是从黑暗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排人隐藏在扇形的外围,尽管有些帐篷还透出了光线,但我们还是只能看见人形轮廓的影子。 我大致数了数,夜幕太黑,忽隐忽现的,到最后也就大概将数量定在了十个出头。这一变故出现的太突然了,姜淮看来是已经放弃了摸上去的想法,我在一边更是焦急,这么干耗着不行啊,总不能再等一天?其实想想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即将面临断粮,实在是扛不住啊。 “不是已经没人了嘛,怎么又有回来的。这些人……情况不对吧。”我一直盯着那一排黑影,就看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中段最大的那顶帐篷里,现如今我倒是更加肯定了, “看来情况有变,你得去另外的地方了。”姜淮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根本都不给我等待的时间,我就听见身旁又有了动静。 “去哪儿啊,我可是什么也干不了,你得先说清楚,别啥事儿都给我干。”我急忙在黑暗里拉住一个人,反正也不知道是谁,索性我也就不放了。 抓了不久,另外一只手握在了我的手腕上,力量很大,几乎如钳子一般,就将我的手给拉开了。我的手力脱松开,马上就有一只东西被塞到了我的手里,当下只是一感觉,我就发现,那是个金属的方形打火机。 “放一把火,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人太少会增加失败和危险的系数,所以你就委屈一下吧,这活儿也不难。”姜淮在黑暗里说完话,我便立刻感觉到几个人猛地起身就超前走了出去。 我是一头的雾水,在原地愣了一秒多的时间,这才急忙跨出去几步,轻声就对着前面的三人追问道:“不是啊,你让我干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干什么呀,放火,我也得知道烧哪儿呀。”读书楼 “那帮人的来向,看见什么,烧什么,还有,如果你感兴趣,烧几顶帐篷,弄死几个人也行,多少也算给我们减轻压力了。好了,去干你的活儿吧,没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姜淮话里的意思,他是说天就要亮了,在我的注视下,我就看见三个人的影子消失在了某个帐篷的后面,我在原地又趴了五六分钟,心里一直在回到方井台子和照着姜淮的话办事儿之间徘徊。但到了最后,我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其实不回去,主要原因还是我已经分辨不出原路了,这黑灯瞎火的,走大路都容易栽更头。与其冒险,还不如绕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沿途过去,我一直撇开了营地,这路的确不怎么好走,现在我才清楚的发现了此地的大概结构。我一直往右侧缓慢移动,几次腿脚踩空,但是后来却发现那些地方并不是坑洞,而是充满了水的井口。 这些井口有方有圆,一个个大小并不规则,其间就如田垄,我们不久前过来,就是走在这些坑井之间的田垄上的。 我只是摸着地走了几十米,就发现这些坑井的密度已经超过了很大的一个范围,要是白天,我已经想到了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面了。遍布于整个巨大的岩石空地上,全是大小各异,形状各异的孔洞,果然就是已经给蛀虫蛀空了啊。 但是想想就知道,能有如此的现状,绝非自然所造,人在其中至少起了八成以上的作用,而又是谁所为呢?做这些又是为了干什么?那就很难自来琢磨了。 我不知道这些坑井到底有多深,想来姜淮之前说的话,这些坑井可能还并非是单纯的垂直挖掘呀,四通发达,一旦是掉下去,恐怕那就是万死也难再爬上来了。 几经辗转,我才绕到了那帮黑影来的方向,这里的帐篷显然都不是住人的,里面全黑,也没有声音传出来,我越过营地的内侧,才踏出去几步,只是猛地抬头,就被眼前看到的东西吓的回退摔进了坑井里。 还好在我背后的这口坑井并不大,只是屁股卡了进去,背磕在了井边的岩石上。但这也不舒服呀,一下子下去,差点儿没将我给撞的背过气去。 但是脑中忽闪,又立刻从井口爬了起来,还有东西在眼前呢,只是等我弹起来要跑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一些问题。 我才过营地的边缘,就看到了一队人直挺挺的站在营地边缘的一只帐篷旁,这可给我吓的不轻,扭头才要跑的时候,却又发现他们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还有其他的人?这是我的下意识反应。猎人在确定猎物绝无逃跑的可能之后,就会有玩弄将死之物的恶趣味。显然那队影子就是人,可是等我又转了一圈,却也没有再看到第二队。 此时的情形诡异到了极点,这几乎是我不能接受的。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偏偏还是抖得厉害。眼前的人没一个动弹的,就死站在那里,我半蹲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就猛地发觉,这其中确实有些问题。 我扭头又看了看四周,最终还是确定没有其他的人在场。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我想着,就想到了姜淮的话,“看见什么烧什么?”想着我又直盯向了那些站立姿势的黑影。 有了提醒,这会儿再看,我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他娘的黄老板的人也不都是这种素质啊,一个个站军姿,比人家专业的还挺,这些人影怎么看,我怎么都觉得是石头的雕像。 我猛吸了一口气,硬是憋在了肚子里,这次缓解了我全身不自控的抖动。下定了决心,我这才摸着黑一直靠到了一排人影的脚下,此时我是更加确定了,这些东西一定不是人。 我已经偷摸着到了这一排影子的脚前,对方若是会动,一踢脚就能踢到我的脑袋上。但奇怪的是,我都已经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了,他们依旧还跟死人一样。见如此的阵势,我的心倒是安了许多,可是就在我再次站起来,看清楚这些东西的真实面目之后,我却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第三一七章 继续无题 面前的这几位,无疑已经是老朋友了,可我却万万不想再见着它们。虽说这些东西的长相我并非清楚的记得,但当我单只是看见他们的穿着和服饰之上的破口后,我还是立刻就回忆起了它们。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眼下才想起来,我整个人就好像踩了高压电线,人都已经被电线给粘在地上了。我硬是忍住了想去打招呼的心思,实在是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另外一头,这姜淮可没让我少骂,祖宗十八代里没一个被我漏掉的,早就知道啊,王八蛋心里一定没憋什么好屁,现在骗我过来,我才终于知道了他的真正用意。 在我眼前死挺挺站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几天之前,我们沿途过来,在半路遇上的那些穿胸活尸。它们的服饰还和以前一样,虽然全是当时打斗留下的痕迹,却怎么也找不到一处受了伤的地方,透过服饰破孔,整十具尸体各个胸口空荡,全然是一副山海经中贯胸国之人的样貌。 我骂了一声娘,但自己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了,它们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动起来,这天王老子来了都难说准,可是就在我准备要先撤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又纠结了起来。他娘的当初怎么就没问个清楚,现如今就给我个模棱两可的话,我倒是愿意去干,可是具体来下手,又没有个准确的方向。 眼看着天边微光起,我在原地急的直打转。一边的营地里,依旧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而姜淮三人早就不知去向了。 最终,在我做了万分艰难的心理建设之后,我还是决定得按照他们的说法来办,虽说那话说的没个具体,但总归是听出了一句,找麻烦,这是要让我弄出点儿动静,为他们争取时间。虽说这话依旧是我自己合计的,但实际情况也总比我自己傻待没个出路的强啊。 打火机是老式的zippo,这东西估计挺值钱,保养的相当好,火轮一转,将近一指节多长的火苗就冒了出来,火焰搭上几具直挺挺的尸首,我还以为多少也得些时间才能引燃尸首的衣物,可是万万没想到,火才触及到对方,只见到一团火球炸起,整具尸体直接爆燃了起来。我连忙去躲,但还是让火焰燎去了眉毛和不少的头发。 这些尸首就像是浸没在油里面一样,一具燃烧,几秒钟的时间,火焰直接蔓延过半。也是尸首摆放的位置凑巧,火焰瞬间高出两三米,它们背后的帐篷,那可不是帆布的军帐材质,薄软的棉质混合尼龙纤维,那东西见火就得破口子,成堆的这种东西还是烧了起来,单是水,如果不能完全将燃烧物放进去包裹,那可是万难灭掉的。 面前的火球喷出了十几米高的烟雾,火炎喷涌,也有六七米的高度,我站在十几步外,已经觉得脸上汗毛卷曲,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衣物,也在几秒的时间冒起了白烟。 大概不过五分钟,我就在距离营地三四百米的地方看见,一群人正奋力钻进燃烧的火焰,一个个又是满身的火苗,正往外搬着东西。 我在一边的浅水洼里没掉了半个身子,但是热浪还是一个劲的往我背上吹,这不免的又让我暗骂了一通那些要财不要命的人。营地中火光冲天,火焰已经蔓延了四分之一的营地,这些人还算聪明,营地中断的几顶帐篷被扯开,这才使得火势从中断绝。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立刻让我放弃了之前所有从自己嘴里冒出来的话。这火显然是放过头了,钻进去的人不知道在抢救什么物资,我距离太远,只能看见一个个满身火焰扛着东西的人冲出来就跳进满是水的坑井里,这滋味一定不好受,还在我回味自己身上那些被海水蛰的几乎麻木的伤口时,我就被被一声几乎震荡整个山谷的爆响惊的差点儿没让耳膜破裂掉。 不及我做出任何回应,几乎是声音炸响的瞬间,一股如海啸般的气流巨浪贴着地面掠过了我的脊背。在那之后,我是没少后怕过,得亏早前忍痛钻进了浅水洼里,虽说不及遮住全身,但至少让水覆盖住了百分之七十的地方。 气浪而过。我只觉得整个人从胃里开始,连同五脏六腑都震荡搅动了起来,抬出水面面朝着气浪来向的脸,除过如万根针扎之外,我还闻到了一股蛋白质被灼烧过的恶臭味道。 当下才反应过来,他娘的是有东西爆炸了,眼前之景,只见到目之所及处,全是一副白天的景象,空中的火球上升,黑烟遍布在更上方。而此景留存的时间更是超过了半分钟。 我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尽管都已经感觉到脸上的皮肉焦透,可我却再无半点知觉。 怎么会这样?我心中大骇,这是我完全没有想过的后果,帐中的货物,难不成是炸药,可是按理来说,要是炸药,那我可能早就上天了,不久前的爆炸光有冲击力和温度,却无多少火团,唯一的就是几乎冲上天几十米高的那一朵火云。 数多的不明,说……也就是这么一说,实际我还是距离爆炸中心太远了,足足四百余米,要是再往前。那冲击力和高温扫荡就几乎是我现如今几十倍的痛苦。但再看眼前营地里的人,这又不免的让我觉得,姜淮是不是早就知道帐篷里的东西就是见火就炸的爆炸物,而偶遇那些赶尸人所背携的活尸这才是巧合。 火光早在我愣神的功夫就消散的无任何踪迹了,可是灯火通明如白昼的时候,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爆炸的位置就在营地的扇形边沿,似乎这也是刻意为之的,当时火焰雄起,涌入的人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其中存放的货物爆炸,但那火终究是恶毒了一些。大批的人就在火焰燃起的边沿,就在爆炸之时,我清楚的看见,那些人无一不少,就像纸张一样,被冲出的巨大火球给拍了出去,而几个还正往火团外冲的人……场面惨不忍睹。我只看见火焰中人形散开,那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拍散碎了。 营地离我甚远,黑暗中,我伸展着脑袋愣了很久,最终还是因为脖子吃不住力气整个人又拍在了水洼里。远处人声哀嚎响彻整个山谷,这座并不怎么大的岩石谷底,却将那声音放大了几十倍。想必在山下和地石深处,那些纵横交错互相交织的水洞管网也对声响的传播起了很大的作用,一时间我都感觉到水面泛波,地上的岩石也在一下一下的颤抖。 我就趴卧在浅水洼里,全身的力气似在一瞬间消失的不见踪迹。人就如烂泥再也从水里捞不起来。 这样的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啊,心中瞬间冒出来无数种连我自己都感知不清楚的情绪,我这是要崩溃了,对于姜淮的痛恨,几乎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无数我自己难以推脱的负面情绪……我还是一个能扛得住压力的人啊,在几近的朦胧中,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这并非是神智颠倒,而是我实在太累了。 等我再次睁眼,眼前早已经是漫天的肃蓝,整个人沉寂在一种让我感觉非常舒服的绿色腥味当中,但伴随着清醒而来的,却是另外一种几近让我昏死的剧痛。我又在盐分超标的水中泡了几个小时,天已经亮了,太阳依靠着山间上的绿植,我依旧躺在水洼里,四处无物,只有远处才能听见繁杂的人声。 从水中又爬起来,硬是忍着身上几乎撕裂般的疼,我第一眼就去看了营地的状况。但是现在所处的位置显然并不适合观察,早前还出现的半边营地,入眼竟也是半片废墟,其中最为清楚的是铺满地面一片的黑色破损气罐,我这才明白,昨天到底法生了什么。 绕开原来的位置,我借着井与井之间高起的岩石,又往前进了一百多米,另外半边营地还在,那些帐篷都是被掀飞出去的,现如今又翻了回来,多数都有骨架断裂和火焰烧灼的破孔。现在的距离近了,我就看见在那片残破的营地里,最多的还是用破布覆盖住的东西,哪些我不用想就知道,它们都是天亮之前被炸死的人。 看着满目的尸首,我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这种怀疑在不久之后还是转嫁在了另外的地方。 营地里活着的人还在九成以上,但无不都带着伤。营地中的空地上,坐满了人。就在我挨个扫视想找到一些熟悉面孔的时候,我却惊奇的在哪些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令我神经一紧的人。 他几乎以一种不太能让人认为是一个人的姿势被放在一堆东西旁。靠他的是几只竹制的笼子,我虽然对此有些陌生,但也知道那是黄灿用来养那只畸形猴子的笼子。现在看来,那种东西还不止有一个啊。而一旁被束缚成奇怪姿势的人,他虽然早已不成了一个人形,但我却也瞬间就认出,那就是失踪了好几个月的老代呀。 第三一八章 因素 相比于之前的位置,现如今我所在的地方已经相当的近了,靠近边缘盘踞的几个人说的什么话,我在此地都能大概有所闻听,但想要看清楚老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又在万分的艰难之下,我几经辗转终于挪步到了距离对方外围差不多三十米的地方,这里我已经没法躲在石井的上方了,放眼望去,没有任何的遮蔽和掩体,这致使我只能靠在一个略微有些凸起的岩石背后,在此处半身要落入水中,以一个躺躺椅的姿势一直支撑在石井的两边,这才足以让我有空间躲藏。 此处再看老代,目之所及,已是万分的令我心悸,我是不明白,也同时被老代的诡异姿势吓到。这种近乎折断人四肢和脖颈的姿势……好在我先看到的是固定住老代四肢的金属构件,否则单是他自己,就算是柔术十段,那也得断上十几根骨头。 老代的情况实际还不明了,但从状态上看,似乎还活着,也是那个道理,若已经成了死人,对方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还千里迢迢的带着他,只是我实在不知道,不久前的爆炸到底有没有对他造成过什么影响。 我自知肯定不能这个时候过去,在营地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姜淮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在手足无措的状态下,我只能尽量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体能的下降当然是没法控制的,热量不及时补充,肢体会不自觉的发抖,但也好在我们彻底断粮的时间并不久,一天没有补充,谈不上久,再撑上同样的时间还是有些把握的,只是水份的流失……我还真不知道人泡在海水里,皮肤是否能滤掉大部分不必要的盐分,只是清醒之后仔细想就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异想天开啊,若是真行,那些落海或者遭遇海难还能幸存的人,就不会有相当一部分是脱水而死的了。 在同天,我又挪到了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忍着肚子不停的打鼓,一直又熬到了天擦黑。一整天的时间,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还是得做点儿什么,否则就只是这么干耗着,恐怕结局会更惨。 我在心里大概合计,倒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说来,它的风险也不亚于干耗着等死,只是放眼望去,的确再无出路,与其什么也不做,还不如博一博的更实在。 我其实还是更愿意走撤离的这条路,但实际并不允许,这使得我只能另选它路,只是就单凭我一个人,做什么似乎都是徒劳,在最后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算是投了个机。在我的思维逻辑里,自然是现在有帮手的最好,姜淮和已经结局明了了的楼古山肯定不能作为我的第一选择,最应该的,自然就落在了老代和胖子身上。可这个时候,我要去想法子救的就是老代,那如今就只有胖子这么一个选择。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胖子绝对不可能蹦出来,他不是当孙悟空的料啊。人肯定是不在,那我也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我努力让自己站在胖子的立场上,想想自己是胖子,如果处在这种环境里又该如何做。 我很熟悉那个时常满脸油光的两百四十斤肥仔,但是联系了几下他那种几乎极端的心理,似乎只有一种结果了,那就是拿着一捆炸药,再给狗日的来上一次地毯轰炸啊。 我这单枪匹马的倒是想去干,可奈何手里没有家伙事儿,所以在实际情况下还得另寻他路。放弃了借鉴这条路,又一直想了一天,最后还是打定了一个我并不怎么想实施,却唯一只有的办法。 我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人数和安排,大概的范围就在一百多号人上下,这个数量处于不多不少的范围,但是将环境带入到现在所处之地,就略显的拥挤了。当时爆炸至少干掉了它们十余个人,但是剩余的也不少啊,我在想是否能混进去,再从中想别的办法,现阶段的这种尴尬境遇下,似乎也就只有此法可行了。 打定主意,当下我也没有再多考虑细节,这种零时起意的潜入计划,我想至少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并不会有太多的可控性,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随机应变这一条。 我硬是熬到了天黑,大白天自然不能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还得借助一下另外的现有条件,这样至少免了直接被几个对方的主要人物认出来的风险。 在夜幕的凉风下,我几乎是压着即将要跳出来的心脏从残破的营地边缘走了进去,有人距离我只有几米,和我预想的几乎一样,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我是外来的,顺着早就计划好的路线,我装作无事,一路慢慢悠悠的绕过人群,终于到了被束缚成奇怪姿势的老代旁边。 此时,我的心跳已经剧烈到了极点,从胸腔传来的心跳声,在我这里已是如声声雷鸣。可好的是,没有任何人注意过我。dm 可能是那场爆炸,但占据最多的因素,估计还得是姜淮它们,那场爆炸下来,对方应该会加强戒备,可是实际并没有,这说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牵制住了对方的手脚,而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就只可能是他们几个做了什么。 我继续装作散步,最终停在了距离老代不过五步的地方。营地的实际地面并不多,人群集中的密度较大,我提前考量了所处环境,现如今也是基本肯定不会被人怀疑才停留在了此刻踱步的地方。 有些事情在自己实际经历和体验过后,当事者就会发现,实际情况与那些有意杜撰和添了油,又灌了醋的夸张演绎并不相同。在很多为了引人眼球使得观者如身处其中,获得真实体验的潜入戏份完全不一样,我几乎没有遭到任何人的盘问,甚至就连多余的目光也没有引来,人安全无误的到了目的地,这事儿在往后,让我对于一些情况的局限理解还是多少起了一些作用的。 此时,虽然自觉身边并无直观上的危险,但被迫无奈是一回事儿,主动去找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我没有主动的表现出任何情绪,对于几步外满身是血,骨头折断成畸形的老代,也没有透露出过多的热衷和急迫。 的确是我太过于疲累空乏,在旁人看来,我只是找了个能坐下来休息的地方。 在我眼前的老代,多半还是活着的,他的状态自然不会好,但我能听见微弱的喘息声音,到现在我才看清楚,老代的状态几乎骇人生颤。整个人被以一种卷曲的姿势朝后弯着,也好在没有再多的施加力量,否则此时的老代,恐怕脊柱和腰都得朝后被折断了。 我虽然看不出老代具体的伤势大小,但一些入眼及其明显的,那是已经下了定论了。他的手臂向后伸展,早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姿势了,胳膊无疑一定是断的,小腿也有些外翻倾斜,伤势的严重程度不言而喻,就单只是这些,还是我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具体的内伤,那就得找专业医生来检查了。 我坐在一边的地上,一个劲的想着该怎么叫醒老代,万一他要是完全昏迷,那事情恐怕就难办了,单只是失去行动能力这条,就至少要了我们的命,再加上昏迷,那我也就没有继续再做挣扎的必要了。 正当我苦楚难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空档里,我忽然就在眼目所及的余光中看到有东西动了动。因为注意力的过度集中,身边之事,早已经不及我的观察范畴,眼下猛的一惊差点儿一跟头栽进背后的海水井里。 好在附近的人并无那么大的好奇心,几下偷窥之后,没有一处目光是注意我的,刚才的意识涣散,回想起来,我就是一阵的后怕,强打着精神,硬是提醒自己不能再多想其余的事儿了。等我再次将目光放到老代的身上,我就忽然发现,情况似乎有了变化。 在同样迟钝了几秒后,我这才发现是老代的动作发生了变化,他已经有些轻微朝向了我,脸上的血渍虽然厚重,但脸上强睁开的眼睛那一抹白色却是非常清楚的。 我与他对视了一秒多,他又马上闭上,只是短暂的眼神,我却立刻就明白,他的意识绝对是非常清醒的。这是个比较好的信号,但实际转头回来想想,似乎能起到的作用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我们现在需要的东西是什么?绝对的行动能力啊,能跑路,当然要放在第一位,单只是再找找对手的不痛快,只要我再想办法去放一场火就行,可是如果要真走那一步,结局对我们谁都不会太好。在这种双方利益都不能划等号的情况下,实际对于我们自己,损失是相对且平衡的。 它们或许会损失很多的东西,甚至严重到整个计划失败,但我,还有我们,那可就与世长辞了,用以绝对的自身命运,去换取对方几乎同等价值层面的东西,只让我们死或许是轻的,但对于我们,那可是什么都结束了。 看着绝对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老代,放眼整个我所能感知的黑色且浓重的空间,无限的纠结,无限的难以抉择,又再次涌上了我的心头。 第三一九章 思路 直到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一个问题,我终究不过还是一个人,并不怎么能融入这些总是蒙着一层迷幻雾纱的琐事的人。要说在以往有没有另外的情绪或者更贴切的说是欲望,说没有的,那才是真骗人。哪个正常人不愿意过这样事少儿还来钱快的事情,关键等我钻进来才发现,有些事儿,实际情况,那和想象完全就是两码事儿。要想发财,就得是黄灿和沈老头子这种深藏不漏,狡诈阴险,还完全摒弃了道德法律观念的人。 像我,一次纠结就几乎得耗费大半天的时间,其实有时候我也并不是完全意义上想要做个遵守道德底线的人,实际是思想已经禁锢,再没有绝对必要的情况下,从小就被灌输进脑子里的礼仪道德便会成为束缚,只有在接近绝对的困局下,那种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思想药物才会完全失去作用。 这种过程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从纠结到完全身处绝境的时间不同罢了。作为举例,就有一件事情非常贴合我现在所处的困局,这是一件绝对真实的现实事件,后期还被改编成了影视作品。大致简略的概述,就是飞机失事在雪山,但有一半的人活了下来,因为当地的地势原因,搜救队并没有发现飞机的残骸,最终在判定空难最后救援期限过后,就结束了救援。 可是这帮活下来的人并不知道啊,他们因为物资稀少的原因,绝对是走不出那片雪山的,而继续在原地等待,消耗的食物也将不会支撑多久。在食物完全消耗完,他们就陷入到了另外一种抉择当中。前路同样就只有两条,一个是等死,另外一个,不只是说出来,就光是想,便已经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在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情况下,踏入了第二种选择里。那些遇难者的尸体,最终成为了他们保证生命延续的食粮,其中绝不乏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 最终这一半的人还是有一大部分活着出去了,可是他们要面临的,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一种,这些人被奉为了英雄,能用坚强的意志,在飞机遇难后还能继续存活好几个月,可是另外一种,就不怎么能入耳了,有人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有必要以自己曾经的同伴为食,尽管他们在当时已经成为了尸体。 旁人总是以一种事不关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自然是热闹越大的越好,但转过头来要说那些活下来的人,似乎与之相同的人类,的确是不能做任何评价的,这里包括反对和赞同的任何一种声音。 道德,我真不知道自己放火害死那些人,是否已经违背了这个词,或许更加严重,触犯当下的法律,这也的确不为过,可是在这其中,又有很多的必要问题。就和一半生存下来的人食用自己同伴的尸体一样,在绝对特殊的环境下,作为社会群体之中的一部分模棱两可的无意识规定,不知道能否有宽限的余地。 但做了始终就是做了,我不相信自己能从这段记忆里脱身出来。在我以往几乎穷到交不起房租的时候,我同样会怜悯比我还惨,只能睡天桥的流浪汉。尽管相比起来,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微乎其微了。但是作为已经有了完整思维的我,这种怜悯是绝对无法改正的,我所经历的,没有办法再改变。 在无限的内心纠结里,我还是选择了先放一放这个问题。其实同样的场面已经不止一次了,只是事情大小的转变罢了。我很佩服自己能这么容易就说服自己,或许因该称之为自欺,但结果总是好的,目光放在当下,也不至于我总是背着一些本就不必要的东西前行。 我长出了一口气,被自己说服,瞬间就轻松了许多,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一件堆着一件,老天爷总是想找些不痛快,撇了一眼几乎不堪入目的老代,我的头顶,更大的一座山又压了上来。 我开始联想自己能回忆起的所有相似事件,不管是看到还是听人摆过的龙门阵,总之上下齐行,各种典故我都想了个遍,似乎就只有五鬼搬运这茬能给我帮上忙,也是我急晕了头,不牵涉迷信,我都差点儿没自己念起来招鬼的咒语,但这东西属实了就是江湖骗子的杜撰,哪有什么来去自如,任凭安排的小鬼儿,要是真都那么听话,那岂不是得让钟馗失业。 我打消掉脑中忽然出现的歪曲念头,定了定神,之后是硬着头皮又往老代的身旁挪了挪。我那一炸威力不小,营地原本还有四五盏户外天灯。这种灯具瓦率很高,不是装备发电机的团队,更本没法用,而且这种灯的灯泡出了奇的金贵,损坏率不是一般的高。爆炸影响,使得挂了天灯的立杆倾倒,天灯肯定是没几个保存的,现如今营地除过一些帐篷散射出的迷蒙光亮,就再没有可以范围照明的了。 我坐在老代身旁,也快足一个小时了,天是全黑,夜光下倒是能看清楚些轮廓,但具体的细节。却绝对是没法分辨的。梦想中文 我就借着这种优势,再加上没有帐篷住的那些人各个找了地方似乎要休息,我这才有胆子做一些相对来说较大的动静。四目去看,黑暗里我连别人在干什么都看不清楚,这种情况下,我就只能保证自己绝对不可以露出马脚,至于别处是否还有眼睛看见,那在我这里,就已经不是考虑范畴之内的事情了。 我的背贴到了老代,触及之感,只觉得他浑身发烫,体温已经高到了绝对不会安全的限度,他恐怕是还有内伤啊,这是我最担心的,被人折磨,骨头在体内断裂,特别是肋骨,要是再伤及到了内脏,感染的风险不能不排除,而一旦感染了,那外表上的明显表现也就只有体温飙升这一条了。 作为救援,放在我面前最大的难度还是如何移动他,我可不是胖子,现如今一个满身腱子肉,虽然身材匀称,但也有一百八十斤的人我可真没办法背动他,就算可以,要背着一个骨折伤如此严重的人……我多少还是有点儿医学常识的啊,要这么干,那老代绝对会比留在这里死的快。 老代的手臂腿脚是用了一种极细的金属绳索束缚住的,我背靠着用手去拉,金属绳索没有任何的空余空间,我几近想要将手伸进去,却也连金属绳索都抓不动。 就在我想要尝试其他办法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背后的老代喘气声猛了一下,我心知不妙,光想着怎么弄开绳索了,一头他的感受却给我忘了个干净,我赶忙撒手,轻微的朝后靠了靠,只用舌头轻声的对着后面说:“能坚持嘛,我也知道疼,但是总比整个坏死了强啊。” 我话才说完,就又感觉到老代动了一下,这回动静不小,他是硬挺着腰板撞了我的后背一下。我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又靠近了几分,就继续用同样的方法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这里就我一个人,你撑一撑,实在不行,嘶……不行咱也得取舍呀。” 话才说完,老代又撞了我一下,本以为他就只能以这种动静来回复我,却不想紧接着就从他的嘴里冒出了一阵短暂的声音。 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我急忙凑近了耳朵,许久,我才听明白他说的话。老代就只说了一个字,听他口气的力道,恐怕这已经是用了最大的劲儿了。 老代只说了一个“走”字,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惊讶,他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认出我来,何况这也是大晚上的,刚过来黑灯瞎火总谈不上,但也是臂之所及,不见其面影。 “走……走哪儿去呀,你别白费劲,这里的情况我还看的明白,要我自己撤和想法子带着你实际没有难度上的区别,你就好好待着,别乱动,等我先给这些东西拆了,要是真能跑了,那以后慢慢说。”这话其实不只是说给老代的,同样也说给我,自己的信心还是得有,尽管我也明白,这是纯粹的白费口舌,实际一点儿的作用都没有。 我感觉到老代的身体又有要动的趋势,急忙用手按住,但是这一按我就摸到了问题,他娘的骨头没有断啊,腰板上下还是好好的,就连我亲眼看见,那几乎不可能没有断口的大腿上,也竟然只是连接的肌腱脱臼了。 我手上用了用力气,按住了将动未动的老代,侧着头又用同样的声音对他说:“你别乱动,等会儿被发现了可不是你一个人受苦,他娘的我也在,就算是跑,一百多号人在后面追,我他娘的没准比你死的还早,你先别管其他的事儿,这里还有点儿下手的办法。”说完话,我又环顾了四周一圈,附近的几个人早就钻进了睡袋,呼噜声大作,估计是天黑无事,有没有别的乐子可以找,所以早就睡觉图安稳了。 我们照旧的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能将老代放在这里,还无实际的人专门来看管,估计就是觉得他绝无可能自己逃走。这种自信还真是没放错地方,此时尽管想破了脑袋,也没个办法给那些金属的纤细绳索剪断,正在我拿眼前之物没有一点儿办法的时候,我却忽然被身前不远处的竹笼子里发出的响动吓了一跳。 第三二零章 凑齐了 但说旁边放着的几个巨物是笼子,现在看来,就已经不是很贴切了,笼子的制式几乎与我早前在黄灿的屋子里看到的那只是一摸一样的,只是当时光线黑暗,再之还有琐事袭扰,所以并没有集中太多的注意力到笼子上,其中多数的时间还被笼子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此时,光线虽然暗淡了些,但我就安稳的的坐在一旁,所以这回我总算是研究了个透彻。 这些大家伙的确就是竹子制造的,但是看竹节之上的磨损,这些东西恐怕就不太可能是就地取材了,竹子过于老旧,发黄发黑的竹制面上,如同上了蜡,光滑的就像是一块琥珀。老竹子就是这样,其实不管是竹子还是其他木材,甚至多者石头金属,只要是常在人手中把玩,或者有非常大的人类触碰几率,那么在那些材料的表面上就一定会附着上一层手掌分泌物和汗水中的油脂。一般这种东西被人叫做包浆,有些古玩文物之流,好次不管,就单只是看上面的包浆程度来品鉴物件的用途和年代。 只是细微的打量了几分钟,我就下了绝对的定论,这些竹制的大笼子至少也一定经历了超过几百年的风雨磨难洗礼。 但是这东西的确不是什么笼子,笼中缝隙窄的都伸不进去一根指头,转过头来要说这东西是口竹箱子,似乎才更加贴切实际一点儿。 我拍了拍老代,就起身挪到了一边的竹质笼子旁,因为竹节之间的确实有一指头宽的缝隙,所以这东西始终还是个四面透了风的笼子。我捡起一块石头,四下环顾,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对着竹笼子就敲了下去,几乎是瞬间,里面便立刻有了回应,这东西光是听着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不会小,我知道里面最有可能是什么,眼下正好看见了竹笼子的开口,笼子是由榫卯结构固定,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根钉子,按照楼古山之前的说法,我照样将最边缘的一根往上抬了抬,结果却出乎了我的意料,这种机构件并不生瑟,而是异常的平滑,往上抬起,几乎和精密的金属机械无异。而且楼古山说的也没错,这种锁似乎就类似老式铺面的木质挡板,只要取下一根,那其余的就基本不会费多少力气。 笼子被我从外打开,露出了一个半人宽的空间,其实我真不知道打开它到底是为了什么,实际对我们也没有直接的帮助,但是我早在黄灿屋子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有问题了,现如今恐怕再无机会看见,就倍受好奇心驱使,还是让我打开了。 里面很黑,我也没有任何的光源,这笼子里的东西我还是见过的,单是从样貌来看,就一定不是什么善茬,但在之前也没撞见它有透露过凶恶的一面,所以我这时候还并没有多恐惧它,只是黑黝黝的笼子里,一双反着白光的眼睛,多少还是看的我有些心忌。 “代老板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总觉得它不像是单纯的宠物啊。”笼子与老代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我的位置,正好能拍到后者的腰,心知他来的比我早,肯定也是见着过黄灿黄老板的,这笼子里的东西,多半他也知道,只是我这一问,却又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我又拍了拍老代,他没有任何回应,按说在我拆笼子前,他还一个劲的扭腰让我先走,可是这个时候…… 我才在脑中合计,正想着回头看看,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儿,结果就在我要回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我的背后有人说:“它们都是人,养出来的人。” 说出这句话的人绝不是老代,这一点光是凭气势就能听出来,声音的贯穿力很强,我被惊了一跳。当下脑中同样是飞速转动,想着这到底是谁。可是几轮下来,虽然没找到具体的主人,但我却惊奇的发现,这声音还是多少有些熟悉的。 此刻我已经明了,这是有人到了我的背后,我暗骂了一声自己是傻逼,心说这回肯定是完了。可是等我冷静一细想那声音,我确打了个寒战吶。 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古怪,我是觉得熟悉,但想明白之后我就发现熟悉的并不是声音,而是他说话的口气和口音。 这个人我应该认识啊,可是半天,都没有在脑海里寻找到除过声音之外的任何熟悉点,我懒的再墨迹,自己也知道事到如今再做多余的反抗肯定是没有用了,索性直接回头,目光和身后之人对视的时候,我几乎差点儿没让那张大胡子脸给吓死。 现在我才明白了,果真就是那句话,有些事情撞了邪之后就他娘只会一个劲的犯太岁,没有一点儿让人喘息的机会啊。腐书网 “你……你他妈的,我当初就知道,你就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死了,我草你妈,怎么哪儿来了都能撞见你个王八蛋。”我自知绝不会再有逃跑的希望,索性也就释怀了,但是死前该做的事情还得做完,他娘的虽然只能骂,但我也要给他骂死。 眼前的人长毛大胡子,脸上黝黑,但是被衣服遮挡住的脖子却是一片煞白的,这个人他娘的就不是中国人,样貌特征及其接近高加索地区人种。他他娘的就是当初差点儿弄死我们的高加索人马南·基尔米·勒斯特啊。 这个人可不是好惹的,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背后,我都差点儿没给他当成鬼了。可是更加奇怪的还不是这点儿呀。主要问题还是他怎么也会在这里的?我实在不能继续劝导自己再相信巧合了,如果这也是巧合,马南就只是单纯的来遛弯,那我都感觉自己可以去买彩票了。 “嘶……好久不见了啊,怎么刚见面就这么大的脾气呀?”马南四顾了一圈,有几个人就站在边上,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从腰间掏出了一直匕首,我见他拿着匕首朝向了老代,急忙之下就要去挡,可是才动了一下,马上就被另外的人给按住了。 我又想大骂,可是嘴刚张开,一巴掌就扇在了我的脸上,扇我的人并不是马南,但是这一巴掌力道也不小,马南应声回头,看了看按住我的人,摆了摆手就说:“不劳驾了,他是我的朋友,这里我一个人足够,你们去伺候里边那几位爷吧,他们可不好对付,还有,提醒一下黄老板,让他再考虑考虑我的话,可千万别给那几位耍了。” 马南招手,那几个人一点儿都不犹豫,直接转身就走了,我望着离去的几个马仔,又马上扭回了头,非常诧异的望着马南:“你别和我玩儿这一套,我不吃你的,又不是没在这茬儿上吃过亏,你不嫌累尽管说,我相信你一句,死了那也是我活该。” 我是咬死了不再想听马南的任何话,他的胡子一大团,还卷曲着,看不清楚嘴是否动了,声音也没见他发出来,他看了我一眼,之后也不理我了,手里又拿着匕首朝向了老代。 “唉唉唉……你不能玩儿这么阴的呀,苦肉计不成,你又来围尸打援,他娘的三十六计,你买的是盗版吧。”我是心里发火,脸上却没有露出来,手已经拉住了马南握着匕首的手腕,死命的不让它将刀落下。 “不相信我了是不是,我这个人吧,别的做不到,但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就一定不会改。”马南瞥了瞥我的手,在我犹豫了几秒之后,自己握住他手腕的手竟然鬼使神差的给松开了。 在我提着心死盯着那只匕首即将要刺入老代身体的时候,我却看见匕首停留在了老代的手腕旁,刀刃在老代背着的双手间划了五六次,老代的手就瞬间松开了,而那根捆绑住老代手腕的金属绳索,也已经从中被齐整的截断成一条。 “嘶……你这是干什么?” 随后,马南的匕首依次将捆绑住老代的其余金属绳索切断,老代动作僵硬,虽然已经没了束缚,但肢体依旧还是保持原来的动作,我没想太多,先给他整个人放平了,又抓起几个几乎被勒的变形的肢体,使劲的搓了起来。 很短的时间之后,虽说老代的部分皮肤还是黑色的,但明显已经能感觉到温度了,这至少证明没有因为血液供给不足而坏死,做完一切,我才又转头望回了马南。 这个人的目的不可琢磨,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再长上两个脑袋都想不清楚,这时候虽然看着好像是和我站在一边,可是以前又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状况。在那种情况下,后来呢?哪次不是被骗的差点儿没了命。所以他越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恐惧他。 “你别想着打感情牌,以前要杀了我们的是你,现在救了我们的还是你,你以为谁还能相信你,现在来装好人,听你说的话,黄灿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老板吧,他是你的老板,那现在你又来装好人,不觉得可笑吗?”我又望了一眼边上的老代,这一眼的目的非常明确,我是直接挑明了,他娘的你再说什么,以后我就是不相信,任凭你是谁,杀了我还是再给我们一起捆住,那我也不在乎了,到时候实在挺不住那种痛苦,我就咬舌,可是想了想,这咬舌也不是很容易一下毙命呀,一时间我都忘了眼前佯装大善人的马南,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自杀才能既容易又会有太大的痛苦。 第三二一章 当个坏人 “其实有些东西,不一定就是一朝定死的,你得往长远了看,得,不说废话了。现在说说正事儿,和你一起的那些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必须得说,这是我放你们走的条件。还有,黄老板可还不知道那把火是你放的,要是让他知道,你能想到会是什么后果。”马南说完,就斜眼瞥了瞥一边的老代,他又昏迷了过去,肢体上的血液快速冲给,使得大脑血压降低,再加上他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要想再醒来,估计还得适应一段时间。 “什么人,我不知道啊,你别问我,能来这里我单纯就是为了救他。”我也指了指地上的老代,现在是打死了不能承认啊,我敢肯定,当时放火之后,一直到我逃跑,绝对是没有被人看见的,这种自信心没有百分百,那也至少在八成以上,所以我绝对能确认,这个老外就是在炸我。我咬死了不认,话到嘴边,索性我连与姜淮三人的关系都不承认了。 马南啧了一声,他倒吸着气又说:“没有实打实的把握,我会这样问你?你最好诚实一点,那把火烧了黄老板一半的装备,东西并不贵,但是很关键,好在还剩下一些能用的,否则,他们就得重新搬运进来,告诉你吧,这里可不容易进来,再搬运一次虽然也可以,但是时间绝对不允许,黄老板很急,要是你们再玩花样儿,导致黄老板的事情全盘崩溃,你们……可绝不会只是死那么简单。” 马南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口气也瞬间变了样儿,他阴沉着脸死盯着我的眼睛,这种气势我根本招架不住啊,急忙动了动身子,脑中才只是想到,就立刻脱口而出:“我真不知道,他们不是已经被抓了嘛,你怕里面有幺蛾子,直接杀了不就行了,干嘛这么麻烦还来问我,我都已经这样了,哪有心思再和你玩儿虚的。” 我细细回味了一边马南的话,过了几秒,情况紧急,也没有继续思考多的可能,就将这话脱口而出。马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总算是明白了大半。 他能这样,看来姜淮他们不妙啊,只是这几个人又不是傻子,总不至于直接冲进帐篷去打架,他们一路来都那么小心,这回才多久呀,就被抓了,我很怀疑。而这一点也就是马南怀疑的,他是担心被抓了的姜淮还有别的算计,这时候我也又想清楚了一个问题,姜淮为什么要让我去放火,恐怕他早就知道了营地的布局,知道被我点着了的地方存放了大量会爆炸的气瓶,他是让我作为保险存在,保险的就是让黄老板的人或者干脆就是他本人想到外边可能还有布置,杀了他们就等于鱼死网破呀。 我不免的有些觉得姜淮太过于冒险了,如果我失败了,那把火没有放成,那现在岂不是全部完蛋了嘛。而且按照马南的话来分析,黄老板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那问题就继承到了前者上,是黄老板的手下马南看出了问题,而气急败坏的黄老板却没有,他是要弄死这几个搅了局的人。 姜淮啊姜淮,你这回算是栽了呀,我的心里忽起了恶念,有心再瞎说几句,当下也就让那三个王八蛋死在这里了,可是这么干好像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怎么说他们对我也没有过于大的威胁,而问题最大的就是现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人,这个王八蛋才是真会动手杀人的。 “有。”我想通了问题,直接加重口气说了出来:“但是我也有条件。”此刻的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随即便装模作样的四处环视了一圈,想了想,就故意用胖子的口气信口开河道:“现在我总算是发现了,他娘的真是巧儿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当初我们去戈壁,就是沈老头的瞎话,最后才撞见的你,这回又是先撞见他,你不说你们没关键,那我都不相信啊,但是也听你说了,黄老板因该才是你的主子,所以我也不为难你,除过放了我们,还有一条,你得让沈老头残废了,不能自理的那种,还有他的俩儿子,一个都不能漏下,怎么着啊,你要是答应,我就可以说,不过你得快点儿了,黄老板不是很急嘛,天全亮了,那可就晚了。” 这些话自然都是瞎话,但是为了不过于表现此时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烟雾弹还是得放的,也是正好借用此前的过节,直接编了一大段的瞎话。 “可以。” 我才在想,等马南回应之后该怎么搭话,可是我的话音才落,马南就立刻回应了,这话吐出来的太痛快,就没经过思考,也不怪我起了疑心啊。 “这么痛快,你就不考虑考虑,不是单纯的应付吧?”我直接挑明,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再多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还不如直接明明白白的说,反正在我这里就算他继续说瞎话,那对于也同样再说瞎话的我来说,还不是帮了我多拖延了一会儿时间。113 马南摇了摇头,他同样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直接就说:“你想错了,这个人之前欺骗了你们,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恐怕不用我说吧,你觉得一个十比一的集团比例,会有多的被少的牵制的可能性嘛,为的只不过是互相所需的利益,可惜了他们有的就只有自以为能控制对方的物品,等东西过手,任凭他耍什么花样,不过最终还是个死,所以你不必有这些怀疑,因为他们的结局和你要的也差不多,只是你为什么不想他们直接死呢?” “黄老板都知道,死多容易啊,得让他们后悔干了不该干的事情。还有,你们也是活该,当初我们要去取的东西是什么?不就是现在牵制了你们的破匣子嘛,活该你们也有今天。” 马南撇过脑袋抽笑了两声,随后这才转过头对我说:“有些事情,不要想的对方会比你们多厉害,作为单纯活着的人,干每一件事情,不管是成功与否,里面绝对拌杂着不会少的错误,相比于所有人,不管是我还是这里的其他人,在本质上没有区别,是人就会有发现不了的盲区,所以,这些话题就先结束吧,你该说说你的问题了。” “没你这么做生意的吧,人家做买卖,也总有点儿定金。你都说了,我掌握的东西和你不对等,我要是说出来,那我可就没用了,到时候是死还是别的,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马南的脸色沉了一下,但马上又变回了原样,我知道是他后悔和我说那些话了,但是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看来我故意拖延时间的想法是奏效了,而且自己乱说一通的话,也同样降低了他的防备心理,以至于在我们交流的时候,他都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贴合实际了。 “等着,不要去别的地方,不然是死是活我就不能肯定了。”马南撂下一句话,人就朝着一边的帐篷走了,我在原地,有心思想要背着老代跑,可是这个人我真是拿他没办法,但凡他是清醒的,我至少能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么大的块头,我一起身,他就可能彻底断气,现如今实在是骑虎难下了。 我又给老代检查了一边,说是检查,其实就只是给他全身摸了一通,我是真没那个本事,除过外伤,基本也发现不了什么,摸着骨头,一会儿我倒是觉得骨头像是断了,又摸到别的,他娘的怎么又感觉没断,这事儿不能有模棱两可的定论,一时间我光在原地犹豫了,直等了两三分钟,到最后连哪个外伤是危险的,我都已经没法给出连自己都完全自信的结果了。 马南不知去向,但推测还是能大概推出来一些东西的,这个人恐怕是去找沈家的麻烦了,我心中有此想法,倒也不是觉得后悔,只是不知道一会儿他会用什么来证明他做了事儿,我在心里暗自祈祷,可千万别给尸体带来了,这王八蛋说不准就会这么干呀。 但是想了想我还是发现,这个时间段还不到两边翻脸的时候,估计马南就是要做,那也不会做的太绝,至少也是会背着人干的,只是实在不知道他会带什么过里当做证明呀。 就在我想着不久后可能就会看到一张拍了一具尸体的照片的时候,我的背,却被人给拍了拍。我本以为是回来的马南,心说这人速度还真快,可是等我一会回头,就跟一个满脸全黑的人撞在了一起。 我一脑门和对方撞上去,自个儿脑中全是金星,但我也知道这情况不妙呀,一个长着雷公黑脸的玩意儿,这里又没有非洲人,那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他娘的是黄灿养的那些宠物。 我是多余的事情一个没管,一边半死不活的老代没多会儿的工夫都给我忘了,这算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当时开了那只笼子,结果被突然冒出来的马南搅和了,一时没顾上管,这会儿人走光了,它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钻了出来。 “你别过来啊,要吃东西,后面全是,你去吃,他娘的没人管你,别看着我呀,我……我他娘的肚子里全是大便。”眼前的黑皮东西直立在我的面前,虽然谈不上高,但是怎么也有个一米三几,这会儿身子是佝偻着的,站直了肯定还会高一些。我已经被吓的腿软了,一个劲的往后退,可是老代的腿脚挡着,半天都没有出去多少。当下脑中乱线,只能一个劲的指着这只怪物身后的那些尸首。心里一个劲的还在祈祷,“可千万别喜欢吃活的呀。” 第三二二章 偷窥 我竭力想要先避开这东西,可是心里越急,腿脚就越是跟不上,一个劲的顶着老代摆了半天,结果一看位置,根本就没有挪出去多远。 我硬是想要挣脱,可就是怎么也走不了,心里打着准急了好一会儿,我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问题。当时在黄灿的房间里,那只八条手的蜘蛛人动作可没这么慢,想来现在的这个鬼东西和之前在黄灿屋子里见到的,它们基本不会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不明白黄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尽都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打消掉心里的念头,我又望向了面前的怪物,眼看它只是在原地站着,并没有朝我上来,我看见这一幕,心里就觉得更加奇怪了。 难不成全都吃饱了,或者说它还和之前的那只人形大蜘蛛不一样,它不吃人?细细思量马南突然冒出来的那句话。“它们都是人,养出来的人。” 我又望了一眼只是站在原地依旧无动于衷的黑脸怪物,此时脑中忽然就是一道闪电,这东西长相上的确是有些不太雅观,但是要单说他的形态……我偏了偏脑袋,斜眼就看见在黑脸怪物的背上长着一个非常大的凸起,那个凸起分明就是严重驼背态畸形病的驼包啊我已经很坚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了,这玩意儿可能多半就是个人,只是因为身体畸形,再者还被喂食了一些致使皮肤变黑的药物,只是什么样子的先天病,才会让人畸形成这个样子啊? 不经意间,我又瞥见了老代,当下只绝的满眼的金星闪烁,他娘的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只是我还是不太能相信,人怎么就能变成这种样子。 我望着面前的黑脸畸形,自己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就对着它开口道:“你到底是不是人,如果是就点点头,你有什么事儿……我要是能帮忙就帮。”最后一句话我是犹豫了很久才说出口的,这种场面已经非常诡异了,而我还当做与常人交流一样,和它说话,我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已经没了谱。还在我愣神的工夫,那黑脸的忽然就动了,它没有朝向我,而是一扭头就朝着另外一边走了,我朝同向看去,不是回笼子,而是要去那几顶最大的帐篷。 “你要去干什么?”奇怪环境迫使我鬼使神差的喊出了这句话,喊完我自己都后悔了。黑脸的扭回了脑袋,而我这声音实在也是有些太大了,我赶忙又去看了四周那些已经休息了的人一圈,还好附近没见有醒过来的人。 黑脸的东西轻微晃了晃脑袋,似乎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扭回身,佝偻着又朝帐篷走了过去。我不知道它是要去干什么,但也预感到了问题,不等我自己再做考虑,腿脚就已经自己追了上去。 我没敢再去叫它,就只是紧紧的跟着,也不靠近,我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还真得看看它想干什么,免得别又做与我不利的事情。 黑脸的也不躲藏,就径直的往最大的帐篷走,这东西似乎还有思维,但是等我一拾起不久前才下的定论,似乎是我太小看它了,只是这东西的样子和体态,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经历那么多的巧合来到这里,那现在的老代是不是也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拍散了脑子里冒出来的画面,眼下已经到了帐篷的根前,那只黑脸也在帐篷前停住了脚步,我才在四周寻找是否有引起它注意到东西,可是一个不留神,等我再找眼前的黑脸,却怎么也找找不见了。 此时还正处在夜里,营地虽说也不黑,但是一到绕开了光亮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眼下好几块地方都是黑色光影的死角,再加上那东西本来就是通体的黝黑,才一个没抓住,结果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我见事以至此,再多待也是无益,这地方又是是非之地,留着可能还会被发现。正想着转身先走,回去合计怎么将老代运出去才是正事儿。可是这心思就是没一刻清闲的时候,才踏出去一步,我忽然又想到了别的。他娘的它带我来这里不会是有别的预谋吧,我又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黑脸怪人的下落,但目光还是留在了帐篷上,大帐篷里灯火通明,里面有没有人倒是看不出来,光线透过尼龙纤维材质的布料之后就发散了,所以看见的画面都是雾蒙蒙的,不像有人在里面。 我往前凑了几步,害怕再继续往前就要被里面的人发现人影,所以便直接在不到五米的地方就趴倒卧在了地上。这点儿的距离说远不远,但是也很难听清楚里面的动静,不得已,我又往前挪了几米,此时我就趴在帐篷的排水沟下方,这里的地面不是泥土,所以外层的防雨布只是用石头压着的。到了此地,我的耳朵都不用贴上去,里面的声音就一下子忽然清晰了。 这顶帐篷多半就是营地的指挥所了,因为我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沈老头子的,他打着腔似乎在给另外的一个人解释着什么,只是我从当中分开听了后半段,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老头子磨磨叽叽说完,马上我就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他在我这里是绝对陌生的,但是这种声音听起来却让人极为熟悉,声音的特点很强,是普通话,但细听久了却总觉得夹带着其他地方的口音,而且我还听出,那种口音至少不会是北方的。 那个人的声音才出来,我只是愣住了一秒,但还是听清楚了他说:“你且就不要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管他们玩儿什么样的花招,等到明天还不是作为饵的命嘛,总归是去见阎王,还能让他们玩出什么花样来?” 陌生的声音说完之后,我马上就又听见了沈老头子的回应,他咳嗽了两声,我就听他说:“是这个理儿,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啊,你也瞧见了,这帮人是傻,可是怎么着也不好对付呀,现在咱抓了四个,对,还有一个奔我来的,虽说现在都让您给收拾了,可是您别忘了,算上捆了的那位,现在咱手上是五个,还有一个跑了的,你想想,他悬崖都敢跳,我合计那把火也应该是他放的,咱不能就这么给人亮出底牌呀,照我说,至少得抓了他,弄死这些人,死人,那才是最保险的呀。” 沈老头子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说完了话,帐篷里又忽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一点儿都不正常,以至于再次响起那个陌生的声音时,我都被吓了一跳。 “我没记错,你们家沈太爷在的时候,禾字黄就和沈记合作了,当时禾字黄有五成的药草都出自你们沈家。那事儿之后,沈太爷死了,禾字黄要是没在其中运作,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一块被血泡久了的木头,一百年前你们就揣着,到现在又成你的筹码了。你说这么多,是改主意了呀,还是真有那么大的善心。” 陌生声音的主人用阴阳怪气的口气说完,似乎就坐在了椅子上。竹质椅子的咯吱声在帐篷里回荡了几圈,声响才落,我马上又听见沈老头子那边有了动静。 “诶……咱们买卖是买卖,人情可是人情,东西带来了,你也看过了,没有问题。你那些装备又不是我烧的,你和我滞的哪门子气啊。我这七老八十的老骨头了,要不是为了后背铺路,你当我这老骨头愿意来啊。还有我说你呀,都和我差不多了,黄土掩脖子的人,年年都干这些事儿,图什么?” 沈老头子说完,这回对方回应的倒是挺干脆,他长呼出一口气,就直接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事儿必须得尽快,没时间拖沓了,那些从南阳跑回来的人不是已经到了嘛,你和他们说,家伙事儿烧了就烧了,要多少,事后我都可以给,但是现在不能再等了,明天天一亮,必须得准备好了。管他外面还有没有人在,总之明天他们都死定了,还有,你也不用说那么多,我都已经说好了,你只管做,那块木头最好是真的,如果……” 陌生人显然没有说完话,忽然就停住了,我觉得奇怪,不知所谓呀,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人继续开口,我就更纳闷了,心里觉得奇怪,手下直接在帐篷的防水布上掀开了一个角,其实这个角也没多大,一拳头不到的空隙,足够我贴着地面看清楚里面的样子。 我是已经知道那个陌生人是谁了,没有别的可能,他多半就是黄灿。只是两个人说的话,一会儿我觉得好像听懂了,没几句,我又觉得云里雾里,实在是抓心挠肝一样的着急,这迫使我有了偷窥的念头。 帐篷外层的防水布就是一张稍薄些的纤维帆布,好在这东西还不是塑料的,掀开没有声音。我倾倒了脑袋,一直紧贴着地面,已经做好了要看见两双脚的准备,可是才透过被我拉开一点的空隙看过去,我就看见了一张半边长满了鳞片的脸。 第三二三章 团圆 目光所及之物,绝对还是个人啊,根本不需要问,我就知道他一定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黄灿。这是我许久以来唯一一次直觉最清楚的时刻。我大睁着眼睛愣在了原地,给我震撼的其实还不是这张脸,而是他那双完全浑浊了的眼睛。 直到我再次有了真正的意识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在阴沟里翻船了。他娘的当时感觉浑身麻木,就不是因为那双眼睛和脸的缘故,早在我翻开帐篷之前,他们就察觉到了外边有人偷听,所以我才忽然听见帐篷里的声音消失了。 我是被偷摸出来的人给电晕的,电棍的电压太大,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当时看见的画面也都是最后留在脑海里的,这致使我都没有感觉到痛苦,所以当时还以为是对方的眼睛作祟。 我睁开眼睛之后,就发现所处的环境是一顶比较大的帐篷,里面很空旷,当然,这里的空旷指的是没有任何杂物。其实其中还是有不少的一些东西的。 帐篷是圆的,类似蒙古包的结构,围着帐篷边缘摆着一圈木头杆子,杆子顶端有类似十字架的横杆,而我打眼看见的几个人就被捆绑在上面。 这些人我可都是认识的,现如今看来真是齐活了,不止姜淮三人,侧边还有已经扒光了衣服的楼古山,另外,半死不活的老代也被捆绑在其中一根竖杆上。 我对着几人扫视了一圈,楼古山歪着脑袋,似乎还活着,我只看到他的眼睛依旧大睁,一边望去,姜淮虽然满身都是血,但这个王八蛋还一脸欠揍的对着我笑。 “笑你大爷的笑,都他娘的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嘛,衣服都让人给扒了,我靠,那些人不会是变态吧。”我口气不善,厉口骂道。可是骂了半天,我却让自己的话给吓到了,面前的五个人,就连同老代一起,全都是一丝不挂,衣服都让人给扒光了。 我连忙低头看自己,果然呐,我的身上也没穿衣服,只是等我低头看清楚了之后,我却又发现,除过上衣之外,裤子还是在的,只不过裤裆是湿的。 我回想了一下,自打潜过来之后,自己就没碰过水,怎么现在?脑中一个激灵,是他娘的被电棍电的时候啊,这帮王八羔子,自个儿用的大功率电棍,现在搞得我失去意识,反倒头来自个儿倒是嫌弃起来了。 “你个王八羔子,早知道你没憋好屁,想的什么馊主意,现在让人给一锅端了。他娘的我现在对付不了你,死了我绝对不放过你呀。”我朝着还在撇嘴笑的姜淮骂道,这一出又引得一旁另外两个醒着的人也抽笑了起来。 “不是跟你说了嘛,怎么又忘了,等着。”我正竭力呵斥几个人闭嘴,却忽然从歪着脑袋的楼古山那里传出了声音。楼古山说完话,就扬起了脑袋,他满脸的血差点儿让我以为认错了人。 “不是这个理儿啊,你叫我怎么淡定,把咱们绑成这样,我怎么觉得,他们要烤了咱们吃肉啊。”我的确没有楼古山这时候的心境,看着他的样子,自个儿的心里可没少骂他,丫的我可不是你,自个儿都成这样了,还在告诫人家淡定,淡定的起来嘛。 “那你想怎么样?你来想办法。”我正焦急的望着看不出面色的楼古山,却忽然又被姜淮抢了话,他这句一出就直接顶死了我,一时间我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以为谁都想和你说教嘛,谁会闲的没事儿?这种情况,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可是……”我的话顶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这话现在说已经不怎么恰当了,在事发之前,我的确没有做极力的反抗,能有现如今的后果,似乎也是我的原因,自我没有做最后选择的时候,其实还有无数个机会,但无不都一一放弃了,所以总而言之这些问题,或者说造成现在这种局势下单独我的处境,这似乎全都该归咎于我 可是问题我还是想不明白啊,我有些无奈,但免得对方再说类似的话,我只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可是还没等我停下,就听见姜淮长叹了一口气。我再看楼古山,他也把头扭到了另外一边。 “怎么了啊,我……” 我的话再次被姜淮打断,他似乎并不想听我的废话,自己也不想再说太多,但还是叹了口气:“有个人以前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注定了的,改变不了。我还不相信,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他说的对,只是我自己关注错了方向。”姜淮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理我了。九九中文 我则是继续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没法动弹,但是脑中思绪却早就飞舞出去了,什么意思啊?我本以为理解了姜淮的想法,但是到头来似乎又不对了,繁杂的信息最终还是让我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转而又将重心放在了当下的处境上。可是四下一看就明白,我们这是被扒了皮,要赶着上刑场啊。 “就当我放屁,咱们几个得先想想办法,这样给绑着,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呢?不赶紧的跑了,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啊。” “急什么?”帐篷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没有看别的人,声音并不清楚,扭头回望,也没有一个人有说过话的迹象,当下我也没有去追根寻底,直接搭着前面的话就说:“不急……你们倒是不急,那把火可是我放的,等会儿万一要是给黄灿知道了,我还有活路嘛,那王八蛋可能得扒了我的皮。” 我话才说完,忽然就从帐篷的外边窜进来一阵声响,马上帐篷的帘子就被掀开了,从外面进来的,他娘的就是黄灿啊。黄灿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死沉着的那张鳞片脸忽然一黑,我就听到了那种现在来说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用万一了,我现在知道了。小子,你要倒霉。” 我能听出来,黄灿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他可能就想给我咬碎了吃掉。现在就不单单只是那种说话的口气了,他的脸一股脑贴了上来,比我当时掀开帐篷去看还要近。此时的观感就完全与之前不一样了,几乎贴近的距离,我这才看清楚了那些鳞片的真正面目。 那些长在半边脸上的鳞片其实根本就不是鳞片,而是皮肉之上长出来的斑块凸起,只是斑块的排列非常有顺序,互相穿插又层层叠叠,就好像是鱼的鳞片一样。 而这个人的眼睛,就没有鳞片来的那么温和了,当初我还以为是自己受到电击,一会儿的时间记忆出现了错觉,可是现在看,他的眼睛完全就是浑浊的,这个人没有眼白和黑眼珠。 我被这一幕吓的浑身发毛,自己是不敢看他的,脸上的斑块让我直起鸡皮疙瘩,而那双眼睛,更是像勾魂一样,看一眼我就得打个激灵。 “我……” 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这王八蛋给我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再加上他直勾勾看着我的脸,我是实在不能忍受这种几乎压迫的环境。 “我改主意了,现在不会杀你,我又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再有两个小时,天全亮,你就可以体验到了。” 黄灿的话虽然单听着没什么,但是配合起他那张脸,我实在不能往好的方向想啊,这个人到底想干嘛?还没等我问,人就已经一扭头出去了。沈老头子倒是在帐篷外面探头看了一眼,他是绝对不敢进来的,我白眼过去,他便立刻缩到了外面。 马南留了下来,扫了其他人一圈,也走向了我,他拍了拍我的脸,有些无奈的说:“你还真是不听话啊,叫你不要乱跑啊。” 马南一边说话,一边已经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手机和一团比较大的塑料袋子被他掏了出来,他回望了帐篷口一眼,这才又安心朝向了我,我还没等他将塑料袋打开,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很快,这种预感就被直接变成了现实。 眼下看见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只还渗着血的手掌。现在就不用我来猜了,拿脚指头想就知道那只断手一定是沈家人的。我预想到不对,刚要躲开马南递过来的东西,可是头还没转,就给他死死按住了。 “你别给我看,我知道是什么,你拿走。”我连喊了几声,但马南就是不听,他死抵住了我的眼皮,现如今我连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马南直接将手机屏幕放到了我的眼前,屏幕里不是别的,就是沈二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在流血的,而四肢,也早就被卸下来放在了一边。 这一幕不忍直视,可是倒霉催的我就是躲不开,好一会儿的工夫我的眼里全是各种残破不全的尸首,入目之景几乎让我作呕,但巧的就是我都好些时间没吃过饭了,直往外吐出来几口黄水,便再也没了东西。 第三二四章 局面 “你赶紧的拿开,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恶心的人,那个王八蛋被你给宰了,你就不怕沈家的老不死来找你麻烦嘛?”我吐掉嘴里残留的酸水,就硬装作镇定问马南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的尸体还得好一段时间才能被人发现,别扯别的,天就要亮了,你们的时间没剩下多少,最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然我连你的命都保不了。” 我撇头看向了一边柱子上的几个人,除过昏死的老代,其余人都盯着我,但是各个儿神情自如,到现如今了竟然也没一个配合的。 “这不是武力逼迫嘛,我当回汉奸,你们总不会介意吧。”他们的样子让我非常恐惧,这是要故意放我的水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就不相信他们这些人精还看不出来里面的道道,不得已啊,我只能改了语境,借机提醒了他们。 “你们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是徒劳了,外面现在的样子,已经根本不是你们之前看到的了,还是乘早的另做打算吧。说出来,黄老板可能还会杀了你们,只是这个环节他已经没精力参与了,所以在我的手里,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别白费力气了,这样对我们谁都不好。”我已经能听出马南话里的意思了,现如今看来,马南似乎还要比黄灿急切,只是我不知道其中到底参合了些什么,所以更深层次的东西还是看不出来。 马南说完,姜淮就咯咯咯的发出了一阵笑声,这种声音我从来没在他身上听过,但是其中嘲讽的意味还是很明显的。 “黄灿是你爸爸,你要这么维护他的事情,他给了你多少钱,或者是什么样贵重的东西?”姜淮说着,我就看到马南嘴角弯了弯,很不屑的发出了一声低喘。这种细微的动作距离远了几乎是看不见的,我就在马南根前,所以看的很清楚。 等我再次听见姜淮声音的时候,只是联系起他的那种表情,瞬间,我就明白了。他娘的是人精给人精耍了,这是马南中了姜淮的圈套,漏出马脚来了。 “你不是在着急黄老板,而是在为你自己着急,你有事情要做,而且这件事情必须得在黄灿健全,并且完成他的目的之后才能达成,所以你才千辛万苦的想要劝导我们不影响黄灿。你说吧,好听了我们说不定就会答应你。” 马南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我与他交往不多,不过三四天,但至少在那些时间里,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出过这种表情,他已经开始纠结了。 姜淮的话其实还不怎么完美,我也能听出来,这是他故意为之的,好在我较为了解这个人,否则就会以为他此时是犯了傻。 其实话术并不怎么完美,但是完美的是他摸清楚了马南的心思,他实际是只是表面上装作镇定,其实要说在这里,就连我都比他好上许多。 一连两次啊,我这才想明白原来是这样。不管是第一次他草草答应了我去找沈家的麻烦,还是这次表现出的强烈欲望,这都是他心有所求才会犯的低级错误。 说是低级,但我也能看出来,对于这种人,致使他想要急切得到的东西,一定不会那么简单,至少说它一定不是钱。 “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你这么阴险的人,我们哥几个可都是在戈壁见识过的,现在装成这样儿来骗人,也不会是你能做的事情,我倒是很干兴趣,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我算是给姜淮补刀了,这话说的也并不玄妙,但单只是用来对付已经一副颓样儿的马南,总算是足够的。 “你不明白,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关键在黄老板,你们只要不搅和,才能起到作用。” 马南是完全颓了,说话的口气骤变,人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啊。我已经没有他会说假话的顾虑了,如果与我们所想的不一样,那到时候被人家砍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这都是活该呀。第六书吧 马南自然不是去争夺奥斯卡的料,这种状态都能靠演技演出了,我是不相信。看着情绪骤变的马南我的心里又多少起了些怜悯,这该死的怜悯啊。虽然现在已经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人还是被捆绑住的,谁是爷爷谁是孙子现在完全是一目了然,所以还得先争取改变现状啊。 “你先别把话说满,我们这几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虽说吧……”我看了一圈现在被绑在柱子上的几个人,心里早就骂娘的,我尽管的用力去推销,可是手底下卖的却是一个个烂掉的西瓜,实在是没多少信心啊。 “别在意,失误,完全是失误。”姜淮这回算是终于应和了我一句,说完话,自个儿又不知道去看什么了。 我抽着脸才将目光又落在了马南的身上,随后便又继续说道:“强龙难压地头蛇,这还是掉进蛇窝子了,不翻车不行啊,但是要单个来看,你瞧瞧,我们这位差点儿被蜘蛛给草了的兄弟,不还照样活得好好的嘛?”我有些狡黠的望着楼古山笑了笑,他则还给了我一双白眼,我急忙躲开,这种眼神几乎要杀人,但我还是希望这王八蛋可得实大局呀。 我又望向了马南,看他没有动静,这回我也有些心急了,真他娘的是块石头,一时间我都有种马南曲解现状,当下直接灭了我们口,这么做似乎要比单纯和我们合作更加保稳一点儿,只是我并不怎么了解他,但我还是有种他会真选择我预想的那种办法的预感呀。 保证求稳,似乎只有直接干掉我们更便捷一些,如此黄老板才能顺利完成他的事情,届时,马南又能因为前者目的的达成,牵扯重重,又使得他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是一个连锁过程,其中一环断裂,就会导致后面的所有事情。 按照常理来看,一套逻辑没有错误,牺牲我们是最为有效且经济的做法。但是这个连环之中还是存问题的,那就是处在链条前段的我们。 我忽然又明白了姜淮的布置,看来早在出方井之前,他们就已经做了很多的工作了,就是因为有那些抢先得到的信息或者布置,有了这些东西,再加上后来的计划,才算完整的促使了整个布置的平稳进行。 我烧掉了大半个营地,这种行为实际上是很冒险的,如果黄灿的诉求并不强烈,他一定会直接撕碎这些捣乱的人,可是姜淮就是抓稳了这一点,知道对方不敢这么做。我在很多的巧合之下,完成了最大的巧合,看似是给对方在现实里造成了极其重大的损失,但却并不全是,总归来说爆炸真正炸掉的是他们自己心里最坚定的自信心。 我是以辅助地位存在的,而姜淮那边也绝对不是重头戏。我已经猜到了他们做了什么,悠悠闲闲的闯进帐篷,怎么招摇怎么来,为的就是让对方拿不准,以至于也不敢做任何过多绝对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直接被抓了,但是后来的爆炸,使得对手的心里潜移默化的产生了更多的威胁。现在能炸,什么时候还炸不了啊,要是关键的时候炸了,那可就直逼要害了。这一定是对手心里想到却怎么不敢相信的东西,也因为此,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死。 “黄灿的目的,可以成功,但是这要取决于一个另外的东西,而我们不一定保险,但是你只保持现状下去,就一定不保险,你得另寻它路了。”我的底气足了许多,心里不免的有些怨恨姜淮,怎么就早不告诉我呢?可是细细想来,似乎还不行,有些东西就得自己悟,不是自己贴合实际想清楚的问题,可能早在放火的时候我就已经失手了。 我的话才说完,正等着马南做出回应,可是没等过一秒,忽然就听见一个声音从帐篷的外面传递了进来。声音我立刻就分辨了出来,那是沈老头子,他咳嗽了一下,一边推开帐篷一边就说:“是得另寻他路了,可是这条路偏偏就不能是你们。” 老不死的东西指着我,一时间我都有种干嚼了老家伙的想法,他娘的关键时候捣乱,这思想工作几近成功,就给老王八打断了。 “你别听这个老王八的话,他就是靠骗人发家的,你可得想好,他一定没憋好屁。” “小崽子,当初的事情我本打算放你一马,西北你们也吃了苦头,可是你就是要砸人饭碗,你的死期这回是到了。”沈老头子死咬着牙齿,本就老态的脸几乎不像是个人样儿,这种诡异的样貌,我就只在僵尸的脸上见过呀。 “白毛子,你刚才的嘴脸要是让老黄知道,按他的脾性,你知道你的后果嘛,哼哼,趁早了照我说的办,我保证你不管想要什么,总之最后给你就行了。你可别怀疑,我来这里什么目的你们总看的清楚吧,几十个人能活着,你以为姓黄的就不敢来抢?他是不敢,牛了一辈子,怎么着啊,还不是载在我的手里了嘛,我的东西不出,他也别想成事儿,现在的局面你看清楚了吗?这里谁最关键。” 老家伙的话很明显了,他要反水,反的就是黄灿的水。我有些无奈啊,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将那只黑匣子就那么容易的交给了老不死。 第三二四章 开始了 “你相信这个老家伙,还不如现在杀了我们呢?这法子总比自个儿往死路上走的好点儿。”我还是对马南有些信心的,但是也怕事情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索性现在也就耍无赖了,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脖子对向了马南。 “嘶……我说你这个人是嫌死的不够快吗?你要是想死,我也能送送你,虽说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但是使唤几把子刀还是可以的。” 老家伙嘴上光说,人其实还不敢靠近我,这一下我就看清楚了,王八蛋的也是在虚张声势,他还不敢现在擅自对我们下手,这让我又有了主意。 “我你不怕,有人你总害怕吧,那个胖子,你见着了嘛,晚上睡觉你可得张一只眼睛,别再梦里给人算计了。嘶……”我正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也是玩心大起,只是稍微合计,我就觉得这么说似乎要比提及胖子更为有用。 当下我也没有犹豫,冷笑了一声,就直接对着沈老头子说:“你倒是活了十几年好日子,只不过啊,啧啧啧,这日子就要完了。” “哼……你在这儿应付老爷子我?我可是你祖宗。是我的人没那本事,这我清楚,但是黄灿的人嘛,那可都是堵在外边看着的,这个地方不大,进来多少人一眼便知,你们五个,还有一个残废了的。可没有第七个人了。”老家伙极为阴险的冷笑了一阵,就又将目光放在了马南的身上。 “说你老了你还不相信,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的儿子。”这话说完,沈老头子马上就转过了头,他望着我,却不说话,但我早已经知道,这事儿算是已经成功起头了。 当初绑了沈家的大儿子,他说的话多数也都是假的,但是不免的也有很多重要的信息存在,而且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很关键的。 首先存在的就是沈老头子和自己儿子之间的关系问题,只要是明眼人看一阵子就会明白,他和自己的二儿子关系并不好,人前或许不会表现,但是在没人的时候,潜移默化的就会透露出一些细微的嫌弃,而且更加严重的是他不相信自己的二儿子。 也是说,这些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合,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在此就很有道理了,沈老头子对于自己的二儿子很有成见,这一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日积月累,那种奇怪的感情一直蔓延到痛恨,这是很多多乘员家庭都存在的问题。 可是事状就是这么奇怪,在别人看来,其实偏偏才是老大最有问题,只是间隔在父子之间的枷锁使得老头子主动失去了对老二的所有视觉,虽然从表象上就能看出,是精明的老二干了许多的事情,但老头子就是看不见,在他看来,所有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抱着强烈目的的。反之放到大儿子身上,外人来看,憨厚老实,甚至有些愚滞,但这个人才不是真正的傻笨,能有这种心境的人是非常可怕的。但是作为这个一贯以两者为对比的老爹来说,所有的机关算计都压在了二儿子身上,这致使每每转到老大身上,他已经没了敏锐的辨识能力。 “我猜你们沈家现在的处境不好吧,又是倾卖房产,又是打家骗人,这么晦气的地方你也来,说明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啊,可是怎么着你们也是几百年的世家,不会没有财产,上次地下掏出来的黄金可不少,财产恐怕不是你们的关键。但是总有人喜欢钱,你这样搞可能会断了某些人的财路,想得到所有的财产,不得你死了啊,但是你死了那么多的遗产也不一定会是一个人的,这就得先解决掉一个啊,正好了,在这种地方,不管是死了还是少了一个人,谁会注意啊,何况还是你最讨厌的那个。”我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了,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情况顶上来了,全都是脱口而出。在说完之后,我停了几秒,这是要给老头子思考的时间,否则表现的急于求成,就会显得不太自然。 “怎么啊,想明白了没有,没有我就告诉你,你以为是谁告诉我们套间里结构的,虽说也多半不是自愿,可是他别的都不说实话,就单只是牵扯你的说实话,这就不用我再提醒了吧,还有,赶紧去看看谁失踪了吧,看到了,我想你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我又在烧起来的火苗上浇了汽油,这油或许不会立刻烧起来,但是我想它也一定不会安静太久。 “唉唉唉……可别表演过度了,悠着点儿,别自个儿翻了船。”我正说得兴起,忽然就被姜淮打断了话,我只好立刻停下,有些扫兴的白了他一眼,他倒也不直接搭理我,见我看他,自个儿学着楼古山也开始装死了。 我暗暗的骂了一声:“就你他娘的事儿多,你自个……”我的话还没骂完,忽然就感觉脸上刺痛,等反应过来我才发现,是颗不过米粒大小的石子儿打在了我的脸上,石子儿都已经嵌入到了肉里,虽说没见着血,但还是疼的我直呲牙。 我立刻扫视了一圈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眼下看见各自悠闲的姜淮和楼古山,他娘的心里就凉了,怎么耳朵跟狗一样,当下我也不敢骂了,有一会儿在心里问候甚至都不敢了。全本 我又望回了沈老头子,刚想着再给他来上一句,可是没等我继续说,沈老头子就甩手离开了帐篷,人是什么也没留下,一边的马南他也没有再搭理。 “我说啊,人都已经走了,你总该做决定了吧,现在一选一,这他娘的就是送分题,你可得靠谱啊。”我急忙做最后的劝说,心里几乎都看到了马南答应和我们合作的画面了,可是等了一会儿,我就看见马南抬起了头,他表情不对啊,我根本说不上来。实际这个人是个大胡子,嘴唇倒是能看见,但是要说完全的面部变动,还真没法细细观摩,但我还是觉得这张脸扭曲了一个角度。 马南没有回答我,看了我几秒,人就自己走出了帐篷,尽管我在后面一个劲的叫喊,但他就是死挺着的不回头。 “用力过猛了吧。”姜淮在一边奚落了一句。 我是很气愤啊,也没工夫想起来那颗石子儿,就直接开口骂道:“去你娘的闭嘴。”这话骂完,我的脸上又中了两颗石子儿。 我的脸上生疼,再加上好一般费了口舌使尽了力气,自己还在郁闷,就没心思搭理其他的人,这帮人其实问也是白问,能说的就是门面上几句稀奇古怪的,关键有时候他们就没想着我和商量,自个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总之我就是颗草,风让我那边倒,那我也没多少抵触的可能。 大概是在三个小时后,终于又有人进了帐篷,但是来者不善啊,看样子因该是黄灿的手下,一个个儿五大三粗的,他们进来就给我们几个套上了黑头套,当下眼前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还想着这回肯定是要遭殃,可是还没等发生什么,人就已经被捆住扛了起来。 我们因该是被带出了帐篷,外面有风,一伙人就扛着我们走了十几分钟,这一路可是颠簸的紧,我一句话没敢说,面前全黑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总之透过黑蒙蒙的布料还能看出些光亮,因该是天已经亮了。 不久后,扛着我的人就停了下来,此时周围的风大的出奇,几乎要比帐篷口时大上好几倍,其他的人就在附近,这是我可以听见的。到了地方不等做别的,我被放在了地上,只不过这里的地面,我踩上去却是软绵绵的。 这种软绵绵并不是躺在席梦思上的无力感,而是我根本站不稳,用了几秒的时间,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地面不稳,大地正在颤抖,可是我穷尽脑力,却始终想不明白,地面是怎么以这种幅度抖动的。 迷惑的时间并不怎么长,我只是迷茫了两秒,唰的一下,我脑袋上的黑头套就被取了下来,当下强光入眼,我几乎都要失去视觉。因为人是被绑死了的,所以连遮挡强光的手都没有啊。 等了将近有半分钟的时间,我才渐渐看清楚了一些影像,但是在我明白自己看见了什么之后,我这才意识到马南说的到底是什么。 外面果然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所有的样貌几乎没有一个我认识的。而我此时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在将近三十米的高空。 当然了,我并不是飞起来的,在这里,一夜之间搭建起了一个将近三十多米的钢架承台,钢架之间铺设了竹片横板,我就站在这些平台上,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地面不平稳。 钢架子是用绳索固定的,这是致使整个架体摇晃的主要原因,我不禁的有些自责啊,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自己的那把火不够劲道。 那些气罐我本以为会是潜水用的氧气罐,当时只是觉得罐子有些太大了,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如果有罐装氧气的需求,其实只需要带足了小型的氧气瓶和高压空气压缩机就行了,这些巨型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用。我是想错了问题,这些气罐的原本用途其实是为了焊接钢管架体的焊接燃烧气,怪不得当初爆炸威力会那么大呢?原来是他娘的真点了炸弹了。 第三二六章 挂饵 钢结构搭建的架子一直在咯吱咯吱的响着,那些距离我近点儿的结构点上,绳子被绷的发紧,那种感觉几乎让我觉得这个几十米的高的架子即将就要倒塌。 我站在钢架的台子上,其余人也在,连黄灿也立定在我们的附近。过了半晌我才看明白了这个台子的结构,左右各有突出,是个十字,而在四个突出部分的末端,又有一种有些像是吊车吊臂的金属管架子。 我猜测的没错,这些东西可能就是吊车,因为在那些吊臂的末端,都有手指头子粗细的钢索,沿着钢索上来,牵扯着吊臂的滑轮组之后,又各自有成盘的钢丝索盘。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我发现黄灿距离我并不远,就大声的喊了一句,黄灿肯定是听见了,但是他没有对着我回答,而是一摆手招呼起了其他人。 当下我就明白了黄灿的意图,原来这些吊臂并不是上下悬吊原材料的,一个个吊臂伸展出去七八米,他们收回吊臂上的钢索,就捆扎在了我们身上的绳索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老王八,你倒是先说清楚。”我大吼大叫的抗议着正要将自己送上吊臂的壮汉,可是自个儿被捆着,再加上壮汉果真就壮的没谱,我一个劲的挣扎,尽管形如鲤鱼打滚,但就是怎么也脱不了身。 “别动,让人打晕了吊上去可就真没活命的机会了。” 我努力不让钢索上的快拆扣扣住自己,但着实是一点儿的用处都没有,几下动作,人已经几近被推到钢架边缘,一边的黄老板已经不耐烦了,我正挣扎,就听见姜淮喊了一声。这话说完,他自己就先让人给推下去了。 我顶着黄灿,本想着再问一句,可是这一个没注意,自个儿也被送了下去。此时我们几个都是被扒光了的,空中风很大,又加上山里气温不怎么高,一路如蹦极一样被甩下去,鼻涕眼泪都已经糊上了脸。 半秒失重般的坠落,我只觉得内脏在一瞬间顶到了嗓子眼,人这才落到了最底下。如此高速的坠落使得我短暂失明了几秒。可得亏了这几天没吃多少东西,光给人喂水了,现在尽管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但就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被挂在空中,能看见其余被吊着的几个人,距离我最近的两个,一个是几近清醒过来但还有些迷糊的老代,另外的一个则是甩乱了头发的楼古山。 “我说你丫的就别梳头发了,等会儿让人吊成干尸,你那头发隔个几百年也会掉光,快死了还臭美,给谁看呀。”垂直坠落已经结束了,现在接踵而至的是不断的无规则摆动,我们之间的距离最近的时候也不过一手臂多,但是风太大,我硬是顶着要灌进嘴里的风,给楼古山喊道。 “成不了干尸,成大便才对,你都说快要死了,死之前不得体面一点儿嘛。”楼古山用同样的声音回应了我,他的气力让我有些怀疑,这个人不会真让蜘蛛拖进屋子给……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便打消了心里的念头,看样子也不是,那只八只手的大蜘蛛人要是来,恐怕楼古山早就死在里面了。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者说那只怪东西就只是听人命令,黄灿让他抓人,却没有让它怎么着人质。 我有些不以为然,心里却觉得黄灿这么做有些诡异。要说真会被吊死,倒是不太可能,这样捆着全身,那顶多是不要钱的蹦极体验,可是在我又看见摆过来的老代的时候,我却发现他正朝我眨巴着眼睛。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只用同样的方法回应,可是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就朝着老代打眼色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我便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给震惊了。 其实在钢架的高台下,还是有些空余空间的,这些大小形状各自不一的海水洞就在我们的身子下面。与整片区域接壤,脚底,还有一部分黄灿的手下,但是除过这些人,还另外有一些穿着稍微有点儿破烂的。 他们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被抓来的肉票,一个个跪在黄灿手下的身前,在那些人的脖子上,架着的就是黄灿手下们手里拿着的长刀。 这是要斩首啊,我还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刚想着再厚脸皮和楼古山交涉一下,可是未等我转头,我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枪声。56 枪声是从我们的头顶传下来的,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黄灿下了命令。我急忙回头,眼前十几米外的画面却几乎又让我吐死了一回。 那些手持着长刀的手下,听见枪响刀就落了,这些一寸多宽的刀片子也到没有将那些人的头颅砍下,刀刃进去了一半便立刻停住,随后,那些依旧没有断气,还正从脖子伤口处往外喷血的人就被按进了水里。 转完一圈,最后我才知道,这样的场面不只我脚下独一块儿,眼下看见的,就遍布在钢架脚下的周围,有至少十几处斩首杀人又将人泡入水中的戏码。 黄灿的手下再做完事情之后就匆匆上了钢架,整个钢架实际上有五层,中层还有平台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楼古山叫我,我这才从不久前震惊的画面里醒过味儿来。左左右右足有二三十号人,人是已经被推进了水里,有几个挣扎的,在几分钟之后,也不见了动静,而整个满是各形海水井的片面区域,原本发蓝的淡色水域,此时全部变成了有些黝黑的血红色。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杀这么多人,不犯法吗?”我已经面临崩溃了,这与直接见到死掉的人完全不一样,他们还并不是在直观意义见到活生生样貌的尸体那么简单。在不久前,他们的确是活着的人,而来源,我都能猜到,可能是被黄灿或绑,或骗来的。我不知道黄灿到底要干些什么,但就是只看到了这刚刚开始的一点儿,已经觉得他不会是个正常人了,至少说他还不能在完全意义上被称之为是个人。 我喊完话很久,这才又碰上了一次楼古山甩过来的机会,就听他回应道:“是说你装傻呢还是真傻,你得看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至于这些人……你钓过鱼嘛。” 我愣了一下,没有立刻理解楼古山的话,他的声音渐渐离远,之后就完全听不见了。我努力回想楼古山说的话,可我是真没怎么正儿八经的去钓过鱼,以前随便找根竹竿,挂上鱼线和鱼钩也就扔到水里了,丢下去的不过就是从烂泥里扒出来的蚯蚓,也的确是那个年月里鱼虾泛滥,总之每每下杆还没有几次落过空。要说再往后,似乎就没有类似的记忆了,因为钓鱼的确是个耗费时间的活计,没时间又没那心思的我自然是从来没去过,这就为难我了呀,我硬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楼古山到底想说什么。 也正好,楼古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几秒后人就到了五六米外,可一脸无奈的望着他,他倒是也没说别的,直接在经过我的瞬间,就朝我大喊了一句:“打窝儿呀,得用饵料打窝儿,把鱼儿引过来。” 这话一出我立刻就明白了,当下就去看距离我不远的几百片水面,此时却猛地发现,身子往下还哪有那么多分割明显的水域啊,不知在何时,水面上升,已经有部分单独的海水井口融合成了一体。 那些尸首各自飘在自己的水域,流落在碧蓝水域中的血液汇成一片,此般场面令人胆颤,试想一下若不是黄灿,还会有何人才能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你是说底下的那些是用来引鱼儿来的饵,那我们是什么?”我在不恰当的时候,问了一个在当时看来非常傻逼的问题,不等又甩过来的楼古山说完,我自己倒是先想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被一只大吊车吊着,指头粗细的钢缆挂在腰间,我们不是别的东西,是他娘的蚯蚓啊。 当时绑架了沈大,本以为他说的基本都是假话,可是结果却并非如此,这里排除掉了他刻意透露出自己老爹的那些信息,其余的本该都是假的了,可是在现如今的局面下,沈大的那些话又开始在我的耳边回荡了。 黄灿果真就是为了钓东西,而按照沈大的说法,似乎他所要钓上来的东西可能还是一副已经成了白骨的骨头架子,只是他们要钓的东西若真如沈大所有,那是不是应该用打捞才更加贴切一些,这话有些不对劲啊,钓?那具骨头架子又不是活的,它也绝不可能吃食,那要靠什么将它钓起来呢? 我看着脚下那些泛着血花还正飘在水面上的尸体,忽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等我再次加紧了望向水面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儿现在才想到,可能是已经晚了。 自打那些人被放了血又丢进原本一小块一小块的水洞之后,底下的水面就开始上涨了,这种速度是非常惊人的,我只是愣了两次神,等再看,水面就已经上升了快足一米五了。 而就在我想着等水蔓到我的高度需要多长时间的时候,我又发现在脚下的水面之上慢慢的开始出现了一些泉涌,泉涌凸起半米高,其中不乏多数充满了气泡的,这些东西出现的位置多处在血液浓重的水域,而就在几秒钟之后,我又看到了一个更加骇人的东西。 第三二七章 致命 济南的趵突泉,现如今来看。也就是名字威武一些。古话说的千年不枯竭,这其实是古代人对于时间概念的过度夸大才自我的产生了错觉。实际上哪有什么永恒。因为地下水系的逐年降低,水压早已经没法将泉水喷涌多高了,现在去看,只不过是高于池水的一个泉涌凸起罢了。 而就在我脚下十几米处的,几乎夸张的骇人,在水底如同安置了数个高压水轮机,正源源不断的将水冲上水面,一会儿的工夫,原本还只是才见露头的水涌就已经快要高过半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下面有泉眼吗?”我在空中大声吼叫,自己已经觉得不对了,这如同荡秋千一般的摆动直持续了将近四五分钟,可是一会儿也不见停,等我再次仰着脑袋往上看的时候,这才猛地恍然大悟。 那些固定在钢架露台末端的悬臂,是可以活动的,我虽然不能将自己扭到太好的角度,但是也在一瞬间就看明白,有人在控制吊臂摆动,也正是因为此,我们这才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黄灿,我操你奶奶,你他娘的等着……” “有用吗?” 我正骂的兴起,就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轻口说了一句话,这声音对我来说不算陌生,但属实已经很久都没听见过了,转头我就发现,那是又甩开的老代,老代在空中努力甩动自己的身体,用了很久他才又转回了脸,我们面面相觑,此时中间间隔了至少五六米,可我却有种看清他五官毛孔的感觉。 “你就不应该掺和进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老代与我不在相近点上,他还是大喊了一句,我没法做回应,风迎着我,等扭开了脸,我这才朝他喊了回去:“已经这样了,不存在掺和不掺和,你就别费力气了,还等你……” 我的话还没喊完,猛地一下,身边一朵水花炸起,应声看去,一束高达十五米的水柱从水中立出,水中还似有东西,只是那些冰凉还夹杂着血色的咸水扑上来,我就觉得满口的腥臭,与之一起来的,便是一种如千斤坠足的感觉。在我最后的记忆里,身边至少还炸起了数十股水流,水流的方向齐整,无一例外各自落在了吊臂之下悬挂着的人身上。 水中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的,在被水流席卷之后,一股无名的力量就包裹住了我的全身,人瞬间重了许多,悬挂着我的钢缆和连接我与钢缆的快拆锁不知因为水流影响还是重量骤增,几次嘶鸣之后就直接断了。 这股存在于水中的重力,裹挟着我,全身上下像是被按摩椅紧包,只不过这种力量相对于按摩椅的舒适还要大上几十倍。 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再加上面门全是水流冲刷,人几乎就失去了专注的思考能力。在最后,我只听见头顶一声爆响,随后只觉得天崩地裂,巨大的噪音与不知何处来的巨力,只在关键的那一秒里,我就给震死了过去。 也谈不上再次醒来,这种感觉几乎等于什么也没有,闭眼过后,人就已经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了。我很明显的感知到,如今的时间肯定不是被挂上吊臂当了饵之后那段。 因为我的腹中剧痛,人也几乎没有力气,脑袋重的只能留在地上,眼皮更是一个劲的互相打架。在我眼前的环境,早就不是倒下之前了。 好的是我身边有人,而且这个人我还认识。姜淮半蹲在我的腿边,他背靠着我,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只不过从他的身前还一下一下的泛着光亮,这里还有光源。 对于清醒之后的一些事物,理解它们我用了一分多钟,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但我的确是从没来过的。此时的安身之地,四壁全是粗糙的基石,这里并不潮湿,洞壁都是干燥的。 我有些觉得身体已经四分五裂,感觉了一会儿,肢体才慢慢恢复,人这才有了许多的知觉。其实休整了这么久,人已经没了精神上的困乏,但是给我这种人来说,躯壳的摧残才是最痛苦的。 我拍了拍背过身的姜淮,就直接问他道:“哪儿啊这是?你又在玩儿什么幺蛾子?其他的人呢?” 一连将所有的问题倾述,却不见姜淮回头,看如此的情形,我就有些不知所谓了,但好在自个儿的理智还在,只是稍微觉得哪儿有点问题。 当下,我再没有多做考量,直接拍打上了姜淮的肩膀,他倒是侧回了脑袋,只是一转头我看见的,却是一张长满了獠牙的脸。我看书 与此同时,我还看见,在姜淮盘坐位置的前方,一堆白色的骨头架子竖立堆积,从中冒出蓝色的火苗,这种颜色的火光在黑暗里显得异常诡异,我望着赫然出现在蓝色火焰光线中的獠牙怪面,连一点儿的呻吟都发不出来了。 在我亲眼看见,兽面獠牙之下姜淮的身躯将自己的整个脑袋拿下来的时候,我的神志几乎又要癫狂。 “嘶……开个玩笑嘛,怎么还翻白眼了。” 等我再三确认自己的确听见的是姜淮的声音,我这才睁开了眼睛,眼下姜淮手里举着一只獠牙外翻的兽首,见此情景,我这才从恍惚中回神,也瞬间明白了眼前之景。那东西似乎只是个头套,但仿真程度也不亚于真实所见了。 喘了口粗气,我就对着姜淮说道:“打早了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迟早要弄死我,我他娘的倒是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你丫的偏偏要玩吓死我这一套,不行啊,这要是真给你吓死了,到时候去喝孟婆汤也得给人家笑话。”我有些暗自神伤,怎么就给自己搞的一副衰样了,这个责任完全不能归咎于我呀,可是现实状况却就是死盯着我不放,我是避无可避,但着实也不想自己来找这些不痛快。 姜淮看我不说话了,自个甩手扔掉了手里的大头套,这里的光线过于暗淡了些,蓝色本来就没有对视觉的辨识度,再加上忽闪忽闪的火光使得光影窜动,想来不正规的ktv里也就是这番的水准了。 “别看了,这个地方要是排干净水分,你可以当它是个蛀空了土豆,里面没有合理的规划,挖掘线路几乎变了态一样的复杂,所以,还是省省动作,少消耗点儿氧气的好。” 姜淮提起,我这才感觉到了此处环境的问题,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类似反向的u形管儿,可是这里偏偏有水,水封闭了往外的出口,气体也一样,所以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个封闭的水洞。这里温度不低呀,我只是恢复知觉几分钟,便已经体验到了在桑拿房里的感觉。 “不对呀,我们不是……” 都不用我问完,才说了半句,姜淮就打断了我的话,抢着话头说道:“得,一有问题就没完没了,我还是提前告诉你的好,也免得你又干神经事儿。” 我并不知道姜淮是怎么了解到的,但是想来他也比我的状态好,可能我现在还活着,就多半是他救了我。时间回到众多密集的海水井泛滥之前,其实水位增高并不是什么异常现象,其一是潮汐力,其二就是虹吸效应,第一种自然没有多大考虑的必要,因为这种现象一般只有较大的露天水系才会显现,而且它对纬度的要求也极高,不在特殊位置,内陆,还处在山区之中的地下水系出水口,几乎就不需要谈论这个可能性。 如此,似乎虹吸效应就更加靠谱了,这里的地形也非常有可能缔造出虹吸效应所需要的的条件,可以说在附近或者相互连通的山脉线上还有一个更加大的水域,那里必然是一处巨大的露天湖泊。我们没有附近的地形图,所以没法立刻做出判断。 在此种状态下,也自然没有做绝对肯定判断的条件,但是转变思路,来证明它不可能,这倒是不难。也的确是得做到绝对的严谨,尽管我们依旧还是会憋死在这里,但关键性的问题依旧不能有半点儿的马虎。此前的虹吸结论,在有了反推思维出现之后,立刻被我们取缔掉了,因为单独一个条件,就已经使得它不再能有立足的地位。 其实道理很简单,能有虹吸效应,就证明水系和水量都是稳定的。这种恒定时间和体量的自然现象不会随便罢工,所以单从环境,很容易就能看出问题。 显然水位上升是不可预知因素,在以往或许久之前,显然但看环境就知道这个现象一定不常见。水流上涌,水位增高这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才间接引起的。 这就不得不让我想起了水边杀人的那几幕戏码,情况是很诡异,但不难猜测,而且此时的情况有所限制,所以黄灿下令杀人抛尸,这可能是某种仪式。 就是因为这种奇诡的仪式,才致使了往后的一系列事件,很容易能看明白,人尸落水,血液扩散,之后才引起了水流上涌,几个井口甚至直接往外喷涌了起来。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很简单了,因为有了黄灿的仪式,才有的水位上涨,直到后来我们被东西卷进水里。往后为什么我还能活下来,那就不得而知了。当时水涌强劲,其中不知有何物,人是直接给水拍晕过去的,是否是水,或者还有别的东西,那我还正不好说。 “哼……是水下的东西闻到了血腥味,恐怕也有几十年没见过腥味儿了,是血惊醒了下面的东西,影响了几个闭气水洞气压的平衡,才导致的底水上涌。很明了,打着我们的不是什么活物,就是喷射出来的高压水流。你想嘛,水压一泄,底下的压力又减小了,这可不就成抽水马桶了嘛。” 我倒是对原理没有多大的兴趣,自打姜淮说出底下有活物,我的目光就没从他的脸上挪开,直盯着他说完话,这才开口问道:“别的就不扯了,你说底下有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第三二八章 喘息 “龙啊,还能有什么……那个李牛儿肯定是阴差阳错知道了什么,他掉进过这些洞里,说不定就看见了什么东西,嘶……可能他还拿到过一些东西,这恐怕才是致使他费劲辛劳将整座山底下挖空的动力。” “那山不是已经给挖塌了吗?怎么……”我才想辩驳,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的线索。 这里的地形有问题啊,早在我最开始上了方井之后就察觉到了问题,只说地形,有类似与此的怕就只有云贵之地的天坑了。 那是极其富含喀斯特地貌的地形,地下水系冲刷石灰岩质地的山体,逐年累月使得山体崩塌,这才有了形如深井,宽过百千米的巨坑。 天坑具体的形成原因其实还是很复杂的,形成年份也要至少以百年为单位,所包含的学科更是多种多样,我初到这里的确看见了一些天坑的影子,但是知道地面岩石的材质,就觉得这种可能只是单纯的相似罢了。 天坑多处在西南地区,四川当然也有,同类型的石灰岩山体更多,只不过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相对于附近的,就显得有些特殊了,山体全由大部分玄武岩构成,这种山岩的坚固程度可不是一两百年的水系能冲刷坍塌的。 想来早年开挖山体的那些人也是费了一些功夫的,这种山岩要想凿洞,就必须要用碳火炙烤,再撤掉碳火,往滚烫的岩石上浇水,使得坚硬的岩石上裂开缝隙,如此铲凿才有空隙击破结构和硬度几乎达到岩石致密顶峰的玄武岩。 姜淮见我突然断线,啧了一声就说:“因为整座山体的下面都成了蜂窝一样的空腔,结构与重量相互持平,自然是安然无事,要是有人急功近利,想要清理开更大的空间,可是他只知道下面有东西,但是不懂结构啊,支撑力不平衡,整个山顶,就像是一只盖子,四平八稳的压了下去。你看见的,实际还是个天坑,只不过相对于另外一种,这里的就仅仅是底层塌陷,导致整个山体沉入山中的是人为力量。” “这个……”我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当初亲眼所见的的确是个山中塌陷出来的深坑,四壁直直往上,就与姜淮说的无异,整个塌出来的空洞是个整体,塌方下去照旧还是,同样因为是玄武岩的山体也没有因为人为灾害而崩塌,这是个类似于山中塌空的火山口结构,只不过一眼望去将近一公里多的宽度,这个范围要放在现如今,想要挖空山下,使得整块岩石沉陷,那也不是个小工程啊。 “可是这么大的一片区域都给他挖开了,他是要找什么?如果是藏在山底下的东西,那得整个将山掀开才行啊,还有,你说龙,又是什么意思?”我自然知道姜淮是在瞎说,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只得直接问了出来。 “故有思维,你都说了,要放在现在这也不是小工程,哪怕是一百多年前啊,李牛儿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农民那么简单,要说他突然变了性,鬼才会信啊,唯一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装的,慢慢爬到了青白元的权利顶点,这么说来,恐怕从天国军里逃出来的那位水王也不会是善终啊。” “你别撇开话题,我刚才听见了,别想蒙混过去。”我已经不耐烦了,姜淮三番五次的绕开我问的问题,实在是让人恼火,但是在这里,也不好翻脸,只得心平气和的问他。 “不告诉你,是怕你没胆子继续下去,我一说,你怎么往下走?” 姜淮一脸的恬不知耻,还用贱兮兮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不服气,这算是给人嘲讽了,随即,我的脑筋一转,就回道:“你不说我也不下去,这两者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你还是省省吧,除非有别的诉求,你就是弄死我,我也不会再听你的瞎话了。” “哼哼……是嘛……”我才说完话,姜淮就哼笑了两声,说话的口气都有些不对劲,他那两声哼笑,几乎让我脊背发凉,我还记得啊,这个王八蛋上一次这么笑的时候,还是撺掇我去放火之前。 “让你说对了,咱们现在的位置还不算深,可是你不愿意下去,就算是我逼迫。但是总有些东西就会让你自个儿自愿下去。还用我说嘛,黄灿的一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搜索了,他们有装备,我如果没记错,在两个多小时前,他们已经找到了往更下层去的路,只不过倒霉的是,我的人和他们撞了罩面,这的确不是问题,可惜有个半死不活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所以,你现在还要不要下去?”姜淮的话说的阴阳怪气,我几乎都没等他说完,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这么久的时间,直到现在了我才想起了老代,以他的状态,自救肯定没戏,恐怕也是姜淮的人救了他。趣读 可能是当时情况混乱,再加上我们没有装备,在寻找出路的时候,他们撞上了马上跟随而下的黄灿。姜淮自然是先带着我跑了,留下的几个人牵制老代,但是对方正在进行大面积群体搜索,这里结构复杂的紧,走出去几米就会撞见从另外出口冒出来的人,他们没有装备啊,对方就算不做什么,那也就是一两分钟的等待,憋在水里,只要堵死了,对方没多久也得束手就擒。 “你还真是想的周到。”我恍然才想到自己是中了姜淮的圈套,他本来就没打算劝我,说的那些话,最多是找我耍开心,到最后还得是我发现问题不对,自个儿消磨了自个儿的意志。 “不能这么讲嘛,来,既然要下去,就吃饱了,别先饿死在这里,不值当啊。”姜淮假意的笑了笑,就丢给了我一块东西,还在我思考都已经坦然相见了,他是从哪儿拿出来食物的时候,我的手里就接到了姜淮甩过来的白色块状物。 上手之感滑腻腻的,有些绵软,但其中还有咯手的凸起。借着幽蓝色的光线,眼下看到被我捧在手里的,是一条半个手臂长度,小腿粗细的鱼。 没等我感谢姜淮,马上,我又发现,手里的鱼有些古怪,几下翻开,看了好些圈,我就发现这条鱼不但通体发白,身体的构造也有些不同寻常。 一种生活在中高海拔山林溪涧之中的两栖动物印生在了我的脑中,这条大白鱼长着四肢,脑袋偏平,有明显身躯和脑袋的间隔,这东西单是看形体,似乎就是一只娃娃鱼,可是颜色,却是整个发白,蓝色光线不透彻,举起已经死透的怪鱼,似乎鱼体的白肉又有些透亮的感觉。 “吃这玩意儿犯法吧。还不是熟了,我怎么觉着不能吃啊。”我一边望着姜淮,手里还抓着怪鱼,自个儿算是犯难了。 姜淮没有回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边,地上有一堆细小还带着些白色皮肉的骨头,一颗怪鱼的脑袋就在其中,他转眼又望向了正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骨头堆,朝我比划了两下。 鱼肯定是吃定了,不然饿死也不值当,但是这鱼恐怕还得生吃,火焰是有,不知道姜淮怎么点着的,但是转眼四目看见的是已经散碎成骸骨的骨头架子,那颗兽面獠牙的头套与白骨堆放在一起。骨头因该是已经酥软了,否则也不会被点着,只是发出来的火光,着实让人胆瘆。不看已是如此,要是用这种火来烤鱼,那烤出来东西就一定会吃死人了。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姜淮,实际是有些抵触的,但现实再无他法,只得用手撕开了鱼肚,将内脏在一边的水里冲洗干净。说来这鱼也奇怪,单是肉晶莹剔透也就是算了,就连他的皮也是白森森的。我借着火光研究了怪鱼,最后才发现,这东西恐怕不是正常的鱼种。 常年生活在黑暗环境里的鱼种,其中也不乏另外的一些生物,单是能生活在洞穴水系里的,也就只有这些类似两栖动物的似鱼态生物了。 因为缺少阳光照射,鱼身的黑色素就会慢慢退化,最终的结果就是整个形体完全失去颜色,现如今所看到的通体发白,也就是这东西剔除了所有自身有机色素之后的原型。 怪鱼的眼睛还存在,只是也同它的肤色一样,是全白的。想来这种眼珠对于光线的感知必然也是全无,如今还存在,只是没有退化干净。 生鱼的味道非常腥,放在嘴里那种绵软的质感还要比生鱼片更加难以接受,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生活在地下洞穴体系之中的原因,总之这鱼的骨头全都是软骨的质感。几下解决掉一条,实际我也没有多少感觉,饥饿感来的最猛烈的时段已经过去了,如今补充了这些不知何物的生鱼肉,只觉得像是没吃一样。 我们所处的这个洞穴两侧都有落下几寸的水面,一会儿的工夫,水稍稍有些涨起,但并不怎么明显。直至我看见水文波动,几串气泡从水里冒出来,我才又回过神来。姜淮的动静很大,往前几次,水中也有类似的情况,只是这一次气泡连续了足五六秒,我已经见熟了姜淮的脾性,知道是又有情况,便一同与他站起,同时就问道:“有动静了?嘶……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第三二九章 鱼灯 我在原地立定站着,人是没打摆子,但心里的不安感早就涌上头了。眼前这是什么情况。我见过啊,潜水设备的排气孔,排出二氧化碳之后的气泡,那些气泡浮上水面,就是这个样子。 “慌什么,几个气泡又弄不死你,站好。”不知怎么回事,尽管我已经极力去克制了,但是明显的不安还是被姜淮察觉到了,他可是没给我一点儿面子,这让我直往后连退了两三步。 “别呀,他们估计有枪,水下的重武器不知道有没有,但是那么多的装备帐篷,保不齐还有些没被爆炸殃及到的,你可别逞能,虽然我知道你们个个儿都牛逼,但是总不能用棉花去挡石子儿吧。”我好言在后劝解,换回来的却是姜淮回头的一脸冷笑。 他重新撇会头,人背靠着我就听他说:“关系到活命的问题还是要考虑的,不要一直奔着目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些东西不是有人来,而是有人走了。” 姜淮对此有些不耐烦,人在原地转悠了几下还是说了话,起初,我是的确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黑澈的水面,这才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局限性和只关注眼前的问题对于我现在的处境来说,是个致命的问题,我单纯的考虑了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关联起对我们造成威胁的黄灿,却忘记了一些更重要的关键。 那就是身处之地的结构,这个地方被那个邪教头子李牛儿挖塌之前必然是没有水的,水是在塌方之后,才倒灌进了充满密集孔洞的山体里,如此就产生了一个比较平常的物理现象,那就是水因为孔洞之中的空气无法灌入到一些顶端密闭的空腔里,水压和气压在相互制衡。 我们所处的位置与设想一样,因为水洞密闭,气体被水压缩,但无法完全挤压殆尽,所以才留下了一个并没有完全被水淹没的空洞。 其余位置甚至就在我们的附近,可能还充满了类似的结构,就是因为这些特殊的结构,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其一便是因为我们没有氧气设备,潜入水中,还没有光源,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况且我们还得进行无氧气搜寻,所需要耗费的时间根本无法估计。现如今来看,食物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水也可以想办法用盐水蒸发,唯一存在的问题就是没法移动,所以恰恰就是因为这些不知道具体数量和具体位置的水洞空腔,才是我们移动和逃离的唯一生路。 我算是想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没底气的望了姜淮一眼,等了很久,我才开口问道:“照这么说,那底下是有人出了空洞,就往下潜了,气泡是从别处一路冒上来的?嘶……这么说,咱这里至少还是和对面相通的,不然气泡也上不来呀。” “明白就好,准备准备,咱们要下水了。”姜淮回应了我一句,就开始在这个不到十平米的地方寻找起了东西,其实说是准备,我们也没有多少可以准备的,这时候全身赤裸,找不出半块布料,地上也都是杂乱的人体骨架,估摸着可能就是当时山体坍塌之后的幸存者,只不过快速涌入的水流阻挡了他们的活路,又将他们困死在了这里。 “麻烦问一下,离咱们最近的水洞还有多远?”我见姜淮半个身子已经踩进了水里,水底的落差很大,姜淮下去,几乎已经将他淹没了半截。 “七百米。”姜淮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他在说完之后,就已经将整个身子潜入到了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他人下去之后,水面瞬间上升,又有一连串的气泡从水里冒了出来。 如他一样,发现的确没有其他办法的我也潜入到了水里,水非常的凉,这与洞内的气温差距至少在十几二十度以上。 我们没有光源,就算是会水,那我也不敢随便下来,现在只能紧跟着前方的姜淮,摸着对方的脚踝一直往前游。 水性这东西真不好说,以前专门去学,死活就只停留在半生不熟的地步,可是这几天下来,虽说也没专注过几次,但就是突飞猛进了许多。 在黑暗里,仅仅憋着一口气,我们摸索着洞壁,实际不是完全的七百米才有氧气供应。到了中段,我才理解姜淮的意思,他说的七百米,那是一个阶段的目的地位置,类似我们休息过的地方,其中自然还有些空泡的水洞,我们只能淹没在水里,但氧气还是可以得到补充的。 具体的距离和时间我已经没法估计了,总之大概在过了十几个空泡之后,我们终于爬上了坚硬的岩石陆地。 我大喘着粗气,姜淮也没比我好太多,洞内情况不明,伸手不见五指已经不足以描述这种黑了。我随后问了一句,黑暗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姜淮的声音,他的喘息声似乎也是突然一下就消失的。 等我伸手乱抓,却什么也没抓到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人怎么就没了?我在黑洞里又喊了一声,回音很大,这个洞室可并不小。就在我想着是否要从原来的位置挪开的时候,忽然就看见眼前的水中泛起了亮光。 水面如今总算是可以看清楚了,但是水面下的光影,着实让人看得不自在啊。我没有继续之前的动作,依旧停留在原地,眼下从水里冒出来的光点越来越近,那片光晕并不怎么自然,等水面炸起,姜淮露出他那张脸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是赌对了。 姜淮的手里捧着一只怪鱼,那种鱼就是之前被我吃掉的同类,只不过这只活鱼的身体是发着淡绿色光的。 活鱼几乎有我一个手臂长,相比于上一只,要大上何止三四倍。鱼身发出的淡绿色光线并没有多少的穿透力,整片光影洒在姜淮的脸上又映照的他无比的狰狞。 “无光环境下的盲鱼自身又会发光,这有点矛盾啊。”我往岩石上靠了靠给姜淮留出了位置,姜淮爬上水面,鱼就被他放在一边,我望着那条正发光的鱼身,透亮的感觉更加明显了,这条鱼的发光源还并非是它的皮肤,绿光从几乎透明的皮肉中穿透出来,虽然看不清楚,但我还是觉得光源实际在鱼的内脏里。 “是明晶沙,在水洞的最底层有明晶沙的矿石,这些鱼见不着阳光,有些需要阳光和体内激素合成的必要成分不能靠自己获得,只能吃这些东西来补充。明晶沙,实际上就夜明珠原石的一种,天越黑它就越亮,只要有一点儿光源,它的颜色就很难看见了,别奇怪,这种东西很常见的,有种光敏材料似乎就是从这种东西里提取出来的。” 我没再多回话,现在自个已经郁闷了,得亏我当时没饿昏头,不然要是连那条鱼的内脏都吃了,那我以后大晚上出门都不需要带手电。 活鱼被我们做成了火把,其实也就是找了根大腿骨插进了鱼身里,这个空洞中的尸首并不多,零零散散能找到的也就只有几根骨头,又因为地面有水,我就没问那火是怎么点着的,手里拿着跟骨头,几步就朝着洞内的深处走了进去。 这里的气闭洞要相对于上一个大上好几倍,只不过水面略高,已经满上岩石了,地面积水不好坐着休息,只能往前探索探索。 按照洞壁上的痕迹来看,这里已经不再使用高温炙烤泼水崩裂的开挖工艺了,想来那个办法也不能在这种地方用,一百多年前深井开矿基本算是成熟的,但是为矿井里安装送气排气装置,这肯定是不会有人干的,所需要的的成本要远远高于几个月的开挖量,普通的矿山都是这样,远处于群山之中根本没有经济价值的无意义开挖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安排。 如此其实可以推断,死在洞穴里的大部分人多半不会是其他的死法。氧气是大深度洞穴的致命弱点,这种洞穴又不同于天然山体裂隙,只能依靠开挖工人自己硬着头皮扛,所以用于炙烤岩石的高温炉也必然是不能在这里用的,洞穴纵身平滑,地面上的看不出来,头顶又有竖形纹路,见到这些现象,我就明白了,岩石是硬生生用凿子凿破的,而开发这里的人也不傻,借助了层叠岩和玄武岩的结构优势,这道也算节省了工力。 此一发现也让我了解到了整个复杂的管网式洞穴的基本结构,因为层叠岩和玄武岩的基本结构,开挖是不可能走斜线的,所以我们将要面临的巨大人造洞穴系统,多半都是横平竖直的直道线路。这一点很重要,不了解这里的结构是我们的一大缺陷,虽然具体的走向我们还不清楚,但知道对方是按照什么逻辑来的,或许还能靠简单的推理列举出来。 我正要往前继续走,忽然就被姜淮拉住了手里的腿骨。上方架设的怪鱼,因为腿骨直穿躯体,已经奄奄一息了,好在光源和鱼的死活没有多少关系。 我扭头望向身后的姜淮,他抓着腿骨连带着我一起就将我给拉着倒了回去。眼下看见姜淮,他半个身子面对着洞壁,那里我没有注意过,只是有些似乎是凿子留下的痕迹,此时被拉近,光线也稍有明亮,我就看见在洞壁上出现了一些看着并不怎么随意的花纹。 第三三零章 留言 怪鱼体内的发光矿物所发散出来的光线本来就是一种非常暗淡的荧绿色,加之又透过了鱼身的半透明脂肪,所以光亮的黯淡程度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们俩举着手里的怪鱼,一直把脸凑到了洞壁上,直至最后上手去摸,这才确定,洞壁上的确有人为的痕迹。 “工人在开挖洞壁的时候,闲的没事儿打发时间?”我没有在微光下认出凿刻出的纹路具体是什么内容,索性就打趣了一句,将问题转嫁到了姜淮的头上。 “一天到晚给人堵在洞里,吃的不是人饭,干的不是人事儿,一两个月,人是会疯的,谁会那么闲呢?”姜淮并没有直接回答我,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说了两句,人就撇开了我手里拿的鱼灯,绕去了别处。 “也不一定吧,总有几个意志坚定的。我要是被人骗来挖黑煤窑,要是自己疯了也就算了,没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得让外边的人知道,可是出不去……” 我也没报太大的希望,随便瞎扯,结果自己还给自己的话吓到了,姜淮扭回了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转过身,只不过很快,我就见到他捧来了一泼水,不等我问他要干什么,水已经泼在了我的背上,我大骂一声,结果话都没喊完,就被姜淮将我整个人按在了洞壁上。 “也该你做做贡献了,忍着点儿,用不了不久。”姜淮撇下一句,就开始一个劲的将我往洞壁上按,那力道,有几下几乎都让我感觉肋骨将断。 好在姜淮的话还很靠谱,说不久就真的不久,几秒,我就被姜淮给推到了别处,姜淮面朝着眼前才将我扔下来的地方,一连啧了好几声,半晌才又招呼我将鱼灯给他拿过去。 几乎只能激活视觉的绿色光线下,我就看见,在被我脊背靠过的洞壁上,出现了一片水渍,眼下看见这幅情况,我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他娘的这是姜淮给我当印章用了。洞壁还算干燥,因为洞穴是顺着层叠岩开凿的,所以洞壁相当的光滑。时间太久的原因,刻上去的花纹已经不怎么明显了。所以需要相反的背景才能让其重新显形,泼水自然是唯一一种选择,但水也会渗入到刻痕里,所以水渍的深度永远都是一个颜色的,如此,姜淮是当我做成印版,粘了水给墙上的纹路拓印了出来。 在洞壁上留下这些东西的,至少一定是个读书人,因为会写字的在当年还非常少,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能写字,又给人骗进邪教…… 猛地,我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不应该这么想,不管是早有的天国军和后来残余的青白元,在那个年代里,应该算是农民起义军的阵列,只不过一直发展到后来,中央集权和分封权力使得它们又变回了封建的统治阶级。 查看洞壁上书文字,字形并不怎么好看,却就是当时的繁体字。看样子也不难分辨出,这其实还不是书写者工夫不到,只可能写的有些苍茫,或者根本就是在饿死之前摸着黑写下来的,我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腿骨,不能不排除其作者在我手里的可能性啊。 洞壁之上,一共三排,字数不过一百多个,上述文写道:“鄙胸怀复,以清廷诛徒为任,怎料奔之以荒碌,终日以仙人道古为生,口中废言,白玉登天之京,负之。不见完物,只闻一石壳,壳中金水半载,不知其闻,巨人骨隐之。得知死毙,何能生万千载。天地震撼,山崩塌于穹顶,折终亡于此,后人见者。望收之遗骨,终回故里。” 这三排话不算难理解,其实与其说是一整个段落,实际分开解读语句的意思,因该是三段前后似乎衔接却又找不到连点的话。 这三排话大致是一个人的自述,与我猜想的差不了多少,他的确是个读书人,可能在当时的动乱时局下受到了青白元假意反对清朝廷的洗脑,就进了青白元,按照语境,这个人在组织里的地位还不低。我不能确定他在自述里埋怨的到底是谁,但是按照我的猜测,可能就是那个李牛儿。人人 此段文字的作者自述,李牛儿因该是个极度狂热于神学的极端份子,最为热衷的就是长生修仙之术,这里单是从他借鉴李白诗句中的白玉京这一典故就可以下判断。到此第一段算是完了,往后的话直接调转了三百六十度,从另外一件事情开始叙述,文中没有叙述起因,只说他们找到了一只石头壳子,打开石壳之后,发现里面是半满的一汪金水,当时的李牛儿因该绝对认定喝了金水就能得道成仙,想来在这里,两人就已经产生了分歧,其中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总之李牛儿是暴毙身亡了,不知道是否是喝了壳中金水的缘故。 再往后,笔者发现去掉金水的石头壳子,里面竟然出现了一具几乎可以称之为巨人的骨骸,他也从来没见过或者听说过,在文中还有疑惑的意味。之后的事情就很容易能想明白了,因为具体的描写直接和我们所知道的几乎相对应,所谓山崩于顶,恐怕就是整个岩石山盖因为重力沉陷了下去。 笔者最后有让复来之人收尸送回故里的意思,可是我看了看手里的半截腿骨,又看了看几排文字,好巧不巧,书写最后一段的岩石有了些破损,因该在原位上还有文字,可能就是笔者留下的地址,我哀叹一声,这就只能算自个儿倒霉,就算我能找着散碎的残骨,那要靠猜猜出最后那几个字,这恐怕还要比买彩票天天中奖来的难一些。 “石头壳子,还有金水,他们又要钓一副骨头架子。我现在知道黄灿是什么目的了,这个老王八是不想死啊。可是那也说不通啊,他们把咱几个吊起来当做饵,说是为了钓一副骨头架子,骨头架子是有,可是人家也说了啊,就只是一副骨头罢了,怎么还能吃怎么咱们不成?”我一连好几个问题又没刹住车,问完自个儿就后悔了,不应该这么问啊,说出来也不见得姜淮会一一解答,倒是全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是真想钓骨头,不是跟你说话嘛,最深处有东西,有它在,别人就下不去,得先引上来,杀了之后才能放心下去。喷出来的水柱,只不过是住在深处的老家伙搅动了水洞的气压平衡,它实际没上来,黄灿知道其一,但忘记了另外一点,躲在水底的东西上不来的,水洞的口径太小,常年以来,它已经长得太大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姜淮,虽然这种环境里也看不清楚对方的目光,但他扭头望向我的时候,我还是给他眼珠反射出的一点亮光吓的汗毛立了起来。 “你应该能看出来的,给你的线索已经超出了其他人,可惜……”姜淮欲言又止,看了我几秒,就扭头走了。 我自然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明就里也就算了,还给人家不清不楚的数落了一遍,实在是有些伤自尊,想了想,我还是转变了思想,丫的谁愿意搭理你呀,要不是当时失策非要来找刘全有,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破事儿了。转念一想,我却忽然又想起了早已经失踪多时的刘全有,娘的可别再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了,现如今都还后怕,要是再撞上一次,非得给人算计死了。 姜淮在周围转悠,照我看,他因该是在找是否有其他的刻痕,可惜望着他在不大点儿的水洞里转悠了一圈,应该是没有再找到其他的刻痕。 “这事儿你不能怪我呀,说的时候你又不提醒,我哪儿知道什么意思,都是生死攸关的时候,还哪有想那些问题的工夫呀。”见姜淮又走了回来,我还是服软了,时局所限呀,没有给我其他选择的机会,这会儿肯定是到了要前往下一个水洞的时间了,不在这个时候抱上大腿,那我就得在水里摸黑,最终的结果恐怕就得去见马克思了,可悲哀的是,别人还有工夫写遗言,我呢?找个能死的好看点儿的地方都没有。 我正想着如果姜淮真给我丢下,那我该如何自救的时候,忽然一下,我们俩便一同感觉到了整个水洞震动了起来,水面的水也如筛糠一样整片的上下颤抖,此时的状况并非是水底冒出了气泡,水面如沸腾,涟漪却极少,就如同密集的雨水打进了平静的水中。 水面一下一下的颤抖,似有东西在整个岩石山体外震动,我已经站立不稳了,这些看似细微的影响并非只单单针对水面,光脚踩在水底的岩石上,只感觉脚下巨大的岩石山体都在颤抖。 “不是吧,又遇上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他娘的这山,又要塌方了?”我话只出口,看着姜淮并无回答,却不想震动延续了十几秒后,就开始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递了过来。 声音很明显,却几乎察觉不到方向,总之四面八方,不管是水底还是四壁天顶,只要是能看见的平面,都像变成了扩音喇叭。 声音凄厉悠长,声调又非常的低,频率极快。这种声音入耳,只觉得抓心挠肝,但依旧还是心里痒痒。直至我们定在原地,几乎要被这种声音从内到外撕裂的时候,声音终于算是停了,洞壁和水面也在声音渐落的瞬间,立刻恢复了平静无痕。 第三三一章 深处 那声音在我这里不能说是熟悉,但我还是立刻就想了起来。有一种我曾经在景区见到过的节目,表演者持一铜盆,当然了,那些铜盆也都各自有自己的说法。 表演者在演示之初会往铜盆内灌入半足的清水,随后用手掌摩擦铜盆两边的两只铜耳,如此反复,直至摩擦到一定的程度,水面就会炸起水花,同时这盆子也会一起发出类似异兽怒吼的声音,在表演结束后,这种声音自然就被表演者称之为龙吟,铜盆就是用来召唤龙王乞求降雨的法器。这种近似于戏法的表演是否真如表演者说的那么玄乎,我还真的有些不相信,因为铜盆能发出这种声音本身就是盆身和盆内的水产生了共振,再由设计特殊结构的盆体放大金属的共振音,实际上听见的不过还是铜盆本身在响。 可是现在我们听见的那种奇怪声响,就与我曾经有所耳闻的几乎一模一样,也倒是巧合,此处我们能见到的水面,也如同盆中的清水,炸起了水花。 “不是吧,他娘的怎么山体还共振起来了,可别是层叠岩结构不稳定,咱们要被压成肉泥呀,还不如留话的哪位。”我回头望了一眼洞壁上书写了文字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一大片给水浸湿了,字是完全看不清楚,我又扭回头,手里的怪鱼依旧亮着,就是亮度已经有些不太明显了。 “嘶……”姜淮倒吸了一口凉气,光线已经照不见他了,我依旧没扔掉手里的光源,在黑暗里等了很久,这才听见姜淮又说:“是老龙王醒来了,咱们的速度必须快,黄灿估计已经到最后的入口了。” 我的确有些不太愿意去追黄灿的人,在我看来,上到水面,想办法给这些人的后路断了才是上策。可是因为老代,我还是得下去,这我算是认定了,但是要说追着黄灿不放,要我去和荷枪实弹的疯子硬碰硬,那我可不愿意干。 奈何姜淮咬死了不松口,我尽管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分开呀,他一下水,我就急忙跟着去了,这一趟之后就再没有休息,一路顺着方洞往下,我只觉得已经要下到地狱了。 其间,鱼灯就完全不亮了,可能是鱼已经死亡,内脏开始腐化,大量的腐败液体侵蚀遮挡了发光矿粉,这导致原本就不怎么亮的光几近消失不见。 姜淮不知道靠什么寻找的路线,总之一直下来,就没见着他走错过,基本都是在四五十秒的时候,我们就会找到一个足够半边脑袋露出水面的水洞,最危险的一次,只不过就是水洞小了一些,将整个脸贴上洞顶,这才算有惊无险。 一直过了大概四十多个水洞,时间可能已经快要一个小时了,我们下潜到了一片空间较大的空洞,四下摸索不能立刻摸到除过一边洞壁之外的其余三面墙。 我们初出水洞,氧气还算充足,足够自己在水里待上五十多秒,当然了,这是我的极限,放在姜淮的身上,他得是两个我。 我照旧拉着姜淮的脚腕往下潜,到了这个深度,会发光的鱼已经多了很多了,抓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东西有个共同的名字,盲鱼,但是眼睛瞎了,感知力却要强过别的,我们只是靠近,就见到一个个发着光的鱼急速远离了我们。 但想被姜淮捉到了的那些,过程一定不简单,只是想来他也捉到了,就一定是鱼还有别的弱点。这里不需要专门捉一条来打亮,那些鱼虽然离我们很远,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原本还一片一片的光彩,现如今倒是成了整个银河。当时被河水底下的泥水潭吸入到地下,就在另外一个水洞下见过这种光亮,只是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 当下只管口中憋气,的确没时间多想其他的问题,我看过脑袋前的光斑,就忘记了脑海里的画面。 可是刚刚才摆正了身子,忽然就看见眼前的一片光斑被什么东西给遮挡住了。与以往所有的情况完全不相同,这次,那片遮挡住光亮的黑影并没有立刻消失,我正准备提醒一下眼前的姜淮,却看见这个人已经停住了。 因为我们是下潜,一个没控制住,我自己又没了平稳,几下乱转,只是原本还朝下的脑袋又朝上了,这次的视角转换,却又阴差阳错的让我清楚的看见,那个遮挡住光亮的黑影,是个背着氧气瓶的人。 我在水中愣了几秒,半晌才被姜淮拍醒,他也已经注意到了黑影的存在,人家倒是没我这么不堪,拉着我的脚,一路又潜了下去。17 黑影果真就是个人,只不过此人必然是已经死了,对方的装备非常全面,从潜水服,潜水气瓶,一直到潜水面罩一应俱全,身上穿戴的装备也是层层垒垒。 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黄灿的手下,只是为何会死在这里?我们没有动尸体,尸体在水中自由旋转,速度并不快,等旋转到我们的位置时,我就看见,致使他死亡的是破损的潜水面罩。 不知为何,死人的潜水面罩已经破碎了,他们所使用的面罩材质是一种带有金属拉线丝保护的钢化玻璃,但说这种东西应付水中的大小鱼类袭击,是足够的,而现在,面罩整个从中间破裂,丝线拉住了散碎的玻璃渣子,破损成扩散状,有几片异常尖锐的碎片已经插入到了他的眼洞里。 人是受到了严重外伤和缺氧溺水死在水里的,我确定了氧气表,的确已经空了,姜淮在对方的身上搜索,衣服费了半天劲都没有给他拔下来,最终无奈,只得取下了对方身上穿戴的装备包,打包落下,我先看到的就是一把手枪和匕首。 十秒之后,在我吸了一大口水即将要被溺毙的前夕,我们终于潜入到了平向的水洞,这里有个可以让上半身浮出水面的凹陷,我浮在水面,大口混杂着咸水的液体就从我的嘴里吐了出来。 水洞内依旧非常的闷热,眼下看着姜淮收拾装备包,就见他取下手枪交给了我。我虽然接了过来,但嘴上还是说:“这就不用了吧,水下打手枪,我怕把自己给震死了。” 我有意打趣,但也知道在水下这种枪械的确没有作用,水的阻力是空气阻力的七八百倍,有不要命的外国人做过试验,在水里击发ak47,击发之后子弹只飞出去两米不到就往下沉没了,所以这东西要是在水里用,还不如拿它当石头去砸呢? “谁叫你用它自卫了,遇到真摆不平的麻烦,就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嘴,用嘴吸干净枪管里的水,之后用来解决自己,免得后面半死不活的白痛苦。” 我有气没处儿发,要不是现在的处境已经过于尴尬了,自个想上不能上,想下也没个门路,还得倚靠着姜淮,不然的话,我非得立刻开枪打死他不可。只是转念再想,对方也一定是有这个考虑的,他娘的这是给人家拿死了,知道我现在不敢反水,才将这玩意儿给我的。 姜淮往下的搜索很有效果,一只潜水工具马甲上,给姜淮搜下来一捧的东西,除过当时我就看见的匕首,还有一只最让我高兴的潜水手电,这东西可是专业的,全身密封防水,灯罩的前方还有专门用于除去雾气的装置,如此就不怕灯泡发热积攒在灯罩上的水雾了。 除过这两样,我还看见了四五只能量胶,当下腹中就有了反应,那条鱼的斤两还是太少了,只是我光看见,那只潜水工具马甲就被姜淮穿上了,他自己没有取,也没有给我递过来。 我泡在水里,很快就被水激灭了怒火,还是得求人啊,这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肚子,关键时候,还是胖子的这句话为贴合实际。 “老姜啊,咱这都已经下潜了个把儿小时了,也该休息休息了,这不正好有机会又有东西,可不得先解决一下自身问题?”我已经够收敛了,虽然明显是在打那些能量胶的主意,但自个儿还是离装着东西的口袋远出了一米多。 “还有肉你吃不吃啊?” 我话才说完,姜淮就忽然反问我道,人一脸狐笑的看着我,直让我的脊背发凉。但是当时也没有多少防备,就当他是故意玩儿噱头,当下直接回应道:“嘶……你要是有,那我也不介意啊,几天没吃过正经的东西,我也懒得管它是什么,给我那玩意儿我高兴,要是肉那我也不介意啊。”我连指着姜淮穿着的潜水马甲胸口,口袋里鼓着的就是几管子能量胶。我自然不能奢望会有肉食,潜水作业本来就不可能有补充食物的环节,只有一些半水下洞穴探索才会携带物资,这里的结构单是搜索洞下就能知道,不难看出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所携带的装备也是打算一次下潜解决问题,我们这是拣着了便宜,现如今我只是看着鼓鼓囊囊的口袋,嘴里早就有了一股果胶黏腻酸甜的味道了。 直到我说完半天,姜淮也没说话,只是一脸笑嘻嘻的看着我,笑容并没有多少善意,从中我还感到了些阴冷。 与此同时,闪入我脑子的线索忽然就激醒了我,连连段段的线索互相聚集。与姜淮此时的面向一对上,我已经腿脚发软,自个儿心里明白呀,这个阴险歹毒的王八羔子又要玩儿幺蛾子了。 第三三二章 金甲龙鱼 我已知接下来的情况不妙,急忙往后去游,可是姜淮要比我快上好几倍,我才刚刚有要动的动作,人已经被姜淮给制服住了。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嘛。大……”大字才从我的嘴里冒出来,忽然,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脚下不远的一大片亮点。 此时我的脑子还是极为清醒的,看见那东西,只是当下,人就已经开始有些不自主的发抖了。出现在余光里的,不是另外的东西,只是一片光亮。但是这种光亮根本没法跟之前见到的盲鱼相比,盲鱼群聚才照得脚下一片,这东西一出,在我脚下的一整片水域都变成了金黄色。 金黄色亮光的源头,是一只我根根没法估计它大小的鱼,这里说它是“只”已经是很给巨型个体面子了,要真拿来做比较,直说解放卡车的卡车头,才凑合能与之相比一下。 巨鱼只露出脑袋,就已经占据了我眼下的大片空间,这时候我才借着对方的亮光发现,整个我们现在所在的环境,几乎大的没有边际,这只金黄色还发着亮光的大鱼况且照出了脚下三四十米的空间,但更深处依旧是一片迷离,雾灰涌动的同时,似还有黑影窜动。 “你是我爷爷成嘛,咱还是避避风头吧,这玩意儿满身的黄金甲,拿炸弹轰它估计都不起作用,我可算求你了,咱别玩儿了,说不准还能浮上去。”我在水洞里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近乎于耳语般的在姜淮面前乞求,可是从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来看,我的心里却也心知肚明了,王八蛋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说真有回转的希望,那可能就只有靠我手里的家伙了。 “往上二十八米,是下一个水洞的距离。从上往下,以你的速度下潜到这里差不多需要五十五秒,和你憋气的时间差不多,有我的帮助,你只需要四十二秒。而往上浮,这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环境问题,这里不是开阔水域,当然,如果是,你也活不到现在。但尽管是这样,上浮翻过竖井的弯点,你也需要一分二十秒的时间,就算我来帮你,也最多能将时间压缩到一分钟,想想啊,还有五秒,这五秒会让你立刻死在水里,你没有任何其他的希望。”姜淮淡定的说完,我也在自己心里合计了一下,当初下来,尽管相比以前已经从容了许多,但实际上还是只能顾得了头,对于时间问题,我是有过一次记录的经历,可是抓着姜淮的脚,当时忘了方向,差点给洞中的暗流带走,他没有说瞎话骗我,而且我也同时想到,想要出去,并不只是单单游出这片水洞就行,往上一共至少还有五十个换气点儿,再加上洞内几乎全黑,我一个,根本无能为力。就算是姜淮给我说动了,他来协助,恐怕也是有去无回的事情。 我长出了一口气,但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平复多少,脚底下十几米的地方,那条黄金甲大龙鱼依旧悠闲的漂着,这是它没法抬头,否则后果如何,已经不必我来多考虑了。我强压住了自己内心中的恐惧,最终还是低着嗓子说道:“这 是你一早就知道的,不是提前,那也绝对在下潜前几个水洞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么干下去,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想活着回去了?” “活着多好,谁不想,继续往下不是没有活路,就看你怎么拿来了。” 姜淮的意思我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是黄灿,其实主要还是黄灿手下身上的装备,只要我们能追上那些人,顺带打劫了他们,装备到手,自然就不需要考虑其余的问题,到时候就算是气瓶氧气不足,那我们也可以借助应急包里的浮力气球,那东西只要打开单控制好方向就行。在黄灿的队伍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有装备,可惜我们发现的那具尸体已经用过了气囊,囊体完全破裂,里面有些气体,这才使得早前见到的尸体浮在了水中。 “这话倒是好说,可是你有把握对付的了那些人吗?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才多久前啊,你们就被……”这话我没有说满,主要还是害怕又会出什么纰漏,再激怒了人家,那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哼……只做自保,恐怕现在你已经和上面那位差不多了.这么容易就能下来,不是我们运气好。” 姜淮说完,已经没有和我继续说话的意思,伸手过来就要将我的脑袋往水里按,一边按一边还说:“救你的人只能是你自己,咱们一起,谁都逃不了,小宝贝儿,释放你的小宇宙吧。” 姜淮最后撇了个嘴,我只骂出了一个“去”字。“你妈的”都没筹划好,人已经直接给姜淮按进了水里。姜淮就如击发炮弹的击发药,一点儿情面都没给我留,下手何止一个恨字。我只吸了一口气,人直接给对方的力量按下去两三米,本以为胸中全是气体,人还会往上浮,可是哪儿知道,自我下了水之后,就再也没了上浮的动力,只觉得全身如坠铅块,一个劲的往下沉没。 一时间水的压力,如抓住我脚腕子一般的自身重力,各个方向从四面八方向我而来。与此同时我就看见,在黑幕一般的水洞深处,一只几乎有山神庙那么大的金甲鱼浮在半空中。这一幕,那鱼就真的像是浮在空中,黑幕森森,没有星星的夜里也就是这个样子。 从大金甲鱼的身上,金光四射开来,我看见的,几乎就是一个好几千瓦的灯泡。金甲片片分明,层层叠叠让我半天都没分清楚那到底是鳞片还是后加上去的金甲。 金甲龙鱼,这东西我在不久前就听说过,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当时的那个马仁久马师爷,想那时候我们闯进黄河古道下的玄城里,他就提过一个东西,名字叫什么龙甲金角鱼。此时见到的,光是极其明显的特征,这东西恐怕就是了,可是当初马师爷说那种用来取龙筋的大鱼脑袋顶上还有个凸起,我此时去看,却又没有找到。脑中对以往的回忆有些生疏,但此物绝对没有记错,的确是得有只角的才算是龙甲金角鱼。这里的这一条,虽然也是满身披了黄金彩甲一般的鳞片,但实际还不能称之为一种,算是亚态分支,倒是相对合理 就在我回想的工夫,大金甲龙鱼已经发现了我,只看到龙鱼忽闪了几下尾鳍,不大点儿的工夫,已经到了我脚下四五米的位置。 鱼口朝我大长,我是不知道前不久这家伙吃没吃过黄灿的人,但是光看那个死了的,至少也证明,那群先我们到了的绝对受到了袭击,如混泥土搅拌机一样的巨口朝我大开,这要是说他没吃过人,我是第一个不相信。 鱼口到时,脚下的的重量就更加巨大了,吸力由鱼口而来,无数气泡透过金甲龙鱼的三层牙齿,已经有了将我切断的先兆。 以前看过一个科普,鲨鱼的牙齿其实是它的鳞片,如此,鲨鱼才会有好几层牙齿,当下看见这一幕,我算是已经虚脱了,万难想到在南北分界的群山之中还能有个咸水的海眼,单是有此也就算了,可是现如今又看到了一条极有可能有鲨鱼血统的大龙鱼。此时就不只是它身上那些金灿灿的鳞片甲胄了,单是满口森森的獠牙,尽管我就泡在水里,但还是有一种汗沾满身的感觉。 我在鱼龙达到脚下三米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反应,当下枪就在手里,说是水里没用,但是情况紧急就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问题,直接开枪击发。 如之前预想的一样,枪口瞬间翘起,枪口的前方,炸出了一朵巨大的水泡,子弹到底飞出去多远,这我还真没有看清楚,只见得气泡遮目,一秒不到的时间,那朵从枪口出去的小水泡就变成了能将我整个人包裹的气囊空腔。 这一枪实际对龙鱼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所发出去的气泡,着实让龙鱼受了一惊,加之气泡炸起,鱼身的金光在气泡所产生的白浪上反射,几下竟然完全将我遮挡了起来,我眼前全白,但是也知能感觉到金甲鱼龙在何位置,这家伙实在是个电灯泡,不知道发光源是什么,总之亮度极大,又经过了好几重反射,我虽在瞬现的白浪之后,但也看见一个金黄色的光点扭动抽身于眼前不远。 如今我能倚靠的也就是长得的这双腿了,几下打摆子,回忆之前的技巧,在水中我是没有多少浮力的,鱼龙激流而上也没有让我浮上去多少。空中气泡直冒,这会儿的工夫尽管等的漫长,但其实也就是二三十秒。 我使足了力气往下游,只觉得脚底板轻飘飘的吃不上力气,但人确实是又下沉没了许多。古话有云一夜障目,不可见其真实。现如今看见眼下的洞底儿果真就应验了说法。 打初看见龙鱼,金光异彩,使得整个水底都是雾蒙蒙的,加之水中全是细碎的颗粒浮游,光线照射,全无一点儿的能见度。现如今也就多往下了几米的程度,结果就看见了洞底。 我直往前游了好几十米,口中憋着的气已经将要到头了,紧张恐惧之余,身后金光又再次射来,一片的光彩透过细碎的颗粒浮游,全是金丝一般的丝线状光亮。而就在这些线性极强的光束里,朦朦胧胧出现了一座只有一米不到的三门牌楼。 fpzw 第三三三章 金甲龙鱼2 牌楼本身就只有一米多高,水底的洞壁上也没有沉积的淤泥,牌楼就完完全全的展现在我的眼前,按照常理来说,不管水有多干净,只要过上一段时间,那水该变浑还是得变浑,水底下也会一起积攒上一层厚厚的淤泥灰尘,但在这片连大小都没法估计的水域里,我却没有看见任何不正常的沉积物。 我一直往牌楼前游,这条大龙鱼的确十分骇人,但是几十秒下来我就发现它的脑筋可能并不是太灵光。几下只见它转圈了,就是没直接奔着我来。 金光依旧从我背后射过来,也好在这东西是个大功率电灯泡,使得我不用摸着黑。一直又往牌楼游了十几米,眼下那座低矮的牌楼就已经在眼前了。此刻,大鱼的位置我还真不知道,但是看见反射过来的光线越来越近,同时也感受到了背后的巨大水流,那条大龙鱼距离我不远了呀。 心里是着急,可是使了吃奶的力气都不怎么管用,水流在水底给人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暗涌朝我冲击而来,我根本抵挡不了,人又打着转朝着牌楼飘了过去。 牌楼本就不远,几米而已,因为水下只能睁开一条眼缝的原因,所以并不能太准确的确定自身视线与物体之间的距离关系, 水底被大龙鱼扰动的暗流我避无可避,这股力量自己也没法抵抗,弓着身,我硬是顶着水流,直接给暗涌冲向了牌楼,人是直接撞过去的,所谓的液体阻力,在我身上是一点儿都没体现出来,水的力量没有体现,但是撞击的力量却已经完全无法避免了。一脑门撞在牌楼的石头柱子上,我就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失却了好几秒的意识。 这种状态是非常诡异的,不知道是我肺中聚集着大量气体还是大龙鱼撞击的确猛烈。总之在撞上石头柱子之时,我只感觉我自己正在以另外一种视角看着自己的躯体,但是在我的有限认知之中,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当时到底是从哪个角度看见那个正在吐泡泡的自己的。 晃过神来,我口中的气早就泄完了,一股水流是硬顶进我的口鼻的,就连原本已经有所调节的耳朵,也瞬感巨力压境。 人在溺水的时候基本没有几个能保持安稳心态的,专业的潜水员无装备下潜这种地方,出事情的概率也在半成以上,更何况是我这样的生瓜蛋子。 我只撞在牌楼的柱子上,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性了,只管得了四手八脚去胡乱挥舞,脑子里连一点儿足够我思考的空间都没有。 我的脑子虽然完全混乱了,但是眼睛依旧可以看清楚东西,眼前金光胡乱挥舞,只觉得人是在日头正盛的黄土地里。脑子里都是硬被塞进去的东西,在这些胡乱又难以捉摸的信息之中,忽然一下,就觉得天崩地裂了一般。 巨大的暗涌更加强烈了,在我有限的目光之中,一团金光从我脑边划过,随后一米不到的牌楼就倒塌了。 还没等我理解此时眼前的情况,猛地又是一股巨力袭来,这回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被扔进了抽水马桶一样,这股力量之大,已经几乎让我感觉身手分离。 在将近十数秒混沌之后,我几近濒死,自己感觉不到现在的状态,就连是否还在水里,也没有任何的知觉。 我开始胡思乱想之前和往后的事情,但是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无数的片段就在我的眼前飘过,可我就是抓不住也看不清。 大概有一段时间的无声之后,我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这种触感由远慢慢渐进,由模糊又瞬间变得的清楚。原本在我脑海里还几近模糊的无色空间,瞬时一下,就开始有了轮廓,而我所感受到的触感,几乎钻进了我的心底,那像是火焰灼烧之后的疼痛。 在承受了如又投了一次胎般的痛苦感觉过后,我就已经可以看清楚东西了,身体的感觉渐渐明显,所有的注意力也只在一瞬间就落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一分十三秒,你超时了,差点儿被淹死,看来我还是太高估你了。” 姜淮的手里拿着打火机,在我还几近迷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的那阵灼烧,就是这个王八蛋干的。打火机是之前那件潜水马甲上的装备,与几根信号棒一起被装在防水袋里。这家伙见着快要死的我,抢救措施不做也就算了,现如今倒是想点了我当灯烧。 我本想大骂,嘴里喷出来的却并非是声音。在气流水涌暗动的时候,因为巨大的水压,水是直接挤进我的气管里的,好在忍着喉管的剧痛几下就将水咳干净了,再试了几次,不见有水出来,我这才顶着疼痛没有缓解的喉管对着姜淮就说道:“你甭管多长时间,都他娘的是因为你,你个王八羔子不阴我这一回,我能是现在这幅样子嘛。” 我不忍现如今倒着脑袋看见姜淮的视角,急忙爬了起来。两个人无不都是金光着身子,姜淮就比我多了一条潜水装备马甲。 打量了他半天,我忽然才意识到,这个王八蛋的手电筒是挂在马甲上的,手电筒没有开,但是我的眼前看见的人却是极其清楚的。 一瞬间,我几乎是打着颤才绕到了姜淮的身后,转眼看去,还是同样的一个u型水洞出水口,那条大龙鱼就卡在出水口里。水被几下正在扭动的大龙鱼搅和的涌上地面,此时看那条大龙鱼,却也觉得更加大了,只是这东西现在的情况?在我发现大龙鱼是没法动弹的时候,我才从姜淮的身后挪出来。 “这家伙看来还真是光长个头了。”我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人却依旧没有上前,大龙鱼一下一下的扭动身板儿,大嘴巨长着,几层獠牙光是看着都极为渗人。 “别马后炮。去看看有什么发现。”姜淮瞥了我一眼,嘴里哼了一声,身子却没有动,我指了指自己,姜淮也没注意我,自然是一点儿的回应都没有。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里,奇迹一般的发现手枪还在手中紧握着。一时是又喜又害怕。可得亏手枪没有发生机械故障,要是在我被暗涌搅的天翻地覆的时候给这玩意误触发了,乱马胡搅的状态下再给自己来上一枪,那可真就直接给自己送回老家了。 没得到姜淮的准确意思,我自己索性也不管他了,直接拿着手枪走向了水边。大鱼的相貌说不上丑,但是也绝不是好看,满身的金甲几乎就连眼圈都是金甲覆盖的,鱼体很奇怪,不像是那种生活在污水里的大鲶鱼,与之类似,实在不好下判断。鱼头奇大,将近占整条鱼的三分之一。我就站在鱼头的正面,因为才从迷糊中醒过来,脑中难免还集中不了注意力,心想这这家伙要是能做成剁椒鱼头,也算是活的有价值了。我甩掉脑中的所想非非,眼下就看见,自己差点儿没走进大龙鱼的嘴里去。 当时在水里,我给大龙鱼搅动起来的暗流冲向了石头牌楼,人在撞到牌楼的瞬间,那条大龙鱼也随之而来,只是这家伙直直的奔着我,就忘记了前方还有什么障碍物,一脑门撞上来,牌楼都被他撞的散架了。 后来依照我的感觉来判断,牌楼在倒塌的时候,我的脚底下又出现了一股更加剧烈的暗涌,只是暗涌的方向朝下,水是被吸进去的。 如此想因该是牌楼倒塌引得地面破损,这才碰巧让藏在牌楼下方的空洞暴露了出来。我恍然大悟,原来还真是给抽水马桶吸走到。水在瞬间就灌满了洞内几乎全部的空间,,应该是洞内还有高度差,再加上此洞并不通往别处,是气压没让更多的水再涌进来。 想通了一切,现在再看面前的这条傻鱼,似乎又没那恨它的,要不是它误打误撞的撞塌了牌楼,那我可就真憋死在水底了。 尽管心里有想法,但是处境如何还是非常明了的,我们势必还得上去,这家伙迟早是个祸害,现在是我们自己运气好,傻鱼撞上了霉头,要是换成水里,我不敢想自己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手枪枪管里的水被我甩了出来,这点儿的常识还是有的,虽然比较专业点儿东西我还不太了解,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条守则,去遵守它总是没错的。 子弹从枪口射出,声音本来就已经令人耳木了,现如今这个封闭的空洞里,枪声爆裂我只觉的那种声音像是有了形体,匆匆去了空洞深处,又匆匆朝我回来。 这一枪打的可谓不是险恶,我的确不会用这种东西,后坐力是硬顶住了,虽然虎口生疼,但是怎么着也是没有大碍。我是没想到子弹打在大龙鱼的身上之后,竟然弹出了一片火花,火花炸现但亮光都被大龙鱼身上的金光给遮盖了。好在我瞄准的是大龙鱼的侧眼位置,子弹打上去就跳往了别处,没有冲着我,但这一下与之后的几次空响还是吓的我蹲下了身。 “叫你看他,没叫你给他挠痒痒。”姜淮在我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声,随即就走了上来,他手中的匕首有玉米**那么长,匕首加之他的速度,飞速入了鱼口,就给已经闭上的鱼嘴撬开了。 我啧了一声,着实有些委屈啊,当下就说:“不是这么个理儿啊,你又不和我说,我就能想到这些,怪不了我……”我还在说话,龙鱼的嘴就给敲开了,只是一条一手掌多长的缝隙,我却看见,在大龙鱼的几层獠牙当中,卡着一个并不怎么能让人有胃口的东西。 第三三四章 人肉炮弹 那是几截儿人的指头,石头已经完全断了,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原因,现在看上去,惨白惨白就跟泡椒凤爪一样。 自我的胃里,一股酸水涌起,还好在前不久我就没有完全吃饱,现在才想到姜淮没给我吃的,这似乎又是他的先见之明。我没管想到的东西,总之见到眼前之后比起那些完完整整的尸体还要让我反胃,加之又是出现在这条大龙鱼的嘴里,连带着就不敢往下继续深琢磨。 那些我之前吃进肚子里的鱼,我竭力打消掉已经涌入脑子里的念头,可是一想到姜淮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个王八蛋可没当着我的面吃过那种盲鱼,是不是他早知道鱼是吃过什么的?实在不好从人家的脸上分辨出来、 我们是都没有说话,就走打了大龙鱼的面前。大鱼几近挣扎到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身形极宽,死死的卡在洞壁之中,加之身上的金甲鳞片坚硬,更本没有任何可以伸缩的空间。 鱼眼睛在一个劲的旋转,我故意走到正前方它看不见的位置,尽管这家伙的视野角度要比我的大上许多,但是没有直盯着一颗跟饭盆那么大眼珠子,这心里的压力还是减轻了不少的。 “没必要了吧,卡死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它就自己干死了,我觉得咱要是着急还是赶路的好,耗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呀。” 说话间,我就见到讲话朝我摆了摆手,那意思明显就是让我闭嘴呀。这种情况不少见,我自然得给面子,立刻闭上了嘴。 此刻这里的水洞就完全没了声响,除过渐有渐无水花声之外,再大一些不过就是我们俩人的心跳了。姜淮的动作依旧没有放下,手掌就停留在我的面前,我自然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又不敢发出声音,等了恒久,才见道姜淮缓慢的放下了手掌。 就在他的手放下还没几秒的时候,猛地一下我就感觉到什么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耳朵里,声音来的没油头,方向并不明确,几次我都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出现了耳鸣。可是听了好一会,又将耳朵堵上再听,我就真的发现的确是有实实在在的响动。 那种声音类似老式电子表的对表声,滴滴滴的非常有规律,其中的间隔时间几乎完全相等,这种声音我敢绝对确认,那就是什么电子设备上的。 “是在这种地方定了闹钟了?嘶……会不会是哪位老兄的潜水水表。”说完话连我自己都有八成的把握相信那就是哪个倒霉蛋儿的手表了,潜水手表上一般都带有定时装置,主要用途是为了提醒自己的注意氧气量,大龙鱼的牙缝里卡了吃剩下的人手指头,这个部位非常应景,极有可能就是那只手上所戴的潜水手表呀。 姜淮没有回话,盯着大鱼的巨口只做了个“嘘”的动作。一直又看了很久,这才听见他说:“时间有间隔,间隔段又有递减,你猜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姜淮话 到一半,我就恍然大悟了,也盯着大龙鱼这才马上反应过来,那种“滴滴滴”的电子音果真就是从鱼肚子里发出来的,但是后半句的意思……什么是间隔段又有递减?我没明白。一般的手表最多也就记录一个相同间隔的提示音,相间的时间段基本都保持在一秒,而随着时间,这个仅有一秒的时间段还会慢慢的减小,那会是什么东西? 猛地一下,我突感浑身发凉,脊背像是长了毛毛一样,随后整个人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颤。我硬挺着没有摔倒,扭过头就对着姜淮颤抖着声音说:“你这个人别总找这些刺激玩儿行不行啊,我……我怕没几天再给你吓出心脏病来。还有啊,在这里要是让里面的东西给炸了,那咱们会不会死的很惨呀?” 我已经忘记了眼前的大龙鱼,关键的东西还在龙鱼的肚子里,现如今尽管有些责怪知情不报的姜淮,但是这人的脾性我也早就熟了,没必要多说废话,只是情况所限,实在是不能不再让我确认一下。 “惨倒是挺惨,封闭空间里爆炸,里面的要是一块c4炸药,那我估计全尸倒是可以留下,只不过嘛……”姜淮做了爆破的手势,他想说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情况不妙,我这会儿才想到,他娘的黄灿的人还带了带有定时装置的炸药,大鱼绝对是在不久前袭击了黄灿的人,因为这种定时装置最多时限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大鱼整个将被他袭击了的倒霉蛋咬碎了,但是里面的定时炸弹正好幸免于难,想来比起黄灿的人受袭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但怎么也快要到了,这是但从定时装置响动的频率就可以判断出来的。 而此时情况看似并没有大的危险,的确是有往别处去的路,可是怎么着这里也是封闭空间,在这里,就算是爆炸药伍只有半公斤,那威力也不会太小。开阔空间实际我们是不会害怕的,但是这里,狭小封闭还是个长洞道,是想一下一端爆炸,高压气流顺着洞道前进,那就是枪管击发火药的效果啊。 我们不是钢柱,自身绝对抗不住爆炸带来的冲击力,直接给冲击波拍上,后果就只有被排成内脏碎裂,距离远一些的,也不过就是能保证尸首完全罢了。 “甭管怎么样,咱还是跑吧,万一里面还有别的大洞室,咱也不至于死在这里啊。”我话说的淡定,但是人已经挪出去好几步了,虽然距离大龙鱼已有五六米,但是那种如死神敲钟的声音却更加明亮了。这会儿的声音与之前不一样,速度加快了一倍,单是我听着,人已经开始紧张了。 我没管姜淮,也没有再等他带头走的胆量,见他不动,直接扭头就朝着洞内冲了进去,金光四射之下,一路过去有好几十米都是灯火通明的。一直跑了将近五十多米,我这才听见背后的姜淮追了上来,距离远了自个儿的脑子就开始犯抽抽,也不管是什么时间,硬是没有抵住想要奚落姜淮的心思,我也没扭头,顶着洞内的湿气往里跑,随口便对着 身后喊道:“怎么着,你他娘的也怕死了?” “死多容易,好事儿没干完,还是省省的好。”姜淮说完话只缓了一会儿,忽然语气一转,马上急促的就朝我又喊道:“别跑了,再跑你就要成人肉炮弹了,快点找墙角,抱着屁股把屁股对准大鱼头。”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急忙追问,但是话才出口,屁股就被人踹了一脚。这会儿跑的焦急,根本没有顾忌别的,人猛地一失去平衡,就超前摔了个狗吃屎。 根本不及我回骂阴的王八蛋,就又听见将会大喊了一声:“捂屁股,压住头。” 我心知不妙,同时也感觉动了气流的微弱运动,急忙窜向了墙角,如讲话所说的,照样子将自己顶在了墙角里。 的确是炸药赶时间,我就感觉动气流有微微的往后运动之后,马上一股强大到我几乎顶不住的气流就朝我冲了过来,其实准确的来说,那一股跟打桩机也差不了多少的力量是狠狠的打在我的屁股上的。 与巨力一起来的,是一声已经让我瞬间失聪的巨响。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楚了,那声巨响的威力之大,其实我是在瞬间失去听觉和感觉到耳蜗剧痛之后此联想起了爆炸巨响。 气流在狭窄的洞穴中,仿佛被压缩了,巨力直顶着我的屁股五六秒,我擦慢慢的感觉到那股力量消失了,此刻站起,只觉得双腿无力,全身的血液如似被抽了个干净。 “你……你他娘的骗人,就……就这样还不如直接给拍死。”我的声音几近模糊,只有微弱的响动传进我的耳朵里。 眼前的姜淮早我爬了起来,他甩了甩自己头发上的水,我只看见他的嘴动了动,实际到底说了什么,那我还真没听清楚,直忘了他半天,我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没有办法弄清楚动静,我只好掏了掏耳朵。看着手指头上的鲜血,正感觉肚子里不舒服,刚想在这种情况下放屁是否合适,却又感觉到地面颤抖了起来。 我早就是惊弓之鸟了,还以为鱼肚子里又有炸弹要爆炸,刚有了冲向墙角的动作,猛地一下,我就忽然感觉到脚下空了。几经坠落,还迷糊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娘的爆炸让洞穴又坍塌了。 按照之前对着大龙鱼开枪之后的声波反应来判断,这里的洞穴极有可能是个死胡同,当时枪声回荡,不一会儿又回来了,现如今的场面算是做了应证。巨大的冲击波冲出去,现在因该是回来了,而这种力量不同于声波,没法被水吸收,反弹回来就在洞穴内扩张,因为洞穴只是整个山体之中的毛细洞室中的一条,所以压力直接给洞室挤破了。 洞穴坍塌,往下直直的坠落,本以为就是几米的事儿,可是一直往下,直到我在黑暗里看清楚了几十道光线射来,还有与之同方向的逆光中站立的几十个人,恍惚间,我终于才明白,这是给我们误打误撞的又碰见了。 fpzw 第三三五章 意图 水洞塌方之后,在水洞的下方,我本以为还会是另外一个水洞,因为这里的结构是自打我们下来之前就有了推断的,那个发了疯要寻找东西的李牛儿,也近乎发了疯似的在这片山底下挖掘,致使后来整个山盖沉陷,一般的开采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的。 在这座山的地下,洞穴的密集程度已经超过了蚁巢,想来这里塌方,遭殃的也应该是下一条更低一些洞道,可是现如今跟着洞道地面掉下去,眼下看见的却又是一大片开阔的洞室。 而在洞室里面,一幕更加让我震惊的画面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洞室其实不大,按照岩石层厚和顶上的巨大水室重量判断,它也不能再大了,。 往下就掉了五六米,好在没有被岩石压住腿,应该是我们当时所处的位置要小上一圈,所以冲击波到了我们那儿压力瞬间就增强了。塌方的位置只有我们头顶上一块,望着头顶,眼前已经射过来十几束手电光了。 我和一边已经盘坐起来的姜淮缓在石头堆上没有动弹,很快,对面的人就凑了过来,这些人不是别人,就是黄灿的手下,他们身着专业的潜水装备,而手里拿着的,都是只有手臂长短的冲锋枪。 “我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骂你祖宗了。”对于之前所有事物的恐惧,已经消磨的我没不怎么担心这些人了,虽然对方个个端着枪,虽然我们可能很快就会死掉。 我们被冲上来的几个人迅速按住,为了防止我们在背地里耍什么幺蛾子,这些人用随身携带的塑料扎带一一将我们的四肢捆绑了个结实,扎带拉到了最紧,根本没有可以卸开力量的空隙,我本来还想耍个小聪明,想着故意撑开一个空间以便于后面再做手脚,没想到我将手主动伸过去之后,就被对方伸手返过来绑了。 洞室中有淹过脚面的积水,一直被黄灿的人带着到了洞穴中段的高处,我们这才爬上了水面,此时在我脚踩的位置,是个空洞中高出一般水平面的高点,往下并无棱角,高点是缓慢且平滑的延续上来的。 高点上,已经搭设了一些简易的石灶,我还看见,在一边竟然放着一只小型的发电机,这东西要想弄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加之其余设置来看,这些人是有长待下去想法。 没有人过来理会我们俩,我们就不尴不尬的被放在水面上沿,有两个专门看守我们的人,枪是一刻都没有挪开。 “别拿那玩意儿指着我,你什么水平,枪别走火了,到时候谁都不好看。唉……对了,这会儿的时间,你们的黄老板不应该是来审问我们嘛,怎么着,人呢?”我是在心里死命的回忆胖子,学着胖子的口气就对着身边的看守叫到。 其实当时心里早就有了打算,最不济也就是给气恼之后的看守开枪打死,总之这法子多少也是一条路,万一人家真给黄灿叫过来,这也算是无心栽柳了。 可是我在地上坐了半天,都没有听见对方回答,抬头去看,就发现看守只是拿着枪口顶着我,脸却是看着其他方向的。 “这家伙是个聋子?”我扭头向着姜淮问了一句,话闭,马上我就听见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了过来。 当下扭转回已经没有多少可动角度的脑袋,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我就看见马南几步跨越到了我的跟前。马南和面前的两个看守低语了两句,看守就又离开了。 我此时看着马南,他穿的也是潜水装备,人显得非常健硕,肌肉外露简直可以去参加健美选拔了。我的角度并不好,被扎带捆满了全身,人侧倒在地面上,脸贴着地,半天才看清楚马南的脸。58读书 “你这个人,总是能让我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嘶……不对,应该是总能让我再重新认识一下你。”我的脸贴着地面,说话的声音都被石质的地面反射了过去 “不能这么说,有些话还是得从侧面理解的不是,我都告诉你了,你们不能坏了黄老板的事儿,那样搞,我这边就会很难办,所以呀,得让你们帮帮忙,别给我找事儿。”马南的语气又变回了他之前的样子,早在帐篷里的狼狈,是完全都没有了。 “这么说来,你那是演了一场戏,他娘的你怎么不去进军奥斯卡。诶……好像还是不对呀,我们没死,你那个黄老板还不是照样会有被搅局的危险?”我努力翻过身子,四下看了一圈,的确没有找到另外被捆绑住的人,这里必然没有楼古山他们几个,那些人单从数量上就比我们多上一倍,想要和黄灿的人硬碰硬不太可能会有胜算,但是想要跑,至少也是可以办到的。现在没有发现被捉了的他们,他们结局的可能性就只会有两个,其一是他们成功逃离了,只是带着几乎没有行动能力的老代,所以落在了后面。其二……情况就可能不会太好了,他们在水里,被黄灿的人给堵了,对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堵住去往其余方向的出口,那他们也就只可能全员被淹死。 “我说的没错儿吧,但凡没有希望,我都不会说这些话,就让你抹脖子好了,可是你在上面没有下手,让我们活着,这种事情照现在看,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干出来的,我当时给你唬了,一时还就相信了你,你也别玩儿这些阴的了,就直说你是什么目的,照我猜,黄灿总不会真是你老爹吧。”我故作镇定,但现如今所保持的姿势的确不能让我舒服太多,几下才压上肺里气,说出了这一大段话。 马南长出了一口气,他总不会是姜淮那种人,前者不管怎么样,至少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是抱有极其强烈的目的的,后者嘛,完全摸不清看不透,关键还是个缺心眼儿,也不知道是自己故意的,还是本性的确就是那样。 “哎……看来有些东西还是暴露的太早了,好,你要我直说,那我可就直说了。”马南四处转了几圈,周围的人虽然也有,但是距离上跟我们也差了十几米的间隔,马南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我们的位置,就凑近了我将我扶正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道:“黄灿的另外一组还没下来,他是老骨头了,得有人探路,所以这段时间黄灿还不会在这里出现,你需要帮我看一看,底下有什么,我想知道。” 我诧异的看向了马南,有些觉得这个人像是个神经病,这种话又引起了我的怀疑。傻看了他一会儿,我就立刻问道:“不对吧,怎么都是看,你等黄灿下来,那不是板上钉钉儿的事儿吗?你就那么急,还有,既然想要看,你现在下去又能怎么样? 还没等马南回话,我就听见姜淮在一边暗自念叨了几句,仔细听清楚,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大傻子啊,大傻子。” 我白了姜淮一眼,实在是被姜淮的脑回路给折服了,没工夫搭理他,转回头就听见马南摇着脑袋回答道:“队伍没有那么简单,任何人不能进入入口,这是黄灿的死命令,你以为我在这里是什么处境,这里的人不光只听我的?我进不去,黄灿知道会杀了我,他要和那些从东南亚回来的人一起,我们这些,还没有资格。” 我更加诧异了,刚想要说话,脑中忽然一闪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也不是太舒服啊,都是自己人还得防备着,何苦呢?不过这些也就算了,有一条我还不明白,或者说我还不知道,我们帮你,你拿什么回报我们?” 我有些气恼姜淮刚才的样子,这事儿虽然是我理解错了意思,但怎么也不应该这么统统的来提醒我啊,我要是能想的通,看得出来。那我早就跑路了,还能待在这里等着人家宰杀,那我才是真的大傻子。 “放了你们,而且后面的路我还可以借机放水。” “就……这些?”我已经觉得马南有些莫名其妙了,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下到哪里去,我还不知道,是否会死在里面,这也是个未知数,但就现如今看见的东西来考虑,绝对不会太好受啊,所以这事儿还得多考虑,单单是求生,好像多少还是亏了点儿。 “你们下去,就有话下来的可能性,待在这里,黄灿下来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消除你们这些威胁,还有,那些东南亚来的人,他们好像还和你有些过节,你不想变成替补僵尸吧。”马南露出了一个极为邪魅的笑脸,不是他脸的原因,我是想到了那些被我烧掉的尸首,试想一下被挖掉胸腔,做出成怪的尸首,加之现在才知道那些赶尸人是东南亚一代偷渡来的,这不免的就让我把那些尸首和流传于那一带的降头术联系到了一起。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才说道:“这么一说,我乍一想好像还挺划算,就是……”我极为夸张的扭了扭自己的身子,浑身上下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扎带捆扎了少说也有四五十根,现在要我自己挣脱肯定是不行的,我给马南看了看自己的囧境,就又问道:“不止是这茬儿的事儿,关键我们要怎么过去,还有,嘶……你到底要我们下哪儿去?” 第三三六章 突发 我们商议了具体的计划,马南也在捆扎着我们的扎带上动了一些手脚,半个小时后,看守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马南的意图单是以现在他所说的来看,其实并不难理解,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入口,至于要去那里,见到什么东西,这的的确确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我们现在至少是知道,要去的地方就在这个高于水面的凸起中央,马南的手脚做的很周到,只要全身用力,扎带就会一起崩开,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只是在马南引开其他目光的时候消灭掉眼前的这两个看守。 机会如期而至,马南借故集中了其余的人,就在最后一个影子消失在我的目光里时,我和姜淮马上发难,也的确是看守的信心太强了,根本没有预想到我们还能挣脱开,冲锋枪对着我们,保险虽然开着,但是照着姜淮早前就说好的,起身一把就抓住了枪身上的枪栓。对方费劲了力气,发现枪是没法用了,这人倒是速度极快,瞬间甩手放开冲锋枪,一边已经摸出了匕首。 黄灿的手下,不管是穿戴还是装备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支匕首完全与姜淮之前捡到的相同。电光火石,我哪儿知道演了第一出戏,对方还会再来第二出。自己手里倒拿着冲锋枪,对方的匕首已经刺了过来。 情况急转之下,我的手里倒拿着的冲锋枪才调转过来,但是还没等我扣动扳机,忽然一下,一只狼眼手电就砸在了我的手上,枪应声落地,转眼的工夫,我就发现那只手电是姜淮丢过来的。不等我有抗议的意思,这时候又见到姜淮手中匕首朝我飞了过来。瞬时我已是神经崩溃,也得亏承受的住压力,没有一下喊出来。 当下瞬息急速,刀笔直朝我飞来,我是站在原地愣住了,只觉得脖颈一凉,耳边嗖的一声,那刀就从我的耳边贴着头发丝飞了过去。 只听见背后的人闷哼了一声,随即,冲我上来的人就倒栽着倒在了地上,转眼,那只飞去的匕首已经插在了他的喉管上。 姜淮瞥了我一眼,马上越过我,半蹲在支吾发声之人的面前,就用手堵住了对方的嘴。马上一幕令我浑身生寒,脖子发痒的血腥画面就显露在了我的面前。 姜淮死压着看守的嘴,匕首被拔出,血液如泉涌,并非喷溅,而是一股一股的涌出来的。匕首在姜淮的手里转了一圈,几下挥舞,我都没有看清楚,那只匕首就进了看守的心窝子里。 “不用这样吧?你这也?”我说着话,转眼就去看背后的另外一个看守,那个人已经破了像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姜淮在不久前还藏了一块石头,当时发难,那石头直接砸在了看守的面门上,人是瞬间失去了意识,在迷糊当中又给姜淮割断了喉管。 姜淮回头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就从已经不动弹的看守身上拔出了匕首,他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勾着头半天,这才回过头对我说道:“菩萨你来当,又没脏你的手,换衣服……”姜淮说完话就不再理我了,自己开始一一拆解下看守尸体上的装备。 我在原地愣了几秒,左右望去半天竟然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沉默了一会儿,姜淮又看了我一眼,甩手一巴掌就拍在了我的小腿上,这一巴掌力量着实不小,我被打的生疼,但还是走到了另外一具看守的尸体旁。 这个人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几下给他扒了个干净就换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洞穴中并没有完全覆盖的聚集灯光,所以边边角角上还是异常黑的,沾在地上的血看不太清楚,换完装备,我又配合姜淮用那些断掉的扎带将两个人的尸体捆扎了一遍,虽然只是做个样子,但是远远去看,不亲自上来还是看不太清楚的。 我们偷偷摸摸爬上了高点,这时候才看见高点上的景象,我们的面前,是个类似陨石坑的大撞击坑,坑底有一两米的深度,斜坡的边缘很大,一直延伸下去,这个坑竟然有二三十米的直径。 “又要钻洞?”我看见在大坑的中心点上还有一个小一些的坑洞,远看过去就能发现,小洞之下漆黑不见光影,在坑的边缘已经搭设起了几个架子,架子上有滑轮组,一边的绳索还没有搭上滑轮。 “一会儿跑快点儿,毛子不一定靠谱,别让其他的人给看出来。”姜淮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转眼望去,一堆人就站在大坑的边缘,我朝那边看了一眼,忽然就发现已经有人注意我们了。 “还真不对劲,给人注意上了,怎么办?”我装作镇定,其实主要还是装给那些人看。一边又压低了声音向着身边的姜淮问道。 “跑。” 话才说完,就听见姜淮跟炸了毛一样喊了一句,这一声在空洞内回响了好几圈。一边的人直愣了好几秒,忽然就像是反应了过来,瞬间,十几道手电光射来,接着就有人朝我们喊话了。 “他娘的跑。” 姜淮又喊了一句,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我就直接顺着大坑的斜坡冲了下去,这种斜的的坡道根本没法让我刹住车,一边又害怕自己翻耕头,一边又不敢降低太多的速度。 我们一往坑底下冲,远处的一地人算是全炸了毛了,叫喊声,举枪声,还有数十道手电光束,全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别他娘回头,死命了跑。”姜淮在我身后又大喊了一句,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却不是固定的方向。 我没有回头,一直往前冲着,身后的杂音更加大了。几般挥舞双腿,猛地一下,在我的脚跟后面就炸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王八蛋的,”我在心里暗骂一句,但是不等再有声音出口,身后又炸起了几串火花,我是彻底的癫狂了,被子弹击起的碎石片打在我的腿上,那潜水服都让石头片给割破了。 好在处于大坑中心的坑洞只有十几米的路程,几步冲到跟前,只是往里一看,果真就是一片漆黑的。我停在了原地,着实是骑虎难下。正不好决断的时候,身后又卷起了一股劲风,但是这风还没到我跟前,忽然一下,我又听见了一连串好几声不太对劲的破风之音。 当下还没等我回身,一个极重的人就拍在了我的背上,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后来的姜淮。眼下管不得这个人到底怎么了,四下飞舞的子弹还在一个劲的呼啸着,绳索肯定是没法再挂上,索性,我直接反手抓住姜淮扑上来的双臂,纵身跃进了坑洞里。 如此下去,我是双脚踩地,身后的姜淮则是倒栽葱一般的落进了坑洞里。好在这个洞非常的深,直往下落了十几米都还没有到底下。这口洞实际只有地下下水道管网支线总管那么大的口径,洞壁非常光滑,一直下去了十几二十米,我们俩倒是卡在了洞里。 “我说老哥,咱要不要换个姿势,这样不太妥呀。”我用双臂双腿硬撑着洞壁,落下去一两米,这才又停了下来。 上方的姜淮并没有回话,还想着是否是对方没有听见,刚想要再问,一股温热的液体就从的脑袋顶上流到了脸上。 我抹了一把,液体的温度还不低,主要是黏糊糊的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心中大呕,急忙就对着上方喊道:“别呀,收住,收住……” 这话喊完,头顶上就亮起了光线,是姜淮打亮了手电筒,光线直射下来,正好就照在了我伸出去的手上,眼下看见的,差点儿没让我昏厥过去,此时满脸满身,手掌上的也都是鲜红的血液。 我在全身摸了好一通,最后就发现,除过小腿的几条口子,身上似乎就没有另外疼痛的地方了,自己还不放心,害怕是伤口发木感觉不到,自己还上下摸了好一圈,结果还是没有。 此时顺着手电光线望上去,一股极其纤细的线条正好垂落在我的脸上,那股线条自姜淮的脖颈下来,鲜红的样子,分明就是血。 “我靠,你怎么了,血这么流,大动脉不会断了吧?”我急忙叫了几声,想要看看姜淮到底怎么了,但是苦恼这地方空间狭小,根本看不见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姜淮已经几近失去意识了,现如今这种失血量,那哪里是在流血,根本就是放开血管往出喷洒。我自知再以这种姿势待下去,结局必定是姜淮的血液流干而死。没有其余的办法在冒出来,我只好硬咬着牙缓慢的放开了顶着洞道的手臂和腿脚。 洞壁的光滑程度与瓷砖无异,没有相互连接的交点,就完全是光滑的整体,一直往下掉,就连我自己的时间概念和空间概念都完全消失了。上方的光线全无,漆黑无比。因为身边有姜淮的手电光线照射,在我的四周,那些光滑的洞壁上,一一显露出了我们反射在上面的影子。 在完全没有接合缝隙的平面镜子里,反射出自己的影子,那种画面是相当诡异的。我就看见在我的周围,一串手臂身躯与肩膀互相连接的倒影围着我一圈,就死死的盯着在洞道内下降的我。 第三三七章 石中径 在这种无限接近于压迫的环境中,我与倒栽葱姿势的姜淮一同缓慢的滑到了垂直竖洞的最底层,姜淮身上的血在几分钟后就开始不流了,大量的血液缓慢凝固应该是已经使伤口结痂,但是按照他的出血量来看,情况也绝对不会太妙。 一直下到垂直竖洞的最低端,我只觉得双腿双脚连带着臂膀全部没了知觉,脚掌踩到地面上便直接瘫软了下去,脑袋顶上的姜淮似有似无的喘着气,但是不管我怎么招呼他,都没有再听见对方的回应。 缓过腿脚的痉挛期,这才有功夫查看现如今所在的环境,可是刚想着转身打量一下眼下是什么位置的时候,我却发现这里的空间根本不足以让我转过身。 从顶上拿过姜淮手里的手电筒,这东西电量还算足,就是直射到竖洞的洞壁时,白光会四处反射,导致整个洞子里都是一片惨白的。 我没有办法,只能用手握住手电筒,尽量降低这种遮挡了视线的多余反光。此时我的处境并不怎么好,人是半蹲在竖洞中的,还好没有卡主,将手电挪到脚下,这时候就发现,在脚瞎的竖洞底端,有一条水平过去,大概只有半米多高的横洞。 看着水平于竖洞的洞穴,眼下我又陷入到了纠结。能在这种结构的洞穴中改变自身的方向是基本不可能的,往上爬?似乎更加不可能,上到将近五十多米高的光滑竖井口,何况还得顶着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这基本属于自杀。但是继续走?我又努力顶起了姜淮,这算是极限了,好在姜淮的重量与我差不多,顶起来费了不少力气,但总算是给我腾开了空间。 从一个l形洞穴的垂直面下来,再转向水平面,这种扭转身体的动作差点儿将我折断。不免的我就庆幸,这回得亏胖子没来,不然是想一下他要是卡在这里,死后几百年都不一定能被人弄出去。 因为我的姿势在竖洞中并不能改变,所以下到水平洞里,人就是大头朝后倒着爬的动作。费劲辛劳在加上姜淮自己的努力,又将他给拉进水平洞,我已经觉得浑身上下再无自己的任何器官了。 “是我想错了,还以为这种情况,你会被吓死。”我正趴在水平洞里喘着粗气,忽然就听见面朝着我的姜淮虚弱的说了一声。 我有些不服气,没给他好脸,当然也是自己累得够呛,索性就直接说道:“你丫的赶紧闭嘴吧,这回出去,咱们两清,你要是觉得亏,出去之后,我就请你吃一个月的毛血旺,他娘的好好给你补补血。” 我没有和他在这个时候瞎扯的欲望,有意结束了话题,自个儿都已经累瘫了,再加上进了洞之后空气就不怎么能流通,一时间紧贴了自己全身的潜水服里已经积攒满了好几包汗。 “不是我说你,毛病要改改,不然下一回,可没人给你挡子弹了。”姜淮说完话,猛地咽了口唾沫,看来情况并不怎么好,这是有子弹击中了要害的可能啊。 “该死该活,老天爷说了算,谁他娘让你那么闲的,不喊那一声,人家也不会怀疑咱们呀,你别扯淡,先省省的吧。”我嘴上虽然还是死硬,但自个实际已经心有所愧了,硬是顶着狭窄的洞壁,挤了过去,给姜淮查看被子弹咬住的伤口。 “别看了,全在腿上。时间不多,先往里走。”姜淮用手抵住了我,不让我扭过去,自己也是疲累的紧了,这么干还有可能将我们两个卡在一起,索性我也就退了回去。 缓了小十分钟之后,我就开始以倒退的攀爬姿势往洞的更深处爬了进去,因为有行动不便的姜淮牵扯,所以每往后退两步,就得反过来将姜淮拉一截。所以行动极慢,一直用了一个小时,我们俩才不过往洞的深处爬了不到五十多米。 在洞内计数,这种做法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只是我怕一直下去这洞穴会永无止境,所以被迫记录了所行过的距离,如此,到时候万一发现自己已经走了无头路,往回返的时候心里也算能有个数儿。 爬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自个算是又累虚脱了,眼前的姜淮时长陷入迷离的状态,但是又会在我几近要放弃的时候冒出几句俏皮话来,但是我也感觉到,这种情况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了,直到现在,眼前的姜淮又陷入到了昏迷。文新学堂 巨大的体力消耗,还没有热量的供给,慢慢的我也陷入到了迷蒙的状态,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但就是没有任何想要动一下的欲望。 看着四壁反射来的影像,那个满脸是血的我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思维没法做出任何应答,一些我并不想要看见的画面缓慢的就乘机又潜入到了我的脑海里。 以往种种,像是过电影一样,但是这种景象的画面,却犹如慢放了一般。我开始回忆起,那似乎是很早以前印刻在我脑海里的画面,一个小院子,天气并不好,下着雨,雨水顺着没有涂刷腻子的红砖墙流下,水渍就像是电子屏幕里的曲线图,一颗老树和数股葡萄的枝藤错综在红砖墙上,老树是一颗已经有两人抱的香椿树,这棵树实在太老了,树根外突,红砖墙的地基都被顶起了一尺多高。 这不是在我记忆里能立刻找到的任何一副画面,但是我却在几乎如梦一般的迷离当中看见了,这种院子并不特殊,是陕西西部的常见农家院落,我就在那里长大,所以并不陌生,只不过这片院子的景象,却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个说法,其实提出这个说话的关系部门也是很有权威性的。他们研究人类的梦境,但说结论,简单了结,梦就是人的脑神经放电的过程,对于现实世界的感知同样也是,只不过梦境属于模拟现实。 那个研究梦境的团体认为,梦境在多数情况下其实并非潜意识的表现,因为人的潜意识是没法主动由本身个体来控制的,有种清醒梦的说法,不过也只存在于个人的主管意志上,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否是真实经历还是糊口蛮说,这就无从得知了。 我不能分辨现在以一种奇怪视角看见的景象是否是梦境,但是在这种处境里还能保证有自己的思维,这多半可能与梦无关。与之前说的,研究者认为在人清醒的状态下,脑电波与自身的生物体磁场会互相混合,这是接触者与被接触者的关系,所以在自身的梦境里,才会有一些自己并不能完全理解的画面,就像是我,其实总结根本,我绝对没有以观察者的方式去接触这个院子的经历,但是现在它能跑进我的脑海里,或许只是迷蒙和疲累混合之后的奇怪反应。 我脱离了这种固定视角的观察者状态,脱离了自己是台监控摄像头的思维,转而眼前看到的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手电筒似乎是在我开始觉得困乏的时候关掉的,实际会睡多久,我并不能确定,但是手电维持电量的时间是绝对固定的,所以,为了不使我们脱离光明,不必要的时间段,还是让它熄灭了的好。 灯光子异常狭窄的水平洞道内重新亮起,这时候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血脸吓了我一跳,半晌的工夫,我才反应过来,那是姜淮,他脸色的苍白程度堪比白纸,嘴唇已经干裂出了好几层干皮。 在我几乎屏息着探过去手指之后,一种难以琢磨的心态就在我的脑海里扩散了出来,这时候是矛盾的,一方面我是有些想摸到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另外一方面,我又害怕他真的直接死在这里。 或许是胆怯战胜了前者,在感知到对方还有微弱的气流和明显的体温后,我终究是长出了一口气。姜淮或许只是在闭目养神,我的手才搭过去,对方的眼睛就睁开了。 我们四目相对,这种处境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明显可以看出,我这是图谋不轨,自己心里也已经有种羞愧难当的感觉了。 “多久了,实在扛不住,迷糊了一会儿。”我有些尴尬,但还是第一个开口,姜淮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可能是伤势已经严重了,枪伤并不怎么好处理,但是至少能知道,他被打中的部位多半不会是要害,不然这么长的时间也早就死透了,只是情况也不能看的过于乐观,失血量严重,还不能及时补充体能,若是再不想办法处理伤口,要命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洞道是镶嵌在岩山里的杂质,不然不会这么挖掘,四处都是岩晶,强度不是那个时候就能开挖出来的,他们取了个巧儿,岩晶里有凝结的火山岩柱形杂质,这段距离不会太长,继续往前最多不会过三个小时就能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了。”姜淮的声音极为虚弱,喘个气的声音都能将其遮盖。我借着手电光线看去,洞底放着匕首,洞壁上有匕首划刻出来的痕迹,能看出来,痕迹非常的浅淡,几乎就只有四五道白印子。 那就是岩晶,岩石在受到高温后的结晶块儿,坚硬程度几乎接近于钢铁,单是用凿子和火胀法根本不会对其本身的结构造成太多的影响,我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开挖这里的人偏要偏挖掘一条这样的洞道,其实并非自愿,而是无奈啊。 或许是火山爆发,其他能致使岩体高温熔化的可能性也在其列,总之高温使得深藏于地下的岩石几乎熔化为液态,因为部分杂质灰化,岩石中的特殊结构就会溶解重新结晶,在此过程当中,高温岩浆流从中灌入,这才致使在岩晶的中段会有一条形态怪异的火山熔岩岩的杂质石柱,也因此,才能给人有可乘之机,在岩晶中凿出了一条圆平光滑的通道。 第三三八章 中点 姜淮推测的没有问题,我们两个真的就是在水平洞里爬了将近四个小时。洞壁虽然是光滑的,但是碍于长度原因,所以双腿双臂总之能与洞壁接触的地方都已经给磨烂了。 洞道的出口有一个有高低落差的台阶,我打亮了灯光,就发现在这里是一个还要更大的洞庭,整个洞庭的壁面皆如镜面,我的手电筒才探出来,光线就被一连反射了十几道。同时我也发现,在洞庭周围一圈的墙壁上,还零散分布了数个黑洞洞的孔洞,与我们出来的类似,只是一想,我就知道通往这里的路还不止一条。 我将姜淮拉了出来,他现在倒是清醒的,就是人有些打迷糊,眼皮一下一下的动着,我叫他,他有回应,但是并不怎么清楚。 姜淮已经不能行动了,我将他放在了脚下的一片平地上,就用匕首开始割起了他下半身的潜水服,匕首非常锋利,加之他的潜水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所以只是几下,原本还跟健美裤一样的潜水服下半身就成了一截不过尺长的裤衩儿。 “你别乱想,我的取向还是没问题的,这伤不能再耽搁了,得想办法把子弹给取出来。”我见姜淮有了反应,就拍了拍他,随后说完,便上下检查起了他身上的弹孔。 不知道是黄灿的手下水平不够,还是当时视线过于模糊,他们的枪口好像刻意都压的很低,子弹伤聚集在膝盖往上的大腿后侧,上肢的关键部位并没有任何一处伤口,我仔细查看了所有血渍聚集的地方,最后得出,在姜淮的双腿后侧,大大小小,一共有五处弹孔,其余如小腿,还有些因为子弹被击打起的石片撕裂伤。 子弹伤虽然骇人,但是在我一一摸过之后就发现五颗子弹头都埋在了大腿的肌肉里,没有一处是接近骨头的,最为骇人的,还是脚踝后侧的一处石片撕裂,这地方本身就距离被击起的碎片较近,当时子弹击中岩石的角度又很刁钻,破片的石头速度已经堪比了子弹,瞬间就划破了姜淮脚后跟的骨筋。 “脚还有知觉吗?试一试,别到最后又得让我给你养老了。”我小心翼翼的伸手到了姜淮的后脚踝上,这里已经结了一层极厚的血痂,我上手摸了摸,姜淮马上就给与了相应的反应。 “这个伤我还真没法处理,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子弹……”我看着手里的匕首又陷入到了困局当中,这算是又进退两难了。现在才发现,我是什么处理都没法做,手上的匕首是很锋利,一边也有打火机,简单消毒没问题,但是这支匕首起码有半寸多宽,要用它来挑出子弹头,恐怕造成的二次伤害还不如将弹头留在里面。 我正犯难,忽然,胳臂就被姜淮摇了两下,借着四散开来的光线看去,发现姜淮的手里拿着一只金属的条状东西,金属泛着银白色的光线,仔细去看,那东西竟然是一只指头长的耳屎勺儿。 “那儿……” 我的话还没问完,就听见姜淮虚弱的说了一声:“顺手拿来的,用它,烧红了再掏。” 几秒的愣神,我才从姜淮虚弱无力的手上接过了耳屎勺,这种情况是怎么也预想不到的,在地下几百米的层叠洞穴当中,用一个让人听见就会感觉荒谬的方法给一个垂死的人处理子弹伤,要不是我自己经历,哪怕是再投十辈子胎,我也很难会让自己相信。但是情况就是如此,的确也是别无他法了。 枪伤因为长时间未处理已经开始有些外翻了,孔洞被血痂堵塞,我用烧过的匕首先割掉已经坏死掉的烂肉,再用耳屎勺儿缓慢将子弹孔中的血液凝结物掏出,整个过程我是咬着牙才坚持下来的。我自然没处儿去找麻药,这是硬生生的活体无麻醉手术,但是任凭我怎么下重手,姜淮就是一点儿都不动。人我可以确定还活着,但却没听见声音有异样。我咬着牙,他也多半在死挺,一直又弄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将五个弹孔处理完。 黄灿的队伍,配备的是一种折叠微型冲锋枪,样式很有现代感,但实际子弹的威力和射程还比不上乌兹冲锋枪。因为当时距离已经超过了二十多米,子弹又是半装药的轻量化抑制弹,所以它本身的威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只是卸力留在了肉里。 处理完的弹孔,全部成了镂空的空洞,**去小拇指,也不会有空间的顾虑。我是没有任何的药物,只有几卷缴获来的纱布带,给姜淮的大腿和脚踝缠上,总算是刚好足够。 “这回不能说我贪生怕死了,你的伤,没有敷药,最多两三个小时,就会化脓,你最好说说你知道的,咱们必须得出去了,不然……不然你后半辈子能不能动,那我就不好打保票了。”我算是诚恳了,处理完伤口,就开始给姜淮打退堂鼓,这不是要走下去的决心问题,关键还得在保命上,不想办法先出去,死对于现在的组合来说,本就只是个时间问题。 姜淮没有回话,但人是睁开眼睛的,他直愣愣的盯了我几秒,又马上扭头望向了别处,我跟随而去,几乎与姜淮的目光搭接在一处,眼前三十多米外我看见的,是一座几乎缩小比例袖珍了的岩石山峰。说是山峰,只不过就是地面的一块岩石凸起,不过这种岩石的形态,若是能将它放大,恐怕也和高垣巍峨的山峰没有什么区别。 “到……了?”我大出了一口气,有些迟疑的望向了姜淮的脸。 姜淮也扭头回来,就看着我。等了许久,终于才听他哑着嗓音说:“哎……有时候……一个选择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对于你,可能会是颠覆的后果。一步之差,你或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姜淮的话说的没有来由,实际我根本没有听懂,但是姜淮一个劲的往小石山撇头,我就明白,他是想让我过去。 一股莫名的感觉由此萌生,我不知道它的由来,但就是有种急切想要过去的想法,终于,这种感觉还是敌过了自己看似是理性的理性。 我将姜淮放好,直接跨步到了眼前的平地,地面有些凹陷,一层极其轻薄的水就浮在岩石的表面。我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小石山,因为脚底板是光的,所以没走几步已经给冻得瑟瑟发抖了。 无意记录距离,只是十几秒,我已经到了小石山的脚下,此时就看见,石山完全是黑色的,其上棱角分明,有些地方根本就是利刃雕凿出来的刀片。 出现在小石山顶端的异常光束引得我寻找了一条路爬了上去,小石山总共不过三米多高,层叠犹如真实的山脉纵横于其中,当我看到一面几乎就是金黄色的镜子的时候,我似乎有些理解一直在追寻这里的黄灿。但实际上,自看了这面金黄色的镜子半天之后,我还是不明白那是什么。 我的影像出现在了那面金黄的镜面里,只是奇怪的是,出现在镜中的影像,似乎并不是镜像的画面。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探了过去,但清清楚楚的我就发现,在金黄色镜面中的影像里,与我一样,面对着伸出手的人,伸出来的,却是与我相反的另外一只手。 我的手触碰到了镜面,手缓慢的**了镜面当中,这让我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手在镜面中游走,镜面竟然是由液体组成,只是从感觉上来看,这些金黄的液体,却并非是水一样的柔滑。 金水的阻力很大,反手捧上来一些,那些液体又好像是流动的水银,有些顺着我的手缝滑落,有些依旧与大部分集中在我的手心。 金水没有任何一点儿与我的手掌相互粘连,我侧手倒掉手中的金水,回头就望向了还处在原地的姜淮。可是这一回头,姜淮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因为当时要用手电光线确定自己的方向,所以就把手电筒留在了姜淮的身边。但是现在…… 我有些没法理解我的处境,瞬间一股无力感,一股没法控制自己身躯的虚脱感席卷了我的全身,但奇怪的是,我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就直立在原来的位置。 周围的可见光到现在就只有眼下的一池金水,四目望去,洞庭当中漆黑的见不到任何的光影,原本我清晰能确定的事情,只是几秒的迷离,姜淮是否来过这里,他是不是已经死在了洞道当中,那些处理过的伤口,还有已经从皮肉当中露出来的脚筋。我开始怀疑自己,从最初认为姜淮不真实,到后来认为自己不真实,直到现在,我连自己亲眼看到的也觉得不真实。 我开始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看到的,是否全部都是虚幻,我或许在别处,甚至可能已经疯掉了。一个疯子的视角,恐惧自我心中蔓延,怪不得疯子会越来越疯,眼前所有都是不能理解的东西,直到后来,连我最基本的认知也开始没法让我理解。 画面缓缓在我的眼前缩小,又很快放大,我渐渐已经开始有些迷离了,可就在即将觉得自己要陷入深渊的时候,却忽然清楚的有了一丝的知觉,对于外界的感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但是忽然一下,我的脸上……这是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是真实存在的。脸上冰凉,但并不由外界影响,同时,金光自我眼前扩散,我只摸了一把脸,等再看手掌的时候,已经满手的都是血了。 第三三九章 消失的时间 我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所有的影像犹如梦幻。致使后来,那到底是不是梦,我也已经说不清楚了。 自我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时,这个世界仿佛整个颠覆了一般,我不在原点,也不在任何一个我所经历的点上,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无尽轮回的顶点。 —— “老驴,老驴……火烧。” 我有些诧异我听到的内容,起初,我还以为是有人在叫喊我的名字,可是到了后来,我就发现声音变了味道,而且这种声音,我好像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眼前的白色非常熟悉,那是天花板上刷图的油漆腻子,望着一片白茫茫,一股勾的我腹中抽搐的味道就钻进了我的鼻子里。 我从全白的床铺上坐了起来,这次有些令我惊讶,浑身上下倒是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长久的沉睡昏厥之后的异常反应,也似乎全部没有。 病房要比我想象的干净许多,看样子绝对不是小地方,在我的床前,一个胖子正撩起衬衫吃着东西,我撇眼看过去,还真是夹了肉的火烧饼。 “你个死肥仔,一个人吃独食,也不怕撑死你丫的。”这个人光是看上一眼体型,我就能认出来他是谁,一巴掌拍在眼前肥仔的背上,倒是给我自己的手拍的发麻。 眼前的人就是多日不见了的胖子,他被我的一巴掌惊了一跳,人猛地扭回身,呆滞的看了我半天,好一会儿才露出了一张极其夸张的笑脸。 “哎呦,你丫的,还以为你这回算是真归西了,不声不响的可没让你胖爷我受累。”胖子撇下手里的火烧,一只带着油渍的大手就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说,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儿,自个儿玩什么去了,进医院还不忘让人来招呼你胖爷买单,他娘的不地道啊。” 我对胖子的话有些诧异,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侧眼看见一边床上挂着吊瓶的老代,自个儿心里倒是又有了些想法。 “狗日的,你们跟踪也就算了,差点儿让人给整死,你们也见死了不救,仗义都让你给吃肚子里去了。”我想到的确有些不对劲,但是想来当时好像就只有这么个道理了,直接给胖子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可是骂完,胖子的脸色就变了,他倒是没有恼怒,人也没有习惯性的打哈哈,只是挤着眼睛一直盯着我。 “不对呀,医生也没说醒了就癔症啊,怎么好好个人还给犯病了。”胖子有意要来摸我的脑袋,我急忙躲开,顺着床铺一跃,便直接窜下了床。 可是当我透过窗户看见窗外景象的时候,我便立刻被惊的站立在了原地。在窗外层层可见的高楼,我们所在的楼层也不低,眼看着外面的景象,不由自主的,我就说出了声音:“这是哪儿啊……” “嘶……我说,你可别吓我呀,你是真犯病还是装病,这他奶奶的不是通州嘛?” 我扭回头,望着胖子,心里已经有些不祥的预感了,但还是问 道:“哪……哪个通州?” 胖子一连咋舌,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就听他狐疑的冲我答道:“嘶……首都啊,还能是哪儿,胖爷我没心情和你玩儿,你要是真有毛病,我就给你叫医生。” “我叫你大爷。”我骂了一声,立马又冲到了胖子吃火烧的桌子前面,一把就抓起了他的手机,只打亮了屏幕,我便立刻如腊月冰冻一样僵冻在了原地。 “两个月,怎么会是两个月?”我几乎难以置信,自己当时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人当下直接瘫软在了地上。但是落地之后,自己又被胖子给拉了起来,胖子骂了一声娘,就又将我拽上了病床。 在胖子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月份距离我刚到四川,正好是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现实在我眼前越来越模糊,但是我所经历的所有种种,还是在我脑海里又回转了出来。 当时从陕北离开,经过中间的休整,我是直接去了四川,一系列的线索搜寻,直到查到刘全有。再往后,火车上偶遇姜淮楼古山,一直受其牵扯,又是后来的黄灿沈老头子,直到下了水洞,大概粗略的计算,那也才不过小一个月的时间啊,如此说来,距离我在那一池金水前失去主观意识,又过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竟然昏迷了一个多月。 有些事情我是可以清楚知情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在我的意识里完全不存在,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我有些迷茫,缓了很久,这才又抬起头问胖子:“你找到我们俩多久了?还有其他人呢?” 这话一出,胖子也纳闷了,扭着脑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他望着我半天,挤着眉毛就听他说:“你……实际上,是你找到的我。” 我们两个都呆坐在了床上,经过半个小时的自我梳理,我算是终于和胖子对证了眼下的情况,但是在得到一切真相的时候,我却又更加的迷惑了。 这话在我这一头没什么好对证的,我只是说明了自己在分开之后所经历的事情,关键在胖子的这边,大概是在一个星期之前,胖子接到了我和老代现在所住的这家医院的电话,对方表示,我们俩的账上已经欠费了,需要胖子过来缴费。 胖子自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在几经交流之后,知道了需要缴费的就是我们俩。胖子最后还是到了医院,他就果真看见了昏迷不醒的我和与我差别不大的老代。 问过医生之后,医生给出了一个让我不是很相信的答复。医生的说法大概意思是,几天之前,我和老代带着满身的外伤进了医院,当时还清醒的我支付了一部分费用,之后我们俩就一起昏迷了,昏迷原因也只是因为过于疲劳。 一直到我提前预付的费用使用完,我都没有清醒过来,所有医院的工作人员就查看了我身上携带的物品,在一些杂物中,他们找到了胖子的联系方式,之后就联系了胖子。再往后,就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一直到今天,我才醒过来。 “你说梦游能干出这些事情吗 ?我看你……不对,有他在就说不通啊。”胖子喃喃自语,说着话又看向了一边还没有反应的老代。 这么一通说,其实我也多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是等我褪起病号服的裤子,就看见了小腿上的五六条伤口。伤口是已经处理过的,几处轻都已经结了痂,几处深的,都蒙上了纱布,估计是缝了线,还得一段时间的养。 “你不能这么想,这事儿得变一变思路,首先你是绝对确认自打看见金水就没意识了,那么后来找医院,嘶……关键你还能莫名其妙的从四川跑到首都,这要不是有鬼背着你们跑,你就是一定有人在中间玩儿了花样。” “这我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啊,要真是我自己干了这些事情,那我也不用在这家医院,你直接给我送去治脑子就行了。” 胖子捏着下巴,啧了一声:“倒是有理儿。”胖子说完就拿起了手机划了几下,马上,屏幕就递到了我的眼前,我看到的,是一幕固定机位的监控画面,而我也分辨出,画面的内容就是一家医院的值班站。 “实话实说,自打我来,看见你们俩,胖爷我早就开始怀疑了,所以顺手查了监控,结果……” 胖子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继续播放,直等我看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我终于注意到了视频当中的主角。在监控画面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之后,我竟然清楚的看见,我与老代互相搀扶着走到了值班台。之后就有医生推来了床。监控的画面并不清晰,但是我能清楚的看到,在画面中的我和老代,的确是有行动能力的。 “是你胖爷我对你了解,知道你不会闲的开这种玩笑,不然胖爷我老早就抽你了,不过你还是得说说,你真是自打在洞里的时候就没意识的?不是间歇性失忆?” 胖子这话的确有些道理,但我也不敢完全确认,这话不好说,人在长久昏迷后对某一段记忆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可是我就是怎么也想不清楚,这种关键性的局势转变,我怎么就会没有一点儿的记忆呢? 我想了一天,都没有想到自己自失去意识之后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从四川回来的,这些记忆只存留在看见小岩山,金水池之前的。往后到现在,恍如一个断层,在我的印象里,也是如此,从当时没了任何知觉,到不久前被胖子的火烧味儿勾引醒来,中间没有任何的过程,只像是过了一秒,往后的就是现在所看见的了。 一边的老代按照后来医生说的,他也与我一样,属于过度劳累,没有生命危险,就只是肢体上的一些骨骼有些轻微的脱臼。 我和胖子两个又在医院住了三天,老代照旧没有醒过来,我倒是恢复的不错,除过失去的那一个月时间之外,其他地方,倒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因为医院床位紧张,最后不得已,我就被迫出院了,直到我出去,老代也没有醒过来。因为我在首都没有去处,最终我只好跟了胖子,也算是半自愿,就与他一起,又去了那个旅行社。 fpzw 第三四零章 古国秘录 这一回的气氛就不怎么好了,进了门打眼看见好几个人,耳姐并不在其列,其余的多数面孔我也都是陌生的,但是其中有一个,看见他的时候,我的心里不免的就生起了一股苦涩。 但只是几秒的适应,便又让我觉得这事儿好像哪里还有点儿问题,忽觉不对,我马上转头盯上了就在我一边站着的胖子。 “心说也死里偷生好几回了,还是没想到你个死胖子又玩儿阴的,没人性啊。” 不等我话说完,胖子就啧了一声,连忙摆手说道:“唉唉唉……该正常的事情你可别瞎想,脑袋不大啊,心思挺多。这回……嘿,就没有的事儿。这就是纯粹的巧合了,你没来,人家就已经在这儿了。还有我说,你可别再乱想,这是墨脱项目的三期工程重新启动了,人家是总指挥,知道我们有去的经验,这次全权把保障和路线规划的部分交给我们了,你非要说,那就是你巧了。” 我听着胖子的话,面前的薛宁就已经迎了上来,薛宁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热情,而且现在这处境,处于异地见故人,一年多前,我们那可是过了命的交情,虽然薛宁多少有些官场的世故,但总归也是生死线上走下来的,怎么着互讨当年心酸也是该有的流程。 “吕老弟啊,吕老弟,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呀,当年,当年……”薛宁是一个“当年”好半天都没有喘上气来,我急忙过去给人家顺气,半晌,他这才猛缓了一口。 “那么邪乎的地方,你们还真有心思再去,一堆破石头,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坐进了旅行社,一部分人又对着地图研究了起来,薛宁几句话脱身,就到了我们的跟前,我是半句好话都没说,直接直吐出了自己心里想的。 薛宁扒了扒眼镜,一连的咋舌:“吕老弟呀,这你可就不懂了,科技发展,经济强国那是一方面,这历史文化也是一方面,说小了是不能忘本,说大了,那就是文化信仰的传承。古人说的好,前世不忘后世之师。作为后来者,前世的错误,我们因该好好学习。还有嘛,历史文物,国家财产。但是价值上,这个戎域古城,其实跟你们说明白点儿,就只是一个泛称,戎域分开来看,戎字取自藏王执政时期的经文载录,而域只是个范围,地域的意思。” 薛宁开了口,我们就不好搭话了,胖子见我不耐烦,急忙向我瞥了瞥嘴,当下,我就明白,这是撞上财主了,薛宁的方面出了钱,关系不在胖子这里,胖子没有法子耍性子,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不好表现出别的,我只能坐在沙发上听薛宁的解释。所谓的戎域古国,的确是个范围指代。据薛宁所说的,当年拉萨解放,重建布达拉宫的时候,工人在布达拉宫中层的一座剥皮房内误打开了一扇暗门。这里要说明一下剥皮房。其实这种拥有实际使用功能的设施在藏地各个权力中心都有,例如古格的藏尸洞,与象雄王朝的剔骨庙。 与巍峨布达拉宫内的剥皮房一样,这类近乎残忍的设施其实都属于密宗的宗教仪式,不谈其他,总之这类地方所代表着的,无不都是神圣诡秘。 当年工人清理开剥皮房内暗门的阻挡,进了暗室,最后就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密宗经书,当然了,工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因为那时候条件极苦,经书又都是羊皮的,这东西容易引火,没多大几天,经书就给不知情的工人当了引火纸。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羊皮经书几近要被烧完的时候,正好从北京来了一个记者,当时为了拍照片,记者就住在施工的工棚里,碰巧给他看见了最后一张已经烧了一半的经书,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没能给羊皮经书留下来,不过照片,记者是拍了一张。 时间流转,照片的确是在记者回去之后就递交给了专管的考古部门,可惜当时国家正是局势紧张的时候,这东西就给搁置了。 照片一直被压在一堆文件里,压了整整三十年,直到国家重启了大量文物保护和考古勘察工程之后,照片才又一次巧合的被找了出来。 后来这张照片的研究工作就一起与另外的一部分又交给了胡广文,这个胡广文也就是一年前墨脱一二期项目的总负责任,只不过胡教授最后还是在山里与十几个队员一起遇难了。 不过对于照片内容的解析,在十几年之前就是有成果的,也因此,才有了一系列后来的事儿。胡教授是藏文化和藏传佛教以及密宗方向的专向研究专家,搞这类学问的人在国内是屈指可数的,胡教授一出事儿,现如今,也就是胡教授的几个同行与他的学生还能再跟着继续研究了。看书窝 当年照片所拍的经文被解析出来,胡教授就按照内容推测,那是一场记录藏王与数个大臣之间的军事会议记录,内容其实并不完整,大概能看出,藏王对周边的几个小国家或者部族有了忌惮。这个戎字就出现在记录当中。 域代表的是广阔疆土,单从当时的那点儿记录信息,可以看出,这个戎的威胁,在藏王的眼里,是非常棘手的,对方的控制范围极大,军事力量也要比他们自己强,而且通过一些特殊的语境,这个戎似乎并不是一个集权化的国家,他们由各个地区的部族组成,简单来看,类似于周朝的分封制。 戎域古国这个暂定的名字就由此而来,后面其实也聊了聊薛宁的自身处境,在当时的二期项目又出问题之后,项目整个就被叫停了,但是二次进入原始森林,那可是实打实的带出来东西的,照片也同样不少,所以项目并没有完全被取缔。 胡教授遇难,所以薛宁顺理成章的接了一把手的位置,他的资格严格意义上其实并不能达标,但是当时的确没法再找来一个相关领域能与胡教授平起平坐的人,加之薛宁自打进了这个专业的大门之后,就已经开始接受胡教授的多方面受教了。后来参加工作,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人家也都跟的是胡教授,所以可以说,他单是对研究项目的了解,和胡教授没有区别。因此组织破例将才被写入中科院重点培养人员名单的薛宁,提拔成了该项目的负责人。 一直到几个月前,在薛宁的多次申请之后,组织终于批准了墨脱考察的三期项目,但是也同时下了死命令,这回要去可以,但是各自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能再有半吊子逞能的事情发生。 所以胖子所处的这个名为“影子”的尴尬部门就接手了辅助工作的任务。“影子”的地位不尴不尬,给人的感觉也非常奇怪,它与当局之间非常暧昧,但实际又是从组织架构中剥离出来的,但我还是有些别的想法,其实在国际上,这种喜欢玩儿神秘感的公转私的公司也不在少数。 薛宁的长篇大论终于说完了,我眼前的茶水壶也被我一连喝了好几壶,这种故事按理来说我是很喜欢听的,可是奈何薛宁过于官面了一些,整篇下来我像是听了一次书面报告的解读版。 “老薛,你还是觉悟高呀,不能比,不能比……”我已经有意要结束话题了,来的时候还是饭点过后,现在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可是没想到薛宁还是孜孜不倦的说着,见我有意应和,又继续道:“哎……其实这次也不都是为了做全面的研究,一期的项目人员……哎,他们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有被运出来,所以这次也有运送牺牲同志出来的重任在一起担负着。”薛宁勾着头低喘了一会儿,这话算是给他说到哀伤的点儿了,可是让我没想,他擦了擦眼镜,抬起头就对着我又说:“所以啊,吕老弟,这次可是又得麻烦你们了,刚来的时候没见着,我还以为这次就得和小胖同志去了。毕竟嘛,那地方不好去,想现在也就是咱们三个有些经验,多一个有经验的,总比多一堆我们这些搞研究的秀气骨头好一些。” 听完薛宁的话,我都没有等他再说,当下直接扭头回看向了胖子,胖子一脸的尴尬,但这种事情我肯定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迫答应啊,立马撇着脑袋,低声对胖子说:“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很无辜吗?现在再无辜一个给我看看。” 胖子一脸的尬笑,朝我摊了摊手:“这事儿真不赖我,你也别往我这儿看,人家思维活跃,想象力丰富,挨着我什么事儿呀。” “那你也得说清楚呀。” “不是……” 胖子刚要辩解,就被薛宁给打断了话,薛宁有些诧异我们的对话,但实际我们俩都没有提及到重点,所以薛宁并没有理解我们的意思,胖子打了个哈哈,摆手说没事儿,薛宁就挠着脑袋,一手指着一边研究方案的人甩着袖子离开了。 我是已经火了,胖子不说,那我得说清楚,没想到刚想站起来,就被胖子给按住了,当下,我是瞪圆了眼珠子,就问他道:“怎么,你他娘的要招?” 胖子啧了啧舌,看着薛宁离远了,就用眼神瞪着他,这才对我回道:“位置不同了,中科院的人,年纪是不大,但人家怎么也是个领导,现在和你称兄道弟的,实际都是世故,用得着你才叫,你要是不给人点儿脸面,明面上没什么,背地里总该是有想法的。你倒是先别急呀,到时候要走,随便你的,你不来,我就说你出车祸,人也没处查去呀不是?” 我盯着胖子,确定他这回是真没说瞎话,又看了看薛宁,胖子说的话,我倒是还真没从薛宁的身上看出来影子,这么个人能和胖子说的一样?我扭回了头,打量了几下胖子,就摆手冲他说道:“这回就算是信你一次。” 第三四一章 故地重游 自打遇见薛宁之后,我又过了半个月的快活日子,如今就真的是孤家寡人没处去,只好跟着首都头号老油条各处去瞎混。总之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名胜古迹风俗景点我是一个没去成,反倒是各种大俗大碌的地方个个都没有漏掉。 时过一半的时候,老代就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问什么都不答话,有意安排他去见一见老猫子,他也不理会我们。说起老猫子,其实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还算可以坚持,那个黑了心的医生倒是没说瞎话,老猫子的病的确非常危险,但是怎么着也是一天五位数的出入在哪儿放着,单是吊命,就看他现在的状态,似乎还能给人一些希望。 痛快日子也就过了半个月,我是受够了黑白颠倒的生活,胖子竟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奈何队伍已经整装了起来,所以他也该走了。 当日的旅行社门口,停了一连排越野车,这景象倒是有了年前全体出动去甘陕交界的架势。只不过这回可是有正规的名堂。旅行社外拉着横幅,上书:国科院古民族文化研究所,这名头可不小,但是估计为了实质项目的保密,所以在此只有参与单位的名称。 老远的朝旅行社走去,第一个先看到的就是身为项目总负责人的薛宁,如今他可是春风得意,一边还有其他单位来送别的。只不过看着穿着老练的薛宁,另外一张面孔还是很快就将我的目光吸引了回去。 这个人我自然很熟悉啊,但是人家熟不熟悉我,那我就不知道了。转眼看向胖子,我就问他:“这回,她也去?” 胖子望了望我,又扭头看了看人群中那个干练的女人,自己用手搭着嘴,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 “可不是嘛,有说七大爷被其他事儿给缠住了,在这里,能上的了排面的也就是黄毛丫头一个,不是她,还能是谁,人家是我方的司令员儿。”胖子一边朝我打着眼色,一边又撇着嘴对我说道:“怎么着啊,您可得赶紧找个地儿猫着了,别让老薛抓了壮丁,到时候再给胖爷我念经,你胖爷我可受不了,赶紧的,麻利点儿。” “不对呀,我记着猪八戒也没戴紧箍咒啊,怎么唐僧念经,你个猪刚烈脑袋还疼?”我没有接胖子的话,借着打趣直接转移了话题。 可胖子是什么人?一摆手,就直接打断了玩笑,他一撇街边的茶馆,就指着里面让我先躲进去。 其实自打看见耳姐,我的想法就变了,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自己还不知道,打断了胖子的提议,我就对着他说:“这会儿改变主意,我要去,还赶得上嘛?” 胖子望着我,眼睛紧咪着,一边已经飘向了耳姐的方向,我见此,立马挡在了胖子的眼前,自己其实也并不是有所图谋,一半的因素其实还是我想过去再看一看。想了想自己的说辞,感觉还算通顺,随后打着草稿就对胖子说:“别用你的邪恶思想来想我,我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情,那个丢了的手机你还记着吗,虽说找回来的希望不大,但是再去翻翻,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有些事情虽然已经没法挽回了,但是总得让自个儿心里安稳啊,我这后半辈子还不知道怎么活,闲着也是闲着,无所谓了。” “嘿,我说你丫的想讨老婆就直说,亏我了解你,丫的假正经跟谁看呐,咱是谁,还能半路截了你的胡不成。” 胖子撂下一句话,人就走了,我在原地不尴不尬,只好几步也跟了上去,可是没走两步,忽然就意识到了哪儿有点儿问题,四下转了一圈,街道上人不怎么多,看了好几遍,我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不久前心里就是突然觉得,有人在哪儿偷看我们。 这种近似于第六感的异常体验,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只是这次,我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异常,这是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就是非常的明显。 首先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就是一个我没见过几次的人,上一回还是在陕北,当初栈楼分别,就再没有见过了,那个断了两根指头的人,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是眼下的确没有任何能拿来证明的证据,所以我也只好打了个转,又继续追上了胖子。 其实全程汽车交通计划我是不赞成的,路途遥远至少超过了五千公里,不说中间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就单是这么长的路,开车的自然不用说,坐车的首先已经支撑不住了。但碍于我不在计划的制定行列内,所以不能有多的意见。而且上车之后我就发现,车上装着的除过大小包裹,还有很多木头固定的胶合板箱子,想来这些东西恐怕都是专业的仪器,看了有大家伙在,这才理解了出于此计划的真正原因。 一路都是高速,实际上现在的高速网络贯彻,这条线只不过就是三千五百公里的样子,但是队伍中还有其他几个地方的队员要加入,一道顺便捎带,一直用了整两天多我们才算到了墨脱山外的小镇。 在路过二郎山的时候,其实我有脱离队伍的想法,只不过经胖子提醒,原本的二郎山老路已经是破败不堪了,多数塌方滑坡,全程的道路平均宽度还不足以路过一辆稍大一些的越野车,所以后来我只能看着老路的上山道空悲切,不得已,最后还是跟随大部队走了隧道。 又是一天之后,我们终于算是到了墨脱,在墨脱的行程,几乎和上次一样,也可能是薛宁为了省功夫,我们一大队就给上次的小旅馆全包了。现如今算是真正到了起始点,看似路走了一大半,其实多数问题在这个时候才又显现了出来。 原始森林的野山里,如果不是常年走人的路,基本上都是一年一个样子,距离我们上次进山,正好就过了一年,这地方地震滑坡泥石流频发,我们走后没几个月恐怕就得变样,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个向导。 我与胖子的想法很简单,双双建议去找去年的康巴汉子拉巴。,只不过这个提议还是有些问题的,年前我走的早,走之前就听说拉巴被送到了外面的大医院,他当时是什么状态,我是最清楚的,人疯到那种程度,在客观的因素上还有我的责任,。但是想来致使他后来变成那样,有八成的原因都瘴气入脑,造成幻觉的原因,我也着过道,只不过拉巴的特殊信仰,相比我来说,在幻觉中看见的东西肯定要比我恐怖上好几倍,我当时就差点迷离在自己的幻觉里,何况还是一个深信宗教因果轮回报应的人。 “要再请拉巴老弟不是不行,去年我们撤场,就听说他已经有所好转出院了,只是当时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来帮咱们的忙。”薛宁面露难色,早前出发时的自信全然消失,看来他是明白了,当家作主,光有的面子,后边还有难处,他本来就该是个专心钻研学问的人,可惜了组织内的传统问题,还是逃不过这一劫,这回算是他的第一道难题。 我们俩见到薛宁犯难,当下看戏,有背此行的来意,看了周围好半天没一个发话的,胖子只好一步上前,伸手过头,摆了摆手,就听他说:“专业的事儿,那咱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呀,薛队长您是拿事儿看学问的人,这种活儿还得交给我们这些人,得,我们哥俩也算是回头客了,这事儿哥们就包圆了,咱不搅和专业事儿,也不碍谁的手,哥儿几个都没什么意见吧?”胖子顶着脑袋转了一圈,周围的人互相点头表示同意,这里开会的都是队伍里几个有些地位的,所以人数并不多,一眼看过去,果然就没有有其他意见的人。 薛宁此时算是感恩戴德了,上手就抓住了胖子的手腕,虽然没说话,但是看样子,这算是给他帮了大忙,的确也是,整个行动所需要的装备,都是召集了一些专业户外领队商议采购的。还有薛宁方面的工作事宜,他们内部也早就按照薛宁回忆出来的地图提前安排了研究方案。这两点自然已经不是问题了,所以进山的路线,还有带队的向导,这事儿算是间接成了大事儿,不难说薛宁是如释重负啊。 我们提前撤离了会议现场,这种场合我的确不太想待,加之耳姐一直盯着我,一路过来倒是没搭几句话,但这么看还是看的我背脊发凉,也刚好胖子揽活儿,我也算是一起得道脱身。 出了旅馆,没了那种压抑感,转而就想起了要去干的事情,眼下自个儿先有了预感,这事儿,多半不能成啊。不说拉巴自己的亲生感受,就光是把自己的立场放在他那儿,想想就觉得后怕,那些瘴气让人中毒之后所产生的幻觉,基本上可以判断是与潜意识挂钩的,如此,想象力越丰富,对于未知事物越恐惧,越是相信神神鬼鬼的诸如此类。总之,这些因素越是占的多,所能达到的效果就越是大,是想一下那种处境里的拉巴,只是疯掉,这恐怕都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嘶……我说你个死胖子,什么破事儿不找,非要找最麻烦的,你还想让拉巴就范,没门啊,我要是他,你给我长生不老药,老子也不稀罕去要。现在好了,要是第一回也算行,可是墨脱就这么大,上次科考队找了个向导,回来非但向导疯了,还死了一大半人,这事儿不在外面传,这里也肯定传开了,你要再想找别人,就算还有老药农和老猎虎,人家是稀罕你哪些钱,但是人家更稀罕自己的命呀。” 第三四二章 突发 拉巴在大部分藏民中,算是精明的一个,前几年山中药草还丰富,拉巴那是赶着队伍的前列赚了一笔小财,但是到了后来,采药的人越来越多。山里面已经捞不到以前的三分之一了。 在此阶段,拉巴又抓住了外地人想来找乐子的心思,总之如此折腾,生活已经可以说富裕了。 因此,我们老远就看见了一座坐落在藏族村落中的白楼。按照之前的登记信息,和一路过来的打问,那里应该就是拉巴的房子。 我和胖子一溜烟的穿过非常有特色的狭窄巷道,总算是找到了房子的门脸,我还在想着进去就看见一脸憔悴的拉巴的时候,进门看见的却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正在收拾东西的藏族青年。 我们的动静很大,虽然看见了收拾东西的人,但胖子还是敲了敲一边的门板。藏族青年闻声立刻抬头,随后就听见胖子问到:“嘿,有个叫拉巴的住这儿吗?” 藏族青年打量了我们俩一圈,就看见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身直接进了屋。 我和胖子尴尬的站在原地,实在是不知道人家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扭头看了看胖子,又打量了整个院子一圈,都是些藏式的家具和器械,我们在外面等了半分钟,还没见藏族青年出来,我只好有些没底气的说了句:“会不会是人家听不懂咱说话,嘶……要么就是你丫的长得像土匪,给人家吓跑了。” 胖子没有理会我的打趣,他也扫视了一圈,结果目光就停留在了眼下那堆包裹上。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发现地上的一堆东西,都是些野外必要装备,其中光是砍刀就有两把,放在一边已经盘好的绳索,也有大概五十米的长度。 我是更加纳闷了,一边的胖子则扶着下巴,已经有了要翻动脚下装备的动作。可就在胖子即将出手时,忽然房中门板咯吱一下响起,我们急忙探过脑袋,就看见了拿着一张东西的藏族青年。 “我认识你们,在这张照片里,他已经不在了。” 我和胖子都极为诧异,想问,但实际连对方的意思都没明白。显然是藏族青年也看出来了,几步上前,就将手里的照片递给了胖子。 打眼一看我就知道那是什么,当时在第二次进墨脱的队伍进山之前,全部的队员包括向导都在一起合了影,这张照片其实我哪儿也有,只不过长久没拿出来。现在单是看见大小,我就又想了起来。 我和胖子都点了点头,但是问题还不止于此,看了看胖子手中的照片,我便抢先问藏族青年道:“这样也好,免得我们自我介绍了,我们的来意呢,可能……” 还在我想着怎么说才能说服对方的时候,不想,反倒是藏族青年先开了口。 “不管你们找他是什么原因,你们现在已经找不到他了,他已经死了,就在那片山里。” 只听得藏族青年说完,当下,就愣在了原地,但很快还是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转头,就发现一边几乎与我一样脸色的胖子,一时间,两个人只能面面相觑。这种情况是我们万万都没想到的。之前最多也就是认为拉巴不管在我们怎么样的威逼利诱之下,就死咬了态度不去,那种情况多少还有解决的胜算,可是现如今,人死了,还是死在那片山里的,这就有点儿不能让人接受了。 来此的目的,对于我们来说,还是非常清晰的,就只是听了人家的说辞,自然不能没明没了的回去,所以胖子还是询问了具体的情况。 一番交谈,我们才得知,面前的藏族青年就是拉巴的儿子,他叫尕吉。第九 至于他为什么要说自己的父亲又死在了山里,其实这事儿还得从三个多月前说起。 尕吉和父亲一样,所干的事情依然是接待外来的游客,作为司机导游兼向导。不过尕吉在好几年前就离开了墨脱,在山外一带活动,就是在去年考察队失事之后,尕吉接到了自己父亲遇险的消息,等看到父亲,他的父亲拉巴已经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 拉巴一直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可能是缓和的环境,致使拉巴的状态已经没有起初时那么严重,但从他的嘴里还是会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拉巴被儿子尕吉接回了家,的确是药物治疗起了些作用,光是从拉巴的状态上看,还看不出来什么异常,实际生活也能自理,就是在有些时候,嘴里还会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尕吉倒不是很在意,对于尕吉和拉巴父子,其实在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着很大的距离的。拉巴从小受宗教影响,所以对于绝大部分信仰和忌讳是很看重的,但是尕吉就与之完全相反了,尕吉与我也差不了多少岁,虽然没有完全完成学业,但总该六七年的学是上过的,所以他对于自己父亲总是莫名从嘴里蹦出来的话并不是很在意。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直到三个月前,尕吉就开始发现自己的父亲,总是时长不在家。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一年前,在他看来,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拉巴因为本身的职业问题,所以经常外出,时间还不固定。但是尕吉当时发现异常的时段,却非常的奇怪。 可以完全确定的是,在拉巴出现了问题之后,他的工作就完全停止了,所以当时发现自己的父亲一反常态的经常外出,在尕吉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经过尕吉的几番询问之后,他终于算是确定了一件事讲,自己的父亲的确是进山了,但只有自己一个人,并非作为向导带队进去。 自打三个月前,拉巴第一次进山开始,他每次在山里留置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但这些线索在当时认为父亲只是在山外随便转悠的尕吉眼里并没有成为重点,反倒是他每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平安回来,对于父亲频繁进山的担心也渐渐消磨了。 可是就在半个月前,事情的一百八十度转变还是发生了。那是拉巴最后一次进山,与以往一样,所携带的物资不过就是四五天的样子,尕吉拦不住,索性也就任凭拉巴出去了,至少以往几次也都没有出过任何的问题,可是这一次出去,尕吉一直等了七天的时间,都没有等到拉巴出来,相比于拉巴所携带的物资,当时,在山中的拉巴至少已经断粮两天,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当时尕吉就跟着当地几个村落的村民进了山,结果一连着两三天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就在他们自己所携带的干粮也要见底的时候,他们就到了一片高大森迷的树林之前。 不用尕吉说我就知道,他们也到了那片充满了瘴气的鬼林边缘。其余的村民自然是不敢进去的,尕吉一个人也很难找出线索,无奈,在他们的计划下,只能沿着鬼林的边缘往回去的方向走。可就是在当天,一个关键的东西就出现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那是一只背包,尕吉也瞬间就认出,那就是自己父亲拉巴的背包,看着背包的安放地,一边是密集的灌木丛山坡,另外一边就是打眼看上去除过黑便再没有其他色彩的鬼林。 背包的指向已经很明确了,拉巴独自进了鬼林,而且丢弃了背包。在翻查了拉巴的背包之后,一幕幕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浮现在在了尕吉众人的眼前。 放在背包里的干粮,几乎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其中的确有些缺失,但按照数量来计算,只是足够从墨脱到达现在所在的位置,如此说来,拉巴的确是没有携带任何东西就进了鬼林。 当时的尕吉几近是想要冲进去找人的,鬼林的传说,生活在这里的人没人没听过,但是相比于其他人从心底里的恐惧和敬畏,尕吉并没有。 最终尕吉还是没有去成,被一同的人拉了回来,直到近两天,他才又回到墨脱,而此时收拾装备,就是想要独自进去寻找失踪的父亲。 而他当着我们的面就说拉巴已经死在了鬼林中,这也是基于时间上的考虑。尕吉非要进去,也并非绝对相信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当时看到背包与父亲离开的时间,在他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些预感,对于父亲的死亡,终日的山中行走已经让他接受了,但他还要进去,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回父亲的尸体。 对于一些过于深重的信仰,尕吉是没有的。但作为一个藏族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蒙受苦难,这一点,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胖子递还了照片,自个儿挠了挠脑袋,这才见他似下定了决定:“怎么着拉巴也是咱兄弟呀,上一回可都是一条生死线上下来的,正好了,你也别自个儿逞能,咱们人多势众,这回挨着个儿搜一遍,往好了想,你那老爹山里混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没几块饼,还能活不了?把心放安稳,这事儿就包在你胖爷我的身上。”胖子一大段豪言壮语说完,左右探了探头,又捏着下巴,这才继续说:“就是还有个问题,正好,你对这儿熟,谁还能进山当向导,你给咱参谋参谋,得找个向导。我们人多是不假,但怎么也是初来乍到,还得你这本地人出马。” 第三四三章 渡过 胖子才说完话,尕吉就伸手指向了自己。 他什么意思我们自然是明白的,当下,胖子就骂道:“你个小屁孩,有你什么事儿啊,不是都答应你了嘛,这事儿抱在你胖爷我的身上。那地方又不是你家厕所,说去就去的,还有,这事儿关系重大,叫你找,你按我们说的办就行了。” 我站在一边没有插话,尕吉有自己作为我们向导的意思,但是实际情况肯定不允许,这事儿不单单只是逞能那么简单,鬼林里面什么情况,我可能要比谁都清楚,所以作为向导,得具有各方面的能力才行。 尕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奇艺的光彩,我并没有主意,只觉得他是被胖子呛到,有些不太舒服。 我们还是执行了胖子的计划,拉巴出事儿属于突发情况,但是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至于再没有一个能进山的了。索性,我们一方面自己去打听,另外一方面又让尕吉去寻找知道进山道路的药农或者干脆就是与拉巴差不多的人。 之后的几天,队伍整备物资,我和胖子,则到处去找向导,可是直到最后,愣是把墨脱都转了个遍,也没有打问到一点儿的消息。在预想里,哪怕是找到些线索也算有希望,可就是没有一个进过深山里的, 就在到墨脱后的第四天,几日不见的尕吉找上了门来。不止有他一个,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穿着金黄色喇嘛袍的小喇嘛。 “你这是找了个和尚来给我们念念经,保佑我们一路平安?”胖子打量了喇嘛一圈儿,又将目光放在了尕吉的身上。 “不是,他去过那片林子,还见过几尊黑色的婴儿石像。” 没等尕吉开口,其实我已经有了些预感,几天的打问下来,我们是一个进过深山的人都没找着,现在又突然蹦出来一个,还是个已经四大皆空了的和尚,这难免不让我怀疑尕吉是不是只为了赶紧促使我们进去。可是听到后半段……心里一想,就又觉得的这事儿可能还真有戏。 “胖子,按照老薛那边的保密程度,一般的信息不传出来吧?如果真没有疏漏,那他……” 我又上下打量了一圈就站在面前的喇嘛,单从外表上看,喇嘛怎么也得有个三十多岁,但是身处在高原,就不能做这么模糊的定论,紫外线的强度影响肤色,这样很容易判断错误一个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的年龄。 喇嘛虽然有些显老,但是能从黝黑的皮肤下看出来,他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喇嘛发现我一直在看他,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我这才又将目光转向了尕吉:“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为什么要进去。这事儿你得说说,我们人数不少,找个靠谱的向导关系了几十条人命,你也别怪我啰嗦,万一要是出什么事儿,在那片林子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的话问完,喇嘛只是看着我微笑,尕吉点了点头,转身就对着喇嘛说了一长串的藏语,这些话我听不懂,只好在一边等着,两个人就在我的面前,又是语言,又是手势的交流了好半天,这才见尕吉停下转向了我。 “他叫江下,从一出生就被送进了寺庙,所以不会说汉文。他知道你们要找的地方,他在好几年前也去过,原因嘛,与教授他的师傅有关,这个他不能说,但是你们可以绝对相信他,他亲眼见过那座石头建造的城市和十几座黑色岩石雕刻出来的婴儿石像。” 借着尕吉的翻译,我也大概知道了情况,山中古城的信息恐怕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亲眼看见还能活着回来的,现如今也就那么几个,那些信息不假,可是江下喇嘛不愿意说他几年前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这一点还是让我觉得多少有些不安稳。 “有什么事儿不能说的,再了,我们也不能交流不是?”我刻意比划了几个手势,连带着说话,果然,一边的江下喇嘛就只是看着我笑,的确听不懂我说话。 尕吉朝我又点了点头,转向了江下喇嘛,这回倒是只说了几句,随即,就听他朝我和胖子说道:“那是他们的忌讳,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一种老喇嘛带小沙弥的仪式,多数的东西不能外传,所以……”尕吉有意顿了顿,沉默了一会,他才又说:“但是你们不用担心,江下喇嘛只是需要一笔钱,对他很重要。至于交流,我可以免费给你们当翻译。” “嘿,你个小兔崽子,老早的就算计好的吧,这么鸡贼……”胖子想说后面的话,但是即将出口,又发现不对,反倒是自己又咽了回去。 我瞥了胖子一眼,随后给尕吉应付了一句,就拉着胖子到了背身的地方。 “他要说是义务劳动,来普渡咱们这些众生来了,那我才不信他的鬼话呢。但是人家要的是钱,这事儿就明了了。喇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缺钱,基本上不可能,现在来靠这个赚钱,估计,问题也就出入在人本身上。你要说他是浑水摸鱼的,那总不至于尕吉也傻,这帮人比谁都聪明。何况人家还真见过那座城,不用我说,这事儿你肯定比我想的多。就我来看,咱也免了后面那些琐事儿了,这会儿不答应,尕吉要是真一个人进去了,那归根结底,麻烦的不还是咱们嘛。” 我扭头偷瞄了十几米外的尕吉和江下喇嘛,他们两个正在用藏语交流,但都没有主意我们这里。这让我很放心。转眼再望向胖子,胖子就在我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 胖子并没有作声,一边绕过我已经招呼尕吉和江下喇嘛了。 有了向导,我们的队伍这才算是齐全了,大部队其实也在等我们的消息,这里一确定下来带路的向导,薛宁那边就已经开始安排次日出发的事宜了。 这一回算是有专业的团队规划路线,薛宁还从当地的相关部门借调来了近期的卫星图显,有了图的帮助,我们就制定了一条大概率不会犯险的路,至于尕吉,当时他找到背包的地方都没法二次回去了,所以路线是否重合本身就没有意义,但鉴于当下的关系,我们也尽量的改进了一些路线,所以中途会有好几个之字形的搜索线在我们的计划里。 隔天的早上,我们又是一大堆的人马,照旧在原来的位置合了影,便顺着悠长的山路一路朝着西南进了山。 最开始一个星期的路与一年前我们走的基本一样。渡过雅鲁藏布江之前,都有明显可见的石板路,但是过了之后,就只剩下山间小道了。我们有过之前的经历,所以在进到正常的原始森林之后就服用了薛宁的那种药丸儿。当时第一次服下,就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半条命,现在,那种劲道也没消减下来。 与其说这东西是解药,实际上要是正常人吃下它可能还会有毒性。药丸中的一些元素与山中瘴气克制,刚好达到持平,如此才没有其他的反应。 我见薛宁这回准备了不少,那种铝制的封蜡盒就有二十几个,这些东西被分发给了队伍的各段,并且我们也都设好了闹钟,提前在药丸失效前二十分钟提醒。而且这次为了防止有人掉队,在队伍的末尾都安排了相对厉害些的角色,如此将近七八日的行军,我们尽管已经暂时丢弃了用来背驼物资的马匹,但队伍始终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夜幕降至,帐篷被安排好的人老早的搭设好,我尽管想要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去承担队伍中的行军问题,但每当我冲上队前,总是发现自己实际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无奈,我也只好散落在队伍的各处,沉寂在好些个学生的一声声吕队当中。 经过了一周多的跋涉,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就是鬼林的边缘,按照我们当时穿过鬼林的时间来计算,我们大概也需要二十四至三十个小时。这一段是整个过程中最危险的部分,但好在我们人多,经过了合理分配,在进入鬼林之后,我们可以很舒服的在中途稍作休息。 我坐在火边,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有几个看过几本户外杂志的科院学生还一一给火堆挖了阻燃渠。看着这些走了七八天路还依旧有活力的年轻学生,有那么一瞬间,连我都觉得自己好像老了。但实际我又能与他们相差多少呢?一年多的奇怪经历,莫名其妙背负起的狗屁责任,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不是啊。 我从沉思中被人拉了出来,抬头就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色户外冲锋衣的耳姐。耳姐递给了我一罐啤酒,我有些惊愕这东西的出处,转头又才看见,不远处已经生起了一堆一人多高的篝火,旁边放着少说也有五六提的啤酒。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早前几天都露宿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边缘,哪有心思去看一眼装备,哪成想,那些我本以为会是设备的重物都是这些没用的东西。 但碍于面前的耳姐,我没有立马骂出声,只是接过了啤酒,自己没骨气的喝了一口。 我是个不甚酒力的人,酒精下肚,那些东西与我身体产生的异常反应就开始以皮肤整片整片的发红显露了出来。 我正陶醉在无法快速缓解的皮肤麻木中,忽然就感觉身边一热,转眼看见耳姐已经坐在了我的身旁,距离很近,我几乎都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耳姐甩手过来与我碰了个杯,我那一口酒还没入喉,却忽然听见耳姐冷不丁的说了句:“你看起来不是很合群嘛。” 第三四四章 问题 这话问的我莫名其妙,一时间连自己该怎么回答都望了。我望着手里的啤酒罐子,沉默了许久终于才回答道:“有些事儿啊,就不能一概而论,与其花大把的时间去做没有意义的交集,是不是做点儿别的更好啊。不在一个群体,有必要合吗?” 在我以往度过的所有日日夜夜里,我最反感的就是一些总是自以为是在眼前瞎晃悠的人。这或许与我的出生和生活环境有关,以往几次,我也尝试过作为一个普通且合群的人,但往往到了最后,我却总是发现,有些东西,与身俱来,改是改不掉的。 我说完话,估计是语气冲了一些,耳姐就不再搭话了。一直坐在火堆旁,我回忆了一年前进了鬼林之后的所有细节,这些东西很关键,虽然有个向导,但这次毕竟是一大批的人马,想要全权掌握整个队伍的方向,单是一个交流都还要翻译的人,后面的路有多难走,不言而喻。 隔天清晨,我们挨个服下了中和瘴气的药丸。时间一一对好,便由江下喇嘛尕吉和胖子打头,一队人马便一头扎进了抬头都看不见太阳的原始森林里。 这一路,没有什么可说的,行进的方式几乎与上次一样,队前用砍刀开路,后面的人得从密集藤蔓上开出的洞穴穿过。如此,我们一直又走到了天黑,实际也是按照提前调好的表看出来天已经黑了。 在充满了瘴气的藤蔓密林当中,没法扎帐篷,只能按照之前安排好的顺序,挨个换班,我们人多,所以夜晚守夜的人有至少四个,如此就可以避免第一次来时我所犯的错误。 因为晚上的守夜班次有两班,加之我们人数多,所以前两天我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裹着睡袋,我将自己斜挂在了一边的藤蔓上,正当我觉得睡意渐浓,即将要睡去的时候,忽然一只有些冰凉的手就搭在了我的脸上。当下睁眼,只觉的浑身发麻,但还没等我张嘴喊出声音来,就又被那只大手捂住了嘴。 在这种地方,背后靠着的全是密集的藤蔓林,谁知道会从里面冒出来个什么东西,我尽管竭力挣扎,但实在没想到,捂住我嘴的东西还会玩儿阴的,在我感觉对方即将泄力脱手的时候,忽然一下,我的锁骨附近就给人家劈砍了一巴掌,当下只觉得上半身失去了知觉,我自己连带着睡袋一起,都给身后的东西拖了过去。 只是十几秒的拖行,对方就完全停了手,这时候我才有力气扭头去看,可是面前全是黑色,就连那东西的轮廓都没有。 我吱呀着嗓子,刚才捂住我嘴的手已经脱开了,但是那力道太大,直压的我嗓子都没撑开。 “你丫消停点儿,胖爷我又不是鬼,这么点儿团队合作意识都没有。” 自我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我才算安稳的躺在了地上,但是心里一时也不平衡,又直起了身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骂道:“别扯淡,这鬼地方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默契去,亏我知道自己没睡,不然真以为又 中招了。” “尽他娘糟践你胖爷了,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干吗?他娘的白天赶路,尽往女人堆里钻,想和你打个眼色,人都找不着。” 胖子还在喋喋不休的埋怨,但是这事儿还真不能怪我,我倒是愿意往前钻,可是奈何开的路就胖子那么大的身板能钻过去,倒是想插队,哪来的条件。 我缓了一口气,在黑暗中摆了摆手:“得了,你这个时候偷偷摸摸的过来,总不是要吓我吧,快说,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胖子也没在多和我争辩什么,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只听见声音从面前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我是觉着你好像有点儿问题。” 胖子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句话,我着实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我在黑暗中啊了一声,就听见胖子继续说道:“跟你透个实底儿,这支队伍里不管是咱们的人还是另外一波人,我可是实打实的观察了一路了,可就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喇嘛和拉巴的儿子倒是有很大的疑点,但就他娘的一点儿事儿都没出。我这思前想去,好像有问题的就只剩下你了。” 几秒的恍惚过后,我差点儿又以为自己陷入到了幻觉当中,但这种现实的感觉却是非常清晰的,与之前的那些梦魇相比,是可以一下就察觉出来的。 “嘶……我说你个死胖子,什么时候见你这样过,有话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胖子的行为有了些古怪,好在我察觉到了异样,知道他是还有别的话要说,索性就直接给他挑明了。 “这事儿吧,有点儿难办,关键还得从队伍里的内应下手,我是看遍了,光靠看,连根毛都看不出来,我觉着,咱还得演场戏。” 胖子说到最后,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在黑暗里又摸了一把,这回总算是确定,胖子就在我的面前蹲着,只不过身材肥硕,所以没办法蹲的太低。 “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只队伍还能再出什么问题?你得说清楚,这场戏要演,那我也得提前看一看剧本不是?” 胖子啧了一声,声音已经有些急躁了,他轻喘了几口气,半晌之后,终于才又听见胖子的声音:“这事儿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楚的,再者了,这事儿没发排练,你明天天亮放机灵点儿,借机行事,别犯蠢就行了。”胖子说完,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最后一次发出了一声轻喘就钻进了藤蔓林里,我估摸着方向,大概就是整个条形分布队伍的前端。 这一番折腾给我累的够呛,半晌又爬起来偷偷摸摸才l回到了原本睡觉的地方,这里四处还都是黑的,只有零散分布在队伍各段的几盏亮光。 我没有想明白胖子到底想干什么,看似捉住了几条线索,又在一段时间之后顺理成章的不贴合实际了。 这一夜被胖子搅扰,前半段根本没有睡着,一直扛着困意挺到了夜里第二次服下中和瘴气的药丸,再往后,一睁眼 就已经看到了来叫我的第二轮守夜人了。 一夜,除过胖子的袭扰之外,全然平安无事儿,我们稍作了调整,因为这地方也没有可以洗刷的水源,不得已,我们只好即刻启程,计划着今天天黑之前到达古城的边缘。 第一次来的路线必然不能再走了,那条路并不通,而且在道路的尽头有什么?那是我们早就经历过的,所以安安稳稳的走地面,总比到时候两拨人马撞上的好。 大概就是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们终于穿过了密集的藤蔓林,眼前忽然开阔,但还有大部分的繁密枝桠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一路扭曲而来,在途中本来还有寻找拉巴的安排,但是后来发现,如果人被困在藤蔓林中,可能就只与自己间隔个两三米,那自己也是万万看不到的。因为我们最开始就有商议,所以在时间到达之后便继续沿着原路走了。而拉巴这边,实际就像是尕吉所说的,在这片林子里,尽管生存能力有多强,但只要少了生存所需要的物给,别说十几天,就算只是进去三天,那也将是必死的命运。 这一日的行军,危险倒是没遇见,但昨夜胖子的话却让我耿耿于怀,如今已又是黄昏,可胖子也一直没有往后钻过,死挺了一般的待在前队,不知道他要我演什么戏。 我们穿过最后的一片藤蔓,眼下又到了一片满是高草的草甸地,这地方与我们上次撞见第一支遇难队伍的营地很像,但是再我提议搜索了一圈之后,还是确定,现在所处的位置可能只是距离古城较近另外一片空地。 因为早前有胖子的提醒,一路过来给我惹的心烦意乱,这觉肯定是又睡不着了,索性,我也就直接装作瞎转悠,走动到了胖子所在的位置。 “没事儿瞎溜达什么?有那闲力赶紧的去收拾装备,明天就进城,别在这些个愣头青面前丢了人。。” 我都没有开口,才走到正忙活的胖子跟前,就被数落了一通,心里自然不好受,再者,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火气一上来,当下我就跟他翻了脸。此时手里正拿着一盒开了口的压缩饼干,也不管这种状态是否合适,一甩手就扔到了胖子的面前。 没想到我火气大,胖子比我火气还要大,捡起了地上已经摔散开的压缩饼干,就朝着我的脸甩了过来。 这种情形是我怎么也没预料到的呀,一时间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是当时,我就撒了手,扭头便朝我的包走了回去。 这火一时间没处撒,要是真跟眼前这个胖子干起架来,那我就是真傻,没再管其他事儿,提起了还没拆解的背包就朝着古城的方向钻进了草丛。 一直往草丛里钻了五十多米,上来追的人是一个没有,倒是有几个大喊着劝诫的,但这种情形,我要是回去了,那可真就没法子待了,可是等我一直往里走了百十来米,冷风吹过,一冷静下来,我就又绝的这事儿好像哪里还有些问题。 第三四五章 必然 与其说是我笨,其实归根结底的来看还得是胖子那边欠考虑,演戏?这他娘那里是演戏,走出了百十来米,现在才让我自己想明白胖子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关键这个人自己还可能认为我是真在迎合他一起演。 我站定在了原地,四周都是高过头的茅草,现在才想起来胖子不地道,自己发现没法子从队伍内部突破,那就应该是他自己想辙离开队伍,现如今让我独自出来,也是他心胸大。 我才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在外围接应胖子,却忽然听见了来向草丛响动了两下,当下也管不了别的,才掏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就看见耳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这种场合难免尴尬,一时间我都没想好说什么,收回匕首,就听见耳姐先说道:“看来那个胖子很放心你嘛,这里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单独行动的。” 耳姐这话说的出乎意料,我本以为对方就是过来拉拉架,没想到人家早就看出来我们存在的问题了。如此,我又不好继续遮掩,只好接着耳姐的话继续说道:“胖子这个人吧,别看他粗,心里面还是挺细的,他觉得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我也不瞒你,这么多趟磨难了,他们是什么脾性,我最清楚,一帮神经病,按照常人的思维去想,一定会出问题,就我们现在的处境,对方不一定还泡在浑水里,胖子不会只顾眼前,现在我出来可能只是个开胃菜。”我将我的理解说完,对于面前这个人,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这个问题不关耳姐是否是我们的对手,我想胖子在最开始一定有他的安排,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可能比我还清楚,在特种作战的课程中,心理学是一门大课,这些关系重大的问题,他没道理想不到,所以,单纯的我离开队伍才是关键,而后面的不定因素,也一定是按照我的逻辑来的。 “小胖哥既然有这样的安排,那我这里就没问题,这里我来过,结构我也熟悉,我这里自己认为还没问题,你回去吧。”我看着继续往身前走动的耳姐,心底里的确有些不愿意她跟着,只好继续假意推辞道。 “你在怀疑我?让我想想,难道……你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耳姐的话语气暧昧,这口气也让我听的难受,现如今我倒是有些害怕这个女人真要跟着我。 “我可是良民,没有一年前那破事儿,我现在还不知道多滋润呢?你可别给我扣帽子,我也不想一个人瞎跑,这地方没那么太平,但是想继续过太平日子,我现在也没辙,回去还指不定跳谁挖的坑呢。你最好相信我,嘶……不对,这事儿得咱们互相的才行。”我装作无辜,现如今也只能接受现状,继续纠缠,说多了错多,与其去做那些没着落的事儿,还得是安稳一点儿,实话说,对于胖子还没透露出多少的计划,打心底里,我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走吧,快点找个地方,我可不想晚上钻草丛。” 耳姐有些嫌弃的拨弄了几下身边的杂草,这些草中,有一种极容易落绒毛的草种,我们经过时惊起了许多,这些东西落上皮肤,会像活物一样抓挠皮肤,的确得先离开这里。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耳姐也没再有解释的意思,自己背着包已经绕过了我,朝着远离大部队的方向走进了更深的草丛。 我和耳姐在高草丛中穿行了半个多小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无奈,我们只能打开了最为紧俏的资源,还好,手电筒我们出发之间就做了预案,所以一共携带了两种,一种是高亮度和穿透力的狼眼,另外一种,则是可以用绞轮盘旋转的发电式照明灯,这东西虽然作为强穿透里和大范围的行军灯不行,但单是要说拿它当作应急和零时使用,那它的使用时长几乎是无限制的。 就是在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古城的边缘,原本的那座城墙,现如今又回到了我的眼前,只不过按照实际来看,尽管我们当时为了寻找入口走了大半圈,但是这里,我们却真就没有来过。 “我说大姐大,这地方咱是进去还是在外面等天亮?”第九 灯光下,全是条石搭建而成的高大城墙已经隐没在了黑暗里,唯有光亮照射着一片,墙壁的缝隙里挤满了枯死和还鲜活的各种藤蔓,这段墙要说比上我们一年多前翻越的,难度肯定要多上许多,但是现时不同往日,往上爬,那还是没有一点儿问题的,就是现在天光已暗,爬上去还得费些时间,到时候山中全是黑影,再想往里,估计就是个难题了,所以在我看来,还得是等到明天天亮,到时候也好在暗中寻找大部队。 耳姐将狼眼手电的光线往墙头上挪了挪,看了一会儿,她就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有些类似咋舌,她看了半天,又将光线挪向了我,一脸不屑的就听她说:“你行嘛。” 这话说完,都不等我有所回应,自个儿已经翻下了硕大的登山包,最上层的防水布和睡袋已经被她取了出来,我就站在一边,被一个女人瞧不起,着实让人有些窝火。心里当下就已经有了爬上去给她看看的决心,但我自己又不傻,她这样儿,就是已经打定了要在此过夜的主意,我这上去不难,就是到时候还得费力气下来,过会儿是把面子给赚回来了了,那人可就废了。当下,我就摆手,连忙说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是行不通,转而,我也收拾起了自己的睡袋。 “男士优先,所以,今天晚上你来守夜。”耳姐这话一出,我就立刻自然的又收起了睡袋,这话说的没破绽,情理上也说的过去,虽然已经及其空乏的我一点儿都不愿意,但自己也无可奈何。 一边的耳姐声音低沉了下去,她裹着睡袋,只露出了一张脸,整个人蜷缩在防水布上,我自感这里湿气有些大,又将我的铺在了她的身上,如此的情景,若只是在山中来露营,我想,就因该不会有这么尴尬了,打消掉脑中的所想非非,我又将注意力强行扭转到了所处的环境上。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所经历的事情还都没发完完全全的联系到一起,要说完整度,直到现在可能还不到三成,而整件事情当中,又好像有千千万万个牵连。 一年多前,我和胖子,还有当时只是个安排勤务工作的薛宁,我们一起进到了古城里,那个堆满了尸体的殿宇,在尸山之下莫名出现的奇怪黑影,想想在后来,远隔千里,黄河泥畔,那座深藏于地下的登仙楼殿,城外的清河,那个一模一样的黑影又再次出现,当时的场景如梦似幻,如果不是现在又回到了这座名为戎的古城,我就真的以为会是自己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而再往后的,那几具挂上城门顶的尸体,不管在状态和形貌上,都无不与戎城殿顶上的那些吊尸相同。这种近乎于极限相似的东西我很难认为它们只是巧合。而另外一方面,不管是最先碰见故意露出马脚的断指男子,还是后来集体出现的姜淮楼古山,甚至是我老哥吕川的莫名死亡,这些事件的发生与结束,现在坐下来细想,其虚假与真实,真的是无从查起。 人在思考东西的时候,自身的相对时间会不自主的感觉非常快,但等我晃过神,却才只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和耳姐大概是在七点离开的队伍,因为时线区域的原因,到了八点多,天才黑下来,从愣神中回过味儿来,看见时间只不过才十点多,我还是多少有些惊讶的。转眼,一边的耳姐好是那个姿势,只不过身上的防潮铺垫落了下来,我是好心上前给她重新盖上,可是几步上前的时候,就看见她从睡袋里露出来的手腕上戴着那只我给她的血红色手镯,这东西想来在黑暗中应该是漆黑一片的,可是现在来看,光晕并不强的城角夜幕下,那只血红色的血磬镯子却散发着一种不一样的亮红色光晕。 这东西会有夜明珠的效果,还是让我很震惊的,当时胖子吹嘘,说什么血磬石的做法奇特,能成镯子更是几千年难遇,我就只是图个乐子来听,可是自己看见这种夜色中散发出来的异异色光彩,如今我倒是有些后悔当时送给了她,要是真让胖子给出手了,这种成色,胖子发发善心分我个零头,想来我也能得个百八十万的去国外避一避风头。 只是看着这只镯子可惜,但我还是又想起来那只从死人胳膊上扒下来的藏蓝色松石镯,那东西墓主人随身带着下的棺,想来也不会太便宜,现在倒是有了比的想法,这事儿多半不会轻易结束,与其耗着,还不如给它出手了,再参合上当时在沈家,胖子分的,赶紧出国避一避,总比的上在这里受人的罪好一些。 我正想的兴起,就忘了挪过去,还在脑海中的各种筹划里,就忽感脸上一热,随后便是火辣辣的疼,当下一看,正是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耳姐,这一时我也知道了什么原因,当下只觉得脸红难忍,立刻就从耳姐的身边跨了开去。 第三四六章 一些决定性的交谈 “你……你别乱想,这是个误会,误会。”我连忙躲开身子,人这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一边的耳姐拨弄了几下头发,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半天才又完全缩进了睡袋里。 我的心中自然是有些波澜的,但是很快,又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困意袭卷的一干二净,很快,我自己也缩进了睡袋里,自此,再无一点儿别的想法,一夜无梦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此时已经是十月过半,要说气候,在墨脱的原始森林里和三亚马来地区也差不了多少,出了鬼林,外面还有野生的芭蕉树,这里的气候算得上舒适,但是早晨起来,唯一的不好就是多露水,耳姐被两层防水布包裹着还算好,我就遭了殃,此时所用的睡袋已经完全被湿透了。 才醒来时,我就发现耳姐已经用简易的气炉烧了些脱水后的米糊糊,这顿早饭配了小包的咸菜还算吃的舒服,只是一晃,太阳已经当了头,我们急忙收拾了装备就如上次一样,徒手爬上了古城将近二十多米的高大城墙。 此般回来,算是又重新见识了一次这座由数个环形城郭组成的巨大军事城址。只不过这一次不一样的的是,位于环形城郭中央的巨大圆顶宝殿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原本漂浮在殿上,那朵异常明显的黑气云彩,也好像在当年泄尽所有的阴浊之气一样,完全看不见了。 “好好的一座城,被人屠杀,尸体堆积成山,还好当年给了他们一把火,也算是帮忙超度了。”我站在高墙的杂草边缘,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巨大殿宇,心中突有所感,就随口说了一句。 没想到这一句引得一边的耳姐也望向了城内最中心的地方,此时远眺,似有似无的还能看到,在城内,依旧有一点儿残垣断壁的残留。 “城内并不重要,古城因山而建,有人跟随着山来到了这里,他们发现单单只是几代人还没法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是一个几千年才能完成的计划,看来他们还是失败了。”耳姐站立在古城的城垛上,身材姣好的她,此时被阳光一照,竟然有些女将的飒爽气质。 我还没问出口,这话的确也不是对着我说的,但难以忍受好奇心,只是凑巧耳姐转头,看见了即将提出问题的我,她也不卖关子,直接指着正对于古城,我们在城墙之上就能看见的那座雪山,就听她直接说道:“历史是存在断层的,你们之前的所有推测全部错误,在唐朝时唯一出现的那些信息,或许并不是真的,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早。你知道夏和殷商之间存在的一条断代吗?” 这个问题对于我,并不难理解,往前了说,上次行动后的所有报告,这些人都是看过的,所以对于我们之前的猜测,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往后,我就有些不太理解了,按照我对于这个地方的判断,它最多不会晚于西藏统一政权建立之前,如同昙花一现的 古格和象雄一样,拥有奇大野心的松赞干布一定不允许在自己的这片高原上还有另外的政权体系, 这里由一年前拉巴的传说也可以印证,当然,此地自不会是什么魔鬼流放的监狱,格萨尔王的年代很早,这里至少与它曾经同处于一个时代,但是它没有灭亡,一直延续到了后来。但归根结底,对于这座城是纯粹的异族建立,这个,单是从所处位置上,就是我深信不移的。 “你的意思是说,嘶……这里只是一帮流民建立的城所,历史我不清楚,但是夏朝在官方上的资料很少,还有殷商,我想,这里的功课,你们一定没少做吧?”我没有再顾忌任何东西,不像与姜淮楼古山他们在时一样,耳姐没有那种紧张的压迫感,这让我及其放松,而且潜意识也告诉我,对于她,似乎说什么都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你说的没错,在西方,还有一大部分学者并不赞成夏朝的定义,但其实在国内,早就有了这方面的研究,只是做法有较高的保密成分,因为其中可能包含的东西,会颠覆当下人类的认知,而在这里,你觉得会是一个物资及其平乏的游牧名族的手笔吗?一座天然有群山毒林保护的城宇,又修建这么巨大的城防攻势,这是不经济的,只要会算这笔账,单纯的用来扩大群体,比铸造起层层高墙来的更加实际。所以这里只可能是一个中转站,他们需要滞留的时间超过了几千年,这是一座为几代人甚至几百代人所建造的台阶。” “那座山里有什么?”我有些理解了耳姐的话,只是还有些模糊,但是看着远处一片连山之中的那座巍峨雪山,那是我在一年前就曾看见过的,雪山合并起来就几乎是一座金字塔,但不知被何力量劈砍成了两半,在我们这里,看起来两山之间只有一指的宽度,但实际可能超过了一公里。 耳姐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不管这座城曾经的主人是谁,任凭他们拥有什么样的信仰,只要第一眼看见那座山,就一定会憧憬起去看一看的念头,而在一年多前,我们为了躲避大火,爬上几十米高的殿楼,也看见了一条直通往高山中央的神道,这里或许不与耳姐所说的一样,但是修建这座城的目的,或许真的就是为了那座雪山。 “这一次,在最开始的时候,你们的目的就不是这座城那么简单吧?”我有些故意点破的意思,此时才明白了胖子分开行动的计划,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于薛宁的人,他们一定是已经到达了终点,或许在他们看见雪山的时候也会有前往的想法,但是那条路眼睛看着不远,实际要走,或许还要比鬼林这段更加困难,所以他们是绝不会去的,但是胖子与耳姐的人不同,到了古城,基本的事宜就算是完成了,一边独自呕气的我自然也绝不能不管,如此就有了正当理由离开,虽说是某些存在特殊关系的部门,但实际执行起来,太过于自我 也是会出问题的,而且我们自己l也深知,鱼龙混杂的队伍当中,的的确确的不是很太平。 “由事件所启发的团体,终极还是躲不过事件结束的那一天,组织快要分崩离析了,这些恐怕就是最后的挣扎了,有些时候,我也觉得像你这样做好,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往前走,或者不走,没有任何影响,有时候,单纯为了求知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你在劝我回去,这是激将法吗?”我有些难以理解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话我能轻易的听懂,但是细细回味,却又感觉生涩的厉害,但是她恰恰厉害的就是这一点,我感觉不到她的目的性,或许是我并不了解她,只是这种感觉,似有失无。 “不是劝,我只是可惜,有些没意义的事情,或许在他人的眼里看来,它很有意义,作为棋子,很没必要的,你还有你的前程,别人,或者说另外的某些东西,难道说你的前程会比他们还浅薄吗?” 这或许是我和另外一个异性聊的最深的一次,我很能体会耳姐此时的心情,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刻意隐藏自己想要改变的心思,她在潜移默化的给我灌输一些与现在的状态相反的信息。 “前途?恐怕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人是会死的,前途不终究还会是死亡吗,向死而生的人,过好这些没意义的日子,死亡就是前途。”我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就闭上了嘴,为免的让耳姐觉得我这个人不太靠谱,还是默言语的好,此时自己说出这些话,从某种意义上,我似乎明白了老哥的一些想法,但是如果是我,等待自然死亡,或许才是向死而生的真正含义,但可惜没有这个机会给我和他说道说道了,如今只是空悲凉,满脸也再无他日的惆怅。 “唉……”耳姐长出了一口气,多少有些失望的意思,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又上下打量了一圈我,我能感觉出,这种眼神有些不同寻常,我们对视了一会儿,她就挪开了目光,嘴里只又说了一句,随后便整理了装备,向着城下爬了下去。 耳姐已经扭回了头,望着面前的败城,叹了一口气,就听她似对我说:“有些东西,看来不是我能左右的,两次。” 我们的最终目的地已经确认了,胖子在我的估算里,一定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或许只需要小半天,他就能追上我们,所以当下的行程,已经完全撇开了古城这一部分,完完全全的目的地,就是远处那一座隐现于一片连白当中的斧鬼山门。 当日的中午,我们就完全穿越了古城,因为有早前的经验,加之实际走起来并无困难,所以一路上都比较顺利,只是经过那座石殿,还是让我有些心悸,这座曾经高耸于城中的中心标志建筑,如今已经完全坍塌到了内部,以往的巍峨不见,全是残垣断壁,直至上了去往雪山的神道许久,我才从如幻觉般的恍惚中清醒过来。 第三四七章 突发事件 石道由大小不规则的散碎岩石铺设而成,在铺设之初,石道下的泥土应该就被混入了朱砂或者干脆直接炒过,石道之上寸草不生,而这条一直通往远处雪山的路两旁却遍布了密集的蔓林。 “听人家说,往外的林子里常常有被猕猴袭击的游客,这地方,常年没人打扰,林子也已经不是之前的鬼林了,让咱们撞上一两只,咱们也不好受啊。” 一路过来已经走了大半日,没什么话说,走起来就被一阵一阵的迷糊搅扰的心烦意乱,索性,我也是瞎找话题,把随耳听来的当作谈资,一并讲了出来,也算是转移转移注意力。 耳姐没有回话,依旧背着包一直往前走,我紧随其后,这地方,虽说还只是下午过了几点,但是两边的树冠及高,遮挡住了大半的太阳,眼下全然是黄昏,头顶却又能看见如璀璨宝石一般的天空。 一路又是无话,我们继续往前行近了接近十公里,这条路的长度早在城内就是有过估计的,因为没有任何测量设备,所以当时初步推算,这路至少还得走个五天的样子,但是现如今看来,似乎当时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一些。 眼下已然天黑,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实际这条路一直走到现在,两边的风光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不得已,我们只好找了棵还算粗的树,落脚在了树根与石道的交界区域。 “照我说,咱们还是得计划计划,白天不说走了一天,那也已经走了将近二十公里了,这路不是这么走的,那座雪山就没动过。我觉得,咱们还是得从长计议,胖子今天没赶上来,这情况一定不对劲,要我说,咱们不行还得等胖子赶上来再考虑别的?” 其实这话,早在路上我就想说了,可是当时没有拉起话头,最后也没机会搭上话,只好就先憋在了肚子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问题出的有些离谱,当时白天没什么感觉,赶路赶的头昏脑涨,想的光是怎么能赶紧休息,如今休息下来,一细细回想,就发觉这事儿的问题还是大了一些。 我们大概是在正午时分出的古城,这条路连通城内的一扇小门,出了石城门就是这条路,远远的就可以透过密林呈现出的一线天看见正对于石道的那座开口雪山。 老话说望山跑死马,何况这还是喜马拉雅山,但是不能不承认,当时在城上判断的两百公里以内,这也是这个距离的极限了,我们长途跋涉也走了将近十分之一,可是分辨远近的参照物却也没有任何大小上的变化,这不是距离过远所产生的视角问题,虽然我也极不愿意相信,但落到现在,终究还是得面对。 “等胖子,你是在怕我吧,在这个地方,我能做的了什么呢?”耳姐对着我挑了挑眉,眼神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看过一遍,就让我心里直发毛。 “啧……我说大姐大,你都说了,这种地方,谁愿意和你耍心 眼啊,问题不能乱想,还得贴合实际,不是我自己瞎想,我是真有预感,明天咱们还继续走,一定会出问题的,这里……这里已经是喜马拉雅山的边缘范围了,不是我瞎说,第一支队伍里死的那些人,可不是正常的死法。” 我说的并无虚张声势的意思,这个问题在根本上不在于我,记忆中那些吊死在宝殿顶层天梁上的尸首,一个个的死因却又都是溺毙,若真是那样也就罢了,可是溺毙的诡异状态,那种从内而外渗透出来的水分,着实免不了让人往其他地方想。 总之种种的预感一联系,就使得我不敢再继续贸然往前走了,前路已知,却实际又是未知,这路,并没有我们早前在城上看见时的那么好走。 我将自己顾虑一一解释,耳姐也并非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有了我的解释,她也沉下头细细想了起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的,一根有手臂长的干枯枝桠忽然从我们的头顶正上方落下,我下意识抬头,手里的手电也顺势而上,几乎是瞬间,我竟然就看见,在我们的头顶正上方,那棵差不多有五人环抱的巨大树冠之中,一个人形的黑影,猛的从照射上去的光斑之中抽离了身体。 它的速度几乎快的看不见,但是点点白光之中,还是留下了一道夜影。 当下,我们俩还没反应过来,互相看了好几秒,眼前掉落下来的枝桠就在面前,一时间脑中各种只存在于思维当中的兽古纷纷现身,可我还是理智的第一个想到一种东西,当下只对着耳姐,我就脱口而出道:“是一只猕猴。” 话音刚落,那黑影已经在树冠上消失了,我见耳姐有几步往树上爬的动作,急忙就拉住了她:“这种地方,你跟一只猕猴较什么劲,咱们换个地方,为这些猢狲,犯不着白费力气。” 我好意拉着她不让她去冒险,却不想耳姐一甩手就整个将我的胳膊甩开了,她看着还迷惑的我本想着继续往上爬,但最终还是又缩了回来:“哎呀,你见过会偷听人说话的猕猴吗?那不是猴子,是个人。” 我还在借着耳姐话回味之前的所见,树冠之上的黑影的确是大了一些,可是那么大的猕猴我曾经也见过,这里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只是问题不能细想,一细想就发现巧合的地方太多反而就不太贴合实际了,当下才反应过来,一抬头已经看见耳姐快要爬上树冠了。 只让一个女人去干这么冒险的事儿,的确不是我能干出来的事情,虽说实际情况还有待考虑,但是怎么着也该上去搭把手。 这棵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爬,一流往上,踩着巨大龟裂的l树皮缝隙,只不过就是一只烟的功夫,我已经站在了密集的树冠丛当中。 “我说大姐大,往哪个方向。” 在树冠当中,眼前全是黑雾,那种黑色犹如弥散在空气当中固体,只有偶尔几次运气和角度都凑巧 ,才能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些细碎枝桠的黑色轮廓。 “不要说话,用耳朵听。” 我喊完许久,才在身前将近七八米的地方听见了耳姐的回应,这话有些不耐烦的意思,我也很配合的立刻闭住了嘴。 整个树冠丛中,除过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之外,还有的就只剩下细细碎碎的树叶碰撞声,树丛的上方有些微风,风从树丛的缝隙灌下,再配合起细碎的树叶,那种声音,已然如鬼魅夜吟。 我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但是发现除过那些及其普通的响动就再没有任何常理之外的异动了,整个树冠当中,犹如没了活物的死寂,转过一圈,最后,我竟连耳姐不久前所在的方向也找不见了。 不知空气到底沉寂了多久,只是忽然一下,整个林子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声号响给惊醒了。 号声沉重,不知方向,整个树冠丛如被那一声号响唤醒,原本还寂静如无物的一整片空间里,顷刻之间,犹如炸了锅一般,光是鸟叫,我就分辨出了数十种之多,还有窜出树丛引得石块响动的动静,更是自那声号响之时起,一直响到了几分钟之后。 “是不是胖子追上来了,这家伙脑子抽风了吗?还是嫌活的太太长了。”我轻声叫完,这次一直等到树冠丛重新回到寂静,却怎么也没有听见耳姐的回应,心中当下就泛起了一阵的不安,可是思前想后,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还在不远处的耳姐到底怎么了。 我又一连叫了好几声,但同样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免的心中焦急,我只好摸着大概都方向,一直朝面前的树冠走了出去。 树冠的茂密程度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承载重量的能力却又捉襟见肘,我才往前挪动了五六米,脚下那些几乎细到指头一般的枝桠已经开始往下沉降了。尽管处境并不怎么太平,但我还是尽力在四周打探耳姐的下落。 若是以耳姐的重量,想来这些错综复杂的网络状枝桠至少能稳住她行动,但是我却没有办法保持住自己,脚下的枝桠一个劲的往下沉,我尽管的往前挪步,但依旧没法改变稳不住自己就要落下去的结局。 在我想着摸着黑往树冠中心挪的时候,只觉得脚下忽然一空,落空的身体全是失重的感觉,但就在我半生挂在空中,即将完全脱离树冠的时候,忽然又觉得脚腕被什么东西给夹住了。 细细感觉之后,也只想到是错综的枝桠卡住了我的下半身,可不怎么如意的事情还不至于此,才在我想着如何倒翻上枝桠的时候,我猛的就看见,在脑袋之下的石道上,靠着那座从中被劈开的雪山的方向,一列幽蓝色闪动的灯火,正一下一下忽高忽低的朝着我的方向过来。 眼下看见这一幕,心中自是已经明白,那声号响绝非是胖子所为,而那一列列队而来的异色灯火,也绝非是在山中戏玩的活人。 第三四八章 神秘人 列队而来的幽蓝色灯火犹如鬼魅一般,此时距离那些东西虽远,但我还是能看清楚,在那些漂浮于空中的幽蓝背后,还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影子。 队伍越来越近,而消失了许久的号响也突然又重新在这片林子里响了起来,于此同时,除过那一阵一阵犹如冥府幽兵出入时的响动之外,还又多出了一段极其有规律的鼓鸣。 一时间,鼓声如雷响,号声也伴随在其左右,幽幽之声从远处顺着两边的密集丛林传来,而令我心悸之事还不止于此,倒挂与枝桠丛之中,我本以为是被密集的枝桠卡住了脚腕,但是现在看来,那种略带温度却如粗树皮一般质感的东西搭在我的脚踝上,我至少可以断定,那是一双人手,但是单从手的感觉上分辨,绝不是细皮嫩肉的耳姐呀。 “甭管上面这位仁兄是什么东西,咱们既然都落在这里了,就不要在窝里斗了,先想想办法,躲过这一劫之后,有什么恩怨咱再从头理吧。” 话到此时,我自然已经知道上面那位是谁了,当初我踩空落下树冠,估计就是他抓住了我的双脚,否则,单是凭借那些看着就细软的枝桠,恐怕摔死我十次都有了。 现如今上面的那位爷,多半就是不久前偷听我们说话的那位,只是这家伙不怎么愿意见人,被我们发觉,人家就躲起来了。 “你是谁?” 我正估摸着要是对方没有害我的意思,也就该拉我上去了,然后再一一说明缘由,之后我们发现其实都是一场误会,甚至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可能性,那就是上面的家伙可能是已经失踪了许久的拉巴,一想到这里,我得救的希望就单只是在我的心里,一时间已经积聚了很大的一片了。 可是这一声问话,却终究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那种声音,绝非一个藏族人,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的确是正儿八经的汉话,其中,我还多多少少的听出了一些四川的口音。 “你是谁,我还没问你呢,这么大的地方,你管我是谁。” 他这一问,一时间就惹起了我的火,这地方又不是谁家的后院,丫的管我是谁,再说了,就算是我要回答,可是你叫我怎么回答,相应的场合还好,至少我能知道当时的处境,就算是在提问没有主语的状态下,那我也能大概知道对方实际要问的是什么。这里不同呀,一句“你是谁”。这叫我怎么回答,我直接报上姓名,谁认识我呀?我要是透露自己的处境,正常人听了不得当我是神经病?所以这话我没法说,一时再想想自己当下的情况,都他娘什么时候了,你叫我还怎么回答。 就在我才泄完火的时候,忽感脚腕力量骤减,这是上面的人要放手的架势,我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继续来硬的,只好立马认了怂,见事态不妙,在情况的逼迫下,我只得改口又喊道:“别别别,我说,我是游客,迷路了,误闯到这里的。” 说完话,我自己就先后悔了,这是没打草稿,人家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趴在我们脑袋顶上偷听的,我们说的那些话,任凭是一个傻子都能听出问题,这是在当别人是傻子。 话音刚落,我就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已经放了手,但好的是只放了一只,此刻的我,犹如一只脱了半边钩儿的吊炉烧鸭,样貌是想象不到的滑稽,处境,更是不言而喻的危险。 整个人落下的当刻,那一列携带着蓝色幽光的队伍已经到了跟前不过十几米的位置,这些东西行动极快,以我的角度来看,蓝色的幽光团挡住了我的大部分视线,直至那些东西滨临我的身下,我还是清楚的从那些幽光中看见,一个一个长着四只脚的人形生物,手持团火如碧蓝湖面搬的长杆灯笼,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快速从我的身下经过,说是身下,其实其中也有将近十多米的高度,但是这些身形庞大的四脚怪物,缺依旧以一种凌驾于我之上的巨隐身形,旁压在我的精神和肉体之上。 一列队伍到底有多少个,我自是数不清楚的,但总该超过了二十余几,一直在这列怪人经过的十数余分钟当中,除过那些节奏怪异的号角鼓乐之声外,再无一点的声响,不管是身下,还是上方的树冠,全然一副鸦雀无响,直至列队灯影经过十数余秒之后,我才又听见,立于树冠上的声音再次传来。 “说。” “你给起个头啊,说什么?提醒我一下,我就说。” 对方只说了一个字,但语气却极为的不容置疑,我是真的服软了,在这里硬气下去,总归是个脑浆四溢的下场。 “多少人?来这里干什么?怎么来的?”49电子书 “多少人我也不清楚,考古,考古。还有,这地方?怎么来的?不就那一条路嘛,我能怎么来,绕过石头城,就来了呗。” 我是将我知道的一杆子全捅了出来,实际上这些问题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说出来也没什么,但我害怕的是对方也觉得不怎么重要,之后直接将我丢下去,如果是那样,那事情就大条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既没有马上被扔下去,同时也没有立刻被拉上去,如此的状态持续了至少十几分钟,我的单只脚依旧被死死的抓着,对方似乎是是在理解我说的话,但这个理解时间,着实是太长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倒吊,脑部血压极具增加,眼前早就闪起了碎花片,如此再要是吊上同样的时间,恐怕到时候就算被拉上去,那也得血管爆裂而死。 “爬上来。” 将近又过了一只烟的功夫,我终于在满眼的黑白花片当中听见了那一声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此时我的双腿早已经过了刺痛麻木的阶段现如今虽能感觉到,但是早已如大象腿一般的粗壮了。 “你被吊这么久试试,拉我一把,我没力气。” 我抱怨完,但自己还是努力弓起了腰,力量上的悬殊变化已经不能让我做出超过九十度的弯曲了,但我还是感觉,在我做出动作的同时,自己身体已经被一股巨力给拉拽了起了。 穿过密集的枝桠丛,在我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立刻去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但是事与愿为,抬眼看过之后,眼前却还是一片黑白渐变的花色幻像。 “我全说了,你也得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这种地方,我的处境活路也不大,在这方面上你就没必要撒谎或者隐瞒。” 求知欲迫使我在对抗绝不相等的情况下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后来想想,其实当时能那么问,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就和当时说的,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装死狗,这事儿就算是没有结果,也总比直接给吓死的强。 “你们不应该来这儿,这片丛林是活的,自那些东西过去开始,你们再没有机会出去了。” 这是有史以来,我听见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由此我也可以绝对确认,他就是个四川人,只不过从声音上我还能听出,这个人的声带,似乎受过伤。 声音的沙哑单纯只是声带发炎,或者年龄衰老器官老化的原因,是不会难听成这样的,显然,这个人要么是声带穿孔,要么就是在受到外伤之后,声带恢复但却变了形。 我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同样也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但是一种异常难以忍受的气味却是自我上来就闻到的,这种气味并不少见,以往路过垃圾堆,或者是天桥下面的流浪汉聚集点,都有这种味道常伴于左右。 我被对方牵拉着在树冠中前行,对方说完就不再言语了,我则在冲出去一段之后,再次开口道:“可笑,在我看来,这些问题就不应该从你的嘴里冒出来,进都进来了,出不出的去,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你漏了个尾巴,能这么说,第一条,你真就是个没心思的人。但是看情况也知道你不是,那么,我想你是故意在强调提醒我这个问题吧。还有,你没在这里待上一两年,那也有半年多了吧?” 我句句没有收敛,之前的情况多半已经让我知道了一个事实,这地方有古怪,现在p又碰上一个怪人,恐怕后面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这栽儿我是认了,但是认也是有条件的,做一个明白鬼儿,好过一个糊涂鬼,有些挣扎,还是有做的必要。 “你话太多了。” 拉我的家伙忽然手劲变大,加之此话一出,我就知道要有不妙,当下立刻缩了脖子,也还是四周漆黑的原因,我只感觉到脑袋顶上劲风刮过,一只如张了死树皮般的手臂紧贴着我的额头过去,这一闪是连我都没有预料到的,只是一下,那人就收回了手,还未及再来,我立刻就轻喊道:“我闭嘴,这地儿不好走,你别给自己找麻烦。” 对方不再做声,只是感觉他的速度又加快了,大概过了半支烟的功夫,脚下原本密集的枝桠,也变成了粗壮的树枝,而我的眼睛也渐渐的能看见了一些细微的轮廓了,就在不知身份的人携拉着我而去的方向,一团密实的黑影,遮挡住了原本还分布了多处微光孔洞的树冠密叶丛。 才在我心中思虑眼前之物到底为何之时,我已经被携卷到了巨大黑影的身前,而在一声金属转轴极其凄厉的惨叫之后,我整个人,就被一脚从后踢进了巨大黑影的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