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过肩摔》 楔子 一个女人得花多少时间投资爱情,好把自己顺利嫁出去? 是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还是得蹉跎到年华老去,才对着镜子里凋零的容貌,孤芳自赏的悼念? 不,那太不经济了! 女人的青春如此短暂,女人的美貌如此宝贵,若没有在对的时间把握住机会,那简直就是奢侈浪费的一塌糊涂啊! 欣慰着自己的辛苦隐忍终于得到回报,余巧巧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终于要披上白纱,成为白振灏的新娘了。 白振灏真是个慧眼独具的智者,才会在人海茫茫中,选中了她。 这一次,为了能把自己嫁出去,余巧巧前前后后只花了三个月时间,在时间与成本的控管上,完全的掌握了商业理论中最经济实惠的概念,顺利的将自己从单身女子进阶到已婚妇女身分。 当然,她该感谢那些接二连三放杀她的男人,还有她家里那些不断对她三令五申、疲劳轰炸的家人,若是没有那些历历在目的失败提醒着她、刺激着她,只怕现在的余巧巧还浑浑噩噩的不思振作,不知道要如何告别单身,远离败犬圈。 千万不要妄想会有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这回事! 通常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鸟屎就是飞机,所以也别以为她只是运气好,她可是做了一番牺牲才换来今天的成功。 完美的婚姻需要完美的演员! 白振灏要一个上得了枱面、不吵闹的贤淑妻子,她虽然不完全符合条件,但是,当她选定白振灏这个目标后,她就努力成为那样的女孩子,就算是装也要装出来,而且装得绝对彻底。 她忍痛割舍她最爱的重型机车,含泪假装忘了她热爱的跆拳道、柔道,还小心隐藏了她大剌剌的性格,炉火纯青的扮演起一个宜室宜家的好女孩,所以,现在她成功了,靠着她的假装跟忍耐。 神圣庄严的结婚进行曲正激昂的响起…… 远从法国空运来台的白纱包裹着余巧巧玲珑有致的身段,显得秾纤合度;水晶冠饰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余巧巧挽着父亲的手,缓缓的走在教堂的红地毯上,前方,她的新郎身穿笔挺大礼服,气定神闲的等候着她。 她要结婚了,终于要结婚了,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待了二十多个年头。 走过了红毯,父亲亲手将她交给白振灏,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并肩站在圣坛前,满怀感激的接受牧师为他们证婚…… “白振灏先生,你愿意娶余巧巧小姐为妻,不论生老病痛,永不离弃吗?” “我愿意。”白振灏答得笃定。 “余巧巧小姐,你愿意嫁白振灏先生为妻,不论生死病痛,永不离弃吗?” 她含羞的望了望身边的男人,一颗心剧烈的跳着,她得努力看着牧师慈爱的脸,才能够叫自己暂时冷静。 “我、我愿意……”说出口的刹那,她松了一口气。 交换婚戒后,现场响起如雷掌声。 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贤淑女孩,嫁给家世丰厚的殷实商人,宾客莫不争相赞许这桩门当户对的良缘。 他掀起了她的头纱,接着在众人面前吻了她—— 一分钟、两分钟……欸、欸、欸,吻这么久,会不会太猛了点? 余巧巧涨红了脸,温顺的接受丈夫的长吻,直到她快要缺氧昏厥的前一秒,她偷偷的戳了戳丈夫的胸膛,求他放过她,白振灏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吻。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丈夫眼中出现了沉迷的神色,那是她所不曾见过的白振灏。 没关系,从今天起,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发现彼此,届时,只希望真相不会太叫人惊诧。 第一章 三个多月前…… “昨天我打从你门前过,你正提着水桶往外泼。 泼在我的皮鞋上,路上的行人笑呵呵。 你什么话也没有对我说,你只是眯着眼睛望着我。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拉勒,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勒……” 白兔班教室里,孩子王余巧巧正站在讲台上努力的扭腰摆臀,领着一群稚嫩的娃娃兵,童音琅琅的唱着泼水歌。 这群不解世事的小娃儿瞪大崇拜的眼睛,肥短的四肢忙不迭的跟着他们最心爱的巧巧老师努力舞动,一张张小脸露出天真开朗的模样,可爱得令人忍不住想上前拧几把白嫩的粉颊。 直到下课钟声敲响,送走了这些小祖宗们,余巧巧精神抖擞的回到办公室,一点都没有因为过度活动而露出疲态,尤其在看了桌上那一大束玫瑰后,更是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巧巧,你简直是座核能发电厂,你说,这已经是第几个了?”同事张小萍羡慕又忌妒的说。 个性率直外放的余巧巧也不扭捏,认真的歪头想了想。“应该是本季以来第七个。”竖起她的大拇指跟食指。 “天啊!第七个,一年也才四季,你竟然在第一季就已经累积到了第七个,再这样下去,全天下的男人都要被你抢光了啦!”张小萍孩子气的嘟囔抗议。 “但是,反过来想,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本季还没结束,我的感情已经失败六次了欸。”余巧巧消遣自己。 “噗——”正在喝水的张小萍当场忍俊不禁,连忙伸手捂住嘴巴,以免灾情扩大。她胡乱的抓过卫生纸,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不忘安慰。 “唉唷,巧巧,失败的就别想了。不过,我很中肯的说一句话,这绝对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男人不懂得欣赏你的优点。你的个性开朗外向,没有人比你还要好相处了,虽然很多时候你总是大剌剌的,但是,你也有很小女人的时候,是他们不懂你的好。”张小萍很真诚的说。 “对吧!对吧!真的是他们不懂。身为一个女孩该会的技能,我哪一样不会?为什么只听到我的兴趣是柔道、跆拳道、空手道,就一个个闪得不见人影?我只是喜欢上道馆跟师兄弟们一起练习,可没兴趣把自己的男朋友当沙包打,是他们太小题大作了。再说,以保护弱小为己任有什么不对?”余巧巧忍不住抱怨起每次导致她感情失败的原因。 “巧巧,振作起来,你可是风靡我们幼稚园广大男性的巧巧老师呢,抢着跟你结婚的人可是排到十条街外去了,别希罕那些有眼无珠的笨男人。” “问题是,那些男性都还未成年!虽然呷幼齿补眼睛,但是,我不忍心残害国家幼苗,我看,我还是跟那些老男人去搏感情好了。”眼睛往外一看,李自雄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门口。 张小萍看了一眼窗外,“第七个试炼者来了,快去吧!希望你这次可以顺利的一举成擒。” “谢啦,我会加油的。”余巧巧很认真的给自己打气。 有一张天生好容貌、一手精湛好厨艺,还有一颗纯真女人心,余巧巧渴望结婚,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家庭,所以她努力恋爱,努力寻找那个愿意跟她共组家庭的男人。 虽然失败次数多如繁星,但是,越挫越勇才是真正的余巧巧。 咧开一抹美丽的笑容,她翩然奔向门外等候多时的男人,“自雄,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 ***** ***** ***** 周末的早晨,穿着西装、一丝不茍的白振灏正默默的吃着他的早餐。 “振灏,你今天该不会还要去公司加班吧?”白母关切问。 “嗯。”言简意赅。 “今天是假日,你怎么不约几个朋友出去走走?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还是……” 没等母亲把话说完,“没有。”白振灏干净俐落的回答。 白母一怔,忍不住求救的看看老公,暗示他多少也帮点腔,要不然他们抱孙子的美梦可就遥遥无期了。 不是她这个作母亲的唠叨,实在是他这个儿子让人太担心。 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婚姻大事却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偏偏儿子又是一个事事有主见,样样有规画的人,这让巴望着要抱孙子的白家父母,不知道该怎么插手干预,才不会引发儿子的不满。 接到妻子的暗示,白父只得硬着头皮问,“我说振灏,你也老大不小了,对将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停下用餐的动作,白振灏目光沉笃的望向父亲,口吻自信的说—— “有,下个星期,白氏企业将会顺利增资一亿五千万,投注在海外工厂的扩厂计画,并翻新淘汰所有老旧设施,相信届时必定可以为我们的年度税后盈余记上一笔漂亮数字。另外,爷爷当初开设的螺丝工厂,我准备让人重新规画整个作业环境,让大家对传统螺丝产业改观,不再把他们视为是下等行业。” 天啊,他是问儿子对自己将来的打算,不是问公司的愿景。 白父揉揉两鬓,不得不换个方式问:“振灏,爸爸不是要过问公司的事情,我是在问你自己。” 挑眉,“我自己?”纳闷的瞟了父亲一眼。 “对,你自己。我想要听你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有没有看见不错的对象?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目前没有对象。”白振灏从来不喜欢搞迂回、说废话。 “那你想不想结婚?”白母急切的想要了解儿子的性向是否正常。 “我希望能在三十二岁之前结婚,但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妈妈帮你安排机会,多去认识一些女孩子好不好?”白母高兴地说。 “不用。”白振灏先是斩钉截铁的否决,继而解释说:“一个就好。不用多,好的女孩子,我只需要认识一个就好。” 他的人生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实践,光是壮大白氏企业就够他搞一辈子了,女人这种麻烦动物,他没想要花太多心思去讨好,若真适合,一个就好,他可没空去搞什么三妻四妾的鬼名堂。 “那干脆相亲好了。妈妈先帮你挑个合适的对象,然后你再去相亲?”试探性的问,深怕惹得儿子不快。 白振灏思考了下,他生平最讨厌乱枪打鸟式的漫无章法,倘若有母亲的把关筛选,相信会节省很多不必要的时间浪费,个性严谨、讲求效率的他,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好处。 “好。”十分爽快。 闻言,白母顿时松了一口气。 老天垂怜,幸好她的宝贝儿子并不排斥相亲,那代表她梦想中含饴弄孙、共享天伦的情景,不再是遥不可及了。 “爸、妈,我到公司去了。” “好,小心开车。” 从管家手中接过公事包,白振灏挺直背脊,昂首阔步的走出家门。 循规蹈矩一直被他奉为人生圭臬,他认为人生就是要在一定的法则里去堆砌出一个美好的生活,所以他擅长各种规画,务必让自己的人生在既定的准则里,积极且稳健的前进。 既然爸妈已经关切起他的婚姻大事,看来,他也该准备执行他人生的另一份规画了。 *** ***** ***** ***** 穿着舒适的运动服,余巧巧正精神抖擞的在透天别墅的露天阳台练拳。 精通柔道、跆拳道、空手道、合气道的她,现阶段最新的兴趣是中国武术,钻研那刚柔并济的神秘精髓。 再者昨晚历经了第七次的失恋后,余巧巧发现,与其跟男人恋爱,还不如跟武术恋爱来得痛快些。 总之,就是一整个自暴自弃! 余巧巧聚精会神,双手掌风厉厉,双脚站稳马步,突然,分别有两只手自她腋下伸出,反手扣住她的肩膀,一左一右的挟持住她,奋力的往后拖去—— “谁?大嫂、姊,你们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啦!”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走,余巧巧难掩震惊的嚷着。 “闭嘴,妈找你。”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已婚姊姊余柔柔开口,不忘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警告着。 不管余巧巧怎么抗议,只见两人沆瀣一气的扣紧她,存心让她无处脱逃,毫不迟疑的就将她架离顶楼阳台,直往一楼客厅去。 惨叫声——喔不,是挣扎声一路回荡在楼梯间。 来到餐桌前,“妈,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练拳练得好好的,干嘛把我拖下楼?”没好气的余巧巧对着母亲问。 母亲没吭声,倒是大哥开口了。 “警局的阿叔一早打电话来了,他说,为了感激你昨天晚上约会时还不忘见义勇为,将致赠一块刻有警民合作的大匾额,后天就会送来,届时局长会亲自来表扬你辉煌的功绩。”身为余家长子的余壮壮,颇是凉惬的说。 哇咧,不会这么快吧?才过了一夜,她的英勇事迹又东窗事发了。 可恶,不是跟警局阿叔说不用客气的吗?竟然还煞有介事的给她搞来一块大匾额,这下可好了,家里挂着匾额,岂不是天天在提醒老妈她的卓越功勋?难怪老妈气得满脸发黑。 偷偷瞄了老妈一眼,果然火山开始爆发了—— “巧巧,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女孩子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不要动不动就跟人家拳来脚去的,你好歹也留点名声给街坊邻居探听啊!” 余巧巧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见义勇为不能给街坊邻居探听? “妈,昨天情况那么紧急,那个混蛋抢了一个孕妇的皮包欸。”她尽可能的把她的行为合理化。 “所以你就正义感大发,只身上阵了?”余母没好气的训斥。 “不然呢……”余巧巧心里暗暗嘀咕。 “又吓跑一个了吧?仔细算算,这个李自雄应该是本季以来,第七个牺牲的男人了。”余壮壮吃了一口粥,幸灾乐祸的说:“我说巧巧,你就不能安分一点,温婉一点吗?” 咦,这话有问题。她余巧巧是哪里不安分了?每天除了乖乖上班、下班,还是乖乖的上班、下班,说她尽忠职守一点都不为过,像这种高尚的情操,搞不好老天都想对她表扬赞赏一番呢! 再者,她也很温婉啊!既没把自己搞成古惑女,天生也不是一只活跳虾,除了兴趣是打拳,她余巧巧什么时候不是丰姿绰约、婉约动人了? “啧啧,七个欸,我还真没看过哪个女孩子像你这么会消耗男朋友的。”余壮壮嘲讽说。 “哥,你闭嘴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旁的余母,不住的摇头叹息。 他们余家一家子不是为人师表就是文字工作者,街坊邻居都夸他们是书香门第,偏偏身为老么的余巧巧就非得要离经叛道一下才过瘾,个性外放大剌剌不说,还成天挥拳扫腿的,搞得一竿子追求者跑的跑、逃的逃,让她终日苦恼不已。 再这样下去,这个女儿就要滞销了,届时,街坊邻居不笑掉大牙才怪。 “巧巧,从今天起到你出嫁,不准再给我去练拳。” “啥?妈——”她哀嚎,求救的目光扫向在大学担任教授的爸爸,“爸,你说话啊,你不是说,人要心存正义,还说世风日下,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我不练拳,怎么增强自己的能力,保护我自己,顺便维持正义呢?” 遭到女儿点名,躲在报纸后面的男人探出头来,爱莫能助的看了看小女儿,旋即二度竖起报纸,窝囊的躲到边边去。 很好,她被老爸背弃了。 *** ***** ***** ***** “巧巧,妈是为你好,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别想嫁出去了。” 她是会点拳脚功夫,但是,她的贤良淑德一样不打折啊!偏偏那些男人的脑袋都装了浆糊,根本不懂她余巧巧的好。 “那就不要嫁,我现在只想跟武术谈恋爱。”她受够男人的偏见了,赌气道。 “我不准!”余母气得浑身直发抖,“别再跟我唱什么单身也可以很快乐的高调,我们家不养老姑婆,你给我去相亲,上次那个张督学说要帮你介绍个不错的对象,对方是脚踏实地的殷实商人,和我们这种身家清白的书香门第也算是门当户对,我看就这么决定了。” “希望对方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徒,这样巧巧才会有兴趣。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干脆带巧巧去监狱相亲吧?”姊姊煞有介事的建议。 呿,说的是什么风凉话,老姊该不会以为她眼睛里只有歹徒吧?竟然要她去监狱跟歹徒相亲,实在是太过分了。 关于白马王子与公主的童话美梦,她不是没有好吗?遇见个好男人,谈一段热烈的感情,携手走入温馨的家庭……那些举凡女孩子会梦想的事情,她余巧巧哪一样没有过? 干嘛说得她好像是变态,成天只会卖弄拳头抓歹徒。 “妈,她不会去的啦!”余壮壮胸有成竹的说。 “不去,难不成留着当老姑婆?” “妈,我早就觉悟了,这辈子我是不指望巧巧会嫁得出去了,我们夫妻俩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将来不管好坏,绝对会给这个赖在家里嫁不出去的妹妹一口饭吃的。”余壮壮继续扇风点火,“不相信的话,我跟大家赌一个月薪水,巧巧她如果乖乖去相亲,我跟我老婆就把这个月薪水奉献出来请全家吃大餐。” 看着大哥嘴边那抹欠揍的笑,余巧巧感觉自己彻底被激怒了。“谁希罕你的一口饭?我才不是嫁不出去!” “是吗,如果不是嫁不出去,那为什么三天两头就吓跑一个男人?我看你也别当什么幼教老师,干脆去当分手达人还称职些。”余壮壮十足挑衅的说道。 是那些男人不懂欣赏她的优点,才不是她有问题。 敢笑她是分手达人,臭老哥以为她是谁?她是余巧巧欸,不过就是相亲而已,去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倒是他们夫妻俩奉献了一个月薪水,接下来的一个月,铁定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人生岂不快哉! 为了赌一口气,余巧巧豪气干云的说:“妈,我要去相亲!” “快去!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相亲并不代表出嫁,只要你那大剌剌的个性一天不收敛,你就一天别想嫁出去,老是要舞拳弄腿的,你就算相了一百次亲,也是白费工夫而已啦!”余壮壮很残忍的奚落,“不信的话,我们再来赌一把。” “又要赌什么?”她气急败坏的跺脚。 “这辈子只要有男人肯要你,别说是嫁妆一牛车,就算是一卡车,老哥我都愿意买单。”豪气拍胸,余壮壮嘲讽道。 “没错,我也要下注,反正小妹注定是嫁不出去了!”高举手臂,姊姊余柔柔很没爱心的附和。 忍无可忍—— “好,你们每个人都给我听着,就算是要我假装成名媛淑女,我也一定会把自己嫁出去的,而且就在今年之内,届时你们每个人别忘了把我的嫁妆准备好,不然就走着瞧。” 听见女儿的宣示,余母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才是妈的好女儿。快去打扮、打扮,我们今天中午就去相亲!” “啥——”会不会太快了? “你没听说过,打铁要趁热吗?”余壮壮眯起眼睛冷笑。 余巧巧简直要被大哥给气疯了,她拉住一旁善良的大嫂,“大嫂,拜托打个商量,把你最淑女、最美丽动人的行头借给我,这次我一定要让对方彻底投降!” 第二章 坐在包厢的圆桌前,老妈不只一次的耳提面命,“巧巧,要注意形象,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气质,千万别又动手动脚的,知道吗?” “妈,诚如大姐所说,除非对方是杀人犯或抢匪,要不我用我的性命担保,我绝对不会对他动手动脚的,因为我会忙着装文静,扮演好淑女的形象。” “啧,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既然要装,就给我装像一点。” “是。”余巧巧顽皮的回嘴,不忘假笑了下。 包厢的门无预警的被推开了,带着来不及收隐的笑容,余巧巧本能的回过头去—— 男人。 一个男人。 一个有着阳刚酷脸的男人。 双瞳沉笃清明,得天独厚的饱满嘴唇,尤其下唇略显丰润,微扬的唇角和鼻梁上的眼镜,神奇的软化了他太过刚硬的五官。 他的模样真好看!即便是穿上休闲的衣着,厚实直挺的胸膛给人刚正不阿的形象,浑身更是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严谨凛然。 乍见,余巧巧的一颗心竟怦然跳动,异常剧烈得叫她怎么也无法忽视。 不,理智一点,她今天是扮演一个文静的女孩,好让自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嫁为人妇,所以,绝对不可以在第一次碰面,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对方瞧。 余巧巧收回目光,强忍住想多看对方一眼的冲动,一派大家闺秀似的安分端坐在母亲身旁。 白振灏万万没料到,推开包厢门,竟会见到一张如此美丽的脸蛋,他飞快的扫看过眼前的女孩…… 眸亮如水,眉秀如山,鼻挺如玉,肤嫩如花,她的衣着简单而优雅,没有奢侈的花稍,也不是小家子气的粗劣,尤其,她嘴边来不及隐藏的淡淡笑纹,不禁令人想要问问,方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惊觉自己的好奇来得太突然,他赶紧收纳心神。 “哈哈,真是抱歉,我们来晚了。”担任介绍人的张督学突然从白振灏身后钻了出来。 “哪儿的话,别这么客气,来,快请坐。”余母看着眼前伟岸出色的男子,颇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兴味,不忘偷偷和张督学交换一抹神秘的神色。 “很抱歉,因为家中临时发生一点事情,所以担搁了些时间。 这位是白振灏,是我表姐的儿子。”张督学回头又说:“振灏,这位是余夫人跟她的掌上明珠余巧巧小姐。” “夫人您好,巧巧小姐你好。”他目不斜视,十分礼貌的问候。 尽管句子很短促,可他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听在余巧巧耳里,却有着一股难以抵挡的魅力,让她很难不去注意他。 “别客气,喊我伯母就好了。我看,我们先点餐好了,大家就边吃边聊,别拘束。”余母说。 “伯母,您先请。”他取过一旁的菜单,礼貌的送到余母手中。 点了餐,趁着上菜的空档,张督学开始发言,“我们振灏啊,不是我自己人在夸口……”他不但把白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更夸得男主角简直是人间少有的好男儿。 根据张督学所说的,这个白振灏是家中长子,少时负笈海外,学识渊博,学成归国后不负众望的进入家族企业,个性严谨负责的他所接手主导的每一笔生意,都为他们白家赚进了丰厚的获利,是个有家底又有能力的杰出青年。 而且生活单纯规律、严以律己的白振灏,从来不兴应酬的酒国文化,对于人生规划更是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规范,堪称是个循规蹈矩的正派人士。 瞄了一眼他执壶斟茶的手,指甲整齐干净,指节分明,应对进退不刻意热络也不冷漠疏离,态度拿捏完全依据在礼貌的准则上。 余母对白振灏很满意,虽然一板一眼了点,但是谈吐实在、不花稍,是个很不错的女婿人选。再者,不管她问什么,他统统据实回答,没有一丝的作伪欺瞒,果然是个坦荡荡的好对象。 听着他和母亲的对话,再从母亲的笑声去分析,看来,老妈对这个男人很满意,害余巧巧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起对方。 叫她难忘的,不是对方的阳刚酷脸,而是眼角那淡淡的笑纹,就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余巧巧暗忖。 正胡思乱想之际,抬起眼,就发现自己的举动已全落入他清明的双瞳,无所遁逃,余巧巧不由一怔! 白振灏将她偷瞄他的模样逮个正着,只见她双颊火辣辣的烧红,假装若无其事的专心用餐。那模样,意外的有趣极了。 “余小姐平常有什么兴趣?”他嗓音低沉的问。 她努力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武……”术。 突然腰间一紧,她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只见母亲笑容可掬的抢白说:“是舞蹈!我们家巧巧实在是太文静了,连兴趣都是插花、烹饪、阅读之类的静态活动,我跟她爸爸总是希望她要多出去走走,别老是成天待在家里,所以,我们非常支持她培养一些动态的兴趣。” 余巧巧闻言丽容一僵。 舞蹈?亏阿娘说得出口。虽然她武功过人,但是对于舞蹈,她根本是个白痴好吗?况且插花、烹饪、阅读这些对她来说根本称不上什么兴趣,充其量只是技能罢了,老妈夸大的说辞,让她心虚得浑身冷汗直冒。 “学舞蹈好,学舞蹈好,很正面的兴趣。巧巧是幼教老师,对小孩最有爱心了……”张督学赶紧附和赞许。 白振灏正盯着她,镜片后的目光透着精锐。 从他的眼底,余巧巧完全瞧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得努力掩饰心虚,尽可能的摆出一副温婉文静的模样。 可是他的注视,就是让她无法不在意。好窘喔,他该不会是看穿了她的谎言吧? 不,千万不能松懈下来,要冷静!一定要维持住她辛苦扮演的淑女形象!千万不能破功。她那一卡车的嫁妆就指望在这男人身上了。 她抬起头,鼓起勇气的给了白振灏一抹羞涩的笑容。 “待会用过餐,有没有想到哪里走走?附近的小碧潭很热闹,也可以上乌来赏樱,或者可以往东北角去看海。”负责热场的张督学连忙建议。 “听起来都很不错呢!不过,就不知道白先生时间可方便?”余母询问。 “这是我的荣幸。”白振灏没有推辞,尽管他是突然从公司被抓来相亲的。 “不如这样好了,让他们年轻人一起出去玩吧,也好多认识彼此。”余母代为决定。 “妈……”余巧巧愣喊了一声。 母亲转过脸来,恶狠狠的对她使了个眼色,全然不容她拒绝。 ok!ok!她去、她去,这样总行了吧? *** ***** ***** ***** 东北角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在阳光下恣意展现无涯的湛蓝美景。 休旅车里,余巧巧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更是无暇欣赏窗外的美景。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多跟白振灏这个男人独处一秒钟,隐藏在心里的悸动,就越是不受控制,仿佛有一只燥动的小兽,被困囚在她身体里多年,是白振灏诱发那头小兽的抗争,让它不受控制的想要挣脱,强烈的冲撞着她。 即便是现在,将手抵在胸口上,她都可以感受到冲撞的力道…… 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他,只能用眼角余光偷偷捕捉他的身影。 他高大英俊,有着天生的威仪,可是,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见他操控车子的姿态,却是让余巧巧感受到一股慎重的温柔。 有太多的男性总是爱在女伴面前炫耀自己对车辆的操控能力,他们用速度刺激女孩子的惊恐底限,不停的切换车道、甩尾,借以满足自己大男人可笑的自信,然而白振灏并没有。 他握着方向盘,让车速维持在舒适平稳,当一旁的车子不断的从他们两侧车道呼啸而过时,白振灏依然不被影响,全然无视那些速度的挑衅。 他让她感到一份舒适的安全感。 只是,在安全感之外,白振灏简直就像是一座大型发电机,源源不绝的体热不断朝余巧巧扑去,使她有些晕眩。 “你不舒服?” 打从她一上车,白振灏就注意到她的安静,尤其两颊的霞红是那么的炽艳醒目,叫人几乎无法挪开视线。 “我、我没事……”到这个时候,余巧巧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假装文静还是真不舒服了,她只知道,和这个男人独处,让她感到空前的紧张。 她不是没和异性相处的经验,道馆里的师兄弟多得不胜枚举,对于异性,余巧巧熟透了他们那些叫人好气又好笑的劣根性,跟他们在一起,她可从来没有紧张过,她是会被他们气得心脏衰竭,却不曾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脸红心跳的感觉。 可是身旁的白振灏,就是让她无端的心跳加速。 突然,他将车子往路边停靠,“下来透透气好了。” 他打开车门,越过车子来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朝她伸出手,余巧巧已经晕得没有余力抗拒,乖乖的搭了上去—— 他掌心收拢,一股力量带动她,让她暂时从紧迫的空间里解放。 凭栏俯瞰,岩石上的钓客显得渺小,海风掠过脸庞,消灭了她脸上炽热的温度。 她闭上眼,试图放松紧绷的情绪,再度睁开眼时,却发现白振灏就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不想象个笨蛋似的只会脸红,余巧巧拼命努力的压制住体内那股陌生的悸动,力求平静的给他一抹微笑,“谢谢,这里的风景很棒!”可下一秒,她还是从他炽烈的注视里,逃了。 “好点了吗?”他关切问。 “嗯,没事的。”该死,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余巧巧双手紧紧的扣在栏杆上,窘得不知如何化解尴尬。 海风翻腾的吹着,拂乱了她的头发,突然,白振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件薄外套,体贴的披上她的肩膀。 余巧巧愣了一秒钟,“谢谢……”四目交会的瞬间,她当场溃守,仓卒低下头,耳根子臊热的比先前还要厉害。 她喜欢他,余巧巧发现自己正失控的对身旁这个男人产生源源不绝的好感,那跟师兄弟们之间志同道合的契合不一样,是身为一个女性在面对喜欢的异性时才有的情愫。 “刚刚真的很谢谢你,不过你的手帕被我弄脏了,可不可以等我清洗过后再还你?” 方才的相亲宴中,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余巧巧在洗手问外的走廊,被一个满手巧克力的小男孩撞上了,小男孩手上溶了一塌糊涂的巧克力,就这么抹上她的粉色裙摆,小男孩傻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面对突如其来的倒霉意外,余巧巧只是一愣,接着不愠不恼的蹲下身子,面露笑容亲切的问:“告诉阿姨,你有没有撞伤?” “没有……”闯了祸的小男孩嗫嚅的答,仿佛随时就要哭了似的。 “乖,不要怕,阿姨没有生气,过来让阿姨帮你把手手擦干净,好吗?”她温柔的问。 “好。”小男孩怯怯的点头。 余巧巧拿出纸巾,仔细的擦拭着小男孩手上的巧克力酱,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头挨在一块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原本还红着眼眶的小男孩突然开心的凑上白净的脸庞,靠近了余巧巧,亲昵的和她用鼻尖碰触彼此。 那一幕,看在白振灏眼里,柔软了他心里的某个角落。 半晌,小男孩开开心心的走了,留下余巧巧一个人发窘的望着裙摆上的污渍。 “要是被老妈看见,铁定少不了一顿叨念。” 见她进退维谷,白振灏走上前,不吭一声的递出自己的手帕。 “白先生……”完了,被看见了。余巧巧当下真是又窘又难堪,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把自己埋起来。 “拿去。你需要它,不是吗?”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挑战老妈纤细的神经,一番天人交战后,余巧巧硬着头皮收下了他的手帕,“拜托,请务必帮我保密!”旋即羞涩的躲进女用洗手间去。 一边清理裙上的污渍,余巧巧不住的哀叹自己糗态百出。 然而余巧巧全然不知,正是因为她的出糗,让白振灏深刻的记住了她。 听见余巧巧的话,他没有回答,只是专注的望着她。 她白净的脸庞像花朵似的,经过整个相亲宴的观察,白振灏发现她是如此的文静又温婉,完全符合他理想中妻子的形象。 再者,她不骄纵,这一路上,她顺从着他的每个提议,完全没有颐指气使的毛病。选择跟这样识大体的女孩子交往,无疑是最睿智的决定。 就是这个女孩了!白振灏很明快的在心里作出决定。 “我们交往吧?”他突然说道。 “啥?”她瞠瞪双眸看着他说话的唇,震惊得好像他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 难道……他也喜欢她? 他想要跟她交往? 这些讯息不断的激荡着余巧巧的思绪,使她完全忘了掩饰心里的惊喜。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见她迟迟没有回答,白振灏不无遗憾的说。 拒绝?怎么可以!她可是立志要在今年顺利把自己销出去,在成功之前,她绝对不轻言拒绝。 更逞论她对他的好感,早已经泛滥得不可收拾了。 “不!我愿意——”心急之余,小手冲动的抓住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他反悔。 然而下一秒,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蓦然脸红了。 喔,天啊!她不是故意表现的如此不知含蓄,一定是平日太常跟师兄弟们搅和在一起,让她忘了女孩子该有的含蓄。 再者,短短一季之内接连吓跑了七位追求者后,她的信心面临空前大挫败,对于白振灏提议交往的话,无疑珍贵得像是久旱甘霖,她怎么甘心错过? “拜托,别笑我!”她赧声求饶。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抹去她在他面前出糗的记忆。 凝视她通红的小脸,对于她的单纯真诚,白振灏眼里露出满意。 对他来说,一段关系的暧昧期拉太长,只是在时间上做无谓的浪费,假设一个礼拜约会一次,他希望在三个月后就能步入结婚礼堂。 虽然看似快了点,但是对白振灏来说,完全符合他的生涯规划。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擅长成本与收益的控管,与其花大把的心神在谈恋爱,白振灏认为,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然后把谈情说爱的精力用在家庭经营上,还更实在些。 生命苦短,人生的路不该只是且走且看,而是要精准的规划每一个阶段,才不至于虚掷人生。 他相信,文静乖巧的余巧巧将会是他最好的选择。 突然,他腾出手臂往她腰际上一揽,在她还没意会过来时,低头吻上了她—— 欸、欸、欸,会不会太快了?余巧巧瞪大眼睛。 她是很想把自己嫁出去,可是,她可没心理准备在第一天见面就和对方接吻啊!照这种速度下去,不出三个月,她铁定可以赚到一卡车的嫁妆,说不定还可以赶在农历年前,生完第一胎呢! 进度严重超前…… 然而尽管惊吓,余巧巧却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这个令人迷醉的吻,看似严肃的白振灏吻起人来,竟然超乎预期的叫人无法自拔。 贴近他的身体,那源源不绝的热能,烘晕了余巧巧。 在他的主导与带领下,紧绷的她渐渐放松,闭上惊愕的眼睛,选择臣服他的吻,一开始不知所措的手,慢慢在他身上找寻依附,紧紧的揪住他身前的衬衫,回应着他。 这场相亲宴从见面到现在为止,不过才短短的四个小时,他们却已经从陌生人阶段迈进了交往中的关系。 结束了那个吻,他们两人显然同样深陷暧昧的紊乱中,呼吸急促,眸色浓黯,白振灏将微微颤抖的余巧巧搂在怀里,心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看来,爱情要在短时间内获利了结,转投资婚姻关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 ***** ***** ***** 每次回想起白振灏的吻,余巧巧总要脸红个大半天,这个看来有些严肃的男人接吻起来,竟意外的温柔,像深怕伤了她似的。 他的手又大又暖,总是紧紧的握住她,原本迅捷的大步伐为了迁就她,也跟着放慢、缩小了。 一想到他无所不在的宠爱着身为小女人的她,脸上的笑容就甜得叫人无法直视。 答应跟白振灏交往,是余巧巧体验过最甜美的一次恋爱。 “天啊,真不想醒来……”她埋在枕头里,甜蜜的低喃。 突然,床头的行动电话响了,她第一时间马上抓过电话—— “喂?”语气甜得像蜜里调油。 “起床了吗?我现在要出发了,预计二十分钟左右到你家。”是白振灏。 “早就起床了,我刚跟大嫂去市场买菜回来。”二十分钟……她飞快的看了墙上时钟一眼,“我等你,小心开车喔!” 挂上电话,假装贤慧的心虚只停留一秒钟,下一秒,火力全开的进行她的约会行前准备。 二十分钟!别的女人她是不知道,但是对她来说,绰绰有余了。 八分钟的战斗澡、两分钟紧急保养、四分钟的简单彩妆、两分钟的换装改造…… 最后一次审视过脸上无懈可击的妆容后,余巧巧利落的换上了簇新的洋装,抓过包包就飞快的奔下楼,因为,从二楼她看见白振灏的休旅车已经到了。 “等等,巧巧——”沙发上的大嫂突然唤住她。 “大嫂,我快来不及了,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等一下,”大嫂伸长手臂,坚定的抓住她,“你洋装上的吊牌没有拆。” “唔!”回头一看,果然写着标价的纸牌就挂在她背后。 答应和白振灏开始交往后,为了完美扮演真正的淑女,她特地添购了许多淑女行头,她忙着采购,忙着把这些东西塞进衣橱,却忘了取下上头的吊牌。 幸好先被大嫂看见了,要不,真挂着吊牌出门去约会,不糗死才怪。 手心往额上猛地一拍,“大嫂,快!快点帮我拿下来——” 余家大嫂从客厅抽屉拿出一把小剪刀,小心的剪下了吊牌,“好了,去吧!” “谢谢大嫂。”余巧巧连连叩谢后,在玄关前套上了低跟的凉鞋。 定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后,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推开大门,一名优雅的淑女从容的走出余家大门,气定神闲的坐上了外头的黑色顶级休旅车。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带着歉意说。 望着谈吐总是优雅礼貌的余巧巧,白振灏默默的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 他操控着方向盘,车子驶出巷道,滑入小区外头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两人正式约会才两个月,算是热恋期,但是由于白振灏工作实在太繁重,他们并不能随心所欲的见面约会,为了不让初萌的爱情太早熄火,白振灏还是在百忙之中安排了一个礼拜一次的约会。 时间也许不长,但是这段时间内,他不接任何电话,不去想任何工作上的事情,独独把心思放在眼前的女孩身上,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幸好余巧巧总是能够体谅,完全的配合他。 为此,白振灏十分感动,心里又再一次肯定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不要紧张,只是和我爸妈吃顿饭而已,他们很期待见到你。” 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安抚她的不安。 “嗯。”余巧巧对他露出腼腆的一抹微笑。 白振灏顿时气血翻腾,深深的呼了口气,借以排解她对他的影响。 有个事实是他怎么也无法否认的,那就是对余巧巧的喜欢似乎越来越多了。即便她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澄澈的眼睛全然无私的望着他,都会让他有股冲动,想要亲近她多一点、保护她多一点。 每每想到有个女孩子这么全然的信任他、崇拜他,白振灏就恨不得把天底下她所想要的东西,全都送到她面前,好换取她的一抹笑容。 不,理智些。他的人生讲究规则与计划,冲动这种愚蠢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他的人生里才对! 白振灏深深的呼吸,花了点时间找回他的冷静自持,继续戴上他不苟言笑的面具。 第三章 车子驶入了一处宁静小区,是台北市区里少见的透天别墅群,独栋的建筑,宽敞的花园与车库,若不是有丰厚经济实力,哪供得起这样的生活质量。 然而让余巧巧诧异的,不是车库里整齐排放的高价房车,而是停放在角落的一辆野狼125。 虽然已经不是最新颖的车款,但是擦得发亮的车身,还有岁月在上头留下的印记,莫不让她打从心里的羡慕喜爱。 “请问,这是谁的摩托车?”她眼睛发亮。 她有一个梦,就是能骑着梦想中的野狼125,奔驰在台北的街道上,享受迎风的快感。 但是,她的梦想早在几年前就被彻底否决了,理由是——女孩子怎么可以骑这种粗犷的摩托车在街上跑? 几天后,她的伟大梦想就被一辆五十c.c.的小绵羊给取代,而这已经是老妈最大的让步。 拜托!娘炮的小绵羊怎么跟勇武的大野狼比?! 别说车型差很多,马力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权威的母亲大人才不认为这有什么重要的,她只是不想被街坊邻居看到她的女儿豪迈的跨骑在摩托车上,野蛮得像个男人似的。 她足足痛哭了三天三夜,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沉寂多年又看见理想中的梦幻逸品,余巧巧简直恨不得扑上前去,热情拥抱亲吻美丽的车身。 “我的。那是我的第一辆摩托车,我自己打工赚来的,性能保养的很不错,只是这些年没什么机会骑,所以就一直放在这儿。” “好漂亮……”她心生羡慕的说。 “你喜欢这种摩托车?”白振灏挑起眉,口吻不无怀疑。 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对他说那辆野狼125很漂亮,他也从来不曾在任何一个女孩子眼中,看见对摩托车的如痴如醉,太诡异了。 余巧巧惊觉自己就要露馅,赶紧起身从摩托车身边跳开—— “怎么可能!我是个女孩子,这种车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适合,我、我只是想起好几年前,我大哥一直很想要买一辆这种摩托车,不过被我妈妈阻挡了。我不懂车子,纯粹觉得它的样子很帅气而已。”她三言两语的解释了原因。 喔,只是觉得帅气罢了。 “原来如此。说真的,我也无法想象柔弱娇小的你要怎么驾驭这种大车。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骑着带你出去兜风,但你可能会觉得不大舒服,毕竟坐摩托车可不比房车舒适。”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骑摩托车也可以很有趣。”余巧巧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说的唐突又露骨,她娇羞的低下头,完全不敢多看白振灏一眼。 老天保佑,千万别又破功了!余巧巧虔诚祷告。 余巧巧不知道,白振灏心里也经历了一次天人交战,才勉强克制想冲上前拥抱她的冲动。 他努力自持,保持着以往严谨的形象,“进屋去吧!别让我爸妈久等了。” “是。”忍痛离开可爱的野狼125,余巧巧踩着碎步,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跟上他,扮演着一只温驯的小绵羊。 这顿饭局很成功,白振灏的双亲非常喜欢气质婉约的余巧巧,两老开心得阖不拢嘴,频频点头赞许儿子的好眼光,选择了这么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孩,还不断的叮嘱儿子,要多带余巧巧到家里玩,俨然把她当作未过门的儿媳妇。 饭后,他准备送她回家。“我爸妈很喜欢你。” 坐在驾驶座旁的余巧巧,目光忍不住瞟向角落的野狼125,几秒钟之后,她才回过神掩饰的说:“喔,伯父跟伯母都是很慈爱的长辈,我也很喜欢他们。” 很好!彼此都喜欢对方,日后相处起来就不会有太多问题。白振灏如是考虑。 他的手指忍不住碰触了她无瑕的脸蛋,软嫩的触感挑战着他的理智,白振灏知道该送她回家了,可是,他竟然不想…… “待会还有安排其它事吗?” 余巧巧不明所以,诚实的摇摇头。像只温驯的猫咪,依顺着他的手。 “要不要去我的住所看看?你没去过。” “你平常不住这里吗?”余巧巧有些疑惑。 “大多时候是住在这里,但若加班太晚,我就会住在离公司较近的公寓里。” “喔,好啊,如果不打扰的话。” 白振灏踩下油门,离开爸妈的别墅,带着余巧巧往自己专属的天地而去。 *** ***** ***** ***** 这是一栋约莫三十年的老公寓,没有时下风行的现代化饭店管理,但却拥有极佳的生活机能,且交通便利。 “之前我们在这儿住了一、二十年,虽然前些年买了新屋,可是这里的环境很不错,所以一直舍不得卖掉,再者,老邻居们感情也很好,偶尔我母亲还会过来串串门子。” “我也喜欢老公寓,大家的感情紧密些,现代化的大厦虽然有不错的管理,可是太冰冷了。” 白振灏很高兴她的想法与他雷同,打开门锁,“房子重新装潢过,除了格局没变外,其它都已经重新改装了。” 老屋改造后,一点都不输给所谓的豪宅,设计师精湛的功力,让老公寓有了现代化的极简风格。 白振灏领着她参观,详细的说明每个空间的利用,仿佛她就要住进这儿似的慎重。 “要不要喝咖啡?” “有茶吗?我喝咖啡会心悸。” “有,不过只是一般的茶包。” “没关系,我先来煮开水。”她走进那几乎被遗忘的厨房,主动洗净了一只不绣钢水壶,注满了水后,搁在炉台上烧开。 她的动作那么娴熟,神情那么专注,让白振灏一度误以为,她是这儿的主人,至于他,才是那个受邀而来的客人。 “这里不开伙吧?”余巧巧回过头问。 “你怎么知道?” “喏,盐罐上的封套还没拆呢!”她露出慧黠的笑容,“改天我做些点心送过来,你若加班晚了,用微波炉热过就可以吃了。” 不是余巧巧自夸,她是真的很贤淑,家事、厨艺一把罩,要不是还未婚,她简直可以去竞选十大杰出妻子了。 只是,不管她有多好,当大家知道她会跆拳道、柔道,那些男人就误以为她是个野蛮成性的暴力狂,根本就不管她有多贤慧,直接判她出局。 她真是受够那些偏见了! 余巧巧感叹之余,突然有一只刚硬的手臂从身后横上了她的腰,炽热的掌心就抵在她胸房下缘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振灏……”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们接吻、拥抱彼此,但是这样带有暧昧的贴近却不曾有过,他一直是个严谨自持的男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 须臾,他的掌心大胆的覆上了她柔软的左胸,掌握了她骤剧的心跳…… 她急忙的覆上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带来的怦然悸动,可是他根本不容许她推开他。 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包覆住她的胸房,接着,他竟开始拧揉着这份柔软,挑拨起一股陌生的刺激…… 余巧巧慌乱的瞪大眼睛,喉咙更是久久吐不出一句话,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不知所措的细微喘息。 下一秒,他扳过她的身子,迫使他们面对面的看着—— “我、我们……”小手握拳的抵在他胸口,余巧巧欲言又止。 “嫁给我,好不好?”白振灏盯着她无助的双瞳,沙哑又真切的问。 这、这是求婚?白振灏正在向她求婚?在他们交往才两个月的今天! “我们适合彼此,双方也有了一定的认识,与其浪费时间恋爱,还不如善用那些时间精力来好好经营我们的婚姻。”白振灏审视着面前的娇颜,怂恿的说:“嫁给我,好不好?结婚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你一样可以做你想做的工作,过你想要的生活,我不会干涉你。” 天啊!她被求婚了,终于。真是谢天谢地! 余巧巧感觉眼眶发热,胸口的心跳剧烈得就要挣脱她的身体…… 她差点就要扑上去抱住这个善良的男人,感激他的求婚,多亏暗藏在心中的那座警铃提醒她,即便是在这种惊喜的时刻,也别忘了一个淑女该有的含蓄。 于是她按捺着狂喜,低下头装模作样的考虑着…… 考虑的时间并不久,但是白振灏却对这样的沉默感到难以忍受。 “巧巧?”他低声催促问,扣在她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就怕会听到她的拒绝。 接着,她抬起一双婆娑的泪眼,缓缓绽开一抹幸福的微笑,含羞带怯的点头,答应了这桩求婚。 旋即一记猛烈的吻封住了她的唇,白振灏暂时撇下他的严谨以及循规蹈矩,热切的吻着怀里娇羞的女人。 吻得她醉眼迷蒙,气息紊乱,媚态横生…… 就三个月,他一定要在三个月内,让这个女人变成他的妻子。 *** ***** ***** ***** 理想的婚礼是三个月内,但是,真正执行的时候,那些繁复琐碎的传统礼数拖慢了整个进度,导致婚礼举行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穿着婆婆特地请人远从法国空运抵台的手工订制婚纱,余巧巧美丽得就像是一尊巧夺天工的娃娃,璀璨不可亵渎。 婚礼上郎才女貌的组合,让宾客们不禁心生羡慕,这是一桩多么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呀! 有趣的是,身为大哥的余壮壮,竟然在观礼席上痛哭流涕不止。 “不可能!台湾的抢匪都跑去哪里了?他们怎么都不出来犯案?都怪他们玩忽职守,巧巧才会无聊的跑去结婚啦!” 戏谑妹妹的话言犹在耳,没想到才三个多月的时间,他这个不嫁则己,一嫁惊人的ㄠ妹,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讹诈了他一卡车的嫁妆。 一卡车欸! 这下好了,妹妹出嫁了,他们夫妻俩却沦落得天天喝西北风,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即便他们有教不完的书、上不完的课,也不晓得能不能弥补这场巨大的损失。 “巧巧,不要嫁啦!大哥求你……” 不管余壮壮怎么悲凄的呼喊,他美丽动人的妹妹依然挽着白振灏的手,欢天喜地、头也不回的坐上了新娘礼车,带着他给的嫁妆,幸福的去当白家妇了。 至于,为什么嫁? “因为这个男人符合我的要求。”余巧巧如是回答。 白振灏给她心动的感觉。 况且几次相处下来,关于他的一些脾性,余巧巧大抵也摸得通透了。 她发现,白振灏简直是个生活严谨、循规蹈矩的现代奇人了,对于每日的行程,无不早有安排。 而且,身为企业主事者,他的生活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忙。 对,忙,很忙,非常忙。所以他从来不浪费时间搞迂回作战那一套,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他喜欢直接迅速、意向明确,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选项永远只有两个,绝不会有第三个。 她只要乖乖的,白振灏就加倍的对她好,也就是因为这样,给了她很大的自由空间。 他在的时候,余巧巧以他为主,努力的配合他,相对的,他不在的时候,白振灏也给她绝对的自由,从不干涉她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在两人交往不过两个月时,就决定嫁给他。 当然,他求婚的时候,她还是没忘记要努力假装一下,硬是在他面前挣扎了下,才含羞带怯的应允了他的求婚。 然后,他第一次如此失控的亲吻她,吻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喜欢白振灏带给她心动蔓延的感觉…… 哈、哈、哈,原来,结婚也不是那么困难嘛!干嘛搞得好像很棘手一样? 厨房里,新上任的女主人正雀跃的张罗晚餐,流理台上那些鲜蔬就像是韩信点兵似的,乖乖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女主人的大火快炒。 七点半,大门准时响起开锁声响,刚下班的白振灏推开门,看见玄关的地板上早已摆放好的室内拖鞋,满意的露出了微笑。 套上拖鞋,放下手中的公文包,他毫不犹豫的走向厨房。 果然,他可爱的新婚妻子正穿着围裙,忙不迭的在张罗他们的晚餐。 “巧巧,我回来了,需不需要帮忙?”白振灏问。 他真的是个一板一眼的男人,一连这种时候说话,都像是在公告什么事情似的,要不是摸透了他的习性,还真会误以为他被机器人附身。 余巧巧嫣然一笑,放下锅铲奔向他,双手很坚定的抵在他胸膛,“快出去,我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澡,衣服我已经帮你放在**了,这里我来就好。” 见她如此坚持,白振灏乖乖的投降,领命去沐浴更衣。 这个婚结得迅速,但是,白振灏公司的事情可小是说搁置就能搁置的,体贴的余巧巧不吵不闹,二话不说便自动放弃了蜜月旅行,还把这个机会送给公婆,送两老去二度蜜月。 果然,她的温婉体贴,让她一夕之间大受好评,顿时成了亲戚口中识大体又乖巧的好媳妇。 “哈哈,就说我真的很不错吧!”每当夜深人静,余巧巧总会兴奋的对自己的表现得意又肯定,忍不住想要颁个奖牌给自己。 捧着盛着营养糙米饭的磁碗,白振灏大口大口的吃着。 拜他的小妻子之赐,结婚第一个礼拜,他的体重就明显的上升了三公斤,依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不消多时,他铁定变成个大胖子。 “我明天要到曼谷去出差,预计要待上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 余巧巧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突然?” “对不起,因为厂房工程上有些问题悬而未决,我不放心,所以想要亲自过去一趟,本想安排你回我爸妈那里住几天,可是偏巧他们又还在旅行……” 见他急着向她解释自己的为难,她释怀的笑道:“没关系的,就一个礼拜而已,我可以一个人在家等你回来,真的!待会吃过饭后,我帮你整理行李。” “巧巧,如果觉得孤单,就回你家去住几天。” “嗯。别担心我,倒是你自己出门在外,吃东西要多注意,别因为工作而忘了三餐,知道吗?” 就是妻子这么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让白振灏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才新婚,非但没有蜜月旅行,老公还跑去出差,若不是工作已经安排在既定行程里,白振灏真不想这样冷落她。 给他一点时间,等海外开发案完全底定后,他会多出很多时间,到时,他会好好陪伴她。 *** ***** ***** ***** 白振灏走进卧室,沐浴过后的余巧巧坐在梳妆台前,专注的吹着她的头发,一旁的行李箱已经打包好他出差所需的用品。 见他进来,她关上吹风机飞快的收拾,然后走到床边拉开被子,“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赶搭一早的班机。” 白振灏躺上自己的位置,余巧巧跟着窝上了他的身旁,摁熄灯光,卧室寂静无声。 真是平静的新婚生活,每天按表操课、各司其职,令余巧巧心里充满踏实。 而且,结婚后,老妈的道馆禁令彻底解除,忙碌的老公也不大干涉她的私人活动,全然的信任她每周两天都是去舞蹈教室学跳舞,浑然不知自己老婆去的是“武道馆”,而不是舞蹈馆。 就是这样的认知差距,让余巧巧赚到了极大的自由,简直比婚前还要快活自在。 对了、对了,为了当个称职的好妻子,她一直苦无机会去染指白振灏放在公婆家车库里的那辆野狼125,不如趁着这次他出差,公婆又还在旅行,她干脆把握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车子骑出来玩玩。 计划一定,余巧巧窃窃的在心里笑开了。 忽尔,胸口一沉,她蓦地被沉重的男性身体压住—— 他发烫的身子像烙铁似的,偎得她浑身发热,接着,挑逗的吻袭上了她敏感的耳际…… “振灏,”她低呼,“怎么了?今天不是约定的日子!” 没错,一板一眼的白振灏对每一件事情都善尽规划,就连夫妻间的亲密时刻,他都不忘立下时间表,也难怪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余巧巧大感意外。 去它的约定!光想到有一个礼拜见不到他的新婚妻子,白振灏突然胸口发闷了起来,怎么也无法平静的睡去。 那不是一小时或者一天,是整整一个礼拜啊,意味着有七天的时间,他不能吃到她亲手做的料理,不能被她温柔无私的照顾着,而且,也不能碰触她柔软细致的娇躯。 他知道这不符合他向来严谨规律的处事态度,但是有时候,这些规则也可以调整,要不,到头来受尽煎熬的绝对是他自己。 白振灏紧紧抓住她的小手,沙哑的说:“我知道,但是,我更不想错过。” 余巧巧懂了,心里有丝甜蜜滑过,原来,白振灏对她也是有眷恋的。 尽管每次她总害羞的几乎要昏厥,可是,她喜欢被他那样深刻的碰触。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唯有这样的时刻,他才会忘记那些硬邦邦的人生准则,狂放的顺应本心,只在她面前单纯的做他自己。 黑暗中,她怯怯的攀上刚硕的肩膀,他的亲吻变得浓烈…… 他炽烈的体热熨烫了她的肌肤,在他的碰触下,她的思绪变得遥远而飘邈,呼吸益发短促—— 严谨的男人一热情起来,尺度大到几乎叫人无法抵挡,放肆的大掌滑进她的睡衣裙摆,揉捻着她的敏感与脆弱。野兽般龇牙咧嘴的咬开她的衣襟,掠夺似的吮吻着柔嫩的肌肤。 她发热,她晕眩,她痴迷……同时也沉溺。 弓起身子,回应着他每一次的进攻,黑暗中,那横满暧昧的呼吸,在彼此身边不绝于耳。 热烈的节奏如此激昂,他们在这方寸之地尽情纠缠讨好。 当初,余巧巧以为自己会无法承受,却发现她一次一次的上瘾,就像吸毒一样。 “振灏!振灏……”她哀求的唤着他的名字。 他吻她,吻住她澎湃的心,给她几乎脱序的灵魂与肉体一份安定的力量。 然后他可爱的小妻子,在他的攻击中彻底投降,臣服。 收紧双臂,他搂紧娇小的她,在那瞬间的释放后,浮动的心终于踏实了。 “乖,等我回来,乖乖的……” 白振灏从来没有如此舍不得一个人过,究竟是婚姻让他改变了,还是因为这个女人? 现在的氛围太**,她用拥抱当作承诺。 第四章 当摩托车引擎响起的那一刹那,余巧巧兴奋得简直要尖叫。 不要怀疑,她真的做了! 早上白振灏前脚刚出门,她后脚马上卸下文静的外壳,趁着家中无大人,骑着老公放在公婆家车库里的野狼125,逃离那个豪华的监狱,奔向广阔的道路。 她毫不在乎的骑车上班,十分豪迈的扮演着幼儿园里小朋友最爱的孩子王,老公不在家,她甚至可以和大家玩得满身狼狈的回家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人看见,连同事小萍都笑她活像是个重获自由的人。 自由?她一直是自由的啊,只是白振灏给的自由是有限制的、有时间性的,当他不在台湾后,她的自由就不需要压抑伪装,可以更张扬了。 她在道馆和师兄多练习了两回,畅快淋漓之余,大家吆喝着到久违的夜市吃了一堆小吃,听这些臭师兄弟口没遮拦的调侃她这个新手人妻,快乐之余,她可没忘了赶在十点钟以前回到公寓——因为她那讲究计划的老公,已经把十点钟的电话之约,排进了他的出差行程表。 果然梳洗过后,老公的电话就准时从曼谷下榻的饭店打来了。 “要睡了吗?” “还没,在等你的电话。”她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刚洗过的头发,一边用温柔的嗓音迷惑她老公。 “晚餐吃了什么?” “下了一点面,还做了卤味。”她撒谎,卤味跟面都是夜市吃的现成货。 “喔……卤味,真想吃。”电话那端的白振灏,竟然像个孩子似的露出羡慕的口吻。 “你呢?今天忙不忙?曼谷的食物还习惯吗?” “哼,那些东西根本比不上你的手艺。”白振灏非常肯定的说。 这不是他第一次到泰国出差,可却是他最想念台湾的一次。 明明才第一天,他却已经归心似箭,原因无他,因为台湾的公寓里,有一个属于他的妻子。 他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她听他说了工厂增建的状况,才分开一天,他们都忙着分享自己这一天里所经历的事情。 新婚期间出差,真是一种不人道的煎熬。 “那你今天一定很累了,跑了那么多地方,解决了这么多的问题,你应该早点休息的,要不然明天怎么有力气工作?”她心疼的说道。 她同情白振灏,因为,他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 想想,还真是舍不得呀…… “还没要睡,我还在工作,手边有些东西要处理,台湾的员工等着我最后的裁示,打算明天一早传真回办公室给他们。” “可是你已经忙了一天了,没有好好休息,身体会吃不消的。”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从来不把工作延宕到这么晚的,况且这些鸟大的问题,明天直接在电话里跟秘书下达指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巧巧。” “嗯,怎么了?”她觉得今天的白振灏特别不一样,口吻里没了平日的严谨、肃然,倒像是个耍赖的孩子,渴望被安慰。 “我好像有点失眠……” 他累,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些日子习惯了身旁有个小女人的陪伴,他觉得生活顿时丰富了起来,就连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都感觉到幸福。 现在,远在泰国的饭店只有他一个人,不管房间有多精致,床铺有多柔软,却独独少了那个叫他想念的余巧巧。 闻言,余巧巧眼眶就不受控制的红了。 天啊,她好想念他的体温,想念他拥抱的力道,想念他睡时的呼吸……“振灏,到**躺着好吗,就当作是陪我。”她请求着。 “嗯。”白振灏应允了她的要求。 双人**的孤单身影,台北与曼谷之间的遥远距离,是那条电话线,串起了他们泛滥的思念。 他们各自躺在**,想象着对方就在身旁,那些平常没说出口的甜言蜜语,竟然在电话里跨越了国界,传到彼此的耳朵里,直到他们都投降的睡去。 *** ***** ***** ***** 整整一个礼拜,余巧巧过足了充实的单身生活,却也在一个人的夜晚,尝尽了思念的煎熬。 她上道馆打拳,她骑野狼125横行台北,她不需要假装文静来掩饰自己骨子里的活泼,她还拉着小萍跟她去见识了所谓的极限摩托车,去见识了叫都市男女沉迷的夜店氛围。 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独处时的思念。 她是那么想念白振灏,因为,在情感的缺口上,只有他可以给她一份圆满,每个睡前的夜晚,她得透过越洋电话听着他的声音,才能够说服自己平静的躺在那张双人**。 别说白振灏失眠,就连她也严重的失眠了…… 煎熬一个礼拜,终于在今天晚上,白振灏就要结束出差回家来了。这本该是开心的事情,可是余巧巧打从一早起床就不顺利。 因为想念得太晚,所以睡得太迟,连带的,起床的时间也晚了。 余巧巧手忙脚乱的打点好一切,跨上她的野狼125,才一出路口,车子就爆胎了。 “这算什么?幸运吗?”她瞪着干瘪的轮胎,心里的怨言堆满了喉咙。 总不能放着不管径自上班去,她得在今天下班后,把车子原封不动的送回婆婆家,这样一切的计划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幕。 她找了个空位停好车子,拿出手机打电话求救,“师兄——你起床没?” “巧巧?什么事,怎么一大早就打电话来?”翁健民的声音还有些睡意。 “我车子轮胎破了。” “那就送去修车行,然后搭出租车上班。”看了一眼时钟,口吻凉凉的说。 “我现在不就是正在打电话给修车行吗?”余巧巧没好气的说。 翁健民家里就是开修车行的,晚上则在道馆兼差,教一堆小萝卜头练拳。很显然他还没睡醒,才会闹出这种乌龙对话。 “那就下班时候把车子送过来啊!” “不行,会来不及啦!这车子是我偷渡出来的,今天下班后要骑回婆婆家的车库归还,万一晚了,会被我老公发现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 “师兄,我把车子放在我家路口的停车格,你来帮我牵回车行换轮胎好不好? “人家上班快来不及了啦!”她赶紧装可怜。 翁健民无奈的叹息。“说吧,车号。” “ny9-503。对了师兄,修好了之后,可不可以麻烦你骑来幼稚园给我?拜托!日后我会叩谢你的大恩大德,早晚三炷香……” “省下,我还活得好好的,少咒我。” 余巧巧噗哧一笑,“那我去上班咯,师兄,一切就万事拜托了。”危机解除。 如果厄运到此为止,那也就算了,显然老天爷可没打算让她太轻松。 继早上的爆胎意外后,她竟然在中午时分,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幼儿园抢案—— 该死的小偷潜入幼儿园,窃取了他们的旅游经费,并挟持了一名幼童当作威胁,虽然园长机伶的报了警,但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发生在余巧巧面前,彻底激怒了她体内潜藏多时的正义感。 她是谁?她可是功绩卓越的余巧巧啊,瞎了眼的小偷竟然选在圣洁的幼儿园犯案,根本是活腻了! 于是,余巧巧单枪匹马的上前与歹徒周旋,凭着矫健的身手以及睿智的判断,赤手空拳的就在警察抵达前,救出了遭到挟持的幼童,哪知这一幕会被闻风而至的记者从高空远拍下来,她一夕之间成了家喻户晓的大英雄。 今天中午,在台北市区发生了一桩歹徒潜入幼儿园行抢的抢案。一名年约三十五岁的失业男子手持尖刀,抢走了幼儿园里的旅游经费。 由于事迹败露,歹徒铤而走险的挟持一名幼童,正当警察获报后,火速赶往幼儿园时,任职于幼儿园的余巧巧老师,凭着机智与矫健的身手,顺利的救出幼童,并且制伏歹徒……电视上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播出这则新闻,然后老妈打来训斥的电话,就跟新闻播出的频率一样高得让人头痛。拜托,她又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一切只能说情况太紧急,歹徒太可恶。 为了不让这些新闻跟电话破坏她的心情,一不作二不休,余巧巧拔掉电视跟电话插头,索性图个安宁。 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她老公人在泰国,等他夜里回到台湾,相信这件事情早就宣告落幕。 总之,谁都别想来打扰她苦心经营的婚姻生活。 *** ***** ***** ***** 凌晨两点,余巧巧已经跟周公下了好几盘棋,突然,床边一陷—— 她睁开惺忪睡眼…… “巧巧,我回来了。”一记热吻马上封住了她的唇。 天啊,多么令人想念的吻,“振灏……”仰高下颚,热切的回应,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拥抱出差整整一个礼拜的白振灏。 很快的,问候的吻擦枪走火演变成一场热烈的爱,两个人仿佛想要借着身体的渴切,来诉说对彼此的想念。 他们从来就不是太过放纵的一对,可是,分离却让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像扎了根似的,难分难解。 他喉间发出低吼,汗水濡湿了彼此。 终于,一切重归平静。 “我好想你。”她诚实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念。 白振灏搂住她,一颗心,全被她给霸占了。这一夜,会是他一整个礼拜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回。 由于深夜才抵台,白振灏有一个早上的时间可以充分休息,当他醒来时,余巧巧已经一如往常的出门上班了。 厨房的餐桌上留有一份可口的餐点。沐浴过后,他换上衬衫,熟练的打着领带,严肃的脸孔在看见妻子的爱心早餐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大口的吃着火腿蛋三明治。虽然冷了,可是尝在嘴里,还是暖了他的心。 吃光了老婆的爱心,他将餐盘收拾到水槽里,然后出门上班去。 说也奇怪,平常他就算整个楼梯跑上三百回合,也鲜少会遇到这些邻居的,怎么今天才短短的几步阶梯,他已经见过了整栋楼大半的邻居? 诡异的是,这些人先是不约而同的对他露出神秘的笑容,转过身后,便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了起来。 奇怪了,难道他的服装仪容有什么问题吗?是扣子没扣好,还是拉链忘了拉? 白振灏偷偷的低头审视自己。 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该扣的扣好,该扎的也都扎好了,完美的很! “白先生,你好。上班啊?” “各位好,你们好……”他忙不迭的向大家致意。 满腹狐疑的走出公寓,他的脑袋依旧塞满了不解,还没来得及理出思绪,突然,一群媒体记者竟扛着摄影机、拿着麦克风,气势惊人的朝他蜂拥而来——“白先生,对于你妻子昨天的英勇行为,请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啥,英勇行为? “白先生,可不可以跟我们说说你平日和余巧巧小姐相处的情况?” “请问,你也跟你的妻子一样,喜欢见义勇为吗?” “白先生……”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断朝白振灏丢来,他像只被包围的动物般节节败退,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搞不清楚情况。 “等、等一下,请不要再这样靠近我……”眼见自己就快要被这些机器还有问题给淹没了,白振灏赶紧出声抵抗。 正当情况紊乱之际,突然有个老妇人突破重围的奔向他,硬是把他撞到公寓大门上—— “谢谢,真的是太谢谢你了,除了感激,我真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妇人几乎是热泪盈眶。 感激?谢谢?奇怪了,这个素昧平生的妇人,好端端的干嘛向他道谢?而且还用这么奇怪的方式来感谢。 “这位太太,请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被困在角落的白振灏纳闷。 最近他除了到曼谷出差一趟,接着就是将公司里的人事做了一番调整,难不成是有员工家属为此受惠而感激他? “我当然要说谢谢,余老师昨天可是拼了命的救出我的孙子伟伟。我今天一大早去幼儿园,想要当面跟她道谢,可是她很低调,不愿意现身,也不收我的礼物,所以我千拜托、万拜托的向其它人问了余老师的地址,才到这里等候,希望有机会能亲自跟她说谢谢。” 接着她连忙奉上手中的水果礼盒,十分热情的塞进白振灏怀里,“这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但是,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白振灏高举双手,“等等,这位太太,你说……巧巧救了你的孙子?” “对啊,昨天幼儿园有小偷闯入,小偷拿刀挟持了我的孙子,情况说有多危急就有多危急,多亏余老师机伶,假装愿意当小偷的人质,这才让我的孙子顺利脱困,接着,她一个女孩子赤手空拳的就把小偷过肩摔,很厉害吧!我说,她简直是现代侠女……” 白振灏当场嗤之以鼻。“不可能!”一口否定妇人的话。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她说的可是巧巧啊,是他那温柔可爱的小妻子啊。以他对巧巧的认识,温柔的她被保护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如此神勇的制伏一个小偷? “白先生,是真的,昨天晚上,全台湾的观众都从电视新闻里看到那惊险的一幕了,白太太真的很神勇,她简直是小朋友的救星!”对门的老邻居,好不容易挤进去媒体包围的小圈子,兴奋的加入对话。 挤不进媒体围起的圈子,冷不妨有人冷言冷语的冒出一句,“那些功夫该不会都是平常在家打老公练习的吧?” “难怪有时候屋子里都会传出一些打架的碰撞声响。” “真的吗?白先生平常也跟老婆在家里这样对打练习?”媒体记者赶紧问。 白振灏杀气腾腾的赏了一记瞪视,遏止那未经求证的好事言论,“请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白先生,难道你都没看见新闻吗?”一名女记者纳闷的问。 “大家都先安静下来。”白振灏尽可能冷静的说:“我昨天夜里刚出差回来,确实还没有时间看新闻。不过,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我太太她人是很善良、也很有爱心,但是,她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娇弱女孩,怎么可能赤手空拳的去制伏歹徒,还使什么过肩摔?这太荒谬了。”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这些媒体记者,他们全都是昨天那场惊险画面的目击证人。” 被这么一嚷嚷,那些媒体记者又像发了疯似的群起围住他,每个人都在等着他的反应,一支又一支的麦克风纷纷窜到他面前,白振灏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得以甩开那些苍蝇似的记者,赶紧脱身回到办公室。 思绪如潮,白振灏呆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许久。 不论他怎么想,就是无法把他温柔可人的妻子跟大家口中奋勇制伏歹徒的强悍女子联想在一起。 更何况,当时小偷手中还有刀子呢! “巧巧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不可能……”他按下内线电话,“陈秘书,你进来一下。” 白振灏递给他一张媒体记者的名片,“马上联系这名记者,我要昨天一则关于幼儿园遭抢的新闻播放带,不计任何代价,请他务必尽快转拷一份给我。快!” 陈秘书不明所以,可是看到他脸上严肃的表情,不敢多问,只能听命行事。 “是,总经理。”拿着名片迅速离开。 办公室空无一人,白振灏陷入无边的沉思……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要不,为何他熟悉的妻子,会跟大家眼中的巧巧,落差如此之大? *** ***** ***** ***** 会议室里,白振灏破天荒的放下工作,一个人躲在里头。窗帘全被放下,只剩下液晶屏幕上的画面,发出了闪亮的光芒。 “我只是无法忍受有人恐吓手无寸铁的小朋友!”画面里的女子对着镜头,十分冷静的说。 接着,她严肃的对采访媒体下逐客令,“请各位离开吧,我们还在上课,请不要再打扰我们了,好吗?” 女子转身,像个英雄似的走进教室。 白振灏按下暂停键,倒带,又把这则新闻重头看了一回。 这样的动作反反复覆,直到他再也想不出任何说辞,来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 他放弃了,搁下遥控器,大受震惊的靠在椅背上。 如此雷同的一张脸,一样熟悉的声调,唯一不同的,是画面里的女子太勇敢坚强,而他记忆中的妻子太娇弱羞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电视新闻里的余巧巧,跟他所认识的余巧巧一点都不一样? 新闻画面里,她是那么惊险却又无所畏惧的夺下小偷手中的刀,手段利落的制伏了一个大男人,但是,他认识的余巧巧却是温柔得叫人怜爱,单纯天真的像是个天使,每晚都柔顺的睡在他身旁,将他视为她唯一的崇拜。 他真的是太震惊了! 白振灏久久无法回神,突然,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响起……“喂?” “振灏,你还在公司吗?今天会回来吃晚餐吗?” 打电话来是他的新婚妻子……不,白振灏有点错乱,搞不清楚打电话来的是电视上那个强悍的余巧巧,还是每晚睡在他身边那个温柔可爱的余巧巧。 等等,他不能困惑,有太多问题需要他去理清了!他要真相,一个真正的真相。 “我马上回去。”他对着话筒里的人说。 “嗯,今天晚餐有你最爱的煲汤喔!”她笑着说出美味的诱因,然后喜孜孜的挂上电话。 手指爬过头发,白振灏取出带子,关上电源,失魂落魄……不,他只是因为刚刚出差回来,再者心情太震惊了,以致于精神上有些不济。 坐上驾驶座,他不如以往自信,只是公式化的操控着方向盘,十来分钟的车程,他努力收拾自己纷乱的思绪。 停妥车子走向公寓,尽管那些错身而过的邻居还在对他指指点点,然而打开门锁后,白振灏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拖鞋依然安放在玄关,等着他回来后可以直接套上。厨房里,他的妻子同样穿着围裙,忙碌且熟练的在张罗着晚餐。 他上前,也如同过往一样的开口,“巧巧,我回来了,需不需要帮忙?” 她的回答,更是没有改变,催促着他离开充满油烟的厨房,催促着他去沐浴休息,至于他换洗的衣物,也是如出一辙的整齐摆放在床沿。 餐桌上,余巧巧发现到他的恍惚,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很苦恼。 “怎么了?” “没事。”他很快回答,尽可能的佯装正常。 可是,他过快的回答,看在余巧巧眼里,反而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也许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男人总是不轻易诉苦,即便身为妻子,余巧巧也不好过问,只能扮演着一个贴心的角色,好让他在下班后尽可能的感受到舒适。 他们吃完饭,一起坐在客厅吃水果,偶尔说着几句无关痛痒的对话。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白振灏突然问:“巧巧,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余巧巧温婉的带出一抹笑,“哪会发生什么事。” “那就好。”他默默的吃着苹果。接着又说:“今天在员工餐厅,听到有人在谈论一起幼儿园遭抢的新闻,听说很惊险,有小朋友跟老师被挟持。不过后来好像圆满落幕了。” 余巧巧心跳漏了一拍,佯装自若,“有这则新闻啊,我怎么没注意到……” “不过,那个小偷也真是可恶,竟然闯进幼儿园里犯案。巧巧——”他别过视线看向妻子。 “嗯,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你工作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 “我一定会投降,让小偷把钱拿走,绝对不会跟小偷发生冲突。”余巧巧飞快的说,似乎是想要撇清什么似的,“我知道我很胆小,我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没办法跟小偷对抗,但是我会让自己远离危险的。” “那就好。听着,我只要你安安全全的就好,就算你不出去工作,我们生活也无虞,我不希望你的工作为你带来任何危险。” “嗯,我知道,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她像个小女孩似的,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撒娇,迷恋的看着他眼角淡淡的纹路。 生活一如往常,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然而也就是这样的完美,让白振灏的心,更难释怀了。 余巧巧在欺骗他!她在刚刚说的话里,露出了马脚,尽管她极力撇清,但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白振濒紧闭双唇,什么都没有说,明明很甜的苹果,尝在嘴里竟有些走味。 第五章 总经理办公室里,陈秘书站了好一阵子了,为的就是等沉思中的主子开口。 白振灏不是没有注意到陈秘书已经出现,他只是在斟酌着该怎么出手,好一举掀开遮掩在他妻子身上的神秘面纱。 虽然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压得他有点错愕,但是,白振灏没有莽撞的打草惊蛇,他得先搞清所有的来龙去脉,再计划下一步。 “总经理?”陈秘书试探的喊。 白振灏旋过椅子,面容严峻,双手在前方交握,半晌才开口,“现在我要交给你去处理的工作是私事。” “总经理请说。”身为贴身秘书,只要老板说的话,他就是照办,无所谓什么私事、公事。 “找间可靠的征信社,调查我的妻子余巧巧。” 陈秘书飞快的抬起头,看了前方的男人一眼,他惊讶,但是很快就管住自己的好奇心,理智的收回目光,等着老板继续说。 “我要知道她平常的作息,还有她的人际社交圈。另外,想办法用第三者名义取得过去七天,我住家外的监视录像画面。” “是。” 陈秘书走后,白振灏还思索了好一段时间。 他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尤其是被枕边人欺骗,他要知道事实真相,他要知道,到底哪一个余巧巧,才是真正的她! 是勇者无敌的那一个,还是温柔依赖的那一个? 不同于白振灏的挣扎与苦思,余巧巧一点烦恼也没有。老公回来了,她就恢复她的角色扮演,把冷落了一个礼拜的洋装,穿出来透透气。 “又戒严了?”张小萍看着她的淑女装扮,忍不住揶揄道。 “什么戒不戒严,讲这么难听,我只是想要取悦我老公罢了。” 个性大刺刺的余巧巧从来不忌讳让大家知道,在婚姻关系里,她是负责取悦、讨好老公的那一个。 有什么关系,她喜欢白振灏,讨好他自然也是应该的啊!谁不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天天露出开心的笑容呢? “啧啧,取悦?为什么这句话从你余巧巧口中说出来,就特别诡异。” “哪里诡异?”为什么她不能取悦她老公?余巧巧不懂。 “巧巧,你侠女的形象太鲜明了,我实在无法把你奋勇擒贼的英勇模样,和柔弱温驯、努力讨好老公的卑微女子联想在一起。” 有谁能够前一秒送歹徒一记过肩摔,下一秒却又笑得温驯,像小猫咪似的偎在老公身边?不精神分裂才怪。 “才不卑微呢!”余巧巧对她的用词很有意见。 “巧巧,你很爱你老公是不是?” “当然。”她回答得毫不犹像。 “难怪你愿意这样费尽心思去扮演另一个你,要我,铁定会疯掉。” “我没有费尽心思去扮演,只是隐藏了一部分的自己而已。” 虽然在余巧巧既定的认知里,爱应该是坦白的、毫无保留的,要在他面前隐藏自己,她不是没有过挣扎。 然而换个角度想,既然一个热爱野狼125,擅长跆拳道、空手道的女孩子不是那么容易被世俗观念所接受,那她就低调的把这部分的自己藏起来吧,不需要刻意去挑战大家的认知。 若是以前,她会觉得不公平,可是,因为真正爱上了白振灏,她一点也不委屈。 她爱白振灏,从那心动的瞬间开始,她一点一滴的爱上这个男人,或许这段婚姻里,看似她委曲求全居多,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因为,这是她为心爱的人所能付出的一点心力,谁不想为自己的婚姻贡献一点心力呢? 她不求别人懂,只要白振灏能够理解她的爱就好了。 “那则新闻他应该没看见吧?” 想到事发不到半小时,老妈马上透过电话对她鬼叫,余巧巧突然庆幸起她老公是个温和许多的人。当然,这是因为他没有看到新闻报导,要不然,她铁定吃不完兜着走。 “没有。不过昨天他突然谈起,我可是被他吓了一大跳呢。” “他看到了新闻报导?” “不是,好像是在员工餐厅听到别人在讨论。” “那他怎么说?” “他说,万一我遇到这种情况,他希望我别冒险,要安安全全的。而我也说啦,说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不可能这么神勇的,要他别担心。” “该不会是在试探你吧?” “不是,他这个人一板一眼的,说话做事都很直来直往,不大搞迂回试探那一套。”她对老公的脾性可是很有把握的。 反正,她也老早把一干人等都安抚好了,警告他们不许在她老公面前说漏嘴,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落幕了。 “事情没穿帮就好,不然,我真不敢想象你老公知道电视上的现代侠女是自己老婆后,会是怎样的震惊与惊吓。” “放心啦,他很忙的,也从来不干涉我的行动,至于如何扮演一个好妻子,我可是越来越有心得了,所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余巧巧天生乐观。 “好吧,你说ok就ok咯!”张小萍笑了笑。 *** ***** ***** ***** 说是有些工作还没完成,用过晚餐,白振灏就躲进了书房。 扮演着完美家庭主妇的余巧巧,才洗净了餐盘碗筷,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不在家啊?”余母疑惑的声音传来。 “在家啊,刚吃完晚餐。” “家里电话又没人接了。” 余巧巧脸上掠过一抹狡赔笑容,“喔,可能有点故障吧!”惯用的搪塞说辞,“找我有事情?” “振灏出差回来了吧?” “对啊,怎么,你要找你女婿吗?他在书房,我去喊他——” “等一下,我不是要找他,我是要找你。”余母紧急阻止。 她顿住脚步,一头雾水。“找我?什么事?” “你老公应该还不知道你又在外面逞凶斗狠、上了新闻版面的事情吧?” “妈,我不是说过了,我才不是逞凶斗狠,我是见义勇为、保护弱小!”余巧巧用十分坚定口吻,慷慨陈辞的说道。 “你小声一点啦!就不怕被发现。”余母担忧。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成天要为么女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即使结婚了,她也还不能完全的清心。 巧巧倒好,天生乐观神经粗,但是身为母亲的她,可没办法这么轻松看待。 她怕,真的怕,怕白振灏这个女婿万一知道巧巧的英勇事迹后,又会像过往的那些无缘女婿一样,二话不说吓得落荒而逃,届时,她可怜的女儿就要变成下堂妻了啦! “妈,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啦?” “我真的不放心你,所以才再三提醒你,别嫌我唠叨。听着,你绝对不要因为媒体三天两头的吹捧你,就以为自己很神勇、很英武,知道没?”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没有这样以为。” 拍胸口保证,她余巧巧是很喜欢见义勇为没错,但是,那纯粹是为了要保护弱小,绝对不是为了让自己出名。 “这几天,那些不死心的媒体都在想尽办法要邀请你上节目、想要访问你,刚刚你大嫂已经接过好几通这种来电了,你千万不要一时冲昏头,答应上节目接受访问,尤其也要小心,千万别让振灏接到那种电话,听到没有?”余母慎重叮嘱。 “妈,我是那么笨的小孩吗?我的脑袋又不是漏斗做的。就是担心那些不死心的记者会打到家里来,所以我一回家就把电话线拔了。”她自信满满地说。“再者,我公公婆婆人在欧洲旅行,一时半刻还不会回来,等他们回来,这个新闻早被扔进仓库去了,所以,不要担心好吗?我还是白家那个温柔乖巧的妻子,孝顺礼貌的媳妇,跟制伏抢匪的幼儿园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就好,算你机伶。”余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安抚了母亲,才结束通话,白振灏便出现在厨房——“是谁打电话来?怎么不拨家里电话?” 余巧巧心虚的笑了笑,掩饰的说:“喔,是我母亲。因为家里大嫂在用电话,而且网内互打有优惠,她就直接打我的行动电话了。” “岳母打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就问问我们两个生活的怎么样啊!我有没有好好当某人的妻子之类的。”她小碎步迎上前去,“你忙完了?”讨好的问。 “嗯。” 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好忙的,白振灏虽然对自己的工作非常认真看待,但是,工作归工作,家庭生活归家庭生活,他从不把这两者混淆,把工作带回家里更不是他的作风。 他只是……思绪有点紊乱,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那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家里的一些生活用品没了,我想出去采买,可是怕东西太重了,我一个人提不动。”她挽着他的手,撒娇的请求她的王子帮忙。 白振灏凝视着她,眼前的妻子是那么卑微的请求,柔弱得就像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他不懂,如此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女人,怎么可能赤手空拳就制伏一个高头大马的持刀歹徒? 见他迟疑,余巧巧不敢强求,连忙说:“还是你很累了,想要休息?没关系,那我明天下班再自己去好了。” 该死,别用这种口吻对他说话,难道他白振灏真会放任妻子一个人去采购那些沉重的生活用品? 他握住她柔软的小手,“走,我开车陪你去。”抓起钥匙就出门。 余巧巧贴紧着他的手臂,露出一抹甜得不能再甜的笑容。 卖场里,他们夫妻推着推车,白振灏的耳边不断充斥着他妻子的请求。 “振灏,帮我拿架子上面那个产品,好高喔,我拿不到。” 他长手一探,轻轻松松就拿住了产品,往推车一扔。 余巧巧满脸崇拜的望着他。 不多时,转角的陈列柜前,他的妻子又在求援了。 “好重喔,这么一大桶油,每次要煮菜,光要扛着它,我都可以练出一身肌肉了。” 他拿起一旁的小瓶装食用油,“买这个吧!这包装的容量虽然少,但是平常下厨使用比较方便。” “可是这比较贵啊!” “没关系,用起来便利就好。我不想你下厨太辛苦。” 又是一抹甜笑,“你对我真好。” 她的笑容撞击了白振灏的心,让他充满被崇拜的自信,可下一秒清醒后,却也让他跌入万丈深渊。 他是对她好,但是,很显然的,他的好并不足以让他的妻子对他坦白。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还算负责任、勇于承担一切的男人,但是,他的妻子却不信任他,要不,她不会用尽一切方法欺骗他,然后还在他面前扮演另一个样子。 一想到这,要说不失望,是骗人的。 他对妻子觉得失望,同样的,也对自己的表现失望。 离开卖场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手中拎着三大袋东西,每一袋都被塞得沉甸甸,腾出的右手,还不忘牵着他娇弱的妻子。 这一幕,看在很多人眼里,或许是羡慕的,但是,白振灏心里很清楚,这是不真实的。 如果巧巧真的可以赤手空拳的制伏一个强壮的男性歹徒,那这三袋采买的生活用品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她的表现只是在演戏,他的妻子,不过是个假扮的天使。 余巧巧发现了丈夫今晚异常的沉默,可是她却无法得知是为了什么。 双人**,她问:“振灏,是不是曼谷的工厂有什么问题?你看起来心事重重。” “没有,别多心,工厂扩建的工程都按计划走,一切都很顺利。” “那为什么你……” 他突然吻上了她,“嘘,别说话,我想要你。” 她娇颜一赧,没有抗拒,温顺的任由丈夫对她为所欲为。 白振灏迫切的想要找一个出口,不顾一切的占有他的妻子,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宣泄气闷的方式。 可是,越是沉溺怀里的柔软身子,心里的不踏实感,就越是清晰…… *** ***** ***** ***** 看见堆栈在办公桌上的报告,白振灏二话不说就动手拿了过来。 半个小时过后,真相**裸的摊在办公桌上,但是,他的头却整个暴痛了起来,痛得他快要抓狂。 他得使劲的按住两鬓,才能够阻止痛苦蔓延…… 真相大白,他,很明显的是被他柔弱的小妻子给摆道了! 什么一周两次的舞蹈课?他老婆去的是武道馆,而不是舞蹈馆,发音相同,但是两者之间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接着,征信社附上的书面资料更辉煌了——这个看似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余巧巧,可是连续好几届大专杯跆拳、空手道双料冠军呢!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说,歹徒遇到她,根本跑都来不及。 别人在警局里的资料是前科累累,偏偏他老婆却是功绩卓越,警察局长颁给她的奖牌、扁额,都可以挂满一个房间了。 还有、还有……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真知灼见呢,还是老天存心吓傻他。 白振灏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知道一下在他出差洽公的七天里,他老婆有没有什么异状,结果,就在巷子里的监视录像画面,看见娇小的她,独自骑乘一辆野狼125,飞速的奔驰在寂静的街道里。 瞧她意气风发的熟稔姿态,白振灏内心简直大受打击! 还记得结婚前,她第一次在爸妈住家的车库看见他闲置多时的野狼125时,还那么含羞带怯的说—— 怎么可能,我是个女孩子耶,这种车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适合……我不懂车子,只是觉得它的样子很帅气而已。 如今想想,真是一派胡言! 录像画面里,她骑车扬长而去的利落身影,就算说她是玩摩托车的职业能手,白振灏一点也不会怀疑。 该死的是,上头车牌的ny9-503,对白振灏来说,无疑又是一次空前绝后的打击。 那是他的车,他的! 他可爱又天真的老婆趁着他出差,趁着爸妈出国旅行,竟然偷偷摸进了别墅车库,骑走了他的野狼—— 白振灏忍不住吐出厚重的呼吸,依然无法排遣他满腔的郁闷。 忽地,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他老婆入侵家宅的身影,只怕也被家里的监视录像器给拍到了! 一想到管家察觉这件事后,极有可能马上上报双亲,他不敢想象爸妈的反应。 二话不说,他把这些资料全扫进公文包里,抓起钥匙,快步的走出办公室。 “陈秘书,我今天提早下班。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撂下这话后,他头也不回的闪人。 严谨的工作狂人,头一回失控的早退,罪魁祸首是他的小妻子。 白振灏坐上驾驶座,直奔爸妈居住的别墅,务必要抢在东窗事发前,销毁那些该死的证据。 当他抵达时,管家一脸诧异的望着他,“少爷,老爷跟夫人下个礼拜的班机回台湾,不是今天。” “我知道。”白振灏绷着脸,不让管家瞧见他的异样。 “那……少爷今晚要住在这儿?”婚后,白振灏已经正式搬到市区的公寓,过着新婚夫妻的两人世界。除了假日,他鲜少会回别墅来,尤其还是一个人。 “没有,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白振灏往屋里走。 因为爸妈出游,家里的帮佣都放假了,只有管家旺伯每天会来巡视两趟。 “旺伯,家里韵监视录像器主机在哪里?” “厨房旁边的空房间。” 白振灏快步的走了过去。为了找寻证据,他在小房间里花了不少时间,终于在其中一卷录像画面中,发现了余巧巧贼头贼脑的身影。他不动声色的把证据放进了公文包后,旋即驱车离开。 虽然旺伯心里满是纳闷,可看见少爷严肃的模样,他也没敢多说什么。 拿走了证据后,白振灏看了看表,恰巧今天是余巧巧上“舞蹈课”的日子,他心念一转,找出征信社提供的地点,径自驱车前往。 偷偷摸摸的躲在车子里,为了怕巧巧发现,他还特地把车子停在不起眼的角落。 等待的同时,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起自己—— “白振灏,你在干什么?你像个贼似的守在这里做什么?” 紧接着有另一个声音在心里替他回答:“眼见为凭!不管怎样,凡事总要眼见为凭。” 对,眼见为凭。他就是要亲眼看着余巧巧从这里走出来才甘心。 他等,耐心的等。一批又一批的人纷纷走进那间武道馆,终于,六点半一到,有人走了出来。 一大群的男孩子,年龄不一,而他的妻子就夹杂在其中,成了众星拱月的万绿丛中一点红。 大伙儿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三言两语就逗得他老婆开怀大笑。最后,她上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车,神清气爽的快乐离去。 早上还穿着秀气洋装的妻子,下午却一身轻便的运动服,那灿烂的笑容他都难得见到几回,可是她却毫不在乎的表现给那些臭家伙看。 拙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暴现,白振灏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毛头小子凭什么可以看见巧巧开朗的笑容?他们凭什么那么不知分际的围绕着巧巧? 一股酸味不住的窜往他的喉头,嫉妒刺激得他都要发怒了。 他忍不住的捶打着方向盘,许久,他冷静的想……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为什么要愤怒?” 这是一桩如此有趣的游戏,既然他的老婆喜欢,他没道理不奉陪啊!也许,在过程里,会激发更多的乐趣也说不定。 思绪一定,白振灏抬起头,愤怒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这个假扮的游戏,他决定参与了! 拿出行动电话,他算准了余巧巧回家所需的时间,然后在第一时间内,拨出了电话。 “喂,我是巧巧。” 多甜美的声音,昨天以前,他也许会相信这是真实的,然而今天以后,他将不再傻傻的相信了。 “巧巧,是我。我今天不回去吃饭了,有个朋友最近刚好回台湾,我们要出去聚一聚。” 电话那端的余巧巧迟疑了两秒钟。朋友?她还以为她老公几乎没啥朋友呢!原来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啊! 只是,不晓得他说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以前也从没听他提起过。 挣扎了须臾,余巧巧还是很没用的投降,表现出识大体的完美妻子形象,用她甜美的声音说:“嗯,我知道了,你们好好玩吧!”临挂上电话前,她又提醒,“振灏,如果有喝酒,千万别自己开车喔!” “嗯。”白振灏挂上电话。 目光讳莫如深,正式宣布——游戏开始。 这一次,揭开真相的同时,他也要让余巧巧尝尝,那种被心爱的人欺骗的滋味。 第六章 玄关的拖鞋还是摆放在那个位置。 只是,以前觉得温暖的举动,现在却让他感觉虚假,尤其在他手中还拿着沉重的真相时。 将所有的资料藏进书房,白振灏走进卧室…… 浴室中,银色的花洒下,余巧巧将柔细的泡沫抹上了她的身体,仔细的搓洗按摩每一寸肌肤。 每次在道馆活动完后,她总是特别开心,虽然今天不能和老公一起共用晚餐让她有点失望,不过,她很快的就平复了。 毕竟,每个人都应该要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总不能结了婚之后,就跟朋友断绝往来吧。 如果白振灏都可以宽容的不干涉她的生活社交,她又为什么不能容许他偶尔也跟朋友出去聚聚呢? 这么一想,心情也就不那么郁闷了。 扭开花洒的开关,温暖的水流冲洗过她身上的泡沫,她的歌声夹杂在水流声里,透着一股雀跃,尤其一颗小脑袋左摇右晃的娇憨模样,怎么看都觉得俏皮得紧。 白振灏推开干湿分离的浴室,就看见淋浴问的坡璃帷幕里,余巧巧一边淋浴,一边摇头晃脑唱歌的模样。 听不清楚她在哼唱些什么,然而那朦胧的身段,在毛玻璃后若隐若现,看得他双瞳眸色深重,下腹更是一阵紧缩。 扯开颈上束缚的领带,解开那些繁琐的衣扣,露出了刚硕健壮的身体,他无声无息的走向淋浴间,推开毛玻璃门,旋即挤了进去。 身后横来的大掌,一把抓住余巧巧—— “啊!”她吓了一大跳,歌声倏然终止,惊呼脱口而出,直到回过头看见熟悉的脸,“你吓到我了!怎么都不出声?”她埋怨的捶了捶他。 “你怎么这么容易受到惊吓?”白振灏扯开嘴角,露出叫人意外的魅惑笑容。 余巧巧看直了眼。 他在笑?他竟然会露出这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等等,这是她所认识的白振灏吗?是她那一板一眼、认真又严肃的老公吗? “怎么了?” 说不出哪里诡异,她摇摇头。“我以为你会很晚才回来。” “我是已婚男子,不适合在外头游荡。”他又凑近了她些许距离。 唔,他们几乎就快要贴在一块儿了! 原本独处还绰绰有余的淋浴间,突然挤进了体型健硕的他,空间顿时拥挤了起来。 再者,光线如此明亮,余巧巧实在没有办法在赤身**的情况下,还表现出处之泰然的落落大方,尽管这个人是她关系亲密的丈夫。 她双颊一赧,“我、我洗好澡了,先出去——” 横出手臂,白振灏挡在门口,阻断了她的去路。另一只手则是重新扭开花洒,摆明了不让她走。 余巧巧羞涩的退回原先的角落,手足无措的像个可怜的小家伙。 只见他自在又快速的将泡沫涂满全身,帅气的仰高脸庞,任由流泄的清水彻底的将他从头到脚都冲洗过。 天啊!这男人就连沐浴的姿态都充满力与美……她偷偷觑着身旁的好风光,赞叹着西装笔挺的打扮下,贲起的肌肉线条竟是充满了美感,余巧巧难掩羞涩的缩躲在角落,窘得满脸霞红。 一记揶揄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落下—— “你还要偷看我多久?” 没等她回答,忽地,他用沾满泡沫的双手搂住她,不安分的游走在怀里的美丽躯体上。 “不要……”这声拒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他大张双臂,搂住她的身体,恣意啃噬着她的甜美的同时,却又是充满了柔情。 余巧巧忍不住反手勾住他的颈子,贴靠在他精壮结实的胸膛。 蒸腾氤氲的空间,缠绵转而激烈,他嫉妒着沾染在她胸口的水渍,疯狂的吞噬着它们……忽地,余巧巧感觉身子一腾,几乎触不到地的她眼底掠过惊恐,欲望顿时挤进了她。 他们两人怎么又失控了?像是拥有不够彼此似的,那么迫切的需求着。 从淋浴间到**的短暂距离,他们多费了许多时间才走到。 她想要调暗床头那耀眼的光芒,白振灏却霸道的阻止。 他的眼神讳莫如深,好像有什么藏在背后,她想要拂开神秘的面纱,却被他的剧烈给阻绝,然后陷入万劫不复的沉沦……掌下的被褥被她扯得凌乱,却没能终止他带来的**。 她就快要承受不住了……直到一记爆炸般的力道,同时瓦解了他们,她像是渴水的鱼,在这媲美炽热锅炉的身躯旁,微张着小嘴虚弱的喘息。 “后天晚上,世交的长辈家里有一场宴会,你跟我一起代表爸妈出席。”他侧身,单手撑抵在**,“到时候,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共舞一曲。” “啥?跳舞——” 热情骤退,冰冷袭身。 *** ***** ***** ***** 连续两天的恶梦。 余巧巧恨死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夸口撒谎!这下子糗了,跳舞啊,她根本是一窍不通啊! 她无时无刻不祈祷他口中的宴会只是虚幻一场,偏偏,老天不听祈祷,这场宴会比什么都还要来的真实。 脱下睡衣,白振灏飞快的扣着身上的衬衫扣子,“今天下班后,你先到公司来,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再一起出发。” “振灏,我……”她欲言又止。 他停下动作,看了脸色苍白的余巧巧一眼,“怎么了?” “我、我一定要去吗?”她试探性的问:“那个宴会很重要吗?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参加过那种场合,所以……” “当然。”向来吝啬笑容的他竟然又露出微笑,“你在担心什么?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像这种推辞不掉的社交场合,以后恐怕只会越来越多。巧巧,你得快点适应这样的生活。” 怪了,怎么又笑了,白振灏最近爱上微笑这件事了吗? 虽然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可惜,她现在紧张得快要肠胃打结,根本无暇去欣赏这样的迷人。 “可是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想要称病推托?那可不行—— “不舒服?怎么了?”放下公事包,白振灏走上前,双手托捧起她的小脸,温柔的察看着她的脸色。 不舒服?依他看,哪有什么病痛?顶多就是这几天睡眠不足而已。 躺在同一张**,他当然没有迟钝到会不知道身旁的人,已经连续几个夜晚辗转难眠。 余巧巧睡不好,连带的,他也受了一些干扰。 “就头晕晕的,很想吐……”她颦起双眉,也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生理因素,总之就煞有其事的不舒服了起来。 “一定是昨天踢被子,感冒了!”白振灏如是说。 “对啊、对啊,我也这么想。”余巧巧马上点头如捣蒜。 鬼咧,最好她昨天晚上有踢被子啦! 这小家伙的焦虑只不过是在昨天晚上彻底发作,然后她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人拼了命的把被子卷在自己身上,害得他想要拉一小块盖住肚子,都不得其门而入。 真要说感冒,也该是他感冒吧,这小骗子顶多就是假性中暑而己。白振灏在心里冷嗤。 “走,我现在马上送你到医院去挂急诊,今天幼稚园的工作,就先打电话去请假吧!到医院后,让医生打一针,然后再好好的睡上一觉,晚上的宴会才不会担误了。” “啥,还是要去……”余巧巧满脸悲苦。 “没办法,对方不是一股的生意伙伴,而是和爸妈极为要好的长辈,为了这场宴会,前些天,爸爸还特地从瑞士打越洋电诂到公司,叮嘱我们夫妻务必要一块出席。巧巧,对不起,我知道你身体很不舒服,可是……”他双眼诚恳的望着她,满脸的歉意。 千万别这样看她!她会心软的。 望着他心疼又抱歉的脸,她当场弃械投降。 这是她的男人,她的老公啊,她怎么可以连一丁点的牺牲都不愿意? 对他的爱胜过了一切,余巧巧当场二话不说,“没关系,我陪你去。” “巧巧,对不起。”白振灏抱紧她,感激又怜爱的亲吻她。 谁叫她就是无法不去爱这个男人! 好吧,反正横竖都得去参加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她得想办法搞定跳舞这档子事。 彻底放弃装病这回事,余巧巧雷霆万钧的杀去幼稚园,趁着上课前,一把抓住坐在位置上大嗑早餐的张小萍——“红色警戒!我现在有个紧急状况,小萍,拜托你好心点,救救我吧!”余巧巧双手合十,虔诚请托。 “巧巧,你是怎么了?”一脸憔悴不打紧,那双黑眼圈重得几乎让人误以为是遇到熊猫了。 “小萍,我记得你之前有学过跳舞的,对不对?教我,快点教我,随便来点什么都好。我今天晚上急着要用。”余巧巧紧紧抓着她的手,病急乱投医的胡乱嚷嚷。 “你不会是真的要跟我学肚皮舞吧?” “啥,肚皮舞?”那是什么鬼玩意儿?余巧巧一脸困惑。 就知道这个巧巧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张小萍喝了一口鲜榨果汁,口吻从容的说:“我是学过跳舞,但是,我学的是中东肚皮舞,不是土风舞,也不是街舞,更不是社交场合专用的国际标准舞。了解了吗?” “那怎么办……”她快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泫然欲泣的余巧巧,索性一五一十的把这几天的苦恼焦虑,巨细靡遗的全说了。 “糗了,你这下子玩笑开大了。”张小萍语重心长的说。 “怎么办?万一穿帮了,我……” “等等,我看办法。我们班上有个学生家里是开舞蹈教室的,母亲可是曾经到英国黑池参加国际级比赛的舞蹈名师喔!”张小萍很够意思的抓起电话,“我现在帮你联络一下,看看能不能马上请她过来一趟,帮你恶补几个简单的舞步,先充充场面。” “小萍,我爱你啦!我愿意每天接送你上下班,风雨无阻。”她感激的几乎要痛哭流涕。 “不过,虽然有恶补的机会,但是,你的舞蹈天分实在很有限,还是得自求多福。” 吼!这位小萍小姐就非得要这么诚实吗? 友直、友谅、友多闻,张小萍同学,你通通有了! *** ***** ***** ***** 余巧巧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一整天,她几乎是食不下咽,反常的模样,连幼稚园的小朋友都发现了,纷纷跑来关切她是不是生病了。 可爱的小家伙们,没有,巧巧老师没有“破病”,巧巧老师只是得了跳舞恐惧症,现在正吓得皮皮锉。 当然,孩子王余巧巧是不可能这么诚实说出口的,要不然,铁定会被小朋友们嘲笑到死。 “身体好点没?”休旅车上,白振灏关切的问。 她勉强扯出笑容,力求平静的说:“好多了,好多了……”殊不知,她双脚抖得像打鼓,心里不断默记着白天恶补的舞步。 “总之,我们先过去看看,如果现场情况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在见过长辈后,就想办法先行离开,你就可以早点回家休息。”白振灏很黑心的对她画了一个幸运大饼。 “嗯。”余巧巧仿佛得到一线生机,忙不迭的拼命点头。 就说他是个体贴的好老公,不至于为了一场宴会,就枉顾妻子的健康。 见她脸上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下子换白振灏想要放肆大笑了。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在她对他说实话之前,他一定要让余巧巧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白振灏眼中闪过一丝冷峻。 宴会出奇的盛大,要不是此刻心情紧绷的就像是一颗到达极限的气球,余巧巧或许会觉得,偶尔盛装参加这种盛宴也挺有趣的! 一切都怪她自己拙劣的节奏感,还有那不听使唤的双腿。 明明攻击歹徒的时候,随便一记扫腿,都可以是那么迅速、有劲,偏偏一跳起舞,她马上变成肢障。 只能说,老天还真公平,人啊,真的是有一好没两好。 夫妻连袂向宴会主人沉世伯请安后,余巧巧原以为他们就可以拍拍屁股,顺利走人,孰料—— “振灏!”一记甜美异常的嗓音,从宴会厅的豪华旋转楼梯上响起。 余巧巧仰头一瞧—— 真是个天杀的大美女! 一袭香槟金的礼服,闪耀动人不打紧,高衩几乎开到大腿根部的裙摆,让丝缎般的美腿若隐若现,还有胸前饱满深刻的沟壑……啧啧,连她见了都忍不住要气血翻腾,更逞论是在场的诸位血性男儿。 镶嵌在女人心里的危机铃声骤响,余巧巧飞快的瞟了身旁的老公一眼。 只见他始终不见沉迷,仅仅是从容自持的朝美女颔首致意,并未流露出太痴迷的表情。 万幸!她老公至少没忘了自己已婚的身份,余巧巧几乎要跪下来叩谢天地。 下一秒,她马上回过神来。 不对……她老公本来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大多时候,根本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来判断他的心情,虽然他现在并未表现痴迷,可说不定他私底下早已经对眼前的美景心猿意马了呢! 余巧巧不自觉的握紧手心,担心了起来。 美女婀娜的快步走来,笑容盈盈。 “若茜,你今天真是漂亮。” 啊!她老公竟大方的赞美眼前这个天杀的大美女。 “你喜欢吗?”美女飞快的旋了一圈,除了刚刚的美胸跟美腿外,大方的她素性撩起长发,将无瑕的美背一并奉送,现场立即赞叹声四起。 “非常漂亮。”白振灏有礼的赞赏。 美女娇笑一阵,“你来迟了,我还在跟我妈嘀咕说,你怎么还没到呢!对了,你见过我爸了吧?” “路上有点塞,台北的交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放心,我一到这里,就去跟伯父打招呼了。”见到美女,平时寡言的白振灏都不禁话多了起来。 “那就好。对了,这位是?”高个儿大美女终于看到矮小的余巧巧了。 跟人家一百七十多公分的模特儿身高一比,余巧巧号称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顿时成了不起眼的侏儒国国民。 “余巧巧,我妻子。”自振灏的眼睛完全锁定在沉若茜身上,对于介绍自己的妻子,他显然想要草草带过。 好一个六字箴言啊!余巧巧听了真是又酸又气。 “嗨,你好,我叫沉若西,跟振灏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朋友。” “沉小姐,你好。” “真的很抱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人恰巧不在台湾,所以没有办法参加你们的婚礼。不过,我真高兴你们夫妻今天能够一块儿来出席我爸爸的派对。希望你今晚能玩得愉快。” 余巧巧信心受到打击。 天啊,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赞的女孩子! 谈吐举止无一不显露落落大方的优雅,光是三百两语,就让余巧巧想把她纳为私藏了,亏白振灏还是跟人家从小一块长大的,要说从来不曾爱上这个大美女,那也实在太瞎了。 “大嫂,有件事情我先自首,那天突然把振灏找出来吃饭,真是对不起。不过,我们很克制喔,只share一杯威士忌就散会了,所以,你大人大量,千万别生气喔!”沉若茜俏皮的对余巧巧眨眼。 原来那天聚会的朋友,是这个女孩子?而且那杯威士忌是share的! share、share、share、share、share、share…… 这个字眼,就像是一道可怕的铃声,不断的在余巧巧耳边放肆作响。 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见对方态度坦荡,她又不能发作,只能一笑而过,然后把那些可怕的情绪死命的闷在心里。 “喔,不会,我不会生气的。” 口是心非。 “对了振灏,你也真是的。”美女眼波流转,娇嗔薄怒的怨他,缀着彩绘花饰的手指,还不忘戳了戳白振灏的胸膛,颇有引人遐思的意味。 “我?我怎么了?”低头瞅了那搁在他胸膛上的手指,他饶富兴味的问。 这算是调情吗?一旁的余巧巧不解的在心里对自己发问。她有些反胃,是胃酸过多了吗?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音乐都响起了,还不赶快邀大嫂跳一支舞,跟个呆头鹅似的。”沉若茜亲昵的调侃了他一番,转而对余巧巧说:“大嫂,我跟你说,别看振灏平时呆不愣登的,这家伙跳起舞来可拿手了,以前我都笑他是舞棍呢!” “舞棍?”她没说错吧?白振灏竟然会跳舞,而且还是舞棍级的? 啧啧,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呀。 “是呀,货真价实的舞棍,趁今天机会难得,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多跟他跳几支舞,不然,待会我可要捷足先登了。”颇有宣战的意味。 余巧巧看了看白振灏,又看了看沉若茜,忍不住羡慕起这个女孩。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老朋友……她跟振灏相处的时间,多出自己好几倍来,就连他会跳舞的事情,她还是现在才从她嘴里知道的。 羡慕呀…… “快去、快去,待会别忘了也陪我跳几支喔!大嫂,可以吗?” 沉若茜故意向余巧巧问。 “当、当然可以。”余巧巧如是回应。她又不是小家子气的女人,尽管她现在很想小气。 在她心里掀起一阵波澜后,沉若茜轻轻松松的走了,然后她发现白振灏的目光,也跟着沉若茜走了……许久,他回过神来,“走,我们也去跳支舞,不然待会我又要被若茜笑了。” “你很在意她的看法?” 白振灏笑了,不置可否。 第七章 从认识到现在,他给她的笑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可是打从沉若茜出现后,白振灏变得很爱笑,好像有什么快乐的事情在影响他似的。 她不愿意去猜想什么,可是,看着沉若茜迷人的模样,再看看白振灏反常的笑容,余巧巧真的很难不去做其他联想。 白振灏领着余巧巧走入舞池,随着音乐,带领着她的步伐。 此刻的余巧巧,由于感受到婚姻关系似乎面临着空前的危机,心神不宁。再者,她本就不会跳舞,无论白振灏舞技如何过人,带舞的技巧有多高超纯熟,他们之间的舞步,始终是坑坑巴巴、踉踉跄跄的。 光是一个短暂的小节里,她就不知道踩了他多少次脚,要不是他力气过人的稳住彼此,只怕现在他们夫妻俩已经双双摔倒在舞池里,大大的出糗了。 “巧巧,你上课都在摸鱼吗?”他似乎快要被她的拙劣舞步惹毛了。 “什么?”她涨红脸,手忙脚乱的问。 “我在说你的舞蹈课。你不是每个礼拜都会去上两次舞蹈课,怎么连这最基本的舞步都跳得七零八落?”白振灏忍不住皱眉道。 “那、那是因为……我今天不舒服。”找到搪塞的借口,她不再随之起舞,“我还是在旁边休息好了,我真的不舒服。” 没等他应允,她已经挣脱了他的手,落荒而逃。 余巧巧以为事情演变至此,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宴会,偏偏沉若茜又回来了,然后还顺理成章的霸占了她的老公,共舞了一曲又一曲,好像天生一对,本该就是他们两个人来跳。 多么契合的优雅舞步,多么有默契的一对男女,牵着沉若茜的白振灏不再皱眉,而是尽情的享受着跳舞的乐趣。 舞池外的余巧巧,感觉自己的心出现了一道裂缝,可是,她却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去填补。” 白振灏的手搭在沉若茜无瑕的裸背上,她柔软的身子依靠着健硕的白振灏,他们天衣无缝的配合着彼此,完美的舞姿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着迷的无法移开眼。 余巧巧没办法视若无睹!她睁大眼睛,却满腹辛酸,想到自己被遗弃了,苦涩塞满了嘴巴,刺激着她的双眸。 她不是故意要这么小气的,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却不断的在提醒她——太不寻常了,他们两个人实在太不寻常了。 这真是一场叫人快乐不起来的宴会,余巧巧被这突如其来的裂痕吓到了,是以回程,她不发一语。 “巧巧,你的舞蹈看来要再加强了,那些学费根本都是白缴了。”白振灏竟然给了如此残忍的揶揄。 “我——”我本来就不会跳舞!余巧巧想要这么吼回去,可是,她忍住了。 心酸之余,只能闭上眼睛,别过脸去,假装熟睡。 车窗上映照出的脸庞,不是幸福,而是愁思满腹。 白振灏不只一次的瞟向那纠结的眉心,努力警告自己,千万要按捺住想要抚平它的冲动。 *** ***** ***** ***** 他们之间有了距离。 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争执,可是余巧巧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和白振灏之间,已经明显的有了距离。 她以为沉若茜的出现,仅限于一场短暂的家庭宴会,但是,随着他拒绝回家吃晚饭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已经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若茜最近想要买房子,找我去帮她出主意。” “若茜的朋友到台湾来了,我作东请她们吃饭。” “若茜……” 每天打回来的电话不是若茜请他做什么,就是若茜又哪里需要他的帮忙了,然后余巧巧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就这么孤孤单单的被冷落在家,独自面对一屋子的冷清。 数不清是第几次落寞的挂上电话,任余巧巧生性再开朗乐观,也无法压抑心里汹涌的失落,倏地,她竟忍不住伤心的落泪。 上一次哭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为了一个遭受家暴的小朋友。 余巧巧以为她这辈子,绝对不会有机会像个无用的弃妇般,躲在家里哭泣,却没想到新婚不到几个月,她就打了自己嘴巴。 欢天喜地的张罗了丰盛的晚餐,到头来却只有她一个人吃,含着泪,扒了几口,却胃口尽失,索性把这些佳肴倒进了回收桶,躲进房里痛哭。 怎么会这么快?他们才结婚多久,婚姻就开始出现裂缝了……房里的时钟滴答、滴答,不断的逼她注意着那缓慢的行进,多煎熬啊!她的心。 终于,十一点半,客厅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余巧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熟睡。 可恨的是,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收敛,从一进门就高调的非要众人皆知他的归来。余巧巧无法忽视,只得披上睡袍,快步的走出去。 但她愣住了,在她看着和白振灏一起出现的人后—— “沉小姐!”是沉若茜,那双该死的手,还紧紧的挽在她老公胳膊上。 “大嫂,真不好意思,突然就跑来了。”嘴里说着抱歉,沉若茜的脸上却浑然不见丝毫歉意。 “若茜说想要来看看我们新家的装潢,所以,我就带她回来了。”白振灏简单的说明。 墙上时钟清清楚楚的指着十一点半,这种时间还到别人家里来拜访,到底是她太古板,还是这些所谓的海归人士,都比较不拘小节,随时可以恣意上朋友家登门拜访,不管对方的家人是否已经入睡? 看了一眼穿着保守睡衣的余巧巧,沉若茜挑眉道:“大嫂该不会是已经睡了吧?” “嗯,我习惯早睡。”穿着睡衣不睡觉,难不成是要走秀?余巧巧在心里没好气的想。 “真不好意思,把大嫂吵醒了,都是振灏啦,一直叫我来看看。 这样好了,不如我改天再来拜访。振灏,我们再另外约时间吧!” “若茜,没有关系,都是自己人,干嘛这么拘束。”白振灏阻拦她的离去。 “不了,我看你也有点醉了,早点休息吧!”穿着印花迷你洋装的沉若茜媚态横生的挥挥手,转身就要翩然离去。 “若茜,等等——”白振灏突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你开我的车回去吧,晚上一个人搭计程车太危险了。” “振灏,你对我还是那么体贴。”美女嫣然一笑,不忘对余巧巧摇晃手上的钥匙,宣扬一下自己的胜利。“大嫂,那我就先走哕!” 余巧巧得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才能克制住那翻腾的情绪。 在这三更半夜里,她不想吵架。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后,她尽可能平静的说:“下次喝酒就别开车,这样是很危险的。”伸手就要帮忙解开他脖子上的领带。 白振灏一把抓住她的手,很不开心的瞪住她。 “巧巧,若茜好不容易才回台湾一趟,我难得邀她到家里来,你可不可以不要摆脸色?你今天真的让我很失望。”愤而甩开她的手。 她摆脸色?这个男人竟然说她摆脸色?还说她让他失望! 余巧巧忍住愤怒,“她是你的好朋友,我欢迎都来不及,但是,请看看墙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这并不是一个拜访朋友的好时机!”她努力维持理性的说。 “时间合不合适都还只是其次,我觉得是你太过于小题大作了。”白振灏如此指控。 她小题大作?! 够了,真的够了! 余巧巧气红了脸,双眼充斥着一股叫人难受的酸楚,好几次,她以为自己就要失控的回嚷。 然而她没有。 轻轻退了几步,她木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看来,你还不至于喝得太醉,把自己打点好,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话落,她转身回房,不再多看这个让她一整晚难受的丈夫一眼。 白振灏知道自己成功的伤了她的心。 然而,他没有追上前去,没有张开双臂拥抱她,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余巧巧消失在门后,然后,他用力扯开脖子上的领带,狠狠的甩在地上。 他对自己生气。 即便他成功伤了她的心,但是到头来,他也一样的难受。 这个晚上,双人**好疏离,她背对着他,纤瘦的肩膀轻轻的颤抖。他听见她哭泣的声音,渴望拥抱她的手,好几次都收了回来。直到苦等她睡去,白振灏才敢不顾一切的抱住她,在她纠结的眉心上,落下了吻,在心里叹息。 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假装另一个你?难道,我不值得你的信任跟依赖吗? 为什么要对我隐藏最真实的你?难道,你对我的温柔体贴,也都是假的吗? 天啊,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 ***** ***** ***** 小酒吧里,数不清是第几个夜不归营的晚上了,白振灏坐在吧台前猛喝闷酒,一旁不远处的撞球桌前,专注敲杆的是美艳的沉若茜。 又是一杆进洞,难怪一整个晚上也没见几个火山孝子敢来跟她请益,沉若茜突然厌恶起自己超凡的球技,索性走回吧台,要了一杯开水牛饮。 沉若茜豪爽的抹抹唇上的水渍,“你该不会是唬弄我的吧?你老婆小巧可爱的叫人疼都来不及,柔弱可怜的媲美风中雏菊,她怎么可能赤手空拳撂倒一个持刀的歹徒?难不成她是吃了大力水手卜派的波菜罐头?” 白振灏露出一抹苦笑,“别说你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但是,几乎全台湾的人,都从新闻报导里看到她英勇神武的样子了。” “看你这鬼样子,我终于明白,人真的不应该把话说太满。” “什么意思?”白振灏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没记错,有个家伙曾经大言不惭的对我说,将来他的妻子绝对要是个温柔文静的淑女,没想到,淑女其实却是个神勇的大力士,尤其最擅长过肩摔,哈哈哈,人生真是充满了奇遇。” “滚开。”他厌烦的瞪了沉若茜一眼,假装没听见那些可恶的调侃。 白振灏很庆幸爸妈人远在国外旅行,而一干亲戚对他的新婚妻子还不太热稔,要不,经过新闻媒体的大肆渲染,日子绝对没有平静的一天。 “喂,说真的,那我这样百般挑衅她,改天她该不会也一个不爽,就把我抓起来过肩摔吧?”沉若茜替自己的安危感到担忧。 白振灏斜睨一记蔑视,“你一个大男人在怕什么?” 下一秒,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一把扣住白振灏,恶狠狠的警告,“白振灏,你给我张大眼睛看清楚,老子我现在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了!” 白振灏冷笑,“真是女人就不会说自己是老子。”挑出语病,为自己的弱势扳回一城。 “白振灏,超级欠打的啊你。”沉若茜气涨了脸,“说,这出假外遇的戏码,你还要我演多久?我过几天可就要回美国了。” “直到我觉得够了再说。” 他不懂,对余巧巧来说,他这个丈夫到底是什么?可以被耍着玩的蠢蛋?不值得信任依靠的浑球?要不,为什么他的妻子得在他面前那么卖力的假装着?白振灏真的不懂。 没想到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挖心掏肺的下场,却是换来一场欺骗。 他不是不心疼她这阵子的伤心憔悴,冷落她他也不好受,但是他更不甘心,他也想要让余巧巧尝尝这种被欺骗的滋味,也顺便体会他为了她而难受的心情。 “你们大男人的自尊真的很要命啊,不过是被老婆骗了一下,有必要气成这样吗?真那么生气,无法原谅,你干脆跟她离婚还省事些。” “我就是讨厌人家骗我!”他更讨厌那种不被信任、依赖的感觉。 “所以,离婚呢?不考虑吗?” “死了那条心,我是不会离婚的,省省你那妄想嘲笑我婚姻失败的鬼话。” 他爱余巧巧,不管是温柔可人的她,还是充满正义感、活力十足的她,白振灏骗不了自己,他统统都喜欢。 想要离婚,除非踩过他的尸体,要不然,休想! 沉若茜高举双手,“好、好、好,我没有要嘲笑你,当然也不敢,这次算我误交损友了,我们慢慢演,慢慢等,这样总可以吧?” 看看腕表上的时间,“喂,时间到了,咱们这对狗男女可以回家了。” 不给白振灏抗议的机会,沉若茜粗鲁的抓起他,死拖活拉的,硬是将他带离小酒吧。 同一个时间里,余巧巧的心情简直是荡到了谷底。 什么跟什么嘛!白振灏倒好,还可以天天挽着沉若茜这个大美女出去饮酒作乐,但是,她却连诉苦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因为她怎么也无法在甜蜜的宣言后,哭着对别人说,我老公不爱我了! 不想待在这充斥白振灏身影的屋子,可是也不能包袱款款就潇洒的回家去,余巧巧只好可悲的躲到阳台来,对着外头的夜幕繁星独自垂泪,只有一盏微弱的小灯陪着她。 余巧巧自认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女儿,结婚前,她仗着自己矫健的身手,成天在大街小巷里奋勇擒贼,让爸妈一天到晚惶惶终日的操心、挂念,好不容易结了婚,以为爸妈终于可以放心了,万一她又哭哭啼啼的跑回家去,那岂不是更让爸妈难过? 抹去委屈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靠在阳台的围墙上,不住的啜泣。 蓦地,公寓一楼的马路上,熟悉的休旅车缓缓出现,远在三楼阳台上的余巧巧登时睁大眼睛,死命的看着。 果然,沉若茜的身影从驾驶座上飘了下来。 真的是飘下来的,这个女人举止优雅简直到达人神共愤的地步,别的凡妇俗女是两条腿啪答啪答的吵闹走路,她却总是莲步轻移的飘来移去,美得几乎叫人吐血。 只见沉若茜轻轻甩动那头如瀑长发,越过车子,从副驾驶座搀扶出她那步履不稳的老公,两人又抱又搂的往公寓大门走来。 刹那间,余巧巧紧握双拳,恨不得当场冲下楼去赏她个两巴掌,好叫她把那双该死的玉手从她老公身上离开。 可是,就算她打了沉若茜,那又怎样呢? 甘心被搂被抱的,还不是白振灏。 她心碎片片,可这对交颈鸳鸯还在难分难舍,突然,沉若茜捧住白振灏的脸,噘嘴嘟了上去—— 余巧巧被这一幕吓得乱了方寸,顿时热泪盈眶,呜咽出声。 她吻了他,吻了她的老公!而白振灏连一点抗拒也没有!心一凉,余巧巧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都已经到兵败如山倒的地步了,她还在死守什么四行仓库? 就算这一次她拼了命的守着,警察局长也不会颁发见义勇为的勋章给她。 没有用了,心不在的男人,怎么拉也拉不住。就算她余巧巧再神通广大,管得了白振灏的身体,也管不了他叛变的心。 余巧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屋子里的。 刺骨的寒意,让她一秒钟也不敢多逗留,慌慌张张的爬上了床,贪婪的抓取这仅剩的温暖。 可惜,就差了那么两秒钟,她没看到擅自造次的沉若茜,差点被白振灏当场掐死在路边。 “x!沉若茜,你在干什么?”白振灏压低音量咒骂。 “当然是演戏啊!”浑然不见愧色。 “你下次再把嘴巴贴我脸上,我就杀了你。” “不然,直接贴嘴巴好了。”挑衅说。 “x!你给我滚——” 两手一摊,“那就掰咯!”转身,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余巧巧的眼睛肿得像核桃,总是微笑的唇此刻正安静的抿着。 *** ***** ***** ***** 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准备了早餐,只是整个人失魂落魄,憔悴得叫人不舍。 白振灏知道她哭了一晚。 早上起来,她的枕头是湿的,伸手抚过她的枕头,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是痛的。 白振灏突然懊恼起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难道非要逼得她不得不对婚姻绝望,他就会好过了吗? 对,一开始他的确是气疯了,想到他的妻子只手遮天的蒙骗了他,想到自许睿智冷静的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当下,他超不痛快的,因为他深深的感觉到被愚弄的羞辱。 他想要还以颜色,想要看她也被愚弄,所以才会主导了这一场荒谬的戏码。 他是痛恨被欺骗的感觉,但是,他更痛恨他们之间,竟然开始横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情感裂缝。 光是想到她不再用那双热切的眸子追逐他的身影,而是绝望的缩回脚步,从他身边退去、保持距离,这简直比欺骗还要叫他难受。 他爱她,正是因为爱她,所以无法忍受她的欺骗,然而真正回以颜色的折腾了她后,他一点也不快乐,反而感到无限的烦闷。 看着她的憔悴,白振灏忍不住问:“你……没睡好?” 其实,他更想要紧紧的拥抱她要她别伤心。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示好,余巧巧先是一怔,然后抬起木然的脸,扯开一抹过分灿烂的僵硬笑容,“我睡的很好。” 然而话落,她低下头去的同时,那记突如其来的笑容马上消失了。 这些天的低潮,让余巧巧食欲全失,她看着眼前的早餐,胃里猛地一阵翻腾,逼得她痛苦欲呕,好不容易压抑那般不适,她再也没了假装平静的兴致,仓卒的起身准备上班。 白振灏起身追上她,“巧巧,我……” 她突然从他身边退开,带着防备,“我、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他想要多争取一点跟她相处的时间。 “不用。”她断然拒绝白振灏的好意。 她不想再看到他,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他,她就会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一幕,那原本只属于她的男人,竟然被另一个女人的唇给侵犯了。 而这恰恰是有感情洁癖的她无法忍受的! 套上鞋子,她几乎是逃出那个家。 大门砰的发出一记骤响,白振灏颓丧的呆坐在位子上。 这半个多月来,他到底是在干什么?他胡乱的抹着狼狈的脸,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桩婚姻,竟是如此的束手无策。 他多想念一开始的他们,那时候生活多么平静,他们按表操课、各司其职,虽然婚姻生活淡得像一杯白开水。可是,随便丢点东西进去,平淡无奇的白开水顿时就丰富了起来。 他想念那时候的他和巧巧。 现在的他们,就只差一纸离婚证书来终结他们的关系,他不再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抱她,也不再可以享受她给的温柔关怀,甚至,他的存在,竟然只会带给她哭泣…… 不行,他再也无法继续这样放任他们的关系恶化下去了,他一定要终止这种恶性循环。 这根本不是他原先预想的情况,他是想要惩罚她,他是想要让她也尝尝那种难受的滋味,可是,他一点都不想这么残忍的撕裂他们的感情。 偏偏,他让情况失控了,让他们之间一错再错…… 抓过西装、公事包,白振灏跟着离开公寓。 新闻发生的那一阵子,邻居们都对着他指指点点,赞美他妻子见义勇为的同时,另一群好事的家伙就会背地里揶揄,他们的家庭生活是不是也充满了拳脚相向。 那时他的确错愕、难堪,可是经过了一个多礼拜后,生活恢复了平静,没有人会再跑到公寓来干扰他们平静的生活,赞美的人走了,好事的人也消失了,然后,生活还是只剩下他和巧巧。 那他在愤怒什么? 愤怒被欺骗,愤怒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妻子的英勇,独独他不知道,他成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外人……真他妈的,他白振灏也太小家子气了!他真是活该。 正烦躁时,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响起,“喂。”声音里夹杂着不悦的情绪。 “振灏?”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是被他的口吻吓到了。 他收敛心神,“妈,你们回来了?” “对啊,昨天晚上的班机。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怪怪的。”白母透过电话关切的问。 “没有,路上有点塞车,觉得烦而已。”随口搪塞。 这是他和巧巧之间的事情,他不想搞得太复杂,索性一语带过。 烦?她这个儿子不管快乐或生气,从来就是那一号表情,想要知道他心情起伏,都还得推敲半天,今天竟会因为塞车而觉得烦,真奇妙! “有什么事吗?”白振灏问。 “妈这次出国回来买了一些东西要送给巧巧,你们今天晚上回家来吃饭吧,我好久没看到我那可爱的乖媳妇了。”白母口中不无对余巧巧的疼爱。 白振灏认真的想。撇开那些隐瞒、假扮,巧巧的确在这段婚姻里,付出了不少心力。 她努力的当一个大家口中的好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这个缺乏情趣的老公,转过身去不是休息,而是在他的父母、亲戚面前扮演一个好媳妇的角色,如果只是一味指责她的欺骗,抹灭了她这些努力,那并不公平。 况且,她已经走进了他的心,捡了一个最重要的位置,万一她离开,他的心就死了。 白振灏思绪顿时一清,“好。” 他决定了,冷战该告一段落了,吵架只是让生活变得更难过,向来循规蹈炬的他不喜欢这种脱序的感觉,他要让他的婚姻生活同归正途,趁今天晚上的家庭聚会,白振灏决定要化解他和巧巧之间的不快。 他想回到之前甜蜜温馨的生活,他想要紧紧拥抱属于他的巧巧。 纠结多日的眉心,终于舒坦。 第八章 午餐过后,余巧巧在厕所的洗手台前痛苦的吐了起来,张小萍担忧的陪在一旁,不住的帮她拍背顺气。 “巧巧,你还好吧?该不会是中午的午餐有问题?” “我没、没事……”突然,又是一阵翻腾,余巧巧吐得连眼泪都飙出来,“应该不是餐点的问题,是我自己有点小感冒,这几天都觉得胃不舒服。” “你都没去看医生吗?我看你还是马上请假回家休息吧!” “不用了啦,我待会吃颗胃药,坐一下就没事了。” “可是你脸色很难看啊。” 认识余巧巧这么多年,她身体强壮得没话说,幼稚园里永远是她笑得最大声,玩得最疯狂,吃得最大口,没想到她也有病恹恹的时候,而且还状况不轻,真是让人担心。 “就生病加上失眠,脸色当然难看,有谁病了还气色红润的吗?”余巧巧虚弱的笑说。 “不然,打个电话给你老公,叫他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张小萍劝说。 “我不要!”余巧巧突然尖锐否决。 张小萍一愣,“巧巧。你怎么了,跟老公吵架了?” 不想被别人窥视到自己的伤口,余巧巧收拾情绪,佯装自若,“不是啦,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他工作很忙,底下又有那么多员工要靠他吃穿,身为老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跑出来,只为了陪我去看医生。再说,我是个成年人了,不舒服会自己去看病,真的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的。 “有什么关系?你病了,他拨点时间照顾你是应该的啊!你呀,就是这么宠你老公。算了,你自己决定吧,待会要真的又不舒服,我可要亲自拖着你去看医生了。”张小萍恐吓。 “是,可爱的小萍老师。”余巧巧讨好的拉了拉张小萍的胳膊。 笑容底下,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心里的滋味有多苦。 好不容易在幼稚园捱过了这一天,余巧巧不想回她和白振灏的家,也不能回自己家,思前想后,也只有武道馆可以让她暂时窝身。 与其回家对着憔悴的自己在那边顾影自怜,还不如去道馆,看大家打拳说笑还快乐些。 余巧巧独自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看着每个人正虎虎生风的练习着,她真是羡慕。 “师姐,你今天怎么不下来练习?”一个大男孩趋前询问。 余巧巧佯装可怜,“我破病了啊,有气无力的,现在下场,岂不正好让你趁机痛扁?” 原本摩拳擦掌的大男孩不无遗憾,“真可惜,亏我等了好久,就等这一天说,师姐真奸诈。” “臭小子,想设计我,门儿都没有,等我病好了,保证踹得你没地方逃。”余巧巧率直的恐吓。 大男孩连忙退了一大步,露出哆嗦的表情,调侃的说:“恰北北,真不知道你老公怎么会这么善良,愿意牺牲小我,解救众生,他该不会是慈济功德会的会员吧?” 臭男生,口没遮拦,一开口就踩上余巧巧的痛处,害她差点心酸泪奔。 “臭小子,练你的拳啦,每次上场都输,再这样下去,出去不要说你是我们道馆的人啊!” 果然大男孩当场脸一垮,“呜呜,师姐嘲笑我啦,从现在起,我也要努力练习,明年我也要去参加大专杯比赛,拿个双料冠军来雪耻。”可怜兮兮的躲到同伴身边去啜泣。 闻言,余巧巧终于笑了起来。 这是她这些日子的情绪低潮以来,久违的一抹笑容,笑得她两眼湿润。 在道馆多耗了一点时间,已经久得足以让人起疑心,余巧巧知道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只好摸摸鼻子,认命的起身回家。 才一出道馆,翁健民迎面走来。 “咦,巧巧,你怎么还在这儿,你老公不是出差回来了?” 道馆上下都知道,她老公在台湾时,余巧巧从不在道馆多逗留一秒钟,练习完绝对是马上走人的。 今天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她,翁健民觉得很纳闷,是以随口问了问。 不问还好,一问就惨了。 看见信赖的师兄,余巧巧本想一笑而过,可是,那句随口的问候,竟让她隐忍多时的眼泪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 “师兄……”她掩面痛哭。 “巧巧!”翁健民大惊失色。 一直以来,余巧巧都是大家的开心果,每回见到她,她总是一张嘴咧到天边去,笑声永远了亮的不得了,就算真的心情不好,只要上场打个两回合,她也是马上阴霾全消,坏心情是从来不在她的身体里多停留一秒钟的。 可是,她现在竟然哭了……“快告诉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哭了?”翁健民对这种场面非常不在行,手足无措却又心急如焚。 余巧巧哭得梨花带泪,上气不接下气,翁健民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她索性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好难过,心碎的快要死掉了,她老公已经不再喜欢她了,偏偏沉若茜又美得叫她自卑,让她什么委屈也说不出来,只能找一个熟悉的肩膀,彻底的大哭一场。 远方,黑色休旅车驾驶座上的男人目睹了这一切。刚硬的下颚线条倏然紧绷,那条早上才在脑海中重新拉起的理智的弦,骤然断裂,方向盘上的双手,因为过度使劲而颤抖。 下一秒,白振灏打开车门,难掩震怒的笔直走向两人。那平静的脸孔、阴郁的眼神,在在都透出山雨欲来的氛围。 大哭之后的余巧巧已经稍稍平静下来,她抹着泪水,“对不起,师兄,我吓到你了。” “笨蛋,什么吓不吓到,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哭?”翁健民像个兄长似的问。 “我没事了啦!只是刚刚突然很想哭一下。”红红的眼眶,还不忘耍宝的眨了眨。 什么叫做很想哭一下?翁健民实在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为什么这么奇怪。“工作上出了问题?” 余巧巧一迳的摇头。 “那就是跟老公吵架了?”翁健民作出结论。 余巧巧还来不及承认或否认,站在身后的白振灏,已经抢先开口了,“巧巧!” 听见熟悉的嗓音,余巧巧顿时背脊一僵。 当她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只见白振灏高大的身子,就站在距离她身后不到五步的距离,阳刚的脸孔在平静中透着诡异。 他、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是向白振灏报备过每周两次的舞蹈课,但并没有向他提过明确的地点,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完了,他一定会注意到上头的看板不是写着舞蹈馆,而是武道馆。 白振灏注意到她偷瞄看板的举动,顺势一看,对于她眼里的担心,当下了然于胸。 他早知道她的谎言,但管他是舞蹈馆还是武道馆,现在对白振灏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们之间,正有个新的问题极待解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心虚气弱的低问,那双哭过的眼睛,明亮却透着不安。 “我来接你,妈叫我们今天回去吃饭。” 余巧巧登时说不出话来。 “巧巧,你还好吧?”翁健民察觉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异状,忍不住关切的问。 这个男人最好马上给他闭嘴!白振灏在心里想。 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他迳自上前牵起余巧巧的手,带她走向车子。 “你的手好冰。”他忽然温柔的对她说,手指紧紧的扣住她。 余巧巧盯着他的模样,心脏几乎要停歇,她不禁害怕起他突如其来的温柔。 走了几步,白振灏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翁健民,目光凛凛,口吻冰冷,“我和她的婚姻很幸福,不劳您费心了。” 话落,他拉着余巧巧,快步回到车上。 他在对她生气吗,在发现了她的谎言后?而且,她刚刚还抓着师兄大哭……可是,虽然骗了他是自己不对,但他还不是骗了她,和沉若茜在外面乱来,他背叛了他们的婚姻,他凭什么摆臭脸?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 “你为什么要对师兄那样说话?”余巧巧绷着脸质问。 唔,原来是道馆的师兄! 挑挑眉,白振灏没有回答,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强烈的妒意说出什么伤害彼此的话,他决定回家再和她好好谈谈。他发动引擎,不发一语的朝着别墅的方向去。 *** ***** ***** ***** 回到父母家,他们不得不再次扮演起一对恩爱的夫妻。 好几次,余巧巧都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她没办法对着白振灏若无其事的微笑,只好借故帮忙,躲进了厨房。 “巧巧,怎么觉得你好像又瘦了?”指挥着仆人的白母,用关怀备至的口吻询问她。 “妈,没有啦,怎么可能瘦,我每天吃好睡好的,体重都上升了。”她挤出笑容,尽量表现活力。 “是吗?”白母还是有些怀疑,挽着她一同走向菜色丰盛的餐桌。 “我说孩子的妈,你一直拉着媳妇的手不放,叫她待会怎么吃饭?”白父出言解围。 “啊,对喔,快吃、快吃,上了一天班,很累吧?” “还好。”她低下头,小口的吃着婆婆夹的菜。 多亏刚刚先吞了几颖胃药,那糟糕的肠胃没再继续跟她闹脾气,不然,要是真在这种时候发作,那可惨了。 “多吃点!” “谢谢妈。” 突然,白振灏夹来一箸炒什锦,往余巧巧的碗里搁,当场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默默的把那些菜和着心里的苦涩,一口一口的拼命吞下去。 虽然这顿饭,夫妻俩吃的心事重重,但他们很有默契的在父母面前扮演着恩爱和谐,好不容易结束了晚餐,戏总算也要落幕了。 带着婆婆送的礼物,余巧巧满怀沉重的心情坐上了车。 接下来,就是他们该面对问题的时候了。 “我们……” “回家再说。”白振灏拒绝现在对话,旋即将车子开出自家车库。 回到公寓,已经十点了。余巧巧想,也许,等明天再开启话题会比较适合。未料——“那个男人是怎么一回事?”白振灏开门见山问。 “什么男人?” “今天傍晚,你靠在他肩膀上痛哭的那个男人。”他回过头,对着余巧巧怒声质问。 他的妻子哭泣的时候,不是找他寻求慰籍,而是向另一个男人索讨依靠,这画面会不会太可笑了点? “那是我道馆的师兄,认识十多年的师兄。” “然后呢?你们感情深厚、互相爱慕?是我这个程咬金介入了你们之间?” 余巧巧皱起眉,“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就像是兄妹一样,才不是你说的互相爱慕。”这是什么荒谬的指控嘛! “但是,他确确实实是用那样的眼光在看你。” “你又知道什么了?这根本是你的无理编派。”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男人,我知道面对一个喜欢的女人时,男人的目光会有多深刻,而他就是那样看着你的。”就像我看着你的方式一样。白振灏说不出口。 简直是无理取闹! 她不懂,他有什么资格这样指控她? 先背弃了婚姻忠诚的人是他,是他终日跟沉若茜暧昧牵扯,凭什么反过来指责她、怀疑她? 尤其,她和师兄之间的情谊是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这个白振灏真是让她伤透心了,亏她还将他视为人生的唯一,那么虔诚的在婚姻里守着彼此的承诺,到头来,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白振灏,我要跟你离婚。”余巧巧忍无可忍的说。 他如遭雷击,一把扯过她,“你说什么?” “离婚。”她重重的喘息,坚定的望着他,“我要跟你离婚。” 白振灏没想过任何可能会有的争执,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婚姻,会有面临离婚窘境的一天。 尤其当这袂裂的字眼从巧巧口中吐出时,他简直要疯了……他爱她,她怎么可以说要跟他离婚? 向来俊酷的脸孔出现裂痕,“我不准。”他失控的大吼,“我不答应离婚,绝对不答应!” “为什么?” 为什么?!还需要问为什么吗?当然是因为他深爱着她! 可无论白振灏心里如何激烈的咆哮,他就是说不出来那几乎到口的话,只能死命的抓住手中的钥匙,借以稳住自己濒临失控的理智。 他的无言看在余巧巧眼里,是心伤,也是失望。 他不让她走,却又说不出她该留下的理由,这究竟是怎样的矛盾?难道只是因为自尊心作祟? 余巧巧顿时心灰意冷,彻底失望了。 “如果因为这句话是我先说出口,而让你伟大的男性自尊受创,我跟你道歉。 但是,三个人的游戏,我真的不在行,所以,请你饶了我好不好?”她万念俱灰的说。 “什么三个人的游戏?这段婚姻自始至终就是你跟我两个人而已。”他抓住余巧巧的肩膀说。 “沉若茜!”她嚷出那个症结,顺势挥开了他的筘制。 听她提起沉砉茜,他的愤怒减缓了一些,低低的说:“我和若茜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直知道巧巧也是在乎他的,只是之前藏得太深,不肯在他面前表现出真实的情绪和想法,现在她肯说出来,那他们之间应该不再有秘密了吧? “我想的怎样?问题不在于我是怎么想的,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心里很清楚,从她出现的那一天开始,我们的婚姻生活就开始不对劲了,你开始借故不回家,无视我这个妻子的伤心等待,每天都跟沉若茜搅和在一起。” “我说过,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只是要好吗?要好到她想买房子,你得跟着去看屋;要好到她的朋友来了,你得去作东请客;要好到三更半夜,把她带来我们家看什么见鬼的装潢;甚至于还要好到——让她吻了你?” 随着说出口的话,余巧巧忍耐多时的眼泪开始奔流。 对,她就是被那个吻给击败了!如果他们都可以在大街上亲吻,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因为——” “不需要对我解释,因为,我已经打算放弃了。我可以成全你们。” 余巧巧凝望他片刻,接着收回眷恋的目光,挺直身子越过他,她决定马上离开这里。 很抱歉,她累了,假扮甜美妻子这档子事,她能力有限,这个晚上,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和这个男人躺在同一张**了。 “巧巧!”他试图阻止她的离去,“我绝对不离婚。” “放开我!”她瞪着那双阻拦的手。 “不离婚,也不放手。关于若茜,她有她不愿被外人知道的隐私,而我必须替她守住那个秘密,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会让她密集的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那是因为……” 白振灏真是后悔死自己当初的馊主意了,害得他现在百口莫辩、欲哭无泪,他一边在心里咒骂自己,一边急着向巧巧解释。 她发出尖叫,“够了!白振灏,勇敢的放手真的那么难吗?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因为那已经是多余的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结束,我们的婚姻不该是用离婚收场,我们明明互相许过神圣的承诺的。” “对,但是你已经先毁了它。” “巧巧——” 他们发生了拉扯,争执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并不在余巧巧的计划里,等她意识到时,她已出手了…… 第九章 她扣住了白振灏的衣领、臂膀,接着牵带出双腿的动作后,转身前弯一甩,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接着,一记巨大的声响在他落地时响起。 砰! 她……把她老公,过肩摔了! 别说白振灏瞪大眼睛,满脸震惊的看着她,连余巧巧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她是气恼他的不忠诚,可是,她从没想过要这样来对付他——她学这些拳脚身手,是为了强身,为了保护那些弱小的人,但是绝对不是用来攻击她身边最亲密的人。 余巧巧超级后悔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明是他被重摔在地上,可是最受打击、最难过的却是她。 她咬住唇,别开脸,眼泪扑簌簌的落。 无法面对白振灏震慑的眼神,她夺门而出。 “巧巧!巧巧——”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的追了出去。 他不能让她走,这一走,他们的婚姻就真的结束了……白振灏穿着室内拖鞋追了出去,终于在楼梯问拦住了她。“别走,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吗?都冷静下来!” “没有必要了,一切就到此为止。” “巧巧,你听我说!” 余巧巧的执意离去,白振灏的不愿松手,让整场争执没完没了。 深深害怕会失去她,让他紧抓着她不放。 他抓得她的手好痛,余巧巧没有办法脱身,不愿再攻击他,只好低头咬了他的手—— 瞬间,白振灏吃痛的松开了手,以为获得自由的余巧巧还来不及转身,踩在阶梯边的脚突然一滑…… “巧巧!”他伸出的手在空中抓了个空,她的身躯就这么失控的跌了下去。 那一刹那,白振灏以为自己的心脏就要该死的停止了。 “巧巧,巧巧——”大惊失色,他飞快的奔下楼梯,赶紧抱起她。 余巧巧睁着眼睛,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全身发冷,眼前天旋地转。 “振灏……”她努力挤出的声音好虚弱、飘得好遥远。 “巧巧,是不是撞到哪里?很痛是不是?不要怕,我送你到医院,我马上送你到医院!”白振灏打横抱起她,飞快的冲下楼去。 怀里的她没有发出任何一个呼疼的字眼,可是,她的颤抖、她的冰冷,白振灏却都深刻的感受到了。 医院的急诊室,白振灏疯狂的找着医师,直到余巧巧被推进了诊疗室,他的心还浮在半空中,迟迟无法落定。 真是该死的他!不是说要化解他们之间的冰河吗?为什么又要为了另一个人跟她生气? 巧巧一定要平安,她绝对不能出事,要不然,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坐在空旷的长椅上,心慌的等待着。 帘幕后,始终没听见巧巧的声音,只有医生和护士忙碌奔走的脚步声,除了原先的医生外,陆续又来了几个医生,并推来检查仪器,一堆医学专有名词从他们口中说出,偏偏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种可怕的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急诊室的医生出现了,带着一脸的严肃。 “你是她先生?”女医生居高临下的问。 他猛地起身,“对,我太太她……” “孕妇有小产的迹象,虽然目前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是得马上安排住院观察安胎。你们这些准爸妈可不可以小心一点,为什么会在楼梯间滑倒?这次是幸运没事,但是下次呢?”女医生不快的说。 孕妇……他们说巧巧是孕妇? “你是说,我太太她怀孕了?” 看来又是一个状况外的爸爸!“对!所以请务必保持她的情绪稳定、饮食健康,并且确保居家环境安全。”女医生没好气的说。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记当头棒喝,狠狠的打上了白振灏的脑袋。 天啊!巧巧怀孕了,而他差点就亲手夺走他孩子的宝贵生命。 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似的,傻在原地。 “先生.请到柜台办理住院。” “……喔。”白振灏回过神来,脚上的室内拖鞋更显得他的狼狈。 一走到柜台,自振灏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东西都忘了带,他无法向父母求救,他必须考虑爸妈对他们婚姻触礁的真相一无所知,只得借了电话,打给沉若茜,让她紧急到医院来一趟。 当完了救火队,沉若茜很善良的没有多问什么,只留了点钱给他应急,就默默离开了。 病**的余巧巧紧紧的闭上眼睛。 和白振灏一样,她也大受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肚子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而糊涂的她,差一点就要失去……她颦起双眉,低低的啜泣。 一旁的白振灏同样的自责,他用温暖的掌心捧住她的脸,低头抵上她冰凉的额头,“嘘,别哭,别哭……” *** ***** ***** ***** 余巧巧坚持离婚,白振灏坚持不点头。 他们对未来没有共识,每一次在病房的独处,情况总是僵得让两人难受。 “我拜托你,放过我好不好?”这不知道是余巧巧第几次这样求他了,用她虚弱的嗓音,没有生气的眸子,近乎绝望的望着他……白振灏简直心碎。 不管他已经和盘托出假装外遇的真相,甚至只求她暂时忘了一切,务必以身体健康为第一优先考量,但是,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她,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说。 白振灏知道,倘若再不退让,最后牺牲的会是她和孩子,所以他不得不痛定思痛的让步—— “我知道你还无法相信我,但是,我愿意答应你,我们先分开。 我已经拜托了岳母,让她先接你回娘家静养,在你情况没有好转前,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说离婚。这点,你可以答应我吗?”他望着她,“如果可以,办完出院手续,我马上就送你回去。” 夫妻相视许久,余巧巧别开眼,“……谢谢。” 谢天谢地,他们终于暂时取得共识。这是出院前,白振灏最后一次这么用力的拥抱她。“对不起,是我没有善待你,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余巧巧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可是眼泪却落了满脸……一段甜蜜的婚姻走到这样,说不感慨,是骗人的。 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娘家,送走了她之后,白振灏却呆坐在休旅车上,难受到几乎要死去。 因为他知道,要再见到她,没那么容易了。谁叫他搞砸了幸福的婚姻,怪不了谁……他打了电话告知父母,“妈,我把巧巧送回娘家静养了。” 他知道爸妈非常失望,气走了孝顺的媳妇,还差点错失老天恩赐的孩子,现在的他要说挽回太勉强,只能暂时先退让,毕竟,他不能再拿巧巧跟孩子的安危冒险。 当天下午,白家爸妈马上拎着大袋小袋的补品,上余家去探视媳妇。 “巧巧,可怜你受委屈了。”白母心疼的看着瘦弱的媳妇。 “妈,对不起,我……” “别说,都别说了,妈妈能够体谅你的心情,千万不要哭,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孩子,不管你将来怎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是我们白家没有好好珍惜你。” 婆媳俩相对落泪。 “喂,你是来惹巧巧哭的,还是来探望她的?鸡汤不是带来了? 怎么不赶快给她喝一点,补补身子。”白父在一旁催促。 白母抹抹眼泪,“对,有鸡汤,我熬了鸡汤给你补身子,多少喝一点。” 才喝一口,那翻腾的呕吐当场把余巧巧折腾得几乎去了半条命。 “妈,对不起……”她不是故意折煞婆婆的好意,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这个一再呕吐的身体。 “乖,没事的,没事的。”白母心疼的轻拍着她。 *** ***** ***** ***** 事发至今,已经三个月了,任何人都可以上门探视余巧巧,就连白家父母也是三天两头的带着超营养食材上门。 听到孕妇可能会想吃什么,不管花多少钱,两老二话不说马上订货送到余家,管他东西是在天南还是地北,绝对要求货运公司务必使命必达。 相较于大家的好运,独独白振灏被彻底的拒绝在门外,每一次,他都只能从爸妈口中来了解她的情况,而这已经够让他感激了,至少,她没有拒绝他父母的探视。 只是怀孕,显然超乎他们想像的棘手,尤其是余巧巧孕吐的情况远比一般孕妇来的严重,常常吃了东西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哗拉哗拉的吐个精光,以至于吸收的营养十分有限。 听着母亲口中述说巧巧怀孕的辛苦情况,白振灏既心疼又焦急,明明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的无奈与无助,总是在深夜撕扯着他的心。 为了她和孩子,白振灏到泰国出差就猛求四面佛保佑,到了日本出差,就拼命的求顺产御守,别人都觉得他异常疯狂,可没人能明白他心中的痛苦,身为一个丈夫,他能给予的帮忙,竟然是如此的有限,除了祈求神明保佑他最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外,剩下的,就只能天天透过电话,默默的关怀她的现况…… “妈,我是振灏,”每天进办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起电话直拨到岳母家,“巧巧今天身体怎么样?精神好吗?” “老样子,刚刚吃进去的早餐,又吐出来了。她爸爸很担心,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巧巧要怎么才能熬到生产。” 听着岳母的描述,白振灏心揪得发痛,恨不得这些痛、这些苦,可以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妈,让我过去看看她好不好?我真的不放心。” “振灏,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巧巧她……” “等她睡了我再去,我只要看她一眼就好。”他保证。 “这……”余母有点为难,“振灏,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定时吃饭?”她试图带开话题。 “妈,我求你帮我一回,我真的很想念巧巧,我想看看她跟孩子。” 实在是耐不住他的一再请求,余母只好勉为其难的应允了。 挂上电话,白振灏强忍着煎熬,逼自己专注在工作上。突然,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了,沉若茜一阵旋风似的扫了进来。 “你不是回美国去了?”他诧异的看着她。 “我又没有说我不回来。” “你把我的秘书怎么了?”白振灏无奈的问。 这是白氏企业的总经理办公室,又不是路口的便利商店,除非他的秘书放行,要不,谁都休想不请自来。 “哈哈,我能对他怎么样?我只是小小的迷惑了他一下,结果,他就落荒而逃了。”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表现她女性的魅力。 白振灏脸一青,“沉、若、茜——”这家伙竟然对他的秘书性骚扰! “你老婆呢?我找不到她。”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交迭着双腿,不在乎身上的迷你裙泄漏春光。 “你去哪里找她?” “当然是你家。你不是说她留职停薪,在家安胎待产?” “她在娘家。” “早说嘛!害我白跑一趟。” “你要做什么?她现在情况不稳定,你不要随便刺激她。”白振灏担心的连声警告。 “我是要去跟她解释。期果我没记错,你好像说过,以后你的孩子要喊我一声干妈的,基于这点,我当然要去贡献一点心力,要不然,怎么当人家的干妈?”沉若茜理所当然的说。 “千万别去搅和,我拜托你,巧巧一听到你的名字,就气得胃酸过多了,怎么可能见你?她连我都不见—一” 多心酸,他竟然被他的妻子排拒在心门之外。 “你是坏男人,她当然不见你,但是,我可以是好姐妹,我跟你是不一样的,千万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沉若茜连忙划清界线。 “沉若茜!”他真是怕了这个家伙。 “不要只会鬼叫,多赚点钱,以后小孩还要靠你这个不成才的老爸养呢!听到没?”教训完白振灏,沉若茜又像一阵风似的离开。 “你……”白振灏为之气结,只好马上打电话到岳母家,提醒他们千万别让沉若茜进门。 *** ***** ***** ***** 她快吐死了! 余巧巧就着吸管,大口的喝下面前这杯酸不溜丢的葡萄柚汁,因为只有那股酸劲儿,才能暂时压制住她那不受控制的呕吐欲,而这还是她那睿智又幽默的公公替她找的好法子呢。 从来不知道怀孕会这么辛苦,竟然会让人边吐边哭。可是为了这个差点失去的小宝贝,除了咬牙苦撑,余巧巧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妈,楼下是谁?怎么那么吵?”她问起刚上楼的母亲。 “没有啦,就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她余巧巧只是吐惨了,并不是笨了、聋了,不认识的人会莫名其妙跑来他们家? “反正,不重要啦!”被余巧巧盯得浑身不自在,余母言词闪烁,企图蒙混过关。 突然,余巧巧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妈,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女的。” “哪有,巧巧,你幻听啦……” “妈,到底是谁?”她非常严肃的问。 余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振灏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要我们不要理她。你就安心养胎,别想太多。” “是沉若茜对不对?”一语中的。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她女儿没事这么机伶聪明干什么?做人啊,还是傻里傻气一点比较快乐。 “让她上来。”余巧巧不容置喙的说。 “巧巧!”她女儿该不会是吐晕了吧? “妈,让她上来。我没事。我想要见她。” 深知女儿的拗脾气,不让她上楼,待会巧巧铁定会吵着要下去见她。 “那你跟妈保证,绝对不可以发飙,不可以为了她伤心,总之,一定要平心静气。” “我知道。”余巧巧狠狠的又喝了一口葡萄柚汁。 余母无奈的下楼去了。 须臾,房门再度被推开,虽然她早知道沉若茜有多美,可是在自己憔悴狼狈的时候看到她,说不深受打击是骗人的。 算了、算了,有人天生美女命,偏偏她余巧巧就是丫鬟命,她早认了。 “你来做什么?” “看你,还有小孩。”沉若茜笑得很自在,浑然不见丝毫愧色。 “没什么好看的。”余巧巧别开脸。 沉若茜端详了脸色苍白却依然倔强的余巧巧,当场噗哧一声就掩嘴笑了出来。 可恶!这女人为什么连露出这种不甚庄重的笑,都比别人美丽个一百倍? “你笑什么?” “也只有你这傻瓜会爱惨了白振灏,那家伙呆头愣脑的,一点都不好玩,真不知道你爱他什么?” 余巧巧皱眉,“沉若茜,你在说什么?” 她也不搭腔,迳自从那只名牌包包里拿了几张照片递给余巧巧。 “这是什么?”余巧巧满脸狐疑的瞪着她。 “照片。怎么,不敢看?” 咳,有什么好不敢的!余巧巧二话不说,一把抢了过来。 泛黄的相片里,两个毛头小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左边那个呆呆酷酷的,右边那个看起来清秀又可爱。 奇怪了,给她看这种照片干嘛?胎教吗?好老套喔! “左边那个是白振灏,右边那个,是我。”沉若茜突然说。 “啥——”余巧巧咬在嘴巴里的吸管当场掉下来。 “对,是我。”沉若茜倾身上前,把吸管重新凑上她的嘴。 推开吸管,余巧巧坚定的说:“沉若茜,这不好笑。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相片里是两个小男生,两个。 “还有其他张,你先看再说吧。”沉若茜催促。 余巧巧拿起相片,一张又一张的看下去,幼稚园、小学、国中……渐渐的,呆呆酷酷的小男生蜕变成一张余巧巧再熟悉不过的脸孔。 还会是谁,当然是白振灏那个臭男人。 然而再下一张,一直以来总是维持着两个好兄弟的合照,竟换成了一男一女。 男的依然是白振灏,女的,竟然是眼前的沉若茜。 沉若茜突然敛起了笑容,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那是二十岁以前的我,二十岁那年,我动了变性手术,成了女人。” “什么?你……”余巧巧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妖娇的女人。 “不要怀疑,我曾经是个男人,熬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才取得父母谅解变成了女人,这种辛苦,不是旁人可以体会的。为了这一天,我把我二十岁以前的自己,全部丢掉,只剩下我的父母和振灏这唯一的朋友。” 余巧巧怎么也无法从沉若茜这张美丽的脸孔里,找出昔日男性的身影。她是那么的性感,那么的美艳动人,简直比女人还要女人,她怎么可能曾经是男性? “吓到了?呵呵。”她的笑容很灿烂,可是这灿烂里,却难掩一丝沧桑。 “若茜……”余巧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说,我可不是要你可怜我喔,我只是想要当面跟你说,我跟振灏,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 第十章 “我亲他!”沉若茜表情狡诈。 余巧巧沉默不语。 “拜托,我那么尽心尽力的扮演外遇的角色,委屈自己亲他一口,还得冒着被他揍的生命危险,现在怎么想都觉得是我吃亏呢。” “扮演?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被沉若茜搞糊涂了。 “几个月前的幼稚园抢案,你还记得吧?就是那则新闻,害你老公自尊心受创,所以他就想要以牙还牙,抗议你的欺骗。” “我、我……”他知道了?她不是已经很低调了,为什么还是东窗事发? “你在振灏心目中,一直是个温柔婉约、体贴可人的小妻子,他也一直以当你的崇拜者、保护者自居。可是,没想到才出差一个礼拜,他捧在手心的小妻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家喻户晓的擒贼大英雄,而且拳脚功夫好得让他震惊。当大家赞许你的同时,也转而揶揄你的老公,调侃你们的家庭生活,想像着你们家每天都在上演悍妻驯夫的戏码。 再者,你从婚前就一直唬弄他说你热爱舞蹈,结果却是背地里跑去道馆舞拳弄腿的。你也知道,那家伙死爱面子又龟龟毛毛的,他觉得他被你欺骗了,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戏弄他的真感情,他不被你所信任,所以就使起性子,要我来帮他共演一出抗议的外遇戏码。” “我、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他,我只是怕他不喜欢那样的我,所以隐藏了那部分的我而已……” 结婚前,她就受够了那些大男人的无端歧视,以为她就只是个热爱打拳、喜欢暴力的女孩,完全忽视她温柔婉约的一面。她真的受够这种歧视了! 况且相亲宴上,妈妈编造了她的兴趣,她又不能当面否认,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她真的不是蓄意欺骗他的。 “所以啊,我就被迫成了坏女人,负责每天勾引我兄弟上夜店,然后遗弃他家里那个贤良淑德的小妻子。” 这是什么情况?余巧巧捧住自己的脑袋,完全个敢相信她气得半死的外遇,竟然只是乌龙一场。 “难道,真是我误会他了……” 在医院,白振灏曾经和她解释外遇的真相,可是,当时她是那么绝望,根本听不进去。 原来,他没有骗她。 “不能说你误会,是我们故意误导了你。我猜,振灏一定没料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所以才会在发现真相后,情绪反弹这么大!他啊,从小到大,对女人向来都不拿手,老是在感情世界里坐冷板凳,你就原谅他吧。 巧巧,说真的,我很羡慕你,有一个爱你的男人,还能够孕育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这很可能是我穷其一生都奢望不来的幸福,你真的要好好把握啊!千万不要等失去了,才觉得遗憾。” “若茜……” “振灏就像是我的哥哥,也像我的弟弟,但是,那不是爱,你应该了解的,爱会强烈到让人想要彻底占有对方,我对他,始终缺少那份悸动;我们之间只是兄弟之情,跟他谈恋爱,只会把自己气死,所以你还是好心点,回收那个男人,自己承担吧!” 余巧巧终于明白,为什么振灏那天会说,沉若茜有她不愿被外人知道的隐私,而沉若茜却为了他们,亲自揭发了自己极力想要隐藏的秘密。 “若茜,对不起。我——”她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去揭她伤疤。 “不、不、不,千万别这样对我道歉,幸好你跟孩子都平安,要不,我才真要自责一辈子。”她张开手臂抱住娇小的余巧巧,“至于那个傻瓜,就再给他一点苦头吃吧。我猜,他一定还没亲口跟你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吧?” “对!”余巧巧点头如捣蒜。“让他继续滚回去面壁思过,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三个字都说不出来,真不知道要他干什么!” 就这样,沉若茜小手一挥,当场判了白振灏继续在家蹲苦牢的日子。 *** ***** ***** ***** 屋里堆满了婴儿用品,白振灏抓过一只小袜子,怜爱的摸了摸。这是上个星期天,他自己一个人跑到婴儿用品店买的。 如果说是他买来给孩子的,巧巧铁定不会要,所以他只好将礼物伪装成是爷爷、奶奶的爱心,让爸妈来探视巧巧的时候一并拿来,如此才有机会能送进巧巧房间。 他不能明目张胆的给予孩子关怀,就连对他心爱的妻子,也总是要趁她睡着了,才能来看她。 见她憔悴了,心里就痛得不得了,见她睡得不安稳,他恨不得能驱赶她梦里所有的不愉快。 细细抚摸她的脸,轻轻握住她的手,“加油,你跟宝宝都要加油喔!”每次,他都这样虔诚的低低请求着。 他几乎天天上门报到,趴在床沿陪着余巧巧,像个忠诚的守护者,守护着她和肚子里的小孩,好几次,他自己就这样累到极点而睡着了,因此余巧巧醒来后的心疼,他根本浑然不知。 “傻瓜!”余巧巧总忍不住轻声斥责这个男人。 白振灏万般怜爱妻儿的模样,让余家上下都感动不已,明明误会解开了,巧巧却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总是不给他好脸色,唉,只能说好事多磨啦! 足足吐了四个多月,余巧巧一度以为自己会捱不过去,好不容易最近状况终于稳定下来,真是谢天谢地。 当她能够顺利进食后。肚子里的孩子开始大量的吸收营养,原本平坦的肚子跟着吹起气球,一下子大了起来,每每看得白振灏不知道在背地里捏了多少把冷汗。 往往才出差几天回来,他就会看见妻子又长大不少的肚子,每次他都被吓了一大跳。光想到娇小的巧巧得挺着这个肚子,等到足月生产,他只能说,真的是辛苦她了。 算一算,巧巧怀孕也已经八个月了,再过不了多久,他的小宝贝就要诞生了。 白振灏看着熟睡的妻子,忍不住亲吻了她的脸颊。 “辛苦了,你真的很努力在照顾我们的宝宝。” 依然在床沿守了一夜,等到天色将明之际,白振灏一如往常的起身准备离开,他回家简单梳洗后会再眯一下,好应付第二天的工作。 “振灏?”以为熟睡的人,却突然睁开眼睛,拉住他的裤子。 他大惊失色蹲下身子,关切的问:“巧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时间还早,你上来睡一会吧!” “巧巧……”他简直受宠若惊。 她吃力的挪动身躯,让出床铺的一小块位置,伸手拍了拍。一旁的白振灏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迟迟不敢贸然行动。 “还发什么呆,快点上来,我跟宝宝都需要睡眠。” 白振灏不敢冒犯太座大人圣颜,赶紧像个小媳妇似的爬上了床,担心会把老婆挤下床,他紧紧的抱住她。 “太紧了,这样我会不能呼吸。” “对不起!”他赶紧松手。 太久没有拥抱,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抱自己的老婆,再说他们之间还卡着一颗大皮球,实在难度倍增。 瞧他傻不隆咚的模样,余巧巧不禁露出苦笑。诚如沉若茜所言,她这个老公真的对女人很不在行啊! 余巧巧索性自动自发的在他怀里找到一个位置,这才靠着他舒适的入睡。 “宝宝是小男生,下次不要买粉红色的袜子,这样很娘啊。” “呃……”原来,她早就知道那些东西是他买的了。白振灏傻笑着,没办法,论细心,他就是少了巧巧一大截。 “巧巧,我突然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太高兴了。” “我可没说要原谅你。”虽然误会说清楚了,她也感动他不辞辛劳的关怀,可这家伙还是一直没说那三个字,害她都等得快要闷死了。 “我知道,只要能这样陪着你跟孩子,我就很满足了。” 余巧巧看了这男人一眼—— 唷,有进步呢!会说点甜言蜜语了。看来,还真是应验了古人说的那句话,玉不琢不成器啊! “快睡,孕妇不要熬夜。”他轻拍她的背,好声的哄着她。 第二天一大早,余母推开房门,看见这温馨的一家三口,不禁笑开了。 不是她爱自夸,当初她一眼就觉得振灏这孩子是他们余家女婿的最佳人选,事实果然如此! 阳光让**的人眨了眨眼,看见门口的人,白振灏吓了一跳,“妈,早……” 阳刚的脸庞出现一丝微窘。 “早啊!睡得还好吧?” “很好。” “叫你旁边的大肚婆起床,一起下来吃早餐了。” “好。”咦,大肚婆!岳母竟然称自己怀孕的女儿是大肚婆?噗……白振灏得死命的忍住,才不至于爆笑出声。 乖乖的伺候老婆梳洗过后,阔别已久,他们夫妻俩终于一起坐上了同一张餐桌。 “阿灏,这顿早餐,先扣五百块钱来。”余家大哥还在记恨那一卡车的嫁妆。 白振灏二话不说,马上从皮夹掏出一张千元大钞,请大舅子笑纳。 “笨蛋,你干嘛给他钱?”余巧巧斥责。 “丫头,有这么跟自己老公说话的吗?”余母瞪她一眼。 “妈,是振灏这个笨蛋……” “什么笨蛋?要说笨,就你第一名啦,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妄为的笨蛋,竟然潜入公婆的别墅偷骑老公的野狼125,被监视录影器拍到了还不知道,事后还得老公去帮忙擦屁股。” “啥——”余巧巧闻言大惊。 这件事情,她不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怎么会穿帮?而且还飘呀飘的,飘到老妈耳里。 “放心,带子我已经销毁,我爸妈不知道。”白振灏赶紧安抚老婆。 “那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早不晚,就跟知道你是幼稚园擒贼大功臣同一天。” 喔!这回真的糗爆了……余巧巧双手捂住脸,当真没脸见人了啦。 *** ***** ***** ***** 趁着周末,终于获得假释的白振灏赶紧开着车子带老婆出去散心。 北美馆旁的绿地上,接受完伊东丰雄的建筑胎教,白振灏牵着余巧巧转向一旁的绿地缓缓散步。 草地上,有年轻情侣,也有一家老小,大伙儿不约而同的趁着周末假期聚在这儿,共同享受温馨的时刻。 蔚蓝的天空,一架即将降落在松山机场的飞机隆隆飞过,余巧巧顺势仰头一望—— “巧巧。”白振灏唤。 “嗯?” “等你生完,我们去度蜜月吧!” “啥——” “度蜜月!我们结婚到现在,我都没能拨出时间好好的陪你。对不起。”他发窘的抓抓自己的脑袋。 “宝宝怎么办?”总不能一生完,就把小孩扔在一旁吧?她可不是这么残忍的妈咪。 “这个你放心,有两个妈会帮忙,她们绝对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宝贝的。” “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义大利好不好?还是你想去瑞士、法国……” “都好。”她没有特别想去哪里,地点对她来说,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白振灏祭觉她有点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不知道哪里混进来的扒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一个妈妈的包包,他脑中才闪过一个可怕的想像,下一秒—— “住手,你在做什么?把你那肮脏的手缩回去!”余巧巧挺着八个月的肚子,雷霆万钧的快步上前瞪着那只罪恶的手,浑然无视自己大腹便便的身躯。 被人赃俱获的扒手见行动失败,转身就要逃跑。 “别跑,站住!”余巧巧作势就要冲上前。 突然有一双手臂紧紧的抱住她—— “白振灏,快放手,那个坏蛋要跑了啦!”她气急败坏的吼道。 他怎么可以放手,一放,他老婆就要带球跑了,这样是严重违规的啊! “巧巧,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暂时放他一马,我拜托你了。 你现在已经八个月了,等生产完,你想要加入警花行列我都举双手赞成,但是,怀孕的时候,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就先留给别人去做吧!”白振灏苦苦哀求,只差没有跪在老婆面前。 话才说完,小偷往前跑了一小段路,正心怀侥幸之际,一旁有个年轻小伙子冷不妨的伸出脚,小偷当场摔得四脚朝天,只见小伙子起身上前,轻轻松松就擒住了他。 “你看,这社会还是有很多有正义感的人。”白振灏不断强调。 看看老公请求的眼神,再看看自己夸张的肚子,余巧巧嘟囔了一下,“好吧! 暂时先听你的,不过等我生完宝宝,我还是要继续见义勇为,继续保护弱小。” “是,谢天谢地,那真是太好了,我心爱的现代侠女、老婆大人,我爱你!”白振灏感激的差点没痛哭流涕。 闻言,余巧巧蓦地一怔,“你、你说什么?” “我爱你啊!”他理所当然的又说了一次。 突然,杏眼一红,嘴巴一瘪,眼泪当场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巧巧,怎么了?怎么了?”白振灏如临大敌,紧张的问。 “可恶,人家等了好久,以为永远都听不到了,你竟然在这种时候突然说了那三个字。”害她当场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花了一点时间才从两人的对话里理出了头绪,苦笑说:“傻瓜,我没说,不代表我不爱你,你可是我的妻子啊!” 下一秒,一双手臂缠上了他,现代侠女成了货真价实的小女人,躲在心爱的男人怀里嘤嘤哭泣。 “乖,不要哭,旁边的小朋友都在笑你了……” 回到家,一屋子都没人在家,白振灏便自告奋勇的伺候老婆沐浴。两人坐在长长的浴缸里,他看着大腹便便的妻子,心里觉得好温暖。 “不要看我啦!我现在很丑,简直像只癞蛤蟆。”她推开白振灏的脸。 怀孕让她情绪不稳定,让她变得肥嘟嘟的,还让她浑身水肿,这样的她,简直丑得不像话,真怕老公看了会嫌弃她。 “最好天底下有这么好看的癞蛤蟆。”如果不是怕老婆抗议,白振灏真想拿起相机,捕捉这毫不遮掩的母性光辉。 余巧巧又羞又恼的赏了他一记白眼。 “巧巧!” “嗯?”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幼稚,差点葬送了我们的幸福。” 她摇摇头,“不,我也有错,我不该欺骗你的。但是,有一件事情绝对是真的!那就是我跟师兄两个人,确实只是兄妹的情谊,请你相信我。” “我明白,当时是我被嫉妒冲昏头了。巧巧,以后,我们都要更诚实一点,不要假装、不要掩饰,不管是好还是坏,我们都应该要更勇敢的在彼此面前展现出来,因为,我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伴侣。” “嗯。”她点点头。 “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 “我才要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有点粗鲁,个性又大刺刺,但是,振灏,我真的很爱你!” 白振灏笑了,刚硬的表情顿时柔软了不少。“那正好,我也喜欢你的粗鲁,更喜欢你的大刺刺,因为,你不是别人,是余巧巧,是我的老婆、我孩子的母亲。” 两人相视一笑,深情送上自己的吻。 叩!叩!叩! “喂,里面有没有人啊?干嘛把浴室锁起来?我要上厕所啦!”余壮壮在外头煞风景的吵闹。 “嘘,不要理我哥,楼上明明还有厕所,他故意来捣蛋。老公,吻我!”余巧巧命令。 “是。遵命!”白振灏果然乖乖献上一记火热的吻。 一献吻,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尤其老婆那因为怀孕而更为丰满的双峰,更是让他彻底宣告臣服。 完了……情况又要失控了。 “讨厌!你这哪是伺候我洗澡,根本是趁机在攻击我。”余巧巧娇声抗议。 然而当潜藏多时的欲望壮大声势后,她再也发不出理智的制止,无法遏止的微弱喘息,不断的从她口中逸出。 叩!叩!叩…… 外面依旧是干扰不断。 突然,余巧巧发狂了—— “余壮壮,你给我闪远一点,不要打扰我跟我老公。” 啧,好个硬脾气孕妇! 尾声 清晨七点多钟,野狼125的引擎声音,从前方的道路远远传来。 帅气的车身上,一名穿着裤装的娇小女子,头戴安全帽,身前背着一个小娃儿,风驰电掣的驶向别墅区。 穿越了林荫大道,左转进了其中一栋别墅的专属车库,只见老管家和温柔的婆婆已经久候多时。 “妈,早!旺伯,早!”推开安全帽上的面罩,余巧巧露出微笑,接着解开扣环,取下帽子。 “少奶奶早。”旺伯赶紧接过安全帽。 下了摩托车,余巧巧旋即伸手解着身上的婴儿背带,婆婆见状,赶紧帮忙接过安睡的孙子。 “振灏呢?不是回台湾了,怎么不让他开车送宝宝来就好?” “他还在睡。昨天夜里才从曼谷回来,我想说让他多睡一会,所以就自己送宝宝来了。” “巧巧,你真是辛苦了。”对于媳妇的体贴,白母心里不免感动。 “没的事,妈你才辛苦,每天都帮我带小孩,让我可以安心去上班,同事们都很羡慕我呢!”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爸呢?” 才开了口,只见公公就拎着温热的奶瓶,从屋子里快步跑出来,“到了没?我的宝贝到了没?爷爷已经泡好牛奶了。” “你看看,这像是当爷爷的人吗?也不管孙子到了没,时间一到就吵着他要泡牛奶,谁都不准跟他抢。”婆婆苦笑抱怨。 “爸,我来了。” “巧巧,吃过早餐没?快进屋去,我来帮忙喂我的宝贝喝牛奶,叫帮佣阿姨帮你弄点东西吃吧!” “我吃过了,待会还要赶着去上班。” “喔,那骑车小心点喔!”自父的一双眼睛紧紧锁定老婆怀里的小娃儿,“你放心上班,我们家的小王子,交给我就行了。” “你?你除了鸡猫子鬼叫,什么都不会,小孩真要交给你,我才担心。”白母吐槽起自己的老公。 “我会泡牛奶啊!我们家小王子喝的奶,哪一次不是我去泡的?” 白父不甘示弱的抢白。 见公婆像个孩子似的斗嘴,余巧巧忍不住笑了超来。 “可恶的老头子,还要吵啊?媳妇都看笑话了。”白母没好气的说。 他这才收敛的闭上嘴.佯装若无其事的去逗弄小孙子。 “爸、妈,我还赶着去上班,晚上再聊。” “嗯,骑慢点。”婆婆叮嘱。 “妈,我知道。再见!” 重新跨上摩托车,接过旺伯手中的安全帽,告别了公婆眼儿子,余巧巧这个新时代野狼125辣妈,要去幼稚园当她的孩子王了。 谁说女人只能有一种面貌? 余巧巧可以是丈夫的温柔小妻子,是公婆的好媳妇,是宝贝的俏妈咪,也可以是弱者的大保镳、坏人的大克星。 她温柔,同时,她也强悍。 【全书完】 已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