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兵皇后:皇上,本宫罩你》 第1章 穿越 第一章 穿越 深夜,城郊的高级别墅庄园忽然漆黑一片,庄园里的保镖们咒骂着,一片忙碌。 “轰”一声巨响。 顿时,火光滔天,方圆十里都被火光照亮,犹如白昼。而那几乎闻名世界的第一大庄园,总统府,已然被夷为平地。 一辆黑色的悍马停靠在离总统府五百米外的地方,碎石渣噼噼啪啪的砸在车上。 “哇靠,这玩意儿真猛!别说人了,恐怕一只蚂蚁都跑不出来!”驾驶座上的男人看着远处不断飞溅过来的碎石,惊叹道。 “废话。”一旁,一个男人擦拭着他的m16。“也不想想这玩意儿值多少钱?足够买三个非洲小国了!” “啧啧。”驾驶座上的男人摇头道:“不止是钱的事儿,这种武器,除非政府出面交涉,个人是买不到的。可见我们头儿面子有多大,炸他个片甲不留,哈哈哈哈。” “哼,这总统也真是的,竟敢嘲笑我们头儿是女人,当时头儿没弄死他我还纳闷儿呢,原来是想一窝儿端,说真的,头儿就是我心中的女神!”男人抱着手中的m16,眼中一片崇拜之情。 不止他,整个雇佣兵、政府军、特种部队、杀手界、特工界的男人们,都将她视作女神,她傲视群雄,谁都休想掌控她,只要让她不高兴,管你是总统还是首相,照杀不误! 车门打开,一个刀疤脸拿着盾牌钻了进来。他看着后面的空座位皱了皱眉,问道:“头儿呢?” “头儿?”前面两人疑惑的回过头,看到后面空座上出了刀疤脸空无一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他们的头儿还在里面!! 她,陆琛,24世纪的顶级杀手,雇佣兵界第一人,最年轻的女少将,此刻在火光中,奄奄一息。作为一个带领队伍作战每次都是零伤亡的少将…… 她竟然成为了她战史上,第一个阵亡的人,而且还是被自己所带领的那群特种部队精英炸死!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夸张最荒谬的笑话了。 双眼渐渐模糊,火光依旧。 夏日,繁华的皇宫里一片欣荣。 宫女与她们美丽的主子们打闹嬉戏,为寂寞的深宫添加了一道悦目的景色。 陈旧破烂的废弃宫殿里,到处是灰尘,屋顶上结满了蜘蛛网。 倒塌的破旧灯柱上,血迹斑斑,一个弱小的女子压在灯柱底下,面色惨白。这时,一双莲足踏进殿里,看到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身影,她稍作迟疑,缓缓走了上去。 刚走近,蹲下身去,那压在灯柱下的女子蓦地睁开眼睛,眼中是肃杀的冷寂与渗透骨髓的锐利,那冷冽的目光,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仿若暗夜里的修罗鬼刹。 “啊——”原本走近她的女子见状,大叫一声瘫倒在地,惊恐的朝后退去。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不是我害的你,是二公主和三公主,不是我害的你!!”那女子用尽浑身的力气,朝着她磕头。 公主?陆琛眉头微皱,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灯柱,却发现一双枯瘦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忽然,一些画面像走马灯般的快速在脑海中播放。 纳兰惜诺,翎云国四公主,庶出,长相极其平凡,性格自卑怯弱,她就出生在冷宫,母亲在她八岁那年忽然不见,生死不明。 门外是繁花似锦的华贵天堂,门内,是饥饿寒冷蟑鼠为伴的人间地狱。 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破旧的宫殿里独自生活,受尽这宫中的欺辱。 生前最后的记忆片段,是两个穿着华丽的美丽女子推搡着她,她撞上灯柱,瘦小的身体被压在灯柱下不能动弹,几天几夜,活活饿死。再睁开眼,就已成了她,那个24世纪的顶级杀手,雇佣兵第一人,最年轻的女少将。 陆琛……不,现在应该是纳兰惜诺,作为一个顶级杀手,一个特种雇佣部队的领头人,最年轻的少将,生平里所承受的痛苦与各种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让她已经没有了所谓惊讶与难过的情绪。不论什么样的境况,她都能冷静的接受,并且理智的做出分析。 陆琛已经死了,现在,她是纳兰惜诺。 不远处,那女子还在不停的磕头,纳兰惜诺回过头,朝着她冷然道:“你过来帮我一下。” 那女子闻言,动作戛然而止,她的脸上的惊恐神色还未褪去,她连滚带爬的跑到纳兰惜诺身旁,二人合力推开了沉重的灯柱。 “你是谁?”纳兰惜诺起身,瞥了一眼身前的女子,一身素衣,头发简单的扎着,虽素面朝天,倒也有几分姿色,纳兰惜诺的印象里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奴婢是二公主宫中的下人,名叫挽月,奴婢奉命来传公主去皇后娘娘宫中议事。”她擦着眼泪,声音微微颤抖着。 看的出这女子也算是心性善良之人,纳兰惜诺是庶出,身份本就低微,再加上根本无人重视,这宫中的奴才都对她飞扬跋扈,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而这女子反倒一口一个公主,恭敬的很。 她缓缓环视了一周破烂的宫殿,暗自思咐着,她是个典型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若不是她到了纳兰惜诺的身体上,那真正的纳兰惜诺已经死在她女儿的手上了,现在她又找她去宫中议事?呵,能有什么事,好事又怎能轮的到她。 “议事?”纳兰惜诺问道。 “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挽月为难的低下了头。 “知道了。”纳兰惜诺简短的回答,一点也没跟着她去的意思。 挽月一下子慌了神,她要是没办法带走纳兰惜诺,依照二公主那脾气,她必然是要挨打的。她噗通一声跪下,恳求道:“求公主随奴婢去吧,否则皇后娘娘会奴婢的治罪的……” “我说过。”纳兰惜诺的语气骤然变冷。“我知道了。” 挽月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那语气中,除了无尽的冷漠与杀伐,还带满了毋庸置疑与不容反驳,她竟下意识的应道:“是。” 刚转身,她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快步走出宫殿,片刻,她手中拿着一个点心盒走了进来,她把点心盒递给纳兰惜诺,道:“公主将就吃一些吧。” 那天,她是亲眼目睹着两个公主欺负她,把她压在灯柱下的。她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她只是一个小小婢女,她左右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些小事上,关心一下她。 不说还好,一说吃的,纳兰惜诺这才察觉到饿,她打开点心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盒精致的桃花酥,她开始大口的吃起来,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体养起来。 看着纳兰惜诺一下子心思全放在了吃东西上,挽月叹了一口气,退出去了。 饿了几天,她吃的很快,不过一会儿一盒桃花酥就一块不剩了。她苦笑着盖上点心盒,她倒霉的还真是有创意,先被自己人炸死,又穿越到了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姑娘身上,光要把身体养起来,也需要耗费不少时日了。 她摇摇头,站起身。忽然!她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像是渐渐加热一般,缓缓沸腾起来,飞速的在体内运转着。 方才孱弱无力的感觉在填饱肚子之后也就消失,她顿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有些疑惑。 脚下,那根压了纳兰惜诺三天的灯柱重新闯入她的视线里,她迟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握住灯柱,偌大的灯柱却仿若一根竹竿一般,被她轻巧的拿了起来! 压了她三天三夜不能动弹的灯柱,竟然会被如此轻巧的拿起?!纳兰惜诺惊诧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与双腿,冷眸中鲜有的掠过一丝惊喜之情。 虽说瘦弱,却是极好的根骨,只是一直无人问津,就这样埋没了。 而且,她明白了,这具身体的死穴是不能饿肚子,当初她恐怕已然是被饿了很久,只要有食物,就算她不会武功,也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怪不得她能够在这里存活这么久。 她的大脑快速搜寻着纳兰惜诺的记忆片段,八岁,那年她的母亲离开了她,离开前,她含着眼泪,严肃的嘱咐她:“诺儿,记住,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许学武功,也不要和别人打架,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脸……” 纳兰惜诺快步走到远处破旧的铜镜前,她凑近铜镜,是一张极其平凡的脸没错。而且这脸光滑柔嫩,根本没有加过任何掩饰的痕迹,不……不对! 这张脸,几乎是没有毛孔的!她伸出手,在耳根处摸索着,突然,她摸到了一个细微的线头,这是一般人无法察觉的地方,但是,对于她来说,小菜一碟,在24世纪,没有她打不开的保险箱,就是一根比头发还细的铜丝,她也能感觉的到。 她轻轻的拉住线头,朝外一扯,一张薄嫩白皙的人皮面具落了下去,她抬眼,微微一窒。 一双明眸清澈无比,略微散发着她灵魂中的那分清傲与无所不在的杀气,朱唇粉嫩犹如初夏的樱花瓣般诱人,仿若精细刻画过一般的瓜子脸上,是与眸中清傲完全不同的妖冶风姿,一颦一笑,倾国倾城。 与她在24世纪的面容不相上下,只是,那时的她冷傲的让人不敢注视,而这时的纳兰惜诺,却像一朵绽放着在雪地里的红色妖姬,勾魂摄魄,令人情不自禁的瞩目,无法自拔。 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有点儿意思。 第2章 使臣 第二章 使臣 挽月一直等在冷宫门口不肯离去,直到皇后宫中又派了嬷嬷过来。嬷嬷见状,训斥了挽月几句,然后拐入了冷宫。 然而,宫中空无一人。 那一盒桃花酥哪能填饱她那饿了三天三夜的肚子,宏伟的皇宫建筑屋顶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午后的夕阳中轻巧的跳跃,向前飞驰。 这个身体就像是一个功能齐全的模型,但是需要充电才能使用,方才不过吃了一盒桃花酥,体内的力量竟然已经让她可以身轻如燕的来去自如。 但是,这皇宫却大的惊人,她跑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御膳房。又白白的绕了几圈之后,她无奈的坐在屋顶,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 忽然,一阵肉香飘来,纳兰惜诺随着味道嗅去,只见对面偌大的房间里,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宴食,太监们一一摆放好自己手中的菜样,退了出去。 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一跃而下,跳进院子里,转瞬便闪入屋内,坐在了桌前。 她毫无顾忌的拽了一只鸭腿,开始大口吃起来,作为24世纪的雇佣兵第一人,她吃饭的时间从未超过10分钟,战场上,双手每时每刻都得用来拿武器才行。 多一分钟用来拿食物,就多一分的危险。 突然,纳兰惜诺咀嚼的动作戛然而止,有人! 听动静,那人应该身手不凡,至少轻功很厉害,若不是纳兰惜诺的特殊体质,没有人能发现这么轻的脚步声。 他正在缓缓靠近,纳兰惜诺屏住了呼吸,她又快速往嘴里塞了几块肉,随即纵身一跃,飞身出门,跳上了屋顶。 纳兰惜诺刚准备离开,突然!一道身影呼啸而弛,飞身跃上。背光而来,一身黑色的袍子,在阳光的勾勒下,高大的身体呈现出完美的线条。 他手中勾着一条黑色长鞭,看起来仿若西方神话中的恶魔一般,神秘而冷傲。 太阳直直的照射在纳兰惜诺的脸上,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面对面间,那直直逼来的霸气与傲然,让她可以肯定,对方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又怎么进的了这皇宫?还能有那么丰盛的一桌子宴席?难不成是个什么皇子还是王爷之类的? 是谁不重要,但是,现在她的杀戮技能完全没有恢复,只有一个满是蛮力的身体,对方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力量悬殊太大,斗是斗不过的。 “是你?”这时,黑袍男子开口了,他的声音冷冽彻骨。 纳兰惜诺想要换个位置好看清他,但是,此刻她若是轻举妄动,那对方必然一招将她制死。现在,她也没有什么把握能够躲过他。 “是我。”管他呢,先回答再说,看样子,果然是个熟人之类的。但是,纳兰惜诺的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她这么直爽的回答,对方反而没有说话了。过了许久,他冷冷道:“公主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不是很明显吗?!当然是吃东西了。但是,堂堂翎云国公主,吃东西还要偷偷跑到别人的饭桌上,这也有点匪夷所思…… “四处转转……”纳兰惜诺语气淡然的回答道。 对方又是许久的沉默,半晌,那冷冽的声音又响起。“方才的选拔,公主为何不去?” “什么选拔?”纳兰惜诺问道。 “洛天帝妃的选拔。”帝妃?古代倒是常有个联姻什么的,不过,她没兴趣。 “没兴趣。”她回答的直爽。 “……”对方又是沉默,而再度开口,语气又更冷,冷的就是她都不禁微微一颤,可是那话的内容,却让她有些郁闷。“是怕选不上吧?” 这人到底是谁?身手不凡,气质不凡,哪儿都不凡,可是怎么这么八卦,又是关注帝妃选拔,又是冷言冷语的。 “与你何干?”纳兰惜诺略微不耐烦,同样冷冽的问回去,随即,她不等他再开口,又玩味道:“莫非你喜欢我?” 对面的身影在阳光下细微的一窒,这女人……还真是不知羞耻,竟说出这样的话。 看对方仿佛有些情绪的小波动,纳兰惜诺立刻纵身一跃,径直飞上了对面的屋顶,随即回过头,朝着背后的黑色身影勾起一个讥讽的微笑,扬长而去。 屋顶上,那枚轮廓俊逸的身影望着渐远的纳兰惜诺,俊美绝伦却冷冽无比的脸上,忽然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回到宫中,纳兰惜诺望着自己有力的双手,比起24世纪的她,这双手太笨拙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自己的生存能力与前世的杀戮能力。 她拐进了后堂,后堂虽然也是破旧,却还算个能住人的地方。 远处的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着各种书籍,书架前的书桌上,放着一本被翻的泛黄的书,上面写着《国史》。 她拿起书,简略的阅读起来。 翎云国,位于洛天大陆东南方向,是海岛国,这里土地肥沃,国泰民安,与洛天大陆一直相安无事。 而在海岸对面的洛天大陆共有十三个附属国,其中第一大国是洛天国,三年前,洛天国国主南宫瑾登基,统一十三国,成立洛天王朝,被百姓奉为洛天大帝。 洛天大帝?方才遇到的那人,说是今日有洛天帝妃的选拔。原来如此,他是统一天下的霸主,其他的小国自然是想要攀上这门亲事的。 呵,不过她不稀罕。天下什么的,想要夺一个便是,何必依附着他人,犹如奴仆。 突然,她放慢了呼吸,门外正有人来,听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个,不过,都是些女子,脚步声柔弱无力,也不是有武功的。 不一会儿,一个嬷嬷带领着一队宫女进了后堂,挽月也在这宫女之中,看样子是皇后与二公主的人,她们手中拿了些点心食物与绫罗锦缎。 这时,那领头的嬷嬷先敷衍的行了个礼,道:“公主,皇后娘娘闻说公主身体不适,便派老奴带些东西来看看公主。” 身体不适?纳兰惜诺瞥了一眼挽月,她的眼底有些慌乱,看样子是她怕交不了差,所以扯了个谎,也罢,纳兰惜诺点点头道:“知道了。” 宫女们把东西一一放置在后堂,嬷嬷又行了个礼,道:“皇后娘娘说,二公主三公主即将远嫁,希望这些日子公主多在二位公主宫里走动走动,多叙姐妹之情。”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皇后娘娘是知道了她那两个好女儿做了什么事,又害怕她上告到皇上那里,那可是确确实实的弑妹,是不容饶恕的罪名。 纳兰惜诺没有说话,嬷嬷尴尬的行了个礼,道:“若公主没什么吩咐,老奴先告退了。” 说罢,她领着宫女们朝回返,这时,身后纳兰惜诺冷然道:“挽月,你留下。” 嬷嬷看了挽月一眼,然后把她从队伍里推了出去,随即领着宫女们离开了。挽月忐忑的拧着衣角,走过来,怯声道:“公主有何吩咐。” “听说,今日洛天使臣来选拔帝妃?” 挽月颔首,恭敬的答道:“回禀公主,是朝贡的日子到了。” 原来,洛天大陆每年都有朝贡,翎云国虽非洛天王朝的附属国,但是为了维护两国和平,表示友好与尊重,每年还是要按照行情去送点什么的。 而如今,南宫瑾国业已成,又正值青春,各国便自作聪明的开始朝贡自家公主,若自家公主能得到宠幸,这也算是飞上天下最高的枝头了。 不料,有传闻说南宫瑾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尤其对女人最为无情,在男女之事上,他几近可以用残暴来形容,侍寝的女子几乎无法活过当夜。 后面的几国就开始乱了阵脚,这各国进献的都是公主,到了他们的国家若就换成别的女子,便成了对南宫瑾,对洛天的一种亵渎。 现在,各国的公主都送去了,只有翎云国迟迟没把二公主和三公主送去。所以,洛天大帝就派了使臣亲自来选拔年轻貌美的公主,送入宫中为妃。 幸好她没去,不过,就算她去了,也定不会被选上,她的这张面孔,那洛天国皇宫的宫女恐怕都要比她漂亮。 忽然,纳兰惜诺想起了一个人。“那你可曾见那使臣?” 挽月点头道:“见了,是位风华绝伦的将军。” 纳兰惜诺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还风华绝伦呢,不过,若说风华绝伦的话,那个人,倒也配的上这四个字。“那使臣是否身着黑袍,身材高大……气质也不错?” 挽月连连点头,说到这个人,她开心的几乎要笑出声了。“是的是的,就是那位将军!” 原来真的是他……不过,他又问她这么多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有意将她选入帝妃行列?不,不可能,他不是也说她选不上吗。 想到这里,纳兰惜诺微微吸了一口凉气。从未听说哪个皇帝会把将军派出来当使臣的,况且,这使臣这般风华,这般身手,那洛天国必然是人才济济。 所以,那南宫瑾才能统一十三国罢? 呵,管他什么将军与南宫瑾,只要给她半年,待她的杀戮技能完全恢复,她一定要整个天下,都臣服在她的脚下! 第3章 不一样的纳兰惜诺 第三章 不一样的纳兰惜诺 转眼一个月过去,纳兰惜诺的杀戮技能已经恢复了不少,曾经那些技能都是扬长避短,避免力量的使用,是在敏捷上下功夫,而如今,这具身体不论是敏捷还是力量,都远远高出曾经的她,所以,曾经初级的技能运用起来,也有几近高级的功效。 挽月也偶尔过来一趟,带些好吃的点心过来,她说过让她不必再带东西了,挽月也不听,还是每日按时都来,惜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苦练了一个上午,很快肚子又饿了,每日送饭的太监要到正午才能来,此时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纳兰惜诺洗了一把脸,准备去御膳房找些吃的。 这一个月她也没怎么踏出过宫门,她刚走出去,路过的宫女和太监们就唧唧喳喳的对她指指点点,大多是在惊叹她怎么会出来之类的。 这具身体的腿力很好,没走几步就已经甩开了他们,原本怎么也得走一盏茶的路程,她片刻就到。御膳房里一片忙碌,看着大步走进御膳房的纳兰惜诺,一个端着盘子正准备往出的小太监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盘子刚做好的鱼滑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听到盘子打碎的声音,不远处的一个宫女回过头走了过来,她的穿着比其他的宫女好很多,身上甚至还戴着成色优良的美玉,从她那小人得志的脸色看来,她的主子应该不简单。 她走过来,恶狠狠的踢了小太监两脚。“好大的胆子!” 听着她跋扈的叫嚷,御膳房的太监宫女们竟然都放下手中的活,过来跪了一地。 不过,不是跪纳兰惜诺,而是跪那宫女。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太监求道:“幽兰姑娘息怒,我这就重新做,小顺子刚来的,不懂事,求求您高抬贵手……” 说着,那太监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幽兰,他们深知这皇后贴身宫女的厉害,皇后是后宫的一宫之主,这丫头只要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几句,他们整个御膳房就迟不了兜着走了。幽兰冷哼一声,接过银子,然后,便注意到了这边的罪魁祸首,纳兰惜诺。 她脸上的惊讶一秒之内转为了更甚的趾高气昂和嘲讽。“诶哟,这不是惜诺小公主嘛,这御膳房可不是你能来的地儿。” 纳兰惜诺没有看她,径直走到一边,拿了一盒点心,细嚼慢咽,十分惬意。她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跟家畜一般见识的。 见纳兰惜诺看都不看她一眼,幽兰面子上下不去,气道:“又在吃,我可听说了,现在惜诺公主啊,比猪都能吃,一顿比我们三个人吃的都多!”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闻言,都掩嘴窃笑起来。纳兰惜诺继续吃着,没有说话。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但是,她的一贯作风就是,先不急,吃饱肚子,一窝端。 “就是就是。”果然,看到纳兰惜诺一言不发,气焰高涨的宫女里又走出一个,长相与幽兰十分相像,应该是亲姐妹。“姐姐说的对,她啊,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 幽然的话音刚落,眼前“嗖——”的一声,一道疾风闪过。 一支筷子腾空而出,如一条飞梭于半空中的游蛇,朝着幽兰眉心疾速飞去! 不等众人反应,‘噗’一声轻微的闷响,那筷子……竟然穿颅而过!深深的扎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柱子上,只剩下一半带血的筷身。 幽兰的眉心绽出一朵鲜红色的血花,将她惊恐的面孔衬托的更加惨白。她惊愕的看着正坐在眼前的纳兰惜诺,哪还是那个弱小怯懦的纳兰惜诺? 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中,分明是如鬼刹般嗜血的杀伐,死神一样对生命的蔑视与冷漠,还有,那目空一切,却不容任何人僭越她半分的狠绝。 她比那些修罗恶魔更加可怖,她不仅杀人,还要诛心。 在幽兰倒下的那一霎,整个御膳房尖叫声四起,一时间,锅碗瓢盆打碎的声音,尖叫声,杂乱的脚步声,充斥着整个御膳房。 幽兰的妹妹甚至没敢跑过去看姐姐已然被鲜血染红的尸身,她仓皇的夺门而逃。 其他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在对上纳兰惜诺冷冽的目光时,又顿时静若无人。 几个宫女已经害怕的昏过去,太监们跪倒一地,齐齐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纳兰惜诺淡淡的瞥了一眼御膳房的桌子,缓声道:“我饿了。” 地上的太监们纷纷一怔,然后连忙应声,连滚带爬的跑进厨房,开始做菜,俨然把皇后娘娘的事抛在了脑后,连地上的尸体都不顾了。 误了皇后娘娘的餐点会得到恐吓,但误了纳兰惜诺的,那一瞬间这辈子就算过去了。 御膳房刚恢复忙碌,院中,一个高亢的细声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叮叮当当,太监宫女们扔下手中的锅碗瓢盆,整齐的涌出大门,唰的跪倒。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幽兰……幽兰在哪里!”皇后娘娘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焦急,这幽兰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打小就跟在身边,如同姐妹。 正在宫中等着餐点,那幽然竟跑来哭的泣不成声,说幽兰被杀了!还是被纳兰惜诺杀的! 她刚进门,就看到幽兰惨然的死相,一个不稳,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她抬起头,面色苍白的看着纳兰惜诺,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纳兰惜诺起身,恭敬道:“见过皇后娘娘。” 这宫里的规矩她还是要守的,免得有理也变成没理。 皇后看着她一脸的泰然自若,一下子红了眼,怒道:“来人!把她给我押入天牢!” 身后的侍卫得令,冲出来准备抓纳兰惜诺,然而,刚走近纳兰惜诺,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动作下意识的戛然而止。 “敢问皇后娘娘,儿臣犯了什么错?”纳兰惜诺抬眼,反问。 “你……竟敢在御膳房中行凶杀人!你说该当何罪?!” “哦?”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继续道:“那么,敢问皇后娘娘,惜诺可当真是父皇的女儿?” 皇后娘娘疑惑的停顿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她点点头,情绪开始缓缓平复。“自然是。” “那么,一个小小宫女对着惜诺大呼小叫百般讥讽,惜诺教训她又有何不可,难道父皇的女儿,竟还比不上这小小宫女?”纳兰惜诺的语气不卑不亢,却也不失恭敬。 “你何止是教训,你打死了她!”皇后几乎要哭出来,她的声音都气的发抖。 “皇后娘娘,虽说惜诺乃庶出,身份不及几位姐姐高贵,但是,不论怎么说我也是父皇的女儿,我身体里始终流着皇家的血,是皇家的人,她一个小小贱婢,有何资格在我面前叫嚣?竟口口声声将我与牲畜相提并论,我纳兰惜诺若与牲畜相等,那父皇算是什么?!如此目无尊卑,辱我皇威,敢问,这该当何罪?” 皇后一窒,一时语塞,纳兰惜诺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道:“看在皇后娘娘多年来对惜诺的眷顾的份儿上,今日我只杀她一个。若皇后娘娘认为惜诺错了,那么现在我们便去宗人府,请宗人府的大人查询国法,看看这辱没皇威的罪名,到底该当何罪!” 一时间,四下里寂静一片。皇后的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里显得突兀,她气的双颊通红,狠狠瞪着纳兰惜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纳兰惜诺这番话,有攻有退,既给她台阶又给自己十分恰当的缘由,更是一语双关。在国法中,辱没皇威自然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皇后的权力再大,也挡不下这等罪名。 一旁的幽然自然是知道的,这下连唯一的王牌也指望不上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公主饶命,皇后娘娘饶命,是姐姐的错,她罪该万死,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下,连当事人都认错了,皇后也没有理由再说什么,况且,人也已经死了。她叹了一口气,缓声道:“罢了,回宫吧。” “慢着。” 非但皇后,就连跟在皇后身边的侍卫们,身体也都纷纷跟着一滞。 “怎么?”皇后眉头紧皱,回过头,看着正似笑非笑站在那里的纳兰惜诺。 “我放你一条生路,并不代表你就没有错。”纳兰惜诺瞥向地上起身起到一半的幽然,勾起嘴角,接着,看向皇后娘娘,恭敬道:“惜诺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娘娘。” 皇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局面似乎已经不由她掌控了。“说。” “请问娘娘,这后宫中顶撞了主子的宫女,通常如何处置?” “这……”皇后娘娘明白了,纳兰惜诺这是想借她的手,来处置她的狗。皇后娘娘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惜诺,她姐姐已经死了,你……”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后娘娘如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那些下人岂不更加放肆,今日她顶撞的是我,明日说不定就是二姐,三姐,岂能放纵?”呵,想让她就此收手,这个皇后还真是天真,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纳兰惜诺了。 谁都可以欺负她,只要能付得起代价。 “那你想怎样?!”皇后几乎要气的吐血。 第4章 不一样的纳兰惜诺 第四章 不一样的纳兰惜诺 “儿臣不知,娘娘是后宫之主,儿臣请教娘娘。”纳兰惜诺也免去了繁文缛节,直接了当的反问过去。 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气,道:“杖责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三十大板下来,又与直接砍头有何区别?平添痛楚。 纳兰惜诺点头,道:“儿臣明白了。” 说罢,她回过头,对着周围的侍卫道:“没听到吗?娘娘说了,杖责三十。” 周围的侍卫看向皇后,皇后无力的挥了挥袖子,他们拉起已经瘫坐在地上满脸愕然的幽然,朝门外走去。她愕然的看着皇后,又看向纳兰惜诺。 这才反应过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院中,凄惨的求饶声划破长空。“娘娘!娘娘救我!” 皇后气的脸色苍白,不过一个时辰,就被杀了两个心腹宫女,其中一个还是自己亲自下的命令,可是,她又不能对纳兰惜诺说什么,她们的权力,不过也是仰仗了皇上的权力。 当她的权力与皇族利益相冲突的时候,就微不足道了。而纳兰惜诺,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去杀幽兰。她是无所畏惧的人,但她不是一个莽夫。 可是,若什么都不说,她这个皇后的威严又何在?皇后定了定神,缓缓道:“惜诺,本宫知道,此次帝妃选拔的事情,让你心里有些不太好受,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万不要亏待了自己。” 听到这里,宫女太监们神色都微动,想笑而不敢笑,现在整个翎云国人尽皆知,两位貌美的公主就要远嫁洛天国,成为洛天帝妃,唯独那相貌平凡的小公主被淘汰了。 这一度成为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资,而皇帝也因此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派人出去辟谣说,纳兰惜诺的身体不好,不能远嫁。 纳兰惜诺心中暗自冷笑,这么白痴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守住皇后之位的?竟然跟她那狗奴才一样的喜欢在嘴上中伤别人,这种幼稚行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娘娘说的是,闻说洛天国后宫生活不比翎云,许多帝妃都未能善终,也望二位姐姐可以照顾好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万别亏待了自个儿。” 皇后是一个女人,她也是一个母亲,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最心痛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本身二位公主出嫁就让她心痛不已,几度病倒,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纳兰惜诺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弱点的,呵,怪不得她,是她先要挑衅的。 皇后闻言,果然眼眶忽然就红了,泪珠一连串的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她浑身颤抖着,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另外,儿臣觉得娘娘说的十分在理,虽说此次侥幸落选,但总归不能亏待了自个儿,这转眼入炎夏,我宫中蚊虫甚多,儿臣瞧上了西宫的一处院子,不知娘娘可愿让儿臣暂且入住,躲避蚊虫,待夏日一过,便搬回冷宫。” 说完,整个屋子里都若有似无的发出了轻微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个纳兰惜诺!杀了皇后的贴身宫女,堵的皇后哑口无言不说,紧接着又借了她的手杀了第二个,这也都罢,与皇后三言两语中,又再度中伤皇后,这也罢!! 她竟然!又借着皇后言辞里的漏洞问她要东西?!这简直比强盗还要狠绝! 而此刻,皇后若不答应,她母仪天下的形象必毁,况且,方才是她自己说让纳兰惜诺不要亏待了自己。 可她若答应,那就亏大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纳兰惜诺指的那是什么地方,那院子是皇后娘娘每年炎夏去避暑的避暑亭! “娘娘?”纳兰惜诺抬眼,看向前方正发着抖,一句话说不出的皇后,微微勾起嘴角,轻轻唤了一声。 “准……”皇后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空气,她快要窒息了。 自从御膳**件之后,后宫之中不论是嫔妃宫女还是侍卫太监,见了她无不恭敬躲让。 那些后宫的嫔妃们见了她,也匆匆的打过招呼然后像躲鬼一样的逃走。最重要的是,御膳房给她的伙食再也不敢马虎,每日都是山珍海味。 她的个头儿比以前高了整整一头,身段看起来也愈发亭亭玉立,只是那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看起来与她姣好的身姿有些不符。 二公主的宫中,挽月正在扫着地,突然,手中的扫帚被一把夺走,待她抬头,那扫帚已经腾空,眨眼间不知了去向。 身后,纳兰信诺正一身轻装,冷然而立。她连忙跪倒:“见过公主。” 纳兰惜诺微微点点头,挽月起身,轻声道:“公主来这边坐吧。” 说着,她走到一旁,拐进一个小花园,走到石桌石凳旁,细心的擦了擦石凳上的灰尘,退到一旁,恭敬道:“公主请坐。” 挽月是极懂宫中规矩的宫女,举手投足都是礼,纳兰惜诺也见怪不怪了。 她坐下来,淡然道:“坐。” 简明扼要的一个字,语气里是不容反驳的清傲与霸气。挽月迟疑了一下,然后恭敬的点点头,坐在了一旁。 “你可知,公主出嫁的日子定到了什么时候?”纳兰惜诺冷冷问。 挽月颔首,恭敬的答道:“回禀公主,就在三日后。” 忽然,纳兰惜诺的眼睛瞥向前方,有个人正在靠近,听脚步声,是个女人。 果然,不出片刻,前方一个满脸狰狞的老女人扭着腰直冲挽月而来,挽月看到她,忽然脸色紧绷,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竟敢在这偷懒?!”她完全不顾一旁的纳兰惜诺,因为,她几乎没有见过纳兰惜诺。 她冲过去,使劲拧着挽月的耳朵拽了过去,疼的挽月立刻就哭了起来。 “放开她。” 冷冽的声音让奶娘嬷嬷的动作戛然而止,她回过头,看向这声音的来源。 平淡无奇的面孔,简单的一身素衣,虽然有成长的痕迹,却还是个没成年的小丫头,不知是哪个宫的小宫女,见了她不起身不说,竟还敢说什么让她放开挽月?! “你是哪个宫的?”奶娘嬷嬷趾高气昂的问道。二公主是皇后娘娘嫡长女,也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而二公主和她的感情又很深,这后宫里谁见了她不得礼让三分。 “冷宫。”她的宫没有名字,就是一个废弃的宫殿,废弃的连牌匾都没了。 没见过,不代表没听说过。那皇后从家中带来的贴身侍女幽兰,和皇后当真是情同姐妹,在后宫中算是掌着一半的大权。 而纳兰惜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一筷子就杀了她不说,皇后娘娘又没法追究,更厉害的是,这惜诺公主趁热打铁,又借了皇后的手杀了幽然。 这等手段,这等狠毒,就连身经百战的皇后娘娘都没有办法,甚至都没敢寻仇!纳兰惜诺在后宫里的形象,几乎被神化。 所有的人都知道,谁要是得罪了纳兰惜诺,那么,她的名字算是被阎王爷从生死簿上就此勾掉了。 奶娘嬷嬷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蓦地松开手,忽然就跪倒在地,开始一个劲儿的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老奴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求公主饶过老奴……” 纳兰惜诺忽然勾起了嘴角,她本是冷傲之人,平日并无太多表情,笑一次更是难得,见过她笑的人都记得,她如果笑了,那么,就一定是有人要遭殃了,多半难逃一死。 “还回去。”纳兰惜诺的语气淡漠而笃定。 奶娘嬷嬷惊恐的看着她,她的眼神中,是毫不犹豫的淡漠与浓重的杀气,像一团黑色的漩涡般的将她卷进去,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脸色更加惨白,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被判定了死刑即赴刑场,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让她的心脏几乎要窒息。 一旁的挽月,已经在发抖,这是容不得商议的命令。她缓缓走近奶娘嬷嬷,却迟迟没有动作,她不知该怎样还回去,或者说,她忽然害怕自己要亲手杀死这个人。 她害怕的回过头看了纳兰惜诺一眼,纳兰惜诺似笑非笑。“要我教你么?” 听到这句话,奶娘嬷嬷如同挣脱开了死神已然扼在喉口的双手一般,顿时清醒。她死死抓住挽月的手,朝自己的耳朵拽去。“挽月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惩罚老奴吧,老奴错了,求求你,就老奴一命,快些还回来吧!” 她当然知道,若是挽月,她兴许还有一条生路,若是纳兰惜诺……那么,她必然是活不到下一个时辰的。 挽月咬咬牙,开始用力的撕扯她的耳朵,奶娘嬷嬷的耳环就那样被活生生的从耳垂扯下来,耳垂被硬扯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她痛苦的惨叫着。 周围的宫女闻声赶来,却在看到纳兰惜诺与地上嬷嬷的惨状之后,尖叫着又如潮水般涌回去,坐在那里的不是人,是一个令人看到也会心胆俱碎的修罗鬼刹。 挽月看着嬷嬷满脸的血与泪,还有痛苦狰狞的表情,终于受不了,回身跪倒在地。“公主,公主求求你,放过她吧,挽月无碍的……” “放过她?”纳兰惜诺忽然笑了。“放了她,明天你就会死在她的手里。” 挽月闻言一窒,地上已经满脸都是血的嬷嬷惊愕的看向她,她的意思是…… 第5章 野心 第五章 野心 “不!你不能杀我!你没有理由杀我,你没有权力杀我!我只是教训自己宫里的小宫女,是你闯进来找茬的,你休想用对付幽兰的方法对付我,你不会得逞的!”死亡的恐惧让她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一片朝外挪,一边惊恐的大吼。 “呵。”纳兰惜诺冷笑一声,起身道:“那么就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杀你。” 此刻的她,冷傲的像是在空中俯瞰一切的神明,只是,她脚下踩着的不是白色的云雾,是已然堆砌成山的,阴森森骷髅。 她的目光中是不容反驳的杀伐,那样的杀气,是用鲜血浇灌而来的。 只看一眼,足以诛心。 奶娘嬷嬷脸色惨白的瘫倒在地,她如看到鬼刹一般的浑身发着抖,口齿不清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她惊恐的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 说罢,她瞥了一旁同样是一脸错愕的挽月,道:“还不跟我走?” 挽月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下是完全没办法在二公主的宫里当差了,尤其是纳兰惜诺说了这样的话,她一走,嬷嬷一定会先杀了她来当垫背的。 也罢,如今跟着纳兰惜诺比跟他们强百倍,至少,绝对不会受到欺负。 回到冷宫,御膳房恰巧送了一桌子美食,纳兰惜诺的心情也明显的好起来。 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会笑,更不会多言,只是你能感觉的到,周围那种肃杀的,令人有压迫感的杀气会消散一些。 “你也吃。”纳兰惜诺毫不拘谨的大口吃着,现在对于她来说,吃可是要重过一切的。 “奴婢不敢……”挽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罢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 她是纳兰惜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决不许任何人有半分的反驳。 “谢公主。”挽月连忙改口,施了礼,坐在了一旁,拿起筷子,夹起菜,从容送入嘴里。 “你看起来,比其他宫女要知书达理很多。” 挽月身体轻轻一窒,眼底闪过一丝慌张,随即镇定。“公主谬赞了,奴婢不过是在二公主三公主身边的时日久了,耳濡目染了些浅礼罢了。” 纳兰惜诺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却也没多想,一则,她现在一无所有,纵使这挽月没那么简单,也从她身上图不到什么。二则,现在,她需要一个伙伴,挽月正合适。 “那若要你假扮公主,也可以假乱真的罢?”纳兰惜诺抬眼,看向挽月。 “奴婢……不懂公主的意思。”挽月迟疑道。 如今,她的杀戮技能已经恢复了一半之多,加上纳兰惜诺本身的特殊体质,已经没人是她的对手。她本就没打算一直留在翎云国。 她从来都不是会满足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人,她对权威有着近乎痴迷的偏执。她要一刻不停的向前走,向上爬,直到,最巅峰。 “我要你假扮成公主,和我一同被进贡去洛天国。”纳兰惜诺淡然道。 “什么?”挽月惊道:“可是……这怎么可能?洛天国的使者已经见了二位公主。” “如果两个公主残废了,他南宫瑾还是非要不可?”纳兰惜诺眼底掠过一丝杀气。 挽月惊的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女人,像脱胎换骨一般,与曾经那个怯弱的纳兰惜诺完全截然相反,她的眼中是唯我独尊的杀伐,纵然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洛天大帝南宫瑾,在她的眼里,也不过只是南宫瑾罢了。 “可是——” “纳兰惜诺!你给我滚出来!” 挽月刚想问她准备用什么方法把两个公主……弄残废,二公主纳兰嫣然的声音已经在大堂响起,听起来来势汹汹,看样子是算账的。 挽月恍然大悟,原来,纳兰惜诺已经都计划好了,她今天之所以会去二公主的宫中,就是为了去下这个圈套,把奶娘嬷嬷折磨成那副惨状,却偏偏没杀。 原来是在等着一网打尽!果然是她的作风。 思索间,二公主已经闯了进来,看到,她的眼睛狠狠扫过挽月,落在了一旁正淡然喝着汤的纳兰惜诺。身后,三公主和脸上被包扎的只剩一双眼睛的奶娘嬷嬷跟了进来。 二公主的武艺是公主中最为突出的,所以她最受皇帝和皇后的宠爱,她今日穿了一身轻装,手中拿着九节鞭,她这九节鞭是她亲自设计的,她本是姑娘家,力道上有所欠缺,但是,有了倒刺,这九节鞭所到之处,必然皮开肉绽,且难痊愈。 宫中当初有很多得罪了她的嫔妃,就是死在这鞭子之下。 她看着纳兰惜诺,眼中满是讥讽,大声怒喝道:“你这个丑八怪,身份低微,阴险毒辣,杀我幽兰幽然姐姐,辱我母后尊威不说,现在竟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了,别以为我母后不与你计较,便是怕了你!今天,我就教教你这宫里的规矩!” 纳兰惜诺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她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她不爱说那么多废话。 “还有你这个贱婢!竟然联合外人来伤自家人,吃里爬外的东西,我先收拾你!”说着,我她手腕一抬,准备出手。 挽月吓的大叫一声,跌倒在地,被那鞭子打到,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底下的鞭子正随着二公主腕处始发的力度开始扬起,突然!一阵疾风闪过,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常人反应力所及的范围,二公主只觉得手腕一痛,松手间,那满是倒刺的九节鞭已然到了纳兰惜诺的手中。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过是让最骇人的武器到了敌人的手里。二公主自然知道她那九节鞭的妙处,不用太大的力道,却能让人瞬间遍体鳞伤。 她惊诧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随即那份诧异在看到纳兰惜诺手中的九节鞭时转为惊恐。身后的三公主和奶娘嬷嬷已经开始往后退去。 纳兰惜诺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九节鞭,倒刺?这后宫的女人狠毒起来还真有一套。 忽然,她微微勾起嘴角。 奶娘嬷嬷见状,已经几乎要哭出来。这笑,不是谁都领略的起的。她知道,纳兰惜诺的笑,往往代表着几十种生杀予夺。她的笑,是致命的。 忽然,那双冷寂而杀气浓厚的双眼瞥向她,奶娘嬷嬷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众人惊讶的看着嬷嬷,又看了看纳兰惜诺,纳兰惜诺根本还没有动手。然而,奶娘嬷嬷脸色惨白,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了一般,她大口喘着粗气,嘴唇愈来愈紫。 嘴中,她正含糊不清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突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瞪大了眼睛,鲜血飞溅在她惊恐却已无知觉的眼眸里,重重朝后倒去。 三公主害怕的朝后退着,二公主迟疑的走过去,朝嬷嬷鼻下探去,忽然,她惊吓的缩回手,难以置信的看着纳兰惜诺,嬷嬷她……死了! “你……”二公主本想质问纳兰惜诺动了什么手脚,然而,当她抬眼,对上纳兰惜诺眼眸的那一霎那…… 她明白了。她输了。这世上最厉害,最狠绝的,不是有多厉害的武器,不是有多高超的武艺,亦或是,有多少杀人的权力。 而是,一个眼神,杀人,诛心。 那双冷眸中令人心猝的杀气,那修罗鬼刹般勾魂夺魄的煞气,那骨子里不容置疑的狠绝与冷酷,不是与生俱来的,是无数鲜血成河与无数次的死亡无数生命堆砌而成的。 她已不是人,而是魔,可以诛尽人心的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个月前,托二位公主的福,惜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纳兰惜诺的声音十分冷冽,托她们俩的福,自己穿越到了这纳兰惜诺的身体上,虽说也没那么糟糕,但比起24世纪的她,其实还是糟糕的很。 三公主闻言,退了两步,转身欲逃。突然,身后‘嗖’的一声,那九节鞭疾速游来,不等她反应,已然死死勾住她的小腿。鞭上的倒刺勾进肉里,她大叫一声瘫倒在地。 纳兰惜诺冷笑一声,她手腕轻轻一台,远处,勾在三公主膝处的九节鞭蓦地收紧。 ‘咔嚓’一声!随着三公主惊天动地的惨嚎,骨骼断裂,她的小腿扭曲的朝上翻去,皮开肉绽的膝盖上,白骨森森,十分骇人。 挽月见状,脸色惨白的转过身干呕起来,二公主浑身发抖,她惊恐看着纳兰惜诺,朝后退去,她不是人……这个纳兰惜诺不是曾经那个她,她不是人! 与此同时,纳兰惜诺淡漠的目光瞥向她,仿佛在说:该你了。 她惊恐的尖叫着,眼泪早已经浸湿了衣领,她什么都不顾的踏过三公主的身体,朝后跑去。而身后鞭子掠过空气的声音再度响起,弹指间,鞭身犹如长蛇一般盘上身体,密密麻麻的倒刺随着她向前跑的动作,死死勾进肉里。 一瞬间,血肉绽开的‘嗞嗞’声混合着她的尖叫声,再度充斥在空旷而破旧的冷宫之中。 九节鞭整个的缠绕在了她的身体上,方才只是手腕轻轻一抬,那三公主的腿便已是废了,而此刻,纳兰惜诺握紧鞭尾,用力朝后一拉! 二公主痛苦的惨叫着,面目狰狞,华贵的锦服碎裂开来,混合着被活生生勾下来的血肉四处飞溅,砸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反胃的声响。 纳兰惜诺丢下九节鞭,二公主随着她的松手而缓缓倒地,原本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身姿,如今血肉模糊的倒在血泊之中,血流不止。 第6章 野心 第六章 野心 这时,宫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纳兰惜诺没有动作,她静静听着。 从脚步声看来,至少有三十人,而且都是武艺高强的男人,看来,是有贵宾到了。 顷刻间,冷宫院内灯火通明。 三十个武艺高强的大内侍卫带着刀,整齐的排成两列,开了一条道。 门外,十二人抬的巨大御榻沉稳的落在地上,一旁的太监扯开嗓子,尖声道。 “皇上驾到——” 门内,纳兰惜诺从容的带着挽月走出来,行跪礼,却一句话没说。身后的挽月不敢怠慢,声音颤抖着恭敬道:“奴婢挽月参见皇上。”说罢,抬眼又随即低下头。“娘娘千岁。” 门口,皇后娘娘完全抛了一切的礼节,快速的朝殿内跑去。她回去便听说二公主和三公主来这里讨说法了,她是知道纳兰惜诺的手段的,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翎云国国主纳兰振看着皇后慌乱的样子,不悦的哼了一声,今日宴会刚结束不久,她就风风火火的跑来说什么嫣然有危险,现在更离谱,一点皇后的威仪都不顾了! 他看了一眼跪着的纳兰惜诺,道:“起来吧。” 纳兰惜诺还是什么都没说,缓缓起身。皇上看着瘦弱的纳兰惜诺,轻声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殿内皇后和宫女们的尖叫声打断。 这时,几个宫女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哭道:“皇上!娘娘她……二公主她……三公主的腿!皇上!!” 见宫女脸上惊恐万分语无伦次的样子,大内侍卫的领头侍卫带着几个人闯了进去,片刻,他脸色惨白的走出来,在皇上耳边低语几句。 他在宫中这些年,自然是知道什么事情能大声说,什么事情只能小声禀报的。 皇上听完,脸色几近扭曲,他看向纳兰惜诺,怒道:“谁干的?!” “我。”纳兰惜诺抬眼,直视着他,不卑不亢。 皇上看着纳兰惜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的浑身发抖,怒吼道:“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竟敢弑姐!无法无天!来人!把她给我押入天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儿臣有话要说。”纳兰惜诺淡淡的说着,瞥了一眼正靠近自己的侍卫。 那侍卫被纳兰惜诺的目光触及,竟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自己都承认了!你……”皇上被气的不轻,他万万想不到,这个纳兰惜诺,竟和她那母亲一般的冷漠无情! “儿臣想和父皇单独谈谈。”依然是那平淡无波的语气,只是这次,带足了斩钉截铁的笃定。不容反驳。 看她的语气,她要说的话,必然是足以他收回成命,饶她一死的话。皇上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证据确凿,她还能说些什么。 后堂,皇后正守在二公主身边痛哭,几个宫女正在皇后身边啜泣。皇上要进后堂,被纳兰惜诺拦了下来,不等皇上开口,她直截了当的说:“二位公主嫁到洛天国是什么下场,想必父皇是知道的吧?” 皇上一怔,随即顺着她的思路想去。如今他也再拖不住了,并且宴会上,他也已经答应了洛天的使者,要让两个公主随他一同去洛天。 下场,他当然是知道的。去了洛天国,他两个公主,必然难逃一死。 “你想说什么?”皇上看向她。 “今日儿臣所为实属无奈,儿臣出身低微,又怯弱无能,一直未能为这后宫为父皇做些什么,二位姐姐年轻貌美,金枝玉叶,自当寻个好夫婿,安度一生。”说着,纳兰惜诺跪下身,语气虽然仍然淡漠,却多了一份恭敬和那听不出真假的真诚。 “如今听闻二位姐姐就要落入虎口,所以,儿臣便自作主张,出此下策,二位姐姐身受重伤,无法出嫁,儿臣愿携挽月,代替二位姐姐嫁入洛天王朝,以报父皇的生育之恩!” 皇上听着,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后堂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叹了一口气,俯身亲自将纳兰惜诺扶起,道:“想不到诺儿如此用心良苦……是朕错怪你了。” 纳兰惜诺起身,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冷笑着。刚刚还说她是畜生,如今听说她要亲自去代他的宝贝女儿送死,就亲昵的成了诺儿? 24世纪作为孤儿的她本就对所谓亲情嗤之以鼻,对人性也早已看透。只是这一刻,她忽然对曾经的纳兰惜诺有了那么一丝的怜惜之情。 她的母亲不让她打架,因为她一拳足以打死一个人。她的母亲不让她以真面目示人,因为她的面容注定是祸水。她为了保护这里的所有人,苦苦掩饰着真实而强大的自己,受尽欺辱,但是,换来了什么? 呵,所以说,纳兰惜诺,这才应该是你,冷酷、无情、狠绝。 要全世界,都臣服在你的脚下,这,才应该是你! 这个时候,几个太医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匆匆向皇上行过礼,然后冲进了后堂。寂静的大殿里,几个太医倒抽凉气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皇后又失声痛哭起来。 这次,她哭的更加凄惨。她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她身为这个后宫最有权力的女人,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力,第一次觉得那些让她在后宫立足的手段与纳兰惜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对人性看的透彻,她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人最痛苦。 “你今日,便去嫣然宫中住罢,明天辰时,使臣会带着队伍来。”皇上听着皇后凄惨的哭声,心中有些烦躁。又嘱咐了几句,便扬长而去。 纳兰惜诺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后堂,淡淡道:“走吧。” 挽月恭敬的跟着她,走出宫门,走在宽敞而寂静的宫道上,挽月有些忐忑的问:“公主,那南宫瑾在男女之事上甚是残忍,你为何要……” 为何要自己送死? 她才不信纳兰惜诺的那番话,且不说她打她们时的那份阴狠,在后宫中,欺负她最多的就是二公主和三公主,她绝不可能是为了救她们才提出代嫁。 “呵。”纳兰惜诺冷笑一声。“以我的容貌,你以为,我会有侍寝的机会?” 挽月一怔,是啊,以她的容貌,南宫瑾又怎么会让她侍寝。不,重点是,以她的本事,纵是南宫瑾,恐怕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挽月低下头,不再说话。 忽然,纳兰惜诺止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你不怕?” 这些日子里,挽月跟着她所见的那些画面,换做别的小宫女,恐怕吓死都不止一次了,而这挽月,不论是多么骇人的画面,她都能够很快恢复平静。 而且,对于嫁入洛天王朝这种飞蛾扑火的事,她竟没表现出一点不情愿。 挽月闻言,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怕!公主对挽月有恩……挽月愿时刻追随公主,万死不辞!”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纳兰惜诺的眼神又冷了一分。 “奴婢……”挽月有些慌张,却不多说了,她明白,言多必失。 “我这里,有你想要的?”纳兰惜诺看着她,眼睛里是已经了然的云淡风轻。从挽月去看她,救她开始,她就已经怀疑她了。 只是,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人所图谋的,便没放在心上。她以为,这次去洛天国挽月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很乐见其成一般的接受。 呵,什么有恩,什么追随,什么万死不辞,她不信。 从她十岁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她就明白,这世上可以舍命的人,不多,可以为别人舍命的人,没有。 挽月脸色惨白,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她现在面对的是纳兰惜诺,是那个只一眼都可以杀死人的纳兰惜诺。她也知道,自己是骗不过她的。 她抬眼,看向纳兰惜诺,脸上故作镇定的苦笑着,声音却早已颤抖:“我是一个孤儿……从小便跟着姨娘入宫,十二岁那年,姨娘被调到了二公主宫中侍奉。可没过多久,姨娘便患了恶疾,总是犯错,二公主性子跋扈,姨娘一犯错,二公主便打她,有一次打的严重,姨娘足足躺了两个月,然后就……” 说着,她流下了眼泪,但是,她又迅速的擦去。她抬眼,直视着纳兰惜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肯定与冷然。“我恨她。”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眼眶被撑的通红,她眼神也变的凌厉起来,与曾经那个温柔恬静的她,继截然相反。“从姨娘离开的那一刻,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把姨娘承受过的那些痛苦,一点一滴全部还回去!” 纳兰惜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此刻脸上的那份狠绝。像极了……曾经的她。 她的眼神缓和了下来,但是,她并没有感动,也并没有因为她某些与自己相似的经历而改变对她的看法。只是,暂时接受这个说法。 情感这种东西,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远离她了。 “那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是公主。”挽月这次回答的很直截了当。“大公主早夭,二公主和三公主又都是皇后娘娘所生,关系一直很亲密,在这个宫里,唯一是她的死对头,又有和她相同地位的人,就是你了。最重要的是……” 第7章 妖孽使臣1 第七章 妖孽使臣1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有一次,我看到你只手捏碎一块石头,我不懂。你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甘愿被欺负?所以我想,如果跟在你的身边,如果可以挑起你对二公主的仇恨,那么,我就可以报仇。” 纳兰惜诺微微扬起眉头。这个女人在摊牌了。 她明白,挽月是想完全坦白自己的意图,一则,她已经得逞了,二则,她还想和她合作下去,或者说,她还有利用的到纳兰惜诺的地方。 有这般心计的女人,必然也是有野心的女人,看样子,她的目标也在洛天国。 也罢,在这个世界中,她暂时需要一个伙伴,挽月正合适。因为她们的利益不会相冲突,所以互相利用也好,能够不冲突又达成彼此的目的,岂不是一种很好的合作方式么? “嗯,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纳兰惜诺点点头,语气淡然。 挽月有些错愕的看着纳兰惜诺面无表情的脸,她看不出纳兰惜诺此刻的情绪。她不知道纳兰惜诺会如何处置她,如果她此刻的眼神里有些杀气,或者直接出手倒也痛苦,但是,她现在好像并不打算做什么,这种未知,往往是最可怕的。 纳兰惜诺没有想要多做解释的意思,她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挽月静静的看着她渐渐走开的背影,屏住了呼吸。 一步……十步……二十步。已经是无法出手杀人的距离,她……放过她了? “公主!”挽月几乎是在纳兰惜诺走到二十步开外的时候,脱口而出的。 纳兰惜诺止步,而且很给面子的回过了头,这让挽月迟疑了半秒。“既然你早就怀疑我,为什么还把我留在身边,而且还帮我伤了二公主……” 挽月站在那里,她的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有些缥缈,她看着不远处的纳兰惜诺,她的眼底,仿若掠过一丝笑意,让她不寒而栗。 “将计就计。”她的声音,淡漠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如沙砾般微渺的存在。 说罢,她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只是在挽月片刻的诧异中,她的身影已不在。 是啊,将计就计,她是纳兰惜诺,她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自然是因为,这个人对她来说,也有利用价值,而且,她做的,不过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 想到这里,挽月忽然笑了。自嘲般的笑。紧接着,她的笑容骤然停滞。她现在面朝的,是刚刚纳兰惜诺离开的方向,是朝着宫门的方向。 宫门口,侍卫们看到来者是纳兰惜诺,连问都没敢问一句,只是在她走近的时候,咔咔一声整齐的跪下,说了一句公主千岁。 纳兰惜诺视若无睹的走出宫门,手中捏着瓶子的手微微握紧,加快了脚步。 她要去驿馆,洛天国使臣所在的驿馆。 上次的帝妃选拔她没有去,随后又得罪了那使臣,所以,明日若知道二公主三公主不能去,要她和挽月代嫁,那他照样是会跳过纳兰惜诺,只带挽月走,所以,只有一个办法。 让他的狗眼再也看不到什么是美,什么是丑。 抵达驿馆,已是深夜。 驿馆前的几个侍卫也开始懈怠,凑在一起喝酒聊天。 一旁,一棵偌大的榕树下,纳兰惜诺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天字号的客房的窗口。一片漆黑,看样子人已经睡了。 她拿出皮质的面具,戴在脸上。这是她让宫中的人按照24世纪特种兵的面具制造的,只遮上半部分脸,在眼睛部分抠出两块区域,不影响观察。 不像这些古代人,搞块布把鼻子嘴巴都猛上,不被人杀死,先把自己憋死了。 她看准屋顶,双腿用力,一跃而起,脚尖轻点榕树枝干,瞬间便腾空更上一层,稳健轻巧的落在了屋顶。整个动作不到半秒,没有半点声响。 平凡人练习轻功,多半是借助物体与腿部肌肉的力量进行大幅度的跳跃。其跳跃的高度与持久性是有限的。然而,纳兰惜诺的身体不同。 她的力量是来自内在的,不单单是肌肉。别人很吃力的动作,她可以很轻松的完成。她可以用一成的力气跳三层楼的高度,也可以一天一夜不停的飞在屋顶上,只要她有吃的。 本来轻功她也只是在电视上小说中看到过,不懂这其中的技巧。 她本打算认真的练习练习,以防在这方面吃亏,但是,当第一天她一跃便上了十几米的高墙时,她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纳兰惜诺的身体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处,她那股随时都可以沸腾起来的内在能量可以让你撇开任何技巧不管。随心所欲,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就好。 这样看来,她这个最年轻的女少将穿越到她身体上,也不算那么亏本。 她轻轻揭开屋顶的瓦片,屋内,一片灰暗。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打在地面上,银色的光雾混合着空气里的浮尘,让她根本看不清**的景象。 不管了,先进去再说! 纳兰惜诺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剑,纵身一跃,跳到一旁的榕树枝上,稍做停留,看准了窗口,一跃而入。 越过月光,走到床边,**的人正背对着她侧躺在那里,身体随着呼吸均匀的起伏着。 纳兰惜诺将手伸进腰间,正想掏出药瓶,忽然!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不对!这个呼吸声……不是熟睡中会有的。 人在熟睡的时候,呼吸会自然的比平时粗重一些,而此刻**的人,他的呼吸根本就是小心翼翼,正在全神贯注的戒备着! 呵,那又怎样,区区使臣,难道还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手不成?她已经恢复了一半多的杀戮技能加上这副身体,对付谁都绰绰有余。 她正欲抬起手,拿着短剑过去,忽然间,动作又一次戛然而止。走廊里有人! 糟糕!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要来?早有埋伏?!果然是太小看洛天国的人了。 她敏捷的转身,准备从窗口逃走,这个时候不能逞能,更不能把事情闹大。 突然!身后一道疾风闪来,纳兰惜诺迅速的侧开身,一条黑色的鞭子从她眼前掠过,速度之快就连她也要惊诧,鞭头抽打在一旁的窗框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而那窗框随着鞭身的触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好强大的力量!应该是有内功的人,而且,内功应该很深厚,打起来,她不一定占优势。 这一下虽然被她躲开,但也阻碍了她的逃脱,身后那人没有半分迟疑,在出鞭的那一刻便纵身而来,此刻已经就要近身。 呵,要比速度?那么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快。 看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纳兰惜诺停下动作,眼看就要上去擒住她的身影暗叫不好,可是,已经收不住了。 纳兰惜诺冷笑一声,身后的身影就要扑来的那一刻,她鬼魅般的一个回身,弹指之间,只听一声闷哼夹杂着微弱的布料撕破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待他回头,纳兰惜诺已经以反方向跃过他,抵达窗口,嘴角笑的得意。 纳兰惜诺看着不远处忽然间乱了阵脚的男人,心里一阵暗爽。然而,当那人回过头,她的笑容渐渐僵滞在脸上。 银色的月光下,那刀削斧刻般的面孔上,一双深邃的绿眸如同琥珀,在月光下,像丛林中的野兽般,冷漠而危险。 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了一副邪魅而妖冶的面容,而此刻,这份妖冶在他的身上,却又带足了那天生的冷傲与王者之气,霸道的让人不敢不呼吸。 倾世容姿与雄霸之气的微妙结合,天下无双。 纳兰惜诺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手覆在正在流血的肩膀上,冷然回视。 他竟然躲开了。那一剑,本是要割在他喉口的,本是要一剑致命的!而他,竟然躲开了!该死的是,她竟然在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都忘记了逃跑! 她,24世纪的特种雇佣兵第一人,最年轻的女少将,生平阅人无数,杀人无数。 从没一个人可以真正的被她看在眼中,更没一个人可以在她一招之下还活着。 但是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男人,顷刻间就打破了她的记录。 正在她心中快速思考着是上去杀了他还是先逃的时候,走廊里的人开始朝这边走来,她咬了咬唇,转身跃上对面的屋顶,踏月而去。 跑的速度太快,晚风毫不温柔的吹打在她的眼睛上,干涩而刺痛,但是,这个身体只可能越跑越快,想要慢下来需要刻意的控制。 但是现在她只想跑的越远越好,就像她一定不愿意再见到24世纪的那群蠢货一样。 那些炸死她的蠢货,和这个一剑没杀死的人,都会成为着她今后的噩梦,证实着她人生中的这两大耻辱。 跑了很久,已经快要出城,城门边有一片树林,纳兰惜诺转身,朝树林奔去。一路上,她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个人是谁? 她才不相信洛天国一个使臣都长那么一副祸国殃民的脸又身怀绝技。而且那份气场,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第8章 妖孽使臣2 第八章 妖孽使臣2 是他。 可是,他怎么会亲自来?难道对翎云国有所企图? 罢了,他对谁有什么企图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那个人的话,想下毒就没那么容易,要挖他眼睛也没什么机会,就只是刚刚驿馆里暗中埋伏着的,都不下一百个人。 而且听起来,都是训练有素的,一百个人要在那样的地方藏匿是非常困难的,就算是一百只猫,想要悄无声息的藏在周围都不太可能。 树林里,一片寂静。偶尔几声虫鸣,纳兰惜诺靠在树上,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他亲自定的公主人选,也就说明是他亲自淘汰了她。如果明日知道了是她要代嫁,也必然会回绝。不然……拿下人皮面具? 不……不行!如果拿下来,那他必然想要占为己有,他是个残暴的人,至少,在那件事上很残暴,他身下的女人没有活过当夜的。 更何况,她才不想做他身下的女人。就算要做,她也要在上面,她讨厌被压制的感觉。 等等!纳兰惜诺,你想到哪里去了?!纳兰惜诺有些不自然的换了个站姿,面具下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吗的,第一次脸红也败在那个妖孽手里了! “谁派你来的。”身后,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纳兰惜诺一怔,迅速回过头,只见月光下,那人正朝自己缓缓走来。他的紫色袍子在深夜里呈现出诡谲而神秘的黑色,又加重了他身上本来就带着的那份几乎可以包容一切,吞噬一切的霸道气息,无形中让人不自觉的有种压迫感。 从皇城最南到最北的距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竟然追上了?! 一个平凡人的体质,可以追上她,而且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这个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呵,不愧是可以统一大陆的帝王。 但是那又怎样?她纵身一跃,脚尖轻轻点在上方的树枝上,南宫瑾退后一步,扬起手中的黑色长鞭,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魅影急闪而来,手中空空如也,南宫瑾迟疑了一下,这女人,又耍什么花招? 眼看纳兰惜诺就要近身,南宫瑾纵身向后退去,纳兰惜诺的手伸向腰间,嗖一声,一把软剑破风而出,直袭而来!南宫瑾微微皱起眉头,他的长鞭施展是需要距离的。 然而,纳兰惜诺又怎会容他躲避,软剑在风中如游蛇般飞驰,与微风摩擦出‘刷刷’的响声,南宫瑾身形极快,此刻却也只能守,没有机会进攻。 一瞬间,南宫瑾就被逼至不远处的山石前,退无可退,前方软剑直直向他劈来,他伸手一挡,只见那软剑剑身隔在他的手臂上,借助支点力量,柔软如绳,弯曲而下,剑锋硬生生的刺入了他的后背,锥心的刺痛…… 好巧妙的剑法,以柔克刚,一旦第一击被挡,就立刻可以借助对方的力量进行无可防备的第二击,等等……有毒?!南宫瑾捂着胸口,一阵麻痹感开始蔓延着他的血管弥漫全身。 无可防备第二击,荼毒的剑锋,好周密的布置,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般心思,这番手段?呵,想不到他堂堂洛天大帝,最终竟死在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手里。 不对……这毒……这毒只是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没有力气,却不是致命的!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纳兰惜诺,但是,她却没有要继续的意思。 纳兰惜诺知道,他是南宫瑾,现在,她还不能杀他。他虽然对女人暴虐,却也是个不错的君王,国若无君,天下必乱,她虽不惧任何人,却也不想一时冲动让天下民不聊生。 反正,她也只是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去一个有机会让她向上爬的地方。 纳兰惜诺伸出手,解开了脸上的皮质面具的结,对面,南宫瑾屏住了呼吸。 面具缓缓落下,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南宫瑾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随即,又似想起什么般的重新看向纳兰惜诺。 是她?翎云国的小公主,纳兰惜诺。 呵,难道,翎云国国主发现了他的身份?不过,也没道理让一个小公主来行刺吧? 看出了南宫瑾的疑虑,纳兰惜诺淡淡开口。“我不是想杀你。” 南宫瑾闻言,抬起头,又对上那双方才在月光下,傲然而得意的眸子,那让他忽然悸动的目光,只是,那样的目光,怎么会配了这样一张脸? “没有谁会蠢到派人刺杀别国使臣,更何况,是威震天下的洛天国。”纳兰惜诺想要继续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 南宫瑾的剑眉轻扬,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嘴角。“那你想怎样?” 他很少会反问别人,但是这次不同,他好奇,他对这个身手不凡的公主好奇。 “因为我想去洛天国,我要嫁给南宫瑾。”她看向他,直视他。目光中不是憧憬,不是期盼,是笃定。 “哦?”南宫瑾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嘲弄。“就凭你?” 就凭这张人看到都会皱眉的脸?后宫三千佳丽,就是宫女也比她漂亮百倍。 “对。”丝毫没有闪躲,没有动摇。“只有他,才配得上我。” 对面,南宫瑾的身影微滞。这个女人,好生狂妄。不过,这女人出手快、狠、准,不给人留一丝反击的机会,若不是他躲的快,早就死在她手里不止一次。 想这天下,南宫瑾若要说自己的武艺排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而这女人,几招之下就让他屡屡败北,确实不容小觑。 他不爱女人,不论是美女还是丑女,女人对她来说就是宣泄的工具而已。 但是,他惜才。他知道,翎云国的小公主是庶出,备受欺辱,却想不到竟有这般本事,虽不能为自己所用,但暂时的利用价值,还是有的。 “进献公主的人选已经定了。” “她们去不了了。”纳兰惜诺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不过,令国国主若喜欢残废的话,阁下也可以执意带二位公主进献。” 南宫瑾的面色渐渐冷下去,这个女人……竟为了嫁入洛天国而弑姐?何等的狠毒心肠。 成大事者,却也偏偏需要这样一副心肠,这种身怀绝技又有野心的女人,不能留。但是眼下,恐怕还有需要她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洛天国。” 这样的承诺背后,往往是有一个沉重的条件的。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你得先帮我弄到一样东西。” 辰时,天微亮。 宫中一片忙碌,侍女们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珠宝,来来回回。 寝宫中,挽月,不,应当是纳兰嫣然,此刻正凤冠霞帔,端坐在**,等候八抬大轿入宫相迎,而纳兰惜诺却一脸平静,一身轻装,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 “公主,我求求您了,给老奴一条活路吧,求求您了!”一旁地上,一个老嬷嬷不停的磕着头,身旁的侍女们手中端着修满金凤的红色嫁衣,还有珠光莹华的凤冠。 “皇后娘娘驾到——” 看样子,是那八抬大轿已经到了,皇后娘娘亲自送亲,纳兰惜诺放下点心,起身走到门口,正遇上皇后,她看都没看她一眼,越过她,径直走向门口。 门外,那金黄色的八抬大轿经过精细的雕琢,犹如一座金屋,光是抬轿的人,就有四十八人,这乃洛天国正式入嫁皇宫时的排场之一,称为‘金屋藏娇’。 呵,这南宫瑾倒真阔绰,给她这么大的面子。仆人将足足有五节台阶的木制台阶放在底下,伸出手示意让她扶着上去,然而,纳兰惜诺轻轻一跃,便已跳上金屋轿。 得了,她算是知道了,这里面就和那加长林肯没什么两样,想不到这古代人也倒也有创意,这金屋中有各种各样的食物,点心,书籍,美酒。 屋外还有一个露台,上面放着一张小叶紫檀桌,上面的茶具也甚为精致。 若在24世纪,就这一张桌子加茶具,恐怕都要卖到上千万美金,呵,这等排场,翎云国再富裕,也只能望尘莫及。 过了许久,纳兰嫣然才被皇后拉着手,缓缓从公主宫中走出来,她那娇娆身子,莲花碎步,举手投足的柔情似水,确实像极了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 轿下,她竟还和皇后深情相拥,依依不舍,看的纳兰惜诺冷笑不止。 上了轿,纳兰嫣然也是很懂礼的安静端坐,纳兰惜诺也懒得理她,轿子沉稳的行驶着,直到皇宫门口。 此刻,皇宫门口锣鼓喧天,百姓拥挤在周围,欢呼雀跃,一片欢腾。 门口,南宫瑾骑着一匹黑马,等候在那里,阳光下,他就像一尊王者之像,反而惹了最多的眼球,仿若他就是那要迎娶公主的洛天大帝。虽然他本来就是。 绝代风华永远是无从掩饰的。 就这样磨蹭了一个多时辰,金屋轿才缓缓出了城。纳兰惜诺走上露台,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松了一口气,一旁,南宫瑾的嘴角微扬。 她不知道南宫瑾在笑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女人就忍不住的连笑容都无法控制,就这样不由自主的微笑。 高处不胜寒,也许是他站的太高太高,高到就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与这巅峰,忽然有一天,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女人,也朝着峰顶而来,岂不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 这个时候,身后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三个男人骑着马,身后带着一匹黑马,疾奔而来。 第9章 径同林 第九章 径同林 不一会儿他们便走近,那黑马与南宫瑾所骑的一模一样,南宫瑾示意她上马,她一跃而下,轿中纳兰嫣然见状,心中一慌,正欲起身,那抬轿的四十八人忽然加快脚步,犹如四十八匹骏马一般,向前驰去。 这抬轿的人,恐怕就是他身边训练有素的高手吧,烈日浓浓,马背上也出了汗,纳兰惜诺抬起被马汗浸湿的手,却不禁一惊…… 血?!这马怎么会流血?!看着她惊讶的样子,一旁的三个男人笑了起来,南宫瑾也微微笑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道:“这是汗血宝马,流的是血汗。” “哦。”纳兰惜诺了然,她是听说过汗血宝马,但没有见过,她在24世纪坐的一般是悍马,或者坦克,或者直升机、装甲车…… “属下权龙,见过公主。”这是那彪形大汉。 “属下何先见过公主!”这是那短髯中年男子。 “属下霍之,见过公主。”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且有些书生气。 “这段时间里,他们同样听从你的差遣。”南宫瑾淡淡道。 “什么意思,他们跟我一起去?”纳兰惜诺有些惊讶。 然而听到她的话,其他三人和南宫瑾反而才是惊讶。这个女人,怎么会认为他让她一个人去为他拿东西?是她傻了还是…… 不……也许,因为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罢? 南宫瑾沉默了半秒,道:“我们一起去。” 纳兰惜诺的身体微微一颤,有那么一霎,她仿若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怜惜的柔和。我们……一起。这样的字眼不陌生,却也不熟悉。 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家都会把彼此归为我们,但是,送死的时候,并没有。等等,纳兰惜诺,你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真心的要和一起出生入死,他是南宫瑾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能很快的摧毁她的理智,让她有一些曾经从没有过的,小女人一样的情绪,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女人。 现在,他说要一起去,还让三大高手同时听候她的差遣,只能说,他要得到的东西,必然是需要拼命的。她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拼命,但是,让她拼命的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想要什么东西?”她反问。 看了一眼南宫瑾,霍之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上面是错综复杂的山林险隘,有三个方向截然不同的地方标注了红点。 而纳兰惜诺忽然觉得对这些地方十分的熟悉,仿若曾经去过一般,纳兰惜诺的记忆力,是去过这个地方的!这里叫做径同林,是远古时期留下来的丛林,其中地势险要,恶虫异兽居多,但是,奇珍异宝也多。 多有武林人士结队前来探索,但进去能出来的人,几乎没有。 而且所谓径同林,就是这条丛林的入口部分所有小径长的都一模一样,极其容易迷路。 霍之开始讲解:“西边的山谷中,有焦柳莲。弥洱叶在北面的丛林中,云蛛,是在最南面的云蛛洞中。我们先入西取焦柳莲,再一路向北,最后向南取得云蛛胆后返回。” 这些东西纳兰惜诺连听都没听说过,但是,她知道云蛛,云蛛是一种在远古丛林中生存的巨型蜘蛛,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四肢繁多,光眼珠子就有十二只。 而且,它是剧毒蜘蛛,它的毒液具有侵蚀性,只要沾到一滴,浑身会在顷刻之间溃烂。 他倒好,竟想取这巨物的内胆?!如果在24世纪的话,这很简单,但是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这真是天方夜谭。 南宫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淡淡道:“天色不早了,出发吧。” 说着,他拉过缰绳,朝前行去,没有一丝迟疑。对死亡的淡薄,必然是他这种人会有的,但是,她不懂,他已然是一个帝王,坐拥天下。 为什么要亲自来冒险?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关乎着什么吗?如若早知道他是这么任性的一个人,那当初不如一剑杀了他的好。 她不懂情,她冷漠,她残酷,那是因为从未有人寄情于她。所以,她没有牵挂。 但是,他不同,全天下的人都仰望着他,全天下的人都因为他的存在安稳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的肩上有情债,全天下的人的情债,而他,又凭什么如此潇洒?! “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她从不会问多余的问题,但是,这次不同。 南宫瑾沉默了半秒,缓缓道:“我妹妹重病,需要这些东西制药。” 她没想到南宫瑾会回答她,而且这么坦然。周围的三个人看上去也有些诧异。 妹妹?南宫燕?早也听说过她身体不好,也听说过南宫瑾对她极其宠溺,想不到,竟宠到这般田地,不要天下,不要性命,只想她过的好一些?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的胸口撞击着她,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纳兰惜诺立刻惊醒。 她用力咬了咬唇,迫使自己理智起来。许久,她冷冷道:“会死的。” 南宫瑾忽然勒住缰绳,止步,回望向她。目光中,是那份无法抹杀的冷酷。纳兰惜诺对上那双冷眸,她的目光中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缓缓道:“嗯,我知道。”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冷然相望。 一行五人骑着快马,很快便到了翎云国皇城百里之外的径同林入口,入口处,树木繁杂,茂盛的枝叶将路口堵的水泄不通,权龙与何先跳下马,拔出刀去砍树干。 霍之掏出地图,与南宫瑾探讨地形,纳兰惜诺跳下马,此刻,她的脑中正快速闪着径同林的地形,错综复杂的地形在她的记忆中十分清晰,仿佛来过不止一次。 不一会儿,路口杂乱的树干就被清理干净,但是,堵在前面的那两株树已然有三个人那么粗,只给入口留下只能过一个人的空间,马匹看样子是过不去的。 何先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将马上的东西简要收拾了一下带在身上,便要进去。这个时候,纳兰惜诺从腰间拔出短剑,一把拉住何先的马,刺了下去。 一声马的哀鸣划破长空,何先吓的猛然回头,然后便与霍之他们同样的一脸惊愕,只有南宫瑾冷然看着她,面无表情。 “前半部分路径完全相同,很难分辨,必然会迷路,还是带些吃的好。”纳兰惜诺淡淡的解释,但是,他们似乎不接受这个说法,尤其是何先。 “我们都随身有带干粮!再说了,这林中飞禽走兽多的是,为何就偏偏要杀我的马!”这匹马跟了他也有些年月了,忽然被杀,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纳兰惜诺没有理他,蹲下身开始割马肉,何先攥紧拳头,怒视着她,却又不能说什么。权龙和霍之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南宫瑾。 南宫瑾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他们便了然,也过去开始割马肉。 五人准备好行装,陆续进入了径同林。林中的树都长的一模一样,就连地上的草都仿佛修剪过的一样整齐,四周一片死寂。 没有鸟儿,没有飞虫,没有走兽,甚至连一阵风都没有,仿若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中用道具制造出来的丛林假象一样,沉寂而压抑。 权龙走在前,南宫瑾与纳兰惜诺并肩走在中间,他们身后是还在生气的何先和正拿着地图看的霍之。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地图根本没有用。 一路上,那三人都在走过的地方沿路做着各种记号,一整个下午,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生怕打乱彼此的思绪,一不小心迷路。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还是走在相同的路上,他们觉得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不论是身旁的树,还是地下的路,亦或是前方的风景,都一模一样! “我们……”何先开始有点慌了,正欲说话,被纳兰惜诺打断。 “没有迷路。”纳兰惜诺冷然道。 “可是,为什么都完全一样!”权龙也不耐烦了。 “你们可有看到刚刚自己做的记号?”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摇头,纳兰惜诺点点头,道:“那就没有迷路,继续走。” “啊——”忽然,霍之像是被砍了一刀一般惊恐而凄惨的叫了一声。 大家随着他的叫声回头,只见他惊恐的指着前方的一颗树,大家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树上正刻着一个圈儿,那是霍之做的记号! 他们……用一整个下午绕了一个圈,又走回来了! 南宫瑾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从进入径同林走上这条完全一模一样的路开始他就知道,此行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困难险恶许多。 纳兰惜诺看了一眼天色,道:“休息一晚,补充体力,白天再走。” 换做几个时辰前,这种命令他们还是会看看南宫瑾的表情再决定的,而现在,他们已经直接开始听纳兰惜诺的话了,尤其是何先,自从走了一路连一只蚂蚁都没看见过之后,他就立刻对纳兰惜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他们也明白,为什么此行会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还是翎云国的公主。 “公主以前来过这里?”大家席地而坐,霍之收起地图,恭敬的问道。 “没有,只不过略有耳闻罢了。”纳兰惜诺的记忆里是有这个场景的,但是具体的她已经忘记了,而且她绝不是那种凭着记忆就断定一切的人。 一时间,四下无语。气氛略显尴尬。 第10章 不一样的南宫瑾 第十章 不一样的南宫瑾 自始至终南宫瑾都没有多说一句话,那三人也知他的性子,他不说话的时候,多半是心情不太好,他们也知道他心情为什么不好。 因为一向天下无敌的他,两次被眼前这女子所伤,伤了也就罢了,本来是他的事情,但是到了这丛林中,反而又得依靠纳兰惜诺,像他这种冷傲的人,心里一定是很过不去。 天色越来越黑,一望无际的树林中,那些树木都是参天大树,高的望不到顶,白天也已经很遮蔽阳光,到了晚上,月光根本渗不进半分。 周围十分干净,连一片落叶都不曾多,不然也不至于让人走的这么郁闷。他们没有火光可用,只能凭听觉与感觉来感知彼此。 权龙和何先两个人是真心情的汉子,说休息便不多废话也不耽误的倒头就睡,霍之却在另一边,拿出夜明珠,仔细研究着地图。 纳兰惜诺坐在一旁,肚子有些饿。其实,她杀何先的马主要是为了自己着想。原始森林她不是没有进入过,她可是24世纪名声在外到底丛林狼王战士。所以她更知道,这种地方最容易出现断食的情况,因为大多数东西都不能吃。 她的身体不能挨饿,她在24世纪的那些生存、野战、杀戮技能,都只恢复了一点,没有了纳兰惜诺特殊体质的能量,她就相当于一个废物。 忽然,纳兰惜诺竖起了耳朵,身边有轻微挪动的声音,是南宫瑾。 他朝她这边靠了靠,却也无话。纳兰惜诺见他再没动静,也便没说什么。 夜又深了些,纳兰惜诺轻轻攥紧拳头,然后起身朝后走去。 “你去哪里?”冷冷的声音响起。 “……方便。”纳兰惜诺冷冷回答,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每次谈话都像是在比赛,比谁的语气会更冷,谁的表情会更冷,谁的目光会更冷。 “我跟你一起去。”南宫瑾毫不犹豫的起身。 “……”纳兰惜诺无言了一下,果断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 纳兰惜诺又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用指甲掐自己,这说的算是什么话啊?南宫瑾要跟着她,又不是要帮她方便的……她暗自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的意思是……” “一起去。”是与她有得一拼的毋庸置疑。 纳兰惜诺拗不过他,便也没再说什么,径直朝前走去,身后的身影跟了上来。纳兰惜诺忽然有点哭笑不得,曾经在丛林野战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尴尬。 但是她全然不在意,因为那群臭小子绝对不敢跟上来或者是怎么样,这倒好,她生平第一次尿尿也要被他用背影观赏了…… 南宫瑾,呵,真是克星,遇到他,她已经失去多少个第一次了…… 南宫瑾听着身后纳兰惜诺一点不拘束的方便,竟有些脸红,还好是在夜色中,没人看的到,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拘谨。 纳兰惜诺方便完毕,整理好衣服,越过他,径直朝回走,忽然,一股力量拉住了她。 一只大手正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握着她,掌心里,传来令人悸动的温度,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但是,他却握的更紧。“特殊情况,公主便不要在意。” 什么特殊情况,她才不相信他会走丢,难道还怕她丢了不成?但是,如果说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想占她的便宜,倒也有些说不过去。 罢了,随他吧。任由他牵着手,朝回走着,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扰乱了她的思绪,再一次摧毁她的理智防线,开始胡思乱想。 而手上,那温暖的掌心后,南宫瑾腕处的脉搏跳动的频率开始渐渐加快。 两人各怀鬼胎的手牵着手走了许久,忽然!纳兰惜诺的身影一滞。不对!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回去?!此刻,南宫瑾的手也渐渐冰冷。 方才两个人的心思,都不知飘去了哪里,不迷路倒也怪了。忽然,纳兰惜诺感觉到一旁的南宫瑾勾起嘴角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本来一群人来送死,现在好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了,死的更快!不知为何,此刻她心中突然有种埋怨他的感觉,若不是他非要牵手…… 她索性席地而坐,靠在一根树上,无力的闭上眼睛。一旁,南宫瑾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她却也懒得再挪开。毕竟深夜里会冷,能有个温度也不错。 “如果洛天大帝是一个秃顶的老头子,你还想嫁给他吗?”一旁,南宫瑾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语气中没有了平时的那份冷酷,带了一点……仿若期待的东西。 “我想嫁给他,本就不是为了他的样貌。”纳兰惜诺坦然的回答。 “哦?那是为了什么?” “天下。” 纳兰惜诺以为南宫瑾听了会愤怒,至少要生气一下。但是想不到,南宫瑾竟笑出了声。 “你啊……真是可爱。”南宫瑾伸出手,温柔的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对待一只小猫一样。 但是,纳兰惜诺却一阵恶寒……可爱?!她这辈子从来就没和可爱划过等号!不!确切的说,她生生世世都没想过和可爱这两个字有半点的关系! “天下,不是你我这样的人担负的起的。”没等纳兰惜诺说什么,南宫瑾又补充了一句。他的语气中有落寞,有凄凉,有苦涩,还有一些……她听不懂的情愫。 你我这样的人?你不就是南宫瑾吗?你不已经担负起了这天下。纳兰惜诺微微一笑,他们之间的气氛缓和了很多,没有了之前冷的对峙。 她的冷,是冷漠,是对这个世界的不屑一顾。他的冷,是冷酷,是对整个世界的势在必得。但是归根结底,他们是一样的人。 冷漠,不过残酷生活衍生出的面具,不想被人踩在脚底下,那么,就戴上它。 “什么叫你我这样的人?”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放不下感情的人,便无法做一个称职的君王。”南宫瑾这句话,听起来像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自我嘲弄,完全不同于人前的那个他。 也许,在这样的时刻,在不知道下一秒是否还会活着的时刻,在这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到彼此的时刻,他才敢真的打开心扉,说一些有人、或无人倾听的言语。 “呵,感情么?”纳兰惜诺冷笑,她从不懂什么叫做感情,从不。 “你不信?”纳兰惜诺感觉的到,南宫瑾正回过头,看着她,虽然不一定能看的见。他沉默了半秒,道:“那么我问你,你明知道来这里会死,为什么还愿意跟来?” 为什么……是啊,明知道会死,为什么会跟来? 好像鬼使神差的就来了。那个一向冷静理智的她,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来送死了。 这个问题,让纳兰惜诺忽然错愕。 一旁,南宫瑾看她回答不上来,轻轻笑了。“你动情了。” 纳兰惜诺明白,这并不是说她喜欢上了南宫瑾,情,分为太多种。她确实动情了。她也明白了南宫瑾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也是放不下情感的人。 他也动情了,不论是决定为了南宫燕亲自来找药材,亦或是,没有派人杀了纳兰惜诺,又或者像刚刚,明知道可能会走散,却还是要跟着她。明知道会乱了心绪,却还想牵她的手。 情这种东西,真的是一瞬间便能让人生死相许。 一时间,又恢复了寂静。山林中甚至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寂静的让人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而南宫瑾的呼吸声却是越来越粗重。 忽然!南宫瑾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纳兰惜诺警惕的蹭的站起,可是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更没什么毒虫之类的东西。 她迅速低下身,下意识的抓住他冰冷的双手,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前几日找到一株类似弥洱叶的植物,便试了试,不料中了毒,无碍。”南宫瑾有些无力的摆摆手,但是,纳兰惜诺感觉的到,他此刻十分的痛苦。 从云蛛胆看来,他要的这几样东西都是有剧毒的,他倒爽快,随口就试不说,中了毒还硬撑着,还说什么无碍,真是荒唐之极! ……纳兰惜诺顿了一下,她有什么好气的?这人是死是活,关她屁事。 想着,她松开南宫瑾的手,正欲起身,南宫瑾侧过头,又呕了一口鲜血。她有些不耐烦的攥住拳头,迟疑了半秒,然后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凑上了他沾满鲜血的双唇…… 昏暗的夜色中,南宫瑾有些错愕的睁大眼睛,一双冰冷而柔嫩的唇瓣轻轻贴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脸上,忽然,嫩滑的湿热轻轻舔舐他的唇角,然后,迅速退开。 “你……”南宫瑾看不到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弥籽叶的毒。”纳兰惜诺很快尝出了南宫瑾血液中所含的毒素。弥籽叶是最常见的一种毒叶,人误食后会导致心血堵塞,胸口剧痛,呕血等症状,但对生命没有威胁。 它的形状酷似另一种剧毒的植物,在24世纪,名叫奈茶,闻起来是很醇厚的茶香,但其毒性却是弥籽叶的百倍。他们所说的弥洱叶,恐怕就是奈茶。 “你试着用内力疏通自己的经脉看看……”心血堵塞的话,只要疏通心脉,将毒血排出体内就可以了。南宫瑾听了她的话,没有半刻迟疑,开始运功疏通经脉。 第11章 迷情树 第十一章 迷情树 而此刻,纳兰惜诺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他中毒了,所以,才会一招之内就输给她。 所有人都说他暴虐,说他对女人无情。也许是因为,他所有的情感都只给了一个女人吧。为了南宫燕,他那么的义无反顾。这种独占的宠溺,又怎会容得下别的女人来分隔? 疏通经脉果然很快起了作用,又是一股热血呕了出来,他缓缓收起内功,擦干嘴边的毒血,松了一口气。纳兰惜诺看他渐渐缓和下来的样子,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走到离他有些距离的对面,然后坐了下来,开始努力的恢复着自己的理智,她并没有担心谁,她只是不想在紧要关头失去一个重要伙伴而已。 清晨,微弱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射进来,微微的为林中笼罩起一丝光亮。 纳兰惜诺缓缓睁开眼睛,却正对上对面注视的目光,四目相对,双方均是一怔,然后迅速的别开眼。纳兰惜诺警觉的吸了吸鼻子,不远处,飘来阵阵的草木香气。 忽然!纳兰惜诺蓦地睁大了眼睛,有香气?!难道……是出口?! 她回过头,南宫瑾脸上也鲜有的露出了一丝喜色,他们迅速起身,朝那香气飘来的方向奔去。而此刻,她的肚子很不适时宜的饿了,她走路开始变的很吃力。发现了她的反常, 南宫瑾停下脚步,走到她身边,淡淡道:“怎么了?” “我饿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不争的事实,最可恶的一点就是,没有了食物的支撑,她就没有力量走那么快,现在若遇上什么危险,她是逃都逃不掉的。 南宫瑾眼中掠过一丝困惑,习武之人,体质一般都很好,不会因为饿了一天而走不动路。但是他只当她是女子,便也没多想,随即道:“我背你。” 纳兰惜诺迟疑了半秒,也没反驳,在这样的情况下,走出去是最重要的,而现在最快的走出去的方法,也就只是让他背了。 她点点头,南宫瑾转过身,纳兰惜诺轻轻勾住他坚实的肩膀,爬上了他的笔直而踏实的后背,空空如也的胃正在激烈的抗议着,她竟饿的阵阵眩晕。 又是相同的林道,走了很久,香气愈来愈浓。 闻着这香气,他们只觉得心旷神怡,昨日里的疲惫被一扫而空,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愉悦起来。看到什么都觉得是开心的…… 不……不对,这种状态怎么有点像……嗑药之后的感觉?毒品她不是没接触过,药她也磕过,那种渐渐让人兴奋,渐渐让人放松的感觉,她知道! 再看南宫瑾,他的脸上覆上了一层红晕,樱花瓣般的双唇此刻娇艳欲滴,本就妖冶精美的面孔此刻看起来更加的诱人。诱人?她被自己的想法猛然惊醒! 现在,她已经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她努力甩了甩头,开始在大脑中搜寻一切有关于这香气的记忆。 迷情树,这是纳兰惜诺对这香气的唯一印象。迷情树她曾经听说过,但是从未遇到过,迷情树的叶子会散发出一种香气,这种香气会迷惑人的心智,让人产生生理反应与性需求。 24世纪很多为了增加情趣而生产出的药物,就是提取了迷情树叶子中的物质。 怪不得……纳兰惜诺有些燥热的扯了扯领口,她的双颊红的仿佛要爆炸,身体里,也似是有只怪兽在横冲直撞一般的难以忍受…… 忽然,南宫瑾停下了脚步,他放下纳兰惜诺,背对着她,紧紧攥着拳头。他一直没有回头,他的语气比平时更加冷酷。“你先走吧。” “先走?”纳兰惜诺摸了摸滚烫的脸,笑靥如花。“昨夜是谁在我方便的时候也要跟着来,是谁牵着我的手不舍得放开,又是谁……” 等等……她在说些什么?!她被自己的话惊的一个寒颤,迅速清醒了过来,这香气太厉害了,果然是可以连心智都迷惑的! 对面,南宫瑾眼神迷离的看着她,看的出来,他也在进行着很痛苦的挣扎。“快走!” 趁南宫瑾还有一些理智,她还是先离开的好。她点点头,道:“那你小心。” 说罢,她转身欲走,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把拉过她,将她紧紧的箍在了怀里。炽热的气息顿时将她包裹,湿热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雪白的脖颈…… 当冰冷的唇瓣触碰到炽热肌肤的那一霎,纳兰惜诺觉得浑身像过电一般的一阵酥麻,她轻轻颤抖着,身体不由控制的朝南宫瑾贴去,她紧紧的拥住南宫瑾,狠狠堵上他的嘴唇。 两片湿热纠缠在一起,肆意的席卷、翻搅,粗重的呼吸声弥漫在寂静的林中,南宫瑾粗暴的撕扯着纳兰惜诺的衣服,当雪白的嫩白暴露在空气中时,他以往冷酷的深眸忽然变的通红,犹如野兽。 炽热的吻渐渐划过她诱人的锁骨,轻轻啃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纳兰惜诺最后的一丝理智在他的狂野的揉弄下终于沦陷,她仰着头,面颊通红,她忍耐着不停冲向小腹的燥热,体内像是困着一只洪水猛兽,想要撑破血管般的四处冲撞。 终于,南宫瑾最后一件内衫也被褪去,炽热的滚烫高高挺立,抵在她嫩滑的小腹上。 纳兰惜诺一个战栗,她的呼吸开始不由自主的加重,体内的异样让一向冷漠的她都快要哭喊出声。 “快……唔嗯……给我……” 她双眼迷离,渴求的望着他,白嫩的双臂勾在他的肩膀上,想要攀上他的身体,从未满足过身体欲望的她,此刻已经完全被体内的冲动所掌控。 南宫瑾也已经快要无法忍耐,他抬起纳兰惜诺,手掌轻轻托着她的腰肢,滚烫的炽热迅速找到入口,毫不犹豫的挺进…… 几番云雨,纳兰惜诺已经没有了知觉。 原本就饿着肚子,身体空虚,又经过南宫瑾几度折腾,身体瘫软如泥,不省人事。南宫瑾渐渐恢复了理智,他看着怀中面色仍然绯红着的纳兰惜诺,心中一阵悸动。 忽然,几片殷红闯进了他的视线!他纵横沙场数十年,已然对任何事物都没了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这一刻,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并不是他怀疑纳兰惜诺的清白,而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恐惧,努力的撞击着他的胸口。 幻美的粉色树林外,是另一幅俊美图景,绵延弯曲的溪流,枝繁叶茂的奇花异草,虫鸣声,鸟叫声,一片夏意盎然的景态。 河流旁的岩石上,权龙、何先三个人无力的瘫在石面上,大口喘着粗气,霍之快速的用水冲刷着自己的脸,让自己迅速清醒。 这时,林中传来了脚步声,几人一同朝出口望去,只见南宫瑾面颊潮红,肩上扛着纳兰惜诺,纳兰惜诺衣衫不整,一片香肩还露在外面。 三人连忙纷纷转开目光,然后面面相觑,心中已是了然。 南宫瑾小心翼翼的将纳兰惜诺放在岩石上,冷然道:“霍之。” 霍之应了一声,然后上去拉过纳兰惜诺的手臂,手指探向脉搏。权龙和何先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他们不是不知道那些被南宫瑾临幸过的女子们的下场。 他们也知,并非南宫瑾暴虐,而是南宫瑾的某些部分,是要强悍于一般男人,所以才没有女人能承受的住那一夜春宵,而这迷情树作用之厉害,他们也深有体会。 在这两样相加之下,纳兰惜诺能活着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霍之的表情愈来愈凝重,一时间,几人不约而同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许久,霍之轻轻放下纳兰惜诺白皙的手臂,看向南宫瑾,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南宫瑾下意识的退了半步,脸色骤然惨白,终究还是…… 刚刚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因为从没一个女人会在被他占有之后幸免于死,他也不在乎那些女人的生死。 所以他也从没有想过,当一个他好不容易喜欢的女人死在他身下的时候,他该如何面对。 那时,并非完全是迷情树的作用,那时,他是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想要她。 可是……他竟连她的生命也一同剥夺去了。 阳光下,纳兰惜诺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容苍白而死寂,潺潺溪水流淌而过,向东流去,阳光从水面上折射了一道刺眼的光芒笼罩在岩石面上,她背着光,始终没有醒来。 南宫瑾眼眶微红,但是,很快被无尽的寒冷替代。他是南宫瑾,洛天大帝,这世界,从没给过他流泪的资格,他只流血,不流泪。 “主人。”霍之看了一眼天色,轻声道:“我们时间不多了。” 那几味药物都是百年才生长一次的,他们是算好了时间过来采摘,只有七日,一旦不能在七日内采摘并且用药,那么弥洱叶与焦柳莲会迅速的枯萎,与枯草无异。 南宫瑾冷冷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再怎么喜欢,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第12章 你是我男人 第十二章 你是我男人 权龙看了纳兰惜诺一眼,咬了咬牙,跟着南宫瑾离去,霍之叹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开。反而,只有何先,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已然一动不动的纳兰惜诺,眼眶通红。 他对纳兰惜诺,是真正的敬佩。从进入树林的那一刹,他就已经下意识的把她当做了另一个主人,一个跟着可以无忧无虑,无所畏惧的主人。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纳兰惜诺进行了军中对长官才会有的拜礼。他解开行囊,拿出马肉,放置在她的身旁。想不到,最终,这竟成了唯一可以祭奠她的东西。 转眼又是午后,一行三人已经开始接近焦柳莲所在的山谷,四周的高大树木越来越多,光线又开始变暗,他们加快了速度,必须在天黑之前拿到焦柳莲。 走了许久,四周被粗壮的树木环绕,行道四周不乏鸟鸣虫叫,但是阳光却是一点也照不进来,林荫下,一片昏暗阴森。 权龙从怀里掏出一枚夜明珠,照着林道前行。忽然!一阵奇异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 ‘嗡嗡嗡嗡——’如蜂鸣般的震噪,还有无数双翅膀拍打着空气的声音。 突然!权龙猛然退后一步,面色惊恐的指着前方,一句话说不出来,此时,所有人都窒住了呼吸,直直向前看去。 前方的空中,一条如盘龙般的不明生物飞游而来,它通体泛着黄色的荧光,速度极快,粗壮的身条扫过之地,一片焦糊之味,甚至几处枯木已经燃起火苗。 在这四处树木的林中,若起大火,根本逃不掉!不容他们多想,那庞然大物正迅速的游来,扰人心绪的嗡嗡声愈来愈强, 三人见状,相视一眼,纷纷转身快速纵身跃起,施展开轻功原路往回返去。 南宫瑾不用说,洛天大帝,统一大陆的一世雄主,而他们几个也都战绩累累的能人,然而此刻,却被一个不明身份的巨物追的匆匆逃跑。 虽然现下逃命要紧,谁也顾不得想什么,可心中却是都不是个滋味。 片刻,几人已经冲出了林荫,在出口处,那条溪流的下游。权龙‘咚’的一声瘫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何先靠在一旁的一颗树上,满头大汗。 南宫瑾只是略微小喘,却也已是耗了一半的体力。 他微微皱起眉,沉默片刻,冷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霍之脸色苍白,他本是见多识广的人,况且,医者,什么奇虫异兽没有见过?然而,这不伦不类的庞然巨物他非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只是看一眼,已是惊骇。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的那些学问,自从进了这个地方,就百无一用。他摇头道:“闻所未闻,从声音来听是飞虫,从身形来看是走兽,却又能腾空而行,这简直……” 这简直是妖物! 南宫瑾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此行困难重重他自是知道,可他没想到的是,如今竟然来连那些东西所在的地方都无法抵达,一株迷情树,让他们几人身体空虚。 而此刻,却又遇到了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异物,追的他们满林子跑。 当初,她听到自己说要来径同林的时候,一定很想笑吧。 就像他听到她说,她想要那天下时一般,又爱,又怜。 他们都把话说的那么狂妄,然后,又沦陷于彼此的天方夜谭,生死相许。 溪流,岩石。月疏星稀,一轮缺月挂在暗沉的天边,鸟儿都已入睡,偶尔几声虫鸣,潺潺溪水声愈来愈清晰,她缓缓睁开眼,身下的巨痛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忽然,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四周,空无一人。其他四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回忆渐渐浮现,在树林里,他们被迷情树迷惑……然后……想着,纳兰惜诺的脸色渐渐苍白。 她是知道那迷情树的厉害的,尤其是男人,更难招架。 迷情树的毒素会反复的惹起男人的**,而男人必须反复释放才可以,迷情树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男人反复的释放,最终必然会身体亏空,枯竭而死。 南宫瑾……他去了哪里?!难道,他们都在树林里?没有出来?! 纳兰惜诺越想越紧张,一向冷静理智的她,此刻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时,一旁的肉腥味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大块马肉正混合着已经干涸的马血放在那里。而那包裹,是何先的! 纳兰惜诺少有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喜,他们还活着,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 纳兰惜诺掏出靴边别着的短匕,开始切割马肉,生吃马肉不算什么,以前在丛林作战,没有东西可吃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吃过昆虫,在生死关头,没有人会在意那么多,因为在这样的时刻,最重要的就只有活着。 她现在必须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追的上他们,因为,前面的暗林是萤火飞蛾的栖息地,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 填饱肚子,纳兰惜诺的血流开始渐渐加速运转,失去的能量开始进行恢复。 她脱下衣服,进入溪流,简单的洗了一个澡。然后穿上方才裹在自己身上的南宫瑾的黑色外袍,朝着前方快速追去。 天色越来越暗,而此刻的月光却十分的明亮,她的身影游走在深夜里,脚尖轻轻点过树枝,如风一般的穿梭于丛林之中。 忽然!一块她刚刚踩过的石头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折返回来,蹲下身,捡起一块白色的石头,上面有着灰色的晶状块体,月光下,泛着如玻璃般的光泽。 纳兰惜诺惊喜的微微睁大眼睛,这个地方竟然有硝石! 她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喜色,从袍尾扯下一块布料,开始捡这些成色完好的硝石。 萤火飞蛾通常成群结队的在一起,它们的尾部有很厉害的碳硫,即使是小小的一只也会大面积的灼伤人的皮肤,甚至骨骼。 然而,碳硫一旦遇到硝石,就会产生一种化学反应——爆炸。 古代火药就是这样制造的,现在虽然材料没有那么齐全,但是有了这些硝石,飞蛾有多少,她就能炸死多少。 ‘嗡嗡嗡——’ 深夜,那巨物身体上的黄光更加明亮,它的长度与宽度比白天增长了至少一倍之多,此刻,它正疾速的盘游在林中,追逐着前面的人。 南宫瑾的轻功最好,一个人领先跑在前面,权龙跟在他的身侧,霍之在中间,何先则跑在断后的位置,越是紧急的时刻,他们越不会乱掉阵脚。 “这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已经快要到极限的何先怒吼着,脖上青筋暴起,随着他奔跑的动作来回扯动,看起来一个不小心就会扯断。 那会发光又会飞的巨物,已经锲而不舍的追了他们整整一天,恐怕这个晚上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已经保持着这样的速度,跑了两个时辰。 “别说话,保留体力。”霍之侧过头,对他低吼。 而一旁的权龙,几乎跑的快要哭出来了,这非但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心理上的摧残,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妖物,而所有人都已经体力不支。 是一种巨大的,死亡就迫在眉睫的绝望感。 他们已经跑了近一半的路程,几乎快要跑到迷情树林的入口。南宫瑾的脸色愈来愈冷,现在局面已经渐渐走向失控了,前后都难逃一死。 ‘嘭!’ 突然!一声巨响,身后,火光滔天。一时间,那黄光巨物被炸的四处散开,洋洋洒洒的一片黄光像尘沙一样飘散在火光之中。 南宫瑾骤然止步,回过头,惊诧的看着那火光。 此时,一道魅影如鬼魅般疾速飞梭而来,眨眼间,已经到了众人眼前。 看清来者,权龙竟然‘呜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而霍之脸色惨白,浑身轻轻发着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何先紧紧的握着拳头,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呜咽的声音。 她……还活着!最重要的是,她来了,她来救他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刹,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她会出现,而且心中原本已经快要坍塌的希望,像那火焰一般燃起,一时间,他们什么都不再惧怕。 “你……”南宫瑾眼中的冷冽顿时褪去,抹上了一层复杂的情愫。然而,纳兰惜诺没等他说什么,上前紧紧的拥住他,仿佛想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你说的对。”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漆黑的眸子,“我动情了。” 说罢,她轻轻捏住他的下巴,霸道的吻上他的唇,仿佛是在为自己的所有物做一个无法磨灭的记号一样用力的吻着。 “我喜欢你,从今以后,你是我的男人,所以,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天籁般的声音,呓语般的霸道,这,是她的承诺,一世只有一次的承诺。 南宫瑾的身体微微一颤,他只觉得心口就像刚刚那般,轰然炸响。炸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潺潺。失控的心跳快速的击打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犹如锥刺。 她该恨他的。他在**焚身的时刻,残酷的要了她,然后在她死去的时候,漠然转身。可是,纳兰惜诺,你为何……你该恨我的。 这,是比仇恨更甚的报复。 ‘嗡——’方才被集散的萤火飞蛾又迅速的开始进行组合,三人见状,开始朝后退步, “你们先走。”纳兰惜诺看着南宫瑾,似要将他的面容印在心中一般。 第13章 你会娶我的,对吧 第十三章 你会娶我的,对吧 权龙等人正要开口,南宫瑾冷冷道:“这是命令。” 几人的话被噎在喉口,最终,低下头道:“是。” 待他们三个人的身影走远,那庞然大物已经快要过来,纳兰惜诺仍然望着他,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过。他是一个冷酷的帝王,但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他冷酷,淡漠生死。但他更多的是情,他内心的温柔,是再多的冷漠都无法掩盖的。 有那么一刻,在他看着她的时候,在他牵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然后变恍然醒悟,她想要的,不过如是。 她浅浅微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与笃定。“你会娶我的,对吧。” 南宫瑾的身体微微一颤,心口的钝痛感更强,这一刻,纳兰惜诺哪怕对他只是温声细语,都会让他觉得是一种折磨,自责永远要比任何痛苦都更要难以忍受。 他抬眼,望着她那双纯澈漆黑的双眸,目光里,是对他的坚信不疑,而在此刻,这份坚信不疑让他更加的无地自容……他……还有资格接受这样的信任吗? 他不确定当她知道那一刻自己抛下她离开的事情之后是否还会记得她的承诺,也是否还会想要这个承诺。但是这一刻,他想娶她。 “嗯。”他点头,简短的回答,却是相同的笃定。 纳兰惜诺轻笑,嫩唇轻点他冰冷的唇角。吻罢,纳兰惜诺纵身跃起,朝前飞去,刹那间便消失在夜光之中。 南宫瑾一惊,正准备追上去,突然!一声巨响! 不远处,火光四溅,那巨大龙头的飞蛾开始爆炸。而龙身的飞蛾已经无法止住向前冲的力量,如数朝前撞去。如鞭炮般相互点燃,一时间整个丛林被火光烧的犹如白昼! 南宫瑾错愕的脸在火光下变的惨白,望着远处冉冉不断的火光,他的眼睛忽然变的通红,仿佛有无尽的怒火正在他漆黑的眸子里迸发着。 “纳兰惜诺!”他疯了一般的朝火光冲去,什么帝王风范,什么贵族风度,他的惜诺还在里面,他的女人,他这辈子唯一想要娶的女人还在里面! “你给我滚出来!”他冲进火海,怒吼着,这个女人,到底凭什么这么狂妄,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的做一切决定,谁允许她一个人做这些事情了,他不是说过要一起的吗?! 走到火海深处,四周浓烟弥漫,一片缥缈,飞蛾的尸体落在他的身上,灼开他的衣物,灼伤他的皮肤,发出嗞嗞的响声。 这一次,他再也不要转身离开,这辈子,他都再也不要抛下那个女人独自离开! 然而,越靠前,烟雾愈浓,黑色的烟雾如滚滚乌云般的吞噬着周围的空气,没有了氧气的支撑,他几乎窒息,但是,他无法停下,他不停的,一步一步的朝前迈去。 什么帝王,什么天下,他都可以不要,他再不能辜负这个女人,他再不愿辜负这个女人! 渐渐越过大火的中心,他已然遍体灼伤,却仿若没有知觉般的,还在向前走,他的脸上,是决绝般的冷冽,他的目光在渐弱的火光中,显得的愤怒而锐利。 “喂!”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南宫瑾回过头,纳兰惜诺正站在一侧十米开外的溪流边,洗着自己被烟雾熏黑的脸颊。 南宫瑾蓦地攥紧拳头,大步走了过去,他的左肩,正在燃起一撮小火苗。 “纳兰惜诺,你……”南宫瑾刚准备说她,忽然,一股水流扑面而来。 他站在那里,水流沿着他完美的脸廓划向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他脸色铁青,一双黑眸冷冽的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噗哈哈哈……”看着南宫瑾的窘态,纳兰惜诺忽然笑了起来。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纳兰惜诺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突然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进了怀里,紧紧箍住。“惜诺,惜诺……” 他一遍遍的,醉呓般的重复着她的名字,他用力的拥着她,几乎快要将她揉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是满满的,不曾显露过的疲惫,但是仍旧狠绝。 “以后再敢做这种事,我就杀了你。”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她躺在岩石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那个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停下。 没人会懂,停下对他意味着什么,他这一生从未停止过,因为从没一道风景值得他驻留,但是,那一刻,他想要停下。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在火海中完全不见的时候,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就在那一刻的错愕里,他明白,他要这个女人,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听着他冷漠的声音,纳兰惜诺心口一紧,然后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了嘴角。她无奈的笑着,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脖颈。“你呀,怎么比我还爱杀人。” “公主!”不远处,何先含泪大喊了一声。然后另外两人很懊恼的揪了他一把,嫌他不识眼色的坏了好事。看着何先一个短髯大汉泪眼汪汪的样子,纳兰惜诺不禁失笑。 霍之看了一眼天色,又看向南宫瑾,二人的脸色渐渐黯淡,时间不多了。 纳兰惜诺正色。“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几人纷纷点头,然后跟上了纳兰惜诺,现在,他们下意识的听着纳兰惜诺的领导,反而忘记了他们真正的主人其实是南宫瑾。 队尾,南宫瑾看着几人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有前方领头的娇小身影,不由自主的浅笑。 她说的对,这个世界上配得上她的人,就只有他,因为,她就是老天爷为他度身而作的女人,南宫瑾的女人。 一行人很快越过了方才被萤火飞蛾挡道的暗林,走出暗林,是一片明媚,花草茂盛,鸟语花香,山谷中一片翠绿,夏意盎然。 山谷的深处,流水瀑布从山岩上哗啦啦的缓缓直下,流进山谷的小湖中,湖水荡漾,其中鱼儿轻跃,十分欢快。 霍之拿出地图中对比着四周的风景,惊喜道:“我们到了!” 权龙松了一口气,拿起水袋朝山谷底部深处的小湖走去,准备打水,其他几人也都就地歇息,只有纳兰惜诺神情严肃,站在谷峰,一言不发。 “啊——”忽然,何先的惨叫声从谷底传来。 几人皆是一惊,眨眼间,纳兰惜诺已经纵身而下。湖边,权龙捂着左手,左手上一片青黑,已然是中了剧毒!纳兰惜诺毫不犹豫,从腰间拔出软件,直砍而上。 ‘咔嚓’一声,骨骼被劈断的声音,一直青黑的手滚落在了地上,权龙脸色惨白,晕倒在地。身后赶来的几人看到这一幕,全惊呆了。 霍之作为医者,条件反射的先朝伤者跑去,南宫瑾看着纳兰惜诺,面无表情,而何先惊诧的看着权龙的惨状,一句话说不出来,一时间,四下无语。 “好厉害的毒。”霍之为权龙包扎好伤口,看着一旁已经腐蚀的只剩下血渍的手掌,脸色惨白,惊叹不已。 何先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一刻,他虽然不知道纳兰惜诺为什么那样做,可是,他还是相信她,而现在事实证明,他的信任没有错。 南宫瑾的表情渐冷,如他所想,这里果然是越往深处走,难度越大,民间杂闻上称这里为径同林,恐怕是因为来这里的人根本就连那如幻境般的林子都未曾走出来过。 这个时候,权龙醒了过来,他惊异的看着自己已经不知去向的左手,不知所措的望向纳兰惜诺,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纳兰惜诺没有顾得上理他们,她望着湖面上跳跃的鱼儿们,脸色渐冷。霍之与南宫瑾随着她望的方向望去,神色也开始变的严肃。 这个时候,何先冲了上来,看着湖心很突兀却一直没被发现的粗壮柳树,柳树下,一朵晶莹剔透的粉莲娇嫩欲滴的绽放着,它的周围,鱼儿们簇拥着它,欢腾雀跃。 何先指着粉莲,惊喜道:“这个是不是……” “是。”霍之肃然。 “我这就去砍!”何先挽起袖子,准备跳进水去。 “想死就去。”这次是纳兰惜诺。 何先的动作戛然而止,纳兰惜诺的语气告诉他,这里有很危险的东西。 南宫瑾缓缓走上前去,与纳兰惜诺并肩站在湖前,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纳兰惜诺看了他一眼,冷然道:“食人鱼。” 第14章 食人鱼 第十四章 食人鱼 “食人鱼?!”何先大惊。 随即,大家都沉默了,刚刚权龙便是被这食人鱼所咬,只咬了一口,那左手顷刻间便化为血水,其毒性可见一斑。 “无碍!我先跳上那柳树,再俯身摘取便是!”何先自作聪明的大声嚷嚷着。 霍之皱着眉,无奈的摇了摇头,何先见状,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轻功不成?想当年我……” “不行。”这时,已经缓过来一些的权龙打断了他。“方才我的只是刚靠近水面,那鱼便从水中跃出,眨眼间就咬了我,纵然你轻功了得,也得越过水面不是?” 何先闻言,看一眼的绿湖,虽说不大,但湖中鱼儿簇拥成团,不计其数,若如权龙所说,他真的可能顷刻就被它们拖进湖中。 “那该如何!?”何先有些气恼。 这个时候,纳兰惜诺忽然低下头,她蹲下身,轻轻抚上地面的泥土,随即,她拨开湿润的泥土,嫩绿的草根若隐若现。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了然之色,霍之忙问。“公主,我们该怎么办?” “何先,你在此开一条浅道,引水过来,记住,要浅。”说罢,纳兰惜诺回过头,继续安排道:“霍之,你与权龙去收集些新鲜的嫩草。” “你。”说着,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南宫瑾,道:“跟我来。” 虽然不知她要干什么,几人还是迅速领命,去办事了,南宫瑾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随着她到了一颗大树前,树下,堆满了长年累月经秋后落下的枯枝,纳兰惜诺捡了一根坚实的枯枝,将枝尾削尖,放到一边,又开始继续找。 而南宫瑾则惬意的坐在一旁,闭上眼,呼吸着这林中清新的空气。他很放心,既然她开口了,那么,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想不到,他南宫瑾这辈子竟还有吃软饭的命,老天爷待他真是不薄。 突然,两片柔软狠狠的覆了上来,他猝不及防的睁开眼,只见纳兰惜诺正骑在自己的身上,粉嫩的双唇霸道的在自己唇间侵袭、翻搅。 这个女人真是霸道!南宫瑾一个反手,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反攻回去,轻轻啃咬舔舐着她的芳香。良久,纳兰惜诺轻轻推开他,双眼迷离的看着他俊美的面庞,浅笑不语。 南宫瑾面颊绯红,为那原本的俊美增添了一**人的妖娆,他微微皱眉,沉声道:“谁教你这些的?” 这女人的吻技,怎的如此厉害,惹的他一阵澎湃。就如她身上的杀气那般,这种东西,绝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无数次的经验堆砌而成。 看着他想杀人的目光,纳兰惜诺笑意更浓,她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英气逼人的眉角,伸出舌尖像只小猫一样舔了舔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柔声道:“你呀。” 忽的,南宫瑾想起了那日地面上刺眼的殷红,方才的醋意瞬间散去,他轻轻拥住她,宽大的怀抱将娇小的她整个笼罩。像个霸道而不讲理的小孩子般。“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何先已经开了一条浅道,从湖泊的浅水处一直到五米开外。而霍之与权龙也差不多已经把远处的草拔了个精光。 纳兰惜诺手中拿着比她还要高的树干,和南宫瑾一同走来。何先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走上前去,不解道:“公主,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解释道:“你看看你的脚下。” 何先低头看了一眼,是湿润的泥土,怎么了?“泥土啊,怎么了?” “你再看看身后。”纳兰惜诺将手中的树杆丢到地上,望着湖中的动静。 何先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草木茂盛,一片翠绿。“草木……” 他恍然大悟。这山谷之中,到处都是一片旺盛,而偏偏这湖畔一米内十分荒芜,寸草不生!这湖中早已没有虾虫可以存活,而周围又荒芜一片,只能说,在饥饿的时候,食人鱼也只能靠食草为生! “这种草从生根到生长要经历半月,而我方才看了看,这些草不过刚刚生根,也就是说,这些食人鱼至少已经有半月没有吃到东西。”纳兰惜诺说着,微微勾起了嘴角。 众人心中皆是惊叹,食人鱼的威力之所以大,一是因为它们结群,二则是因为它们在水中,那是它们的地盘,它们在那里游刃有余。 那么,只要把草放入浅道中,以食诱之,那么,它们必然会自己游往浅道,只要出了湖泊,它们就没那么自如了! 鱼离了水,就仿若没了翅膀的鸟儿,必死无疑。 何先惊喜不已,霍之开心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些把草放进浅道吧。” 说着,几人开始将方才采摘的嫩草朝浅道放去,南宫瑾面无表情,眼中却满是笑意,纳兰惜诺的用意他已了然。 嫩草放置好,湖中顿时沸腾。鱼儿们嗅到草香,拥挤着,扑腾着朝浅道而来。 湖面上水花荡漾,鱼群朝着一同一个方向涌来,甚是壮观。何先看着湖中的热闹,微微张大了嘴巴。突然,湖面上又是一阵激烈的翻滚。 丝丝血红从波纹中荡漾开来,食人鱼在自相残杀! 身体比较壮大的食人鱼毫不犹豫的下口撕咬着冲在前方的小鱼,而小鱼群们反过来一同又咬死大鱼,一时间,湖中一片血腥。 霍之也不禁的惊呆了,他们还是没有真正的理解纳兰惜诺的意思。这不只是想要把它们引到浅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而兽无人性,不懂情,所以更加残忍。 纳兰惜诺正是洞悉这一点,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正面交锋,只是一个诱饵,便可以让它们死无葬身之地。不过,霍之还是没有想到…… 不一会儿,食人鱼的鱼群已经少了一大半,而此刻,湖水深处一直潜藏的大鱼缓缓出现,那鱼身足足有一只狗那么大,它的牙齿白森森,偌大的鱼眼里一片猩红。 纳兰惜诺眼中掠过惊喜,终于把最大的那条引出来了。 它缓缓的朝着浅道游来,鱼群的斗争告一段落,死伤大半,剩下的也非残即伤,大鱼顷刻间已经游至鱼群旁,鱼群自然是不愿意放弃浅道中的食物。 然而,它们已经抵挡不过,片刻间,仅剩的一小群鱼就已被大鱼消灭,它傲慢的朝浅道游去,它行至浅道,却也聪明的给自己留了退路,开始吃草。 何先和霍之已经看的心惊胆跳满头大汗,它们回头看向纳兰惜诺,纳兰惜诺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又是许久,霍之和权龙花了一个时辰采摘的嫩草已经被吃的一点不剩,大家都紧张的不停的滴汗,而此刻,纳兰惜诺却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大家不解,然而,一阵扑腾声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大鱼被夹在浅道,回不去了! 何先和霍之还有权龙,三个大男人,此刻竟都惊喜的像个姑娘家般捂着嘴,激动的像是想要尖叫一般的看着纳兰惜诺,目光中满是崇拜之情! 他们只是以为纳兰惜诺想把鱼群引出水,可是想不到,看似简单的想法,却是如此连环妙计!让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这骇人的怪物除尽! 南宫瑾伸出手,一把把她揽进怀里,宠溺的紧紧拥住她,他快要不能自拔了。 她非但有高超的武艺,这份对人性对兽性的洞悉能力也是常人所不能及,就算是他,也无法一时间想到这样一网打尽的计谋。 他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死死的绑在身边,吃一辈子的软饭! 纳兰惜诺摸了摸南宫瑾的头,轻笑道:“我说过,你是我的男人,我会罩你的。” “罩?”一旁,几人又惊骇又不解。 “嗯……就是保护的意思。” “保护?!”三人又是一阵惊骇,他……可是雄霸天下,统一十三国的南宫瑾! 南宫瑾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而他的笑容和这副宠溺的神态,又让三人一阵寒冷。 “那以后就劳烦夫人罩我了。” 纳兰惜诺笑的得意,几人面面相觑,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几人谈笑了片刻,离开水太久,那大鱼已然奄奄一息。纳兰惜诺看了它一眼,然后捡起地上刚刚准备好的树杆,丢给何先霍之等人,道:“把它带到岸上。” 几人应声而去。三人合力,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拖上岸,纳兰惜诺走近它,从腰间拔出软件,只听‘噌’的一声! 可众人还未看到纳兰惜诺究竟是如何出招,那鱼头已然被削落。 紧接着,纳兰惜诺又从小腿处拔出短剑,剖开鱼腹,一阵恶臭从鱼腹中飘出,一颗浊黑的鱼胆正在鱼腹中,冒着热气。 “这是做什么?”何先捂着鼻子,不解的问。 “猪脑子!”霍之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些鱼为了吃草都可以这么不要命,那你说,那焦柳莲为何完好无损?” “难道……焦柳莲有毒!?”何先惊道。 第15章 夺命蜂 第十五章 夺命蜂 霍之没有理他,从鱼身上拔出一支树杆,开始帮着纳兰惜诺清除鱼腹的毒胆。他知道纳兰惜诺为什么这样做,如此大而毒性了得的毒胆在鱼腹之中。 而鱼身却完好无损,那么,这鱼身确实是个可以置放毒物的好东西。 鱼腹被清除好,霍之回过头,看了何先一眼,二人同时点点头,然后纵身一跃,朝那焦柳莲飞身而去,他们跳上柳树,拔出剑,小心翼翼的开始采摘焦柳莲。 这时,纳兰惜诺走到权龙身旁,权龙低下了头,纳兰惜诺轻叹一口气,道:“你先回去。” “不。”权龙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他知道纳兰惜诺要说什么。 虽然他看不出纳兰惜诺的情绪,可是他知道,纵然是为了救命,砍了他的手还是让她心里有些过不去,她知道此行越往后越危险,他已经失去了一条手,她不想再让他失去一条命。 “公主!”不等纳兰惜诺再度开口,他迅速打断了她。“公主,不要以为权龙跟着公主没几天,便长不出公主所要的那份风骨!” 他激动的说着,红了眼眶,这一刻,他是死都不愿放弃的,能够跟着纳兰惜诺,是他此生以来最为荣幸的事情,这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追随着她。 想要追随的她的人,必然要有藐视天地的那份傲骨! “别说是断手,纵然是要命,权龙都不会皱一个眉头!”权龙的语气笃定而郑重。 一个男子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生中最为荣耀的,不过是找到一个值得追随的人,找到一个值得将生命也托付的人,因为他相信,只要跟着这个人,纵然连死,都是至高无上的光荣,他曾以为,他已经找到了。 他也一直追随着这样的人,但是,这一刻,纵是他追随了数十年的南宫瑾也无法再动摇他的心意,他此刻真正想要追随的人,是她,纳兰惜诺。 看着他坚定的样子,纳兰惜诺心中苦笑。人啊,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也许毫不相关的人。 就像她,不也是那么莫名其妙的就与他生死相许。 这个时候,霍之和何先拿着用鱼身暂时制作的皮囊飞身而来,皮囊中,晶莹剔透的粉莲上水珠盈盈,看起来甚是诱人。 看到权龙红着眼,一脸激动的神情,何先眼珠子骨碌一转,不悦道:“我说老权,你不能这样,公主砍你的手那是救你,再说了,公主就砍你一只手又怎样,就是要了你的命!那也是你的荣幸!” 权龙闻言,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 “呃?”看着权龙一脸喜悦之色,何先语塞。这是什么状况? 三人回头,看向纳兰惜诺,纳兰惜诺无奈的摇摇头,笑道:“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随从。” 霍之闻言,不解。“公主此话怎讲?” “想那日我去驿馆行刺未遂,你们主人穷追不舍,追的我都快出皇城,怎么甩都甩不开,比鬼还难缠。”纳兰惜诺浅笑着,瞥了南宫瑾一眼。 南宫瑾面无表情,眼中却笑意浓浓。“夫人过奖了,我不过是第一眼看到夫人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的夫人,所以才不肯放过。” 三人听的又疑惑又好奇,看着他们疑惑的样子,南宫瑾解释道:“我第一次见到夫人的时候,她飞檐走壁的来我房里偷鸭腿吃,那时我便知道,她日后必然会飞檐走壁的来偷我这个人,所以便早早恭候夫人来偷。” 纳兰惜诺的脸色沉了下去,她没好气的看着南宫瑾,恨不得掐死他,竟然连她偷吃鸭腿这种事情都说出来,报复也不带这样的。 天色渐暗,一行人一路向北,朝弥洱叶所在的丛林中前进。越过类似的一些暗林,一直风平浪静,但是,这样的风平浪静,往往代表着风暴的即将来临。 几人脚程很快,转眼间就已经到了整个林子的北面,纳兰惜诺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已经圆起来的月亮,道:“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众人纷纷止步,然后回身,何先噗通一声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准备直接入睡,霍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去一旁的溪流中取水,权龙捡了些干柴过来。 月光下,南宫瑾轻轻拥着纳兰惜诺,端详着她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端详许久,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张连一点毛孔都看不到的面容,轻声道:“做的真精致。” 纳兰惜诺一怔,随即笑了,也是,若连她戴着人皮面具都看不出来,他也就不是南宫瑾了。她笑了笑,正色道:“我自小丑陋不堪,父皇怕辱没了皇室尊严,便请名家为我打造了这张面具,若你想看,我也可以揭下来。” 南宫瑾闻言,笑着点头。“好。” 纳兰惜诺迟疑了一下。“我真的很丑,不,是很狰狞,你确定要看?” 南宫瑾失笑。“你这张脸已经足够狰狞了,我不是照样看的开心?” 纳兰惜诺轻轻砸了他一拳,哼道:“你若敢不开心,我就杀了你!” 南宫瑾笑意更深,他宠溺的轻吻她的唇角,柔声道:“你不是想嫁给南宫瑾吗?” “嗯……你说他是个秃顶的老头子,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嫁给你好了,至少你长的好看,看着心里舒坦。”纳兰惜诺装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解释着。 忽地,南宫瑾拉下了脸,清冷的让人不禁颤抖。“只是这样?” 纳兰惜诺看着他当真了的样子,憋笑快要憋出内伤,她正色的点点头。“是。” 突然,一双冷唇狠狠的覆盖而来,湿热的触感霸道的滑入唇间,肆意席卷、翻搅着,她也毫不示弱,立刻的回应过去,轻柔魅惑的挑逗着他。 不过片刻,南宫瑾便被纳兰惜诺招惹的一阵燥热,但是,他的自持力还是相当好的,他不会再被这些事情左右,因为此刻在他怀里的,是他想要珍惜一辈子的女人。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而伤害到她,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情伤害到她,哪怕一分。 暗处,一双冷眸注视着这边,看着他们的亲热,那双清冷的眸子中掠过一丝异样。 夜,深夜,何先鼾声如雷,纳兰惜诺辗转反侧,忍住想要一刀砍了何先的冲动,把小脑袋埋进南宫瑾的胸膛,一动不动。 许久,耳边传来南宫瑾吐出的热气。“他在那里两个时辰了。” 除了那三人,纳兰惜诺和南宫瑾早已察觉了不远处的那个小心翼翼的呼吸声,纳兰惜诺轻声回道:“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作,看样子他的目的与我们无关,明日还不知会遇上什么,既然他无意于我们,便省些体力罢。” 南宫瑾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谨遵夫人教诲。” 溪水潺潺,一夜很快过去,天微亮,林中的鸟儿便陆续啼叫起来,霍之早早起来到水边洗漱,权龙将包裹中的食物拿出来,递给纳兰惜诺与南宫瑾,何先依然鼾声如雷。 霍之回来,踢了何先两脚,何先翻了个身,继续他的雷鸣,霍之无奈道:“安静!” 何先没有反应,继续雷鸣……霍之嘴角抽抽着大声道:“安静!!” 突然间,四周一片寂静。片刻,比刚才更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何先!!!”霍之走过去,正想要再踹他两脚,然而,刚走到他的身边,霍之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回过头,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纳兰惜诺快速的吃着手中的食物,耳中静静听着这突然而来的声响。 ‘嗡嗡嗡——’类似萤火飞蛾聚集在一起煽动翅膀的声音,是一种昆虫,一种带着翅膀,并且成群结队的昆虫。 声音愈来愈近,不同于萤火飞蛾的声响,此时的‘嗡嗡’声就如在耳边那般的震动着,直达大脑,扰的人心烦意乱。 何先已经被吵醒,他看着大家严肃的神色,把想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随即随着他们一同看向南宫瑾身边的纳兰惜诺。 纳兰惜诺吃尽手中的食物,突然!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身影急闪而出。 黑色的斗笠下,一层黑纱将整个脸包裹的严实,只露一双漆黑的冷眸,眸子里,是平淡无波的淡然与与生俱来的清冷,他正朝他们这边疾速跑来。 三人警惕的看着他,顿时变了脸色!他的身后,突然冲出黑压压的一片不明物体,它们的组成队列就如萤火飞蛾般,只不过萤火飞蛾看起来像一条发着金光的龙。 而这个怪物,它像一条巨大的蟒蛇,黑压压的侵袭而来,几人同时起身,纵身朝后跃去,那黑衣人也已经追了上来,跟着他们并排朝前逃去。 何先看到这种东西心里就犯嘀咕,他一边跑一边不悦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几人沉默,快速往前跑着,没有人搭理他。 许久,那黑衣人清冷的声线响起,他淡淡道:“夺命蜂。” 第16章 巨鳄 第十六章 巨鳄 清晨,鸟儿刚刚苏醒,正迎合着辰曦的阳光早啼,突然,一股疾风扰乱了它们的宁静,它们纷纷扑腾着翅膀,不情愿的从自己的树枝上飞了出去。 几人疾速向前奔着,而那夺命蜂穷追不舍,这夺命蜂的速度比萤火飞蛾快了至少十倍,萤火飞蛾像是一条缓缓游走的蛟龙,而这夺命蜂,则像一场疾速的黑色风暴。 他们算是知道了,这个地方,除了毒物就是奇虫异兽,最可恶的是,这些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虫子们都是一根筋,只要被它们发现,那么不是被它们咬死,就是跑的累死。 上次萤火飞蛾也是纳兰惜诺侥幸拿到硝石才解决,而如今,他们哪有空闲再去寻硝石?稍慢一步就要一命呜呼! “公主!我们怎么办!”霍之已经开始有些吃力,他追上纳兰惜诺,问道。 “前方五百米处有一条湖!”纳兰惜诺竟然也有些微喘。 几人也顾不得诧异她如何知道前方五百米处有这样的东西,各自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前奔去。南宫瑾飞身前去,越过黑衣人,到纳兰惜诺身边,轻轻握住纳兰惜诺的手。 二人并肩前行,黑衣人的眉头微皱,眸色微冷,依然一句废话没多说的超前跑。 果然!一行人又跑了五百米,便抵达了湖泊,但是,这并非一条静湖,深不可测,水流湍急,但是,夺命蜂的速度容不得几人多想,由纳兰惜诺领头,大家纷纷跃入湖中。 湍急的水流冲刷着他们的身体,纵然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在根本无所依附的状态下,还是无法抵挡这水流的力度。 他们被不停冲刷而来的水流朝下游推去,根本连眼睛都睁不开。纳兰惜诺下意识伸出手,抓住身边的南宫瑾,南宫瑾的手迟疑了一下,反过来紧紧的握住了她。 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就这样被湖水冲刷着。突然,何先大叫一声,他的身子被水流狠狠的推向了水中的岩石,他被别在岩石边。 他强忍住肋骨断裂的疼痛,纵身一跃跳上岩石!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着后面被冲刷过来的霍之和权龙道:“朝这边!” 霍之和权龙无法睁开眼睛,他们护着南宫瑾,朝着何先声音所在的方位努力的游动,忽然,权龙与霍之闷哼一声,二人双双撞上了岩石,而何先率先伸出手,拉住了南宫瑾。 南宫瑾借何先之力,一跃而上,他的眉头紧皱,站上岩石,他回头冷冽的望着湍急的湖水,可是,始终没有寻到那枚身影。 纳兰惜诺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湖水,虽然她也曾参与过不少的水战,但是,她的水性一向不太好,她本身畏寒,遇了寒,那份锐气立刻会减去一大半。 身边的水声由湍急的唰唰声转为了震耳欲聋的击打声,湖水越过岩石,飞流直下,瀑布中,纳兰惜诺的身体被头顶不停流下的水用力击打着。 她紧紧握住那只大手,不论发生什么,只要他还在身边就好。片刻,纳兰惜诺的身体从瀑布中坠进了一处深潭,原本紧握的双手,被生生隔开。 她游到浅潭处,擦干脸上的水,焦急的寻找着南宫瑾的身影,突然,潭面一个漂浮着的身影让她眼睛一亮,她开心的跑过去,拉着他着朝岸边游去。 游至岸边,纳兰惜诺将他的身体摆放好,一张陌生却俊美的面孔映入眼帘,她微微睁大眼睛,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是南宫瑾! 此刻,他一身黑衣已经被浸透,苍白的脸上,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刀削斧刻般的面孔上,即使是昏迷也带着那份孤傲的清冷与沉静。 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了一副令人惊异的俊美,他的俊美不同于南宫瑾恶魔般的妖娆与邪魅,也没有他的那份冷酷。他的俊美,犹如一朵天山的雪莲,纯净无比,一尘不染。 突然,他重重的咳嗽起来,他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正看到纳兰惜诺冷冽彻骨,仿佛想要杀人的表情。他清冷的眸中平淡无波,似没看见般的移开了目光。 而这**裸的无视让纳兰惜诺忽然一噎,怒火油然而生。可是,她又能对他说什么?看他的功夫不错,但是想不到水性比她还糟糕,这倒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明知道她想要拉住的是南宫瑾,却一点没有反驳,反而还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害的她和南宫瑾失散。 “你来这里做什么?”纳兰惜诺不悦的问。 “寻物。”那人倒也没有卖关子,很直接的回答。 “找什么?” “异兽。” 纳兰惜诺盯着他,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但是,他的眼睛除了与生俱来的那份清冷与傲然,便是一望无底的平淡,就算世界灭亡也无法让他动容的淡然。 “那些东西是你引来的,自然该你带走。”纳兰惜诺说完就后悔了,他肯定巴不得那群东西被他们引走呢,怎么可能自己带走。 他回过头,看向纳兰惜诺,本想开口,忽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她的胸口。 纳兰惜诺随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只见,胸口的衣物已然被湖水浸透,紧紧的贴在身上,胸口的雪白在衣物下若隐若现,被冷水刺激的突起如樱桃般微微撑起布料,十分诱人。 纳兰惜诺心口一窒!该死!竟然被他看了去!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猛地抬头,但是,对面那人早已别开了脸,可微微泛红的面颊还是出卖了他悸动的心思。 “你说的异兽……是什么。”纳兰惜诺虽然气愤,却也不至于因为他的无心之过就把他怎么样,她随冷漠,却不蛮横。 “传闻有上古灵兽存活于原始丛林,所以,我便想来看看。” “呵,这种传闻你也信?”纳兰惜诺是真的觉得这种事情很好笑,对于24世纪的雇佣兵第一人来说,灵兽什么的太不靠谱。 “有人见过,就在这里,它们通体泛着萤光,身体巨大如山……”他却不顾她的不屑,反而细心的为她讲起了灵兽的外貌,他想,也许一路上他们曾遇到过。 然而,这些字眼却如一把把的钥匙,开启了纳兰惜诺本身的记忆!脑海中,又开始如播放影片一样的快速闪动着一些场景。 她总觉得自己来过这里,她不单单对这里的地形熟悉,这里的那些奇虫异兽她也都非常的了解,最重要的是!那人说的种巨兽,在她的印象里,她曾经见过! 她努力的搜寻着脑海里的回忆,她小的时候,母亲总是带着她来这里,她的眼前总是一片蓝色萤光,她骑在一个巨大的猛兽身上,在丛林中漫游…… 这样的记忆让纳兰惜诺吸了一口凉气,她顿时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真的回忆,还是梦境,亦或是……幻觉。 “你……”那人看着纳兰惜诺微微错愕的神情,欲言又止。 ‘哗——’ 突然!水花四溅!潭中忽然被撩起一团水雾,一个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从水中钻了出来,直直朝他们而来。 那是一条鳄鱼,巨型的鳄鱼,它的身躯足足有五头牛那么大,它愤怒的张着嘴巴,快速的扭动着身体,朝他们袭去。 来的突然,二人根本来不及躲避!这时,纳兰惜诺敏捷的一跃而起,身体落在那巨鳄的嘴尖之上,狠狠踏下!巨鳄的嘴巴被她踩的闭合。 她借助脚下的力量,又是一跃,越过了巨鳄,跳进了不远处的潭水中。 她本想着,那巨鳄是冲岸上而去,却不曾想,她这一逃反而引起了巨鳄的注意,那巨物猛然回头,怒视着纳兰惜诺,朝她直奔而去。 这巨鳄是水中之物,在水中,便没它补不到的猎物。纳兰惜诺心口一紧,眼看那巨鳄就要冲将上来!突然!一个身影疾闪而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嗷——’一声凄烈的惨嚎!坚硬的长剑直直刺入了巨鳄的嘴巴,穿透了它的上颚。 而那人却因为离巨鳄太近,巨鳄的牙齿深深的嵌入了他的左臂,一时间血流不止! 这时!那巨鳄竟然一个抖身,将那人的手从剑柄上甩开,失去兵器,那人脸色微白,却仍旧固执的挡在纳兰惜诺的身前,做保护之势。 巨鳄被彻底激怒,它仰天长嚎一声,摆动着巨大的身体朝他们袭去,潭水因为它的摆动而水花四溅,一阵凌乱。 他们不停的朝后退着,退无可退。巨鳄渐渐逼近,那人紧紧握住拳头,回过头,轻声对纳兰惜诺道:“你先……” 然而,没等她说完纳兰惜诺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她的脚尖轻点他的肩膀,借力飞身至一旁的岩石,随即跳上了岸,留下他一人在原地与巨鳄对峙。 他错愕的回过头,看向岸上面无表情的她,一时间冷然相望,他心口一阵钝痛。 他方才本想说,要她先施展轻功离开,然而,不等他说完她已离去,虽然是一样的结果,但是……这不一样。 一个,是他救她。 一个,是她弃他而去。 呵,是啊,险些忘了,她是南宫瑾的女人。 他的眸子里,那一瞬间的错愕顿时消散,对面,巨大的鳄鱼愤怒的张开嘴,朝他的右臂咬了下去…… 第17章 独孤寒 第十七章 独孤寒 他原本沉静的脸上,忽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死法。 自从进入这里,在生死的边缘,每个人都在做着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决定,不论是怎样的生死相许,如何莫名其妙的惺惺相惜,这都是他们最真实却不曾表露过的真性情。 他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结局。突然!一道疾风闪来!只听‘嗖’的一声—— 一股腥臭味在他的面前渐渐扩散,他微微皱眉,睁开眼睛,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冷静的他惊讶的定在那里。 那巨大的鳄鱼此刻如被石化一般的僵直在原地,它的嘴巴上,一根细小的银针插在鼻头,而就从那鼻头开始,它的身体迅速的腐蚀着,嗞嗞作响。 它那坚硬的鱼甲在那细细的银针下,渐渐腐烂成一滩滩绿色的肉泥。 他回望,那枚娇小的身影伫立在岸上,面无表情,眼中除了那份无法抹去的冷绝,还有一丝丝的复杂。这样复杂的情愫,他也有过那么一瞬间,在决定救她的那一瞬间。 顷刻间,那庞然巨物已然化作肉泥沉入潭中,而他,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左臂鲜血潺潺,他根本没有办法从那边再上岸。 纳兰惜诺看出了他的为难,沉默片刻,她纵身跃入潭中,走近他,没有一丝迟疑,她拉起他的右手,朝岸上游去。 他的手掌不同于南宫瑾,南宫瑾的手掌宽大而结实,他久经沙场,手中拿的不是兵器便是缰绳。可这人不同,他的手掌纤长而柔软,在她触碰到他冰冷手指的那一刹,她仿佛都可以想象到他用这双纤美的手抚琴时的画面。 她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而那人眼中的淡然也突然被扰乱似地散尽,只留下一丝慌乱与前所未有的赧然。他从未与女人有过这样的接触,而一时间,却被这女人拉了两次的手。 忽然,他又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懊恼,他堂堂男子汉,不过是被女人拉了手,又有什么可思来想去的,竟还乱了心思! 到了岸边,纳兰惜诺迅速的放开他的手。他的左臂仍然在流血,纳兰惜诺微微皱眉,她走过去,从腰间掏出一瓶药,拉起他的左臂,撕开被鲜血浸湿的长袖。 白皙的左臂被那巨鳄的牙齿穿透,一片鲜红,纳兰惜诺握着瓶子的手微微收紧,她轻轻扶着他的左臂,然后将瓶中的药水倒上伤口。 新鲜的伤口触碰到药水,痛的他皱起了眉头,眼中的清冷,却渐渐缓和。 “为什么救我。”清冷的声线此刻略带沙哑。 “那你呢?为什么救我?”纳兰惜诺解开自己的腰带,用力的缠上他的伤口,为他止血。 伤口处的疼痛让他咬了咬牙,随即,他笑了笑。“你不该救我。” 纳兰惜诺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哦?” “如果我死了,南宫瑾会很开心的。”此刻,一反常态,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呵。”纳兰惜诺轻笑一声。“你凭什么?” 他是南宫瑾,统一十三国的霸主,这整个天下都已是他的,又还有什么能让动容?又有谁的死会让他觉得开心?他已然是一个没有敌人的人罢? “我叫独孤寒。”他渐渐收起笑容,眸子恢复了往常的清冷。 纳兰惜诺心底一颤,独孤寒……洛天附属国中的第一大国,圣金国太子,独孤寒。 英雄相惜,可霸主,却是不相容的。这天下已然有了一个绝代风华的南宫瑾,又怎容得下另一个天之骄子? 现在各自的实力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南宫瑾最初,也不过是一个小小洛天国的太子,但是,就是那小小洛天国,就是那微不足道的小国太子,如今成为了雄霸天下的帝王。 “你错了。”纳兰惜诺看向他,眼中那份傲然令独孤寒微微一窒。“你死了,他不会开心,只有你死在他手里,他才会开心,所以,我救你。” 空气顿时如凝结一般,独孤寒的眸子愈来愈冷,对峙许久,他缓缓开口。“你爱南宫瑾,爱到生死相许,爱到就算为他卖命也可以。”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在疑问,还是在陈述,然而,他勾起的那份讥讽,激怒了纳兰惜诺。他冷笑一声,继续道:“但是你却不知道,你自始至终,都是在为另一个人卖命。” 纳兰惜诺的身体微微一颤,一个她明知道却刻意掩藏的真相,渐渐浮起。 “走进这座林子的人,根本就不曾想过还能活着出去,他早把自己的性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为了一个人。”说着,他凑近她,看着她渐渐苍白的面容,轻声道:“他最爱的是他的妹妹,南宫燕。你只是在为了他最爱的女人卖命,而已。” 而已……两个字重重的刺入纳兰惜诺的心口,代表着微不足道的意思,代表着,她对南宫瑾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已。 在各种残酷的险境下,纳兰惜诺练就出来的不止是对一切事物的冷静与理性,更多的,是那份不允许任何负面因素影响到自己的免疫能力。 越容易摧毁她的东西,在此刻,反而会让她更加冷静。况且,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东西。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南宫燕,但是,她义无反顾,只是因为她爱他。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她却也不太确定,这样的说法到底是她真的这样想,还是一种安慰。 不论如何,她绝不会让这个男人用三言两语,就动摇她半分。她抬眼,对着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我只想在他身边。” 她把他的‘而已’如数还了回去,她不在乎,不论是在为谁卖命,不论南宫瑾爱的是谁,不论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都义无反顾的爱他,想要在他身边,而已。 与南宫瑾相比,整个世界都微不足道。 突然,几道劲风闪来,一个猝不及防,纳兰惜诺只觉得身体一轻就已经倾倒在一个宽广而温暖的怀抱之中。 坚实的双臂紧紧的箍着她,似要将她揉进身体般的霸道,纳兰惜诺紧紧贴着他咚咚作响的胸膛,不由自主的浅笑。 南宫瑾冷冷的看向独孤寒,独孤寒毫无顾忌的回视。 一旁,何先等人脸上脏乱一片,正朝潭边走去,准备洗脸。纳兰惜诺回头,看着他们衣服被烧开的洞,轻轻挑眉,看向南宫瑾。“不错嘛,这么快就会火攻了。” 南宫瑾轻轻一笑,搂着她的腰,柔声道:“是夫人教导的好。” 不远处,何先霍之等人看着南宫瑾的样子,嘴里啧啧不已,南宫瑾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几人立刻缩了缩脖子,然后嘻嘻哈哈道:“啊哈哈哈,烧了个片甲不留!” 忽然,南宫瑾身体一滞,他捏着纳兰惜诺的肩膀,低头看着她几乎要敞开的袍子,胸口一片春光,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刚想问,却又发现了绑在独孤寒左臂上的腰带。他面色一寒,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纳兰惜诺的身上。 纳兰惜诺正想开口,只听锃的一声,南宫瑾从腰间拔出长剑,剑锋直抵独孤寒喉处。 独孤寒白皙的脖颈上,迅速被微微泛出的鲜血浸红,一时间,四周一片冷寂。独孤寒冷笑一声,没有躲避,也无反抗,他的骨子里,有着那份毋庸置疑的淡漠。 纵然天崩地裂也无法左右他什么的淡漠。 许久,南宫瑾再没进一步的动作,他总觉得,独孤寒该说些什么,纳兰惜诺也该说些什么。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说。 突然!狂风四起!沙石被席卷飞溅,南宫瑾下意识的拉过纳兰惜诺,护在怀里。 远处,一声狂傲的嘶吼划破长空,那嘶吼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不同于前两次所见的奇虫,这一次,那嘶吼声中所带的愤怒与气息告诉他们,真正的危险,才刚刚来临。 ‘嘭——’一声巨响,远处,巨大的山块朝两边飞溅,原本清澈的天空此刻顿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阴霾中,微弱的紫色荧光渐渐笼罩起一层雾气…… 独孤寒眼中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纳兰惜诺看着生死都不曾能动摇他的独孤寒此时的神情,心口跟着揪了起来,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异兽?!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寻找这异兽,他说的对,走进这座林子的人,都是抛下了性命的人,南宫瑾是为了南宫燕……可是他,是为了什么?! 不过,南宫瑾知道。整个洛天大陆,都流传着一个关于灵兽的传说。 传说到最后,也只剩下七个字:得灵兽者得天下。 独孤寒他想要的……是天下。 第18章 恶兽 第十八章 恶兽 “怎么办……”霍之这次问怎么办的语气都变的空洞,以前遇上的那些东西虽然厉害,但是他们还有逃的余地。可是这次…… 纵然他们跑的再快,也比不过这异兽一步跨的多。他们在它的脚下,犹如蝼蚁。 ‘嗷——’那巨兽不停的嘶吼着,每一次的嘶吼都是一阵足以掩埋一切的风暴。它缓缓的超前挪动,每一步都地动山摇! 纳兰惜诺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不是因为害怕,只是,脑海里,好像有些封存已久的东西要涌出来,她开始渐渐不能控制这个身体。 突然!独孤寒纵身跃起,朝那巨兽飞奔而去,南宫瑾毫不犹豫的放开纳兰惜诺的手,也跟了上去,这一刻,已然不是一场灾难,而是一场角逐。 谁先能得到它,或者……谁先能杀死它,都可以成为这场角逐胜负的决断。 纳兰惜诺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在何先等人正准备跟上去的时候,纳兰惜诺回过头,她的面色惨白,她怒道:“不许跟来!” 何先惊愕的看着纳兰惜诺,停下了脚步。而转眼间,纳兰惜诺已经不见。 纳兰惜诺很快追上了前面的南宫瑾,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南宫瑾的身体一滞,回过头,看向纳兰惜诺,而纳兰惜诺看着回过头的南宫瑾,惊呆了…… 他不是南宫瑾了……此刻,他那双冷酷的眸子里是如血腥般的暗红色,他的面容死气沉沉,像是被掌控的木偶。 感受到纳兰惜诺的温度,南宫瑾咬紧牙关,很吃力的在挣扎着些什么,突然,他的脸色恢复了常态。“惜诺,快……打晕我!那异兽有妖术!我不能……” 说到一半,他痛苦的攥紧拳头,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神智了…… 纳兰惜诺反手一掌打在他的后颈处,南宫瑾很快昏了过去,她焦急的看着前方,独孤寒还在那里!他一定也是被这巨兽的妖术蛊惑了心智! 正在焦急,身后,何先一把拉起南宫瑾,背在背上。“公主,我们走吧!” ‘嗷——’ 突然!那巨兽又是一声嘶吼!风云四起,沙石飞溅! 纳兰惜诺忽然不能呼吸!一股热浪由心口涌上喉咙,一股热血喷涌而出!何先见状,大惊道:“公主!” 纳兰惜诺示意他没事。“快走!” “可是公主你……” “走!”纳兰惜诺嘴角一片鲜红,这是命令。 ‘轰隆——’一时间,电闪雷鸣,一记响雷炸的纳兰惜诺退了半步。 突然间,尘封的记忆如洪水猛兽般突破牢笼翻涌而来。迷魂兽! 这是迷魂兽!那些传说是真的……那些记忆也是真的……二十年前,两只上古千年灵兽与两只上古恶兽迷魂兽进行了一场大战。 那次的大战中,一只迷魂兽战死,另一只侥幸逃脱。 迷魂兽通体黯黑,身体周围会泛着紫色的瑞光,这便是它给人的假象,会让人误以为它是那上古灵兽,迷魂兽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一切有野心的,贪婪的人类,他原本的七情六欲会在他的蛊惑下放大无数倍,丧失心智! 南宫瑾本就贪婪,他若不贪婪,又怎得这天下?! 独孤寒……他一心想要这天下,而他此次来,本就是在寻找那灵兽,如今遇到,又怎能不被蛊惑心智! 迷魂兽嗜血,他比灵兽聪明,因为它可以独立思考!它不会听人的命令,但是它会制造假象,它会诱骗人类带着它找到更多的人,然后……荼毒苍生! “诺儿……阻止他,诺儿!”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是纳兰惜诺的母亲,这是她那年离开她时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是纳兰惜诺,她不知她究竟是什么人,不知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最重要的是,她不关心那天下苍生!可是,一种更强大的使命感正暗自涌动着…… 她开始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的腿开始向前迈去,朝独孤寒所奔的方向迈去…… 难道……她也被蛊惑了心智?!她努力让自己冷静着,她回过头,看着已经不见了踪影的何先与南宫瑾,而身体正一刻不停的朝前冲去! 越靠近那迷魂兽,她觉得身体里所带的那股力量越来越不安,血液完全像煮沸的热水一般在血管里翻腾雀跃! 不过片刻,她就已经追上了快要接近迷魂兽的独孤寒。她纵身一跃,挡在独孤寒的身前,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独孤寒并没有被那迷魂兽所蛊惑! 他此刻的神智十分清醒,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看到纳兰惜诺,他也没有继续向前,他看着纳兰惜诺,眼中没有一丝涟漪。 “那不是灵兽,不要靠近它。” 既然接受了纳兰惜诺的身体,又被鬼使神差的带到了他的面前,那么不论如何,她都该阻止这一切,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阻止他。 “哦?”独孤寒却也不急,这灵兽已在眼前,一时间是逃不掉的,而且,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想阻止他得到灵兽?呵,也不该用这么幼稚的理由罢? “这是迷魂兽,它佯装灵兽的样子,会蛊惑人心,而且……” “蛊惑人心?”独孤寒打断了她。“那我为何无事?你又如何知道是迷魂兽而非灵兽?” “……”纳兰惜诺看着他勾起略显讥讽的笑容,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忽地,独孤寒捏住了她的下巴,换做往常,她一定会反手断了他的胳膊,可是,鬼使神差的,她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越凑越近。 他那张一尘不染的俊美面庞越放越大,长密的睫毛轻轻眨动,甚至扇出了细微的风在她的脸上,他的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我看,被蛊惑人心的,是你吧。” 咚、咚咚……纳兰惜诺的心跳忽然跳空了一拍。独孤寒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的,让她一瞬间无法思考,竟就这样地认可了他的话。 这……是催眠术?!纳兰惜诺猛然惊醒!独孤寒竟然会催眠术! 在24世纪,很多任务的执行中她都会用到催眠术,但是,她一直都忙着恢复杀戮技能,一时间没有顾得上再重温,刚刚险些被他催眠! 怪不得他无法被迷魂兽蛊惑,会催眠的人也同样都会反催眠。其他的人是无法控制他们的,尤其是催眠高手,根本无人可以奈何。 那迷魂兽活了近千年都无法蛊惑他,可见,他的催眠之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可是……他却不曾用那催眠术控制过她,让她做过什么。反而是她,自作聪明的利用他做巨鳄的诱饵,利用他逃脱…… 一时间,纳兰惜诺被扰乱了思绪。独孤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越过她,继续朝迷魂兽走去,纳兰惜诺一个激灵,回过身,又重新挡在他的面前。 “你想要天下,我便让他把天下给你!你不能这样做,迷魂兽一旦被引出这里,定会荼毒苍生!”纳兰惜诺攥着拳头,大声道。 “哈。”独孤寒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容,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那种开怀的笑容,这次,他是真的听到了可笑的事情。“让他把天下给我?!纳兰惜诺,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知道他杀过多少人吗?你知道他为这天下杀过多少人吗?!”他的神情淡漠,语气里,是前所谓有的悲怆。“那一次的战乱中,我的三个哥哥全部死在他的手里,就连我的母后和尚在襁褓中的妹妹他都没有饶过!” “呵,也许,他还不知道罢?他杀过的人太多,不论多少人在他眼中都犹如草芥,他又怎记得这天下有多少家破人亡是他一手造成的!” 说着,他反而淡漠了下来。“他可以忘记,但是我不会忘。更何况……” 他抬眼,看向纳兰惜诺,眼中的淡漠转化为了一种令她窒息的怜悯。“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左右他,这天下是他付出怎样的代价夺取的,你不懂。而他为了南宫燕可以放弃一切的那种深爱,你也不懂,你有什么资格一厢情愿的去爱他?” “所以,你要重蹈覆辙,你要像他一样的视人命如草芥,你要像他一样的践踏别人,你要像他一样的让别人家破人亡,让这天下都覆灭吗!”纳兰惜诺红了眼眶,她不知道这份愤怒与难过是从何而来。 看着纳兰惜诺的样子,独孤寒一窒。是啊……要重蹈覆辙吗。 然而,容不得他们再继续争执下去,不远处,那巨兽突然停止了向前行走的脚步,也停止了方才警告般的嘶吼。 它的鼻子警觉的嗅着,它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引起一阵不小的狂风。 它嗅到了熟悉又令它愤怒的味道……它嗅到了很多年前,失去同伴时那个夜晚所嗅到的气味,一个……女人的气味。 ‘嗷——’ 突然!那巨兽狂吼一声!它那犹如城门般大小的眼珠忽然变的腥红!它发怒了! 一时间,它一反方才的警惕与慵懒,怒气冲冲的朝着纳兰惜诺踏来,它那几乎有一座小山大小的兽掌抬起,纳兰惜诺头顶的天空立刻一片昏暗…… 纳兰惜诺抬起头,错愕间,她的身体一轻,独孤寒一把推开了她。她的身体在独孤寒恰到好处的力度下朝外飞去。 “不——”她的声音在长空中被兽掌所带的疾风所掩盖。 而独孤寒的身影一霎间被飞溅的沙石与重重砸下的兽掌掩埋…… 第19章 我就知道你会来 第十九章 我就知道你会来 巨大的兽掌击打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一时间,碎石飞溅,树木、岩石、溪流一瞬之间被生生斩断…… 纳兰惜诺错愕的站在远处,看着那兽掌所及之处的一片狼藉,脸色苍白,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迟迟不肯落下,她浑身颤抖,拳头用力紧攥着,指甲嵌进肉里,渗出丝丝鲜红…… 独孤寒……独孤寒。她梦呓般的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声音被巨兽的嘶吼声淹没,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又一次,又一次的欠了那个人。 巨兽挪开了兽掌,愤怒的嘶吼着,却没了动作。纳兰惜诺疯了一般的冲上去,冲进那凹陷,巨大的树木们被踩的零零碎碎,堆砌在一起。 “独孤寒!”纳兰惜诺大声唤着他的名字,可是,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山木残骸。 他完全可以逃开,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顾,但是,他没有。他一直都在那里,不曾离去,不曾抛弃,甚至,还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辈子,究竟有谁那么在乎过她的命?不,你是我救下来的,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纳兰惜诺抹去眼角流出的泪水,她冲上去,开始往开挖那堆砌起的碎石堆。枯枝断木夹杂在碎石里,扎的她的手心片片鲜红。 “你是独孤寒……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你还想要天下,你还想打败南宫瑾,你怎么能就这样死!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死!”她一边挖着,泪水不停的往下流。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从来没有因为谁而哭过…… “你是我救的,你没有资格说死就死,你滚出来啊!独孤寒……”碎石摩擦着她的伤口,泥土与血液混合,手心的伤口越撕越大,血肉模糊。 生死的边缘,那些面具,那些无奈就可以统统滚蛋了。她不想他死。从她救他的那一刻起,从她没办法下手杀了他的那一刻起…… “我不想欠谁的,尤其不想欠你什么……”纳兰惜诺的动作渐渐的缓慢,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她的喉口。“我不想你死……我不想欠你什么……” 可是,除了肃杀的狼藉外,就是那巨兽响彻天空的嘶吼,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独孤寒他死了。独孤寒为了救纳兰惜诺……死了。纳兰惜诺第一次露出这种无助的神情,她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泥土混合的碎石间。 不。谁都没有资格去杀她救下的人。那是她要留的命,谁都没有资格夺去! 一时间,愧疚、自责、愤怒之情犹如洪水般涌上心口!血液沸腾着,翻滚着在血管里冲撞跳跃!她的眸子,忽然泛起了莹莹蓝色微光! “啊——”她仰天长啸,一时间,电闪雷鸣!她的身后,高大的山峰开始轰隆隆的震动起来,摇摇欲坠!纳兰惜诺的身体也仿佛想要爆炸一般,源源不断的能量冲撞着她的心脏。 山顶的天空,巨兽所带来的滚滚乌云忽然如受惊般的退散,巨兽发现了这里的异样,最重要的是,它感受到了这里不寻常的气息…… ‘嘭!’一声巨响! 纳兰惜诺身后的山峰突然间炸响!碎石与泥土混合着,四处飞溅,一道耀眼的银光在山峰崩裂的缝隙中喷射而出,直射天空,驱散了乌云,顿时四周一片通透! 当那巨兽触及到银色光芒的刹那,痛苦的嘶吼出声,它惊恐的朝后退去。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山峰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大,突然!一束疾光划破长空!犹如闪电般破空而出!朝纳兰惜诺飞来! 纳兰惜诺看到那银色光束朝自己飞来,身体里的血液又一次兴奋了起来,仿佛是许久不见的老友,是久别重逢的激动与喜悦! 寒冷刺骨的触感,那银光已然抵达她的掌心,这是一把秀雅的长剑,浑身透着如月光般的银辉,它的触感犹如一块寒冰,不,它看起来,就是由一块巨大的冰块所打造的长剑。 它仿若有生命一般,到达纳兰惜诺的手上,它十分兴奋,它跃跃欲试的擅自将剑锋指向那迷魂兽,纳兰惜诺身体中的能量仿佛透过手心灌注于那冰剑,与剑融为一体。 巨兽看到下方那一抹银辉,方才的惊恐忽然间烟消云散,它凄厉的朝着天空大声嘶吼,像是一种悼念,带满了悲怆还有深深的愤怒! 该结束了。纳兰惜诺的眸子骤然变冷,她反手握剑,纵身跃起,没有一丝停顿的直直跃上半空之中,直至那巨兽的面前。 巨兽愤怒着,但是,它的目光一旦接触到那冰剑,都会痛苦的退缩,这冰剑好似就是它的克星,它连看一眼都会致命。 纳兰惜诺没有迟疑,直接跃上它的头顶,那巨兽慌了神,开始四处乱撞,想要将纳兰惜诺甩下去,纳兰惜诺紧紧抓着它高到腰间的毛发,仔细寻找着…… 她的印象里,迷魂兽有一个致命的死穴,只要击中那里,它必死无疑! 突然,一抹紫色光源闯入了她的视线!找到了! 而这时,那巨兽如察觉一般,更加疯狂的开始四处冲撞,它愤怒的砸着自己的前蹄,地面上被踏空,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空凹。 纳兰惜诺担心的看向地面,独孤寒还在那里……她至少,应该把他带回他的家。和他的哥哥们,母亲还有妹妹葬在一起! 然而,一个走神,那巨兽将头用力的朝外甩去!纳兰惜诺手中抓着的毛发被撕扯下来,她觉得筋骨都快要被甩的散架。 最后一撮可以让她停留的毛发被撕扯断,她的身体朝外飞去,而此刻!那冰剑突然间银光四射!剑身仿若自己活过来一般!从她手心脱离出去,朝那紫色光源狠狠刺去! 纳兰惜诺顾不得看那冰剑是否刺入它的死穴,她的身体翩翩而坠,下方,是那巨兽方才踏空的悬崖…… ‘嗷呜——’一声凄惨的嚎叫声充斥着整座森林。 突然间!那迷魂兽的身体开始腐化成一滩滩的紫色污水!纳兰惜诺还未落地,身后那巨兽所化的污水聚集成水浪,如洪水般冲刷而来,又一次的将她推走! 污水越过悬崖,飞流直下,形成了一条紫色的瀑布。碎石、树木的残骸被冲刷着全落入崖底刚刚汇聚的河流当中。 一夜过去,乌云散尽,太阳缓缓的崭露头角,照射着此刻略显空旷的丛林,泥土混合着刚刚经过洗礼的树木们散发出丛林中独有的清香。 纳兰惜诺缓缓的睁开眼睛,却又被辰曦的阳光刺痛,胸口传来肋骨断裂的闷痛,阵阵饥饿感挑战着她体能的极限,她慢慢的适应光线,睁开了眼睛。 此刻,她正在一棵粗壮的树杆上,那树杆的另一头嵌进了悬崖壁的狭缝中。低头看,一条紫色的河流中树木浮漂,正朝东流去。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至少有十米高的崖顶,双手却用不上一丝力气。对于她来说,在这样的境况中,饥饿是致命的。她吃力的撑着树杆,想要起身。 ‘咔嚓’一声!她刚动了一下身子,那树干便朝下陷了一截。崖壁上被刮落的石子落进紫色河流,再无踪影。纳兰惜诺定住身子,连呼吸也变的小心翼翼。 突然,一抹翠绿映入眼帘,看似很不起眼的几片绿叶上,密密麻麻的绽着几朵幼小的黄色花蕾,枝干与崖壁相连,就生长在头顶不过两米处的罅隙里。 弥洱叶。 纳兰惜诺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浅笑,一下子,她仿若忘记了疼痛,忘记了饥饿,毫无顾忌的一下子站起身来。那是弥洱叶,那是她的瑾舍弃性命也要得到的东西。 树杆因为她的动作,又沉闷的朝下陷了半截,倾斜的弧度让她一个不稳,险些栽下去,虽然饿着肚子,但依旧敏捷,她一把抓住上方崖壁中的树藤,树藤上的木刺生生的刺进她的手心,刺出了一片殷红,她浑然不觉,只盯着那弥洱叶。 纳兰惜诺的身子娇小,即使站起来,离那弥洱叶的高度也还相差甚远,她微微皱了皱眉,狠下心去,用力攥紧那满是木刺的树藤! 木刺刺进肉里,发出嗞嗞的响声,十指连心,双手的疼痛让她一阵眩晕,她没有耽搁,她用力抓住树藤,两脚踩上崖壁凸起的石块,朝上攀去。 手心剧烈的疼痛在她接近弥洱叶的时候也消散,已经痛的麻木,没了知觉。她一把连根扯下弥洱叶,开心的揣进怀里。 突然!‘咔’的一声,树藤因为承受不了她的重量,而缓缓从崖壁的狭缝中抽出,她心下一惊,低头看去,然而,已无退路。 纵然她能落在那树杆上,那树杆也无法承受她落下去的重量,手心灼烈的疼痛感随着她的手从树藤上滑下而愈来愈重。 ‘啪——’树藤断裂,纳兰惜诺心底一沉。 她的身体乘着风朝下倾去,她面色苍白,却在最后一刻冷静的闭上了眼。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想不到,竟是这样。 突然!一股疾风闪来,顷刻间,她被揽入一个宽广而冰冷的怀抱,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却还是紧紧的环住了他坚实的腰。 劫后余生的悲伤涌上眼眶,昏迷的最后一刻,她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哽咽。 “我就知道你会来,瑾。” 第20章 是他 第二十章 是他 崖顶,一个身影飞跃而上,他怀中的娇小已经昏迷过去。 独孤寒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他轻轻环着纳兰惜诺,他的右腿此刻正无力的瘫软着,鲜血潺潺。方才终究是没能全身而退,右腿的经脉骨骼已经完全碎裂。 寸步难行中,他目睹了纳兰惜诺手持寒冰剑斩杀迷魂兽的过程,又眼看着她被那迷魂兽所化的洪水冲刷至悬崖,然后,他就鬼使神差的连痛都感觉不到,追来了这里。 就似纳兰惜诺摘取弥洱叶时那般,她冒险去摘弥洱叶,已说不清究竟是为了弥洱叶,还是为了南宫瑾。独孤寒也一样。 他救她,也已分不清是因为她可能与灵兽有关系,还是因为……他想要她活着。 独孤寒看着纳兰惜诺那张平淡无奇却无时不刻都在倔强着的脸,脑海中重复播放着一句话。“我就知道你会来,瑾。” 他自嘲的勾起嘴角,最好不是后者。就算他想要她活着又怎样?她还是爱着那个男人,还是心甘情愿的以命相许,还是会为了她的瑾而毫不犹豫的杀了他独孤寒。 独孤寒的脸色渐渐冷却,他吃力的起身,转身欲走。 “嗯……”身后,纳兰惜诺不适的动了动。 独孤寒猛然转身,不顾右腿的疼痛,快速走到她身旁,拉起她冰凉的手。就连心跳,也比平时快了很多倍,这样的感觉对于一向淡漠一切的他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独孤寒微微皱眉,他抬起她的手,只见手心里血肉模糊,不堪目睹。他心口一窒,从怀中拿出一瓶金疮药,准备为她上药,突然,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对……她的手过于冰冷了。再抬眼,独孤寒心底一沉,纳兰惜诺的嘴唇变成了暗紫色。 他反手抚上她腕处脉搏,随即,眉头的担忧渐渐疏解。是寒樟树的寒毒。寒樟树是生长在原始丛林中的一种毒树,它所带有的毒素都在树藤的木刺中,会通过血液将寒毒蔓延全身。 这毒说重可重说轻可轻,其实这种毒也不过就是在血液中进行冷冻与凝固,如果及时的将中毒者带到高温的地方,那么寒毒便无法进行血液的冷冻凝结。 但如果不采取措施,不过半个时辰便会连人的心跳都一并冻结,窒息死亡。 可是……这丛林之中,哪里能有高温?更何况,他右腿已废,根本无法行走太远。不过……倒是有一个方法。 他低头,看向纳兰惜诺,她的衣物被那浊水浸透,紧紧的贴在白皙的肌肤上,胸口的雪白透过黑色的布料朦胧而诱人…… 独孤寒心口跳漏一拍,有些心乱的别开脸,清雅沉静的面容立刻覆上了一层浅红。 他伸出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一旁,纳兰惜诺因为血液中的寒冷而开始瑟瑟发抖,很快,独孤寒已然一丝不挂,他扶起纳兰惜诺,轻柔的褪去她的衣物。 白皙嫩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浑身湿漉漉的,像一只落水的小白兔,令人顿生怜爱。 纳兰惜诺的衣物被褪尽,独孤寒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然后将自己的外袍盖在身上,感受到独孤寒身上的温度,纳兰惜诺本能的朝他怀里钻了钻。 她胡乱抓着空气,却总也抓不住眼前的身影。独孤寒的脸色渐冷,他起身,穿上衣服,然后拉过自己的外袍裹在她的身上。 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一言不发,纳兰惜诺有些紧张起来,只是,她却不曾怀疑眼前的人不是南宫瑾,因为除了他,再无他人,对于她来说,独孤寒已经死了。 独孤寒俯下身,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她那倾国之容,为她重新戴上面具,纳兰惜诺死死的抓住独孤寒的手,忐忑的解释。 “瑾……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别走,我看不到了。”她还以为是南宫瑾看到了她真实的面容,恨她骗他。 然而,对于独孤寒来说,她的每一个‘瑾’字都像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口,让他看起来那么狼狈,那么滑稽…… 他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转身而去。身后,眼睛仍旧无法看清的纳兰惜诺着急了起来,她跌跌撞撞的起身,想要追上来。“瑾……你听我解释。” 解释?呵……纳兰惜诺,你的高傲呢,你的冷静呢?南宫瑾,为了南宫瑾,你当真可以什么都不要。呵,是啊,你已经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尊严又算什么。 看着前方模糊的身影越走越远,一阵眩晕感侵袭而来,长时间的饥饿加上刚刚的寒毒,让她此刻身体空虚,她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分不清刚刚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的瑾怎么可能会因为那种事情而对她冷淡,又怎么会在这种境况下弃她而不顾? 身上寒毒还未褪尽,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突然,她的动作滞住。 不对!这衣料……忽地,纳兰惜诺吸了一口凉气。 是他?! 第21章 我信你 第二十一章 我信你 寒毒的另一个厉害之处,就是可以通过对血液的凝固来造成人暂时的视力模糊,不会完全看不见,但是模糊的视线却又能让人产生眩晕感。 纳兰惜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瘫坐在地,现在她根本看不清东西,就算能看的清,也已经没有脚力能够离开这里。 而此刻,她心乱如麻。独孤寒还活着……是他救了她。然后,用体温去帮她驱寒毒。还看到了她真正的面容,而且,他还…… 想到这里,纳兰惜诺有些慌乱,眼中却满是赧然,她被自己有些羞赧的情愫吓了一跳。她应该想要杀了他才对……怎么可以觉得害羞? 丛林里,几人一直沿着那恶兽所在的地点飞奔,抵达后,却是愕然。 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除了空旷的土地就是零星几颗树木,被震碎的山石重新堆砌,形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石山。 南宫瑾淡淡道:“我们兵分两路,明日辰时无论找到与否在此集合。” “是!”三人齐声应承,何先与权龙先飞奔而去。 通常霍之是要跟在南宫瑾身边的,南宫瑾见霍之没有走,又道:“你跟他们去吧。” 霍之犹豫。“可是,主人,这林中险恶……” “权龙身上还有伤,你跟着,他若有点差池,我拿你是问。”南宫瑾冷然道。 霍之咬咬牙,点头离开了,他知道这不过是南宫瑾的说辞,但是,他却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让他们跟着。 待他们走远,南宫瑾才回过头,朝悬崖那边走去。他不知道在那里会看到什么,也许,是她与独孤寒端坐,也许,是两人相拥?也许……什么都没有。 他还没有想好看到这些结果该做怎么样的反应,他不想被别人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在他知道纳兰惜诺毫不犹豫的追上独孤寒,九死一生也想要阻止他靠近恶兽的那一刻,他已经不知所措过了,他再也不想。 缓缓走近,南宫瑾的心口也一步一紧。悬崖处,一抹白色身影瘫坐在地上,是她。独孤寒不在,只有她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南宫瑾被自己心中无法压抑的喜悦之情弄的有些赧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知道她还活着都会开心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惜诺。”不远处,冷酷的声线响起。 纳兰惜诺有些迟疑,她缓缓抬起头,却什么都看不到,是幻觉罢? 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扯过去,一个宽广而霸道的怀抱将她完全笼罩,南宫瑾紧紧的拥住她,快要将她揉碎。“我真想杀了你。” 每一次灾难后的苏醒,他都会心惊胆战,因为她不在了。每一次都是这样。一切就仿若一场梦,她的出现也只是缥缈的云雾,醒来,就全然消散。 “瑾……是你,真的是你。”纳兰惜诺欣喜的伸出手,摸着他冰冷而又英俊的面容。 人在失去某个赖以生存的能力之后,总会一时间脆弱起来,作为一个杀手,24世纪的雇佣兵第一人,她的眼睛是她最有力的探测仪。 没有了视线的传达,她就像没了翅膀的鸟儿。 南宫瑾错愕一瞬,随即捏着她的肩,看着她涣散而无神的眼睛,她看不到他! “怎么回事!”南宫瑾的语气第一次这么焦急而忐忑。 “我中了寒毒,但是没关系,过两天就会恢复……” 南宫瑾闻言,心中方松了一口气,忽然,那闯入视线的点点斑红又让他心口一窒。 他伸出手,一把掀开她的领口,她白皙的脖颈上,或深或浅的点点吻痕炫耀似的冲击着他的愈来愈冷的双眸。忽而,南宫瑾又注意到她身上的衣物,一时间,他的心迅速冷却。 纳兰惜诺并不知道自己的脖颈上被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但是他一定知道这是独孤寒的衣服。她连忙解释。“当时我被冲下了悬崖,在崖壁的树杆上,我种了寒樟树的寒毒,是独孤寒救我上来的……” 南宫瑾静静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直至纳兰惜诺说完,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虽然看不到,但是纳兰惜诺可以感受的到从南宫瑾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气。她有些焦急起来,继续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 说到这里,纳兰惜诺有些难以启齿。“只是用身体给我一些温度,帮我驱寒毒……” 南宫瑾看着她脖颈间的斑红,漆黑的眸子除了一望无际的冰冷,再无一丝多余的情愫。 “真的……我还以为他死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你,我……”她什么都看不到,南宫瑾一句话都不说,她甚至不能确定南宫瑾是否还在这里。 “瑾……你不要走,我什么都不看不到,你听我解释。”纳兰惜诺紧张的摸索着。 “我信你。”南宫瑾握住她正在空气中摸索的手,淡淡道。 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要奋不顾身的弃他而去,去从那恶兽嘴中救独孤寒。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撒谎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他不想再知道太多,不论发生了什么,他宁愿她这样骗自己,也宁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他爱她,不能自拔的爱上了。 忽地,他心底一沉,手心里,她的手除了冰冷便是坚硬的粗糙,他反过她的手,纳兰惜诺手心凝固的伤口焦黑一片,惨不忍睹。 他握着她的手下意识的收回力度,冷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惜诺猛然想起,她回过神,在地上摸索到了自己湿透了的衣物,南宫瑾走过去,正想询问,他刚蹲下身,纳兰惜诺就从衣物中拿出一株翠绿,递到了他的面前。 南宫瑾愕然的看着她手中的那株叶子,几片绿叶上,密密麻麻的绽着几朵幼小的黄色花蕾,与他上次所品尝还中毒了的弥籽叶根本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这是弥洱叶。 他知道,弥洱叶向来都只生长于崖壁的罅隙之中,这个女人……她自己连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还去摘什么弥洱叶?! “惜诺……”南宫瑾一把将纳兰惜诺揽进怀中,他的眼眶又一次的微微泛红,这是他人生中第三次因为一个女人而想哭。 第一次是因为南宫燕,第二次,是在他以为她死去的时候,第三次,是现在。 他讨厌这种感觉,或者说,是痛恨。他痛恨自己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也痛恨自己的女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的感觉。 “以后不要这样。”南宫瑾的语气是警告的寒冷。“以后不许你再为了我而冒这样的险,不!不论为谁,你都不许再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可是,我想赶紧拿够这三样东西,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我们就不用这么心惊胆战,不用担心下一秒还能不能活着,更不用担心天亮之后还能不能看到彼此……剩下的这些话,纳兰惜诺没有说。 突然想到了南宫燕,便再无法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她不会被独孤寒的话动摇,但是,独孤寒说的是实话,是她本来就明白只是假装不知道的事情。 “瑾……” “嗯?” “你说,这天下不是你我这样的人担负的起的,那你为什么要夺天下?”又为什么要在夺取了天下之后,弃百姓于不顾,只为了一个女人。 你是帝王,是冷血的霸主,你杀的人,可以堆砌成山,但是你却又能为了那个女人,什么都不要,是怎样的深爱。她想只知道,只是想知道而已。 “焦柳莲,弥洱叶,云蛛胆。”南宫瑾轻轻拥着她,轻声道:“这三样东西可以制成一味药,名叫血玲珑。” 血玲珑可以救助匮血之人。纳兰惜诺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段话,在她曾经看过的某本医书中,曾经说过匮血症,这是一种恶疾,一种是遗传因素导致,一种是生理惯性。 所谓生理惯性,就是指人体如果总在固定的时间内失血的话,那么就会形成生理习惯,每到那个时候,血液便会自行排出,形成匮血症。 可是……那南宫燕又如何会得匮血症? “她……为什么会匮血?”纳兰惜诺却不知该称呼南宫燕为什么。叫南宫燕怕过于生疏而让南宫瑾觉得她不够友好,叫的亲昵她又叫不出口,因为本就不熟。 南宫瑾似乎很惊讶她知道匮血症这种恶疾,一时无话。沉默片刻,他淡淡的解释道:“这就是我要夺取天下的原因。” 因为她得匮血症,所以他要夺天下?纳兰惜诺一时无法理解,但是……他连夺天下,竟也是为了她。独孤寒那句话好像真的说对了,她不懂他对南宫燕的那份爱究竟是怎样的深刻。 也许,是刻骨铭心的,是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的罢? 想到这里,纳兰惜诺心中自嘲的冷笑。 这时,南宫瑾淡淡道:“惜诺,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第22章 暴虐的背后 第二十二章 暴虐的背后 洛天国北临漠北,常有羌夷扰境,而从我十岁开始,洛天国年年都遭遇洪灾,再加上边境的战乱一时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后来,父皇有一次出去,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游山道士,并且封那道士为国师。因为那国师有可以消除灾难的方法,但那个方法一直很隐秘。 那一年,我十三岁,燕儿八岁。 那个时候,燕儿总爱跟在我的身后,不停的叫着哥哥,多数时候我是嫌她烦的,我一门心思都只在舞文弄武之上,且心高气傲的厉害,根本不愿理她。 记得有一次是我诞辰,我与几个好友结伴外出狩猎,又到处游玩。夏日多暴雨,三更时忽然下起大雨,大家悻悻而归。 回到宫中,每路过一处宫门,守门的侍卫与当值的侍女们便会给我一个锦囊,说是燕儿让他们交给我的,一日玩下来十分劳累,我便没有当回事,回到宫中去睡觉。 那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我半夜被敲门声惊醒,燕儿宫中的嬷嬷来说,燕儿不见了,他们找遍了皇宫都不曾找到,这时,我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锦囊。 我打开锦囊,却发现,上面是一条条的指示,在指示着一个地点。我带着侍卫,抵达了指示的地点,是在皇宫最偏僻的一座园子里的假山上。 燕儿浑身湿漉漉的,她蹲在假山上,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冰玉红莲粥,那是我最爱吃的粥。她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还笑着说:“哥哥你好笨,现在才找到我。” 那一次,燕儿病了很久。我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她总是很害怕我离开,也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总说:“哥哥,时间不多了。” 我再问,她便不语。 很快,到了燕儿的九岁生辰,那天我空出了一整天的时间,想要陪她,我带着她去狩猎,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给她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傍晚,我送燕儿回宫,那个时候,她看着我,忽然就扑进我的怀里,迟迟不肯离开。许久,她说:“哥哥,再见。” 再见,为何要再见?不容我问,她已经转身离开。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燕儿。每当我问起燕儿的行踪,母后就会伤心的落泪,却始终什么都不肯说。 我心中有了猜测,但是却不能理解。我忽然想起燕儿所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愈来愈疑惑,但是到后来,我一旦追问,父皇就会大怒,我便再不敢问。 从燕儿离开的那天晚上开始,我每日都被父皇要求喝一种东西,喝起来是血的味道,但是我问起来,父皇只说那是为了给我补身体用的,我便也没多想。 奇怪的是,自燕儿不见之后,洛天便再也没有发生过洪灾。国师受到了很大的封赏,而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成了一个谜,一个我认为,也许和燕儿有关的谜。 我开始暗中调查燕儿的去向,以及燕儿失踪与国师的关系。后来,从父皇的贴身侍女嘴中,我得知了这一切的真相。 国师说我与燕儿本为一体,因命数分散,所以才导致了洛天常年灾害。我也不懂这么荒谬的说法父皇为何深信不疑,可那国师所谓的可以消除灾害的方法就是,只要让我和燕儿两人的其中一人定时饮对方的血,便可保住洛天。 父皇面临着一个选择,要我,还是要燕儿。只能留一个。 这个答案好像毫无悬念,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我是洛天的太子,我要继承皇位。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当时只有八岁的燕儿,可是,燕儿说,她还想多活些日子,因为她的哥哥都不曾正眼看过她,她怕她离开之后,哥哥忘记燕儿。 父皇便答应,再等一年。所以那些日子里,燕儿每日,每时每刻的都厮混在我的身边,片刻都不愿离开,她总是看着我,总是缠着我,总是想让我注意到她。 总是想让我记住她,总是在我准备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很失落的说没时间了。然后在我终于一心一意的疼爱着她的时候对我说了再见。 然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我……每天都在饮着她的血。我竟然每天饮的,都是她的血。 得知之后,我立刻冲去了国师的府邸,我一剑杀了他。在国师府的地下室里,燕儿奄奄一息,她的腕处鲜血潺潺,她甚至没有了知觉,只不过尚存一息。 那个时候我心痛的就像快要死掉一样,不公平,一切的一切对燕儿来说都太不公平。在生与死的抉择中,她甚至没有被列入选择的范畴。 在那样的漠然里,她只一心想着要我记得她,只要还记得她就足够。 从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好好保护燕儿,决不让她受到哪怕半分的伤害,我要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算是付出自己的性命,我也愿意。 国师死后,鬼使神差的,洛天又陷入了天灾之中,父皇去向当时的盟国圣金国求助,圣金国很爽快的答应了援助我们,送了很多财力人力。 之后,我们两国便相交甚好,直到有一天,圣金国的大皇子独孤烈拿着聘礼来了洛天,他想要娶燕儿过门,可是那年,燕儿才不过十二岁。 父皇以燕儿年纪尚小的缘由回绝了独孤烈。独孤烈便一直怀恨在心。 一日,我带着燕儿出去狩猎,突然,遇上一群精甲,他们将我们死死围住,独孤烈从那群精甲中骑着马走了出来。 我知道他是想要报复,但是没想到,他那么狠毒。 我把燕儿护在身后,然而,那二十精甲手握长枪,死死的将我固定在原地,我不得动弹,竟就看着燕儿被那畜生拉走。 他轻薄燕儿,说些秽语侮辱她,侮辱洛天,他说,洛天不过是他圣金的一条狗,洛天的女人,他想要谁便要谁,想凌辱谁……便凌辱谁。 燕儿才十二岁,她的身体本就孱弱,根本无力反抗,那畜生就当着那些精甲的面,当着我的面,撕扯燕儿的衣服。 燕儿挣扎着,无助的望向我,可是,我却一动不能动,她眼中的无助渐渐转为绝望,我恳求他放开燕儿,那是我第一次求人。 他说可以,只要我跪下,给他磕一百个头。我便跪下,开始给他磕头。只要他可以放过燕儿,我做什么都可以。什么傲骨,什么自尊,我可以统统不要。可是,我太天真了。 那些精甲和他看着我磕头求饶开怀大笑,独孤烈看厌了,他一把扯过燕儿的衣服,一时便撕得粉碎,燕儿哭喊着被他按在地上。 我错愕的看着他对燕儿上下其手,我疯了一样的想要冲上去,四周困着我的长枪划破我的皮肤,却抵不上半分我的心痛。 我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无能,我终究还是不能保护她,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畜生的身下哭喊着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我对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憎恨。 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夺取天下,我一定要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要把他们的女人全部抢来,凌辱致死,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父皇离世后,我登基为洛天国国主。那时,各国都在蠢蠢欲动。在十三国中,洛天国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 我以洛天国主的身份,给楚渊国的国主做过马童,给别国的太子做过随从,我忍辱负重,不论天下人怎么议我,如何看不起我,我都只是想着我一定要等。 在游历各国的途中,我结识了很多默默无闻却身怀绝技的能人,我的无能让那些国主们瞧不起我,反而信任我。 终于,我的机会来了,十三国开始进行混战。在别国游历的日子里,我结识的那些无人问津的能人成了我的得力大将,那些国主都信任我给我兵马。 我带着他们,四处征战,我已经不太记得曾有多少次我是快要死去,但每当死去的时候,我就仿佛会看到燕儿在我的身边,她说,你不能死,你没有资格死。 然后,我就一次又一次的活了过来。 五年,那场战乱持续了五年,我的军队越来越强大。一直打到了圣金国的门口,我将独孤烈五马分尸,把独孤家人的尸体悬挂在城门上,直至腐烂。 我成立洛天王朝,圣金国的那些公主们,我全部都带入后宫,外面传闻我是暴虐的君王,说燕儿是被我宠坏的恶毒蛮横的公主。 呵,暴虐,恶毒?很多东西,从来都不是我们想要的。而后宫的那些女人,是我为燕儿夺来的玩具,她有资格随心所欲的玩弄她们。 我要我的燕儿,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她想要什么,我便可以给她什么。她不想要什么,便可以不做什么。 天下,从来都并不是我这样的人担负的起的,因为我的心中除了对这世界的憎恨,就是对燕儿的爱。为帝王,至高无上的同时也必然是一无所有。 但是,我不能没有燕儿。 第23章 我想夫人永远罩着我 第二十三章 我想夫人永远罩着我 纳兰惜诺轻倚着他的胸膛,倾听着他像潺潺溪流般柔和而平淡的声音。 有谁还记得,曾经的那个南宫瑾,他是傲然的洛天太子,却只有无助与无奈,他是至高无上的一国君王,却也受尽各种欺辱。 光芒这种东西啊,不会平白无故的属于一个人,这一点,她最明白不过。 很多东西,从来都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冷漠,却并不无情,恰恰相反的是,那些看似人模狗样的人们,才是真正的从骨子里的漠然。 她也曾憎恨过这个世界,但是后来,她就明白,当一切灾难都迫不及待的来到你的身边想要击倒你的时候,那就说明,你注定将成为一个光芒万丈的存在。 前提是,你要活下来,你要站起来。 纳兰惜诺第一次这么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像只温顺的猫,听主人讲述那些已经被尘封的过去,然后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 对于他来说,南宫燕是他的整个世界。那么,南宫瑾,你的心里,还会有我的位子吗? 我理解你,我懂你,但正因如此我才明白,她是无可替代的,你的心里,恐怕也很难容得下别人罢。我的心里因为有你,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瑾。” “嗯?” “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对吧?”她不知道这么问对不对,她并不是想要知道他更重视南宫燕还是她。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是,她只需要知道,她只想知道他在最紧要的关头,可以相信她,绝不抛弃她。 南宫瑾的喉结轻轻滚动,自责与愧疚不停的冲撞着他的胸口,他……已经抛下过她一次。 “嗯。”许久之后,南宫瑾轻吻她冰冷的额头。 纳兰惜诺的面颊微微泛红,只是这一个字,已足够。她可以容忍一切,因为她信任他,她爱他,但是,她决不能接受的,就是他抛下自己。 其他人,谁抛弃她不顾她都不在乎,但是,南宫瑾不可以。 “惜诺。”南宫瑾的语气有些迟疑,听的出他心里好像在挣扎着些什么。 “嗯?”纳兰惜诺回过头,看着他冷酷的面容。 “其实我……”其实我已经抛下过你一次。然而,话还没说完,纳兰惜诺咚的一声瘫倒在地,她的唇色骤然变紫,浑身开始发抖,是寒毒发作了! 南宫瑾心口一紧,冷静的伸出手暂时封住她的血脉,延缓寒毒的蔓延速度。他一把拉起纳兰惜诺,紧紧的拥住她,她娇小的身躯在怀里象是一块寒冰般寒冷彻骨。 “瑾……我好冷……”纳兰惜诺冷的连声音都在发抖。 南宫瑾咬了咬牙,然后褪去纳兰惜诺的衣服,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南宫瑾的呼吸有些紊乱起来,他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因为一旦冲动,后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纳兰惜诺拥进怀中,紧紧的护在自己的胸口,他宽广而温暖的怀抱完全笼罩着她娇小的身躯,温度源源不断的传达至她冰冷的肌肤上。 纳兰惜诺紧紧的贴着他,听着他咚咚乱响的心跳,许久,身下的异物越来越按捺不住,纳兰惜诺轻轻捏住他的衣衫,轻声道:“我……可以的。” 南宫瑾轻吻她的眉角,柔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他是爱护自己,但是,纳兰惜诺心中却有些失落。不过,寒毒容不得她想那么多,她闭上眼,在南宫瑾的怀抱安然睡去。 睡了许久,身上的寒冷渐渐消散,只剩下舒适的温暖,纳兰惜诺把头埋在他匀速起伏的胸口,忽然心口一紧。她梦到了一个人。 他的背影在辰曦的阳光下被拉的很长,夏日的辉光照射在他挺拔的背影上,笼罩起一层朦胧的薄雾,让他看起来那么落寞、孤寂。他就这样,踏着那薄光,越走越远。 一夜很快过去,纳兰惜诺的视力渐渐恢复,清晨,远处的鸟儿刚刚苏醒。空旷的崖顶上就传来一声哭嚎。“公主!!!!” 何先狂奔着跑到纳兰惜诺面前,看起来象是很想给纳兰惜诺一个熊抱,但是又不能,他开心又激动的站在原地,手舞足蹈。“公主你不知道醒来发现你不见了主人有多着急!我也着急!大家都着急!太好了公主!你没事吧!公主太好了!” 何先开心的语无伦次着,惹的纳兰惜诺无奈笑出了声,身后,权龙和霍之也跟了上来。 霍之看到她手里的弥洱叶,惊喜的说不出话,权龙赶紧掏出鱼囊,纳兰惜诺将弥洱叶放了进去,三样东西,已经聚齐两样了。 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这林中最为险恶的毒物,云蛛。 可是,纳兰惜诺此刻饿着肚子,连走路都已勉强,几日下来,大家身上的食物都已用尽,这林中的东西不是不能吃的就是有毒的。 “你与权龙留在这里,待我取下云蛛胆,就回来接你。”南宫瑾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 “不。”意料中的拒绝。“那云蛛最难对付,我和你们一起去。” “你现在这个样子,到时候要跑都跑不了。”南宫瑾微微皱眉,因为纳兰惜诺的表情是宁死不从的,他知道自己劝也无益。 纳兰惜诺挑眉。“哦?那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对付它?” 几人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其实他们根本都没有想到可以走到这一步,这之间的艰难想想都还后怕,纵然什么样的异兽都见过了,可是对付云蛛,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没什么把握。 且不说那云蛛身躯庞大,云蛛身体上所带的毒素是要强于这林子里任何一样的,就算是食人鱼那样强大的毒素都不及它半分。 换句话说,只要靠近云蛛,在云蛛十米开外,都难免会被它的毒气所侵蚀。 就如纳兰惜诺当初所想,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想要对付云蛛那种东西,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没有可能,因为它不会给人近身的机会。 “听着。”纳兰惜诺握住南宫瑾的手,认真道:“我们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急不得,也不能再按以前的方法来,每一步都要谨慎行事才是。”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瑾,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他当然相信她,可是,他不想再把她牵扯进这样的险境,他不想她再因为自己而遍体鳞伤,甚至因为自己而死。 然而,不等他说不行,纳兰惜诺已经开始了布署。 “权龙。” “在!” “你带着焦柳莲与弥洱叶先回去。”纳兰惜诺表情严肃,不容反驳。 “可是……” “没什么可是,想要取到云蛛胆不是一两天的事,焦柳莲和弥洱叶如果不好好贮藏,会失去毒性,到时候我们就白忙了。”纳兰惜诺冷然道。 南宫瑾的面色渐渐缓和,他知道,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在这样的紧急关头,队伍必须精简,就像狼群作战时,老弱病残一律是不允许加入作战的。 因为可能在关键的时刻,这些人就会导致计划全盘皆输。这并非是歧视,而是为全局所做的考虑,权龙如今断了一只手,总归是有不方便的地方,而且恰巧,焦柳莲与弥洱叶需要带回去进行贮藏。 纳兰惜诺能考虑到这一点,那也就说明,这一次,她自己也不会亲自参加战斗,因为她现在也属于老弱病残的一员,她现在无法战斗,连逃跑都是问题。 南宫瑾放下心来,对权龙道:“这是命令。” 权龙的话全噎在喉口,再不情愿,也只能低头退到一边。 “霍之。” “在!” “你去南面的丛林里,尽量的去捉翠鸟、蛇、青蛙、蜥蜴、蜈蚣这些东西,能抓多少抓多少,哪怕抓三天三夜也可以,抓到实在找不到为止。”纳兰惜诺的语气里,那份藐视天地的傲然与无处不在的自信又重新浮现。 “是!”霍之领命。 “何先。” “在!” “你去找硝石还有石灰,有多少给我找多少!” “是!”何先红光满面,看起来十分的亢奋。 吩咐罢,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回头去办事了,纳兰惜诺回过头,望向正一脸笑意的南宫瑾,傲然的扬起下巴,缓缓道:“南宫瑾。” “夫人请吩咐。”南宫瑾微微勾起嘴角,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宠溺。 “背我。”命令般的语气,却是撒娇似地内容。 南宫瑾听话的走过去,背对着她,浅声道:“夫人请。” 纳兰惜诺毫不客气的跳上他的背,她早就没有力气了,她把头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双臂轻轻环着他。“瑾,如果我们拿到云蛛胆,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南宫瑾毫不犹豫。“想要娶夫人。” 纳兰惜诺微微红了脸。“为什么想娶我?” 问完,纳兰惜诺都想抽自己两巴掌,这么明知故问,像个小女孩一样,无非就是想听他说爱她啊。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让他回答了。 纳兰惜诺正想开口说当她没问,但是,南宫瑾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因为我想夫人永远罩着我。” 第24章 我迷路了 第二十四章 我迷路了 丛林的最南面,是云蛛谷。通常有森林的地方,南面的植物会最为茂盛,各种奇虫异兽也都会聚集在食物丰盛的南面。 然而,云蛛谷是个例外,这里虽然有茂盛的树木,枝繁叶茂,一片翠绿,然而,除了这些花花草草,却什么都不见,偶尔会听到沙沙作响,却总是发现不了到底是什么在暗处。 这里有着整个丛林中最为可怕的异物——云蛛。 越往林子深处走,气氛就越发的诡异,这不同于最初的那条林子,那林子就连树木看起来都是纹丝不动,这里有风,有阳光,一切都看起来都很寻常。 但是,南宫瑾脚步却渐渐放慢。“你听到了吗?” ‘沙沙沙沙——’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但是,这样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从林子深处传来。这声响是极其微弱的,一般人很难发现。 纳兰惜诺点了点头,她轻声道:“就在这里等着,等他们来了……” “嗯。”不等纳兰惜诺说完,南宫瑾就回答道。他知道纳兰惜诺为什么要来这里,云蛛是不会在白天出没的,而这个时候,正是探测地形的好时机。 掌握它们的行踪、地形、行动规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然而,这云蛛的子子孙孙们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他们刚走进这丛林,就有了行动十分诡秘的蜘蛛回去通风报信,不过一会儿,大批的队伍就朝这边赶来。 远处,沙沙声越来越近,南宫瑾和纳兰惜诺朝林子深处望去,均是一怔。纳兰惜诺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些黑色的蜘蛛成群结队,黑压压的一片,它们无处不在,地面上、树杆上、山岩上,每个罅隙都有着大小不一的蜘蛛,它们的形态看起来完全一样。 密密麻麻的肢体和令人悚然的黑色尖毛相互摩擦着发出让人寒彻的声响。它们像一股黑色洪流般的朝他们涌来。 突然!南宫瑾退后半步,纳兰惜诺抬头看去,头顶的树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起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几只如鸡蛋大的蜘蛛吐着丝,悬吊而下。 纳兰惜诺暗叫不好,南宫瑾已经纵身跃起,朝一旁的山岩上飞去。 纳兰惜诺心下骇然,这些东西要比之前遇过的那些都聪明,他们仿若会思考一般的,训练有素,井然有序,前方有侦察兵,后方有大部队,头顶竟然还有来暗杀的! 刚刚那些蜘蛛隐藏的极其隐秘,直到走到这里他们都不曾发现那茂密的枝叶中隐藏着这么大的蜘蛛,而且,他们的眼睛是绿色,也就意味这,他们身上带着剧毒。 让带着剧毒的蜘蛛来搞暗杀,这群东西的智商还真是不低。 但是,纳兰惜诺来这里,并不只为了勘察地形,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蜘蛛喜食肉,但是,这个地方又任何的动物都没有,岂不蹊跷? 她记得有一个洞穴,里面是蜘蛛储藏食物的地方,它们找到的食物,那一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她现在需要食物。 跑了很久,来到一条溪流前,南宫瑾刚准备越过溪流,纳兰惜诺紧忙道。“往北走!” 南宫瑾迟疑了一下,却没多想,径直朝北奔去。然而,刚进北面的丛林,南宫瑾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那些侦察的蜘蛛应该又去搬救兵了。 而且,这北面甚是偏僻,连树木都不是太多,越走越窄,到时候恐怕连退路都要没有。 不过,她说往北走,自有她的道理。一路向北,奔了许久,前方有一处高山,山下有一处洞穴,纳兰惜诺看到洞口,欣喜道:“就是这里!” 然而,话音刚落,空旷的洞穴中就传来了令她再也欣喜不出来的声音。这次不是莎莎声,而是像穿着高跟鞋走在地面上的声音一般,频率很快。 是大型蜘蛛,蜘蛛的肢体本身就是硬壳在外,在地面上行走就会有这样的声音。纳兰惜诺回过头,正想说话,南宫瑾道:“我把他们引开,你快去快回。” 纳兰惜诺怔了一下,点点头。不用她说,他已了然她的想法。 他纵身飞入洞中,突然,那些大型蜘蛛行走的声音加快,不一会儿,那声音便远去,南宫瑾没有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些蜘蛛是不会分人的,只要是人就会追。 而如今纳兰惜诺根本跑不快,一旦被盯上,就在劫难逃,他把蜘蛛朝洞中引去,可是,那洞中是必然没有退路的! 纳兰惜诺忽然有些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多想,她朝洞中跑去。果然如她所想,刚入洞不过百米,她就找到了很多的食物,这里的食物堪称丰盛。 不但有各种野兽的肉,还有蔬果,她也不管抓在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一边吃一边朝怀里揣,狼狈之极。但在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不一会儿,纳兰惜诺已经吃的差不多,身体的血液像被激活一般开始快速运行,能量在体内重新灌注。她的听力也随之提升了很多。 她听到,不远处有刀剑砍杀的声音,是在洞穴深处! 它们这么快就把他逼到那里了……这里面的看护蜘蛛绝对不止一两只那么简单,而且,这么重要的地方,那些蜘蛛肯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 突然,她眼睛一亮!纵身飞出了洞穴。她快速的窜来窜去,捡着四周的枯枝,远处,密密麻麻的沙沙声不绝于耳,不知是刚刚的那波追来了还是新的一波。 总之,快要到了。她抱着一堆比自己身体都要大的枯枝堆在洞口,从怀中掏出火石,点燃了这堆枯枝。顿时,烟雾弥漫。 纳兰惜诺焦急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烟雾愈来愈浓,但是,洞中依旧没有动静。 突然!咔咔的响声骤然响起,纳兰惜诺提高了警惕,片刻,如牛犊般大小的蜘蛛陆续跌跌撞撞的从洞穴里跑出来,慌乱朝远处跑去。 跑出来的有十二只,其中还有断了腿脚的,纳兰惜诺紧张的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在肉里却也没有察觉。最后一只蜘蛛死在了门口的火焰中。 纳兰惜诺心下一定,立刻跃起,朝洞里走去,洞中,浓烟滚滚,让人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而让纳兰惜诺想不到的是,这洞越往深处走越是错综复杂,好几次纳兰惜诺都险些走错,她的心思都在南宫瑾的身上,她此刻根本听不到南宫瑾的一点声音。 只要他还在移动,不,哪怕只要他还在呼吸,她就一定可以听的到,但是,现在洞中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纳兰惜诺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她努力的抑制着心中不停冒出的可怕想法,心中的恐惧仿佛一只洪水猛兽般用力击打着她的胸口。 她从未这么害怕过,就算是以为自己将要死去的那一刻,都没这么害怕过。 “瑾!”纳兰惜诺终于无法忍受这样的寂静,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更多的是按捺不住的恐惧。烟雾萦绕,她看不清前路,只能摸索着,通过直觉朝前走。 没有回音……依然一片死寂。 “南宫瑾!”她气恼而害怕的又喊了一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洞穴中,依然没有回答。 突然!纳兰惜诺的耳朵一动,有声音!好像是……脚步声!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的瑾才没那么不堪一击!他还活着!!! 纳兰惜诺欣喜若狂。“瑾……你在哪里!你说话啊!” 她知道,他一定也听的到自己的声音,他受伤了吗?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回话!听到他的声音,纳兰惜诺再也无法冷静,心中各种各样的想法不断的冲击着她。 “惜诺……”远处,深处,南宫瑾的声音若隐若现,有些无力。 纳兰惜诺心中一沉,血液仿佛被凝固一般。“瑾……你在哪里,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她跌跌撞撞的朝着看不清的前路冲去,无法冷静下来的她连前面是否有墙壁都无法顾及,一时间撞的额头鲜血潺潺。 不知是因为烟熏还是焦急,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却不曾察觉自己在哭。 “瑾,你等我……你坚持住,一定要等我!”纳兰惜诺疯了一样的朝前冲着,撞着。 仔细听着南宫瑾微弱的脚步声,摸索前进。她恨不得杀了自己,怎么就可以允许他离开自己,就让他只身一人落入这样的险境…… 她感觉到了,越来越近,她听到他的呼吸声了……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掌死死的拉住了她,可以感觉的到对方的欣喜,是他! 她一时间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她只是浑身颤抖着,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找到之后无法按捺的喜悦。对面,南宫瑾用力的将她扯进怀里。 两个人粗重的呼吸着,烟雾弥漫,他们看不到对方。但是,能感知到对方的温度与心跳,此时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 许久,南宫瑾冷酷的声音有些委屈。“我迷路了。” 第25章 痴人常乐 第二十五章 痴人常乐 纳兰惜诺窒了一下,一种哭笑不得的复杂情绪堵在她的心口,让她的大脑一时间竟然有些空白,她反手握住南宫瑾的手,朝洞外走去。 虽然洞中烟雾弥漫,但是纳兰惜诺凭着精准的直觉很快走到了洞口。刚走出去,纳兰惜诺回过头,准备朝他发脾气,发泄刚刚因为找不到他而产生那种讨厌的,类似恐惧的感觉。 纳兰惜诺刚回过头,只见南宫瑾的眼睛微微睁大,怔了半秒之后,南宫瑾突然开怀大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笑过,纳兰惜诺惊呆了…… 确实是一种震惊的感觉,南宫瑾竟然还会这样笑?平日里要看到他笑简直比杀了云蛛还难。现在,他竟然跟个大男孩一样,那么纯澈的笑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这是因为纳兰惜诺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滑稽,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因为流泪而覆上了一层黑色的烟煤,除了一个鼻尖白的突兀,就剩下一片漆黑和两只明亮的双眸。 看着南宫瑾笑的停不下来的样子,纳兰惜诺气不打一处来。“不许笑!” 看的出来南宫瑾在极力的忍耐,但是越忍耐越想笑,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 纳兰惜诺有些气短的握紧拳头,她气的从腰间拔出短剑,将剑锋抵在他的喉处,不悦的警告道:“不许笑!再笑我杀了你!” 南宫瑾停下了大笑,因为如果现在他笑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被划破喉咙,可是他仍旧保持着笑意,轻易的拉过她的手腕,将她箍在怀里。 “夫人怎舍得杀我?” “你看我舍得不舍得!”纳兰惜诺重新抬起手腕,将刀抵在他的喉口。 南宫瑾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既然夫人喜欢这条命,那便拿去吧。” 突然,他只听喉口的短剑‘嗖’的一声,却是一双冷唇狠狠的覆了上来,他有些讶异的睁开眼,纳兰惜诺那张小黑脸近在咫尺,他没忍住险些又笑出来,忽然唇间一痛,淡淡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纳兰惜诺警告般的肆意席卷着那唇间的红色汁液。 南宫瑾的脸上覆上一层绯红,他立刻霸道的反攻回去,忽而又觉得好笑,这个女人,这么浪漫的一件事她都要做的跟打仗一样,毫不示弱。 不过,这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以后不许离开我半步,知道吗!”纳兰惜诺依依不舍的放开他,怒视着他的眼睛里,还留有方才因为寻找不到他的余悸。 “遵命。”南宫瑾轻吻她的小鼻尖,勾起一个柔和的笑容。 ‘沙沙沙沙沙——’突然,纳兰惜诺与南宫瑾的身体同时一滞,来了,它们来了。 方才他们刚到这边的时候,那些隐蔽在周围侦察的蜘蛛已经去找大部队了,听起来,这次的数量比上次多了至少一倍,看样子,它们是要赶尽杀绝了。 南宫瑾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如今算是走到了绝路,这里再无前路,退无可退,这洞穴也再无出口,蜘蛛虽弱小,却有剧毒,还是群体行动,他们根本没办法躲的过。 若是带兵打仗的话,今日来的就算是百万强兵他都有十分的把握战胜,可面对到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虫异兽,他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纳兰惜诺静静的站在那里,仔细听着它们的动静,却也是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没任何动作,密密麻麻的蜘蛛行走的声音越来越近,南宫瑾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他伸出手,握住纳兰惜诺冰冷的小手,轻轻握了握,纳兰惜诺也回应般的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这,是他们对彼此的承诺,生死相许,荣辱相携的承诺。 就在纳兰惜诺决定暂时退回洞中的时候,那些越来越近的沙沙声忽然戛然而止! 正疑惑,沙沙声又起,这次却是往回走,纳兰惜诺与南宫瑾不解的对看一眼,都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又返回?! 不过一秒间,二人便了然的相视而笑,自然是前方有了更大的敌情。 整个云蛛胆谷中一片肃静,霍之与何先扛着各自找来的东西,缓缓朝进走,霍之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囊袋丢给何先,道:“拿在手里。” 何先正全神贯注的朝前走,瞥了那囊袋一眼,袋里还发出难闻的味道,他有些不耐烦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儿?你可别告诉我是辟邪的。” 霍之淡淡道:“就是辟邪的。”说完,他看了一眼头顶上一直悬挂迟迟未靠近的毒蜘蛛,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雄黄。” 何先眼睛一亮,他自然是知道雄黄的,每年端午驱五毒,喝雄黄酒,而这蜘蛛也是五毒之一,他嘿嘿一笑。“不愧是野郎中啊,什么都有。” 霍之懒得理他,没有雄黄怎的逮那些个毒物啊,他现在的麻袋里可尽是些骇人的毒物。 突然,两道疾风闪来,何先下意识的拔剑相向,却停‘咔嚓’一声,一道身影疾速侧身而过,再看他的剑,已然折成两半。 他错愕的回过头,看到来者是南宫瑾与纳兰惜诺之后,脸上的表情集齐了欣喜、惊讶、不解、错愕、羞恼、敬佩、崇拜。 简而言之,就是很复杂的表情。 “东西都齐了吗?”纳兰惜诺抬眼看了一眼望而却步的毒蜘蛛,问道。 霍之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雄黄袋分别递给南宫瑾与纳兰惜诺,随即点头道:“都齐了。” 纳兰惜诺狐疑的看了一眼霍之背上的小布袋,道:“就只找到这么多?” 霍之露出了一个很欠扁的,名为‘就知道你不懂’的笑容,解释道:“那么多东西短时间内是带不过来的,我捉的是他们的老祖宗,到时候把他们放出来,那群小的就不请自来了。” 纳兰惜诺少有的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这无疑是一个最大的肯定,何先看着霍之那春风得意的样子,不满道:“你不过是想偷懒!换做你去拿硝石,我看你还怎么不请自来!” 听着何先这醋意浓浓的话,霍之笑道:“反正我不会背着三大袋石头满林子跑。” 何先闻言,没有生气,反而得意道:“哎,这就是你这野郎中小看我何先了。” 说着,他把背上背着的三个大麻袋放了下来,他打开其中一个,众人看去,只见那麻袋里是满满的粉末,纳兰惜诺和南宫瑾都略显惊讶的挑了挑眉。 他们惊讶的是,想不到何先也会动脑子,只不过,这脑子动的得让他使更多力气,打磨三大袋的石末,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这样确实是可以拿到最多硝石的方法。 霍之看到那粉末,本能的一把拉过何先的手,然后紧皱眉头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雄黄袋,不悦道:“你这愣头青,手上有伤怎么不早说?耗到现在,竟还敢拿雄黄在手上,不想要了?” 何先一听就来气。“是你让我拿那劳什子玩意儿的,现在又怪我!” 霍之无奈的包扎着何先因为打磨石头而伤的不成样子的手,有点头疼道:“你不会是拿石头一块一块的给碾成石末的吧?” “当然是啊,不然还能怎样?”何先像看到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霍之回了他一个看到弱智的表情。“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去拿一块最大的石头,虽然要费些力气,但这一石头砸下去,就能弄半麻袋的石末了。” 何先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对啊!他要是拿一块大石头砸下去,那堆硝石不是顷刻间就都成了粉末吗,何苦要一块一块的去碾?! 看着何先说不出话的样子,霍之眉头紧皱,看起来像是头疼极了。一旁的南宫瑾也少有的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纳兰惜诺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其实,能想到弄成粉末带回来的方法,对于何先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了,值得奖赏。” 霍之扑哧一下险些笑出来,纳兰惜诺轻咳一声,回头道:“那个……南宫瑾。” “夫人请吩咐。”南宫瑾也毫不掩盖脸上的笑意。 “回去好好赏他啊,就赏个……嗯,智多星,就叫智多星何先!”纳兰惜诺憋着笑,一脸认真的调侃着。 南宫瑾严肃的点点头。“嗯,智多星,这个好,何先,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洛天王朝的智多星将军,回去便赏你这个名号。” 何先开心的连连点头谢恩,是那种打心眼里的开心。 霍之在一旁啧啧感慨。“所以说啊,这世上最快乐的便是痴人。” “对!”何先突然很赞同的应了一句,然后继续道:“我有个姨娘,她便得了痴病,可她每天都开心的很。” 南宫瑾和纳兰惜诺憋不住笑,纷纷转过身看似冷静实际正在大笑,霍之盯着何先的脸脑中空白了三秒,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认真道:“何先,我觉得你的身份很蹊跷,回去好好调查调查,我觉得,你这个姨娘指不定才是你真正的娘亲啊!” 第26章 没时间了 第二十六章 没时间了 何谓真英雄? 真英雄便是在那生死攸关之时,仍旧可以泰然自若,谈笑风生,毫无畏惧。 无疑,能走到这一步还笑的出来的人,那更是英雄中的英雄。 有了雄黄袋,那些蜘蛛几乎连面都不敢露,更别说靠近,几人一路说笑,转眼间便走到了云蛛谷的中段。 纳兰惜诺感觉的到这树木与山岩中所隐蔽的蜘蛛,它们都在伺机而动,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整个云蛛谷的蜘蛛恐怕都在盯着他们。 又往深走了一些,纳兰惜诺停下了脚步,她回头轻声道:“霍之你把那些毒物分别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散开来,最好有些距离。” “是。”霍之点头,转身而去。 “前方再走五百米便是那云蛛所在云蛛洞,云蛛常年都在洞中由子孙供养,不会出洞,而我们若进去是必死无疑,所以只能把它引出来。”纳兰惜诺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南宫瑾的脸色微冷。“我和你一起。” “不。”纳兰惜诺很果断的拒绝。 “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何况,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说着,纳兰惜诺回过头,从怀里掏出一袋石块,对何先道:“你带着瑾分别去洞前的两座小峰上,将硝石与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然后留一条火线在这个地点,半个时辰以后,引爆。” 何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南宫瑾冷声道:“等你出来,我们再……” “不论我有没有回来,半个时辰之后,一定要引爆!”纳兰惜诺的声音也渐渐冷却下来,这是最后的时刻,生死就在这一刻之间决定,容不得半点马虎。 “我一定会回来。”纳兰惜诺看着他,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笃定。“一定要在半个时辰后引爆,否则,我们都得死。” 说罢,她快速的吻过南宫瑾冰冷的唇角,不等南宫瑾反应,已经纵身而去。 中段,霍之的行为惹起了蜘蛛们的**,他们十分有秩序的聚集在了一起,却没靠近霍之,而是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在一旁的空地前,像是在开会一般。 霍之看着他们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和那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珠,不寒而栗,这群毒物最可怕的不是它们的毒,而是它们的头脑比起人来一点也不逊色! 最后一只的蜈蚣他放好了位置,随即退身到一旁的山岩上,而此刻,周围的蜘蛛也都有了动作,它们有秩序的分成了好几路。 放眼望去,就似几条会移动的黑色河流般分散开来,分别朝方才霍之放置毒物的位置走去,霍之暗叫不好! 它们这是想赶在那些东西之前把它们的老祖宗先解决掉!霍之不知所措间有点悚然,这些东西,连这个都想的到! 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异物如洪水般涌了过来,霍之从来没觉得这些东西如此亲切过。 半空中,犹如乌云般的翠鸟群挥动着翅膀,秩序的袭来,那些比平时林子里都要大好几倍的蜈蚣也游动着身体结群而来,还有像公鸡一般大的蟾蜍。 霍之又惊又喜,脸色微白,这么大个的毒物们,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它们好像都都会思考一般的训练有素,井然有序。 他有些开始害怕了,但是,那些毒物好像根本没空理他。蜘蛛群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失策,纳兰惜诺这样的安排本来就是想削弱它们群体的力量,各个击破。 虽然它们想先下手为强的策略是正确的,可是它们没有料到这些东西会来的这么快。 顷刻间!这林子中段的天空便被那上千只的翠鸟拥挤成了一片阴霾,翠鸟们有秩序的一列一列的向地面冲击,每次都像是一道绿色的闪电般疾速。 那些略微大只的蜘蛛们根本逃不过它们锐利的目光,蛇与蜈蚣还有蜥蜴、巨蛙们简直是在开晚餐舞会,它们扭动着身体或是跳跃着,毫不客气的将蜘蛛卷入嘴中,嚼的烂碎。 霍之虽然从小接触的毒虫也不少,但是这般场面,还真是让他有点无法支撑。 而心中对纳兰惜诺的敬佩也更深了一分,这段时间里,她的勇气、智谋都与南宫瑾不相上下,根本就是一个王者。 只有她,才能想到这种办法,制造这样的自相残杀,不费吹灰之力的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片刻便行至三百米,已经可以看的到云蛛洞的洞口,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纳兰惜诺突然跃身而起向后退去。 这云蛛好生厉害,藏匿在洞中,而洞口百米之外还有它的毒气。幸亏她躲的快,再在那毒气中多待半秒她便必死无疑。 现在,根本连云蛛洞都无法靠近,又怎得引它出来? 突然,纳兰惜诺眼睛一亮,前方凡是毒气所及之处,那树木都已枯萎,到处都是枯枝烂叶,而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里想着一场大火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要冒险的是,她必须先进入那区域,点燃那些枯枝。 云蛛的毒气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就单看那些枯萎到无法生长的植物都知道它对生命的掠夺能力有多么强悍。 可是,如果半个时辰内无法将它引出来,一切就都功亏一篑。 呵,有什么好考虑的,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放弃了。何况,凭她纳兰惜诺,顷刻间引燃那些枯枝又能全身而退根本没有难度。 纳兰惜诺也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那份自信还是在安慰自己的话,但是,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论她能不能全身而退,只要点燃它们,他要的东西就都齐了他们就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想着可以和他一起离开这里,和他一起过着无须担心明天是否还能看到彼此的日子,纳兰惜诺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她从怀里掏出火种,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入那瞬间便能置人于死地的毒气之中。 云蛛洞五百米外,何先与南宫瑾已经将配置好的火药安置在了东西两峰,引了一条火线出来,只要点燃火线,那么就可引爆两座山峰。 这个时候,霍之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他看到南宫瑾与何先,忙道:“公主呢?!” 南宫瑾弄好最后一条火线,起身道:“多久了?” “两刻了。”何先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南宫瑾停顿了一下,随即,他从怀中掏出兵符交给何先。“一刻后点燃火线,不论我和惜诺有没有回来,一定要引爆。” 这个时候,何先也有点明白纳兰惜诺这次的策略,把云蛛引出洞,然后引爆两峰,两座小峰崩塌,它不被砸死也会窒息而死,而且,有泥土的掩盖,它的那些毒气就无处施展。 天衣无缝的策略,但是,却要有必然的牺牲。 这一点,就算是何先也想到了。纳兰惜诺临走前说的那句‘我一定回来’根本就是个谎言,是谁都骗不过的谎言。 而何先突然也明白南宫瑾当时为什么就任由她这样孤身前往,因为他知道阻止不了,所以,他会陪着她。虽然一直以来,都是纳兰惜诺在陪着他冒险,就算这次她有什么不测,也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南宫燕。 “东西找齐后,就拜托你了。”南宫瑾抬眼,看向霍之。 若换做以前,霍之一定会誓死阻拦,会让他以天下为重,但是,自从一开始没拦住他为南宫燕来找这三样东西开始,他就知道,这一次也必然是拦不住的。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却与何先一同红了眼眶。 云蛛洞周围的枯枝想要引燃的难度超出了纳兰惜诺的预想,这些毒气根本已经占有了所有的空间,里面是几乎没有氧气的,而没有氧气,火种便无法轻易点燃。 纳兰惜诺的脸色开始有些变的暗淡,她已经呼吸了毒气,但是,只剩下一刻钟了,她还没有将周围的枯枝全部燃起。 正当她呼吸有些困难的时候,已经缺氧的大脑忽然灵光一现,她艰难的支撑着理智,将周围的枯枝收揽在一起,以直线从云蛛洞口排到毒气外。 火势是会蔓延的,只要蔓延起来什么都好说,所以只要让前面燃烧,后面自然会跟着蔓延,她俯下身,点燃了枯枝,干柴、烈火。 火势凶猛的燃起,如一条火龙般朝洞口燃烧而去,而纳兰惜诺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四周的火焰将空气烧灼的十分滚烫,她不能呼吸了…… 就在她快要倒下的那一刻,一双熟悉而温柔的大手拉住她,将她揽入宽广的怀抱之中。仿若幻觉一般,但是,纳兰惜诺还是惊醒,她艰难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是徒劳。 “你……你怎么来了,赶快给我离开这里!没时间了……”纳兰惜诺的声音很虚弱。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那宽厚的肩膀微微一颤,忽地紧紧的箍住她,好像她会被什么夺走一般。“有时间,有的是时间,不许说这种话。” “会死的……南宫瑾,会死的啊。”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是会死的啊。 “我知道,但是,夫人你说过要罩我的,夫人说过,我是夫人的男人,夫人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所以,你不许死。” 怀中的人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南宫瑾,你是洛天大帝,怎么像个小孩一样对我说这样的话,不怕天下人笑你?” “我不怕,有夫人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 第27章 活着 第二十七章 活着 ‘轰——’一声巨响,忽然间,天空中火光滔天。 两处山峰轰然倒塌,被炸碎的山岩碎渣四处飞溅,泥土塌陷,一时间碎石山块如洪流般滚滚而下,朝山林中央灌去。 两个身影在火光下显得渺小而庄重,他们站在那里,望着火光滔天的林子深处,迟迟没有离去,却也迟迟不曾开口。 他们默契的望着那已经被残渣堆砌的深林,面无表情,热泪不停的从眼角滑落,他们却浑然不知的,端正的站在那里。 像每一次在军中等待他时的那样,等待着他,他们的主人。 当然,还有他们崇敬的另外一个,不算主人的主人。 好像已经有结果了,应该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可是他们觉得,如果是南宫瑾和纳兰惜诺的话,那么,他们一定能活着回来。 他们从没想过可以走到这一步,可以有和云蛛的对决,他们从走进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着过活着回去,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度过每一刻。 拿命做赌注,去参加这场几乎没有胜算的赌局。 但是,就是这样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局,他们竟然就要赢了。 如果他们连这样的赌局都能赢的话,那么,一定会回来的吧? 大概,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哪怕是‘半个时辰’这四个字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的刺伤。 “野郎中,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何先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淡然,一个痴人变的的淡然,那他一定在尝试着这世上最深切的悲伤。 “你又在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了。” “野郎中,上次你说公主死了,可是,她不是没有死吗?”何先回过头,看着不停掉着眼泪的霍之,自己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涌出。 他们都曾是战场上可以以一敌百的铁骨铮铮的男儿,但是这一刻,他们始终是无法用男子气概去掩盖心中的悲伤。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两个人。 ——是他们毕生的信仰。 又是许久,他们就那样站着,谁都没想过离开。夜色降临,林中一片死寂,月光凉薄的洒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看起来多了一份悲怆。 “野郎中。”何先一不小心的哽咽起来。 “回去吧。”霍之吃力的抬起有些发麻的双腿,努力的忍耐着憋闷在心中的痛楚和那份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转过身,准备离开。 他需要去找人,找人来一起找到被深埋的云蛛,还有……他们。 “野郎中!”突然,何先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霍之被何先抓的生疼,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何先的反应吓到。 何先此刻正浑身发抖!在那战场上厮杀的时候,死到临头的时候何先都不曾皱一下眉头,而如今,他却在不停的发抖?! 霍之心下一惊,回过头,也是重重一颤。 月光下,林子深处的林道中,一个身影正缓慢的朝前走来,他的怀里,娇小的身影已不省人事,他面色苍白,像暗夜中悄然降临的死神般冷峻,决绝。 何先浑身发着抖,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呜咽的声音,他想嚎啕大哭,但是,却又在极力忍耐,他连忙冲上去,扶住几乎要瘫倒的南宫瑾。 霍之飞快的跑到他们身边,泪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拉过纳兰惜诺的手腕,身体忽然僵住。 他错愕的抬头,看向南宫瑾,嘴巴微微张开,却迟迟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突然,何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吼道:“你他吗的什么都不准给我说!你快开药啊,你快救公主啊!” “属下……无能!”霍之低下头,心中万分懊恼,他是洛天国数一数二的医者,在这天下他称第二也无人敢说第一,然而,在这里,他引以为傲的那些学识都没了用武之地。 再厉害的医者,都做不到起死回生。 南宫瑾冷冽的眼眸轻轻颤动了一下,疲惫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他点点头,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对霍之道:“交代给你的事,你先去办吧。” 霍之迟疑了半秒,反应过来他是说把云蛛胆弄到手带回去做血玲珑的事,他点点头,看了纳兰惜诺一眼,又迅速的别开眼,转身朝外奔去。 何先错愕的跪在一旁,脸上是他惯有的茫然,而这次的茫然却是不同,是一种难以理解,难以置信,难以接受所合成的茫然。 他不懂,是她教会了大家生死与共,是因为她大家才在绝望与死亡的边缘还可以开心的谈笑风生,还可以安心的朝死路奔走,可是为什么到最后的时刻,她却要抛下他们,独自一人去冒险,将什么生死与共都抛到了脑后。 她以为,她这样做他们会感激吗?错了,在生死关头,不论是生是死,都不该离弃。 他也不信,在这种他们根本连一关都走不过来的险恶中,她一次又一次轻松的带着他们走过,甚至起死回生,他不相信她就这样的离开了,呵,一定是那个没用的野郎中又失误了,上一次,他不也说她死了吗? 可是……为什么她不睁开眼,为什么没有呼吸,为什么,连心跳都没有了。 没有人知道,纳兰惜诺对于何先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高尚的尊崇,是一种可以以命相许的信任,一种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特殊情感。 更直白的说,她成了他的信仰。 许久的寂静,南宫瑾一直轻轻的把她拥在怀中,像是在拥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他看着她的每一寸目光都带满了小心翼翼。 他没有流泪,甚至没有红过眼眶,脸上也没有一丝的忧伤,只有那份仿若什么都没有发送过般的泰然。他相信,她还活着。他的思绪自动为他屏蔽了所谓的真相,自欺、欺人。 所谓的真相,他,承受不起。 “你回去吧。”许久,南宫瑾对着何先淡淡道。 何先抬起头,看向南宫瑾,南宫瑾的脸上仍旧是那份毋庸置疑的王者之气,这是他的命令,他不可以反驳,也无法反驳。 他缓缓起身,然后从怀里掏出兵符,递给南宫瑾。 南宫瑾没有接。“想要就拿着,不想要,就扔了吧。” 何先一怔,这……可是洛天王朝百万大军的兵符,它关乎着的是全天下人的命运,而他,却说什么,扔了? 突然,何先的眼睛睁大,他这才反应过来南宫瑾是什么意思,他……不要了? 他穷其一生,付出了那样的代价所打下的江山……不要了?! “主人!燕儿公主还等着您回去,天下子民也在等着您,您不回去,天下必然大乱,战乱一起,燕儿公主又免不了要颠沛流离……” 何先跪倒在地,他再怎么神经大条,国不能无主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而且,他也知道南宫瑾最不能放下的是什么。可是,他错了,如今南宫瑾不能放下的,已经不仅仅是那个他呵护了一生的妹妹。 “去吧。”南宫瑾抱着纳兰惜诺起身,仿若没有听到一般。“记住,你的主人,已经死了。” 就当做,他也已经死了吧,血玲珑可以制成了,燕儿可以健康的活下去,而且他也相信,何先不会让燕儿颠沛流离,他欠南宫燕的,也许这辈子都还不清。 可是,他欠怀中这个女人的,也许……生生世世都还不完了吧。 何先看着他抱着纳兰惜诺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有再追上去,他无法再去阻止什么,他也不想再去阻止什么,那个女人,最想要的不过就是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最想要的,不过就是和他在一起。 何先走出林子,霍之已经带着一队人马抵达了径同林的入口,那云蛛被两座山峰掩埋,估计是要掘地三尺才能挖的到它。 霍之看到何先只身一人走了出来,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他曾担心过南宫瑾会不愿回来,现在看样子,他是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要了。 突然,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霍之与何先双双抬头望去,一个身着黑衣的暗卫正拿着加急信件赶来,洛天军队的加急信件通常会被放置在结实的竹筒内,上面以情况紧急的程度挂着不同颜色的丝绸。 而那暗卫背上,背着三支挂着红绸的急件竹筒,而红色是最严重最紧急的信件。 何先与霍之相视一眼,各自心中的担忧都显露无疑,洛天王朝虽然强大,但那羌人却也顽强,缕缕扰犯边境,可纵是南宫瑾也难以将他们赶尽杀绝。 不过片刻,那暗卫已奔了过来,他跃下马跪倒在何先面前。“何都尉,边关李将军急报!” 何先拿过暗卫递上来的急件,没有打开,只有将军级的人才有权力打开这样的急报。 “发生什么事了?”一旁,霍之下马问道。 “此次羌人联合蛮夷八族,集齐了四十万大军正攻我山河关!李将军快要撑不住了!!” 霍之与何先心底皆是吸了一口凉气,羌人这次来的很突然,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二人相视一眼,心中已是了然,这其中必有蹊跷。 何先把手中的急报丢给霍之,一跃上马,道:“我先回京禀报太后,再调兵前去支援,你定要将主人带回来!” 在打仗的事情上,何先一点都不含糊。霍之也相信他在战争方面的才能,他点点头,带着那队人马朝径同林走去。 第28章 无法原谅 第二十八章 无法原谅 云蛛谷的风景甚好。若没了那些个骇人的异物,倒也是个山河秀丽的地方。 峰顶,一颗几乎有一座房子那么粗壮的杨柳独独的屹立不倒,常年来的风吹雨打让树杆已经弯曲,却还是十分的坚实。 站在树下,放眼望去,整座林子的景色尽收眼底。高山,流水,丛林,峡谷,纵然是南宫瑾,也从未一眼尽览过这些风景。 他缓缓坐下,背靠在解释的树干上,怀中,纳兰惜诺一动不动,像是睡着般的恬静,此刻她的神色不同于往日的冷漠与狠绝,而是有一份小女孩的纯真与宁静。 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他伸出手,温柔的替她将头发别开,端详着她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这一刻在他看来,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 那种只要在身边,就会让人心潮涌动,忍不住想要紧紧相拥的女人。 他想,这就是爱。是那他从不曾开启过,一世只有一次的依赖。 “你骗我。”他的声音很轻,却还是在寂静的深谷中缓缓蔓延。 “你猜我看着你的时候,总能想起什么?”他低下头,温柔的轻吻她的额头,仿若她真的在听一般。“我脑中总有一个画面,在山谷里,就像是这样的山谷,我们盖一间小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开心了,就什么都依着你,不开心就和你斗嘴,惹你生气。”说着,他笑了起来。“你肯定不愿跟我吵,肯定要拔剑杀我,我就和你打,或者装死,再或者,就装作被你打残,每天赖在**,要你喂我吃饭。” “遇到雷雨天,我就装作害怕打雷,死死的抱着你,满嘴说着要夫人保护,但一定要把便宜占够,我就想赖着你,像个小孩,像个无赖,让你迁就着,照顾着,宠爱着。” 他笑的更深,此刻,他的笑容里没有了平日的冷酷与霸道,是最原始,最纯澈,最真实的南宫瑾。“然后,等你累了,不想再当女英雄的时候,就让我来,我要把你绑在身上,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你敢逃,我就杀了你。” 怀里,纳兰惜诺的手指轻轻蜷缩,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乱七八糟的人们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梦到后面,她梦见一团白色雾气中,有一个缥缈的声音正在与她说着些什么。 南宫瑾没有察觉到怀中人儿的动静,他的笑容渐渐淡下去。“我也骗了你。” “我骗你说,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那天,我以为你死了,因为没有女人可以从我手里活下去,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只是想着,你身怀绝技,你妄想嫁给我,我何不就此利用你,帮我找到这些东西,然后在云蛛谷拿你做诱饵,可是,你竟然死了,燕儿的事情不能耽搁,我就丢下了你,继续往前走,后来我意识到……” “你说什么?” 南宫瑾的身体一颤,他低下头,惊喜的看着已经睁开眼的纳兰惜诺,他激动的看着她,紧紧拥住她。“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还以为……” 南宫瑾开心的语无伦次,每一次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总能给他这样匪夷所思的惊喜。纳兰惜诺冷冷的推开他,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你刚刚……说什么?” 在她苏醒的那一刻,她听到他说……他只是利用她,那不重要,因为她知道他是利用她,重点是,原来,那个时候他以为她死了。 原来,在她生死不明的时候,他选择离开,毫不犹豫的离开。 呵,本来就是啊,出生入死,为的,不过就是南宫燕,他绝对不能失去的南宫燕,她从一开始,就是一颗棋子,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已,不是吗? 纳兰惜诺自嘲的笑了笑,哈哈,纳兰惜诺,你把自己当什么了?难道,你以为他会在意你是否活着?有那么一刻,你希望他在意你?真是愚蠢。 感情这种东西到底是怎样,你还不清楚么? 哈……所以,在看到她再次出现的那个时候,所有人才会那么诧异,当她吻着他,说她爱上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一定觉得我很滑稽吧,南宫瑾。 南宫瑾看着纳兰惜诺愈来愈冷的表情,明白她一定是听到了后面那段他还没说完的话,他忙解释。“不……那只是当初,后来……” “那不重要了。”纳兰惜诺缓缓起身。 南宫瑾的话被堵在喉口,他看着她淡漠的样子,却不知再说什么好,他以为,她能原谅,但是,不会吧,她说过,她最无法原谅的是什么,她早就说过。 “反正只是举手之劳,我不想让你死,只是因为你是南宫瑾,你是洛天大帝,百姓需要你,天下需要你。”纳兰惜诺对他浅浅一笑,说的云淡风轻。 “只是……这样而已?”南宫瑾被她精湛的演技骗到了,他的表情也渐渐冷了起来。 “对,只是这样而已,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想嫁的是南宫瑾,只是南宫瑾,想嫁的是你的身份,想嫁的是你的天下,而不是你这个人。”纳兰惜诺很轻松的说道:“可惜,你不过如此,还不如独孤寒。” 纳兰惜诺的心口因为她的这些话而一寸寸的发着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看着南宫瑾愈来愈冷的表情,她知道,她赢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最终,她还是没有输,她赢回了尊严……所谓的尊严。 赢了,就够了。这不算什么,那些生生死死都经历过,这又算什么,不过是两个的天方夜谭,两个人如痴如醉的生死相许,不过是觉得下一秒不一定还在这世上,就疯狂的失去理智的慰藉彼此,而已。 她是纳兰惜诺,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又哭又闹寻死觅活,事情说清楚了便好,太多的悲欢离合,她最拿手的不过就是拿得起,放得下。 “不,你不是那样的女人。”他不信,她的这份风骨,绝不是贪图名利的女人。 “不,我就是,你以为我会像你后宫的那些蠢女人,搭上命的祈求你的恩宠,或者是祈求一份可笑的感情?我不是那样的女人,对于我来说,那些都不值一提。” 她说的对,她是纳兰惜诺,她有精湛的武艺,令人称奇的智谋,她不贪图名利。那么,所谓的感情对于她来说,是真的可笑吧。 怪不得那日她那般义无反顾的去找独孤寒,她身体上的吻痕,就是独孤寒的吧,哈,南宫瑾,到最后,怎么反倒是你不能自拔? 还可笑的自欺欺人。 南宫瑾的心口仿若被撕开一道口子,活生生撕开般的痛,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像一把把利刃如数返回切割着他的心脏。 像是爬上了很高很高的山顶,然后突然间就被推下去一般,无从反应,不知所措,然后,就已跌入谷底,粉身碎骨。 够了,南宫瑾,不过是因为觉得不可能活着出去,所以才随心所欲的,肆意的醉生梦死,你依然是那个傲视群雄的南宫瑾,你,依然是。 南宫瑾点点头,淡然一笑,脸上恢复了他的冷酷与狠绝。“承蒙公主多日照顾,此次寻药也多亏公主相助,公主可愿随我一同去洛天?” 自古以来,这样的人才都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她与独孤寒有交情,若是跑去独孤寒那里,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威胁。 南宫瑾很快的恢复,这原本是纳兰惜诺最想看到的,但是在看到的那一霎,她的心口忽然有些钝痛,果然,果然他是不在乎的。 纳兰惜诺颔首。“多谢国主抬爱,不过惜诺想留在翎云,辅佐父皇,天色不早了,惜诺先走一步。” 南宫瑾表情淡漠,点点头。“如此也好,待我回去准备些大礼,再亲自登门道谢。” 纳兰惜诺微微向他弯腰,以示尊礼,正转身准备离开,就看到正朝峰顶奔来的霍之,霍之看到纳兰惜诺,脚步戛然而止,随即飞奔而来。 他看着纳兰惜诺的目光又惊又喜,却被纳兰惜诺冷漠的表情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而眼下,也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南宫瑾处理。 他越过纳兰惜诺,将手中的急报递给南宫瑾,南宫瑾接过急报,看到那竹筒上方的红色丝绸,动作微微一滞,随即迅速打开了竹筒。 看到急报上李虎的上书,南宫瑾勾起一丝冷笑。“这羌人来的可真是时候。” 他刚离京来这里,生死不明,那羌人就联合了蛮夷八族?他羌人若有这等本事,前几年又怎会让李虎打的节节败退? 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威望在一时间联合起蛮夷八族,又能让羌人乖乖的和他们合作,又那么准确的知道他什么时候离京,去了哪里? 霍之趁南宫瑾看急报的空隙回头看去,可是,已经没了纳兰惜诺的踪影。 他疑惑的唤了一声。“公主?” 南宫瑾抬眼,正对上霍之疑惑询问的目光。他将手中的急报重新放入竹筒,然后朝一旁悬崖下的谷底投去。“回京。” 第29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二十九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洛天帝都。 虽说这帝都富庶不如江南,彪悍不及塞北,却胜在眼界开阔。正值羌人作乱,四面八方的能人力士都聚集在京都,鱼龙混杂,好不热闹。 转眼已是三月,洛天与塞北羌人的战火已经持续了半年,南宫瑾此次羌人联合蛮夷八族,集齐四十万大军来攻,其力量不可小觑,洛天大帝亲自前往塞北作战。 羌人与蛮夷的部队十分勇猛,塞北常年无所产物,他们的族人多半颠沛流离,难得聚集在一起的部落,更是团结,反正也无后路,所以打起仗来更是拼命。 南宫瑾因战事在外,朝廷内政便由左右两相集合朝廷重臣们组织临时的议政阁来处理国家大事,看起来,倒也平静。 城南,帝都最为繁华的区域,三个月前,一家名为柏明楼的酒楼开张,开张之日,没有放炮,也无热闹,只是静静的挂了牌子,悄悄的开了门。 有人进去看看,那菜价却吓的人腿软,一盘花生米,明码标价一百两。 这种行径在百姓们看来是疯狂的,但在有些小聪明的人看来,却是耐人寻味。 深夜,城南仍旧繁华。 街道两旁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将周围的店面照的明亮。 一辆马车缓缓的驶过宽广的街道,这马车十分的破旧普通,破旧的像是刻意找来的,这年月在帝都能看到这么破的东西也是难得。 马夫拉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许久,帘后的车厢里一只枯老的手揭开帘子,一个长相颇怪的老人在马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他因为年迈,身子已经佝偻,脸上褶子已经让他的长相扭曲,他在马夫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前面空无一人的酒楼,柏明楼。 柜台后,掌柜的正噼噼啪啪的拨拉着算盘,虽然这一天都没一个客人,但他好像还是有算不完的账。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敏捷的抬眼,瞥到了那老人。 他微微挑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赶紧上前,行了个礼,轻声道:“刘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让小的们吩咐便是。” “呵,小的们哪有这面子能见你家先生?我那干儿子可是登门拜访了不下五次,却连一面都没见着。”那刘公公说起话来就好像下一秒就喘不上气似的。 掌柜的笑了笑,说:“瞧您这话说的,前些日子我家先生不在,这才怠慢了您,也真巧,我家先生刚刚回来,您请跟我来。” 说着,掌柜的带着那刘公公朝二楼的雅阁走去。 掌柜的把刘公公引到二楼的雅阁门前,门开着,但是门上却挂着价格不菲的珠帘,那刘公公看着这昂贵的珠帘,惊愕的一阵气短。 “先生,刘公公来了。”掌柜的在门口朝着里面的人轻声禀报。 里面传出书本翻页的声音,片刻,一个空洞的声音响起。“刘公公,请进来吧。” 刘公公迟疑了一下,正准备带着那马夫一同进去,但掌柜的拦住了马夫,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公公,请。” 刘公公哼了一声,佝偻着身子打开珠帘,走了进去。 雅阁里,一张再普通不过的桌子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拿着书卷品读,他的身材是那种异于常人的高大,虽然高大却也干瘦,偌大的手掌皮包骨头,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架穿着衣服的骷髅。 他缓缓抬头,刘公公看到他的脸,被惊得一窒,然后困难的呼吸着。 他没有脸……他的脸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五官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只剩下一双眼珠目露寒光,面目狰狞,犹如鬼刹。 刘公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缓缓走过去,坐在那人对面,对面的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手中的书卷,刘公公思咐半晌,缓缓开口。 “这黄仁忠……” “十万两。” 刘公公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不是五万两吗?” 前几日他让他那干儿子来问价,那个时候黄仁忠是五万两,他们几多犹豫,直到今日才决定下血本,却不想,只是几日,这条命倒又涨了价。 “黄将军昨日来见我,他出十万两……”他缓缓抬眼,狰狞的面孔在烛光下更是骇人,他似是在笑一般的继续道:“买公公的命。” 刘公公的呼吸又乱了套,他的胸口就像是装了一个风扇,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你……” “在下是个生意人,哪边价高,便做哪边的生意,公公三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一直是微笑着,但看起来,却仍旧狰狞无比。 “好,好好,我出十万两,十万两!”柏明楼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来找他们,只要出钱,没有买不到的命。 “黄金。” 刘公公倏地睁大眼睛,那满是褶子的脸上第一次因为震惊而把褶子都撑了起来,得亏他这些年什么夸张的事都见过,否则早就吐血身亡了。 “好……”他现在没有选择,只要黄仁忠不死,他就得死。 将军府,歌舞升平,黄仁忠正坐在上方,怀中揽着美女,吃酒谈笑。 座下,是他的那些部下们,他今天很高兴,因为他花了二十万两黄金买下了太后身边的红人,刘公公的命,这个人一死,太后与外面那些老顽固的联络就会被切断。 “将军,山河关王上要求增兵十万,您看……”这个时候,他座下的都尉请示道。 “放肆!”突然,黄仁忠大怒。“你这是怀疑王的能力吗?!区区的几个蛮夷草寇,王自然有办法解决,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增兵不增兵,来呀,拖出去斩了!” 忽然,座下一片寂静,大家面面相觑,一声不吭,门外,两个侍卫拖着那都尉朝外走去,那都尉却也没有求饶,这是他能想象的到的结果。 他是南宫瑾的人,在这个紧要关头,自然是要被黄仁忠赶尽杀绝。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声惨叫。黄仁忠冷笑一声,继续饮酒看舞,众人也都当做没事发生一样的继续装模作样。 突然,门外又传来了一声惨叫!整个堂上又是一片寂静…… 黄仁忠心下感觉不妙,却也没有慌张,这是他的将军府,戒备森严,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也有得抵挡,而这时,门外接连不断的发出各种各样的惨叫声。 舞姬们退到了后堂,座下的那些武将们纷纷起身,拔剑护在黄仁忠面前,警惕的看着门外空无一人,漆黑一片的院子。 一时间,四下一片死寂。 “将军!!”这个时候,将军府的管家满身是血,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黄仁忠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心下突然有些没底。 “有刺客,有刺客啊!”管家哭嚎着,却什么都说不清楚,只是叫着说有刺客。 “护卫队何在!”他将军府的戒备一点也不亚于皇宫,那一千精骑的护卫队向来是所向披靡,有他们的地方根本没有危险。 “护卫队都死了,都死了!!”这才是让管家感觉到最恐惧的地方。 一下子,护在黄仁忠面前的那些部下们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一千精骑的护卫队,顷刻之间,全死了?!而到现在,他们甚至没有看到那刺客的人影! ‘喀、喀喀——’ 突然,门外的走廊里,发出了木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黄仁忠的部下们提高了警惕,而黄仁忠瞪大眼睛,面色惨白,他知道是谁来了,是他,竟然是他…… 再度抬头,黄仁忠几乎要窒息。门口 ,一辆偌大的轮椅正停在那里,轮椅上,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坐在轮椅上,他的脸在夜幕下没有人能看清,只是两只眼睛正冷冷的盯着黄仁忠,黄仁忠对上那目光,浑身发抖,他指着他,“判……判……” 判官?!这时候,他面前那些部下们才恍然大悟他们面临的是什么。 突然!咔咔几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黄仁忠害怕的朝后退了两步。 ‘噗通’一声!他面前的那些部下们,纷纷一脸惊愕的倒地,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惊恐与疑惑,而空旷的大堂里,除了黄仁忠和门口的那人,再无他人。 黄仁忠已经不是在发抖,而是**,巨大的恐惧让他快要不能呼吸,他汗如雨下,大口的穿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恐。 门口,那人手中已经拿了一本厚重的簿子,还有一支比一般毛笔大了好几倍的红色毛笔,他在簿子上写写画画,很是认真。 “黄仁忠。”他一边写着最后的三个字,一边念了出来,写罢,他似是冷冷一笑,随即抬手,用笔勾掉了簿子上那三个字。 随着最后一个字被购销,堂内‘噗通’一声,黄仁忠突然倒地,他的头骨碌碌的从台阶上滚下来,鲜红的脖颈鲜血潺潺。 这个时候,‘嗖’的一声,一个白色身影已经停在了他判官的跟前。“全中。” 他微微点头,收起那厚重的簿子,右手轻按机关,轮椅转动,朝外走去。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空洞,像是行走于暗夜的索命修罗。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30章 阴谋1 第三十章 阴谋1 黄仁忠,四世三公,名门之后,车前大将军,手握十万重兵。 然而,一夜之间,城东的将军府被一把大火烧尽,无一人生还。 天下皆知,柏明楼有判官无颜,判官有无常,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任何人的命,只要人上了判官的簿子,那便必死无疑。 官府也曾插手,但是,朝廷里总有人保柏明楼,因为柏明楼最大的雇主,就是那些朝廷重臣,柏明楼,就成了洛天王朝内自相残杀的一把利刃。 黄仁忠的死,所有人都知道是判官所为,但是,人们也就真的将柏明楼,将判官视为了一种武器,而非一个冷血的杀手组织。 杀了黄仁忠的虽然是柏明楼,可要他命的,确是另有其人。 柏明楼,雅阁。 掌柜的正拿着几个账本递给无颜。“这是本月的账目,请先生过目。” 无颜点点头,拿过账本,正要看,这时,一阵风铃声响起,掌柜的识相的立刻弓腰退了出去。这风铃是在室内的屋顶,一旦屋顶上有人,风铃便会响起。 不过,只有一个人能上的了他的屋顶。 他放下账本,窗口,一个身影敏捷的闪入。他略微点头,以示尊礼。 来者身材娇小,长相平凡,一身轻装,她,才是这柏明楼真正的东家。 她面无表情,走过去,坐在无颜的对面。“办的不错。” 无颜颔首,心中却是不能理解。那黄仁忠明明出了二十万两黄金要刘公公的命,但是,她却执意要杀黄仁忠,这……不符合他们做事的规矩。 “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如今南宫瑾因战在外,朝廷里分了左右两党分庭对抗,左党是以左相、国舅等外戚组成的党人,意欲篡逆。右党是右相与忠于南宫家的那些重臣们所组成的,一直努力维护着南宫瑾的政权。 柏明楼在党派相争之际成立,成为了两党相争的重要武器,他一直以为,她不过就是想让洛天内乱,但是,朝廷真正乱起来的时候,她却频频的帮着右党。 纳兰惜诺的目光微冷,没有回答。无颜知道自己问了不该多问的事情。 但是,纳兰惜诺却回答了他。“因为南宫瑾是一个好帝王,他统一了十三国,让百姓安居乐业,他是百姓的希望。” 天下百姓,天下百姓,她一个杀手,什么时候这么忧国忧民了?恐怕,这天下百姓最不能失去南宫瑾的,就只有她了吧。 但是对于无颜来说,她说的也对。南宫瑾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帝王,他能征善战,治理国家也有独特的一套,能稳固的坐拥十三国,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你想帮南宫瑾。” “不。”纳兰惜诺立刻反驳。反驳完,看到无颜眼中的疑惑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常了。 “一定要在这段时间内铲除左党,否则,天下必乱。”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帮南宫瑾,还是在义无反顾的去为他争夺他想要的,保护他所拥有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已经不能自已。不过,她骗自己说,这只是因为南宫瑾是个真英雄,她佩服他,所以也愿意帮他。 这么荒谬的缘由,也就只有她自己信了。 “只靠杀是杀不尽的。”这党派之间的恩恩怨怨,一句话是说不清楚的,也不是把左党所有的人杀完就没事了。如果真这么简单,那他们早就掏大把的银子来送了。 “我知道,我已有打算。” 既然她已这么说,那就真的已经是有了完全的计划,无颜也不在多说。 午后的皇宫里一片寂静,洛天的皇宫不像翎云的那般热闹,翎云的皇宫里公主们经常与亲近的宫女奴才们嬉戏玩耍,亦或是比武竞技。 但是洛天的皇宫就略显萧条,身体正在渐渐恢复的南宫燕常日在宫中休息,而太后最近又因朝内的各种动乱而焦头烂额。 走到哪里,都是一股子压抑的氛围。 琉璃宫,纳兰嫣然正倚靠在柔软的榻上,手中拿着一本琴谱打发时间。她还以为,来了这里不被南宫燕整死,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想不到,先是没有机会见南宫瑾,再就是莫名其妙的被封了贵妃。 这时,一个小宫女踱着碎步快速走来,走近纳兰嫣然,她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纳兰嫣然倏地起身,一把丢下琴谱,朝门口走去。 门口,纳兰惜诺一身男儿装,身材娇小,看起来就是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 见纳兰嫣然亲自出来,纳兰惜诺心中冷笑,他转身,微微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纳兰嫣然身体一滞,随即调整了一下姿态,道:“不必多礼,随我来吧。” 说着,她转身朝内堂走去。到内堂,纳兰嫣然让下人们都退下,然后有些惊喜的看着纳兰惜诺,自从那日出嫁,纳兰惜诺就跟那使臣一同没了音讯,生死不明。 她心中也惦记,也曾派人找过,但是无果。 “你带我去见太后。”纳兰惜诺很直接的说明了来意。 “什么?”纳兰嫣然一下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有事要见太后。”纳兰惜诺少有的认真的复述了一遍。 纳兰嫣然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掩嘴轻笑。“公主说笑了,我区区嫔妃,哪有资格三天两头的往太后那里跑,又怎能随便带人去见太后娘娘。” 纳兰惜诺冷笑一声。“没有资格?那确实,区区宫女有何资格代替公主嫁入洛天为妃?以你的出身血统,又有什么资格做贵妃?做了贵妃便与我讨价还价,又有什么资格活着?” 纳兰嫣然重重一颤,是啊,她差点忘了,眼前的这个人是纳兰惜诺,是那个一个眼神便能置人于死地的纳兰惜诺。 “但是,以你的本事,为太后引荐自己的亲弟弟,应该没什么困难吧?”她可还记得那日出嫁之时她与那翎云皇后亲昵如真正母女一般的样子。 纳兰惜诺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我留着你的命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而纳兰嫣然也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永远无法战胜的。 虽然南宫瑾暴虐,他的女人都没几个好活的,不过,也就是那些别国公主吃亏吃的大些,南宫瑾的母亲慕容太后还是很在意南宫家后代的事情。 她亲自为南宫瑾选拔那些名门望族的小姐们来为南宫家传宗接代,这就是女人的短浅之处,她只考虑到了这些女人的出身,却忘记,名门望族,往往都有一定的实力。 一旦这些女人在后宫之中有了地位,那她家族的那些人会因为自己的外戚身份而在朝中得到特殊的照顾与巴结。 而慕容太后另一件很愚蠢的决定,就是赋予宦官权力,她这样也是有所考虑,因为宦官没有后代,他们就算权高位重也是暂时的,不得延续。 但是,宦官一般都是身体不健全,没有地位,并且自卑的一个群体,他们往往更容易团结,更容易有嫉妒与仇恨,而仇恨的力量在有权力为辅的时候,会迅速的膨胀。 刘公公就是太后最为信任与倚重的宦官头领之一,在这次的两党抗争中,他帮了太后不少的忙,因为他知道,一旦被左党得逞,宦官集团的末日也就到来。 太后所在的静安宫中的宫女看大纳兰嫣然来了,特别亲切的迎上来行礼,看起来,她们对这个贵妃都很有好感。“纳兰贵妃您来了,太后这两天还老念叨着您怎么还不来呢。” 纳兰嫣然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纳兰惜诺心中冷笑,她之所以来找她,也就是因为知道她有这样可以收买人心的手段。 而这个挽月的真正动机她还来不及多想,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来解决。这慕容太后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把洛天内朝搞成一团糟,看样子也是愚蠢女人中的极品。 她能生出南宫瑾这样的儿子,也真是老天爷眷顾了。 纳兰嫣然带着纳兰惜诺一路走进静安宫的前殿里,殿内上方的凤榻上,慕容太后正怡然自得的端坐在那里,一旁的宫女为她垂着肩,她看起来惬意的很,哪像外面形容的什么焦虑不安,看来,她还没意识到洛天此刻面临着多大的危机。 纳兰嫣然前去行礼。“太后娘娘万福。” 太后微微抬眼,看向殿内,微笑道:“嫣然啊,起来吧。” “谢太后。”纳兰嫣然起身,颔首站在那里。 太后注意到了纳兰嫣然身边一身男装的纳兰惜诺,问道:“这是?” “回禀太后娘娘,这是臣妾的家弟,纳兰惜诺。” 太后闻言,看起来很开心,因为她现在正张罗着给南宫燕物色夫婿。她让纳兰惜诺过去,纳兰惜诺便走了过去。 慕容太后端详着纳兰惜诺,看起来还很满意。“多大了?” 纳兰惜诺忍耐住心中想要骂她的冲动,答道:“十五。” 这个时候,宫门口一个如百灵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母后——” 第31章 阴谋2 第三十一章 阴谋2 纳兰惜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弱娇小的女娃儿一身锦衣的蹦蹦跳跳跑进殿里,她已有十五岁,但看起来还像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她的气色看起来已经与正常人无异,看样子是那血玲珑的效用。 她看到慕容太后身边的纳兰惜诺,眼睛骨碌一转,已经猜到了母亲的想法,刚踏进殿中,她随即退后半步。“母后我忘记我还有点事……母后万福!” 说罢,她转身就准备开溜,这个时候,慕容太后的声音把她死死拽了回来。 “燕儿,你给我回来!” 南宫燕刚刚已经不见的身影突然又窜了出来,白皙的皮肤上有两朵少女特有的红晕,她嘿嘿一笑,甚是可爱,眉宇中与南宫瑾还有几分相似。 看起来很讨人喜欢,但是,人尽皆知,她是个小魔头。 “母后有何吩咐?”她笑的讨好。 慕容太后招手让她过去,她扭捏了半天,极其不情愿的走到慕容太后身边,站在了纳兰惜诺的旁边,慕容太后还是很喜欢纳兰家的人的。 翎云国是富饶的海岛国,离洛天又远的很,再过一百年也打不起来,所以,对于慕容太后来说,纳兰家非但是名门望族,好歹也是个贵族。 所以她才很善待纳兰嫣然,直接封她为贵妃,有意让她接起南宫家传宗接代的任务。 纳兰嫣然有个和南宫燕年纪相当的弟弟是出乎意料却很让她开心的,她正为女儿的婚事发愁,要找一个家世背景相符又能和南宫燕两情相悦的人,太难了。 但这纳兰惜诺看起来有股子说不出的气质,而且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她觉得,纳兰惜诺一定能够驾驭这个小魔头。 “这是翎云国的皇子纳兰惜诺,他刚来宫里,你带他去四处玩玩,别怠慢了客人。” 南宫燕嘿嘿的笑着,心里已经是垮了下去,她就知道没好事,说什么四处玩玩别怠慢了客人,心里肯定想着再培养培养感情吧? 不过,南宫燕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也有种悸动,她想找一个像哥哥一样的男子,共度一生,但是……这天下又有几个像哥哥一样的人? 她心里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纳兰惜诺,四目相接,纳兰惜诺清冷的目光让她不禁一颤,这样的清冷与淡漠……有时候,却是很像哥哥的。 虽然他相貌平平,但是南宫燕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和哥哥很相似的,她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存在着,竟然对他还有些许的好感。 她对他友好的一笑,道:“惜诺?随我来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显然,周围的宫女包括慕容太后和纳兰嫣然,看到她的反应均是惊讶,别看这丫头总是嘻嘻哈哈,但是她不愿意的事情她会很果断的拒绝,根本不容商量的。 而现在,她倒显得很开心,难道她当真对这翎云皇子有好感? 纳兰惜诺随着南宫燕一路到了御花园,皇宫也没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些园子草木,南宫燕却对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有着很大的兴致。 一草一木她都像看到奇珍的般的开心赞叹,她像一只蝴蝶般的翩翩而行,纳兰惜诺跟在她的身后,一句话不说。 “好漂亮啊~”她跑到一团花圃前,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像逗小猫一样的用指腹轻轻拨着那些柔嫩的花朵,发出由衷的赞叹声。 纳兰惜诺很不解她这是在搞什么花样,她总觉得,她能这么欣然同意带自己出来玩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想要整治她的,想不到,却只是单纯的游玩。 “翎云国也有这样的花儿吗?”南宫燕回头,笑着问道。 “嗯。”纳兰惜诺点头。 “你知道吗……”她温柔的抚摸着那些花瓣,轻声道:“我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些花儿了,我好久都没有出过宫门,走过路,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她是真的开心,可以听的出来,只要让她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就开心的连说话都带着笑意,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热爱,对这个世界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异常的珍惜。 她,与她或者南宫瑾,是两个极端。 而这样的极端,却也总能带给另一个极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纳兰惜诺正在想自己该说什么好,突然,她屏住了呼吸。周围有人。 她走过去,一把拉住南宫燕的手,把她拉起来,准备离开。南宫燕见纳兰惜诺这般动作,没有慌张,却是羞红了脸。“你……” 她停下脚步,想要抽回手,纳兰惜诺握的更紧,她回过头,沉声道:“公主请随我来。” 然而,不等她说完,躲在暗处的那些人趁他们还没走远,突然跳了出来,屋顶上,三个黑衣人一跃而下,一旁树木中隐匿的两个黑衣人直冲南宫燕奔来。 纳兰惜诺没有离开南宫燕的旁边,那三个人不过来,就是想引她过去。两个黑衣人没把纳兰惜诺放在眼里,出手直向南宫燕。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只见纳兰惜诺面无表情,也没看到她有过什么动作,对面,一个黑衣人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纳兰惜诺。 随即,他惨叫着跌倒在地,他的胳膊正朝外翻着,已然断裂。 另外一个黑衣人见状,下意识的朝后退去,他身后的三个黑衣人看清了形势,也做想要逃走之势,然而,只听‘呼’的一声疾风闪过。 南宫燕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对面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正在突突冒血的黑衣人,他惊恐的看着前面的南宫燕,缓缓倒地。南宫燕的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再看身后,那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也只勉强看到一个人影飞来,眨眼间!只听咔咔几声,身旁两人应声倒地,再抬眼,那看似平凡的少年仍旧如方才般泰然的站在南宫燕身旁,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自己。 南宫燕几乎是惊愕的看着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又飞回来的纳兰惜诺,心中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开心,方才纳兰惜诺出手到杀的只剩下一个人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如鬼魅般的速度用快已经无法形容,肉眼已经无法分辨她的出招时的走位与招式,她快的甚至让人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好像就是一道风闪过,然后风平浪静。 这般高强的武艺,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唯一剩下的黑衣人看着倒了一地全部被割断喉咙的同伴,这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惊恐的看着纳兰惜诺,害怕的连逃跑都已经忘记。 她本该全部杀死一个不漏的,但是,如今看样子那个慕容太后对此次的内朝动乱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反而,南宫燕一心爱着南宫瑾,又年轻气盛,若知道这些人的阴谋,肯定会为他做些什么。 而纳兰惜诺又空口无凭,让他们说出来,倒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谁派你来的?”纳兰惜诺冷声问道。 “王……王国舅。”纳兰惜诺的语气有一种无形的压迫,令人不容迟疑。 南宫燕闻言,脸色微变,纳兰惜诺继续问。“目的是什么?” “国舅吩咐……务必挟持公主。” “哦?挟持公主做什么?” “因为王上最疼爱公主,所以只要挟持公主,就可以威胁王上退位……唔!” 最后一个‘位’字刚说完,他只觉得一道锋利的疾风划过自己的喉咙,他错愕的朝纳兰惜诺看去,只见她正缓缓放下手臂,她的手中没有任何兵器。 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暗器的痕迹,突然,他恍然大悟,喉口的血不停的喷涌而出,在意识还清醒的最后一刻,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那个个头不高长相平平的少年,他……竟然可以以风为刃,用剑风杀人! 这是他这一生所见过的最令人称奇的武艺,但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了。 南宫燕有些错愕,常年待在宫中,也不知朝中的事,最近倒是听说过朝廷里乱的很,她也去问过母后,但母后只说那群人打打闹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不必管他。 如今看来,可不是打打闹闹那么简单。 王国舅是王贵妃的兄长,而王国舅与王贵妃的家族,全部都是朝中的重臣,就连那当朝左相陈沧海也与王家有亲。 简而言之,他们都是左党份子,而且是左党中的核心人物。 南宫燕虽然年幼,但从小身体不好,只靠读书打发时间,这些事情她想一想还是能够明白过来的,她心中已有个大概。 想着,她便转身想要回去。 “公主留步。”纳兰惜诺叫住了南宫燕,南宫燕停下脚步,意识到纳兰惜诺还在这里,她回过头,纳兰惜诺继续道:“即便公主通知了王,他也无法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通知皇兄?”南宫燕话说完方知失言,有些懊恼的抿了抿唇。 “左右两党的斗争持续已久,两派的势力也都不容小觑,只靠公主自然是无法抵挡的,但是,前方与羌人的战事也正如火如荼,王上怕是抽不开身的。” 第32章 阴谋3 第三十二章 阴谋3 “羌人?羌人经常会来,打一打也就散了,怕什么。” “可是这次,没那么简单。” 看着纳兰惜诺认真的神情,南宫燕渐渐有些紧张。 纳兰惜诺继续道:“此次羌人与蛮夷八族共组四十万大军来袭,据我所知,山河关守军仅有二十万,抵挡至今已是不易。”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有四十万大军?去年我还听说李将军大胜羌人,怎么……” 南宫燕听着这个惊人的数字,再也无法平静,这就意味着,南宫瑾根本不仅仅是抽不开身,而是……必死无疑。 “呵,若羌人有能耐说服蛮夷八族和他们组成联军共同攻打洛天,前些年也就不必总被打的落荒而逃了。”纳兰惜诺冷笑。 “你的意思是……”南宫燕渐渐明白了过来。 “朝中有内贼,而且,这个内贼的势力应该不小。朝中有人照应,里应外合,羌人和蛮夷有了十分的把握,才肯一心冒这个险。”纳兰惜诺分析道。 “现在的情势很不乐观,洛天有近三十万大军在左党的手中,前方要求黄仁忠带兵增援,但是黄仁忠迟迟没有动作,他们在跟我们耗时间,山河关是一天都等不了的,多等一个时辰,胜算就少一分。”纳兰惜诺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我想起来了,右党,右党这边有几位将军,他们都对皇兄很忠诚,他们手里有兵,让他们去,我这就让他们去……”说着,南宫燕转身就要走。 纳兰惜诺拉住她,冷然道:“公主请冷静下来,现在他们不能走,他们何尝不知道王上需要援兵,但是,如果他们此刻带着王上最后的军队离开帝都,左党必然会立刻起兵篡逆夺位,然后让羌人与王上自相残杀,最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南宫燕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她开始意识到这次的危机有多么严重,外有强敌,内有祸患,而且左党的那些人阴险的很,他们设计让羌人与南宫瑾相斗,如果右党的人马去增援南宫瑾,那么就等于将洛天拱手相让,如果没人去增援,南宫瑾战死沙场的话,他们依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坐收渔翁。 南宫燕的眼神渐渐空洞起来,她的眼泪浸湿了脸颊,那种久违已久的无助感和无力感再一次侵袭而来,但是,这只是冰山一角。 “一旦王上遇难,被贼子夺得洛天,另外十二附属国必然举着杀逆贼的正义之旗奋起王位争夺之战,天下必乱。”纳兰惜诺说罢,紧紧的握住拳头。 洛天王朝,洛天大帝,这样的名号对这天下的英雄来说,从来都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这天下有野心有胆魄又有能力的人们,无时不刻的在盯着这个位子。 也无时不刻的都在盯着他,所有人都恨不得他立刻死去。 他是丢下了她,毫不犹豫,那是因为……他还有无法丢下的东西罢? 纳兰惜诺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这是多少次用这种理由来安慰自己,来说服自己原谅他,其实,不必原谅,因为她不曾恨过。 爱的深切,所以更接受不了他的抛弃。 突然,她的身子一怔,一个瘦弱的躯体挤进了她的怀中,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轻轻啜泣着,语气中,是令人心碎的无力与绝望。“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哥哥需要我,他现在一定很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怎地,纳兰惜诺忽然想起了那个故事,还有故事中,那个绝望的女孩。那个女孩,此刻正在问自己,该怎么办。 纳兰惜诺的眼眶被撑的通红,他轻轻拍了拍南宫燕的背,轻声道:“公主别怕,有我在,绝不会让那些贼子得逞。” 决绝、毋容置疑,这样的语气南宫燕很熟悉,是哥哥通常会有的语气。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云淡风轻之下,冷冽的杀气与狠绝忽然让她安心,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她在,没什么可怕的。 “我相信你。”南宫燕擦去眼泪,笃定的看着纳兰惜诺。 纳兰惜诺微微一怔,虽然她早已习惯了这四个字,她总是被人付诸着各种各样的信任,她也从不会辜负这样的信任。 但是这样的信任来自于南宫燕的时候,她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该做些什么?”南宫燕继续问道。 “先劳烦公主带我去见见当朝右相。” “可是,右相又如何相信你,毕竟你是翎云的皇子……”南宫燕有些犹豫。 “公主就说太后有意赐婚于我便是。”纳兰惜诺淡淡道。 南宫燕脸色微红,换做平日,她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可如今哥哥在生死关头,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何况,她很喜欢这个纳兰惜诺。 抵达右相府时已经是深夜,右相府的管家看到是南宫燕来访,先是惊讶,连禀报都没有,诚惶诚恐的带着南宫燕直接朝前堂走去。 走到前堂,丫鬟们上了茶,过了一会儿,右相匆忙的走出来,他已是古稀之年,却因常年的操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很多。 他正要行跪拜之礼,南宫燕连忙起身扶起右相。“洪相国不必多礼,论辈分,我该拜您才是。” 洪相国感动的连道谢,随即坐在了一旁。“不知公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南宫燕抬眼,没有说话,端起了茶杯饮茶,洪相国会意,回头对管家和四周的丫鬟道。 “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下人们应声退了出去。 确定四周没人了,南宫燕才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洪相国面前。“求相国大人救救天下的百姓,救救皇兄吧!” 洪相国家四世三公,世世代代都是忠臣,这些礼仪教养都很严格,哪受的起这个。他吓的连滚带爬的赶紧起身跪倒在她的对面。“公主折煞老臣了,公主有何吩咐尽管说出来,老臣定然照办不误,老臣誓死效忠王上!” 南宫燕叹了一口气,扶起洪相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如今的局势,想必相国心中也已了然。” 洪相国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如今就像是一局死棋,进退两难,只能干着急。 “我想向相国引荐一个人。” 洪相国抬头,只见一个身影从屋顶翩翩而落。一个少年一身白衣,神色淡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眼神,洪相国心里打了个寒颤。 好重的杀气!他安静的站在南宫燕身旁,没有说话,洪相国迟疑了一下,看向南宫燕,南宫燕介绍道:“这是翎云国皇子纳兰惜诺。” “见过皇子。”洪相国拱手,眼神虽然隐藏的很好,纳兰惜诺还是看出了他的怀疑。 自然,在这个危险的关头,翎云国的人来凑热闹,肯定会令人生疑。 南宫燕也明白,她继续道:“相国大人,惜诺是皇兄的昔日老友,也是皇兄为我选的未来驸马,是信得过的人。” 昔日老友?纳兰惜诺看向南宫燕,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呵,纳兰惜诺,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他会告诉南宫燕你的存在?别天真了。 果然,洪相国一听他是南宫瑾信得过的人,顿时就放下了戒备。“原来如此,皇子此时能来相助最好不过……” “相国大人,他是皇兄信得过的人,也是我和母后信得过的人,所以,请大人务必要依照他的意思办事。”南宫燕说的很柔和委婉,她不想被他们觉得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却还不如一个外人。 洪相国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南宫家能这么信任他,说明他也是有些本事的。他点头,拱手道:“老臣明白。” “敢问相国,现在右党有多少人马?”纳兰惜诺恭敬的问道。 “右党有四十万精锐部队,分别由权将军与何将军带领。” 权将军,何将军?纳兰惜诺脑中闪过两个人,但是,如果他们都是将军,又怎么会被带去径同林?不,应该是因为他们去了径同林,所以才是他最信的过人,所以才在离开的时候把他最后的部队交给他们。 “事不宜迟,请相国大人立刻集合右党人士,如果我们再不出手,王上恐怕就凶多吉少了。”纳兰惜诺认真道。 三更天,相国府的密室中,聚集了当朝举足轻重的文武官员们。他们听说王上秘密派来了一个领导他们一起与左党抗争的人。但是,那人迟迟还没露面。 密室中一阵吵杂,大家都在各自猜测着来者的身份,堂中,何先有些不耐烦了,他起身,对着上方的洪相国不耐烦的喊道:“相国,你说的人呢?!” 大家纷纷附和问人在哪里,相国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后堂一个冷漠却带着几分压迫的声音缓缓响起。 “让大家久等了。” 第33章 希望 第三十三章 希望 大家纷纷抬头看去,一个身材弱小的少年从后堂缓缓走出,他的身旁,一向以蛮横霸道著称的公主竟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何先看到来者,一怔,突然间脸上的激动之情几乎要喷涌出来,是她,她还活着!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一旁座位上的权龙也是激动的噌的站起来。 正要开口,纳兰惜诺打断。“这位就是何先何将军吧,久仰大名。” 何先一怔,与权龙相视一眼,有些迟疑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洪相国轻咳一声,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所说的人,翎云国皇子,未来的驸马,纳兰惜诺。” 底下发出了阵阵的唏嘘声,他们怀疑的看着纳兰惜诺,首先怀疑的是他是翎云国的皇子,其次,他看起来才不过十五岁,凭什么要听他的? 何先激动的看着她,他完全不在意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要做什么样的事,又能被她带领着做一件大事,这算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莫大殊荣。 纳兰惜诺没有空和他们多解释,她缓缓走过去,走到密室中间,周围的人渐渐的停下了议论,看着密室中央的那个少年。 她停下身,沉默片刻,淡淡道。“首先我需要加入议政阁,以禁卫军都尉的身份。” 密室内沉寂了一秒,随即,何先大声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听到何先这么说,大家有些惊诧,这何将军向来心直口快,也傲气十足,谁的面子都不给,这个时候,竟然会给一个外来户这么大的面子,着实让人不解。 这个时候大家虽然不说话,但心里都在冷笑,一上来就先要油水多的职位,肯定是想趁这个时候捞钱。 这个时候,南宫燕走到密室上方的墙壁前,拉开围布,一副地图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这副地图是极其详细的作战用图。 “其次,请洪相国向十二附属国下达旨意,要求他们对边关的战事进行援助。” 这句话说完,周围炸开了锅,官员们不是不屑的冷笑就是说他毛头小儿不懂事,他们若是愿意出兵相助,他们还用的着那么焦头烂额吗? 洪相国有些为难道:“这……公子有所不知,虽说他们是洛天的附属国,但是,在这个关头,没人愿意出兵相助的……” 经洪相国这么一解释,周围的人更是不屑了。 “我知道。”纳兰惜诺淡淡道。听到她说话,周围又迅速安静下来。 “但是临近塞北的图安国与原平国一定会出兵。”纳兰惜诺抬眼,这次她必须得解释了,否则这群蠢货根本不懂她的用意。 她起身,走到密室上方,看着塞北的方向,淡淡道。 “图安国和原平国与塞北接壤,平日与羌人、蛮夷的大小战事不断,而山河关又是边塞举足轻重的关口。” 说着,她微微一笑道:“山河关易守难攻,待他们攻下山河关,那个时候一定已经是粮草短缺,伤员大增,一旦山河关失陷,羌人与蛮夷必然会率先在这两国的边境补充军用,整顿军队,免不了会去侵占他们的城池,杀人放火抢劫那更不在话下。” 听着纳兰惜诺的解释,周围一片死寂。纳兰惜诺心中冷笑,朝地图上图安国和原平国的一角插了两枚小旗,继续道:“而图安国与原平国的国都均设在北方,靠近边关,一旦他们的边关起祸乱,或者边关城池失陷,他们的君侯就会陷于危机之中。” 此刻,密室中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大家或是惊奇或是佩服的看着纳兰惜诺,都为方才的举止感到羞愧。 何先却一脸的得意,仿若刚才是他做了一番细致且精准的分析一般。 “洪相国。”纳兰惜诺回过身。 “在。”洪相国忙迎了上去。 “你亲自写两封密信给图安国与原平国的君侯,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写清楚,然后再下达请援文书。”纳兰惜诺已经毫不客气的吩咐了起来。 而此刻,她的吩咐犹如圣旨,甚至比圣旨还要更让人想要听从,因为圣旨是命令,不得不服从,而她的吩咐,是让人打心眼里的佩服和认同。 洪相国连连点头,拉过一旁的几个文官,开始起草书信和文书。纳兰惜诺回过头,看向何先,问道。“前方战况如何?” “还能挡几天。”何先忙答道。 “那就好。”纳兰惜诺点点头。“只要文书下达,从两国到山河关,半日不用即可到达。” 周围的官员们闻言,更是佩服,就算是从帝都发兵援助,浩浩荡荡几十万军队快速行军也要半个月不止,他们苦思冥想不知该如何的事情,她片刻即能一箭双雕。 这个时候,洪相国有些为难的走了过来。“公子,我险些忘了,这下达文书的事情,要议政阁讨论一致通过才可以,我怕左相那边……” “这个好办。”纳兰惜诺淡淡道。 好办?周围的人均吸了一口凉气,这左右两党的斗争持续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过胜负,从来都是逼到绝路的时候勉强撑过来的。 尤其是在两党意见不合的时候,提案从来都是因为两党间的斗争不了了之。 “现在我们需要时间,应该先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开,需要第三方力量。” 第三方力量?众人面面相觑,洪相国恍然大悟。“我这就荐举刘公公为当朝中书令,只要在座的党士加上宦官方面的支持,是可以的。” 纳兰惜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即使需要他们的帮助,也不能给予他们任何权力。” 说着,她轻轻一笑,何先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知道,往往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的时候,她所想的,就必然能成。 “这个时候,要利用他们现有的权力,最好,将矛头指向他们。” 清晨,街道旁的树上,鸟儿们从窝里探出头,随着第一道曙光的降临开始吟唱着属于它们的晨歌,整个帝都也在渐渐苏醒。 柏明楼,雅阁。 无颜正拿着一本厚重的簿子,对于这天下之人来说,这就是人间生死簿,而他,也就是那阴曹地府的判官,轻描淡写的几笔,就代表着几十种的生杀予夺。 突然,一阵风铃声响起。 无颜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天色,眼中有些疑惑。抬头间,纳兰惜诺已然一身轻装的坐在了桌子对面,倒好了一杯清茶。 “我要你去见一个人。”纳兰惜诺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淡淡道。 “什么人?” “王国舅。” 无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的两只眼眸一直看着纳兰惜诺,从未别开过,他每次都想从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但是,除了那份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淡漠与极重的杀气,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停顿了许久,缓缓开口。“见他干什么?” “告诉王国舅,刘公公在你这里花了大价钱买他的命,然后杀了刘公公。”纳兰惜诺的语气依然是平淡无波,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把生死簿给他。” 听到这里,无颜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能给。” 在此之前,他是江湖一等一的杀手组织创始人,他手下有众多身怀绝技的杀手,最得意的便是那杀人于无形的索命无常。 但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一切在遇到纳兰惜诺之后,都不堪一击。 他是孤傲之人,却屈身做她的手下,为她办事,只因她赢了他。所以他才心甘情愿的为她做柏明楼的生意,而如今,她却又要自己交出生死簿,没有生死簿,就没有柏明楼。 “你是在反抗我吗?”纳兰惜诺抬眼,看着他,语气中带满了不容反驳的冷然。 “为什么。”他冷然回望。 纳兰惜诺的神色渐冷,换做往日,她是不屑于回答为什么这种问题的。但是看着对面那张面目全非的面孔,她却无法拒绝。 “我需要转移左党的注意力,把矛头指向宦官。” “王国舅虽然是左党的核心人物,但相比之下,左相陈沧海的权力好像更大,为何不让我去找陈沧海?”无颜不解。 “确实左相的权力更大,而且,黄仁忠虽然是王国舅的女婿,但也是陈沧海的爱将。” 说着,纳兰惜诺微微一笑,笑容里带满了运筹帷幄的自信与狡黠。“我需要的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而不是对宦官赶尽杀绝,陈沧海是个老狐狸,你亲自去找他,他会起疑,而且,就算他心怀恨意,也会先以大局为重,不会把争斗的重心转移到宦官的身上。” “万一把他逼急了,他一举将宦官的势力全部拿下,就会更无顾忌的对付右党了。” 说着,她又勾起嘴角。“何况,那王国舅就只是凭着家世才有这样的权势,他根本就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激将法就是专为他这种人设的。” 无颜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男装的娇小女子,眼中是无法自抑的钦佩,她不单有着令人称奇的武艺,有着女人独有的细腻心思,却也有着男人顾全大局的王者风范,将人心看的透彻,也将人分析的精准,步步为营,果断勇敢。 纵是那南宫瑾,恐怕都不如她。 夺取天下对她来说不过是谈笑间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帮着南宫瑾? 第34章 斗争 第三十四章 斗争 这洛天帝都有三大闻名天下的建筑,第一就是那洛天皇宫,与其他的皇宫没什么不同,各种各样的豪华宫殿组成,唯一的不同是,洛天皇宫多为黄金与水晶共同制造,宫壁坚硬无比,不论是遇上什么样的天灾人祸都万分的安全。 而第二大建筑便是左相陈沧海的相国府,陈沧海家世世代代都是洛天王朝的皇亲,陈家向来被称为国舅世家,陈家的女儿多为后宫嫔妃贵妃。 男孩也都成了大大小小的朝臣,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第三大建筑,便是这新起的国舅府,王国舅的祖父是洛天朝曾经的威武大将军,一生驰骋沙场,建立了不少汗马功劳。 到了王国舅这一代,出了一个被太后十分喜爱的王贵妃,还有黄仁忠这么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女婿,自然是也光芒万丈,不住的好点就有点对不起自己这些个殊荣了。 王国舅的女儿也在这次柏明楼的行动中丧生,王国舅十分心痛,却不知该找谁去寻仇。 若说寻仇到柏明楼杀那判官?且不说能不能杀的了,如今柏明楼是几党斗争中的重要武器,杀判官就等于自毁手脚,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也正是如此,纳兰惜诺才选定了王国舅为目标。 王国舅是个武夫,性子冲动,这次又死了女儿,若让他知道他心爱的女儿和女婿的命是刘公公花钱买去的,他必然是会立即反击的。 最重要的是,要是让他知道如今刘公公还想要他的命,那他的反击一定就更漂亮了。 午后,国舅府,后花园。 几只百灵正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盯着王国舅手中的鸟食焦急的鸣叫。 突然,一阵惨叫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管家脸色惨白,连滚带爬的从走廊跑来,王国舅看着他慌张的样子,不耐烦道:“你就不能稳重一点……” “他……他来了,他来了!!!”管家冲到王国舅的面前,他浑身颤抖着,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他瘫坐在地上,死死拽着王国舅的衣服,惊恐的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王国舅看情况不太对,扔掉鸟食。“谁来了?” “判……判……”管家已经说不出话,下巴剧烈的抖动着。 判官?!王国舅倏地瞪大了眼睛,连退数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惊恐的朝后挪着。 “来人!来人!!!!”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喊。 话音刚落,屋顶和四周的花丛中,跳出几对黑衣人,他们训练有素的挡在王国舅身前,而后面的走廊里,拿着长枪的侍卫整齐有序的开始布防。 人多了,王国舅也清醒了一点,他被黑衣人扶起来,仓皇的朝后面的密室逃去。 判官是何许人也,他最清楚不过。洛天大陆最神秘最狠绝的杀手组织【血迹】的创始人,向来以缥缈诡谲的暗杀手法著称,朝廷的头等通缉犯,纵然是南宫瑾也没办法将他绳之以法。 他们要的命,没有一个能够逃过,但是后来,【血迹】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过了一个月之后,帝都就开了柏明楼。 这柏明楼的菜牌都是空白的,上面要让客人来写,写人的名字。 你要谁的命,就写谁的名字。 朝廷中大大小小的官员死在他们手上的不在少数,而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在于,黄仁忠那样手握重兵,府邸防卫极其严密的地方,他都能在悄无声息间杀的一人不剩。 这种如同神鬼的杀人方法,让人们对他的恐惧更加深切。 王国舅被他精心训练的贴身护卫们护送着抵达了密室门口,成千上百的侍卫全副武装的严密布防在府内府外,是真正的一只老鼠都跑不进来。 “加强布防!再去虎贲营调遣一千甲士!”护卫队的队长对着下面吩咐道。 紧接着,又有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到密室外的院子里,已然是连走动都已困难。 王国舅看着这样的阵势,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了,护卫队队长点点头,走到假山前,开始启动密室的机关。 机关启动,地面上开了一道暗口,连接着一个石梯,石梯下是一个通道。这就是国舅府的密室,里面机关重重,如果不知道这机关设置,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护卫队长退到一旁,王国舅进入暗口,走进密道。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越过机关,抵达了密室,王国舅这才完全的放下心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朝堂上走去。 突然,堂后传来了一阵窸窣—— ‘喀、喀喀——’,木轮滚动在地面上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密室中的所有人都重重一颤,脸色煞白的盯着后堂。 后堂一片漆黑,只听得木轮滚动的声音愈来愈近,王国舅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却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王国舅,久仰。”木轮声戛然而止,一个冰冷而空洞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只听‘噗通’一声,王国舅跌倒在地,他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用力的磕着头,他涕泗横流,额头上很快就磕出了血。“判官大人饶命,判官大人饶命!” “呵……哈哈。”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判官笑了起来。 冷冽的声线加上空洞、毫无感情的笑声,让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 “刘公公花三十万黄金,买你的命。” 突然,堂后的灯光‘嘭’的一声全部亮起,一个高大却干枯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他的面孔依旧是一片漆黑,人们看不到他的面容,他也并没有面容。 他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簿子,巨大的红色毛笔在簿子上记录着些什么。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开始发抖,几个还能撑住的,正在缓缓往后退。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判官开始记录这笔买卖的明细,那么,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 直到他写完最后一笔,写完他的名字,再轻轻一勾…… 他,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王国舅看着他正在书写的动作,立刻慌了神,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上方大吼道:“我出四十万两!四十万两!!!买他的命,买刘公公的命!!!” 判官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记录着,王国舅的眼睛通红,在他人生的倒计时中,他求生的本能正完全控制着他。“五十万两!!!五十万两!别写了,求求你……” 判官继续写,充耳不闻。 王国舅看着判官那杆大笔的动作,分明是在写‘王’字,还有最后两个字的时间,王国舅声音嘶哑的大吼道:“一百万!一百万两黄金!!!” 判官写完了最后两个字,密室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跳声都仿若戛然而止一般,大家屏息凝视,努力的感受着自己是否还活着。 判官轻轻勾掉了底下的名字,王国舅心里一空,呆愣在了那里。 ‘啪嗒’一声,判官将手中的簿子丢到了王国舅面前,王国舅错愕的看着丢下来的簿子,他正错愕自己还活着。 他低下头,只见那簿子右下角,写着刘公公的名字,而那名字,被血迹般的红笔重重的勾画掉。王国舅双手颤抖着捧起地上的簿子,‘呜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一个不小心,他往前翻了一页,突然,他的哭声戛然而止。 前面一页的右下角,一个熟悉的名字闯入视线——黄仁忠。 他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朝前面看去,而雇主的名字,正是刚刚他用一百万两黄金买下的那条人命,他抬头,判官已然不在。 转眼已到夜里,刘公公府上正一片忙乱。 府中所有的人们都披麻戴孝,来来回回的穿梭在府里,一个时辰前,刘公公遇刺。 当时他正在与宦官中几位权高位重的大人密谈,正说着话,他的脑袋就骨碌碌的从颈上落了下来,吓的堂中几位大人魂飞魄散。 这样的死法,来自于【血迹】的索命无常,大家心中立刻了然,这是柏明楼所为,有人盯上了刘公公。 宦官本身都是出身贫寒,又不健全,心中本就自卑敏感,在宫中险恶中,又是备受歧视虐待的弱势群体,而他们常年侍奉在皇族身边,又十分团结,渐渐强大。 刘公公一出事,所有宦官方面的重要人物都前来吊丧。宦官方面开始紧张,因为能够花的起钱买刘公公命的人,一定也是权高位重之人。 他们一直害怕卷入左右两党的战争中,为了明哲保身,他们一边保持中立,一边竭力的巴结着皇族的人。而刘公公遇害,就说明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就在他们正在密会讨论相关事宜的时候,刘公公府上的管家跌跌撞撞的闯入了后堂,他身上穿着孝衣,甚至忘记了行礼。 “大人!几位大人!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赵松问道。 赵松是宦官方面三大议臣之一,刘公公死了,他就挑起了领导宦官群体的大任。 “王国舅带兵包围了府邸,叫嚣着要将刘公公碎尸万段!!” 第35章 斩草除根1 第三十五章 斩草除根1 深夜,右相府,密室。 右党的党人官员们正聚集在一起,密室上方的榻上,纳兰惜诺轻松的坐在那里,南宫燕和右相分别坐在两旁,密室内一片沉寂。 突然,权龙冲进了密室,他匆匆走到密室中央,脸上又惊又喜。“出事了!” 大家的心都跟着一紧,纷纷问出了什么事,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权龙也跟着开心起来,他继续道:“一个时辰前,刘公公遇刺了!!王国舅带着兵包围了刘公公的府邸,刘公公府里的人正抬着棺材满院子躲呢!” “什么?!”官员们面面相觑,面上的惊喜之色难以抑制。 洪相国微微睁大眼睛,回过头,看向纳兰惜诺。纳兰惜诺坐在堂上,微微勾起嘴角,浅笑不语。一旁,南宫燕惊喜的看着纳兰惜诺,那目光中,还有一层耐人寻味的光芒。 自从宦官自成一党之后,他们就推选了三大议臣来决定宦官群体的政治策略与方向,三大议臣个个老奸巨猾,一直保持中立,隔岸观火。 左党也不是没有想过借用第三方力量来给自己一点时间,但是,那刘公公谁都不得罪,也谨慎的很,就是不中他们的圈套。 如今,纳兰惜诺一出现,右党立刻就和刘公公翻了脸,这实在让人不得不由衷的钦佩。 洪相国心服口服,对待纳兰惜诺的时候。也更是恭敬,他请示道:“公子,老臣现在就去刘公公府上吊唁,顺便表明我们的立场……” 在这个时机,宦官方面最需要的就是另一方面的支持,因为相比之下,右党的势力要比宦官群体大的多,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也完全可以,只不过要费些时间和精力。 纳兰惜诺摇摇头,道:“不急。” 洪相国迟疑了一下,道:“公子,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纳兰惜诺微微皱眉,道:“现在他们是需要一个同伴没错,但是他们都是聪明人,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会怀疑,很容易会联想到这次的事情是你从中做了手脚。” 周围的官员听着,都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洪相国拍了拍额头,点头道:“公子说的是,老夫糊涂了……” 纳兰惜诺冷笑道:“放心吧,不出半个时辰,赵松一定会亲自来求你帮他,到时候,你就百般推脱,你就说,这次右党对他们是真的动了杀心,你要为大局着想,不能轻易的和他们兵刃相见。” 何先皱起了眉头,道:“为什么啊?我们不是正需要他们的吗!” 纳兰惜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何先立刻闭了嘴,然而,纳兰惜诺竟耐心的解释道:“现在的局势如何,他们心里清楚,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们,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已经不是名利与地位的斗争了,如果他们不反击,就会没命。” 洪相国连连点头,心下惊叹,纳兰惜诺这是想给他们压力,加重他们的危机感,如今刘公公被王国舅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了。 宦官和左党也就撕破了脸皮,左党的势力比宦官要大的多,他们若不反击,一定会被杀的一个不剩,所以,现在他们就相当于被逼到了绝路。 能做的,只有拼了命的去反击。 如果是拼了命的去反击的话,这力量,就不可小觑了。 室内寂静了片刻,纳兰惜诺正色道:“可以开始了。” 她回过头,看向南宫燕,道:“公主,请您现在立刻回宫,让太后在明日辰时召见左相、国舅以及左党其他核心人物,还有另外几位领事的公公。” “好!”南宫燕毫不犹豫的点头。 说着,她回头,对着权龙道:“现在立刻去给我调三千精锐,装扮成禁卫军,听我调遣。” “是!”权龙领命退了出去。 “何将军。”她淡淡的看向何先。 “公……公子请讲!”他险些叫成公主,看着纳兰惜诺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他的大脑破天荒的进行了一次高速运转,将公主换成了公子。 “明日请何将军带兵跟随洪相国入议政阁,关于请援文书,谁敢反对,就砍了谁。然后在巳时将砍下的人头悬挂于城门之上,这个时候,洪相国便下达文书,与此同时,昭告天下,就说左党逆贼企图造反,已经全部被剿杀。” “是!”何先毫不犹豫的领命。 “这……可以吗?”洪相国有些犹豫。 纳兰惜诺抬眼,冷然看向洪相国。“那洪相国的意思是?” 洪相国对上那双冷眸,心底一颤,颔首道:“老臣明白。” 这时,洪相国的亲信走了进来,他悄声禀报道:“大人,公子,赵松赵大人来访。” 纳兰惜诺轻轻一笑,道:“你们先回去吧。” 周围的官员们纷纷起身,向纳兰惜诺和洪相国行礼告别,然后退了出去。 纳兰惜诺回身,走到堂上,坐下来,淡淡道:“劳烦相国先去接待赵大人。” 洪相国点头退了出去,此刻,密室里就只剩下了纳兰惜诺与南宫燕,南宫燕看着纳兰惜诺,往日跋扈的她此刻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对纳兰惜诺唯命是从。 “公主,关于宦官与右党联合反抗左党的事情,我需要和赵大人好好谈谈……” “我明白。”南宫燕知道,纳兰惜诺是需要她亲自去跟赵松说明一下她的身份。 宦官的权力是依仗着南宫家,所以始终是信任南宫家的人的,因此,由她出面来引荐,就会免去不少的麻烦。 南宫燕也走了,密室里就剩下纳兰惜诺一个人。 堂后,木轮滚动的声音响起,冰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密室里。 “无常已经准备好了。” “嗯。” 又是长久的寂静,木轮滚动的声音重新响起,却是朝相反的方向。 “无颜。” 纳兰惜诺轻轻闭上眼睛,语气中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说的对。”纳兰惜诺回过头,看着那个漆黑而高大的身影。“我在保护南宫瑾,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所以,我放你一条生路。” 黑暗中,那个声音轻颤,良久,他冷笑。“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纳兰惜诺回头,南宫燕领着赵松走了进来。赵松看到纳兰惜诺,十分恭敬,他们这些人对于皇宫贵族有一种天生的谄媚。 他对着纳兰惜诺行了大礼,纳兰惜诺回身坐了下来。“赵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谢公子。”赵松起身,弓着腰退到一旁,坐了下来。 南宫燕走到纳兰惜诺身旁,在她耳边轻语,说罢,纳兰惜诺抬眼,看向赵松,微微一笑,淡然道:“既然洪相国已经决定要帮赵大人,那惜诺定然鼎力相助。” “公子大恩赵松没齿难忘。” “不知赵大人有何计策?” 赵松迟疑了一下,颔首道:“赵松乃一介庸人,有勇无谋,如今朝内危机四伏,赵松不敢胡言乱语,全听公子吩咐。” 纳兰惜诺抬眼看了他一眼,此刻他的脸上平淡无波,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他不慌不忙,冷静理智,并且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深藏不露。纳兰惜诺的目光微寒,淡淡道:“委屈赵大人了。” 赵松弓着腰,始终没有抬头看纳兰惜诺,十足的奴才相,但是在这奴才相下,可隐藏着一颗了不起的野心。 “明日太后会召见左党几位大人入宫,待他们入宫,我便命禁卫军封锁皇宫,在四处宫门布下埋伏,而赵大人,则在太后宫中布下埋伏,待时机成熟,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将其拿下。”纳兰惜诺看着他,说着自己的计划。 “这……这件事由宦官来做,怕是不妥吧。”赵松抬起头,看向纳兰惜诺。“这左党的几位大人都是名门之后,武艺高强,这宦官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 “宦官之中武艺高强的死士也不少吧?”纳兰惜诺打断了他。“看来赵大人并无诚意,我们也并不愿意冒这个险,赵大人请回吧。” 纳兰惜诺起身就要走,赵松忙道:“公子留步!赵松遵命便是。” 其实,要让宫中的宦官拿下那几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死几个人,也并无大碍,但是,赵松明白纳兰惜诺的意思。 左党是一个党派,其后也有不小的支持群体,他们可以斩龙头,却是杀不尽的,如果左党的那些人死在宦官的手里,那么宦官就成了靶子,那些左党余孽要寻仇定然会寻到他们的身上,可惜,他能想明白,但是他没得选。 又与赵松讨论了一下细节方面的问题,赵松离开了,洪相国送走赵松,急忙的跑回了密室,纳兰惜诺正坐在上方。 见到洪相国回来,纳兰惜诺正色道:“洪相国,这几件事,你务必要办好。” 洪相国脚步一滞,应声道:“公子请吩咐。” “第一,立刻发信给图安国与原平国,要他们立刻发兵增援。王上应该是撑不过明日了。” 南宫燕轻轻握紧了拳头,洪相国也真正的紧张起来,一切都迫在眉睫了。 第36章 斩草除根2 第三十六章 斩草除根2 “第二,不必等左党的官员同意,明日辰时待左相等人入宫,即刻下达请援文书,然后与何将军共同将左党党人的人头悬挂于城门之上,昭告天下,就说左党企图逆反,已经被斩杀,然后令何将军一起去抄所有党人的家。” “第三,宫中事成之后我会派人给你消息,到时你拟一道圣旨,由公主亲自宣旨,昭告天下,赵松赵大人命宫中宦官亲手斩杀左相及国舅,还有左党的几位将军,第一时间救太后、救洛天于水火之中,并且表明王上会重重封赏。” “遵命!”这一次,洪相国毫不犹豫的说了遵命。 这一刻,他才愿意承认,自己很享受听命于这个少年的感觉,这普天之下,所有能人贤士的愿望,就是可以跟着一个这样的主子。 有时候,他会恍然觉得,他与南宫瑾无异,甚至有些时候,他比南宫瑾要严谨,细腻的多,是难得的治世之才。 而这个感觉更为强烈的,是南宫燕。她看着纳兰惜诺,目光中是那份无从掩饰的炽热,那个她以为一生都不会寻找到的男人,此刻就在眼前。 洪相国领命办事去了,一个下人拿着一套银色铠甲走了进来,纳兰惜诺准备伸手去接,却被南宫燕抢先一步,南宫燕拿起厚重的铠甲,柔声道:“我帮你。” 纳兰惜诺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过身,伸开双臂,任由南宫燕帮自己穿铠甲,南宫燕为纳兰惜诺系着铠甲的带子,动作十分娴熟。 从小,她就为哥哥这样穿各种各样的铠甲,几乎每天都是,然而,每一次哥哥回来的时候,铠甲都不见了。 只有一次,她偷偷的看到角落里正丢着她早晨为他亲手穿上的铠甲,已经支离破碎,血迹斑斑,那个时候她觉得,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为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亲手穿上铠甲,然后手中唯一可以留下的,也就只有那份冰冷。 纳兰惜诺身材娇小瘦弱,穿上铠甲虽有几分英气,却依然像个少年,但是在南宫燕眼里,纳兰惜诺不论是什么样,都是她最喜欢的那一个。 纳兰惜诺拿过头盔,戴在头上,转身走出了密室,南宫燕跟在她的身后,一直一句话都没有说。走出密室,纳兰惜诺抬头了一眼天色,星辰稀疏,已经快到辰时。 她回身,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南宫燕紧紧的拥住了她。 南宫燕将脸贴在冰冷的铠甲之上,她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为什么会觉得,他好像会一去不复返。 纳兰惜诺心中五味杂陈,南宫燕越喜欢她,她就越不知该怎么办,她本身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不公平,如果让她知道她第一个喜欢的人,是骗她,那她该多难过? 突然,纳兰惜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她连南宫燕难过不难过都要在乎了?呵,她为他舍命寻药,甚至知道他当时毫不犹豫的丢下自己,还是要不惜一切的保护他,保护他的国家,保护他的子民,保护他的家人,甚至为他担心他挚爱的女人。 纳兰惜诺,你是走火入魔了吧。 纳兰惜诺轻轻推开南宫燕,冷然道:“公主,辰时已到,该出发了。” 说罢,她径直朝外走去,走了很久,身后南宫燕如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了一句。 “你一定要回来。” 纳兰惜诺蓦地鼻子一酸,随即神色更冷。 辰时,天微微亮,初秋的清晨霜露凝结,白雾蒙蒙。 星辰被遥远的微弱的曙光轻易掩埋,缺月寂寞的悬挂在空中。 皇宫门口一片肃杀,几辆马车陆续抵达,锦衣华服的几位大臣从马车中走下来。 ‘轰隆’一声沉重的闷响,皇宫的大门拉开,穿着铠甲的禁卫军井然有序的排列着队伍从两边跑出来,站在宫门两侧。 宫门深处,一匹汗血宝马载着一个人从晨雾中缓缓而出。 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少年从马上跳下,他看了一眼左相陈沧海,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抱拳行礼道:“见过大人。” “你是?”陈沧海警惕的看着他。 “臣乃新任禁卫军都尉,惜诺。”她很恭顺的回答。 “禁卫军都尉?”陈沧海狐疑的打量着她。 这个时候,纳兰惜诺身后一行人快速走来,是太后宫里的宦官,他们快步走到陈沧海面前,纷纷向周围的几人行礼,道:“陈大人,王大人,黄将军,太后宣三位觐见。” 陈沧海点头,整理了一下仪表,朝宫里走去。 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国舅,这禁卫军都尉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王国舅大手一挥,道:“哎呀,人家都说是新上任的,何况左相你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皇宫的看门狗?” “可是这禁卫军都尉为什么要换?而且,今日太后为何要同时召见我们?这其中必有蹊跷!”陈沧海敏锐嗅到了这次觐见的危险。 “我说陈相国。”王国舅有些不耐烦的回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太后无非就是想问我和那老太监的恩怨,能有什么蹊跷,再说了,我们有四十万大军在握,还怕他只看门口?” 这时,一旁黄仁忠的儿子黄庭也说话了。都是武将出身,这黄庭倒还像了他外公王国舅几分,头脑简单,性格鲁莽。“就是,大人,您别担心了,出什么事有我顶着,我率十万大军踏平他奶奶的!” 陈沧海无奈的皱起了眉头,随即,他想到什么似的,问道:“王国舅,最近王贵妃可有与你联络?” “嘶……”王国舅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是有些时日没联络了。” 陈沧海的心里总是有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但是如他们所说,现在他们这边手握重兵,何况这皇宫里除了宦官就那些为数不多的禁卫军,又能将他们怎么样? 一行人很快到了太后的宫中,一路上也没什么异常,为数不多的禁卫军进行例行的巡逻,宦官们各自忙碌着宫中的杂务。 正殿中,太后正斜倚在凤榻上,一旁,赵松手中端着香炉,拿着精致的羽扇轻轻扇动,殿中,几人纷纷跪下。“参见太后。” 太后缓缓的睁开眼睛,轻轻挥了挥手,几人起身。“谢太后。” 太后微微欠身,赵松就已经明白太后是想起身,他连忙把香炉放下,恭敬的前去轻轻扶着太后起身,细心的为太后放置好柔软的靠枕,从身后的桌上拿了一杯茶给太后。 王国舅看着赵松那副奴才样不屑的冷哼一声,太后听到他冷哼的声音,抬眼看向他,他立刻收敛,太后将茶杯递给赵松,缓缓开口。“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赵松放下茶杯,跪倒在太后面前,道:“太后恕罪,都是奴才的错,前几日国舅爷买凶杀了刘公公,奴才主持刘公公的丧事,不料国舅爷带兵来夺刘公公的遗体,奴才不肯,便得罪了国舅爷,奴才害怕国舅爷再买凶杀了奴才,所以才想请太后娘娘出面为奴才说个情。” “你他吗的放屁!”王国舅指着赵松怒吼。 “放肆!”突然,赵松起身,怒道:“大胆王国舅,竟敢目无尊主,口出狂言,莫不是想造反不成?!来人!” “不好!中计了,快走!”陈沧海闻言,立刻顿住身子,转身就往回走。 这时,周围原本只是路过的宦官,还有方才前来带路的宦官纷纷从腰间拔出短剑,训练有素的朝他们几人刺来。 王国舅与黄庭都是武将出身,敏捷的躲开。然而只听嗖嗖两声,两道人影疾速闪来,突然间,殿内一片寂静…… 议政阁,左党官员已经全部到齐,独独那国舅与左相还有黄庭不知所踪。 左党官员们也都互相询问,却都没问出个结果,辰时,右党的官员开始陆续进入议政阁,洪相国嘴角挂着一丝得意,太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昂首挺胸的走进议政阁了。 左党官员还不清楚目前的状况,看到右党官员陆续走来,皆是不屑的扬起下巴,或是蔑笑,或是冷哼。 突然,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夹杂着刀剑摩擦铠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左党官员疑惑的回过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何先身着盔甲,带着一队人马迅速的挤入了议政阁,士兵井然有序的走过去站在左党官员的身后。 左党官员不知所以,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洪相国缓缓开口。 “今日,我们来议一议关于请援文书的事情。” 这时,对面一个官员不屑道:“呵,洪相国,你怕是老糊涂了吧?请援?这个时候,谁会出兵帮你,更何况王上根本不需援助!” “哦?”洪相国轻轻挑眉。“阁下的意思是,不同意?” “对,不同意。”那官员还不知死活,得意洋洋的一字一句道。 突然,只听噌的一声,血花四溅,他身后的士兵将刀从他的身体里拔出来,面无表情的插入刀鞘,左党的官员皆是惊愕。 何先解下腰间的刀,用力拍在桌子上,吼道:“违抗者,死!” 第37章 帝都祸乱 第三十七章 帝都祸乱 何先话音刚落,对面一个官员拍案而起,他是陈相国最信任的官员,手中的权势也不小,他有恃无恐的拍案而起。“大胆何先,竟敢口出狂言威胁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何先不屑的冷哼一声,拿起桌子上的刀,噌的一声拔刀相向,那官员见他真的拔刀,虽然害怕,但碍于脸面还在硬撑。“你还敢杀了我不成,我乃……”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闷响,血流成河,他惊愕的睁大眼睛,看着正插在胸口的刀身,指着何先,倒在了地上。 他算是此刻议政阁中地位最高的官员,他的死引起了左党官员的恐慌,还有几个稍微有些权位的官员企图垂死挣扎。 一个官员起身,警告道:“何将军,我们左党可有四十万大军驻扎在皇城外,你若在继续放肆下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哦?”此时,洪相国开口了。“将四十万大军驻扎在帝都之外,是何居心!是想造反不成?!何将军!” “得令!”何先敏捷的闪身过去,一把将他身后侍卫的刀拔出,只听‘咔嚓’一声,那官员的头直直的被砍去一半,悬挂在鲜红的脖颈之上,甚是骇人。 左相、王国舅、黄将军等人不在场,这几个有些权势的人又被杀死,议政阁的左党官员完全乱了阵脚,纷纷起身逃窜。 然而,凡是踏出议政阁的,全部发出了阵阵惨嚎,吓的还未跑到门口的人连连后退。 这时,一个人领头跪了下来,其他的官员这才反应过来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要反抗就是死路一条,纷纷跪倒求饶。 何先大手一挥,道:“来人!把他们全部给我绑起来绑在囚车上环城而游,并击锣相告,左党党人企图造反,已经全部拿下!” 手下的侍卫领命,带着那些剩下的官员走了出去,何先继续吩咐。“把这几个人的人头挂在城门之上,贴出告示,昭告天下,朝中左党官员已被剿灭。” 第一步已经完成,洪相国起身,忙道:“事不宜迟,何将军,现在你就带兵去抄家,老夫去皇宫见公主,拟出圣旨,昭告天下!” 洛天帝都,清晨。 街道两旁的商铺才刚刚开门,百姓们也都才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 就在街道上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突然,两队官兵押着一辆巨大的囚车缓缓而行,囚车前,两个官兵击锣,中间一个随着锣声宣告—— “左党乱贼,企图篡逆,已被拿下,如若发现左党余孽,及时报官,否则同罪!” 百姓们涌在道路两旁,对着囚车里狼狈的官员们指指点点,人群中,一些左党份子见状,立刻转身回去,准备逃离。 一时间,帝都风云四起,凡是与左党有瓜葛的人,纷纷被百姓举报,多数被逮捕,少量党人侥幸逃脱。天下左党人士皆知帝都祸乱,正在想办法联络。 他们始终认为左党有四十万大军在手,又有左相与国舅等人支撑,绝不会就这样败北。 东城,一对官兵迅速的将几处府邸团团围住,何先跳下马,也不让人去敲门,直接命人以攻城之势将门撞的粉碎。 然后带着人马如劫匪般的冲入府邸,这是纳兰惜诺的意思,她想要制造声势,让天下人都觉得左党大势已去,乱了左党人士的阵脚。 百姓们不停的向官府举报,而左党官员的家眷也统统被逮捕,一时间帝都监牢告急。 皇宫,议政大殿之上,百官齐聚。 殿上,洪相国将圣旨交给南宫燕,南宫燕一身凤袍,肃穆**。 她打开圣旨。朗声宣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陈沧海与王国舅及黄仁忠等人乱结私党,独揽军权,谋害朝廷命官,企图篡逆,置天下百姓于危难之中,赵松及时救驾,斩杀叛贼,功不可没,特封威武大将军,黄金万两!” 与此同时,太后宫中,一片寂静。 宦官们保持着拿刀的姿势,却呆立在殿中不知该做何反应。 大殿中央,陈相国和王国舅还有黄庭的人头已经落地,这样的死法,大家虽然没有见过,却早有耳闻,是柏明楼的索命无常所为。 赵松错愕的看着三人还在冒血的脖颈,忽然间明白,自己已然中计。 殿外,清晨的曙光照耀着大理石的地面,一个银色身影背光而来,他的身材弱小,却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随着他的走近而渐渐逼近。 殿内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四周静寂的就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他缓缓走来,踏入大殿,脚步声愈来愈近,大家看清了他的脸,平淡无奇,却冷若冰霜。 而那眼神中的肃杀与戾气,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他走到殿上,冷然道:“属下救驾来迟,让太后娘娘受惊了。” 随即,不等惊愕中的慕容太后说什么,她抬眼,看向神色凝重的赵松,微微勾起嘴角,浅笑道:“恭喜赵将军。” 赵松一怔,心中已经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一个宦官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大叫道:“不好了!赵大人!北营出事了!” 北营一直是宦官的集合地,那里有着宦官为自己培养出的人才,以备不时之需。 “出什么事了?”赵松却未慌张。 “左党余孽逃脱不成,反悔帝都,袭我北营,伤亡惨重!” 赵松的身体重重一颤,他错愕的看向纳兰惜诺,而此刻,她面无表情,正回看向她,她的目光里,是那份毋容置疑的自信与不容反驳的傲然。 他明白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首先,是激起了宦官与左党的矛盾,将宦官逼的无路可退,再以宦官的名义将左党剿杀。四处抓捕左党,逼的左党也无路可退! 然后再下旨昭告天下,给他一个虚名,让左党余孽认为这一切都是他所为,左党余孽退无可退,所以就会通通把矛头指向宦官,拼死报仇,这样,又是两败俱伤。 赵松脸色渐渐苍白,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 可是,这一切远没那么简单,别忘了左党一直有恃无恐的是什么。 “太后娘娘,黄将军还有左党的几位将军在皇城外驻扎四十万大军,请娘娘下旨由何将军与权将军带兵防守帝都,以防乱贼攻入!”赵松的语气听起来很急迫。 他是想让太后害怕,如今,只要挑起左党军队与右党的战争,那么,他就可以又把矛头引向纳兰惜诺。 “万万不可!”这时,南宫燕从宫门外走了进来。 南宫燕走到殿中,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儿臣请求母后,拿出凤玺!” 所谓凤玺,乃南宫瑾临走前赐给太后的特殊权力,此次征战,南宫瑾自知是何局势,临走前,便设下凤玺,在危机之时,持凤玺者便持有了这统领洛天的权力。 “燕儿,你有话便说,快些起来。”慕容太后忙起身,心疼的看着南宫燕。 南宫燕依旧跪着。“如今正是危急关头,儿臣请求母后拿出凤玺,交予纳兰都尉!” “这是为何?!”慕容太后起了戒心,这南宫燕一向是个小魔头,这怎的突然要自己把整个洛天都交给纳兰惜诺?再怎么说,他也是翎云国的皇子。 “母后,我们能及时的铲除左党,全是惜诺的功劳,现在那四十万大军就在城外,请母后将凤玺交予惜诺,及时阻止战事!”南宫燕声情并茂,甚为恳切。 看着南宫燕动容的样子,慕容太后有些动摇,这时,赵松道:“公主,如今战事一触即发,根本不可能阻止,我们要做的只是派兵前去迎战!” “不可。”这个时候,纳兰惜诺开口了。“一旦洛天内乱,自相残杀,那么十二附属国定然会起兵,天下必乱。” 说着,她看向太后。“若太后信不过我,便将凤玺交予公主,由公主监督惜诺,如今战事已经迫在眉睫,容不得犹豫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太后正在考虑的是另一件事。思索片刻,太后道:“我可以把凤玺交给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南宫燕急道。 “你要与燕儿定下婚约,成为我洛天的驸马,这样,我才能将凤玺交给你们。”慕容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自认为的精明。 但是这个紧要关头,这样的精明却是让人苦不堪言。 纳兰惜诺正想着如何回应,然而,一旁的南宫燕毫不犹豫道:“好!” 说罢,自知这个好由她自己说出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她脸色微红,回过头,轻轻拉了拉纳兰惜诺的衣袖。 纳兰惜诺第一次在决断中犹豫了,她不能这样欺骗南宫燕,否则且不说南宫燕,南宫瑾知道后肯定会恨她。 但是,现在如果拿不到凤玺,那真的就功亏一篑,亲手将洛天送上了断头台。其实这样的境况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有把握收复左党军队。却没想到,慕容太后在这给她摆了一道。 沉默片刻,纳兰惜诺淡淡道:“好。” 第38章 最后一步1 第三十八章 最后一步1 帝都大乱,一时间朝廷内风云四起,以左相为首的左党核心人物被赵松剿杀,而左党也随着他们的死乱了阵脚,党人们四处逃窜,右相趁机掌握了议政阁的大权。 与此同时,图安国与平原国接收文书,出兵相助,南宫瑾大破敌军三十万,首战告捷。 看似祸乱四起,实际上,一场危机正悄然的被平复。 帝都外,城郊。 银色的月光洒在林道中,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而林外不远处的平原之上,灯火通明,一片营寨正扎住在那里。 士兵们全副武装,纪律严正,一片士气鼓舞。 “吁——”马蹄声戛然而止。 纳兰惜诺一身轻装,腰间佩戴着一把黑色长剑,她跳下马,望着远处的灯火,微微眯起了眼睛。前面,就是由左党剩下的几个将军所带领的军队。 说是有四十万,但恐怕也是虚张声势,这么一点地方怎么容的下四十万大军,何况,这四十万大军每日军饷就要耗费不少,这附近又怎能容他久留。 纳兰惜诺转身,看向南宫燕。“请公主将凤玺交予惜诺。” 南宫燕迟疑了一下,将凤玺递给纳兰惜诺,随即跳下马紧跟在纳兰惜诺身后。 纳兰惜诺又看向一旁的权龙。“把东西给我。” 权龙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卷文书。纳兰惜诺接过文书,点点头,道:“你们回去吧,若半个时辰以后我还没有出来,就按我说的做。” 这时,何先跳下马急道:“公子!军营中危机四伏。还是我们随你一起去罢!” 纳兰惜诺冷冷的瞥向何先,何先怔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说了废话。且不说那些人能不能害的了她,在这样的时刻,她肯定是不会听任何人的话的。 “保护好公主。” “是。”权龙与何先抱拳领命。 “惜诺!” 见纳兰惜诺转身要走,南宫燕跑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纳兰惜诺微微一怔,抽出自己的手,冷然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南宫燕看着纳兰惜诺面无表情的样子,知道如今劝什么她都不会听,她停顿片刻,轻声道:“小心点。” 纳兰惜诺点点头,随即纵身朝那军营飞身而去。 军营之中,戒备森严,负责巡逻的士兵们拿着火把,来回穿梭。 门口,守门的士兵见远处一个暗影飞来,大叫道:“来者何人!” 霎时间,那暗影已经飞至眼前,只见一个身材弱小的少年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她走过来,淡然道:“纳兰惜诺。” “纳兰惜诺?”守门的士兵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却不记得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但这个姓,他却是知道的,翎云国的国姓。 “可是翎云国的人?” “我要见你们将军。” “我们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纳兰惜诺冷哼一声,伸手探入囊中,那守卫见她有动作,吓的举起了兵器,只见她从囊中拿出一块玉牌,纳兰惜诺举起玉牌,朗声道:“叫你们将军来见我!” 守卫见玉牌,吓得立刻跪倒,另一个已然去通报。 不一会儿,帐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出来,他一身铠甲,看到纳兰惜诺,不屑的打量了一番,随即很不情愿的抱拳行礼。 “在下周将军帐下校尉鲁正,敢问阁下是?” “禁卫军都尉,纳兰惜诺。”纳兰惜诺冷然回答,却并没多说来意。 鲁正思索了半秒,随即道:“阁下可是翎云国的人?” 纳兰惜诺微微皱眉,冷然看向鲁正。“周将军健在?” “放肆!”鲁正大吼,随即,瞥了纳兰惜诺手中凤玺一眼,努力克制着怒气,却还是不满道:“随我来吧!” 随着鲁正进了帐内,一个老者正坐在上方,他一身戎装,头发与胡须都已是花白,看起来已年近花甲,他抬眼看到纳兰惜诺,并无起身之意。 纳兰惜诺走到帐中,抱拳行礼。“纳兰惜诺见过周将军。” 听到纳兰惜诺的姓,周盖迟疑了一下,随即抬手道:“不必多礼,请坐吧。” 纳兰惜诺颔首道谢,随即坐在了一旁。周盖打量着这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一身轻装,身材弱小,彬彬有礼却也不卑不亢,手持凤玺却怎的又复姓纳兰? “不知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带兵回京。”纳兰惜诺淡淡回答。 听着纳兰惜诺平淡无波却也不容反驳的回答, 周盖心底暗自一惊,好大的口气。 不过,能拿到凤玺,一定是南宫家信得过的人,而且这世上能拥有复姓的都是王公贵族,有这般口气,定然也是有些能耐的。 周将军呵呵一笑,道:“哦?不知公子要如何带走我这四十万关东军?” 这四十万大军原本都是驻守在东面的边关作战部队,通常被称为关东军,所以,纳兰惜诺断定,驻守在这帝都外的,绝对没有四十万。 且不说四十万能否停留在这里,关东若少了这四十万大军,怕也早已不保。他周盖一生驰骋沙场,保卫关东,再怎么蠢,也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么说,周将军并不打算随我一同回去?”纳兰惜诺看向周盖。 周盖闻言,冷哼一声。“不是周盖不回去,而是这洛天不让周盖回去。如今我左党党人被捕的捕,杀的杀,就连当朝左相竟也没能幸免,我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周将军的意思是?” “哼,那要看朝廷的意思了。”周盖冷哼一声,看向纳兰惜诺。 “朝廷的意思很简单,左党乱贼企图谋反,而周将军也是党人之一,这关东军在周将军的带领下,也就成了叛军。若周将军愿意随我回去,那么,周将军的过去,我们一笔勾销,关东军也将重整,我保将军无忧。” 周盖心底一沉,重整关东军,也就是要夺他军权。呵,他早看透了朝廷的伎俩,一旦失了军权,还有什么无忧?必死无疑! “看来公子还不知当今的局势,就算我周盖愿意回去,这关东四十万大军,恐怕也不愿意!这左党党人之中,多数都是我关东大军的亲属,如今朝廷下令左党人士格杀勿论,他们又怎愿意自断生路?!” 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心底暗骂周盖是个老狐狸,开口闭口四十万大军,想吓唬她?还堂而皇之的说了这么个借口,说到底还是自己怕死。 她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了。“那周将军想怎么样?” 周盖见她没反驳,脸上有了些笑意。“让朝廷赦免左党人士无罪,恢复我左党政权!否则,我便拼了这条老命,带着关东大军攻入这帝都,为我左党人士报仇雪恨!” 纳兰惜诺微微挑眉,这周盖还真是破罐子破摔,说他们是叛军还就真当叛军了。 “攻入帝都,报仇。”纳兰惜诺轻轻一笑。“好,很好,然后呢?” 然后呢?纵给这周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篡逆之言。周盖语塞,愠怒的别开脸。 “周将军,恕我直言。”纳兰惜诺起身,缓缓走到堂中。 “别以为你带着兵进了这个城门,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你就赢了,一旦你们打起来,不论谁胜谁负,一旦两败俱伤,圣金国与联想国必会趁虚而入,高举正义之旗夺取天下,到时候不止是洛天,整个天下必然会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纳兰惜诺停顿了一下,随即看向周盖,神情凝重。“周将军,我想你更能够明白战争所代表的是什么,这世上最难求的就是安宁,这安宁背后所付出的巨大代价,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代价里,也包括你周将军这戎马一生,不是吗?” 说着,纳兰惜诺放轻了语气,像是在劝解。“不论是关东军,还是你,你们操劳一生,为的是维护这份安宁,而不是为了毁灭它。” 周盖听着,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是啊,安宁背后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他最清楚不过。昔日的战火烽烟,血流成河,曾经的热血男儿到如今的白发苍苍…… 洛天这堵安宁的墙壁是由无数的身躯与血流筑起的,他不能,也没有资格去破坏。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疲惫。“这,老夫自然知道,老夫也只是想为这些孩子们讨一条生路,不想他们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安了叛贼的名号,有家却也回不得。” 纳兰惜诺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周盖能说这句话,这件事已经算是成了。她笑了笑,语气中是少有的,对于老者的柔和。 “如今你只是被左党牵连,关东军也只是被误以为是叛军,只要将军带着关东大军回归洛天,表明忠心,将这个误会解开即可,万不可如此莽撞,发起战事,祸乱天下,成了千古罪人。何况,如今塞北正有战事,洛天正是需要将军的时候,将军又有何担心?” 说着,纳兰惜诺从怀里掏出文书,递了上去。“这是王上亲自下达的旨意,请将军过目。” 第39章 最后一步2 第三十九章 最后一步2 周盖接过文书,终归是一代老将,听说是王上的旨意,看起来也是诚惶诚恐。 文书里,是有关铲除左党的条例,上面郑重的声明,一旦发现左党,一律打入大牢,若有参与左党的政权活动,一律格杀勿论。 然而,独独有一条红色批注——左党中的关东军的家属,可无罪释放。 周盖看到那红色批注,顿时老泪纵横,他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他本就是洛天的开国猛将,一心忠于洛天,对士兵又是出了名的好。 他最怕的,就是牵连到这关东军的士兵们。他们都远在关东驻守,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就因为他们几个将军参与左党就受到牵连,实在是不公。 作为他们敬重的将领,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要保护,也要捍卫他的士兵。 纳兰惜诺看到周盖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而那所谓南宫瑾的旨意,实际上是她临时伪造的,用途,也就只在于给周盖解开心结。 她知道,目前的局势,不是周盖一个人就可以主持的。 关东军共有七个将军,一个主帅来共同主持大局,而那七个将军,一心效忠左党,说白了,是一心想要推翻洛天政权,谋取皇权。 周盖收起文书,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老夫惭愧啊……” 说罢,他抬眼,看着帐中的那个少年,神色有些为难。“公子有所不知……就算老夫愿意同公子回去,这其他的七位将军恐怕也难以说服的啊。” “我知道。”纳兰惜诺笑了笑。“将军不必担心,此事交由我处理便是,劳烦将军立刻召见七位将军,就说有要事相商。” 周盖没有迟疑,点点头,立刻吩咐去找人。不知为什么,对于这少年的话,他现在下意识的想要服从,有一种感觉在告诉他,那个少年所说的,一定都对。 而曾让他有过这种感觉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南宫瑾。 这般天生的王者风范,这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这二人才有吧。 不远处的树林中,三人正紧张万分。突然,营寨空中一道焰火绽开。 何先露出喜色,忙道:“可以过去了!” 三更,帝都外城郊,关东军营寨,将军帐中。 关东军的几位将军正陆陆续续的到来,深夜传召他们多半都是耷拉着脸,见到周盖稍有收敛,但看到纳兰惜诺却没好气。 纳兰惜诺全然不在乎,她安然坐在一旁,泰然自若的饮着茶。 一盏茶的时间,七位将军已经都到了。周将军轻咳一声,开口道:“老夫深夜召各位将军来,是想告诉各位将军,老夫决定随纳兰都尉一同回京。” “什么?!”几人一听,顿时清醒,他们面面相觑,神情凝重起来。 “周将军,你这是为何?!”一个将军不解的问。 周盖正为难不知怎么说才好,这时,纳兰惜诺开口了。 “左党贼子企图谋反,已经被拿下,而左党余孽也已经被抓的差不多了,但是王上有旨,赦关东军无罪,王上信得过关东军。” 众人闻言,纷纷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其中几个将军闻言,有些动摇,这时,一个将军站了起来。“周将军,万万不可轻信这厮!这是朝廷的计谋!想把我们引进帝都!” 听到他的话,大家也都怀疑了起来。纳兰惜诺微微一笑,道:“不知这位将军可有家眷在帝都?” 一听到家眷,几个人纷纷警惕了起来,帐中一片寂静。 他不屑的冷哼一声。“休想威胁我,若我妻儿有半分损伤,我首先带兵端了皇宫!” 纳兰惜诺轻笑。“方才我已经说了,关东军无罪,关东军的家属,自然也无罪,非但无罪,王上还请议政阁的诸位官员设立了新的政策。” 大家闻言,纷纷疑惑,不知这少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时候,纳兰惜诺起身,缓缓道:“凡是关东军士兵,只要有家眷,便可持入伍文书以及上级批文从朝廷根据家中人口来领取相应的土地与房产。” 闻言,将军们均是一怔。然而,纳兰惜诺继续道:“并且,关东军家属的土地赋税会进行减免。凡是关东军子弟,均可免费进入皇家书院进行学习,并且在征兵入伍时优先考虑。” 土地与房产,赋税的减免,免费的书院,仕途的优先权。 无一不是百姓们所梦寐以求的东西,尤其是这些将生死都交付出去的士兵们所期盼的,他们常年在外,最需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家人能够有安稳温饱的生活。 这不但对他们,对天下人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这样的政策出来,不但关东军会自主要求回归,恐怕这天下的女子找夫君都要找关东军,而天下男儿的毕生梦想,恐怕也就成了加入关东军。 将军们都已经动摇,而周盖却在暗自惊叹。 好妙的一招棋,关东军有了这么有保障的政策,那么天下人都想加入关东军,关东军会日益壮大,与此同时,关东军的家属就会源源不断的成为洛天的子民。 人口多了,土地全部如数分配出去了,那么,就会增加居民与耕种。一方面,洛天的军队在壮大,而另一方面,洛天也在逐渐富有,一石二鸟,还让百姓们觉得心满意足。 这个时候,帐外有人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何先随后冲了进来,看到纳兰惜诺安然无恙,嘿嘿一笑,然后向几个将军问过好,走到了纳兰惜诺身后。 众将军看到何先对纳兰惜诺恭敬而唯命是从的样子,心底开始揣摩纳兰惜诺的身份,因为何先是南宫瑾最信任的心腹将领,只效忠于南宫瑾。 几个大箱子轰然落地,抬箱子的死士将箱子打开,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只见箱子里,是一些杂物与信件,众将军看到,有的是疑惑不解,有的则是脸色苍白。 纳兰惜诺走过去,拿起一封信件,微微一笑。“这里面是在座几位将军与羌人还有蛮夷互通的信件,以及另外一些事情的证物。” 听着纳兰惜诺淡漠的声音,其中几个将军已经浑身冷彻,而其他的将军与周盖均是一惊,周盖大怒,拍案而起。“是谁?谁做了这等龌龊事?!” 底下几个置身事外的将军也都很是愤怒,他们都是堂堂正正的汉子,最见不得卖国求荣的事情,他们之所以能成为一方将领,必然有着天生的正义感。 他们也正面面相觑,想要寻找是谁做了这些事。这时,纳兰惜诺开口了。“来人,拿火进来!” 门外,一个死士拿着火把进来,纳兰惜诺一把将火把丢进箱子中间,那些信件纸张遇火即燃,很快燃烧了起来。 几个将军松了一口气,而其他人却是愕然。 纳兰惜诺环视了几个将军一周,淡淡笑道:“不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从现在开始,全部一笔购销,如果各位还是执意不肯回去,也无碍,你们于洛天有功,关东军会有的,一样不会少给你们。” 帐中,一片死寂,几个将军全部愕然的看着中央的那个少年,他面无表情,不卑不亢,态度却是十分笃定诚恳,让人信服。 “愿意同我回去的,加官晋爵,赏金万两。各位将军……”说着,纳兰惜诺转过身,她平淡无奇的面孔在烛光下,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与毋庸置疑。 “天下百姓的命运,就在各位一念之间了,惜诺在此,请各位将军三思。” 突然间,帐中又是一片寂然。 他们各自在心中盘算着利弊。其实,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没有反驳,即是认可,如纳兰惜诺所说,战争意味着什么,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有战争的就是这些将领们。这些真正的经历过战争,经历过生死的将领,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是怎样一种绝境。 只有何先还在暗自着急,他神经紧绷,生怕这些人谁说个不字。 纳兰惜诺此行,软硬兼施,让他们根本无从反驳,他们以为,这一次朝廷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却不知道,一切都在纳兰惜诺的掌控之中。 就算是新的政策,那也是会给洛天带来巨大好处,又能让他们心满意足的政策。 就算是赏金万两,加官晋爵,那黄金万两也是从叛贼手里拿来的,那官位爵禄也是因为经过此次战乱而空缺需要填补的。 他们不知道,如果此次他们拒绝,那么,他们那些被赦免的家眷,即将获得土地与房产的家眷,都会成为纳兰惜诺的人质。 她纳兰惜诺,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 她只知道去保护南宫瑾,去保护他的一切,哪怕是不择手段。 许久的沉寂,周盖从上方的座位走了下来,他带头跪倒在地,其他的几个将军也纷纷起身跪在他的身后。 周盖看了纳兰惜诺一眼,随即颔首抱拳。 一时间,帐中关东军七将一帅齐声对着纳兰惜诺手中的凤玺跪拜道:“末将谢主隆恩!” 第40章 驸马 第四十章 驸马 塞北,山河关。 羌人与蛮夷八族组成的联合军被南宫瑾打的连连败退,已经退回到了塞北外的大漠之中,而旁边图安国与原平国的援军也已撤退。 此次的战乱在僵持了近一个月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营帐里,南宫瑾手中握着一卷书,正在细读,这时,霍之从门外走了进来。 霍之的表情很复杂,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担忧。他很少有特别慌张的时候,然而此刻,他急急忙忙的走到南宫瑾身旁,焦急道:“主人……” 南宫瑾听到他慌忙的语气,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去。 霍之犹豫几番,随即道:“左相、王国舅、黄将军等人已经被杀,左党余孽也被剿尽。” 南宫瑾闻言微微挑眉。“这是好事,你慌张什么?” 霍之欲言又止,只是眉头越皱越深。看着霍之的样子,南宫瑾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他缓缓起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塞北的月光比帝都要皎洁纯澈,就连月亮也比帝都的大了足足一倍,这里的夜来的很晚。 霍之跟在他的身后,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沉默了许久。 “下达请援文书的事,是谁提议的?” 霍之停顿了一下,道:“之前听说是右相决定并且下达的,但是……刚刚才知道,是公主和驸马爷一手操作的。” 南宫瑾的脚步戛然而止。“驸马?” 他不过才出来一个月,燕儿怎么就连驸马都有了,而且,这个驸马不简单啊。 不但能驾驭了那个小魔头,还驾驭了朝廷里的那帮老臣,更是非凡的将相之才。 霍之点头,补充道。“刚刚得到消息,驻守在帝都外企图篡逆的关东军也已经返回关东,而关东军的七将一帅在与驸马密谈一个时辰之后,一同回到帝都请罪。” 南宫瑾心底暗惊,这驸马到底是何许人也,有这样的能耐?这么短的时间里,在那群朝臣焦头烂额,就连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境地中。 以这么快的速度解决了援军不说,还铲除了左党,甚至把一触即发的战事都摆平?! 还把那一向嚣张跋扈,难以管教的关东将领三言两语弄的服服帖帖,竟心甘情愿的回到帝都请罪…… 然而,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霍之继续道:“而且,他还针对关东军制定了一项政策。” “什么政策?” “凡是关东军士兵,只要有家眷,便可持入伍文书以及上级批文从朝廷根据家中人口来领取相应的土地与房产。并且,关东军家属的土地赋税会进行减免。凡是关东军子弟,均可免费进入皇家书院进行学习,并且在征兵入伍时优先考虑。” 南宫瑾闻言,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这般细腻缜密一石二鸟的考虑,确实是就连他也要自叹不如的。看样子,凤玺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这洛天,恐怕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罢? 霍之看出了他的担心,随即,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继续道:“那边的人还说,驸马是翎云国的皇子,名叫……纳兰惜诺。” 果然,听到纳兰惜诺的名字,南宫瑾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他回过头,盯着霍之,眼神中迸发着他看不懂的火焰与光芒。 “你说什么?!” “驸马名叫……纳兰惜诺。”霍之不自然的低下头,又复述了一遍。 洛天,帝都,后宫。 短短的一个月内,洛天中左右两党持续了很久的战争就在新驸马爷的出现后迅速落下帷幕,左党惨败,被一举铲除。 而驸马爷智除左党,英勇前往关东大营保洛天平安的事迹也广为流传。 就连在后宫中,纳兰惜诺也成了一个传奇人物,人人皆知南宫燕的蛮横跋扈,大家表面上虽然恭顺,但暗地里都叫她小魔头,就连太后娘娘也觉得她是个小魔头。 但她在纳兰惜诺面前却是服服帖帖,只看这一点,也知那驸马的能耐了。 慕容太后盛宴招待纳兰惜诺,一则为他庆功,第二,也是她此次宴席的目的,就是与纳兰惜诺商议婚事,她恨不得把他和南宫燕时时刻刻的绑在一起。 饭桌上,慕容太后在上座,左手边的座位上是纳兰惜诺与南宫燕,右手边是纳兰嫣然,身后,赵松在一边伺候着。 虽然赵松是纳兰惜诺最想铲除的人之一,并且她已经铺好了路,给了他威武大将军的名号,还把左相的宅子赐给了他。 左党余孽若要寻仇,必然会找上他。 却不料,慕容太后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把他留在了身边,赵松从入宫起就在太后宫中做事,对太后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很快成了太后的贴身宦官。 他心思缜密,甚得太后的恩宠,犹如太后的左膀右臂。不管南宫燕怎么说,太后都不肯把他从宫中弄出去。 这是纳兰惜诺没有料到也没办法的事情,很多原本可以顺利进行的事情,一旦让慕容太后参合上,就会难如登天,这是纳兰惜诺后来体会到的。 “惜诺啊,你看,你什么时候回去一趟,跟你父皇说一说你与燕儿的婚事啊?” 慕容太后和蔼的为纳兰惜诺夹了一筷子菜,温和如慈母般的问。 南宫燕悄悄羞红了脸,她在纳兰惜诺面前就和她哥哥没什么两样,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化狮为猫,温顺乖巧的令人惊叹。 纳兰惜诺觉得胸口噎了一下,随即道:“太后,惜诺认为此事还是等王上回来再商榷比较好。” 这种时候就得把南宫瑾搬出来挡一挡了,不然没什么能挡得住这个太后,四十万大军就要攻打进来的时候她还想着这门亲事,天下还有什么能阻挡她? “哎~”慕容太后放下筷子,认真道:“你尽管回去,拿上聘礼过来,等你回来的时候,我王儿也就回来了,他肯定会同意的,只要燕儿喜欢的,哪怕是星星他都会给的。” 纳兰惜诺身体微微一滞,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苦涩。呵,何止是星星,命也可以不要,若这个时代能做变性手术,南宫瑾恐怕也会抓她去变性,然后再娶南宫燕吧? 想到这里,纳兰惜诺突然被自己逗笑了。 一旁,南宫燕看到他笑,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太后也以为他是因为高兴而笑,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明日便启程吧,快去快回啊。” 纳兰惜诺点头。“遵命。” 看纳兰惜诺答应了,太后和南宫燕都心情大好。而另一边,纳兰嫣然愁眉苦脸,她知道,纳兰惜诺这么爽快的答应,肯定是打算一去不回。 而纳兰惜诺若不回来,她就完蛋了,非但贵妃做不成,恐怕是难逃南宫燕的毒手了。 餐后,纳兰惜诺随着南宫燕回到了她的宫中。纳兰惜诺迟迟没有离去。 赵松侍奉着太后准备午休,看到一旁没有离开的纳兰惜诺,太后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哀家要午睡了。” “太后!嫣然有话要说!”纳兰嫣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后见状,微微皱眉。“有话便说,你这是做什么。” “嫣然欺瞒太后,罪该万死,请太后治罪!”纳兰嫣然说着就哭了起来。 太后最见不得这又是请罪又是哭哭啼啼的,她揉了揉额头,问道:“你瞒我什么了?怎么就罪该万死了,你倒是说呀。” “其实,惜诺她……”纳兰嫣然正想回答,但是太后一听到惜诺二字,就顿时清醒。 “惜诺?!他怎么了?!”太后最怕听到的是惜诺不能娶南宫燕。 “惜诺乃翎云唯一的皇子,以后还要继承皇位,为纳兰家传宗接代,恐怕是不能入赘来洛天,嫣然没有及时告知太后,罪该万死!” 慕容太后闻言,脸色缓和。“那又如何,让燕儿嫁去翎云便是。” “万万不可!”嫁去翎云这还了得?!那不是连她都要穿帮?! 看着纳兰嫣然紧张的样子,太后疑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为何不可?” “皇弟他……他已有婚约,快要成婚了!” “什么?!!!”太后惊讶的倏地起身。 她怕的就是纳兰惜诺已有婚约,这样就不太好办了,她又不能强迫他们娶南宫燕做大。虽然他们会同意,但让人知道总归不好听。 慕容太后立刻一脸愁容,不过想想也是,那么优秀的少年,那些个王公贵族恐怕要抢破了脑袋。看着太后担忧起来,纳兰嫣然连忙道:“所以,万万不能让惜诺回去!” 太后点头赞同。“有道理,就算回去也要他先娶了燕儿。” 夜里,南宫燕被太后急召而去。 太后寝宫中,南宫燕急急忙忙的跑进去,只见太后端坐在一旁的榻上,一脸的狡黠。 南宫燕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太后一把攥住了手,太后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燕儿,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什么成败?母后你在说什么……”南宫燕看着太后认真的表情,有点不安。 “想不到惜诺在翎云已有婚约,所以,现在万万不能让他回去,母后想了个办法,能够保证他娶你,并且别人没话说!”太后神神秘秘,一脸诡谲。 “什么办法?”南宫燕狐疑。 “只要你怀上他的孩子,他就不得不先娶你了,到时候,你就去翎云做皇后,哀家也就放心了。”慕容太后说着还伤感了起来。 而南宫燕羞红了脸,却半天也没有反驳。 她想嫁给他,那个像极了哥哥的少年。 第41章 复仇1 第四十一章 复仇1 夜,不眠之夜。 纳兰惜诺也忘记,这是第多少个不眠之夜。不论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总是四处漂泊,四海为家,有时候,甚至整个月都碰不到床。 从第一次任务时的恐惧与无助,到后来的淡漠与麻木。 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但是麻木了之后,那些痛苦反而倒不太记得了。 就像过了很久,她渐渐无法想起他抛下她离开的那个日子,也不想去细究为什么,不知为何,和南宫瑾比起来,那些她曾坚持的东西,忽然间就不是那么必要了。 这,可能就是爱上了吧? 好像就只剩下这样一种解释。 洛天的月光很淡薄,有时候,像极了他的目光。清冷、凉薄。也许就是每夜都望着这样的月亮,就渐渐的原谅了抛弃,渐渐明白了,真正在乎的应该是什么。 所以,才会选择做这一切吧? 她起身,换上黑色的夜行衣。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是时候离开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脚步声,是南宫燕。纳兰惜诺微微皱眉,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想着,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废话,这样的深夜里,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朝喜欢的男子屋里跑,能为什么? 她迅速系好腰带,准备从后面的窗户逃跑,突然,院外屋顶一阵轻微的窸窣让她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暗叫不好,打开门冲了出去。 南宫燕走到一半,看到纳兰惜诺忽然打开门朝自己冲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嗖’的一声,一道讥讽闪来。 耳边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相撞的声音,紧接着肩膀上一阵刺痛。 一条细小的难以发现的银丝正勾在她的肩上,另一头已经断裂,纳兰惜诺跳上对面的屋顶,但是来者已经逃走了。 纳兰惜诺神色冷冽,望着远处一双难以发觉的身影,一言不发的站了许久。 直到南宫燕疼痛的无法坚持,跌坐在地上,她才想起南宫燕还在这里,她连忙跑过来扶起南宫燕朝屋内走去。 “是什么人?”南宫燕咬着苍白的唇,吃力的问。 纳兰惜诺没有回答。是无常,判官无颜的索命无常。他们并没想将南宫燕致命,他们想杀人的话,纵然是纳兰惜诺也难以阻止的。 所以,他们只是想警告,或者说,这是无颜的警告。 纳兰惜诺拿出药箱,伸手就要去扯南宫燕的衣服,南宫燕下意识的向后退去,然后羞红了脸,纳兰惜诺这才想起现在自己是男人。 可是,南宫燕的肩膀正在不停的流血,她又无法自己上药包扎。 纳兰惜诺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想出来该说什么好,索性不说,一把扯开她的衣服,南宫燕因为他的动作而吓的脸色苍白。 纳兰惜诺又想起,这样的动作恐怕是会勾起南宫燕不想回忆的画面。 她有些歉疚的轻声道:“请公主放心,在下只是想为公主上药……” “我知道。”南宫燕连连点头,却依然是脸色苍白。 她这副样子让纳兰惜诺反而更歉疚了,说白了她也就是个命苦的小姑娘,而自己现在这样的所作所为,欺骗她,对她也是一种伤害。 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一起痛,就趁着她身体受伤,坦白了吧,这个时候身体上的疼痛还能分担一点她的注意力…… 纳兰惜诺想着心底十分无奈,什么时候她的借口都变的这么幼稚了。 南宫家的人还真是她的克星。 纳兰惜诺平日上药也很手重,她习惯了伤痛,便觉得那不算什么,然而,南宫燕哪受得了她这般力度,疼的叫出了声。 纳兰惜诺动作一滞,随即开始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看着纳兰惜诺小心谨慎的样子,南宫燕忽而笑了起来。 纳兰惜诺抬眼看了她一眼,冷然道:“笑什么?” “你真可爱。”南宫瑾伸出没受伤的手,捏了捏纳兰惜诺的脸。 纳兰惜诺心中五味杂陈,心底不停的气短、吐血、翻白眼,南宫家的人总是能让她不淡定,非但不淡定,还会逼疯…… 纳兰惜诺迅速为她上好药,退了半步,严肃道:“公主自重。” 看着纳兰惜诺严肃的说公主自重的样子。南宫燕又笑了起来,她觉得纳兰惜诺现在这副样子要比刚刚还要可爱……她已经走火入魔了。 南宫燕假装自己肩膀疼,皱起了眉头,纳兰惜诺见状忙上前询问,南宫燕趁势钻进了纳兰惜诺的怀中。碍于他有伤在身,纳兰惜诺也不能将她推开。 她冷冷道:“公主,现在已是深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被人知道对公主清誉有损,请公主赶紧回去。” “你是我的驸马,我今天就算住在这里,别人又能说什么?”南宫燕抬头,不悦的说。 果然是要来住在这里的,纳兰惜诺心底一寒,神色更冷。“公主请自重。” 看着纳兰惜诺愈来愈冷的神情,南宫燕的表情也渐渐收敛。“莫非……你根本就不想娶我?你那么爽快的答应,是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 纳兰惜诺退开半步,点头道:“惜诺一心只铲除贼子,保天下安宁,无奈之下只好借用驸马之名,请公主谅解。” 南宫燕看着她淡漠的样子,红了眼眶。“你……从未喜欢过我?” 纳兰惜诺颔首。“请公主谅解。” 南宫燕倏地起身,扯动了伤口,痛的险些站不稳,纳兰惜诺上去要扶。她却一把推开,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跑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纳兰惜诺舒了一口气,随即走到院中,纵身跃上屋顶,消失在月光里。 太后寝宫,太后正倚靠在凤榻上,闭目养神。一旁,赵松安静的侍立着,一言不发。 突然,门外一阵喧哗,宫女太监们暗自惊呼着,随后连太医也出现了。太后微微皱眉,朝外瞥了一眼。“何事喧闹?” 赵松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急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公主受伤了!” “什么?!”太后闻言,急忙起身朝外跑去。 此刻,太医正忙着为南宫燕处理伤口。南宫燕默默流着泪,太医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吓的手微微发抖,只怕怪罪下来。 太后赶到,南宫燕看到母后,呜哇一声的大哭了起来。 太医吓得立刻跪倒,连连求饶。 太后连忙俯身小心翼翼的抱住南宫燕,示意太医继续上药,南宫燕哭的很伤心。 “母后,他不喜欢我,他说他不喜欢我!” “不喜欢?不喜欢为何答应做我洛天的驸马?还为我洛天做了这么多大事!” 南宫燕哭着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不喜欢我……” 她如醉了般,一直呢喃着这句话,慕容太后起身,若有所思。 这纳兰惜诺的出现本身就很蹊跷,正巧就在这边境战乱的时候出现。而且,那纳兰嫣然又为何要将他带来见她? 询问他要不要做驸马的时候,他也没有异议,答应的很爽快。 纳兰嫣然说他在翎云已有婚约,既有婚约又为何答应娶燕儿为妻?这其中必有蹊跷! 赵松看到慕容太后脸上露出怀疑之色,灵机一动,轻声道:“娘娘,奴才有话要说。” 慕容太后恍然想起,赵松也是这次的当事者之一,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她又安抚了南宫燕几句,吩咐下人们好生照看,然后带着赵松回了寝宫。 四周无人,赵松轻声道:“娘娘,其实奴才早就怀疑了……” “哦?说来听听。” “这驸马爷出现的这么突然,又这么恰巧,怎么偏偏就在左右两党斗争激烈,边境战乱之时出现在您的面前呢?” 这个想法与太后不谋而合,太后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驸马他尚未与公主大婚,倒是借着驸马的名义做了不少的事,杀左相,除乱党,收叛军。这看似都是为洛天效忠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慕容太后心中也有些明了了。 “不过不知太后可曾发现,这右相与右党之人对驸马可是唯命是从,此次祸乱我宦官北营伤亡惨重,而右党却是未动一兵一卒,而那叛军,本身已然是一触即发的局势,怎的她三言两语那关东军就乖乖的顺从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早有勾结?!”慕容太后惊道。 “奴才不敢妄断,但是,驸马爷如今手握重兵,德高望重,功高盖主,对洛天与王上来说,是比左党更大的威胁啊!” 慕容太后微微睁大眼睛,身体不由的朝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凤榻上。 且不论其他,赵松最后这句话说的对,如今他在百姓心中是英雄,在朝中又备受拥戴,那四十万关东军将领和右党将领们对她也是一副崇拜之情。 她原以为,他是翎云皇子,翎云远在海外,两国应该最为相安无事,想不到,他竟不动一兵一卒,便将洛天收入囊肿! 想到这里,慕容太后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她脸色苍白,微微发抖。“赵松……” “奴才在。” “立刻找人,找人去杀了他!” “遵命。” 第42章 复仇2 第四十二章 复仇2 纳兰惜诺一路施展轻功,顺利的跑出了皇宫。 她率先到柏明楼,去拿自己早就有所准备的快马,柏明楼里一片暗黑,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判官做完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便离开了柏明楼。 纳兰惜诺牵出快马,无意间瞥向二楼的窗口。 那是她每次来柏明楼见判官时的必经之地,她还记得,判官曾问她为何不走正门,她没有回答,只是因为一时回答不上来。 是啊,为什么不走正门? 想到这里,纳兰惜诺摇了摇头,莫名其妙,怎么想起了他? 突然,她听到二楼有声响。是熟悉的呼吸声,他们?! 然而,对方也好像发现了她,一个粗壮的身影闪到了窗口前,看到纳兰惜诺,那个身影就差跳起来了。“公主!!你果然在这里!” 纳兰惜诺叹了一口气,自认倒霉的站在原地。 何先和权龙很快跑了过来,他们看到纳兰惜诺,开心的一直笑的合不拢嘴,看着他们真诚的笑容,纳兰惜诺心底一酸。 “公主!你要去哪里?主人马上就要回京了!”何先开心的说。 权龙闻言,用力拿手肘顶了他一下,何先自知失言,连忙捂住嘴巴。 看着他捂嘴的样子,纳兰惜诺不禁笑了起来,这几个人,在自己面前总是像个长不大的男孩一般,让人哭笑不得。 “那又如何?”纳兰惜诺的语气听起来是满不在乎,但心早就扑扑乱跳了。 “你要等他回来啊!”何先一脸理所当然。 “等他回来做什么?等他杀了我?”纳兰惜诺自嘲的勾起嘴角。 “主人怎么会杀你?!!” “我女扮男装欺骗南宫燕做驸马,对于他来说不是死罪么?” 何先与权龙闻言,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确实,换做别人别说是骗南宫燕了,哪怕是对南宫燕表情有一点点的不合适都难逃一死。 “可是……你不一样。”何先也不知如何表达这种不一样。 纳兰惜诺淡漠一笑。“没什么不一样,都一样。” 说罢,她上了马,何先见状,立刻上前挡在马前面。“不行,不能走!” “主人他很想你……主人每天都在想你。”权龙在身后焦急的说道。 想她?纳兰惜诺冷笑。“你又怎知他在想我?” “主人回来之后,每天都在喝酒,主人寻了一个戏班,让戏班的人写了一出戏,戏中找人分别扮演你和他,说那些你们说过的话,经历那些你们曾经历的事情,他一边喝酒,一边一遍遍的看,就那么一出戏,从早看到晚,看到睡着,看到不知不觉的流泪……” 权龙说着激动了起来。“宫中的人都吓坏了,但是他们不会知道主人每天在做什么,只有我们知道,只有我们看的到主人有都难过!” 权龙说完,竟哽咽了起来,何先也跟着难过。“不信,我们带你去看,去看那出戏,戏班就在我府中的密室,只有我们和主人看过那出戏。” “看了又如何,我已经决定了。”我早已经决定离开,不会回头。 “公主!”何先与权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有些话,也许是你不曾听过却该听听的,算我求公主,就随我去看吧!” 纳兰惜诺早就知道,在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知道,一个杀手,一个以掌控别人生命为生的人,一旦遇到无法下手去杀的人,便会输的彻底。 她无法杀了他们,或是骑着马从他们的身上踏过去。她看了一眼天色,沉默片刻,点点头,道:“起来吧。” 将军府,密室。 纳兰惜诺被引到密室的一个房间中,房间的上方摆着一个偌大的白屏。 何先去后堂吩咐,不一会儿,白屏后点起了许多的烛光,将白屏照的透亮。 随即,白屏上多了许多的影子,看起来像是山河树木,这个时候,一行黑影出现在白屏上,有四个人,他们说说笑笑,一路开心的很。 那些令人发笑的桥段,都与当时一字不差。 一直到最后,她不省人事,霍之迟迟不肯说出那个死字。而这个时候,他却是那样的释然,他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疑惑,他坚信,她还活着。 他对他们说:记住,你们的主人,已经死了。 他不要了,不要那天下,不要那些他一直坚守的东西,只是因为,他寻找到了真正的,他想要去守护,想要放弃一切去守护的人。 他抱着她,一直走。 云蛛谷的风景甚好。若没了那些个骇人的异物,倒也是个山河秀丽的地方。 峰顶,一颗几乎有一座房子那么粗壮的杨柳独独的屹立不倒,常年来的风吹雨打让树杆已经弯曲,却还是十分的坚实。 他缓缓坐下,背靠在解释的树干上,怀中的人儿一动不动。 “你骗我。”他的声音很轻,却还是在寂静的深谷中缓缓蔓延。 “你猜我看着你的时候,总能想起什么?”他低下头,温柔的轻吻她的额头,仿若她真的在听一般。“我脑中总有一个画面,在山谷里,就像是这样的山谷,我们盖一间小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开心了,就什么都依着你,不开心就和你斗嘴,惹你生气。”说着,他笑了起来。“你肯定不愿跟我吵,肯定要拔剑杀我,我就和你打,或者装死,再或者,就装作被你打残,每天赖在**,要你喂我吃饭。” 看到这里,纳兰惜诺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遇到雷雨天,我就装作害怕打雷,死死的抱着你,满嘴说着要夫人保护,但一定要把便宜占够,我就想赖着你,像个小孩,像个无赖,让你迁就着,照顾着,宠爱着。” 他笑的更深,此刻,他的笑容里没有了平日的冷酷与霸道,是最原始,最纯澈,最真实的南宫瑾。“然后,等你累了,不想再当女英雄的时候,就让我来,我要把你绑在身上,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你敢逃,我就杀了你。” 纳兰惜诺的笑容渐渐不见,她努力的撑着眼眶,想要撑住已经溢满眼眶的泪水,撑的通红,却始终是没能忍住。 南宫瑾没有察觉到怀中人儿的动静,他的笑容渐渐淡下去。“我也骗了你。” “我骗你说,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那天,我以为你死了,因为没有女人可以从我手里活下去,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只是想着,你身怀绝技,你妄想嫁给我,我何不就此利用你,帮我找到这些东西,然后在云蛛谷拿你做诱饵,可是,你竟然死了,燕儿的事情不能耽搁,我就丢下了你,继续往前走,后来我意识到……” “后来我意识到,我根本做不到,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失控,忍不住的想要跟着你,想要看到你安然无恙,想要保护你,想要把你绑在身边,想要放下一切只和你在一起,就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不能没有你……是真的,一刻都不能没有你。” 看到这里,密室中一片寂静。 纳兰惜诺倏地起身,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密室,快速离开的途中,她迅速抹去脸上的泪水,她不能哭,不能动摇,不能留下…… 身后,何先与权龙紧紧跟来。 他们是最不愿意让她离开的人,他们见证过她和他的爱,那种生死相许,荣辱与共的爱。 他们爱上对方的那一刻,应该是在那个时候罢? 当他们冷然相望,她说:会死的。 他说:我知道。 然后,一个一意孤行的明知会死还是要去。一个义无反顾的,明知会死,却还要跟着去。 就这样,他们相遇了,相爱了。 “公主!”何先对着前面仓皇而逃的身影大声呼唤。 然而,那个身影却没有一丝停顿,反而逃的更快。她跳上马,狼狈朝没有目的地的远处奔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身后,将军府的门口,两个身影一直伫立,迟迟未肯离去。 她骑着快马,在夜色中马不停蹄的朝前跑,确切的说,是逃。 她若再迟疑半秒,便再离不开那个地方,放不下那个人。 可是,她必须放下,因为他注定不能是她一个人的,不能把爱只给她一个人,他不能舍弃的有太多。而她,不能剥夺的,也太多。 与他相爱,对于天下,对于一些人来说,就是一种剥夺。 但这看起来,又像是一个借口,一个在逃避的借口。 纳兰惜诺,你究竟在逃避什么?你害怕了,你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他,反而不敢去爱了? 天亮了,马儿再也跑不动,在不知名的峰顶轰然倒地。 纳兰惜诺拿出水囊,朝它的嘴里喂着水,它稍微缓解过来一点,总算是不至于累死。 回头看去,底下是一望无际的云海,不知不觉的一路狂奔,却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忽而,脑海中又回想起类似的场景,同样的峰顶,同样的风景。 他说—— “为什么要走。”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纳兰惜诺身子微微一滞,随即甩了甩头,一定是累的神志不清了。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逼近,一把将她拽过去,霸道的箍在怀里。 清冷的声音这一次带着些许的愠怒。“回答我,为什么要走?!” 第43章 复仇3 第四十三章 复仇3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久违了温暖。纳兰惜诺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眼眶早已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条件反射的支撑着,不允许眼泪掉下来。纳兰惜诺紧紧咬着唇,努力的抑制着心口的委屈与澎湃。 “放开我。”她想,她的声音已经足够冷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为何非要冷若冰霜,一直等待的人,一直等待的怀抱,一直等待的温暖,现在来了,却又不知如何面对。 爱的不能自拔了,却发现,自己不知如何去爱。茫然无措,一心只想逃开。 “不。”毫不犹豫的霸道。 他不会再放开她,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没有人知道,那些永无休止的不眠之夜里,他一次又一次的发誓,再也不会放开,再也不能放开。 就在他等不到她,就在他穿上铠甲奔赴沙场,就在他险些死在敌人手中的那些霎那,他知道,他失控了,无法自抑的爱上了那个他最不愿放开,却放开了的女人。 他爱上了那个,只看一眼便知道,她就是那个今生要与他永远相伴不可替代的女人。 沉默,他们彼此有太多话要说,却又有太多的无法言说。 “再也不会放开了。” 冷冽而坚定的声音在山谷中缓缓随风飘扬,像是命令般的不容反驳,却又带足了孩子气般的霸道,让人不忍拒绝。 泪珠顺着脸颊肆无忌惮的滑落,她再也支撑不住。一直想要听到的,不过如是。 不过就是想要听他说,再也不会放开了。只要他说,她便信。 峰顶,仿若时光倒流。他依靠在树上,怀中拥着娇小的人儿。纳兰惜诺躺在他的怀中,心口压抑了太多的情愫,反而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就知道夫人不会任由我受欺负的。”语气中是诡计得逞的得意。 纳兰惜诺抬眼,正对上他那双狭长深邃的双眼,眸中满是狡黠之意。纳兰惜诺恍然大悟。 她早就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总有哪个环节有些说不过去。最说不过去的就是,南宫瑾怎么会任由他的天下乱成那样? 又怎么会允许那些人把他逼迫到那般境地? 还有就是,他怎么会给他那个只想着挑女婿的母后放下凤玺? 这一切根本是他计划好的,为的就是引她出面。 纳兰惜诺恶狠狠的瞪向他。“你找死!” 南宫瑾看着纳兰惜诺生气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道:“夫人误会了,我并没刻意安排什么,只是单纯的不过问朝政,任由他乱下去,然后找机会去送死,看看夫人会不会信守承诺来保护我,若夫人出现了,那便是最好的结果,若夫人不出现,我死了也痛快,没有夫人,我也不想再活下去,多活一天都是煎熬。” 这些话若换做以前被他听了,他一定会杀了说这番话的人,太肉麻太恶心。他万万想不到,许多年后的今天,这些话竟然会出自他口,还这么句句肺腑。 他洛天大帝的霸气与傲然在这个女人面前根本溃不成军,在她的面前,他就永远像个讨不到糖的小孩,得一句赞许都会开心许久。 纳兰惜诺冷哼一声别开脸。“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你。” “那是为谁?为燕儿?”南宫瑾委屈的看向她。 他不理朝政,主动提出跳进左党的圈套,都只是想要她出现,可是,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就在他几乎绝望,决定死在这场战争中的时候,局势又起死回生。 但是,这一切却不是她做的。 是直到最后,他才从霍之嘴中得知,做这一切的人,是驸马,是她。 纳兰惜诺心底翻了个白眼。“再胡说我杀了你。” “听说驸马是你的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南宫瑾冷然看着她。 纳兰惜诺心口一紧,一股情愫迅速的撕扯着她的心脏。果然,他果然还是最爱南宫燕。果然在知道她男扮女装欺骗了南宫燕之后,想要杀了她。 呵,本来就是,与南宫燕相比,她本来就不值一提。 “以后你若再敢做这种事,和别人暧昧不清,我一定会杀了你。” 纳兰惜诺一怔,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抬眼看向他,只见他一脸严肃,是认真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他的意思是……他在吃醋?吃南宫燕的醋?!! “她是你妹妹,而且是女人,怎么会暧昧不清?” “我不管。”南宫瑾冷然道:“都成驸马了,还说什么没有暧昧?总之,以后你不许和任何人扯上不明不白的关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再敢威胁我我就杀了你!” “你不听话我先杀了你!” 冷然相望,杀气腾腾,谁都不让步。僵持许久,纳兰惜诺按捺不住,大笑了起来。 突然,南宫瑾警觉起来。 纳兰惜诺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南宫瑾迟疑了一下。“你听不到吗?” 正有人在靠近,应该不下三十个人,但是,其中有十个人的脚步声要比别人的轻许多,看样子应该是武艺高强之人。 纳兰惜诺微微皱眉,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南宫瑾便起身。她的手被南宫瑾拉着,猛然起身,一阵眩晕感袭来。 她一路奔波,滴水未进,这副身体最致命的弱点就是饥饿,一旦饿着肚子,她便不堪一击,就连知觉都会退化,连那寻常弱女子都要不如。 她一个不稳,跌进了南宫瑾怀里。南宫瑾轻轻拥住她,轻声道:“放心,有我在。” 说罢,他抱住她,纵身朝前跃去。 途中,南宫瑾从怀里掏出一个囊袋递给纳兰惜诺,纳兰惜诺打开,只见里面是些干粮,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你怎么随身还带着些?” 洛天大帝在洛天帝都还随身带着干粮?确实很令人难以理解。 但是,如果他要找的人是个不吃东西便成废柴的人的话,那就好理解了。 “还是随身带些好,免得被夫人拖累。” 纳兰惜诺不满的瞥了他一眼,满嘴是食物,也懒得再说他。 此时,身后的一行人已经迅速的追了上来,稍微填饱肚子的纳兰惜诺渐渐恢复听觉,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纳兰惜诺微微皱起眉头。 “都是高手。”她从他怀中跃出,施展轻功朝前跑去。 “你怎么留了他?”南宫瑾不解的问。 不用问就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想要把她赶尽杀绝的,也就只有赵松了。但是他不能理解,她怎么会留赵松活口。 纳兰惜诺闻言不悦道:“你说为何?你母后是片刻都离不开他。” 突然,二人脚步戛然而止! 前方的小山上,黑压压的一片,红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旗子上,一个特殊而复杂的符号很显眼,纳兰惜诺看不懂那符号代表着什么,而南宫瑾的脸色,却愈来愈冷,渐渐发白。 “羌人。”南宫瑾的声音极其冷冽。 纳兰惜诺从未听到过他如此严肃而的郑重的语气。可见,那羌人部队一定非同小可。不然,多年来,凭南宫瑾的本事,又怎会无法将其一举歼灭? “他们刚刚战败,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而且,他们怎么到了这里的?!”纳兰惜诺心中暗惊,这里是洛天帝都的区域,他们这么多人,怎么会明目张胆的进来又无人察觉? “这不是塞北的羌人。” 纳兰惜诺的神情严肃了起来。看样子,一切都没那么简单。这些羌人早就混入洛天,左党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势力,正是因为有这些羌人暗中加入。 如今左党的核心人物被剿杀,羌人在塞北也大败,正是把他们逼上了绝境。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赵松已经去澄清了自己的立场,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了。 南宫瑾的眉头愈皱愈紧,这些羌人看起来至少也有千人,而羌人作战时的勇猛他是知道的,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凭他们两个人,是逃不出去的。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身后,一群黑衣人井然有序的追了上来,纳兰惜诺回身朝他们飞身而去,总是要一拼,这边的胜算比前面大些。 南宫瑾没有随她一起过去,而是纵身跃起,朝那羌人部队奔去。 纳兰惜诺见状,明白了他的用意,两招解决了眼前的黑衣人,朝他望去,而他已然奔出很远,快要走近那羌人部队。 羌人见南宫瑾只身前来,却也没有懈怠,羌人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朝向南宫瑾。 其中,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男子坐在中央,看样子,是这些人的首领。 他坐在那里,看着南宫瑾,似笑非笑。南宫瑾走到他的面前,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是你。” 对面,男子勾起嘴角,却是一言不发,喉口,一道骇人的刀痕显露出来。 看着那道刀痕,南宫瑾轻笑。“杀人这种事,还是应该亲自动手,否则,后患无穷。” 男子闻言,赞同般的微微一笑。 随即,南宫瑾收起了笑容。“放她走,我任由你处置。” 第44章 复仇4 第四十四章 复仇4 三十个黑衣人都是高手,纳兰惜诺虽能应付,却也是应接不暇,他们极力的阻挠着她,不让她靠近羌人部队。 纳兰惜诺一边抵挡着这边的攻击,一边焦急的在羌人部队的方向搜寻着南宫瑾的身影,然而,却什么都不看不到。 刚刚还看见他正在与其中一个首领似的人说着些什么,眨眼间,他已经不知去向,而羌人部队也开始撤退。 突然,一阵疾风闪来,纳兰惜诺一惊,想躲却已经迟了。一个黑衣人一掌袭来,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胸口,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她正想反击,而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急声道:“撤!” 一听到命令,周围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的朝后退去,纳兰惜诺追了两步,胸口愈来愈痛。看着他们跑远,纳兰惜诺一怔。 撤退……明明可以杀死自己,却在这个时候撤退。 只能说明他们得逞了,那个傻瓜他……拿自己做交换! 可是,没有选择,如果他们拼死相抗,最后只能是双双死在他们的手里。 纳兰惜诺没有迟疑,忍着疼痛,朝山下奔去。 黑衣人那一掌用上了十分的力气,正击中了她的胸口,肋骨应该是断了几根,内脏有没有伤到她却也已经感觉不到了。 直到深夜,她才跑下山,找了一匹快马,朝帝都奔去。 一来一去,累死两匹快马,她回到了帝都。何先的管家看到纳兰惜诺骑着马从远处奔来,开心的立刻差遣人去通报给何先。 何先与权龙还有刚从塞北回来的霍之一同跑了出来,只见纳兰惜诺满身是血,已经无法支撑,从马上跌了下来。 霍之来不及开心她还活着,就冲上去为她把脉。 “怎么样?!”何先焦急的问,心中却突然很不想让霍之来看纳兰惜诺的伤势,每一次他都会带来让人无法接受的消息。 这一次,霍之没有摇头,他甚至非常动容,只要还活着,怎样都好。 “只是断了两根肋骨,肺部有积血,没有大碍!” 何先和权龙闻言均露喜色,连忙找人将纳兰惜诺弄进了府内。 一夜很快过去,清晨,何先、权龙趴在桌子上沉睡,何先鼾声如雷。 霍之守在床边照看纳兰惜诺,鸟儿一声啼叫,纳兰惜诺猛然惊醒,她猛然起身,扯动伤口,一阵剧痛。 霍之忙道:“公主别动!快快躺下,你受伤了!” 听到霍之说话,何先立刻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就冲到了床前。 纳兰惜诺因为疼痛而脸色煞白,她吃力道:“快,去给我调三千精锐!” 霍之闻言,惊道:“出什么事了?” “你们可知,帝都百里外有座山谷,是什么地方?” “麒麟山!”权龙应答。 “何先!立刻调遣三千精锐,包围麒麟山。”说罢,她起身便要下床。 霍之心下已经明了,南宫瑾恐怕是出事了,他拦住纳兰惜诺。“公主,你身负重伤,有什么事情交代给我们去做吧!” 纳兰惜诺执意起身。“你们听我的,去麒麟山待命!” 三人面面相觑,自知劝解无用,何先和权龙领命去办事了。霍之思索再三,道:“公主,无论如何让属下跟在你身边吧,你身上还有伤。” 纳兰惜诺每走一步,胸口都会有种撕裂般的疼痛。看着霍之担忧的神色,纳兰惜诺迟疑片刻,点头道:“也好,你便跟我来。” 不过半日,何先与权龙亲率三千精锐包围了麒麟山,纳兰惜诺与霍之两人首先进入麒麟山,去探寻羌人部队的踪迹。 她不能让那些人马直接进入麒麟山,只能在外埋伏,否则打草惊蛇,他们必然会对南宫瑾下狠手,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找到他们再说。 一路走下来,纳兰惜诺已经非常吃力,胸口的疼痛让她脸色苍白,几乎浑身都在发抖,可她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 已经接近傍晚,还是没有他们的任何踪迹。 山林中,晚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但是这样的沙沙声对于霍之来说非常不寻常,他们对这样的声音变的极其敏感。 纳兰惜诺也警惕了起来。因为在这风声中,她还听到了一些细微的,难以令人察觉的脚步声,是一等一的高手。 突然,霍之喊道:“公主,快看!” 纳兰惜诺回头,随着霍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平原之上,红色的旗帜随风摆动,是羌人部队的营寨,确切的说,这是左党的据点! 纳兰惜诺沉默片刻,吩咐道:“你留在这里。” “不!公主身上带伤,若被发现根本无法抵挡……” “我先去探探,若有意外,你立刻通知他们进来。”纳兰惜诺仿若没听到他说的一般,吩咐完毕立刻纵身朝营寨的方向跃去。 霍之看着她吃力的背影,暗自捏了一把汗。 虽然身受重伤,但普通人还是难以发觉她的行踪,她潜入营寨,走到主帅营帐后,偷偷拉开营帐的缝隙,却是一窒。 她视线的正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高大却枯瘦的身体坐在巨大的轮椅之上,没有五官的面孔上,一双眼眸冷漠之极。 纳兰惜诺知道刚才那些细微的脚步声是谁的了,他在这里,那么,索命无常定然也在。 其他人都好解决,但是,如今她身受重伤,恐怕已经不是索命无常的对手。 再朝一旁看去,南宫瑾正坐在桌子后面,手中拿着酒杯,与对面的人对饮。 他的对面,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子,他身穿异族服饰,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痕,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贵族之气。 突然,纳兰惜诺的身体微颤,是他们! 独孤家的人。 无颜,便是曾经的独孤太子独孤裘,一场大战,独孤家大败,南宫瑾为雪耻,将独孤家的人全部残杀。独孤家的死士拼命相救,才将他救了出来。 然而,已经是毁了面容。 而那个脖颈上有刀痕的人,应该也是独孤侥幸活下来的人。 南宫瑾落在他们手里,必然难逃一死。他们所要谋取的已经不是什么天下,他们要的不过就是南宫瑾的命。 思索间,只听一阵疾风,速度极快,纳兰惜诺暗叫不好,抬眼间,却已经对上帐内独孤裘投来的冷冽目光。 她转身,纵身朝外越去,她感觉到了不远处的索命无常正在注视的目光。 纳兰惜诺跑回了原地,霍之看到她回来,面色稍缓,可是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僵硬了起来。远处的营寨里,几个人从一个营帐中走出。 而他们正押解的,正是南宫瑾。 “快……去找他们,让他们进来,快!!”纳兰惜诺捂着胸口,瘫坐在地。 霍之欲言又止,随即攥紧拳头,转身朝外跑去。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纳兰惜诺定然不会跟着自己离开。 看着霍之走远,纳兰惜诺强忍住疼痛,站起身来。再一次朝那营寨奔去。 一刻都不能耽搁,他们要的是南宫瑾的命,若有半分的耽搁南宫瑾恐怕都难逃一死。 他不能死,不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羌人士兵押着南宫瑾,一直到远处的山洞之中,山洞两旁的岩壁上,点着火把,而山洞的尽头,有一座铁笼。 羌人士兵走过去,打开铁笼,南宫瑾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随后,又一队羌人走进了山洞,秩序的站在两边,中间,独孤裘与独孤岩走了进来。 “动手吧。”南宫瑾看着独孤裘,冷然道。 独孤裘冷笑一声,没有面孔的脸上一双眸子在火光下显得骇人,他的声音极冷。“不要着急,等她来了,我自然会动手。” 南宫瑾的神色逐渐凝结。“她?” “纳兰惜诺。”一字一句,敲打在南宫瑾的心口之上。 “呵,你不是就喜欢讲究代价,你灭我独孤满门时说那是我们作恶多端的代价,那么,我也要告诉你,得罪我独孤家的代价是什么。” 南宫瑾神色冷冽,他攥紧拳头,却仍旧不卑不亢。“哦?是什么?” “呵。”独孤裘冷笑一声,那年,只因独孤烈强占了南宫燕,便惨遭满门被灭,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既然已经付出了代价,那么,他们也就不必再讲究什么道义。 “既然我独孤家已经付出了代价,那么,我就要你看看,你南宫瑾的女人,是怎么死在我独孤家的手里!”说罢,独孤裘转动轮椅,朝外走去。 南宫瑾的神色已经冷到极致,回忆如潮水般翻涌而至,那时的无助、绝望、愤恨,又重新燃起,他知道独孤裘想做什么。 他要重演历史,他无非想要证明,他灭独孤满门要付出的代价更为惨重。 他无非就是想要复仇,无非就是想要让他痛苦。 但是,独孤裘,你以为你会得逞吗,你以为我的惜诺是会任由你随意玩弄的女人吗,我倒要看看,要付出代价的究竟是谁! 第45章 复仇5 第四十五章 复仇5 洛天,帝都,皇宫。 太后的宫里,一片肃静。 南宫燕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在昏迷,一旁太医们跪了一地,床单上红了一大片,南宫燕的伤口依然的不停的渗出血来。 她的脸色极其苍白,已经三天三夜,整个太医院都对此束手无策。 那些太医们只懂的上药止血,以他们的肉眼,却是看不到仍旧嵌在南宫燕肩膀上的那条银线,细如发丝的银线锋利无比,正切割着南宫燕的伤口。 太后脸色苍白的倚靠在躺椅上,眉头紧锁。她害怕看到这样的场景,很多年前,她也就是这样任由女儿流着血,却束手无策。 那种无力和绝望再一次来袭。而且这一次,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她提心吊胆,是以前不论左右两党怎么斗争,她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们斗了太久,已经让放松了戒备,就在最危险的时刻,纳兰惜诺出现,不过几日就将多年以来的左右两党的党派之争平息。 这是何等的将相之才,这样的人才对于洛天来说是最大的好事,却也是最大的威胁。 这个时候,赵松走进殿内,他快步走到太后身边,凑到太后耳前细声道:“禀娘娘,已经查清楚了,公主去了纳兰惜诺的院子就受伤,但是没人看到有其他的人进入院落。” 慕容太后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你的意思是?燕儿的伤是纳兰惜诺所为?” “奴才不敢妄断,但一定与他有关系。”赵松故作姿态的低下了头,一副对皇家忠心耿耿不私结乱党的模样。 “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慕容太后有些慌了神。 之前赵松说的那些虽然她担心,可却是将信将疑,毕竟若以纳兰惜诺的能耐,此刻就推翻洛天也无不可,可是,她又为何离开? 她的心里抱了那么一线希望,想不到的是,燕儿的伤竟然也是他下的毒手。 赵松退了半步,朝殿门口使了个眼色,随即,一个黑衣人匆匆的冲进了殿内。 “大事不好了!” “何事?!!”慕容太后蓦地起身。 “纳兰惜诺联合羌人贼子,将王上困在了麒麟山!” “什么!!”慕容太后大惊,她朝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榻上,南宫瑾是洛天的唯一支柱,他落在了纳兰惜诺的手里,那就说明他们已经输了……她浑身颤抖着,伸出手胡乱在空气中摸索,“那……快,赵松!赵松!” 赵松赶忙上前扶住太后。“奴才在,娘娘您别急……” “马上找人去救我王儿,快啊!!”慕容太后大哭了起来。 “娘娘,您冷静!”赵松扶住慕容太后,满嘴哭腔,随即又向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继续禀报。“何将军与权将军已带着人马包围了麒麟山!” 慕容太后闻言,浑身发着抖,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的目光中是显露无疑的恐惧与无助,她这一生,半辈子都在战乱中,按说早该习惯,却总是对这些有着本能的恐惧。 “娘娘,您当立刻出示凤玺,将二位将军召回!”这个时候,赵松跪地请命。 “召回?!为何!” “娘娘,您想,纳兰惜诺有这般能耐,为何还要出逃?又为何要将王上困在麒麟山那样的地方?!” 见慕容太后不解,赵松继续道:“是因为我帝都有大军把守!何将军与权将军也都是忠臣,肯定是不愿与其同流合污,她才仓促逃离,如今,这帝都军队全部被调遣去营救王上,帝都空虚,不正给了敌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慕容太后几乎又要哭出来,赵松又补充道:“娘娘,他们一时还不敢杀害王上,但是,若让他们攻入帝都,首先冲进这皇宫的话……” 慕容太后脸色惨白,她害怕的用力挥着手,不让赵松再说下去,多年以前,曾经的洛天,被攻破京都,宫中上上下下的侍从不是被杀便是被百般**…… 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想到便足以窒息。 “那该怎么办……怎么办!!” “请娘娘出示凤玺,立刻召回二位将军与帝都军回城,严加防守!” 麒麟山外,何先与权龙目不转睛的盯着入口处。 眼看天就要黑了,一旦天黑,羌人就占了优势。他们长期窝聚与此,对这里的地形堪称了如指掌,到时候他们就是以一敌十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焦急,远处马蹄声狂奔而来,众将士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几个穿着宦官服饰的人朝这边赶来,何先与权龙相视一眼,表情都渐渐凝重。 一干人等快马狂奔至何先身前,其中领头一人从背上拿下带着红绸的竹筒,是甲级加急令,何先接过,打开竹筒拿出绸卷。 何先阅完脸色大变,权龙夺过绸卷,看完也是大怒。 “现在回去?王上还在里面,危在旦夕,现在要我等回去,难不成太后要我们弃王上性命与不顾?!”何先一把将绸卷丢给宦官。 宦官见状,竟是一笑。“何将军,此乃那贼人纳兰惜诺的奸计,意在调虎离山,趁机夺取帝都,我奉劝您还是赶紧与我一同回去,耽搁了太后可是要拿你是问!” “我呸!”何先啐了他一口,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一拳招呼了上去。“我去你奶奶的,贼人?!那赵松老儿才是贼人!纳兰公子日夜操劳一心为我洛天,如今你们竟恩将仇报,当她是贼人?!我先杀了你这狗奴才!” 说着,何先便拔刀欲杀之而后快,那人早已吓破了胆,脑袋一歪昏了过去,权龙上前阻止了他,对何先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这个时候,跟随来的几个宦官见状开始朝后缓缓退去,退着嘴中还念念有词。“大胆何先!竟然口出狂言侮辱朝廷命官!你……你该当何罪!” “去你奶奶的!”何先冲上去一脚将那人踹了十米开外。“尔等这群狗杂碎有何资格对俺乱吠,过来过去就这几句,老子的刀就是要狗官的血来喂,谁不服让他来找俺!” 何先已经完全的抛下了自己的身份不顾,他才容不得这些狗奴才说他主子的半句不是。 这个时候,权龙一把拽过他,他回头,朝着权龙的目光看去,入口处,一个身影孤零零的飞身而出,是霍之! 他一把丢下刀,朝霍之奔去。 霍之如同疯了一般的疾速而来。“快!快带兵进去!公主她……” “何将军。”身后,有贵客亲至。 霍之抬眼,看向前面正下马的赵松,赵松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一向严谨不苟言笑的他此刻看起来像是冥冥之中拿着枷锁来夺命勾魂的阎罗。 三人均是一滞,他们想不到,赵松会亲自来。 赵松看了他们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举到身前。 玉牌上,一只鸾凤展翅而翔,虽无行龙之威武,却带着几分不可亵渎的神圣。 众人见状,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见凤玺如见真君! “太后有令,命何先、权龙二位将军带军回城,把守帝都!”赵松的语气十分幸灾乐祸,他是故意的,故意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可是,何先哪吃他这套。他倏地起身,怒道:“王上还在那羌人手中!我们怎能现在回城?!请赵大人回去禀报太后,吾等誓死将王上救出!请她放心!” “何将军,这是太后以凤玺发布的圣令,不可违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恕在下万难从命!”何先别开脸,不再看他。 赵松见状,呵呵一笑,点头道:“何将军,如今纳兰惜诺勾结羌人,图谋我洛天,将军当以大局为重,回去依照太后之名,共同商榷营救大计……” “呸!老贼!我就知道是你危言耸听,想要陷害公子!”赵松话未说完,何先一把上去扼住了他的喉咙,四下一阵喧哗。 “快放手!”这时,霍之从后面冲了上来,用力将何先拉开。 赵松被掐的脸色铁青,霍之连忙道歉:“赵大人息怒,何将军常年在军营中,性子难免火爆,得罪之处,望大人多多海涵!” “大胆何先,竟然企图杀害本官!一定是与那贼人有所勾结!想要共同谋害我洛天!” 周围的士兵听到,一阵骚乱议论,何先一怒又要冲上来厮打,被权龙死死拉住。 霍之忙道:“大人息怒,何将军无心冒犯,请大人先行上马,二位将军清点好军士随后跟来。” “霍之!”何先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霍之。 霍之回过头,对他使了个眼色,要他稍安勿躁。 赵松思索片刻,点点头,算是同意,权龙拉着何先上马,各营清点将士,整装回城。 赵松上马,得意的瞥了正一脸怒气的何先,目光落在了霍之身上。 “哦,我险些忘了。公主身受重伤,太医束手无策,太后紧急召见先生,望先生快马加鞭,先行回去。”说罢,一旁有人拉过来一匹快马。 霍之的心里凉了一大截,他本想先应付过去,然后再从别处想办法,想不到这赵松老儿竟这般缜密,没有半点疏漏。 他接过快马缰绳,拱手道:“遵命,下官先行一步。” 第46章 复仇6 第四十六章 复仇6 深夜,麒麟山的深夜如冬夜般冷寂,没有一丝声响。 远处的视线一刻都没有挪开过,她已经在这里藏匿了整整一天,不,不能说藏匿,是被监视,自从进入麒麟山,她便没逃出过索命无常的眼睛。 她的身体愈来愈冷,可胸口还是不停的鲜血翻涌,止不住的呕血,经过一天伤痛的折磨与奔波,那致命的饥饿感也祸不单行的来凑热闹,雪上加霜。 整整一天,围在麒麟山外的军队都没有进来迹象,其实,当霍之过了一个时辰都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外面出了状况。 一切都是始料不及的。 她本以为可以顺利的脱身,却没想到南宫瑾出现,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乱党与羌人都在这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最大的错误是没有坚持将赵松斩草除根。 纳兰惜诺的头愈来愈重,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这时,远处一直藏在暗处的身影迅速闪出,朝着她疾速奔来。 营帐,独孤裘坐在轮椅上,没有面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突兀的双眼在烛光下轻轻眨动,让他看起来更加骇人。 一旁,独孤岩似笑非笑,他不能说话,可独孤裘却懂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为什么不动手。南宫瑾现在就如他们手中蝼蚁,为何不动手? 独孤裘没有回答,突然,一道魅影忽闪而过,白色身影在独孤裘的身边停留了不过一秒,然后又疾驰不见踪影。 独孤裘原本寒冷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光芒,随意滑动轮椅,朝外走去。 走到帐帘前,独孤裘停住,淡淡道:“不要着急。” 独孤裘的帐内,床榻上,纳兰惜诺面色惨白。营寨的军医一脸愁眉,却是不知该怎么办。纳兰惜诺受的是内伤,而且那掌法实在狠毒,不会伤及五脏六腑,却是让人吐血不止,又无法用药,一直让人就这样活生生的失血而死。 独孤裘示意军医先退下,他滑动轮椅,靠近床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轻柔的捏住她的下巴,喂她吃了下去。 吃下药丸,纳兰惜诺猛地皱紧了眉头。那药丸确实有护心的功效,就算人的五脏六腑都碎了,就算已经命在旦夕,吃下它也可以捡回一条命。但是服下去会有剧烈的痛楚感,那样的痛楚感他是知道的,当年,他就是因为这药捡回一条命。 纳兰惜诺只是紧皱着眉头,竟一声未吭。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也开始变的轻松。 独孤裘看着她,原本寒冷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无法掩饰的温柔。他对这个女人,始终是无法冰冷,无法不近人情,他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也许有那么一刻,他看着她那再平凡不过的脸,那脸上的淡漠的决绝,让他心动。 但是那样的心动也只是片刻,他自知,他,配不上她。 他是一个早已死了的人,十年前就该死去,苟且活在这世上,为仇恨而生的人。他没有资格去爱,何况,他这副样子,凭什么去爱? **,纳兰惜诺不适的欠了欠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独孤裘有一瞬的无措,低头间,对上了她望来的目光,却是一窒。她的目光没有了以往的傲然与冰冷,充满了仇恨、失望、懊悔。 懊悔?她在后悔什么,后悔当初没有一剑杀了他?后悔自己没办法动手杀了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刻,她恨他。 他很少从她的眼里看到这么多的情绪,她一向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哪怕是死,也无法让她有半分的动容。 可这一刻,她变的完全不像她。 为了谁,为了南宫瑾吗? 为了南宫瑾,你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纳兰惜诺准备起身,独孤裘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先不要乱动,好好修养几天。”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就算要救人,也该先把伤养好才能救。” 他知道,现在只有这件事才能说服她乖乖的躺下养伤。只有养好身体,才有力气对付他,才有力气去救南宫瑾,这样的理由,她才能够接受。 果然,纳兰惜诺没有反驳也没有挣扎。她一句话没有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不懂独孤裘是什么意思。 独孤家与南宫瑾是不共戴天的灭门之仇,本身她藏匿在外面已经无法再做什么的时候,心中已经绝望,这样的时间,足够他们杀南宫瑾一万次了。 可是,独孤裘现在却说这样的话,意思是,他还没有死?他们还没有杀他?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索命无常从一开始就在暗中跟随着她,却一直是跟随没有动手,按照她当时的情况,根本抵挡不了他们哪怕一招。 他们应该直接杀了她的,如果是他们的话,也该毫不犹豫的杀了南宫瑾。 但是,他们非但没杀,独孤裘又把她救了回来。她才不相信他是冲着什么往日情谊而救的她,往日他们没有什么情谊,只不过她打赢了他,仅此而已。 “为什么救我。”许久,纳兰惜诺缓缓开口。 独孤裘的眼眸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他以为,她已经不屑再与他多说一句。开口了,反而让他不知所措。他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虽然,没人看的出他是在笑。 “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随你到柏明楼吗?” “当时以为只是因为我赢了,现在看来,并不是。” 独孤裘看向纳兰惜诺,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可这冰冷却比往日的要伤他一万倍。 她的意思是,他随她入柏明楼,是为了今天?是阴谋? “不。”他摇头。 “不是因为你赢了我,也不是早有图谋,对于天下,我们没有兴趣,一个已经死过的人,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还要天下做什么?” “哦?呵呵,难不成你想说,你是因为敬佩我,所以甘愿跟在我身边出生入死?”纳兰惜诺忍不住的嗤笑。 “是。”他的语气异常笃定。“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可是,当你两招之内赢过我,当你知道我是独孤裘,当你一念之间就可置我于死地却又放过我的时候,我是真的钦佩你。” “尤其是……在知道你和南宫瑾关系的时候,在你明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南宫瑾,警告着会杀了我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放过我的时候,那份钦佩,就已经不止是钦佩。” 纳兰惜诺别开脸,皱紧了眉头。不知为何,眼睛忽然胀得厉害,那些过去历历在目,她曾示心软为耻辱,却又一次次的同情着不该同情的人。 同情会让人变的软弱,更会让一个杀手变的不堪一击。 “你可知,这世上最难得的是什么?”独孤裘问她。 她没有回答,她自然知道,最难得的,也是最致命的。 “你信任我。”独孤裘的眼眶有些泛红,他本已对这世上所有的情感绝缘,曾经经历过的痛苦让他不再敢相信这世界半分。 她又何尝不是?有那一身的本领,那般冰冷,定然也经历了不为人知的痛楚。 可她,却仍旧宁愿多信这世界一分,就算是敌人,她也愿意去相信,因为她更相信自己,她坚信就算自己把信任的利剑交给别人,也有把握保护自己的周全。 她想多一点的包容,因为她最知道仇恨是这世上最令人煎熬的东西。 这世上,最难得的是信任,最致命的是信任,最不容利用的,也是信任。 所以,他杀不了她。就在这最后一刻,梦寐以求的一刻,南宫瑾在他的手里,他可以报仇雪恨,但是,那仇恨却比不上了她的信任。 他没有办法辜负她。 “呵……”纳兰惜诺冷笑。“你是在讽刺我吗?” 讽刺我的软弱,讽刺我的下不了手,讽刺我盲目的自信把自己和他害到这般田地? “不,不是!”独孤裘竟有些焦急,他不想她误会他。 纳兰惜诺抬眼,看向他,他焦急的语气让她迟疑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没有表情的面容上一双眼眸突然失落。 他不是在讽刺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因为那答案,不该说出口。 “怎么才能放过他?”纳兰惜诺的语气里,竟有一丝的妥协。 为了南宫瑾,她愿意妥协?惊诧之下,是更深的落寞。 纳兰惜诺的脑海里快速分析着局势,他们没有杀南宫瑾,又救了她,那就只能说明,他们现在还有一些利用价值,至于他们想做什么,她不得而知。 如他所说,应该不会是想要夺取洛天,如今圣金国依然是独孤家的,而且,是附属国中最为强大的,还有一个那样的天之骄子。 若想天下大乱,又何必费这一番功夫? 最奇怪的是,既然他们都活着,为何不回到圣金国?而且,独孤寒又怎会不知他们仍旧活着,知道他们活着,又怎么会把他们拒之门外? 看到纳兰惜诺的疑惑,独孤裘沉默片刻,缓缓道:“作为我救你一命的报答,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第47章 复仇7 第四十七章 复仇7 在洛天大陆,群雄割据的局面持续了近百年。 各国之间的纷争不断,却从没人敢企图过统一十三国,因为在人们看来,这简直是一个妄想,那时几乎每个国家都拥兵百万,有谁能以一敌百? 纵使结盟,到最后也是一场殊死之争。 王者,只能有一个。 那个时候的圣金国就像现在的洛天国,是十三国中最为强大的国家。那个时候,父皇率先成立了国家联盟,周边的国家都成了我们的盟友。 圣金国因为实力,被推选为了联盟国之首,并因此而更加强大。 当时的洛天,也是盟国成员之一。那个时候,父亲与南宫家相交甚好,与当时的洛天君主,也就是南宫瑾的父亲,他们是多年好友。 洛天当时的实力虽然相对较弱,可周边的国家却也不侵犯,父亲曾昭告天下,圣金与洛天永远交好,绝不起战乱。 洛天临近漠北,常遭蛮夷祸乱,每每这个时候,父亲就会派我与三弟领兵一同前去支援。 一来二去,便认识了当时的南宫瑾。我与三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庶出,身份地位不及大哥与四弟,也就很少待在宫里。 认识南宫瑾之后,我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经常一起出去狩猎游玩。 因为我们的关系,两国也更加交好。 有一次,蛮夷又犯洛天边境,我与三弟带兵前去支援南宫瑾。不料,却中了蛮夷的奸计,我与三弟的人马死的只剩下几十个人。 三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南宫瑾带着不过百人的铁骑冲破了敌人的防线,将我与三弟救了出去。 而那个时候,他根本也已经是生死一线。那一次之后,我们便成了真正的生死之交。 洛天常年天灾不断,父皇就让我们一同送去些物资。而有一次,我与三弟有事在外,派送物资的事情就由大哥,揽了下来。 我的大哥叫做独孤烈,他的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的皇后娘娘,与四弟独孤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的性子本就飞扬跋扈,再加上是嫡出,而且圣金国当时的地位非常高,他总是带着人马在他国起祸乱。没人敢因此去向父皇告状,只能忍气吞声。 父皇不知情,还将重兵交予他掌管。自从手中有了兵权,他更加的不可一世。 那年,他带着物资去了洛天,便看上了洛天公主南宫燕。而那时的南宫燕不过十二岁,还未到婚嫁年纪。他回来,吵嚷着要娶她。 还说如若父皇不答应,他便去将南宫燕抢来,还要灭了洛天。这等嚣张的言语父亲又怎能容忍?我记得当时父皇大怒,把他关进了监牢。 其他曾受他欺辱的小国听说了这件事,纷纷排遣使者来讲述大哥的罪行,想要讨个公道。父皇没有想到大哥在外竟如此作恶多端。 一怒之下,不但收回了他的兵权,还下令狠狠的处罚了他。 那场风波持续了大概好几个月,大哥被放出来之后,确实收敛了很多。但是,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带人去洛天犯下了那般罪孽。 当时的我们都不知情,没有任何人提起。只是到后来,南宫瑾对我们的态度变了,我们几番追问,他都不肯多言。 那个时候,看着他的表情,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几度调查之后没有任何结果。 我们与南宫瑾愈来愈疏远。后来,十三国开始了混战。 分裂的局势已经持续太久,常年的矛盾与纷争已经让人们厌倦,各国纷纷开始联盟起义,准备统一大陆,而最为强大的圣金国联盟就成了其他联盟共同的攻击对象。 当时有三大联盟,圣金国为首的圣金国联盟,楚渊国为首的楚渊国联盟,以及联想国为首的联想国联盟,天下三分。 那场战争持续了很多年,后来,联想国联盟与楚渊国联盟又重新结盟,他们结盟之后势力大增,圣金国占了下风。 而与此同时,我们和南宫瑾又重新有了交集,因为当时联想国联盟与楚渊国联盟结合之后,叫做洛天联盟,是由他统领。 大哥坚持要父皇果断的与洛天联盟决战。 那个时候不是没有胜算的,但是我们都很诧异最终对决的人竟然会是他。我们都不想走到决战的那一天,父皇与南宫家的情谊,我们与南宫瑾的情谊,都让我们犹豫。 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大哥曾对他们做过那样的事。我们之间的情谊,也早在那件事之后被他斩断,他对独孤家,就剩下了仇恨。 就在决战前夕,我与三弟偷偷去见了南宫瑾。他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就像曾经我们一同征战游玩时那般。我们告诉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圣金会遵守承诺,永远不与洛天交战。 他很爽快的答应了,当时他一定在心里冷笑,他一定觉得我们十分无耻。而我,在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时,也想冷笑,冷笑我的愚蠢和天真。 回去之后,我与三弟极力的说服父皇收兵,并保证南宫瑾也会退兵,两国相安无事。父皇根本不想与南宫家为敌,在我们的说服下,他答应了。 我们以为万事大吉,我们以为,可以和他回到过去那般,那是我们人生中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但是,如我所说,那一切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在我们放下戒备,准备撤退的时候,南宫瑾带着百万大军从四周包抄而来,我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不远处三弟正在被南宫瑾手下大将围攻。 我上去阻止他们,我企图说明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企图说明我们与南宫瑾是生死之交,但是,他说,这是南宫瑾的命令,独孤家的人,一个都不许留。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冲来一员大将,猝不及防的一刀劈来,三弟用力推开了我,那一刀精准的横横劈向他的脖颈,看着他脖间喷涌的鲜血,我觉得那一刻死去的,是我。 不,应该是我们。 我、三弟、南宫瑾。 我们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我们,我们都死了。剩下的,不过是早已死了独孤裘、独孤岩,还有一个洛天大帝,南宫瑾。 我不知面容上究竟被刺过多少刀,我捧着三弟就快要掉下来的头,我喂他吃下救命的丹药,就在我们几乎要死的那一刻,我才觉得,我该活着。 那个时候,我恨他。 我们信任他,可他给我们的是什么?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背叛,那个时候我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来源于我们对他的信任。 没想到的还在后面,大哥被他们五马分尸,皇后和还在襁褓中的妹妹也被他们活生生的欺凌而死,他们没有杀父皇,没有杀四弟。 他们把四弟和父皇绑在一旁,让他们看着自己的家人惨死的景象。独孤家所有的女眷,都被他的将士掳去,在父皇与四弟的面前进行百般欺辱,那个时候我觉得,他简直就是禽兽。 后来,他成了洛天大帝。 我和三弟活了下来,我们知道了那件事。呵,代价,他说这是独孤家该付出的代价。 那个时候,我竟无话可说。大哥对他们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代价虽然惨重,却也让人无从去反驳什么。我想,如果换作是我,我也那样做吧? 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原谅他。 我和三弟苟活了下来,在外漂泊了近十年才重新回来。他成了洛天大帝,父皇依然是圣金国的君主,四弟独孤寒成了圣金国的太子。 当我们抵达圣金国的时候,当我们说,我们是独孤裘和独孤岩的时候。圣金国的大门紧闭。父皇与四弟站在城门之上,冷眼看着我们。 他们说,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在十年前死了。 我知道,他们还认识我们,只是,不愿再认我们。在他们心里,我们才是那一场惨剧的缔造者,如果不是我们说服父皇退兵,圣金就不会惨败。 三弟想要解释,可我却离开了,我知道,有些东西解释了又如何? 那把利剑已经深深的刺进了每个人的胸膛,即使拔出来,那份伤痛也是无法抹去的。 后来,我做了杀手,三弟投奔了羌人,彼此再与来往。就好像真的已经死去那般。但我们彼此心中知道,那些人是死了,可仇恨还在。 仇恨取代了血缘,成为了连接我们的唯一媒介。 后来我遇上了你,你两招赢我,却没杀我。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我应该死在你的剑下的。你不杀我,便是错。 后来我知道,你是南宫瑾的人。你更该杀我。所以我说,我不会放过南宫瑾,那天,我是给你杀我的机会,你仍旧没有杀我。 后来,我便想,也许,那份情谊并没被斩断。 在他的千军万马面前,我和三弟犹如蝼蚁,又怎能苟活到现在。 也许,是他放了我们一马。 可是,我们不会感激。他留我们一条命,也不过是真的,斩断了这段情谊。 第48章 复仇8 第四十八章 复仇8 纷纷扰扰几百年,一切又从头。 历史是永远无法判断对错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伤人,没有什么伤害是理所当然或者活该承受的。在那样纷乱的时代里,无辜是被漠视的。 不知为何,纳兰惜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 “你知道他杀过多少人吗?你知道他为这天下杀过多少人吗?!” “那一次的战乱中,我的三个哥哥全部死在他的手里,就连我的母后和尚在襁褓中的妹妹他都没有饶过!” 纳兰惜诺眼睛忽然胀痛,一股热流从心口涌上,充斥着她的眼眶。 “所以,你要重蹈覆辙,你们都要重蹈覆辙,呵……”她努力的收回眼眶中的热流,她不能哭。“你要让我……像你一样,是吗?” 你要让我亲眼看着你杀死他,要让我体会你的痛苦,你要再一次的杀死他。第一次,是在心里杀了他,第二次,是真的杀了他。这样,你就开心了,是吗? 纳兰惜诺突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问独孤裘,还是在问另一个人。 但是,她不要,不论是谁,她都不想要看到他们自相残杀。原本是生死相许的英雄,何必,何必要被仇恨折磨的这般不堪。 “你想怎样都好,现在,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他?” “可以。”独孤裘毫不犹豫。“但是,有一个条件。” 山洞里,重兵把守。 南宫瑾靠在冰冷坚硬的牢笼上,看着那些严肃而警惕把守的士兵,不禁发笑。 这阵仗,倒像是在看守什么凶恶的异兽,只怕一个不慎就为祸四方。 洞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三个人,一个熟人,两个高手。 过了一会儿,三人从黑暗中缓缓而来,独孤岩看着牢笼中正一脸等待之态的南宫瑾,示意身后的二人可以不必跟的太紧。 他渐渐走近牢笼,然后在离牢笼半米之外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看着南宫瑾,脖颈上的粗痕在火光的照耀下十分骇人。 南宫瑾回头,对上了他的眼,原本的冰冷猝不及防的融化。 独孤岩不能说话,也没有说话,但是不知怎得,他就仿若能听到他在说什么,能一眼看破他在想什么。他虽极力掩饰,还是被一眼看穿。 也许就是这样,多年不见,再次重逢,历历在目的,总是那些曾经的美好。 对于在残酷中成长的他们来说,美好比那些不堪更容易铭记,也更让人难以忘怀。 就在十几年前,他们骑着马,谈笑风生,惹人羡慕。沙场上,他们生死相许,手足相惜。他们是彼此生命中一辈子只遇见过一次的人。 也是彼此生命中最为珍惜却再无法拥有的人。 突然,南宫瑾被自己的思绪惊醒,脸上迅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他微微皱起眉头,声音寒冷彻骨。“又何必为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犹豫,动手吧。” 言罢,独孤岩突然一窒。 他并没有说话,但是,南宫瑾却一眼看破了他在想什么。 南宫瑾自己心里也是一惊。 他嘴中所谓微不足道的事,却让他此刻可以这般的了解面前的人,根本无需多言,就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呵,多么讽刺的画面。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南宫瑾面色突然煞白。 黑暗中,一大一小两个声音伴随着木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缓缓而至,纳兰惜诺面色憔悴,在看到南宫瑾的那一瞬,险些哭了出来。 南宫瑾也无法再保持冷静,他多想上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没事,不要担心,问问她还好不好,让她赶快离开这里,再告诉她,恐怕他又要抛下她…… 可冰冷的牢笼将他们生生隔开,仿若隔世。 南宫瑾渐渐的恢复了理智,他面色冷冽,看向轮椅上的独孤裘,独孤裘没有面容,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那双眸中,是更胜一筹的寒冷。 他的报复,要开始了。 独孤岩退到了独孤裘的身后,纳兰惜诺缓缓的走近牢笼,南宫瑾看着她一步步靠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到牢笼前,纳兰惜诺停下了脚步,南宫瑾看着她,她面无表情,眼中是他无法读懂的淡漠,她停在那里,就在自己的面前,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 “跪下。”独孤裘冷然命令道。 纳兰惜诺闻言,没有一丝犹豫,转过身,噗通一声的跪倒在地。 南宫瑾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跪在独孤裘面前的纳兰惜诺,那是他的惜诺,他高贵、傲然,绝不认输绝不低头的惜诺。而此刻,她却仿佛没有生命一般,任由独孤裘随意摆弄,她缓缓的,一下一下的朝着独孤裘叩头。 “纳兰惜诺,你给我站起来!”南宫瑾脸色苍白,他努力压抑着愤怒,迫使自己冷静,他紧紧攥着拳头,又一次的警告。“纳兰惜诺,你有什么资格跪在这里,谁要你来救我,谁需要你这么卑微的来救我!” 纳兰惜诺闻言,动作一滞,随即,继续朝独孤裘叩拜。对面,独孤岩面无表情,这本该是他们开心的时刻,他们却没有一丝报仇的快感。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梦寐以求的一刻到来,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突然,独孤裘的身体一颤,回过头,看向独孤岩。 独孤岩觉得这样还不够。独孤裘犹豫片刻,冷冷道:“脱衣服。” 纳兰惜诺的身子微微一颤,可是,她没有任何的反驳,她伸出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南宫瑾看着她的动作,怒吼道:“住手!” 纳兰惜诺咬紧牙关,眼眶再一次被撑的通红,她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腰带已经被解开,她脱下自己的外袍,丢在了一旁,开始脱剩下的唯一内衫。 洞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南宫瑾摇着头,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无力、绝望、无可奈何的感觉像一条藤蔓,将他捆的死死的,几乎不能呼吸。 终于,纳兰惜诺连最后一件内衫也褪去,不是料想中完美无暇的身体。相反,雪白的肌肤上,伤痕累累。鞭痕与刀痕杂乱无章的遍布全身,甚至要比久经沙场的战士还要多。 众人皆是惊诧,就连南宫瑾,也忍不住的诧异。 纳兰惜诺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冲击着她心底最后的底线,可是,那些高傲那些尊严,和他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独孤裘轻轻握住了拳头,她……竟然照做了。 当他提出要她听从他的一切命令的时候,她竟毫不犹豫的答应。 他以为,就算她再怎么爱南宫瑾,再怎么忠于南宫瑾,也无法放下自己的尊严和高傲。那是比她性命都要重要百倍的东西,她一定不会放下。 可是……她竟照做了! 相比之下,就算你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没有,也不愿丢弃一个已经在生死边缘的人吗。你明知道我不会放过他,明知他必死无疑。可是,你还是要放弃一切的去抓住这微渺的希望? 不……纳兰惜诺,这不该是你,你的高傲呢?你的不可一世去了哪里! 突然,一片死寂的洞中‘噌’的一声,一把利剑出鞘,落在了纳兰惜诺的面前。剑身将火光反射在纳兰惜诺苍白的脸上。 “砍掉他的左臂,或者……”独孤裘眸中掠过一丝寒光。“慰劳一下我的士兵,两者选其一,你自己决定。” 纳兰惜诺抬眼,看向洞中两边呼吸有些紊乱的士兵们,攥紧了拳头。指甲生生的掐进手心,她多想捡起这把剑杀了他,可是,她不能。 现在,她没有选择。 “呵。”笼中,南宫瑾冷笑。“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 纳兰惜诺听着他的冷笑,知道他在故作镇定,也知道,他想要求自己选择前者,可是,怎么可能?就算是死,我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哪怕半分。 “惜诺。”南宫瑾的声音很冷,很坚定。然而,不等他说出后半句的要求,纳兰惜诺缓缓起身,娇小而诱人的躯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她缓缓朝前走去。南宫瑾心口一窒,怒道:“站住!” 纳兰惜诺仿若无闻,继续朝士兵的方向走去,独孤裘突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像一把把的利刃切割在南宫瑾的胸口,这,就是他的惩罚。 他这样笑,无非就是想要告诉他,南宫瑾,洛天大帝,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你可以让整个天下都臣服在你的脚下,你可以拯救苍生,但你偏偏就是救不了你爱的女人。 不论是南宫燕,还是纳兰惜诺,你注定一个都救不了,你注定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尽欺凌,看着她们被肆意践踏,但是,你什么都做不了。 这,就是他的惩罚。 独孤岩轻轻挥手示意,身后,如饿狼般的羌人士兵们一齐涌向了一丝不挂的纳兰惜诺。纳兰惜诺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按在身下。 羌人士兵们本来就在这深山之中寂寞太久,欲望无从发泄,在看到纳兰惜诺一丝不挂起就已经**焚身,如今得到了命令,更是如饿狼猛虎一般的迫不及待。 第49章 复仇9 第四十九章 复仇9 他们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双手抚上纳兰惜诺胸前的雪白,肆意揉捏着,无数的手从暗处伸来,对她进行着下流的抚弄。 纳兰惜诺浑身发抖,却没有任何的反抗,任由他们玩弄。牢笼之中,南宫瑾发疯了一般的怒吼:“住手!放开她!纳兰惜诺!不要让我恨你,杀了他们!” 可是,纳兰惜诺没有动作,她知道,如果现在她反抗,那么下一秒死的,是南宫瑾。虽然,就算她不反抗,他也不一定就可以活下去。 但她不愿放弃,哪怕希望渺茫到几乎没有,她也不愿放弃。 因为那是南宫瑾,是她无法放弃的人。 独孤裘的目光渐冷,独孤岩的表情也渐渐严肃,不似报仇会有的表情。 羌人士兵们一涌而上,粗鲁而放肆的**着她的身体,却迟迟没敢用异物侵犯半分,不过片刻,纳兰惜诺身上已然片片淤青。 独孤裘冷然道:“继续。” 这是命令,这是示意他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侵犯的命令,羌人士兵们疯**出异物,抬起纳兰惜诺的身子…… 突然,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坚硬的牢笼四分五裂,紧接着,洞中乱作一团,人们还来不及反应,惨嚎声四起。 纳兰惜诺只觉身体一轻,被死死箍进了一个宽广却冰冷的怀抱。 最绝望的时刻突入而来的紧拥,纳兰惜诺条件反射的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她听到了巨响声,听到了牢笼碎裂的声音,他出来了! 牢笼已经粉碎,原本坚硬的枝干四分五裂,四处飞扬,逃窜的士兵却是无法躲避这如雨的碎片,拥挤着跑向洞口,却仍旧无从逃避的被穿心而死。 纳兰惜诺惊喜的睁开眼却对上一张狰狞的脸。是独孤裘,她下意识的一颤,又对上独孤裘因为她的反应而失落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不忍。 不过一霎,洞中的士兵已经死去大半,南宫瑾双眼通红,他站在不远处,身上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血。他冷然盯着独孤裘,手中利剑的剑锋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苍白的面容上,冷若冰霜,他们知道,这就是南宫瑾,愈愤怒,愈冷酷。此刻的他犹如修罗鬼刹,无法抵挡,更让人连反抗都不敢。 “放开她。”是警告,更似命令。 独孤裘看向他,毫无畏惧,他伸出手,扼住纳兰惜诺的喉口,冷然道:“把剑放下。” 纳兰惜诺心中苦笑,她总算明白,这,根本不是一场复仇之战。而是他们的不甘。 他们最不甘的,只是对方的背叛。 他再恨独孤烈,再怎么想将独孤家的人碎尸万段,却终是未能将他们置于死地。而他,再怎么恨他的灭门之仇,却终是抹不去心中的那个南宫瑾。 抹不去他们心中彼此最为珍惜,最不想亲手毁掉的情谊。 他们,谁都杀不了谁。 突然,纳兰惜诺心底一寒。所以,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他们谁都杀了不谁,所以,唯一复仇的方法,唯一让他痛不欲生的方法就是……杀了她。 南宫瑾不肯放下手中的剑,他冷冷盯着独孤裘。独孤裘见状,收紧了扼制在她喉口的手,纳兰惜诺的呼吸开始变的困难,脸色也因此变的惨白。 南宫瑾紧皱眉头,缓缓松开手,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旁,独孤岩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他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制止,没有退却,没有上去与南宫瑾做最后的生死决斗,也没有去躲避那些飞溅的碎片。 他就赌气般的站在那里,冷冷看着南宫瑾。 南宫瑾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纳兰惜诺的身上,片刻都不曾离去。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放开她。”南宫瑾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少了寒冷,少了命令的口吻,多的是想要商量的语气。 独孤裘冷笑一声。商量?南宫瑾,现在你想要商量了?当初呢?当初你有给我商量的机会吗?你甚至没有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你有多痛恨独孤家,你为什么痛恨独孤家。 如果你告诉我,也许我会率先去为你报仇,也许就不必有那样的惨剧发生。 哦,可是,也许就不会有如今的洛天大帝了吧?呵……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那么绝情,不顾一切的,迫不及待的让我们针锋相对?! 南宫瑾看出了独孤裘在想什么,他们曾生生死死那么多年,彼此的想法,一目了然。 南宫瑾的脸上,不似以往那般冰冷,而是无法褪去的疲惫。“如果是你呢?” 如果当初是你经历了这一切,那你呢? 独孤裘的身体轻轻一颤,纳兰惜诺可以感觉的到他的心跳突然跳空。 如果是你呢?如果你是我,当独孤烈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会去告诉他的同胞兄弟,然后说,我要杀你们的大哥,你们谁都不要阻止? 呵,未免太天真了吧?我不是没有相信过这个世界,只不过,我的信任带给我的,是无法挽回的失去,是一生的伤痛。 纳兰惜诺鼻子一酸,忽然很想哭。你们都在犹豫什么呢,又何必指望对方可以理解,这件事,早已没了对错,早已无法释然。 而此刻,更让她难过的是……独孤裘杀不了她。 他早该动手,早该了结。但是,他在犹豫,他……下不了手。 就在独孤裘犹豫之际,突然,一道疾风闪来!纳兰惜诺下意识的喊道:“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一股热流顺着她的肩膀而缓缓流下,独孤裘惊讶的睁大眼,双手渐渐无力,他的胸口,鲜血潺潺。 南宫瑾丢下手中沾满新鲜血液的剑,将纳兰惜诺夺进怀中,脱下外袍将她包裹住。 纳兰惜诺看着独孤裘不停冒血的胸口,再也按捺不住,流出了眼泪。他……根本没有想要杀南宫瑾,也根本没有想要杀她。 不然,当南宫瑾出手的那一霎,索命无常应该出现誓死保护他。但是,索命无常没有出现,只有一个可能,独孤裘提早的吩咐了他们,不许伤害他。 独孤岩依然站在一旁,他看着南宫瑾,嘴角似笑非笑,满是讥诮。 终究,还是他先动了手。 纳兰惜诺从南宫瑾的怀中挣脱出来,跑到轮椅前,拉住独孤裘枯瘦的大手。 独孤裘吃力的看向她,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与难过。他微弱的呼吸着,生命正从他的胸口源源不断流失着。 纳兰惜诺握住他手的那一霎那,他再也无法压抑,哭了出来。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微弱,只有纳兰惜诺听到。 对不起,对不起在这样的时刻利用了你,对不起,在这最后的时刻,却还伤害了你。 纳兰惜诺摇着头,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大声的哭着,肆意的哭着。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能这样的哭。“我不怪你。” 听到纳兰惜诺的回答,他只是默默流着泪,他已经没有再多说的力气。纳兰惜诺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最后,应该让他及时听到这样的原谅。 南宫瑾站在不远处,冷然看着的这一切,但是他目光里的慌乱还是无法掩饰。 突然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同于他所想的。 独孤裘看向他,目光里,是十三年前他们都带着最后一口气从敌人刀剑下死里逃生时的那份信任与笃定。“我再信你最后一次,不许……不许抛下她。” 言罢,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才是他的复仇。 信任,是我给你的最后惩罚。 南宫瑾愕然的看着他的离去,看着纳兰惜诺从未有过的失声痛哭。他没有听到他亲口向她讲述的那个故事,他也没有看出,这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 纳兰惜诺听了那个故事,那个根本无关于仇恨的故事。一切都只是他的责怪,他责怪他的不信任,他责怪他的背叛。 可是,他却从未恨过他。 南宫瑾摇着头,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退去,他想退开,想离他们远一些,想要忘记刚刚的一切,想要当做一切都还像之前那样。 因为这个惩罚,他承受不起。 上天在向他证明,在告诉他,他错了,他亲手毁掉了自己曾经珍惜的一切。然后在这一切重新出现的时候,又一次的亲手毁掉。 上天在向他证明,再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是一种悲哀。 独孤岩终于把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他缓缓走过去,把独孤裘的手从纳兰惜诺的手中拉出来,端正的放在轮椅两侧。 然后,推着轮椅,朝洞外走去。 火光的照映下,他背影看起来英勇依旧,一点都不像曾经历过那般残酷的人。 他推着轮椅,从背面看起来,轮椅上的人依旧还在,他们缓缓的,留下一个从未改变的背影,给了他,最后一击。 他们,都从未改变,从未离去,从未怀疑,从未仇恨。 变的,是你,离开的是你,怀疑的是你,被仇恨杀死的,是你。 第50章 玉神龙架 第五十章 玉神龙架 在那些无法回去的时光里,他也曾是一个骄阳般的少年。年少轻狂,有着彼此相惜,生死相许的兄弟,他们曾许诺一生相伴,生死与共。 是那个年纪里最真情最热血的许诺,也就那样被埋葬在了乱世烽烟中,不复存在。 记得独孤裘曾说过,他不想当皇帝,他也不想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当皇帝。 他说,帝王者,至高无上的同时也是一无所有。 在帝王的世界里,在帝王的峰顶上,只有他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帝王的宝座容不下第二个人,所以企图相伴的人,就都要离开。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注定一无所有。 “惜诺。”他的声音很低,让人听不清他是否真的这样唤过。 纳兰惜诺回过头,握紧他冰冷的手掌。羌人部队已经撤退了,独孤岩带着独孤裘离开了。他们坐在重逢的山顶上,望着纵然自己站得已经很高,却依然遥远的朝阳。 他们就这样坐了一夜,谁都不曾说过什么。 “我是不是错了?”南宫瑾看向纳兰惜诺,他的脸上没有冰冷,没有丝毫的掩饰,只有那永远无法褪去的疲惫与无力。 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没人知道,坐拥天下,守着这天下,才是让他觉得最无力的事情。这比守护一个人,要难太多了。 其实在夜深人静的夜里,他也曾想过,自己当年是不是做错了。可是,那些如利刃般的回忆根本不容他再多想。南宫燕被欺凌时的无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爱的人被这样的剥夺羞辱时的绝望,那种感觉,他再也不想尝试。 所以,总是想到最后,用一句‘注定’了结。 直到独孤裘看着他,用那双他曾最熟悉也最珍重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迟疑了。 这真的……是注定吗?也许会有更好的选择,如果当初他选择告诉独孤裘…… “你没有错。”纳兰惜诺的语气很果断,很笃定。“也没有如果。” 她知道南宫瑾在想些什么,想当初的选择,如果选择不同的路,会是怎样的结果?但是,根本没有如果。既然这样选择,那么这个选择一定是当时最想要的。 那还想什么如果?最想要的,不过如是,就当作,一切还是以前那样吧。 “你最想珍惜的人是燕儿,她想要的,不过是你哪怕一瞬的在乎,你给了她,她纵然有再多苦楚,也是满足。你最不想杀死的人,是他们,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你对这份情谊的不舍,你不舍,他们纵然再多苦楚,还是满足。” 说着,纳兰惜诺忽然停了下来。 她最想要的,不过是像现在这样,安静的陪伴在他的身边,守护他,倾听他,爱着他,被他爱着,所以,纵然有再多苦楚,她也满足。 可是,这句话,只要藏在心底就够了。 她轻轻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静的心跳声,缓缓闭上双眼。“该结束了。” 一切的祈望、期盼,都在得到与满足的那一瞬结束。 仇恨也好,责怪也罢,都该结束了。 南宫瑾微微的勾起了嘴角,再多的思绪,都比不上她这几句话,她说的对,该结束了。 他伸出手,将她包裹在自己的怀里。“我的皇后也该入宫了。” “不行!”一听到入宫,纳兰惜诺条件反射的一个激灵。 南宫瑾看她反应这么大,也想起来,好像入宫不是那么容易了。 她在宫里欠下那么大一笔情债,回去还不被生吞活剥了?而且赵松还在宫中,由太后誓死保护着,想要回去还真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不管,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总之,我要娶你。”南宫瑾勾起嘴角,笑的一脸狡黠,颇有一番无赖风韵。 纳兰惜诺脸沉了下来,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短剑抵上了南宫瑾的脖子。“你这禽兽,你怎不说这烂摊子是怎么来的,我辛辛苦苦忙东忙西帮你灭火,如今你反倒索性撒手不管了!给个皇后的虚名就想把事情全推给我?我杀了你!” 南宫瑾索性脖子一仰,一副【要杀要剐随您开心】加【料你也下不了手】的有恃无恐模样,一心无赖到底。“杀吧,燕儿就托付给你了。” 纳兰惜诺闻言,微微挑眉,收回刀子,叹了一口气,为难道:“夫君有所不知,你的燕儿呢是死心塌地非我不嫁,你们家那个太后娘娘,一心要置我于死地,还拼死要护着那个贼人,我如何进宫啊?你舍得我被他们谋害死么?” 那一声夫君已经让南宫瑾一头冷汗了,这最后还又撒娇又嘟嘴的,他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他干笑两声,点点头,又在她的怒视下认真的摇头。“舍不得!舍不得……” 洛天,帝都。 羌人与蛮夷八族联军败退,洛天大帝凯旋而归,普天同庆。洛天帝都里,到处张灯结彩,举国欢庆,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城门大开,行人全部都拥挤在街道的两旁,想要一睹洛天大帝的风采。 城门外,一只黑马昂首挺胸的缓缓迈着步子,朝前迈进,马背上,一个男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色锦衣,皮肤白皙如玉,背光而来,犹如神明降世。 城门里,从上到下,男女老少,侍卫官兵,纷纷跪拜,他们脸上是难以压抑的崇拜与敬仰,他们虔诚如信徒般的不停叩拜着,嘴中一同呼喊着他们的王。 坐拥天下,十三国唯一的王者,大陆的守护神,洛天大帝,他们的王,南宫瑾。 南宫瑾身后,两列穿着银色铠甲的铁骑紧紧跟随,清一色的银色铠甲反射着阳光,耀眼无比,他们骑着黑色的汗血宝马,连马儿的步伐都被训练整齐响亮。 就在他们进入城门的那一霎,城中的百姓们皆发出了惊呼声! 令他们欢呼的是那银色铠甲铁骑的方形队伍中间的马车‘玉神龙架!’。 他们都听说过‘玉神龙架’,却是从未见过。这‘玉神龙架’是洛天大帝统一十三国之后,各国君侯为表寸心,联合天下八十百年高龄工匠,耗时三年,寸寸精雕细琢而来的。 传闻‘玉神龙架’由东海各国所朝贡的水晶石与顶级汉白玉所制,通体晶莹剔透,上面雕刻了八十八只鸾凤戏阳之态,还有九十九条神态各异藏匿藏匿在白云中的神龙,雕工细腻而生动,在阳光下更是如仙架神座一样雾光萦绕,仿若实景! 如今能得一见,简直令人激昂澎湃! 百姓们顿时沸腾了,拥挤着都想一睹‘玉神龙架’的风采。 一阵沸腾之后,又是热火朝天的议论,怎么打了一仗凯旋而归,这连皇后都顺便娶来了? 天下皆知,洛天大帝将妃子明媒正娶入宫时会有很大的迎娶仪式,而这迎娶仪式的排场也说明了妃子本身的身份地位以及入宫之后的地位。 在洛天,迎娶仪式有严格的等级分明,而宫中贵妃入宫前最重大的仪式也不过是‘金屋藏娇’,虽然南宫瑾有很多明媒正娶的妃子,但金屋藏娇只用过一次。 是从翎云国迎娶纳兰家的公主时用的。 而这‘玉神龙架’,则是洛天最顶级的迎娶仪式,是用来迎娶皇后的! 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南宫瑾中意过什么女子,恰恰相反,天下皆知,南宫瑾在男女之事上十分的暴虐,而且全身心的只疼爱南宫燕一人。 所以所有人都想这这辈子是无缘目睹这‘玉神龙架’的风采,却不料这皇后来的这么突然。‘玉神龙架’很快的驶过了街道,驶向皇宫。 人们看着那‘玉神龙架’的背影,啧啧称奇,却也不忘猜测皇后的身份。 一个白面书生摇着扇子,自以为是道:“我猜是原平国或图安国的公主,你们忘了,此次与羌人的大战之中,关键时刻可是这两国出兵相救的!定然是他们在关键时刻讹诈我们王上,要他娶他们的公主做皇后才肯发兵!”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认为言之有理。 “非也非也!”这时,又一人发话。“王上岂会受他们胁迫?再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王上在男女之事上甚为暴虐,没人能活过一夜,如今各国都不敢再送公主了,他们又何必让自己的女儿来送死?退一万步说,此次大战关键时刻虽然是他们增援才得以解围,但是,说到底这二国都是边境小国,有何资格用这样的排场?!” 说着,他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看,这皇后定然是圣金国的公主,能动用‘玉神龙架’的排场,那身份必然不低啊,这普天之下,除了圣金国,谁能让王上动用这等排场?!” “嘁,你知道什么!”另一人不屑道:“王上与那圣金太子向来不和,据说当年两大联盟混战王上战胜的时候,杀了独孤家不少的人,所以这些年各国都在进献公主,唯独圣金国没有!何况,就算她是圣金国的公主,王上又怎会因她的身份而给她这般排场?我觉得这轿中女人,定是王上真心喜欢的!” 这一次,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定是这样! 第51章 后宫告急1 第五十一章 后宫告急1 皇宫门口,仪仗队看到远处南宫瑾的队伍朝这边行来,总指挥一个手势,整个仪仗队顿时欢欣鼓舞,敲锣打鼓,舞姬们翩翩起舞。 站在宫门前的贵妃们也都频频抬头张望,却唯独不见纳兰嫣然。 一旁,赵松神色严肃,他的探子们说羌人失败了,而那些杀手也都没有再追踪到南宫瑾和纳兰惜诺,也就是说,刺杀失败了。 那么南宫瑾回来,定然会查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可就成了别人的掌中之物。 突然,包括仪仗队,太后、贵妃以及所有的宫人,全部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远处,南宫瑾带领的队伍愈来愈近,而那队伍中央的!正是传说中迎娶皇后的,洛天最顶级迎娶仪式的‘玉神龙架’! 南宫燕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看到那愈来愈近的队伍,还有那就连她也只听说却从未见过的‘玉神龙架’,伤口又因为激动而阵阵发疼。 看到那玉神龙架,宫人们无不惊诧赞叹,而妃子们则是羡慕嫉妒却又不敢吭声,慕容太后与赵松若有所思,各自猜测着轿中之人。 只有何先与权龙还有霍之面露喜色,他们知道,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坐在这轿中。 队伍停在了宫门百米之外,南宫瑾下马,‘玉神龙架’也停了下来,一只玉手掀开珠帘,纳兰惜诺神色温柔,一身雪白锦纱,淡淡的脂粉下,一张面容是极其突兀的平凡。 南宫瑾握住她的手,她莲步轻迈,准备下轿,却是柔弱的仿佛脚都抬不起,倾倒在了南宫瑾的怀里,还十分柔弱的‘哎呀’了一声。 南宫瑾脸色铁青,扶住了她,只觉得十分头痛。 纳兰惜诺知道南宫瑾的想法,就是想把她娶到家里,然后大大小小的事全部交给她,可是,她怎会让他得逞?! 她是答应了随他入宫,但是,是有条件的。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一个女强人,事事都不认输,独立自主,她是强者。但是,强者也很累,她何尝不想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如今正巧遇到他,他恐怕是这天下唯一可以让她安心依靠的人。 “从今往后,我要轻松的做一个女人,相夫教子,赏花弄月……”这就是她开出的条件。 南宫瑾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不就是说要装柔弱吗?他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点头答应。 之所以答应那是因为他知道这柔弱是没法装的,这后宫之中女人嫉恨的力量有多大他是知道的,而且,燕儿岂会这么容易的接受她? 到时候她被逼的没办法了,自然就装不下去,原形毕露! 从没这么女人过,纳兰惜诺心里一边恶寒,一边觉得新奇,她扶着额头,一脸柔情,几乎是站都站不稳。南宫瑾脸色又黑了一分。“是答应你让你装柔弱,又没让你装病秧子!” 突然,南宫瑾的脸变的煞白,如无意外,左臂正在被掐的地方应该是连肉都快被掐下来了,纳兰惜诺缓缓起身站好,轻声道:“别忘了啊,臣妾很娇弱的~” 南宫瑾揉了揉太阳穴,十分胸闷。 二人走到了宫门前,众人又是一阵惊诧。这女人,这长相未免也……太过平凡了吧?! 不能说是漂亮,更不能说丑,就是平凡,那种让人莫名烦躁,根本不想多看一眼的平凡,可是,就是这个女人,她竟然坐在那‘玉神龙架’中?! 那倒也罢,荣华富贵他们见的多了,也是一时惊羡,最重要的是,南宫瑾看向她时的目光,那是根本无从掩饰的喜爱与宠溺,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对女人一向冷酷暴虐,只疼爱南宫燕一人的那个南宫瑾,怎么会对这样的一个女人投以甚至比看南宫燕时更为宠溺的目光?! 宫门前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想到的,最不能接受的是南宫燕,她几乎是用生命换来哥哥的重视与疼爱,为了哥哥能看到她,她付出的代价根本没人可以承受,她好不容易争取来了这一切……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从未见过的女人,平凡的女人,坐着‘玉神龙架’来到她眼前的女人,顷刻间便让她一败涂地! 愤怒、怨恨犹如洪水猛兽冲击着她的胸口,突然,一股暖流涌上胸口,她眉头紧皱,呕出一滩黑血,四下皆惊! 南宫瑾冲上去,一把抱起南宫燕,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南宫燕受伤的样子,他不知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谁都不许伤害他的燕儿! “霍之!”南宫瑾几乎是嘶吼。 霍之连忙跑了过去探南宫燕的脉搏,片刻,霍之道:“王上请放心,公主有伤在身,方才又情绪激动,因此导致血液流通不畅,淤结在胸口,吐出来就没事了!” 南宫瑾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冷然道:“是谁伤的?!” 慕容太后闻言没事这才坐下,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怪母后轻信了贼人,是那翎云国的纳兰惜诺做的!” “不是!”南宫燕着了急。“不是惜诺做的,那日是惜诺救了我……” “燕儿!!”慕容太后不悦道:“你就不必再为他开脱了,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经调查清楚,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你王兄处理便是!” 说罢,她便由赵松扶着起身,准备离开,完全忽视了面前的纳兰惜诺。 纳兰惜诺倒也落个轻松,就权当看戏,这时,赵松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后恍然大悟,回过头,看向纳兰惜诺。她看到纳兰惜诺的面容,心下迟疑了一秒。 好像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是哪里见过,总之,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这般的平凡却没给她多少好感,尤其是,这么平凡,却又动用了皇后的排场。 “对了,王儿,这是?” 南宫瑾把南宫燕交到霍之手里,霍之带着南宫燕离开,离开前,南宫燕看了一眼纳兰惜诺,眼神里,是肃杀的冷寂与嫉恨,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抢夺哥哥的宠爱,绝不! 南宫瑾走过去,拉住纳兰惜诺的手,回禀道:“母后,这是儿臣的皇后,名叫惜诺。” “惜诺?!”四周的人包括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南宫燕都是一怔,怎么又是一个惜诺? 大家都又多看了她几眼,虽因惜诺这个名字想到了纳兰惜诺,但都没把她和纳兰惜诺想在一起,只是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没再多想。 慕容太后微微一笑,道:“哦?是哪家的公主?” 南宫瑾知道,他这母后是一心想为他找个贵族女子做皇后,为南宫瑾传宗接代,非但要求血统纯正,这相貌才艺都要样样出色,让她满意才行。 看这样子,纳兰惜诺的长相已经是被否了,就得在身份上下功夫。可是,她虽是公主,却是庶出,而且,母后早已对纳兰家恨之入骨,又如何介绍? “皇甫惜诺见过太后娘娘!”纳兰惜诺先入为主,向太后行礼。 太后眉头轻挑,皇甫?联想国的国姓!怪不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怕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联想国与洛天曾联盟作战,交往甚密。 而且现如今,联想国在众多附属国中也是佼佼者。有了这层关系,长相什么的倒是次要,慕容太后立刻换了一张慈爱的笑脸。“原来是皇甫家的孩子,怪不得看起来这么讨喜。” 纳兰惜诺胃里有点翻动,南宫瑾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话说的太假了…… 慕容太后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有些欠妥,补充道:“哀家的意思是,怪不得看起来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尊贵之气呢~” 赵松率先干笑了两声,周围的妃子们也随着尴尬的笑了几声。 慕容太后轻咳一声,拉起纳兰惜诺的手朝宫里走。“惜诺啊,你父亲近来可好?” “嗯,好,父亲还说十分想念太后娘娘。”纳兰惜诺随口回应。 “咳!!” “噗!” “啊?” 身后众人闻言,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各种惊叹惊吓之声,南宫瑾脸色铁青,慕容太后则是快把肺都咳出来了。这……联想国君侯想念洛天国太后娘娘……也未免太劲爆…… 纳兰惜诺意识到自己可能捏造了一个夸张的八卦,正色道:“我的意思是,父亲十分想念当年各国战乱时和太后娘娘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咳咳咳咳咳咳!!”慕容太后快不行了…… 纳兰惜诺微微皱眉,回头看向南宫瑾,南宫瑾黑着一张脸,瞪了过来。 赵松扶住慕容太后,忙道:“王上,公主,娘娘身体不适,奴才先带娘娘回去歇息……” 南宫瑾迅速点头,纳兰惜诺担忧道:“太后娘娘要保重身体啊!” “夫人啊……” “叫我什么?!”纳兰惜诺怒视。 “爱妃……”南宫瑾又扶住了额头。 “您说啊~”纳兰惜诺拉住他的手,笑的一脸柔媚…… 南宫瑾打了一个寒颤,自知劝解无用,随即摇头。 “没……没事……” 第52章 后宫告急2 第五十二章 后宫告急2 洛天的皇宫中,除了南宫瑾的寝宫与太后寝宫之外,最好的便是那纳兰嫣然曾经的寝宫,琉璃宫,琉璃宫内外的装饰皆是以琉璃而制,晶莹剔透,十分耀眼。 曾经给纳兰嫣然住,是因为太后十分看好这个儿媳妇。首先南宫瑾是以‘金屋藏娇’迎娶了她,她是第一个享受‘金屋藏娇’的妃子。 所以所有人都误以为南宫瑾是比较喜爱她的,却不料把她送回来之后南宫瑾却迟迟没有回宫,当然,没有人知道,南宫瑾之所以要用那么大的排场,就是想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迎娶纳兰嫣然的事情上而忽略还有人逗留在翎云国。 在所有人都关注这件喜事的时候,他正在的险恶的森林里为自己的妹妹拼死拼活,还爱上了一个跟着他拼死拼活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就在一年之后,在洛天最顶级的迎娶仪式‘玉神龙架’之上被迎娶进宫,并且住上了这洛天皇宫的第三大宫,琉璃宫。 纳兰惜诺站在琉璃宫的门口,琉璃宫的奴才们纷纷跪拜,他们早就听说王上凯旋归来,还用极大的排场迎娶了未来皇后入宫,一听说要服侍的新主子是皇后,他们都异常的兴奋。 但是,当他们看到纳兰惜诺面容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纳兰惜诺看着他们脸上惊诧不解,却又不得不顺从的表情,心中冷笑,也没让他们起身,只是径直走进了琉璃宫。 而这个时候,一个宫女开始不停的磕头。“娘娘,娘娘,求求你,救救我们主子吧!” 其他的宫女也纷纷响应,跟着她不停的磕头,不停的求救。 她们的主子?据纳兰惜诺所知,这琉璃宫可就住过纳兰嫣然一人,她们所说的主子,应该就是她吧?呵,想不到,这纳兰嫣然还真有一套,受了她的牵连被太后关进大牢,如今这宫女奴才们到还都惦念着她,竟还为她求饶。 纳兰惜诺心中冷笑,面上掩饰的极好。“哦?你们主子?” 宫女们见纳兰惜诺回应,十分开心。“我们的旧主子是翎云国的公主,纳兰贵妃,前段日子贵妃来了位皇弟,可是,却不知那位皇子做了什么错事,没过多久贵妃娘娘就受牵连,被打入大牢了。” 不知做了什么错事?呵,是啊。不论她为这洛天做多少的事情,都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做的,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只在乎自己。 他们更不会在乎谁对谁错,他们只知道谁是主子,是受了谁的牵连。 纳兰惜诺冷然道:“这又与我何干?” “娘娘,求求您救救纳兰贵妃吧,她平日里待我们最好,这宫里的宫女奴才没有不敬重她的,您是我们的新主子,是未来的皇后,太后娘娘和王上都喜欢您,您说的话最有分量了,求求您,救救她吧!!只要您能救贵妃娘娘,奴婢愿效犬马之劳!!” 其他的宫人奴才们纷纷响应,都说着愿效犬马之劳。 纳兰惜诺冷哼一声。“你这话的意思是,若我不救她,你们就不为我效犬马之劳?还是说,你们非但不为我效力,还要想着法的害我?你们这是威胁我?” 虽然知道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既然她要做个平凡的女人,那么,这就是平凡女人会有的反应。最重要到的是,那所谓的贵妃根本就不是什么纳兰嫣然。 她的身份也十分可疑,又有一身笼络人心的本事,定然是有其他的动机。好不容易趁这次机会借太后之手处置了她,又怎么可能再去救回来? 这次救下,以后再想处置又要另想办法。 宫女们面面相觑,明白这不是个善心的主儿,连忙开始求饶。 “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纳兰惜诺冷哼一声,道:“她被关在哪里?” 几个宫女见她这么问,十分惊喜,忙道:“在皇宫天牢里!奴婢带您去!” 纳兰惜诺点点头,那宫女连忙起身带路。她们以为,纳兰惜诺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不答应,却是动了救人的心。 然而,她们错了。恰恰相反,纳兰惜诺是想知道她如今的状况,然后去杀了她。 这太后变数太大,根本不能依靠她来办事。而纳兰嫣然在这宫中有这么好的人缘,今天她不救,明天说不定别处又有人求情,有别人救。 更何况,如今南宫燕一定对她恨之入骨,需要后宫之中有人能牵制她,纳兰嫣然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动机,必须杀了她。 只要带个皇字的地方,那就一定是大到要走几炷香的时间。 在各种宫门宅子外绕了许久,又上了走廊,还是没到。 纳兰惜诺倒是可以走快,可那小宫女最快却也不过如此了。正焦急,纳兰惜诺的脚步突然一定,不远处的草丛中,几道疾风闪来! 她敏捷的朝后跃去,躲开了那射来的暗箭,然而,前面带路的宫女却未能幸免,被那短箭直直刺入胸口,倒地而死。 这时,草丛之中跳出三个黑衣人,直直的朝纳兰惜诺奔来,纳兰惜诺冷笑一声,这赵松虽然严谨,找的杀手也有两下子,但却太蠢。 他们每次行刺的服饰竟连布料都完全一样,一丝不变,容易让人辨认。看样子,赵松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又没证据揭穿她。 只能依靠杀手来进行暗杀。这杀手武功高强,尤其难缠,上一次在那麒麟山上,就被这些人打了一掌,险些要了她的命。 不过她的杀戮技能已经完全恢复,加上特殊体质的能量,区区几个杀手算不得什么。 她正准备迎战,远处,细微的声响化作一股微风,偷偷潜入了三个黑衣人中间。不等纳兰惜诺动手,那三人看着纳兰惜诺,眼睛纷纷睁大,惊诧不已。 不过片刻,只听‘咔咔’几声,三个黑衣人的头颅落地,脖子上不停的冒着血。 纳兰惜诺微微惊讶,但心中已是了然,会用这样招式的,天下恐怕只有一人,索命无常。 纳兰惜诺等着他们出现,可是他们却迟迟不肯出来,纳兰惜诺感觉的到,他们正在暗处看着她,并且,已经跟了很久。 “出来吧。”纳兰惜诺淡淡道。 不远处的大树上,树叶轻摇,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从树上飞下,闪至纳兰惜诺眼前,单膝跪地,表示尊礼。 突然,纳兰惜诺一窒。那白色身影的后面,有一个黑色的轮廓,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近处,也只是一个黑色的轮廓,根本不会有人看的出,那是一个人。 藏匿的极其隐蔽,与白色身影紧紧相贴,形影不离,如同一人。 纳兰惜诺恍然大悟,索命无常,无常无常,自然是黑白二人才对! 她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第一次遇上他们,她一招击败了这二人,却从未发现他们是两个人,她一直以为只是白无常一人! 随后她击败了独孤裘,她一直都不知无常是黑白二人! 那日,是她侥幸胜出。这索命无常的武功幻化神奇,如今若要她对付,却当真不是对手! “你们为何跟着我?”虽然猜的到答案,但纳兰惜诺还是问了出来。 白无常面色苍白,是真如白无常那般冰冷的白,他轻轻的用气息说着话,不用声带发出声音,只是轻声的吐着气。“奉判官大人之命,终生保卫公主,万死不辞。” 虽然她不知道独孤裘是用什么方法让武功如此高强的二人这么听命于他,但是,她相信这二人,他们像真的鬼魂一般,从没有过拒绝,也没一句废话,完全服从。 但是,这二人也曾伤过南宫燕,如果让南宫瑾查出南宫燕的伤是他们二人所为,定然不肯放过他们,那时,她也无法去劝解什么。 纳兰惜诺轻声道:“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你们走吧。” 索命无常停顿片刻,没有说话,闪身离去。但是,却是回到了那树上,躲在暗中看着她,没有走远。纳兰惜诺心中暗叹,他们到底是忠于独孤裘的。 既接受了这份委托,自然不肯离去。 也罢,听天由命,南宫瑾也不一定就能杀的了他们。 不过,既然有了他们,那便要好好利用,有他们在,她可以办成不少的事。 “带我去天牢。”纳兰惜诺淡淡吩咐。 暗处,那道身影率先在前面带路,纳兰惜诺凭着他们行动的微弱风声,纵身跃起,跟了上去。他们比宫女快很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带着纳兰惜诺抵达了天牢。 天牢里,狱卒们不似外面牢狱里的那般洋洋洒洒,而是十分认真的看守。纳兰惜诺走进天牢,狱卒们见状,正要呼啸而上,然而,暗处几道疾风,他们纷纷昏倒在地。 纳兰惜诺朝牢房深处走去,牢房尽头最大却也是最豪华的牢房中,纳兰嫣然正坐在**,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灯下细读,里面的摆设一应俱全,一点不比琉璃宫差。 看样子,她是连这天牢里狱卒的人心都收买下来了。 听到有人前来,纳兰嫣然缓缓抬起头,正对上纳兰惜诺一双冰冷的眸子,她心中一惊,看着纳兰惜诺表情不对,连忙起身跪倒。 “公主,您来了!” 第53章 后宫告急3 第五十三章 后宫告急3 洛天,皇宫,御书房。 右相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南宫瑾,他有些迟疑道:“王上,这纳兰惜诺到底是不是您的好友?当时是公主亲自保证的,老臣这才……” 南宫瑾淡然道:“右相不必担忧,他也没做什么危害洛天的事不是么?而且还帮朕铲除了左党,只有功没有过,是太后听信了小人谗言。” 右相了然的点点头。“老臣也觉得纳兰公子不是那样的人,若要图谋什么,凭他的本事,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看着南宫瑾有些冷下来的脸色,右相自知言辞有些不妥,随即低头不再言语。 南宫瑾看着手中的折子,对底下几个关东军的将军道:“你们尽管放心,我说过,凤玺与玉玺是一样的,这条政策既有凤玺印证,朕自然是承认的。” 自从太后把纳兰嫣然关进了天牢,并且大肆通缉纳兰惜诺之后,关东军就又蠢蠢欲动,他们害怕之前纳兰惜诺所做的承诺不算数,南宫瑾又回来了,岂不是要翻旧账了? 右相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忧,他怕南宫瑾怀疑他与翎云有所勾结。南宫瑾看着他们那担心的模样,心中苦笑。这还是他头一次这般详细认真的向他们解释与安慰。 关东军的几个将军闻言,都松了一口气,右相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不用想也知道,能够这么擅自推门而入的,就只有南宫燕一人。右相与几个将军知趣的行礼退下了。 南宫瑾翻阅着最近堆积下来的折子,南宫燕凑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公文,一脸的委屈状,南宫瑾知道她来是要说什么,无非是要他把纳兰惜诺打入冷宫,若是以往,他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所以,这次若不答应,定然会让她更加仇恨纳兰惜诺。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怎么才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告诉她,自己爱上了纳兰惜诺?又怎么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告诉她,这个所谓的皇甫惜诺就是纳兰惜诺? 好像不可能做到说出真相又不伤害到她,但是,也不能让惜诺一辈子都用皇甫家的身份。 想到这里,南宫瑾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南宫燕看到南宫瑾皱眉头,收敛了一点自己委屈的表情,轻轻拉了拉南宫瑾的衣袖。 “王兄……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话。” 南宫瑾抬头,笑了笑,道:“你的伤如何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南宫燕看南宫瑾笑了,开心的钻进了南宫瑾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委屈道:“王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好害怕,幸好遇到了惜诺……” 说到惜诺也算是说到了伤心处,南宫燕明显的难过起来。“他告诉我你有危险,那个时候我都吓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怕你再也回不来……” 说着,她把头埋在南宫瑾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南宫瑾像个兄长却更像父亲般宠溺的拍着她的背,轻轻拥住她。“是我不好,把你和母后丢在这么危险的境况中。” 他虽然是洛天大陆最至高无上的帝王,但是他却很少自称‘朕’,只有在臣子面前,不得不顾君臣之礼的时候他才会那样说。 在他喜欢,无须戒备的人面前,他都会像以前那样,自称‘我’。 南宫燕用力摇头。“不怪王兄,是燕儿不好,燕儿不知道王兄竟然每天有这么多的烦恼,还每天的烦王兄,所以……” 说着,她抬起头,很认真道:“王兄,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个人。” 南宫瑾以为她来是想说纳兰惜诺的事情,不,她来就是说纳兰惜诺,但是,说的和他想的不是一回事,想不到,她对纳兰惜诺竟然已经痴迷到可以不顾他娶了别的女人的地步,这反倒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找谁?”南宫瑾明知故问。 “纳兰惜诺……”南宫燕低下头,脸颊微红。“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这辈子,我非他不嫁,让我嫁去翎云也可以!” 南宫瑾有些气短,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就喜欢到这般地步?以前可是宁死都不愿离开他半步的,更不允许有任何的女人妄想夺取他对她的宠爱。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宁愿什么都不要也要嫁给纳兰惜诺?! 南宫瑾有些气郁,他很吃醋,都不知道该吃哪边才好! “他死了!”南宫瑾想都没想,就扔下一句。 “什么……”南宫燕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眼中泪光烁烁。 虽然知道她会因此而难过,但是,只有说那个人死了她才能够死心,不然,就算他不帮忙找,她也会想尽办法的去找。 若是毫无准备的被她知道了真相,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已经死了,这次在麒麟山,被羌人杀了。”南宫瑾淡淡道。 “王兄……你!”南宫燕起身,朝后缓缓退着,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宫瑾的淡然,不停的摇着头。“他为你做那么多,你怎么见死不救!而且,还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王兄,我认识的王兄是最重情义的,是不会任由自己的人死在敌人手里的!” 南宫燕愈说愈激动。“你变了,王兄你变了!自从你带了那个什么皇甫惜诺回来,你就变了,以往你回来都会先来看我,都会关心我爱护我,现在你竟然变的这么无情无义!” 南宫瑾哭笑不得,看着南宫燕激动的样子,他担心道:“燕儿,你不要生气,你还受着伤,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的惜诺,以后王兄给你找一个比他更好的驸马,好不好?” “不要!”南宫燕几乎要痛哭出声。“除了惜诺,我谁都不要!你没有救他,就是你杀了他!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还有你的什么皇甫惜诺,她凭什么叫惜诺,她不配,我去杀了她!” 说罢,她转身哭着跑了出去。留下南宫瑾一个人扶着额头在一堆奏折里凌乱…… 南宫燕因为皇甫惜诺而和南宫瑾闹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后宫的妃子们纷纷的来到南宫燕的宫中安慰她,而实际上是投奔她。 如今南宫瑾的心意再明显不过,他就是喜欢纳兰惜诺,并且皇后的位子一定会给纳兰惜诺,只差一个册封而已。一旦纳兰惜诺成了皇后,那么她们也就岌岌可危了。 而这宫中能和南宫瑾抗争而不被处死,敢杀皇后而不被处罚,总而言之,能在这后宫一手遮天的,就只有南宫燕。 南宫燕却是一时间没有心情理她们,纳兰惜诺的死讯她始终无法接受。她不相信纳兰惜诺会那么轻易的死,可是,南宫瑾从来都没有骗过她。 他说死了,那一定是死了。 可是,怎么会死……她这一生,唯一真正喜欢,也真正鼓起勇气去喜欢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哥哥以外这天下最强大的人,为什么会死? 妃子们看着一个劲哭的南宫燕也是束手无策。突然,南宫燕起身,怒道:“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惜诺,就是她!!” “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几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妃子连忙响应。 可是,是她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上去直接一刀结束了她?看的出,哥哥是很喜欢那个女人的,不然怎会用玉神龙架来迎娶她?如果一刀结束了她,恐怕是会真的让哥哥生气。 看南宫燕又犹豫,一旁,一个贵妃道:“公主,臣妾有办法!” “什么办法?”南宫燕抬眼。 “那什么皇甫惜诺是皇甫家的宫主,联想国在众多附属国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若让她进宫第一天就失宠,我们再施加压力,她定然会受不了从而知难而退!” “第一天就失宠?什么意思?”南宫燕不解。 这时,这贵妃从后面拉出一个普通的嫔妃,道:“今晚,我们就让喜儿去伺候王上,等她看到王上与别的女人欢爱,能不伤心吗?” 南宫燕不屑的别开脸。“你以为我王兄会看的上她吗?” 突然,她回过头,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那贵妃笑着点点头,仿佛在说:不然我怎么选她呢? 她的意思是,要给南宫瑾下药,而可以给他下药的,就只有南宫燕。并且,在药性下,南宫瑾必然会更加的没有理智,谁在他身下,谁就必死无疑,所以她才推选喜儿。 那喜儿看样子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宫中无依无靠,只能做替死鬼。 南宫燕有些犹豫。这时,那贵妃继续道:“公主还可以去找纳兰贵妃,纳兰贵妃也是王上明媒正娶的,还用了‘金屋藏娇’的排场呢,太后原本也很喜欢纳兰贵妃,如今能够牵制那皇甫惜诺的,就只有纳兰贵妃了!” “她现在在哪里?!”说到纳兰嫣然,南宫燕才恍然大悟,她早就想救纳兰嫣然,却一直因为受伤而没能有所行动。 “自从纳兰公子东窗事发后,她就被太后打入了天牢!” 第54章 后宫告急4 第五十四章 后宫告急4 纳兰惜诺看着眼前正恭敬跪着的挽月冷笑一声,现在又称呼起公主了,她可没忘,当初她来宫里,去琉璃宫见纳兰贵妃的时候她那副贵妃的样子。 从一开始她就怀疑她,她一心想来洛天,明知是送死也要来。还编造什么姨娘被纳兰嫣然杀死的故事,呵,既然想找纳兰嫣然报仇,怎的又在这里做起了贵妃? 一身笼络人心的本领,在洛天都游刃有余,怎的在翎云就活不下去? 纳兰惜诺没有多废话,只听噌的一声她手中已然多了一把短剑。 挽月见状,忙道:“公主且慢!奴婢有话要说!” 纳兰惜诺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她倒要看看她能说些什么。 见纳兰惜诺停了下来,挽月忙道:“如今,这后宫中的女人们都视你为头号大敌,还有南宫燕,她绝对容不下你的!” 说着,她起身,有条不紊道:“还有赵松,他一直都想杀你。那些女人想要牵制你,必然会来找我,如果我死了,她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针对你,如果再与赵松勾结上,到时候你就防不胜防了!” 纳兰惜诺看着她,她虽然又是跪拜又是求饶,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慌张。在生死之际,思绪还能这么冷静清晰,头头是道,呵,还真是小看了她。 “奴婢愿协助公主铲除赵松,也可以帮公主化解后宫中不必要的麻烦!等到那时公主再动手也不迟!”她见纳兰惜诺不说话也不动手,连忙补充。 呵,说的倒是很好听,但是,这些小伎俩要骗她,还远远不够。 协助她铲除赵松?不去联合赵松杀她才怪,还说什么帮忙化解后宫不必要的麻烦,她肯定会带头制造麻烦。最大言不惭的是,到时候再杀她?! 纳兰惜诺几乎要大笑出声,但是,她还极力的忍耐着。她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在铲除赵松的事情上,她倒还有些利用价值。 纳兰惜诺收回短剑,轻轻一笑,正要说话,只听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有人来了!定是看到了那牢房门口倒下的狱卒,纳兰惜诺纵身跃上房顶。 这个时候,门口窸窸窣窣的走来几个女人,领头的是南宫燕。南宫燕看到纳兰嫣然,连忙上来拔剑劈开牢门,进去拉住纳兰嫣然的手。“纳兰姐姐,你没事吧?!” 所谓爱屋及乌,她喜欢纳兰惜诺,而纳兰嫣然是纳兰惜诺的姐姐,她自然是不想怠慢。 纳兰嫣然一脸受宠若惊,忙退了半步。“多谢公主挂念,嫣然没事。” “姐姐,我来是想带姐姐出去的。”南宫燕拉着纳兰嫣然的手,语气十分的恭敬柔和。 “嫣然如今是戴罪之身,没有太后的命令不敢踏出半步。” “母后那边我会去说。”说着,南宫燕轻声道:“姐姐有所不知,今日,宫里来了个人。” 纳兰嫣然停顿了一下,心中已经知道她说的那人是谁,她看到纳兰惜诺的装扮心中就已经猜测到了几分,只是不知此次纳兰惜诺是以什么身份进来的。 “王兄今日迎娶了联想国的公主皇甫惜诺,意欲册封她为皇后,竟还用了玉神龙架的排场!”南宫燕说着又气愤起来。 纳兰嫣然面上虽表现的惊诧,却是偷偷瞥了一眼房梁之上的纳兰惜诺。 “姐姐放心,我们都会向着姐姐的,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全听姐姐吩咐,只要能让那什么皇甫惜诺滚回去,怎么都好!”这时,身后的一个贵妇附和道。 说着,另一个贵妃道:“就是,只要咱们齐心协力,用不了几天她就受不了了,刚刚燕儿公主已经去给王上下了药,让喜儿去侍奉王上了,呵呵呵呵~” 那贵妃笑的一脸得意,身后的几个妃子也跟着笑,纳兰嫣然面上略显诧异,抬头朝那房梁看去,然而,房梁上已经空无一人。 皇宫里,一道身影在屋顶上纵身飞跃。 纳兰惜诺正火速赶往南宫瑾的寝宫。这群女人还真是不择手段,竟利用南宫燕下药,呵,哪天南宫瑾非要死在南宫燕的手里不可。 不过片刻,她已经飞身抵达南宫瑾的寝宫,外面的太监宫女都守候在宫门口,见到纳兰惜诺过来,却是无人阻拦。 纳兰惜诺心中冷笑,原来是想让她看到然后知难而退。 那她们就错了,她纳兰惜诺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呵,我就要让你们这群女人看看,招惹我的下场是什么! 纳兰惜诺冲进了寝宫,床帏之上,南宫瑾燥热难耐,他躺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但还是努力的压抑着**。 他的身上,一个女人**的紧贴着他,挑逗拨弄着他。 纳兰惜诺站在那里,心想自己如今是皇甫惜诺,而且说好要装柔弱,若这上去反手捏死她,不就装不下去了吗?看来还是要费些力气的。 “来人。”纳兰惜诺对门口唤了一声。 一个小宫女连忙跑了进来。纳兰惜诺道:“给我拿鞭子来。” “这……”宫女有些迟疑。 “怎么?要我自己去拿?”纳兰惜诺的声音寒冷彻骨。 小宫女吓的连连摇头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找了一条鞭子来。 纳兰惜诺手持长鞭,朝那床帏走去,那女人见纳兰惜诺持鞭过来,更加卖力的挑逗南宫瑾,她的任务就是让纳兰惜诺吃醋伤心,但是,她注定是个替死鬼了。 纳兰惜诺一把掀开帷帐,南宫瑾面色绯红,药性已经发挥了作用,他浑身滚烫,燥热难耐,见到纳兰惜诺,伸出手便想拉她。 纳兰惜诺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然道:“自作自受,自己解决!” 说罢,他一把扯下帷帐,然后拉住那女人的头发,不费吹灰之力的从**拽了下来。 那女人被扯着头发从**拽下来,疼的大声尖叫起来,南宫瑾被这尖叫声一惊,恢复了一些理智,睁开眼,却只见纳兰惜诺一个人朝宫外走,再仔细看…… 纳兰惜诺拽着那女人的头发,像是在拖一件物品一般,就这样拖着她往宫门口走,那女人浑身**着被揪着头发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拖拽着,双手用力的想要推开纳兰惜诺的手,但是她的手一旦触碰到纳兰惜诺,纳兰惜诺就加大力度,疼的她再不敢乱动,只能尖叫。 南宫瑾在**看着这一幕,顿时清醒,浑身发寒,心中却是抑制不住对纳兰惜诺的爱意,他喜欢看她在乎他的样子,更喜欢现在这一幕——捉奸在床。 他微微勾起嘴角,斜倚在**,看着她。 门口,宫女太监们见状,吓的纷纷往后退,纳兰惜诺就拖着那女人,一直到宫门口,她一把将那女人丢到地上,那女人意欲往外爬,纳兰惜诺扬手一鞭,‘啪’的一声打中她的大腿,只听宫门口一声惨叫,骨骼断裂的声音被尖叫声掩埋,她瘫在地上无法动弹。 纳兰惜诺并没打算放过她,她扬起鞭子,缠绕在她的身上,轻轻一抬手腕,那女人便随着鞭子被扔在空中,纳兰惜诺抬手又是一鞭,那女人触碰过南宫瑾的皮肤全部由鞭子的力量震碎,一时间血肉模糊! 宫女和太监们看着那浑身**的女人血流成河的惨状,吓的脸色苍白,几个心理承受不下去的已经昏倒,顿时宫门口一片尖叫声与哭声。 纳兰惜诺冷哼一声,道:“我告诉你,里面**躺着的,是我的男人,你不许有半分的妄想。还有你们!” 说着,纳兰惜诺扬鞭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几个宫女吓的昏倒过去。 “你们若再敢让这些不伦不类的女人爬到他的**,就和她是一样的下场!” 底下,惊魂未定的宫女太监们连连磕头,哭喊着求饶。 纳兰惜诺冷哼一声,将鞭子丢到一旁,转身走进寝宫。 她冷着一张脸,走到床边,冷眼看向正笑的一脸桃花的南宫瑾,南宫瑾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爱妃,哪个柔弱女子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他身体里的药性还全未褪去,面色绯红,雪白的皮肤上也散发着暧昧的红晕,炽热的欲望正挺立着,一片春光。 纳兰惜诺冷哼一声,扯开自己的腰带,脱下外袍,压了上去,南宫瑾猝不及防的被纳兰惜诺压在身下,正想说话,两片柔软而冰冷的唇瓣将狠狠堵住了上来。 又一次被她主动攻来,南宫瑾毫不示弱的反攻回去,湿热的嫩滑缠绕、翻搅,像是在进行一场战争般的毫不相让。 南宫瑾忽而觉得有些好笑,他们每次好像都是在打仗一样,谁都不让谁,谁也不示弱,尤其是这个女人,要她示弱就仿佛是要她的命一般。 一番激烈的拥吻,二人气喘不已,南宫瑾看着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的纳兰惜诺,捏着她的下巴,柔声问道:“要不要?” 纳兰惜诺冷漠的神情忽然缓和下来,有些羞赧的嗔道:“下流!” 第55章 后宫告急5 第五十五章 后宫告急5 南宫燕的宫里,几个贵妃还有妃子们聚在一起,纳兰嫣然去沐浴更衣,然后与南宫燕从后堂走了出来,大家赢了上去。 这个时候,一个贵妃迫不及待道:“公主,纳兰贵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赶快行动了,不然一旦册封,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确实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然而南宫燕却是束手无策,她可以从南宫瑾的眼中看的出他对纳兰惜诺的喜爱,那种喜爱是连她也无法改变的。 以前如果她不喜欢哪个妃子,可以轻而易举的处置,但是这次不可以,她隐约可以感觉到,为了那个女人,南宫瑾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她。 纳兰嫣然面露难色,在这个时候想要对付纳兰惜诺,自然是要与赵松联手才行,不过,现在这些女人都不可靠,南宫燕也在前些日子和赵松结下了梁子。 如今只要装作束手无策,看着她们在纳兰惜诺手里吃尽亏,然后再提出和赵松联手,到那个时候,她们肯定会豁出去,就可以一举成功! “我还没有见过她,但是,听你们描述,王上好像很喜欢她?”这是纳兰嫣然不解的地方,那次出嫁之后,她看到纳兰嫣然跳上了南宫瑾手下带来的马匹上,然后就不知去向。 自那天开始,南宫瑾就失踪了一个月,洛天宫中的人都说南宫瑾是去别国游玩,可是她才不信,堂堂洛天大帝,哪有那闲情逸致? 再说了,十三国虽然统一,但在那次的战役中失去亲人的人很多,想要杀南宫瑾的人不计其数,他又如何会大张旗鼓的去游玩? 巧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南宫瑾外出征战,纳兰惜诺就突然出现了,还为南宫瑾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这是她最不解的地方?她那么清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为南宫瑾办事? 当纳兰惜诺以皇甫惜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有所猜测,但是她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有交集,在哪里有了交集? 南宫燕点头。“王兄是喜欢她,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应该说,是爱她。” 爱?!纳兰嫣然心底一沉,最了解南宫瑾的就是南宫燕了,她说爱,那一定是爱。 如果南宫瑾爱她,那么,这件事就不太好办了。 一个南宫瑾已经是天下无双的帝王,再加一个傲视风云的纳兰惜诺,他们这样的组合,根本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的! 不,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拆散他们! “大家先不要着急,册封不是一句话的事,各种仪式准备最快也要一个月,再加上到时候的操办要邀请各国礼宾,算下来,怎么也要三个月,而且,你们说王上是用‘玉神龙架’迎娶了她,足以证明王上对她的重视,那么此次的婚事必然是要隆重举行的。” 纳兰嫣然分析着目前的局势。“如果是这样,那么要等到册封最少也要半年,这段时间,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要沉住气,看清局势,分析利弊,然后,一举拿下!” 看着纳兰嫣然如此思路清晰,冷静又严谨,妃子们都信心百倍,相信跟着她是有机会击败纳兰惜诺的,南宫燕更是相信她,因为她是纳兰家的人,她几乎是无条件的相信纳兰嫣然。 纳兰嫣然看了一眼南宫燕,亲昵的拉起她的手,柔声道:“这期间,还请公主多帮帮忙了,不论是王上还是太后那边,只有公主说话才管用。” 南宫燕连连点头,拍胸脯道:“纳兰姐姐你放心吧,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尽管告诉我,只要能让她离开洛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南宫燕有些难过。“纳兰姐姐,你可知道惜诺去了哪里?” 纳兰嫣然心中一窒,这南宫燕竟然还挂念着纳兰惜诺?!如果让她知道皇甫惜诺就是纳兰惜诺的话……不!不可以,这件事太冒险,她那么喜欢纳兰惜诺,几乎到了崇拜的地步,而且南宫燕本身就是贵族之后,颇有南宫瑾那番大气。 她若知道皇甫惜诺就是纳兰惜诺,若反过来敬重她,那就麻烦了。 “我也不知道,太后通缉她之后我就被打入了天牢,后来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南宫燕闻言,失落起来。“王兄说她死了……可是我不信,她是惜诺呀,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谁能杀的了她?” “死了?!”纳兰嫣然装出惊讶的样子,随即,她摇头。“不,不可能的,她不会死的!” 南宫燕连忙返回来安抚她的情绪。“纳兰姐姐不要担心,我也相信,她一定不会死。” 这个时候,门口一个宫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她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她就是那随着喜儿去了南宫瑾宫里的宫女。 众人见她慌张的样子,都紧张起来。南宫燕忙问。“怎么样了?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那宫女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她几乎要说不出话,她口干舌燥的抬起头,满脸都是冷汗,她颤颤巍巍的说:“喜妃娘娘她……她……死了!” “什么意思?是怎么死的?!”南宫燕追问。 大家听到这里也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她们让喜儿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就知道喜儿一定会死,在那样的药性下,更没人可以从南宫瑾的手里活下来。 可是现在看起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那宫女哭了出来。“喜妃娘娘被打死了……被皇甫公主打死了!” 她想起刚刚那骇人的画面就忍不住的害怕,害怕的站都站不起来,那根本不是人能够承受的画面,而做这件事的,也根本不是人,是修罗鬼刹般的狠绝与冷酷! “什么?!”众人皆惊。 只有纳兰嫣然面上虽然是惊讶的表情,但心中却平淡无波。打死?这算什么。呵,当初那些更加骇人的画面,她们还没见识过。 纳兰惜诺,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她是阎罗殿的死神,纵使一个眼神都可以置人于死地。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面上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冷漠,而是一望无尽的杀伐之气。 “喜妃娘娘正与王上在床帏之上,皇甫公主突然就出现,然后闯了进去,拖拽着娘娘的头发一直到宫门前,然后用鞭子打断了她的腿,又把她打的血肉模糊,她还说……” 听着这骇人的场面,几个贵妃脸色煞白,南宫燕也惊诧的一句话没说出来。 纳兰嫣然问道。“说什么?” “她说……王上是她的男人,谁都不要对王上妄想半分,还警告王上宫中的奴才,说如果再有人敢放……别的妃子进去,就和喜妃娘娘是一样的下场……” “王兄是她的人?!”南宫燕闻言,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她算什么?竟然敢说出这种不知羞耻,大言不惭的话!“太放肆了,王兄难道没有生气吗?!” 换做以前,若有人敢这般口出狂言,南宫瑾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宫女摇摇头。“非但没有,紧接着她就进了寝宫,与王上……” 说着,宫女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但她不好意思的模样让大家都知道她是和南宫瑾去干什么了,而这让她们更加的惊讶。 根本没有女人可以在他的身下活下来,她应该也知道,但是,她这么肆无忌惮的进去,而且,南宫瑾也没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只能说明…… 他们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她没有死,南宫瑾是爱她,已经爱到宠溺的地步,可以任由她胡作非为的地步! 她们输了……就仅在这一点上就输了。 她们虽然是南宫瑾的妃子,虽然有贵妃的名号,但是,她们却从未去侍寝过。因为南宫瑾不喜欢她们,也绝不会呵护她们。 她们要去,就是必死无疑。 而这个皇甫惜诺,这么嚣张跋扈口出狂言南宫瑾都不会生气,还那么呵护她,一心要让她做皇后,甚至可不顾南宫燕反对的去袒护她…… 想要打败她,想要把她赶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几个妃子和贵妃面面相觑,她们都有些退却了,听了宫女说的喜儿的下场,她们害怕下一个就是她们自己。南宫燕看着她们畏畏缩缩的样子,气的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纳兰嫣然开口了。“各位姐姐妹妹,不要气馁,这可不是放弃的时候,她那么厉害,王上又这么任由着她胡来,她今天打死了喜儿,下一次就可能是你我,在这样的时刻,我们更不能退缩,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们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本身嫁到这里就已经是洛天的人,是南宫瑾的人,是死是活都是南宫瑾一句话的事,如今南宫瑾袒护皇甫惜诺,她们退无可退,就算躲着又如何,迟早要寻到她们头上。 “那我们怎么办?”一个贵妃问道。 纳兰嫣然叹了一口气,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决绝。“事到如今,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第56章 后宫告急6 第五十六章 后宫告急6 洛天,皇宫,太后宫中。 太后正依靠在睡榻上闭目养神,一旁,赵松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这个时候,门口一阵吵杂,太后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只见南宫燕带着一群妃子闯了进来。 一个小太监没拦住她们,连忙跪下来请罪。“娘娘,我说了您在午睡,但公主和几位贵妃娘娘都不听……”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他起身弓着腰退了出去,赵松扶着慕容太后坐起身,然后为慕容太后细心的放在背后一个靠垫。 这个时候,慕容太后看到了南宫燕身旁的纳兰嫣然,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天牢的吗?” 南宫燕闻言,解释道:“是我把她带出来的。” “胡闹!”慕容天后有些生气。“她是个罪人,与那贼人勾结,企图谋反,罪该万死!只不过最近哀家有些忙,忘记了她,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择日处死!” “慢着!”南宫燕毫不相让。“母后,我都说了,纳兰惜诺不是贼子!我的伤也不是他做的,他非但没有图谋洛天,还为洛天铲除了乱党,功不可没……” “燕儿!你清醒一点!他若不是贼子,为什么突然跑出来帮我们做这做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吧,我只是让他和你一同去逛逛御花园,认识认识,他便把你拐去做些危险的事情,这次是他幸运,若一个不慎,你就会死在那乱党手里呀!” “不!总之,惜诺不是贼子,而且,就算他是,纳兰姐姐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处死她?您以前不是最喜欢她的吗?!”南宫燕反驳道。 慕容太后看了纳兰嫣然一眼,冷哼一声。“我是最喜欢她,也最看好她,但是她倒好,引狼入室,险些让我铸成大错!” 南宫燕看慕容太后对纳兰嫣然还没有完全厌恶。连忙说:“这就是了,纳兰姐姐根本不知情,而且惜诺不是贼人!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惜诺是贼人,那关纳兰姐姐什么事?纳兰姐姐嫁入我南宫家,就是我们南宫家的人,再说了,如果谁与惜诺关系密切谁就是同党的话,那我是不是也要被处死才行?!” 慕容太后被南宫燕说的一窒,气道:“好,你口齿伶俐,我这个老太婆说不过你,但是,我绝对不会饶恕他们纳兰家犯下的过错,你来这里做什么,不会就是说这个的吧?” 南宫燕哼了一声,道:“当然不是,我今天来,是想请母后处置那个皇甫惜诺!” “处置?”慕容太后不解。“为何处置,她怎么了?” “她打死了喜妃!”南宫燕正色道:“王兄宫中的奴才一齐目睹的,十分残忍,就只因王兄召见喜妃侍寝,她心生嫉妒,便打死了她,还口出狂言说什么王兄是她一个人的!” “什么?!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慕容太后挥手表示不信,她了解皇甫家的人,皇甫家的孩子都极其有教养,懂得礼数,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千真万确!不信您找王兄宫里的奴才问问!”南宫燕说的很认真。 慕容天后迟疑了一下,随即吩咐人去南宫瑾的宫中找人来问。奴才去找人了,慕容太后趁着这个空隙,继续道:“刚刚我不是说把纳兰嫣然给我押下去吗!来人!” 这个时候,纳兰嫣然开口了。“娘娘,嫣然虽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但一定是惹太后不高兴了,只这一点便是嫣然的过错,嫣然不求什么,只希望太后明鉴,可以为喜妃娘娘讨个公道,让姐姐妹妹们安心,嫣然也就放心了……” 赵松闻言心中不免疑惑,这纳兰嫣然是纳兰惜诺的姐姐,她没道理不知道纳兰惜诺的女的,更没道理不知道皇甫惜诺就是纳兰惜诺。可是,她竟然说这种话? 而且,这纳兰贵妃很有手段,把宫里上上下下都打点的很好,把那些下人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都对她死心塌地,如今她这般说,就只能证明她与那纳兰惜诺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 这就好办了,到关键时刻,可以利用她说出真相,再怂恿太后一起将纳兰惜诺置于死地! “太后娘娘。”这时,赵松走到太后眼前,跪了下来。“那纳兰惜诺纵然罪该万死,也与纳兰贵妃无关,纳兰贵妃的品德您是知道的,这宫里上上下下无不称赞她的贤淑与善良,王上不在的期间,她日日都来请安,连老奴都感动万分,她又怎么会对洛天有所图谋呢?她并不知情……” 说着,赵松认真道:“公主说的对,她嫁来洛天便是洛天的人,与纳兰家就再无瓜葛,望娘娘三思,望娘娘明鉴啊!” 这个时候南宫燕义愤填膺的补充道:“你不恢复她的贵妃头衔就算了,反正我要纳兰姐姐住我那里,你若非要处死她我就和她一起死!” 慕容太后不满的瞪了南宫燕一眼,不过,赵松说的话很是受用,一直以来赵松都是她最信任的奴才和最得力的助手,跟在她身边也有数十年。 再者,纳兰嫣然的所作所为真的是让她满意到不行,她一度想要让纳兰嫣然做皇后,挑起为南宫家传宗接代的重任,不料中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这个时候,底下的妃子贵妃们都跪了下来,为纳兰嫣然求情。这也算给够了她台阶,慕容太后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道:“看在这么多人为你求情的份儿上,我就先饶了你,若以后让我发现有半点不轨迹象,可别怪我狠心!” 纳兰嫣然跪倒,连连叩头。“谢太后娘娘隆恩,嫣然记住了。” 话罢,刚刚被派去找人的小奴才回来了,可是那奴才脸上很是忧愁,再往后看,只见几个宫女身后,纳兰惜诺正优雅的踱步进来。 南宫燕和纳兰嫣然对视一眼,心底都已经凉了大半。太后看到纳兰惜诺过来,忍不住的微笑道:“惜诺,你怎么一同来了?” 纳兰惜诺恭敬的朝慕容太后行礼,道:“王上听说太后要询问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便让我随她们一同来解释清楚,省的闹出什么误会。” 说罢,她轻轻瞥了一眼一旁的妃子和南宫燕还有纳兰嫣然,面上虽然是温和而有礼的笑容,但眼中却是很明显的不屑于冷酷。 几个妃子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南宫燕却怔住了,这目光,与纳兰惜诺太相似了。 慕容太后轻轻一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将那喜妃打死了,我自然是不相信,可她们却非坚持说千真万确,我便找几个下人来问问,不想连王儿都惊动了。” 纳兰惜诺闻言,笑答:“说起这个,王上让我带些话来,王上说,那纳兰惜诺千真万确是他的故友,而且此次麒麟山困住王上的是羌人与左党余孽,纳兰公子此次为救王上被羌人暗算,王上说,不知是什么贼人在您耳边谗言,挑拨离间,让我问问您。” 慕容太后脸色一变,问道。“什么?!是羌人所为?那……” 说着,她看向了赵松,随即,眉头紧皱,在这里她也不好去质问赵松什么,不过既然王儿都说了他们的确是好友,那定然是她误会了。 “你说他遭了暗算?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南宫燕难以置信的上去抓住皇甫惜诺的胳膊,不停的摇晃着,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纳兰惜诺点头。“请公主节哀,当时纳兰公子身受重伤,不过,留了一封信给公主。” 说着,纳兰惜诺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递给了南宫燕。南宫燕接过信,不堪情绪重负,哭着跑了出去。一下子,贵妃这边好似群龙无首,开始不安起来。 纳兰惜诺继续道:“再者,王上还让我劝母后恕纳兰贵妃无罪,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倒是让纳兰贵妃苦受牵连,他心中很过意不去。” 慕容太后点头,看了一眼纳兰嫣然,道:“已经出来了。” 纳兰惜诺看向纳兰嫣然,一副刚认识般的惊喜表情。“原来纳兰姐姐已经出来了,那王上就可以放心了,王上说很想念姐姐,让姐姐择日过去呢。” 纳兰嫣然心中已经凉透了,让她过去,自然是让她去送死的。她勉强的笑笑,道:“承蒙王上厚爱,多谢公主转达王上的旨意,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太后问道:“你们不是说,她打死了喜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言罢,纳兰嫣然才意识到,怪不得又有什么书信,原来纳兰惜诺是故意的支开了南宫燕,然后专心来对付她们!又给她设下了这样的圈套,说什么王上挂念她想念她,这样其他的妃子和贵妃就会怀疑她,心中对她设防。 这也就算了,还逼迫她答应去南宫瑾的宫中,一旦去了,必然会被她想办法折磨死。 突然,一个想法吓到了她,这个想法,是会让她们全军覆没的…… 第57章 后宫告急7 第五十七章 后宫告急7 “怎么会是我打死了喜妃娘娘,今日不知是什么歹人给王上下了药,王上便召禧妃娘娘侍寝,太后,这宫中死个妃子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今日大家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纳兰惜诺一脸的不解。 太后听着言之有理,确实,这宫中死个妃子太寻常了,有什么好追究的?她真是老糊涂,怎么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还找人对峙。不过,刚刚她说有人给南宫瑾下药?! “你说下药?!怎么回事?” “太医看过了,说是有人给王上下了药,王上才突然不适召见了喜妃娘娘,王上虽然说不予追究,但惜诺请求太后娘娘可以追查这件事,今日下的是这样的药,却也要了禧妃娘娘的命,若下次下的是毒药,那要的,岂不是……”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太后就已经拍案而起。“赵松!” 赵松连忙应答,太后怒道:“马上给我追查这件事,必须给我抓到下药的人!” 赵松应声下去办事,越过纳兰惜诺身旁的时候,冷然的瞥了她一眼,纳兰惜诺回以微笑,道:“赵松大人且慢,既然太后娘娘怀疑是我打死了禧妃,那赵大人还是先查查我吧?” 太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我怎会怀疑你,都是她们一再坚持!” 太后把矛头指向了纳兰嫣然和那群妃子。然而,她们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纳兰嫣然的想法成真了,果然是这样,让妃子去南宫瑾的宫里,杀了她,再说是因为与南宫瑾过夜而死!怪不得她方才要说那些话,要逼她去南宫瑾的宫中。 只这一个缘由,这些妃子就会无从反抗的一个个自投罗网,都死在她的手里! 最重要的是,纳兰惜诺首先要杀的,是她。纳兰嫣然颔首,瞥向赵松,正对上赵松投来的目光,看样子,必须要提前与赵松联手了。 赵松看了她一眼,随即恭敬道:“公主言重了,是几位娘娘听信了奴才们的流言才误会了公主,小人这就去细查,将那传播谣言的奴才们一并抓来!”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道:“几位姐姐也是为王上着想,我能理解,太后娘娘不要怪罪她们,惜诺初来乍到,还要承蒙几位姐姐的教导与照顾。” 说着,她微微朝几个妃子点点头,表示尊礼。 太后看她这么谦逊通达又懂礼节,心中更是喜爱。 纳兰惜诺继续道:“娘娘,惜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只有一颗东海的万年珍珠,放在床边可以补气养颜,特献给娘娘。” 太后一听说有补气养颜的功效,又是珍珠,立刻乐开了花,起身走到殿中央,道:“你能嫁给王儿我就心满意足了,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 纳兰惜诺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她刚刚在来的空隙间跑去洛天皇宫的藏宝阁随便拿的珍珠,随便编造了个功效,就把老太后逗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如今在宫中,所有的女人包括南宫燕都容不下她,虽然她可以很简单的解决掉她们,但是,她告诉过自己,要在他的身边,就要像一个女人一样。 在这里,他是王,他是至尊,她不能有半点的喧宾夺主。就算他不在意,她也不可以让他有那些不必要的烦恼。 要用一个女人的方式在这里立足,又没有任何的同伴,就只能巴结好这个对她还有些好感的太后,更何况,这太后很好哄骗,几句话便能收服。 太后十分喜爱这皇甫惜诺,开口留她一同用晚膳,纳兰嫣然和几个贵妃告退。 刚走出宫门,赵松就从一旁走了上来,纳兰嫣然看了看四周,轻声道:“赵大人,你可有什么谈事的好地方?” 赵松恭敬道:“娘娘,今夜子时,奴才派车来接您。” 御花园里,南宫燕坐在石椅上,打开了那封信。信纸上,是纳兰惜诺的笔迹,她认得。 南宫燕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就是这样,她喜欢他,就算是她的笔迹都能牵动着她的心绪,让她忍不住的难过,忍不住的想念,非常非常想念。 那笔迹,就像她的人一样,淡漠,寡言,却是每每都是语出惊人。 信里没有繁琐的寒暄,没有那些繁缛礼节,这便是她最喜欢她的地方。南宫燕看着那信纸上凉薄的两行诗,泪如雨下。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只是,她不会知道,纳兰惜诺,她的如来,便是南宫瑾。 以前的纳兰惜诺,不会在乎自己曾负过谁,一个杀手,杀人如麻,又怎会在乎负了谁?欠了谁?伤了谁?可是,她不得不去在乎。 因为她是南宫燕,是南宫瑾最珍惜的人。是她最爱的那个男人,最珍惜的女人。 这样说来很奇怪,就连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守护他,守护他的一切。 她见不得他难过,一点都不行。 “燕儿。”不远处,柔和的声线响起,这份柔和,曾经是专属于她的。 南宫燕抬眼,看着不远处的那抹黑色身影,是南宫瑾,是她王兄。是哥哥。是曾经最近最熟悉,如今也最陌生最遥远的人。 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们瞬间疏离?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义无反顾,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死心塌地…… 南宫瑾缓缓走向南宫燕,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抚慰她正发疼的心口。可是,她躲开了,不知为什么,她现在不想见到曾经每天都想粘着的哥哥。 难道是因为,恨他没有救下惜诺,恨惜诺是为救他惹而死? 南宫瑾微微皱起眉头。“你在生气?为了纳兰惜诺?” 南宫燕听到纳兰惜诺的名字,身体明显一颤,她现在不能听到这个名字,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想到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心口就像被撕开一样的痛。 看着南宫燕动容的样子,南宫瑾的心也跟着难过。她越是在乎,他就越不知该怎么说。但是,总有一天要说出来的。 她这么爱纳兰惜诺,如果她知道,纳兰惜诺是女的,而且,就是让他死心塌地去爱的那个女人,她又怎样?一时间一无所有,她一定会像今天那样的想要杀了纳兰惜诺。 也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 “哥哥,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从小我就一直告诉自己,如果要嫁,就要嫁一个像哥哥一样的人。” 听到这一声哥哥,南宫瑾忽然有些伤感,已经有多久没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自从他统一了十三国,成为了洛天大帝,她就不得不称呼他为王兄。 南宫燕把那封信贴在胸口,似是自言自语。“可是,后来我发现,根本不可能,哥哥是这天下最优秀的人了,不会再有人可以像哥哥一样,也没有人能像哥哥这样保护我,呵护我,可以一直在我身边,与我白头到老。” “直到有一天,我闯进母后宫里,然后他就闯入了我的视线,他好瘦小,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只有这样的想法。然后走近他,我才看到他的目光,是像哥哥一样的目光,那一刻,我就感觉好像是你回来了,在我的身边……确切的说,他好像很多很多年前的你……” 南宫燕看向如今已经高达魁梧的南宫瑾,忍不住的流泪。“你十三岁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不像其他人的哥哥那样高大,很瘦弱,却有和惜诺一样的目光,淡漠,坚定,决绝。那是我最喜欢的目光,小时候,我最想要你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是温暖的,是安心的……” “他真的好像你,那一眼,我就决定,我一定要嫁给他,这天下,就只有他能像你一样。然后,我带着他去赏花,我好想告诉他因为有他所以我突然好爱这个世界的一切,不管曾经经历过多么可怕的事情,只要他愿意在我身边的话,那些都不算什么……” 南宫燕流着泪,面上却微微笑了起来。“然后,有刺客来刺杀我,他不过两招就制住了他们,而且,在你最危险的时刻,是他不顾一切的想着如何帮你,哪怕没人相信他,没人理解他,甚至所有人误会他,他都愿意去做。” “那个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相信他,不论是你,还是他,你们最让我迷恋的,就是那种……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去相信你们的感觉。” 南宫燕低头,看着那两行凉薄的字体,微微出神。 “他杀左相,除乱党,收叛军,步步为营,所有的困境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谈笑间的事情,那个时候在我的心里,他就是一个英雄,甚至超过你的英雄……” 南宫瑾听着她的诉说,心里也有些难过。杀左相,除乱党,收叛军,看似很轻松,可这又怎是一句话的事?每一步,都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决定,何况,她不仅仅只做了这些。 “你说的对,他是一个英雄,是天下第一的英雄。” 第58章 后宫告急8 第五十八章 后宫告急8 午后,夕阳正好。 几个贵妃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南宫燕的宫里,可是南宫燕还没有回去。纳兰嫣然的身份最为尊贵,坐在了上方的榻上,宫女们陆续上茶。 刘贵妃端过茶杯,饮了一口,气愤道:“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厉害,不过几句话就把太后哄得服服帖帖的,我真是不懂了,你看她那个样子,又瘦又小,长的那么平凡,王上到底喜欢她的什么!” 李贵妃闻言叹气道:“你还没发现吗,太后对她可是满意的很,而且王上对她也是百般维护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刘贵妃无奈道:“是啊,太后最看重家世背景,以前十三国混战的时候,联想国就是洛天联盟最大的成员国,交往甚密,就冲这身份,我们便输了。” 这时,一旁的陈贵妃开口了。“哎,话不能这么说,若说身份,我们纳兰姐姐也是翎云国的公主,翎云国国富民强,远在海外,一直与各国交好,而且姐姐还是王上用金屋藏娇娶来的呢,太后也很喜欢姐姐,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再说了。”陈贵妃笑了笑。“方才咱们公主可是听到纳兰公子的消息才离开的,说明纳兰公子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只要公主能在背后支持咱们,咱们就还有胜算。” 陈贵妃言罢,几个贵妃都看向了上座的纳兰嫣然。纳兰嫣然面上却没有一点欣慰,她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们都错了,我们已经输了,而且,性命难保。” 几个贵妃闻言皆惊。“姐姐此话怎讲?” 纳兰嫣然苦涩一笑。“你们忘了,方才她说要我去王上宫里,恐怕,一去无回。” 房间里沉寂了几秒,突然,陈贵妃恍然大悟。“那我们怎么办?!” “等公主回来,如今,我们最后的筹码就是公主,如果公主不保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话音刚落,门口一阵窸窣,众人起身,只见南宫燕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一个下午,而身后,宫门口,南宫瑾正朝里走来。 看到南宫瑾,几个贵妃慌了神,若让他看到她们在这里,定然会觉得是她们挑唆南宫燕,不等皇甫惜诺收拾她们,南宫瑾首先不会饶恕。 纳兰嫣然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如今要躲肯定是躲不过,只能见机行事。 南宫瑾刚踏进宫门,就听到了前堂的低声细语,心下了然。他走上去,招呼宫女道:“来人,伺候公主歇息。” 宫女们应声而来,南宫瑾轻轻拥了拥南宫燕,柔声道:“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哥哥就来接你,我们出宫散散心。“ 南宫燕点点头,已然疲惫的不想说话,跟着宫女径直朝寝宫走去,甚至没发现前堂的纳兰嫣然和几个贵妃。 纳兰嫣然见南宫瑾支开了南宫燕,心底一沉。随即,她率先走出前堂,几个贵妃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她走到南宫瑾面前,行礼道:“臣妾见过王上。” 身后几个贵妃也纷纷行礼,南宫瑾点点头。“起来吧。” 前堂上,又换了一轮新茶。南宫瑾坐在上方的榻上,纳兰嫣然坐在他的旁边,其他几个贵妃分别坐在堂下两旁的椅子上,气氛一片死寂。 沉默许久,南宫瑾冷然打破了沉寂。“商量的如何了?” 此话一出,底下几个贵妃早吓得浑身发抖,她们虽然身为贵妃,却并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南宫瑾,早闻说南宫瑾性情暴虐,这般冷然的语气下,几人早魂飞魄散。 纳兰嫣然反倒沉住了气。“臣妾不知王上所指。” 南宫瑾心下略微惊讶,这个纳兰嫣然,定力不凡啊,放在平日里,纵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听他这般语气也要害怕,她竟如此沉得住气。 不过,她应该不是纳兰嫣然吧?他记得,那日在树林中,惜诺曾经说过,那原本要嫁过来的二公主和三公主早已残废,既然如此,她又是谁? 南宫瑾微微一笑,竟看痴了几人。“燕儿放在朕杯里的药,还有那日的禧妃,还有今日在太后宫里的事,都失算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几个贵妃脸色煞白,一句话说不出来,纳兰嫣然也不再说话。 见众人都不言语,南宫瑾轻叹。“原本我还担心惜诺在宫中会太烦闷,不过有你们这样陪她玩,倒也不错。只不过……” 说到这里,南宫瑾起身,走到堂中。“你们都是太后亲自为朕挑选的贵妃,身出名门,这是太后的一片好意,朕也倍加珍惜,所以一直都没召你们侍寝,你们愿意陪惜诺玩,朕很感激,可是,这玩得起玩不起,却是另一回事。” 纳兰嫣然一颤,抬头看向南宫瑾,他想不到,南宫瑾竟然会为纳兰惜诺这样做。 “朕的惜诺本性善良,性格直爽,你们想玩,她必然会奉陪到底,只是偶尔一不小心,就玩出了人命,你们都是太后送给朕的礼物,朕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不妥,所以,就劳烦纳兰贵妃,通知后宫所有的妃子,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接各位回家,并派送白银万两。” 话音一落,几个贵妃皆是一怔,南宫瑾的意思是……他要为了纳兰惜诺,而把整个后宫的妃子都休了?!纳兰嫣然的神色严肃起来。“此事……臣妾还要请示太后。” 南宫瑾闻言,微微勾起嘴角。“只有三日,这三日,朕保你们安然无恙的出宫,三日之后,朕就不会再过问,是生是死,诸位三思。” 纳兰嫣然的脸色白了下来,周围的贵妃们听到南宫瑾愿意放她们一马,心里早乐开了花,在这宫中虽有荣华富贵,却是提心吊胆,得不到宠幸便只能在深宫中孤单一生,得到了宠幸,又要为性命担忧,如今还来了这么强的竞争对手,能保命自然成了最重要的事。 几个贵妃纷纷跪地道谢,纳兰嫣然缓缓走下,跪在地上,颔首道:“谢主隆恩。” 帝都,城外,郊野。 何先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焦急的朝后张望。纳兰惜诺站在一旁,望着远处,面无表情。 霍之和权龙一左一右站在纳兰惜诺的身后。这时,身后一阵马蹄声,一队人马从暗夜中狂奔而来,带头的男人一身黑袍,月光洒在他白皙冷峻的面孔上,犹如死神。 权龙与何先相视一眼,随即点头,双双转身离去。 南宫瑾走上前去,站在纳兰惜诺身旁,牵起她冰冷的手,朝她望的方向望去。 不一会儿,何先与权龙驾马而归,他们的身后,两队黑衣人整齐的排列着,跟随而来。 何先轻声道:“公主,他们来了。” 纳兰惜诺点点头,霍之看向南宫瑾,南宫瑾轻轻点头。“开始吧。” 霍之闻言朝那黑衣人队伍跑去,过去说了几句,黑衣人纷纷下马,朝纳兰惜诺与南宫瑾正前方的空地跑去,站成两列。 其中一个黑衣人上前,行礼禀报。“暗卫一营三队奉命前来!”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疾风如鬼魅般飘然射出,不及众人反应,只见一个模糊身影从队伍中‘嗖’的一声穿过,顿时一片死寂。 突然!暗卫队的暗卫们纷纷倒地,队长见状,惊讶的张开嘴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不解的看向霍之,霍之摆手道:“放心,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通知下一批人马过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然而转头间,方才消失的纳兰惜诺已经站回了南宫瑾的身旁。 “你能活到现在,也真是命大。”纳兰惜诺冷声道。 南宫瑾知道她是讽刺暗卫队的反应能力太慢,南宫瑾微微一笑。“托夫人的福。” 不过片刻,另一拨人马已经过来,按照刚才的方式一一站好,这次,不等队长前来禀报,纳兰惜诺再次袭出,一声疾风,暗卫队的暗卫纷纷倒地。 突然,只听‘咔’的一声,众人随声看去,只见暗卫队最后一排,一柄短剑碎裂,拿着没有倒下的暗卫拿着短剑的手鲜血潺潺,他一个重心不稳,跪倒在地。 纳兰惜诺回头,微微勾起嘴角。这时,霍之挥了挥手,几个人过去为那人包扎伤口。 在这样冷兵器的时代,能有人躲过她特殊体质赋予的速度以及在现代严密训练而成的精准度,实属不易。虽然两队人马中只出现一个,却也已经出乎意料了。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不停的有人马过来,纳兰惜诺重复着测试,两个时辰过去,洛天暗卫队最强的十八支队伍接受了测试,然而,却只有十个人侥幸通过。 南宫瑾看了一眼微亮的天色,轻声道:“这十个人就交给你了,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纳兰惜诺点头。“足够了。” 南宫瑾微微挑眉。“你打算怎么做?” 纳兰惜诺轻笑,一脸神秘,“怎么做你就不必管了,总之两个月后,我就要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以一敌百。” 第59章 后宫告急9 第五十九章 后宫告急9 子时,宫门前出现一辆马车。马车里,一个人走了下来,招呼着守卫的侍卫们到一旁说话,一个人影趁机溜了出去,敏捷的上了车。 车内,赵松见来人敏捷的身手,轻笑。“奴才见过娘娘。” 纳兰嫣然似笑非笑。“赵大人不必多礼。” 马车缓缓行驶,消失在漆黑的街道中。 “娘娘如今的情势不妙啊。”赵松仍旧一副恭敬的样子。 “哦?”纳兰嫣然轻轻挑眉。“赵大人此话怎讲?” 赵松轻笑。“那日纳兰惜诺在殿上的话奴才可是听见了,娘娘若再不反击,可就没有机会了。” 纳兰嫣然掩嘴轻笑。“公公现在的情势才是不妙吧?派去麒麟山的人,王上和惜诺都已经知道了,如果连王上都动了要除公公的念头,这次,公公怕是自身难保了吧?” 赵松一怔,面上虽无变化,心中却是惊叹,这个女人不简单。 “多谢娘娘提醒,不过,奴才不怕,王上要如何处置奴才,那也得太后说了算。” 纳兰嫣然心下迟疑,这个赵松,怎么这么有自信?那可是南宫瑾,洛天大帝,他要杀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区区一个太监,就算太后再怎么舍不得,也不会为了他跟南宫瑾撕破脸皮吧?“公公又怎知道太后一定会出面保公公不死?” “娘娘有所不知,奴才手里,可攥着太后的辫子呢。”赵松笑的一脸神秘,毫不避讳。 攥着太后的辫子,这样的话他竟也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纳兰嫣然心底有些惊讶,不过看赵松小人得志的表情,太后应该真的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赵松知道。 而且,定然会为了这秘密誓死保护他,不然,他又怎敢如此有恃无恐。 赵松见纳兰嫣然不说话,趁机继续道:“娘娘,如今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条 绳上的蚂蚱?纳兰嫣然心下了然,南宫瑾虽然没办法轻易动他,但是,纳兰惜诺不同。纳兰惜诺才不会管太后说什么,若不能明着杀,她便暗着来。 何况,暗杀还是她最拿手的,以前的刘公公,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她手里。 她此次找赵松,本来就是想要和他联手对付纳兰惜诺,如今看来,更想要联手的是他。而且他的身后还有太后这张王牌,这样,他们就有一点胜算了。 “公公说的是,不知公公有何打算?” 说到这里,赵松不禁叹气,“不瞒你说,如今我派去的高手,都是一去无回,想不到她竟有这般武艺。” 这也是他不得不找纳兰嫣然帮忙的地方,虽然纳兰嫣然与纳兰惜诺看起来也是死对头,不过他们到底是从翎云国一同嫁过来的,纳兰嫣然又是个极其有手段的人,若她对纳兰惜诺比较了解的话,必然能寻到她的弱点。 纳兰嫣然明白赵松的意思,她点点头。“我倒是有一计。” “哦?娘娘请讲。” “要除掉纳兰惜诺,首先要牵制住王上,而唯一能牵制王上的,便是这天下” “娘娘的意思是……”赵松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可是,他不敢妄断,这样的话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他赵松再怎样,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纳兰嫣然却是毫无顾忌。“我会联合几支队伍来作乱婚宴,呈造反之势,公公里应外合,待祸乱一起,我便拆穿那纳兰惜诺的身份到时候公公再在太后耳边言语几句,太后定然不能饶她。而且,造反这等大罪,王上再爱她,恐怕也不能迁就了吧。” 赵松有些犹豫。“这……” 纳兰嫣然冷然道:“公公尽管放心,我所说的队伍不过是我从翎云带来的护卫队,只是造势吓吓太后而已,以洛天的实力,倒不至于毁在这些人手上,而且,公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犹豫了,纳兰惜诺的手段我最清楚,她想要杀谁,那只是一个眼神的事,如今她和王上都想要公公的命,纵然是十个太后娘娘,恐怕也难保公公性命啊!” 这一点纳兰嫣然说的倒算中肯,纳兰惜诺的手段赵松不是没有见过,原本持续了很多年的左右党派之争,南宫瑾都束手无策,而她却在短短一个月内解决的干干净净。 斗智斗勇他们斗不过,派出江湖高手去刺杀,竟也无果。南宫瑾已经是天下无敌,再加一个纳兰惜诺…… “好!就按娘娘说的办!” 深夜,帝都皇宫外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在街上环绕了一个时辰之后,停在了宫外的城墙下,一个身影从马车里走出,马车很快又消失在街道尽头。 那个身影没有马上回宫,而是朝着皇宫相反的方向,施展轻功而去。 御书房,南宫瑾正在灯下批阅奏章。离开洛天的这些日子里,堆积了一批又一批的公文要处理,又出了一趟乱子,留下不少东西要善后。 门被打开,一个身影端着茶走了进来,南宫瑾没有注意,那道身影走近,将茶放在案上,却没有离去。南宫瑾迟疑了一下,抬头,正对上纳兰惜诺投来的目光。 相视而笑。 纳兰惜诺将手中的外袍为南宫瑾披上,南宫瑾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拉进怀里。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灯光下,她的目光没有以往那般的冷漠杀伐,她静静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浅笑。 南宫瑾揽着她,轻吻她的唇角。“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纳兰惜诺环住他的脖子,轻声道:“你不在身边,睡不着。” 南宫瑾微怔,忽然有些受宠若惊,这……不太像她能说出来的话。看到南宫瑾迟疑的样子,纳兰惜诺皱了皱眉。“果然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不。”南宫瑾吻她。“我喜欢听,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 纳兰惜诺轻笑,再没说话。南宫瑾就这样静静的拥着她,不必多说什么,这一刻的宁静与厮守对于他们而言,是最难求的幸福。 “惜诺。” “嗯?” “我想在这次册封大典,把十三国的主权交给独孤寒。” 纳兰惜诺睫毛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突然,屋子里寂静了下来。 沉默许久,纳兰惜诺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再背负着这些,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只和你在一起。” 纳兰惜诺的心忽然跳空一拍,这一句话所代表的,她有些难以承载。 他要放弃这天下,抛下他用性命拼搏而来的地位,只为与她在一起。过去的一切,所有的失去,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得到,他都不要。 他只要她,只想和他远离一切是非,远离尘世喧嚣,去一个只有他们的地方,然后,这世界除了他,便只有她。 纳兰惜诺明白南宫瑾为什么一定要举行册封大典了,原来,他早就有了打算,当他牵着手将她送入玉神龙架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放弃所有。 可是,真的可以放弃所有吗? “这次联想国也会有人来吧?” 南宫瑾的神情微变。“嗯。” “那皇甫惜诺的身份……” 南宫瑾的表情有些黯淡下来,皇甫惜诺的身份自然不能一直用下去。联想国的人来必然会揭穿,但是,他却也不知该如何向太后和南宫燕解释。 尤其是南宫燕。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如果告诉她,皇甫惜诺就是纳兰惜诺。 就是她最爱的纳兰惜诺,也是即将成为她嫂嫂的人。一时间,要让她一无所有,没有了第一次最爱的人,也没有了哥哥专属于他的宠溺。 这就相当于要让他拿着一把利剑亲自刺进她的胸口。 可是,如果不坦白,对纳兰惜诺就太不公平。她为他付出过那么多,从未有过一声的怨言,她那样的义无反顾,自己又怎能在这个时候还让她遮遮掩掩? 看着南宫瑾的犹豫,纳兰惜诺眼中掠过一丝失落。“随便再为我找一个身份吧。” 南宫瑾看向她,她轻轻一笑。“还是不要告诉你的燕儿我就是纳兰惜诺,不然到时候后院起了火,就不是一点的麻烦了。” 南宫瑾闻言,心口一揪,他紧紧拥住纳兰惜诺。“说什么傻话,你是我这一生最爱,也是唯一爱的女人,更是燕儿未来的嫂嫂,母后未来的儿媳,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纳兰惜诺看着他笃定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当然知道,他这样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将这个真相告诉南宫燕,他要亲自为南宫燕添一道伤口,并在这伤口上义无反顾的洒上盐巴。 她是他最珍视的亲人,他为了她几乎仇恨了一生。而那仇恨,又让他付出了那些几乎难以想象的代价。她又怎会让他为了她去亲手伤害他所守护的一切? “不要。”纳兰惜诺摇头。“我不在乎身份,纳兰惜诺,也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反正你是我的人,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言罢,纳兰惜诺霸道的堵上了南宫瑾冰冷的双唇,不容他再有反驳。 南宫瑾一怔,随即勾起嘴角反攻回去,又被偷袭了。 第60章 后宫告急10 第六十章 后宫告急10 城郊,已是深夜,一轮缺月悬挂在天边,淡薄的月光洒在树林里,平添了一份冷寂。 远处,纳兰嫣然踏月而来,她飞身穿梭在林间,轻点树枝,矫健的落在一旁的溪前。 “事情办妥了?” 纳兰嫣然回头,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从暗处缓缓走出,背光而来,看不清面孔,而眸中如狼般锐利的目光却是难以掩盖,她立刻跪下。“赵松已经答应了,不过,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太可靠。” 那身影停在离她一米之外,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身姿修长,举手投足皆有一股难以掩饰的风华绝代。纳兰嫣然的心跳不由的加快,已经……好久不见了。 “你再去纳兰惜诺那里一趟,告诉她,今天赵松找你密谈的事情。” “告诉她?!”纳兰嫣然不解。“可是,如果告诉她,她一定会率先除掉赵松,到时候若没有赵松的帮助……” 对面轻笑,“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纳兰嫣然颔首。“请主人明示。” “纳兰惜诺早已对你下了杀心,她若要杀你,你躲得过吗?” 纳兰嫣然一窒,她自然知道,纳兰惜诺想要杀人,只是一念之间。 “如果她知道你和赵松有秘密来往,并且知道赵松要有所行动的话,就会率先把注意转到赵松身上,而且,你率先过去坦白,她就会觉得还有利用的余地,可以借助你去探听赵松那边的消息,这样,就不会急着杀你。” 说着,他走近纳兰嫣然,扶起她,在她耳边轻声继续道:“祸乱一起,她一定会认为是赵松所为,到时候,便可借她的手除掉赵松,而且,你现在告诉她赵松正在密谋,她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他,赵松意识到危机,就会义无反顾的跟你合作,一同反击。” 纳兰嫣然心下惊叹,不愧是他,心思这般缜密,步步为营,一举两得。心底,一股隐藏已久的情愫开始偷偷蔓延。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主人英明。” 对面,男子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温润的笑意,他端详着月光下的她,轻轻勾住她的下巴,声音温柔的让人情不自禁。“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事成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纳兰嫣然脸色微红,不敢看他。“属下万死不辞!” 男子微微一笑,收回手,正色道:“册封大典的请帖已经送出去,洛天也开始加紧了帝都的治安防护,最近不要太频繁的来找我,人马我已经部署好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事败,无论如何,杀了他。” 纳兰嫣然一怔,方才心底的悸动被他突然的严肃生生压下,不敢怠慢。 他转身,缓缓朝暗处走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寒冷。“如果他不死,你就不必回来了。” 月光下,纳兰嫣然的身体重重一颤,方才短暂的幸福感消失殆尽。 她抬起头,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低声回应。“是。” 洛天帝后册封大典,请帖派发去十三国,各国都将派使臣前来庆贺,是前所未有的豪华阵仗,百年难得一见。 洛天帝都各处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热闹,街道上人潮拥挤,人人见面谈的便是这次册封大典。百姓们权当这是一场巨大的庆典,却意识不到庆典下的危机四伏。 纳兰惜诺乔装打扮,混迹在人群里,身后,霍之和何先紧紧跟随。纳兰惜诺看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心底暗叹,在现代的中国,春运也不过如此了。 随着人流走了一段,纳兰惜诺转身走进了一家酒楼,这家酒楼素来以价高闻名,来的都是高官达贵,就算帝都如此热闹,这里却很冷清。 纳兰惜诺走上阁楼,坐在窗前,点了一壶清酒,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何先坐在纳兰惜诺对面,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们,开心的大笑。“好久没见帝都这么热闹过了,你们看你们看!!” 说着,何先指着楼下衣着奇怪的人开心道:“他们一定塞外来的!哈哈哈,怎么穿着麻袋,头上还顶着蜂窝,哈哈哈哈哈!” 纳兰惜诺轻咳一声,何先完全没有听到,仍旧开心的大笑着。霍之无奈的拧了他一把,疼的何先哇哇怪叫。“你个臭郎中!拧俺作甚!” 霍之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何先看了一眼面色微冷的纳兰惜诺,吓的缩了缩脖子,嘀咕了几句便安静下来。 突然,楼下一阵喧哗,纳兰惜诺回头看去,只见街道上的百姓们一阵慌乱,朝街道两旁挤去,让开一条大道。 不远处,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传来,一群身穿银色铠甲的人骑着壮硕的骏马疾驰而来,整齐有序,他们手中分别拿着几个包裹,隐约看的到包裹上的鲜血。 这时,一个白色身影忽然闪至,惊的何先朝后跳去。白色身影俯身在纳兰惜诺耳边轻语几句,纳兰惜诺面色一定,随即点点头。 霍之眉头皱起。“这白银铠士怎么出动了,出什么事了!?” 纳兰惜诺神情严肃起来。“刚刚城北出了暴乱,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拿着刀在大街上杀人,情况紧急,就派出了白银铠士。” 何先闻言不悦道:“这权龙也真是的,几个小贼,何以动用白银铠士!” 霍之白了他一眼。“愚蠢!还好王上没把护城的差事交给你。” 何先听霍之这么说有点不高兴了。“哎我说野郎中,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先好歹还是个将军,区区小城我怎么就护不了?!” 纳兰惜诺勾起嘴角,微笑不语。 霍之无奈道:“是,你是个将军,若让你上战场拼命,没人拼的过你,可若要让你护城,你还当真护不了。” 何先拍案而起。“谁说俺护不了!!” 霍之不屑道:“那你说,这些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引起骚乱?” 何先冷哼道:“自然是看城里热闹了,想劫取钱财!” 霍之无奈笑道:“要你这么说,还是权将军大惊小怪了?” 何先点头。“刚才俺就说了,几个小贼,何须出动白银铠士!” 霍之摇摇头。“你错了,权将军做的很好。” 何先不解。“什么意思?” 霍之解释。“你方才也听到了,这些人上街是只杀人不劫财,为的就是引起官府的注意,为的就是引起暴乱,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盯上了这次册封大典,他们只不过想通过这样的骚乱试探一下帝都内的防御力,知己知彼,才好做进一步的计划。” 何先听霍之这么一解释,豁然开朗。“那!出动了白银铠士,不就让他们知道现在帝都的虚实了吗!!” 霍之皱起眉头。“这次企图在册封大典上作乱的,恐怕不止这么一家。权龙做的对,把作乱的人赶尽杀绝,首先是为百姓们讨回公道,吃一颗定心丸,再者,一举威慑住他们,他们便不会再来送死,至少在短时间内,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暴乱。这样,主力军才能专心的维护城内治安,不必被他们烦扰。” 霍之眉头皱的更深。“看来这次难免要大战一场了。” 何先拍案道:“哼!让他们尽管来,来一个俺杀一个,来两个俺杀一双!” “说的好。”纳兰惜诺少有的赞许了何先,何先受宠若惊的一怔,随即开心的露出笑容,又不敢大声笑出来,甚是好笑。 这个时候,楼梯口传来一阵嘈杂,几个人骂骂咧咧的上了楼。纳兰惜诺抬眼望去。 率先上楼的人一身锦衣,面容俊秀,带着些许的书生气,一身朝气,看起来是毫无城府的爽快之人。五官秀美的脸上笑的开朗,嘴中却在抱怨。“来看个册封大典,简直是玩命,刚刚我若再慢一步,就被那几个人踩死了,洛天帝都果然名不虚传,就连看门的都那么英俊!” 身后几人附和着跟了上来,那人抬头,正对上纳兰惜诺投来的目光,他微微一滞,随即对着纳兰惜诺笑着点了点头。 纳兰惜诺面无表情的别开了脸,他尴尬的站在原地嘿嘿笑了两声,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纳兰惜诺对何先使了个眼色,何先点点头。随即转身下了楼。二楼上就他们这两桌客人,纳兰惜诺只点了一壶酒,而另一边却是酒菜上齐,正大吃大喝。 突然,楼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彪形大汉闯了上来,一上来就冲另一桌跑去,几人抬头,正不解,那几个大汉毫不客气的一把掀了他们的饭桌。 随行的几人正准备出手,那锦衣男子连忙挺身而出,拦住他们,嘿嘿谄笑。“几位大爷,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不知贵地规矩,如有得罪,还请担待。”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进大汉手中,倒也大方。 纳兰惜诺冷笑一声,望向窗外。 大汉一把推开他的手,单手拎起他便朝楼下走去,身后几人欲追上去,那锦衣男子却用力摆手,几个大汉拎着他下了楼,顿时拳打脚踢声,惨叫声响彻了整间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