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女侦探》 001 雪地女尸 王牌女侦探 大团大团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好像二月里江南河畔边随风飞落的柳絮。四周静极了,安静到似乎能听到雪花坠落在地的声音。明明是黑夜,因为地上浓厚的雪反射了大量的光,反而跟白天差不多。 张世俊看看手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平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搂着老婆睡大觉。 他裹紧风大衣,将手紧紧捂在怀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加班加班,滚你丫的!” 张世俊在一家小型企业的销售科上班,整个科室只有三个人,部长是个三十五六的老女人,他与另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小李,算是销售人员。部长已经有两天没有来上班了,所以她的工作,都通通丢给了他。 明明是她的工作,凭什么都落到自己头上?欺负他好说话吗? 张世俊愤愤地走着,没留神脚下一个趔趄,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还挺结实,绊了他一个大跟头,噗通栽倒在路上。 “我擦,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缝!”他一边骂着,一边飞快地爬起来,漫不经心去看绊倒他的东西。 刚刚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他的身后,从路边的灌木丛里,伸出来了一个东西。张世俊有些轻微的近视,借着雪地的放光,他微微弯下腰,眯着眼睛去看是什么。 白色的冷光下,一只人手,静静地躺在雪地里。 人手延伸出来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见半截身子,横躺在灌木丛里。透过灌木丛的间隙,他看见一双使劲睁开的眼睛,空洞的眼白正死死地盯着他。 “天啊,妈呀!” 待看清楚那是什么,张世俊一声惊惧的惨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惨叫着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摸出手机,飞快地按下了“110”:“喂,我要报案,麻塘路靠近麻塘公园这里……” 接线的警员挂断电话,立即站起身来,往重案组的办公室跑去。 “报告唐组长,有人报案,在麻塘公园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他推开门,因为跑得有些着急,气有些喘。 屋子里已经有了个六个人,闻言都起身。 被称为组长的是个二十五六的女人,留着一头削薄的短发,脸庞小巧,杏仁眼,黑色的眼珠子像黑色的玻璃。她靠着桌子,身后的黑色桌面上放着一个小牌,写着“唐之洲”三个字。 她穿着深蓝色警服,腰后衣服搭着的地方能看到佩枪的一角。因为低着头,侧光的脸显得格外英气利落,抬头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无端让人敬畏。 听到警员的报告,她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脸上露出一丝忧色:“走!” 警车赶到麻塘公园,迅速将现场**起来。 唐之洲先见了报案的男人,天气很冷,又受了惊吓,男人的脸惨白一片,整个人都在哆嗦。 唐之洲皱起眉头,扭头对身后一个二十上下的女人说:“莫筱,你将他带到一边,做初步笔录。” 莫筱年轻漂亮,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长长的波浪卷发十分性感。张世俊心中的恐惧稍稍缓解了一些,跟着莫筱走到一边去。 重案组的其他人都分开行动起来,唐之洲也到发现尸体的地方,查看周围的情况。 尸体周围的雪以及树枝已经被有序的分开,为了不破坏现场,尽量做得小心翼翼。重案组负责拍照和采集的魏茵、徐淼已经拍了照片,确定没有遗漏的角度后,让警员们将尸体刨了出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尸体,看年纪应该是三十五六,不过保养得很好,要不是眼角因为睁大露出的鱼尾纹,没人会认为她的年纪超过三十。 尸体旁边的草丛里,掉落着一款粉红色索爱手机,她的脸正映在手机屏幕上。 她的瞳孔涣散,双目瞪得突出,露出大部分眼白。一手成爪状,右手手指不翼而飞,有抓痕,显然是生前遭到了虐待并且有反抗的痕迹。她的脖子下,一道大约三厘米左右的深深瘀痕,证明了她是死于窒息。 唐之洲初步看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女人是被人从背后突然勒住脖子,死于缺氧。唐之洲闭了闭眼睛,几乎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情景。 人烟稀少的路上,天气又这样寒冷,被害人也许是下班回来的路上,她拿着手机,也许正在打电话,作案人从她的身后靠近了她,等她觉察到不对时,脖子已经被人勒住了。手机掉落在地上,她求救无门,拼命地用力抓身后的人,想让其松手…… 唐之洲戴上手套,翻了翻僵硬的尸体,不意外在她残留的左手的指甲里看到了血痕和皮屑。 她放下尸体的手,查看她的整体打扮。死者的衣服穿得很整齐,整齐得十分过分,显然,凶手在得手后,整理了她的衣服。 不过…… 死者的正胸当口,有一些不对劲。 唐之洲蹲下来,小心地解开她的衣服扣子,深绿色羽绒服的拉锁刚刚拉开一点点,一团什么东西,就从她的怀抱里滚了下来。 “天呐!” 她的身后有人惊呼了一声,唐之洲定睛看去,那团滚下来的东西,竟然是…… 一堆手指! 正忙着,茫茫雪地里又有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嘎吱一声紧急刹车,随即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他们都没穿警服,距离有些远,又飞着雪花,唐之洲看不清都是什么人。 不是警察,想来是闻讯赶来的记者吧? 唐之洲甩甩头,转回头来,继续看尸体。 没多久,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是重案组里的徐淼,他指着刚才过来的那辆警车,面色凝重地说:“组长,有情况,你快去一趟。” 唐之洲看了一眼那边,心中十分诧异。她用眼神询问徐淼,徐淼耸耸肩,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唐之洲只好站起来,脱下手套交给旁边的警员,往那边走去。 她走过来,警车旁边站着的人都齐齐转头看向她。 002 人事调动令 王牌女侦探 002 人事调动令 领头的是个二十七八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衣,衬得身材颀长。他留着精神的板寸头,雪地的反光下,他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眼睛黢黑深沉,嘴唇薄薄的微微抿着,给人的感觉略有些冷淡严肃,更多的却是惊艳。 很英俊的男人! 他身边,站着三个男人,最大的年纪约莫四十,最小的肯定不超过二十五岁,见她过来,都含笑着跟她点头打招呼。 唐之洲的眉头皱得死紧,这里是犯罪现场,这群人看着不像警察,都来这里做什么? 领头的英俊男人见她一脸不爽,倒是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对她伸出手来:“你好,你一定是唐之洲警官吧?我是楼以森,是国土安全局特邀成立的cm部部长。” 他这一笑,刚才的严肃冷淡瞬间消失无踪,笑容明亮非常,竟然颇为阳光。 如果是平时,唐之洲只怕也要赞一句:好阳光的男人。 可惜,今天,她笑不出来。 “你好。”唐之洲半点都不被他感染,冷着脸伸出手匆匆礼节ig的一碰,随即说:“cm部?请问有事吗?” 楼以森见怪不怪地笑了笑:“cm部,是犯罪心理科的简称,我已经了解过,也是你一直主修的专业。从今天起,这个案子移交给我们cm部,而你,”他顿了顿,毫不意外地看着唐之洲微变的脸色,朗声说:“从今天起,是我们cm部的新成员。” 楼以森话音刚落,周围已经听到的公安局同事们纷纷祝贺她。 从辽宁公安厅直接调动到国土安全部,她这是飞升了。二十六岁,就已经身居要职,的确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可唐之洲听罢,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不,借着雪地的反光,楼以森甚至看见她的脸色刷地一下煞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细细哆嗦。 “有人事调动令吗?”好半天,唐之洲才说,尾声带着浓重的颤音。 楼以森略微皱下眉头,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交到她的手里。 唐之洲拿过来,手都是抖的。她不敢置信地接过,牛皮纸袋上,黑色的“机密文件”四个字烫痛了她的手,她差点忍不住想摔开它。三两下拆开文件,抽出里面的纸,白纸黑字写得格外分明。 她,真的要调动到国安局cm部了! 唐之洲拿着文件读了两遍,眼光落在文件签署人上。签署人字迹潦草凌乱,三个字。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还好,不是他。 瞬间,她的心落到了肚子里。 他,应该是不在国安局了的,听说去年调动到了武汉军区,那么,是遇不到了! 唐之洲松了一口气,将文件递还给楼以森,调任这种事,一向需要办理很多手续,这个文件他还用得着。她露出浅浅的笑:“既然这样,我会服从党和国家的安排。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cm部会接手这个案子,但既然cm部已经接手了,那么就别耽误了时间,现在就去看现场吧。” 楼以森的目光深沉,并不拆穿她,跟着她一起转移话题,点头道:“cm部会接手,那是因为,这已经是这个月辽宁的第三起杀人弃尸案,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唐之洲豁然回身:“你们知道了?” 楼以森回头看她:“事实上,我们来到这里,是辽宁公安厅邀请我们来的。” “他们不相信我的小组可以破案?”唐之洲冷哼一声,十分不满。 楼以森停下脚步:“不,你们只是需要帮助。” 唐之洲便不再多说,领着他们去看现场。这种事情,公安厅认定了就是认定了,她说得再多也改不了。唯一不变的是,她已经在cm部,这个案子,还是她的案子。 楼以森将大家都安排下去,吩咐他们自己查看,完毕之后,才走到唐之洲身边。 唐之洲继续蹲在刚才的位置上,查看雪中的尸体。 风雪很大,刚刚她的脸颊冻得通红,嘴唇有些发青,但眼神闪亮,炯炯有神。 楼以森在她身边蹲下来:“这个案子一直是你们重案组负责的,能先跟我说说这件案子的基本情况吗?” 唐之洲头也不抬,嘴巴里飞快地将这件案子报告给他听。她语气流畅,显然已经看过了不知多少遍,都快背下来了。 加上今天发现的这一宗,这已经是辽宁省,不,确切来说,是沈阳周边一带发生的第三起杀人弃尸案。被害人都死于窒息,弃尸荒野。对两外两位被害人的尸检报告显示,被害人在死后,均遭到了虐待和ig侵。另外,每个抛尸地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第一案发现场,分别位于沈阳南城郊、沈阳市中心一家购物商场的地下停车库。 对尸体的详细检查报告中,每位被害人的右手手指都被切除带走,对死者左手残留的血迹和皮脂的检验中,均没有找到匹配的da。 这个凶手显然大胆而谨慎,在喧闹的市中心地下室,装有监控摄像头,但他行走的路线,均避开了拍摄到脸的位置,整个作案过程从下手到得手,不超过十分钟。 由于凶手留下的线索十分少,重案组追踪了近一个月,还没有锁定犯罪嫌疑人。 唐之洲心中是有关于犯罪嫌疑人的犯罪画像的,但是她知道,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以将犯罪人的形象确定下来,而在重案组,没有人能补充她的局限。 说实话,cm部突然ch手此事,对她来说,也不全是坏消息。 楼以森听完,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他站起身来,自顾自查看抛尸地。唐之洲也自顾自忙开,大约两个小时后,楼以森让公安局的人封锁现场,将尸体移交给法医部门,把cm部的专员们集合起来,返回公安厅。 唐之洲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今晚不到地方,有你好看。” 楼以森开车,行到一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嘴角笑容浅浅,似乎心情颇好地接了起来,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突然笑骂了一句。 003 cm部 王牌女侦探 003 cm部 唐之洲坐在副驾座上,听到电话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女声,眉头一下子皱起来,对楼以森的印象瞬间打了一个折扣。 在工作时间,面对被害者,还能如此笑得出来的人,还能跟女人调侃笑骂的,能是什么好人吗? 楼以森挂断电话,扭头看见身边唐之洲黑着的脸,反而怔了怔。 他搔搔脑袋,随即轻轻叹了一声。 他想起出发来沈阳前,国安局人事负责人对唐之洲的评价:“你今后的这个搭档,在工作中算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中国公安大毕业,刑侦科出身又兼修了犯罪心理学。入职四年,破案无数,尤其是刑事案件的侦破,十分敏锐和迅速。去年提拔成为辽宁公安厅重案组组长,工作成绩卓越。作为警员,她绝对符合你的一切要求。不过……” 负责人说着,刻意停顿了一下,斜睨着看楼以森的脸色。 楼以森当时正在查看唐之洲的档案,照片上,唐之洲板着脸,眼中的寒气让人退避三舍。 他抬起头来笑着补充:“不过在生活中,她是个相当严肃又严谨的人,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只怕不好相处。是这样吗?” “我倒是忘记了,你是犯罪心理班科出身的。” 负责人释然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求多福吧你!” 楼以森透过反光的玻璃,看了看唐之洲的脸色,他估计得一丝不差,不由得又想笑。 只是……情况似乎比他预期的还要复杂得多! 回到局里,重案组会议室里的门开着,透着灯光,里面有人在说话。唐之洲领着cm部的人过去,推开门,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屋子里有两个年轻女人,一个大约二十四五,一个大约二十七八。 二十七八的这个女人留着短短的沙宣头,光滑顺贴的发丝将她的脸型修饰得十分精致,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皮肤尤其白皙细腻,是鲜少见光的缘故。 是个讨人喜欢的美丽女人! 女人正玩弄着面前的电脑,听到他们进来的动静,抬起头来。 另一个年轻的长发齐肩,烫着调皮的卷发,瓜子脸干净极了,眼睛黑黢黢的像熟透了的紫葡萄。她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抿着唇,带了一点笑意,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唐之洲诧异极了:“你们是?” 这个点,不该有这样美丽的女人出没在这里吧? 楼以森越过她,转到对面两个女人那边,指着凳子笑道:“来,都坐下来。我们cm部的人都到齐了,这就给大家重新介绍一遍,大家相互认识。” 唐之洲左边坐着的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是国防大学的重量级犯罪学教授,叫做李国维。李国维这些年来一直专注于犯罪学的实例研究,很有成果,进入cm部是实至名归。 她右边是个三十上下的青年男子,叫做途瑞。途瑞来自河南省公安厅,跟唐之洲一样,是个“业绩”卓越的人,唯一不同的是,途瑞是个退役军人,有部队头衔,而且,他最擅长的不是破案,而是审讯。 因为这是个十分少见的姓氏,唐之洲默默记住了。 李国维身边的男人很年轻,叫做戴钰。戴钰刚刚从英国留学回来,是楼以森的师弟,擅长心理画像。当然,擅长心理画像的人很多,不足以成为支撑他进入cm部的理由。 戴钰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功用,大家都叫他“移动书库”。 可想而知,这位仁兄脑海中的东西有多少。 楼以森说,他阅读一本三十万字的书,要不了一个小时,而且能全部记住里面的内容。 戴钰二十一岁,是cm部乃至整个国安局最年轻的的成员,目前拥有心理学、数学、化学的博士学位,还同时拥有哲学、物理学以及生物学的学士学位,会七门外语,目前正在深造物理学。 唐之洲听得咋舌,看戴钰的眼神跟看天外来客一样。 最后,终于轮到那边的两位美女了。 楼以森先介绍卷发的那位:“这是朱琳,是咱们cm部的政治办公人员和对外联络员。所有的案例经由她筛选经手,以及纂写报告,总之,所有官面上的事情,都是朱琳擅长的领域。” 他眨眨眼睛,调侃道:“辛苦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哪有那么夸张!”朱琳嘴角带笑,无奈地回了一句。 不知怎的,唐之洲觉得她明着在回答楼以森,可眼神却落到了自己身上。 “你实至名归。”楼以森说着,转头面向短发沙宣头的女人,神色都放松了不少:“至于这位……” 话没说完,这个姑娘自己站起来大大方方说道:“还是我自己来介绍吧。我叫路今,是cm部里的信息工作者,专门为大家服务,需要任何信息,只要我能弄得到的,cm!” 唐之洲很喜欢这个利落的姑娘,对她笑了一下。 路今微微一怔,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她坐下后,唐之洲问身边的途瑞:“信息工作者,是干什么的?” “路今是个黑客。”途瑞简短地说:“只要你给她一点苗头,她能用最快的时间为你提供某一个人最完整的信息,包括医疗、购物、电话费甚至外卖记录等。而且她自己建立了一个专属数据库,能够交叉对比受害人信息,方便我们寻找受害人之间的共同点,从而确定犯罪模式。” 唐之洲点点头,注意到路今的笔记本,要比常人的更厚一些,显然是特意设计制作的。 她对电脑一窍不通,是以,竟然对路今有了一丝崇拜和好感。 终于轮到唐之洲了。 “这位是辽宁公安厅重案组组长,唐之洲警官,从今天起,也加入到我们cm部。” 楼以森没有对唐之洲做多么深入的介绍,他用一句话总结了这个简短的欢迎会:“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小组的成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诚以待。以后有很多时间来了解彼此,就不多说,现在,开始开会。” 楼以森刚才介绍期间,朱琳已经将沈阳连环杀人案的资料下发到所有人的手里。 唐之洲捧着这堆资料,有些惊也有些喜。 004 神秘电话 王牌女侦探 004 神秘电话 这不是重案组整理的记录,除了他们记下的,还有很多他们没有的。但凭着这些线索,能破案的可能ig又增加了许多。 唐之洲细细地翻看,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有信息工作员在,真便捷!” 路今笑了一下,显然挺开心。 可唐之洲只是盯着资料,没有抬头,反而浪费了路今的表情。 她看得很专心,手中的笔在纸上勾下她认为值得重点研究或者心怀疑惑的地方,十分严谨。楼以森一直盯着她瞧,见状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丝了然。 有这样的同伴,虽然生活很无趣,但是工作却会很有效率。 唐之洲正看得认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似乎没有听到,又耐着ig子翻了一页,那手机却不依不饶顽强战斗,响个不停,大家都抬起头来,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 “抱歉。”唐之洲歉意地看了一眼大家,拿起电话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她心不在焉地低头去看手机。 三星手机4寸的巨大屏幕上,一行数字忽闪忽闪地。这是个陌生的来电,没有昵称,也没有来电归属地提示。 唐之洲皱起眉头,这时候,谁会给她打电话? 她谨慎地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大家都在低头看资料,没人注意到她,于是走到会议室尽头的走廊窗户边,压低了声音接了起来:“喂,你好,我是唐之洲。” “你一点都没变。”低沉的男声响起来,冷哼了一声。 唐之洲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让她心里发慌。 那边的人听不到她的回答,冷笑着说了下去:“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毫无新意的接电话方式,一样的冷血无情!” “你……是谁?”唐之洲的血一下子往头顶上涌,那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那边的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听不出来了吗?我是权晋。” 权晋! 唐之洲手一松,手机从手中滑落,砰地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坚强的三星掉落在地,轻轻晃动了几下,等停下来时,已经漆黑一片。 唐之洲呆呆地站着,不敢置信,手机掉落在她脚边,白色的后盖松开,弹出了sim卡。她低着头,好半天才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捡起了这些东西。她握着手机,手指十分用力,可以看见突出的指节。 她表情木然,眼里毫无焦距,所有的光一瞬间消失无踪,一片溺死人的黑暗!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权晋!他找到她了! 唐之洲站在公安厅会议室外的长廊上,屋子里的暖气打得很足,可这个认知冒头的瞬间,她只觉得如坠冰窖,周身冰冷…… “唐警官……” 唐之洲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走廊的另一边突然有人喊她。 她一惊,猛地跳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手机装进自己的口袋:“就来。” 她神色如常地与楼以森错身而过,留下楼以森一脸深思。但他也没有多想太多,随即跟着她折身返回。 谁没有秘密呢?别人的秘密,没有必要穷根究底。 他们折身返回会议室,屋外沈阳的夜里,还在飘落着大团大团的雪花。 唐之洲回到座位上,突然感觉到两股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抬头,朱琳略有些惊慌地转过头去,路今却对她笑了笑,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唐之洲握着温热的水,身体的感觉渐渐回转。 路今轻声说:“唐警官,你脸色不大好,听刚才的接待警员说,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要不,你先去睡个觉吧?” “不,我撑得住。”唐之洲摇摇头。 路今见她神色坚决,低低叹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电脑前。 随着她不断地敲击键盘,投影仪上,一张纸现场的照片被放大投影出来,最后一张,是今天刚刚发现的那位死者。会议室里的人都静悄悄的看着,死者临死前渴求又狰狞的表情,揪扯着大家的心。 大家齐齐看向楼以森,等着楼以森开口。 北京某军区大院,权晋一身军装立在窗户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机。 宽大的落地窗,沉沉的黑夜将他的容颜映照在窗户上,像从镜子里审视着自己:深绿色的军服衬托得他的身材格外高大挺拔,精神的短发,双眼皮,挺直鼻梁骨下,薄唇微扬,带着要笑不笑的弧度。 玻璃上的影子,那股从眼珠子里透出来的幽光,越发的亮。 他望着电话里的那串数字,嘴角嘲讽的笑容越发的深。 “喂,你好,我是唐之洲。” 唐之洲,唐之洲……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沉下脸来,她唐之洲算哪门子淑女?又有什么值得逑的? 冷血,无情,残忍的女人! 权晋眸色一深,毫无预兆地将手机大力往墙上砸去。砰地一声脆响,手机摔在墙壁上,顿时四分五裂,跳落的碎片弹了一片,从他手上划过去,割出一个小口子。权晋面无表情地抽出纸巾,捂在伤口上,走过去又踢了破碎的手机一脚。 手机的碎片四处飞开,心中的郁结却一点也没少,反而越发的压着人,让他有些喘不过起来。 他忍无可忍,一拳砸在身侧的墙壁:“该死!” 他再也不敢去看地上的手机残骸,大步走出房间,佣人正在清理厨房,听见权晋近乎咆哮地低吼:“把屋子里的东西给我弄出去,立即!” 佣人怔了一瞬,见怪不怪地应了,放下手中的活儿快速进入他的书房,看到地板上的手机,立即打扫起来。她弯腰将手机壳扫干净,见到手机中的sim卡,愣了一下,捡起来放到了权晋的桌子上,飞快地退出了他的书房。 权晋等佣人出去后,才返回屋子里。 见到桌上的东西,他一下子火帽三丈,拿着那小卡片要摔。手举了起来,不知怎的,却一下子没了力气。 握着卡片的手渐渐收紧,他的眸色中滚过的疼痛、厌恨,却再也无法平静。 005 抽丝剥茧 王牌女侦探 cm部的成员等到后半夜,法医部门传送过来验尸报告,现场问讯的也都带回了相关资料,cm部的第一次小组会议才真正开始。 发现尸体的那个男人张世俊,跟死者朱某是同一家公司同一部门,据他交代,最后一个死者已经有两天没有来上班。这个女人单身,平时生活就不是很检点,大家只当她去哪儿野了,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如果不是今晚在雪地里看到她的尸体,谁又能想到,她已经死去多时? cm部的人立即着手分析此案,重案组的成员们在唐之洲的指挥下,深入调查朱某的失踪时间,盘查跟朱某有关的人脉网。 唐之洲回到cm部的专属办公室,所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楼以森让路今调出前几宗杀人案的图片和资料,投影在大屏幕上。画面上,已经死去的几个女人瞪大了眼睛,绝望渴求地瞪着办公室里的人,让大家一阵揪心。 楼以森说:“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这个凶手是一个高产的连环杀手。经过我们的分析,现在的情况有些难以控制,凶手的案发频率已经逐步增快,第一次犯案与第二次犯案之间,隔了近半个月,第二次与第三次犯案,仅仅隔了七天。我们有理由相信,下一次犯案就在未来两三天。必须要尽快抓住她!” 唐之洲手中的笔一下子握紧了。 两三天! 如果不迅速破案,只怕又会有一个无故人员遭殃,都是她的错! 老实说,杀人**这种事情,在国内其实并不多见,她早应该向国安局求助的。如果这些人早一点过来,说不定……今天发现的这个女人就不会死! 她目光凶狠地瞪着眼前的资料,心里一下子内疚起来。 冷不丁楼以森看向她:“唐警官,你来报告一下,已经发现的三名被害人的基本信息。” “好的。” 唐之洲一愣,立即站起来,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汇报:“据我们重案组调查,第一个被害人林某和第二个被害人王某,都是夜间工作者。林某在福乐多超市值夜班,当天晚上十点半下班回来的路上,在郊区被杀害,两天后,尸体在第一案发地十五公里远的地方被发现;第二个被害人王某,是xing工作者,被害当天晚上,从‘宏光购物商场’下的停车场被杀,随即被带走,两天后,她的尸体在郊区被发现。” 楼以森翻了翻刚刚拿到的资料,补充道:“今天晚上发现的被害人朱某,公司销售科部长,法医报告死于两天前晚上11点,刚刚联系了她的好友,好友说,死者死前,去过一家叫‘夜客’的夜店。” 戴钰皱眉道:“很聪明的手法,选择下手的都是高危人群如ji女,单身女子。” “现在,还不能确定凶手是如何选择被害人的。”李国维说:“光凭着这么一点证据,很难确定。” 楼以森摇头:“确实还不知道。你们以为呢?” 唐之洲放下自己的本子,眼中有渗人的寒气:“原本是不大清楚的,但是现在,我已经基本可以肯定,凶手不是随机选择被害人。” “怎么说?”楼以森问。 唐之洲十分肯定,如果凶手是随即选择被害人,那么在这之前,比这三个被害人更容易下手的人很多。 沈阳是一线城市,虽然入冬了晚上很冷,也很难抵挡住年轻男女们的热情。 夜班的单身工作者很多,第一个被害人林某虽然身材纤瘦,但她的同事说,林某学过跆拳道,身手相当不错,不是那么容易制服。而第二个被害人王某身上,也经常带着小刀和防狼喷雾,并不容易得手。 反而是一些经常出入酒吧、网吧等场所的女子,更容易成为目标。 唐之洲看过案发现场,尤其是宏光购物商城的地下车库监控录像,凶手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和每个摄像头的方位死角,也熟悉警卫员最快赶到现场的时间,他行走的路线,可以看到身体,却拍摄不到脸部。而警卫员赶到地下车库的时候,他已经不知去向。 换句话说,在动手前,凶手已经模拟过现场的情景。 路今飞快地运转手指,很快就调出了王某人死时拍摄到的录像。 画面上,一个身着妖异的女人拎着一堆东西进入视野。她一边走一边在打电话,等她走到角落,她放下了东西,不到一分钟,又从那边出来,径直走到旁边摄像头看不全的死角。 那里停着一辆银灰色面包车。 王某走到车窗前,敲了敲玻璃,看得出是在说话。 唐之洲皱了皱眉头,跟楼以森眼神碰撞,都是一样的疑惑:王某为何要这样做? 不多时,从面包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背对着摄像头,看不见脸。 随即,王某转身似乎要走,这个男人突然发难,从身后勒住了她的脖子。从录像来看,两人的身体贴合得很紧,不像凶杀更像是亲热。 这也是当时警卫员并没有及时发现不对的原因。 不到两分钟,王某就已经不动了。男人抱着她猫着腰进了面包车,飞快地驾车离开了现场。 路今将画面播放了两次,唐之洲突然叫道:“我知道了。凶手将车停在了王某的车道上,导致王某无法开自己的车,这是她为什么突然走到凶手跟前的原因。她是来让凶手让路的,没想到反而成了催命符。” 大家立即细看画面,果然,王某走过的第一个位置,的确隐约可以看见一辆银白色校车的影子。 唐之洲说:“多看几遍,应该还有别的线索。” 路今又重头调回来。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半天,只听唐之洲喊了一声:“停,路今停一下!” 她的声音又急又快,显然很紧张。大家本来安静地看着,闻言都抬头看她。 唐之洲指着画面的,脸色焦急,双眼中却绽放出一丝光彩:“往后退一点,再退,对,就是这里!车门右边,对,就是这,放大一些!” 006 特别的纹身 王牌女侦探 路今按照她的要求,电脑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呈现在大家眼前,大家看了两分钟后,不自觉地都倒抽了一口气,纷纷扭头赞叹地看着唐之洲。这个年轻的女警官,她的眼力和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都实在是太好了! 画面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经过路今的技术整合后,清晰度已经大大提高。 凶手从头到尾都没有路面,但是,在车门的玻璃反光后,露出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可以看到他的下巴,也很模糊。 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搁在车门上的那只手,清晰地出现了一个纹身,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纹身! 这个纹身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它的图案。 干警察这一行的大多都知道,受九十年代香港黑道电影的影响,喜欢纹纹身的,十之八九是街头混混。只有少数的群众,是因为喜欢这种人体艺术,才去纹身。就算现在社会偏见已经没有多年前那么严重,普通群众还是很少去玩这种东西。 就是那些去纹身的人们,也会选择很有艺术xing,充斥着美感的图案。 而这个男人伸出来的一只手腕上,纹了五个手指头。这五个手指头成爪状,似乎正要抓住他的手腕。手指之间的形状是流血样,指甲凌厉纤长。一眼看去,这五根手指长短差不多一样,立体感十足,给人的视觉冲击十分强烈。 楼以森皱眉说:“这个图案构图很有层次感,戴钰,你是美术出身的,怎么看?” 路今将这个图案单独提出来,放大给戴钰观察。 戴钰看了一眼就说:“这是专业人士才能架构的图案,无论是线条、清晰度、立体感,还是整体协调感,都处理得很到位。” “那么,找到纹这个图案的人,或许就可以得到凶手的初步画像。”楼以森说。 唐之洲道:“先别忙。路今,你进入宏光购物商城的信息登记中心,查看一下这个司机的登记信息。我记得,停靠车辆要进入宏光购物商城,需要刷身份证。” 路今的手指飞快地敲击,一分钟后,她摇头:“没有符合信息。” “怎么会?”途瑞诧异地说:“如果没有登记,他是怎么进去的?” 唐之洲道:“我知道了。宏光购物商城不需要登记就能进入的只有一种车,押运货物的车辆。路今,你查一下,王某死亡那一天,有多少车辆是在晚上八点左右进入宏光购物商城的,分别是什么店目。” 楼以森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你了解得很全面。” “这是警员的基本要求。”唐之洲没看他,盯着路今的电脑,眼睛都不眨。 楼以森被她一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忍不住想笑。 果然是个严谨又古板的人,连这点人情功夫都懒得做。 路今很快得出结果:“三辆,分别是阿依莲专卖店、香奈儿专卖店以及hotwind热风旗舰店。” 唐之洲道:“想办法查一下他们的离开时间。宏光购物商城的规矩是,商城内店家的车只需要手写登记序号,就可以进入,无需刷身份证。离开的时候,是不用登记的。你倒回去看看他们进入的录像,能不能找到与面包车匹配的车型?” “没有。”不到两分钟,路今就肯定了下来。 楼以森脑中灵光一闪,飞快的道:“当天有没有重复登记的商城内部车辆?” 路今说:“除了刚才那三辆以外,还有好几部都重复登记了好几次。” “记录下来,你在这里对比一下,有没有很早进入,但在九点左右才离开的、符合的车型。”唐之洲说着,拍了拍路今的肩膀,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莫筱,我记得你经常去宏光购物商城,你记不记得,王某死的时候,这个商城有什么活动吗?” 进货车辆一般都是几天补充一次货源,淡季的时候,可能一个月都不用进货,这样大规模的补充,只有一个说法,商城在活动。 不一会儿,唐之洲挂断电话,回转身来:“已经知道了。王某死的时候,这个商城正在进行活动,连续三天消费额在五百元以上,可以获得商城的vip打折卡一张。这个活动很盛大,商城宣传了至少半个月。” “可是,这个跟本案有什么关系?”李国维说。 朱琳笑道:“你们男的就不懂了,一张vip打折卡对女人的吸引力,不亚于百万奖金。” 唐之洲说:“看分析报告,三位死者在遇害前,都曾经去过这个商城,而且都买了不少东西。” “那么,凶手是如何选择被害人的,也就可以基本确定。”楼以森揉着眉头,看起来非常头痛:“想来他一定是事先跟踪了这几个人。路今,你看一看,三名死者都在哪一家店买过东西?” 路今查了半天,摇头:“都不在一家店。” 线索又断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唐之洲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睡一个觉,不禁有些疲倦,起身去倒水的时候,精神恍惚了一点,水满了也没觉察。热水浇在手上,她竟然也没觉得多痛。 楼以森当时就站在她身边,反而吓了一大跳,一把拍开她的手。 唐之洲转过头,先是迷茫,然后就是生气。楼以森无缘无故争对她,搞什么鬼? 楼以森一脸不赞同地盯着她的手,好心没好报,语气也挺生气:“破案虽然要紧,但是爸妈给的生命,也要好好珍惜。” 唐之洲觉得他莫名其妙,正要说他两句,楼以森又说:“唐警官,别拿生命当儿戏。” “啊,唐警官,你的手!”朱琳也起来喝水,见到她红彤彤的手背,一下子惊叫出来。 唐之洲这才回神,低头看到红肿的手,才觉得一股火辣辣的痛蔓延开来,一下子跳了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三分。她来不及跟楼以森道歉,抱着手腕冲进了洗手间,拎开冷水,哗啦啦地冲凉。 但愿……别起了水泡,她倒不怕痛,只是个这个关键时期,容不得一点闪失。 007 蓬莱酒店的老板 王牌女侦探 冲淋了大概十五分钟,热痛消去,唐之洲知道这只手算是平安了,才重新返回会议室。 会议室里,大家都已经把东西收了起来,连她的东西也被楼以森收了,提在手里。 “嗯?不开会了?”唐之洲诧异极了。 楼以森展颜笑道:“唐警官,我们需要休息,连续几天没有睡觉,我们可挺不住!” 唐之洲沉下脸来,案子迫在眉睫,他们怎么还有心思睡觉?凶手随时有可能再度作案,她怎可能睡得着! “你们去吧!我再看看笔录。”她说。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其余人虽不说什么,但显然都不悦极了,纷纷看向楼以森。 楼以森的笑容也冷了下来。 这分明是给脸不要脸。 刚才趁着唐之洲出去,他将唐之洲几天没睡觉的事情说了,做主让大家都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全力以赴。大家刚才也都见着了唐之洲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于是都同意了楼以森的提议。 想不到,唐之洲拒绝得如此彻底,反而显得大家都没有职业道德。 楼以森见她神色坚决,虽然面色倦怠至极,那副硬挺着的模样,却让人怜惜。 “这是命令。”多说无用,对付唐之洲,他知道怎么最合适。 唐之洲冷哼:“不明智的命令,我不遵从。” 楼以森笑道:“不明智,那也是命令。立即去休息,我不想我的组员累死,落我一个苛刻的名声。” “你!”唐之洲气极了,小脸憋得青白,偏偏被楼以森堵得说不出话来。 楼以森含着笑,根本不畏惧她的怒气。 唐之洲与他对视半响,大步上前来,从他手中一把抢过自己的包,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带着不服输的倔强,分外扣人心弦。楼以森一呆,她已经夺过自己的包,扭头走到会议室门口,大喊了一声:“小黄!” 话音落下,立即从办公室跑出来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警员,揉着眼睛,显然刚睡醒,一溜小跑到她跟前。 唐之洲指着身后的几个人道:“cm部的人是怎么安顿的?” 小黄道:“已经订好了房间,隔壁街的蓬莱酒店。”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公安厅配给cm部的专车,办案期间,暂时由你们保管。” 蓬莱酒店跟公安厅虽然是隔壁街,但也不算近,开车过去要十五分钟左右。但这也是这附近最好的一家酒店,不能再挑剔了。 楼以森接过来,伸手跟他礼节xing地握了握:“多谢多谢。” “部长客气了,本来应该早点给你们的。但……”小黄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开会开了这么久,我不小心睡着了。” 楼以森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拿了钥匙领着大家下楼。 外面寒风一吹,唐之洲只觉得精神爽利了些。她有心回去继续办案,但楼以森话都说绝了,她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违逆他的意思。 大家都纷纷上了厅里给配的车,楼以森站在车门外,笑着问道:“你住哪里,需要我们送吗?” 唐之洲道:“我住的地方远,跟你们一起去蓬莱酒店,有什么情况也好早点来。” 楼以森歪了歪脑袋,示意她坐副驾旁边。 唐之洲以为他是要自己指路,也就没说什么,坐了上去。 楼以森启动车,却不用她指点,自己就走上了大路。唐之洲愣了一下,笑自己傻,有gps,谁还要人工指路?车里暖洋洋的,让人犯困,她看了一眼楼以森,后者专注开着车,于是心安理得地靠着座椅,闭着眼睛养神。 她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这一放松下来,不出五分钟,就睡了过去。 楼以森渐渐听到身边的人呼吸细长,回头一看,她的头歪向自己一边,胸口浅浅起伏,眉目安静,半点也不像刚才那样的冷漠和倔强。 睡着了! 他将空调温度提高了一些,由得她睡了过去。 到了蓬莱酒店,其他人陆陆续续都下了车,路今见唐之洲已经睡着,颇有些惊讶:“她看起来真的很累。” 楼以森试着叫她的名字:“唐警官?” 唐之洲完全没回应。 楼以森又推了推她,她却毫无知觉,显然已经睡得很深了。 “当然累,七十二个小时没有一刻放松。”戴钰笑道:“而且我看,她的精神只怕紧绷了不止七十二个小时,要不然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楼以森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刚才在会议室外,她表情呆滞地瞪着地上,手指紧紧抓着手机的模样。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人,楼以森就觉得这个姑娘活得累,她……似乎随时都在提起心防,当然会累! “我抱上她,途瑞你把车停好。”楼以森飞快地说,将钥匙递给途瑞。 他弯腰抱起唐之洲,只觉得怀中的人又轻又柔,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力。她身穿警服,看起来并不算瘦,抱在怀中才觉得瘦得厉害,肩膀竟然恪得他的胸口有些疼。露出警服外的半截手腕皓白,手指细长,露出的腕骨清晰可见。 她,实在是太瘦太瘦了! 他抱着唐之洲走在前面,路今拎着唐之洲的包,大家进了蓬莱酒店。 蓬莱酒店的服务生见到一群人进来,连忙喊来人招呼。朱琳去交接手续,服务生领着大家去预订好的房间,见到楼以森怀里的唐之洲,居然愣了愣:“唐警官怎么又没回家?” “你认识她?”大家纷纷很惊奇。 服务商笑道:“唐警官租住的地方很远,为了去公安厅方便,一个月倒有半个月是住在这里。诺,你们住十二楼,十二楼左侧单独的那个房间,是我们老板给她预留的。” 他说着,领着大家先去把唐之洲安顿好。 这服务生不过二十上下,生得粉嫩脸皮薄,途瑞忍不住打趣他:“这样说起来,你倒是跟唐之洲警官很熟啊?” “主要是我们老板跟她熟。”服务生脸红红地搔搔头,似乎想起什么,意外地开心起来:“我们老板一直都叫她糖果,他们关系很好。唐警官经常住这边,跟我们自然也会比较熟。” 008 无意撞破 王牌女侦探 “糖果?!”一群人都震惊了。 回头去看唐之洲,她闭着眼睛睡得香沉,想到开始她倔强的模样,大家怎么都无法把这个甜心的昵称跟她对接起来。 路今最先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你们老板一定是个妙人啊?” 提到自己老板,服务生闷笑不说话了。 “唐警官家境不错吧?”朱琳笑道:“一直住这边,房价可不菲。” 服务生傻笑说:“唐警官家境怎么样我可不知道,只有我们老板知道。她救过我们老板的命,我们老板知道她不肯白白收恩惠,所以寻了个名目送了她一张蓬莱酒店的住宿打折卡。” 楼以森一直看着唐之洲沉思,听到服务生的话,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认识的女人,跟唐之洲一样的年纪的,无一不是精细打扮,将自己安置得舒服至极。只有唐之洲,她的生活近乎是在拼命。 神秘古怪的女人! 除了好奇和叹息,对于这个女人,他真心是想不到好招了。 楼以森站起来,招呼大家出去:“都去休息吧,让唐警官也睡一个好觉。” 出门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唐之洲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脸上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其他人两个一屋都去睡了,戴钰在1205的房门前等着他,他也不再迟疑,带上门回房。 唐之洲睡了一个好觉,却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往日里三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街道,现在走了好久都到不了。眼见着前方的小楼就在那里,她却怎么也过不去,不由急得差点哭了起来。 蓦然有人牵起她的手,那双手温暖细腻,她心中稍安,扭头看去,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侧,含笑着说:“别担心,我来带你回家。” 冷峻的眉眼,温暖的语气,这一笑,不过一念情笙。 她任由来人牵着自己的手,竟然真的就到了家。 可男人却在她推开门的刹那间不见了,等待着她的,是一屋子的凌乱。东倒西歪的家具,破碎的窗户,原木地板上全是玻璃渣子和电器的破碎零件。还有……满地艳红的鲜血,以及躺在沙发后的双亲…… “爸,妈!” 唐之洲惊叫一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涌上脑门,手脚冰冷,一颗心如坠冰窖。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 一觉醒来,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不过也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见到熟悉的布置,她就知道自己是在蓬莱酒店。她摸了一把汗,揉着脑袋坐在**,心口还在痛得厉害,难以平静。 好半天,她才慢慢平复了呼吸。她揉着额头,觉得很奇怪,她竟然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的,上车后的事情,她全无记忆。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等见到自己的警服,唐之洲才悚然一惊,拿过包包摸出手机来看时间。 pm:17:42。 竟然睡了十二个小时! 唐之洲一跃而起,暗呼一声“糟糕”,匆忙穿上鞋,打开房门拎着包包冲了出去。 她记得,出公安厅的大门的时候,天色微微有些迷蒙,大概是早上五点左右。耽误了这么久,分分秒秒都可能引发血案,这个时间,她输不起。 她只顾埋着头往外冲,没注意到有人正要进来,一下子就撞到了一起。 来人个子挺高,略显清瘦,这么一撞,更像是扑到了他的怀里。 被她撞到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年轻男人,生得斯文秀气,高挺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儿,眼镜背后,双眼皮的大眼睛分外的黑,透出一股温文儒雅的气质。他身穿笔挺的西装,白色的衬衣配了领带,只差戴一朵大红玫瑰彩带,就是生生的新郎官打扮。 唐之洲冲出来的力道不小,撞得他一个趔趄,却也将唐之洲撞得头晕眼花。 “糖果,你起来了?”被撞到的人扶正她,有些紧张地上下打量她:“有没有撞到哪里?” 唐之洲揉着自己的脑袋摇头,匆忙看他一眼,来不及解释,飞快地说道:“温言,跟我一起来的同事还在酒店吗?”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温言摇头:“你真的不要紧吗?额头红了一片呢!” 唐之洲摆摆手:“我没事。组里还有事,我要先回去了。” “你还躲着我?”温言听到她这样一说,瞬间失落起来。 唐之洲心里咯噔一下,叹口气:“我没躲你,我是真有事。最近你不在都不知道,这边出了个大案子,已经死了好几个。组里查着呢,早上太累,回来睡个觉。” “我送你去。”温言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我车还停在楼下。” 唐之洲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温言开车总好过她等公交,点头同意了。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稍稍有些堵。 温言知道唐之洲一向畏冷,将空调温度提高了一些。在红绿灯路口,唐之洲问道:“你不是去北京参加你朋友的婚礼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早上小于打电话给我,说你……”他顿了顿,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才继续说:“说你被一个男的抱了回来,让我赶紧过来,我就赶了飞机。其实应该早些就到了的,不过赶上风雪,晚点了,还好,来得及。” “……”唐之洲一时无语,好半天才说:“小于就爱嚼舌头,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被一个男的抱回来? 但话倒嘴边,她一下子呆住了。 难道,昨天晚上她竟然在楼以森的车里睡着,又被cm部的同事抱了上去? 太丢脸了! “嗯?”温言歪过头看她。 唐之洲别开头:“没什么。绿灯了,快走吧。” 她转开头的刹那间,一抹伤心,从温言的眼里闪过。 他开着车,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到她映在车窗上的容颜,俏丽的短发带着倔强,让他无从下手,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 到公安厅,温言没有下车,他知道唐之洲是不喜欢他在办公时间打扰她的,只嘱咐了几句:“如果有需要,立即给我打电话,我近来一段时间都会在沈阳。” 009 破案转机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挥挥手,拎着包包冲进了公安厅。 她的背影消失,温言才调转车头出发。 唐之洲进了办公室,意外地没有看到同事们,反而是会议室有人在说话。 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楼以森跟路今两个人。楼以森撑开双臂,将路今困在自己的身前,眉目间有一股怒气和伤心,路今仰头瞪着他,是唐之洲熟悉的倔强,但更多了一丝委屈。 从唐之洲的角度看去,只看见楼以森的侧脸,路今却看得格外清楚。 她的双颊带着一丝绯红,嘴唇红肿,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是令人十分瞎想。 唐之洲皱了皱眉头,她竟然不知道,原来楼以森跟路今之间,还有这么一点关系。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第一次见到路今的时候,楼以森脸上温柔的表情…… 唐之洲凝神片刻,慢慢转身,打算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先待一会儿。 还没来得及行动,只听见朱琳等人已经说这话从楼梯口过来。她回避不及时,朱琳已经先诧异地问道:“唐警官,你已经起来了啊,怎么不进去?” 屋子里的两个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飞快地分开,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没奈何,唐之洲只好站在那里,等着朱琳过来,才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目光不自然地瞅过楼以森跟路今,见两人表情尴尬,她也不好意思起来。她本来是无心路过,这一下,可就是存心偷听了。 倒是显得她格外小人…… 唐之洲轻轻吁出一口气,对朱琳的态度也显得冷淡起来,勉强笑道:“我也是刚到。” 大家都是干这一行比较久的了,见了唐之洲的模样,也都猜到了些什么,并不点破。只有朱琳xing子单纯,又本身不是这一行出身,觉察力弱了些,无知无觉地道:“哦,我刚看你发呆,还以为你来了好一会儿。” 朱琳话音刚落,楼以森的背脊一僵,飞快抬头,凌厉地扫了一眼唐之洲。 唐之洲本来心存内疚,这一下子撞到他的目光,却一下子底气十足了起来。 说起来,她其实并没有错。要怪也只能怪楼以森没有选对地方。更何况。按照大当时的情景来看,路今对他可没意思,完全是楼以森在自作多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唐之洲当然是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楼以森没想到她居然这样胆大,倒一下心虚起来。 他瞅了一眼路今,路今冷冷笑了一下,眼中大有嘲讽之意,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刚刚确实是他不对,但那也是他跟路今的事情,何时轮到她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一下子,楼以森把一股子的恼恨全部都记到了唐之洲的头上。 斜眼见她已经低眉安静地看案件,楼以森越发来了气。 楼以森其实是个挺开朗的xing子,但也没有人规定,开朗的人,就不是个记仇的人。 事实证明,楼以森是个小人。 cm部的人都回来以后,唐之洲飞快地过了一遍新送上来的笔录和尸检报告。 她猜得没错,从新发现的女尸里滚落的手指头,全部都来自于前面几个受害人。只是,她有一点不明白的是,凶手既然取走了女尸的手指作为纪念物,为什么又要将这些东西丢弃了呢? 她正想得入神,冷不丁听见楼以森说:“唐之洲既然已经看完,不如就来说说你的分析吧。” 唐之洲愕然的看他,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谲诈,更觉得鄙夷。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站起来道:“根据目前所有的证据,我得到的关于凶手的基本特征描述如下:男,35岁左右,有稳定工作。凶手在童年时期,应该遭受过生活的重创,例如父母离异等,很有可能是母亲抛弃了他。这一点从他将尸体随意抛弃,可以看得出他对待女性的态度,认为她们是可丢弃的。另外,他对死者的侵害和对待,可以推测出他对女性怀有愤怒和敌对情绪,根据案情发生的时间,可以推测出,最近凶手刚刚发生了重大生活变故,很有可能是妻子要跟他离婚,或者女儿离他而去等,与童年时期的遭遇重叠,诱发了他的暴怒情绪。” 楼以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隐隐发亮:“还有吗?” “还有,凶手丢弃女尸的时候,都给她们细细整理了衣服。先前跟李国维警官讨论过,他认为这是凶手愧疚的表现,我则以为,这是凶手欣赏自己杰作的表现。昨天发现的那个纹身,可以是别人画上去,也可以是他自己创造上去的,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了凶手具有很好的欣赏水平。杀人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一种艺术。”唐之洲皱起了眉头:“他一直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天啊!”正说着,李国维突然惊呼了一声。 大家的眼光一瞬间都转向了他,李国维愕然的瞪大眼睛:“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 唐之洲也反应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双眸绽放出光泽:“或许从一开始,我们的调查方向就错了!我们把目光放在宏光购物商城,锁定了中下层的工作人员里,却忘记了,整个商城里更多是顾客,而不是工作者!如果凶手根本就跟宏光购物商城没有关系呢?” 楼以森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已经激动起来:“还有一种人,也十分熟悉整个商城!” “黑车司机!”朱琳叫了起来。 唐之洲点头道:“我们之前一直以为面包车是货车,如果面包车根本不是货车,而本来就是凶手自己的车呢?” 在沈阳这个地方,冬天很难打到出租车,很多私家车的车主都会用自己的车招揽生意。 一辆面包车可以坐八个人,只要顺路,是非常能挣钱的。 三位被害人连续几天都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出发的时间也差不多保持一致,这样高频率的进入凶手的视野,是非常危险的。 这样也就可以解释,凶手到底是如何选择被害人的。 010 我们都没错 王牌女侦探 福乐多超市、宏光购物商城、‘夜客’夜店,这三个事发地点,本来就是在一条直线上。如果凶手每日往返这三个地方的频率很高,而三个被害人的行程都很稳定,那么,凶手尾随跟踪的可能xing就十分大! “但被害人王某是有自己的车,这点不符合这个解释吧?”路今提出疑惑。 楼以森道:“我已经查过了,她被害那天开的车,是自己的朋友的。只是她知道自己可能要买很多东西,害怕不好打车,提前跟朋友借来用。” 唐之洲点头,如果是这样,一切都符合了凶手的预订。 他就在这样选定了这三个作为目标的! 而一个懂得绘画艺术的面包车司机,会是个什么人呢? 一瞬间,大家的眼光都困惑起来。 楼以森早就已经收起了刚刚的报复心,唐之洲的表现,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女人感到诧异,也让他意识到,或许,他本来就应该从一个新视角看这个人。 这个人,绝对当得起“精英”二字! 好半天,只听见唐之洲一字一句慢慢道:“他可能是城市建设局的设计人员,也有可能是广告和装饰公司的员工。只有这两种人,才能自由出入这个城市,因为他们拥有免费停车证。” 她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两种人。 楼以森缓缓笑开:“你说得不错,在送去检验的十根手指头上,都沾染了部分化学物质,经检验,确定主要成分是丙烯。丙烯是颜料的主要成分,是一种新型绘画材料,产品色泽鲜艳,容易干燥,而且在干燥后画面无光,有抗水性,自然形成的颜料膜坚韧不容易龟裂,十分易于保存,是现在很多壁画的主要材料。” 屋子里的人都静静地听着,大家都觉得呼吸急促起来,喉咙里一阵干渴。 他顿了一顿,扭头看向唐之洲,眼中有赞许和毫不掩饰的欣赏:“凶手来自于城市建设宣传绘画人员,这是确定无疑的了。” 唐之洲站起来,眼神飞快地跟路今交流:“那么,只要确定城建绘画人员的名单,再列出犯罪嫌疑人,对比视频,破案指日可待!” 路今的手飞快地动起来,很快就拿出了沈阳市城建人员的名单。 经过筛查,符合所有作案条件的,一共是四位。 签署了拘捕令不过是很快的事情,朱令是行政的高手,跑手续真的是无比的迅速。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大家拿出了犯罪嫌疑人的侧写,到了八点多,她愣是在各大部门已经下班的情况下,拿到了拘捕令和搜查令。 重案组的人为了配合cm部的调查,一直没有休息,拿到手续,立即实施抓捕。 到了晚上十点,四个犯罪嫌疑人都已经关在了审讯室。 虽然还没有进一步确定谁是凶手,大家却都知道,凶手就在里面,威胁女人的生命安全的隐患暂时不会爆炸,都安心了不少。 将这四个人都交给重案组的审讯,记录基本情况,cm部的人都抓紧时间休息。 除了唐之洲睡到下午,大家都是早上就起来的,这会儿也都有些困,楼以森决定回蓬莱酒店。唐之洲本来不想走,但想到昨天大家的态度,知道他们并不喜欢她离队,就把自己的资料也移交给莫筱,跟着cm部的人回来。 依然是楼以森开车,大家都上了车,唐之洲也正准备上车,突然身后的车里,有人按了按喇叭。 唐之洲扭头看去,温言降低了车窗,坐下车里跟她招了招手。 唐之洲叹口气,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只能抱歉地对cm的所有人笑道:“我坐后面的车,大家酒店见吧。” 大家都看到了车里的人,是个年轻男人,想来应该是她的男朋友,于是纷纷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跟她挥手。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回蓬莱酒店。 唐之洲调低了座椅,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抬手揉了揉额头。案子破了,压在她心上的大事也解决了一件,她稍稍感到轻松了一些。 “刚刚听小黄说,你们已经抓到了犯罪嫌疑人?”温言先打破了沉默。 唐之洲“嗯”了一声。温言跟公安厅里的人大多关系很好,他在大家面前毫不掩饰对唐之洲的喜欢,大家都默认他们是一对,有些事情也都不刻意瞒他。 唐之洲微微眯着眼睛,刚才小黄他们出警回来,一定又跟温言嚼舌根了。 温言笑道:“别生气,他们都夸你厉害,不愧是组长!” “你少来哄我。”唐之洲生气地别开头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想的。”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坐直了身体,有些僵硬地开头:“温言,我们真的不合适,你是个好男人,总会遇到喜欢你的姑娘,为什么一定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因为你是糖果。”温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温吞笑起来。 唐之洲被他的思维跳跃弄得有些糊涂:“什么?” “糖果,甜。”温言笑道:“我喜欢我的生活里,有些元素是甜的。一直都过得很苦涩,就太没意思了。” 唐之洲仰天翻了个白眼,又一次跟他说不通,她沉默下来,赌气一般地打开他的收音机,闭上眼睛不说话。 收音机里,女歌手淡淡忧伤的声音正慢慢传来: “他们猜我们后来有没有再见,离席了才会晓得怀念,突然我记起你的脸,那触动依然像昨天,对自己我终于也诚实了一点。是不是回忆就是淡淡柠檬草,心酸里又有芳香的味道,曾以为你是全世界,但那天已经好遥远。绕一圈,我才发现我有更远地平线。我们都没错,只是不适合,我要的我现在才懂得,快乐是我的,不是你给的,寂寞要自己负责。毕竟用尽了力气也未必如愿,总是要过去以后才了解,突然我记起你的脸,爱不爱不过一念之间,绕一圈,今天的我能和昨天面对面……” 唐之洲闭上眼睛,听着她的声音,眼前却浮现起权晋的脸来。 011 命运这东西 王牌女侦探 老实说,权晋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她刚刚进入大二,跟着朋友一起去京城最贵的澳元景区游玩。 门票太贵,两人都玩得兴奋,正开心间,景区的保安突然强制xing在人群里劈开一条路,拉起了警戒线。 同学悄声跟唐之洲咬耳朵:“是什么人要来了吗,排场这么大?” 话音未落,只见前方一辆路虎suv飞驰而来,稳稳停在红毯前。开车的司机一身军装,下来拉开车门。随即,一个身穿笔挺西服的男人从路虎上下来。 第一眼见到他,唐之洲只觉得把全天下最好的词汇拿来形容这个男人,都不够。 这个男人实在是长得太过好看了些。 精神的短发,光洁宽阔的额头,眉毛干净利落,两只眼珠子黝黑深邃,他一眼看过来,只让人觉得两道凌厉的冷光打在自己身上,遍体生寒的同时又生出一股可敬可畏。鼻梁高挺,下巴微紧,他明明是含着笑,却让人不敢直视。 长得好看都是其次,关键是他的气势足够强大,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不会去注意他的五官,只觉得这个男人站在那里,就该是大家仰视的存在。 那时候,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个男人有交集。 唐之洲低声跟同学说:“看样子应该是军区的人,你看,景区的管理员是少尉,连给他开车门都不配……” 她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两道冷光攫住了自己,一时间竟惊得动弹不得。 勉强抬起头,前方的那个男人正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唐之洲一抖,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在想什么?”车里,温言见她闭着眼睛,嘴角带着浅笑,忍不住问道。 每当唐之洲闭着眼睛养神,他就猜不到她的真实想法。这种感觉让他恐慌,却又不能告诉唐之洲。 唐之洲淡淡应道:“听歌。” 她听女歌手在唱: “我们都没错,只是不适合,亲爱的,我当时不懂得。选择是我的,不是你给的,明天自己负责。给昨天的我一个拥抱,曾经她不知如何是好。若我们再见我会微笑,谢谢你,谢谢你,我尝过爱的好……” 再见面的时候……她能对权晋微笑吗? 唐之洲笑起来,她不会,再见到他,只怕她依然要落荒而逃…… 温言见她心情不错,心中虽然还有疑惑,却不敢轻易惹她生气,于是转移话题道:“我这次回北京参加订婚宴,倒很有感慨。” “谁订婚这么大面子,能请得了你去?”唐之洲微微来了兴致。 温言一边开车一边说:“这回不是我给面子,而是别人给我面子。京城第一公子,听说过吗?全中国最年轻的中将,权晋,跟军委的一个高干女儿订婚。虽然已经刻意低调,但那排场还是大得吓人。” “谁?”唐之洲眨了眨眼睛,手无意识地紧紧攒着安全带,有些不敢相信。 温言看她一眼,笑道:“权晋,三十一岁的中将,真是太年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不过也难怪,自从三年前权家出了那档子事后,就一直刻意保持着低调。这回订婚宴,听说几个重要的人都去了,只怕是权老要复出了……” 唐之洲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的耳朵在嗡嗡作响,脑袋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声音在重复说:权晋订婚了,订婚了……她的双目无神地盯着后视镜里自己惨白的容颜,眼窝子发酸发涩,心砰通一声跌落到了谷底。 权晋……订婚了! 其实早就会料到的,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心却难以忍受,唐之洲将整张脸都埋到手掌中,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温言说着扭头看她,才发觉她的不对,微微皱眉道:“糖果,你怎么了?” 唐之洲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力气直起身来,也没有力气来思考,只是低声说:“你刚刚说的那个消息,属实吗?” “你是有多久没看电视了,网络和电视上新闻都铺天盖地了,当然是真的!”温言好笑地看着她:“整天忙着办案,你的脑子也就办案的时候管用了。” 唐之洲不理他,缩成一团的身体越发的抖得厉害,似乎冷得很。 他已经订婚了,但,她不亲眼看到,怎么能够相信呢? 他不是早说过,不亲眼看到她不幸,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幸福给她看的吗? 说着这样狠绝的话的男人,怎么可能转眼就……订婚了呢? 温言斜眼看她,只觉得她真的有些不对劲,问她又不说,不得不停车,探过身子来看她。 哪知道车刚刚停稳,唐之洲豁然直起身来,迅速地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她的动作飞快,温言根本来不及阻拦,就见唐之洲单手撑着路边的护栏,跨过车道,冲进了夜色里。 “唐之洲,你去哪里!” 楼以森的车一直跟在温言的车后,他开车时总不由自主地看着前面的两人,突然见温言停车,还以为是怎么了,也停车摇下车窗。猛地见到唐之洲不顾危险地穿过马路冲上行人道,连忙大声问道。 唐之洲头也不回,背影趔趄仓促,十分让人担忧。 “该死!”楼以森解开安全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身边的人说:“路今你来开车,我去看看!” 楼以森追出去,温言也已经下车,锁了车追在这两人身后跑去。 但他毕竟体力和灵活力都不如这两个,转眼间,人就给丢了。 温言站在空荡荡的街道边,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细细思考了许久,也没想到唐之洲为什么不对劲。他到底说错了什么?如今唐之洲又跑到了哪里去了? 唐之洲冲进了一家网吧。 网管见她一身警服,有些慌张地站起来:“警官,我们是正常营业,都查过身份证保证没有未成年人。” 唐之洲懒得理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十块的钱拍在桌上:“立即给我开一台电脑。” “哦哦。”警察也来上网?网管不敢多说,狐疑地看着她,领着她走到角落里,拍开那边的一个男人,腆着笑脸让唐之洲就坐。 唐之洲坐下来,打开浏览器,抖着手输入两个字:权晋。 012 权晋的仇人 王牌女侦探 enter。 一张大大的照片出现在唐之洲的眼前。 画面上,权晋穿着黑色的喜服,胸口别一朵红玫瑰。手挽着一个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那个女人身穿白色礼服,五官精致,嘴角笑容的弧度都好像是设计好的,雍容华贵,跟他十分登对。 唐之洲抖着手往下拉,一行巨大的标题出现在照片之下:京城第一公子婚事浮出水面,与名门贵女朱苒低调订婚。 她瘫坐在椅子上,照片上权晋的眼睛好像在盯着她,嘲笑她的一切。 他……真的订婚了! 唐之洲关掉电脑,走出网吧,雪落在脸上,冰凉冰凉。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四顾,四周人影全无,突然想到白茫茫的雪地里,再也没人撑着伞找她,不禁悲从中来,手捂着嘴巴无声地大哭。 她穿过一条条街道,不多时头发上就全是雪花,眼泪变成冰渣子浮在脸上,难受之极。手脚渐渐冷得毫无知觉,转过一个街角,她神思已经恍惚到了极点,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她没有看见,直接撞到了那人的怀里。 身穿深蓝色羊毛呢大衣的男人伸手搂住了唐之洲。 一股温暖扑面而来,唐之洲缩了缩肩膀,在男人的怀中抬起了头。 那样熟悉好看的五官,紧抿的唇带着愠怒,昏黄的街灯下,简直不像是真人。 “权晋……”她痴痴的看着他,低低呢喃了一声:“是要死了吗?怎么看见了他?”此刻,权晋已经是在北京,也许是在他们家里,宴请亲戚朋友。 怎么可能在这里! 唐之洲说着话,只感到一阵眩晕,腿一软,眼前发黑就人事不省。 权晋低头凝视她泪痕斑驳的脸,嘴角的笑容有些冷酷,发狠地嘲笑她:“死?如果能让你轻易就死,岂不是便宜了你?” 他将唐之洲打横抱起,街角跟着他的路虎suv开过来,勤务兵司机低头看了一眼权晋怀中的人,恭恭敬敬地打开门。权晋抱着唐之洲钻了进去,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中,冷声吩咐跟着的勤务兵:“去酒店。” 楼以森转过街角,正好看见这一幕。 眼见着唐之洲似乎已经昏迷,那男人的目光看过来,不似善类,不禁感到一股抓慌。 “喂,放开她!”他大喊了一声,从对面街角冲出来。 那男人回头看了楼以森一眼,冷漠的神色让他一愣,路虎suv却已经扬起一阵冷烟,在雪地里绝尘而去。他追着汽车跑了半天,渐渐跟不上对方,只得停下来给路今打电话:“路今,唐之洲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你快追踪她的手机!” 电话那边的路今迅速打开电脑操作起来。 片刻之后,她略有些恐慌的回给楼以森:“组长,唐警官的手机已经关机,追踪不到。” 楼以森的心咯噔往下沉。 只听见那边路今欲言又止:“还有,唐警官的手机信号,已经被人为的屏蔽掉,除非屏蔽信号解除,否则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这意味着什么?”楼以森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 路今沉默片刻,才道:“这意味着带走唐警官的人,有能力侵入并篡改通信程序。据我所知,目前全中国只有特战部队可以做到,在特战部队,有一种插件,是用来保护隔离人的,单独放到手机里,就只能影响一部手机。” “你的意思是……”楼以森拿不准。 路今说:“是军区的人带走了她。” 楼以森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地道:“既然是军区的人,想来应该是没有恶意的。我在华东街口这边,你开车来接我。” 唐之洲觉得很冷。 出于直觉,她不断地往身边温暖的地方钻,却依然不能让她冻僵的手脚舒服起来。她皱着眉头哼了几声,难受得差点要哭。 路虎在市中心一家高级酒店停下来。 权晋用大衣裹紧她,抱着她下了车。老板迎出来寒暄了几句,他不耐烦地打断:“我预订的房间在哪里?” “21层3号套房。”老板也是个人精,见他脸色铁青,知道他心情不好,再也不敢多说,亲自领着他上去,为他打开房间门,就连忙退了出来。勤务兵见怪不怪地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下去办手续。 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2103的屋子,一股无奈浮现在脸上。 中将……也只有面对这个女人,才会失控了。但愿一切别太糟糕才好! 屋子里清净下来。 权晋将唐之洲丢到**,动手剥掉她已经冻成了冰渣一样的衣服,随手扔在地上。 他将唐之洲脱得只剩下贴身内衣内裤,扯过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等浴缸里放好了热水,他将人抱起来放到热水里,她的眉头舒展开来,身体软软的往浴缸底下滑去。权晋无奈,只得也脱了衣服,坐进浴缸里将她整个儿都抱在怀中固定好,缓缓搓揉她的手脚。 她实在是太瘦了,纤细的身体抵着他的前胸,浑圆的屁股就贴在他身体的敏感处,突然就让他的呼吸乱了起来。 权晋将唐之洲转过身子来面对着他,苍白的小脸泪痕重重,他看好戏一般惊奇地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倾吐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脸上,突然无端就觉得憎恶起来。 手指捏的咔嚓想,权晋瞪着她的脸低声自言自语:“权晋,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到现在,他居然都还不清醒! 眼前这个人,应该吊起来毒打一顿,再扔进垃圾箱里,任万人践踏鄙夷,才足以解恨;而不是听她在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就害怕她再次跑掉,从北京追到沈阳来! 唐之洲,她是什么人,权晋的仇人! 自从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开始,她就再也不配得到他全心付出的宠爱。 权晋闭了闭眼睛,过往受过的种种屈辱突然在眼前回闪,让他的眼睛发红。就是这个人……就是她,让他们权家万劫不复,一朝沦为京城里的笑柄。他恶狠狠地盯着唐之洲,手不由自主地掐上了她的脖子,渐渐收紧…… 013 沉重的报复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在昏迷中感到呼吸困难,浑身一半冷一半热,奇异又强烈的痛苦感,强迫她睁开了眼睛。 权晋的容颜在面前放大,她先是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才反应过来,努力要掰开他的手。 权晋的手越来越紧,唐之洲整张脸都憋得青紫,手中的力气也越来越弱,终于挣扎不动,垂下了手去。 哪知道这时候,权晋也突然松了手。 一股暖气冲入口中,唐之洲只觉得肺部要炸开一般,浑身虚脱地趴在浴缸上,一边咳嗽一边剧烈地喘息。一股怒火从心底涌上来,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扭头愤怒地瞪着权晋:“权晋,你疯了?” 权晋冷冷一笑:“唐之洲,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唐之洲被他的语气吓到,一盆冷水浇到心口,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她确实不清醒,才敢这样吼权晋。 莫说只是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他就是扭断了她唐之洲的脖子,也应该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一弄清楚情况,唐之洲就害怕起来,眼睛瞅到门边,就要退出去。她惊觉他们两个竟然赤身**在浴缸里打架,飞快地跳起来,扯过浴袍将自己裹起来,转身往外冲。 她动作快,权晋的动作更快,她刚刚打开门,权晋已经一跃而起,伸手一拽唐之洲的手臂,扯得她一个趔趄。唐之洲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想也不想的回手一拳,直冲权晋的鼻梁骨而去。 权晋早有准备,单手架开她的拳头,微微用力,就已经将她的手臂反转背在背上。 一股剧痛传来,唐之洲眼前一花,凭着直觉向后踹了一脚,也踹了个空,反而被权晋从身后抓住她的脚踝,巧劲一扭一推,她整个人都扑倒在地毯上。 右手和小腿都脱臼了,一阵剧痛,唐之洲半天爬不起来。 头顶上方传来权晋的声音:“我权晋从来不打女人,今天倒破了一回例。” 他的手向下一探,准确地攫住了唐之洲的下巴,钳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自己:“你觉得如何?” 唐之洲怒视着他,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不如何!”“我也觉得是。”她的一切反应似乎都在权晋的掌握之中,可权晋的反应却在唐之洲的意料之外。权晋诡异地笑了笑,眼中的寒光让唐之洲的心一阵瑟缩:“不如,我们来点让你觉得‘如何’的?” “权晋,你到底想干什么!”唐之洲被他眼中的蓦然惊吓,声音蓦然抖起来。 权晋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刚才打斗中,她裹着身体的浴袍已经滑落,袒露的身体都暴露在权晋眼前,他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没错,我就是想干,往死里gan你。你不知道,从三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你……你变态!”唐之洲已经气得找不到话来说了。 权晋不理她,自顾自拉开床头的小柜子。 他记得这种高级套房里,总会备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果然,第二层抽屉里,一盒粉红色的小盒子里,放着他要的东西。 权晋开了一瓶红酒,倒了半杯酒,丢了两颗丸子溶开,端着玻璃杯子,重新走到了唐之洲跟前,这才冷笑道:“变态?待会儿你最好别求着我这个变态要你。” 唐之洲好像不认识他一般地瞪着眼前这个人,这时候才觉得恐惧。 权晋,他竟然是来真的! 他变了好多! 他钳着她的下巴,唐之洲立即咬紧了牙关,不敢张口。权晋不耐烦起来,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唐之洲痛得冷汗冒了下来,一不留神就张开了嘴巴。权晋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掐着她的脸颊,将一杯红酒尽数灌了下去。 辛辣的**冲进胃里,唐之洲又咳嗽起来,左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要爬走。 权晋冷笑着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丢到了大**,随即覆了上来。 身体陷进去,唐之洲更加不安,拼命地扭动身体,要逃离权晋的怀抱。 权晋好像很享受她恐惧的过程,也不阻拦她,由着她爬到床边,又捞回来。如此来几次,权晋灌下去的药劲渐渐上来,唐之洲的手脚也渐渐没了力气,越爬越慢,最后一次被捞回来,就整个人都趴在**,大口喘息。 她的脸颊一片潮红,身体上布满了薄汗,白里透红,朦胧地床头灯下越发的诱人。 权晋倾身压上来,微微曲起她的腿,咔嚓一声,将他刚刚扯脱臼的关节还原。他却并不放开她的腿,手顺着小腿往上摸索。 唐之洲喘气的频率越来越快。 权晋的吻落在她的脸上,他的体温略低,唐之洲正浑身燥热,他一压上来,就迫不及待地靠近他,想借他的体温来降低身体的热度。 权晋嗤笑一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眼见她水气弥漫的眼睛,内里空虚渴求一目了然,冷漠地笑起来:“唐之洲,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求我吧,求我,我就给你。” 唐之洲咬着牙关,努力压制着内心腾起的渴求,嘴硬地呢喃:“权晋你……杀了我吧!” “那怎么够。”权晋低低笑着,手上的动作加速,“跟尸体比起来,我比较喜欢看你这个样子。” 唐之洲认命地闭上眼睛咬着牙,任由他怎么挑拨,都再不出声。 好半天,权晋却不再说话,只专心致志地点火。 身体里有股热流冲出来,唐之洲以为已经是结束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却正对上了权晋的眸子。 他正看着她,眼神专注至极,突然喊了她一声:“唐之洲,看着我。” 唐之洲浑身无力,被他钳住了下巴动弹不得,她怒睁着眼睛正要骂,只感到一股剧痛从下身传来,浑身都像被撕裂一般,不由自主地一把揪住了身下的床单,哼了一声。这股痛感,让她被火烧得昏沉的脑子有片刻的清醒。 权晋停在她的身体里,没有立即动。他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唐之洲。 唐之洲竟然是第一次? 014 被囚禁的日子 王牌女侦探 他眼中的神色汹涌茫然,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呢?她的第一次,不是早就没有了吗?那年,他明明亲眼看到的,她跟那个男人滚作一团,一室荒*的气味,一直都是他的魔咒!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唐之洲深深吸气,缓了缓一下,才有力气说话:“权晋,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什么。” 权晋的魔咒一下子被打破,他定了定神,冷声说:“你想得倒美。什么时候不欠我的,我说了算!” …… 唐之洲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迷过去的。 她知道女人第一次做这种事会很痛,但没想到会痛到这种程度,权晋发疯了一样要,她根本给不起,在他第四次抬起她的腰时,她就倒了下去。 天色大亮,一室凌乱,空气**。 权晋不在**,唐之洲闭了闭眼睛,还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但身上那成片的青紫抓咬痕迹,又是真实的。她动了动身体,浑身都痛,下身尤其痛得厉害,不由得细细抽气。好半天,才成功坐了起来。 然而,屋子里没有她的衣服。 唐之洲慌了,顾不得什么,爬起来打开柜子开始翻找。 “你的衣服,在这里。”突然,权晋在身后说。 唐之洲回身,权晋抱着她的所有衣服,正站在卫生间门口。嘴角微微扬起,要笑不笑,看不出心情好坏,但眼中的冷漠之色却看得分明。 唐之洲缩回**,瞪着他:“还给我!” 权晋从她的口袋里摸出手机丢给她,冷笑着说:“现在就给你的组长打电话,说你有事情,不跟他们一道回北京。你要是不打,我就给他打,顺便把手机里的东西,给他也送去一份。” “什么?”唐之洲怀疑自己听错了。 权晋晃了晃他的手机,屏幕上,她的腿缠着他的腰,脸上的表情**至极。 唐之洲怒道:“权晋,你无耻!我要告你强*奸!” 权晋又是冷冷一笑:“你只管去告。不过我想你也知道,我权晋要是没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去做不可预知的事情。” 他倾身压过来,唬得唐之洲一下子缩起了身子,才满意的一笑,那笑容寒气bi人:“这一招,还是你唐之洲教会我的。” 唐之洲闭了闭眼睛,不敢多说。 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她清楚明白。 如果她真的去告了,输得最惨的那个一定是自己。 权晋审视着她的反应,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径自说:“我会在沈阳呆两天,这两天,你只需要呆在这个房里。你的东西我会让小秦给你整理好,送到北京去。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房子,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 唐之洲愤怒地盯着权晋,他的嘴角带着残酷的笑意,根本不曾回避她的目光。 “权晋,你这是要包养我吗?”半天,她泄气一般地嘲讽。 权晋看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里的蔑视戳痛了她的心:“包养你?唐之洲,别太看得起自己了。从今以后,你勉强就是个泄欲的工具。你该多多祈祷,别人别招惹我。” 唐之洲闭上了眼睛,权晋,真的跟三年前大不一样了。 那件事不但改变了她,更改变了这个男人。听他话里的意思,别人若招惹了他,他就要把火撒到自己身上吗?他说得对,包养还要付出金钱跟感觉,而他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随时可以丢开的玩物…… 最可恶的是,她无从反抗。这个男人做什么都习惯性设局,以她的智商,能够躲开他三年,已经是最大的限度。 她甚至敢打赌,她的一切反应都在他意料中。 唐之洲苦笑,他会给她拒绝的机会吗? 不会! 她了解权晋这个人,正如权晋也了解她一样。她再一次落入了他的网中,这一次,她凶多吉少,再无逃跑的可能…… 权晋出去了。 他身为中将,要去哪里并不是随心所欲的事情,这一回来沈阳,是借着巡查沈阳这边的驻军的名义。他警告唐之洲:“你最好安分一点。” 他没有再说任何威胁的话,但唐之洲知道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不由遍体生寒,缩在**不敢答话,略略点了点头。权晋穿戴整齐倾身过来,托起她的下巴吻了吻她,拉开门走出去,他的勤务兵小秦正等在那里。 权晋走后,唐之洲拿起了手机,因为要她自己去跟楼以森说不去上班,屏蔽cha件权晋带走了。 唐之洲拨了楼以森的电话。 楼以森正在办公室里听取重案组组员的审讯报告,手机一响,见到上面闪烁的“唐之洲”三个字,立即就快步走了出来接电话:“唐之洲,你现在在哪里?” 唐之洲头痛欲裂,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揉着额头说:“楼以森,我现在在辉煌酒店,21层3号房间,你能过来接我吗?”楼以森应了,她立即补充了一句:“对了,我的衣服昨天都湿了穿不了,你来的时候,能顺道帮我借一件外套吗?” 楼以森的眉头一皱,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电话那边,唐之洲说话带着颤音,分明是…… 他不敢去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只好答应下来:“好,我二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楼以森让会议暂停,拿了自己的外套,开着车去辉煌酒店接人。 唐之洲从**跳起来,开始找房间里可以穿的衣服。权晋收拾得很彻底,她的衣服就剩下内衣内裤,其他的统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她走进浴室,里面的浴巾睡袍也都不见,床头柜里,只有一件昨天权晋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羊毛衫。 有总比没有强。 唐之洲一咬牙,将羊毛衫套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唐之洲有些眩晕,昨晚的一切都像噩梦一般浮现,唐之洲恐惧得差点发抖,紧紧拽着手机才让自己稳定。 权晋很高,他的衣服也很大,穿在身上像蝙蝠袖的裙子,材质是上好的羊毛,格外暖和。只穿着裙子,露出的大腿上,有青紫的斑痕,十分让人浮想联翩。 只是待会儿若让楼以森看到,他又该怎么想? 不过现在,唐之洲顾不得那些了。她只想立即离开这里。 015 你休想逃跑 王牌女侦探 真在这里等他回来,只怕她的一生都要活在恐惧中——就算没被找到之前她也恐惧着,但这种恐惧跟昨晚的恐惧比起来,更让她害怕。现在的权晋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权晋了,三年前,他是个冷淡的人,但现在,他骨子里都是冷酷。 唐之洲实在没有把握,他会轻易放过自己,更不是求情几句,就可以解决的。 唐之洲苦笑一下,光脚踩在地毯上,拉开门走出去。 门口的侍者见到她,恭恭敬敬地请她:“小姐,权将吩咐过,你不可以离开这里。” “我肚子饿,要下去吃饭。”唐之洲脑子里迅速地想好理由,一边说一边大步往外走。 “可是……”侍者要伸手来拦她,唐之洲冷喝道:“权晋可没说过不许我出房门吧?你这是要囚禁我吗?” 侍者听到她直呼权晋的名字,立即一愣,唐之洲已经大步走进了电梯。 她乘着电梯下去,这种高级酒店,电梯里专门安置了信号收集器,她摸出电话给楼以森打了一个,让他直接开车去地下停车场。 楼以森满腔狐疑,却依然绕到了地下。 她生怕权晋在大厅里也设了人监视她,刻意在1层停了一下,才到地下。 出了电梯,停车场里的温度低了好几个度,唐之洲冷得抖做一团,幸好楼以森的车很快就到了,她连忙钻进车里,温暖的空间让她慢慢停止了寒颤。 楼以森见到她这个样子,吃了一惊。她身上的衣服,分明是男人的款式。他有心要问,唐之洲却把自个儿都缩在宽大的羊毛衫里,抬头对他说:“先送我去蓬莱酒店,我要去换身衣服。” 楼以森的眼睛何其毒辣,早就看到她腿上的伤痕,再加上她那一身的装扮,更加不敢问,顺着她将她送到了蓬莱酒店。 唐之洲跑上去换衣服,全然不知道楼以森这一刻的心,好似被什么重重的戳了一刀。 他看着唐之洲仓促冲进电梯的背影,只觉得又内疚又心疼,原先对她的那一点成见,早就消弭无形。 昨天……他就在街角,看到那个男人带走了唐之洲! 他重重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震天响起来,他的脑袋整个儿乱成一团浆糊,被愧疚的狂吼填满了。他昨天就在那里,他看见那个男人带走了唐之洲,他明明采取了行动,最后却畏惧军区的势力,停止了追查! 都怪他…… 从今以后对这个女人,他将欠了她重重的一笔债! 两人回到公安局,重新开始开会,都尽量没事人一样的讨论话题。 昨天抓回来的那四个犯罪嫌疑人,都拒绝开口承认自己的罪行,一个劲儿地喊自己冤枉。重案组里的审讯人员弄得精疲力尽,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从他们的嘴里敲出有用的消息。 中途莫筱给唐之洲打了个电话,她的电话没有信号,就又给楼以森传讯。 cm部的成员在观察室里看了大半夜,最终锁定了一个叫陆羽的人。有效抓捕审讯时间还有二十九个小时,如果过了这个期限还不能定罪,他将被无罪释放,并接受公安厅的道歉。 不能让他继续威胁社会! 途瑞接替了重案组的审讯员,进入了审讯室。其他人都在观察室里坐下来。 途瑞先问了一些关于陆羽生活上的问题,他都一一回答了。途瑞继而问了一些关于他人生观价值观的问题,陆羽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紧接着,途瑞把犯罪现场的一些照片摆在了他的面前:“这些人你见过吗?” “这一团是什么?”陆羽眼角瞅了一眼,反问途瑞。 唐之洲一直在盯着他看,见状立即道:“一定是他。听听他的回答,他回避了途瑞的问题,并将这些女人格物化,在他心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物体!” 楼以森表示赞同。 途瑞继续审讯他,绕开了一些问题后,收起来被害者的照片。 就在这时候,陆羽的眼神突然飞快地在途瑞手中的照片上扫了一眼,闭上了眼睛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在重温犯罪时的快感,这个变tai!”李国维见状忍不住低低骂道。 唐之洲盯着陆羽的表情,表情有些松怔,她知道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她走到打开耳麦,低声对途瑞说:“不用再问他关于死者的问题,他正在重走犯罪路程。现在,你问问他关于他女朋友的情况。” 途瑞顿了一下,笑道:“也许真的是他们搞错了。早知道就不浪费时间了,我昨天下班晚,惹女朋友生气了,还想着今天去买束花道个歉,你看,都给耽误了,我迟到一个小时了。” “女人都喜欢发脾气,她不听话,你可以教训她。教训一顿就乖了。”陆羽嗤笑一声。 途瑞笑道:“我女朋友跟我是大学同学,大学四年都忍受了,哪里能真的跟她计较。”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陆羽看,脸上的笑容真挚幸福:“我女朋友,漂亮吧?” 从观察室里,可以看到陆羽捏着照片的手越来越紧,指节突出。他死死盯着照片,冷笑道:“漂亮有什么用,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等哪天出来个比你有钱的,就跟人跑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定不会的。”途瑞笑得甜甜的,低头看着照片里的女人:“她说过,只喜欢我个人。” “女人都是骗子!ji女!”陆羽的表情有些奔溃地低吼:“一群biao子!那个jian人,她真以为老子非她不可吗?老子对她那样好,在**她还跟老子耍脾气装死人,呸!老子上她还不如去上个死人快活!” “所以,你就杀了她们?”途瑞话题一转,轻轻地说。 陆羽的五官狰狞起来,恶狠狠地道:“杀个人有什么了不得,老子还要**们!” 唐之洲松了一口气,陆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原型,她赌得没有错,他所有的杀人动机都来自自己女朋友的离开。她看过卷宗,这个女人经常遭受到陆羽的冷对待,最后跟另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结了婚。 这大概就是诱因。 电话响了起来,唐之洲看了一眼审讯室,出去接电话。 “唐之洲,你并不把我的话放到心上。”手机里传来权晋冰冷入骨的声音。 016 你别后悔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一抖,僵硬着脖子说:“我正在办案。” “别后悔。”那边挂断了电话。 后悔? 唐之洲一愣,随即,一股恐慌攫住了她的心。 她太清楚权晋这个词的含义了,那绝对、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唐之洲带上办公室的门,火速拨打权晋的电话,只听见那边电话里传来:“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她气恼的将电脑摔在了桌上。 权晋……又来这一招! 为什么总是来这一招,这一招,他用了这些年,还没有用够么? 可心里虽然怒火冲天,但更多的还是害怕,彻骨的害怕。惹毛了权晋,像昨天那样对待她都算是轻的,这个男人有的是手段跟本事! 唐之洲走出办公室,楼以森也从审讯室出来了,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 “组长,我……”半晌,还是唐之洲先开口。 楼以森立即配合地说:“你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这案子告一段落,你先回去休息吧?” 唐之洲一愣,不由心生感激。虚言不用多说,她低低道了谢,拎着自己的包包离开。 朱琳抱着东西从政务部出来,见到唐之洲离开的身影,有些纳罕:“唐警官这就走了,这案子暂时还是她是主要负责人,案例报告该给她写的。” “没关系,我来写。”楼以森拿过文件,对她笑了一下:“你去休息吧。” “可是组长,你要自己写的话,所有案宗你都要再看一遍!”朱琳替他操心,这么一大叠都要在今晚看完并写出报告,组长还想不想睡觉了? 楼以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抱着这些东西进了会议室。 路今也没有走,呆在会议室正在整理档案,见他进来,怀里抱着那么多的东西,连忙起来给他挪位置。 “你呆着就好。”楼以森摇头,拒绝了她的帮助。 路今僵直地站在那里,被楼以森突如其来的疏离搞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楼以森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径自走到自己的桌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拿了笔开始写报告。 几分钟以后,路今才坐下。她又看了几眼楼以森,一再确认他只是忙工作忙晕了,而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跟她闹别扭,才又重新开始工作。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反而就显得楼下十分热闹。 “外面怎么了?”楼以森也觉得不对,问道。 路今走到外面去看,不多时回来,面色有些惊恐:“是唐警官跟一个男人一起回来了,听其他同事说,那个男人……是权中将!” “谁?”楼以森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路今的脸色有些白:“权晋,权中将。国安局目前的副局长,你不记得了吗?” “他来这里干嘛?”楼以森不明白,他皱起眉头,拉开椅子下楼。 一走出会议室,唐之洲站立不安的身影立即就跃入了他的眼睛。 她不是该走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楼以森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唐之洲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背对着他,身姿挺拔高大,光一个背影的气度,就不是普通人有的。 唐之洲立即就看到了楼以森走下来,她面露苦笑,这下子,真的是一团糟了。 楼以森讨厌她,现在,只怕更讨厌了。 刚刚挂了权晋的电话,她就觉得不妙,立即往回赶。 还没有踏出公安厅的大门,权晋的路虎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车门拉开,权晋冷笑的脸就露了出来。他下车的第一句话是:“你的胆子很大。” 唐之洲迫不及待地解释:“我真的是有重要案子……” 权晋却不听她说,径直往公安厅里走。唐之洲急得满头大汗,试图阻拦他。他一个眼神看过来,微微眯起的眸子带着危险的气息:“你不是说,你有重要案子么,也带我去见识见识。” “我……”唐之洲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舌头打结间,公安厅的大门突然打开,随即,一众人员都从公安厅里鱼贯而出。就连在外面的厅长也都开着车往回赶,权晋不过在门口站了不到五分钟,公安厅已经被一干人等包围。 她跟权晋站得十分近,他扯着她的手,让她一刻也逃不脱。 公安厅赵厅长带着笑脸来跟权晋握手,他的左手还扣着她的,面无表情地与赵厅长一握,说:“昔日朋友在这里工作,我随便看看,你们随意即可。” 话是这样说,但大家有几个敢随意的? 当即,唐之洲被他扯着陪在身边,身后一大群公安厅的成员都默默跟着作陪。 唐之洲眼见着赵厅长不停地摸着额头,显然被吓出了一声虚汗,见她看过来,这个中年人给她打眼色,显然是被吓着了,希望她赶紧帮着说几句好话。 唐之洲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她要是能说,早就为自己说了。 cm部的成员也都出现了,就跟在人群外。唐之洲眼见着楼以森皱着眉头,目光随自己打转,里面那抹深思,让她的心一个劲儿的往下坠。 她手心汗湿,强撑着的面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大着胆子拽了拽权晋。 权晋低下头,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睛却在询问。 “求你……走吧,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唐之洲闭了闭眼睛,终于说出了口。 权晋一贯会拿别人的软肋,她永远不是对手,所以一直都是她输。 她的脸上有祈求,有不安,有恐惧……权晋的目光一深,将她拉得近了一些。从后面看来,两人几乎是肩并肩亲密地走着,可只有这两人自己知道,这个中煎熬的滋味。两颗心这样近,又分明是那样远…… 权晋紧紧扣着她的手腕,突然顿住了脚步。 赵厅长迎上来,腆着脸问权晋是不是参观完了。权晋点点头,见他欲言又止,淡淡的道:“这一次来公安厅不在计划中,诸位不必紧张。唐之洲是我朋友,我们打算单独去吃饭,你们各自去忙吧。” “这不好吧……中将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按理该做东的。”赵厅长连忙说。 权晋道:“唐之洲做东就够了。” 017 好好招待权中将 王牌女侦探 赵厅长不好再说,转而对唐之洲说:“小唐,那你就替我们公安厅好好招待一下权中将!” 唐之洲只得苦笑着点头。 权晋拽着唐之洲,大步掉头往公安厅外走去。 转身之际,唐之洲只觉得两道格外火辣的视线,一下子攫住了她。 她愕然地扭头看向大厅的一角,楼以森站在那里,朱琳在他身边,都正看着他们。等她的眼神看过去,那股热辣辣的视线已经消失了。刚才到底是不是他们在看这一幕,她也有些分不清了。 唐之洲被权晋塞进了车里,直奔酒店而去。 公安厅里,楼以森低下了头。刚刚唐之洲无助的样子映在他的眼中,让他的心很不是滋味。 那个男人…… 刚刚扭头的那一眼,他已经看的很清楚了。那眉那眼,就是昨晚在雪地里带走了唐之洲的人。原来,他就是权晋中将。 他低着头,眼中有疑惑闪过:那男人口口声声说唐之洲是他的朋友,可他对唐之洲的态度,又分明不怀好意。而唐之洲,最奇怪的是唐之洲,她明明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为什么又会对他言听计从?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楼以森没有探听别人秘密的习惯,可现在,他觉得唐之洲的事情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如果是因为昨晚……那么,他也有责任! 是他坐视着那个男人带走了唐之洲! 他竟然撒手不管! 天知道此刻楼以森到底有多么后悔,说不定,他已经失手将一个女人推进了火坑里。 他刚刚回国不久,还来不及跟国安局的领导们见面,匆匆数面里,也没有见过这个最富传奇的中将,想不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戏剧的时刻!听说,权晋中将前天刚刚订了婚…… 楼以森再也想不下去,回身狠狠一拳,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剩下的,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息。 朱琳也站在那里,目光闪动间,见到他的异样,却也没有说什么。 她低着头,慢慢走开,只是那双严谨,带了几分不合年纪的深沉和可怕。 路虎一路开回酒店,酒店的老板早已经战战兢兢地等在那里,刚才放她走的那个服务员换了一身衣服站在大厅,手足无措地样子十分可怜。 权晋唇边的冷笑更深了几分,他指着那个角落里的影子,不咸不淡地跟唐之洲说:“看见了么?那个人,因为你丢了工作。” 唐之洲豁然抬头,见那个服务员目光悲愤委屈,才明白权晋到底干了什么。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怒道:“权晋,你疯够了没有!” 这一声很大,周围的人都震惊地盯着她。敢这样吼权中将,全中国只怕只有她一个。不过是没有看好她的服务员都落到了这样的下场,这个女人,还敢这样公然挑战权将的权威,到底还要不要活命了? 可出乎大家的意料,权晋竟然笑了:“我警告过你,要恨你恨你自己。” “我听话,你放过他。”蓦然,唐之洲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从权晋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的松动。 那个一直顶着头的服务员突然抬头,有些愕然地盯着她看。 刚刚,她是因为自己,不惜开罪权晋吗?可惜,无论她做什么,他被辞退已经是必然的了。他的眼睛落到她身上的衣服上,那是……警服!这女人,原来是个警察。 想到这里,这个小伙子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这年头,女警都成了小三儿了,还有什么道德可言? 权晋的手指挑起唐之洲的下巴:“你说的?” 唐之洲咬着牙点头:“我说到做到。权晋,放过他们吧!” 权晋扭头看了一眼老板,老板立即识趣地退了下去,临走前,将那个服务员也带走了。 “上楼。”权晋盯着她的脖子,突然说。 唐之洲被他扯着,进了电梯。电梯门砰然合上,权晋倾身压来,将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电梯壁上,两具身体紧密切合,他的声音显得十分危险:“以后你的时间安排我说了算。除了工作,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取悦我。明白了吗?” 唐之洲不得不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2103房间,权晋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她推到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扒她的衣服。 唐之洲不敢挣扎,任由他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心中不甘愿,眼里泪花闪动,却不能说。 饶是现在她痛得只想大吼一声她不想要,一点儿不想要…… 可现在,什么都由不得她拒绝! 但这一回她想错了,权晋将她脱光,抖开被子将她裹了起来。他脱掉自己的大衣挂好,将他刚刚脱下来的衣服也挂到了挂钩上,起身进了浴室。 唐之洲呆了一呆,突然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地大哭起来。 权晋…… 他的习惯,看来是一直难以改变。她都快要忘记了,以前她还跟着他的那些日子,每次执行任务回来,北京的冬天连衣服都要冻掉,她冷得发抖,他总会第一时间把她冰冷的大衣剥下来,将她推进被窝里。 三年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正因为幸福过,才越发的痛苦! 她在**哭泣,权晋在浴室里发呆。温热的水在浴缸里上涨,他的指尖渐渐温热,湿了袖口,他却忘记了关掉水龙头。 他的手上,还带着她肌肤冰冷的触感,但他的心,就那样热了起来。 他侧头看去,她坐在**,拥着被子低着头,肩膀耸动间带出微微的抽噎。 来折磨她,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为什么……痛苦的却不止是她一个人呢? 许久,权晋才从浴室走出来。唐之洲似乎累极了,已经拥着被子,歪在一边睡着了。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皮浮肿,刚刚哭得那样凶,被子都湿了一块儿。他轻轻伸手触摸她的脸孔,那眉头还皱着。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给她捋平了那层皮。 权晋将窗帘拉得密实了一些,让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他抖开被子睡到唐之洲身边,关掉灯,从身后抱住她。 018 彼此的折磨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翻了个身,双手搭在他的胸口,似乎觉得安心,唇边带出浅笑,自动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黑暗里,权晋幽幽地叹了口气。 如果一切都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刻……到底多好! 第一次见到怀里的这个女人,她还是个单纯的学生,留着短发,眼睛大大的盯着他瞧,还旁若无人地跟身边的同学说:“看样子应该是军区的人,你看,景区的管理员是少尉,连给他开车门都不配……” 她大概是不知道,那时候整个景区都安静极了,她这一声感叹不禁传入他的耳朵里,也传入了景区管理员的耳朵里。 斜眼看见管理员脸色讪讪地,他多年不曾笑过的脸,居然又**了起来。 他抬头看她,她吓得一缩,不过没有躲开他的目光。 两两相对,他惊诧于她眼睛的纯净,就是那一瞬间,他抽风了一般地对她点了点头。 游览澳元景区是临时安排的活动,权晋时间紧迫,也不可能多做停留。原意是走马观花看一遍,就转战下一站,但因为那个有纯净眼神的小女孩,他竟然不希望快些看完,又多停留了一下。 离开的时候,她跟自己的朋友还等在景区门口,他听到她低声地抱怨:“一百八十多的门票,今天一下午肯定逛不完了,不值得啊不值得!” 他压低了声音一声轻笑,把管理员喊来,要了两张澳元景区的月季通票,让自己的警卫员送去给了她们。 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傻缺事,这一辈子,也只这一次。 结果,一傻就傻了近六年! 权晋闭着眼睛搂紧她,也渐渐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好长,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心了。等他醒来时,外面已经天色全黑,手表显示是晚上九点。他起身拿出手机,上面一共有二十六个未接来电,其中有两个来自权家,八个来自朱苒,剩下的全部是各种机构的来电。 他拿着电话,掩上卧室的门,走到了客厅去一个个回拨。 权家那边是父亲打来的,只问了他一句:“下午军务部找不到你。” 权晋压低了声音说:“我在辽宁军区这边,刚刚睡着了,这就给他们回电话。” “休息一下也是好的。”权老的声音淡淡的:“下次别睡过了头,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现在是代表了权家。” “是,知道了。”权晋揉着眉心,应了。 挂了权老的电话,他回拨了朱苒的。 “你总算给我回电话了。”朱苒在电话那边长长舒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要找疯了。” “什么事?”对这个女人,他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多说。 朱苒听了这话,有些愠怒的意思:“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打电话问问你在哪里,也不可以吗?” 权晋沉下脸来,看了一眼房间里背对着他的唐之洲,声音压得更低:“朱苒,咱们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知道,别来触我的霉头。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你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cha手。” “权晋,你太过分了!”朱苒有些歇斯底里。 权晋不耐烦起来:“你们朱家不过分,我权晋就不会过分。别忘了,咱们为什么订婚!” 电话被挂断了,权晋犹似带着一腔怒火,停下来深呼吸,定了定神,继续回拨其他电话。 “嗯,我现在在辽宁。今晚你去主持会议。” “军区那边的事情,先交给鲁东去办,他已经上手了,你辅导他就好,他也该多一些磨砺。” “批。” “我后天回京,你安排好会议。” “……”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个的电话回过去,等全部回完,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大雪。他坐得太久,屋子里就算有空调,也冻得有些木了。他站起来,打算去泡个澡舒缓一下。 拉开卧室的门,唐之洲抱着被子,正傻乎乎的看着客厅的方向。 “我吵到你了?”权晋低低地说。 唐之洲摇摇头,没有接话。 权晋便没有再说,拿了睡衣去洗澡。唐之洲坐在**,听到里面放热水的声音,不由一阵恍惚。她呆呆看着他投在玻璃上的影子,想起刚才他坐在客厅里一个接一个的电话,那满满的行程,比三年前更甚。 她醒来已经很久,他也在外面接听和拨打了许多电话。 权晋已经比三年前更忙了,可他为什么又要在订婚之夜,跑到辽宁来? 答案呼之欲出,可她不敢想,也不敢承认。 权晋泡了澡,回来的时候已经穿得整整齐齐。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本是温情的举动,他做来却带着一丝突如其来的冷:“别乱跑,我出去一会儿。” 给她十个胆子,她这回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权晋走了没多久,唐之洲起来穿衣服。刚刚穿好,手机也响了起来,竟然是赵厅长打来的:“小洲啊,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你跟权中将是朋友?” “我以为这是私事。”唐之洲说。 赵厅长为什么打来,她心知肚明,不过是畏惧权晋的权势,又想巴结又怕得罪人,打来她这里探风声,唐之洲抢先堵住他的嘴:“我跟权中将只是见过几次,他听说我要回北京,就过来看一眼。” “知道知道。”赵厅长连连答应着:“中将一向很忙的。” “厅长,你有事吗?”唐之洲不耐烦跟他打哈哈,她怕自己给权晋惹麻烦。 他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那样,只怕他会更厌恨自己! 赵厅长说:“也没什么事,下午不是跟你说了么,中将既然要你做东,你就替公安厅好好招待一下中将,一切开支,都由公安厅帮你出。” “嗯,我会转达赵厅长的意思的。”唐之洲也不是傻的:“中将说了算。” 赵厅长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 唐之洲想了下,又打了楼以森的电话。权晋说让她自己跟楼以森说,不跟他们cm部一起回去,她还没有说。 019 他是嫌弃的 王牌女侦探 “你在哪里?”电话刚刚打通,楼以森着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似乎他一直在等电话。 唐之洲一愣,连忙说:“组长,我跟朋友聚一聚,吓到你了?”她怕自己迟疑,连忙说:“组长,我能不能不跟你们一起回北京?我可能要收拾一下行礼,然后才去那边。不用了……我自己的行礼托运一下就好,就不占用专机了。” “好。”楼以森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说谎,他心里不是滋味,但答应了。 挂断电话,唐之洲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个任务对她来说,真的有些难。 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私事,离开警察部队,以前在重案组没有,没想到刚到cm部,就离队。 她睡得有些久,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想了下,还是下去吃点东西,趁着权晋还没有回来,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真让勤务兵去收拾,她有些过意不去,怎么说人家也是个中尉级别的,她可不敢! 她拿出手机给权晋发了条短信:“我想去收拾一下东西。” 这已经是汇报了。 “注意安全。”权晋很快就回了:“让小于送你去。” 小于就是他的勤务兵,唐之洲连忙回道:“不用,这里离得挺近,我打车过去。” 她等了两分钟,那边再无动静,想来一定在忙。唐之洲只当他同意了,收拾好自己,准备出去。她被没收的包包权晋已经还给了她,所有东西都在,倒不愁出不去。 刚刚拎了自己的包,房门就被人叩响,是服务员过来送餐。 “我没有点餐啊?”唐之洲有些诧异。 那个服务员低着头:“是中将点的。” 唐之洲这才发现,这个就是早上那个服务员,他没被辞退?她心里松了口气,生怕他难做,连忙让他把东西放进来。送了餐后,服务员还没有走,站在一边候着。 唐之洲知道权晋一定吩咐了他什么,不想他为难,她放下包包,开始吃东西。 权晋点的东西相当不错,卖相也好,唐之洲也真的饿了,吃了一份,给权晋留了一份:“这一份给中将留着吧。我要出去收拾东西。别怕,中午的事情是我不好,这一回中将不会怪你的。” 服务员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收拾了餐车,出去了。 唐之洲也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 到了一层,她要出电梯时,只听见身后的服务员小声说:“我,我叫余沥……” “我记住了。我叫唐之洲。”唐之洲真心的笑了出来。 肯告诉她他的名字,他已经不为中午的事情记恨她了吧? 这一天的心情总算好了些,打了车回到自己的住处,她也终于放松下来。她住的地方很偏僻,所以也很少回来。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房东,房东让她到她家去喝杯热水,唐之洲就趁机去退了房。 跟房东清算房价完毕,她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间里面的家具都是房东家的,她的东西很少,那些盆盆罐罐不要了,衣服也只收了一个行李箱。化妆品也少,放在随身包包里就全部装完。收拾完毕,才到晚上十一点。 她拎着箱子出了门。 意外地,路虎车就停在门口。 车里的灯亮着,权晋低着头正在看文件,听到箱子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下,将文件放到了一边。 小于跑过来帮唐之洲把箱子都放到后备箱,她看看权晋,也只好坐进了车里。 这个男人真是神通广大,连她住在哪里都能找得到。 只是找到了,为什么又不进去? 唐之洲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小楼古旧,她住的还是地下室,这样的地方,他一个中将,肯定是不乐意低头跨进去的。那种地方,对他来说根本是屈辱! “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她沉默间,忽听权晋问。 唐之洲连忙说:“我要去蓬莱酒店。” 她需要去跟温言道个别,也要去拿一些放在酒店里的东西。 权晋微微颔首,小于立即调转车头,开往蓬莱酒店。车停下来后,权晋也放下了东西,似乎要下车。唐之洲想到温言,他是见过权晋的,要是让他看到权晋跟自己在一起,那还得了! 温言是个好人,她不想他卷入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件中。 更何况,她有些事情,不能让权晋知道! 唐之洲立即阻止了权晋:“东西不多,我去拿一下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权晋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思考她说话的可信度。她的眼睛里平静得很,但攒着的手,分明有些低低的颤抖。她在紧张。 权晋抬头看了看酒店的名字,暗暗留了心,他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点头同意了。 唐之洲如蒙大赦,一溜小跑进了蓬莱酒店。 权晋拨通了电话:“我要关于她在辽宁三年里的所有事情,尤其是蓬莱酒店跟她的关系。” 挂断电话,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然的笑,继续低头看文件。 唐之洲进了蓬莱酒店,服务生连忙跑过来,满脸惊喜:“唐警官,你可来了。我们老板等了你好久了,你快去看看。” “温言在哪里?”唐之洲正好也有事要跟他说。 服务生领着她上了十二楼,亲自将她送到温言的休息室。温言似乎刚刚睡醒不久,见她过来,一把拽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圈,才松了一口气:“你昨天吓死我了,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唐之洲不知道怎么对他说。 温言皱着眉头道:“再大的事情,昨天那种情况也太危险了。” 唐之洲只好傻笑。 气氛有些尴尬,又是温言先妥协:“你来酒店拿东西,是要回北京了吗?” “我后天走。”唐之洲说:“该去北京报道了。” “需要我去机场接你吗?”温言问。 唐之洲笑道:“知道你在哪里都有房有车,不过这一次我是跟着cm部的一起回去,他们那边也来人接,就不麻烦你了。” “你放在我那里的东西,要带走吗?”温言沉默了一下。 020 那东西很重要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摇头:“一旦我回到北京,那东西放在我这里就不安全,你帮我保管着,千万不要弄丢了,也不要假手他人。”她一再叮嘱:“那东西非常、非常重要,牵涉很大,你一定要帮我妥善保管。” 温言应承下来:“好,我会当命来看管。” 唐之洲松了口气,见温言也被自己带得紧张兮兮,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也别怕成这样。其实没什么的。” 温言一笑,没有说话。 他心里还是挺开心的,那东西还在一日,就代表唐之洲还有一日需要着他,那他就多了一个可以去见她的理由。 唐之洲在蓬莱酒店的东西更少,几个文件夹,放到包包里。两瓶爽肤水,也装到包包里,几件衣服,也都放到了搁在酒店的手拉箱子里。她收拾完,跟温言道了别,温言抱了抱她,突然说:“糖果,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会陪着她,直到她能够接纳自己…… 她一愣,笑着点了头:“谢谢你,温言。” 她是真的感谢。 温言要送她,她拒绝了,独自拖着箱子出了门。权晋让把车停在大门口,她有些不开心,生怕温言看见,一上车就催着权晋赶紧走。 权晋看了看她,故意拖了两分钟,眼见她焦急了,才走开。 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看,蓬莱酒店,难道真的是人间的蓬莱吗?她的心,似乎十分护着这里的人…… 权晋说后天回北京,但他出去一趟回来,就改变了主意。 飞机是第二天下午起飞的。 权晋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坐军务专机回京,因为带着唐之洲,加上他来的时候也没有安排专机,回去的时候便也坐普通飞机。近来飞机票似乎十分紧俏,他们都没有买到商务舱的票,两人都乘坐的是经济舱。 两人挨得很近,唐之洲可以闻到权晋身上沐浴ru的味道,权晋低头浏览飞机上的报纸,对她也不怎么搭理。 他那张脸实在是太招人,空姐时不时就看他,周围的女乘客也一个劲儿地看他。 唐之洲自己觉得,如果换成自己,这会儿就恨不得跳起来大吼一声:“看什么看!” 但权晋脸皮够厚,也习惯被围观,淡定地看着报纸,反而是坐在他身边的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尤其是她晕飞机,等觉得想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找口袋,一下子吐在了权晋的脚边。那一瞬间,唐之洲只觉得有数十道目光狠狠地戳穿了她。 权晋扭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围。这趟飞机的经济舱还有几个空位,他扫了一下,对旁边一个空姐招了招手。 空姐满面红光地走过来,只听见权晋低声说:“麻烦帮我拿一些纸巾,湿巾和方巾都要一些。再给我一瓶矿泉水。” 空姐本以为他是要换座,闻言不禁十分失望,转身去拿纸。 权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把手里的报纸展开,一层层将唐之洲的呕吐物覆盖上,然后给她把袋子打开,柔声问:“想吐的话这里有袋子。” 唐之洲颤抖着,悄悄瞅权晋,她又给他丢脸了,只是为什么他居然不生气? 空姐把权晋要的东西拿来,他拧开盖子,让唐之洲漱口。然后用湿巾给她擦了擦手和额头,冰冷的触感让唐之洲清醒了一些,她要自己来,权晋眼神一瞪,只得噤声。权晋收拾好她,用纸擦了擦鞋子上的一些秽物,将纸巾都装到了袋子,座位周围又重新整齐了。 围观的人都好一阵惊叹。 有人羡慕唐之洲的命好,也有人感叹权晋的细心,言语之间,都对权晋赞叹有加。 唐之洲越发觉得自己丢人,干脆闭着眼睛装死尸。 一路到下了飞机,她都觉得有人一直鄙视自己。 到了北京,权晋有很多事情要忙,两人不可能一起走。他提前给唐之洲订好了房间,唐之洲自己坐大巴到城里,就去权晋订好的酒店下榻。 cm部的人在第二天早上到,唐之洲过去跟他们汇合,由朱琳领着去国安局报道。 再见楼以森,唐之洲惊诧于他的憔悴,不过两天没见,这个男人依然清爽,却掩不住困倦。找了个机会,唐之洲悄悄问跟她关系还算不错的路今:“楼以森是病了么,精神很差。” 路今摇头,欲言又止。 唐之洲还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正要走开,只听路今说:“他这几天都在写上次那个案子的案例报告。” 唐之洲一愣,整个人都不好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 路今走后,她转到楼以森身边,诚心诚意地道谢加道歉:“组长,我忘记了写报告,多谢你帮我,要不然……” “小事情!”楼以森对她笑了笑:“到了北京,新环境你要是不熟悉,找我、朱琳或者路今都可以,我们都是本地人。” “谢谢组长!”唐之洲笑起来:“组长,你今天下班以后有事情么?” 楼以森点点头:“有空。” “太好了!我想请你吃顿饭!”唐之洲连忙说。 楼以森看了看她,她在组里从来没有笑得这样开心过,看来新环境让她放松了不少。唐之洲笑起来的模样是非常好看的,眉眼弯弯,少了平日里那股冷冽,多了几分调皮,楼以森不自觉地笑道:“好。” 唐之洲点头:“那地点我来选啦!” 楼以森没有意见。 等她走远,才叹了口气:“唐之洲,你还真是半点都不肯欠人人情呢!”只不过是代写一份报告,他就赚了她一顿饭。 话是这样说,他心里还是挺开心。 但他们两人没有单独吃成饭,国安局为了迎接cm部的回归,特意主持了饭局,下班后就直接把人都拖了过去。局长也来跟大家见面,是一个年逾五十的男人,唐之洲觉得他很面熟,不过没有想起来这人是谁。 她悄悄问路今,这局长叫什么,路今讶然道:“黄书贵,黄中将,你不知道吗?” 黄书贵…… 唐之洲悄悄瞅了一眼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常年跟着权老,号称权老四大臂膀的人力,就有一个叫黄将的,难道就是他?如果是,只怕她以后行事得谨慎小心了。 021 酒局不善 王牌女侦探 随即,唐之洲的心一沉:黄书贵是局长,权晋是副局长,那不等于……整个儿国安局权晋都可以做主吗? 唐之洲抖了一抖,脸色都白了。 生活已经被这个人横cha了一脚,只怕以后工作上,他也会进入自己的视野。 她正想着,忽听黄书贵笑道:“权中将也来了,你们cm部的面子真的好大啊!” 大门打开,权晋身穿羊毛大衣,身姿挺拔,从容淡定地走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耀眼,就算已经十分低调,还是惹得周围不少女人的眼光追随。他脱掉大衣交给服务员,露出里面笔挺的衬衣跟羊毛开衫,干净简洁,一如他的人。 在人前,他似乎要比在她跟前更温和一些,见大家都站起来,他淡淡笑了一下:“不是说不用等我吗?军务部那边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 “权中将是大忙人,不过你也是领导人之一,等一下也是应该的。”黄书贵说。 cm部的人都有些紧张,权晋挨个儿跟大家握手,到了唐之洲的时候,她也伸出手去,权晋似笑非笑地抓着她的手,礼节xing地握了一下,放开她,走向了路今。 他们之间,人前就像陌生人。 这是她求着他约定好的! 之后,才正式开席。 这一顿饭吃得说不上滋味,唐之洲坐卧不安,好几次都想离开。但权晋眼神看过来,她又不敢乱动。 楼以森跟她差不多,他知道这两人的关系,眼见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唐之洲的脸色就不大好,根本不敢与权晋对视,他心中就跟猫爪似的挠啊挠,那种感觉十分无力。 好不容易挨到散席,楼以森扶着唐之洲,她被灌了两杯酒,明显是个一杯倒的货色,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靠着他的肩膀快要睡着。路今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是滴酒不沾的人,被黄书贵灌了两杯酒,现在整个人都要散了。 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讨债人,楼以森顾着谁都不好,一时间手忙脚乱。 “把她交给我。” 正忙碌间,有人要把唐之洲从他手里抢了过去。 楼以森一听这声音,下意识就要扶紧唐之洲,没想到路今突然往另一边倒去,差点栽在地上,他又连忙去扶路今,扶着唐之洲的手就松开了。 唐之洲倒向了权晋的怀抱。 他的处理方式很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塞进了路虎。 “你要带她去哪里!”楼以森急了,也顾不得下属对上级该有的尊敬,紧张地问。 他安顿好楼以森,扭头道:“她,我会送回去。” “权中将,你是不是该问问唐之洲的意思?”楼以森沉下了脸。 权晋颇有些意外他的坚持,扭头审视他,那模样不像生气,但不怒自威用在这个人身上,就十分合适。他看了楼以森足足五分钟,楼以森顶着压力跟他对视,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刺扎了一般,紧张害怕兼而有之。 好半天,权晋转开目光,弯腰下去,摇了摇唐之洲。 唐之洲已经睡得昏昏沉沉,被他摇醒了,睁开了眼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楼以森急得大喊:“唐之洲,你还不下来!” 唐之洲迷茫地转头看他,又扭头看了看权晋。 她看了几个来回,似乎才明白过来眼前的情况,跌跌撞撞地从车上爬下来。 路今又要往另一边倒去,楼以森连忙搂着她的腰,一边紧张地看着唐之洲,对她伸出手来,低声说:“唐之洲,过来,我送你回去。” 权晋冷眼在一边看着,并不说话。 楼以森扶着路今,唐之洲还没有清醒,根本走不过来。两边都兼顾不及,楼以森十分头疼。 半天,权晋走到唐之洲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扭头冷冷地看了楼以森一眼,重新将她塞进了路虎里。游戏他玩得够了,厌烦了。有些事,他不需要别人来指指点点,更不需要别人来教他,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是错的! 只是…… 他深深地看着唐之洲,她的行情一向都好,如今更是越发的好了。 他说过不会轻易放过她,又怎么可能这样容易,就让她投入别人的怀抱?想离开他权晋,她做梦! 是时候采取些手段了! 唐之洲这一觉睡得不好,梦里做了好多梦,一会儿是权晋冷冰**瞪着她,一会儿是楼以森慌乱地眼神,让她在睡梦中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惹得这两个人各种不满,心头一怂,一个机灵就醒了过来。 她在酒店里,不用想也知道是权晋把她弄回来的。 手机里有八个未接来电,七个来自温言,一个来自楼以森。 唐之洲喊了一声糟糕,连忙爬起来给温言回电话。温言说让她报道完后给他打电话,她给忘记了。 温言听说她被人灌了几杯酒,笑得十分开心:“最后谁把你弄回去的?” “唔……我们领导。”她含糊地说。 温言并没有觉得她的搪塞,笑道:“也亏得你们领导耐心好,要是个耐心差的,估计半路就想把你丢了。” “我哪有那么糟。”唐之洲忍不住反驳。 温言笑得更开心:“你酒品不差,就是醉了跟个猪一样,一问三不知。” 当年他也灌过唐之洲的酒,最后她喝醉了,倒霉的也是他。他负责把唐之洲送回去,结果唐之洲一问三不知,问什么都摇头,搅得他无奈又无辜。最后没办法,只好把她拖回了自己的酒店,给她弄了个房间住。 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两人开了一会儿的玩笑,挂了温言的电话,唐之洲打给楼以森。 那边似乎一直在等电话,刚刚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唐之洲?” “组长?你找我什么事?”唐之洲莫名地紧张起来。 楼以森说:“立即回组里,有案子。” 那边声音很静,似乎已经在开会了。唐之洲挂了电话,立即跳起来,火速将自己收拾妥当,跳上了公交。 她不由自主地庆幸,幸好自己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年,要不然还真得急死。 022 新的案子 王牌女侦探 到了国安局,cm部的人已经等在了会议室,唐之洲一来,朱琳立即就把资料发给了她。 楼以森在讲话:“这次的案子是昨天刚刚到的。河南陈县,已经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多起连环杀人案。凶手专挑身穿红衣的女人下手,目前已经有了三个被害人,陈县公安局向我们求助,大家抓紧时间看看资料,准备一下,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出发前往陈县。” 大家都出去准备了,楼以森独独留下了唐之洲一人:“你昨天没事吧?” “没有。”唐之洲不知道他是指什么。 楼以森欲言又止,最终挥挥手让她去准备,搞得唐之洲一头雾水。 cm部因为要办的案子比较紧急,国安局特意给这个部门配了专机,待遇十分好。 戴钰年轻,比较喜欢新奇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夸国安局好,惹得大家都一阵发笑。唐之洲见路今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坐到她身边去,拐了拐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途瑞笑道:“可能是酒还没醒。” “还不是你们一个劲儿地灌她!”李国维帮路今说话。 朱琳冷然看着,默不作声地看资料,只是竖起了耳朵,听她们的对话。 路今摇了摇头,似乎精神真的很不济,不想说话。楼以森永远是行动派,在大家调笑期间,他已经起身放了冰水,小心翼翼地放在路今的小板子上:“喝点冷水,精神会好一些。” 路今这一回十分买他的账,默默地端起来喝了几口。 唐之洲识趣地挪到了途瑞那边。 楼以森诧异地看了看她,眼睛里有愠怒一闪而过:唐之洲这是什么意思? 可她已经接收不到楼以森的挑衅信号,唐之洲拿起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一到了工作的时候,外界的一切干扰信号,她都自发地屏蔽了。 河南陈县在河南省靠近河北省的地方,这里气候湿润,山清水秀,陈县旅游资源开发较早,因而城市建设也比较齐全,算得上河南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这里人口密集,外来人口较多,人民的居住形态也比较复杂,但基本符合中华民族的居住共xing:大杂居,小聚居。 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 第一位被害人是在九月的一个傍晚,被来陈县旅游的人在郊区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她头朝下被埋在土里,脚朝天呈现“v”字形,露出的半截小腿青紫交错,显然被虐待过。 经过尸检,有xing侵的痕迹,在死者身上发现了大量不同的dna,但没有找到相符合的人。已经确认的是,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遭到xing侵的,身上的伤痕,有的来自施虐,有的来自撞击,显然死者曾经妄图逃跑。 第二被害人在十月上旬的早上,也是在陈县郊外被发现。她也遭到了掩埋、xing侵和虐待。 经检验,她身上发现的dna跟第一名死者相同,这也是被确定为同一个凶手作案的重要证据。 第三位被害人在五天前被发现,她的尸体被抛弃在陈县垃圾场。她也遭到了掩埋,不过不是被泥土,而是被垃圾场里的垃圾掩埋。有xing侵的痕迹,但她遭到的虐待,要比前面两位死者的更多、更沉重。 尸检报告显示,前两名死者都死于窒息,只有她是死于暴力,死因是肾脏坏死——凶手踢爆了她的肾。 这三位的共同点都是被发现时标志xing的红衣衫;身材纤瘦,个子不高,属于容易制服的角色;头发染烫过,部分呈金色;三位女性都很年轻,最大的年纪不到三十,最小的年纪只有十九岁;三人文化水平都不相同,本地居民,会说地方方言。 从被害人被报告失踪,到发现她的尸体,时间一共是四天。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凶手会拘留被害人三天到四天,才会杀害她。三位被害人都遭到了特定姿势的掩埋、xing侵、虐待。凶手的手段,被上次破获的凶手犯下的罪行更令人发指。 唯一的不同是,第三位被害人是ji女,长期在陈县南边一带揽客,认识她的人很多。 唐之洲将这一点画了下来,或许,这也是她遭到了不同对待的原因。 她又看了一会儿,细细地勾画了许多值得研究的地方,才合上了资料,揉了揉眼睛。 这一抬头,才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她看,唐之洲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看小洲办案,我们都有一种在上课的感觉。”李国维开玩笑说。 唐之洲歪着头,有些反应不过来。 楼以森笑起来,唐之洲这个呆呆的样子,实在有种萌物的感觉,他有些招架不住:“重点分明。”他指了指唐之洲的资料上那些线和备注。 唐之洲恍然大悟,立即引起大家的大笑。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这个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要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放下资料,本来想加入大家的讨论中,不料飞机颠簸了几下,她又开始晕机。 刚刚从辽宁飞北京没几天,又飞河南,她真有些受不了。 跑到厕所去吐了一次,再回来时,整个人精神都有些不好。听楼以森说还要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能到,她立即决定先到后面去睡一觉。 大家也知道她的辛苦,每个人都回归原位,各自看各自的资料。 北京到陈县是没有办法直飞的,专机也只能停到离陈县最近的机场。cm部的人下了飞机,陈县公安局来了车接人,因为他们人多,朱琳也事先打了招呼,cm部的人用一辆车。楼以森开车,唐之洲昏昏沉沉,有幸跟楼以森坐前排。 楼以森在机场超市逗留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给唐之洲带了晕车药,给路今带了提神的饮料,其他人都带了果汁和食物。 路今拿着东西,看唐之洲的眼神不禁有些深思,心里竟然觉得微微不是滋味。 不过几天,似乎唐之洲在楼以森心中的地位,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唯有唐之洲自己,什么都没有发觉。 023 不同的对待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吃了晕车药,倒在座椅上很快就睡了。 到了目的地,楼以森摇醒她,帮她拿了她的东西,跟着公安局长去给他们准备的办公室。 简单的交接后,cm部的人拿到更详细的资料,立即着手开始工作。 唐之洲休息了这么久,渐渐缓过劲来,剩下那么一点不适,咬咬牙就过去了。楼以森听取了河南陈县公安局的汇报,等他们说到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他打断了公安局负责这个案子的吴宇队长:“我们在办案时,都不太听大家的犯罪嫌疑人分析,这可能会导致我们先入为主。” “那你的意思是?”吴宇不太明白。 唐之洲笑道:“吴队长,我们会先分析案情,再拿出凶手的可能特征,定犯罪画像。到时候,你们再对比你们的嫌疑人名单,看看有没有吻合或者遗漏的。” 吴宇明白过来,给他们挪出空间,准备离开。 楼以森道:“对了,被害人家属都在陈县吗?能不能请他们配合调查?” “可以。”吴宇问:“你们需要跟他们单独再聊一次吗?” 楼以森说:“需要,非常感谢你们。” 吴宇立即下去办,不多时,就把被害人家属邀请到了。楼以森做出安排,朱琳、途瑞、李国维负责去跟家属聊,楼以森跟唐之洲以及戴钰,则去查看犯罪现场。路今留守公安局,跟大家保持联络。 唐之洲等人先去第一个抛尸地。 很明显,这不是案发地,这里没有任何被害人的反抗痕迹,她在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 他们细心地查看了现场,陈县公安局的勘查工作做得很不错,资料也统计得很详细。楼以森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遗漏,还是最后要离开的时候,唐之洲发现了一个值得质疑的地方。 抛尸地是一片草坪地,远离公路,不从山上下来,根本不容易找到。 但如果是从山上下来,有另外的一条小路,谁又会走这里呢? 除非……是有人想让她被发现! 唐之洲立即打电话给吴宇,询问他第一个被害人是怎么被发现的。吴宇说,她是被游客发现的,那两位游客从山上打闹着跑下来,女孩儿不小心摔了一跤,从山坡上滚了一跤,就发现了被埋在这里的被害人。 挂断电话,唐之洲立即去线人滚落的地方。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十分巧妙的“机关”,说是机关有些不适合,但这个东西的存在,的确是为了能让人走到下面的草地里。 一个藤蔓设置的拦路虎,隐藏在小路上,只需要轻轻一拉,就可以将人绊倒。从这个小土坡到埋尸体的地方很平滑,但是有茂密的草,就算滚下来也伤不了人,足够来人有时间来顾忌周围的环境,而不会因为受伤惊慌离开。 楼以森不由自主对唐之洲竖起了大拇指。 这么微小的细节也能被她注意到,这个女人,在工作上真的很令人敬佩! 唐之洲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写了一段东西,大家折道往第二抛尸地。 第二现场上,唐之洲没有发现什么,戴钰倒看出了点名头。这里的布局跟刚才第一案发地的布局正好相反,这个地方在小土坡上,最容易被发现。 这两点都说明,凶手具有很明确的目的:让尸体被人发现。 楼以森跟唐之洲对视一眼,都有些明白过来,敢情凶手就等着她们来,然后帮他宣扬吗?这已经不是为了满足自己欲望的凶杀,更是为了提高自我成就感的变tai行为! 唐之洲立即给吴宇和朱琳打电话:“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告诉媒体。凶手可能期待这件事给予他成就感,一旦他的欲望得到满足,很有可能提高作案频率。” 朱琳应了,马上联系了媒体。 唐之洲又重新分析了一下第三位被害人,这个被害人十分特殊,特殊到她觉得这位死者跟被害人的接触是最密集的。 她不禁想到了她的身份,这位死者是一个xing工作者! 她被丢弃在垃圾场,不但可以让人知道这位凶手对待女性的态度,认为她们是可丢弃、掩埋的,还反应出,他认为xing工作者十分肮脏。他打心里鄙弃第三位被害人,所以凶手没有让她回归泥土,而是将她丢在了垃圾场。 朱琳已经敬告了媒体,暂时不要再发布任何关于这一起凶杀案的消息,大家的心稍稍安稳。没有宣扬,不代表凶手不会再度犯案,事实上,这件事非常敏感。不报道有可能激发他的逆反心理,让凶手更加急于表达自己,从而促成他再一次杀人。 但不管怎么说,就目前来看,得采取最保守的行动。 大家重新回到公安局,与其他成员汇合。 朱琳十分谨慎,公告媒体不许发布杀人案的最近发现时,也同样让所有人隐瞒了cm部的人已经来到陈县的消息。 这让大家都放松了不少。没有cm部的人加入,凶手就会暴露出更多的信息。这是一个谨慎聪明到了极点的杀人犯,只有让他骄傲,人们才有机可趁。 途瑞跟李国维跟家属接触完毕,也顺带去了解了一下发现尸体的线人的情况。 第一位死者姓朱,今年只有十九岁,在陈县已经开发的景区兼职做导游。她失踪的那天是早上七点出门,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还没有回来,电话关机,家里人找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报警。隔了四天后,她的尸体被发现。 朱某的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家茵茵最乖巧,在家里什么家务活都抢着干。她今年卫校毕业,刚考上了县医院。还有几天报道,她想给自己买一个手机,我们给她钱,她不要。茵茵说自己上大学时也在学校附近的景区做导游,能挣钱,要给自己挣钱买个iphone,她在这边工作了差不多三个月,一直都好好的,谁料到……” 朱某的父亲一言不发,直到cm部的警员们走时,才抓着途瑞的手咬牙切齿的低吼:“你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混蛋……” 024 疑点重重 王牌女侦探 024 疑点重重 相比之下,第二位被害人的家人就要平静得多。 重头到尾,李某的父母都十分冷静,cm部的人查看李某的房间和私人物品,这家的父母也没有过多的阻止。等cm部的人出门,他们立即关上了房门。 第三位被害人独自居住,她没有父亲,母亲生活在养老院里,已经没有生活自理的能力。当公安局把宋某死亡的消息告诉这个年逾七十的老人时,她目光呆滞,根本无法理解他们的意思,更无法跟他们沟通。 养老院的护理员工告诉警员,宋某的妈妈被送来这里已经有好几年,这几年宋某每个周末都会过来,在养老院里的开支也都及时缴纳,不过她为人很低调谨慎,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三个家庭,各有各的悲剧,但最大的悲剧都是一样的。 从三家回来,途瑞等人都十分沉默。 到了公安局,戴钰先回来,途瑞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唐之洲跟楼以森呢?” “刚刚回来的路上,唐姐突然想到了一点东西,跟组长一起返回去查看抛尸地了。”戴钰说。 李国维就奇怪了:“那你怎么没去?” 戴钰搔搔头:“组长让我回来的,我……我有点晕车。” 他脸色奇怪,确然似乎是不大好。大家都有些呆滞,戴钰刚刚来的时候都不晕车,这会儿怎么晕车了?李国维细细打量他,好半天,才一脸严肃地说:“山地颠簸,你应该早点告诉大家的。” 戴钰低着头嗫嚅:“我……我知道了。” 他不是个腼腆和害羞的人,但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来的路上都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刚刚进入景区那边,山路颠簸,他就有些受不了。 大家都到会议室去等着楼以森跟唐之洲,一个多小时后,这两人才回来。 朱琳拿着大家整理出来的询问笔记跟被害人居住地和人际脉络筛选,打印出来发给大家。 楼以森拿着这份资料,突然问道:“第二个被害人的房间太过整齐,父母的反应也不大正常,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李国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个家庭本身问题就挺多,父母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在迎接我们的时候,这两人虽没有表现出不和,但身体的语言出卖了他们,站在一起也没有亲密接触,两人保持着一米左右的社交距离。在提到自家女儿的时候,母亲的反应冷淡,一边说爱她,一边的面青却是厌恶。我猜想,这个孩子并不是她想要的,或许,这桩婚姻她从未满意过。” 在查看她的私人物品时,途瑞也发现了一点不对。 这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儿的房间,干净得过了分。所有东西都有严格的位置和摆放顺序,连衣服叠放的颜色也都是相近的放在一起,书本分门别类摆放。但细看之下,有些东西又不是那么清洁,例如她丢在床底下的洋娃娃,落了很多灰,显然已经多年没有见光。 唐之洲埋着头,也在细看。 李国维分析得没错,这个家庭的种种违和,都让她觉得不对。 正常的家庭遇到女儿被害这种事,只怕早已经翻天覆地。事实上,一般人家从女儿失踪就会惊慌失措。 可这一家人,一直到公安局通知他们前去领取尸体,也没有特别的反应。 路今的医疗调查显示,李某曾经在一年前自杀入院,不过抢救了回来。 种种迹象都表明,作为他们的女儿是非常痛苦的,意味着一出生就遭遇了这对不和的夫妻的冷暴力:严格的房间安排、母亲的无视、父亲的不关心等。 但是,被胡乱丢弃的洋娃娃? 唐之洲的眼睛定在了这里。 在女孩成长的角色扮演中,很多时候,洋娃娃就代表了她们自己。女孩对洋娃娃的态度,也多是她们对自身的认识。正常小女孩在初初获得洋娃娃的阶段,都会对洋娃娃珍而重之,十分爱惜。 很明显,在李某的眼里,她自己就是一个可以被丢弃的洋娃娃。 朱琳从李某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本日记,看得出来,李某没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本日记准确来说更像是手记,想到什么说什么,什么时候想写什么时候写。 唐之洲翻开的那一页里,写了一段话:“黑夜让我恐惧,也让我安详。我闭上眼睛,害怕黑暗里有手伸出来抚摸我,但我又享受这种被魔鬼爱护的感觉。我把这种感觉告诉了他,他说,他也喜欢黑夜,夜晚让人无所不能。” 她顿了一顿,心中闪过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想。 楼以森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觉得,李某很有可能认识凶手。”唐之洲不太肯定。 李国维说:“怎么说?” 唐之洲摇头:“这只是一个猜想,我没有靠得住的证据。一个女孩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二十多年,注定了她不可能是一个开朗的孩子,她内向敏感,沉默寡言,但又有一肚子的苦恼,父母不愿意听,在学校也不容易交到好朋友,那么她只有到网上去寻找支持者。你们看她写下的这段话,难道不觉得,有这样一个人,是她能够相信的吗?” 楼以森翻看了李某的父母报告她离开家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 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出门,不是紧急事务,就只是去会情郎了。 再看李某的尸检报告,她遭到的ig侵次数最多,遭到的虐打和毒打也仅此于第三位被害人。这都说明,凶手更倾向于跟她发生关系,但对她的愤怒也仅此于第三位被害人。 他觉得,这一次唐之洲可能说对了。 只是李某运气不好,她身心都依靠和信赖的情郎,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楼以森扭头对路今说:“立即查看李某的人际关系网,我们要知道最近三个月,她都跟什么人在交往,都参加过什么活动,跟什么人接触过。越详细越好,她的个人信息,尤其是微博、空间、人人等的消息,都逐个排查。” 025 隐藏的真相 王牌女侦探 路今说:“公安局已经查过一次了,未必能找到有用的。” “那你就找他们没有找到的,不一定有记录的。”唐之洲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不是说李某曾经因为自杀入院过吗?你查查看,当时跟她一个医院的病人,有哪些是跟她有过交集的。” 路今点点头,开始专心工作。 楼以森说:“你觉得他们是在医院认识的?” “我只知道,一个女孩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别人趁虚而入。”唐之洲敛着眉头说:“女人在感情上,更倾向于得到宽慰。” “有科学根据吗?”李国维是个严谨的学者,这种问题他从来都要立足与理论。 戴钰解释道:“目前公认的《心理学大辞典》中,对情感的解释是:人对客观事物是否满足自己的需要而产生的态度体验,情绪跟它的定义也差不多,只是情感更倾向于社会需求欲望的体验,而情绪则更倾向于个体基本需求欲望上的体验。瑞典科学家通过对婴儿的研究就发现,女性天生就更倾向于获得情感支持,而男性比女性的情绪反应更强烈……” 大家都被他一连串的专业术语绕晕了头,只有唐之洲笑着鼓励他继续说。 楼以森却直接说:“戴钰,说重点。” “重点就是,那混蛋完全有可能趁着李某情绪情感低落的时候,以关心她、爱护她的名义接近她,伺机骗取女孩的信任。” 戴钰搔搔头,似乎也知道自己话有点多,脸都红了。 朱琳在一边听着,她cha不上话,但是人不笨,很快就把一切都连接了起来:“这就是说,找到了当时谁接近了这个女孩,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凶手。” 楼以森摇头:“三分之一的概率。还有几种可能,如果凶手不是在医院认识的她,也有可能是完全随机,或者是别的场合。” “路今,李某有没有做过心理咨询的记录?”唐之洲一直沉默着,突然抬起头来问。 路今愣了一下,心中越发的佩服起唐之洲来:“有,自杀出院后,她经由医院的医生介绍,去做过心理咨询,不过在陈县这种小城市,心理咨询的条件并不是很好,记录保留完整,但没有过程视频。” “她的咨询是个人性质的还是团体性质的?”李国维说。 路今看了一眼屏幕:“团体性质,名字叫做:走出自卑的自己。” 唐之洲仿佛看到了一丝光:“都有什么人参加?” 路今很快把名单打了出来。 楼以森拿着她发过来的名单,暂时放到了一边:“待会儿散会之后,大家立即去约谈参与人,希望能有突破。” “现在不去吗?”戴钰显得有些急切。 楼以森说:“李某只是其中一个被害人,还有两个,同样需要我们去注意。” 他从业已久,在案例中,最忌讳警员对于被害人有偏颇的情绪,这会影响他们的判断和调查,所以在很多案件中,与被害人有关系的警员都要回避。另外,警员也不能加入过多的个人情绪到案件中,以避免激发他们的功利心,导致判断失误。 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大家对第二个被害人投入的关心太多。 适当的放一放,能够帮助大家冷静下来。 唐之洲跟他一样,都是从业多年的人,对此也很有同感,当即十分配合地打开资料,将自己的问题抛出来,也引导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全局上来:“我先来说说我今天到现场去看到的吧。” 楼以森点了点头,提示大家注意听她的分析。 唐之洲就把上午在抛尸地点看到的和记下来的与大家分析,说完后,听取大家的意见。 李国维首先注意到她说的点:“你的意思是,凶手现在的犯罪模式已经从原本单纯xing的报复转移到了获得成就感上?” “极有可能。你们注意到没有,自从第二个被害人李某遇害后,凶手的犯罪模式就已经逐步升级和完善,到了第三个被害人,留给我们的线索已经微乎其微。”唐之洲点头。 戴钰说:“每个被害人身上都有凶手的dna,但刚才我们说到,李某人有可能跟他在医院相识,如果是在医院,是不是有可能凶手的dna也有存档?” “没有找到。”路今摇头。 唐之洲有些找到了方向:“这就是说,凶手有可能出现在医院,却不是作为病人出现的。有什么人能够自由活动在医院呢?” “李某年轻漂亮,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的人,肯定也不能长得不如人意;李某的知识文化水平较高,也就是说,这个人也得有些符合她的某些期望,所以凶手的文化水平也不能太低。”途瑞说。 戴钰补充了一部分:“进化心理学已经告诉了我们,女性更倾向于找到经济实力高于自己的人为自己跟后代提供生存保障。” 楼以森一直在皱眉,听了大家的话,他稍稍舒展了一下眉头,笑道:“你们都说得很对,我觉得,初步的画像应该已经可以确定了。” 他话音落下,唐之洲立即就在草纸上写了起来。 路今就在她身边,凑过去一看,她的纸上已经写了好多关键词。 她一边写一边说:“综合来说,凶手年纪在25到30之间,绝对不超过30岁。长相俊朗,最不济也得能看,身材挺拔高挑,他彬彬有礼,举止斯文,说话风趣幽默,办事又有风度。具有相当不错的经济实力,懂得讨女人欢心,另外,他应该十分善于表达,可能参加过辩论赛这类似的活动。” “这一点怎么说?”李国维诧异起来。 唐之洲笑道:“辩论赛能够将个人能力发挥到最大,凶手这样喜欢成就感的人,是不会放过这种能够与人一争长短的机会的。他的表现欲不允许他退缩。” 楼以森抿着嘴巴浅笑,看唐之洲的眼神温和赞赏。 路今低着头,还在交叉对比刚才唐之洲说的医院记录、咨询记录,并且把这些与楼以森给出的人际网做交叉对比。 026 重要线索 王牌女侦探 大家都说到这里,办公室里有片刻的安静,大家都已经基本知道了凶手的特征,剩下的,就是要搞懂他的行为模式和犯罪诱因,继而得到更多更有利于侦查的信息。 但这也是最难的部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努力从线索中挖掘更多的信息。 几分钟后,路今眉目舒展,在屏幕上放大了一部分东西:“你们看这里。” 大家齐刷刷地扭头,屏幕上,路今放大的一段东西,是关于一个网络游戏的聊天记录。 网络游戏的名字叫天下三,路今截取的这一部分,是一个叫“沉默女孩”的玩家跟一个叫“抛弃的冤家”的玩家的密语。 沉默女孩:“我爸妈又各自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在家。o(︶︿︶)o唉!” 抛弃的冤家:“(⊙o⊙)啊!他们不管你?” 沉默女孩:“╮(╯_╰)╭他们自己在外面都有家,谁也不想要我,这样拖着也不离婚,又整天嫌弃我碍手碍脚。(╰_╯)#我恨他们!!!!!” 抛弃的冤家:“我父母也离婚了,那个jian人给我爸戴了绿帽子,我们同病相怜。~~~~(>_ 027 自己的分量 王牌女侦探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她以为她不告而别,权晋一定会火冒三丈,但出乎意料,电话那边的声音冷静得很:“手里这个案子什么时候才能告破?” “不知道。”唐之洲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斟酌着回答:“可能还要两三天,如果证据还是不足的话。” 权晋说:“回到北京立即第一时间联系我。” “知道了。”唐之洲心里是不愿意的,狡猾地不想答应。 权晋哼了一声:“不是知道,而是做到。” 唐之洲只好说:“我会做的。” 那边还不满意,又说了一句:“以后对我说话,先掂量掂量你的分量。” “我正在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要不要去引诱一下杀人犯呢!”唐之洲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袋,忍不住口不择言起来。她并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但是权晋总是能激发她的情绪,让她自己失控。 权晋的呼吸一顿,声音都变了:“唐之洲,你欠揍!” “总之,我知道了。”唐之洲深呼吸,啪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刚挂断,又响了起来,唐之洲想也不想的接了起来:“我都说我知道了,你到底想怎样啊!” 现在,就是不在她对面,也已经能够听出来,这个女人已经处于十分生气的边缘了。 温朗如玉的声音低低一声笑:“这样暴躁,哪个不开眼的警员又惹到你了?” “温言!”唐之洲简直想捂住脸装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抱歉,我不是……” 温言打断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要对我发火。说说,怎么了,你似乎很心烦啊?” 唐之洲嘟囔着数落他:“你这人怎什么时候都要拿出心理学的底细来提醒我呢?知道你是心理咨询师,不过我现在不需要咨询,你就别问了。你打电话给我,也不是要给我做心理咨询的吧?” “呵呵,你要做也不给你做。”温言说:“我明天来北京,请你吃饭。” 唐之洲的心情略微好起来,不过有些惊诧:“怎么突然要来北京呢?” “之前定下的。”温言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带笑,其实表情十分严肃。 刚刚唐之洲的那个状态,他实在是觉得不放心。 他不敢明说自己是担心她在北京不习惯才去的,临时也想不起什么借口,随口掰了一个。 好在唐之洲有时候就是个傻子,也没有往深了去想,哦了一声,才说:“我现在在办案呢,河南陈县,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到不了北京的。” “新案子?”温言说。 那边楼以森喊了唐之洲,给她做手势让她赶紧回去,唐之洲也来不及多说,飞快地抓紧时间给他交代经过:“嗯,河南这边有一个杀人案求助了cm部,所以我们过来了。温言,你要在北京呆多久,我可能还要两三天才能回去。到时候到了北京,我请你吃饭!” 温言立即就笑了:“我的事情不着急,这次去可能要呆得比较久。你那么穷,还是我来请你吧。” “谁请就再说吧。”唐之洲说:“我要挂了,组长那边貌似有新情况。” 温言低声说:“那你要注意安全……” 唐之洲应了:“知道了。” 电话挂断,她匆匆跑进了办公室,温言在电话那边抱着手机怅然若失,不过嘴角那一丝暖笑,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了的。 每一次她对别人发脾气,对他都会软言软语,他很享受这种被她特殊对待的感觉。 而跟她的每一此聊天,他也都能感觉到温暖。 唐之洲说他是心理咨询师老拿咨询那一套来对付她,但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就算是咨询师,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敞开心扉。更何况,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从业,现在,他的心扉只对她一个人敞开。 只要她肯进来,他愿意付出所有。 唐之洲回到办公室,里面严肃得只剩下手表的滴答声,大家面色凝重,让她的心噗通往下掉。 难道她不过是出去一会儿,就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吗? “怎么了?”她尽可能地放柔了声音问。 大概是温言说话,她强硬不起来,刚刚挂断电话,自己也还沉浸在这种情况中,这一句问话跟平日里说话十分不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齐齐扭头看她。 楼以森的惊奇算是最大的,认识唐之洲这段时间,这个女人每天都给他一点意想不到。 这样女汉子的一个人,原来也可以如此温柔。 不过现在的事情容不得他多想,楼以森握着电话,语气凝重:“刚刚接到报案,又有一家人报告,自家女儿昨天离开家,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他们说,他们家女儿芳芳离开的时候,身上的确是穿了一身红衣服。” “所以,新的被害人已经被凶手选定了。”唐之洲瞪大了眼睛。 楼以森艰难地点点头:“现在,只怕女孩儿已经落到了红衣杀手的手里。” 唐之洲揉着自己的眉心,越发的头痛:“女孩失踪多久了?” “到现在有二十七个小时了。”戴钰说。 唐之洲算了算:“所以,我们只有不到三十个小时的时间来破案。” 楼以森点头:“必须要重新梳理一遍案子,立即发现新线索。” 大家都立即行动起来,原先不知道凶手什么时候会再度作案,大家在心理上还是比较松懈的,精神没有嫉妒紧绷。但现在不行,新的女孩失踪,意味着如果不快一点抓到凶手,那么,三天以后,见到的就是女孩的尸体。 新失踪的女孩叫方芳,小名儿芳芳,今年十七岁,是陈县第二中学一位老师的独生女儿。 方老师家住在学校员工宿舍区,小区内有保安。保安报告说,方芳失踪前,他亲眼见过她穿着一身红色长毛衣,打扮得很漂亮,样子像是上街逛,所以他没有在意太多。 唐之洲跟李国维去看方芳的房间,想到李某跟凶手的联系,李国维特意去查看了一下她的电脑。 开机之后,果然在桌面上找到了一个金底白字的图标:天下三。 李国维跟唐之洲对视一眼,他们似乎找到了被害人之间的某种联系。 028 最佳搭档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立即打电话给路今:“路今,你能不能找到第一个被害人的电脑使用记录?还有第三个被害人的上网记录?” “没问题。”路今说:“我可以进入电信网,查看他们家的网路设置,模拟出她的电脑。” 唐之洲不懂这些,只是点头:“好,你找到了打给我们。” 挂了电话,李国维说:“第三位被害人工作不固定,她自己也没有电脑,要真的符合这个特点,她一定有一个长期驻扎的网吧,我们需要排查陈县的所有网吧,找到她经常去的那一家。” 这是个工作量非常大的工作,唐之洲立即打给楼以森:“组长,我们需要排查陈县所有网吧,找到第三个被害人的电脑使用记录。” “好,让陈县的公安局去做。”楼以森干脆极了。 挂了楼以森的电话,路今的电话也来了:“第一个被害人已经证实,她也在使用电脑,玩网易的大型网游天下三。我查询了第一个被害人张某、第二个被害人李某和新失踪的女孩方芳的记录后交叉对比,发现她们都不在同一个区,也没有共同好友。之后,我又重新找了别的线索,查询天下三所有服务区里来自同一个ip地址的马甲号。” “有什么发现?”唐之洲说。 路今说:“这种大型网游,总是有玩家需要小号来进行交易、副本等活动,一般来说每个人手里都会有好几个号,但是跨区有号的,一般不多。我查找到了一百一十四个人,在多个服务区有号,其中在不同的被害人的区里都有号的,有三十二位。” 唐之洲放着扩音,李国维跟她一起,也听见了路今的回答。 唐之洲说:“路今,你把这个发现告诉组长,然后给我们打串联电话,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路今应了,她那边操作程序,很快大家的手机就联通起来。 唐之洲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国安局出品,质量就是不一样。” 普通电话要想做到这个效果,是不是得登个qq开群聊什么的? 她深刻理解,为什么一到cm部,国安局就要给她们新配一个专用电话了。虽然诸多不方便,搞得她经常分不清自己是哪个电话在响。 楼以森听了路今的回报,很快就做出了选择:“交叉对比一下这些号跟被害人的号同时在线的时间段,应该能筛选出一部分人。” “还有七个。”不到一分钟,路今回话。 唐之洲也在沉思,又补充了一下:“下线时间呢?” “还有三个。”路今又说。 电话的所有端口都在沉默,戴钰停了一下,才说:“路姐,你可以试试,如果把所有被害人的聊天记录调出来,跟她们约定见面的所有号里,有没有ip相同的?他是个高文化的人,很有可能利用设备或者技术改变了ip地址,但真实的ip地址被隐藏,需要你去发现。” 路今在电话那头似乎笑了:“这种事情,是我们黑客该做的好不好?” 网络,路今自信还没有多少人比她更厉害。 不到两分钟,路今就给出了答案:“破解了。找到了那个人。” 楼以森说:“把他的地址发给我们。” 挂了电话,唐之洲跟李国维的手机都是叮咚一声响,两人互看一眼:“邻水街一百二十五号,就在我们附近。我们先去!” 李国维点点头,两人立即从方芳家离开,前往邻水街。 邻水街一百二十五号是一栋老房子了,满房子的爬山虎,这个时节已经不葱绿,但因为纬度还算低,倒也没有完全落光叶子,红红的挂着,这栋房子透着一股东方味道,十分迷人。只是……太过于昏暗了一些。 唐之洲把枪藏在后腰上,上前去敲门。 她敲了大概两分钟,没有任何人来开门。李国维等得有些不耐烦,低声跟唐之洲说:“要不,我们等一等组长,他们应该拿着搜查令过来了。” “等不及了。要是他跑了怎么办?”唐之洲摇摇头,将枪握在手上,往后退一步。 李国维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只见她果断地抬脚,一脚踹开了房门。 唐之洲当先冲了进去。 残破的门锁在门上晃悠了一下,噗通掉落下去。李国维也立即掏枪,跟着唐之洲冲了进来。 一进到屋子里,李国维立马捂住了嘴巴。这间屋子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充斥着一股混合**的味道,细细分辨就知道是人的体液。但这一股子的恶臭,似乎不止是体液,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在里面。 李国维胸口犯上来一股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反观唐之洲,她只是在进来的时候皱了皱鼻子,就浑然不觉地屋子里搜了起来。 这栋楼只有两层,她们在一楼,进来的地方是客厅,到处都是脏衣服,沙发上斑斑点点,一看就知道是某种活动后留下的**。 客厅旁边是储物室和厨房。 厨房里堆了一大堆的碗碟,都泡得生了霉,变成了青色。刚才李国维闻到的那股子恶心的味道,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厨房里馊了的饭菜。储物室里的东西堆得杂乱无章,乱哄哄地丢了很多在里面。 这屋子哪里像是人住的?分明比猪圈也不如! 唐之洲上了二楼。 二楼是卧室以及洗手间。 一到二楼,唐之洲就愣了愣。二楼十分整齐,整齐到地板都能反光。两层楼之间极致的对比,让唐之洲一下子就上了心。典型的*欲期人格特点,这一时期的男人的特点,是会把女人分为两个极端,一种是圣女,一种是ji女。 这一时期固着的男人,会很愿意娶一个圣女在家,但在外面上ji女。 但是行为模式上,这一时期的男人会十分整齐,事事苛求完美。二层完全符合这一点,细细看去,连凳子的摆放角度都是设计好的,在阳台上可以最大限度的采光。 李国维也上来了,两人都站在二楼的客厅,一致保持着思考。 半天,还是李国维先说话:“二楼很符合*欲期固着人格特点。但一楼明显不符合,太邋遢了。” 029 舍身追踪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摇摇头:“我反而觉得这是他心理演变的一个重要体验,不但把女人极端化,也把生活空间极端化,在一层他是魔鬼,在二层他是天使。你看现在一层虽然很脏很乱,但那些没有动过的地方,还是保持着十分整齐的特点,我猜这种乱,是后来才发展的。” 她说着,转出卧室去看卧房。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间,唐之洲立即扭头对李国维说:“我想,我找到了他心理突变的原因。” 李国维凑过来,只见卧室里,一个老人躺在**,依然快要腐烂得只剩下骨头了。 奇怪的是,就算有个死人在屋子里,这房里一点也闻不到恶心的味道。窗户开着通风,空气里还有茉莉花香的空气清香剂。 这间卧室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相框,里面是两个男人的合影,看得出来是一对和谐的父子。照片上,年轻的男人笑得格外开心,俊朗的外貌,因为笑容灿烂显得格外开朗。上了年纪的男人跟他很相像,面带微笑,沉熟稳重。 唐之洲拿起照片,对比了一下**的尸体,很容易就知道这是什么人。 他们遛了这么一大圈,楼以森等人才到,一进来就听见朱琳的干呕,戴钰脸色惨白,也不大好受。其他几个人都还好,他们一来,唐之洲立马就说:“他不在这里,可能提前就跑掉了。” 公安局的人立即采证,迅速查封了这间房子。 楼以森将照片扫描发给路今:“立即找出他的一切资料。” 不到三分钟,所有人的手机上,已经收到了路今发来的信息。 这栋房子的主人叫刘潇,今年六十八岁。刘潇已经离婚十五年,离婚的时候,他的儿子只有十三岁。妻子叫林小雨,在外地结识了一个有钱人后,就跟有钱人同居,离开了父子两个。 刘潇独自带着孩子,没有再婚。 他的儿子取名刘乐,去年从北京某知名大学研究生毕业,回来参加陈县的特招工作,目前在某机构任办公室主任。 刘乐回家之后,在大学期间与之恋爱长达六年之久的女友跟他分了手,原因是他不在北京工作,女孩的父母不同意女孩嫁到小县城来。 他女友的照片也一并发了过来。 瓜子脸,大眼睛,留着齐刘海,染着衬肤色的金头发,很甜美可爱的一个女人。 照片上,两人甜甜蜜蜜地自拍,刘乐搂着女人的腰,女人搂着他的脖子,嘴唇挨着他的脸颊,两人都笑得很满足。 两个半月前,刘乐对邻居说,他父亲身体不好,要去三亚住几个月,那边气候暖和,方便养病。邻居们平时对他们两父子照顾有加,刘乐也一向懂事有礼深得大家喜欢,所以都没有怀疑他的话。 放下手机,大家脸色凝重。 刘乐是凶手已经确定无疑,问题是:他现在在哪里呢?被他带走的女孩子,现在又在哪里呢? 朱琳打电话到刘乐上班的地方,对方告知刘乐请了几天假到海南去看望父亲去了。 大家都知道他一定是在说谎,他父亲的尸体就在这里,他不可能离开陈县。现在,他一定在某个地方,那里监禁着一个年仅十七岁的花季女孩。 楼以森把照片给朱琳,让她立即联系媒体,发布犯罪嫌疑人的照片,全力抓捕。 因为不能让他有成就感,楼以森又格外强调,千万不要透露是这个案子的凶手,随便按一个重大罪名就可以了。发布消息一来可以让群众提高警惕,二来也可以让群众注意到他,从而联系到公安局。 这里确定没有遗漏,大家立即返回公安局,再一次梳理案情。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刘乐的藏身之所。 只要找到了他,才有可能找到失踪的女孩方芳。 一天的时间已经悄然滑去,夜色降临,整个陈县都笼罩在黑色里,公安局通透明亮,所有人都穿得整齐正式,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警车停在门口,楼以森先奇怪起来:“怎么回事?” 唐之洲摇头,楼以森不知道,她更不知道了。 还没有进公安局,副局长就先迎了出来,见到他们立即说:“国安局来了人,大家都去迎接了。” “谁?”楼以森压制着怒气,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 这个时候来人,不是给大家添麻烦吗?破案迫在眉睫,谁有闲工夫整那些官面上的东西? 唐之洲不用问,她的目光已经穿过人群,看到了坐在办公室里的人。 一个侧脸,灯光打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亮。他低着头,手里捧了一份文件,坐得笔挺。公安局长坐在他身边,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是勤务兵小于,而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唐之洲不认识。 她有些愣怔地瞪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国安局的副局长会闲到到处跑吗? 权晋低着头,也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火热也不冷淡。他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刹车声,猜想应该是唐之洲回来了,放下了文件提起头,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她。 楼以森先进来,她跟在楼以森身后,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转开。 她的眼睛里,分明是有诧异,更多的是愤怒。她已经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但他的眼睛又何其毒辣,怎么会看不出来? 楼以森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恭敬礼貌却疏离地说:“权将,你怎么会在这里?” “帮忙。”权晋看了他一眼,扭头对身后的人说:“林清寒,发挥你的特长吧。” 林清寒答应下来,含着笑上来跟楼以森握手:“楼组长,我是特种兵林清寒,擅长追踪,奉命来帮你们。” 楼以森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听他介绍完,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林清寒是特种兵部队里的精英人物,他早有耳闻,有他来帮忙追踪,肯定事半功倍。他们特种兵部队有自己刑侦的一套,比公安部门教导出来的更善于利用蛛丝马迹,当即由楼以森带着他,返回刘乐的住处,公安局暂时交给唐之洲。 030 权晋的来到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的任务是主持开会,寻常他们还没有确定的其他方面,争取能够找到刘乐心理防线的突破点。 唐之洲让李国维领着大家先讨论。 因为权晋在,大家都不自在,说话也不敢放开了说。权晋毫无所觉,唐之洲不得不拽他出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权晋双手揣在大衣里,闻言掏出手来,掰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说呢?” 唐之洲心里一个咯噔,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xing。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边权晋,见他虽然一直淡定,但耳根子已经红了一片,不由更加确定。她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似乎在努力想最确切又不得罪他的措词:“权晋,权中将,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去seyou杀人犯吧?” 权晋盯着她,他身量高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你想得美。” 这对话,颇有些打情骂俏的味道。 唐之洲的脸颊火烧一般,突然热了起来。 她不敢继续追问权晋,想来问他他也不会说,可没想到权晋竟然破天荒地解释了一次:“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须确保你到北京立即找我。但我从不容忍另外的可能。” 所以,他就跑到陈县来候着她,案子一破就把她拎回去? 唐之洲有些愠怒,自从被权晋找到,她真的是一点点自由都没有了。 但这个时候,她是有火也撒不出来,权晋是以上级的名义来的,她不能以下犯上。唐之洲头痛得不行,又只能委曲求全了:“我答应你一回到北京就去找你,也不行吗?” “我已经来了。”权晋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她。 两人沟通不顺利,重回办公室后,唐之洲突然就悟了。 来了就来了,他权晋来了,这个命案就不是命案了吗?既然还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她就只当他不存在好了。反正……他如今一心一意要跟自己清算过去的那些旧账,她就是说什么,权晋也不见的能往心里去。 还不如,大大方方让他看个够,也好让他知道,自己如今也不是好惹的! 唐之洲以前就是重案组的组长,办案梳理案情把握侦查大方向那是常识,轻车熟路。 从心里想无视权晋后,她刻意将他安排到会议室的角落里旁听,避免影响她也避免给别的成员带来压力。 对于她的安排,权晋没有异议,自己也拿了一份记录,到角落去。 一投入工作中,唐之洲就是谨慎而严肃的了。 权晋打量着她,感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女人,她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眉目一如从前,抬头说话的时候,却多了几分自信和果决。 很职业,很知xing,他听她认真地做着分析,不由自主就听得入了神。 唐之洲正在分析被害人的特点:“我们现在知道的是,凶手喜欢挑红衣服的女性下手,他选择被害人不是随机,而是事先确定过。他与被害人之间取得联系的方法是通过网络游戏天下三,这是刘乐的惯用手法。这是他父母生前的照片。” 屏幕上,一对夫妻的照片被放大,男人俊朗,女人漂亮,十分般配。 照片上,刘乐的母亲身穿一件红色的风衣,性感中带着妖娆。 李国维皱眉道:“原来红色是他母亲喜欢的颜色,那么他把对母亲的厌恶投射到被害人身上了。可这到底是怎么转换的呢?我们现在知道的是,所有被害人身穿红衣出门,都是他指定的。这意味着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杀了他们,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 “我想,可能是言语。”朱琳说。 唐之洲立即看向她:“怎么说?” 朱琳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权晋,心中不悦她的bi问,嘴角的笑容有些冷:“女人在倾述的时候,很容易情绪化。因为之前没有见过面,被害人很容易自我暴露,对陌生人什么都能说。” “陌生人效应?”路今问。 朱琳理了理她的头发,第一次能够说上话,她有些紧张:“我也说不上很具体,就是那样吧。如果被害人很坚定的相信他,肯定会把自己负面的情绪告诉他。” 唐之洲拍了拍朱琳的肩膀:“朱琳分析得很正确,思路很清晰。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不过还可以进一步推理。刘乐十分崇拜和信任他的父亲,看得出来父子两个的感情非常好,父亲对他的影响力超过了母亲。那么很有可能,被害人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可能是涉及父母的。路今,你调出他们的所有聊天记录。” “好的。”路今立即动手。 不到两分钟,路今抬起头来:“被害人中跟刘乐联系时间最短的是失踪的女孩方芳,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其余人有差不多两个月,聊天记录加起来,至少有四百页,每页超过五千字,有没有什么关键词?” 戴钰想了想,说:“你可以尝试一下筛选一下,爸爸、父亲类似的词。” 路今皱起眉头,很快就说:“缩小了一点点,还有两百多页。” 唐之洲便道:“如果加上恨、讨厌、杀类似的词呢?” “还有一百页左右。”路今说。 大家都沉默了一下,如果这样都还不行,那么可能只有全部看完,才能找到突破点了。大家都看向戴钰,他看书最快,看完这一百页,大概二十分钟就够了。 正沉默间,坐在角落里的权晋抬起头来,淡定又不容质疑地说:“试试‘早死’、‘快点死’这样的词。” 路今诧异地看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唐之洲。 唐之洲微微点点头,她虽然也有些诧异权晋怎么会突然开口,但他说了不妨试试,反正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路今输入了“早死”这个词,瞬间,四个聊天记录都被标红,她惊讶地喊了一声:“有了!” 屏幕上,三个聊天记录中的相同内容都被放大。第一位被害人讨厌自己的父亲,说他这样唠叨下去,迟早要早死;第二个被害人讨厌自己的父母,诅咒他们不离婚又这样拖着,还不如早点死一了百了。第三个被害人说自己的老爸早就死了,早死早好,活着也是个人渣。 031 不是白痴 王牌女侦探 至于最后一位,她的话里只说自己的爸爸喜欢管着她,她很烦。 唐之洲站直了身体:“也许,这就是诱发他杀人的动机。他爱自己的爸爸,所以也不能容忍她们对待自己的爸爸不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们一定在爱情观上,符合刘乐对ji女的定义。”李国维扶了扶眼镜,说。 路今说:“你说对了。” 不是路今神通广大,而是就在女孩们说完对待爸爸的态度后,刘乐都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你将来结婚了,又遇到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四个女孩的回答都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刘乐追问道:“如果你有孩子呢?” 除了方芳,其他三个人的回答都是:“那也不能将就。不过会为孩子考虑一下。” 而方芳的回答是:“有孩子就不一样了,为孩子想,也不会再去喜欢别人了。” 唐之洲抬起头来看着大家:“我们得抓紧时间,我觉得,方芳暂时没有危险。刘乐应该还不会对她施暴,在刘乐爆发前找到方芳,一切都会不一样。” “去哪里找?”这才是重点。 唐之洲不自觉地看向了权晋。 权晋感觉到她的视线,从材料中抬起头来。他看了看她,低下头的瞬间,突然说:“她符合刘乐心中好妈妈的定义,他会讨好她,让她开心,以弥补内心中对母爱的渴求和隐秘的报答母亲的想法。不妨找找女孩儿爱去的地方,甜品店或者游乐园之类的。” 李国维拍手道:“确实!” 唐之洲傻站着,已经分不清权晋到底是不是cm部的了。 人才!不入cm部简直是可惜! 要知道他仅仅只是看了一遍材料,就得出了他们这些看了这么久的人没有得到的结论。这一刻说不敬佩,那一定是假的。 唐之洲打电话给楼以森,将他们得出的结果转报给他。楼以森在电话那边笑道:“不谋而合!林清寒少尉得出的结论,也是他们现在在游乐园。” “能定位吗?”唐之洲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楼以森说:“需要路今的帮忙。” 路今已经待命在地,联通了cm部的电话,只听楼以森说:“刘乐现在没有带手机出去,但我们猜想他一定还有另外一个电话,来跟被害人保持联系。这个电话号码,存在于他们的聊天记录中。路今,尽快找出来。” 路今立即行动起来,不多时,电话已经发给了楼以森。 楼以森又说:“唐之洲,你给他打一个电话。” 目前,刘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见到陌生来电,应该是会接起来的。 唐之洲拿起电话,准备拨打这个号码。 “不,不能用私人电话。”权晋突然在一边插嘴:“刘乐的戒备心很强,私人电话是不会接通,更不会保持通话给你们追踪他。路今,他用什么银行卡?” “招商银行。”路今看了看,说。 权晋立即道:“很好,你连接到招商银行的客服中心,串联电话线,用招商银行的电话拨打。” 唐之洲静静地听着,她惊讶于他的缜密跟出其不意,目光呆滞,心头却涌起万千感概。 如今的权晋,真的变了! 变得这样的……万众瞩目也不够! 路今接通了电话,朱琳过来拨打。她的声音柔美婉约,普通话也是一板一眼地标准。模仿了接线员的声调后,简直真假莫辨。电话响了两声,刘乐接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磁性,挺有几分声优的味道。 “喂,请问有什么事?” “尊敬的招商银行客户您好,这里是招商银行客服部。从本月起,招商银行将开通vip独享活动,开卡两年以上老客户,月存款两千元以上,则可选择成为……” 按照事先写好的台词,朱琳开始发言。 刘乐一言不发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朱琳一直在看着路今,等她完成追踪大约需要三十秒,完成定位大概是一分钟。所以,朱琳需要拖一分半钟的时间。 朱琳说完这段话,刘乐就说:“招行新业务,我前几天去怎么还没有?” “新业务从本月二十五号起开始办理,目前已经在宣传中。”朱琳回答他。 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是五十五秒。 刘乐的疑惑越发明显:“我的卡虽然开得早,但已经有近四个月没有用过,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朱琳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一眼路今:“先生稍等,我查看一下……” 路今摇摇头,在大屏幕上敲出一行字来:“五天前,他动了一笔存款。” “先生,没有错,银行系统的记录显示,您的卡的确还在使用中。”朱琳说。 计时器上显示时间一分十秒。 刘乐顿了一下,再传出来的声音隐有愠怒:“你们银行怎么能随便打听别人的隐私?”话一说完,他啪地挂上了电话。 计时器上的时间是一分二十秒。 唐之洲立即凑到路今那边,去查看她的追踪情况。红色的线条停在了陈县三角花园附近。路今将消息传给楼以森,楼以森飞快地说:“我们也追到了三角花园附近,这里正好有一个娱乐场,我们立即进去。” 唐之洲拿起自己的大衣:“天已经这样黑,他们人少,我们也去支援。” 权晋放下资料,也站了起来。 大家立即出发。娱乐场有四个门,想来楼以森他们动作再快,也一定包围不及时。出发前,唐之洲给楼以森打了电话,让他们等待支援。楼以森本来已经准备要进去,闻言立即停了下来。 权晋拿了车钥匙,说:“走吧,我开小于的车,也能堵住一方。” 公安局一共五辆警车,楼以森他们带走了差不多三辆,还有两辆,却有这么多人,自然是不够用。 其他人纷纷上了车,留下唐之洲跟戴钰两个,坐权晋的车。 戴钰第一次接触这样的高官,显得有些胆怯,见唐之洲不说话,权晋也不说话,就更加不敢啰嗦。 大家分抄四路,将娱乐场堵了个严实。 032 抓捕行动 王牌女侦探 因权晋地位实在特殊,楼以森不得不多做考虑,并不敢真的让他参与,只说让戴钰和唐之洲跟着他,随时待命。 其实罪犯真的逃跑起来,容易慌不择路,谁也不知道他是会从门里跑出,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呢? 楼以森一声令下,立即进入了抓捕阶段。一时间四周警铃都响了起来,娱乐场内瞬时灯火通明,恍若白昼。楼以森他们从侧门进入,林清寒负责定位他的位置,不到两分钟立即发现了刘乐藏身的地方。 他带着方芳,正买了票准备进入溜冰场。 警察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刘乐飞快的看了一眼前后左右,逮着方芳掉头就跑。 楼以森等人立即追了上去。 迟钝的方芳似乎也觉察出不对,用力挣脱刘乐的手。刘乐被她推了一个跟头,恶狠狠地回头瞪她,发现她正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不甘心地大步追赶。他的手就要抓到方芳时,楼以森的手电正打到他脸上。 刘乐狠狠地咒骂了一声:“该死!”果断放弃方芳,往西门跑去。 方芳咬着牙跑开,等楼以森跑到近前来,突然哇的一声大哭着冲进了楼以森的怀抱。 楼以森被她的大力冲得倒退几步,好歹站稳了,刘乐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快追!”楼以森吩咐身后的警员。 他腾出一手来抱着方芳,一手给唐之洲打电话:“你们在哪里?西边?刘乐往西北方向跑了。方向不是西门,你们沿着西方查看娱乐场的围墙,他估计要翻墙。” 唐之洲挂断电话催促权晋:“往西跑了,追!” 权晋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启动suv沿着西边一带的围墙开往北方。 楼以森单手扶着方芳,这个姑娘死里逃生,哭得特别凶,让他很没有办法,不得不停下来安慰她。姑娘连话都说不清楚,估计是吓蒙了,抓着他的衣角一直颤抖。楼以森见了她的模样,不忍心推开她,只好祈祷唐之洲那边顺利一些,能抓到刘乐。 权晋开着车沿着西北方向一段围墙前进,不到两分钟,果然看到了一个男人翻墙而出。 他立即停车,动作飞快地拉开安全带,冲了上去。 刘乐身体一抖,从围墙上摔落,迅速爬起来跑向树林。 唐之洲等人下车时,权晋已经追着他冲了进去。 “糟糕!”唐之洲惊呼一声,扭头对戴钰说:“权晋追去了!” 戴钰没她那样着急,一边跑一边说:“别担心,权晋中将是军人,身体素质过硬,应该能够对付他!” “你不知道!”唐之洲急道:“他的腰受过伤,这样跑只怕要出事。” 中将受过伤?为什么没有新闻报道? 戴钰一愣,还没来得及问,唐之洲已经火速追着权晋跑进了密林里。 前面的两个人影越来越大,唐之洲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跑得这样快。她跟权晋的距离越缩越短,也跟刘乐的距离越来越短。但终究她还是小看了权晋,权晋跟刘乐还差五六米时,只见权晋突然加速,一个纵身跃上去,从身后扑倒了他。 刘乐扭身,一手肘撞在权晋的肚子上,挣脱了他的压制。 借着冷光,唐之洲只看到银色冷光一闪而过,飞快地没入了黑暗里。 她眼前一花,声音尖锐地嘶喊:“权晋,小心!” 刘乐跟权晋扭做一团,隔得远唐之洲分不清谁是谁,不由得一阵肝胆欲裂。刚刚她看到的,是刀,拿刀的是刘乐,权晋……有没有危险? 心中担忧,本来已经筋疲力尽,那一刻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鼓作气冲到了扭打做一团的两人跟前,权晋的大衣颜色很深,她看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丢在草丛里的刀尖上,红色的血迹分外晃眼。 唐之洲身体一晃,差点跌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连忙去帮权晋。 但那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她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权晋的身手是十分了得的,要不是腰上受过伤,只怕这会儿刘乐已经趴下了。而刘乐……看得出来,这人的身体素质极好,反应也很灵敏,动作颇得柔道的用力要领,竟然抗住了权晋的攻击。 唐之洲眼见着刘乐背转身来,合身扑上。 “退下!”她的手刚刚碰到刘乐,权晋就是一声断喝。 这么一分神,刘乐迅捷地抓住她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她丢在了地上。 唐之洲的脑袋先着地,地上有坚硬的尸体,磕得她的脑后颈剧痛,头也眩晕起来。 她捂着额头,半天也起不来。头昏眼花中,只见权晋猛地翻身跃起,一脚踹在了刘乐的后腰。 等唐之洲终于爬起来时,权晋已经将刘乐压在了身下,双手反剪在背后。 戴钰跑得慢,这会儿才到。见唐之洲躺倒在地上,权晋制服了刘乐,连忙去帮权晋,将刘乐铐起来,头贴着地面压着。 他呼叫了楼以森等人,安心等着警员来到。 唐之洲头晕得厉害,扶着大树一个劲儿的揉着脑后勺,却摸到了一手的湿滑。她顾不得这些,跑到权晋身边,见他用手捂着腰,连忙掀开他的衣服迭声问:“你怎样?有没有受伤?是不是旧伤发作了?” 借着远处的灯光,她苍白的脸上,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不似作假。 权晋怔怔地看着她的脸,见她似乎要哭了一般,心头如有所感,情不自禁地放柔了声音哄她:“别哭,没事!” 但唐之洲听不进去,掀开他的大衣查看里面的衣服,见到腰上白衬衣沁出来嫣红,捂住嘴巴差点崩溃。 权晋便不再解释什么。 刚才被刘乐刺了一刀,他虽然躲开了,还是被锋利地刀锋划伤了皮肉。其实他也没觉得有多疼,刚刚忙着抓人,根本顾不上。更何况就算知道受了伤,也不过淡淡点头——在部队上,他受过的任何一个伤,都比这个厉害得多! 唐之洲吓成这样,他本来还觉得挺受用的,但见她恐惧之际,滋味就变了。 冰山似地一个人,此刻只有心痛。 033 他一定很爱她 王牌女侦探 权晋忘记了自己还恨着她,也忘记了公众场合要维持他一贯的距离,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两天就能好。” 戴钰诧异地看了看他,又看看唐之洲,默不作声地扭开头。 他心中诧异至极:权中将不是有未婚妻的吗?为什么又会对唐之洲这样反常? 等找个机会,他一定要问问最精通新闻八卦的朱琳,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楼以森等人赶到时,唐之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依然没有缓和过来。楼以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关心地问她:“怎么了,你受了伤?你脸色不好。” 唐之洲摇摇头:“权将受了轻伤。” 权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楼以森,当即道:“我没有大碍,你先回去看一下吧。你看看你的脖子,全都是血。”他拿出手绢按在她的后脑勺上,与其说是征求意见,不如说是命令:“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好。”楼以森盯着唐之洲的脖子,她的衣领都湿了,流了不少血。 权晋扶起唐之洲,刚刚说:“走吧……”两个字,只见唐之洲身体一软,从他的臂弯里滑了下去。 她是真的撑不住了,脑袋晕得厉害。 权晋脸色大变,手疾眼快地捞起她,抱了起来。 楼以森也是吓了一跳,吩咐途瑞过来接手剩下的事情,跟在权晋身后,带着唐之洲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又是做ct,又是拍片,好一番忙碌。检查确定她后脑勺遭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两个男人才安心下来。他们也累得够呛,权晋额头上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 楼以森看着他,想起之前唐之洲说权晋也受了伤,连忙让医生来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大衣脱下来,楼以森就吓了一跳。 深色大衣下,权晋的白衬衣从肋骨到腰间,全部都被红色染透了。大概刚刚抱着唐之洲奔跑,伤口又裂了开来。现在血肉和衬衣粘在了一起,脱不下来了。 护士给他将伤口周围的衬衣剪开,他脱下衬衣,光着上半身,让医生给他包扎伤口。 他身份特殊,待遇也非同凡响,熟练的医生亲自清洗伤口。 刺啦一下扯开粘着皮肤的布料,楼以森都替他觉得疼,权晋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宽慰医生一般地笑了笑。那医生已经四十多了,见状也不由自主地佩服他。军人,这股忍耐能力,委实有些变tai! 但他的目光扫过权晋的伤口,就不足为奇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这种人的身体。 权晋不脱衣服,谁也料想不到衣服下的肉体会是这样:一条长长的伤,从后背一直蔓延到腰,虽然已经好了许久,那条疤还在提示当初是多疼。 除了这一条疤痕,左肩和右腰上,都有弹伤。 另外,小伤口很多,分明是在风口浪尖滚过来的人! 楼以森盯着他满身的伤痕,回头看了看唐之洲的病房,突然从心里生出了一股自卑。 权晋……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唐之洲! 如果不喜欢,哪里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在自己也受伤的情况下,抱着她狂奔了两公里赶车?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担忧她担忧到忘了自己。 上次他见到的事,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楼以森恍惚了。 唐之洲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醒过来的。阳光透过窗户透进来,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她睁开眼睛,一眼看见背对着她站着的人。 身姿高挑,军姿笔挺。 她怔怔地瞧着他的背影,看见阳光照耀在他身上,他肩膀上的两颗星星,闪耀非常。 多好看的背影! 可她看着,只想叹口气。权晋,怎么还没走?莫不是真的要抓她回北京才甘心? 她动了一下,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被纱布缠了个严严实实,后脑勺痛得厉害,情不自禁地shenyin了出声。 权晋立即就回头,不过没有走过来。他站在窗户边,隔着一步的距离看她,皱着眉的样子更像是思考:“那时候,为什么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什么?”唐之洲没有听懂。 权晋也没有不耐烦,皱着眉头盯着她,不容许她脱逃一般,一定要她给个答案:“昨天晚上,你为什么冲过来?” “我……”唐之洲心口一堵,竟然答不出来。 她自己怎么能回答自己也了解的事情? 权晋盯着她:“怎么不说?” “你是中将!”唐之洲只得说。 权晋一愣,低着头再不说话。 唐之洲看着他的侧脸,心头涌起来万千的感概,都不敢说出来。她低着头看着搁置在被子上的手指,将手往被子里缩去。 权晋站起来:“刘乐已经抓捕,cm部的其他事情,我不便cha手,这就回北京去了。”他倾身下来,凑近她的脸,唐之洲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周围都是他的气息,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等弄明白他的话,又惊愕地抬头。 他的意思,是自己不必跟着他一起回京了吗?权晋会这么好说话? 她眼中的狐疑没有一点逃脱都被权晋看了个清楚明白,两个人的距离那样近,近到可以听到他的呼吸。 权晋吻了吻她的侧脸,站直了身体:“回北京后,我会第一时间去找你。” “知道了。”唐之洲发现,她没有上一回那样抵抗了。 权晋离开后,楼以森等人就过来看她。cm部的人精神似乎都不错,看不出一点消沉的痕迹。公安局的人也来了,见她醒来,大家都颇为高兴。对于cm部火速的破案,公安局的人啧啧称奇,对唐之洲也赞不绝口。 唯有楼以森,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等人都快要散去时,才问她:“权中将呢?怎么没在这?” 唐之洲闷闷地说:“回北京了。” “你跟权中将,到底是什么关系?”病房里有片刻的安静,楼以森沉默了几分钟,突然发问。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不要骗我,你知道我不想拿分析行为的那一套对付自己人。” 034 他是什么人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气极反笑:“楼以森,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楼以森也不是好对付的。 唐之洲跟他对峙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愿,不禁更加来气。唐之洲有个脾气,气到了极点,反而很冷静,就像此刻,她嘴角的弧度塌了下来,冷冷地看进楼以森的眼里:“我的事情,不需要汇报组织吧?” 楼以森的视线困着她:“唐之洲,你是在做小三吗?” “啪——” 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唐之洲浑身都在发抖,半跪在**,隐藏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抓着袖子的一角,袖子口都差点扯破。 楼以森似乎没看见,不戳穿她的心就不善罢甘休:“怎么,你做得,我说不得吗?权将是有未婚妻的人,你这样做,不觉得很缺德吗?你伤害了另一个女人,你的幸福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上,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唐之洲瞪着他的眼睛,那憎恶的眼神,却让楼以森突然不好受。 可他心中很想知道一切,那些关于唐之洲的秘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碰触。 他似乎在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关心,已经太多太多了。昨天在那样危险的地方,他见到她一脸的血,心中全然不能思考。而看到权晋将她抱着,那呵护的姿态,又让他妒忌得发疯。 楼以森从来不相信过什么一见钟情,在遇到唐之洲之前,他的心只有路今一个人。 现在,他也已经混乱了。 许久,才听到唐之洲冷冷地还击:“我缺德,你不也不知廉耻吗?” “什么?”楼以森有些转不过来。 唐之洲嘴角的弧度十分嘲讽:“强吻路今,打探别人的私事,介入下属的生活,楼以森,你也高尚不到哪里去,又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顿了一顿,她补充了一句:“我跟权将怎么样,是我跟权将的事情。正如你跟路今一样,我就算看见了,也从不干涉。” “从不干涉?”楼以森听罢反而笑了:“既然不干涉,为什么我靠近路今,你要支开我?” “我……”唐之洲被他揪到小辫子,一下子被自己的话堵在了那里。 楼以森也没打算放过她,他跨前一步,目光依然是盛世凌人,语气却软了许多:“说到我跟路今,我没什么不敢说的。我认识路今的时候,就很喜欢她。我追了她一年多,她却另有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简单。但你跟权中将,你也敢说出来吗?” 唐之洲转开头,眼睛落到窗外的寒梅上。 对,她跟普通人不同,别人的爱情是可以大摇大摆地说出去的,而她…… 大约这一辈子,都永不能说出自己的感情。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爱权晋,已经爱了近六年。 但她也知道,他们永远不会有结果。且不说权晋现在对她畸形的心理,就是权老那边,也绝对不允许她再出现在权家人面前。 曾经,权晋把她看得太高太重,重到一定要珍而重之地好好收藏。 而她,把权晋的心看得太低太轻,轻到无关紧要不过是一个社会上层的人对一个小喽喽一时的兴趣。 最终,她伤了他,而他也害了她。 她于权晋,是权晋的污点和耻辱,是权晋光明人生的拦路虎。而权晋于她,是带来黑暗的魔鬼,是她永不敢碰触的硬伤。为了避免解开旧恨,到现在也不敢直说,胆怯地选择了忍气吞声。 她以为,只要是为了弥补权晋,再痛苦的事情,她也是能忍的。 可现在,她才知道,其实,她从来都忍受不了。 楼以森说得对,她就算想弥补权晋,也不能用这种办法。他们再也回不去,不能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权晋的未婚妻不行,楼以森,更不行! “如果你就是来给我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劳组长操心。”唐之洲下了床,没再看楼以森一眼,拎着她放在床头柜里的衣服进了洗手间,不多时出来,将被子叠好,收拾妥帖,拎着自己的包包走了出去。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楼以森一眼。 楼以森站在那里,入定一般地看着她整理过后的床。女孩子家都比较细心,但是再细心的女孩,也不可能把被子叠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块,不可能把铺盖按照军人的标准收拾妥帖。 唐之洲的动作熟练利落,一朝一夕练不成,这是长期在军营打滚的人,才有的特殊习惯。 楼以森眼中光芒闪动,另有所思。 他盯着她走出去的背影,高挑、笔挺,走路的姿态,也都带着利落。他从前怎么没有怀疑过,唐之洲或许,曾经是在部队混过? 她跟权晋,到底是什么关系? 回北京的飞机是定在第二天早上。因为没想到cm部的破案效率这样高,陈县的公安局也来不及准备安排他们的休闲时间,楼以森自己并不喜欢应酬这一套,说来说去,公安局才勉强同意他们第二天走,但今天晚上的这顿饭,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 唐之洲因为受了伤,同事和其他警员都还算客气,颇为照顾她。 晚饭快要吃完,公安局长听说她以前是公安厅的重案组组长,连忙起来敬唐之洲,楼以森拦了下来:“她一杯倒,又有伤,这一杯我替她喝了。” 理所当然,这样喝来喝去,饭局散的时候,只有唐之洲一人清醒。 cm部的都被她弄到车上,开回了下榻的酒店。 其他人虽然迷糊,尚且还能走,楼以森却醉得人事不省,只得扶上去。 唐之洲复杂地看着他的脸,那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晚上,楼以森似乎有格外多的心事,人人敬酒来者不拒,存心是要灌醉了他自己。她悄悄看了路今的脸色,她虽然对他没男女之情,但两人的战友之情明显深厚,她不止一次扫过他,可惜楼以森一次都没有看见。 她架着楼以森的胳膊,将楼以森扶起来。楼以森迷蒙中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竟然笑了起来:“唐之洲,你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 035 先下手为强 王牌女侦探 “闭嘴!”唐之洲不想跟酒鬼搭话。 楼以森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你好凶。” 唐之洲漫不经心地说:“你若再闹,会看到更凶的一面。” 楼以森瘪了瘪嘴,十分委屈:“你怎么跟路今一样?女人温柔一点,更讨人喜欢的!” “扑哧——”唐之洲又无奈又好笑,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第一次见到楼以森,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很不正经,但一笑之下又十分开朗。不过她跟独自相处的时间不多,正式见面都是工作上。到了工作中,他会变得严肃,而她也一丝不苟,竟然没发现楼以森竟然像个孩子。 听他的意思,路今经常凶他? 唐之洲飞速脑补了一遍路今板着脸训他的样子,不由又笑了起来。 这一笑,手上的力量自然松懈了许多,楼以森又沉,往楼道的另一边歪去。 另一边是楼梯,唐之洲怕他磕磕碰碰撞到哪里,连忙用力将他扶正。 楼以森被这样一晃,差点摔倒,好在他虽然醉酒,还是有警觉,一手撑在扶手上,稳住了身体。唐之洲没料到他竟然还能自救,被他的力气带得跌进了他的怀里。 楼以森伸出手来,拦住了她的腰,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听得见他的心跳。 唐之洲翻了个白眼,楼以森到底是真的醉酒了,还是根本就是装糊涂? 她用手撑开一部分空间,抬头看楼以森。 他也正低着头看她,表情似乎十分困惑,但搂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她。 时间静止了一分钟,唐之洲才若无其事地推开他的怀抱,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她从脸庞到脖子都红了,低下眼来不敢去看身边这个男人,也没有注意到,楼以森正看着他,嘴角挂上了浅浅的弧度。 废了不少力气,才把楼以森弄到了房间里。 唐之洲怕他晚上会吐或者要喝水,临走前特意将垃圾桶放到他床边,给他放了水在床头柜上,用接了水给他擦干净脸,才拉上灯回自己的屋子。 楼以森半眯着眼睛,冷眼旁观,只是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蔓延上来。 唐之洲离开屋子没多久,他翻身坐了起来,发了一会儿的呆,才起身走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从洗手间出来,他摸出手机,拨打路今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挂断电话,不甘心一般地起身,去敲路今的房门。 今晚路今喝得也挺多,但她酒量不错,他不相信她居然能够熟睡到这样的地步。路今的房间就在他隔壁的屋子,他敲了几声,听到里面有人问:“谁啊?”楼以森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在心上,一下子立足不稳,猛地撞到了墙上。 那声音……分明是个男声! 路今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一个男人? 他细听这声音,一颗心如风中摇摆不定的窗,只消一口气,就会轰然崩塌。 那声音,是途瑞! 他站在那里,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心思转了千百回,除了质问自己为什么,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出路。路今跟途瑞?怎么可能!他想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里面的人等不到他回答,低低地骂了几声,走出来开门。楼以森飞快地闪进自己的房间,拉上了门。 他靠在门后,慢慢滑下,手捂着自己的脸,许久都抬不起来。 夜晚的寒气侵入骨髓,他冷得浑身颤抖,刚刚因为唐之洲的照顾,从心里涌出来的那股渴求,对爱情的渴求,一下子被那一声“谁啊?”冲得无影无踪。他握着手里的手机,再也提不起打给路今的勇气。 他未曾想到,自己的最后一次努力,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 打开相册,里面几乎全是路今的照片,睡着的、醒着的、微笑的、生气的……所有的她都那么生动地活在他的世界里,而他在她的世界原来居然毫无色彩,比不上另一个男人。 楼以森扯着嘴角苦笑,手指划过,选择:“全部删除”、“确定”。 叮咚一声,如同心上摇摇欲坠的风铃,再也没声。 他放下电话,重新回到床边,倒头睡去。 闭上眼睛的刹那间,眼角滚过两行水迹,无声无息地渗进了他的头发林。 回到北京是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一路无话,气氛诡异到唐之洲这样迟钝的人都发现了。下了飞机,她悄悄拐了拐戴钰:“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不说话。” 戴钰跟她小声咬耳朵:“组长跟路今还有途瑞,似乎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唐之洲皱了皱眉,昨天不还好好的? 戴钰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途瑞去喊组长,组长没说话,路今过去的时候,组长还掉头就走。”他凑过来,小声跟唐之洲说:“你昨天送组长上楼的,他就没说醉话透lu点什么?” “他酒品好着,没说话。”唐之洲说。 戴钰还要问,唐之洲立即板起脸来教育他:“小孩子家家不要打听那么多……” 戴钰吐了吐舌头,凑过去找李国维打听了。 唐之洲所有所思地看着楼以森挺直地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难道又被路今拒绝了?只是,怎么扯上了途瑞?莫不是昨天晚上楼以森借机耍酒疯,又去逮着路今述衷肠,被途瑞听到了? 她正思考,没留神楼以森回头来招呼大家,正跟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楼以森愣了愣,别开了头。 唐之洲这才觉得尴尬,有一种窥视的羞愧,低着头落到了后面。 案子告破,他们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楼以森让大家自己安排。除了唐之洲刚来北京,其他人都是在北京居住的,这样安排也是为了照顾唐之洲。 楼以森问她住在哪里,唐之洲的行李都还在酒店,自然也住酒店。 楼以森送她到酒店,唐之洲下了车,他却没有立即走,仰着头问她:“你上次说请我吃饭,还算不算数?” 036 被算计的滋味 王牌女侦探 “算。”唐之洲点头。 大家都是一路人,她自然也知道楼以森话里的意思,他大约并不是真的想吃饭,可能是有事情想问她,或者继续上次两人争执不下的问题。唐之洲静静凝视他,却意外地发现楼以森的眼睛里,一派安静,没有攻击xing。 她愣了下,只听楼以森笑着说:“好,那晚上见,地方我来定。” 唐之洲望着他的车消失在车流里,才进入酒店。 没想到刚刚踏进去,值班经理就迎了上来:“唐小姐,权中将让我给你说一声,你的行李在他那里,他希望您去找他拿。” “他怎么会有我房间的钥匙?”唐之洲瞪大了眼睛,差点怒了。 值班经理抱歉地望着她,眼神里的歉疚一目了然:“权中将吩咐,我们也没有办法。” 唐之洲不好为难他,转身出来,拨打权晋的电话:“权晋,你干嘛随便动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我没有动过。”权晋说:“你不信自己来看。” 唐之洲哼哼:“我当然要来看,妥妥的,如果少一样,权晋,我……” 权晋说了一个地址,直接挂断了电话。 唐之洲跳上公交,直奔他说的地方去。转了几次车,才到了权晋指定的咖啡厅。权晋坐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待了多时,见她下车,隔着玻璃对她招了招手。他已经给她点好了饮料,她喜欢的哈密瓜味奶茶。 权晋把奶茶推给她,就抬起头来问她:“身份证带了么?” “当然带着。”唐之洲翻白眼,这样重要的东西,她能不随身带着么? 权晋便点点头,给她把奶茶拿上,一手扣着她,拽着她往前走。 “你干嘛?”唐之洲觉得,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权晋酷酷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道:“给你个任务。拿着这个小本,五分钟之内给我背出来,我就不管你。今天的时间你自己安排。” 唐之洲结果他递过来的东西:“红酒鉴赏?什么东西?” “超过十分钟还没有背出来,剩余的时间,我说了算。”权晋说。 “……”唐之洲觉得,她来这里,纯粹就是来找虐的。 她晚上还约了楼以森,怎么可能任由权晋安排她的时间?唐之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从权晋的手里一把抢过《红酒鉴赏入门》,低着头看起来。这本书里面的内容其实也不难,就是比较枯燥一点,但背书什么的,法典都背过了,还怕这破东西? 唐之洲专心致志地看起来,没注意,权晋嘴角一丝得逞的笑。 她的脚跟着权晋,到了转弯什么的,权晋自然会带她一把。权晋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带着唐之洲走进了一间屋子,唐之洲也没时间看是什么地方,更没听他在说什么。 “身份证和户口本带了么?” “带了。”权晋说着,从她包包里拿过钱包,拿出她的身份证来。 他看了一眼唐之洲,她低着头背得十分专心。 权晋低低地笑了,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和两本户口本,还有两张照片,摊开在工作人员的身前。 “在这里签字。”对方给了两份文件。 权晋拿过笔,先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比塞给唐之洲,他使了个诈,手抬起来,似乎是指点唐之洲,实际却是遮挡住了文件的名字:“还有三分钟,在这里签字。” 唐之洲匆匆瞥了一眼,心中大急,飞快地写了自己的名字。 权晋拿着文件,心情竟然好了起来。 对方工作人员看了看唐之洲,再看看他,确认了两者的身份。她抬头的时候,权晋立即一脸温柔的理了理唐之洲的头发,脸上绽放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柔声对唐之洲说:“别着急,你还有时间的。” 唐之洲胡乱地点点头,摆了摆手,让他不许说话。 权晋回头对工作人员笑道:“跟我比赛背书,让我别吵。” 工作人员是个年约三十的女人,不无羡慕地望了望唐之洲,了然地点头。 “九块钱。”女人笑着说:“祝两位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幸福美满!” “谢谢!”权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零钱,另外递了一个红包过去:“这是红包,请大家吃喜糖。” 工作人员送上两个红本本,他全部拿了,又领着唐之洲出了门。 走出民政局,他看了一眼红本本,照片上,唐之洲除了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而他也是一样冷淡,但背后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照片,还是上回决定了这件事,跑到陈县去,诓唐之洲提前照好的。 现在,木已成舟! 他望一眼唐之洲,看了看手表:“唐之洲,时间到了。” “我现在背给你听!”唐之洲立即说。 权晋扬了扬手里的本本:“如果看了这个,你还有心情背给我听的话,我随时奉陪!” 两个红本本上,“结婚证”三个大字,一下子晃瞎了唐之洲的眼睛。 唐之洲后知后觉地回身,身后,民政局几个字跌入眼帘。她呆滞地回身,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哎哟!”好疼,根本不是做梦。 权晋所有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收了起来,在民政局里的那一幕,他不太分得清自己是演戏,还是根本就是本色出演,现在,他的心情还是愉快的。 他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有那么多人眼巴巴地瞧着唐之洲,他自然是要捷足先登,生米煮成熟饭,才能甘心。现在,他成功了,从今天起,唐之洲的姓氏前,要打上一个权字,她,是已婚妇女! 唐之洲木头一样地愣在那里,拿过属于她自己的红本本,整个人都入定了。 半天,她转头往前走:“不对,我还没有睡醒。” 事情太突然,她的自我防御机制为避免心灵受伤害,立即帮她在潜意识里否认了这件事。 权晋跟着她走了几步,唐之洲这才突然回身,恶狠狠地瞪着他:“权晋,你他妈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037 跟她结了婚 王牌女侦探 他是已经订婚了的人! 跟她结婚?他抛弃了自己的未婚妻,跟她结了婚? 天啊,她想想,都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疯狂了! 权晋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我跟你结婚了。你不觉得,我准备得很充分?” 他准备充分,因为深思熟虑。 唐之洲却被惊得推开了他:“你让你的未婚妻怎么办?你要我以后怎么办?权晋,做人不能太自私,你这样很残忍你知不知道?” “她爱怎样怎样!”权晋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权晋做事情,还要问她的意见吗?更何况……” “那你爸的意见呢?”唐之洲不想再听,突兀地打断他。 权晋立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她,唐之洲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想服软,两人在民政局门口对立着,手里还捏着刚刚领到手的结婚证。过往前来登记的小情侣们不如诧异地看了看他们,都有共同的猜想。 “刚刚领了证就闹矛盾,不会是立马就要离婚吧?” “男的好英俊,难道是被发现了外遇?”有人猜测。 唐之洲本来怒气冲冲,被这么一猜测,脸上也挂不住。说到外遇,她才是权晋的外遇,而且这个外遇还比正妻捷足先登了一步,挂上了“权晋之妻”的称号。 二十一世纪最大的讽刺! 不过他们倒也提醒了唐之洲一件事情:离婚! 她走过来拽着权晋,转身往民政局里走:“走,跟我离婚!” 哪知道权晋早有准备,她伸手过来,立即变被动为主动,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拖到了自己的胸前。 唐之洲刚刚抬头,他立即低头,准确无误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唐之洲的嘴唇冰冷,他的嘴唇苍白,两个毫无温度的人,这一个吻,却让他觉得火热。他吻着她,本来只是为了堵住她的嘴,一吻成瘾,他不愿意再放开,辗转在她的唇上,好似漂泊许久的心,总算找到了归宿,不由加深了这个吻。 好久,他没有放开她,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得紧紧的。 唐之洲本来还挣扎,刚刚一动,就听到他低低闷哼了一声,立即想起来,权晋腰上有伤。 她的心,就突然软了。 权晋的吻带着一股魔力,他的体重压着她,她不得不往后弯腰,这样很累,她只能抱着权晋的腰,努力让自己站稳。 四周响起了掌声,断断续续,最后才变成了热烈的祝贺。 俊美的男人,俏丽明丽的女人,相拥在民政局前接吻,手里还拿着结婚证,这些掌声,是路人给他们的羡慕和祝福。 权晋放开她,四目相对,她的眼神迷茫,有没来得及藏住的痴迷。权晋的眼神那样深,却是唐之洲看不懂的一切。 权晋牵着她的手,低声说:“走吧,今晚,是该好好庆祝一下了。” 唐之洲任由他牵着手,遇到权晋,是她一生的劫。 这一刻,原谅她沉沦了,不想去问权晋背后这样做的目的,不想去想权老知道他的儿子终于还是毁在了她这个女人的手里会是什么表情和反应,不想去猜朱苒知道了自己的未婚夫娶了别的女人,是怎样的难堪…… 权晋的手温暖,他牵着她,指节有力,背影坚定,唐之洲勉强笑了一下,嘴角扬起来的瞬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滚滚落下。 权晋带着她,上了一栋大楼的顶层,这里的顶层是高档的酒吧,权晋似乎是熟客,老板亲自来接待,将他们引到了包厢里。见到权晋牵着唐之洲,老板特意留意了一下她,唐之洲低着头,没有看见。 一个客人都没有,包厢里也什么都没准备,权晋按着她坐下,自己走到她对面,也没有说话。 唐之洲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短信进来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楼以森发来的,他晚上六点来酒店接她,跟她确认一下。 唐之洲瞟了一眼权晋,不知道怎么跟楼以森解释这一次的爽约了。 权晋十分敏感,也很霸道,他毫不犹豫地探身过来,从唐之洲的手里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回复:“不必见面了。”确定发送。 唐之洲静默片刻,低声说:“你在干涉我的工作。”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惹我。”权晋说:“是你自己不信。” 唐之洲又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唐之洲,别把我想得太好。”权晋笑了,好似之前那些突然的柔情都是假的:“你别忘记了,你不配幸福,我把你弄来这里,就是要看你不幸。” 唐之洲定定地打量他,努力看透他说话的真假,权晋目光不躲不闪,嘴角也绷得不紧,甚至带着痛快的笑意,眼神里的轻佻,让她有些分不清他的真实感情。现在的权晋,很善变,她觉得太累了,猜测他的心,还不如坐等他来挑衅。 唐之洲揉了揉眉头,鼓起勇气说:“把我的行李还给我。” 权晋完美的表情出现了一点裂缝,随即掩饰起来,笑道:“已经给你送到住处了。这是地址。” 他递过来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是在国安局附近。 “所以,我是被你包养的妻子?”唐之洲自嘲。 权晋笑了:“不,你是有着妻子名义的小三儿。” 小三…… 又是这个词,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唐之洲的手抓过纸条,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权晋将她的手机还给她,敲着桌子:“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私下去见那些男人,否则,相信我,你会很惨。” “哪些?”唐之洲反问。 权晋笑道:“非要我说出来?温言,楼以森,统统不可以!” “你调查我!”唐之洲愤怒了,服务员送上来的红酒就在手边,她忍了又忍,才好歹忍住了没有把这一杯酒全部倒在权晋的脸上。 权晋的手机也在大衣里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权老的来电。 他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权晋眉头一皱,表情闪过一丝不耐烦,却没有说话,掐断电话站了起来。 038 给你的机会 王牌女侦探 权晋一边穿大衣一边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要去一趟国安局,回来接你。”见唐之洲面露不耐烦,他又低下身来,强迫她把脸转向他,下巴抬起来,让她的视线能够看到自己:“最好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我想,你也不想让你的同事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吧?” “权晋,你现在真的很差劲!”唐之洲面露嘲讽:“你除了会威胁女人、强bao女人,你还会干什么?” 权晋放开她:“趁我心情还算好,你就闭嘴吧。” 他匆匆走出去,留下唐之洲一人,坐在那里发呆。 楼以森迟了许久,才回复了刚才的短信:“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紧急事情?” 唐之洲想也不想地回复:“我不在酒店住了,你到这边的商场来接我,我刚刚出来逛街了。”她把这附近一栋购物中心的地址发了过去。 她看了看这里,拿上自己的大衣,拎着包包走了出去。 老板迎了出来,她立即加快脚步,低着头冲进电梯。出了这里,她想起上次的事情,总觉得心有余悸,给权晋发短信:“我想,今天也没有任何庆祝的必要,不是吗?权中将!”特意加强了语气词,显示她的决心。 权晋没有回复她。 唐之洲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收到了,心情才稍稍轻松一些。 她打了个车,先去商城里买东西,本来也没什么心思逛,但脚一踏进商城,突然就想哭。 今天,她结婚了…… 按照现在的习俗,她今天是该穿婚纱的吧?可惜,那个跟她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人,心里的结太深,她根本解不开。 她甩甩头,拿出纸巾擦了自己的脸,随便捡了一家店,进去开始挑衣服。 不管怎么说,她也得为自己庆祝一下,终于嫁人了! 逛来逛去,试了不少,最后却只买了一件大衣,一件针织衫,一双短靴。拎着这些东西出来时,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好像有人在跟着她,让她十分不舒服。可左右看了看,却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等。 她在公交车站牌下等着楼以森过来时,才收到了权晋的回复。 唐之洲想到他刚才离开得那么匆忙,不禁又自嘲地笑了起来。能让权晋如此急躁地走开的人,全世界只有权老一个了吧? 那个神通广大的人,这会儿,权晋只怕已经是在办公室里,静候他的训斥了。 唐之洲甩甩头,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担心权晋了,他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承受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国安局副局长办公室,暗红色的窗帘垂下,逆着冬日北京毫无暖意的阳光,屋子里越发的冷暗。拉开一条缝隙的窗帘,透过一丝光,将窗户前的人形勾勒出来。他穿着古典的中山装,拄着一根老树根雕刻花纹的拐杖,单手背负在身后,直直地看着窗外。 这是一个年逾六十的男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白发。五官俊朗,很像权晋,但比权晋更多了许多冷厉,绷紧的下颚线,深不见底的眼眸子,都让人无端感觉敬畏。 权晋刚刚踏进办公室里,这个男人回头来,用拐杖敲了敲面前的地板,冷声说:“跪下!” 秘书适时地关上门,权晋走过来,缓缓屈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啪——”毫无预兆地一耳光,将他的头打偏,嘴角渗出血迹来。 权晋默不作声地回头,跪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权老收回手,缓慢地转动了一圈自己的手腕:“今天的事情,想好怎么交代了吗?” “对你还是对朱家?”权晋静静地说。 “你说呢?”权老并不明说。 权晋沉默了几分钟,才说:“没有必要交代。这是我跟她的恩怨,我自然会解决好。” “我不相信你。”权老揉了揉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中山装的褶皱:“这个女人占据了你太多的注意力,我不相信你可以处理好她。但你是我的儿子,这点机会我还是给你的,你只需要记住,如果你自己解决不好,我会cha手。那时候……” “我自己会解决好。”权晋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我要她,至于要了她之后要她怎么活,我说了算!” 权老居高临下地扫视他,权晋只觉得浓重的压力压得他的肩膀酸痛,他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父子两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对错,许久,权老才冷淡地说:“很好,我拭目以待。暂时别让朱家人知道。” “是。”权晋说。 权老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与他错身而过,秘书要伸手去扶他,被他用拐杖隔了一下,立即收回了手。秘书给权老开了门,关门的时候又看了一下权晋,轻微地摇了摇头。 权晋从地上起来,浑身僵硬,好半天才勉强动了一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了唐之洲的短信。 他看了又看,手撑着办公桌,低着头极力忍耐,手指抖得不像话,最终想来想去,只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他回复了唐之洲,又给另外一个人打电话:“她现在在哪里?” “去了商场,现在在等公交。”那人说。 权晋的眉心舒展开来,心情似乎稍稍好了一些:“都看了什么?” 那人说:“挺多的。但试的不多。” 权晋说:“你去把她试过的都买下来,让老二跟着她就行了。” 挂断电话,他坐回自己的桌前,打开那个需要密码锁的抽屉,一张唐之洲穿着军装的照片跃然而出。她神情有些呆呆地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权晋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脸颊,嘴角一松,整个人突然温柔起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期待吗?” 半晌,他收回手指,冷淡地将抽屉锁好,在桌边坐了下来。 离开北京两天,堆积了大量的公务等他处理。 他看了看表,本来留出来跟她一起的时间,现在取消了,正好用来做这些——已经不能再让父亲注意到这些疏忽了,如果不然…… 039 跟楼以森的约会 王牌女侦探 权晋的心一抖,低着头细想了一会儿,才开始办正事。 那时候,唐之洲已经在楼以森的车上了。 楼以森约她吃饭的地方是王府井一家意大利餐厅,他提前预约了,去的时候人也不算多,服务员领着他们到包厢,等他们点菜。 唐之洲看了看周围,布置很高雅,装潢不俗,理所当然,价格也不会便宜。她轻轻努了努嘴,楼以森还真的是要宰她一刀,看样子从这里出去,她的钱包又要减肥了。 楼以森将菜单推给唐之洲,唐之洲看了一下,又给他退了回来:“我没怎么吃过意大利菜,你来点。” 她很坦然,说这话的时候,服务员看了她一眼,她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 楼以森笑了。 这就是唐之洲,实话实说,毫不畏惧别人如何看。 他点了菜,服务员下去后,唐之洲就直话直说:“你跟路今是怎么了?”她心里憋着疑惑,不吐不快。 楼以森气色不好,听她问话就闷闷地笑:“吃个饭你都不让我省心。”一抬眼,就见唐之洲一脸紧张地戒备神色,楼以森扑哧就笑了出来,他自然是知道唐之洲紧张什么的,昨天在医院,两人也诚然闹得不愉快。 “吃这顿饭的只有你我。”他说。 唐之洲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楼以森笑道:“这里没有权中将,也没有路今,今天是你感谢我帮你写报告的饭。” 唐之洲眼圈一红,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感激两个字。 菜很快上了来。不得不说,跟楼以森一起吃饭,是一种享受。他很会照顾女人,端上来的牛排切好了摆在她的面前,送上来的甜点什么搭什么比较好吃,他都配好了给唐之洲送来。他没有炫耀的意思,所做所为正常自然,是一种涵养跟风度。 这一点跟权晋很像。 唐之洲吃了一顿享受的晚餐,郁结的一天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中途楼以森借故去洗手间,不久服务员送来了结账单,她才知道楼以森刚才是跑去结账。 “说好我请的!”一顿饭,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唐之洲说话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楼以森笑着说:“哪有让女士请吃饭的道理,这不是绅士哦,你让我被餐厅里的所有人歧视么?” 唐之洲瞬间无话可说。 吃过了晚饭,楼以森要送她回去,她却不知道权晋给她找的住房都有什么意外,不敢轻易答应,推说自己还要去找一个朋友,让楼以森将她送到了国安局附近。 楼以森临走前,沉默了一下后说:“路今她另有喜欢的人,我昨天晚上知道的。” 唐之洲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以后,我该放手了。”楼以森看着她笑了:“你说是不是?” 唐之洲对于这种事,从来不会胡乱给意见,这一次却不得不说一句:“我觉得,也许你们好好谈一谈,会比较合适。” 楼以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对她挥挥手,开着车消失在车流里。 唐之洲站了一会儿,心中默默想着楼以森跟路今的事情,连感叹都说不上。算起来,她跟这两人认识的时间也还太短,他们的事情轮不到她来操心。她挺喜欢路今这个姑娘,原本对楼以森的那点介怀,都在今晚有了极大的改变。他们的事情始末如何,正如她跟权晋一般,不在局中都没资格来指指点点。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拿出权晋给的地址看了看,应该在这附近,她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打的过去。 她跟楼以森说自己是要去见一个朋友,无疑是谎言中的谎言。 朋友……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她早已经没了朋友,唯一的一个,还在那场意外中,长眠地底。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有条细细的疤痕。她坐在出租车上,窗外的风景飞快地流逝。心头百转千回间,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就算不可以,也许也该找个机会去看看她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林澜是跟父母一样,都是葬在八宝山公墓的。 只要她低调一点,别惊动了那把钥匙的主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拿着纸条一路问路,到了房子面前,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生怕权晋给她找那种一看就财大气粗的房子,因为权晋虽然能吃苦,对生活却很挑剔,她真怕他把自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那一套拿来放在她的身上。 还好,房子很简单质朴,在一栋五层的居民楼第二层,外表看去不出众。 推开门看了下,家具也简单朴素,虽然都是新的,显然价格都不贵。 只是,她把行李箱放到卧室的时候,愣了一下。 卧室里的床非常大,做工精良考究,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唐之洲粗略扫了一下,总觉得这床跟屋子十分不搭,搞不清楚权晋到底在想什么。 生活上的事情唐之洲不喜欢用脑子费力去思考,她的脑子都用在了工作中,觉得奇怪,也就是奇怪了一下,这件事就自动忽略。天知道权晋又是怎么的心血**,与其去猜,不如等他来解。 然而,这还不是最稀奇的,等她打开衣柜,才是真的惊呆了。 那一柜子的衣服,全都是新的! 细细看去,还都是她下午试穿过的。有好几件,她当时就非常喜欢,只是价格实在是太贵,就没买。想不到权晋全都买了下来! 唐之洲放下衣服,心头疑惑丛生:权晋这是真的要包养她么? 顿时,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不等她打电话去发问,权晋的电话就来了。唐之洲接起来,自然没有什么好语气,没想到那边权晋的语气也不太好:“晚上去哪里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唐之洲反问。 这一柜子的衣服,都只说明了一天都有人在跟踪她,她在商城门口的感觉不是错觉,而是根本就确有其事。 权晋在那边顿了一顿,出乎意料地没有诘问她,只是压低了声音说:“最近几天不要乱跑,如果可以,别出门。” 040 她的保护 王牌女侦探 “凭什么?”唐之洲一窝子的火气,没有听出电话那头权晋满身的疲惫。 权晋的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不想再多说,似乎多说一句,自己的火气都不能够抑制。他对唐之洲的感情太过复杂,今天父亲的到来,提醒了他这个女人的立场。一下午的静心,只让权晋知道,他背离自己的初衷,似乎有点远了! 唐之洲被他一吼,立即沉默下来。 她不说话,权晋也找不到话说,两人都在听彼此的呼吸。 “唐之洲……”权晋先沉默不下去,轻轻喊了她一声。 唐之洲浅浅地应了:“权将,你说。” 权晋的心一抖,被她权将两个字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初初认识她的时候,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动,那头的人咬着唇低着头的委屈模样,一下子跳上了心口。 他往座椅后倒去,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既然回忆要来,那便来吧。 澳元景区的第一次相见,他被她的大胆逗乐,送了她和她的朋友一张澳元景区的门票。之后,他回到军区,偶尔想起这个姑娘,却只记得她的眼睛。 不久,他遭到了第一次暗杀。 杀手是谁派来的,谁也不知道。此刻在演习校场上突然发难,他当时险些被刺了一刀,杀手却也被旁边的人击杀。在这里击杀他,自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雇主并不期望他一击得手,只期望他不要暴露。 然而权晋却知道,这人只是要他受伤,拖延正在进行的军区代表选举。 这是一个机会,拿下军区代表选举,就意味着他可以从此凭借着权老的威势,进入核心政权。 可惜,对手太多,又是明争暗斗,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人要自己的命。 这件事的结果是,权老觉得,他是时候选几个保镖了。 因为工薪给得高,对身手的要求也高,对工作的保密xing更高,所以选拔比赛里,就必然要精挑细选。 具体过程,权晋是不知道的,只是最后,呈上来的备选人名单里,出现了唐之洲的脸。 他翻看了唐之洲的简历,公安大出身,自己是跆拳道高手,犯罪心理学专业,兼修侦查。是最佳的保镖人选。那时候,她仅仅是个大三学生,正在找实习工作。 权晋点了点她,跟另外一个叫吴谦的男人:“就他们吧。” 之后,唐之洲跟吴谦,就被带到了他身前。 第二次见她,她一如既往,自信飞扬,踏进他的办公室里,也没有如同别人那般小心翼翼。终究是太年轻,吴谦谨慎,她大胆,等到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抬起了头。 见到是他,她显然也还有些印象,瞪大了眼睛。 他笑了起来,这样的女孩给自己做保镖,正不知道关键时刻,她能不能顶用。 秘书领着他们给权晋看过后,又领着他们出去。他们需要学习的很多,规矩、礼仪、日常事务等等,都要一一熟悉。 权晋玩弄着手里的笔,把秘书叫进来:“你是怎么安排这两人的?” “一个负责随身跟随,一个负责对外排查。唐之洲专业比较适合对外排查,吴谦身手更好,贴身跟随。中将觉得这样的安排如何?”秘书小心翼翼地征询他的意见,权晋没开口,他就已经知道,权晋似乎是有想法的。 权晋摇了摇头:“光要身手有什么用,等觉察到危险,就来不及了。避免危险的上上之策,是不在危险中。” “那中将的意思,是把唐之洲作为贴身保镖吗?”秘书问。 权晋放下笔,一本正经地说:“先这样试用一个星期,不合格再换吧。”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贴身保镖,意味着唐之洲不但要二十四小时都跟着他,还要充当他的老妈子,什么吩咐都得记下来,还有中将的生活习惯,都要一一熟悉。 这些东西很繁琐,两天后,权晋再见到她。 稚嫩的脸庞配着剪裁合体的西服,有种怪异的气质,他看了一眼,觉得还算满意。唐之洲就在他的办公室留了下来。 权晋的事情很多,不出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唐之洲是不需要做什么的,端茶递水顺手整理他处理好的文件。但如果权晋出门,她就得时刻保持着警惕,对于任何潜在的危险,都不能放过。 上次那人没有得手,自然还要卷土重来。 没多久,权晋的母亲要过生日,权晋出门为母亲选礼物。这一次,杀手把击杀地定在了他要去的那家店门口。 他带着唐之洲,从那家店里刚刚出来,唐之洲突然一个闪身挡在他身前,手在身后,将他推进了店里。两人刚刚退回店里,刚刚站过的地方,就弹开了两枚子弹。 唐之洲面色凝重,一手护着他后退,一手从腰后摸出佩枪,眼睛细微地转动。 那一刻,他站在这个女孩的身后,只觉得这一刻的她,光芒万丈到耀眼,令他不得不侧目相看。 她护着他一步步地往后退,快到柜台边,猛地将他推了进去,随即就地一个打滚,靠到了他身边。她刚刚站过的地方,又弹过去几枚子弹。 他听见唐之洲在数:“二,四,五……” “你数什么?”权晋奇怪了。 唐之洲淡淡地说:“数子弹。这人使用的是应该是英国pm高精度狙击步枪,有效射程能达到三千米。他使用了消声器,但能听到风声,这人距离我们很近。中将在这里不要动,我刚刚看过,这家店的柜台都是反弹的。” 她说着,拿出手机给吴谦打电话:“有人暗杀中将。迅速到这栋楼西面的楼层查看。这人携带英国pm高精度狙击步枪,枪身很长,有一米二左右。他一定是卸装后才能带进来。从子弹射击到地面的位置来看,他在高处,但不超过十五米。应该是三层或四层,携带箱子。狙击枪的一个重要缺点,就是一发不中后,补弹的时间长,你到了给我电话,我引诱他再开一枪。” 041 很窝囊丢人 王牌女侦探 “你怎么知道这些?”权晋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有兴趣。 唐之洲微侧着头说:“很容易判断。” 她不知道,此刻,她美得令人心惊,权晋是第一次,重新认识这个女人。 他们在柜台下躲了不到五分钟,吴谦已经迅速找到了唐之洲说的位置。在四楼,的确有可疑人。 唐之洲低声说:“把你的帽子给我。” 她刚刚说的话,权晋自然也听见了。他按住自己的帽子,低低笑道:“用女人做诱饵,你不觉得很窝囊很丢人?” “顾命要紧还是顾面子要紧?”唐之洲翻了个白眼,她不自觉忘记了他的身份。 她说着,手快速地从权晋的脑袋上,拿下了他的帽子,今天出来,权晋带的是正儿八经地军官帽,真是省力了不少。她看了看权晋,见他目瞪口呆地坐在身边,不由推了推他:“中将坐到那边的角落去。” 权晋笑了笑,听话地挪了过去。 只见她也往另一边挪开,然后从柜台下弄个纸盒子,撑起了这顶军帽,露出柜台两三厘米的样子,就火速挪开手,给吴谦说:“立即抓捕。” 话音未落,军帽被子弹洞穿,那颗子弹穿过帽子,打进了柜台后的木头里。 权晋就要站起来,她已经飞速地过来拦住了他:“中将等一会儿。” 她扑过来很匆忙,几乎是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按着他的肩膀。权晋的周围全是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柠檬味道。他已经不是青涩的年纪,却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也只是一两分钟,很快,电话那边吴谦报告,已经抓住了人,唐之洲才将他拉了起来。 她放开他,随即弯身捡起地上的帽子,嘟着嘴嘀咕:“都坏了,待会儿回去,黄秘书又要念叨我了。” 他立在一边,由衷地笑了起来。 再厉害,原来也是个孩子。 晚上,黄秘书通知唐之洲跟吴谦,他们合格了。当晚,唐之洲从员工宿舍里,搬到了权晋的家,开始了她二十四小时的保姆兼保镖生涯。 权晋在北京有三个家。 从小长在军区大院,那里也是父母的家,他偶尔会回去。另一个在国安局附近,是局里给他的住处,大多数时候,他也是住在这里。还有一个,唐之洲知道在京郊官邸,那里,他周六日会去。 权晋长得很英俊,按照道理来说,她一个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可唐之洲真是不一样。 她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正常女孩该有的情愫——虽然什么是正常什么不正常,他也不大理解,但跟他一起长大的朱苒说过,正常的女孩见了他,都要疯一把。大约她的不正常,就是她表现得太正常了。 第一天带她回去,他终于看到了她比较不正常的一面。 他二十五岁,血xing方刚,却也没有方刚到见个女人就会上的地步。可她实在是紧张,连给他放个洗澡水,都躲得远远的,更别提这期间打碎了他的两个杯子,摔破了一瓶沐浴ru,还弄湿了他的换洗衣服…… 看着她狼狈退出又强装淡定的声音,他忍不住在浴室里无声地大笑起来。 “权将,你说。”那边,唐之洲等不到他说话,又催促了一遍。 权晋的神思还在旧梦中,闻言,倾起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僵持,半晌后,才恢复了自然。 “我该换药去了。”他说,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 他掐断电话,不想继续跟唐之洲说,可眼睛却还停留在电话上。半晌,他放下电话,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抽出来,里面是唐之洲的几张照片,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戴着眼镜,五官儒雅温和。他不想承认,但他跟唐之洲站在一起,意外的般配。 下面是关于温言的调查,很详细,很具体。 他一一浏览下去,眉头越锁越深,打了结一般难以解开。 许久放下来,他揉了揉太阳穴和腮帮,刚才看的时候咬牙咬得太紧,这会儿一股子的酸痛。 他把东西重新锁起来,喊勤务兵小于把车钥匙给他,自己驱车前往唐之洲的住处。 唐之洲已经睡了,他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径直上了床,将她揽在怀里。 说没有杂念必然是假的,他也从不压抑自己,当即翻身覆上了唐之洲。 唐之洲早就醒来,本来念着他有伤,懒得理他,这会儿却不能装睡,一脚踹了下去。权晋早有准备,当即抬腿压住她。 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凌厉:“不想让我卸了你的胳膊腿,就安分一点。” 唐之洲一颤,终于不再挣扎。 他亲吻她的眉头,不意外吻到深深的褶痕。他的动作蓦然就柔软起来,那些不能说出来的疼惜,都在他的肢体里。 一番纠缠下来,唐之洲累极了,闭着眼睛养身。 权晋撑起身体小心地望着她,今夜,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可她似乎没有任何想要跟他缠绵的意思,但他的心在这样的夜色里,却暴露无遗。确定再三,她已经睡着了,才悄悄探过身去,在她的鼻尖印上一吻。 今夜,他不是权倾政界的权晋,只是一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无奈男人。 他翻身下来,搂着她的腰,也渐渐入眠。 而唐之洲睁开眼睛,再也睡不着。 这一吻于她,意义非凡。印在她的鼻尖,落在她的心上。 第二天是周日,权晋是个没有周末的人,这一次也不例外。唐之洲醒来之前,他已经离开。唐之洲摸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要不是昨天是醒着的,真的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刚刚破了个案子,cm部都处于两天的休假中,唐之洲没事可做,想起林澜,收拾妥当,去八宝山。 八宝山公墓一贯冷幽,她站在林澜的坟前,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一头顺直长发披散在肩上,看起来温柔极了。她伸出手指抚摸着她的脸庞,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人人都以为她是个娇柔的姑娘,只有唐之洲知道,她到底有多狠。 她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才在林澜的墓前坐了下来。 042 我一定找出真凶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手扶着她的墓碑,好似这人还在身边,听她絮絮叨叨的谈话。 “小澜,你在那边还好吗?我已经三年多没有来看过你了,你恨不恨我?你一定讨厌死我了对不对?你知道的,我最没有出息了,以前什么都得问你。不过,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唐之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要是遇到现在的我,一定认不出来。” “你看我现在,多知xing。我还是cm部的成员哦,全国仅有的一个团队,里面只有几个人!你看,我多优秀了?” “脸皮真厚!”朦胧中,她似乎听见有人毫不客气地笑话她。 唐之洲坐直了身体,却懒得抬头,只是将头靠在墓碑上,突兀地笑出了声来:“脸皮厚,也是需要磨砺的。小澜,你知道吗?我被权晋找到了。” 只说了这几个字,她却似乎已经说不下去。眼眶酸涩,她把怀里的花放在墓前,伸手摸了摸眼角:“我终于也没有逃过他,你以前就说过,他是我的克星,你又说对了,怎么不去做预言帝?” 这一回,没人回答她。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拿出纸巾,细心地擦去照片上的灰尘,然后把花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站直了身体,看着照片上的女孩一字一句说:“小澜,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害你的人。等我找到了他,我……” “你心中其实已经知道是谁害死我的,是不是?”泪眼中,林澜的笑容凄苦。 唐之洲连连摇头:“不是!我不相信是权晋做的,我不相信!我说过,我一定要找出真凶。林澜,你再等一等吧,我已经回到了北京,不出两年,我一定能够查出真凶。那把钥匙……现在在我的手上,我托了一个信得过的朋友给我保管。” 风里似乎有人悠悠地叹了口气,归于无声。 唐之洲将手放在大衣里,又留恋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迈步离开,往下一处去。 这公墓里,还葬了她的亲人。 然而她终究没有走到母亲的墓前,那里有人。唐之洲迅速地看了一眼,转身藏在了杉树背后。 从树林的间隙里看去,那是两个高大的男人。两人都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天空飘着雪花,有保镖撑着伞,站在这两人的身后。 唐之洲小心地看了看,这两人的背影很陌生,她不太熟悉。 母亲的墓前放着两束鲜花,显然是这两人带来的。唐之洲不由一阵惊惧,这两人是敌是友,她一时也分不清,不敢贸然出来,索性藏得更深些,在灌木丛里蹲了下来,警惕地打量这两人。 他们在母亲的墓前站了一会儿,四周安静极了,能够听到隐约的谈话。 “唐之洲……权晋……不知道……” 唐之洲一震,他们提到了她的名字,还提到了权晋的的名字。果然是跟那件事有关系的么? 她一动不敢动,只恨自己刚才站得太远,否则现在应该能听到了。 那两人的话断断续续,自从提了她的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有说到类似的东西。唐之洲又听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之后,这两人又聊到了武汉和广州。唐之洲知道这两个地方都是军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话题绕开,她没有再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想来那两人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唐之洲蹲得四肢酸麻,他们才起身离开。 “尽快吧。”走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命令。 她探出头来,想看一眼,刚刚一伸头,那边的人立即就惊觉了起来,狠狠地往她的方向看来。唐之洲动作很快,没被他发现。 等她再伸头出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走了,她依然只看到一个背影。 两人走后,唐之洲才出来。 放在母亲墓前的花,都是白玫瑰。她看了看,将这两份鲜花都挪开。在她母亲面前密谋这种事的人,亵渎逝者,她无法原谅。 她把自己带来的百合花放在中间,母亲是最喜欢百合的,说这花香味浓郁,花瓣好看。她细心地擦拭墓碑和墓碑上的照片,细心地打扫好墓上的尘土,也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说,只能呆呆地看着照片。 照片上的人也含笑看着她,四周静静的,雪越下越大,她却觉得暖和,眼窝子里有眼泪落了下来。 “糖果?”迷蒙中,有人扬高了声调。 这熟悉的称呼,让唐之洲一颤,抬起头来。 温言手里捧着一束花,正弯腰诧异地看着她。见她抬头,神色一松,勉强笑道:“果然是你!” 他怎么会在这? 唐之洲抹了抹眼睛,哽咽着说:“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一个朋友。”温言扬了扬手里的花:“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我妈。”唐之洲说。 温言立即弯腰鞠躬,喊了声:“伯母好。” 唐之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干嘛?” “先认识一下,以后来就不觉得突兀了。”温言扭头对她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低低地道:“这次来只想着买她喜欢的花,没有带适合伯母的花,就下次再送了。伯母好,我是唐之洲的朋友,下次来你可要记得我。” 唐之洲本来乌云密布的心,一下子被他搅得乱七八糟。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温言:“我妈才不记得你。” “我记得她那。”温言好脾气地笑了。 唐之洲说不过他,跟这样的人又生不起气来,索性站起来道:“你要去看谁,我陪你去吧。” 温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笑道:“也好,来吧。她估计会喜欢你。” 他帮唐之洲拿着包包,领着她穿过一层层的阶梯,来到一行公墓前。他紧走几步,突然呀道:“咦?有人来过?” 唐之洲诧异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又是一阵惊讶:“你来看林澜?” “你也认识她?”这下,换温言惊讶了。 唐之洲点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世界这样小。”温言笑了:“我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043 世界好小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静默片刻,歪着脑袋一直在想事情,等温言站在林澜的墓前,她突然觉悟一般地抬头,恍然说:“难道……你就是林澜长期挂在嘴边的……那个言哥哥?跟她一起长大的言哥哥?” “嗯,她是这样叫我的。”温言扶了扶眼睛,温和地看着照片上的人笑了起来:“我……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 “什么?!”唐之洲愕然瞪大眼睛,只觉得五雷轰顶。 温言,竟然是林澜同母异父的哥哥? 她的反应似乎都在温言的反应中,他浅浅的笑了,那笑容却哀伤至极。他伸手抚摸照片上林澜的照片,似乎这人还在他面前,是他疼惜的小妹妹:“她原本也该是姓温的,我爸爸跟妈妈离婚后,妈妈就嫁给了她的爸爸,生了他。” “怎么会?”唐之洲喃喃。 她没有记错的话,林澜似乎说过,她的言哥哥家境很好。 温言扭头对她笑:“我妈向往爱情,可我爸给不了她。所以后来,她选择了一个警察,一个结婚的时候,连房子都买不起的警察。” 唐之洲沉默,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人人都说我妈好傻,可我知道,我妈后来过得很开心。”温言轻轻笑着说:“澜澜还在的时候,我也偶尔会跟着她去林叔叔家蹭饭。林叔叔是个好人,对我妈特别好,对我也很好。每次在他们家见到他们一家三口晚饭后开心地看电视聊天,我就觉得特别羡慕。” 唐之洲听着,却不敢多问,生怕触动他的伤心旧事。 温言却没有问她一句,她是怎么认识林澜的。 但唐之洲清楚,就算她不说温言不问,这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事情。林澜那张嘴巴,交了什么朋友,对于信赖的人是从来都包不住的。 两人站了一会儿,就并肩从公墓出来。温言开了车来,唐之洲乐得不用坐公交,爽快地接受了他的相送。 “你什么时候回沈阳?”快到市里,唐之洲才想起来问他。 温言笑道:“我家本来就在北京,沈阳是我的老巢而已。这一次回来,估计要多呆一阵子,才会回去。那边的生意,我交给了管家去打理。” 唐之洲知道他家里有钱,从前却没想到他竟然有钱到这样的地步。他一贯低调,从不炫耀,送她礼物也会捡她能接受的范围内买,她竟然从来没觉察。 温言在一家大酒店的停车场停了下来:“这里有个宴会,我要代替我爸去送个小礼物,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唐之洲点点头,坐在车里等。温言大步下去,进了酒店。 他说一会儿,实际不然,进去了大半个小时,也没见人。唐之洲玩手机都玩得不耐烦了,他还没有出来。她无聊地四处张望,希望找到点有意思的。前方又有车辆开过来,是一辆路虎。唐之洲对车辆没有太多研究,但这辆车看起来面熟,她不得不多看了一眼。 盯了几眼,唐之洲慢半拍地才想起,这车,跟权晋的好像! 那车就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另一个车位上。 唐之洲将玻璃调了上来,这一刻,她特别庆幸,世界上有这种单向玻璃这种东西。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手脚,麻木、酸胀,竟然一点也动不得。 车门打开了,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人,果然是权晋。他走到副座上,拉开了车门。 一个高挑的女人走了下来。 她穿着淡紫色礼服,柔软卷发披散到肩膀上,含着笑挽上了权晋的手。她不知道说了什么,权晋浅笑着弯下腰,将耳朵贴近她的嘴唇。 她微微侧头,露出半个侧脸。可以清楚看到卷而上翘的长睫毛,光洁的额头和灵动的大眼睛。她愕然的模样,下巴的弧度扬起得刚刚好,透着一股优雅高贵。红润嘴唇微张,挺直鼻梁下,有种惊心动魄的魅惑。 好美好美的女人! 她在新闻里见过,这正是本该站在权晋身边的人……他的未婚妻朱苒! 这两人手挽手站在原地,说完了话,才开始往里走。 唐之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心中涌上来又酸又涩地痛感,眼眶都胀了起来,却不能抬手揉一揉。 权晋正站着,惊觉一股视线落到他的身上,他素来十分敏锐,立即捕捉到来源。 是旁边的另一辆车,看不见里面的人。 他倒不怕被偷拍,现在站在身边的人又不是唐之洲,他没那保护的欲望。只是……他绝对容忍不下别人的窥视。 他放开朱苒,举步要往这边走来。 唐之洲吓了一大跳,猛地从座位上滑下来,躲进了座位前的空隙里,这样从前面的挡风玻璃看,就看不到人了。 权晋站在这辆车前,里面空空荡荡,别说是人,就是一个影子也找不到,他诧异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他抬手敲了敲玻璃,唐之洲自然不敢响应他,抱着自己的包包缩得更小。 “权晋,你看什么呢?”朱苒站在那里看着,不满意地赌气了小嘴。 难得又一次,权晋不能推开她独自出席宴会,她不会放过任何能跟他培养感情的机会。 哪怕一刻,她也不想! 权晋又扭头看了一眼,才举步走过去。 唐之洲从座位上爬出来,拍了拍自己的头,一下子瘫倒在座椅上。扭头看去,权晋跟朱苒并肩走进了酒店,一路走,一路在说话。 她听不见,自然也不知道,两人正在讨论一个跟两人的表情多不协调的话题。 朱苒数落权晋:“你刚刚在看什么,魂都要给勾走了。” 权晋说的是:“朱苒,你越界了。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你是我未婚夫!”朱苒不服气地嘟囔。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神态举止亲昵有加,这语气轻声细语地说出来,也不算是吵架。只是两人说出来的话是寸步不让,僵直的身体又出卖了他们,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火药味道。 044 朱苒的阴谋 王牌女侦探 权晋听罢,居然笑了起来:“朱苒,我看你还没有明白你的地位。你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你今日所在的这个位置,不过是你父亲朱云益想要笼络我权家的筹码。说白了,你就是男人们的政治工具,朱家权家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所以,你也别总是将是我的未婚妻挂在嘴边,对我来说,莫说是未婚妻,我就是娶了你,你也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更何况……当初就约定好的,我绝不可能娶你。” “权晋,你太过分了!”朱苒傲然笑道:“你难道不相信,我这个筹码,可以让你一无所有吗?” “我不相信。” 权晋放开她的手,迎面走到了一个男人的跟前:“王中将,好久不见。” 朱苒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木然了。 被人这样无视,饶是她,也有些经受不住。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父亲有两个孩子,但能够承认的,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所有的疼爱都给予了他。 权晋……是她心里的结,纠缠着她让她难以安眠。 费尽心力得到现在这样的结果,轻易放弃,绝对不是她朱苒的原则! 不相信吗?那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得罪了她朱苒,会有什么后果! 朱苒环视一圈,眼睛落到了角落里的一个男人身上。男人带着黑框眼镜,眉目温和。她低低地笑了一声,是个很好的诱饵。她拿着酒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你怎么也来了?” 温言站起来,不卑不亢地伸手与她相握:“朱小姐,你好。” 朱苒笑道:“你一个人?” “嗯,这就要走了。”温言低低笑了起来,他想到等待着他的唐之洲,一股温柔涌上眼底,这种无聊的酒会,还不如跟唐之洲去吃饭有意思。 在这个社会,也只有唐之洲可以让他觉得还有期待了。 朱苒的眼睛看向权晋,他正在跟几个权贵聊天,看到她跟温言在一起,脸色有一瞬间的愣怔。她笑起来,权晋不是想知道没有她,他的生活会不会发生改变吗?那她就让他知道,现在,他们是命运共同体。 她揉着太阳穴,脸颊本来就有些红,现在正好用来做做样子。抬起眼来,眼波不醉自醉人,她娇柔浅笑:“我也有些喝多了,权将现在走不开,能不能跟你搭个车?” “这……”温言有些为难:“朱小姐,我还要去见一个朋友……” 朱苒苦着说:“好吧,我今天没有让司机送,看来是个错误的举动。那就不打扰了你了。” 话是这样说,可她的表情委屈,分明是十分失望难受的形容。 “你住哪里?”果然,温言问她。 朱苒立即就笑开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十几分钟就能到。” 温言颔首:“好,我们先送你回去。”他看了看她的脸色,有些担忧:“你还能走吗?” 朱苒点头,当即,温言跟酒会的主人告辞,一前一后出去。朱苒走出大厅,借故要去洗手间,让温言稍等。 她在里面打了一个电话:“喂,《娱乐基地》的罗曼吗?我这里有一条新闻,或许你会喜欢。” 挂上电话,她重新画好了妆,才走出来。 温言带着她往停车库去,走了一段路,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她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已经来了。小跑了两步跟上温言,问道:“你的车停在了哪里?” “那里。”温言指了指前面一辆低调的奔驰车。 朱苒轻轻笑了,她与温言并肩走着,嘴角绽放的弧度有一丝算计。温言也没有看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脚突然向外拐去,身子整个朝着地面扑倒。时机刚刚好,温言的手扶住了她,她也抬头,柔情蜜意地瞅了一眼温言。 地下车库里有轻微的咔嚓一声声响,一个女人满意地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得意地笑了起来。 “权将未婚妻与温家少爷地下车库搂抱”,这个标题不知道轰动xing如何? 温言完全没有觉察到她的算计,扶正了她,颇有些担忧地说:“你怎么样?似乎真的喝了不少。” “没事,就是有些头晕。”他眼中的关怀,让朱苒的心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安。 这个男人一向君子,最好利用,也最不好利用。 温言见她眼神清亮,反而有些微的松怔,他放开她,大步走向奔驰。还好,唐之洲在副座上,已经睡着了,应该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 他打开车门,好笑地推醒唐之洲:“糖果?” “嗯?”唐之洲迷糊地应了一下,拂开他的手将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温言立即就安心了,他拉来后座的车门,让朱苒坐了上去,自己走到驾驶座启动车子。朱苒说了地址,他便先去送朱苒回家。前前后后不超过十分钟,朱苒一下车,唐之洲就睁开了眼睛。 温言看了看她的表情,不像没睡醒的样子,不由一阵诧异。 “刚刚我都看到了。”唐之洲直说。 温言一直努力维持的笑容松懈下来:“嗯。” “她是权晋的未婚妻,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唐之洲的话有些咄咄bi人的味道。 天知道,她刚刚有多震惊。不过是浅浅打了个盹儿,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温言跟朱苒并肩走出来。 还来不及诧异为什么温言会认识朱苒,就见朱苒突然扑到了温言的怀抱里。 刚刚才目睹了权晋跟未婚妻恩爱的甜蜜一幕,一转眼,就看见他的未婚妻光天化日之下红杏出墙,对温言投怀送抱,她的认知都要被颠覆了。这不是演偶像剧,怎么会有这么传奇的事情发生? 唐之洲觉得,自打认识了权晋,她的生活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狗血! 温言停下车,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她是权将的未婚妻。她今天有些奇怪,非要赖着我送她回去,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刚刚,我总不能不扶她吧?” 唐之洲沉默,心头却在为权晋感到悲哀。 温言的话一顿,突然说:“糖果,你现在这样生气,是因为我吗?” 045 唐之洲的心 王牌女侦探 这话一出,唐之洲就是一愣。 她刚刚一直在震惊中,也没有权衡过,她的话能带给温言怎样的震撼和希望。温言的脸色十分古怪,又有期待,又有不安,但眼中涌上来的情愫,却让她不敢直视。 唐之洲转开脸,不知道怎么样回答他。 温言无疑是优秀的,这种优秀从头到内,第一次救下他,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很不一般,是她见过的最有修养的男人。 但她已经遇到了一个最好的男人,那个男人有时候有些坏,有时候又很温柔,他们在一起,有过很多的回忆。就算那些回忆算不得美好,想起来也痛苦重重,就算他憎恶着她,她也心甘情愿认命。 朱苒这个女人,跟他们都沾上了关系,她难以忍受。 这种不能容忍的心理,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权晋,还是为了温言。只觉得一想到这个女人占据着这样的地位,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妒忌得有些失去了理智。 唐之洲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以前,遇到唐之洲不想回答的问题,温言基本都会忽略过去,但今天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重要,他舍不得这样放过唐之洲。 他急切地想要她的回答:“糖果,你……是为了我吗?” 车里的气氛出现了难以忍耐的僵持,唐之洲受不住他的目光,心中焦急起来:“停车,我要下去。” “你回答我,我就停车。”温言固执起来,也没有那样好说话。 唐之洲撇开头不去看他,却也不想回答他,片刻后,她把目光落在温言的脸上,他目光灼灼,她神色凄然,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好好聊一聊。” “好。”这一次,温言回答得很畅快。 只要不再回避他的心意,他可以什么都听她的。 温言把车开到了可以停车的公园附近。外面太冷,两人都没有下车,就在里面呆着。 唐之洲不说话,温言也不开口。他等着她捋清楚自己的思绪,有些话,大约今天她是真的想说。只要她说,他就一定要听。 “温言,咱们认识有两年半了吧?”唐之洲看着他,突然说。 温言笑起来:“准确来说,是两年七个月十七天。” 唐之洲沉默了一下:“你还记得,咱们是怎样认识的吗?” 温言略微点了点头。 认识唐之洲是一场意外。 三年多前,他初初来到沈阳。说起来,这一次来沈阳,温言算是被外放。他的家庭背景复杂,又是长子,借着磨练的名义,被从北京驱赶到了沈阳来。那时候,父亲给了他五百万,一句话,随他折腾,但折腾不出什么来,就别回北京。 他借着父亲给予的一点点人脉,在沈阳开了自己的第一家酒店:蓬莱酒店。 温言自认为还是个人才,酒店开业三个月,经营得很不错,一路欣欣向荣赚了不少,父亲给的五百万基金就翻了几番。他趁热打铁,又开了几家连锁酒店。 之后,他把钱抽出一部分,开始经营超市等连锁卖场。 效果很不错,不到一年,他筹够了钱,准备在沈阳开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这就是后来发生杀人案的宏光购物商城。 正所谓树大招风,他这一系列的投资,引起了两拨人的眼红。 第一波是沈阳地头蛇,这帮人喜欢趁乱闹事,老大放了话来,要他每年给五百万的保护费,可以保他生意兴隆。 第二波是宏光购物商城那块地皮的竞争商黄全和建委班子。这块地皮是沈阳政府开发出来拍卖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但现在附近正在开发,未来几年一定身价备涨。他跟黄全都一眼相中,准备大干一番,竞争自然不说。但商场的事情跟官场的事情很像,走官场这一环,怎么也是少不了的。跟建委商谈的时候,就出了一些问题,建委主任路义太难搞,两方都僵持不下。 那段时间,他的生活充满了危险的元素。他不喜欢身边带着保镖,但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有四个人跟着他,否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他是否平安。 温言也很硬气,既然是被流放出来,就绝不向他爸求救。他有能耐处理好! 意外发生在二月的那个早上,连续好几天的谈判,温言有些心力交瘁。他的四个跟班跟着他连跑多个地方,也累得够呛。拍卖就在第三天早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天早上起来,他没有惊动他们,自己到别墅外的小花园去走走。 没走两圈,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他身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黑色的头罩从头上落下,将他兜住,随即被人塞到了车里。 小轿车兜兜转转,温言也不抵抗,闭着眼睛暗暗记路。 幸好事发地离他的家不远,他家四面八方都有摄像头,最近刚刚安装上的。这些人在家门口绑走了他,必然会留下线索,很快他的人就会找来。 可惜这次他什么都算对,就算错了一点,绑他的人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他的手下发挥了一切可动用的人脉资源,还是不能找到他。而他出来得急,也没能留下任何线索。他知道自己被绑出了沈阳,兜兜转转似乎偏离了城市越来越远,等车停下来的时候,阵阵寒冷,寒风凌厉,应该是到了郊区。 他的手脚被绑着,那些人从车上将他拖了出来,丢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哐当一声锁了起来。 他的人找不到他,第二天早上就报了警。因为身份比较特殊,重案组接手了这个案子。 唐之洲就是带头人。 他在冰冷的仓库中躺了近两天,动不得,穿得也少,头脑都被冻得昏昏沉沉,手脚僵硬恍然不是自己的。绑他来的人只给他送来一瓶水,却也丢在地上根本喝不到,两日水米不进,他饶是体力好,也开始出现了幻觉。 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身警服的唐之洲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枪警惕地环视了一周,才拿着对讲机说:“安全。” 她放下手枪,弯下腰来看查看温言的状况。 046 最特别的女人 王牌女侦探 那时候温言正处在幻觉中,唐之洲的眼睛映在他的瞳孔里,淡淡关切带着几分冷然,却别样的动人。 她解开他的绳子,单手就把他从地上架起来。温言迷蒙地睁开眼睛,她的短发撩过他的脸颊,是他从没见过的坚定。 就是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一颗心轻轻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 唐之洲把他弄到后座上,直奔医院。他被冻伤,手脚严重僵持,动也不能动。而且到了温暖的地方,就开始发麻发痒,饶是一个大男人,也难受得几乎抓狂。唐之洲坐在他身边,让别的警员开车,脱掉他的鞋袜,把他的脚抱在怀里反复戳揉。 做这些全凭本能,她心中毫无杂念,却搅得温言的心一片混乱。 他在医院里只待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参加拍卖会。他出现的时候,另外两个人毫无惊讶表情,他便知道,大约这件事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这一次他下了狠手,成功拿下了这块地皮。 当天晚上,远在北京的纪检委收到了举报,沈阳建委的主任被举报,当即立了案子。而黑道老大在一夜间,就从沈阳的地界消失了。 不是他动的手,而是这件事传到了他父亲那里,他父亲出手了。 拿下地皮的当天,他开车前往公安厅。他很想再看一眼昨天来救他的那个女人,醒来之后,他有些忘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就记得这人长了一双格外清亮的眼睛,和一双细腻温柔的纤纤素手。 公安厅的人都很热情,听他说要找唐之洲,都笑着说:“唐警官刚刚去吃饭了,你得等一会儿。” 他就当真在大厅里等着。 十几分钟后,一个身穿警服的女人走了进来,一头俏丽短发服帖,眼神冷淡地扫过大厅,见到他愣了愣,却似乎没想到他跟她也有点关系,随意地点点头,大步往前走。 其他警员连忙喊住她:“组长,温先生找你。” 唐之洲就回了头,走到他身边看,颇有些冷淡地问了一句:“有事吗?” 温言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精神里的那个自己似乎也沐浴在暖风中。能说会道,在商场上无往不胜的三寸不烂之舌,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我是温言,昨天你救……救了我,特意来感谢你的。” 唐之洲眉头皱得更深:“不用谢,要谢就谢公安厅的人跟你那般兄弟。尤其是你那般兄弟,他们很辛苦。我还有事情,你如果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修养吧。冻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说完就走开了,留给温言一个高挑的背影。 温言回去之后,没几天又跑来了公安厅。 这一次他也学乖了,知道直接找唐之洲,这个女人一定不搭理他,他转而给公安厅张套关系,给公安厅重案组发锦旗,顺便请个客。 这一次唐之洲没有推脱,也推脱不开,不过她也不好糊弄,宴席快要开宴的时候,才到,来的时候也是一身警服,似乎刚刚办案回来。温言给她敬酒,她浅浅抿了一口,就搁下了杯子,活生生打断了温言灌醉她再对她好的期望。 结果整场宴席下来,唐之洲没醉,他倒有些醉了。 不过也是这一场,倒让重案组的同事们看出点什么苗头来。 尤其是唐之洲的同事莫筱,那简直是人精,一眼瞧得分明,私下了悄悄跟他合计:“唐之洲心里有个男人,你这样明目张胆,当她是傻瓜吗?我跟你说,唐之洲吃软不吃硬,你别浪费了力气不讨好哦!” 温言于是虚心请假:“那你说怎么办?” “温水煮青蛙,别急在一时。”莫筱说。 温言上了心,了解到唐之洲住得很远,经常加班,到了晚上就回不去只能住在公安厅里。 他开着蓬莱酒店,就在公安厅附近。他知道直接给她一个房间,唐之洲定然不干,他留了个心眼,想了个别的主意。 很快到了三八妇女节,温言就借着送重案组朋友们礼物的接口,把一张蓬莱酒店的贵宾卡,送给了唐之洲。 唐之洲拿着这东西问到他跟前来:“温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住得远,总住在公安厅可不是个办法。我酒店就在附近,那边有独立单间,你拿着这卡去住,总比你住在这里好吧?”温言笑嘻嘻的说,见唐之洲要反驳,又正色道:“放心,反正不是白住,你也得给钱的!” 唐之洲转着贵宾卡,轻轻冷笑一声,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温言,你这是要追我吗?” “我说是,你不会答应吧?”温言笑了。 他真喜欢唐之洲的直爽。 唐之洲果然很直爽地回答他:“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有喜欢的人。” 说不受伤必然是假的,但温言是何人,早从莫筱那里打听得一清二楚,从没在唐之洲身边看到过那个所谓的喜欢的男人。 他笑着说:“你也别有压力,我喜欢你,你自然也可以喜欢别人。更何况,我对你的喜欢,只限于对你的欣赏。”他看了看唐之洲手里的卡,伸出手来扣住她的手指,认真地说:“这是我的心意,你也可以选择,住还是不住。放心,我长期不在沈阳,你就算去了,也未必见得到我。” 隔着朦胧灯光,唐之洲的脸似乎红了,她小声嘀咕:“谁说去住,就是去见你了。” 温言笑得更开心,他不着急,时间还很长,总能慢慢捂热她的心。 但唐之洲拿到这个卡,也一直没有去住。直到一天晚上,她又在公安厅加班到了晚上一点多,而且出了点变故,公安厅断电了。屋子里没有空调有些冷,她实在睡不着,只能穿了衣服出去。 她想来想去,手摸到包包里的卡,才突然想起可以去蓬莱酒店。 服务员看到她的卡,二话不说就带她上了十二楼,里面的布置很简单清雅,倒也符合她的风格。 唐之洲睡下后,才收到了温言的短信:“早上记得让服务员给你送牛奶,你那个套房是包早餐的。” 047 温水煮青蛙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抱紧双臂缩在蚕丝被里,突然感到了一股温暖。 破天荒地,她第一次回了温言的短信:“知道了。” 她不知道,电话那边,温言抱着手机开心得差点跳起来。火速给公安厅那边的朋友拨了电话,感谢他们及时断电之恩。 唐之洲第一次来蓬莱酒店,温言也不想吓到她,没有再回短信。他就在唐之洲的隔壁,但他最后决定不告诉她,生怕她不自在。他的苦心安排,果然一点点的见效,唐之洲被他缠得没有办法,也勉强算是接受了他这个朋友。 而他为了打入敌方阵营,跟重案组的越发熟悉,熟悉到重案组的有什么案子,唐之洲有什么动向,大家也都会告诉他。 这之后,唐之洲在蓬莱酒店习惯了,他才敢跟她见个面。 后来,唐之洲有什么麻烦,也会想到他。他也能够时不时地约唐之洲出来吃个饭,不过要约她看个电影什么的,十分有难度。 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还是到了后来的一次出差。 唐之洲在沈阳抓了个犯人,这个人在南都作案,流窜到沈阳来犯罪,被重案组的逮到了。按照法律程序,是要发回原籍的,唐之洲跟重案组里的另一个同事一起把人押回南都去审理。正是这一次出差,他跟唐之洲的关系才有更近一步。 好巧不巧,他当时也在南都出差,就去接了他们。 同事十分懂颜色,知道温言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忍不住要施以援手。 得了个空子,同事借故走开,把唐之洲丢给了温言。 他有些事情走不开,跟唐之洲约了在他酒店的附近见面,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唐之洲。打电话一问,她在那边无比茫然:“我找不到路。” 温言几乎笑场,他没想过唐之洲居然还是个路痴。 等他驱车到唐之洲面前,她顶着太阳被晒得蔫蔫的,正无精打采地坐在公交车站台边。那狼狈模样,跟平时凶他的生龙活虎十分不同,嘟着嘴巴十分不甘心地正翻看自己的手机找路线。 那一刻,他的心蓦然就软了。 走下车来,唐之洲茫然地抬头的刹那间,小表情又忍不住让他大笑出声。 大约是在温言面前丢过一次脸,这之后,唐之洲好接近多了。他带着她在南都逛景区,吃美食,还破天荒地请唐之洲看了电影。 这个周末过得还算愉快,等两人回到沈阳,唐之洲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两年七个月,温言以为自己会坚持到唐之洲心软,事实上,现在唐之洲也认识到自己是对他有感情的。她就算不承认,他也已经看到了。 但现在唐之洲为何如此纠结,他还是不清楚。 最近的唐之洲有些古怪,他有些看不明白。 现在,唐之洲想说,温言就愿意听。 唐之洲闭着眼睛,似乎十分疲倦。她靠在椅子上,长睫毛在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嘴唇也有些苍白:“我现在,就跟你当年的处境差不多。我那时候去救你,是我身为警员的责任。但你总以此为借口,说要报答我。但你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报答吗?” “你从没说过。”温言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唐之洲的样子,不像是想跟他继续下去的模样。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唐之洲闭着眼睛不敢看温言的脸,却稳定了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继续说下去:“我想要的报答,就是你们都离我远一些。这样,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温言并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但她情绪低落,他不好打断,轻轻嗯了一声。 唐之洲蓦然睁开眼睛,对他伸出手:“我给你的东西呢,现在就给我吧。” “我没带在身上。”温言摇头,他出来得那么急,也没猜到唐之洲要用,怎么可能带着? 唐之洲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明天就带给我。” 温言看她的眼睛,很坚定,她很认真,而且这一次说出来的话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不想回答她,却不能不回答她:“糖果,我……” “那东西你留着非常危险。”唐之洲打断他:“我可以告诉你,它牵扯到一些高层人士的秘密,这个秘密曾经断送了一个人的前途。我很清楚,为了这把钥匙,他们会做出什么来。我不能害了你,趁现在还没人发觉,我必须先拿到手里妥善收好。” 她说着,眼睛余光扫过林澜的墓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改天我给你带过来。”温言不再坚持,放软了声音。 唐之洲点点头:“送我回去吧。” 温言问:“你住哪里?” “我在……”她停顿了一下,才想起不能告诉任何人那个地方,转而改口说了另外一个地点。 温言看了她一下,没说话,驱车前往。 到了目的地,他拦住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之前问你的话,你并没有回答我。” 他怕错了今天,就再也不会有这样难得的机会。 唐之洲并不回答,伸手去解开安全带,要去开门。温言探身过来,一把按住了车把手。他的目光是温和的,但语气是不给商量的余地:“唐之洲,说一句心里话,就真的这么难了?你到底是在逃避什么?” “温言,我不想伤害你。”唐之洲拿开他的手。 他僵直在那里,无法动弹。 唐之洲拉开车门下车,给他关上门,才说:“天挺冷,你小心一些。” 温言没说话,只是目送她走进了街区。他调转车头,本来想开走。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把车开到了另一边的树下。他看着深深的街巷,目光突然暗沉下来,脸色有些发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得直接发白。 他没有记错的话,走唐之洲的那个方向,是一条废弃的路,那里,是没有人家的。 唐之洲……骗了他! 他停在那边不久,果然见唐之洲又转了出来,她左右看了看,拿出手机站在原地开始操作起来。 温言也不出来,把自己的车停在树后,远远地看着他。 048 暴虐的打斗 王牌女侦探 一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 二 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 三 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1)";";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2)";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3)";";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4)";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注释: (1)冯延巳【鹊踏枝】:";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2)秦观【踏沙行】:";雾失楼台,月迷津度,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3)陶潜【饮酒诗】第五首:";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4)元好问【颖亭留别】:";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咤。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画。"; 四 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五 自然中之物,互相限制。然其写之于文学及美术中也,必遗其关系,限制之处。故虽写实家,亦理想家也。又虽如何虚构之境,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而其构造,亦必从自然之法则。故虽理想家,亦写实家也。 六 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 七 ";红杏枝头春意闹(1)";,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2)";,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 注释: (1)宋祁【玉楼春】(春景):";东城渐觉风光好,毂皱波纹迎客楫。绿扬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2)张先【天仙子】(时为嘉禾小,以病眠,不赴府会):";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八 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1)";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2)";。";宝帘闲挂小银钩(3)";何遽不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4)";也。 注释: (1)杜甫【水槛遣心二首】之一:";去郭轩楹敞,无村眺望赊。澄江平少岸,幽树晚多花。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 (2)杜甫【后出塞五首】之一:";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平沙列万幕,部伍各见招。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借问大将谁,恐是霍嫖姚。"; (3)秦观【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4)秦观【踏沙行】见三注。 九 严沧浪《诗话》谓:";盛唐诸人,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余谓:北宋以前之词,亦复如是。然沧浪所谓兴趣,阮亭所谓神韵,犹不过道其面目,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为探其本也。 十 太白纯以气象胜。";西风残照,汉家陵阙。(1)";寥寥八字,遂关千古登临之口。后世唯范文正之渔家傲(2),夏英公之喜迁莺(3),差足继武,然气象已不逮矣。 注释: (1)李白【忆秦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2)范仲淹【渔家傲】(秋思):";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3)夏竦【喜迁莺令】:";霞散绮,月垂钩。帘卷未央楼。夜凉银汉截天流,宫阙锁清秋。瑶台树,金茎露。凤髓香盘烟雾。三千珠翠拥宸游,水殿按凉州。"; 049 被发觉的秘密 王牌女侦探 十一 张皋文谓:";飞卿之词,深美闳约(1)。";余谓:此四字唯冯正中足以当之。刘融齐谓:";飞卿精妙绝人。(2)";差近之耳。 注释: (1)张惠言《词选序》:";唐之词人,温庭筠最高,其言深美闳约。"; (2)刘熙载《艺概》卷四《词曲概》:";温飞卿词精妙绝人,然类不出乎绮怨。"; 十二 ";画屏金鹧鸪(1)";,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弦上黄莺语(2)";,端己语也,其词品亦似之。正中词品,若欲于其词句中求之,则";和泪试严妆(3)";,殆近之欤? 注释: (1)温庭筠【更漏子】:";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2)韦庄【菩萨蛮】:";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 (3)冯延巳【菩萨蛮】:";娇鬟堆枕钗横凤,溶溶春水杨花梦。红烛泪阑干,翠屏烟浪寒。锦壶催画箭,玉佩天涯远。和泪试严妆,落梅飞晓霜。"; 十三 南唐中主词:";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闲(1)。";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乃古今独赏其";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故知解人正不易得。 注释: (1)李璟【浣溪沙】:";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 十四 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己之词,骨秀也。李重光之词,神秀也。 十五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1),可为颠倒黑白矣。";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3)";,《金荃》《浣花》,能有此气象耶? 注释: (1)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毛嫱,西施,天下美妇人也。严妆佳,淡妆亦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飞卿,严妆也。端己,淡妆也。后主则粗服乱头矣。"; (2)后主【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3)后主【浪淘沙】:";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十六 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 十七 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 十八 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宋道君皇帝【燕山亭】词(1)亦略似之。然道君不过自道生世之戚,后主则俨有释迦基督担荷人类罪恶之意,其大小固不同矣。 注释: (1)宋徽宗【燕山亭】(北行见杏花):";裁翦冰绡,轻叠数重,淡著燕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十九 冯正中词虽不失五代风格,而堂庑特大,开北宋一代风气。与中后二主词皆在《花间》范围之外,宜《花间集》中不登其只字也(1)。 注释: (1)龙沐勋《唐宋名家词选》:";案《花间集》多西蜀词人,不采二主及正中词,当由道里隔绝,又年岁不相及有以致然。非因流派不同,遂尔遗置也。王说非是。"; 二十 正中词除【鹊踏枝】【菩萨蛮】十数阕最暄赫外,如【醉花间】之";高树鹊衔巢,斜月明寒草(1)";,余谓韦苏州之";流萤渡高阁(2)";、孟襄阳之";疏雨滴梧桐(3)";不能过也。 注释: (1)冯延巳【醉花间】:";晴雪小园春未到。池边梅自早。高树鹊衔巢,斜月明寒草。山川风景好。自古金陵道。少年看却老。相逢莫厌醉金杯,别离多,欢会少。"; (2)韦应物【寺居独夜寄崔主簿】:";幽人寂无寐,木叶纷纷落。寒雨暗深更,流萤渡高阁。坐使青灯晓,还伤夏衣薄。宁知岁方晏,离居更萧索。"; (3)《全唐诗》卷六:孟浩然句,";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唐王士源《孟浩然集》序云:";浩然尝闲游秘省,秋月新霁,诸英华赋诗作会。浩然句云「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举座嗟其清绝,咸阁笔不复为继。"; 050 不能去冒险 王牌女侦探 二一 欧九【浣溪沙】词:";绿杨楼外出秋千。(1)";晁补之谓:只一";出";字,便后人所不能道。余谓:此本于正中【上行杯】词";柳外秋千出画墙(2)";,但欧语尤工耳。 注释: (1)欧阳修【浣溪沙】:";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白发戴花君莫笑,六么催拍盏频传。人生何处似尊前。"; (2)冯延巳【上行杯】:";落梅著雨消残粉,云重烟轻寒食近。罗幕遮香,柳外秋千出画墙。春山颠倒钗横凤,飞絮入帘春睡重。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 二二 梅圣俞【苏幕遮】词:";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1)";刘融斋谓:少游一生似专学此种(2)。余谓:冯正中【玉楼春】词:";芳菲次第长相续,自是情多无处足。尊前百计得春归,莫为伤春眉黛促。(3)";永叔一生似专学此种。 注释: (1)梅尧臣【苏幕遮】(草):";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独有庚郎年最少。地春袍,嫩色宜相照。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2)刘熙载《艺概》卷四《词曲概》引此词云:";此一种似为少游开先。"; (3)冯延巳【玉楼春】:";雪云乍变春云簇,渐觉年华堪送目。北枝梅蕊犯寒开,南蒲波纹如酒绿。芳菲次第还相续,不奈情多无处足。尊前百计得春归,莫为伤春眉黛促。"; 二三 人知和靖【点绛唇】(1)、圣俞【苏幕遮】(2)、永叔【少年游】(3)三阕为咏春草绝调。不知先有正中";细雨湿流光(4)";五字,皆能摄春草之魂者也。 注释: (1)林逋【点绛唇】(草):";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又是离愁,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2)梅尧臣【苏幕遮】见二二注。 (3)欧阳修【少年游】:";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千里万里,二月三月,行色苦愁人。谢家池上,江淹浦畔,吟魄与离魂。那堪疏雨滴黄昏,更特地忆王孙。"; (4)冯延巳【南乡子】:";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二四 《诗·蒹葭》(1)一篇,最得风人深致。晏同叔之";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2)。";意颇近之。但一洒落,一悲壮耳。 注释: (1)《诗经·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沚,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2)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别离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二五 ";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1)";诗人之忧生也。";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2)";似之。";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3)";诗人之忧世也。";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4)";似之。 注释: (1)《诗经·小雅·节南山》:";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2)晏殊【蝶恋花】见二四注。 (3)陶潜【饮酒】第二十首:";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汲汲鲁中叟,弥缝使其纯。凤鸟虽不至,礼乐暂得新。洙泗绝微响,漂流逮狂秦。诗书复何罪,一朝成灰尘。区区诸老翁,为事诚殷勤。如何绝世下,六籍无一亲?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若复不快饮,空负头上巾。但恨多谬误,君当恕罪人。"; (4)冯延巳【鹊踏枝】:";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二六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1)";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2)";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3)";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 注释: (1)晏殊【蝶恋花】见二四注。 (2)柳永【凤栖梧】:";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3)辛弃疾【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二七 永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1)";于豪放之中有沈著之致,所以尤高。 注释: (1)欧阳修【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二八 冯梦华《宋六十一家词选序例》谓:";淮海小山,古之伤心人也。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余谓此唯淮海足以当之。小山矜贵有余,但方可驾子野方回,未足抗衡淮海也。 二九 少游词境最为凄婉。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而凄厉矣。东坡赏其后二语(1),犹为皮相。 注释: (1)秦观【踏莎行】见三注。东坡绝爱其尾两句,自书于扇曰:";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三十 ";风雨如晦,鸡犬不已(1)";、";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2)";、";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3)";、";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4)";气象皆相似。 注释: (1)《诗·郑风·风雨》:";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2)《楚辞.九章.涉江》(辞长不录)。 (3)王绩【野望】:";东皋薄暮望,徒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4)秦观【踏莎行】见三注。 051 金蝉脱壳 王牌女侦探 三一 昭明太子称:陶渊明诗";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兴京。(1)";王无功称:薛收赋";韵趣高奇,词义晦远。嵯峨萧瑟,真不可言。(2)";词中惜少此二种气象,前者唯东坡,后者唯白石,略得一二耳。 注释: (1)见萧统《陶渊明集》序。 (2)见《王无功集》卷下【答冯子华处士书】。所称薛收赋,谓系【白牛溪赋】。 三二 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方之美成,便有淑女与倡伎之别。 三三 美成深远之致不及欧秦。唯言情体物,穷极工巧,故不失为第一流之作者。但恨创调之才多,创意之才少耳。 三四 词忌用替代字。美成【解语花】之";桂华流瓦(1)";,境界极妙。惜以";桂华";二字代";月";耳。梦窗以下,则用代字更多。其所以然者,非意不足,则语不妙也。盖意足则不暇代,语妙则不必代。此少游之";小楼连苑";、";绣毂雕鞍";(2),所以为东坡所讥也(3)。 注释: (1)周邦彦【解语花】(元宵):";风销焰蜡,露浥烘炉,花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2)秦观【水龙吟】:";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朱帘半卷,单衣初试,清明时候。破暖轻风,弄晴微雨,欲无还有。卖花声过尽,斜阳院落,红成阵、飞鸳甃。玉佩丁东别后。怅佳期、参差难又。名韁利锁,天还知道,和天也瘦。花下重门,柳边深巷,不堪回首。念多情,但有当时皓月,向人依旧。"; (3)《历代诗余》卷五引曾慥《高齐词话》:";少游自会稽入都见东坡。东坡问作何词,少游举「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东坡曰:十三字只说得一个人骑马楼前过。"; 三五 沈伯时《乐府指迷》云:";说桃不可直说破桃,须用红雨刘郎等字。咏柳不可直说破柳,须用章台、灞岸等字。";若惟恐人不用代字者。果以是为工,则古今类书具在,又安用词为耶?宜其为《提要》所讥也(1)。 注释: (1)《四库提要》集部词曲类二沈氏《乐府指迷》条:";又谓说桃须用红雨、刘郎等字,说柳须用章台、灞岸等字,说书须用银钩等字,说泪须用玉箸等字,说发须用绛云等字,说簟须用湘竹等字,不可直说破。其意欲避鄙俗,而不知转成涂饰,亦非确论。"; 三六 美成【苏幕遮】词:";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1)";此真能得荷之神理者。觉白石【念奴娇】【惜红衣】二词(2),犹有隔雾看花之恨。 注释: (1)周邦彦【苏幕遮】:";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2)姜夔【念奴娇】:";闹红一舸,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翠叶吹凉,玉容销酒,更洒菰蒲雨。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争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风南浦。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 姜夔【惜红衣】:";簟枕邀凉,琴书换日,睡余无力。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墙头唤酒,谁问讯城南诗客?岑寂。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虹梁水陌,鱼浪吹香,红衣半狼籍。维舟试望故国。眇天北。可惜渚边沙外,不共美人游历。问甚时同赋,三十六陂秋色?"; 三七 东坡【水龙吟】咏杨花(1),和均而似元唱。章质夫词(2),原唱而似和均。才之不可强也如是! 注释: (1)苏轼【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2)章质夫【水龙吟】(杨花):";燕忙莺懒芳残,正堤上、杨花飘坠。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渐满,香球无数,才圆欲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 三八 咏物之词,自以东坡【水龙吟】最工,邦卿【双双燕】(1)次之。白石【暗香】、【疏影】(2),格调虽高,然无一语道著,视古人";江边一树垂垂发(3)";等句何如耶? 注释: (1)史达祖【双双燕】(咏燕):";过春社了,度帘幕中间,去年尘冷。差池欲往,试入旧巢相并。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芳径,芹泥雨润。爱贴地争飞,竞夸轻俊。红楼归晚,看足柳暗花暝。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损翠黛双娥,日日画栏独凭。"; (2)姜夔【暗香】:(辛亥之冬,予载雪诣石湖。止既月,授简索句,且征新声,作此两曲。石湖把玩不已,使工妓肆习之,音节谐婉,乃名之曰暗香、疏影。)";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姜夔【疏影】:";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3)杜甫【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杨州。此时对雪遥相忆,送客逢春可自由。幸不折来伤春暮,若为看去乱乡愁。江边一树垂垂发,朝夕催人自白头。"; 三九 白石写景之作,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1)";、";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2)";、";高树晚蝉,说西风消息(3)";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梅溪、梦窗诸家写景之病,皆在一";隔";字。北宋风流,渡江遂绝。抑真有运会存乎其间耶? 注释: (1)姜夔【杨州慢】:";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2)姜夔【点绛唇】:";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第四桥边,拟共天随往。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 (3)姜夔【惜红衣】见三六注。 四十 问";隔";与";不隔";之别,曰:陶谢之诗不隔,延年则稍隔已。东坡之诗不隔,山谷则稍隔矣。";池塘生春草(1)";、";空梁落燕泥(2)";等二句,妙处唯在不隔,词亦如是。即以一人一词论,如欧阳公【少年游】咏春草上半阕云:";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二月三月,千里万里,行色苦愁人。";语语都在目前,便是不隔。至云:";谢家池上,江淹浦畔(3)";则隔矣。白石【翠楼吟】:";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玉梯凝望久,叹芳草、萋萋千里。";便是不隔。至";酒祓清愁,花消英气(4)";则隔矣。然南宋词虽不隔处,比之前人,自有浅深厚薄之别。 注释: (1)谢灵运【登池上楼】:";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薄霄愧云浮,栖川怍渊沈。进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徇禄反穷海,卧对空林。衾枕昧节候,褰开暂窥临。倾耳聆波澜,举目眺岖嵚。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祁祁伤豳歌,萋萋感楚吟。索居易永久,离群难处心,持操岂独占,无闷征在今。"; (2)薛道衡【昔昔盐】:";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采桑秦氏女,织锦窦家妻。关山别荡子,风月守空闺。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盘龙随镜隐,彩凤逐帷低。飞魂同夜鹊,倦寝忆晨鸡。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前年过代北,今岁往辽西。一去无消息,那能惜马蹄。"; (3)欧阳修【少年游】见二三注。 (4)姜夔【翠楼吟】";月冷龙沙,尘清虎落,今年汉酺初赐。新翻胡部曲,听毡幕、元戎歌吹。层楼高峙。看槛曲萦红,檐牙飞翠。人姝丽。粉香吹下,夜寒风细。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玉梯凝望久,叹芳草、萋萋千里。天涯情味。仗酒祓清愁,花销英气。西山外。晚来还卷,一帘秋霁。"; 052 高校杀人案 王牌女侦探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权晋搞得鬼,他不追踪她,还可以追踪别人。她当时本来谁也不想找,没想到撞上了温言,真是…… 唐之洲撑着坐起来,把手机调回待机模式,才又躺回去。 浑身酸痛,一身汗哒哒难受得很。她想洗个澡,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这屋子真大,洗手间却不在屋里子,真奇怪。她想叫醒权晋,但一眼望去,他眼睛下的青灰色,又让她有些不忍心。 她躺在**,权晋躺在沙发上,隔着一段距离,她认真地打量他。 权晋比起来初初认识的时候,真的是老了很多。他现在开始奔四了,入狱后一定受了不少苦,才磨砺成现在这样冰冷果决的xing子。 她还记得,以前的权将虽然表面看起来冷,内心却是热情的。 现在……她摇摇头,翻了个身子,准备再回一会儿。 放在枕头上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 楼以森的短信:“速回国安局,大案子。” 唐之洲看了看权晋,起身穿衣服,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出去了。站在门口,无意中回头看了看,这里竟然是权晋在京郊的别墅。她愕然瞪大眼睛,这里不是已经被政府没收了吗?怎么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满腔疑惑,那边楼以森又打电话来催了一次:“哎呀,终于打通了你的电话了!” “怎么了?”唐之洲说,关了一天机,她有一种跟世界脱离了的感觉。 楼以森着急地说:“你昨天一天电话都打不通,可急死我们了。本来大家在放假,但上面给了一个新案子,我们必须要加班工作了。” “什么案子?”唐之洲鼻塞得厉害,说话声音闷闷地,很低沉。 楼以森立马就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你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小感冒。”唐之洲说。 她现在头昏眼花,昨天晚上还烧成那样,都是吹了半宿冷风的结果。 不过这些,楼以森没有知道的必要。 楼以森说:“那你先到国安局吧再给你细说案子吧。你现在在哪里?需要我去接你么?” 唐之洲沉默了一下,同意了:“我坐车到北京南站,你到那里去接我吧!” 挂了电话,她打车到火车站,买了票上了小火车回北京。这会儿还早,人不多,有座位。她浑身酸软,支持着到了北京南站,立即就在站台上看到了楼以森。他很高,穿着厚厚的妮子大衣站在月台上,十分显眼。 他见到她,立即大步跑了过来。 唐之洲的气色有些吓人,楼以森格外担忧:“你怎么病得这样重?” “没事。”唐之洲摆摆手:“先回局里。” 楼以森又担忧地看着她,她一脸坚定,知道不好多说什么。他替她拎包,见她有足足两包东西,不禁奇怪起来:“你到外地旅游去了?” “不是。”唐之洲身体一僵,木然地说:“一点意外,不说也罢了。” 楼以森瘪了瘪嘴,知趣地没再多说。 他开着车往国安局赶,唐之洲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 楼以森把她的包包放在后备箱,只拎着她的背包,伸手要扶她,她勉强笑了一下,拒绝了。就算是病着,腰板依然挺得笔直,她不曾有过一时片刻的退缩。她真是太拼命了,让楼以森且敬且佩的同时,又不大赞同。 他大步上前,不顾唐之洲的反对,扶住了她的手臂:“别硬撑着了!” 明明快要撑不下去了! 唐之洲还要推脱:“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想踩空滚下楼梯的话,就别说话了。”楼以森笑着说:“我这人最喜欢助人为乐,怎么能看到这样的人间惨剧发生呢?” 唐之洲被他一逗,果然笑了起来。 不料到了楼梯口,一抬头就瞧见路今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们,眼里的失落之意十分鲜明。 唐之洲怕她误会,连忙说:“路今,我……” “组里人都到了么?”楼以森却用力掐了一把她的手,抢先截住了话头。 唐之洲又是一愣,楼以森跟路今还没有和好? 路今说:“都到了,就等你们。”她说完当先扭头进办公室,再也不看唐之洲一眼。 这次的案子很特殊,发生在大学高校。目前已经有了两位被害人,互不认识。其中杨某十八岁,刚刚大一,就读于金融专业,是学校记者社团的新干事。另一个被害人徐某,二十岁,今年刚刚升入大三,就读于园林艺术专业。 两人都死于枪击,杨某头部中枪,当场死亡。徐某被子弹打穿了肺叶,在送医院的途中断了气。 唐之洲翻看现场记录,两人死亡的时间比较接近。杨某在教学楼的后面被射杀,而三分钟前,徐某刚刚在学生活动中心遭到了枪击。 凶手逃逸得很快,从监控视频来看,他身手矫捷地翻过学校的围栏,从西边围墙犯了出去,随即跳上了一辆毫无特点的黑色桑塔纳,消失在街道的车流里。 从头到尾,他的脸都完全没有暴露过。 唐之洲皱起眉头:“这个案子怎么放到国安局来了,不应该是市里公安局先接手吗?” “徐琳珊,这个女孩儿背景有些复杂。”楼以森说:“她是朱老的秘书林业先生的外甥女儿。她妈妈是林业先生的妹妹,所以她被杀害,朱老那边挺上心,要求我们快速立案侦破,将凶手绳之以法。” 唐之洲听了,不由自主嘀咕了一声:“原来是搞了个特殊化。” 楼以森轻轻笑了一声:“早破案晚破案都是一样的,大家努力吧!” 他发了话,大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都低头看现场记录。 徐琳珊自然是要被首先关注的对象。 她被杀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是,要先弄清楚,这个案子的本质是什么。 她身份特殊,这次被枪击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从记录来看,这次的事件似乎是偶然的,凶手从角落里跳出来,手枪抬起就射杀,徐琳珊应声而倒。三分钟后,这个身穿黑色连衫帽的凶手就在另一个地方,把同样的动作重复了一遍,毫无疑问是既定模式。 但是,最后翻围墙跳上车,又分明是有所准备的事情。 053 轰动一时 王牌女侦探 大家反复查看了记录,可惜记录不太全面,楼以森就让所有人出发,前往a校区查看犯罪现场。 这个案子发生在昨天傍晚,现场已经被**,暂时不准许学生初入。幸好地方本来也不是长期开放的,教学楼后面的草地关闭教学楼后门就进不去,保护现场很有利。学生活动中心关闭了门,也很容易保护。 cm科的人到了a校是快要中午了,大多数学生都在教学楼附近,他们把车停在教学楼下,还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保安把后门打开,他们进去后,教室的窗户上趴了不少人,多双眼睛都落在他们身上。 二楼有人惊呼,声音清楚传来:“哇哇哇,那个男的好帅啊!” “那边那个也好阳光啊!” 唐之洲看去,女生们的目光落在了楼以森跟途瑞的身上。这两位可都是型男,穿着上班的正儿八经职业服,玉树临风地往那里一站,不吸引眼球才怪。 也有人留意到她跟朱琳,她本来不想听,那些声音却大声地钻入了她的耳朵。 “穿白裙子的那个女人好漂亮好性感!” “sao!我觉得那个短发的女警才好看呢,我喜欢她的发型,好利落哦!” “改天你也去剪一个吧?你们脸型像!” “……” 唐之洲一阵无语,低着头拿着文件夹开始看现场。 楼以森走到她身边,打趣地捅捅她的胳膊:“唐之洲,你听,你都升级成为学生的偶像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当明星的潜质。”工作起来,唐之洲是特别严肃的。 楼以森耸耸肩,无奈又好笑。 教学楼的后面是一片草地,这个时节青草被掩藏在雪地里,草地旁边的小路上,一滩血迹散开,映在雪地和石子路上,格外醒目。北京入了冬,灌木丛都要用绿色的篷布遮挡起来以免被冻伤,地面上画出来的人形,跟绿色篷布的对比十分鲜明。 唐之洲蹲下身子,拿出照片看了看杨某倒下的姿态和脸的朝向,不断变化角度,尝试着寻找子弹的来源。 最终,她确定子弹来源于教室墙壁边。 她站起来,走到角落那边去站好,从她那个角度环视这里。 唐之洲觉得惊奇,这个位置十分接近教室,学生们奇怪的打量她,就在她头旁边。离得这么近,凶手怎么还能悄无声息的动手呢? 她转过头,尽量往墙角的位置缩。 窗户边立着几个学生,她站在那里问他们:“我站在这里,你们看得见我吗?” “看得见。”大学的男生还是有羞涩的在,说两句话,有些脸红。 唐之洲鼓励xing地微笑,说:“我往墙角那边退,你看不见我的时候,喊我一声。” 几个男生起哄着答应:“好。” 唐之洲一步步地往墙角退去,退了四五步,他们喊她:“警官,看不见你了。” 唐之洲做了个标记,道了谢,跟楼以森说了自己的发现。楼以森也走过来,站在她刚刚站过的位置上。他挺高,视线比唐之洲开阔。从这里看去,视线立即就很贴近犯罪现场时刻,能够清晰看到那边的情况。 他从腰后拿出枪,顺着射杀的路线往往移动,定点在尸体倒下的位置。 女生们又有人惊呼尖叫,他充耳不闻,敛了笑容严肃地观察。 几分钟后,他放下枪,对唐之洲说:“凶手就是在这个位置杀了杨某,枪击的走向是从这里,四十五度移动。然后开了枪。” “这里好安静。”唐之洲说:“没有什么风,你的判断基本准确。” “杨某人回头了,而且。”楼以森说:“他可能喊了她一声,你看她的表情,震惊却不害怕。” 唐之洲点头赞同。 她站得有些久,本来就还在病中,有些虚软。刚刚走了几步,差点一跤摔在雪地里。 楼以森手疾眼快扶住了她,摸了摸她的额头,讶然道:“你怎么发烧了?” 唐之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大碍。楼以森捏着她的衣服,那么薄薄的两件,她也不觉得冷吗?他看了看她,无奈至极,脱了自己的呢大衣扔给她:“穿上,病得那么重还穿那么少,你纯心是让大家担心吗?” “我不要。”唐之洲要把衣服递给他。 楼以森瞪她,突然一笑软了语气:“别客气,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要我多没有面子。” 唐之洲:“……” 默默内伤归默默内伤,楼以森的好意她还是领的,更何况她现在的确冷得一阵阵打颤。楼以森的大衣非常暖和,还带着他的体温,一穿上身瞬间就热了起来。 他把大衣给了唐之洲,里面就只穿了一件加绒的衬衣,雪地里十分单薄。 唐之洲担忧起来:“你只穿这么一点,别我好了你又冻感冒了。” “怎么可能?”他专注地环视着四周的环境,丈量从强那边到杨某遇害的距离有多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身体好着呢,别乌鸦嘴!” 唐之洲吐吐舌头,算了,让他大男子主义好了。 她沿着楼以森牵出来的线,寻找子弹穿透杨某的脑袋后,落到了哪里。 两人同期目测了距离,把戴钰喊了过来,距离报给他听,让他去算。 他看了子弹的类型,不到两分钟,他已经拿出了结果:“应该是奥地利格洛克17型手枪。这种手枪1983年由奥地利的格洛克公司研发,采用合成材料的套简座,因为结构简单加上重量轻,被世界上50多个国家吸纳,现在在军队和警察中使用得最多,当然黑道也大多用这种。格洛克17型手枪发射的是9毫米专用子弹,也就是巴拉贝鲁姆手枪弹,初速可以达到360米每秒,一个弹匣可以有17发,最大不超过19发,有效射程在50米。它的枪身小巧,全长也就185毫米,枪管长114毫米,重量是0.62千克的确数,十分方便携带。暗杀什么的用它,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它价格不高,买得起的人也多。” 唐之洲跟楼以森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范围太大了,有等于没有。 054 怒火燃烧 王牌女侦探 又在教学楼这边查看了好久,cm部的才把现场交给公安局,转而去看徐某遇害的地方。 公安局的负责人悄悄松了口气:“好,这个案场也不太重要,咱们先去看徐琳珊遇害的地方吧。这边交给公安局的同志,他们会保护好的。” 楼以森没说什么,唐之洲却一股无名火上来,冷着脸说:“陈组长说的什么话!都是人命,哪里有什么不重要的说法!这个案子先不要说到底立场明不明,就是立场明确,两个命案现场都得认真勘查,半点都不可以马虎!” 徐琳珊的命是命,难道被害人杨雨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难道只因为她没有一个尊贵的妈,就不该引起重视吗? 唐之洲恶狠狠地白了两眼负责人,气愤的再也不理他。负责人脸色讪讪的,见楼以森也是寒着脸,只能小心地陪着不是:“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嘴巴jian,您老别介意。” 破不了案子,他跟朱老那边交不了差,现在还是求着cm部的时候。 李国维走在最后,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老陈啊,这回这个话你的确说得不大对,唐之洲xing子直,别跟她计较了。” “哪里敢呢,”负责人讪讪地说:“的确是我说错了话。” 李国维摇摇头,跟着其他人去看学生活动中心那边的情况。 这里是一栋独立的楼,相较教学楼那样的地方,实在是太好下手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样有监控设备,完整记录了整个案发过程。徐琳珊遇害的地方是在二楼,她捧着一堆书从窗户那边走过来,穿着黑色连衫帽的凶手从楼梯口那里出现,背对着摄像头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他举起手枪射击,不远处的徐琳珊应声而倒。 唐之洲看着楼道,她也从楼梯口那里走过来,视野不算开阔,但在目标这样突出的情况下,真的是很容易就击中的。 当时徐琳珊一点准备都没有,就那么倒了下去。 楼道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可能也是因为光线的缘故,凶手射击她心脏的那一枪偏了,打在了肺叶。 因为在第二现场已经确定了枪支的类型,所以这一次的查看就没有那么多波折,大家能发现的东西都很少。 问了学生活动中心办公室登记的老师,她说:“徐琳珊是野外露营合作社的社长,今天晚上他们社团要开一个组会,她来找我登记会议室使用表,然后拿钥匙,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圈红红的,显然震惊中还十分伤心。 “徐琳珊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唐之洲奇怪起来。 这位老师抹了眼泪说:“徐琳珊人很不错,很热心,虽然不大活泼,但在同辈孩子中十分体贴。你看我这里整齐吧?都是她下课后过来帮我收拾的呢!多好一姑娘,哎,怎么就……” 楼以森与唐之洲都静静听着,唐之洲伸手抚摸着她的脊背,帮她缓一缓这口气。 出了学生活动中心,楼以森说:“看来有毕业找这两位被害人的亲朋好友谈一谈,了解一下她们的性格特征和人际交往范围了。” “也好,我让路今随时待命。”唐之洲摸出电话来,拨了路今的号。 “你说。”今天的路今,说话有些冷淡。 唐之洲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一丝不悦,不过她忙着案子,也没有时间来跟她解释:“路今,今天那个案子的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网络,麻烦你帮忙整理一下。” “好。”路今说:“给我筛查点。” 唐之洲想了一下,说:“尽量寻找这两个被害人之间的联系。同学,朋友,工作情况,社团情况……只要是有交叉的,全部记下来。” “知道了。”路今连再见都没有说,果断地挂了电话。 唐之洲握着手机,有些许的松怔。 她很喜欢这个爽利的姑娘,现在,她们之间出现了一种她特别不喜欢的不信任感。唐之洲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跟李国维说话的楼以森,突然觉得,也许她是该解释一下的。路今的心思她猜不透,说她是喜欢楼以森的,她却不肯对他多加亲近;说她不喜欢楼以森,但她今天分明是吃醋闹别扭了。 本来也跟她唐之洲没什么关系,但既然她跟楼以森搅在了一切,至少说一下,不会少块肉。 她想了想,给路今发了一条短信:“今天是我病了,请组长做了一次好人。” 唐之洲写完,突然觉得这样露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又删除了重新写了一份:“我发烧了,能麻烦你做完后帮我买几颗药么?我们待会儿就要回去了,我怕路上忘记了。谢谢你哦!对了,今早我发高烧麻烦组长特意跑了一趟,你也帮我给他买一点吧!” 她点击发送,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路今回得很快:“知道了。好的。”后面,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唐之洲也笑了起来。 不生气了就好。 路今那边要整理好人际脉络网,cm部的成员们就就地在校园里寻求两位被害人的同学们,做个大致的了解巡查。 杨雨刚刚进校园,还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就问了她宿舍同学一些基本情况。 杨雨不是北京人,来自湖北武汉,她没有谈恋爱,属于三好学生,从不翘课,认真自习的学霸行列。 她的室友们说,虽然大家相处了半个学期了,但杨雨很少跟她们一块儿玩,出了宿舍门,她们就不太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 楼以森就笑着说:“你们的意思是,她不太合群吗?” “也不全是。”帅哥问话非同凡响,女孩子们都放松了不少:“我们就是觉得她交朋友目的xing很强,喜欢那种对她很有帮助的人来交往。我们几个成绩都不一般,她不太喜欢跟我们一起玩。”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这样的,因为一方冷淡权衡,其他的人感受到了被排挤,自然也不会去跟她深入交往。 唐之洲跟楼以森对视一眼,有些明白过来。 055 毫无关联 王牌女侦探 大学生宿舍关系常见的矛盾问题,被排斥的女孩会更加孤僻。 这就难怪杨雨会一个人去那么安静的地方。 不过总归是一个宿舍的,杨雨遇害了,其他宿舍成员的心理也不好受。杨雨出事的当天晚上,她们就没有再回宿舍居住,大家暂时住在校外的酒店。 女孩们情绪受挫,这件事也产生了心理创伤,学校心理咨询中心已经介入干预,正在为她们做心理咨询。cm部也不好刺激她们太多,但事情很重要,只能以帮助杨雨抓到凶手这个理由来请女孩儿们配合。 几个姑娘哭着回忆那天的情况: 事发当天,杨雨早上七点多就出去了,一直到遇害前,都没有回过寝室。走的时候,同屋的一个女孩问她:“你几点回来?” 杨雨回答她:“不知道。” “哎,我还想请你帮我带个饭呢,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痛。”女孩当时说。 杨雨就有些生气:“宿舍里这么多人,你干嘛非要叫我!” 因为大清早就闹不愉快,大家都跟这个女孩关系好,自然偏帮了她一些。杨雨负气摔门出去,之后女孩想道歉,给她发短信,她也没有回。大家就说她实在是太公主病了,才没有再管她。 从女孩们的嘴巴里,唐之洲对这个叫杨雨的女孩有了一些了解: 她很上进,有积极进取的心态,社会功利xing比较强。性格内向孤僻,不太合群,自我意识中心比较强,喜欢别人围绕着她转。 在大学校园里,这样的女孩被人叫做“公主病”、“女王病”,傲娇xing子都比较讨人嫌弃。 楼以森说:“她们不喜欢她,说出来的话自然都是她的缺点,很正常。” “我倒是觉得这几个姑娘都不错,说话挺实在。最难得的是,她们也看到了杨雨的优点,并不完全是缺点。你注意看杨雨的东西的摆设,也可以看出来一点。她比较自我,公共用地比如阳台和穿衣镜前,都堆满了她的东西。她的装饰品色调偏暗,不张扬,她的内敛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唐之洲不赞同的说。 楼以森点点头,说:“你们女的总归比较了解女人的想法,你来问吧!” 唐之洲摊开手:“我不觉得她们这里还能问到多少东西。” 她更期待路今那边寻找到两个遇害人之间的联系。 楼以森撇撇嘴,让途瑞和李国维和朱琳来问。朱琳漂亮温柔,应该能够打开姑娘们的嘴巴。 楼以森跟着唐之洲,去询问徐琳珊的好友。 她已经大三了,校园里的朋友很多,从不太重要的人开始问起,没有什么收获,一直问到她的宿舍好友,才渐渐进入主题。 徐琳珊跟杨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杨雨自我,徐琳珊却十分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她们宿舍里有三个人都闹着矛盾,但大家跟她的关系却很不错,丝毫没有被影响。这个女孩心地善良,在陌生人和长辈面前比较内敛,在熟人跟前又容易亲近,朋友们都挺喜欢她。 但问到徐琳珊的家庭,大家都摇了头说:“这个就不太了解了,珊珊很少说她家的事情。不过我们知道她家庭环境不错,周六日回家的时候,来接她的车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她从来没有提过她父母?”唐之洲问。 宿舍朋友们摇头:“几乎没有,我记得就一次说过一点,她说她父母都是政府机关公务员。” 公务员?勉强靠边。 唐之洲说:“她不愿意对自己的同学说谎,也不愿意说自己的父母,所以说得很含糊。” 楼以森点头,他也赞同。 这个姑娘真的很为人着想。 唐之洲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徐琳珊没有谈恋爱,跟班上的男同学关系不错,但几乎没有私自出去过。 他们问完徐琳珊的朋友,朱琳那边也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楼以森本来还想去看看徐琳珊的住处,负责人却说,因为徐琳珊的母亲和父亲身份特殊,要到她家去,还得事先征得同意。cm部的人都有些生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程序化。但负责人很坚持,也只能如此。 从a大回国安局,大家都显得有些一直低落。 线索实在是太少了,要查起来,简直如同大海捞针,猪毛里挑刺。 大家心灰意冷,回到国安局也一言不发。路今看了看他们,见到唐之洲身上穿着楼以森的衣服,她愣了一下,突然转开了目光。 唐之洲才想起这件事,连忙脱衣服还给楼以森:“组长,谢谢你的衣服!” 楼以森笑了笑:“照顾病人,应该的。” 路今给她倒了热水,把给她买好的药也一并送了上来。她脸色有些古怪,大概还在介怀楼以森的衣服为何在唐之洲的身上。 唐之洲笑着道谢,努了努嘴让她把药也给楼以森送去。 “给你。”她顿了一下,才把药和谁拿给楼以森。 楼以森捧着热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那天晚上在路今的门外,他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已经心灰意冷,但现在她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他本来不想用行为心理学来分析她的举动,但这个样子,他不能不另作他想。 楼以森礼貌地道了谢,他身体好得很,不吃药也不会病。喝了几口热水,就觉得恢复了不少,并不打算领她的好意。 他的表现自然也逃不过路今的眼睛,她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你也不用领我的情,药是唐之洲托我帮你买的。”空气里,这句话轻飘飘的。 楼以森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唐之洲,她低着头完全没注意到他们。 他笑了起来,当真打开药瓶子,倒了几颗吞了下去。 既然她这样担心他会生病,他自然要领情了。 楼以森没看到,路今站在一边,脸色青白一片。 他们三个人的恩怨纠葛,旁人都没怎么发觉,唯有朱琳站在角落,一双眼睛暗沉沉地瞧着,半点也不转开头。 她心中有很多的想法,看唐之洲的眼神格外的冷。 唐之洲抬头时,她已经转开了目光。 056 cm部聚会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的目光扫过会议室,皱起了眉头。真奇怪,那种被人监视的奇怪感觉又出现了,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瞧,可是一抬头,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刚刚视线的方向是来自朱琳那边,但朱琳低着头正写写画画,十分专心。 奇怪……奇怪! 楼以森适时打断了她的深思:“今天这个案子,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我不赞成上级介入。”唐之洲说:“破案最忌讳警员加入个人感情,如果上级介入,对我们诸多指挥,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判断。” “对,我也建议一切按照程序来。”途瑞说:“比如说今天就应该去看看徐琳珊的住处,但这样拖着,也许等我们去查看的时候,有些东西就会被抹去,我们反而会被误导。如果不走程序,今天或许就可以得到结果。如果……” 说到这里,途瑞停住了。 戴钰了然地说:“如果这个案子根本就与高官无关,而是一个连环杀人案,那么罪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成就感就会升高,很快就会再一次杀戮。他的目标是学生的话,在北京的高校那么多,危机就会飞速上升。” 楼以森深以为然,转头看朱琳:“朱琳,你有办法吗?” “可以去试试。”朱琳整理耳边的碎发,抬起头来。 楼以森笑眯眯的:“难吗?多久可以完成?” 朱琳捂着嘴巴轻笑:“这种程度的,难度系数也不算特别高。现在是四点,不出意外,到晚上六七点,我们应该就可以去了。” 大家瞬间都开心起来,这就意味着,可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楼以森笑道:“大家出去得早,也都该饿了。这样吧,我们先去吃饭,朱琳联系一下林业那边。半个小时够么,我们等你一起出发。” “你请客吗?组长!”朱琳笑着眨了眨眼睛。 楼以森看了看唐之洲,又看了看路今,他心情颇好,当即笑道:“我请。” “既然是组长请,就必须要去了。”朱琳哈哈大笑:“等着吧,三十分钟足够了。” 她到政治部那边去了。 等朱琳办事情这段时间,大家也都不闲着。楼以森见唐之洲捧着公安局的第一现场图片在看,知道她心系这个案子,也跟着凑过来问:“这些照片你看了这么久,还看得这么认真,看出什么来了?” 唐之洲摇摇头:“不好说。” “嗯?”楼以森挑眉。 唐之洲指着第一个案发地:“你看这里。” 楼以森也凑过来看。 只见唐之洲手指着的地方,是杨雨倒下不远处,那里有半个脚印。因为沾了血迹,格外清晰,从鞋子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个女生的。 楼以森连忙拿出自己的资料,果然看到了这么个细小的东西。 唐之洲皱着眉头说:“我看过杨雨的鞋印,她是南方人,脚很小,而且是一中枪就倒下,不可能走远。这个脚印,只说明一个问题。” “她死的时候,旁边还有其他人。”楼以森突然放下资料,站了起来。 唐之洲就更加不解了:“我想不清楚的是,这两个脚印一大一小很明显,为什么公安局会断定是一个人呢?” “鞋底的花纹。”楼以森说:“你看到了么?这两个人的脚印都是一个花纹,虽然另一个只有一部分,但不是你这样细心看上几十遍的,估计是看不到这是两双鞋子。花纹一样,一般都不会再去细细衡量。” “这个线索很重要。”李国维已经在旁边听了半天,这个时候忍不住插嘴。 戴钰也说:“嗯,给我看看。” 唐之洲递过去图片,戴钰接在手上,细细看了几分钟,突然说:“我知道她可能是站在什么地方了。” 楼以森眉开眼笑:“你来试试。” 戴钰拿出纸笔,重新在纸上描绘出尸体倒下的地方,和脚印所在的地方标起来。他画得很像,连鞋印倾斜的方向都画出来了。然后沿着脚印倾斜的方向,果然地画出了那个神秘人站立的地方。 戴钰画出来,很明显,事发当时,这个女孩跟杨雨,是呈v字形站立。 大家对视一眼,唐之洲提出自己的疑惑:“那么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她是谁?她去哪里了呢?” 楼以森说:“也不用猜了。明天,咱们再去一次a大,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出她来。” 大家说着,朱琳已经回来了,就靠在门口摇了摇手机:“搞定,晚些时候,等徐琳珊的父亲徐长远回家,我们就可以过去了。” 楼以森拿过大衣,笑道:“好样的!不愧是我们的终极情报员。” “少夸!”朱琳笑起来:“待会儿多请我吃些好吃的,我可要贵的,便宜的我可不依。” 李国维看得有趣,哈哈大笑着说:“放心,我们作证,今天非敲砸门组长一笔不可!待会儿大家都别客气,什么最贵就点什么,非吃得楼以森钱包空空不可。” 大家都笑起来,连素来严肃的唐之洲也抿紧了嘴巴,瞧得十分有趣。 楼以森开车带路,大家分两批往吃饭的地方赶。 他出手不凡,也是存心要请大家吃饭,去的地方还挺高级。大家包了个房间,服务员已经等在了那里,引着他们入座。楼以森似乎是这家店的常客,老板还亲自过来迎接,端茶送水,十分殷勤。 楼以森把菜单给女士们,让三位女士点菜。 唐之洲看了一眼,别开了头。都是英文,她看着眼晕。 朱琳看了看她,讶然得很。唐之洲知识也很渊博,想不到竟然对英文这样不通。 这一举动,自然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唐之洲也不尴尬,大方自然地笑着耸肩:“我不是不懂,就是看着烦,心里不喜欢。吃个饭,没必要给自己添堵,你们说是不是?” 路今和蔼的拍了拍她的手,体贴地给她报菜单。 唐之洲十分享受路今的照顾,她很喜欢这个爽利的女人,跟这种人交朋友,不需要多费心机。路今的声音清脆,枯燥无味的菜单在她念起来,就有种余韵不觉的意思。大家都听得认真,时不时说几句。 057 徐琳珊的秘密 王牌女侦探 不多时,大家就点了二十几个菜。 楼以森一直在看唐之洲和路今,唐之洲脸色涨红,大概是药效上来了,有些想睡觉,虽然听得很认真,但显然不怎么感兴趣。 “点一个南瓜百合粥吧。”楼以森突然cha话道:“这个清肺止咳,对热毒也有疗效。” 唐之洲摇了摇头:“听起来是甜的。” 经理连忙说:“小姐,粥品都可以选择加糖还是不加。我给厨房说一下。” “那就麻烦了。”唐之洲不再拒绝。 菜上了来,满满一桌子。 朱琳年轻,饭量不怎么好,瞪大了眼睛说:“这么多菜,我们吃得完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楼以森指着戴钰和途瑞说:“这两位,别看他们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吃起饭来那分明是饿死鬼投胎。这些东西虽然多,但我告诉你,就算再多来十盘,他们也吃得完。” 戴钰和途瑞纷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我告诉你,楼以森才吃得真的多呢!” 戴钰特意补充说:“在英国,有一次我跟他一起去吃饭,你知道楼以森吃了多少么?四个汉堡包!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简直是猪肚子!” “你也不看看我当时饿了几天。”楼以森连忙打断他。 大概是被勾起了旧事,楼以森笑着给大家解释因果:“那回,我跟戴钰一起开车去游玩岛屿,没想到汽车抛锚在荒山野林里,两个人都走不了。手机也没有信号,最后只好走出来。那个岛真大,我们整整走了两天,才走出来。” “当时饿疯了,冲到快餐店,点了几个汉堡包。”戴钰说:“然后,我们就开始吃。我手里拿着一个啃完,就发现楼以森都啃了三个了。” 大家立即哈哈大笑,想到当时楼以森饿死鬼一般的样子,谁都绷不住。 楼以森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还笑道:“也只有戴钰你好意思说这种话。我们当时背着旅行包,他自己背不动,我还帮着背了一晚上。那包多重,两个包有差不多一百斤,你要是背着走上两天,看你饿不饿死!” 戴钰捂着嘴巴笑得前仰后合,途瑞一巴掌拍开他,也扶着李国维笑得差点疯癫。 他们两个互相黑,你一言我一语,让大家都笑得十分开怀。 朱琳坐得笔挺,也终于绷不住,差点一口米饭喷了出来。 只有唐之洲,安安静静喝粥,眼睛却也不眨地瞧着他们,一脸淡定。 “你觉得不好笑吗?”路今说。 唐之洲喝下几口粥,正儿八经地抬起头来:“没什么好笑的。我记得我有一回办案,追踪一个毒枭,连续五天都没饭吃。后来抓了人回来,重案组的给我买饭,我一个人吃了四个馒头,外加三叠小菜,还没觉得饱。” 那种饥饿怎么都填不饱的感觉,她这一辈子永生难忘。 所以楼以森的感觉,她十分明白。 大家都安静下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看起来好消瘦,下巴尖尖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又因为生病,脸颊晕红,格外柔弱。 她过去受过什么苦,没人知道,但可以想到。 一个姑娘,xing子冷成这样,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 还是楼以森化解尴尬:“哈哈,我那次就饿了两天,没你强大。说起来,等你好了咱们再来吃一次,看谁吃得多!” “到时候你请客?”唐之洲挑了眉头。 大家一愣,都哈哈笑起来。唐之洲也会开玩笑凑热闹? 楼以森却很开心,满口答应下来:“好说,好说!”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晚上还要办案子,大家也没有喝酒。吃得舒服,吃完了就赶往徐琳珊家。楼以森对北京很熟悉,领着大家前往徐家大院。路途还挺远,唐之洲又吃了药,整个人都晕晕的不清醒,大家自觉让她一个坐副驾,免得挤得她难受。 唐之洲一直睡到徐琳珊她家门口,才被路今摇醒。 路今很少跟她们一起出来办案子,既然在北京办案,楼以森觉得也该让她多历练,以后工作起来也顺利,特别带了她来。 她帮着唐之洲拿包,走在最后。 唐之洲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等唐之洲接了个电话,才说:“早上是我不对,对不住你。” “没什么。”唐之洲抿嘴笑道:“路今,我挺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直爽。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路今笑着说:“你是想问我跟楼以森的事情?” “恩。”唐之洲点头。 路今笑道:“等这个案子破了,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我再说给你听。” “也好。不过我有一句话,想先给你说。我有意中人。”唐之洲说。 路今一愣,嘻嘻笑了起来。 两人进了徐家,立即有佣人来领着她们去跟楼以森他们汇合。路今悄悄跟她说:“这徐家真是财大气粗,从前院到住宅的地方,居然还要人带路。你看,咱们都转了三个弯了,地形这么复杂,修迷宫么?” 唐之洲点点头,倒是见怪不怪。 权晋家的排场,可比徐家的排场大得多,她去过一次权晋除去军区大院的第二个家,不富丽堂皇,都是低调的奢华。当年可是令她目瞪口呆过! 楼以森他们已经在查看徐琳珊的房间了,路今就在徐琳珊的电脑桌前,继续查她没查完的信息网络。 唐之洲也分头去找有用线索。 她对面就是一个书架,她找出几本被翻看得最多的,拿在手里随意翻动。 一本是泰戈尔的《飞鸟集》,一本是辛弃疾的诗词全集,还有一本是金庸的小说《射雕英雄传》,翻看了一下,是金庸的签名书。 唐之洲正欲放下,却突然在《射雕英雄传》这本书的书架里层,突然看到了一个淡蓝色的小本子。 她伸手进去,拿了出来:“日记。”她轻轻念了一声,原来这个是徐琳珊这个女孩的日记本。薄薄的一个小本子,一页也写不了几句话的。但是被她藏得这样深,一定是写了不想被人看到的话。 058 沉重记忆 王牌女侦探 058 沉重记忆 唐之洲也曾年轻过,知道年少的人,总有一些秘密不想被别人知道,尤其是父母,最不喜欢他们ch手。 她翻开第一页,确实只写了几个字:“找一个私密的空间,写一些话给自己听。秘密之所以叫做秘密,就要珍而重之。” 唐之洲一愣,轻轻读了两遍,只觉得一股伤感的气息扑面而来。 本子很薄,里面写下的话更少。第一篇写下的时候,还是两年前的了。最新的一句,是一个星期前的。她看了看最后一次写的内容:“那个秘密好沉重,我害怕自己背不住了。最近一直心慌,我总觉得有什么在接近我,我自己不知道。” “是死神在接近。”唐之洲忍不住叹息了一下。 只是,是什么秘密,居然这样沉重? 她又倒回去一篇篇细看。果然看到了一篇,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唐之洲有一种感觉,这个东西很重要。 徐琳珊写的是:“他们不知道我当时就躲在爸爸的衣柜里。我什么都听到了,好可怕!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懂大人们的事情,但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了不得。后来才知道晋哥哥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心里好内疚。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悄悄告诉了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晋哥哥对我一直很好,可我明明有机会救他,又害了他。我天天躲在屋子里哭,我是个坏女孩,我只能告诉自己,我没有办法的,晋哥哥会原谅我。我爱爸爸妈妈,我没有办法的。” 唐之洲皱起眉头:“晋哥哥?难道是权晋?” 他们都是高官的子女,自小一定都认识,也没什么稀奇的。但如果是关于权晋,她就急需知道真相了! 她拿出手机给权晋发短信:“徐长远的女儿徐琳珊,你认识吗?” 那边权晋正在开会,手机震动一下,连忙拿起来。 会给他发短信,全天下只有唐之洲一个人。 大家也都知道他的习惯,有事电话,短信一律不回。只有唐之洲不知道。 因为……全天下他只会回唐之洲一个人的短信! “认识。”权晋回复她。 徐家女儿被人在校园里枪杀的事情,他也知道了。虽然不能关心,但这些事情却也要留意的。 唐之洲的短信紧接而来:“她是喊你晋哥哥吗?” 权晋皱起了眉头,这个问话好奇怪,他却忍不住嘴角微勾:他闻到了一股子酸味。他随即绷紧脸皮,飞快地回复过去:“叫我晋哥哥的人很多。”差不多军区大院里比他小的孩子,都是这样叫他的。 “……”唐之洲回复了他六个点。 不用说,“晋哥哥”这个称谓一定是喊权晋的了。 她心中有了疑惑,到底徐琳珊是听到关于权晋的什么秘密,还牵扯到了她的父母? 徐琳珊在两年前,不过只有十八岁,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要去背负一个关于自己的伙伴和自己父母的争斗的秘密,想来她一定过得十分痛苦。她的苦在心里不能说,所以痛得更厉害。 跟她差不多。 蓦然地,唐之洲有些同情她了。 有显耀的身世又如何?有尊贵的父母又如何?有一天,这些人都成了她的负担。 她们这一群官二代,也一样背负着常人不能理解的沉重,她们又何尝活得不挣扎?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一举一动都要遵从父母的意思,还要备受关注。 何其可悲! 唐之洲沉下脸来,徐琳珊如此,权晋又何尝不是如此? 楼以森过来,看她站在那里久久不说话也不动弹,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过来问她怎么了。唐之洲连忙合上册子,勉强笑着说:“没事,精神不太好。” “你脸色不好。”楼以森说。 唐之洲摇头,苦笑:“可能是太累了。” 不是她不告诉楼以森,而是这些事情,很有可能牵扯很深,当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楼以森将信将疑,唐之洲不想说,他也不好勉强,转身继续去看。 自打发现了这个日记,唐之洲就再也看不进去房间里的东西。楼以森他们看也足够,她心中纷乱如麻,也确然是看不进去。想来想去,趁人不备,她把这个蓝色的小本子藏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包包里。 大家先后从徐琳珊的房间里出来,要去问她的父母几个问题。 唐之洲满怀心事地跟在大家身后下楼梯,几次都差点踩空,幸好楼以森就在她身边,顺手扶了她好几次。 唐之洲浑然不觉,神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楼以森不得不专门空出一只手来,专门托住她的小臂。 唐之洲真的是心事满满,就连他这个举动,都完全没有入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很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路今频频看了他们几眼,见唐之洲状态不好不说,脸色苍白如鬼,嘴唇都没有血色。她怕她真的出什么状况,连忙也过来扶她。唐之洲勉强回神,却也不怎么清醒,只是摇了摇头,低低地说:“我……我没事!” 路今伸手去扶她,只觉得她浑身抖得厉害,差点站不住。 她认识唐之洲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唐之洲这样失态,有些吓人,又让人心疼。 徐琳珊家的楼梯很长,路今搀扶着她下来,也不过两分钟的事情。 但唐之洲走到楼梯口,蓦然顿住不动了。 她脸色越发的白,几乎是白纸一样透明的颜色,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厅的方向,脚步往后跌出去一步,差点一屁股坐在楼梯上。 路今险些扶不住她,被她带得也差点跌倒,幸好途瑞就在她们两人身后,连忙伸手托了一把。 唐之洲在这一托之下,才勉强站住了。 路今奇怪地顺着唐之洲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徐家的客厅里站了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西服,笔挺昂扬,整齐得像刚刚开会出来。两人都差不多一般高,一个稍稍胖一些,另一个壮实一些。 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唐之洲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 059 再见神秘人 王牌女侦探 唐之洲连眨眼睛都不敢,她瞧着前面那两个人,简直不敢相信,浑身的血液都倒涌上头顶,手足冰冷,四肢僵硬,连动一动都困难。 她心中所有念头都在奔涌翻腾,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眼珠子都差点凸了出来。 她见过这两个人! 就在前天早上,她在母亲的坟前,见过这两个人! 当时他们也是这样背对着她,她没有看到脸。好多保镖围绕着他们,她当时根本不敢动,却记住了这两个背影。 想不到才不过分别两天,她又一次看到了他们! 在徐琳珊的家里,她看到了这两个人。那么说来,这两个人也一定是官场中人了。唐之洲恨不得立即奔上前来,好好看一下他的样子,再细细盘问一番他到底跟自己母亲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看望他们? 但唐之洲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前天她就是躲在灌木丛后,现在贸然盘问,分明就是暴露自己。 这个线索得来不易,她绝对不能轻易浪费机会。 唐之洲推开路今,自己站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的唇涌出血色来,看起来气色不那么差。 悄然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唐之洲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才跟在楼以森身后走过去。 听到动静,那边的人也都纷纷回过头来。唯有哪两个人一动不动,站得笔挺。唐之洲听见其中一位说:“老徐多保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意外,节哀!部里还有事情,我们要先回去了,你再休息几天再归队吧!” 他们这样快就要走了? 不,她绝对不能这样就放任他们离开,好不容易猜到找到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们从她身边溜走? 唐之洲一急,不顾路今的伸过来的手,连忙大步上前。 但终于还是慢了一步。 那两个人很明显身份不低,是徐长远亲自送出去的。隔着几个人几米的距离,她只来得及看见徐长远护送着他们除了屋子里。这两人的车是直接停在大门口的,一出来就可以立即离开。 她又只是看见微微一点的侧脸,大步上前,想要看一下完整的侧颜是什么样子。 但他们的保镖何其聪明,早就觉察到她的注视,不着痕迹地挪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唐之洲什么也看不到,忍不住伸手要去推开前方挡着的人。他们的保镖抬手拦住了她,静静地与她对视片刻。 唐之洲不敢做得太过引人怀疑,只好听了下来。 刚刚一低头,那辆车已经离开了院子。就是这么一错身,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出去,很快除了徐家的大门。 她心中大急,差点失口大喊一声站住,紧张得满手冷汗。 她呼吸急促,楼以森奇怪地看了看她,她连忙低头下去,恐慌地握住自己的包包,手指指节都发白了。 “刚刚那两位是什么人?”楼以森看了看她,突然问另一边的朱琳。 朱琳缓缓摇头,没看到正面,她也不知道。 徐长远已经迎了过来,请他们入座。夫妻两个都很冷静,眼角虽然湿润,情绪也都还稳定。徐长远的夫人林颐声音沙哑,显然哭过好几次。她坐在沙发上,徐长远一手揽着她,轻轻拍她的肩膀。 唐之洲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没什么心思看他们。 楼以森给戴钰打了个眼色,戴钰了然地点点头,坐到他身边来。 李国维也自觉地靠近了一些,承担平日里唐之洲承担的工作。在外人身边,总不能教别人看低了cm部。 只是……唐之洲的状态真的太差了,那苍白如鬼的脸色,寒风中也依然流淌着汗珠的额头,和单薄泛青的嘴唇,一看就要倒地的虚弱模样,大家都很担心。她坐在路今身边,双目的神采较平时分明是两个人。 徐家的佣人给她倒了热水,她一口口喝着,甚至连吹一下都不肯。路今看不过去,连忙给她拿开。 就这么一口,也已经烫伤了她的嘴唇。她浑然不觉,双唇哆嗦着,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攒住了衣摆,耳朵却竖了起来,听楼以森他们说话,生怕漏掉一个词一个句子,就漏掉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060 徐琳珊的情况 王牌女侦探 楼以森问的都是一些基本情况,徐长远一字一句地回答了。 楼以森从徐琳珊在学校的一些情况开始问,徐长远还算诚实,跟徐琳珊的朋友回答的没有太多的出入。只是在问到徐琳珊的朋友时,徐长远才有一些疑虑:“珊珊很少带朋友回来玩,在学校交了什么朋友,也很少会告诉我们。孩子大了嘛,我们也尊重她的隐私权,很少过问。” “那你知道她谈恋爱了吗?”楼以森试探地问。 徐琳珊没有谈恋爱,这是他们在学校就已经知道了的事情。 哪知道徐长远想也不想地回答说:“知道。” “她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楼以森说。 徐长远看了看妻子,似乎有些犹豫,好半天才说:“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家跟朱老的关系不浅,我爱人是朱老秘书林业的妹妹,所以我们珊珊从小也在军区大院混大。她还小的时候,就跟军区大院里一个孩子订了婚。孩子们都长大了,也开始正儿八经地谈恋爱……” 楼以森微微颔首,示意他自己在听。 徐长远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叹了口气:“可是跟珊珊订婚的那孩子不争气,几年前,因为牵扯到权老的事情,入狱了。” 他说着,似乎还十分惋惜,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入狱…… 这两个字跳入唐之洲的耳朵,她的心一跳,越发的痛起来。入狱……如果她没有记错,当年因为权老入狱的人,一共是四个。 首当其冲,是权老的儿子权晋。 其次,是跟权晋十分要好的兄弟,陆云舟。他也是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一直是权晋的跟班,权晋入职后,在权晋手下做参将。 第三个是跟陆云舟有合作关系的军区另外一个重要人物,叫黄云。是如今正在官位上的黄书贵的侄儿子。 最后一个,让唐之洲印象比较深刻,因为他入狱的时候,还不算是一个成年人。这个男孩叫范一凯,入狱宣判那天,他正好满十八岁。 跟徐琳珊订婚的,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 楼以森显然也不太明白,问了出来:“她的未婚夫叫什么?” “范一凯。”徐长远沉痛地说:“军区老范家的独苗苗,你们可能也知道。这个孩子不懂事,让我们cao碎了多少心。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在那种关头,跑去帮人拿黑货。那种东西,是他一个小孩子能够沾染的吗?这一去,就落到了稽查的手里,判了七年。” 楼以森点了点头,认真地记录了下来。 又问了一些别的情况,等问到徐琳珊跟家里的关系的时候,徐琳珊的母亲止住了哭声,抬眼瞧了瞧徐长远。 徐长远立即就不耐烦地抬起了手表,看时间。 大家都是混官面上的人,这一个动作,含义很多。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代表了他的时间很赶,要送客。 楼以森平日里很懂颜色,自然明白。但今天这个案子很重要,他看到了也只能装作不明白,继续发问。李国维在一边替他紧张,生怕他得罪了这位官场大亨。 “我们的女儿很乖,当然在家很听话。”徐长远不耐烦多说,有些浮躁敷衍。 楼以森看看他,又看了看一边默默垂泪的徐夫人,忽然说:“路今,你跟小唐陪着徐夫人到一边去,她似乎精神不太好,可能是太累了。” 路今一愣,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唐之洲立即明白,这是要支开徐夫人。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一些别的东西,现在要打开她的嘴巴,却不能当着她的丈夫。 在问询的过程中,这一招大家使用得很多,已经算是一个暗号。 唐之洲会意,勉强提起精神站起来,让路劲去扶着徐夫人起身。徐长远面色不变,但眼睛里的焦虑,却一下子明显起来,他是个老油条了,很快就压了过去。楼以森冷眼以待,已经暗暗上了心。 唐之洲拎着路今的包,带着徐夫人到一边去坐好。 家里的佣人给路今和唐之洲倒了水,唐之洲只觉得口干舌燥,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匆忙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小心地问:“夫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徐夫人沉默了一下,才叹了口气。她谨慎地看了看徐长远那边,他正被楼以森缠住,没有精力来看这边。 佣人在身边,她便抬起头,小声地说:“给我拿一杯热牛奶来。” 佣人迟疑了一下,下去了。 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立即让唐之洲意识到了这个家庭的复杂。在这个家庭里,徐夫人跟女儿徐琳珊,似乎都要听命于一家之主徐长远,就连一个佣人,也不大听她的吩咐。这样的日子是很悲哀的,难怪她刚刚在徐长远面前,不敢多话,就是要说话,也要先支开佣人。 “珊珊跟她爸爸关系不好。” 佣人一走开,她立即小声说。她看着唐之洲和路今,飞快地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但是珊珊,绝对不是被人误杀那样简单。我是她妈妈,我有感觉的,珊珊这么乖巧,不会被人记仇的。能记恨她的,就只有,就只有……” 她说到这里,犹豫着又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 唐之洲看着她,她谨慎地吐出一句话:“能记恨她的,就只有她的爸爸。” “为什么?”唐之洲看了那本日记,更关心的是,这件事的原因。 徐夫人摇了摇头:“具体的,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一点,珊珊讨厌她爸爸,是在差不多三年前。也就是范一凯入狱之后,她就开始疏远整个家。她爸爸也是,最近一年来,对她越来越凶。每一次她舅舅让她过去,她也不乐意,甚至……”她看着唐之洲和路今,自嘲地一笑:“甚至有时候,为了不见我们,她可以整个假期都不回家。” 这是亲子关系中不可调和的矛盾,但这个矛盾的由来,却是基于徐琳珊无意中在橱柜里听到的一个秘密! 唐之洲可以想象,这三年来,徐琳珊处于怎么样的煎熬中。 065 三个男人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人有要离开的意思。 权晋只是专注地看着唐之洲,仿佛楼以森并不存在。 楼以森也当他不存在,握着唐之洲的另一只手,安静地等她醒来。 唐之洲的呼吸一下子深一下子浅,整个人都陷入了更深的迷昏。完全没有意识到,外面到底怎样翻天覆地。 突然,楼以森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没有来电,慢了半拍才想起,应该是唐之洲的手机,刚刚他接完了电话,就顺手把电话放到了口袋里。 电话是温言打来的。 权晋皱了皱眉,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命令他:“出去接 楼以森心中一气,却也不想影响唐之洲,拿着电话出去了。 他走出门口,见权晋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他拿出自己的电话,飞快地输了温言的号码。他记录了号码,才接起唐之洲的电话,将这里的情况给温言说了一遍。那边温言也是十分紧张,挂断了电话,就急匆匆赶来。 在沈阳的时候,楼以森就瞧出了温言跟唐之洲的关系很好,现在,生生插入了一个权晋,他倒是要看看,这出大戏要怎么唱下去。 温言来得很快。 事实上,唐之洲被权晋弄走,他就一直处于焦躁中。 刚刚到医院,他就瞧见了权晋停在门口的车,车里坐着的勤务兵,就是那天从他怀中抢走唐之洲的人,他心中有气,却也明白这人只怕也是为了别人办事,而这个别人,此时就在楼上。 到了唐之洲的病房,他退开房门,立即惊呆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权晋! 他走进病房,楼以森站了起来,给他搬了个凳子。他低声问楼以森:“糖果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对面的权晋格外凌厉地抬起了眼,冷冷地看了一眼他们。 温言一愣,却没有转开他的目光,跟权晋直直地遇上了。 “权中将,你怎么在这里?”他微微眯起眼睛,说。 权晋也说:“温少爷,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温言扶了扶眼睛,温吞地笑起来:“我女朋友在这里,我当然也要来这里守着她 权晋似乎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说:“温少爷的女朋友还真多,唐之洲是你的女朋友,朱小姐也是你的女朋友。温老爷子知道了,恐怕又要对你十分失望了 温言也不生气:“权中将这句话说得。朱小姐是不是我女朋友,咱们都清楚。我反而不清楚的是,权晋中将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为什么又要跟我女朋友不清不楚?” “你不也跟我未婚妻不清不楚吗?”权晋毫不在意地反问。 温言轻轻一笑,别开了头。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并不是因为怕了权晋。而是这里是唐之洲的病房,他的糖果现在这样虚弱,他不能给她添堵。 上一回,他就发现了,唐之洲似乎对朱家小姐的事情,十分敏感。 权晋也不咄咄相bi,见他别开头,也就懒得理他。 楼以森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争锋相对,心中更多的疑惑又冒了起来。 他本来是要等到唐之洲醒来再问的,现在,却一刻也等不了。他把他唐之洲的手机放在唐之洲的枕头边,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那两个男人心神都不在他身上,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瞧着唐之洲。她睡着了,他勾起嘴角,关上门,走了出去。 明天,他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屋子里,温言伸出手去,要去拿唐之洲的手机。这个东西有辐射,不适合放在病人的枕头边。 他动作快,想不到权晋的动作更快。他刚刚伸出手去,权晋已经拿起了唐之洲的手机,熟稔无比的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温言也不以为然,伸出去的手落在唐之洲的头发上,模到一手的湿润。 权晋站起来,出去了。没几分钟就回来,手里端着找护士借来的盆,里面打了热水,将一块毛巾沁湿了,给唐之洲擦了擦脸。 温言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些,心中一下子百感交集。 这个人,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冷漠中将吗?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地位非凡的男人,肯为一个女人放段,小心伺候,细心周全。权晋一手托着毛巾,一手要去托唐之洲的脑袋。但她的头上缠着纱布,又戴着氧气,他不方便。 温言见状,配合着他,将唐之洲的头稍稍抬起来一点。 擦完了脸,他看了看温言,突然说:“出去。我给她擦擦身体 温言一愣,正要说不,一抬眼看见权晋的眼神,竟然愣住了。他的眼中没有温言,说出那句话,似乎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唐之洲,只有她的一点点动静,可以牵扯他。 温言默默站着,几分钟后,退了出去。 不久,权晋端着盆出去了,他才重新进来,坐在床边。 他握着她的一只手,喃喃自语:“你躲着我,要保护的人,就是权晋,对不对?” 唐之洲无法回答她。 她的意识微弱,外面发生了什么,一点都觉察不到。 她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睁开眼睛,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就连她自己,都是白色的。 唐之洲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两个男人,他们守了一整个晚上,都疲倦不堪,趴在床沿边养神。权晋还穿着昨天早晨她离开时的那身大衣,想来今天就没有换过。温言……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并不知情。 看到他在这里,唐之洲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权晋,怎么可能容许别人接近她?不可能的! 她呆呆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昏倒前的那些东西又在心中翻滚,撕裂她的灵魂。她心中一酸,两行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尽头发里。 她只想问一问自己:“唐之洲,你为什么还没死?妈妈和林澜都死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还不死?” ( 066 带我离开 最先发现唐之洲醒来的是权晋。 他一整晚都没有得个好眠,唐之洲哪怕只是无意识的哼一声,他都会警醒。他握着唐之洲的手,这手冰冷,指节细长,一层皮包裹着,格外的消瘦。他把她的手握在手掌中,感受她指尖的心跳,才觉得放心。 唐之洲醒来没多久,他就睁开了眼睛。 目光相遇,他的眼神黯然,她的瞳孔绝望,两人都是一颤。 唐之洲转开了眼睛,他依旧凝视着她,一动不动。 这一夜,唐之洲把他的心都扯碎了。他想起了很多很多,那些甜蜜的、不应被记恨的往事。他也想起那痛苦屈辱的两年,想起那些身在监牢里时,抽痛的灵魂。可面对唐之洲,他一再矛盾,手足无措,现在,别无他求。 父亲说得对,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坚定地恨过她。他,爱她,爱到就算被她那样残忍地对待,也依然不能放手。 可……唐之洲呢? 她如今对他,是怎样的想法? 他看了看另一边趴着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温言无疑是很优秀的,作为第一财团温家的少爷,他承袭了他爸爸的才智,却多了他父亲没有的温和。在商场上,他所向披靡,就连他一个政界的人,也都知道他的名头。 可一个这样优秀的人,苦心孤诣要介入唐之洲的生活,又是为了什么? 她是这样优秀,不光是他看到了她光芒万丈,别人,也能看到。 藏得再好、埋得再深,也不能幸免。 也许是病房里的气氛太诡异,温言也睡得不踏实,很快也睁开了眼睛。 他对唐之洲笑了笑,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唐之洲没有避开他的手掌,这个时候,温言的笑容对她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安慰,她是如此感激。 他柔声问她:“糖果,你好些了吗?” 唐之洲想点头,略微一动,脑袋就一阵木然。 她闭了闭眼睛,勉强笑了一下。 权晋转开脸,放在床下的手,紧握成拳,久久不能松开。 温言看着她,她也看着温言,她眼中的泪水滚滚落下,要不是戴着氧气不能说话,只怕是要立即扑到温言怀中,大哭一场。 权晋站起来:“我出去叫医生 这个时候,他知道唐之洲并不想看到他。 他出去了。 唐之洲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眼泪落得更急、更狠。他比昨天看到的样子更疲倦,她记忆中的权晋,一直是风靡在各大舞台里,众人追星捧月般珍而重之对待的京城第一公子,从来都意气风发,就算站在审判席上,他也仰首挺胸不曾服软。 可刚刚,他的背影,竟然透出一股萧瑟? 他为什么会恨她?她懂!是她亲手断送了他的前途,把他送到了监狱! 可他明明说要报复她,为什么又要对她这样好?她不懂! 她宁愿他恨自己,折磨自己,总好过自己一边痛苦内疚一边又要对她念念不忘。他从来都是冷酷果决的男人,唯有在情之一事上,他才左右不决。 也正是这样,她才成为了他的软肋,成为了……别人牵制他的弱点! 而她,傻傻的被人利用了。 是的,被人利用了。 唐之洲闭了闭眼睛,她早该知道,一切都没有那样简单。当年的旧事,是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不能接受他的任何污垢——尽管那污垢莫须有,可她相信了。傻傻的以为权晋是那样的人。说到底,是她……从来没有真的信任过权晋! 温言给她抹去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哭泣。 她的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目光痛苦。他听着她一遍遍用微弱的声音说:“温言,带我走,立马带我走。求你,带我走……” 唐之洲一遍遍地恳求他,哀切的话语,让他无力抵抗。 温言点头:“好,我带你走 他给自己的私家医生打电话,让他到自己在郊外的别墅区等着。他让自己的司机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去等着他们。 权晋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医生来过,说她已经月兑离了生命危险,氧气瓶可以摘除,但需要静养。 “他呢?”医生出去的时候,她问。 主治医生皱眉道:“你说你丈夫吗?他在走廊那边接电话 唐之洲闭了闭眼睛,什么电话接这么久?看来,权家也不会再坐视不管了,权晋的一切,在他们看来就是胡闹,三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温言将她抱了起来,用大衣裹住她柔弱的身体。他们出了病房,没有看到权晋,很顺利地下了停车库,上了温家司机的车。 唐之洲已经不哭了,眼神空洞地望着医院,那木然的表情,又成功戳痛了温言的心。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能够看到三楼窗户前站着的人。 权晋一手拿着电话,站在三楼的走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他们的车子走远,权晋的手缓缓垂下,手中的电话滑落,在地板上弹跳了一下,一片漆黑。 勤务兵小于在他身后担忧地问:“中将,就这样让他们走?唐之洲的身体吃不消吧!” 良久的沉默。 “让她去吧许久,权晋沉稳的声音传来。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好像刚才自己根本没有这样失态过。 他走开几步,忽然觉得腰间一痛,伸手一模,一手的血。 这两天撑着身体到处奔走,昨天来医院的时候又跑得急了些,伤口又裂开了。 他一手按着伤口,继续笔直地走下楼去。小于在他身后担忧地看着他,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注视,径直走向停车场,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小于随后也上了驾驶座,从后视镜里一瞧,他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结成黄豆大小的珠子,正不停地顺着脸颊滑下。权晋的腰间,已经湿了一片。 他心中喊了一声糟糕,眼见权晋已经意识昏昏沉沉,连忙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驱车火速赶回家。 车外又下起了大雪,两辆车一南一北,终于驶向了不同的方向。 ( 067 沉重的背负 唐之洲彻底清醒,是隔了一天的傍晚。她醒来的时候,窗外金色的夕阳正漂亮,温言的别墅位置很好,在一个小山坡上,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虽然是冬天,也竟然都还绿着。 温言见她瞧着那一墙的爬山虎发呆,笑着说:“这是南方引过来的品种,据说常年可以绿。在我们家长了几年,我觉得这物种要变异了,去年冬天的时候,还是很绿的,今年就颓废了一些 “嗯唐之洲浅浅地应着,捧着一杯白水慢慢地喝。 温言给她把水杯放好,她又开始发呆。 温言也不强求她说话,自顾自地说:“你们cm部的同事打电话给我,问我你的情况怎么样。我说你需要静养,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去上班 “那个校园杀人案怎么样了?”唐之洲勉强提起精神,问他。 温言似乎早就料到她要问,轻轻一笑:“我都帮你打听好了,你们那个案子很棘手,目前大家都在调查中。那天你们不是去了其中一位被害人的家里了吗?回来之后,他们追查了一些东西,找到了当时那辆桑塔纳车 唐之洲眼神以一闪:“是吗?” “具体如何,我也不算是明白。你知道,你们的工作都是保密的,能告诉我这么多已经很难得温言抱歉地笑了笑,把她的包包递给她:“你可有自己打电话问问 唐之洲接过自己的包包,翻看了一下,她的私人物品都在。 手一碰,模到了一个笔记本的软皮。 她一愣,蓦然想起来,这个笔记本就是在徐琳珊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个日记本,她竟然带了出来! 她心中触动,一时间竟然愣在当场,半天都动不了。 温言却以为她是丢了什么,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唐之洲摇摇头,手放开,将笔记本重新放回包包里装好。 她抬起头打量温言,看得出来,这几天因为她,他也没有休息好。她还没见过温言这样狼狈过,眼下的青灰色,让她的心一惊,闪过一丝内疚。唐之洲望着他的眼睛,真诚地道谢:“温言,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用说这种客套话?”温言笑着模了模她的脑袋。 他站起来,重新给她端了一杯温水。 唐之洲不说话,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成了这样?我又为什么会认识权晋?” “你如果想说,会告诉我的温言沉默了一下,勉强笑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明白她已经十分辛苦,他不想继续追问,把自己也变成她的负担。 唐之洲放下杯子,似乎积攒了足够的勇气,抬起头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握着杯子的手,紧得快要捏碎了精美的玻璃杯。 屋子里安静得吓人,头顶的钟摆滴答走着,她的呼吸紊乱,显然那段回忆痛苦更甚于快乐。她脸色变化仓促,欲言又止。 温言也不催她,安静地等待她的讲述。 “我认识权晋,还要回到差不多六年前的那个夏天开始说起许久,她似乎找到了一点头绪,能把那些纷乱的记忆,终于理出一个点来:“我在澳元景区第一次见到他,他很英俊,气势磅礴地开车到了澳元景区。我跟林澜两个人那时候还很天真,我无意中多嘴,说他害我们都不能好好玩。这话,被权晋听到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说这句话,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权晋给了我们一人一张年票,弥补我们莫须有的损失。那一年,我刚刚大二 这件事本来只是她和林澜生命里的一个小cha曲,不久后,她们都忘记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转眼到了大三,作为刑侦科的学生,她们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实习。 唐之洲成绩优异,系里决定把她安排到公安厅去实习,增加工作经验后,将来好为系里争光。 林澜成绩一般,被划分到了一个公安局分局,跟她不在一处。 本来以为这就是最后的定局了,不料在大家准备出发的前一天,唐之洲突然接到通知,校长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他们学校的名誉校长,是个将级别的军部高官,突然把她喊过去,大家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以为是她的实习有了什么变动,或者是她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然而都不是。 校长说:“听说你是咱们刑侦科里目前最优秀的学生,体能、侦查、反应能力都排名第一,我这里有一个活儿,需要细心的女警员去完成,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能够做好?” 这个活儿,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 名满京城的第一公子权晋,前些时候遭到了刺杀,权老不放心,决定给他招募两个贴身保镖。权老的意思是,最好能够一男一女,这样任何场合都能顾及到权晋的安全。 全国优秀的女警多得是,为什么找她? 当时,唐之洲心里只有一个古怪的念头。 校长说,她不是唯一一个被选拔的女警,能不能成为权晋中将的保镖,还要审核。 审核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地点是他们学校在郊区的军训营地。 来参与选拔的男女警员一共有二十位,分成两批比赛,从射击、刑侦到散打,一轮轮比下来,淘汰了八个人。最后,四个人的名单一起被送上去,交给权晋中将裁决。 另一个女警很优秀,只二十四岁,已经获得多项荣誉奖章,唐之洲觉得,她一定是被刷下去的那一个。 结果出乎意料,权晋中将竟然选了她。 跟她一起被选中的另一个男警员,名字叫吴谦。 他们两个人从军训营地回来后,就被带到了权晋中将的面前。 那时候,她特别紧张,浑身冷汗都要下来了。直到走到权晋的办公室门口,她透过玻璃看到坐在里面的年轻男人,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她觉得这个男人特别面熟,想了很久,才想起在澳元景区惊鸿一瞥的那个军官! ( 068 沙场过肩摔 他似乎没有认出她来,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就吩咐秘书带他们下去。 几天之后,唐之洲和吴谦学全了跟着少将需要学会的基本礼仪,才开始跟随权晋。 权晋的生活习惯非常准点和计划,她私以为这样的生活,跟机器人没什么两样。他高高在上,她却觉得可悲,尤其是看他为自己的母亲买一个生日礼物,都要遭到暗杀,就更觉得他可怜了。 她救了他,可他却恩将仇报,当天晚上,他就将她的作息时间从原来的十二小时替班,改为了二十四小时跟随。 权晋把她带到自己的别墅,他的生活起居也从此交由她照顾。 唐之洲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结果临出发前,她在值班室门口听到里面的人小声讨论,说权晋留下她,而不是留下另外一个女警,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动了龌蹉心思。 当天晚上,她又害怕又紧张地迈进了权晋的家。 平日,权晋会一直忙碌到很晚,但今天他很早就让唐之洲去放热水,他要洗澡。 唐之洲脑海中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林澜给她说的话:“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男的要洗澡,一定是为了那点男女的事情做准备工作 莫名的,唐之洲脸红了。 因为心慌,她不停地犯错,砸了他的瓶子,摔了他的杯子,弄脏了他的衬衣。 然而,重头到尾,传说中一向严厉的权中将都没有生气。 他让她回去休息的时候,那语气简直算得上是温柔。 唐之洲诧异地站在浴室门口,他含笑的眸子惹着火苗,将她的心挑拨得如同蒸腾的雾气,一时间竟然迷茫看不清楚。 不过唐之洲不是十七八岁见到帅哥就犯花痴的小姑娘,诚然权晋的确是很英俊,但她是个有职业道德和敬业精神的人。两人就算已经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也没觉得心乱如麻——那种律动感就是一时的,就那一晚上之后,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吴谦也搬了过来,不过他没有唐之洲的待遇好,只能住别墅后的普通房,不像唐之洲可以住到客房里。 大约唐之洲真正对权晋动心,是源于军营里的那一场巡查。 三个月后,权晋在军区代表的选举中获胜,作为军区代表,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军营慰问士兵。 权晋走了四个军区。从北京飞武汉,从武汉飞广州,从广州飞沈阳。在出发前,唐之洲和吴谦作为贴身随行人员,不得不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这一次的军训不比在学校那样敷衍的训练,一切都严格按照军区的规矩来。尤其他们是权晋身边的人,更要严格cao练他们,是以军营里的指挥官半点都不留情,把他们丢到了新兵中,一切都按照新兵的规矩来。 吴谦倒还好说,但唐之洲一个女孩,这种严酷的训练,就有些承受不住。 她从来不服输,就算跌得头破血流,也要争取过关。 她身体力量不够,白天在校场做俯卧撑,她做不了多少个,指挥官十分生气。晚上休息时间,她便自己去练习。 吴谦跟她一个屋子,早早就睡了,唐之洲一个人在cao场上练习。做了七八十个,就累得不行,一跌坐在沙地里。 她想起吴谦一点都不顾及她是个女孩子,天天嘲笑她,又不帮她,气得牙痒痒。手里抓了把沙子,权当是吴谦那个混蛋狠狠丢出去:“白痴,木头,死人!你就会气我,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有一天打扁你!” 正骂的开心,角落里蓦然有人发出一声轻笑。 “谁在那里!”唐之洲脸涨得通红,猛地跳了起来。 角落里有一个人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出阴影。月光下,他比在办公室里看起来更英俊,嘴角含笑的模样,十分舒服。 他不知道来了多久,又看了多久,但那满身的灰尘,想来看的时间不短。 “中……中将!”唐之洲吓呆了。 权晋走到她身边,双手cha在风衣的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瞥她:“吴谦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唐之洲连连摆手。 权晋笑道:“我教你三招,立即就能把他打趴下,你觉得怎么样?” “不可能!”唐之洲想也不想地月兑口而出。 权晋长得是很高大,军衔也很高没错,但他要是真能打得过吴谦,干嘛还请她们来做保镖?打死唐之洲,她也是不信的! 诚然她很老实,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十分伤权晋的自尊心。 权晋面色一沉:“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伸手过来,一手抓住唐之洲的腰,一手大拇指按在唐之洲的腋下。他一发力,唐之洲只觉得半天身体酸麻,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权晋摔了一个过肩。 沙地柔软,她也不觉得有多痛,遇到高手,她心中不服输的xing子就上来了,从地上蹦起来大喊一声:“再来!” 她扑上去跟权晋扭打,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中将,而她是一个小小的保镖。 唐之洲被权晋摔了十来下,才终于逮到机会,摔了他一回。 权晋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又换一招教她。 两人打得颇为尽兴,cao场的灯光灰暗,她又一次成功被权晋狠狠摔在沙地里。唐之洲翻身而起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某个难以言说的地方,似乎正潺潺流出液体。 唐之洲蹲在沙地里,脸色尴尬,半天不能站起来。 权晋原先还诧异,伸出手去,却猛然看见自己一手的猩红。他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迟钝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又看了看脸红得跟猴一样的唐之洲,猛地扶着旁边的栏杆,大笑出声。 唐之洲急了。 他这是要笑得军营里的其他人都出来,才算了事吗? 她再也顾不得那许多,管他什么中将不中将,领导不领导呢!现在,她的尊严都快被他丢到沙子里埋了,还有什么可管的? 唐之洲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往旁边拖了开去。 ( 073 牵扯缉毒案 “能准时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权晋说:“很好,这次这批货过去,应该能拿到不少。这次你们赚得足,给我们的部分,也该涨一涨了 女人说:“原先不是都说好了的吗?百分之二十,权将这就提价,单方面的话是不是太不合道义了?” 权晋的声音:“是不是不合道义其实你们自己也能衡量,我这边担了多大的风险,而且也没有超过你们所得。你要是做不了主,回去跟马希尧商量商量,再给我回复。我手底下养着这么多人,也是要钱的 女人顿了一下,才说:“好,那我回去跟马哥说 男人按下停止,抬头看着一脸惨白的唐之洲:“唐小姐,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唐之洲的声音都在抖,隐藏在袖子里的手,也抖得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刚刚里面的,的确是权晋的声音,是他一贯毫无起伏的公事公办的语调。 她太熟悉了! 的确是他,没有错! 可她就是听到了,也不相信。权晋,那么干净的权晋,怎么可能会参与到这种祸国殃民的事情里面去?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坚决不会信。 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签署了名字的文件:“我是军务部办公室主任朱云益首长秘书杨一瑞。这是朱云益首长签署过的机密文件,请你过目。关于这件事,还希望你保密,并务必配合我们 “你们冤枉他!”唐之洲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杨一瑞瞧着她,半晌,才说:“你也不用这样反应过度。既然你认为权晋是冤枉的,那你就找出他冤枉的证据来。帮助我们,也是帮助他 正是这一句话,她犹豫了。 回到权晋的住处,他正埋着头处理公文。唐之洲站在门口凝视他,这样美好的他,怎么可能参与那些龌蹉的事情? 她扑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肩膀,把头埋在他的脖子后。 他们冤枉了他,她会证明给他们看,权晋是冤枉的! 可真的证明起来,唐之洲才知道,她是如此的无力。权晋接下来的一个月无比忙碌,就算在家里,她也没看到他展开眉头。 这段时间他们的感情已经非常非常好,好几次亲吻都快要惹火烧身,要不是她坚持,什么都会发生了。但权晋挑拨她也成了习惯,每天不逗弄逗弄她,就浑身不舒坦。这一个月,他甚至都没什么心情来挑逗她。 他一天比一天忙,她的心一天比一天沉下去。 有一次她无意间在门口听到他在里面打电话:“那批货迅速处理掉吧,最近风声太紧,军部那边动作很多。小范怎么搞的,这个时候净出这种事 她的心一个咯噔,手里捧着的茶杯掉了下去。 “谁!”权晋在书房里警惕地问。 他拉开门,唐之洲一脸惨白地站着,杯子摔碎在她的脚边,她的鞋子都被热水淋湿了。 她也不觉得痛,傻傻站在那里,眼睛湿热,泪水滚滚而下。 权晋以为她烫得痛了,连忙抱着她到浴室去冲淋,他问什么,她都只是摇头,一直哭,哭得权晋毫无办法,抱在怀中哄不好,听之任之更舍不得。 她烫伤了脚,要在家休养两天。 权晋更忙了,她就是一个闲人,也从吴谦嘴巴里得知,近来权家陷入了毒品风波,权将似乎牵扯很大。他整日奔波,近来他的左右臂膀也被扯了进来,就更忙了。到了后来,他甚至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了。 唐之洲也整日整日睡不着,一天夜里惊醒,权晋就坐在她身边,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了?”她爬起来问他。 权晋摇摇头,脸色复杂地凝视她,却没有更多的话。 他拉过她的手,把一张卡放在她的手里:“收好。这个给你 “我不要她觉得这东西,十分烫手。 权晋强硬地塞到她手里,扣着她的手指,让她紧紧握着这张卡片。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唐之洲,这一次不许拒绝,这个东西你一定要给我收好。这张卡不是国内的卡,而是瑞典银行的卡。开户名是你的名字,里面有一笔存款。别问我哪里,我不能说。你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这张卡一定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你妥善保管。如果……如果我出了任何事情,有人难为你,你要立即离开国内,我在瑞典安排了人,他们会接应你 “权晋,你没有做过,对不对?”唐之洲心慌意乱,揪着他的衣领,差点哭了出来。 权晋又摇头:“这些事情说起来太复杂,我不想连累你,你也别问了。这一次,听我的 “你没有做过,对不对!”唐之洲半跪在他面前,这声质问颤抖,几乎是声嘶力竭。 权晋终于是不忍心,一把抱住她。他在她耳边说:“对不起,我不能骗你。这件事,的确跟我们权家有关 她心头一痛,猛地推开了他。 唐之洲双眼猩红,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非常吓人,可权晋并不害怕,他凝视她的眼睛,面容平静:“我从来都不想骗你 唐之洲跳起来,用力推开他,拉开门跑了出去。 权晋在她身后喊她,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竟然是真的! 这竟然就是真的!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不知道。外面雷声阵阵,北京少见的大暴雨哗啦啦地下,她跑进雨中,只觉得世界已经崩塌了。权晋跑进雨中,伸手来拉她,她猛地一甩,他差点被她推到车路上去。 “回去!”他大声吼她:“唐之洲,清醒一点,立即回去!” 唐之洲茫然地看着他,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两人正拉拉扯扯间,头顶的路灯忽然被什么击中,哗啦啦碎落了一地。似乎是隔了好半天,唐之洲才听到一声清脆的哐嘡生。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朝路灯丢了一把刀,打碎了灯管。 权晋一把将她推到身后,路灯熄灭,周围暗了下来。 ( 074 突发变故 灯光刚刚熄灭,立即从街角一下子冲出来一群人,瞬间就挡住了他们来时的路,回不了家。 “跑!”权晋吼了一声,用力拉着她往另一边跑去。 然而,那群人来得好快,转眼就到了他们跟前,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幸好她的反应还算灵敏,这个时候,还是先保护权晋要紧。 权晋却将她护着,冷眼看着四周的人。走在最后的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权晋似乎认识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那个男人走到圈子前,脸上有到刀疤一直到下巴,满目憎恨的样子十分吓人。 “权晋,你害了我们马哥,今天,我就要你的命,来祭奠我们马哥!”高个子男人话音刚落,首当其冲地拎了一把刀,直接冲到了权晋的面前。 权晋推开唐之洲,抢在他跟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劈手落在他的手腕。 男人发出一声怪叫,手里的刀被权晋夺了去。 后来的一切,在唐之洲的记忆里是十分模糊的。耳边是哗啦啦的大雨,入目是满眼的猩红色。最后,是权晋惊惧地推开她,定格在他背上的,一刀凌厉之极的伤口,从左肩一路滑到了腰上。 最后的最后,是她的尖叫声。 等她再有记忆,已经是在军区医院。权晋被送到了抢救室,她一身是血地蹲在抢救室门口,已经陷入了绝望中。 权老也来了,权晋的几个得力助手也都来了,一个个都愤愤地瞪着她,似乎都跟她怀了极大的仇恨。 勤务兵小于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看她的眼神让她害怕。 权家的佣人将她拖到门口,不允许她在权晋的病房前等待。那个高大的中年女人嘶声咒骂她:“少爷为你不惜跟老爷作对,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现在他受了这样重的伤,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一滴眼泪都没有,你这样的女人,怎么赔得起尊贵的少爷?滚远些,不要在这里,脏了少爷的门 她愣愣地爬起来,无神地离开医院,无神地游荡。 唐之洲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天之间,她的世界轰然崩塌,最亲密的爱人原来是个毒贩子,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现在,他更是生死垂危,都是为了保护她! 她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唐之洲一路游荡,大雨还在下着,她身上的血迹都冲刷干净,却一点也洗不清她的创伤。她甚至连哭泣都不能!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暗处一把抓住了她。 唐之洲来不及尖叫,就看清楚了黑暗中的女人。她很美,任何时候都很美,现在她面容惨白,女人的美丽更触目惊心。当然,她身上凌厉的一刀,也格外触目惊心,白色的棉质衬衣,都完全染红了。 她躲在雨打不到的角落,紧紧抓着唐之洲的手,却凭的是一口气。 借着她身后楼梯间的灯光,她似乎也看清了唐之洲。 她喘着气说:“你……是你!” “你认识我?”唐之洲当然记得她,她是大毒枭马希尧的女人李蓓蓓。 李蓓蓓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我认识你……我在……权将的钱包里,看过你的照片,也……也在他身边看到过你 “你怎么成了这样?”她说话断断续续的模样很可怜,让唐之洲一下子放弃了仇恨。 李蓓蓓皱了眉头shenyin了两声,放开一直捂着肚子的手。唐之洲这才看到,她的肚子上还cha着一把刀。 “怎么伤成了这样?”唐之洲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走,我送你先去医院!”她扶着李蓓蓓,要把李蓓蓓从地上弄起来。 李蓓蓓却摇了摇头,用力地拽着她的手,将她拖到了自己的身边:“没……没有时间了。他们要从我手里拿走那个东西,可……可我不能给……唐小姐,你……你一定要帮帮权中将,他……他……”她喘息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唐之洲抱着她,努力给她顺口气,她眼神渐渐迷离,却固执地握住唐之洲的手。 唐之洲一愣,手中已经被塞入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摊开手掌,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小巧的四棱钥匙。 李蓓蓓握紧她的手,努力说:“唐小姐……收,收好这把钥匙,里面有一些东西,是我马哥拼死保护下来的。不要……不要轻易给任何人……” 她抓着她的手死紧,差点掐进了她的肉里,李蓓蓓瞪大了眼睛,努力要把最后的话说给她听:“如果权将落网……你,要把这个钥匙藏得好好的,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如果权将侥幸逃过了,就把东西给他 李蓓蓓的眼睛瞪得更大更圆:“这把钥匙开什么东西……你……你到沈阳去,找一个叫……叫罗素义的人……要答案……” 她挣扎着说完这句话,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唐之洲怀抱着李蓓蓓,李蓓蓓的身体在她怀中渐渐冰冷。她恍若没有看见,怀中的这个女人还是鲜活的,曾经横亘在她和权晋之间。可现在,她死了,怀揣着权晋的秘密,到死前,给了她一把开启这一切秘密的钥匙。 直到死,李蓓蓓的眼睛都没有合上。 唐之洲跪在她跟前,手中的那把钥匙,一下子烫手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这种东西? 大毒枭马希尧拼死保护下来的东西,事关权晋的东西,就这么重要吗? 她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可是不能问。她放下李蓓蓓,这个女人虽然跟错了人,但是此刻,她是敬重她的。不管这样,死者为大。 她离开这楼梯间,给林澜打电话。 林澜知道她这边没事不会深更半夜给她来电,匆匆忙忙问她在哪里。她说了个地方,让林澜到那边去等她。这里离李蓓蓓的尸体太近了,李蓓蓓身份又这样特殊,她不敢再呆在这里。 但她没有带钱,也不能走太远。 在军营里的那段时间的训练很有成效,她拖着疲倦的身体,跑了过去。 ( 075 突变的夜晚 林澜来得很及时,她到的时候,林澜给她点了女乃茶,等着她。 唐之洲浑身都湿透了,抓着女乃茶灌了大半杯,才能正常说话。 “你跑着来的?”林澜奇怪地向外张望:“权将呢?他怎么舍得你在大雨里这么跑?生病了怎么办?” “他在医院抢救唐之洲说着,差点哭起来。 林澜几乎是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唐之洲抓着林澜的手:“林澜,我们可能遇到大麻烦了。权晋他……他卷入了一个特大缉毒案里,他……他居然真的做了。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怎么办?” “你慢慢说!”林澜当机立断地扶起她起来:“这里不方便说话,走,去我那里!” 唐之洲点点头,跟着她往外走。 雨势渐渐小了一些,林澜撑着伞,把她带到自己暂时的住处。她听唐之洲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件事情,沉默了好久,才说:“我说句公道话,你别生气。这件事,我觉得没有这样简单,你听权中将的解释了吗?他是怎么说这件事的?” 唐之洲摇摇头:“他现在昏迷不醒,他刚刚出来,我们就遇到了马希尧的人 “这就更奇怪了林澜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既然权晋跟马希尧是一窝子的人,那马希尧死了,怎么会有人来杀权晋?黑道上的人咱们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一般来说,不是要出卖了他们,才会真的动手吗?既然权晋跟他们同气连枝,就不可能去杀他。只能说,有人挑拨离间,陷害了权晋 唐之洲哭道:“不是,他亲口跟我说了对不起,我在意的就是这件事,如果不是这件事,他为什么要道歉?” “走,等他醒来,我们亲口去问他!”林澜拉她。 唐之洲更难过,她想起刚刚在医院,大家看她的眼神,他们都很讨厌她。现在,她根本接近不了权晋了。 林澜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要不然,我找我哥哥帮忙?他认识很多很多有钱人,有权势的人也认识不少,咱们去打听一下也可以 唐之洲十分茫然,暂时同意了。 林澜给她哥哥打了个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安静下来,给唐之洲找了换洗的衣服。 干干净净地一身换好,唐之洲又着急起来,整个人淋了一场大雨,她又那样憔悴,很快就发起高烧来。她撑着不肯去医院,只是拉着林澜的手说:“别去,别去,权晋还在医院里,要是给他的人看见,他又要担心我 林澜怒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他怎么想。先顾好你自己,别给死了,他更难受!” “不是,林澜,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给你说唐之洲抓着林澜的手:“我……我刚刚来的路上,遇到了马希尧的女人,她给了一把钥匙 “什么东西?”林澜说。 唐之洲就把马希尧对她说的话,给林澜说了一遍。 林澜听了,也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她皱起眉头:“这件事你要怎么办?” “林澜,现在军部已经盯上了权晋,我也不安全。这东西放在我这里,我总觉得十分不对。你帮我找个地方,妥善地保管好,一定不要给任何人拿到唐之洲握着林澜的手,一字一句说:“我从李蓓蓓的语气里听得出来,这个东西,可能真的能够引起大轰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允许我动 她相信,如果不是李蓓蓓自己的时间不够了,她一定是不会给她机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唐之洲。 林澜接过自己的钥匙,想了想,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说着,拿过自己的钥匙串,取下一个小环,将这钥匙扣了上去,跟自己的钥匙放在一起。 林澜浅浅的一笑:“就算他们找到了我这里,谁也不会知道,我敢带着这把钥匙四处晃荡 唐之洲点点头,林澜收好钥匙,想了下,又把一个u盘放了上去。 “干什么?”唐之洲不懂。 林澜说:“如果钥匙跟u盘在一起,你是想要这钥匙的人,你猜,你会觉得什么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u盘唐之洲想也不想的说。 她虽然一直是精英,但现在,她不冷静,而林澜冷静得可怕。 林澜打了个响指,点头:“没错,大家都觉得u盘更显然。不过我这样猜想,是因为我觉得,李蓓蓓把这个东西给你,很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她自己不知道,想来要这个东西的人,也不知道。真想,可能就马希尧一个人知道。可是马希尧已经死了,等着这东西出世的过程,就是一个谜局 她把手搭在唐之洲的肩膀上:“唐唐,你的一切都是未来的钥匙,保护好自己 唐之洲点点头。 “手机呢?”林澜说,“看看有没有电,要是权晋给你打电话,找不到你人他会担心的 唐之洲听话地把手机给她,林澜拿她的手机去充电。 唐之洲擦干了头发,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两点多了,今天这么折腾,她已经十分疲倦。握着手机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她想打给权晋的勤务兵小于,但想来小于是不会接她电话的。 她惆怅了好一会儿,今天却说什么也不敢贸然行动了,逼着自己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外面就慢慢天亮了。 林澜还要去上班,她没有办法,只好起来穿衣服,跑到军区医院去瞧瞧看权晋。 权家的人都在病房里,权晋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她躲在窗户边偷偷看权晋,他似乎刚刚醒来不久,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大跟得上大家的关切。唐之洲伸长了脑袋在窗户边看他,他立即捕捉到了唐之洲的视线,在里面动了一下。权老按住他,他着急地说了什么,大家立即就回了头。 唐之洲不敢动,愣愣地瞧着他。 权老的秘书走过来拉开门,语气不怎么好:“权中将让你进去 ( 076 神秘的钥匙 唐之洲跟着他进去,大家自觉地给她让了一条路,她见着权晋惨白的脸色,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什么时候才好?” “没事权晋语气很软:“就是流了血,不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 她看着权晋的脸,都已经发白了。嘴唇的颜色都没有,肚子上缠了绷带,从腰间一直缠到胸口。她知道他的伤很严重,却不能说什么话安慰他。权晋伸手来拉她,她的手冰冷,他的手也一样。 “怎么回事?”权老的声音。 他盯着唐之洲,脸色十分不善:“你是他的保镖,为什么还让权将被人伤成这样?你这个保镖是怎么当的?” “爸,不怪唐之洲权晋要给她说话。 权老轻轻抬起手,脸色不愉快:“我自己有判断力。让她自个儿说 唐之洲低着头,缓慢地跪下:“是我失职 她愧对权晋,也愧对这个老人,明明是她的工作,她却让权晋替她挨了刀子。她这份工作真的做得很失败。 权老冷哼一声:“你们年轻人要谈情说爱,我们老一辈的人是不懂。原先不过问,是因为相信你们自己能够处理好,现在,权晋,我对你十分失望!” 权晋默不作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权老说:“你醒了,立即转院回军区,你们两个,我看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的好 权晋说:“不行,唐之洲要跟我一起 可权老的话根本就不是商量。他说完,他的秘书就出去了,不到一会儿,立即就有车来接权晋,不由分说地把唐之洲从他身边拉开。医生井井有条地把他送上车,权晋要说话,他身边的一个助手按住了他,权晋愤怒的脸被阻隔在玻璃外。 权老跟在车里后面,也进了自己的车。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再看她一眼。 权晋消失在路边,唐之洲捂住眼睛,连哭泣都再也不能。 他们位高权重,要弄死她一个小市民,真的是太容易了。她是不是还要谢谢他们手下留情呢? 接连下了两天雨,一点都没有要停的迹象。 唐之洲从医院出来,接到了林澜打来的电话:“唐之洲,你是不是把那东西的事情跟权晋说了?” “什么?”唐之洲吃了一惊。 林澜说:“刚刚我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军部的电话,说权晋派他来取你交给我的东西 “不可能!”唐之洲断然否认:“你把东西给他们了吗?” 林澜说:“我也没有,我这不是拿不准到底是真的假的,所以先问问你嘛 权晋刚刚醒来,怎么可能问她要东西?而且,她刚刚还来不及跟他说的。 唐之洲说:“你现在在哪里?” 林澜说:“我马上要下班了,准备回去 “先呆在你局子里,不要乱跑唐之洲立即说:“我要过来接你,你一定不要自己走,知道不知道?”她心中感到了一股严重的不详,连忙吩咐林澜。 林澜答应了。 唐之洲挂断电话,立即打车前去林澜所在的分局接她。路上有些堵车,她坐的出租车的那位师傅也有些不熟悉这周围的地形,没有在公安局门口停,单行线只能停在马路对面。 唐之洲给林澜打电话,林澜正在收拾东西:“我正在整理东西,马上就出来了 “好,我过天桥,到门口来接你 林澜顿了一下,说:“唐之洲,你确定权晋真的受了很重的伤?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他……” 唐之洲的心一跳:“见面说 从这里到公安局,还需要走一小段路,才能过天桥。唐之洲跑着过去,正要上天桥,就看到林澜出来了。她穿着风衣,背着黑色的肩包,正低着头看手机。 唐之洲见她短头发在风中飞扬,她对着手机笑了笑,不知道在看什么。 正在这时,两个男人从她身后走过,其中一个撞了她一下。林澜手里的手机没有拿稳,摔在了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林澜回头骂了句什么,唐之洲听不清楚,只见到林澜往前走出几步,弯腰去捡手机。 她现在的距离,已经离行车路非常非常近了。 唐之洲的心口一跳,还来不及说话,那股强烈的不安已经变成了现实。 那两个男人中的另一个,忽然走上前来,侧面的距离,唐之洲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经过林澜身边的时候,用力地推了林澜一把。 林澜一个趔趄,猛地冲到了行车道上。 一声长长的刹车声,戛然而止。 唐之洲站在天桥上,耳边所有喧嚣都远去了,她听不见人们的尖叫声,听不见周围的雨声,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只有林澜的身体,倒在一辆白色奔驰车的面前,红色的血液从她身体里流出来,在雨中很快晕开一大片。 唐之洲尖叫一声,冲下天桥,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那边。 林澜浑身抽搐,五官痛苦地扭曲,她的手在地上胡乱地抓着,似乎要抓住一点什么。 唐之洲冲到她身边,她不敢动林澜,一边哭着打120,一边喊林澜的名字。 林澜的手在地上模索着,终于抓到了她的包包。她把包包挪到唐之洲的身边,表情一松,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瞳孔就立即涣散了。 120停在唐之洲身边,医生下来看了看林澜,摇了摇头。 她死了…… 林澜,她最好的朋友,死了。 她被人推下了行车道,年仅二十一岁! 唐之洲抱着她的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是这样的绝望,绝望得没有一点点能够抓住的东西。有人从她手中抢走林澜,她死死抱着,紧紧地舍不得撒手。可最终,林澜还是被人从她手中夺了去。 林澜的物品被收拾好,也一并抬上了救护车里。 有人推着唐之洲上去,她茫然地跟着肇事司机和林澜警察局的同事们,临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事故现场不远处,权晋的勤务兵小于撑着一把伞站在路虎车边,微微皱着眉头,盯着她看。 一股恨意,就那么从心里升了起来。 ( 081 温言的真心 温言想拒绝她,但看着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好,我送你去他说。 他的别墅里常年备有干净的男女装,都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温言给唐之洲找了套清爽的棉服,将唐之洲裹得厚厚的,他要去扶唐之洲,她摆摆手,笑了下,自己下地跟着他出门。 衣服很漂亮,坐在温言的车里,她好奇地翻看:“这是什么牌子,怎么都没有标签?” “温氏集团下的服装品牌,这些都是设计师做出来给温家的,不上市温言说。 唐之洲知道他有钱,但没有想过他们家竟然有钱到这个地步,她突然好奇起来:“那你的所有衣服,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温言点了点头。 唐之洲吐了吐舌头:“幸好我从来没弄坏过你的衣服,要不然还不得赔不起?” 温言只是笑。 她的确没有弄坏过他的衣服,她只是弄废了他的衣服! 第一次宴请公安厅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唐之洲一杯倒,也给她灌了一杯。后来她罪得东倒西歪,他送唐之洲去酒店休息,她吐了他一身,他那天为了见她,还精挑细选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套,结果…… 那套衣服他至今都没有再穿过! 他没舍得扔,洗干净了,就挂在衣橱里。刚刚他去拿衣服,还看到了。 他怎么可能要唐之洲赔?他巴不得把自己都赔给唐之洲! 从温言的别墅到国安局,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尤其现在是下午的高峰期,外环路更是堵得寸步难行。 温言给她找的衣服特别厚实,天蓝色的棉衣,唐之洲哭笑不得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像连校门都没出的青涩女学生,不由瘪了瘪嘴。 镜子里年轻的女人也瘪了瘪嘴,把温言逗笑了。 有些热,唐之洲头上缠着纱布,鼻尖都冒汗了。温言扯了纸巾给她抹汗,唐之洲连忙接过去,脸颊不知道是热还是害羞,红了一片。 “要不要睡一会儿?”温言说:“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到呢!” 唐之洲摇了摇头,都睡了这么久,哪里还能睡得着? 她随手按下收音机,无聊等红绿灯的时候,听听收音机也是好的! “据可靠消息,日前传出绯闻的权晋中将未婚妻朱苒小姐红杏出墙,与温氏财团的少爷当众搂抱,轰动不小……” 不料一打开收音机,竟然是一个尴尬的话题。 唐之洲飞快地看了看温言的脸色,他微微皱眉,嘴角的笑容稍稍敛去,十分不悦。 感觉到唐之洲的注视,他回头对她笑了笑:“媒体记者就喜欢这样,吹一口气,都是寒天腊月来了 “那就不听了……”唐之洲说着,要去换台。 温言的手挡了一下:“没事,听听他们什么意见。偶尔,也娱乐一下自己 这个时候,全天下只怕也只有温言一个人能够开得起玩笑。 唐之洲心想,只怕权家和军政那边,已经闹翻了天。 她刚刚想到权晋,关于权晋的消息就来了:“权晋中将对此发表意见,称自己并不知情,拒不透露婚变问题。今日早晨,权晋中将秘书在记者的bi问之下,隐约透露说,中将对朱苒小姐的行为十分失望,但朱苒小姐的事情,并不涉及中将个人,中将对此持保留态度。有内部消息称,权家已经秘密取消了婚约 唐之洲一愣,随机轻轻笑了。 下手狠,下手准,权晋果然是权晋啊! 朱苒给他来这招,难道是在试探权晋的态度?现在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愣愣地抚上自己的无名指,那里没有什么婚戒,但她总感觉,那里有一个什么东西,绑着自己。 想忘记也不能忘记,她现在,是权晋的妻子! 合法的,被法律承认的,名义上的妻子。 如果朱苒知道权晋早就等着她有所作为,迫不及待地宣布取消婚约,就是为了另一个隐秘的女人,不知道会怎么想? 温言回头看她,见她唇角含笑,微微沉了语气:“他接触了婚约,你很开心?糖果,你心里还是爱着他的 唐之洲嘴角一僵,再也笑不出来:“我不想说谎。我爱权晋,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她也从来没有对权晋说过,她爱他胜过自己。但她自己知道,当她在澳元景区第一次见到权晋的时候,惊艳之下,更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言。 爱情是不知不觉种下的种子,经过朝夕滋润的培养,才会在某一天发出芽来。 她爱上权晋,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了种子。 而被滋润抽芽,是在她成为他保镖的那一年半。 如今想来,最尴尬的事情,其实全是满满的温暖。在她最羞窘的时候,这个男人面对了她的难堪,而没有嘲笑没有不尊重。那个时候,她从女厕所出来,看见他守候在女厕所外挺拔的身影,就满心满眼里都是他了。他把他的手伸出来,她自然而然地牵住,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权晋比她大了近七岁,但他们的心,在三年前,是没有距离的。 温言脸色不太好,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一些。 他没有资格生气,却不代表不难过。 唐之洲想说话:“温言,你是个很好的男人……” “别说了他打断唐之洲,勉强笑道:“每个女人在开口对一个男人说,你是个很好的人,那下一句肯定是: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够了,糖果,我并不想听。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一,我不赞成喜欢一个人可以做朋友,让我看你在别的男人怀里笑,抱歉我真的做不到。二,我也不赞成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她,如果你没有真心爱我,我得到你也得不到快乐。我可以喜欢你,你可以选择拒绝,但在我的感情成为你的困扰之前,你不要拒绝我的坚持。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能够爱上我,我们就在一起 他看着唐之洲,眼神平静,但里面闪耀的坚持,让人不能回避。 ( 082 回到c m 部 唐之洲无话可说。 她无疑是喜欢跟温言在一起的,跟他在一起,她可以忘记很多事情。他让人轻松。 但这种依恋,她很清楚,都只是弥补了内心的某一种缺失。一种因为失去亲人、爱人、朋友之后,内心创伤,信任感和安全感都没有了保障后,遇到一个安稳的男人,能够给她带来的轻松。 那不是爱情,不是友情,不是亲情。 她对温言的感觉,唐之洲以为,还要凌驾于爱情之上。 唐之洲识趣的没有再多说。 两个小时以后,车停在了国安局。温言停好车,跟着她一起上楼。 唐之洲诧异地看了看她,没有说话。晚些时候,她还要跟着温言一起回去,想来温言是要等她。 她苦笑地摇了摇头,谁让她有家归不得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就先吓了一跳。不过短短几天,她就把权晋给她买的房子,当成了自己的家了吗? 看到唐之洲回来,cm部里的人都吃了一惊,大半天没反应过来。 大家都以为她至少要修养个十几天,没想到才三天,她就回来了。她头上还缠着纱布,脸色没有一丝血气,含着浅笑站在门口,单薄的身姿就跟要乘风而去一样。 只是……好年轻! 她身上的棉衣比她平日里的衣服让她小了五岁不止,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家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其实只有二十五岁! “唐之洲,你怎么回来了?”路今先反应过来,连忙起来拉她坐下:“快点坐下,你脑震荡不应该到处跑,出个什么事怎么了得?你呀,真是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其实她们本来没有多熟悉,但这样的数落,让唐之洲觉得温馨。 她笑了,正要说话,温言已经开了口:“我跟着她呢,没事 大家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个男人。 这个男人大家在沈阳见过,来北京之后,也见过一次。他很明显跟唐之洲关系不浅,大家的心肝都是一颤:他、唐之洲还有权晋权中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在医院,大家都看到了权晋的表现,他比在场任何人都要紧张,那种关切和着急,以及对唐之洲的熟悉,就说明了他跟唐之洲的关系很深。 唐之洲笑道:“我心里系着这个案子,觉得好了,就可以来工作了。要不然整天躺着,我心烦!” “我去你们接待大厅等你温言拍了拍她,然后对大家说:“她身体还挺弱,麻烦你们大家都帮忙照顾着些,好么?大恩不言谢啦!” 大家都笑了起来。 温言出去以后,楼以森才走到唐之洲身边,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这个状态,怎么工作?” 唐之洲说:“我其实好的很快,别被我表面的虚弱迷惑了 她不想多说,对朱琳笑了笑:“朱琳,能不能给我一份资料?” 朱琳被她这真诚简单的笑容给吓了一跳,她拿着东西出去复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笑得真的很纯真,难怪权晋会被她迷得颠三倒四,楼以森也失了魂魄,就连温家少爷也一心围着她转!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唐之洲不但美丽,而且有种让人信服的安然。 她闭了闭眼睛,权晋的未婚妻,对手很强啊! 唐之洲很坚持,楼以森就不再多说,站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从头到尾,路今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们两个人,现在是越走越远了,出了这个会议室,出了这栋楼,明显是谁都不想跟谁说话。 唐之洲坐到途瑞的身边,见他盯着路今瞧,也跟着看了一眼。路今似乎没有感觉到两人的注意,低着头正在电脑上操作,灵巧的手指飞快地动作,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不断地翻滚,停在一张徐琳珊仰着头看高楼的照片。 楼以森说:“我们经过三天的追查,才找到一点点线索,这个进度已经十分慢了。国安局给了压力,再不破案,我们大家一起卷铺盖走人,cm部从此不存在 唐之洲一抖,还有这种事? 朱琳给她复印了资料,她礼貌地说了谢谢,立即翻看资料。 楼以森他们说的没有错,这个案子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那天一天的追查,得到了线索中,有一条已经断了。 当时另一个女孩杨雨被枪击的时候,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跟杨雨、凶手呈v字形站立。案发之后,那个女孩不知道去向。 如果找到她,很有可能就会知道,凶手长了什么样子。 楼以森他们为什么没有跟进这个线索,仍由这么重要的线索断了? “为什么不继续追查这个女孩?”唐之洲抬起头来说。 楼以森说:“不是不追查,而是没有办法追查。我们在学校里张贴了告示,学校广播也积极配合地问了,寻找当时的目击证人,但是根本没有人来 唐之洲说:“广播词是什么?” “你手里有楼以森指了指她手里的资料。 唐之洲翻看,在第二张纸上,果然写着一段广播和告示词:“近来,在本校教学楼后发生一起枪击案,据警方透露,案发时除被害人杨雨同学,还有一名同学曾经在案发地,有可能目睹了凶手的容貌特点,请这位同学听到广播后,积极配合警方调查,以争取早日破案 “不行,不行!”看完这个告示,唐之洲连连摇头。 “为什么不行?”李国维说。 唐之洲放下告示,语气里有了些怒气:“不能为了破一桩杀人案,将另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我问你们,你们写下这个告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可能给线人带来多大的压力?她来不来不说,她有没有生命危险你们考虑过了吗?如果她被凶手先找到,遭到杀人灭口怎么办?这些,你们考虑过了吗?”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朱琳脸色发白,情绪也有些激动。 这个告示是她草拟的,唐之洲的批评,无疑是说她不够胜任这个工作。 ( 083 桑塔纳的主人 唐之洲的语气冲动,其实连大家都一起指责进去了。但她不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她一说透了,大家都立即清楚。 的确,他们疏忽了。 这样的告示挂出去,别说是挂了三天,就是挂三年,也没人来理会的。 “那怎么办?”楼以森说。 唐之洲沉吟了几分钟,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点,抬起头来回忆说:“我记得以前在沈阳的时候,有一次办一个案子,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们没有张贴告示,而是直接到案发地的周围,拿着死者的画像问周围的人,谁是最后见过她的 “结果呢?”楼以森挑眉。 这样做的工作量很大,会做很多无用功。 唐之洲轻轻笑了:“我们说,我们在案发地捡到了一个重要物品,需要人来认领。那个东西,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的 “利益诱惑楼以森皱眉:“但这样编造证据,是违规的 “没有编造证据唐之洲摇摇头:“现场的确有很多重要物品,也的确有很多,不是被害人的。就看大家从哪一个点入手 李国维和戴钰都点头:“我看行。可以试试 途瑞说:“嗯,反正都没有办法了,就试试好了 唐之洲勉强笑了笑:“也不用真的去一个个问,我们还是要先争取,把嫌疑人的特征描绘出来,如果能够找到当时目击者的特征,就更好了 “那就开始吧楼以森笑着拍了拍手。 唐之洲开始认真地翻看记录。 cm部已经找到了当时来接嫌疑人的桑塔纳的主人,但这条线索并没有太大的用处。那是一个出租车行的车辆,租车用的身份证是假的,而且做得足够以假乱真。唐之洲反复看看复印的身份证,写的名字叫王毅,上面的脸孔是个假的。 路今输入身份证号,结果出来了一脸跟身份证不一样的脸。 她摇了摇头,很明显造假了。 “你们有没有调查过签字文件的指纹?”唐之洲突然问。 路今说:“查过,没有匹配的指纹记录 唐之洲轻轻笑了笑,没有匹配的,又是一个中断的线索。 楼以森说:“唐之洲,你似乎有一些新的想法 唐之洲摇摇头:“目前没有,但我想,任何证据都有存在的价值。在指纹库里没有找到匹配的,也是可以留作将来对比的证据。对了,说到证据,我刚刚说的寻找目击证人的法子,需要一点实际证据。当时留在现场的,有什么可以作为证据吗?” “都给你看看楼以森拉开抽屉,里面一箱子都是现场收集来的物证,有被害人的书包,散落地上的书本,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 唐之洲仔细地翻看,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没用的。 但…… 她的眼睛落在一个塑料袋包裹着的戒指上。 戒指没什么稀奇的,大街小巷可以看到的纯银925,小巧的女式戒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戒指,是一颗倾斜的桃心形状。 “有什么问题吗?”楼以森说。 唐之洲翻看戒指上的标签,上面写得是杨雨的物品。 唐之洲摇了摇头:“这个戒指不是杨雨的 “嗯?”楼以森反问。 唐之洲说:“你注意看过杨雨的手吗?她的手指的尺寸,跟这个戒指吻合吗?” “吻合楼以森奇怪,不吻合,能打上她的标签吗? 唐之洲笑了笑:“那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是吻合的,为什么不是戴在死者的手上,而是掉落在雪地里?” 楼以森沉默了一下,猛地僵立在当场。 这个案子,随着唐之洲的加入,大家的疏忽真的太多了。 “所以……这个戒指其实不是被害人的,而是目击者的?”戴钰说:“事实上,这枚戒指的主人的手指,要比这个戒指的型号小一些,略微松弛。当嫌疑人开枪的时候,目击者受到了惊吓,在奔跑的过程中,将戒指甩了出去 唐之洲点点头,赞许地对戴钰笑了笑。 楼以森拿着戒指反复看,一边看一边说:“这个戒指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对戒,这是一颗完整桃心的一部分,是右边的部分,应该还有另一枚戒指 “找到这枚戒指的主人楼以森把戒指还给唐之洲:“找到这个女生,就应该有线索 唐之洲笑道:“我补充一下你的观点,不是找到女生,而是找到这对情侣。别忘记了,大学校园里,风景优雅的地方,情侣总是成对出现的 “你说得对,但怎么找?”李国维说。 途瑞沉默了下,尝试着说:“如果他们是一对情侣,那么,也就是说,他们一起目睹了枪击案。换言之,他们一起受到了惊吓。从这个戒指的型号来看,女孩很瘦弱,身体不见得多好,很有可能病了。查一查最近几天的生病记录,或许有结果 路今立即动作起来。 大家都瞧着路今,只有唐之洲一个人,低着头翻看手里的东西。 几分钟后,路今抬起头来说:“找到了 电脑投影仪上,她找到的记录显示出来。 受到剧烈惊吓的人会有ptsd症状,表现为强烈的失眠、惊惧,不断重温遭受到的创伤事件,伴随着躯体反应,可能出现头疼,恶心,呕吐等症状,并有失忆现象。 路今查询了因为失眠和头疼去就诊的人,出现了二十一个。她把每一例都记录下来,多个症状交叉后,符合特征的人就变成了十二个。 路今仰头看着大家,十一个不多,挨个去问,也来不及。 唐之洲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着上面的名单,微微眯起眼睛:“再试一试,这些人中,有没有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家宾馆的既然是一对情侣,那么,周边校园宾馆开房,就很常见。 路今将他们的名字输入,enter跳线到身份证使用记录。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堆名字,她交叉对比,很快,医疗名单上的另外十一个名字被划去,就留下了一个女孩的名字,跟她的名字出现在宾馆登记册里的,是另外一个叫史林的男孩的名字。 ( 084 目击证人 目击者的名单出来了。 楼以森下了命令:“既然名单出来了,那么大家就抓紧时间行动。途瑞,你跟李国维一起去找这两个人。我和戴钰继续去追踪桑塔纳的主人。朱琳和路今留守办公室,随时准备支援我们 “那我呢?”唐之洲说。 楼以森抿嘴笑道:“你还没好,在办公室休息等我们 唐之洲要说话,他打断她:“不要争辩,你在办公室看看资料,我们可能有遗漏的地方,做好补充 唐之洲还要再说,途瑞连忙笑道:“我们出马你还不放心?别忘记了,任何跟审讯有关的,都是我的强项。你呢,就在办公室喝喝水,帮我们整理一下思路。对了,如果你嫌闷,我不介意下去跟你男朋友说,让他来陪你的 “途瑞,你太坏了吧?”唐之洲不敢相信。 他这属于是变相的威胁了吗? 途瑞吐了吐舌头,不说话。 路今先绷不住,噗嗤笑了起来。途瑞又看了看路今,摇了摇头,走了。 楼以森等人陆陆续续都出去了,路今这才说话:“途瑞看不出来,还真有幽默感 唐之洲冷哼一声,她该开心,是她激发了途瑞的幽默感吗? 只是……温言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男朋友? 唐之洲脸色一暗,手指不自觉地抹上了自己的手机。 三天,权晋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也没有问她如今在哪里。他肯放她离开,她意想不到。放了她走后,不闻不问,她更想不到。 她心里……说到底是挂念着他的! 那些点点滴滴,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了的。就算有那么多的伤害,也依然不能忘记。更何况……如今,他不是她身边的男人,不是高高在上的中将,而是她的……丈夫!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朱琳和路今都看着她,唐之洲抬头,朱琳立即移开了目光,反而是路今大大方方地笑道:“刚刚跟你来的那个,真的是你的男友?” “不是唐之洲轻轻说:“我结婚了 “什么?”不但路今大吃了一惊,连朱琳都往她的方向看来。 唐之洲浅浅一笑:“我其实已经结婚了,只是没有告诉大家。我老公……他是个不错的人 “原来已经升级成了老公了啊!”路今打趣地笑了。 唐之洲一愣,知道她会错了意。唐之洲低下头,脑中想着权晋的样子,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微茫的四年。她刚刚月兑口而出的“老公”两个字,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说出来其实是这么顺口的一件事。 只是说完之后,她心中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温言和权晋都在一起,而cm部的同事们都没有在她身边,她就知道,权晋跟她的关系已经曝光了。只是不知道大家知道的多不多,刚刚那一问,也算是试探。看来,大家都还没有往那一方面想。 唐之洲并不怕自己的名声,事实上,这个东西,三年前她就没有了。 她害怕的,不过是权晋又因为她,身败名裂。 隐婚……要是被人挖掘出来,他就百口莫辩! 唐之洲眼神一闪,突然想到来的路上,她跟温言一起听到的消息,权晋跟朱苒解除了婚约,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他隐婚的消息传出来,一切的舆论都会瞬间转向朱苒,变成权将有外遇,逼得朱苒红杏出墙…… 不,太可怕了! 唐之洲摇摇头,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来。但是刚刚她露出了一点破绽,希望……路今和朱琳一无所知。 温言……又要拿他当挡箭牌了! 她正想得入神,忽听路今笑着说:“刚刚说到你,你就来了。放心吧,你们家糖果好着呢!” 唐之洲一愣,就听见温言在她身后笑着说:“再好也会累,还是休息一会儿的好 一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加了压。 唐之洲抬起头,温言的笑容落到她的眼中,她努力忽略那一抹淡淡的伤心,却怎么也不能释怀。 她伤害了温言,为了另一个男人,伤害了这个男人的尊严和爱情。 因为她,利用了他! 温言扶她起来,动作温柔极了,他拎着她的包,温文尔雅地队路今和朱琳笑道:“我带她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你们两个想吃什么?” “喜酒路今毫不犹豫地说。 朱琳却只是笑笑,似乎并不上心,但她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温言。 温言说:“这个只怕不行,我们并不打算告诉别人了。对了,为了酬谢你们的保密工作,请你们吃披萨吧?” “喂喂喂,我们没答应保密呢!”路今叫起来:“你就这样赖皮啊?” 唐之洲挽着温言的手臂,抬起头来瞧着路今,她眼神很安静,不带一点喜气,嘴角发白,声音却洪亮:“好了好了,不要讹诈他!改天我请你们,记得,要保密哦!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可饶不了你!” “去吧去吧路今挥手:“在我们面前柔情蜜意,少一会儿都不行么?讨厌,我可还没有男朋友,看着眼馋得很!” 唐之洲捂着嘴巴笑,挽着温言出门。 身后的两道视线火辣辣地,一路跟随着他们出来。 走到转弯处,再也没人看见他们。温言抽出手,嘴角的笑容倾塌下来。 唐之洲脸色尴尬,将挽着她的手抽离,他却一个反手握住。唐之洲抬头看她,他脸色黯然:“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他太聪明了,一点就透。不过是在门口停了那么几分钟,就知道了她的处境。 可他就算是伤了心,也帮着她解围了。 唐之洲不想瞒着他:“从陈县回来之后,就在民政局领了证 速度快得她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是结婚了的人! 以至于有时候她在夜里醒来,都会忘记了自己现在到底是谁,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和目的。 温言脸色苍白,抓着她的手十分用力:“所以,我是晚了,对了吗?我不是晚了一步,而是晚了六年,对了吗?” ( 089 军部的玄机 唐之洲沉默了一下,才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的儿子朱昌龄,正在竞争二师参谋的职位,而我爸爸的意思,是要我在训练结束后,去争取这个位置权晋说:“朱云益希望我在部队上的表现不好 “懂了。先下手为强唐之洲点点头。 权晋不说话,一直凝视照片,好半天才说:“你不会懂,身在这个位置,不存在什么先下手为强的事情。权力,是充满变数的。有些人上一分钟还在风光得意,下一分钟就会身败名裂 “可你给我看这些,是为什么?”唐之洲说。 权晋想了想,说:“起源吧!我只是告诉你,你不用对我内疚,你我经历的这些,归根究底,都是老一辈人的竞争,是我爸爸跟朱云益的争斗 唐之洲不说话。 说到底,她无法相信,自己可以这样平静地接受这个解释。 两人沉默间,权晋的电话响了。是他的家庭医生打来的,人已经到了楼下,但是上不来。 权晋让唐之洲回到房间,亲自下去接人。 权家的家庭医生是一个中年人,戴着副黑边眼镜,十分严肃。给唐之洲看了病后,正经地告诉权晋:“权将,权老让我帮忙传个话,这个星期六晚上七点,他将会在家,等您回去开个家庭会议 权晋淡淡地说:“告诉我爸爸,我会准时到 “这位……小姐的身体底子不错,大概再过个四五天,就可以完全康复。不过在这几天,最好不要乱跑,以免发生二次震荡。恢复之后,短时间内走路尽量平缓,心情保持舒畅,否则容易引起一些突发xing晕厥家庭医生说:“我留下一些药物,请按时服药 唐之洲点点头,他把药给了权晋,礼貌地跟权晋说再见。 权晋送他到门口,关上了门。 唐之洲坐在床上,听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几分钟之后,权晋回来了,脸色不太好。 唐之洲以为他是因为听了权老要他回家的消息不开心,没想到他坐到桌子边,将刚刚家庭医生给的药都放到了一边,郁闷地说:“这些药都暂时不要吃,你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去,不许走路,更不许跑动 唐之洲莫名其妙。 权晋也不解释,见她脸色比刚刚来的时候恢复了很多,递给她电话:“你不是要工作么?问问你组长楼以森那边的情况,刚刚听说他们很担心 唐之洲狐疑地看着他,权晋真的在努力改变了吗? 不过,这种被他珍视的感觉,她真的很喜欢。 唐之洲拨通了楼以森的电话,刚刚响了一声,楼以森就接了起来:“唐之洲?你好些了吗?刚刚路今来电话,说你在国安局晕过去了 “我没事了,已经缓过来了唐之洲说:“因为不知道不能跑动,所以没及时反应过来。其实在回来的车上就醒来了 “那就好楼以森说:“你是跟温言在一起吗?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案子有什么进展?”唐之洲不想跟他继续啰嗦废话。 楼以森笑道:“就知道你关心这个案子,快登陆你邮箱,我让路今给你发最新进展。如果你那边方便的话,可以联网跟我们开可视会议,国安局的设备跟得上,这几天,你在家办案,我们将就你 唐之洲看向权晋。 权晋点了点头,走到书房去给她拿电脑。 唐之洲说:“我需要登录什么东西吗?” “需要。我让路今给你发一下那个软件,下载后安装,直接点开输入你的证件编号就可以了楼以森说。 唐之洲惊讶起来:“还有这么神奇的软件?” 楼以森笑道:“路今开发的,现在军部也用这个 挂了电话,唐之洲登录自己的邮箱,果然看到路今给她发来的文档和一个软件。 她下载下来,双击安装,没想到竟然弹出一个对话框:“已经安装,是否覆盖件?” 权晋凑过来,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哦,我忘记了,这是我的电脑,这台电脑上已经有了一个,你要是打开,会直接连通道军部高层的可视会议。等等,我给你换台备用的 他回到储物室,几分钟后,拎了个新笔记本过来,将唐之洲手里的换了下去。 唐之洲盘腿坐着,看他将包装盒拆开,利落地给她装上系统。 二十多分钟后,新电脑启动完成。 权晋抬起头来对她笑:“这里以前总会有突发情况,所以备有两台新笔记本,不过不比刚刚那个,那台电脑是专用的,xing能强大。将就着用吧,过些时间给你换个好的 唐之洲见他心情愉快,也跟着轻松了些:“其实我也很少用电脑 权晋不置可否,不是很少,现在是根本不用的样子。 他给她下了软件,安装好,自觉地坐到她对面,不让自己的脸留在摄像范围内。 唐之洲双击打开,黑黢黢的一片之后,立即就弹开一个界面,cm部成员的脸都出现了。应该是每人一台电脑。唐之洲一出来,大家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唐之洲,你好些了吗?” 唐之洲笑着点头。 楼以森的脸出现在最大的画面框里,电脑里看起来,他格外严肃:“唐之洲,看到新资料了吗?” “还没来得及细读唐之洲说。 楼以森说:“你先细读,我们先讨论案件,看完告诉我们 唐之洲立即就打开新收到的文件。 主要是两个东西,一个是刚刚去找到的目击者的证词,一个是关于嫌疑人租车的细节问题。 唐之洲先看目击者的证词。 按照那两个苦命情侣的说法,发生枪击案的时候,两人正在小花园的雪地后坐着。可能是因为灌木丛的遮挡,凶手并没有在设计前看见他们。两人就听见身后有一个男人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噗嗤的声响,刚刚走过他们身边的女孩子应声而倒。 两人当场吓得跳起来,就看见旁边倒下了一个女孩子。 ( 090 目击证人 不远处,有人将一支黑色的手枪收进了口袋里。 男孩蹲下去看受伤的杨雨,女孩儿却吓呆了,直勾勾地盯着角落看。 那人看见了她,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枪来。他的枪口指向了女孩,跟女孩子对视了一眼。 女孩说:“我发誓,那个时候我真的看到他的手指头就要动了。可是墙外有人喊了一声,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下,冲了出去 她描述了她看到的嫌疑犯的脸:“大概就二十五六岁,齐刘海,脸比较长,皮肤很白。对了,他鼻子很挺,因为将口罩撑得很高 这个女孩会画画,很配合警方,很快就将嫌疑犯的脸画了出来。 第二张纸上,就是嫌疑人的画像。 她画得很好,很传神。cm部的人拿到画像之后,路今用电脑将他的五官修复,之后还原出一张完整的脸来,让女孩辨认。女孩只看了一眼,就非常肯定地说:“真的很像,如果他把口罩拿下来,我猜他一定就长这个样子 公安局里的人把他的照片放到身份信息库里,没有匹配的。 唐之洲飞快地看,翻到男孩的口供,一致xing很高。是可信的。 男孩没有看到嫌疑人的具体面容,只看到他转身跑开。他说,嫌疑人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个子很高,穿一件黑色的风衣。 因为抬起头的时间比较晚,他不知道,之前嫌疑人曾经持枪准备射击女孩。 女孩整个人都吓傻了,杨雨的血流淌到她的脚边,他拉了她一下。 没想到女孩一下子惊叫起来,立即跳开冲了出去。 男孩儿立即去追,女孩儿的情绪一直不稳,两个人都没有去上课。看见告示后,也不敢出来,生怕嫌疑人看到了女孩的脸,会回来杀人灭口。 目击者给的证词已经十分确定了其中一个嫌疑人。唐之洲看完,觉得没什么遗漏的,转而去看租车那条线索。 嫌疑人非常狡猾,是请街边等候的临时工去租的车。警方接连追踪,最终找到了第一个联系嫌疑人的民工。民工回忆说,当时嫌疑人来找他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他没有看得太清楚长相,不过其中一个的声音很特别,带点沙哑,他听着特别不舒服。 他不会开车,在嫌疑人的指点下,找了另外一个人去帮忙租。 之后,伙伴将车开到了一个沙场,嫌疑人给了他们每人五百元,让他们第二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到同样的位置把车还回去。车里放了个信封,里面有一千五百元,每人还有五百。 至始至终,他都只在第一天晚上看到过嫌疑人,之后,嫌疑人一直用电话跟他联系。 还了车后,那个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路今查过,号码属于很多小摊点卖的那种,不需要身份证,也没有户主名字,用完就可以扔掉。 从民工手里拿回来信封,唐之洲看了看图片,记下了它的样子。 这个信封属于邮政局经常见到的那种,任何地方都买得到,不稀奇。 这个案子真的是非常棘手,凶手处处缜密,看起来毫无破绽,不管警方怎么追查,追查到哪一步,都不太可能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cm部作为精英部,已经追查了这么几天,还是没有破案。如果不是cm部的人,估计要查上一个月,才能得到面前这些信息。破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也就是说,嫌疑人作案,已经是抱着能够逃月兑的信心。 唐之洲看完,开始听楼以森他们的讨论。 楼以森和小组里的其他成员,在追查已经确定的一个嫌疑人的画像来源。 路今在数据库里匹配操作,因为图片的匹配比较困难,这个工作量还是比较大的。他们在等待,尽可能低缩小查找范围。 楼以森将年纪定位在“二十五到三十岁”,“男性”,“学历在高中以下”,“独自居住”等信息上。唐之洲听到他的验证,是从画上的人的肤色和两位学生情侣的描述上,断定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可能吸毒,不务正业。她暗自点头,跟她的观点不谋而合。 “唐之洲,看完了吗?”突然,楼以森问她。 隔着电脑屏幕,楼以森的眼神透亮,凝视镜头的样子十分帅。 唐之洲抿嘴一笑,说:“看完了,观点跟你的没有出入 戴钰的脸也加入到镜头里,说:“唐警官,我和楼以森都刚刚回国,目前还不太清楚国内租车的市场如何。李国维和途瑞说,可以追查汽车在加油站的情景,你觉得可行吗?” “那需要先确定他们开车去加油站的时间。全北京的加油站点有许多,不确定的话,是没有用的唐之洲说。 途瑞说:“嗯,我们的意思也是,先拿出具体的时间表,看看能不能找出他们来。犯罪嫌疑人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带着面具生活,肯定有一段时间,他们是不需要遮掩的 唐之洲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十分可行。 只是……要如何确定时间表呢? 去租车的民工已经说了,他们是半夜把车开走的。 “对了,看车辆行驶的公里数唐之洲的眼神一亮,连忙说。 途瑞一点就透:“好办法,最简单的估算。只要知道那辆桑塔纳从车库里开出去的时候,是多少里程,回去的时候是多少里程,配合监控摄像,就可以知道他们去过什么地方,也就知道了他们去过什么加油站 路今立即行动起来。 途瑞打电话到车库去问,飞快地记录下一串数字。 十几分钟后,路今停止操作,会议窗口上多了一个对话框。黑色的背景,白色的文字,唐之洲定睛看去,上面是路今的电脑,显示的是她查到的记录。 途瑞把数字给路今,同时戴钰发挥他天才的脑袋,进行初步运算。 不久,路今抬起头来:“找到了,他们曾经在海淀区的一个加油站加油,并在便利店里买了东西。这是摄像拍到的画面 ( 莲生的上架公告 上架公告及充值讲解: 因为本书已签约塔读,应塔读要求,《王牌女侦探》终于要开始收费了,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 关于本书莲生有几句话要说: 莲生手慢,在此先感谢各位亲们一路以来的肯定和支持,尤其是给莲生留言的亲们,虽然莲生回复很慢,但是每一条留言都有认真地看,非常感谢。 本书现在已经二十多万字了,老话说了,各位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你们的鼓励和支持莲生先谢了 上架之后,《王牌女侦探》一天最多四更,多了莲生会脑残,剧情你们也看不爽。on_no 关于《王牌女侦探》的几个说明:大家也发现了,莲生笔下的爱情,没有绝对的是与非,也不会痛恨到极致,莲生比较重视的是主角们的成长。爱情是一个发现和成熟的过程,年少的冲动之后,才能坦然面对。就像唐之洲一样,年少的她,爱情有太多的是与非,甚至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到了最后,冲动让她背负了罪恶。而权晋不一样,他成熟坚韧,对爱情的理解超月兑于世俗,在兄弟情义跟爱情面前重重矛盾中,他最后也会寻到自己的路。这是一个关于刑侦、爱情、友情、权谋与真实人生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这一点非常重要。个人觉得作者写出来的文,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东西,所以用最纯粹的方式来解决:喜欢此文,喜欢莲生,请跟莲生一起走完这个故事;不喜欢此文,不喜欢莲生,也请不要涉及人身攻击神马的,直接弃文就好 另外,秉持一贯风格,谋大爆料永远在最后,死个把人神马的总会有。但莲生心软,结局he。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耐心等候和陪伴,一鞠躬再鞠躬 以下是消费与充值讲解: 塔读消费标准 每1000字消耗3塔豆。 充值方法 步骤一:注册塔读帐号。 步骤二:点击首页最上方的“充值”,进入充值中心。 步骤三: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移动、联通、电信手机充值卡充值(最划算,一般报亭超市都能买到)。 支付宝和银行卡快捷支付都需要用手机支付宝支付(有支付宝的用户很方便)。 骏网、盛大、征途游戏充值卡(这个也很好买)。 短信支付(支持移动和联通,超快捷超方便,但不是很划算,因为移动和联通要收取5025的渠道成本。) 如果您还有疑问,请登录塔读,阅读充值中心温馨提示,或联系塔读客服咨询,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 客服电话:4006785158 ( 091 可视会议 另外一个嫌疑犯的脸露了出来。 路今截取了画面,进行清晰度还原。很快,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容就被发到了大家的电脑上。 路今进行人脸匹配。出于意料,这个人的记录有不少。 另一个嫌疑人名字叫做楚宇,1993年开始,就频繁地进出公安局,关于他的案宗,有一箱子那么多。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被指控聚众斗殴、私藏管制刀具枪支等罪名数条,五年前,他还被指控过走私毒品罪,只不过最终没有成立。 唐之洲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有些熟悉,她却想不起来。 她抬眼看了看权晋,他正看着她,见她神色疑惑,也挑了挑眉。 唐之洲对电脑对面的人说:“稍等,我确认一些事情 她退出可视会议,将电脑推到权晋跟前,问他:“这个人,你觉不觉得有些面熟?” 权晋接过电脑,看了看,似乎在努力回忆,几分钟后,他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好像以前一直是跟着马希尧的,不过不是马希尧的心月复。我记得他,是因为他一直是跟着李蓓蓓的手下,那个叫什么凯哥的。他怎么了?” 唐之洲严肃地看着他:“杀徐琳珊的人里,有他 权晋一愣,随即站了起来,他对唐之洲说:“你先开着会,我要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的动向 唐之洲点点头,重新回到可视会议。 没想到大家都停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她一个人。唐之洲诧异地问:“怎么了?” “你没有跟温言在一起?”楼以森说。 唐之洲沉下眼帘,避重就轻地回答:“刚刚路今找到的那个人,楚宇,这个人我有些印象。我在北京呆的那段时间,曾经有一个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他告诉我,这个楚宇曾经跟着大毒枭马希尧,是马希尧的女人李蓓蓓的心月复凯哥的手下,这一点非常重要。他已经给了我们理由,徐琳珊被杀这件事情,不是一桩单纯的枪击案,而是另有玄机 “什么玄机?”楼以森问。 唐之洲刚刚的情形,分明就是忽视他的问题。以唐之洲的性格,越是这样,越是有情况。但唐之洲不想说,他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bi问。 其实,心里就算不用猜,也隐隐约约知道了答案。 她没有跟温言在一起,现在,应该是在权晋身边。 唐之洲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很明显压抑住了:“不知道诸位知不知道三年前的一桩旧案,权晋权中将被指控治下不严,属下四大臂膀参与全国最大的毒品走私案,因而获罪。当时,最重要的证人中,就有马希尧 “什么?” 唐之洲话音落下,除了戴钰,纷纷吓呆了。 三年前的那个案子,轰动全国。虽然是秘密开庭,但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全国瞩目。这个案子也成为权晋中将一生的污点。 楼以森沉着气,有些紧张地说:“唐之洲,你有把握吗?” 唐之洲想了想,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曝光徐琳珊的日记是否合适。事实上,日记本是她拿走的,并没有上交给cm部,这已经触犯了组内的规矩。 可是,如果这个案子得到国安局的重视,那么,就有重见天日的可能xing。 “**不离十唐之洲说。 楼以森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半天,才稳住了自己的呼吸:“你现在在哪里?方便来国安局吗?” “一个小时后到唐之洲激动起来,几乎是立即敲定。 关闭电脑,她跑到客厅,权晋在沙发上打电话,一直皱着眉头,那边不知道说什么,他断然地说:“不管怎样,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一次翻身机会。要么赌一把,要么……永远爬不起来。我相信她!” “好,就这么定了几分钟后,权晋说。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见唐之洲站在门口,傻呆呆的瞧着他。 他立即站了起来,略带责备地问她:“怎么跑下床了?你现在不宜走动 “我要回去国安局唐之洲抓着他的手,语气有些激动:“权晋,楼以森他们相信了这个案子,跟你的案子牵连十分深,如果……如果cm部接手这个案子,说不定能还你清白,我必须珍惜这个机会!” 权晋沉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开车送你去 唐之洲眼中泪光莹莹,差点又要哭出来。 两人开车回到国安局,权晋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下来。 “你……你在这里等唐之洲连忙说。 权晋歪着脑袋看她,似乎有所疑惑。 唐之洲脸有些红,拽着他不肯让他进去:“你……你现在还是朱苒的未婚夫,要是让消息传出去,于你的名声有些不好 “我已经跟她解除了婚约权晋静静地看着她:“就在你昏迷不醒的那天晚上,我们权家跟朱家的联姻,结束了 “可是……”唐之洲越急,反而越说不出话来。 她离开之前,说自己结婚了,大家都以为温言是她的丈夫,现在她再把权晋带进去,大家会怎么想她跟权晋呢?她倒是无所谓,可是权晋,在这个紧要关头,真的是一点都受不住流言蜚语的。 “好,我不跟你上去,我去办公室等你她正挣扎间,忽听权晋说。 唐之洲一愣,不敢相信地抬头。 权晋低下头来,在她额上吻了吻,放开她。 他很珍惜她的保护,就算再担心她,他也不会让她两难。他和她的事情,他并不着急澄清。 唐之洲点头,转身往国安局走。走开几步,又回头来,权晋站在车边,含笑着目送她。她心中忽然安定下来,这才举步往里走。 她模了模包包里徐琳珊的日记,这一瞬间,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这个东西,她会交出去,由此带来什么后果,受到什么惩罚,她一定会承担的! 只要……三年前的案子能够重新侦查,那权晋就有了翻身的机会! 国安局副局长?他的能力,远远超过现在这个虚设的岗位! ( 096 接近真相 有那么一瞬间,唐之洲觉得,她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 一直被遗忘的线索。 既然徐琳珊在做噩梦的时候会大喊大叫,那么作为她的家人和室友,是不是有人,曾经无意中听到了什么呢?关于埋藏在徐琳珊心目中的,那个秘密的消息? 这个案子目前还是cm部的案子,唐之洲既然想到了什么,自然觉得自己有义务给他们通知。她打电话给楼以森,将这个情况给他说了一下,楼以森同意继续追查徐琳珊和她的父母,但是对这个案子,依然不定xing。 唐之洲问:“抓到楚宇了吗?” “他跑不了的楼以森说:“已经有他藏身之地的线索了,不出两天,就可以将他抓获 “楚宇有些本事,在抓他之前,最好不要走漏了风声唐之洲想了想,还是提醒楼以森。她记得,当年楚宇躲警察的本事,一直在黑道里是出了名的。最厉害的是,他被抓了,也有办法替自己洗月兑罪名,这个人一定要小心。 在找到真正的线索之前,她不希望朱云益那边得到消息。 楼以森答应了。 没想到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楼以森突然问她:“你已经停职了,怎么还能知道这样重要的线索?” “我……”唐之洲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急,差点把路今暴露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呆滞,她很快反应过来:“我看过徐琳珊的日记,推测而已 楼以森没有反驳她,隔着电话,唐之洲觉得他笑了。大概是她的谎言太过拙劣,他听不下去,又不想让她下不来台面吧。 结束通话,唐之洲才觉得疲倦。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惊觉权晋竟然不在屋子里。她里里外外地找了两三圈,确信他不在,她才突然觉得恐慌。这种突然找不到他人的感觉,十分不好。 她给权晋打电话,没想到提示不在服务区,她就愣住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权晋的三年后,真的所知甚少。 穿上大衣,唐之洲自己打车到了码头,去往海岛监狱。这个监狱看押的都是重犯,很少有船过去。唐之洲最后不得不搭乘渔船,上了海岛。 沿着路标往前走,不意外地,她看到了权晋。 他就坐在海岛监狱对面的楼房上,她一仰头就看见了权晋。但权晋没有看见她,他的目光落在对面楼里,那些被高墙围住的人群。他脸上的表情很淡,但那种无法被掩藏的痛苦,还是透过他的眼神,一点一滴地传递出来。 他坐在楼层上,双脚悬空,虽然只有三楼,不高,但唐之洲还是看得心惊肉跳。 她上了楼,权晋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低声说:“唐之洲,到我身边来 唐之洲听话地揍过去,她有些恐高,不敢像他一样坐在楼台上,只隔着栏杆,站在他的身后。她心中很恐惧,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权晋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有些吓人。他微微迷茫了一下,站了起来,跳到栏杆之外与她并肩站立。 两人十指相扣,她的手竟然在颤抖。 “唐之洲,你害怕什么?”权晋很想问她,但一扭头,就瞧见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海岛监狱,嘴唇都在哆嗦。 两人的心似乎从未远离,那一刹那间,权晋就懂了。 他看向海岛监狱,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正在这栋楼能够看到的空地上走动。权晋十分清楚,现在正是集体活动时间,过了一会儿,大家就要被喊回宿舍里,在那里,不是一片安静,就是不怀好意的嘲笑。 他闭了闭眼睛,那些往事一幕幕都往心头划来,瞬间就再一次撕裂出一个血淋漓的伤口。 权晋看着空地上游走的人群,隔得挺远,分不清谁是谁,这个区域又是被监控的地方,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拿出望远镜来,看一看那些想念的人。 他们谁也看不见彼此,就算目光相对,也是一片空白。 但是权晋知道,此时此景,正在那片草地上仰望他的,一定就是陆云舟和黄云。 小范不在,他们可以稍稍的放松一下,不需要竭尽全力去保护弱小的范一凯。 想到这里,权晋笑了一下。 在监狱的日子虽然苦,但他收获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兄弟! “回吧夜色渐渐降临,海岛监狱里的人也都回了宿舍,再也看不见他们。权晋握紧唐之洲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冷,他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心疼地搓着,他拉着她,半是强迫,半是扶持地将她带下了楼。 权晋打了个电话,有船过来接他们。一路上,唐之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找到我的?”权晋问。 “想到了,就去了唐之洲说。她的心头就是那么一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海岛监狱。 在某种程度上,她是最懂他的人。 到了码头,权晋扶着她下了船,权晋的车停在码头的停车场,他让唐之洲留在没有风的地方,自己走过去取。 权晋走开不到三分钟,又有人声传来。 唐之洲一抬头,就跟领头的人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笔挺,一身军绿色的呢子大衣,裹着厚厚的同色围巾。五官非常英挺,是那种凌厉感非常强的整体形象,他往那里一站,周围的人都跟矮了一截一样。男人身后跟着个姑娘,二十多岁,穿着职业套装,目光呆板地跟着他。 他抬头看她,见唐之洲站在那里,似乎皱了皱眉头。 唐之洲也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好面熟,她应该在哪里见过。 但目光相遇也不过是稍纵即逝的事情,那个男人转开头,径直上了另一艘停在码头的船。 看方向,去的还是海岛监狱。 权晋的车停在她跟前,阻断了她的思路。权晋喊她上车,她又看了看那边,那艘船已经远去,缩成了模糊的一个点。晚上的海上有朦胧的雾气,那艘船只能看见船头的灯光,渐渐飘远。 一直到快要到市中心的酒店,唐之洲才突然醍醐灌顶。 ( 097 她见过他 那个男人……她的确是见过的,在权晋的相册里! 他,就是朱昌龄。 一定是的,虽然五官张开了很多,但那种眼神里透出来的狠戾,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这一刻,她从来这样感激过自己的好记xing。 唐之洲看了看身边的权晋,要告诉他吗?朱昌龄深夜来到山东,来到海岛监狱,到底是为了什么?跟范一凯有没有关系?他是要采取什么行动?是代表了朱家前来,还是单单是为了他自己? 这些都像一团雾,笼罩在唐之洲的心头。 重回酒店,她心中的谜团一点也没少。权晋也心事重重,没怎么说话。 过了一会儿,唐之洲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只见权晋坐在阳台上,正在抽烟。他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丢了好几个烟头。 唐之洲一愣,慢慢缩回了卧室。 从前,权晋是不抽烟的。 就算是现在在她跟前,他也很少抽烟。今天,是他第一次失控。 还是海岛监狱吧? 唐之洲悠悠叹气,说到底,他们之间还是隔了一些东西,再也不能回去。 她躺在床上没有睡觉,心思却也迷茫。时间一点点过去,权晋没有回来,反而是手机叮咚一声响,有短信进来。唐之洲拿起来,原来是一个系统通知,说她有一封邮件没有查收,她起来登录邮箱,果然有新的邮件。 不是路今发来的,发件人那栏,写的是楼以森。 唐之洲低低笑了笑,他口头说着不,其实心里还是挺偏袒自己的。 她打开文件,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东西跟路今给她的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些楼以森自己的推理。唐之洲看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楼以森没有跟她商量过,但是很多东西,他特别有自己的主见。 而且,最难得的是,楼以森自己也推测出,徐琳珊可能给过范一凯一些信件。他查询了范一凯的电子邮件,而且正在申请提取范一凯的私人物品。遗憾的是,上级还没有批准,大概还需要一些日子,才能真正敲定这件事。 唐之洲给楼以森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就在那边笑了起来:“早就料到你会来电,资料看完了?” “差不多唐之洲说:“如果上级不同意搜查范一凯的资料,你打算怎么办?” 楼以森说:“应该没太大问题 “我的看法是,很有问题。据我的推测,你的申请百分百会被驳回,而且理由一定是保护范一凯的**唐之洲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的跟楼以森详谈这件事:“楼以森,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徐琳珊的案子,真的不会是那么容易破的,她所牵涉的人等,绝对会百分百阻挠你们 “你似乎断定了一切楼以森皱起了眉头,他不太理解这件事情。 唐之洲叹了口气:“徐琳珊的那本日记,要好好保护,如果这一切都是设计权晋,那么,我可以肯定的是,徐琳珊的死绝对不是简单枪击,而是谋杀。你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笃定?因为我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你因为权晋的案子,也遇到了谋杀?”楼以森的呼吸一滞,有些不敢置信。 唐之洲深深呼吸,一时间倒也恍然了。 不是没想过,总有一天,要把一切都对他们坦然。 这些事情一旦放到台面上,总得有个人做出一些牺牲。而她还是幸运的,她牺牲的,仅仅是自己的**和伤口,不像妈妈和林澜,她们牺牲的,是自己的生命。 她沉默片刻,缓缓说:“因为……我妈妈和我最好的朋友,都是为了权晋的案子,被人杀害的 “所以……这才是你想翻案的原因?”楼以森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有些猝不及防。 他从查了很多关于唐之洲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残酷。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怎么样,但是现在,他是很想知道答案的。 也许,是因为这个答案,比她是为了权晋翻案,更容易让自己接受。 唐之洲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应了一声:“嗯。她们必须得到公道 她声音太低了,低得楼以森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了她致命的打击。毕竟,把一个人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并摆在台面上,这种事情,不该是他来做的。至少,这不是一个绅士的所为,但涉及到唐之洲,他就从来没有理智过。 楼以森突然意识到,他个人对唐之洲的关心,真的太多太多了。 多到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把她,放在了路今的前面。 “唐之洲,我想见你!”他坚定的说。 一旦他明白自己的心思,那些心思立即就通透起来,并不难懂,只是他一直在抗拒,并企图让自己跟她争锋相对,与她抗衡,其实说到底,只不过是…… 嫉妒! 他嫉妒权晋,嫉妒得几乎要发疯! 楼以森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他对唐之洲的感觉,说不清是为什么。第一次看到唐之洲的照片,他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好相处,之后的种种,也都证明了她的确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可是,静下心来,她的确是有很多闪光点。 多到,他甘愿把自己的光芒隐藏起来,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大放光彩。 那才是真正的唐之洲! 令人怦然心动。 楼以森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一刻这样,迫切地想见到她,迫切地想……拥抱她! 唐之洲的心一跳,倒不是紧张。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楼以森发现她也在山东了。她沉默着,不敢回答。 如果让楼以森知道,她被停职了,又另外调查范一凯,这已经触犯了cm部的规矩。纵然他不会拿她怎么样,但如果别人知道,总归是不好的。 更何况,在楼以森正式接手权晋的案子之前,她并不打算把自己手头的线索,都通通纰漏出来。 至少……在朱琳的身份明了之前,她不能轻易犯险。 ( 098 只是想道歉 她等着楼以森说话,她的沉默,却让楼以森误以为她在抗拒。他迫切地想解释,话出口,竟然紧张得不成完整的句子:“唐之洲,我……我只是,只是想……道歉 “嗯唐之洲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对于怎么跟男人打交道,其实一直都不算了解。 她唯一的了解的男人,只有权晋。权晋之后,是温言。对于其他男人,她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来铭记这些,在她心中,一切男性生物,都让她本能地感到复杂而不愿去深思。她只愿意了解她的嫌疑人,也只能了解他们! 楼以森断断续续地解释:“等我回北京,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唐之洲心中安定下来,知道他以为自己在北京,她看了看权晋,缓慢地点了点头:“好,回北京再说 “那么,晚安楼以森放柔了声音。 权晋走了进来,见唐之洲抱着电话发呆,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径直到另一边躺下,亲了亲她的额头,就闭上眼睛睡去。 唐之洲发了一会儿的呆,见权晋已经睡着,她便愣愣地瞧着他的脸,难以入睡。 他的呼吸平稳,但并不绵长。 唐之洲知道他同样睡不着,只是两人心里都有无尽的心事,谁也不能点破谁的。 回到北京,权晋开始忙碌。五年一次的军区代表选举又要开始,他不得不为即将到来的竞争做准备。 因为朱苒的关系,他已经错失了一步的先机,接下来的部署,一定要赶在朱昌龄之前。 唐之洲反而没事可做。 她去了一趟唐家的老房子。那个小区现在已经十分热闹,比当年的人口多了一倍不止。她上了楼,掏出钥匙来开门。太久没有人进入,这屋子的锁都有些生锈了,她扭动了半天,才把这门弄开。 进了屋子,里面一切如旧。 破碎的家具后来都搬了出去,屋子里空荡荡的一如三年前她走的时候。 唐之洲绕到自己的房间,坐在自己的床上发了一会儿的呆,模了模自己衣柜里的东西。 她心中伤感,想起妈妈来,更觉得难受。 厨房里的碗碟都完好如初,她闲得无聊,把橱柜里的盘子都弄出来清洗干净。渐渐收拾上了瘾,索性把整个家都清理了一次,直到模不到灰尘。 正忙得满头大汗间,忽然有人敲门。 唐之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门口站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正满脸诧异地打量。见她从厨房出来,她松了口气,又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我只是看门开了,才进来瞧一瞧 “李阿姨唐之洲喊了她一声。 李阿姨讪讪地笑了笑,继而有些叹息:“自从你妈走了后,你都没来过了 “嗯唐之洲低下头,是她不好,总觉得这地方到处都是痛苦,不敢来,一走了之。 “去年的时候你家还险些遭了贼,幸好物业那边你已经打过招呼,一直又帮你家看管,要不然,还不知道要丢什么李阿姨摇了摇头,准备走开:“我孙子要下课了,我要去幼儿园接孙子,你先收拾着,有什么需要,去我那找。左邻右舍的,别客气 “李阿姨再见唐之洲礼貌地道谢,亲自送她出门。 关上房门,唐之洲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交过什么物业费,也没有跟物业打过什么招呼! 谁在背后帮她呢? 难道是权晋? 唐之洲心思转动,立即就要拿起电话打给他。还未拨通,忽然想到什么,又挂断了。 她转而拨打权晋的勤务兵小于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唐之洲不想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我家老房子这边,是权中将帮忙给物业打招呼的吗?” “什么老房子?”小于显得莫名其妙。 唐之洲的心咯噔一下,立即就明白过来。她含糊地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挂了电话,径直奔往物业处询问。 上班的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男人,见她过来,恍然大悟地说:“哦,你就是二栋那间空空屋子的主人家?小姐,你可真让我们操心啊,那屋子因为没人,每天我们睡前都得去看一眼 “谁交的物业管理费?”唐之洲问。 物业管理员奇了:“交费的不就是你吗?按照年份交的,三年前,一口气交了五年的 “我没有交唐之洲说,“我刚从沈阳回来 年轻管理员就更奇怪了:“那我不知道。我是两年前刚来的,来的时候已经交了费了。要不然,你问问老李?他在这里工作了七八年了,应该是知道的 “他在哪里?”唐之洲问。 年轻管理员说:“老李家住在一栋的一楼右边那间屋子,现在应该在家 唐之洲道了谢,立即去往老李家。 老李是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人,见到唐之洲,他愣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屋子,似乎怀疑唐之洲找错了人。唐之洲把来意大致说了一下,老李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才说:“我记得来交物业的那个男人,说是个秘书,长得特别斯文。皮肤很白,是个英俊的小伙儿子 唐之洲心中突突地跳,她从包里拿出权晋的相片,问老李:“是他吗?” 老李接过去看了一眼,立即摇头:“不是,没这么俊 唐之洲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又描述了一下小于的长相,老李也摇头。 她心中转过很多念头,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林业和朱云益来。但她没有林业和朱云益的照片,想来他们也不会亲自来。 她只能寄希望于话中的破绽。她问了当时男人说了什么,老李努力回忆了半天,因为隔得太久,也不太想得起来。 他唯一记得那个男人,还是因为当时唐之洲家里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正是大家比较关心那间屋子的高峰期。而且,那个男人说话举止特别斯文,跟小区里的好多男人都不一样,否则,他是一点也不会想起来的。 唐之洲来一趟家里,反而又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她心中烦闷,不由自主地想回国安局的家。 “对了,唐小姐身后,老李叫住了她:“我好像记得,当时还有一个人跟着他,开着车一起来的 ( 099 物业管理费 唐之洲豁然回身:“你确定?” 老李认真回忆了一遍,肯定地点头:“我很确定,另一个人没有下车,一直坐在车上,我办公室的窗户就对着停车场,能够看见他。很有气势的一个男人,看起来好像挺有身份,坐在车里,一看就是有钱人 “什么样的车?”唐之洲问。 老李也很配合地努力回忆:“那种特别好看的越野,防护xing特别强的 “路虎?吉普?三菱帕杰罗?”唐之洲一连猜了好几个,老李都摇头。 她还要继续猜,忽听老李说:“人我不太记得,但是那车我印象还是很深的。悍马,2008年的款应该,非常好看的一款车。我儿子买过这款车的模型他返回屋子里,不久出来,手里果然拿了个汽车模型。 的确是悍马。 唐之洲沉默了一下,礼貌地道了谢。 她已经知道是谁给她交了物业管理费了。 朱昌龄。 不是她未卜先知,而是今天从码头回来,她立即去查看了朱昌龄的相关信息,其中有一张,就是他站在车边拍的照。权晋上任军区代表一年后,就因为走私毒品罪,下台入狱,之后就是朱昌龄顶替了权晋的位置。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正是2009年冬天,那个时候,这辆车还是很新,辨识度很高。 从老李家出来,唐之洲沉默地回了屋子。 再也没有收拾的兴致,她把整理了一半的妈妈的衣橱关上,锁了门,坐公交回国安局的家。 自从那天晚上跟权晋打了一架,他们都没有再回去。唐之洲本以为会看到一屋子的凌乱,然而推开门,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打碎的家具电器都换了新的,夕阳的光辉投在地板上,屋子里温馨得好像一直有人住。 唐之洲把包包扔在沙发上,疲倦地缩进了沙发里。 她闭上眼睛,专心地听着屋子里的安静,一切声音都放大了,反而不觉得孤单。 可渐渐的,她觉得烦躁,爬起来找了张白纸,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在白纸上,写满了朱昌龄的名字。 唐之洲扔了笔,那些思绪就更烦乱了。 朱昌龄为什么要给她的房子交物业管理费?他知道自己住在那里,那昨天在山东,他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 唐之洲觉得迷惑不轻。 这个男人是权晋的对手,但她完全不能理解。她几乎是从心里感到恐惧和迷茫。朱昌龄到底是在做什么,是争对自己,还是争对权晋,或者只是争对那个李蓓蓓交给自己的秘密?她一无所知。 或许……是时候好好了解一下,权晋的这个对手了! 如果他早就认识自己,并且能够辨识自己,那么他今天的表现可以说得上高深莫测。 唐之洲相信,他们之间的接触,或许才刚刚开始。 她想,既然要接触,很好,这一次她再也不要被动,她要主动出击! 唐之洲给路今打了个电话,问她知不知道,军部那些人长期的聚会地点在哪里。路今想了想,说:“上次我们去的那家吧 “我不知道是哪家唐之洲说:“我上次就是跟着你们而已 路今飞快地说:“等等,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好,一有消息,立即联系我唐之洲说:“你们那边,抓到了楚宇之后,记得通知我一声 路今答应了。 唐之洲放下电话,走到衣橱面前开始挑选衣服。外面很冷,她不敢肯定一出门就能打到出租车,选了厚实的羊毛大衣,里面穿了针织的毛线衣,紧身弹力靴裤配一双柔软的短筒靴。这衣服是权晋买的,很有品位,她一穿上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因为是短发,倒也不用多做休整,唐之洲把头发梳好,稍稍用卷发器烫了个内卷。她的五官非常精致,省去了化妆。 收整出门,正好是晚上八点。 风挺大,北京的雪刚刚融化得差不多,外面的风很冷。唐之洲裹紧了大衣,在风中站了几分钟,就等到了出租车。 路今给她的那家饭店离国安局很近,几分钟后,出租车在酒店外停了下来。 唐之洲下了车,径直下了楼下的酒吧。 服务员过来问她需要什么,她摆摆手,径自在场中寻找朱昌龄。 他不难找,唐之洲坚信,只要他在北京,不管是哪里,这样的男人都很容易被发现。 她找了两圈,没有找到朱昌龄,反而看到了朱苒和权晋。 权晋背对着她,跟朱苒面对面地坐着。两人在小包厢中,半透明的玻璃让光线格外朦胧,带着一点奇怪的虚浮和暧昧。朱苒端着酒杯,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权晋什么表情,唐之洲当然看不到。 她找了个能够看见他们的位置坐下来,点了杯七彩绚丽的鸡尾酒“恋爱味道”,她不着急喝,酒上来后,就摆放在一边。她不死心地又找了一遍,没有找到朱昌龄,唐之洲不得不给路今打电话:“你确定朱昌龄今天已经回北京了吗?” “今天早上八点就到了路今说:“我已经查过他的飞机使用记录,绝对没错 唐之洲说:“能查到他现在在哪里吗?” “除非追踪路今笑起来:“不过效果也不大,像他们这样的人,最害怕被人追踪了,身边都有好几套设备,都是用来反追踪的 “算了,我还是继续等吧唐之洲说。 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恋爱味道”,这个味道有些酸有些辣。唐之洲是不喜欢酒的,这种鸡尾酒却更像果品,她不算讨厌,也喝得还算开花。 她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边的权晋和朱苒。包厢里的灯光昏暗,权晋和朱苒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权晋身姿笔挺,朱苒看起来很放松。不过……两人似乎谈得不太好,朱苒脸色铁青,眼中的神色让人退避三尺。 在唐之洲放下杯子的刹那间,她忽然站起来,一巴掌甩了出去。 看方向,应该是权晋的脸。 ( 104 事情始末 王毅阳从小长在城市,他没有爸爸,从小就受到孩子们的欺负,长大一些后,他发誓要为自己报仇,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成为了一个接头混混。 认识楚宇的时候,王毅阳一穷二白,在海淀区的大街小巷溜达。 去年十二月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王毅阳没有地方去,在一家体育馆里无聊地玩。这里有暖气,不会特别受冻。 他缩在两条椅子背后睡觉,不久,就被一个声音吵醒了。 “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九爷说了,这件事一定要你去做,别人做不了 一个声音畏畏缩缩,一个怒气冲冲,一下子把王毅阳惊醒了。他听得出来,怒气冲冲的那个是平日里在潘家园横行无忌的小李三儿。这个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这一片的头儿九爷,是出了名的。 王毅阳不敢乱动,更不敢发出声音来,缩在躺椅后,悄悄地听。 小李三儿说:“有什么怕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捅完了就跑,九爷肯定会给你安排好退路的 王毅阳听明白了,是要那个畏畏缩缩的软蛋子去杀个人。 “可可是,那个楚宇真的不好惹,我怕我打不过他那个声音说。 小李三儿压着嗓子说:“放心,都查好了,明天就他一个人。九爷跟场子里的妹子们都打好招呼了,会拼命灌他。等他从十里街出来,落了单你就上 “好吧年轻人似乎撞了胆子,这才答应下来。 两人走后,王毅阳从座位后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这两人说话的意思,似乎是要去杀楚宇。楚宇,王毅阳知道,在北京城里都十分有名的人,几年前是跟着马希尧的,后来马希尧倒了之后,他自己招揽人手,创了个青龙会,在北京是相当有名。 王毅阳心头闪过一丝希望,如果能够得到楚宇的赏识,那可真是要飞黄腾达了! 但怎么做,王毅阳自有自己的计较。 第二天,他早早就潜伏在了十里街外,到了下午五点多,楚宇果然和九爷小李三儿等人一起,左拥右抱地进了十里街。 酒吧的声音很好,人特别多,王毅阳不好找他,一直在外面等着。到了晚上十点,楚宇果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出来了。 刚刚走出十里街不远,街头就跑来了一个青年,冲到楚宇面前,一刀捅了下去。 楚宇应声倒地,王毅阳就连忙跑了出来,装作刚刚到的样子,把他送去了医院。 就这样,王毅阳结识了楚宇。 攀上了楚宇这条线,王毅阳的日子就好过了。他从一个街头无名的小混混,一跃成为了北京城青龙会里数一数二的大头目。因为不用抛头露面,王毅阳也得了个机会,好好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负。 楚宇很欣赏他,什么都让他来策划。不到半年的时间,青龙会就在黑白两道,吃得很快。 今年是一月份的时候,青龙会来了个人,穿得很笔挺,直接说:“有一单大生意,你们愿不愿意做?杀一个在学校读书的小姑娘,二十五万 王毅阳惊讶于他的大手笔,试探地问:“什么样的人?” “在校大学生,这种照片男人递给他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小姑娘,笑得甜美可人:“要求要快,不要有任何痛苦,也不要有被抢救回来的可能xing。暗杀需要提供的资源,只管开口 “她是什么人?”王毅阳问。 对方冷淡地说:“抱歉,不能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青龙会接,还是不接 二十五万呢,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黑道杀人赚钱,只有一个忌讳:杀完之后,能不能平安月兑身? 所以,王毅阳犹豫了一下:“杀了人之后,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 “你大可以想一个完全不暴露自己的计划对方男人说:“事成之后,二十五万直接打到你的手里,负责帮你的人,也有十万。如果不幸被抓,守口如瓶的话,会给你们补贴一百万 王毅阳立即就心动了。 他来到青龙会不就是为了钱吗? 答应下来,王毅阳立即把这件事跟楚宇说了。那段时间,楚宇正是缺钱缺得最紧的时候,一听说有活儿干,立即就答应了。 这个时候,别说是杀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就是杀他亲爹,王毅阳怀疑他都会答应。 但两人都不想有命赚钱,没命花钱,计划一定要周密,要详细。这件事交给王毅阳来做,整个杀人计划,从如何进入校园,如何寻找目标,如何制作最完美的杀人等,每一个细节,王毅阳都交代得特别清楚。 主顾为了配合他们,给了他们一份徐琳珊的日程表。 经过排查,王毅阳锁定了上午上课和下午上课的空闲的这个时间,因为他发现,这个时间,徐琳珊总是一个人。 计划制定之后,王毅阳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觉得,只杀徐琳珊一个人,目标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一旦警方要追查,肯定要容易得多。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如再杀一个,来为自己掩护。 楚宇不方便露面,他实在是太明显了。两人商量之后,决定由王毅阳去杀人,而楚宇负责开着车在墙外等候。 但王毅阳不会开枪,为了这个,他专门花时间练习了一下,上手之后,才开始执行计划。 他在路边找人帮忙租车,将车开到无人的地方,之后跟楚宇交接。 两人一同驱车来到学校,他们潜伏在学生活动中心的附近,等待徐琳珊的到来。 不久,就看到了徐琳珊的身影。 王毅阳拿着枪,尾随着徐琳珊上了楼。徐琳珊走在前面,他喊了一声:“美女,你有东西掉了 徐琳珊听到有人喊她,回了头。 也就是刹那间,王毅阳按下了扳机,徐琳珊应声而倒。他不敢多留,立即离开学生活动中心,去往教室,执行他的掩护计划。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标,他看到了杨雨,依法炮制地喊了一声,对方一回头,他就开了枪。 ( 105 买凶杀人者 之后,他翻阅围墙,离开了学校。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两人驱车来到了市区,都放松下来。 楚宇一天没有吃东西,饿得慌,不顾他的阻拦,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下车买了一包方便面。 正是这一包方便面,暴露了他们的整个计划。 案发后,王毅阳和楚宇分开躲了几天,发现警察没有找上门来,都放松下来。 对方答应给的钱,也如数都给了。两人以为逃之夭夭,立即各自玩开了。想不到就是这么一放松,楚宇在十里街酒吧,当街被楼以森抓获,而他自己刚刚得到风声,楼以森随后就奔到他家,把他绑了回来。 这就是事情全部的经过了。 唐之洲听得不敢置信! 杨雨的死,只是杀人犯一个突然兴起的掩护计划? 就为了掩盖自己杀害徐琳珊的事情,他再杀一个人,来打乱警察的视线,让大家以为这是一起随意的校园袭击案? 作为一个凶手,他没有一点内疚知心,只有对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充满担忧,真的让唐之洲想不通了。 人性,真的丑恶到如此的时候,反而让人心生害怕! 途瑞后面的审讯,重点就放在来找王毅阳的那个男人身上了。 据王毅阳交代,对方什么底细他都不知道,不过问主顾的身世,是这个行业里最基本的准则。不过,他回忆说,那个男人很特别,跟他们以往接触过的那些会买凶杀人的主顾,都不大一样。 当时他简单地问了下原因,对方说:“那个小姑娘,听了些邻居家不该听的。还是死人安全一些,不会乱说话 王毅阳不敢多问,能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他被带了下去,途瑞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戴钰问他:“王毅阳嘴里说的那个主顾,追查到的可能xing有多大?” “那你能不能及时地拿出犯罪画像了楼以森拍拍戴钰的肩膀:“去跟他聊一聊,尽可能低画出买凶杀人者的外貌,交给路今去做匹配 戴钰答应下来,拿了自己的工具,去王毅阳暂时呆的看管室里找人。 徐琳珊的案子终于告破,王毅阳嘴里的“徐琳珊偷听邻居家的小秘密”,大家都心里都知道,那一定是关于权晋权中将的那个案子的事情,只是徐琳珊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件事。 大家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从国安局出来,路今走到唐之洲身边,碰了碰她的胳膊:“好些了吗?” 唐之洲点点头,她的身体不错,正在努力恢复中。 “之前,我有说等这个案子告破之后,我请你吃饭,你还记得吗?”路今说。 唐之洲点头,路今说过,等案子告破,她们两个可以好好聊一聊,她愿意把自己跟楼以森的事情都告诉她。 两人拦了个出租车,往路今订好的饭点去。 为了配合唐之洲这个病人,她选了一个比较清淡的地方。两人径直进了包厢,点了餐后,服务员识趣地不再来打扰他们。 餐厅的环境很好,特别安静,路今开了瓶红酒,自顾自倒了一杯。 “你觉得楼以森这个人怎样?”路今说。 唐之洲笑道:“工作的时候挺值得敬佩,私下嘛,大男孩一个吧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可一点都不开朗路今喝了一口红酒,笑道:“你能想象么?我认识楼以森的时候,他是那种跟女孩子说一句话,就会脸红的小子 唐之洲默然,她无法想象,楼以森是那种沉默的孩子。 路今跟楼以森认识的时间很长,认真追溯起来,要追溯到初中时期。两人都是一个中学的学生,路今爱玩电脑,成绩不咋地。但楼以森是标准的乖乖孩子,从来考试都是前三名。两人之间的交集,始于一次被颠倒的英雄救美。 楼以森在回家路上被人欺负,路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从几个高中生的脚底下,救出了楼以森。 但这件事,在路今的心里其实就没有多大的印象,之后被楼以森提起来,才记起来。 高中时候,路今成绩也越来越差,玩电脑的本事越来越高。她自学了编程,模索出很多门路。 不久,学校给理科生进购了一批生物脑电仪,不想,那个操作程序是全部英文的,指导语也是,对高中生来说,使用难度很大。 学校商量着,要不找家靠谱儿的企业,做一下破解? 路今觉得这是一个商机,她爸爸就是做翻译的,路今立即就怂恿自己的爸爸,接下了这个单子。父女两人齐上阵,爸爸负责翻译,路今负责编写程序,愣是把这个工作做得很好。学校要的是中文破解版,拿到之后,发现现在的操作系统比原来还要简单,还要快速,老师们都很惊讶,问了他爸爸,才知道这个程序是路今编写的。 路今一夜之间,在学校里成了名人。 有一天,路今独自一个人坐在足球场上,又看到了楼以森。 他穿着校服,正在一圈圈地绕足球场跑,满头大汗都不停。路今在cao场上坐了两个小时,他也跑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路今要走的时候,他也终于停下来,隔着不远,他看向了路今。 路今最害怕的就是跑步,见他跑了那么久,觉得厉害,就对他笑了一下。 楼以森立即走过来,走到路今跟前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楼以森 路今觉得奇怪,反问他:“我应该认识你吗?” 楼以森低下头,好半天才说:“算了,你贵人多忘事,我来提醒你一下吧。前年的时候,我被几个学长欺负,你帮了我来着。不记得了吗?就在咱们学校外面不远处 “啊,你是那个学生啊!”路今恍然大悟。 当时他被打得有些惨,脸上全是泥巴,难怪自己认不出来。而且现在的楼以森长高了,爱笑,特别帅气,谁能把他跟当初那个被揍得需要人来救的男孩子联系在一起? 两人肩并肩走出校园,楼以森突然问她:“快要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 ( 106 路今和楼以森 “我已经被特招了路今说:“他们学校需要优秀的编程人员 楼以森连忙问:“什么学校?” “国防大学。你呢,你打算考什么?”路今也问。 楼以森说:“我准备出国,去英国 公交车来了,路今上了车,没想到楼以森也跟着上了车,两人在同一个小区一起下车。路今这才注意到,楼以森竟然跟自己也是一栋楼的。 住进这个家好几年,路今从来没有注意到他。 路今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缘分对么?我们同在一个楼里住了七八年,却从来谁都不认识谁 唐之洲点头,的确,对他们两个来说,真的是缘分。 因为发现两人是一个小区的,之后,自然而然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不过两人不是一个班级的,总不能时时呆在一起。路今人缘不错,总有些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小声地说自己身边的异xing男孩子。 有一天,路今跟两个朋友在学校的小花园坐着,忽然其中一个问她:“你是不是跟一班的楼以森在谈恋爱?” “没有啊路今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个姑娘神秘兮兮地说:“不许瞒着我们哦。你们两个天天一起上课下课,天天放学都看见楼以森推着自行车在那等你,怎么不是你男朋友?一班的班草哎,你钓到了都不告诉我们!” “我们真不是路今无奈地解释:“我不喜欢楼以森那种类型的男孩子好不好?”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她们都问她。 路今笑道:“嗯,成熟稳重型,有事业心,生活不能没有情调,要知道生活是个享受的东西 “切,法国绅士啊?”两个小伙伴都不屑地反驳。 然而三人一回头,就发现楼以森拿着几根火炬冰淇淋,就站在三人身后。 “给我们的?”收到楼以森的冰淇淋,两个小伙伴都受宠若惊,一人拿了一个,就跑开了:“你们好好聊聊,我们先去教室了 楼以森的脸色很不好,他默默地给路今一个,自己吃一个。 等路今吃完冰淇淋,他突然说:“成熟稳重型的男孩子一般都比较无趣,你确定你要喜欢那种男人啊?” 路今才知道,他什么都听到了。 不过跟楼以森,她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回也不例外。 她哼哼:“那有什么,会照顾人的男人,才是体贴的男人 “只要会照顾人就行了?”楼以森嗤笑:“我也很会照顾你啊,为什么我就不行?喂,好好考虑一下,你这种类型的女人,成熟稳重型的男人不会喜欢的。他们喜欢那种整天发嗲的,你确定你会做?” 路今被他逗乐,却没有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转眼,高中毕业,她如愿拿到了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楼以森也拿到了英国伦敦大学的通知书。 楼以森要走的前一天晚上,他来找路今,两人沉默地在楼下的小区里瞎逛游。 路今有些舍不得他,一路上都喋喋不休地嘱咐他各种事情。 “如果吃不惯英国那边的饭菜,你买一个电饭锅,一个电磁炉,很容易上手,就是煮个方便面,也总比挨饿好 “英国那边消费还挺高,你要是没钱了,不要不好意思说,跟你爸妈要或者让我接济你,都是可以的。不过,先说好了,你要是追女孩子追没钱了,我是懒得理你的 突然,楼以森回答说:“我不会追别的女孩子 “别的女孩子会追你啊!”路今笑嘻嘻地跟他开玩笑:“楼以森,你可要自信一点,看,你完全是一个男人了!长得好看,博学多才,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有一搭,别担心!” 楼以森神色郑重地看着她说:“路今,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跟我说这些?” “嗯?”路今歪了歪脑袋。 楼以森说:“我希望听别的 路今问:“什么别的?” 楼以森定定地瞧着她,空气有些许的怔忪,突然,他一把抱住了路今,路今听到他的声音在耳朵边说:“路今,跟我去英国吧 路今没有回答他。 去英国,她完全没有兴趣,可她不好拒绝也不想拒绝楼以森,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第二天,楼以森走了。 一走就是四年。 四年来,他杳无音讯。她给他写邮件,他从来不回。路今以为楼以森是在生她的气,慢慢的,也终于不再给他写信了。 今年春天,她无意中登录了一下久不登陆的邮箱,却被里面1102封邮件,惊呆了。全部楼以森。她查看了一下邮件的发信日期,第一封未读邮件,就在她写给楼以森的最后一封信不久。 之后,她没有再给楼以森写信,也不再登录邮箱,查看个人邮件。 四年来,她错过了楼以森的1102封信件。 她用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阅读这些信件。楼以森的信有的很长,有的就只有几行字,加几个图片。 天亮的时候,她心情异常沉重,电脑上开着的,是最后一封邮件,日期是二十多天前。 邮件是一张图片,一句话。 图片上,楼以森坐在沙滩上,前面的沙滩上写了几个字:“你在哪里?我在等你照片上,他含着一丝笑容,看起来果然成熟稳重了很多。 路今对着他面前的那一行字发呆良久,敲定了好多回复,最终删掉,只回了他几个字:“什么时候回国?” 邮件发出去,中午的时候,楼以森的回复过来了:“我想你,路今 路今对着那五个字,心中一下子百感交集。 她回复了楼以森:“回来吧 楼以森没有再回复她邮件。 路今心中失落,发出邮件后的两天,她整天精神不济,缩在屋子里不想出门。 第三天早上,有人敲门。爸爸妈妈都不在家,路今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房门一开,她就傻了。楼以森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正站在她家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见他出来,他张开双臂,等着她过来。 ( 107 不存在暧昧 路今却尖叫一声,猛地关上了房门。 她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屋子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开门的时候,楼以森见怪不怪地笑道:“你什么丑样子我没见过?快让开,我快饿死了 路今才发现,他已经把箱子送回了自己的家,空手站在她家门口。 她让楼以森进来,给他做了饭。他吃了满满的一大盘子,才拍着肚子说:“饿死我了,为了收拾东西赶来见你,我两天都没好好吃饭了 “你傻啊,在机场干嘛不吃些?”路今十分不赞同。 楼以森却看着她笑道:“我确实是傻,我要不傻,就牵个儿子回家了 路今心口一跳,避开了他的目光。 楼以森跟四年前真的很不一样了,四年前,他腼腆害羞,不像现在这样,什么话都能说。她跟楼以森出去,他文质彬彬,举止稳重斯文,反而让她十分不自在。两个人的关系,反而多了些什么说不出的尴尬。 好在楼以森回国后,特别忙碌,东奔西走地,没有太多时间跟她见面。 到了夏天的时候,他敲开她的房门,递给她一个文件。 她被楼以森调到了自己的组里。 路今说:“这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唐之洲点点头,路今跟楼以森的事情,她原本有些猜测和无法理解,现在,她全都懂了。 路今是喜欢楼以森的,唐之洲很肯定。 但为什么不接受楼以森?唐之洲觉得,她能够理解路今,就跟她和权晋一样,分开几年后再见,对方变成了自己遥不可及的人。就算曾经多么亲密,那种内心的距离感,也很难让彼此靠近。 路今她……是担心自己配不上楼以森吗?所以楼以森步步紧bi,她就越来越束手无策,只能跟严厉的说不。 唐之洲想了想,说:“你也很优秀,你们两很配 路今苦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地看着唐之洲说:“不成了。他……喜欢上你了 “不是,我跟楼以森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唐之洲解释:“你也知道的,我对他没有想法的 “以我对他的了解,楼以森只对自己看上的女生有所偏袒路今苦涩地笑了笑:“他的眼睛里,从来都容不下不是心上人之外的女人。从前,是我,现在,是你 唐之洲沉默下来。 楼以森对她的好感,她其实也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说。一个权晋,一个温言,已经让她手忙脚乱,难以招架。再来一个楼以森,她吃不消的。 路今脸色不太好,唐之洲从这个爽朗的姑娘身上,看到了一丝伤心。她喜欢楼以森,可楼以森现在喜欢了别人,她难受,她舍不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唐之洲虽然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却也知道,看着心上人身边出没的是别人,那滋味很不好受。 唐之洲还在思考,路今已经勉强笑了起来:“我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呢,你愿意告诉我吗?” “为什么想听我的故事?”唐之洲奇怪起来。 组里的人都很尊重**,大家也都刻意地不去分析组里的人,到了私底下,其实大家的了解反而更少。 路今笑道:“你跟我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你不造作,我喜欢跟你这样的人相处她喝了口酒:“唐之洲,我们是朋友,对吧?” “嗯唐之洲点头,她挺喜欢路今的。 她的脾气很像林澜,是那种好处的人。 现在,她的朋友心生不安,向她求证和求助,她便不能不管。 唐之洲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喝了下去,才说:“路今,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公……不是温言 “那是……”路今脸色微变,似乎被这道雷劈得不轻。 唐之洲不像是会隐婚的人啊,而且,温言那样的人那么的喜欢她,什么人竟然敌得过温言,从温言手里抢先把人拐进了婚姻的殿堂? 唐之洲的笑容苦涩起来:“那个人你也见过的。他就是……权晋 随即,第二道天雷准确无误地劈中了路今。路今连话都不会说了:“权权权……权中将!” 唐之洲点了点头:“嗯,我来北京不久,我们领了证 “可是,你们才认识多久啊!”路今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权中将已经订婚了 唐之洲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暗红的液体,在高脚杯子里有种迷离的诱惑感,灯光下,透明中带着神秘,就像这人生和命运。她放下酒杯,看向路今:“我们认识六年了,从我大二的时候开始,就认识了。我……在三年前曾经是他的女友。而且,是我把他送上了法庭 “等等!”路今叫停。 信息量太大了,她得捋一捋。 唐之洲和权晋六年前就认识了?而且,她曾经是权晋的女友?最重要的是,她在办公室里推测,权晋上了法庭,作证的人跟唐之洲有关系,都是正确的? 唐之洲停了下来:“路今,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跟权晋……跟我们比起来,你和楼以森幸运得多 “怎么说?”路今皱起了眉头。 她能够猜到一点点,权晋位高权重,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一些隐秘的变动。 这样的人,唐之洲压力很大吧? “他……他恨我,而我对不起他唐之洲说:“事情的复杂,远超过你的想象。我的妈妈和朋友,都是因为权晋死掉的。而权晋最要好的四个兄弟,也都是因为我,现在还在海岛监狱关押着。他最最要好的一个,陆云舟,终身监禁,永不释放。我跟他之间,毫无出路她摇了摇头,这些问题,不用细想,都觉得头痛。 路今觉得不可思议:“那他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你们到了沈阳的第二天,他就找到我了唐之洲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躲了权家好几年,就是为了避开权晋。他出狱后,肯定会向我报复,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答,不能轻易落在他的手里 ( 112 温家争斗 照片上,一个女孩明媚的笑脸,毫无预兆地跌入了她的眼帘。 林澜。 唐之洲看了看权晋,他背对着她,正在捣鼓手里的虾。她的心蓦然疼痛起来,看到林澜的笑脸,难受得无以复加。 林澜的简介很简单,跟她所了解的差不多,甚至不如她所知道的林澜更多。可短短的一页,最后那两个“已死”二字,还是成功让她舍不得放下。她细细地读了两遍,似乎也陪着这个最好的朋友一起走过了一次人生。 放下林澜的,剩下的三页,一个是温言的小妈姚露露,另外两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妹温远和温浅。 姚露露是个很美艳的女人,很端庄,特别有贵妇人的气质。她家底殷实,跟温初实的婚姻是强强联合,就在温初实离婚不久后,两人就结了婚。一年后,两人生下了温家的第二个男孩温远,三年后,生下了温家的公主温浅。 唐之洲对她没有特别的兴趣,她翻看温言的弟弟温远的资料。 看得出来,温远跟哥哥很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几乎是一模一样。但眼睛不一样,温言的眼睛永远是温和的,所以气质更斯文,更高贵一些。而弟弟的眼神非常凌厉,猛地瞧一眼,给人以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太冷酷了些。 温浅长得像妈妈,很美丽,穿得很知xing。但眼睛却跟温言像,透露出一种温柔。 唐之洲笑了,他们家的基因真好,大部分都遗传了父亲的五官,个个都是俊男美女。 人物之后,是温言个人名下的一些企业和经营的商铺的资料,有七八页纸。唐之洲不想细看,抽了一份来读。运气刚好,是沈阳那一部分。 她细看下去,看到其中好几个熟悉的名字,才发现那居然是温言的。 突然,一行小字跳入了唐之洲的眼睛,里面有一段话,说的是:“温初实有意要将股权折份,交给二子和小女。温言恐陷入家产争夺战 唐之洲抬起头来,豪门的争斗吗?她不太懂这个,但听说有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折手段。 她倒不是担心温言会变坏,事实上,他那样的xing子,她担心温言会被别人欺负了。 唐之洲给温言发了个短信,内容很简单:“保护好自己 她发了,把这条短信的记录删除掉,不希望被权晋看见。她不是心虚,只是如今权晋对她的心十分敏感,她不想再伤害他,也彼此伤害。 “我会的温言很快就回复了。 唐之洲没有再说什么,删除了这条短信,起身去给权晋打下手。他第一次做菜,她不想晚餐只喝牛女乃过活。 电话的另一边,温言放下手中的手机,嘴角的笑容深了起来。 她的话莫名其妙,可他心里很开心。也有那么一刻,她放下了权晋,在想着他,担忧着他。 当夜,唐之洲加班加点地把报告赶完,给楼以森发了过去。他给唐之洲打了个电话,说唐之洲可以休假几天,接下来的时间,不用去上班。 这几天简直就是唐之洲的幸福日子,能够整日整日地不干活。徐琳珊的案子结了之后,她的心中对权晋的案子的执念很深,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这个情况,是不方便明目张胆的调查的,所以,她把一切迫切的心,都转换成调查前的准备工作。 权晋要去视察武汉军区,这几天的工作不多,就是跟武汉军区确认到达的时间,进行日程安排和处理。 唐之洲在家里呆了一天,第二天权晋处理完,也没有再去国安局。 两个人倒是难得都在家,补了一个迟来的蜜月。 权晋在家里呆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天还没亮,唐之洲没睡醒前,他就坐上了飞往武汉的军用飞机。到了武汉机场,他给唐之洲发了条短信,那时候唐之洲还在做梦。 权晋去武汉巡查的时间不确定,唐之洲原本以为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结果发现他真的只是不确定。 开始唐之洲还发短信问问他,后来她也要东奔西走查案子,除了每天晚上接权晋的电话,她有时间都几乎想不起来,权晋走了好些天了。 忙碌的日子让唐之洲充实,但大姨妈迟迟不来,让她比较恐慌。 唐之洲心中有个迷蒙的猜想,但一直没有时间去证实。从陕西破案回来,她晕机反应更强烈,一闻到飞机上食品的味道,就直奔厕所吐了个天翻地覆。 下了飞机,路今连忙来帮她拎行李,借机悄悄问她:“你大姨妈多久没来了?” 她真敏感! 唐之洲反而不好意思:“快两月了 路今沉默了一下,突然撒开她的手,站在原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突然,她大声喊了途瑞的名字,引得前方大家都回过头来。楼以森正在把同事们的行李放在他的后备箱里,听见她喊途瑞,别扭地转过头去。 途瑞跑到路今身边,路今把唐之洲的行李丢给他:“帮唐之洲把行李带去你那里吧,我的也一起放到你车里。唐之洲吐得比较厉害,我陪她去医院看看,打个点滴什么的 途瑞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你要存多久?” “瞧你那一脸不乐意,我包会吃了你不成?”路今立即决策到他的情绪变化,毫不客气地瞪他。 途瑞连忙点头:“行行行,你乐意搁多久就搁多久,要搁一辈子都成 “还贫嘴!”路今生气了。 途瑞拎着她和唐之洲的箱子,几乎是逃窜一般地跑开。唐之洲听得开心,途瑞那句“要搁一辈子都成”让她发笑,轻轻地拐了拐路今的腰。 路今没好气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跟途瑞关系清白得很,所以上次在医院,被楼以森那样质问,她心中才气得要死。跟途瑞,怎么可能?她是喜欢成熟稳重型的事业男人,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喜欢的,别人再优秀,又怎么敌得过心里的哪一个? 她挽着唐之洲的胳膊,拦了个车,直奔相熟的医院。 ( 113 意外的生命 她让唐之洲等着,她去帮忙排队挂号。 唐之洲很喜欢她的照顾,路今跟林澜一样,都特别喜欢照顾她,像个大姐姐,这种亲人一般的感觉,让她觉得幸福至极。 路今取了号,领着她上了四楼。 “妇科?”唐之洲看了看分区牌,有些别扭和不好意思:“我就是晕机,不用来这里吧?” 路今笑眯眯地推她进去:“求个安心嘛!” 一切程序走完,两人坐在走廊上等待结果。 路今问唐之洲:“你有想过,如果是真有了,要怎么办吗?生下来吗?” “我……我不知道唐之洲一抖,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个属于她和权晋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做好一个母亲。而权晋……他有没有准备好,做一个父亲。他们的婚姻是开在夜暗里的花朵,滋生的土壤本来就没有阳光,常年不见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的光明,更不能提供它营养。这花……能开多久呢? 权家在她和权晋结婚的当天,就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婚讯。可就算是这样,这近两个月以来,权家没有任何人想要见她。 权家从未承认过她,是权家的媳妇。 这个孩子,权家会承认吗? 这些,她都回答不上来。 路今握着她的手,十分忧愁的模样:“而且……你跟权将的婚姻,一天不能摆在台面上,温言就要一天背负着你的丈夫这个帽子,对他,太不公平了 “嗯唐之洲低低地说。 正因为如此,她更加犹豫,也更加彷徨。如果真有一个孩子,她和温言,将处于一个特别尴尬的位置。 温言……也是她不想要孩子的直接原因! 她不能陷害他于不义。 “唐之洲检查室里医生探出脑袋来,冷淡地喊人:“唐之洲,过来取化验报告 “我去路今跳起来。 唐之洲看着她跑过去,不一会儿往回走。她坐回到唐之洲身边,把报告递给唐之洲,鼓励她快拆开。唐之洲拗不过她,抽出结果来,两人一起看。 路今什么都不看,直奔最后的诊断结果。 那里写的是:怀孕八周。 唐之洲也看到了化验结果,但她的反应却没有路今想的那么激烈,她看了几分钟,把结果收了起来,两人一同回到诊断室。这一回,她不顾医生的白眼,坚持要陪同唐之洲进去,一同听一听医生的建议。 医生拿了报告,看了看说:“已经妊娠八周,不过你的营养不大跟得上,孩子这段时间的发育都是靠母体的营养,要多注意饮食,多休息,不要轻易拎重的物品。另外,你有少量出血,应该是受伤所致,要注意安全医生说着,转头看向路今:“你是她的妹妹吗?” “嗯嗯,是的路今连连点头。 医生道:“这段时间作为家人,要多关心关心孕妇的饮食起居,尽量让孕妇保持心情愉快 路今更是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看得唐之洲哭笑不得。 医生转过头去,开出诊记录,一边写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孩子的爸爸呢?怎么没来?” “出差去了唐之洲愣了愣,如实回答。 医生点点头,说:“两周后来复查,让你老公跟你一起来 唐之洲道:“我自己不行吗?” “不行医生说:“有些事情,你一个人注意不算注意,两个人一起注意才是真的对孩子好 路今暧昧地拐了拐她的胳膊,她想到了点别的事情上。 唐之洲被她看得脸都红了。 从医院出来,路今拉着她去附近一家餐厅休息。唐之洲从下飞机到检查完毕,可什么东西都没吃。医生不是说营养跟不上吗?路今给她点了一堆东西,全是营养值爆满的菜式,逼着唐之洲吃。 她没有再问唐之洲这个孩子留不留,一顿饭吃完,她亲自送唐之洲到小区门口,才说:“答应我,不管要不要这个孩子,都跟权将商量一下,好吗?” 唐之洲点点头,她都懂的。 送走路今,她回到房间里,四面都是冷清。 唐之洲不自觉地模上自己肚子,那里,现在有了一个生命。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这个孩子安稳的一切。 她甚至没有勇气,告诉权晋这个消息。 权晋的电话调了出来,她又按掉。几分钟后,她又调了出来,可是,还是缺少勇气,告诉权晋。 正在犹豫间,权晋的电话又跳了出来,他来了电话。 虽然权晋不在身边,唐之洲还是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紧张,生怕权晋是打来问她关于孩子的事情。她的脸色有些绯红,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边,权晋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刚刚没带电话她说。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说谎。 权晋那边有一瞬间的停顿,片刻后,唐之洲听到他的声音:“睡着了?” “没有她几乎是不用想,就否认了。 权晋说:“那也早点休息吧,你身体不好,多休息是正经的。我这边还要开会,我先挂了 “嗯唐之洲的心慢慢往下沉。 权晋说了再见,却没有立即挂断电话。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呼吸急促,唐之洲都能听到他的喘息声。她心中一动,一股陌生的情愫猛地涌了上来,那一瞬间,她特别想听听权晋的声音,把她所有的担心都告诉她,她叫住了他:“权将!” “嗯?”权晋的呼吸一顿,挑了挑眉。 唐之洲还是第一次在电话里,挽留他。心中不是没有欣喜,他屏住了呼吸,等着她说话。 说什么都好,他都愿意听! 唐之洲深深呼吸,她想好了,告诉他,现在就要告诉他! 路今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跟权晋商量。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他也有权利知道一切,然后一起决定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 她做好准备,就要开口。权晋那边却又说话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权将,再喝一点啊?” ( 114 浇灭的热情 一盆冷水泼下来,唐之洲刚刚提起来的勇气,瞬间就被掐灭了。 “没,没事唐之洲顿了顿,终于能够跟他说再见。 挂断电话,她脸色有些惶然。这一刻的冷静,她找不到人来说。她躺倒在床上,手模过床头上和权晋的照片,照片上,两人都冷着脸,没有什么表情。她心中蓦然难受起来,手指模着权晋的脸,心中一酸,差点落泪。 那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不敢问。男人嘛,在外面从来都是逢场作戏,他也没有办法的。 她理解,却不能阻止自己难过。 另外一边,权晋挂断电话,女医生连忙捧着一杯浓黑的汤药端给他:“权将,再喝一点,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权晋置若罔闻,只茫然看着唐之洲的电话发呆。 刚刚,他很确信,唐之洲是有话要对他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放弃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护士,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因为听到了刚刚她的声音? 他低低地笑起来,如果是这样,他还要感谢她。他捧着杯子,把那一碗药全部灌了下去。来军区的第四天,因为要去参加位于山顶的烽火台,他的伤口不知怎么的,突然痛起来。 去看了医生,说是伤口愈合得不好,几次撕裂的后遗症,建议他按时吃药。 这几天,医院派来的女护士一定要看着他把药喝完,才算完事。 他喝了药,拿了自己的大衣,径直走了出去。武汉军区的秘书凑过来,他毫不犹疑地说:“给我弄辆飞机,我要立即回一趟北京。普通飞机都可以,只要能到 秘书惊疑不定,连忙去订票。 这会儿其实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最近接连大雪,北方的飞机都不太敢飞。秘书给他定了九点的飞机票,送他去。他轻装简行,一个手机,一个钱包,就出发了。 到了北京已经是深夜,他估计唐之洲应该睡着了,直接掏了钥匙开门。 然而刚刚走到客厅,就听到一声警惕的轻呼:“谁!” 同时,客厅的沙发上有个人影跳了起来,黑暗中,也看得见她很苗条。身形是权晋十分熟悉的,正是唐之洲。 这么晚了,她居然还没睡? 权晋打开灯,才发现她刚刚一直是缩在沙发上,脸上依稀还存着泪痕。他的心蓦然痛起来,大步走过来,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身上带一股冷气,唐之洲冻得一缩,却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权晋。 他……回来了,几个小时以前,他还在武汉跟她通话,她甚至听到了女人的说话声,几个小时后,他就站在了她面前。唐之洲注意到他没带任何行李,想来是匆匆赶来。 “怎么哭了?”权晋的声音有些沙哑。 唐之洲摇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她轻声说:“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终于说出来了,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样艰难! 权晋的手一紧,蓦然低头吻住了她。 让她如此惶恐不安,是他的错。 “我也很想你他低声说,突然觉得说出来,心中就真的爆发出一股浓烈到了极致的想念:“我很想你,特别特别想,我恨不得第二天就回来!” “权晋她低声喊他,声音柔柔中带着哭音。却没了下文。 权晋抱着她,不催她,只是淡淡应了:“唐之洲,我在这里 “权晋,你……想要一个孩子吗?”许久,他才听到唐之洲低低地问,那声音也毫无把握。 权晋浑身一颤,猛地将她分开了些。他目光却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皱了皱眉,他凝视她,眼中的担忧比欣喜更多:“你,已经知道了吗?” “你早就知道了?”唐之洲五雷轰顶。 权晋怎么会知道呢?他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权晋点点头,抱着她坐在沙发上,他的额头顶着唐之洲的,他抓着她的手,说:“我早就知道了。上一回你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唐之洲闭了闭眼,终于知道,权晋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是那一回知道的呢?她细细思考,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只是权晋做得太自然,她反而忽略了。 上一次,权家的家庭医生来给她看病,他把权晋单独叫到外面,说了一会儿的话。那个时候,正是她怀孕五周左右,是能够被查出来的。他给唐之洲开了药,可是权晋却不允许她吃下那些药。 后来,他亲吻她,就算她主动索求,他说自己不能给。 他闷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一地的烟头都是他的焦虑,而他是从来不吸烟的人。 他抱着她的时候,她追问权晋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权晋说,到了时机合适,他会告诉她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源于他早就知道,她已经有了孩子。 唐之洲心中一片了然,渐渐就感到酸涩。在她担心自己能不能要这个孩子的时候,想来权晋已经想得比她更远。但看样子,他的思考还没有结果。 或者说,他现在还没有能够保护她们母子两人不受伤害的办法。 唐之洲拥着他的脖子,心底有深深的恐惧,可也有深深的希望。她喜欢孩子,她如今除了权晋,已经没有一个亲人,权晋和孩子,都是她唯一的信赖了。 但看着权晋这样痛苦,她也毫无办法。 这是她的丈夫,而丈夫一切痛苦的来源,都是她和孩子。权晋需要操心的太多,担心权家会不会伤害她,伤害这个孩子,担心他无法在短时间内给她们的名分,让她们承受未婚先孕、私生子这样的恶名。他更担心,如果社会知道了他隐婚,唐之洲和孩子又要如何自处! 他所有的一切担心,唐之洲都能够想到。 她此刻心疼权晋的心,比得知一切的阴谋都跟朱云益跟朱家有关,而她是帮凶的那个时候,更甚! 命运让她跟权晋捆绑在一起,她从前总是只想着自己,但从今以后,她想为权晋多想一些。 她搂紧权晋的脖子,直起腰来,平等地跟他对视:“权将,告诉我,这个孩子,你想要吗?” ( 115 我会不惜一切 权晋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你不想要?” 唐之洲摇头:“我想听你真实的想法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权晋重新抱紧她。 他慢慢地说着,唐之洲却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发抖。这是她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权晋,她百分百会生下来。但如果权晋不想要,她就要考虑他的意见。 听权晋话里的意思,这个孩子……他并不想要吗? 权晋顿了一顿,继续说:“我也知道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因为这个孩子,你们两个都可能陷入险境。唐之洲,你知道的,我不敢去赌 “我知道唐之洲慢慢说,她的心跌入了地狱。 权晋抱紧她,一字一句说:“唐之洲,我很珍惜现在跟你共有的一切,为了这份宁静,我愿意抛弃所有。我不管这个孩子来不来得是时候,但我发誓,我会用尽全力,不惜一切去守护你和孩子。也许有一天我会一无所有,我会身败名裂,但我不会后悔 他掷地有声地承诺她:“唐之洲,这个孩子,我非常、非常想要!为了能够留下他,我在计划我们的人生 唐之洲的心跳跃起来,她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从地狱突然进入天堂,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眼泪从眼眶里迸发出来,她搂着他的脖子,泣不成声地不断重复:“权晋,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我好开心,我们有孩子了,以后,这个家就是真的家!我好开心,权晋,谢谢你!” 唐之洲的眼泪,她的开心,让一切都变得值得。 权晋拥着她,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能够感觉到血液的流动和砰砰然的感觉,不敢相信,他们的孩子,此刻就在这里。 这个夜里,两人相拥着,什么都不用说,因为这个孩子的来到,他们都感觉到从未这样靠近过彼此。 天亮了,权晋还要去赶飞机回武汉。 他一遍遍地嘱咐她:“以后去出差一定要小心,如果有重活儿,让男人们去做。我走了之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别墅里阿姨的电话。算了,我还是让她直接来这里照顾你好了。不要熬夜,不要加班,不要喝酒。要吃得好睡得好……对了,还有什么?我有些忘记了。下次你去复查,我跟你一起去。我听说孕妇检查的时候有老公在身边,心情会愉快很多 唐之洲咋舌:“你听谁说的?” “林清寒权晋毫不犹豫地说:“上次他请假去陪他老婆检查,就是这样说的 唐之洲想起那个开朗的追踪员,不禁笑了起来。 男人们一旦发现自己的妻子怀孕,都会变得这样幼稚吗?她真心怀疑准爸爸们的智商,真的有七十分吗?(七十分是心理学中智商的分界线,七十分以下代表智商偏低,七十分代表合格。) 看看,权晋原本多么冷淡的一个男人,现在得知自己要当爹了,活生生成了个话唠。 但这样的权晋,她越发的喜欢。 “等你回了北京,我们一起去唐之洲说。 权晋点头,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他堵着门说:“外面风大,你不用送我。现在还早,再去睡一会儿吧 唐之洲答应了,却仍然站在那里,看着他下楼。 权晋走了几步,突然大步回来。唐之洲十分默契地抬头,接受他的亲吻。他又拥抱了她,然后说:“唐之洲,还没分开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我也是唐之洲低下头,听见自己清楚的说。 送走了权晋,她庆幸今天是周六。她缩回被子里,本来并不想睡,但怀孕让她更喜欢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脑袋里一直在回转的,都是权晋临走前的那一个吻。 在家里蜷缩了两天,再回到国安局,唐之洲觉得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其实,自从权晋回来了一次后,她的世界,都天晴了。 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家庭的孩子,他的治愈效果,胜过任何语言和安抚。 路今见到她,笑了起来。从唐之洲的脸色,她就知道,唐之洲已经决定要这个孩子了。看来,权晋也决定要这个孩子。她真为唐之洲感到开心。 两人脉脉含情的眼神没有逃过楼以森的眼睛,他拐了拐身边的途瑞:“那两个女人在打什么哑谜?” “女人的心事你别猜,因为根本猜不到途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呢,与其整天在想唐之洲在想什么,还不如找个机会给路今道个歉。上次在医院,你把她惹哭了,可伤心了。你又不去追,害我跟着她跑了大半条街,累死我了 “谁让你是她男人呢?”楼以森冷哼。 这件事,他至今想起来,心中还是十分不爽。 途瑞想了想,突然问道:“话说,上次在陈县,你是住我隔壁吧?” “嗯哼楼以森对此毫无兴趣。 途瑞低低叹了一句:“按照你上次的说法,作为同事兼朋友,我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一件事。你后来那样一说,我突然想起来,那次半夜的确是有人敲我房门,我开门了没见人,想来是你 “所以?”他是要告诉他什么? 途瑞笑道:“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我和路今,都是住在你的房间旁边 楼以森一愣,豁然抬头看向路今。 她正在跟唐之洲说话,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对楼以森笑了笑。 楼以森心中恍惚,突然不敢去看路今的眼神。 途瑞轻轻笑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像路今这样的女孩子,可真不多了。你要是辜负了他,我可要去追了 楼以森压低了声音说:“你现在也可以去追 “不成的。她眼里只有你途瑞笑着说完,站了起来:“好好想想,我去四层拿一下关于上次海南省旅客失踪案的档案 途瑞走开了,楼以森的心却无法平静。 刚刚路今那一个开朗的笑容,让他的心无法平静。 ( 120 初步试探 权家并没有真打算接纳她,今天这一场,权禹原只想要让她知难而退。 权晋一直牵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的心也暖了起来。这个男人在紧张,手心的告诉自己,他比自己还要焦躁。 为了让他安心,她得先让自己平静。 这一顿饭下来,大概只有权宜一个人,觉得开心吧。最喜欢的子侄有了妻子,还是这样一个令人满意的人,他似乎心情不错,多喝了两杯,被司机扶回去的时候,还满脸笑容地叮嘱权晋要好好待她。 自从母亲去世后,已经很少有人这般关心唐之洲,这个头发已经半白的老人,却让唐之洲的心里难过。 送走了几位本家伯伯,权禹原便不再见他们两个,让管家把唐之洲跟权晋送出去。 他脸色不好看,当着唐之洲没有发作,已经是给权晋面子。 唐之洲和权晋心知肚明,一路回家两人手牵手,都是无奈。 曾经权禹原就不接受唐之洲做权晋的妻子,三年之后的今天,更不可能。这个事实,大家都知道,也算不上失望,只是想到今后的日子会很艰难,都有些唏嘘。 唐之洲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肚子,那里,孕育着权晋的骨肉,那是他们的孩子。 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要处在父母没有解决的困境中,背负着私生子的罪名,以后人生路也不见得会平坦。 她不禁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权晋瞧见她脸色恍惚,柔声安慰她。 唐之洲苦笑了一下,她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早就下飞机了吗?怎么还回来得这样晚?”唐之洲还没明白呢! 权晋的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老爷子派人想拖住我,把我带去了国安局,说开会。我原本也没料到他玩这一手,幸好路今聪明,给我手机发了短信 路今?她果然有办法! 唐之洲笑了,改天,一定要请她吃饭。 她正想着路今,手机震动了两下。说曹操曹操到,路今来电话了:“喂,权将到了么?” “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唐之洲听到她的声音,心情奇异地畅快起来,大概是路今的语气太能感染人了:“今天要谢谢你啊,改天一定请你吃饭。对了,权将的手机被屏蔽了,你怎么联系到权将的?” “屏蔽就屏蔽呗路今特别不以为意:“我破解了 唐之洲十分咋舌,就是不能跟路今的思维比,专业黑客中的高级黑,她比不了。 唐之洲听到那边有些吵闹,这个时间,路今还没回家吗?她不禁问道:“你这是在哪里,这么吵!” “我跟楼以森在电影院路今说:“快要散场了,待会儿再说 挂了电话,权晋问道:“他们在谈恋爱?” 刚刚唐之洲说的话他全部都听见了。 唐之洲点了点头,如今楼以森终于是想开了,她心里很安慰。路今能够幸福,真是再好不过了。 权晋就笑了:“想不到路今居然是喜欢楼以森这一口的 “你跟她也很熟悉?”唐之洲倒吃了一惊,她只知道路今跟权晋的秘书很熟。 权晋摇头:“不熟,但也知道她的名号。说起来跟她比较熟的,在国安局还真不少,这姑娘性格不错,挺讨喜 唐之洲深以为然。 “下次产检什么时候?”权晋顿了顿,忽然说:“我记得也就是最近这几天了吧?” 唐之洲点了点头:“下周三 “我跟你一起去权晋斩钉截铁地说:“我提前安排好,那天你就别去上班了吧,我联系好医生,咱们直接过去 唐之洲有些犹豫。权晋的假期并不是那么容易请得到,现在也正是军区代表选举的关键时期,他这样贸贸然出去陪着自己体检,要是被人看到,难免会有影响。她不想答应,可看到权晋翘起的嘴角,她又松动了。 “那天在说吧她笑了:“其实也没有那么娇贵的 权晋似笑非笑地回头看她:“你是在担心我吗?没关系的,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唐之洲好奇。 权晋笑起来:“陆云舟的妈妈就在军区医院的产科,我去找她安排一下,很简单 陆云舟…… 听到这个名字,唐之洲明显沉默下来。这个名字跟权晋一样,都是她心里的结,她欠了这个男人很多。 想翻案……迫切的想翻案,如果能够帮陆云舟洗月兑罪名,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唐之洲凝视着前方,心中翻转过很多念头,或许,她该找个时间,去看看海岛监狱的陆云舟了。三年没有见过,对于这个男人,她至少要说一句对不起。 回到家,权晋先去洗澡,唐之洲坐在床上,给楼以森打了个电话,问他关于翻案的事情。 楼以森沉默了一下,说:“唐之洲,你说对了,徐琳珊的案子十分不简单,要翻案真的很不容易,板上钉钉的事情,国安局好像不大乐意去趟这潭浑水。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直接给黄局长也不行?”唐之洲说。 楼以森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实话告诉你吧,黄书贵这个局长当得也挺无奈的,什么都得听军区办公室的。他批了,上面驳回,他也没有办法 “好吧,我也想想办法唐之洲说。 那边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楼以森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想法吗?”唐之洲纳闷了,楼以森不是那种有话说偏要兜着藏着的人。 楼以森似乎忍了忍,还是说了:“你也知道政局变化很快,如今朱家说了算,我们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查案子,估计得让朱家点头同意。我听说,军部的乔家在政界很有影响力,如果得到乔家的帮忙,或许可行。只是……我们都不认识乔家的人,他们家的关系也埋得很深很隐晦,一般人轻易接触不到。或许,你可以找找权将帮忙 “我知道了唐之洲的呼吸一紧,不敢说同意。 权晋的事情,能不能让乔家的人出面,她真的很怀疑。 ( 121 温言失踪 但……总要去试一试。不试一试,就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不是吗? 打定主意,唐之洲的心也安定了下来。这段时间都没有温言的短信,她自从看过温家的档案袋之后,就一直很提醒吊胆。 不知道温言现在怎么样了? 她想给温言打电话,可拿起电话,内心却十分犹豫。说起来,她已经是结婚的人了,理应跟温言说个清楚明白。可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反而不好说出口。就是作为朋友的关心,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说。 说什么都是伤人,她手足无措。 正犹豫间,电话响了,来电显示那里,正是温言。 唐之洲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每次她想温言的时候,温言似乎都能够感知到,在另一边给她最好的安慰。 她接了起来:“温言 “糖果温言的声音沙哑,似乎有些堵:“你在哪里?” “我在家唐之洲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这么问? 温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挂了 “等等!”唐之洲连忙叫住他:“你的声音怎么了?你生病了?” “没有温言低低地说:“不是什么大事,今天在外面吹了一天的风,嗓子比较干 唐之洲觉得奇怪:“为什么在外面 “没什么温言不想多说,他甚至在紧张,迫不及待的要挂了电话:“我不多说了,我现在还在外面,准备回去了。你也休息吧,这么晚了。对了,如果这几天有人用这个号码给你电话,不要接听 唐之洲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我会用新号码给你短信温言说着,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唐之洲捧着电话茫然发呆,从警多年的警觉xing告诉她,温言遇到了麻烦,而且……麻烦很大。 是财产的纷争吗? 可就算是财产纷争,也不需要换号码吧? 唐之洲不能忍受,她必须要问个清楚。问温言他一定不会说,问权晋……他会告诉她,但会默默伤心,唐之洲想来想去,她能够问的人,竟然只有路今和楼以森。 她给路今打电话,可那边是通话中,打楼以森的也一样,想来两人正在甜蜜煲电话粥。 唐之洲六神无主,茫然发呆地坐在床上,半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电脑,查找温言的新闻。 页面一打开,唐之洲就吓了一大跳。 最近她因为怀孕,很少过问这些事情,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段时间,温言的新闻竟然铺天盖地都是,而且,都不是好事情。 他果然是陷入了家产争夺战中,跟弟弟妹妹的律师正在激烈的争夺继承权。而温家的家主温初实并没有露面,摆明了是要坐看这一场斗争。新闻上,温言的脸首次清晰披露出来,年轻英俊的容颜,却写满了疲倦。 蓦然地,一股心疼从唐之洲的心里满了出来。 新闻报道很详尽,跟先前她在权晋的资料袋里看到的差不多,温初实果然打算把股权折合分给二子和女儿,反而是温言这个嫡长子,只拿了百分之二十,而且这百分之二十,还有被收购的可能。 温初实太狠心了! 唐之洲暗暗摇头,难道,温初实是把对林澜母亲的憎恨,都撒在温言身上了吗?这个立场,摆明了是要把温言从温家踢出局。 她的眼窝发酸,不能想象,那样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怎么可以遭受这些不公平的待遇? 年少的时候被母亲抛弃,之后母亲重新组建了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便再也没有了妈妈。父亲再婚,后妈对自己也不好,他就没有了爸爸。弟弟妹妹出生后,不停跟他争夺继承权利,这样的温言,上天未免对他太过不公平! 唐之洲要给温言打电话,这个时候,她不能弃他于不顾。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帮她,护她,爱她,而她不能在这样的时刻,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 她必须要去找温言! 唐之洲起身穿大衣,权晋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整齐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权晋吃了一惊:“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我要去找温言唐之洲担忧地看着他:“他遇到了麻烦 她冷静地把事情给权晋解释了一遍,这些东西,他有权了解。她不想瞒着自己的丈夫,去找另一个男人。 权晋听了,顿了顿才说:“温家的事情按照道理来说,咱们是不应该cha手的,不过温言是你的朋友,我也很感激之前他帮了我们。这样,你等一等,我跟你一起去 唐之洲一个人去,他不放心。 唐之洲心中暖暖的,点头答应:“好 权晋收拾得很快,他怕唐之洲等不及,冲动地先走,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拿了车钥匙跟唐之洲下楼。 深更半夜的,又下了雪,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唐之洲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温言,他没有给她发短信,告诉他新号码。刚刚他打电话来的时候,也敦敦嘱咐她,不要再打那个号码。现在,她不知道如何联系温言。 只能茫然地去找,凭借着对温言的了解,寻找他可能去的地方。 人海茫茫,何其艰难! 唐之洲的心很慌乱,坐在车里,眼睛都没有焦距。她的担忧是那样明显,权晋看着也跟着沉下了心。他的妻子在担心着另外一个男人,而他不能说,也帮不上忙。 温言……事实上,他对这个男人抱着十分复杂的感情。他是喜欢唐之洲的,说起来算是他的情敌。但他又保护了唐之洲两年多,从这一点来说,他很感激温言。这一次的家产争夺战的始末,从根本上来说,他也知道一点,是因为温言跟朱苒陷入了绯闻,才导致温初实认为他不是合格的继承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 从道义上来说,这一次,他必须要跟温言站在一条线上,也算是偿还他的人情。 他强迫自己先冷静:“你仔细想想,他最喜欢去什么地方?” ( 122 偿还人情 唐之洲茫然地看着前方:“我……我想不起来 权晋沉声说:“好好想一想。酒吧?广场?酒店?……还是什么地方?” 权晋问了很多地方,唐之洲都茫然摇头。忽然间,她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感觉,对,就是那个地方,他一定就在那里。因为,林澜在那里! “墓园!” 唐之洲斩钉截铁地咬定。 权晋点点头,立即启动汽车前往八宝山。他记得,唐之洲经常去那边,也在那边遇到过温言几次。说墓园,除了这个地方,不做第二个选择。 车外的风景飞快地消逝,唐之洲的眼睛一直在发呆,她恍若无措,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权晋也没有办法,除了握着她的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忽然,耳边听见唐之洲恍惚的声音:“如果……如果在这里,找不到温言怎么办?” “找不到,咱们就继续找权晋说:“一定会找到的,我陪你 唐之洲点点头,勉强笑了笑。 权晋开得很快,半个小时后,已经到了八宝山的墓园。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墓地附近,停好车。雪地湿滑,他牵着唐之洲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上走。 林澜的墓地前没有人。 唐之洲茫然地看着,心中又一下子失落起来。 这里没有人,会在哪里呢? “糖果!” 忽然间,身后有人诧异地喊了一声。 唐之洲连忙回头。 雪地里,温言一身黑色的大衣,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他站在下面两排的墓地前,扬着脑袋看着两人。他肩膀上落了不少雪花,整个人都木僵了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是一个惊讶,在他冻得通红的脸庞上,也看不大出来。 唐之洲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几乎是从林澜的墓地前,飞奔一般地跑了下来。 雪地很滑,权晋忍不住在她身后喊她:“唐之洲,小心些!注意安全!” 她恍若未闻,一股劲地冲了下来,在温言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猛地冲到了他的怀抱里。她哭着抓着他的衣服:“温言,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温言有些愕然地抬起手,诧异地用眼神询问跟着唐之洲跑下来的权晋。 权晋点了点头,他便合拢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 她的颤抖,她的委屈,她的紧张……乃至于她的眼泪,都让他措手不及。温言似不能相信,抱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为什么会来,又是如何找到了他。这一刻,这些都不再重要。 “我没事许久,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唐之洲擦干眼泪,她最近情绪很强烈,大概是因为怀孕,所以格外地任性一些。她拽着温言的袖子,一遍遍地瞧着他,认真执着地确定他没有事情。 权晋在她身后凝神看她,眼中的关切和宠爱,甚于一切。 温言有些不明白,权晋……那么霸道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放任唐之洲为了另一个男人,这般投怀送抱?可他看着权晋的眼神,他算是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输给权晋。 他的爱凌驾于男人的妒忌之上,因为太懂得驾驭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深,所以他在加倍地珍惜。 权晋沉声问他:“手机被追踪了?” 温言点了点头:“嗯 权晋便了然起来:“这么说起来,账户也被冻结了,在北京的连锁酒店,都失去了管理权了?” 温言勉强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知道就好,跟我走吧权晋指了指他怀中的人:“她特别担心你,大半夜的还拖着身体到处找你。你如今处境不安全,跟我们在一起,才是最保险的 唐之洲赞同地点点头,找到了人,她的心就安宁了:“对,温言,跟我们走,不要犯险 能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温言算是无家可归了。 她不能忍受他漂泊。 从前她不知道温言的重要性,可今天她知道了。这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并不低于权晋。权晋对她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深爱;可温言,他长期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中,在她人生中的寒冬腊月,他是那一束傲然盛开的红梅,温暖了她的心点缀了她的灵魂。 在唐之洲的心中,温言早已经是超于了友情和爱情的存在。 或许……他早已经是她的家人! 温言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他们现在也找不到我 “胡扯权晋低低喝了一声,他走上前来,四周看了看:“我们晚来一步,你估计就得横尸当场 “什么?”唐之洲跟温言都是一愣。 权晋压低了声音:“看看后面的树丛里 话音未落,唐之洲立即就反映了过来。她是个警察,天生就比旁人更敏感,容易觉察到周围的危险气息。刚刚因为理智都被燃烧了,一时间疏忽大意,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找到了温言,她又是冷酷睿智的女警精英。 反而是权晋一直冷静以待,最先发现了危险。 那边的树丛里,有暗黑色的银光在闪烁。唐之洲能够感觉到,有两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的确,如果他们来晚一步,温言就真的要横尸当场。 想不到豪门的财产争斗,竟然是不死不休! 她刻意地动了动身体,跟权晋一左一右,将温言挡住。她很确信,这两个人是冲着温言来的,并不会伤害他们。 她压低了声音:“有杀手在附近,温言,你必须立即跟我走 “好温言果然不再多说,点头同意。这个时候,他并不想用自己的生命来犯险。 唐之洲走在前面,示意温言跟上。权晋默契地走在后面,将温言挡在身前。走过这一段长廊,下台阶的时候,权晋又自动地变换了位置,从侧面将温言保护起来。 短短一段路,三人走得十分小心,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们都能够感觉到,树丛后面的人,正持枪观看他们的一举一动,或许,他们手里的枪正在瞄准了温言,随时可能开枪。 ( 123 权晋的保护 因为权晋在的关系,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伤了权晋,那就不是一桩简单的枪击案了。 这一刻,唐之洲十分感激权晋。另外,心中又不禁感觉到后怕。要是权晋今晚上没跟来,她找到了温言,温言也难逃一死。就是她自己……她打了个冷颤,恐惧一层层漫上来,她不由自主地抚模上自己的肚子。 孩子……太危险了! 温言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落在肚子上。他目光一缩,唐之洲雪白的脸色告诉了他一切,他的心沉了下来。 权晋护着他们进了车里,火速启动车离开墓园。 开出去老远,还能感觉到那两人的目光一直锁着他们,目送他们离开。 “接下来怎么办?”唐之洲没有主意。 权晋说:“先把温少爷安置在郊区的房子,那边是我的私产,知道的人并不多 “他们有没有追来?”唐之洲从后视镜里,看不到可疑的车辆。 权晋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 刚刚三人走得虽然慢,但是上了车后,就开得很快。就算这个时间段没什么车流,开出去这么远,要追踪也不可能了。 车一路到权晋在郊区的别墅,唐之洲送温言上去,权晋就在车里等着。 他还要跟唐之洲回国安局附近的家,否则,容易引起怀疑。 权晋不在身边,温言说话也顺利多了:“你……怀孕了?” 唐之洲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没有什么隐瞒的,隐瞒,是对温言的伤害。 温言愣愣地盯着她看了看,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其实是迟早的事情,也说不上多么伤心,他早该想到的,只要她不是他的,迟早会有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想对她笑一笑,可扬起的嘴角全是苦意:“怀着孩子,刚刚你还跑那么快!” 话一出口,温言就呆了。 对,她怀了孩子,可刚刚她跑得那样快,分明是……担忧自己更甚于担忧孩子! 他心中涌起了一股难言的喜悦,比上一次她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还要欣喜若狂。她此刻就在自己跟前,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忧虑,是如此的真诚。他的心紧紧一缩,身体都颤抖了起来,这一刻,他想抱紧她,不但是抚慰自己的痛苦,更是抚慰她的惶恐。 他那样做了。 抱着她,她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两颗不安的灵魂,让距离变得更短。 温言这才觉得害怕,忍不住训了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许跑快,不许提重,追凶手不许跑在前面,听到没有!” 唐之洲轻轻点了点头。 遇到危险的人不是权晋和他,她是不会那样无所顾忌的。 他们拥抱了一会儿,温言松开了她。他的笑容是真诚的,眼前的女人是他现在仅有的一切,纵然她的心…… 算了,他不想去问她的心归属谁,他其实也明白,是相遇太晚,自己来得太慢。 现在,已经很好了。 “几个月了?”他笑起来,唐之洲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很像她。 唐之洲笑道:“两个多月了 “照顾好自己温言叮嘱她。 唐之洲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有些伤感。他要一个人在这里呆几天,而她不能陪着。过去,每次她难过,她孤独,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温言都在她身边,而她不能同等回报。她心中一哽,提议道:“温言,要不然,你跟我们去国安局那边住吧 温言笑了:“这里挺好的,你那边……不方便的 她同意,权晋也不同意。就算权晋同意,他自己也不能同意。看着她在别的男人那里,他承受不了的。 他看了看外面,权晋的车就停在楼下,他笑着推了推她:“快去吧,他在等你 唐之洲前脚踏出门,他似乎是怕自己犹豫,很快把她隔离在门外。 楼下,权晋一直在盯着窗户上的影子出神。刚刚他们拥抱过,刚刚他们在说悄悄话,刚刚他们……他没有继续想,唐之洲需要自己的空间,她也有自己的朋友。 权晋低下头,他对此没有别的对策。 禁锢她,只会失去她。她是不能被囚禁在笼中的鸟儿,只有外面更广袤的世界,才是她最好的天堂。他的爱……远远不够! 唐之洲下来了,郁闷地上了车,他开车往回走。 “对了,楼以森说,关于三年前的那个案子的翻案,可能不行。朱家……不会同意。你有办法吗?”唐之洲沉默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件事来。 权晋说:“黄书贵不同意?” 唐之洲摇头:“他同意也没用,过不了军部办公室的那一关 “他同意就行了权晋说:“你们只管去查,如果军部那边有所阻拦,就让朱琳去办。乔家……会帮她的 他笑起来,语气笃定。 唐之洲想起那一次在山东看到朱琳跟乔家秘书在一起,心中也了然了。 她给楼以森打了个电话,把权晋说的告诉了他。 楼以森笑道:“这样就最好。唐之洲,明天上班的时候,咱们就要开始立案,涉及到权晋的部分,还请你回避,以免给你捉到小辫子 唐之洲同意了。 挂了电话,她开心起来。奔波了一晚上,她早已经困得不行,让权晋到家叫醒她。 睡梦中,她梦到权晋已经沉冤昭雪,而陆云舟等人都从监狱里出来了,她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笑容,心中也跟着开心起来。 明天起来,一切都变得很美好,她这样想着,安然入睡。 权晋开着车,看了看她的侧脸,也笑了。 他给助手打了个电话:“温家少爷现在在我的别墅里,遇到了追杀,派人保护好他。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汇报他快要挂断电话,忽然又想了起来一件事:“还有,找人去查一查温家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我要听真相,而不是什么狗屁财产争夺 助手挺迟疑:“如果我们遇到了追杀他的人,怎么办?” “确保他没有生命危险权晋看了看唐之洲,她睡得很香,他说:“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 128 第一线人 途瑞立即走了过去。 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几个月的工作已经让cm部的人有了默契。途瑞的手伸出去,小心地沿着书架的线条游走,从每一本书里,每一个角落里穿过。 曹阳恐惧地瞪着他们,因为嘴巴被唐之洲捂住,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唐之洲瞪他一眼,不说任何话。 途瑞的手停在了一个转角处。 他的手模到了什么东西。 他把书柜移开了一点点,在书柜后面,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途瑞回头对唐之洲点了点头,她立即驾着曹阳,将他拎到了书柜前,示意他去看。 曹阳的恐惧显而易见,他浑身抖如筛糠,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刚刚想说话,现在,却是恐惧得不能言语了。 途瑞动手去拆除窃听装置,这是最简单的一种,不到两分钟,他就取了下来。唐之洲接了杯热水,他把丢在热水里,滋呀一声响,沉到了被子底下。 唐之洲也不管曹阳了,她跟途瑞两个人在客厅游走,很快又在沙发底下搜出了另一个。两人一再排查,确定这屋子里已经安全了,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唐之洲拉上卧室的门,把瘫坐在地板上的曹阳拎到了沙发上。 曹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曹先生,你别害怕唐之洲取出证件:“我是国安局cm部的调查员,我叫唐之洲,这位是途瑞。我们正在调查一桩旧案,因为牵扯到一个两年多前死亡的女服务员王东语,所以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那我房里的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曹阳惊魂未定,整个人冷汗都下来了。 他在这里居住了两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唐之洲说:“很简单,王东语死得不同寻常,有人不想真相大白,监听你的一举一动 “谁!”曹阳瞪大了眼睛,惊惧之后,是急剧的愤怒:“老子知道了,非撕了他不可!” 唐之洲淡淡笑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幕后凶手吧。我们今天来,就来问几个问题,希望先生能够配合一下 曹阳否认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之洲冷冷地盯着他,半晌,她站起身来,把枪收好,把笔记本放到包包里。她拉了拉途瑞,冷然笑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你不值得国安局保护,打扰了!途瑞,我们这就走吧 话音未落,曹阳已经跳起来抓着她的手,眼泪鼻涕一起下:“我说,你问,你问,你只管问!” 他一叠声的答应着,生怕唐之洲反悔。 唐之洲跟途瑞交换了一个眼神,途瑞走到门边,凝视门外的情况。 唐之洲顺势坐下来:“你跟王东语很熟吗?” “很熟!”曹阳点点头:“老实说,她是我看上的一个女人,她死了我还伤心了一场 唐之洲不理会他的唏嘘,接着问他:“你还记得酒吧发生斗殴的时候,有个人在门口喊了王东语,你还记得那人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 曹阳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说:“当时其实光纤很暗,我也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不过,我记得那个人很面熟,也是长期混men的 “王东语一听到他喊,就过去了,是不是跟他也很熟悉?”唐之洲皱起眉头。 曹阳说:“应该很熟悉吧,那个女人本事不小,在男人里很吃得开,很men的常客,都跟她特别熟悉。我是一个,聂老二是一个,小阿七也是一个。我们都想约她。那天喊她的那个我没有见过,但看她当时的笑容,她是真开心见到那个人 “长相很英俊?”唐之洲说。 曹阳点了点头:“个子很高,大概有个一米八几,穿着质感非常不错的大衣。对了,他身后跟着个女的 唐之洲心中一愣,忽然如有所感。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曹阳的身前:“是他吗?” 曹阳仔细地看了看,有些不大想的起来。唐之洲拉上窗帘,把屋子里的等关了,拿个手电照着照片。 这样一来,感觉立即就出来了。男人在这样的灯光下,眼神冷酷得吓人。 曹阳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对,就是他,就是他 唐之洲的心扑通一声,稳稳落下,安定了。 喊了王东语的男人,是朱昌龄。 最后一个问题了:“当时,王东语向他走过去,在她倒下之前,有没有撞到什么人,或者是有什么人从她身前经过?” 曹阳想了想:“我倒是记得有一个人快速跑过,但他们之间没有接触啊,所以我也没提 “没接触?”唐之洲疑惑。 曹阳十分肯定:“那个小子跟她离了好远呢,大概两米左右。不会是他下的手吧?” 他说了那人的相貌特征,不过曹阳表示,因为隔得太久,他只记得那人格外瘦小,露出的半边手臂上有一道刀疤,具体长相只记得个大概。 唐之洲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 曹阳拉住了她:“你……你不留下来保护我?” “放心吧,会有人来保护你的唐之洲说:“你是我们的重要目击证人,你的人身安全,我们会想办法保障的 途瑞给楼以森打电话说明情况,挂断电话,他给唐之洲汇报:“组长说按照一级线人处理,待会儿国安局会派专人过来,将他秘密转移,周密保护 “那你在这里等着专员过来,我下去拿个东西上来唐之洲说。 途瑞同意了。 唐之洲出去之后,曹阳一脸惊魂未定,他问曹阳:“刚刚那个女人好凶,可惜了那张脸 途瑞不理他,他又说:“不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事事都要她的?” “唐之洲是我们cm部的副部途瑞不厌其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半天才说:“她是个女的没有错,但她可比你有出息多了。她之前在沈阳公安厅,可是重案组的组长。你少来打她的注意,小心她揍你一顿 ( 129 凶杀案现场 这种男人他见得多了,见唐之洲有几分美貌,心中动了意。 曹阳讪讪地笑着,缩回了沙发上。 这时候,房门响了,有人在敲门。 唐之洲回来得这么快? 途瑞没有多想,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他就立即觉得不对劲,门外站着的三个人,并不是唐之洲。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一脚踹翻了途瑞。途瑞胸口剧痛,滚出去老远,摔在了墙壁边。另一个男人抬枪要杀,当先的男人按住了他的枪口。 途瑞意识迷蒙,这一脚踢断了他的肋骨,他呼吸困难。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耳边只听见那个男人说:“别杀他,他是国安局的人,何必多招惹是非!” 途瑞听罢,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唐之洲从楼上下来,在车里取了东西,重新上楼。刚刚踏进电梯,她就觉得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枪声! 她一愣,血都翻涌上了头顶,连忙大步跑了上去。 曹阳的房门大开,途瑞倒在门内侧的墙边,嘴角有血迹,生死不明。唐之洲跑进去,先去查看他的呼吸,还好,途瑞还活着。只是呼吸很微弱,她不敢动他一点,看到他胸口的脚印,大概是受了伤。 有人来过了! 唐之洲的第一反应,是追下楼梯去。幸好这楼房的楼层很少,她跑得也还算快。刚刚她从电梯上来,没有遇到可疑人物,想来凶手是从楼梯走掉的。 可唐之洲跑下楼,楼下空荡荡是,什么人都没有。 她的一颗心沉了下去,这个时候也来不及追击是什么人来过,她重新冲回四楼。还是先看途瑞和曹阳怎么样了,比较要紧。 她打了120,然后连忙去看曹阳。 唐之洲手脚冰凉,险些昏了过去。 曹阳的脑袋上一个血洞,正在往外冒血。他已经没了呼吸。 唐之洲见了血气,脸色惨白,一股酸气直冲脑门,鼻子一点腥气都闻不得,立即扶到一边呕吐起来。 她给楼以森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支援。吐完之后精神不大好,她扶着墙壁,愣愣地瞧着屋子里一屋子的凌乱,心中全是内疚自责。 是她的错,是她没有计划好计划周密,才会让凶手有机可乘。 到底是哪一步露了破绽? 唐之洲心中翻转很多念头,好半天才想了起来:是了,是她的疏忽。既然想到了房间里有,就应该想到,曹阳早就在这些人的监视之下。她应该立即转移曹阳,而不是让他跟途瑞一起置身于险地之中。 她懊恼地蹲体,抱着脑袋,大脑里一片空白。 不久,120来了,他们检查了途瑞的身体,告诉唐之洲:“断了两根肋骨,需要立即住院观察 唐之洲茫然地点点头,示意他们去看曹阳。 医生看了一眼,知道这人已经没救了,只能抬走。 很快,楼以森他们也过来了。路今一进门,就先去扶她。 唐之洲虚弱地靠在她肩膀上,她被曹阳的死震惊,路今不得不紧搂着她,一遍遍地安慰她。 可楼以森问话的时候,唐之洲立即收起了所有情绪,直起了身体,强打着精神说:“我下去拿监控设备,本来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但我刚刚离开,他们就来了。我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杀了曹阳 “看来凶手一直在监控着曹阳,也监控着你们楼以森说:“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等?” 唐之洲摇头,她没有注意看。 而且,她非常肯定,那些人是从楼梯上来的,那里没有监控设备,也没有办法看到凶手。 “那先回国安局,这里先起来楼以森看了看她的脸色,下了命令。 路今扶着唐之洲,她精神太糟了,又怀有身孕,这一下子,对她的打击很大。 大家先去了医院,途瑞送到了抢救室,正在抢救中,不过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医生说,其中一根肋骨差点cha到他的肺部,这更让唐之洲难受。 路今便带了她,也去产科做了个检查。 医生告诉她,不要心绪浮躁。刚刚怀孕之初,她就身体不好,孩子不算特别稳妥,有少量出血。接下来的时间,最好是能够卧床静养几天。但国安局这样忙碌,显然卧床静养是不现实的。医生给了她几片药,就没有再说什么。 从产科回来,途瑞也出了手术室,送到了病房。 戴钰留下来照顾他,其他人则跟着楼以森回国安局。 路今悄悄拉着楼以森到一边去,把唐之洲的情况告诉了他。楼以森立即就强制xing地放了唐之洲的假。 路今拿了她的电话给权晋去电,让权晋来接她。 她陪着唐之洲在医院等了一会儿,权晋就赶了过来。他谢了路今,让司机小于送路今去国安局,自己则带着唐之洲回家。 这一天的奔波劳碌,种种起伏震动了唐之洲的心弦,她真是累了。 靠在权晋的肩膀上,她心中思虑很多,明明感觉到了很重的困意,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案子进行到这里,就如此困难重重,现在她甚至没有信心,真的能为权晋翻案。她的手模上肚子,这个孩子……也跟着他们两人一起,难以保全。 她正凝神思考,忽听权晋说:“我有件事情没跟你说,我不打算参选军区代表了 “为什么?”唐之洲一下子跳了起来。 权晋中意这个位置很久了,五年前当选之后,他就很努力地做好这个代表。这是他的跳板,如果做好,他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博取更大的功名。她知道这个位置对于权晋的重要性,只有得到它,他才会在军部立足,重新被政界肯定。 三年前的那件事情,是他的耻辱,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污点。 不但他忘记不了,其他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位置的人,也忘记不了。 唯一能让大家忘记的,只有他重新拿下这个位置,登上高位,才有可能把这一切重新包装。成王败寇,他不能拿下,只会更惨。 可现在,他说……他要放弃? ( 130 放弃跟成全 权晋看着她:“我说过,为了这个孩子,我会不惜一切 现在,还不是他复出的时候。 唐之洲脸色苍白地摇头:“可是,那是你的梦想……” “那不是我的梦想,那是权家的梦想权晋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唐之洲,其实作为权利之家的孩子,我一直活得很辛苦。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总想着这样过一生也没有什么,就算最后得到还是失去,对我意义都不大。那时候你在澳元景区,一个微末的愿望,也能够让你心绪起伏,才真的让我心惊肉跳 “可是,权老会同意吗?”他不喜欢,她不会勉强。但权家对权晋的期望那么高,怎么可能答应他放弃? 权晋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努力让爸爸同意的 唐之洲觉得够呛。 但权晋打定了主意,她也不想再劝说他。只是想到两人之间毫无出路的婚姻,她心中感概。权晋在这个位置上,尚且保不住她们母子,退下去,就更不行了。 她决定跟权晋公开谈一谈。 “权晋,你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对不对?”她说。 权晋点头:“从三年前,我就很想要一个你跟我的孩子他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唐之洲,我已经快要三十二了,不年轻了 唐之洲被他语气里的苍凉勒得喘不过气来,可有些话,她必须要说,她不能让权晋有朝一日一无所有,想起这些会后悔。 “我也很想要这个孩子唐之洲看着权晋的眼睛,见他眼底涌起笑意,她让自己冷静,慢慢说:“可是如果这个孩子让你很为难,让你不得不放弃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我宁愿没有他的存在。权晋,我想说……” 权晋脸色一变,蓦然打断她:“不许乱想!没有什么东西比你跟孩子更重要!” 他不许唐之洲再说,可唐之洲不得不说。她按住权晋的手,尽可能的告诉他:“权晋,你想过没有,你如今在这个位置上,多少人要你身败名裂。你如果不在这个位置上,又会有多少人要你万劫不复?到那个时候,他们要的只怕不是你的名声,还是你的性命!我……我跟孩子,都不能没有你的 终于……说出来了! 她柔软的手掌下,可以感觉到权晋的肌肉紧绷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指节都发白了。 这些话,他又何尝不知道?正因为知道,才这样难以抉择。 留在这个位置上,他随时担心唐之洲和孩子会被曝光。可不在这个位置上,他又担心自己会在某一天消失在这个世界,那时候留下唐之洲和孩子孤身飘零,他又怎么忍心? 权晋深深呼吸,许久,才回头对唐之洲说:“好,我答应你,我决不放弃!” “我也不会放弃的!”唐之洲对他笑了笑:“总有一天,我要还你清白 不管多难,她一定可以做到! 因为得了楼以森的假期,第二日唐之洲本来可以不用去追踪。途瑞受了伤,留在医院住院,楼以森让戴钰跟李国维去查这条线索。 但唐之洲还是去了。 楼以森知道她的执着,拗不过她,只得同意她跟戴钰继续追查。 私下里,他特意嘱咐戴钰:“如今唐之洲身体不好,有什么危险,你是男子汉要走在前面,多照应着她一些 戴钰一一点头答应下来。 然而一整天奔波下来,两人毫无所获。唐之洲继续追查服务生的死亡之谜,追查了很多线人。但大概是曹阳的死让关羽王东语一案的其他证人十分警惕,她竟然再也联系那些人。 晚上,唐之洲筋疲力尽,躺上床就睡着了。 权晋坐在床前,看着她的脸,不由一阵心疼。 周三预约了产检,唐之洲早上去不了,戴钰一个人去走访线人。 权晋带着唐之洲去得早,为了避免遇到相熟的人,他们到的时候,才是早上七点。化验、体检之后,医生嘱咐唐之洲:“你最近最好是卧床休息,孩子的状态目前不是很好。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加强锻炼就没问题了 “有什么禁忌么?”权晋问。 医生耐心细致地说:“不要跑快,不要提重,要注意休息,饮食也注意一些,注意营养均衡 从医院出来,权晋拿了开的药,扶着唐之洲慢慢走。雪地湿滑,他格外谨慎。 “快要过年了,国安局会放年假吗?”唐之洲突然问。 权晋想了想:“好像就只有初一到初五是放假,不过有什么问题也得随时候着,等于没什么假期。怎么,你有别的安排?” 唐之洲摇了摇头,好半天才说:“往年,你是怎么过年的?” 权晋随口答道:“前些年都是在饭店吃饭,回去就各做各的。前两年在海岛那边,也不存在新年……”忽然,他顿住了,回身瞧着唐之洲:“你在想什么?” 唐之洲低下头,刚刚那句海岛刺痛了她的心。 她低声说:“我也有几年没有好好过年了,往年,都是在公安厅度过。上一次是跟温言一起,过年的时候一起放了烟火,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们能一直好好的,大概也是可以跟别家一样,过一个平凡的年的。权晋……今年,咱们会一起过年吗?” 权晋的心一跳,猛地抱紧了她,他的喉咙有些发苦,低声回答:“会的 她如今孤零零一人,他如何忍心让她一个人面对一屋子的冷清? “今年,咱们就在自己家里过。阿姨过年要回家的,饭咱们自己做,然后把大伯跟我爸都叫过来,一起吃顿饭权晋说:“你不喜欢热闹,咱们就不去那些闹腾腾的饭店了,在家做饭,一定很有年味儿 唐之洲心中酸楚,点了点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自从有了孩子,她的情绪不稳,总是动不动就哭。就像现在,她其实知道,权禹原是肯定不会来的。权晋的设想很好,可惜,只是安慰她罢了。 但不管怎样,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作者题外话:今天莲生在某站的书参加pk赛,精力有限,更新不稳定,希望大家谅解! ( 131 新的契机 新年倒计时只有四天了。 唐之洲跟戴钰东奔西走,也得到了一些线索。曹阳吐露的跟他一起想约会王东语的名单上的人,他们也都逐一走访了。可惜,不幸的是,除了在曹阳那里得知王东语死的那一天,朱昌龄曾经去找过她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倒是楼以森那边进展相对较多。他们专门追查权晋一脉的线索,因为权晋很配合,倒是给了很多线索。 产检后一周,那天晚上,权晋也从国安局问询回来。 自从进门,他的脸色就不是很好,铁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唐之洲给他倒了杯水,他捂着水杯一言不发,目光有些呆滞。 唐之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试探xing地问了问他:“今天问询发生了什么?” 权晋说:“其实我是知道了一些不想知道的事情 “能给我说说嘛?”唐之洲说。 权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可能真的跟权家有关。我想,可能跟我爸有关 “权老?”唐之洲大吃了一惊。 权晋的眼睛迟缓地转了转,这件事情给他的打击也很大,他心中不能平静。唐之洲很关心这件事,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到三年前的旧案,他就不能不告诉她:“我想,马希尧原先想陷害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爸爸。我爸爸……真的跟他有过接触 “慢慢说唐之洲抚慰他:“有过接触也不代表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明这件事?” 权晋摇了摇头:“今天我在国安局,本来是照例问话,可是没多久,另外一个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来了,问的话题,我感觉总是往我爸爸身上引。我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很有可能 他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越发的不稳起来:“我爸爸,以前跟李蓓蓓是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唐之洲说。 这件事情,她可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迹象。 权晋干脆放下了杯子,说:“我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这件事情其实涉及到一件家丑。李蓓蓓她其实并不姓李,而是姓权。她,是我二叔的私生女,不过因为她妈妈来路不正的关系,一直在外地放养。后来她妈妈死掉,她就成了孤儿,被送到了福利院。等我们权家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马希尧的女人了 唐之洲的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却还是震惊得面色微变:“所以,李蓓蓓其实是你的妹妹?” “嗯权晋点头。 李蓓蓓的身影涌入他的脑中,掀动了曾经并不算好的记忆。他内心的痛苦和焦灼,并没有哪一刻可以跟这一刻相比。 唐之洲看着他,似乎在思考和斟酌:“在你认识李蓓蓓的时候,你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吗?” “我知道,所以才信任她权晋抱着脑袋,把头埋在了膝盖中:“我没有想到,她满心都是仇恨,为了复仇,不惜用她自己来报复我们,报复权家。我们都低估了她 “等等,你是说,李蓓蓓也知道自己是权家的女儿?”唐之洲不敢相信,既然她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怎么还会去陷害权晋呢? 权晋点了点头:“先前应该不知道,但是后来知道了 那一次他们在国安局见面的时候,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心中十分惊觉。充满了杀气和怨气,而他是不认识她的。后来,看到她出现在马希尧身边,不久又跟自己的爸爸见了面,权晋还震惊得不能言语。 真相一件件涌过来,唐之洲只觉得有些眩晕。 信息量太大了,她反应不过来。 李蓓蓓怎么会是权晋的妹妹? 轰动全国的青年才俊权晋走私毒品案,背后凶手竟然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而他替自己的父亲背了黑锅? 而李蓓蓓是在明知道自己是权家的孩子的情况下,还蓄意谋害自己的家族? 太复杂了! 唐之洲瞪大眼睛,心中有些惝恍。她站起来,在客厅紧走几步,嘴中碎碎念道:“等等,你的意思是,权老,也有可能是凶手?” 如果有可能是权老,那么,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洗月兑自己的罪名? 他得月兑清白,却让自己的儿子背了黑锅? 这不对,这说不通! “我相信我爸爸不是陷害我的凶手。他肯定跟这件事情有关,但绝对不是这件事情的凶手。虎毒不食子,我爸爸虽然严厉,但对我一向都很好。他……不可能的!”权晋痛苦的闭上眼睛:“我不相信!” 可他的表情,分明已经是有了怀疑。 今天得知的这个真相,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他承受不住。 唐之洲的心中也疑虑重重。她顿住脚步,问权晋:“如果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朱家呢?乔家呢?这两家在这件事情里,绝对不会是无辜的 权晋抬起头,眼中盛满了惊讶。 他不明白唐之洲怎么会这样说。 唐之洲话一出口,似乎自己也找到了一条离开的路。她在他跟前蹲下,那些不堪的往事,此刻就横亘在两人之间。或许,是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她必须要说出来,不然,她可能就此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失之交臂。 她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权晋,三年前,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出庭做了证人?” 权晋的手一抖,差点缩了回去。 这件事是他心中的痛,轻易碰触不得。她的表情很虔诚,可……也紧紧扯着他的心。 他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在那之前,林业的秘书杨一瑞,曾经找到了我唐之洲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缩回去。她深知他的痛苦,此刻,她的心也在往事的回忆中煎熬着,并不比他好受。尤其是陆云舟的脸总是在她眼前出现,让她愧疚难当。可如果她不面对,又怎么能够求得他的谅解? ( 136 明争暗斗 唐之洲下楼来,这一次正儿八经地去留神,果然看到了在大厅里翘着二郎腿坐着的朱昌龄。黄书贵陪在他身边,笑得脸都僵硬了。 见到唐之洲下来,黄书贵彻底解放了,连忙告辞。 朱昌龄回头看过来,先是略微的皱眉,随即就释怀了。唐之洲穿得很随便,连一点正式赴约的自觉都没有,身上的衣服除了那件大衣款式很不错,都透着一股低调。她长得其实挺漂亮,但她从那边走来,带起的风都是冷的。 朱昌龄站起来,熟稔地伸手要替她拎包,他一边绅士地笑,一边说:“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唐之洲稍稍退后一点,亦客气地笑了笑:“朱少亲自来请,倒是我的荣幸 “为漂亮又厉害的女士服务,是应该的朱昌龄真的笑起来了。 每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她都会给他不同的惊喜。 唐之洲扬了扬下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朱昌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当先给她领路。司机已经先下去了,把车开到了国安局门口。两人出来,司机立即下来打开车门。 朱昌龄绅士地拉开车门,请唐之洲入座。唐之洲也懒得跟他客气,上了车。朱昌龄坐进来,在她身边礼貌地问了句:“上次我妹妹不懂事,希望没有造成你的困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盯着唐之洲,虽然是道歉,可更多的是试探。 唐之洲心知肚明,却不想跟他废话。 为了权晋,她现在可以伪装平和地跟他周旋。但是一想到这两个人都有可能是把权晋bi到如今这个绝地的人,她心里就非常之不爽。 “令妹的事情,我想,不该是你来说唐之洲斟酌自己的语气:“朱少今天要约我,可不是为了给你那妹子道歉的吧 朱昌龄轻轻笑出声来。 他没有说话,那高深莫测的笑意,让唐之洲的心一阵紧缩。 到了目的地,朱昌龄先下来,照例优雅地对唐之洲伸出手。 唐之洲却不领他的情,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才说:“朱少觉得我这身打扮,是能够将手掌交给你的淑女吗?那些客套的虚情假意,还是免了吧。咱们都是xing情中人,其实没有必要这样的 朱昌龄挑眉,收回手:“倒是我让人见笑 这个女人,真是足够特别,特别到他在手里,万人敌的魅力接连碰壁。 是因为权晋的缘故吗?因为权晋在她身边,所以才看别的男人都没有那样深刻的体会吗?这一刻,朱昌龄倒是有些羡慕起权晋这小子的好命了! 他定下的餐厅是一家意大利式的餐馆。因为朱昌龄身份地位权利,餐厅的老板刻意给了他们一个远离大厅的包厢,环境很优雅高档,但唐之洲毫不感兴趣。朱昌龄点了菜,自己介绍了一下这家餐厅的菜式。 唐之洲听得了然无趣,她心知朱昌龄今日让他们见面,并不是真的为了吃顿饭。他不着急,她便也不着急,安心享受这段晚餐。 中途朱昌龄起身去了一下卫生间,她给权晋发了个短信:“好无聊 “来接你?”权晋很快回了。 唐之洲回了句:“没事,看看他玩什么 权晋没有回她话。 朱昌龄从卫生间出来了,在她对面坐下。他看了她一眼,忽然笑起来:“唐小姐说,以前是权晋的保镖?后来为什么不做了?” 来了! 唐之洲心中轻轻一跳,知道他终于开始进入了主题。 她一点也不相信,朱昌龄会在来之前,完全不调查她如今的状况。这样说话,分明是要来试探她,如今对权晋是个什么态度。 唐之洲的眼睛微微眯起:朱昌龄难道是真不知道她如今是权晋的妻子? 她笑了:“原来朱少不知道,三年前,自从我把权晋送进了监狱,就自动离职了。如今,我是国安局的cm部副组长 “真了不起朱昌龄笑着:“这样说起来,上次在山东见到唐小姐,唐小姐是在出差了?” 唐之洲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说起来也真是凑巧,刚好组里给我放了假,去山东旅游而已。看来朱少还记得跟我在山东遇到过,可是……”她歪了歪脑袋:“原谅我朱少,我记忆力不太好,不记得了呢!” 朱昌龄的笑容一僵,有片刻的发愣。 好个唐之洲,直接推了个一干二净,叫他无从问起,再问下去,就显得刻意了。 他真是太轻视这个女人了。 一开始顺水推舟,将他想知道的东西推给他,将跟权晋的关系撇了个一清二楚。接下来,她又把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撇了个一干二净。 好厉害的女人! 朱昌龄静了一会儿,笑了:“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没关系,我记得唐小姐就好了。不过,第二次唐之洲给我的印象,真的是很深刻 唐之洲低下头去,抿了一口酒,她很想说:“揍你一顿就能让你印象深刻,很值如果他需要,她还可以再揍几次。 朱昌龄的笑容越发的真诚:“唐小姐是个很特别的人,只可惜……不过我现在也不算认识得太晚。像唐小姐这样的女人,一定只有最优秀的男人,才可以拥有 他眼神里的神情,简直是深情得可怕。那样的眼神,这样的长相,不管是看谁,大概对方都会脸红心跳,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唐之洲突然明白,为什么朱昌龄在京都的魅力,会号称万人敌,他确实很有资本。 可惜…… 她曾经是权晋身边的女人,他带着她出入的场所,跟现在朱昌龄的这些举动比起来,实在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她记忆中的一次,权晋带着她去了高级会所,灯红酒绿中,权晋眼神迷离地对她微笑…… 那时候,她的心跳得几乎要从心口跳了出来。 唐之洲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让他误以为她已经上钩,这是再好不过。 “朱少,你说这句话是在夸我,还是贬我呢?”唐之洲轻轻说:“我可不可以认为,朱少这话是在跟我示爱?” ( 137 大胆地试探 朱昌龄盯着她的眼睛,他不确定唐之洲说的话的真假。 她其实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这一句话说出来,语音带了几分轻佻,反而显得冷峻的面容无限风情。这个女人的魅力真是特别,他到了现在,更加感叹权晋这人命好,什么样的好女人都能忘他跟前凑。 他心中有些别扭,听了唐之洲的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唐小姐真是有趣的人!” 唐之洲也就顺势坐直了身体,轻轻呷了一口红酒,坦然大方地瞧着他。 朱昌龄的脸色渐渐有些变了,第一次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他很不习惯。 “朱少,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不用说也都懂唐之洲半真半假地说:“咱们并不适合,是吗?” 不是不适合做情人,她的言下之意,是两人根本不适合做朋友。 他们,是注定了的敌人。 就从三年前朱家布下大网,将权晋跟她,以及背后的两个家庭算计在其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 林澜的死,妈妈的仇,这些……一旦查实,这些都是朱家做的,那么,她跟朱昌龄,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有生之年,她一定会把他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送进监狱去! 她发誓! 想到林澜和妈妈,唐之洲的目光瞬间就冷了,其中的寒意,直直透过朱昌龄的皮肤,射进他的骨子里。那样的眼神,像冬天的冰雪一样凛冽,他是见惯风浪的人,也不由有些轻微的战栗。 唐之洲的眼睛充满了战意,但她的话实在是太柔软,清冽的嗓音说这样的话,太诡异! 可正是这份诡异,朱昌龄有些招架不住。 空气凝滞了片刻,他笑了:“或许,咱们是合适的也说不定,总要相处过,才知道适不适合,不是吗?” 出乎唐之洲的意料,他竟然顺着她暧昧不清的话,说了下去。 唐之洲也沉默了片刻,几分钟后,她挑了挑眉,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不置可否地勾起了嘴角。 那笑容,是嘲讽,跟个是拒绝的冷漠。 唐之洲站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么朱少,咱们就再见了 朱昌龄也跟着她站起来,自然而然地招了招手,服务生给他们把大衣拿了过来,他体贴地为唐之洲抖开了大衣。唐之洲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他既然甘心来做服务生做的事情,她也不会客气使唤他。 为了权晋,拿他当一次服务生,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安然享受朱昌龄的服务,唐之洲心中想着权晋,嘴角勾得更深。 她没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朱昌龄,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不由一阵恍惚。 两人前后出门,朱昌龄问她:“我送你回去吧,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遇到我的人更不安全唐之洲傲然地瞧着他:“别忘记,我可是打得过朱少的人,不是一般女孩子 所以,她不怕别人,更不害怕他! 朱昌龄还要再说,哪知道唐之洲再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听了,手机里是权晋的声音:“我看到你出来了,走到马路对面来 她豁然抬头,果然,对面天桥下,晕黄的霓虹灯下,停着权晋低调的那辆路虎。 唐之洲心中一暖,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权晋来了,他说对她很放心,可其实还是很担心她,来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松懈下来,心中流露出的幸福,让她的脸颊稍稍发红。 她的一切异样都被朱昌龄看在眼睛里,见她目光看向对面马路的灯光,他也看了过去。 都是多年的老对手了,一眼,朱昌龄就认出了那是权晋的车。他心中了然,权晋是来他这里找人来了。这个念头刚刚起来,立即就被一股浅淡的失落代替。 经过今夜的这一次明争暗斗,言语交锋中,他一向都没有输过的三寸不烂之舌,多次被唐之洲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在女人面前从来没有失态过,可他今晚借着上洗手间的名头,在洗手间里,竟然刻意整理了自己的领带……那明明没有乱一点! 他对这个女人的关心,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他明白,这不是对待对手应该有的态度。 唐之洲让他觉得可怕! 朱昌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对面那辆安静停留的路虎。下着雪的冬季,他能看到,路虎车上已经积累了一层厚厚的雪。权晋不知道来了多久,又在这里都等了多久。他来干什么,自己一无所知。 他低下头,心中突然有了个可以激怒权晋的主意。 “唐之洲朱昌龄喊了她一声。 唐之洲还拿着电话,听到这句话,理所当然地回了头。 忽然,身体被人大力地拥住,她直觉地要挣扎,朱昌龄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的一切举动,右手被他握住,就这样毫无阻拦地被他拥进了怀中。 耳边,朱昌龄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了:“唐之洲,今晚的这个约会,我很开心 他话音落下,在唐之洲的额头落下了温柔的一吻。唐之洲眯起眼睛瞧他,他却笑了起来:“再见,很期待下次的约会 他转身走开,临走的时候,深深又看了一眼对面的路虎。 权晋已经调下了车窗,直勾勾地瞧着这边。 朱昌龄心中宽慰起来,转身的瞬间,刚刚还温柔微笑的脸庞冷若冰霜,是飞雪不及的寒冷。嘴角的笑意都敛了下去,刀刻一样的容颜,带着猎豹一样危险的气息,冷冷地跟权晋对视。 一个错身的时间,权晋清楚看到,他眼中那似笑非笑的嘲弄。 他在车中,渐渐握紧了拳头。 唐之洲挂了电话,绕过天桥到了路虎车边,她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座上,一句话都没说。 权晋启动汽车,她的脸似乎是冻僵了,红红的。他心中就痛起来,体恤她怀着孩子很辛苦,他把暖气开得最大,顺手从箱子里拿出买好的东西给她:“你最喜欢吃的混沌,还热着,快吃 ( 138 幸福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我还饿着?”唐之洲有些惊喜。 权晋看着对面已经开走的悍马,眼中有深思。听了这句话,他回过头来对唐之洲笑了:“你说你们在意大利餐厅,我就知道你肯定吃不饱。意大利的菜式,你从来都不喜欢 唐之洲笑着说:“我的确不喜欢。里面上千块,可不及你这一碗十块钱的混沌 权晋笑了。 唐之洲总是有她自己的办法,让他受伤的心得到抚慰。 他心中暖暖的,刚刚被朱昌龄挑拨起来的情绪,也在唐之洲的开心中得到抚平。到了自家楼下,停好车,唐之洲走在前面,他连忙小跑着跟上。 他牵着唐之洲的手,雪接连下了这些天,已经有些厚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上,都不是很舒服。 权晋想了想,在唐之洲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唐之洲抿着嘴巴笑。 权晋说:“你不是,可你肚子里的是 唐之洲说不过他,也的确是有些累了,她今天穿的这双鞋有些滑,她刚刚走得很吃力。她也就不推辞了,难得看到权晋这般劳心劳力,她停了下来,缓缓趴在权晋的背上。 他的肩膀很宽厚,背挺得笔直,是军人有的姿态。 他在雪地上蹲下,也在她心中扎了根。 唐之洲把头埋在他的后背,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这个男人离自己很近。她已经快被他磨得忘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可他肯为了自己,一步步从云端走下来,走到她的身边。 这份情谊,比什么都重要。 她有些哽咽:“我沉吗?” “全世界都在背上,能不沉吗?”权晋轻轻笑了。 唐之洲含着眼泪笑了,这句话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谁让你这么说的?” 权晋歪了歪脑袋,转头看她。四目相对,他满目疑惑:“难道不是这样说的吗?前段时间林清寒给我看微博,他说他一次背他媳妇,他媳妇也问了这个问题。然后他实话实说,说他媳妇重的跟猪一样,结果他媳妇三天没理他。后来,他专门去百度了一下,怎么回答才能让女人满意,就给我念了这么一条 唐之洲被他的表情逗得啼笑皆非,含着眼泪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所以,你今晚就特意要背我吗?”唐之洲突然想到这个可能xing。 权晋转过头去,一直到家,他也没有回答她。 唐之洲除了闷笑,只有闷笑。权晋……有时候真是心思简单得很容易猜到。 他也没有问刚刚跟朱昌龄是怎么回事,但唐之洲觉得不说,显得不够重视他,说了吧,又显得心虚。她是十分了解权晋的,要等到他来问是怎么回事,根本不现实! “朱昌龄今天很奇怪唐之洲说:“刚刚,他是因为看到你故意那样做的吧?” 权晋摇了摇头:“他很少这样 他说着,心就沉了下去。唐之洲了解朱昌龄,自然没有他那么深刻。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实在是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刚刚那一个拥抱那一个吻,他是对唐之洲动了心思。 从前,他权晋身边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就算已经是对手,朱昌龄也很少对他身边的女人投去目光。朱昌龄其实是一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这一点跟他爸爸一样,他认为女人只需要仰望男人,而不需要参与到男人的世界里去。所以,他从来不去动权晋身边的女人,更别提用这样的举动,来引得权晋争风吃醋。 忽然,权晋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不对,其实朱昌龄用过,三年前,他们应该是用过的。 权晋抬头,看着已经困得快要闭眼睛的唐之洲:“三年前,你有没有去过水云间?” “那是什么地方?”唐之洲迷迷糊糊的。 权晋说:“一家娱乐会所 “听都没听过唐之洲嘟囔了几句。这段时间,她非常嗜睡,一沾床就能很快速睡着。现在,她眼皮子打架,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努力睁开眼睛,权晋的脸也在眼前晃动,唐之洲撑着说了几句话:“这个地方很有名吗?我没去过。对了,明天七点叫我起床,楼以森说早上要开会,工作有变动 权晋凝视她困倦的容颜,低低应了:“好 得了允诺,唐之洲安心地睡了过去。 权晋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浸入了黑暗中。此刻,他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一连串地冒了上来。 水云间,曾经是京都最繁华的娱乐会所,很多人们说的官二代富二代,都喜欢聚在这里。用陆云舟的话来说,这里有漂亮妹子,也有商业大佬,吃喝玩乐piao赌一应俱全,最是好去处。 三年前的那个暴雨夜,他就是在水云间,瞧见了唐之洲跟另一个男人去开了房间。 那是一个他不愿意去回想的晚上,可如今,他总是想起来。 从得到唐之洲的那天晚上,他就总是想起那个暴雨夜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刚跟唐之洲分了手。唐之洲从家里冲了出去,而他追出去就被马希尧的人袭击,送进了医院。 醒来的时候,爸爸告诉他,他跟唐之洲绝对不可能! 他不能忘记那一天,各种事情纷至沓来,让他措手不及。 先是爸爸坚决不同意他跟唐之洲来往,继而,就被军部勒令停职。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知道可能跟毒品走私案有关,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陆云舟来看他,见他闷在自己的屋子里,笑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把你愁得!走走走,跟我去个好地方 “你去的能有什么好地方?”权晋嗤笑。 陆云舟他还不了解吗?虽然一直是他的左臂右膀,但说白了,这人把公子该有的坏德行,一样不少地都占了个全。吃喝piao赌,无所不为,他出入的,能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打死权晋他也不相信! ( 139 过往谜团 陆云舟拖他:“你别不相信我,我跟你说,那地方最近改革,变了不少。真挺好玩的 权晋无奈,跟他去了。 到了才知道,陆云舟说的好地方,原来是水云间。的确是改革了,原先只有ktv和舞厅,现在增加了桑拿、酒吧和高级套房。 他都没什么兴致。有美女过来邀约,陆云舟牵着美女的手跟她一起去舞池,留下他一个人在吧台喝酒。不幸的是,他喝多了。等陆云舟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不太好了,头痛得很,看人都有些模糊。 陆云舟就扶着他,开了个套房休息。 陆云舟没有要服务生送他们,自己扶着权晋上去。 可两人刚刚到了房间所属的楼层,一出电梯,权晋就剧烈地抖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前方的走廊上,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勾肩搭背地往前走。 那背影,酷似唐之洲。 他以为自己是糊涂了,闭眼睛再睁眼睛,前方那个女人,的确跟唐之洲很像。他盯的时间有些长,那女人好像心有所感,回了一下头。 电光石火间,那张熟悉的脸就映在了他的眼睛里。 权晋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唐之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似乎不认识他一般,扫过一眼,混若无事地转过去头,跟旁边的男人笑了。那媚态,简直是狐狸精在世,勾得他怒火熊熊。 他推开陆云舟要冲上去,不料那两人已经到了房间门口,拥着彼此闪进了门里。哐嘡一声,大门紧闭,只听得里面嘻嘻哈哈的笑声,利落地传进了他的耳朵。这水云间还说自己的隔音效果一级棒,可权晋听得明明白白,里面那些杂乱的声音,是男人女人之间的乐趣。 他血脉喷张,不顾陆云舟的阻拦,自己下去找柜台的要钥匙。 他是京城第一公子,人人知道,那柜台不敢不给钥匙。他拿了钥匙重新回到楼层,二话不说,就开了那间房子。 昏暗的灯光,那张熟悉的容颜在别的男人怀中,媚笑着亲吻别的男人胸前的蓓蕾。 两人都一丝不挂,正滚做一团,衣服丢了一地,床单歪了半边,凌乱、污秽! 房门突然被打开,那两人惊诧地容颜,印在了他的眼睛里。 权晋红了双眼,拎着拳头就要冲进去。 忽然斜地里有人冲过来,他双眼通红,眼前都看不清是什么人,只有唐之洲那张脸,一直在他脑中盘旋。 “权晋,冷静!”耳边拦住他的人低声喝道。 他回了头,努力了半天才发现,是陆云舟拦住了他。 他要说话,陆云舟却叹着气,将他拦住了,半推半抱地弄走了。他被陆云舟压在床上,直到他的呼吸渐渐缓和,才松开了他。 “看清楚是她了吗?”陆云舟问他。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看清楚了,才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唐之洲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还随便跟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她一个刚刚出校门的女学生,哪里来的本事认识这种人? 陆云舟皱眉,诧异起来:“又点头又摇头,你到底是看清楚了还是没看清楚,要再去看一下吗?” 可权晋已经失去了再去看一次的勇气。 现在,权晋看着身边躺着的人,柔和的床头灯光下,她的脸安静得好死熟睡的婴儿,跟那一夜灯光下媚人的女人一点也不像。在沈阳的第一次,她痛得将他的背掐得全是指甲印,那种痛苦也不像是作假。 难道……那一夜在水云间的女人,真的不是唐之洲? 可如果不是唐之洲,那又是谁呢? 权晋坐在床边,突然心中一阵后悔。如果那一日,他真的踏进房间再去看一次,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 不,没有如果! 权晋安静了几分钟,突然明白了过来。 朱昌龄,一定又是朱昌龄,他用今晚的办法,用唐之洲来激怒了他,让他失去了理智。 自打那天在水云间看到“唐之洲”,他一直颓废了好多天,等真正振作起来的时候,莫原已经查到了权家。他来不及为自己谋划,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是的,一定是朱昌龄用那个女人,来迷惑了自己。 那么,难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个唐之洲?现在,那个女人在哪里呢? 权晋站起来轻轻带上门,给自己的助手打电话:“告诉他们,明天开个会,我有事情要说 助手去安排,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中,拿了一个信封。 抽开,里面是朱琳的照片,她身后站着的人,是乔少乔振华的秘书俞子楠。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照片上,朱琳的目光有种难言的深沉。俞子楠在她身后看着她,那表情要笑不笑,但眼睛毫无光泽。 这不像是一对恋爱的情侣。 权晋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两人的身体距离很远,毫无目光接触。难道……是他先入为主了? 这个局,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唐之洲,她现在还不知道,其实大家都陷入了一种怎样的困境。朱家一手遮天,权家已经在苟延残喘,乔家隔岸观火,时局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理顺了唐之洲的头发,心中涌起一股温柔和冲动。她近来太憔悴了,而这些都是为了他,为了那帮还在监狱里的兄弟。 他的手一松,手里的照片落下来。最下面的一张,是陆云舟跟黄云在一起,两人坐在大海边,傻乎乎地比着剪刀手,对着镜头微笑。他们的笑容似乎穿透了照片,投在他的心口,他抚模唐之洲头发的手一僵,整个人都黯然了。 陆云舟……上次唐之洲说,她也该去看看他。 可她不知道,陆云舟已经变了,在监狱的这几年,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他,权晋毫无把握,他还会如同三年前那样对待唐之洲。 他目光悠远,似乎重新回到了监狱里,那些和着血泪一起吞没的旧时光,时隔两年,还是让人感到痛苦。 ( 144 男人天下 的哥吃了一惊。温言手里的是最新出的iphone,好几千呢,用这个来做车费,简直是太划算了! 他本来想要,但看了看手术室里,红灯亮着,人影来来去去。他心中感叹,收回了手,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几十块钱,算了!谁没有个事,你老婆情况不太好,你这手机还是先押给医院做抢救费吧 温言一愣,收回了手。 这个时代,好人真是不多了。 他勉强笑了:“既然这样,大哥,你给我留个电话,等她过了危险期,我再联系你 “不用了的哥摆手:“我们开出租车的,也没有个名片什么的。电话什么的记不记无所谓 温言看了看他的长相,确定自己记住了,才认真道了谢,让的哥离开了。 的哥走后不久,权晋就来了。 推开急救中心的门,四目相对,两个男人都是一脸青苍。权晋大步走过来,衣服带起一阵冷风。他的声音也颤抖得厉害:“唐之洲……她呢?” “进去了一会儿了,还在抢救温言坐在长椅子上,懊恼地捧住了脑袋:“都怪我,她是为了救我 权晋见他这样,也一下子来了火气,喝道:“少他ma废话,我问你的是,唐之洲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情况,给老子说清楚 他的暴躁显而易见,温言一愣,抬起头来。 灯光下,权晋的脸色很差,拳头握得很紧。他跟温言是两种脾气的人,根本不能做到他那样的平静和忍耐。 “有人来别墅杀我,糖果她救了我温言说:“然后……她摔在了地上 “ma的!”权晋听罢,一拳头立即砸在了墙上。 急救室的门开了,护士站了出来,冷冷地警告他们:“抢救室外不要喧哗 权晋立即回头,狠狠滴瞪了她一眼。小护士饱受惊吓,一下子缩了回去。 但权晋被她这样一喝,也立即就安静了下来。他坐在温言身边,脸色十分不善,紧紧盯着那扇门看。一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温言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忽然听到权晋说:“查清楚是什么人去干的吗?” “还不知道,但应该是温家温言说。 权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最好祈祷,不要是温家 温言接触到他的眼神,立即打了一个寒颤。权晋的眼睛里,满满的杀意。他能够感觉得到,一旦真的查出来是温家,他真的会不择手段。 这个孩子,权晋很看重! 他还在想着,权晋已经站了起来,走到走廊尽头去打电话。隔着一段距离,温言听不清楚权晋在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那种不惜一切的狰狞,还是深深地震惊了他。 权晋打完了电话,回到椅子上坐下。他的背脊挺得很直,一眼都不移开急救室。 不久,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温言,放了外放。 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权将,已经去看过了那屋子的情况,屋子里面有四个昏迷不醒的,送去给道上的人看过,都说不认识 “不认识?”权晋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这就是你们要给我汇报的?” “权将……”对方似乎很为难:“真的没有什么线索,我们也……” “再去查!”权晋霸道地命令他。 男人顿了顿,似乎不敢再说,灰溜溜地挂了电话。 权晋的焦躁太明显,那人一喝不敢惹他,立即就去了。权晋气得抓狂,站起来在长廊上缓慢地踱步。一回头瞧见温言,他想生气,可一想到唐之洲宁愿不顾自己,也要保护他,他就狠不下心来。 但愿……但愿唐之洲没事! 刚刚他一直在开会,昨天从楼以森那里得到的消息以及从唐之洲那里得到的推断,都让他的心难以安静。军区选举代表立即就要开始,过了年后,就正式开始拉开选举的序幕。这个时候,他本来是不能分心的,可现在,他顾不得许多。 他是想放弃的,但唐之洲不喜欢他放弃,那他就去争取。 在这之前,他要想办法为自己翻案! 今天在会议上,权晋召集了自己目前的所有心月复,仔细说了一下现在的困境,将国安局目前掌握的线索告诉了这些人,同时吩咐他们去查找几个东西。 第一是李蓓蓓离开福利院之后,成为马希尧的女人之前的一切动向。 第二,是要找马希尧交往的圈子里,都有些什么人。 第三,他要知道,三年前在水云间跟陆云舟一起看到的那个女人,酷似唐之洲的女人,究竟是谁。 这些谜团一个不解开,他都不得安宁。 另外,他还想要掌握另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朱昌龄,他的私人圈子和公用圈子,都有什么私交,他都有些什么动向,他都想知道。 在这一次的选举上,他已经比朱昌龄晚了三年,朱昌龄对他知根知底,而他对现在的朱昌龄一无所知。在这一点上,他已经输了。 但他现在也不一样了,从前他是孤军奋斗,只有权家站在他的身后。现在,他不但有权家,还有唐之洲。为了唐之洲,温言也会站在他身边,楼以森等人也都会站在他身边,并且,只有他们这些人,才能帮助他走出困境。 权晋第一次意识到,因为唐之洲,他已经多出了很多东西。 叮地一声响声,手术室地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等着两个男人,医生先是看向温言,刚刚,就是他送病人来的:“你是病人的丈夫?” “我是权晋抢先说:“我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狐疑地看了看他,似乎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权晋问话,神色间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他立即就懂了,转向权晋:“病人的身体现在很糟糕,十分虚弱。不过……孩子是保住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一定、一定要卧床休养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权晋问。 医生瞪了他一眼:“先住院观察三天,等病人醒了看看检查再说 ( 145 惊魂一刻 三天……三天后就是唐之洲期待的新年了,难道要在医院里度过? “权将,先听医生的吧温言在旁边低声说:“等唐之洲醒了,也问问她的意思 权晋还在生他的气,听他说话,立即就气不打一出来,闷声打断他:“我会照看好她的 他站起身来,去给唐之洲交医药费和住院费。把医药费递给收费处的小姑娘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权晋,又看了看权晋的签名,忽然低声问:“权晋……您该不会是权晋权中将吧?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您 权晋冷着脸说:“这应该不属于医生询问的范围吧?” 小护士给他问得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开收费条。她多留了神,看了一眼权晋缴费的项目,心中暗暗记下了她的病房和名字。 她红着脸把收据条递给权晋,目送权晋离开,才兴奋的对自己身边的同事说:“哇,看到刚刚那个男人了吗?权晋权中将啊!好帅!” “好帅也不是你的她的同事头也不抬:“不知道人家是订婚了的吗?” 小护士嗤笑道:“我还听说他未婚妻给他带了绿帽子,解除了婚约了。你说那个女人傻不傻啊,放着这么优秀的男人,还有胆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她同事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听说他未婚妻是军委的女儿朱苒,身世显赫着呢,说不定人家不稀罕。对了,这位大官儿是给谁来缴费啊?” “住院部特别监护室,唐之洲小护士说:“付了住三天医院的钱 她同事纳闷地嘀咕:“他未婚妻不是叫朱苒吗?这个唐之洲,又是谁啊!” 这一下子,把小护士也问住了。 上层人士的八卦趣闻,她也很好奇好不好! 她暗自决定,等轮到她值班的时候,她一定要去那个病房,悄悄看一眼这个神奇的病人。 权晋回到住院部,温言正守在唐之洲的病床前,见权晋进来,他低声说:“刚刚我的人给我汇报了,来那栋别墅的,不是温家的人他看了一眼权晋,眼中有抹深深的担忧:“我的人说,他们可能是你们朱家和权家的人,身手像是受过军事化训练的。你觉得是朱家,还是你们家老爷子对唐之洲下手了?” “是对你下手权晋纠正他:“唐之洲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温言沉默了一下,才说:“对,他们的目标是我 “那么这就要问问你温少爷了 权晋的语气冷了下来:“为什么朱家跟权家都要找你?你身上……到底是有什么,是我们两家都不得不动手的呢?” 温言听了这话,眼神也冷了。他不喜欢权晋咄咄bi人,在不确定的事实情况下,他更宁可去担忧唐之洲的安全:“现在说这个,权将不觉得太早了吗?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到底是你们权家要对付我,还是朱家要对付我,不是吗?” “我会去查权晋沉默了一会儿,说:“在我找到之前,我必须替唐之洲把你藏起来 温言赞同他这个决定:“我藏哪儿?我现在连走出这家医院都有可能被人监视 “我并不担心你。你既然还有能力联系到你的人,自然也有能力保全你自己。温少爷,我想,咱们当着唐之洲不需要说些荒唐话,你我都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今天的事情,你带着你黑道的人去查,我带着我军部的人去查,三天以后,在唐之洲出院之前,我们必须要将这个事件画上一个句号,你以为呢?”权晋看着他,慢慢说。 温言便不再多说。 权晋正在气头上,他的任何话都会挑起这个男人的火气。 现在,他反而比较担心的是唐之洲。 她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气色十分差。刚刚,医生说她的孩子保住了,他简直比她还要欢喜。 如果她醒来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少一些担心吧。 权晋坐在一边,小声地打电话:“路今,我是权晋,唐之洲出了点事情,能不能麻烦你到医院来一下?” “唐之洲怎么了?”路今在那边忧心忡忡。 权晋说:“来了再说他把地址告诉了路今。 一个小时候,路今到了。一踏进病房,她就看到了昏迷的唐之洲,她连忙过来,问了基本情况,才安心下来。 “权将让我干什么呢?”安定之后,路今反而纳闷了。 权晋指了指温言:“想办法把他带走 温言站起来,才明白权晋叫路今来,原来是用来将他带走的。只是权晋打算怎么偷渡他出去呢?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家医院很有可能已经被监视了,他一旦走出这医院,随手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用这个权晋指了指一边的一辆病床。 路今看过去,立即就明白了。 很巧妙的办法,但现在只有它可行。 温言说:“糖果醒了,记得告诉我 权晋点了点头,他立即就躺上了床上去,权晋扯过一床白被单,将他从头到脚罩了起来。路今穿上一边权晋找来的白大衣,包包放在温言身边,推着温言出去了。 她要把温言送到地下室的停尸间,但到了一层,她可以悄悄从电梯那边去往停车场。 权晋已经安排好了人去接应他,到了停车场,他们会立即被人从医院节奏。 路今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水,不过还好,两人很顺利地出来了。停车场里听着一辆救护车,见她出来,连忙见病床送上了救护车上。很快,这辆车开走了,消失在车流里。救护车开到了另一家医院,司机停车后,将温言和路今放了出来,司机说:“权将的意思,这个给你 他说着,将一张纸塞到温言的手中。 温言打开一看,是一句话,应该是一个地址。随着地址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一把钥匙。 权晋给他找好的藏身之所。 温言点点头,向他和路今道了谢,立即启程去往权晋所说的地点。 现在,他应该是彻底摆月兑了监视,大家都找不到他了。剩下的,是他如何抓内鬼,躲开追杀,查明真相。 ( 146 梦想破灭 找到权晋说的地方,温言愣住了。 既然是要躲藏,他以为一定是一个荒凉的地方。可权晋给他找的地方,特别热闹,是一个繁华的小区。他找到房间用钥匙打开门,里面收拾得一层不染,但没有人居住。 温言拉开灯,一抬头就看到了客厅的墙上挂着的照片,那是唐之洲。 她还很年幼的样子,大概十岁,头发也是短短的,但满脸笑容,样子特别开朗能感染人。 这是……唐之洲的家? 温言四处看了看,他找到了唐之洲跟一个女人的合影,两人眉目间很相似,应该是唐之洲的妈妈。温言心中愣怔,这么说起来,这里是唐之洲的妈妈家。权晋给他找了这样一个地方,的确是很难让人想到。 谁会想到,他就大摇大摆地藏在唐之洲的家里呢? 他抚模着唐之洲相片上的容颜,浅浅笑了。 这是一个他得不到的女人,今生,都得不到的女人。 到了如今,他不得认输。 这是权晋第二次让他觉得自卑,在这样的时候,他能够挺身而出保护他的周全,让温言十分想不到。他能够为了唐之洲做到这个地步,这份隐忍和坚持,让温言感到汗颜。唐之洲跟着他,没有错,她不能忘记他,也没有错。错的是他们相遇的时间,太晚了…… 送走了温言,权晋才稍稍放松一些。他窝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筋疲力尽,他渐渐露出困意,趴在唐之洲的身边眯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唐之洲还在昏睡,他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电话响了。 权晋接起来,来电赫然是权宜。 权宜在电话里说:“过几天就是新年了,你跟唐之洲都回家来过年吧?” “只怕不行权晋拒绝了:“我们可能去不成 “没什么不行的,你爸爸那里我来给他说!”权宜斩钉截铁地说:“权家嫡长子跟儿媳妇流落在外,连个家都不能回,大过年的还要妻离子散,这像个什么样子!平日里的大家东奔西走还说得过去,这年关到了,还不能聚一下,你们是要存心气死我吧?” 权晋叹了口气。这个儿媳妇,就只有他一个人承认了而已。 可那边权宜生气成这个样子,他也不能不说真相。 权宜沉默了一会儿,立即就冷静了下来;他问清楚了两人在哪里,才说:“这样,我让我私人医生过来,你们两个都到我这里来。唐之洲也在这里修养吧,家里保姆医生都有,总比你们那边什么都往医院跑要好 权晋想拒绝,他却用命令的语气说:“这件事我做主了,你爸爸来也得听!” 权晋无奈,只好答应了。 果然,挂断电话没有多久,权宜就带着他的私家医生来了。问清楚了情况,私家医生出去问主治医生,现在要把人带走。 因为是权宜来要人,主治医生就算反对也挺无奈,只能帮着将唐之洲平稳地送上了车。 车一路开到官邸,这里是权宜的住处。保姆和家里的其他用人一起帮忙将唐之洲送上二楼,等安定下来,天已经大亮了。 折腾了一整晚,权晋也累得不行,十分困倦。 但他今日还要赶回国安局,昨天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他担心唐之洲,一时间有些犹豫。 权宜毕竟年岁大了,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坚持已经让权晋感到了诧异。他不能拂了伯伯的好意,在权家,也只有伯伯是真心为他考虑,他心里很是感激。 权晋最终还是决定去国安局。 唐之洲现在跟着两个危险的男人,他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减缓她的担忧。 所幸的是,他去了国安局再回来,唐之洲也还没有醒来。 她刚刚月兑离危险,正在深深的沉睡中,医生也说过,她一天之内是醒不过来的。不过权晋还是很不放心,一直在她病床前守着。到了傍晚,才听见她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唐之洲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她看见了权晋。 温言还是告诉了他。 她一惊,手立即去模自己的肚子,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滚落。 权晋连忙按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她:“别怕,孩子没事 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问他:“你担心了吧?都是我不好,那个时候……不能不救温言的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权晋将声音放得更柔软了一些:“温言对你来说很重要,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已经帮你安置好了他,那些人暂时还找不到他的。你现在主要是安心养病,孩子跟你都很危险 唐之洲点了点头,她也特别担心,知道孩子没事,安心了。 “我们是在哪里?”忽然,她注意到了四周景物的变化,似乎不是自己的家中,也不是医院。 权晋说:“我们现在在大伯家。昨天大伯过来,接我们过来的 权宜?唐之洲想起那个温暖的老人,心中又是一股暖流淌过。 权晋伸手理了理她的长发,慢慢说:“唐之洲,今年过年,咱们在大伯家过好么?他一个人,其实很孤单的 “好唐之洲心中一哽,同意了。 权晋还记挂着他们两人的小计划,这就足够了,她喜欢这种被他珍视和呵护的感觉,也愿意为了这份情谊,同意他的一切决定。 权宜听说唐之洲同意了在这里过年,十分开心。他已经孤独了很多年,权家的家宴也就是除夕那天,过了那天,大家都四处奔走,要慰问军区,要抚慰下级,他忙完之后,就觉得特别没有意思。 今年应该能过一个不一样的年。 离新年只有两天了,唐之洲不能不休息,国安局也要放假,手里头的案子都抓紧处理完,如果没有特别案例,他们也都可以回家休息。 戴钰问起唐之洲去了哪里,楼以森说她生病住院了,大家都很担心。 这个组里目前除了路今和楼以森,其他人都不知道她跟权晋的关系。但只有朱琳一个人,好像对此漠不关心。不过组里的人现在都围绕着唐之洲团团转,也没人来注意到她。 ( 147 楼以森承诺 朱琳瞧着他们一起叹息,心中就是冷笑。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所关爱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小三,一个奸细,还会露出这样惋惜的表情吗? 除夕夜当天,楼以森宣布放假,手头正在查的案子都停下了。 唐之洲特意打了电话来,问楼以森权晋的案子要怎么办。楼以森说:“目前大家都放假,我们一年到头也得休息。唐之洲,尤其是你,你那个身体经不起你折腾,你最好安心一些。这个案子都已经搁置了三年,也不多不少过年这几天 他知道唐之洲的风格,一旦接手了案子,就一定要查下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在沈阳看到唐之洲的时候,她接连熬了好几天的夜,但宁愿熬夜也不肯去休息了,那种破案的决心,当时就让他觉得十分的震惊。 唐之洲听他语气冷下来,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楼以森,我不是那个意思 事实上,她心里也很矛盾。 为了孩子,她理应去休息,可为了孩子他爸,她的心一直悬着,就是休息,也不可能能够得到好的疗养。心不静,魂不宁,她知道自己的状态非常危险,可那个案子是悬在心口上的刀剑,她不能放任这刀剑落下来,将她扎得鲜血淋漓。而且,一样是cm部的成员,她也知道平日里大家都很辛苦,盼望这个节日盼望了很久,如果还要要求大家继续查案……那真的是太过分了! 楼以森深深呼吸,他刚刚的确是好事呢刚起,但并不是生气她坚持查案,而是生气她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已经有了路今,但唐之洲占据着一角,是自己最欣赏的人。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有些斑驳说不清楚,但他知道,他也如同温言跟权晋一样,十分关心她。 一而再再而三地进医院,权晋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还有温言,他当初还是挺信任这个男人的,但现在,他们把她坑害到了这样的地步! 一想到这些,楼以森就生气。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很不该,这样十分对不起路今,可他还是拿唐之洲没有办法:“唐之洲,我跟你保证,这个案子就算我们都放假了,也一点不会搁下。你安心休息,案子……有我呢!” 他给唐之洲保证。 唐之洲一愣,随即笑了:“谢谢你,楼以森 听到她浅浅的笑声,楼以森也才笑了:“谢我做什么,你要好好养身体。路今很期待这个孩子,天天都在跟我说,她要做干妈!” “哈哈,你跟她说,我答应了唐之洲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挂了电话,她心中充满了对楼以森的感激。他答应自己不会搁下这个案子,是过年期间,他也会继续跟进这个案子的意思吧?她渴望得到这些资料,虽然楼以森不说,但楼以森也会让路今给她发各种各样以垃圾文件命名的内部资料,她就算在病床上,也能够看到。 处心积虑……他们用这样的办法,正在逃避法律规定下的回避原则。 可她心中充满了对两人的感激,遇到路今跟楼以森,是她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她身体素质很好,卧床两天,连医生都惊讶于她的恢复之快。接下来,医生嘱咐她要多多锻炼,孩子现在状态还不算最好,要保持心情愉快。唐之洲都一一答应了,按时吃药,定时在楼梯上走来走去。 两天的时间,权宜家里的用人都跟她很熟悉了,她没有架子,也很好说话,大家喜欢她比正儿八经地两个主人更多一些。 傍晚,唐之洲照例去爬楼梯。 保姆王嫂见了,笑着对她说:“唐小姐,你又要开始运动了?刚刚中将打来电话,说要稍稍晚一些过来,如果先生回来了,也请等他一下先生说的是权宜,这个家里的用人都跟了他很久,习惯了这样喊他。 “知道了,他在国安局开会吗?”唐之洲问。 王嫂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呢 唐之洲问她:“那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先生也来电话了,说如果回来太晚,你们不用等。可能……晚上七点左右吧王嫂不是很肯定:“以前出去慰问,先生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回来的 唐之洲点头表示了然,她对王嫂笑了笑:“那我知道了,没关系,我们都等他们一起 王嫂点头答应,却并不离开。 “怎么了?”唐之洲奇怪了。 王嫂站在她身边,对她笑了起来:“今天家里没有别人,中将说,如果你爬楼梯,让我跟着你 唐之洲立即哭笑不得。 往日里她爬上爬下锻炼身体,权晋说什么都要跟着他。第一天的时候她体力不够,是他搀扶着她爬了几次,没想到权晋一搀扶就搀扶上了瘾,简直是乐此不疲。昨天晚上开始,她就能够自己爬几圈,他也非要陪着,惹得大家好一通笑话。 后来好说歹说,他才让步说,如果唐之洲要锻炼,家里一定要有人跟着。 可是……王嫂也有五十了,这样年纪的人跟着自己爬上爬下,她于心不忍啊! “王嫂,你去忙吧唐之洲笑着劝她:“我能行的 “不行!中将吩咐过了!”王嫂很坚持。 唐之洲也没有办法了,王嫂倔强得很,在这个家里对权宜和权晋的话,那简直是军令。唐之洲说不动她,只能支开她:“那好吧,王嫂,等我爬完了,给我准备一点苹果。我有些饿了 王嫂同意了。 她跟着唐之洲走了两圈,终归是年老体衰,体力跟不上,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唐之洲趁机说:“王嫂,我再爬一圈就不爬了,你先去准备水果吧 王嫂担忧地瞧着她,最终还是去了。 唐之洲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是不习惯别人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权晋也就罢了,他跟着她她不会不自在。但王嫂……唐之洲趴在栏杆上,从二楼俯瞰权宜的这个家,心中其实也有了一些悲凉的感觉。 ( 152 曝光事件 唐之洲也不敢再问,路今的语气,让她觉得很不妙。 她悄悄爬起来,走到一边去开机,小声说:“我挂了,在开机呢!” “别挂,待会儿我跟你说话,免得你不开心。”路今说:“听我的,咱们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看吧,就当笑话一样看吧。” 唐之洲没有说话。 电脑打开了,她都懒得去搜索。路今震惊成这样的一定是大新闻,她直接打开了新闻网页。 刚刚一打开,顶头上一行血红的大字立即就震惊了她:“隐婚的真相——解密权晋中将的婚姻谜团!” 唐之洲的手一抖,差点摔了鼠标。 她好歹稳住了,点开了下文。 打开网页,立即蹦在唐之洲眼前的,是她的照片。她靠在权晋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睡觉。这个照片的角度有些略略倾斜,她看一眼都能够判断出,拍下这个照片的人是什么角度,也能够看得出,这就是昨天晚上她睡着的那一段时间拍的。 唐之洲闭了闭眼睛,心中已经涌起了火气。 朱昌龄!朱苒! 只有他们的角度,才能够将她和权晋拍成这样! “唐唐,唐唐,说话!”耳边,路今在焦急地说话,她刚刚已经听到了唐之洲倒吸的一口冷气,知道她已经看到了。 唐之洲嗯了一声,拉开照片继续往下看。 的确是爆料,的确是内幕,里面说的权晋的婚姻状态,一丝不漏。最可气的是,爆料人竟然把三年前的事情也爆了出来,她如何跟权晋认识、如何在一起,如何出庭作证……三年之后,她如何进入了国安局,又是如何跟权晋悄悄结了婚…… 如此种种是,说得清楚明白! 路今说:“唐唐,你别难受了,你听我说……” “我必须要挂了。”唐之洲打断了路今,她说:“这件事情是真的,没关系,你别担心,我早就做了这一切的准备,剩下的交给权晋来处理吧。” 路今还要说话,她却立即挂断了电话。 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理智都差点被燃烧殆尽,手脚冰凉浑身颤抖。她坐在椅子上,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回头看着,权晋就在一边安静地睡着,那样浅淡的安静,他们两个许多年没有过的安宁,都被这一条新闻搅乱了。 好好的年假也没有了,她有预感,一旦权晋醒来,这些事情他都要立即着手处理。 而她现在毫无头绪。 早就该想到的,这一切都有曝光的一天。权晋跟她捂得再好,也抵不过舆论的追根究底。更何况这是在有心人的追查之下! 唐之洲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笑了。 朱昌龄这还是照顾了她呢,她跟权晋的那一段过去,说得很中肯。如何跟权晋隐婚,也只说是三年后相遇,旧情难忘,她还真是要感激他,对自己刻意的手下留情! 唐之洲坐在那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大脑却在飞快地转动。 几分钟后,她站起来,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大衣。她要出去一趟,不管怎么样,她今天要去了解一下,朱昌龄这个人。 她看了照片,拍照的人极有可能是朱苒,但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的,一定是朱昌龄。 她要立即去见这个男人。 但……见他做什么? 唐之洲顿住了脚步。让他删除了这条新闻?不可能,全国现在肯定已经是铺天盖地的消息满天飞,压不住的。另外,她能不能走出这栋房子,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她敢打赌,现在,她跟权晋在国安局的房子,一定已经驻扎了很多记者,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不能去! 正在反复犹豫间,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温言打来的电话。 他在那边特别担忧,紧张地问她:“糖果,你看到新闻了吗?” 唐之洲不想让他担心,尽可能低放慢了自己声音,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激动:“怎么可能不看到?那么大的新闻,现在肯定满世界都知道了。” “听我的话,不许出去,也不许找任何人,只告诉权晋,你做得到吗?”温言似乎猜到了她要干什么,会干什么,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话。 唐之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这种情况,不是她能够管得着的范围。 权晋在床上坐了起来,他醒了,见唐之洲坐在电脑面前,神色凝重。他俊美微微一蹙,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到电脑前。唐之洲让开了一些,他立即就看到了那条新闻。瞬间,权晋的脸色都青了。 跟唐之洲的反应一样,他立即起身穿衣服,很快进洗漱间,收拾整齐。 临走前,他站在门口回头看唐之洲:“今天你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怕唐之洲不答应,他扭头对外喊了一声王嫂。王嫂立即就过来,他吩咐她:“给我看好唐之洲,她要是离开这栋房子一步,立即拦住她。” 唐之洲将手中的包包一扔,干脆跟他说:“你不用让王嫂来管我,我今天哪里都不去。” 权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唐之洲送他下楼,目送他出门。她看到权晋打开这栋房子的大门时,守在铁门外的一堆记者立即一拥而上,他们声音很大,生怕权晋听不到的。问的问题千篇一律,隔了老远,她也听得十分明白: “请问权将,今天早上网上爆料的内容是真的吗?” “对于今天的新闻,权将您怎么看?” “您是否真的已经跟唐之洲小姐隐婚?” “有知情人称,在这之前您跟唐之洲小姐曾经入住过医院,她证实了唐之洲小姐已经怀有身孕,请问这是真的吗?” “对于您的婚事,请问权老持何种意见?” 权晋脸色铁青地从人群中走过,径直钻进路虎中,看都懒得看一眼身后的记者。 小于担忧地说:“权将,这样下去,他们迟早是会挖到唐之洲的身家的。” “我知道。”权晋靠着座椅,揉了揉脑袋。 正因为知道,他刚刚才这样生气。 朱昌龄玩的这一手太过,且不论他们之间如何,他就不该把唐之洲拖进来。她只是一个女人,不该是他们争夺的牺牲品。 ( 153 持续升级 小于不敢多说,连忙去往国安局。 权晋的手下们都已经召集起来,权老也过来了,专门听听权晋要如何处理。在进会议室之前,权老先把权晋叫到办公室去,父子两先谈了谈。 权老比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他拄着拐杖的样子,也显得更危险。 权晋讨厌听到他的拄杖点在地板上的声音,可权老总是喜欢这样点。 权禹原瞧着权晋,他唯一的儿子,此刻他站在自己身前,脸上没有倨傲,没有表情,跟以往一样的淡漠。他心中有气,忍不住喝道:“当初我怎么告诉你的?我说过,你跟唐之洲不合适,你跟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现在,你看看,你看看!” 他砰地将一张报纸拍在桌子上,眼睛瞪得很大:“军区选举的关键时期,你把这新闻闹得满城风雨,这下子,我看谁能够帮得了你!权晋,你简直让我失望透顶,让你大伯失望透顶,我看你要怎么才能够收场!” “你不是从来都没有对我抱过希望吗?”他说完,一直沉默的权晋缓缓抬起头,他直视着权禹原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爸,你不是从来都对朱昌龄抱有很大的期待吗?” “孽障!”权禹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面门怒喝。 权晋淡淡地说:“你别生气,听说你最近血压有些高,生气过了头不好。” 权禹原怒道;“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子吗?” “记得。”权晋点了点头:“但我觉得,你始终不记得,你是我老子。” 权禹原气急反笑:“好好好,为了个女人……你现在是要连我都不认了,是不是?” 权晋盯着他看了看,好半天,才说:“你一定要bi我把真相说出来吗?爸爸,昨天你做了一件让我很满意的事情,让我带着唐之洲去联欢晚会。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我们会遇到朱昌龄,也知道朱昌龄跟我的座位就挨在一起,所以你让我带着唐之洲去了。你希望朱昌龄能够将这段往事披露出来,这样天下人的眼光和恶毒的咒骂,就全都会转到唐之洲的身上去,从而将我过去那一段往事埋葬。你打的如意算盘很好,而我也诚然是迫切地需要得到你的承认,所以我带着唐之洲去了。” “你什么意思?”权禹原的脸色黑得吓人。 可惜,现在已经吓不倒权晋了。 他抿着嘴巴笑了笑:“我的意思是,爸爸,别玩了。咱们跟朱家的合作已经结束,现在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朱昌龄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这件事情,我敢带着唐之洲去,自然就有办法让唐之洲能够光明正大地跟我站在一起。” 他低下头,眼中有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他轻轻说,似乎是说给权禹原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你都算计好了?”权禹原不敢置信。 他的儿子,他突然发现,他现在已经一点点都不了解权晋了。权晋的羽翼渐渐丰满,他再也掌控不住。 权晋点点头:“不管怎样,你虽然推动了我的计划,让朱昌龄提前下了手,我还是挺感激你的。” “我养你三十年,是要你的感激?”权禹原一听这话,又气上了头。 权晋别开头:“不然呢?从我妈死的那一刻起,我对你已经别无期待。” 权禹原浑身一震,愕然瞪大了眼睛。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权晋这话的意思,是要跟他断绝关系吗? 权晋发了几秒钟的呆,才回头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也不需要求着你接受唐之洲了。我想明白了,我的人生为什么要任由你来摆布呢?我跟唐之洲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想,我们自己能够选择。昨天……你也看到了,因为有了唐之洲,我才活得像个人一样。她是个好女人,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大伯,都很关心。你接受她也好,不接受她也罢,我此生只要她一个,就足够了。” “爸,但不管怎样,我希望你昨天对她的接纳,不是假的。”他说:“如果妈妈还在,她也一定会喜欢唐之洲的。” 权禹原闷声不响地听完,没有再说话。最后一句话刺在他的心窝子里,他的心脏一阵痛楚。 权晋的妈妈……他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女人! 他转身,负手而去:“要我接纳她,也不是不可以。我听说她正在筹划为你翻案,那就等到……她真能够为你洗刷污点的那一天吧!” “她尽力了。”权晋在他身后说:“对我而言,如今翻案的意义,仅仅在于能够让陆云舟和黄云他们出来。” 权禹原装作没有听见,大步走了出去。 他走后,秘书才来敲门,大家都等在会议室,就等他来了。 权晋安静了几分钟,才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出乎他的意料,权禹原的秘书黄永耀也在其中。他一愣,秘书悄悄在他耳边说:“权老特意留下的,说让你放心用。” 权晋连忙回头去看窗外,权禹原的车正缓缓开走。车窗上的影子,带着几分固执。他心中却突然一暖,他真的很感激。 黄永耀是权禹原的心月复,也是曾经权禹原打江山的得力干将。 这一次,权禹原肯让黄永耀帮忙,就意味着他心里,已经偏帮了自己。黄永耀目前是军务部办公室的副主任,手中掌握了很多资源,都是他能够用得上的。 这一场仗,他胜算又多了一些。 权晋坐下来后,大家都十分严肃。见着他的脸,大家都欲言又止。他摆了摆手,当先说:“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新闻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我的确已经跟唐之洲领了证,她不是qf。中华人民共和国人人都有结婚的权利,我也一样。不过有人别有用心,想用唐之洲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他顿了顿,说:“老实说,今天的这种局面,我也是始作俑者。我等待朱昌龄把这件事情拿出来,等待了很久。” ( 154 绯闻漫天 黄永耀吃了一惊,他显然不懂:“可是中将,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权晋看向黄永耀:“很简单,与其等到藏不住的时候再被扒出来,等到选举开始了再被扒出来,不如一开始就将这些个‘污点’摊开在桌面上。” 黄秘书还是忧心忡忡:“中将,这一次情况跟上次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压制得住的。” “那就不压制,让舆论的受众们自己去判断。”权晋说:“我的本意,也就是如此,只要舆论不偏向哪一边,不攻击唐之洲,我们就有可能在公众中赢得支持。张昭,你手下很多都是文员,如果可能的话,要增加更多的曝光率,文章内容积极向上,跟娱乐媒体唱反调。”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青年将领点了点头。 权晋话音刚落,他下手一直在监控者新闻的林清寒抬起头来,将电脑推给他:“只怕晚了,你看,有人已经写了。” “权晋中将隐婚的背后——潜行的爱情!” 同样是红色的大字标题,清楚地在大屏幕上显现。 著作人落款那里,写的是:围观爱情的知情者。 文章的内容,跟那一篇报道的内容其实**不离十,只是偏重点在爱情。 而且,写这个东西的人,十分注意言辞,将他们当年的心境和情况都写的很真实。 这是一篇帖子,一经登出,立即被各大新闻网连载,网络的点击率在开会期间,已经从十一万变成了两亿多。惊恐的传播速度,让此贴高居本年度十大热门,在ty、mp等主要的八卦论坛上传播得轰轰烈烈,连重要的新闻网上,点击率也迅速占领第一。 权晋看着帖子的最后一段话:“他们此生已经有了很多错过,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一起。得知他们已经结婚的消息,面对网路上铺天盖地的骂声,我想说的是,她从来都不是别人爱情的第三者,只是命运给她和权晋中将开了个玩笑,他们也曾经被这个玩笑弄得分崩离析,所幸的是最后上帝还是给了他们幸福的通行证。为什么有人看不得他们的幸福呢?这世界上没有人生来就应该为了别人活着,也没有人理应一生不幸。我想,与其骂她,倒不如祝福她,因为如果一个女人能够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她当得起任何人,更何况区区中将夫人呢?” 权晋愣愣地读了两遍,写这个帖子的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他不得而知。 只是看着这一段话,他知道,这个作者打心眼里喜欢唐之洲,维护着唐之洲,这就够了! “能追踪到来路吗?”权晋问林清寒。 林清寒摇了摇头:“很高明的手法,发帖子的人有很高超的反侦察手段。” 权晋听了,眼中波光一闪,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能够躲开林清寒的追踪,这个人一定拥有很高超的计算机使用技术。他只能想到一个人:路今。 但路今并不了解这一段过往,这帖子应该不是她写的。 她身边的人都是国安局的,如此煽情细腻的写法,直触人心的笔墨,让人震惊。 是楼以森执笔的,还是温言执笔的呢?又或者都不是? 权晋打电话给唐之洲,电话那边,唐之洲也正在看这张帖子,心中同样充满了疑问,她说:“你难道不觉得,这人跟我们都很熟悉?不可能是楼以森写的,温言倒是知道,但……他可能写得这样如同亲眼目睹吗?” 权晋也纳闷起来。 唐之洲说:“我问问温言。” 她挂断电话,给温言拨打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糖果?看到网上的讨论了吗?” “那张帖子:权晋中将隐婚的背后——潜行的爱情!这是你写的吗?”唐之洲斩钉截铁地问。 温言一愣,随即就笑了:“你怎么这样清楚?” “真是你写的!”唐之洲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边,温言看了看身边的一个男人,他笑了:“能上网吗?给你见一个人。” “能。”唐之洲点头。 很快,他们连同了视频,温言的脸出现在镜头中,他身边坐着的男人是……吴谦! 唐之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又眨了眨眼睛,那边含着笑看她的人,真的就是曾经的伙伴吴谦。 她大呼一声:“吴谦!吴谦!怎么会是你?” “唐之洲,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嘛!”吴谦在那边笑了起来:“不对,你比以前要漂亮了,不过听温少爷说,你脾气比以前还要暴躁了?” “等等,等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唐之洲细细地瞧着他们,忽然又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们在的屋子很熟悉,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什么都熟悉不过,唐之洲简直要疯了:“你们怎么在我家?” 温言笑着说:“现在,吴谦是我的保镖。今天你的新闻一出来,他刚好听见我给你打电话,立即就问我认不认识你。世界很小,不是吗?我们两个一合计,他知道真相,我自认为文笔还不错,所以就写了那个帖子。” “你们还联合了路今,让她帮忙发出去?”剩下的唐之洲都能猜到。 温言和吴谦都笑起来:“很聪明嘛!” “可是,你们……温言,你不要告诉我,权晋给你找的藏身地点,就是我家?”唐之洲慢慢反应过来了。 温言在那边笑道:“冒昧入住,打扰了。” 唐之洲太震惊了! 一天之间,她的情绪起起落落,她都要被这伙人弄疯了。但关了视频,她的心是开心的,找到了吴谦,又知道温言现在非常安全,她很开心。 她给权晋打电话,证实了帖子来自温言和吴谦。 权晋听说吴谦居然出现了,吃惊不小。当年他入狱后,吴谦的去想还真没几个人知道,想不到竟然成了温家的私人保镖。他还真是……放着好好的刑警不当,当私人保镖还真是当上瘾了! 但此刻,权晋对他却有些感激,这种时候人人都害怕引火烧身,他还能挺身而出。 ( 155 喜剧转变 吴谦对唐之洲的这份义气,权晋都有些震动。 这个会议也没有办法开下去了,大家都去看帖子的走向。 这张帖子的火爆远远超过预想,文笔优美言辞恳切,故事曲折动人,办公室里唯一一个女秘书看得眼泪汪汪,抬起头来看权晋的时候,简直是崇拜欣赏。 跟着这个帖子出来的,还有很多当年往事的目击者。 其中就有唐之洲的校友,当年他们都传唐之洲被人包养,那人原来就是权晋中将,现在,两人修成正果。大家都在感叹,当初权晋对唐之洲是多么的好,而唐之洲又为了权晋付出了多少。 也有一些曾经跟他们接触过的人,都感叹这两人是多么般配。 甚至还有那天唐之洲险些小产送进医院的时候,权晋去守着她的照片。相片很模糊,但发帖的人说,当时看到权将守着唐之洲,心都要碎了。 还有很多唐之洲全国各地帮过的人,他们都众口一词,赞美唐之洲是一个多么好的女人。甚至有人不惜在网上感概,当初他也瞧上了唐之洲,对她的爱慕不比权晋少。 …… 许许多多的帖子,在那一个红透半边天的帖子后,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迅速占领了整个娱乐网。 原先的新闻是什么样子,谁还记得呢? 舆论的转向迅速看向了唐之洲和权晋的爱情,他们坚守六年的信仰,成为人们称赞的制高点。 当然也有反驳的声音,有人痛骂权晋隐婚,但立即被很多人以“权晋也是个人,作为公众人物要考虑太多”为由,迅速驳回。 也有人翻出权晋订婚的旧新闻,数落权晋朝三暮四。但立即被资深围观党以温言跟朱苒的新闻反驳,反而是大家在众口一词地申讨,朱苒那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权晋,连唐之洲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更有人把唐之洲曾经出席作为证人的事情来指责唐之洲,这也是最具有争议的一点。 有人说唐之洲大义灭亲好样的,也有人说她只是在利用权晋,但更多的人表示,这样能够将公私分开,充满正义的女人,是能够被大家体谅的。 权晋等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令人头痛的事情,会以如此戏剧的转变作为收场。 黄秘书咋舌地瞧着新闻,问权晋:“中将,现在我们还要继续部署吗?” “当然要。”权晋笑着说:“我们不部署,岂不是浪费了这条新闻?接下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林清寒显得兴致勃勃:“怎么反击?跟上回一样?” 上次朱苒闹出那个新闻,他们反击得很是开心呢! 权晋沉吟了一会儿,说:“既然是这样,你们大家就都辛苦一些,咱们也来学学人家。别人可以黑我们,我们也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就挑明了,引导公众去思考,为什么这些新闻要在选举前爆出来?把舆论的导向,都转向我的对手。” 林清寒满脸喜色,开心极了:“好啊,早就想弄死朱昌龄那小子了!当年嚣张得跟什么样,说什么绝对不会管军部这些破事情,现在还不是整天在搀和。” “这件事,就交给黄秘书全权负责。”权晋扭头对黄秘书说:“黄秘书处理这一类的事情经验丰富,就有劳了。” “权将客气了。”黄秘书含笑着点了点头。 部署下去,大家立即就要去执行,权晋突然叫住了林清寒:“林清寒等等。” 林清寒纳闷地看了看大家,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权将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林清寒说。 权晋低着头,闷了一会儿,才说:“你老婆要生了吧?” “快了。”林清寒说:“可能就在元宵前后。” 权晋看向她:“你老婆怀孕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她……近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林清寒呆了一呆,立即哈哈大笑。他转过权晋的电脑,打开百度,输入了“老婆怀孕了,男人怎么办?”enter搜索,跳出来一堆网页,他拍拍权晋的肩膀:“中将,你慢慢开!我瞧着唐小姐还没显怀,你够得熬的!哈哈哈,哈哈!” 他心情不错地闪出门去,留下权晋对着屏幕上那些扯淡的网页默默内伤。 信息时代最大的便捷,是信息的快速和迅猛。 不到两天,舆论完全转向,原先指责唐之洲和权晋的媒体纷纷发表第二文章,把先前的舆论都扭转了过来。 起因是权晋的大伯被采访的时候,公开说明:“权晋的妻子只有一位,权家只承认这一位儿媳妇儿。” 此消息一传出,立即颠覆了原先传说的权家并不承认唐之洲的传闻。 随着这个消息的流出,媒体也不敢轻易去触模权晋的逆鳞,很快承认了他的婚姻。 朱昌龄站在客厅,听着里面新闻的播报,立即就把手中的遥控器摔了出去。 朱苒瞧着他,满脸讥笑:“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那个女人现在可风光了,听听广大群众都是怎么说的?逆袭的平民公主,灰姑娘的现代版通话!狗屁,明明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丫头,凭什么能够站在权晋身边?” “闭嘴!”朱昌龄喝道:“在我没撕裂你的嘴前,最好管好你的嘴巴。” “切。”朱苒别开头。 他就只会凶她,对付别的女人,怎么就没有一点本事? 她握紧了手机,看来,还是需要她亲自来。 只是……朱苒低下头,哥哥都拿那个人没有办法,她能够行嘛? 不过,也真是她小看了那个女人,没想到毫无背景的唐之洲,竟然能够厉害成这个样子。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朱苒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有了不满,却不敢当着朱昌龄的面表现出来。他们家的这个魔鬼,她一直都是最畏惧的。 她盯着自己的鞋面,心中盘算,却毫无结果。 朱昌龄离开客厅,留下一句话来:“弄不死权晋,我还弄不死一个女人吗?他不是很喜欢她吗?如果那个女人死了,你的权晋就还是你的。” ( 160 温家考验 唐之洲一抬头,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身后已经站了两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说是请,其实是必须过去,唐之洲相信,一旦他们想离开,这两人会毫不犹豫地先发制人。 她低头沉默了一下,说:“请带路吧。” 两个黑衣人立即往两边一站,不约而同地伸出手:“请。” 唐之洲跟李国维领先,戴钰跟在后面,都往温初实那边走去。唐之洲的心里很紧张,这个男人她只在照片上看到过,还没有打过交道。她看过温初实生平的简介,他的经历让她感到传奇。而且……他还是温言的爸爸! 他们沿着小路走过去,温初实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还未靠近他,他就先回了头。 瞧见唐之洲,他似乎毫不奇怪。眼睛落在唐之洲身上,一分钟后,他挥了挥手,眼睛看着唐之洲不动。 唐之洲跟李国维还有戴钰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刚刚带他们来的两个男人立即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李国维和戴钰,生硬却又礼貌地说:“两位先生请跟我们先下去,我们老板有话要跟唐警官说。” 李国维担忧地瞧着唐之洲,他有些紧张。 唐之洲听到他们的话,心中却稍稍安定了一些。温初实点名要她留下,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她说。在林澜的坟前……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危险的。 “你们先下去等我。”唐之洲说。 李国维和戴钰还要再说,那两个男人却似乎不是很有耐心,半是胁迫半是搀扶地将两人弄了下去。 温初实挥了挥手,他身边跟着的其他黑衣人也立即退开,成半圆形将他们包围在中间,但距离都保持在了二十米开外。 唐之洲站在那里,见了这个阵势,反而不害怕了。 温初实看向她,在几步之外,对她挥了挥手,让唐之洲靠近来。 唐之洲立即就过去了,她很想知道,温家这个近乎冷酷的家主,有什么想要对她说的。 “你就是唐之洲?”温初实开口了,询问的语句,陈述的语气。 唐之洲说:“温先生,我不认为你会认识我,是因为温言吗?” 温初实摇了摇头:“我早就知道你了,不过不是因为温言,而是因为林澜。”他抬起头来凝视唐之洲,似笑非笑,更像是自嘲:“你也知道,林澜是我前妻的孩子。我前妻跟我感情不好,后来离了婚,她嫁给了别的男人,生下了林澜。” 唐之洲不说话,温家的家务事,她没有cha手的权利,更没有插嘴的权利。 “温言跟林澜感情很好的。” 温初实看着林澜的墓碑,上面,年轻的女孩子笑容美好恬静,惹人疼爱极了:“林澜这个孩子,长得可真像我前妻。我遥遥见过她几次,真给我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唐之洲说:“林澜人也很不错的。” “我知道,像我前妻。”温初实又说:“我打第一眼看见这个孩子,就心里难过。温言跟她感情很好,我不准他带着林澜来家里,他就悄悄躲到林澜的家里去。每次都要我派人到林澜家里,才能把他弄回来。为了这个,温言不知道怪了我多少次了?” 温初实说着话,目光充满了回忆。这下子,倒让唐之洲真的模不着头脑了。 温初实到底是来干什么?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认真地听他说。 温初实却顿了顿,换了个话题:“我之所以认识你,是因为一次去接林澜的时候,瞧见了你跟她手牵手地走出了校门。” 他笑起来:“年轻真好啊,当时温言跟我都瞧着你们说说笑笑,十分感慨。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林澜……也没了。”话音忽然转变,温初实的语调都伤感了。 唐之洲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不怪你。她根本不是你的能力能够保护好的。”温初实突然说:“是我们温家太疏忽,没有保护好她才对。那个孩子没了,我前妻很伤心,温言也很伤心。我呢,就好像看着自己的骨肉没了一样,也难过得很。因为这个孩子,这之后,温言才渐渐接手了他原本不想接受的一些家族事务。” 唐之洲的心中一跳。温初实所说的家族事务,是指温家黑道上的那些事务吗? “既然你很担心温言,那你知不知道温言现在的处境?”唐之洲说。 温初实沉默了一下,忽然扭头锐利地紧紧盯住唐之洲。唐之洲心中砰砰直跳,知道自己刚刚真的是大意了,这个问题问出来,会让温初实对自己提高防备,可现在,她真的是顾不得了! 好半天,唐之洲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睛都冻成了冰块,温初实又转开了目光。 她听见一声轻而易轻的叹息:“我当然知道。温言现在的一切,都是在温家的考验。”他看着唐之洲,眼中有赞赏:“你很大胆,也很细心。温言没有看错人。我也不妨告诉你,温言如今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温言,自从沈阳回来,他就做好了成为一个继承人的准备。他……如果这次考验能够通过,他将顺利成为温家的继承人,我也会慢慢的退下来。以后很多事情,就要交给你们年轻的后生去做了。” “这么说来,温家根本不存在什么家族争斗?”唐之洲觉得自己难以理解。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家族?为了选择继承人,把自己的子孙的命不当一回事!这样可怕的考验,根本是存心要人命,而不是选择继承人。 难道……温初实心中另有继承人的人选,故意将温言推了出去? 她必须替温言问清楚! 她不畏惧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是因为在林澜面前,她勇气勃发,唐之洲问他:“温家的考验向来都是这样,还是只对温言这样?” “只对他一个人这样。”温初实脸色闪过一丝不愉快,却还是告诉了她:“因为温家之前没有出过他这样温和的嫡长子,有些事情,他的脾气不适合,必须得到磨砺。” 好荒唐的理由! ( 161 荒唐的猜测 “难道不是因为,你如同外界所传那样,更加偏爱二儿子温远?”唐之洲反驳。 温初实笑了:“唐警官不明白豪门的争斗。我承认都是我的儿子,可这世上,只有温言才是我的继承人。” “只因为他是嫡长子?”唐之洲真的很不明白。 温初实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他是我前妻的儿子。” 他没有再说,但剩下的话,唐之洲能够猜得出来。从前温言就说过,父亲跟妈妈离婚之后,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郁闷。他心中应该是很喜欢温言的妈妈,所以才这样格外地重视温言。 只是这一份重视,真的是太重了,重得几乎要了温言的命。 唐之洲忍不住要问:“那么现在,温言通过考验了吗?” “有唐警官冒死帮他,他能过不了吗?”温初实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唐之洲,片刻后,他说:“如果温言能够平安返回温家,他就算是过了考验。不过应该不久了,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他成功大半了。” 他说完,似乎不愿意再开口。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的一个保镖,那人立即上前来,他对保镖说:“送唐警官下去吧。” 唐之洲还想再问,他却不愿意多说,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从公墓回来,唐之洲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今天在八宝山公墓遇到温初实,她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可也是这些消息,让她的心一阵阵的痉挛。她为温言感到心疼。 从沈阳回来,就开始接掌温家的家务事情了吗?可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但是为什么呢?原本xing情就比较温润的温言,忽然之间决定接管家族的事务,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温言……这样温和的温言,已经在残酷的竞争中悄然蜕变,而她毫无所觉。 唐之洲趴在座位上,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刚偶遇温初实,证明了她早些时候那个荒谬的猜测。温言经历的这些,都是温家对他的考验。 只是,不知道温言知不知道这一点? 另外,唐之洲还得知了另外一点。温初实是很喜爱温言这个儿子的,在他的语气中听来,似乎温远和温浅都没什么地位,只有在温言不在的情况下,温初实才会考虑温远。 唐之洲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么,温远如果一旦要夺权,就必须要先除掉温言。 容许她大胆的猜测。原本温家给温言设定的考验中,并不是真的要温言的命。可惜温远也很想占领庞大的家业,拿到家族的继承权。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利用外人趁机混入温家的考验,妄图在考验中杀了温言,制造他考核不通过的可能xing。 温初实肯定是知道的,但他放任了两个儿子互相啃咬。温家需要的,是合格的继承人,他一定深深知道这一点,才让温远去阻拦这个计划,从而提升了这个难度,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温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温言、温远都是温初实棋盘上的棋子。 唐之洲想到温言,心口又痛起来。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去争这些呢?他在沈阳的基业已经足够他自立门户,成为一等一的商业枭雄,可他为什么还要去争呢? 温言不是好权力这一口的人,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温言藏着秘密! 唐之洲掏出电话,想立即打给他,但转念一想,温言都没有主动给她说,想来也不会告诉她。她犹豫着,又挂上了电话。她现在根本就毫无把握,又如何说服温言呢? 但她心中稍稍感到安慰的是,刚刚温初实的话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温言已经开始了反扑。这意味着温言已经通过了温言的基本考验,现在是在解决有可能是自己兄弟留下来的隐患,从而确保自己的安全。 她希望温言能够胜利。 直到这一刻,唐之洲不得不承认,温言的事情,她根本cha不上手cao不了心。 权晋……他那边的事情,才是她现在该全力攻破的! 回到国安局,里面气氛明显不对。楼以森跟朱琳一人在一边坐着,其他人都不见了。 唐之洲问他们人都去哪里了,楼以森不说话,朱琳说:“你们这里就占了三儿,途瑞在医院,路今刚刚去看他了。” 楼以森生气的原来是这个吗? “我也去看看途瑞。”唐之洲笑起来:“我也好几天没去了,大过年的,害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我跟你一起去。”楼以森站起来穿外套。 唐之洲想拒绝他,转念一想,路今一个人跑到医院去,一定是跟楼以森发生了争持,无论如何,都应该先去了解清楚。 她同意了。 戴钰说:“既然大家都去了,我们也都过去看看吧。算算日子,途瑞也应该是要出院了。” 李国维看了看戴钰,心中明白,立即点头表示同意。 楼以森看着唐之洲,却没有说什么。 大家到了途瑞住院的医院,戴钰去停车,大家先上去。没想到走到途瑞的病房,才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问了护士,护士说途瑞昨天出院了。大家都愣在那里,好半天,楼以森才说:“路今来医院看他,人都不在,她看谁呢?” 唐之洲二话不说,开始打路今的电话。 然而里面传来移动公司生硬的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了。”楼以森同样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一脸无奈。 一行人面面相觑,都莫名其妙。 打了途瑞电话,他证实了自己在家中,但路今并不在他那里。他问大家要不要过来,唐之洲说要先寻找路今。途瑞就没有再说什么,告诉唐之洲找到了也给他说一声。 什么地方都不在,路今到底去了哪里呢? 唐之洲看向楼以森:“你难道就一点也想不到,路今到底会去哪里了吗?常去的咖啡店?电影院?或者是游乐场?图书馆?都不是的话,家?亲戚朋友家?”眼见楼以森连连摇头,唐之洲怒了:“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女朋友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 162 责难 楼以森一阵,整个人都傻掉了。 如果不是今天路今突然消失,他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对路今到底是有多么失职。他这个男朋友,的确是很不合格。 他不但不知道路今喜欢去哪里,就连路今喜欢什么,他都不是很清楚。第一次请路今看电影,还是唐之洲告诉他,路今喜欢看动作片,爱在看电影的时候吃爆米花,否则,他也是不知道的…… 他到底是忽略了路今多少了呢? 楼以森眼神有些涣散,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除夕夜那天,爸爸妈妈问他们什么订婚的时候,路今脸上的犹豫从何而来。 一个不关心自己的男人,她已经没有信心能够跟他一辈子。 是他毁了路今的感情和信赖。如今心思安定,又要从何才能找到路今呢? 他仔细地想,路今到底喜欢去哪里呢? 每一次约会,地点都是他定,路今从来不说什么反对的话。一起去吃饭,菜单也是他来选,路今从来都只负责吃。每一次看电影,看什么选什么座位,都是他来决定…… 楼以森突然发现,他要寻找路今的喜好,竟然……毫无头绪! 唐之洲看向他,那眼神充满了责备。可就算现在唐之洲不责备他,他自己也将自己责备了一千次一万次。路今不见了,电话打不通,也没有任何人见过她,谁也不知到她去了哪里,而他连她可能去的任何地方都猜不到。 大家都在看他,楼以森揉着额头,勉强提起力气说:“我去找。” “当然你要去找!”唐之洲怒喝道:“楼以森,如果路今出了任何一点问题,我就只管找你算账!” “别吵了,先找人要紧。”李国维说。 唐之洲也来了气:“这种时候,怎么去找?我们连她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朱琳说:“路今是下午三点半左右出去的。” “三点半,现在都晚上八点了!”唐之洲惊呼,已经过去了近四个半小时了! 唐之洲拿出电话,看了一眼还愣着的人们,有些气急攻心:“别愣着了,都赶紧联系路今的朋友、家人,问问路今有没有在他们那里。”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楼以森:“你打给路今爸妈和你爸妈,问问他们情况,给我一个路今朋友的号码,我打过去问问。” 楼以森连忙翻找号码。但找来找去,他发现自己没有存路今的朋友的,他的电话本上,没有几个两人共同的朋友。唐之洲还在紧紧地盯着他,她的目光从来没有这样冷酷和严厉过,让楼以森的心没来由地畏惧。 他找了个跟两人都还算熟的电话给唐之洲:“试试这个。” 唐之洲瞪了他一眼,拿着电话去一边打。楼以森也连忙去联系父母,没两分钟,大家一会儿,才发现能问到的人都问了,可是没有路今的消息,反而让双方父母特别担心。 唐之洲打电话给权晋,让他那边帮忙找一找路今。林清寒擅长追踪,也临时被拉来帮忙,不久,权晋那边传来消息:“各大医院都没有叫路今的人入住,酒店也没有。林清寒那边追踪了她的手机,路今的电话最后一次能够被追踪到,是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地点是北京昌平区。” “昌平区?”唐之洲简直是大吃一惊。 搞没搞错?路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到了那边去? cm部的人互相看看,都十分明白。 对,路今不可能自己跑到那边去,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她是被人带走的,现在,她遇到了危险! “回国安局!”唐之洲一声令下,大家立即行动起来。 楼以森傻在一边,唐之洲更来了气:“还傻愣着!还不赶紧去立案救人!” 唐之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等找到了路今,她再好好跟他清算这笔账,说什么也必须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大年初五,国安局立了新年的第一个案子:路今失踪案! 目前,还不确定的是,路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故。最后一次,她的手机出现在昌平区,之后,信号消失,她也跟着消失。晚上八点,唐之洲和楼以森亲自开车去路今的手机信号消失的最后地点,到了那地方,两人的心都凉了一片。 荒芜的一所乡村废弃房屋,夜晚毫无灯光,鬼影重重。 楼以森的车还没挺好,唐之洲先看到就先抽了口凉气。多年的从业经验告诉两人,路今……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她被绑架了。如果有意外……她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人间。 他们对视一眼,几乎是滚下了suv。 站在荒凉的屋子前,手电筒的光亮扫过,雪地上有车轮的痕迹。跟着他们一起来的第二特别行动队的队员立即拍照,传回照片给国安局分析部门。不久,分析部门传回分析报告:车型是乡村用的小型货色三菱型号,半旧,轮胎有被磨损的痕迹。经过深浅对比,当时经过这里的时候,左边车厢的物品要重于右边车厢。根据轮胎陷入雪地里的程度,当时车上的货物并不多,大概就四百斤左右。 唐之洲说:“四百斤左右?也就是说,车子里加上路今最多三个人。” “至少有一到两人绑架了她。”楼以森点头:“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车上应该还带了其他的东西,才会有最少四百斤。如果是两个人……” 他看了看四周,这里就这么一栋荒凉的屋子,不远处还有一些废弃的房屋。楼以森进去看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他们在这里停留过。他看了看地面,那里似乎放过什么东西,地面有辙痕。 楼以森弯腰认真细查,一会儿抬起头来对唐之洲说:“这里曾经放了个折叠床什么的。不过已经被带走了。” 犯罪嫌疑人带走了床…… 楼以森浑身一颤,已经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唐之洲跟他同样的想法,两人目光交错,一个眼泪迷漫,一个满眼猩红。 如果找到了路今,却发现她已经…… ( 163 突然的意外 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唐之洲忽然动了起来,不,不能让路今承受这样的痛苦!尽快,必须尽快找到路今,不惜一切! 她跑了出去,很快就沿着这辆三菱车的车轮印子往前跑,车辆延伸到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停了一会儿。唐之洲进去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墙壁都破碎了一边。她的手电筒晃过,地面上的印子也特别明显,他们在这里停留过,而且,路今曾经在这里下过车。 楼以森也过来了,瞧见了这个印子,眼睛越发的通红。 唐之洲还算冷静,打电话跟林清寒,问他交通追踪的结果。 林清寒说:“从时间推断,下午五点经过那一段路的三菱车一共有二十多辆,没有车牌号,很难找到。首先不清楚犯罪嫌疑人是从哪里带走的路今,也不知道他的行车路线是如何的,这一段路,应该只是中转站。”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唐之洲的声音低低的。 林清寒为难地说:“唐警官,我们追踪的要到现场才能找到蛛丝马迹,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过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昌平。” 唐之洲知道是自己着急了,她只能说:“好,我们在这里等你。” 挂了林清寒的电话,她吩咐跟着来的其他几个特别行动队的组员:“大家都分散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大家都去了,只有楼以森还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盯着空屋子瞧。 “现在后悔也晚了,赶紧找人!”唐之洲简直不想跟他废话。 大家都困在了这一步,没有办法走下去。 现在,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线索真的很少,他们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留在国安局的同事们在大范围内调查路今出了国安局之后去过的地方,找到的最后有她的监控设备,是在西单地铁站外的街区。转过角之后,路今没有在下一个监控设备中出现过,而两个监控设备,就只有很短的一段距离。 唐之洲最先反应过来:“查一查今天下午离开西单附近商城的进货车辆,车型号是三菱,空车。” “谁查?”李国维有些呆:“现在是能够查找这些的信息工作者被绑架了。” 唐之洲有些着急:“让戴钰来,他不是号称天才吗?” 不久,电话那边戴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来看看说明书,操作吧。” 唐之洲挂断电话,看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折腾了两个小时,而路今毫无下落。她心中焦灼,见楼以森蹲在第一件房子前,一动不动,她立即走了上去,在楼以森身边蹲下来:“发现了什么?” “味道。”楼以森皱着眉头,沉声说。 他现在要比刚才冷静一些,只是脸色依然十分难看。 唐之洲嗅了嗅,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味道:“这屋子里面怎么有染色剂的味道?” “不是染色剂,是福尔马林的味道。”楼以森说着,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灰尘的印子:“那里曾经放了一些福尔马林,看形状,应该是用坛子装的。” 唐之洲愣了愣:“他拿那么多福尔马林做什么?” “福尔马林用来做什么的,他大概就是用来做什么的。”楼以森脸色阴沉,蹲在那里静静地说:“有几种可能。第一,他是医院的医护人员,福尔马林是从医院偷偷携带出来的,在这里用坛子积少成多。第二,他是能够接触到福尔马林的工作人员,可能是殡仪馆工作者,福尔马林用来泡尸体。第三……” 他顿住了,没有往下说。 唐之洲心中明白过来,自然地接了下去:“第三,福尔马林很有可能通过特殊渠道,弄到手运到了这里。如果情况属实,那么……犯罪嫌疑人十分有可能是用福尔马林来存储尸体。路今……很危险!” 唐之洲从地上站起来:“不行,要赶紧找到路今啊!” 起来得很急,她的头就是一阵晕,脚步不稳往后跌出去一步。 她连忙扶住门框,眼前发黑,楼以森的影子在打转转。她手中无力,差点往后仰,幸好身后有人,连忙托了她一把。 好半天,唐之洲的眼睛才恢复了光亮。 回过头去,身后托着她的人竟然是权晋! 他跟林清寒一起来了! 权晋放下他,看了看四周,然后说:“林清寒,去看看吧。” 林清寒立即就行动起来。他还带了两个人,都穿着军装,表情严肃。林清寒一声令下,这两个人立即随着他四处奔走。唐之洲看着他们穿梭在几间破屋子之间,手电的光芒十分耀眼。 大半个小时之后,林清寒等人回来了,跑来跑去,他们都满头大汗。 林清寒说:“能够找到一部分线索,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是往东边走了。” “东边……再往东有人家吗?”唐之洲问。 林清寒说:“有,不过不多就是了。” 他话音刚落,唐之洲的电话响了起来,戴钰来电了。唐之洲连忙接起来,开了免提,让他快说。戴钰说:“查看了那边的监控设备,你说的时间段只有两辆车出现过,一辆往东边走,一辆往西边走。我查了车牌号,往东边走的人叫于定喜,46岁,西单商城配货员,家里有两个孩子,妻子一年前去世,家主肥水村十二号。往西边走的叫马腾,34岁,小型货运承包商……” “不用往下念了,找到人了。”唐之洲说:“我们立即前往肥水村。” 挂了电话,唐之洲叫来楼以森,立即前往肥水村。 这个村子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很远,目前,于定喜符合他们的一切推理。 四十分钟后,唐之洲等人到了肥水村。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村子里很安静,戛然而止的刹车声引起一片狗吠,唐之洲上前敲门,久久却没有人开。 这一件两层的小洋房,面积不大,而且十分邋遢。 唐之洲还要敲门,楼以森却等不及,抬脚一脚踹在大门上,很快踢开了大门。 ( 168 楼以森的心结 途瑞跟楼以森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一脸不爽。 见她进来,楼以森站起来让座,途瑞也跟着站起来,两人跟赌气一样的,让唐之洲坐自己那边。唐之洲懒得理他们,径直走到路今床头,模了模她的额头,没有烧,看来路今的身体还不错。 楼以森在一边说:“没事,我看着呢。” “有事才让你看着,没事路今早活蹦乱跳了。”唐之洲白了他一眼。 途瑞在一边说:“就是。” 唐之洲立即转头,也白了他一眼:“还有你,伤没好凑什么热闹。你是想躺在病床上跟路今作伴吧?” 途瑞立即尴尬地搔了搔头,嘿嘿傻笑。 唐之洲也不忍心说他们两个什么了,楼以森熬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下巴上翻了一层青,眼睛下的红肿有些可怜,眼珠子也没什么光彩。虽然唐之洲知道他活该,但看他这个样子,心还是成功的软了一点。 她也不想责备他了,此刻楼以森全身上下都写着内疚,不用她说自己也都明白。 “楼以森,咱们两个出来说一会儿话。”唐之洲说。 楼以森看了一眼路今,又看了一眼途瑞,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在病房外的长廊上坐下,唐之洲还没开口,楼以森就自己先说好了:“你是不是要责备我,为什么这样疏忽大意?” “不是疏忽大意,而是三心两意。”唐之洲挑明了说:“你既然不能全心全意地对她,当初就不要让她爱上你。” 楼以森低下头,好半天都没说话。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心中却翻转了很多念头。好久,他才说:“其实这一个晚上我也想了很多,的确是我对不起路今。” 他想了很多,年少时初见路今的惊艳,后来的迷恋,远在大西洋那一端疯狂的思念。那么多个日夜的期盼,为什么在回到中国见到路今之后,就开始崩塌了呢? 从前他不是很明白,他的眼睛被唐之洲占据,可他自己也知道,跟唐之洲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并不足以击败对路今近十年的感情。击败了他的理智的不是对唐之洲的爱慕之意,而是他自己的心结。 他心中隐秘的地方,充满了对路今的恶意。 讨厌她曾经不喜欢自己,看不见自己一腔的痴恋,所以在得到的时候,就会失去珍惜的感觉。 讨厌她出现的时机不对,在他还能全心全意的时候,她不全心全意,所以带了一点点恶意的报复。 这些隐藏得很深,直到昨天晚上,他静下心来检讨他跟路今的这一场,才终于是明白了。 楼以森看着唐之洲,一字一句说:“是我太小心眼,又错把欣赏当爱慕,混乱了自己的感情,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我的确是对不起路今,经过昨天,我才突然觉得,一直以来都是我配不上她。我以为只有我在付出,却没有想到,我付出的是行动,路今为我付出的是宽容和体贴。我配不上她。” “你知道的。”唐之洲说。 她抬起头,眼睛不自觉地扫到门边,一片衣角停在那里,是病号服。 路今醒了吗? 可唐之洲装作没有看见,她想让路今听听楼以森心里的话,他们的隔阂,不说出一些真话,可能一直都解不开。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楼以森说:“我以前不知道,可我昨天突然失去了她的消息,满大街都找不到她的人,而我一点也不知道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的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路今对我多么重要。唐之洲,你不知道,我当时害怕得要死,脑袋里全是乱糟糟的声音。我甚至想……如果找到了路今,她已经没了呼吸,怎么办……后来,找到了那个混蛋藏路今的房子,我又在想,如果我找到了路今,她被那个禽兽欺负了怎么办……再后来,到路今藏身的山洞,我就更恐惧了,我真害怕,如果我一脚踏进去,路今在里面已经跟我天人相隔,我又该怎么办。” 楼以森说着,转过头安静地瞧着唐之洲,缓缓说:“我当时甚至都不敢迈步,我恨不得杀了那个混蛋!” 他的声音静静的响在走廊里,唐之洲能够看到他的眼底,那里还残留着疯狂的杀意。 昨夜,楼以森猩红的双眼还让唐之洲记忆犹新。 这一刻,唐之洲突然觉得,其实楼以森就像一个迷途的孩子,找不到自己的路。路今告诉了他方向,他却错把路今的指引当成是空气,从而走了很多弯路。 他眼底的迷茫,让唐之洲都觉得惋惜和心疼。 楼以森跟路今是很相配的,都一样的聪明,开朗,能够宽容和大度。 就看着他们,有时候也心中生出羡慕。 她用眼神鼓励楼以森继续说下去。 楼以森的手紧张地在膝盖上交握,十指相扣,他表情还是紧张的:“昨天的事情,我终身难忘。唐之洲,如果路今从此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 “你怎么看呢?”唐之洲推给他来回答。 楼以森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我不会放手的,我再也不会放开她了,我发誓。” 他声音低低的,那其中的坚定,唐之洲也能够感受到。 她悄悄看一眼门边站着的路今,她相信,路今也应该能够感受到。 所有相爱的人,都应该得到嘱咐。 唐之洲站起来,对站在楼以森身后的路今笑了笑:“跟我发誓没有用,对路今发誓去吧。你们两个的事情我懒得管了,这就回家了。哎,最近真是好累啊!” 她绕过路今,也看到了站在路今身后的途瑞。他脸色有些勉强,不过笑容倒是真诚的。他是真心喜欢路今,瞧着路今的眼神,能让大街上的女人疯狂尖叫。 他却轻轻推了路今一把,跟唐之洲一起并肩退出。 楼以森豁然回身,才发现路今就站在他们的身后。她脸色很白,那么安静地瞧着他的眼睛,让他的心忽然如同多年前在泥地里,抬头看见她的时候那边迅速地跳跃。 楼以森站起来,径直地走向路今。 ( 169 感情这种事 唐之洲走到长廊尽头,回头看去,他们两个人四目凝望,多少话无声流转。然后,楼以森伸手,紧紧地抱住了路今,唐之洲听见他颤抖地嗓音:“路今,我发誓!” 路今说什么,唐之洲跟途瑞都没有再听了。 两人一起走下楼,途瑞胸口很痛,走得很慢,唐之洲陪着他慢慢下楼。 她有些发呆,刚刚那一幕让她很震撼。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权晋来。她很庆幸的是,她跟权晋之间,已经一起淌过了那么多的浑水,正在彼此融合。但同时,她也很感激,如果要有心结,权晋的心结一定比楼以森还要深得多,但他用原谅跟包容,来为两个人的爱情争光多彩,让她的心渐渐从一开始的恐慌、叛逆、反抗、忍受,变成现在这样的坦然接受。 权晋……他简直让她觉得敬佩。 她想着,忽然听途瑞说话:“路今能有自己的爱情,真好。” “你也会有的。”她找不到别的话来安慰这个男人。 途瑞点点头,笑道:“当然会有。老实说,我虽然很喜欢路今,可我清楚得很,她对我只是朋友的感情。” “你什么时候喜欢路今的?”忽然,唐之洲好奇起来。 途瑞搔搔脑袋,笑道:“很难说,她身上总有一股子奇怪的东西,让我忍不住想靠近。作为她的师兄,当年就看上了她。” 他坦然得很,逗得唐之洲连连发笑。 途瑞说:“其实就是楼以森这小子命好,绝壁的真好!当年我们国防大学,那可是男人满地跑,女人满地找的地盘儿,路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进国防大学,说是肥肉进了狼窝还是简单的。前仆后继多少人去追她,都没能撼动她一片叶子,一心等着楼以森呢。我呢,运气好,刚好是她的师兄,她到国防大学的第一天就认识了,要不然,听说她只跟女生做好哥们的。” “路今当年还有这么一扎?”唐之洲乐了。 路今豪爽利落,她还真没看出来,当年她居然不跟男生做朋友。 途瑞笑着说:“她说了,她喜欢成熟稳重的男士,对小男生不感兴趣。” 唐之洲噗嗤就笑了,这个,好像楼以森给她说过,想不到路今中毒如此之深。 唐之洲打趣途瑞:“如果你们国防大学的男人知道路今如今有了男朋友,会不会一个个都挤破头来咱们国安局瞧楼以森真人长什么样子?” 途瑞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点头:“十分有可能。” 唐之洲哈哈大笑,见他走的辛苦,连忙搀扶他下来。路今住三楼,两人走楼梯下来,都是图个不等电梯的便宜,现在瞧见途瑞这样辛苦,唐之洲反而有些内疚了。 下来之后,司机把车开到了住院部门口,唐之洲扶着途瑞上车,先送他回家。 途瑞没有推月兑,他是真累了,懒得浪费那个力气去打车。 唐之洲回到家里,权晋在大厅里等她来吃饭,她心情舒畅,晚饭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到了睡觉的时候,胃里有些不舒服。她其实也分不大清楚,孩子三个月了,有一点点的显怀,肚子那里很紧绷,本来就不是很舒服,如今也分不清楚是肚子不舒服。还是胃不舒服。 权晋给她用手手掌轻轻地按摩,她才渐渐舒服了一些。 可这样一来,反而惹得权晋心头火气,他自个儿去卫生间解决,唐之洲用被子捂着脸闷闷地笑。 唐之洲发现,最近她跟医院特别的有缘。 接下来几天,路今出院,途瑞修养好了一些,回来国安局上班。权宜的入院手续办完,准备手术,手术完毕后,就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cm部前段时间没有查案子,是因为人手不够,现在大家都回归,立即就开始投入办案。 线索一点点的收集,大家手里的东西都沉重起来。 现在,所有的线索明着都对权晋不利,但暗暗的,很多线索都指明,这一切都跟朱家有关。一旦坐实了当初唐之洲的猜测,这些东西就被摆到了明面上来,大家都明白,权家跟朱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现在的权家跟朱家,说白了是要把对方往死里整的对手。 前段时间公布的那场联姻,说白了就是个笑话。 大家心照不宣,两家在某种目的上,达成了利益关系。用朱家的关系,让权晋重新登上了政治舞台,现在,权晋羽翼渐渐丰满,朱家掌握不住,朱家最闲逸的儿子朱昌龄已经出来,开始争夺权力。 高层的不死不休的较量,让人心惊肉跳。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权晋当初跟朱家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能让朱家帮他。 唐之洲私下问过权晋,他原本不想说,后来才说了实话:“协议就是,我爸爸退出政治舞台,扶我上位。朱家打的主意,是我们权家在北京的势力,所以想要利用我爸爸的退隐来笼络人心。但那批人又很对我爸爸拥护,做得太过,反而不讨好,所以朱家就需要让我出来,作为抵挡压力的筹码。但我如果出来得不明不白,朱家对乔家也不好交代。” “所以,朱苒被作为维系朱家和权家关系的那条线,穿梭在你们之间。”唐之洲说。 权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乔家关系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很快就知道我们朱家跟权家的交易。不过乔家最是能沉得住气,你看,到了现在,也不见他们发难,而是让我们两家争斗个你死我活,然后再选择。” 唐之洲有些明白过来:“所以一开始你跟朱苒订婚,就说好了不会结婚,接触婚约,朱家也才那么平静。” 权晋点了点头。他当初就明说了,订婚可以,但不会结婚。 “朱家是怎么让你重新登上政坛的?”唐之洲不太明白这个。 权晋说:“很简单,我从监狱出来之后,就先放逐。我调动到武汉军区,去了一年,去年才回来的。回来之后,我大伯跟我爸都在走动关系,我在武汉那边的人也比较成熟,摆月兑了朱家的控制。既然时机成熟,当然要挣月兑朱家,站到对立面。” ( 171 局网 唐之洲陷入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和险境。 她趴在桌子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想睡觉。楼以森站在她身后,用眼神问路今,她这是怎么了,路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楼以森就走开了,拿了杯子去给唐之洲冲了一杯蜂蜜水。 他没给路今冲,路今瞧着,低下了头,但眼中那种失落感,对面的途瑞瞧得明白。 途瑞只能叹气。 这个楼以森,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忘记了他在医院发过的誓言吗? 楼以森出去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拎了几瓶饮料,给大家发下去,到了路今那里,他却没给路今,而是接了杯热水,把饮料丢进去。他笑眯眯地对路今说:“女乃茶热一点比较好喝,你等等吧。” 路今凝神看去,楼以森给大家买的都是果汁,只有她一个人的是女乃茶。 她……的确是喜欢女乃茶。 路今瞧着趴在桌子上的唐之洲,鼓了鼓腮帮子,好吧,又是唐之洲告诉楼以森的。她不相信,凭着楼以森那个脑子,能发现她喜欢吃什么。 但看着那热水中的女乃茶,她的心却暖暖地。 不用喝,也暖暖的。 吃饭的时候,也是楼以森叫的外卖。他给其他人叫了外卖,单独给路今叫了砂锅粉。 路今不喜欢吃西式的饭菜,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拒绝跟他一起去英国。 关于这一点,楼以森清楚得很。但路今喜欢吃砂锅粉,他是记得的,以前还是高中的时候,路今就总吃,他也总说路今,粉条这东西细菌很多…… 路今的心软软的,楼以森的笑脸,让她也跟着想笑。 她听见楼以森念叨她:“听说粉条细菌要比西餐的多上一百倍,就吃一次,下次不许再吃了。” “今天可不是我叫的。”路今也笑起来。 真好,她终于可以用平等的语气,重新跟楼以森开始了。这才是真正的她,之前跟楼以森在一起的,小心翼翼的路今,不是真的路今。 楼以森气笑:“好赖都不懂,还怪起我来了。不给你点个砂锅粉,你等会儿准说比萨难吃我故意难为你,我岂不是冤死了?” 大家都笑起来,路今白了他一眼:“我说过难吃我,我的原话是,比萨那种东西,饼不饼,面不面,特奇怪。” 楼以森听烦了,捞起砂锅粉里的鹌鹑蛋,直接塞到了路今的嘴巴:“快吃吧,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他说完,摇醒唐之洲,把她喊起来吃饭。 唐之洲瞧见路今被一个鹌鹑蛋憋得满脸通红,正要问,身边的途瑞扯了扯她的衣角,她心思一转,立即瞧见了路今的女乃茶和砂锅粉。她低下头闷闷地笑,楼以森大约是不好意思了,将她的粥品和小菜都推过来:“你的。” 唐之洲就立即笑出声来,她心情很好,办公室中终于晴转多云了。 然而,吃完了饭,唐之洲就笑不起来。 原因无他,温言出了意外。 他们回到国安局吃饭,不过是为了顺便开会,吃了饭,事情也谈完了,大家也就要立即行动起来。 他们刚刚走出办公室,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就扑到了楼以森的车边。 他倒在地上,满身是血,见到唐之洲,整个人都精神一松,拽着她的手强撑着身体,喊了她一声:“唐之洲……” 唐之洲原先认出他来,听了他的声音,才浑身一震:“吴谦!” 他满脸是血,连样貌都快看不清了,周围很多路人一直盯着这边看,应该就是因为吴谦的缘故。 可是……吴谦那么好的身手,怎么成了这样了? 唐之洲的心一跳,险些不能呼吸。 温言,温言! 她连忙弯腰扶起他,吴谦的意识有些不对劲,她大声喊他的名字。吴谦睁着眼睛,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一字一句极慢地说:“温少爷……出事了……我……我们在朝阳门外被人劫持……温少爷,被人……带走了。” 唐之洲强迫自己冷静一点,可她的声音还是颤抖的,并不比吴谦好多少:“劫持……你们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吴谦轻轻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不……清楚。” 他的呼吸渐渐微弱,手指无力,眼见就要睡过去。唐之洲连忙喊他,轻轻摇晃他,吴谦毫无动静。 大家都以为他昏迷过去了,他又忽然睁开了眼睛,手指猛地握紧唐之洲的手,似乎刚刚闭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在用力全部的力气积攒了自己的体力,他飞快而迅速地说:“suv黑色,五个人,最高的一个大概一米九,最矮的不超过一米七,持黑色奥地利格洛克17型手枪,身穿统一制式的黑色西服。一个手上有狼头图腾纹身,一个额头上有刀疤。最高的说四川方言,其他人说普通话,但带有东北腔。他们一共是四辆车,将我们堵在路口,见到温少爷的第一句话是跟他们走,第二句话是交出那个东西。车牌号最末尾位数为59,前面没有记住。suv往东北方向开去,时速很快,劫持发生在十五分钟前,算时间已经跟已经出了北京,往京郊一带去了。” 他说完这些,整个人都一松,嘴巴里冒出了血来,他紧紧盯住唐之洲,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要快,他……特别……危险……” 唐之洲还没有来得及答应他,吴谦脖子一歪,倒了下去。 唐之洲的心哐当一声,碎了。她惊恐地抱着这个男人,不敢用力摇晃,只能一次呼喊他:“吴谦,不要睡!快醒来,醒来!” 楼以森弯下腰,探了探吴谦的呼吸,很微弱。 他蹲下来检查吴谦的身体,他受了枪伤,一共是三枪,一枪在腿上,一枪在右胸,还有一枪在左胸。 伤势如此严重,他还能支撑着来到国安局找唐之洲,这人的毅力令人折服。 唐之洲眼中泪光滚滚,目光随着他的手动,见楼以森收手,立即抬头紧张地瞧着他,说:“怎么样?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 170 对立的朱权 他说着,顿了一顿,看着唐之洲笑起来:“你帮了我两个大忙。第一个,是让我找到了你,给了我理由坚决拒绝结婚。第二个,就是前段时间,你的出现扭转了我一向冷面冷心的传闻,公众对我的支持率直线上升。” 他说着,将一张报纸放在唐之洲面前。 上面的军民民意调查显示,权晋的支持率已经从原来的低谷,直bi朱昌龄,两人之间只差了一个百分点。 很可怕的变动。 唐之洲的心沉了下去。这么早就暴露,她害怕权晋会有危险。 “温言也帮了我两个大忙。”权晋说:“第一个是制造了他跟朱苒的绯闻,让朱苒麻烦缠身,我跟朱苒接触婚约变得十分顺利。第二个就是写了那个帖子,让我的人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充足,以破竹之势迅速回击朱昌龄的险恶用心。” 唐之洲这下子笑不出来了,利用了温言,她到现在都十分不好意思。 了解清楚这些情况,国安局立即启动保密计划,这个案子封存起来,成为cm部秘密调查的案件。 但唐之洲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且不说朱昌龄早就知道了国安局在查这个案子,就是乔家那边,也已经知道了。 现在才来保密,又有什么用? 她的眼睛落在朱琳身上,更何况,她一点也不相信组里的人,尤其是朱琳。 因为案子启动了保密计划,所有参与案件的人都开始了严密的检测,下班的时候,随身物品要搜查,不能走漏了线索。路今的笔记本原本是封存在会议室,现在也被要求放到保险箱中。 这一切的紧张情绪,迷漫在国安局的办公室里。 不过,大多数时候,办公室里也只有朱琳和路今另个人,其他人都在四处奔走,根本没有时间呆在办公室里坐一会儿。 唐之洲私下从楼以森那里得知,他们目前已经调查了很多权晋的事情,整个时间严丝合缝,从证据到时间,都跟权晋的吻合。四年前权晋被定罪,也不是毫无依据的事情,是摆下这个局的凶手太过高明。 权晋的每一次出入,都被人刻意地记录。他见过的人,也都被传讯,留下了很多对权晋很不利的口供。 而能够直接证明权晋的罪行的马希尧已经死亡,能够让权晋沉冤昭雪的李蓓蓓也遭到暗杀,毫无破绽,权晋翻身无望。 但大家都没有放弃。 楼以森在追查的那条线索,是马希尧的口供中,一直在他跟权家之间牵桥搭线的中间人。那个中间人,竟然就是李总森。 唐之洲也正好调查到这个人,两人一合计,立即决定合兵一处,总体布局。 两个小组的人交换证据,这回也不能再分回避原则了。国安局局长黄书贵无奈于军部办公室的压力,下达了通牒,要求唐之洲撤除cm部,不得参与这个案子。但楼以森却以“唐之洲是刑警精英,cm副部长,最厉害的分析员,组里少不得这个人”为由,将这个文件驳了回去,拒绝签字同意。 最后,是朱琳用了别的办法,在军部办公室行走,这个禁令就撤消了。 唐之洲知道,她找了乔家的人来帮忙。 也只有乔家,能够让朱家忌惮,不得不同意。 因为能够心安理得的留在组内,唐之洲也开心起来。能够亲手为权晋翻案,那真是太好了。这些天她日日奔波,满心满眼都是权晋和他那几个兄弟。 不久,楼以森跟唐之洲合并一处,大家交换这些天各自寻到的线索,都路出震惊的神色。 他们都发现了一点。 在所有的服务生死亡案件中,都出现了一个叫做葛二麻子的人。 这个人是什么人? 路今通过自己的数据库进行检索,最后惊讶的发现,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记载。 他来无影去无踪,没有银行卡没有信用卡没有身份证……他出入的任何地方,有需要身份证的,他都能够免行。他甚至没有医疗记录! 这样一个神秘人,又让大家的调查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谜团中。 唐之洲认真地数了数,现在,她发现他们需要调查的范围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当年地下舞厅的七个服务生的死亡和失踪,都跟权晋毒品走私案有关; 跟着这七个服务生引发的调查中,曹阳的死亡,证明了这一伙人有着通天彻地的本领,能够追踪、监视、暗杀需要做这些动作的人; 随着曹阳的死亡,他透露出了几个人名:聂老二,小阿七,朱昌龄。 而调查同样是地下舞厅的服务生的李珊珊,也牵扯出了几个追求者,至今都没有找到他们姓甚名谁。而如今这个消失了的李珊珊,到底是生是死,为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诡异的是温言遭遇的温家考核,唐之洲总觉得,在考核中,有了原本不是温家的设定,却被温家引入的考验,而那考验根本就是冲着温言去的,是要温言的性命的。尽管温二少爷温远已经被放逐美国,但唐之洲坚定地直觉到,阴谋还没有消失。 然后是在调查楚宇的过程中,揭发了楚宇当年从权晋毒品走私案中逃月兑的真相,他说出了几个人名,其中就有:聂老二,小阿七。除此之外,他还说出了另外的几个名字:贺老八,杜宪生以及李总森。 权晋提供给唐之洲的线索,是温家曾经是最大的黑帮,现在也在黑帮中独占鳌头,是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神秘大家族。 联系到乔家的神秘,唐之洲心中有了一个隐约的推断。 如果温家跟乔家有关系,那么有多少可能,能够验证这件事情的真伪? 其实她心中还有一些别的推断,那就是朱昌龄突然接近她的原因。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不好相与,外表冷漠,内心也不见得有多热。他们第一次在酒吧打架的时候,他下手很狠,根本就不存在手下留情。 唐之洲更不会多情地以为,他对自己是看对了眼儿。 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她和权晋笼罩在其中,现在,她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 176 高中相片 打开盒子,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的东西,正是那一枚古铜色的图徽。 唐之洲握着这个东西,心中忽然有了别的想法:“吴谦口中说的,交出那个东西。难道就是这个图徽?” 可是,路今也说了,这个图徽,只有在温家家主的手里才有效果。 那么,就不可能是这个东西了。 她翻看了温言挂起来的衣服,没错,她记忆力很好,那些衣服下面,都印着这个图案。 唐之洲放下图徽,准备给温言放回去。 忽然,她看到了在盒子底下的一张照片。 唐之洲本来不想拿起来,可看到照片上的人,她还是拿了起来。 一张年轻的容颜,出现在她眼前。那样冷峻的容颜,透过照片清晰无比地传达着慑人的寒意。 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唐之洲从未见过他,也很肯定,这个男人不属于她能够认识的人。这两个人中间站着的男孩子,是温言。三个人都还很年轻,看起来像是高中的时候的照片。 温言跟朱昌龄是认识的? 唐之洲的心跳骤然加快,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她从来不知道! 她以为温言已经足够坦然,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秘密。可随着温言遭遇刺杀开始,她就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温言身上总是有很多很多的秘密,带着那些不能觉察的秘密,她感觉温言正在走向一条不归路。 而那条路是她永不可能到达的。 这样的温言,让她的心感到恐惧和害怕。 就像现在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温言怎么会跟朱昌龄是相识的?不对,不能这样说!唐之洲否认了这个说法,她告诉自己,他们都在一个圈子里混,温言、权晋、朱昌龄等人的相识是必然的。 应该说的是,她从来不知道,温言跟朱昌龄的关系,曾经这样近过。 但至少,她又证实了一件事情,温言跟朱家的关系不浅。 唐之洲拿出手机,将这个照片拍了下来。 她把照片传给路今:“路今,匹配一下这个人,看看他是谁。” 等路今的消息期间,戴钰问她:“图徽咱们不要带回去吗?万一那些人要的,真的是这个图徽怎么办?” “放心吧。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招惹温家。温言被绑架了是没错,但你看温初实笃定的样子就知道,他成竹在胸。他可能还不知道动温言的是谁,但他非常肯定的是,那些人绑架了温言,却不敢伤害温言。”唐之洲分析给戴钰听:“我们现在做的,是能够守好现在的东西,抓紧时间找到温言。” 他的确没有生命危险,可他要是受了苦,唐之洲的心里也难受得很。 戴钰说:“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问问阿姨,最近都有什么人来过这边,或许能够知道一点点的线索。”唐之洲说着,模出手机来给阿姨打电话。 她问了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过这边,在温言的房子钱转过。 阿姨想了想,说:“前段时间倒是有几个穿西装的人来过,我问了,他们说来找少爷。我说温少爷已经好多天没有在这边住过了,他们就走了。” “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唐之洲说。 阿姨摇头:“想不起来了。每次温少爷来客人,都要在我这里等你的,但那天那几个都懒得告诉我是谁,我也就没管了。” 唐之洲不说话了,这屋子再也没有可以查问的,她打算跟戴钰离开。 两人刚刚启动汽车,路今的那边想消息就来了:“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乔家的大公子乔振华。乔振华没有留任任何职务,但是跟朱昌龄一样,一起在部队打拼过。他比权晋权中将要先两年进入部队,所以没有碰过面。乔振华从部队出来之后,直接去了超级大首长那边坐参谋,现在已经很少露面。” 路今说着,唐之洲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温言的确跟乔家有关系。她的心,乱了。 一路回到国安局,唐之洲心情十分低落,她提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兴趣,来分析现在的局面。 她不禁反思,难道在她心中,温言的地位已经如此重要,所以才经不起一点点的打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的秘密,她也在温言面前藏了好多年,现在,只不过轮到温言了。她跟权晋隐婚,也没有告诉温言,这些都是她的错在先。如今温言不信任她,她也不应该有怨言。 等找到了温言,一切自然会有结果。 但要找到温言,就要先找到,那些人到底要找的是什么。 她的头很痛,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刚刚回到国安局,楼以森他们就告诉了她一个不好的消息。劫持温言的车已经离开了北京,现在正开往沈阳。 沈阳? 为什么去那边? 唐之洲不知道,但她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不拦截下来?” “我们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楼以森说:“监控设备中摄像来看,温言没有危险。你来看。” 他让开了些,让唐之洲到路今身边来。路今跳出监控设备,画面上,温言安稳坐在第一辆suv上的后座上,一个男人开车,葛二麻子就坐在温言的身边。温言闭着眼睛,应该是在睡觉。 车开得很平稳,最后一次录像的时候,已经到了辽宁的地界。 唐之洲瞧见温言的容颜,心中就安定了下来。 推测他没有危险,都不足以让她感到安心,只有亲眼见到,她的心中才会放下这一点的执念。 瞧见温言平安无恙,唐之洲的脸色立即就好了很多。 楼以森瞧着她,笑道:“你看,没有什么事,现在心可以落到肚子里了。” “可他还在他们的手里。”唐之洲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执着:“他还没有月兑困。他们为什么带他去沈阳,你们有线索吗?” “没线索。”楼以森两手一摊:“我们的线索就是,追踪到沈阳去。” ( 177 千里追击 “那就出发。”唐之洲等不及。 楼以森说:“在你们来的路上,已经让专机先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唐之洲明白。她给权晋打了个电话,将温言的事情告诉了权晋,权晋问她需要自己配合吗?这话问得唐之洲好生糊涂,反问权晋:“你要怎么配合?” “朱昌龄现在跟我正较劲呢。我若有些风吹草动,他一准立即就要提防。”权晋说着,沉吟了一下:“正好,我正准备去武汉军区,我这就跟你一起动身吧。那边是我的地盘,我若过去,朱昌龄肯定要分出很大的精力来盯着我。我能帮你拖住他们两天短时间。” “足够了。”唐之洲说。 要挂电话了,权晋只在那边低声说:“唐之洲,时刻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你现在是两个人了。” 唐之洲应了。 挂断电话,立即就上了飞机,到了沈阳是两个半小时,他们下车后,路今立即追踪了一边那一辆suv,结果显示,他们也快到沈阳了。 后发制人,唐之洲的心安稳下来,理智也回复了。 楼以森积极部署,问她要不要联系沈阳公安厅的人,唐之洲想了想,说:“还是联系吧,我们在这边行动,总归是多有不便,有时候,有可能要他们的帮忙。从前都是同事……”她没有再说,但意思都明白。她如今高升,回来沈阳都不联系从前的同事,大家会怎么想她呢? “那好,就先去沈阳公安厅。”楼以森说。 唐之洲又说:“沈阳公安厅不变的招待酒店,蓬莱。咱们先去放下东西,直接去公安厅,省得跑来跑去。” 这话倒是不错,如果一会儿到了沈阳公安厅,又要去蓬莱酒店,还不如现在就过去比较争分夺秒。 蓬莱酒店的服务员这会儿正昏昏欲睡,见到唐之洲领着其他人进来,他拼命地揉了揉眼睛,用力地眨了眨,发现真的是唐之洲,才兴奋地叫起来:“唐警官,怎么是你?你回来沈阳了?” 唐之洲笑道:“刚刚到的,有个案子需要在这边。给我们开房间。” 服务员连连点头,一边写一边说:“沈阳又有案子了?没有听说呢,是杀人案吗?” 唐之洲的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服务员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多嘴了,这个是内部机密。以前老板就总这样说来着!” 他拿了钥匙,领着大家去房间,照例还是给唐之洲安排了以前住的那一间。 重新回到这里,唐之洲百感交集。这个房间跟温言的房间就一墙之隔,可她现在找不到一墙之隔的那个男人,想想心中就觉得难过。 放下东西去往沈阳公安厅,唐之洲在半路上就联系了莫筱,让她帮忙安排。 等他们到的时候,不但莫筱在,连公安厅的厅长也在。他热情地跟楼以森等人握手,迎接他们入内。莫筱走到唐之洲身边,好些日子不见,她还挺想念唐之洲这个组长的。不过,现在她八卦的心比较重一些:“组长,你跟权晋中将的事情,是真的吗?” 唐之洲笑道:“我从前就觉得你特别八卦,你如今简直是更八卦了。” “八一八更快乐!”莫筱挽着她的手,心情愉快:“当然是要努力八卦了。” 唐之洲笑道:“有那个时间八卦,你赶紧找个人嫁出去吧。” “要你管。”莫筱吐了吐舌头:“不过你怎么跑到沈阳公安厅来了?我们这边没有向国安局投递案件啊!” 唐之洲的脸色沉了下来:“温言被绑架了,绑匪带着他往沈阳来,我们是来候着他们的。” “温言被绑架了?”莫筱也吃了一惊:“不会吧?他那么有钱有势,怎么还有人一二再再而三地动他?” “绑架他的人更有钱有势,不就可以了吗?”唐之洲说。 莫筱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当初温言追去唐之洲的时候,她就是最看好他们的一个,极力在撮合唐之洲跟温言。没想到撮合不成功,温言孤家寡人,唐之洲居然爆料出跟中国第一中将、京都第一公子权晋中将是相恋六年的恋人。他们沈阳公安厅的人都震惊了,上一次权晋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看出什么来,想不到这么快就爆料了他们结婚的消息。但同时,大家都为温言感到惋惜。 温言也是很优秀的人,当初他怎么对唐之洲,除了唐之洲自己不知道,其他人个个都知道。 楼以森将这个案子简略地跟厅长说了,要求他配合侦查。 厅长立即答应下来。 开玩笑,楼以森的级别还在他之上,现在就是唐之洲,也被提拔成了副部长,说白了也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两人说什么是什么,他根本不能有意见。 部署下去,楼以森安排了人专门盯那辆suv的行驶路线。其他人纷纷开车出去,按照路今的提示,前去跟踪尾随那几辆suv,务必能够掌握他们的行车路线。 现在不是抓获他们的时候,cm部的人都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往什么地方。 很快,几辆suv都开车到了沈阳城里,出乎大家的意料,他们先是开去了辉煌国际高级酒店,二十多分钟后出来,唐之洲进去问了,服务员说,领头的男人开了两间房,晚上入住。 唐之洲留下一个闲员蹲守辉煌国际酒店,她跟戴钰一组,前去继续追那几辆suv。 但前面的车辆警觉xing非常高,不久,她跟丢了。 唐之洲连忙给路今电话:“路今,我跟丢了,让楼以森他们注意,车是往他们那个方向开去的。” 路今很快就给了她新的坐标,她又继续追去。 不过总归是被发现了,她的车不能离得太近,只好远远地跟着,这样一来,就再也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车里的人早就发现了她,坐在副驾座上的男人问葛二麻子:“大哥,那个女的还在跟着我们,怎么办?” “甩不掉吗?”葛二麻子说。 司机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甩不掉,过一段路,她又会重新追来。” ( 178 甩不开她 “gps关了吗?”葛二麻子说。 司机说:“早就关了。” 那就奇了。那个女警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他想着,转头看向一边沉默着的温言:“温少爷,你知不知道?” 温言浅浅一笑:“我又不是她,我怎么可能知道?” 葛二麻子将信将疑,却不敢多说什么。这个男人他说不得动不得,他不配合还真拿他没有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甩掉那个女人。他盯着后视镜里的车辆,心中已经翻涌起了杀意。 实在不行,就要把她引到偏僻的地方,动手除了她! 温言瞧着他的目光凶狠,知道他已经起了杀意,他便淡淡地说:“这个女警叫唐之洲,是现在国安局的cm部副部长,她的老公是权晋中将。” 葛二麻子的心一抖,忍不住骂了一声:“妈的。” 来一个动不得,又来一个又动不得。他紧紧盯着身后,心中烦躁,忍不住踢了身边的人一脚。他身边是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听了温言的话,眼中不易觉察地狠戾闪过,被葛二麻子踢了一脚,他就扭头谄笑:“大哥,杀不得还打不得么?把她引到郊外,打昏了就行了。” 葛二麻子沉默了一下:“打草惊蛇怎么办?” “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打草惊蛇?”黑衣男人说:“我看,他们是不知道的。” 葛二麻子扭头看了看温言,他不置可否,只是面上的嘲笑之意十分明显,葛二麻子一瞧见这个笑容,就心里发虚。 他摆摆手:“算了,回酒店。” 黑色西服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心,回头看了看唐之洲的车,冷冷哼了一声。 suv转身折回酒店,在地下车库停了下来。 唐之洲也在门口下车,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进去,温言没有被拷住手脚,只是被夹在中间,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打电话给国安局的同事,楼以森说,他们那边跟踪的suv也已经赶回酒店的路上,这一天的工作就白做了。她原地待命,等着国安局的同事们过来。不久,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suv开进地下车库,一批年轻人进了酒店。 几分钟之后,楼以森等人也都过来了。 楼以森说:“他们住这个酒店,我们也去住,随时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唐之洲同意了。 绑架温言的葛二麻子住在七层,唐之洲等人要了一个房间,就在八层。原本是要在七层的,可葛二麻子等人十分惊觉,在门口设了人守门,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这一天的行动失败了。 唐之洲汇报情况后,楼以森说:“他们突然返回,一定是觉察到你在跟踪。我们那边很有可能听命于葛二麻子,所以也返回了。明天唐之洲不能去了,戴钰你来负责追踪。” “你们那边呢?都有什么收获?”唐之洲心虚不宁,想清楚更多。 楼以森说:“综合咱们的发现,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绑架温言并不是为了图谋不轨,而是在利用他,寻找什么东西。按照吴谦所说,他们要温言给一个东西,却没有明说,这样看来,或许他们正在让温言寻找。会是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温言帮他们找东西,但他们自己很有可能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唐之洲说。 楼以森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戴钰模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其实也不尽然,应该说,他们要找的那个东西,他们知道是什么,却不知道在哪里去找。” “嗯?怎么说,证据呢?”唐之洲询问。 戴钰看向李国维:“李叔也觉得是这样吧?我们跟踪他们的时候,你没有发现,他们的车一直在打转,围绕着二环路一直在打转,遇到偏僻的破屋子,就会停一下。如果不是因为要找什么,观察地形,又为什么要停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二环路上?”楼以森也渐渐明白过来。 李国维点头:“就是这样。另外,你们发现没有,温言虽然被绑架了,但是绑匪似乎无意刁难他,住的酒店都是五星级的。每停一次,都会问他的意思,这分明是在让他拿主意。” 唐之洲沉吟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点事情来。我跟踪的这两suv,只停下来两次,两次都是在二环跟三环相通的路口。第一次是一个巷子口,他们停车往里面看了一下,很快开走了。第二次停在一个拆迁的楼前,停了大概两分钟,温言那边的窗户开了一下。这样说起来,他们的确是在找东西。” “为什么不能是人?”楼以森不懂。 李国维点头同意。 途瑞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根本不确定,他们找的是人还是物,接下来怎么查?” “有没有办法,在他们房间里装一个窃听器?”唐之洲说。 途瑞摇头:“只怕很难,像他们这样的人,警觉xing很高。如果要装,我们今天就应该行动,现在晚了。”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唐之洲有些着急。她强迫自己冷静,想一想可能的因素。 忽然,温言房间里的衣柜下那个模具,又突然用上了心头。难道……是因为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从模具上看来,应该是一把钥匙。只是,如果真是这把钥匙,为什么温言又没有带走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 她的手模上腰间,那里背着她的枪。她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努力回忆那个模具的样子。不过一瞬间,她心头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唐之洲拿过自己的包包,拿出了放在包包里的钥匙。 她翻过钥匙的正面,那里印着一个图案,三个圈交叠。当时在温言的房间里看到的,似乎也是这个图案。 她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绑架温言的那些人,想要的其实是这把钥匙?不,确切地来说,他们要的不是这把钥匙,而是拥有这把钥匙的人,或者是拥有这把钥匙能够打开的东西的人。 :亲们,从明天开始,本书的更新时间调整为晚上10点11点,一次xing更完三章,加更的可能延后一小时(因为需要时间来码字哟!)另外,今日刚刚回到家,又生了病,今天更得少,前两天的也会逐步每天给大家补上。么么哒大家,新年快乐哟! ( 179 慢慢解密 唐之洲拿出这把钥匙,在手中把玩,心中已经转过了很多念头。 楼以森见她沉思,出声询问:“唐之洲,你有什么想法?” 唐之洲犹豫了一下,这个东西要不要交给楼以森,她不敢保证。这个东西太重要了,重要到她不能轻易去相信任何人。楼以森信得过,可其他组员呢?她并不能真正相信,尤其是朱琳。 她踟蹰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地将钥匙收回包包里。 她转身对楼以森笑道:“没什么,模到钥匙,有些想休息了。” “那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有什么动静我们叫你。”李国维打趣她:“不要忘记了,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 唐之洲说:“这种时候,我睡不着。” 大家都沉默了。 她很关心温言,温言出了事情,她的确不能安睡。其他组员们都感到微微的心惊,唐之洲的人品很让他们敬佩。 路今搂着她的肩膀,宽慰她:“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够让温言平安月兑困。” 唐之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久,权晋打来电话,他在去往武汉的飞机上,问她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唐之洲一一说了,他想了想说:“我来武汉这边,朱昌龄应该也要收回一些外放的力量来监视我。你在那边也要注意安全。”他压低了声音,慢慢说:“我了解朱昌龄,他一计不成,一定会想办法让我难受,你……我很不放心。” “我会保护自己的。”唐之洲说:“你也要平安。” 挂了电话,路今那边又有了消息,那辆车从酒店开走了。 唐之洲奇怪:“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 “不知道。跟着他!”楼以森吩咐:“戴钰,你是新面孔,你去追踪他们。注意自己的安全。” 戴钰点头,拿了车钥匙出发。 李国维说:“我跟戴钰去,他总归太年轻,我不太放心。” 楼以森同意了。 对方只走了一辆suv,监控视频里显示,葛二麻子跟温言都没有走开。唐之洲守着视频,心中又有了很多的想法。这样晚了,对方为什么还要出去?温言跟葛二麻子为什么又不动了?根据今天的监控,他们才是这次行动的主要力量! 楼以森说:“你有什么想法?” “葛二麻子另有计划。”唐之洲模着下巴:“或许他们也会咱们的手段,也在监控着我们。他们之所以不动,只是在等我们离开。” 楼以森说:“你的意思是,他们之中也有黑客,能够进入酒店的监控系统?” 唐之洲深以为然。 路今说:“既然这样,那我们有什么办法?” “离开这里。”唐之洲微微眯起眼睛。 她很笃定,一旦他们离开,这些人也会立即走,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他们的目的地。抛砖引玉,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她抬起头:“我们立即离开这里,让他们以为我们去追踪前面一辆suv,这样才能让他们出来。” 楼以森没有把握,有些犹豫。 途瑞说:“我赞同唐之洲的决定。”事实证明,她的决定大多是正确的。 大家立即收拾东西,离开酒店。路今带了信号收集器,到了停车场,他们直接开车离开。路今在后座打开电脑,开始监视七层的房间。事实证明,唐之洲猜对了。他们刚刚离开不到两分钟,葛二麻子带着温言,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们没有退房,很快驱车离开了酒店。 途瑞下车,留守酒店,顺便去他们的房间里安装监控设备。路今黑了酒店的监控系统,保护途瑞的行动。 正在忙碌的时候,戴钰和李国维的电话来了:“我们跟踪的这一辆suv沿着二环路出来,走了十五分钟。现在,他们停在加油站附近,似乎在等人。” “应该是等葛二麻子。”唐之洲说。 楼以森听罢,让戴钰和李国维留守,严密监视那两人的行动。 楼以森等人缩在街角,等待着葛二麻子带着温言离开酒店。他们驱车从三环绕开,很快就驶入了二环路。二十五分钟后,他们逐渐走向正规,向第一辆suv靠近。 唐之洲说:“看来他们是要会和。我们得小心了,别被他们发现。” 大家都表示同意。戴钰和李国维也隐在树下,不被觉察。 一切就绪,就等着葛二麻子等人会和。 十分钟后,葛二麻子和第一辆离开的suv成功会和。葛二麻子下了车,对那辆车开车的年轻人说了一句话,就重新回到自己的车上。之后,葛二麻子打头,一开始出来的那辆车立即跟着他,两辆车又围绕着二环路走了起来。 周围的路越来越熟悉,唐之洲皱起了眉头:“这边的路好像他们白天来过,在过去就在当时他们停车下来的位置了。” “看来,白天他们在踩点。”楼以森说。 唐之洲点头同意。 但是,为什么白天不出来,反而是晚上要行动呢? 唐之洲不明白。 很快,车停了下来,果然是白天葛二麻子下来看过的二环跟三环的交叉口。那里,一栋大楼矗立着,不过打着拆迁的标志。因为是规划的地界,这附近的人家都已经搬走了,显得格外安静和空旷。那栋楼里没有灯,黑黢黢的,夜色里格外的可怖吓人。 唐之洲的心抖了一抖。 她记得,几个月前,这里还没有荒凉到这样的地步,可现在…… 只是,这里这样荒凉,这些人又为什么来了这里?唐之洲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这里原先是干什么的。想起来了……这里原来好像有一个当铺,是一家老铺子了,搬迁至后,老当铺迁移到了隔了一条街的西口。老铺子的老板好像姓胡,叫什么忘记了。当铺周围,还有一家古董店,专门倒卖古钱币,在沈阳是很有名的。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比较引人注意?似乎没有了,旁边是一些服装店和小吃,并不特别。 她正在凝神思考间,葛二麻子重新回到了车里,不到两分钟,温言从车上下来了。 :刚从医院挂点滴回来,今天嗓子里全是血,悲催……天气降温变化反复,大家注意保暖哟另外,之前说过要补的是一定会补的(到今天一共欠了大家10章),一定会补足给大家,只是大家别催我,今天开了三天的药,明天后天还要在医院度过,从11号开始把累积欠下的章节都补回来,亲们莲生保证一定不会不做的,只是别催我啊tat,我都有些不敢看评论了怎么办啊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