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慕少的神秘娇妻》 我们总裁说请您闭嘴 我们总裁说,请您闭嘴 “吱——” 一阵猛烈的急刹车之后,接着是撞击声响起,虽然不大,但足以让车上的人吓了一跳。 手握方向盘的云汐,还反应不过来地怔怔看着车前玻璃外,心里唯一一个词就是“糟了”! “哎哟,要死了!怎么开个车都不会,啊?你说你还会些什么,哪有那么笨的人?!” 副驾座上,肥胖的中年妇女尖声叫起来,开始厉声数落云汐。 云汐没空理会,赶紧解开了安全带,推门下车,一看,自己的车头前部跟人家的车尾部撞在了一起——明显是自己的车子没能保持住安全距离,跟行驶在前面的车子追尾了。 再一看前面那辆被撞的车,黑色的宾利,她皱眉紧闭了会眼睛,心下更觉得完了! 黑色宾利车,驾驶座下来一个人,看着年纪也不大,一身夹克,云汐很快判断出这个人应该只是司机,于是双手合十带着歉意地对他说:“抱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真的不好意思……” 赔钱她不怕,最怕的是遇上故意刁难的,那种特有钱的人。 那个司机看了眼被撞的地方,皱眉估计本来也是开口想要说什么的,结果看到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顶多二十来岁,一脸歉意地直说对不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那个司机先转身走回车窗旁,应该是跟坐在后座的人说着什么。 肥胖的中年妇女跟着下车来,看了两车撞在一起的地方,皱着眉脸色难看地继续数落:“怎么让你开一次车就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这个也是刚买的新车啊!” “……我说了我刚拿驾照,不是很熟练,你一定要我来开……”云汐小声辩解。 “那人家谁谁谁家的媳妇不是也才拿了驾照,人家不是能开得好好地,怎么只有你这么笨——哎哟我的新车噢,心疼死我了——” 中年妇女继续气急被坏地数落着,瞪着云汐,云汐没再说话,脸色也不好,低头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跟人约好的眼看已经快来不及了。 那个司机跟车后座的人简短交流之后,就拿了手机拨电`话,云汐隐约听出,像是拨给交警,这样好,等交警来认定责任,该她赔的她都会承担。 宾利车的司机拨打完电`话之后,后车窗再次摇下,司机即刻过去,弯身听候吩咐。 也就是在这时,车外正好路过的人,得以看到,车后座微露出一张轮廓深邃的俊美侧颜,淡淡的神色,微蹙着眉,有着吸引人心的魔力。 简短交代之后,车窗再次摇上,司机往云汐走来,云汐也才拨了电`话抬头,以为司机有话要对自己说,没想司机却转对着她身边那喋喋不休的肥胖中年妇女,“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我们总裁说,您很吵,请您闭嘴。” 云汐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就低下了头来,没让人看到她忍不住上弯的唇角。 这个媳妇我不满意 这个媳妇,我不满意! “妈,怎么回事?” 匆匆赶到的男人,同样挺年轻,一身警察的制服在身,皱眉看着站在路边的云汐跟自己的母亲。 “问问你自己的好媳妇,家里司机请假,我让她开车载我一程,竟然就出了这样的状况,这一惊一吓的,我的老命都快没了,还有我们家新买的车子哟——” 虽然刚才被宾利司机警告了一次,中年妇女是不太敢做声,但看到儿子来了,觉得有靠山又开始把刚才说过的话重新数一遍。 “子遇,妈一定让我开,我说了我不熟练还不行的……”看到自己丈夫来了,云汐还是忍不住再小声解释一次。 “我知道。”邢子遇说。 “今天下午我约了个很重要的客户,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她为难得看着他。 “你把经过跟我说一遍,这里我跟妈留下,你去所里吧。” 云汐点头,于是将刚才的经过都跟他说了,他本身就是警察,跟那些交警应该也好打交道。 说完,她就拦了辆计程车先走了,身后还有中年妇女喋喋不休地抱怨,看到云汐走了,甚至转头对他说:“儿子,赶紧把事情办了吧,这个媳妇,我不满意!” 正这时,前面那辆宾利车的车后座,下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果说刚才摇下车窗,只看到了局部,让人赞叹他的容颜,那么此刻,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周身所散发的强大气场,与一身的尊贵气息。 那个男人往前几步走向另一辆来接应的白色卡宴,驾驶座即刻有人下来替他拉开后座车门,他坐入,车子启动,也从现场离去。 ceeport心理咨询中心 云汐匆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马上又将室内看着不整齐的地方整理了一番,喝了一口茶,眼睛望向日程表上的标注,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跟后不久,一辆白色的卡宴停在了写字楼下,商誉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总裁,就是这里。” 车上的人长腿迈下,俊颜上已经多了墨镜,商誉走在旁带路,先按了往楼上去的电梯。 云汐的办公室门板被礼貌敲响,她稳了稳呼吸,“请进。” 门被推开,商誉笑着说:“云小姐,我们总裁到了。” 云汐站起身,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商誉让到一旁,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着笔挺墨色西装的颀长身影,出现在云汐的办公室之中。 “我来介绍,总裁,这位就是我替您预约过的咨询师,云汐,云小姐。云小姐,这就是我们家总裁,慕——” “慕氏总裁的鼎鼎大名,宁城谁人不知,慕先生,您好。”云汐礼貌主动伸手。 慕彦沉却只是淡淡颌首,伸手摘掉墨镜,径自在沙发上坐下:“云小姐,我的时间宝贵,我们直接开始吧。” 声音,如大提琴的末弦般低沉动听。 “呃……好,我先让人给您倒杯茶。” 云汐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转身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于此同时,商誉也已经悄悄退出门外。 患有盗窃瘾的少女 患有盗窃瘾的少女? “在家里,她不愁吃穿,但是这段时间,下属来报告的内容,不是她偷拿了商场里的东西,就是偷偷把家里人的东西藏起来。” 慕彦沉在说的,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云汐看一眼自己手里的资料,慕悦然,十八岁。 “还有呢?”她问。 “越来越不听话,这些我都有说过她,但全无效果,她只会更跟你对着干,并以此为乐趣。” 云汐一愣,又没了?这个慕先生真是惜字如金,一个多余的字眼也没有。 “其实,我觉得慕先生你……还可以把令妹的情况跟我说得更具体一些。”云汐耐心诱导。 “更具体?”慕彦沉蹙眉,“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云汐低头,轻吸了口气,第一次,对于自己的客户,如此头疼。 可再抬头,她脸上还是最温和的笑:“那么,介意我问一些相关的问题么?” 慕彦沉微挑眉。 “刚才慕先生说,令妹将家里人的东西藏起来,都是贵重的东西?过后会归还吗?还是就一直藏着,然后是被您的手下发现的?” “会归还,等到物主急坏了,误会是别人拿了产生争执矛盾的时候,她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起初我不知道,后来次数多了,就知道是她在捣鬼,但家里其他人还不知道。” “那她做这些事之后,心情如何呢?” “以此为乐,看着别人误会吵架,她会偷着乐。” 云汐点头,“像是令妹这样的,生活优渥想要什么基本都可以轻易得到,那看来,不管她在商场拿了什么,不管多贵重,一定都不会是因为买不起而又想拥有——” “那当然。” 云汐的话被他高傲的理所应当而打断。 “重点就在这,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子,不乖乖地,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起初还被商场的人当场抓住过——慕家的脸都给她丢光了,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担心她这样下去,就毁了。” 跟云汐面谈了这么一会,慕彦沉脸上的神色,终于现出一丝疲倦,似还有一声轻叹。 “慕先生,我能理解你的担心,唔……这样吧,您能抽个空让令妹到我这来一趟么?我跟她谈谈,或许我跟她年龄相仿,可以——” “你的意思是,我跟她有代沟?”沙发上双腿交叠,坐姿优雅的人微蹙眉,突然凝着她,“我很老?” “呃……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是女的,女生跟女生或许好说话!”云汐无奈,伸手推了推黑框眼镜。 慕彦沉想想,点头,“也是,她身边似乎没有什么朋友。”接着,他站起了身:“那我让人安排,约好了时间联络你。” “好。”云汐没料到他这样就要走,不过也不敢耽搁,起身开门相送。 就要迈出门口的慕彦沉突然转身:“冒昧问一句,云小姐的年龄?” “嗯?……二十二。” 他点头:“其实我对你的能力很怀疑,不过,你确实跟她年纪相差不大,就当花钱找个人陪她谈谈心吧。” 说完他迈步出去,等在门外的商誉即刻迎上,云汐手还握着门把,本来是想要送一送的,现在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是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今晚特邀的重要人物 今晚特邀的重要人物 乐声轻缓悠扬的宴会厅里,挑高的会场,吊顶上,造型瑰丽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灯光彩流转,像是凝聚了银白的月光,缓缓倾泻而下。 宾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或是说笑,有扎着领结的服务生稳稳地单手端着托盘,穿梭在宴厅当中,为酒会中的人添换酒水饮品。 穿着一袭天河石色短款小礼服的云汐,从门边进来,低头将手机放回进自己随身的小手袋里,站定在水晶灯下与认识的人说话。 那张巴掌大的,格外年轻的脸蛋,眉目清雅,笑意浅浅,与人说话时,眸中有清亮灵动的光。 “云汐——” 面前,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保守西装的男人迈步过来,正与旁边人低声闲谈的云汐听到声音,转回身来,看到来人,笑着打招呼:“林副会长。” 今夜,本市最大的一个慈善基金会在这里举办活动,借以拉拢更多的工商界人士加入到爱心慈善的队伍,为了这个酒会,基金会算是花了不少钱。 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慈善基金会的现任副会长,林逸生。 刚才正跟云汐说话的中年女士,说了声失陪,就先离开,到别处去与相熟的人寒暄了。 “说了不要这样叫了,多见外,直接叫我林叔就行。” 林逸生不乐意,然后又赞赏地打量了云汐的全身,叹道:“这一身浅蓝,真是令人舒服——啧啧,子遇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娶到你。” 云汐自回国后,一直参与在这个慈善基金会的很多活动中,为基金会的宣传和推动出过不少力,所以她与林逸生这个副会长,自然是相熟的。 “我也是跟着大家一起叫习惯了,难改过来。”云汐低头看自己身上,笑:“蓝色有安抚情绪的作用,所以我比较偏好,大概也有点职业病。” “哦对对,说起来,面对你这样一个美女治疗师,那些患者们都会被治愈得更快吧?哈哈!”林逸生想起来道。 二十二岁的云汐,职业身份是一名心理治疗师,应该也是这整个宁城里,最年轻的一位。 “我还是我们所里的一只小菜鸟,还需要学习的。” 云汐谦虚,然后突然想起,下午某个人,曾经明确表示过怀疑她的能力—— 这时,一个人走到林逸生的身边,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他点点头,然后转过来对云汐说:“云汐啊,今晚我们基金会还特意邀请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听说已经到了,我得出去看看,现在酒会才刚开始,你别急着走啊,等会会有活动。” 云汐点头:“好的,您先忙。” 林逸生跟人往外去了,云汐走到长形的餐桌边,取了些小点心来吃,她今晚下班赶过来,晚饭都还没吃。 正吃着,听到门口突然有**,然后,就听到身边有人说:“快看,那是谁呢,好帅啊——” “咦,有些面熟——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慕彦沉,慕氏集团的总裁,没想到今夜的慈善酒会,他也会来参加!” “唔……咳、咳咳……” 本正忙着吃点心,即使听到**也还没空转头去看的云汐,听到身边两个女生的话,突然差点被噎到了,忙放下手里的小瓷碟,转过一旁捂嘴咳起来。 再抬头,就看到一行正走进宴厅里的人之中,那个让人无法忽视的身影—— 陌生人之间默契游戏 陌生人之间,默契游戏 一袭剪裁得体的笔挺黑西装,身形高大挺拔,被身边人拥在中间,长腿迈步的样子,像是云汐在时尚杂志上见到过的那些超级男模。 但面前这个人,比之那些只是衣架子的超模,又更多了强大的气场气势,他一出现,就成了这整个酒会的焦点,最闪耀的所在——而他深邃好看的五官,即使此刻淡着神色不言不笑,也会令看了他一眼的女孩子,心里会想要尖叫。 他就是慕彦沉,慕氏集团的现任总裁,这整个宁城的商界,无人不识的大人物。 云汐怔怔地看着慕彦沉在好几个人的簇拥中从她身前走过,踩着红毯往前面去,那其中,就有林逸生的身影。 原来,刚刚林逸生口中所说的,今晚邀请到的重要人物,就是他—— “太帅了太帅了!这是我今晚来这的最大福利,我该拍张照给我朋友看看,好难得见到真人!” “拜托,再帅人家也已经有未婚妻了啊,听说跟宋家的小姐,再过不久就要举行婚礼了。” “还说我呢,你自己还不是对他的事这么关注?” “我那是无意中从报上的八卦版看来的,不是特意关注他的好吧——” 身边,那两个女生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云汐看着站定在远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下,与人交谈的慕彦沉,似轻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回身,端起桌上她那小瓷碟,继续吃东西。 吃完一份点心,云汐出去打了个电`话,再进来,看到原本站着说话的人们,都各自在小圆桌前落座了。 正往外走的林逸生看到云汐,说:“云汐,正找你呢,前面的那张桌子,我给你留了位置,你赶紧过去坐,活动马上开始了。”他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嗯?什么活动?”云汐问。 “你先过去坐,等会就知道了,我先出去接个电`话。”林逸生说完就继续往外去。 云汐从边上过,朝刚才林逸生指给她的方向走,果然看到靠前的一张小圆桌剩了一个空位,其余的都坐满了人。 “云汐,这里!” 基金会的秘书徐姐朝她招手,她笑笑,走过去坐下。 接着,她看到有服务生开始分别给坐在小圆桌前的众人分发着什么,她也拿到了,一看,是个小小号码牌。 “好的,现在大家都拿到了一枚号码牌,接下来,需要邀请大驾光临的工商界精英人士们,与我们基金会里的优秀成员合作,两两搭档,一起玩一个考验默契的游戏——” 台上的司仪对着话筒道,然后笑说:“这个游戏的奖品,是对基金会优秀成员的一点小回馈——胜出者,将得到国内任一地点的往返机票!” “游戏规则是这样:由坐在左边这区的工商业精英代表们,从箱子里随机抽取一个号码,那个号码应对着右边这一区,我们的优秀成员手上的其中一个号码牌——然后由我来向被抽到的成员提问三道题,答对最多的那一位,就是胜出者——现在有请这边的爱心人士先抽取号码!” 司仪这么一说,云汐才发现台下原来还划分了一左一右两个区,她就在右边最前面,一眼看过去,就刚好看到了左边那一区,最前面,慕彦沉好看的侧脸。 他是里面最精英的份子,所以第一个,自然由他抽取,只见修长双腿交叠的他,伸手进工作人员捧过来的小箱子里,随意摸出了一颗白球。 出三道与他爱好有关的题 出三道与他爱好有关的题 工作人员抱着箱子依次往后走,让后面的那些老板都抽取了一个。 慕彦沉第一个抽,自然要第一个亮号码,司仪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球,读出白球上的号码:“16号——这边,16号是哪一位?” “哎呀,不是我,好可惜!” “也不是我,好想被他抽到——” “好激动,他往这边看过来了!” 右边这一区,可以说所有的年轻女孩子都在窃窃私语,不管一会答题结果如何,能不能拿到奖品,能被慕彦沉抽到,对她们来说无疑是比奖励还要有意义的一件事。 “16号,到底是谁呢?”一直没有人站起来,司仪疑惑重复道。 “这里这里!” 徐姐突然道,她手里拿着的那枚小小号码牌,正是“16”。 “云汐,发什么愣呢,快站起来!你就是16号。” 看到云汐手里握着号码牌却出神,着急的徐姐才帮她回应了司仪。 走神被徐姐唤回的云汐,握着徐姐塞回给她的号码牌,茫然地站起身。 “第一个出场的就是美女啊!” 司仪笑,然后对云汐说:“我会出三道与慕先生爱好有关的题,当然,你们彼此不认识,所以,这就是一个测试陌生人之间默契的游戏,好了,请听题——第一道:你觉得慕先生喜欢什么样的户外运动?a攀沿.b骑马.c滑雪。” “……骑马?”云汐回答,尾音是不确定。 “正确,对一题。接下来第二题更难咯,请问:你觉得慕先生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a古典.b爵士.c摇滚。” 因为彼此不认识,一切全凭猜测作答,所以司仪都以“你觉得”这样的语气提问。 “古典吧……”云汐顿了顿,回答。 司仪就站在慕彦沉的身边,她看着司仪的时候,视野可以一并看到他,他没有看向这一边,而是双腿交叠,优雅地坐姿面对正前方。 “这一题也对了!最后一题:你觉得,慕先生喜欢什么样的酒?a龙舌兰.b伏特加.c白兰地。” 云汐沉默。 “答对这一题,很有可能奖品就是你的哦,小姐,好好猜一猜——”司仪鼓励道。 所有的人都看着云汐,她似乎真是想了想,笑着说:“如果错了我也没办法——就猜……龙舌兰吧?” 一直坐直看着前方的慕彦沉,听到答案,微侧过头往右方,像是看了眼云汐所在的方向。 “完全正确!接下来答题的人压力大了,若不能三题都对,奖品将由这位小姐获得!” 司仪略显激动的道,估计她也没想到,第一个答题的人,竟然就能三题全对。 云汐重新坐下,呼了口气,徐姐说:“云汐,真厉害啊。” 她笑笑:“徐姐,你忘了我是什么职业?我只是根据慕先生给人的感觉分析了一下,加上一半的胡猜,没想到全对。” 耳边一直听着别人答题,都只是蒙对了一道的,一直到最后,再没有谁是三题全对,于是司仪宣布,奖品将由云汐获得。 接下来就是请来的歌手演唱的环节,云汐在跟徐姐说话,视线刚好看到慕彦沉起身,抬手扣上西服上的一粒扣子,往外走去,身边跟着的人,正是下午一起去过她办公室的商誉。 这样的场合,应酬一下,对于他这样的大忙人来说,已经算是极给面子了吧。 “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位小姐,有人让我交给您一样东西。” 一个男服务生过来云汐身边,而他单手递过来的托盘里,盛着的不是酒水点心,而是一张折起的小卡片—— 你丈夫他不会给你回电了 我跟你老公,‘交情’可是很深—— “给我的?” 云汐伸手从托盘里取过那张小卡片,跟服务员说了谢谢。 徐姐笑说:“哎呀,一定又是现场里,哪位帅哥被你迷住了!” 云汐打开对折的小卡片看了一眼,跟徐姐打了招呼,起身从边上拐出了宴厅,往外面的大露台去。 “云小姐——” 站在露台护栏边,身后,有一道女声唤云汐,转过身,看到来人有点点眼熟,“你是……” “我叔叔是这个慈善基金会的副会长,林逸生,我叫林圆。” 缓缓朝云汐走过来的女孩子,跟她自我介绍。 云汐恍然记起,难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曾见过她的。 “你好,是你……约我到这里来的?” 云汐不确定的问,因为刚才她收到的那张卡片,里面只有一句话,约她到这里的露台上来相见。 “是我。” 林圆离了云汐三四步的距离站定,目光停留在她手里握着的手机上,笑问:“你在等人回电?” 云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机,原本亮着的屏幕刚好暗下去,没回答。 对于不认识的人,这种算是询问别人隐私的问题,她觉得没必要回答。 “我跟你,好像并不认识,约我来这有事吗?”她反问。 “我跟你是不认识,但是我跟邢子遇,‘交情’可是很深——”林圆笑道。 邢子遇,那是云汐的丈夫,两人才刚新婚半年。 “有事请直说。”林圆的语气很怪,且这里有点凉,云汐并不想站太久。 “我只是想说,你丈夫他不会给你回电了——”她得意道。 云汐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林圆看着她,特意拖长了尾音,然后更得意地笑说:“因为他刚才跟我打过电`话之后手机就没电了,所以你现在当然打不进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云汐蓦地睁大了眼睛,暗暗深呼吸。 “就凭这个!” 林圆走上前,举着自己的手机给云汐看屏幕。 云汐看到,那手机屏幕上,该是她丈夫的人,邢子遇,慵懒靠躺在一张chuang上,林圆挨着他,两人身上,穿的跟没穿差不多,林圆脸靠在他的胸膛,亲昵地对着镜头笑得很甜—— 这是一张自拍照,还是在chuang上拍的! 云汐怔怔看着,突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我们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如果不是你出现,跟他结婚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不过活该,你就算跟他在一起了,他的心还是在我身上,就连你的婆婆——子遇的妈妈,也承认我才是她心里想要的媳妇人选!” 林圆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更往云汐靠近,那得意至极的样子,突然让云汐无法招架。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竟发现自己腿脚有些无力,高跟鞋的细鞋跟软软地,支撑不住她的感觉,下意识就伸手往后扶住了护栏。 结果手上一蹭,感觉异样,她转头去看,自己本来戴在手上的那串手链,已经不在手上,往外看,一串泛着淡淡银光的手链,正躺在护栏外那不到一尺宽的雨檐上。 “是不是觉得很打击?是不是很难接受?这就是我当初知道你们结婚的时候,我的感受,所以你活该!” 云汐的脸色难看,一部分是因为林圆现在说的,还有另一半,是因为她掉了的手链,那对她来说很重要。 想都没想地利落脱了高跟鞋,手扶着齐腰高的护栏,一撑,轻松一跃就跨出了护栏外,林圆看到这一幕,惊讶得嘴里的话都忘了说。 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是不是最满意 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是不是最满意? 云汐赤脚踩在护栏外那不到一尺宽的雨檐上,左手牢牢勾着护栏,弯身下去捡起她的手链重新戴回手上,转头,看到林圆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她突然扬唇道:“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是不是最满意?” 转头往身下看,这里是六楼,摔下去,不死,也残废。 林圆虽被吓到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你不要以为用这一招,就可以逼得子遇回心转意,他根本不爱你——更别妄想我会退出!” 她觉得云汐是故意要玩轻生寻死那一套,于是开始说邢子遇有多爱她,跟她发誓过保证过,一定会跟云汐离婚……每一次他出差,回去的时间总会迟报一两天,是因为他去了她那里温存…… 嘲笑云汐,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是想刺激她啊,现在,就她们两人在这里,林圆不用动手,站得远远地,只要心里素质不够强的,听着听着她说的那些,被刺激了,或许就真会一气之下往下跳—— 可云汐没这想法,刚要翻回过护栏去,就看到三个酒店保安出现在露台上,其中一个紧张地劝说:“小姐,有什么事慢慢解决,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我没有,你们能不能先离开?” 云汐皱眉道,她的裙子短,刚才只有林圆在还好,现在她并不想让陌生男人眼睛吃冰激凌。 但那几个人不相信,继续劝,林圆站在不远处,不再说话了,冷眼看着她。 这时,楼下有警笛的鸣响,穿越街道由远至近,而下面街道旁,已经聚集了好些路人,对着楼上仰着头,指指点点。 很快,有警员冲上楼来,而楼下,已经有另一队人,开始拉起了充气垫,以防万一。 云汐看着这一切,苦笑,这不是她本意,但是,状况却发展成了这样。 可最想不到的是,警员之中,竟然有邢子遇。 他本是在出勤,接警员接到电`话说这边有人要轻生,于是他们马上过来看看,但当他看到站在护栏外的竟然是自己老婆云汐时,惊讶得完全反应不过来。 “云汐……?” “……子遇,这个女人,刚才一直在我面前……说着你们之间的故事呢——” 云汐淡淡对他道。 邢子遇看着林圆,她怎么也在? 他突然大概明白了,连忙说:“云汐,你别冲动,先下来好吗,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说——” 云汐还来不及回话,林圆却扯着他不放,他急得低声叱喝:““放手,出大事怎么办!” “如果她说让你不要跟我在一起呢?她骗你们的,她才不会真的敢死呢!”林圆担心他着急之下,会答应云汐这样的要求。 林圆这话一出,在场不多的人心里就都有了数,这肯定又是一出小三闹得人家老婆要跳楼的事件。 邢子遇听了,转头看云汐,神色,多了丝不确定。 却让云汐彻底心凉,“是啊,我才不会舍得死……” 说这句的时候,眼一眨,泪水就淬不及防地滴落下,被凉风一吹,寒到心底。 曾经,面前的这个男人对她说,她是他最美的初恋,是他心里一直可望不可及的特别存在……但现在,他却正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揣度她以死要挟的用心—— 这本是一个误会而已,但是,却让她看清了他。 - “怎么回事?” 一道醇厚磁性的动听声音响起,云汐抬头,竟然看到了慕彦沉—— 他,刚刚不是已经走了吗? 当初求着我嫁的人是你是你们家 当初求着我嫁的人是你,是你们家! 看到慕彦沉出现,认得他不认得他的,全都一致没说话,并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 慕彦沉走过来,身后依然跟着商誉,看到云汐,商誉睁大了眼睛。 看到护栏外站着的云汐,慕彦沉蹙眉:“小姐,从这里摔下去,并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我没有想跳。” 她看着他,风有点大,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吹干。 “真的?” 他问,看着风将她的发丝微微吹起。 “真的……”她点头。 “嗯,看你刚才的表现,挺聪明的人,应该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他说着转头,扫一眼后面站着的那些人,“男的,都先避开,让这位小姐先下来。” 云汐闻言,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说的话,就像是命令,莫名地就会让人想要听从,但那个保安队队长担心道:“慕先生,如果她真是想——” “我负责!”慕彦沉没耐心地冷声打断,“不肯走的原地背过身!” 于是,所有人都背过身去。 “相信我吗?”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护栏,他问。 云汐疑惑地点点头,他伸手:“把自己交给我。” 在他伸手环住她的腰的时候,她没有迟疑,搂住了他的颈脖,然后只觉得他的手臂一个使劲上抬,她的身子腾空旋转,再落地,已经是在护栏内。 她松了口气,腰上的力道已经消失,抬头,看到的是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邢子遇上前,搂着她要往楼下去。 林圆跟上来,扯着他的手臂,云汐亦挣开了他,自己快步往楼下去,这个拉拉扯扯的场面,太过滑稽,他们不要脸,她还想要。 深夜,邢家 卧室里,云汐坐在床边,看着坐在另一头床角,沉默抽烟的邢子遇。 窗帘没拉开,房门关着,满室浓重的烟味,云汐受不了,再问:“你就不该给我个解释?” 邢子遇将手里的烟头摁灭,终于说话:“我们离婚吧。” 没想到他一开口,直接就是这一句,云汐突然气到想笑,站起来看着他:“邢子遇,当初求着我嫁的人是你,是你们家!现在才刚多久?我们结婚才半年!” 即使她身为一个心理治疗师,自己突然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也无法一下子接受得来,她的音量不算高,但是怒气满溢。 “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她都找上你了,再瞒着也没意思。”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任何解释,也丝毫感觉不出他对自己出轨行径的愧疚,好像一切,都早在他的预料当中。 云汐看着他,这个自己朝夕相对了半年,算起来却是认识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变得一点不认识了。 “你不想给解释,那我只想最后问一句,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几年,你心里的人是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还要追求我让我嫁给你?!” “……我很抱歉,不过,我们之间,也一直没有到过最后一步,应该不影响你再跟别人。”他突然说。 云汐闻言猛地怔住了,然后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 力道毫不留情。 打他的那只手手心辣得发抖 打他的那只手,手心辣得发抖 “邢子遇,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来!”她的眼泪瞬间飙出,打他的那只手,手心辣得发抖。 是的,结婚半年,两人至今仍未有最后一步,那时候他的理由是,身体不好,需要调养,为了下一代的健康,还是先素着。 但这现在竟然成了他可以推卸责任的理由! 他被打了那一巴掌,没太大反应,继续沉默着。 云汐咬着唇恨恨地看着他,眼里噙满泪:“你真让人恶心!” 走回梳妆台前拿起自己随身的包包,她转身就快步出了邢家。 - 云汐一个人走在路上,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看,是她最近刚存下的,商誉的号码。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常的声调接起:“你好。” “抱歉那么晚了还打给你,云小姐,本来我们总裁安排了明天下午让我们小姐跟你见面,但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总裁他决定取消你跟小姐的——” “不需要,我还能正常工作……”云汐深吸了口气,“不要太小看我,预约了明天下午,那就明天下午,我可以,也请你们守信。” 那边,好像商誉跟谁交谈了两句,然后回复:“那好的,明天下午,我们小姐会在约定的时间跟你见面。” 次日下午 “你就是我哥说的心理医师?” 一个扎着马尾,身型纤瘦五官精致的女孩儿出现在云汐的办公室。 “慕小姐请坐。”云汐微笑:“我叫云汐,你随便怎么叫我都可以。” 两人相对而坐,慕悦然打量云汐,挑着眉说:“你看起来,年纪没有比我大多少。” “那不重要,为什么一定要年纪大的呢,我又不是来对你说教的。” 慕悦然撇嘴:“我哥花钱请你,不就是想让你来教育我?” “你大概对我们的工作职能误会了,并不是那样。好了,既然我收了你哥的钱,总得给他做做样子。” 看着慕悦然一脸的不在意,云汐心念一动,说:“我听说你哥的人还在外边,你现在也走不了,不如,跟我做个游戏?” “什么游戏?”毕竟是年纪小的女孩子,听到这个会比较感兴趣。 “嗯,你按照我的指令做就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看你自己的领悟了。慕小姐敢玩吗?” “谁说我不敢,没有什么我不敢的,你尽管来!”小女生激不得。 “现在,你先伸出双手,两掌相对……”云汐轻缓的声音发出指令。 慕悦然好奇地跟着她的指令做,云汐接着说:“集中注意力,高度集中听我的声音……你的呼吸会因为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而变得缓慢……请集中注意力于你的两个手掌,它们之间出现一种吸引力使得彼此越来越靠近……你会觉得你的手掌在相向移动……慢慢彼此靠近……你无法控制这种移动,你越想控制就会相向移动得更快……” 慕悦然一直专心照做着,看到自己的双掌果真越来越靠近,惊讶又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汐。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吧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吧,人家已经嫁人了 “注意力集中……它们会越来越近,直到彼此贴合在一起,当双掌贴合,就无法再分开了……” 云汐的声音轻缓动听,似带着一股魔力,站在慕悦然的身边,当看到她的双掌在自己的暗示下就快要贴合在一起的时候,她伸手将慕悦然的双掌用力一合,慕悦然的手掌就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了。 “现在,你可以试一下,能不能将它们分开?” 慕悦然似乎努力尝试,却没有任何效果,云汐继续说:“你越想分开,它们只会粘得越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双掌真的是越想分开越扣得更紧,好神奇!慕悦然惊讶又兴奋。 - 一个小时后 “总裁,小姐出来了。” 商誉跟后座的人报告,然后就下车去拉开车门等着。 慕悦然上了车,就坐慕彦沉身边,挑眉道:“你竟然会来接我。” “刚好路过,看看你有没有听话。” 慕彦沉垂眸看着手里的报纸,车子启动开离写字楼下,他似随意地问一句:“刚才见面怎么样?” 慕悦然即刻转回头,略带兴奋地说:“那个医师说,让我过两天再来找她,你安排吧!” 说完正好手机有短讯进,她就低头看手机去了,慕彦沉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微微挑眉,转头,看向那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写字楼—— 两天后 “云小姐,我说的房子就在这小区里,虽然租金贵了点,但也最符合你的需求了……” 中介跟云汐站在一个高档小区大门外,云汐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那人什么时候才到?不是约好了12点?” 不远处,一辆sao包的宝蓝色兰博基尼驶来,技术娴熟地一个漂亮摆尾,车子就停在了云汐跟中介身前不远处,车上一左一右下来两个人,云汐无意转头一看,愣住了。 “宋少?”中介看到来人,显得很意外,赶紧上前,点头哈腰地道:“我还以为会是你的手下过来——” 一袭休闲西服,被唤作宋少的人,摘了墨镜慢悠悠道:“一直忘了点东西在这,就顺便过来拿了。”转头看向云汐,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快速地扫了她全身:“先进去吧。” 云汐的目光,则是看着面前,刚才跟着这个宋少一起下车的男人——慕彦沉。 没想到竟会在这碰到他,他应该也是看到她了,不过跟没看到差不多,已经往前走去,即使现在算是客户关系,她也不希望被人误会为自来熟,没打算打招呼,跟中介也往小区里面进。 走在后面,看着那两人,她突然想起来这个宋少是谁了,同样是这个宁城有名的人物,报纸花边新闻常见的面孔,宋家的公子,宋梓睿……也是慕彦沉未来的大舅子。 “哎,那丫头长得还挺不错,气质佳——”宋梓睿在前面跟身边的人悄声说。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吧。”身边人淡淡道。 “为何?” 宋梓睿有些惊讶,平时两人一起,他没少跟慕彦沉讨论哪个妹子怎么样,可慕彦沉从来不发表意见。 嫁人了怎么还出来租房子住 嫁人了怎么还出来租房子住? “人家已经嫁人了。” “靠,不是吧?我才觉得自己芳心大动想要好好认真谈场恋爱,就这样无情地把我打入地狱?” 慕彦沉冷着脸白他:“你的‘认真谈’,已经是毫无意义的口头禅了。” 在一幢两层小别墅前停下,云汐傻眼了,她要找租的是单人公寓,怎么变成了小型别墅? 听到云汐在身后对中介有些不高兴的询问,宋梓睿转头说:“这个其实就跟单人公寓差不多了,不介意的话先进去看看吧。” 云汐心想来都来了,也拉不下面子即刻就走,于是跟着进去。 这房子果真是漂亮的,只是,她一个人住,太奢侈了一点。 宋梓睿上楼去拿他说一直忘在这里的东西,中介没跟进来,在外面等,一楼只有她和站在一旁低头点烟的慕彦沉。 “悦然那丫头还挺接受你。”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云汐转头看他,他吸了口烟,又说:“明天下午,我再让人送她过去。” 她点头:“好的,可以。” 他往她这边走过来,在她面前很近的地方停下,身上的那种气场,会让人有压力,她不觉地往后退,背就抵到了墙。 “谁告诉你,我喜欢骑马的?”他的声音低沉动人,如大提琴的末弦。 “嗯?” 云汐一怔,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一晚慈善酒会上,她猜出的题目答案。 “慕先生……你忘了,我的职业是心理医师……还有一半是瞎猜的,碰巧全中了而已。” 他夹着烟的那只手撑在她肩侧的墙上,两人离得如此近,云汐大气不敢喘。 他挑眉,如黑曜石般深邃的墨色瞳眸凝着她,像是审视这话语的真实性:“我从不知道,心理医师能厉害到这地步。” 他向来不喜采访或是被人窥探私生活,所以媒体对于他的真正爱好并不知悉,这次慈善基金会说要做这样一个活动,他随口就让商誉列了那三个,却从没有想过,会有人能全猜出。 “……呵呵,都说了是碰巧——”她不自然地笑笑。 撑在身侧的手臂收回,面前的人转身,她突然唤他:“等等——” 他转回头,她犹豫着道:“那天晚上,还是要谢谢你……” 也是那一夜,她站在护栏外,所有人都以为她想要轻生,只有他没有,还伸手帮了她一把。 “别误会,若有人在我的酒店出事,我也麻烦,当时你愿意配合没让事情影响变大,再好不过。” 他无所谓地道,吸了口烟,轻吐着薄雾。 云汐脸色一变,心想自己真是不该道这个谢,还反倒弄得自作多情了! 楼上有脚步声下来,宋梓睿拿了他一直遗忘在这的一样东西,说:“美女,我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要是愿意住,就按照单人公寓的钱付就好。” “按照单人公寓的价格付?” 云汐诧然,这个房子明显就是装修好了没怎么住过的,非常新。 要跟我签离婚就让他本人来 要跟我签离婚,就让他本人来! “当然,我又不在乎那点钱——” 他无所谓地笑,然后还故意道:“如果你愿意,白送给你住着都行——” 慕彦沉站在不远处不说话,这个宋少爷果然像自己从报纸上看到的一样,就是个花花公子啊,云汐笑:“那倒不必,如果宋先生刚说的不是开玩笑,我当然愿意捡这个便宜。” 宋家如此有钱,宋梓睿既然不在乎,而这又是高档小区,安保措施好,离她工作的地方也很近,还满足了她喜欢新房子有些洁癖的挑剔要求,再没有更合适的了,她不抓住这个大便宜就是傻。 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宋梓睿不想多管,只说合同到时候另派人来签,且当场就给了云汐自己的那套钥匙,因为她说希望能尽快搬进来。 从房子出来,云汐跟着中介一起出去了,宋梓睿手指摸着下巴,打量地看着慕彦沉。 “人家明明单身要来找地方住,你竟然跟我说人家结婚了,我说,不会是你对人家有意思吧?!” 慕彦沉冷着脸白他:“没那个心思骗你,曾在酒店亲眼见到的。” 不想八卦多说别人的私事,他只轻描淡写道。 “哎,那就怪了,怎么她还要来找房子住?” 两人跟后出来,宋梓睿疑惑道,慕彦沉没理他,走到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前,拉开副驾座的车门:“陪你来这耽误了我时间,赶紧开车。” - 下午,宋梓睿的人就亲自来跟云汐签合同了,房子的事那么快就得到解决,她算是安心了些。 这个下午没有访客预约,她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想事情,拉开抽屉想找什么,翻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找的东西,还在邢家。 傍晚,她站在一幢别墅前,看着楼上的某一个窗户,那里,她曾经住了半年,现在再看,竟觉得如此陌生。 深吸了口气,她跨步进去。 开了门,客厅里没人在,她径直上楼,往那个曾经属于她跟邢子遇的卧室,拉开自己梳妆台的抽屉,找她要的东西。 拿了之后转身,看到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邢子遇的母亲,她的婆婆,吴英。 “……妈。”她还是喊道。 吴英偏胖,穿着一身花色的套裙,完全水桶的身材,走进来,手里捏着一份什么,看着云汐,脸色冷冷地:“你回来得正好,子遇留了份离婚协议在我这,他已经签过,就差你了。” 说着,将手里那份东西,放在房间里小沙发前的茶几上。 云汐看了眼,平静地说:“要跟我签,就让他本人来。” “他今天不在。” “那就等他在。” 云汐不让步,觉得这样的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连面对她都不敢。 早早签了你们也好各自重新寻找幸福 早早签了,你们也好各自重新寻找幸福 “云汐,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想挽回什么呢?早早签了,你们也好各自重新寻找幸福。”吴英皱眉劝她。 云汐看着吴英,她说的这话,真真好笑——半年前,她三天两头的找到她的办公室去,跟她说的内容都是: ——“云汐啊,子遇是真心对你的,早早定下来吧,夜长梦多,他有你管着,我也就可以安心了,以后只要你们好,我不会插手你们年轻人小两口的生活的。” 结果呢?事实是,自从她嫁入这个家,就没有能跟邢子遇过过一天安宁日子,因为事无巨细,吴英全部都要过问做主。 云汐突然觉得,这家人,都很会做戏,说一套,做一套。 “妈,现在我还是只能称呼你一声妈,要不然别人会说我无礼,有句话我问过子遇,现在同样的也想问问你,那个女人说,她才是你亲口承认的理想媳妇人选……那当初,你为什么要帮着来劝我嫁邢子遇?” 吴英对她的好,自她嫁入邢家不久就消失无踪了,前后差别相当的大,所以,林圆说的,不一定是故意刺激她的假话。 吴英自身胖站不得久,于是自个儿在沙发上坐下,道:“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为了让你死心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们家娶你,只为了你的那块绿幽灵,我们家需要它。” 云汐听了,一个怔愣,才反应过来——她之前确实是有一块绿幽灵,还是绿幽灵里的收藏级精品。 她本身是学习心理治疗的,包括催眠术,也是心灵修行的一种,而很多晶石都含有独特的灵性,有时甚至可以帮助使得治疗的效果更好,所以,她喜欢收集各种晶石。 那一块,是还在国外时得到的极品,带回国内后,跟邢子遇结了婚,吴英总是表示出很喜欢,她就把它送给了吴英。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家要她嫁进来的理由,竟然就是因为那么一块晶石,多滑稽! 她三天前问邢子遇为什么,他不回答,现在从吴英这里得到答案,却那么地可笑。 云汐扯出一个笑,却那么苦涩:“就为了一块晶石?……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毁了的,却是我的一辈子——” 没错,邢子遇是没有碰过她,她还是清白的身子,但外人又有谁会知道? 就因为这样一个目的,她被利用了,从此,离婚后,她就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即使与谁再婚,那也是二婚,哪个女孩子喜欢自己的个人基本信息上,增添“离婚”“二婚”这样的字眼?! 她的心口堵得慌,真是好恨—— 这时,门口有人进来,邢子遇。 显然是刚下班,身上还穿着警服,看到云汐,一怔,再看到吴英也坐在沙发里,扫到茶几上那份东西,他说:“既然来了,早点把事情处理掉吧。” 语气是那么地无所谓,云汐看着他,他却不敢看她,对他妈说:“妈,你先出去。” 吴英就起身走了,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走过来,递给站在梳妆台面前的云汐。 二十二岁落了个离婚女人的身份 二十二岁,落了个离婚女人的身份 云汐接过。 大略扫了一眼,他们住的房子是邢家的,但因为邢子遇的父亲已经过世,所有权的名字是吴英,所以上面涉及到利益的部分,只有邢子遇承诺会给她二十万补偿。 邢家的钱,都是邢子遇的父亲创办公司留下来的,公司不大,但邢子遇根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所以在他父亲过世后不久,就将公司股权转让了出去,又得了一笔,他安心当着他的警察,与吴英坐吃他父亲留下的遗产,虽不算得上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 二十万……二十万就毁了她的名誉……毁了她的幸福! 他就站在面前,什么话都不说,等着她签,她也什么都不想再问,深吸口气,拿过桌上的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 从邢家出来,云汐身上除了随身的包包,只多了一只行李箱。 里面都是对她来说重要的,不得不带走的东西,此外衣服用品什么的,全都没有,那些都可以再买,沾有邢家气息的东西,她能丢则丢。 正是晚饭时间,万家灯火初上,拖着行李箱一路走出来,原本就阴沉的天空下起了雨,她的身影孤单,走着走着,眼眶发胀,视线朦胧。 二十二岁的年纪,正青春大好,却落了个离婚女人的身份。 看着偶有路过的计程车全被别人抢了先,她拖着行李箱怔怔站在路边,雨已经开始变大,身后,驶过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停在面前不远,一个人从驾驶座下来,撑开黑伞,往她这边走。 “云小姐,我们总裁请你上车。” 行李箱被利落地放进了黑色宾利的后备箱,动作迅速得云汐都来不及叫停,商誉说:“云小姐,赶紧上车吧。” 后车门拉开,看到坐在后座左侧的慕彦沉,她犹豫,自己身上有些湿。 他目光只看着手里的报纸没抬头:“雨要溅进来了。” 她只得弯身钻进去。 回到驾驶位的商誉往后递过来一盒纸巾,云汐接过说了谢谢,抽了一张擦脸颊,垂着眼没说话。 一路沉默,车子开到了昨天才去过的那个高级小区,商誉撑着伞又利落将行李箱提到房子大门处,那里有雨檐,淋不着。 “把你车子弄湿了,不好意思……”只能算是萍水相逢,慕彦沉的帮助是让她感激的。 “我只是不想你生病影响了明天的约访。”他依旧没抬头,视线看着报纸淡淡道。 云汐推门下了车,商誉回来撑伞护送她到门外雨檐下,就转身往车子走回去。 不一会,车子消失在雨中。 这第二次跟慕悦然的见面,云汐先给她做了一次催眠放松,慕悦然上一次就对催眠施术的效果好奇了,这一次当然不会排斥,且得到了放松的体验。 感觉她心防卸下,云汐开始直入正题。 “能告诉我,在商场捣乱之后……都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吗?” 她没有直接用“偷”或者“拿”这样的词。 其实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其实,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慕悦然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刚开始也会害怕,后来就觉得挺刺激。” “即使被人发现?” “嗯,既然被人发现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喜欢看我哥气得冒烟的样子。”说着还忍不住笑了。 “那,在家里呢?在家里捣乱藏别人的东西,看着别人发生误会甚至争吵?” “没事啊,要不然家里多闷,死气沉沉的,有人吵架总比没人说话好吧。”慕悦然显然对于自己在家里的行径更无所谓。 云汐思索一会:“我听说你成绩一直不错,可临近高考这个学期,你成绩一直在下降。” 慕悦然还是一脸的无所谓,云汐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其实,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面前的人突然睁着大眼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看她的神情,云汐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我来猜猜……听说慕先生有意要在高考后把你送出国去,而你,不想出国,所以故意让成绩下降了,当然,这样也没什么,即使考砸了,慕家有权有势依然可以把你送到国外很好的学校,于是,你在商场里捣乱,也是想着让慕先生不放心这样的你,也就不会把你送出去了,我说的对吗?” “你还会窥心术?”慕悦然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是戒备还是兴奋,或者两者都有。 云汐笑:“我是心理医师啊,只是根据你回答我问题的表现还有做法,多方面结合起来分析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笑容亲和,慕悦然也笑了,狡黠道:“不过有一点,你还没有分析出来。” “什么?”云汐也好奇。 “慕先生。” “坐。” 乐声悠扬的咖啡厅,云汐在慕彦沉对面落座,点了一杯咖啡,服务员走开,他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要开口,她立即先说。 “我知道慕先生你很忙,不过我想既然你要我为令妹做心理咨询,就是想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作为掌握情况的中间人,有必要把这件事跟你说清楚,这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而慕先生你以后,也就不用再为令妹那些胡闹的事心烦了。” “请说。”慕彦沉点头,端杯抿了一口咖啡。 与此同时,云汐点的服务员也已经送来,然后再次退下。 “其实令妹的问题不大,也并没有要走入歧途的意思,你的担心过虑了,她只是不够成熟,想着用一些极端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或者说达到某种目的而已。” 慕彦沉微蹙眉,没有开口,等她继续说。 “我想先请问一下,慕先生你先前提到的,想要送令妹出国念书,她最初是什么反应?” “她不同意。”他淡淡道,可接着又说:“不同意也得去,国外的环境更好,能让她更好地学习和生活。” “‘更好’,这只是慕先生你自己认为的,有站在她的立场想过吗,她不愿意,你却一定要逼着她——” “我是她哥哥,唯一的亲人,我难道还会害了她?什么不都是为她将来着想考虑的,这个不用你来告诉我怎么做。”他冷了脸色。 咖啡泼了她一脸 咖啡泼了她一脸 “沙猪主义。”云汐搅着咖啡无奈轻喃一句。 “什么?”对面的人蹙眉。 “……没什么。” “这些又跟她去商场偷东西有什么联系?”他只想听重点。 “当然有关系,就因为慕先生你强硬的态度,且完全可以掌控她生活的势力,让她无从反抗,所以才会制造那些让你觉得不省心的事……你想想,最近是不是因为她的不听话,而开始有了些不放心送她出国念书的念头?” 慕彦沉似沉思,云汐相信,在商场上那么睿智的一个人,领悟力当然不会差,她也不用再多说。 “那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我就此妥协,答应她不送她出去,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不同意,她都来这一招?” 被那双深邃的墨色瞳眸望着的时候,是那么地让人有压力,“……其实只要你多跟她沟通,而不是总只塞给她钱,凡事考虑着她的真正需求,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不会让你不省心的……而且,其实她很在乎你,也很爱你。” “乖巧?”他轻哼,但云汐还是看出了他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那是对自己妹妹,唯一的亲人的疼爱流露。 他摸西服内袋,拿出支票本,利落签了一张推到她面前,“以后她若还有问题,你负责。” 云汐一怔,他这话,什么跟什么啊? 还没有伸手接,突然一只芊芊玉手从桌上拿走了那张支票,她抬头,看到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孔。 “五万?” 面前的女人挑眉看上面的数字,声音算得好听,转头看着云汐,笑着却让人觉得不那么舒服:“只跟他讨到了这个价?” “清雅。” 慕彦沉看到来人,脸沉了下来。 云汐认得这张脸,报纸上,她跟慕彦沉总是出双入对被拍到——宋氏的千金,宋清雅,慕彦沉的未婚妻。 那意思,好像是在嘲讽自己跟慕彦沉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现在被慕彦沉以五万块打发了。 “我想你误会了。”她淡淡道。 “误会?” 宋清雅瞪望着云汐,神色高傲又挑剔,转头,有些怨怪又可怜地语气,对面前的男人道:“我只是跟你发了一点小脾气,你就故意找女人来气我是不是?” “胡说什么。”慕彦沉眉目间神色,已是不耐烦。 “这个女人,不是还住到了我哥用来金屋藏娇的房子里,起初我以为是我哥又交的女朋友,现在看来,是给你金屋藏娇用的啊?!” “注意你的言行。”慕彦沉眼眸凌厉地一扫,话语沉冷,似隐忍着怒意。 云汐起身,从宋清雅手上抽走支票:“这是我应得的,我拿着问心无愧。” “慕先生,先告辞了。”她拿起包包,转身想往外走,结果被握住了手腕,转回头时,脸上猛地一阵温热湿润。 。 痛快哭一场离开宁城 痛快哭一场,离开宁城 “宋清雅!” 慕彦沉站起来,神色似卷着狂风暴雨。 咖啡厅的店长看到有事,连忙过来,慕彦沉让店长带着云汐下去清理一下,云汐沉默地垂着眼跟着店长去了。 再回来,位置上已空,一个服务员上前,说:“这位小姐,您的包包,刚才那位先生让转交给您的。” 云汐接过,出门拦了辆计程车回家。 路上,看着飞逝而过的街景,坐在后座的云汐视线朦胧,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回到住处,这个她刚租下的房子,其实她早前就从八卦的中介那听说过一些,这是宋梓睿为讨某位女朋友欢心而置办的,但没在一起多久两人就掰了,这房子就一直空着。 带来的东西还在行李箱里来不及整理出来,她彻底将自己从头到脚冲洗了一遍,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脚发呆。 想了很多,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想到以为自己终于寻到一份亲情现在却是这样的结局……想到刚才在咖啡厅被泼的那杯咖啡…… 三月份,窗外的春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份亲情,就那么难吗? 这一天,她没有阻止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泪眼朦胧地摸包里掏手机,摸到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张五万的支票—— 她钱夹里还另有一张…… 看着一会,冷笑着心想,这算是他作为对她歉意的补偿吗? “您好,这里是国际航空。”电`话那头传来礼貌的女声。 “……我要订一张,后天到新德里的机票。” 两个月后 —— 新德里飞往宁城的航班,在机场稳稳降落,陆续跟着往外走的乘客之中,有一道纤瘦的白裙身影。 拉着小行李箱从机场大厅走出来,即刻有计程车上前停稳,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帮忙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去,云汐说了谢谢,然后拉开后座车门上车,说了要去的地址。 机场往市里去的路上,中年的司机大概无聊,边开着车边问起说:“姑娘,你这是从哪儿才过来的呀?” “新德里。” “那好像是在印度吧?你一个姑娘家,有亲人在那儿?”跑多了机场的路线,拉过无数的客人,司机多少还是对这些有些印象的。 而他的语调惊诧,是因为一般别人出国都是往那些发达国家去,云汐说的这个,算是挺冷门。 “嗯。”云汐只淡淡嗯一声,闭上了眼睛。 还想再聊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五月,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有些刺眼,云汐闭着眼睛养神。 脑海里还有古树参天,绿影婆娑,蓝色纯净的湖水以及金字塔形的建筑物——是的,她刚从印度回来,只不过不是去探亲,并没有亲人在那边,而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跑到那边去静修去了。 印度那个地方,是心灵修习者崇尚的天堂,两个月前,遭遇婚变的她,觉察到自己开始有点情绪失衡,于是就搁下一切出去了一段时间,现在再回来,心情已平静很多。 丽园,她两个月前才搬入的这个小区,没住几天就离开了,现在再回来,环视着屋内,心想,接下来,自己就要开始在这里好好地单独生活了。 两个月后归来宁城出了大新闻 两个月后归来,宁城出了大新闻 次日,ceeport心理咨询中心 云汐回到自己阔别两个多月的办公室,一切如旧,定时会有人打扫,仍很干净。 放下随身东西,门被敲响,“请进。” “汐姐——”一个女孩子走进来。 云汐抬头,笑说:“禾苗,过来,我给你带了东西。” 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盒子,里边是条橘红色的手链,给她戴在左手腕上:“红纹石,喜欢吗?” “喜欢……”禾苗点头,又犹豫:“汐姐你别老送我东西——” 今年才十九岁的禾苗是孤儿院长大的,没上大学,云汐让她在这咨询中心里担任后勤。 “这是感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依然让我的办公室保持那么干净。”云汐笑,看禾苗的目光,像是在看妹妹一样。 “对了,报纸呢?出去那么长时间都没看,一回来这个习惯就跟着回来了。”云汐道。 “哦,我这就去给你拿。” 平日都是禾苗负责将报纸送来给云汐看,跑出去,不一会回来,手里拿着一份今天最新的报纸递给她。 云汐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报纸,禾苗站在前面说:“汐姐,两个多月前,你曾经接待过一位姓慕的小姐,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禾苗说的,应该是慕悦然。 “她哥哥,就是那个我们宁城鼎鼎有名的慕氏总裁,还来过这里的,不久前居然出了场车祸,听说伤得挺严重,整个宁城都传得沸沸扬扬——”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云汐蓦地抬头,疑心自己听错。 - 禾苗离开了,云汐看着她留下的约访登记册,出神。 ceeport心理咨询中心,是云汐远在国外的哥哥为她回国创业而投资开办的,但这个咨询中心里当然不会只有云汐一个心理医师,除了她,还有好几位都是宁城里这方面的优秀人才,高价聘请过来的,而云汐担了老板妹妹的身份,算是这咨询中心里的负责人。 手里本子上记录的这些约访,都是指明要云汐来接待的,她离开两个月,有些访客因为她不在而转到了别的心理医师那儿,但也有一些,一直等着她的归期。 无意识的,视线对着那个翻开的本子,上面一行行的约访记录里,有一个名字特别清晰,宋梓睿。 她按下内线电`话,对那头的禾苗说:“你跟宋梓睿先生那边联系,他那边时间也合适的话,今天下午,我先接待他的约访。” - 禾苗给在云汐办公室沙发上坐着的宋梓睿泡了杯茶,退出去,带上`门。 他端起啜了一小口,目光看着在自己对面落座的云汐,似思考着什么。 云汐浅笑:“宋先生既然都到这儿来了,有话请直说。” 很多受访者,刚到这儿来总是犹犹豫豫地难以启齿,她们作为心理医师的就要开始亲和引导。 “好吧。” 宋梓睿放下杯子,神色认真地看着她:“我这次来,是想……为一个朋友咨询,他最近,遭遇了很严重的意外和打击,现在完全可以用萎靡不振和消极绝望来形容……几乎变了个人,这样的情况,你们能不能解决?” 车祸伤了双腿他彻底变了一个人 车祸伤了双腿,他彻底变了一个人 云汐本以为是他自己有什么苦恼,没想是为朋友而来,思索几秒,“如果是因为遭遇打击产生了心理障碍,或许可以试试。” 这样的案例,她们并不少见。 “不止如此,身体上的伤害也挺严重的——”宋梓睿说着,轻叹了口气。 “宋先生说的是?”云汐看着他,心里,隐约猜出。 “上次他不是还为了他妹妹来找过你嘛,慕彦沉,我的兄弟兼未来妹夫。” 云汐离开j市前往印度静修后差不多一个月时,慕彦沉出了车祸。 据说那天是他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下着小雨,司机开着车子去接,当时他坐后座,车子行驶在机场高速的时候,被后面的车追尾,车子打滑失控,直接撞出了护栏,心惊肉跳地悬挂在护栏边上,车头严重变形,司机当场死亡,而后座的慕彦沉,亦是受伤昏迷了过去。 重伤手术后整整昏迷三天,再醒来,他发现自己除了头上有轻伤之外,双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医生告知,这是因为车祸导致了他的脊椎神经受损,而神经受损,向来最是棘手。 这样的一个情况,对于慕彦沉那样一直高高在上,站在受人仰慕的闪耀高度的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没有办法形容。 所以,从他醒来,知道自己腿不能动那一刻起,他就性情大变,拒绝所有人的接近,拒绝接触外界,甚至拒绝任何后续治疗。 云汐听着宋梓睿给她叙述大概经过,一直沉默。 直到最后,他说完了,看着她认真道:“一个多月来我们都在尝试着开导,但他对谁的靠近都有抵触,这样下去这人就真要毁了,现在,唯一能试试看的就是心理治疗,毕竟你们是专业……你愿意接下这个工作吗?” 慕家,坐落在宁城最贵亦是环境极好的地段,远离了繁华喧闹的市中心,显得安静而怡人。 云汐随着宋梓睿一起下车,往慕家雕花的大铁门里面进,沿路遇上的慕家佣人,都跟礼貌地跟宋梓睿打招呼,云汐跟在身边,直视前方并不多看,但入目的,仍是想象中的奢华……也很有格调,并不俗气。 再穿过一个花园,面前出现连片的别墅,旁边还另有独幢的小楼房,整个慕家,绿植很多,是个园林式的风格。 突然一个人急冲冲从别墅里出来,没看路地差点就直接跟宋梓睿撞上。 宋梓睿顿住脚步一瞧,无奈道:“清雅,怎么走路那么冒失,撞了我不要紧,自个儿穿着高跟鞋别摔倒了。” 云汐这才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正是宋清雅,慕彦沉是她的未婚夫,她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宋清雅稳住自己的脚步,原本脸色就不好看,再看到宋梓睿身后的云汐,更皱了眉:“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见时她差点认不出他是他 再见时,她差点认不出他是他—— “什么这个女人,这是我请来想给彦沉试试心理疗法的心理医师。” 宋梓睿解释,对这个妹妹,向来没辙。 “心理医师?” 宋清雅挑高了尾音打量云汐全身,想到那天在咖啡馆的相遇,嘲讽地对宋梓睿道:“哥,看她的样子,会是个有能耐的吗?” “啧,怎么这么说话?!”宋梓睿皱眉,“现在为了昱宸尽快恢复起来,能试的我们都应该试试,这也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你们爱怎么怎么吧,我都不管了。”宋清雅说完这一句,突然一把拨开宋梓睿,径直就从两人中间穿过往外走去了。 “那个,我妹妹她最近大概因为彦沉的事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宋梓睿不好意思地抬手搔搔头。 云汐轻点头,“不过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找上我,我们的咨询中心,有好几位都是宁城里这方面的专家。” “我也不清楚,感觉吧。彦沉这人极不喜欢生人,你们怎么也算有点认识,再说,你所说的那几个专家,我也大概看了下资料,不是老大哥就是老大姐,当然还是美女赏心悦目更亲和。” 他说着,露出那种花花公子式的笑。 跟着他一起进了别墅,上楼,拐过长长的走道,直到在一个房门前停下脚步,他突然转身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轻轻地推开门。 云汐跟着走进去,脚步不觉放得更轻,这个套房很大,经过外室的客厅,往里走,看到偌大的卧室,一架精致的欧式大床边,站着一男一女,医生跟护士的打扮。 看到宋梓睿来了,男医生走过来,跟他轻声交谈,云汐在旁,听到的大概意思是,刚刚慕彦沉又发了一次火,不肯配合治疗,情绪也有些激动,怕他伤着自己,无奈下不得不用镇静剂,现在刚刚睡着。 还站在床边忙碌的女护士一手拿着吊点滴的瓶子,一手往旁边桌子上伸去要拿胶带,云汐轻步走过去,替她拿过递给了她。 年轻的女护士悄声说谢谢,云汐笑笑,这才转头看床里睡着的人,这一看,连呼吸都抑住了。 即使闭着眼睛亦是一脸疲累的神色,眉间紧蹙像是深被病痛折磨,那原本就瘦削的脸现在更瘦得不成样子,下巴上也全是胡渣,如果不是那张五官能跟她记忆中的重叠,她差点,要认不出他是他—— - 房门外,云汐正跟医生交谈着关于慕彦沉的病情,细致而专业,这些她都必须一一了解清楚,才好计划出一个对慕彦沉有效的方案来。 “其实慕先生的腿失去知觉并不是完全无法恢复,他受伤的时间还不算长,如果现在愿意接受康复训练,还是很有可能回到原来的程度的,只是……” 大概想到最近慕彦沉的不配合还有古怪又火爆的脾气,医生只能叹气摇摇头。 慕彦沉从车祸受伤再到出院,现在也才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是最佳的康复训练期。 “宋少,又来看我哥啊?” 正交谈着,身后突然多了一道陌生的男音,云汐转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暗红色休闲西装的男人,正从不远处往这里走来。 你说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哥 你说,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哥?! 宋梓睿转头看到来人,只淡淡道:“嗯。” 来人的视线落在云汐身上,打量后笑说:“这不会又是宋少新交的女朋友吧,真是换女伴比换衣服还快——” “云小姐,我请来的心理医师。” 宋梓睿没心情说笑,直接跟他介绍,然后又转头对云汐说:“这位是慕家的二少爷。” “慕二少。”云汐客气地点个头,心想原来这个就是慕彦沉同父异母的弟弟,慕浩平,她听闻过一些,报纸上也见过,但没记起来人。 “心理医师?那你能不能猜出,我现在在想什么?”慕浩平仿似饶有兴趣地看着云汐,等着她回答。 “抱歉,不能。” 心理医师,是透过跟受访者的谈话以及其言行举止来判断其内心的,不是会窥心术,也不是能即时钻进别人的大脑去看别人的想法。 “哈哈哈,不要紧不要紧,其实,女人,只要够美就好了,需要什么事业呢,就该是在家让男人疼的。”慕浩平突然笑着道。 云汐大概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在说她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心中冷笑,爱怎么认为怎么认为吧。 一阵电`话铃声响,慕浩平说了声抱歉,就握着手机离开了。 “刚刚你也跟医生交谈过了,怎么想的?”宋梓睿看人影走远了,问云汐。 “我觉得,应该可以试试,一个人,即使真的遭受了无法挽回的伤害身体造成缺陷,我们也应该要帮助其重新找回生活的自信,何况医生说,慕先生的腿很有可能能够恢复如常,他现在主要是受了刺激有所排斥吧,我想想,该怎么开始……”她思索着道。 “那好,我先送你回去,该看的该了解的你都了解过了……至于报酬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只要能对他有帮助,慕家,我们家,都不会亏待了你。” 两人一起往外走,再经过那个花园,似听到有争吵声,走近一看,竟然是宋清雅跟慕悦然。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哥?你说,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他!” 慕悦然一脸气愤地扯着宋清雅的衣服不放。 “怎么回事?”宋梓睿走过去,好语气地问:“悦然,怎么了?” 宋清雅不回话,瞪看着云汐。 “宋先生,我看我还是先自己回去吧。” 这里,一个是慕彦沉的妹妹,另两个,是慕彦沉未来的亲人,听大概就知道这争吵的原因是跟慕彦沉有关的,人家家的私事,云汐不好在场,于是就要往前走。 此刻宋梓睿也没有心思顾得上她了,点头说:“我再联系你。” 云汐一个人往外走,身后还传来隐约的声音,她把心思转到欣赏慕家景致之上,一路走到了雕花大铁门外,这个路段安静,不是交通要道车辆就比较少,等了一会才有一辆计程车路过,她上了车。 直接回了丽园,在小区的超市里买了些水果蔬菜还有牛肉,云汐回到住处给自己做了一道辣咖喱牛肉饭,天黑下来之后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她打开自己的手提。 手指敲击键盘,搜索资料,她面对着的屏幕上,出现的大多是关于神经损伤方面的内容。 不需要任何人关心都给我滚 不需要任何人关心,都给我滚! 次日 上午,宋梓睿又来云汐的办公室,将她接到了慕家。 这一次去慕彦沉的房间,才走到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瓷器摔落的声响,夹着一道愤怒不耐烦的低吼—— “说过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还有你们——听不懂是吗?还是当我死了,我现在说的话都不算话了?!” “滚,全给我滚!” 云汐看向宋梓睿,他叹气,“这样的情况,几乎天天都会上演一回。” 那些医生跟护士,慕家花了多少钱才把他们留下来。 跟着宋梓睿往房间里进,越往里那道低沉的声音更清晰,她不觉蹙起了眉,突然,一样东西从面前往她脸上晃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宋梓睿一把拉到了旁边。 咣当一声响,她看地上,才看清竟然是一只银色的金属杯! “彦沉——”宋梓睿无奈。 靠坐在床头的慕彦沉看过来,自然就看到了宋梓睿身边的云汐,似怔了一下,但接着更生气道:“我的房间什么时候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了?她又怎么会出现在我家,立刻给我出去——” “你先别激动,是我觉得云小姐或许可以帮助你,所以带她来——” “帮什么?我不需要,给我滚!” 慕彦沉冷着声音撇过头,连看都不看他们,因情绪波动大,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 云汐看着他,比昨日她所见睡着时的,情绪火爆又神色颓废—— 曾经在众人眼里是那样风清月朗举止沉稳优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被人当成男神一样存在的男人,现在却因遭受打击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谁看了,都会不忍。 “慕先生,我——” 她刚出口的话还来不及说完,迎面又是一个东西直往她眼前砸来—— 这一次,云汐没有那么幸运能够及时躲开。 啪地一声响,那东西拍在脸上,随后掉落地面。 只觉额角一阵钝痛,她不禁皱了眉。 宋梓睿看着掉到地上的那本书,赶紧过来问:“没事吧?” 看她的右额角,有一道深红的印子,应该是被书角伤到了。 她摇摇头:“没事。” 幸好是书,疼,但是不至于流血。 宋梓睿也忍不住了,转头看慕彦沉:“彦沉,你一定要这样对待关心你,想要帮助你的人吗,何况,云小姐没欠你什么——” 自从腿受伤后,慕彦沉的脾气一直就是这么火爆的,一个不顺心手边有什么都会直接扔出去,但刚才,真的砸到了云汐的时候,他自己也怔住了。 可宋梓睿的话又再度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脸色难看地冷哼:“我没有让任何人关心,也不需要任何人帮助,立刻给我出去!” “你——” 宋梓睿想说什么,云汐拉住他,轻声用口型对他道:“别再刺激他。” 弯身捡起地上的那本书,她一步步往慕彦沉的床前走过去,还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医生跟护士,都有点担心起她来。 脊神经受损受不得刺激 脊神经受损,受不得刺激 果然,她才刚想伸手把书放回到床头边的柜子上,慕彦沉突然情绪更激动,“滚!谁让你过来,谁让你靠近!” 估计是一时情绪太激动,他突然有点支撑不住地歪了身子,手撑在床侧,脸色痛苦。 云汐没顾得上他的抗拒,一把扶住了他。 “不好,慕先生现在脊神经受损,受不得刺激的——”医生在一旁焦急道。 可慕彦沉即使难受得没了什么力气,依然抬手要推开云汐:“你走开……走开……!” “你能不能不要再逞强?!” 云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哪有人真这么拧的。 医生跟护士赶紧过来帮着让慕彦沉在床里平躺好,宋梓睿让医生赶紧想办法,医生又去开药箱,云汐看着那注射器上溅出的药水,心里发慌。 “又是镇静剂?这东西用多了好吗?”她蹙眉。 “没有别的办法,慕先生这么激动只会更伤了身体。”医生无奈道。 云汐转头看一眼慕彦沉,他神色痛苦,呼吸急促,咬咬牙,她说:“我试试,你们都先出去。” “你可以吗?” 宋梓睿不放心,慕彦沉现在的脾气实在是变得喜怒无常极了,能让他们独处? 可她点头,“让我试试。” 所有人都出去了,房门重新关上,云汐坐在他的床边,轻声温和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紧蹙着眉的人睁开眼,半眯着眼睛冷冷看着她,略带喘息地道:“我是伤了腿,不是聋了耳朵。” “……” 这能不能称之为,这个人的冷幽默?! 云汐突然觉得好笑,可面上忍住了,只说:“那,接下来你跟着我说的做,应该可以减缓难受的症状,好吗?” 没理会他答不答应,她伸手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链子握在手里,银白色的吊坠在他眼前轻晃。 “看着我的坠子……注意听我的声音……深呼吸,尽量放松慢慢深呼吸……” 次日 上午,禾苗推门进来,“汐姐,这是今天的报——呀,你的额头怎么了?” 禾苗走到云汐跟前,一眼就看到她额角上的那一块紫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是那么的显眼又突兀,不由惊呼。 “没事,不小心撞到了。”正对着笔记本屏幕的云汐,无所谓道。 “汐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一定很疼吧,怎么也不贴个胶布?” “禾苗,伤在这里已经够难看了,再贴个白胶布,还不嫌显眼吗,我可不要。”她轻笑。 外面电`话响了,禾苗出去接,云汐抬手习惯性拨刘海,手指触到额角,却蹙了眉。 掏出小化妆镜照,额角那儿就是皮包骨头,一点肉都没有的,被砸了那么一下,现在还挺疼——心想,那人脾气还真是暴躁得不行。 收了镜子,她翻开新报纸,各版面大致扫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今日头条之上。 所谓的爱情抵不过私心抵不过流言蜚语 所谓的爱情,抵不过私心,抵不过流言蜚语 大大的标题,上面写——“慕氏总裁慕彦沉,因车祸或至双腿残疾。” 下面一段小字:“据知**士爆料,慕彦沉车祸后双腿已失去知觉,今后,会否影响其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与宋家千金的婚期将近,又会否产生不可预知的变数?” 宁城里,慕氏赫赫有名,宋家也是显贵之家,所以两家的婚事,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慕彦沉与宋清雅的婚期,本应是在下个月初。 现阶段,慕彦沉双腿暂时失去知觉是没有错,可是暗指他因伤不能人`道以后可能成不了真正的男人,这也太八卦跟扑风足影了一点吧? 完全就是报纸为了博眼球赚销量的嘘头,也不顾及若当事人看到的感受,云汐随手扔开报纸,就刚好听到敲门的声音。 “请进。” 禾苗身后,是宋梓睿走进来,径自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有点没精打采。 让禾苗去泡杯茶来,云汐看着面前的人,问:“宋先生怎么了?” 他的样子,一看就是有困扰的事。 “本来是想来跟你谈谈关于开导彦沉的事——” 宋梓睿眼睛瞟到云汐桌边的那份报纸,版面上大大的头条那么醒目,他又顿住没往下说了。 “嗯?有什么,我可以帮宋先生你的?” 这时禾苗端着泡好的茶进来了,云汐也不催,平常来这做心理咨询的访客,比他难开口的她也见多了,要给他们时间。 “先喝点茶吧。”她道。 宋梓睿抬起杯子喝了一口,终于道:“……一个是我好兄弟,一个是我亲妹妹,本来,他们是一桩好事,眼看都要终成眷属了,现在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顿了顿,他继续:“……我妹妹,清雅她,现在想要跟慕彦沉解除婚约。” 云汐抬眸,看着他:“……他们,不是下个月初的婚礼吗?” “本来是,但现在彦沉这情况——” “或许,令妹的意思是想要将婚期推迟?这样也可以理解的,毕竟慕先生腿伤也还没好,依他现在的情况,下个月初办婚礼,有点困难——”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直接就跟我爸妈说不嫁慕彦沉了,而且坚决得谁的劝说都不听——”宋梓睿深深皱眉。 “是因为最近的那些报纸传闻吗?” 云汐一语中的,宋梓睿咬牙道:“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tmd这家报纸绝对要换负责人了!” 然后脸色又转为尴尬:“清雅她说,现在嫁过去,就等于……守活`寡,我说了彦沉有很大恢复的可能,她只问我,如果真的恢复不了呢,那她这辈子的幸福不是就断送了?还要被人指点取笑一辈子……我没有办法回答她。” 宋梓睿的为难,云汐懂,是啊,如果真有那个万一,作为一直极力撮合他们在一起的宋梓睿,日后也会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妹妹吧。 唇角勾起一抹似嘲讽的笑意,想着那天在咖啡厅,宋清雅因为吃醋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泼了她一脸咖啡,转眼,所谓的爱情,却抵不过意外,抵不过私心,抵不过世人的流言蜚语。 “先不管她了,说不定过两天又改变心意了呢,女孩子的心思,哎——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彦沉振作起来,让他愿意配合接受康复治疗。” 宋梓睿起身:“走吧,今天去慕家,你还得先见见二夫人。” 云汐疑惑蹙眉:“慕家……二夫人?” - 约定要她住到慕家 约定,要她住到慕家? 快进ru六月了,天高气清,这样的日子,温度怡人。 慕家的‘花’园,一个盘着发髻,着中袖真丝衫的中年‘女’人,正在石桌旁坐着喝茶。 “蓉姨。”宋梓睿打招呼。 姜蓉抬头,看到宋梓睿跟云汐,笑着说:“来啦。” “蓉姨,这就是我找来开导彦沉的心理医师,云汐云小姐。” “二夫人。”云汐也礼貌地唤一声。 早年,慕彦沉的母亲生下慕悦然没多久便过世,慕彦沉的父亲将外头小的接回家,所谓的慕家二夫人,就是慕彦沉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慕彦沉的继母,慕浩平的生母。 “好了,人带到了,你们聊,我先去看看彦沉。“宋梓睿说完,转身就走了。 “云小姐,坐,先坐下。” 云汐点头,在石桌的另一侧坐下。 姜蓉给她倒了一杯茶,说:“彦沉出了这样的意外,大家都很是担心,我听梓睿说起了你,就想见见。来,喝点茶。” 云汐客气地端起,轻抿了一口,姜蓉的目光看着她,像在打量,然后笑说:“昨天你也来过慕家了,听说最后没用镇静剂,就让彦沉睡了过去,看来,云小姐还真是‘挺’有办法的。” “不敢当,那都是专业里的一‘门’手法而已。”她谦虚道。 姜蓉点点头,“年纪那么轻,有这样的本事已经很难得了,我也就直说了吧,如果你能成功,我们慕家,绝对不会亏待你——同时,既然你答应接下这个工作,我也希望,你能尽量专心地把它做好。” “二夫人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云汐暗忖,难道还担心她工作不上心吗。 “或许我的要求有点唐突,不过,”姜蓉很认真地看着她:“我希望,云小姐你,能在为彦沉治疗的这期间,住到慕家来。” — 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左手拎着垃圾铲,右手是扫帚,脸‘色’有些难看地从云汐身边走过。 云汐目光落向那铲子,里面各种的碎瓷片。 面前的房间‘门’没有关上,她想了想,直接往里走进去。 往里,偌大的卧房,只有宋梓睿说话的声音,走进去,看到宋梓睿背对着她站在‘床’边。 “……宋先生。” 宋梓睿转头,与此同时,‘床’上靠着‘床’头坐着的人,亦抬起头往她的方向看。 “她怎么又出现,我说过不许外人进来!” ‘床’上的人又吼起来了。 “彦沉,云小姐是好意——我还有些事,晚点来看你,你们先聊。”宋梓睿说完,偷偷对云汐使了个眼‘色’,跨步往外去了。 来的路上,两人有商量过,要让慕彦沉接受云汐,总得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身后房‘门’关上,云汐没在意他的排斥,往他跟前走。 “不许过来!” 慕彦沉紧绷着的脸,神‘色’‘阴’沉,看着她的目光似含着深深的不耐。 我是走了可没说不再回来啊气死某人 我是走了,可没说不再回来啊(气死某人~) “不好意思,慕先生,我接了这个工作,拿了钱,就得负责任把工作做好,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云汐悠悠然道。 “我管谁让你来的,全都去死!” **的人气得瞪她,看她不为所动依然站在面前,头疼道:“好、好……他们付了你多少钱,我都给回你,只要你马上离开!” “那不行,”云汐似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我向来讲信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双倍?”靠着床头的他咬牙切齿。 她还是摇头,他低吼:“要多少随便你,只要你尽快走!”他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直跳,隐隐作痛。 “抱歉,多少钱我也不能毁了自己的信誉,要不然以后谁还敢信任我把工作交给我呢。” 云汐很淡定地站在他面前,抱着手臂表明态度。 “你!”他半眯着眼睛看她,脸色难看,第一次碰到多给钱也不要的人! 这时,正好护士进来了,这是慕彦沉早上服药的时间,顺便还要测测血压什么的。 看到护士,慕彦沉更不耐烦:“你们是轮流进来惹我心烦的?全都出去,给我滚出去!” 抬手一扫,护士正好端过去的托盘里,药粒跟热水顿时都洒了出来。 惊恐地看着水全洒到了慕彦沉盖至小腹处的羊绒毯子上,护士吓坏了,下意识就要伸手过去擦,再次被慕彦沉推开,这一推,使了劲,他自己都支撑不住地往前倾去,云汐看到了,赶紧上前。 扶住他的身子,她蹙眉:“好好,你要我走可以,不要你的钱,你只要好好把药吃了。” 她转头跟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马上会意地跑了出去。 小心扶着他靠回床头,背后的靠枕也给他垫好,慕彦沉抬眼,目光正好落在她额角那抹突兀的紫红色上,吸了口气,道:“你说真的?” “真的。”云汐点头。 她听宋梓睿说,慕彦沉脾气不好,每天不管是吃药还是吃东西都要发火,看现在这么虚弱的样子,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这时,护士已经重新端着水跟药进来了,慕彦沉看着药,那表情好像在看什么仇人,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服下。 “好了,我这就走,小护士,麻烦你给慕先生换下毯子吧。”云汐说完,果真就转身出去了。 慕彦沉看着她真走了,无力地闭上了眼。 中午,某人果然又因为护士扎针觉得烦躁再次发火了。 吊瓶的针头拔下,他甩手就往外扔:“滚!” “又怎么了?慕先生,你本来不吃东西体力就不多,怎么还那么大的精力发火?” 慕彦沉下意识地就回一句:“要你管——” 然后他抬头,才看到卧室与外厅的槅门处,那个倚着门框的身影。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他狠狠盯着她。 “嗯,我确实是走了,可没说不再回来啊,”云汐一步步往他床边走过来,目光扫到他的手背,因为突然拔下针头,手背上的针孔沁出了血珠子。 “刚刚我是到我接下来要暂住的新房间里休息了一下,想着该过来看看你了,没想你还真的是很不配合。” 慕彦沉蹙眉,她很大方地为他解惑:“慕先生,接下来,在帮助你做复原治疗的期间,我会住在慕家,而且——” 她手指抬起,往右手边指了指:“就住在你隔壁。” 跟他对着干他不火大才怪 跟他对着干,他不火大才怪 结果那一天下午,慕彦沉第一次发火发到彻底体力不支,身边能见到的能动的物件全部砸了个精光,暴躁得像是一头困兽,直到最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才消停。 宋梓睿再回到慕家时,听到的就是年轻**一脸惊恐的转述。 头一转,正好看到云汐站在门边,慕彦沉隔壁那间客房的门边。 他走过去,“这样行吗,会不会适得其反?医生说他最好不要受刺激。” 云汐抬手捏捏眉心:“话是没错,但还有一个说法,‘欲补先泻’,发泄也是一种情绪释放法,要不然负能量搁在心里没完没了的,别的治疗起作用也不大。” 心里的打击,躁郁,痛苦,都必须要先宣泄出来,才能腾出心里的空位,接受正面的东西,而且最好能尽量泻干净。 “他最近不是每天都有在发泄?” 自从出院回到慕家,慕彦沉可算是把慕家的下人折腾得够呛,每天光是打扫他卧房里那些满地的物品碎片,就不知道要打扫几回,好几个下人跟护士都被他吓跑了。 “不够,慕家的下人终是害怕他的,被欺负了也不能吭声默默做事,他想要在他们身上发泄最终也是无疾而终,还有你们这些亲友家人也是,都由着他,我不一样——” 她笑,有些无奈:“不认识的陌生人,又明着跟他对着干,他不火大才怪。” 宋梓睿认真看了面前这个小女人一会,笑了:“或许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就辛苦你了,希望有效果。” “没什么辛不辛苦,我既然拿了丰厚的报酬,付出总是应该的,再说,要是这案子能成功,以后我的名声不就更响亮了吗?”云汐笑得狡黠。 只是云汐也没有料到,自己的这剂猛药估计下得有点大,慕彦沉病倒了。 下午因为云汐的刺激让他情绪波动过大,后来晕了过去,这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家庭医师也就只是按着平常的方式来处理,给他吊了药水以为他睡一觉起来就会没事,没想,到了晚上,竟然发起了高烧。 云汐初到慕家,接了这个工作答应了姜蓉住进来,就暂时没有别的工作做了,只是,她也不喜欢被束缚了自由,住在这里可以,要出去还是随意的,晚饭也没有在慕家用,而是回了一趟丽园,顺便拿两件换洗的衣物跟些随身物品过来。 是趁着慕彦沉还在沉睡中出去的,没想再回来时,路过他的房间,里面一团忙乱。 问了医生,知道是慕彦沉在发高烧,她也有点担心了。 回了隔壁房间放下东西再过去,看到床里躺着的人呼吸有些重,蹙着眉神色挺难受,嘴里似喃着什么。 她靠近了他仔细听,好像是说“疼”。 转身告诉了医生,医生要给用止痛剂,云汐不大同意,这时,门口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响,她转头一看,宋清雅。 什么心理医生这件事到此为止 什么心理医生?!这件事到此为止 进来,目光落在云汐脸上,宋清雅皱眉:“你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那天好像宋先生有跟你介绍过,我是他请来,为慕先生做治疗的心理医师。”云汐回答。 “我哥?他懂什么,彦沉不需要什么心理治疗,你赶紧走吧,若是已经付了你钱,就当捡了个便宜,这件事到此为止。” 云汐真是看不得这个人这么高傲地趾高气昂的样子,但也不生气,只平静道:“抱歉,我接下了就要有职业操守,再说,虽最初是宋先生的委托,但现在,是慕家二夫人让我留下的。” 宋清雅听提到姜蓉,一怔,随即哼笑一声,“等我去跟蓉姨说,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云汐没打算再与她多说,转回头,正看到医生手里捏着注射器,“何医生,可不可以尽量不用止痛剂,这种药物成分其实副作用挺——” “呵,人家医生在这里,轮得上你来教该怎么做吗?”宋清雅娇柔的声音不屑道。 “云小姐,这些我们当医生的都是知道的,只是慕先生现在觉得难受,如果不给他用止痛剂,大概他一晚上都不能睡好,这样更会影响了身体。”何医生解释。 “何医生,你不用管她,该干什么你做就是。”宋清雅不耐道。 何医生点头,给慕彦沉扎针,云汐转头看躺着的他,宋清雅从她身边走过,到床沿边坐下,温声唤:“彦沉、彦沉……你哪里难受呢?” 看着她拿了旁边干净的白色毛巾给他擦额上细密的汗,云汐转身,走出了那个房间。 宋梓睿先前跟她说的,宋清雅要解除婚约……只是一时气话吧,心上人,哪有那么容易说放就放下,大概只是慕彦沉突然出了这么一个意外,她心里变得没了安全感胡闹一下而已。 …… “砰砰砰——” 房里的云汐被一阵像是拆门一样的声响吓到,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外,宋清雅脸色非常难看地抱着手臂站在面前。 “你——” “你要不要脸,知道慕彦沉是有未婚妻的吗?整个宁城都知道我们就要结婚了,你竟然住到慕家来,还住在他隔壁?什么心思?!” 云汐还没说话就被这人劈头盖脸骂了,正要开口,不远处一个人走来。 “清雅,怎么了?” 两人一齐转头,看到是姜蓉。 “蓉姨。” “二夫人。” 姜蓉走到跟前,看两人的神色,温和地笑着说:“清雅,云小姐是我邀请来慕家做客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蓉姨,你怎么能让这个女人住在慕家,先前她就勾搭我哥,现在又跑来慕家搅合,哪里是什么心理医生,分明就是一别有心思的狐狸精!” 咣当—— 宋清雅挑高的音量才落,一道清脆的器物跌落声随之响起,听声源,好像正来自于隔壁的,慕彦沉的房间。 你不是最会分析人心来帮我分析一下吧 你不是最会分析人心?来帮我分析一下吧 宋清雅转身往慕彦沉的房间里面进,姜蓉也跟着,云汐的脚步在就要迈进房‘门’的时候一顿,没有再往里。 卧室里,医生不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们真当我是死的吗?在外边吵什么?!” 调得很柔和的光线中,‘床’上撑坐起来的人,脸‘色’‘阴’沉看着面前的人。 “彦沉,你怎么起来了?”宋清雅过来,想要扶他,却被他挣开。 “不要以为我躺在这儿,就一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他沉着声音道。 “……什、什么啊,彦沉你在说什么,外面哪有发生什么事——”宋清雅脸‘色’有些不自然。 “哼——”慕彦沉冷笑,昏暗的光线中眯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我们还没有结婚,一切都还来得及,如果你现在后悔——” 姜蓉看没什么严重的情况,跟在后面进来听到这些话,就又退了出去。 “胡说什么,哪有的事啊,医生说过你能好起来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彦沉,你要相信我,我不后悔。”宋清雅握着他的手,一脸的认真。 慕彦沉凝着她的脸半晌,声音有些沙哑地问:“……真的?” 宋清雅点头,倾身过去轻倚着他的‘胸’膛:“当然是真的,我那么爱你,绝对不会离开你。” 慕彦沉没说话,有些僵硬地任她靠在怀中,却没再推开。 - 姜蓉重新出了房间,看到云汐就站在外面,手里拎着包包和晚上才从丽园带来的一个小袋子。 “云小姐这是?” “二夫人,我想了想,宋小姐说得对,慕先生这儿有护士,我只是个心理医师的身份,住在这里确实不妥,所以,我现在就回自己的住处了。”云汐说。 姜蓉脸现歉意:“云小姐,不好意思,刚才让你受委屈了,可是你没必要离开的——” “我虽然不在这住,接手了的工作还是会做好,二夫人请放心,明天白天我再过来吧。” 云汐说完就往前走了,姜蓉见留她不住,赶紧道:“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回去,这外头晚上不太好打车。” - 第二天,云汐去到慕家,看慕彦沉的房间‘门’敞开着,就直接往里进。 直走到了卧室里,也没看到医生跟护士,而最难得的是,‘床’上的人,竟然正安静地靠着‘床’头,微侧身望着窗子的方向。 窗帘只拉了单层,隐隐透着日光,他的神‘色’像是在放空,但又带着怅然跟深深的落寞,云汐没再迈步,呼吸都变轻了,原地站着,怕打破了他这难得的平静。 突然,他转过了头来,看着她所在的方向,“你不是最会分析人心吗?来帮我分析一下吧。” - 喜欢这故事的亲,请加入“书架”哦~ 如期举办婚礼 如期举办婚礼 “……分析什么?” 云汐觉得,今天的他,好像很不一样。 “分析——”他的头微微往后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一个女人,一定要嫁给一个残废,是什么原因。” 云汐一怔,“慕先生你并没有——” “回答我就好。” “……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爱啊。” “你真的,这样觉得?”他的声音清冷又淡然。 云汐点头,才反应过来他闭着眼睛看不见,又说:“是。” 良久,他不说话,云汐这样站着,有些不自在了,他又睁开了眼,转头望着她。 “我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魔,慢慢在长大……你能,为我驱除?” - 两天后 宋梓睿站在慕家花园,跟医生交谈了一会儿,医生离开,他往前走。 碰到云汐迎面出来,他问:“要上哪?” “我有点私事,慕先生现在已经睡下了。”云汐说。 “我不是担心你不尽责——”宋梓睿看着她:“这两天我不在,刚才听医生说,彦沉他,这两天变化很大,开始愿意配合治疗了?” 虽然这是他期望的,但也从没想过,能那么快就起效果。 “是——不过不要以为是我厉害,其实,还是令妹的功劳,下个月初不是要如期举办婚礼吗,慕先生大概终于想通,想要以全新面貌见——” “如期举办婚礼,谁说的?”宋梓睿讶异。 “关于这方面,你直接问慕先生或者令妹比较好,我也不便多说,现在我必须出去一会,很尽快回来的。” 云汐说完就迈步往前走去了,宋梓睿还站在原地怔愣,然后转身,没有往里走,而是重新步出了慕家,上了自己的座驾离去。 宋家,宋梓睿那**的宝蓝色兰博基尼一阵风一样驶来,停下。 进客厅,看到宋清雅正跟母亲坐在沙发里对着服装杂志讨论,他蹙眉:“清雅,我听说你跟彦沉的婚礼,打算如期举行?” “是啊,怎么了,这不是你希望的么?”宋清雅抬头扫他一眼,继续垂眸看手里的杂志。 此时,离早前慕宋两家约定的婚期,只剩半个月时间。 “可前几天你还闹说——” “梓睿,你妹妹现在想通了是好事,你还提那些做什么。”沈心微瞪他一眼,然后转头对身后的佣人说:“去把给少爷炖的汤端出来。” “不喝了,我还有事,出去了。” 宋梓睿说完转身就走,身后还隐隐传来沈心的埋怨。 - “慕先生,请试着把腿抬起来,慢慢地……” 云汐从外回来,进了慕彦沉的房间,正好听到康复训练师在给他作指导。 怕打扰了他们,她没继续往里,站在原地看着。 “不要你帮,我自己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执意自己完成。 可是,他努力了,却没有让自己的一条腿能够稍微离开床一丁点儿。 昨天在训练师的帮助下他的腿还可以稍微抬起来一些的,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训练师又想伸手帮助,再次被他斥开,又试了好几次,还是一样,他不耐地变了脸色。 眼看某人又要发火了,云汐走了进来。 “我来帮你。”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云小姐,我们夫人要见你。” 云汐从隔壁房内的洗手间出来,才擦干了手,就看到有个慕家佣人走进来道。 “现在?好的。” 她点头,随着佣人往外走,包包什么的也没有拿,就放在房间里。 虽然她说过不方便住在慕彦沉的隔壁,姜蓉还是把这个房间留给了她,说即使她晚上不住,白日累的时候,也还是能用来休息一下的,所以,现在这里变成了她的临时休息室。 这次去的是慕家的后院,姜蓉正坐在石桌旁,看佣人修剪花枝。 看云汐来了,遣开了佣人,让她过来身边坐。 给她倒了一杯茶,放至身前,姜蓉先是打量了一会云汐,浅笑着说:“长得真是个可人儿,又那么年轻有本事,冒昧问一句,云小姐你,有对象了吗?” 云汐没想姜蓉问起这个,但也没想过隐瞒:“我三个月前,才刚离了婚。” 姜蓉脸色有些诧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脸带惋惜:“只能说那个人没有福分,也不懂珍惜,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 “二夫人,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后来,直到云汐从后院离开回到慕彦沉房间,也没有想通,姜蓉找她去,没有什么要事要说,而是只与她随意闲聊话家常,倒像是对她的生活经历跟私事很感兴趣? - 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地继续,云汐接下慕家的这个工作,每天在丽园与慕家之间往往返返,转眼,已有一个多星期。 但是,这一天,慕彦沉又再次发火了,那个时候,天正下着雨,云汐因为打不到车,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慕彦沉的房门外,商誉有些为难地唤住她:“云小姐,总裁他……你确定你现在要进去吗?” 云汐没犹豫地点点头,走进房间,宽大的卧室里,入目就是一片狼藉,除了他自己,没有别的一个人在里面,因为,谁也不敢继续待下去。 **的人紧抿着唇,看着前方远处墙上的那幅油画,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吓人,云汐再次想到了“困兽”这个词。 可不是,原本的山中之王,一夕之间受伤被禁锢在牢笼里,动弹不得…… “怎么了?”她尽量声音温和地问。 目光扫视他身上,看到了他正在流血的手背。 “你走吧。”他突然说,声音又冷又平静。 云汐才要张嘴,他又道:“一切都没有意义的,你不要再来了。”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丧气话呢,一切不是都在往好的发展中——” “好的发展?我他妈的现在就是个废人,外面都在传些什么真以为我一点不知道?!我确实是病了,病得不轻,才会相信,这样的时候还会有人愿意不离不弃!” 云汐的话被他的咆哮打断,她震惊他如此大的火气,但也同样对他话里的意思不解。 “慕先生,再过几天你跟宋小姐——” “不要再跟我提起她!” 慕彦沉再次咆哮起来,随手抓起枕头往她这边扔,落地的时候她看清,白色的枕头上,那么清晰染着一抹鲜红。 准新娘失踪了 准新娘失踪了 此时,距离慕彦沉与宋清雅的婚礼,算上当日的话,还有四天。 宋清雅不见了人。 准确来说,她是前一天不见的,早上从宋家出门,彻夜没有回家,打她的手机,亦是关机状态。宋家的人在找,一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贸贸然报警,毕竟是宁城里的显贵之家,一出了点什么事,都会成为媒体关注的对象,更何况,现在宋慕两家的婚事已近。 可这件事是没有办法瞒得过慕家的,而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下人不小心在慕彦沉面前说漏了嘴,于是他就突然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云汐垂着眸,一手托着他的左手,那大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好看……另一手一圈圈地为他缠着纱布,处理好,抬眸,看着他沉沉睡去疲累的样子。 起身,她端着盛有药品的托盘走出去,交给门外的小护士——今天的慕彦沉发火实在太恐怖,以至于除了她,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平日照顾他的小护士亦然,所以,那些该是她工作的内容,云汐都接过来做了。 “我恨死你们家,恨死宋清雅,要是我哥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云汐往楼下看,花园里,慕悦然跟宋梓睿站在那儿,慕悦然明显的情绪很激动。 她赶紧下了楼,快步走过去,却看到慕悦然已经转身跑开,只剩宋梓睿站在原地。 “宋先生——” 宋梓睿抬眼看她,叹口气:“我们家真的也在找,现在这时候也不好把事情闹大让外头知道……可是我相信,清雅她,绝对不会是故意在这时候恶意逃婚的。” 宋梓睿的脸色真诚不假,云汐点点头:“希望真是如此。” 转头看慕悦然跑开的方向,“我去看看慕小姐吧。” 最近出入慕家的次数多了,对这里也熟悉了一些,云汐一路上问了佣人,找到慕悦然的房间,要敲门,发现房门都没关紧,里面,有隐隐的哭声。 她想了想,推门走进去,入眼是女生都喜欢的小清新风格,一个身影俯趴在沙发边上埋着头。 云汐在她身边蹲下身:“慕小姐——” 慕悦然抬起头,红着的眼还湿湿的,带着鼻音道:“你怎么进来了?” 云汐笑,“刚刚看到你从花园跑开了,有点担心,跟过来看看——”她也在地板上坐下,“你哥哥最近脾气是不大好,有些不顺心,但这些一定都会过去的,倒是你,你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我?我什么时候让他担心了,都是别人——” “别人是别人,最终没有亲人重要,现在你们已经到了高考前最后的复习阶段,千万别因为家里这些事而影响了学习,到时候考个好成绩,相信你哥哥一定会很高兴,很欣慰的。” …… 宋家寻不着人,不得已报了警,跟警局的人打了招呼没让这事情外泄,可直到婚礼的前一天,宋清雅依然没有消息。 她穿上婚纱 她,穿上婚纱 ceeport心理咨询中心 中午,和煦的阳光洒入室内,映照着桌前坐着的一抹浅绿身影,白皙的肌肤配浅绿的衣裙,在这六月天,看着是那样清新淡然。 云汐手肘搁在桌子上,看着手里那串泛着淡淡蓝光的月光石手串,侧脸沉静,似在深深沉思。 合上眼眸,脑海中,浮现很多的画面,混乱的,嘈杂的,恐惧绝望的……手里的月光石手串,也越握越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影的关系,笼罩在日光中的她,垂着的眼眸中,似有什么盈盈闪动。 桌子前边,是禾苗最新放在她桌上的报纸,她本是回来一趟取些东西,可那第一版头条上的字,那么大,那么醒目—— “大婚将至,宋家千金宋清雅,为逃避无性婚姻玩失踪?!” 明明说了封锁消息,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媒体无孔不入的探寻。 云汐就这样坐了好一会,才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轻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似多了一抹决然,伸手往自己包里掏手机。 “宋先生,现在方便见面吗?……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这一日,本是慕彦沉与宋清雅的婚期,先前因为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为了临到时候不要慌了手脚,即使宋清雅没有找回来,一切的婚礼准备,都在继续着,这是姜蓉吩咐下来的,而慕彦沉,已经完全不过问任何。 自那天发过火后,他再也没有发过任何脾气,但这样的他,却更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塑,因为他对所有人都选择了漠视,像是活在只有自己一人的世界里,不言,亦不语。 可是丽园的那幢小别墅,今日,却别样的热闹。 梳妆台前,一个着白纱的女子对镜端坐着,任化妆师在其脸颊上轻晕出最后一抹娇红。 “宋先生——” 化妆师抬头,看到走上来的人,打招呼。 宋梓睿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那抹白色身影,淡淡对化妆师点个头,化妆师就识趣地先离开了。 云汐手托着洁白的裙纱站起身,转向面对他,勾唇一笑,眉目清雅:“好看吗?” 宋梓睿不说话,目光落在她一身雪白—— 这或许是他见过,最不华丽的一款婚纱,可因为做工跟衣料都是上乘,更因为穿着它的人本身气质佳,却成了他见过,最落落大方,会深印心底的一款。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他问。 云汐还是浅笑,慢慢往他面前走过来,幸好裙摆不算得太长,“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清一色的九辆保时捷,最前面的那辆,黑色的车身,满缀着酒红色的玫瑰,装饰成婚车的样子,整齐地前后间隔距离相跟,驶往一个方向。 在慕家的雕花大铁门外,最前面的那辆车才刚停稳,就有一大堆记者从各处蹲点的地方一齐涌上来,将车子团团围住。 车门从里推开,一只着银白色高跟鞋的纤细脚踝先踩下地面,接着,一个着白纱的身影从车内钻出,进`入大家的视线—— 新娘换了人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可我是一定不会走的 ——“云小姐,今天本是慕先生与宋家千金的大喜之日,宋清雅不见踪影,你却穿上了婚纱,能告诉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随着蜂拥而上的记者出现的,还有从各处闪亮起来的镁光灯光源,那相机不停响动的“咔嚓”声,连同此刻的场面,都是那么地令人觉得躁乱不安。 ——“早前听说你是慕家请来的心理医师,请问你与慕先生是不是日久生情?” ——“你三个月前才刚结束了一段短暂的婚姻,是什么让你决定在这样的时候嫁入慕家?” ——“据了解你的婚姻中出现了第三者插足而无法维系,那么,现在你要嫁慕彦沉,也算是第三者吗,还是说捡了宋清雅不要的?” 云汐才刚下车站稳,寸步难行,被保安隔着的那些记者,拼命地将话筒递到她跟前,从四面八方响起各种提问的声音。 面对那些尖锐的疑问,她一直脸色淡然,开口道:“我会回答你们的问题,但吉时将到,时间有限,还请大家配合,都先静一静。” 果然,大家都不挤了,站定在原地,原本的嘈杂也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不远处,被众人忽视的一辆黑色车子里,宋梓睿坐在后座,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他的一侧耳朵,戴着一枚小小的无线耳机,能听清那边的人说的所有话。 “过去的事我不想多提,只想说,在这段日子中,我与慕先生,确实因为多有接触而彼此有了感情,感情的事谁也不能预料,也没有先后对错,宋小姐离开,相信是去寻求属于她自己的真正幸福,而这也成全了我与慕先生,对今日这样的结果,我只想说一声感激——就这些了,谢谢大家的关注,都散了吧。” 云汐的回答从容不迫,落落大方,语气亦是温和,说完,转身往慕家大门里走。 身边的两个伴娘打扮的人替她提着裙摆跟着,还有几个保安隔开想要再次上来的记者,人都进了大门后,随之,雕花的大铁门就迅速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闹嘈杂。 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车子,也悄无声息地开离。 姜蓉早已等在了慕家大客厅,看到走进来的人,连忙起身走过去,“云汐,辛苦你了。” 云汐笑笑,目光扫到坐在沙发上的慕浩平,他看向她的目光,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二夫人——” “现在还叫二夫人?叫我蓉姨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姜蓉握着她的手,含笑道。 云汐点头:“……蓉姨。”然后又说:“我先去把婚纱换下,再去看看慕……彦沉。” “好好,你去,去吧去吧——” 云汐走了,慕浩平收回目光,悠悠道:“没想到我哥变成了这个样子,真的还有人愿意嫁——” 脑海中,云汐穿着白纱的模样,淡雅纯净,像是一株淡粉的荷花。 姜蓉看着人走远的方向,脸色却冷了下来:“有个人愿意照顾他,也是好事。” 只要那个人,不是宋清雅就好。 “去哪里?”看自己儿子往外走,她问。 “我过去溜达溜达,好想看看,当我哥知道他的新娘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换了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 喜欢此文的亲,哦,你们的支持,是灵努力更新的动力~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可我是一定不会走的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可我是一定不会走的 慕彦沉隔壁的那间房,最近变成了云汐在慕家的临时休息室,而现在,更名正言顺升级为她的备用房间,因为,以后,她就要在这里住下了。 没有去想自己会不会可能住一辈子,她只知道,自己今天的选择,不会后悔。 才要推开`房门进里,商誉出现在身后,“云小姐——” 云汐转头,商誉看着她那身洁白的婚纱,神色yu言又止,终是道:“……刚刚外面发生的事,总裁都知道了,他要见你……即刻。” 云汐似有心理准备地点头:“好。” 身上的婚纱没换,直接转身,走进了慕彦沉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中欧结合的风格,安静异常,自她来慕家看到的,他房中的窗帘,从来没有拉起来过,这个空间里,隐隐含着一种不见阳光的晦暗。 脚步已放轻,银白色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仍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提着裙摆走进去,看到隐隐透着阳光的窗子下,一个身影正坐在轮椅之上。 “你找我?” 慕彦沉转回头,看着她,即使神色不复以往的风采,那双如黑曜石般墨黑深邃的瞳眸,凝着一个人的时候,亦是会让人很有压力。 “为了钱,你就什么都愿意答应?” 隐隐日光映照下,他的脸,一半是阴影,更显沉冷晦暗,那目光中,都是鄙夷。 即使不出去,外面的事,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什么能瞒得住的。 今日的闹剧太荒唐,本该是他妻子的人找不到了,另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却要嫁给他——他这样一个残废。 两人之间隔了快三米的距离,云汐看着他,却只淡笑不言语。 “只要我不承认,你就什么都不是!立刻给我滚吧。” 简短吐出几个字,他声音冰冷至极,她那一身雪白太刺眼,他不得不移开些视线。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可我是一定不会走的。”云汐语调温和却轻快,“这里管吃管住,连租房子的钱都省了,多好——如果你没有问题了的话,我先去卸妆了,有问题也等我待会过来再问吧。” 说着,她真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慕彦沉看着她的背影,怒极冷笑,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在这慕家待下去! 次日 宁城的报纸,慕氏再次引爆头条。 宋清雅一直不见踪影,而慕家却迎进了另一位新娘,刚回国一年的云汐,好似没有什么身份背景,本是这个宁城里的普通人,一时被人挖出过往情史,还是个刚离过婚的女人,慕家这一桩跌破人眼镜的婚事,一时成为宁城里,那些关心八卦的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慕家 云汐走进那个终日晦暗的房间,看到**的人还闭着眼,手里端着的早餐在一旁茶几上放下,步至窗边,抬手握着窗帘往两旁一拉,“唰——”地一声,一片明亮映入室内,推开窗。 嗯,这样,果然好多了。 “谁让你开窗的,立刻给我关上!” 身后一声沉冷叱喝,云汐却仿似早已料到,转身,对**半撑起身子的人,明媚一笑:“早。” 他的固执就由她来打破吧 他的固执,就由她来打破吧 真正住进这慕家之后的第一天,云汐将慕彦沉的房间,改得焕然一新。 自从伤了腿,慕彦沉就把自己的世界弄成黑暗的,拒绝人,拒绝阳光,拒绝一切向往生机的事物,因为他绝望了,颓然了,看不得那些,云汐知道的。 可是,今天,就会是一切的重新开始,他的固执,没有人敢打破的话,就由她来做吧——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 他一脸阴沉道。 云汐手里端着水盆,好似没听到似的,径直走到了窗边,擦起窗子来。 这样的活儿,本是慕家下人该做的,但慕彦沉对于别人进他的房间,总是极容易不耐烦极容易发火,为了不伤及无辜,这事儿,只能由她来做了。 下面的还好,窗子上方有些高,估量了一下,她脱了鞋赤脚踩上去。 那摇摇欲坠的身影,让一直怒瞪着她背影的慕彦沉冷笑,摔死了最好。 可是,某人硬是就这样摇摇欲坠地将窗子擦干净了,下来,端着水盆再次从他面前经过,进浴室去换水。 地板很干净,那些都是趁着慕彦沉睡着的时候,下人进来打扫的,也就是那个窗子不许开,所以一直积了些灰没人清理,不,是不敢清理。 洗干净了手出来,护士正在给慕彦沉扎针,云汐凑过去问东问西,这药水什么用途啊,什么成份啊,本就不耐的慕彦沉黑了脸要骂人,她就很适时地先闭了嘴,垂眸站在一旁,让某人的气都没处发。 此时的慕彦沉该到康复中心去进行康复练习的,但连阳光都不想见到的人,要他出门,何其难,云汐就在为这个犯愁。 后来想想,还不如把设施弄到家里来,方便些,或许更容易得到他的接受。 于是,下午,好几种复健锻炼用的器材,就搬到了慕彦沉房中的外厅里,安装好。 那些来安装的人,简直是被里间的慕彦沉的咆哮吓走的,云汐走进去头疼地看着他:“既然你精力那么旺盛,不如起来做做练习吧。” 他却撇开脸,紧抿着唇:“那些东西怎么来的,怎么给我消失,马上。” 好一会都没听到答复,转头,房间里,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 “少奶奶,门外,有位先生找。”守门的李叔过来说。 云汐疑惑地跟着出去,心想是谁要找她,结果出到大门外,看到一辆轿车前站着的,背对着她的那道西装笔挺的身影,怔住了…… 面前的人,这时也转回了身,看着她,一脸阴沉。 “……嗨,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云汐扯出一抹笑。 云霁阳几个大步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一旁的李叔有些担心的上前,“少奶奶?” “没事没事,他是我哥哥。”云汐解释道. 李叔虽然还是疑惑怎么哥哥见到妹妹是这个场景,但既然云汐说没事,他也不好插手,只好退回去。 “立刻跟我走。” 云霁阳扯着她往车子去,车门一开,把她往里推,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座,启动车子,一阵风一样离开。 过了那么多年你还忘不了他 过了那么多年,你还忘不了他? “你该跟我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跟邢子遇离婚了我不知道,而现在又突然嫁入慕家?!” 酒店的房间,云霁阳双手插在精致皮带上方,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脸色是疑惑和十分生气。 云汐坐进沙发里,在慕彦沉房中忙活了半天,擦窗子什么的,爬高爬低,其实她也不在行,现在就觉得有点累了。 看着面前紧绷着脸的哥哥,她讨好说:“哥,你那么高,我仰着头脖子累,先坐下来吧,我们好久不见,先一起喝杯茶,嗯,这里有茶吧?要不喝杯白开水也行啊——” “云汐,我在问你话!” 对于她这故意转移话题的态度,云霁阳更是生气,但也还是坐了下来,在她的正对面,中间,隔着一个茶几。 云汐也不敢闹了,淡淡道:“邢子遇娶我,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他们家想要我的那块绿幽灵,外面还有个女人找上`门,我当然要离婚。” 云霁阳一听,腮帮子绷紧,“那发生事情的当时你怎么不告诉我?嗯,我是不是你哥?被别人这样欺负了一声不吭地就签字离婚,然后远走印度?要不是我一直关注宁城的新闻昨天看到了头条,上面穿着婚纱被拍到的人真的是你,我还不敢相信!” 宁城的新闻,不单报纸有,城市网页上也会有,甚至更新得更快,云汐一个人在宁城,远在国外的云霁阳是一直有关注着这边的新闻的,当下看到,即刻订了最快的一趟航班回国。 “跟他们家那样的人,没什么好吵的,你来了,又怎么样。”云汐无奈,站起身。 “去哪里,我还没说完——”云霁阳跟着起身,拉住她手臂,“那慕彦沉呢?难道过了那么多年,你还忘不了他?可就算是那样,现在他都已经残废了怎么值得你陷进——” “他没有残废!”云汐不觉语调提高,察觉后深吸口气,尽量平静道:“医生说完全能好,我现在就在开导他治疗,哥,我的能力你不相信吗?在国外我有做过成功的实际案例的!” 云汐就是怕他说这接下来的,但始终要面对。 云霁阳一怔,看着自己这个妹妹,神色变得无奈又心疼:“怎么……有你那么傻的人!” 晚饭时候,云汐回到慕家,自然而然地先往慕彦沉的房间里去,一眼看到,托盘上的饭菜没动。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听到声音,慕彦沉转过头来,脸上是嘲讽又鄙夷的冷笑:“才住进慕家的第一天,就跟别的男人在大门口拉拉扯扯,还直到现在才回来,不愧是离过婚的女人,真是一点不在乎自己名节了。” 云汐深吸口气,不想对他生气,依然带笑道:“那个人是我哥哥。如果这些不合你胃口,你想吃什么,我再让下人做?” “你离开慕家,就是最对我胃口的事情。” 真是会说狠话啊……可云汐依然平静道:“抱歉,只有这一个,我不能答应你,既然现在你还不想吃,那等你饿了再说吧。” 转身,走出他的房间,眼泪瞬间再也止不住地掉下,抬眼,却看到慕悦然正站在门前,疑惑地望着自己。 人前逞强睡着的时候才会喊疼 人前逞强,睡着的时候,才会喊疼 “……哥。” 走进慕彦沉的房中,看到那些食物都没碰,慕悦然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只有在他面前,她最像个小女生的样子,因为,他是她唯一的至亲,是她唯一关心的人。 看到自己妹妹,慕彦沉的脸色稍稍和缓一些,但还是淡着的,“这个时间还不去上自习?” “马上就去了,就是过来看看你。” 云汐那一次跟她谈心,让她乖乖听话好好复习,就是让慕彦沉最欣慰的事,她都懂的,所以最近不会跟自己哥哥唱反调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嫁给自己哥哥的人,突然变成了云汐,但是,对于一个十八岁的,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女孩子来说,或许看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样,不会考虑什么情啊爱啊的,只知道,她自己不喜欢宋清雅,甚至厌恶,所以相对要选的话,她宁愿是云汐当自己的嫂子。 张张嘴,想说刚才在门外看到云汐时,她样子似乎有些难过,但最终没说,“哥,那我走了啊,出去时顺便再让他们把饭菜热一热,你一定要吃的。” 她转身走出去,慕彦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的无力涌上来——曾经,这个家,是他撑,现在,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后,慕悦然怎么办? 颓然地靠躺在床头,他的目光涣散又迷茫……窗帘早在云汐被云霁阳带出慕家的时候,就被他吩咐下人重新拉严实了,室内的灯光又那么暗,此刻,这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真的是别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那么令人绝望…… - 半夜,房门被轻轻推开,来人脚步极轻地步入,看着昏暗灯光下,睡得昏沉却并不安稳的人。 身体受了伤,心情又一直不好,这样的状况就是很容易生病的,所以,这已经是云汐第二次看到慕彦沉发起了烧。 掀开盖在他腿上的毯子,把抱来的热水袋子塞在他一条腿膝盖下,然后伸手,先给他另一条腿做按摩—— 那么逞强的一个人,白天的时候只会对人发脾气摆脸色装酷,却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喊疼。 腿部受伤的地方,血液循环不好,再不好好护理和进行锻炼,不止会疼,腿肌还会慢慢萎缩下去。 云汐连呼吸都是轻的,双手却就一直那样为他按捏着,热水袋子也一直从他左腿换到右腿,再从右换到左…… 整整两个小时之后,她才抱着变冷了的热水袋子,悄然离开。 - 次日 云汐一早出去,跟云霁阳喝了杯早餐咖啡,然后送他去机场。 “这次回来得太急,等我回去把那边安排一下,会再过来,得好好看着你才行,别傻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上机前,云霁阳是这么说的。 等他登机了,云汐自己往机场大厅外走,却没想,那么巧的,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人。 林圆与邢子遇。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不是,刚刚上了宁城头条的,慕家新少奶奶嘛——” 林圆同样一眼看到了云汐,顿住脚步,笑着道,语气满是奚落。 “子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妻那么能耐,才刚过了几个月?就把上了慕氏的总裁。” 邢子遇看着云汐,没说话。 云汐大方地直视回去,心想,他这神情什么意思,好像,他能那么快就拥着新欢出双入对,就不许她那么快另嫁他人了? 于是她也带着笑意道:“嗯,最起码我是净身出户之后才嫁的别人,总比某些人,在婚姻中出轨强,更比某些暗地里伺机等着上位的小三强。” “你——” “好了,少说两句。”邢子遇制止了林圆的话,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有错在先的确实是他们。 “你们俩怎么还站这——”身后突然多了一道声音,抬头一看,那肥胖的身影,不是吴英还有谁? 看她来的方向,应该是从洗手间出来,见到云汐竟然也在,先是一怔,然后马上变了脸色,说:“我果然看得不错,你就不是什么洁身自爱的女人,才离开邢家多久?现在是为了钱才嫁给慕家那个残废的吧?幸好子遇跟你离得早。”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口气,跟林圆还真是一样,只是,别的什么云汐都可以不在乎,就是不能让人左一个残废,右一个残废地说慕彦沉。 “是的,慕家有钱,而且花得起钱,不像某些人,明明生活富裕,却连家里的花销也斤斤计较——” 说着,她转头看林圆:“想来现在你已经住进去了吧,吃过他们家里的东西么?知道有多少是过期的么?那些肉啊,点心啊,嗯,只要留意,到处是‘惊喜’。” 看着林圆疑惑的目光,云汐笑了,然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从机场回来,去了一趟咨询中心,又回了一趟丽园,再回到慕家,已经接近中午。 问了小护士,知道慕彦沉高烧转为低烧,他这样的状况,确实不容易很快全好。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药味儿,她皱眉,打开空气净化器,把路上买回来的一束娇红的月季插进花瓶里,看了看,挺满意,摆在了他房中。 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做,于是捧着一本从丽园拿过来的小说,就窝在他卧室里的沙发上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床那边有细碎的响动,云汐才自书本中抬头,就听到某人的声音。 “把这东西拿走。” 云汐看了看他的脸色,精神似乎不错,没回答他,径直走向窗子,刷地一声,又将窗帘拉开。 “我说把花拿走没听到?还有,窗子关上!”对于云汐这样的“我行我素”,慕彦沉真是恨得不行! “你睡也睡饱了,该接收点阳光才会对身体好,再说,看着花,心情不会变好些吗?” 午后的阳光大好,她站在窗边,朝他微笑,根本不把他的生气当一回事。 刚醒来的慕彦沉,实在没有什么力气跟她斗争,那光线明晃晃,闭上眼,他沉声道:“既然那么想帮我,那你过来。” 敢嫁进来就没有什么怕的 敢嫁进来,就没有什么怕的 云汐朝他走去,才到他床边,突然他长臂一扯,她毫无防备地就朝他的所在倒去。 还没反应过来呢,肩被握住,唇上微微温热—— 惊讶地睁大了清亮的眼,她瞬间完全僵掉。 只止于唇与唇相贴,却很用力——然后他离开,看着她那从始至终呆愣的模样。 误以为她的反应是排斥,他冷笑:“为妻之道,最基本是什么,知道吗?” 再次倾身靠近她耳畔,他声音带着初醒的低沉,还有一种磁性的魔力:“比这样更深入的呢?害怕吗?” 云汐深吸口气,终于彻底回过神,抿了抿嘴,看着他,唇角带着笑:“敢嫁进来,我……就没有什么怕的,你要现在?” 慕彦沉脸色一变,头撇往别处,不看她了,“立刻出去,这里不是你休息的地方。” 本想吓吓她,没想,反倒被她的话堵住—— 云汐看着他恼怒却又带着几分不自在的神色,笑意更深,“我去把午饭给你端来,吃好了,就开始复健练习吧,不能再偷懒了。” 给慕彦沉做腿部复健治疗时,云汐没有让她与慕彦沉以外的第三个人在场,因为她很清楚,慕彦沉那样的人,自尊心太强,有别人在,他会放不开,更或者说,会担心自己的无能为力在别人面前出丑,而拒绝配合复健训练。 “这是什么鬼音乐!” 慕彦沉冷哼,听着隐隐环绕在整个卧室里的一种声音,甚至不能称之为音乐,仔细听,就是类似一种电波的嗡嗡声响加上类似田野间蛙声还是蝉鸣,说不大清,这几种混加起来却又不会觉得嘈杂,反倒带给人一种安静与安宁。 “尽量忽略就好,先放松,做深呼吸……”云汐没理会他的嫌弃,神色已经开始变得正经了。 她给他听的是a波音乐,那是会让人的脑波运动放缓下来的声音,能让人内在放松,心情平静,也有助于接下来的练习。 “保持深而缓的呼吸……试着感受一下你的双腿……它们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对的,永远都是,血液相通,感知想通……” 云汐的声音,比平常说话的音量也变得低缓一些,耐心引导已经开始进入状态的慕彦沉。 看着他在她的暗示下,慢慢能屈起左腿,再放平,虽然过程缓慢,但总算是成功的。 双腿一直反复做了好一会这样的练习,云汐也不敢伸手去帮,担心他排斥,可看他额上,都有了些细密的汗。 “先休息一会儿?”她问。 他不吭声,继续练习,云汐想了想,转身,出去。 才在门外跟佣人说了几句话,就听到屋内的人吼着什么,她赶紧跑回去,“怎么啦?” - 喜欢这文的亲,请加入“书架”方便阅读哦~* 故意刁难谁怕谁 故意刁难,谁怕谁 才在门外跟佣人说了几句话,就听到屋内的人吼着什么,云汐赶紧跑回去,“怎么啦?” “你到底给我施了什么妖法!” 好不容易和缓下来的脸色再度阴沉,慕彦沉瞪着她,她一走,他就觉得自己的腿活动起来没有刚才顺畅了? 云汐被莫名其妙骂了这么一句,怔愣,不明原因,这时,慕悦然出现,手里端着一杯鲜榨的青柠芦荟汁,笑嘻嘻地:“哥,你今天精神特别不错诶!” “先休息一下吧,不急。”云汐说完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俩。 - 晚饭的时候,看到饭菜跟平日的不大一样,不用慕彦沉开口,商誉就先说:“总裁,这是云……少奶奶给你做的。” 老板的女人突然换了一个人,说实话,商誉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适应过来。 她? 慕彦沉扫视饭菜的目光转开,绷着脸,这一下午,她在这陪他做练习,可是那女人,怎么就那么容易能让他生气?!脑海中又浮现那张骂了也还带笑的脸,头疼极了。 “不吃,让佣人重新做。” 呃—— 商誉看着自己老板,虽然说自从伤了腿慕彦沉确实脾气变得喜怒无常,但他现在看着,怎么那么像故意刁难云汐呢? 云汐嫁入慕家的原因商誉也不是很清楚,难道,老板真的那么厌恶她吗? 不敢违抗,只能说了“是”,然后端起托盘往外去,可是,转眼,人又回来了。 回来的人不是商誉,是云汐。 “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吃不上饭在饿肚子?”她进来,皱着眉,甚至没让慕彦沉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就快速例举了几个贫困人群的生活状况。 “说够了,就出去,你有同情心,自己去献。”他在她说了一堆之后,只冷冷给那么一句。 云汐无语地看着他:“到底我的饭菜是怎么了,吃死过人了?你连先试一试都不愿意?”亏她还特意为他调配的营养餐! “会不会死人不知道,看着就没胃口就是了。”他不看她,甚至还闭上眼睛养神。 “你——”云汐深呼吸,端着托盘转身,不发一语走了出去。 然后,一直过了一个小时,没有下人送晚饭来。 平时慕彦沉也是看着心情吃的,发火的时候也会将饭菜全扫开,滴水不进,可是,今天,他却因为等不到饭菜,发火了。 看商誉遭殃,云汐进去,悠悠道:“刚才小江切菜不小心伤了手,我让她上医院去了,我的饭菜你又不肯吃,所以——”然后挑眉,看着他。 慕彦沉紧抿着唇,那双黑曜石般深邃好看的眸看着她:“你是故意的吧。” 这一句,连一旁站着的商誉都愣住了,自己老板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刁难了别人,还说别人是故意的?囧。 “那现在你重新去做,半小时之内,给我做好端来。”撇开脸,他王者般发号施令。 “不好意思,我现在正打算出去,既然你那么喜欢小江的饭菜,等她回来再给你做吧。” 说完,她真的转身走了。 商誉心惊肉跳地窥看自己老板的脸色,果不其然,黑得不能再黑了…… 你整个人变了好多不一样了 你整个人,变了好多……不一样了 走到门外等计程车,云汐脸上还带着笑意,其实小江没有伤到手,正在厨房给慕彦沉准备晚饭呢,只是她特意交代迟一些再送去,慕彦沉那样的人,就是该给点教育才行! 正走神,前面一辆车子驶近,停在她面前,一抬头,看到是慕浩平。 “这是要上哪去?我载你?”他下车,走来,朝她笑。 “不用麻烦了,我打个车就好。”云汐客气地回以笑。 慕浩平站在她跟前,不动声色地扫视了眼她的全身,突然声音温柔:“我哥很难伺候吧?辛苦你了。” “还好,习惯就行。”云汐抬头看前面,有车子来了,“我先走了。” 慕浩平看着计程车扬长而去,转身,迈进慕家大门,到楼梯口的时候,脚步一顿,转上楼,去了慕彦沉的房间—— - 去了一趟咨询中心,禾苗跟进办公室,一直追问云汐怎么突然就嫁入了慕家的事。 “这其中很复杂,一时也不好说清楚。” 云汐只这么回答了她,然后翻开预约登记浏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汐姐,前姐夫家的案子……你要接吗?”禾苗小心问。 “只要给得起我要的报酬,怎么不接?还有,以后别叫什么前姐夫,直接叫名字,我们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最近心思都在慕家,这边咨询中心的事,云汐都是有空才来统一处理,像现在,已经是晚上,整个中心只剩她跟禾苗。 没想到,竟然有一个约访登记,是邢子遇的母亲吴英的。 想到在机场碰到那家人,应该现在也不在宁城里,她说:“她的这个先放一放,不过我现在时间有限,每天只能接一个,你看着安排就好,时间嘛……都选早上的,不能配合我时间的那就不接。” 早上慕彦沉起得晚些,然后就是例行的身体检查之类的,做复健练习都是在下午,她得看着,所以基本不能抽出空来这边。 “……好。”禾苗点头。 “好了,我们出去逛逛街吧?”合起登记册,云汐起身,搂着禾苗往外走。 - 宁城的夜市区,两人找了个奶茶店喝奶茶,禾苗看着自己手上的袋子,为难道:“汐姐,你又破费给我买衣服,我够穿的……” “你穿着好看,而且,你这样的年纪,就该穿得美美的,咨询中心里有你在,我很放心,所以,这是对你的奖励。” 禾苗是个孤儿,现在虽然到云汐这儿来帮忙,有工资,穿着还是很朴素,云汐把她当妹妹,看着心疼,总想给她买些东西。 禾苗看着云汐,欲言又止,云汐笑:“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禾苗摇摇头,“就是感觉,几天不见而已,汐姐你整个人变了好多……或许我不会表达,但看着,就是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云汐低头咬着吸管喝奶茶……脑海中浮现那张凶巴巴的脸…… 嗯,那是一种,即使那人很让人生气,心里,还是会因为能靠近,而觉得很开心的感觉…… 急于求成摔倒 急于求成,摔倒~ 次日 - “太凉了。” 靠坐在床头的某人将水杯推开,脸撇过一旁。 云汐握着那杯水,凉了?……好吧,给他换。 于是,她重新倒了一杯来,这次,某人又皱了眉:“太烫。” 云汐看着自己手里的玻璃杯,再看看某人,感情这是故意的啊,她一个女孩子手肯定比男人细嫩的,都没觉得烫,他竟然嫌弃,这根本就是故意找茬啊?! 稍显用力地将水杯放下,她出去了。 不一会,坐着的慕彦沉,伸手拿过了杯子,自己喝起来…… 再有 云汐早上去了咨询中心,直接在外吃过中午饭才回来,不到两点,路过慕彦沉的房间,以为他在午休,本想悄悄进去看看他……这样的事,最近她常做。 结果一进去,看到他竟然一个人在外厅的复健器材上练习步行。 听到开门的声响,他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慕彦沉脸上有被人抓到的不自然,但更生气得理直气壮:“进别人的房间前,就不知道该先敲门的吗?” “我以为你睡着了……”云汐也是犯傻,竟然楞楞回答了这么一句,心思更多的,是在他一个人练习的这件事上面。 他现在在用的那个复健器材,有点像小学操场边安置的那种双杠的样子,虽然他的双手扶着横杠的两侧,走路还是很缓慢,但是,他在努力了,而且身边没要人帮忙,不是很好吗? 大概因为旁边没人照顾着,太吃力,他的额上都是细密的汗,却看着云汐冷笑:“以为我睡了?那意思是我睡着的时候你总乱闯进来?”他半眯着眼睛看她。 “……这是什么逻辑,切,谁没事爱进你房里。” 云汐嘴上嗤哼,但还是走过去,想从边上扶着他一把,别让他太吃力太辛苦。 刚走到他身边,他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就要站不稳地倒下,吓得她赶紧一把扶住,却因为两人明显的重量不对称,不仅没能扶稳,反倒连着她也一起往地板跌去。 一阵撞击声,不算大,但那明显是人的身体与地板相撞的声音。 毫无疑问的,先着地的那个人,是云汐。 手肘传来的那阵钝痛,让她不禁咬紧了唇,蹙眉闭了眼。 “怎么了?”面前传来他的声音。 刚才午饭之后,慕彦沉特意没让任何人进来,然后自己做练习,估计是太急于求成,所以消耗了太多力气,突然手累了一松,腿又没有什么力量支撑,整个人就倒下了—— “没……” 深吸口气,云汐睁眼——那一刻,心里浮起的第一想法却是,他离自己好近…… 左心室的地方,不觉就跳快了起来…… 谁要你陪 谁要你陪 “你还要躺在地上多久?” 就在云汐发怔的时候,身前的人一句话把她叫醒了。 “那你起来啊——” 她又犯傻了,脱口而出,果然,慕彦沉脸色就变了,阴沉带着些恼怒。 “我能自己起来还会叫你吗!” 呃…… 云汐的思维能力才终于回来了,轻声说了句“抱歉啊”,然后撑坐起身再帮他。 结果刚才手肘撞到地板的地方,这么一动又是一阵疼,抽心的。 “嘶——” 忍不住吸了口气,说实话,她向来怕疼,生活中也少有磕磕绊绊的。 “怎么?”他蹙眉问,她已经第二次这个样子表情。 “没、没事!” 云汐站起身,本来自己力量就不能跟他比,现在手好像又伤到了,担心自己待会扶不住他,她往外走,“我看看谁在外面——” “你就行,不需要别人。” 慕彦沉冷着声,这样狼狈的他,当然不希望再多被一个人看到。 云汐却已经拧开门把出去了,不一会,身后跟进来商誉。 商誉扶着慕彦沉起身,送回了里间卧室,慕彦沉脸色很难看,商誉也不敢多停留,只说有什么事再叫他,然后赶紧就出去了。 “刚才练习了好一会,先休息吧,要是觉得累,下午就先不要练了。”云汐说完,转身就要走。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没用?” 只是练习走个路,他都能耗了大半身力气。 云汐转回头,看他:“没有啊,别想得太复杂。” 想想,现在的他处在这样的境况中,确实也容易胡思乱想的吧,于是又道:“你先休息,等会我来陪你练习。” 曾经的强者,在哪方面,真是都要强。 “谁要你陪。”他冷嗤,目光转至一旁。 云汐看着神色别扭的他,再次转身走了。 回到隔壁的房间,门才关上,她的眉头就蹙紧了,脱下中袖的针织薄衫看自己左手手肘,红了一块,不过,应该疼过一会儿就没事的吧? 半夜她总跑到慕彦沉房里给他按摩腿部,早上一早又要去咨询中心接待约访的客人,现正中午真是困意十足,赶紧补个觉最重要。 只是,这一觉醒来,云汐睁眼一看时间,整个人立马被吓得端坐起身。 七点?!! 她竟然从中午睡到了天黑? 抓过闹钟再仔细看,担心自己看错了,可是,真没有错,她又翻自己的手机,还是同样的时间…… 赶紧去浴室洗了把脸整理了下头发,就推门去了隔壁。 进去,里面,轮椅上的慕彦沉正坐在桌子前喝炖汤。 即使是在轮椅上,动作依然是优雅的,抬眸,看到她,他凉凉一声:“早。” 云汐咧嘴笑,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她往他走过去,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微眯眼睛:“怎么回事?” 嗯?什么怎么回事?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一拧头,看到自己手臂,顿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又哪儿惹到他了 她又哪儿惹到他了?! “少奶奶,让我来吧。” 云汐刚要端起的茶壶被佣人小江接过,利落地快步就往房间里去了。 站在门外,云汐借着走廊的灯光扭头看自己的手臂,现在已经加了一件中袖开衫在外头,手肘的地方是遮住了,但想到刚才刚看到的时候,确实是挺吓人的—— 肿得都变形了,难怪慕彦沉那时候能那么一眼就发现。 手指轻轻一碰,那种从内往外酸疼出来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怎么就撞了那么一下,就成那样了,早知道,当时回房间时就应该先上点药,不至于后来变这样。 跟着进去,**没人,抬眸搜寻,透过玻璃门,看到卧室外的露台上,夜空下他的身影。 这可是她来到慕家之后,第一次看到慕彦沉在外头呢,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活动空间不是在**,最多也就是在外厅做复健练习,没有出过房门,露台,也没有出去过的。 拿了一张小的羊毛毯子,她走出去。 “这样的天还是有些凉,盖着吧。” 她在他轮椅边弯下身,将手上的毯子在他双腿上盖好。 下一秒,那张毯子却被一只手一把抓开,然后只见从她眼前一晃,消失了。 她一怔,转头从身前的栏杆往下看,隐约能看到那张毯子,正躺在楼下的花圃中。 “你这又是怎么了?” 她转回身,蹙眉看着他。 慕彦沉没看她,视线依然望着远处不知道哪个方向,声音淡得丝毫没有感情:“出去。” 云汐一怔,不明白好端端的他突然怎么又不高兴起来,刚才她不就是出去上了个药处理了下手伤到的地方吗?之前也没惹到他吧? “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她莫名其妙。 他终于转头,看着她,眸光如静水,“别真把自己当回事,我怎么了,都不需要告诉你,现在,立刻消失。” 他撇开脸,动手要转动轮椅离开。 云汐下意识地就要过去帮忙,才上前,却被他推开,“离我远点!” “我不!”云汐跟他杠上了。 四目相对,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她就是不动。 他的脸色已经很黑,突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能够让你这样忍气吞声地待在一个废物身边!” “谁说你是——” “立刻给我出去,看到你,我觉得恶心。” 云汐的话被他打断,却没想过,这句话,那么伤人。 她站在原地,那一刹那突然心一沉,很凉的感觉,手肘的地方还在隐隐泛着疼,或许,不止那儿疼…… “好,不会再碍着你的眼了。” 说完,她真转身离开。 身后的人一步步远离,而还在原地,背对着她的人,脸色亦是绷紧,在夜色下,笼罩着一半阴霾的阴影。 - 云汐觉得自己胸口一股火,无处发,快步下了楼,自己还没意识到自己是要去哪儿的时候,已经身处花圃前。 看着那张躺在花圃里的羊毛毯子,好像是在看着他,被她一度瞪着,最终却还是上前捡起,转回身,却看到晚自习回来的慕悦然,眼睛红红的。 她没有回来 她没有回来…… 晚上十一点,酒吧 靠近角落的一桌,坐着两个女孩子的身影,偶尔,会有邻座的男士转头,视线看向她们。 云汐端着杯子喝啤酒,目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神色失落的慕悦然。 刚才在慕家楼下碰到她,发现她不大对劲儿,所以云汐上前关心问了下,却没想慕悦然竟然说想喝酒,然后就把她拉来了这里。 自己就是学心理专业的,虽说慕悦然此刻正处在高考最后的准备阶段,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但云汐还是跟她一起来了,有问题,要解决,而不是不予理解地一味教育。 其实,慕悦然应该算得上信任她的吧,要不然,刚刚,也不会把自己的事情都对她说了——女孩子家的感情事。 大致内容,就是慕悦然与班上一个男生互相喜欢,但今天,她却看到了那男生与别的女生在一起的情景,因此受了打击。 这样的最后冲刺阶段,可能造成的影响不能忽视啊…… 看慕悦然抬起杯子又要大口喝,云汐伸手制止:“女孩子这样喝酒很伤身的——” “汐姐,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能是一直开开心心简简单单的呢——”慕悦然脸色失落。 云汐想了想,“……你喝吧,喝难受了,吐了,睡了,明天醒来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 就像她,现在,不也是重新开始了吗…… 脑海中浮现那个人,绝情的样子和绝情的话语,她也心烦意乱,抬手,大口喝起啤酒来。 …… 慕家 已是凌晨,卧室中灯光柔和,通往露台外的玻璃门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安静又落寞。 这一个晚上,慕彦沉始终就这样坐着,地方,从露台外,变到了房中,然后,又出去,如此反复几次。 凌晨了,四下很安静,他就那样笼罩在昏暗的橘光中,突然,好像听到了身后有些微的响动,握在轮椅边上的手,不觉将扶手握紧。 可再仔细听,什么都没有。 紧绷的脸色很沉,嘴角也紧抿成直线,他转动轮椅方向,往房门外去。 才打开门,就看到值夜班的佣人站在门外,恭谨对他道:“少爷,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人都回来了?”他问。 呃? 佣人一怔,不知道慕彦沉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样的事来,但还是回答道:“应该都回来了,大门已经关上。” 慕彦沉听了,不再说话,又重新转动轮椅进了房。 都回来了……但是,隔壁的灯没有亮,也没有响动…… 他说那样的狠话,这次,她真的待不下去了吧…… 就那样安静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外头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回神,手已经先于大脑所想,转动轮椅往外去。 无力绝望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无力,绝望,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房门突然再次打开,门外有些昏昏欲睡的佣人一激灵回了神,站直,“少爷——” “下边是什么声音?”慕彦沉道。 佣人扭头往身后楼下看了一眼,即使是晚上,楼下小庭依然是灯光明亮,然后回过头来回复道:“少爷,是小姐回来了。” 慕彦沉的唇线紧抿,“都多晚了,才回家,像话吗?!” 轻声说着,又转了轮椅重新回房,现在太晚,看来,明天他得好好跟慕悦然沟通一下。 “少爷,要休息了吗,需——” “不需要!” 想要跟进来的佣人被一句话喝退,都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回到卧室,轮椅一直行至床前,慕彦沉先固定好轮椅,然后伸了手握住chuang侧,另一手撑着轮椅扶手,绷着脸用力,才颤巍巍地站起来,腿部的无力让他无法在没有依附的情况下站立太长时间,所以不得不将自己尽快弄上去。 这样的过程是很辛苦的,但他不想任何人帮忙,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慢慢转身坐上去,结果还没等他坐稳在边上,腿就颤的厉害,失去重心地往前一倾,整个人都栽往地面。 而前面又正好还有那架空轮椅在的,这一栽过去,轮椅被撞开,弹到墙边发出挺大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他跌落地面的声音。 那一刻,只觉得浑身都疼,慕彦沉蹙眉紧闭着眼,就那么颓然地趴在地上——这一次,没有人在身边,没人能帮他。 他的脸,埋在灯光的暗影里,如果能看清,一定是吓人的,因为,那是对自己感觉无力,无用,的一种绝望。 他恼恨地抬手狠狠砸在地上一拳,已经感觉不到手部传来的疼痛,因为他的心更痛,更难受—— 他真的就是个废物,连走路都没办法自己好好走,连从轮椅换到chuang这么一件小事都无法自己完成,他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怎么不摔死了好,一了百了,这样的自己,他自己都看不下去,都不想面对!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走廊的灯光跟着投进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很快靠近,然后,他就感觉到了最近开始熟悉起来的那道气息—— “怎么了这是,怎么摔下来了?”云汐看到眼前的情景,着急道,赶紧蹲下身扶他。 慕彦沉伸手推开,“别管我!” 靠得那样近,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 云汐没理他,不管他愿不愿意,硬是将他扶了起来。 “唔——” 终于坐到了chuang上,他蹙眉轻哼了一声,云汐担忧,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扶着他的腿让他上去躺好,她估摸着,探手去他的后腰,才一碰,他又蹙紧眉。 果然,他本来就是车祸伤到了脊椎跟腿,现在不要再加重才好…… 掌心的温度 掌心的温度 凌晨三点,充斥着淡淡药味的卧室里,柔和灯光下,一人弯身在床边拧着毛巾。 盆子上冒着白雾,水声哗啦轻响,反复浸泡热水,那双白皙的手都变得通红——将慕彦沉脊椎处敷着的毛巾拿下,云汐又给他换了块热的上去。 四下安静极了,她起身,转过另一侧,低头看俯趴着睡的他,嗯,神色好像没那么难受了,也没有再哼疼,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呼—— 轻呼了口气,云汐像是终于能放下心来,抬手以手肘抹了一把鬓边掉落的发丝,觉得身上都是黏腻的一片汗—— 刚才,太紧张。 想了想,还是又去端了一盆新的热水,然后拧了一块新的毛巾,坐在他睡着面向的这边方向,执起他的手,给他擦一擦。 宽厚的大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形……心房又跳快了起来,砰砰砰……好像,在偷偷做着什么坏事。 从十八岁起,她的梦里,偶尔会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走在前方,脸淡淡地模糊着,但是,会转身伸出手,朝后面的她。 每一次,她拼了劲儿想要上前去握住,却总在要握住那只手时,梦就醒了。 那种因为梦到而欢喜,在要接触到的时候一切又戈然而止,消失掉的失落,在每一次那个梦出现的时候,折磨着她的心。 他的掌心,有温暖的温度,对她来说就像带着一股电流,直达她的内心,她舍不得放开,但将双手拭净,她还是轻轻将他的手搁在让他舒服的位置,然后起身,端着盆子去倒水。 出来,她按下音乐,最近常让他听的那种电波一样的嗡嗡声再次轻响起来,让周围的气息似乎都变得更宁静,然后,她凑近他。 她轻声在他耳边说,抿了抿唇,慢慢低下去,唇在他脸颊上,极轻,极轻地触碰了一下,然后立刻离开。 即使是这样,她的脸还是红了,没有了外人面前的坚强独立,完全就是一个娇羞女孩子的模样—— …… 次日 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抬头,就看到宋梓睿已经坐在里面的沙发上。 云汐微诧异,拎着包包进去,“这样的时间,宋先生竟然能出现,一定很不容易吧?” 宁城的报纸上,那些花边新闻,宋梓睿的身影从来不缺,他的夜生活那么丰富,竟然能在早上九点出现,确实难得。 宋梓睿没回答,目光随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她在办公桌前落座,也起身,端着杯茶,坐到她办公桌面前,双腿交叠姿势懒散地与她相对。 “怎么,在慕家很辛苦?” 瞧她的脸色,明显是休息不够的模样。 “直接说正事吧,我等会还要接待访客,没多少时间。” 云汐转开话题道。 什么时候你们那么要好了 什么时候你们那么要好了? 宋梓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上,里面,再次只剩下云汐一个人。 看着闭上的那扇门,她目光迷茫。 宋清雅还是没有回来,但是凭她心理师的直觉,知道宋梓睿一定没有全然据实相告,宋家,应该现在已经知道宋清雅的下落了的,要不然,一个女儿这么久不见,不闹翻天了才怪,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平静的样子。 根据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可以推断,宋清雅是真的有意不想与慕彦沉如期举办婚礼了,就像宋梓睿跟她说过的,宋清雅,不想一嫁入慕家,就成了守活寡的人…… 既然这是宋清雅的选择,这一次失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自己离开的,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宋家已经有了她的下落,却依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不是已经明摆着答案了吗? 宋清雅,不愿嫁。 云汐伸手抚着自己左手上那串月光石的珠粒,跟慕彦沉交往两年,那两人能谈婚论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既然宋清雅选择离开,就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她不想,再看到他难过…… “叩叩叩——” 禾苗推门进来,“汐姐,预约的访客已经到了。” 被拉回思绪,云汐轻点头:“请人进来,再泡杯清淡的茶。” 中午,回到慕家,才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就听到隔壁一道震怒的声音。 她脚步一拐,忙往旁边房里走去,里面的卧室,看到慕彦沉的大床边,站着慕悦然的身影。 “谁教你学坏的,酒吧那样的地方该是你这样的女孩子去的吗?还学人家喝酒?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真地管不了你了?!” 慕彦沉一脸怒意,瞪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慕悦然。 “那个,慕彦沉,你先别生气,听我——”云汐走进来道。 “还有你,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一样吗?我让你走,不是让你带坏她!” 话被打断,慕彦沉转而阴沉着脸看向她。 “不关汐姐的事,是我拉她去的,我——” “什么时候你们那么要好了?刚才我说你你一声不吭,她一来你就这么维护?!”慕彦沉又转向自己妹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我没有——” “还顶嘴!” “哎哎,你先冷静一下,干嘛动不动就要发火——”云汐将慕悦然拉到自己身后,头疼道。 看慕悦然眼眶红红的低着头,不忍心,轻声说:“先回去休息一下。”说着,就拉她往门外去。 身后,慕彦沉脸色黑了又黑,那女人竟然没经过他同意,就这样把自己妹妹带走了?他教育自己妹妹关她什么事?! “给我回来!” 那震怒的语气,让慕悦然的背都抖了一下。 云汐转头,“你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再谈吧。” 出到门外,安慰好了慕悦然,让她回去休息,这时,另一个佣人过来,说:“少奶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里面人多耳杂不好说 里面人多耳杂,不好说 慕家的客厅,住进来之后,云汐很少过来,基本上就是围着慕彦沉的房间打转,累了,就回隔壁的房间休息,她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么一小块。 “蓉姨。” “过来这坐。”沙发上坐着的姜蓉笑着招呼,云汐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佣人端过来一杯茶,又退下,姜蓉拉着云汐的手,审视她的脸色,“我听说,刚才彦沉又发火了,难为你了——” 云汐笑笑摇头,姜蓉又怜惜地道:“你父母都不在了,现在又嫁进了慕家,担心你孤单单的一个觉得委屈,以后有什么话,都可以对蓉姨说,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的。” …… 从主客厅往回走,正边走边想着事情的云汐抬头,刚好看到拎着药箱正从慕彦沉房里出来的何医生。 “何医生——” 最近,何医生出现在慕彦沉这儿的次数变少了,主要是慕彦沉排斥,再来,云汐看着他最近复健的情况不错,身体状况也不错,也就没太有必要让何医生每天还在他跟前出现,让他有发火的借口了。 “少奶奶。”何医生点点头,然后就稍带歉意地说:“我还有点事,这就先走了。” “好,你忙。” 看人走了,云汐拐进慕彦沉的房间,摒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进,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进去就被劈头骂一顿,或者还要躲避些什么飞来的物件什么的,结果,很安静,一看,**的人,已经躺着睡着了。 没再往前,转身,她往外走,回了隔壁,昨晚太晚才睡,今早又是起个大早,她实在也需要休息一下养养神。 这一次,特意调好了闹钟及时起来的,结果等了一下午,慕彦沉都没有起来。 她疑惑地过去看他到底怎么了,发现躺在床里的他脸色有些泛红,一直沉沉睡着叫不醒,连忙起身回房间拿了手机拨何医生的电话,结果是关机的状态,想了想,翻自己手机里的联络人。 …… “岑岑——” “送我出去。” 面前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拎着药箱对云汐道,然后先一步往房外走去。 云汐跟着他出来,两人一直出到了慕家大门外,不解道:“到底怎么了?不能在里边说?” 他说让她送,一定是有话想要讲。 岑津看着她,面色有些严肃,“慕彦沉的情况,应该是镇静剂或是止痛剂之类的过量所致。” “刚才你不是才说他是发烧——”云汐讶异地脱口道。 岑津抬眸看一眼她身后的大门,“里面人多耳杂,我不好说。” 云汐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药物过量——然后,你,你觉得,跟这家里人有关?!” 面前的人轻点头:“最喜欢你这样的聪明——我不能肯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是谁要那么做 是谁,要那么做? “你是刚参加研讨会回国吧?近期没有什么忙的吧?” “怎么,想让我帮忙?” 云汐讨好地笑:“岑岑你果然了解我——” 岑津挑眉看着她,“那是,也不看看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不过,可以是可以,作为交换条件,你是不是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怎么突然从邢家跑到了慕家来,嗯,我就出国一趟就完全变了个样啊?” “好好,等慕彦沉好起来,我就跟你出去坐坐,现在先不说了啊,我得先进去了。” 云汐转身往里走,岑津提着药箱过去拉开自己驾座的车门,又往雕花大铁门里看了一眼,才上车离开。 …… 镇静剂:会使人注意力涣散,嗜睡,过量甚至还有可能让人产生遗忘…… 止痛剂:用药后……过量可导致过敏性休克……呼吸抑制,昏迷…… 云汐合上笔记本,深吸口气,那些内容,查一查,就让她心惊肉跳的。 转头看**睡着的人,她将搁在腿上的笔记本移开,起身过去。 幸好当时她记得起联络岑津,来诊治得及时,现在用过药,看着他的脸色,状况已经改善很多。 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在慕彦沉的床边椅子上坐下,她就那样看着他,他的睡颜。 岑津是她从小认识的朋友,现在也算是这宁城里挺有名气的医生,年轻有为,专业很强的,所以,先前他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记在了心里。 应该说,关于任何慕彦沉的事,她都是很上心的。 只是,岑津所说的那种可能……真的存在吗? 如果存在,又是为什么,又是谁,要那么做? …… 次日 云汐上午没有去咨询中心,原本定好的预约,全都在前一天晚上就推掉了。 直到午后,慕彦沉才醒过来,整个人挺安静,云汐看着他没有什么大问题,算是松了口气。 担心他还在为前一天的事情生气,影响了身体,看着他喝了点粥,她不敢惹他烦,起身回隔壁自己房里拿了包包出去。 往外,路过花园,碰到要去慕彦沉房里的商誉,他是慕彦沉的助手,云汐知道,即使慕彦沉现在不理外面的事了,但还是会从商誉那儿知道任何他想知道的事。 “少奶奶。” 过来,商誉先恭敬打招呼。 云汐笑笑点头,说:“商誉,你跟了彦沉多久了?” “从总裁回来接管慕氏开始,已经有好几年。”商誉有些不解,云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嗯,我觉得,你对彦沉的心……应该是我可以信任的,所以,麻烦你以后,多看着他身边的动静,好吗?” “这个……”商誉更为疑惑地看着云汐。 “如果你也想彦沉好的话,照我说的做,事事多留心些,现在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商誉点点头,云汐往外走,拦了计程车坐上去。 二十分钟后,环境优雅的咖啡厅,云汐端坐在靠窗的位置,握着杯子品咖啡。 “请问,是云小姐吗?” 看向窗外的目光收回,云汐转头,面前出现一个穿着兜帽休闲服,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斜挎着一个黑色的休闲包,脖子上还挂着一架专业的单反相机。 “我是,请坐。” 云汐友好微笑。 少爷不知道又怎么了 少爷不知道又怎么了…… 从咖啡馆出来,挂着单反相机的男人先行离开,云汐一个人,步行至最近的一个商场。 买了好些玩具,给了售货员一个送货的地址直接送过去,云汐身上只带着在文具专柜选购的一套36色蜡笔,然后出去打车离开。 …… 孤儿院 “张院长——” “云汐,你来啦。”四十多岁的一个中年女性看到来人,露出亲切的笑容。 “嗯,抽空过来看看您跟孩子们。”云汐目光扫视周围一圈,听到隐隐的音乐声,现在是下午孩子们上课的时间。 “小宝呢,有没有跟大家一起上课?” “唉,他那样的情况,哪里能跟大家玩在一起。”张院长叹气,“不过,偶尔听到我提起你的名字,他还是有点反应的。” 云汐点头,“那我去看看他,给他带了点东西。” 贴着各种剪纸与卡通贴画的小教室,布置得很温馨,云汐从教室外的窗边往里看,其中一张小桌子前,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埋头在桌子上写画着什么。 走进去,她脚步很轻,直到来到小孩的面前,蹲下身。 “小宝,在画什么呢?”她轻声对面前只有四岁模样大的清秀小男孩道,语气无比温和。 被唤作小宝的男孩慢慢抬头,清澈的眼睛看着云汐,那张小小的,清秀的脸,有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漠然。 可是,他的眼神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光。 将自己包里的彩色蜡笔拿出来,云汐笑:“你看,姐姐又给小宝带了蜡笔,小宝想要画什么都可以。” 小男孩看着那好看的盒子,抿了抿嘴,没说话。 云汐一点不在意,将新蜡笔推至他面前,“小宝继续画,姐姐在这里学。” 教室的后门,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倚着门框,看着里面一大一小的身影,听着云汐温和的话语,嘴角同样浮现温暖笑意。 …… 晚餐,选在一家环境很好的西餐厅。 食物送上来,云汐不客气地开动,岑津看着她:“刚才看着你陪小宝画画说话,那画面真的很美好。” 将口中食物咽下,云汐道:“哪天他能像其他正常的小朋友一样又跑又笑的,对我来说才最美好呢——” “一定会的。”他鼓励她,然后道:“现在,你该跟我好好说说,这段我不在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 回到慕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感觉这一天做了很多事,云汐都觉得有些疲累,站在慕彦沉的房门外,犹豫要不要进去,这时,正好小江从里出来。 看到她端着的托盘里,食物又是几乎没动过的样子,云汐蹙眉:“怎么,他又不吃?” 小江为难地点点头:“中午的时候少爷还吃了点的,现在又不知道怎么了……” 叹一声,云汐往他房里进。 卧室里不见人,又在露台外看到那抹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她垂眸一看,捡起,是一封邀请函。 抢他的鸡汤 抢他的鸡汤 封面丝绒的质地,很是高档,过去,这样的邀请函,对于慕彦沉来说,多到数不清——宁城里,多少达官显贵,都是想与号称宁城最具实力的慕氏攀上些关系的,因为那对自己的事业前途来说,总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曾经,他连看这些都没时间多看一眼的吧……但是,现在,或许,一封这样的邀请函,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刺激。 怎么不是刺激呢,那个曾经不管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是众人焦点,都是最闪耀的所在的那么一个人,现在,连走出房间,下楼,都需要别人的帮助…… 脑海中,浮现三个月前,那夜慈善基金会举办的晚宴上,他潇洒笔挺的身影,云汐心里难过得眼眶都发胀。 将邀请函放至一旁,她往外朝他走去。 “都晚上八点了,晚饭不吃,你这真的是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么?” 背对着她的慕彦沉,听到声音似乎背一怔,没转身,亦没说话。 握上把手,她推动轮椅往房里去,他没有抗拒。 — “小江,饭菜热好了吗?” “啊?少奶奶,已经热好了——”正往瓷盅里盛着鸡汤的小江转过头,看到正走进厨房的云汐。 “这是什么?”看到锅里还剩的一些底汤中,似有褐色的物什漂浮,云汐问。 “少奶奶,这是何医生给开的一味中药,说是加在汤里一起熬能让味道更鲜美,这样少爷会比较有食欲。” “哦——”云汐点点头。 “我这就给少爷送去。”小江端着托盘外往走,云汐跟着出去,临到了厨房门口,突然又转身看了那个汤锅一眼,才跟上前。 把饭菜送进去,小江一一在桌前摆放好。 云汐动手拿了小碗盛鸡汤,那飘渺的热气中满溢香味,勾起人的食欲,她低头轻嗅一口:“这鸡汤好香啊,连我都馋了。” “我可不可以,喝一点点?”她讨商量地看着慕彦沉。 他看都不看她,漠然道:“爱喝拿走。” “我就喝一小碗,一小碗就好——”这一盅鸡汤挺多的,平常她看他也从来没有喝完过。 “小江,你再去拿套碗勺来。”她转头吩咐。 小江出去了,原本属于慕彦沉的碗跟勺子都被云汐占用去,看她细细品着鸡汤的样子,似乎还挺享受,慕彦沉余光瞟她,真是无语。 小江把碗勺拿来,等她退出去了,云汐看着慕彦沉,有点可怜楚楚的样子:“那个……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 慕彦沉看着她,没言语。 她知道他这是在等着她的下文,于是笑着道:“我今儿晚上还没吃晚饭呢,觉得这鸡汤很好喝,你最近天天喝的,应该也不在乎少那么一天吧,要不这样……你吃别的饭菜,鸡汤留给我,行么?” 她一脸馋样儿,期待地睁着清亮的大眼,慕彦沉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东西哪里来的 这东西,哪里来的? 回到自己房里,顾不上桌上铃声作响的手机,云汐第一时间跑进了浴室,俯身在洗手池前就开始吐了起来。 直接把晚上跟岑津在外头吃过的也都给吐光了啊,那种胃部翻涌的饱食感,真是令人难受的不行,甚至比饿着肚子更恐怖的! 漱了口,抚着自己吐空难受的胃,出去厅里倒热水喝,好一会才缓过来。 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刚才她在浴室里隐约听到响了又响,果然,上面三个未接来电。 岑津的,另外两个是哥哥的。 放下手机,手里握着的玻璃杯扔到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起身往外走。 已经晚上九点,慕家挺安静,已经换了鞋子,要不然走在这光滑的地板上,肯定声音很清晰。 临近厨房,听到里边有碗筷轻碰跟流水的声响,小江正在清洗餐具。 “小江——”云汐走进去,“我刚才不小心打碎了个杯子,扫帚在哪里?” “少奶奶,让小江去打扫就好!”小江一听,拧紧了水龙头擦干净手,就去找扫帚。 “嗯,那你去吧,我自个儿在这找点小苏打。”云汐走过去扯了一个保鲜袋。 看小江走远了,她立马过去掀开炖汤的锅,把里面底汤上漂浮的几个褐色的东西挑出来包进保鲜袋里—— 就是清扫个杯子,小江很快回来了,看到云汐手里,保鲜袋中一小包的白色小苏打粉。 “少奶奶,你要小苏打,是要做什么用呢?” “嗯,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很有用处哦,比如说涂在皮肤上按摩可以去死皮,还有调水混合敷在鼻子上可以祛黑头,总之很有用——” 小江听得认真极了,谁让爱美的心哪个女孩子都有的呢。 “好了,你继续收拾吧,我回房敷面膜去了。”云汐摆摆手,走出去。 回房间,第一件事却是给岑津打电话,然后拿了包包就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云汐出现在医院,岑津的办公室里。 掏出那小包苏打粉,从里挑出几个褐色的东西垫在纸巾上,她推到他跟前。 “你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岑津看着那褐色的,像是某种坚果的壳一样的东西,拿起来在鼻端嗅了嗅,微蹙了眉,“这东西,哪里来的?” “慕家,给慕彦沉做的鸡汤锅里——”云汐看着岑津的神色,“是不是,有问题?”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摇头,“就是不知道,才拿来给你看的啊。” 云汐睁大了眼,“罂……粟壳?!” 岑津点头。 …… 轰隆—— 深夜的时候,突然起了雷声。 云汐从浴缸里跨出来,擦干身子穿衣服往外去,雷声一声比一声响,让人心惊肉跳的,她推门出去往隔壁的房间。 果然,他没有睡,一个人坐在轮椅上,面对玻璃门外的电闪雷鸣。 “那个,我可以来这坐坐吗?” 她拿起沙发上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站在他身后问。 麻烦把你的呼吸也屏住 麻烦把你的呼吸也屏住 宽敞的卧室中,精工的家具都隐在黯淡的光影里,只有那张床,还有那张沙发,各有一人占据了一方。 天空依然电闪雷鸣,即使窗帘已经拉上,仍有闪电的光束透进房中,一次次将室内照亮。 沙发上的云汐,屈膝抱着柔软的抱枕,看着床那边的方向,嘴角有隐隐的笑意。 嗯,原来心底里真正存在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即使不做什么,即使没有交流言语,也能心情雀跃得像个小花痴,心满意足。 突然,**的人一个翻身,撑坐起半身看着她,脸色沉着,还似有不耐。 “打算在这里坐多久,你房里没有沙发?” 这句话脱口而出,随之,他才扑捉到了云汐脸上,没来得及收去的那抹笑意。 一怔。 云汐亦是一怔,笑意才隐去,有点点担心被抓到的不自然,然后开口道:“你睡你的,我不说话又不吵你。” 慕彦沉冷哼一声,“是不说话,那麻烦把你的呼吸也屏住。” 呃? 云汐微蹙了秀眉:“不会吧,我的呼吸你都能听到?那你是得有多专心致志地关注着我的存在?” 她说着,还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神清亮,很是好看。 慕彦沉目光沉沉,蹙着眉凝着她:“别自作多情了,回你自己房里,立刻。” 云汐放下了手里的抱枕,伸脚下来穿上拖鞋,然后起身真的往外走了。 慕彦沉看她出去,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 轻呼气,眉间却没有松开,脸色,亦是有些难受的隐忍—— 这样的时候,外头的电闪雷鸣,更是让人觉得很是烦躁,这样的长夜,要如何度过……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却感觉有什么,温温热热地贴着他的腿。 刚受伤的时候,他的腿确实是一点知觉都没有的,但是最近,已经好转了很多,只是仍行动不便,但一切该有的感觉,他都能正确体会到了。 所以—— 睁眼,看到床边弯着身的那抹身影,他刚要开口,她先说了话。 “腿疼,为什么要硬撑,那样并不会让它自动好转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满满的关心关切,想要让人沉溺其中。 她在用热水给他覆着膝关节—— 受过伤的腿,在这样的天气变化的时候,是会很不舒服的,那种像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疼痛,于他,就更是折磨,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过,她却懂…… 突然想起之前那些腿疼难受的夜,总是在迷糊不醒的昏沉中,感觉有那么一抹温热,都是她在给他热敷么…… “你不必这样。” 他冷着嗓音说。 “为何?你没看电视里某个广告词说的,‘你好,我也好’,现在我们是夫妻呢——”她语调轻快。 他再要开口,突然听到敲门声,云汐竖指在唇上,示意他别说话。 曾经的婆婆有事求她 曾经的婆婆,有事求她? 开门,看到外头站着的,是常常在慕彦沉房门外值夜班的佣人,李东。 手里托盘中,一个描绘暗色花纹的精致瓷杯,李东恭敬道:“少奶奶——” “这是给少爷泡的安神茶,担心这雷雨声太大影响了少爷休息,夫人特意吩咐的。” 云汐看着那一盅茶,点头:“哦,给我吧。”伸手要去接。 “还是让小的端进去吧,不必劳烦少奶奶——”李东没让云汐接,端着就往门内进。 进去了,看到**的人正背对两人侧躺着,云汐说:“你少爷他已经睡了,我看着还挺好的,这安神茶可以先放着就好。” “这个——”李东的脸色有点为难。 “怎么,少爷能睡着不是最好的么,难道你是要我把他叫起来喝了这盅再继续睡?要是他起来了就真的再睡不着了呢——” “不是不是,小的这就放下。” 等李东放下出去,云汐跟过去关好门,返回来,**的人转过身,看了眼那盅茶,又看着她:“你到底在干什么?” 云汐随意在他床沿边坐下,顿了顿,开口:“你……相信我吗?” 这句话一出,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一夜,慈善酒会露台的栏杆外,他问她的那一句——“相信我吗?” 他和她,同时。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吗。”他轻嗤。 “那算了,我不说了。”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回来!”身后的人不耐道,她转头,他有点咬牙切齿地:“先给我说清楚!” 她笑了,有时候看他发火不耐的样子,也是挺有趣的呢! 弯身靠近他,她在他耳边轻声道—— 次日 空气有雨水洗涤过的清新,刷的一声将窗帘拉开,清凉的风扑面而入。 “汐姐,前姐——邢太太刚刚来电,说她二十分钟后就会到。” 禾苗推门而入,对云汐道。 “她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的话我可不接——”云汐往自己的办公桌前走回去。 禾苗点头,“嗯,她说她知道规矩,都准备好了,只是……” 喝了口清淡的茶,云汐看着她,“只是什么?” “他们家那样对你,汐姐你干嘛还要接他们的案子?”禾苗为云汐不值。 “我又不是无偿做好事,吴英不是说能给我个喜欢的报酬礼吗,再来,她似乎很急,我倒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事情,需要心理医师的帮忙——” 禾苗还要再说什么,云汐打断:“好了,我准备一下,你出去等人。” 二十分钟后—— 那道熟悉的肥胖身影,被禾苗带往最尽头一个安静的房间。 一跨入室内,看到里面一道蓝色纱帐之后,似乎有个隐约的人影,吴英有点犹豫,可转身,禾苗已经关了门离开。 “邢太太,请坐。” 纱帐后面,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笑到眼睛都湿了 笑到眼睛都湿了 在室内唯一的一张沙发前坐下,吴英显得有些拘谨,膝上搁着一个精致的小纸袋,手指紧捏着袋子边角。 房子里萦绕着轻缓乐声,吴英不懂那些,但听着,也挺舒服,看着那道蓝色的纱帘,她开口:“医师,我今天来,是诚意相求的——” 说着,将手里的袋子放在身前的小几上。 “嗯,你有什么诉求,可以先跟我说说。”帘后的人声音疏离而客气。 吴英的眼睛一直注意着帘子后的动静,只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端坐在后的轮廓,听声音,轻柔舒缓,应该年纪不大。 差不多一年前,吴英就听说宁城里突然多了一位身份神秘的心理催眠师,医治了不少达官显贵的心里隐疾,吴英一直想找来试试,但又听说这个心理催眠师接案子的条件很高,除了开价昂贵还要符合她提出的另一个要求才能预约,为此,吴英不得一拖再拖,直到今天才终于能约见到。 “……是这样,我家里,有一个小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聪明懂事的,但是前两年的一场病之后,性情一下子就变了,现在整日关自己在房里,不出门也不说话,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来——” …… - 人已经让禾苗送走,那个挂着蓝色纱帐的房间,只有云汐一个人,看着自己身前桌上的那个东西—— 一块绿幽灵。 透明的晶体里,那么葱翠的绿色,似海藻,一簇簇,盎然生长填满其中的感觉,嗯,是一块精品,但,对于云汐来说,它,那么不陌生。 本来,它就是她的。 还记得自己当初在国外如何获得它,还记得回国后嫁给邢子遇,吴英是怎么表示对它的喜欢的…… 时至今日,依然历历在目,却突然,让她觉得一切滑稽得好笑! 怎么不好笑呢?!邢家,对她无限殷勤以致她真以为自己找到了亲情而嫁进去,没想,最后却是那么狼狈的结局,吴英残忍告知一切就是为了得到她的绿幽灵,那也就罢了,可今天,这块绿幽灵辗转又回到她的手上。 是的,她是对心理催眠方面有特殊的天分,所以年纪轻轻就解决过不少的难题,但也正因为如此,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从来不在访客清醒的时候当面相见,保护好访客的隐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是她要注意的。 而且因为精力有限,她设过条件,报酬里不止包含高价的金钱,还要有一件收藏级的晶石。 笑到眼睛都湿了,吴英使了手段拿了她的东西,最后竟然是为了将那东西送回给她! 桌上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云汐回神,吸了吸鼻子,摘下夹在领口的小巧变声器,看了眼屏幕,按下接听键。 “……好,半小时后,在上次的那个咖啡馆见吧。” 跟你有那么些亲切的感觉 跟你有那么些亲切的感觉 压低了鸭舌帽的男人起身刚走掉,一个身着休闲西装的颀长身影出现在云汐面前。 径自在对面落座,即刻就有服务员过来,“请问先生需要点什么?” “芒果汁。” 随口说一个,慵懒的语调,服务员点头就下去了。 “刚刚那个人,谁啊?” 云汐搅着自己杯里的咖啡,抬眸看自己对面的人,“不关你的事。” 宋梓睿一笑,十足公子哥儿的味道,“感觉你变了——” “你才认识我多久。”她抬起杯子抿了口咖啡。 “哎哎,有些感觉是不分认识时间的长短的——” 他手肘搁在桌上,更近一些地端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跟你有那么些亲切的感觉——” “行了,你泡女孩的那一套不必用在我身上,记得,我现在可是慕家的媳妇儿了——再有,你这样出现,就不怕我问你,你妹妹的下落?” 云汐语气淡淡,看他的目光,亦是淡淡。 早上吴英的事,还影响着她的心情。 宋梓睿还是笑着,“你跟彦沉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还管我妹妹的下落干嘛呢,别自己给自己添堵了,我想,你不会真想知道的。” 该说是宋梓睿接触的女生太多,所以练就了一些揣摩人心的本事吗…… “那你来?”她挑眉。 “彦沉怎么都是我的朋友,最近真不好意思出现在他跟前,可我还是关心着他的。” 接过服务员送上来的芒果汁,他吸了一口,“唔,还是那么棒,你要不要试一试?”说着就要将杯子推过来。 “宋少爷,我不是你那些众女友之一。” “如果我说,从没有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待遇,你却拒绝呢?” 云汐伸手拿了包包要起身,宋梓睿连忙拦住:“好好,说正事,说正事!” …… 回到慕家,已快到下午。 云汐才上楼,小江跑过来,“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 “上午何医生来给少爷做例行检查,不知道怎么惹了少爷生气,发了好大的火,到现在还不让人靠近——”小江一脸着急。 云汐才要迈步过去,身后又有另一个佣人的声音道:“少奶奶,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现在?”她蹙眉,“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会再过去,你先去回夫人。” 她说完就往厨房走。 二十分钟后,云汐进慕彦沉房间,入目一室凌乱,又是他的杰作。 身后,小江端着饭菜跟进来,看到他一个人在露台外,云汐走出去。 “彦沉,是不是在生气我今天没有在家陪你?对不起——我特意给你新做了饭菜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在他身边低下身,那撒娇般的娇滴滴的声音,让里边摆着碗筷的小江手一抖,差点握不住碗。 慕彦沉抬眸看她,原本沉冷的脸色,紧抿的唇线,似乎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关于少奶奶 关于少奶奶…… 面前的人优雅地吃着饭菜,云汐抱着个抱枕坐在一旁。 “很好看?”慕彦沉夹菜进碗,道。 “没,就是想起先前是谁说的,我做的东西不吃来着?”她对着他的背影笑。 看他似要顿住动作,她赶紧又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好好吃饭吧,我大人有大量,那些都不计较了——” 起身,她往外走,“我过主客厅一趟。” 早前姜蓉让人来找她,这一磨蹭,都过了半个小时了。 云汐刚走不久,商誉进了房间。 “总裁。” 拿过餐巾擦了擦嘴,慕彦沉道:“仔细查查何明的背景,平日都跟什么人接触。” “是。” “先前查的呢?”他又问。 “关于少奶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每天上午都在心理咨询中心工作接待访客,就是最近这几天——” “这几天怎么?” “这几天,少奶奶去过一趟孤儿院,还有,跟一个姓岑的男人见面次数比较多。”商誉窥看自己老板的脸色,小心回答。 看到慕彦沉看着自己,商誉不敢卖关子赶紧继续道:“那岑津是名医生,近两年在专业领域挺有名气,据查到的资料,他跟少奶奶是多年的朋友,只是前段时间出国了一趟,最近刚回来,两人才有了联络。对了,上一次他还来过家里给总裁你做了一次检查。” 慕彦沉蹙眉,上一次?他怎么一点不记得? 可重点不在那里,他冷着脸:“真是一进门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去查我刚说的事,她的……你也继续注意着点。”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几个精致小菜,刚才吃着觉得还可以的,现在都全无心情了,“让人进来收拾。” 商誉说是,就退出了房外。 从姜蓉那儿回来,往回走,云汐碰上从另一幢楼上下来的慕悦然。 “悦然——” 慕悦然顿住脚步,转回头,云汐几步快走上前,“后天就要考试了,现在感觉如何?” 高考这样的事情,有的人看得开,有的人却会自己把自己往死里逼,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确实是挺重要的,但负担也不能太大。 “还好。”慕悦然点头,“汐姐,我会尽力考个好成绩让哥哥开心的。” “这两天要是没什么事,多在家休息,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云汐关切道。 不耽误慕悦然去上课,说了几句就散了,云汐直接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锁好了门,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一个对折的大牛皮纸信封,打开,里面几张a4纸的资料,此外还有几张照片。 先看了纸上的内容,再看照片,好看的秀眉微蹙,深深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将东西全放回牛皮纸袋,抬头循视房内,最终将它压在衣橱里的衣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