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逍遥剑》 楔子 川蜀举义兵 男儿本痴心,造化太弄人。 愿作逍遥游,岂料剑无情。 江湖庙堂,进亦难,退亦难;爱恨情仇,爱亦难,恨亦难;拨开历史的云烟,世事沧桑,可见一斑。 古往今来,“权”是一件好“物事”,男人喜欢,女人亦喜欢。“皇权”更是如此。多少人为之争,多少人为之抢;可以父子相害,手足相残;甚或是夫妻反目,喋血五步,不一而足。人们不断争夺,皇权更迭,朝代兴替。每一位帝王都想把“皇权”传诸万世子孙,却少有人,时时以天下苍生为念。 话说当年,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夺天下于孤儿寡母之手,倒是兵不血刃,轻而易举。后来,赵匡胤却在“烛影斧声”中死去。北宋疆域辽阔,闻名海内外。貌似强大,建立之初,却已存内忧外患。 太祖、太宗二人也曾开疆拓土,真宗皇帝初有雄心,奈何莫能以恒持之。浑浑噩噩,无所建树,反痴迷道教神仙。长此以往,积弊日深,积重难返,祸不旋踵,即使是日后的靖康之耻也是前时埋下的隐患。 历史悲剧轮番上演,却有几人能以史为鉴,时时顾念天下苍生,跳出历史悲剧的循环。 这不,北宋建立时间不长,由于阶级矛盾激化,川蜀地区便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起义军在王小波的带领下,英勇作战,一路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后来,王小波不幸中箭牺牲,李顺带领义军继续作战,并建立了大蜀政权。消息传到京城,宋太宗大为恐慌,急忙任命王继恩为西川招讨使,前去镇压。在宋军的重重包围之下,李顺率领义军与宋军展开激战,终因寡不敌众,成都陷落,李顺也下落不明。义军余部在张余的领导下继续斗争,第二年二月,张余也被俘遇害,起义就此失败。 《无情逍遥剑》楔子 川蜀举义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刀光耀山村,剑影隐清溪 在川东有一个美丽的山村叫清水溪,清水溪的美是一幅画,一幅动态的水墨画。山村四周是高高的山峰,中间是空旷的平地,一条大水溪环绕村周,在村前蜿蜒而过,和高山相依相伴。春天,苍凉的山峰慢慢披上绿装,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鲜亮,清雅的新绿给村庄带来无限生机。夏天,到处一片葱郁,粉的,黄的,白的,红的,五颜六色的小花点缀其间,好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秋天,深浅不同的黄色和红色相间错落,配上蓝天、碧水,还有青翠的竹林,把清水溪装点成一则童话。清水溪的冬天亦是色彩斑斓,有春的绿色,有秋天的异彩纷呈,也有落叶之后的灰色,如果幸运的话,还能看到飘雪,不过这种情况少之又少,正因为少,人们就更多了期待。这里风景优美,民风淳朴,人烟稠密,又远离闹市,虽不是世外桃源,确也是人们安居乐业的理想去处。 怱一日,傍晚时分,蹄声“嘚嘚”,一匹健硕的大黄马,驮着一老一少两个人,飞奔而来,瞬间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后面数十骑紧紧追赶,他们各执兵刃,大声呼喝,“莫要走了反贼!莫要走了反贼!”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前面马上的中年汉子回身连射两箭,“嗖嗖”声响过,便有两个人滚落马下。其他人知道中年人箭法厉害,不敢迫得再近,只好不疾不徐地跟着。又过一会儿,领头的人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我们快点赶上去,必能将他们生擒。”众人于是又催动坐骑,向前面赶去,他们一面惧怕着,一面又生怕别人抢了头功。“嗖嗖”又是两箭射来,又有两人应声落于马下。如此以来没有人再敢上去抢功,还是性命要紧。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由于刚才只顾着保命,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后太远,加上暮色四合,他们竟然没有看清,到底他们是向哪条路去了。带头的人大刀一挥,我们向左,你们几个向右。大黄马已经跑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无论如何强健终是疲惫不堪,追兵却不停地换马,过了岔路不久大黄马就慢慢地萎顿了下来,它实在是走不动了。 那中年人和孩子从马上下来,他怜惜地摸了摸大黄马的头,回过身来,把孩子拉在后面,从腰里抽出宝剑,宝剑一横,威风凛凛地站在大路中间。他刚做好准备,后面的追兵已经策马到了近前。待到他们惊觉,他纵身一跃已经一剑把前面的人砍下马来。后面的人急忙勒马,马被拉的急了,高举前蹄长嘶不已。趁着这混乱,那中年人快步向前,又把两人刺下马来。后面的七八个人,见他们的马已经萎顿在地,纷纷跃下马来,他们一拥而上,四个人围住了中年汉子,另外四个人在旁边略阵。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为了追捕他们二人,朝廷也真是肯下血本。四个人把他团团围定,他们一个使双钩,一个使单刀,一个使长枪,一个使朴刀。他立在当中,剑走轻灵,身法颇为灵活。那使刀的一刀向中年人斩去,中年人,步法一变,侧过身子却向使双钩的人砍落,那人忙用双钩向上一架,要去架住他的宝剑,想把他的兵器控制住。见状,他宝剑急撤,迅速跃向一边又与使朴刀的人战在了一起。使长枪的见有机可趁,一枪挑来,那中年汉子向外急闪,眼见不敌。长枪急着跟进,那人一侧身子,长枪从腋下刺过,手顺势一撩,剑随枪杆削向那人的手,那人一声大叫,中剑抛枪。原来这人步法甚是轻灵稳健,他连和三个人交手,连换三次方位,对方以为他必定忙乱不堪,便想捡个大便宜,不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使朴刀的汉子眼见同伴受伤,又因他距离最近,赶忙来救,一刀横砍,那中年汉子,以最快的速度,剑交左手,冒着危险去格他的朴刀,这样一来,他就与那人贴得很近了,右手猛地一拳正中那人左胸,那人大叫一声,朴刀奋力挥出,中年汉子左臂中了一刀,鲜血狂喷,那中拳之人却仰面朝天摔得倒地不起。中年汉子冒险一击,本已得手,没想到对方临死一击还是伤了自己。中年汉子自思不能两全,杀心大起,虎吼一声,狂怒至极,战斗力大增。只见他挽起朵朵剑花,直如惊涛骇浪,那二人眼前白花花一片,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哪里是剑花,哪里是真剑,只听得惨叫连连,两个人瞬间萎顿在地,一动不动了。其余四人本事原与他四人不相上下,眼见四个人瞬间一人受伤三人殒命,他们想也不想,转身跃上马背疯也似地逃命去了。那个受伤的人,也吃力地攀上马背,一上了马背,马上催动坐骑逃命去了,虽然受伤,却不影响逃跑的速度。 那中年汉子站在原地,全不理会,“哈哈,哈哈”一阵狂笑,骑在马上逃跑的那人几乎被吓得跌下马来。待到他们都去的远了,那中年汉子却再也支持不住,慢慢悠悠地倒了下去。他刚才受伤,失血过多,奋起全力杀敌,吓退敌人,实在是侥幸,敌人既已去远,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那孩子跑上来喊着“叔叔,叔叔。”四下里别无声音,这一段村庄住户本来就少,这里的人大多胆子不大,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只盼“瘟神”不要寻上门来。但有一家门缝里却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这一切。他便是这清水溪卖豆腐的光棍李大春。 看到官兵逃的远了,见孩子可怜,叫的凄厉,他便蹑手蹑脚地走到跟前,“孩子别急,我来帮你。”那中年汉子,还有气息,他用眼睛示意他给自己止血。李大春在他的示意下找到了一个药囊,取出止血药,给他止血包扎,然后把他拖到了房屋侧面。那里有个地窖,他把窖口的大石片搬开,把中年汉子慢慢递了下去,又让那孩子,躲了下去,把石片盖好,他把旁边的一堆柴草用力推了几下,柴草塌了下来,正好遮住了窖口。 回过身来,看见那中年汉子的坐骑还在路边,那大黄马已经能够站立,只是不见了主人,不忍自去,他顺手抄起一根木棍,照着马屁股狠心打去,那马吃痛,“嘚嘚嘚”向前跑去。 等他到了门口,一队官兵已经到了跟前,他们看见地上的尸体,马上勒马停了下来。检视了一下,发现几个人都没有了呼吸。蓦然看见房屋门口立着的人影,众官兵大吃一惊,一起呼喝,“你是什么人?” “回禀官老爷,小的是这里的住户。”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你刚才见到了什么,如实讲来,如有半句虚言,小命不保。”“是,是,是,小人一定实话实说。”停顿了一下,李大春说道,“小人在屋里听到了呼喝打斗之声,也不敢出来,待到声息全无,小人实在尿急,只好壮着胆子出来小解,一出门,见一头大驴驮着两个人跑了。” 众官兵听了“哈哈”大笑,都说这乡巴佬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硬把“大马”说成了“大驴”。众人听他说完,大声说笑着往前面追去了。 隔三岔五,便有官兵前来搜巡,李大春自是不敢大意,他只是在夜深人静地时候才敢去给他们俩送东西吃。时光荏苒,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那中年汉子身体已经恢复,也颇有了体力。好在李大春靠做豆腐、卖豆腐为生,还算比较富足,那中年汉子叔侄两个没少吃他的豆腐和豆腐饼子。 这天晚上,李大春正要准备去给他们送吃的,他们两个却已经站在了门口。 虽然照顾了他们一月有余,加上地窖比较昏暗,李大春一直没有正面看过他们。借着灯光,李大春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下。这中年汉子有三十岁左右,虽然衣服破旧不堪,也难掩他的一股英气。这小的只有五六岁。 那中年汉子,也打量了一下李大春,见他五大三粗,浓眉大眼,正憨厚地冲自己笑呢。 “救命之恩,不敢言报,敢问恩公尊姓大名?”“什么大名不大名的,小人叫李大春。”说完又憨厚地笑了。 “笑川,快来谢过恩公!”说完两个人就跪下了,李大春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忙去搀扶,又哪能扶得起来。两个人敦敦地磕完了头,站了起来,“你们这样太折煞小人了,我平时最恨官兵欺压良善,也知道官逼民反,你们是好人,我自当救得。”想不到李大春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又接着说道,“我打心眼里佩服你们。” “恩公救命之恩,无能为报,这里有些银两,给恩公留作差使吧。”说完那中年汉子从怀里摸出了几锭银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救你,是敬重你,难道是为了求财吗?”李大春显得非常生气。“对不起,恩公,是我错了。”停顿了一下,中年汉子说道,“恩公,实不想相瞒,我叫张鹏,这是我的侄子,我们杀官造反,被官兵追杀,我们已经叨扰恩公许久,以防连累恩公,现在便即告辞。” “你们想好去哪里了吗,有没有什么打算?”李大春不放心地问。“回恩公,那倒没有。”张鹏一脸的茫然。“既然没有,你们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好了,我这里平时少有人来。”说到这里,李大春又觉不妥,停顿了一下说道,“哎呀!不行,总不能让你们躲在地窖里一辈子吧。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必须想个万全之策。”他摸着后脑勺在地上转了两圈,然后一拍脑瓜门说道,“有了,村子北面的后山有一个大山洞,非常隐蔽,你们可以住在那里,衣食自有我接济,你们说怎么样?”“恩公为我们考虑地很是周详,那就有劳恩公费心了。”一时也没的别的去处,张鹏只好先安顿下来再作打算。 张鹏和张笑川在那山洞里一住便是半年多,此后官兵再也没有来过,见风声已经过去了,李大春便来接张鹏二人出山。这时候的张鹏已经两颊长满了虬髯,模样变了不少,张笑川也长高了很多,显得非常白净。 李大春在村子边上,找了一处特别破落的房子,抽时间帮他们修缮了一下房屋,看到这里物阜民丰,风土人情都很好,张鹏二人便不走了,把这里当作了家,自此之后李大春也少不了接济他们。 在这里安定下来之后,二人也开垦了一些土地,种上一些庄稼,张鹏也帮别人做一些活计,来维持生计。 这叔侄二人也很少到村子里边去,他们很少与其他人交往,除了做活也不多说话。只是他们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天不亮叔侄两个人就起来练武,离村子不远的一处竹林成了他们的练武场。 每天张鹏出去做事了,就留下张笑川一个人在家。张笑川毕竟是个孩子,在家里实在待不住了,也就想出去走一走。一天,张笑川一路踢着一块小石头,百无聊赖,漫不经心的向前走,一抬头竟然走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一个和张笑川年纪相仿的小姑娘正在院子里玩。小姑娘直起身子,好奇地向他问道,“你是谁呀?”“我叫张笑川。”“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我是刚来这里的。” 时间长了,两个人就熟悉起来了,这女孩叫叶紫嫣,张笑川就叫她“小叶子”。自此之后,张笑川也不再无聊了,每天都会找小叶子来玩,两个人一块骑竹马,玩游戏,一块到河边抓鱼虾,到竹林挖竹笋,童年的生活毕竟是丰富多彩的。 只是从张笑川十岁之后,张鹏便总要带张笑川出门,每次出门总要走半年的时光,在一起玩惯了,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免不了要互相想念。张笑川再回来的时候,小叶子就问他“笑川,你们为什么总要出门呀,而且一走就是那么长时间。”“叔叔,带我出去一是带我见世面,再就是走遍名山大川,走访名师,学习剑术。”“嗯,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美丽吧。”于是张笑川就给小叶子讲起他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听得小叶子是一脸的羡慕一脸的向往。 两个人也渐渐的长大了,张笑川长得个子不低了,而且非常英俊,长期练武再加上受叔叔的影响,小小年纪,他也能透露出一股子英气。小叶子,个子也长起来了,而且越长越美丽,过不了几年就是个美丽的大姑娘了。随着年龄的成长,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倒不如原来那么自由自在了,两个人之间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愫。这也许就是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来的爱情吧。 第二章 落难他乡,缘救西施 清水溪的主街上聚集了许多人,闹闹嚷嚷的,人们指指点点,谈论不休。 张笑川和小叶子也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围了上去。只见一个年纪比张笑川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姑娘,正跪在一具尸体旁边,她哭的很是伤心。 原来,她们父女二人是外乡人,走到这里,姑娘的爹因病去世了,人生地不熟,无亲无故的,小姑娘的身世也真够可怜的。 这还不算,小姑娘竟然要卖身葬父。小姑娘长的水灵灵的,身材也不错,许多人都很同情她,也有不少人跟着长吁短叹的,但快一天了,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忙。 张笑川和小叶子看了也很是为她伤心,非常同情她的不幸遭遇。张笑川和小叶子于心不忍,合计了一下,二人找到了张鹏,向他讲述了所见所闻。 张鹏当即前去与李大春商量,说明了情况。张鹏出了一些银两,李大春张罗着买了一副棺木,又张罗着找人帮忙把姑娘的爹先给埋了。 人嘛,讲究入土为安,时间长了,天气热,也容易腐烂,再说了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的,有好心人帮忙就不错了,所以,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把这项工作做好之后,几个人又开始犯起愁来,死人是打发了,那么这活人呢? 张鹏他们那里,住的地方本就寒碜,只能将就着住而已,已经有两个大男人了,很是不方便,李大春呢,是孤身一人,可就真怕别人说闲话,自己二十好几了,个子不低,但人太老实还没娶妻,也是怕别人说自己是乘人之危呀。 权衡来权衡去,还是先住在李大春家合适,不过李大春想好了自己先睡几天柴房,就这样小姑娘总算是有了着落了。 过了些日子,大家知道这小姑娘名字叫张芳,她的精神状态也渐渐好起来了,就开始帮着李大春做这做那的。 张芳又懂事,又乖巧,人还很勤快,李大春的衣服也有人洗有人缝补了,他每天回到家里饭也做好了,想起来也是件幸福的事。 再过了段时间,李大春就和张芳说, “时间也不短了,你的身子也好利落了,你还是走吧。”话是这样说,李大春心里却异常矛盾,他的话说出口之后,马上就后悔了,恨不得想抽自己几个耳光,但马上又想到, “李大春啊李大春,你怎么能乘人之危呢,你成了什么人了。”这样一想,他的心里马上就好受多了。 他瞅着张芳,不敢看她的面容,心里有一种失落感,又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我实在没地方去了。”李大春站在那里,没有言语,张芳接着说道, “你让我一个弱女子上哪去?再说了,我说过的话又怎么能不算数呢,我不走了!”张芳软语温润,娓娓道来,听她说得可怜,张大春心里又怜又惜。 “你真的不走了?”这回李大春说话了,他嗫嚅着问道,心里有一点点喜悦,却是十二分地不相信。 “今天晚上我们就圆房吧。”张芳大大方方的说,说得很干脆,李大春没有言语。 他壮起胆子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满是坚定,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存着怀疑,张芳又点了点头说道, “我是认真的!”。李大春见了,心里顿时生出无限喜悦之情,心跳也快了很多,想起洞房花烛,呼息不由得也急促了起来。 突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跑出门去了。张芳见了,不由得被他的怪样子逗笑了。 李大春一边干活,一面想着心事,时不时偷偷地乐几下。这一天,感觉时间分外的长,李大春多么盼着夜晚快些到来,他盼望着,心里又莫名的忐忑。 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也离不开男人,好男人与好女人要互相成就。从那天之后,李大春干活就更卖力气了,张芳除了帮他在家做豆腐,还帮他在街上出摊卖豆腐。 他们做的豆腐更多了,卖的也多了,钱挣得多了,日子也就更好过了。 张芳又美丽又乖巧又勤快,在村子里还非常会来事,见了长辈嘴很甜,照顾生意显得很精明,让许多人看了也很是眼红,人们就都叫她 “豆腐西施”。小两口子的日子倒是过的红红火火的,不过没事的时候,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张芳也经常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 想起自己不幸的遭遇,虽然在这里遇见了老实巴脚的李大春。李大春人倒是老实,而且很能干,张芳也微感欣慰。 不过想起他比自己大很多,结婚的时候既没亲戚朋友在场,也没有仪式也没有宴席,没有花轿也没有红盖头,张芳的心里又怎能不委屈呢。 人的一辈子,许多人都憧憬过美丽的爱情、美好的婚姻,可如果梦想与现实的反差总是那么大,谁心里会没有深深的遗憾呀。 再加上李大春也不善言谈,忙了一天也累了一天,李大春的精力却是十分的旺盛。 李大春一个人单身了这么多年,也曾被不少的人取笑逗过乐子,白天听人们讲了男女之事的段子,晚上更是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 谁曾想,老天有眼,竟然把一个美貌乖巧的张芳送到了他面前。一旦尝到了甜头,李大春真是欲罢不能,晚上,他一遍一遍地索要,对他来说,这真的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但是,每次完事之后,他就倒头呼呼大睡,从来不知道说一句体己贴心的话,这也是叫张芳心里最不是滋味的地方。 第三章 两小无猜,情愫暗生 两个人渐渐长大了,张笑川个子也不低了。得益于长期练武的原因,张笑川小小年纪,身姿便已经十分挺拔矫健,在他一张刚毅有型的脸上,一双俊目更是灼灼放光。小叶子,个子也长起来了,而且越长越美丽。白皙的皮肤,黝黑的长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灵气。她爱笑,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配上圆润脸蛋上的两颗深深酒窝,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修长的身材,纤细的腰肢,逐渐成熟起来的女孩儿的特征,更凸显得她亭亭玉立、窈窕而多姿。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对彼此的好感日深、依赖更多,不知不觉中,他们情愫暗生。张笑川和小叶子,彼此的心里都多了一种期盼,总想着能让对方把自己多多陪伴,恨不能时时相伴左右,心里更对未来多了前所未有的祈盼。 张笑川又快要跟叔叔出去闯世界了,纵有千般不舍,却是万般难留,他也只好无奈地前去和小叶子告别,两个人约好了到河边去玩。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河边,他们尽皆无语,各自想着心事,踏着河边软绵绵地青草地,感觉真是舒服。要是以往,张笑川与小叶子早就咭咭咯咯、有说有笑的玩开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事越来越多。今天,他们的心情都多少有点沉重。沿着河岸走了很久,可能是感觉气氛太压抑了,他们两个都异口同声地说道,“要不。。。。。。”他们对望一眼,相视而笑,都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看着河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小虾,两个人忍不住都脱掉了鞋子,挽起裤腿下到河里去了。小时候,两个人个子小,胆子也小,不敢下水,这时候没事了,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长大了不少,两个人踩着河底的白沙,脚底是又痒又舒服。 两个人一会儿摸鱼,一会儿捉虾,一会儿,淘气地互相用手把水撩到对方的身上,一会儿,这个追,一会儿,那个躲。两个人欢乐的笑声回荡在河与岸。 “哎,一条大鱼。”“在哪呀。”“那,钻到那块大石头下面去了。”“快点,我们两个一块去抓住它。”“嗯,你在那边,我在这边。”两个人在河当中站稳了脚,弯下了腰,合围住那块石头就要抓鱼。 张笑川和小叶子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把手伸到水中,慢慢地两手向石头底部靠拢,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他们做好了准备,点了点头,彼此会意,同时猛地抓向石头的底部。“抓到了,抓到了。”张笑川高兴地喊了起来,两个人的手从水里拿了出来,张笑川一下子愣住了。张笑川哪里是抓到了鱼,他分明是抓住了小叶子的两只手。张笑川和小叶子一起玩耍的时日不短了,但是张笑川还从来没有触摸过她的手。小叶子那双带了水的手更是滑滑的,那温柔的质感,让张笑川心里萌生出不一样的幸福感觉,他久久地舍不得放开。两个人的眼睛也深情地凝望着对方,他们保持着一个姿势,久久地站在那里,一点也不嫌得累,谁也不舍得把手松开,谁也不想打破这幸福的画面。过了好一阵子,张笑川不好意思地说道,“鱼呢?”“鱼,你还知道抓鱼呀!”两个人都开怀地笑了起来。“我累了,走,到河边坐一会儿吧。” 两个人坐在河岸边,把脚伸进水里,不时的搅起水花,他们有说有笑,享受着幸福与温馨。所有的这一切都看在了一个人的眼里,这个人便是张芳。张芳只比他们大三岁,和他们年龄相仿,却被迫嫁给了李大春,过早地操持起了家务。看到他们两个玩得这样开心,处得这样融洽,这样的画面看在她眼里,心里、眼里都是羡慕。看得久了,心里隐隐有了妒意。 本来是同龄人,看人家这美好的时光,完美的二人世界,多好,想起来,张芳的心里就酸酸的,这还不算,他们两个每次见到她还要叫一声“李婶”。张芳口里应着,心里越发觉得不是滋味,怎么能够痛快呢! “笑川哥,你这次出去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很快的,半年就回来了。”“你们还要出去多少回呀?”“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为什么不去了呢?”“叔叔创了一套剑法,马上就完成了。”“真好,以后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嗯,我回来了就带你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去。”“真的吗?”“当然,我希望我们以后永远不再分开了。”两个人都低着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心事,也憧憬着将来。 “笑川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你练过那一套剑法呢,能让俺饱饱眼福吗?”“呵呵,当然可以了,走。”两个人穿好了鞋子,向竹林走去。到了竹林,张笑川找了根细竹作剑,作了个起势,就开始演练他那一套剑法。从“风摆残柳,秋风落叶,平沙落雁”一直演示到“长虹贯日”。张笑川剑招娴熟,步子轻灵,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会武功的小叶子竟然也看呆了。“噢,太好了,真棒!”小叶子忍不住鼓起掌来。 两个人又在竹林走了一会儿,要分别了,他们难舍难分。“笑川哥,你还会回来吧!”小叶子忍不住发问道。“当然,我怎么会不回来?我又怎么会舍得不回来?傻丫头,你怎么会这样问?”张笑川一边笑着说,一边用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试图缓和一下这伤感的气氛。“你说剑法已经完成了,我怕你会和叔叔远走高飞,我怕你再也不回来,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叶子这样说着,眼圈竟然红了起来,受她的感染,张笑川的眼圈也忍不住红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可不能骗我!”“我怎么会骗你!我说到做到!”小叶子见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走了一段路,她又突然回过身来,向张笑川喊道,“笑川哥,我等你回来!”张笑川向她招了招手,两个人就此别过。 第四章 为情所伤,缘何生恨 这次,叔叔没有一起回来,他说要出去办事,他让自己一个人回来,说是也好单独闯荡一下,多历练历练。 张笑川哪里有心思历练,分别日久,思念愈深,思念着实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幸福又甜蜜。 终于要回到清水溪了,张笑川难掩内心的激动与兴奋。离村子越来越近了,已经可以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了,也能远远的望见那片竹林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儿了,张笑川的脚步不由得又快了很多。 他一路上不止一次的想象着与小叶子见面的情景,心里想着:小叶子一定又长高了吧,她也一定长得更加美丽了吧。 张笑川一脸的幸福,几乎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了,真是 “近乡情更切”啊!张笑川心里忍不住开始呼唤起来:小叶子,我来了。 已经望见小叶子的家了,张笑川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急掠而去,很快就到了小叶子的家门口, “小叶子,我回来了。”张笑川显得异常迫不及待。一到了院子里,小叶子并没有象自己想象中那样飞跑着迎出来,院子里长满了杂草,一片狼藉,好象好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张笑川走到了门跟前,只见房门紧锁,从破旧的窗户缝隙里,他向屋子里看去,屋子里积满了灰尘,显然屋子也好久没有人住过了。 一瞬间,张笑川的思维短路了,怎么会这样呢?小叶子她们人呢?张笑川一脸的疑惑,满心的不解。 张笑川一下子就蔫了,当初的归心似箭,一切美好的想象都随之消失了,张笑川内心有了种不祥的感觉。 张笑川默默地向李大春家走去,张芳正痴痴地瞅着摇篮里的婴儿,不时地会逗弄她一下。 “李婶。” “哎,小川,是你呀,你回来了,快,屋里坐吧。” “不了,李婶,我想问一下,小叶子她们一家到哪去了呀?” “小叶子她们呀,嗯。。。。。。” “她们怎么了,李婶,你快告诉我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她们搬走了,她们到镇上去了。” “她们搬走了,她们为什么搬走呀?” “小叶子嫁人了。” “她嫁人了,怎么可能?”张笑川急得就要喊出来了, “小川,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小叶子的母亲一心想给小叶子找个好人家,正好镇上有个财主正在为儿子找童养媳,她的母亲知道了就硬逼着小叶子嫁给了财主的儿子。”张笑川一下子就蒙了,情感的天空瞬间就坍塌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笑川疯狂地冲出了这院落,满眼是泪地冲着那片竹林跑去。 张芳也顾不得孩子跟着他跑了出去, “小川,你等等我,听我给你说。” “小叶子,明明说好了,你会等着我的,你怎么就嫁人了呢?”张笑川用他的剑疯狂地砍着那竹子,竹子不一会儿就被他砍倒了一片。 失望、伤心、愤懑,所有的情绪都袭上了心头,孤身一人回来的情窦初开的少年,再也禁受不起这沉重的打击,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躺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能起来。 “小川,小川。”张芳跑上前来,吃力的背起了他,向家的方向走去。 “小川,你醒了。”守在一旁的张芳见他醒过来了,很是高兴。 “李婶,我这是在哪呀?”张笑川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小川,快躺下,不要乱动,你需要好好的调养一下,这是我家呀,你就安心地在我家把身体养好吧。”张笑川默默的点了点头。 在张芳和李大春的照料下,张笑川过了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他就提出来要回自己的家里去住。 张芳很是为他担心, “这怎么能行呢,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你一个人住,我和你叔怎么能放心呢?再说了,你看你叔和我都很忙,你也可以帮我照看一下小瑶瑶嘛。”张笑川看到他们确实也很忙,又要做豆腐、卖豆腐还要带孩子,于是就暂时先留了下来,时光荏苒,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张笑川偶尔会帮着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闲下来的时候总是闷闷不乐的,他时不时地会想起最后分别的那一天,那一天,张笑川和小叶子说了好多好多话;那一天,张笑川第一次拉了小叶子的手;那一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那一天,他们说好了再相见。 张笑川的心痛的厉害,这样的伤痛,又怎能一下子好起来。 “小叶子,小叶子,我终于找着你了。”小叶子快乐的向张笑川跑过来,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小叶子,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笑川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两个人深情的注视着,终于他们的唇挨到了一起。 他们深情地吻着,这天地间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了他们的幸福。 “小叶子,你给我回来!”突然小叶子的母亲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生生地把他们二人分了开来。 “小叶子,小叶子。”张笑川一激灵醒了过来,自己的身子上正实实在在地压着一个人,这人正在擦拭着张笑川的下身。 原来这不是梦,这是比梦还要可怕的现实。 “你是谁?”他的嘴被捂住了, “小川,你别嚷,你听我说,我是李婶。” “李婶,怎么会这样?” “你梦中一个劲儿地喊小叶子,我看你实在太凄苦了,所以。。。。。。”张笑川一把推开了张芳, “李叔呢?你这么做对得起李叔吗?” “小川,我求求你别嚷了,别让你叔听见。” “怕他听见,你还这样做呀?” “我的心里也很苦呀,你叫我婶,但我才比你大三岁,而你叔只知道干活,我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再说了,我心里也一直喜欢你。”说到伤心处,张芳竟然小声地啜泣起来。 张笑川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恨声说道, “怎么可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要报复,对,我要报复,我一定会报复你们的。”张笑川嘴里念叨着,茫然地走了出去。 “笑川,笑川,你要去哪儿?”怕惊动了在磨坊干活的李大春,张芳也没敢大声地喊,更没敢追出去。 第五章 心碎遇骗,委屈己身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张笑川彻底地绝望了,他终究还是个未谙世事的孩子啊。 这怎能不叫他失魂落魄,突如其来的打击,摧毁了他心里至真至美的东西,他万分地沮丧,他被彻底打击蒙了。 张笑川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多么想,这夜晚就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可惜天该亮的时候还是亮了。 阳光格外得刺眼,张笑川更是走得毫无兴致,他心灰意冷,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归宿。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了,张笑川还是照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懒洋洋地走着,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前面的大镇清溪镇。 “叔叔让我一个人闯荡,我还能走下去吗?我要向哪去,到哪闯荡,我该怎么样闯荡?心爱的小叶子,你去了哪里?说好等我回来,为什么不等我,弃我而去?”张笑川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越问越是烦乱。 他又想起了李婶,为什么如此对我?想到这里,张笑川心里不由得充满了愤怒,张芳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雪上加霜。 张笑川本想当场发作,但是想起李大春对自己叔侄的恩情,想起老实巴脚的李大春,想起尚在襁褓中的小瑶瑶,张笑川怎么忍心把这一切美好再毁掉。 但是想起张芳那样对自己,张笑川顿时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不行,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我不能就这样被打垮!”这时候,他才感觉饿了,其实肚子早已经 “咕噜咕噜”抗议很久了。只是失魂落魄的状态让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而已,复仇的想法暂时让他宁定了下来,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顿饭都没吃了,实在是饿了。 张笑川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什么也没有,看着街市上的小吃,闻着酒楼、饭馆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张笑川忍不住直咽唾沫。 张笑川在街上徘徊着,来来去去的,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个来回。每每想硬着头皮,壮起胆子去吃一顿霸王餐,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到了饭馆的门口,便又折了回来。 张笑川心想,自己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张笑川犹豫来犹豫去,不知怎样解决吃饭的问题。 “大哥哥,你是不是很饿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盯着他看,张笑川也上下打量他,只见这男个孩长相俊秀,个子不低,皮肤很白,一双不大的眼睛透着机警聪明,他衣着华丽,墨绿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你是不是没钱吃饭呀?”张笑川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这好办呀,我请你吃饭。”张笑川怀疑地看着他。 “来吧。”张笑川见那男孩比自己还小,心里满是疑惑,怎会就跟他走。 那小男孩知道张笑川意似不信自己肯请他吃饭,又或是怀疑自己请不起他吃饭,不由分说,那小男孩拉起张笑川就进了一家饭馆。 “哟,小公子来了,”那些吃客们纷纷和他打着招呼,显然这饭馆里的人都认识这男孩,看样子,他是这里的常客。 伙计给他们找了个座位,张笑川见众人都和这小男孩熟识,心里略感宽心,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进来了,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开始点菜了,那男孩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张笑川到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菜一上来他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男孩也和他一起吃,一边吃一边望着张笑川笑。不知是张笑川吃饭如恶狼般的样子好笑,还是张笑川最终愿意吃他的请让他感到欣慰。 张笑川风卷残云,很快就吃掉了一大半。就在这时候,那男孩站起身来说道, “你慢慢吃,我出去方便一下。”张笑川一愣,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小声地问道, “不会是你也没带钱吧?” “怎么会?”张笑川实在是不放心,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腕,不依不饶地问道, “你到底带钱了没有?” “怎么没有,你看这不是吗?”那小男孩从袖子里露出一块银子,让张笑川看了一眼,马上就放了回去。 他对张笑川笑着说道, “这回怎么样,你可放心了吧!”张笑川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怕他一去不再回来。 “你放心,我只是有点内急,解决完,我一会儿就回来了。”那男孩狡黠地笑着说道,一边把张笑川的手掰开。 见张笑川不再言语,那小男孩一闪身冲出了门外。张笑川实在也是无奈,只好由他,自己坐下接下吃饭。 饭吃完了好久了,那男孩却一直没来。左等右等,还是没有那小男孩的半点影子。 张笑川忍不住站起来要到门口去瞅一瞅,心想是不是那小男孩贪玩把自己请客的事给忘了。 “小子,你还没付钱呢,你要去哪儿?” “我哪也不去,我看看付账的人来了没有。” “谁给你付账呢?” “刚才那个小公子说请我吃饭的。” “什么?他会请你吃饭?你请他吃饭还差不多。” “真的,他是这样说的。” “你认识他?” “不认识。”张笑川小声地说。 “小子,吃白食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 “我,我,我没想吃白食。” “没想吃白食,那就付钱呀?” “我,我,没有钱。”饭馆里吃饭的人听了,也开始哄堂大笑起来,有的更是随声附和着, “这分明就是来吃白食的嘛!” “就是,就是!”张笑川听了,顿时脸红耳热,大声抗辩道, “我没有吃白食!” “还说不是吃白食呢,小子,你是不是找打呀。”说着两个伙计就上来扭住了他。 “怎么回事?”正好掌柜地看到了这一幕。 “这小子想吃白食。” “我真的没有。” “你还嘴硬。” “好了,好了,这事我来处理。”那掌柜还挺和善,问明了张笑川是怎么回事,对他说, “你是不是没地方去呀?” “嗯,”张笑川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就在我这店里干一个月活吧,不过说好了,可没有工钱的。” “好的,谢谢掌柜的!”就这样,再次受了欺骗的张笑川便在这店里打起了杂,虽然心里是万分的不情愿,但毕竟吃了人家那么多饭菜,理不直气不壮,只好忍气吞声地在饭馆干起了活。 好在掌柜的为人很好,张笑川正无去处,这里暂时亦可安身。张笑川蒙着头干活,一做就是一个多月。 第六章 故人重逢,恍如梦中 餐馆里没事做的时候,张笑川就出去溜达溜达,一日正漫无目的的走着,猛一抬头瞅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见了他“嘿嘿”一笑,转身就跑。张笑川这才回过味来,他正是那一天骗自己的小少爷,张笑川岂肯罢休,马上追了上去,那少年见势不妙,跑得更快,一个紧追不舍,一个拼命逃跑,跑过了大街,跑过了小巷,跑了很长时间,那少年跑到一处大院里把门插上了。张笑川早已气急,被他骗了不说还被害得在餐馆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了,张笑川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想都没想顺着墙边的大树,三几下就窜了上去,跳进了院里。 那少年本以为安全了,正靠在大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哪曾想张笑川会从天而降。张笑川不由分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狠狠地说道,“你害得我好苦!”。“大哥,我错了。这样吧,大哥。我好好补偿你,你看行不行?”“哼,你害得我好苦,让我失去了自由这么长时间,你说的好轻巧。”“快来人呀,”见没辙了,他便疯了似得喊了起来,“你看有人来了。”就在张笑川回头看的当,他却猛地扑上来,用尽全力把张笑川扑了个跟头。张笑川再也忍无可忍,用力把他掀翻,飞身起来,骑在他身上,噼里啪啦一阵好揍。这时候来了一群家丁,那少年象见了救星一样,“快来救我,快来救我。”众家丁一拥而上,张笑川气还没出完,打得兴起,跃起来三下两下把众人都撂倒了。一群人“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张笑川正要回头再收拾那少年。“住手。”一声猛喝从身后传来。张笑川回头看时,原来是一男两女三个人,这男的肯定是那少年的爹了,只见他身子发富,块头很大,自有一种气势。那女的,年长的,带着一脸的鄙夷和不满,赫然是小叶子的妈妈。那二八佳人,青春年华,是那样的美丽,只是脸上有些哀怨,张笑川竟然看得呆了,她不是小叶子还有谁。“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来我家撒野!”张笑川恍若未闻,他站在当地,怔怔地看着小叶子,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啊,她还是那样美丽,那么可爱,只是眼神中为什么会有一丝的忧愁呢。“小叶子。”“笑川哥。”两个人的呼唤那么亲切,那么自然,那少年的爹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愉快。“是啊,笑川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张笑川这才注意到他们在问自己话呢,“都是他做的好事,害得我给人家做苦工。”张笑川指着那少年怒气未消。“爹,我没有,是他先欺负我。”少年的爹制止了他的胡搅蛮缠,示意张笑川继续说下去,听完了张笑川的诉说,少年的爹很生气地对少年说,“小天,我就知道是你的不对。来,来,来,这回好了,都是熟人,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这也算不打不相识吧。你们两个以后还要做好兄弟呢,是吧?”“爹”,那少年不满的还要说什么,被他爹以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你叫笑川,是吧,今天我要设宴好好的款待你,你们先随便聊聊天,我去差人准备。” 原来啊这少年叫汪天,正是小叶子的男人,少年的爹叫汪仲山,汪家是清溪镇的大户,财大势大,做事向来霸道,不过今天汪仲山对张笑川如此客气,实在是让小叶子大感意外。 张笑川和小叶子好久不见了,都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两个人自顾自地拉着家长,全然没把汪天放在眼里,汪天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宴席开始了,汪仲山热情地招待张笑川,席间汪仲山问这问那,对张笑川表现地很是关心。张笑川和小叶子相对而坐,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梦中人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迷人,只是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忧郁,脸也消瘦了许多,小叶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小叶子,也望着对面和自己一起玩耍,一起游戏,一起相约永不分开的心上人,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告诉他,想倾诉自己的委屈与无奈,想诉说自己这段日子的不堪和对他的思念。可是,有大家在场,两个人只能默默相对,无法言说。 宴席持续的时间很长,一直到了下午,宴席结束之后,汪仲山热情地邀请张笑川多住几天,好不容易见到了小叶子,张笑川怎么舍得马上就走,于是他就答应住了下来。 回到他们给安排的住处,张笑川自顾自地想着小叶子,想着她的样子,想着有许多话要和她说,有许多问题想问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怀揣着满腹的心事,门被推开了,他才抬起头来。小叶子的妈走了进来,他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婶儿。”“笑川,你想什么呢?我喊你,你一直没有应,我就进来了。”“也没想什么”,张笑川略显尴尬地说。“笑川,好久不见,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说完她递给了张笑川一包东西,“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去用吧。”“谢谢婶儿,我用不着,”一边说一边推辞,“啪”银两掉在了地上。“对不起,婶儿。”说完赶紧低头捡拾。“你看你这孩子,跟婶儿见外是不是,你再这样,婶儿就生气了。”小叶子妈装着生气了,张笑川只好把银两收了起来。“哎,这就对了。”小叶子妈顿时眉开眼笑了。“笑川,婶儿求你一件事。”“婶儿,您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了。”“笑川啊,你看小叶子现在已经成家了,你和汪天不管有什么误会,请你多包涵,你和小叶子从小一起玩大的,你也盼着她好,是不是?”“当然了婶儿。”张笑川回答的很是爽快,可是心里却不由得一阵痛楚。“你能这样,我非常高兴。”说完她和张笑川应付了几句就离开了。 “爹,你今天是怎么了,他打得我这么惨,你不为我做主也就是了,为什么还好吃好喝好招待,还要让他住下来呀?”汪天不满地问汪仲山。“小天,你太没心眼了,你想,他武功不错,看来和你媳妇的关系也很不一般,为了你以后的幸福,爹得想个万全之策,也好一了百了呀。”“原来如此,那爹打算怎样?”两个人如此这般的商量了一通,事也凑巧,正好被小叶子听了个清清楚楚,小叶子本来是要进门的,忙又折了回去。到得张笑川的住处,慌里慌张地说,“笑川哥,你快走吧!公爹果然是假仁假义,他们还要想法害你。”“不会吧,今天他那么慈祥、和蔼可亲。”“这都是假象,这是我刚才亲耳听到的,你就快走吧。”“那你呢。”“你放心,我没事的。”“小叶子,你幸福吗?”小叶子没有言语,“小叶子,你跟我一起走,好吗?”“对不起,笑川哥,我不能答应你,你快走吧。”说着,人声鼎沸,显然是他们要动手了,为了不连累小叶子,张笑川匆匆忙忙地走了。 一大群人手持器械围拢了过来,“紫嫣,不在你屋里,来这里做甚?”汪仲山一脸的不高兴,“我想问笑川哥缺不缺什么东西,哪曾想他人不在。”“只怕未必如此吧,”汪仲山话里有话,“大家给我搜,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第七章 狠心报复,奈何情深 汪天等人闹轰轰地四处找了一通,哪里还有张笑川的半点影子,搜索无果,众人只好丧气地散去了。 再说张笑川,趁着夜色,躲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上,因为担心小叶子,所以并未走远,周围没有什么动静了,一切都安静了,张笑川从大树上一跃而下,向着小叶子住的地方走去,他还想再见见她。 在经过一处厢房的时候,张笑川听到有两个人在里面说话,声音不大,却听得很是清楚。一个男的声音说,“翠红,你为什么要给我通风报信呢?”听声音赫然正是汪天,女的正是丫环翠红,“因为我对少爷忠心呀!”翠红嗲嗲地说,“你就不怕少奶奶责罚你吗?”“才不怕呢,有少爷你给我撑腰,再说了,她才来几天呀!我可是从小就在汪府长大的。”“你真的对我很忠心吗?”“当然,如果少爷愿意,人家的整个人也是你的。”翠红说的风骚之极,肉麻之极,露骨之极。“咯咯,少爷,你真坏!”显然两个人已经不止是打情骂俏而是开始动手动脚了。 张笑川听得火往上撞,为小叶子深感不值,但他还是抑制住了内心的冲动,想了想怎样报复他们这对狗男女才好、才解气。想好了,张笑川一脚踢开了房门,然后快速地隐藏了起来,“谁?”受了惊吓的二人马上分了开来,汪天冲出门来,机警地四下望了望,“张笑川,我看见你了,你出来吧。”汪天虚张声势地吆喝着。过了许久,什么动静也没有,汪天走进屋里对翠红说,“肯定是张笑川在捣鬼,我去找人,你插好房门,等着我来。”“少爷,我怕。”“别怕,我马上就来。”“嗯,你可要快点来呀!”“我会的,”汪天匆匆地去了,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却也未曾看到张笑川半个人影。 夜半三更,翠红正睡的香甜,窗户上突然传来了“笃笃”的声响,翠红一下子就惊醒了,迷迷糊糊地想要打开窗户看看是什么情况吧,却又没那胆量,只好勉强点亮了床头的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啪”,窗户自己突然开了,一顶高高的帽子,一张白花花的脸,狰狞可怖,红红的舌头,伸得老长,我的天,那不是索命的无常还有什么。翠红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呼喊,再说了就是想喊也喊不出声了,只见她身子如筛糠,心中只好默念那索命的无常快些离去,却不曾想,那无常不仅没离去,反而一跃而进,直向自己扑来,翠红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昏死过去了。 第二天,汪府多了一个疯丫头,嘴里不停地喊着,“鬼,鬼,鬼”见了人也是吓得向后躲,当然这疯丫头不是别人正是翠红,而这鬼呢,正是张笑川所扮。 再后来,汪家的当铺丢了好多的金、银、玉器、字画古玩等值钱的东西,汪家最大的一家绸缎庄莫名其妙地着了火,好端端的一个绸缎庄就这样没了。汪家的药铺,里面的药材一夜之间被水泡了,一个伙计也莫名其妙地失了踪。汪家虽然是家大业大,可也经不住祸事频发呀!被这样折腾下去可不行,汪仲山不免急了,他们父子俩一合计,料想这一切肯定都是张笑川所为。“爹,我们得想个办法呀!”“嗯,他在暗处,我们拿他没辙,只好让你媳妇去求求他了。”“嗯,先稳住他再说,也只好如此了。” 晚上,汪天让人备好了酒菜,送到房间里来,“媳妇,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今天让我们痛痛快快地喝两杯。”汪天殷勤地为小叶子斟酒,夹菜,几杯酒下肚,汪天直奔主题,“媳妇,你想法把张笑川约来,好吗?”“约他做什么,再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了,我是真的想和他和解,以前的事都是误会,我知道当铺的事,药房、绸缎庄的事都是他干的,我和爹商量过了,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只想和他做朋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呀!”“你必须知道该怎样做!找不到他,以后你们一家子就别想过好日子了,”汪天终于原形毕露了。 “汪天,你别欺人太甚人了。”张笑川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原来他已经听了很久了。汪天猛得一惊,色厉内荏地说,“张笑川,你到底想怎样?”“我奉劝你,善待小叶子和她的家人,否则,你和你爹一定会一无所有的!”说完,张笑川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想自己也该离开这里了。“小叶子,希望你一生幸福”,张笑川在心里默默地祷祝。 第八章 青牛遭劫,初试身手 张笑川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决心要离开清溪镇了,这个伤心之地,自己离得还是越远越好。尽管他心里还存着许多疑问,虽然他还有许多话没有跟小叶子说,事已到此,知道的多了也不过徒增烦恼,张笑川只好默默地祝福小叶子,祝福青梅竹马的人儿能够幸福快乐。张笑川一边为她祈祷祝福,心里一边暗暗为她的处境担忧,可是自己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张笑川的心情沉重,脚步沉重,他别无选择,只好选择踏上离去的行程。 背着沉重的行囊行走江湖,实在是多有不便,张笑川便想到还是要买一匹马来代步比较好。想通了此节,张笑川便朝着骡马市场走去。市场上的人可真多,人来人往的市集上,有牵马的,有卖骡子的,还有卖牛卖驴的,好一个热闹的市场,一派繁华的景象。 张笑川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寻找中意的目标,突然一声长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寻声望去,只见一匹小红马健壮可爱,长长的鬃毛披散下来,浑身油光发亮。张笑川围着它转了几圈,虽然他并不懂得相马,但是他对这小红马越看越是喜爱,忍不住便去摸它的脖颈。小红马突然一声长嘶,前蹄向张笑川踢去,还好张笑川见机的快,连忙闪向一边,险被踢中。看来这小红马,颇有野性,这正好也激起了张笑川的征服欲。“就是你了,一会儿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张笑川边说边向卖马的人走去。 卖马的是位看上去老实巴脚的人,“这马是你的?”“嗯”“多少钱?”“二十两银子。”“好,这马我要了。”张笑川说完,顺手扔给了卖马的人两块大大的银元宝,足足有四十两之多,“给,全给你了。”卖马的人愣在了当地,就连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也都惊讶不已,心想“这卖马的人可真是好福气,遇到财神爷了。”张笑川也不多说,牵上马就走。有了马了,还缺少鞍鞯,张笑川又为它挑了一副漂亮的马鞍子,小红马看起来就更漂亮了,张笑川越看越喜欢,心里那个得意。马的装备是齐全了,可张笑川总觉得还少些什么,想了半天,好容易才想起来,自己还缺少一把趁手的宝剑呢。于是他牵上马朝着卖宝剑的人走去。他瞅准了一把青锋剑,剑一出鞘,声音清脆好听,剑上寒光闪闪,虽不是极品,但也算得上是上品了,张笑川握了握,感觉很是舒服,于是付了钱,志得意满地牵马而去。 到了大路上,来往的人不是很多,张笑川便想跨上马去,纵马疾驰一阵子,也好过过骑马的瘾。以往都是叔叔带着他骑马出门,一想到自己也可以单独骑马了,张笑川心里也忍不住一阵兴奋。张笑川攀住了马鞍,左脚正要踩住马蹬子,小红马却突然撒起野来。小红马一下跃向了旁边,不让张笑川骑乘,它乱踢乱跳,不让张笑川近身。张笑川站在一旁看着它,想着对策。这小红马很是聪明,张笑川不动,它也就不动,张笑川稍微一向它靠近,它马上就开始纵跃腾挪,时不时地来一计飞踢。那小红马高昂着头,趾高气扬,好似在向张笑川挑衅。张笑川被激得兴起,纵身飞落马上。那小红马怎肯罢休,它前腿高举,后腿人立,高高竖了起来,想把张笑川掀下背去。张笑川双腿紧紧地夹住小红马的身子,两臂搂住它的脖子。小红马反复来了几次人立,也无法把张笑川抛下去,只好改变了策略。 小红马前蹄与后蹄交替起落不止,它上下颠簸,如波浪上下起伏,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更猛烈。张笑川的身子随着小红马,上下起伏,剧烈抖动,手臂与双腿一刻也不敢放松。小红马的体力甚好,张笑川却两臂微微酸痛,想松开手,稍微放松一下臂膀,那小红马却也机警,感觉张笑川手臂一松,小红马动作幅度与节奏马上加快,张笑川一时大意,竟被丢下马来。好一个张笑川,脚刚触地,马上纵身而起,复又落在马背之上,两手下意识地去抓握,竟然抓住了小红马长长的马鬃。小红马哪肯服气,拼命的跳跃折腾,却再也不无把张笑川摔下马去。小红马跳腾了一阵子,别无他法,放开四蹄向前疾驰而去,希望能把张笑川摔下马来。张笑川有了之前的教训,再也不敢大意,紧紧地抓住马鬃,再也不敢松开,小红马的速度加快,张笑川双手抓的愈牢。小红马象一阵风一样,疾驰了三十多里地,鬃毛被张笑川双手抓的越来越疼,折腾的时间不短了,小红马也很是疲累,突然猛得停了下来。张笑川牢牢地抓住小红马的鬃毛,身子紧贴在马背上,前后俯仰了几下,终没被小红马甩开。小红马大口大口地喷着气,不再跑也不再跳,张笑川伏在马背上,好半天不敢动。待到小红马的气息平稳下来,张笑川一提马缰,双腿一夹,小红马放开四蹄向前跑去,它不再耍什么花样,稳稳地驮着张笑川向前行路,张笑川心里美美的,颇有成就感。 从此之后,小红马很听是话,脚程也算快,张笑川骑在马上,却不知该向哪儿去,便只好信马由缰,走到哪算哪儿了。 一连走了几日,张笑川突然来到了一座大山面前,只见山峦起伏,其势雄伟,山上树木葱茏,给人的感觉,这里很美,很安静。 张笑川慢慢地打着马,微微地闭起眼,走到山前的树林里,惬意地享受着那份闲适与安静。 “呔”,突然一声大喊,把张笑川惊回了现实,睁眼一看,是一群强盗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大汉长得凶神恶煞,一把鬼头刀提在手上,他大声吼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张笑川知道是遇见强盗了,也不理他,更不答话,右手握住了剑把,做好了准备。 “小子,你听到了没有?”那大汉见张笑川年纪不大,骑着一匹好马,带着不小的一个包袱,正为他带的红货不少而高兴,却见他对自己说的话置若罔闻,不由得开始恼怒起来。 “爷爷听得清楚着呢。”张笑川近来连番遭遇打击,一口恶气正没地可出,见了这凶神恶煞,顿时恶语相向。 “大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如此对你大爷讲话。!”说完,那大汉提刀冲张笑川兜头砍去。 那大汉来势很猛,张笑川坐在马上也不敢大意,赶忙向旁边拨转马头,侧身闪过大汉攻来的一刀,同时剑已出鞘。那大汉太过轻敌,用力过猛来不及收刀,被张笑川轻轻一剑刺于马下。大汉的同伙见状赶忙来救,张笑川杀性大起,跃下马去,左冲右突,不一会儿,众强盗中倒下了五六个人,其余众人见对方小小年纪,本领竟如此了得,知道不是对手,纷纷逃回山上搬救兵去了。 张笑川也不追赶,骑着马继续前行。 第九章 暂住青牛,终非所愿 张笑川初生牛犊不怕虎,料想区区几个盗贼又怎么能奈何自己,所以他不怕惹祸,也不急着躲避,仍然不疾不徐地任小红马按着自己的节奏,在山林之间而行。“小子,你给我站住!”,后面喊声震天,原来是追兵到了,他们来的倒是真快,很快就追上了张笑川。群盗追了上来,一呼而上,拦在了张笑川前面,张笑川被他们围在了中间,这才抬头去打量为首的大汉。只见他大汉一脸的虬髯,个头很大,孔武有力,手持长刀,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练家子。他跃马拦在张笑川前面,“嘿嘿嘿”地冷笑了几声说道,“小子,行啊,有两下子,伤了我那么多人,还想跑吗?”张笑川丝毫不惧,自己正想好好的找人打一架,毫不为意地说道,“谁要跑了,小爷还怕了你不成?你想怎么样?快快划下道来!”“你说我想怎么样,血债血偿,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倒要看看你有到底什么本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大爷面前如此嚣张。”“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你只管划下道来,小爷接着!”“小子,口气真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大汉已没有了耐心,挥刀向张笑川砍去,张笑川话虽说的满,又见对方象一座山一样挡在面前,真动起手来可一点也不敢含糊,忙错马闪避,大汉力道很大,张笑川自知自己人小力亏,也不和大汉硬碰硬,他兜着圈子躲避,见招拆招,凭着灵活和轻灵玄妙的剑法,一时也落不了下风。 二人你来我往,好一场恶斗,斗了数十个回合,依然未分胜负,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两个人虽然越斗越狠,却还是难分高下,彼此在心里对对方都有了一些佩服,一个想:这小子,小小年纪,武功竟然如此了得,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一个想:想不到这土匪头子还有如此修为。二人不免都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家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大汉让过了张笑川攻来的一剑,大喝一声:“小兄弟,请住手。”“怎么,不打了?”“哈哈,怎么会不打了呢,好久没有遇到对手了,只是,你看天色已晚,要不,小兄弟要是够胆,就请随我上山,明天再斗,你是敢也不敢?”那大汉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张笑川,看他有没有这个胆气。“有什么不敢,龙潭虎穴也能去得。”张笑川也是豪情勃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好,有胆量,弟兄们,回山。”这样,张笑川就随他们一同上了山。大汉招呼喽啰为张笑川准备了饭食、安排了房间,张笑川也实在是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了倒头便睡。第二天,两个人又斗在了一起,一个小少年,一个中年壮汉,两个人斗得难舍难分,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连几天,都是难分伯仲。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两个人打完了还是照样胜负未分。大汉一抱拳,“小兄弟,我们还是不用打了吧。”“怎么不打了?”“哈哈,我们两个再打下去,也分不出胜负了。”“嗯,那倒是。”“我们是不打不相识,看小兄弟也是个人物,不如就留在山上如何?”“我可是伤了你的兄弟呀!”“哈哈,刀口上过日子,哪有不流血的,死人也是常事,这几天的交手切磋,我很佩服你。”“大哥,真够爽快的,小弟也着实佩服你。”“小兄弟,我很喜欢你,不如我们就结拜为兄弟如何?”“承蒙大哥看得起我,小弟求之不得。”张笑川见那大汉与众兄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很是粗豪,被他们的言行所感染,瞬间也生出了无限豪情。两人当即,立了香案,进行了结拜。 原来,大汉名叫雷震天,外号“震三山”,一身硬功夫很是了得。两个人结拜之后,天天欢聚,大块的吃肉,大碗的喝酒,切磋武艺,这里环境优美,生活舒适,无忧无虑,青牛山上的日子,张笑川过得好不惬意。 喝酒喝到尽兴的时候,张笑川就问雷震天,“大哥,身手如此了得,为什么却占山为王了呢?”“笑川兄弟,你有所不知。唉,真是一言难尽呀!某家习得一身武艺,本是要报效国家的,奈何官场黑暗,无处施展抱负,自己又不喜欢溜须拍马,倒不如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来的痛快。”“呵呵,大哥真乃性情中人。”“笑川兄弟,江湖险恶,你怎么孤身一人到处闯荡呢?”被他一问,于是张笑川简单地向雷震天介绍了自己的身世。“哈哈,我们倒是很象,某家占山为王,你的父辈造反,来,来,来,笑川兄弟,多饮几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谁的天下也与我们无关,不高兴了就造他娘的反。”“大哥说的对,来,今天定要一醉方休。”“来,干!” 张笑川在山上住了一段日子,也免不了出去参与打家劫舍的行动,生活虽无忧,日子也快乐,但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为什么会觉得不是滋味呢?你想啊,虽然雷震天的规矩也很严,但伤人性命、伤及无辜、伤天害理的事毕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强盗土匪这一行毕竟也不是什么好行径,土匪强盗们也不会严格自律自己的。 张笑川亲眼所见这样的事多了。有一次,一辆马车被追的人仰马翻,死了好几条人命,还有一次,几个喽啰侮辱了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害得人家上吊自杀。这样的事太多了,发生了这样的惨事,听了那些撕心裂肺的嚎哭,张笑川心里也觉得难受,良心受责,心中难安,不免就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他心里想,这不是自己所愿,这怎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于是,找了个恰当的机会,张笑川向雷震天辞行,“大哥,小弟还想出去多历练一番,我也有许多事情没做呢,今天就告辞了。”“怎么说走就走呢,难道是我亏待兄弟了吗?”“当然不是,是大哥多虑了。”张笑川笑着说“大哥待我好着呢,只是我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做,非走不可了。”见张笑川去意已决,雷震天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好吧,既然如此,只要小川兄弟你愿意,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弟兄们,来呀,欢送小川兄弟。”就这样,张笑川离开了青牛山------自己初入江湖的第一站。 第十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从青牛山下来,张笑川继续兴马由缰前行,暂时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好走到哪算哪了,反正是要出来历练一些时日的,这样想着,正在出神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呼喝之声与刀剑等兵器的击打声。 不一会儿,一个大汉狼狈地跑了过来,大汉身上有伤,跑得有些踉踉跄跄,显然体力也有些不支,后边几个人对大汉紧追不舍。 这两拨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逃的人手持大刀,衣服褴褛,如丧家之犬,追的人衣冠华丽,气定神闲,尤其是为首的二位女子,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一个冷艳无双,一个美丽又秀气,年纪不大,都是绝代佳人。 那逃的人看到了张笑川,以为对方又来了同伴,只见他停顿了一下,稍作犹豫,赶忙向侧面跑去了。 但这样一来,难免耽搁了时间,那身穿紫衣、外表冷艳的姑娘,一把长剑递了过来中,轻轻巧巧地在他的后背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跑是跑不了了,打也打不过,但又不肯坐以待毙,那汉子索性扭转身来,向那紫衣女子猛砍一刀。 见他情急拼命,那紫衣姑娘闪向一边,避过风头,继而又迎上出剑攻击,她的剑术精纯,轻灵飘逸,那汉子显然不是对手,辗转腾挪之际,腿上又中了一剑, “哎哟”一声,那大汉坐倒在了地上,女子的长剑已经顶住了他的要害。 其余众人纷纷围拢过来,逼住了大汉, “爷也没招谁惹谁,你们为什么要对我穷追不舍,不依不饶。”那大汉不甘心地说道。 “哼,象你这样的人,人人可得而诛之。” “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这个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任何一个侠义道的门人弟子都有权杀你。” “放你的娘的臭狗屁。”那大汉自知难逃此劫,索性开口大骂起来。 “大胆。”那姑娘恼羞成怒, “让你口出恶言。”说着在大汉的腿上又划了一剑。 “臭**,臭**,老子就是要骂。”落在她们手上,大汉知道讨不了好去,干脆豁出去骂个痛快。 那紫衣姑娘怒火大炽,挥剑就要砍下去。 “当”地一声响,紫衣姑娘的剑被人架了开来。 “师妹,你,为什么要拦我?”那紫衣姑娘对另一位女子嗔怪不已。 “师姐,不要再杀人了,好吗?” “他这样的人渣,人人可杀而后快,师妹竟然要为他求情。” “臭**,滥杀无辜,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什么狗屁侠义道的门人。” “你!” “我什么?难道不是吗?你们杀了关外三雄、鲁东五霸,他们招惹你了,还是日了你老姐老妈了?”这话骂的真是恶毒,那姑娘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挥剑猛刺,大汉就地顺势向后一倒,胸口还是挨了一剑,那姑娘一脚踏住了大汉的胸膛。 “说,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了?” “哼,休想!” “嘶”,大汉的腿上又被划了一道口子,你别说,这汉子还真够硬的,不过要是就这样被剌下去,迟早会没命的。 张笑川看了一会儿,佩服那大汉是条硬汉,实在看不下去了,心想得救他一救,突然灵机一动,张笑川计上心来。 只见张笑川猛地打马向前冲去,策马一跃,大声喊道, “大家快快让开!”众人听张笑川一喊,吃了一惊,见一人一骑冲向众人,那马很是神骏,连忙向旁边闪避。 张笑川更不迟疑,一直打马冲到了那大汉跟前,猛得勒住了马缰,那马刚好没踩上大汉。 紫衣姑娘怒目圆睁, “什么人?敢管本姑娘的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马受惊了。”张笑川笑嘻嘻地说道,然后看了一眼坐倒在地上的大汉,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我的马踩死人了。”说完,张笑川故作惊慌地跳下马来, “兄弟,你可千万别死呀,你要是死了,那可是大大地罪过呀!”说着,张笑川俯下身子便把那汉子扶了起来, “来,兄弟上马,我得赶紧带你去看大夫。” “小子,你想干什么?”那紫衣女子着急地质问道,张笑川也不理会,只管扶那大汉上马,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天爷保佑,菩萨保佑,别让这兄弟死了!” “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那紫衣姑娘见他生的相貌俊美,不知道张笑川是什么来路,一时之间也不好发作。 “姑娘,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急着去救人呢。” “把我的人放下!” “什么,你的人?你是他的人吗?”张笑川转头问大汉。 “臭**,你谋杀亲夫,谁是你的人呀!” “你找死!”姑娘飞身一跃就要杀人,张笑川轻轻一掌,推开了姑娘持剑的手臂,姑娘一剑走空,更是恼怒, “小子,成心坏本姑娘的大事。”说着,一剑劈向张笑川,张笑川一跃让开,也拨剑在手, “你是成心要耽误我救人了。” “你,你混账!”姑娘真是被气急了,举剑猛攻,张笑川忙挥剑迎击,二人都以剑术为长,两个人的剑术都很精妙,你来我往,斗了个难舍难分,但张笑川的剑术博采众家之长,姑娘剑法虽精,终究不及张笑川的剑法玄妙,一不小心被张笑川制住了。 “师妹,快动手呀!”姑娘气得真瞪眼, “请你放了我师姐。” “为什么要放了你师姐?你不见她不让我救人吗?” “我答应你,让你救人。” “你说话算话?好吧,我就信你一回。”说着伸手点了紫衣姑娘的穴道, “还是师妹好,美丽又通情达理。”小师妹听了,脸上飞起了红霞。张笑川飞身上马,同那汉子一同绝尘而去。 师妹拍开了师姐的穴道, “师姐,你没事吧!” “这会儿知道关心我了,刚才为什么不动手,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师姐,我没有。”师妹赶忙辩解, “好不容易追到了,却让他又跑了,不行,我不能放过他们,继续追!” “师姐。。。。。。”师妹和众人无奈,只好依从师姐,继续向前追去。 第十一章 万里神偷,独行大盗 张笑川救了那大汉,见他受伤颇重,不敢稍作停留,怕延误了给他救治,策马急行,一口气飞奔了数十里的路程。 到了前面的一处集镇,料想把那些人已经抛在了后面,又见这集镇规模不大不小,还算繁华,人来人往,各行各业应有尽有,真是麻雀不大,五脏俱全。 张笑川收紧了马缰,缓步而行,向四周打量,远远地望见了一块 “济善堂”的招牌。张笑川跳下马来,把那大汉也想一同下马,奈何身上伤处颇多,身子稍微一动,便牵动伤口,忍不住疼的呲了一下牙,张笑川见了,赶忙阻止。 张笑川要抱那大汉下马,他却执意不肯,坚持要自己下马。他嘴里还说着, “我身上污秽不堪,怎好再烦劳恩公。”张笑川知道他怕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了,其实这只是一个方面。 那大汉年龄长张笑川很多,他一个大男人,不想再被他一个毛头小子抱下马来。 张笑川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他心里这些计较。张笑川见他坚持,就由着他,可是他身子稍微一动,便扯动伤口,更多的鲜血渗了出来,那大汉却是半点没有挪动身子。 张笑川不明所以,但是看了他那个吃痛不小的情状,于心不忍。张笑川抚摸着小红马的脖子让它卧倒,小红马果然很是乖巧,它顺从地卧了下来,那大汉的双脚已经接触到了地面。 那大汉觉得这次应该能轻易地从马上下来了,可是却怎么也站不起身子,他的身子异常虚弱。 张笑川双手架在那大汉腋下,稳稳地把他扶了起来。那大汉强忍着伤痛,不好再推辞。 张笑川扶着那大汉慢慢了走进了 “济善堂”。大夫仔细检查了那大汉身上的伤口,只见他身上的伤口达十几处之多,幸好并未伤及要害。 大夫给他处理了伤口,做了包扎,张笑川牵过小红马,又让小红马身子伏低,把那大汉扶上马去。 然后,张笑川又在附近找了家客栈落脚,安置大汉休息养伤。一切都安顿好了,张笑川吩咐客店的伙计给那大汉买些吃的。 那伙计唯唯而去,正要行出门口。 “再要五斤好酒!”那大汉向着伙计喊道,冲着张笑川咧嘴一笑。那伙计听到了喊,回过头来看向张笑川,显然是在等他示下,张笑川看了看那大汉,向伙计点了点头说道, “按他说的做吧!”伙计这才应命而去,伙计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那大汉躺在床上向张笑川说道,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不知恩公怎样称呼?”说完此话,那大汉对着张笑川抱拳一揖, “不敢当,不敢当,大哥快别这样说,小弟愧不敢当。你就叫我张笑川吧,不知大哥尊姓大名?” “我叫周一鸣。” “周大哥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惹上那些人的?她们又是些什么人呢?”张笑川好奇地不住发问, “让我慢慢说给你听。我的外号叫‘万里神偷’。” “‘万里神偷’,有意思,大哥是不是特厉害呀!” “那当然。”说起老本行来了,大汉得意的喜形于色, “不瞒你说,也不是吹,不管是什么物件,也不管它藏在什么地方,没有我偷不到的。” “大哥真是神了。”那大汉得意的全然忘记了伤痛,接着说道。 “那两个女的是上微派的弟子,年长的叫李若冰,对人冷若冰霜,手段残忍,小的叫任芳菲。” “哈哈,那年长的真是名如其人,不过那小师妹倒是蛮温柔可爱的。”张笑川一边说,一边想象着她们二人的模样。 “嗯,她们师姐妹二人,人都很漂亮,武功也非常了得,就是性格大不一样,一个勇猛泼辣,一个温柔沉静。” “是的,她们的剑术武功不弱,其他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其他的人都是一些江湖黑道人物,平时为她们所不齿,现在却被她们抓来一些善于追踪的人来追我了。那李若冰出手狠辣,对一些办事不力的黑道人物动辙打骂,甚至轻易伤人性命,关外三雄和鲁东五霸就是死在她手里了,那任芳菲却甚是情理,从不轻易伤人。” “哦,难怪那些人都不积极,原来他们也是受害者。” “可不是嘛!这些人都被李若冰害若了。”两个人说着话,那伙计已送了酒菜过来,张笑川把一张桌子搬到跟前,让伙计把酒菜放在上面,方便那大汉伸手就能够着。 那大汉也不礼让张笑川,未吃菜先喝了两杯酒,然后才 “哈哈哈”笑着说道。 “让小兄弟见笑了。这酒可是好东西,能解千愁,能治百病,更能治伤。”张笑川见他如此豪爽,怎会计较,也端起杯来,边饮边食,两个人一边还说着话。 “那他们为什么要对你紧追不舍呢?” “小兄弟有所不知,她们不知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消息。。。。。。”周一鸣说到这里,把声音压得很低, “她们说我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笈和几件宝物。” “武功秘笈和几件宝物,什么秘笈,什么宝物,你真有吗?”张笑川心无城腑,一脸的好奇,天真地问道。 周一鸣神秘地笑了笑, “今天兄弟救了我的性命,我也就不瞒你了,实不相瞒,那秘笈叫阴阳十八抓,宝贝嘛是几件上等玉器。” “多谢大哥的信任,不知这秘笈和宝物有什么好处?”听周一鸣说完,这时候,张笑川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唐突了,脸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秘笈上的武功很邪门,练了之后据说能让人称霸武林。” “这么厉害,那大哥为什么不练呢?有这么厉害的武功秘笈还被人家欺负。” “笑川兄弟,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功夫很邪门,只适合男人练不说,还要去掉命根子,变得不男不女的才能练成,我这人没有野心称霸武林,最大的爱好就是找女人,我的福还没享完呢!” “难怪,这种邪门的功夫不练也罢。” “至于那些玉器吗,能使尸体不腐,死者容颜和生前一样,这就是它的妙处了。” “大哥,以后可有你的罪受了。” “谁说不是啊,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从得了这几件东西之后,就没有一天消停过。”周一鸣颇有感触地说道。 第十二章 交友不慎,祸端暗伏 两个人在客栈中住了一段时间了,周一鸣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两个人也甚是谈得来。周一鸣比张笑川年长不少,阅历很广,他给张笑川讲了许多江湖趣事和秘闻,张笑川非常爱听,也觉得受益匪浅。 一日,两人吃饭的时候,周一鸣要了好多酒,“笑川兄弟,今天,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喝酒。”“喝酒?可大哥也不用要这么多酒吧。”“这些酒我还怕不够呢。”“看来,大哥一定是海量了。”“哈哈哈,马马虎虎吧,男人嘛,怎么能不善饮酒呢,这酒呀可是好东西,俗话说‘酒色财气’,来满上。”二人这就喝起来了,边喝边聊,边聊边喝,两个人说得神采飞扬,喝得兴致勃勃,喝得高兴的时候,周一鸣对张笑川说道,“兄弟,我有个重要的决定。”周一鸣一脸的严肃。“什么重要的决定呢?”“我要把那几件宝贝送给你,以示感谢。”“大哥,千万不要,这可是你用命换来的呀!”听他如此说,张笑川怎么肯夺人所爱,马上坚辞不受。“狗屁,金钱如粪土,要是没有笑川兄弟,我的命早没了,我还要它作甚,笑川兄弟,你要是再推辞就是瞧不起大哥了。”周一鸣语气很坚决,说完之后装出一副非常着恼生气的样子,张笑川见盛意难却,怕辜负人家一番美意,心里一急,连忙说道,“大哥如此豪爽,笑川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好,这才是好兄弟嘛。来,来,来,继续喝酒。”“大哥,我好象晕了。”“晕就晕了吧,有时候,晕着比清醒着要好很多,一会儿大哥带你去一个好去处。”“什么好去处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酒足饭饱了,周一鸣拉起张笑川向外行去,张笑川晕晕糊糊地跟着他,两个人来到了怡红阁。进得门来,大堂里是人来人往,男的女的,有的在喝酒,有的在打情骂俏,有的还当众搂搂抱抱的。“大哥,这是什么地方呀?”“天堂。”见客人来了,老鸨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二位贵宾里边请。”“给我们备些酒菜,开个上房,叫两位美女过来。”“好嘞。” 两个人来到了房间,一会儿酒菜齐备了,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了两位漂亮的女子,一位坐在了周一鸣身边,另一位坐在了张笑川身边。“来,兄弟,哥哥今天让你长长见识,开开眼界,知道什么叫喝花酒。”“大哥,还要喝呀,小弟实在是不能再喝了。”“兄弟,既来之则安之嘛。”周一鸣一边说着,一边给张笑川身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她马上会意地为张笑川斟酒、端酒,就这样四个人又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张笑川就喝得醉醺醺了,他明显口齿不清了。醉眼迷离之中,只见那女子竟然坐在了周一鸣的腿上。周一鸣与那女子竟然耳鬓厮磨起来,两个人你亲我的脸,我亲你的脸,你敬我酒,我敬你酒,最后两个人的嘴竟然碰到了一起。这场景,大大出乎张笑川意料之外,心中想,周大哥怎么能对人家如此轻慢。张笑川觉得这样不好,觉得周一鸣与那女子的所作所为实在不该,想要说点什么,却是说不出来,头脑发昏,视线越来越模糊,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再过一会儿,酒劲儿上来了,张笑川身子一歪,彻底睡过去了。 睡梦之中,张笑川又梦见小叶子了。还是在清水溪美丽的青草地上,美丽的小叶子,奔跑着扑向自己的怀抱,张笑川敞开了胸膛来迎接她,两个人终于能在一起了,两个人高兴的拥抱,热烈地亲吻,在草地上疯狂地打滚,最后两个人竟然**裸地翻滚在了一起,张笑川做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事,小叶子欢快地迎合着自己,两个人都幸福地笑着,感觉真是上了天堂。 天亮了,头好痛,睡醒了的张笑川一翻身,触碰到了一件光滑温润的东西,身子一烫,他猛地一惊,坐了起来,一个大美女赤条条地睡在自己身旁。这时候,那女子也被他惊醒了,“公子,睡得可好?”“你怎么跟我睡到一起了,你对我做了什么?”张笑川慌里慌张地找衣服、穿衣服。“你个小菜鸟,你想我会对你做什么呢?”未经世事的张笑川,羞红着脸慌里慌张地离开了怡红阁。 回到了客栈,一进门,周一鸣就向张笑川问道,“笑川兄弟玩得可好?”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什么张笑川也不会跟他去的。周一鸣对此事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在周一鸣看来,这算不了什么,但在张笑川心里这可是大大的不该,大大的不妥。虽然周一鸣也是好意,但这番好意,张笑川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张笑川心中愧悔,脸上怎会有喜色,他不高兴地向周一鸣说道,“还说呢,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真不够兄弟。”“我怎么不够兄弟呀?找女人是我的最爱,这么好的事,我都和你一起做了。”“可是,可是。。。。。。”张笑川一时急得说不上来了。“可是什么呢?我知道你的意思,男人嘛,不应该太随便了,人们应该追求完美的爱情,是吧?”见他如此说,张笑川非常赞同,使劲儿点了点头。“笑川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原来也一直这么认为,可是世事弄人,有的女人,你真心对她好吧,她却不把你当回事,你要是假心假意地去哄她骗她,她却非常开心,你以后自会明白的。”也许在周一鸣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吧,张笑川听完了他的话不由得想到。马上张笑川想起了小叶子,也想起了那个奇怪地“梦”,心想但愿那只是个“梦”吧。 第十三章 穷追不舍,岂肯甘心 要是换作以前,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时候,张笑川必定是要和周一鸣大吵大闹一场的,可是现在呢,一切都变了,品味着周一鸣说的话,想一想自己和小叶子,还有李婶那天晚上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张笑川不是有意为之,但毕竟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自己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还上哪里寻找纯真、完美的爱情呢,真是机缘巧合、造化弄人啊,张笑川也不免在心里这样叹息着。本来羞愧无地的他、应该要很自责的他,也觉得释然了不少,再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他年纪虽不甚大,却也有了一种老气横秋、即时行乐、游戏人生的想法。 因此,张笑川和周一鸣还是照样做了兄弟,两个人还是天天在一起聊天、喝酒,还别说,这样一来,张笑川的酒量还真长了不少。周一鸣再带着张笑川去怡红阁的时候,张笑川也并不是很抗拒,尽管他心里并不觉得心安理得,只是他不再喝得烂醉,内里稍微约束了一下自己。张笑川表面上虽然有说有笑,有时候也和周一鸣一起和那些女子们逗乐子,让那些女子们给他按摩、捶背,倒也很是痛快惬意,他终究没有彻底地放纵自己,而是暂时的逢场作戏而已,这样做,一方面是张笑川开始有点玩世不恭,另一方面也是麻醉自己。不过,渐渐地,张笑川在这样的场所里加以历练了,面皮比以前倒是厚了不少,他也更能说会道了。 这天,张笑川与周一鸣两个人又坐在了酒桌上,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大哥,总听你说汴京城异常繁华,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张笑川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听他说起汴京城如何如何的好,忍不住向他问道。“当然了,宽阔的街道,整齐的布局,规模之大,人口之多,你很难想象,南来的北往的,中原的,异域的,各色人等,应有尽有,说书的,卖唱的,耍把式的,卖艺的,各行各业,一应俱全。”张笑川听他介绍着,直听得目驰神往了,恨不得马上飞到汴京城去看一看。“真是太好了,天下还有如此好的去处,我一定要去那里看一看。”“可不是嘛,去了那里你一定会大开眼界的,包你不会失望。”两个人正聊得起劲儿,张笑川也正好到了兴头上,不想,他们的谈话突然被一声呼喝所打断。 “你是去不了了。”话音一落,李若冰、任芳菲等人鱼贯进了客栈,并相继围了过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两位大美女到了,要不要坐下来一块喝点?”张笑川故意把话音拖地很长,言行举行也非常轻佻,开始逗弄她们。 “你少贫嘴,把东西交出来,什么都好说,否则。。。。。。”李若冰面罩寒霜,冷冰冰地对张笑川和周一鸣喊道,言辞之间甚是愤激。 “否则怎样?否则就把我们抓回去当男人是吧?”张笑川说完和周一鸣一起放肆地笑了起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笑川跟周一鸣在一起,厚黑学倒是学的不错。 “你臭不要脸。”李若冰被张笑川一激一气,竟然口不择言起来。 “我怎么不要脸了,你一个大姑娘家,对两个大男人穷追不舍。”说到这里,张笑川向围观的人说道,“来来来,让大家评评理,你说,是谁不要脸了。”张笑川说着站了起来,旁边的人也窃窃地发笑。尤其是那些被李若冰欺压的人,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捂着嘴偷着乐。 李若冰见了,气更不打一处来,她的脸涨得绯红,向任芳菲大声地催促道,“师妹,快点,咱们一起上,擒住这恶贼。” “师姐,我。。。。。。”任芳菲欲说还休,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 “师妹,你难道。。。。。。真看上这臭小子了。”李若冰见了任芳菲犹豫难决、扭扭捏捏地样子,也不管场合如何,竟然大声地质问起她来。 任芳菲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不会辩解,还是默认了,脸上羞得通红。 张笑川之前听周一鸣介绍过,她们师姐妹二人的性格和行事风格,见任芳菲甚是窘迫,看得有些于心不忍,立即开口说道,“我说,大师姐,你放心,要是有可能,我还是甘愿被小师妹擒回去的,小师妹人多好,美丽、温柔,人见人爱,不象某个人,象个母老虎,又或是个母夜叉,恶名昭著,人们见了,唯恐躲避不及。”张笑川语言轻浮,动作轻佻,说完,又得意的大笑起来。 这时,任芳菲的脸更红了,李若冰气得简直要咬碎钢牙了,可是也没法,自己又打人家不过,只好拉起任芳菲要走。“怎么?不打了,东西也不要了?”张笑川得势不饶人,怎肯轻易放过拿她取笑的机会。“小子,你别高兴得太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等着!”李若冰出了门,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 “哈哈哈,笑川兄弟,真有你的,你可真是,那李若冰的克星。”周一鸣见了此情此景,忍不住对张笑川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过奖了,我真有那么厉害吗?”张笑川做着鬼脸,想到把李若冰气得够呛,一时之间也甚是得意。“怎么不是,原来只有她李若冰欺负别人的份儿,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呀,不过,笑川兄弟,你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呀!得罪了这样的女人,可有你受的,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看来,我和大哥一样,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天天要被人追着跑了。”张笑川有意哭丧着脸说道。“哈哈哈,来,兄弟,为我们都被人追,干一杯!”两个人重新落座,又喝了起来,兴致倒是丝毫未减。 第十四章 去而复返,只为救兵 张笑川与周一鸣正喝到兴头儿上,不想,李若冰、任芳菲等人又折返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道士。“大师哥,就是这两个恶贼欺负我们了。”李若冰用手一指张笑川和周一鸣,恶狠狠地说道。“我说呢,原来,是有帮手来了,大师兄是吧,幸会,幸会。”嘴上说得客气,并不见张笑川站起来拱手抱拳,他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见那大师兄,仪表堂堂,面色肃然,透着一股威严之气,他铁青着脸,瞥了张笑川一眼也没有言语。这时,周一鸣把身子凑了过去,贴着张笑川的耳朵说道,“笑川兄弟,这下麻烦大了,传闻这大师兄武功甚是了得,远在这师姐妹二人之上。近年来,他在江湖上的名头也很是响亮。我们得暂避其锋,须想个办法脱身才好。笑川兄弟,接下来,你可要听我的安排,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强呀!”周一鸣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还是不放心,最后又对张笑川说道,“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张笑川当然也不傻,见周一鸣说得那样郑重,会意地点了点头,周一鸣才放心地去了。 周一鸣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迎了上去,他向着祖大海打躬作揖,一抱拳说道,“原来是祖大海祖大侠到了,久仰,久仰,失敬,失敬。”祖大海是上微派的大弟子,虽然武功了得,相貌不凡,却极是忠厚、谦逊、良善,向来不善言谈。“好说,好说。”见周一鸣甚是客气,祖大海怎肯失了礼数,忙抱拳还礼。 “大师哥,跟他们这种人,你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呀,一剑把他砍了就是了。”李若冰本来是请祖大海来给她出气的,没想到他们磨磨叽叽地说个没完,早已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祖大侠就是有大侠风范,自是与众不同,哪会象某些人,名义上虽说是名门正派,实际上却蛮不讲道理,甚至滥杀无辜。”“你胡说,谁不讲道理了?”见周一鸣当着大师兄的面,揭自己的老底,李若冰不免有些发急。“既然这样,我们就让祖大侠评评理好了。”“评理就评理,我还怕了你不成!”有了大师兄撑腰,李若冰自是有恃无恐。“既然如此,今天我就当着祖大侠的面和你理论理论。我问你,缉贼拿盗,是不是官兵的职责?请问,你是官还是兵?还有,关外三雄和鲁东五霸,他们虽不是什么好人,可毕竟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即便是死有余辜,他们也只合死在官兵的手里,你凭什么说杀就杀,祖大侠,你给评评理,她们这种做法是对还是错?” 周一鸣一口一个“祖大侠”的叫着,祖大海本就忠厚老实,加上周一鸣刻意地捧他、抬高他,早被他叫晕了。只见祖大海听了周一鸣所言,不住地点头。李若冰见状,哪能不急,急忙向祖大海嗔怪道,“大师兄,你怎么能胳膊肘向外拐,向着外人呀!”李若冰一边说一边急得直跺脚,还不忘了向周一鸣强辩。“那你的不义之财呢,是不是人人都有义务追回呀!”此话虽然牵强,李若冰为了能让祖大海出面,也不得不勉强应对。 “好啊,原来,你是在惦记我的宝贝啊。此事好说,既然祖大侠来了,这东西,我本应双手奉上,可是。。。。。。”周一鸣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 “可是什么呀?”李若冰见周一鸣话锋突然一转,知道他又要耍鬼主意,所以步步紧逼。 “可是,我已经答应送给笑川兄弟了。”说着,周一鸣从怀里掏出来几件小玩艺,“笑川兄弟,她不说我倒还忘了,今天我就当着祖大侠的面,把东西送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千万不要让人给抢了去。”周一鸣一边说着,把手中的东西故意向李若冰等人扬了扬,然后交在了张笑川手中。见他故意挑衅,李若冰心中更是气愤不已。 “东西已经不在我这儿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呢,祖大侠?”周一鸣说完,望了祖大海一眼,见他并没有要拦阻的意思,迈开步子就要走出门去。 “慢着!”李若冰发了一声吼,拦住了他的去路,不肯罢休。“又怎么了,你还要干嘛?”周一鸣气恼地问道。“还有呢,拿来!”“还有什么呀?”“你少装蒜!”李若冰不依不饶。“祖大侠,你再给评评理,人人说我得了一部武功秘笈,可我却武功平平,被人四处追杀,几至丧命,你信吗?”见祖大海不言语,周一鸣抬腿就走,李若冰又要拦,祖大海发话说道,“师妹,算了,让他走吧。”周一鸣如蒙大赦,赶紧趁机溜了出去。 “大师兄,你还替我们报仇吗?”李若冰略带娇嗔地责问祖大海。“嗯。”“那好,就是这小子,强出头,多管闲事,侮辱我们姐妹二人,还说什么,大师兄来了也不怕。”李若冰见周一鸣已经逃脱,只好把气撒在了张笑川身上,故意添油加醋地捎带上祖大海,就是想激怒他,好让他为自己出头。 “小子,你还有什么说的?”大师兄祖大海对张笑川刚才的托大早已不满,听师妹添油加醋地如此一说,更是没有好气了。 张笑川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今天就让在下,领教一下祖大侠的高招。”说着二人就要动手,看热闹的人吓得纷纷躲避。 “慢着。”“小子,怎么,怕了?”“谁怕了,我是怕损坏了店家的东西。”其实,张笑川是别有用意。他听了周一鸣的话,暗暗思量,在这店里,无法施展那“三十六计”,是以才提议出去。“那好,我们就出去打。”一行人到了店外的空旷地带,两个人更不多话,当即交上了手。 他们二人,一个剑术轻灵飘逸,变化多端,一个刚猛有劲,力道无穷,根基扎实,两个人斗了个难舍难分,看得别人眼花缭乱。相斗的两个人,也都不免暗暗心惊,知道遇到了对手。时间一长,张笑川明显感到有些吃力了,他深知自己年小力亏,内功火候不到,全凭剑法玄妙为长,心想时间久了,终免不了束手就擒。这时候,他瞥见了不远处的小红马,那是周一鸣提前给他准备好的,张笑川心里早已有了计较。于是,他突然用了一招两败俱伤的打法,冒险逼退了祖大海,脱离了他的漫天剑雨,片刻没有迟疑,飞速奔向了小红马,跨上马,一溜烟跑了,这倒是祖大海始料未及的。张笑川一人一骑绝尘而去,祖大海还在原地发愣:侥幸,侥幸,这小子要是假以时日,武功一定不可限量,看来我还得好好练功,要不以后真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李若冰气得火冒三丈,任芳菲却偷偷地笑了。 第十五章 旧事莫提,恨在心里 李若冰没有达到目的,心里自是十分不甘。自下山以来,自觉也做了许多快意之事,凡事由着自己的性子,一直都很顺利。一路追踪周一鸣,必要除之而后快,眼看事情有了眉目,却功败垂成,没想到,遇到了张笑川诸事不顺,从此对张笑川怀恨在心。她硬拉上任芳菲,继续对张笑川和周一鸣进行追踪,伺机行事。两个人不疾不徐地跟着他们,知道追上了也是枉然,一来没有帮手,任芳菲配合也不积极,二来也奈何不了他们,多少也有点意兴阑珊。 这一日,刚走到一处闹市,人突然多了起来,两个人更不敢大意,怕跟丢了,不知不觉,脚下加快了步子。突然,迎面一个大个子挡住了去路,也挡住了她的视线,李若冰看不见了张笑川与周一鸣,心里着急,急得怒气上冲,奋力把那人一推,竟然没有推开。放眼看去,这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很高,面相白净,稀稀疏疏地蓄着两撇八字胡,多少有点神气,一身灰白衣衫,也自有一股气势。 “你是什么人,干嘛挡住我的去路,赶紧让开,不要误了我的大事!”“姑娘莫急,你的事就着落在我身上好了。”“你知道我的事情?”李若冰半信半疑。“当然知道了,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不就是跟踪前面那两个人吗。他们一个叫张笑川,一个叫周一鸣,是也不是?”李若冰听他说完,点了点头。“我不仅知道你的事情,我还非常愿意为姑娘效劳。”“你我素不相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怎么敢劳你大驾。”“我对贵派甚是景仰,对姑娘更是钦慕有嘉。”按着李若冰的脾气,本来立时就要发作的。刚才的一推,感觉这人内力自是不弱,听他说出这番话来,心里听着非常受用,不由得对他顿生好感。“不知尊驾怎样称呼?”“我姓柳,你就叫我柳大哥好了。”听他这样不把自己当外人,李若冰心里略有不快。“你刚才说,我的事情着落在你身上了,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只要姑娘信得过在下,我自有手段,不久自会见分晓。”听他说的这样有把握,李若冰说道,“那就暂且相信你了,已经看不见他们两个了,你还不快追。”“不急,不急。”李若冰知道反正自己也跟不上他们了,心知追上了也无能为力,索性就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正好也想看看,这人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在胡吹大气。 那人自信地一笑,回过头去,向着张笑川他们的方向行去,李若冰马上跟上,任芳菲也追了上来,“师姐,我们与他素不相识,还是小心为妙。”“我自有安排,咱们与他若即若离,加以提防就是。”出了闹市,那人向前急掠而去,身手敏捷,速度之快,轻身功夫之好,令李若冰和任芳菲暗暗咋舌。看他的武功竟然远在大师哥祖大海之上,应该和师父不相上下,轻身功夫似乎还在师父之上。不知这人是何来路,是友是敌,是善是恶,是不是真的对自己会有帮助,这样想着,那人已经消失在了远方。 到了前面,一片稀稀落落的树林出现在了眼前,李若冰和任芳菲听到了树林里的呼喝打斗之声。她们两个慢慢地靠近,躲在树后观看,待到看得仔细,果然是方才那人正与张笑川斗在一起。 那人拳来脚往,呼呼生风,轻来轻去,风姿优雅,自有一种大家风范。张笑川拳脚功夫一般,功夫全在剑术修为上,仗着剑术精纯,博采众长,勉强支撑了三四十个回合,周一鸣见张笑川颇为吃力,不免暗自着急。那人武艺了得,知道张笑川与周一鸣两个人不是敌手,觉得李若冰和任芳菲也差不多到了,有意在她们面前卖弄本事。手下再不留情,拳掌各倾注了七八分内力。张笑川顿时感觉到了无穷的压力,但是也更加激发出了他的斗志,他招招攻敌必救,情急拼命也自是勇不可挡。那人本欲在李若冰面前露脸,想轻松取胜,怎奈一开始手下留情,现在想马上奏功,却也颇费周折。不由得发起急来,立时恶向胆边生。只见他一拳狠狠击去,没等招数儿用老,便即撤回,另一只手,大力挥出,出手变招快如闪电,张笑川一面应对,一面闪避,不由得向后急退而去。那人手腕一甩,一支袖箭,如风般向张笑川射去,眼见张笑川是无法幸免,周一鸣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突然,破空之声响起,电光火石之间,一物飞来,把袖箭打的偏了一偏,那袖箭应声而断。张笑川死里逃生,兀自忐忑。那人向着暗器飞来的方向,大声喝道,“什么人?敢坏柳某人好事。”“柳承宗,你堂堂掌门,竟然和后生小辈过不去,甚至暗施下三滥的手段,痛下杀手,你羞也不羞?”“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还请出来一见。”“好多年了,我原以为你,行事必会大有长进,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上不了台面。”“我爱怎样行事就怎样行事,不劳尊驾费心,本人高兴,你凭什么横加干涉?”“就凭这个。”暗器破空之声传来,一物以极快的速度飞来。那柳承宗两指一夹,把那东西顺势向上一抛,卸去了劲力,跟着顺势用手一捞,把那东西抄在了手里。摊开手掌,赫然是一枚金钱镖,那人大吃一惊,“你是。。。。。。龙帮主?”声音竟然有些发抖,看样子他对这龙帮主着实敬畏。“多年以前,你的所作所为,大伤天理,龙某已然给过你一次机会,不想今日,你手段如此歹毒,随随便便取人性命!”“龙帮主教训的是,小弟知错了,从今往后,小弟一定谨遵教诲。”“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希望你做事三思而后行,不要有违咱们侠义道的名声,惹人耻笑,你去吧!”“小弟记下了,谢过龙帮主。”说完,他向着空中一抱拳,飞身而去。想起往事,心里忿忿,眼下又被教训,自己还不敢有什么脾气,又增了许多恼恨。柳承宗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得报此仇,方消心头之恨。 出了树林,李若冰从树后走了出来,“原来你是柳掌门,怪不得身手这样了得。”李若冰刚才亲眼见了他的功夫甚是了得,眼里满是敬佩之意。“多谢姑娘抬爱。”柳承宗笑了笑,但是神情极不自然。“刚才眼见柳掌门已经得手,为什么又放他而去。”她们两个离得远,具体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只是好奇地发问,全然没有在意柳承宗脸上的尴尬之色。“他年纪尚轻,看在故人面子上,先放他一马,不过下次,我就不会对他这样客气了,我一定会为姑娘出气的。”“谢谢柳掌门。”李若冰开心地说道,难得不那样冰冷。 第十六章 终落人手 侥幸脱险,周一鸣知道张笑川和自己在一起,会凭空增加很多凶险,便主动提出要与张笑川告别。张笑川心中向往汴京的繁华,也一心想去汴京闯荡。于是,两个人当即告别了。张笑川踏上行程,径向汴京的方向而去。他必要亲自看一看,那里是不是真的如周一鸣所说,异常繁华,也好进一步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张笑川晓行夜宿,一路打***向东再向东,很快就要出剑阁了,马上就可以到达夏国边界了。 傍晚时分,张笑川打尖住店,被剑阁一带的风景所吸引,于是他便四处欣赏起了美景。只见,高山雄伟,山上绿意葱茏,那绿意异常浓厚,似乎就要流动起来了,让人看得心旷神怡。高大的剑阁地势雄险,就象是一扇门,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遥望剑阁,张笑川浮想联翩,不禁想起了邓艾攻打蜀国的情景。魏军一路势如破竹,高大的剑阁却挡住了魏军的去路。口吃的邓艾却突出奇兵,亲率魏军从陡崖滚落山前,突然出现在了蜀军面前。天兵突降,蜀兵被攻了一个措手不及,魏军大获全胜,这一役直接导致了蜀国的灭亡,而立了大功的邓艾却为小人所害,想起这些,不免让人在心里唏嘘不已。 张笑川正想得出神,“救命啊,救命啊。”一声呼喊把张笑川从历史的云烟拉回到了眼前。声音是从旁边的树林里传出来的,似是女子的声音。张笑川艺高人胆大,也不管遇林莫入的禁忌,提着长剑就冲了进去。 傍晚,树林里的光线幽暗,进得林来,张笑川远远地望见,一名女子被绑在一棵大树之上。张笑川小心地一点儿一点儿靠近,走近了仔细打量那女子。待看清了那人面目,张笑川心下惊异不已。那女子竟然是任芳菲,她不是和李若冰在一起吗,怎么会被人绑在了这里。张笑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之前听了周一鸣的介绍,又见了任芳菲的行事,对她印象挺好,颇多好感。当下,也不管有没有危险,便很快行到了跟前。 “哈哈,我们真是有缘呀!是谁这么缺德,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把你绑在了这里。别急,别急,我来救你了。”任芳菲的嘴被堵上了,她不能说话,只见她使劲儿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张笑川一点儿一点儿的靠近,准备上前为她松绑。她的头却摇得更厉害了,“呜呜”的声音更响了。张笑川心里一惊,情知有异,不由得停了下来,“你是提醒我小心陷阱吗?”张笑川话刚问完,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他兜了个结结实实,接着他同大网一起被拉了起来。这时候,从树后面踱出来了一个人,只见她背着双手,浅笑盈盈,得意地笑着说道,“臭小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这人除了李若冰还有谁,想不到她也会有笑得这样灿烂的时候,自己竟然会落到她的手里,张笑川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在心里不住地叫苦。 这时,李若冰解开了任芳菲身上的绳索,对她说道,“委屈你了,师妹。”“师姐,你太坏了!”任芳菲对李若冰很是不满地说道。“哈哈,连师妹都说你坏,可见你不是一般的坏呀。”“臭小子,你少挑拨离间。现在,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吧!”“我的处境怎么了,现在不是很好吗?难得有机会做一回空中飞人,还有二位美女相陪,真是三生有幸啊!”说完张笑川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臭小子,你别得意,一会儿就轮到你哭了。”李若冰找来了一根粗大的木棍,一棍子把张笑川打得晃荡了起来。这回,张笑川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飞人了。“你屡次和本姑娘作对,坏本姑娘的好事,今天,本姑娘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你一番,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李若冰话一说完,第二棍子又打了下去。“臭**,泼妇,母夜叉,让你找不到男人。”张笑川恶毒地骂了起来,李若冰被气得暴跳如雷,手上加劲儿,毫不留情,直打的自己香汗淋漓、张笑川皮开肉绽,方才住手。“臭小子,你的东西呢,快快交出来给我。还有,告诉我周一鸣在哪儿,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就饶了你。”“那可不行,我的东西是要送给我老婆的,你配吗?周一鸣在哪儿,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臭小子,我让你嘴硬。”“乓”又是一棍子。“你说是不说!”“哼,你休想!”“那好吧,既然你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臭小子,我看你的相貌还算英俊,我要是在你英俊的小脸上作个记号,不知会怎么样?”一边说着话,李若冰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开始在张笑川的脸上比划起来。“师姐,不要啊!”任芳菲大吃一惊,急忙飞身挡在了张笑川与李若冰之间。“师姐,你也打够了,出气了,你就饶了他吧。”“师妹,你真要护着他?”“师姐,我。。。。。。”任芳菲眼里噙着泪花,左右为难,眼看就要哭了。“臭小子,算你走运,看在师妹的面上,暂且饶你一回。”说完,李若冰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任芳菲赶紧松了绳索,把张笑川放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和你师姐一块骗我呀?”张笑川一恢复自由,马上向任芳菲责问道。“我没有。”任芳菲急忙辩解,眼里透着委屈。“没有?没有,怎么你会配合地被她绑在树上?”“我真的没有”,任芳菲一脸的委屈,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之前,师姐和我商量,我不同意,师姐偷偷点了我的穴道,把我绑在了树上,我可不是自愿的。”任芳菲有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如何倾诉。其实,张笑川从那句“师姐,你太坏了。”也已经猜到了一二。他故意那样说,只是想逗一逗任芳菲而已。“不管你是否出于自愿,反正你是骗了我,还让我被她打得这么惨,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我。。。。。。我给你治伤好了。”任芳菲心地善良,又极其单纯,说完掏出了金创药,开始给张笑川止血、治伤。 上完了药,任芳菲要扶张笑川站起来,“哎哟”张笑川试着站了一下,又一屁股坐了下去,“怎么了?”任芳菲关切地问道。“我伤的太重了,你别管我了,你还是自己走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任芳菲急得在地上转了两圈,鼓起勇气说道。“要不,我背你吧。”实在没有办法,任芳菲急切之间,竟然冲口而出,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行吗?”“行,来。”“你不怕?”“怕什么?”张笑川知道她心地太过单纯,没有再解释。任芳菲撑起张笑川的手臂拉他起来,让他趴在了自己的背上。 张笑川趴在任芳菲的背上,闻着她淡雅的发香,幽幽的体香,也不免心猿意马起来。张笑川对任芳菲的好感越来越多,在心里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好姑娘,他竟然睡着了在她的背上。 第十七章 情深意重,如何抉择 幸好,张笑川的小红马还在附近徘徊。即便如此,任芳菲仍然费了不少周折,才把张笑川送回了镇上的客栈。 自下山以来,张笑川是任芳菲遇到的第一个,最有好感的男子。张笑川虽然说话有点油腔滑调,但是他相貌俊秀,尤其是他的行事风格,任芳菲从所未见。 又见一向没有敌手的李若冰,竟然也被他耍得团团转,心里不由得对他又是敬佩又是喜欢。 由于自己一时不慎,被李若冰利用,导致张笑川上当受骗,害他吃了许多苦头,心里也很是不安。 为了对张笑川进行补偿,任芳菲天天为他换药,给他洗脸、洗脚,耐心细致地对张笑川进行照顾,弄得张笑川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过了些日子,张笑川的伤势好了很多。他心里实在不忍,便开始坚持自己洗脸、洗脚。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张笑川与任芳菲彼此之间又增进了了解,关系亦亲近了不少。 言谈之间,任芳菲也知道了张笑川的名字,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开始称呼他为 “川哥”了。 “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张笑川看着任芳菲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由衷地感激。 听他说得这样诚恳,任芳菲微微一笑,心里颇感安慰。张笑川接着说道,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精心照顾,为了聊表心意,我想好了,我要把周大哥送的那些东西转送给你,只是那些东西暂时不在我身上。”张笑川意气飞扬地说着,显得甚是慷慨。 不想,任芳菲听了,她的小脸马上羞得通红通红的,只听她一连声地说道, “我不要,我不要,我可不是为了你的东西呀,再说了。。。。。。”张笑川一时之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发起急来,开口问道, “怎么?那些东西,你不喜欢?你和师姐不是一直在追着讨要这些东西吗?” “是师姐一直想要这些东西,我听你说过。。。。。。你不是说,要把那些东西送给你老婆的吗?”这姑娘真是可爱啊,张笑川听她这样一说就乐了,想要故意逗她一逗,便顺口说道, “可我,还没有老婆呀,要不,你当我老婆好不好?” “我?哎,川哥,那些都是些什么宝贝呀?”机灵的姑娘被张笑川单刀直入的一问,脸上又是一阵羞红,马上岔开了话题。 “那是一些玉器。” “一些玉器,怎么会被江湖上的人传得那么神啊!” “是啊,不过这些玉器,是有一点点儿不一般。” “究竟有什么不一般呢?” “这玉器嘛。”张笑川想要吊她的胃口,故意停了下来。 “川哥,你快说吧,就别卖关子了。”任芳菲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这玉器嘛,据说能使尸体不腐烂,死者面容如生前一般模样。” “哦,原来是这样,真的是太神奇了。” “哎呀,刚才我答应了要送给你的,看来我要说话不算话喽。” “不会吧川哥,难道你又舍不得了?” “不是舍不得了,是。。。。。。”张笑川故意装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是什么,你快点儿告诉我吧!” “你想啊,人死了之后,不论男人或是女人,为了让尸体不腐烂,会把这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呢?不好,不好,说话不算话就不算话吧,省得让你沾染了晦气,你看我这段时间这个倒霉。”张笑川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通,那边任芳菲一边听一边想象着,她的小脸早已成了小红苹果了,她也应该想到这些玉器是被放在死者的什么地方了。 张笑川凝望着娇羞可爱的任芳菲,只见她两颊绯红,娇颜如花,温婉可人,别有一番风韵。 张笑川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川哥,你真坏!”毕竟事发突然,任芳菲怎能失却骄矜,她向张笑川不无嗔怪地说道。 任芳菲脸上带着羞意,心里却微感欢喜。然后伸手作势要打张笑川,张笑川 “嘻嘻”地笑着,一把抓住了她的粉拳,顺势一拉,把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任芳菲身上的处子之香,撩动了张笑川最原始的欲望。想着不久之前的过往,张笑川这个浪子,顿时心旌摇荡起来,他心猿意马,欲望不断地膨胀。 张笑川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他也不愿意,再去强自克制。突然之间,张笑川的嘴,猛得一下子,吻上了姑娘的香唇,他狠狠地用力吻了下去。 任芳菲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所措。 刚开始的时候,任芳菲还颇为推拒,渐渐的,对张笑川的好感包围住了她。 任芳菲不忍心再有所推拒,她羞涩地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张笑川用舌尖,霸道地撬开了姑娘的贝齿,一下子叼住了她,光滑温润的香舌。 任芳菲的心,快速地沉沦,他们疯狂地相互吸吮、缠绕。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任芳菲更是发出了极其美妙的声音。 见到她渐入佳境,接下来,张笑川便有了更大胆的举动。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慢慢地在任芳菲身上游走。 不一会儿,他们两个人,簇拥着倒在了床上,张笑川轻轻解去了任芳菲的罗衫。 任芳菲浑身酥软,感觉说不出来的舒服,她心里虽略觉不妥,却不忍抗拒。 “川哥,不要。”突然之间,醒过味来的任芳菲本能地推拒着。 “怎么,你难道不喜欢我吗?”说着话,张笑川停止了摸索。 “我。。。。。。”其实,从见到张笑川那一刻起,任芳菲就对他情根深种了。 张笑川的帅气、武功,无拘无束的言笑,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可是,任芳菲心里矛盾至极。没有了矜持,任芳菲担心,自己会成为张笑川眼里放荡的女人,狠心地拒绝他吧,却又怕冷了他的心。 “爱他就把一切给他吧。”突然之间,任芳菲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的行为也愈发大胆起来。 任芳菲主动亲吻了正在犹疑的张笑川,一瞬间,张笑川的激情爆燃。张笑川受到了任芳菲的鼓励,行动越来越大胆。 不一会儿,两个人又疯狂地缠绵到了一起。一切都过去了,望着床上的,一片一片的,红色的花瓣,张笑川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丝的悔意,自己怎么能忍心,伤害一位深爱自己的姑娘呢? 张笑川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许给她一个未来的,可自己偏偏还是做了,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了呢? 张笑川想着自己的所做所为,也颇为自责。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两个人毕竟是快乐的、幸福的。 他们一起玩乐,练剑切磋,在一起的日子里,两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地付出着,只是情深意重的两个人,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有缘无分吧。 第十八章 意外收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自那一日分开之后,周一鸣又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他一边躲避李若冰等人的追踪,一边四处打探哪里有什么稀罕物件,打听到了就伺机下手。 突然有一天,周一鸣打尖住店,就在他吃完饭结账的时候,店伙计告诉他已经有人结过账了。从那一天开始,周一鸣吃喝住店的所有开销,都有人负责了。甚至就连他去找女人,都有人给结账了。周一鸣纳闷不已,心想自己一个江洋大盗,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注定了要一世飘泊,人缘好象还没好到这个份上呀!也许是笑川兄弟吧,周一鸣这样想着,又感觉不对,两个人刚刚分别时间不长,所行方向亦不同。再说了,如若是张笑川,他又何必躲在暗处,不出来与自己相见。一连七八日,每天都是如此,可是,一直也没见到那结账人的的身影。周一鸣一边犯着嘀咕,一边对自己说道:管他呢,有人管吃管住,毕竟不是坏事,即使以后有什么事,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日,周一鸣来到了清溪镇上,照旧打尖住店,忽然来了一个仆役,告诉周一鸣说他们的公子有请,周一鸣不解地问道,不知你们公子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公子,仆役告诉他,他们家公子乃汪天汪公子,汪家是清溪镇首屈一指的大户,财大势大。周一鸣听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以为然地说,“可我根本不认识你家公子呀!不知你家公子找我有何贵干?”“听我家公子说,他对您仰慕已久,让小人务必把您请到府上一叙,我家公子说有要事相商,请您务必赏光。”周一鸣想起这几天的奇事,心想,肯定是正主来了,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去就去吧,财大势大,又能奈我何,难道我这个盗贼还怕了财主不成。这样想定了,周一鸣便随仆役到了汪府。 进得汪府,只见楼阁亭榭众多,花草树木葱郁,好大的气派,真是达官贵人的府第,果然有豪门深似海之感。 “周大侠到。”仆役一声通报,汪天早迎了出来。“周大侠,久仰久仰,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呀!”“汪公子您太客气了,您这里要是称作寒舍,那世上只怕没有穷富之分了吧!”“哈哈哈,周大侠真会说道,太抬举在下了。”汪天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笑着。“感谢汪公子这些日子,对周某的盛情款待。”周一鸣一边说着,向汪天深深地施了一礼。“小意思,小意思,周大侠何必如此多礼?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周大侠,快快里面请。” 两人进得厅堂,落座之后,寒喧起来。“汪公子,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承蒙您厚待,可是周某乃风尘浪子,无以为报呀!”“周大侠,说哪里话来,您不必多虑,在下只是仰慕您已久,定要亲睹尊容,也好一尽地主之宜,就请周大侠在府上多住些日子如何?”“汪公子已经破费了许多,周某如何敢再作打扰。”“周大侠,您这就见外了不是。江湖人士,广交朋友,四海为家,小弟很想结交周大侠,周大侠可千万不要让小弟失望啊!”“汪公子既然这样豪爽,周某若是不从,倒显得在下小器了,周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周一鸣见他出口这样大方,自己正发愁没有理想的去处,便答应了留下来。“这就对了嘛。”这样,周一鸣就在汪府住了下来,每日里宴饮作乐,不用过提心吊胆的生活,倒也说不出的痛快。 一日,汪天陪同周一鸣在园中随便行走,忽见一妙龄女子,望着池中荷花呆呆出神。那女子本就生得貌美,眼神中隐隐透出淡淡的哀愁,更添了一种别样的风情。周一鸣见了,心中不由得一震,竟然油然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汪公子,不知那女子是谁?”“哦,她是家表妹。”“周大侠,周大侠。”周一鸣竟看得痴了,汪天一边喊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听见。这对周一鸣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毕竟他游戏红尘,逢场作戏之间多是庸脂俗粉。今日蓦一见闺阁中的美貌女子,哪有不痴之理。“哦”,被汪天叫了好几遍,周一鸣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跟着向前去了。周一鸣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那女子几眼,他的一举一动全被汪天看在了眼里。 汪天与周一鸣两个人照常一起饮酒,平时善饮的周一鸣,竟然一会儿就醉倒了。睡梦中,周一鸣梦见了那位美人,二人卿卿我我,竟然宽衣解带,行起了云雨之事,周一鸣真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了。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周一鸣一激灵坐了起来,原来自己是被汪天用水浇醒的,不过自己真的和那女子睡在一起。“周大侠,我待你不薄,仰慕你的为人,你怎么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汪公子,我。。。。。。”周一鸣见那女人竟真的睡在自己身侧,也以为是自己酒后失德,做出了荒唐之事,一时理亏,不知如何处置。“周大侠,看得出来,你喜欢家表妹,可你也不能这样做吧,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个满意的交待。”“汪公子,事已至此,全凭您处置吧。”周一鸣久在江湖,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只好听天由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那好吧,你必须娶了家表妹,这处宅院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聘礼了,不过我还有个条件。”周一鸣正不知道会有如何悲惨的遭遇等着自己,想不到汪天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吃惊更甚。周一鸣一边猜测着他的用意,一边向汪天问道,“不知汪公子还有什么要求?”“那我就直说了,把你的阴阳十八爪送给我。”“这。。。。。。”周一鸣看了看身边的美人,想了想汪天允诺的万贯家财,想一想那阴阳十八爪对自己也确实没什么用处,反而时时危及自己的性命,于是他把心一狠把牙一咬说道,“行,我答应你了。” 就这样,周一鸣一夜之间,成了大富翁了,从此他再也不用过风雨飘摇的日子了,这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周一鸣终于抱得美人归了,不过那美人还是终日没有笑容,也没有言语,甚至动不动就会以泪洗面。其实,那美人也不是汪天的什么表妹,而是可怜的小叶子。 再说那汪天,他怎么会突然对武功秘笈感起了兴趣呢?原来,那次张笑川大闹汪府之后,汪天心中对他的本事羡慕不已,事后也决心要学一身好武艺,于是他就开始四处寻访名师。无奈他学武太晚了,根基太浅,很多人都说他很难有大的成就了,汪天不免暗暗失望。后来,汪天不肯死心,转而四处打听可以速成的武功秘笈,终于被他打听到了阴阳十八爪这门功夫,并且终如所愿,把阴阳十八爪收入了囊中。 第十九章 心怀忿恨 别有用心 柳承宗本欲在李若冰和任芳菲面前大展身手,既可博得美人欢心,又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眼看想要的东西马上就可以到手了,却功败垂成。想起来心里就憋气,恨得牙痒痒,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龙在天,屡屡坏我好事,我岂能饶你。柳承宗在心里狠狠地说道。 原来柳承宗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学了“采阴初阳”之术,专门祸害良家少女、黄花大闺女,他在一个大镇连续作恶多起,弄的人心惶惶,正好被龙在天撞上,龙在天疾恶如仇,岂能不管。柳承宗怎么是龙在天的对手,龙在天见他青春年少,武功了得,心里顿生相惜之意,手下留情,逼他发了重誓,以后不再做这为非作歹之事。在柳承宗心里,龙在天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的好事被搅,深以为恨,誓要报仇。可是龙在天成名多年,他的打狗棒法和降龙掌法,天下无双,若是报仇,真是难于登天,所以他日日夜夜想着奇遇,想获得一部武功秘笈。也是事有凑巧,终于让他打听到周一鸣盗得了一部厉害的武功秘笈,便急急忙忙,一路打听跟踪而来。不想他也真是点背,偏偏龙在天就是他的大克星,这事又无巧不巧地被他给搅了。“龙在天,龙在天,不报此仇,我柳承宗誓不为人。” 周一鸣既然得到了这么厉害的武功秘笈,为什么他自己不躲起来学呢,反而被人四处追杀,任人宰割?柳承宗心存疑问,一时想不明白,后来偷听到张笑川与周一鸣的谈话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听了这话,他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罢了,罢了,这仇是报不了了。”他本已****,自觉风流倜傥,怎肯戕害自己的身体,失却人间的幸福。后来转念一想,世间成大事者,怎能只贪享受,报仇雪恨,在此一举,不可因小失大。自张笑川和周一鸣分开之后,他便一路跟着周一鸣。他一路跟来,心里矛盾至极,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大大的宝藏又搬它不走,心有不甘,还不舍得离去。他就这样跟着,不想让这宝藏失去了踪影,心里也存了些许侥幸,说不定不需要自宫也可以有别的办法补救呢,这样想着,一路跟着周一鸣到了清溪镇。事也凑巧,那一日,汪天正发帖子招募武术教师,柳承宗心下一动,有了计较。 原来,汪天少年心性,自幼家里条件优越,人人宠着,不想遇到张笑川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从心里他不想被别人比下去,也因为张笑川,他对“高来高去的武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是他毕竟没有武术功底,一心想着速成,再说了那些成名的好手也不会凭空接榜收徒,折腾了一段时间,就在汪天有点意兴阑珊的时候,柳承宗出现了。柳承宗,师承点苍派,轻身功夫最是了得,甩手箭在江湖上更是有名,后来他又在箭上喂了剧毒,能见血封喉,甚是歹毒,江湖上的人颇为忌惮。他本是一代宗师,堂堂掌门,一般的三脚猫功夫自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他稍微露了一下轻身功夫,和甩手箭,汪天便已拜服在地,口称师父了,柳承宗也不推辞,心中有了计较,暗暗得意。“为师虽然武艺超群,但是短时间里,你很难达到为师这样的境界。”“要达到师父这样的境界需要多长时间啊?”“十年八年不成,你又没有武术根底。”“啊!十年八年还不成。”汪天好生失望,心想遇到了这么厉害的师父,本指望马上就可以成为武术好手,谁曾想,这些事哪是一蹴而就的。“像你这样的情况,除非有奇遇,哎!有了。。。。。。”“师父有办法了?”汪天一听有希望,马上来了精神,“师父快讲。”“最近,有一个人得了一部奇书,这本书上的武功要是学了,必定天下无敌,并且呢,这门武功对学武之人没有任何要求,可以速成。”“还有这样的书,这样的武艺,只是不知这人这书在哪?”汪天一听这门武功对学武之人没有任何要求,马上来了精神,他是一脸的向往。“想我徒儿福缘不浅,那人那书正好也在这清溪镇上。”“真的吗,师父?还请师父明示。”“乖徒儿,你我既为师徒,我自是尽我所能,倾尽全力教你,你日后凡事必须无所不从。”“师父但有所命,弟子一定无所不从。”“如果日后你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本事大过了师傅呢?”“视师如父,师父永远是弟子的再生父母。”“既然这样,你就立下个誓来,永远不能背叛师门。”试想有哪个师父会让徒弟发这种誓,柳承宗心术不正,自然另当别论。汪天拜师学艺心切,马上指天发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汪天今日发誓,永不背叛师门,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他发完了誓,柳承宗满意地笑了,如此这般地教导了一番,于是便有了前面的情景。 再说这汪天,拿到了阴阳十八爪,交给了柳承宗。柳承宗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一会儿看的得意忘形,一会儿忍不住唏嘘不已。得意忘形是国这这武功秘推说中讲到,一旦神功学成必可天下无敌,唏嘘不已还是因为那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汪天不明所以,看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忍不住问道,“师父,你看这武功是成也不成?”“成,怎么不成!”“那师父您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啊!”“为师笑,那是因为,此功既成,必可天下无敌,为师叹气,那是因为为师年事已高,却学它不得,习武之人自然引以为深恨,真是遗憾。”“噢,原来如此。”汪天只道他说的年事已高是实话,其实他是在贪恋男女情事,舍不得自宫。 “乖徒儿,你说为师所命,言听计从,是也不是?”“当然了,师父,弟子一定谨遵师父教诲,弟子一定不辱使命。”“现下有一件事迫在眉睫,不得不办。”“师父尽管吩咐,弟子马上去办。” 柳承宗抽出一把尖刀递给了汪天。“师父,你让我去杀人?”柳承宗摇了摇头。“那是什么意思?”“这本书上说到,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汪天在府上自幼便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所知不少,知道这自宫必不是什么好事。“弟子不懂,还请师父明示。”“这自宫嘛,就是把你下面割去。”听到这里,汪天面色大变,他正是青春年少,情窦初开,对男女情事贪恋程度,恐怕柳承宗也是不及,他怎会舍得自宫,当即大叫,“师父不要,师父不要。”“你难道不想学这么好的功夫了吗,你难道不想成为天下第一吗?”“师父,咱们另想他法好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你刚才不是说对为师要言听计从吗?”“师父,事关重大,请弟子禀过家父好不好?”汪天想方设法要脱却危噩,柳承宗急欲让他练成此功,以观其效,所以步步紧逼。“见师如见父,你快快动手吧,师父这里有上好的灵药,包你不会痛苦。”汪天现在看去,柳承宗的脸越来越狰狞可怕,他想转身逃走。柳承宗上前一把把他扭住,脸上阴恻恻地笑着说道,“既然你舍不得动手,只好有劳为师了,让为师来帮你斩断尘根。”说完劈手夺过尖刀,向汪天裆部挥去,只听一声惨叫,汪天当即晕了过去。 汪天醒来,下身疼痛不已,想起所发生的一切,心里更痛,又晕了过去,如此这般地折腾了好几次。 第二十章 山行偶遇,作客他乡 张笑川和任芳菲在一起的日子,形影不离,恩爱有加,着实度过了一段幸福美好的时光。不过张笑川既已做了浪子,哪还能那么容易回头啊。张笑川既要在江湖游历,还要尽情地游戏人生。张笑川怎肯与任芳菲同行,所以他要费尽心机把任芳菲劝回青城山。自己马上要继续游历之旅了,临别的时候,任芳菲舍不得自去,张笑川心下不忍,遂又多盘桓了数日。在此期间,张笑川教给了任芳菲十数招精妙的剑法,以作纪念,然后才不辞而别。 出了古蜀地,到得了八百里秦川,很快就到了夏国的领地了。 秦川大地位于南北方交界之处,四季温和,气候宜人,那里水草丰茂,山林众多,夏国的人或打猎或游牧,这里有着与别处不一样的风土民情。 张笑川一路行来,欣喜异常,正穿行在一处密林之间,突然有一物,从空中当头坠落。张笑川吃了一惊,那马受了惊吓也忙向旁边躲闪。张笑川勒马驻足查看,见是一只山鸡,它身上还插着一支雕翎箭。张笑川看得清楚,心中大喜,欢快地跃下马去,把山鸡捡拾起来。此时,张笑川正感腹中饥饿,恰好野味从天而降,心中自是欢喜不已。张笑川把那山鸡拿在手中,看了又看,似乎已经闻见了山鸡的香味。正在他得意之际,突然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为首的却是一员女将。只见她,戎装在身,腰挎宝剑,手挽弓箭,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张笑川看在眼里,心里也忍不住为她喝起彩来。“把山鸡还我!”那女将凶霸霸地向张笑川说道。“怎么?这山鸡是你的吗?”“这山鸡正是我的弓箭所伤,不信你一看便知。”那女将说着,神情甚是傲骄。张笑川向那箭上瞟了一眼,见上面刻着“明阳公主”几个字。“明阳公主”,难道她是公主,看来这公主偏爱武行之甚啊!张笑川一边想着,一边向她说道,“是你的,就还你喽。”张笑川不欲节外生枝,满不在乎地说完,顺手把山鸡抛了过去,牵上马就要走。明阳公主伸手把山鸡接在手中,脸上就不高兴了,当即向张笑川喝道,“你给我站住!”张笑川听了她的呼喝,虽然不知她的用意,还是很听话地站住了,同时笑嘻嘻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我站住?”“你见了本公主,为何如此无礼?”“公主?你是公主?没看出来。”张笑川故意把话说得大大咧咧的,还把怀疑的表情做的很是夸张。明阳公主见了,她的鼻子几乎都要被气歪了。她以公主之尊,向来享受的是众星捧月的待遇,哪里敢有人和她顶嘴。 “你是哪里人?”明阳公主想要问清底细,好好地给张笑川一番教训。“我是宋国人,怎么了?”张笑川说着,神情依然很是轻漫。“好啊,你是宋国人,那你一定是个奸细了。来人啊,快快把这奸细给我拿下。”众士兵得了命令,呼啦一下子就围拢了过来,张笑川拔剑在手,毫无惧色。明阳公主见张笑川不仅不怕,竟然拔剑在手,挑衅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恼怒起来,向众兵士一挥手,喊道,“动手!”众兵士各执兵刃,呼啦一下子涌了上来,张笑川更不多言,舞动长剑,与众人斗在了一起。毕竟对方皆是官兵,张笑川也不想得罪对方太过厉害了,再说了,除非排兵布阵,否则普通的官兵哪比得上江湖高手呢?张笑川既不想伤人,游走出招之际,每每让那些兵士自己撞上剑尖骇然而退,剑法之妙,让明阳公主也暗暗称奇。眼见众人不是张笑川对手,明阳公主马上喝退了众人,自己正要亲自上阵与张笑川较量一番。“小妹,住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人,来的人正是德明太子,他是明阳公主的哥哥,只见他生得相貌俊美,仪表堂堂。“哥哥,这人太过无礼了,快来帮我教训于他!”“小妹不得无礼。”德明太子对明阳公主连连喝止,并示意她退在一旁。明阳公主虽然心里不甚高兴,但太子哥哥发话了,她还是乖乖的站在了原地未动。德明太子一抱拳,向张笑川行了一礼说道,“小妹鲁莽,适才多有得罪,请壮士莫怪!”“好说,好说,”张笑川见德明太子很有威仪,对自己说话也甚是客气,也连忙抱拳,回了一礼。“壮士是宋国人?”“嗯,不错,在下正是宋国人。”“我们夏国与宋国互为友邦,朋友远道而来,就请府上一叙如何?”张笑川见德明太子很有气度和风范,又见他眼中流露出了无限渴盼与诚意。心想,反正闲来无事,就在夏国多玩些时日也无妨。“那就打扰了。”见张笑川答应了,德明太子顿时喜笑颜开。一行人回到了太子行宫,张笑川这时候才知道对方是德明太子,心想,“人家对自己以礼相待,自己又怎好失了礼数,张笑川提醒自己,要稍微约束自己的言行,不能太过放荡不羁了。 当晚,德明太子大摆宴席款待张笑川,德明太子身居高位,不骄不躁,礼贤下士,非常谦恭,给张笑川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德明太子行事,不拘小节而且非常豪爽,谈笑之间竟然和张笑川称兄道弟起来。两个性情相投的人,无话不说,日日豪饮。一日晚间,饮酒正酣之际,德明太子提议,让张笑川舞剑以助酒兴。张笑川闻言,亦不推辞,借着酒意,把一套逍遥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惹得德明太子带着众人,连连拍手呼喝叫好。 又过了几日,张笑川想启程继续向汴京而行,德明太子每每以兄弟之情相挽留。他向张笑川说道,惟愿能与他常叙兄弟之情,恨不能朝夕相处,张笑川见他言辞恳切,也只好作罢,索性多住些时日。 第二十一章 比武较技 德明太子盛情留客,意在欢聚,张笑川怎好强去,只好暂时抛弃别的想法,留在了夏国。 既然德明太子与他成了好兄弟,张笑川并非不知好歹之人,他当然知道倍加珍惜。 借此机会,张笑川也想与德明太子多相处些时日,以增进彼此的感情。 一日,张笑川正在馆舍中休息,突然外面有人大声喊叫起来, “张笑川,出来,张笑川,出来!”张笑川不明所以,心想,在这里除了德明太子与自己相交甚厚之外,再无他人,是谁在大呼小叫,指名道姓的将自己呼喊。 张笑川出得门来一看,不是明阳公主,还能有谁。我原该想到的,张笑川暗暗责备自己。 明阳公主,还是那身戎装,手里提着宝剑,英姿不减。 “哈哈,原来是公主驾到,不知公主,找我张某人有何贵干?” “这段时间,太子哥哥逢人便夸,夸你剑术如神,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明阳公主十二分的不服气,凶霸霸地瞅着张笑川,眼里全是挑衅的味道。 “在下本想与公主切磋一二,怎奈公主乃金枝玉叶,那可是万金之体,万一稍有损伤,张某人可吃罪不起。不敢,不敢,大大的不敢!”张笑川连连摆手,戏谑地说笑。 不听此话还好,听了此言,明阳公主不由得怒火大炽,向他大声质问道, “这么说,你是说我的剑术一定不如你了?”明阳公主柳眉倒竖,对张笑川瞪眼而视。 “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怕失手伤了公主而已。”明阳公主气得杏眼圆睁,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你比是不比,难不成是怕了,是不是甘心要做那缩头乌龟呀!”明阳公主行事,向来全凭自己喜好,也只有在父王和德明太子面前才有所顾忌。 这会儿,明阳公主被张笑川一激,也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身份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乌龟王八之类的话也都脱口而出。 “比就比,我还怕了你了不成!”张笑川当然不想作什么乌龟王八,更主要的是他要看看,到底明阳公主的本事,有几斤几两,敢公然跑到这里向自己叫板。 计议已定,张笑川遂回屋取出了长剑。再次出得门来,张笑川怀抱长剑,傲然而立,神情甚是悠然。 明阳公主则拉开了架势,长剑举过头顶,立定了门户,指向张笑川。 “张笑川,你,为什么不拔剑?”明阳公主虽已做好了相斗的准备,见张笑川迟迟不肯拔剑,便即开口相询。 “怎么说,你也是女流之辈,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不加以容让?” “你竟敢如此轻视本公主?” “在下对公主怎敢有半点轻视,只不过是以礼相让而已。” “很好,很好!那么,你打算让本公主多少招?”明阳公主已经被气得有点咬牙切齿了。 张笑川见她已经被气得够呛了,便见好就收,哈哈笑道, “那就十招儿吧!”明阳公主听他说完,再不多说,马上来了一招横扫千军,向张笑川攻去。 明阳公主虽是女流之辈,但从小受父王和哥哥的影响很大,她一向偏好武行,武术功底深厚,剑术亦是不弱,要是冲锋陷阵,上阵杀敌,也不失为一员猛将。 如果要比武切磋,却是与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相去甚远。张笑川从小习武,武功、身法都比明阳公主高明很多,他所学剑术尤为精深,怎是明阳公主可比。 张笑川轻轻巧巧地躲过了她的几次猛攻,不一会儿便已经超过了十几招儿了。 明阳公主自知不是他对手,怎肯认输,一面呼喝张笑拔剑,一面发了疯一样猛攻。 张笑川见她如此疯狂,遂就拔出剑来。一方面,张笑川也不敢小觑,另一方面他不想再过分地刺激明阳公主。 张笑川也不急着取胜,只是一味地游走,偶尔回攻一两剑。有了兵刃,相斗的局面又自不同,两个人一气便斗了几十个回合。 虽然接触不多,张笑川已经感觉到了明阳公主的脾气有些刁蛮任性。心想如若不让她胜个一招半式,只怕她不肯善罢,一定会缠夹不清。 张笑川也是少年心性,也喜欢争强好胜,一面想对她容让一点,一面想给她一点点教训。 心里多少有些矛盾,想通了此节,张笑川心里便有了计较。又斗了一会儿,明阳公主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抢攻,张笑川故意假装不敌,转身撤出了相斗的圈子,拖剑便走。 明阳公主怎知是计,在后面紧紧追赶,不肯罢休,张笑川猛地回身,快速地递出一剑,这招回马枪,是明阳公主始料不及的,她正在全速追赶张笑川,没有丝毫的防备。 如若撞在剑上,明阳公主必被刺个透明窟窿。明阳公主已经花容失色,身子急停,趔趄了好几下,却还是忍不住向前冲了几步。 张笑川见了,他比明阳公主吃惊更甚,如若把她伤了,这如何向德明太子交待。 张笑川心中大急,硬生生地把剑尖冲上,将长剑抛了出去,两个人当即撞了个满怀。 张笑川下意识地抱住了明阳公主,两个人脸贴着脸撞在了一块儿。两个人都吃惊不小,心突突地狂跳。 他们都顿了一顿,稍微愣了下神。发了一会儿呆,醒悟过来的明阳公主,突然一把推开了张笑川, “不行,不行,你使诈,重来。”明阳公主嘴上不服气,心里却已没有了底气,只不过是想挣回点面子而已。 张笑川怎能不知,不过,她这种不服输的精神还有临危不乱的镇定都使张笑川对她暗暗佩服起来。 不得已,张笑川把长剑捡了回来,两个人又斗在了一起。这回张笑川胆子小了很多,他再也不敢冒险了,真要失手伤了她,那可怎么是好。 然而明阳公主看出了张笑川心中的 “怯意”,却改变了打法。她招招硬碰硬,张笑川却再也不敢把招用老了,每次都是发挥到一半就收,他是真的心存 “怯”意了。明阳公主暗暗高兴,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儿,她却越斗越狠,用力越来越猛。 她瞅准了机会,突然用出全力奋力一击。 “呛啷”一声响,张笑川的长剑被她击成了两段。张笑川不明所以,不知道她怎么为有如此的功力,呆呆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明阳公主却 “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下,你该认输了吧。”张笑川发呆归发呆,见长剑已断,当即抱拳一礼,向她说道, “想不到公主剑术如此高超,在下佩服!”听他这样一说,明阳公主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的满足,只听她开心地说道, “既然这样,我以后也就不为难你了,不过我还会来找你切磋武艺的。”说完了,明阳公主转身就要走。 “公主,请留步。” “怎么,还要打?” “不敢,不敢,公主毁了我的宝剑。”张笑川拿着半截断剑,让她看,心里却存了别的疑问,接着说道, “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呀!”张笑川故意把表情做得很夸张。 “呸,宝剑,什么破铜烂铁,在我们夏国,随便一口剑都可称得上宝剑。”明阳公主自豪地说道, “回头,我送你一把就是了。”说完志得意满地走了。张笑川站在当地,一边出神,一边回味着她说的话, “在夏国,随便一把剑都可称得上宝剑。” 第二十二章 天下第一剑 本来,张笑川是要向东而去的,但为了要验证“在夏国随便一把剑都可称得上宝剑”,他却改向西行。这回,也不用德明太子盛情相邀,张笑川主动要求相随前往夏国,这倒是大大出乎德明太子的意料。其实,张笑川是怀着强烈的好奇之心,为了一探究竟,这才决定跟随德明太子和明阳公主,一路西行的。 越是向西,水草越是丰茂,草原上的牲畜也越来越多,尤其是马、驼、牛、羊这些牲畜,场面十分壮观。一阵阵风吹过,牛羊在草丛间忽隐忽现,这样独特的草原景观,张笑川从所未见,他忍不住兴致勃勃地喊了起来,“真太美了,太壮观了!”德明太子向他解释道,“我们夏国以畜牧业为主,尤其是河西走廊这一带,畜牧业最为发达。”德明太子说完,明阳公主也颇为自豪地附和着说道,“这就没见识了吧,我们这里向来有‘畜牧甲天下’的美誉。”说完调皮地向张笑川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张笑川见了,微微一笑,明阳公主在他眼里的形象瞬间可爱了很多。再向前走,偶而也会出现,一片片的农田和一道道的引水渠,看得出来,夏国的水利灌溉事业也非常发达。张笑川沿途所见,夏国农业地区也已经普遍使用了牛耕,耕作方法和宋国基本上是一样的。他们所使用的各种农具和播种的农作物品种也和宋国没有太大的区别。 到了夏国都,只见这座城市非常繁华。在张笑川的心里,简直如周一鸣所描述的汴京城一样。这里街道布局整齐,人口众多,各色人等,往来不绝,车水马龙不断,好不热闹。街道两旁,各种手工业作坊应有尽有,这里见到的一切景象,都令从未去过大城市的张笑川叹为观止。 德明太子安排张笑川住了下来,没事的时候,两个人还会谈古论今,畅想未来。德明太子毕竟以后是要当皇帝的,所以,在他心中,他更关心古今之事、天下大事。张笑川当然能理解,跟他在一起,耳濡目染,无意中倒也学了不少东西。两个人照常会饮酒作乐,想来这酒,自古以来便是英雄豪杰们必不可少的东西吧。他们饮酒的时候,除了舞剑,还会有舞女、器乐,真是歌舞升平,张笑川也乐得去享受这一切。 德明太子有时候会很忙,一直忙自己的事情,顾不上陪张笑川。当然,张笑川怎会在意,实在闲得无聊,他就自己出了门。到了街上,一路闲逛,时不时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偶尔也向两旁的店铺看上一眼。当张笑川走到一个铁匠铺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位壮汉,正在“叮叮当当”地锻打一把长剑。张笑川马上来了兴致,兴冲冲地走了进去。“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那铁匠见有人走了进来,便停下了手里的活问道。“听人说,‘在夏国随便一把剑都可称得上宝剑’,果真如此吗?”那铁匠见张笑川年纪不大,对此事甚是好奇,显见是个外乡之人,便“哈哈哈”笑了起来,得意地向他说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你可算是问对人喽!”“大叔好眼力,实不相瞒,我本是宋国人。”“哦,这就难怪了。”那铁匠打量了一下张笑川,又开始对那宝剑锻打起来,一边干活,一边向张笑川说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们夏国剑,有‘天下第一’之誉。”那壮汉说着话,脸上洋溢着颇为自豪的神情。“只是,我有一点不懂,即便夏国铸剑技术一流,那怎么随便一把剑就成了宝剑了呢?”之前,张笑川听说过干将莫邪铸剑的故事,知道造一把好剑出来甚是不易,更别说宝剑了,他当然是一脸的不解。“年青人,来,帮我拉风箱,我慢慢讲给你听。”很少有人这么虚心地向铁匠请教筑剑的事情,他见张笑川急于知道,便也来了兴致。张笑川乖巧地拉起了风箱,这时,他才注意到,同样是风箱,这里的风箱和他见过的也不完全一样。“大叔,这个风箱怎么和我见过的不一样呢?”拉了一会儿风箱,张笑川忍不住向那铁匠问道。“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这种风箱比较高,属于立式风箱鼓风,风大效果更好,炉火会更旺。”张笑川拉着风箱,听着他说的话,深有体会,确实感觉这种风箱更加好用多了。“另外,要铸造一口好的宝剑,除了选材,还有锻造方法,也非常关键。”那铁匠也甚是健谈,讲起专业知识来,更是口若悬河,头头是道,张笑川认认真真的听着。“与以往不同,我们现在采用的是冷锻法,用这种方法铸造的兵器,刀剑比其他方法要更加结实、更加锋利。我们用这种方法制造的铠甲,坚滑光莹,一般的弓箭都不能将它射穿。”张笑川听得津津有味,那铁匠讲得有声有色,很是起劲儿。他们两人,一个用心听,一个用心讲,两个人极是投缘,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成了忘年之交。从那天开始,只要张笑川有了闲暇的时间,他就往铁匠大叔那里跑。在铁匠大叔的指导下,张笑川更是亲自动手为自己打造了一把宝剑。宝剑铸成之后,张笑川试了一下,果然是削铁如泥,真正的是一口宝剑。张笑川双手捧着宝剑,仔细地端详、把玩,真是喜不自胜,爱不释手。这宝剑是他亲自铸造,让张笑川颇有成就感、深引以为豪,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张笑川了,明阳公主竟然有些想他了。这段时间,明阳公主,总会时不时地想起,那天比剑的情景。想起两个人撞到一起的场面,明阳公主的心跳会突然加速,心里也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觉。那感觉怪怪的,不过也耐人寻味,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对了,我还答应要送他一把宝剑呢?”想到这里,明阳公主,顺手抄起了一把剑,向门外走去,她这就要给张笑川送去。 第二十三章 拜师学艺 “张笑川,张笑川,”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张笑川一听,就知道是明阳公主到了。 张笑川本不欲理她,但是想到明阳公主是个不好招惹的主,便只好懒洋洋地从屋里踱了出来。 出得门来,放眼望去,张笑川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美女,素衣长发,怀抱宝剑,卓然而立,却不见明阳公主的影子, “是你在叫我?明阳公主呢?”张笑川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开口问道。 “张笑川,你个大傻瓜,你难道眼瞎了吗?”那美女说话真是不客气,和她的形象更是不搭。 她说完,伸手来,作势就要打他。突然之间,她好象又想到了什么,忙把手缩了回去,自己倒先抿着嘴笑了。 张笑川见状,马上明白了,他一拍后脑说道, “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前时,张笑川每与明阳公主相见,见到的都是她穿着戎装样子。 今天明阳公主乍一换了便服,突然之间,张笑川竟没能马上认出来,他自己也暗暗觉得好笑。 明阳公主怀抱长剑,在风中伫立,长发随风飘扬起来,倒是另一种别样的美丽。 张笑川也被明阳公主的美给惊到了,他围着她转了两圈,由衷地赞美道, “嗯,不错,不错,还是这个样子好看。这样更象个女人嘛!” “张笑川!你说得什么话,什么更象个女人,人家本来就是女人嘛!”这些年来,明阳公主破天荒,头一回穿得这么淑女,被张笑川一夸,心里更是美滋滋的,甚是受用。 “呶,我给你送宝剑来了。”明阳公主脸上带着笑意,把宝剑向前一伸,向张笑川递了过去。 可是,令明阳公主惊讶的是,张笑川并没有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如获至宝,乐呵呵地把宝剑接过去,然后又对自己千恩万谢。 明阳公主正在惊疑不定,只听张笑川言道, “可惜呀,你来晚了,张某人已经有了宝剑了。” “什么?你有了宝剑了,快说,你的宝剑是从哪里偷来的?”明阳公主这可吃惊不小,自己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于是马上开始向张笑川兴师问罪。 “公主殿下,你说话还能不能再难听一点儿,竟然诬蔑张某人作贼!”张笑川一边说着,一边作出一副十分气恼的样子。 “不是偷的,那你说,你的宝剑是从哪里来的?” “今天,我就不告诉你!”张笑川有意吊她的胃口,故意不说。 “哼,不说也罢,不要就算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拿走还不行吗?”明阳公主气呼呼地说完,转身就走。 张笑川却飞身拦在了她的前面,一下子就把宝剑夺了过来。 “宝剑嘛,那当然是多多益善了,我可没说不要!”张笑川宝剑到手,嘻皮笑脸地向明阳公主说道。 “张笑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明阳公主一番美意,竟被人家辜负,她可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么上过心的,不由得动了真气。 “公主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我还有事相求于你呢。” “你?会有事求我?”明阳公主知道张笑川喜欢戏耍,听他说有求于自己,意似不信。 明阳公主却也是个直性子,她豪爽起来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哪会真的生气呢。 听张笑川一说有事求她,明阳公主立马就来了劲儿了。 “快,说来听听。” “我想拜公主为师。” “拜我为师?向我学什么呢?”听到张笑川要拜自己为师,明阳公主更是惊诧莫名。 “我想向你学骑马射箭,不知公主答不答应?”原来,有一次张笑川跟着德明太子去演武场观操的时候,所见所闻,对他触动很大。 不仅德明太子,就连那些普通的士兵,都是骑术精湛,箭术惊人。当时,张笑川心里就艳羡不已,心里痒痒地慌,一心想寻找机会学习这两种技艺,可苦于找不师傅。 今天,见到明阳公主,张笑川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主意。明阳公主本来就为自己一身武艺而自豪,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就爽快地答应了, “教你骑马射箭倒是可以,不过 “师傅”万万是不能叫的,省得把我叫老了!” “多谢师傅。”张笑川见她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是非常出乎自己意料,于是马上开心地开口致谢。 谁料明阳公主把眼一瞪,作势欲打,张笑川马上会意,随即嘻皮笑脸地改口说道, “多谢公主。”明阳公主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却偷偷地捂着嘴笑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张笑川就有事可做了,骑马射箭,一个耐心教,一个用心学,张笑川很快就能在马上上下翻飞、左右腾挪了,射箭也能做到百步穿杨了。 为了表示感谢,张笑川一高兴,把自己的剑法教了十数招儿给她,在这期间两个人的关系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这天,明阳公主和张笑川各骑了一匹马来到了辽阔的草原上,明阳公主说,要检验一下他的骑术。 两个人并驾齐驱,一会儿纵僵疾驰,一会儿勒马缓行,一会儿你追我,一会儿,我赶你,等到两匹马疾驰着靠近的时候,明阳公主一下子把张笑川从他的马上拉了过来,然后又把他送回了自己的马上。 明阳公主示意张笑川学着自己的样子做一遍,于是张笑川把明阳公主拉了过来又送了回去。 接下来,明阳公主从自己的马上跳到张笑川的坐骑上,搂着他同乘一骑,跑了一段距离,然后她又跳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张笑川也学着明阳公主的样子,跳到了她的马上,双手搂着她同乘一骑跑了起来。 突然之间,张笑川想起了明阳公主身穿素服怀抱长剑的样子,不知不觉间,她的手搂的更紧了。 明阳公主也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息,回过头来,张笑川正痴痴地望着她呢。 日久生情也好,情窦初开也罢,明阳公主本是女中豪杰也是十分豪爽的性情,她竟然主动吻上了张笑川。 两个骑术精湛的人在飞驰的马上激烈地爱抚、疯狂地亲吻,任由骏马疾驰,不知什么时候,马儿跑累了,到了一处小山丘上停了下来,两个人忘情地滚落马下,在草地上继续翻滚、亲热,与斜阳美景共同构成了一幅极其美艳的画面。 第二十四章 纵马河西 围猎西藩 夕阳西下,美景如画,两个人深情款款并骑而行,他们时而一同共对夕阳、欣赏美景,时而彼此欢语,时而为对方回以满含温情的笑意。待回到了居所,他们二人更是不舍,颇多恋恋。到了晚间,明阳公主,更是思绪翩然,一夜无眠,自是不必细说。 从此之后,明阳公主,为悦己者容,便经常穿便服了,她本来就非常漂亮,她再刻意地加以修饰,女人味越来越浓了。明阳公主以柔情与靓丽的身姿相佐,愈发的明艳,光彩照人,魅力四射。她也时不时的寻找机会和张笑川在一起,张笑川那颗寂寥的心也暂时回归安定,两个人对对方都没有更多的要求,都尽情地享受带给彼此的惬意与温情,明阳公主对张笑川越来越依恋,愈发觉得难舍难分了。 第二天,用过了早膳,明阳公主便急不可耐去找张笑川,相见之时,两个人相视而笑,只见她略有羞赧,双颊泛红,别有一番风韵。 “昨天,见你骑术、箭术已有大成,今天我们去实战,怎样?”明阳公主征求张笑川的意见。“不知如何实战?张笑川兴致很高。“咱们今天去打猎好不好?”“何乐而不为?”听明阳公主这样一提议,张笑川怎么会舍得不去,当即点头同意。两个人一拍即合,明阳公主马上安排,相率数百随从前去捕猎。 “今天,你我再比一比怎样?”明阳公主在马上向张笑川问道,“怎么个比法?你划下道来,我接着就是。”张笑川一脸自信。“很简单,今天谁打到的猎物多,就是谁胜了,你说怎样?”明阳公主骑术、箭术了得,向来自负,言谈之间,好像她已经胜了一般。“一会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啊!”张笑川向她打趣说道。明阳公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笑川向她作了个鬼脸,阳阳公主一边对他瞋目以对,一边在心里油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之感。 明阳公主与张笑川正说的起劲儿,突然,一只兔子被马蹄声惊吓得窜出草丛,一路向前狂奔乱跳而去。明阳公主见状,拈弓搭箭,“嗖”地一声射去,张笑川也不甘落后,马上跟着一箭射出,劲力更足,虽是后发,却已经追上明阳公主的箭,两支箭竟同时命中目标。随行的兵士跑上前去,把兔子捡了回来,两支箭都已经把兔子洞穿。两个人相视一笑,向对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二人向前策马疾驰。每次见到兔子,张笑川都依样而为,惹得明阳公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自是不服,暗暗发誓必要与他见个高下不可。 前方出现了稀稀落落的一片小树林,两个人打着马一起抢入。突然,一只幼小的梅花鹿进入了二人的视野。此时,明阳公主在前,张笑川在后,明阳公主心中别提有多么得意了,她故意带了一下马缰,移动了一下位置,遮挡了张笑川的视线。明阳公主心想,看你这回还怎么来捣乱,这回我就和你一局定输赢。明阳公主得意地回头向张笑川看了一眼,意思是你说,这回看你能奈我何。张笑川被明阳公主遮挡了视线,又见了她这神情,无奈地耸了耸肩,作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只好请你先来了。那幼小的梅花鹿本来在撒欢,被他们一惊吓,现在慌乱地不知何去何从。明阳公主把弓弦拉的满满的,蓄满了力量,正要一箭射出,突然,一只母鹿窜了过来,挡住了小鹿,那母鹿为了转移明阳公主的注意力,还在她面前跑来跑去。明阳公主见了这种场景,大感惊讶,这时张笑川也看到了这一切,他明白了母鹿是在舍命保护幼鹿,多么伟大的母爱啊!张笑川骤然之间被深深地打动了,他心中马上做出了决定,大声喊道,“明阳,不要!”张笑川一边呼喊,一边冲到了明阳公主身边,把她的臂膀轻轻一碰,明阳公主的手也在此时松开了弓弦,那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却失了准头,飞向了侧面的树林。本来明阳公主还在犹豫,被张笑川一喊,她知道机不可失,马上便松开了弓弦,但是张笑川情急之下,为救母鹿,触碰了她的胳膊,这样一来让弓箭失了准头,正好阻止了明阳公主射杀母鹿。 “张笑川,你干什么?”明阳公主一开始本来是志在必得,后来见了母鹿的举动,心中亦为所动,是以迟疑不决。不想张笑川怕她伤了母鹿,毁了这一番美好真情。箭虽已离弦,但并非是明阳公主的本意,这样一来,适得其反,明阳公主大为恼火。“明阳,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张笑川见她真恼了,连忙解释劝解,“你看那母鹿,舐犊情深,何其感人,何不成全了它们。”“我偏不,我偏不,就你知道!”明阳公主原本就没打算伤害它们,无意中被张笑川扰乱了自己的所思所想,索性又和他赌起气来。“你说饶过它们,我偏不饶。”明阳公主发着狠子说道,又开始弯弓搭箭,这回是存了心的要射杀它们。张笑川见了,情急之下,无法可想,也忙搭箭上弦。明阳公主见了,轻蔑地一笑,“嗖”地一声,把箭射了出去。张笑川哪敢怠慢,他的箭随后就到,眼见明阳公主的箭就要射到母鹿了,小鹿已经开始发出了悲鸣。异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张笑川的箭追上了明阳公主的箭,由于情急之下,救鹿心切,张笑川用力甚猛,只听“噼啪”一声响,明阳公主的箭竟然被张笑川的箭从中间劈了开来。明阳公主见了又好气又好笑,气得直跺脚,心里愈发不服气了。“我就不信了。”她又发一箭,那箭去势如飞,张笑川的箭紧随其后,又“劈啪”一声把明阳公主的箭从中间暴了开来。明阳公主又羞又气,想不到自己教出来的徒弟竟然赛过了师傅,她一向骄傲惯了,心里怎肯罢休。一不作二不休,明阳公主“嗖嗖嗖”连发三箭,嘴里喊着“我就不信你运气总是那样好!”在她看来,张笑川学习射箭的时日未久,水平并未达到绝高之境,方才两箭只不过是运气好,偶然碰巧而已。但是她却不知道,张笑川本身极具天赋,加长从小习武,自是眼明手快,非一般人可比。这次,明阳公主出手更快,箭射出去之后,便得意地望着前方,等着三支箭全部命中。哪曾想,还没来的及高兴,随着“劈啪、劈啪、劈啪”三声响,明阳公主的三支箭都被张笑川的箭一分为二,飞向一边。明阳公主正要再抽箭去射,已经没有了两只鹿的身影。明阳公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无从发泄,狠狠地瞪了张笑川一眼,自顾自向前而去。张笑川紧随其后,明阳公主也不理他。张笑川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安慰她道,“明阳,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你也不想伤害它们,只怪我一时太心急了,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善作主张,都是我不好。”“明阳,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大不了,再有了猎物,我不和你争就是了。”张笑川知道自己的举动有点鲁莽,惹得她不高兴了,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道歉的话。但是,任张笑川好说歹说,明阳公主就是不理它,只顾打马向前,张笑川只好无趣地紧紧跟随,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人便冲出了树林。 张笑川和明阳公主正在前面策马疾驰,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群牛羊,牛羊周围还有一群人,有老人,有孩子,显然是牧民在放牧。 见到了他们,明阳公主欣喜不已,嘴里喊道,“张笑川,谁要你让着我,你看好了,我现在就与你见个输赢。”明阳公主说着话,手脚不停,一箭射去,正中一位老人大腿,老人扑倒在地,众士兵大声欢呼,牧民们惊骇奔走,孩子更被吓得大声哭叫。 见到此情此景,张笑川很是吃惊,没想到明阳公主竟然会向手无寸铁的牧民下手。待要相询,只见她又要搭箭射去,张笑川情急之下,抽出一支箭,随时应对。明阳公主一箭射出,张笑川马上跟着射出,张笑川的箭追上了她的箭,那箭被张笑川的箭从中间劈开,“啪”的一声爆开,这一爆,力量向四周扩散,把箭的去势阻了一阻,后箭被前箭阻住,人群又骇然向前急奔,那箭势已是很弱,在人群后面跌落。 “张笑川,你。。。。。。”明阳公主对他怒目而视,快速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用力发射出去,张笑川依样照画瓢葫芦,又把那箭击落。“张笑川,你要干嘛?”“我认输就是了,算你赢了。”张笑川强作欢笑。“什么算我赢了,我今天必须和你见个高下。”“见个高下可以,你为什么要胡乱伤人?”“什么叫胡乱伤人,这些人是我的奴隶。”“你的奴隶?人家在这里自由放牧,怎么就成了你的奴隶?”“我把他们抓来,他们就成了我在奴隶,我想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说完指挥士兵赶上去围捕这些牧民。“你真是不可理喻,你快快下令把士兵撤回来。”张笑川从来没有如此气愤。明阳公主不仅没有下令撤回士兵,反而自己也冲了上去,张笑川无奈紧紧跟随。 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远处卷过来一片黑云,待那黑云到了跟前,却是一大队骑兵,他们身披铠甲,身背弓箭,长相与这些牧民自是不同,他们嘴里“嗬嗬”有声,见了众人,像是见了猎物一样,把大家迅速围了起来。明阳公主的卫士见状,马上向公主靠拢。这队骑兵围着众人奔走,也不急着动手,像是猫戏老鼠一样。 “喂,你们是什么人?快快给我滚开!“明阳公主大声地喊道。几个侍卫簇拥着一个人打马走上前来。只见那人眼睛滚圆,一颗脑袋滚圆,肚子滚圆,胖乎乎的,块头倒是不小,他色眯眯地盯着明阳公主,“这小妞真漂亮!小妞跟我走吧,现在你可是我的人了。”说着话便凑到明阳公主的跟前,张开双臂,想把她抱过去,还没等他挨着明阳公主的身子,明阳公主已经一巴掌抽了过去,“啪”地一声,打了个正着,那浑圆的胖子皮糙肉厚,脸上挨了一巴掌,浑然不觉一样,嬉皮笑脸地说道“打是亲,骂是爱,泼辣的小妞我喜欢,来让咱们亲近亲近。”说完又要去抱明阳公主。明阳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拔出剑来横削过去,那胖子拨马、闪避,身手倒是敏捷,轻轻巧巧避过这一剑,回过头来,伸手去拿明阳公主的手腕,明阳公主马上撤手收剑,变削为刺,照那胖子肋下刺去,那胖子双手在马背上一按,纵身飞起,自然也躲过了明阳公主刺来的一剑。那胖子在马上辗转腾挪,骑术竟不在明阳公主之下,明阳公主连变剑招,也奈何不了他。一个打一个躲,几十个回合之后,那胖子突然跃下马去,滴溜溜在地上打几个滚,滚到了明阳公主马下,明阳公主看不见了那胖子,心下大骇。张笑川本来要让明阳公主吃点小亏,长点记性,眼见那胖子狡猾至极,马上从马背上跃下,飞起一脚向胖子踢去,那胖子本待有所作为,听到风声,知道不妙,滴溜溜几个跟头从马下滚了出去。张笑川,一纵身,跃起,在明阳公主马上轻轻一点,就到了对面,站在了那胖子与明阳公主之间。胖子的几个侍卫马上围了过来,胖子挥了挥手,他们分散在两边站立。张笑川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跟前的四个侍卫身体魁梧健壮,显然都是好手,知道今日不易脱身。他抽出宝剑,立个门户,等对方亮出兵刃。那胖子刚才有意卖弄本事,见张笑川神情严肃,也不敢托大,从衣袍里取出了兵刃。 只见他的兵刃特别奇特,是两个圆盘,周围布满尖刺,中间有手柄,他双手各持一个,与张笑川展开游斗。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胖子的兵器必要贴身游斗方能奏功,张笑川剑术精湛防护严密,那胖子无机可乘。三四十个回合之后便失去了耐心,他手一扬,一只圆盘向张笑川飞去,张笑川用剑一挑一拨,那圆盘又飞回了胖子手中。另一只圆盘又飞了出来,这一次,张笑川有了准备,挥剑一斩,圆盘尖刺被削断了几根,失去了平衡,跌在一边。“原来,你这圆盘只是用来唬人的,这么不中用。”那胖子气得哇哇大叫,本来他的两个圆盘会越掷越快,让人应接不暇,谁知张笑川的宝剑削铁如泥,如若早知他宝剑如此锋利,说什么也舍不得将圆盘掷出。那胖子本想借着圆盘巧施偷袭,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伤了自己的趁手兵器。 “快把那小妞给我拿下。”那胖子兵器被毁,知道不是对手,哪还敢逞能,只好向手下人下了命令。四个侍卫正要动手拿人,只见外围的兵士一阵骚乱,有一个人从外面杀了进来。眼见机会来了,明阳公主一声号令,众卫士也动起手来。那四个侍卫也顾不得捉拿明阳公主了,纷纷向张笑川围拢,明阳公主举剑就砍,现场乱作一团。 第二十五章 羽扇毒针 秀士忠情 明阳公主何曾受过如此委屈,无奈剧情翻转的太快,就在刚才,自己还把别人当奴隶,一会儿功夫,自己也竟然又被别人当作了奴隶,心里那个气,真的无法描述。明阳公主柳眉倒竖,挥剑向那侍卫砍去,不一会儿,明阳公主便攻出了十几剑,不料,这个侍卫功夫比那个胖子还要好,几个照面明阳公主便支撑不住了。张笑川心里着急,手下加劲,那胖子身手本来和张笑川不相上下,失去了一件兵刃,畏手畏脚,施展不开,怕夜长梦多,张笑川,一招寒鸭戏水,剑气森森,寒气逼人,那胖子激灵灵打个冷战,自知不抵,转身就逃。张笑川,飞身扑上,从后面扭住了他的脖子,宝剑放在了他的颈边。扭着他走回来,喝令众人住手。众侍卫眼见首脑被擒,只得罢手。那胖子兀自不服气,喝令四个侍卫把明阳公主拿下,张笑川的剑在他的脖子上稍微一加力,便有血渗了出来,几个侍卫见状,站在原地哪敢动手。这时候有一个人从外围冲到了跟前,他二十多岁的年纪,手握一把黑色的羽扇,那羽扇显然是上好的镔铁铸成,他头戴纶巾,作书生打扮,腰悬一口宝剑,丰神颇为俊郎,一身浅白衣衫,只是略显沧桑。这白衣书生,到了跟前,二话不说,照着那胖子脸上就是几个耳光,他出手甚快,用力很大。仓促之间,那胖子竟然没有躲过,脸上顿时肿胀起来。“你,你是什么人?胆敢对小王如此无理。”那胖子挨了打,气势依然嚣张。“快快把他给我拿下。”胖子气急败坏地冲着众侍卫大声地喊道。 那四个侍卫见主人吃了亏,心里早已着起急来,听了那胖子呼喊,立时把那书生围在了中央,他们各执兵刃,立时便交上了手,只见衣袂飘飘,白影闪动,那四个侍卫联手,那书生也是游刃有余,不急不慌。他的羽扇专打穴道,认穴奇准。那胖子在一旁看的心里着急,突然想到了什么。“阁下快请住手,尊驾是不是毒羽秀士?”经他一问,见他说道还算客气,那书生便住手,飘身跃在了一边,“正是在下,不知有何指教?”“真是不打不相识,久闻尊驾大名,非常敬仰,只恨无缘,今日一见,幸何如之,请到府上一聚如何?”“道不同不相为谋,恕难从命。”那胖子本来觉得自己放下身段,盛意相邀,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不想却是热脸碰到了冷屁股,被人家想也不想,就冷冷地回绝了。那胖子慑于书生的威名,强自忍耐回道,“既然如此,还请尊驾高抬贵手,不要让小王为难。”“不想为难,那也好办,以后不许你再为难这些牧民,不能和他们过不去。”“好说好说,瞧在你的面子上,小王不再和他们为难就是了。”“小王子,一言九鼎,希望你说到做到。”“还有你!”那毒羽秀士,扭过身子,向着明阳公主不满地说道,“你们所有的人都不能再和这些回鹘人过不去!”“诸葛大侠发话了,小王一定遵从。”那胖子唯唯诺诺地说道。“放开他吧。”那书生这次是向着张笑川说的。张笑川还有些迟疑,见他冲着自己友善地点了点头,便收回了宝剑,把小王子放开。小王子重获自由,狡猾地向四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四个人一挥手,众侍卫聚拢过来,他们四个贴身侍卫也慢慢靠近,明显要仗着人多势众取胜。“看来小王子,一点诚意也没有,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此话说完,只见那书生羽扇轻扬,但闻“嗤嗤”声响,羽扇中飞出了几枚金针。那四个侍卫,适才听那胖子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号,知道厉害,早就留上了神,他们一直暗暗戒备,待到听闻“嗤嗤”声响,有的跳起,有的跃开。他们躲过了金针,后面的兵士却遭了殃,有四五个人中了金针,一声不吭倒地身亡。小王子和众人见了,尽皆变色。 “毒羽秀士果然名不虚传,本是想见识一下,不想你的金针如此了得,着实让人佩服,有时间了还请诸葛大侠到府上一叙,小王先告辞了。”毒羽秀士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也不阻拦。待那小王子率众人走远了,张笑川向毒羽秀士一抱拳,“多谢诸葛大侠解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小弟初入江湖,非常仰慕诸葛大侠风采,不知可否一叙。”毒羽秀士见张笑川,比自己不大,方才见他身手不错,又出手相救这些牧民,对他颇有好感,也有意结交,上前挽了他的手而去,张笑川顿感亲切。 明阳公主见他二人初次见面就如此亲切,反而冷落了自己,撅着小嘴跟着他们。毒羽秀士和张笑川一路走一路说,向前行了数里,几个土丘跟前稀稀落落分布着几处毡房。走到一处毡房跟前,毒羽秀士把张笑川让了进去。张笑川回过头来,和明阳公主商量,“明阳,我要和诸葛大哥好好聚聚,你先回去好吗?”“我不,我要等你一起回去。”明阳公主倔强地说。“我不知道要让你等多久,你还是回去吧。”“我就要等你,你也不怕我遇到那些坏人?”说完明阳公主一脸的委屈,满怀期待地看着张笑川。张笑川也担心她所说的,“那你们也安顿一下,休息休息吧。”明阳公主带着众人去了。 张笑川进得毡房,只见这毡房收拾的井井有条,甚是整洁,一张书案上摆满了书籍。毒羽秀士让张笑川就坐,早有人给送来了奶茶,有的给送来了烤肉,有的送来了酒水,送的东西很多,这些人都是周围的牧民,他们把东西放下,微笑着退了出去。 “东西简慢,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毒羽秀士笑着说道。“诸葛大哥实在客气,这些人是你的奴隶吗?”张笑川好奇地问。“他们是我的邻居。”“邻居?”张笑川有点不解,但是又见他们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礼数。“我们邻里之间彼此照顾,相处的很好。”毒羽秀士说的很开心,也很满足。两个人斟满酒,边饮边聊。“不知大哥大名怎么称呼?”“自家兄弟,咱们虽是初见,却是投缘,不要这样客气,我叫诸葛子瑜。”“大哥也是宋人,怎么却到了这里。”“哎,说来话长。”停顿了下,他的思绪回到多年以前,悠悠地说起了往事。 我家住在开封附近,自幼习得一身武艺,也饱读诗书,也曾参加科举,屡屡碰壁,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了西夏文字,很是好奇,便放下了一切,远赴异域,了解这里的文化。这里的人文,这里的风光,让我痴迷,让我留恋。 后来遇到了她,她是一个回鹘姑娘,她美丽善良,热情大方。我们两个一见钟情,她也给了我非常大的帮助。我们一起探讨,一起游荡在辽阔的土地上,我们深爱着对方,那是我们人生最幸福的时光。说到这里,诸葛子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如果,我不去流浪,如果我不单独把她一个人留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说到这里,他猛地扬起头把酒喝干,放下杯子,手重重地在几案上一拍,表情甚是哀伤。张笑川不敢打断他的思绪,默默地陪着他喝酒,听他讲过往。 那一次,我要穿越一大片沙漠,甚是凶险,没有带她前往。我在茫茫戈壁沙漠游荡,好久好久,历经千难万险,到达敦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让我震撼。我着急回去把这一切跟她讲,可是。。。。。。说到这里,他竟哽咽出声,眼里闪烁着泪光。喝了一口酒,平静了一下,他继续讲道。等我回去,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竟弃我而去,我非常自责,恨自己为什么我要留下她一个人,为什么我不能好好的保护她。我知道她不在了,我快疯了,我也不想活了。还好理智提醒我,要我去报仇。 那个狗官抢走了她的人,却抢不走她的心,她为我以身殉情。我一定要为她报仇,那个狗官势力很大,一时半会儿我也奈何不了他。 为了报仇,我学会了用毒,终于大仇得报。我不想死了,我要好好守着她,我要为她做点什么。我想起她说她的族人经常受人欺负,我也知道河西地区,势力很多,战乱不断,我尽自己所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的同胞。见到了她的同胞,就像见到了她一样。这些年,我也闯下了自己的名头,赢得了“毒羽秀士”的名号。 看着他俊郎略显沧桑的脸,张笑川感触很深。心里想道,“我本来也可以这样痴情的,也可以好好珍惜一位好姑娘的,我也可以拥有美好的爱情的。”两个人说着,喝着,渐渐醉了,各自伏在几案上睡去。 第二十六章 欲爱不能,爱恨纠缠 张笑川对诸葛子瑜非常仰慕,诸葛子瑜久在河西,见到张笑川,很是谈得来,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两个人无话不谈,甚是投机。他们日日相聚,称兄道弟,感情与日俱增。一时之间,明阳公主觉得张笑川对自己颇为冷落,心里很是着急,但是见他们相谈甚欢,也在心里为他们感到高兴。过了几天,明阳公主实在忍受不了了,便着人把张笑川请到了门口,略带幽怨地向他说道,“张笑川,你什么时候陪我,什么时候陪我回去。”“这可说不准啊,这里景色这么好,好吃好招待的,就是长时间住在这里也未尝不可。”呶呶嘴向诸葛子瑜示意,接着说道,“明阳,你实在着急就自己先回去吧。”“我就要你陪我一起回去。”明阳公主倔强、任性的脾气显露无遗,看得毒羽秀士也微微一笑。“我和诸葛大哥这样投缘,还要再聚上一聚。”张笑川说完,转身走回去和诸葛子瑜说话去了,明阳公主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又盘桓了数日,眼见明阳公主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张笑川才向诸葛子瑜辞行。诸葛子瑜也很是不舍,慨然向张笑川说道,“但愿你我兄弟,日后还有缘相见。”“我不久便要到汴京去了,不知道诸葛大哥想不想回故乡看看。”“是啊,我离开家好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想起家乡,诸葛子瑜不免有些落寞惆怅。“大哥有时间了就回家乡看看吧,你我兄弟正好可以借此相聚。”“好的,一切随缘吧,兄弟保重!”“大哥保重!”互道珍重,依依而别,张笑川一行人向夏国都的方向行去。 明阳公主,有说有笑,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他们一路走一路打猎,乐趣倒是不少,不几日便到了京城。 到了太子府,府里的总管告诉众人,太子正在会客,请大家到偏厅稍候。明阳公主心中好奇,也不理会径直走了进去。那总管甚是情急,但是知道公主的脾气,却不敢声张,张笑川想要劝阻,已是不及。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在会什么客人?”还未进门,明阳公主便已经大喊大叫起来了。德明太子见明阳公主冒冒失失闯了进来,虽然心里微感不快,也只好给她引见。“明阳,过来见过吐蕃王子。”德明太子脸上带着敬意,指着上首的一位胖子非常郑重地说道,“这位是吐蕃的巴桑王子。”不看倒好,待到看清那人面目,明阳公主顿时指着他叫喊起来,“哥哥,他们是坏人,快快把他们抓起来。”“明阳,不得无礼,休要在这里胡闹!”“太子哥哥,我没有胡闹,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真的,都是坏人。”“巴桑王子,你和舍妹认识?”德明太子见了这种场面,心想明阳公主虽然平时任性惯了,但看她的神情显然所言非虚,是以也心中存了疑问向他问道。巴桑王子见问,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前几日,有幸亲睹公主芳容,真是三生有幸。不过。。。。。。太子殿下,我和公主之间有点小小的误会。”巴桑王子乍见明阳公主闯进殿来,便知道大事不妙。果然,明阳公主见了自己一行人,便即开始告状,他忙和德明太子解释。“太子哥哥,不要听他胡说!什么误会?他故意和我们过不去,还差点伤了我。太子哥哥,快点给我做主!”“巴桑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见告。”听明阳公主说得这样严重,德明太子脸上微露不快,忍不住向他质问起来。“是这样的,德明太子,前几日,在路途之中,我们一行人与公主殿下不期而遇,我错把她们认作了回鹘人。”“你瞎说,我们服装不一样,怎么会是低贱的回鹘人。太子哥哥,他这明明是故意为难我,和我们过不去啊!”“公主殿下,请恕小王眼拙,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原谅则个。当时,我见你们与那些回鹘人在一起,没有仔细分辨,公主是千金之体,怎么是低贱的回鹘人能比的。都是我的错,请公主恕罪,小王这里有礼了。”巴桑王子一边解释一边赔礼道歉。 “原来是这样,不知者不罪嘛,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德明太子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开始笑着打圆场。“谁和他是一家人!”明阳公主噘着嘴,嘟噜着脸,老大的不高兴。“明阳,你有所不知,巴桑王子,这次是来求亲下聘礼的,并且父王已经允准。”“什么?求亲?下聘礼?太子哥哥,你们难道。。。。。。让我嫁给他?”“是啊,巴桑王子和你这明阳公主,正好配成一对,岂不是很好。”“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亲自去问过父王。”说完,明阳公主转过身子,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父王和哥哥都要我嫁给那个死胖子,一想到那个死胖子的样子,明阳公主心里就委屈得不得了。她骑马狂奔了一阵,她疯狂地打马,一会儿,马儿累了,她也累了,下意识地跃下马来。坐在小土丘上,抱着双臂,她是那样的无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大声地嘶喊。她哭一会儿,喊一会儿,不一会儿,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实在太累了。 醒来的时候,明阳公主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不用抬头,她也知道他是谁。“带我走吧,带我走好吗?带我去流浪天涯吧,我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公主了。”她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渴望。“明阳,原谅我,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的人就够了。”“明阳我配不上你,我没有资格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给不了你承诺,给不了你未来。”“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的人。”说完,明阳公主霸道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二十七章 几多失意,几多深情 对于吐蕃王子提亲之事,明阳公主抵触得十分厉害,德明太子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 从那日之后,张笑川经常躲着她,对她避而不见。吐蕃王子巴桑却整日里,如一只让人不待见的癞蛤蟆一样,不失时机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离左右紧紧相随。明阳公主根本不搭理他,不正眼看他一眼,也懒得和他生气。 这一日,明阳公主心绪烦躁,实在不知如何宣泄,信步出了府门,在街上蹓跶。巴桑王子,亦步亦趋,紧随其后。明阳公主百无聊赖,越想越烦,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撞在了她的身上。明阳公主气不打一处来,向那人怒目而视,抽出皮鞭就要发作。瞥见那人眉目甚为清秀,突然之间,明阳公主就改变了想法,她强压下了满腔的怒火,向他说道,“喂,你想不想做明阳公主的驸马?”那人见她相貌俊美,衣饰华贵,自己不小心冲撞了她,心中本已忐忑不安。待见到她抽出皮鞭就要发作,心中更是惙惙,不想她突然隐忍不发,却问出一句这样的话来。那人深感莫名其妙,茫然地摇了摇头。“啪啪”两声响,那人已经挨了两皮鞭,脸上亦被鞭梢扫中,留下了两道血印子。明阳公主毫无征兆地爆发了,那人突然被抽了两皮鞭,心中恼怒,向她吼道,“你干嘛逞凶打人?”“打人怎么了?”明阳公主不屑地回道,“啪啪啪”又连抽了三鞭,那人无端受了这种鸟气,却不知对方来路,亦不敢发作。但是,他心中却极是不满,性格也很是倔强,怨恨地瞪视着她。明阳公主和那人对视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敢发作,便迈开步子,无趣地向前行去。 明阳公主一眼瞥见了一个衣衫光鲜、花花公子模样的人,只见他行路,眼神都很淫邪,她顿时心花怒放,向他急奔而去。到了跟前,明阳公主不由分说拦住了他的去路,那花花公子眼前一亮,顿时喜上眉梢,色迷迷地打量起她来。“喂,你愿不愿意做明阳公主的驸马?”“驸马?有这样的好事?”那花花公子痞气十足,流里流气地向明阳公主说道,“那公主,有你漂亮吗?”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贪婪地盯着明阳公主,样子甚是猥琐。“啪啪啪”,几声响,皮鞭已经在他身上抽了好几下了。明阳公主一边抽一边怒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明阳公主的驸马也是你能做的?”明阳公主一边抽一边说,还忘不了向巴桑王子“嘿嘿嘿”地冷笑了几声。巴桑王子知道她是有意做给自己看的,心中也不以为意,装作没有听懂,微微笑着,看着她表演。那花花公子平时在街巷之中,也横蛮惯了,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他挨了几记皮鞭,不肯善罢,跳起脚来就要与明阳公主算账。也合该他今天倒霉,他这一跳腾不要紧,更加激怒了明阳公主,白白多讨了些苦头。那花花公子,也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却不是明阳公主的对手。他吃了皮鞭,恼怒不已,向明阳公主连攻十几招,却连她的衣襟也沾不到半点儿,自己反被抽得皮开肉绽。他知道今天是遇到克星了,赶紧识趣的抱头鼠窜而去。明阳公主见了,心中颇感痛快,望着他狼狈逃窜的身影,得意至极,“哈哈哈”地狂笑起来。 一连数日,明阳公主在街巷之上,寻别人的晦气。她故意制造影响,想让巴桑王子打消提亲的念头。她的心意,巴桑王子怎能不知,他什么也不做,暗暗和她较劲儿。虽然如今的吐蕃已经四分五裂,远不如当年,但是他们这一支实力却不容夏国小觑。有了这实力作支撑,巴桑王子颇有信心,心想就是夏国王也不敢轻易拒绝自己的提亲要求。 果不其然,明阳公主的所作所为,在京城之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不过这影响不是带给巴桑王子的。近来一段时间,有许多大臣纷纷向夏国王上书,反映明阳公主的不当行径。更有敢言的人,指责她有失公主的身份,扰民之甚,影响极坏。夏国王听了,怎不震怒,只好向几个老臣问计,老臣们异口同声答道,“吐蕃王子既来提亲,何不趁此机会,缓和双方关系,也可确保边境长久安宁。”夏国王听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明阳公主是他的掌上明珠,夏国王对她甚是宠溺,一时也不好强逼。无奈,外间关于明阳公主不好的传闻越来越盛,迫于压力,夏国王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大臣们的建议。 德明太子怎不明白明阳公主的心思,他知道明阳公主喜欢张笑川,也听到了不少关于他们的传闻。德明太子也知道,他们两个前一段时间走得特别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明阳公主竟变成了这个样子。德明太子觉得是时候向张笑川摊牌了。起初,德明太子与张笑川以兄弟相交,主要是因为觉得他武艺高强想让他为自己所用。通过后来的接触,两个人的性情确实也颇为相投,德明太子也越来越觉得张笑川是个难得的人才了。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永远把张笑川留在身边为自己所用。 终于,在一日宴饮之后,借着酒力,德明太子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全说了出来。“笑川兄弟,我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想让你在军中为我训练士兵,教他们剑法,不知你意下如何?”“蒙大哥错爱,笑川本是放荡不羁之人,哪里能当得了教官呀!”“笑川兄弟,你知道,大哥也是迫不得已才要委屈你的。想我夏国,虽兵强马壮,武器装备精良,但终究是小国,作为国家的接班人,总是要向人伏首称臣,心里该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啊!”“大哥的心情,笑川能理解,可是现在各国一直这样保持现状,不也挺好吗?”“呵呵”,德明太子一脸的苦笑,“笑川兄弟,你不懂!一山岂能容二虎,何况现在不只是二虎呀!”德明太子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笑川兄弟,我知道你和明阳走得很近,关系也处得很好,如果你愿意,你马上就可以成为驸马,当上驸马爷,再当上我的总教头,那是何等风光之事啊!”这事儿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张笑川听在耳中却感觉不是很舒服,心里也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快。“不瞒大哥,笑川还有大仇未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这三军教头嘛,笑川愧不能当,驸马亦不能做,辜负了大哥一番美意,笑川心里着实不安。”虽然心中不快,德明太子对自己总是讲了一番肺腑之言,张笑川心中也稍觉不安。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张笑川便接着说道,“小弟在此逗留时日已多,承蒙大哥厚爱,盛情款待,小弟今天借此机会就向大哥辞行了。”见张笑川说得坚决,德明太子也只好作罢,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笑川兄弟不愿意留下来,我也不好勉强,不过,如果你愿意,这总教头的位子,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的。”当晚,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酒醒之后,想着昨晚之言,张笑川正要出门向明阳公主辞行,明阳公主却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川哥,你赶紧走吧,太子哥哥后悔了,不想让你走了。”原来明阳公主听说了张笑川要走,她正要去向德明太子问个明白。也想向他问计,看看怎样能把张笑川挽留下来。行到了门外,却听到了德明太子所说的话,“张笑川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他为他人所用,否则日后必为我大患。”于是,她就急急忙忙跑来了。“你难道不想让我留下来吗?”“傻瓜,我当然想了,可我怎么能让我爱的人受委屈,甚至是受伤害。”听了明阳公主深情的诉说,张笑川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和自责,“我又要辜负一位好姑娘了。” 明阳公主望着张笑川离去的身影渐去渐远,知道自己将永久失去他了,顿时泪流满面。等德明太子带着众人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屋空了,后悔的德明太子直跺脚。 第二十八章 都市繁华 张笑川告别了明阳公主,一路向东而去,经过了草原,穿越了密林,到达了夏国和宋国的交界地带,到了这里,突然就热闹起来了,这里有宋国和夏国的人互相交换东西,自由买卖物品,以满足自己的需要。一路无事,张笑川很快就到了中原腹地了。路上行人越来越多了,看在张笑川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景象也越来越繁华了。张笑川打听了一下,知道马上就要到汴京城了,心里不由的一阵激动,马上就能看到美丽繁华的汴京城了,张笑川心里异常期待,好在所距已经不远了。终于,张笑川看到了高大的城门,好雄伟的一座门楼,它的雄伟高大远不是夏国的都城所能比的。到得近前,只见一条宽大的护城河环绕着高大的城墙。进得城来,里面有外城,内城,最中心还有皇城,门套门,城围城。汴京城里,街市宽阔,布局整齐,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修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商店里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另外还有专门的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的,修面整容的,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建有“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来招揽生意。街市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其间,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商贩;有乘坐车轿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看戏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吃豪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交通工具也多种多样,有轿子,有牛马车,有人力车,有太平车,有平头车,穿城而过的河流上还有行船。好一幅繁华的景象,好一座美丽的都市。张笑川看了个眼花缭乱、止不住的赞叹。它在世界上也是最大了吧,张笑川忍不住想道。确实如他所想,这汴京城不论在人口、建筑规模、经济发展水平上,在当时的世界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大都市。 张笑川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便忍不住要到四处好好看看了。街市上的耍把式卖艺的可真多,有的是纯粹的杂技,有的是训练动物取乐的,还有的是一些真功夫。勾栏、瓦舍里说书的艺人,他们的水平可真高,他们说的书可真形象真好听,引人入胜,听得张笑川都不想走了。还有唱戏的,人也好看,戏也精彩,水平之高也是张笑川从所未见。各种小吃、零食也诱惑着他,让他忍不住上前去尝一尝。食肆、酒楼里飘出的饭香、酒香也惹得他直吞口水。这里真是人间的天堂。 等到了晚上,华灯初上,夜色更是迷人,许多商业场所通宵营业,这也是张笑川从来未闻未见的。汴京的夜生活也是非常丰富多彩的,张笑川虽然很累了,但却很难有睡意。他远远地望见一座高楼灯火通明,很是气派。张笑川便向路人打听,那是什么地方。“一看你就是外乡人,那是著名的矾楼。在汴京城里啊,矾楼可是七十二酒楼之首。汴京城内酒楼之盛,名扬天下。矾楼吸引着无数富商豪门,王孙公子、文人骚客来此游玩欢宴。”“这矾楼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呢?”张笑川听了那人介绍,忍不住问道。“这矾楼啊,它不仅仅是一座酒楼,也不仅仅是宴饮的场所。这里啊,还拥有京都第一流的艺伎。这些艺伎,不仅个个美貌无双而且颇善吹拉弹唱,有的甚至是极富文学修养,可谓说是才艺双绝。你想,有哪个人会不喜欢不向往。”张笑川听得不住点头,很是神往,也不由得想去看上一看。 在当时,按宋代的规定,官(歌)伎陪酒、陪宴、陪游、陪歌舞、弹唱是被允许的,妓亦作伎,本来就是具有某种技艺专长的女子。她们是尤善歌舞,兼对男人提供特定服务的女子。唐宋时代的许多文人、官僚大都狎妓,概不能免。宋代的矾楼很有点类似今天“夜总会”“歌舞厅”的味道。只不过那时的艺伎都有专长,不是随便一个女子就能从事的。正因为有许多“艳帜”作幌子,才招来那么多人到矾楼来饮宴、歌舞;才使得矾楼饮徒常千余人,才使得许多人“夜深灯火上矾楼”。但“夜深灯火上矾楼”的人,决不仅仅是为了一顿夜宵、饭菜,而是为了歌舞。宋代时期的官员、文人、墨客,狎妓是常有的事,不但政策允许,而且还被认为是儒雅的事情。官员只要不嫖妓,就不会受到谴责。所以矾楼尽管只是个酒楼,但它的兴旺发达,主要依靠的不是饭菜,而是陪侍饮宴歌舞的人。同时宋时要想出版一本诗词集,并不像今日这么方便,文人写了诗、填了词,还要靠这些艺伎传唱扬名,双方互惠互利,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 张笑川急急地冲着矾楼而去,到得跟前,豪华的矾楼更是显得鹤立鸡群。只见,烛光摇曳,灯品新奇,屋檐上每个瓦垄中,都点亮起一盏彩灯,望去果有人间仙境之感。 进得门来,只见矾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三层之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整座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里面人来人往。上得楼来,只见厅堂过道与阁子雅间,都挂着珠帘绣额,装饰得典雅温馨。凭窗远眺,京城夜景尽收眼底,伴着风流歌舞、诗声笑语,在这里真是一种高雅的享受。 矾楼的回廊间站满了陪宴女郎,只见她们个个艳丽多姿,仪表不凡,随时听候召唤。就在张笑川正暗暗称奇的时候,早有人迎了上来,向他说道,“相公里面请,不知道相公是要在楼下厅院还是要上楼上的阁子呢?”“这两个地方有什么不同吗?”张笑川不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道道儿,只好耐心地请教。“楼下厅院也叫‘门床马道’,是面向平民大众、普通百姓的,楼上设阁子(雅间),权贵与款爷们上楼去歌舞宴乐谓之‘登山’,相公如果愿意还可以点乐舞歌女助兴,这叫‘点花牌’?”还有这么多门道儿啊,张笑川心想,顺口说道,“我想在大堂里随便坐一坐。”“那好吧,相公这边请。”到得大厅,里面很是开阔。在前面的高台之上,正有美貌的女子边舞边唱,舞姿曼妙,身段诱人,声音甜美,歌喉醉人。高台之下,坐了许多桌的看客和饮者,有许多人已经醉眼迷离。难怪,许多人会愿意长醉不复醒呢,在这样的地方又有谁不想一醉呢? 张笑川找了个座位坐下,马上有侍者过来问询,问他要什么饭食什么酒品。张笑川按照他说的菜谱点了菜,又要了酒楼自己酿制的、在当时颇为有名的眉寿酒。那酒一上来,香味就扑鼻而来,入口之后微辣、香甜,下肚之后让人回味无穷。张笑川忍不住叹道,“真乃好酒,酒中极品呀!” 张笑川品着酒,听着歌看着舞,不由得陶醉了,正在这时候,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行了过来。那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张笑川的桌子边上,向他说道,“兄台一个人独饮,不寂寞吗,我们一起好不好?”只见这少年衣冠甚是华丽,他生得唇红齿白,面貌清秀,仪表很是不凡,必定身出名门。“只是年纪比我还小怎么就来这样的场所呢?”张笑川有点不明白。张笑川唤来侍者,给他备好碗筷酒具,两个人共饮起来。“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府上哪里?”少年向张笑川问道,“哦,我叫张笑川,是外乡人。小兄弟呢,不知尊府何在?”“我姓赵,名叫德昌,家就在京城。”两个人边喝边聊,别看这赵德昌年纪不大,知道的事可不比张笑川少。什么街巷趣闻,名人典故,他知道的可真不少。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话题说到了饮酒,赵德昌懂得就更多了,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关于饮酒的讲究。比如喝汾酒要用玉杯,喝葡萄酒要用夜光杯,高梁酒要用青铜杯等等,听得张笑川又是佩服,又是羡慕。“看不出来,小兄弟年纪不大,却是此道中高手呀!”“哪里哪里,只是从小听得多、见得多而已。”见张笑川对自己交口称赞,赵德昌也很知道逊让。饮到酒酣耳热之际,张笑川忍不住问道,“德昌兄弟,你常来这里吗?”“也不是常来,偶尔偷偷跑出来,也是一时好奇。听人们说,这里非常好玩,达官贵人,王爷公子也来,只当是来这里见见世面吧。”“呵呵,原来是这样呀!”“要不能怎么样呢,我的家教很严的,总不能和别人一样也去找女人取乐吧?”看来这小兄弟也够早熟的,张笑川心里想。 两个人喝得尽兴,一直很晚了方才分手告别,并约好了有时间再一同饮酒。张笑川回到客栈,这客栈也是通宵营业,随时欢迎宾客到来。张笑川也累了,毕竟兴奋了一整天了,借着酒力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他回到房间,倒头便睡着了。 第二十九章 大相国寺 第二天,张笑川游兴丝毫未减,一路行一路看,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寺院前面。只见上面大大的写着大相国寺四个字,这寺院的门楼两侧飞檐高挑,很是气派。寺院门口人来人往,有进的有出的,形形**之人,络绎不绝。“看来这寺院香火不是一般的兴旺,只是不知这寺院和相国有什么关系?”张笑川心里这样想着,脚下却是不停,径直向里面行去了。进得寺院大门,里面地方甚是开阔。看样子,怎么也有上百亩之多吧。如此大规模的寺院,可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首先,映入张笑川眼帘的就是天王殿了。天王殿有五间三门,飞檐挑角,黄琉璃瓦盖顶,居中塑有一尊弥勒佛坐像。只见那佛像端坐在莲花盆之上,慈眉善目,笑逐颜开,给人的感觉甚是喜气。天王殿的两侧,分列着四大天王。他们个个圆目怒睁,虎视眈眈,大有灭尽天下一切邪恶之势。张笑川逐一看过去,却也识得。持珠握蛇者为广目天王,他以站得高、看得远而得名;手持红色宝伞者是多闻天王,他以闻多识广著称;持宝剑者是增长天王,他希望世间善良的心、善良的根大大地增长起来;最后怀抱琵琶的是持国天王,他弹奏着八方乐曲,护持着万国和平。里面的人物一个个栩栩如生,张笑川看得不住啧啧称赞。 过了天王殿往北,出现了一大片花园假山。这里的景致幽雅,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妙。再往北行,便是赫赫有名的正殿——大雄宝殿。大殿更是重檐斗拱,雕梁画拣,金碧交辉。大殿周围砌有青石栏杆,上面雕刻着几十头活灵活现的小狮子,十分令人喜爱。过了大雄宝殿,便是罗汉殿了,只见它结构奇特,系八角回廊式的建筑,别具一格,世所罕见。罗汉殿内回廊之中有大型群像“释迦牟尼讲经会”,五百罗汉姿态各异,造型生动,他们或在山林之中,或在小桥流水间,或坐或卧,或仰头,或俯首,形态逼真,情趣无限。张笑川这回可算是过足瘾了,看得有点舍不得走了。再向后走,是藏经阁,这是一座两层楼阁的建筑,虽说是藏经之处却也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大相国寺建筑如此豪华,占地如此之广,张笑川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有这么大规模的一座寺院。看完了寺院中的主要建筑,他还是不明白,明明是一座佛寺,怎么却以“相国”为名呢。正在张笑川口中念念有词地重复自己的疑问的时候,一声“小施主,请留步。”打断了他的思绪。张笑川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老僧慈眉善目,正慈祥地看着自己,原来是他在和自己说话。“您是在和我说话吗?”“阿弥陀佛,正是老衲,小施主的疑问,老衲愿意为你解答,只是不知道施主可否愿听?”“如此,有劳大师了。”从见了这寺名,张笑川一直就存了疑问,现在有了机会了解,怎肯不听。 “关于本寺的传说有很多,其中最动人的便是关于李世民的传说了。”那老僧沉吟了一会儿,开始了讲述。话说:隋朝末年,群雄逐鹿中原,秦王李世民率领大军攻占了开封。他把帅帐安置在前朝遗老乔相国家中,便到全城巡视。传说东汉梁孝王曾在此地筑台招贤,所以开封又称梁苑。当时,这座古城由于苛政和战乱已经破烂不堪了。李世民沿途所见,残垣断壁,饿殍载道,真是叫人触目惊心。傍晚,李世民闷闷不乐地回到相府,只见后花园内乌烟瘴气,火光冲天。一打听,原来是乔相国正指挥仆人焚烧锡箔纸钱。乔相国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生怕死后受苦受穷,他这是要预先把钱存放到阴间去。李世民回到卧室,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加上鞍马劳顿,不觉神思恍惚。当他朦朦胧胧将睡未睡之际,忽听耳畔有人大声喝道:“李世民,快随我走!”李世民睁开眼一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怪物。虽然心中惧怕,却也忍不住问道:“不知你是何方神灵?”“俺勾命鬼是也!”李世民闻言,猛得一惊,想要拔出腰间佩剑,无奈手脚酥软,丝毫动弹不得。勾命鬼见状,一把抢过佩剑,不由分说一抖铁链锁住他的脖颈,牵起他便走。李世民身不由己,浑浑噩噩,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之中。当李世民清醒过来,他刚一站定,面前出现了一座黑漆漆、阴森森的大铁门。那铁门的门楣之上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大字:“地狱”。李世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方知大事不妙。这时,狱卒牛头、马面迎了出来。他们把李世民上下打量了一番,互相使了个眼色,冲勾命鬼作了个揖说:“恭喜老兄,你今天牵扯来好大的一头‘肥羊’!”勾命鬼扬着手中宝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送给判官娘子一件狐皮大衣,才讨得这件美差。”牛头谄笑着说道:“你们吃肉也让俺喝点剩汤,你看我这顶旧毡帽也该换换了吧。”马面忙随声附和:“是啊,我的靴子也破了。”勾命鬼使了个眼色:“兄弟心中有数。。。。。。”他俩当即心领神会,饿狼一般扑向李世民,一个摘帽,一个脱靴,东西到手了才放他们进门。 一进地狱大门,黑咕隆咚一片,阴风悽惨,到处响着喊冤叫屈、受刑呻呤之声。勾命鬼把李世民交给一个师爷模样的马屁精,便去找牛头、马面寻欢作乐去了.马屁精师爷让李世民签名画押后,两眼紧盯着他身上穿的描龙绣凤、耀眼锃亮的战袍,笑眯眯地说道,“这件战袍精工细做,真是人见人爱。明天恰好是大王的寿辰,我正好可以借花献佛,你大概不会让我作难吧?”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世民只得乖乖地脱下战袍,留给黑师爷去邀宠请赏。经过一道道关卡来到阎罗殿时,李世民已经被剥得只剩一条遮羞的短裤了。他不由得又气又恼,羞臊难当,恨不得钻进地缝中去。在森严恐怖的阎王殿里,阎罗王高踞正中宝座,黑脸判官、红脸判官侍立两旁。李世民一进殿,魑魅魍魉齐呼堂威:“下跪!”李世民心想:“俺乃统兵百万的主帅,堂堂正正的秦王,岂能向尔等曲膝下跪!”他毫不理睬,大义凛然,昂首挺立。黑脸判官当即怒叱道:“大胆!你在人间身居相府,作威作福,到了我阴曹却是草芥新鬼。左右,煞煞他的威风!”话音未落,几个小鬼一拥而上,把李世民打翻在地,又踏上一只脚。 这时,阎王慢条斯理地翻开生死簿,阴阳怪气地念道:“李世民,六十岁,乔相国府中管家。。。。。。”他翻起眼皮扫了一眼台阶下的李世民,一拍龙案说道,“哎呀,搞错了。。。。。。”红脸判官忙凑过去翻开生死簿,惊讶地说:“可不是,同名同姓不同命,这个秦王李世民还有四十年寿期。。。。。。”李世民一听,鼻子都被气歪了,心里骂道:“无道昏王,草菅人命,看你如何发落我?”阎王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向堂下诸人吩咐道,“左右,还不快放他还阳!”黑脸判官却在一旁加以阻拦道,“大王且慢,万一他泄露我阴曹地府实情,岂不亵渎大王圣名!”阎王搔着后脑勺,也犯了踌躇,“可也是。。。。。。”黑脸判官出主意说,“有错抓无错放。这家伙油水不少,这叫歪打正着。”红脸判官见阎王频频点头,拿起朱砂笔就要圈点,忙上前劝阻道:“人间正待李世民统一江山,造福黎民,如若不放他生还,民怨沸腾,直达天庭,玉皇大帝追究下来,只怕大王吃罪不起。”阎王一听也有道理,不禁左右为难,急得抓耳挠腮。红脸判官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说完,他附到阎王耳边嘀咕了一阵。阎王听了,顿时眉开眼笑,连声称妙,立即吩咐马屁精为李世民看座。 李世民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忐忑不安地等着揭晓结果。马屁精察言观色,仰着脸向李世民说道,“请你来此,是我主好客;送你还阳,是大王恩典。。。。。。”李世民早已不满,没好气地说道,“诸位的美意我心领了。”红脸判官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有个条件,你得拿出一笔赎命钱来。。。。。。”李世民顿时怒火中烧,向他们激愤地说道,“你们这是既想当**,又想立牌坊!”黑脸判官两眼一瞪,面露凶光,狰狞地说道,“李世民,你别不识抬举,进来容易出去难,你若不上贡,休想重见天日!”红脸判官在一旁讪笑着,打着圆场,“此事好商量。识时务者为俊杰,秦王切不可意气用事,因小失大,我可是为你着想。。。。。。”在人矮檐之下,怎敢不低头。李世民急于脱离樊笼,只得忍气吞吐声地道,“我若打下江山,定将金银珠宝、山珍海味奉献大王。”阎王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好,不好,远水解不了近渴。”李世民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急得团团直转。“我倒有个主意,乔相国在我这里预存了三万银两,你可以借用一下。”马屁精立时捧来了纸砚,李世民只得写了借据。阎王冷不防朝李世民猛击一掌,他顿时晕头转向坠入云雾之中,吓得冷汗直冒,惊呼救命。待李世民睁开双眼,只见众卫士环跪床前,齐声呼唤:“殿下醒来,殿下醒来。。。。。。”李世民惊魂甫定,才发觉自己和衣而卧,原来是做了一场恶梦。到了次日,李世民仍然心绪不宁,亲信部下听说之后,纷纷前来问安。李世民忍不住把梦中的情景叙说了一遍,向众人问道:“此梦主何吉凶?”一位将领回道:“昼有所思,夜有所梦,殿下痛恨贪官污吏,关心良善百姓,方有此梦。”一位谋士言道:“阴曹地府尚且如此黑暗,人世间多有不平,隋炀帝荒淫无道,苛政猛于虎,民不聊生,揭竿而起,历代兴亡,望殿下深思。。。。。。”李世民点头称是。 后来李世民当了皇帝,果然采取了许多开明措施,改革吏治,安抚百姓。在他执政其间,政通人和,国泰民安。李世民在梦中借了乔相国三万两银子之事,一直挂在心上。他登基之后,便把乔相国召到了长安,要还他的帐,乔相国哪里敢要?他叩头如捣蒜,死活不敢认帐。当皇帝的是金口玉言,不能有借无还,李世民只得说:“你既然执意不要,朕就用这笔钱,在梁苑给你盖座寺院吧,也好为百姓驱魔镇邪。”因为这座寺院,是李世民为了向乔相国还帐而建,所以就起名叫大相国寺。 “好精彩的故事,多谢大师不吝赐教。”“阿弥陀佛,小施主客气了。”“方丈,不好了,有人来滋事了,已经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了。”这时,一个小和尚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禀告。原来这老僧是本寺的方丈住持,他向张笑川施了一礼说道,“小施主,失陪了,老衲有事要去处理。”“方丈,请便。”光天化日,什么人敢来这里滋事呢,张笑川也跟着去了。 事发地点在藏经阁附近,到了近前,那里已经围了好多人了。大相国寺的和尚结成了罗汉阵,他们都手持棍棒阻住了一个人。“汪天,”待到看清了那人面目,张笑川感到非常惊讶,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了如此了得的武功呢?张笑川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只见汪天出招阴损狠辣,他浑身上下好象是铁打的一样,全然不惧棍棒的打击。汪天的脸是苍白苍白的,他两只手如铁钩、如鹰爪,在与人相斗之时呈黑紫色,完全是个饿鬼的样子了,光这副样子就够吓人的。只见汪天突然加力,一下子扭断了好几根棍棒,顺势摔倒了好几名僧人。他纵身跃起,眼看就要用他的黑爪子伤人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丈大师,飞身一跃到了近前。他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叼住了汪天的手腕,汪天的手再也无法动弹。只见方丈,轻轻一抖手腕,便把汪天甩了出去。“阿弥陀佛,佛门乃清净之地,施主为什么要来这里滋事?”“老和尚,我只是要借你们的《易筋经》看上一眼,看过之后,马上就走。”“阿弥陀佛,《易筋经》乃我寺镇寺之宝,哪能说借就借。”“你的意思是说不借了?”“恕难从命。”“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汪天说着就飞身扑了过来,两只铁爪只奔方丈的面部而来。只见方丈不慌不忙,两只大袖轻轻一挥,一股劲风向汪天直撞过去,汪天赶忙翻身避让。汪天自知不是对手,几个起落,便没影了。“阿弥陀佛,这人小小年纪,不知从哪学得这么邪门的武功,看来,江湖上要不太平了。”方丈说着,赶忙去查看众僧人的伤情了。 张笑川见方丈忙了起来,无暇他顾,便从这里离开了。此时的张笑川,再也没心思看风景了,他心里一直在想着汪天和他所使的武功。大相国寺附近,有一个文物市场,正好今天开市。那里人来人往,生意很是兴隆,张笑川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冷不丁被一个人拉住了,“笑川兄弟。”“周大哥,怎么是你?”没想到会在这里不期而遇,两兄弟相见甚是高兴,“周大哥,你怎么做起了文物的生意呀?”“笑川兄弟,一言难尽呀。”“走,跟我回家,咱们兄弟好好聚一聚。”“家,周大哥,怎么你也成家了,你什么时候成的家呀,也不通知小弟一声。”“笑川兄弟,我们边走边说。”周一鸣的家离大相国寺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周一鸣的院落不大不小,收拾的很干净很整洁。进得院来,周一鸣就冲屋里喊道,“娘子,有客人了。”这时候,一个女子抱着孩子迎了出来,“娘子,来见过笑川兄弟。”“大嫂。”等张笑川看清楚的时候,他只能呆呆地傻站着了,“小叶子,怎么是你?”张笑川彻底闷了,小叶子怎么和周大哥成了一家了呢,他们还有了孩子了。“笑川兄弟,你们认识?”张笑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屋了。 小叶子给他们置备了酒菜,张笑川与周一鸣便坐在客房里喝上了。“周大哥,你和小叶子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呀?”“笑川兄弟,说来话长呀。上次分别之后。。。。。。”周一鸣把汪天怎么招待他,然后又怎么骗走了他的阴阳十八抓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周大哥成了大富翁了,不在家安享清福,怎么却跑到大相国寺来做古董生意了呀?”“笑川兄弟,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也不想这样呀,只恨那汪天。”“汪天,怎么了?”“他得了武功秘笈之后,嫌武功修为进展缓慢,他听说了佛家的《易筋经》可以让人脱胎换骨,大大提高修为。于是他找到了我,硬逼着我去给他偷来,还以夫人和孩子的安危相要挟。不得已,我只好假装答应他,私下里却变卖了家产,偷偷地跑到汴京来了,我想躲得他远远的。”“周大哥,你不知道吧,就在刚才,汪天还大闹了大相国寺呢。”“有这等事,看来汪天真是穷凶极恶,日后必成江湖大患呀!”“嗯,看来江湖上又要掀起一场惺风血雨了。”“笑川兄弟,来喝酒,江湖上的事,自有江湖上的人来管。”两个人喝到了尽兴方才散场。 第三十章 超级戏迷 张笑川从周一鸣家出来,意犹未尽,再加上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中,他便向着矾楼走去。到了矾楼,赵德昌这次来的倒是蛮早的,两个人打过招呼,又坐到了一起。他们饮了一会儿酒,张笑川似乎心里牵挂着的事情总是放不下,赵德昌也看出了这一点,忍不住向他说道。“兄台,不如我们去看戏,好吗?”“好呀。”张笑川心里烦闷,正想换一换环境,是以听赵德昌一提议,马上响应。两个人从矾楼出来,向着瓦舍勾栏的方向行去。他们二人看准了一个很大、很豪华的场子,相视一笑,便即会意,向着那里走去。进得场来,只见里面人山人海,到处人头攒动,偶尔也会有熟人和赵德昌打招呼或者点头示意。舞台上正在上演一出杂剧,台词俏皮,表演滑稽,张笑川和赵德昌都乐呵呵地看了起来。“德昌兄弟,你是这里的常客?”张笑川见赵德昌熟人不少,一边看着杂剧,一边向他问道。“是啊,我从小就喜欢看杂剧,喜欢戏里的人物,也喜欢模仿他们的唱腔。”“真看不出,你还是个超级戏迷呀!”“那当然了。”说到这个话题,赵德昌一脸的骄傲与自豪,“我看过的戏很多,我会唱的戏也不少,以后,你一定也会喜欢上这里的。” 两个人正说得起劲儿,突然台下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了,紧跟着人们不断地欢呼起来。赵德昌和张笑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很是纳闷。赵德昌忙向周围的人打听,原来这里新来了一位女演员。现在那一位女演员正好走上台来,二人随着人们的指点,放眼望去。只见她生得花容月貌,如同仙子下凡,开得口来,声音清脆甜美,余音绕梁不绝。只见她眉毛能传情,眼睛会说话,举手能勾魂,投足可摄魄,两个不禁都看得呆了。 “她生得太美了,演得真是太棒了!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她呢!”赵德昌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想不到几天没来,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就连很少看戏的张笑川,也不由得看得痴了。这女子,虽是一般的风尘戏子,却隐隐透出了一种贵气。也许是让人怜惜的缘故吧,或许人人都会觉得,如此美貌、气质出众的女子,不应该只是个戏子吧。“兄台,请问这个女演员叫什么名字?”赵德昌早已迫不急待地,向旁边的人问询起来。“她呀,名叫刘娥,来了好几天了。都说她人靓戏美,来这里的人,大都是冲着她来的吧!”“刘娥,大哥,我问清了,这个女演员名叫刘娥,一会儿,我们去后台看她,好不好?”赵德昌很是兴奋,满怀期待地向张笑川说道。“好呀!”张笑川也想近距离地见识一下,当即答应了。过了一会儿,刘娥的戏演完了,赵德昌拉着张笑川去买了一些糕点。然后,两个人偷偷地溜到后台去了。到了后台,两个人马上又傻眼了。在这里,想见刘娥的人还真多,里三层外三层的。里面不乏王孙公子,达官贵人,他们纡尊降贵,挤在那里,都想近距离地好好看看刘娥。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一个一个抢着向刘娥赠送礼物,就为近距离地多看她几眼。好不容易轮到赵德昌和张笑川赠送礼物了,他们两个人把礼物交到了她的手上。只见刘娥的肌肤是那样的白那样的美,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甜,那么的让人留恋。赵德昌和张笑川都看得呆了,竟然舍不得把脚步挪动了。 “小子,闪开,别妨碍大爷看美人。”赵德昌和张笑川还在呆呆地出神,一个肥头大耳,浑身滚圆的家伙,非常粗鲁地把他们两个推到了旁边。“美人,我来了。”说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家伙竟然要上前搂抱亲吻刘娥。刘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忙向后躲。赵德昌和张笑川被他推搡到了一边,心中本来就有气。待见到那胖子竟敢如此无礼,还要当众非礼人家,赵德昌和张笑川顿时怒火中烧。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各自奋力打了那胖家伙一拳。好在那胖子块头很大,否则肯定早被打翻在地了。美人没抱着,还重重的挨了两拳,那胖子扭过身来,恼怒不已,瞪着眼珠子向他们吼道,“小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是活腻了不是?”“不知哪里来的蠢货,口出狂言,不知羞耻。还是让小爷好好教一教你怎么做人吧。”赵德昌说完主动把张笑川推了开去,那胖子却已经被气地“嗷嗷”直叫了。“德昌兄弟,没问题吧?”张笑川还有些不放心他。“大哥,你就瞧好吧。”赵德昌信心满满的说道。 周围的人见他们要打架,纷纷向后退去,中间竟然空出了一个场子。一个粗壮的大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摆开了架势,要斗上一斗,那场面看起来让人感觉有点滑稽。那大汉仗着块头大力气足,一心想要把赵德昌抓住,好好的对他羞辱一番。赵德昌识破了他的意图,他一味地游走,不让他碰到自己的身子。那大汉虽然力气不小,却奈何不了赵德昌,气得哇哇直叫。十几个回合下来,那大汉早已累得气喘如牛了。赵德昌瞅准了机会,猛地飞起一脚,正中那大汉面门。大汉吃痛不住,仰面便倒,惹得人们哄堂大笑。那大汉从地上爬起来,羞得满脸通红,不服气地向赵德昌说道,“你有种,你等着!”说完,他逃也似地去了。“多谢公子解围。”那刘娥上得前来敛裣一揖,甚是妩媚动人,赵德昌早已神驰心醉。“公子,不知那人是什么来路,你们还是快快走吧。”刘娥一边致谢,还不忘提醒赵德昌早点离开。“娘子,别怕,一切有我呢!”此时的赵德昌,年纪不大,却是一脸的英雄气概。 正说话间那胖子又折返了回来,身后还带了一大帮人,显然是叫了不少帮手。“王爷,正是这厮坏我的好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胖子指着赵德昌,说给另一个相貌不凡的人。“三弟,怎么是你?”“四哥,你也在这?”“嗯。”只见那四哥转过身去,一脸的愠怒,对着那胖子说道,“我三弟,你也敢得罪。”“小人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那胖子见自己的倚仗和人家熟识,对人家又是那样客气,顿时心惊胆颤起来。“滚,以后别让我在这里看见你。”那胖子听了此言,如临大赦,赶忙灰溜溜地去了。“四哥,怎么也有雅兴来看戏了。”“我也是听人说起,这里刚来了一位新人,说什么,人美,戏靓,我就忍不住要来看看了。” “让开,让开!”他们话没说完,又有人嚷了起来。只见七八个大汉,拨开了众人,蛮横地闯了进来。人们象见了凶神一样,纷纷走避。 “刘娥在哪儿,刘娥在哪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见了这等气势,那刘娥躲在赵德昌身后惊惧不已,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就是,不知众位好汉有何贵干?”“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名大汉凶霸霸地说道。“可是,我与你们素不相识啊。。。。。。”“休要罗嗦,快快行来!”说完转身就要离去,那刘娥又惊又急,不知如何是好。赵德昌见了,怜惜不已,心中恼怒,向他们一行人喊道,“慢着!” 听到了喊声,那些人回过头来,逼视着赵德昌,见他衣饰华丽,相貌不凡,他们也不敢冒昧,向他客气地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多管闲事?”“你们又是何人,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人所难!”赵德昌没有理会他们的问话,而是反问他们。“这个嘛。。。。。。”那人被赵德昌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唬了一下,略微有些情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那大汉稍一思筹,便即恢复了宁定,接着说道,“我们是来邀请刘娥的!”“邀请?你们这也算得上是邀请!” “怎么不是了,不瞒你说,我们可是奉了王大人之命前来邀请的!”“王大人,哪个王大人?”“京城更有哪个王大人,当然是王继恩王大人了!”“哦,原来是他啊!”“知道就好!还不快快让开!”那几个人脸上更觉得意,复又恢复了适才的神气。“你们回去告诉王继恩,就说赵德昌已经把刘娥请走了!”“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直呼王大人其名!”那些人不依不饶地嚷着,围拢过来,还想动手。这时,赵德昌的四哥走上前来,向他们说道,“王继恩有什么了不起,仗着些许功劳,作威作福,飞扬跋扈惯了,你们休要为虎作伥,乖乖地回去,向他如实禀告就是了!”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甚是威严,让人不容置辩。那些人本待继续发作,待见了他们二人的神情,不怒自威,凛然不可侵犯。他们更知道,这京城之中藏龙卧虎,也不敢大意,互相对望了一眼,悻悻地离开了。周围的人,包括刘娥在内,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四哥,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张笑川,我刚结识的兄弟,川哥,我四哥。”在赵德昌的引荐下,两个人互相问了好,也算是认识了。“今天开心,我们再去喝两杯如何?”赵德昌一提议,大家一致赞同,一行人相拥着去了。临走的时候,赵德昌还不忘回头,多看了几眼那刘娥。只见刘娥也正冲着自己笑呢,她笑得好美、好动人,赵德昌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 一行人来到了酒楼之上,举杯欢宴,看看四下里没人了,张笑川深深地鞠了一躬,向他们说道,“参见二位王爷。”两个人稍稍一愣,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赶忙上前搀扶,“笑川兄弟,无须如此多礼。我们既以兄弟相交,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你说好吗?”“多谢大哥厚爱。”三个人开怀畅饮,尽兴方归。 第三十一章 一见钟情 爱情是美好的,也是神圣的,惹无数人心向往之,努力追求之。自古以来,爱情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有一见钟情。 这不,自从见过刘娥之后,赵德昌对她心心念念,心里是再也放不下了。脑海里,时时浮现的是,她美丽的容颜;耳际频频萦绕地是,她甜美动人的声音。还有她那妩媚的笑,是那样的勾魂摄魄。赵德昌一天不落地去看她演戏,那刘娥,本就是心灵乖巧之人,怎能感觉不到这十四岁少年如火般炙热的感情。 终于有一天,赵德昌不再只满足于看她演戏了。赵德昌内心升腾起了一种渴望,他要时时刻刻能够见到她。只有天天见到她,时常守着她,赵德昌心里才不会感觉难受。赵德昌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终于忍不住实施了,他竟然偷偷地派人把刘娥接回了王府。其实,细心地刘娥,早已猜测到了,赵德昌并非寻常之人。基于此,刘娥也乐得与他多多交往,正好在京城之中,谋得一个永久的安身立命之所。 在襄王府,赵德昌专门设宴款待刘娥。这些年,刘娥经历了很多,也长了很多见识。刘娥出身虽然低微,但是却极有天赋,在达官贵人拥挤的场所,凭借自己的机敏,保全了自己的清白之身,却是十分的难能可贵。有了这些年的历练,虽处王府,刘娥仪态大方,出言不俗,行事更是让赵德昌欣赏。细品着王府的美味佳肴,尝着稀罕的果蔬菜品,轻酌慢饮着醇香的美酒,刘娥总能有一番自己的见地,她也深深地明白了,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赵德昌与刘娥日日相聚,把酒言欢。终于有一天,小饮了不多一会儿,赵德昌便即醉眼迷离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赵德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地上前拉住了刘娥的纤纤玉手。赵德昌痴痴地凝望着她,无限深情地说道,“小可的心意,你可明白?”赵德昌虽然年纪尚小,但个子却一点儿不小,两个人的个头差不多高低。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突然,两行清泪顺着刘娥的脸颊滑落了下来。赵德昌见此,心里猛地一惊,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难道是我怠慢娘子了。”“没有,没有,我是喜极而泣啊。”刘娥一边说着一边又露出了丝丝笑意。“喜极而泣?”赵德昌有点不懂,等待着刘娥作进一步的解释。“嗯,想我自幼父母双亡,身世飘零,蒙王爷不弃,有幸得蒙王爷垂青,小女子哪有不喜之理呢?”原来是这样啊,赵德昌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他深怕由于自己的鲁莽唐突了佳人。刘娥梨花带雨的模样,越发得惹人怜爱,赵德昌情不自禁地轻轻拥住了她。“王爷,老天让我有幸遇到了你,这不会只是个梦吧?王爷,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梦?”刘娥轻摇着赵德昌的手,软语相求,她的眼睛是那样的会说话,赵德昌的心都快要酥了,只听他忘情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永远疼你、宠你,即便这只是个梦,我也不会让这个梦醒的。”赵德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美发,无限怜爱。“王爷,你真好!”此时的刘娥,早已笑意盈盈了,只见她直起身子,深情地望了一眼赵德昌,直接把那香唇凑了上去。从她嘴里喷出的阵阵香气,让赵德昌幸福的眩晕。赵德昌受到了鼓励,他把她拥得更紧,贪婪地吸吮,品尝着她的甜香,一阵阵的陶醉。两个人簇拥着,摇摇摆摆地卧倒在了华美的芙蓉账中。刘娥娇羞地为赵德昌褪去衣衫,赵德昌望着她满脸的潮红。此时的刘娥,真是面若桃花。赵德昌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奔涌的激情和内心的渴望。赵德昌与刘娥紧紧的搂抱着彼此,恨不得与对方,一起燃烧、相融。刘娥仪态万千,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媚态撩人,赵德昌爱得要死,一个**不止,一个欲罢不能,两个人飘飘欲仙,共享人间极乐之事。真是“芙蓉账中春色暖,谁怨三九天地寒。” 几番巫山云雨,赵德昌与刘娥慵懒地在一起相拥相依。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满足,一脸的幸福。“王爷,从今而后,奴家便是你的人了,你会永远对我好吗?”在最温情的时候,刘娥不失时机地问道。“当然了,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永远对你好的!”美人在侧,眼神里满是期待,赵德昌怎肯令她失望,当即信誓旦旦地说道。“王爷,你一定要说话算话呀!”虽然赵德昌已经不止一次的表露了心迹,刘娥当然也不免心存疑虑,深怕这一切,一夜之间,转又成空。“我一定会,一辈子,宠你、爱你的!”说着,赵德昌复又激情澎湃起来,翻身压在了刘娥的身上,初尝禁果的他,欲求未满,还要再疯狂发泄一回。 自此之后,赵德昌与那刘娥如胶似漆,天天粘在一起,他们天天宴饮作乐,恩爱有加,赵德昌被刘娥迷得神魂颠倒,心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了。 再说那刘娥,她本是山西太原人,父亲原是一名军官,家境倒也不错,可惜父母过早离世,她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四处飘泊了。为了生计,刘娥迫不得已,很早就嫁给了一个银匠为妻。再后来,刘娥学会了唱戏,她凭着自己的天赋和聪明乖巧,很快就成了戏班子里的顶梁柱。最近,她们的戏班子到了京城发展,刘娥更是一炮而红。更令刘娥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能得到王爷的垂青,真是天赐良缘,叫她又惊又喜。 刘娥年已十八,比赵德昌大四岁,她也早已嫁作人妇,不过她刻意隐瞒了这段历史。好不容易能抱到王爷这根大粗腿了,她怎么能不使出浑身解数呢。刘娥天生就是个美人,她又非常聪明有心计,她想方设法哄赵德昌开心,让他对自己迷恋不已,沉缅于床第之欢而不能自拔。 而赵德昌呢,年纪虽小,身体却早熟,得刘娥天天服侍,情窦初开的少年,竟然深陷爱河而不能自拔了,那刘娥怎能不借此机会把他的心牢牢拴住呢。 第三十二章 棒打鸳鸯 赵德昌和刘娥这一对偷偷摸摸的小夫妻,恩爱有加,其乐融融,小日子过得特别滋润,也非常幸福。但对于这事,赵德昌的奶妈却看不下去了。在奶妈眼中,刘娥就是一个身份极其低下的戏子,她怎么能配得上出身高贵的赵德昌呢。赵德昌可是堂堂的王爷啊,将来明媒正娶地必定是豪门巨宦家的女子。在奶妈看来,赵德昌不仅背着皇帝找了这么一个身份极其低下的戏子,身份低下不说,而且刘娥还比他大很多。再说了,赵德昌年纪尚小,长此下去,对他的身体不好不说,总是沉缅于女色,将来在诸王当中还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奶妈从小喂养赵德昌,对他的感情自然深厚,当然盼着他将来能展露头脚。她又深知这宫庭之中,表面风光,内里却暗隐波涛,不能出人头地,便会有沦陷的巨大风险。奶妈对赵德昌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做了很多次努力,但是都没有效果。不得已,奶妈就开始寻找机会,想要告一次御状。机会终于来了,奶妈把这事儿完完整整地透露给了太宗皇帝。太宗皇帝闻知了此事,果然大为震怒,立即宣召了赵德昌。 “襄王,你最近在忙些什么?书读的怎么样了?有什么收获?”一见面,太宗皇帝就连珠炮似地提出了一串的问题。“回父皇,儿臣,最近也没忙什么,我的书,一直在读呢,却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收获。”“哼,学业一定都荒废了吧,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太宗皇帝冷哼了一声,脸色极其难看,赵德昌心里极是忐忑。只听太宗皇帝带着怒气继续说道,“回去之后,马上把那戏子给我送走!”父皇怎么会得知此事的,赵德昌心中想着,见太宗声色俱厉,哪敢吱声。太宗皇帝发了一通脾气,突然之间语气和缓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对赵德昌说道,“襄王啊,你要多花点时间用心读书,更要多关心一下家国大事。”赵德昌唯唯诺诺地应着,大气都不敢出。 小心翼翼地应付完了太宗皇帝,出了宫门,赵德昌长长地舒了口气,却更是愁闷。太宗皇帝所命,他赵德昌怎敢有违。可是让他把刘娥这样一位娇滴滴地大美人弃之不顾,他心中真是万分不舍。赵德昌一路上想着心事,愁眉紧锁。不知不觉间回到了王府,刘娥早已欢快地迎了出来。赵德昌也强自打起精神,上去握住了她的手,与她相携而回。进得内室,赵德昌心中藏着如此巨大的心事,当然心情颇为沉重,虽然他刻意地加以掩饰,还是被细心的刘娥发现了。在刘娥的再三追问之下,赵德昌只好把此事一五一十地向刘娥说了。 闻听了此言,直如一声晴天霹雳。刘娥呆呆地站在当地,动弹不得,真是想不到,这梦醒的如此之快。想起这段时间的幸福快乐,刘娥心中更是不舍,眼泪顺着脸颊哗哗而落。见刘娥哭得这样伤心,赵德昌心中极是不忍,却也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默默地用手给她擦拭着泪水。刘娥的泪水就象决堤的河水,赵德昌怎么能擦拭干净。见到刘娥这个样子,赵德昌心中更是伤心难过。两个人相对默默,气氛万分压抑。 “襄王。”终于,刘娥先开口了。她用一声温柔地轻唤,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赵德昌望着她,刘娥自己把泪水擦拭干净接着说道,“虽然我们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我异常快乐,感谢襄王给了我如此幸福美好的生活。这辈子能得襄王宠爱,奴家亦知足了。”赵德昌听她娓娓诉说,想起前情,这何尝不是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这些快乐都是刘娥带给自己的,但是她现在就要走了,这让自己该如何抉择。为什么有情人终要分离,赵德昌痛心地自责,你为什么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赵德昌幽幽地想着心事,刘娥又深情地说道,“襄王,奴家知道,你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奴家知道,襄王你,最是情深意重。要怪,只能怪奴家命不好。襄王,你又何必自苦?襄王,奴家想好了,我万万不能因此事连累于你,你就让我走吧!”此时的刘娥异常平静,又温婉多情。她的通情达理更是让赵德昌心如刀割,一瞬间,赵德昌心里迸发出了一股豪情,慨然向刘娥说道,“娘子,你放心,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把你送走,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我一定会把你妥善地安置好的。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接回襄王府的。”听赵德昌最好后一句话说的很是坚决,刘娥心里略略心安,满意地向他说道,“只要襄王有这份儿心意,奴家就已经万分知足了。”说完,刘娥毅然转身收拾去了。 赵德昌带着刘娥去找张笑川,一连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把他找到。张笑川一见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就向他们打趣,“人们都说刘娥这美人失踪了,大家找遍了京城也找不到,我说呢,原来是被你拐跑了啊。”“笑川兄,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正为此事发愁呢,这不是来求你了吗。”“王爷言重了吗,你会有事求我?”见张笑川不信,赵德昌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向他解释道。“我和刘娥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刚挨了一顿骂。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出面,帮我租间民房。”“怎么,难道王爷要金屋藏娇?”“笑川兄,拜托,声音小一点儿好不好?万一让好事之人听去,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这可是欺君之罪呀!”张笑川见他如此小心,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道,“那好吧,你有什么要求?”“地方呢,最好不要离我那里太远,一定要清静还要隐蔽,钱嘛不是问题。”“好了,小事一桩,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张笑川大大咧咧地答应了下来,然后细心地去为刘娥寻找居所去了。 张笑川觅得了一处特别安静的院落,他把整个院落都租了下来。张笑川把刘娥安置妥当,然后,为她采购了生活应用的物品。为了让赵德昌放心,他把情况详细向赵德昌作了汇报,赵德昌听了非常满意,心中也是万分感激。 自此之后,赵德昌便不能天天和刘娥见面了,一个月能偷偷摸摸地见几次面就不错了。这样一来,不见面的时候,他们二人日思夜想,见了面则互吐相思之苦,感情反而又增进了不少。 再说那刘娥,果然也是位奇女子。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少了,有空的时候竟然学起了琴棋书画,背起了四书五经,并且哪方面都学得有模有样的,还颇有成就。赵德昌知道了此事,更是惊讶不已,对她是越发的爱慕喜欢了。不仅如此,一有了机会,刘娥还鼓励赵德昌多读书上进、多学习,说以后必定会有大用。对刘娥所说的话,赵德昌也是言听计从。自此,赵德昌读书也愈发勤奋了。可见,爱情的力量,真的是好伟大啊。刘娥是赵德昌第一个真正爱上的女人,这份爱竟然极为难得地保持了一生,这不能不说也是一段爱情佳话。 第三十三章 丐帮弟子 有几天没有去看望刘娥了,张笑川给她买了好多东西,送了过去。见她那里的情况,一切安好,张笑川便即告辞出来了。 行到了街上,张笑川正在想着,该去哪里玩上一玩,乐上一乐。只见一群一群的乞丐,成群结队地涌了过来,他们慌里慌张地,向着城隍庙的方向跑去。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乞丐呀,他们从哪里来的,他们这是要干嘛?张笑川好奇地想着,脚下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跟着人流向众乞丐涌去的方向而去。 在城隍庙前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乞丐了。张笑川远远地望去,只见众丐中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乞丐。他的身形很是高大,略微有点发胖。他身穿灰白色的衣衫,上面缀了很多口袋。那青年气宇轩昂,自有一番英雄气概。只见他,径直走到众丐前面,大声地讲道:“我们丐帮乃天下第一帮,今天,竟有人公然向我们挑战,说什么?要挑了我们京城的分舵,此一役关系到我丐帮的百年声誉,大家一定要戮力同心,小心应对!”“丐帮必胜,丐帮必胜!”众人的喊声,声震屋瓦,响彻云天。 突然,人群之中出现了一阵骚动,显然是挑战的人来了。只见那人,身手异常敏捷,出手也极其狠辣。他如入无人之境,又如猛虎入羊群,转眼之间,便已经伤了好几名丐帮弟子了。他的招数,阴损之中,透着狠辣,普天之下,除了汪天还有何人?待张笑川看得清楚,那青年已经对着众丐发出了号令。“丐帮弟子听令!速结打狗阵法。”一声令下,丐帮弟子们手持打狗棒,结成了一道道的人墙。汪天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片刻之间,又伤了几名丐帮弟子,冲过了两道人墙。显然,这阵法,丝毫奈何不了他。张笑川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大相国寺里见到的情形,训练有素的罗汉阵都困不住他,更何况是这打狗棒阵呢。不一会儿,汪天便冲过了人墙,三几个起落,便到了那青年人跟前。 “你是什么人?你究竟想要怎样?”那青年又惊又怒,向汪天大声地喝问。“把你的信物交出来,从此之后,丐帮京城分舵听我号令!”“你凭什么,口出狂言?真是痴心妄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就纳命来吧!”汪天说完,再不多话,飞身向那青年扑落。那青年临危不乱,举棒迎敌。看来,汪天的功夫,又进步了不少。张笑川见他的身法很是轻灵,不过那青年的武功修为也不弱。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了几十个回合,突然之间,汪天的双手迅速暴长,袭向那青年胸部,青年猝不及防,竟被他所伤。汪天得势不饶人,进一步欺上,眼看就要出手,伤他性命。“大胆,汪天,还不住手!”一声暴喝转移了汪天的注意力。 汪天转过身来,丐帮的弟子早已让了一条路出来。汪天瞥见一个俊美的年青人,怀抱长剑,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四处寻你不到,不想你却自己不想活了。”看清了来人正是他一心要找的张笑川,汪天立马开始叫板。“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张笑川怎肯吃亏,更不示弱,马上回敬于他。“今天就是你张笑川的祭日。”说完,汪天就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张笑川。张笑川在大相国寺已经见识过他的招数了,丝毫不敢大意,忙拔剑应敌。 两个人的一场恶斗,看得众人都捏了一把汗。几十个回合之后,张笑川用一招平沙落雁逼退了汪天。他这一退,压力小了很多,张笑川便用了一招寒鸦戏水,这一招虚招多于实招,主要是个唬人的招儿。这一点,汪天也看出来了,他马上欺进,双爪差点抓住张笑川的手臂。张笑川赶紧变招,多亏变招快,就这样张笑川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接下来,张笑川招招落实,再也不敢轻敌冒险了。两个人斗了上百招,一直分不出胜负。这样下去也不行呀,张笑川心想,得想个办法,否则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呢。有了,张笑川计上心来,马上实施。寒鸦戏水,看来这小子招儿是用尽了,汪天见张笑川竟然又使出了这种华而不实的招数,甚是得意。他毫不犹豫地欺进,故伎重施,张笑川等他扑近了,突然一招儿长虹贯日,长剑照着汪天迎面刺去。这一剑要是刺上了,胸部非刺个透明窟窿不可。 变故突起,汪天身在空中,想要闪避,谈何容易。汪天见没法救了,情急智生,硬生生地用双手来夺长剑。顿时,汪天的手上鲜血直流。不过这样一来,汪天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他双手受伤,不能再打了,只好先求自保。汪天双手搭在张笑川的剑上,就势借力,向后翻了回去。汪天,人在空中,几个起落,悻悻地去了。张笑川也不由地暗道侥幸,要是这把剑是普通的刀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只怕伤的会是自己了。 “多谢少侠,要不是少侠及时出手相助,今日之事不堪设想呀!”那青年向张笑川抱拳施了一礼,张笑川连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您的伤?”“暂无大碍,不知那人是什么来路,武功如此阴毒。”“他叫汪天,学了一身邪门武功,不知他怎么会找你们的麻烦。”“看来此人野心不小,竟然觊觎我丐帮。不知少侠怎样称呼,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丐帮的地方,我等必全力以赴,生死以报。”“多谢你的美意,我叫张笑川,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此事非同小可,我得马上禀告帮主,也好早做准备。有了时间,还请少侠到丐帮一会!在下先行别过,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两个人互相抱拳一礼,各自离去。 第三十四章 易经筋 张笑川告别了丐帮众人,想起刚才的恶斗,自己还是颇感心有余悸的。 张笑川低着头,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周一鸣家去了。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呢? 张笑川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吧。 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虽然张笑川外表假装冷漠,其实,他内心一直在关心着小叶子。 自从汪天在京城出现之后,张笑川现在更加担心他们的安危。周一鸣和张笑川打过了招呼,把他让进屋去,小叶子向张笑川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二人落座之后,张笑川便把自己遇到汪天的事,轻声地和周一鸣述说了一遍。 张笑川为什么要轻声地讲呢,主要还是怕小叶子听到了伤心。张笑川在感情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小叶子何尝不是,她也是一位受害者,作为女人,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她所受的伤害会更大。 张笑川向周一鸣讲述了两个人的打斗经过,描述了汪天如何如何的厉害,野心如何如何的大,竟然向丐帮动起手来了。 讲完之后,张笑川又郑重地嘱咐周一鸣,让他遇到汪天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周一鸣听了他的讲述,又见张笑川神色颇为凝重,知道事态有点严重。 想到自己的处境,周一鸣对此也深感不安,极其后悔,当初竟然鬼使神差地,把阴阳十八爪交给了汪天。 让周一鸣始料不及的是,汪天现在反而危及到了自己乃至整个江湖的安危。 “汪天要是假以时日,邪功一旦大成,只怕是将来无人能制,没什么对手了吧。”周一鸣脸上带着极其焦虑的神情,一边思考,一边向张笑川说道, “笑川兄弟,以我看,不远的将来,我们与汪天必然要生死以对、一决生死了。”周一鸣一边向张笑川说着话,一边思索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拍脑门向张笑川说道, “哎,有了,不如,我把那《易筋经》偷将出来,你抓紧时间加以习练怎么样?以后也好用来对付汪天。” “《易筋经》?哪里有《易筋经》?”张笑川当然也听说过《易筋经》,更知道它的妙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相国寺就有!”可能对周一鸣来说,天下没有什么秘密之事了吧,说着话,他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我听说《易筋经》是少林寺的不传之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笑川兄弟有所不知。这大相国寺,地位尊崇,方丈又与少林寺交好,是以得少林寺允准手录了一份。” “哦,我说呢,原来如此。”说着话,张笑川立时想到了大相国寺方丈的慈祥面容,慈眉善目的他,是那样和蔼可亲。 想到这里,张笑川连忙摇头说道, “不行,这样不行,我怎么能夺人之爱呢?偷学人家的武功,是天下武学的大忌,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笑川兄弟何必如此多虑?这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你忘了我叫什么了吗?偷学又怎么了,再说了,你学成了《易筋经》可以为天下武林造福。还有呢,这样做,我也不光是为了你,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你还有要求呀?周大哥,快快变来听听!” “你要答应我,等我儿子长大之后,你必须收他为徒。” “这。。。。。。”习武之人,对神武秘技,大都有好奇之心。不过,对周一鸣来讲,却是个大大的例外,这就叫人各有志吧。 见张笑川沉吟着,没有了下文,周一鸣马上说道, “你同意了?就这样决定了,那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好不?。”周一鸣显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也有要求?”听张笑川如此说,周一鸣惊疑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嗯,我的要求是,《易筋经》必须要归还大相国寺!” “为什么还要归还?不知笑川兄弟怎么如此多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与大相国寺的方丈曾有一面之缘,感觉他为人很好。大相国寺的《易筋经》来之不易,我偷学已是不该,若不归还,心何能安?”见张笑川说得极是诚恳,周一鸣也不好相强。 于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周一鸣便把《易筋经》从大相国寺偷出来,让张笑川修行练习,天快亮的时候,他再把经书送回大相国寺去。 周一鸣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办得极是稳妥,对此倒是不嫌麻烦,这一点,也好生让张笑川感激。 再说那《易筋经》,能洗精易髓,使人如脱胎换骨一般,它能打通人体各大经脉,让气息随意由自己调动,练起功来就有事半功倍之神效了,张笑川练熟之后,再把那逍遥剑法使将出来,只见剑法的气势与威力都大大增强,自己的内力也顿感无穷,内力使将出来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就连轻身功夫也大有长进,只需轻轻一跃,就能达几丈之高,能有这样的成就,张笑川也很是高兴,心里也不住感叹起来,难怪人们把《易筋经》传得神乎其神。 第三十五章 异域女子 张笑川知道周一鸣为了自己习武,付出了很多,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张笑川也主动增强了自控能力。张笑川强迫自己心不旁骛,专心修习。勤修了一段时间,成效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才稍稍有所放松。有很长一段时间,张笑川没有去过矾楼了,想起那里的景致,张笑川兴味渐浓,便又向那里行去。张笑川再次来到矾楼时候,发现那里比以往更加的红火、更加的热闹了。那里的客人,明显比前段时间多了很多,张笑川瞬间感到那里的气氛也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原来这里新近来了一批异域的女子,其中有许多回鹘人,也有一些来自扶桑的女子。那些回鹘女子,美丽中透着几分野性。那些扶桑女子也是一样的美丽,只是更显得温婉持重。张笑川惊讶地发现,那些回鹘女子,行为举止非常大胆,只要见到了英俊帅气的男子,便主动上前搭讪。一旦稍微有了好感,有的人很快就异常主动地投怀送抱起来。而那些来自扶桑的女子,相对来说则比较矜持。她们先是默默地观察,然后了解,最后感觉满意了,才开始选定她们心目中英俊潇洒的男子,与他们交往、发展关系,成就好事。 自从这些异域的女子来了之后,矾楼凭空多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一大盛景,更成了矾楼吸引客源的强有力的法宝。张笑川进了矾楼,很快,便有好几个绝色的异域女子,一齐围拢过来向他搭讪,并且对他甚是讨好。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张笑川当然会不明就里。这状况来得如此突然,一时之间,张笑川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连忙躲到一边去了。张笑川的这一本能举动,竟惹得那些女子“嗤嗤”而笑起来。 为什么那些回鹘女人和扶桑女人要这样做呢?张笑川心存疑问,大大的不解,连忙向旁人打听。打听过了之后,张笑川方才明白了其中缘由,同时感觉也很是讶异。那时候的中国,为天朝大国,威名远播。尤其中国当时的经济、科技、文化、城市建设等方面,成就更是斐然,无不让人敬佩赞叹。当时,中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很大,宋朝的文明程度远远高于当时世界上的任何国家和地区。在当时的蛮夷、异族的眼中,大宋朝乃是上朝天国,是非常伟大的国度,也是神一样的存在。由于宋朝非常强大,宋人在某些外国人的眼里,便也被视为了最优秀的人、高贵的人。所以,外国人、蛮夷们如此高看宋朝、高看宋人也就不足为奇了。在回鹘,当时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风俗,未婚的女子若是能与宋朝男子发生关系,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并且与她们发生关系的大宋男子越多,越是光彩。 而那些扶桑女人,她们如此做法,又是为的什么呢?她们则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况。她们的目的性非常强,强到令人吃惊,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她们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本民族的发展,而并非为了满足个人的欲望。众所周知,扶桑男子普遍身材矮小,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有些有见识、有境界的扶桑女子,便突发奇想,她们来到中国,寻找中国的优秀男子发生关系,生育后代,以此来改良本民族的基因,以便有利于本民族的长远发展。想一想历史,可真是让我们自豪,同时也让我们汗颜,因为中国崇洋媚外的家伙,现在实在是不在不少数。 矾楼本身就是人们寻欢作乐的场所,那里王孙公子、达官贵人云集。不论是来自回鹘的女子、还是扶桑的女人,既然有了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有了特别的需求,一些有头脑、有眼光的投机商人,马上就抓住了机会。在他们的运作下,一举而数得,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一方面,这些来自异域的女子,极大的满足了一部分人猎奇猎艳的心。另一方面,这些女子们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们大多都有一定的修养,她们都拥有花容月貌,才艺俱佳。她们当中的许多人,更是非常地善解人意,温婉可人。她们大都能歌善舞,不时地向人们展现着她们的盈盈笑意,她们舞动着青春,也舞动着无数男人的心。 但是,凡事也有例外,在众多的异域女子当中,就有一个回鹘女子,很是与众不同。她极是不苟言笑,她也从不主动与人搭讪。她生得分外美丽,在容貌之上远胜他人,她也能够吹拉弹唱,并且技艺娴熟。但是,她的表情却一直是分外冷漠的。她时常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让人看了,更觉冰冷。她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近。在张笑川眼中,她在一定程度上比李若冰还要冰冷。所以,时间一长,人们深恨她的不近人情,便送了她一个“冰美人”的外号,而她自己则自号“冰紫烟”。张笑川细细地体味着,冰紫烟,确实给人一种如烟似雾、缥缈不定,难以琢磨的感觉 从她的眼神中不难看出,有落寞也有愁怨。观察了她一段时间之后,张笑川竟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待问及旁人,冰紫烟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旁人便给他解释了一番。原来有许多回鹘女子,一说到与大宋朝的男子交往、发生关系,她们往往都是欣喜不已的。而偏偏这冰紫烟姑娘,从小对美丽的爱情,心存向往,以致来到了这样的场所,心里一直存着执念,不肯放弃。到这里来,并非是她的初衷,更不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她来到这里,完全是被父母强逼着来的。在自己不愿意去的地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有谁能高兴得起来呢?“冰紫烟”自有她自己的倔强,张笑川不由得对她有了兴趣,产生了好感。 第三十六章 天外飞仙 其间,也有不少的人,曾经试图尝试着,一点一点接近冰紫烟。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去千方百计地讨她欢心。有的给她送礼物,有的直接赠送金银珠宝给她,有的甚至不惜放下身段,给她讲黄段子、冷笑话。但不论他们怎样努力,却一直没有人能够打动她,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地接了她,当然更没有一个人能走进她的心里。 近来一段时间,最火的一个话题,都是关于冰紫烟的。当然,张笑川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传闻,是以,张笑川什么也没有做。有一段时间了,张笑川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她、审视着她。时间久了,冰紫烟也注意到了,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冰紫烟注意到了,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在不经意地一瞥之间,冰紫烟发现那双眼睛偶尔也会流露出无限的温情。冰紫烟发现,拥有那双眼睛的主人,也很是与众不同。他除了经常对自己默默的注视,再没有了别的举动。张笑川的“无为”也引起了冰紫烟对他的注意,她也会时不时地偷偷地打量他。再后来,两个人在目光相遇的刹那,偶尔也会有少许的碰撞交流。就这样,事情慢慢地发生了变化。渐渐地,冰烟紫竟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张笑川已经心存了不少的好感。两个人每次见面的时候,不经意之间,都会用眼神向对方打招呼。再到后来,两个人不再满足于眼光的交流了,偶尔也会向对方会意地点点头示好。 有一天,冰紫烟表演完了节目,一个人走到露台上去透气。这时,月亮正好升起来了,圆圆的月亮,大而明亮,挂在楼阁与树梢之间,景致异常美丽。冰紫烟正惊喜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忽然感觉身旁多了一个人,她扭头看去,那人竟然是张笑川,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都放眼望向夜空之中。“今夜的夜色好美!”张笑川喃喃地说道。“是啊!夜色太美了!”冰紫烟轻声地回应着,两个人开始了他们之间的首次谈话。让张笑川惊喜的是,冰紫烟并没有象人们说的那么高冷。“怎么样,演出辛不辛苦?”“还好了。”冰紫烟的声音,竟然流露出丝丝的温柔。张笑川看向她的脸,见她的脸上也没有冰冷的色调。谈话进行地很是顺利,又见她神情没有异样,张笑川突然之间,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满怀期待地向她说道,“想不想彻底地放松一下?”“彻底地放松?”冰紫烟不明白张笑川所说话的“放松”是指什么,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等待着他作进一步的说明。“不过这需要一定的胆量,不知你敢不敢?”张笑川一边看向夜空,一边试探着说道。“有什么不敢的呢?只是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冰紫烟虽然不知道张笑川要他做什么,但是聪明地她怎么不知道他是在激将。是以,此时的冰紫烟,她的脸上满带着的是倔强和不服输。 张笑川见了冰紫烟此时的神情,再不多话。冰紫烟还没有反应过来,张笑川一把揽住了她的纤纤细腰。冰紫烟根本没有想到,张笑川会突然变得如此霸道。冰紫烟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她的身子竟然随着张笑川一下子腾空而起。只见张笑川只轻轻一跃便到了楼顶,突然飞升到了如此高的地方,冰紫烟心里还是不由得一惊。冰紫烟居高临下,放眼四望,她的心里莫名也生出了一种恐慌,心脏“突突”地,快速跳动起来,只是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惊呼出声。谁料想,张笑川再一次向高处飞跃,片刻之间,竟又向上拔高了数丈。此时的冰紫烟,也忍不住有点儿花容失色了。冰紫烟的双手,紧紧地箍住了张笑川,再也不敢放手。 此时,皓月当空,明月千里,冰紫烟却无暇去看美景了。冰紫烟感觉身子随着张笑川,从空中向下急坠,心里急地忍不住就要大喊大叫起来,可是想到刚才的倔强,又马上努力忍住。冰紫烟的双手把张笑川牢牢抱住,指甲竟然深入到了他的肌肤之中,让张笑川微微感觉到了疼痛。过了一会儿,冰紫烟感觉身子不再急坠下落,以为已经落到了平地之上,心中刚想松一口气。这时才发现,两个人原来是落在了楼顶之上。很快,张笑川马上又有了新的举动。他的脚尖,在楼阁之上,轻轻一点,两个人的身子,便如乘风一般,又飘向另一处楼顶。如此几次,当冰紫烟知道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自然也就放松了很多,她的身子也不再那么僵直。就在这时,张笑川突然把冰紫烟向上抛了出去。冰紫烟被张笑川又抛高了许多,她的身子向上飞升。这是冰紫烟从来也想不到的,身子凌空,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脱离了张笑川的怀抱。随着恐惧的增加,冰紫烟终于忍不住轻轻喊出了声来。冰紫烟的身子随着叫喊声,轻轻地向下飘落,冰紫烟心中恐惧,万分地惊慌失措。就在这时,张笑川伸出一只手,只轻轻地把她一带,冰紫烟便又回到了他的怀抱之中。 回到了张笑川怀抱之中,冰紫烟芳心稍定,正要开口把他怪责,不想张笑川却已开口问道,“机会难得,你要不要来次空中舞蹈?”想不到更为刺激的事情还在后面,冰紫烟不想被张笑川看轻,再加上有了之前的体验,她的胆子也不由得大了起来。在张笑川鼓励的眼神之下,竟然按照张笑川的建议在空中手舞足蹈起来。只见她舞姿曼妙,衣袂飘飘,顶着头顶的大月亮,宛若仙子下凡,真是说不出的美。这时候,矾楼里的人,都被惊动了,他们都出来围观了。廊道里挤满了人,他们不时地对着空中指指点点,“天外飞仙”,人们不住地欢呼起来,这一奇观远胜过眼前的景致。 听到了人们的欢呼声,张笑川仿佛受到了人们的鼓励,玩兴大起。他带着冰紫烟掠过了一处又一处的屋脊,惹得看到的人们不住惊喜地大喊,“快看,快看,天外飞仙,天外飞仙。”这一景致,让整个汴京城都沸腾了。最后,张笑川带着冰紫烟停留在了一棵高高的大树之颠。月光千里,京城的美景无限,冰紫烟终于脸上露出了笑意,那是满足也是陶醉。玩够了,也疯够了,张笑川把冰紫烟送回了矾楼。 “今天过不过瘾?”“实在是太刺激了,太过瘾了。”冰紫烟不再是那个冰冷无语的美人了,她也难掩内心的激动。“太感谢你了。”“你不用谢我,没有你,我也不会有这么棒的表现的,我也是第一次这样玩。”“真的吗?”“嗯,以后还要不要这样玩?”“好啊!”冰紫烟的野性也被彻底调动起来了。从那以后,一连好几天,汴京城的人们都有眼福了,天天能够见到“天外飞仙”。慢慢地,人们发现,冰紫烟变了,她会笑了,给人的感觉越来越温暖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冰美人了,她也显得更美了。 第三十七章 义气相投,欣然结义 张笑川照例又来到了矾楼,刚一落座,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威武的人便冲着他行了过来。“笑川兄弟,我们一起如何?”那人大大方方地向张笑川说道,显然极是豪爽。“当然可以了,只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哈哈哈,你可成了这里的名人了,张笑川的大名,在这汴京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呀?”那人一说,一边笑,粗豪至极。“兄台谬赞,小弟愧不敢当,不知兄台怎样称呼?”张笑川一边学着江湖上人们说话的口气和他客套,一边请教他高姓大名。“不才名叫隆绪。” 两个人互相做了介绍,简单得点上了酒菜,当即开始豪饮起来。“笑川兄弟好俊的轻功,好棒的身手!”一边饮酒隆绪还不忘对张笑川连声称赞。“多谢兄台夸奖,之前未曾见过兄台,想必兄台很少到这里来吧?”“嗯,我很少来的,不过在下异常幸运。第一次来矾楼,就非常幸运地见到了笑川兄弟最精彩的表演。”“让兄台见笑了。兄台不象是本地人。”“笑川兄弟,实不相瞒,在下本是北地契丹人。”“难道,兄台是生意人?”“哈哈,也算是吧。”两个人谈得很是投机,也都有酒量,喝得尽兴,聊得也痛快。 “二位兄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他们两个人酒兴正浓,相谈甚欢。蓦闻有人向他们说话,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那说话之人,细细地把他打量。只见他个子细高,面皮白嫩,剑眉朗目,衣饰也甚是华丽。张笑川和隆绪正在审视那人,他却抱拳一礼,向二人说道,“二位兄台,请恕在下冒昧,在下有个不请之请。”他注视着张笑川和隆绪,态度甚是恭谨。“兄台,有话请讲。”张笑川和隆绪不知他有何用意,不约而同地向他说道。“见二位兄台相谈甚欢、痛饮酣畅,意气风发之际性情又极是相投。在下看得眼热,对二位兄台的风采甚是仰慕,不知可否与二位共饮,也可近瞻二位兄台的风范。”“多谢兄台抬爱,”听他说话对自己极是推崇,张笑川和隆绪两个人互望一眼,一同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道,“能与兄台共饮实在是荣幸之至。”“如此多多谢过二位兄台厚意!”那人说完,三个人也不再客套,便一同坐了下来。“不知兄台怎样称呼?”三个人都斟满了酒,隆绪和张笑川不约而同地向他问道,说完了,彼此会意一笑。“在下林正杰,敬二位兄台一杯!”林正杰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见他如此豪爽,隆绪和张笑川也很是高兴,难得一日之间,结识两位豪俊,他们两个也把杯中酒干了。 “林公子,不知府上哪里?兄台在哪里高就?”隆绪见他相貌不俗,衣饰又极其华丽,故有此问。“让兄台见笑了,高就说不上,在下现在流落江湖,居无定所,毫无建树,惭愧得紧呢。”“兄台必是人中龙凤,只是兄台太过谦虚了。”隆绪见他说话亦是不俗,知他所言,不可尽信。“兄台过奖了,在下再敬二位。”林正杰说完,又一饮而尽。如是,三人连干数碗,豪情顿生。“适才,在下不揣冒昧,生怕扫了二位的雅兴,能与二位饮酒论交,实是三生有幸。”“林公子也是性情中人,能与林公子相识也是我们的荣幸,你我有缘,本当开怀畅饮!”三个人频频举杯,谈笑风生。 “笑川兄弟,这汴京城里,除了矾楼之外,还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当然有了,好多呢。”“我本想在汴京城好好转一转,玩上一玩,只是人地生熟,只怕不能尽兴。”隆绪一边说着,一边略带忧虑。“这有何难,我可以做兄台的向导呀!”“在下也愿意以效微劳。”林正杰听了张笑川之言,也马上说道。“哈哈,那是再好不过了,那就有劳二位了。”“兄台休要客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笑川、林正杰陪着隆绪走街窜巷,进勾栏去瓦舍,听说书看唱戏,把汴京城的著名景点都看了一遍。隆绪玩得很是高兴,看到汴京城的繁华无处不在,他也止不住地赞叹。 有一,三个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隆绪突然站了起来,向张笑川和林正杰说道,“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又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笑川兄弟,林公子,我们算是知己了吧?”“当然是知己了,兄台干嘛有如此一问呢?”张笑川和林正杰回答地很是爽快,却满脸疑惑地望着他。“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才非常渴望与二位兄弟结交,恨不得能与二位兄弟朝夕相处,不如我们结为兄弟如何?”“大哥如此豪爽,小弟求之不得。”张笑川和林正杰对望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当即,三个人进行了结拜。隆绪年长,是为长兄,林正杰次之,则为二哥,张笑川最小,是为三弟。“二位兄弟,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感谢,也为了常叙兄弟之情,我想邀请你们到契丹一行。”“多谢大哥的美意,如此好事,小弟求之不得。只是眼下,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一时也离开不得。”张笑川一边说着,心中也是深感惋惜。“小弟眼下也有些许事情,等事情一了,一定前去与大哥相会。”林正杰也向隆绪说道。“那就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去好了,作哥哥的随时恭候二位兄弟到来!” 张笑川见到赵德昌的时候,向他说起,自己新结拜了两个兄弟,过几天自己可能要跟着他去出趟远门。听他这么一说,赵德昌就急了,“这怎么可以,你走了,谁来给我帮忙呢?”“只好再找人了。”张笑川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显得很是漫不经心。赵德昌见了就更加不满意了,“再找人,你说得多轻巧呀,上哪里找人?这人必须得靠得住才行啊,还有谁比笑川兄更可靠?”赵德昌说着说着,忍不住跟他发起急来。“你别急嘛,我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呢。”“那你快说说看,这个人是谁,可不可靠?”“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我又不走。” “你结识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赵德昌好奇地向张笑川问道,张笑川便眉飞色舞地给他讲了一遍。张笑川一边讲,还一边夸耀他结拜的大哥二哥怎么怎么好,人又豪爽,酒量也好,三个人怎么怎么投缘。听得赵德昌羡慕不已,心中也涌起了一股酸溜溜的东西。“不行,我也想认识一下你的结拜兄弟。”赵德昌向张笑川说道,显得急不可耐。“那好吧,最多你做东,我给你引见一下好了。”张笑川一边还一边赵德昌开着玩笑,气氛很是融洽。 张笑川和赵德昌相约到矾楼去见隆绪和林正杰,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他们。赵德昌感到很是扫兴。张笑川忙安慰他,“也许他们这两天正好有事,也许是他们早已走了也说不定,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嘛。”“你说你的结拜大哥是北地契丹人?”“嗯,有什么不对吗?”“他叫什么名字?”“他叫隆绪。”“不对,不对。”“什么不对啊?”“他的名字应该叫耶律隆绪才对,他是契丹的王子,他应该是有意要躲着我们呢。”“你说了一大通什么呀,我听不明白。”张笑川对赵德昌所说的话完全不懂,只好愣愣地听他接着说下去。“我听父皇说起过,契丹的王子叫耶律隆绪,很有作为,只是他的母后能力更强,一直在把持着朝政,你说的人应该就是他了。”“那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呢?”“因为我们两个国家关系紧张,时不时地会有战争,会有摩擦。”“原来是这样啊,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问一问他。”“你二哥叫什么名字。”赵德昌接着问道,“他叫林正杰。”“林正杰。”赵德昌嘴里念叨着,“倒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过了几天,张笑川独自去矾楼的时候,又见到了隆绪和林正杰。一见面,隆绪就问他,“笑川兄弟,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考虑什么呀?”“跟我一起回去的事情呀。”“大哥,你是叫耶律隆绪吗?”“对呀!”“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怎么骗你了?”“你是契丹王子?”“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很重要吗?”“当然。”“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只要我们性情相投,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影响我们做兄弟,是吧?”耶律隆绪同时向他们二人问道。张笑川和林正杰点了点头,“那就对了,我们已经是好兄弟了,你就更不会在意我是谁了,对吧?”张笑川和林正杰又点了点头。“来,兄弟,有几天没见了,我们再好好喝几杯。”事情说开了,三个人便开怀畅饮起来。 “我后天就要回去了,正杰兄弟、笑川兄弟,我很想多和你们相处一段时间,可惜身有要事,不能再作逗留了,你们愿意跟我一同回契丹去吗?”“承蒙大哥厚爱,看得起小弟,小弟愿随大哥一同前往,也正好看看北地的风光。”张笑川说完看向林正杰,“不知二哥意下如何?”“大哥,三弟,我与你们是一样的心思,恨不得日日相聚,只是还有一些事情未了,辜负了大哥、三弟一番美意。”“二弟言重了,来日方长,有缘自会相见,二弟保重!”“就是,二哥,来日方长,何必为一时离别而伤感。”“大哥,三弟保重!后天,我为大哥、三弟饯行。”三人尽兴而归,到了第三日,林正杰为耶律隆绪和张笑川饯行自不必说。 第三十八章 北地之行 张笑川找到了周一鸣,把他介绍给了赵德昌,又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这才告辞跟耶律隆绪向北而去了。 耶律隆绪的随从还真不少,几十个人打扮成行脚商人的模样,扮作商队,浩浩荡荡地向北进发了。一行人一路向北,向北,再向北。很快,他们便到了大宋和契丹的交界地带。 草场越来越多,面积也越来越广,这里的草原极其广袤,相较之下,夏国的草场又逊色了很多。 张笑川与耶律隆绪并驾齐驱,纵马疾驰。放马飞奔了一阵子,一行人都兴致大好。张笑川与耶律隆绪一开始还有说有笑,相伴而行。张笑川坐在飞驰的骏马上,却突然想起了与明阳公主在一起的日子,尤其是和她在一起骑马的时光。张笑川想着往事,下意识地把马催动地更快了。那马风驰电掣起来,一溜烟地向前而去,渐渐地把耶律隆绪等人甩在了后面。此时的张笑川,目驰神往,浑然不觉。耶律隆绪只当他是少年心性,争胜心强,便欲放马跑在众人前面,只是微微一笑,心里也丝毫不以为意。 前面出现了一大队官兵,张笑川想着往事,略微扫了他们一眼,速度丝毫未减,纵马疾驰而过。 “救命啊,救命啊!”几声女人凄厉的叫喊,一下子把张笑川惊回了眼前。发生了什么情况,喊声是来自身后。张笑川一勒缰绳,那马颇为神骏,跑得快,停得也快。几声长嘶之后,那马稳稳地停了下来。张笑川拨转马头,反身向来路奔去。 折回去之后,张笑川这才看得清楚,原来那一大队官兵,押解着一匹手无寸铁的百姓。官兵是契丹人的装束,而百姓却全是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笑川一边观察一边琢磨,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救命啊,救命啊!”人群中又发出了几声凄厉地叫喊,并且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有几个妇人冲出了人群,向张笑川跑了过来。后面,几个兵卒,恼怒地追了上来。跑的慢的,又被抓了回去。有几个跑的略微快些的,更是惹恼了那些兵卒,只见他们抡起皮鞭向她们猛抽过去。 有一个女子,跑得最快,眼看她就要冲到张笑川的马前了。突然,后面的兵卒,抛出了手中的标枪。由于那女子与兵卒之间距离太近,事发太过突然,张笑川竟然救之不及。“噗”地一声,那女子中枪栽倒在地上。张笑川见状,一瞬间就全部明白了。原来这些宋人,是契丹人的俘虏,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的奴隶。张笑川想起了那些回鹘人,想起了诸葛子瑜,想起了巴桑王子。 张笑川从马上一跃而起,向着那女子直落过去。张笑川到了她身边,俯下身子,扶她起来,只见她嘴角渗出了一道道鲜血,气息很是微弱。“救救他们!”那女子极其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她的头便再也抬不起来了。张笑川把她轻轻地放下,站起来,抬头看去,见那些宋人全是一些妇女和儿童。张笑川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张笑川几个起落,扑向那行凶的兵卒,一拳打得他直飞出去很远,摔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了。张笑川怒气未消,又扑向了那些手执皮鞭的兵卒。拳打脚踢,张笑川转眼之间,便撂倒了四五个人。那些兵卒向来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肯依,他们嘴里呼喝着,纷纷围拢过来。 不一会儿,张笑川又伤了七八个兵卒,这些兵卒越围越多。张笑川斗得兴起,心里也不由得发起狠来,“呛啷”一声,张笑川抽出了宝剑。张笑川深恨这些契丹兵卒欺压大宋百姓,索性就要大开杀戒。 “大家住手!”一声断喝,众人稍微愣了一下神,抬头看去,见是耶律隆绪等人到了。“三弟,请手下留情!”耶律隆绪向张笑川大声说了一声,然后用契丹语叽哩咕噜地向那些兵卒说了几句话。那些兵卒也停手不攻,但脸上的神色却是惊疑难定。 这时,有一个人,从众兵卒当中,排众而出。这人身材粗壮,看上去桀骜难训,显然他是众兵卒的头目。他瞪视着耶律隆绪,叽哩咕噜地大喊大叫了一通。耶律隆绪,不为所惊,神情自若地望着他,神情异常平静。 那头目这一通吼叫,早已惹恼了耶律隆绪的随从。有一个随从,挺身而出,只听“噼啪”两声响,那头目脸上已经挨了两记耳光,留下了两道红色的印记。那头目怎肯罢休,气得他“哇哇”大叫,抽出挎刀来就要行凶。那随从掏出来了一个腰牌,向他随手晃了晃。那头目立马安静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恭恭敬敬地向那随从说了几句话。然后,那头目向后退了几步,发现自己手中还握着挎刀,他忙把刀插回了刀鞘之中,又喝令众兵卒退后。 “三弟,定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扫了三弟的雅兴,三弟让他们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耶律隆绪一边微笑,一边向张笑川说道,“想来,三弟气也消了,咱们走吧!”张笑川却没有动身,他看向那些大宋的百姓,众人都向他流露出了恳求的神色,张笑川心里极是不忍。“三弟,三弟!”张笑川听到耶律隆绪连唤自己两声,随扭过头去,向他看去。“难道,三弟还没有消气吗?”“大哥,小弟想求您一件事?”“三弟干嘛如此客气。有话直说好了!”“我想,请大哥放了这些大宋的百姓。”“这。。。。。”“怎么?此事很让大哥为难吗?”见耶律隆绪有些犹豫,张笑川忍不住说道。耶律隆绪摇了摇头,俯在那随从耳边交待了几句。那随从领命而去,到了那头目跟前,对他说了几句话,那头目有点不舍却是不敢违令,向众兵卒喊了几句话,众人相率而去。 “多谢大哥!”“三弟,你我之间能不能,不要这样客气?”张笑川正要回话,那些大宋百姓已经纷纷跪倒在地,神色之间,对张笑川是万分的感激。张笑川忙一边唤他们起来,忙过去安慰他们。看着宋朝百姓的身影去远,张笑川才又与耶律隆绪等人一同上马。 张笑川把自己之前在河西的所见,亦向耶律隆绪讲述了一遍,看到普通百姓的疾苦,唏嘘不已。耶律隆绪却是不以为意,他向张笑川说到,在两国边境地区,这种事颇为常见。“今日,你见到的是契丹兵卒欺压大宋百姓。三弟,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大宋士兵**我契丹百姓,你管是不管?”张笑川听他一问,心中也很是矛盾,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除强扶弱,本是我辈当为!”耶律降绪赞许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果,换作你是我,或者你是大宋皇帝,三弟,你又作何想?”“这。。。。。”张笑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自此,一路无事。及至到了上京附近,草原更是宽广无边,这里的畜牧业更为发达。到得了京城,耶律隆绪细心地为张笑川作了安置。耶律隆绪与张笑川天天宴饮,天天陪着他四处游玩,真正的尽到了地主之宜,两个人的兄弟感情也发展到了极致。有时候,耶律隆绪也会带他去演兵场,也会问张笑川他的军队怎么样。在张笑川眼里,契丹的军队人数众多,兵强马壮,一看就有非常强的战斗力。 一天,耶律隆绪府上来了许多客人,这客人当中赫然有德明太子。张笑川和德明太子相互问过了好,对于他们的相识,耶律隆绪也很是惊讶,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会认识?”“我们何止是认识,我们还是兄弟呢。”德明太子一边说着,心里不爽,话里却另有深意。“是啊!我们也是兄弟。”张笑川对德明太子的话意怎能不察,但为了不使耶律隆绪面上难堪,只好随声附和。“那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们今天更当喝个痛快,不醉不休。”“好,就听大哥的,不醉不休。”虽然各有心事,但是一时之间他们三人,也是人人豪情勃发。原来,德明太子是耶律隆绪的外甥,契丹为了拉拢夏国,曾把公主嫁给了夏国王。 张笑川、德明太子、耶律隆绪日日宴饮不休,转眼便一月有余。耶律隆绪对他殷勤相待,张笑川却知道德明太子对自己心存芥蒂。张笑川担心日久生变,也怕发生一些不愉快,便想早点告辞离开了。张笑川打定了主意,随即前去向耶律隆绪辞行。到了耶律隆绪府上的时候,正好德明太子也在。张笑川说明了来意,耶律隆绪马上就急了,“三弟,实不相瞒,我约你来到此间,一是为了相叙兄弟之情,二来呢,还有一事相求。”“大哥如此盛情款待,小弟心领了。不知大哥有何吩咐?有什么要求,就请大哥直说吧,但使小弟能做到就行。”“哈哈哈,这事对你来说也并非难事。是这样的,契丹南院大王的位子已经空置多年,我是想让三弟屈就。三弟如能留在这里,这样你我兄弟,可以一起做事,也就可以朝夕相处了。”“大哥厚意,笑川无以为报,但是,对不起了,大哥。此事,恕笑川实难从命!”“张笑川,你太不识抬举了。”坐在一旁旁听的德明太子,早已不满,怒气冲冲地向张笑川说道,“你上次在夏国不辞而别,如今,明阳公主也已经有孕在身,难道你不想回去看一看她吗?”张笑川听了德明太子所言,心中不禁涌出了一股歉意,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自然会回去看她的,但时机未到,却不是现在。”“张笑川,你休要狡辩!舅父,这人实在是不知好歹,不识抬举的很,干脆将他拿下算了!”“德明。”耶律隆绪脸露不悦,不高兴地阻止了他,“你先下去,我再好好劝劝笑川兄弟。”德明太子见状,只好先行退了下去。 “笑川兄弟,这次宋国之行,我也了解到了,汴京城虽然繁华,但大宋却也是危机四伏。大宋建国不久,起义就不断。许多王孙公子更是只知道吃喝玩乐,在他们中间,享乐主义盛行。试想,这样的国家怎么会有前途?笑川兄弟身手如此了得,大宋却是重文轻武,要是笑川兄弟没有用武之地,岂不是大大的浪费人才吗?”“多谢大哥抬举,也多谢大哥提醒,但我身为大宋百姓,又岂能和父母之邦作对呢?”“笑川兄弟,好男儿志在四方,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看我们这里,不是有许多汉人在这里为官吗?”“不管别人怎么想,别人怎么做,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还请大哥原谅。”“兄弟,你怎么如此迂腐呢?”“开明也好,迂腐也罢,这是笑川做人的原则。”“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此事暂且不说,三弟,你就再多住一段时间吧,择日,我为你饯行。”见张笑川很是坚决,耶律隆绪知道一时之间,也做不通他的工作,便只好缓和了语气,劝他多留一段时间。 德明太子对张笑川极是不满,想鼓动耶律隆绪当即把他扣住,但耶律隆绪怕坏了自己的名声,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德明太子想自己做吧又怕惹耶律隆绪生气,便只好作罢。又过了一段时间,见张笑川去意已决,耶律隆绪再不强留,便设宴为他饯行。欢宴之后,张笑川开始返回大宋。 第三十九章 忧思可解 只盼卿归 张笑川回到了汴京,一见到他,赵德昌便说:“你可回来了!把我想死了。”“你会想我?是想我为你办事吧?”“哈哈哈,算你聪明。”待见到了周一鸣,周一鸣开口第一句话,也是“你可回来了!”“怎么,难道?你也想我想死了?”张笑川向他打趣道。“可不是嘛,你的任务压力太大,这事还是你来做吧。”“有什么压力呀!”“伴君如伴虎,和他们打交道,必须要时时陪着小心,谨小慎微,难受,太他妈让人难受了。”“哈哈哈,不至于吧。”“至于的很呢,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饮过酒了吗?你得好好陪我喝一场,也算是对我的补偿,不知笑川兄弟意下如何?”“此事何难?原该如此嘛。”于是,两个人痛痛快快地大喝了一场,当然了,肯定不止一场。 到了矾楼,冰紫烟见到了他,也是一脸的喜悦。等到闲下来了,冰紫烟和张笑川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冰紫烟对他嗔怪地说道:“你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怎么,你也想我?”冰紫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羞涩地笑了笑,默默地注视着他,但是眼里满是欣喜。不一会儿,酒菜端上来了,张笑川更是讶异不已,因为他们在一起,还从来没有共饮过。“今天,怎么突然有了雅兴,要喝几杯?”“当然了,这么久不见,为你接风洗尘,难道你不高兴?”她款款而言,不冷亦不拘束,想不到冰紫烟说话竟然也这么有情趣了,这可是张笑川万万想不到的。“那可真是受宠若惊呀!”张笑川知道冰紫烟从来不陪客人,更别说饮酒了。 两个人斟好了酒。冰紫烟今天好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来,第一杯酒,为你接风洗尘,欢迎你回来。”两个人杯子一碰,干了。“第二杯,庆祝一下我们的相识。”两个人杯子一碰,又干了。冰紫烟今天特别的健谈,特别会找话题。他们一连饮了好几杯,冰紫烟的俏脸很快就红扑扑的了。“你行不行啊!”张笑川关切地望着她,担心柔弱的她喝坏了身体。“我怎么不行啊,酒逢知己千杯少,人家高兴嘛!”一点点儿羞赧,一点点儿娇柔。只听冰紫烟喃喃地说道,“忧思可解,只盼卿归。”这声音,细若游丝,若有若无,听到耳中,张笑川先是稍微一愣神,接下来,不禁心醉。又是几杯酒下肚,冰紫烟就更显得醉眼朦胧了。 “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川哥,今天晚上陪陪我好吗?”说到这里,冰紫烟迷离的眼睛之中,透出了一丝清亮。张笑川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你知道我们回鹘女人,有多么不幸吗?许多女人和自己不喜欢的、不认识的男人发生关系,她们还觉得很自豪。”冰紫烟说得非常痛心,也非常伤感。“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非常的与众不同。”张笑川见冰紫烟说得太过伤感,忙用话来安慰她。“也不是特别,只是我觉得,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应该发自内心地喜欢。这是最起码的要求吧,这要求也不过分吧?即便不爱,也必须得有喜欢的因素在里边吧?”张笑川怎能不明白冰紫烟的心意,当即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然,我也逃脱不了同样的宿命,终究是要回去和不认识、不喜欢的人过日子的。但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反反复复地想过了,我要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我最喜欢的男人。”说到动情之处,冰紫烟突然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张笑川。冰紫烟把她温润的香唇,贴在了张笑川的脸上。冰紫烟紧拥着张笑川,深情无限,陶醉不已。此时,张笑川还在体味着冰紫烟所说的话,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冰紫烟发现,自己的疯狂竟然没有感染张笑川,见他并没有回应自己,冰紫烟心中存了不少疑惑。于是,她便停了下来,凝望着张笑川说道,“川哥,难道,是我不美?”张笑川摇了摇头,“是我不够温柔?还是你不喜欢我?”张笑川又摇了摇头。“只要你喜欢我,我就知足了。”冰紫烟说完,把香唇贴在了张笑川的嘴上。这一次,冰紫烟的攻势更加疯狂。此时的她,哪里还是人们眼中的冰美人。此时的冰紫烟,热情似火,仿佛要把一切融化。张笑川,这个浪子,怎么会,不被她的情绪感染。激情燃烧的两个人,很快便褪尽了衣衫。张笑川与冰紫烟激情地相拥,疯狂地缠绵。张笑川与冰烟紫,一个疯狂地索取,一个无私地给予,两个人把一场欢爱,做地轰轰烈烈,完美至极。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张笑川与冰紫烟,天天腻在一起。张笑川心想,既然我们,都无力改变什么,那么就尽可能多地为对方,留一些美好的回忆吧。情到深处,张笑川也陪她舞刀弄剑,看着她那么柔弱,自然也把自己最拿手的剑法教了一些给她,让她以作防身之用。 冰紫烟走了,张笑川送她的时候,冰紫烟没有哭,她是一直笑着离开的,她说她非常知足了,高兴着离开多好,为什么非得象个泪人一样走掉呢。“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姑娘,我会一直想你的。”没有生离死别,张笑川不由得和她说出了这样的话。再去矾楼的时候,那里虽然热闹如昔,张笑川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第四十章 新立的太子 那天,张笑川去探望刘娥,在那里,竟然遇到了赵德昌。“怎么,你今天胆子也忒大了点吧,大白天就敢来啊?”赵德昌本来就怕私藏刘娥的事情被太宗皇帝知道,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做的机密一些,再机密一些。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赵德昌一点也不大意,他从来不敢轻易在白天出现在刘娥这里。所以,一见之下,张笑川马上吃惊地向他问道。赵德昌面对他的嗔怪,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你还不快快见过太子。”这时,张笑川还在纳闷,刘娥已经轻掩着嘴笑了起来。她笑的是那样开心,不加任何的掩饰,这还是张笑川第一次见。“太子,太子在哪儿?”太子怎么会来这里的,张笑川当然不明就里。只见赵德昌与刘娥互相注视着对方,他们一直在笑,样子幸福得让人羡慕。张笑川瞬间明白了,他一拍后脑勺说道。“是襄王被立为太子了吗?”赵德昌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他显得异常兴奋,显然也在努力地克制,尽量让自己回归宁定的状态。 “微臣参见太子,参见太子妃。”张笑川也由衷地为他们高兴,他一边行着参见之礼,也故意地逗弄他们。“笑川兄,以后我们照样还是好兄弟,还是以兄弟相称吧!”“那怎么能行?以后,你要是当了皇帝呢?”“当了皇帝,我们还是兄弟呀!”赵德昌当然也会明白张笑川心里的担心,毕竟自己以后注定是“九五之尊”。想到,以后免不了还要与张笑川一同共患难,马上开始安抚起他来。“到时候,别忘了我这好兄弟,我就非常知足了。”张笑川半开玩笑,半作当真地和赵德昌说道。刘娥看着他们说笑,掩不住太多的兴奋与欣喜。 赵德昌排行第三,按照嫡长子继承皇位的传统,赵德昌是没有资格的。那么,赵德昌为什么突然被立为太子了呢?原来赵德昌的大哥得了失心疯,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好转。赵德昌的二哥,福衰命薄,刚被立为太子不久,便即生病去世了。赵德昌虽然不是嫡长子,但论资排辈,这一回,却非他莫属了。在被迫与刘娥分开之后,刘娥不仅自己勤修了琴棋书画,对赵德昌更是极力劝荐。最难消受美人恩,赵德昌对刘娥深爱如斯,当然言听计从。一边是对彼此深切地怀念,一边是相互鼓舞奋勇向前。赵德昌又一次以实际行动,证明了爱情的伟大。经过一段时间的发愤苦读,赵德昌的学业,有了长足的进步。太宗皇帝,正在寻觅太子的最佳人选。面对太宗皇帝的考察,赵德昌思维敏捷,能言善辩,对答如流。想不到,多日不见,赵德昌会有如此惊人的表现。太宗皇帝非常高兴,觉得后继有人了,愁眉顿解,便宣布新立赵德昌为太子。 赵德昌当了太子,最开心的,当然非刘娥莫属了。赵德昌当了太子,以后当然就能做皇帝,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出头之日。想着这事儿,刘娥总是喜滋滋的合不拢嘴,因为她觉得自己更有盼头了。 赵德昌能当上太子,刘娥着实出力不小。首先,这是和她对赵德昌的殷勤劝勉分不开。其次,刘娥还是一位贤内助,颇能为赵德昌出谋划策。 有一次,一大批难民来到了京城之中。由于自然灾害,这些难民流离失所,无着无落,他们缺衣少食,日子极其难过。这些难民,涌向了京城之中,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京城的社会安定。机警的刘娥,异常敏感地捕捉到了机会。于是,刘娥毫不犹豫地动员赵德昌,让他马上安抚难民。采纳了刘娥的建议,赵德昌在城外,为难民搭建了草棚,并组织京城的富商,给他们赠送粮食,赠送衣物。在赵德昌等人帮助下,很快,这些难民的生活就步入了正轨。后来,这件事儿传到了太宗皇帝的耳朵里。太宗皇帝对赵德昌大嘉赞赏,直夸他做得好,也长大了,知道关心国家大事了。从那时候起,皇帝就已经有了要立赵德昌为太子的想法了。 之后,张笑川把契丹之行和赵德昌也说了。张笑川还不忘提醒赵德昌,契丹兵强马壮,野心勃勃,久有吞并我华夏之心。“笑川兄有所不知,就在不久之前,契丹已改国号为大辽,耶律隆绪已经称帝,他们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你所说的,我一定会报与父皇的。” 赵德昌与太宗皇帝见了面,便向他说起了辽国的事情,“辽国一直对我大宋虎视眈眈,不断地推行强军政策,我们一定要早做准备啊!父皇。”“朕一直在等待时机,蕴酿着对辽作战呢。”“对辽作战,难道,父皇要主动出击?”“嗯,多年以来,我大宋颇为被动。这一次,朕必要先发制人,以雷霆之击,打他个措手不及,也好报当年之仇。” 原来,当年在征讨北汉时,太宗皇帝亲征太原,并一战而下。在击败北汉之后,也击溃了契丹派来的援兵。这件事,对太宗皇帝很是鼓舞,使得他对自己的军事实力有了一定程度的盲目自信。北汉灭亡之后,太宗皇帝更是收纳了一大批降将、兵卒和财物。在这种形势下,太宗皇帝便想乘胜北伐幽蓟之地。但是,令太宗皇帝想不到是,在高粱河战役中,宋军大败亏输,太宗皇帝仅以身免。太宗皇帝只身狼狈地逃到涿州,偷偷地乘驴车逃了回来。这一件儿事,在太宗皇帝心里一直是个死结,忘它不掉,解之不开。太宗皇帝认为,此事是他毕生的奇耻大辱,他下定决心,必须要一雪前耻。多年以来,太宗皇帝一直在厉兵秣马。经过这些年的准备,正适辽国幼主新立,太宗皇帝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便准备大举伐辽。 第四十一章 大宋伐辽 一日,太宗皇帝在宫中为群臣赐宴。酒兴正酣,一大臣颇知太宗皇帝心意,为讨太宗皇帝欢心,他便于席间建议太宗皇帝出兵伐辽。太宗皇帝本有此意,于是为了造势,便当着群臣向他问计。太宗皇帝向他问道,“此时伐辽,我大宋有什么有利条件?”那大臣见太宗皇帝果然喜欢这个话题,便眉飞色舞,侃侃道来,“辽帝年幼新立,由萧太后摄政,君臣难免失和,而今我大宋兵强马壮,正是北伐的最佳时机。”宋太宗本来就有北伐之意,听他如此一说,顿时龙颜大悦,也丝毫听不进别的意见。太宗皇帝认为北伐的时机已经相当成熟,便召集文武群臣,商议决策,分配任务。太宗皇帝信心满满,决意一举攻取幽云之地,给辽兵以沉重打击,也好一报当年之仇,一雪当年之耻。 宋军兵分三路,大举伐辽。东路军是宋军的主力,以曹彬为统帅,出雄州,进攻辽的南京。中路军以田重进为统帅,出飞狐口,攻取河北北部。西路军以潘美为统帅,杨业为副统帅,王侁为护军,出雁门关,攻取山西北部。 按照太宗皇帝的部署,东路军缓进,先攻取涿州以吸引辽军的主力。待中路军和西路军推进到辽的南京以北,再与东路军合力夹攻南京。 战争一开始,由于宋军先发制人,进攻颇为顺利,三路皆捷,宋军一连攻克了辽国许多州县。但是面对宋军的全面进攻,辽国开始全力抗击。辽国的军队,尤其是骑兵,战斗力极强。眼见四面受敌,形势危急,辽圣宗耶律隆绪和萧太后,亲自到南京督战。这样一来,战争的局面很快就发生了转变,双方对峙了一段时间。后来,宋军东路军与辽军主力决战于涿州西南四十里的歧沟关。宋军被辽军大败,伤亡达数万人之多。太宗皇帝听闻了这消息,颇为惊惧,急令宋军全线撤退。 西路军在撤退时,遭到了辽军的追击。此时的辽军,兵锋正盛,副帅杨业认为不可与辽军死战硬拼,应该暂避其锋。而主帅潘美与护军王侁,却主张与辽兵正面交锋对抗。不仅如此,潘美和王侁还斥责杨业怯懦畏敌,更诬称杨业怀有异志。杨业既受威逼,更受诬责,迫不得已,复又率军北上。 杨业深知,此行必是有败无胜,心中仍然想着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为求侥幸于万一,发兵之前,杨业与潘美、王侁作了特别约定。约定潘美与王侁在陈家谷口两侧布置步兵硬弩,待杨业转战到此地之时,以两侧步兵夹击辽军,加以救援接应。 杨业孤军深入辽地,在途中与辽兵相遇。辽军从四面八方对宋军发起了攻击,宋军伤亡惨重。几番死战,杨业率军突出了重围,退至狼牙村,不久,又被辽军追至。 杨业等人只好与辽军死战,苦战终日,宋军伤亡殆尽。杨业仅率百余名士卒,于黄昏时分退至事先约定的陈家谷口。到了陈家谷口,辽兵大至,却不见援兵,杨业拊胸大痛,慨然长叹! 原来,在杨业率兵出发之后,潘美与王侁按约定陈兵于陈家谷口。待到了近午时分,尚无杨业战况消息。潘美、王侁派人登上高台远望,目无所见,他们便以为辽军已经被杨业打败。 王侁一心想着争功受赏,全然不顾先时约定。王侁亲率本部兵马,擅自脱离大队人马,前去抢夺破辽之功。潘美身为主帅,对此,却不加约束。随后不久,潘美竟也带着主力撤走。王侁率军行了二十余里,方才得知杨业兵败的消息。此时的他,惊恐万状,挥军急逃。 可怜被誉为“杨无敌”的杨业,孤军无援,乃率余部与辽军竭力死战。百余名士卒死伤殆尽,杨业身被数十处重创,力竭被俘。杨业受重伤被俘之后,他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绝食三日而死。辽军乘胜攻入宋境,大宋蒙受了重大的损失。闻知了杨业被俘殉国的消息,大宋举朝震惊。 太宗皇帝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宋军先胜而败,这样的结果,让他彻底丧失了信心。从此,太宗皇帝自保尚且不能,再也不去想,夺取幽云之地的事情了。从此,他对辽采取守势,把主要力量转向对国内人民的防范和镇压上了。 辽国虽然骑兵强大,但面对地域辽阔、经济强盛的宋国,一时也奈何不了。这样,两国就形成了长期的对峙局面。辽圣宗、承天后,礼贤下士,改革政治,强化军队,辽国也处于了全盛时期。 第四十二章 武状元 北宋自建立之初,重文抑武的风气极盛。太宗皇帝,大举伐辽,全线溃败,伤了元气,失了信心。虽然再不去想攻伐之事,但是也不得不积极防御。为了能拢络天下的武学之士,太宗皇帝竟然出人意料地开了武举考试。 这消息一出,天下的武学之士,欢然奔走相告。在得知太宗皇帝要开武举的时候,赵德昌第一时间想到了张笑川。赵德昌心中明白,要想长久地把张笑川留在身边,这绝对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是以,想到此节,赵德昌马上去找了张笑川。 “好消息,好消息!”一见面,赵德昌兴奋地向张笑川说道。“难道还有什么消息,比你当了太子更重要?”张笑川见赵德昌的兴奋有点过分夸张,是以才这样打趣他。“当然了,这个消息对你对我都非常重要!”“真的?”张笑川一边问着,心里对赵德昌的话极其怀疑。 “笑川兄,你这一身武艺,想没想过要报效国家?”“报效国家?这方面还真没有想过。”张笑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如实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现在正是我大宋用人之际,笑川兄何不一显身手,也来参加武举。”“参加武举?”“嗯,届时,会有许多武学高手来参加武举,武举的第一名会被封为武状元。”“许多武学高手,还要官封武状元?”这时,张笑川已经两眼开始放光,赵德昌见了心里不由得一喜,知道此事定然可成。其实赵德昌哪里知道,张笑川对那武状元的头衔也不甚感兴趣。只是当张笑川听他说有这么多好手要来参加武举,心里不由得感到痒痒,也不禁心向往之。 “只是不知,这武举都比哪些项目呢?”此时的张笑川,已经开始主动打听起来了。“不外乎骑马、射箭、普通的拳脚功夫,还有十八般兵器的较量。怎么?笑川兄,感觉有问题吗?”赵德昌知道张笑川已经开始有了兴趣,心里很是欣慰,便随着他的问话,顺便激上他一激。“怎么说话呢!你说,凭我的身手,会有什么问题吗?你说,这些项目我哪一个不能应付!”听了赵德昌的话,见了他的语气和神情,张笑川少年心性顿时表露无遗。虽然张笑川知道赵德昌对他很是敬重,也知道他这是存心激将的行为。“我哪里是让你去应付,我希望你,一定要把武状元抢到手,你行是不行?”这次,赵德昌心里更是明镜似的,故意把轻视的表情做得极为夸张。“你竟然这样不相信我?好吧,既然如此,你就等着瞧好吧,我张笑川一定不辱使命。”虽然明知道赵德昌对自己心存逗弄,一时之间被激得兴起,张笑川怎能服气。见了他这个样子,赵德昌却暗暗地心花怒放起来。 比武那天,演武场上,人山人海,太宗皇帝与众大臣也前来观看,许多门派的武林高手也来参加武举了。 第一项是十八般兵器及拳脚武艺比试,比武场上真是高手如云,有的拳脚功夫十分厉害,有的剑术精纯,有的枪法高超,还有的使用奇形怪状的兵器,有的人心存善念,点到为止,有的人则心狠手辣,必要置人于死地,张笑川真是大开了眼界。 张笑川一路过关斩将,凭着精纯的剑术、巧妙的身法、扎实的功底,一直坚持到了最后。第二项是骑马,只见他在马上辗转腾挪,把骑术发挥到了极至,赢得了满场的喝彩。张笑川的骑术习自明阳公主,尽得了游牧民族的精华,自然是冠绝群伦。第三项是射箭,不论是马上还是在马下,张笑川皆能百发百中,也是拔得了头筹。 三个项目,综合评比,没有任何疑问,没有任何悬念,张笑川稳稳拿了第一名,做了武状元。 从第二天开始,武状元身披绸缎,胸戴大红绸花,骑着高头大马,要夸街三天。满街繁华,围观的人挤满了大街小巷,看到如此风光的场面,张笑川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满足。 接下来的日子,赵德昌请了许多达官贵人,连续几天为张笑川庆祝,在赵德昌的引荐下,张笑川认识了好多人,有承相、有将军,不一而足。 武状元的府第气势恢宏,前来拜谒的人也络绎不绝,等到别人拜谒完了,张笑川又开始回访前来拜谒的人了。 做状元是挺风光的,不过天天迎来送往的,让张笑川也从心里感到厌烦,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了,他也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做下去了。 周一鸣来到了状元府,看着这里的气派与豪华,止不住地夸赞。“笑川兄弟,真有你的,从今往后,容华富贵你是享之不尽了。”“唉,咱这人怕是享不了这福呢?”“哎呀,状元郎,这是从何说起啊!”“你想咱们一向自由自在惯了,不知能不能受了那么多的约束。”“嗯,也是,这就是有得有失吧。”“周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笑川兄弟,干嘛这样客气,有话就直说吧。”“我想请你给我打理状元府。”“这。。。这。。。”周一鸣故意装出为难的表情。“有什么难处吗,周大哥?”“哈哈哈,要住状元府,这还有什么难处呢?”张笑川见他没有意见,开心的笑了。 就这样,周一鸣一家三口便住进了状元府,周一鸣也成了状元府的大管家了。 第四十三章 众人的赏识 这一日,张笑川到赵德芳的府上去拜谒,仆人进去通报了一声,赵德芳却亲自迎了出来。赵德昌热情地拉住张笑川的手,一边往内堂相让,一边说道,“贵客到了,有失远迎,请勿见怪。”“王爷真是太客气了,劳动您大驾出迎,实不敢当!”“武状元,乃人中龙凤,本王就知道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你我相识已久,今又同为一殿之臣,有何不敢当?”听赵德昌如此说,张笑川连忙逊让。入得厅堂,两个人寒喧了许久,赵德芳挚意要留张笑川在王爷府用膳,张笑川推辞不过,便留了下来。 酒菜既已齐备了,赵德芳遂屏退了众人,单独与张笑川把酒言欢。赵德芳一点没有王爷的架子,他亲自为张笑川添酒夹菜,让张笑川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早就听说,王爷礼贤下士,今日如此厚待笑川,笑川愧不敢当。”“武状元过奖了,那只不过是世人抬爱。你我之间何必客气?今后,武状元若是能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好了。你和太子不是也一直以兄弟相称吗?我们这样投缘,不如我们以后也以兄弟论交,你说怎样?”“多谢王爷,只怕。。。。。。”没想到赵德芳也这样干脆,这样痛快。“只怕什么?难道你看不起本王吗?”“笑川哪里敢啊!”“不敢就好,”赵德芳笑嘻嘻地说道,“今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武状元人中俊杰,料想你不会久居人下。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夺了武状元,以后必会青云直上的。本王早就想结交于你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说完赵德芳开心地大笑起来。赵德芳如此豪爽,态度如此谦恭,张笑川心里很是感激。他们两个人谈的也很是投机,推杯换盏,喝得更是尽兴。 从王爷府回来,回想起赵德芳温文而雅,谦恭有礼,张笑川也很是开心。张笑川心里过意不去,便又择日邀请赵德芳前来状元府作客,他还特意邀请了赵德昌和周一鸣作陪。 席间,张笑川把周一鸣也向赵德芳作了介绍。“周大哥虽然是我的管家,但我们却一直是非常要好的兄弟。”“笑川的兄弟,当然也是我们的兄弟。”“是啊,我们都是好兄弟。”赵德芳豪爽地说着,赵德昌也随声附和着。“来来来,喝酒,咱们兄弟一定要喝个痛快。”“嗯,那就不醉不归。”四个人,你劝我让,谈笑风生,直喝了两个时辰,聊了两个时辰。自此,他们私下里都以兄弟相称,有了闲暇时间,经常一起出游,一起欢聚宴饮。 过了些日子,又有人给张笑川送来了请柬。张笑川看那送请柬的人,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张笑川感觉到那人骨子里异常骄纵,虽然他表面上也在尽量地放低姿态。待打开请柬,张笑川扫了那上面的名字一眼,见那上面的署名是王继恩。 张笑川马上想起来了,在赵德昌第一次去看刘娥的时候,正是这个人带的头。 小时候,张笑川也听叔叔说起过,王继恩率领官兵镇压了起义。王继恩这个人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王继恩杀戮很重,杀害了许多起义的平民百姓。一定程度上,王继恩是起义者的仇人。 王继恩手提重兵,曾久居成都。在此期间,王继恩飞扬跋扈,大摆威风,他经常与部下和亲信宴饮取乐。每次出行,王继恩都是前呼后拥,骑兵护卫,鼓乐随行。王继恩的仆从也恃势蛮横,仗势欺人。士兵剽掠钱财,奸**女的事情更是时有发生。 张笑川幼时常听叔叔讲起王继恩的所为,对他虽说不上如何痛恨,却是半点好感没有。再加上亲见,王继恩的属下在京城中如此骄横,心中说不出的厌憎。张笑川鼻子中冷哼了一声,随手把请柬丢落在了地上。 那仆从,本待听了张笑川的答复,便即回去复命。此时,见张笑川竟然做出如此举动,一向目中无人的恶奴怎肯善罢。他指着地上的请柬,强自隐忍着向张笑川说道,“请问武状元,不知您这是何意?”这时,在一旁的周一鸣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料想张笑川这一举动必有深意。周一鸣向他说道,“你难道目不能视物吗,这请柬是被风吹落的。” 张笑川不答话也就算了,周一鸣竟然把张笑川丢落请柬的责任推给了风。“人们常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算你们狠!”那仆从气急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然后从地上抓起那封请柬,气急败坏地去了。 “人们常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武状元今天是怎么了?”周一鸣看着那仆从的背影,不解地向张笑川问道。“我今天就是要斗斗这恶狗的主人!” 张笑川话音刚落,又有人进来通报,说梁大人送来了请柬。“哪个梁大人?”“枢密副使,梁栋梁大人。”“哦”听完了仆从禀报,张笑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原来,这梁栋,在官场上口碑向来不佳。张笑川不欲与之相交,这些人偏偏都主动找上门来。 第四十四章 德芳之死 门客之忠 张笑川与赵德昌、赵德芳的关系都极为亲密,过了不久,却传来了惊天噩耗。一天夜宴之后,赵德芳突然暴毙而亡,年仅二十三岁。赵德芳本是风华正荗,大有可为的时候,实在是令人痛惜。张笑川、赵德昌他们几人情同手足,都不禁扼腕不已。 对于赵德芳的死,太宗皇帝也亲临哭祭,并且闭朝五日,以示哀悼。太宗皇帝追封赵德芳为中书令、岐王,谥号康惠,不久之后又加赠赵德芳太师,改追封为楚王。 能在死后得到天子的哭祭,并且闭朝五日,这是何等的荣宠,足以说明太宗皇帝对赵德芳的重视,而且朝廷还授予了谥号,在古代能得到谥号的人,都是有地位名望之人。按常理,赵德芳死于疾病,应该是没有任何异议。 但是,众所周知,在古代君王更迭,权利斗争最是惨酷,喋血事件很多。对于赵德芳的死,朝野也不免议论纷纷。 那一日,大雪纷飞,天气极是寒冷,张笑川祭拜了赵德芳的亡灵。出得门来,一面哀伤,一面惋惜。默默沿街边的屋檐走着,檐下有两个人正在躲避风雪。两个人谈话的声音,隐隐传到了张笑川的耳中,张笑川的功力本已大长,耳力自然也好了很多,虽然离得很远也听了个清楚。 只听一个人说道,当年赵德芳本是要当皇帝的,不想被叔父夺去了帝位,那时候出谋划策的人便是内侍王继恩。不寻常的继位人选,加上太祖皇帝不寻常的死因,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坊间“烛光斧影”的说法流传很广,张笑川先前也早有耳闻。 另一个人说道,太祖一系,有两个颇具德行名望的皇子。一个是赵德昭,另一个就是赵德芳。他们原来都是有机会登上皇位的人。如果,太祖皇帝之死确是太宗皇帝所为,赵德芳兄弟二人,自然就会被太宗皇帝所疑忌。听到这里,张笑川不禁想起了赵德昭之死。 太宗皇帝伐辽一役,大败亏输,本已悻悻。乘着驴车逃走,狼狈至极。太宗皇帝在外面失踪多日,人们都以为他已经战死了,朝中便有人提议,让赵德昭代替太宗皇帝做皇帝。可是时隔不久,太宗皇帝竟又活着回来了。知道了此事之后,太宗皇帝心里极是“不悦”。这件事儿,本是太宗皇帝心里的大忌。此时,内侍王继恩又在耳边大力鼓吹,“赵德昭威旺日盛,此人不可多留。” 回到汴京之后,赵德昭请求给有功的人员酌情封赏。不料,太宗皇帝想起前事,当即大怒,愤然说道“等你当了皇帝之后,再行颁赏,也不算太晚嘛!”赵德昭挨了这一记致命的闷棍,知道犯了太宗皇帝的大忌,他又惊又怕,回到家中便即自杀,年仅二十九岁。更为蹊跷的是,赵德昭死后不到两年,赵德芳亦突然暴毙,怎么能不让人众说纷纭。 又听那两人说道,德芳既死,我们身为门客,无以为报,想那王继恩对德芳一家必是大奸大恶之人,今日我们索性杀了那奸贼,以报德芳知遇之恩。“不知袁兄意下如何?”“王兄何有此问?你我跟随德芳多年,他待我们如兄弟如手足,咱们今日纵是以死相报,也不足惜!”“袁兄,说的是,一会儿待王继恩那厮前来祭拜,我们兄弟二人相机行事。”计议已经定,二人转身进了王府。 “王继恩,王继恩,又是王继恩。”张笑川对这个名字也非常熟悉,心里也不由地开始对他痛恨起来。张笑川突然想起来了,小时候,叔叔经常提到这个人的名字,说是他镇压了农民起义,手段极其残忍。既然知道了这件儿事情与王继恩有关,也深感方才二人的忠义,张笑川便不急离去,躲在不显眼的地方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只见二三十个人簇拥着一顶轿子,匆匆而来,进入了王府。方才那袁、王二人从王府快速走了出来,消失在了街角。张笑川知道他们必要有所作为,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找了一个隐蔽的所在,暗中相机行事。又过了一刻多钟,众人簇拥着那顶轿子行了出来。 一行人,刚转过街角,突然,有两个人分从两侧向轿子袭来,左侧的人手持利剑向轿子冲去,他的速度极快,右侧的那人手舞大刀,以最快的速度把轿夫砍翻了两个。轿子一歪,倒在路边,左侧持剑的人,身子跃起,一个飞扑,一剑刺入轿中。听闻轿中一声惨呼,众侍从大惊,纷纷围拢过来捉拿刺客。 持剑之人,只求一击必中,全然不顾个人安危。他本已得手,但用力过猛,不及撤剑,却被轿中之人奋起一掌击在左胸,又被身旁诸人拳脚相加,打翻在地。那人躺倒在地,反倒异常镇静,手中长剑抡圆了向身旁诸人的腿上划去。只听一片哀嚎,数人受伤倒地。那人强忍疼痛,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又与其他人斗在一起。右侧使刀的人反而没有这么幸运,他被几个人团团围住,冲杀不出去。两个人本已存了必死之心,抱着杀一个够本,杀的越多赚得越多的想法,鼓起神勇,一连毙伤了十几个人。但是时间一长,众寡悬殊,形势立判。两个人一心想着要汇合一处,却始终不能。 这时候,两个人都已经不同程度的受伤,持剑的人胸部受伤,行动已是不如之前敏捷。持刀人的肩膀、腿部已经受伤。他自知两个人实难两全,但又想到,走得一个便是一个,总比两个人都死在这里要强。心念已决,他大喝一声,奋起神力,一连劈翻了两名敌人,拼死冲到了使剑人的跟前。大声喊道,“王大哥,你我兄弟一场,咱们来年再见,你先撤,我来殿后。”“袁大哥,大丈夫死则死尔,咱们兄弟今日死在一起又有何憾!”“你快走!”持刀的人把持剑的人奋力推了一把,就这样一分神,他两肋各中一刀。“袁大哥,你怎么样?”“兄弟,我不行了,你快走!”那袁大哥目眦欲裂,奋起最后的余力,一刀把右面的人砍翻,左手一掌击断了左边那人的手臂。与此同时,又有几种兵刃招呼到了他的身上,他却仍然屹立不倒。那持剑之人见事已至此,眼含热泪,发足狂奔而去。眼看就要转过街角,后面一把匕首突然飞至,正中他后背正中部位,他扑地倒地不起,众人呼喝着就要上来砍杀。 第四十五章 改换门庭,受命西行 突然,一阵瓦片雨向众人疾射而去,几个人被打倒在地,余下之人,怕有埋伏不敢近前,只见人影一闪,一个灰衣人已抱起那人,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王大哥,你醒了?”待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所在,他不由得发问,“我这是在哪里?您是。。。。。”感觉这人特别熟悉,就是突然之间叫不出名字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总算想起来了,这人前几天还在和赵德芳把酒言欢。“你是武状元?”“正是在下。”“是您救了我?”“是啊,王大哥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多亏王大哥意志力顽强,王大哥醒了,便无大碍,真是急煞小弟了。”停顿了一下,张笑川接着说道,“王大哥只管在这里安心静养就是了。”说完张笑川转身走了出去。那个人想起往事,一阵凄然,身上伤痛未复,便又昏昏睡去。 又过了些日子,那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张笑川又来看他。“多谢武状元救命之恩,”一见面,那人心中甚是感激,马上就要扑倒在地,给张笑川施礼,张笑川忙上前搀扶。张笑川一边扶他起来,一边说道,“王大哥与袁大哥忠义为主,实在让人钦敬。”“原来你都知道了。”那王大哥凄然一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爷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只能以死为报。”“王大哥所言极是,只是那狗贼命大福大,中了王大哥一剑,竟然没有死。”“什么,你是说王继恩那狗贼竟然没有死。”王大哥说完这话又是遗憾又是忿恨。过了片刻,突然问道,“你骂王继恩狗贼,难道武状元也与他有仇?” “哎!说来话长,我父辈为他所害,本有仇隙,又见他巧言令色,结党营私,陷害忠良,所作所为,天理不容,人神共愤。今日见王大哥与袁大哥不顾性命,为主尽忠,小弟实是感佩,却也是惭愧至极。”“只是可惜了袁大哥,让他白白送命,何以让王继恩这厮苟活。”“王大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再从长计议。”“嗯,有生之年,我必尽全力与这厮周旋到底。”“不知王大哥有何计议?”“今日,事已败露,让王继恩那厮逃过一劫,以后再要行事却是难上加难了。”说完,他不由得长叹一声,直抒胸中闷气。“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小弟有心给你引见一个人,不知王大哥意下如何?”“武状元请讲。”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只见他身子挺拔,气宇轩昂,隐隐有一股贵气,此人正是太子赵德昌。 王大哥认出是太子,不由得神色大变,神情极是错愕,不明所以地望着张笑川。“王大哥不必惊扰,太子此来,皆是善意。”那王大哥听他如此一说,也就略略心安,本欲挣扎着起来,索性看看太子待有何言。 赵德昌坐在榻前,拉起他的手,极其诚恳地说道,“素闻王大哥忠义,在下早有心结交,可惜一直机缘未到,若能与兄相交,足慰平生。”见太子说的诚恳,王大哥心下难安,难为情地说道,“只可惜,在下已经事奉王爷多年,只怕。。。。。。”赵德昌知道他的顾虑,“德芳兄长与我和笑川兄向来义气相投,他不幸英年早逝,我辈尽皆哀痛不已,只是这幕后凶手,总该严惩。”听赵德昌说到这里,只见王大哥眼里已经泪光盈盈。“凶手必须严惩,只要太子信得过在下,我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原来,这王大哥名叫王继忠,是赵德芳的门客,深感他的知遇之恩,所以才要以死相报,必要手刃陷害赵德芳一家的仇人王杰恩。 自此之后,王继忠跟定了太子,立下了不少功劳,做到了将军,这自是后话。 休养了一段时间,王继忠的伤养好了。由于王继恩势力很大,京城之中眼线很多,王继忠却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赵德昌便让他乔装改扮,带人去刺探辽国与西夏的军情。张笑川为他饯行,想起了诸葛子瑜,忆及当日相聚情景,便求王继忠如有机缘一定去看望诸葛子瑜,并诉相思之情。张笑川更修书一封,让王继忠得便之时转交诸葛子瑜。 第四十六章 新皇登基 太宗皇帝在北伐之后,一直怏怏不乐,几多郁郁。他整日里沉迷酒色,不问朝政。每到晚间,时常恶梦连连,纠缠不休,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忽一日不治而终,满朝失色。 前时,太宗皇帝本已立了赵德昌为太子。按理说,在太宗皇帝驾崩之后,赵德昌本可以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承继大典。但是,在朝廷之中,向来亦是波谲云诡,任何事情都是没有相当然的。 就在这个时候,王继恩,又开始兴风作浪。王继恩与赵德昌早有罅隙,他怕太子继位后对他大大不利,他便起了歹心邪意。李皇后对赵德昌也颇为不喜,早有废立之意,此事,王继恩焉能不知。早在太宗皇帝一病不起的时候,王继恩就已经纠集了一大帮人,开始对李皇后进行蛊惑。李皇后正愁没有伴当,孤掌难鸣。就好似一个人正瞌睡得不行不行的,恰好有人给送来了一个枕头一样,李皇后闻言当然大喜。王继恩与李皇后立即密谋了一通,他们蓄谋另立太子,以便让他们认为合适的人选继承皇位。 太宗皇帝驾崩之后,王继恩与李皇后又是一通密谋。计议方定,王继恩便亲自前去召见宰相吕端。幸好吕端心思缜密,觉察到了其中的变故。 吕端对王继恩的为人处事非常了解,知道他心机颇深,更是善于投机。当初,太祖皇帝病重弥留之际,皇后急令王继恩宣召赵德芳入宫,他却偷偷地拿着遗诏,去了晋王赵光义那里。后来,赵光义即皇帝之位,他便是太宗皇帝。许多人私下议论,猜想赵光义必是以“斧声烛影”之事,行了谋篡大位的疑案。 就在前些日子,太宗皇帝病情突然加重,吕端入宫问疾。此时的太宗皇帝已经危在旦夕,吕端入得宫来,却不见太子赵德昌随侍身侧。在太宗皇帝身侧服侍的,只有王继恩和李皇后,吕端见此,心中万分忧急。他知道王继恩惯使阴谋诡计,担心他又要耍什么花招儿,对太子不利。吕端从宫中出来,急急赶回相府。他马上写了一封密信,让心腹之人送给了太子赵德昌。在信中,吕端催促赵德昌赶快入宫,以防不测。 今日,王继恩奉了李皇后之命,对自己进行传召。听闻王继恩报说太宗皇帝已经驾崩,吕端心中不由得大惊。见王继恩毫无悲戚之色,在自己面前竟然有些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神情。吕端知道大事不妙,恐怕要祸生肘腋之间,他忙宁定心神,思忖对策。吕端知道事不宜迟,当即立断,先拿话稳住了王继恩,自己则抽身出阁,反手将王继恩锁在了中书省的画阁当中。困住了王继恩,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吕端又安排了人手对他严加看管,自己则急奔朝廷而去。 见了李皇后,李皇后对吕端慢条丝理说道,“现在,皇上已经不在了,按理说立了太子,就是为了让他继承皇位。这也是合乎情理,顺理成章的事情。以宰相看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呢?”吕端听了皇后此言,心里顿时更加明了了。显然,李皇后是受了别人的蛊惑了,才这样犹豫难决。吕端马上斩钉截铁地说道,“先帝立太子就是为了今天,现在先帝已经弃天下而去,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做违背先帝遗愿的事情呢?况且,朝中不可一日无主,这关乎到国家的前途命运!这样的大事,我们必须要当机立断,太后不能有任何异议了,否则祸患无穷呀!”李皇后本来就没有自己的主见,其中受人蛊惑的成分很大,听吕端这样一说,眼见王继恩也没了影子,知道谋事不成,便只好让太子赵德昌登基。 太子赵德昌登基,改名为赵恒,他便是真宗皇帝。大典完毕,群臣前来拜谒,第一次登殿,却是垂帘。吕端见是这个样子,心中疑惑,看不见真宗皇帝,他就是不肯下拜。李太后责问吕端因何不拜,吕端毫不犹豫地说道,“请把帘子卷起来,让皇帝坐在正位上,让我们看清了再拜。”李太后无奈,只好卷起帘子,让真宗皇帝坐了正位。吕端看清楚了皇位上坐的确实是真宗皇帝,这才率领群臣跪拜,并且三呼万岁。 皇位之争,历来极其惨烈,幸好有吕端,德昌太子才顺利地登上了皇位,侥幸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德昌太子登了皇位,大赦天下,同时也把王继恩等人做了处置,把他们贬出京师,连同家眷一同出京。王继恩等人谋事不成,反遭贬黜,不念德昌不杀之恩,心中只是愤愤不平,只思报复。 第四十七章 新皇遇刺,再见叔叔 赵德昌坐稳了皇帝的宝座,再不怕别人横加干涉,于是,他光明正大地把刘娥接进宫来,并赐封刘娥为贵人。他们二人总算是结束了偷偷摸摸的日子,两个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天天在一起了。自此,他们修得功德圆满,刘娥更是苦尽甘来。 一切安排就绪之后,真宗皇帝马上单独召见了张笑川,张笑川见他已经龙袍加身,忙行礼参见。“参见皇上!”“笑川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皇上。。。。。。”张笑川还要再说什么,只听真宗皇帝说道。“以后,没人的时候,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你说好不好?”真宗皇帝说完,异常诚恳地望着张笑川,显得很是期待。张笑川见真宗皇帝如此说法,便向他说道,“不过请皇上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尽管说来就是了,你我之间干嘛这样絮絮叨叨的。”“如果哪天,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事,还请皇上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你能有什么错,我答应你,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我们兄弟之间一起商量,我们的兄弟之情不变。”“多谢皇上。”张笑川见他不忘旧情,满口答应,当即高兴地向他致谢。“还叫我皇上,叫我。。。。。。”真宗皇帝故作嗔怪,对他虎起了脸。“德昌兄弟。”张笑川不好意思地叫了一遍“哎!这就对了嘛,以后就这样称呼。笑川兄弟,我现在极缺人手,尤其是可靠的人,你能不能帮帮我?”“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去做就是了,兄弟之间干嘛这样见外。”张笑川见赵德昌做了皇帝,一点不摆皇帝的架子,对自己亲切如故,便也不再拘谨。“你的身手这样好,我想让你保护我,你是肯也不肯?”“这有何难?非常乐意为你效劳,这也是我们做臣子的职责。”“你又来了,只是这样有点委屈你了。”“能天天与你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委屈。”“好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封你为禁军统领,你看如何?”“多谢皇上。”“还有,我看周一鸣也是个人才,你不妨把他也带来,还有什么可以荐举的能人异士,你都可以一并举荐给我。”听他这么一说,张笑川想起了雷震天,当即说道,“我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有一个朋友,不过。。。。。。”“不过什么?”“这个朋友现在落草为寇。”“既然是你的朋友,只要他愿意来,我就不会计较他的过去嘛。”“好,皇上金口玉言,我就放心了,我马上修书一封让他前来。” 从真宗皇帝那里出来,张笑川马上去见了周一鸣,并向他说道,“周大哥,现在有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握?”“升官发财的机会?有这样的好事?”周一鸣听他一说有升官发财的机会,顿时两眼放光。张笑川见了,暗暗好笑,如此这般,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周一鸣听了之后一脸的高兴,也是莫名地兴奋,开心地向张笑川说道,“多谢笑川兄弟,以后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多想着我点才好。” 按照张笑川的安排,周一鸣做了一个禁军的小头领,悠哉悠哉地他,竟然也感觉很有成就感,甚是得意。心道:没成想自己这个江洋大盗,竟然有一天会成了官家的人,不仅抱得了美人归,还有了官位,更有了自己的府第,周一鸣是越想越美,越想越是得意。 再说张笑川,他很快就住在了宫中,履行起了护卫皇帝的职责。张笑川也知道自己担负的责任重大,不敢丝毫大意。他居住的地方紧挨着皇帝的寝宫,张笑川既负责真宗皇帝的安全,平时也是他的玩伴、聊天的对象,两个人的关系相处地一直非常融洽。 “不好了,不好了,有刺客!”夜色漆黑一片,喊声、刀剑的撞击声,顿时响成一片。张笑川顾不得多想,抓起长剑冲着真宗皇帝的寝宫急奔而去。 离皇帝寝宫不远的地方,几十个侍卫,正在围攻三五个蒙面人。虽然蒙面人的人数不是很多,但是众侍卫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其中有两个蒙面人,身手尤其了得。众侍卫拦他们不住,眼看着他们就要冲到真宗皇帝跟前了,形势是十分的凶险,万分的危急。张笑川二话不说,一个飞纵,挡在了真宗皇帝前面。张笑川挥剑拦住了一个蒙面人,与他展开了厮杀。 那蒙面人和张笑川一交上了手,马上顿了一下,张笑川也愣了一下,两个人的招数竟然一模一样。“叔叔,是叔叔。”张笑川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斗了十几个回合,只见那蒙面人佯装不敌,迅速撤出战团,他转身就跑,张笑川在后面紧追不舍。张笑川与那蒙面人,一直向前跑,跑到了更加黑暗的角落。见四下里无人,那黑衣蒙面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张笑川。“叔叔,是你吗?”张笑川也猛得停下脚步,向那蒙面人问道。那黑衣蒙面人缓缓地拉下了面巾,张笑川看到了他亲切又熟悉的面容。“叔叔,真的是你!”“笑川。”“叔叔。”张笑川跑上前去和叔叔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叔叔,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你还好吗?”“嗯,笑川,你长高了,功夫也有了很大的长进。”“可是,叔叔,你为什么要来皇宫行刺皇上呢?”“笑川,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世吗?你爹是怎么死的,义军是被谁镇压的?”“叔叔,这些我都没忘,可是。。。。。。”“可是什么?仇人就在眼前,我们马上就可以报仇了,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叔叔,老皇帝已经死了。”“父债子偿,小皇帝年幼无知,机会一旦错过,时不再来啊!”“可是叔叔,他和我一样,也只是个孩子啊!”“你若是为难,你就别去了,让叔叔前去宰了那个小皇帝。”张笑川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怎奈叔叔张鹏却不为所动。 “叔叔不要,求求你了,叔叔。”张笑川拦在了张鹏面前,不肯让步。“笑川,你要干嘛?快些让开!”张鹏已经开始有点恼怒。“叔叔,你听我说几句话行吗?”张笑川极力哀求着。“你有什么话要说?你是不是贪图容华富贵?”此时的张鹏,一脸的愠怒。“不是这样的,叔叔。”张笑川从来没有见过,叔叔对自己生过这么大的气,他又是窘迫又是着急。“叔叔的恩德与教诲,笑川没齿难忘。如今老皇帝已经死了,小皇帝与我又是兄弟,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吧,叔叔。笑川也时常听你说起,人在江湖必要义字当先。”张鹏想不到张笑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暗暗为他的成长感到高兴,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但是,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还是不肯轻易放过。 “可是我们起义,却不是为了一己之私,那全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是为了全天下的受苦受难的人啊!”“这些我都知道的,叔叔,我知道咱们义军都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如今,叔叔也见到了,这汴京城里一片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如果杀了这小皇帝,朝中群龙无首,不知道又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呢。”张鹏听张笑川说得不无道理,一时之间,他也是默然不语。张笑川见张鹏不说话,没有对自己进行反驳,便接着说下去了。“这个小皇帝,秉性淳厚,为人善良,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将来,能为百姓造福也说不定呢?今天,笑川斗胆求叔叔放过他吧。”张笑川说完,一脸央求的表情期待地望着张鹏。“哎!”张鹏仰头向天,一声长叹,神情凄然。义军兵败多年,老皇帝也已经死了,张鹏报仇的心,原本也不如以往执着。听张笑川这样一说,张鹏的心也不由得软了。 “罢了,罢了,想必一切都是天意吧!”张鹏颓然地说道,见事情有了转机,张笑川马上高兴地拉住叔叔的手,向他说道,“谢谢叔叔!我就知道叔叔不会这样不讲情面的。”“笑川,今天看你的面子,暂且饶过这小皇帝一回,但愿他不负你所望。否则,那一天若是来了,我希望你能亲自动手。”“放心吧,叔叔,如果他是个恶皇帝,我一定亲自取他性命。”“伴君如伴虎,笑川,你以后要多保重,照顾好自己。”张鹏知道身为人臣如履险地,忍不住向张笑川提醒到。“叔叔,你也要保重呀!叔叔,你住在哪儿,我怎样才能找到你?”“笑川,我想好了,叔叔今后,要么归隐,要么浪迹天涯。”“叔叔,好久不见了,我们就多聚些日子,好吗?”张笑川好想好想能和叔叔念叨念叨,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竟然忍不住向张鹏撒起了娇。 “笑川,你已经长大了,叔叔多年的心愿已了,我去意已决。”张鹏说地异常坚决。“这个,给你。”张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包,把它递给了张笑川并嘱咐道,“笑川,这个东西,你一定要收好,我这就去了。”张鹏说完,扭头冲向了无边的黑夜之中。紧接着,一声唿哨响,那些黑衣蒙面人迅速撤出了打斗,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前方,众侍卫则如释重负、如临大赦。 叔叔走了,张笑川心里非常难受,他觉得非常对不起叔叔。叔叔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养育、教诲,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回忆是幸福的,不过也很苦涩。 第四十八章 雷震天赴任 又过了些日子,雷震天应邀到了汴京城,张笑川见了极是欢心。张笑川约了周一鸣,为雷震天接风洗尘。在宴席之上,张笑川为他们二人相互做了引见,两个人抱拳施礼,算是认识了。 “雷大哥,好久不见了,大哥越发显得英姿勃发了。”张笑川望着身姿健硕的雷震天,见了他雄赳赳、颇为昂扬的姿态,忍不住开口盛赞起来。“哈哈哈,笑川兄弟,你就别逗我了。你这样说,真是羞杀大哥了。倒是你笑川兄弟,近来可是名声雀起、声名远播呀。愚兄虽然身处草莽之中,对此也是颇多耳闻,你这个武状元真的是非常了不起啊!”“让雷大哥见笑了。今日,咱们弟兄重又聚首,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你我兄弟,一定要好好地庆贺一番,痛痛快快地豪饮一场。”“人生难得一知己,笑川兄弟所言甚是。”他们三个人,虽然身份不同,却都是性情中人。待一切准备停当,他们三人,推杯换盏,喝了个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雷震天向张笑川开口说道,“笑川兄弟致信,邀愚兄前来京城相聚,说有要事相商,言下之意催得很急,不知有什么要紧之事?”“雷大哥,是这样的,小弟有一事相求,在信中不便言说,是以才劳累大哥千里迢迢奔波。”“笑川兄弟,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事就直说,咱们弟兄什么求不求的!”“是这样的,大哥,我想请你下山为官。”“让我下山为官?”乍听此言,雷震天深感错愕,待稍一琢磨,马上开口说道,“不行,不行!愚兄是粗人一个,平时散慢惯了,怎么能受得了此等约束。再说了,话又说回来,你也知道,愚兄已经落草为寇多年,怎么还能在朝中为官?”雷震天这些年,占山为王,逍遥快活,但是过的却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雷震天自己也知道,他在这条路上已经行了很远,当然会顾虑很多。 “笑川知道,雷大哥一向自由自在惯了,让你下山为官,实在是太委屈雷大哥了。”张笑川怕雷震天不肯答应,是以才邀他前来相聚,言语之中更是说得非常委婉。“如今,新皇帝登基不久,求贤若渴,笑川向他举荐雷大哥。你猜,怎么着?”张笑川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雷震天,他脸上微露惊疑不定的神色。雷震天不知道这新皇帝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更不知道张笑川是怎样向他举荐的自己,心里更是存了好奇等着张笑川往下细说。 “自从小皇帝从我口中得知,雷大哥英雄了得,他一直在追问雷大哥的下落,必要小弟马上把雷大哥请了来。也怪小弟不知深浅,在皇帝面前夸下了海口,并向皇帝打了包票,说一定要把雷大哥请来。这个忙,雷大哥,你可一定要帮啊!否则,那可是欺君大罪啊!”张笑川故意说得很夸张,还不时地向周一鸣挤眉弄眼,使眼色。周一鸣当即会意,马上随声附和着说道,“就是就是!这个忙,说不得,雷大哥肯定要帮的!” “笑川兄弟,你这一番苦心,皆是美意,对哥哥如此盛情,愚兄岂能不知。”雷震天本比张笑川年长,又久在江湖历练,对他的这一番“心思”怎么能不察。张笑川听雷震天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向他微微一哂笑着说道,“小弟也是怕大哥顾虑太多,不肯应约前来,是以,才出此下策。” 雷震天听张笑川说完,心中感激不已,立起身来要向他敬酒。张笑川哪里肯依,自是又一番谦让。周一鸣见他们二人争执不下,忙在一旁打起了圆场。他们只好重又落座,在周一鸣的提议下,三个人一起连干了三碗。 “唉!”喝完了酒,撂下酒碗,雷震天竟然发出了一长叹,这叹息声中不知存了多少愤懑。“雷大哥何故长叹?”张笑川和周一鸣都不明白,好端端的,雷震天缘何叹息起来,忍不住开口相询。“大丈夫立身处世,谁不想搏取一世功名;不论是从文亦或是习武,谁不想顶天立地,谋一个封妻荫子的前程。”“雷大哥所言甚是,好男儿本如是!”雷震天的这些言语,也激发了张笑川与周一鸣的豪情。 “当初,笑川兄弟执意要走,我怎不知你是厌烦山寨的生活。”张笑川与周一鸣一边听雷震天说着话,一边斟了酒,陪雷震天对饮了一杯。饮了这碗酒,雷震天接着说道,“愚兄何曾不想,换一种生活。愚兄家中尚有老母在堂,不能堂前敬孝不说,还时常让老娘提心吊胆地挂念着我。”雷震天一边说着,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到了动情之处,眼里更是已经噙满了泪花。张笑川适时地给他们斟满了酒,雷震天端起碗来干了。 “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雷大哥何不趁此良机,早做打算,幸许还能立些功业。”“可是,愚兄已经落草为寇多年,怎么还能见容于朝廷呢?”此时的雷震天,显然已经大为动心,只是心中顾虑依然太多。“雷大哥尽管放心,这个绝对不是问题。周大哥当年还是江洋大盗、万里神偷呢,他现在,官不是做得好好的。”“是啊,雷大哥,笑川兄弟说的没错,你看我,现在不也是朝廷的人了吗?”周一鸣说完,他们三个人都会意地“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等他们止住了笑声,雷震天还是不放心,犹疑着对他们说道,“可是,我怎么能与周兄弟相比,我的名声可比他恶了很多。”“雷大哥,这又能算什么?你可别忘了,笑川兄弟与小皇帝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可是非同一般。”周一鸣了解张笑川与赵德昌关系发展的始末,是以十分自信地说了出来。雷震天见了周一鸣的神情,顾虑消除了很多。他看向张笑川时,张笑川的目光也满是自信,并对雷震天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雷震天立起身来,要给他们二人斟酒,张笑川与周一鸣还要谦让,却被他狠狠地阻止了。张笑川与周一鸣无奈,只好笑呵呵地看着他把酒斟满。待斟满了酒,雷震天端起碗来向他们说道,“来,二位兄弟,咱们满饮此酒,以后还请二位贤弟多多提携,多多关照。”“雷大哥说哪里话来?以后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笑川兄弟说的对,咱们弟兄们齐心协力,凭咱们的本事,说不定哪一天还能封侯拜相呢。”说到豪情之处,三个人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三个人又是一阵痛饮。 第二天张笑川便把雷震天引荐给了赵德昌,见雷震天粗犷英武,又听张笑川说过他武艺超群,赵德昌对他非常满意,马上任命为他为偏将。 真宗皇帝,初登大位,勤于政事,心无旁骛,倒也干的有模有样。文有吕端等人协助,武有张笑川等一干兄弟的帮趁,这皇帝的位子总算是做安稳了。接下来他就开始整顿吏治,训练军队,让民众大力发展生产,国家倒也太平无事。 第四十九章 出使少林 真宗皇帝即位之初,有李太后等人掣肘,诸事不便。这个小皇帝,别看年纪不大,也颇有志气,加上有人辅佐,自己也知道努力上进,渐渐地,他把一切事情都处理的非常妥当。看着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此时,真宗皇帝便想起来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便是少林寺。 少林寺自唐代以来,由于皇帝的重视,地位异常尊崇。这里更是中华武学的圣地,武林的泰斗。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大,少林寺的发展也到了非常鼎盛的时期。少林寺的发展兴衰更是关系到了武林的安危、社会的稳定。真宗皇帝也经常听人说起少林寺地位的重要性,朝廷之中,自己已经能完全掌控住局面。突然想到,自己对少林寺的状况,却还是一无所知,真宗皇帝立马决定要派一个人前去探查一番。 真宗皇帝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要选派一个合适的人选,人必须要可靠,最好还是一个内行,还要有一个好的理由和机缘。真宗皇帝在这上面倒是费了不少心思,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想到了张笑川身上。 思虑周详了,他马上就去安排,真宗皇帝派人找来了张笑川。一见面,真宗皇帝笑呵呵地向他说道,“笑川兄,今天,我有一个好差事要派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张笑川见真宗皇帝颇有喜色,想来这事定然不坏,于是便也开心地询问起来。“不知皇上今天,要派什么好差事给我啊?”“少林寺,你听说过没有?”“少林寺是武学的圣地,习武之人怎么会不知道呢?皇上怎么会有此一问呢?”“自唐代以来,少林寺就与朝廷关系极为密切,你是否知道其中的缘故?”“我也略有耳闻,是不是和少林十三棍僧保唐王的传闻有关啊?”“笑川兄所言不差,当年少林寺对李世民有援手之德、护卫之功。李世民做了皇帝之后,不忘少林寺对自己的恩德,他各方面开始对少林寺大力扶持。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少林寺迅速地发展壮大,寺庙规模越来越大,田产越来越多,香火十分旺盛,在武林中也开始尊享盛名。” “难道,皇上要派给我的差事与少林寺有关?”“正是,少林寺的地位在江湖中举足轻重,想必笑川兄比我了解更多。我大宋初建,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重文抑武,与少林寺的关系不如前朝密切。这么重要的一个所在,怎么能够长期被朝廷忽略,是以,我想让你出使少林寺。”“让我出使少林寺?”一提到少林寺,张笑川就立马心动了,自己对少林寺这个武学圣地早有耳闻,一心向往之,只是一直没有成行。 “皇上,这的确是一件不错的差事,微臣愿意前往。”张笑川心里乐意,面儿上也高兴。想到多年的夙愿立马能偿,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张笑川正在兴头上,真宗皇帝突然泼了一瓢冷水,张笑川的笑马上僵在了脸上,哭丧着脸,缓缓地向他说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我刚高兴了半截,你这冷水却从天而降。”“哈哈哈”,真宗皇帝见了张笑川的神情,不由得大笑失声。待笑过之后,真宗皇帝一脸严肃地向他问道,“你真的愿意去?”“那有什么假的。”“你不后悔?”“绝不后悔。” “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委屈你一下。”“还有一件事儿?还要让我受委屈?不会吧,皇上?”张笑川想不到这个差事,会是这样复杂,不知道这小皇帝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疑惑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必须在那里当半年的和尚。”真宗皇帝说得语气颇为和缓,张笑川听了,却已经大惊失色。“啊!皇上,你不会真要我当和尚吧?”“当然是真的,你可愿意?”张笑川已经急红了脸,真宗皇帝脸色却更加肃然。“皇上,这,这。。。。。。”张笑川满脸为难的表情,刚才没有问清,便上赶着答应了,现在他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你这个和尚是必须要当的,不过。。。。。。”“不过什么?皇上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张笑川听出了真宗皇帝话里有话,更是听出了转机,忍不住向他催促起来。“不过,你去了就不必剃度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主隆恩。”张笑川心里长吁了口气,如逢大赦,马上开始三呼万岁。“还有一事,你听我交待。”“不会吧,皇上?还有什么要求?”“此事关系重大!”真宗皇帝神情很是严肃,张笑川却是一脸的蒙圈。 “在少林寺期间,你一定要好好的诵经念佛,为先皇祈福,为大宋祈福。祈求佛祖保佑我大宋长享太平,江山永固!还有,此行关系重大,你一定要用心观察少林寺众僧的一举一动,看他们有没有异心二志,及时向我汇报。”“皇上,还有没有别的任务,还有没有别的要求?”真宗皇帝盯着他看了几眼,张笑川被看得直发毛,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了起来。“暂时没有别的要求了”,听了这句话,张笑川才如释重负,勉强展颜一笑向真宗皇帝说道,“皇上,微臣一定不辱使命。”“这样最好,那你就择日出发吧。”张笑川出了宫门,心里忍不住,开始对真宗皇帝怪责起来。真宗皇帝在张笑川出了门之后,却已经笑倒在了龙椅之上,他太喜欢这样的场面了。这样的气氛,让他感觉分外地轻松愉快。 挑选了黄道吉日,张笑川带着浩浩荡荡地队伍,向着少林寺进发了。真宗皇帝给了少林寺极其丰厚的赏赐,张笑川此行,一面是安抚,一面是探查。 少林寺本就离得不远,尽管张笑川走的很慢,两日间便到了。只见少林寺的山门很是气派**,加上它名声在外,到得了这里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得了传谕,方丈净空早率众僧在门口迎着,只见他身材高大,白眉长须,气度不凡,真是得道高僧,赛过神仙。互相行过了礼,张笑川随众人进得寺来。只见少林寺,布局整齐,庙宇楼阁相掩,甚是壮观。习武场上众僧孔武有力,肌肉遒健,身手不凡,直看得张笑川啧啧赞叹。 进得大殿,方丈集合了众僧,张笑川着人宣读了皇帝赏赐抚慰少林寺的圣旨,张笑川把皇帝的意思给方丈说了个明白,又特意强调了一番:自己是来替皇帝参禅理佛的,只是无须剃度。方丈听完会意地笑了笑,当着众人向张笑川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少林弟子了,你是我的师弟,法号净喧。”张笑川谢过了方丈,遣回了前来颁赏的随从,更有执事僧人给他安排了住处,张笑川便开始了少林寺的生活。 第五十章 少林寺的生活 第二天,净空方丈陪着张笑川把少林寺参观了一遍,张笑川对少林寺有了更加详细的了解。少林寺规模之大,田产之多,香火之旺盛,使张笑川很是咋舌。虽然张笑川之前也听真宗皇帝说起过,还是忍不住向净空方丈问道,“方丈师兄,少林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规模,如此大的产业呢?”“师弟有所不知。你可听说过十三棍僧保唐王的故事?”“略有耳闻,愿闻其详。”于是,净空方丈把十三棍僧保唐王的故事详详细细地给张笑川讲了一遍。这一则故事是少林寺的荣耀,净空方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讲的很认真,张笑川听的也很仔细。 “少林寺由于护驾有功,秦王李世民登基之后,对少林寺大加赏赐,大力扶持,推崇备至,自他以后的历代君王都非常重视少林寺,各方面都给了少林寺很大的支持,少林寺的产业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一方面,少林僧人诵经念佛,宏扬佛法,广施教化;另一方面,少**术博大精深,平时可强身健体,危难时刻也肯为国效力,所以少林寺才能够拥有今天的局面。”“原来是这样,多谢方丈师兄不吝赐教。”“师弟客气了,以后,你就把少林寺当作自己的家,不要太过拘束了就好。”“我会的,我一定好好珍惜在这里的生活,方丈师兄。” 接下来的日子,张笑川勉强去了几次诵经念佛的场所,那里的环境怎么能是张笑川这种人所能忍受的。烦躁、郁闷,张笑川忍不住也抱怨起来了真宗皇帝,出使就出使吧,干嘛还要让他诵经念佛,过起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诵经念佛这样的事情,张笑川肯定是做不来的,也是愿做的,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就太难熬了。 幸好,这里是习武之人向往的武学圣地,好在净空方丈对张笑川丝毫不加约束,允许他四处走动。张笑川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张笑川一直对少林寺心存向往,他满心的好奇,岂肯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时机。张笑川是代表皇帝来的,和净空方丈又是同一辈分。张笑川辈分尊崇,有了净空方丈的交待,少林寺的僧人对他更是敬畏有加。他想学什么拳脚,自有人教,想练什么功法,自有人指导。那一段时间,各种兵器,十八般武艺,张笑川都有所涉猎,最为让他受益的,还是少林寺的内功心法,这又使他的武功有了很大的进步。有了少林寺的这段特殊的生活经历,特殊的历练,使张笑川离一代宗师的距离变得不再遥远。 这天夜里,张笑川还未入睡,他正躺在榻上,思索着日间所得。突然,少林寺里钟声大作,少林寺僧迅速集合。原来是有人夜闯少林,私入藏经阁。张笑川一跃而起,迅速穿好衣服,随着众僧向着藏经阁的方向赶去。 在藏经阁前面的空地上,有两个僧人正在与一个人打的难分难舍。只见,那夜闯少林之人,魅影翻飞,武功路数很是邪门,一双手掌,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伸缩自如,出手狠辣。张笑川一见便即瞧得分明,那人除了汪天还能有谁。“看来,他的邪门功夫又长进了不少啊,不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张笑川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眼睛瞬也瞬地紧盯着场上相斗的三人。 和汪天交手的两名僧人,武功自是不凡,经过几十个回合的搏斗,胜负未分。此时,少林寺僧越聚越多,汪天心里不由得发起急来,看上去甚是焦躁不安。突然,就在一瞬之间,汪天的手影暴长。出乎众人意料,让人匪夷所思,一名僧人被汪天击中了前胸,眼看另一名僧人也要遭殃。随着一声呼喝,一个身影轻飘飘地从天而降,快速地插在了二人之间。原来是净空方丈到了,见了他这种身法和气度,在场之人无不折服,都忍不住暗暗喝彩。 只见净空方丈袍袖轻轻一挥,汪天顿感劲风扑面,气血不畅。“嘭”地一声响,一股罡气把汪天掀翻在地。只见汪天卧倒在地上,面目狰狞,浑身开始抽搐起来。净空方丈伸出两指,上去点了他的穴道。接下来,净空方丈用手搭上了汪天的经脉,只感觉他经脉逆转,气血倒流,十分异于常人。净空方丈心里顿时明白了,知道他确实习练的是邪门武功,知道他因习练此种邪门功夫日久,已经出现走火入魔的症状。 净空方丈的双手,开始在汪天身上游走,飞快地点穴,推拿。不一会儿,汪天表情不再那样痛苦,他也开始变得平静。“阿弥陀佛,施主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多谢大师手下留情并出手相救,只是我的武功路数,恕不能相告。”“施主,请听老纳一言,悬崖勒马,未时未晚,否则,经脉全逆,不可挽回。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在少林寺,老纳负责给你治病。”“多谢大师一番美意,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恕难从命。”“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于你,你要好自为之,不要为害苍生,危害武林,你走吧!” “方丈师兄,且慢。”张笑川跨前几步,指着汪天向净空方丈说道。“象他这样的人,放他走,无异于放虎归山,日后,他必定会危害武林的。”“张笑川,又是你!”真是冤家路窄,汪天想起今日所受的种种痛苦,虽不是张笑川所为,却与他有着很大的关系。汪天本来就把仇恨转移到了张笑川身上,再听了张笑川的拦阻之言,更是恼怒,只恨此时奈何他不得。“是我又怎么样?方丈师兄,把他交给我处置吧!”“师弟,上苍有好生之德,我方才已经答应放他走了,就让他走吧。”见方丈如此说,张笑川也不好再说什么。“汪天,今天便宜你了,还不快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汪天爬起身来,冲着众人一抱拳,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师弟,你们认识?”方丈转过身来向张笑川问道,“回方丈师兄,我认识此人,他习得了一种邪门功夫,前些日子,他还在丐帮闹事,以后必是武林的大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原来,汪天此番夜闯少林寺,是为偷学内功心法而来的。这段时间,汪天除了偷听偷看偷学,还想在藏经阁有意外收获,不想却被值夜的僧人发现。张笑川对汪天的情况有许多疑问,便开口相询净空方丈,“方丈师兄,他既然已经习得了少林寺的内功心法,为什么还会出现经脉逆转的情况呢?”“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他习练邪门武功在先,此番前来,只是想借少林的内功心法来降低对自身的伤害。他急于求成,又是借助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紧张而又急功近利,不求甚解,这诸多因素,造成了他练功的时候出现走火入魔,并且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多,最后精神失常也不得可知。”“原来是这样。”张笑川在心里也直说侥幸,多亏了周一鸣把《易筋经》给自己偷出来练,也多亏了自己没有那么急功近利。 第五十一章 童心大起,夜半偷艺 汪天面目狰狞,身手极其厉害,他突然暴起,胳膊倏地变长了好多,一下自己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张笑川呼吸越来越发困难,他急着想要挣脱,却是不能,急待有人来救,也是无望,又是急,又是恼怒,眼看就要窒息而死。张笑川又踢又打,怎么也掰不开汪天的手腕。急怒交迸,张笑川突然一激灵醒了,原来却是一个噩梦。 惊醒之后,张笑川怎么也睡不着了,想着刚才的梦境,想着白天汪天狰狞的样子和武功。张笑川心想,汪天虽然练功走上了邪路,功夫却是越发的厉害,一旦再有大的突破,自己终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张笑川竟然有了紧迫感。想想自己身在武学圣地,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勤学苦练一番,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好好学习一下,也好以备不时之需。想到这里,说做便做,张笑川突然童心大起,心想我为什么不学学汪天,现在就去习练呢。张笑川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一方面是平时待得实在无聊,另一方面也是好奇心在作怪。张笑川也想看一看,少林寺的戒备到底如何,说做就做,他一骨碌坐起来,穿上衣服径往藏经阁方向而去。 夜色不是很暗,天色也快亮了。张笑川行动敏捷,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地,一点点儿向藏经阁靠近。张笑川既觉得好笑,又稍微有些忐忑,以自己的身份,想在这里学什么,难道方丈师兄会不许可。万一真被发现,倒是显得很是不妥。到了门口,张笑川轻轻一推,门就随手开了,原来门是虚掩着的。张笑川把门缝开的大了些,轻轻一闪身就进去了,然后轻轻地把门带上,轻手轻脚地走向里面的书架。张笑川自己也暗暗好笑,心里也颇自得意,这时的自己真有几分做贼的样子。 里面的书架很多,一排排的放了好多经书。借着微弱地天光,张笑川一一看过去,《金刚经》《法华经》《般若心经》,当然他对这些佛经全然不感兴趣,当他看到了《拳经》《金刚指》《般若指》《擒拿手》等武学书籍,他就拿起来,细细地读了起来,藏经阁毕竟视线较暗,他就凑到较为光亮的地方去看,一看起来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一边看一边比划。自此之后,张笑川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到藏经阁来,偷偷翻阅武学书籍。到了白天,张笑川便到少林僧的练武场去观摩体会。习武之人,本来就没有止境,到了一定的程度必然会如痴如醉。这段时间,张笑川正好就处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之中。学的越多,进境越多,也越发觉得不足,就越想修习得更多。 藏经阁的光线有点儿暗,虽然学武之人眼力通常较常人要好,但是时间长了也不是感觉很好,张笑川一连去了几个晚上,也没有被人发现,更没有人出来阻拦。张笑川一边庆幸着,胆子就更壮了起来,再去藏经阁的时候,他索性带了一盏油灯,只是他把油灯的灯芯剪得很短很短。 点着了油灯,张笑川把油灯放在一个安全的所在,尽量放得很低,但是也能让自己方便看清文字,做好了这一切,他便全心身心地读起了武学秘籍。 待看到得意之处,便忍不住要比划一阵子。当他看完了一本书,正要放回去的时候,突然人影一闪,张笑川第一感觉以为是自己在昏暗的环境读书,以致眼花了呢。转念一想,不对,那感觉那样真实,明明是有人。一想到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在这里偷偷学艺,张笑川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不会是汪天吧,如果是他,我可要当心。张笑川屏住呼吸,轻轻地转过架子另一边,什么人也没有,他又转到另一个架子后边,还是没有人,他小心翼翼地走回原来的地方。刚转过架子的拐角,差点与一个人撞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一惊,都下意识地向后退开。 借着微弱的灯光,张笑川见那人身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还蒙着一方黑色的丝巾。 张笑川一时兴起,向前一跃便要去揭他的丝巾。那人见张笑川突然出手,也不闪避,竟然迎上前来,使出了一招擒拿手,一下子便扣住了张笑川的右手手腕脉门。张笑川本来就是善长剑术,拳脚功夫平常,他一心想揭掉那人的丝巾,由于距离近,一时大意,不想却在一招之间便被制住。那人既制住了张笑川,将他的手腕一扭,张笑川吃痛,身体只能向那人靠近,那人顺势一带把张笑川的右手背在了他的身后,同时也让张笑川背向自己。 “阁下是什么人?”张笑川一招失手反被人擒,心里颇觉惭愧,但是心里反而冷静了下来。那人控制住了张笑川,却不答话,“你再不说话我可喊了。”张笑川无奈之下,只好向那人发了威胁,那人还是不言不语。“我可真喊了。”张笑川又说了一遍,那人还是不说话。这时,他在张笑川肋下轻轻一点,张笑川感觉肋下一麻便不能动了,那人把他放下,然后打开门,自顾自去了。 “你,你,回来。”那人充耳不闻。威胁归威胁,张笑川哪里敢真喊。自己现在这个窘迫的样子,难道还不嫌丢人吗?张笑川怎肯把少林寺里的僧众全招了来,还好,那人不是汪天,对自己也没有丝毫恶意。张笑川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耐着性子等待着时间。 第五十二章 庐山真面 张笑川被人家封住了穴道,心下悻悻,不由得暗怪自己大意,心里又想,就是不大意,自己的拳脚功夫也是太过平常。虽然这段时间看了不少,也习练了不少,但是真正消化吸收的不多,更谈不上纯熟。张笑川又想,多亏这人没有恶意,要是遇到汪天,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即便是换成李若冰,她也绝不会对自己轻饶。张笑川在心里也不断地暗下决心,一定要珍惜在少林寺的时光,好好学习少林寺的各门绝技。张笑川回忆方才情景,不知那人是什么来路,好象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难道她竟然是女人,张笑川越想越有意思,也越发觉得好奇。 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张笑川感觉姿势不是很舒服,想挪动一下身子。张笑川本来是忘记了被点住了穴道这茬了,他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没想到,张笑川挪动了一下腿,竟然能动了。原来那人点穴的力道不大,他点的也不是大穴,一个时辰不到,穴道便自然解封了。张笑川心里高兴,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腿脚,感觉没事了,他把门轻轻地开了一道缝。张笑川向两边看了看,见四下没人,悄没声息地走下了藏经阁。 时间还早,僧人们还在做着早课。张笑川也感觉累了,回到屋里倒头便睡。自此,张笑川一心一意学习少**术,尤其是擒拿格斗,拳脚功夫。他自修习了易筋经之后,已经洗经易髓,修习一次,进步一次,功力也会有所增长。张笑川本身就有功底,有一定的悟性,他能自己模仿参悟,在少林寺,他和净空方丈是平辈,再加上有皇帝的面子,他但凡有所求,众僧无不答应。张笑川一连苦练了十几天,也能体会到自己有了明显的进步,便又想起了藏经阁遇到的那人。张笑川好奇地想,不知那人现在还去不去藏经阁了,不知以我现在的拳脚功夫和他想比,谁高谁低。想到这里,张笑川不由得一阵兴奋,便决定晚上再去看看。 按照以往的习惯,张笑川选择在黎明前的一个时辰前去藏经阁,去了之后,他大失所望,没有遇到那人,一连去了三个晚上,也是毫无所获。失望之余,张笑川转念一想,那人是偷学武术的,既然已经被人撞见了,就是要去,肯定也不会在那个时刻前去了,想通了此节,张笑川便决定再提前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熬到了时间,张笑川迫不急待地向藏经阁奔去,今晚有月亮,夜色很亮。到了藏经阁外,他把步子放得轻轻的,到了藏经阁门口,他更是不敢弄出一点声响。轻轻试着推了一下,门还是虚掩着的,他慢慢地推开门,轻轻地把门带上。张笑川小心地猫着腰,慢慢地向武学书籍的方向走去。 因为外面月亮很亮,这屋子里也不是很暗,张笑川注意到,有个人影绕到了架子的另一侧。这时,张笑川的心里闪过一阵惊喜和得意,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人已经调整了来藏经阁的时间。张笑川怕他溜到门口,索性又回转身向门口走去。张笑川刚走到门口,回转过身子,那人果然冲着门口来了。一见有人堵住了门口,他一掌向张笑川面门劈落,张笑川一招擒拿手,去叼他手腕。那人撤掌,顺势踢出一脚,直奔张笑川小腹,张笑川猛力一拳击下,同时一吸小腹,有攻有守。那人怕腿被张笑川的猛拳击到,赶紧收腿,同时跃向一边。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都是少林功夫,也怕惊动寺僧,那人也不敢和张笑川拳脚硬碰硬。他们两个基本上是点到为止,谁也不占上风,谁也未落下风,倒好象是两个同门师兄弟在切磋武艺。 藏经阁门口,离书架有一段距离,有一片空地,平时僧人看了武学书籍,也难免要比划两下,这片空地就是作这个用途的,他们两个从门口一直打到了这处空地上。张笑川看向那人,见他身材娇小,身段灵活,身上隐隐带着一股香气,难不成她真是女子,张笑川在心里做着猜测。他们一直斗了快半个多时辰了,两个人都有点倦怠了,那人也显得颇为着急,他数次向门口冲去,想要夺门而出,偏偏张笑川看透了他的心思。他一有动机,张笑川必向他发起猛攻,如此几次三番,都没能成功。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愈是着急,索性狠下心来,对张笑川发起猛攻,张笑川见状连连后退,可是他要想夺门而去,却是不能。“为什么要走,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可好?”张笑川故意压低嗓子逗他。 那人一言不发,只是一味猛攻,他攻得紧,张笑川就退后几步,他一缓下来,张笑川便上前几步,以防他夺门而去。张笑川也看出来了他的急迫和无奈。“你开口说句话,我就让你走。”那人缓了一缓,噼里啪啦又是一阵猛攻。等他的攻势一过去,张笑川便又阻住了他。那人却突然一收手,索性不和张笑川打斗了。这是张笑川始料未及的,他不明所以,也马上收手。 “真是金口难开,让你说句话就这么难吗?”张笑川冲着那人说道,“只要你开口说句话,我就让你离开,这还不行吗?”那人就是不说话,“那好吧,你答应每天这个时刻,准时来这里和我过招,我就让你走。”那人还是一声不吭,“你要是同意了,就点点头,好吗?”张笑川期待地看向那人,犹豫了好半天,那人终于点了点头。“这不就对了吗。” 张笑川带着一种成功的喜悦与得意,往旁边让开了一点儿。那人见状,大步向门边走去,香风阵阵,他正要经过张笑天的时候,张笑天突然玩兴大起,猛地伸手去揭他的面巾。由于距离太近,那人又丝毫没有抵防,待到发觉,已经晚了,张笑川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他情急之下,一掌打在张笑川的手腕上。此时,张笑川看到了一张娇美的脸,果然是个女子。“你,使诈。”她说完,狠狠地瞪了张笑川一眼,拽开门,飞也似地去了。 张笑川想着适才的相斗,觉得饶有兴味,他白天一边习练一边想着与那女子过招的情景,也对晚上的藏经阁之行充满了期待。可是到了晚上,那女子并没有如约而至,一连数日,张笑天也是空等。此时,张笑川也不免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发,把多么有趣的一件事,硬生生地让自己给毁了。 再说少林寺的戒备,有明哨,有暗哨,平时确是戒备森严,并不是张笑川看到的那样,谁想来就能来。张笑川是钦差大臣,别人自是不会干涉他的自由。少**术博大精深,七十二绝技,很少有人能够全部学会,就是少林寺的一流好手,也才能精熟五六项而已。另一方面,佛家慈悲为怀,普渡众生,自有博大的胸襟。为了发扬光大少**学,少林寺有众多的僧俗弟子就是明证。如若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或者对武林有明显的危害之人,少林寺最是讲究缘法,一般不会把人拒之门外,不管是明着拜师还是偷着学艺,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外人可以轻松出入藏经阁的原因。 好在,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要回去的时候,真宗皇帝已经安排了车马人手,前来迎接张笑川回京。要辞别少林寺,回汴京城去了,张笑川还真的有点不。对此,净空方丈也看出来了,当即向张笑川说道。“师弟,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张笑川对净空方丈很是崇敬也甚是感激,他对着方丈深深地鞠了一鞠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少林寺。 回到了京城之中,张笑川前去向真宗皇帝汇报少林寺之行的情况。听了张笑川的讲述,真宗皇帝非常满意,接下来,他择日设宴为张笑川庆功自不必说。 第五十三章 京城四少 离开京城半年多,张笑川感觉好象离开了几年时间,走在京城的街上,熟悉亲切,还是那么繁华,一切依然是那么美好。 “张笑川,站住!”张笑川在街上正逛得开心,突然被一声呼喝惊得停住了脚步。张笑川放眼望去,见是三个妙龄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张笑川抬头细看,赫然有李若冰在列。另外两个女子的仪表也很是不俗,其中一个女子更是清丽出众,只见她明眸皓齿,皮肤白皙细腻,张笑川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戴琳,兰婷,二位妹妹,这个人就是张笑川,你们芳菲师姐就是被他给害苦了。”方才,张笑川肆无忌惮地盯着戴琳、兰婷观看,她们二人对张笑川方才看向她们的眼神早已十分不满,听李若冰这样一讲,立时粉脸变色,对张笑川纷纷怒叱,“你这恶人,怎样迷惑了我芳菲师姐,把她害得好惨。”“你这恶人,忒也大胆。今天必须跟我们回去,给芳菲师姐一个交代,也给师傅一个交代。”张笑川听不明白她们的话意,望着她们,很是疑惑,喃喃自语道:“我把你们芳菲师姐怎么了?”“事到如今,你还在装傻。”那兰婷年纪最小,也最漂亮,她听了张笑川之言,更是义愤填膺。 “二位师妹,不要和他啰嗦。”李若冰向二人说完,又转向张笑川说道,“张笑川,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们动手。”“师姐,让我来。”那叫兰婷的女子,此时的神情显得又是刁蛮又是霸气,说完,她就拉开了架式。 就在兰婷正要拔剑的档口,她突然被人用力从后面撞了一下。事发突然,兰婷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张笑川身上,毫无防备之下,她被这一股外力一撞,她整个人冲着张笑川扑了过去。兰婷“噔噔噔”地向前小跑了几步,用力把身子一拧,缓冲了一下,想把身子稳住。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最终还是没能站稳,眼看就要仰面摔倒。此时,兰婷离张笑川已经很近了。张笑川见了,不忍心让兰婷狼狈地摔倒,他眼疾手快,把右臂伸出,只轻轻一带,一把揽住了兰婷的细腰。一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止了,空气也仿佛凝固了。兰婷的小脸,已经羞的通红通红的,等她回过味来的时候,她猛地用力推开了张笑川,猛地站直了身子,回过头来去找那个肇事的元凶去了。 “是谁?”兰婷出了丑,她要把所有的怒气都要洒在那个撞她的人身上。让兰婷没有想到的是,待她转过身来,她看到的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俊俏的姑娘。那姑娘气喘不已,怯怯地望着她,她还不时地回头张望,模样显得甚是惊慌。 “对不起,对不起,有人追我。”“有人追你?”正说话间,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冲了过来。“别让她跑了。”“姐姐救我。”那姑娘见兰婷等人手提宝剑,英姿飒爽,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们为什么追你?“他们家少爷刚才调戏我,被我咬了一口。”此时,李若冰一个劲儿地给兰婷使眼色,让她别管闲事。兰婷对此却是视而不见,只见她愤然向众家丁迎了上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调戏良家女子,成何体统。”兰婷走上前去,到了跟前马上对他们怒叱起来。“哪里跑出来的小妞,你又是什么人,胆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家丁一出口,便即不善,兰婷怒火大炽,激愤地说道,“狗奴才,恶奴才,你胆敢出口伤人。”“啪啪”,两响,兰婷出手甚是迅捷,那家丁脸上重重地挨了两记耳光。他恼羞成怒,一边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一边咬牙切齿地喊道,“大家一起上,把这小娘子一起拿下,少爷一定会重重有赏。” 众家丁听了呼喊,一拥而上,兰婷也不拔剑,也不闪躲,迎上前去,左右开弓,一阵好打,不一会儿功夫,把一众家丁都打翻在地,哼哼唧唧不敢起来。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叫兰婷,峨眉派弟子,如若再为非作歹,定当不饶,快滚!”众家丁,听她说完,如蒙大赦,飞也似地跑了。“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兰婷一边说着话,脸上显露出无限的豪情与正气。“他们是些什么人?”“京城四少的人,他们穷凶极恶,无恶不作,姐姐,你一定要当心他们报复!”“妹妹何必如此怕他,一切有我呢,你快走吧!”“姐姐,保重!”那女子深深地施了一礼,慌慌张张地走了。 “师妹,你干嘛不听我的,你闯祸了,你知不知道?”李若冰对兰婷的做法非常不满。“师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不正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吗?”“这话不假,可我们的正事还没有做呢,你为什么要节外生枝啊?”“哎呀!我差点忘了。”兰婷转过身去,张笑川正笑呵呵地望着她呢。“算你有种,竟然没有趁机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你为什么不跑?”“我要看戏,看好戏,好戏还在后头呢。”张笑川嬉皮笑脸地说道。“看戏,看什么戏?” 兰婷的话音刚落,“嘚嘚嘚”的马蹄声响起,几匹高头大马跑了过来,路上的行人纷纷躲向两边。不一刻,那马便到了跟前,马上坐着的不是京城四少是谁。京城四少,张笑川也听人们说起过的。当先的一个,是四少之首,叫张兴,善使双锤,武功最好。老二叫洛鹏,善使双锏,也小有名气,老三叫张廷,善使长枪,这老四,名叫董豹,矮矮胖胖的,使一把大刀,数他的武艺差,就他的关系最硬,据说是潘美的什么亲戚,只见他的耳朵上还带着伤。这京城四少,仗着有些本事,财大势大,没少做仗势欺人,巧取豪夺的勾当。 那张兴生得高大威猛,提着双锤跳下马来,怒冲冲地朝着兰婷众人走去。戴琳怕兰婷吃亏,走上前去挡在了兰婷前面,“师姐,我能行。”兰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她又主动向前走了几步。 “伤我四弟的人,是你放跑的?”张兴恶狠狠地向兰婷质问起来。“是我,又怎样?”“哪里来的小娘们,多管闲事,还打伤了我那么多弟兄。”“他们都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张兴等人在京城之中作威作福惯了,哪里把几个女子放在眼里,兰婷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对他一脸的不屑。 “呔,好你个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大爷的厉害。”双罢,张兴提起双锤走上前去。 那兰婷是初生牛犊,也是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只见她从容的拔剑在手,张兴何曾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更不多说,两个人便交上了手。 张兴双锤在手,身强体壮,完全是刚猛的路子,每一锤都是力逾百斤,只要打到,必要置人于死地。兰婷师从名师,剑术精纯巧妙,身子轻巧灵活,不和他硬碰硬。不一会儿,他们便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张兴在这京城之中,从来没有人敢随便招惹,今天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女子也搞不定,心里着急,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而兰婷虽然初入江湖,但师从名师,初生牛犊,却是越战越勇。张兴心里发急,双锤抡得飞快,只见他突然加速,双锤分左右向兰婷砸来,他的速度突然加快,只求一击必中。兰婷见他来势凶狠,急忙跃起后退,脱出了他双锤的圈子。张兴一击不中,两只大锤相交,火花四溅,震耳欲聋,众皆讶异。兰婷脱了险,趁张兴收锤之际,挺剑斜刺里攻出一剑,正中张兴右腕,他手中的大锤顺间飞了出去,直把路边的墙砸了一个大洞,众人见了更是瞠目结舌。 见张兴负伤,又失了兵器,洛鹏等人赶紧上来相救,要一起围斗兰婷。张兴却把他们拦了下来,只见他冲着兰婷一抱拳,客气地说道,“姑娘好本事,方才多有得罪,我们认栽了,弟兄们,走!”不由分说拉起书洛鹏等人转身便走。京城四少一向横蛮惯了,张兴今天对她们这样客气,洛鹏等人不明所以,心中甚是不解。见张兴态度又是这样坚决,虽然心里不甘,也只好跟着张兴狼狈地走了。 张笑川心想,这可不是京城四少的风格啊。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肯定还会有什么鬼主意的,不知道他们要耍什么花招,这样想着,张笑川也转身走了。 那兰婷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呢,开心地向李若冰二人说道,“师姐,我的表现不错吧!” 李若冰阴沉着脸,对她的做法,十二分的不满意。“还表现不错呢?你闯下大祸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师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让你下山来做什么,难道你忘了。”“师姐,我没忘,张笑川。”她扭过头去,“哎,他人呢?”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张笑川是什么时候走的。 再说洛鹏等人,被张兴强行拉走了,都非常不服气。“大哥,我们怎么能吃哑巴亏,难道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吗?”“二弟,三弟,你们难道没看出来,我们不是她们的对手吗?这样只会堕了咱们的名头。”“那就这样算了吗,大哥。”“就这样算了?咱们弟兄哪受过这等鸟气,这事只能智取。”“怎么个智取法?”张兴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还是大哥高明。”几个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又安排了人前去跟踪兰婷等人。 第五十四章 午夜被擒 当天晚上,李若冰、兰婷、戴琳三人住在了飞龙客栈。午夜时分,几个鬼魅似的人影扑向了她们入住的房间。那些人轻轻地抠开了窗户纸,不声不响地,把一根管子伸了进去,不一会儿,李若冰等人的的房间便腾起了一片迷烟,她们睡得更加深沉,一时半会儿,她们是不会醒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黑衣人,捂着口鼻进入了房间,把三个人装入了麻袋,扛走了。即便是这样,李若冰等人,依然酣睡如故。 在一处宅院里,正房透出了明亮的灯光,张兴、洛鹏、张廷、董豹四人分坐两边。李若冰、兰婷、戴琳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不由得大吃一惊。她们发现自己人被捆绑住了手和脚,身子还被装在麻袋里,只有头部露了出来。她们三个人惊恐地向四周看去,待看清楚了端坐着的四人之后,三个人的心“咯噔”一下,都仿佛掉到冰窖里去了。 “狗贼,若真有本事,就和我们面对面,一对一的比个高下,你们暗地里下黑手害人,算什么英雄?”兰婷性子又急又直,此时,她怒火上冲,已经忍不住对他们喝骂起来。“哈哈哈,我们不是什么英雄,也不会胡乱逞英雄的,不过,小美人,一会儿,你们就知道我们是不是英雄了。”那董豹本来就丑,生得猥琐,做事下流,这些别有用意的话,自他嘴里说出来,让人听了又恶心又难受。“狗贼,我们出去之后,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断!”“哟,好狠心的小娘子呀!”说着话,张兴突然一变脸,语气也大变,“你现在,若是好好求求本大爷,一会儿,我或许会考虑对你温柔一点,否则。。。。。。哼哼。”“否则便怎样?”兰婷不肯示弱,韧性极强。“哼哼,否则我们就先奸后杀,然后再把你们卖入妓院。”听了此言,兰婷和戴琳还好,李若冰早已面色惨变。 “各位英雄好汉,小妹年幼无知,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冲撞了各位,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希望各位英雄好汉,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对小女子高抬贵手。”说了这些,李若冰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请各位英雄好汉,放我们一马。”“师姐,你为什么要求他们?”兰婷对李若冰开口说了软话十分不满,忍不住开口责怪起她来。“师妹,你不要说话!”李若冰很是恼怒兰婷的不懂世故,凶霸霸地阻止她。“哈哈哈,还是有识时务的人的。”“这位小娘子态度这么好,一会儿我们就只奸不杀了。”“哈哈哈。”京城四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神情淫邪,语言下流。他们说完,几个人便放肆地大笑起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放了我师姐,一切由我承担。”自思难逃此劫,兰琳年纪虽小,却是大义凛然。“你怎样承担?三个大美人,今日羊入虎口,你们便温顺一些,乖乖地伺候大爷们吧。”“狗贼,狗贼。”见事情毫无转机,兰婷索性豁出去了,又放声大骂起来。 那张兴走上前去,用力扭住了兰婷的下巴,“小娘子,性格够泼辣,大爷很是喜欢。”说完,他露出了一脸的坏笑。“呸。”兰婷用力挣脱了张兴扭着下巴的手,借机吐了张兴一脸的唾液。“啪。”张兴恼羞成怒,恶毒地抽了兰婷一个大耳刮子,兰婷的小脸上顿时留下了五个手指印。“狗贼,你们不得好死!”兰婷将生死置之度外,索性要骂个痛快。张兴恶向胆边生,上去一把扯破了兰婷的衣衫。兰婷毫无惧色,大骂不止,这时,戴琳也急了,开口向张兴等人说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师妹。”张兴等人置若罔闻,只是嘻笑着围拢了过来。 “什么人?”随着一声呼喝之后,“哎哟,哎哟。”几声惨叫传了进来。张兴等人一惊,忙提起兵刃冲了出去。只见几个家丁倒地不起,躺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手握长剑,立在庭院正中。 “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张兴等人一边呼喝,一边迅速地围拢了过去。那黑衣人也不多话,使出一招拨云见日,轻轻巧巧地便把四个人逼了回来。他再一招直捣黄龙,欺身直进,四个人慌忙闪避,险些受伤。张兴等人,平日里在京城里作威作福惯了,虽然身手还不错,但是他们何曾遇到过此等高手。还未交手,便已经被人家逼迫的如此狼狈。在自己家的宅院里,被人家这样欺负,使他们羞惭不已,一定程度上也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大家并肩子上,四面围攻。”张兴这样一喊,他们便四散开了,分站四方,开始围攻黑衣人。张兴抡圆了双锤,专打上身。洛鹏的双锏和董豹的大刀专攻中路,张廷的长枪上中下三路兼顾。那黑衣人被围在当中,他不急不慌,好象是在和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四个人攻得凌厉,也很疯狂,他总是能从容应对,轻轻巧巧地就化解了四个人的招数。 二三十个回合之后,那黑衣人突然一招威震天下,身子轻巧地转了一圈,剑随身走,在电光火石之间,四个人竟然纷纷中剑,只不过四个人中剑的部位不同。张兴伤腕,洛鹏和董豹伤了手臂,张廷则伤在腿部。眼见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今天自是讨不了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弟兄们撤吧。”在张兴地带领下,四个人捂着伤口,一步一步退向大门。“请教好汉尊姓大名。”张兴边退边问,还想着以后能够报仇。那黑衣人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我们马上去搬救兵,你有种就等着。”张兴怕他拦阻,还不忘激将。离门口近了,见那黑衣人并未上前阻拦,四个人撒腿就跑。 见张兴等人去远,黑衣蒙面人一面摇头,暗觉好笑,一面走进了大厅。黑衣蒙面人把李若冰三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突然开口嚷道,“我的那个乖乖,他们竟然这样对待三位大美人,真是暴殄天物,啧啧。”他装模作样地在大厅里踱了几步,接着说道,“我要不要英雄救美呢?”他故意把说话的声音放得很大,却又好似是自言自语。“好汉,请救我们出去吧!”李若冰早急得喊了出来,戴琳也流露出了渴求的眼神,兰婷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眼里倒是流露出了些许不屑。 这一切,那黑蒙面衣人都看在了眼里,他撇了撇嘴说道,“看这位小妹妹的表情,似乎不大乐意让我救呢!那好吧,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早走为妙。有些女人,我还是少招惹的好。”说完,黑衣蒙面人转过身去,就要迈步离开。“师妹,你就说句软话吧!”李若冰和戴琳都急了,忍不住向兰婷求恳起来。“师姐,我。。。。。。”“哎呀,不行,我该走了,一会儿,京城四少搬了救兵,说不定,马上要回来了。”“好汉,壮士,请留步!”“师妹,求你了。”李若冰着急地催促着、乞求着。“好汉,就。。。就请你救我们出去吧!”兰婷虽然不愿意求人,但身处险地,再加上也是自己连累了她们二人,只好硬着头皮挤出了这句话来。黑衣蒙面人这才回过身来,把戴琳、兰婷从口袋里弄了出来,轻轻地用剑把她们的绳索挑开。最后,当他把李若冰的绳索弄开的时候,意外突然就发生了。 李若冰的手脚刚能动了,只见她出手快如电闪,迅捷无伦地点了蒙面人几处穴道。戴琳和兰婷不明所以,很是吃惊。“你要做什么?难道要恩将分报?”蒙面人忿忿不平地质问李若冰。“师姐,你?”戴琳和兰婷也是一脸的惊讶,一起看向她,等她给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看他是谁!”李若冰一把扯下了蒙面人的面巾。“原来是你!”看到了这张脸,戴琳和兰婷都感到十分的意外。“当然是我了,不是我,还有谁这么好心来英雄救美?”张笑川乐呵呵地说道,还面带微笑。“别臭美了,还英雄救美呢,就凭你?”“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是我不够英雄还是你不够美?”“张笑川,你不要自鸣得意,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哎,如今只能是英雄气短了。”张笑川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是我?”张笑川不解地向李若冰问道。“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的嘴会这么贫?”“哈哈哈,多谢夸奖,你就这样报答我吗?”“嗯,不错,我今天要挑断你的脚筋,再把你带回去见师傅,看你还有没有本事逃。”说着,李若冰抢过张笑川手里的长剑就要动手。 “师姐,不要。”兰婷大声地喝止,并挺身拦在了张笑川前面。“师姐。。。”戴琳也伸手拉住了李若冰的胳膊。“师妹,你们要做什么?”李若冰不明白,何以她们两个人都要回护张笑川。“你们难道忘了吗,他把芳菲师姐害的有多惨。”“可是师姐,他刚刚救了我们,我们怎能。。。。。。”“那有什么?你们知道这家伙有多么难对付吗?你们知道他多么鬼计多端吗?真是天助我也,今天,他可是自投罗网。师妹,请你们让开。”“不行,师姐,我不能让你这样做!”兰婷地态度十分坚决。 “师妹,你让开!”“我就不!”“师妹,你不要逼我!”李若冰很是恼怒,挣脱戴琳的手,双眼瞪视着兰婷,兰婷也毫不示弱地和她对视着。“师姐,你消消气。自家姐妹不要伤了和气。”戴琳怕李若冰伤到兰婷,铸成大错,她挺身阻止李若冰,并和兰婷站成了一排。“师姐,毕竟他刚刚有恩于我们,我们这次就先放过他吧!”“你们!”李若冰气得把剑往地上一扔,一跺脚,转身走了。戴琳和兰婷拍开张笑川的穴道,追了出去,“师姐,师姐。”张笑川待在那里摸不着头脑,冷静了片刻,心说“好险,好险”,却自顾自地笑了。也就是他,在这样的时候,竟然还能笑出来。张笑川的笑里,有苦,也有甜。 原来,李若冰的师兄祖大海,回山潜心习武去了,李若冰实在找不到帮手了,她突然想起了娥眉弟子戴琳和兰婷。她们两个素来与任芳菲交好,她们二人的功夫又特别的好,尤其是兰婷师妹,别看她年纪小,天生却是练武的好苗子,她的剑术修为甚至还在李若冰之上。 李若冰给她们二人把外面的世界好一番描绘,又添油加醋地说张笑川把她们的好姐妹害得多么惨。姐妹二人,一方面想闯一闯世界,见一见世面,另一方面也想为好姐妹出一口恶气,就这样被李若冰说动了请下山来。她们的运气还真不太坏,一到京城,张笑川恰好也从少林寺回来了,要不,一时半会儿,她们还真找他不到呢。 第五十五章 死缠烂打 李若冰对兰婷、戴琳二位师妹的不配合十分恼火,第二天兀自怒气未消,李若冰气呼呼地对她们二人说道,“和你们在一起,真是倒霉,一事无成,还尽惹事生非。你们两个爱去哪儿去哪吧,我要一个人走了。”“师姐,你怎么能撇下我们不管了啊!”兰婷与戴琳两个人初出江湖,听李若冰这样一说,不由得着急起来。“我还有事要做,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啰里啰嗦的没完,你们还是赶快回峨眉去吧!”说完,李若冰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妹,我们怎么办?”见李若冰自己一个人走了,戴琳征求兰婷的意见。“什么怎么办?我这次,不管怎样一定要把张笑川带回去。”“时间长了,只怕师父责罚我们。”“你要是怕师父责罚,你就先回去吧!”“可是,我不放心你呀!”“我不会有事的,师姐,你就放心回去吧。”“我怕你涉世未深,在外面吃亏。”“我不会有事的,师姐,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答应我不要多管闲事。”“嗯,我答应你,师姐。”就这样,兰婷与戴琳互道了珍重,两个人便即分别。 兰婷一个人留了下来,但是想到自己刚刚得罪了京城四少,不免心里泛起了愁闷。突然,兰婷想到了戏曲里面,女扮男装的情节。为了不引人注目,兰婷特意去购置了一套男装,她把自己打扮成了公子哥的模样。 人海茫茫,兰婷不知道张笑川住在什么地方,她就采用了守株待兔的笨办法,在大街上蹲守。虽然一直没有看到张笑川的人影,但是兰婷性情倔强,发誓必要等到他。很是过了些日子,,终于,兰婷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眼看着张笑川,就要走进状元府了,兰婷急步如飞赶了过去,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胳膊。张笑川见一个帅气白净的小伙子,硬生生地拽住了自己的胳膊,很是纳闷,向他开口问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吗?”“谁是你的兄弟?我此来是带你去上微派,见芳菲师姐的。”“你不是我的兄弟,那你是。。。。。。”张笑川本来就看着这人很是眼熟,经她这么一说,马上就知道她是谁了,故意和她开起了玩笑。“你既然不是我的兄弟,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必须跟我走!”“我要是不同意呢?”“那,我就要你的好看!”“怎么?你还要打架?”“对,我就是要打架,若冰师姐她们,都把你张笑川说得十分了得。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如她们说得那样厉害。”说完,兰婷拉开了架势,立好了门户,就要动手。 张笑川抱着双肩,笑呵呵地望着她说道,“我可不忍心让你在这里现眼。”“你说什么?”这句话彻底把小姑娘给激怒了,不由分说照着张笑川迎面就是一剑。张笑川知道她武功不弱,也知道她是要动真格的,他一边闪避,一边用剑把她的剑架开。几个回合之后,张笑川对她的武功路数有了一定的了解,看得出来她的对敌经验十分欠缺。一开始,张笑川只是一味地游走,也不主动出击。兰婷见张笑川一直如此小视自己,越想越来气。是以,兰婷出招越来越狠,越来越凌厉,可是她的心也跟着越来越乱。 兰婷与张笑川一边过招儿,一边在心里思忖,“这张笑川,人长得高大英俊,功夫也这样棒,难怪芳菲师姐会对他倾心不已,只是他略微显得油嘴滑舌了一点儿。”兰婷哪里知道,张笑川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的经历,让他带了点儿玩世不恭的味道。张笑川也不是经常如此,只是偶尔乘兴发挥而已。 “这兰婷师妹功夫不错,率真可爱,敢做敢为,就是脾气太倔了,今天得给她点教训。”这样想着,张笑川心里就有了主意了。当兰婷又一剑刺来的时候,张笑川假装不敌,异常迅捷地向一旁闪去。兰婷眼见张笑川闪向一边,知道机会来了,剑走轻灵,顺势改变了方向。就在张笑川闪向旁边的同时,用力回撩了一剑。这一剑和回马枪有义曲同工之妙。兰婷心知不妙,想要变招,已然不及,手肘急忙后撤。饶是兰婷反应很快,她的剑还是被张笑川的击了个正着。两剑相交,“啪”地一声脆响,兰婷的剑便断为了两截儿。在一旁围观的人们,有的人哄笑,有的人喝彩,兰婷羞红着小脸不知所措。 张笑川也不去理她,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走进了状元府。过了片刻,等兰婷回过味来,她忙追了上去。她一边追一边喊,“张笑川,你不能走!”兰婷追到了门口,被几个侍卫拦了下来。“张笑川,你使诈。”兰婷使劲儿冲着里面喊道,张笑川听了,转过身来,示意众侍卫让她进来。 “你不服气?”张笑川脸上微带笑意。“你使诈,我要和你重新比试。”“我可没那闲功夫陪你玩。”“张笑川,你,你赔人家宝剑。要不,你跟我回青城山。否则。。。”“否则怎样?”“否则,我就不走了。”兰婷撅着小嘴,可爱至极,她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张笑川和众侍卫见了她这个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笑川见她如此小孩心性,示意众侍卫别管她,自己径往内堂去了。 女人耍起横来很是可怕,兰婷说到做到,说不走就真不走了。张笑川吃饭,她就坐在桌子边上跟着一起吃;张笑川要去茅房,她也追到茅房外守着,弄得张笑川真是哭笑不得。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她硬着头皮跟到寝室,抓个凳子坐在一边看着。“我要脱衣服了,你出不出去?”张笑川这样一说,兰婷才羞红着小脸,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反正,她是铁了心和张笑川耗上了,张笑川心想,这丫头真有一股子牛劲儿。 兰婷硬是赖着不走,就这样和张笑川耗着。除了张笑川进宫见皇上和上茅房睡觉的时候,其他时间,兰婷和张笑川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张笑川也不急着赶她走,反正自己也是一个人,有她在,生活还有许多乐子。 第五十六章 扶桑女侠 好久没有去过矾楼了,张笑川正想看看兰婷去了那里是什么样的一种反应,他心里想一定会非常好笑的。张笑川一出门,兰婷便跟了出来。 “今天,我要去一个,只适合公子哥去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要跟来啊。”“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我就不能去?”“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越说不能去,我就偏要去,你能去的,我也能去的。”“那好吧,是你自己要来的,你可不要后悔啊。”“我为什么要后悔?”“那好吧,既然如此,你必须听我的吩咐。”为了出行方便,张笑川让兰婷也换了男装。身着男装,兰婷宛若一位俊俏的小生。张笑川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又看,不住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张笑川直把兰婷盯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到了晚上,华灯初上,夜景好美。兰婷一边欣赏着美丽的夜景,脚下丝毫不敢怠慢。到了矾楼,张笑川径直走入内堂,兰婷也紧随其后。里面的招待忙上前迎接,嘴里说着“贵客,里面请。”“最近哪位姑娘比较红呀!”张笑川向那招待问道。“回贵客,最近有位来自扶桑的姑娘,美艳绝伦,而且她非常善长柔术。”“是吗?”“是的,一会儿,她就要在大堂表演柔术了。”“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张笑川在大厅里找了一个较好的位置,兰婷也跟着坐下了。 不一会儿,有一位伙计出来宣告:“下面有请,来自扶桑的美惠子小姐,进行柔术表演。”顿时,大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只见那美惠子,穿着一身紧致的粉色衣服,走起路来轻轻柔柔的。她生得娇俏可爱,容颜甚好,她身段优美,吸引了一众男人的目光,就连兰婷等美貌女子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美惠子袅袅娜娜地走到了大厅的中央,只见她轻轻一跃,并未用力,便轻轻巧巧地跃起了很高。从大厅顶部垂下来了两根红绸,美惠子身子凌空,两手各抓住了一根红绸。 美惠子舞动这两根红绸,用红绸卷住自己的胳膊,身子做着空翻,把自己卷上卷下。不一会儿,美惠子又荡起了秋千,她衣袂飘飘,浅笑盈盈,望向众人,真如仙子下凡。众人不由都看得痴了,当然,张笑川也不例外。兰婷见了此等情景,故意用手去遮挡张笑川的视线,张笑川急忙推开她的手,同时冲她做了个鬼脸。张笑川距离美惠子很近,看着她的眼睛,还有那盈盈的浅笑,他感觉到有点儿亲切,又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心里升起了一种或近或远的感觉,却不是很明朗。 过了一会儿,那美惠子,突然双手一松,仿佛失了手一样,向旁边斜飞出去,在座诸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惊呼出声,深怕那么柔弱的女子被摔出个好歹。只见美惠子在空中连续几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了一张铺着红绸的桌子上,原来这也是她的拿手表演。待众人明白过来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顿时掌声雷动。接下来,美惠子又表演了身子折叠过铁桶,她在桌子上时而伸展,时而蜷缩,最伸展的时候,如莲花盛开,最蜷缩的时候如蓓蕾初绽。她的柔术出神入化,让人们不停地欢呼喝彩。 美惠子的表演结束了,张笑川招呼招待过来,想让他安排自己与美惠子相见。那招待露出了一副很是为难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说着,“这。。。。。。这有点不好办,许多客人都急着和美惠子相见呢。”张笑川听了微微一笑,袖出了两锭银子,塞给了店伙,向他问道,“好办吗?”“好办,好办,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那店伙得了银子,一溜烟地跑了。 那店伙给张笑川和兰婷安排了雅间,他们两个进入雅间落座。不一会儿,美惠子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张笑川与兰婷站起身来相迎。只见她已经换了妆扮,全然不同于宋人,也异于先前见过的其他族人,张笑川心想这定然是扶桑族人的服装了,这一身装束的美惠子又是另一种风韵,别有风情。美惠子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她轻移碎步,满脸洋溢着笑意,眉眼之间尽是温柔,这样的女子真是张笑川从未所见。美惠子方才表演柔术之时,身体至软至柔。现在,美惠子给张笑川的感觉却是性情更柔,让张笑川看了心里说不出的熨贴舒服。陡然之间,张笑川竟生出了一种异样的,必要与之亲近亲近的感觉。“让公子久等了。”美惠子嗓音轻柔甜美,不急不徐。“无妨,无妨。”张笑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她,一边与她客套着。 “不知二位公子,有什么需求?”美惠子也打量着他们,目光在兰婷身上停留得略微长久了一些,让她感觉稍稍不适。“听闻矾楼来了一位异域奇女子,今日能一睹芳容,真是三生有幸,得见之后,果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贵公子过奖了。”美惠子见张笑川开口称赞自己,微笑着逊让。“适才所见,真的是非常令人赏心悦目,贤弟,你说是也不是?”张笑川说着话,故意向兰婷询问。“多谢公子抬爱,二位公子请入坐。”说完了,美惠子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兰婷。 张笑川与兰婷重又入座,斟满了酒,兰婷便要推辞,“我不会喝酒。”“久闻中国男子当中,颇多大丈夫,更何况又是来了这矾楼,不会喝酒,怎么能行?”矾楼的女子见多识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美惠子见兰婷有点害羞、有点扭捏,全不似以往所见来,这里的消遣的贵家公子,便故意打趣她。兰婷被美惠子挤兑的很是窘迫,无奈,只好端起杯来,嘬了一小口,即便这样,还险些没有吐出来。张笑川看到她这个难受的样子,心里直乐。 张笑川挨着美惠子坐着,他们两个边喝边聊,甚是投机,他们两个越说越是兴高采烈的,越说越显得近乎。喝了些酒,美惠子身上的香气吸入鼻中,张笑川感觉这味道有点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这香气让他闻着极是舒服,听着美惠子款款软语,看一眼她的娇媚之态,张笑川猛觉心里一荡,越想和她离得更近些,不由得向美惠子挪了挪身子。张笑川,瞥眼之间,只见兰婷撅着小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突然之间,张笑川猛地一惊,方才想起有兰婷在旁,也怕自己太过失态,忙直起身子,正襟危坐。 “喂,张笑川,你们离远一些。”看着张笑川和美惠子越离越近,兰婷不由地喊了出来。张笑川也不理她,“美惠子小姐,我们喝个交杯酒吧。”“这个。。。可以吗?”美惠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兰婷,向张笑川问道。“当然可以,可以得很。”美惠子看到的是张笑川一脸的狡黠,便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却之不恭了。”温柔的美惠子也机灵得很,她马上就看了出来,张笑川是存心要气一气兰婷的。张笑川与美惠子伸出了右臂,两个人手臂互挽就要喝酒。兰婷见了不由得大急,瞬间便即发作起来,她一把将美惠子推了开去。 “你要做什么?”美惠子想不到兰婷会毫无征兆地动手,很是不满她的做法,秀目圆睁,瞪视着兰婷。“下贱的女人。”此时的兰婷,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在心想到,张笑川故有张笑川的不是,这样的女子,这样的风姿,岂不是故意诱惑男人犯罪吗。“你说什么?”美惠子尽量忍耐着,俏脸已经憋得通红。兰婷对她也是怒目而视,无所顾忌,又来一句,“不要脸的女人。”这一次,美惠子被彻底激怒了,“啪”地一声响,美惠子甩手给了兰婷一个耳光。这是张笑川与兰婷都想不到了,想不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美惠子,也会有这样的爆发力。 兰婷何曾受过这种委屈,马上还了一掌,顷刻之间,两个人交上了手。她们从雅间一直打到了室外,美惠子身手也着实不错,两个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她们两个人难分高下,在大厅里上下翻飞,左右腾挪,众人以为又有精彩节目了,纷纷围观喝彩。只见那美惠子,虽然衣服有点略显累赘,不过身手却是异常敏捷。张笑川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了,少林寺藏经阁中,那淡雅的香味。再看美惠子的眼睛,她的武功路数,张笑川心里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见了美惠子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十个回合过去了,兰婷彻底失去了耐心,美惠子的经验却很是老到,她趁兰婷一时不注意,一掌打去了她的帽子,兰婷的秀发顿时披散了下来。“你原来真是女的!”美惠子本来已经看出,兰婷是女扮男装了,所以才故意打落她的帽子。“她原来是女的。”“一个女子,怎么打扮成公子哥来这里呀!”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兰婷羞得无地自容,再也无心争斗,她飞也似地跑出了矾楼。张笑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怕她有什么闪失,忙追了出去。 这一幕,正好被刚来不久的京城四少看在了眼里。 第五十七章 兰婷遇袭 “众位哥哥,那个身着男装的女子,怎么看上去那样眼熟呢?”董豹望着那个刚刚擦身而过的身影,向着张兴等人说道。“嗯,你没有认出来吗,四弟?”“四弟,她正是那天坏了你好事的女子。”洛鹏开口说道,“刚才追她的那个人,好象是武状元张笑川。”“二哥所言不差,那人正是武状元张笑川。”张廷也看清楚了那人的面貌,开口说道,“大哥,看来,救走那些女子的人竟是张笑川。”“肯定是他,看他与这女子的关系非同一般。”“张笑川向来放荡不羁,听说他也喜欢管闲事。”“在这京城之中,除了他,不知道还有谁愿意和我们过不去,除了他,我想没有人,能让咱们弟兄吃这么大的亏。”“这张笑川也忒大胆了些吧,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咱们得好好教训他一番。”“是该好好教训他一回。”“不过近来,张笑川在小皇帝跟前似乎很红。”“嗯,这事咱们不能硬来,还要从长计议。”“大哥说的是。”京城四少,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对策。 再说兰婷,她一口气跑出了矾楼,一路小跑向前而去,她一直向前跑,到了护城河边的树林里,才停了下来。张笑川不疾不徐地在后面相随,不让兰婷离开自己的视线,一路跟着她到了河边。张笑川识趣地保持了沉默,兰婷望着河面,靠在一株柳树上,呆呆地出神。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过了很久,看看天色渐晚,张笑川才向兰婷开口说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别来管我!”兰婷凶霸霸地说道,也不向张笑川看上一眼。“你不会是想不开吧?”“你才想不开呢!”“那你为什么一直待在河边不走呢?”“我不想理你,你竟然和外人一起欺负我。”“谁欺负你了!”“你,还有那个,下贱的扶桑女人,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可没有欺负你。”“还说没有。”兰婷又是伤心又是气愤,“你们分明就是故意的。”“冤枉呀!天大的冤枉。”张笑川作出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 “那个下贱的扶桑女人动手打我,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帮我?”“是你先开口骂人,你又没有吃亏。我与你,怎么能,两个人合伙去欺负一个外来人?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功夫比你还了得。”说完,张笑川故意向兰婷挤了挤眼。“你胳膊肘向外拐,我不理你了!”兰婷说完,一个人扭头往城里的方向走去,张笑川也不说话,只是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兰婷正在经过一条狭长漆黑的街道,突然,一个鬼魅似的身影,飘飘忽忽地到了兰婷跟前。“什么人?”待到兰婷惊觉,她一边呼喝,一边闪身跃向了旁边,她想下意识地避开那魅影。尽管兰婷反应不慢,还是晚了半拍,“啪”地一声响,兰婷的背部已经挨了那魅影一掌。 听到了兰婷的呼喊,张笑川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向前飞奔而来。到了跟前,兰婷已经歪倒在了一边。那黑色的魅影,正阴恻恻地笑着,此人正是汪天。“兰婷,你怎么样了?”张笑川上前扶起她,焦急而关切地询问。“我的背部受伤了,火辣辣的疼,身上酸软无力。”“你忍耐一下。”张笑川把兰婷扶起来,让她靠在墙角坐好,大步走上前去迎战汪天。 张笑川知道汪天邪功渐长,怕不是他的对手,又见兰婷受伤颇重,是以,一上来便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多亏自己在少林寺学了不少上乘武学,修习了《易经筋》之后,功力也大有进益,否则,自己可不是汪天的对手,一边斗,张笑川一边暗道饶幸。 汪天身形轻灵飘忽,招数怪异,与张笑川动手,他很是从容很是自信。倒是张笑川,心里从来没有过的紧张,他偶尔也会被汪天攻得很是窘迫,好几次遭遇险情。多亏了张笑川武功博杂,奇术妙招层出不穷,令汪天心中颇为顾忌,否则,张笑川已然落败。 张笑川施出了少林龙爪手,配以擒拿手,勉强与汪天斗了个棋鼓相当。两个人缠斗了一百多个回合,都急着求胜,渐渐失去了耐心。 汪天的骨节发出了“咯咯咯”的响声,张笑川知道他的骨节能突然暴长,心知不妙,忙严加戒备。果然,在他的骨节响过之后,汪天突然变招,身形也加快了很多。汪天刚施了一招偷鸡摸狗,招数还未用老,马上又换新招。汪天的身影,倏地飘向了张笑川身后,张笑川听到脑后风响,忙向身后来了一记飞踢。 张笑川刚化解了汪天的突袭,正待转过身去应对,汪天的身影却突然又转了过来。原来这一招儿叫做乌云绕月,汪天在一瞬之间,调动身体的潜能,身法突然加快了很多。他先是偷袭对方脑后,若是对方反应稍慢,便能一举奏功。即使对方能够化解,也想不到对方身法会如此之快,正面也就来不及防范了。汪天双手成爪,直取张笑川面门,张笑川左拳右掌,施出了一招拨云见日。汪天的手臂就在这时突然暴长,两手绕开了张笑川的进招,直奔他两边太阳穴而去。张笑川来不及收势变招,双手顺势向两边一分,各扭住了汪天的两只胳膊。 汪天两臂加力,那双毒爪距张笑川两边太阳穴越来越近。汪天的手臂异常坚硬,张笑川几乎用尽了全力,也只是抓破了他的一丝表皮,却是伤他不得。张笑川双手发力,苦苦支撑,他本来见机的晚,又是双手对双臂,自然力量弱了很多。他们两个人较起了劲儿,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汪天的毒爪一点一点地向张笑川的太阳穴逼近,形势极是凶险。 突然,响起了一声娇叱,一个人影扑向了汪天。本来,汪天已经明显占了上风,眼看马上就能置张笑川于死地,汪天甚至已经忍不住就要得意地笑出声来了。事发突然,汪天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身处险地。汪天来不及细想,更顾不得伤人,汪天双臂突然加力,同时身子跃起,两只胳膊猛得用力一拧,一下子挣脱了张笑川的抓握。 汪天身子凌空,怕被偷袭,就势在空中急旋了出去。汪天看清了偷袭的人是兰婷,她手中并无兵器,身子还摇摇晃晃的,汪天心中大悔,不禁怒从心起。汪天这一身轻功也真是了得,他的身子在空中用力拧转,竟又改变了方向,向兰婷扑落。 张笑川刚从凶险之中解脱出来,由于刚才在生命攸关之际,用力苦撑,两手酸麻,正想稍微放松放松。却见汪天又以超绝地轻功向兰婷扑落,张笑川一声“不好”还未叫出来声来,顾不得多想,急忙也向汪天扑了过去。 “砰”“砰”两响,兰婷被汪天一爪扫中了臂膀,身子向外飞出,跌落在了地上。汪天的左胸中了张笑川一拳,他的脸微微变了一下色,又与张笑川斗在了一起。 兰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张笑川不知道她伤势怎样,情急之下,招招拼命,汪天虽是阴险歹毒,也难免心生畏惧。他们两个本就不相上下,刚才的相持都消耗了不少体力。汪天频繁调动潜力,亦知不能久持。在这种情况下,见了张笑川凌厉的攻势,汪天自知讨不了好去。汪天与张笑川又斗了数十多招,渐渐地失去了耐心,找了一个机会,一纵身溜了。 张笑川无力去追,更无心去赶,忙扶起兰婷,查看她的伤势。看到她慵懒娇弱的样子,她为救自己,再一次受伤,张笑川心里免不了一阵疼惜,赶忙抱起她,向一家医馆急奔而去。 进了医馆,张笑川赶紧向郎中说道,“大夫,请你给她治一下伤。”那郎中给兰婷把了把脉,看了看兰婷的伤处,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她的伤不同于普通的跌打损伤,她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恐怕是伤及了脏腑,隐隐还有中毒的迹象,恕我无能为力。”“大夫求你给她治一治吧。”张笑川听了郎中所言,又看到兰婷一副病恹恹地样子,急切之间竟然向那郎中求恳起来。“不是我不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你还是赶紧另请高明吧,她的伤耽搁不得呀。” 张笑川见郎中如是说,他看着兰婷毫无精神,印堂发黑,心知不妙。张笑川抱着兰婷出了医馆,心里那个着急。“这可怎么办才好。”突然,张笑川脑子里灵光一闪,有办法了。张笑川极其兴奋,他抱着兰婷飞也似地向着状元府跑去。 第五十八章 天真浪漫,情毒销魂 张笑川突然想到了《易筋经》,上面记载了许多疗伤治病的方法,张笑川把兰婷安置在内室的榻上,点了她几处穴道,控制了毒势的蔓延。兰婷这时候已经有点昏迷了,张笑川让她盘腿坐好,自己坐在她的后面,用双掌抵住了她淤青的背部,发功为她吸毒疗伤。张笑川一直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兰婷才微微醒转,张笑川示意她不要说话,安置她睡了。张笑川用清水把自己的双手洗了又洗。那毒气顺着自己的双手把水都染黑了,好歹毒的功夫,张笑川心想。然后默默地按《易筋经》中的图解,把周身的气血运行了一遍。 第二天,兰婷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力气,她背上的淤青淡了一些,只是还没有完全散去,不管怎样,这疗伤的方法管用,张笑川心里大感欣慰。 张笑川用这样的方法为兰婷疗伤,坚持了五天之后,她背上的淤青淡淡的快没有了,自己再用清水洗手的时候,水也不黑了,兰婷能下地走动了,她也开始有说有笑了。张笑川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兰婷开始坚持自己吃饭,不再让张笑川喂饭了。 张笑川坚持用《易筋经》上的方法,为兰婷排毒,到了十四五天的时候,兰婷背上的淤青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那一天,当张笑川的双手搭到兰婷背上,为她排毒的时候。由于毒也基本上排完了,他们无须象之前那样小心谨慎了,两个人也不再象先前那样沉默了,都打开了话匣子。兰婷给张笑川讲起了芳菲师姐的遭遇。兰婷说任芳菲有了身孕,回到青城山之后,被师父好一顿责打,后来,她被师父关了禁闭。尽管这样,任芳菲依然无怨无悔,坚持生下了孩子,并给她取名“无悔”。张笑川听到这里,身子猛得一颤,心里也掠过一丝愧疚之情,但很快就过去了。浪子情深,浪子无情,张笑川知道自己在不断地辜负人,不断地伤害人。 “川哥,你爱过芳菲师姐吗?”刚才,兰婷感觉到了张笑川双手的颤动,知道他的内心深处定然有所触动。与张笑川相处了一段时日,兰婷觉得张笑川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加上受伤之后,他为自己疗伤,殷勤照顾,感觉和他关系又近了不少,不知不觉间便把称呼也改了。“嗯。”张笑川含糊地应着。“那现在呢?”“都已经过去了。”张笑川避而不答,自顾而言他。“你难道从来没想过,要再回到她的身边吗?你有没有想过要去找她?”张笑川听了兰婷的质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你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兰婷说地哀伤也略带娇嗔。张笑川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川哥,你还会去爱别人吗?”“我不知道,也说不好。”张笑川真的不知道,以后自己的感情之路会怎样走,提起这个话题,他的脑子里也是一片茫然。“川哥,你喜欢我吗?”兰婷问地很是天真,也略带娇羞。“喜欢,你很可爱。”“川哥,那我美吗?”想着她白皙的脸,精致的五官,触摸着她柔腻的肌肤,张笑川的手微微一颤。兰婷再一次感觉到了张笑川手的颤抖,她也感觉到了,这颤抖与方才明显不同,她继续追问。“川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很好看。”“川哥,你别再去爱别人了,好吗?”“为什么?”张笑川深感突兀,不知道兰婷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为了芳菲师姐,也为了我!” 兰婷生性天真浪漫,突然之间生出了一种十分大胆的想法,一种她心里觉得不该却也十分神圣的想法。所以,她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为了你,为了她?”张笑川实在猜不透她的用意,更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嗯。”兰婷回答得很是爽快,说着话,这时候,兰婷已经扭过头来,在以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张笑川了。“川哥,我也喜欢你。”兰婷虽然说地轻快自然,但是说完之后,竟然有两朵红云,爬上了她的脸颊。此时的兰婷,在张笑川的眼里,她的样子说不出的温柔娇美。 张笑川放置在她后背上的双手,突然就僵住了,身体里有一股热流在涌动,身体最最原始的欲望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张笑川搂着兰婷娇柔的身子,感觉她的身体,突然之间变得异常烫手,却更是让张笑川欲罢不能。此时的兰婷,没有一点儿任性刁蛮,她的身体是那样的女人,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是那样的有诱惑力。张笑川的唇慢慢地靠近,兰婷羞涩地闭上了眼睛。张笑川的吻,印上了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不一会儿,兰婷便发出了极其美妙的声音,这声音听在张笑川耳中,让他更加疯狂。 这一次,兰婷中的可是爱情的毒,而且没有任何解药。 第五十九章 绝情师太 兰婷受了李若冰的挑唆,此次下山的初衷,本来是要找张笑川,为芳菲师姐出气的。哪曾想,这个涉世未深、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男子的姑娘,在与张笑川的朝夕相处里,竟然产生了情愫,事与愿违地,爱上了张笑川这个浪子。 这一爱,便爱的死去活来,爱的一发不可收拾。她的爱,多少也有一点点悲壮。兰婷天真的设想,她以为可以为了师姐,为了自己留住张笑川。 兰婷的伤彻底好了,那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和张笑川形影不离,张笑川带着她玩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兰婷对张笑川爱得很深,管得也很严,真是爱之深,管之切。在这方面,兰婷的任性和霸道显露无遗,兰婷不让张笑川去矾楼,不让他去任何舞榭歌台,弄得张笑川总是被周一鸣等人打趣。另一方面,张笑川也知道,自己这个浪子伤害的人越来越多了,辜负的人越来越多了,将来难免还要辜负别人。在短暂的相爱的日子里,他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兰婷感受到爱,尽最大努力让她幸福快乐。 这天,张笑川正和兰婷在大街上幸福地徜徉,两个人俨然就是一对恩爱有嘉,又十分幸福的小夫妻。 “师妹。”一声喊叫,曾兰师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师姐,你怎么来了?”“师妹,还不快快见过师父。”“师父?”兰婷放眼看去,师父正在对自己怒目而视。“兰婷,你当初是怎样答应为师的。”“师父,我。。。”兰婷自知理亏,心怀惙惙,不敢多言。 “你就是张笑川?”只见兰婷的师父穿一身灰色的僧衣,头戴僧帽,手执拂尘一柄,面罩寒霜,让人不寒而栗。“张笑川见过师太。”张笑川虽然猜到她们一行来者不善,心里发憷,还是客气地和兰婷的师父打了招呼。“张笑川,你这个无耻之徒。年纪虽小,却是害人不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你如此嚣张狂妄。贫尼今天,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之徒!”兰婷的师父义正辞严,对张笑川横眉冷对,劈头盖脸地好一顿责骂。 “师太,您老人家,一定对我有什么误会。”“嘿嘿,误会,看招!”张笑川听了兰婷师父之言,甚觉尴尬,想要有所辩解,不想她说动手就动手。话音方落,“啪”地一拂尘横扫了过去。张笑川万万没有想到,这老尼性子如此暴躁,说动手就动手。张笑川的功夫也算是一流高手了,竟然没有避开,可见这师太功夫之高。 几缕细丝划过了张笑川细嫩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了道道血痕。兰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不敢阻拦。张笑川刚回过味来,师太的拂尘又到。这回,张笑川有了准备,赶忙闪向一边。张笑川闪身躲过了一击,师太见他身手敏捷,心下暗暗赞许,但是恼他害人,见他功夫如此,心里愈恨。 师太倒转拂尘,尘柄向张笑川肋下点去。张笑川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去夺师太的拂尘。师太怎能让他得逞,拂尘回撤,左手顺势一掌打去。张笑川忙施展少林长拳回击过去,师太中途变招,变掌为擒拿手,去刁张笑川手腕。张笑川撤拳后仰,飞起一脚,踢向师太手腕。 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了三四十个回合,师太渐渐失去了耐心,出招愈发凶狠,每一击都是向着张笑川的要害而去。张笑川虽然也学了很多少林功夫,但他最擅长的还是剑术。今天,张笑川身边没有携带长剑,加上师太功力深厚,武艺精纯,对敌经验也是张笑川所不能及。张笑川在师太刚猛的攻击之下,险相环生,看得兰婷心里又惊又急。 只见师太突然加力,迅猛绝伦地一掌攻向张笑川右侧,张笑川眼见师太身子前倾,觉得有机可乘,右肩后撤,左手出掌向师太胳膊击去。师太迅速撤回胳膊,手臂弯曲,狠狠地一肘向张笑川左肩撞去。张笑川本欲一击而中,没想到师太变招如此迅速,想要变招已然不及,肩上受撞,疼痛不已,身子向后飞跌出去。师太一招儿得手,身子立马欺进,身子飞跃而起,倒转了拂尘,直指张笑川的咽喉。张笑川身子还未落地,无从着力,无从闪避,心道“我命休矣。”兰婷等人见状,不由地惊呼出声。 突然,响起了一阵“呜呜”的破空之声,只见一枚金钱镖,以极快的速度飞来,正中师太拂尘的中部,那金钱镖力道极大,竟然把拂尘从中间,生生地切断了。张笑川死里逃生,逃过了一劫,摔在了地上,心里兀自狂跳不止。 师太拂尘既断,当然再不能伤张笑川分毫。不知是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师丈迟疑不定,她从地上捡起那枚金钱镖,低低地说了一句,“是他!”只见她脸上的神情,不知道是惊还是怒,她向着金钱镖发来的方向急追而去。 兰婷见师父去的远了,赶快上前把张笑川搀扶起来,“川哥,你没事吧?”“你师父真厉害,看来我以后小命不保了。”张笑川一边说着,还不忘拍着胸口。“川哥,你快走吧,我不想让师父再为难你了。”“师父”,随着师姐的一声轻唤,兰婷抬头看去,自己话还没说完,师太已经回来了,只见师父的脸上带着失望与茫然。 “师父,求求你饶了他吧。”“啪”师太怒气未消,一把掌打在了兰婷脸上,顿时掌印显现。“师父,是徒儿错了。”说完兰婷“扑通”给师太跪下了。“你知道错了?”“徒儿知错了。”“那好,你就立下个誓言,日后不能与这无耻之徒相见。”“师父。。。”“怎么?还是舍不得?”兰婷一脸的犹豫,只见她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徒儿发誓,今后再不与张笑川相见,如违此誓。。。”“好了!”还没等她说完,师太打断了她的话。师太对张笑川怒目而视,愤然说道,“张笑川,年青人行事,要多积德行善,望你好自为之,阿弥陀佛。我们走!” 兰婷跟着师父师姐等人走了,离开的时候,她泪眼蒙胧,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的时候,那眼里全是无望。张笑川呆呆地伫立当地,心里隐隐作痛。他忍不住自己问自己,“我真的是在作孽吗?难道我一辈子就这样度过了吗?” 兰婷回到了峨嵋,被师父好一顿责罚。师父质问她,“兰婷,师父从小对你的教诲你全忘了吗?”“师父,徒儿没忘。”“还说没忘!你为什么又和张笑川走在了一起?”“师父,我喜欢他!”“他喜欢你吗?”“喜欢。”“那他为什么没有追来,他会对你负责,爱你一辈子吗?”兰婷默默地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张笑川明明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江湖浪子,你芳菲师姐就是前车之鉴,你喜欢他是不会有结果的。”停顿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知道为师为什么叫绝情这个名字吗?就是要提醒自己,一辈子不要对男人有感情。”回想起当年的伤心往事,绝情师太也不由地长叹了一声。 第六十章 绝情情未绝 “好徒儿,听师父的话,你就忘了他吧!”“师父,这感情的事,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兰婷,你!”对兰婷的顽固不化,绝情师太非常生气,停顿了一下,绝情师太又接着说道,“你呀你,气死为师了。你这个丫头真是太不争气了。来人,把兰婷带下去。关起来,给我看好了!” 几个姐妹奉了师令,把兰婷带了下去,并把她关了起来。 绝情师太想着她说的话,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情’之一字,怎能说忘就忘了呢。出手相救张笑川那人,一定是他,好多年不见了,不知道,他的样子变了没变?”绝情师太手里握着那枚金钱镖,思绪悠悠,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做丐帮帮主,我和他师出同门,两个人也算是情投意合,彼此也有爱慕之意。若是没有她的出现,一想到她,绝情师太心里,顿时义愤填膺,愤恨难平。 若不是她的出现,我和他怎会如此生分;若不是她,我和他怎能生离死别。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绝情师太想艳情往日情景,还是忍不住对她切齿痛恨。 那一年,我们学艺有成,得到了师父的首肯,大家下山历练。初入江湖,诸事好奇,我们一路欢笑,大家互相照顾,有他相伴左右,自是幸福赛蜜甜。谁曾想,半路却杀出了一个毒手观音,她的手段真毒。不过那贱人,却真的是非常好看。 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他自从与她相遇之后,便开始对她痴痴迷迷起来。从此,他对我不冷不热,不再对我像从前一般。我好恨,可是却极不甘心。我发誓,一定要挽回他的心,虽然他们已经象热恋的情侣一般。 那时的他,英气勃发,侠士风流。毒手观音,不,那个贱人,虽然作恶多端,却对他,情意绵绵。两个人不论武艺、相貌,倒也极其般配。只可惜,我却被那个贱人,害得如此之惨。想到这里,绝情师太心里更是愤恨不已。 他向来疾恶如仇,却对她百般宽容与呵护,越想我越是嫉妒,心里越是不甘。人啊,用情至深,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想不到,我竟然也会不择手段。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终于鼓起勇气,做了自己内心,也非常不耻的事情。 就在那天晚上,我悄悄地给他下了**,又冒充她,潜入了他的房间。那一晚,从未有过的幸福,却异常短暂,他的一生,我偷来了一晚。我和他激情缠绵,温柔相伴,他也对我极尽温柔。 睡梦之中,他却不时地,呼喊着那贱人的名字。天亮了,他惊恐地发现,是我睡在他的身边。他瞬即发作起来,他的脾气向来很好,那天,却是怒不可遏。他的样子好凶,想不到,他会硬生生地给了我一记耳光。 在之前,他还从来没有,对我那样凶过。我的心片片碎裂,我哭着跑了出去,他竟然没有追来。我心里异常委屈,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却从不后悔。但是,我还是心有不甘。 我发誓,我要报复,我的报复心,越来越强,直到不能自控。我一路追踪那贱人,把她的行藏和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她的仇家和江湖正义之士,蜂拥而至。她被追得东躲西藏,从此再也不得安宁。想到这里,绝情师太心里甚感得意。 终于,那贱人,被追得无路可走。迫不得已,她逃往了川南地区的崇山峻岭之中,最终,她被武林人士迫得坠崖而亡。 听闻了这个消息,他悲怒如狂,不畏艰险,四处寻觅,却再也寻不到了她的影迹。自此之后,他异常消沉,一直过了很长时间,不,直到现在,对我始终恨意难消。偶有相见,对我竟然视若无睹,虽然我不断,真诚地给他道歉、悔过,他竟然一直都不肯原谅我。 没有了那个贱人,满身心地指望,他能回心转意,好好待我,与我重归于好。不曾想他却当着我的面,立下了毒誓,他发誓终身不娶,一辈子不再见我。本想,既已除去仇敌,必能如我所愿,岂料竟是如此结局。我做下此等事情,渐渐地,也明白了,感情岂能强求。当初,自己不管不顾地做为,终是害人害己,也自是懊悔不已。从此之后,青灯古佛相伴,一心忏悔。本想尘缘已了,可是过往总会浮现。哎!孽缘何其多! 第六十一章 于心不忍,养虎为患 阳光很好,风也轻柔,叶紫嫣慵懒地坐在安静的院落里,两岁多的儿子,一个人玩着沙土。刚开始叶紫嫣的目光还一直在盯着儿子看,不一会儿,神思便回到了过去。时而是清水溪,时而是清溪镇,人物也在不断地变换,一会儿是张笑川,一会儿是汪天,一会儿又是周一鸣。想起无忧无虑的时光,快乐也偶而在脸上闪过,但收获最多的还是伤感。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是如梦似幻。 “妈妈,妈妈。”儿子稚嫩地喊着,她一点也没有听见,儿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啪”地一跤,摔在了地上,这才引起她的注意。儿子裂开小嘴马上要哭,她赶忙过去逗哄孩子。 “紫嫣。”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不大,叶紫嫣循声望去,在一簇花丛边,有人半躺半卧在那里,原来是这人刚才惊吓到了儿子。 “什么人?”叶紫嫣忙直起身来细看,那人竟然是汪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叶紫嫣对他非常戒惧。“我,我。。。。。。紫嫣,我有事求你。”汪天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会有事求我,你就别逗了,我的富家大少爷,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会有事求我!。”叶紫嫣想到,汪天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颇为忿恨不平,忍不住对他讥讽起来。 “紫嫣,我真的有事求你,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给你认错,我给你道歉。”叶紫嫣鼻子里“哼”了一声,“认错?道歉?说得多容易。”“我知道我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情,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紫嫣,求求你,就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份上,求你帮一帮我。”“也亏你说得出口,咱们也算是夫妻?咱们也有情份?”叶紫嫣想起汪天的所作所为,越说越气,义愤填膺。汪天知道,这些事情说得越多,她越是生气,赶忙转换了话题。 “紫嫣,你看我现在,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你就发发善心,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汪天说的极是可怜,蜷缩在那里,好象在尽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叶紫嫣听他这样说,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只见他原来英俊的面容已经不见,本来白净的脸庞,隐隐透着一股黑气,让人看了,感觉说不出的诡异。想起他之前的种种,叶紫嫣心里也生出了一丝丝的快意,有心说一句“你自作自受,真是活该!”看了看可爱的儿子,终于还是忍住了。叶紫嫣看着汪天渴求的目光,再看看儿子,她心里忍不住一软。 “你要我怎样帮你?”“紫嫣,我想求你,让周大侠帮我去盗一部书。”原来汪天又要做偷鸡摸狗的勾当,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叶紫嫣听了马上一口回绝。“这事我办不来,还是你亲自去求他吧。”“紫嫣,我求求你了,我知道周大侠对你非常好,你说什么,他一定会听的。” 听了汪天之言,叶紫嫣愣在那里没有言语,他知道周一鸣对自己非常非常好,可是自己一直以来,对他却是冷冰冰的,不冷不热的。现在,突然开口去求他,叶紫嫣想想,也是颇感为难。 “我知道这事,很是让你为难,紫嫣,我现在每天要痛上几次,并且越来越严重,真是生不如死,如果你不帮我,只怕。。。。。。”“只怕什么?”“只怕我,命不久长。”汪天说的甚是凄凉,叶紫嫣心里一动,随即说道,“那好吧,我就试试看,不过你要答应我,你永远不要伤害我们。”“我答应,我答应,我一定不会忘恩负义的!”见叶紫嫣同意了,虽然汪天强忍着痛苦却依然很兴奋。 叶紫嫣把汪天所求之事,酝酿了一下措辞,找了个机会向周一鸣说道,“周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叶紫嫣声音不大,脸上微微泛红。“咱们之间还有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什么事,我尽力去做就是了,做的好与不好,还请不要见怪。”“谢谢周大哥。”于是,叶紫嫣把汪天所求之事,向周一鸣讲说了一遍。“这事。。。。。。”周一鸣听完,也是大费踌躇。“怎么了,周大哥,这事很难办吗?”“不难办,不难办。”周一鸣本来想说,“此事相关甚大。”他终于忍住了没说。 周一鸣盗来了《易筋经》,交给了汪天,叶紫嫣心里感激,她知道自己情路坎坷,现在当然也无颜去面对张笑川,她只好认命。周一鸣对自己很好,她心里明镜似的,自此之后,她对周一鸣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变,后来两人又生下了一个女儿,这自是后话。 再说汪天,得到了《易筋经》,如获至宝,马上修习起来。《易筋经》是天下武学中的奇书,对减轻汪天的痛苦非常有效。但是,汪天的经脉所逆时日已久,这种状况却很难再有改变。不过,随着对《易筋经》的不断修习,汪天的功力却大增,痛苦的次数也明显得减少。汪天痛苦一次,便受一次折磨,他用《易筋经》疗一次伤,止一次痛,他的身体便强韧更多。后来,汪天的身体宛如百炼之钢,他的身体柔而有韧,虽说他练武走上了邪路,本事却是越来越大,一般人再也奈何不了他了。 《易筋经》是少林寺最重要的武学宝典,轻易不会外传,大相国寺由于地位尊崇,方丈和少林方丈关系非同一般,这才有幸得了一部手抄本。这次,被汪天得去,当然是有借无还了。自此,大相国寺与《易筋经》的缘法也算是尽了。 后来,周一鸣把汪天得了《易筋经》之事,说给了张笑川,张笑川听了,好一阵默然无语,他心里想到:看来一切皆是劫数使然了。 第六十二章 相聚甚欢,忧愁独担 “叶飞,慢点!”周一鸣提醒着,那孩子跑向前去,听到周一鸣呼喊,又转过身,向他扑来。他张开双臂扑向周一鸣,周一鸣见他跑得快,脚步有些踉跄,忙赶了几步上前去迎。周一鸣伸开双手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开心地说道,“叶飞真乖!”然后,周一鸣又双手把叶飞举过了头顶,举起又放下,如此数次,逗得叶飞“咯咯咯”直笑。他们两个逗了一会儿乐子,周一鸣把叶飞放了下来,向他说道,“去,去找妈妈。”叶飞欢快地向叶紫嫣跑去。 看着他们这样开心,张笑川非常艳羡,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叶紫嫣。此时,叶紫嫣也在看向张笑川,她不愿意与他的目光相遇,马上把视线移往别处。“唉!”张笑川不由得在心里一声叹息,但愿小叶子不再受苦,但愿他们一家人永远这样开心。 “笑川兄弟,笑川兄弟。”张笑川还在想着心事,一声呼唤,把他拉回了现实面前。张笑川抬头看去,一个大汉正大步奔来,身后还跟着一人。“王大哥。”张笑川看得清楚,是王继忠回来了。他赶忙迎了上去,只见他蓄了好多胡子,衣衫满是灰尘。“笑川兄弟,你看谁来了。”张笑川知道王继忠远赴塞外,受了很多苦处,本来要拉住他的手好好亲近一番。待看清了王继忠身后那人,什么也顾不上了,三两步奔过去,与那人紧紧抱在一起,“诸葛大哥,真是想煞小弟了。”“笑川兄弟,哥哥也想念你的紧。”两个人紧紧地拥抱了对方,然后互相看着对方,都想起了当日相聚的情意,互相询问对方别后情况。 说了一会儿话,张笑川突然一惊,自己只顾着和诸葛大哥说话,却冷落了王继忠。张笑川转过身来,脸上略带愧色,向王继忠说道,“不好意思,王大哥,你们一路辛苦了。”王继忠笑了笑说道,“自家兄弟,何须见外。”张笑川拥着二人向周一鸣走去。“诸葛大哥,王大哥,这是周一鸣大哥。”“周大哥,这二位是诸葛子瑜大哥,王大哥。”张笑川给他们作了介绍,他们互道“久仰,幸会。”众人一同回房相叙,后来王继忠前去向赵德昌汇报情况。 晚间,张笑川在状元府大摆宴席,又请了林正杰、雷震天,众人一同为诸葛子瑜和王继忠接风。众人斟满了酒杯,张笑川作为东道,端起酒杯,邀大家同饮此杯,为诸葛子瑜和王继忠接风洗尘。二杯酒,张笑川敬诸位哥哥。三杯酒众位弟兄有缘相聚,张笑川劝大家开怀畅饮。本是性情中人,皆有酒量,三杯酒过后,豪情勃发,互相敬酒,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张笑川向诸葛子瑜敬酒,向大家说起,在河西诸葛子瑜对自己的帮助,颇感大恩。能与诸葛大哥相识、相交更是有幸,大家闻言也一一向诸葛子瑜敬酒,各有称赞,诸葛子瑜称谢不已。张笑川又向王继忠敬酒,感谢他找到了诸葛子瑜,得以让大家欢聚。张笑川逐一相敬各位兄长,众人意气相投,相聚甚欢,皆有醉意,酒宴方散。 接下来的数天,张笑川、林正杰、雷震天轮流作东,日日欢宴,有了闲暇时间,众人也陪着诸葛子瑜四处游玩。 这一日,张笑川、林正杰、雷震天陪着诸葛子瑜来到了矾楼,这里是达官贵人、富家公子常来之地,在京城里名气最大。带诸葛子瑜来这里,也是想让他见识一下,同时也是兄弟间的一份情意。王继忠已经被赵德昌委了差事,周一鸣自与叶紫嫣相识之后,再不涉足风月场所。 到得了矾楼,矾楼气势非凡,诸葛子瑜也是大加称赞。里面唱曲的,表演的,各种节目精彩纷呈,诸葛子瑜也同大家一同观看,到了精彩之处,大声喝彩。大家饮着酒,看着表演,这里的女子人美艺佳,直看得大家有些迷乱。诸葛子瑜在心里,也不住地感叹,但是看到这些绝美的脸,再看到那些充满欲望的眼,总觉得这些,也逃不掉酒色财气,最终未免也是一个“俗”字。他感觉这一切,都离自己颇为遥远。诸葛子瑜想起了从前,想起了怎样不得志,想起了自己的苦恋,猛得把一杯酒干了,默默地离开了座位。 其余人众,都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们边饮酒边看着表演,沉醉其中。过了一会儿,张笑川正想和诸葛子瑜说话,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张笑川和大家说了一声,然后他们分头去找。 雷震天到了最高层,发现诸葛子瑜正站在那里,看向远方,只听他大声地吟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他的声音有些许悲愤,又是道不尽的凄凉。 雷震天走到近旁,开口说道,“诸葛兄,文武全才,何故如此悲观如此凄凉?”诸葛子瑜见是雷震天到了,凄然一笑,说道,“让雷兄见笑了,只因和际遇有关,小弟心境方才如此。”“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咱们兄弟相聚,正可大有作为,凭诸葛兄之才,将来封侯拜相又是什么难事。”“雷兄意气风发,小弟却早已心灰意冷,实在是惭愧之至。” “诸葛兄洒脱不羁,侠士风流,自有一番境界,岂是我等可比。”诸葛子瑜与雷震天同时回头,见说话之人正是林正杰。“诸葛兄的心境,我实能体会,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放荡不羁,这也是我向往的生活。”林正杰接着说道,诸葛子瑜微微一笑,向他一抱拳,表达谢意。 “如此说来,林兄弟也无意于官场了。”雷震天听了他的话,忍不住问道。“实不相瞒,小弟此生,绝不踏入官场半步。”听他说的这样坚决,雷震天很是困惑,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出来的话竟然这样决绝。“人各有志,自是不能强求。”听声音是张笑川到了,“众位兄长在这里聊得好不热闹,偏偏把我丢了。”大家听了,“哈哈”一笑。众人赏着景色,借着酒劲,说着心曲,自有另一番乐趣。 想起刚才只顾着看表演,冷落了诸葛子瑜,张笑川心下过意不去,便提议换个环境,大家一起去勾栏看杂剧,众人纷纷响应。 第六十三章 偏与天香争国色,芳心暗许君可知 众人来到了勾栏,这里正在上演《目连救母》,人们都安安静静地观看,这出杂剧全不似其他逗乐取笑的曲目。 其情节如下:刘青提本吃斋行善,但其胞弟刘长基却吃喝嫖赌,不务正业。 其姐曾多次良言规劝,而刘长基不仅不听,反而怀恨在心,并诬蔑青提焚烧经卷,偷吃荤腥,打公骂婆, “七出”不善。阎王不辨真假,即命五鬼把青提捉拿地狱,阴曹受刑。正在南海观音处修道的目连闻讯,即赶赴酆都救母。 虽历尽磨难,仍秉孝道之心,宁愿舍身代母受罪,以换取母亲的解脱。 目连的行为,感动了神明,最终得以母子团聚。杂剧中的人物,舞姿优美,杂耍技艺高超,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众人更深感剧中人物目连之孝,人们从勾栏出来,有的默默,有的议论纷纷,各有感触。 张笑川等人出得勾栏,也是各有所思。 “自古道,忠孝难两全,可惜‘忠’与‘孝’,单单一个方面我们都是做的不足。”雷震天感慨道。 “是啊,能把一个方面做好就不容易啊。”张笑川也随声附和道。 “尽忠尽孝都要趁早。”雷震天又说道。诸葛子瑜和林正英只是沉默。过了一会儿,诸葛子瑜低声说道, “说来惭愧至极,在下数年来,只沉溺于儿女私情,好多年没有家里的音讯了。唉!何来忠孝?”说完一声长叹。 “子欲养而亲不在,实在是一种莫大的遗憾!”林正英终于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来。 “林大哥何出此言?”张笑川问道。 “唉!说来话长,我父母被奸人所害,到现在大仇未报,实在愧为人子。”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兄弟不用太过悲伤。”听他说得凄楚,雷震天良言宽慰他。 “雷兄有所不知,我那仇人,有权有势,若要报仇谈何容易。” “林大哥,不必忧虑,既知仇人是谁,合你我兄弟之力,定能谋事而成。”张笑川也忍不住宽慰他。 “多谢美意,只是此事甚难,只能徐徐图之。”听他如此说,众人也不好多说也不便细问。 “未尽忠,先尽孝,明日,我便回家去看望老母。”雷震天说完,脸上便现出羞赧之色。 不过,大家都在想着尽孝的话题,每个人都在反思自己,没人去留意他的尴尬。 张笑川也有点凄惶,父母早已不在,叔叔却不知去了何方。第二日,雷震天回家探母,诸葛子瑜也向张笑川辞行,马上要回洛阳老家,前去探望父母。 张笑川怕他一去不归,百般挽留,怎耐,诸葛子瑜去意已决,归心似箭。 恰好,枢密副史梁栋派人送来了请帖,邀张笑川到府上一叙。张笑川知梁栋为人、口碑不佳,只是不好推辞,只好告诉来人,不日前去拜谒。 张笑川对诸葛子瑜说道, “诸葛大哥,眼下小弟有一为难之事,需要你的帮助,怕是要耽搁你的行程。” “咱们自家兄弟不须见外,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好了。”张笑川把请帖拿给他看,并向他说道, “我不想与此人多有交往,却不便推辞,我平时自由散漫,不善官场的逢迎。到时候,怕场面不太好看,想要委屈诸葛大哥作陪,不知诸葛大哥意下如何?”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愚兄陪你一同前往就是了。”诸葛子瑜爽快地说道。 “只不过,诸葛大哥早已归心似箭,小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我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的。”诸葛子瑜欣然说道。原来,梁栋早就想拉拢张笑川了,前些时候,他就曾给张笑川送了请柬,不想张笑川却不识好歹,未予理会。 正好梁栋育有一女,视若掌上明珠,他便想以女许之,这才又给张笑川下了请帖。 一方面,张笑川知梁栋为人不善,不欲多与其交往。另一方面,张笑川也想让诸葛子瑜与官场的人多有接触,想以此,唤醒他的雄心壮志,邀他同往,也是多留他一日是一日的想法。 张笑川与诸葛子瑜到了梁府,下人通报进去,梁栋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武状元大驾光临,寒舍顿时蓬荜生辉。” “梁大人多有抬爱,在下愧不敢当。”张笑川自谦道。 “武状元,人才出众,风流倜傥,让人仰慕。”张笑川听他如此说,笑了笑,未再客套。 这时,梁栋看向诸葛子瑜,见他气宇轩昂,仪表不凡,手里的羽扇更是与众不同,不是羽毛而是用其他材料制成。 “请问这位是。。。。。。”梁栋看着诸葛子瑜向张笑川问道。 “梁大人,这位是诸葛子瑜,江湖人称‘毒羽秀士’。诸葛大哥,这位是梁大人。”张笑川给他们作了引见,诸葛子瑜走上几步,行了一礼,说道 “见过梁大人。” “好说,好说,欢迎光临舍下。” “谢梁大人。”诸葛子瑜也不失礼数地回应着。说着话,梁栋把二人让进了厅堂之中,分宾主落座。 下人奉了茶,梁栋便和张笑川说起了话。梁栋说道,早就有心与张笑川作一倾心长谈,无奈一直无缘。 言语之间,梁栋把张笑川又着实夸赞了一番。说他如何如何了不起,如何如何得皇帝重用,前途如何如何不可限量。 张笑川一边听着一边配合着、无可无不可地接着话茬。诸葛子瑜默默地听着,出于礼貌,梁栋偶尔也问他几句,他也象征性的回应着他的问话。 过了一会儿,梁栋向张笑川说道, “请武状元借一步说话。” “诸葛大哥不是外人,梁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张笑川见梁栋要与自己私谈,他深感不妥,怕因此而冷落了诸葛子瑜。 “还是请武状元借一步说话吧,老夫有几句体己的话,要单独说与你听。”梁栋坚持到。 张笑川怕诸葛子瑜心里不快,想要再说什么,诸葛子瑜却站起身来,向他说道, “笑川兄弟,你就放心和梁大人一起去吧。”张笑川看了看诸葛子瑜,他又微笑着点了点头。 见他如此说,梁栋站起身来,挽起张笑川的胳膊向内书房走去。梁栋一边走,一边向诸葛子瑜说道, “诸葛公子稍待。”诸葛子瑜一个人坐着,喝了一会儿茶。过了一段时间,也不见他们出来,他待得实在无聊,便站起身来,要随便走走。 在厅堂之中,待得时间长了,加上这种场合,让人拘束让人感觉压抑,他便走出了厅堂,走到了院落之中。 诸葛子瑜观望着院落的布局,正要兴步溜达。这时,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行了过来。 她走到近前,压低了声音,又紧张又有点神秘地,向诸葛子瑜说道, “诸葛公子,请借一步说话,我家小姐,请公子移步后花园。” “你家小姐?”诸葛子瑜很是疑惑。 “是啊,我家小姐,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讲。” “这。。。”见诸葛子瑜目光游移不定,这个侍女,顿时便生了许多不满出来,略带娇嗔地对他说道, “难不成我家小姐会吃了你不成?”诸葛子瑜被她一激,心道,龙潭虎穴,我也不是没有闯过,当下爽爽快快地说道, “请前面带路。”到了后花园,只见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别具一格,后花园花草繁茂,但却是月季最多,各种品种的月季,姹紫嫣红,竞相开放,香味袭人。 百花之中,诸葛子瑜最喜月季,骤然在这里,见到数量如此之众的月季,如此繁多的品种,他心里很是开心,甚是兴奋。 刚才的压抑之感尽去,诸葛子瑜只觉得赏心悦目,连声赞叹。诸葛子瑜一路走,一路看,兴奋地说出各种月季的名字。 “映日荷花、紫燕飞舞、羽士妆、月月粉、月月红、玉玲珑、金香绒、软香红、大富贵、青莲学士、铁瓣红、一品朱衣、湖中月、春水绿波。” “诸葛公子也喜欢月季,竟然都能叫上名字来,真是难得。”那侍女听他叫出来这么多月季的名字,也很是讶异。 “实不相瞒,百花之中,我最喜月季,过去也收集了不少月季品种,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近几年流落江湖,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月季,今天真是大开了眼界,这里的月季品种之多,让人咋舌。” “花落花开不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牡丹最贵为春晚,芍药虽繁只夏初。惟有此花开不厌,一年长占四时春。”从前面的亭子传来了轻轻地吟唱之声,声音甚是甜美。 诸葛子瑜听罢,一时兴起,也朗声和道, “只道花开无十日,此花无日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红,四破犹包翡翠茸。别有香超桃李外,更有梅斗雪霜中。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季冬。”诸葛子瑜口吟罢,歌声又起, “佳丽夺青目,娇姿靓锦园。万千婀娜赛婵娟。蛾舞蝶飞翎唱,夏苑胜春天。可鄙趋炎态,应羞谄媚颜。谨防轻薄有针尖。叫你休狂,叫你止疯癫。叫你别生邪念,小女有尊严。”歌声方止,诸葛子瑜又大声吟唱起来, “谁言造物无偏处,独遣春光住此中。叶里深藏云外碧,枝头长借日边红。曾陪桃李开时雨,仍伴梧桐落后风。费尽主人歌与酒,不教闲却买花翁。”到得亭子近前,一丛月季吸引了诸葛子瑜的目光,他叫不上名字来,便轻轻地说道, “不知这叫什么名字,却是从未见过。” “这个品种名曰‘思春’。”甜美的声音就在近前响起,诸葛子瑜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缓缓地站起,微微地向她颔首,脸带娇羞之色。 她一双杏眼颇显灵气,姿容秀美,浑身透着书香、文静之气。 “诸葛公子请了。”她大大方方地向诸葛子瑜说道,示意他在亭子里坐下。 诸葛子瑜犹豫了一下,大步跨过台阶向亭子走去。进得亭子,那女子向诸葛子瑜说道, “诸葛公子请坐。”诸葛子瑜也不客气,便即落座。等他坐下,那侍女给他们二人斟了茶水,然后径自去了。 “想不到诸葛公子也爱月季至斯,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梁小姐轻轻地说道,语音婉转,让人百听不厌。 “在下,不揣冒昧,请恕在下唐突,只是知音难觅,今日聆听小姐妙音,又增好多识见,也不枉今日一行。” “诸葛公子言重了,只是知音向来难觅,难得诸葛公子有如此雅兴,我这里还有一些月季的珍稀品种,还想请诸葛公子品鉴,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在下,实在是求之不得。” “公子请随我来。”梁小姐站起身来,在前面引路,诸葛子瑜起身相随。 “这是,银禧。” “公子好眼力。” “那是红双喜。” “公子所言不差。” “这红双喜初放之时为乳黄色,日晒几个时辰之后,瓣面逐渐呈粉红色。再过一段时间,能直接照射到阳光的部分,会变为鲜红色。此时,颜色变为红、白分明的复色花朵。至花朵开足之时,其红色几乎覆盖全花,而花朵也会达到最浓郁最芬芳的程度。” “公子,真是见多识新广,此花正是如此。”能遇到花中知音,诗中知己,梁小姐心下暗喜,不时地露出点点笑意。 两个人正在尽情地品鉴诸花,那侍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香秀,怎么了?”原来这侍女名叫香秀。 “回小姐,老爷和武状元从书房出来了,估计武状元要走了,他们在找诸葛公子。” “好的,我知道了。”梁小姐轻轻地说道。 “诸葛公子,家父和武状元正在找你,不能与公子把月季全部品鉴,实在是可惜。” “在下也深感惋惜,能有今日之缘,在下实感万分荣幸,也亦知足了。”诸葛子瑜言语之中,也有些许遗憾,亦带着一种知足。 “在下,这就告辞了,多谢小姐的盛情款待。”说完诸葛子瑜一抱拳,梁小姐微微地颔首,作了个请的手势,诸葛子瑜径向前院而去。 到得了前院,张笑川正在与梁栋说着话,见诸葛子瑜到来,二人便即告辞出来。 回去的路上,张笑川向诸葛子瑜讲起了梁栋的用意。向他说起梁栋想让自己做他的东床快婿,张笑川也提到了自己的推辞,更提到了梁栋如何如何的失望与不满意。 诸葛子瑜听了,在心里连说 “可惜”。想起梁小姐的风貌,她的才情,诸葛子瑜在心里赞赏不已。第二天,诸葛子瑜向张笑川辞行,张笑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希望他尽快回转,常叙兄弟情意,也好共图大事。 诸葛子瑜出得了状元府,行了数百步,突然有人在喊自己。 “诸葛公子,诸葛公子。”诸葛子瑜侧身看去,认出是梁府的侍女香秀,她在冲着自己招手。 诸葛子瑜走上前去,向她说道, “香秀是你,找我有事?” “诸葛公子,我家小姐有礼物相送。”说完,香秀从贴身的衣襟里,拿出了一个小红绸包,递给了诸葛子瑜。 诸葛子瑜双手接过绸包,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是一方白色的锦帕。他好奇地打开锦帕,只见白色的锦帕之上绣着一丛红双喜月季,叶子碧绿,花儿娇艳欲滴,旁边还绣着两行诗句。 只见那诗句是 “仙界奇葩人共识,一花争艳享四时。偏与天香争国色,芳心暗许君可知。”诸葛子瑜看罢,心里一动,心里又是一痛,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四章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梁栋在枢密副史的位子上,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他不断地投机钻营,奈何时运不济,自己的靠山,王继恩被逐出了朝廷,已经倒台。眼见小皇帝位子越做越稳,又知张笑川与小皇帝关系非同一般,加之他又是新晋的武状元,是以早想攀上这根升迁的救命稻草。 思来想去,突然,梁栋想到自己的女儿正待字闺中。梁栋顿时眉开眼笑,终于还是被他想到了一条绝妙的计策。梁栋的女儿梁艳泓自幼丧母,生得美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极具才情,被梁栋视若掌上明珠。 张笑川也颇为英俊,武艺超群,加上与小皇帝的特殊关系,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自己若是把女儿许配给他,自己成了他的岳丈,他一定能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自己必能升迁有望。梁栋越想越是得意,就好象自己已经升了官一样。他处心积虑的安排张笑川来府上作客,满指望凭自己的位置、女儿的相貌才情,必能如愿以偿。于是。得意之余,梁栋也和女儿梁艳泓稍稍地透露了一点儿,欲为她择婿的想法。 不想这梁艳泓也是一位奇女子,虽然待字闺中,对于习俗礼法也颇熟知,但一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最后要完全靠运气,不知要嫁给怎样的一位男子。她思来想去,一时好奇心起,便想要提前看上一看。梁艳泓的侍女香秀,也是位慧至心灵,心灵乖巧的女子。香秀心思缜密,敢说敢做,她自幼陪伴小姐,自能看出小姐的心思。香秀大胆地鼓动梁艳泓,两个人便偷偷地躲在了暗处,想要瞧一瞧,那武状元到底是怎样的一副面孔、怎样的一位人物。 不想这一看,可不得了,她对张笑川印象很是一般。只见他相貌颇为英俊,但总觉他稚气未脱,如若将终身大事托付与他,隐隐有些不妥。再看与他同来的那位公子,相貌不凡,气宇轩昂,脸上颇有沧桑之感,他手持羽扇,更是别有一种风度,再听到他的外号叫作“毒羽秀士”。梁艳泓心想,此人比张笑川成熟稳重,相貌俊雅,风度翩翩,江湖人称“毒羽秀士”,他必是一位文武双全之人。 梁艳泓对诸葛子瑜越看越是喜欢,不由得欣喜不已,待到张笑川随梁栋进了书房。梁艳泓的眼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诸葛子瑜,这一切,侍女香秀全然看在了眼里,她顿时明白了小姐的心意。待得诸葛子瑜走出客厅,外出溜达,那香秀悄悄地在梁艳泓耳边说道,“小姐,我瞧这诸葛公子,风度翩翩,倒是和那武状元有得一比。”梁艳泓自小与香秀一起长大,知道她敢说敢做,见她也瞧破了自己的心事,脸上竟然一红。 香秀见梁艳泓如此神态,心里更加了然,“小姐,咱们与那诸葛公子见上一见,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你说怎样?”“这怎么能行,咱们冒然与人家相见,不怕被人家笑话,不怕人家说咱们失了礼数。”“这有何难,只要小姐愿意,一切包在我的身上。”梁艳泓本也有此意,只是身为大家闺秀,不便明说,更不能张扬。 听香秀如此一说,便向她问道,“你有什么妙计,这事须不能让外人知道,更不要让爹爹知道才好,否则定要讨得一顿责罚。”“小姐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做的严密。”然后,香秀如此这般地在梁艳泓耳边说了一通,梁艳泓听了很是满意。 于是,接下来便有了后花园的相遇。梁艳泓得与诸葛子瑜一见,两人都甚爱月季,都胸有文采,一同赏花品鉴月季,自有一番奇趣。只是花未尽赏,人便即走,相聚甚短,心下微微遗憾。梁艳泓从未,近距离地接触过任何陌生男子,心里对自己未来的如意郎君,也有过憧憬,自见到诸葛子瑜之后,甚感他就是自己心中要找之人。诸葛子瑜走后,她便心下落寞,郁郁寡欢。真是“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香秀见她如此,两人虽是主仆,但是感情却情同姐妹,香秀便对梁艳泓说道,“小姐既然喜欢,何不向诸葛公子表明心迹,也好得成良缘。”梁艳泓也曾有过大胆的想法,但若要自己迈出这一步,却是很有难度,于礼法也不相容。 再说,梁栋对张笑川一番劝说,搭上了自己的老脸不顾,没想到却被张笑川一口回绝,心下甚是懊恼,心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子,不识抬举,不知好歹,今后若是撞到我的手里,一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梁栋送走了张笑川,坐在客厅,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心里悻悻不已。 “爹爹。”女儿梁艳泓走了进来,梁栋看到女儿进来了,越看女儿他越是欢喜得意,就是搞不懂,张笑川为什么坚决拒绝自己的一番美意。 “爹爹身体不舒服了吗?”梁艳泓看梁栋脸色不佳,关心地问道。“爹爹身体好着呢!”梁栋情绪不佳,语气有点生硬、不自然。“爹爹一定是有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了,爹爹就和女儿说说嘛!”梁艳泓从小被染栋宠爱有加,看爹爹面色不好,便急欲知道详情。“宝贝女儿,爹爹能有什么事情,爹爹只是心里有气,很是不平。”“爹爹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平?”梁艳泓不解地问道。“还不是为了张笑川那小子。”“为了他,武状元怎么惹您生气了,爹爹?”“这小子不识抬举得很,我上赶着把我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他,他竟然不领情。不知道有多少王公子、达官贵人求着我,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呢,你说这小子恼不恼人?”“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爹爹为这事生气,全然不值。”梁艳泓笑呵呵地劝慰梁栋。“你女儿家家的,能懂什么。”“在我看来,这武状元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那诸葛公子倒是。。。。。。”梁艳泓停顿了一下,悠悠地接着说道,“倒是个人物。”“怎么?你见到他们二人了?你怎么知道诸葛子瑜是个人物?”“女儿和香秀正要前来拜见爹爹,他们正要离开,才得见到。”“原来如此,匆匆一瞥,你怎么能断定诸葛子瑜是个人物?”“女儿不才,但凭感觉。” 梁栋听了梁艳泓之言,一阵默然,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暗道不妙,莫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中意这诸葛子瑜了,想到这里,心里甚是惶恐。思筹片刻,梁栋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诸葛子瑜只不过是个落魄秀才,流落江湖,寄人篱下,能有什么作为。”“我总觉得诸葛公子人物俊秀,仪表不凡,想他文武双全,将来必能有一番作为。”染艳泓对诸葛子瑜印象极佳,忍不住与梁栋争辩。“我说你不懂就是不懂,今日之事休要再提,休要再想。”梁栋本来就有气,听她为诸葛子瑜辩解,这样一来更是恼怒。梁艳泓心里不服气,但是见梁栋真生气了,也不便再说什么。 回到自己的闺房之中,梁艳泓越想越是不服气,想起香秀所之言,心里便生出了一股叛逆之气。梁艳泓决意按着香秀的建议向诸葛子瑜表明心迹,也决心证明自己的眼光,让爹爹看看自己所言不虚。这样想着,便想如何实施,突然看见了秀榻上的一方锦帕,梁艳泓计上心来。这锦帕之上,有梁艳泓亲自绣的红双喜月季,完美无瑕,她异常喜爱,甚是得意。梁艳泓打算,将这锦帕送与诸葛子瑜,但又感觉好象欠缺点儿什么。思绪良久,梁艳泓赋得月季诗一首,便连忙赶制,把那首也绣在了锦帕之上。第二天,梁艳泓用红绸布包了锦帕,让香秀伺机送给诸葛子瑜。 再说诸葛子瑜看了这首诗,心里一动,又是一痛。诸葛子瑜想起这些年的经历,不禁心下黯然,他对香秀幽幽地说道,“请你转告你家小姐,小姐的知遇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在下落拓江湖已久,历事颇多,难有作为,今日定要辜负小姐一番盛情,实在是羞愧至极。”“诸葛公子休要妄自菲薄,我家千金大小姐,敢爱敢恨,对你青眼有加,难不成你男子汉大丈夫却不如女子?”那香秀本来聪慧,敢做敢当,能说会道,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着实不易。 “俗话说‘巾帼不让须眉’,你家小姐本是一位奇女子,在下实难相配,再说我,这一去洛阳故里,不知回不回来亦未可知,这方锦帕,还请你转交你家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番深情厚意,我只是传信之人,若要奉还,请你亲自去吧!”说完,香秀头也不回地走了。“香秀,香秀。”诸葛子瑜喊了数声,香秀硬是不应,自顾自去了。诸葛子瑜,瞅着那锦帕愣了半天,硬起心肠,把锦帕一揣,打马而去。 第六十五章伊人红妆,入骨相思 雷震天回家探母去了,诸葛子瑜回家探家去了,周一鸣现在有家有口,不再胡闹,林正杰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在忙乎什么。张笑川这武状元,现在也只是个闲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个人呆得闲适却是无聊。 这天,张笑川在勾栏看了一会儿杂剧,瓦肆看了一会儿杂耍,脑子里不由得出现了一张娇柔、甜美、温婉的脸,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矾楼跟前。张笑川进得了矾楼,美惠子正在做着精彩的表演,她臂缠红绸,荡在了空中,一眼瞥见了张笑川,对着他微微一笑,脸上写满了惊喜。 那里的看客还是那么多,看着精彩的表演,一个个赞不绝口,大呼小叫,有的大声地叫着好,有的还打着唿哨,气氛又热闹,又乱哄哄的。 美惠子的表演,接近尾声了,只见她在空中连续几个空翻,驾着那一道丝绸的彩虹,跃过人群,直直地向着张笑川射去。张笑川见状,双手伸出,一托一带,他托的是美惠子的双脚,带的是她腰上的红绸,张笑川稳稳地把美惠子接住并举了起来,众人见状一片欢呼。 张笑川托着美惠子,大步走上舞台。把美惠子轻轻放下,等她解开红绸带,张笑川突然玩心大起,向大家一躬身,朗声说道“下面请欣赏武术表演,男女对打,”说完让美惠子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美惠子见他如此,莞尔一笑,也作了一个礼让的姿势。 张笑川一出手便将少林风云手使了出来,真如云淡风轻,身法飘逸灵动,美惠子则是一手左右穿花手,双臂前后左右穿插,身姿曼妙,尽向张笑川身上招呼。 张笑川突然招数一变换成了般若神掌,这是少林寺的“第一掌”,威力很力,风声呼呼,出掌方位让人不可思议,妙招层出不穷。美惠子感觉不能应付,马上后跃,使出了千手如来掌。只见她出掌甚快,掌影翻飞,真如有一千只手掌,台下的观众看的直呼过瘾。其中,有懂武术的,也有识得二人的,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议论张笑川武艺超群,有的议论他年少风流,有的称赞美惠子相貌出众,才艺双修。张笑川与美惠子见招拆招,他们所使的皆是少林功夫,棋鼓相当。一直斗了七八十个回合,他们两个人仍然未分胜负,都不禁想起了少林寺藏经阁的奇遇,不禁莞尔一笑。 时间已久,美惠子略感疲倦,眼见张笑川也没有罢手的意思,美惠子突然招数一缓,故意卖个破绽。张笑川见有机可乘,便猱身而上,一掌向她的左肩击去。美惠子迅速变招,使出少林擒拿手,叼向张笑川手腕,便如在藏经阁那天晚上一般。 美惠子本来觉得,马上就可以象那天晚上一样,顺利地把张笑川制服,可是却事与愿违。岂料,张笑川的拳脚功夫已经不是那天晚上的水平,也不似那天晚上那么大意。张笑川见美惠子的擒拿手使出,为免重蹈覆辙,他胳膊急缩,把手掌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也是张笑川见机的快,他滴溜溜一转,同时跃起,便改变了方向,张笑川突然出现在了美惠子的另一侧。张笑川突然变招,使出了少林双圈手。 美惠子一招没有奏功,大感意外,她稍微愣了一下神,张笑川这次,却是速度极快,他双臂双手同时圈来,两只手分别抓住了美惠子的皓腕,美惠子便不能动了。美惠子想不到,会被张笑川在一招之间制住,她红晕上脸,顿时愣在了那里。张笑川瞅着她,越看越是欢喜,一时兴起,向前一凑,松开双手,两臂竟然把美惠子圈了起来,这样一来,来了个美人合抱。台下顿时,起哄声、唿哨声响成了一片。美惠子,低着头只是羞赧,张笑川怕她太过难为情,见好就收,松开了双臂,向众人一躬身说道,“演出结束,多谢大家捧场!”携起美惠子的手款款离场。 美惠子下场休息去了,张笑川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饮茶小憩。过了一会儿,店伙走了过来,俯下身子和张笑川说道,“美惠子小姐有请。”张笑川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店伙,他高兴的屁颠屁颠地去了。 张笑川进了美惠子的闺房,只见里面红烛高照,壁上和绣榻皆用红绸装饰,俨然就是一个洞房。张笑川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遍,看得甚是讶异,“美惠子成亲了吗?”他不由得想,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嫉妒和落寞。 美惠子叫人备置了酒菜,屏退了侍从,与张笑川落座。“我是该叫你武状元还是张少侠呢?”美惠子调皮地眨着眼向张笑川问道。“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无所谓。”张笑川心不在焉地回答。“那就叫你武状元吧。哎,武状元,好久不见,怎么不见那个小美人跟着你呀!”“噢,你是说她啊,她回峨嵋山去了。”“她看得你那么紧,怎么会舍得走呢?”“她也是身不由己啊,被她师父强行带走了。”“武状元,人中龙凤,追求者甚众,难道就没有特别心仪的人吗?”“这个。。。。。。”一想到感情的事,张笑川就沉默了。 “一看你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好了,我就不难为你了,来我们喝酒吧,美惠子笑盈盈地端起酒杯,示意张笑川满饮此杯。张笑川一口把酒喝完,也岔开了话题。 “美惠子,你只身来到中国,学得一身武艺,在这里长久居住,是有什么打算吗?”张笑川把心里一直存有的疑惑问了出来。“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学习啊!”“为了学习?”张笑川还是不明白。 “从隋唐时期,我们民族就在向你们学习,学习文化,建筑,各种技艺,这样说吧,只要有利于我们发展的好的事物我们都学习。”“你们真了不起,真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民族。”听张笑川这样说,美惠子自豪地笑了。 “哗啦,哗啦,”美惠子左手在拿着什么东西摩挲把玩。“美惠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美惠子摊开手掌,手心里竟然是三颗骰子。只见那骰子是高级美玉制成,晶莹剔透,上面的红点分外鲜艳,这副骰子实在是漂亮,制作精良,一看就不是凡品。 “难道美惠子也好此术?”张笑川心里好奇,就把心里的猜想问了出来。“怎么可能?我们民族从来不学这种东西,再说了大宋朝也不允许啊!”“是的,你懂得真多,五代十国之后,天下大乱,盗贼四起,赌风日盛。北宋开国之后,宋太祖制定律条,对赌博处罚之重可谓空前绝后。”停顿了一下,张笑川又好奇地问道,“那你随身带着这一副骰子是为了什么?”“你看这副骰子漂不漂亮?”说完,美惠子把它递给了张笑川。张笑川接过来,仔细地把玩了一番,这副骰子质地细腻,手感非常好,关键是非常漂亮。 “确实是稀有之物。”“此物虽好,但我更喜欢这样一句诗,不知武状元有没有听过?”“还请美惠子小姐不吝赐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张笑川盯着这副骰子,轻轻地重复着美惠子所说的诗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张笑川略有所悟,突然大声地说道,“真是太形象了,这红点便是粒粒红豆,被刻在了骰子之上,好比入骨。入骨相思,入骨相思。”张笑川一连重复了两遍“入骨相思”,他忽然没来由得嫉妒起来,不知道美惠子的“入骨相思”给了谁。张笑川想起了这房间的陈设,他又把这房间巡视了一遍,略带醋意地向美惠子说道。“美惠子小姐,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呢?”张笑川指了指这房间,语气中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已经酒过三巡,美惠子站起身来,借着酒劲,走到张笑川背后,手臂搭在了张笑川的肩上。“你是说这房间的布置吧?这房间,我是特意为一个人布置的。”“为一个人?不知道是谁,能够有这么大的福气呢?”“你猜。”“我怎么能猜得出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此话说完,美惠子转过身来,面对张笑川,双颊绯红。美惠子一双妙目盯着张笑川的双眼,瞬间变得深情款款,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张笑川。“自从上次与你正面相见,我就明白了,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自从你走后,我就日日思夜夜想,干脆就把房间布置成了这样。我就这样等着你,盼着你,我要做你的新娘,中国的新娘。” 张笑川对待感情,总是一种浪子情怀,他一会儿放荡不羁,一会儿又出现了感情的真空,是的,他一直游离在这样的状态之中。他沉浸在醉意朦胧之中,醋意还未尽退,美惠子精心设计的表白,让他眩晕,让他怦然心动。 张笑川站起身来,美惠子的红衣服映衬着红红的脸蛋,娇羞可爱。美惠子徐徐地向张笑川靠近,她身上传来了淡雅的清香。望着她修长的粉颈,张笑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拥住了她。张笑川的吻,掠过她的头发,她的耳朵,她的两腮,她的脖颈,最后留在了她的唇间。 他们深情地拥抱亲吻,缓缓地走向绣榻,慢慢地倒在了芙蓉账中,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成就了完美的洞房花烛夜,成就了异国情缘。 美惠子枕着张笑川的手臂,张笑川拥她入怀,两个人慵懒地躺着,感觉都异常幸福。 “惠子,你会离开中国吗?”张笑川忍不住问道。“中国是一个美丽而伟大的国度。”美惠子避而不答张笑川的问话,“我想好好的守着你,陪着你,只是。。。。。。”“怎么了,惠子,你有什么顾虑吗,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让我们好好珍惜这美好而又幸福的时光吧!”张笑川把她搂得更紧,也许她也有她的不得已吧,张笑川心里想着。 这段时间,张笑川和美惠子形影不离,也没人打扰,他们完美地享受着二人世界。张笑川和美惠子两个人一起游逛,一起切磋武艺。美惠子非常善于学习,硬是缠着张笑川把他的逍遥剑法教了不少给她。 第六十六章 爱无悔,情不渝 美惠子和张笑川在一起之后,两个人情意绵绵,自是一刻也不愿意分离,总想时时相聚才好。美惠子是一个十分勤勉的人,每天早上,她都要约张笑川去城外一行。伴着日出,与张笑川一起习练武术。 这一日,两个人练了一会儿拳脚,对打拆解了一番。随后,美惠子把张笑川传授的逍遥剑法熟习了一遍。两个人回到城里,吃了些小吃,看了一会儿街景,路过一处勾栏的时候,张笑川看见一个木牌子上写着:午后曲目《梁山伯与祝英台》。 “你知道这个爱情传说吗?”张笑川向美惠子问道。“有过耳闻,不过不是特别熟悉,只知道这是一个美好的爱情传说,是关于忠贞不渝的爱情的,人们都说是爱情的千古绝唱,不知道是也不是?”“听人们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流传甚广,惠子,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同观看?”“能和你一起观看,我当然求之不得。”美惠子非常欢快地说道,一脸的憧憬与向往。“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换一下衣服,然后再一同前来观看,你说怎样?”“如此安排甚好!”美惠子爽快地答道,她对张笑川的安排非常满意,说完二人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午后,两个人一同出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演出现场。演出开始了,剧情异常精彩。梁山伯与祝英台草桥结拜,三年同窗,二人情深似海。英台深爱山伯,但山伯却始终不知她是女子,山伯只是顾念兄弟之情,张笑川和美惠子看了,忍不住唏嘘起来。她们二人互望一眼,真情流露,感觉二人真的是好幸运,好幸福。 梁祝分手,依依不舍,十八相送,英台不断借物抚意,暗示情爱,山伯却忠厚纯朴,不解其故。见了此景,张笑川与美惠子更是忍不住抚掌扼腕,一阵叹惋。 山伯前去求婚,却未时已晚,祝父已将英台许配给了马文才,美满姻缘,尽成泡影。梁祝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台上的演员声情并茂,情节感人,许多人已经感动的涕泪交流。 看到这里,张笑川的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清水溪,想起了当初自己与小叶子的情形。张笑川想起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已经滑落脸庞。张笑川被这神圣的情爱感动着,他为这感动落泪,也为自己永远失去了这样的机会而落泪。张笑川悄悄地抹去了滑落的泪水,他怕美惠子见到自己如此失态的样子,他不安地向美惠子看去。只见美惠子也正在被这剧情深深地打动着,她两眼润湿,突然注意到了张笑川对自己的观望。他们两个人互望一眼,并没有什么难为情,而是把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离别之际,梁山伯与祝英台立下誓言: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山伯为情所绊,忧郁成疾,不久身亡。英台惊闻噩耗,誓以身殉。在被迫出嫁之日,她绕道梁山伯墓前祭奠。祝英台感天恸地,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墓中,墓复合拢,风停雨霁,彩虹高悬,梁祝化蝶,蹁跹飞舞。 凄美的爱情故事感染了所有的人,见到二人以死殉情,化蝶而去,众人大感欣慰,一个个展颜为笑。 张笑川与美惠子相携来到河边林地,此时红日偏西,高过林稍,水面有红日映照,金光闪闪,两个人欣赏着美景,相对无言,自是有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慨。两个人双手互握,望着夕阳的方向,眼瞅着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两个人的心也沉下去。两个人不由得,紧紧抱在了一起。 不知道,自己的情路,到何地而止,这始终是张笑川的疑惑。毕竟张笑川不是铁打的心肠,他心里也会有愧疚和不安。美惠子,想起自己的使命,想起随时会有的别离,心下却微感释然,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爱无悔,情不渝!” 第六十七章 相思如海,情欲似网 相思如海,起无数澜波,情欲似网,网住红尘,网住我心。 话说诸葛子瑜狠起心肠,打马而去,香秀回到府中把当时情景说给梁艳泓。梁艳泓听罢,有点失望,有点婉惜,不管怎样,诸葛子瑜并没有把锦帕送回来,梁艳泓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想起诸葛子瑜的模样,尤其是后花园中,两个人诗词唱和,品鉴共赏,心里一阵阵发热。几多忧郁,几多怀想,心潮起伏,梁艳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不能马上见到他,马上和他说个清楚。知音难觅,佳偶难得,心里感觉,实实不能和他失之交臂。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始终没有诸葛子瑜的消息,梁艳泓却饱受着情欲相思的折磨。 诸葛子瑜这些年流落江湖,不去想功名利禄,感情也全给了逝去的爱人。他离家多年,未在父母跟前尽孝,眼下相见在即,心里惭愧,又甚是惶恐不安。他把马打得更急,强迫自己放下梁艳泓之事,心里默念家中父母双亲平安无恙。他归心似箭,马亦快捷,汴梁到洛阳距离也不是很远,第二日午后,他便到了洛阳。熟悉的街道,许多地方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稀还是往日的模样。 诸葛子瑜想着年迈的父母,想着对自己非常好的大姐,就要到家门口了,他的心狂跳不止,他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忐忑。到了家门口,他纵身跳下马来,只见大门挂着锁,锁上满是灰尘,好像好久没有开启过了。他满以为一到家,就可以进得家门,扑向父母,和父母相拥说笑,没想到却是这个样子。诸葛子瑜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牵着马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抬头看见了邻家阿婶正走出门来。 “阿婶。”诸葛子瑜喊了一声,那阿婶揉了揉眼,走上前细看,“你是。。。。。。”她还是没有认出来。“阿婶,我是小瑜子啊!”他这样一说,那阿婶便也认了出来。“小瑜子,你可回来了,”“嗯,阿婶,我回来了。阿婶,我爹娘呢?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他们是去我姐家了吗?”诸葛子瑜见阿婶认出了自己,一高兴忍不住问了好几个问题。问完问题,诸葛子瑜眼巴巴地瞅着阿婶,等待着她回答。 “你爹娘。。。。。。”阿婶欲言又止,“哎”,阿婶停顿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长叹。这阿婶和诸葛子瑜一家素来交好,从小看着诸葛子瑜他们长大,对他们一直很好。她拉住诸葛子瑜的手,已经涕泪交流。“小瑜子啊!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哎!”阿婶的语气略微带着点责备之意,又是一声长叹,幽幽地说道,“也是你爹娘没有福气,毕竟没有等到你回来。”听到这里,诸葛子瑜心里大震,“我爹娘怎么了,阿婶?我爹娘呢?”“你爹娘,一个月之前双双去了,哎,一对苦命人。” 宛如晴天霹雳爆响,诸葛子瑜悔恨交加,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呆呆地站着,感觉天旋地转,他努力不让自己倒下,木然地站着。“小瑜子,你回来了就好,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阿婶看到他伤痛欲绝的样子,心里大为不忍,马上安慰他。“阿婶,我爹娘的墓地在哪?”诸葛子瑜下意识地问道。“你爹娘怕你回来了找不到他们,嘱咐死后把他们埋在后园了,他们要永远守着家,等着你回来。”“爹!娘!”诸葛子瑜大声地喊道,“我要见爹娘!”诸葛子瑜猛地向门口撞去。“小瑜子。”阿婶见势头不对,喊了一声。“啪”地一声响,诸葛子瑜已经把门撞开,他跌跌撞撞地向后园飞奔而去,全然不知手臂手肘已经受伤。 诸葛子瑜冲到了后园,一座新坟出现在了眼前。他双膝一曲跪了下去,已经泪流满面。“爹!娘!不孝儿子回来了。”他以头戕地,碰得“砰砰”直响,哭几声爹,又喊几声娘,一会儿捶胸,一会儿以拳杵地。诸葛子瑜额头鲜血涔涔渗出,双手也满是鲜血。“爹!娘!”诸葛子瑜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等他迷迷糊糊地醒来,诸葛子瑜吃力地睁开眼睛,他听到了几声关切的呼喊。“子瑜”、“诸葛公子”、“小瑜子”,一声声的呼喊,一双双关切的眼睛注视着他。诸葛子瑜想直起身来,可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他侧过头去,看那呼喊他的人。一个是姐姐,姐姐也不年轻了,脸上满是愁容。一个是阿婶,另外两个,却是两位少年公子。“诸葛公子。”一声温柔的呼唤,诸葛子瑜瞬即认出了她们。一刹那间,诸葛子瑜柔肠百转,一阵激动,他又昏了过去。 原来,这两个公子模样装扮的人,正是梁艳泓和侍女香秀。自诸葛子瑜走后,梁艳泓时时想起园中相会的情景,念着那一方锦帕,心里再也放不下,对诸葛子瑜的这份感情。心里想的是他,嘴里念叨的是他,梦里浮现的还是他。偏偏,诸葛子瑜一去再无音讯,这般相思却是难尝。 看着小姐日渐消瘦,看着她这样痛苦,香秀亦是替她伤心掉泪。终于,香秀忍不住对梁艳泓说道,“小姐,何必这样苦着自己,既然他不来,咱们为什么不去?”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梁艳泓本来就不同于一般官宦子女,更有别于世俗女子。香秀这样一说,她马上就行动,于是便效仿梁山伯与祝英台故事,学那英台女扮男装,不辞劳苦,向洛阳而来。幸好一路无事,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经周折,竟让他们寻得了诸葛子瑜的所在。 第六十八章 人生贵相知,我心你可懂 诸葛子瑜再醒转过来,梁艳泓守在榻前,一双美目正瞬也不瞬、深情地望着他。“你醒了。大姐,大姐,诸葛公子醒了。”见他醒了,梁艳泓高兴的冲着诸葛子瑜的大姐喊道。大姐闻言,迅速来到榻前,俯下身子问道,“子瑜,感觉怎么样了?”听着大姐的问候,看着大姐亲切的面容、焦急的神色,诸葛子瑜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眼泪又一次哗哗而下。 大姐轻轻地给诸葛子瑜擦去泪水,“大姐”,诸葛子瑜叫了一声,哽咽不止,再也说不下去了。大姐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子瑜,什么也不要说了,什么也不要想了,只要你回来就好!”诸葛子瑜象个孩子一样,抽抽噎噎,一任泪流满面。 又过了些日子,诸葛子瑜方能下地行走,说起前情,大姐说多亏了邻居阿婶,自他昏倒之后,阿婶给他请了郎中,一日三餐的伺候,后来又托人给大姐捎去了讯息,大姐到了没几天,梁艳泓她们也就到了。梁艳泓凡事亲力亲为,用心伺候着诸葛子瑜,大姐是明眼人,将这些全看在了眼里,大姐也替诸葛子瑜高兴,好好地把梁艳泓夸赞了一番,嘱咐诸葛子瑜好生珍惜,诸葛子瑜只是含糊的应着。待要详细询问关于他们的事情,诸葛子瑜只是沉默,大姐也不便过多追问,只好私下里默默地关注着他们。 病了一个多月了,诸葛子瑜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梁艳泓和香秀一前一后跟着,只是诸葛子瑜的态度很是有些冷漠。尽管这样,梁艳泓也丝毫不以为意,不和他计较。诸葛子瑜想做什么,梁艳泓便替他做,他想去哪里,她便陪着。大姐见到梁艳泓对诸葛子瑜这样在乎,这样关心,大姐心里颇感欣慰。 这些日子里,梁艳泓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收拾布置的井井有条,让家里显得格外温馨。随后,梁艳泓又和大姐、香秀,把家里所有的月季修剪了一番,把园子里的杂草也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正如诸葛子瑜所说,他非常喜欢月季,家里有很多品种,只是这些年无人打理,有些颓废与荒芜,经过她们一收拾打点,小花园顿时显得生机勃**来,这些月季更添姿色。 又过了些日子,眼见诸葛子瑜的气色越来越好,身体也硬朗了很多,只是他还是那样郁郁寡欢,基本上没有什么言语。 小花园的月季又开了一茬,色彩缤纷,清丽高雅。梁艳泓想让他换换心情,也想利用这品鉴月季的机会,唤醒他。于是便对他说道,“这几日,小花园的月季开得正好,诸葛公子身子也大好了,咱们一起去小花园观赏月季怎么样?”梁艳泓精心照顾自己,这些日子的辛苦劳累、任劳任怨,诸葛子瑜全都看在了眼里。他想要拒绝,但是有些不忍,正不知道怎样回答是好。大姐说话了,“子瑜,这些日子,梁小姐如此辛苦,难得月季开得这样好,你们就一起去走走吧。”诸葛子瑜本来还在犹豫不决,听大姐这样一说,望了一眼梁艳泓,默默地转身向小花园的方向走去。梁艳泓感激地看了看大姐,莞尔一笑,紧随着去了。香秀很是识趣,远远地跟着他们。“多好的姑娘啊!”大姐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到了小花园,看着满园的秀色,嗅着满园的芳香,梁艳泓忍不住,低下头去,对她们轻吻浅尝。诸葛子瑜看到小花园的变化,眼里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只是他依然不言不语。“诸葛公子家里,果然有这么多,上好品种的月季,你看她们开得多好!”梁艳泓说得很是欢愉,诸葛子瑜却是没有任何回应。“诸葛公子,还记得那天,咱们品鉴月季的情景吗?”梁艳泓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部,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回答。 诸葛子瑜缓缓地转过身来,也注视着她。“梁小姐,还说这些干嘛,我就是个江湖浪子,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人,你知书达理,家世显赫,不论从哪个方面,你我都天差地别,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你这又是何苦?”梁艳泓没想到他会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但是她也不以为忤,真诚地说道,“你不用这样贬低自己,故意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管以前你经历了什么,我就认定你了。”“我这一生难有作为,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免得父母担心挂念。” 此话说得语气甚是生硬,诸葛子瑜显得极是不近人情。“你一日不跟我回汴梁,我便守得一日,你一辈子不回汴梁,我便守得一辈子。”梁艳泓说得斩钉截铁,义无反顾。“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你这个样子,我喜欢,而且喜欢得紧!”梁艳泓深情地诉说着。“你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听到这句话,诸葛子瑜愣了一愣,梁艳泓这句话对他的触动很大。“是啊,多少年前,自己意气风发,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施展自己才能和抱负的机会。”想到这些,诸葛子瑜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梁艳泓知道这句话点中了他的要害,继续往下说道,“我知道你需要一个锥处囊中的机会,一个脱颖而出的机会。”说完这些话,梁艳泓细心地观察他的反应,诸葛子瑜明明知道,梁艳泓这些话说进了自己的心里,可是,想到以前的机会难觅、以前的种种过往,想到她的家世,诸葛子瑜又硬起了心肠。 “梁小姐,你什么也不必说了,你我之间什么可能也没有。”诸葛子瑜狠起心来,掏出那方锦帕,顺手丢给了梁艳泓。正好一阵风吹来,锦帕飘落在了月季丛中,诸葛子瑜转身向前走去。 “你,怎么能这样不知好歹!”香秀再也看不下去了,嘴里嘟囔着,就要上前呵斥诸葛子瑜。突然她的衣袖被人拉住了,原来是诸葛子瑜的大姐。“香秀,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香秀还要再说什么,大姐摇了摇头,香秀只得作罢。 梁艳泓沉默了片刻,向诸葛子瑜喊道,“诸葛公子留步,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诸葛子瑜听她这样说,身子一顿,止步不前,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再问一句,”梁艳泓幽幽地说道,“人生贵相知,我心你可懂?”诸葛子瑜闻言,身子突然一颤。梁艳泓看得仔细,心里一喜。诸葛子瑜心里默念着“人生贵相知,我心你可懂”,硬着头皮离去,眼里已经满是凄楚的泪水。 第六十九章 最是难报相知意,任是无情也动心 那锦帕飘落在了月季花丛之中,旁边正有几朵月季开得十分娇艳,锦帕与月季相映成趣。梁艳泓把那锦帕捡拾在手里,细细端详,她对自己的绣工分外自豪,看着锦帕和眼前的月季,出了一会儿神,想起刚才诸葛子瑜的举动,梁艳泓不忧反喜。 梁艳泓也是亘古少有的奇女子,虽然平时未经风雨,没有什么历练,但是认准了的事却是愈挫愈勇,自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诸葛子瑜却是另一种心境,就算是豁出去,伤害了梁艳泓,哪怕是得罪了她,也要让她知难而退。他们两个人各怀心思,做着自己的打算。 夜色来临,外面吹来了暖风,几声琴响,忽又停住。过了一会儿,悠扬的琴声又再响起,婉转的歌喉也跟着响起。“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琴声幽咽,曲调缠绵,歌声婉转,声音甜美,却是如诉如泣,听了让人顿生恻隐之心。这奏曲唱词之人当然是梁艳泓了,原来她无可遣怀,想起收拾家的时候,诸葛子瑜家有一方古筝,夜色来临,愁绪满怀,正好抚琴一诉心曲。 本来这首词是描写女子流落风尘,皆有前因,不愿终了于此,心底向往自由,期待崭新未来。却被梁艳泓拿来一诉心曲,也是妙不可言。 再说诸葛子瑜,听得有人拨弄了几下琴弦,知道是梁艳泓所为,而后听到琴音词曲同响,尤其是那“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好象就在叩问自己的心扉。曲调缠绵悱恻,让人心动。待到听完“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诸葛子瑜伫立窗前,有暖风微微吹进来,他心旌摇动,忍不住便要走出门去。一脚已经迈出了门槛,顿时清醒,一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之上,幽幽地怪责自己道,“诸葛子瑜啊,诸葛子瑜,你怎么如此糊涂!你休要害人害己了,好是不好?”诸葛子瑜用手轻轻地拍搭着自己的额头,走回榻前,躺下,以物蒙头,心却怎能平静,怎能入睡? 梁艳泓一夜当中也是心事重重,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光景,好不容易睡着了,忽听得院里大叫数声。“我是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梁艳泓被叫喊声吵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看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知道这是诸葛子瑜在搞怪,也不去管他。倒是香秀见她被吵醒了,笑嘻嘻地走到近前说道,“小姐,你知道诸葛公子在干嘛?”“大清早的,他不是在发疯吧?”“小姐真聪明!一猜就对。”香秀一边说着话一边嘻嘻地笑着,又走到窗前,向院里看去,嘴里还在说着话,“他不光是在发疯,而且还是在发酒疯。” 听香秀这样一说,梁艳泓也来了兴趣,她迅速披好衣服,来到窗前,只见诸葛子瑜,右手提一把斑驳的旧剑,左手握着一个陈旧的酒葫芦。他舞一会儿剑,仰起头猛喝几口酒,然后大声地吟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诸葛子瑜身着破旧的衣衫,近来也故意不剃胡子,他手持酒葫芦,故作癫狂之态,更显得沧桑落魄。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诸葛子瑜的声音里,透着悲愤与不平。吟完了诗句,诸葛子瑜几个跳跃,把剑舞的密不透风,旁边的树叶纷纷而落。此情此景,看得梁艳泓甚是心疼,心想,“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我一定要让他振作起来。” 诸葛子瑜一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梁艳泓也不去管他,知道他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心里反觉淡定。 诸葛子瑜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细细揣摩那句“人生贵相知,我心你可懂。”诸葛子瑜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与梁艳泓相识相知,心里如何不欣喜,心海如何不起波澜。可是这些年,诸葛子瑜把自己的感情埋的太深。想到自己无所作为,当时门弟观念甚深,自己与她注定只能是擦肩而过的缘分。所以,诸葛子瑜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梁艳泓却是如此至情至性的奇女子,对他这样用情上心。在心里,诸葛子瑜对梁艳泓着实钦佩仰慕,越觉得不能伤害她。此时的诸葛子瑜,深怕爱也是一种伤害。岂知,越是这样越是痛苦,他在痛苦与矛盾中纠缠。他舞剑、喝酒、吟诗,想到自己的不遇,难免悲愤不平,想起近在咫尺的人却硬要离分,不由得悲从中来,竟然喝得酩酊大醉。 突然听不到了诸葛子瑜的声音,梁艳泓和香秀很是纳闷,香秀从窗子向外看去,见诸葛子瑜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竟然睡着了。她们两个走出门,到了近前,闻到了很大的酒气,诸葛子瑜的衣服上也污秽不堪。她们知道他喝醉了,把他扶回房去,给他脱去外衣,擦拭干净,让他睡在了卧榻之上。 诸葛子瑜这一觉睡的好久,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起身之后,感觉很饿,他忽乱找了些东西吃了。填饱了肚子,诸葛子瑜故态复萌,寻得了宝剑和酒葫芦,走向院中。这时大姐走了过来,关心地说道,“你刚醉了酒,今天就不要活动了,好好歇息吧,子瑜。”“我昨天醉酒了吗,大姐?”诸葛子瑜有点迷糊地问。“怎么没醉,喝得人事不醒,吐得一塌糊涂,多亏人家梁小姐,不嫌脏,不怕累,你这么大人了,也不怕人家笑话。”“大姐,我醉了多长时间啊?”“从昨天上午直到今天上午了,你说多长时间?”“都这么久了,”“可不是嘛,你呀你!”大姐嗔怪地说道,“梁小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对你,这样痴情,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没处找,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大姐,有些事你不懂。”听他这样说,大姐很是不服气,“我不懂!我是三岁小孩吗?”大姐有点生气,“我不懂!爹娘只盼着你回来,盼着你早点成家立业,现在如今,爹娘已去,你又不成家,这叫什么事?还说我不懂。”说到这些,大姐的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听大姐说起爹娘,看到大姐这个样子,诸葛子瑜眼里也满是忧伤,只好默不作声。大姐自小疼他,见他如此,知道自己说的重了,于心不忍,嘱咐了一句,“你千万不要错打了算盘,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然后就走开了。 诸葛子瑜家里本来家道殷实,在洛阳城里也是中上人家。他自幼衣食无忧,条件优越,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他习文又从武,年少风流,恃才傲物,后来怀才不遇和感情的挫折,让他落魄放荡一至如斯。 诸葛子瑜愣了半晌,看到手中的剑和葫芦,想起昨日醉酒的情景,想起又凭空给人家添了麻烦,心绪烦乱,懊恼地把剑和葫芦丢在了石桌之上,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发起了呆。 “不要走了那人,不要走了那人!”一阵闹嚷之声传来,随后涌进来了十多个人,诸葛子瑜的思绪就这样被打断了,他站起身来,向前迎去。那些人见诸葛子瑜走到了近前,便止住了脚步。只见这些人全是乞丐装束,只是他们的衣服不象日常所见的乞丐破旧,身上还负着四个或五个口袋。众丐中间簇拥着一个人,这人面貌清秀,二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也是乞丐装扮。他身上负了八个口袋,但是他的衣服却更是华丽,这人看上去有点英气,也有点阴鸷。看到他们的装束,诸葛子瑜明白了,这些人显然是丐帮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此间。 “你就是诸葛子瑜?”一个五袋弟子冲着诸葛子瑜问道,他神气活现,态度骄纵。“在下就是,不知众位来到府上有何贵干?”虽然诸葛子瑜对这乞丐的态度很是不满,在没有弄明白他们的来意之前,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有人说,你拐带良家女子,可有此事?”“你不是官家也不是捕头,拐没拐的用你来管?”诸葛子瑜怒气上冲,说起话来语气也就不善了。“天下事,天下人管,今日之事我们管定了,识得好歹,快快交出人来,如若不然。。。。”“如若不然便怎样?”“如若不然,哼哼。。。。。把你这府上府下搅个天翻地覆。”“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听诸葛子瑜说完,那乞丐跳上前来就要动手。这些日子以来,诸葛子瑜抑郁不堪,正没地撒气,看见他们上门滋事,态度如此无理,怒火大炽。诸葛子瑜跨前一步,顺手只是一拉一带,那乞丐便摔跌了出去。其余人众见此,又扑上来了四五个乞丐。诸葛子瑜左一带又一带,他们不仅没有碰到他的身子,反而都被带着飞了出去。 那带头之人,见众丐不济事,高声喝退众人,自己跨步上前。“诸葛公子好俊的身手,就让在下领教你的高招。”诸葛子瑜心里恼恨他们,对他自然没有一点好感,更不答话,两个人施展身手斗在一起。 那人使得是少林七十二路擒拿手,诸葛子瑜也以“分筋错骨手”相对。那人右手如钩,插向诸葛子瑜咽喉,诸葛子瑜疾去叼他手腕,同时左手出掌向他胸部击去。那人中途变招,把右手撤回,左手也用力挥出一掌,两掌相交,两人各退后一步,功力竟是棋鼓相当。两个人撇臂、携腕、小缠、大缠、盘腿、断臂,各种招式都过了一遍,不分胜负,缠斗不休。此时,梁艳泓,香秀和大姐闻得声音,都已经到了近前,见他们斗得正凶也不敢多言。 那带头之人,向来在众丐面前自恃甚高,七八十招已过,还不能把对方怎样,也知道遇到了生平所未有的劲敌。他急切之间,连变数招未能奏功,上身猛攻,竟然一腿向诸葛子瑜下阴踢去,实在是阴狠歹毒。梁艳泓等人虽然不会武术,也忍不住惊叫出声。 事发突然,诸葛子瑜来不及细想,纵身跃起,身子拔高数尺,一脚踏上那人踢来的一腿,一脚飞踢那人前胸。那人本要给诸葛子瑜行致命一击,已经使出全身力气,必要一击而中,没想到诸葛子瑜会应变这样迅速,想要变招收腿已是不及。前伸的腿,被诸葛子瑜踏了一脚,前胸被诸葛子瑜飞踢几脚,多亏诸葛子瑜只图自救,没有使上多大力气,饶是如此,那人前胸也隐隐作痛。他被逼的后退几步,顿觉颜面尽失,脸色发青,十分难看。待要冲上前继续动手,只听身后有人冷冷地说道,“杨舵主稍歇,让柳某人来领教一下诸葛公子的高招。”“柳掌门,您到了。”那人微一躬身退在一边。原来这带头之人是丐帮洛阳的总舵主,叫杨成义,呼喝住他的正是点苍派掌门柳承宗。 两个人话音刚落,只见身影连闪,柳承宗身法好快,已经欺到了诸葛子瑜身前。诸葛子瑜感觉来人实力特别强大,只觉得前后左右都是他的身影。他勉力支撑,以快打快,尽力封挡,却不能看清对方的方位和身法,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二三十个回合之后,诸葛子瑜便空门大开,全是破绽,手臂和背部连连中掌,但是他不顾自己性命,只是一味硬接硬拼。 大姐、梁艳泓和香秀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是无力相助。她们都知道时间一长,诸葛子瑜性命堪忧。“你们都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三个女人一起吆喝,只盼他们能听话的停下来。 然而他们两个一直没有停,诸葛子瑜嘴角已经沁出了鲜血,梁艳泓越看越着急,一把夺过香秀手里的长剑,向二人冲了过去。原来刚才听到声音而来,她们见丐帮诸人,人多势众,怕诸葛子瑜吃亏,细心的她,暗嘱香秀把诸葛子瑜的剑拿了过来。梁艳泓本来想,一有了机会,便把长剑递给诸葛子瑜,以壮声势,可惜一直没能如愿。此时,眼见形势危急,梁艳泓什么也不想,她不顾个人安危,挺起长剑向柳承宗刺去。“小姐,不要。”“梁小姐,不要。”香秀和大姐都知不妥,忙大声阻止,但是梁艳泓已经挺剑向柳承宗刺去。 柳承宗本来已经大占上风,听到众人呼喊,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突然发生了意外情况,他本来就轻功身法卓绝,待到看清是女扮男装的梁艳泓挺剑向自己刺来,他轻轻一闪掠在了一旁,梁艳泓赶紧挡在了诸葛子瑜身前,虽然她不会功夫,却是全无惧色。 “你就是梁小姐吧!”柳承宗打量着梁艳泓,气定神闲地问道,“是又怎样?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寻衅伤人?”梁艳泓大声斥责,柳眉倒竖,还不放心地回过头去,看了看诸葛子瑜。诸葛子瑜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等此来,是为了他更是为了你!”柳承宗用手指了指诸葛子瑜,笑眯眯地对梁艳泓说道,带着一丝谄媚的味道。“此话怎讲?”梁艳泓怒气未消,凶霸霸地说道。“梁大人视小姐如掌上明珠,此人却横刀夺爱,使你们父女离分,梁大人思女心切,让人心痛。” “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诸位操心!”梁艳泓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扫向众人。“可是梁大人,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今日说不得要为梁大人排忧解难,聊表心意了。”“你待要怎得?”见他不依不饶的,这样说个没完没了,梁艳泓心里也有点焦躁起来。“你如若回得家去与梁大人父女相聚,今日事便罢了,如若不然,嘿嘿!”说完柳承宗发出了一阵冷笑。“如若不然便怎样?”“如若不然,这姓诸葛的小子,我定然除去。”说完柳承宗又是一阵阴笑。“你敢!”梁艳泓听了柳承宗此言,又惊又怒。她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发怵得很。梁艳泓冰雪聪明,想到今日之事,因自己而起,父亲在中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想明了此节,她思筹了一番,心里有了计较。 突然,梁艳泓横过长剑,放在自己的颈项之间,朗声说道,“请柳掌门转告家父,我心意已决,如若相逼,我誓死不从。” 柳承宗只道梁艳泓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全没放在心上,只见他纵身一跃上前,反而扣住了诸葛子瑜的脉门,诸葛子瑜也不闪避,任由他拿着。轻而易举地拿住了诸葛子瑜的脉门,柳承宗甚是得意。“梁小姐,你信不信,只要我,稍一用力,这小子顷刻便即毙命。”梁艳泓知道他所言非虚,大声喝道,“你敢!”她声色俱厉,神情甚是凄苦。 “爹爹!”她悲苦地喊了一声,“你何苦以死相逼?”她的眼里伫满了泪水,有哀怨、有无奈,她深情地望了一眼诸葛子瑜,幽幽地说道,“失去了他,生命还有什么乐趣。”说着,梁艳泓手上加力,脖颈之上殷殷有血迹渗出。 “小姐,不要!”“梁小姐,千万不要!”香秀和大姐见状情急大喊,都扑上前去。 柳承宗见状,猜想是梁小姐发生了什么情况,忙扯着诸葛子瑜上前查看,见到此情此景,他心里一惊,微觉惶恐,不由得放开了诸葛子瑜。“梁小姐是千金之体,请梁小姐保重!在下,告辞。”他料想今日之事,难如自己所愿,带着众人悻悻去了。 自梁艳泓横剑开始,诸葛子瑜就一直定定地瞅着她的一举一动。待到听得她嘴里念到,“失去了他,生命还有什么乐趣?”,他心里也是大震,顿时波涛汹涌,“是啊,人生无情无爱还有什么乐趣?”待到香秀和大姐大喊出声,他心里更惊,知道梁艳泓为了自己做出了惊人的举动,柳承宗等人走后,他嘴里还在念叨着,“失去了她,生命还有什么乐趣。” 第七十章 人生烟雨梦,三生未了情 是夜,琴声响起,天籁悠扬,只听那柔美的歌喉唱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曲中皆柔情,调中含蜜意,期待满怀。一曲尽处,洞箫响起,吹奏的亦是此曲。琴声见状复又响起。琴声悦耳,洞箫悠远,两种乐器甚是和谐,配合默契,相得益彰。那箫声渐渐地走近,停在了门外。一曲奏罢,各自无言。 良晌之后,只听里面的女声柔柔地吟起了韦庄的《春日游》,“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女声止歇,男声响起,却是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两人诗词应答,心意再是明了不过。只听那女声又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话音方落,“吱呀”一声门开了,四目相对,凝眸无语,两个人互相看得痴了。过了良久,两个人徐徐走近,梁艳泓把手交在了诸葛子瑜的手中,二人向后园月季花丛缓缓而去。 翌日,两人相见,四目水波流转,软语款款,时而浅笑盈盈,自是你侬我侬。香秀和大姐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两个人忍不住相视而笑,尽皆会意。 诸葛子瑜与梁艳泓,每日里,奏琴吟诗,琴瑟和谐,互诉心曲,情意深深,自有说不完的情话。 过得几日,大姐对二人说道,洛阳城的牡丹,开得依然很好,建议二人前去一观。 当时,洛阳名为西京,洛阳牡丹天下闻名。梁艳泓平时足不出户,来洛阳之后也没有四处游玩,听大姐这样一说,自是欣然,诸葛子瑜想到梁艳泓对自己的一番情意,觉得亏欠她甚多,时时想着方方面面要好好回报于她。 洛阳城历代繁华,但是历经唐末、五代战乱。洛阳城的池塘竹树,遭兵车践踏,高大的亭台、水榭也多被烟火焚毁,但是北宋初期,战乱既平,洛阳城便慢慢地恢复,却是比不得那汴梁城。 “‘素闻洛阳牡丹甲天下’,文人雅士对牡丹推崇备至,不知洛阳牡丹何以如此?”“洛阳地土宽厚,王气很重,自古就有‘九州腹地,十省通衢,河山拱载,形势甲天下’之誉。这里的自然环境最适合牡丹生长,故有‘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之称。”诸葛子瑜边走边给她介绍。“是啊,有牡丹诗说道,‘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这也正是‘国色天香’这一词的来历。”“唐朝的皮日休更是说道,‘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可见,牡丹在文人墨客心中的地位。” 二人说说谈谈,向神都园而去。这神都园建于唐朝,规模甚大,园内牡丹品种最多。进得园来,虽已是四月末了,牡丹仍是争奇斗艳,园内人丁往来不绝。 梁艳泓最爱月季,之前也赏过牡丹,却哪里见过如此规模的牡丹园,直看得眼花缭乱,赞不绝口。园内各色牡丹都标了名字,二人循着线路一一看去。 都说牡丹花开富贵,看到满园的牡丹,梁艳泓瞬间便想起了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再看那摩肩接踵的人流,诸葛子瑜也缓缓地吟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却是刘禹锡的《赏牡丹》。 有一株红牡丹,形态婀娜,花开甚繁,品相极好,引得人们纷纷驻足。绿叶清翠,花开富丽,梁艳红看得出神,想起了王维的《红牡丹》诗,随口吟出,“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待看到那白牡丹,高雅圣洁,诸葛子瑜吟起了韦庄的《白牡丹》“闺中莫妒新妆妇,陌上面惭待粉郎。昨夜月照深似水,入门唯觉一庭香。”再瞅瞅梁艳泓一袭白衣,伫立花前,娇颜胜雪,比那花更美。 那日,自柳承宗等人走后,梁艳泓行迹已露,与诸葛子瑜心意相谐,便换回了女装。两个人走走看,看看走,一面吟诗,一面赏花,兴致甚好。 看了牡丹,出得了神都园,诸葛子瑜带同梁艳泓前去洛阳天津桥。当时洛阳为大运河的中枢,洛河的漕运非常发达,天津桥上车马如流。二人站在优美的天津桥上,只见舟船云集,满目碧波。这大运河,向北直达涿郡,向南可到余杭,看那来来往往的船只和客商,让人忍不住憧憬遐想。 忽然一阵风吹来,只见梁艳泓手扶栏杆,衣袂飘飘,姿容秀美,在这洛河之上,诸葛子瑜便如见了洛神一般,不由得看得痴了。他轻轻地吟道,“江南云梦雨如烟,碧水流芳竞渡船。墨客吟诗鸣翠柳,骚人赋句醉红颜。茅庐夜店兰陵酒,绿树娇花美画栏。落日千山归倦鸟,银辉万点隐微寒。”梁艳泓听他吟诗,见他盯着自己痴痴地看,不由得红晕上脸,更是好看。 “人生烟雨梦,最好是江南。”诸葛子瑜想象着诗中的意境,梁艳泓也悠然神往,只听她悠悠地说道,“咱们做一个约定:同去看江南烟雨可好?”“我们要做一个约定,同去看江南烟雨,更要约定生生世世永不离分!”诸葛子瑜由衷地附和着,他们看着那运河向南流去,心也飞向了远方。 第七十一章 何求功名,只为伊人 诸葛子瑜和梁艳泓游览了龙门石窟,听了白马寺的钟声,数日之内,游遍了洛阳城。两人感情日增,情浓意坚,香秀和大姐见了,也为他们深感高兴。 偶尔,梁艳泓的脸上也会有一丝丝的隐忧,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诸葛子瑜自然也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诸葛子瑜当然知道,她在担心父亲的干涉,知道她在担心两个人的未来。诸葛子瑜知道,是时候回汴梁去了,也是时候有所作为了。为了她,为了自己,但主要还是为了她。 这一日,梁艳泓正坐在园中的石凳上发呆,诸葛子瑜轻轻地走了过来,安静地在她对面坐下,梁艳泓见他来了,脸上顿时欢喜无限,笑逐颜开。 “艳泓”,一声轻唤,深情款款,“嗯”,一声应答,情意缠绵。“咱们回汴梁去吧!艳泓。”“子瑜,你想好了吗?”“我当然想好了。”“只是。。。。。”“只是什么?”“只是,我担心会把你束缚住,那样太委屈你了。”“我怎么会委屈。”“你一向自由自在惯了。”“这没什么,能天天与你厮守,我不知道有多欢喜呢。只怕会让你跟我受苦受累。”“我的心和你的心一样,只要我们不负此心,不负此情,再苦再难,我们风雨共担。”梁艳泓说得义无反顾,说得甚是坚决。诸葛子瑜双手紧紧握住梁艳泓的手,慨然说道,“我们不负此心,不负此情!”两个人目光坚定,心意相通。 又过得了几日,二人安排好了一切,向大姐辞行。梁艳泓、香秀和大姐相处的非常融洽,一旦离别,自是难舍,纷纷落泪,大姐又着实嘱咐了一番诸葛子瑜,众人才依依惜别。 到了京城,梁艳泓和香秀回到了梁府,梁栋大发雷霆,说是香秀性子较野,唆使了梁艳泓,一顿责骂,还是怒气未消,又命下人,把香秀好一顿暴打,这才罢休。然后命人对她们二人严加看管,不许再出府门半步。香秀遍体鳞伤,梁艳泓与她情同姐妹,心疼地直掉眼泪,反是香秀忍着伤痛还要安慰她。 诸葛子瑜到了状元府,下人通报上去,张笑川惊喜万分,忙迎了出来。两个人紧紧拥抱,互道别情。 张笑川通知了雷震天、林正杰,当晚在状元府设宴,为诸葛子瑜接风洗尘。 雷震天、林正杰如约而至,诸葛子瑜和众人一一相见,饭菜齐备了,酒宴便即开始。 席间,众人问起雷震天回家探母之事。雷震天笑呵呵地给大家讲起了回家探母的情形。他讲到老母亲身体轻健,本欲把老母亲接到汴梁,可是老母亲怕不习惯,还是觉得在老家自在,说什么也不肯来。老母亲知道自己在京里做了官,高兴得无法言说,她甚是自豪,逢人便讲,左邻右舍的人都前来道贺。大家听雷震天这样一说,想象当时情景,都很高兴,纷纷举杯,向雷震天敬酒表示祝贺。 雷震天一一喝了众人敬的酒,略微有些惆怅,众人不解,忍不住问道,“雷大哥可有什么心事未了?”“唉!老母亲问我有没有娶亲,一时把我给问住了。”“原来是这事啊,大丈夫何患无妻,再说了,凭雷大哥的为人和本事,不知有多少女子抢着要嫁呢!”张笑川笑着向大家说道。“笑川兄弟说的是,大丈夫何患无妻,雷大哥,来,喝酒,此等小事,提它作甚?”众人纷纷附和。“诸葛大哥回家探亲可否顺利?”张笑川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唉!一言难尽啊!”一声长叹,诸葛子瑜一脸凄然。“诸葛兄家里一切可安好?”林正杰问道。“唉!”诸葛子瑜又是一声长叹,猛得把杯中酒喝干,泪眼汪汪地说道,“子欲养而亲不在,没想到我诸葛子瑜竟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听他如此说法,众人猜想,他家中定是发生了重大的变故,都关切地看着他。诸葛子瑜又倒了一碗酒,正要一口喝干,雷震天劝道,“诸葛兄弟慢点喝,没有过不去的坎,有什么事?不妨给弟兄们说说,大家一起分担。” 诸葛子瑜一口把酒喝干,徐徐道来,“多年以来,我放浪形骸,有家不归,让父母苦等、让父母挂念,这次回来,本欲与父母团聚,却不曾想。。。。。。”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众人忙加以劝慰。诸葛子瑜冷静了片刻,又喝了一碗酒,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站起来说道,“一切都过去了,此次回来,我也是想谋个出身,希望众位兄弟多多提携。”说完,诸葛子瑜向大家一揖,众人忙起身还礼。 “诸葛大哥,休要如此多礼!咱们自家兄弟,干嘛这样客气,从今而后,你我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笑川兄弟说的对,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诸葛兄向来自由自在惯了,为何现在却要谋什么出身?你如若不介意,我有几家商铺,正需要人打理,不知诸葛兄意下如何?”林正杰瞅着他,等着他表态。“多谢林兄弟美意,现下,我一心一意只是想要谋个出身。”诸葛子瑜向林正杰一抱拳,以示歉意。“诸葛兄弟这想法不错,你我正当盛年,虽不求闻达于诸侯,有了机缘,博个功名也是好的。”雷震天很是赞同的说道。“庙堂也未必便胜于江湖。”林正杰还是持有不同的意见,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各有各的好吧!”张笑川怕他们发生了争执,闹出不愉快,赶紧打起了圆场。“是啊!”周一鸣也顺着张笑川的意思说道,“人在江湖,快意恩仇,固然不错,但也会身不由己,想想现在的日子,有家有口,温馨、安逸。”周一鸣深有感触,说完一脸的满足。“周兄现在是深有体会了,有时候,一个人的所做所为,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有的是为了家人,有的是为了知己。”雷震天接着说道,这话说进了诸葛子瑜的心里,他忍不住点了点头,心里对自己说道,“何求功名,只为伊人。”只是诸葛子瑜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把这话说出口来。“不论是为了谁,也不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庙堂,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来,大家干杯!”张笑川提议,众人纷纷响应,喝得痛快,无不酣畅淋漓。 过得了一段时间,张笑川把诸葛子瑜引荐给了真宗皇帝。真宗皇帝见他丰神俊郎,仪表不俗,气度沉稳,又听了张笑川的介绍,对诸葛子瑜甚是满意,便把他安置在了近卫军中,先作了一个副指挥使。张笑川对真宗皇帝谢了又谢,真宗皇帝向他谦让道,“应该是我感谢笑川兄弟才是,为我大宋举荐人才!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你尽管推荐给我就是了!”张笑川欣然称是。 诸葛子瑜见真宗皇帝年纪不大,甚是礼贤下士,心里颇感愉悦,上任之后,兢兢业业,认真做好职司,等待着机会。 第七十二章 清风解语,明月知心 梁艳泓与诸葛子瑜相处日久,用心至深,感情甚笃,突然之间失去了自由,使二人生生不能得见,她日思夜想,百般惆怅,恨不能,肋生双翅,象那鸟儿一样展翅飞翔。 梁艳泓知道父亲从小对自己宠爱有加,但有所求,无不允准。自回到府中,梁艳泓便欲苦苦求恳父亲,求他答应自己与诸葛子瑜交往。偏偏那时父亲大发雷霆,对香秀又责又打,生怕激怒父亲,梁艳泓只好暂且闭口不提。过了些时日,梁艳泓再也不能忍受,这相思之苦,便去找梁栋求恳。 看着梁艳泓面容颇为憔悴,梁栋心里也大为不忍,但是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和颜面,还是硬起了心肠。待到梁艳泓开口相求,梁栋更是气恼,怒冲冲地说道,“诸葛子瑜区区一介布衣,能有什么出息?”“爹爹,他能文能武,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说得轻巧,凭着张笑川给他引荐,才做了一个营的副指挥使,我看以后他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前途。”“我相信他一定会有所作为的,如果可能,求爹爹也帮一帮他。”梁栋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休想!这种想法永远不要再有,你们的事也休要再提!”说完,梁栋拂袖而去。“爹爹,爹爹。”梁艳泓一声声呼唤,想把他挽留,让他回心转意,梁栋却自顾自去了。 梁艳泓期期艾艾地站在原地,泪水潸然而下。此后几日,她饭不思,茶不饮,竟一病不起。香秀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欲告之诸葛子瑜,却哪能出得府去。眼见小姐一日比一日消瘦,一日不如一日,只好前去求恳梁栋前来探视。 梁艳泓绝食之初,梁栋便已知道,但他怎肯轻易妥协,听到香秀说起她的近况,也很是担忧,待见到梁艳泓病情甚重,梁栋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与自责。 “小姐,老爷来看你了。”香秀俯在榻前,轻唤。梁艳泓艰难地睁开眼睛,想要挣扎起身,身子虚弱已极,却哪里能够,她力不从心,无法动弹。露出了愤懑、焦急之情。梁栋见状,想起女儿自幼丧母,聪明乖巧,今日情形,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大是不忍。轻轻地叹息一声,“女儿,你这是何苦?罢了,罢了。”停顿了一下,望着女儿说道,“看在你逝去的娘亲面上,我便答应你吧!”香秀闻言,知道老爷心疼小姐,竟然作出了让步。香秀欢喜地和梁艳泓说道,“小姐,老爷答应了,你听到了吗?”梁艳泓本已听到梁栋之言,再经香秀确认,她便看向父亲,只见他点了点头,梁艳泓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但是我有个要求。”梁栋看向梁艳泓。梁艳泓心里一震,知道爹爹原来不会这么爽爽快快地答应,不知他又要出什么难题,一言不发地瞅着他。 “我看那诸葛子瑜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你偏偏说他会有出息,咱们就以五年为期,看看他能有什么作为。倘若五年之内,他能让我刮目相看,我自是无话可说,如若五年之后,他还是这样不入流的小角色,你就别作他想了,你说怎样?”梁栋工于心计,一方面心疼女儿,另一方面也只是缓兵的权宜之计,才出此下策。 梁艳泓见事情有了转机,便也不再去想父亲的附加条件,梁栋见女儿没有异议,便又说道,“这五年之中,你不得私自出府见他,必要严守礼法!”说完,嘱咐香秀好好伺候小姐,便即去了。事情既然有了转机,梁艳泓心里畅快,便开始进水进食,身体也一日一日好了起来。 诸葛子瑜谋得了一份差事,虽然地位不高,毕竟有了着落,心想只要今后多多努力,凭自己的本事,定不会差到哪去。上任之后,熟悉了职司,也时时想着梁艳泓,念着她对自己的情意。她那温婉娇美的形象,知书达理的修养,还有对爱情义无反顾的追求和向往,一切的一切,使她的形象在心里完美至极。她的形象时时在脑海浮现,想的痴了,有时竟然会产生幻觉。见到梁艳泓浅笑嫣然,向自己徐徐走来,待到欢欣上前相见,却发现现场空空如也。如是几次,诸葛子瑜知道,如若再不能与她相见,自己势必疯癫。想起梁栋阻在中间,不知二人又要受多少熬煎,冥思苦想,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不能来得,我却如何不能去得?明着不行,暗着怎么不可?”想通了此节,便有了计较,他心下大悦。 是夜,清风明月,诸葛子瑜熬到了夜阑人静,迫不及待地向梁府而去。 到了后花园附近,他轻轻一跃,纵上墙头,借着月光,见四下无人,又是一纵,落在了园中。辨明了方向,沿着上次来过的小径,走到了与梁艳泓品鉴月季的亭子。花香幽幽,往事如昨,想起当日情景,诸葛子瑜倍觉温馨。他出了亭子向前又行,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阁楼,灯火甚明。诸葛子瑜也不知道梁艳泓的具体所在,他只能乱闯乱撞,见了阁楼,想也不想,照直而去。 到了近前,一楼无灯,寂然无声,他轻轻一跃,跳上楼来。走到窗前,隐隐有话语之声。“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过一会儿再睡吧,实在睡不着。”听声音正是梁艳泓和香秀。“你前几天大病一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身子啊,小姐!”“放心吧,香秀,不碍事的。”“老爷不让出去,诸葛公子也没有音讯,这可如何是好。”说到这里,香秀急得直搓手。梁艳泓呆呆地想着心事。 “小姐,你说诸葛公子会来见你吗?你这样痴痴地等,痴痴地盼。”“小姐。”见她没有吱声,香秀又喊了一声。“嗯,你说什么,香秀?”“我说诸葛公子会来见你吗,你每天都眼巴巴地等着他。”“他一定会来的。”梁艳泓毫不犹豫地说。诸葛子瑜听到她们说话,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愧疚。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走到门口,轻轻地用手指弹了几下门板。“谁!”屋里的二人一惊,香秀有点惊慌地问道。“诸葛子瑜。”诸葛子瑜紧贴着门,压低了嗓子冲里面回答。“小姐,是诸葛公子到了。”香秀激动的连声音也变了,“快,快,香秀快去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香秀赶紧把诸葛子瑜让了进去,然后轻轻地把门插好。“艳泓。”“子瑜。”两个人走上前来,脸上满是欣喜,深情地呼唤对方,彼此凝视,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香秀见状,识趣地笑着回避了。 两个人拉着手,走到榻前,缓缓地坐下,诸葛子瑜左手与她互握,右手轻揽着她的肩膀,梁艳泓紧靠着他。 “对不起,艳泓,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诸葛子瑜说着话,甚是内疚。“你来了就好!”梁艳泓对他的到来很平静,但是幸福而知足。“你为了我付出了太多太多,今生我何以为报?”“你我之间,谈何回报,只要你我彼此懂得就好!”诸葛子瑜听她说完,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更加用力地揽着她,听着她诉说。“爹爹不让我去见你,他说等你有了成就才能答应我们的婚事。”梁艳泓一边说一边有些凄婉、哀怨,泪水滚落下巴。诸葛子瑜感觉到了,轻轻地给她擦去眼泪并安慰她,“没事的,艳泓,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不管千难万难,我们总要在一起!”“嗯,不管千难万难,我们总要在一起!”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相约明晚再见,依依而别。 第二天晚上,入夜之后,四下安静了,诸葛子瑜如约而至,到了门口,按着约定的暗号,用手指轻轻叩门三下。香秀知道是诸葛子瑜到了,赶忙去开门。门开了一道缝,诸葛子瑜身子一侧,轻轻巧巧地闪了进去。梁艳泓笑盈盈地迎了上来,两个人挽着手就座,促膝而谈。 “我有好久没有下过楼了。”梁艳泓幽幽地说道。“委屈你了,艳泓,现在要不要出去走走?”“现在?”“嗯,外面皓月当空,如同白昼。”“那好,我们正好借着月色走走。”诸葛子瑜轻轻地打开房门,他们手挽手走出房门。月光皎洁,梁艳泓看向四周,欣喜不已。他们轻轻地走下楼梯,向花园走去。良夜寂寂,树影斑驳,花香馥郁,微风徐徐,颇感惬意。 在花园走了一会儿,又在亭子里坐了一阵,梁艳泓意犹未尽,忽发奇想,“子瑜,我还想到外面走一走。”诸葛子瑜听她这样说,怎会驳她心意,马上说道,“我陪你!”说完,马上拉着她向围墙走去。到了墙边,诸葛子瑜躬下身子,把梁艳泓横抱起来。梁艳泓不明其意,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甚是娇羞。诸葛子瑜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心里一荡,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梁艳泓更是娇羞,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抱紧了。”诸葛子瑜嘱咐了一声,纵身一跃,拔地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墙头之上,又是一跃,便落在了大街上。他轻轻地把梁艳泓放下来,街上空空荡荡,月光倾泄在街上,两个人在和煦的风中徜徉,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多么迷人的晚上。 二人一路走去,不知不觉走到了汴河桥上,伫立在高高的彩虹之上,这里又是另一种景象。河面撒满了月光,波光闪闪,如金缎子一般。偶尔有一两艘商船或游船,在金缎子上滑过,却没有打扰了夜的宁静。微风轻吹,岸边的垂柳随风而摆,舞姿曼妙。天上高悬明月,月光轻柔,暖风拂面,畅人心怀,两个人相视而笑,真是“清风解语,明月知心。” 第七十三章 按剑江湖行,儿女亦多情 戴琳与李若冰、兰婷分别之后,心里寻思,都说江湖险恶,她们却为何不惧,她们都能闯得,我何不也独闯江湖。计议已定,便不回山,索性在这汴梁城里留了下来。 自六七岁上山学艺,十年多过去了,这是她第一次下山,处身繁华都市,所见所闻甚多,自比那山上学艺有趣几倍。她就象一只小鹿一样,时而快走,时而奔跑,有时候还蹦蹦跳跳。这汴梁城里本就热闹,有趣的东西自是不少,女孩家心性,也喜欢凑趣,看热闹。她一连几日游走在市井之间,曲艺杂耍,百看不厌,总是流连忘返。时光匆匆,所幸无事,两三个月竟已过去。 这一日,她看完了一个曲目,出得场来,听见了“镗镗”的锣声,只见前面一大群人围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知道这里又在表演什么节目。戴琳好奇心起,走上前去,但是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她在外围,什么也看不到。好在这些日子,她看杂耍演出也有了经验,她左一挤,右一挤,见缝插针,竟然挤了进去。 原来场子当中正在进行耍猴子表演,那只猴子毛色金黄,训练有素,甚是聪明乖巧。耍猴之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脸膛黝黑,脸上颇有沧桑之感。一人一猴配合很是默契。 那猴子一会儿打躬,一会儿作揖,做着各种表情,甚是滑稽,惹得众人捧腹大笑。耍猴之人发出指令,猴子站在原地来了几个空翻,然后向前几个空翻,动作敏捷,很是灵巧。做完这些动作,它又来了几个侧翻,只见它慢慢悠悠地,好象力不从心又好象要倒回去,它前肢支地,头下脚上,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成功翻了过去。它憨态可掬,引得众人又是大笑。 耍猴之人拿出了一个铁圈,铁圈上缠着麻绳,他淋了一些油在上面,然后把麻绳点着。他手一指火圈,猴子走到近前,火势正旺,猴子畏缩不前,耍猴人扬了扬手中的皮鞭,那猴子无奈,只好鼓勇向前靠近了火圈,它轻轻一纵,穿过了火圈。那人连声呼喝,猴子又从另一边跳了回来,连续跳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快,众人开始大声喝彩。 跳完了火圈,耍猴人让猴子休息了一会儿,并赏了它一些吃的。等它吃完,耍猴人把猴子呼喝起来,让它给众人磕头。那猴子只是不肯,并对他怒目而视。耍猴人连声喝斥,它自是不动。耍猴人大怒,“叭”的一声,皮鞭甩得很响,只是没有舍得打在猴子身上,那猴子却吓得跃在了一旁,眨巴着眼睛似乎要流出泪来。当耍猴人再次举起皮鞭时,只见它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指着耍猴人,很是不服。耍猴人见此,脸露凄然之色,甚是哀伤,手中皮鞭轻轻掉在地上,猴子见状也把尖刀收了起来。那人张开双臂向猴子走去,猴子“噌”地一下子窜入他的怀里,耍猴人爱抚着它,抱着它坐在了地上晒起了太阳。太阳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有风缓缓拂过,画面很是感人温馨,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原来,这也是节目的一部分,此情此景给众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人们纷纷议论,都说“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动物虽不会说话,其实也是一样。 待掌声停了,那人和猴子一起站起来,他向众人一抱拳,朗声说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那猴子也向人们打躬作揖不止。耍猴人把铜锣翻过来,双手托着,围观的众人,有的开始掏出钱来扔在铜锣上面。出手大方的多给几个,囊中羞涩的少给几个,也有分文不给,悄悄溜走的。 刚才的演出让人看得辛酸,对戴琳触动很大,待耍猴人到了跟前,她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铜锣之上,那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连声称谢。过了一会儿,人渐渐少了,戴琳正欲起身离去,只见几个流里流气的人走到了场地中间,拦在了耍猴人面前。这些人穿着华丽的衣服,身上却负着两个或三个口袋,显然是丐帮的弟子。戴琳好奇,想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便没有离开。 “你这个老家伙,挣了钱也不知道孝敬大爷。”为首的那个人,一脸的凶相,说话也非常难听。“对不起,小的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拜会。”耍猴人小心地陪着不是,从铜锣上抓了一把铜钱,递给了他。“你他妈这是打发要饭的吗?”那凶丐一下子把他的铜钱打落,又猛地推了他一把。耍猴人身子不稳,把持不住,铜锣掉在了地上,上面的铜钱撒得满地都是,有的恰好立了起来,“骨碌碌”滚了很远。 还没有散开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小声地议论着,有的愤怒,有的指责。那只猴子“吱吱”地叫了几声,迅速跃了过来,挡在耍猴人面前。它再次掏出尖刀,不过,这次是指向凶丐。那凶丐见状,恼羞成怒,“好你个畜牲,竟敢如此大胆!”他说完便要找什么东西去打猴子,一个乞丐抄起了耍猴人的皮鞭递了过去。他接过皮鞭,向猴子抽去,那猴子向后一闪,耍猴人赶忙上来去抢,他把猴子抱了起来,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儿,鞭梢扫在了猴子身上。它“吱吱”地叫了几声,表情甚是愤怒,尖刀依然指着那凶丐。耍猴人心疼地抚摸了一下猴子,愤声说道,“请这位大爷高抬贵手,干嘛和这畜牲一般见识。”那凶丐听这耍猴人用话捎带自己,愈加气恼,举起皮鞭便要向一人一猴抽去。 突然人影一闪,手中皮鞭被人夺去,“叭”地一声响,背上一疼,已经挨了一鞭。那凶丐不明所以,忍着疼痛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手持皮鞭,背负长剑,风姿绰约,正对自己怒目而视。这女子便是戴琳了,她本欲转身离去,不曾想,这几个泼皮无赖仗势欺人,刚才的演出甚是感人,看见这些无赖的所作所为,她顿时义愤填膺,见他又要行凶,马上前去给他一番教训。 那凶丐怒容满面,本欲破口大骂,转过身来,见到戴琳容貌秀美,仪态端庄,便马上换了另外一副嘴脸,嘻嘻哈哈地说道,“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美女妹妹在给我搔痒。”戴琳恼他欺人太甚,对他甚是厌恶,不愿意正眼看他,“那我就给你多搔几下。”举起皮鞭,“叭叭”几鞭都抽在了他的身上,众人见状,心里颇感解气,大声叫好。那几个泼皮,本要一拥而上,但见为首的凶丐挨了打还在讨好戴琳,他们便识趣地没有动。 只见那凶丐嬉皮笑脸地对戴琳说道,“多谢美女妹妹!不知妹妹怎样称呼?”说着话,眼神却甚是淫邪。看着他那猥琐的样子,戴琳更是恼怒,凶霸霸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我们大哥瞧得起你,你别不识抬举。”那几个泼皮说着话,就想上去动手。那为首的凶丐伸手拦住了他们,然后对戴琳说道,“既然美女妹妹看不起咱们,咱们也不能自讨没趣不是,在下告辞!”向众人一使眼色,他们擦着戴琳的身边而去。戴琳已经出了气,也不去阻拦,众人见泼皮去了,有不少人开始蹲下身来,给耍猴人捡拾地上的铜钱,耍猴人走上前来,向戴琳一拱手。“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戴琳微微一笑,也俯下身子去捡拾地上的铜钱。捡拾完了,众人把铜钱交给耍猴人,各自离开。 戴琳正要迈步而行,“姑娘留步!”身后一声喊,她回过头来,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双虎目,颇有精神。他身着灰白色的衣衫,上面有几个补丁,却很是整洁,他身上负着八个口袋,显然也是丐帮之人。 戴琳还在审视着他,只见他举起了右手,手里握着一个钱袋,“姑娘,这是你的吧!”戴琳往自己身上一摸,自己的钱袋果然不见了。心里纳闷,“我的钱袋,怎么会在你这里?”“姑娘不要误会,是那几个泼皮,刚才趁姑娘不注意,顺走的。”说完他把钱袋递给了戴琳。“请姑娘检视一下,可少了什么东西?”戴琳接过钱袋,有点不好意思,打开钱袋,匆匆扫了一眼,见什么也没少。“多亏有你,否则丢了钱袋,可真不知道怎么是好。”说完她脸上微微一红,向他一抱拳说道,“多谢你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在下江白,适才见姑娘教训那几个泼皮,真是大快人心,姑娘此举真是让人钦敬。”“那几个泼皮着实恼人,没来由欺负人。”“是啊!他们太无理了,好在姑娘已经教训了他们。”停顿了一下,江白问道,“姑娘是初入江湖吧?”“嗯,我一个人下山不久。”“江湖是非多,人心险恶,姑娘一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多谢公子提醒,我还有事情,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江白微微一笑,两人抱拳而别。 告别了江白,戴琳感到腹中饥饿,便寻了一家餐馆走了进去,紧靠门口坐了下来。店小二奉了茶水,戴琳要了一碗牛肉面。在等饭的间隙,她边喝水边打量了一下,里面稀稀落落地坐着七八个人。她扫见了一个背影,感觉非常熟悉,突然一阵头晕,茶杯掉在了桌子上,眼皮越来越沉,竟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那个背影听见声音异常,心里一惊,正要起身,却见那店小二鬼鬼崇崇地在门口招了招手,那几个泼皮便冲了进来。店小二对为首的那人说道,“还是大哥计高一筹。”说完几个人得意地哈哈大笑,两个泼皮正要上前伸手去架戴琳。破风声响起,有物飞来,却是两根筷子,力道甚大,两声惨呼,两根筷子分别插在了两个泼皮的手掌上,并对穿而过。几个人看了看那筷子飞来的方向,转身扑向门口,飞奔而去。 那背影正是江白,他起身去后厨寻了些清水,用手沾了水,轻轻弹在戴琳的额头上。过了片刻,戴琳悠悠醒转,抬起头来,茫然地望着江白。“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突然晕倒了?”“你刚才是中了**。”“我中了**,难不成这是家黑店?”“这京城之中,怎么会有黑店。这店本来没有问题,只是你进来之后便成了黑店了。”戴琳茫然不解,“怎么我进来了便成了黑店了?”“还是那几个泼皮在捣鬼,他们见你要吃饭,便暗中作了手脚。”戴琳听他说完,心里一震,好生后怕。“江公子是怎么知道的?”戴琳急欲问个清楚。“我见那几个泼皮鬼鬼崇崇地跟着姑娘,知道他们要不利于姑娘,不曾想他们买通了店伙给姑娘下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戴琳见他救了自己,好生感激,站起身来便要给江白行礼,不料身子一软,又坐了下去。“姑娘稍事休息,一会儿便好了。”江白一脸的关切之情。“两次蒙公子相助,大恩大德,真不知道怎生报答!”“姑娘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你我的本分。”两个人正在说着话,那几个泼皮又拥着一个人闯了进来。 江白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衣饰华丽,身上也负着八只口袋,却原来是本帮洛阳总舵的舵主杨成义。“我当是谁,原来是江舵主。”杨成义见了江白,不冷不热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出来。“杨舵主好,不知杨舵主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会兄弟一声,也好让小弟以尽地主之谊。”江白见是丐帮弟兄,忙站起身来客气地说道。“这可不敢,怕江舵主给在下难堪。”“咱们丐帮兄弟本是一家,不知杨舵主何出此言?”“江舵主说得好听,天下丐帮是一家,你为什么下手如此之狠!”杨成义指着受伤的两个泼皮恨声说道。“原来杨舵主是兴师问罪来了。”“问罪原也不敢,在下想要讨教一下,你为什么要管净衣派的事。”“杨舵主休要小提大作,说什么污衣派、净衣派,他们几个行事乖张,大违本帮教义,我只不过是略施惩罚。”“他们违了帮规自有我来惩治,何劳江舵主费心下此重手。”“咱们丐帮向来以侠义为重,弟子行为不轨,你我身为舵主,但有所见,必要严加管束,这有何不可?”“如此说来,净衣派的事,你是管定了?”“只要是丐帮的事,在下虽然不才,却不能疏乎职守。”“既然如此,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杨成义就要动手。“慢着!”“怎么江舵主怕了?”“在下也想领教一下杨舵主的身手,为了免伤无辜,杨舵主外面请。”杨成义听他说完,大步迈了出去。 江白正要出去,“江公子”,戴琳叫了一声,江白望着她,听她说道,“江公子用不用兵器?”说着,戴琳便要解下配剑。“同门竞技,只须徒手相搏,免伤和气,江白谢过姑娘美意!”“哦,江公子小心了!”戴琳对他充满了关切之情。“没事的,放心吧!姑娘保重!”说完,江白也跨了出去。 到了门外,两个人一抱拳,说了声“请”,便动起手来。他们二人师从少林高僧,拳脚、掌法,诸般功夫都是相同,两个人年龄相仿,资质相近,都师从名师,功力、武艺也没多大分别。直斗了个难分难解。初时,江白宅心仁厚,处处忍让,杨成义却出手狠辣,迫不得已,江白也不敢托大,见招拆招,全力施为。七八十个回合之后,杨成义招招不离江白要害,全不象同门竞技,倒是以死相逼,以性命相拼。由于两个人旗鼓相当,虽然他出招狠辣,却是很难奏功。 又斗了一会儿,杨成义突然变招,连续几个飞踢,逼的江白连续后退几步,然后纵身扑上,欲要突袭。他左掌击向江白右胸,右手成爪抓向江白咽喉。江白见他来势凶猛,不及细想,一招“神龙摆尾”使了出来,这一招十分巧妙,既躲过了他的狠招,又轻轻巧巧地一掌印在了杨成义胸口。只是他这一招只图自救,不欲伤人,只用了五成力。 杨成义胸部中掌,隐隐一疼,怔在当地,“你这是什么掌法?”他一问出口,便即明白,“降龙掌”,他自己也想到了。“看来帮主还是偏心!”他心胸本就狭窄,神情很是忿恨。“咱们走!”说完,转身就走。“杨舵主,你听我说!”江白本来想要解释一下,自己也是偶然有幸,得帮主传授了三招掌法,但他竟已走得远了。 “江公子。”柔柔的一声喊,江白回头看去,戴琳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姑娘,你身体怎样了?”江白语气和缓,神情极是关切。“现在好多了,没想到江公子身手这么好!”原来,戴琳不放心他,一直倚门观看。“姑娘过奖了!”“同为丐帮舵主,适才那人甚是阴险狠辣,江公子以后一定要当心此人!”“多谢姑娘提醒!姑娘饿坏了吧?”经他这样一说,戴琳想起还没有吃饭,肚子又非常不合时宜地“咕噜”了几声,脸上顿时通红,江白望着她,感觉她美的不可方物,竟舍不得移开眼睛。 “江公子,江公子”,戴琳提高了嗓音连喊两声,江白才如梦方醒,自知失态,不由得脸上也是一红。“蒙江公子两次相助,难报大恩,今日就由我来作回东道,聊表心意,不知江公子可有闲暇?”“闲暇是有的,不过原该由我来尽地主之谊才是!”“江公子人品武功,好生让人相敬,我只是想聊表谢意,请公子允准。”戴琳说的非常诚恳,眼里满是期待,江白也不好再谦让。“姑娘盛情难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如此甚好!江公子,请了。”说完戴琳却向前而行,过餐馆门而不入,江白明白她对这家餐馆心存芥蒂,也不说明,微微一笑,尾随而去。 到了仙客居,这里较为清静,两人拣了一个角落坐定。戴琳点了一盘牛肉,几个小菜,还特地为江白要了白酒,江白也不客气,二人边吃边聊。 通过交谈,江白知道了她名叫戴琳,也了解了她的师承,知道她师出名门,也很是欣喜,说了许多夸赞的话。 江白给她讲起了江湖见闻,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人多势众,消息灵通,江白自是见多识广,说起来滔滔不绝。几杯酒下肚,更有激情,江湖上的轶闻趣事,讲得有声有色,戴琳听得入迷,不解之处,还不时的刨根问底。这样一来,他讲得就更起劲儿了,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还是意犹未尽,便相约再聚,下次由江白作东。 两个人欢颜而散,依依而别,不知不觉心里生出了一种情愫。江白从小到大,生活中没有接触过任何女人,戴琳自幼便在山上学艺,也没有男性玩伴。两个人虽是初识,却颇多好感,爱慕之意,悄然萌生,真可谓是,“按剑江湖行,儿女亦多情。” 第七十四章 狼子野心,立擂中原 汴梁城的大街上,这些日子突然有些异样,这异样表现在,最近城里,突然来了好多江湖人士。汴梁城本就热闹,现在更是显得扰扰攘攘。这些人有的来自名门大派,有的是来自三山五岳、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枭雄。更有许多异族装束的人,有的是契丹人,有的是西夏人,有的是吐蕃人,还有的是回鹘人等等。这些人,大多都带着兵刃,作武者打扮,让汴梁的百姓议论纷纷,都在猜想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有胆小的,不免胆战心惊。 张笑川等人一打听,原来有消息说,契丹人要公然在京城摆擂台,许多江湖人士是闻风而来。 开擂那天,张笑川、雷震天、诸葛子瑜、周一鸣都到了现场,擂台设在城隍庙附近,擂台搭的很高,两边挂着大条幅,上面书写: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 擂台两边的席位上坐着摆擂人,还有嘉宾。张笑川放眼望去,只见左边,首席坐着的竟然是耶律隆绪,张笑川心里纳闷,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然公开在汴梁城立了擂台。再往下看,依次是李德明,待到看清他身边坐着的人,张笑川心里吃惊更甚。他身边坐着一个女人,竟然是冰紫烟,看他二人紧挨着坐着,说话之间,李德明对她甚是亲昵。再往下看是吐蕃王子巴桑,他身边坐着的是明阳公主,她神情冷漠,不言不语,张笑川猜想,她定是作了两国的牺牲,心里隐隐有一丝疼痛。 再往下看,是一个藏僧打扮的人,只见他身材很是魁梧,一张方脸,双目精光闪烁,表情不怒自威。他身边的人,张笑川和诸葛子瑜在河西之时都曾见过,正是护卫巴桑的僧人。他们身后端坐着许多契丹武士。 再看右手席,首席坐着的是柳承宗,接下来是京城四少,再下来竟然是林正杰,这让张笑川等人也颇感意外。挨着林正杰的是汪天,后边几个,张笑川等人叫不上名字来。 擂台的主擂人介绍道,“本次擂台由契丹太子、西夏太子、吐蕃王子联合举办,本擂台的宗旨是切磋武艺,结交中原武林人士,参与打擂之人自愿报名,死伤自负,凡是打赢契丹武士之人,均有黄金或白银等物品相赠”。他说完向擂台中间一指,早有人把遮盖物收起,只见中间的桌案上堆满了黄金白银。台下观众何曾见过这么多金银,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有的连声赞叹,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接下来,主擂人特别介绍了那位藏僧,原来他是吐蕃的国师,也是巴桑的师父。接着又介绍了各位嘉宾,柳承宗代表中原武林发言,听他说道,“中原武术博大精深,但辽国、西夏、吐蕃也颇多能人,大家同是武林一脉,希望大家互相学习,以求共进。”张兴也代表汴梁的地方势力作了发言,他说道“今有契丹武士远道而来,要与我中原武林人士切磋技艺,希望习武之人,踊跃参与,莫失良机。凡是诚心来切磋武艺的,我们双手欢迎,要是有人胆敢来捣乱,哼哼,我们京城四少第一个不答应!” 主擂人宣布打擂正式开始,一个契丹武士走到了擂台正中,只见他膀阔腰圆,孔武有力,他在擂台上站定,象铁塔一样,倒也威风。他双手抱拳,冲着台下众人大声说道,“众位英雄请了,哪个上来赐教?”他嗓门很高,声音哄亮。话音刚落,一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跃了上来,他身子轻飘飘的,身手倒也敏捷,台下有不少人在为他喝彩。“在下耶律山,请教阁下大名?”那人站定之后,契丹武士便开口询问。“在下末学后进,微不足道的很,上得台来,原为抛砖引玉,只怕贻笑方家,还请手下留情!”那人说话甚是谦和。“如此,请了!”那契丹武士大咧咧地说道。两个人立个门户,拉开了架势,斗在了一起。 契丹武士膂力过人,拳脚使出,呼呼生风,那人身形小巧,不敢和他硬碰硬,只以灵巧的身法与他周旋。斗了三四十个回合,那人飞快地几次转身,突然一拳击向耶律山胸口,耶律山不避反迎,“砰”地一声,耶律山胸口中了一拳,他却丝毫无碍。耶律山停也不停,双手连抓,一只手抓住了那人胸口,一只手拿住了他的颈部,那人本来一击而中,心中暗喜,不料对方全然不惧,反挺身而上,大出所料,失手被擒。耶律山得手之后,双手把他举过头顶,绕场三周,然后把他向台下用力掷去,众人一片惊呼。那人落向人群,只见众人纷纷躲避,一个灰色的人影,跃在空中,双手平伸,接住那人,平稳落地。待得那人站定,他从惶恐之中缓过神来,向那出手相救之人一抱拳,带着一丝羞赧,转身去了,那灰色的人影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耶律山胜了一场,得意之形溢于言表。“都说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不知是徒有虚名,还是不屑向在下赐教。”台下众人,有的想一试身手,却不知深浅,见方才那人身手甚是灵活,却不幸落败,便不敢轻易上台。有的在江湖上成名已久,见这契丹武士虽然身手不错,却不是自己的对手,一时确也不屑上台。一时之间,无人上台,那耶律山神情更是骄纵。“难道大宋竟是无人,让在下如此久等!”听他这样一说,台下顿时群情激愤,议论纷纷。 雷震天对诸葛子瑜和张笑川说道,“你我兄弟效力朝廷,还未有尺寸之功,我们今天便灭了辽人气焰,如何?”“雷大哥说得是,辽人胆敢公然在汴梁城里立擂,可见其狼子野心,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你我今日便给辽人一些颜色看看!”“如此甚好!咱们三人便一人打一场擂,让那辽人知我大宋人才济济,实是不屑与之斗,并非无人。”三个人计议已定,便由雷震天打头阵,诸葛子瑜其次,张笑川最后。 雷震天跃上擂台,耶律山见他身材高大健硕,轻身功夫不弱,当下也不敢太过小觑。“来人报上名来。”耶律山向雷震天吼道。“快快动手,何须多言!”雷震天也不和他客气,直催他快动手。耶律山胜了一场,骄气正盛,“哼”了一声,也不多言,两个人便交上了手。 他们两个身材高大,块头相当,雷震天走的也是刚猛路子,他们拳来脚往,虎虎生风,拳脚相交,砰啪作响,台下不免有人听得心惊,不知道这一拳一脚加在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后果。三四十个回合之后,耶律山胸部空门大开,雷震天一掌向他胸部推去,耶律山不避反迎,雷震天知道他有横练功夫,又要故技重施,掌到半路,急忙回撤,耶律山已经身子前倾,一只手抓向自己胸部。雷震天身子急侧,闪过了一抓,变掌为爪,拿他手腕。耶律山本欲一击必中,全无防备。雷震天出奇制胜,一招得手,扯着他的手腕用力向前带,耶律山被拽得“噔噔噔”向前冲去,雷震天猛一撤手,耶律山竟向耶律隆绪的席位冲去。他脚步踉跄,眼看就要撞上耶律隆绪的座席,耶律山大惊。他两脚向前用力一蹬,身子尽力后仰,止住前冲之势,腰部用力一拧,改变了方向,身子向旁边掠去,摔得甚是儿狼狈。台下顿时响起了欢呼和雷鸣般的掌声。 雷震天轻轻一跃,跳下了擂台,待得主擂人端出赏金,却已找不到人影。耶律山输了一场,又羞又气,站起身来欲找雷震天再行打过,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实感无趣,只好悻悻离开擂台。 第二位出场的契丹武士,名叫萧肃,他身量高大,满面虬髯,手持狼牙棒,好一副凶样。他刚在台上站定,诸葛子瑜早已跃上台来。萧肃大喝一声,粗声粗气,如雷鸣一般,“来人报上名来!”“鄙人,一不扬名,二不立万,但求比武切磋。”诸葛子瑜向萧肃一拱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萧肃也不多言,挥舞狼牙棒冲了上来。 二人交上了手,又自不同,萧肃一只狼牙棒上下翻飞,戳、刺、点、劈,力道威猛,劲力十足。诸葛子瑜一把铁制羽扇,轻轻巧巧,专点穴道,左手配以少林拳法、掌法。两个人斗了五六十个回合,萧肃突然加力,一记横扫,攻向诸葛子瑜腰部,他见对方来势凶猛,避无可避,只好迅速下蹲,两手撑地,顺势一记扫蹚腿踢出。萧肃若不撤身闪避,必被扫中,难免腿断骨折。萧肃一面急撤,狼牙棒顺势下砸,诸葛子瑜不能起身闪避,只好使出就地十八滚,连续在地上几个翻滚,躲过了狼牙棒致命一击。他觑中机会,急速滚动的同时,右手羽扇急伸,连点几下,点中了萧肃的腿部穴道,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诸葛子瑜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轻飘飘地跃下了擂台。耶律隆绪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那主擂之人既气且闷,这些人不要赏金,分明便是捣乱来了。 林正杰看得清楚,知道是雷震天他们三个人在捣乱,他和柳承宗嘀咕了几句,和主擂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走向耶律隆绪,俯在他耳边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昂然走向擂台正中,向台下众人一抱拳,朗声说道,“在下不才,忝为嘉宾,适才看到精彩之处,忍不住技痒,借此机会,斗胆向天下英雄请教,不知有哪一位英雄肯予赐教?” 他话没说完,只见人影一闪,擂台上多了一个人,他定睛一看,这人正是张笑川。“三弟,为兄所料不差,果然你也来了。”“二哥知道我要来?”“我也是瞎猜,三弟要不要拜见大哥?”“有时间我再专程拜见大哥吧。”张笑川冲着耶律隆绪微微一笑,二人点头示意。张笑川向林正杰一抱拳,“二哥,请了,小弟还没有见识过二哥的身手,今天正好向二哥请教。”“三弟客气了。都说三弟剑法出神入化,今日何不让为兄开开眼界。”“二哥过奖了,咱们兄弟之间何必动刀动枪,兵戎相见。”“三弟说得是,三弟请了。”两个人互相礼让一番,做了个起式,便交上了手。 林正杰轻身功夫甚好,似与柳承宗身法相似,他身形变动,飘飘忽忽,毫不费力,七十二路回风掌,灵动飘逸,出掌方位让人难以琢磨。张笑川修习了《易筋经》之后,功力大进,也精熟了少林派的多种搏击技能。他们二人切磋武艺,不必以性命相拼,点到为止,动作到位,身法、拳脚功夫又不寻常,引得众人不时喝彩。两个人直斗了二百多个回合,知道很难在拳脚上分出胜负,张笑川便向后飘退,林正杰会意,也停了下来。“二哥身手了得,小弟,甘拜下风。”张笑川向林正杰诚恳地说道。“三弟客气了,承让承让。”林正杰也非常客气地说道。“小弟先行别过,稍后你我再叙兄弟情谊。”张笑川说完,飘身下了擂台。 再说冰紫烟和明阳公主见了张笑川之后,反应也是不同。冰紫烟专注地看着他,波澜不惊,表情甚是平静。明阳公主本来没精打采的,见张笑川上场,顿时神采飞扬,两眼放光,看到精彩之处,还大声叫好,德明太子连瞪她几眼,她也浑然不觉,巴桑王子更是醋意大发,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 第七十五章 故人重逢,岂可多情 擂台一开,便吸引了众多的武林高手,此后一段时间,每天都有不少人上台打擂。其中有不自量力被打下擂台的,也有勉强胜了一招半式的,更有功夫明显强于这些契丹武士的。败下阵来的,气馁地走了,胜了的果然都被赠送了黄金或白银,人们看到了黄金或者白银,受到了鼓舞,口口相传,前来打擂的人越来越多,这擂台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真宗皇帝也密令各有司密切关注此事。 这一日,张笑川刚在擂台下站定,突然觉得有人在拉他的衣襟,回头看去,心里又喜又惊,冰紫烟冲着他微微笑了笑,向身后一指,转身离去。张笑川会意,默默地跟着她离开了人群。一连走过了几条街巷,冰紫烟才停下来,等着张笑川走近。四目相交,却不知从何说起,两人相视一笑,呆呆地望着对方出神。过了片刻,冰紫烟向张笑川问道,“附近可有安静的所在?”“让我想想,安静的所在,左近也就是城隍庙了。”“那好,咱们就去城隍庙走走吧。”说完冰紫烟在前面走了,张笑川不急不徐地跟着。 祭祀城隍,始自汉唐,北宋达到了极盛,这城隍庙位于京城之中,地位尊崇,规模很大,占地十几亩,有七八进院落。这里香火盛旺,平日里人来人往,最近新开的擂台吸引了好多看客,相较之下,这里才显得有点冷清。这样的环境,正合二人心意,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城隍庙,到了第三进院落,这里几乎没有人来,他们在一个角落,寻了一处偏殿走了进去。 两个人装着在观赏游览,进得里面,四下无人,他们情不自禁地靠近,互相拉住了双手,凝神把对方端详。“紫烟,你还好吗?”张笑川开口相询。冰紫烟微微点了点头。“你怎么和德明太子走到了一起?他对你好吗?”张笑川又是好奇又是关切,问的也迫不及待。“我回到家乡之后,西夏多次侵扰我部族,在一次战斗中,我不幸被俘,所幸他对我还好。”冰紫烟缓缓道来,不悲不喜。“原来是这样,如果你不喜欢就不要委屈自己,我可以帮你!”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突然人影一闪,明阳公主站在了他们面前,两个人忙把对方的手放开。“明阳。”“明阳,你怎么来了?”张笑川和冰紫烟一前一后的问道,二人既惊且诧。明阳公主不回答他们的话,向张笑川愤愤不平地问道,“你是她什么人?你凭什么帮她?”然后又向着冰紫烟凶巴巴地问道,“你能来得,我便不能来得吗?”冰紫烟神色略显尴尬,张笑川忙笑呵呵地打着圆场。“明阳,你当然能来得,在这里能见到你,真是不胜之喜。”“只怕未必如此吧,你心里肯定在骂我这个不速之客,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吧!”“哪能呢,明阳,大家都是熟人,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张笑川说完走上前去拉她的手。 明阳公主并不领他的情,把他的手一甩,说道,“有些事,是该好好说一说。”她径直走到冰紫烟跟前,有些怨毒地看着她,“哥哥待你不薄,为了你,为了保护你的族人,哥哥不惜违背父王意旨,你竟然背地里来私会情郎!”“明阳,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听她这样一说,冰紫烟也有点着急。“是啊,明阳,你误会了。”张笑川知道事态严重,也赶紧安抚她。“误会,我倒宁愿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呢!”明阳公主情绪很不稳定。“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故人重逢。”张笑川耐着性子说道。“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难道非要捉奸在床,你们才无话可说吗?”“明阳,你这样说,可是太过分了。”张笑川见她说得越来越不客气,也有点沉不住气了。“我过分?你们做得,我当然也能说得。”明阳不服气地大声喊道。“明阳,俗话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张笑川苦口婆心地劝解,效果却适得其反。“你们怕了吧,你们越怕,我就是要说,一对奸夫**。”冰紫烟眉头微皱,表情甚是尴尬。张笑川听他说得这样难听,不禁来气。“明阳,你再说一遍!”“说就说,奸夫**,奸夫**。”她故意大声地重复着,还挑衅地看着张笑川。“啪”张笑川情绪失控,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明阳公主一愣,“好你个张笑川,你这样护着她,我让哥哥来评评理。”说完转身跑了。 张笑川知道事关重大,嘱咐冰紫烟,让她注意安全,自己回去,然后飞也似地追了出去。他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明阳公主闻所未闻。张笑川轻身功夫比她好的多,体力也好,毫不吃力地跟在后边,知道她正在气头上,只好任她由着性子跑。 穿过了几条街巷,眼看距离擂台也近了,张笑川不由得心里发急,担心她见了德明太子乱说一通。张笑川紧赶几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明阳公主,她用力挣扎,张笑川的两只臂膀把她箍得紧紧的,却哪里挣脱得开。“张笑川,放开我!”“我偏不放!”张笑川笑嘻嘻地把她抱得更紧。“放开我,你个坏人!”“我就是个坏人,坏人是不会听你的话的。”张笑川软玉在抱,忍不住想起了从前的日子。她的身材越发的圆润丰腴,幽幽体香传来,张笑川心里一荡,嘴贴在了她的耳旁,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垂,明阳公主身子一震,不再反抗,向后仰着脸,似嗔似怨,期待张笑川的疯狂,接下来,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一切归于平静了,张笑川揽着她的臂膀,两个人缓缓地走在无人的街巷。“明阳,不要生气了,好吗?”“我才不生气呢,我只是不满意。”“不生气就好,你对什么不满意?”“对冰紫烟不满意,对你更不满意。”“你为什么会对她不满意呢?”“我哥对她那样好,她已经做了妈妈了,还不注意影响!”“哦。”张笑川含糊地应一声,接着问道。“你又为什么对我不满意?”“你还好意思说,明知道我来了,你不来见我,却私下与冰紫烟相见,你还为了她打我。”说完,明阳公主一脸的委屈。“明阳,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你。”“你打我也没什么,只要你象方才那样对我好!”明阳公主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红晕上脸,竟似一个娇羞的少女一样。张笑川看着她娇羞妩媚的模样,忍不住对她亲了又亲,明阳公主也热烈地回应着。 明阳公主被逼着嫁给了巴桑王子,她心里极是不愿,她心性高傲,巴桑王子不论相貌、武功,都与张笑川差着很大一截,不管巴桑王子苦苦哀求还是威逼胁迫,她都不肯与他亲近。明阳公主时时想着张笑川,念着张笑川,在他心里也只一个张笑川。此次中原之行,故人重逢,她欣喜不已,两人方才肌肤相亲,感情便如决堤之水,再也无法控制。此后一段时间,明阳公主有了时间便缠着张笑川,二人旧梦重温,别有一番滋味。 过了些日子,张笑川在聚仙楼设宴,邀请了耶律隆绪、林正杰、德明太子、巴桑王子等人,作陪的有雷震天、诸葛子瑜、周一鸣。张笑川等人到了不久,耶律隆绪一行便即到来,随行的还有那个番僧班智达。张笑川坚持让耶律隆绪正中上座。耶律隆绪却把那个番僧大大的推介了一番。说这番僧是巴桑王子的师傅,也是吐蕃的国师,修为甚高,人称“佛陀尊者”,耶律隆绪坚决推班智达上座,他也不谦让,便自坐下。张笑川等人见耶律隆绪对班智达这样敬重,也不便拂他之意。耶律隆绪坐在了左手首席位置,以下是德明太子、冰紫烟、巴桑王子、明阳公主。林正杰坐在了右手首席的位置,紧挨着的是雷震天、诸葛子瑜、周一鸣,张笑川坐在了末席。 不一会儿,酒菜齐备,张笑川携雷震天等人向耶律隆绪一行敬酒,连饮三杯,众人豪兴勃发,相互敬酒,酒到杯干。 张笑川连敬耶律隆绪三杯,又连敬德明太子三杯,然后又向班智达敬酒三杯,偏偏没有向巴桑王子敬酒,也不向他看上一眼。冰紫烟安静地坐着,看大家喝酒,听他们谈话,时而伸筷子夹口菜吃。明阳公主眼角含春,时不时向张笑川看去。巴桑王子看在眼里,气在心上。自见到张笑川之后,明阳公主眉开眼笑,魂不守舍,完全变了一个人,哪象对自己横眉冷目,最近她还时常一个人悄悄溜出去,让自己见不到她的踪影,想到这些,巴桑王子又气又恨。 过了一会儿,冰紫烟把自己跟前的两盘菜向张笑川的方向略微推了一下,明阳公主瞧在眼里,顿时醋意大发,她竟然拿起筷子夹了几片牛肉,放到了张笑川面前。巴桑王子本就懊恼,见了明阳公主如此举动,顿时怒火中烧,他见张笑川喝了一大口酒,举筷子去夹牛肉,巴桑王子也伸出筷子,但是他不夹牛肉,专夹张笑川的筷子。张笑川的筷子落向哪里,他的筷子便追到哪里,两个人的筷子缠斗不休,他就是不让张笑川把牛肉吃到嘴里。张笑川被激得兴起,手腕用力,他的内功已颇具火候,“啪”地一声,巴桑王子的筷子被拗断了。巴桑王子脸露羞愤之色,轻轻地“噫”了一声,嘴还没有合拢,一片牛肉已自盘中飞起,正好落入了他的嘴里。巴桑王子“嚯”地起身,嘴里叼着牛肉,怒眼圆睁,指着张笑川,“你,你。。。。。。”说得含糊不清,撸了撸袖子就要动手。 “巴桑,坐下。”班智达说话声音不大,却甚是威严,巴桑王子只好悻悻地坐下。“人家敬你,你就吃了吧!”巴桑王子心里不服,师傅的吩咐却不敢不听,他强忍着委屈把肉吞了下去。 “张少侠对我们礼敬有加,我也借花献佛,回敬一杯。”班智达说完,右手手掌在桌子上一拍,跟前的酒杯便跳了起来,他的手轻轻一带,一杯酒稳稳地向张笑川飞去,酒却一点也没有洒出来,可见他功力之深,劲力拿捏之准。那杯酒到了跟前,张笑川见那酒杯和缓平稳,来势不急不徐,便用嘴把酒杯接了下来,他仰起头来把酒喝干,然后把杯子一放,动作一气呵成,他们二人,一个传得巧妙,一个接得巧妙,耶律隆绪和雷震天等人忍不住喝彩。张笑川喝完了酒,觉得嘴唇和牙齿微微作痛,原来这班智达飞杯掷酒,看似平缓,但内里却蕴着一股力量,显然是在怪张笑川刚才对巴桑王子的捉弄,这是要对张笑川进行教训。张笑川心里明白,也佩服他功力了得,站起身来,向班智达一抱拳说道,“大师神功,让人佩服!”班智达冲着张笑川微微一笑,说道,“张少侠客气了。” 这个小插曲一过去,众人又是一顿猛喝。酒过数巡,德明太子向张笑川等人说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宋国虽大,却少有道明君,诸位兄弟身手不凡,何不追随我舅父,建一番功业出来。”听了此言,雷震天、诸葛子瑜和张笑川微微变色,雷震天愤然说道,“大丈夫处世,怎能做那不忠不孝之事,再说我当今皇帝,虽然年幼,却颇有作为,正是明君当道。”“雷兄所言未必尽然,我舅父却是当世英雄,岂是你们那小皇帝可比,大丈夫为求功名,应当不拘小节。”德明太子继续说道,“林大侠就比你们识时务多了。”“此乃大义,怎是小节?”诸葛子瑜据理力争。“我大宋兵多将广,文明开化,远胜番邦。”“那便如何,还不是照样大败于辽国。”巴桑王子也插话说道,“如今,我们三方联合,势力更胜从前!”说完,巴桑王子一脸得色。眼看众人争执不下,越说越不受听,张笑川不想让他们在这事上作无谓的口舌之争,只好岔开话题。“今日咱们相聚,只叙兄弟之情,不谈国事。”“笑川兄弟说的是,咱们今天只叙兄弟之情,不要伤了和气,来来来,大家喝酒!”耶律隆绪一提议,众人纷纷响应,把一杯酒干了。 “只是世事难料,不知笑川兄弟有何良策,保全咱们的兄弟情意?”过了一会儿,德明太子又向张笑川问道。“小弟惟盼诸位与大宋世代交好,别起纷争。”“笑川兄弟说笑了,自古以来,群雄逐鹿,必在中原,中原才是英雄的用武之地。”张笑川微一踌躇,看向耶律隆绪,见他也正瞅着自己,沉吟了片刻,坚定地说道,“如若你我兄弟必要兵戎相见,说不得我们也要为大宋稍尽绵力。”“如此说来,笑川兄弟定要与我们为难了?”德明太子步步进逼。“小弟实是不愿,只盼诸位不要为难在下就好。”“如果有一天,我们与大宋皇帝在战场相会,不知笑川兄弟怎样保全兄弟之情?”耶律隆绪也开口问道。“如若有那么一天,我不伤大哥,也不让大哥来伤害大宋皇帝。”“哈哈,多谢笑川兄弟的盛情!”耶律隆绪大笑几声,也难掩心中傲气和豪气。是日,大家饮毕,各怀心事而散。 第七十六章 神秘组织,事有蹊跷 张笑川出得府门,正要向擂台而去,只见街上三三两两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张笑川心里寻思,想不到这擂台的声势如此之大,影响如此之广,不知道耶律隆绪等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他一边想着,看着街景,向前而去。 “赵兄,前来打擂的黑衣人,你都见到了吧?”“见到了,这些黑衣人,全是女子,清一色的劲装,王兄,可知她们是什么路数?”“在下孤陋寡闻,怎能知道。她们身手了得,武功博杂,看不出何门何派。”在身边匆匆而过的两个人,他们的谈话传入了张笑川的耳中。 “什么黑衣人,我怎么没见。”张笑川正在纳闷,又有两个丐帮弟子从身边经过,他们也在谈论黑衣女子的话题。张笑川好奇心起,连忙不急不徐地跟了上去,他们的谈话便听了个真切。 “一连数日,这些黑衣女子,都来打擂,她们有输有赢,不为名为利,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江湖路数,更有什么目的。”“是啊,让人难以琢磨,不知有多少人对她们进行跟踪,都不能查明她们的来历。”“她们的武功路数甚杂,根本让人看不出是哪一家哪一派,就连咱们丐帮也是毫无头绪。”“嗯,咱们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本是眼线众多,如今却也没有任何眉目。”“这事真是奇怪,这些黑衣女子下了擂台,便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有的进了大商号,有的进了茶楼酒肆,还有的甚至进入青楼伎馆,不论进了什么地方,便如同人间蒸发一样,让人再也寻不到踪影。” 张笑川听他们说起这些黑衣女子一连数日都去打擂,他非常纳闷,为什么自己一次也没有遇到。 原来,张笑川不知,是他自己去的时间不巧,虽说他每天都去,但并不是时时都在那里,再加上明阳公主对他情有独钟,缠着和他约会,无巧不巧地便错过了,是以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到了擂台现场,台上,契丹武士正和一位江湖人物相斗正酣,他们各使单刀,各有所长,几十个回合之后,那契丹武士一刀砍在那人臂膀之上,顿时鲜血直流,那人跃下擂台,悻悻而去。 只听周围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张笑川抬头看时,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轻轻巧巧地跃上了擂台。她手里提着一把长剑,上了擂台,向那契丹武士行了一礼,立个门户,左手捏个剑诀,然后剑交左手,右手缓缓将剑拔了出来。二人也不多言,便斗在了一起。 起初,那黑衣女子使得是峨眉剑法,一会儿又换成了上微派的剑法,时而还有少林刀法的影子,轻巧灵动,身法飘逸,竟比兰婷等人不弱。契丹***沉身稳,刀法娴熟,身材高大,臂力过人。两人斗了七八十个回合,那黑衣女子突然一招,“回峰望月”使出,契丹武士不及变招,也躲避不及,手腕被刺中,钢刀坠地,败下阵来。 那黑衣女子,长剑入鞘,正要跃下擂台,柳承宗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他本来是坐着的,瞬间便拦在了那黑衣女子前面,轻功之佳,令人咋舌,台下众人不由得喝了一阵彩。“怎么,柳掌门,要倚多为胜,还是要以大欺小?”那黑衣女子不卑不亢,不恼不怒地问道。“岂敢,在下有事向姑娘请教,不知姑娘是受何人指使,前来捣乱,还请示下。”“请问柳掌门,这擂台是不是天下人都可来的?”“当然,天下人皆可来得!”“既然如此,柳掌门又何出捣乱之言?”“姑娘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究竟目的何在?”“柳掌门说笑了,打擂便是切磋武艺,干嘛还要受人指使?”“你们不图名图利,干嘛来趟这洪水,冒这危险?”“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还请柳掌门不要强人所难。”台下众人见此,也有些不满,忍不住起起哄来,柳承宗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把身子让开,让她跃下擂台去了。 张笑川一连看了几场比武,后来又有几位黑衣女子前来打擂,她们身兼各门各派的武功,甚至连一些江湖上久已失传的武功都有,人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越发显得神秘。 过了些日子,出现了许多可疑的事情,官府及各衙门陆续接到了很多报案。这些案子中有凶杀案,有人口失踪案,还有人身伤害案。人们纷纷议论,最近有不少人受到了袭击,运气好的,侥幸逃脱,运气不好的被杀伤了,严重的更把命丢了。一时之间,扰扰攘攘,弄得人心惶惶。这些事传到了真宗皇帝耳中,他极不放心,忙命令各衙门抓紧时间破案,稳定人心。 近来一段时间,虽然京城之中不怎么太平,但是许多人禁不住黄金白银的诱惑,打擂的人仍然不少,看热闹的人亦不少,偶尔也会有一些黑衣女子前来打擂。 这一日,张笑川刚看了几场比武,当那些黑衣女子从擂台上飘落的时候,他的目光追随着她们消失在了人群中,突然不远处一个熟悉的面孔,跃入了眼帘,张笑川挤过了人群,向着她而去。 第七十七章 疑窦方解,柳暗花明 张笑川望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也正看向自己这边。她穿着湖蓝色的上衣,一件月白外衫上绣着浅紫色的花朵,更衬得肌肤雪白。她明眸皓齿,姿容秀美,只是身子略微有些发福。张笑川看清楚她是美惠子,又惊又喜,急欲与她相见,人群拥挤,却不能便到近前。此时,又有一名黑衣女子跃下了擂台,人群起了一阵骚乱,那黑衣女子消失不见了,美惠子也没有了影踪。 张笑川心里很是失落,想起了少林寺与美惠子比武的情景,心里豁然开朗,猜想这些黑衣女子必是和美惠子一起的,急欲当面问个明白,但终究没能和她相见,心里不免遗憾。 张笑川等人到接到报案的衙门了解情况,又派人到大街上四处走访,寻找知情者,打听事情的经过。经过努力,初步了解到,这些事件当中的受害者都是参加了擂台比武的,张笑川心里就有了头绪,觉得这些事和契丹人定然脱不了干系,于是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契丹人的动向,并增派人员巡防京城。 这天晚上,张笑川正和诸葛子瑜在街上巡防,从前面的街巷隐隐传来了呼喝打斗之声。两个人展开身法,向前面纵跃而去。到了近前,只见三个黑衣蒙面人,身穿劲装,手持刀剑,正在围攻一个汉子,那汉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手不错,却难敌三人,前胸、后背已然受伤,脚步踉跄,拼死力撑。张笑川和诸葛子瑜大喝一声,各抵住了一名蒙面人。张笑川与诸葛子瑜必欲生擒两人,所以并不下杀手,这三个蒙面人却已经发起急来。与那汉子相斗的蒙面人出招更是狠辣,时时不离那汉子要害。另外两个蒙面人一得暇隙也是挥刀向那汉子身上招呼。突然,一声惨呼那汉子被砍翻在地,张笑川和诸葛子瑜大惊,急攻几招把对方逼退。纵到近前救护那汉子,三个蒙面人眼见那汉子倒地不起,一声唿哨,疾飞而去。 张笑川和诸葛子瑜惦记那人伤势,也不追赶,忙去查看他的伤势。这一刀贯胸而过,那汉子气息已是非常微弱。诸葛子瑜把那人扶了起来,张笑川想给那汉子止血治伤,那汉子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大哥,他们为什么要围攻你?”诸葛子瑜着急地问道。“都怪我,禁不住诱惑,前去打擂。”“大哥一定是打赢了吧?”诸葛子瑜又问。“嗯,打赢了,也招来了杀身之祸。”那汉子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悲愤。“大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张笑川急欲知道,忙急不迭地问道。“契-丹-人。”那汉子一字一顿地说着,眼里好似要喷出火来。“他们的主子找我,让我去为他们卖命,为他们建功立业,我不肯,他们就痛下杀手。”那汉子一口气说了很多,有些喘得厉害,停顿了一下,他突然提高了调门,愤然说道,“我堂堂大宋男儿,岂能为胡虏卖命。”那汉子把话说完,也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手亦垂下。“大哥,大哥。”张笑川喊了几声,诸葛子瑜摇了摇头,把那人轻轻放下,站起身来,安排人手处理善后。 “诸葛大哥怎么知道他是打赢了呢?”张笑川好奇地问。“我想耶律隆绪等人居心叵测,定是有重大的图谋。”“诸葛大哥怎么看?”“我认为耶律隆绪等人公然在我京城立擂,一则是扬威,一则是挑衅,另一方面,也想网罗人才。”“诸葛大哥高见,定是如此。”“他们不惜重金收买,若有不从,便辣手除去,此计甚毒。”听他说完,张笑川也点了点头。 翌日,张笑川前去觐见,真宗皇帝关心事态的发展,一见面便问张笑川,事情可有了眉目。张笑川向他说道,黑衣女子不足为惧,契丹武士颇以为忧。真宗皇帝细问何故,张笑川解释道,“这些黑衣女子来自扶桑,她们来中国只为学艺,打擂也只为考校所学,她们前来打擂无意中还帮了我们的忙。”“此话怎讲?”“皇上可知近来这些案件是何人所为?”“依我看来,必是契丹人所为!”“皇上明鉴,皇上认为他们有什么目的?”“耶律隆绪能有什么好心,他必是以为我大宋惹他不起,前来扬威挑衅,我大宋人才济济,他又妄想笼络我大宋人才,你说是也不是?”“皇上圣明。”张笑川心道,诸葛大哥料事不差,和皇上都想到一块了。“笑川兄弟,你说那些扶桑女子帮了咱们的忙?”“嗯,她们不图名不贪利,扰乱了他们打擂的部署。”“这些人的行事真是奇妙!”真宗皇帝也忍不住说道,但是想起契丹人,他又恨又忧。 “现在事实已经非常清楚,都是契丹人在捣乱,不知皇上做何打算?”“你们继续严密监视,必要之时也要让耶律隆绪知道我的厉害。”“皇上,京城四少是耶律隆绪的特邀嘉宾,要不要把他们先抓起来,也算是给耶律隆绪等人以警告。”“不可,万万不可。一来,这样会打草惊蛇,二来,京城四少与潘美等元老重臣关系盘根错节,我初登大位,根基未稳,还不能把他们得罪。笑川兄弟,你们就多多费心吧!”“我明白了,一定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事情有了眉目,真宗皇帝心里很是欣慰,脸露喜容,两个人又谈论起了朝中的事情。 第七十八章 侠之爱国,义正辞严 张笑川约了雷震天、诸葛子瑜一同前去观擂,到了现场,只见人山人海,观擂的人比往日更多。三人正要向前行去,“武状元。”突然一声喊,张笑川回头一看,王继忠正向他们走来。“武状元,好久不见。”“久违了,王大哥。”两个人热情的问候着。“丐帮帮主来打擂了,今天定然十分热闹。”王继忠兴奋地向张笑川说道。“是吗?都说丐帮帮主身手不凡、义薄云天,今日有幸正好一见。”雷震天、诸葛子瑜闻言,也是欣喜不已。“武状元,你们就安心观擂吧,以策万全,咱们禁卫军出动了不少人手。”王继忠说完向四周一指,示意三人知道。三个人放眼望去,果见许多人身体健硕,神情大是不一样。原来,王继忠已经做了殿前司的都虞侯,知道今天丐帮帮主来打擂,声势自是不同,又特意做了防卫安排。 “龙帮主神威大展,几个契丹武士,支持不了三几招,便即落败。龙帮主大长我等志气,真是大快人心。”王继忠继续给他们介绍刚才的见闻。“现在和龙帮主动手的这人,武功怪异邪门,已经支持了二十多招了,但是他功力甚浅,看样子,他也不会超过四十招。”众人听着他的解说,向台上看去,只见龙帮主身材高大,相貌威武,功力深厚,沉着稳重。再看那人,他招式怪异,阴损狠辣,张笑川看得清楚,那人正是汪天。 又是十几个回合,龙在天看清了汪天的武功套路,突然加力,迅捷异常,汪天顿时手忙脚乱。急切之中,汪天一招偷天换日,左手虚抓龙在天右臂,右手却狠厉地向他双眼插去,龙在天看清了他的用意,不去理会他的左手,右手成拳,去势甚猛,击向汪天右手。汪天见意图被识破,突然向右侧一闪,一招掩耳盗铃,击向龙在天左颊,待到龙在天侧身还击,汪天一个急转,已到了龙在天的身后,双手成钩,击向龙在天后心。龙在天听声辨位,向后一个飞踢,汪天急忙后跃闪避。待到龙在天转过身来,汪天迅速地欺近,他的轻功得了柳承宗的真传,身法很是不错。龙在天知他武功阴损,心里有意废去他的武功。汪天双手抓向龙在天胸部,眼看就要击到乳突穴,龙在天使出分筋错骨手,觑得准确,双手抓向汪天手腕,拿个正着。汪天对自己方才移形变位的身法,很是得意,没想到龙在天身法比自己更快。原想出其不意,击伤龙在天,一举成名,不曾想反被制住,动弹不得,心里暗暗叫苦。 龙在天手上加力,就要扭断他的手腕,身后劲风响起,知道有人偷袭,龙在天放脱了汪天,顺势闪在一边,看清了偷袭之人是林正杰。柳承宗示意汪天下去,龙在天也不拦阻,向着林正杰说道,“原来是林公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噢,不对,应该是周世子,是吧?”听他这样一问,林正杰呆了一呆,神情有些尴尬,讪讪地问道,“龙帮主何出此言?” “林公子,私仇事小,国事为大,你何苦与外人搅在一起,乱我大宋?”龙在天已探知林正杰为后周世宗后人,所以才有方才一问,但顾及他的颜面与安危,还是称他为林公子。“都说龙帮主神功盖世,在下不自量力,但机会难得,今日斗胆向龙帮主讨教。”林正杰忙岔开了话题,从袖中滑出一柄铁扇。“龙帮主,得罪了。”林正杰说完,抢先进招,挥舞铁扇,点向龙在天。龙在天见他不想与自己多说,便和他见招拆招斗在了一起。 林正杰也是习练的点苍派的轻功,身法甚妙,一柄铁扇专打穴道,时而夹杂点苍派的回风剑法。他的功力和修为与龙在天相去甚远,龙在天怜他身世,觉得年轻人有如此技艺也是不易,就让他在手下走了五六十招。五六十招之后,龙在天拳掌交错,林正杰只觉劲风扑面,只能勉力支撑,突然间手腕一麻,扇子脱手,林正杰便即停手,龙在天肃立擂台中央,看着他落魄地走回席位。 林正杰刚回到座位,柳承宗,身子已经拔起,如飞絮一般,轻飘飘地落在龙在天的面前。“柳掌门,好俊的轻功,只是这么好的身手,不为国效力,甘为外番驱使,不知何故?”龙在天一边称赞,一边责问。“龙帮主,自古道‘人各有志’,原是强求不来的。”柳承宗不以为意。“话虽如是说,但你我习武之人,当以侠义为重,何况你身为掌门,更应为弟子门人树立榜样,何不顾念天下苍生?”龙在天苦口婆心地劝谏。“龙帮主,士为知己者死,大丈夫处世本应不拘小节。”柳承宗还在狡辩。“嘿嘿嘿”,龙在天不屑地笑了几声,愤然说道,“不拘小节,失却大义,为国人所不耻,必万世蒙羞!”柳承宗知道多说无益,自己也不是龙在天的对手,今日之事,实难善罢,只好硬着头皮向龙在天说道,“龙帮主,你我各为其主,何必多言?”“呸,你卖主求荣,我却是为了天下苍生。”“龙帮主高风亮节,在下自愧不如,请龙帮主赐教!”柳承宗嘴里说得好听,心里却急不服气,心里忿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罢。”龙在天语露惋惜之意,决意让他栽一个大大的跟头。 二人交上了手,又是不同,一个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一个是一派掌门。两个人的修为各有独到之处,两人也熟知对方的武术套路,一交上了手,妙招迭出,精彩纷呈,台下内行之人眼界大开,直呼过瘾。 柳承宗修为不低,但一直与龙在天有较大的差距,一百招之后,便即显现出来。虽然他轻功身法颇佳,越斗下去,越落下风,心里越是吃惊,知道龙在天修为深不可测,他最厉害的降龙掌法还没有施展,自己便已经左支右绌了,不由得暗暗着急。想起龙在天数次与自己为难,注定是自己的克星,心里发狠,心随意动,甩手箭便射了出去。 龙在天见他神情有异,手腕抖动,知道他毒箭厉害,早有准备。那箭见血封喉,来势劲疾。龙在天怕伤及无辜,不闪不避,伸出两指,正好夹住了箭杆。柳承宗见意图被龙在天识破,一不做二不休,第二支毒箭便要发出。龙在天知道他暗器霸道,恨他歹毒,见机更快,接了他的毒箭,顺手甩出,力道更猛,柳承宗不敢大意,忙顺手一捞,把毒箭握在了手中。龙在天甩出毒箭,更不停歇,两只金钱镖发出,一只击向柳承宗手腕,一只割破了他的和衣袖。柳承宗接了毒箭,手掌被震的微微发麻,来不及反应,手腕和衣袖早被击中。毒箭落地,手腕生疼,并有鲜血不住滴下,柳承宗呆在当地,尴尬不已。龙在天傲立当场,轻蔑地看着他。 “请柳掌门稍事休息。”语声洪亮,班智达已大步走上了场,他高高地昂着头,大大咧咧地,傲视一切。柳承宗有了台阶下,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班智达“嘿嘿嘿”一阵冷笑,龙在天也不去理他,过了片刻,班智达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竟然也会暗箭伤人。”“到底是蕃外小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这么浅显的道理,看来,尊驾贵为国师亦不过如此!”龙在天一边调侃一边冷眼旁观。“龙帮主休呈口舌之利,久闻龙帮主神勇无敌,咱们便在手底下见真章吧!”班智达被龙在天讥刺,强抑愤怒,恨不得马上动手把他撕碎。 “如此甚好!”龙在天也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作个请的手势,班智达也不客气,话音刚落,一记劈空掌阒然而至。龙在天轻轻巧巧地避过,回以太祖长拳。 班智达的密宗劈空掌,刚柔并济,时而刚猛无匹,呼呼风响,时而悄无声息,绵绵送出。班智达掌法精纯,功力深厚,从未遇到过敌手,对自己的劈空掌甚是自信,没想到,却被龙在天以最普通的太祖长拳配以灵动的身法便能应付。班智达以为龙在天故意轻视自己,心里颇为恼怒,岂不知武术练到了最高境界亦能返璞归真。过了四五十招,班智达越想越来气,他又羞又恼,改用自己最得意的大手印功夫,决意要给龙在天一个大大的难堪。 这大手印功夫威力比劈空掌又大了不止一倍,班智达手法巧妙,身姿优美,引得台下内行的人不住称赞,龙在天也暗暗称奇。他的大手印功夫变幻莫测,怪招妙招层出,龙在天也不敢大意,他使出了少林龙爪手、分筋错骨手等功夫,小心拆解。 班智达双掌并拢,一记布贝手印推向龙在天前胸,龙在天双手弯曲分拿班智达手腕。班智达变招迅捷,他双手成拳,又变成了都贝手印,中宫直进,攻击龙在天双颊。龙在天身子一矮,一手拂穴手,一手无相劫指,分击班智达右胸和左肘。班智达见机很快,手臂猛撤,身子急转,趁龙在天矮着身子,身形未起之际,他一个纵跃,飞快地转到了龙在天后面。班智达身形高大,正好凌空下击。他使出阿罗给手印,双手成拳,大拇指竖起,就要狠狠地印向龙在天两边太阳穴上。眼看就要一击而中,班智达心里大喜,得意至极,仿佛已经看到了龙在天萎顿在地的情形。 龙在天不见了班智达的身影,心知不妙,料想他必是到了自己身后,为了护身,想也没想,便使出了降龙掌法中的“神龙摆尾”,同时身子向前疾冲。 砰地一声,班智达胸口中了一掌,这结果大出班智达所料,对方安然无恙,自己却中了一掌。班智达呆愣了片刻,羞怒交加,札手印、榜手印、和手印、吽手印,各种手印轮番上阵,好一阵猛攻。只见手印翻飞,到处都是手印,看得台下众人眼花缭乱,龙在天见招拆招,从容应对,又拆了几十招,龙在天知道班智达是立擂之人的核心人物,数他修为最高,龙在天今天前来踢擂,决意给他们一个大大的难堪。既要让他们知道中原武术的博大精深,又要让他们知道大宋诚不可欺。 龙在天飞身跃起,高高在上,一招“飞龙在天”自上而下击出。降龙掌法刚猛无俦,适才班智达中的一掌是向后发出,龙在天匆忙之中只为自救,不求伤人,如果正面中掌,班智达必受重伤。现在时移势变,龙在天如大鹏展翅,准备充分,奋力下击,威力无比。班智达感觉到了无穷的压力,忙使出礼天手印,他双手合十,向着龙在天头部奋力击出。班智达身处劣势,只图自救,奈何龙在天双掌实在太快,班智达前胸中了两掌,身子后仰,“噔噔噔”退了数步,勉力站稳身子,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巴桑王子,柳承宗等人见状,急忙一同来救,龙在天也不追击,傲立当场,冷眼相看,示意众人齐上。巴桑王子不知深浅,便要呼喝上阵。班智达精神萎靡,颓丧地摇了摇头,巴桑王子只好扶着他离开了擂台。 龙在天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他向台下众人一抱拳,慨然说道,“龙某今天专为踢擂而来,在下不自量力,岂敢与天下英雄为敌,只因契丹狗贼,实在可恨!”龙在天向耶律隆绪等人的席位看去,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龙在天接着说道,“契丹狗贼,侵我国土,杀我边民,十恶不赦!”龙在天目眦欲裂,越说越是气愤,声调愈发慷慨激昂,“契丹狗贼,狼子野心,妄图犯我中原,借立擂之机,阴谋笼络我武林人士,稍有不从,便加屠戮,行径卑劣,手段残忍。”龙在天揭发了耶律隆绪等人的动机和阴谋,台下许多人如梦方醒,议论纷纷。 龙在天见时机成熟,提高了嗓门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我习武之人,不思保家卫国,却反为胡虏所驱使,该是不该?”“不该!”“不该!”“大大的不该!”台下众人被龙在天所感,群情激愤,呼声震天。张笑川等人也均感龙在天大义,反复念诵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第七十九章 诸葛料事,众人立功 龙在天踢了契丹人的擂台,众百姓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人心大快。人们离开擂台的时候依然兴奋不已,边走边议论,纷纷传说龙在天的美名。张笑川、雷震天、诸葛子瑜也被龙在天所折服,无论是他的人品,武功,三个人都倾慕不已,都说有了机缘一定要与他结交一番。 “我大宋有龙帮主这样的英雄人物,合该这些契丹人倒霉。”雷震天自豪地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龙帮主是真正地大侠,放眼当今武林,我想几乎无人能与之比了。”张笑川也不无感触地说道。“这些人弄了个灰头土脸,一定不会善罢,也许接下来,会有更大的动静。”诸葛子瑜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是啊!这一次耶律隆绪兴师动众,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本是要向我大宋挑衅示威,不曾想却弄了这样的一个局面,我也觉得他们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雷震天也不无忧虑地说。“二位哥哥,对此有什么高见?”张笑川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但毕竟没什么见识,便征求他们的意见。 “契丹人公然在我大宋都城立擂,他们几方势力联合,欺我大宋无人,全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真宗皇帝年幼,我怕契丹人会对皇帝不利。”诸葛子瑜说完,雷震天也深表赞同。 诸葛子瑜自与梁艳泓回归汴梁之后,感念她对自己的情意,下决心必要有一番作为,来报答于她的相知之意。诸葛子瑜虽然职位不高,但他遇事考虑的比谁都多,有了爱的感召,他什么都愿意努力去做,整个人也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诸葛子瑜,意气风发,再不是之前那个潦倒颓废的诸葛子瑜了。 张笑川听他们说完,又向他们询问对策。诸葛子瑜哈哈一笑说道,“方才就有现成的榜样。”听他这样一说,雷震天一乐也明白了,张笑川也随即会意,知道他们是在说王继忠。王继忠自跟了真宗皇帝之后,凡事上心,倍加殷勤,众人都是知道的。三个人当下一合计,决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方面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契丹人的动静,另一方面,三个人也加派人手,一同戍卫皇帝。 人生都需要机会,但是也要善于把握机会,机会更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份幸运,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契丹人放弃了原来的联络点,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任何声息。诸葛子瑜要求属下衣不解带,高度戒备。张笑川、雷震天、诸葛子瑜在禁宫值守了半个多月,相安无事。张笑川对诸葛子瑜说道,“是不是耶律隆绪等人已经离开汴梁了?”“也许离开了,也许还在蕴酿,我们不能丝毫大意,这也正是考验我们的时候。”诸葛子瑜说完自己的看法,雷震天毕竟年长,也老成持重,让张笑川稍安勿躁,按诸葛子瑜说的去做,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 又过了些日子,这一夜,大家睡得正酣,突然警声四起,“来刺客了。”“有刺客了。”张笑川、雷震天、诸葛子瑜从梦中警醒。“终于来了,”诸葛子瑜兴奋地说道。“我和雷大哥先去护驾,诸葛大哥赶紧调派人手。”张笑川说完,和雷震天抢出门,向着真宗皇帝的寝宫奔去。 宫墙之内,已经呼喝成片。只见一个鬼魅似的身影,身法灵活,出手阴损,忽东忽西,令人难以挡架,正是汪天,张笑川与雷震天也顾不上去管。地上不时有躺倒的人出现,可见刺客来的人很多。张笑川和雷震天知道事态严重,遇到三三两两捉对厮杀的人,也不敢停留,径直向皇帝寝宫奔去。遇到一两个拦阻的,二人合力,各出绝招,速战速决,不敢逗留。 到了皇帝寝宫之外,有几团人斗得正欢。禁军副统领聂超已经身受重伤,苦苦支撑,与他相斗的人正是班智达。前些日子,班智达受了重伤,饶是如此,聂超也不是他的敌手,今日正好他当值,遇到如此大规模的偷袭,聂超知道责任重大,只好以死相拼。张笑川和雷震天奔到近前,各执兵刃加入战团。聂超焦急地向张笑川喊道,“武状元不要管我,快去保护皇上!”张笑川见他这样着急,知道真宗皇帝处境定然十分凶险,只好撤身而出,向前奔去。班智达见张笑川到了,知道大队援兵马上就到,心里着急,手下出手更狠更快。聂超身受重伤,闪避不灵,再一分神,又受了重重一击,他再也支撑不住,马上萎顿在地。雷震天使出全力也拦不住班智达,反受了他一记大手印,强自忍着疼痛追击,班智达却一边应付一边向真宗皇帝的方向追去。 张笑川向前飞跃了一段距离,王继忠正与一个卫士双战柳承宗,两个人也是守多攻少,并且也已不同程度地受伤。柳承宗还不时抽空攻击旁人。 再向前几丈,赵德昌前面就剩下了两个卫士。两个卫士双战林正杰,突然,一声惨呼,一个卫士被柳承宗发出的袖箭击中,另一个卫士吃了一惊。林正杰疯狂猛攻,一扇点中他胸腹要穴,真宗皇帝前面再无一人能够护卫,形势万分危急。林正杰一个纵跃到了跟前,一扇向真宗皇帝咽喉点去。眼看真宗皇帝避无可避。突然,斜刺里,一剑挥落,把林正杰的扇子击向旁边。真宗皇帝向后急闪,死里逃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林正杰眼看就可以达到目的,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自己的好事。林正杰恨得牙痒痒,待他看清来人,张笑川已经持剑护住了真宗皇帝。“三弟,是你!”“二哥,是我。”“三弟,二哥求你让开!”“二哥,小弟求你罢手。”“三弟,不瞒你说,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请三弟不要逼我!”“二哥,还请不要让小弟为难。”“三弟今天定是不顾你我兄弟之情了。”“二哥,小弟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不能因小义失大义!”张笑川自听了龙在天一番话之后,再结合自己所见所闻,也有了新的认识和感受,知道国之乱,必亡家,受害最深的还是百姓。若在之前,说不定他还会犹豫,现在他果断地选择护卫皇帝周全,他心里明白这就是保国卫家。张笑川手持宝剑,死死地拦住了林正杰。林正杰无奈地发了一声狠,舞动折扇,和张笑川斗了起来。 班智达甩开了雷震天,打倒了几个卫士,向真宗皇帝直奔而来,转瞬到了跟前,张笑川等人也无暇来救。班智达展开身法,正要生擒真宗皇帝,突然身后风声响起,他忙向后挥出衣袖,他功力深厚,风力甚大,身后几支羽箭尽被卷落。班智达知道皇帝援兵已到,心里着恼,一记大手印便向真宗皇帝胸口按去。突然人影一闪,诸葛子瑜护住了真宗皇帝。诸葛子瑜落脚未稳,被班智达一下按在了后背之上,诸葛子瑜疼痛难当,强忍着巨痛,回了一掌,右手羽扇也启动了机括,发出了一撮银针。班智达躲过了一掌,听到声响,情知不妙,一边躲闪,一边拍出了一掌,银针细小,暗夜之中不易躲避,加之距离又近,饶是班智达见机的快,还是有两枚银针射中了肩膀。班智达怕银针有毒,也不敢上前再攻。诸葛子瑜发了银针,吐了一大口鲜血,强撑着转过身来,护着真宗皇帝,对班智达怒目而视,并准备随时发射银针。 一阵阵惨呼响起,班智达等人大惊,原来是他们带来的武士,不时地被利箭射翻。班智达回身看时,巴桑王子带着七八个契丹武士冲了过来。“师父,不好了,咱们的人被射杀了大半。”柳承宗听到此言,知道今日大势已去,向班智达喊道,“大师,咱们撤吧!”班智达也知道失败的局面已经无可挽回,无奈地说道,“柳掌门,咱们撤!”两个人说完,招呼众人撤退,一阵羽箭射来,又有几个契丹武士被射倒在地。 林正杰听了众人言语,心里悽苦异常,不想精心策划的偷袭却功败垂成,这个坏自己大事的人正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这个结果实在让他难以接受,想到今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报仇机会了,突然心里一阵大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张笑川的宝剑却是未停,一剑刺在了林正杰的手腕上,林正杰的扇子脱手飞出。林正杰又悲又苦,一时间万念俱灰。“罢了,罢了,我今天就死在你的手上吧!”林正杰说完,向着张笑川的剑尖撞去。事发突然,张笑川伤了林正杰,心里本就不忍,见他撞向自己的剑尖求死,忙跃在一边闪避。 “哥哥,不要!”一个女子的声音叫得急切,同时人影一闪,她已经冲到了林正杰身边,这个女子正是戴琳。林正杰一呆,“你是小琳?”“哥哥,是我!”两个人说着话,几支箭向二人射去,戴琳忙用剑拨打。又有几支箭射来,戴琳勉力把箭挡开,已是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人影一闪,一个男子手提大刀,冲过来,护住了戴琳和林正杰。他把刀舞得飞快,把来箭一一拨落。“江公子,小心!”戴琳认出了他是江白,关心地喊道,无奈来箭越来越多。“卟”地一声,江白肩头中了一箭,他强忍着疼痛,舞着大刀,戴琳见情势紧急,向前一站,和他并肩挡住来箭。 突然一阵惨呼,有人冲开了箭阵,原来是柳承宗不见林正杰出来,又返回来接应他。柳承宗知道箭阵厉害,便使用毒箭,冲开了箭阵,瞬间有几人身亡。箭阵一乱,众人只求自保顾不上伤敌。柳承宗几个起落到了林正杰跟前,严厉地说道,“正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掌门师兄教训得是。”林正杰手腕流血,见了戴琳之后也稍为冷静,柳承宗的话更是让他警醒。柳承宗见他面有惭愧之色,怕夜长梦多,不由分说,扯起他的胳膊飞奔而去。戴琳见状也拉起江白飞身追去。有几个人正想追赶,又怕柳承宗施放毒箭,这时候,只听张笑川喊道,“大家赶紧保护皇上!”众人正是求之不得,纷纷围拢过来,把真宗皇帝围在了中心。 林正杰等人顺利地跃出了宫墙,宫中渐渐安静下来。 第八十章 同患难,共甘苦 张笑川安排了人手保护真宗皇帝安歇,然后率同众人清理现场。此一役,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宫中的侍卫被攻了一个措手不及,死了二十多人,三四十人不同程度的受伤,副统领聂超也不治身亡,因公殉职。契丹武士一开始没有什么伤亡,后来在箭阵的攒射下,也伤亡了二十多人。此事让真宗皇帝颇为震惊和恼怒,他心中恚怒,差人四处搜捕耶律隆绪等人,却哪里有他们的半点影子。抓不到人,真宗皇帝心里一口恶气,始终也没地方出。另一方面,真宗皇帝下令,对死伤诸人大加抚恤,又下令,大量招募武林人士,补充宫中的侍卫,加强防卫。 幸亏张笑川等人救驾及时,使真宗皇帝有惊无险。事后,真宗皇帝问起众人前来护驾的详情,张笑川说这些都是诸葛子瑜的功劳。诸葛子瑜料想耶律隆绪等人立擂受挫,定然心有不甘,怕他们对皇上不利,所以做了周密的安排和部署,也多亏他安排好了这一切,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诸葛子瑜,诸葛子瑜,看来他颇有瑜亮之才!”真宗皇帝念叨着诸葛子瑜的名字,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想起当时的情景,真宗皇帝仍然心有余悸。虽然宫中平时防卫严密,怎料到会有如此大规模的偷袭。真宗皇帝能安然无恙,知道这事全靠诸葛子瑜出的主意,众人更是忠勇可嘉,真宗皇帝心里大慰。真宗皇帝召见了众人,对他们大大的褒奖一番,又升了众人的官职。张笑川做了辅国大将军,王继忠和雷震天升了都指挥使,诸葛子瑜升了副都指挥使。 众人上任之后,更加意气风发,精心部署了工作,接下来免不了一番庆贺。 知道诸葛子瑜立了大功,升了官职,梁艳泓欣喜不已,但是,梁栋却不以为然,还是不让他们来往。 柳承宗、林正杰等人出了皇宫,知道京城之中马上会有一场大搜捕。班智达虽然受伤不重,但为防意外,他们连夜出了皇城。林正杰与戴琳幼年离别,今日相见,自是不愿马上分离,他想让戴琳一同出城暂避风头,但是戴琳说道,“江公子因我而受伤,我怎能舍他而去。”江白听了此言,心中感动,却是不忍,对她说道,“戴琳姑娘美意我心领了,我伤势不重,对这里也非常熟悉,你就放心出城去吧!”林正杰也正要再劝,戴琳摇了摇头,示意哥哥不用再说,林正杰见戴琳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们兄妹离别多年,今日重逢,自有许多话要说,林正杰自恃轻功了得,也想留在汴梁打探消息。再加上江白是丐帮舵主,消息灵通,又有许多落脚点,所以他也就留了下来。 林正杰问起了戴琳为什么会来皇宫大内,戴琳说道,自从在擂台看见林正杰的身影便觉得他象哥哥,待到龙在天在擂台上道破林正杰的身世,虽然龙在天只说了一遍,戴琳关心之甚,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却是听了个清楚。她几次想寻找机会与哥哥相认,机会却总不凑巧,她就一直暗暗关注着他们的行踪。偶然听到了他们要到宫中行刺,戴琳关心哥哥安危,也好奇,有心看看皇宫大内是什么样子,便暗中跟了来,待到林正杰受伤,心智大乱的时候,她才不得不出来相助。 上次,江白与戴琳分别之后,她的倩影总是挥之不去,江白不想与她失之交臂,又惦记她的安危,便时常把她跟随,暗中保护着她。只要能时常看见她,江白心里就倍感幸福和知足。 那天晚上,众人进宫行刺,他们二人便一前一后跟了进来,形势最危急的时候,江白挺身而出,不顾自己安危,护得戴琳和林正杰周全。戴琳本就对江白心存好感,见他舍身相救,自是明白他对自己的一番情意。 虽然江白没有伤及要害,戴琳也不准他随便走动,每天端茶送水,做饭换药都是亲力亲为。在戴琳的精心照顾下,江白的伤恢复的很快。她要求江白安心静养,江白稍有不从,戴琳便瞠目以对,嗔怪有加,江白则一笑置之。戴琳细心照顾,款款而言,说不出的温情,有她每日相守,江白更是求之不得。林正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江白是丐帮京城分舵的舵主,对他也颇为嘉许。有时,林正杰更嘱咐江白,今后要好好照顾戴琳,他们二人听在耳中,都不免有些许羞赧,更有无限甜蜜萦绕心头。 这一天吃过午饭,阳光暖暖地从窗子照射进来,洒在床上。江白睡意朦胧,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之中,江白看到戴琳一个人,坐在花园的凉亭里,静静地看着满园的花草出神。“戴琳怎么了?”江白心想:“她一向活泼开朗,爱说爱笑,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江白蹑手蹑脚地走到戴琳身旁,见她时而喜上眉稍,时而满面愁容,不知为何。 江白轻轻地碰了碰戴琳的衣袖。戴琳马上被他惊醒,回头见是江白,便开口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床上静养吗?不听话,不理你了。”戴琳故作嗔怪,站起来就要走。江白一见戴琳生气了,赶紧追赶,一不留神,脚正触到草间的石墩上。由于匆忙力猛,伤口被震痛,江白“啊”地大叫了一声,跌坐在了草丛上。 戴琳闻声赶来,见到江白的狼狈相,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以后听话不?”戴琳双目圆睁,对他又嗔又爱。“以后再也不敢了。”江白满面赔笑。戴琳弯下腰搀扶江白起来,江白抓住戴琳的胳膊一使劲儿站了起来。 突然,“啊!”地一声尖叫,江白惊醒过来,见自己的手,正紧紧攥住戴琳的胳膊,由于用力很大,指甲深入肌肤,戴琳疼得直叫。江白见了,满脸通红,赶忙松开。原来,戴琳收拾完毕,见江白已然睡着,就趴在榻边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胳膊被江白猛然抓住不肯放手,痛得她喊出了声,这才惊醒了梦中的江白。江白面带羞赧,讲述了刚才梦中的境遇,戴琳满面娇羞,笑颜如花,深情地望着江白,目光里尽是温柔。两人四目相对,无尽柔情,无限甜蜜萦绕心头。 待到江白伤好之后,二人遍游皇城,形影不离,感情与日俱增。江白想起两个人感情的发展,有时感觉恍如梦中,觉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不禁也有一丝担心,在幸福之余便忍不住对戴琳说道,“你我身处江湖,不知要累你经历多少风雨!”“你我江湖儿女,怕什么风雨?”戴琳说得不无豪爽。“说不定我会让你和我一世漂泊,终是不忍。”“你我此生,同患难,共甘苦,何必多虑!”江白看着她,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还充满了柔情,江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默默地重复着她的话,“同患难,共甘苦。” 第八十一章 荒唐兵变,黄袍加身何忍看 这一日,是正月十六,人们依然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街上游玩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突然,“嘚嘚嘚”的马蹄声响起,“快让开,快让开!”随着呼喊之声,街上的行人纷纷走避,有躲的慢的,险些被马踢到,吓得身子后仰,跌坐在地上。两匹健马驮着两个信使飞驰而过,有识得的,知道这是八百里加急文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人们纷纷议论。 真宗皇帝紧急召集朝中重臣上朝议事,张笑川也在被召集之列。到了朝堂之上方才知道,原来川蜀地区发生了兵变。此时,距王小波、李顺起义时隔未久。虽然朝廷对川蜀地区政策作了些调整,减少了一些赋税瑶役,可是社会矛盾仍然非常尖锐,人心不稳,被压迫的人仍在等待时机,准备造反。事态非常紧急,真宗皇帝怕兵变发展成大规模的起义,他立即召集朝廷重臣商议对策。 真宗皇帝首先令信使,向群臣通报了事情的经过。 益州钤辖,凤州团练使符昭寿,是贵公子出身,自幼骄纵。他只知道终日饮酒、寻欢作乐,从来不过问军务,定夺军中大事,却命家人传递口信,军机大事,视同儿戏。不仅如此,日常生活中,家里缺了什么东西,他就让将士到街上去拿、去抢,如此行径,与匪徒无异,百姓民愤极大。 无独有偶,益州知州牛冕也是个只吃干饭不管事的人,他对下属不管不问,疏于政事。驻守益州的军卒,分别由王均、董福统领。董福忠于职守,对士卒管理有方,而王均酷爱饮酒,嗜赌如命,手下将士也嗜赌成风。 腊月十五,年关将近,符昭寿和牛冕突然心血来潮,要在校场阅兵。演兵场上,董福一军军容甚是整肃,王均一军却是松松垮垮,不堪以观,两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王均的士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看到董福军队队列整齐,又嫉又妒,恼羞成怒,竟然开口以辱,两军遂破口大骂,现场一度混乱不堪。阅兵结束之后,牛冕大摆宴席犒劳士卒,符昭寿却无任何表示,军士更为气愤。官员不作为、享乐腐化,剥削军民,致使矛盾迅速激化,赵延顺等人对此十分不满,开始密谋造反。 大年初一,有一位还京的官员路过益州,符昭寿有意结纳,吩咐准备鞍马,亲自为他送行。赵延顺等人悄悄地松开马匹,让马儿在院子里又跑又跳,故意制造混乱。符昭寿正在里面讨好那位官员,听得外面乱作了一团,甚觉面上无光,出得门来,对赵延顺等人大声斥骂,赵延顺等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由分说,一拥而上,乱刀杀死了符昭寿及其随从,可叹符昭寿至死也不明白怎么死的。是时,牛冕正在州衙与下属欢庆新年,听说兵卒造反,撒腿就跑,一口气逃到了江州。 益州城群龙无首,有个都巡检使刘绍荣曾与叛军格斗,被叛军活捉。赵延顺等人想推刘绍荣作首领,以服众人,岂料这刘绍荣颇有气节,死活不从,竟自杀身亡。赵延顺等人徬徨无计,恰在此时,王均端着一副痞子模样,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出事地点。王均本想劝服众人,做个和事佬来显摆一下,平息叛乱,对他来说也是大大的功劳一件。 再说赵延顺等人,见王均到来,如见了救星一般,大喜过望,不由分说,把他推上了主座,也学那赵太祖黄袍加身之事,把王均好一番吹嘘。王均本事不大,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做皇帝,听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乱拍,顿时飘飘然起来,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狂喜,由着众人胡来。 之后,王均率领叛军占领了益州,诸军纷纷前来投奔,不肯服从乱军的多被杀死,一时之间,王均等人也有了些声势。随后王均在众人的怂恿下,建立了政权,也称大蜀,年号化顺,并设置了文武百官,真正做起了皇帝。 王均内部部署妥当之后,立即率军北上。他们攻下了汉州,接着又攻绵州,却未能奏功,便转攻剑门。剑州知州李仕衡是一位颇有见识的人士,他听闻王均反叛,知道自己势孤力单,料想实在无法坚守剑州,便将金帛财物运入剑门,率兵退入剑门,与剑门都监裴臻准备共同御敌。剑门关极其险要,易守难攻,李仕衡已有了准备,王均之辈再来强攻,便注定了要倒大霉。此一役,王均的叛军丢盔弃甲,数千人被杀,王均军士疲惫不堪,别无良策,只好退回益州去了。 蜀州知州杨怀忠得知王均叛乱之后,立即召集乡党,并会合附近各州兵士,想一举扫灭叛兵,抢得头功,于是向益州猛攻。没想到,刚一交战便即失利。之前,宋军曾连年征战,想不到,建国未久,军队便如此不堪,连乌合之众也敌之不过,也实在出人意料。杨怀忠无奈,传檄嘉、眉等州,会兵再战,方勉强胜了一场。杨怀忠见无法抢得头功,只好在城外安营扎寨,等候朝廷大军的到来。王均则闭门不战,率众坚守。 真宗皇帝知道形势万分危急,只好向群臣问计。前有王小波、李顺之事,众大臣知道这平叛之事实属不易,一个个打着自己的算盘,他们默默垂首不语。 这帮家伙平日里养尊处优、颐指气使,一到关键时刻都各怀鬼胎。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张笑川看了这一幕,心里不由得来气。他向前跨了一步,昂然说道,“微臣不才,愿效微功。”真宗皇帝见众大臣默然不语,心里不悦,又见张笑川自告奋勇,心里稍宽,龙颜大悦,对张笑川大为嘉许。张笑川接着说道,“臣愿举荐都指挥使王继忠、雷震天,副都指挥使诸葛子瑜一同前往平叛。”真宗皇帝闻言,马上准了,众大臣见此,暗觉惭愧,但毕竟“兹事体大”,有关自己的仕途,都不敢轻易冒险。 过了一会儿,群臣之中有人出班奏道,“微臣不才,愿为皇上分忧!”众人闻言,抬眼看去,见说话之人却是梁栋。梁栋在枢密副使任上已经多年,升迁无望,颇为懊恼,心里也不免忌恨。梁栋见众人都不肯出头,他觉得机会难得,更加上有张笑川自荐在前,梁栋也乐得效仿。果然,真宗皇帝也对他嘉许了一番,梁栋甚是得意,暗自庆幸自己见机的还不算晚。 “臣愿举荐户部使、工部侍郎雷有终为招讨使。”此时,又有一大臣站出来说道,只不过他却是推荐的别人。“臣也举荐雷有终大人!”“是啊,雷大人平定过王小波、李顺起义,颇有经验,最是合适不过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荐别人,他们的意见高度的一致,别无合适人选,真宗皇帝也只好依从众人之议。 真宗皇帝任命雷有终为川峡招讨使,梁栋为监军,张笑川已是辅国大将军,暂未升迁。真宗皇帝又封雷震天为冠军大将军,王继忠为云麾将军,诸葛子瑜为忠武将军,李守伦、李惠、石普等为巡检,调拨兵马,前往讨伐。骑步兵共有一万多人,声势浩大。 王均等人能力有限,向外发展,先后受挫,只得困守益州城,未能引发广大的人民群众参加斗争,兵变最终没能发展成人民起义。王均等人也只能作困兽之斗。真是:荒唐兵变,黄袍加身何忍看。 第八十二章 如此,城破 时隔不久,绵、汉、龙、剑四州都巡检使张思钧攻陷汉州,王均部下刺史苗进战死。 后来,雷有终等人又率大军到来,各路兵马齐集益州城下,把益州城团团围住。王均等人被困城中,孤立无援,形势十分不妙,城中叛军惶惶不可终日。 到了晚上,王均命令士卒,在城头冲着官军营地高声呐喊,还不时地施放几支冷箭。雷有终与诸将帅知道这都是王均的扰军之计,但也不敢丝毫大意。他们怕王均夜里偷袭,也怕他们趁着夜色逃出城去。雷有终安排人手,严加防范,时刻监视着叛军的一举一动。 张笑川、雷震天、王继忠、诸葛子瑜分守着四门。夜里有人从城墙系着绳子溜下来,他们命令士卒一阵乱箭射杀。王均见此计不成,只好作罢。 消停了几日,一天夜里,突然北门喊声大作,城墙上有几百个人影顺墙而下,雷震天正守着北门,他一面指挥士卒射箭,一面传喻其他守军。起先,雷震天以为王均狗急跳墙,要在这里突围。一阵乱箭过后,却不闻受伤哀嚎之声,雷震天心里纳闷,忙派人上前检视,却发现城墙上系下来的全是稻草人。雷震天怕王均虚张声势,声东击西,赶忙派人提醒张笑川、诸葛子瑜、王继忠知道。 时间不长,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诸葛子瑜得报,有几个人从城墙坠下,身手甚是了得,弓箭手未能奏功,他们下来之后,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是时,诸葛子瑜把守着东门,梁栋和雷有终的驻地也在东门附近。诸葛子瑜怕他们会对主帅不利,忙派人加强巡逻,并亲自带人前去巡查。 到了雷有终的驻地,四下里很是安静,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诸葛子瑜便又带人到了梁栋的驻地。梁栋的宿营地是一处民房,房屋虽然破旧简陋,但略微收拾一下,却也舒适胜过中军账。 梁栋的屋里依然亮着灯,诸葛子瑜带着几个随从,他令众人到四周查看,自己慢慢地向梁栋的房舍走去。到了近前,诸葛子瑜发现里面有人在低声说话,显然是刻意压低了嗓音。诸葛子瑜很是纳闷,他把脚步放得很轻,不发出一点声响,慢慢地靠近窗前。只听梁栋说道,“上一次,我也未能出力,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怎么敢受殿下黄金万两。”“梁大人言重了,些许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梁大人笑纳,事成之后,我另有重谢!”诸葛子瑜听在耳里,心里疑惑,不知梁栋口中的殿下是谁。“可是,此事非上一次能比,一旦败露,便是杀头抄家的大罪。”梁栋说得很是惶恐,不知他们要梁栋做什么事情。“风险肯定是有的,梁大人不必多虑,我大辽不日便要挥兵南下,逐鹿中原,届时还要仰仗梁大人鼎力相助,此乃一场大富贵。事成之后,梁大人裂土分王,何等荣耀,你说这险可冒得?”原来说话之人是耶律隆绪。 “话虽如是如此说,不知殿下什么时候能够发动?”显然梁栋对这一场大富贵颇为动心。“这也容易得很,只要这次我们能帮助王均等人站稳脚跟,即日便可发兵。”“如此甚好,只是。。。。。。”“梁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明说。”“裂土分王,我也不敢奢求,只要殿下记得我的好处就行。”“梁大人尽管放心,平定中原,许多事情,还要倚重梁大人呢!”梁栋听了这话很是满意,便不再言语,耶律隆绪又说道,“只是还有一事,需要拜托梁大人。”“请殿下吩咐,只要梁某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梁栋奴颜婢膝,极尽谄媚,听的诸葛子瑜气恼异常。想是他们故意压低了声音,这次诸葛子瑜隐隐约约只听到了“石普”两个字,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提到石普,想到梁栋勾结外敌,诸葛子瑜气往上撞,几次想大声呵斥,又或是去带兵围了他们,但是想到梁艳泓对自己的情意,真不知把梁栋绳之以法之后,怎样去面对她。诸葛子瑜几次欲去叫人,又几次折返,心里矛盾至极,不由得顿足捶胸,深怪自己不能取舍。 听到声响,屋内诸人吃惊不小,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梁栋故作镇定,向外面训问到,“什么人在外面?”诸葛子瑜知道惊动了众人,隔着门喊道,“梁大人,是我,诸葛子瑜。”“噢,原来是诸葛将军,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方才有人坠出城来,怕梁大人有什么闪失,属下特来查看。”诸葛子瑜强压着怒火,耐着性子说道。“多谢诸葛将军挂念,要不要进来坐坐?”梁栋说完,“吱扭”一声门开了。诸葛子瑜不想当面揭破梁栋的奸谋,但是也想吓他一下,提起脚来迈进了门槛。 诸葛子瑜迈进了门槛,梁栋的神色很是尴尬,神情也颇为紧张,诸葛子瑜知道自己身处险地,也不敢贸然前行。就在里面,门后,一边藏了柳承宗,一边藏了班智达,只待诸葛子瑜再向前迈得一步,便要对他进行击杀。 正在此时,那几位军卒巡视回来了,带头的人向诸葛子瑜回禀道,“回禀将军,一切如常。”诸葛子瑜“噢”了一声,然后向梁栋说道,“既然一切如常,那就请梁大人早点安歇吧,属下告退。”“诸葛将军辛苦了,你也早点安歇吧!”梁栋客气地回应了一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诸葛子瑜强抑义愤之情,缓缓退去,回到营地,又是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一晚上,诸葛子瑜思前想后,难以入睡,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儿,也是恶梦连连。他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突然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角。 原来,益州城已经四门大开,雷有终一面派人集合士卒,一面召集众人商议对策。诸葛子瑜联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况,知道事情定不简单,他和李继昌坚称这一定是敌人的诡计,不能大意,张笑川和雷震天也同意他们的看法。雷有终和上官正听了却不以为意,他们两个哈哈大笑说道,“料想王均之辈焉有诸葛之才,他们定然是弃城逃命去了。”梁栋也催促众人赶紧入城,不要贻误战机。诸葛子瑜扫了他一眼,梁栋心虚地把目光移向了别处,诸葛子瑜还要想说什么,雷有终却高喊了一声“入城!”军令既下,雷有终与上官正、石普等人率领官军,蜂拥涌向益州城中。 诸葛子瑜和李继昌实在放心不下,他们二人紧赶几步,拦在了雷有终的马头前面,焦急而恳切地说道,“敌人匆忙退去,事有蹊跷,小心有伏兵,请雷将军三思。”上官正听了二人之言,在一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李将军,诸葛将军,你们也太小心了!敌人逃的快,是因为怕被活捉,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如果不信,就留在城外看我们得胜而归吧!”话音未落,上官正便带兵追入城去了。雷有终略一迟疑也打马追了上去。 虽然雷有终等人已经入了城,诸葛子瑜和李继昌、雷震天吩咐部下原地不动,以防不测,张笑川和王继忠随雷有终等人一同进入了城中。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城中突然一通鼓响,诸葛子瑜等人远远望见城门关闭。城中顿时喊声震天,各种呼喊之声传到众人耳中,诸葛子瑜心知大事不好,忙督率士卒前去攻门。但苦于兵力不足,城池牢固,诸葛子瑜等人,一时不能把城门攻破,只有在城外干着急的份。 再说雷有终,亲率官军入城之后,众人向前行了一段距离,并未发现异常情况。雷有终想起诸葛子瑜和李继昌说的话,他越发觉得二人太过小心,他随口说了一句,“搜城!”话一出口,雷有终马上就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兵家的大忌,竟然纵容部下公然入民宅抢掠。但为时一晚,将士们听了命令,一个个欢喜雀跃,纷散而去,再也无法约束,雷有终心神不宁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祈祷无事。 将士们挨家挨户地猛“搜”下去,却见不到一个人影,民房内的东西也都搬空了,众将士气得直骂娘,心中却是难以置信,心想难道他们都上天入地了不成?就在大家又气愤又沮丧的时候,突然一阵闷雷般的鼓声响起,街上顿时塞满了桌椅、门板等各种障碍物,只留下可供一人出入的通道。这是明摆着要各个击破,要把官军分而歼之。官军分散在各条街巷之间,无法合力进攻,如同是俎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雷有终、上官正、张笑川、王继忠等人知道中了敌人奸计,他们一边苦战,一边召集士卒向东门方向退去,好一场血战。 雷有终被柳承宗和汪天迫住,雷有终敌之不过,在众兵的护卫之下,他跑上了城墙,几番争斗,不小心从城墙坠落。幸好雷有终反应敏捷,在下落的同时,他双手与足尖紧贴在城墙壁上,使下坠之势稍缓。落地之后,雷有终虽然手脚受伤不轻,却总算捡回了一条性命。 张笑川与王继忠双战班智达,幸有众士兵忠心守护,二人勉力支撑,也血染战袍。上官正、石普、李惠等人则压力更大,他们被耶律隆绪、李德明、巴桑、林正杰等人率众围攻。李惠身受重伤,自知不能脱困而出,他豁出性命,掩护众人向东门突围。众人拼死夺下了东门,眼看就要突围出去,李惠再也支撑不住,被刀剑加身而亡。石普、上官正眼看就要突出城去,突然有冷箭射来,一箭射穿了石普后背,石普不治身亡,上官正左臂中了一箭,却无大碍。恰在此时,诸葛子瑜带人前来接应,他组织弓箭手射退了追兵,大家才退出城去。 此一役,官军伤亡惨重,被敌人围歼了两三千人,雷有终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召集散兵退入江州城内。石普在最后关头被冷箭射杀,诸葛子瑜想起那天晚上他们曾提到石普的名字。原来,石普是抗辽先锋,且颇有建树,一直为耶律隆绪所忌,此次特意安排了毒计将他除去。诸葛子瑜知道此事定然与梁栋脱不了干系。 城中百姓,乘官军退去,纷纷出城逃难。为了稳定军心,王均下令,凡是出逃的百姓,一旦被活捉回来的,当众**。王均的士兵多是官兵中的劣士,他们凶暴残忍,作践百姓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后来,甚至出现了一人逃亡,杀其全家的残暴情况。大难在前,王均只是想让百姓留在城中守城,却忽视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的古训。他们对百姓愈是杀戮,他们愈是外逃。 雷有终一面紧紧围困益州城,一面大力安抚城中的百姓。雷有终下令,凡逃出城者,由官军在衣服上画上标记,不再追究责任,善加款待。在雷有终的招抚政策之下,城中百姓大量流向城外,城中防守的力量逐渐减弱。 王均民心尽失,内外交困,官军经过一段时间的整合奋战,终于攻破了益州城。王均知道无法坚守,只好率领部下连夜逃出城去。雷有终听说之后,率军来到城下,见城门大开,却不敢进城。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雷有终记着上次的教训,再不敢贸然前行,在确定城中没有埋伏之后,才胆战心惊地率军入了城。 入城之后,雷有终下令,将曾经替叛军做过事的数百人抓住,并当众烧死。对于雷有终的如此做法,众人认为实在不妥,尽皆苦劝,雷有终始终不听,众人深觉寒心,觉得他也太过残忍。 第八十三章 追穷寇,毒雾弥漫 王均出城之后,既狼狈又阴毒,他过河拆桥,过路断路,过城烧仓,四处劫掠,弄得到处乌烟瘴气,凄凄惶惶。雷有终坐镇益州,其余将官率军一直追到富顺城。 宋代,戎州、泸州都是少数民族居住的地区,称为戎泸蛮。富顺在两州之间,朝廷在这里设监管理。 这一日,富顺城的官员正在大摆宴席,款待归附朝廷的部落酋长。宴席刚刚摆好,王均率领残兵败将到来。他们扣压了朝廷官员和部落酋长,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追兵的先头部队,各股势力加起来也就一两千人,王均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酒足饭饱之后,王均一面派人迎敌,一面搜罗船只、编制木筏,准备渡江。过了沱江,就是少数民族居住地了。到了那时,朝廷鞭长莫及,更奈何不了他们了。张笑川、诸葛子瑜、雷震天、王继忠、杨怀忠等人都不甘落后,陆续追到,他们一面阻截破坏,不让王均等人渡江,一面申报朝廷,让朝廷晓喻苗王对王均叛军不予接纳。 最初,叛军势大,当地地形颇为复杂,张笑川、诸葛子瑜等人,只能暂时派出小股部队袭扰叛军。又过了几日,官军又到了三四千人,众将官这才合力列阵江边,准备与王均决一死战。 王均却避而不战,尽最大努力做着渡江的各种准备。此时正值秋冬交界,一连下了几日雨,天气很冷,众将士困苦不堪。好不容易雨停了,一连又是几日大雾,江面及周围大雾弥漫,王均渡江不成,官军想要决战也是不成。双方无奈,一面僵持,一面各自防备,加紧准备。 如此过了数日,这一天刚交卯时,突然叛军营地鼓声震天,叛军士卒一起鼓噪呐喊,好似要发起进攻。官军诸将忙令士卒按事先部署集合结阵,一阵乱箭之后,叛军退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叛军营地安静了,官军之中,有的士卒开始抱着肚子喊起痛来,有疼的厉害的,受不了的,开始在地上打起滚儿来。半个时辰之后,喊痛的人数越来越多。就连张笑川、诸葛子瑜等人也开始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隐隐作痛。官军营地一片混乱,唤来军中医士诊治,知道是中毒症状,却无从下手,开了一些药物,却没什么效果。 过了一会儿,叛军营地鼓声大作,又大举来犯,诸将官忙组织中毒较轻的士卒射箭拒敌,叛军方才退去。不久又来,如是者三,官军被折腾的苦累不堪。 好不容易叛军退去了,雾也开始消散了,腹痛之人却越来越多,官军哪还能与叛军进行决战。 叛军却趁此机会,向官军发起了猛攻,诸将官组织士卒,且战且退,不求伤敌,只求自保。 张笑川、诸葛子瑜、雷震天率领勇猛的将士,忍着腹痛,左冲右突,决意要撕开一个口子,好率领士卒突出重围。他们一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眼前的一团浓雾飘散了开去,人影一闪,张笑川等人面前多了一个人。“叔叔!”张笑川惊喜万状,张鹏虽然风尘仆仆,但却神采奕奕,不减当年。张笑川高兴地扑了上去,“叔叔,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笑川,来不及说了,这是治腹痛的药,快跟我走!”叔叔把一包东西塞给了张笑川,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急奔而去。张笑川忙招呼诸葛子瑜、雷震天等人紧紧跟上。 此时,烟雾散去,烈日中天,阳光格外刺眼。叛军对官军阵中情形看得真切,见众官兵东倒西歪,苦苦支撑,他们大声鼓噪,奋勇向前。众官军四散逃窜,逃的快的避过了锋芒,稍微慢点的不是被杀便是被赶到了江中,此一役,官军伤亡甚大。杨怀忠、王继忠所部在阵的两翼,距敌人较远,没受到毒害,损失不大,他们一面率众扰敌,一面奏报雷有终调派援军。 张笑川等人跟着叔叔跑进了一大片芦苇荡,众人奔行正速,不料前面一声闷哼,“呛啷”一声,宝剑出鞘,叔叔已经与班智达斗在了一起。班智达忽施偷袭,叔叔受伤着实不轻,他出剑快捷,剑术又有大进,只是身受重伤,难以持久,他向着张笑川等人喊道,“你们不必管我,大家一起夺路!”张笑川、诸葛子瑜、雷震天纵跃向前,瞬间砍倒了一片叛军,众官军紧随张笑川等人,一涌而上,竟然冲了过去。 班智达气恼异常,使出了大手印绝技,叔叔剑术精绝,奈何身子纵跃不便,胸口又中了一记大手印,口中鲜血狂喷,向后摔倒。张笑川赶忙回身来救,却被刚刚赶到的柳承宗给拦了下来。张笑川情急拼命,只好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豁出受伤也要把柳承宗逼退。他一招长虹贯日,直刺柳承宗前胸,柳承宗见了他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心里一惊,忙撤身后跃,飘然退开。 张笑川抢上去把叔叔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班智达、柳承宗正要抢上攻击张笑川,诸葛子瑜恰好回身来救,他毫不犹豫地按动机括,一蓬银针激射而出。班智达、柳承宗见机很快,向旁边一闪,躲过了银针。班智达褪下长袍,挽在手中,大步向前走来。诸葛子瑜再次按动了机括,班智达不闪不避,挥动衣袍,呼呼生风,竟然把所有的银针卷落。诸葛子瑜连发数次,班智达有恃无恐,大踏步向张笑川二人走去。 张鹏躺在张笑川怀里,呼吸急促,张笑川焦急地问他伤势如何,张鹏却问他那根簪子还在不在。张笑川从怀里掏出簪子,要交在张鹏手中。张鹏却是不接,示意他收起来,并小声地告诉他,“这簪子至关重要,一定要妥善保管。”张笑川含着泪答应了。“笑川,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不要管我,你一定要突围出去!”“叔叔,咱们一起走!”“笑川,你一定要答应我!”张鹏目光中带着热切地恳求,张笑川含着泪点了点头。 张鹏见张笑川答应了,欣慰地一笑,突然蓄积起最后的力量,长身而起,他挣脱了张笑川的怀抱,手中剑狂挥乱舞,以地蹚刀的身法,欺近了班智达。事发突然,班智达本在全意抵防诸葛子瑜的银针,未料到张鹏会有临死一击。班智达闪避不及,右腿被剑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幸好没有伤到筋骨。班智达异常暴怒,挽起衣袍,狠狠地抽在了张鹏身上,张鹏受此一击,再也不能起来。 班智达一击得手,不顾腿部流血,跃过张鹏身子,向张笑川扑去。柳承宗也不甘落后,纵身来擒张笑川。 诸葛子瑜见银针不能阻挡班、柳二人,他一咬牙按动机括,羽扇上两根铁羽,带着“呜呜”声响,射向班、柳二人。班智达挥动衣袍把铁羽卷向一边,柳承宗身在空中,不敢用手去接,一掌把铁羽也击向了一边,铁羽落在了周围的士卒当中,众士卒顿时哀嚎成片。原来这铁羽之中装有剧毒药水。班智达、柳承宗见此,知道厉害,再也不敢冒险。雷震天架起张笑川,向前急行,诸葛子瑜则端着羽扇断后。 腿部血流不止,班智达不得不停下来包扎伤口,柳承宗则忙着安排人手,围堵张笑川诸人。张笑川强抑内心的悲痛,被雷震天和诸葛子瑜拖拽着向前急奔一阵。 班智达等人缓了一缓,追兵暂时没有那么近了。张笑川三人也停下来喘了口气,一起突围出来的士卒都原地休息。有的士卒还在捂着肚子喊痛,诸葛子瑜和雷震天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显然他们两个也在强忍着。张笑川想起叔叔所给的解药,忙分给众人,众人见解药不是很多,各用手指捏了一点儿,放入口中,努力咽了几口唾液,勉强把解药吞了下去。这解药也真是灵验,一刻钟之后,众人肚子都好了。张笑川想起叔叔的诸般恩义,想起叔叔又因自己而惨死,忍不住泪流满面,扼腕捶胸。 正在此时,探子来报,追兵又到。诸葛子瑜、雷震天忙招呼众人起程,张笑川却站着未动。“笑川兄弟,还请节哀!”“笑川兄弟,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诸葛子瑜和雷震天忙着开导他。“二位哥哥,今日之事,实难善罢,不如由我引开追兵。”“笑川兄弟,要引开追兵,这事肯定是由我来做!”雷震天义不容辞地说道。“雷大哥,笑川兄弟,这事就交给我吧!”诸葛子瑜恳切地说道。“事态紧急,二位哥哥不必争了,我去引开追兵。”说完张笑川便要行动,雷震天、诸葛子瑜见张笑川态度异常坚决,也不再坚持。雷震天拍了拍张笑川的肩膀,说了声,“兄弟保重!”诸葛子瑜把羽扇交在张笑川手中,说给他如何发射银针,如何发射铁羽,张笑川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雷震天、诸葛子瑜知道形势危急,也不敢再作停留,带着士卒飞奔而去。 张笑川等着叛军到了近前,挥剑砍翻了前面几个。见后面大批兵卒蜂涌而至,张笑川甩开步子向芦苇荡深处跑去。张笑川每跑一段距离便停下来,待到追兵到了跟前,他便按动机括,发出一蓬银针。叛军有被射中的,便不住地哀嚎,他们追的势头也因此便缓上一缓。待到将官催促起来,叛军又再壮着胆子上前追赶。如此几个回合下来,他们再不见张笑川发射银针,都猜想他已经把银针发射完了,叛军大声喊着活捉张笑川,鼓勇向前。 张笑川见吸引叛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更不停留,发足向前狂奔,不一会儿便跑到了江边。只见两山对峙,江面开阔,水流甚急。张笑川虽然识得水性,见水深流急,也不敢贸然下去。追兵到了跟前,见他无路可退,大喜过望,纷纷围拢过去。张笑川舞动宝剑,一阵猛砍,不一会儿便砍倒了十几个人。众叛军见张笑川勇猛异常,不敢太过靠前。就在此时,突然人影一闪,柳承宗到了跟前。柳承宗手持宝剑,使出回风剑法,与张笑川斗在了一起。 两个人剑法都非常精妙,难分轩轾,一交上手便斗了一百多个回合。这时候,班智达也到了,他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显得不耐烦至极。班智达又见张笑川一个人,竟然把追兵都引了过来,更是气恼。想到这里,班智达再也按捺不住,他向柳承宗喊道,“柳掌门,这小子坏了咱们的大事,咱们不必跟他讲江湖规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可好?”班智达虽是在征求柳承宗的意见,但是话音刚落,他便加入了斗场。 张笑川以右手剑和柳承宗相斗,还可以应付,班智达一上来便猛攻张笑川左路,张笑川以羽扇使了几招点穴手法,几个回合之后,便左支右绌。张笑川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他右手剑回了柳承宗一剑,左手羽扇也指向了柳承宗,并按动了机括。“嗖”的一声,一根铁羽向柳承宗激射而去。柳承宗见他羽扇指向自己,便知不妙,待听到声响,铁羽已到了身前。柳承宗忙挥动宝剑将铁羽斩落,同时,身子急撤,他深怕毒液溅到自己身上。柳承宗身子还未站稳,“嗖”的一声响,张笑川又发出了一根铁羽,柳承宗又舞动宝剑将它斩落。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张笑川出手干净利落,班智达见张笑川双手兵器都向柳承宗一人招呼,他觉得有机可乘,狠狠地一掌击向张笑川左臂。张笑川行险攻击柳承宗之前,已经料到了这一招,他发出第一支铁羽之时便开始回撤宝剑,第二支铁羽发出之后,他不再管柳承宗,身子急转,右手剑奋力向班智达刺去。 班智达本欲一击重创张笑川,没想到他却已料得机先,那剑比自己的手掌来得更快。幸好班智达招势未老,他身子急向斜方窜出,张笑川的剑离他的身子只差寸许。班智达虽然躲过了张笑川的攻击,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嗖,嗖”两声响,张笑川又向他射出了两支铁羽,班智达身子未稳,情急之中,顺手抄起两名兵卒来挡,“卟卟”两声,铁羽射中了两名兵卒,其余众人惊惧四散。张笑川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心里痛快至极,哈哈大笑。左手不由得再按机括,却毫无声息,举起羽扇一看,羽扇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手柄,张笑川不禁哑然。他心思转得飞快,知道柳承宗与班智达一旦缓过神来,自己势必束手就擒。想通了此节,张笑川纵身后跃,已经凌空而起,处于江面之上,脚下是滔滔的江水。 “嗖,嗖”,这次是柳承宗气急败坏地发出了两支毒箭,张笑川,人在空中,宝剑抡圆,把两支毒箭扫落,人也落在了江中,消失不见。 第八十四章 美丽百瀑泉,会仙子如梦似幻 张笑川落在了水中,急速下沉,明显感觉到有羽箭落在了头顶的水面之上。他不敢大意,稳住了身子,待在水中,江流甚急,张笑川顺水而下,行得很快。张笑川憋足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只见江水清澈,身边有一群一群的游鱼逆流而上。他把剑紧紧攥在手中,防止江中有什么大物袭来。 潜水行了一段距离,张笑川实在憋不住了,才探出头来换气。他小心地回头望去,江岸之上,柳承宗等人已经相距甚远。突然,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张笑川扭头一看,见一株大树斜卧在江面之上,张笑川发现他已经随水流到了对岸。树枝这么一绊,张笑川见机很快,他忙伸手,一把拽住了树枝,然后借助树枝,一点一点接近树杆,向岸边移动,总算平稳上岸。 上岸之后,他向前行了不久,便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感觉声音就在脚下,他向前又赶了几步,只见左侧是一面巨大的瀑布,正好是沱江从高处急泄而下形成,高达十几丈,张笑川见瀑布甚高,声音甚响,暗暗心惊,心道,“好险!多亏自己侥幸上得岸来,否则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后果真不敢想。”张笑川这样想着,不由得心脏“怦怦”剧跳了几下。等他平复了心情,他向左侧山峦望去,不由得痴了,眼睛再也舍不得移动分毫。 只见青山幽幽,白雾蒸腾,眼前白茫茫一片,数十个瀑布呈现在了眼前。高的达几十丈,小的仅高数尺,层层叠叠,连绵不断,顺着瀑布望向峡谷,在峡谷深处,更有一处彩虹瀑布,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斑斓,瑰丽鲜艳,张笑川瞬间忘却了争战,忘记了疲惫,忘却了凶险,他挪动脚步向瀑布群奔去。 张笑川手持宝剑,披荆斩棘,穿过了一片密林,林中树木遮天蔽日,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林中树衣高悬,藤蔓纠缠,岩石上苔藓密布,茵茵露滴。不时还有猴子嬉戏其间,活泼可爱,灵动非凡,又有百鸟鸣喧,轻灵婉转。虽然时至深秋,这里野花亦是不少,花香四溢,蜂蝶飞舞。 张笑川出了密林,便到了瀑布跟前,这里四面环山,对面的崖坡更是高不可攀,左侧沱江瀑布高悬。瀑布群所处的位置,地势高低错落,瀑布有高有低,下面有浅水,亦有深潭,有的池水清澈见底,有的满是氤氲的雾气,让人不敢近前。 远望瀑布,高大的瀑布恰似一匹脱缰的骏马,在青山绿水中直泄而下,近观又如一位素衣素裙的仙女,舒展白袖翩翩起舞,又仿佛一条银光闪烁的玉带从天而降,飞泄直落,仙气袅袅。 高耸的青山,潺潺的水流,郁郁的森林,不时有奇峰怪石映入眼帘,莽莽苍苍,蔚为壮观。多处银帘高悬,满山热雾缭绕,蒸腾弥漫,张笑川到了这个所在,如梦似幻,真以为到了天边。 张笑川的眼前,一个池子连着一个池子,池水相通,他的后面和两侧有瀑布高悬,脚下水温热,周围白茫茫一片,张笑川坐了下来,说不出的舒坦,他干脆找了一个平整的地方躺了下来。聆听滴水弹琴,静享神奇泉韵,观四周景色,与万物相融,恍若太虚幻境。张笑川倍感舒适惬意,心凝神释。。。。。。他耳悦眼饱,意尽思飞,心为之醉,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自己在西王母的瑶池欢宴,与众仙畅饮欢谈,仙子们歌喉婉转,舞姿曼妙,张笑川看得痴痴缠缠,兴高彩烈,端起杯来,一饮而尽,不料酒喝得太猛了,忍不住呛了出来,张笑川好不尴尬,一阵情急,梦也醒了。 他感觉嘴里有水,微微发甜,原来刚才睡梦中喝进了泉水,把自己呛醒了。张笑川懒洋洋地半躺在温泉之中。突然,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几下,张笑川下意识地伸手入怀去取干粮。打开布包一看,不禁哑然,原来,干粮已经被水泡湿了,有的已经酥碎掉渣了。张笑川把干粮送到嘴边,吃了几口,很是难吃,无奈腹中饥饿,还是一口一口勉强地吃着。 “不好了,仙子。”“仙子,救命!仙子,救命!”几声女子的呼喊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张笑川听到有人呼喊“仙子”,不由得伸出右手,在左腕之上掐了一下,感觉很疼,这才告诉自己不是在做梦。张笑川心里纳闷,这里美如仙界,难道真会有神仙,他心存疑惑,悄悄地趴在水池里,向发声之处望去。 只见四个男子拉拽着两个女子,正向上行来,待看得清楚,这四个男子却是京城四少,那两个女子穿着异族装束,全不似汉人女子。她们两个一边挣扎,一边冲着山下大喊,“仙子,救命!”其中一个女子突然在张廷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张廷吃痛便松开了手,那女子撒腿就跑,张廷恼羞成怒,追上去,狠狠地抽了她几个耳光,然后拦腰把那女子抱起来,放在肩头,扛着她向一丛树木后面走去。董豹见状,不甘落后,也把那名女子扛上肩头向树丛里走去。他们两个脸上透着奸笑,满是淫邪之意,张兴和洛鹏在后面紧紧相随。 那两名女子呼喊更急,却不见仙子来救,张笑川看向山下,隐隐有一个女子在池中沐浴,她几次要上岸来,却似找不到了衣物,相距有段距离,雾气弥漫,张笑川不能看得真切,那两个女子的呼声却愈来愈急。张笑川知道,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他提着宝剑,从水池中跃起,直奔京城四少的方向而去。 到了近前,张笑川挥剑斩落了一大段树枝,京城四少吃了一惊,见是张笑川,先是一怒,怪他又来坏自己好事,紧接着又是一喜,只听张兴兴奋地喊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合该咱们弟兄立功!”原来四人是来搜寻张笑川的。京城四少得知张笑川孤身一人落了单,却不知他已经解了毒,他们急欲立功,便自告奋勇地来搜寻张笑川。在他们眼里,一个中了毒的张笑川实不足惧,一旦发现他的踪迹,必能手到擒来,实乃大功一件。 他们打听好了方向,便一路搜寻而来,不意让他们也闯入了如此仙境。他们遇到了两个苗族女子,见二人相貌俊美,**熏心,便开始对她们二人动手动脚起来,不想两个女子也挺凶蛮,又打又踢,他们四个合力才把她们两个制住。又见她们两个呼叫救命,他们瞥见另有一女子在水气氤氲的池中沐浴嬉戏,便寻到她的衣服,把她的衣服藏了起来。他们想把这两个苗族女子收拾服帖了再来另行解决池中女子。 张兴等人见了张笑川,喜上眉梢,没想到张笑川会主动寻上他们,但是看到他全无中毒的迹象,四人心中也是一凛,暗道大事不妙。事到临头,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应付。 张兴取下双锤,洛鹏锏交双手,两人挥舞兵器,一左一右,来战张笑川。张兴硬砸硬架,使出拽、挫、砸、架、盖诸般招式,沉稳狠辣有余,轻巧灵动不足。洛鹏锏法更为繁复,只见他击、刺、点、拦、格、劈、架、扫、撩、盖、压等技法娴熟,身形灵动。三人一交上手,便斗了五六十个回合。 近几日,张笑川较为疲敝,他不敢丝毫大意,使出逍遥剑法,利用地势进退趋避,寻找最佳机会。 张兴一招开天辟地,双锤猛地砸出,洛鹏一记天花盖顶也当头压下,张笑川假装不敌,纵身后跃,张兴、洛鹏不知是计,急忙跟进。张笑川双脚猛力在岩石上一蹬,身子回跃,裹着宝剑,出手甚快。张兴、洛鹏忙向后退,“啪、啪”两响,二人手腕皆被张笑川剑尖拍中,手上吃痛,他们更是心慌,脚下一绊,骨碌碌滚了开去,双双掉在了一个水池当中,衣服尽湿,甚是狼狈。张廷、董豹见状,再顾不得那两名苗家女子,各执兵刃来战。 三四十个回合之后,二人双双被张笑川打下水去,四个人一合计,知道不是张笑川的对手,立功梦想终要落空,他们也不纠缠,爬出水池向山下行去。张笑川也不追赶,他走到近前,去看那两个苗家少女,只见她们十三四岁的年纪,相貌俊秀,衣服被撕破了,脸上也有伤痕,她们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 张笑川想让她们稳定一下情绪,然后也好打听这里是什么所在,怎样觅得出路。两个少女喘息未定,山下又传来了呼喝之声。“不好,是仙子。”两个少女一惊,拔足便要下山,却又不约而同地站在了原地。她们回过身,望向张笑川说道,“请你去救助我家小姐可好?”她们眼中带着恳求,却不会说什么客套的话,张笑川也不计较,提着剑向山下纵跃而去。 到了下面,只见池水蓝碧,雾气缭绕,周围绿树环绕,张廷和董豹正在水中向一个女子慢慢靠拢,他们一边淫笑,一面逼近,那女子一边退避一边击水阻止,却怎能阻挡二人淫邪的脚步。张廷和董豹本事不大,色胆却是不小,从山上败下阵来,见了池中女子,淫性大起,便跃到池中,欲图不轨。董豹一个猛扑,张开双臂,就要上前搂抱那女子。那女子见到董豹丑陋淫邪的模样,情急之下沉到了水下,董豹扑了个空,正要再找那女子。突然,“嗖、嗖”声响,张廷和董豹脸颊各中一石,疼痛难忍,见了岸上的张笑川破口大骂。张笑川连掷几块石子,张廷和董豹在水中闪避不开,被打的呼痛连连,他们急向岸边奔去。 身后风声响起,张笑川知道有暗器袭来,他身子向旁边急闪两次,躲过了五六样暗器的偷袭。他转过身来,提剑护身,对张兴和洛鹏怒目而视。张笑川向前跨了几步,张兴和洛鹏不愿吃眼前亏,两个人一使眼色,同时出手,又有几样暗器向张笑川飞来,张笑川舞动宝剑,把暗器击落,再看张兴和洛鹏,已经逃得远了。 “衣服,还我的衣服!”惊叫声起,张笑川见董豹、张廷抱着一堆衣服跑了。张笑川几个起落,便追到了他们身后,二人自知不敌,把衣服向后一抛,拼命逃窜而去。张笑川也不理他,把衣服收拾起来,衣服上香气盈盈,让他说不出的舒服。 张笑川抱着衣服走到了水边,“姑娘,你的衣服!”那女子从水里钻出来,张笑川这一次看了个仔细。只见她,把一头长发在水面上甩了一圈,闪闪发光。她相貌甚美,颈项白皙修长,洁白如玉的手臂露出水面,乌黑的长**浮在水面,张笑川不由得看得呆了。刚才听闻两个女子叫仙子,张笑川心道,只怕仙子也没有她美吧,他越看越出神,想得也出了神。 “不好,下雨了。”有水落在了脸上,张笑川神情恍惚间以为下雨了,定了定神,见那女子已经到了跟前,原来是她在向自己脸上撩水。张笑川看到她美艳不可方物,又闻到衣服上的阵阵幽香,心旌摇曳,恨不得下到池中与她共浴。“你这呆子,好生无礼!”一声轻斥,又是一捧水落在了张笑川的头脸之上。“姑娘,你的衣服。”“你给我放在石头上,转过身去,不准偷看!”她说话很是霸道,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劲头,她声音却婉转动听,张笑川乖乖地照做,几次想回头看上一眼,却是勉强控制住了。 “我好了,你转过身来吧!”张笑川听话地转过身来,只见她笑颜如花,身穿蓝布印花衫裤,袖口、裤脚镶着挑花花块,配着银链吊绣花围腰,手上套着挑花护腕,下面穿一条绣花百褶裙。 她撩动秀发,耳畔大银环闪闪发光,她举手投足都能撩人心魄,张笑川眼睛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魂不守舍,却强自镇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张笑川正在痴痴迷迷,突然,“啪”的一声响,脸上清脆的挨了一巴掌,虽不甚疼,却是耳光响亮。张笑川一怔,微有愠色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打我?”“谁让你如此无礼!”那女子凶霸霸地说。“我怎么无礼了?”张笑川不明所以。“你干嘛象那样看我?”“谁让你生得那样漂亮!”张笑川恼她打人,故意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再这样无礼,我挖了你的双眼!”张笑川见她样子很凶,不服气地盯着她。那女子右手急伸,戳向张笑川眼睛,张笑川闪在一旁,一把握住了她的皓腕,触手温润细腻,张笑川忍不住在她腕上亲了一下。那女子又羞又怒,急忙用力把手撤回,顺手解下了腰间的乌龙鞭,一抖手,鞭梢向张笑川脸部激射而去。张笑川赶忙闪避,刚躲得第一鞭,她的皮鞭又到,她鞭法娴熟,出手甚快,顿时鞭影翻飞,张笑川在乱石堆上,手忙脚乱,堪堪避开。他一边避一边喊,“没想到你这样美的女子,竟然如此凶蛮!”“我就是凶蛮,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唉!早知这样。。。。。。”张笑川叹了口气,故意把话音拉得很长。“早知这样,便如何?”“早知这样,我还不如让他们把衣服抱走,看你还能不能凶蛮!” 那女子刚才本就十分尴尬,现在张笑川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颇为气恼,把所有的气都要撒在张笑川身上。“谁知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就是不可理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说完又是一顿猛抽,张笑川急闪,甚是狼狈,那女子却一边抽一边笑,甚是得意。 张笑川知道和她没法讲理,瞅准了机会,一把抓住了鞭梢。那女子猛拽几次,拽他不动,自己也舍不得放手,倒是被张笑川借着皮鞭把她拉到了跟前。张笑川看着她又羞又气的样子,越看越是心动,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你找死!”那女子气恼已极,挥手向张笑川连弹两下。 张笑川瞬间便晕晕乎乎的,脚下好象轻浮无力,没法站稳。那女子猛得把张笑川推倒,顺势把皮鞭收回,向着张笑川一阵猛抽,可怜张笑川再无反抗之力,脸上,手上,背上,都吃了鞭子。张笑川知道这女子性情古怪凶蛮,现在落在了她的手里,再也讨不了好去,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逃开。那女子却是打的兴起,不依不饶地在后面追赶,张笑川自是没少挨鞭子。 到了一处断崖,那女子还是不肯罢手,她一鞭子抽过去,张笑川下意识想躲,脚下不稳,竟掉下了断崖。那女子也是阒然一惊,不一会儿便不以为意的走开了。 “仙子,仙子。”那两个苗家女子冲着她跑来。 第八十五章 劫后余生,奇遇几多 “仙子,仙子,那个人哪里去了?”那两个苗家女子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来,问道。那仙子回过头来,满脸疑问,“你们说哪个人?”“就是相救我们的那个人。”“那个将官打扮的人。”“手里提着一把剑。”两个苗家女子抢着描述张笑川的相貌。“哦,他掉下山崖去了。”那仙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啊!”两个苗家女子非常吃惊,她们走到崖边,听不到什么动静,见那仙子也不以为意,她们二人也不敢多言。“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那仙子说完,径自去了。那两个苗家女子向身后看了两眼,见无异状,也只好跟着去了。 张笑川掉下了悬崖,迷迷糊糊,一直向下坠去,由于中了毒,他并没有象常人那样被惊吓的大呼小叫。幸运的是,他先后被三株树接住,砸断了前两棵树的树枝,身子得到了很大的缓冲,落到第三棵树顶上的时候,下堕之势已经小了很多,他冲破了第三棵树小伞一样的密枝,悠悠地跌落在了一个平台之上。他背肩触地,一阵疼痛,一阵眩晕,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笑川才缓缓醒来,身上疼痛难忍,心里烦恶难当,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他想要起来,却全身无力,不能移动分毫。阳光热辣辣地照过来,格外刺眼,他勉强看清头顶上有株大树,正是这树救了他的性命,他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平台,多亏有这样一个平台,把他托住了。平台向里延伸,却是很大的一个洞穴。 他侧着头,闭着眼睛,什么也不能做,却是连易筋经上解毒的姿势也摆不出来。这里甚是隐蔽,又中了毒,张笑川不由得一阵凄凉悲哀之意涌上心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看来,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张笑川正闭着眼胡思乱想,突然一阵寒意从手上传来,瞬间传遍了全身,直传到了心头,他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他睁眼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小蚕,正从他手上爬开。这小蚕浑身洁白,晶莹剔透。这小蚕好特别,虽然有太阳暖暖的照着,张笑川身上的寒意,一时半会儿,却也不能散去。不过这样一来,张笑川心头的烦恶之感略减,稍微感觉舒服了一点儿。 张笑川知道这小蚕是难得的宝贝,有心捉它回来,身子却是不能动弹,他瞅着那小蚕向洞中爬去。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只青蛙从一块石头后面跳了出来,挡住了那小蚕的去路。只见那青蛙呈黄绿色,个头很大,头体和四肢细长,背侧有黑褐色的斑点。那青蛙在小蚕面前虎踞龙盘,便如大将军一样。那小蚕见状,惊慌不已,向旁边急速逃开。那青蛙行动敏捷,跳跃力强,几个起落便把小蚕追上。那青蛙蹼按嘴尝,不一会儿,那小蚕便成了青蛙的腹中之物。那青蛙得意至极,“咕呱咕呱”叫了几声,声音甚响,叫完了,它缓缓地便要离去。 此时,它却不知危险已经降临,一条红色的大蛇,在无声无息地向它靠近,这蛇身子很长,头呈三角形。那青蛙还沉浸在胜利之中,胜利的果实还没有消化。那红蛇已经到了可以攻击的范围之内,它猛一探头,一口把那青蛙的头部吞在了口中。那青蛙惊恐地四肢乱蹬,却始终挣脱不了蛇口的控制,不一会儿,便不能动弹。那青蛙个头很大,红蛇一下也不能完全把它吞下去,那青蛙在蛇的口中,一会儿进去一点儿,一会儿进去一点儿,慢慢地消失不见,那蛇的肚腹渐渐鼓了起来,显然是那青蛙完全进入了蛇的肚腹之中了。 红蛇把青蛙吞入腹中,也费了很大的力气,它便躺在原地消化、休息。张笑川眼睛瞬也不瞬地瞅着它,心里念叨着让它快点离去。 过了一会儿,红蛇的身子猛烈地翻滚、抽搐起来。青蛙吞了冰蚕,红蛇又吞了青蛙,虽然红蛇性冷,却也抵受不了小蚕的阴寒之气。翻滚折腾了一会儿,红蛇好受了很多,却向着张笑川这边缓缓而来。张笑川急得在心里大喊,“蛇老兄,蛇老兄,你吃饱了,喝足了,你就别和我过不去了。”那蛇却是越行越近,丑陋的头部距离张笑川的头脸非常近了,一惭恐惧,一阵恶心,张笑川又晕了过去。 “啪啪啪”张笑川的脸颊被拍的生疼,他睁开眼来,原来是红蛇在疯狂扭动身躯,蛇尾不时地扫到他的脸颊。张笑川闭着眼睛,不停地在心里念叨,“蛇老兄,我不伤害你,你也别来伤害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好吗?”张笑川却全然忘了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连蝼蚁也伤害不了了,再说,那蛇又怎会听他的念叨。 红蛇疯狂扭动了一会儿,动作幅度越来越小,不一会儿竟然不动了。张笑川壮着胆子,硬着头皮睁眼看去。只见一只黑里透红的蜈蚣正在蛇的头部吮吸,原来这蛇受不了小蚕的阴寒之气,来这里晒太阳,却又被这只蜈蚣杀死了。张笑川见状,大大舒了口气,虽然不能动弹,总比送命在蛇老兄的口中强多了。 那蜈蚣吸吮了一会儿,身体也渐渐鼓胀起来,它在蛇身上趴了一会儿,却慢慢向张笑川爬来。张笑川又是大急,又开始念叨起来,“蜈蚣老兄,求求你,不要过来!”虽然这蜈蚣没有红蛇那样让人害怕,但毕竟让它咬上一口也不爽之极。 张笑川的念叨丝毫不起作用,他感觉到脸上一阵痒,那蜈蚣已经顺着脸颊爬了上来,不一会儿,便到了他嘴下。 “蜈蚣老兄,你这是要干什么?”张笑川嘴里嘀咕着,“哎呀,它不会要钻进我的鼻孔吧!钻进了我鼻孔,会不会吸食我的脑髓”,张笑川越想越是感觉恐怖。待那蜈蚣从嘴上爬过,张笑川正想到最最恐怖之处,张笑川不由得张开了嘴,那蜈蚣便落到了口中。蜈蚣在张笑川的口腔中一阵乱窜,那感觉真是难受,张笑川怕它伤害自己,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张开嘴一顿乱嚼,把蜈蚣嚼得粉碎。张笑川虽然四肢无力,牙齿却是锋利,嘴也能动。把蜈蚣嚼烂之后,一股怪异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腥臭酸涩,令人作呕,但是张笑川却也无力把死蜈蚣吐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把它吞下肚去,心里默念,“蜈蚣老兄,是你自寻死路,这可怪不得我!” 死蜈蚣下了肚,隐患消除了,张笑川长出了一口气,自小蚕出现,这阵子折腾的时间很长,他高度紧张,一直不敢睡去,这会儿,困意袭来,正要眯一会儿,突然,胸腹之间翻江倒海地闹了起来。肚腹绞痛无比,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张笑川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滚,他浑身汗湿,躁热难当。挨到了死蛇的身子,感觉一阵清凉,他便索性把死蛇抱了起来,他口渴难耐,迷糊之中竟然向蛇身咬去,那蛇死去未久,张笑川竟然吃起了它的血肉,吃了一阵,略微好受一些了,便晕晕糊糊地睡去了。过了一会儿,又一阵奇寒之意袭遍全身,张笑川哆嗦了好一阵子。如是,几次三番,也不知过了几个昼夜,张笑川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动了,这才开始用易筋经上的功法来解毒。他感到体内有一冷一热两股真气到处游走,他努力把这两股真气导引到了丹田气海之中,胸腹之间也渐渐平复,他也不再难受。 张笑川慢慢坐起来,猛然看见那蛇残缺不全的身子就在自己身边,心里一惊,猛地跳了起来,飞起一脚把它踢到了崖下,他却全然不知,这些日子自己全赖了蛇肉蛇血才活了下来。 张笑川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腿,微微感到后背稍微有些疼痛,除此之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觉神清气爽。他向洞中走去,这洞又高又大,里面并不黑暗,头上有阳光照进来,抬头见有碗口大的一个窟窿,高达数丈,甚是明亮。阳光正是从这个位置照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一个石桌之上,桌上有杯盘碗盏,旁边还有几个石凳,只是都落满了灰尘,看来这里曾经有人住过,张笑川不由得大喜,心想这里肯定会有出路。 张笑川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隐然有台阶向上而去,张笑川大喜过望,兴奋不已,他沿着台阶飞奔而上,没跑几步,心就凉了半截。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把出路堵死了。张笑川两手推了一下那块石头,石头纹丝不动,张笑川默默地转过身去,沮丧不已。他再向右行去,听到了淙淙的水声,他跑过去,见是一条暗渠,水中还有小鱼游来游去,只是暗渠不深,不知流向了何处。张笑川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脸,又喝了几口,感觉腹中饥饿无比,伸手入怀,又把干粮掏了出来。这干粮又干又硬,张笑川皱着眉头,一点点咬下来,慢慢地咽下去。 张笑川折身回来,又到了台阶下面,这次又有了新的发现,在台阶的右下方还有一个洞口,他兴奋地走进去,见当中放着一口石棺,这里也找不到任何出路。四壁之上却刻满了人形和文字,张笑川定睛看去,只见上面有几个大字“逍遥步法”,张笑川知道这肯定是一门功夫和身法,但是他现在找不到出路,怎么能有心思去看去学,他懒洋洋地走出去,走到外面的平台。他抬头向上看,只见崖壁高耸,无法攀援而上,再向下看去,脚下云雾迷漫,不知崖高几许,左右亦无出路。 张笑川踱回洞中,坐在石凳上发了一会儿呆,难不成自己真要困死在这里了。他经历了几次磨难,大难不死,心有不甘,心想,既然我身已平安,老天总不至于不给我一次机会吧。“天无绝人之路,我不能放弃!”张笑川打定了主意,便想看看那些文字之中有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他又回到放置石棺的洞穴之中,仔细地研究起了“逍遥步法”。只见“逍遥步法”开篇说道,“庄子作逍遥游,吾创逍遥步法,二者同属逍遥,皆悟大道,异曲同工。此法源出道家,出于卦爻,但有卦象之形,却脱于形迹。身法灵动,步法玄妙,意随心动,形随意走,尽显逍遥,方可大成。”其后便是文字与图形详解,怎样移形,怎样换位,讲解甚是详细具体。张笑川一路看下去,好奇心起,忍不住一一习练。有的地方甚是易懂易学,一看即会,有的地方则需要反复揣摩,耗时甚多。张笑川饿了就吃干粮,渴了亦有水喝,他一心一意习练逍遥步法。干粮吃完了,他便在水里掬几条小鱼和水充饥,偶尔也有几枚果子掉落在平台之上,果子或好或坏,他也捡起来吃了,就这样凑合着,不知不觉又过了十数日,张笑川对逍遥步法已经精熟无比。张笑川见那身法末篇署名居士李天河,他心道,不知这李天河居士是何等样人,竟然能创出如此玄妙的身法、步法。 张笑川突发奇想,不知道我结合逍遥步法,使出逍遥剑法,会是什么效果,想到这里,便顺手去腰间摸剑,一摸却摸了个空,他才想起自己肯定是在跌落悬崖时失落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哎,对了,既然我落在了平台上,我的剑怎么不见了。”他几个起落,跃到平台上,抬头向上看去,只见绿树浓荫之间,那剑正好架在树冠之上。张笑川见那树高一丈左右,脚下用力,身子飞纵而起,他竟一下子冲破了树冠并且高出了树冠丈许。张笑川惊诧莫名,身子凌空,处于万丈悬崖之上,怎不惊慌,忙使了一个千斤坠,向下落在了树冠之上。张笑川牢牢握住了树杆,定了定心神,取了宝剑,轻轻跃下。他不知自己服食的几种毒物,也是奇物,以毒攻毒,毒性相互抵消,他功力也因此大进,受益匪浅。方才,他纵身一跃,用力过猛,又不知道自己已经功力大进如斯,所以才从树冠中穿出。 张笑川返回洞穴之中,又拔身而起,顿时欣喜不已,他只是轻轻一纵,便能拔高二丈有余。张笑川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事定是和自己落崖后的奇遇有关。 张笑川拉开了架势,迈开步子,踏着逍遥步法的方位,使出了逍遥剑法。他身形灵动飘逸,剑法挥洒自如,剑法与步法,配合得妙到毫巅。剑上“嗤嗤”有声,竟然有了剑气,张笑川知道自己剑术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心里又是一喜,心下得意非凡。 一套剑法使完了,一安静下来,张笑川便又发起愁来,我这么好的剑法和步法,出不去,又有什么用。“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出路。”这样想着,他又走进了放置石棺的洞穴。 对这个洞穴里面的四壁,张笑川已经看了无数遍了,并没有什么出路,也没有什么暗示。这次,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这具石棺之上,不知道这石棺放在这里有什么古怪,是不是李天河居士就在这石棺之内啊,还是这石棺就是为我准备的呢。张笑川想到这里,围着这石棺走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张笑川俯身看向石棺的盖子,上面有一行小字,不凑近看真是不引人注意。只见上面写到“入得此棺,方得重生。” “入得此棺,方得重生”,张笑川念叨着这句话,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之火。他放下宝剑,小心地推动石棺的盖子,那盖子慢慢地错开了一道缝。等那石棺的盖子打开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张笑川小心地向里面看去,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空空的石棺而已。 “难道这石棺就是专门为我而准备的吗?难道这里就再也没有出路了吗?”张笑川几乎又要彻底失望了,突然又想起了那句话,“入得此棺,方得重生”,既然这样,我何不入棺中看看,这样想着,他便迈腿进了石棺。 进了石棺,张笑川矮下身子,见里面空空如也,并无异样,他干脆坐在了里面,慢慢地舒展身子躺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躺着,想象着人死后也是这个样子。“入得此棺,方得重生”,张笑川睁开眼睛,却体会不到重生的意境,也没有重生之路。 张笑川在石棺里翻了两个身,左右看了一看,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在他翻身的时候,感觉身下石板好象微微在动。张笑川一激动坐了起来,看那石板,是一块一块拼起来的,他用手去压、去推,感觉到有一块动的挺厉害,他的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难道重生之路就在这里。张笑川用手去掀那石板,那石板竟然应手而起,下面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第八十六章 重见天日,意外之喜 张笑川看见了那黑黝黝的洞口,心里欣喜不已,马上断定这洞口便是重生之路。他兴奋地跳出石棺,拎了宝剑,在大洞中走了一圈,心里竟然有点恋恋不舍。片刻之后,他果断地重入石棺,沿着洞口下去,里面漆黑一片,他把宝剑指向胸前探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里面并不甚狭窄,许多地方都可以直立行走,显然大部分地方是天然形成的,后来又借用人力把这些天然孔穴一一贯通,便成了一条暗道。 这暗道并不很长,只是里面阴暗潮湿,张笑川也不熟悉路径,怕有危险,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小半个时辰,前面再无出路,几级台阶向上而去,显然这里便是出口了。张笑川弯着腰,沿着台阶爬上去,在头顶上面摸索到了一块石板。他双手轻轻地托起石板,光亮便从缝隙透了进来。张笑川听到上面有人在大声地说话,怕被人发现,他忙轻轻地把石板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张笑川再托起石板,感觉上面非常安静,想是没有人了,他便把石板托起向旁边移开,一个出口便呈现在了眼前。张笑川把宝剑递出去,双手撑着洞口,把身子提了上去,他半个身子已经露出了洞口,他向周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傻眼了。 周围好多人,好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瞅着他,就象是在打量一个怪物一样。原以为这里没有人了,没想到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正在大摆宴席,张笑川不由得大窘,冲着众人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双手用力一撑,“噌”地跃了出来,他把宝剑握在手中,这才一一打量众人。 这是个超大的洞穴,里面的布置极其华丽。正中端坐着一男一女,这男的四五十岁的年纪,作苗家打扮,衣饰较为华贵,长相粗豪,虬髯浓密,身材略胖,凛然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那女子看着有三十岁左右,衣饰华丽,却是汉人装束,她相貌美艳绝伦,让人不能直视,却又让人忍不住偷看不已,只要你看了她一眼,便舍不得将眼睛移开。在这女子旁边,又是一个女子,张笑川看得真切,正是那位仙子。左侧的席位上赫然坐着王继忠、雷震天、诸葛子瑜,张笑川向他们笑了笑,众人掩饰着兴奋,纷纷向他颔首示意。张笑川再向右侧看去,却是班智达、巴桑王子、柳承宗、汪天等人。在他们这两排人的后方,站满了兵丁,都作苗家打扮。 那位仙子也认出了张笑川,一脸的兴奋,她站起身来,向着居中而坐的一男一女说道,“父王,母后,他就是我的意中人!”她用手指着张笑川说道。 张笑川闻言,迷惑不解,厅上诸人议论纷纷,那“父王”满脸质疑,“王后”却不置可否。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私闯王府?来人!给我拿下。”那苗王见张笑川从地道中出来,惊怒不已。因为王后生得太过美丽,这苗王视如珍宝,时时防范,却不想王府之中却有地道,又见张笑川虽然风尘仆仆,却是相貌俊秀,甚是英武,叫他如何不惊。 “启禀大王,他并不是什么野小子,他是我大宋的武状元,官拜辅国大将军,前些日子在战乱中失踪,幸好无恙,不料机缘巧合,竟然从大王地道中出来,望大王明察、开恩!”雷震天站起身来向苗王解释。“张将军,还不快快参见大王、王后。”后边这句话是说给张笑川听的。张笑川闻言,知道事态严重,忙走上前去躬身向苗王夫妇行礼说道,“张笑川参见大王、王后,请恕在下唐突冒犯之罪。” 那苗王想着心事,闷闷不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王后用胳膊轻触了他一下,提醒他道,“大王,人家是在战乱中迷失的大宋将军,你看,该如何处置?”“哦,哦”那苗王忽地猛醒,自知失态,连忙说道,“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既然是大宋的将军,张将军免礼。”“谢大王、王后!”张笑川起身退在一边,心里惙惙,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麻烦事等着自己。 那仙子见苗王不再怪罪,她和苗王夫妇说了几句话,便向着张笑川走去,到了跟前,她娇嗔地质问,“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让人家好找。”她人美,声音更美,张笑川听得大是疑惑,心想,那日你不仅打我,还对我用毒,逼我落下山崖,今天怎么对我又是如此关心,怕是又有什么诡计对我。 巴桑却是又怒又妒,听她言语,他们两个好象特别熟识。那仙子见张笑川没有什么反应,便伸手去拉他衣袖,“这些日子,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这下好了,你回来了就好!”张笑川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听着美妙的语音,见她软语款款,极尽温柔,张笑川神情呆滞,真想就这样看着她,听她说话。突然,心里一个念头闪过,不知她又有什么恶毒的办法来对付自己,张笑川猛醒,忙闪在一边。 那仙子见状,顿时大急,“你这是怎么了,你一定是太累了,快快随我拜见了父王、母后,赶紧去休息吧!”她一边说一边向张笑川连连眨眼,神情甚是俏皮可爱。张笑川想起与她初见时的遭遇,心有余悸,又想到这些日子来的种种苦处,又怎敢解她风情。 原来,班智达等人作为说客,前来替王均向苗王说情,恳请苗王接纳叛军。苗王亦不傻,不想引狼入室,惹火烧身,但又怕他们狗急跳墙,所以一直虚与委蛇,尽量推拖。班智达等人探知,苗王有一女儿,人称若玫仙子,他们便心生一计,带着巴桑王子前来求亲,巴桑王子垂涎仙子美貌,正是求之不得。若玫仙子见了巴桑王子,哪里会有丝毫好感,也是各种推托,苗王夫妇对她视若掌上明珠,宠爱有加,自是不愿稍加逼迫。 今日苗王设宴,宴请雷震天一行和班智达一方,也是向众人表明立场,保持中立,两不相帮。班智达见苗王态度坚决,叛军过江无望。便又旧事重提,决意要促成求婚美事一桩,接下来一切便好谈了,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甚响。苗王已经推拖了叛军过江之事,这求婚之事便不好坚辞,只好征求若玫仙子的意见,若玫仙子顺口说出自己已有心仪之人。众人皆是不信,便让她唤来一见,众人也好一睹风采。若玫仙子只是随口一说,哪里去找这个人来,正在踌躇无计,张笑川突然现身,若玫仙子灵机一动,便当众指认张笑川便是那人。雷震天等人闻言,欣喜不已,班智达等人,心中却是早凉了半截,张笑川更是糊里糊涂。 班智达等人见了张笑川的神情,知道若玫仙子所言不实,不由得心里一喜,又燃起了希望之火。他站起身来躬身向苗王夫妇说道,“禀大王、王后,若玫仙子贵为郡主,又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小徒不才,却是吐蕃世子,他日必登大典,他们二人天造地设,本是一双,请大王、王后允我所请!”“这个!”苗王看了看王后,又看了看若玫仙子,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大王、王后!”这时,诸葛子瑜也站了起来,“张将军,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吐蕃世子却是犬豕之辈,再说吐蕃已非当日之吐蕃,虽为世子,怎么能与张将军相提并论!”“你!放肆!”班智达闻言,气怒已极,要不是碍于苗王的面子,马上便要置诸葛子瑜于死好,他怒目圆睁,瞪视着诸葛子瑜。 “国师息怒!”苗王见双方剑拔弩张,怕双方当场闹僵,面上须不好看,他接着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国师意下如何?”“大王请讲!”“为了答谢国师的盛情,也给他们二人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我有一个计较。”“大王请讲,愿闻其详。”“由我出三个题目,他们二人谁能胜出两场,小女便许了给他,国师你看如何?”“如此甚好!”班智达知道苗王给足了自己面子,更有何言。若玫仙子却是老大不乐意了,幽怨地叫了两声“父王”。那苗王面容冷肃地对她说道,“我计议已定,你不必多讲。”见苗王态度如此坚决,若玫仙子默默地退在了一旁。 班智达见状,满意地向苗王说道,“请大王出题!”苗王哈哈笑道,“此题甚是简单,本王要考较一下他们二人的武艺。”“不知是文比还是武比?”班智达又问。“最好是点到为止,免伤和气。”“大王说得是,不过刀剑无眼,纵有什么闪失,也各安天命是了。”“正是如此!” 巴桑闻言早持了双轮走上前来,张笑川却是一脸懵懂,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出得洞来便要与人比试,想到这里,一脸无辜地向若玫仙子苦笑了一下,若玫仙子也以苦笑回之。张笑川又看向雷震天等人,他们都向他点了点头,张笑川也只好静观其变。 巴桑到了跟前,立了个门户,耐着性子向张笑川说道,“张将军,请了。”张笑川无奈,也不失礼数,大方地说道,“世子,请了。”他话音方落,巴桑便开始抢攻,一招乌云盖顶击向张笑川头部,又一招明珠投暗砸向张笑川胸部。张笑川脚下错步,踏起了方位,便使出了逍遥步法。巴桑不见了张笑川的身影,忙转身去寻,却是略见其影,不见其人,真是瞻之在左,忽焉在右,不光没法攻击,还要防范张笑川的偷袭,气得他“哇哇”怪叫。众人见了张笑川的身法,有的佩服,有的吃惊,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妙的身法。 班智达见张笑川身法如此玄妙,怕巴桑出丑,向场中叫道,“大王是让你们比武决胜,快快比来!”柳承宗等人也跟着鼓噪附和,“快快比武,以决胜负!”张笑川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道我要以身法胜他,料来他们定不服气,于是不再奔走。 巴桑见张笑川立定了身子,急忙来攻,张笑川运起真气,力透剑身,“嗤”地一声削去了巴桑一片衣袖,巴桑一惊,身子停了一下,复又来攻,张笑川舞动宝剑,“嗤”地一声,巴桑的另一片衣袖也应声而落。张笑川宝剑连点,“嗤嗤”声不绝,巴桑衣袍落下了许多布片随风而舞,如蝴蝶一样,巴桑躲无可躲,神情大囧。班智达,柳承宗等人见张笑川运起长剑,“嗤嗤”有声,心里皆是大惊,不知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修为,竟然能以剑驭气,就是他们二人不知能否抵挡,知道巴桑差得太远,却心有不甘。 张笑川看了巴桑狼狈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不少人也跟着笑了,若玫仙子“咯咯咯”笑得最响。巴桑羞怒交加,发疯般冲了上去,张笑川却不为所动,班智达见有机可乘,忍不住叫道,“锁他宝剑。”巴桑闻言,使出一招“双环抱月”,两轮套住张笑川的宝剑。张笑川知道巴桑现在与自己差距甚大,有心戏耍于他,是以轻易地让他锁住了宝剑。巴桑一招得手,欣喜如狂,用力回夺,想要夺下张笑川的长剑。他这一招若是用在功力较自己差的人身上,定然可以一举奏功,但是如今的张笑川功力深厚,巴桑只能是自找苦吃。张笑川微微用力,巴桑便拉扯不动,过了片刻,张笑川暗暗加劲,逼得巴桑“噔噔噔”连续后退,直退到了班智达的席位,靠在了桌子上方才止住。 巴桑大口喘着气,身后有大力道传来,原来是班智达见巴桑不敌,暗暗相助。巴桑大喜,顿时来了精神,心道有师父相助,张笑川怎么会是对手。张笑川见巴桑神情有异,突然感觉巴桑力量大增,心知一定是班智达在捣鬼,他不敢大意,调好内息,调动真气,贯于手臂和班智达较起了劲。巴桑脸憋得通红,咬着牙力撑,两个人的功力加于巴桑一人,他如何能忍受。张笑川看得真切,知道巴桑苦撑不了多久,他催动真气,用力把宝剑向上挥出,巴桑手臂早已酸麻不堪,双轮被张笑川挥剑夺去,班智达的内力却是没有及时撤回,巴桑“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显然受伤不轻,张笑川用剑舞动双轮,猛地向地上一甩,双轮纷纷碎裂。 班智达脸上神色难看至极,他一跃而前,递了一枚丸药让巴桑吞下,扶他回座位休息,想要发作,却是不能。“国师,世子已然受伤,你看,这比试还要不要进行?”苗王征求班智达的意见。“比,肯定是要的,不过只能文比了,请大王示下。”“好的,我这就安排。”这时,若玫仙子走到了苗王身畔对他耳语了一会儿,苗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向着众人说道,“此事关乎小女终身大事,这第二道题目嘛,便由小女来出!” 若玫仙子走到大厅正中,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了一条小蛇出来,那小蛇不过一尺来长,颜色青碧,黝黝发光,缠绕在若玫仙子的手上,灵动异常,给人的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若玫仙子对张笑川和巴桑分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来到自己身旁,巴桑望了望班智达,班智达也不知道若玫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让他先出场,再作计较。若玫仙子居中而站,让他们一左一右分站自己两旁,距离自己三尺开外。 若玫仙子把手中的小蛇举起来,向众人说道,“这条小蛇,我已经用毒物喂养了五年,剧毒无比。这一场比试也非常简单。”说到这里她神秘地向二人看了一眼,“你们谁能把这条毒蛇先抢到手中并把它驯服,便是谁胜了,规则便是如此,你们听明白了吗?”张笑川和巴桑点了点头,却是表情漠然,都在想这蛇剧毒无比,自己赤手空拳如何能把它驯服,被咬上一口,哪有命在。“既然都明白了,咱们就开始吧!”若玫仙子说完,伸展手臂,那小蛇便缠在她的皓腕之上,等着二人来抢。 性命攸关,谁肯先抢,两个人慢慢地伸出右手,以极慢地速度一点儿一点儿舒展手臂,一共只有三尺的距离,本来伸展手臂基本上就差不多可以够到小蛇了,可是快一刻钟了,二人的手臂还没有伸展开来,众人看得甚觉好笑,若玫仙子也忍不住“咯咯咯”笑出声来。“你们两个倒是快点呀!手臂酸麻,我快拿不住了。”看到他们两个畏畏缩缩地样子,若玫仙子决定再吓他们一吓。她笑眯眯地向着巴桑说道,“小蛇给你吧!”突然手臂向巴桑的方向移动了几寸,巴桑“啊!”的一声惊叫,身子急退。她接着又向张笑川说道,“既然他不要,就给你吧!”手臂又挥向张笑川,张笑川也吓得急退,看着这场面,周围的人又感怪异,又觉得好笑。 “你们两个倒是比不比啊!”若玫仙子笑呵呵地问他们,两个人机械地点了点头。“那好,你们重新站好,这一次一定要分出胜负,好不好?”两个人又机械地点了点头,都在心里说“不好”。张笑川吃过她的亏,更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巴桑却打着自己的算盘,“我才不去抢呢,他抢到也得被蛇咬死,只要不死,我就有希望。” 他们两个重新站好,又一点点伸展了手臂,两个人的手都距离小蛇还有几寸的距离,他们向后侧着身子,准备随时逃离,表情古怪之极。 突然,张笑川有了一个发现,自己的手向小蛇靠近,那小蛇开始烦躁、惊惧起来,头部和身子急着靠向巴桑的一侧,张笑川一点点试验、观察,感觉这小蛇好象很怕自己,张笑川联想到前段时间的奇遇,对此确信无疑。张笑川恶作剧的兴头忽然被调动了起来,他的手掌猛地向前推进,那小蛇猛地逃向巴桑一侧,巴桑见那小蛇突然向自己长身靠近,心里一惊,一屁股坐倒在地。 张笑川正要大笑,突然手中感觉冰凉滑腻,抬眼看去,那小蛇却是到了自己手中,他大叫一声,急得上窜下跳,挥动手臂,那小蛇却是紧紧地缠缠在他的手腕上,头软塌塌地在他的手心,一动不动。 原来,若玫仙子也早看出了张笑川的怪异,见这小蛇似乎怕他,又想起他中毒之后,竟然无恙,适才又见他身手了得,早已芳心暗许。在张笑川有心吓唬巴桑的时候,她便趁势把小蛇塞在了张笑川手中。 张笑川稳定了一下情绪,看那小蛇静静地待着,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小蛇乖,乖小蛇,你就这样乖乖地待着吧!”他慢慢地把手伸到若玫仙子面前,小声地说道,“仙子,还给你!”“这小蛇可爱不可爱?”若玫仙子打趣地问他。“岂止可爱,可爱至极!”张笑川笑眯眯地回道,只是硬着头皮,笑得好勉强。“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吧!”“不了,仙子,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承受不起!”张笑川心虚地说道。“你不要,我还舍不得呢。”若玫仙子“咯咯咯”地笑着,把小蛇收了回去。张笑川心道,“好险,好险!”暗叫“侥幸,侥幸!”再看巴桑王子,一脸沮丧地回到了座席,他心道,“早知小蛇这样乖,我就先把小蛇抢到手中了。”他却不知道,幸运的是他没有去抢。 “如今胜负已分,国师,你看第三场还比不比了?”苗王乐呵呵地问班智达。“既然胜负已分,我何必多此一举,恭喜大王觅得乘龙快婿!”“多谢国师!”“这些日子,多有打扰,多谢大王盛情款待,此间事已了,我等这就告辞!”说完站起身来向苗王夫妇行了一礼,便即离开,苗王也不挽留,等他们一行人去了,若玫仙子大方地拉起张笑川的手走到了苗王夫妇跟前。 她笑嘻嘻地看着苗王夫妇,苗王对张笑川端详了一会儿,对他说道,“野小子,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父王,他不是野小子,他是大宋的将军。”若玫仙子不满地说道。张笑川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王后笑盈盈地冲着他们笑。苗王说完,站起身来向雷震天等人说道,“不日,我便给他们二人完婚,众位将军多盘桓几日,喝了喜酒再走吧!”“如此甚好,多谢大王美意!”苗王和王后回寝宫休息去了,苗王对那暗道自是一番追问,王后也不知所以。雷震天等人围拢过来,纷纷为张笑川道喜,他能有这样的奇遇,大家发自内心为他高兴,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彼此互道别来之情。 第八十七章 你侬我侬,伊人红妆 众人问起那日情景,张笑川说自己被逼落江,被水流冲到了对岸,后来到了一个美丽的所在,遇到了若玫仙子,不小心掉落悬崖,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笑川看向若玫仙子,只见她双颊微红,带着一丝窘迫与羞赧,见她神情如此,张笑川也不再细说如何掉落悬崖,及至讲到洞中的诸般奇遇,众人更是不住啧舌,既觉凶险异常,又为张笑川逢凶化吉而高兴。 张笑川问起了两军近况,雷震天等人说两军互有胜负,多亏苗王没有答应叛军渡江的请求,但是叛军从部落酋长那里弄了一部分毒药,天气潮气颇重,时有大雾,还要时时防范叛军用毒。叛军人数不少,也不敢把叛军逼得太紧,但是叛军也一直没能脱出官军的包围。听他们讲完,知道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张笑川心里也就放心了。他们说话的时候,若玫仙子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乐呵呵地看着他们。雷震天等人向张笑川说道,军务要紧,不敢在这里多耽,然后众人又把这意思说与若玫仙子,请她转告苗王夫妇并向他们致谢,若玫仙子答应的非常爽快,众人又嘱咐了张笑川几句,便即离开。 随后,若玫仙子安排人服侍张笑川沐浴,并给他送去了一身新衣服。等张笑川洗完了,把那一身苗家衣服穿上身,顿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若玫仙子见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喜不自禁。 苗王夫妇隔三差五地安排张笑川一起吃饭,见张笑川相貌颇为英俊,待人接物甚是得体,女儿非常满意,他们也为她高兴。转眼进入了腊月,苗王夫妇征求他们的意见,便把婚期定在了腊月十六,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开始做着各种准备。 闲来无事,若玫仙子则带着张笑川熟悉周边的环境,王府是一个超级大洞穴,周围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洞穴,都有人居住,张笑川颇感造物之神奇。 这一日,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了百瀑泉边,天气有点灰暗,水烟袅袅,走到了一个大水池旁边,张笑川感觉这里好生熟悉,突然想起来了,那一日,若玫仙子正是在这里沐浴。若玫仙子见他若有所思,随即醒悟。“这里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是啊,不过那一天你好凶蛮。”“我就是凶蛮,今天还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凶蛮。”听他这样说自己,若玫仙子就来了劲了,说着便伸拳去打,张笑川侧身闪过,若玫仙子飞脚去踢,张笑川又轻松避开。“好凶蛮的婆娘。”张笑川故意逗她。“让你再说!让你再说!”若玫仙子边笑边追,张笑川假装逃跑。现在的他,功力大增,身子灵活,纵跃的很快。 不一会儿,张笑川跑到了上次跌落悬崖的地方,他玩兴大起,有心吓她一下。张笑川“啊”的一声大叫,并迅速躲到了旁边的树丛当中。 若玫仙子听到叫声,却不见张笑川身影,不由得心里大急,加快了脚步向前奔去。 到了张笑川上次掉崖的地方,不见了他踪迹,若玫仙子急得大喊大叫,“张笑川,你在哪儿?张笑川,你快出来!”四周云雾迷蒙,只有水声和她的回声。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张笑川,你个混蛋,你个傻蛋,你跑那么快干嘛?”若玫仙子边说边骂,竟然带了哭音出来。 张笑川见她对自己如此动情,心里不忍,悄悄走出树丛,双臂环抱住了她,若玫仙子身子一震,张笑川手上一阵剧痛,忙把她放开,只见手背上两排齿印甚深,有血渗了出来。“恶。。。。。。”只说了一个字,“婆娘”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因张笑川看到了若玫仙子既委屈又嗔怪的表情。“你干嘛咬我?”张笑川忙换了个话头。“你为什么这样吓我?”若玫仙子不依不饶。“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张笑川见她这么大的反应,嗫嚅着说。“什么玩笑不好开,你开这种玩笑。”若玫仙子阴沉着脸嗔怪地看着他,张笑川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是我不好,仙子不要生气了好吗?”“我偏要生气。”若玫仙子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张笑川知道她说着生气,其实是不怎样生气了,“生气可是会变丑的!”“变丑就变丑吧!”若玫仙子赌气说道。“变丑了会成为丑八怪的,喏!就是这个样子!”张笑川用双手撑着嘴角,冲着她做了个难看的鬼脸。见他这个样子,若玫仙子“噗嗤”一声笑了,“你才是个大大的丑八怪呢,打你这个丑八怪,打你这个丑八怪!”说完抡着粉拳作势要打。张笑川让她在身上捶了几下,然**住了她的双手。“这回不生气了吧!”“谁生你的气,我生小狗的气也不和你生气。”“好啊,拐着弯儿骂我,看你还敢不敢!”张笑川说完便去呵她的痒,若玫仙子转身跑开,张笑川追着挠她,她“咯咯”地笑着,直不起腰来,张笑川顺势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她也任由他抱着。若玫仙子也握住了张笑川的手,触摸到了他手上的齿印,她向后仰着头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咬你吗?”“当然是生我的气了。”“还有呢?”张笑川有点不明白,若玫仙子轻轻地唱了起来,“伸手给哥咬个印,越咬越见妹情深,青山不老存痕迹,见那牙痕如见人。”若玫仙子声音本就美妙动听,歌声婉转悠扬,张笑川听得情迷心醉。 “仙子,第一次我掉落山崖的时候,你记挂我吗?”张笑川好奇地问道。“我与你素不相识,记挂你干嘛!”“那这一次,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笑,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我们马上要成为一家人了,你要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办?”听她说的情真意切,张笑川心里很是感动,不由得把她抱得更紧。 两个人抱着,依偎着,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了片刻,猛然一抬头,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下雪了,下雪了。”若玫仙子兴奋地喊了起来,张笑川和他一样开怀。这里很少下雪,对他们来说也是意外之喜。两个人手牵着手,看着雪花飘落。雪花很大,越来越密,不一会儿,两个人的头上,眉毛上都落满了雪。张笑川想伸手去给她掸去头上的雪,若玫仙子不让,她嘴里念叨着,“我们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到白头!”听她这样说,张笑川闭着眼睛想象,一闪念,张笑川想起了任芳菲、明阳公主、冰紫烟、兰婷、美惠子诸人。张笑川睁开眼,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他的心事也飘飘洒洒起来。 “你看这景色多美!”张笑川的思绪被若玫仙子唤了回来,只见地上已经有了一层积雪,温泉池子里冒着热气,站在雪的世界里,感觉一切是那么纯洁、舒爽。 苗王嫁女招婿,排场自是安排的很大。腊月十六,整个苗寨,早早的喧闹起来了。婚礼安排在下午,若玫仙子梳妆打扮好了,苗王安排的迎亲仪仗也已经准备就绪。雷震天等人簇拥着张笑川到了若玫仙子的闺房外面,便听到了她期期艾艾地唱了起来。 张笑川等人在外面听她唱道“爹啊,娘啊,您把女儿当朵花,一尺五寸抚养大。花了钱来费了心,女儿哪忍离开家。爹啊,娘啊,抬头望见满天星,低头想起父母恩。为儿花了多少钱,为儿操了多少心。”语言真切自然,情感真挚热烈,歌由情发,情随歌起。张笑川听得感动不已,他进到闺房里面,苗王夫妇居中而坐,张笑川跪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他站起身来,只见若玫仙子两腮带泪,离别、恋念、喜悦、激动之情交织在一起。苗王夫妇牵着若玫仙子的手,把她的手交在了张笑川手中,慈祥地望着他们,眼里满是祝福和期许。 这时,与若玫仙子交好的姐妹们也涌进了闺房,与她抱成一团,她们有呜呜地哭的,有劝慰众人不要再哭的,有帮着她们抹眼泪的,既有带着节奏哭唱的,也有只会干嚎的。她们悲悲戚戚,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过了一会儿,赞礼地人喊道,“吉时已到,请新人上轿!”若玫仙子本族的兄长把她背了出去,有人给她遮着伞,簇拥着把她送上了轿子,众人这才止住了哭声。 鞭炮响起来了,喜庆的乐曲响起来了,仪仗队开始行进。吹鼓手走在最前面,张笑川骑着高头大马,穿着苗家人的喜服,胸戴大红花,脸带微笑,意气风发,比当初中了武状元更胜。若玫仙子所乘的大红喜轿紧随其后,再往后是迎亲送亲的队伍。苗王夫妇赠送的嫁妆十分丰厚,队伍浩浩荡荡。整个苗寨的人都出来观看,有的夸赞,有的艳羡,他们指手划脚,议论纷纷。仪仗队走遍了苗寨的大街小巷,基本上把苗寨绕行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出发地。 到了房门外,张笑川飞身下马,有人递过来了弓箭,张笑川拉满了弓弦,“嗖”地一声,把箭远远射了出去,引来了一片彩声。他走到轿门口,躬下身子,把若玫仙子背了下来,走到了门口,轻轻一跃,跳过了火盆,进到屋内,这才把她轻轻放了下来。这时,有人递上了茶饭,二人分别向苗王夫妇敬献了。 接下来是拜堂,这个环节和汉人没多大分别,一拜天地,敬神灵,二拜高堂,敬父母,然后夫妻对拜并喝了合欢酒,众人把若玫仙子送入了洞房。 苗王大摆宴席,大宴宾客,众宾客不停地喝酒劝酒,直到很晚才散去,这一天就象过节一样红火热闹。 张笑川也喝了不少酒,送走了众人,张笑川回到了洞房。按照苗家的传统,结婚当晚新郎新娘是不能同房的,新郎要与岳父共处,新娘则由姐妹等人相陪。多亏由王后提议作了更改,张笑川大是感激,否则与苗王共处,不知道有什么话讲,有什么情趣可言。 张笑川回到了洞房,若玫仙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榻上,张笑川打起精神,走上前去,轻轻地揭去了盖头。红烛高照,映照着若玫仙子娇羞的脸庞。她抬起头来,看向张笑川,只见她眉眼含春,娇美无限。张笑川轻拥着她,越看越是喜欢,动情地吻起了她。若玫仙子“嘤咛”一声,热切地回应起来,两个人缓缓地躺倒在榻上,那一夜雨狂风骤。 第二天起来,张笑川与若玫仙子去拜见了苗王夫妇,是时,年关将近,又赶上苗王之女大婚,苗寨也一直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时光荏苒,幸福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大年初三。从这一天,百狮会开始了,这是苗家过年期间最有趣最隆重的活动。苗寨人众舞着数十匹狮子,他们敲锣打鼓,放鞭炮,放火铳,简直要把天地翻过来。百狮会的名堂很多,有迎狮、盘狮、考狮、抢狮,狮子登高等内容。 若玫仙子给张笑川讲道,苗家喜爱舞狮跟远古的传说有关,相传洪荒时代,妖魔横行,为害苗山,一群从森林奔来的金狮赶走了吞食牛羊、庄稼的恶魔,使苗家重享太平。后来,狡猾的魔王想出了一条毒计,派遣魔女用五彩绣球把群狮诱入波涛汹涌的东海。 勇敢的苗家后生亚果为救乡亲脱离苦海,不畏千辛万苦,翻山涉水,终于捞起了漂浮在海浪上的绣球,把吉祥的狮群重新引回苗山,荡平了作恶的妖魔鬼怪。苗民们欢天喜地、敲锣打鼓涌到寨头迎接吉祥的金狮们,从此,苗乡就有了“百狮会”。张笑川听着美丽的神话,对百狮会悠然神往。若玫仙子又给他详细介绍了怎样迎狮、盘狮、考狮等内容。 张笑川和若玫仙子在门口放了一张小方桌,摆了一盆清水,一条手帕,做好了这些准备,不一会儿,狮子挨家挨户地开始拜年了。狮子当然明白,新年大节,主人要他先洗去一路风尘再拜年。抛绣球的笑眼罗汉主动拿起手帕替狮子“洗脸”,张笑川和若玫仙子见此,相视而笑,撤走方桌。张笑川腰缠丝帕,打着绑腿,拦门而立,当昂头摆尾的狮子蹦跳之时,他狂吼一声,揪住狮子的胡须,提起狮子的头高声盘问,“狮子你从哪里来?”狮子当然灵活,迅速答道,“狮子我从东方来!”张笑川继续盘问,“东方来,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这当然也难不倒狮子,它头一甩,从张笑川手里挣脱吼道,“狮子我腾云驾雾而来!”张笑川见难不倒狮子,急了又问,“狮子你带什么来?”狮子笑答,“我带大吉大利来!”张笑川和若玫仙子脸露喜色,接着问道,“狮子你到哪里去?”狮子回答,“我往西方去。”张笑川接着追问,“狮子你带什么去?”狮子回答得很干脆,“我带灾难瘟疫去。”吉祥的祝福让张笑川和若玫仙子欢喜得眉飞色舞,连呼,“玛汝!玛汝!”(苗语是好!)狮子趁机腾跃进屋。堂屋正中画着一只大乌龟,家先牌位下的桌子上,放着三碗酒。狮子进得门来,喝了中间的一碗酒,剩下的两碗酒,一碗敬天,一碗祭地。狮子利索得做完这些套路,倚桌而立,神态甚是可爱。过得片刻,狮子纵身跃起,咬下悬在天花板的“红封儿”,摇头摆尾给张笑川和若玫仙子作揖拜年,然后退出大门,另觅别家。 张笑川看着这一切,感觉特别新奇,“看来这舞狮之人若无超凡的武功,也拿不到封赏。”他向若玫仙子说道。“是啊,不仅拿不到封赏,还会倍受奚落呢。” 下午,两个人又去看狮子登高。旷坪上重叠起三十六张方桌,恰似一座陡峭的小山。最顶上的一张小方桌四脚朝天,倒扣的小方桌照例是少不了的。喧天的锣鼓声中,扣人心弦的舞狮开始了,腾跃的雄狮尾随耍宝的拳手敏捷地穿桌孔,跃桌子,狮子爬到“桌塔”的最高层时,拳师吹响了牛角号。 “雄狮”抖擞精神踩着小方桌倒立的四脚,悬空转圈表演惊险的绝技,先是狮子头舞东西南北四方,拜天拜地。接着,狮子跃上立起的木杠之巅,作“雄鹰展翅”,舞狮人用头顶住钢刃口倒立,作“鰲鱼撑天”。做完了这一切,狮子大吼数声,从“桌塔尖”腾跃而下,稳稳落在坪上。围观的人不断的喝彩,这狮子登高的节目真是精彩绝伦。一边看,若玫仙子一边给张笑川解说,在节日里,两个人幸福的徜徉,感情与日俱增。 时间很快就到了正月十几了,雷震天、诸葛子瑜数次前来,谈到平叛之事,满脸忧色。眼看就要快一年了,还没有平定叛乱,朝中大臣颇有微辞,皇上也开始催逼起来。叛军蠢蠢欲动,数次争斗,未见成效。雷震天、诸葛子瑜让张笑川借机向苗王陈说一下,希望能得到苗王的援助。 这一日,张笑川一边想着战事,一边想着该如何向苗王陈说,显得焦躁也有点闷闷不乐,若玫仙子从身后过来,趴在了他的肩头。张笑川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一瞬间,她就看出了他脸上写着心事。“川哥哥,你有心事?”成婚之后,若玫仙子改口叫他哥哥了。“没。。。。。。也没什么事。”“看你的样子,没事才怪,快点告诉我!”若玫仙子带着命令的口吻,有点霸道有点温柔。张笑川抬头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也看到了她的期待与鼓励的眼神,便对她说道,“就是平叛的事情,有人说你老公坏话了。”张笑川说完看着她的反应。“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说你的坏话,快告诉我,我去教训他!”张笑川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就乐了,他握住她的手,缓缓说道,“说我坏话的人,位高权重,我也奈何不了他!”张笑川故意逗她。“这有什么大不了,管他是谁,和你过不去,我给他随便来点毒药,管叫他呜呼哀哉!”张笑川瞬间被逗乐了,知道她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真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他们说你老公贪恋儿女私情,沉醉温柔之乡,误了军国大事。”张笑川继续逗她。“一派胡言,胡说八道。”若玫仙子闻听此言,小脸气得通红。“人家也不全是胡说,我确是舍不得你,这不是贪恋儿女私情么?”张笑川抚摸着她手,乐呵呵地说。“我只想和你温存,卿卿我我,不思良策,岂不是误了军国大事。哎!落人口实,就让人家去说吧!”张笑川故意说得无可奈何。“不行,我不能让你背负这样的名声!”说完,她挣脱了张笑川的手跑出去了。“若玫,若玫,你要干嘛!”“我去找父王!”若玫仙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张笑川知道她是去向苗王求救了,这样的大事,张笑川又怎能不出面,他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进了王府,苗王夫妇和若玫仙子正在大厅上说笑,张笑川向苗王夫妇请了安,恭敬地站在一旁。苗王笑呵呵地向王后说道,“都说女生外向,果然不假。”若玫仙子拉着苗王的胳膊,撅着小嘴撒娇道,“父王,我哪有!”苗王疼爱地指着她的脑门嗔道,“你明明就是!”“父王,我可是为了咱们苗家着想,这些叛兵,人多势众,又非常凶蛮,是咱们的心腹大患,父王与川哥哥通力合作,这才能永除后患,你说呢父王?”“好!好!好!就你聪明!”苗王点了点她的脑门,“真拿你没办法!” “贤婿!”苗王冲着张笑川说道,“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了,我自然要帮你建功立业!”“多谢父王!”张笑川赶紧向苗王致谢。“我可以帮你们克制叛军的毒药,也可以阻止叛军过江,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了。”张笑川听了大为高兴,深深向苗王夫妇作了一揖。“好了,你们着手准备吧!”“是!”张笑川和若玫仙子手拉着手兴奋地离开了王府。 出得了府门,张笑川高兴地抱着若玫仙子转了几圈,然后把她放下,深情地望着她,“若玫,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那你要怎么谢我?”若玫仙子眨巴着眼睛,俏皮地盯着张笑川问,“让我想一想,”张笑川假装在沉思,突然猛地在她脸上亲了几下,“这样行不行?”若玫仙子一把把他推开,“我才不要呢,你个小无赖!”说完跑开了,张笑川在后面紧追不舍。 第八十八章 佳梦难期,终成绝唱(一) 张笑川与雷震天、诸葛子瑜、王继忠、杨怀忠等人周密地筹划了一番,把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作了详细的部署,然后在正月十五凌晨,从各个方位向叛军发起了猛攻。 叛军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有的士卒还宿醉未醒,他们想不到官军会突然发起这么大规模的进攻。仓促之间,叛军重施故伎,开始对官军使用毒物。令他们更为吃惊的是,他们的毒物对众官军不再有一点效用,官军竟然不怕他们用毒了。 叛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伤亡残重,几支叛军走投无路,用搜罗来的船只,强行渡江。他们刚到了对岸,便被苗王的士卒一顿毒水喷射了回来,叛军无可奈何,只好又退了回来。等叛军上得岸来,又被官军的伏兵大杀一场,叛军大败而散,杨怀忠张旗鸣鼓攻进了富顺城。王均的部将也有许多人喝得大醉不醒,王均身陷重围,知道大势已去,插翅难逃,便悬梁自尽。杨怀忠招降了叛军六千多人,然后打扫了战场,割了王均的首级。杨怀忠一心要立首功,终于如愿以偿,他得了王均首级径向朝廷请功去了。朝廷闻报,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去了一块心病,真宗皇帝对有功之人大加封赏不在话下。 王均叛乱自是无法与之前的王小波、李顺起义相比,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图谋割据蜀中而已。不可思议的是,数名叛卒掀起的叛乱,在朝廷大兵的追剿之下,竟然能坚持一年之久,并且转战千余里,实在是怪哉。雷震天、诸葛子瑜等人谈起此事,均感莫可名状。 总算回到汴梁城了,好不容易熬到了日落时分,天色渐渐暗下了来。诸葛子瑜焦急地等待着,盼着夜色暗一点,再暗一点。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诸葛子瑜一刻再也不能等了。他趁着夜色,向着梁府的方向急掠而去。到了目的地,诸葛子瑜轻轻地越过围墙,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园中。 诸葛子瑜行走在熟悉的幽径上,此时,天已渐暖,已经有花苞开始吐露着芬芳。诸葛子瑜边走边体味着花香,他想象着往日,与梁艳泓在这里度过的幸福甜美的时光。阁楼的灯光赫然在望,诸葛子瑜心里有一种兴奋,也有一种紧张。 诸葛子瑜纵身跃上了阁楼,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调匀了呼吸,轻轻地把房门叩响。里面的梁艳泓听到门响,心房一颤,马上欣喜地迎向了门口,“子瑜,是子瑜回来了!”梁艳泓兴奋地念叨着,香秀赶紧过去打开了房门。诸葛子瑜一步跨了进来,梁艳泓冲过去扑在了诸葛子瑜的怀里。 “子瑜,你回来了。”香秀知趣地走了出去,轻轻地把房门带上了。“艳泓,我回来了。”四目相对,都有泪光在闪动,终于,激动的泪水滑落了梁艳泓的脸庞。诸葛子瑜轻轻地给她擦去,揽着她的肩膀,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两个人紧紧相拥,倾听彼此的心跳,感受彼此的呼吸,伫立良久,梁艳泓轻轻抬起头来,盯着诸葛子瑜的眼睛,深情地吟道,“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梁艳泓对自己的一番相思之情,诸葛子瑜怎会不知,他自己何尝不是饱受相思之苦。“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让你受委屈了,艳泓。”诸葛子瑜也以一首《夜雨寄北》表达了相思与无奈。“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想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想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梁艳泓轻轻地吟唱着《秋风词》,如泣如诉,刻骨的相思,深挚的情意,表露无遗,她轻携着诸葛子瑜的手向绣榻走去。 第二日,真宗皇帝对有功之人大加封赏,张笑川升了骠骑大将军,雷震天、王继忠升了辅国大将军,诸葛子瑜升了镇军大将军,众人皆被赐了府邸。随后,真宗皇帝大宴三日,犒赏群臣。 最高兴的当然还是梁艳泓了,因为她始终惦记着父亲的话,只有诸葛子瑜发达了,她才能嫁给他。梁艳泓得知诸葛子瑜升了镇军大将军,又被赐了府邸,兴奋的了不得。兴奋之余,梁艳泓竟然在大白天,偷偷溜了出去,她跑到了诸葛子瑜的将军府中,去帮忙收拾布置。 后来,这事慢慢地传到了梁栋的耳中,他恼怒至极,把梁艳泓叫到跟前,好一顿责骂。梁艳泓记着他说的话,怎能服气,据理力争,梁栋恼羞成怒,竟然出手打了她。梁艳泓对梁栋的言而无信极其伤心,极其失望,但她对诸葛子瑜的感情却矢志不渝,心志愈坚。梁栋把梁艳泓看管得甚紧,不让她与诸葛子瑜相见。诸葛子瑜只好在夜里与她相见,他们白天相思,夜晚相伴,或街市或花间,寂静的夜,深情弥漫。 张笑川凯旋归来,若玫仙子也一同随他到了汴梁。她美貌非凡,对张笑川情意愈加缠绵。若玫仙子从未涉足中原,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正是因为遇见了若玫仙子,苗王才肯出手相助官军,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叛。若玫仙子也是第一位与自己拜过天地的女子,张笑川虽然放荡不羁,却也知道好歹,知道珍惜。闲来无事,张笑川也深情地陪伴她,和她一同走过每一处街巷,满足她对中原的憧憬与期盼。 过了一段时间,张笑川已陪她把汴梁城走遍。见她意犹未尽,张笑川便陪她走向了周边,先是龙门石窟,再是洛阳牡丹,直看得若玫仙子流连忘返。 雷震天离封妻荫子的梦想又进了一步,他兴奋不已,高高兴兴地回家探母去了。 一个多月之后,张笑川与若玫仙子回到了汴梁,雷震天早已经探亲回来了。雷震天告诉张笑川,自他们走后,诸葛子瑜便失踪了。他们猜想,此事定是和梁栋有关,因为前段时间,诸葛子瑜与梁艳泓之事,已经在京城之中传开。 通过打探,雷震天了解到,诸葛子瑜被软禁在了梁府后花园之中,位置正好与梁艳泓的闺阁相对。雷震天正不知如何计较,张笑川恰在此时回来了。雷震天问张笑川有什么办法可想,张笑川说先见一见诸葛子瑜再说,雷震天决定与张笑川一同前往。 第八十九章 佳梦难期,终成绝唱(二) 是夜,张笑川与雷震天趁着夜色,跃过围墙,进入了梁府。到了后花园,见到阁楼的灯光,听到琴声与吟唱,他们便确定这是梁艳泓的阁楼无疑了。在阁楼的对面,两个人轻易地找到了关押诸葛子瑜的所在。到了跟前,诸葛子瑜正隔着铁窗向阁楼张望。 二人到了近前,张笑川叫了声“诸葛大哥。”诸葛子瑜隔着窗户拉住了二人的手。雷震天和张笑川见他神色憔悴,里面灯光昏暗,不由得一阵心疼。三个人一同征战,一同出生入死,情谊颇深。诸葛子瑜本是立了战功,原该在将军府好好享受生活才是,不料却被梁栋私自软禁,失去了自由,还在这里遭罪。 见了此情此景,雷震天和张笑川不由得怒从心头起。“诸葛大哥稍待,我现在便去寻梁栋那厮理论!”“笑川兄弟别去,哥哥求你了。”“梁栋也忒大胆了,私设牢狱,扣押朝廷命官,明日我便和笑川兄弟一同前去面圣。”“雷大哥和笑川兄弟请听我一言。”见他加意阻拦,两个人不明所以地望着诸葛子瑜,不知他有什么话要讲。 诸葛子瑜整理了一下思路,向二人说道,“本来我已经心灰意冷,无意于官场,感情上说什么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若不是遇见了笑川兄弟,若不是遇见了艳泓。”说到这里,诸葛子瑜向张笑川歉意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如果不是遇到了你们,我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兄弟们对我的提携和厚爱,我诸葛子瑜今生无以为报,只求来生我们还能做兄弟!”三个人紧紧地握着手,眼里都有泪光在闪动。 “艳泓对我的情意,我一定倍加珍惜,但我不想让她为难,也不想与她的父亲作对。梁栋把我关在这里,我每天都能与艳泓相见,倒省了偷偷摸摸相会。”说完诸葛子瑜微露苦笑,他说得轻松释然,脸上带着满足,带着幸福。“我每天都能听她弹琴、吟唱,她对我一往情深,不惜以死与父亲相抗,人生遇女如此,还有什么遗憾,还有什么要求。我只求每天都能见到她,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便足够了。虽然我们不自由,但是我们的幸福一日胜过一日。” 雷震天与张笑川听他轻言细语地说着,内心都能感受到那种震撼。二人见诸葛子瑜心意如此,他们只好先辞别出来。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事态的发展。张笑川与雷震天隔三差五地去看望诸葛子瑜,偶尔也给他带点吃的喝的。他们只盼着梁栋不要胡来,盼着他能回心转意,给诸葛子瑜和梁艳泓一次机会。 闲暇之时,张笑川也曾给若玫仙子讲起,诸葛子瑜与梁艳泓的事情。若玫仙子听了,异常感动,非常同情他们的遭遇。若玫仙子吵着闹着,非要去营救他们二人不可。张笑川被弄得哭笑不昨,好说歹说,才让她明白了诸葛子瑜的心意。若玫仙子一边佩服着他们,一边唏嘘感慨不已。“真心相守,无怨无悔。”这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境界,若玫仙子深情地看向张笑川,张笑川心为之动,轻轻地拥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让我们默默地祝福他们吧!”若玫仙子闻言,把张笑川抱得更紧。 又过了七八日,张笑川带了酒菜,再来看望诸葛子瑜。诸葛子瑜接过酒菜,却是神情异常沮丧,张笑川提醒他尝尝带来的酒菜,他闻所未闻,定定地瞅着阁楼发呆。“一定是出事了。”诸葛子瑜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说给张笑川听。“艳泓在窗口摆了我们最喜欢的月季,花开娇艳,她每日都要在那里出现,隔几日便换一个品种。艳泓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月季也没有人换了,花已经谢了,叶子也开始枯萎了,就连香秀也没有出现过,一定是出事了!”说完这几句话,诸葛子瑜身子猛地一震,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不行,我要去看看!”诸葛子瑜说完便用双手去掰窗口的护栏,张笑川见他神色忧急,便帮他一起把护栏的铁条一一拗弯取下。这里是梁栋临时软禁诸葛子瑜的场所,铁条本不牢固,就连镣铐铁链也没给诸葛子瑜使用,二人合力,不一会儿,便把所有的铁条都拿了下来。诸葛子瑜攀住窗口,双手用力一撑,便跃了出来,他毫不停留,直奔梁艳泓地闺阁而去,张笑川心知有异,便一同跟了过去。 二人跃上了阁楼,里面有烛光透出来,却无人声。“艳泓,艳泓!”诸葛子瑜喊了几声。“香秀,香秀!”他又喊了几声,依旧没人回应,他轻轻用手一推,门便开了。 里面白幔低垂,正中一个大大的“奠”字,赫然是座灵堂。诸葛子瑜身子一震,突然猛烈地抖了起来。他一直担心会有今天的结局,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诸葛子瑜最害怕看见灵堂、棺木、或者尸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胡乱猜测,不要相信自己的猜测。 今日,一见灵堂,虽然早有预感,还是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寒战。诸葛子瑜的身子抖个不停,颤颤巍巍地走到近前,凝神看那牌位,只见上面写着“爱女梁艳泓之灵位”。诸葛子瑜呆了一呆,突然扑在桌上,放声大哭,“艳泓,你怎么先我去了,早知这样。。。。。。”诸葛子瑜泣不成声,“悔不当初,都是我不好。”他抽抽噎噎地哭了好半天,张笑川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面看着诸葛子瑜,一面小心地戒备着。张笑川知道,此事无法相助于他,也只好由着他哭。诸葛子瑜哭了很久,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一点,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伸手推开帷幕,帷幕之后是一具棺木。他将脸贴在棺盖之上,双臂紧紧地抱住棺木,撕心裂肺地哭嚎道,“艳泓,艳泓,你为什么这样狠心?你去之前,为什么不让我再见你一面?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听得让人心酸。 脚步声响起,张笑川知道有人来了,他赶忙向诸葛子瑜说道,“诸葛大哥,有人来了!”诸葛子瑜只管用嘴去亲吻那棺木,对外面的一切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了。 灯火明亮,两个人挑着灯笼走了进来,厉声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这里吵闹!”显然是梁府的家丁。张笑川满腔愤激,冲上去一拳一脚,把两个人撂倒,两个人手中的灯笼落在地上熊熊而燃,两个人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此时挨了拳脚,哪敢停留,爬起来鼠窜而去,张笑川也不拦阻。“诸葛大哥,还请节哀!”诸葛子瑜只是不住地哭泣,突然大声地哭喊道,“艳泓,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呀!”诸葛子瑜的头在棺木上用力猛磕了几下,额头鲜血直流。 “当然是你害了她!”张笑川闻声,回过头去,梁栋带了四五名家丁走了进来。诸葛子瑜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面向梁栋问道,“艳泓是哪一天去的?她生了什么病?”语气竟然十分平静。梁栋冷冷地瞄了他一眼,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诸葛将军。”他又抬眼看向张笑川,“哦,张将军也在这里!小女不幸逝世,有劳二位深夜吊唁。唉!可惜小女命薄福浅。”说完梁栋长叹了一口气。 诸葛子瑜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恨恨地说道,“梁大人,干嘛惺惺作态,这不是遂了你的愿了吗?”梁栋又叹了口气,不满地对诸葛子瑜说道,“诸葛将军,若不是你横插一杠子,又或是你不那么固执,倘若你愿意跟我合作,小女固然不会被你害死,不论我与你们二人谁成了翁婿,那是何等美事!” 诸葛子瑜越听越气,大声说道,“艳泓是我害死的,我不否认,难道你就没有害她?”说着话,诸葛子瑜突然向梁栋逼近,他眼中凶光暴长。梁栋却是不闪不避,毫不畏惧,他摇了摇头说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艳泓啊!你泉下有知,不会怪为父吧!”他慢慢地走到梁艳泓的牌位跟前,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擦拭眼泪。诸葛子瑜又气又恨,想要杀了他,却于心不忍,愤恨地说道,“倘若我今日杀了你,艳泓在天之灵必会恨我。梁大人,今日瞧在艳泓的面子上,咱们之间的仇怨一笔勾销。今后你再不识趣,可休怪我诸葛子瑜手下无情。笑川兄弟,我们走!” 梁栋“嘿嘿嘿”一阵冷笑,“怎么,诸葛将军,你这就要走么?”“梁大人,你待怎样?”诸葛子瑜目眦欲裂,却是发作不得。“唉!”梁栋又是一声长叹,“诸葛将军,咱们弄到今日这步田地,你说对你我有什么好处?”诸葛子瑜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梁大人,你扪心自问,可会惭愧?到了你这地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还贪念什么,宁可害死自己的女儿?”说完,诸葛子瑜就要迈步而行。 “诸葛将军,不忙着走,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合作的事情吧,你答应了,我便给你解药,免得枉自送了性命还不知道。” 诸葛子瑜心里一惊,“什么解药?”便在此时,诸葛子瑜嘴唇、脸颊、手掌各处均有了麻木之感,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住,张笑川忙上前搀扶。诸葛子瑜怒极,“梁大人,你好恶毒,竟然在棺木上也涂了毒药!”“哈哈哈”梁栋得意地一阵大笑,“我生怕不肖之徒,有辱我女儿遗体清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咱们能更好的合作!这金婆罗花可是来之不易!解药更是难求!不知诸葛将军意下如何?” 诸葛子瑜极怒攻心,纵身而起,奋力踢出一脚,不料那毒药太过厉害,瞬间便消功蚀骨,诸葛子瑜半点功力也使不出来。诸葛子瑜伤不了人,自己又险些摔倒,张笑川忙上前扶住。他一面扶着诸葛子瑜,一面上去抢攻,必欲擒住梁栋讨要解药。 梁栋闪身退在一边,四名汉子持刀执剑,蜂涌而前,几件兵器同时向张笑川与诸葛子瑜身上招呼。张笑川连出两脚,踢中两个人的腿弯,“嘭嘭”声响,两名大汉应声而倒。张笑川又一记横肘直撞,一名大汉臂骨断折,他施展逍遥步法,轻轻巧巧夺下了另一个大汉手中的单刀。梁栋见状,神色大变,落荒而逃,张笑川带动诸葛子瑜,很快到了近前,张笑川单刀一伸,就要架在梁栋脖子上。 突然有暗器射了过来,一件射向诸葛子瑜,一件奔自己而来。张笑川抽回单刀,磕落了射向自己的暗器,带动诸葛子瑜身子一转,避开了另一枚暗器。刚站定了身子,柳承宗与汪天已经挡在了梁栋身前。 诸葛子瑜身子绵软无力,由张笑川带着,勉强能够站立,张笑川知道这毒药药性太猛,必须尽快拿到解药,否则诸葛子瑜性命不保。张笑川用单刀使出逍遥剑法,“嗤嗤”有声,柳承宗知道厉害,不敢与他正面交锋,汪天却是不知深浅,使出阴阳十八爪与张笑川缠斗。汪天自练了《易筋经》之后功力大进,随着练功的深入,浑身如铁打的一般,他自恃艺高人胆大,瞅中了机会便要硬夺张笑川手中的单刀。柳承宗见状,急叫“使不得!”汪天听得柳承宗喊叫,忙撤手后退。张笑川反应更快,他手腕一翻,单刀把汪天的胳膊剌了一道口子,他身形一转,催动内力,“嗤”的一声,汪天左胸一痛,又被刀气扫中,汪天再也不敢大意,忍着疼痛与张笑川游斗。 五六十个回合过去了,张笑川既要保护诸葛子瑜,又要力斗柳承宗和汪天。依张笑川现在的身手,柳承宗和汪天合力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还要分心照看诸葛子瑜,要想再擒拿梁栋已是不能。想通了此节,张笑川便只好先谋求脱身了。他心里算计好了,猛地一阵抢攻,逼退了柳承宗和汪天,作势去追梁栋,柳承宗和汪天赶忙去救,张笑川却背起诸葛子瑜,急掠而出。柳承宗随手甩出几支袖箭,张笑川听得风声响,忙施展逍遥步法把暗器躲开,负着诸葛子瑜跃下了阁楼,消失不见。 出得了梁府,张笑川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把诸葛子瑜放下来,诸葛子瑜神情萎顿,呼息微弱,眼看命在旦夕。张笑川心里大急,突然想起自己因之前的奇遇而百毒不侵,便顺过单刀割破了左腕,把手腕凑到诸葛子瑜唇边。诸葛子瑜闻到了血腥气,吃力地睁开眼睛,明白了张笑川的用意,他微微摇了摇头,抗拒地闭着嘴,张笑川试了几次要把血喂到他口中都没能成功,知道他死志已萌,只好作罢。 过了片刻,张笑川见诸葛子瑜嘴唇翕动,呼吸急促起来,知道他有话要说,忙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唇边。诸葛子瑜气喘的非常厉害,神情甚是痛苦,张笑川扶起他的身子,他费力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是不行了。”“诸葛大哥,你一定没事的。”张笑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川兄弟答应我。”诸葛子瑜一字一顿地说着,张笑川不敢打断他的话。“我死之后,把我和艳泓葬在一起,一定不要为我报仇。”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诸葛子瑜喘个不停,张笑川忙用手轻拍他的后背,从上往下给他顺气。看着诸葛子瑜期待的眼神,张笑川含着泪点了点头。诸葛子瑜拉着张笑川的手,向他说道,“人们说你得了一份藏宝图。”张笑川闻听此言,身子一震,怒极反笑,不知这谣言何出,正要辩解,诸葛子瑜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没有,但谣言已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伴君如伴虎,笑川兄弟,你一定要当心啊!”说完这些话,诸葛子瑜最后一点力气耗尽,头倒向了一边,溘然而逝。张笑川抱着他泪流满面,想起之前的种种过往,一步一步向诸葛子瑜的府邸行去。 第九十章 诸事不顺,无端见疑 张笑川料理完诸葛子瑜的后事,一连忙碌了几天,身心疲惫,回到府中闭门不出,只想躺着睡觉休息。 一日午后,刚眯糊着,有人在轻摇他的脚,张笑川睁开朦胧的眼睛,见是叶飞,他是周一鸣与小叶子的儿子。张笑川直起身子笑呵呵地说道,“叶飞,大晌午不睡觉,跑这来干嘛!”“爹爹,有人在外面打架。”叶飞已经有五六岁了,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张笑川很是喜欢。当初小叶子给他起名叶飞,周一鸣爱屋及乌,很是配合,后来叶飞认了张笑川作干爹,张笑川与周一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干爹,叫的太生分了,把‘干’字去掉吧,”周一鸣笑呵呵地回道,“你这个‘爹’可一定要当的起才行!”张笑川乐呵呵地说道,“那有什么问题。”于是,从那之后,叶飞便也对张笑川以“爹爹”相称,有了空闲,张笑川也教他武艺。 “谁在外面打架?”“仙子,嗯,还有一个女的,我不认识。”叶飞见别人这样称呼若玫仙子,他也跟着学会了这样称呼。“若玫仙子与人打架,还是一个女的?”张笑川嘴里念叨着,脑袋里盘算着,这里的女子,除了小叶子便是婢女,她们两个自然不会打架,再说了若玫仙子怎么会跟下人过不去,下人也不敢啊!“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张笑川想到这里,马上从榻上下来,向外走去。张笑川知道若玫仙子和自己在一起之后,性情温顺了不少,对自己也百依百顺,但若是别人惹着了她,她下手可没轻没重,用起毒来更不含糊。“噢,叶飞,她们在哪儿打架?”张笑川正要跨出门去,又回头问道。“就在大门口的庭院。”张笑川听叶飞说完,大步流星向前奔去。 到了前院,人影翻飞,两个人斗得正紧,待张笑川看清那女子,张笑川不禁傻眼了,那女子却是兰婷。 当初,兰婷天真烂漫,突发奇想,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张笑川,从此让他不再爱别的女人,只爱师姐和自己,情热之际,张笑川也含糊地应了。后来,机缘巧合,张笑川与若玫仙子成婚,两人感情甚笃,若玫仙子几次警告他只能爱她一个人,张笑川更是爽快地答应了。如今,二女竟然一见面就交上了手,叫张笑川怎不踌躇。 兰婷一柄长剑,横砍竖削,剑术又精进了不少,若玫仙子一条长鞭,鞭法娴熟,宛如蛟龙。眼见二人一时半会儿难分高下,张笑川看了一会儿,觉得她们武艺相当,谁也伤不了谁,便即放心,心想终究无法与她们同时相见,便决定悄悄躲在一旁,暗中观察。不料,刚转过身去,身后便传来了呼喊之声,“张笑川!”“笑川哥哥。”一声呼喊来自若玫仙子,一声来自兰婷,一个充满愤怒,一个带着惊喜。原来二人打斗之余,早瞧见了他,张笑川停下了脚步,那个尴尬,那个窘迫,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笑川回过头来,硬着头皮嘻皮笑脸地说道,“仙子,兰婷,你们在比试武艺吧?你们身手都不错。很好,很好!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说完,张笑川抬脚便行,若玫仙子哪里肯依。她舍了兰婷,直奔张笑川而来,很快便到了跟前,长鞭猛地卷向张笑川腰间,张笑川听到风声,忙向一旁滑开。张笑川再次回过头来,若玫仙子俏眼圆睁,对他怒目而视。“哎,仙子,你们不比了吗?”张笑川一边说着话,心里一边暗暗叫苦。“比你个头!你给我讲清楚,她到底是谁?”若玫仙子凶霸霸地说道,此时,兰婷也到了跟前。“笑川哥哥,她是谁,怎么住在府上?”兰婷指着若玫仙子问道。 “来来来,我现在就介绍你们认识!这位是若玫仙子,这位呢,是兰婷。”张笑川分别指向二人。“谁要你介绍!快点告诉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们嘛!”张笑川吞吞吐吐地说着,“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张笑川一边嗫嚅一边观察若玫仙子的表情。“很要好的那种关系。”“是不是情哥哥与情妹妹的那种关系?”若玫仙子开门见山地问道。“嗯”,张笑川点了点头。“啪”若玫仙子挥手打了张笑川一耳光,张笑川脸上顿时起了五个指印。张笑川心里有愧,没有闪躲,距离又近,这一巴掌打得很实。若玫仙子见手指印很是明显,心里后悔出手太重了,但以她的脾气,此时又怎肯认错。“你干嘛打人!”兰婷责怪道,“笑川哥,疼不疼?”她走上去抚摸着张笑川的脸颊,关切地问道。若玫仙子见兰婷如此,又气又怒,长鞭一抖,鞭梢向她电射而去。兰婷早有准备,一面把张笑川推开,一面使剑应对,二人第二次又斗在了一起。 两人技艺相当,谁也占不了上风,兰婷剑法中偶尔还夹杂几招张笑川的逍遥剑法,若玫仙子见了气怒交迸,心里一狠,手指连弹。张笑川见状,心知不妙,大叫“兰婷小心!”还是晚了,兰婷身子已软绵绵的,作势欲倒,若玫仙子手却不停,鞭子狠狠向兰婷抽去,却落了个空。原来,张笑川见若玫仙子手指一动,便已经展开了身形,待兰婷中毒软倒,张笑川正好抢到,他抱着兰婷躲开了若玫仙子致命的一击。 张笑川身子站定,接住了兰婷手中长剑,一手扶着兰婷,一手持剑,冷峻地看向若玫仙子说道,“仙子,把解药给我!”“张笑川,你说过只对我一个人好的!”此时,若玫仙子早已泪流满面,却是不拿解药。“仙子,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但是人命关天,咱不开这玩笑,好不好?”张笑川了解若玫仙子的性格,只能软语相求,若玫仙子却已经恼恨至极。“张笑川,我恨你!”若玫仙子大喊一声,飞奔出府。“若玫,若玫。”张笑川喊了两声,看了看怀中的兰婷,只见她气息奄奄,张笑川再也不敢耽搁,忙用剑割破了手腕,凑到她嘴上,让她吮吸,然后又抱她回到内室,用《易筋经》上的功夫为她疗毒,想着第一次给她疗毒的情景,又想起出门而去的若玫仙子,张笑川不由得叹了口气。 “笑川哥哥,你为什么叹气?”兰婷醒了,听到张笑川叹气,便即问道。“没什么,你感觉怎么样了,兰婷?”“笑川哥哥,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吗?”兰婷焦急地等着他回答,张笑川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的眼神非常期待,便点了点头。“为什么会这样,也是在这里,你亲口答应的我,以后只对我和师姐好!”兰婷眼里闪着泪光,幽怨地说着。她挣扎着起来,张笑川要去扶她,却被她用手推开。她颤颤巍巍地向门口走去。“兰婷,你身子还很虚弱!”张笑川每每要去扶她,都被她不耐烦地推开。张笑川只好在后面跟着她,看着她走过一处处院落,向大门口走去。眼看她就要走出府门,张笑川又是担心又是无措,眼睁睁地看她跨出了大门。 “圣旨到!”一声喊,张笑川只好先行接旨,传旨太监宣读完了圣旨,张笑川接过圣旨,急忙跨出府门,却没有了兰婷的踪影。张笑川失落地折回庭院,传旨太监嘻嘻嘻地问道,“张将军,怎么一脸心事?”张笑川知道方才自己失态了,忙说道,“刚才有些不愉快的事情,有些失礼,请公公勿怪!”“张将军言重了,张将军可是顺风顺水,怎么会有不愉快的事情,莫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说完哈哈哈地笑了。张笑川向那公公竖起了大拇指,自嘲地笑了。那公公“哈哈哈”笑得更响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别忘了去见皇上!”说完告辞去了。原来这公公宣旨让张笑川觐见。 张笑川换上了朝服,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奔皇宫而去,进得宫来,到了朝堂之外,当值的太监告诉他,皇上在御书房等他,张笑川马上转到那里。 到了御书房,参知政事王钦若,枢密副使梁栋,签书枢密院事陈尧叟正好从御书房走出。“哟!张将军到了。”梁栋阴阳怪气地和张笑川打着招呼。“三位大人好!”张笑川虽然不喜欢三人,却也只好客气地回应了一句。王钦若、陈尧叟微微点了点头便即离开,三个人神神秘秘地窃窃私语,偶尔发出一阵轻笑。张笑川心道,这三个家伙口碑向来不好,聚在一起定然没有好事,不知要不利于谁。梁栋新丧了女儿,亏他还能这样自若,竟然能笑得出来,不知道这老东西是怎样修炼出来的。张笑川这样想着,便上了台阶,执事太监把他引了进去。 “皇上,张将军到了。”执事太监向椅子上的真宗皇帝禀到,真宗皇帝挥了挥手,执事太监转身出去了。“微臣参见皇上。”张笑川俯下身子行礼,“平身。”张笑川站起身来,真宗皇帝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定定地瞅着张笑川,张笑川也瞅着他,见他一直不说话,张笑川只好先开口了。“皇上有什么您就说吧,这样瞅得我直发毛。”“笑川兄弟,你为什么会发毛,莫不是有什么亏心事?”“皇上取笑了,我在皇上面前能有什么亏心事。”张笑川乍一听这话茬,心知不妙,看今天的势头,感情刚才那三个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朕听到了两个消息,都是关于你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你想先听哪一个?”真宗皇帝不紧不慢地说着,表情和声音却很冷峻。“皇上请讲,微臣愿闻其详!”张笑川观察真宗皇帝的神情,知道事态颇为严重。他们两个自相识以来,真宗皇帝从来没有以这样的神情和口气和他说过话,但想到自己行事无愧于他,心里瞬间便坦然了。真宗皇帝见他神情自然、不急不慌,便也不再卖关子了。 “有消息说你是叛军后人,是也不是?”“是!”张笑川平静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欺瞒于朕?”“回皇上,并不是我有意欺瞒。当初我与皇上相识相交,并不是以身份地位论交。”“是啊,我们以性情相交。”真宗皇帝也很怀念那段时光,无忧无虑,正是在那时候,他认识了刘娥,而且张笑川没少出力。“后来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朕?”“皇上登基之后,那可是欺君之罪,再说了,我行事无愧于心,无愧于皇上,更觉得这事微不足道。”“嗯,这些朕都可以不追究,可你叔父却一直在与朝廷为敌,你为什么不阻止?”“皇上还记得你第一次遇刺之事吗?”真宗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那次刺杀便是我叔父组织的,我告诉叔叔你是位有做为的皇帝,叔叔才肯罢手的。”“哦!”真宗皇帝微感错愕。“在蜀中平叛之时,叔叔为救我而死。”张笑川想起叔叔,眼里泪光闪动,“叔叔为我而死,难道不是为皇上尽忠吗?如果叔叔不出现,我等早已成为俎上之肉,哪里还能有机会平叛?”张笑川越说越激动,情绪马上就要失控。“不管怎样,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任凭皇上处置吧!”张笑川略带点赌气地说道。 “张笑川,你个混蛋!朕会处置你吗?”真宗皇帝嗔怪地说道,“朕知道了一些事情,就不能过问一下吗?”真宗皇帝见张笑川反应很是激烈,马上换了一种口气。停顿了一下,真宗皇帝接着说道,“我们曾经共历患难,我们永远是兄弟!算了,算了,也不和你说这些了,你去吧,白弄得我们二人不愉快。”“皇上既然还把我当兄弟,那就把那一件‘好事’一同说了吧!免得我胡思乱想,胡乱猜测。”张笑川恳求着。“如此也好。这事对你是好事,对朕却是大大的坏事。”“不会吧,皇上。”“有人说你得了一个大宝藏,得到宝藏之时,你难道还不舍朕而去吗?”为了缓和气氛,真宗皇帝笑呵呵地说道。 真宗皇帝说得轻松,张笑川听了,心里却是一震,他想起了诸葛子瑜临死前所说的话,极为懊恼地说道,“莫说我没有宝藏,就是有,又怎及跟着皇上,跟着皇上有官做,有福享,要什么宝贝没有?”“哈哈哈,这话朕最是爱听,算你张笑川明智!”张笑川听他这样说,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真宗皇帝接着说道,“你是我的福将,永远都不许离开朕!而且还要好好表现。”“是,皇上,我一定不辱使命。”气氛缓和了下来,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了一会儿往事,聊了一会儿闲天,张笑川便即辞了出来。 张笑川一边走一边想着诸葛子瑜的话,“伴君如伴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天自己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张笑川心想,不知自己在这官场上还能走多远,不管怎样,今后务须更加小心,自己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再次出现。 从此之后,张笑川一边修习武功,一边寄情山水,偶尔也去少林寺或者大相国寺听听晨钟暮鼓,听高僧说法。非真宗皇帝传召,张笑川很少主动觐见。真宗皇帝初登大位之时,雄心勃勃,后来却也毫无建树,外患未除,周围聚集的奸侫小人却是有增无减。张笑川愧对若玫仙子,去寻了她几次,她却避而不见,张笑川越发感觉惭愧,自己辜负了这么多人,伤害了这么多人。张笑川推己及人,自责之余,突然转变了很多,他不再放纵自己的感情。时光匆匆,岁月无情,转眼七八年过去了。 第九十一章 多情总被误,孽缘又重生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树一菩提,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石一乾坤,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张笑川正在大相国寺踽踽而行,身后传来了念诵之声,声音甚是清越、悦耳,让人听了感觉甚是舒坦。 张笑川知道是住持到了,他回过身去,双手合十向住持问讯,“大师好!”“阿弥陀佛,施主好!”住持也双手合十回礼,他生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让人见了不由得愿意亲近,张笑川近来和他见面较多,偶尔也向他请教佛法。 是时,一阵风吹过,片片梧桐叶随风飘落,眼前,花木萧瑟,秋花渐冷。张笑川向住持问道,“此情此景,不知大师如何感悟人生?”住持微微沉吟,淡淡地说道,“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张笑川略有所感,又向住持说道,“大师怎样看待缘分?”“缘来则聚,缘尽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人世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遗憾?”“佛说: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既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到快乐。”张笑川想了想,人生确是如此。 “请问大师,不知参禅可有秘诀?”“禅者心也,心中有禅,坐亦禅,立亦禅,行亦禅,睡亦禅,时时处处莫非禅也。”“谢大师赐教,大师请了。”住持笑了笑向前行去,听了住持一席话,张笑川心里释然了很多,边思考边沿着小路行去,远远传来大师的声音,渐行渐远,“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张笑川走过了一处角门,“啪”地一声响,一个泥丸打在墙上,撞的粉碎,跌落在地。“谁在打弹弓,把弹丸竟然射到这里来了。”张笑川心里想着,继续向前走,刚转过弯,“啪”,又是一个泥丸飞来,在身边的墙上撞得粉碎,张笑川略感奇怪,紧赶几步向前行去,只见一个小姑娘跑出另一重门去了。张笑川心想,谁家孩子这么调皮,来这清净之地打弹弓玩,而且还是个小姑娘。张笑川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出了大相国寺回府去了。 进了府门没多久,便听到院里喧闹起来了,张笑川听到有呼喝追逐之声,便出来查看,有几个家将正往后院跑去,张笑川叫住了其中一个,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家将说道,“回将军,不知哪里跑来了一个野丫头,身手很是不错,伤了府中几个家丁,现在跑到后院去了。”张笑川听到又是一个小姑娘,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问道,“那小姑娘多大了?”家将回道,“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嗯,你们小心应付!”张笑川嘱咐了一句,那家将正要离开,张笑川又说道,“不要为难那小姑娘,好好问一下,她为什么来这里捣乱。”“是,将军。”说完,那家将便小跑着去了。张笑川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却理不出头绪,便回屋去了。 不一会儿,那家将来报,说那小姑娘用袖箭伤人,被他们追的无路可走,跳入湖中去了。大家等了半天,也没见她上来,估计是淹死了,要不然现在天气凉了,湖水很冷,冻也冻死了。张笑川闻言,心有不忍,对那家将说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你们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把人救上来。”那家将又带人去湖上寻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 却说那小姑娘跳水之时,叶飞正在湖上划船玩。他听到呼喝之声,远远地望见,那小姑娘被众人追到湖边,她犹豫一了下便跳入了湖中。众人遍寻她不着,叶飞在船上却是看得真切,船周水纹涌动,她从水下向自己的小船靠近,然后躲到了船下。“好聪明的小姑娘!”叶飞心里夸赞着,其实他们两个年纪相仿。那小姑娘借着船的遮挡,偶尔偷偷换一下气,所以众人长时间找她不到,便以为她已经淹死了。叶飞又在船上,众人自然也不会想到叶飞的船下藏得有人。小船又晃动了一下,叶飞知道定是那小姑娘又出来换气了。叶飞好奇心大起,他想看看这小姑娘长得什么模样,便悄悄地趴下,探出半个身子从另一面向船下看去。 那小姑娘正在大口大口的换气,见叶飞突然探出头来,怕他大声叫喊,情急之下用袖箭指向了叶飞的脖子,严厉地警告道,“不要作声,否则把你的脖子穿个窟窿。”叶飞看到了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好美的脸宠,只是她的神情紧张而又严肃。衣袖滑落,她露出了雪白的手臂,只是那正对着自己的,锋利的袖箭却让叶飞感到了一丝寒意。叶飞自幼在将军府长大,没有接触过同龄的女孩,见她生得如此美貌,似乎比母亲还美,这么近的距离,呼吸相闻,隐隐还有香气从她身上传来,叶飞不由得看得痴了,却忘了还有锋利的袖箭随时可以威胁自己的性命。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小姑娘厉声问道,叶飞微微点了点头。“叶飞,叶飞”,这时有人在喊他,叶飞看了她一眼,也不敢作声。“叶飞,你那里是什么情况,见没见到一个小姑娘?”叶飞用征求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小姑娘,那小姑娘压低了嗓音说,“告诉他们,你这里什么情况也没有。”叶飞扯开嗓子便喊了起来,“来福叔,我在摸鱼虾,我没有见到。”听他喊完,那小姑娘才松了口气,袖箭却一直没有移开。 “我说姑娘,你打算让我趴到什么时候?”叶飞趴得时间长了,感觉很是不舒服。“你好好待着!”小姑娘不耐烦地警告他。“我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大家会起疑心的!”那小姑娘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的神情也很是犹豫。她知道叶飞说的有道理,可是一旦让他起身,她便也失去了对他的控制。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叶飞身子却是越来越难受了,他突然灵机一动,对她说道,“姑娘,这边有人来了,你快躲起来!”那小姑娘很是听话,一下子便没入了水中。叶飞赶紧从船舷上起来,在舱仓中一连伸了几个懒腰。 那姑娘再出来换气的时候,叶飞冲她做了个鬼脸,见他没有“出卖”自己,小姑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换好了气便又躲到船底去了。 人们都散去了,叶飞才开始划动小船,那小姑娘见小船动了,不由得着急起来。“喂,喂,你要把船划到哪去?”“我当然是靠岸了,不靠岸怎么办?”那小姑娘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只好在船下跟着船走。她在水里待地时间长了,刚才高度紧张,还没有觉得,现在一想到在水里待了很长时间了,不由得寒意袭遍全身,牙关也碰得“咯咯”作响。叶飞在上面听得真切。 一会儿,小船不动了,叶飞向她喊道,“出来吧!靠岸了。”那小姑娘小心地向岸上看了看,这里是处水榭,近岸的地方长了好多芦苇,岸上绿树成荫,见四下无人,她便一步一步走上岸来,越往岸上走,身子抖得越是厉害,牙齿撞得更响。叶飞见她穿一身黑色的衣服,身材修长,样子却甚是狼狈,想笑却觉得有点唐突,他就努力控制着,总算没有笑出声来。 上得岸来,叶飞见她抖得厉害,嘴唇发青,知道她冻得够呛,她浑身透湿,叶飞心里大生怜惜之意,对她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身衣服来换。”那姑娘乖乖地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叶飞拿了衣服返回来,却不见了那姑娘的影子。“姑娘,姑娘。”叶飞小声地喊着,“我在这儿。”那姑娘从船下冒了出来。“你可真是小心!”那姑娘微微一笑,边走上岸来边说,“小心点有什么不好,小心行得万年船。”“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吧!”叶飞嘴上说着,心里却想,已经这样狼狈了,还要逞能。“我就在这里换衣服吗?”“是啊!要不然呢?”“在这里怎么能换衣服啊!露天席地?”那姑娘接过了衣服却很是踌躇。“你赶紧吧,一会儿有人要来了。”那姑娘也怕有人来了,急急走到几块大石后面,还不忘说一声,“你不能偷看!”说完竟有娇羞之态,叶飞心里怜惜之意更浓了。 “啪”湿衣服被扔在了石头上,然后是窸窸窣窣地穿衣之声,不一会儿,那姑娘便从石头后面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那姑娘穿了这身浅绿色的衣裙,越发显得明艳。“嗯,挺合身!”叶飞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那姑娘低头瞅着脚下的绣花鞋,竟然有一丝羞赧之色。“你真漂亮,和我妈妈一样好看!”其实叶飞是想说,你比我妈妈还要好看,可是当着外人的面怎么好意思贬低自己的妈妈呢。“呸。”那姑娘娇嗔地啐了一口,“你怎么说话呢?”“我说错话了吗?这衣服是我妈妈的,你穿了很合身,很漂亮。”那姑娘不再理他,坐在石头上一下一下掸去头发上的水,叶飞望着她呆呆地出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姑娘的头发也干了,她站起身来,要走,叶飞关切地问道,“姑娘要去哪里?”那女子扭过头来微微一笑,“我会把衣服送还你的!”说完便径自去了。叶飞回到家里,想着她的模样,不能忘怀,记着她说送还衣服的话,有事没事便去水榭等。一连几天都没有她的影子,叶飞忍不住走到她换衣服的地方,只见妈妈的衣服好好的叠放在石头之上。“姑娘,姑娘。”叶飞兴奋地叫了起来,四周寂寂,没有人应,叶飞心里升起了失落和怅惘。 过了几日,张笑川要去打猎,叶飞要求一同前往,张笑川也想考校一下他的骑术和箭法,便爽快地答应了。 张笑川带了几十个随从,人人装束停当,骑了高头大马,神采飞扬,出得府来,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张笑川脸带微笑,兴致很好。叶飞骑在马上也兴奋地东张西望,偶尔和众人说说笑笑。有几个孩童还追着他们看,突然一张俊俏地脸孔进入了视线,她穿着一身黑衣,美艳绝伦,正站在人群里向叶飞微笑。叶飞的视线再也舍不得移开,那位姑娘也跟着人群向前走,叶飞的马却太快,叶飞不住地回头张望。 队伍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身后一阵喧哗,张笑川扭头看时,只见身后的旗子飘然而落,家将把旗子接在手里,发现绳子已经断了,他们正议论纷纷。队伍后面的旗子也掉了下来。这一次有人看得真切,是一个小姑娘用弹弓把旗子打下来的,几个家将早已追了过去。叶飞以为又是刚才那位姑娘所为,看向她的所在,她还站在那里。 有人请示张笑川怎么办,张笑川让大家继续前行赶路。半个时辰之后,那几个家将悻悻地回来了,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在捣乱。众人与她追逐相斗,眼看那小姑娘就要束手就擒,不知从哪里,又杀出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那男孩身手也不错,众人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被他们逃去了。 张笑川也就不提这事,率领众人继续前行,一上了官道,便策马疾驰,一路倒也平静。行了半日,中午进了山区,他们打尖吃饭,又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猎苑。 叶飞打了几只山鸡,几只野兔,张笑川对他勉励了一番,叶飞很是开心,过了一会儿,他们又打了几只獐子,众人都有收获,他们一边谈论分享彼此的收获,一边继续寻找新的目标。突然几只鹿进入了视野,大家互相提醒,保持安静,不要惊扰了它们,一面悄悄地向它们靠近。越来越近了,众人正要合力围捕,突然一匹大红马飞奔而来,马上乘坐着一名黑衣女子。鹿群被惊扰,四散逃窜,众人恼怒不已,正要呵斥,只见那女子双手轻扬。“哎哟,哎哟”有几个家将中了她的暗器,待众人围拢过来,那马神骏异常,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张笑川一边给他们救治,一边安排人戒备。那几个家将中了银针,张笑川检视了一下他们的伤口,知道针上无毒,便即放心。好在他们中的银针都入肉不深,张笑川一一为他们拔了出来,张笑川心道,多亏那小姑娘功力还浅,这手掷银针的本事还不到家。张笑川一边想着,也猜不透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和自己过不去,若说她们是受人指使,却怎么不伤人性命,如若不是,目的性为什么又那么强。张笑川想来想去,不明所以,心里烦躁,也没有心思打猎了,便组织众人在开阔地带安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在营地燃起了篝火,把打来的野味架起来烤了,不一会儿,香味四溢,他们把随身带的酒拿出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一直闹腾到了很晚,才一一回账中睡了。外面的篝火未熄,有的营帐已经响起了鼾声。 不一会儿,张笑川的营帐也熄了灯,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向张笑川的营帐摸去。 前面的黑影小心地靠近营帐,她掀起了帘子钻了进去。突然营帐亮起了灯,灯火通明,她四周站满了人,众人各执兵刃把她围在了当中,她也不惊慌,抽出了宝剑,看向众人,张笑川坐在榻上,笑呵呵地看着她,叶飞就站在他的身旁。 后面的黑影见出了状况,心里一惊,忙掉头要行,突然一张网迎面罩了过来,她心里慌乱,越挣扎越紧。“哎哟,哎哟”两声惨叫,收网的人被打翻在地。网中的人灵机一动,掏出随身匕首把网割破,钻了出来。“快跟我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两人撒腿飞奔,待到帐中有人来追,他们已经去的远了。 那人拉着她滑腻的手,向前跑了一段距离,见无人追来,便放慢了脚步,却是舍不得放手。她挣脱了他的手问道,“请问你是谁?”“我们白天见过面的。”“是你!”她想着那张清秀的脸,他有很俊的身手,白天正是他助自己脱身的。“你为什么要帮我?”“好奇,仰慕。”她望着黑暗之中那双明亮的眼睛,心里一动,又摇了摇头。那人接着说道,“我最初是好奇,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惹官家,而且还是大官家。后来见了你的容颜和身手,便仰慕不已,那么素雅的衣衫,却难掩你的青春丽质,而且你身手很是了得,如此完美的妙龄女子是我所仅见。”她听着他的诉说,虽然在暗夜之中,她的脸忍不住发热发红,从来没有人这样和她说过话,他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样的话竟然也能说得出口,不过她听了这话,心里隐隐有一种快乐,说不出的受用。 “我叫新田一郎,你可以叫我一郎,请问姑娘芳名?”“我叫任无悔。”说完她就后悔了,暗道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了邪了吗?我怎么随随便便便把名字告诉他了。她却不知道,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的心门正被人打开。两个人彼此都有好感,他又两次相助自己,见他说话办事干练,又这么坦诚,对他的好感渐渐也生出了另一种情愫。两个人谈了一会儿话,新田一郎向她问道,“你与那个黑衣女子认识吗?”“我们不认识。”“那还救她不救?”“一会儿回去看看,如果方便,就顺手救她出来。”“嗯,你为什么要和张将军过不去呢?”“我。。。。。。和他有仇。”“你们有仇?”“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看看吧!”说完她在前面走了,新田一郎知道她不想多说,便跟着去了。 “你知道榻上坐的是谁吗?”来福向被围的女子问道。“不就是张大将军吗?”她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表情很夸张,却是带着嘲弄与不屑的口吻。“哟嗬,你好大的口气。你叫什么名字?是受何人指使?有什么企图?快快如实招来!”来福厉声喝问。“我无名无姓,也没有人指使,就是为了好玩。”“好刁蛮的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哈哈,想不到堂堂大将军也只会耍阴谋诡计,以多欺少。”她自知难以脱身,便用言语相激,她自己暗中捣乱,指责起别人来却是理直气壮的很。叶飞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看着她飞扬跋扈地样子,暗暗为她担心,想不到她胆子这样大,刚大闹了将军府,又跟到这里来了。 张笑川看着她说话,觉得似曾相识,却马上否定了自己,她这么小的年纪,自己怎么会和她相识。看她说话很是刁蛮无礼,张笑川也不以为意,听到她说自己耍阴谋诡计,以众欺少,张笑川“哈哈哈”笑了。“今天我就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张大将军,如果我侥幸胜了怎么说?”“你胜了,我就让你走,你若败了,就老老实实交待。”“张大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见张笑川同意了马上拿话把这事做实了。 “叶飞”。“在”“你就和她比划比划吧。“这。。。。。。”“怎么,有问题吗?”“没,没有。”叶飞提了一把长剑走上前去。到了跟前,向她一抱拳,“请姑娘赐教。”她向叶飞莞尔一笑,叶飞心里一荡,那感觉,说不出的美妙。只见她捏了个剑诀,做了个起式,一抖手,挽了一朵剑花,向叶飞刺来。剑到了跟前,叶飞忙出剑挡架。 那姑娘先下手为强,攻势凌厉,叶飞一开始心猿意马,落了下风。叶飞一开始还有意容让,很是被动,总是捉襟见肘,甚是狼狈,一抬头见了张笑川微皱的眉头,争胜之心才激发出来。他开始全力施为,逐渐稳住了局面,张笑川才微微点了点头。张笑川见那女子剑法与明阳公主如出一辙,心里一动,但看她容颜,却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心里思潮起伏,不知所以。 叶飞攻势一紧,那姑娘便有些招架不住,叶飞本已得了张笑川的真传,斗得兴起,便把逍遥剑法绵密地施展开来,每到吃紧之时,那女子便突然也使出一招逍遥剑法,叶飞猛吃一惊,便将攻势缓得一缓。张笑川看了心里更是讶异,不知她的逍遥剑法为谁所授,但她所学有限,仅那么十几招。叶飞摸清了她的情况,步步进逼,一招十面埋伏,幻出无数剑影,让人分不清真假,那女子也是一慌。突然之间,她向前挺身,硬撞入剑网,叶飞看得真切,眼见她马上要撞上自己的剑尖,心里大急,忙撤剑后退。那女子眼前剑光突然收敛,她却身子不停,趁势挺剑而前。“卟”地一声,一剑贯入了叶飞前胸。众人大惊,一面呼喝,一面上来救护,张笑川急掠而前。那女子看着叶飞胸前的剑,也傻眼了,她羞惭地看向叶飞,叶飞微微一笑,倒在了张笑川的怀中。 第九十二章 情债难偿,两情岂可悦 “叶飞,叶飞”,张笑川叫了两声,叶飞勉强睁了一下眼,很快又闭上了。张笑川情急之下先点了他几处穴道,暂时给他止了血,知道他这种情况必须马上医治,但这里又没有随行郎中。张笑川大声喊道,“来福,快去备马!”来福听了奔行如飞而去。不一会儿,他大口喘着气钻了进来。“不好了,将军。我们的马都被放开了,而且都被下了泄药,都站不起来了。”“不行,没有马怎么能行,快去找!”好些人又冲出去找马,却如何能找得到可以骑乘的马匹。 那女子自刺了叶飞之后,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傻傻地站着不动,过来过去的人不时冲撞了她,她也没有反应。待到众人无马可骑乱成了一锅粥,这才猛然醒悟。“我有马,我有马。”她大声地冲张笑川喊了一声,张笑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她突然转身冲出了营帐。她撮唇一声唿哨,一匹大红马奔行如飞而来。几名家将冲进帐来喊道,“将军,马来了,有马了。”张笑川闻言,抱起叶飞走出了营帐,他看了一眼那女子,默默地抱着叶飞上了马。那女子拍了拍那马的脖子说道,“火凤凰,乖乖地听话。”那马嘶鸣一声象是答应了。张笑川催动坐骑,那马放开四蹄,泼喇喇地向前而去。那马奔行如飞,快如闪电,骑在马上却如履平地,没有任何颠簸之感,张笑川心道,真是一匹好马。张笑川不时探一下叶飞的呼吸,感受一下他的心跳,心里不住地念叨着让他一定要坚持住。 半个时辰不到,那马便跑到了一处市镇上。天色渐亮,张笑川拉了一下缰绳,让马慢了下来,他仔细地向前寻去。突然眼前一亮,“济世堂”三个字进入了视线,张笑川心里一喜,催动坐骑到了跟前。张笑川小心地抱着叶飞下得马来,他把叶飞平躺着放在地上,便上去打门。 “砰砰砰”门被打得山响,里面的郎中迷迷糊糊睁开眼,不高兴地喊道“谁啊?这么早打门!”“郎中,打扰了,有人等着救命呢!”张笑川心里着急,又打了几下门。“别打了,就来就来。”郎中颇不耐烦地喊道。 “吱吜”一声门开了,那郎中揉着惺忪地睡眼,探出头来,“要救谁的命?”张笑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叶飞。那郎中四五十岁的年纪,睁大了眼睛,一眼便瞅见了插在叶飞胸前的剑。“是凶杀啊!我可医不了。”说着便要关门。张笑川把门推开,不由分说把那郎中从门内揪了出来。“你医是不医,小心我砸了你的招牌。”“你砸了我的招牌,我也是医不了啊!”那郎中哭丧着脸说道。张笑川心里着急,哪有心思听他推三阻四,不由得怒道,“这么说吧,他胸前的这把剑你看到了吧,他如果耽误了救治,我就把它插在你的胸口!”那郎中见张笑川说得凶狠,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我医还不行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医得好医不好,也很难说。”“你赶紧的!”张笑川不想听他多啰嗦。“你把他抱进来吧。”张笑川把叶飞抱起来,跟着郎中进了医馆。 那郎中伸手探了探叶飞的呼息,搭了搭脉搏,听了听心跳,又查验了一下他的伤处,向张笑川说道,“算他运气好,没有伤到脏腑要害。”张笑川闻言心里的一块石头方才落了地。“你帮我把剑拔出来。”那郎中向张笑川命令道,“拔的过程不能歪斜,一定要直着拔出来,用力要稳,要一点一点拔出来,你听明白了没有?”张笑川点了点头,那郎中示意张笑川开始拔剑。张笑川调整了一下呼息,小心地,一点一点把剑拔了出来,一股鲜血也跟着喷了出来。那郎中忙给叶飞止血,然后又用了治伤的药。“我的药很灵验的,不过一定要让他安心静养。”一边说着,便给叶飞包扎好了伤口。张笑川从怀中摸出了一只元宝递给了他,他顿时眉开眼笑。 新田一郎和任无悔,那天晚上返回了营地,见众人都聚集在一起,任无悔悄悄地接近了张笑川等人的坐骑,往草料里掺了泄药,然后又把坐骑一一解开了缰绳。新田一郎看得有趣,毕竟是少年心性,觉得好玩,便和她一起做这些事,他们两个做完了这一切,相视一笑,便在暗中观察,密切关注营帐内众人的一举一动。待见到张笑川抱了叶飞骑马而去,两个人知道出了大事,便也有机可乘,他们决定要趁着混乱把那位姑娘救出重围。他们两个骑在马上,一左一右冲向众人,任无悔取出弹弓,一阵猛射,射中了数人,众人纷纷躲避,只有那位姑娘呆呆地立在当地。“姑娘快上马。”任无悔一声喊,她如梦初醒,飞纵上马,三人绝尘而去,众人失了坐骑,自是无法追及。 任无悔对她问这问那,她呆呆地不言不语,任无悔以为她受了刺激,便不再相询,新田一郎赶紧和她聊起了各种话题。午后,三人进了汴梁城,那姑娘向任无悔、新田一郎辞谢而去。任无悔正要向新田一郎道别,新田一郎却率先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知在哪里可以找得到姑娘?”“如若有缘,自会相见,咱们就此别过。”说完便打马而行,行了一段距离,猛回头,见新田一郎正痴痴地瞅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期待,她于心不忍,冲着他喊道,“若要见我,可去虹桥。”说完扬长而去。“虹桥,虹桥。”新田一郎嘴里念叨着,开心不已。 那日一别,任无悔时不时会想起新田一郎,想起那天晚上在猎苑,他对自己所说的话。在这之前,任无悔一直刻意地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她对一帮师兄弟刻意地保持距离,不远不近,不冷不热,若即不离。那天晚上,新田一郎的几句话却让自己脸红耳热,心跳加快,不过听在心里却有丝丝甜蜜之感。他两次相助自己,两次拉了自己的手。任无悔又想起了第一次与他相遇的情景。 任无悔被几个家将追的正紧,突然从巷道上方,跳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面若冠玉,很是清俊,他便是新田一郎。任无悔一惊,以为自己被堵截了,甚是慌乱。新田一郎却对她喊道,“姑娘莫慌,我来助你。”说完他便和那些家将斗在了一起。他所学广博,身手很是不错,不过那几个家将身手也不弱,一开始他还能主动进攻,后来只能守不能攻。任无悔见他不敌,忙回身去救,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两个人又处下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新田一郎猛攻了几招,拉起她的手就跑。他对这里非常熟悉,跑过弯弯绕绕的街巷,把众家将甩得没了踪影。 到了无人之处,任无悔不好意思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新田一郎却是大大方方地说道,“请教姑娘芳名?”任无悔脸上微微一红,“多谢你相助,我,我还有事。”径自转身跑了。没想到他却一直跟着自己,相助自己,那天晚上他竟然那样和自己说话。任无悔想着这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虹桥。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上桥来。“无悔。”一声喊把她拉回了现实。“一郎。”她抬起头来,新田一郎正微笑着从桥上向她走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喊出了“一郎”,只感觉他的笑好甜,好有魔力,任无悔这样想着,自然而然便喊了出来。从彼此的眼眸里,他们都读出了惊喜。“无悔,你能来真好!”“一郎”,任无悔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她神态娇羞,却是无限温柔。 叶飞休养了已经二十多天了,那郎中的药果然十分灵验,伤口也好了很多,只是大家都不让他活动,都要求他安心静养。叶飞实在闷得厉害,便要求在府中四处走走。周一鸣、小叶子也知道,这段时间太难为他了,便爽快地答应了,都嘱咐他多注意,走一走尽快回来。叶飞答应了,象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快地去了。 他蹓蹓跶跶地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便到了湖边,他自然而然便想起了那天与她在湖中相遇的情景,一边想着一边走,不一会儿,便到了那处水榭。想起了她曾在这里换过衣服,想着她俊俏的模样,不由得脸上一热,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了速度。他也想起了那天晚上两人相斗的情景,自己慢慢软倒,她眼里的羞惭、悔恨之意表露无遗,更加让人怜惜,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 “叶飞,叶飞”,他正这样想着,从水榭传来了轻声的呼唤,接着他便看见了那张俊俏的脸。叶飞紧走几步,来到了跟前,“你来了!”叶飞兴奋不已,在梦里不只一次与她相见,谢天谢地,今天终于美梦成真了。“叶飞,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那姑娘从石头后面走出来,一脸的关切。“有劳姑娘挂念,我恢复的挺好。”叶飞盯着她看,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感觉他的目光是那样炙热,她微微低着头,羞答答地说道,“对不起,叶飞,那天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我知道,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叶飞反过来安慰她,突然话锋一转,“哎,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这好象有点不公平。”那姑娘一愣,“什么不公平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说这天理何在?这公平吗?”叶飞故意把表情作得很夸张。“原来是这个啊!”那姑娘“咯咯咯”笑开了。她笑起来的样子更美了,叶飞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我叫冰倩。”笑完了,她便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冰倩,这名字真好听,和你的人一样美。”冰倩笑了笑,向着水边走去,叶飞也跟着走了过去。两个人站在水边,脚下有鱼虾游来游去。 “那天。”沉默了片刻,两人同时开口了,他们相视而笑,叶飞示意她先说。“那天,你在船上,我在水里。”“那天,你就这样拿袖箭对着我。”叶飞边说边比划,做了个难受的表情又把冰倩逗笑了。“不过那天你的样子也够狼狈的,回去没有生病吧?”“是啊,是够儿狼狈的。”冰倩也想起了自己那天的样子,接着说道,“多亏你给我送来了衣服。”想到那天在石头后面换衣服的情景,冰倩脸上一阵绯红。两个人说了很多,说说笑笑,甚是欢愉。夕阳西下,映在水中,波光鳞鳞,美不胜收,冰倩见时候不早,便要离去,叶飞很是不舍。“明天,你还会来吗?”冰倩望见他期待的眼神,欢快地说道,“明天见。”然后径自去了,叶飞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直比吃了蜜还甜,一连几天,冰倩都来和他相见。 夜渐渐安静了,张笑川突然被喧闹声吵醒了。外面有呼喝声,惊叫声,还有马蹄的“嘚嘚”声,“又有人来捣乱了”,这样想着,张笑川一惊,马上坐了起来,他迅速地穿好衣服,向外走去。 小广场上,家丁家将围住了一个人,她正是冰倩,她骑在马上,正是她借给张笑川的那匹马,原来她是来牵走自己的马的,不想却被人发现,终成了“盗马贼”。那马神骏异常,左冲右突,已经伤了不少人,众人虽然围住了她,却是不敢靠的太近,他们备了绳索,试图绊马,却是不成。 张笑川走上前来,见又是她,不由得气往上撞,径直迎上前去。众人忙向他喊道,“将军小心!小心那马!当心暗器!”冰倩见有人迎了上来,便策马上前,那马很快就到了张笑川跟前。张笑川力贯双臂,准备随时给那马一痛击。那马到了跟前,见张笑川不闪不避,它忽然减速、驻足,人立而起,竟向张笑川踢去。张笑川闪向一边,更加恼怒,心道:连这畜生也这般凶强霸道。张笑川身子跃起,凝力于臂,便要向马头击去。突然想到这马确是神骏,如若就这样毙了它,未免太过可惜,这样想着,便改变了主意,右掌变爪,去拿冰倩手臂。冰倩见他突然来拿自己,手臂一扬,发出了几枚银针。张笑川见她手臂一动,便知不妙,但人在空中,无法闪避,左掌急发,“嘭”地一声,冰倩摔下马去了。冰倩发了银针,掌风早已及体,她情知不妙,想也不想便向后跃出。即便见机的这样快,她还是被掌风扫中,飞出去了一丈有余,落地之后,她“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右臂软软地垂了下去,显然是已经断了。 前不久,冰倩差点伤了叶飞性命,现在又来暗算自己,要不是自己见机的快,已经为她所伤。张笑川恼她出手狠辣,怒声质问。“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小小年纪,恁般歹毒,我便再废了你另一条手臂,看你如何伤人!”张笑川一边说着便走上前去,冰倩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怨毒地望着他。张笑川正要施展擒拿手去拿她左臂,突然在身后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喊叫,“爹爹不要!”张笑川回过头来,叶飞飞纵而前。“叶飞,小心你的身体!”张笑川知道他身体还没有复原,忙开口提醒。转眼,叶飞便到了跟前。“爹爹,她年少无知,你就饶了她吧!”“叶飞,你们认识?”张笑川见叶飞给她求情,很是不解。“我们,刚这几天才熟识的。”“叶飞,不要求他。”冰倩倔强地说着,身子有些摇晃。“妈妈被他害死了,我也死在他手里正好。”冰倩说到这里,伤心欲绝,“哇”地一声,她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随即慢慢地倒了下去。叶飞忙上去搀扶,嘴里叫着“冰倩,冰倩”,甚是关切,甚是焦急。 冰倩悠悠地睁开眼睛。“你醒了。”叶飞关切地问道,“感觉怎样了?”冰倩想坐起来,胸口疼痛,胳膊无力。“我这是在哪里?”她疑惑地问道。“将军府啊!”“我怎么会在这里?”问完这句话,她便记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自己被张笑川打伤,后来晕了过去。“我昏迷了多长时间了?”“十多天了,你一直发烧昏迷。”冰倩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是差着半分力气,叶飞只好扶她。冰倩坐起来之后,便要下地,叶飞大急。“你身子伤的很重,还不能走动。”冰倩执意要下来,“我要离开这里。”“等你身子好了再离开吧!”叶飞带着关切求恳。“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固执地坚持着,向前挪了几步,险些摔倒,叶飞赶紧扶住了她。 “冰紫烟是你什么人?她,现在好吗?”张笑川出现在了门口。“她死了,是你害死了她!”冰倩身子颤抖,泪水潸然而下。张笑川身子一震,“她死了,怎么死的?”这些天,张笑川也猜出了个大概,具体情况却是不知。“请你让开。”冰倩不耐烦地向张笑川说道。“今天你必须给我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笑川严厉地说道,这几天,他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说什么也要问个清楚。“说就说!”冰倩泪如雨下,身子抖个不停,叶飞忙扶她又坐回了榻上。 “妈妈聪明美丽,温柔善良,父王对她宠爱有加,言听计从,父王要攻打妈妈的族人,妈妈一求恳,父王便即作罢。”冰倩幽幽地诉说着往事,脸上洋溢着幸福。突然她话锋一转,仇恨地瞪视着张笑川说道,“可是因为你,一切都变了。父王知道妈妈和你关系不一般,从那之后,对妈妈动辙打骂,对我也不如从前那般疼爱。父王要攻打妈妈的族人,妈妈求恳再三,父王只是不理。妈妈得知父王大败族人之后,伤心透顶,竟从城门跳了下来。”说到这里,冰倩又大哭了一阵。过了一会儿,她停止了哭泣,一直对张笑川怒目而视。“妈妈临去之前,让我来见你,可是,我恨你!”冰倩说完又向门口走去,张笑川想着她的话,呆呆地没有动。冰倩推了他一把,张笑川下意识地挪向了旁边,冰倩却险些摔倒,叶飞忙扶住了她。冰倩推开了叶飞的手,跨了出去。叶飞瞅了一眼还在发呆地张笑川,看着冰倩踉踉跄跄地走着,还是追了上去。 一直出了府门,那马也跟了出来,冰倩回头看向叶飞,“你叫张将军爹爹?”“是啊!我从小就这样叫的。”叶飞不明就理,冰倩什么也没说,想要上马,却是体弱乏力,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叶飞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跨了上去。她坐好了,抓紧了缰绳,看了一眼叶飞,便打马而去。那马带着冰倩很快就没有了踪影,叶飞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第九十三章 梦回清水溪,往事岂堪忆 叶飞怅然若失地回到府中,张笑川还在喃喃自语,“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叶飞见他这样伤心失落,魂不守舍,劝他休息会儿。张笑川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去。叶飞不放心他,疑惑地望着他不忍离开,张笑川向他点了点头,叶飞这才离开。 张笑川想着冰紫烟的样子,想着如今阴阳两隔,想着冰倩说的:是你害死了她。张笑川又悔又恨,后悔与冰紫烟再次相见,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先见之明,为什么不懂得为她想一想。虽然冰紫烟对自己无愿无求,张笑川想到她最终因自己而死,也是痛心疾首,好长一段时间不能释然。 “冰倩是紫烟的女儿,对我恨极,故此才来捣乱,她是为了宣泄。”想到这里,张笑川心里一震,“那么另一个女孩又是谁?”张笑川从明阳公主、任芳菲、兰婷,一一想来,理不出头绪,心里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到自己放纵感情,辜负了她们,做了好多荒唐事出来,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安。还有若玫仙子,自己岂不是都害了她们吗?我怎么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谁害了我?当然是我自己了,自己放纵自己。我为什么会放纵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样子。除了我自己,还有谁?小叶子。哎!小叶子也够可怜的,她身不由己,还好周大哥很是疼她。还有周大哥,若没有遇到他,我会不会这样,唉!这事好难说。张笑川想来想去,心乱如麻,突然一个人影跃上了心头,“李婶,还有李婶,她为什么会在那时候那样对我?”一股恨意涌上张笑川的心头,他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我要报复,我要报复!”多年前那句狠话一直响在耳边。 当晚,他又进入了那个梦境,先是小叶子在和他亲热,一会儿又变成了明阳公主,一会儿再变成任芳菲,冰紫烟,兰婷,若玫仙子,最后却是李婶,张笑川从梦中惊醒,心里恨意大起。 是时,刚正不阿的寇准被排挤在外,他才华横溢,疾恶如仇,却不受重用。张笑川眼见真宗皇帝已不是当年那个小皇帝了,他喜听奉承,亲近奸侫。外患未除,真宗皇帝却好大喜功,喜欢别人歌功颂德,张笑川知道自己又识错人了,想起叔叔,更是羞惭不已,颇觉无趣。其后,又遇到了几次不明所以的骚扰,张笑川好想逃避,他好想躲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清静清静。“清水溪”,这几个字自然而然地蹦了出来,张笑川马上就下了决心,当即向真宗皇帝告了长假,真宗皇帝无可无不可地准了。张笑川说走就走,和周一鸣作了交待,嘱咐他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行踪,收拾了一下便即启程。 张笑川行了一日,平安无事,晚上投店住宿,第二天早上却不见了坐骑,找店家理论,店家很是惶急,却哪里去寻。店家好言好语给张笑川说着,忙着要退还他的房钱,还要额外给他二两纹银。这些补偿和那匹马的价值相去甚远,张笑川苦笑了一下,说道,“算了,算了,我自认倒霉。”张笑川背了包裹离店而去。张笑川知道是有人在捣乱,但是自己在明,人家在暗,却也无计可施。张笑川雇了一辆马车,途中时不时有快马疾驰而过,他向外张望,却看不出异样。晚上投店住宿,那车夫径自驾车去了,张笑川不必记挂坐骑安危,倒是省心,却是极不方便。 吃了晚饭,张笑川便即休息,他睡得正香,突然门窗“笃笃笃”地响了起来,是有人在敲门。张笑川迷迷糊糊地,感觉是自己的房门在响。“谁在外面?”张笑川喝问了一声,响声戛然而止,再无动静。张笑川正欲再睡,“笃笃笃”之声又起。张笑川悄悄起身,响声却已经停了。他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口,猛得拽开房门,走出房门查看,走廊里却空无一人。张笑川快速奔到走廊尽头,也毫无发现。张笑川心念一动,转身回到房中,背了包裹便出店去了。他展开身法,一路狂奔,暗夜之中,一路无人,也不怕别人见了大惊小怪。张笑川奔行了两个时辰,天色渐亮,他到了一处集镇,心想这样总被人跟着骚扰,也不是办法。张笑川找了一家小客店住下,唤来了店小二,让他帮自己去买了一些银粉,胶水,还有女人用的一些化妆用品,和一身老人服装。张笑川先打赏了店小二二两纹银,又另外给了他买东西的钱,店小二见他出手大方,高兴地去了,不一会儿,便给张笑川买了回来。 张笑川开始在房间里鼓捣,他把头发弄成了灰白色,又粘了白胡子,把脸色弄得苍白,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等他换上那一身老人的服装,更是得意,心想再也不会有人能认出自己了。他收拾停当,便走出店去,刻意放慢了脚步,低着头,弯着腰,装作行动不便的样子,眼睛却偷偷地观察四周,有没有异样。他在街上雇了一辆驴车,优哉游哉地向前行去。走了半天,后边“嘚嘚嘚”响起了马蹄声。 不一会儿,两匹马便到了近前,马上的人把驴车拦了下来。赶驴车的车夫是位四十多岁的乡下人,见拦住他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男的衣饰华丽,女的清雅,都配了宝剑,骑在马上真是风华绝代的一对佳人。那车夫向二人一抱拳,说道,“不知二位小官人有何见教?”“我们要找一个人,不知大叔车上拉的是什么人?”“不知你们要找什么人?”“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俊俏后生,二十多岁的年纪。”“哦,这可不对,我车上却是拉了一位大爷。”二人听他这样说,意犹不信。那少年挑起了帘子,看到了一张极其苍白的脸,他满头的白发,还长着白白的胡须。见他揭起了帘子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那男孩失望地把帘子放下,向那女孩说道,“确是一位大爷,我们走吧!”说完二人打马向前追去。坐在车上的张笑川得意地笑了,心道总算把他们摆脱了。 这样行了几日,知道他们再也认不出自己了,也绝计不会跟来了,张笑川才去买了一匹健马,随心所欲地行去,想走便走,想停便停,不一日,便到了青牛山下。 张笑川想起了初入江湖,与雷震天相识相交的情形,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雷大哥由匪入官,现在已经做了将军,自己也已经身居高位,可是却没有半点乐趣。雷大哥倒是志得意满,各方面做的风生水起。可惜诸葛大哥文武双全,却落得如此下场,张笑川想着,感慨良多。 “呔。”突然一声大喊,从密林中涌出一路人马,很快驰到了跟前,前面的小喽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张笑川看到这一帮土匪,又好笑又好气,雷大哥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把众土匪遣散了,不想这里又聚集起了新的土匪。张笑川只顾想事,也没有看也没有回应,那喽啰以为他吓傻了,又喊道,“喂,小老儿,就是说你呢!”张笑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他指了指自己,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还在乔妆改扮之中。张笑川“哈哈哈”一阵大笑,声音甚响,那小喽啰被吓了一跳。“你大爷的,笑什么笑,快快把财物留下,尚可留你性命,如若不然。。。。。。”他话还没有说完,张笑川已经从马上跃起,提起那喽啰抛入了土匪队伍,他们顿时大乱,挥舞兵器鼓勇而来。张笑川展开消遥步法,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几个起落,瞬间把众土匪的兵刃夺了下来。他夺一件,抛一件,只听“呛啷,呛啷”的声音不绝于耳。众土匪只觉人影一闪,手中便失去了兵刃,待到看到兵刃都被抛到了一堆,也只是一瞬间,众土匪骇然变色,错愕不已,何曾见过如此的身手,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个撒丫子就跑,都知道保命要紧,哪还敢打劫,张笑川跃回马上,缓缓而去。 不一日,张笑川到了清溪镇,这市镇繁华如初,他不由得想起了汪天、小叶子。汪天本是富家子弟,要不是遇见了我,他可能还在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会流落江湖,他现在形同鬼魅,人不人鬼不鬼的;若是不因为我,也许小叶子还在做着阔太太。“唉!孽缘!”张笑川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张笑川向前行了一段距离,各种饭菜的香味涌了过来,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晌午时分了。张笑川又想起了自己初到清溪镇,被汪天捉弄被迫打工的那家餐馆,张笑川凭着记忆找去,那家店竟然还在。张笑川把马交给店伙,那店伙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张笑川进得店来,店里的陈设未变,那掌柜还在,只是岁月让他显得多了一点沧桑。张笑川选了一个位子坐下来,要了二斤牛肉,一个腊肉笋丝,一坛老酒。他一边吃一边喝,想着各种往事,酒喝完了,饭也饱了,张笑川会了帐,出得店来,微微有些酒意,跨上了马便向清水溪而去。 张笑川把马打得飞快,那马脚力稳健,两个时辰不到,便到了村口。溪水碧亮,竹林在望,张笑川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倍感亲切。这里有美好的童年,有太多的怀想,张笑川缓缓行到溪边,望着溪水发了一会儿呆,他跃下马来,牵着马步入竹林。竹林还是那样茂密,他又想起了在这里练剑的情景,小叶子在旁边专注地看着他。 张笑川抽出长剑,不由得舞了起来,七十二路逍遥剑法练完,宝剑还鞘他才牵了马,依依不舍地离开竹林。看看天色暗了下来,他又想:今晚我该在何处安身。这里不比清溪镇,再说了自己也没有想好,该怎样出现在清水溪,尤其是李婶的面前。总不能去村中借宿吧,有了,张笑川突然想起了那个山洞,于是他便向那个山洞行去。虽然已经是冬日时节,但这里却不是甚冷,张笑川也不以为意,料想在山洞之中,再生一堆火,也好对付过去。 第二天,张笑川早早起来,待到旭日东升,他把随身物品藏好,又把马放到林中吃草,便向村里行去。 入得村来,这里又增了好多房舍,可见村中变化也不小。张笑川一路走一路看,也难免有感慨。行得越来越近了,他的心也忍不住“怦怦”直跳,见了李婶,我怎样报复,李叔老实巴脚的,小雪瑶也长大了吧。张笑川想着,几个孩童从身边跑过,嘴里还喊着,“快走,去看赛西施了。”“李婶人称豆腐西施,怎么又出了一个‘赛西施’?”张笑川喊住了后面的一个小孩问道,“小朋友,我只听说这里有一个豆腐西施,怎么这里还有一个‘赛西施’吗?”“当然有了,‘赛西施’就是豆腐西施的女儿,老头儿,一看你就是外来的。”那小孩说完跑向前追同伴儿去了。“对呀,我是外来的,我还是个老头儿。”张笑川想着不由得哑然失笑,难怪那个店伙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自己是个老头,可要装得象些。他去折了一根木棍,故意把衣服弄了很多土,把手脸也弄花了,这才佝偻着身子慢慢行去。 张笑川远远望见有一群人围了一个圈子,待走得近了,便看见那是个豆腐摊位,人们在买豆腐。张笑川看那摊位,后面是新建的磨坊,右边是新起的房舍,张笑川走得近了越看得清楚。看来这些年李叔和李婶的小日子过得蛮不错的。再走近几步,张笑川清楚地看到了李婶的脸,只见她眉开眼笑,热情地和人们打着招呼,更添了不少风韵,这“豆腐西施”应该更胜当年。只是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张笑川不由得忿恨起来。 张笑川步入人群,盯着那张脸,往事不堪回首,这张脸一直是自己的梦魇,是恶梦的纠缠。这张脸笑得愈发灿烂,他心里越不是滋味。张笑川向前又走了几步,慢慢把木棍从人群缝隙抵住了摊位货架,只待稍微用力,那货架便要翻倒。张笑川想象着李婶惊慌的样子,手上聚满了真气,正要把力传到木棍之上。突然人群骚动起来了,几个孩童喊了起来,“赛西施来了,赛西施来了。”张笑川便先收了木棍,待要看看“赛西施”到底是怎生模样。 第九十四章 人心岂可试 走在前面的是李大春,他的精神状态蛮好,样子也没有多大变化,他用托盘端了豆腐正走向摊位,再看向后面,张笑川顿时眼前一亮。只见那女子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透明,极有灵气,她鼻梁高挺,皮肤白里透红,如婴儿肌肤一般光洁,吹弹可破,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束了一下,披散在肩头后背,在阳光下发着亮光。她身材修长,姿容绝美,脸上笑意盈盈。她手指纤细白皙,也端了一个托盘,轻移莲步而来。张笑川见识过许多绝色女子,但却没有一个如她这般清丽脱俗、明艳动人。虽然她只是素衣素裙,却仍是光彩照人,“赛西施”的名号可谓是名实相副,虽不知西施到底怎生模样,但她绝对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女子。难怪会连小小的孩童都会前来围观。 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想要挤到前面看得真切一些,有的人便开始推搡起来,突然张笑川也被推了一下,他正一边看,一边想着心事,猝不及防,他被推得向前一冲,撞到了前面的人身上。 那人回过头来,她个子和张笑川差不多,脑袋又大又圆,恶狠狠地瞪了张笑川一眼。她见张笑川又老又脏,眼睛中便带了许多嫌恶之意出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道,“老东西,老叫化子,老不正经。”她一连带了三个“老”字出来,张笑川心里有气,本待做个手脚,掀她一个跟头,让她当众出丑,给她一个大大的难堪。只见那“赛西施”正向自己招手,“大爷,你过来!”张笑川向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大爷”,前后左右这些人,有的是买豆腐的,有的是看热闹的,都没有超过四十岁的。张笑川才明白她叫的是自己,这时候,前面的人让开了路,他便走到了摊位跟前。 “大爷,你饿了吧?”“赛西施”的声音极是好听,带着关切。张笑川看向她,想起刚才被当成了老叫化子,便将错就错,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我没有银两。”张笑川微微低了低头,做出很难为情的样子。“没关系的,大爷。”说完她便去切豆腐。“雪瑶,赶紧帮忙!”豆腐西施嗔怪地看了一眼,催促她。“知道了,妈。”李雪瑶切了一大块豆腐下来,垫了一张纸递给了张笑川。张笑川犹豫了一下,考虑接还是不接。“大爷,快拿去吃吧!”李雪瑶笑着示意他把豆腐拿去。张笑川接过豆腐,道了声谢,转过身走开了。 张笑川出了人群,找了一个角落蹲了下来,豆腐刚出锅,热乎乎的,透着香气,张笑川忍不住在上面咬了一口,然后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他边吃边想象着乞丐们的难处,不知要受多少白眼,才能讨一口饭吃。张笑川揣摩着乞丐们的心境,不一会儿,便把一块豆腐吃完了。 张笑川隐隐听到人们的议论,“‘赛西施’真是善良,这个老叫化子有福了。”“是啊,什么时候‘赛西施’也赏我一块豆腐吃该多好!”“‘赛西施’的手真美,若是能摸上一把该有多美妙啊!”那个人想象着,嘴里竟然还发出了“啧啧”之声。“唉!能天天看上她一眼,咱也就知足了。”有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人家神仙一般的人物。”张笑川听着各种话语,有的艳羡,有的赞美,有的嫉妒,更有淫邪下流之词,这里人很多,一上午络绎不绝。 快晌午了,有的人被唤回家吃饭了,还有一个没有听见老婆喊的,被老婆拧着耳朵抻回去了,剩下的人在一片哄笑声中四散而去。张笑川站起身来,费了踌躇,接下来我该怎么办?他看了一眼豆腐摊位,李雪瑶正在看他,张笑川转身要走。“大爷,你等等。”张笑川听她喊便站住了,不一会儿,李雪瑶端了一块豆腐,两个饼子和一些腌菜出来。李婶却在后面跟出来说道,“吃惯了嘴儿跑惯了腿,这种人怎么心疼得过来!”李雪瑶回头说道,“妈,你不用管了。”她径直走上前去把这些东西交在了张笑川手上,笑了笑说道,“大爷,拿去吃吧!”不等张笑川道谢,便转身走回去了。 张笑川双手捧着这些吃的,十分讶异,没想到李雪瑶许多方面都超越了李婶,她美丽善良,落落大方。“我要怎么办?”张笑川心里开始矛盾起来,开始不断的自我斗争。一个声音说,放弃吧,不要伤害她;另一个声音却坚决说不行。张笑川纠结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要想法给李婶一个教训,在心里说服自己,尽量不要伤害李雪瑶就是了。 张笑川把这些东西都吃了,其时太阳暖暖地照着,张笑川便有了困意,“到哪里眯一会儿才好,有了,就到你家大门口,你越不想看见我,我就越膈应你,我就和你耗上了。”张笑川这样想着,见四下无人,便挪到了李婶家大门口,靠着大门坐了下来,太阳很暖,不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走开,走开,你这个叫化子,真是登竿子上脸,得寸进尺。”张笑川被吵醒了,发现有人在用脚踢自己,他睁开眼见是李婶,便又闭上了眼睛,不理她。李婶气急败坏,夺过了张笑川手里的木棍,向他身上用力打去,张笑川闭着眼睛,听到了风声,便暗暗在身上布满了真气。“啪”地一声响,木棍断了,李婶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正好有几个泼皮瞧在了眼里,他们平时估计没少挨她的骂和白眼,便大声喊了起来。“哎哟,豆腐西施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下手还真狠。”“可不是,那叫化子一动不动了。”“莫不是把人打死了。”李婶听他们一喊,怎能不急,赶忙伸手去探张笑川的鼻息,张笑川故意闭了呼息。李婶没有探到他的呼息,心里更急,使劲儿摇晃了张笑川几下,大声喊道,“喂,喂!你没事儿吧!”张笑川兀自不动。“豆腐西施打死人了。”那几个泼皮更是大声叫嚷起来。“哎呀,哪有,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快别喊了,下来,婶子让你们白吃豆腐。”“李婶,此话当真?”那几个泼皮不怀好意地问道。“当真,婶子一定说话算话。”那几个泼皮这才不嚷了。 “妈,怎么了?”李雪瑶听见了吵闹声,从里面出来了。“妈刚才不小心打了他一木棍儿,他便躺着不动了,会不会死人啊?”她见张笑川一动不动,又被那几个泼皮一喊,自己也怕了。“我来看看。”李雪瑶俯下身子,探了探张笑川的鼻息,然后用力掐了他的人中几下。张笑川感到她的手滑腻温热,又想起她美丽的样子,想到她还那样善良,心里一动,便不想难为于她,便大口呼了口气出来。“没事了,妈,他肯定是生病了。”“嗯,他是生病了。”李婶也醒悟过来,“你们说是不是?”她向几个泼皮讨好地问道,顺便抛了个媚眼,几个泼皮会意,“对对对,他是生病了。”“你们还不快帮婶把他抬回屋去。”“是是是!”几个泼皮应着,七手八脚地把张笑川抬了进去,把他放在榻上安置好了,几个人出门而去,李婶忙送了出去。“李婶,不要忘了你说的话!”那几个泼皮还不忘提醒一句。“小王八羔子,李婶记着呢!”李婶笑骂了一句便走回了屋里。 “妈,到底怎么回事?”李雪瑶向她了解事情的经过。“唉,见他在门口睡着了,觉得晦气,便想赶他走,他不理我,我顺手夺了他的棍子,还没用力,棍子便断了,真是奇了怪了。”“妈,你怎么能打人呢?再说了,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本来就挺可怜的。”“唉,算我倒霉,我又不是真的要打,但愿他不会有事。”“别担心了妈,休息休息,他一定会好的。”“阿弥陀佛,但愿吧!” 张笑川在她们家躺了两天,白天也睡,晚上也睡,睡着了也睡,睡不着了也装睡。她们喂他吃东西,他也配合地吃,他可不想让自己一直饿肚子,那滋味可不好受。 李雪瑶每天给张笑川擦脸擦手,李婶一开始不让,李雪瑶说,“这大爷跟咱们有缘,咱家也没有老人,或许他也无亲无靠、孤苦可怜,就让我好好照顾他一段时间吧,这样也许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李婶见她如此说法,便不再干涉,也暗暗祷祝张笑川早点好起来。 李雪瑶每天给张笑川擦洗,让他有些不忍,可是每当她拉着自己的手,张笑川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心里又有一种渴盼,希望她天天能为自己擦洗。 又过了几天,李雪瑶正在给张笑川擦洗,她突然大叫了起来,“妈,妈!快来!”李婶听她喊得很急,赶忙跑进屋来。“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你看,他的脸!是不是我用力太重了。”李婶凑到跟前一看,瞬间就明白了。只见他的肉皮细腻,只是脸上涂抹了很多东西,故意遮盖了本来面目,再看他的手,也是白皙修长,她心里越看越明白,对李雪瑶说道,“没事的,他应该很快就要醒了。”“他真的很快就能醒吗?”“真的。”张笑川听她们这样说着却不明所以。 她们两个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张笑川听到了脚步响,知道是李婶又来了,他闭着眼睛装睡。李婶握住了他的手,张笑川正不知道她用意,突然中指大痛,张笑川“噌”地坐了起来。原来,李婶用针扎了他的手指,十指连心,这突如其来的一针,张笑川没有防备,自然而然吃痛坐了起来。张笑川怔怔地瞅着她,李婶向他吼道,“说!你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企图?”张笑川想到刚才的话和她的所作所为,知道自己已被识破,便对她说道,“既然已被你识破,我也不再瞒你,李婶,我是张笑川。”“你是张笑川?”李婶吃惊不小,多少年来她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十几岁的模样,再加上当年自己做了亏心事,他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她吃惊更甚。她端详了一会儿张笑川的脸,觉得似乎有点像,便即问道,“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还不是拜李婶所赐,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好到哪去?”张笑川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眼神让李婶心里发虚发慌。不知道他这样找上门来,到底想怎样,李婶的大脑转得飞快。“不管怎样,你能回来就好,你好好将养身体吧,有什么事,咱们下来再说。”李婶说着,没等张笑川回话便笑呵呵地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不到,闹闹嚷嚷地进来了六个人,两个四十多岁的人带着四个三十左右的汉子,他们带着器械,手里提着锁链。其中一个蓄着胡子的四十多岁的人向张笑川问道,“你是张笑川?”张笑川不知他们寻自己要干什么,便点了点头。那人接着说道,“我是这里的里正”,然后指着另一位四十多岁的人说道,“这位是本乡的耆长,我们怀疑你跟一件公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说完向那四个人一挥手,他们走上前来不由分说把铁链套在了张笑川身上。张笑川怎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心想这一定是李婶捣的鬼,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他也不多说话,站起身来,跟他们出了门。 李婶畏畏葸葸地把他们送出了门,在出门之前,张笑川猛得做了个鬼脸向她说道,“李婶,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妈,他们为什么抓人?”一声喊,正好李雪瑶从外面回来了,经她这样突然一问,李婶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他,他可能是个骗子。”她嗫嚅着说道,“怎么可能?”李雪瑶自是不信。 过了两日,买豆腐的人正多,街上看热闹的、晒太阳的依旧不少。突然响起了“镗镗镗”的锣声,远远地行来了两队官兵,不一会儿,便到了近前,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位官老爷到了,乡民纷纷走避。 众人避在一边,只见走在官兵前面的两个兵卒,各执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肃静”、“回避”,后面紧跟着鸣锣开道的。中间两匹高头大马,马上乘坐着二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年纪,作文官打扮,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另一个二十多岁,头戴方巾,着一身白色衣衫,脚踩皂靴,顾盼神飞。后面还有许多兵卒,抬了不少的箱笼。 官兵到了豆腐坊前,竟然不走了,调整了队形,众士卒分列两边,中间便是骑在马上的二人。里正和耆长屁颠屁颠地跑到两个人跟前,点头哈腰地说道,“二位大人,这便是豆腐西施家的豆腐坊。”他们二人又指着张芳说道,“她就是人称‘豆腐西施’的李张氏。”那文官模样的人微微颔首,里正和耆长冲着张芳齐声喊道,“李张氏,快快叩见张将军和知县大人!”豆腐西施见官兵来到了自家门前,本就心里胆小,待到闻言要她拜见张将军和知县,她心里更是一惊,不知为何两位官老爷要见自己。张芳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跪了下去向二人叩头道,“民女李张氏,给二位大人叩头了。”“李张氏,你抬起头来。”那文官模样的人语声不高,声音却是威严,让人不可抗拒。张芳慢慢抬起头来,那知县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看得她心里直发毛,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好了,你起来吧!”知县命令道。“是!”张芳站了起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了一边。“李张氏,还不快请二位大人里面说话。”里正和耆长催促着。“是是是”张芳战战兢兢地应着。“二位大人里面请。”早有人过来,放了凳子,扶他二人下了马。里正和耆长谄媚地说道,“二位大人请!”知县和那年轻地将军相视一笑,相携进了庭院。这时李大春和李雪瑶也反应过来了,忙跟张芳一起走了进去。 进到正房厅堂之上,众人簇拥着二位官老爷坐了。张芳携李大春、李雪瑶又来叩拜。这时,那位年轻的将军站起身来,他走上前说道,“李叔,李婶请起。”并把他们一家一一扶了起来。张芳一直看着他十分眼熟,声音也很是熟悉,没想到真是张笑川,她心里半喜半忧。李大春却是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茫然地望着张笑川。“李叔,我是张笑川啊!”“你是笑川啊!真好!真好!都长这么大了,还做了将军。”李大春真情流露,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张笑川的手。“李叔,这些年你们都好吧!”“我们一切都好!”李大春不擅言谈,知道说话越少说越少出错。 “嗯,这些年我时常想起你们。”张笑川看向张芳,她的心突突狂跳起来。“这位是雪瑶妹子吧?”张笑川笑吟吟地向李大春和张芳问道。“是的。”二人应着,“雪瑶,这个是你笑川哥哥,快来见过。”张芳忙不迭地引见。“笑川哥哥。”李雪瑶亲切地叫了一声。“雪瑶妹妹好!”“笑川哥哥好!”李雪瑶落落大方地回应着。自张笑川出现,李雪瑶就被他的风采吸引了,只见他面若冠玉,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英气。现在知道他和自己家关系很近,更觉亲切,只是李雪瑶心里也有一点疑惑,总感觉这个哥哥似曾相识,又感觉好象在哪里听到过他的声音。 “请二位大人稍待,我们马上给二位大人奉茶。”张芳向他们二人说道,张笑川向他们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退了出去。 出得厅堂,里正正在门口候着,张芳走到跟前说道,“里正大人,请借一步说话。”那里正本是清水溪的,平时颇为熟识,见她这样说,便跟她行到了一处角落。张芳压低了声音向里正问道,“里正大人,那个人真是张笑川吗,他不是反贼吗,怎么反倒做了将军?”“嘘。”里正听她问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大急,赶忙让她噤声。“李张氏,这样的疯话可不要乱说,知县大人是朝廷中派下来的,见多识广,再说了,好多人都见到了将军的印信。”张芳听里正这样说,再无怀疑,忙着沏茶去了。 第九十五章 芳心忧可托 张芳给知县和张笑川奉了茶,便退在了一边。知县呷了一口茶向张芳说道,“李张氏坐下说话吧!”有人给她搬了凳子过去,张芳哪里就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二位大人有什么吩咐?”“李张氏!”那知县面色突然一变甚是严峻,张芳忙答道,“小的在。”“我问你,你为何诬告张将军,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张芳听了这话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人明察秋毫,小的怎敢诬告张将军。小人并未受什么人指使,只是并不知他便是张将军,请大人恕罪!”“张将军既已言明身份,你为何还要报官?”“这个。。。。。”张芳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回大人,我与张将军多年未见,张将军又易了装容,小人实在难以辨认,才出此下策。”知县听她说完,面色稍霁。“嗯,也难怪,张将军向来行事低调,这次微服出行,更是让人钦敬。”这句话一半向着张芳说,一半向着张笑川说。张笑川向知县微微抱拳说道,“知县大人过奖了。”那知县笑呵呵地回道,“张将军太过谦了,您可是年轻有为,本该衣锦还乡才是。”知县又说道,“李张氏,你可知道张将军是什么官阶?”“回大人,小的不知。”“嗯,量你也不知,本县便说与你知道,你可听好了。”“是是是。”张芳连说了三个“是”。“张将军是当朝的武状元,功勋卓著,现在官拜一品将军。”张芳唯唯诺诺地听着,既惊且怕,震惊于张笑川年纪轻轻便做了这么高的职位,怕的是张笑川若要报复自己,根本不用他动手。 “李张氏,你起来说话吧。”“小的不敢。”“张将军是何等人物,他大人大量,怎会与你计较,你还是起来说话方便。”张芳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自知县与张笑川一同前来,她便战战兢兢,忐忑不安,再加上张笑川也有意让她受些惊吓也不多言。听知县说完,张芳才偷眼向张笑川看去,张笑川才笑呵呵地说道,“李婶,还是起来说话方便。”见张笑川这样说,她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那知县又说道,“张将军体念故人之情,衣锦还乡,便来看望你等,不想却生出这样大的误会,李张氏你可能将功补过?”“请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将功补过。”张芳马上做出了保证。“故宅已毁,张将军生性节俭,不愿劳民伤财再立新宅,可是张将军深念故人之情,不忍便即离去,你说如何是好?”“回大人,这个好办,张将军自幼长在清水溪,我们两家颇为亲近,就请张将军屈驾以寒舍为家,不知大人意下如何?”知县听张芳说完,看向张笑川等他表态。张笑川点了点头,知县说道,“如此甚好!张将军光降此地,是你我的荣幸,李张氏千万不可怠慢!”“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将军!”“很好,你先去收拾安置吧!”张芳如释重负,出去准备去了。 知县与张笑川说了一会儿话,命人把箱笼等物搬了进来,这些物品堆了一地,待到张芳把房间布置好了,知县才辞去。临别又嘱咐了里正和耆长一番,最后向张笑川说道,“张将军但有所命,下官在所不辞。”张笑川谦让了一番,知县率众而去。 张笑川住了下来,不几天便名动四野,四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清水溪出了一个大将军,就住在“豆腐西施”家里。有不少的人慕名而来,都想一睹张笑川的风采,众人口口相传,再来附会一番,把张笑川说得神人一般,李大春门前经常水泄不通,豆腐生意更胜从前。张芳一家自是乐得合不拢嘴,面上也风光无限,张芳却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 自十二岁之后,张芳对李雪瑶便看管得很紧,不让她和村里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乱跑。李雪瑶突然多了这样一个帅气的将军哥哥出来,只见他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让李雪瑶打心眼里愿意和他亲近。李大春虽不善言谈,但是他的开心也时常洋溢在脸上,张芳更是成天乐呵呵的,还接受着别人的夸赞和奉承。太多的人,太多的赞美,李雪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欢喜。她经常缠着张芳问这问那,问关于张笑川小时候的情况,张芳也偶尔给她讲上一讲。 这一日,李雪瑶突然向张芳问道,那天张笑川为什么化装成叫化子的样子回来。张芳想了想说道,可能是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吧。张笑川刚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到了她们两个的谈话,他便接上了话茬。“李婶说的对,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啊!”李雪瑶心地善良,甚是单纯,对人心善恶没有什么概念,在她眼里每个人都是好人,她疑疑惑惑地望着他们。张笑川又说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听他说完,李雪瑶天真地问道,“真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害人吗?”“怎么没有,你说是不是,李婶?”张笑川一问,张芳知道张笑川另有所指,别有深意,她神情毫不尴尬,幸好李雪瑶只看着张笑川说话。张芳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灵机一动转移了话题。“你笑川哥哥见多识广,你以后就多陪陪他,跟他多走一走,也好向他多学学怎样为人处事。”张芳这样一说,李雪瑶又是意外,又是开心,忙向张笑川问道,“笑川哥哥,可以吗?”张笑川看她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期待,怎么忍心拒绝,随即便答应了,李雪瑶开心地向他们说道,“谢谢笑川哥哥,谢谢妈妈!” 这时候刚进腊月,虽是深冬却如秋天一样,只不过略有凉意。张笑川想起年少时经常在这个季节去河里放虾笼,他突然童心大起,在李大春家遍寻不见虾笼,便走出门去。李雪瑶以为他又要出门,记着妈妈让她多跟他走走的话,便大声喊道,“笑川哥哥,你要出去吗?”“我去去就来。”张笑川喊了一声,待李雪瑶出来看时,早没了踪影。不一会儿,张笑川便提着两个虾笼回来了。李雪瑶见了惊奇地叫了起来,“笑川哥哥,你要去放虾笼?”张笑川微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带我一起去吗?”这些趣事,从来没人带李雪瑶去做,在她心里充满了渴盼。张笑川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欣然说道,“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李雪瑶连说了两个“我愿意。” 他们两个和李大春、张芳打过招呼,提了虾笼向河边走去。李雪瑶兴奋地一路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蹦蹦跳跳,她天真浪漫的样子,让张笑川倍感温馨,有她在身边,也勾起了张笑川对童年的许多美好回忆。 两个人到了河边,溪水流动,水草青碧,张笑川找了一个水流平缓的所在,小心地把一个虾笼放到了水中,然后把虾笼的一端系在了岸边。李雪瑶也学着张笑川的样子,把另一个吓笼放好,开心地笑了。他们盯着虾笼看,不一会儿,便有几只小虾钻进了笼中,李雪瑶看着,脸上有无以言说的喜悦与兴奋。“笑川哥哥,有虾了。”李雪瑶高兴地喊了起来。张笑川食指放在唇边,“嘘”的一声,作了个让她噤声的动作,李雪瑶明白了,瞬间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张笑川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心有不忍,指了指虾笼,两个人相视而笑。 张笑川知道要捉到足够多的虾,还要等一两个时辰,他便想四处走走,李雪瑶见他走开了,便紧随其后。不知不觉,张笑川便来到了那片竹林之中,想起当日小叶子看他练剑的情形,张笑川随手折了一根细竹,舞了起来。一开始他舞地慢,李雪瑶虽然不懂,只见他姿势优美,身法灵动,不住地给他鼓掌。待到后来,张笑川想起伤心往事,越舞越快,身法如飞,李雪瑶只看得眼花缭乱,突然闷哼一声晕倒在地。张笑川一惊,忙停了下来。他把李雪瑶扶起来,她羞赧地说道,“好好的,我怎么突然晕倒了。”张笑川知道这是她没有修为定力之故,笑了笑说道,“一会儿,便没事了。”“笑川哥哥,方才你是在舞剑吗?”“嗯,这是叔叔创的逍遥剑法。”“你舞的真好!你再舞一会儿吧!”张笑川知道她不能再看,便问道,“你感觉怎样了?”李雪瑶晃了晃头说道,“我现在没事了,不知刚才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在笑川哥哥面前出丑了。”她一边说一边笑,张笑川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顿时生出了一种怜惜之意。“我们随便走走吧。”李雪瑶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张笑川的胳膊,两个人沿着竹林的小路走去。 前面有一处地面凹下去了,张笑川停了下来,对李雪瑶说道,“雪瑶妹妹,我给你变个戏法,你要不要看?”“要得,要得,硬是要得。”听他说要变戏法,李雪瑶哪能放过这机会。张笑川俯下身子,在凹陷的地方用竹棍挖了一个一尺多深的圆坑,然后双手探进去,一拗一旋,他手里便多了一件东西,他抖抖土,赫然是一支冬笋。“是冬笋哎,这可是难得的美味,笑川哥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冬笋的?”张笑川笑了笑,神秘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张笑川把冬笋交在了李雪瑶手上,继续向前走。李雪瑶紧赶两步追上了他,“笑川哥哥,你教我找冬笋好不好?”张笑川笑眯眯地看着她,没有马上回答,李雪瑶见他不说话,只是向着自己笑,便挽住了张笑川的胳膊,摇晃着他的胳膊求恳。“好不好嘛,笑川哥哥。”她有点撒娇却不嗲声嗲气,张笑川看着她娇美的模样,听着她甜美的声音,一颗心瞬间醉了,都快要被融化了。“好好好!我现在就教你!”“谢谢笑川哥哥。”李雪瑶甚是欢快。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去,张笑川看到了地面有一溜儿凸起,他向李雪瑶说道,“呶,这次就由你来变戏法吧。”他向那一处凸起一指,李雪瑶走上前去,学着张笑川的样子,用一根竹棍在凸起周围挖了一个圆坑。她小心地把凸起上面的浮土清理掉,露出了一丛冬笋,她高兴地叫了起来,“我找到了,笑川哥哥,快来看,这里的冬笋好多!”张笑川看那冬笋有七八个之多,他笑着向李雪瑶竖起了大拇指。李雪瑶开心地笑了,她学着张笑川的样子去拗去旋,冬笋却纹丝不动,倒是她把娇嫩的小手也弄疼了。她又换了竹棍去挖,也是不行。她微蹙着眉头看向张笑川,求助的意思甚是明显。张笑川走上前去,一拗一旋便弄下来了一个冬笋,不一会儿,这一丛冬笋全都被张笑川弄了下来。“今天的笋不少了,我们改天再来挖吧,笑川哥哥。”张笑川点了点头,两个人抱了冬笋向虾笼的方向走去。 到了河边,放下冬笋,两个人去提虾笼,一个人提了一个出来,只见里面虾已不少。“今天的收获真是不小,咱们可以回去了吗,笑川哥哥?”李雪瑶满脸的开心。“嗯,咱们这就回去吧。”两个人提了虾笼,抱了竹笋,说说笑笑地向家里走去。 进了家门,张笑川便忙着去洗虾,李雪瑶也乐呵呵地给他帮忙。然后张笑川烫虾、炒虾,李雪瑶开心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张笑川炒好了虾,想象着小时候的样子,用纸包了虾,分给李雪瑶一包,李大春一包,张芳一包,自己也留了一包。四个人捏着虾吃,香酥可口,李雪瑶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张芳给他们做了腊肉冬笋,冬笋三丝,冬笋香菇,冬笋鸡汤,笋质幼嫩,洁白如玉,清香纯正,鸡汤味道更是鲜美,四人吃得赞不绝口,既赞张芳的厨艺,更赞冬笋的美味。 自那之后,李雪瑶便隔三差五地央求张笑川去捉虾、挖笋,不管张笑川去哪儿,李雪瑶都紧紧相随,和他在一起,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说不出的幸福快乐。 没有多长时间,街上便传得沸沸扬扬,说张笑川此次回来别有所图,是专为“赛西施”而来。当然,李大春和张芳也有耳闻,每当人们和李大春说起,他也只是憨厚的笑笑。张芳却是心情极其复杂,她想雪瑶跟了张笑川固然不错,定然也会受不少委屈。如果她们真能和和美美地在一起该有多好,这样也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忽一天,小叶子的妈妈也来了,她对张芳把张笑川好一顿夸赞,说雪瑶这孩子相貌出众,聪明善良,真好福气,说完了又是一顿长吁短叹,怪自己没有眼光,怪小叶子没有福气。最后又嘱咐张芳,“她李婶,你一定不要错打算盘,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旁人没得比。”张芳笑呵呵地听着,小叶子妈妈说完叹着气走了。张芳看着她佝偻的身影,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舒心,人也老得很快,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所以。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腊月二十了,眼看年关将近,各家各户都忙着为过年做准备。午后,里正带着一队人来了,他们抬着七八个大箱子。与张笑川见过礼之后,他向张笑川说道,这是知县大人的心意,知县大人特意为张笑川准备了年货。里正特别强调这里面有一份礼物更是特别,知县大人觅得了一个能工巧匠,他擅作各种烟花,常人自是求之不得,知县大人特意给张将军送了他做的烟花,张将军一定会喜欢。张笑川听了甚是高兴,打赏了众人,嘱咐里正代他向知县大人致谢,他们方才去了。 众乡邻见知县大人又送来了这么多礼物,有的艳羡,有的恭维,张芳更是觉得大有面子,心里愈发坚定了让李雪瑶和张笑川在一起的想法。 除夕夜,吃过了年夜饭,张笑川与李大春把烟花爆竹抬了出去,放到了街上,一一摆好。李雪瑶和张芳乐呵呵地看他们做着放烟花的准备。他们家还从来没有买过烟花,即便是清水溪的大户人家也几乎没有见过么多烟花。人们早传开了,这里要放烟花,都呼朋引伴前来观看,所有的人都期待着,等着精彩万分的时刻。 “开始了,开始了。”孩子们兴奋地喊着,李大春点燃了第一支烟花,引线“嗤嗤”地烧完了,“啪”的一声,一只火箭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爆开,绽放出了一朵大大的菊花。菊花的花瓣慢慢散开,变成了无数小星星翻滚而下,人们欢呼起来。 张笑川点燃了第二支烟花,“啪”的一声响,又一只火箭冲上了天空,这烟花如蓝宝石一样光彩夺目,在夜空中变成了一朵富丽堂皇的牡丹,夜空瞬间流光溢彩。第三支烟花中,窜出了五六条金龙,仿佛腾云驾雾,赶来给人们拜年。张笑川玩心大起,展开身法把摆放好的烟花全部点燃,一时之间,“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在天空绽放。有金色的蒲公英,紫色的牵牛花,火红的玫瑰,绚丽多姿,落英缤纷,有的象仙女散花,有的似孔雀开屏,有的如蝴蝶飞舞。整个夜空色彩斑斓,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吸引来看烟花了。赞叹声,惊讶声,欢呼声,此起彼伏,这一场烟花的盛宴,达到了**。张笑川退在一边看向夜空,突然,一只温润的手,握了过来。张笑川看到了李雪瑶美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张笑川心里一动,雪瑶实在是太美了,她笑起来的样子更迷人,给人很强很强的感染力,我一定要让她经常笑,张笑川不由得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这一夜,张笑川醒了无数次,一会儿梦见了张芳,一会儿梦见了李雪瑶。李雪瑶却是在梦中笑醒了几次,张芳听见了她的呓语,“笑川哥哥,烟花好美!” 大年初一晚上,张笑川与李大春放完了所有的烟花,众人又进行了一次狂欢。从大年初二开始,村里开始有人争着请张笑川到家里吃饭。张笑川推辞不过,便就应了,每天两家,一直吃到了正月十五,人们还在发出邀请。李雪瑶一天见不到张笑川的影子,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张芳看在眼里也是不住摇头苦笑。张笑川每天出门前,李雪瑶分外的不舍,晚上回来,她早早地候在了门口,张笑川怎会无动于衷,他心里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第九十六章 滩险流急,惊心动魄 其实张笑川在别人家里,饭也是吃得索然无味,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有李雪瑶相陪,确切地说他也习惯了陪李雪瑶。和她在一起无忧无虑,简单快乐,张笑川想着法让她快乐,她快乐,他也快乐,心里有一种安逸,有一种知足,还有淡淡的幸福味道。 然而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度过的,一天中大部分时间消耗在了吃请应酬之中,见不到李雪瑶的影子,张笑川何尝不急。好不容易熬过了正月十六,张笑川回绝了所有的邀请,对众乡亲说他马上要走了,向人们道了感谢,说着抱歉,大家只好作罢,张笑川心里开始为今后做着计划。 张笑川把李大春、张芳和李雪瑶叫到了一起,他们也明白了张笑川是要向他们道别,因为清水溪已经传遍了张笑川要走的消息,李雪瑶的眼圈早已红了。张笑川开口说道,在清水溪的这段日子,他过得闲适快乐,多亏了他们一家的照顾,张笑川诚挚地向他们表示了感谢。突然,张笑川话锋一转又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李叔,李婶,雪瑶妹妹,我明天就要离开清水溪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李雪瑶的眼眶润湿了。李大春向张笑川说道,“没什么事就多住一段时间吧。”他的话诚挚而简短,张笑川摇了摇头,李雪瑶看向了张芳,眼神焦急而期待,她多么想张芳也出面挽留他多住一段日子啊。可是张芳却没有挽留,但是她的话却让李雪瑶意外和惊喜。只听张芳说道,“笑川,你带雪瑶一起走吧!” 听到这句话,李雪瑶惊诧莫名,心里却是欣喜不已。李大春则是茫然不解,不过家中之事向来都是张芳作主,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见到李雪瑶和张笑川在一起的日子,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惊喜,让李大春也明白了张芳的良苦用心。张笑川感觉更是意外,带李雪瑶走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他本来想在最后的时刻才说出来,没有想到的是张芳自己却先提了出来。 原来,自张笑川以真面目出现,张芳一直在思索、在受着困扰、在不断地做着思想斗争。他怕张笑川真要对她进行报复,这件事,一直也是她的心魔与恶梦。待到人们议论纷纷,尤其是见到李雪瑶和张笑川在一起的快乐,以及张笑川为李雪瑶所做的一切。张芳旁观者更清,她完全能体会李雪瑶,一个情窦初开少女的幸福与快乐,眼见张笑川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与做作,张芳知道让张笑川带她走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张笑川愿意让李雪瑶幸福快乐,爱屋及乌,他怎么还会再来报复自己。张芳看得很准,因为爱,张笑川才会放下仇恨。 “雪瑶,你愿不愿意跟着笑川哥哥?”李雪瑶连连点头,生怕张芳会反悔似的,她激动地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但是脸上的笑意已经驱散了乌云,赶走了忧愁。“笑川,不知你意下如何?”张芳望向张笑川,李雪瑶也忐忑地看着他。张笑川脸露微笑说道,“实话说吧,我本来就打算带雪瑶妹妹走的。”既然张芳已经首先提出来了,张笑川也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唱明了。“如此甚好。”张芳没想到张笑川也这样痛快,倒省去了一番周折,她接着说道,“只是有一点儿,请你一定要好好待雪瑶。你知道我和你叔就雪瑶这么一个女儿,她是我们的宝,也是我们的福星。自从有了雪瑶,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日子也越来越殷实,雪瑶是你叔和我的希望,她是我们的一切,请你一定要对她好,千万不要伤害她,算婶求你了好不好?”张芳说了一大段,求恳地望着张笑川。张笑川也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向着李大春和张芳说道,“李叔,李婶,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雪瑶妹妹照顾得好好的!”李大春点了点头,张芳满意地笑了,她又嘱咐了李雪瑶一番,当下众人开始收拾行装。 要离开清水溪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李雪瑶珠泪连连,她扑在张芳怀里,难舍难分,张芳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左邻右舍,许多熟识的人也很伤感,有的也一起陪着掉眼泪。众人送出了村口,又送了一程,李雪瑶给李大春和张芳跪了下去,哭着嘱咐爹娘保重,众乡亲也与张笑川和李雪瑶互道珍重。张笑川扶李雪瑶上了马,牵着缰绳迈开步子向前行去。李雪瑶在马上不住地回头张望,不住地挥手,直到再也看不清众人的身影。 上了官道,张笑川也飞身上马,二人合乘一骑。张笑川在后面揽住了她,开始打马飞奔起来。一开始,李雪瑶还在离愁别绪之中,没什么兴致,她也没有骑马的经历,拘禁不已。半个时辰之后,她的情绪渐渐好了起来。在张笑川的鼓励下,竟然张开了双臂,笑迎春风,张笑川更是快马加鞭,二人又喊又叫,说说笑笑向前行去。 到了清溪镇,李雪瑶之前从未出过村子,见了这么大的集镇,新奇不已,眼睛也不好使了,张笑川便给她做起了向导,耐心地给她解说着。李雪瑶自然也会有许多问题,张笑川一一耐心解答。只要能让她快乐,张笑川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在清溪镇逗留了一日,张笑川也安排好了今后的行程。他决定带李雪瑶游历江南,然后再回汴梁,计议已定,便竞向川东沿江行去。 这一日,到了巴县,路过一处水陆码头,码头上客商云集,江面上船只往来不绝,远处也是帆影点点。张笑川心中一动,向李雪瑶说道,“要不要坐船?”李雪瑶望着开阔的江面,见那一艘艘大船鼓满了风帆,不知驶向了什么所在,心里向往不已。听张笑川一问,李雪瑶开心地点了点头,张笑川二话不说便带她上了码头。 正好有一艘客船要向东行,船家正在招徕客商。张笑川一手牵马,一手拉着李雪瑶走上船去。船家接过马缰,把马拴在了船尾,接着给他们二人安置了房间。这时,张笑川和李雪瑶才好好把这船打量了一番。这艘船规模不小,拉了二十多个客商,还拉了一些货物。不一会儿,坐船起航了,张笑川与李雪瑶站在船的前甲板上,凭栏而望。只见这一带江面还算开阔,两岸高山相距稍远,江风拂面,毫不惬意。李雪瑶迎着风欢笑,闭着眼遐想,张笑川也和她做着同样的事情,两个人睁开眼,相视而笑,无限的幸福与甜蜜,在二人的心里弥漫开来。 蜀地繁华富庶,素有“天府之国”美誉,这往来的船只,多拉的是蜀地的茶、盐、纺织品等物,运量很大,所需船只甚多,所以江面上船只络绎不绝,帆影点点,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们的坐船鼓足了风帆,顺流而下,速度很快,上行的船只却甚为吃力,划船的人多,还要用人拉船。船行了两个多时辰,他们在船头站了两个时辰,江面渐窄,两岸高山耸峙,似有挤压过来的势头,江水突然变得湍急了很多。他们一边看景,一边谈论往来的船只,张笑川也给她讲一些传闻逸事,两个人站了很久,却是一点也不疲累。 日影西斜,但时间尚早,船却进了一处水湾,泊了船不再前行。船上众人不解,相询那船家。船家说道,“前面有一处险滩唤作新滩,滩险流急,需要人指挥,船只也要按顺序排队依次通行,否则一不小心便会船毁人亡。前面船只已经不少,咱们正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闯滩。”众人闻言,便即安心。他们安心欣赏日落美景。只见一轮红彤彤的落日,挂在山头,却不甚刺眼,映射的江面金光闪闪,又是一幅绝美的画面。用了晚膳,人们又吹了一会儿江风,仰望了一会儿夜空。夜空中繁星点点,江面船只渔火相连,美不胜收。夜风渐冷,众人才回舱中安眠。 次日,张笑川被江涛唤醒,出得舱来,江风拂面,分外清爽。李雪瑶正凭栏而立,她衣袂飘飘,白衣胜雪,秀发轻扬,值如仙子一般,这个画面绝美,胜过一切自然景观,张笑川怦然心动,不由看得痴了。“笑川哥哥,你也来了。”李雪瑶回过头来,发现了他,向他喊道,张笑川如梦初醒,缓步上前。“笑川哥哥,这里的风景太美了。”此时,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天边红霞万道,江面也火红一片,李雪瑶的脸也被映照的红彤彤的。张笑川心里一动,轻拥住了她的肩膀,李雪瑶向他微微一笑,身子更是向他靠了靠。二人看了一会儿江景,船家唤众人吃了早饭,便即拔锚起航。 江面变得越来越窄,两岸山脉靠得更紧,江水突然异常汹涌起来,有的地方还带着咆哮。急流的江水,冲撞在山石之上,激起很高的浪头,那些水又返回来打在了船上。有时,浪头稍高,水便打湿了人们的衣服,有的人便发出一声惊呼,船舵也转得很快,船身时而震荡时而摇晃,胆小的人早已进了船舱。这时船家向甲板上的人喊道,“各位客官,请进舱中一避,此处滩险流急,颇多意外,甚是凶险。”众人本已感受到了这里的凶险,经船家一说纷纷向船舱中躲避。 张笑川心道,人生难得有如此际遇,不愿回舱,这时甲板上就剩下了他和李雪瑶二人,船家又催促道,“请二位客人快快进舱!”张笑川看向李雪瑶,李雪瑶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向张笑川果决地说道,“我要和笑川哥哥在一起!”张笑川随即明了,二人相视一笑,张笑川向船家说道,“有劳船家提醒,我二人在此即可!”那船家说道,“此处凶险异常,岂同儿戏,出了意外须怪不得我等!”张笑川笑道,“那是自然。”船家也不再多言。 船上人员,神情肃然,严阵以待,又见前方山上有人举旗击鼓,引导船只通行。张笑川虽然自恃身手了得,毕竟李雪瑶全然不会武功,他也不敢丝毫大意,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了舱口的位置,准备一有危险,便进舱中躲避。 远远地听见一通鼓响,山上人手中大旗一挥,他们的坐船如离弦之箭,顺流急下。有几个胆大的乘客也在舱口向外张望,这里地形极其复杂,坐船一连几个急转弯儿,他们的身体随船左摇右晃。船拐过弯儿之后,突然正前方突兀出了一块巨石,眼看坐船就要迎面撞上山石,他们不由得惊叫出声,坐船突然急转舵,改变了方向,堪堪避过巨石,众人都捂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每每遇到这种情况,船家凭着高超的技术,总能化险为夷,众人虽感凶险,却觉得有惊无险,更是刺激。众人的身家性命全系在掌舵人一人手中,他们心里暗暗佩服掌舵人眼力判断之准。见船家技术娴熟,虽是凶险,众人已不似之前那般担心,有的人便又向舱口移了几步,越是看得清楚行船情形,越是惊心动魄。 突然前方又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山石,众人感觉山石急速迎面而来,都感觉到了山石的压迫感,不由得惊叫起来,恨不能马上躲得远远得,却哪里能够,有的人吓得闭上了眼,在心里说道,“这下完了。”有的人几乎要被吓得晕厥过去,张笑川揽着李雪瑶,紧紧地盯着山石,手心里也出了不少汗。只见船身倏地一转,轻轻巧巧地与山石擦身而过,灾难并没有来。众人觉得不可思议,有的人已经念起了“阿弥陀佛”,反应慢的方长吁出声,胆小的人不敢再看,赶紧转回舱中休息去了,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这样的凶险之处。 张笑川紧紧握着李雪瑶的手,他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她的手心里也全是汗,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张笑川的腰。张笑川不想让她再跟着担惊受怕,正在考虑要不要回舱中休息。突然“砰”的一声,船身大震,船上的水手也惊呼出声,与此同时,几个在舱口的人,身子猛冲向前,猝不及防,张笑川和李雪瑶被挤到了前甲板正中位置,张笑川忙使出千斤坠身法,拿桩站稳。身后两三个人也被挤到了甲板上,正自摇摆不定,只见江中一匹马几声悲嘶,没入水中再也不见。李雪瑶和张笑川识得正是自己的坐骑,也只有顿足慨叹。突然船身猛得又是一晃,改变了航向。李雪瑶身子急晃,张笑川忙伸手紧紧揽她入怀。甲板上却有两个乘客把持不住,冲向了护栏,幸好他们情急之中抓住了护栏儿,护栏儿也算结实,两个人抓着护栏儿,骇然变色,狂呼不止。另一个人却没有他们这样幸运了,他随着船身急转,身子竟被甩的飞了起来,向护栏儿砸去,眼见形势甚是危急。张笑川眼明手快,挪动了一下脚步,所幸距离不远,张笑川伸手一抓,堪堪抓住了他的脚踝,随手往回一拽,把那人拉回了甲板上,那人往甲板上一摔,虽未受伤,却早已吓得昏死过去。 船身刚稳了一稳,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转身进舱,船身又是一晃,一只与他们的坐船一般模样的大船,挨着他们的船身硬挤了过去,船上十数人正围着一男一女打斗。那十几个人一色的黑色劲装,外面还套着水靠。那船忽然冲向了一块巨石,“砰”的一声,前甲板开裂,几块木板随水而去。那船身稍微倾斜,失去了控制,嘀溜溜打了几个旋,船体开始下沉,船上诸人却兀自打斗不止。 第九十七章 临江而饮,英雄气短 张笑川放眼望去,那被围的一男一女似曾相识,定睛细看,那女的赫然是戴琳,她手里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与五六个人斗在一起,暂时未落下风。那男的赤手空拳,鹑衣百结,身负八个口袋,显然是丐帮中人,张笑川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五六个人手持兵刃把他围在当中,与戴琳隔开,旁边还有几个人在观看掠阵。他一点点被逼迫到了船边,眼见再无退路,情急之下,他一个扫蹚腿踢出,一个人被扫下船去,一个人坐卧在甲板上“嗷嗷”直叫,显然腿已断折。 那男子奋起神勇,纵身而起,猛地欺近,夺下了一名汉子的单刀,形势稍微好转,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说时迟,那时快,又有几名汉子围拢过来,他展开刀法,从容应战。突然又是“砰”的一声,船身擦撞在了一块礁石之上。围攻他的人有两个被甩入了江中,那丐帮之人也被甩了出去。他单刀脱手,快要落江的瞬间,幸好他反应极快,双手抓住了船舷。黑衣诸人见状,脸露喜色,有一个人急欲立功,上去用脚踩他双手,一不小心被他抓住脚踝甩下江去。一个黑衣汉子上来挥刀砍他的右手,他忙把右手拿离船舷,那人又砍向他的左手,他忙用右手抓住船舷,把左手闪开。所幸那人怕被闪入江中,迫得不是甚急,他才有余裕换手。他两手交替扒着船舷,不住地移动躲闪,形势甚是凶险,戴琳见状,疯了一般,挥剑劈砍,欲要冲上前去相救。众黑衣人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围攻更急,她始终冲不过去。 “笑川哥哥,有办法救人吗?”李雪瑶见对面船上多人围攻两人,又见他们的样子或彪悍,或凶恶,心中早已不满,见那人吊在船舷上,只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不由得心里大急,这才和张笑川说出这句话来。 张笑川把李雪瑶送到舱口,嘱咐她进到里面躲避。张笑川瞥见舱口附近有一堆缆绳,他顺手抄起一段向对面船上抛去。那缆绳本就不细,被他一抛,力量甚大,速度极快,笔直射向对面追砍丐帮弟子之人。那人“闷哼”一声,倒在甲板上,又有一人抢上来追砍。张笑川舞动缆绳,“啪”的一声,正击在那人脸上,那人“扑通”一声掉进江去。其他诸人想再抢上去追砍,却忌惮张笑川手中长索,一个个颇为犹豫。就这样一犹豫,那丐帮之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抓住机会,双手用力一撑,跃回了甲板。那些黑衣汉子眼见功败垂成,又羞又怒,抢上前猛刺猛砍。那丐帮之人刚才被迫的狼狈至极,一口恶气正没得出,他呼呼拍出两掌,风声劲疾,正是降龙掌法。“砰砰”几声,几个大汉被掌力震飞。其余汉子尽皆慌了,戴琳见那丐帮之人跃回船上,大展神威,她也士气大振,挥动长剑,“嗤嗤”声响,连伤两人。 那些黑衣人眼见大势已去,力不能敌,却不甘心,恼恨张笑川横插一杠子,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边斗边退,两船相距一丈左右,那些黑衣人渐渐靠向张笑川这一侧。突然,他们猛地大喝一声,齐齐向丐帮之人和戴琳发起了一轮猛攻,把二人逼得退后几步。五六个黑衣人忽然一起跃起,向张笑川的坐船扑落。 张笑川见状,不慌不忙地舞动绳索,“噼啪”声响,把两名黑衣人击落江中。其余几人身在空中,舞动单刀乱挥乱砍,误打误撞之下,张笑川手中绳索竟然被砍去数段。与此同时,有两名黑衣人已经靠近张笑川身侧。张笑川把断绳一抛,左手拳,右手掌,把那两个又击落江中。侧头看时,另外两名黑衣人正落在甲板上,一人正挥刀向张笑川砍来,另一人却向舱口诸人冲去。人们一片惊呼,张笑川眼见形势万分危急,顾念李雪瑶安危,展开逍遥步法,一手扭住了那人持刀的手臂,一手抓了他后背,提起他奋力向另一个黑衣人掷去。“砰”的一声,伴着“格格”声响,两人肋骨齐断,各闷哼一声,软瘫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了。 舱口诸人蘧然变色,李雪瑶也已花容失色。张笑川冲过去,挽住了她的手,二人一起走向甲板,张笑川不想让她再有什么危险。这时,对面船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戴琳和那丐帮之人的夹击之下,余下的黑衣人不断有人受伤,他们眼见张笑川更是难惹,再也不存报复之想,又敌戴琳二人不过,看这样的形势,留在船上只能是死路一条。虽然此处地势险峻,江水湍急,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退向船边,冒险跃入了江中,只见他们在江中冒了几次头出来,再也没有了踪影。 那丐帮之人立在船舷之上,向张笑川一抱拳朗然说道,“多谢张将军相救!”张笑川却是想不起对方名姓,不好意思地向那人抱拳说道,“举手之劳,何足道哉!请恕在下眼拙。”“在下丐帮江白。。。。。。”他话还没有说完,李雪瑶突然向戴琳焦急地喊了起来,“姐姐,快到我们船上!”江白和张笑川闻言,一看那船便要打横横向岸边,张笑川也大声喊道,“江兄,请过来一叙!”江白见形势危急,不由分说,拉起戴琳,二人纵身跃了过来。“砰”的一声,他们的坐船撞向岸边,又有几块木板落入江中。那船连续打了几个旋,水势更急,波浪也高,那船倏地沉入了水中。刚开始,还可见桅帆,不一会儿,便无影无踪。江白和载琳不由得一阵后怕,心道如若慢得半步,只怕要掉入江中,说不得就要葬身鱼腹了。两个人对望一眼,眼中满是关怀之意,也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江兄。”张笑川叫了一声,微微笑着看向二人,江白一惊,知道失礼了,忙向张笑川说道,“小可失礼了,请张将军恕罪!”“江兄言重了!江兄可是丐帮汴梁分舵的舵主?”张笑川也依稀想起了汪天初练阴阳十八爪之时,曾偷袭过他。“正是在下,不过。。。。。。”江白停顿了一下,脸有忿恨、不满之色,稍现即逝。他接着说道,“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他的神情带着伤感、失落,张笑川听了他的话头,也在揣摩他的意思。江白又说道,“十多年前,张将军曾对在下有援手之德,今日又有救命之恩于在下,大恩不言谢,请受江某一拜!”说完便要躬身下拜,张笑川忙伸手相扶,江白执意要拜,却是拜不下去。张笑川微微一笑说道,“江湖之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你我份内之事,江兄莫要把我当外人!”江白见他身居将军高位,没有丝毫架子,不让自己多礼,其意甚诚,便不再纠结此事。 “张将军大恩大德,在下粉身难报,今后张将军若有差遣,在下万死不辞!”“江兄又言重了不是!”张笑川故意嗔怪地说道,“你我二人有缘,我素来敬重丐帮弟兄,你我今后就以兄弟相称可好?”张笑川脸上含笑,等着他回答。江白也是江湖上的豪爽汉子,闻听此言,心中更是感动,他大声说道,“蒙张兄不弃,江白求之不得!”张笑川“哈哈”一笑,握住了他的手说道,“这就对了嘛!”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别的闲话,李雪瑶也和戴琳说起话来。 耳听李雪瑶说道,“姐姐,你好俊的功夫!”张笑川看向她时,见她缓缓走上前拉住了戴琳的手。原来,她见戴琳不仅生得美貌,身手亦是了得,她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不由得对她很是仰慕,瞬间便生出了亲近之情。戴琳本对张笑川没有好感,心想不知他又从哪儿诱骗来了这么美的一位小姑娘。他对张笑川有十二分的敌意,但是对方刚出手相救江白和自己,又见李雪瑶生得粉雕玉琢、超凡脱俗,话更是说得婉转动听,对自己又分外亲近,便也不忍拂她好意,微笑说道,“妹妹过奖了,你可会武功?”“我多想,象姐姐一样,身怀绝技,除暴安良,行侠江湖,可惜小妹不会半点武功。”戴琳听了意犹不信,但是看她神情却是天真无邪,想起方才她确是躲在舱中,这才信了。“不会武功也有它的好处,省得经常打打杀杀!”戴琳觉得她甚是可爱,不由得拿话安慰她。“姐姐说得是,不知姐姐从何时开始学艺,一定也受了不少苦吧?”戴琳经她一问,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隐姓埋名的生活,顿时生出一股凄楚之意,进而也生出一种恨意,不过这表情,一闪而逝。见李雪瑶还等着自己回答,便幽幽地说道,“我从四五岁便开始上山学艺了。”李雪瑶自幼乖巧懂事,见戴琳脸上阴晴不定,便连忙换了个话题,“姐姐,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路?为何与你们为难?” 张笑川听她问到了这个问题,也忍不住向江白问道,“是啊,江兄,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要与你们为难?”“他们是长江帮混江龙的手下,受了别人的雇佣,来取在下的人头。”“什么人如此大胆?敢与丐帮作对?”“唉”,江白叹了口气,一脸凄然之色说道,“一言难尽啊!”一旁的戴琳看在眼里,透着不忍,带着关切。她拉着李雪瑶的手走过来说道,“江白是受了小人的陷害。”停顿了一下,她又向江白说道,“江兄不必忧虑,此事一定会真相大白。”张笑川见戴琳对江白关怀之意甚浓,听她这样一说,猜想江白定是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便不再多问。看了看日将近中午,便向江白说道,“今日我与江兄故人重逢,实在可喜可贺,咱们便在这江上痛饮一番如何?”江白闻言爽快答道,“愿与张兄一醉!”张笑川闻言也豪情顿生,“好!我们一醉方休!船家,准备酒菜。” 不一会儿,酒菜齐备,张笑川让船家把酒菜送到了船头甲板上,二人便席地而坐。他们二人暂时忘却了烦恼,开怀畅饮起来,戴琳和李雪瑶望着二人,脸上笑意盈盈,充满温情。 “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素来行侠仗义,国有危难,更是肩负使命,义不容辞,来,江兄,我敬你一杯!”江白想起这些年丐帮的义举,想起自己也做了许多大事,心里振奋,一口把酒喝干。张笑川也跟着把酒喝完,接着说道,“丐帮的龙帮主更是威名远播,义薄云天,可惜缘悭一面,无缘拜会。”江白想起龙帮主威风凛凛的模样,豪侠仗义的风范,心中自豪,又想起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心里愤闷,一口把酒喝干说道,“可惜龙帮主受了在下的连累!”脸上带着愤怒与自责。“怎么?听江兄之言,莫不是丐帮发生了大事?”张笑川向来敬重仰慕龙帮主,忍不住问道。 “唉!”江白长叹了一口气,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又喝干了一碗酒说道,“实不相瞒,江白无父无母,自幼师从少林,授业恩师被人所杀,江白不能为师报仇,反被诬弑师之罪,现在不被见容于少林。”江白两眼红红,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张笑川给他斟满了酒,他都一一干了。他背过身去,擦了一下眼睛,接着说道,“契丹狗贼,犯我大宋,小弟不才,前线助阵杀敌,不想频频走露消息,坏我帮中大事,反长了契丹狗贼的威风,我又被丐帮中人疑忌。”江白悲愤难抑,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最可恨的是净衣派二位长老,以此为题,挑战龙帮主权威。唉,都怪我不小心,着了小人的道,给龙帮主惹下了天大的麻烦。”“江湖中,人心险恶,江兄所受不白之冤,小弟感同身受,相信不久,江兄即可洗刷冤屈。”“唉,谈何容易!”一声长叹,多少无奈,江风阵阵,吹不走丝丝愁绪,白浪涛涛,卷不掉爱恨情仇。 “江兄,大丈夫立身天地之间,只求无愧于心,何须如此愁苦,来来来,你我痛饮三百杯,与尔同销万古之愁。”江白本也是英雄人物,只是近来变故颇多,今日与张笑川一吐胸怀,又喝了许多酒,听张笑川说完,豪气顿生。“张兄所言甚是!”二人都豪情勃发,连干三碗。想起丐帮弟兄的猜疑,少林众僧的追讨,张笑川的不见弃,江白大声吟道,“平生知己最难得,奈何常作酒中仙。能与张兄相识,真是人生快事!”张笑川被他的情绪感染,想起朝堂中明争暗斗、争权夺利诸事,也狂兴大发,即兴吟道,“满座知己有几人?天子呼来不下船。”两人吟完,哈哈大笑,船人诸人听了却不由得暗暗咋舌,有的人怕惹事端,赶紧避了开去,二人直喝的醉意醺醺方才作罢。 一连几日,二人沐江风,观惊涛,赏美景,品烈酒,抛下江湖愁怨,舍去万千烦恼,好不惬意。其间,不知经历了多少险滩,刺激、过瘾又不免担心,好在有惊无险。到了三湘之地,江面瞬间开阔,不似先前那般湍急、凶险,船上诸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坐船不疾不徐向前而行,船上众人都站在甲板上,边看江景,边聊天。这一段江面,江上往来的船只愈多,突然,有两艘船,一左一右夹着他们的坐船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又落在了后边,不远不近地跟着。船上人也是一色的黑衣,身穿水靠,显然是长江帮的人。 船上众人都看出了他们不怀好意,船老板久走江湖,行船为生,更是看得明白,他知道问题的关键所在,甚是焦急。他走到张笑川等人跟前,行了一礼,哭丧着脸说道,“二位客官,你们也看到了,那些人是冲你们而来,他们是招惹不得的,你们还是下船躲躲吧!”船家又是提醒又是求恳。“一些乌合之众,又有何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会儿,我给你打发了就是了。”张笑川不以为然的说道。“哎哟我的爷,你们拍拍屁股一走了事,我可是要在这长江面上混的。再说了,长江帮人多势众,有的是手段,小的求您了,求您高抬贵手,不要让小的为难,好不好?”张笑川和江白也知道船家的难处,他们互望了一眼,江白向张笑川说道,“长江帮人多势大,这水面之上原本是他们的天下,此事皆因在下而起,以策万全,还请张兄屈步下船,改走陆路吧!”张笑川见江白这样说,抬头看向李雪瑶,她点了点头。张笑川转头向船家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了。”那船家闻言,喜笑颜开,“谢谢二位大爷、二位姑奶奶!”说完转身去了。李雪瑶和戴琳却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船在码头靠了岸,张笑川等人舍舟登陆,见他们下船上岸,船老板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上得岸来,正不知作何区处,听得有人说道,黄鹤楼离此不远,景色甚美。黄鹤楼早负盛名,张笑川与江白自也耳闻,当下一合计,便一同向黄鹤楼 第九十八章 沉醉江南,可怜梦早惊 张笑川、江白一行夹在人群之中,向蛇山而去,远远望见一楼高耸,颇有气势,渐行渐近,只见那黄鹤楼有十几丈之高,飞檐翘角盛多,展翅欲飞。李雪瑶和戴琳好奇心起,围着黄鹤楼数了起来,飞檐翘角竟然有一百处之多。整座楼面全部有黄色的琉璃瓦覆盖,在阳光下色彩绚丽气势恢宏。黄鹤楼本就突兀,其时,黄鹤楼身后映衬着蓝天白云,更显得高大无比。 进得楼来,第一层便挂着崔颢的诗句,“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人们念诵着诗句,纷纷讲述关于黄鹤楼的神话故事,李雪瑶和戴琳沉醉其中,想象着道人骑鹤飞升的情景。 黄鹤楼有数十根巨大的圆木支撑,那圆木几人合抱不过来,看得众人赞叹不已。拾级而上,微风徐来,景色更美。长江水滚滚东去,一直到了天尽头,不知是怎样的所在,让人悠然神往。放眼上游,却是茫茫苍苍,天上白云朵朵,也给人无尽的遐想。 “对江楼阁参天立,全楚山河缩地来。”到了第五层,游客们正围着这幅楹联议论纷纷,听了他们的议论,再看景致,只见长江之水冲决巴山群峰,汹涌奔腾,汇聚潇湘。龟蛇两山夹江而峙,吐纳山川灵气,大江动荡,气象万千。透过回廊,四下而望,夕阳西下,三镇风光尽收眼底。日暮下,市镇象是笼了一层薄纱。长江西来东去,烟波浩渺,美不胜收。有多少文人墨客,慕名而来,多少人不由得发出了真不愧是“天下江山第一楼”的赞叹。 黄鹤楼自成名之后,人们“游必于是”,“宴必于是”。游客不少,幸好吃饭的不多。张笑川等人拣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欣赏“天下绝景”,一边品尝美味佳肴。张笑川与江白饮酒,李雪瑶与戴琳品茗。不时看一两眼美景,众人皆是思悠悠,梦悠悠。 酒兴正浓,有一个黑衣人在门口鬼鬼崇崇地露了一下头,便赶紧缩了回去。张笑川与江白瞥了他一眼也不以为意,二人继续饮酒。不一会儿,“噔噔噔”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冲进来了五六个大汉,手里都提着刀剑,由于空间局促,还有人没能进来,他们堵在了门口。为首的大汉膀阔腰圆,一脸横肉,瞎了一只眼睛,用黑布蒙了,更显得凶恶狰狞。 其中一个大汉手提单刀,走上前去,向张笑川等人喊道,“这里是我大哥看中的位置,你等快快让开!”张笑川与江白看也不看,只顾饮酒,戴琳也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品茶。李雪瑶本来很是紧张,看他们三个人,波澜不惊,便也沉住了气,端起杯来,呷了一口茶。“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大爷面前装聋作哑。”又一个大汉叫道。 张笑川等人知道他们是故意来找茬的,耐着性子等他发作。那汉子见张笑川等人对他们视若无睹,再也忍耐不住,挥刀向张笑川劈去。李雪瑶看在眼里,早已花容失色。张笑川右手急进,扭住了那汉子手腕,接着右肘顺势一撞,便撞得他飞了回去,砸倒了两三个同伙。几个人开始哀嚎起来,显然受伤不轻。那独眼之人,分开众人,跨步上前,虎吼一声,“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你们真是活腻歪了!”江白见状,正要起身,张笑川向他说道,“江兄请继续饮酒,不要让这厮扫了洒兴。”说完端起一碗酒与江白一同干了。那独眼之人见他如此小觑自己,气得“哇哇”大叫,暴跳如雷。他右手微屈,使出锁喉术,来拿张笑川咽喉。张笑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他来锁自己咽喉,身形一转,便到了那人身后。独眼之人一拿不中,却不见了张笑川身影,心里大骇,忙转身来寻,转过身来,张笑川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他暴喝一声,饿虎扑食、黑虎掏心,一连使出了数记狠招,拳脚齐施,还夹杂了擒拿术,只听得呼呼风生,却丝毫沾不到张笑川衣边。 张笑川和他戏耍了二三十招,见他再也使不出新鲜花样,手中酒碗一甩,“啪”地扣在了那人头上,酒碗片片碎裂,飞散开来。那人忽忽悠悠软瘫在地,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上前与张笑川相斗,又不敢把独眼之人抬走。“抬了他,赶紧滚!”张笑川发了话,那些人如逢大赦,抬了独眼之人急急出门而去。“再有下次,定不轻饶!”张笑川又吼了一声,有两个人被吓得一哆嗦,腿一软,一脚踏空,滚落楼梯,响起一片惊叫哀嚎之声。 张笑川重又归座,换了酒碗,与江白对饮起来,想起江白之前所说辽国犯宋之事,张笑川向他问起详细情况。原来辽国觊觎中原之心不死,知道不能轻取,却一直念念不忘。辽人探得真宗皇帝好大喜功,亲小人远贤臣,得力大将诸葛子瑜暴毙,张笑川出游不归,正直大臣如寇准也被排挤在外,辽人便试探性地发动了几次战争,大宋却没有有力回击,也没有有效的举措。辽人更是得寸进尺,眼见不久必有一声大的征战,生灵涂炭在所难免,江白一边诉说,一边喟叹,却无能为力,无力回天,真是英雄气短。 张笑川闻言也是默然无语,想起“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诗句,两人都有一种愁绪无法排遣,有自己的,有国家的。两人又默默地饮了几碗,江白斟满了一碗酒,向张笑川说道,“此酒喝完,我与张兄便就此别过!”张笑川愕然问道,“江兄,何故匆忙,你我正好作伴,饮酒行江湖,岂不快哉!”“在下求之不得,可是小弟祸乱缠身,不知要有多少麻烦,实不愿扰了张兄清静。”“江兄说哪里话,太也见外,你我联手,何患不除!”“多谢张兄美意!小弟去意已决,你我有缘他日再见!”“既然如此,不知江兄有何打算?”江白一脸茫然,黯然说道,“东躲西藏,四海飘泊。”张笑川深知他处境的艰难,向他说道,“不知在下可否为江兄做些什么?”江白想到一边是师门,一边是内斗与小人的陷害,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张兄,相信事情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嗯,一定会的,愿江兄早日洗刷冤屈。”“张兄请!”“江兄请!”二人谦让着把酒干了,互道珍重,李雪瑶与戴琳连日来相处甚好,她们也依依而别,然后各自启程。 宿了一晚,第二日,张笑川与李雪瑶雇了车马,行得数日,一路无事,见前面河湖愈多,车行不便,便又舍车登舟,坐了乌篷小船向前行去。到了这里,感觉才是真正进入了江南水乡,这里又是别样的风光,二人越看越是喜欢。待听闻人们说起“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语,更是心生向往,边行边玩,顺水顺风,又过了十多日,二人便到了杭州地界。 杭州的春天是极美的,阳光和煦,花草泥土都吐露着芬芳,放眼四顾,满目清翠,令人心醉。正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杭州美,西湖更美。 张笑川与李雪瑶清晨早早起来,吃了早点,迫不及待地向西湖行去,阳光初升,路上游人已如织。 还未到湖边,一片桃花便映入了眼帘,花瓣粉嫩,蕊娇带露。偌大的一片桃花,李雪瑶与张笑川都未曾见过。两个人都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互望一眼,彼此笑意盎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桃林奔去。 到了近前,李雪瑶瞅瞅这棵花树,望望那朵花枝,她时而亲吻,时而把玩,又时而闭上眼睛陶醉一番,一会儿,睁开眼象只小鹿轻快地跑几步。她衣带飘飘,时而有桃花的花瓣飘落,似与她伴舞。这里是仙境,李雪瑶便是仙子,张笑川更觉得自己是这里的神仙。桃林一直到了湖边,桃花倒影在水中,岸上有花,水中亦有花,配上仙子的容颜,真是绝美的画卷。 近旁的柳树,柳丝含烟,轻拂湖水,林中娇莺婉转,把人轻唤。湖面低徊的燕子,在轻声呢喃。湖上水波潋滟,游船、渔船往来不断。远处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起伏连绵,李雪瑶与张笑川双双沉醉,久久不能醒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人才随着人流向前行去。上了一处湖堤,堤上绿柳成荫,柳下绿草如茵。堤外海潮滚滚而来,波澜壮阔,水天相接,心胸瞬间为之开阔,见了大海,二人更是讶异不已,都面向大海,张开了双臂,他们要深情地拥抱大海,更想大声呼喊。 两个人的心绪渐渐平静,看向堤内,只见湖平如镜,又是另一番景象,两人不由得赞叹大自然的神奇。向前徐徐而行,堤内、堤外不同的景致给人不同的感触,不同的震撼。 再向前行,一群人正在围观,张笑川与李雪瑶也围拢上去,原来是说书人在讲《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他们二人听了个一知半解却已经为故事所感,彻底地沦陷。故事讲完了,人们开始散去,又有新的听众聚拢过来。他们二人又跟着从头听起。这一次,他们站在了最前面,随着说书人的节奏,他们的情感全给了白娘子和许仙。惊奇、感动、愤怒、开心,各种情绪交织,浮想联翩。完整的故事听完,依依不舍地向前,说书人的声音在身后又一次响起。两个人对望一眼,情意无限,似乎她便是白娘子,他便是许仙。 “姐姐,来把油纸伞吧!”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声音甜美温柔地向李雪瑶说道。张笑川与李雪瑶见她伶俐乖巧,手中撑了一把油纸伞,旁边地上还展开了数把,二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油纸伞有红色、粉色、黄色、绿色,色彩斑斓,异彩纷呈,上面有人物,有山水,有花鸟,内容丰富多彩,美丽的油纸伞,让人爱不释手。 张笑川选了一把粉色的桃花伞,把伞撑开,交在了李雪瑶手中,李雪瑶浅笑盈盈,如出水芙蓉。那小姑娘竟也看得痴了,不由得说道,“姐姐真美,定然比白娘子还美!”李雪瑶被她一夸,微微含羞,娇笑而言,“小妹妹真会说话,世上怎能有人与白娘子可比?”“姐姐真的好美,不信你问大哥哥!”说完她又向张笑川问道,“你说姐姐能不能与白娘子相比?”小姑娘天真无邪,乖巧可爱,张笑川早被逗乐了,再加上游湖心情大爽,哈哈笑道,“小妹妹说比得,定然比得!”听他这样说,那小姑娘骄傲地向李雪瑶说道,“姐姐,你这回该信了吧!”李雪瑶看向张笑川,笑而不语,却是一脸的陶醉与幸福。 张笑川摸出一块碎银递给了小姑娘,小姑娘鞠躬致谢。张笑川与李雪瑶撑着伞向前行去,漫步上了一座小桥。“笑川哥哥,这里便是断桥了吧!”张笑川微笑言道,“应该就是这里了。”李雪瑶轻移莲步,到了桥的正中,把花纸伞放在肩头,回过头来,眼中深情款款,徐徐说道,“笑川哥哥,我也愿意为你守候千年!”张笑川心里感动,跨上前去,握住了她双手,深情凝望,此时,他是最深情的许仙。 张笑川与李雪瑶一会儿陶醉在桃花林,一会儿徜徉在白沙堤。《白娘子与许仙》的传说,也不知听了多少遍,丝毫不觉厌烦。他们时而看岸柳扶风,时而聆听海潮的声音,这里的美景,百看不厌,他们流连忘返。直到肚子“咕咕”叫着抗议,他们才惊觉该吃饭了,二人才一起去吃了特色美食。然后,他们接着在湖边游走,也不觉得疲累。太阳渐渐偏西,人们游兴却是不减,张笑川与李雪瑶随着人流向南而去。行了一段路,突然有人开始向前奔跑起来,还听到了有人在欢呼的声音。张笑川拉起李雪瑶的手,也跟着人流向前慢跑而去。 到了前面,只见红霞满天,满天的红霞映在水中,水面也是火红一片。红彤彤的太阳隐身塔后,整个塔身也透亮起来,仿佛里面全燃起了灯火。水面上游船、渔船在粼粼波光上轻轻起伏,波光流动,异彩纷呈,绝美的夕照画面,美仑美奂。人们欢呼、赞叹,太阳渐渐隐去,风景也不断变幻。此时,附近寺院的钟声响起,悠远清扬,在山峰、水面之间,回波迭起,天地间交响混合,经久不息,这佛国的清音,发人深省,让人难忘。 张笑川与李雪瑶在西湖游玩了七八日,桃花渐渐凋零,又闻说附近的灵隐寺远近有名,二人便慕名而去。 灵隐寺,据说在这里求签甚为灵验,自建寺以来,香火极其旺盛。一路上,前去进香许愿的人络绎不绝。灵隐寺背靠北高峰,面向飞来峰,林木茂密,环境清幽。 飞来峰,虽不甚高,却是异常突兀,山石与周围群山迥异,无石不奇,无树不古,无洞不幽,吸引了大批的游人,也首先吸引了张笑川与李雪瑶的目光。到了峰前,只见奇石嵯峨,钟灵毓秀。奇岩怪石,如矫龙,如奔象,如卧虎,如惊猿,山上古藤老树,盘根错节,岩骨暴露,峰棱如削。待见到峰上的石刻,二人更是讶然称奇。尤其是大肚弥勒佛,坐于佛龛之中,跣足屈膝,手持数珠,袒胸鼓腹而开怀大笑,生动传神,将“容天下难容事,笑天下可笑人”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游了飞来峰,二人穿过天王殿,来到了大雄宝殿,大殿正中是一座释迦牟尼莲花坐像,坐像妙相**,气韵生动,颔首俯视,令人景仰,人们纷纷顶礼膜拜。李雪瑶也盈盈拜了下去,默默地许了心愿。二人又一一观看了其他佛殿,方才离去。出得寺门,李雪瑶撑起了油纸伞,二人缓步而行,张笑川正要询问李雪瑶许的什么愿。突然,“啪啪”两声响,李雪瑶的油纸伞破了两个洞,张笑川心里一惊,忙上前护住了她,幸好她并未受伤。张笑川看向弹丸射来的方向,一个小姑娘正从一株树上滑了下来。 那姑娘手持弹弓,正待溜走,“站住!”张笑川猛地一声断喝,声音如雷,那姑娘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停在了当地。她慢慢转过身来,笑眯眯慢吞吞地说道,“您,找我有事?”“姑娘打得一手好弹弓,怎么专在背后偷袭?”“嘻嘻,嘻嘻,多谢夸奖!我正面也可以偷袭!”这回她后半句说得很快,话音刚落,“嗖”地一声,她向张笑川射出了一枚弹丸。弹丸来势劲疾,为了保护李雪瑶,张笑川拦在她身前未动身形。只见他不闪不避,顺势一捞,把弹丸抄在了手中,手指加力,把弹丸捏得粉碎。那姑娘见此,花容失色,知道今日想要脱身实在不易。她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发了狠,“嗖嗖嗖”连发三枚弹丸,分打张笑川上中下三路。张笑川右手抄了上路的弹丸,左手抄了中路的弹丸,两手轻扬,以暗器手法掷出,又躬身接了下路的弹丸,随手弹了出去。那姑娘发的快,张笑川眼明手快,接得快回得更快。那姑娘躲过了前两枚弹丸,已很是狼狈,眼看第三枚弹丸再也避之不过。突然,人影一闪,“啪”地一声响,有人伸手硬接了第三枚弹丸。张笑川定睛看时,见那人是个大男孩。“一郎,你没事吧!”那姑娘关切地向那男孩问道。这姑娘正是任无悔,危急时刻,新田一郎挺身而出,硬接了第三枚弹丸。 新田一郎紧紧地攥着那枚弹丸,向任无悔说道,“我没事,咱们走吧!”任无悔抠开新田一郎的手,只见弹丸有些开裂,拿开了弹丸,他的手心红红一片,已经有些肿胀。任无悔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更添怒意。她拉开弹弓,一口气射出了七八枚弹丸。弹丸一个接一个向张笑川二人射来,张笑川知道这姑娘和男孩定然与自己有着某种关系,不忍心伤害他们,可是面对如此多的弹丸,又为了保护丝毫不会武功的李雪瑶,张笑川一手各带住了一枚弹丸并甩了出去。他见弹丸越来越多,心里也不禁有气,索性挥动袍袖,卷住弹丸,一一回敬回去。任无悔躲过了两枚,新田一郎接去了两枚,眼见余下的弹丸再也无法接取,新田一郎索性用身子挡在了任无悔身前。任无悔急地大叫,想要用力推开他,却被他紧紧地抱住了双臂。“铮铮”几声响,弹丸并未打在新田一郎身上,他们二人转过身来,见两个女子手持长剑,护在了他们二人身前,原来她们用长剑把余下的弹丸挡了出去。 “婷姨!”任无悔看清了来人,叫了一声,兰婷向任无悔微微点了点头。张笑川乍见二人甚是吃惊,原来兰婷和明阳公主一起到了。“兰婷,明阳。”张笑川向二人叫了一声,停顿了片刻,又缓缓问道,“你们好吗?”兰婷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明阳公主却嘲弄地说道,“怎如张大将军逍遥快活!”“明阳”,张笑川见她对自己存着如此敌意,语气这样不善,不由得叫了一声。“你们快活地过着白娘子和许仙的日子,还知道关心我们死活!你说是不是,兰婷妹妹?”兰婷见问,点了点头。 张笑川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们,心里有愧,但却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般仇恨,见明阳公主说话语气分外呛人,张笑川便转向兰婷说道,“兰婷,你们怎么也和小孩子搅在一起胡闹!”兰婷本来心里就存了委屈,见他带有责问之意,犹豫了一下,没有言语,明阳公主却已经“哈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向张笑川说道,“你说我们胡闹,你怎么不说你张笑川胡闹,你的胡闹又伤害了多少人?你让兰婷妹妹来说一说!”明阳公主越说越激昂,她又指着任无悔和新田一郎说道,“还有你所说的小孩子,他们是多么的无辜,他们也是受害者。”兰婷听她说到这里,也抬起头来瞪视着张笑川,眼里满是仇怨,她缓缓地说道,“姐姐所说不错!也不知你害了多少人,并且害人甚深你知不知道?就连他们二人也因你而识,因你而伤!”张笑川见她的眼光也越来越怨毒,语气也越来越不善,张笑川知道事态越来越严重。 兰婷接着说道,“她叫任无悔,可是又有几人能做到真正无悔,你可知她是谁的孩子?”兰婷越说越是气愤。“婷姨,别说了!”任无悔已经流出泪来。兰婷隐忍了这么多年,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自管自地说道,“还有他,新田一郎,你可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婷姨,别说了好吗?”任无悔又哭着说道。“干嘛不说,许多事情,也该让他知道了!”兰婷下了决心,要好好地痛斥张笑川一番,情绪再难平复。“我那芳菲师姐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楚!”任无悔“哇”地一声哭出声来,转身跑了。“无悔姐姐,无悔姐姐。”新田一郎怕她有事,发足紧追而去。 第九十九章 无心伤人人伤重,一时逍遥终自伤 “芳菲师姐给女儿取名无悔,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洒脱到无怨无悔。为了你,芳菲师姐也不知受了师父多少责罚,遭了人们多少白眼,听了多少冷嘲热讽。她忍辱负重,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却再也没能见过你一面,你可曾自责过?”兰婷冷冷地向张笑川问道。“还有明阳姐姐,她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你可曾知道!”“兰婷妹妹,别说了!”明阳公主见她说到了自己身上,眼圈红红地说道。“姐姐休要拦我,我今天必须一吐为快,也好让他知道,他究竟做下了多少罪孽。” 张笑川怔怔地听着,心里想着兰婷怎么变得如此陌生了,明阳公主却悄悄地向旁边去了,李雪瑶似懂非懂地瞅着兰婷诉说。“自你离开之后,明阳姐姐便成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西夏与吐蕃向来面和心不和,几番争战,互有胜败,明阳姐姐与吐蕃王子本就有名无实,自她父王在一次战役中伤重而亡之后,两国关系破裂,他们二人也彻底决裂。明阳姐姐以千金之躯,四处流浪漂泊,试问你,这又是怎样的一种罪过?”兰婷言辞激烈,神情气愤,张笑川默默地听着,她的控诉与指责,他能有什么话说。 “还有刚刚离去的两个孩子,你知道,在他们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兰婷如诉如泣,声声伤情,句句哀惋,张笑川听着,虽强自镇定,却心潮起伏,不免惊心动魄。 原来,任无悔与新田一郎熟识之后,越是了解越是相互喜欢,彼此心生爱慕,又心意相通,慢慢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最终,两人日日相见,形影不离。江湖儿女,虽不时时痴缠,却彼此心有所属,情意绵绵,感情自是一日胜过一日。 新田一郎高兴起来,便带任无悔与美惠子相见。美惠子之前听新田一郎说交了一个朋友叫任无悔,说她如何如何好,只是一笑置之。待与她相见之后,见她生得婷婷玉立,秀丽端庄,略微含羞,却不失礼节,美惠子也微微赞许。待见二人相见甚欢,彼此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美惠子也替他们感到高兴。 时日已久,美惠子难免问起任无悔师承及家中情况,任无悔说自己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没有父亲,母亲便是师父。美惠子是何等样人,见她言词闪烁,神情极不淡定,料定她所说也不尽然,其中必有隐情。 又过了些日子,美惠子向新田一郎了解他们认识的详细经过,新田一郎便把他们如何相识,如何进一步交往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等他讲完了,美惠子问道,任无悔与哪位张将军、武状元有仇隙?新田一郎说道,名叫张笑川的那位便是。美惠子听完,心里一动,想起了那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模样。她想了一会儿往事,出了一会儿神。“母亲,母亲。”新田一郎叫了两声,美惠子的思绪才回到了眼前。“母亲,你与那位张将军相识?”“嗯。”美惠子点了点头说道,“没事了,一郎,你去吧!”新田一郎刚跨出门槛,美惠子突然大声叫道,“一郎,你快快问问清楚,无悔姑娘到底与张将军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仇怨?”新田一郎见母亲神情焦急,显是对此事非常关心,他不明所以,向她问道,“母亲,此事非常重要吗?”“事关重大,你必须要向无悔姑娘打听清楚!”新田一郎见美惠子神色非常郑重,便出门找任无悔去了。 新田一郎本不欲追问,但见美惠子对此事如此关切,便只好硬起头皮去问任无悔。 待见到任无悔,新田一郎几次欲言又止,任无悔知道他有心事,便主动问道,“一郎,你今天魂不守舍的,到底有什么事,你有话对我说,是吧?”任无悔盯着新田一郎的眼睛,新田一郎因要进一步追问她的家庭情况,这事违背自己的本心,觉得过意不去,便微微避开了她的眼光。“一郎,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讲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听她说完,新田一郎抬起头来愧疚地望着她说道,“无悔,我,我有一句话,要问你!”新田一郎顿了一下,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顺利把话说出口来。 “你也是要问我的父亲是谁吧?”任无悔料到他问的事情必然与此事有关,神色微微不悦。新田一郎见了,心里着急,连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他的心事被任无悔一言点破了,显得有点慌乱。“我只想问一下你与张将军到底有何仇怨,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新田一郎看着她的脸色,不阴不晴,接着说道,“无悔,不是我硬要逼问你,妈妈说此事关系重大,我不在乎你有没有父亲,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吗?” 任无悔听他说完这一番话,忽现幽怨之情,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本也不欲隐瞒,只是不想说而已,我迟早是要告诉你的,既然你们都想早些知道,我就说了又有何妨!”好说完了这些话,停顿了片刻,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任无悔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句话,“他便是我的父亲!”“啊!”新田一郎吃惊不小,仿佛是一声炸雷响在了耳边。 “怎么会这样?”他疑惑地望着任无悔,任无悔原也能料到他会吃惊,接着说道,“今天我便都说与你听吧!”新田一郎怔怔地望着她,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母亲单独一个人把我养大,她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我们母女不知遭了人们多少白眼。”说到这里,任无悔眼里已经有了泪光。“母亲有太多的苦楚,却无处可诉,无人可讲。看着她经常一个人偷偷落泪,我多次追问父亲是谁?她总也不肯讲。这些年,我渐渐长大了,母亲经不住我软磨硬泡,才说了出来。越长大,我越懂得母亲的不易,我越恨,恨他的没有责任,没有担当!”任无悔说的伤心,带着凄苦、愤恨之色。新田一郎替她擦干了眼泪,搂住了她,任无悔靠在他的怀里,任眼泪决堤四溢。 新田一郎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事情向美惠子讲,到底美惠子交待的事情有多重要,就这样犹豫着,又过了好多天。 新田一郎与任无悔正在庭院中有说有笑地散步、赏花。“一郎,你来一下!”美惠子走出门来向新田一郎说道。“母亲,有事吗?”“嗯,我有话问你!”“你先看一会儿花,我去去就来!”新田一郎向任无悔说道。“你去吧!”任无悔向她笑了笑走开了,新田一郎大步向厅堂中走去。 进得室内,美惠子一脸严肃地看向他。“一郎,我交待的事情怎么样了?”“母亲。”新田一郎叫了一声,便低下了头没有了下文。“一郎,你已经问过了,是不是?”“回母亲,我问过了。”新田一郎嗫嚅着说道。“事情问得怎样,无悔姑娘与张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仇怨?”“回母亲,张将军便是无悔的父亲。”“啊!”美惠子的吃惊程度比新田一郎更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美惠子喃喃地说着,新田一郎见了美惠子神情,更是不解。“母亲,此事到底有多大的干系?”新田一郎问道。美惠子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一郎,你们不能在一起!”“母亲,你说什么,你慢慢说,说清楚些好吗?”新田一郎以为母亲突然之间受了什么刺激,变得语无伦次了,所以才有此说。 “一郎,你和无悔姑娘不能在一起!”美惠子说得声音略大了些。“为什么?”新田一郎问的声音更大。“因为。。。。。。”美惠子停顿了一下,看着新田一郎急切地神情,不得不把话挑得更明。“因为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如晴天霹雳炸响,新田一郎突闻此言,感觉天旋地转,大脑中“嗡嗡”作响,混沌一片。僵立了好一会儿,新田一郎才缓过神来,他强自镇定地问道,“母亲,你,你弄错了吧?”美惠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凄然说道,“一郎,你冷静一下!”“母亲,你说你弄错了,好吗?”“一郎,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你好好冷静冷静!” 突然,窗外“哇”地一声大哭,有人跑开了。美惠子向新田一郎喊道,“一郎快去追无悔姑娘回来!”新田一郎一惊,记挂着任无悔的安危,冲出门外,发足狂奔而去。 任无悔掩面狂奔,全然不顾闹市的车水马龙,她的世界瞬间坍塌了,她好想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哭几天几夜,她又好想找一个地方,一觉睡下去,不再醒来,她感觉好累,好累,人生好无趣,命运好残忍,可是她不得不一直狂奔。 “无悔,无悔。”新田一郎一边喊,一面紧紧追赶,任无悔怎能听闻。他们一个跑,一个追,一直出了城,到了一处河边,实在无力再跑,任无悔才止住了脚步。 “无悔”。新田一郎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忍不住喊了一声。任无悔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泪痕,恨恨地说道,“你追来干什么?让我死了倒好!”“无悔,不要这样,好不好?”新田一郎自己也感觉说得是那么苍白无力,想到突然之间二人成了姐弟,新田一郎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滴,有几滴泪珠滑落脸庞,他忙背过身去擦了。 任无悔哭一会儿,喊一会儿,新田一郎默默地守着她。两个人在河边一前一后默默地伫立着,太阳下山了,周围开始暗下来,只有河面还闪着亮光,水流的声音似乎也在呜咽。 “无悔,我们回去吧!”新田一郎一直说了好几遍,任无悔却没有回应。过了好一阵子,任无悔凄楚地说道,“一郎,我是你的姐姐,今后你一定要记住了,我是你的姐姐!”她说着,不知带了多少恨意和悲愁,说完离开了河边,向城里走去。新田一郎强忍心中巨痛,默默地跟着。任无悔几次赶他走,几次拿话呛他,他都默默地不作声,只是很清楚地听到了心破碎的声音。 兰婷讲完了,对张笑川说道,“这都是你做的好事!”张笑川心里百味杂陈,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他还能说什么?难道他还能为自己辩解,为自己开脱吗? 兰婷见他呆愣着不说话,心里愈怒,“你们可以逍遥快活,也尽可以过白娘子与许仙的生活,张笑川,你记着,从此,不知有多少法海会来搅乱你们的生活!”兰婷恨恨地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张笑川想着她说的话,想着他做的事,想着他伤害的人,半晌没有反应。 “笑川哥哥,笑川哥哥。”李雪瑶连叫了几声,双手摇动他的胳膊,张笑川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笑川哥哥,你没事吧?”张笑川惨然一笑说道,“我没事,雪瑶我们走吧!” 张笑川在前面走着,一直沉默,李雪瑶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两个人走到了湖边,张笑川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向李雪瑶说道,“雪瑶,我送你回清水溪,好不好?”“笑川哥哥,我要跟着你!”“雪瑶,你不知道,笑川哥哥以前糊涂,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很多人,我怕以后还会伤害到你!”“笑川哥哥对我这么好,怎么会伤害我,我不要与你分开,不管以前你做了什么,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李雪瑶情窦初开,情根深种,刚刚体会到爱情甜美的味道,她身在其中怎肯舍却。“雪瑶,你听我说,笑川哥哥不是好人!”张笑川心里真是怕了,怕再带给李雪瑶不可估量的伤害,他耐心劝说着。“笑川哥哥,你不要说了,你知道吗?我刚刚许了愿,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与笑川哥哥过白娘子与许仙的生活!”李雪瑶目光中透着坚定,她拉住了张笑川的手,温柔而深情地说道,“不论发生什么,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事已至此,张笑川还能说什么,他除了感动,心里也在默默祈祷,愿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原以为两个人可以安心地游遍江南水镇,不曾想,还未动身,兰婷等人便寻了来。张笑川原来很少考虑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她们受了那么大的伤害,甚至因此而改变了人生的轨迹。经她们一闹,张笑川也知道,自己对他们造成了太多无可挽回的伤害,哪里还有心思游山玩水。既然行藏已露,张笑川只能坦然以对,下决心带李雪瑶回汴梁。 两个人一路向北,虽然沿途风景名胜颇多,却无心停留欣赏。张笑川想着心事,处在深深的自责之中,神色凝重黯然,话语也很少。倒是李雪瑶还要想着法逗他开心,方方面面对他体贴入微。又过了几日,他的情绪才渐渐好起来。张笑川惊觉之后,心里过意不去。待到了泰安地界,为了补偿一下李雪瑶,决心带她去泰山游玩几天,没想到,刚到泰山脚下,张笑川便瞥见了兰婷和明阳公主的身影。她们的身影一闪而没,张笑川顿时兴致全无,脸上布满了乌云。李雪瑶看得真切,方才张笑川还有说有笑,突然之间他的脸上变了颜色,知道事出有因,李雪瑶主动说道,“笑川哥哥,我急着想看汴梁风光,不如我们还是早点回汴梁吧!”张笑川见她如此说,知道她冰雪聪明,也担心兰婷她们搞出什么乱子。不论伤着了谁,都是他不愿,他也就没有坚持,二人便立即改道西行。一路之上,张笑川再也不想、再也不提游玩的事了。 行了月余,到了汴梁,偌大的城市,分外繁华,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也是李雪瑶未曾见。李雪瑶兴奋地四处张望,张笑川给她耐心地介绍各种城市景观。到了府门之外,张笑川向李雪瑶说道,“便是这里了。”李雪瑶抬头看去,见上面写着“将军府”三个鎏金大字。府门雄伟壮观,一对石狮子威武地雄踞两旁。 张笑川扶她下了车,携着她进了府门,早有人进去通报。叶飞飞奔而至,拉着张笑川问这问那。不一会儿,周一鸣带同家人、家丁迎了出来。张笑川与众人一一相见,又为李雪瑶做了引见。众人见了李雪瑶模样,直如见了仙子一般,每个人都想盯着她看,却又不敢把目光停留。 张笑川离府日久,周一鸣忙安排人为张笑川接风洗尘,从此日日欢宴,自不必说。小叶子见了李雪瑶这等相貌,也是暗暗称奇,又得知她来自清水溪,了解到她便是豆腐西施的女儿,更是讶异不已。 第二日,雷震天得知张笑川回来了,忙赶来欢聚。许久不见,雷震天、张笑川、周一鸣兴致很高,他们有许多酒要喝,有许多话要讲,三个人频频举杯,不一会儿,便微有醉意。 突然,雷震天幽幽地发出一声长叹,张笑川与周一鸣都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没来由地叹气。两个人都疑惑不解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雷震天注意到了他们神情地异样,向他们说道,“我刚才想起了诸葛兄弟,林正杰兄弟,哦,还有王继忠。”他慢慢地回忆,缓缓道来,“相当初咱们一同饮酒作乐,何等逍遥快活,众弟兄一同出生入死,建功立业,是何等的快意人生,只可惜,天不假年,诸葛兄弟竟先我们而去。”说到动情处,他眼中隐隐有泪光出现。 张笑川听他说完,也沉浸在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三个人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过了许久,张笑川说道,“世事无常,人生苦短。”三个人饮了一碗酒,话题又到了林正杰身上。雷震天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与他只能分道扬镳,各自天涯。”三个人又惋惜了一场,张笑川向雷震天问道,“王大哥,现在怎样?”“唉!别提了!”雷震天神情中带着义愤带着无奈。“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在与辽国的争战中,我们以为他以身殉国,教大家好一番伤心,没曾想,他竟被俘投敌。”“啊!有这等事情!”张笑川知道真宗皇帝待他不薄,想不到王继忠竟会叛变投敌,所以吃惊不小。“最可恨的是,他从此只为番邦尽忠,全然忘了父母之邦,数次与大宋和议,所提条件甚为苛刻,你说气不气人?”雷震天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张笑川听了也恼恨不已。 又饮了数碗,酒意更浓,雷震天慨然说道,“笑川兄弟,眼下风雨飘摇,山雨欲来,眼看宋辽之间必有一场大的争战,正是你我兄弟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不是我做哥哥的说你,机会稍纵即逝,奈何你在儿女之情中牵扯不断,着实让哥哥痛心!”张笑川闻言深自有愧,赧颜说道,“大哥教训的是。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树欲静而风不止!”张笑川说得甚是无奈,他的苦衷无人能诉,自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品尝。“笑川兄弟,俗话说的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何不快刀斩乱麻。”“唉,谈何容易,只怪我当年做下的糊涂事太多,到如今难得安宁,也是活该!”张笑川不无愤恨地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只求不再多伤人就好。”“唉!”雷震天知道多说无益,更长叹一声。 原来,真宗皇帝亲小人远贤臣,雷震天也成了受害者。雷震天做了将军之后,意气风发,满心再有更大的作为,不曾想发生了好多事。他也时常被打压排挤,倍受冷落,心中憋了一口闷气,无法排解。本指望劝得张笑川回心转意,一同再立新功,现在却是孤掌难鸣,壮志难舒。是日,三个人皆酩酊大醉。 第二日,张笑川起来晚了,微微头疼,李雪瑶早已端了醒酒汤来,服侍他喝了。张笑川见李雪瑶甚是殷勤,对自己的饮食起居考虑的很是周到,记起雷震天昨晚所言,心想功名利禄又算什么,为了李雪瑶,自己什么都可以放下,在他看来,唯有深情不可辜负,暗暗下了决心,以后的日子要一心一意对她好。 又过了些日子,想起还没有带李雪瑶好好逛一逛汴梁城,觉得很是对她不住。便当即决定带她出去一游,但是想起兰婷说过的狠话,张笑川心里也是担心不已,带了二三十名随从,这才安心而去。张笑川本不喜张扬,更不愿意为了一些事兴师动众,但是为了万全,也是迫不得已。 张笑川带着李雪瑶逛了几日,也看杂耍,听人说书,给她买了很多衣物,但每次出行都带了很多随从,簇拥着二人,却也少了很多兴致,幸好相安无事,张笑川心中稍慰。 其间,李雪瑶看中了一只鹦鹉,那鹦鹉毛色鲜亮,会学人言,时不时能逗人一乐,颇能给李雪瑶解闷。不想,过了几日,好端端的,那鹦鹉却突然在大清早死了,此事让李雪瑶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又过了些日子,张笑川正在洗漱,突然从李雪瑶房中传来了“哎哟”一声喊,张笑川听到了喊声,忙冲进了李雪瑶的房间。 “雪瑶,发生什么事了?”张笑川冲进屋后关切地问道。李雪瑶脸上带着恐怖的神情正对着一堆布条发呆,好象浑没有听见张笑川的问询。张笑川瞬间便明了了,知道新给她买的衣物,都被人剪成了布条碎片。张笑川知道兰婷所说非虚,并非只是恫吓。李雪瑶的身子抖得厉害,张笑川紧紧地揽住她的臂膀,轻声地宽慰她,却不知能不能驱走她心头的阴霾。 其实张笑川心头的阴霾更重。 第一百章 枭小甚众,一时凶狂(一) 张笑川携了李雪瑶正在山麓游玩,忽然山下响起了闹闹嚷嚷的声音,好像很多人正向山上行来,张笑川二人忙躲到了路旁林中。 好不容易过了几个月的消停日子,是不是自己行藏又暴露了,张笑川心下惙惙,所以对上山之人观察特别仔细。只见上山诸人都携了兵刃,或三五成群,或十个八个一团,簇拥着向山上而去,也有个别的两人作伴,其中也不乏独行者。这些人,显然并不是普通香客,普通香客哪有上山进香礼佛还随身都带着兵器的。他们的口音不一,来自各地,有南有北,看他们的衣着打扮,显然都是江湖人物,有的说话甚豪,有的言语粗俗,不时能听到污言移语。 不一会儿,便上去了二三百人,后面仍然络绎不绝,不知道要有多少江湖人物前来少林,也不知他们意欲何为。张笑川这样想着,几个熟悉的人影闪了过去,张笑川心里越发不安。这时,山上的钟声“铛铛铛”的响起,响得甚急,显然是要有大事发生。 张笑川忙携了李雪瑶,抄小路回到了寺前,只见寺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张笑川哪敢现身,二人忙绕到后门进了寺院。 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少林寺的僧众聚在一起,窃窃私议,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一会儿,净空方丈,达摩院首座净尘,戒律院首座净凡等人鱼贯而至。他们面色凝重,行到了众僧前面,其余众僧肃然而立,顿时安静下来。张笑川与李雪瑶也夹在人群中,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事是不是与他也有关系。 净空方丈向众僧说道,“大家也听到了,看到了,外面闹闹嚷嚷的来了很多武林同道,估计已有七八百人,还有人在陆陆续续地到来。他们大多与我寺平素并无往来,其中有不少黑道枭雄与我们更是势同水火,比如雁荡双雄,辽东三霸,川西四虎,塞北十英。还有一些门派亦正亦邪,比如青牛派,黄陵派,还有的不正不邪,如上微派,太和派。我寺并未对任何一门一派发出邀请,这些人不论远近,却在同一天同时到来,显然此事谋划甚是周详,怕是会对我寺不利。到目前为止,我等还蒙在鼓里,不知对方是谁,到底有什么意图。若在平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是不怕。”说到这里,净空方丈停下来,在心里叹了口气。 所有的僧众也明了目前少林寺所面临的形势,少林寺本有僧众两三千人,自辽国发动了对大宋的战争,战争越来越频繁,规模越来越大,绝大部分武僧都被派去保国卫边,留在寺中的不足五百人,而且有的年老体弱。寺外各色人等却在不断增加,让少林寺众僧感到了空前的危机。 “不论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你我必要戮力同心,莫让邪徒扰了我佛门的清净!”众僧齐声喧“是”。净空方丈说完,让人去安排布置,一切妥当之后,净空带同净尘、净凡等数十人走向山门。 山门外的人众,已达上千之多,寺前的广场上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听他们的口音,有的来自两湖,有的来自两广,有的来自川陕,天南地北,三山五岳,地方甚杂,门派甚众。 一个黑衣大汉扯着嗓子嚷道,“他妈的,咱们来了这么多人,来看热闹,怎么正主还没到!”另一个声音又尖又细,阴声细气地说道,“急什么急,既然来了,热闹总有得瞧!”又有人嚷道,“这少林寺太也小气,怎么连门也不让进!”“咱们人多势众,想是怕咱们冲撞了佛祖,又或是少林寺的和尚都被吓尿了!”“就是,就是!”众人听了,起了一片哄笑。 他们话音刚落,“吱吜”一声,少林寺山门大开,走出了数十名僧人,为首的正是净空方丈。他们在寺前站定,净空方丈朗然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场上众人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他接着说道,“诸位武林同道,远道而来,不约而同光降敝寺,少林众僧实感荣幸,请恕吾等有失远迎。只是少林寺地方狭小,无法待客,怠慢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方丈不必客气,我等只为看热闹而来,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有人大声地嚷道。这时已有和少林僧人熟识的说明了来寺原委。原来,众人都接到了武林贴,上面写着九月九重阳节,武林同道一同到嵩山登高,并较技少林,问罪丐帮。少林为第一大派,丐帮为天下第一大帮,这等盛事,习武之人,自然谁也不愿错过,即便是趟浑水,又有几人舍得不趟,所以武林贴一呼百应,少室山上一时聚焦了这么多人。 众人上山不论相隔多远,都于一日之中络绎而来,显然幕后之人蓄谋已久,做了精心准备,这让少林寺众僧很是愤闷,再听了众人言语,净空和诸僧口中不言,心下既愤怒又隐忧,却是无计可施,只能听之任之,静观其变。 张笑川与李雪瑶也混在人群中,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观察着场上的情势。他看见了兰婷、明阳公主,更让他意外的是任芳菲竟然和祖大海也一起来了,二人低低而语,偶尔会心一笑,显然感情非止一般,张笑川见了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冰倩,”一声喊,甚是清脆响亮,张笑川知道是叶飞到了,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周一鸣、小叶子。叶飞欢快地挤到冰倩身边说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嗯。”冰倩态度甚是冷淡。叶飞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我是同爹娘一起来的。”冰倩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呶,就在那边。”在叶飞的指点下,冰倩看到了周一鸣与小叶子,却不见张笑川,她突然好奇地问道,“他们是你的爹娘?”“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叶飞不明白她因何会有此一问。“那张笑川是你什么人?”冰倩一边问一边提心吊胆地等着答案揭晓。“他也是爹爹。”“啊!”冰倩吃惊更甚了。 叶飞见了,呵呵笑了。他知道冰倩不明白其中缘故,连忙解释道,“张笑川是我干爹,但是从小我以‘爹爹’相称。”“原来如此!”冰倩听了如释重负,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她很久,让她痛苦了很久,乍听此言,她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不再那样冰冷,不由得脱口说道,“这下好了。”叶飞听了,不明就里,“什么好了?”冰倩的心事他哪能明白,她两颊微微泛红,更是娇美,向叶飞说道,“你有两个爹爹岂不是很好!”叶飞见她情绪突然变得好了起来,心里也大为高兴,大声地说道,“本来就很好嘛!”两个人有太多的话要讲,有太多的事情要问,便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几个声音喊道,“正主来了,快快让开!”众人随即看去,一队人簇拥着几个人走上山来,为首之人正是柳承宗,随后还有班智达、林正杰、汪天,丐帮的杨成义等人也夹在其中。队伍前头,两名大汉各执了一块条幅,上面黄色的底子,漆黑的大字,分外惹眼,只见上面赫然便是武林贴上的内容,“较技少林,问罪丐帮。” 柳承宗等径直走到了少林众僧跟前,方才停下。柳承宗向着众僧一抱拳,大大咧咧地说道,“点苍柳承宗见过方丈及众位高僧。”净空等人一直不知这幕后主使是谁,如今又见他这一副大大咧咧地模样,心中有气,冷哼了一声,耐着性子说道,“柳大掌门好大的架子,好大的本事,好大的排场!”净空平素也颇不耻柳承宗的为人处事,知道他今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定然难怀善意,不知会有什么图谋,被弄得如此被动,净空心中不满,连用了三个“好”字。柳承宗“哈哈哈”一阵大笑说道,“多谢方丈夸奖,柳某人不才,第一次拜山,场面不弄得大点,怎么对得住众位高僧!”“柳掌门处心积虑,安排下今日的场面,想必不单单是拜山这么简单吧?”净空知道今日之事必不能善终,索性把话挑明了。“岂敢,岂敢。”柳承宗边说边笑,“方丈大师真是快人快语,少林历来为我武林的泰山北斗,柳某斗胆,带了劣徒前来学习、切磋技艺,邀了武林同道只为做个见证,班门弄斧不免惹人耻笑,还望众高僧不吝赐教!”他话说的客气,神情却是骄纵异常。 净空方丈等人却不知事情会如何发展,只能任由人摆布,心中甚感别扭、别样的不舒服,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净空方丈指着那两个条幅说道,“柳掌门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手笔,既较技少林,又问罪丐帮!”柳承宗得意至极,“哈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道,“口气大不大,一会儿便见分晓!”少林众僧知道他有备而来,看他的样子又是成竹在胸、稳操胜算,众人心下更是惙惙不安。 “既然如此,柳掌门远来是客,就请划下道来,不知道怎样较技?”净空方丈利落干脆地问道。“好说,好说,就由在下和劣徒向少林高僧一一讨教好了。”“怎分胜负?”“你我习武之人,当然是手底下见真章,招式上分胜负了!”“如此甚好,不知柳掌门与令徒哪位先行赐教?”“汪天!”柳承宗喊了一声,汪天昂然走了出来。只见他全身线条分明,肌肉颇多,显是练就了副钢筋铁骨。他的脸色也比以往好了很多,又恢复了以前的俊相,想来这些都是修炼《易筋经》的好处。汪天向前行了几步,傲然说道,“不知哪位高僧肯予赐教?”净空方丈看向净尘、净凡等人。他们都知道今天的局面非同小可,关系到少林的兴衰荣辱,众人互望了一眼,净凡越众而走。 二人在场中站定,互望了一眼,净凡两手合十,左脚缓慢落地,右脚提起置于左膝之上,成下蹲之势,原来是童子拜佛的招式。虽然少林众僧心中气愤懊恼,做事却不失礼节。汪天见他摆了这样一个姿式,却毫不客气地突然抢上出手。只见他一鹤冲天,身子凌空跃起,一下子高出了净凡很多,双手成爪,抓向净凡头部。净凡身子微蹲,反应却是甚快,他右腿顺势扫出,左脚猛蹬,站直了身子,双掌上仰,照着汪天上身击去。汪天身子凌空,净凡扫出的一腿对他没甚威胁,但是双掌却是带着劲风,汪天识得厉害,双腿在空中连踢,居高临下,威力更强,净凡忙闪向旁边。汪天随即落在地上,再不敢冒险,一招一式与净凡斗了起来。他功力大进,阴阳十八爪更是精熟,招数阴损狠辣,众人未从见过,点苍派的轻身功夫颇为出众,他的身影轻浮灵动,更显得功夫诡异莫测。净凡的掌法沉稳绝伦,辛辣无匹,看得众人不住称奇咋舌。 净凡身为戒律院首座,内功修为高深,在掌法、拳脚上都有很高的造诣,在少林寺中也是绝顶高手。今日一与汪天交手,顿觉与往日不同,他的招数阴损狠辣,变化多端,身手敏捷,让人防不胜防,总有意想不到的招数,从意想不到的方位使出。净空往日少有敌手,斗了七八十个回合之后,心中暗暗焦急,不由得额头冒出很多汗来。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净空等人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着急。 这一点儿,汪天也早已瞧得真切,他的招数突然之间猛得加快,他一招偷天换日,左手抓向净凡胸部,右手抓向他的双眼,净凡双手一拳一掌忙去架开。汪天突然身子一矮,一招偷鸡摸狗,撩向净凡下阴,阴损歹毒。净凡拳砸掌拍,身子后撤,堪堪躲过,瞬间被弄得手忙脚乱。汪天却飞速变招,一爪抓左胸,一爪勾向右肋。净凡刚稳住身形,怒气大炽,呼呼两掌猛力拍出。这样一来,正中汪天下怀,他正是要他气急败坏,恼怒异常。汪天身子灵动,一招暗渡陈仓,涉险从净凡掌下穿过,狠狠地一爪从净凡小腹勾到了肋下。“嗤”地一声,净凡僧衣破裂,肌肤上露出一行鲜红的血印子,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汪天一招得手,便即跃开,净凡虽是羞怒,却也只能认输,悻悻地退了下去。 汪天胜了一场,脸上难掩得意骄纵之情,见净凡退了回去,他大声喊道,“不知有哪一位高僧肯予赐教?”他的话间刚落,达摩院首座净尘已大步走了出来。 净尘来到场中,双手合十,喧了一声佛号,说道,“贫僧向施主讨教!“汪天刚胜了一场,斗志昂扬,展开身法,便与他交上了手。 净尘身为达摩院首座,功力修为比净凡又胜一筹。他擅长龙爪手、虎爪手、鹰爪手、金刚指法、大慈大悲千叶手,他性子也沉稳,只见场上两人身形转换甚快,招数变得也快。场上众人看了,只见爪影、掌影翻飞,真是别开生面,这样精彩的过招比试,两人各展所能,场上许多人未曾见识过,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场上二人,大呼过瘾,越到后来,有的人竟应接不暇。两个人一交上了手,很快便过了一百过个回合。 第一百零一章 枭小甚众,一时凶狂(二) 净凡与汪天动手之时,净尘大致看了个明白,知道汪天的招数阴损狠辣,往往出人意料,又与他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对他的套路更是熟悉,心中有数,得心应手,也越来越淡定。他攻守兼备,步步为营,略略占了上风,净空等人见了,稍稍松了口气。 净尘越斗越是顺手,汪天却是感到了无穷无尽的压力,又斗了数个回合,净尘突然变招,两手成拳,两肘迅提,两拳到了胸前突然变掌,分别从身侧划出弧线推出,两臂平推,掌劲突然变成龙爪劲,迅捷无比的连出三击。汪天顿时被逼的手忙脚乱,忙闪向左边,他躲得快,净尘追得更快。净尘赶上呼呼又是三击,汪天忙闪向另一边,如是四五个回合,不论汪天躲向哪个方位,净尘都以迅捷无伦的速度连续进攻三次。 原来这一招名字叫四象合一,每每能占先机,每次都是连续出招,速度之快,让人无法应对。汪天手忙脚乱之余,被逼无奈猛一回身,仗着轻功卓绝,竟冒险要从净尘头顶跃过。净尘身子微蹲,双手从小腹捧气到膻中,手掌朝外,指尖相对,手心向天,虎口圆撑,猛地大喝一声,用力向上托起,原来这一招叫做天王托搭。汪天人在空中,情急之下,双手一记掩耳盗铃向净尘击去,净尘身子微微一侧,汪天正好从他头顶跃过,汪天惊出了一身冷汗。 汪天身子一落地,怕净尘追击,就势向前一连几个空翻,滚出了很远,才站起身来,样子甚是狼狈。他刚站定身形,净尘又劈空掌连发,汪天急忙闪避,附近之人顿觉掌风割面,纷纷退避。 汪天躲了十几掌,突然脚下发力向净尘冲了过去,净尘摧动内力,不停地发掌。汪天左闪右躲竟然迂回冲到了跟前。两个人又缠斗在了一起。 斗得正紧,突然之间,汪天招数大变,所使招数与之前大不相同,净尘顿时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形势立变。原来阴阳十八爪,有阴十八爪,阳十八爪,每爪又有多种变化。汪天一开始只用了阳十八爪,待到被净尘追击的狼狈不堪,这才把阴十八爪使了出来。阴十八爪的出招部位,顺序,有的完全颠倒,有的更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防范。 “嗤、嗤、嗤”几声响,汪天抓破了净尘几处僧衣,净尘努力宁定心神,仔细观察他的出招部位、速度,却摸不到门径,一不小心,后背又被抓中,一大片僧衣也被撕了下来,顿时鲜血淋漓,净尘神情凝重,继续与汪天相斗。“汪天,快快退下。”柳承宗见汪天又已得手,怕夜长梦多,便忙呼喝他住手,汪天闻言,向后飘退,净尘见事已至此随即住手。 “柳掌门,恭喜恭喜,**的好徒弟,让贫僧也来领教一下令徒的高招!”净空边说边走上前来。“方丈大师且慢!”“怎么,柳掌门不愿意给贫僧这个机会?”“方丈大师说哪里话?能与方丈大师动手过招,机会千载难逢,在下技痒,说不得要向大师讨教一二!”柳承宗一开始心里没底,还不敢得罪少林太过,汪天连胜两场,给了柳承宗莫大的底气,他话虽说得客气,神情却是越来越骄纵。净空看在眼里,焉能不知,他不露声色地说道,“如此甚好,贫僧更是求之不得,柳掌门请了!”“方丈大师稍安匆躁!动手之前,在下有一句话要问?”净空方丈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不急着动手,便即说道,“柳掌门请讲!”嘴里这样说着,净空方丈却深感莫名其妙,比武切磋就比武切磋,他却突然止住要问问题,众僧尽皆默然,看向柳承宗,等着他发难。 “方丈大师,少林历来是武学圣地,也是佛门清净之所,是也不是?”想不到柳承宗竟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净空方丈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是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少林寺要纵容女客逗留,致使佛门净地成了**之所?”柳承宗语气已经咄咄逼人,闻听此言,再看柳承宗的神情,净空方丈修养再好也忍耐不住,愤然说道,“柳掌门率众而来,坏我少林清誉,到底是何居心?”“岂敢,岂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纵使柳某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柳某人岂能空口无凭,胡乱造谣?”“如此说来,柳掌门定要陷我少林于不义了!”“方丈大师,柳某人据实而言,全无他意!”“若无此事,柳掌门怎么说?”“若无此事,柳某人当着天下英雄给方丈赔礼道歉就是了!”柳承宗停了一下向净空方丈问道,“若一切属实,方丈大师怎样惩处?”“果如柳掌门所言,贫僧必以寺规严惩不怠!”“如此最好!”柳承宗说完,得意地“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正是要逼净空方丈说出这句话来。 柳承宗笑毕,回头向汪天使了一个眼色,汪天冲着广场的一个角落喊道,“张笑川,张笑川,张大将军,还不出来与大家相见!”他话音落了片刻,那个位置的人起了一阵骚动,闪出了一条通道。两个年轻的僧人走了出来,两个人身着灰色僧袍,戴着僧帽,相貌甚是英俊,只是后面一人走路略为扭怩,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微微带点羞涩。 二人走到了场地正中,汪天,柳承宗等人见了狂笑不止,得意之形意于言表。他们笑了一阵,汪天边笑边说,“想不到啊,想不到,放着堂堂的将军不做,竟然做了和尚!”场上众人也好奇地盯着二人看,议论纷纷。“真是没见过世面,做将军可以安邦定国,做和尚亦能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何不可?”张笑川见了汪天等人的神情,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时柳承宗转向净空方丈说道,“人已来了,不知方丈大师意下如何?”其实,净空方丈看清了张笑川身后之人的模样,及走路姿态,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大事实在不妙。原来,张笑川那日带了女扮男装的李雪瑶来到少林寺,方丈为了抗辽,正在忙着分派寺中事务。张笑川说明了来意,要带着随从在寺中清修一段时日。方丈见那随从皮肤白皙细嫩,心下起疑,可是忙着手头之事,过后也没有安排人查验,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如今净空方丈肠子都悔青了,不想,由于一时大意,竟惹下今日巨大的麻烦。净空方丈凝视了李雪瑶一会儿,正自心神难宁,柳承宗便开始启衅了。柳承宗见了净空方丈的神情,心里更加了然。 人们的目光都在关注着净空方丈,柳承宗突然身形一转,使了一招回风掌法,一阵微风轻送,正好吹落了李雪瑶的僧帽,李雪瑶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顿时披散下来。她虽着灰暗的僧衣,神情惶恐,却依然光彩照人。场上众人开始议论,也有的开始喝骂,许多黑道人物更是污言秽语说个不停。场上众僧都呆愣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如今事实俱在,如何处置,还请方丈示下!”柳承宗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净空方丈脸色铁青,没有看柳承宗,却向净凡问道,“师弟,按寺规处置,该当如何?”“回方丈师兄,张将军二人非我寺僧,寺规加身不合规矩,也没有先例,只能怪我等查难不严!”“当日,张将军来寺之时,是我一时疏忽,和尔等何干!”净空方丈说完,众僧面面相觑,不知方丈为何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如此说来,一切都是方丈大师的错了!”柳承宗见所谋已成,步步进逼。“当然!”净空方丈一脸肃然说道,“一切罪责都有贫僧承担!”“那么请问,方丈打算怎样向天下英雄交待?”净空方丈依然没有看他,又向净凡问道,“师弟,你说这女子进寺查验不严之罪,该如何惩戒?” 净凡望着净空不欲当着众人言说,“师弟!”净空催促了一声,颇有怪责之意,净凡才嗫嚅着说道,“按寺规该当杖责三十。”“杖刑伺候!”净空方丈威严地说道,不容人抗拒。“方丈,方丈,都是属下之失,该当由属下领责。”少林众僧纷纷要求惩戒自己。净空方丈不为所动,他看向净凡,目光威严而坚定,净凡见此,知道事情已无可更改,大声说道,“戒律院弟子听令,准备杖刑!”不一会儿,一个戒律院弟子撮了一根檀木杖走了出来。 张笑川见事情发展到如此程度,非自己所料,自己惹下了这么大的祸端,心中怎过意的去,他行到跟前,愧疚地向净空说道,“方丈师兄,此事因我而起,这过错也应由我承担,这惩戒也应该加在我身上,怎能连累方丈!”“事已至此,张将军不必多言!”净空方丈态度坚决,说完就要俯身在台阶之上领受杖责之刑。 “请方丈稍候!”这时又有人喊道,只见人影一闪,跟前多了一个人,正是龙在天。“龙帮主。”净空方丈唤了一声并向他微微颔首。“请方丈听在下一言!”丐帮与少林素来交好,彼此之间更是十分客气,净空方丈知道他的心意,故此说道,“龙帮主请讲!”“这位姑娘眉锁腰直,颈挺背直,目光清澈,显然还是处子之身,显然并无**之事。”场上的黑道人物听了却不干了,纷纷闹嚷起来。“怎么可能?”“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能无事?”更有猥琐下流的声音说道,“面对如此小妞不做些苟且之事,怎么对得住自己?”龙在天听了,对声音所发之处怒目以视,那些呼喊吵闹之声顿时小了许多。 “龙帮主的心意贫僧心领了,毕竟此事过失由贫僧造成。”“少林寺戒律森严,众人皆知,只是此间有许多大事,需要方丈主持大局,何不先把杖责之刑记下,等此间事了,再领责罚也不迟!”净空方丈知道龙在天是从大局着想,今日强敌环伺,凶险异常,形势大是不利,但是净空方丈向来言出必行,今日又面对着如此多的江湖人物,他怎能临阵退缩。他向龙在天微微一笑,果断地说道,“在天下英雄面前,贫僧怎能言而无信!”说罢,他便俯身在了台阶之上。净凡心中沉痛却又无奈地挥了挥手。戒律院的僧人抡起大棍拍了下去。“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一直打了三十刑杖。净空方丈以方丈之尊,甘领杖责,更不用内力相抗,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少林众僧心中悲痛,江湖人物很有些幸灾乐祸之人,但是看到少林寺法度森严,对方丈责罚也丝毫不徇私情,众人又不由得肃然起敬。 三十杖责毕,少林寺僧忙给净空方丈披了新的僧衣,众人一同扶他起身。柳承宗给少林寺出了个大大的难题,心中甚是得意。见众人已扶了净空起来,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方丈大师果然言而有信,在下佩服。”说完他话锋一转,“只是较技之事,你看。。。。。。”柳承宗微露笑容,不怀好意地看着净空方丈。净空方丈自然知道柳承宗机关算尽,一定会步步进逼。净空方丈还没有发言,张笑川却已嚷了起来,“同样是一派掌门,有的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奸诈阴毒,还专爱捡人便宜,大家说是不是?”“是!”张笑川大声一嚷,许多人也觉得柳承宗做事太不地道,对他的飞扬跋扈、不为己甚也十分不满,忍不住跟着喊了出来,但是有的人喊完了就后悔了,因为其中有不少人是柳承宗专门约了来捧场的。 柳承宗出够了风头,心中记挂着另一桩要紧之事,又见众人情绪如此,便见好就收,趁坡下驴,讪笑着向净空方丈说道,“净空方丈身已有伤,在下当然不会趁人之危,捡这个现成的便宜,咱们的较技另行再约可好?”净空方丈想说“不好”,可是形势所迫,实在无可奈何,只好愤声说道,“贫僧一定奉陪到底!”众人要扶他回寺休息,他却是不肯,几名寺僧只好搀扶着他留在了现场。 这时,柳承宗已经转向了龙在天说道,“龙帮主如约而至,果然亦是信人!”“柳大掌门英雄无敌,今日更是大出风头,龙某见召怎敢不来!”龙在天向来对他没有好感,故而出言相讥。“若论英雄,在下怎敢与龙帮主相比。不过龙帮主自己门前拎不清,却妄想尽管天下事,在场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柳承宗公然叫板,与龙在天针锋相对,说完了,故意向在场诸人喊道,“大家说是也不是?”场上有不少黑道人物,他们之中,有的曾被龙在天坏了好事,有的还被他惩戒过,一直对他颇为忌恨,顿时乱哄哄地议论了起来。 龙在天不屑地冷笑了两声说道,“原来,柳大掌门要问在下多管闲事之罪!很好!很好!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也曾不止一次管过柳大掌门的闲事,在场之人我也得罪过不少,大家不妨都来问我的罪好了,最好是,大家都把所做之事在天下英雄面前摆上一摆,好让大家剖析剖析!”说完龙在天威风凛凛地傲视群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做过亏心事的人哪敢与他的目光相接,有的低下了头,有的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过了片刻,龙在天又向场上诸人喊道,“有没有人当着天下英雄向龙某人问罪?”他一连问了几遍,谁人敢应?柳承宗平时行为不端,更是不敢,看到势头不对,他心念电转,忙接上了话茬。“龙帮主还是当着天下英雄把自己的事情剖析一下吧,不知道龙帮主敢是不敢!”“大丈夫顶天立地,行为处事,当襟怀坦荡,光明磊落,有何不敢!”龙在天一身正气凛然不可侵犯,昂然说道,“不知柳大掌门要怎样剖析?” 柳承宗“嘿嘿嘿”一阵冷笑,把手一挥,杨成义从身后行了出来说道。“龙帮主,你平日里自命英雄侠义,只怕有些事,却难令天下英雄信服?”杨成义一出场,便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龙在天冷冷地盯着他,杨成义轻轻扭过头,把目光偏了一偏说道,“今天,当着天下英雄,属下斗胆直陈帮中之事,得罪之处,请帮主见谅!”龙在天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很好!果然很好!”语气颇为沉重,不知包含了多少痛心、失望、惋惜之情。停顿了片刻,龙在天表情如常地说道,“杨舵主请讲!” 第一百零二章 小丑跳梁,儿女情长(一) 杨成义向场中走了几步,面向场中诸人说道,“江湖之中,向来只知龙帮主英雄侠义,不曾想龙帮主不仅假仁假义,是非不分,更有**无耻、假公济私的一面。”此言一出,场上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因为江湖上人人知道,龙在天疾恶如仇,正直无私,又爱管不平之事,许多黑道人物,尤其是为非作歹之人,提起他来怕的要命。此话由丐帮舵主杨成义口中说出,许多人自是深信不疑,有的人本来对龙在天又敬又怕,现下也有了不屑之情,有的甚至开始嗤之以鼻,大感愤然,有的却大感痛快,不想龙在天竟是这样的人,今天终于有人出来揭了他的老底。 龙在天神色甚是坦然,他轻蔑地看着杨成义,净空方丈却早已看不下去了,因为他向来了解龙在天的为人,丐帮与少林相交甚厚,同气连枝,一直共同维护武林道义。今天这帮枭小别有企图,少林先已受挫,岂容龙在天再受恶人诬蔑。净空方丈开口说道,“贫僧素来了解龙帮主为人,敢以人格担保,身为丐帮舵主,杨施主不敬长上,出言诽谤,此等不忠不义之人,说出来的话岂能让人信服!” 场上之人听了,也有的点头赞同净空方丈之言,有的却忍不住问道,“杨舵主,有没有证据?”“对,有没有证据?”“快拿证据出来!”有的人好奇,有的人怕自己失望,有的纯粹为了起哄看热闹,各种叫喊声响成了一片。“证据自然有的!”杨成义见众人呼声甚高,更是得意。“杨舵主,快拿证据出来!”“对,快拿证据出来!”几个大嗓门更是大声地催促着。“大家稍安勿躁!”杨成义提高了声调喊道,场中静了下来,他接着说道,“我有要紧的话,当着众位英雄问询龙帮主!”众人听了此言,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都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龙在天傲立当场,坦然地看着他,做了个请的手示。杨成义开口问道,“当年,龙帮主曾与武林同道一同追捕黑道巨擘杨明夫妇,是也不是?”这些武林旧事,有些人也曾耳闻,有不知道的不免小声相询身旁之人。杨明夫妇身怀绝技,手段毒辣,残害武林同道甚多,伤及无辜甚众,引起了武林公愤,以致被群起而攻,最终被众人合力剿灭,这段典故知道的人却也不少。龙在天不知道他为何要旧事重提,心里不免担忧,多年的付出和苦心只怕要付诸东流,脸上却神色不变,等着他继续发难。 等人们议论了一阵,杨成义接着说道,“大家武林一脉,同仇敌忾,剿灭武林败类,原也应该,只是中间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龙在天听到这里更是感到糊涂,琢磨他的语气,也实在想不通,他到底要怎样。人们急欲知道事情详情,有的好奇心重,性子急的更喊了起来,“杨舵主快讲,不要再卖关子了!”杨成义见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非常满意,继续说道,“费了很大的周折,武林人士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方才把杨明夫妇剿灭,可是在对待杨明夫妇子嗣的问题上,龙帮主却与众人发生了分歧。龙帮主仗着武功卓绝,竟然公然把杨明夫妇子嗣抢走,后来又把这孩子交在了与杨明夫妇交好的‘毒手观音’手中,并助其脱身。请问龙帮主,可有此事?”杨成义说完向龙在天问道,龙在天点头直认此事,场上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见龙在天认了,杨成义接着说道,“那‘毒手观音’在当时也恶名素著,龙帮主不仅助其脱身,并且对她一见钟情,二人很快坠入爱河,身为正道人物,除恶不尽,又与之同流合污,这岂不是假仁假义,是非不分!”“可不是嘛!”“没想到龙帮主真是这样的人!”“原来他是伪君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场上众人纷纷嚷嚷议论不休,有的还指手划脚,欲要上前责骂,但慑于龙在天了得却是不敢,龙在天表情异常平静,淡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杨舵主所言不尽不实,一知半解,却怎敢妄下断言,胡乱派人是非!”这时,净空方丈更是看不下去了,他说话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强,场上诸人听得清楚,更想继续了解,不少人便自觉安静了下来。 净空方丈见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继续说道,“当年贫僧亲历此事,杨明夫妇的子嗣尚在襁褓之中,有的人主张杀之,龙帮主坚决不肯,试问大家,如若是你,是杀与不杀?你我习武之人,平素连不会武功之人都不能随便欺侮,何况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孩童。”众人听了净空方丈之言,在场之人不禁问起了自己。“如若是我,是杀还是不杀?”有的人只知道“除恶务尽”,全然不加思考,开口便是“杀”,有的人颇费踌躇,一会儿认为该杀,一会儿想到杀这样一个小小孩童未免太不英雄,便暗自摇了摇头。 净空方丈见了众人神情,心中自是明了,接着说道,“后来,龙帮主给那孩子拜了师父,让他投身在名门大派,又感化了‘毒手观音’,让她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心向善,实在是做了一件莫大的善事,大家说龙帮主何错之有!”净空方丈慷慨陈词,是非善恶瞬间明了。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样的,场上诸人有不少做过错事,有的更做过坏事,心想若不让人改过自新,自己恐怕已经被龙在天“正法”了。有的人便附和道,“方丈所言甚是,让人改过自新,善莫大焉!” 柳承宗见此事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与杨成义对望了一眼,杨成义明白了他的心意,清了清嗓子向众人喊道,“龙帮主后来始乱终弃,又与他人**并生下一子,可有其事?”此言一出,场中诸人更是大哗,众人皆知,龙在天至今并未婚娶,膝下并无子嗣,心想难道龙在天真的是个伪君子,私生活糜烂不堪,竟与他人偷偷生下子嗣。 见时机成熟,杨成义傲然向龙在天问道,“龙帮主,可有此事?”“纯属一派胡言!”龙在天矢口否认,杨成义不怒反笑,转向净空方丈问道,“大师可曾知悉?”净空方丈对龙在天非常了解,见杨成义这样问话,便大声说道,“贫僧未曾听闻,定是有人恶意诬蔑!”“好一个恶意诬蔑!”杨成义不满地“哈哈哈”狂笑了起来。他回头向人群中喊道,“齐长老!”话音一落,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老者,他衣饰虽然华丽却身负九个口袋,正是丐帮长老齐顺天。他行到龙在天身前,开口质问道,“帮主可曾识得绝情师太?”齐顺天是丐帮净衣派中首脑人物,又是丐帮长老,贪图享受,平素喜奢,受龙在天批评颇多,一直对龙在天心存忌恨,龙在天焉能不知。今日见他一同发难,虽然不悦,却也耐着性子说道,“识得便又怎样?”“识得便好!”齐顺天阴沉着嗓子说道。此时,杨成义又接过了话茬,“龙帮主与绝情师太生下了一子。” 此言一出,场上更是声如鼎沸,好半天人们才安静下来。杨成义继续说道,“龙帮主不仅**无耻,还假公济私,以权谋私。”龙在天不屑地看着他,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杨成义却狂傲异常,大声向龙在天质问,“江白,江舵主犯了弑师之罪,又背叛本帮,坏我抗辽大事,事实俱在,龙帮主为何屡加袒护,不予惩处?”“丐帮以侠义立帮,向来处事公正,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龙帮主这样护短,一直让凶手逍遥法外,试问少林众僧肯也不肯?”杨成义把话题引到了少林众僧身上,想要挑拨离间。 龙在天慨然说道,“龙某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既然如此,龙帮主为何一再拖延,何不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分说明白。”“就是,就是!”场上许多人跟着起哄不止。“龙帮主为什么推三阻四!”柳承宗约来助威的人喊的最是起劲儿。龙在天了解江白为人,知道事有蹊跷,也知道此事要想水落石出需要时间,看着人们吵吵嚷嚷,却也无计可施。柳承宗、杨成义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了两个人。 待看得清楚,柳承宗、杨成义等人顿时喜上眉梢,原来他们二人正是江白与戴琳。 江白与戴琳走到了众人身前,杨成义已经得意地笑出声来,“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江舵主来得正好!”说完更是眉飞色舞起来。 江白到了众人跟前,对杨成义看也不看,面向场上众人说道,“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所为一切后果都应该由江白一人承担,与龙帮主何干!”“江舵主”,“江公子”龙在天听了江白之言,心里忧急,戴琳听了更是心焦。江白无法洗刷自己的冤屈,却不想连累龙在天,戴琳与他相处日久,如何不知他的心意,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心乱如麻。 “如此说来,江舵主承认在下所言非虚了!”杨成义见目的马上就要达到,得意之形更甚。江白对他所言似犹未闻,依旧向众人说道,“江白蒙受不白之冤事小,岂能有损丐帮清誉,今日江白便以此身以证清白!“话音刚落,江白便袖出了一把匕首,猛得向左胸扎去。众人见了纷纷惊呼出声,戴琳更是着急地喊了出来,“江公子。”语音颤抖,甚为关切。突然人影一闪,江白手中的匕首已经被人夺去,有的人长出了口气,有的人感到惊讶,微微“噫”了一声。原来夺下江白匕首的正是龙在天,他极其了解江白的为人,又见他主动走出,说话神情有异,时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匆忙之间亦能夺下他的匕首。另外还有一人也跃到了近前相救,只是距离较远,比龙在天慢了几步。众人看那向人,见她一身尼姑打扮,原来是绝情师太到了。 “是你!”龙在天看清了来人,吃惊更甚。“江公子,你没事吧!”戴琳关切地问道,已经带了哭音出来。龙在天见状也顾不上与绝情师太说话,忙转过头来,向江白说道,“江舵主,这是何苦,真相必有大白的一天!”“帮主,属下无能,给你添乱了。”他脸带愧疚之色。“大丈夫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就是了!”说完坚定地向江白点了点头,江白脸现赧然之色说道,“帮主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 柳承宗见此,“嘿嘿嘿”冷笑了几声,向龙在天说道,“江舵主先是畏罪潜逃,现在幡然醒悟,已经认罪,并要畏罪自杀!龙帮主何故要横加干涉!太也小觑了天下英雄了吧!”“丐帮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柳承宗“哈哈哈”一阵干笑,向齐顺天和杨成义说道,“齐长老,杨舵主,龙帮主屡加袒护,你们身为丐帮中人,可知其中缘故?”二人摇了摇头说道,“柳掌门请讲,愿闻其详。”“那是因为江舵主是龙帮主的儿子!” 此言一出,场上更是大噪。龙在天闻听此言,怒不可遏,愤然向柳承宗喝问道,“我知道柳掌门忌恨我,可是堂堂掌门,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太不合身份了吧!”柳承宗不以为忤,脸带得色说道,“苦主已经到了,一问便知端详。”说完,他转向绝情师太问道,“绝情师太,请问柳某说的是不是实话?”绝情师太眼光一直停留在江白身上,对他的话全未听见。“绝情师太,绝情师太。”柳承宗又提高了嗓门连喊两声,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知柳掌门有何吩咐?”“他是不是你的儿子?”柳承宗指着江白向绝情师太问道。 第一百零三章 小丑跳梁,儿女情长(二) 绝情师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摇了摇头。众人见她又点头,又摇头,许多人开始起哄,也有的开始责问。龙在天眼见绝情师太看江白的眼神满是爱意,满是爱怜,心下大疑,又见绝情师太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神情中有羞赧有惶恐,猜想此事定然非虚,自己却如堕五里雾里不知所以。 “眼下,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机会难得,真是可喜可贺!”柳承宗边说边笑,却全然不怀好意。绝情师太看看龙在天又看看江白,几次欲言又止。“师太,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可还记得?”听了柳承宗的问话,绝情师太的脸上腾起了一团红云,柳承宗接着说道,“要不要我代你说出来?”“不要,柳掌门不要说!”绝情师太神色甚是忧急。“哈哈哈,这么多人等着听呢!师太,你说怎么办?”“讲!”“快讲!”起哄的人开始大声叫嚣起来。 “翠萍!”龙在天喊了一声,原来这是绝情师太的闺名,她听了心里百味杂陈。听了龙在天喊,绝情师太望着他,心里浮想联翩,神情也是变了又变,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翠萍。”龙在天又喊了一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绝情师太几番犹豫,几番挣扎,看到龙在天求恳的眼神,方才下了决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还记得她失踪的那天吗?”犹豫再三,绝情师太终于缓缓开了口。龙在天怎会忘记,那天毒手观音失踪了,他心急如焚,简直急疯了。见绝情师太提起了往事,他微微点了点头。绝情师太接着说道,“她的行踪是我故意说出去的,她被我骗了出去,被人迫下了悬崖。”“啊!”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龙在天还是忍不住大声惊呼出来。他一直以为她那天是不告而别,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她,她后来怎样了?”龙在天又急于知道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极是关切,声音微微发颤。“我一直也没有听到过关于她的消息。”龙在天听了,脸上露出了极其失望的表情,喃喃地说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他神色凄然,深为自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翠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多少年来,龙在天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她,陡闻噩耗,伤心欲绝。 绝情师太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那天,你伤心如狂,喝了好多酒,我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又在酒里下了**,可是你一晚上都在呼喊她的名字。”绝情师太说得更是悲凉,让人听了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你不见了她,也不许我留在你的身边。我知道她把你的心带走了,我心灰意冷,只好一个人走了。”绝情师太一字一句地说着,突然声音小了很多,龙在天呆呆地听着。“就在那天,有了我们的儿子!”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事情一件比一件让人震惊,龙在天强忍心中剧痛,听着她讲下去。 “本来,我已经万念俱灰,几次欲了却残生,有了这个孩子,才使我活了下来。我生下了他,把他送入了丐帮,看着你收录了他,才安心遁入了空门。”说完了这些话,她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龙哥,是我对你不起,是我害了你和她!”龙在天茫然地听着,怅然若失,恨意难消,心头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宣泄。 这时却听柳承宗喊道,“大家想不到吧,龙帮主也有这样的风流韵事,现在大家明白了吧,他为什么一直袒护江舵主,那是因为。。。。。。”他故意停顿了片刻,一字一顿地说道,“江舵主是龙帮主的儿子!”“不仅如此,龙帮主还传了他降龙掌法,欲立为丐帮传人。”杨成义不失时机地补充道。“原来如此。”“想不到龙帮主真是这样的人!”“真是无耻!”各种声音一起响起。 人们扰攘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安静下来,绝情师太神情肃然,朗声说道,“诸位英雄,请听我一言,当日,是我,下了**,所有的事情,龙帮主概不知情。”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略带羞涩说道,“他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我在陪着他。”略微缓了一缓,绝情师太把头抬高了一点,大声喊道,“更不知江舵主就是他的儿子!”绝情师太说完,深情地望了龙在天、江白二人一会儿,转身向众人接着说道,“龙帮主向来疾恶如仇,行事公正,从未改变,之所以给人以可趁之机,全是因我而起!”她话说的愤激,突然“呛啷”一声,剑已出鞘,一道血线落下,她身子缓缓扭过,脸带微笑,身子慢慢倒下。龙在天一惊,忙上前搀扶,她却已经断气身亡。江白扑在她身上喊了一身“娘亲”便痛哭起来。柳承宗等人达到了目的,心里得意非凡,其他诸人不免生了恻隐之心,事情发展到如此田地,实非众人所料,有的人也唏嘘不已。 江白自幼无父无母,今日突然双亲出现,亲娘却死在猝然之间,他刚感一喜,又有深忧,悲痛之情实非一般。他期期艾艾地哭了一阵,柳承宗等人又开始发难。只听他们吼道,“龙帮主,你更有何言?”“你处心积虑地把亲儿子收在身边!”“你对他处处袒护,若说他是你亲生儿子,你一点不知,龙帮主,实难让人信服!”齐顺天知道与龙在天撕破了脸,以后决计讨不了好去,所以硬着头皮硬杠到底。 突然,江白“嚯”地站了起来,他手里攥着绝情师太的长剑,双眼喷火,悲愤地对他们怒目而视,发疯般地吼道,“来啊!你们都说事情是我做的,一起上来报仇吧!”“江白”,戴琳怕他又寻短见或有什么闪失,又惊又急,赶紧冲向了他身边。龙在天也不安地喊道,“江白,冷静,冷静!”“你们逼死了我娘亲,有种就来取我性命!”江白悲愤难抑,神情痛苦至极。“江白,江白”戴琳惶恐不安地叫着他的名字,拉着他的手臂,希望他保持冷静。 “嘿嘿嘿”杨成义发出了一阵冷笑,说道,“江舵主,敢做不敢当,仗着龙帮主撑腰,何等威风,这是要向天下英雄叫板吗?”他的神情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杨成义!”戴琳突然大声呵斥道,“休要欺人太甚!”杨成义怔了一怔,向戴琳说道,“敢问姑娘有何指教?”戴琳轻蔑地盯着他说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专作栽脏陷害、嫁祸于人的勾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如何血口愤人!”杨成义振振有词,一脸无辜。“好一个素不相识,我今日,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揭露事情的真相。”听她这样一说,众人又来了兴致,不少人喊道,“快说,快说!”她等众人的呼声停了,开口说道,“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杨成义所为,他嫁祸给了江公子!”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大哗,杨成义更是恼怒异常,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眼见事情就要被她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扭头向柳承宗看去,等着他的示下。 “戴琳!”这时林正杰喊了一声,他神色焦急冷峻,显然意在阻止戴琳。“哥哥”戴琳回了一声,脸现为难之色,又看了看江白凄楚的样子,心里不忍,终于下了决心,咬了咬嘴唇说道,“哥哥,我不能一错再错,我不想一辈子良心不安,我今天必须要说出事情的真相!”戴琳说完,向江白凄然一笑,愧疚地说道,“江公子,是我对你不起,我一时糊涂,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江白怔怔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何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中,心想此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少林高僧净缘,实为杨成义所害!”戴琳高声说道,场上众人又炸开了锅。“嗖”地一声,一支冷箭向戴琳射去。“妹妹小心!”林正杰焦急地喊了一声。人影一闪,护在了戴琳身前,已经把冷箭接在了手中,正是龙在天救了戴琳。龙在天手里握着冷箭,冷冷地盯着柳承宗,防止他再暗箭伤人。 “掌门师兄”,林正杰向柳承宗愧疚地说道,“都是我教导无方,舍妹不懂事,还请掌门师兄手下留情!”柳承宗本欲连发袖箭,林正杰却挡在了身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正在犹豫之际,只见少林众僧都纷纷涌了上来,护定了戴琳,他只能作罢。此事,少林众僧犹为关切,一直急欲查明真相,抓到真凶,现在见事情有了眉目,怎肯轻易失去机会。柳承宗不欲众人知道真相,显然是要杀人灭口,少林众僧见了急急涌了上去。 “请姑娘当着天下英雄,说明事情的原委!”净空方丈恳切地向戴琳说道,戴琳点了点头,说起了过往。 “江公子与杨成义都是净缘大师的得意弟子,只是杨成义心胸狭隘,心术不正。他对江公子心生忌恨,便设下毒计,害死了净缘大师,嫁祸于江公子,使江公子背负了弑师之罪。后来,他又与人合谋,泄露丐帮机密,谋害了丐帮许多兄弟,破坏丐帮抗辽大事,他都嫁祸给了江公子!”“你,你,血口喷人,胡编乱造!”杨成义见事情败露,不由得乱了阵脚。“如姑娘所说,这些事情是何等机密,你是如何知道的?”齐顺天神色不安地质问道。“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场上不少人也一起喝问。戴琳看了看江白,极其愧疚地说道,“杨成义害了净缘大师之后,是哥哥让我传的口信,说净缘大师有要事传唤江公子,江公子去了之后,正好被人栽脏陷害。江公子抗辽,行踪也是我泄露给哥哥的!” 戴琳说完如释重负,羞惭地向江白说道,“只怪我行事糊涂,给江公子带来无穷祸患!”江白一日之中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呆立当地,大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悲,不知喜,不知责,不知怪。戴琳突然夺过江白手中剑向颈中抹去,众人发出一片惊呼,江白一惊,急忙阻拦,只是反应慢了好多,戴琳的剑已经被人夺去,夺去她剑的是净尘。 “阿弥陀佛”,净尘宣了一声佛号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姑娘何必如此!”戴琳怔怔地立在当地,江白如梦初醒,紧紧地搂住了她的双臂说道,“我已失去了娘亲,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他神色凄然,眼神却异常诚恳。“我,我,做了太多的错事,那样伤害你,我,都不能原谅自己!”“戴琳,谢谢你!谢谢你说出了真相!”“你还感谢我?”戴琳喃喃地说道,下意识地问道,“江白,你,你不怪我?”“我不怪你,你也不是有意为之!”“真的!”戴琳意犹未信,嘴里一连串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 人逍遥,剑无情(一) 戴琳又悔又恨,伤心、感激,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呜呜地哭了好一阵子。杨成义一直惶恐不安地看着,事情的发展偏离了预定的方向,不受自己的控制,眼见事情败露,又惶又惧,心里极是不甘。戴琳和江白前嫌尽释,他又妒又恨,急红了眼,疯狂地向龙在天质问道,“龙帮主,你把杨明夫妇的儿子送到哪去了,请你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听他提起这个话头,许多人好奇心重,都关切起来,龙在天脸现疑惑不解之情,缓缓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何况他当时只是个无辜的婴儿,现在还提他作甚?”杨成义现在是孤注一掷,临死要拉个垫背的,他见龙在天不欲相告,他催问的更急,急吼吼地嚷道,“杨明夫妇是大奸大恶之人,这个孩子定也好不到哪去。你告诉在场之人,,也好让众位英雄早作提防,大家说是也不是?”他这一嚷不要紧,许多人纷纷起哄叫嚷起来,“就是,就是!”“此言甚是!”“杨舵主说的对!”“龙帮主,快快讲来!” 龙在天向杨成义缓缓问道,“你定要知道!”脸上带着鄙夷、悲愤之色,杨成义却道龙在天迫于压力不得不说,他心神略定,微微有些得意。心想这样可以暂时转移别人的视线,自己便可借机脱身。杨成义见龙在天不再坚持,便朗声说道,“龙帮主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龙在天再不向他看上一眼,面向场上众人悲戚地说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声音不大,穿透力却甚强,此言一出,尤其震撼。场上的人纷纷议论起来,又前前后后地打量起别人来,都想一眼把臭名昭著的恶人之后认了出来,却哪里能够,只是扰扰嚷嚷地胡乱猜疑。有的人被别人看得久了,难免吹胡子瞪眼,甚至有人开始喝骂起来。 “龙帮主,不要卖关子了!还是痛痛快快地说了出来吧!”场上的局面越来越乱,过了一会儿,有人忍不住又催促起来。 “也罢!”龙在天叹了口气,显得极是痛心和不忍,他突然大声说道,“大家可听好了!”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他们深怕一时大意错过了最重要、最精彩的内容。 “他的名字叫杨成义!”此言一出,如晴天霹雳,让人难以置信,有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杨成义愣神了片刻,突然“哈哈哈”笑了起来,众人以为他受了刺激,接受不了现实,不想笑声一停,他却向龙在天说道,“不知帮主因何与在下开这样大的一个玩笑?”“玩笑?你说这是个玩笑?”龙在天脸上露出了苦笑,颇为不忍,知道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众人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龙帮主怎会与他开这样一个玩笑?”“龙帮主行事一向稳重,怎会是玩笑?”“看他样貌神态与杨明倒是颇象!”“嗯,弑师、叛帮、耍阴谋诡计,做事风格也丝毫不逊于杨明夫妇!”这时,场上之人,有的半信半疑,各种声音纷纷而起,传到耳中,杨成义心里也信了,但是他还残留着一线希望,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嗫嚅着向龙在天问道,“请问龙帮主,你是有真凭实据,还是信口开河、凭空捏造?”杨成义假装镇定,语音却已发颤,可见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真凭实据倒是有的,不过。。。。。。”龙在天回了一句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当初,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他把所有的证据都毁了,知道真相的人只有自己和她,可是她却被迫得坠崖而死,想到这里,龙在天心痛不已,一阵唏嘘。 “怎么,龙帮主?拿不出证据了吧!”见了他的神情,杨成义甚是得意,马上反咬一口,提高了嗓门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龙帮主竟然也会信口开河,捏造事实!”“是啊!是啊!”杨成义等人的帮手也不失时机地随声附和起来。 “龙帮主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岂容尔等胡乱非议!”一声轻斥,清脆地女音响起,声在林梢,人影飘飘,转眼到了跟前。她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身姿优美,恰如天女下凡,再看她容貌,甚是美丽明艳,众人也看不出她的年纪,只感觉她美得太过惊艳,让人不能直视,却又不忍把目光移开。 听到了声音,龙在天心里深感惊讶,及至看清了来人相貌,他又惊又喜,忍不住喊了起来,“梅香,是你吗?”那女子缓缓点了点头,微笑着向龙在天颔首示意。“是她!是她!”“毒手观音”,场上之人,有识得的,不由得惊呼出声。 “梅香,你还好吗?”龙在天心里有许多疑问待解,有万语千言要讲,憋了半天,问出了一句,“你还好吗?”十几年来,不,应该是快二十年了,自己日思夜想,她却音讯全无。适才,从绝情师太口中得知她坠落悬崖,料想二人已经阴阳相隔,龙在天心里更是悲痛难抑。她突然凭空而降,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合出现,怎不叫龙在天又惊又喜。龙在天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深怕她又不声不响地消失不见。“你能来,真好!真好!”龙在天极其兴奋,异常激动,一连喃喃地说了两个“真好!”,眼眶已经湿润。 “龙哥小心!”毒手观音急切间喊了一声,忙跃前来救,却已是不及。“嘭”地一声,龙在天后背中了两掌,偷袭之人也被弹飞了出去。 自她出现之后,龙在天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梅香身上,她一出现,所有的事情都微不足道了。杨成义见“毒手观音”现身,知道真相再也无法掩盖,趁着龙在天不注意,他突然发起了偷袭,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龙在天虽然注意力全在梅香身上,但是他内功深厚,降龙功自然而然生出了相抗之力,功力布满全身,杨成义被震的左腕骨折,右手麻木,远远跌了出去。 “龙哥,你没事吧?”“毒手观音”神色忧急,极其关切地问道,不放心地查验了他的后背,只见衣衫碎裂,皮肉却完好无损。见他无恙便即放心,向前行了几步,对杨成义怒目而视,大声斥问,“你为何恩将仇报?”“我。。。。。。”杨成义说了一个“我”字却为之语塞,停顿了片刻复又喊道,“他们杀了我的父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毒手观音”伤心、失望已极。“我说的不对吗?”杨成义自顾自地狡辩。突然“毒手观音”纤指轻扬,对着杨成义连弹两弹。杨成义身上先是麻,后是痒,刚开始就几处麻痒,还可忍受,后来浑身麻痒,一直痒到了心里,他再也抵受不住,在地上打起了滚,边翻滚边哀嚎,“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百痒散”,有识得的便喊了起来,再见杨成义在身上乱抓乱挠,不断哀嚎,许多人好似自己身上也痒了起来,忙不迭地向后退去,中间又空出了不少地方。 “你可知错?”“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杨成义一连声地喊道,“饶了我吧,我知错了!”鼻涕眼泪流得到处都是,样子极其狼狈。“张开嘴来!”杨成义强忍着麻痒,撑起身子,张开了嘴。“毒手观音”手指轻弹,一粒解药飞入了他的口中,他“咕咚”一声咽了下去,不一会儿,麻痒立止,杨成义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毒手观音”训斥了杨成义一阵子,转向龙在天说道,“龙哥,你看,如何处置?”“他弑师叛帮,谋害帮中兄弟,罪过不小,我看还是交由少林处置吧?”龙在天深情地看向梅香,征求她的意见,她微微点了点头。龙在天惭愧地向净空方丈说道,“龙某识人不明,管教无方,白白害了净缘大师性命!龙某在这里给少林请罪了!”说完向少林众僧抱拳行礼。“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想来他们师徒也是一段孽缘,龙帮主休要责己太甚!”净空方丈见龙在天向众僧一一行礼,态度至真至诚,忙出言相慰。“方丈,你看这恶徒,该如何惩处?”“待此间事了,再作处理吧!”净空方丈说完向净凡等人示意,净凡招了招手,几名僧人上来把杨成义押了下去。 “龙帮主,”齐顺天喊了一声,“卟”地俯身跪了下去,龙在天见了忙去搀扶,他深感惭愧,怎肯起来,龙在天手上加力,他不能相抗,这才勉强站了起来。他满脸羞惭地说道,“属下被猪油蒙了心,受人蛊惑,做下了许多错事!”“齐长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见他神情悲戚,龙在天心里不忍,开口劝慰。“话虽如是说,属下遇事不明,两耳昏聩,连累帮中弟兄丢了性命。”他越说越激动,满含自责之意,心中更是愤忿不平。“只怪在下眼瞎,今后再无面目与帮中弟兄相见,请帮主保重!”说完他义无返顾地转身,突然用手抓向了自己双眼。“齐长老!”龙在天发出一声惊呼,想要阻止,却已是不及,只见血泪滴滴而落。齐顺天位高权重,地位尊崇,行事骄傲,多少年以来对龙在天的约束耿耿于怀,这次被人利用,铸成大错,后悔莫及,虽已认错,心里却始终无法原谅自己,自怨自艾,急怒攻心,竟戳瞎了自己的双目。看着他踟蹰而去,龙在天更感痛心。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龙在天扭头向柳承宗不满地说道,“柳掌门煞费苦心,一日之间,较技少林,问罪丐帮,何等风光,何等英雄,柳掌门可如愿了!”“呵呵呵,岂敢,岂敢!”柳承宗皮笑肉不笑,嘴上谦虚着,神情却得意非凡,他接着说道,“柳某曾多次蒙龙帮主赐教,说不得今日还要讨教一二。”说完带着得意的眼神,挑衅地看向龙在天。 龙在天对他今日的表现甚感讶异,柳承宗向来不是他的对手,几次被龙在天撞破好事,屡被斥责教训,心里不服,怀恨颇多,却技不如人,每每羞惭狼狈而退,以往避之唯恐不及,不想今日却公然叫板挑衅,怎不叫龙在天心中纳闷。 龙在天对他的人品、行为不耻已久,今日对他蓄谋构害少林、丐帮更是义愤填膺,心中怒火正无处宣泄,看了他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蔑视地看着他,走上前来,二人更不搭话,即刻动上了手。 柳承宗向来不是龙在天敌手,他虽然傲骄,但终是心存怯意,展开回风掌法,仗着轻功卓绝,飘来荡去,真如弱柳扶风,身姿优美,却是守多攻少,对龙在天丝毫没有威胁。龙在天走的却是刚猛路子,拳脚呼呼生风,掌如刀,爪如钩,拳出如崩雷,脚踢如电闪。斗了五六十个回合,柳承宗迭遇险招,虽避开了龙在天的攻击,却已甚是狼狈,再无一点潇洒俊逸之态,脸上更是惶恐不安,“噌噌”渗出汗来,龙在天手下速度不减,猛攻更是一轮接着一轮。 龙在天健步上前,一个飞踢,右脚超过柳承宗肩膀,照着他的头脸而去。柳承宗知道厉害,不敢挡架,忙把身子一矮,头脸避开了这一脚。龙在天腿脚却猛力下压,变踢为跺,柳承宗忙向一旁闪去,堪堪躲过,却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身子还未站稳,龙在天如影随形,一掌切向他左肋,他忙施展就地十八滚身法,滚了开去。饶是他反应之快,肋下也被龙在天掌缘扫到,隐隐作痛。一招得手,龙在天并不追击,柳承宗站起身来,脸现忿恨之色,见龙在天并未追来,又回身与他斗在一起。 斗了几个回合,柳承宗又中了几下,多亏身法比之前又迅捷了不少,虽未受重伤,但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已经颜面尽失,他羞怒难当,忍不住要暴跳如雷,终于还是忍住。 龙在天见柳承宗锋芒尽失,破绽百出,心中豪气更是勃发,近身搏击,施出擒拿手法,去拿他手臂,必欲在众人之前把他制住而后快。柳承宗明白了龙在天的意图,每一掌都不敢打实,左闪右避,兜着圈子。 龙在天觑中了他的身法,突然一个横跨截断了柳承宗的退路,两个人一照面,龙在天分拿他两臂。柳承宗更是惊惧,岂肯束手就擒,他心念电转,忙把未曾用过的招数使了出来。突然之间,意外发生了。 柳承宗右手手臂突然暴长,在龙在天拿住他手臂之前出其不意地击到了他胸前。龙在天胸前被戳了一记,惊讶地“噫”了一声,愣了一愣,心想他怎么也会了这邪门功夫。不只是他,张笑川也很是吃惊,心想难道柳承宗也挥刀自宫了不成。 所幸龙在天一身外门横练功夫很是厉害,柳承宗只求自救,慌乱中使出新学的功夫,虽然奏功,却未给龙在天造成伤害。围观的人却已经开始议论不休,给柳承宗助阵之人更是大呼小叫。柳承宗一招得手,得势不饶人,故伎重施,乘胜追击。龙在天虽惊不乱,忙拍出一招降龙掌法。柳承宗阴阳十八爪施到半路,突然感觉罡风扑面,慌忙纵身后跃,堪堪避过。 柳承宗学成阴阳十八爪之后,并未在人前用过,他一招得手之后,信心大增,阴阳十八爪全数使出。龙在天先前见汪天使过,心中有了准备,虽惊不乱,使出了降龙掌法,马上稳住了阵脚。柳承宗内功、身法诸般功夫皆在汪天之上,阴阳十八爪自他手中使出,更是威力大增。爪法奇诡,出招部位更是让人难以琢磨,手臂可以在瞬间暴长,更是让人防不胜防。龙在天宁定心神,仔细观察,加意提防,每觉危险,便以降龙掌法化解。两个人身法都快了很多,相斗的圈子也越来越大,掌风刮得人脸生疼,爪影翻飞,如鬼似魅,人们也甚惊惧,生怕被误伤,都远远地躲了开去。众人既感叹龙在天掌法之精纯凌厉,又惊讶柳承宗爪法之诡异。二人各有所忌,一时半会儿,却也奈何不了对方。 柳承宗学会了阴阳十八爪,张笑川已惊讶十足,再见他学了阴阳十八爪之后,身手突然变得如此厉害,足可以与龙在天相抗,张笑川吃惊更甚,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该章节已被锁定 柳承宗眼见汪天学了阴阳十八爪之后,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甚至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他由丝毫不会武功,迅速成为了一流高手,柳承宗又羡又急。他急着要修习阴阳十八爪,却舍不得男女之间的快活之事,怎肯挥刀自宫。他急着报复龙在天,武艺与人家相去甚远,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难以下了决心,自断尘根,心痒难耐,急上加急。 终于,让他探听到了,上微派有一门阴阳双修的功法,修习了此门功夫,便可以不用自宫,并且可以事半而功倍,柳承宗心中狂喜不已,马上去向李若冰打听。李若冰向来对柳承宗颇有好感,见他风度翩翩,态度谦恭,心里高兴,随即一口答应下来,说此事就包在她身上好了。 这门男女双修的功夫是上微派的精深内功,一般的门人弟子难有机会接触,就是祖大海这样的大师兄,一心醉心武学,也是略为知道些法门,并未正式习练过。 李若冰答应的痛快,却也不免踌躇起来,她也知道男女双修功法是上微派的不传之密,师父行事谨慎,向来严厉,四大长老,为人更是古板,要想从他们口中探知端详,定是难上加难。“噢!对了,我何不找大师哥!”她知道此事还要着落在大师哥身上,想到这里,李若冰高兴地一拍大腿。“师父对大师哥最是宠爱,常夸他不仅资质好,而且练功最勤,大师哥已经得了师父的真传也说不定。”对付大师哥,她有办法,李若冰越想越兴奋,她甚为得意,马上和柳承宗一同向青城山而去。 到了青城山下,二人约定,由李若冰上山找祖大海探问功法,柳承宗则在山下静候佳音。 上得山来,遍寻不见祖大海,向同门打听,得知他正在后山练功。后山一带环境清幽,祖大海喜欢安静地修习所学。李若冰欢快地和众人打过了招呼,蹦蹦跳跳地向后山而去。她一改往日的冷若冰霜,热情地和遇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众同门深感讶异,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到了后山,祖大海正在练剑,他身手矫健,剑术精纯。他一会儿窜高,一会儿伏低,剑光霍霍,呼呼风生,只见他剑术又有大进,李若冰看了,又是艳羡,又是佩服。不一会儿,他一套剑法练完,收式抱剑而立,脸上微含笑意,显然对自己的剑法颇为满意。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接着一声喊,“大师哥,好剑法!”人随声至,李若冰走到了跟前。“师妹!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刚到,我一回来,就来看师哥练剑了!”“是吗?我只顾练剑,全没注意。”祖大海憨憨地说道,显得略微有点难为情。“大师哥醉心武学,修为高深,剑术又有大进,真是羡煞小妹了。”“师妹,过奖了,师父的本事我也只学了十之一二,还差得远呢!”“大师哥总是这样谦虚,谁不知道你资质高、用功最勤,大师哥必能得了师父真传,说不定哪一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师妹,快别这样说,我哪敢与师父他老人家比。”“大师哥紧张什么,要是那样,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咭咭咯咯地说着,笑着,祖大海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感觉又陌生又疑惑,一边听她说笑,一边想着心事,偶尔憨厚地陪着笑笑。 “大师哥,练功累了吧?”李若冰浅笑嫣然,关心地问道。“我。。。。。。还好。”祖大海见她吐气如兰,看她神情,让人感觉说不出的甜美,自己说话越发不利索了,便把头偏了一偏,目光移向了别处。 “大师哥,出了这许多汗。给!快擦擦吧!”李若冰说着便递过了一方白色的锦帕。那锦帕做工十分精美,带着馨香,如兰似麝,祖大海怎好意思拿来擦汗,所以便没有伸手去接。“怎么,大师哥,嫌弃我?”李若冰秀眉轻扬,似娇似嗔。“师妹,我一会儿洗洗就可以了,我怕污了你的锦帕!”“大师哥,说哪里话来,既然不嫌弃,就拿去用吧。要不----我来给你擦!”李若冰半开玩笑半认真,伸出手去,脸上带着狡黠。“师妹,我,我自己来吧!”祖大海万分紧张,慌里慌张地去接锦帕。他一不小心触摸到了李若冰的纤纤玉手,只感觉滑腻温润,心里忍不住“怦怦”狂跳。他慌乱地用锦帕抹了几下额头,手竟然微微颤抖,香气入鼻,脸颊顿时变得滚烫,心神忍不住微微一荡。他把锦帕摊在手中,见上面汗渍斑斑,有了不少污点。祖大海不好意思地冲李若冰笑了笑说道,“师妹,可惜了你的锦帕!”“大师哥,太也见外。”李若冰一脸娇嗔,却更是妩媚。祖大海怎敢直视,看到他这个样子,李若冰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她声似银铃,分外动听,祖大海手里摩挲着那锦帕,不敢抬起头来。 “大师哥,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取水!”说完,李若冰便轻快地去了。“师妹!不用了,师妹!”祖大海喊了一声,李若冰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自顾自去了。祖大海望着她的背影,心旌摇曳,忍不住把锦帕凑到了鼻子跟前,那香气愈发浓烈,直入心脾,他闭上眼睛,陶醉不已。 山上女子本就不多,祖大海醉心武学,无心他顾,平时连话也没有与师妹们多说过几句。突然之间,李若冰对他如此热情,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那一团火。细思此事,祖大海懵懵懂懂,心里泛出丝丝甜蜜。想到动情之处,也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加快。他嗅了一会儿锦帕,拿在手里摩挲端详了一阵子,心里猛得一惊,别让其他人撞见了,想到这里他忙把锦帕揣在了怀里。藏好了锦帕,见四下无人,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里平时少有人来,我干嘛这样紧张,就是撞见了又有何妨。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突然胆子就大了起来,想了一阵子,他兴奋过度,心绪始终无法宁定。他怕李若冰瞅见了自己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又打起拳来。“大师哥,水来了!”他刚打了一半儿,李若冰便到了,她笑颜如花,声音甜美,祖大海说不出有多么受用。李若冰给他倒了杯水,浅笑盈盈地递了过来,祖大海接过了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感觉这水更甜,从来没有这么好喝过。“大师哥,慢点喝!”李若冰轻声细语地嘱咐着,等他喝完了,李若冰又给他倒了一杯。祖大海这一次喝得很慢,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李若冰,待见到她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忙又低下头喝水。想说一些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倒是李若冰怕他尴尬,先自开了口。 “上次下山,只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想不到大师哥的技艺精进如斯。”李若冰夸祖大海进步神速,祖大海也颇为自豪,咧开嘴笑了。他对自己的进步也颇为得意,不无自豪地说道,“师妹眼光不错,最近一段时间,我感悟很多,确实进步了不少。”“这学武一途,大师哥有没有诀窍?”“诀窍吗,倒是没有。”祖大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接着说道。“我只是用功不辍,偶有所感而已。”“是这样啊!”“嗯。”“大师哥进步神速,我这些年,技艺倒是有些荒废了。哎。。。。。。”说完,李若冰叹了口气。“师妹只要勤加修习,一定也会有大的突破的。”祖大海见她叹气,忍不住安慰她。“真的吗,大师哥?象我这样,会有大的突破吗?”“当然会,你一定可以的,师妹!”“大师哥这样说了,肯定没问题。”李若冰展颜一笑说道。见她笑了,祖大海也跟着笑了。 “大师哥,我有个不请之请。”李若冰话锋突然一转,祖大海不解其意,知道她有话要说,爽朗说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师妹有话请讲!”“我想今后,与大师哥一起练功,不知大师哥能不能从旁加以指教。”“这个。。。。。”祖大海沉吟着,李若冰见他有些犹豫便问道,“有问题吗,大师哥?”“没问题,没问题!”祖大海怕她误会,忙爽快地答道,随即又解释道,“指教是万不敢当,以后咱们可以相互切磋!”“谢谢大师哥,真是太好了,明天,咱们就开始,可以吗?”“当然可以!”“那好,就这样说定了,大师哥!”“嗯。”“大师哥,你休息会儿,我去给师父请安!”“好的,师妹,你去吧!”李若冰对他笑了笑,蹦蹦跳跳地去了。祖大海边打拳边想心事,总是心不在焉,索性不练了。 第二日,李若冰如约而至,二人习一会儿拳脚,练一会儿剑法,把本门的各种技艺,凡是学到手的,都演练了一番。李若冰倒也认真,祖大海偶尔也给她指点一二,有时候也相互切磋验证一下技艺。祖大海突然多了李若冰陪他练功,一开始紧张了一阵子,后来二人相处倒是十分融洽。他们有说有笑,讲讲练练,也说一些江湖传闻。只是祖大海凭空增添了许多心事,也增添了许多乐趣,不象之前一个人那样枯燥,每天也多了一份期待。晚上,他也会做美梦,有时候也会笑醒,有师弟不免开始对他调侃一二。时光易逝,转眼十几日过去了。 这一日,二人练了一会儿拳脚、剑法,说了一会儿闲话,李若冰突然好奇地说道,“大师哥,听闻咱们有一门阴阳双修的功法,十分了得,不知是真是假?”“这个功法,有是有的。”“原来江湖中的传闻竟是真的?太好了。哎,大师哥,你修习了没有?”“很遗憾,我还没有修习过!”祖大海不无惋惜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大师哥,你可是我上微派众弟子中的佼佼者,师父怎么还未传你?难道是师父不肯?”李若冰有点愤愤不平地说道。“师妹休要这样说!”说完之后,祖大海觉得自己有点太过严肃,接着说道,“想来定是我功力尚浅,时候未到吧!”“难道师父一点儿也没有给你透露过?还是师父就是舍不得。。。。。。?”“不是的,不是的。”祖大海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怕传到师父耳朵里极是不敬,连忙抢着解释道。“师父倒是给我看过几次图谱,也让我记了口诀,只是。。。。。。”“只是什么?”李若冰刨根问底。“只是师父也说了,这门功法需要机缘。”“哦,原来是这样。”李若冰想着心事,突然兴奋起来,开口问道,“大师哥,可否还记着图谱与口诀?”“这个自然。”听他说完,李若冰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心事,突然叹了口气,显得失落至极。 祖大海见此,对她怜惜不已,心中甚是不忍,忙问道,“师妹何故叹惋,突然之间,怎么神情如此悲戚?”“哎,似大师哥如此勤苦练之人,竟还无缘修习我门中独门功法,小妹生性疏懒,怕是一辈子也休想了。”“师妹何必忧急,勤修不辍,一定会有所突破,再说了,这门功法未必便那么难以修成。”“诚如大师哥所说,修习功法也非难事,但是。。。。。。”李若冰说到这里止住不说,脸上却带着失望落寞之情。祖大海见了她神情,难解其意,便又问道,“不知师妹所忧何事?”“小妹不思进取,功力浅薄,想是一辈子无缘此门功法了。”“哦。”祖大海听了她的诉说,沉默了好一阵子,看着她愀然不乐的样子,心头也布满了乌云。 “要不,我把口诀和图谱说与师妹吧。”“不行!不行!未经师父许可,这怎么能成?”祖大海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抬头看见李若冰怅然若失,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骤然做出了决定。“我怎么能让她不快乐,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让师父好好责罚一番,我就把口诀和图谱说与师妹,也好让她没有遗憾。”想到这里,他叫了一声“师妹”。“大师哥。”李若冰回了一声,看着他欲言又止,知道他有话要说,便问道,“有事吗,大师哥?”“师妹”祖大海又叫了一声,犹豫了片刻,才下了决心,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吧,我把口诀和图谱说与你听吧!”“那怎么成?师父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肯定要责罚于你,我可不想,你为了我惹师父生气!”“师妹,师父责罚就责罚吧!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不想你不快乐!”说完,祖大海心脏“怦怦”直跳,自己也诧异不已,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李若冰见他说得果决,便不再坚持,柔声说道,“大师哥待我真好!我一定保密,尽量不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嗯。”祖大海点了点头向李若冰说道,“师妹,你听好了,这便是阴阳双修的口诀!”李若冰听了马上宁心静气去听。 只听祖大海轻轻地吟道,“阴阳双修,其道天成。百日筑基,培本固元。以身心为坎离,以男女为龙虎。刀圭入口,一得永得。聚而不散,炼而弥坚。回风混合,百日通灵。虽愚昧小人,行之立超圣位。” 李若冰默默地听着,用心记着,不消半日,便完整记了下来。见李若冰聪明伶俐,很快便记得纯熟,祖大海也很替她高兴,不过一喜之后又是一忧。李若冰察颜观色,急忙相询,探问原由。祖大海不无忧心地说道,“口诀易授,图谱却在师父那里。”“哦,原来是为这事,大师哥图谱可还记得?”“记得倒是记得,只不过为兄却没有绘图的天赋,这该如何是好?”“嗯,这倒是个问题。”李若冰沉吟了片刻,突然兴奋地说道,“哎,有了,这个好办!”“有什么办法,师妹快说!”祖大海听她说有办法了,赶忙催问起来。“大师哥,这门功法不是男女双修吗?”“是啊!”“你看这样好不好,由你指导,你我二人把图谱演示一遍不就成了吗?”“不,不,不,这样不行的!”祖大海一连说了三个“不”字,脸上为难之情甚重。李若冰难解其意,不知他为何突然又不肯了,难道他又反悔了。想到了此节,李若冰拉起了祖大海的手臂,轻摇着他的手臂,撒娇说道,“大师哥,你就教我,好不好嘛?你说好不好嘛?”她只道是祖大海怕师父责罚,突然之间又不肯了,她哪知祖大海的为难之处,根本不在这里。 过去,人们讲究礼法,男女授受不亲,一定要避嫌,这阴阳双修功法需要男女两人一起修习,免不了要有肢体接触、肌肤相亲,祖大海见过图谱,知道这事颇难,师父说的要待机缘,想必也是对此而言。祖大海想想图谱上的内容,不住的摇头,李若冰却是拉着他的手臂不断央求。见她嘟着小嘴,俏脸生娇,祖大海再也硬不起心肠坚持。他对自己说道,“师妹对我一番情意,我却恁地不解风情,我只比猫画虎地点到为止,千万不能辱没了师妹的名声就是了。”这样想定了,便点了点头。见他同意了,李若冰笑逐颜开,拉着祖大海的手说道,“大师哥,咱们开始吧!”她滑腻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祖大海一阵紧张,忙挣脱开来。见了他窘迫的样子,李若冰“咯咯”地笑了。 祖大海忙正容说道,“师妹,这阴阳双修功法要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这第一阶段是炼己筑基。”李若冰见他神色肃然,脸色庄重,怕耽误了要事,忙敛起笑容,静心聆听。祖大海接着说道,“炼己筑基,关键是要排除私心杂念,调整平衡,开拓胸怀,提高境界。”说完盘膝而坐,也示意李若冰象自己一样,并传授了她吐纳、安神之法。李若冰与祖大海相对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双手置于两膝之上,各拈了兰花指,按照他教的方法开始吐纳。 等李若冰掌握了吐纳、安神之法,祖大海便开始教她下一式。这一步是,二人双掌相对,凝神练气,祖大海说明了姿势要领,略微比划了一下,便即止住。再下一步,二人要双足相对,祖大海略加解释,也一带而过。及至双足交叉互抵,双手交叉互握,费点唇舌也能一一解释明白,越往后,越难以言明,往往解释比划了半天,李若冰也不知所以,终是难解其意,二人只好暂时打住,先让李若冰熟悉已经明白、修习过的图谱上的姿式和要领。 过了几日,李若冰对所修习的图谱已经极熟,便催着祖大海继续传授。虽然颇感为难,又不好启齿,他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进行。图谱上的功法,越往后越是繁复,光靠嘴上解释已经不能分说明白,必须要借助肢体,共同配合才能演示出来。 祖大海让李若冰双肘触地,支撑起身子,倒立而起,她身体微曲,小腿在空中平伸,自己亦双手拿大顶倒立而起。他慢慢地向李若冰靠近,靠得足够近了,他的腿已经高出了李若冰的腿很多。然后,他的腿向下弯曲,双足轻轻地搭在了李若冰的腿上。动作一完成,他稍微放松了,便嗅到了她身上芬芳的气息。突然意识到和她的头靠的非常非常近了,待看清她的头离自己只有一拳的距离,心中一慌,忙收腿回放,直立而起。李若冰见他起来,便也跟着站起。祖大海忙给她解释,真正双修的时候,两个人都要除去罗袜,一边说,他脸颊微微泛红,李若冰微笑颔首会意。 下一个动作难度更大,祖大海匍匐在地,前小臂直立,撑起了整个身子,上臂与身子持平,右腿凌空向后平伸,左腿呈九十度向左凌空伸展。他做稳了这个动作,让李若冰双手扶在自己上臂之上,做出和自己一样的姿势。 李若冰双手刚扶住了他的双臂,他的身子不由得抖动了一下,等她用力撑起身子下压,他的身子更是晃了两晃,他忙双臂加力,稳住身形。“我做好了!”李若冰动作一到位,便喊了出来。祖大海正要示意她可以下来了,突然感觉到脸上微痒,想要用手去挠,却分不出手来。看得仔细,原来是李若冰的头发垂了下来,在他脸上滑动不止。幽香入鼻,她抓住自己双臂的手更是滚烫,头发滑到了鼻翼,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出来。他身子剧震,自己双臂一软,趴在了地上。李若冰没有防备,从他身上滑落,滚落一旁。祖大海冲她尴尬地笑了笑,正想说句抱歉的话,李若冰已经站了起来。祖大海也想起身,无奈鼻子又痒,他趴在地上又打了两个喷嚏。一时尘烟四起,祖大海顿时弄了个灰头土脸,李若冰见了“咯咯”笑出声来。祖大海虽略显尴尬,但见她笑得爽朗,也就不以为意,跟着她一起笑了。李若冰掏出一方锦帕要给他擦脸,祖大海赶忙阻止,他从怀中掏出锦帕说道,“呶,这里有!”李若冰见是之前自己给他擦汗的那方锦帕,与他对望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 阴阳双修功法,共有三十六式,愈到最后,愈是繁复,更费时日。美人在侧,娇颜如花,两人每日里肌肤相亲,呼吸相闻,怎不叫祖大海心猿意马,情迷意乱。初时,他只是脸红心跳,尚能勉力控制,待到三十六式学完,祖大海早已情根深种。 是夜,星稀月朗,祖大海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一会儿想两个人修习阴阳功法的情状,一会儿想她的娇颜,忽然间又为不知怎样一诉衷肠而哀伤,想来想去,心中不由得烦躁起来,忍不住起身,轻轻开了房门,慢步轻声行了出去。月色甚好,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能与她花前月下,该有多好!”祖大海想着,向往着,心中微感甜蜜,笑意却溢满了嘴角。他向前踟躇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李若冰的房门之外。“师妹是否入睡,她可也象我惦记她一样惦记着我。”他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了十分怪异的声音。他似乎听到了李若冰轻声地**,这声音怪异之极,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是放纵还是压抑。“难道师妹不舒服了?”祖大海心里又是关切又是不安,向前贴近,竟然听到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在静夜之中,这声音是那样的刺耳。 祖大海惊诧莫名,好奇心大起,又记挂着李若冰的安危,他一步一步迈上台阶。他屏住呼吸,靠近窗前,房间里的喘息声、**声响成一片。祖大海轻轻地把窗纸戳了一个小洞,眯缝着眼凑上去查看,顿时懵了。进入眼帘的是,两具**的胴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香艳的画面入目,没有了脸红心跳、血脉贲张,随之而来的是气血上行、羞怒交迸。“师妹,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祖大海在心里嘶喊着,猛地一拳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座美丽的大厦在心里轰然倒塌,他这一拳用力着实不小,声音虽沉闷,却已惊了屋内二人。 房内窸窸窣窣地忙乱了一阵,祖大海心如死灰,不知道怎样下的台阶,脚步不知道有多沉重,没人知道他心中有多么悲痛。他向前挪动脚步,身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大师哥,大师哥。”传来了李若冰轻声的呼唤。祖大海闻所未闻,手中的锦帕脱手而去,一阵微风吹来,锦帕在空中随风而舞。 第一百零六章 人逍遥,剑无情(三) 祖大海头重脚轻,整个人浑浑噩噩,回去之后,倒身睡去,竟大病不起,转眼便是一月有余。 隐约间,感觉有人从身后追来,还在轻声呼唤“大师哥”。待那人到了近前,祖大海看清了她的脸,李若冰已经追到了跟前。祖大海实不欲与她相见,想发足狂奔,却怎么也迈不开腿脚。李若冰追着他,叫着“大师哥”,硬把那一方锦帕塞在他手中。祖大海心想自己一片赤诚,她却如此相欺,心中悲苦,眼中委屈的泪花闪现,转而又怒气上涌,冷冷地说道,“你何苦还要见我?你为何如此待我,从此之后,你我休要再见!”祖大海这样想着,想要大声地嘶吼出来,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来。他不由得大急,猛力推开了李若冰的双手,她一个趔趄,坐倒在地,正好坐在悬崖边上,眼看就要跌落山崖。祖大海心中大悔,想要伸手拉她上来,却是不能。突然,她倏地向崖下坠去,祖大海猛得一惊,惊出了一身汗来,努力地睁开眼睛。 “大师哥,大师哥”,真的有人在喊自己,他吃力地睁开眼,看清了那张脸,不是李若冰却是任芳菲。“大师哥,你终于醒了!”任芳菲显得很是激动,甚是喜慰。“芳菲师妹,是你?”“嗯”,任芳菲点了点头说道,“我给你弄吃的去!”说完她一阵风似的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了一碗热腾腾地鸡蛋汤。祖大海想要起身,却是身无余力。任芳菲忙扶他坐好,端起碗来要喂他进食。祖大海想要推拒,浑身乏力,又见任芳菲毫无羞涩忸怩之态,甚为大方,也就配合地张开了嘴。 祖大海病倒之后,任芳菲照顾了一月有余,自他醒来,身体未复,任芳菲又精心照顾了他半月。祖大海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却无法抹平心中的伤痛。幸好,李若冰已随柳承宗下山而去,否则,祖大海真不知该怎样面对。身体渐渐复元,却始终怏怏不乐,更打不起半点精神练功。从前练功的地方,他是再也不去了。师弟师妹虽也前来嘘寒问暖,却只是一时的慰藉。他每日里百无聊赖地在山上闲逛,总有一个人悄悄地跟着他,守护着他。 这一日,他在山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不知不觉来到了梦中的山崖边,走在崖边上,他竟似浑然未觉。身后的任芳菲却早已看得心惊肉跳。她想喊一声提醒他,却是不敢,深怕惊到了他,让他失足落崖。只见祖大海向远方眺望了一会儿,突然双手上举,抬头向天,似仰望苍穹,又似叩问青天。他脚下未停,一步一步向前。任芳菲见此,心脏好似要跳出了胸膛,她赶紧向他靠近,以防意外发生时,她好出手相助。刚到了近旁,祖大海脚下突然一空,身子向崖下坠落。 任芳菲哪有时间惊呼,好在她早有准备,忙向祖大海飞身扑去。想要抓住他双手,忙乱间却是没有抓着。双手急抓,幸好这次抓住了他迎风飘舞的衣襟。祖大海脚下踏空,猛地惊醒,下意识去抓崖壁,却没有抓牢,身子向下猛沉,又突然顿住。多亏任芳菲见机的快,在最后时刻抓住了他的衣襟。任芳菲俯身崖前,吃力地拽住祖大海的衣衫,知道不能久持,忙嘱咐祖大海贴身崖壁,想法抓牢崖壁。幸好这一段崖壁略有凸起,他双脚亦可借力。他两手攀住了崖壁,尚能支撑。任芳菲身子俯得更低,最后完全趴在了地上。 祖大海的手慢慢向上移动,任芳菲试探着腾出了右手。两人努力伸长手臂,手一点点靠拢,终于,两只手有力地握在了一起。任芳菲左手用力撑住崖边,右手用力回拉。祖大海双脚寻找着可以受力的所在,一点一点用力,向上,向上,终于,身子攀了上来。他双手撑住崖边,更好用力了,任芳菲也一点一点直起身子,拉着他向里。终于两个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任芳菲早已喜极而泣。祖大海与死神擦肩而过,心里自有一番感悟。两个人同病相怜、惺惺想惜,竟然放下了过往,走在了一起,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再说李若冰,从祖大海那里习得了阴阳双修功法,便对柳承宗倾囊相授。柳承宗以往采阴补阳,做的是伤天害理的勾当,他做惯了苟且之事,便以为这阴阳双修功法必得和他以往所为一样。他与李若冰一即习练,便要求她除去衣衫。李若冰羞得满面通红,她以处子之身,哪里就肯。柳承宗却是此道高手,李若冰哪经得住他的花言巧语、软磨硬泡。刚开始李若冰推拒颇甚,后来终还是被他除去了衣衫。 这阴阳双修功法,本有男女之防,是以祖大海虽略知其法,却并未修练。习练之时,男女二人也无须除去衣衫,而是心无杂念,堂堂正正地修练,以虚引气,以气盈虚,阴阳双修,彼此和谐。 柳承宗除去了她的衣衫,李若冰羞得双目紧闭。柳承宗见了她如玉似雪的肌肤,娇红的容颜,哪里还能把持得住,便要强行与她行得鱼水之欢。李若冰先是抗拒得很厉害,经他拥入怀中,身上酸软无力,心里麻痒难当,渐渐地半推半就,柳承宗终于成就了好事。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每次习练阴阳双修功法之前,他们二人必要先来一番巫山云雨。那一夜,不想正好被祖大海撞见,若不是偶然,他或许会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虽然柳承宗修习之时赤身裸体,动了歪心杂念,却不影响功效。一经修习,柳承宗很快便体会到了功法的奇效。待功法纯熟之后,他的身体、功力、身法,每个方面都受益匪浅。功成圆满之后,他即开始偷练阴阳十八爪。待爪法精熟之后,随心所欲地使出,配合越来越迅捷的轻功身法,阴阳十八爪威力甚大,远超预期,他窃喜不已,勤修了几年,已有大成。为了万无一失,他一边谋划,一边静待时机,终于实现了“较技少林,问罪丐帮”的大图谋。 龙在天与柳承宗已经斗了二三百招,胜负难分。柳承宗凭借卓绝的轻身功夫,奇诡的阴阳十八爪,不与龙在天硬碰硬,他展开身法游斗,觑得机会,便猛地欺身而进,图谋给龙在天以致命一击。龙在天功力深厚,各种拳脚功夫精纯,危急时刻总能以刚猛无俦的降龙掌法轻松化解。柳承宗却也无可奈何,但他知道降龙掌法颇耗体力,时间一长,肯定对自己越来越有利,看透了这一点,柳承宗便缓了攻势,展开身法一味游斗。龙在天也知道不宜久拖,降龙掌法频频使出,力道更是大增。柳承宗瞧出龙在天急于用降龙掌法奏功,他更是大兜圈子,龙在天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 张笑川与少林众僧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急,这样斗下去,龙在天断难持久。龙在天口碑极佳,即便是黑道中人物,说起龙在天来也无不敬服。龙在天一直是张笑川心中膜拜的对象,他钦敬他的为人,爱惜他的声名胜过自己的性命,他不想龙在天有任何的闪失,因为他是自己心中的一面旗帜。又过一会儿,龙在天的身法略显凝滞,出掌显得越来越沉重。张笑川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再难置身事外。他想立马出手相助,却颇觉不妥。束手无策之际,见柳承宗突然身法加快了很多,显然他要反击了。张笑川知道不能再等,必要马上想出对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情急智生,向着场中相斗的二人喊道,“龙帮主,柳掌门,请稍停片刻,容晚辈说句话!”柳承宗又怎肯听他的,怎肯稍停,攻得更急。龙在天看清了说话之人是张笑川,微感诧异,手下不敢怠慢,一边出招一边回道,“张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张笑川提高了嗓门,好让场上的众人都听道,“二位乃当世的绝顶高手,吾等有幸一睹风采,实感荣幸,能有幸见证当世的绝顶高手比武过招,更是让人受益匪浅!”张笑川说完,场上许多人纷纷点头称是,他接着说道,“这机会千载难逢,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看的心痒难耐,说不得要向二位讨教一二!”众人听了,颇为赞同,点头不已,但有些人点了头马上又摇头。原来他们听了心痒难耐之语,却是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所以跟着点头,但是待想到讨教之事,却是没几人能够,所以好些人又开始摇头。 有的人觉得张笑川太也狂妄,打量着他,不屑地撇着嘴说道,“这小子,信口雌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竟敢向他们二人讨教!”有的人不免向旁人打听张笑川,打听他的作为、武功路数、身手如何,看张笑川的年纪,料想他身手也好不到哪去,所以许多人对他的说法颇为怀疑,也只是一笑置之。 张笑川全不理会场上众人的议论,双眼紧盯着场中相斗的二人。见他们二人越斗越紧,张笑川又高声叫道,“既然二位不肯赏光,说不得在下只好冒昧行事了。”张笑川说完见净尘手中还提着那柄宝剑,便向他走去,到了跟前施了一礼说道,“师兄,请借我宝剑一用!”净尘把宝剑交在了他手中。“多谢!”张笑川说完,微微一笑,转身向场中行去。“师弟,小心!”净尘等人齐声嘱咐道。“这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这不是去送死吗?”“这两大高手斗得正紧,只怕连身也近不了呢!”张笑川听在耳中,嘿嘿一笑,展开身形,急向场中跃去,大声喊道“我来了!” “张将军使不得,快快退下!”龙在天怕伤到他,忙出声阻止。“混账东西,快快滚开!”柳承宗愈来愈占上风,怕他坏了自己的大事,忙呵斥他离开。 张笑川充耳不闻,强行插到了相斗的二人中间,龙在天怕伤及无辜,硬生生把拍出的一掌收回,撤招而退。柳承宗恼羞成怒,却是无所顾忌,他一招仍是攻向龙在天,又出一招攻向张笑川。张笑川展开逍遥步法,轻轻巧巧地避开,同时一剑攻向柳承宗。柳承宗知道他剑法厉害,只好先行自救,闪身避让,攻向龙在天的一招也大打折扣,使到半途而收。柳承宗招数将变未变之际,张笑川又与龙在天拆了几掌,等到柳承宗发招来攻,张笑川又与柳承宗斗了几个回合。片刻之间,张笑川与他们二人各拆数招。场上众人惊诧不已,“原来这小子不是瞎吹胡擂,手底下倒是不含糊,真有两下子,换作是我,可真是不成!”有的人自言自语地说着。 张笑川本意就是为了搅局,与二人分拆数招之后,觉得甚是有趣,童心大起,有心试一下身手。所以,在柳承宗攻击龙在天的时候,张笑川攻向柳承宗,引得他慌忙回顾,待柳承宗被引开之后,张笑川快速移形变位,又与龙在天斗在了一起,弄得龙在天也莫名其妙。柳承宗独斗龙在天一人已经十分吃力,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半路却杀出了个程咬金,叫柳承宗怎不气恼。气之不过,柳承宗几次欲放下龙在天不顾,想抽身猛追张笑川,又怕龙在天借机发难。柳承宗心里不甘,终于还是忍住,奈何张笑川总是纠缠不休,捣乱不已。 张笑川见了柳承宗神情,心里暗暗好笑,他故意选择二人中间的位置,他这样做并非是仗着艺高人胆大,而是与二人交手之后所悟。只有站在中间,才能把他们二人隔开。他攻击柳承宗,龙在天不会乘人之危,柳承宗攻击他的时候,龙在天更不会出手相助。初时,张笑川还左右闪避,甚至会大兜圈子,故意与二人交手相斗,待他斗了片刻之后,便明此理,所以他干脆把后背完全给了龙在天,这样一来,他挡在了龙在天前面,接下了柳承宗所有的招数。柳承宗气恼至极,却无法越过张笑川与龙在天相斗,气得哇哇大叫。龙在天见张笑川全数接了柳承宗的招数,这才明白他的好意。龙在天见张笑川身手如此了得,心存感激,也严加戒备,准备在危急时刻出手相救,但要他乘人之危,以二敌一却是万万不能。 柳承宗左冲右突,始终奈何不了张笑川,眼看数年来的精心谋划又成泡影,心中实是不甘,便向龙在天吼道,“想不到龙帮主也会以多胜少,要旁人相助!”“柳掌门,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与你过招,何须龙帮主出手,龙帮主武功修为高出在下甚多,你连我一个后生小辈都奈何不了,还胡吹什么大气!”张笑川怕龙在天受不了他的激将之法,忙接上了话茬,龙在天却不为己甚,毫不在意,微微笑着看向二人。张笑川此话一出,柳承宗恼怒更甚,“哇哇”怪叫几声,疯狂扑向张笑川,他立意要先毙了张笑川再说,哪还想着与龙在天相斗之事了。 张笑川有意气他一气,一开始边捣乱边逗乐子,这时,见他情急拼命,怎敢大意。斗了几十个回合,一味防守闪避,已是难以应付。他一面展开逍遥步法,一面慢慢将内力贯于剑身,顿时剑气纵横,“嗤嗤”有声,很快占了上风。剑气森森,寒气逼人,柳承宗识得厉害,一边防守,一边伺机进攻,却是难有机会。 张笑川曾有奇遇,机缘凑巧,以致内力颇为深湛,他竟然能以剑驭气,龙在天又惊又佩。只见场上剑气纵横,张笑川步法奇诡,柳承宗虽然轻功卓绝,爪法怪异,却也望尘莫及,顿感有力使不上。待张笑川身法变快,剑上加力,柳承宗近身不得,也判断不准对方出剑的方位,还要时时防备,以防被对方剑气所伤。他攻敌不成,反被逼的上窜下跳,左闪右避,甚是狼狈。想到今日之事,功败垂成,全是坏在张笑川手里,自己不仅奈何他不得,反被弄得如此不堪,在众人面前大大出丑。想到此,他既羞且惭,转而怒火大炽。此仇不报,颜面何存。必要时凭着受伤,也要好好地给他一点教训。这样打定了主意,他眼巴巴地瞅着机会的到来。 张笑川使了一招游龙戏凤,剑花朵朵,剑走轻灵,其势飘忽,张笑川身段更是绵软,仪态潇洒俊逸。这游龙戏凤,关键在于“游”“戏”二字。张笑川身形快捷,直如游龙滑过柳承宗身侧,他“戏”的更是傲骄轻视。此招使出,张笑川本就带了轻视调笑之意。柳承宗早就恼怒至极,见了他的身法、神情,气更不打一处来。趁张笑川剑招使到中途,余招余势未尽之际,柳承宗瞅准机会,猛得欺身而上,双手各施狠招,一招“韩寿偷香”,一招“暗渡陈仓”,分袭张笑川左右。 张笑川猛觉人影一闪,想不到柳承宗竟然冒险向自己怀中扑来。张笑川知道凶险,哪敢再戏。柳承宗一爪抓他右胸,一招拂他左肋。张笑川心念电转,身子滴溜溜一转,如一阵旋风退了开去。同时,手中剑,一招横扫千军挥出。柳承宗利爪刚触到张笑川衣衫,正要狠狠抓下,青光一闪,剑锋到了跟前。他来不及伤人,忙收手向一旁跃开。张笑川被抓破了衣衫,柳承宗手臂险些中剑,二人都吃惊不小。张笑川玩兴大减,再也不敢存丝毫大意之想。他力透剑端,配合着巧妙的身法,发起了一轮猛攻。剑气大盛,柳承宗眼花缭乱,惊慌失措。“嗤”的一声,被削去了一片衣襟。时间不长,又“嗤”的一声,另一片衣襟也被削去。如此一来,柳承宗愈发慌乱,不知躲向何处,亦不知如何应对。“嗤嗤”声中,他的衣襟已经褴褛不堪,他茫然无措,开始大兜圈子,象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突然有几人跃到了外围,张笑川怕伤及无辜,攻势缓了一缓,待看清来人,张笑川不禁黯然,他顿时停了下来。柳承宗已经狼狈不堪,知道与他相斗只能是自取其辱。张笑川罢手之后,他远远地站着,两只眼时刻关注着他,怕他突然发难。 原来是兰婷、明阳、新田一郎和任无悔,她们都提着宝剑,一步步向张笑川走来。 第一百零七章 人逍遥,剑无情(四) 四个人到了跟前,一字排开,兰婷、明阳皆有风霜之色,张笑川看向她们,唤了一声,“兰婷,明阳。”见她们正对自己怒目而视,任无悔与新田一郎脸上的愤恨之色更浓,张笑川既羞且惭,没有再说什么。 “你们不是一直要找他吗?你们不是都要找她报仇吗?”刺耳的话音传来,张笑川见是李若冰,心中颇为不喜。她在几个人身后斥问着,“难道你们的报复是假的?难道你们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和委屈都是假的?”几个人听了她的话,神情都是一凛,又向前行了几步。“小妹妹,你怎么还不过来!”李若冰又向着人丛中喊道。冰倩听了,从人群中踱步而出。“冰倩,你要干嘛!”叶飞见她受人蛊惑要与张笑川为难,又是着急,又是担心。“我去去就来。”冰倩说得轻描淡写,叶飞心里愈加不安。“不要。。。。。。不要与干爹为难,好不好?”叶飞恳求道,冰倩点了点头,向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大可放心,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张笑川知道自己对她们不起,更不愿她们在这样的档口横生枝节,只好硬起头皮向她们说道,“咱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张笑川向她们请求道,态度极是诚恳。“不好!”兰婷、明阳一口回绝。“多年以来,你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哪管别人死活?”“就是,现在知道求人了,晚了!”兰婷、明阳因爱生恨,时日愈久,恨意愈强,任无悔与新田一郎间接受害,伤得更深,他们心中隐隐生恨,恚怒异常。待冰倩走上场来,几个人互望一眼,便即会意,舞动宝剑,把张笑川围在了当中。 张笑川怎肯与她们动手,他左闪右避,几个人也奈何他不得。她们见张笑川不与自己动手,认定了他心存轻视,更增气恼,是以呼喝拼斗更烈。柳承宗见她们缠住了张笑川,心中大喜,纵身向龙在天扑去,二人又斗在了一起。张笑川一边闪躲,一边向柳承宗与龙在天靠拢,偶尔得便就向柳承宗递一两剑,虽未用内力,柳承宗也不得不防,这样一分心,在龙在天手下自然落了下风。柳承宗又气又恼,却苦无良策。张笑川贴着柳承宗、龙在天身侧闪避,兰婷等人识得厉害亦不敢靠得太近,一个个直气得咬牙切齿,怒火更盛。李若冰见柳承宗再难扳回有利局面,知道全是因张笑川让他分心所致,又见兰婷等人奈何张笑川不得,她又急又忧,突然计上心来。 李若冰向着五人大声喊道,“妹妹们,他这样轻视尔等,你们还客气什么,何不断了他的念想?一了百了!”张笑川听她说得这样恶毒,心知不妙,有李若冰在一旁煽风点火,不知会惹出什么祸事。兰婷等人听了李若冰之言,不解其意,眼巴巴地瞅着她,等她详加指教。李若冰向着李雪瑶立身之处轻轻一指,众人随即会意,一起向李雪瑶纵跃而去。 张笑川见状大急,忙抽身向五人赶去,嘴里大声喊道,“使不得,使不得!”兰婷等人见张笑川在身后追来,纵的更急。经李若冰一点醒,她们马上迁怒于李雪瑶。她们决意要给李雪瑶一点教训,怕张笑川相阻,她们齐齐向李雪瑶挥出了一剑。李雪瑶虽不会武,却也与张笑川一起经历了些许风浪,见几个同时向自己奔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甚惊慌。她带着些许讶异之情,看着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张笑川紧跟在她们身后,她安静而又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五个人离着李雪瑶还有一段距离,便即裹着长剑跃起,她们本意是要吓她一吓,也不想让张笑川有所拦阻。待跃起之后,众人见李雪瑶面色宁定,她不闪不避,更不招架,见她如此神情,料想她不会武功,再见了她的容貌,心里颇觉不忍,忙撤招收剑,但为时已晚。 “嘭”地一声大震,李雪瑶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飞出去,撞倒了好些人,才跌落在地。“不。。。。。。雪瑶!”张笑川如疯如狂,大声地嘶吼着,纵跃到了跟前。众人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龙在天与柳承宗相斗正酣,响声、喊声大作,也被惊得停了下来。 张笑川眼里噙着泪水,蹲下身子,把李雪瑶抱在怀里,大声地呼唤着,“雪瑶!雪瑶!”李雪瑶的头低垂着,一动不动蜷在他的怀里,胸口一个大洞,汩汩流着血水。张笑川用手给她捂住,血水顺着他的指缝流了过去。张笑川手掌抵在她的背部,想以内力把她救醒,却只是徒劳。她的身子越来越凉,张笑川的心也越来越冷。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他心痛如绞,悔恨万分,嘴里喃喃地说着,“雪瑶,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带你一起走,是我害了你!”场上很静,众人连呼吸都很小心,深怕打扰到他。此时,众人能听到的只有张笑川的低语,还有轻声地啜泣。 “雪瑶,是我害了你啊!”张笑川突然撕心裂肺地嘶吼了一声,有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抱着李雪瑶,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场中走去。兰婷等人,怎知会闯下如此大祸,一个个早被惊得呆了,待见了张笑川的神情更是惊惧不已。张笑川一步步向她们走来,她们竟不知闪避。张笑川的眼神,甚是吓人,她们看着他抱着李雪瑶行了过来,呆呆地不能移动分毫,更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她们闭上眼睛,等着可怕的事情发生。 张笑川的嘴里喃喃地说着,“雪瑶走了,我也不活了,你们动手吧!”他的头发已经散乱不堪,须发戟张,见她们低眉垂首,张笑川大声吼道,“你们动手啊!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人都沉默着,空气极其压抑。张笑川不再理会她们,径自向前行去,兰婷、明阳被他撞了一下,险些倒下,冰倩和任无悔忙把二人扶住。 李若冰见张笑川披散着头发,又是如此可怕的神情,见他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她这个始作俑者,更是惊惧,疯了似地跑掉了。 “张将军,请节哀!”张笑川走过身旁,龙在天见发生了如此意外,怕他受不了刺激,心中极是不忍,出言相慰。张笑川默默地走过他的身侧,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柳承宗。柳承宗被盯得直发毛,嘴里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张将军,这事和在下没半点关系,你可想好了。”他一边说一边向人群中退去,做好了溜之大吉的准备。张笑川一步步逼近,柳承宗一步步退着,始终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柳承宗怕张笑川心智失常,这时候要是被他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人群中发出了一片惊呼,接着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张笑川慢慢地转过身来,许多人已经飞奔而至,有龙在天、冰倩、周一鸣、小叶子,还有少林众僧。 只见叶飞胸前衣服已被鲜血浸染,他身体微微抽搐着,甚是痛苦。小叶子呼唤着,“儿啊!儿啊!”扑倒在他身边。“叶飞,叶飞”,冰倩拉着他的手,急切地喊着,叫声中充满了绝望。张笑川冷冷地看定了汪天。汪天面目狰狞,“嘿嘿嘿”冷笑着,他的笑略微带着得意,伴着失望,透着恐惧。他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想发足狂奔,却没有勇气。 叶飞的身子猛得抖了几抖,小叶子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冰倩也喊着叶飞的名字哭个不停。变故又生,人们都惊疑不定,默默地看着,有的人不免深感惋惜。张笑川的心冷的要命,却已经不知道了伤痛。片刻之间,他最心爱的人,最亲近的人,相继惨死,都是因他而起。此刻,他好想,他的目光能够杀人,他的心无比沉重,脚亦沉重,似乎什么都不会了。 突然,小叶子,站起身来,猛得揪住了汪天胸前的衣衫,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汪天偷袭不成,却杀死了小叶子的儿子,多少带一点歉然之意。“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小叶子两手捶打着汪天的胸脯,哭喊着说道。汪天知道她受了刺激,她不会武功,被她捶打几下并无大碍,便也由她而为。“你知不知道,你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小叶子疯狂地扯着他的衣襟摇晃着说道。汪天见她反反复复总是说自己杀死了亲生儿子,心里略略起疑,忍不住问道,“你说他是我儿子?”小叶子点了点头,悲愤地说道,“他是我们的儿子,却被你狠心地杀死了!”她哭喊得极其伤心,让人听了肝肠寸断。汪天忍不住不信,却不死心,上前揪住周一鸣的领口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汪天心里极其矛盾,既想知道结果,又怕知道结果。周一鸣同情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汪天无力地松开了手,望了望带血的双手,“天啊!我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汪天大叫一声,抱着头冲出了人群。 小叶子回过身来,扑在叶飞身上,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冰倩也伏在他身上,悲伤难抑,想到二人好不容易冰释前嫌,转瞬间却已阴阳相隔,几次伤心地晕了过去。张笑川抱着李雪瑶的尸身,呆立当地,他神情麻木,大脑一片空白。死的是别人,仿佛也是他自己。初时,还伤痛不已,渐渐地却没有了知觉。少林众僧、龙在天等人护卫在他们周围,全神戒备,以防柳承宗等人突然发难、再生不测。 柳承宗见他们乱作一团,无暇他顾,忙提高了嗓门向场上的人喊道,“众位英雄,先灭少林,再毁丐帮,扬名立万,只在今日,大家还等什么?”经他一声呼喝,顿时有数十人窜了出来,直奔少林众僧、龙在天等人而去。在场之人,原来本有柳承宗邀约来的不少帮手,经他一呼,便即窜上场来。其余人众,有不少人受了鼓动,跃跃欲试,也有不少人还在谨慎地持观望态度。 此时此刻,形势万分危急,净尘见状,急忙喊道,“少林弟子听令,结罗汉阵!”此言一出,场上的数十名少林僧众,行动异常迅速。他们五人一组,把敌人分隔包围,团团围定。阵法启动,少林众僧手持器械,动起来如行云流水,动作迅捷,令敌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静下来,稳如山岳,敌人极难突破。这一个个小罗汉阵,如蟒蛇盘成蛇阵,首尾相应,没有一丝一毫破绽。一经启动,罗汉阵威力立显,不一会儿,便有十几人伤在阵中,也有不少人勉力支撑,突不出去。偶有厉害的人物也能觑中时机,伤毙一两名寺僧。 柳承宗见形势对己方不是非常有利,有许多人还在观望,他又急急地喊道,“今日少林,守备空虚,吾等有备而来,奈何有如此多的英雄还在观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家并肩子上啊!”许多人本就在摇摆不定,经他一呼,又不见少林寺僧众有援手到来,一些人胆子便壮了很多,又有几百人闹闹嚷嚷地冲向场中。净空等人见了,忧急万分。今日一役,事关少林百年兴衰、荣辱存亡,净空、净尘、净凡等人神色肃然,也做好了拼死护寺的准备。净空向净尘低低地吩咐了几句,净尘点了点头,突然发出一声清啸,远远地传了出去。少林寺寺门突然大开,从里面涌出百十号人来,从广场两侧树林也涌出百十号人来。一百多人一字排开护住了寺门。一百多人飞奔纵跃,九人一组,共十二组,一百零八位少林僧人,瞬时间结成了大罗汉阵,把数百人众围在了当中。阵中僧人,纵横驰骋,整齐有序,十分从容。 众僧同诵了一声佛号,阵法马上启动,霎时间,场上劲风排空激荡,僧衣乱摆,被围之人,但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全身都感受到了无数股无可形容的潜力压迫,宛如暮然投身在一个极大极急的漩涡之中,身不由己地跟着旋转,旋转着直到沉没下去。原来,这大罗汉阵暗蕴着一种极为强劲的力量,犯者必死!天下任何高人,被困在此阵之中,心理上先自怯了,纵然有盖世之勇,也难免落个精疲力竭而束手待毙的下场。这大罗汉阵一经展开,群攻之势连绵不绝,如车轮滚滚,势不可挡,威力比小罗汉阵不知大了多少倍。场上顿时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阵中之人人人变色,识见之士个个心惊。 柳承宗知道胜败在此一举,容不得片刻拖延,他马上与林正杰等人一起分头行动,齐齐大喊,“少林必败!”“少林寺精锐齐出,再无他人!”“咱们里应外合,齐来破阵!”“扬名立万,共灭少林!”柳承宗邀约之人,跟着一起大喊,其势汹汹,不少人被他们一鼓动,热血上涌,纷纷鼓噪呼喝上场。场上的局面,越发混乱,几近失控。净尘、净凡等人迫不得已,开始向来犯的江湖之人痛下杀手。 张笑川呆立了良久,周围人众都在作对厮杀。突然,一股热血溅到了他的身上,脸颊、脖颈上沾染了不少。血腥之气甚重,张笑川突然猛醒,见场上大小罗汉阵运行如风,阵中不断有人发出惨呼。阵外的人众三三两两的相斗比拼,又有好多人鼓勇呐喊,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柳承宗一方声威大振,他们与阵中被困之人形成了对少林众僧的包围之势。拼斗的双方各不容情,皆使绝艺,惨呼之声不绝于耳,伤亡甚是惨重。张笑川热血上涌,血脉贲张,他轻轻地把李雪瑶放下,他突然暴跃而起,跃入了人群。他异常狂怒,情绪失控,腾挪跳跃,如入无人之境。虽然手中已丢弃兵器,却不影响他杀人。他拳打足踢,如虎如狼,其势猛不可挡,与他照面之人,当者立毙。不一会儿,十数人毙命在他手下。见他如怒如狂,哪个还敢近身,见了这凶恶的煞神,人们纷纷走避,动作稍慢,被他追上,立即毙命。即便是柳承宗、班智达等人,见了此等情形,亦不敢上前稍抑其锋,深怕一不小心被他缠上,再难摆脱,甚至会危及性命。 张笑川狂怒不已,悲情更甚,虽稍有宣泄,但这样一来,气血运行更快,大大伤身。他冲杀了一阵,突然,“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柳承宗见了,忙呼喝众人上前围攻,他却远远站在一个土丘上指挥。张笑川身体渐渐不支,有人瞧出了便宜,欺身猛进,却被张笑川奋起余威,又毙了两三人。其余人众知道保命要紧,这个便宜不是那么好捡的,还是让与别人为是。柳承宗一边伤人,一边呼喝指挥,时刻观察着场上众人的一举一动。他见场上的形势对己方越来越有利,心中忍不住暗自得意,随即兴奋地大声喊道,“少林马上就要败了,大家加把力,我们凯旋庆功。”想到能把武林的泰山北斗灭了威风,又能消了自己的心头之恨,柳承宗愈发得意,要不是众人还在以死相拼,他忍不住就要手舞足蹈起来了。 蓦地,喉头一紧,有人在身后用手臂箍住了自己的脖子。柳承宗心下一惊,忙用力狂挣,却哪里挣得开。那手臂坚硬似铁,力大无比,柳承宗推之不开。他在那条手臂上挠出了一道道淤痕。那手臂如钢似铁,愈收愈紧。柳承宗被拖倒在地,仰面朝天,他看见了汪天狰狞的脸。汪天阴沉着脸,咬着牙满力使着。柳承宗想呼喊,喉头“呜呜”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他想跪下来求恳,汪天哪里会给他机会。汪天对他看也不看,只顾咬牙切齿地使出全身的力气。其余诸人都在打斗,没有余暇顾及这一变故。柳承宗双手乱抓,双足乱蹬,折腾了好一阵子,渐渐地没有了反应。汪天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丝毫不敢放松,直到柳承宗双眼翻起,瞪得滚圆,他的身子一动不动了,汪天实在没有了力气,才慢慢地松开。汪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既兴奋又紧张,心里颇不放心,待体力稍复,他想起柳承宗对自己的种种。想起柳承宗强行断了自己的尘根,这是此生对自己最大的羞辱;想起自己误伤了亲生儿子性命,亦是拜他所赐。汪天恨意难消,突然跃起,双手猛得插入了柳承宗的胸膛,一把抓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柳承宗的身体,一动不动,汪天“哈哈哈哈”狂笑而去。 到了这时,人们方才注意到这一变故,班智达与龙在天斗的正凶,听到了汪天的狂笑,班智达大惊,龙在天也惊疑不定,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两人随即罢手。已经不见了汪天身影,班智达远远地望见柳承宗躺倒在地,心里更惊,忙向他飞身急掠而去,前去查看。柳承宗胸前一片血肉模糊,双眼怪翻,早已毙命。班智达心里暗叫不妙,急切之间向场上看去,见有些人已经罢斗,好奇地看向这里,还有不少的人兀自缠斗不休。 汪天杀死柳承宗之后,那声怪笑,许多人都听到了,有些人见情势不紧,便停下来观望;有些人,明知道变故又生,但被对手缠斗,性命攸关,岂肯罢手;被罗汉阵围定之人,顷刻间便有性命之忧,困兽犹斗,更无心他顾,是以许多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班智达知道今日大事难成,心中默念,愿相斗之人莫要停手,斗得两败俱伤,亟盼奇迹发生。 此时,张笑川已经精疲力竭,他的身子摇摇摆摆,随时就会倒下,见了此等情景,知道他再无余力,七八个人吆喝一声,一涌而上,快速地围拢过来,纷纷递出了兵刃。突然,一条长鞭卷了过来,“劈劈啪啪”,地猛抽一阵,并带起了阵阵尘烟。那些人莫名其妙地挨了鞭子,心里正自暴怒,转过身来,瞪着眼正要发作,却一个个软瘫在地。其余人众见了,瞠目结舌,脸现惊惧之色,深觉不可思议。这时,一队黑衣武士蜂拥而至,他们猛力砍杀,冲破了人群,到了张笑川跟前,把他护在了中间。紧接着,张笑川看见了两张美丽而亲切的脸,他再也支撑不住,只想昏昏睡去,他的身子缓缓地倒下,两个人同时出手扶住了他。 “柳承宗死了,柳掌门死了!”突然有人喊了起来,这样一喊,许多人都停了手,他们看向柳承宗的所在,果然见他已经躺倒在地。柳承宗是这些人的首脑人物,他一死,人心便即离散,待见到对方又来了强援,一个个逃命要紧,众人一哄而散,片刻之间,除了伤重的和被围困的,其余众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第一百零八章 心灰思破敌,意冷犹报国 张笑川被人围追堵截、疲累不堪,他一不小心滚落山坡,掉在了荆棘丛中,扎了一身的葛刺,晕了过去。幸好有人来救,人们把他身上的葛刺一一拔去。有两处地方葛刺扎的特别深,拔的时候颇为费力,张笑川忍着疼痛。那人突然用力,葛刺拔了出来,张笑川身上猛得一疼,却也醒了,原来刚刚做了一个梦。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净凡正在擦拭银针。原来,刚才是他在为自己施治。江湖上的各路人物离开之后,少林寺众僧暗道侥幸。净空方丈一面着人救治伤残之人,一面清理现场,为伤亡的人等一一安排善后之事。净凡深明医理,搭了张笑川的脉搏,知他一日之中怒、悲之情过甚,狂怒之下又不计后果与人争斗,苦苦支撑,体力几乎耗尽,怕于他身体大为不利,所以才用针炙之法给他加以疏导。 “相公!”一张极美的脸凑了过来,并握住了他的手。“若玫。”张笑川唤了一声,心中略感喜慰,蓦地看见少林寺僧抬着一具具尸体,马上想到了李雪瑶的惨死。他神色顿时黯然,心中大痛,几欲晕去。 “圣旨到!张笑川接旨!”一声不男不女的叫喊传来,一队兵勇簇拥着一名公公到了。在场诸人纷纷跪了下去。张笑川想坐起来,身上哪有半分力气,他只好无奈地躺着。“张笑川,快快接旨!”那公公不耐烦地催促道,乜斜着眼睛,神情极是高傲,觑定了若玫仙子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见圣旨如见圣上,还不快快跪下!”若玫仙子闻若未闻,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只是关切地瞅着张笑川。“刁民,真是刁民,胆敢抗旨!来人啊!快快给我拿下!”那公公尖细着嗓子吼叫道。“呼啦”一声,涌过来了七八个兵丁。若玫仙子扯下腰中皮鞭,噼里啪啦几下,不由分说把几人都卷翻在地上。“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竟然抗旨拒捕!”那公公气得“哇哇”怪叫,呼喝更多的人上前。 若玫仙子冲着那公公甩出了鞭子,鞭子在空中一阵暴响,那公公吓得忙缩身抱头。鞭子并未及身,那公公样子却是窘迫不堪,他颜面尽失,哪里就肯罢休。他扯开喉咙正要喝骂,身上却早已麻痒不堪,越挠越痒,越痒越挠,身上已经现出一道道血痕。那公公平时作威作福,被人奉承惯了,哪里受过此等委屈。他嘴里嚎着,“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却硬撑着不肯求饶。张笑川见了他适才神情也颇为有气,见了他的狼狈模样,心中颇为解气,等他哀嚎了一阵,才向若玫仙子说道,“若玫,快取解药出来!”依若玫仙子的意思,还要让那公公多受一会儿麻痒之苦,见了张笑川求恳的目光,知他身体虚弱,不愿让他操心,才慢慢拿出解药,抛给了他。那公公忙不迭地一口吞了下去,解药下肚,效果立显,麻痒渐止,他浑身说不出的舒坦。那公公又待呼喝,突然想起适才的惨状,便即忍住。 净空方丈向那公公说道,“张将军身虚体弱,请公公变通一下,由人代为接旨可好?”“这个。。。。。。”那公公也想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不过谁来接旨?”“若玫。”张笑川叫了一声,若玫仙子随即会意。她向前走了几步,那公公见她走上前来,心里害怕,向后退了几步,站定了身子却不宣旨。“若玫,不得无礼!”张笑川向若玫仙子说道。见了张笑川祈求的眼神,若玫仙子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才勉为其难地半跪了下去。那公公心里虽是不满,却怕刺激到她,更怕再受那麻痒之苦,只好不作计较,开始宣旨。只听他念道,“朕膺昊天之眷命,天佑祖荫,得承大统。奉天承运,以驭万民。今辽人无道,屡屡启衅,犯我边境,伤我子民。为生民计,特奉天讨逆。朕欲步辇出京,壮我军威!特宣大将军张笑川即日见驾,钦此!” 公公读完了圣旨,若玫仙子站起身来,早已一把将圣旨抢在了手中。“你。。。。。。”那公公很是恼怒,却不敢发作。净空知道事关重大,张笑川身体未复,不便启程,便向那公公求情说道,“张将军身弱体虚,不宜旅途劳顿,请公公向皇上多多美言,宽限几日才好!”“这怎么能行,皇上不日就要御驾亲征!必要速速起程,不能误了军国大事!”公公一口回绝,净空方丈听了不好再说什么。若玫仙子对公公“嘻嘻”一笑说道,“不知公公愿不愿意多多美言,到底能不能宽限?”那公公听她一说,见她的笑容透着狡黠,再见她神情顿觉一股森然之意,本意不允,却不由得说道,“洒家就试上一试,不过皇上怪罪下来,你等却吃罪不起!”“多谢公公!”净空方丈向他施了一礼,那公公向众人环顾了一眼,说了一声,“咱们走!”,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去了。 真宗皇帝为何要御驾亲征,众人不解,深感此事非同小可,关系重大。 原来,辽兵不断南下,使得真宗皇帝忧心忡忡,焦急万分。他每日里于便殿召见群臣,询问战略,每每从早及晚,甚至有时候连饭也顾不上吃,可是始终没有破敌的良策。 正赶上宰相李沆新亡,中书无宰相,真宗皇帝问计于翰林侍读学士兼秘书监毕士安。毕士安略一思筹答道,“寇准为人正直有义气,有处理大事的能力,是宰相之才。”真宗皇帝言道,“朕听闻寇准刚愎自用,不知是真是假。”毕士安回道,“此人处事向来方正,慷慨有大节;他为国可忘身,疾恶如仇,只怕朝中大臣无人能及。人无完人,即使天才也难免被流俗所污、被人议论短长。如今边境动荡,朝廷需要的正是这种敢作敢为、不图一己私利之人!”真宗皇帝听他说完,大喜过望,急切间才启用寇准为相。 寇准十九岁便中进士,三十岁为执政,才华横溢,疾恶如仇。宋太宗曾自比唐太宗,却始终容不下魏徵式的寇准,寇准因直言相谏,被他贬为邓州知州。真宗皇帝即位之后,才慢慢把他升为三司使,这一次寇准真正是临危受命。 边境的急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城,急报“一夕五至”,形势万分紧急。举朝上下,惊慌一片,举国上下,动荡不安。而新任宰相寇准却谈笑自如。他将所有的急报束之高阁,不理不睬,惹得众大臣十分不满。 第二日早朝,众人将此事连同边报一同上奏真宗皇帝,真宗皇帝闻报大惊,将信将疑地向寇准问道,“寇爱卿,你真是这样,不以国事为重吗?”寇准不慌不忙地答道,“臣谈笑自如属实,岂敢丝毫轻视国事!以臣观之,大辽挥兵南侵,此举无异自取灭亡,实属可贺。臣乃百官之首,若遇事即慌乱不堪,岂不是有负皇上!”真宗皇帝听了,颇觉得有理,心里稍安,接着说道,“爱卿所言甚是,辽人此举实乃小丑跳梁,小事一桩,何足为惧,大家不必惊慌。”说完,真宗皇帝用眼瞟向满朝文武,只见他们一个个低眉垂首,脸露惭色。 其实,真宗皇帝自己何尝不是惊慌失措,怕得要命,于是,他当然也不忍责备群臣。真宗皇帝终究是心里无底,向寇准说道,“爱卿言道,辽人是自取灭亡,实属可贺,可否向大家解释一二。”寇准接过话茬说道,“辽人连年征战,穷兵黩武,总是很难奏功,如今更是捉襟见肘。是以,才倾国出动,由辽圣宗与萧太后亲自率领,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实不足谓。况我大宋兵精将勇,何足畏惧!辽兵孤军深入,百里侵国,必败无疑,敌国之忧,正是吾国之喜,实该相庆!”真宗皇帝越听越觉有理,胆子随即壮了起来,不觉脸现喜色,正想开口大大对寇准夸奖一番。这时,文臣当中有人朗声说道,“相公倒是说得轻巧。沙场鏖兵,岂是纸上谈兵、哗众取宠!辽将耶律奴瓜、萧挞凛二人出马,便致王继忠所部全军覆没,今辽圣宗与萧太后亲出,彼方军威更甚!”被他一说,真宗皇帝想起前事,颇觉有理,又开始惊惧起来,随声附和道,“寇爱卿,这如何是好,爱卿可有良策?” 寇准瞥了一眼,见方才说话之人是参知正事王钦若,他知道此人能言善辨,为防惑乱人心,寇准不欲与他当众辩驳,便向真宗皇帝说道,“时过境迁,势异时移,微臣已有退敌之计,容后书奏。陛下若从臣议,五日之内,辽兵必退!”王钦若虽然知道,寇准不可能有什么回天妙计,但听他说要书奏皇上,不便再问,只好作罢。 真宗皇帝听了寇准之言,却是急不可耐,哪等得及让他“书奏”。就在当晚,真宗皇帝急召寇准进宫,相询妙计。寇准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军虽众,却亦多败,何也?皆因士气不振,尤其自曹彬兵败之后,我军将士,谈辽色变,畏之虎狼,如此何能取胜?”真宗皇帝说道,“倘有逆民启衅滋事,倒是好相与。辽人历来弓马娴熟,来去如风,实难相抵,爱卿可有妙策御敌?”寇准慨然说道,“此事何难?壮我士气足矣。臣恳请陛下御驾亲征,届时,我军将士,人人感奋,个个奋勇,必能以一当十,无往而不利,何愁强敌不破?”真宗皇帝听了,想不到他竟然要让自己御驾亲征,顿时愕然不语。让自己以天子之威,亲迎矢石,如此妙计,真宗皇帝可不敢轻试,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说道,“待朕细细思之!” 寇准见真宗皇帝颇为踌躇,便即告退,他退出之后,真宗皇帝立刻召见了毕士安。他将寇准所言和盘托出,向他问道,“爱卿以为何如?”毕士安闻言,颇以为是,极力赞同,真宗皇帝这才下了决心,要御驾亲征,以壮军威。第二日,真宗皇帝将此意说给辅臣将佐,要众人各抒己见,自然是有人叫好,有人反对,还有的不置可否,摇头叹息。真是“路边盖屋,三年不成”。 再说张笑川,经此一役,元气大伤,需要在山上休养一段时间,也好借助少林的针灸妙法恢复元气。若玫仙子执意要守着他,张笑川怎肯答应。一方面,少林寺寺规不允,另一方面,李雪瑶又因潜藏寺中而身死新丧。张笑川好说歹说才做通了若玫仙子的工作,她下山住在了一户农家。 有《易筋经》辅助,再加上净凡精湛的医术,张笑川的身体复元的很快,过了三五日他便能起身了。起身之后,问明了李雪瑶的香冢所在,便即前往吊唁。李雪瑶等人被葬在了后山的一处山凹。 天阴沉的厉害,张笑川的心里更是乌云密布。上得山来,不少的新坟挤在一起,向前行了一段距离,看见了绝情师太和叶飞的墓地。再向前,看见了书有“李雪瑶之墓”的牌子,张笑川悲从中来,不能自已,扑身跪倒在地,两行清泪簌簌而下。想起初见李雪瑶的情景,忆及二人一起挖笋,一起漫步西子湖边,一起坐船涉险,经历惊涛骇浪。往事历历在目,奈何倾城美貌,温柔娇躯,却化作了一抔黄土。张笑川恨死了自己,照着自己的胸前猛捶,抱着李雪瑶坟前的木牌失声痛哭,伤心欲绝。他无比的自责、深切地忏悔,再加上元气未复,竟然哭死了过去。 “相公,相公。”听见了呼唤声,张笑川才慢慢睁开眼睛。“若玫,你来了?”张笑川看清了若玫仙子的面孔,她正把自己揽在怀中。若玫仙子不放心张笑川,到寺中前来探视,寺僧告知,张笑川到了后山,若玫仙子便前来相寻,他却已经伤心过度晕死过去。见他清醒了,若玫仙子略略放心,慢慢地扶他坐了起来。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张笑川靠着若玫仙子,好一阵子没有言语。突然,落起了雨点,雨点很急,并且越来越密,若玫仙子知道他身体虚弱,不能淋雨,忙扶他起来,要同他一起下山。张笑川却执意不肯,张笑川反催她下山,她哪里就肯,两个人争执了好一阵子,身上都淋的透湿。雨水冰冷,张笑川的心冰冷,见若玫仙子被雨水浇的透湿,张笑川又是心疼又是急躁,忍不住吼道,“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包括你在内,伤害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我张笑川不配拥有你们对我的好,我张笑川不配!老天爷,你为什么不惩罚我!”张笑川仰头向天,涕泪交流,吼叫的撕心裂肺,若玫仙子扑过去,拼命地抱住了他,把他抱得紧紧的。 雨狂了一阵子,慢慢地变小,张笑川也渐渐地平静下来,嘴里喃喃地念叼着,“是我辜负了所有人对我的好!是我将一切弄得如此糟糕!”他念叼了一阵子,突然抬起头对若玫仙子说道,“若玫,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管我了,永远不要管我的死活!”若玫仙子抬起头来吃惊地望着她,慢慢地惊讶转变成了愤怒。“你说什么?你让我走!张笑川!十年了,我渐渐地放下了,也不恨了。还想着你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后来又见你与她,虽然形影不离,却并没有什么越礼的举动。这些年,我们彼此都惩罚的够了。我始终放不下你,你却这样狠心,刚见面不久,竟然要赶我走!”嘴里数落着她,若玫仙子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张笑川又羞又愧,大是不忍,紧紧地抱住了她。“若玫,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当然是你不好!张笑川,你就是一个混蛋!”若玫仙子又嗔又怨,双手捶打着他。“对,你说的对,我张笑川就是个混蛋。”“你不是要赶我走吗?你放开我,让我走!”张笑川紧紧地抱着她,哪里肯放手。“让我走,你这个混蛋!”若玫仙子嘴里说着,身子却俯在他身上不动了。这时,雨停了,乌云也慢慢地消散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随着一声佛号,张笑川与若玫仙子回头望去,见是净空方丈与龙在天到了。“方丈师兄,龙帮主,你们来了!”二人向他们点了点头,净空方丈开口向张笑川和若玫仙子说道,“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愿二位好好珍惜!”净空见二人静静地听着,接着说道,“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还是缘!”两个人听了,略有所悟,微微点了点头。 “世间能有几人如方丈一样超然物外,你我世俗之人,岂能无情无爱。既然有情有爱,便难免有所羁绊,亦会颇多无奈与挫折。”龙在天望着那张似曾相识、让他顿生亲切之感的俊美面孔,不无感慨地说道。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相询别后之情,甚至连一句话也顾不上多说,她却已经去了,龙在天心里怎不会有遗憾。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情爱固然美好,还要有诸般责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辽人凶残暴虐,你我习武之人,更应以国家民族为重,不要为儿女私情所羁绊,误了国家大事,成为国之罪人,民族的罪人!”龙在天语重心长地劝勉,话语掷地有声,张笑川想起龙在天平素的为人处事,又想到发生在他身上的诸多不幸。他全然不以一己之私为念,始终以国事为忧,张笑川心中略为不安,对龙在天更加钦敬。随即说道,“龙帮主教训的是,在下谨记教诲!”“多年以来,我大宋对辽人苦无良策,如今辽圣宗与萧太后更是亲率虎狼之师,其势非同小可,形势万分危急,汴京也已经危如累卵。如若没有奇兵妙策,恐怕终难免祸。”龙在天一边说一边扼腕,心中又痛又哀。 “不知那日,你注意到了没有?”净空方丈接过话茬向张笑川问道,见他极为关注,接着说道,“那一日,他们五人所使剑法,威力巨大,似与你的剑法相同。”听到这里,张笑川点了点头。想是她们为了报复也是煞费心机,为了刺激张笑川,故意使用了他的逍遥剑法。提到那日之事,李雪瑶的墓地就在眼前,张笑川心中不由得一阵大痛,他强自忍着悲痛,听他们二人剖析。“我和龙帮主,从那日之事,略有所悟。”净空方丈看定了张笑川,徐徐说道。“方丈师兄请讲!”张笑川不明其意,耐心向他们请教。“你平时使用这路剑法可有如此大的威力?”张笑川摇了摇头说道,“这套剑法,自我学成之后,威力却也一般。但是在我有了奇遇之后,功力大增,剑法使出来之后,剑气森然,威力甚大,让人难防,却又无法与此等情形相比。”之前,张笑川与柳承宗相斗,众人都见识了他剑法的威力。 “那就是了,想必是这路剑法,几人联手,更有妙处!”净空方丈说完,龙在天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几人联手的威力可见一斑,如能得悟妙法,用于宋辽战阵之中,必能收得奇效,重创辽兵!”说到这里,龙在天和净空方丈脸上都带了喜悦、兴奋之色。虽然净空方丈修为很高,颇有定力,平时很少喜形于色,但是这一发现却也着实让二人惊喜。张笑川身体未复,心中伤痛,无心去想这些,一经被他们二人点破,心中顿时明朗。想起那日她们几人同时跃起,同时出剑攻向李雪瑶的情景。真是不堪回首,心中绞痛不已,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晃了几晃,险些站立不稳。 若玫仙子忙把他扶住,净空方丈和龙在天关切地问道,“感觉怎样?”张笑川定了定心神,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大碍。张笑川思筹了一会儿,向他们说道,“我觉得此事可行,若能奏效,必能一举破敌!”“只是时间紧迫,不知能不能来得及!”龙在天看向张笑川,不无担心地说道,等着他表态。“我马上着手准备,只是缺少人手!”张笑川向二人说道。净空方丈见他答应尝试,甚是喜慰,爽快地说道,“这有何难,我给你调派罗汉堂的弟子供你差遣!”“如此甚好!”几个人说完,计议已定,便一起向山下走去。这时,山下有一队兵卒正向山上行来。 第一百零九 逍遥剑阵展神威,城下之盟暂苟安 待行得近了,众人见为首之人是一位年轻的太监,他向张笑川问道,“请问阁下可是张笑川张将军?”“正是在下,请问公公因何事找我?”“奉皇帝口谕。”听了此言,张笑川、龙在天、净空方丈忙俯身跪下,张笑川拉了拉若玫仙子的衣角,她才配合地跪了下去。“皇上已经出京,御驾亲征,奉皇上谕旨,宣张将军即刻启程,速速与皇上会合,不得延误!”“遵旨!”张笑川应了一声,众人站起身来。“这如何是好?”龙在天与净空方丈脸露难色,向张笑川说道。张笑川也颇觉为难,皇上宣召岂能一推再推,上次迫不得已而为之,这次如何再行推拖。张笑川脸上的为难之色更甚,那公公虽然年轻却是个热心肠,他见了三人神情,主动问道,“不知张将军有什么苦衷,可有为难之事?”“不瞒公公,适才净空方丈与龙帮主已经觅得破敌之法,只是时间仓促,尚未尝试。我这一去,便不能再行筹备,这可如何是好!如若不去,又落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罪责更深!”“这。。。。。。确实是个问题。”那公公听了不免也为他发起愁来。众人相对无言,也无甚妙法可想,过了好一阵子,张笑川毅然说道,“罢了,罢了,反正已经担了罪责,我就豁出去好了!”张笑川下了决心,做出了决定,反觉得坦然。 “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净空方丈见他以大义为重,也不再忧虑。倒是那公公颇觉不忍,向众人问道,“你等的破敌之法是否可行,到底有几成把握?”“应该有八九成把握吧!”净空方丈答道,那公公又看向张笑川和龙在天,他们二人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何必忧急,皇上日夜忧心,正愁无计破敌。既然此计甚好,到时尽可将功补过,真能破敌,只怕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几个人听了公公的说法,心中稍安,只听那公公又接着说道,“我据实禀告圣上,张将军大事得成,请速来与皇上会合!”“如此甚好!多谢公公!”几个人向公公施了一礼,脸露欣喜之色,那公公谦逊了几句,便与众人告辞而去。 “相公,那皇帝干嘛催来催去的,他有本事为什么胜不了辽兵。有求于人,还样霸道,他凭什么?这样的人,相公还理他作甚,不如咱们径回苗洞去吧!”一旁的若玫仙子早已十分不满,是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方才龙帮主不是说了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张笑川向若玫仙子解释道。“为国为民,还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你可明白?”张笑川问道,若玫仙子似懂非懂,龙在天与净空方丈听了张笑川之言,赞许地点了点头。 下山之后,龙在天与净空方丈和张笑川等人告辞,互道珍重,忙着组织义兵去了。张笑川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崇敬无比,对若玫仙子说道,“若玫,你先回苗洞去吧!”若玫仙子听了一怔,不禁急道,“怎么又来了?”对张笑川这样的言辞,她很难接受,果断地说道,“我要和你在一起!”“若玫,你听我说,接下来,这段时间,时间异常紧迫,我也没时间陪你!”“我不听,我不听!”若玫仙子不想听他多说,打断了他的话,显得很是不耐烦地说道,“你忙你的,我也不用让你陪着!”“我必须尽快习练剑法,一旦可行,必须马上前去面圣抗辽。”“我与你一起并肩杀敌,岂不更好!”“若玫,两军交战,岂是儿戏,乱军之中,我怎能护你周全。”“我能照顾好自己。”“坚决不行!”张笑川态度异常坚决,若玫仙子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嘟着嘴,不肯放弃。 “若玫,听话好不好?”张笑川语声温柔,眼神更温柔,他揽着若玫仙子的双肩,柔情万种地说着,是商量也是恳求,若玫仙子再也不忍心抗拒回绝,也柔柔地说道,“好吧!我在百瀑泉等你!你必须好好的,我等你回来!”“我一定听你的!”“嗯,一言为定!”两个人说完相视而笑,若玫仙子恋恋不舍地下山而去。张笑川进入寺中,净尘已经挑选了几十个罗汉堂弟子待命,张笑川选了五个人出来,马上组织他们进行演练。 张笑川隐隐记得明阳公主所使一招是长虹贯日,兰婷所使一招为百鸟朝凤,冰倩所使的一招为梅花三弄。新田一郎与任无悔所使的招数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努力地想了一阵,把头都想得疼了,也没有眉目。张笑川很是无奈,只好先把长虹贯日、百鸟朝凤、梅花三弄三招教会了其中的三名寺僧。其余两名寺僧,张笑川凭着感觉,换着剑招让他们演练,多亏他们二人资质甚高,学的颇快。试了几十遍,毫无头绪,天色渐晚,众人也累了,张笑川也有点不耐烦了,净空方丈让他们休整一晚,第二天再练,众人便先行歇了。 第二天,众人早早起来演练,张笑川紧紧地盯着场上的变化,不一会儿,便试演了几十遍。 突然之间,剑光缠绕,剑气相互激荡,激起一股大力,“嘭”地一声,如春雷般在空气中炸响,周围的空气也激荡起来,众人皆有所感。张笑川见状大喜,众寺僧也欣喜不已,一旁的净空方丈更是脸现喜色,甚是快慰。 原来那两招剑法,一招是高山流水,一招是平沙落雁。张笑川细思适才情景,略有所悟。这五招剑法,有的刚猛劲疾,有的蜿蜒舒缓,有的力道明送,有的暗劲潜藏。这五招剑法,一同使出,刚柔相济,阴阳相合,竟然迸发出了巨大的威力。 张笑川着人在空旷处放置了一块大石,让五位寺僧把适才的招数再行演练。“嘭”然作响声中,大石块块碎裂,石屑纷飞,众寺僧纷纷走避,咋舌不已,暗暗称奇。 净空方丈等人见五人所练剑阵已成,忙又精选寺僧,共挑选了二十组,一百人。他们勤加修习,练了十数日,直到二十组寺僧都能心念合一、随心所欲使出剑招,使逍遥剑阵暴发出巨大的威力为止,净空方丈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净空方丈向张笑川说道,“救兵如救火,眼下时机已经成熟,你们可以开赴抗辽前线了,只是有句话,还请师弟一定要牢记。”张笑川见净空方丈神色极其郑重,猜想他所说事情必然十分重大,点了点头,认真听着。“此剑阵威力太甚,足以破敌。形势危急,只能从权,出家人慈悲为怀,上天亦有好生之德,不宜多所杀伤,前方危难一解,此阵便当弃之不用。”张笑川不明其意,疑惑地望着他,净空方丈接着说道,“这套阵法,如落在了心术不正的人手中,为祸必深,恐不能制!”听到这里,张笑川心里渐渐明白了净空方丈的担忧。净空方丈继续说道,“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少林寺僧,我已经作了安排,出发之前,他们必要乔装改扮一番,一旦事成,他们便即离开,师弟对外只说是临时招募了一些爱国的奇人异士即可!”净空方丈虑事周详,张笑川深明其良苦用心,钦敬地点了点头。“只是师弟却别有难关,不知可否扛得住。”净空方丈不无担忧地说道,他很是为张笑川忧急。张笑川马上想到了净空方丈所忧为何,随即向他说道,“方丈师兄是指皇上这一关吧!”净空方丈点了点头说道,“师弟见机行事,勉力为之吧!”“方丈师兄请放心,我一定不使剑阵外传。”见他态度异常坚决,净空方丈虽然忧急,却也无法可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一百名寺僧早已打扮成了江湖人物,张笑川见了也看不出端倪,待众人收拾停当,便即开赴抗辽前线。 寇准出任宰相之后,积极应对,他调遣军队,作了一番精心的布置与安排,大宋也不乏抗辽将士,宋军将士积极抗辽,宋辽双方互有胜负,契丹兵急切之间也讨不了好处。 只是御驾亲征之事还未提上日程,朝廷上下议论纷纭,参知政事王钦若,签书枢密院事陈尧叟反对的态度最为坚决。契丹军队愈来愈深入内地,此二人的活动也越来越频繁。参知政事王钦若是江南人,他建议真宗皇帝逃往金陵。签书枢密院事陈尧叟家在蜀地,他则建议皇帝西幸成都。真宗皇帝左右为难,彷徨无计,只得再向寇准征求意见。当时,王钦若、陈尧叟正好都在身边,寇准料想定是他们二人出的主意,从中作梗。 寇准却假装不知,向真宗皇帝问道,“不知此谋是谁为陛下所设?”真宗皇帝却避而言他,向寇准说道,“先不要问计从何出,爱卿但看哪个主意更好?”寇准见真宗皇帝还有意回护二人,愤然说道,“两个主意都大大的不好。陛下雄才大略,朝中将相同心,将士用命。如若陛下亲率三军,士气必会高涨,定会大败辽兵。退一步讲,即便陛下坐阵京城,我军以奇兵扰敌,坚壁不战,待辽兵人疲马乏,我军以逸待劳,伺机而动,必操胜券。奈何陛下竟欲弃宗庙社稷于不顾,远避蛮邦。届时,人心浮动,辽兵再乘势追击,安能得保天下?出此下策之人,实为不忠之臣,罪该当诛,以儆效尤。” 寇准说得异常激愤,一席话说得王、陈二人面色苍白,两股战战,冷汗直流,他们二人自此对寇准恨之入骨。寇准亦知此二人终日守在真宗皇帝身边,绝非好事,尤其是王钦若,此人极其狡诈,朝中绝不能留他。恰在此时,真宗皇帝向寇准问计,急欲觅人守御京都门户天雄郡。寇准认为机会来了,便对真宗皇帝言道,“目前形势万分危急,即便有对敌之策,也难以施展。古人言道,‘将之有谋不若将之有幸’,眼下也只能靠将领的运气了,以臣观之,满朝文武之中,只有王钦若面相之中带有这种福气,可以守住该城。”真宗皇帝听了此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寇准做了决定,马上写好了敕令,召令王钦若即刻动身,前往天雄郡。王钦若身为执政大臣,无缘无故被降职到外地为官,况且那里征战方酣,他本是文臣,怎懂御敌守城之事。王钦若手中捏着那张敕令,呆若木鸡。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寇准怎肯再给他机会,容他前去面圣告白。寇准马上安排为他饯行,并决绝地对他说道,“皇上欲亲讨贼寇,你我身为臣子,岂能苟安。参政大人久掌权柄,深明其理。眼下车马已经齐备,请即刻启程,以解陛下之忧。陛下无忧,吾辈才能无忧,才能心安,心安身方能安!”见寇准最后几句话说得声色更为严厉,尤其是“心安身方能安”的话,让王钦若顿感毛骨悚然,这明明是告诫自己如若拖延,不肯上路,将有大祸临头。 王钦若忧虑交加,手足无措,只好接过寇准递过来的“上马酒”一饮而尽,被迫启程而去。王钦若坐在车子上一阵茫然,随即想道,“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离开也好,省得落在寇准手中,被他所图。王钦若果然是大大的“福”将,他到了天雄郡之后,见到处是敌兵,他胸无守城之计,更无破敌良策,只好命令士兵四闭城门,终日在府衙正襟危坐,惶恐度日,幸好有孙全照等将佐骁勇异常,数败辽兵。不久之后,契丹兵便因故退去,王钦若后来竟以“守城功”受了嘉奖、当了宰相,这是后话。 王继忠兵败被俘之后,萧太后非常赏识他的才能与忠义,便招降了他,自此,王继忠成了萧太后的亲信。王继忠此番随军南下,沿途见了故乡热土,眼见城池尽毁,大宋子民多遭劫掠,心中颇为不忍。恰好,萧太后正为出师不利之事烦忧,王继忠便趁机向她进言道,“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不如与宋罢兵议和。”萧太后想到连年征战,人丁骤减,民力缺乏,此次南征也只是勉强硬撑而已,加上自己年事已高,却终日鞍马劳顿,甚觉疲惫,心中也希望早点结束这场战争。听了王继忠所言,萧太后暗自叹了口气,便着令一试。随即派了心腹小校,带了辽军信箭和王继忠的书信,前去求见大宋边将,并请他转呈王继忠给朝廷的密奏。 宋军将领不敢怠慢,火速把王继忠的密奏传到了真宗皇帝手中。真宗皇帝见了,喜不自胜,忙拆开了来看,见其中写道,“臣奉诏御敌,尽忠竭力,不敢轻忽。望都之役,从晨至夕,不能稍憩,资粮匮乏,将士疲惫。战马亦无草可食,士卒连日水米未进。臣整顿队伍,鼓舞士气,与敌再战,邀击敌人偏锋。虽有小胜,损折亦多。可恨王超,军在臣后,竟不来援,终致军没遭擒,臣深以为恨。深恨王超之辈自私寡谋,更痛恨自己行事莽撞,进退无节,终为小人所害,受此终生耻辱。所幸北朝念臣旧忠,臣亦深记皇上教导,臣子当以息民息兵为责。如今北朝深感陛下圣德,愿重修旧好,臣恳请陛下俯允!” 真宗皇帝读了密奏之后,没有说话,他将王继忠的信给众大臣传阅了一番。等众人阅毕,真宗皇帝开口说道,“大宋全盛之时,都是与戎狄修好,现在更应如此,只是北朝素无诚意,此事不能勉强,否则,白白受辱。近年,北我两朝修好之议颇多,却并未见行。王继忠此信亦是如此,虽然情意深重,却不足为信!”宰相毕士安答道,“近来,常闻降宋的契丹兵说起,契丹畏惧陛下英明神武和大宋的雄富,害怕大宋发兵收复幽州。所以先下手为强,屡屡挥兵南下。两军交战既久,却难得先机。有心罢兵,却恐惹国人耻笑,这才借王继忠求和。据此看来,求和之情当有几分可信了。” 真宗皇帝说道,“卿等仅知其一,不知其他。他以兵事无成求和,固然是真,一旦轻易答应他的请求,其后必又提出各种罢兵的条件。为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得能安居乐业,其他条件我们都可以勉强答应,但有一点却是不成。那就是关南的土地,关南的土地曾经属于契丹,他们岂能不借机讨还。这一点,朕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所以和谈终究是一场虚幻,还不如早做准备,与他在武力上一见高低。”决心已下,真宗皇帝写了一道手诏,命边将转交给王继忠,大意如下:契丹一方若有诚意,应主动求和,不能再有任何附加条件,直接派使者前来相商即可。王继忠的回信,却请求大宋先派出使者,真宗皇帝那时还不糊涂,当即一口回绝,双方的谈判修好依然无望。 对辽战事,不时亦有捷报传来,真宗皇帝又对军事和行政进行了调整,命王超所部迅速向真宗皇帝将要驾幸的澶渊地区靠拢。王继忠得了真宗皇帝的手诏,立即向萧太后奏明情况。不久又通过边将转告宋廷,“契丹兵将已经将瀛州团团围住,此乃契丹旧日疆土,必欲得之而后已。宋廷若有意讲和,须速派使者,否则,不日攻下瀛州,悔之晚矣!”真宗皇帝闻奏,对众臣说道,“瀛州城早有防备,实不可忧,只是修好之事,彼此皆不愿先派使者,问题如何能够解决?大宋先派使者,又有何损?”真宗皇帝随即写了一道手诏,命令军士带着信箭,送入了契丹营中,同时命令枢密院开始拣选使者。先派使者与后派使者的利害关系,真宗皇帝心如明镜,起初坚决不肯,可惜时间未久,即改变了主意,真是虎头蛇尾。 枢密使王继英向真宗皇帝荐道,“殿直曹利用可用,他曾言道,若能奉君命出使外邦,生死无所避!”真宗皇帝听了答道,“辽人先和我示好,危险自不会有,只是他官职低微,不过其情可嘉。听闻朝廷有事,主动请缨,值得嘉奖!”于是提升曹利用为阁门祇侯,连升了他六级,又让他作崇义副使出使契丹。临行前,真宗皇帝不放心,嘱咐曹利用说,“辽人南下,一是为了扩张领土,二是为了掠夺资财。关南重地,属中国日久,岂能于朕手中被契丹夺去。契丹如欲要一些款项,不妨答应,毕竟在汉朝就有用玉帛等物赠与单于的先例。”曹利用对契丹南侵十分痛恨,又听真宗皇帝答应给契丹财物,更为不满,慨然说道,“契丹若有妄求,臣誓死不应!”真宗皇帝见曹利用出言不凡,慨然有节,料想他定会不辱使命,心中喜慰,对他十分赞赏。 原来,契丹军队数攻定州城不下,随即折而向东,把瀛州城团团围住。辽军兵力很多,气势很盛,日夜攻城不止。瀛州军民同心固守,辽圣宗与萧太后亲自擂鼓督战,鼓舞士气,直攻了十多日,双方伤亡惨重,城却一直不能攻克,契丹兵被迫撤退。宋辽鏖战不休,御驾亲征之事却不能再行搁置,真宗皇帝迫不得已,启驾出了京城,向澶州进发。 第110章 逍遥剑阵展神威,城下之盟暂苟安 曹利用奉了召命出使契丹前去和谈,赶到了天雄郡。契丹攻瀛州不下,正大举南侵。宋将孙全照治军严谨,多次获胜,他认为契丹人对于和解没有丝毫诚意,便暂时扣留了曹利用。契丹兵屡次战败,不得已又命王继忠奏请求和,真宗皇帝见了奏书,以手诏通知王继忠:已经遣曹利用启程,让契丹遣使到天雄郡迎接。王继忠得知曹利用被扣留在天雄郡,立即奏知大宋朝廷,请从澶州另外选派使者去契丹,以免误了和谈之事。 真宗皇帝的车驾到达了韦城,这里距契丹军营德清郡不过百里,快马行军不到半日的路程。真宗皇帝再没有胆量继续前行。朝廷连续催促王超率军向南挺进,命令下达了一个多月,王超依然没有执行。南下的契丹兵众知道宋军主力远远在后,有恃无恐,更加放肆。 真宗皇帝日夜忧思,寝食难安,随行人员中,主张南下金陵等地的人,又开始活跃起来。真宗皇帝心里亦摇摆不定,只好再向寇准问计。寇准应召入见,还未进门,便听到了里面的妃嫔们,闹闹嚷嚷地吵成了一团。只听她们吵闹着向真宗皇帝说道,“不知这些大臣有何居心,前方就是契丹军营了,陛下怎么还不回京!”寇准听了大为不悦,入见之后,真宗皇帝又将群臣劝他南遁的话说了,问他以为如何。寇准阴沉着脸,勃然变色说道,“总有一些怯懦无知之辈,蛊惑人心,真不若乡村老妇。敌军迫近,人心危惧。此时,陛下只能进不能退。三军将士对陛下翘首以盼,陛下一到,士气必能高涨。如若陛下启驾回京,只怕众心立散,何去金陵?”真宗皇帝一直犹豫不定,没奈何,寇准只好先行告退。出得门来,正好看见了殿前都指挥使高琼。寇准心中一喜,计上心来,他向高琼说道,“太尉深受国家厚恩,当以何为报?”高琼慨然答道,“吾乃一介武夫,愿为国家效力而死!”于是,寇准轻声地把刚才所议之事和高琼说了,高琼非常赞同寇准的观点,深以为是。于是,寇准更邀高琼一起觐见,想要说服真宗皇帝。 第二次折返进来,寇准开门见山地对真宗皇帝说道,“臣是文官,陛下犹有不信。何不相询于高老将军。”真宗皇帝于是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问高琼之意如何?高琼听了,朗然说道,“宰相言之有理,随驾将士,父母妻儿俱在京城,谁愿舍家弃子前奔金陵?只恐金陵未到,军士便四散而逃,恳请陛下莫再犹豫,速往澶州!臣等必尽死力以护陛下周全。陛下亲临澶州,契丹军便如以卵击石,朝夕可破!”寇准趁热打铁,连忙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兵贵神速,臣恳请陛下,马上启程!”真宗皇帝见高琼与寇准同时进屋,他们的话又一样,猜想他们两个一定是事先商量好了,他终是犹豫难决。 正好瞥见王应昌带着器械在旁护卫,真宗皇帝又向他征求意见。王应昌慨然答道,“陛下奉天承运,代表天下公理以讨贼人,所到之处,必定攻无不克,恳请陛下早决,否则寇势日盛,势必更加猖狂。陛下若不过河,亦可依河岸驻扎,并速召王超所部南下勤王,敌人必然惧退!”听了王应昌之言,真宗皇帝其意稍定。恰在这时,又有人入禀道,“启奏陛下,大将军张笑川觐见!”真宗皇帝闻言大喜,连忙喊道,“快传,快传!”不一会儿,张笑川风风火火行了进来,真宗皇帝忙迎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甚是亲昵。张笑川却已俯下身去,向真宗皇帝谢罪道,“臣张笑川向陛下请罪!”真宗皇帝见他颇有风霜之色,对他颇加抚慰,向他说道,“爱卿来了就好。前时,听人奏闻,爱卿已有破敌妙策,现下是否可行?”真宗皇帝忙不迭地问道。 “启奏陛下,此法可行,足以破敌!”真宗皇帝听他说的这样肯定,随即放心,高兴地说道,“朕正要启驾前往澶州,爱卿正好同行!爱卿先稍事休息,稍后你我同行前往澶州。你可是朕的福将,澶州之行,有你相助,必能奏功!”说完,真宗皇帝得意地笑了一阵,随即命令车驾启行,继续向前进发。是时,天寒地冻,异常寒冷。护从拿来了大衣皮帽,真宗皇帝却不肯穿戴,众人忙跪请他保重龙体,真宗皇帝昂然说道,“众位爱卿与将士们皆顶风冒雪,不惧严寒,岂独朕孱弱?朕岂能独享安逸?”众人听了,无不感佩,当晚,一行人到了卫南县,真宗皇帝遣翰林侍读学士潘谨修,先行赶赴澶州。当时,黄河将澶州城一分为二,一曰南城,一曰北城。潘谨修到了之后立即宣读真宗皇帝的诏书,诏令北岸守将、知州等人,一律不得擅离职守,不必到南岸迎驾。 其时,契丹已经攻克了德清郡,很快推进到了澶州城北,直逼宋军大营。契丹兵众将宋军三面围定,并用轻骑从西北角突进。李继隆等率军列阵,准备好了强弓硬弩,等待敌人冲锋。 于路,真宗皇帝又接到了王继忠的奏章,王继忠言道,此奏章乃辽圣宗与萧太后授命所写,其中说道,和谈之事不能再行拖延,要真宗皇帝速派使者。真宗皇帝反复看了看奏章,下诏给王钦若,让他命令曹利用启程,然后又给王继忠写了回诏。真宗皇帝又对众大臣说道,“从信中来看,契丹人颇有诚意,朕始终以安民息兵为念,和谈之事,契丹人但有所求,朕无有不允,怎奈契丹人不惧兵争。辽帝与萧太后率重兵南侵,今已兵临城下,不知其意欲何为?如今天气严寒,河面封冻,兵马已可踏冰过河,尔等务须严加戒备,日夜以防。为今之计,别无他策,朕心已决,若契丹于和谈之事并无诚意,或过分索求,朕必亲鼓士气,与之决一死战。天地神灵佑我,必能助我一举灭贼!”真宗皇帝一面想着和谈,一面命令将士抗敌,做着两手准备。真宗皇帝也将宫中珍藏的两幅古阵图取了出来,交给殿前都指挥使高琼,以备不时之需。 真宗皇帝到了澶州之后,想以驿站的屋舍为行宫,不欲前行。寇准坚决请求真宗皇帝前往北城,向他切谏。“事已至此,陛下若不过河,将士心中仍然惊惧,契丹兵众士气却丝毫不减,于事无补,此非制敌取胜的妙法。如今,四方镇兵汇集,将士四方来朝,陛下何忧?”高琼也在一旁请求真宗皇帝速速过河,签书枢密院事冯拯却在一旁呵斥道,“高琼,尔乃一介武夫,怎敢无礼圣上!陛下行止,岂能由尔等干预!”高琼当即怒道,“我是武人不假,哪里像冯大人,才高八斗,善作华章。如今大敌当前,冯大人可有妙计退敌?”冯拯顿时哑口无言,高琼越说越怒,瞪视着他吼道,“那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这武夫?冯大人是识礼之人,何不赋诗一首,以退敌兵,反要我这不值一提的武夫冲锋陷阵?”说完,也不再请示,高琼凭着一腔热血和忠义,命令卫士进辇。真宗皇帝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见到辇进,心里大急,急忙喝止。 张笑川恰好亦在身侧,当即向他说道,“请陛下宽心,臣一定得保陛下周全,并以退敌兵。”真宗皇帝还未来得及答话,众人已跨到了黄河的浮桥之上,这浮桥直入北城之中。真宗皇帝忙传令驻辇,问是到了哪里,高琼见了,以戈驱赶辇夫并呵斥道,“还不快快过河!误了大事,唯尔等是问!”张笑川对高琼的胆识、魄力非常敬服,也在一旁催促。真宗皇帝见此,只好鼓勇而进。一声令下,整支队伍很快到了北城。队伍在黄龙旗的引导下,登上了城楼。三军将士望见了黄盖,知道皇帝亲临前线,激动万分,齐声高呼,“万岁!万岁!”其声经久不衰,声闻数十里,将士士气剧增。各地援军也纷纷向澶州靠拢。契丹兵众见了这种局面,知道万难取胜,愈加灰心。真宗皇帝见三军士气高涨,心中喜慰,也不再忧惧,既来之则安之,他径向各营壁垒巡视,又召李继隆以下诸将加以慰劳,赐给诸军酒食缗钱等,并且当天就宿在了北城的行宫之中。 契丹屯兵于城廓,把澶州城团团围定,而王超的主力部队,却迟迟不见踪影。澶州守军未免势孤力单,真宗皇帝亦不免每日胆战心惊。幸好有张笑川等人留在身侧,又使人探视寇准,得到回报:寇准与知制诰杨亿夜夜宴饮,打趣说笑,喧哗声通宵达旦。见寇准如此胸有成竹,真宗皇帝才略略心安。 日间无事,真宗皇帝率众前去巡城,契丹兵众正在列队叫阵。只见万军之中,立着一杆大旗,旗子呼啦啦地随风飘动,上面大书“顺国王”三个大字,极是惹眼。在旌旗的掩映之下,一位辽将,威风凛凛,骑着高头大马来回走动,不时地指指点点,似乎十分自信。他的神情极是高傲,全不把宋军放在眼里,他向着城墙越走越近。 原来,此将正是“顺国王”萧挞凛。他勇武过人,颇有智计,部下皆是契丹精兵。萧挞凛是较早建议伐宋的将领之一,而且他精通天文,战绩卓著。他曾逼迫抗辽名将杨业绝食而死,王继忠亦是被他所俘获,他杀戮的汉人百姓更是不计其数。此番,萧挞凛所部又是契丹南侵的主力,作为先锋官,他根本不把宋军放在眼里。 宋军将士见了他这番趾高气扬的模样,有哪个不是义愤填膺,恨得众人咬牙切齿,却不能出城一战。萧挞凛如此嚣张,径到两军阵前耀武扬威,也是命数使然。此时,宋军中,有一名威虎军头张瑰正守在床子弩边,他见萧挞凛愈走愈近,他眯缝着眼睛瞄了一番,试了几试,终是没有信心。这一幕恰好被张笑川瞅到了,张笑川不由分说走到了跟前,拨动了机牙,“嗖”的一声响,萧挞凛应声落马。宋军将士见了,那个解气,欢呼不止。几十名契丹将士,急忙抢上来把萧挞凛抬了回去,只见箭头射中了萧挞凛前额,入肉很深。 这床子弩很少用于实战,是以那张瑰颇为犹豫,一经发射,想不到这床子弩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当时,宋军中有一种神臂弓,素以强力闻名,有效射程不过一百二十步。而这床子弩,当初试射之时,竟能达到七百多步,其威力可想而知。既然这弩箭射在了头上,萧挞凛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当晚他便一命呜呼哀哉。契丹兵众士气一落千丈,辽圣宗与萧太后却心存幻想,岂肯轻言罢兵。 抗辽名将杨延昭带兵深入辽境,攻克多座城池,俘获颇多。他率军一再袭扰契丹后方,给辽军以很大的威胁。他向真宗皇帝上书言道,“契丹兵众倾巢而出,屯驻澶州,距辽界千里之遥。辽兵久战不利,兵马皆已疲弊。辽兵虽众,实不足惧。况且契丹军中多为骑兵,请陛下命令诸军,各守要道,必可一灭辽军,即使是易、幽二州,袭取亦易。”杨延昭久处抗辽前线,与辽兵接仗颇多,经验极其丰富。真宗皇帝见宋军主力迟迟不到,自保尚忧不足,哪里有心他顾。杨延昭的奏书便被压了下来,奇谋妙计终不为所用。 澶州城久攻不克,却又损折了最得力的干将,辽圣宗与萧太后又急又怒,换了统兵之将,催动士卒频频攻城,却徒有损耗,莫可奈何,每日里安排士卒于阵前喝骂叫阵,欲激怒宋军决一死战。 李继隆见了辽兵情状,恼恨不已,又探得萧挞凛已经被射杀,胸中豪气顿时暴涨,便向真宗皇帝请命出战。李继隆向真宗皇帝言道,“辽将萧挞凛向为契丹军中柱石,今已被张将军射杀,契丹兵众士气大挫,每日里阵前叫嚣,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若一战破敌,必能令敌人闻风丧胆,我军必能所向披靡,请陛下俯允!”真宗皇帝只求自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盼得澶州城不破,援兵一到,契丹兵众即行惧退,哪还敢出城搦战。但他也不想让将士太过气馁,便向寇准等人问计。寇准、高琼等人一力赞成出战,对李继隆很是推重。真宗皇帝却是心惊胆寒,不能蹙允。 这时,张笑川也向真宗皇帝请命道,“陛下,请让我与李将军同去,一试破敌之法!”“这。。。。。”真宗皇帝颇为踌躇,迟疑地说道,“这破敌之法是否灵验尚不得而知,一旦两军冲突起来,这城门能否守得住!”“皇上请放心,一旦事有不济,请立即下令关闭城门,不必以我等为忧!”张笑川慷慨陈情,李继隆也慨然称是,真宗皇帝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李继隆当即拨了五千军马,张笑川与众僧亦穿了轻甲,披挂上阵。宋军开了北门,张笑川一马当先,亲率一百名寺僧,出城列阵。一百名寺僧,五人一组,一字排开,立定了身子,严阵以待。李继隆催动五千军马,紧随其后。 契丹兵众见宋军开了城门,以为叫阵成功,欢呼雀跃不已,辽军将官先是惊讶,后是惊喜,不等宋军列阵完毕,便麾动士卒开始冲锋。 契丹军中,前面清一色的“铁浮图”,军马雄健异常,全身披了重甲,马上骑士更是全副武装,身着重甲,威武雄壮,一个个似铁塔一般,端坐马上,稳如泰山,端着器械,尘烟滚滚,疾驰而至,如乌云压顶,瞬间到了跟前。眼见大兵压境,张笑川与一百僧众,神色如常,毫不慌乱,手中持定了宝剑,凝神以待。契丹兵众到了跟前,正要舞动器械伤人。张笑川一声号令,少林寺僧发一声怒吼,齐齐发动,他们舞动宝剑。只听,“嘭嘭”之声,顿时大作,时而如击败革,时而如击巨石,又时而如击棉絮,时而如雷霆暴怒,铠甲片片碎裂,铁片纷飞,马翻人仰。马嘶声,哀嚎声,响成一片。辽军将官见了此情此景,顿时目瞪口呆,惊惧不已。饶是他们久经战阵,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那将官欲喝令撤兵,许多坐骑与士卒早已惊惧地掉头回奔。人马杂踏,慌乱不堪。李继隆更麾动士兵,一阵猛追,契丹兵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人马互相践踏,伤亡甚众,大败亏输而去。 契丹兵众败退而归,辽圣宗与萧太后听了两军交战情形,大失所望之余,惊惧更甚,顿时心灰意冷,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待探得宋军得了一种极其厉害的的剑阵,又惊又羡,知道此阵是张笑川所授之后,更悔当初没有听李德明之言,竟致成为如此大患。辽圣宗不肯甘心,便抱着一丝希望给张笑川写了一封书信。 真宗皇帝与文武群臣正在议论当日战事,真宗皇帝亲见宋军势如破竹,有如此大胜,喜不自胜,又想起偶然射杀了契丹名将、伐宋先锋萧挞凛,心中更是大慰,料想契丹兵众经此一役,士气必然大大受挫,畏惧之意顿时消减了不少。众人在账中谈笑风生,好不欢悦。 这时,有一个兵丁在门口探望,众人见了,问他何事,听他答道,契丹派人送了一封书信给张笑川将军,说是万分紧急。当此紧要关头,人人挂念战事,众人知道必有要事,当即传那契丹人入账。那契丹人进得账来,拜见过众人,便呈上了一封书信,原来这封书信是辽圣宗写给张笑川的。张笑川拆开书信,略略看了一遍,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便把书信呈给了真宗皇帝,真宗皇帝也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真宗皇帝仔细地将那书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脸上颇有忧色,看完了信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向张笑川说道,“这辽圣宗与萧太后忒也大方,竟然要与你以兄弟身份共享天下!”真宗皇帝说着,强抑着心中的忧急,言语之中泛着酸涩,颇有几分醋意,他关切地望着张笑川,向他问道,“这条件实在诱人,不知张大将军意下如何?”张笑川当着众大臣,在两军阵前收到了耶律隆绪的私信,本就略略尴尬,被真宗皇帝如此一问,尴尬更甚。张笑川心中顿时忿忿不平起来,慨然说道,“皇上深知,我张笑川向来淡泊功名利禄,况且,契丹狼子野心,是我仇雠。我张笑川再是不济,岂能是非不分,见利忘义,岂能做那背弃祖宗社稷,浑然忘本之事。今我军初胜,当再接再厉,鼓舞士气,必能大获全胜。因小节失大义,为人所不取,又岂是我辈所为!”张笑川说得慷慨激昂,一番陈词更是愤激。 真宗皇帝知道自己今天有点过了,忙圆场说道,“朕岂不知你的为人,朕素知你是福将,前番蜀地讨逆,尔等便立了大功,今日一役,功劳更甚,足以震古烁今。尔乃国之栋梁,朕之股肱。爱卿始终以国家民族为念,此等忠义,让朕既感且慰,适才只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张大将军不要往心里去还好。”真宗皇帝边说边笑,众大臣也在一边随声附和,张笑川虽然心中不免存了芥蒂,依然说道,“臣不敢!”张笑川见真宗皇帝脸带歉然之色,众大臣也褒扬了他一番,面色稍霁,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子方才退去。 那契丹人回去之后,将当时情景据实以报,辽圣宗与萧太后听了嗟叹不已,料想难有奇计破敌,苦思冥想,无心进食,亦不得安寝。第二日,二人见面,神情疲惫,神色忧急,别无他计,只能再论和谈之事,均想趁契丹还未惨败,尚有 筹码,不如罢兵言和,计议已定,方召见了宋使曹利用。向他表明了契丹求和的诚意,然后又派了使者同曹利用一同去见真宗皇帝。 曹利用带了辽使韩杞回到了澶州城,寇准等人闻讯,知道契丹派了使者前来议和,忙向真宗皇帝切谏勿允。真宗皇帝前些时候被形势所逼,不得不御驾亲征,但是终日忧惧,此中滋味甚是难尝,见契丹终于派来了使者,马上便即答应。寇准不肯死心,又谏道,“契丹向来凶残,言而无信,今我军士气方盛,契丹不敌,方来议和。臣已为陛下设谋,定能大败契丹,可保大宋百年安宁。若罢兵言和,前功尽弃,必养虎为患。虽能暂得眼前安宁,数十载后,契丹必再兴师来犯!”真宗皇帝却言道,“能得数十载安宁,朕心足慰!罢兵休民方是上策,爱卿休要多言!”张笑川等人一同固请,真宗皇帝终不肯听,王钦若等人又在一旁作梗,众人只好听之任之,不复多言。 宰相开始宣读辽使韩杞带来的求和书函,契丹仍然要求大宋出让关南土地,真宗皇帝听了,怫然不悦说道,“朕之所忧,契丹索要关南土地,今亦如是,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众辅臣不知真宗皇帝心意如何,附和着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真宗皇帝知道众人难有良策,只好自己向群臣说道,“关南土地,一概不允,若要钱绢,可以许之。”曹利用亦在身侧,向真宗皇帝请示道,“若许以钱绢,多少方宜?”真宗皇帝答道,“迫不得已,百万亦可。”真宗皇帝尚以大国自居,在他心里,些许赏赐,微不足道,乐而施之。随后又迫令韩杞穿了汉人礼服,真宗皇帝这才予以接见。当面说明了宋廷的旨意,着令曹利用与韩杞二人径回契丹营中复命去了。 第111章 鸟尽弓藏寻常事,赏罚不明帝王哀 真宗皇帝一意和谈,寇准实无他法,再不能谏阻,心痛不已。他知道曹利用就要启程,便专门候着,迎面拦住了他,不放心地问道,“皇上究竟许了契丹多少岁币?”曹利用答道,“皇上言道,但教不超百万之数,皆可允准!”“不行,坚决不允!”寇准声色俱厉地向曹利用说道,“虽然你奉了皇上口谕,但是所许契丹岁币,数目绝不能超过三十万。否则,我取你项上众头,以谢天下百姓!”曹利用本就不喜真宗皇帝许给契丹岁币,听了寇准之言,更唯唯称是。 曹利用第二次又到了契丹营中,契丹人仍坚持索要关南土地,萧太后向他说道,“后晋深感我大辽恩德,故将关南土地割让给大辽。周世宗却无礼之极,强抢而去。如今,宋辽和好,理应归还关南土地,方显宋朝诚意。”曹利用哪里肯依,据理力争言道,“后晋割让给辽朝,周世宗复又取回,本和大宋朝没有关系。关南土地素为大宋土地,如若割让给辽朝,我如何回朝复命,此事不必再谈。如若索要些许金帛财物,倒还可议。”辽朝政事舍人高正始闻听此言,向曹利用怒道,“大辽此次兴兵南下,志在关南土地,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否则有何面目再见国人!”账外众武士听他说完也齐声喊道,“对,不达目的,愧对国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契丹本来就不甚注重礼法,账中商议要事,账外居然是乱哄哄的一团糟。甚至有的人已经拔出刀来,说着话就要闯入账中。更多的武士则用契丹话叽里咕噜叫嚷不休,骂声不绝于耳。萧太后见了,亦不加以阻止,只是在一旁冷笑不语。 过了好一阵子,喧闹声渐止,待人声稍寂,曹利用淡然地说道,“我受朝廷所托受命而来,若事有不济,本不欲苟且偷生,只求不负朝廷,无愧国人!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况太后贵为一国之主,竟行威逼胁迫之伎哉!” 辽圣宗知道以目前的形势,难以让曹利用屈服,向萧太后望了一眼,见她没有任何表示,遂命人出帐驱散了围观的武士,周围这才安静下来。曹利用接着说道,“言已至此,话亦尽说。辽朝如欲强索土地,恐怕只能重启战衅。近来,宋辽双方,争战颇多,互有胜负。日前一役,太后也曾亲见,天佑大宋,奇兵突出,鹿死谁手,实难预料。倘若大宋大获全胜,亦或是不胜不败的局面,割地固无可能,只怕连岁币也是休想了。如此一来,辽朝一无所获,败兴而回,岂止有愧,更羞见国人呢!还望太后三思而后行!” 辽圣宗与萧太后听他剖析的入情入理,知道索要关南土地已无可能,退而求其次,开始谈论岁币的数目。曹利用谨记寇准的告诫,坚守三十万的关口不肯松口。辽圣宗与萧太后无奈,只好以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共计三十万两匹定议,说好两国以兄弟相称。 接着,辽圣宗又命王继忠会见曹利用,向他表明:辽国主现今年少,愿与大宋约为兄弟之国。其后,又见大宋命人开挖黄河战壕,怕大宋改变主意,别有所图,遂想尽快把所议诸事一一敲定。 写好了国书,辽圣宗还是不放心,又遣右监门卫大将姚柬之带了国书,与曹利用一起前往宋营,大宋朝廷安排了赵安仁作接伴使。姚柬之自恃契丹兵强马壮,甚是目中无人,言谈之中,很是傲慢张狂,对大宋颇为轻视,他奉辽兵如虎狼,大大地吹嘘了一番。姚柬之虽然傲慢,若论斗嘴磨牙的功夫,他又岂是中原汉人官僚的对手。赵安仁见识了他的傲慢模样,听闻他的言谈,立刻讥讽了他几句。“素闻阁下博学多才,难道没有读过《老子》一书?其中言道,‘精锐的军队,最是不详,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即使偶胜也不以为美。否则便是杀人以取乐,以杀人为乐事,岂能得天下民心?”姚柬之听了略觉汗颜,从此不再鼓吹契丹兵强马壮,转而夸赞起王继忠的才干,如是者三。王继忠本是宋朝的降将,这明明是在对大宋进行讥讽,赵安仁哪能不知。赵安仁作为宋人,不便硬说王继忠无能,他既已归降契丹,契丹人夸他,亦在情理之中,赵安仁只好假装不知,含糊其辞言道,“闻说王继忠早年在寿王府做事之时,稍微谨慎,其他并不知闻。” 随后,真宗皇帝接见了姚柬之,姚柬之也敬献了国书。真宗皇帝阅毕,答应了王继忠的请求,又命近臣刺史李继昌以左卫大将军的身份,带着誓书到契丹营中缔约,并允诺契丹撤退之时,大宋决不沿途追击。 再说曹利用,从契丹营中回来之后,立即到行宫向真宗皇帝汇报议和情况。其时,真宗皇帝正在用膳,不能即刻召他朝见,又急于知道岁币的具体数目,便派了一个小太监前去询问。曹利用却有意要卖关子,向小太监说道,“此事何等重要,我要亲自禀告皇上,岂能随意对你言讲!”小太监无奈,只好进去回复,真宗皇帝心中记挂此事,怎能安心进食,再派人前去询问,那人对曹利用说道,“你先对我说个大概,圣上既然派我前来,你就该相信我,何故相疑!”曹利用就是不肯说,那人又问了好几遍,他才伸出三个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放在额头之上。那人见问不出更多的内容,只好入内奏闻真宗皇帝说道,“曹利用只伸了三根手指头出来,他手指颤抖的厉害,莫非是三百万吗?”真宗皇帝听了,忍不住大声惊呼出来,“哎呀,怎么如此之多!”他沉吟了一会儿,轻声地自我安慰道,“但要能结束争战,此法亦可!”因为临时行宫房子狭小,真宗皇帝在里面说话,曹利用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有意给真宗皇帝一个惊喜,以显自己的功劳,故意一拖再拖。 待真宗皇帝用膳完毕,宣曹利用进见,真宗皇帝一再询问岁币的数目,曹利用避而不答,跪在地上大叩其头,边叩头边说,“岁币数目实在太大,臣罪该万死。”真宗皇帝听了,焦虑更甚,连忙催问,“究竟是多少?”见真宗皇帝神色忧急,又颇为严厉,曹利用这才说道,“银绢共三十万两匹。”真宗皇帝这才拍着胸脯长长舒了一口气,“你呀你,可把朕给急坏了!”真宗皇帝得了这个大大的惊喜,对他的故意拖延不以为忤,略略嗔怪,曹利用却在一旁笑了。 身旁之人早已谄谀地喊了起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真宗皇帝转忧为喜,也与众人笑谈起来。仅许给了契丹三十万岁币,大出真宗皇帝的预料之外,在他心中,好似占了契丹一个大大的便宜。真宗皇帝高兴之余,对曹利用大加赏赐,提拔他为忠州刺史,东上阁门使,并在京城赐豪宅一座。东上阁门使为正六品官,曹利用自受命出使到和谈完毕,共历四十一天。四十一天,他即由正九品的殿直官升到正六品,若在平时,这需要十数载方能做到。曹利用因和谈之功,成了升迁最快的官吏。 战事已经结束,将要回京,真宗皇帝欣喜又兴奋,当即做了一首“回銮诗”,内容如下:我为忧民切,戎方暂省方。征旗明暖日,利器莹秋霜。锐旅怀忠节,群胡窜北荒。坚冰消巨浪,轻吹集嘉祥。继好安边境,和同乐小康。上天垂助顺,回斾跃龙骧。 真宗皇帝的诗极力渲染“嘉祥”、“安边境”、“乐小康”的和平喜庆气氛。“锐旅怀忠节”事实不假,真宗皇帝说自己为“忧民切”而“暂省方”却是极力标榜和粉饰。其后所为更难见他“忧民切”、悲天悯人的情怀。“回銮诗”的意境更是缺乏昂扬向上的豪迈气概,这正是真宗皇帝虽胜犹败、挺不起腰杆惧外犹甚的真实写照。真宗皇帝喜难自胜,快慰不已,又着人将“回銮诗”在澶州城内,勒石为记。 真宗皇帝命近臣赓和,到各营寨中慰劳将士,他与群臣自是一番欢宴,席间,与众大臣免不了又有一番谦让。酒过三巡,李继隆向真宗皇帝说道,“戎虏轻启战端,兵临城下,众将士皆不欲出战,主张撄城固守,唯陛下英明,御驾亲征,鼓舞士气。若不是陛下洪福齐天,又怎得将萧挞凛击毙。”李继隆为北宋名将,能征贯战,多次在边境御侮,澶州一战更是主将,想不到他也颇善阿谀逢迎之词,众人从所未见,皆翘舌不已。只听他接着说道,“契丹兵退之时,群臣欲乘机袭杀戎寇,皆因陛下有好生之德,坚持休民息兵,众人这才罢议。陛下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吾等竟没有半点立功的机会。”真宗皇帝听了,心里大为受用,开心地笑了。真宗皇帝对李继隆之言甚是嘉许,向群臣说道,“北地自古便为中原大患,而今契丹畏惧中国之威,深深钦服中国大义,朕与众爱卿平息战争,安抚百姓,心中甚是喜慰。朕亦深明,能有今朝,全赖众爱卿鼎力相助。”真宗皇帝与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君臣互贺,好象得了契丹的岁币一样,而不是自己许给契丹三十万岁币。 宰相毕士安因病滞留京都,也专程赶来朝贺。众大臣中有人说起岁币三十万,数目太大,毕士安听闻向他们说道,“若不许给契丹如此数目的岁币,辽朝自不会真心诚意议和,不久必会再次南侵,战事难已平息,事已至此,尔等休要多言!”众人听了遂不复多言,又有人向真宗皇帝进言,弹劾王超,要求严肃惩处,以儆效尤。前时,因王超拒不发兵救援,致使王继忠所部尽皆战死,王继忠本人也做了契丹的俘虏,对此,朝廷并没给王超半点惩戒。此次,王超又违抗诏命,不发兵攻辽,致使契丹兵众得以长驱真入,深入内地,直逼澶州城下,对真宗皇帝北行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列举了王超的罪状,真宗皇帝却不以为意地言道,“大宋与契丹已经重修旧好,实该相庆,王超罪责可以从轻发落,撤消三路都部署职,改为崇信军节度使即可!”真宗皇帝如此处理,众皆讶然,群臣见此,便揭了过去,不提此事。 又饮了一阵子,真宗皇帝醉眼朦胧地向张笑川说道,“这次多亏了我们张大将军,训练了一百勇士,大发神威,使契丹兵众颇为惊惧。张大将军,朕赐酒三杯!”张笑川拜谢了,一饮而尽。真宗皇帝又向张笑川说道,“张大将军,一百勇士安在?朕要为他们赐酒!”张笑川闻言,心里一惊,硬着头皮回道,“启禀陛下,众勇士皆是奇人异士,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国有危难,方挺身而出,此间事已了,他们即自行离去,臣也无可奈何。”真宗皇帝听了张笑川之言,皱了皱眉头,将信将疑,只好悻悻地说道,“可惜啊可惜,如此奇人异士,却不能为朕所用,实在可惜的很呐!”叹惋了一阵子,真宗皇帝向张笑川说道,“张大将军,你可否再为朕训练一批勇士?”“这。。。。。。”张笑川听真宗皇帝问出这样的话来,心中记着净空方丈的嘱托,甚是迟疑,犹豫了一会儿,向真宗皇帝说道,“这事颇难,只怕要令陛下失望了!”真宗皇帝闻言,甚是不悦,向张笑川追问道,“时日不多,张大将军便能训练出一百勇士,奈何现在口出此言?”张笑川知道已经惹得真宗皇帝不满,也只好硬撑着说道,“之所以仓促间能成事,最难得的是这些奇人异士,各方面天赋都是一等一的,此非虚言,请陛下明鉴!”群臣见真宗皇帝酒意已显,脸带愠色,心里隐隐担忧,却不敢多言。 场面略微有点尴尬,这时,寇准跨了出来,向真宗皇帝躬身拜了下去,群臣不明所以,还以为他要代为求情。王钦若之流见了,不免幸灾乐祸,心道,“好你个寇准,不知死活,敢在这当口触逆龙鳞!”真宗皇帝见了,也愕然不已,向他说道,“寇爱卿,你这是为何?”“回陛下,臣向您请罪!”真宗皇帝哪里能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向他回道,“寇爱卿居功甚伟,何罪之有?”寇准诚惶诚恐地向真宗皇帝说道,“臣有罪,而且罪责实在不小!”真宗皇帝与群臣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就里。寇准接着说道,“前些时日,事急从权,难免强求,许多事情有违圣意,臣虽有微功,却难抵过,臣特此请罪!”真宗皇帝听了此言,恍然大悟,面色稍霁,向他说道,“寇爱卿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于社稷,朕岂能不知!”寇准年轻好胜,听了真宗皇帝此言,又借着酒意,恃宠而骄,半真半假地说道,“臣虽有罪,但如若不违背陛下旨意,澶州之盟又岂能缔结得如此快捷?”真宗皇帝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向他嗔道,“好你个寇爱卿,你这哪里是在向朕请罪,分明是在邀功嘛!”寇准听了亦“哈哈”大笑,群臣见了,尽皆欢颜,真宗皇帝自此对寇准更是钦敬有加。 唯张笑川心中闷闷不乐,后来又有前时公公向真宗皇帝进谄,告他在少林寺抗旨不遵之事,真宗皇帝心中记恨张笑川推诿之事,亦不对他进行嘉赏。张笑川虽淡泊名利,真宗皇帝如此态度对他,难免令二人更生出隔阂。 寇准曾说,岁币只能暂保数十年安宁,果不其然。后来,契丹利用宋与西夏交战的机会,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要求增加岁币,使大宋再次蒙羞。从此,岁币就象枷锁一样,成了北宋朝廷的沉重负担。澶渊之盟之后,宋辽双方的关系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不再是宋主辽辅的局面,在辽灭之前,大宋始终被动受制。并且,澶渊之盟开了一个特别不好的头,真宗皇帝之后的皇帝,一有争战,便寄希望于和谈,埋下了极大的隐患,这是后话。 契丹退兵,大宋朝廷危机解除,真宗皇帝对寇准非常钦佩,对他更加信任,认为寇准为朝廷立下了万世功勋。王钦若记着前事,对寇准又是嫉妒又是仇恨,暗暗寻找机会,对寇准加以报复。 一天,早朝之后,真宗皇帝正以异常钦敬的目光目送寇准离去。王钦若见了,顿时妒火中烧,壮起胆子向真宗皇帝说道,“陛下对寇准如此敬重,难道宋辽议和,澶渊结盟,皆是寇准的功劳吗?”真宗皇帝毫不犹豫地答道,“那是当然,这有何疑问?”王钦若为了把寇准拉下水,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股脑豁了出去,接着说道,“澶州一战,实在是陛下之耻,奈何陛下反以为寇准有功呢?微臣实在是难以明白!”真宗皇帝听到王钦若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马上变了颜色,非常不高兴地说道,“王爱卿,你这是什么意思?”王钦若对寇准一直怀恨在心,为了报复,所以一点儿也不加掩饰地说道,“《《春秋》之中,圣人早就说过,城下之盟乃是奇耻大辱。陛下身为万乘大国的国主,与人签订这种城下之盟,又有什么值得高兴之处呢?”真宗皇帝听了心情一落千丈,更是一言不发,心中极是不快,心情瞬间坏到了极点。 听了王钦若一番话,真宗皇帝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伤害。他一直把澶渊之盟视作寇准的不世之功,更当作是自己的千秋功勋,得意之作。真宗皇帝坚信,正是他的“御驾亲征”才壮了三军的士气,以退敌兵,亦使国家转危为安。此事,真宗皇帝想起来就自豪,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为得意之作。现在,王钦若竟然说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且圣人在经典中早已说过,让他难以辩解。真宗皇帝顿时感到尴尬不已,沮丧不已,这叫他颜面何存。 事实上,王钦若哪里敢跟真宗皇帝过不去,他豁出去激怒天子,只是为了让真宗皇帝迁怒于寇准。王钦若善能察颜观色,见已经奏效,心中得意,却不动声色地接着说道,“陛下见过赌徒赌博吗?”真宗皇帝答道,“此事和赌博又有什么关系?”王钦若答道,“赌徒输急了眼,常常倾其所有,把所有的资财押在赌桌上。如若胜了就一次性把输掉的全赢回来,反过来如若一次性输个精光,那就叫孤注一掷。澶州之战,正同此理。陛下正是寇准的孤注,他屡屡逼迫陛下御驾亲征,如若败了,陛下早已作了契丹的俘虏。如今已然赢了,自然全是他的功劳。陛下如今能安然坐在这里,实是上天保佑,侥幸而为之啊!” 真宗皇帝回想在澶州所受的惊吓,寇准前番的屡屡逼迫,听了王钦若处心积虑的一番言语,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对寇准由爱而恨,顿时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逆转。此时,在真宗皇帝心里,寇准已经没有了半分功劳。不久,真宗皇帝将寇准贬为陕州知州,让他出京上任去了。 张笑川记着前时庆功宴上,寇准故意转移真宗皇帝的注意力,那是对自己的一番情意,便前去谏阻。真宗皇帝,恼恨着张笑川,岂肯听他多说,张笑川只好悻悻而归。寇准罢相之后,朝中只剩下一个唯唯诺诺的宰相王旦。王钦若、陈尧叟之流却把持了朝政,长此以往,大宋朝廷岂有好事? 第112章 神道设教徒自欺,大事封祀皆闹剧 当年,宰相李沆健在的时候,王旦只是个参政,西北边境正与西夏征战不休,忙起来整日顾不上吃饭。王旦异常感慨地说道,“不知何日才能安定,要是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就好了!”李沆听了,却颇不以为然地说道,“以我看,还是有点儿事好,事情多了,可以让人不生倦怠和懒惰之情。如果四方宁定,朝廷内部未必也能安宁。”王旦听了无法辩驳,心中却并不完全赞同。后来与西夏、契丹和好,边境安静了好些年,朝廷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商议,大臣们无所事事,终日闲散,王旦记着当初李沆所言,便向他说道,“如今这种局面不是很好吗?”李沆仍不以为然地说道,“眼下倒是不错,边境也暂时安定了,只怕皇帝会越来越追求奢侈安逸,难免骄矜。”王旦听了不知可否,终是觉得李沆不免杞人忧天。 从此之后,李沆时常把四方州县的旱涝贼寇等事,呈报上来,一桩桩一件件的奏明真宗皇帝。王旦见了难以理解,向李沆说道,“此等琐碎之事,难道也值得麻烦圣上吗?”李沆答道,“你这就不懂了吧!圣上现在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精力旺盛。非常有必要让他知道天下百姓生活的不易,使得他心里面有所牵挂。否则,太过舒适安逸,精力又非常旺盛,你想结果会怎样?他不免会沉迷于声色犬马,大兴土木工程,更有甚者,便是四处征伐,又或是求仙拜佛,装神弄鬼,这样更让人忧心。我已年迈,恐怕天不假年,不能眼见,而参政适当其时,只怕这事必成为你的心腹之患!” 确实,李沆颇有远见,事实证明他的担忧不是多余的。澶渊之盟以后,真宗皇帝果然迷上了“祷神弄鬼”,他倾全国之力,封泰山,祭后土,祷神祭鬼,极是劳民伤财,使大宋政治经济状况日益恶化起来。 真宗皇帝贬逐了寇准之后,仍然很不开心,一天到晚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王钦若察颜观色、揣度圣意,向他说道,“陛下为何闷闷不乐,难道还在生寇准的气吗?”“哎!爱卿不知,朕是在生自己的气啊!”王钦若装作不懂的问道,“不知陛下何出此言?”真宗皇帝答道,“澶州城下签订城下之盟,契丹人一定以为朕怕了他们,不知道背后如何耻笑朕呢!”说完了,停顿了一会儿,真宗皇帝又恨恨地说道,“朕一定要报仇雪恨,以雪前耻!爱卿可有什么良法妙策,速速说与朕知道。”王钦若善于阿谀逢迎,善于揣摸他的心意,知道真宗皇帝害怕打仗,故意向他说道,“此事何难!陛下当再启御驾,亲率三军,往讨契丹,一举灭了辽国,夺回我幽州,直如探囊取物,颇为易于。”王钦若一番话讲得慷慨激昂,英雄豪迈,真宗皇帝听了却心虚胆寒,浑身打颤。 真宗皇帝顿时如临澶州,仿佛身畔响起了胡马的嘶鸣声,眼前又浮现出了士兵战死沙场的惨状。真宗皇帝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向王钦若说道,“如今河朔初定,百姓安居乐业,安宁日子刚过了没几天,朕怎能如此狠心,让他们再陷深渊。爱卿可有他法?”王钦若听了,愈发心知肚明,向真宗皇帝说道,“天下百姓,崇尚祭祀,无不敬服鬼神。祭祀诸事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封禅,陛下不如行封禅大礼,必定能使四海臣服,八方安宁,周围各国亦必会心生仰慕之情。”真宗皇帝听了此言,觉得深合己意,顿时心中一亮,大感快慰。 所谓封禅,就是封泰山为最高的神,这是一种古老的山川之祭。后世多借此祭天,与祭坛一样,是一种祭祀活动。社首是泰山下的小山,禅社首就是在社首祭后土,此二者合称封禅。 但是封禅与祭天祀地又有非常大的区别。按照传统,只有德行泽被天下的君主才有资格进行封禅的大礼。当年,秦始皇封禅泰山,路途中为风雨所阻,未能成此大礼,反贻笑后世。反过来说,不管事实怎样,凡是行了封禅之礼的皇帝,便表明了他是有道的明君了。所以,自古以来的帝王无不看重此事。封禅之时必要刻石记功,流传后世。若不是天下太平统一,朝廷不够富足,没人敢行此大礼。 听了王钦若之言,真宗皇帝当即欢欣鼓舞、跃跃欲试,正想一口答应下来,却又听王钦若言道,“不过,还有一事。”王钦若惯耍机谋,真宗皇帝听了又是不解又是担心,只怕他所言之事难以办到,便向他问道,“不知爱卿所指何事?”王钦若慢条斯理地说道,“自古以来,若要封禅,必得天降祥瑞以昭示方能可行。”“这,这如何是好?”真宗皇帝听了颇感为难,不由得愣起了神。 原来,这祥瑞是指河出图、洛出书、醴泉涌、甘露降、芝草生、佳谷见等等各种奇闻异事,人们传说,这是上天有意识地降下这些征兆,以此表示天下的太平安定、吉祥如意。不过这些也仅仅只是传闻而已,是以真宗皇帝甚感为难。王钦若见了他的神色,心里颇为得意,抢先说道,“谁也无法预知上天何时方能降下祥瑞。所以,为了封禅,古人不免刻意去制造祥瑞,而如此做法也难免为人所知,不过最重要的是要让人们对它深信不疑,倍加推崇,并把它昭告天下,使天下百姓都以为真有其事,这事就是真的了。比如河图洛书,陛下难道真地认为象《易经》中所说的那样,有龙马从黄河水中背负出一幅图、神龟从洛水中驮出一部书来吗?其实,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回事。为什么此事被传的神乎其神呢,这只不过是圣人借助于神道来教育后人而已,也就是所谓的以神道设教罢了。” 真宗皇帝听了,沉吟不语,仔细琢磨王钦若说的话,觉得确实是如此。真宗皇帝又记起《礼记》中也有“以神道设教”的话,此言的确出自圣人之口,心中方感喜慰,却又想起以自己帝王之尊,干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毕竟理不直气亦不壮,觉得很是不妥,心中发虚,却又不肯罢休。他沉思默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向王钦若说道,“如此做法,即使欺瞒得了天下的百姓,又怎能瞒得过其他的宰相王臣?他们一定能答应吗?”王钦若不以为意地答道,“这有何难?陛下尽管放心,臣告诉众人,这是陛下的旨意,岂有人敢站出来反对?”真宗皇帝不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宰相王旦向来唯唯诺诺,王钦若早已看透了他的为人。王旦知道了此事,果然是很不满意,却不敢明确表示反对,倒是真宗皇帝自己心中仍然颇为犹豫,始终难决。 一天,真宗皇帝闲来无事,来到了秘阁,恰好直学士杜镐在秘阁当值,真宗皇帝觉得他这位老儒生终究是见多识广,知识渊博,便向他问道,“古人所说河出图、洛出书究竟慢怎么一回事?”杜镐年事已高,脑筋亦不大灵光了,见皇帝突然问起此事,难解其意,只能随口就事论事地答道,“此事终是传闻,以老臣愚见,只不过是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已。”真宗皇帝见他也是如此说法,心道王钦若所说果然不假,看来圣人亦会撒谎,既然如此,朕又何必太过拘泥于细节呢!想通了此节,真宗皇帝于是心中暗暗下定了去泰山封禅的决心。 真宗皇帝虽然下了决心,他仍然担心王旦出面反对,便召王旦入宫,给他赐宴,一同钦酒。他们君臣二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直喝得酣畅淋漓,甚是痛快。 饮了一会儿,真宗皇帝向王旦问道,“王爱卿可知今日所饮何酒?“当然是御酒了。”王旦醉眼朦胧,随口答道。真宗皇帝听了哈哈大笑,“你这等于没说,不论朕拿什么酒来喝,都是御酒,如此简单的道理,朕何必问你?朕是问你,知不知道此酒的来历?”“哦,原来陛下是在考校微臣。此酒来历,微臣倒也略知一二。此酒原名为蒲中酒,是蒲州所产。太祖皇帝即位前,深爱此酒,即位后便将此酒作了宫中的御酒。”真宗皇帝见他说出了此酒的来历,微微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地向他说道,“爱卿以为此酒味道如何?”王旦咋了咋舌头,赞不绝口地说道,“此酒真乃酒中极品,入口平和醇厚,酒香沁人心脾,微臣已不胜酒力了,只怕今日要醉倒宫中,大大地出丑了!”真宗皇帝听闻哈哈哈笑道,“爱卿所言极是,蒲中民谣说道‘蒲中酒,快闭口。’就是说饮酒之人要懂得珍惜它的香味,莫要叫它从口中溜走了。须只从鼻中缓缓呼出,醇香缕缕,熏熏醉人,真如飘浮在云里雾里一样。”真宗皇帝一边说一边作陶醉之态,接着向王旦说道,“爱卿既然喜欢,尽管放开量畅饮就是,醉倒了,朕送你回府,另有好酒相送,爱卿可以与家人一起细细品尝。只是切记莫从口中漏了酒的真味,否则与村酿尚有何区别。切记,切记!”真宗皇帝别有深意地说道。 王旦听了,连忙叩头谢恩,回府之时,真宗皇帝果然没有食言,送了王旦一坛御酒,并命人给他送了回去。回到家里,王旦迫不及待地打开坛中封泥,却发现里面是满坛的珍珠。这些珍珠,大小均匀,皆如小指肚般大小,颜色如一,晶莹剔透,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品。王旦见了,先是一喜,随即不禁目瞪口呆,弄不明白,怎么御酒变作了满坛的珍珠。随后,王旦想起宴会期间,真宗皇帝屡屡提及闭口酒、闭口香等语,顿时全都明白了。原来,皇上的话另有深意,这是在贿赂他啊,显然是要他免开尊口。王旦既已明了,哪能不明哲保身,从那之后,王旦对于朝廷上的各种事情一概不发表任何意见。王旦闭口不言,其他人更不多事。张笑川见了,却按捺不住,想起寇准为了减轻百姓负担所做的努力,想起龙在天不计个人得失的大忠大义。张笑川虽然明知真宗皇帝对自己颇为忌恨,刻意疏远自己,奈何道义在肩,责任为重,张笑川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去见真宗皇帝。 到了朝堂之上,张笑川朗然向真宗皇帝说道,“前时,澶渊结盟,大宋许给了辽人三十万岁币,再加上连年征战,民生凋敝,百姓负担日益加重,封禅之事,请陛下缓行!”众大臣听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惴惴不安。真宗皇帝听了,早已勃然变色,极是不满地说道,“朕心已决,此事休要再提!”张笑川欲要再谏,真宗皇帝当即说道,“封禅之事,若再有人谏阻,杀无赦!”张笑川张口结舌,不复能言,愣了一会儿神方退了回去。 到了大中祥符元年正月,真宗皇帝在崇政殿西侧召见王钦若、王旦等大臣,他情绪激动,略显兴奋地向众人说道,“朕的寝殿之中,帘幕账幔皆是青絁所制,即便是在白天,没有灯火和蜡烛的照明,亦是难辨各种颜色,看起来,非常模糊。去年十一月十七日,夜半时分,朕正要上床就寝,突然室中光亮四起,灯火通明。朕讶异莫名,待起身看时,只见一位神仙,头戴星冠,身着绛袍,对朕言道,‘速在正殿建一黄箓道场并做一月法事,便会为你降下天书三篇,名为《大中祥符》,天机不可泄露。’朕正要答话,那神仙已倏忽不见。朕连忙提笔将他的话记了下来。从十二月一日开始,朕每天不再进食荤腥的食物,并在朝元殿设了黄箓道场,搭起了九层彩坛,用上好的木材雕了轿子,镶上金银宝器,专盼神仙有所赐与,也好抬将回来。朕祈盼了一个多月,心里不免忧急起来,但是仍然不敢撤走。朕正盼地焦急,突然皇城司急急来报,说在左承天门南房角上有一条黄色丝帛,上端恰巧挂在房屋的鸱吻口之上,朕急忙让中使前往观看。不一会儿,中使回来奏报说‘那丝帛大约有两丈多长,中间系着一物,好似书卷一样,上面缠着三道青丝缕,打结的地方还有泥封加在上面,里面的字迹微微可辨。’朕不知这到底是何吉祥之物,诸位爱卿一同参详一番如何?” 王旦听了真宗皇帝这番言语,更想起了王钦若的话与那一坛珍珠,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故。王旦马上率先说道,“陛下自即位以来,奉祖宗至尊至孝,奉天地至诚至敬。恭己爱人,治理天下,孜孜不倦,以致四方邻国,皆来修好,溪洞诸蛮,请求归顺。如今干戈止息,岁岁五谷丰登,都是陛下辛苦治理的结果。臣等早私下议论说道,‘天道不远,对陛下功绩必有回报!’这黄帛书卷,必是上天所降,以证陛下乃明德之人,臣等向陛下道喜了。”众大臣听他说完,一起山呼万岁,叩头拜舞。前时,众大臣知道王旦对封禅之事尚有微词,不知他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心中惊诧,后悔、暗恨自己行动晚了。 真宗皇帝正要率众人前往承天门奉迎天书,有人奏道,“不知天书所言何事,若众人同去,恐怕天机泄露,不如众人暂且回避,陛下率一二大臣前往即可!”真宗皇帝淡然说道,“天书中若是有指责朝廷政事之言语,朕当与众爱卿一起恭聆教诲,反思悔改;如若只是责备朕一人过失,众爱卿应当督促朕纠正,这些都应该让大家知晓才是啊!为何反要掩盖起来呢?”众大臣一听,有的暗挑大拇指,“真是一个深明道理的君主啊!”有的人更大呼出来,“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只有王钦若与王旦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王钦若善会掩饰,他面色恭谨严肃,行若无事;王旦却是一脸的不自在,心里有愧亦有苦,不能言说。 到了承天门,众大臣和真宗皇帝一同烧香祭拜苍天。随后,命内侍周怀政、皇甫继明爬上屋顶,取下天书,交给了王旦。王旦跪倒在地,接了天书,手捧过顶,敬献给真宗皇帝。真宗皇帝再祭拜苍天,方接过天书,放置在那顶用珍珠宝器装饰的木轿之中,与宰相王旦一起步行为前导,引导天书前行,连平时那柄不离身侧的黄盖伞也不用了,其他的一些礼节也尽皆免去。 众人一直把天书接引到了朝元殿摆下的黄箓道场中,由知枢密院陈尧叟亲自启封。众人则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黄帛卷轴,难以猜测其中是什么东西。如果说众人都相信天书的话,那未免太小看天下众多的人士了。因为其中的绝大多数人是不相信这些的。只是见天子、宰相、知枢密院事都一本正经,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众大臣混迹官场日久,见风使舵的本事原是基本修为,有谁敢去戳这个马蜂窝,自找苦吃,甚或是自寻死路。贤良方正之士亦要审时度势,才好说话。若于此时出言谏阻,让真宗皇帝下不了台,岂不是徒自取祸、自寻死路。所以,朝中大臣哪个不是十分恭谨,明哲保身,默不作声。张笑川早已对真宗皇帝所为失望透顶,心中忍不住“嘿嘿”冷笑,也只能冷眼旁观,看着一幕幕闹剧上演。 陈尧叟小心翼翼地将黄帛从书卷上解下,又除去泥封、丝结,高高举起,献给了真宗皇帝。只见黄帛上有数行文字,写的内容是:赵受命,兴于宋,付于恒。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大意是说:赵匡胤受命于上天,在宋城兴起,做了皇帝,如今正传位于赵恒手中(真宗皇帝即位后新改的名字),赵恒居守皇帝神器,正道行事,并能世代相传,共七百世,九九大位(皇帝之位)不会颠覆。 真宗皇帝跪在了地上,双手郑重其事地接过了书卷,命右谏大夫、翰林学士晁迥宣读。晁迥这个人也极有个性和胆量,他跪在了地上,向真宗皇帝启奏到,“请陛下恕罪,臣识字有限,人世间的书都没有读完,又岂能识得天书?还是请陛下另择高明吧!”在这种时刻,竟然站出来一个不怕死的,众人不禁暗暗佩服晁迥的勇气,张笑川也暗自偷笑,真宗皇帝却早已被气得咬牙切齿。只是在今天这种日子,实在不便发火,只好强自忍住,仍由陈尧叟宣读天书罢了。 众大臣听着陈尧叟念那天书,语气像是《诗经》中的《洪范》篇,又像是老子所作《道德经》,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只不过是一些歌功颂德、满篇吹捧真宗皇帝的华丽词藻而已。陈尧叟宣读完毕,真宗皇帝仍跪着接过书卷,用丝帛包好,放入金匮之中。众大臣由王旦率领在崇政殿祝贺,接着真宗皇帝设宴招待群臣,祭告天地、社稷、宗庙;大赦天下、给群臣加官进爵,各有赏赐;把当年年号改为“大中祥符”;自二月一日起,京城百姓,赐酺五日;又将发现天书的左承门改名承天祥符;朝中特设了天书仪卫扶持使的官号等等,轰轰烈烈地封禅准备活动忙活了好一阵子。 在这期间,百姓得以聚众饮酒,不加罪责;官府、军营、手工业作坊工人停工休假,教坊乐队和京城钧容值班的艺人当街演出节目。大费周章之后,“天降祥瑞”这台大戏,在王钦若与真宗皇帝的联手导演下,终告成功。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此后,普天下的地方官皆争相向朝廷报告祥瑞。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亦不乏胆大之人。龙图阁侍制孙呎又是其一,他对真宗皇帝言道,“孔夫子说:天何言哉,日月行焉,四时序焉。果然天是不会说道的,它以日月运行,四季交替,来体现它的意志。话都不会说,当然更不会写书,怎么会有天书出现呢?”真宗皇帝听了哑口无言,不能作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真宗皇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自欺并欺人。 在王钦若等人的授意下,当年十月,兖州地方绅耆父老,一千二百八十七人,来到京城,联名请求封禅。接着,各地赴京应试的举子,又在兖州进士孔谓的倡议之下,组织了八百六十四人恳切上书,请求封禅。王旦更率领文武百官、诸军将校,以及州县官员、蕃落头人等共二万四千三百七十人,先后五次上书请奏,请真宗皇帝行封禅大礼。 真宗皇帝简选官员,分派任务,确定路线,修桥铺路,训练仪仗,封禅的准备工作大规模开展起来。土木工程、制造仪仗、器物、随从食用、犒赏,以及各种祭祀,每一项都有很大的一笔开支。所以,自古以来的有识之士都反对封禅,认为这是一项极其劳民伤财、荒诞不经的活动。荒诞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劳民伤财,增加百姓各方面的负担。 假装以示体恤百姓,真宗皇帝下令沿途不许建行宫,这当然只是官家说的面子话而已。真若不建行宫,真宗皇帝又住在哪里?再说了,这么大的活动,岂能少了阿谀逢迎之人。关于行宫,州县当然照建不误。建行宫须用筒瓦,转运使请求由京城运给。真宗皇帝批示道,“运送筒瓦太过麻烦,一律改用普通的板瓦。”即使用板瓦修建,亦是从京城运来,相隔千里之远。每隔三五十里修建一座行宫,可想费用如何。地方官员当然乐此不疲,怎不趁此机会大捞特捞一把。他们以建行宫为由,占用民田、林木,奴役百姓。此外还有祭坛、祠庙等建筑,花费也令人瞠目结舌。 一切准备就绪,真宗皇帝从京都启程赶往泰山。这一日,天还没有亮,随行大臣和抬天书的仪仗队都在乾元门外排队等候,由特定的官员把“天书”从宫中请出来,到了乾元门前放入玉辂之中。黄麾仗、前后鼓吹以及道士组成的仪仗队有数千人之多,他们列着整齐的队伍,行到了乾元殿前,随行大臣拜请御驾启程。 不一会儿,真宗皇帝从殿内走了出来。只见他头戴通天冠,衣穿绛纱袍,威风凛凛,好不认真。真宗皇帝登上了特制的大辇之后,仪仗队吹吹打打,出宫而去。御街两旁围观的百姓早已人山人海,他们虽然生长在皇城根下,何曾见过如此大的排场,这比看一台大戏有趣多了。 数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前进发,一路之上,王钦若等人更是不断地上报各种吉祥的兆头。一会儿说泰山芝草丛生,一会儿说黄河上游雨多而不泛滥,泰山顶上更是涌起了五彩的祥云。真宗皇帝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却仍然喜不自胜。 到了泰山,车辇太过沉重,亲随士兵前拖后顶,一涌而上,人多力量大,簇拥着把真宗皇帝抬上山去。真宗皇帝带着大队人马到了山顶,换上了平时穿的靴袍,改乘步辇。只带着少数几个人上山而去。从山根到山顶,每两步一个士兵,长达几十里的登山道路更被装饰成了华丽的彩绣长街。 先是在山顶的祭坛上祭昊天上帝,并用太祖、太宗的灵位配合祭祀。仪卫使手捧天书,站立在上帝牌位的左方。真宗皇帝身穿兖服,戴冕旒,祭奠礼。由摄中书侍郎周起宣读玉牒、玉册上的文字。读毕,真宗皇帝喝了福酒。然后,摄中书令王旦下拜祈祷说:“上天赐给圣上统一大计,周而复始,永远延续。”祭罢,将玉册、玉牒各放入玉匮、金匮之中,封妥。再由王旦放入石匣之中,太尉冯拯抱到坛下,由将作监官员率领工役把它埋好。 真宗皇帝看着他们完成,回到山上的临时住所,早有司天监来报,说有祥云绕坛,宰相王旦亲率大臣前来祝贺,山上和山下的人员一起齐声欢呼,声音响彻山谷,真是气势非凡。接下来,又在社首山祭了土地神皇地祇,仪式与祭昊上帝相同。社首山并不甚高,真宗皇帝身穿袍靴,步行上山。臣僚们一再请求真宗皇帝乘坐步辇。真宗皇帝执意不肯,向众人说道,“祭祀是要去拜见神灵,前方不远就要与神灵会面,朕怎能再装模作样地乘辇而行?”众人听了才不再恳求,真宗皇帝也不过是说得冠冕堂皇而已,他难道装模作样还少吗? 祭祀完毕,命人将盛装玉牒、玉册的石匣掩埋好,司天监又报说,有紫气绕坛,黄气绕天书,不一而足。随后,又命人在山下释放了各地方贡献的珍禽异兽,真宗皇帝才回去休憩。 接下来,真宗皇帝开始接受随从和群臣的朝贺。不仅文武百官,还有皇亲国戚,四方使臣,蕃客父老,僧尼道士等各界人士都前来祝贺。真宗皇帝当即宣布大赦和赏例:即使一般大赦都不会赦免的重刑罪犯,也一律赦免;文武百官都加官晋级获得封赏;又免了一些夏秋税和屋税。准备启程回到都城,从那一天起,真宗皇帝恢复了日常的饮食,不再像祭祀和封禅时那样吃斋饭了。真宗皇帝召见了王旦等随从大臣,一面发给他们紫花绒袍等衣物,一面抚谕道,“自出京以来,众爱卿与朕一起吃素斋,异常辛苦。如今祭祀已毕,大家可以尽情享用荤腥了。”王旦等人一边口中唯唯诺诺地应着,一边跪倒拜谢。只有知枢密院事马知节秉性粗直,不肯和他们一样去附和,他在一旁说道,“陛下不必如此挂念臣等,吃素斋的只有陛下一人而已。臣等来时都带了不少牛肉、猪肉,一起吃了素斋,私下里再吃肉食,吃素斋不过是做做样子!”“啊!”真宗皇帝听了颇为吃惊,众大臣既惊且惧,深怕真宗皇帝大发雷霆之怒,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果真如此吗?”真宗皇帝向众人问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张笑川点了点头,心里觉得实在可笑,又不能真笑出来,强自忍住。王旦等人见没有办法抵赖,只好招认了。真宗皇帝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了指众人,想发火却没有发出来。此事既欺骗了君主,又怠慢了神灵,按照律例的条款,应当把众人斩首示众。可是,真宗皇帝自己不是也偷偷开荤戒吗?身为皇帝,他原以为做得聪明、隐蔽,把群臣都瞒住了。谁知道群臣也都和他存了一样的心思。幸好,大家都在互相欺骗,好在谁也没有吃亏。真宗皇帝又怎舍得把众大臣一一杀头,那样一来,还有谁陪着他做这些欺天瞒地的荒唐之事。真宗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和众大臣一笑置之。 第113章 宝藏散尽人零落,更向何处觅知音 真宗皇帝起驾回到了汴京,丁谓又将天书送入大内供奉起来,然后百官放假三天,各种奖赏不断。直到年底,这次封禅活动才宣告结束。自从降下天书以来,全国上下为了封禅之事,整整忙碌了一年。 时隔不久,河中府进士薛南与僧道士绅一千二百九十多人,又联名上奏,请求真宗皇帝到汾阴去祭祀后土。节度使宁王元渥也上书恳请,真宗皇帝并没有马上答应。随后,士绅、文武官吏、僧道、将校等三万多人又联合起来三上奏章,请祭后土。于是,真宗皇帝这才昭告天下百姓,将在来年的春天,到汾阴祭祀。 看起来,好似真宗皇帝是被迫祭祀汾阴,其实不然。就象王旦他们吃素斋一样,大家都在装模作样,真宗皇帝把自己的戏份演足了,方才答应。祭祀泰山之后,真宗皇帝以为祭天而不祀地,未免有失偏颇,总觉美中不足。既然已经祭祀了泰山,汾阴祭地亦势在必行。于是,真宗皇帝命陈彭年搜集有关历朝历代祭祀后土及停祭后土的事宜,并把上述认识转告了宰相。宰相既然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意图,马上就开始鼓动各方百姓上书。与天书事件一样,这些完全是朝廷中一些人自导自演的好戏罢了。随后他们便开始了各项准备活动。 前番封禅,花费甚大,劳民伤财,从上往下,尽皆弄虚作假之事。真宗皇帝却志得意满,乐此不疲,当然会有人为他装神弄鬼,假造祥瑞,这些劳民伤财之事,对百姓的危害极大,让人痛心,让人扼腕。不少官吏抢收百姓小麦,强占民财,强征役夫,疯狂虐待百姓,视人命如草芥,真是天怒人怨。又逢天下大旱,谷价暴涨,赤地千里,民怨沸腾。地方官、众大臣却只报祥瑞,全然不顾百姓死活。龙图阁制侍孙奭忍无可忍,向真宗皇帝上书切谏。 孙奭的奏章,从一个封建文士的角度分析、论述了祭祀汾阴不合常理的十种表现:其一,依照祖宗往例,应按照传统行封祀大事,要“卜征”五年。五年之内,风调雨顺,天下无事,祥瑞屡现,才能举行。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就必须要修身养性,推行仁政,再卜五年。如今刚封祀了泰山,又祀汾阴,实属过分之举。其二,祭祀汾阴之事自古少有,仅汉武帝当年想封祀泰山,怕众大臣有意见,才先封中岳,又祀汾阴,然后才到泰山之下。这只不过是循序渐进的意思,是把祭祀汾阴当作了过渡而已。现在陛下既然已经封祀了泰山,何苦再祀汾阴。其三,《周礼》以圆丘祭天,方泽祭地,就是今日的南郊、北郊。汉初以前只有五畴祭天,汉武帝时才在汾阴祭地。元、成二帝时,接受大臣的建议,把汾阴的祭祀移至北郊。从那之后,已经很少有帝王祭祀汾阴的情况了。如今既有北郊的祭地活动,又要祭祀汾阴,实为画蛇添足。其四,西汉定都长安之后,由于距离汾阴很近,便直接在那里祭祀。如今汴梁距汾阴不下千里之遥,陛下远离京城重地,前往那里去祭祀,一旦有了突发之事,很难处理,实在是不甚妥当。其五,唐朝兴起于河东,建都长安之后,仍时时到河东巡视,沿途必经汾阴。所以唐明皇也祭祀过汾阴,不过是顺路而为之罢了。陛下前去祭祀汾阴却是没有任何道理的。其六,天若降下灾祸,朝廷行事更须格外小心,这亦是周宣王能够中兴周朝的原因,历朝历代都把它当作经验之谈。如今,旱涝灾害不断,陛下正宜潜心修道,以回应上天的谴责。不应听信小人之言,远劳百姓,萧鼓盘游。其七,二至八月之间打雷实属正常现象,它是天子贤否的象征。如今冬季惊雷响彻,明明是上天对皇上的敬告,提醒陛下悔改,陛下却全不理会,执意要去祭祀汾阴。其八,民为神之至尊,所以先王成民事在先,致神事在后。如今国家连年大兴土木工程,水旱灾害增多,还要惊扰百姓,祭祀神祇,这是把主要和次要颠倒了次序啊。其九,陛下如若一定封祀,亦不过是学汉武唐皇,为自己歌功颂德而已,不应该为了求此虚名,而妨碍国家的治理。其十,朝中大臣要陛下效仿唐明皇,以开元故事为榜样。然则是唐明皇宠幸后宫,信任奸邪,终于搞得天下大乱,自己亦四处流亡,实不足以之为陛下榜样。 不久,孙奭又上疏说:“为了祭祀汾阴,已将京城人心弄得人心惶惶,而江淮的百姓亦疲于应付。土木工程尚在进行,而天下各地四方盗贼已经公然横行。先帝曾要封祀,却因天灾未能成行。如今臣僚们便要陛下继承先帝遗志,进行封禅。实不知,先帝真正的遗志是:西取继迁,北克幽蓟。于此,众人却没有献出任何计策,反而言辞卑切,奉以岁币向契丹求和;以用加官晋爵,姑息李继迁。如今更弄鬼装神,假造祥瑞,鼓动陛下,重行封禅之礼,劳民伤财,危害百姓,真是让人痛心不已、扼腕不已啊!” 孙奭亦有胆更有识,言辞不能说不恳切,不能说不忠心,满腔热血,深怀激愤,可惜真宗皇帝始终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孙奭仍然不肯轻言放弃,他又上书言道,“臣身为人臣,因鼓动陛下制造祥瑞、假托鬼神而痛哭长叹!” 其实,大多数人都和孙奭是一样的,即使是身为宰相的王旦,良心亦是难安。每有大型的祭祀活动,王旦都作为天书使,捧着天书在前面带路。王旦明明知道这是在故弄玄虚,却又无法表达心中的悲哀;有心揭开这场骗局吧,却又畏首畏尾,顾虑重重,怕惹祸上身;有心请求退职吧,又觉得真宗皇帝对他委实不薄,无缘无故离去,不免觉得有点儿对不住真宗皇帝的一番情意,其实是难舍富贵荣华罢了。 王旦心中愧惭,因此整天闷闷不乐,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回忆起当初李沆的忠告,心中对他越发佩服,常常称赞他说,“李沆有如此远见,真的是位圣人啊!”后来,王旦对此事颇为介怀,临死前对儿子说道,“吾一生为官,自认为万事皆无愧于心,无愧于人,只有天书一事,耿耿于怀,死亦不能赎罪。吾死以后,愧对列祖列宗,尔等当剃我须发,着僧衣入殓,吾羞于得列士流!”可见,王旦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利用政权,作假骗人,不知始于何时,而王旦尚能有些许愧疚之心,等到所有的参与者都心安理得的时候,这个政权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封祀对宋代社会影响极大,不仅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加上赐功、推恩,大赦之类与封祀之事相伴始终,严重破坏了朝政。机构臃肿,行政效率极其低下。真宗皇帝变得好大喜功,沽名钓誉,极尽奢靡之事,上层机构腐化严重,政治亦趋向形式化。自此之后,宋朝亦从真宗皇帝封祀开始,逐渐走向衰落。 张笑川眼见这一切发生,对真宗皇帝愈来愈感陌生,心中万念俱失,心灰意冷,见闹剧再次上演,正想挂冠而去,即刻退隐。这时,雷震天匆匆来了。 “笑川兄弟!”雷震天面色忧急,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叫了一声,却不知如何开口。张笑川见了,忙向他问道,“雷大哥因何事忧急?”“笑川兄弟,你是否有一份藏宝图?”雷震天见问,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雷震天话一出口,张笑川不禁愕然。前时,真宗皇帝就因此事诘问过自己,两个人更因此心里初有嫌隙,不知雷震天又从哪里听闻了传言。张笑川心存疑问向雷震天说道,“实是无有,不知雷大哥从何处听闻的传言!”“哪里是传言啊,我的笑川兄弟,外面已经沸沸扬扬传开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雷大哥详细说与我听!”张笑川如在云里雾里,急欲知道事情的真相,神情忧急远甚雷震天。雷震天见了他的神情,知道他所说不假,便向他说道,“前时在少林,你可否失去了一支发簪?”张笑川顿时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那一天,李雪瑶收拾物品,见了那支发簪,她见那发簪打造的异常精美,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轻轻地走近窗前,张笑川正在那里凝望着她。李雪瑶到了跟前,示意他坐在矮凳之上,张笑川乖巧地坐下。李雪瑶站在他的身后,温柔地给他整理头发,仔细地给他挽好了发髻。然后,李雪瑶把那发簪轻轻地插入他的发髻之中。李雪瑶前后左右地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满满地皆是柔情蜜意。她看了一会儿,感觉十分满意,便找了一面铜镜,塞在了张笑川的手中,示意他自己欣赏。张笑川向镜中看去,发髻上插了那支发簪,自己面容更显俊朗,想到她的柔情蜜意,开心地笑了。再向李雪瑶看去,她的笑更加甜美,二人相视一笑,她转过身复又收拾去了。张笑川沉浸在甜蜜之中,坐在那里不住地遐想,静享幸福而绝美的时光,唯愿时光永驻! 思绪到了那一天,少林寺前,与人争雄,自己武功盖世,李雪瑶却香消玉殒,张笑川的心如堕冰窖,冷到了极点,痛到了极点。张笑川急、怒、愤、怨、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却无回天之力。从此,他与李雪瑶,阴阳两隔,难睹欢颜。 “笑川兄弟,笑川兄弟!”雷震天见他半天没有言语,脸上一会儿喜,一会会忧;眼神中,一会儿柔情无限,一会儿又愤懑异常。眼下的事情却是十万火急,雷震天忍不住叫嚷起来。张笑川对往事的回忆被他打断,心中一阵凄楚,向雷震天说道,“雷大哥,我是失去了一支发簪,不知这发簪与藏宝图又有什么牵连?”“笑川兄弟,这藏宝图就藏在这发簪之中啊!难道你竟一无所知!”“小弟实是不知,不知这发簪现在到了何处?”张笑川一边说着,想起了叔叔对自己的叮嘱:务要保护好这支发簪。想到此处,张笑川恍然大悟,原来藏宝图竟在此中。“这发簪已被你的子女得去,据说他们已经探知宝图的秘密,江湖人众尽皆知悉!”雷震天说着,张笑川默默地听着。“圣上前番,曾向笑川兄弟问起过此事,如今看来,笑川兄弟对此确是毫不知情,不过圣上已经非常震怒,深怪笑川兄弟欺瞒了他太久!前时,封禅之事开销甚巨,马上又要前往汾阴祭祀,所需更甚。听闻宝图有了下落,陛下很是欣慰,想以宝藏盈实国库。如今宝图已为他人得去,恐宝藏有失,圣上着令你我二人速速夺回宝图,不得令宝藏有失,笑川兄弟也好将功补过,你我二人应马上启程为是,切莫误了大事! 雷震天说得很是惶急,张笑川却不为所动,默默地想着心事。“哎呀!大事不好!”张笑川如梦方醒,大叫一声,突然跳了起来。雷震天以为他也知道皇命难违,开始着急了。“宝藏在什么地方?”张笑川急切地问道。“据说是在川东的一处地方,名字好象叫作清水溪,传言说是在一处山洞里!”“清水溪,一处山洞里!”张笑川听他说完,跟着念叨了一遍,突然纵身向门外扑去。雷震天见状,紧跟着追了出去。张笑川径向马厩奔去,寻了一匹骏马,解开缰绳,牵出马来,飞身上马,毫不停留,向大门驰去。 雷震天见了,惊得愣了一下神,等回过味来,忙向张笑川喊道,“笑川兄弟,待我召集人手与你同去!”张笑川心急如焚,怎肯稍停,回头向雷震天喊道,“雷大哥,我先行一步!”那马驰出门外,“嘚嘚嘚”去了,雷震天又惊又急,赶紧奔向门口,等他奔出大门,张笑川一人一马已经没了踪影,雷震天不敢耽搁,忙回去召集人手去了。 再说张笑川,见了真宗皇帝所为,心灰意冷,听了他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冷漠至极。张笑川不关心宝图,宝图与他有什么关系,更不关心宝藏为谁所得,宝藏再多,岂能让人复活。张笑川突然想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心里瞬间忧惧起来,任无悔等人终是自己的子女,她们因自己受伤害在前,若因宝藏再出意外,叫自己一辈子如何心安,想到这一层,张笑川岂能安坐如故。张笑川知道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吉凶祸福,实在难料,是以,他才不顾一切地打马飞驰而去。张笑川心中不住地祈祷,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张笑川打马前行,不敢稍作停留,白天行得急,夜晚亦要赶路。好在他有大将军的腰牌在身,每到驿站都可以换乘一匹良马。张笑川带了水和食物,昼夜兼程,不敢稍憩,吃喝都在马上,除非实在困得不行了,才下马驻足稍寐。一路行来,张笑川换了十几匹健马,数日之后便到了清溪镇。 清溪镇的繁华更胜往昔,张笑川却无心欣赏,他私下里暗暗留意过往的江湖人众。清溪镇上持刀佩剑的江湖人士甚多,有的光明正大的打听清水溪的处所,有的偷偷跟随。他们之中,有男亦有女,有的人衣饰华丽,有的人衣着寒酸;有的人高贵轩昂,有的人卑贱猥琐。其中有僧亦有道,更有乞丐在后跟随。显然这些人物都是冲着清水溪的宝藏来的,张笑川见识了很多面孔,却一直没有看见任无悔等人,他便急急地打马向清水溪奔去。 张笑川心急情迫,越是靠近清水溪,张笑川愈是心痛,愈是后悔。张笑川带着李雪瑶一同离开,却只身一人回来,他有何颜面,再回清水溪。张笑川悔恨交加,不由得行得慢了。待到了村口,只见许多江湖人士纷纷奔向了他与叔叔曾住过的山洞方向。张笑川心里大惊,再也顾不得他想,赶紧把马打得飞快,急急驰向山洞的方向。张笑川的坐骑直掠而前,一连超越了好几拨人,每超过一拨,后面便传来了嘻笑怒骂之声,张笑川却充耳不闻。突然前面有两人回过头来,向张笑川一边呼喝一边拦住了他的去路。张笑川更不答话,向左首那人随意挥出一掌,那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出去。他再一侧身离鞍,就势一把抓住了右首那人,随手掷出,那人“嗖”的一下子,飞起了很高,那人又惊又惧,顾不得惊呼,双手乱抓,最后抱住了一株大树的树稍,过了好久才惊魂甫定,好不容易才骂出声来,张笑川已去的远了。 到了洞口,张笑川飞身下马,向洞里急掠而去。洞中却空无一人,张笑川不禁微感诧异。他环顾四周,见里面散乱不堪,显是有多人来过,突然,张笑川看见前面崖壁上垂下了一根长索。这长索正从崖壁上的山洞垂下,山洞距离地面有十几丈高。这山洞大洞套小洞,小时候,崖壁上的山洞对张笑川来说,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张笑川不止一次地幻想,有朝一日能飞身上崖,去顶上的山洞一探究竟,看看洞深几许,里面是否还有他物。张笑川毫不犹豫地抓住长索,三几个起落,便到了顶部。 身旁几个人歪斜着躺着,一动不动,身边散落着几块金银,张笑川探了探他们的鼻息,都已经死了,张笑川用手触摸他们的脸,只感觉冰冷一片,显然他们皆已死去多时。张笑川往里行去,目力所及,见三三两两的尸身四处散落。再向里,不断地有喝骂、厮打、**之声传来。只听有人骂道,“他娘的,你到底放不放手?”“你为什么不先放手?”“好!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放手!”“好,一言为定!”“一二三。”“他娘的,你骗老子,你为什么不放手!”喝骂声、厮打声复又响起。三三两两的人扭作一团,喝骂不止,**不止,争斗不止,有的声音渐渐低微,直到声息全无。张笑川走过他们身旁,有的人象见了救星一样,纷纷向张笑川喊道,“大英雄,你帮我杀了他,我分一点儿财宝给你!”“大英雄,莫听他的,你助我一臂之力,我分一半财宝给你!”张笑川充耳不闻,只顾向前掠去。这洞颇深,洞中有洞,曲折回还,再往里,两眼不能视物,张笑川只好点亮了火折,继续搜寻。张笑川转了几圈,走遍了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他只好再回去,把地上的尸体一个个翻转,他一边翻,心中一边默念,幸好一直没有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眼见火折子即将燃尽,张笑川只好向洞口行去。到了洞口,下面的大洞之中,已经闹闹嚷嚷地乱成了一片。 崖壁之下,官军围定了一帮江湖人士,只见乱箭齐发,有不少人纷纷中箭,倒地身亡,剩下的情急拼命,向官军冲去,奈何官军人多势众,并备有强弓劲弩,不一会儿,崖壁下的江湖人士伤亡殆尽。 张笑川正不知作何驱处,突然洞口的官军乱作了一团,纷纷向洞内退去。众官兵惊惧地大喊大叫,相互踩踏,死伤狼藉。不一会儿,洞口透进了亮光,众官兵远远的躲开了洞口。有个女子的声音在外面高声叫道,“速速抛下武器,尚能活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众官兵,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互相打量着,谁也不肯率先抛下兵器,双方互相僵持着。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难道是美惠子,她怎么会到了此地。 张笑川这样想着,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是什么味道,张笑川揣摩着,“不好,**的味道!哪里有**?”张笑川环顾四周,只见一处火花正烧向崖壁。刚才人们相互争斗,一时难以注意,再加上有人挡住了张笑川的视线,是以没有发现。那火花如毒蛇一样,不一会儿便烧到了崖壁跟前。张笑川见了,心里大惊,抽出佩剑,向崖下急坠而下。 此时,众官军当中,冲出一人,他一边惊呼,一边向张笑川冲去,那人正是雷震天。 全书完 特别说明:本书第81章、82章、109章、110章、111章、112章、113章参考、借鉴、引用了《细说大宋》的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