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 开坑 秋日的清晨,凉风拂袖,梧桐低语,很有心情开这样一个坑。展开诗词画卷,舞姬的风姿和妖娆,我向往已久,唐宋时代,胡姬大胆粗放,但不艳俗;吴姬俊雅细腻,但不柔弱。另有一种舞姬,就是日本的艺伎。藤萝铃晃,媚眼柳腰,西域风情;兰桡采莲,轻纱霓裳,江南水乡;樱舞雪肤,绘扇缓歌,东瀛魅力。三种舞姬,各有其动人之处。《飞舞》坑不拘一格,力求在叙事中尽情享受。在这里敲锣打鼓吼几声,请亲们多多支持、鼓励玉箫呀,然后记得收藏、投票、留下爪印,多谢! 秋日的清晨,凉风拂袖,梧桐低语,很有心情开这样一个坑。展开诗词画卷,舞姬的风姿和妖娆,我向往已久,唐宋时代,胡姬大胆粗放,但不艳俗;吴姬俊雅细腻,但不柔弱。另有一种舞姬,就是日本的艺伎。藤萝铃晃,媚眼柳腰,西域风情;兰桡采莲,轻纱霓裳,江南水乡;樱舞雪肤,绘扇缓歌,东瀛魅力。三种舞姬,各有其动人之处。《飞舞》坑不拘一格,力求在叙事中尽情享受。在这里敲锣打鼓吼几声,请亲们多多支持、鼓励玉箫呀,然后记得收藏、投票、留下爪印,多谢! 秋日的清晨,凉风拂袖,梧桐低语,很有心情开这样一个坑。展开诗词画卷,舞姬的风姿和妖娆,我向往已久,唐宋时代,胡姬大胆粗放,但不艳俗;吴姬俊雅细腻,但不柔弱。另有一种舞姬,就是日本的艺伎。藤萝铃晃,媚眼柳腰,西域风情;兰桡采莲,轻纱霓裳,江南水乡;樱舞雪肤,绘扇缓歌,东瀛魅力。三种舞姬,各有其动人之处。《飞舞》坑不拘一格,力求在叙事中尽情享受。在这里敲锣打鼓吼几声,请亲们多多支持、鼓励玉箫呀,然后记得收藏、投票、留下爪印,多谢! 秋日的清晨,凉风拂袖,梧桐低语,很有心情开这样一个坑。展开诗词画卷,舞姬的风姿和妖娆,我向往已久,唐宋时代,胡姬大胆粗放,但不艳俗;吴姬俊雅细腻,但不柔弱。另有一种舞姬,就是日本的艺伎。藤萝铃晃,媚眼柳腰,西域风情;兰桡采莲,轻纱霓裳,江南水乡;樱舞雪肤,绘扇缓歌,东瀛魅力。三种舞姬,各有其动人之处。《飞舞》坑不拘一格,力求在叙事中尽情享受。在这里敲锣打鼓吼几声,请亲们多多支持、鼓励玉箫呀,然后记得收藏、投票、留下爪印,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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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舷边,粉衣飘飞的少女婷婷而立,杏眼盈盈,黛眉如蹙。船舱里走出个紫衣少女,双鬟染绿,窅目樱唇,白肤胜雪,步态翩跹,颇有韵律。走到船舷边,背靠着船舷,紫衣少女含笑对粉衣少女道:“轻歌,别舍不得了。长这么大,终于有机会离开瀛洲,应该高兴才对!” 视线被紫衣少女挡住,凤轻歌收回了目光,侧头一笑,幽幽问道:“姬姐姐很高兴吗?” “怎么说呢?”姬舞夜手肘后掣,搭在船舷上,微仰头看向碧蓝如水的天空,空中几只海鸟翩飞,无拘无束得令人向往。微微闭上眼睛,阳光洒在她白皙妩媚的脸上,带起一种温暖的感觉,如在春困的睡梦中,声音也似梦中的恍惚了,“看你怎么看了。北丘乃天沧大国,名士风流,山川草木非瀛洲可比。” “这么说来,”听姬舞夜如梦般说起北丘,凤轻歌黛眉一舒,突然来了几分兴趣,翘起的嘴带出几分调皮,“姬姐姐向往已久了?” “你这丫头!”姬舞夜睁开窅目,回过头来,樱唇轻启,声音中的梦幻感觉却顿然消失了,被一种带着轻责的宠溺替代:“既然舍不得离开瀛洲,为何不求秋娘?秋娘必不会勉强于你。其实,一辈子留在瀛洲也没什么不好,像秋娘一样少年声名鹊起,老大舞坊无双。或如杜娘,盛名之下择取良人,一生有伴,如何不好?” “可是,姬姐姐要走啊,轻歌不想离开姐姐。”凤轻歌拉着姬舞夜的衣袖,微微扬起脸,杏眼轻眨,一副娇憨不舍的样子。 姬舞夜有些哭笑不得:“别跟我来这套!你这鬼丫头,是怕我去了北丘,占了什么便宜没你的份,敢说不是?” (待续) 秋日的清晨,凉风拂袖,梧桐低语,很有心情开这样一个坑。展开诗词画卷,舞姬的风姿和妖娆,我向往已久,唐宋时代,胡姬大胆粗放,但不艳俗;吴姬俊雅细腻,但不柔弱。另有一种舞姬,就是日本的艺伎。藤萝铃晃,媚眼柳腰,西域风情;兰桡采莲,轻纱霓裳,江南水乡;樱舞雪肤,绘扇缓歌,东瀛魅力。三种舞姬,各有其动人之处。《飞舞》坑不拘一格,力求在叙事中尽情享受。在这里敲锣打鼓吼几声,请亲们多多支持、鼓励玉箫呀,然后记得收藏、投票、留下爪印,多谢!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02 102 日暮时分,王都熙熙攘攘了一天,终于趋于寂静。夜幕降临的时候,巡城将士穿街过巷,外面已经少有人往来。相府在王都南面,一座豪华大宅,贤名盛誉的杜相今晚请宴,自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相府大门上的灯火格外明亮。 赴宴的除了朝中大臣,还有王都名士,相府幕僚作陪,歌舞佐兴。相府的豪华气派,由不得人不叹服,几案屏风,古雅沉厚,山石树木,绘制精妙。摆设的各色食器,食器中盛满的美酒佳肴,自见相府的殷实雅贵。 侍女穿梭,宾客到齐了,夜宴伊始。 雅乐开端,觥筹交错间笑语喧哗,主位上杜相峨冠博带,一脸清俊,目光深如潭水,亮如火炬,神色平和而不失威严。坐下宾客敬酒,他举袂高饮,气度豪甚。 乐曲已终,身为主人的杜相放下酒杯,环视了众宾客,微微含笑道:“东瀛来朝,吾王甚喜。幸有各位同僚才俊相辅,我北丘国蒸蒸日上。今日府中设宴,略表庆贺之意。有新进舞乐,望各位尽情欣赏。” 坐下宾客赞好,不免溜须拍马一番。少顷,一打扮艳丽的女子抱琵琶上来,数位艳装舞姬相随,琵琶声响叮咚,舞姬白皙柔嫩的手臂随之舞起,裙下脚踝上铃铛玎玲相和,一时惑人耳目。 客座中,宾客们喜气洋洋,难得一见的新鲜,此舞定是从北漠草原传过来的。 诸葛圮作为相府幕僚,陪于末座,只见邻座一中年官员留着一绺长须,正摇头晃脑地盯着舞姬晃来晃去的腰臀看,一脸迷醉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听说相府舞乐兴盛,后院里舞姬满盈,时常令其佐宴,以愉嘉宾。这在享乐盛行的北丘国或许算不了什么,然而今晚的宴会却让他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满座宾客多目色迷离,主位上的杜相目光却始终如潭水如火炬。 诸葛圮暗赞一声,见主位上的目光向这边扫来,忙眯了眼作出一副沉迷歌舞的样子。目光到他这里停了停,似带着某种疑惑,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来来,喝酒!”杜相身边作陪的人不忘劝客。艳装舞姬引袖退下,客座中的人才回神,开始对刚才的舞蹈做一番回味赏鉴。 一位朝中老臣说:“下官素观南国之舞,喜其轻盈飘逸,未料这北漠之舞也风情别具啊!” 众人纷纷附和,也有发表不同看法,品评优劣的,又说起一个备受宠爱的南国舞姬,一个叫顾仙姿的女子。 “昔日顾仙姿南舞一绝,得到大王的激赏,被召入宫中,未料三年而夭,实在叫人叹息……” 听着对顾仙姿的感叹,邻座的中年官员悄悄对诸葛圮说:“这个顾仙姿恐怕死得蹊跷。” 脸颊边的虎须低垂着,诸葛圮拧眉略一思量,转而一笑:“大人博闻。敢问顾仙姿一逝,擅长南舞的,再无望尘之人?”将话题悄悄转移,宫廷秘闻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 中年官员拂了拂下巴处的一绺长须,嘿嘿笑道:“哪里会没有?顾仙姿不过得君王赏识才非同一般,若论舞技,可以随便从相府里找出一个舞姬,一定可与她比肩!”拍着胸做保证。 “哦?”诸葛圮年轻的脸上显出一丝不相信的神色。 中年官员见诸葛圮不太相信的样子,心里郁闷很想拿话说服他,又道:“南舞且不算,听说,最近相府收了十个瀛洲美人,个个玉体生香媚眼柳腰,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花煞!” “花煞?”诸葛圮闻所未闻,颊边两根虎须转而翘起,颇为感兴趣似的。 (待续)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03 103 “花煞?”诸葛圮闻所未闻,颊边两根虎须转而翘起,颇为感兴趣似的。 趁众人谈笑劝酒之际,中年官员又凑近诸葛圮说:“你见过东瀛国产的鱼吗?”欲言又止的样子,两眼变得精亮,似有团火在里面悄悄燃起。 诸葛圮看着中年官员,不由得一怔。 在北丘国东部游历的时候,见过海边渔民们从远海打来的鱼,大概与东瀛国的相差无几吧。“东瀛国所产的鱼,莫非是鱼身修长柔曼,有些像……像蛇的?” “对!”中年官员一手拍案,惊得邻座的几个宾客都往这边看来,他连连点头,摆手示意,再转向诸葛圮这边,丰腴的脸似大有媚意,“这东瀛国的舞姬有两种,一种美色清绝,舞姿颇具神韵;一种风骚过甚,媚态颇为撩人。尤其是那瀛洲之地,大概是岛国的缘故,森林众多,生长在那里的女人啊,都是冰肌雪肤,又有温泉浸润阴髓,樱花养出她们的血液,那样的妖娆,别处岂可比较?” 诸葛圮听到这些话,脸上不由得有些讪讪的,又不想打断这中年官员的话。 中年官员说得兴致勃勃:“听说哪,东瀛民风极为放荡,性极尚色,瀛洲舞姬更是色迷诸国,为东瀛舞姬欲旺而夭者,不可胜数。大概是此种女子体曼如蛇,易勾缠男子上身,善嗜人精髓,身经百战,无人能敌,故称为花煞!” 中年官员说得这么有板有眼的,嘴里似乎很厌恶,心里却恨不得被那舞姬火辣地缠上,痛痛快快大战一番,得哪怕销了魂也心甘。 诸葛圮肚里已经笑煞了,仔细看这中年官员,除了肥头大耳,脸上还有些浮肿,定是个夜夜酒色魂消的。心下不免大感鄙夷。 酒已喝到大半,宴会也已接近尾声,那什么瀛洲舞姬什么花煞的,恐怕是不会出场了。 诸葛圮回到自己的住处,和衣躺在床上,望天皎皎明月,心里突然生起几分烦闷。 来相府两三个月了,每日不是陪酒佐宴,就是虚谈度日。杜相似乎没有重用他这个门客的意思。也难怪,相府门客众多,有人等上三年才得到重用,何况他才来两三个月?贤士处世当展其才德,表现机会不是没有,而是要看时机。眼下,相府卧虎藏龙,没有一定把握,他还不想将自己这把锥子纳入别人的囊中。杜相心智机敏,城府甚深,一双眼睛观察着朝里朝外府上府下的动静,似一只栖居高枝的鹰,时时等待着猎物的出现,表面却借了树枝和夜色的遮掩,让人难以察觉。 胸怀韬略,欲择明主,谨慎小心或许不是唯一的办法,何妨狂狷一回,试探试探杜相,听说王都有个歌舞升平追欢买笑之处,叫什么如玉坊,他不妨也去去。北丘名士崇尚风流,歌舞坊生意更是兴隆,况他正当少年,此时不风流更待何时? -------------------------- 相府后院里,亭台楼阁,花木池馆,尽是新鲜。 进入相府这日,凤轻歌总算松了口气,这下要回也回不去了,不用牵肠挂肚徒惹悲伤了,然而进入相府的那一刻,她心里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觉得什么美好的事情要发生,隐隐地有些期待,有些急迫,却不知道这相府的主人什么时候召她们献艺。 被使者丢进相府的时候,她们十个舞姬站在阶下,只听到堂上那丞相一声令下,她们就被收入了这后院,从此成了这座豪宅里的舞姬,专供丞相使唤。 姬舞夜和凤轻歌住同一个房间,刚来这几日除了听女管家训诫,大多数时候就是呆在房里,或练习北丘国的礼仪或歌舞自娱,姬舞夜倒不觉得无聊,认识了这相府的几个丫鬟,闲时向她们请教,将几套衣服改了北丘国女人常穿的样式,还刻意对丫鬟的服饰琢磨了一番。丫鬟们对她这个好学的瀛洲美女很有好感,很耐心地教她,哪知她心里别有打算?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04 104 夏至时节,午困尤甚。 午间,趁凤轻歌到别的姐妹房里解困,姬舞夜独自溜出了后院的角门。 听女管家说,后院的西面,是相府的园林,叫什么逸园,丞相夫人住在园内,所以不让人随便入内。然而午间园守松懈,姬舞夜一闪身便进去了。 花园的入口极其狭隘,山石草木遮遮掩掩的,似乎里面藏有莫大的玄机,引人入胜。沿着小石子路走一段,看见一座拱门,上面飘逸着“夫逸”两个字。姬舞夜这才记起,这花园全名应该就叫“夫逸园”,倒和这相府仕宦人家情趣迥异,不知里面风光如何? 拱门之后,东西两处屋舍间,留着一个中间夹弄,几个丫鬟仆妇从夹弄的另一头过来,服饰装扮和走路的姿势颇为一致,显然训练有素,她们像是要出园子去。姬舞夜低头退避在一边,有些庆幸自己一身类似丫鬟的打扮,走在这花园里并不显得怎样突出。 走过夹弄才进了腰门,眼前一座黄石假山,山上林木为翠障,假山有洞。姬舞夜缓缓穿过山洞,面临一个小池,池水轻泠,池上风光已是豁然开朗。 姬舞夜欣然一笑,举目望池上看去。池对面一个锦绣之堂。绕过去细看,四面厅高敞着,斗拱托梁,琉璃长窗。姬舞夜这才知道,夫逸园之奢华,相府的华丽庄重确非己所能料。 不敢入厅登堂,姬舞夜往堂北走去,就像自己本来就是往堂北去的,午间稀疏走动的人并不甚留意。 堂北宽敞平台,广池盈盈,夏荷满池,翠盖凌波,香远益清。站在平台向北望,似一幅平远山水画东西展,中间点缀着三间小岛,中主岛雪香云蔚,西翼岛荷风四面,东翼岛枫橘待霜。姬舞夜不知这三岛的布局,是否仿照传说中的海上三神山,但是望着池上三岛,却有种远望深山的飘渺感。慨叹一番,料想不能久留,以免招致疑惑,被园中侍卫驱逐甚至逮捕,姬舞夜沿着一道分割东西的复廊,走向倚于复廊的直廊,上了个皋亭,在亭上居然可以望见园外的景色! 亭西望之,只见山林苍翠,微风带来禽鸟鸣响,扶摇松枝,对着园外一秀美塔影,令人心驰天外,心旷神怡。站在亭上,迎着清风,姬舞夜这才意识到,北丘国之胜,不仅在于自然山水,更在于能把玩创造圣境的匠心。如此风光,若非参照造化,匠心独运,岂能成就? 在亭中坐了一会儿,忽见亭右两个人影,一引一随,脚步极为匆忙,似正赶着去见某个主子。听女管家说,出入相府的主子,除了丞相和丞相夫人,还有丞相的一兄一弟,以及两个叔伯,是个较大的宗族。 见那两个人乘坐小舟,往池中三岛而去,身影越来越小,姬舞夜无法再追随,不觉有些悻悻,下了亭子,来到一处梧竹幽居,只觉此处轻灵独特,竹子高标,梧桐韵雅,爽借清风明借月,真是个好居处! 不觉沉迷其中,姬舞夜根本没注意到前面有人。 “大胆丫鬟,竟逛荡到这里来了!”前面一个老仆妇的声音,严厉而老辣。 姬舞夜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转头见一个老妇和一个丫鬟,搀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贵夫人,在前面的竹径停下了。贵夫人肤如凝脂,螓首蛾眉,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在翠竹的映衬下竟成绝色。 姬舞夜看着对方,又不觉失神了。 贵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马上又恢复沉静淡定,雍容之气借着服饰,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05 105 贵夫人静静打量着姬舞夜,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姬舞夜心中一怔,竟忘记了思考。这贵夫人似弱不禁风,却身怀六甲,快要临盆的样子,不是丞相夫人,又是谁? 早就听几个丫鬟说,夫人有了身孕,为了让夫人安心养胎,相爷携夫人搬进园中住了。似乎丞相夫人身体并不怎么好,上一次的身孕没有保住…… 见这丫鬟这样无礼地盯着夫人看,老仆妇已经生气了,脸上皱纹顿然敛聚,厉声喝道:“你是哪院的丫鬟?这么不知礼数?” 姬舞夜这才想起礼数,忙低眉敛衽,做出丫鬟该有的恭顺样子,盈盈屈身:“奴婢见过夫人!” 见这丫鬟毫不理会自己的愤怒,老仆妇怒火更盛,奈何这丫鬟正对夫人行礼,而夫人并未作声,脸上也不见恼怒的样子,一时之间不好发话。 “起吧。”静静凝视了姬舞夜半晌,丞相夫人这才记得开口,“抬起头来。”极其清淡的声音,却让姬舞夜有种不能违抗的感觉。 姬舞夜听话抬起头来,见丞相夫人深澈的眼中似隐着一丝笑意,心下颇为不解。 丞相夫人离了丫鬟仆妇的搀扶,缓缓向姬舞夜走近,又上下打量着姬舞夜,见姬舞夜一双窅目幽深暗魅,而光华流转间又似能勾入人的骨髓,令人整个身心一酥,仿佛粉色樱花飘落于袅袅温泉,堕落而绮靡。 这样的东瀛绝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回过神来含笑说道:“你不是相府的丫鬟,虽然你的衣饰很像。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瀛洲来的舞姬。” 姬舞夜心中一凛,见丞相夫人正盯着自己的眼睛看,马上明白是这双窅目出卖了自己,忙垂目道:“是。奴婢新来相府,不识道路,误入花园,不觉为园中风光所迷,惊扰了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丞相夫人“嗯”了一声,广袖轻拂,轻轻抚着凸起的腹部,目光中掠过一丝黯然之色,淡淡转眸似看了姬舞夜一眼:“过些时日,看你我的缘分吧。”声音轻柔如水,回头对老仆妇说:“宋妈妈,我也累了,回吧。” “是,夫人。”老仆妇忙上前搀扶,趁机朝姬舞夜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瀛洲舞姬果然貌美风骚,偏偏态度不卑不亢,反而颇得夫人欢心。对这样闯进花园来的舞姬,本应交予女管家家法处置,然而夫人不但没有此意,还对这舞姬不趋不赶,似有任其游逛之意。 既然夫人是这样的意思,她们做下人的,就只有放过这个瀛洲舞姬了。 也不管老仆妇眼中的刁难之意,见丞相夫人转身,姬舞夜如礼恭送,听见脚步声远了,才抬起头来,透过竹梧绿影,见一座秀丽小轩,想必就是丞相夫人的住处。 经此一惊,不敢再往深处探寻,姬舞夜绕过水池,原路出了花园。 --------------------- 池中小岛上,微风扶疏,溪涧轻响,两杆垂钓,一槛茶香。 “大哥,今日又你运气好。”清俊男子一袭青衫,轻抿一口茶,笑容闲逸,见旁边的钓竿微沉,目中似有期待之色。旁边的中年男子长相与他有几分相像,留着两撇胡须,一副凝神屏息的样子。 微弯钓竿骤然下沉,中年男子“哎”了一声,猛然提钓竿,青线带出一条大青鱼,震荡着不堪重负似的。 清俊男子停下了喝茶,望着钓竿末端,眼睁睁地看着鱼挣脱,“哗”地一声掉在水面,荡开一池波纹。 “唉!”中年男子长叹一声,丢下钓竿,撇着胡子对身边一脸淡笑的人说:“运气好又有什么用?” 清俊男子笑而不语,见自己的钓竿也动了,轻抿一口茶,等到时机轻轻松松地提上一条青鱼。 “你看你看——”中年男子指着这条活蹦乱跳的青鱼,心中一阵憋闷,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似的,“这鱼就爱上你的手!” 清俊男子取下青鱼,朗然笑道:“钓青鱼应采用沉底钓法。大哥素来沉不住气,鱼在身边也会让它溜走。” “这是什么道理?”中年男子不服,“我刚才还没沉住气,我憋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06 106 清俊男子放下钓竿,来至槛内,注目檀香桌上的紫砂茶壶,看上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大哥,你那叫憋气,憋气总有散气的时候,而沉气则不然,如这壶中之水,慢慢地煮出茶香。” 中年男子想了想,长袖一甩,笑道:“嗨,我的丞相大人,以后你就别找我喝茶钓鱼了,要找找三弟去,要不然大伯三叔也行,我还是和我的酒去!”说着就往外走,大步流星来至岸边,正碰上弃舟登岸的舞娘。舞娘脸上妆容精致,掩去了岁月的痕迹,更显风韵。他认得这舞娘,就是王都如玉坊的窈娘,与东瀛舞伎坊的秋娘齐名。他曾飘洋过海去过东瀛,对那个秋娘迷恋了好长一段时间。 “见过杜大爷!”窈娘似笑非笑地屈身行礼,同时给杜衍让开路。 杜衍看了窈娘一眼,广袖一抬,虚扶着说道:“起来吧。”见窈娘起身,他并不多作停留,转身登舟而去。 望着那个略显粗壮的背影,窈娘掩嘴一笑。这杜老大颇有些豪气,当年居然为秋娘远赴东瀛,奈何秋娘就是看不上他,最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他回来后再无意于女色,唯一所好就是一口酒,倒也颇为王都名士所喜。 槛内,杜导听任大哥大步离开,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父亲过世后,真正的丘氏后代,除了平淡处事的一叔一伯,这一辈就只剩下他三兄弟,偏偏大哥任侠,无意于仕途,三弟逸乐,混迹于烟花柳巷。想要个兄弟帮手,真的是这样难啊!看来只有在门客中提拔了。 欲得其力与谋,必先厚待之…… 丫鬟在槛外通报:“相爷,窈娘请来了!” “让她进来吧。”平如静水的声音,不着痕迹地抹去了刚才的情绪波动,反而显得清雅宜人。 举步踏进槛内,见杜导坐在太师椅上,玉冠束发,缓带青衫,华贵中风流蕴藉,胜过了王都的所有名士,窈娘不禁讶叹:如此出类拔萃,如此极品的男人!老娘要是早生十年,岂会轻易放过?不觉看得呆了。 这样被女人毫无顾忌地打量,杜导今生还是第一次,不禁眸色暗沉,似恼非恼中阴狠之气逼人而来,“坊主在看什么?” “啊!”这样冷冽的语气!窈娘心中禁不住一阵战栗,直觉四周冰凌聚拢而来,空气都变得冷凝了,忙低下头去,暗里嘀咕:“确是将相之器,非同一般!”看来是她忘形了。 稍稍恢复常态,以蒲柳之姿行礼:“贫妾拜见丞相大人。”声音娇媚如同双十女子。 “起来吧。”转瞬间空气解冻,杜导脸上已看不出喜怒,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起来:“如玉坊主请坐下说话。” “多谢丞相大人。”窈娘笑着臀部半沾,在下面一张椅子坐下,丫鬟上来奉茶,她也只看了看茶杯,静静等待着杜导说话。 槛外溪涧细鸣,鸟声间歇,槛内却煞是沉静,如不是风从水上拂来,真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杜导看了看窈娘,犀眸光华暗敛,薄唇轻启:“今日请如玉坊主来,是想向坊主打听一件事。”顿了一下,见窈娘凝神细听的样子,直接问道:“瀛洲花煞是怎么回事?” “瀛洲花煞?”窈娘一愣,丞相大人怎么打听起花煞来了? 修长的手指离了茶杯,休憩在紫檀桌面上,杜导舒眸等待着,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 沉思了一会儿,窈娘镇定答道:“这花煞乃东瀛传说,说来就复杂了,丞相听到了讹传?”说着看向杜导。 杜导坐在椅子上,不置可否的表情,目光却越见深沉。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07 107 既然丞相大人问起“花煞”,窈娘只好如实道来:“十年前,瀛洲出了个有名的舞姬,名叫花煞,身软如蛇,媚眼如丝,东瀛子弟趋之若鹜,花煞又生性风流,来者不拒,以致子弟们争风吃醋日盛,最后竟引发了决斗。恰逢亲王驾临瀛洲,听说了决斗之事,遂将花煞收押,不料在收押期间为花煞所迷,遂筑花坞藏之,后来……后来却为花煞一剑刺死。” 几句话讲完这个故事,其中又隐藏了多少曲曲折折?窈娘沉叹良久。 见杜导沉默着,清俊的脸上显出一抹深思。 窈娘回过神来,继续道:“丞相大人,此事因关系到亲王,甚为隐秘。但是,世间之事往往越是隐秘,人们的兴趣越浓,猜测也就越多。几年之后,两个多才多艺的舞姬,为花煞和亲王编了一曲舞,轰动一时,甚至引起东瀛王的注意,东瀛王命人彻查,差点处死这两个舞姬,幸而众子弟上书求情,只是花煞之舞就这样被禁演了。”说到这里,眸光微转,在杜导脸上逡巡了一瞬。 杜导一手放在桌上,清劲修长的手指弯曲,渐渐握成了拳头,薄唇含笑轻启:“亲王没有惩处花煞,反而为之筑坞,花煞为何还要刺杀亲王?”目光淡扬,鹅毛雪般扫过窈娘的脸,“听闻如玉坊主曾赴东瀛学艺,对其中情由必有所知。” 触上这清俊男子的目光,窈娘竟一瞬失神,如雪中抱兔在怀,惴惴不安却舍不得放手,竟有一种奇妙的快意。 以手帕掩唇,窈娘笑道:“丞相大人,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贫妾那时刚好身在瀛洲,曾观摩花煞风姿舞态,千万人谁也难学她半分,也难怪整个东瀛为她倾倒。那亲王又是清绝俊美,神彩韵度无人能及的,两人也可谓绝世匹配,只是……,后来听说亲王本是花煞的杀父仇人,花煞所作所为只为引他上钩,然后一剑刺去——”两根手指不由得向前一指,正好对准了杜导。 杜导目光微凛,不觉蹙起了眉头。 娇娘赶紧将手收回,遮在鲛绡帕下,脸上讪讪一笑。 窈娘不自在的样子更显风韵。杜导站起身来,背手走到窗边,缓缓叹息一声,似借此减轻了心上的重量:“复仇?果真如此,这花煞隐藏得够深,一步一步,魅惑恰到其分,真是精彩!”吟然一笑,颀长的身影潇洒临风,坚毅卓绝,稳如群山一壑,肃如岩中孤松。 窈娘不觉也站起身来,望着他的背影暗叹不已。 槛外一面碧水潋滟,三面间枫柳松竹,禽鸟时鸣,与岛上溪涧之声相应。 杜导转过身来,看向幼娘,沉静的目光中尽显诚恳:“弊府有瀛洲舞姬十名,还请坊主教以花煞之舞,如此奇舞,绝于东瀛,实乃憾事。” 窈娘一听,显出兴奋的之色:“丞相大人所言甚是!只是……”风韵犹存的脸又显出几分犹豫,“此舞乃瀛洲的秋娘和杜娘所创,贫妾没有亲见秋娘和杜娘之舞,恐怕辜负丞相大人厚望。” 见窈娘有推辞之意,杜导忙抬手制止:“坊主聪慧,舞坊无双。唯有坊主可让花煞重现我北丘国!” 丞相的目光如此坚定,窈娘心内不禁有些感动,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丞相大人如此看得起贫妾,贫妾又怎能辜负丞相大人的厚望?丞相大人就拭目以待吧!” 窈娘豪爽中夹着几分妩媚,真正是风情万种,怪不得十年前那么多王孙公子为她痴迷。听说瀛洲有一个叫秋娘的与窈娘比肩,一个叫杜娘的更胜窈娘,可见瀛洲舞姬魅惑之甚。 看着窈娘袅娜而去,杜导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魅惑?”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08 108 窈娘腰肢轻摇,风摆杨柳似的出了花园,心里不禁有些踌躇满志。 让花煞重现?多么大胆的设想!花煞之舞禁绝之后,瀛洲的杜娘早已嫁人,秋娘更是个聪明人,虽然惋惜却不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再演花煞。而她窈娘可以。有丞相大人这么个后台,她怕什么? 真没想到这个杜导对歌舞如此热衷。一路琢磨着,竟忘了顺路看看花园沿途的风景。早就听说相府花园景胜,刚刚进来时丫鬟催得急,没顾得上细细欣赏。窈娘“呀”了一声,站在花园出口,只觉遗憾不已。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丞相大人既要她进府教舞,以后又何愁没有机会再入此园? 既然要入相府一段时日,当然要回如玉坊交代一下,顺便收拾收拾。 如玉坊前院,歌舞升平,人来人往,笑闹不断。 窈娘一进门,一个长相伶俐的小丫头就迎了上去,撅起粉嘟嘟的小嘴道:“妈妈怎么去了这许久?客人和姑娘们来找妈妈,都亏我打发了回去呢!” 窈娘点了点小丫头微微突出的额头,嗔笑道:“就你这丫头会邀功。丞相大人派人来请你妈妈,你妈妈哪敢有丝毫怠慢?” 听窈娘说到丞相大人,小丫头一脸兴奋,忙拉着窈娘的袖子问:“丞相大人可是要来我们如玉坊?” 窈娘瞋了小丫头一眼,甩开她的手往楼上走,边上楼边说:“丞相大人是什么人,要看歌舞还要到我们这里来?” 丫头想了想,脸色顿时有些悻然:“是噢,听说丞相府里美姬如云。”抬头见窈娘上去了,赶快举步跟上去。 回到房里,让小丫头打水来,洗了把脸,窈娘叫人请青红到过来。 一袭红裙如血,青红抚着门扉进来,丹凤眼柳叶眉,苗条体态袅娜,一身的酒气倚上门扉,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一跤,幸好小丫头及时扶住,“青红姐姐,你小心点儿!” “没事!”青红甩开小丫头的手,丹凤眼迷离地看向窈娘:“妈妈,你叫我来有什么事?人家正和诸葛公子喝酒呢!不是我醉了,是他醉了……”说话间酒气上来,挺胸打了个嗝,翠色胸衣隐露,青红颤颤地往桌上扑过去,趴在桌上,一脸的妩媚迷人,眯着眼摆弄桌上的茶杯,醉声娇笑道:“我没醉!是你醉了,你醉了……这两根虎须就是我了,属于我的……” 见青红醉成这个样子,窈娘颇有些气恼,问小丫头:“她这是和谁喝酒了?” 小丫头看了看犹自醉语的青红,口齿清楚地回答:“和一个叫诸葛圮的公子,听说是相府的门客,脸颊边长了两根虎须,很是特别,青红姐姐想要将他的虎须拔下来,所以和他喝酒打赌,如果青红姐姐赢了就可以得到虎须,如果输了就得赔那诸葛公子一个月。” 窈娘听了,蹙起了眉毛:“成什么样子?” 青红这丫头也太任性了,动不动便要客人的发肤齿甲,看似多情却无情,不知惹出了多少酸醋风波。上一次,有个年轻公子抬着彩礼和花轿来迎,说是与青红约定好了的,他留下了一颗牙齿为证,誓要迎娶青红为妻,却不知那只是青红的把戏,那样的牙齿,青红房里不知有多少,谁知哪一颗是他的?最后那个公子羞愤至极,当着青红的面烧了彩礼和花轿,买了副棺材,说他的妻子已经死了,披麻戴孝,大哭着离开。 一袭红裳,舞姿泼辣,媚笑无双,这样的青红似没心没肺,然而在那公子离开之时,眼里的妩媚却出现了裂痕…… 窈娘轻叹一声,叫人扶青红回去,又对小丫头说:“去请你倪姐姐来吧。” “是。”小丫头刚要去叫人,窈娘又不让她去叫了。 “还是我到她房里去吧。曲招喜静,还是不要让她来这里了。” 如玉坊的姑娘大都住在悦楼和怡楼。悦楼在前院,歌舞靡靡,招待追欢买笑之客;怡楼在后院,书香琴韵,适合文人雅士光临。青红和倪曲招性情两样,可算是一动一静,一舞一文,各擅其场。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09 109 窈娘刚走出房间,就有一群姑娘上楼来了。 “妈妈,你去哪儿?我刚才想借妈妈的胭脂用用,竟找不到妈妈!” “是啊,妈妈去了这么久,那些客人等得不耐烦,这会儿都走了……” 姑娘们莺声燕语,嗔怪娇怨,都拥向窈娘,窈娘无奈一叹:“你们这些丫头,我不在家就闹成这样,都这么大了,也不知各自担待担待。” 一个身着紫色舞衣的女子说:“平时妈妈就看准青红姐姐和倪姐姐,哪里说过要我们担待什么啊!” “是啊!是啊!”姑娘们跟着起哄。这会儿她们自顾不暇,也没想要替代青红和倪曲招之意,哪管将来如玉坊谁接班谁管事? 窈娘看着这群如花似燕的女儿,不由轻叹一声:“都是我灌的你们!今日和你们说一声,我要去相府一段时间,你们待在坊里不要惹事啊,青红那丫头恐怕一个月不得闲,如玉坊暂时交给你们倪姐姐打点,你们要多多配合,不听话的看我回头收拾!” “知道了,知道了!”姑娘们起着哄。紫衣姑娘挤到前面来,拉着窈娘道:“妈妈要去相府,带我去吧!”窈娘身边的小丫头嘟起嘴:“妈妈当然是带我去了,紫衣姐姐凑什么热闹?”紫衣双手叉腰,冲小丫头道:“我就要去!轮你小嘟儿没份!”众人见紫衣逗起小嘟来了,都来起哄:“是啊,是啊,论资历论年纪,小嘟都在我们后面,当然轮到最后了!”小嘟被姐姐们围在中间,气得快出汗了:“你们……你们欺负人!”转身要找窈娘评理,窈娘已不知去向。 怡楼的清绘居,是倪曲招的住处。 琴声泠泠,绣帘围屏,薰香袅袅。 窈娘示意丫头们不要出声,自己在外间的椅上坐下,静静听里间的声音。 弹琴的是客人,曲招闻琴识雅意。琴声初如清风送爽,渐渐转向热烈,如关雎呼应,渐转缠绵悱恻,如思如慕…… 是古代的求爱之曲。听着琴曲,窈娘的笑容有些无奈。青红才与客人赌酒输了,曲招这边要是再被一阙琴曲绊住,那么她也别想去相府了。 里面琴声已歇,余音犹在耳畔。曲招起先出声:“公子好琴艺!”赞叹中夹着轻吟浅笑,不待对方开口,又说:“众人都以此曲歌后妃之德,公子却只以为民间情歌。今闻公子琴曲,曲招深感敬服。”沉默良久,里面的公子开口:“倪姑娘谬赞。幸不辱雅听,下次再来向姑娘请教!” 一个白衣公子退出来,窈娘站起身来,细细打量这公子,极其清秀的长相,一袭月白长衫,风度翩翩的举止,温朗如玉,却又似月白风清。窈娘讶叹不已,暗想:“这样的人都得不到出门相送,曲招这丫头,眼光是不是太高了点?” 白衣公子见到窈娘,含笑问好,恰如其分地客套一番,然后下楼去。 曲招一袭染梅罗衣,银色丝带束发,浅笑盈盈,格外高兴的样子,出来请窈娘入内。窈娘携着她的手进去,见琴案上,一炷沉香烬落,刚好烧到尽头,绿绮琴弦却似还在颤动,不禁叹道:“方才那位公子真是琴艺一绝啊!” 曲招亲自奉茶,在窈娘身边坐下,淡淡笑着,唇边微现出两个酒窝,“妈妈以前没有见过他,却听说过他。” “哦?”窈娘转过头来,妩媚的眼中尽显困惑:“什么人?” 曲招慢吟道:“江北琴圣,江琴。” 江北琴圣!听到这个名号,窈娘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曲招,这江琴可算是你的师兄了。听说,你的恩师,维摩大师,曾渡北江,于琴山遇一少年,教之以琴艺,此后才出现了江北琴圣。” “哦?”这回轮到曲招惊讶了,“刚才,竟没有提及师从之事。我只奇怪,缘何他的琴技与我有几分相似?” 窈娘笑道:“说不定啊,他也是这样想的。你们两个,一个是江北琴圣,一个是江南琴痴,神交已久。奈何一条江隔开两个国家,多年战祸近来才渐渐平息,你们今日终得相见。你也真是的,人家上门来拜访,怎只以一般之礼相待?” 曲招的脸有些微红,微微低下头去:“妈妈尽会取笑,不以一般之礼相待,难道还待以特殊不成?” 难得见曲招这副小儿女样子,窈娘禁不住掩唇而笑:“好了好了,我的女儿,妈妈知道你的规矩。慢慢来,不着急!”拍着曲招的手,笑容里满含宠爱。曲招待客的规矩,从不送客人出门。今日江北琴圣千里迢迢而来,弹奏情曲以表达思慕,然而以曲招的性格,反而只能装作没听懂,把话扯开,最后也只能以一般之礼相待。然而刚刚的那段沉默,两人应已心神契合,江北琴圣认同曲招的淡然处之,不愧是知音。窈娘问曲招的一番话,确实也只是欣喜中的说笑而已。 曲招很快恢复了淡淡的神色,问窈娘:“妈妈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经曲招提醒,窈娘才记起所为何事,“相府来了十个瀛洲舞姬,杜相想要我去排练当年的花煞之舞,所以这如玉坊就交给你看几日。” “为何不交给青红?” “别提了。枉你们两个,一个生得稳重,一个生得精明,却一个遇事能避则避,一个竟给我惹是生非,可怜我一片苦心啊!青红丫头这一个月也无暇见人,你这丫头又要推辞?” 曲招顾盼眸转,想到什么似的,莞尔一笑:“妈妈,我知道了,我不推辞就是,你放心。” “这就是了!你答应了,我就放心!”窈娘起身,曲招跟着起身,窈娘笑着对曲招说:“不用你送了,我回去看小嘟收拾好了没有。对了,如果忙不过来,叫紫衣她们帮你。” 曲招答应着,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十个瀛洲舞姬中,会有秋娘的徒弟吗?” 窈娘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我倒不知。如果不想让徒弟渡海来北丘,秋娘总是有办法应对的。当年花煞之舞出事,还不是秋娘暗中摆平的?”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0 110 北江战事结束。 江北的雪然国遣使来北丘国,北丘王为表和平之意,调遣北江沿岸驻守的飞虎将军回朝,只是雪然国亦知,北丘国东北部山中郡,有一支林家军岿然,因此不敢趁机妄动。 飞虎将军还朝这日,王都热闹非凡,比雪然国使者到来之日更见热闹。这也难怪,若非飞虎将军,雪然国的马蹄恐怕早已踏进江南,江南百姓哪能免受其殃? 又不禁感叹,百年之前,雪然国与北丘国本是一家,都在丘氏的统治之下,丘氏失政于招氏后,雪然族大肆入侵,逼得招氏率臣民南下,在飞虎将军的护卫下渡过北江,来到江南之地,幸得江南氏族中杜氏辅佐,才算立稳了脚跟。 听说,飞虎将军面目柔美,初无法威慑敌人,后来得到一个铁匠建议,在头盔上装一副狰狞面具,如此带兵陷阵,所向披靡,雪然国的嚣张气势才渐渐降下。 百姓们都有些好奇,一个才武而面美的将军,会是什么样的呢? 大街小巷比肩接踵,叫卖声也趁机喧哗起来。太阳渐渐升高,午时又到,百姓们望得脖子都算了,等的肚子都饿了,怎么还不见飞虎将军率军出现? 王都最大的酒楼里,三个人临窗而坐,神情各异。 街上的人如潮涌来,酒楼里一瞬间就座无虚席了,看着各色人等抢占座位的速度,凤轻歌一愣一愣的,夹在筷子上的菜都忘了往嘴里送。邻座的姬舞夜一身男装,面到微笑,催道:“别看了,轻歌,快吃你的吧。”对座的小嘟早就嘟起了嘴,哼道:“你再不吃完,我们可要走了!”凤轻歌回过神来,见姬舞夜和小嘟都已经放下了筷子,心里有些不甘:“你们干嘛吃这样快?” 小嘟白了她一眼:“还快?再陪着你这样耗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小嘟心里嘀咕着:妈妈根本就不该对她们这么好! 自从知道姬舞夜和凤轻歌就是秋娘的徒弟,窈娘对她们两人格外看待。原本打算让十个东瀛舞姬都来排练花煞之舞,但是十人之中资质各异,唯有姬舞夜和凤轻歌领会得快,毕竟是秋娘坐下的子弟。杜相限定半个月内出演,窈娘只有建议先让姬舞夜和凤轻歌排练,得到许可后便抓紧了她们两个,那知对于这样的紧锣密鼓,夜姬舞尚可忍受,凤轻歌则嚷了起来,要这要那的,还要出相府逛荡半天。窈娘无法,只好让她们稍稍装扮,着小嘟跟着她们,嘱咐务必在午膳之前回去。哪知凤轻歌出来了,就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东看看西逛逛,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对什么都好奇不已,还硬是和小嘟说:“窈娘说好是半天的,我们早膳以后才出来,当然要午膳之后才会去!”小嘟说不过她,夜姬舞女扮男装,一副大哥护小妹的态势,只好依着凤轻歌到酒楼来吃饭了。 “别在这里幸灾乐祸,若不是我与这儿的掌柜熟,你哪能坐这么好的位子?”见凤轻歌盯着那些没抢到座位的人看,小嘟不由得冷嘲热讽起来。 (待续!)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1 111 “别在这里幸灾乐祸,若不是我与这儿的掌柜熟,你哪能坐这么好的位子?”见凤轻歌盯着那些没抢到座位的人看,小嘟不由得冷嘲热讽起来。 “谁叫你说的!”凤轻歌“哼”了一声,故意慢条斯理地吃着。 “你们两别吵了。”姬舞夜打开了扇子,缓缓扇着,听邻桌的人又在议论 “飞虎将军”,她都听了半天了,敢情这“飞虎将军”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否则大家对他的出现,怎会如此期待? 邻座有人问:“你说飞虎将军今日还会不会进京?”回答说:“这说不准。听说飞虎将军为将躬勤细事,得到的每一样好处,都会与将士分享,王上将北江沿岸三郡封与他,可见连王上都敬他三分。”又有人问:“这么说,飞虎将军有居功震主之意?”“难说,王上虽命他今日入京,但也有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难道飞虎将军想要率军打到雪然国去?”…… “姬姐姐,你听他们在说什么?什么飞虎将军?什么雪然国?要打仗了吗?”凤轻歌扯扯姬舞夜的袖子,轻问。 姬舞夜“哗”地收起扇子,想吓吓凤轻歌:“是啊,要打仗了,所以我们赶快走吧!”说着站起身来,往楼下走。 凤轻歌连忙离座,追上姬舞夜,“你等等我!” 小嘟付了账,小跑着跟上她们。 大街上,暖风徐徐,杨柳依依。 小嘟走在最前面,凤轻歌还在问姬舞夜:“真的要打仗了吗?姬姐姐,我们还是回瀛洲吧?” 姬舞夜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你啊!这么怕打仗,将来要是遇上个将军可这么办?” “什么怎么办?”明知姬舞夜的意思,凤轻歌故意落后几步,左顾右盼起来,见一只小白猫突然从街对面的柳树下溜出来,正摇摇摆摆地走向自己这边,样子娇慵而可爱,惹得她童心大发,竟蹲下身去招它:“猫咪过来,过来……” 身后马蹄声急,人们惊呼四散,有人朝凤轻歌这边大喝:“让开!” 凤轻歌抬起头来,见一匹马发疯似的奔来,吓得大街上的人赶忙往两边躲。走在凤轻歌前面的小嘟和姬舞夜听到声音,转过身来,都大惊失色:大街中心,唯有凤轻歌和一只猫,一匹发狂的马,正扬蹄向凤轻歌踏来! 急迫之下,凤轻歌本能地想往两边越开,奈何猫咪已在手边,怎能丢下它?忽抬头,见柳枝轻拂,心生一计,一手抓起白猫,一手拽住垂在头顶的柳枝,奋力向柳树的方向荡去,人还在空中,只听下面嘶鸣声起,什么东西顿时倒在地上,待她抓住了柳树的粗枝,挂在柳树上往下瞧,只见那匹马已倒在地上,鲜红的血从马的脖子处汩汩流出,与马一样倒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人,只见他从地上爬起身来,一袭白衫沾了不少尘埃,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匕首上的血红滴滴往下掉,染红了他的衣袖。 原来,他杀死了自己的马! 大街上的百姓都聚拢来,对刚才之事,责备者有之,叫好者有之,惋惜者有之。 他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回过头来,凤轻歌这才看清他的正面,也不算看清了,因为他半边脸带着银色面具。 他抬起头来,看向柳树这边时,夜姬舞已在柳树下叫她了:“轻歌,你抓紧了,我马上来救你!”小嘟也眼巴巴地望着她:“凤姐姐,你千万别松手,要是掉下来,我可接不住!”凤轻歌又笑又气:“谁要你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姑娘,下来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凤轻歌转过头来,对着面具后一双熠熠的眸子,顿时有些怔然,见众人都仰头看着自己,突然觉得一个姑娘家,抱着只猫攀在树上始终不像样子,于是对树下的男子道:“你可准备好了?” 男子微微一笑,向她伸出双臂,点头示意。 凤轻歌闭上了眼睛,手突然一松,下落的瞬间,有些期待有些茫然,很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便揽在了她纤腰,落地的时候双腿微弯,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男子已单膝跪在地上,而她正坐在他跪着的腿上,后背靠在他屈起的腿上,整个人就在他怀中了。男子正对着她温和地笑,如同春日的阳光将她笼罩,一时间像在梦中一般,她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了,直到姬舞夜和小嘟围上来,才将她从男子的怀中拉起来。 凤轻歌知道自己的脸羞得红,只得低垂着头,再低垂着头,偶尔听到围观之人的玩笑,小嘟也跟着幸灾乐祸,她恨不能把脸埋到地底下去,轻轻咒骂:“该死的小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奈何小嘟笑得更嚣张了:“这关我什么事?要怪你去怪……”手指指向刚才那男子,见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威不可犯,吓了一跳,手指转了个圈,指向……指向了凤轻歌怀里“咪咪”叫着的白猫:“要怪……你就怪这猫好了!” 凤轻歌瞪了小嘟一眼,见姬舞夜走到男子跟前,照着北丘男人的方式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救舍妹一命!”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2 112 凤轻歌瞪了小嘟一眼,见姬舞夜走到男子跟前,照着北丘男人的方式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救舍妹一命!” 银色面具下,男子面色平静,与刚才纵马奔来直至对着凤轻歌,一连三变的情形完全两样。 今日奉命进京,他料想如常定会是混乱不堪的情况,因此事先派人禀明王上,让士兵换了衣服,分批进入王都,自己走在最后。谁知走上这条大街之后,坐下的马突然发起狂来,无法控制。 他大叫着“让开”,可是前面的少女仍蹲在街的中央,眼看着就要被马踏上,他使尽力气勒紧缰绳,最后不得不抽出匕首,然而就在匕首哧入马脖子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少女抓着柳枝纵身而起,带着一只惊叫的猫,如矫燕般向柳树飞去,诧异间一不留神,他随着马倒向地面…… 随他征战多年的战马,就这样chou搐着死去,心里不是不悲伤的,转过身来,却见攀在柳树上的少女明眸如水,目光掠过死去的马对上他,似在替他感到惋惜,她怀中的猫咪已经安静了下来,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以她这样的敏捷,当时不是不能避开,只是舍不下同在马蹄下的猫! 回头看向死去的战马,突然不觉得怎么惋惜了,他笑着向少女走去…… 怔怔地看着姬舞夜以“兄长”的身份和他说话,凤轻歌再没有出声,直到被姬舞夜和小嘟拉着往回走,这才想起忘了问他的名字,他是什么人,以及他住哪儿了。 从相府的后门进府,姬舞夜拉着凤轻歌回房,在凤轻歌脸上掐了掐,问道:“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凤轻歌眨眨眼睛看着姬舞夜:“姬姐姐,我的魂丢了!” “魂丢了?”姬舞夜围着凤轻歌转了一圈,见她有些调皮的样子,提起的心渐渐放下,“你这丫头,莫非真看上人家了?” 凤轻歌的脸一热,赶紧以手捂住,又哭又笑地跺脚:“姐姐——,你怎么就不帮我问问他?” 姬舞夜来趣儿了:“哟,问什么啊?问他是不是也看上你了?” 凤轻歌又跺了一下脚:“不是,不是……” 姬舞夜将凤轻歌的手拉下来:“你还怪我,当时你只知看着人家傻笑,你怎么不知道自己去问?” 听姬舞夜这么说,凤轻歌想起当时的情景,她是一直看着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笑,最后他向她点了点头,她也点了点头,本以为他会走过来的,谁知他只是向她告别,转身而去。 坐在镜子前,凤轻歌后悔极了,对着镜子做了好几种笑脸,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傻”的,转身问姬舞夜:“我当时真的笑得很傻吗?” 姬舞夜转到屏风后换衣服,传出话音:“傻得不能再傻!” 凤轻歌趴在妆台上大哭起来:“呜呜……”吓得姬舞夜衣服还没换好,赶忙走出来,摸着她的头问道:“轻歌,怎么了?”凤轻歌呜咽着说:“他……他肯定是因为这样,所以……所以不喜欢我……” 听着凤轻歌断断续续的话语,姬舞夜不由得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差点笑疼了肚子。 “你……你还笑……”凤轻歌抬起头来,泪水如明珠滑下红润的脸庞。 姬舞夜忙止住笑,伸手来为她擦泪:“我不笑了,我发誓!轻歌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丑了再见到他,他就真的不喜欢了……” “哪里还能见到他!”凤轻歌的性子上来,劝也难劝住,“连我们住哪儿,他都不知道……” “谁说他不知道?”姬舞夜再也忍不住笑,“你看你……” “他知道?”凤轻歌马上停止了哭泣,挂着泪珠猴向姬舞夜问:“姬姐姐,你快告诉我,他真的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告诉他的……”姬舞夜渐渐停止了笑,长长地叹息一声,在凤轻歌额上一点:“轻歌,你怎么得了?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就这样了!” 凤轻歌擦了泪,自信满满地说道:“定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 “如何见得?” 凤轻歌笑道:“这还不容易?以前秋娘说,凡人可以由声音度其容貌。他的声音那么温和,那么好听,样貌肯定很美……” 见凤轻歌一脸陶醉的样子,姬舞夜不由得打趣:“说不定以前是很美,但是后来一边脸上有了块疤,很狰狞很狰狞的疤,所以才带着面具……” “你乱讲!”凤轻歌抓着发辫一扭身,“人家是长得太美了,所以才戴面具的!” 姬舞夜忙举手投降:“好好,算我说不过你!快去把衣服换了吧,待会儿还要见窈娘。” 凤轻歌点了点头,正要去更衣,又想起一事:“姬姐姐,他既知我们住在相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相府?” 姬舞夜莫不关心地摇了摇头:“没说哦!他只说他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 (我对四月无语了,马死前的chou搐,偏偏让想成是做那种事的,我发誓,我写那种事的时候,一定让四月大吃一惊!)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3 113 “臣,卫朗,拜见吾王!”声如洪钟,男子取下银色面具,屈膝跪拜在御案前。 “快快起来!”丘王马上从御案后起身,过来双手扶卫朗起来,宏阔的脸上尽是喜悦之意,看着卫朗摘下面具后柔美的脸,又双手拍拍卫朗的肩,“嗯,比出征前更加健壮了!大将军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知该有多高兴!” 见丘王眼睛眨了一下,卫朗心下黯然,拱手道:“王上如此惦记,父亲大人在天之灵,定感激涕零!” 丘王又眨了一下眼,脸上笑了笑,问道:“还没有来得及回将军府祭奠大将军吧?” 卫朗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似的,轻柔一笑:“臣的坐骑出了点问题,臣亲手毙了它,所以进宫迟了。” “坐骑没了?”丘王蹙了蹙眉头,见卫朗并不在意的样子,宏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转而笑道:“坐骑没了有何关系?寡人将汗血宝马赐与你!” 卫朗犹豫了一下,转而欣然接受:“多谢王上!” 丘王哈哈而笑,携着卫朗走出与书房:“寡人备了酒,为你接风洗尘,杜相和诸位爱卿都已在集宾殿等候……” 出席洗尘酒宴的,除了杜导和其他朝中大臣,还有一位特殊嘉宾,雪然国使者拓跋彬,雪然国的三王子,长相清拔的男子,似对佐宴的歌舞格外热衷,双目如鹰盯着舞动的宫女,看到精彩处,忍不住喝彩,丘王和在座的大臣们本不习惯如此观舞,但也只得随他。 杜导与卫朗对坐,两人一文一武,都是北丘国的栋梁,彼此之间素来和睦敬重,只可惜在这样的大宴会上不能畅谈,他们的谈话夹着客气,又时不时被歌舞和劝酒打断。 宫廷舞蹈重视威仪和装饰,此次演出的是南舞的柔靡温婉,轻则羽宅从风,媚则美目眄兮,腰如风弄春柳,袖如曳青拖紫,龙蛇蜿蜒,转似回波,极尽美态。 这样的舞蹈,总让丘王想起顾仙姿,南舞一绝,在他眼中婉媚无双的女子。那年和杜导微服出巡,在落日渡头遇见她,彼时并不知她就是南国舞姬顾仙姿,她向他借渡,临别时鲜妍一笑,如岸上蘸水而开的桃花,说不出的婉媚。她说她就住在河岸的五柳巷,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去找她,却总是无意间想起她蘸水桃花般的笑,终于在回宫的最后一天去了五柳巷,直接问她:“可愿随侍我?”她当时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却只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从那以后她只为他一人而舞,他为她沉醉正酣,从未想过她这么快离他而去…… 宫娥腰瘦学南舞,无人再比顾仙姿。丘王的片刻失神,落入杜导眼中。 清俊的脸笑容不变,寒潭般的眸子却更见深澈,不着痕迹地转移目光,杜导举杯,劝邻座的雪然国使者拓跋彬再饮一杯。 宴会结束的时候,杜导亲自送拓跋彬上了马车,回过头来与卫朗一同沿着宫道散酒,说起北江的战事,由于天色已晚无法详谈,卫朗答应:“改日造访相府,与杜相畅谈三日!”杜导欣然拱手:“如此,导恭候飞虎将军大驾!”二人欢笑作别。 雪然国三王子拓跋彬出了宫,召来守在宫外的侍卫,问道:“乐师这些天到哪里去了?”乐师江琴,雅号“江北琴圣”,是雪然国的御用乐师,此次得雪然国王特许,跟着出使团队渡江来到北丘国,听说是为一个与他齐名的女子,江南琴痴。 侍卫回答说:“乐师日日前往如玉坊。” 拓跋彬鹰眸一敛,一张脸在马车中若明若暗,“命人潜入如玉坊,把乐师会见的人临摹下来!” “是!”侍卫应声退下,马车直接驶往使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4 114 如玉坊里,诸葛圮举杯醉仙霖,在这追欢卖笑之地看尽声色。 如玉坊真是人间仙境,每至入夜之时,笙歌盈耳,珠翠摇光,血色罗裙翻酒污,媚姬旋舞入君怀,最是神醉魂颠,忘却人间。 午后,雷声轰鸣,漫天云聚,看似一场大雨即将降临,青红在诸葛圮身边翻了个身,半睁着眼看向窗外,雷声过后来了一阵凉风,吹散了漫天的浮云,只漏下几滴稀疏的雨,空气变得格外清冷,周围一片死寂。 青红打了个寒战,马上披衣坐起,榻上的诸葛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丹凤眼一迷,青红突然烦躁起来。这场雨,似乎是她等了许久的,天公却为何改变主意?要将这日的雨积到何时? 倚着窗向外望,整个王都陷在沉闷之中,如玉坊却照旧歌舞升平。她照旧一袭红裙如血,却第一次发现自己选错了客人,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窒息。 昨夜,诸葛圮看了她良久,之后对她说:“你有心事,心里藏了个人,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不敢正视自己?”因为他说了这样的话,她开始厌恶他甚至恨他,想要赶他走却又心有不甘,她第一次想用自己的身体证明他错了,他却借着醉酒躺在她身边,睡到了现在…… 一阵雨过后,青石巷陌湿漉漉的,可以鉴光,灰色屋檐上不时滴下一串晶莹,摔碎在坚硬的石板上,溅-起-点-点水珠,转瞬又恢复平静。 青衫剑客似第一次来到这名满王都的如玉坊。青布剑囊藏起了剑鞘,让人轻易分辨不出他手中握的,到底是什么剑。大街两侧红楼上,红男绿女招摇。他在红楼下走过,身影显得如此不凡,却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剑客嘛,在这王都里,哪天没有?而像如玉坊这样的地方,花红柳绿,醉梦温香,恰是这些不羁灵魂的暂栖之所。如玉坊允许各种迷醉,只要客人遵守姑娘们的规矩,定不负所望。 背影不凡青衫剑客,目不斜视地经过红楼,进了如玉坊大开的前门。 大街上,雨珠断断续续,依旧滴落屋檐,接二连三地撞碎在檐下的青石板上,空气里更加沉闷,沉闷中唯有凭栏谈笑的男女活色生香。 又是入夜时分,大街上红灯高挂,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白天半开半闭的铺子这才大开,正是如玉坊热闹非凡的时刻。 常客或三五成群,或只身前来,各就各位,轻车熟路。而那些初来乍到的,或坐在楼下喝酒观望,或和往来的童婢搭话,摸到一些门路,才含笑往楼上走。 青衫剑客背对着楼梯而坐,一手按着搁在桌上的剑囊,一手抓起个开封的酒坛,尽往口中倒酒,直至一坛酒倒干,前襟湿了一大片,他才放下酒坛,缓缓开口:“小二。”声音清晰地传入对面张罗正忙的小二耳中,小二习惯性的吆一声:“来了——”回过身来,四下里张望,却找不出刚才那发声的人,愣了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转头突然发现靠楼梯的桌上酒坛已翻,这才明白过来,忙提了一壶酒过去,放下酒习惯性一笑:“客官,您慢用!”青衫剑客抬起头来,一双斜飞入鬓的眉透着凌厉之气,距离眉毛一指宽的狭长凤目煞是好看,却流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寒芒,将一张俊俏脸庞生生冷却。 对着这青衫剑客,小二的笑容有些僵,对方眉一挑,他心中竟生出几分退怯之意。青衫剑客一只手仍旧搁在剑囊,手腕上的箭袖绷紧了,似就要随着手腕跳起,然后寒光一闪,厉芒出鞘,逼人脖颈而来…… “啊!”小二轻颤一下,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向青衫剑客的手腕,那箭袖贴着手腕看似很紧。记得曾听一位老剑客说过,只有最精进的剑客,才会在衣袖上如此讲究,因为高手对招,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任何一方都不会放过取胜的机会。 见小二盯着自己的手腕看,青衫剑客唇角微扬,勾出一道讽刺的弧度,“你也想学吗?”小二回过神来,看到他的笑容,心下一愣,没想到这薄唇勾起的一笑,似千般妩媚汇聚,竟和坊里的青红姑娘不相上下。然而这斜飞入鬓的眉和狭长的丹凤眼,凝起的却是如此冷峻,小二愣愣地打了个哆嗦,正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青衫剑客已操起剑囊起身:“告诉我,飞鸿阁在几楼?” “飞鸿阁?客官要找青红姑娘?”小二跟在青衫剑客后面,“可不巧,青红姑娘这一个月已有了客人,客官下个月再来吧!” 青衫剑客停下脚步,回身冷冷地瞪了小二一眼:“我问你,飞鸿阁在几楼?” 小二靠着栏杆,冷汗直冒,“在……在三楼。”看着青衫剑客转身上去了,小二抹了把冷汗,快速抓来一个伙计,在伙计耳边说了句什么,伙计会意,转身便往后院奔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5 115 今夜的飞鸿阁,青红再无兴跳舞,甚至对诸葛圮下起了逐客令,奈何诸葛圮就是不走:“青红姑娘,愿赌服输,当初你输给了我,一个月还没过,你怎能赶我走呢?”青红跻上前去,狭眯着凤目,笑道:“我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你来这如玉坊,一不为歌舞,二不为书画,甚至不为女色,你到底有何图谋?”诸葛圮颊边两根虎须微翘,煞是得意的样子,眼瞅着青红问道:“你真的想知道?”青红白了他一眼。诸葛圮悠悠然道:“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当然,有没有大鱼可钓,还未可知!” 看他一脸狡黠,永远半真半假的样子,青红真想扁死他:“管你钓什么鱼。诸葛公子,我今天明确告诉你,这飞鸿阁以后再也不欢迎你。小碧,送客!” 侍女小碧进来,拉着诸葛圮就往拖,奈何诸葛圮牛高马大,怎么是一个小丫头拖得动的?青红挽着舞袖亲自上阵,正在三人拉拉扯扯的时候,门开进来个人,诸葛圮一个踉跄,差点撞在来人身上,来人身影微错,诸葛圮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事出突然,他一个人摔倒还不要紧,关键是后面拉他的青红和小碧,也跟着他一起向地上摔去。 小碧临时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叫了声:“啊哟!”青红被一只手臂揽住腰,手仍旧抓着诸葛圮的衣袖,这下连诸葛圮也一起稳住了。 还以为会摔个狗吃屎,原来是一场虚惊!诸葛圮撩开垂下的发带,转过头来,见青红被一个青衫男子搂着,整个人傻了似的,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青衫男子,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一般。 愣了一下,诸葛圮转眼看向坐在地上的小碧,竟发现小碧双目盈盈含泪,声音颤抖着惊喜,轻声唤出:“秋公子……” 青衫剑客回过神来,将青红往地上一推,青红和小碧一样,摔得一屁股疼,诸葛圮上去将她们扶起,见那一袭青衫不动声色地进了里间,问青红:“他是谁?”青红拍了拍衣衫,冷冷地瞅了诸葛圮一眼:“若想活命,赶快离开这里!”诸葛圮“哎呀”一跳脚,逃命似的出了飞鸿阁,往楼下奔去,留下青红和小碧真是哭笑不得。 诸葛圮下楼的时候,正碰上倪曲招领着护卫前来。倪曲招见他有些慌张的样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诸葛公子?”诸葛圮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没事,嗯,没事。”倪曲招将信将疑,正要往飞鸿阁去,突然见青红的侍女,小碧这边来了,忙拉着小碧问:“你青红姐姐怎么了,把诸葛公子吓成这样?”小碧傻笑了一下,再傻笑了一下:“是……秋二公子回来了!” “秋二公子回来了?”倪曲招轻叹了一声,转身回去。诸葛圮跟在后面问:“秋二公子是什么人,好像和青红姑娘很熟的样子?”倪曲招浅笑一下:“诸葛公子可曾听说断魂双剑?” “断魂双剑?”诸葛圮愣了愣,想起在相府一些剑客的闲谈,问倪曲招:“是不是雪然国一剑断魂的那两个剑客?”倪曲招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诸葛圮大吃一惊:“还真的是!怪不得青红姑娘说,如果我再不走就会没命,原来不是吓唬人的。”倪曲招笑了笑:“诸葛公子可曾听说,断魂双剑现在只剩下一剑?”诸葛圮点了点头:“听说秋老大三年前刺杀权臣未遂,自杀身亡;秋老二消失了三年,无人知晓其踪迹。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碰到!” 下了楼,来至院中,曲招半边脸映在灯光下,让人有种恍惚的感觉,“诸葛公子,青红妹妹和你打赌输了,一个月虽还未到,但请你看在自身安危的份上,暂时不要再去飞鸿阁。” 诸葛圮一拱手,笑道:“多谢倪姑娘提醒!还是保命要紧。” 曲招含笑一点头,带着护卫回去后院。诸葛圮转身,打算回相府,在踏出如玉坊的那一刻,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什么不对劲呢?他一时却说不上来,脑海中人影错杂,除了倪姑娘身边的几个护卫,似乎还多出了几个陌生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诸葛圮打算悄悄溜回去,探一个究竟……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6 116 柳枝轻拂,大街的一头,奔来一匹快马,吓得大街上行走的人两边躲避。她抱着白猫,惊讶地回头,骏马很快就在她身边停下了,马上之人一袭白衫,银冠束发,在阳光下对着她笑,声音恍惚:“姑娘,没有吓到你吧?”她抬起头来,拂开眉前的柳枝,眯着眼睛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奈何他的笑容太盛,迫得她睁不开眼来,他几度唤她,她都无法答应,心里急得了不得,正当她想到一个办法靠近他时,他的马骤然长嘶,疯了一般扬起蹄子向她踏来…… 凤轻歌“啊”地一声,从床上坐起,四下里一片黑暗,这才知道自己又做梦了,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是太期待见到他了吗?这心事憋在心里,还真是叫人无法安生。 “姬姐姐,你醒醒!”凤轻歌将姬舞夜叫醒,娇声怨气地说道:“人家做梦了,叫这么大声,你都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轻歌别闹了,快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姬舞夜睡眼迷蒙,拂开凤轻歌的手臂,转向里面继续睡觉。 “姬姐姐!”凤轻歌将她从枕上拖起来,横蛮地撅着嘴:“你不和我说会子话,休想睡觉!” 姬舞夜无奈,只好叫她上来:“轻歌,你做个梦,都不让人好受!说吧,是不是又梦见疯马公子了?” “什么疯马公子?”凤轻歌推了推姬舞夜,撒娇一笑:“姬姐姐,人家梦见绝代佳人了!” “哦?什么样的绝代佳人?” “当然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轻歌的那种!” “哈……咳咳……”姬舞夜笑得有些颤抖,黑暗中起身,想要倒杯茶来喝,走到窗边,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有些急促,几盏灯亮起来了,渐渐地可以听见有人在说话,似乎是谁把窈娘叫醒了。 见姬舞夜去窗边点灯,却还不见灯亮,凤轻歌也下了床,“姬姐姐,出什么事了?” 姬舞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耳朵凑在窗边听了一会儿,外面的人声渐渐小了,姬舞夜才回过头来说:“好像是夫人要生了,丫鬟把窈娘也叫去花园了。” 凤轻歌感觉奇怪了:“叫窈娘去有什么用?窈娘又没生过孩子。” 姬舞夜道:“是啊!也许是丫鬟们太着急了。但是窈娘毕竟见过事的人,说不定能帮得上忙。”想起那日在花园里见到了丞相夫人,翠竹绿影里的绝色,虽大着肚子,却是那样纤细的身子。又想起丞相夫人最后瞥过她时,说的那句话:“过些时日,看你我的缘分吧。”姬舞夜心里不禁一紧,在胸前合起了双手:“上苍保佑,保佑夫人平安生产!” 看着姬舞夜虔诚祈祷的样子,凤轻歌有点吃惊:“姬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星辉的夏夜,北斗分明,在这样的夜晚,在夷梧却是星辰黯淡,痛得死去活来的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突然想起那日在梧桐树下惊鸿一瞥的女子,那双暗魅摄人的窅目,她鬼使神差许了个愿望:如果能够度过这一关,定不负于你!她知道那个素昧平生的瀛洲舞姬并没有听懂,谁也没有听懂,可是她能够就这样放弃吗? “不——”夷梧咬着一束发,用尽全身力气大呜一声,就在昏死的前一瞬,听到了窈娘的欢呼:“出来了!出来了!”接着就是孩子呱呱坠地的声音,可惜她再也没有力气听下去。 窈娘擦了把汗水,把孩子抱到杜导面前,欢欢喜喜地说:“丞相大人,是位公子!” 杜导接过孩子,揭开襁褓看了看,嘴角上扬,“夫人还好吧?” 窈娘脸上的笑容有些淡化,犹豫了一下,答道:“夫人身子十分虚弱,生小公子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 杜嘴角的笑容停了一下,抬起头来,见窈娘一脸疲惫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今晚多亏了你,窈娘。” 窈娘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杜导。这是这个风流华贵的男子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在他口中叫来,是这样亲切,这样满含感激,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子甜,又夹着一丝丝酸。有点不自在地笑着:“丞相大人,快给小公子起个名字吧!” 杜导点了点头:“他大哥叫伯仁,他就叫君仲,窈娘看如何?” “君仲,杜君仲!”窈娘一脸欣喜,“好名字!” 一个星辉灿烂的晚上,夷梧的痛苦中,杜君仲降生了,这个天之骄子,将是颠覆招氏王朝的重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7 117 “君仲,杜君仲!”窈娘一脸欣喜,“好名字!” 一个星辉灿烂的晚上,夷梧的痛苦中,杜君仲降生了,这个天之骄子,将是颠覆招氏王朝的重将! 产房已经收拾干净,奶娘过来抱孩子去喂奶,杜导让人服侍窈娘回去休息,自己则进去看夷梧。 沉闷的夏日,几天前还有几滴雨,这两日反而如火一样炙人。 午睡起来无情思,倪曲招想起还有几幅书画放在墨香阁,打算亲自去一趟。 粉黛不施,方巾覆发,一身男装,倪曲招抱着书画从墨香阁出来的时候,谁也认不出她就是名满江南的才女,与江北琴圣齐名的江南琴痴。 没有婢女跟随,倪曲招抱着满怀的书画,热得香汗淋漓,心中不禁好笑:“真是任性!”怎么如今的她,也成了那些传说中的痴心儿女,一天也离不开……心上人?承认是心上人的时候,曲招的心乱了,这些日子的淡然相处,她从未有此刻的慌乱,汗水沿着额角侵入眼睛,阻碍了视线,她刚想停下来擦擦眼睛,哪知前面一个人影撞过来,她急忙后退,脚后跟不知碰上什么,来不及稳住,满怀的书画一抛而散,她轻“啊”了一声,身子旋转着,风中花瓣似的向地上飘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又风花似的旋转回来。 夏日午后的日光流转,也许因为光线太绚,曲招眼前反而一片昏暗,不知道自己为何摔倒,又被什么人拉住,也猜不透要被牵引至何方?心里有心惊慌,她想甩开这只手,脸上却习惯性地浅浅而笑:“谢谢!” 拉着她的手缓缓放开了,一个有点生硬的声音传来:“不用谢,公子没事吧?” 曲招眨了眨眼,晕眩过去,终于看清眼前的人,一个威武不凡的男子,高高的鼻梁,敏锐的鹰眸,通身的气派,即使是最普通的衣服也掩饰不住他身上的华贵之气。 幽香扑鼻,男子怔了怔,一双眼睛盯着曲招,对自己看到的不敢相信似的。 曲招没料到自己不施粉黛的脸上,颜色多么艳丽,自然绽放的笑容又怎样活化了这种艳丽,诧异只在眸光中流转一瞬,她对男子礼貌地一点头,“我没事,公子请便。”便弯下腰来拾掇书画。 男子回过神来,看到散落在地的书画,忙蹲下身来,“我帮你收拾。” 曲招站起身来,看他干净利落地收起剩下的书画,心里有种错愕的感觉,却依旧搞不清楚刚才两人是怎么撞上的。 男子拾起几卷书画,抬起头来,见刚刚被自己撞到的“公子”浅笑着,笑容里说不出的清丽委婉,心里不由得迷惑了,北丘国的男子可以笑得这样好看吗? 见男子拿着书画却没有交还的意思,曲招委婉提醒:“多谢公子帮忙!” 男子“哦”了一声,略显尴尬地一笑,将书画小心放至曲招手上,看着曲招抱了书画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去,那股迷人的暗香也随之淡去。 墨香阁出来个青衣人,对着男子弯腰一行礼,轻声说道:“王子,你要的画像已经画好了。” 雪然国三王子拓跋彬进入墨香阁,在一个雅间坐下,青衣人将一卷画缓缓铺开。 画像在面前铺展开来,拓跋彬终于看清了画上的面容,不经诧异道:“是他?” 青衣人抬起头来,“王子认识她?” 拓跋彬摒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画卷,画卷上的人素衣翩翩,青丝如绸,被一根银色丝带随意挽着,脸上的笑容……是他! 就是刚刚在门口撞到的“公子”! “难怪……”拓跋彬拍了一下桌子,幽深的鹰眸光华流转,有些兴奋有些意外。身边的青衣人莫名其妙,却只能默不作声。 拓跋彬问道:“没有被人发现吧?” 青衣人脸色一暗,吞吞吐吐答道:“差一点……昨晚差一点被人跟踪。” 拓跋彬鹰眸一敛,冷声道:“迟墨,你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迟墨心下微震,忙抱拳道:“还请王子责罚!” 拓跋彬冷哼一声:“回雪然国以后少不了你的!那跟踪你的是什么人,查清楚了没有?” 迟墨躬身答道:“属下查清楚了,是杜相府中的一个宾客,王子要不要派人解决他?” 鹰眸中闪过一瞬沉思,拓跋彬摆了摆手:“不用了。既然是杜相的宾客,暂且留着吧。”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番外校 我从未想过,要在那个午后遇见他,也从未想过牵绊一生的,会是他,这个鼻梁高挑,眸如鹰隼的男子。 那个下午,心底前所未有的浮躁,竟任性地独自出门,夏日的阳光总给人晕眩的感觉,他的出现只是偶然吧。 那满怀的字画,其实并不值什么,因他散落之后,我本不应该弯腰去捡的,也不需要他的帮忙。多年以后,我问自己,如果那日没有撞上他,该会是怎样? 江南琴痴,天缘匹配的,本来就应该是江北琴圣,不是吗? 六岁的时候学诗,父亲说我是有造化的,父亲却离我而去,窈娘收养了我,将我送至她的交好,维摩大师座下,我做了八年的侍琴女,在琴韵轻泠的山中度过年少的时光,偶尔也随师父出山访客。幽人并不独往来,山中隐士散落,难得寻见而已。 我有幸在维摩大师的琴边侍奉,却不得不在十四岁那年离开山中。 维摩大师远行了,带着一把琴,一壶酒。我知道他会在有月亮的晚上独自喝酒,抚琴,为了怀念。 他醉酒后说,和我一样年轻的时候,曾有幸入宫献曲,弹的却是不登大雅的山野情歌,美貌如花的公主却对此大加赞赏,还举荐他做了大乐丞,奈何他总是辜负她的期望,他终究不适合朝堂,更不适合王宫,她是母后眼中的天骄,他没有办法长久地等待,只有选择离开,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她终于顺承母后的安排,嫁了门第高贵的氏族。而他携着一把琴,一壶酒,离开了繁华之地,四处漂泊,在有月亮的晚上,想起王都的一树桃花,他们曾在桃花树下一起醉酒…… 那是我听他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心事,他大概从未让人看到,而我却偷窥到了,所以他拒绝了我的跟随。 窈娘在王都接管了如玉坊,维摩大师让我去投奔她。 窈娘见到我的那一刻,妩媚含笑的眼中尽是满意,我知道我并没有令她失望。以我的资质和才艺,在如玉坊不多久,便声名远播。 江南琴痴?还真是讽刺!山中不知有过多少迷醉的琴曲,如今的我,抚琴只是为了怀念,和师父一样,怀念却永远也回不去了。深深的怀念,浅浅的笑容,寂寞的情怀,隐隐的期待。 我无法像青红一样放肆,将形骸抛弃在红裙飞舞之中。三年前,青红惹出了一场大风波,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从此更加放浪不羁,如玉坊再无其二。本以为断魂剑秋老大死了,秋老二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上天似乎突然起了怜悯之心,秋二公子出现了,还是那样阴冷而妩媚的样子,青红以后再也不用和别人赌酒了吧? 而我呢,还是继续弹琴,作诗,铺展丹青,慕名来怡楼的人以为高雅,几人知琴曲缠绵的底韵,宣纸渲染的背面? 江琴说:“确是如诗又如画,可我情愿你既不懂诗又不懂画。” 他确是我的知音,每日只来为我弹琴,或者听我弹琴。 三年前,听人说江北有一个琴圣,出自琴山。琴山也是隐居之地,我曾在梦中去过,却只看到云雾深深,一缕琴音寂寞地传来,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耳畔。 我从未想过江琴会渡江来寻找。这并不符合理想的知音。人们最推崇的,是从未谋面,神交心会,各自花开花落的美。他为何要千里迢迢而来?我从未问过。只是没想到,我千里远嫁的那日,前来迎接的也是他,而我要嫁的人,却不是他。 茫茫山万重,鸿雁飞过,北风萧瑟,他在马上为我弹琴,一曲迎新的曲子,淹没了孤城曾有的铁马金戈,古道上漂泊的牧马人驻足不前。芳草碧连天,原来只是梦里的情景,梦醒身已蹉跎成客。多少长河日落?多少人亲眼见过?我见到的,只是沧海桑田的寂寞。夜光杯中葡萄酒美,也不过是青史剩余的一滴墨,谁看到寂寂旷野风里的泪珠? 另一个男子牵起我的手,去看黑夜勾勒的河,带着我在千帐灯火中穿梭。残缺石刻是古人留下的功绩,谁会说起几百年前的悲欢离合? 后来才知道,这个眸如鹰的男子,是黄沙里磨出的剑,雪拥城破的那一天,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歌声。 他藏得,那么深。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8 118 如玉坊,飞鸿阁。 秋二公子醒来的时候,青红正对镜梳妆,小碧送水进来,又出去准备早膳了。 青红细细地勾画着自己的眼角眉梢,斜飞入鬓的眉,妩媚至极的丹凤眼,眸中的冷艳却无法用笔修饰。她的眉眼,本来不与他相似,然而她描画了三年,越来越近似他的了。人的面貌也可以这样改变。难怪重逢的那一刻,他眼中的异样那么明显。 “你画得太细了。”他在她身后冷冷评价。 “呵!”青红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又妩媚一笑:“到底与秋二公子的不像,对不对?”依旧一身红裙,红得似要燃烧了自己,燃尽一切,却始终无法点燃他体内所有的激情。 秋二公子自顾起身,没有接她的话。 青红忍着心头的一丝酸楚,将披散在肩上的青丝挽起,镜中人锁骨玲珑,脖颈如玉。 秋二公子瞅了她一眼,就着小碧送进来的热水洗了把脸,“以后,不要这样画了,再怎么画也比不上本人。” 青红“噗哧”一笑,走过去将自己的锦帕递给他:“自恋!我怎么画,你管不着!” 秋二公子确实管不着,擦了手将锦帕丢给了她。 “姐姐,早膳准备好了,现在要端上来吗?”小碧在门口询问,头低垂着。 青红没有马上回答,侧头看向秋二公子。 秋二公子提了剑,向外走去。 小碧抬起头来,朝青红努了努嘴,进去收拾凉榻上的帛被。秋二公子晚上独自睡在这凉榻上。 “将这被子扔出去!”青红在房中疾走了几步,见小碧抱着被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又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 “……”小碧比青红小了两三岁,平时事事听青红的,这一次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了。 “算了!”青红拿起丝绸扇子扇了几下,真是见鬼,大早晨怎么这么热? “准备沐浴吧!”转入屏风后解衣,听外面小碧说道:“姐姐刚画的妆,就要洗去?” “我今儿想另外画个样子!”青红脱得只剩一件单衫,在里面催道:“你还不快去叫水来?” ------------- 相府大宴庆生。 凤轻歌一大早就在猜测:“他会不会来?会不会?” 姬舞夜换了舞衣,拿着把染粉色落英的画扇,在凤轻歌肩上轻轻一拍,摇头晃脑唱起了戏:“那位疯马公子,是一定会来的——” “真的吗,姬姐姐?”凤轻歌看着镜中的姬舞夜,边擦脸发边唠叨,“如果他没来该怎么办?” “没来我们不会去找?”姬舞夜一脸世上无难事的样子,对着镜子舞了几下扇子,很满意的样子。 这花煞之舞练了一个月了,今日终于要登台演出,本以为轻歌会紧张的,没想到让一个“疯马公子”迷成这样,如果今日真的见不到,恐怕真得陪她四处去找,真是无奈。 陷入情爱的人,都会如此吗? 姬舞夜皱眉想了一下,终究没有经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等到她自己经历的时候,就不会觉得轻歌可笑了。 窈娘带着小嘟进来,见姬舞夜已经装扮好了,而凤轻歌还在那里收拾,于是催道:“快一点,就快轮到你们了。” 小嘟跑到凤轻歌身后,嘻嘻笑道:“凤姐姐,要不要我帮你?” (期待已久的“花煞之舞”终于要来了,精彩后续~玉箫爪印)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19 119 小嘟跑到凤轻歌身后,嘻嘻笑道:“凤姐姐,要不要我帮你?” 凤轻歌手一挥:“去,小孩子一边玩去!” 小嘟“哼”了一声,跑到姬舞夜身边,让姬舞夜给她画几笔。 “你们画得真好,比青红姐姐画的好多了!” 窈娘过来,检查了凤轻歌的妆容,觉得不够艳丽,又在凤轻歌脸上多匀了些胭脂,再次嘱咐:“花煞之舞,关键在于表现迷惑和宠忍。迷惑者看似妖娆,实则天真,宠忍者看似沉迷,实则清醒,……” 听着窈娘的提点,姬舞夜不禁叹了一声:“天真的不知道错过了什么,宠忍者却只能清醒地忍受最后的痛苦。这样的遇合,这样的无奈,也难怪舞坊至今怀念。窈娘,花煞之舞实不当禁。” 窈娘淡然笑道:“是啊,否则当年秋娘和杜娘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演出。今日花煞之舞能够重演,我很高兴,你们也应该珍惜这样的机会。” 凤轻歌转过头来:“姬姐姐,花煞之舞有窈娘说的这么复杂吗?” 姬舞夜看着一脸天真的凤轻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窈娘看了看凤轻歌,又看了看姬舞夜,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像轻歌和小嘟这样的,未必不好。舞夜,我倒是为你担心,唉,不说了,你们先练习一下,马上就来叫你们。” 窈娘带着小嘟出去了,小嘟跟在后面问:“妈妈,你为什么说,像我和凤姐姐这样的未必不好?” 沿着花木扶疏的小径走向前院,窈娘叹了口气:“看你们遇上什么人了,遇上好人当然就好,” “哦。”小嘟似懂非懂,眨巴着眼睛,“那姬姐姐呢?” 窈娘想起姬舞夜那双窅目,要说魅惑,没有哪双眼睛能比得上吧。听凤轻歌说起来北丘国的经历,窈娘才知道,原来并不是秋娘没帮她们,而是她们自己想要离开瀛洲。姬舞夜是真正的舞者,为追求而来。凤轻歌则有些凑热闹,也实在不忍与姬舞夜分离,这才跟到北丘国来的。 排练花煞之舞的这一个月,窈娘总有种不祥的感觉,眼看着姬舞夜一天天投入,她高兴排练的进步,却总有种冲动,想把痴迷者拉出来。 “只能看造化了!”窈娘又是一叹,想起如玉坊的两个丫头,一个月没有回去,不知道青红赌酒输掉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曲招没有派人来找过她,看来还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 诸葛圮前日向杜导请辞,杜导并不问原因,只是笑着问:“王都风物如何?” 诸葛圮挥一挥衣袖,满怀豪情的样子:“王都风物盛,美酒舞姬,无处可及!” 杜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先生为什么想要离开?” 诸葛圮拱手道:“在下惭愧,入府三月有余,食禄相府,却并未为丞相大人尽吹灰之力。” 杜导摆手,“哎,先生想要事做,直接跟本相说就是,何必因此离开?” 诸葛圮默默看着杜导,依旧是这样深藏不露吗? “丞相大人,在下谢过大人好意。可是我诸葛圮来此,是想要竭尽智谋,辅佐一个名传青史的安邦之臣,不是来混日子的!”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0 120 “丞相大人,在下谢过大人好意。可是我诸葛圮来此,是想要竭尽智谋,辅佐一个名传青史的安邦之臣,不是来混日子的!” “好!”杜导拍案而起,潭眸如深,清隽的脸上尽显兴奋之色:“本相所求的,正是先生这样满腹智谋,又想有一番作为的人!” 杜导携着诸葛圮在书房里谈了半夜,最后劝诸葛圮说:“先生气度旷达,性情豪迈,前途不可限量,本相只担忧先生沉迷舞坊,不顾自身安危。”又拿出一个小匣子,当着诸葛圮的面打开,里面都是些密报。诸葛圮拿出来看,上面写的是“这个先生几时去如玉坊,无恙”之类。抬头见杜导似笑非笑的样子,诸葛圮突然有些明白了,难怪那日要出如玉坊时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回发现了一个青衣人,跟着那个青衣人走了一段,后来竟不小心跟丢了,告诉倪姑娘,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原来是杜导密派的兵卒,换了便服暗中跟随他。 看了那近三十条密报之后,诸葛圮对杜导的用心揣测了一番,不为所动也是不可能的,最后只好答应暂且留下,杜导也向他承诺,定不让他失望! 如今不再去如玉坊里,在相府仍旧日闲谈佐宴,诸葛圮心里的不甘却明显少了。 今晚的宴会,为庆祝相府二公子的诞生,朝中大臣不请自来,从边塞回来的飞虎将军也在其中,比起上一次王宫的洗尘宴会,少了雪然国使者。 拓跋彬派人送来了贺礼,却借故辞了晚宴。杜导心里自是清楚,反而称意。 这一次,诸葛圮陪在卫朗身边,终于有幸瞻仰这位传说中的飞虎将军。 貌美如女子,世人的印象确实不错!听说雪然国大举入侵之际,北江沿岸三郡几乎全部陷入敌手,是这位美貌的卫朗带着狰狞面具,率飞虎军五百杀开敌军,来到城下,当时郡守以为是敌军诡计,叫弓箭手准备,郡守身边的人又没有认出卫朗,卫朗只有摘下头盔,以真面目示人,郡守才下令弩手收箭,与卫朗配合终于取得大胜,又乘胜收回其他两郡,将敌人彻底赶回北江之北。北江三郡的百姓到处传说飞虎将军指麾击刺之勇,飞虎军迅速壮大,最后丘王干脆将北江三郡封给了卫朗,并且改名最初收复的郡为“卫郡”。 带着崇敬的心情,诸葛圮与这位貌柔心壮男子谈了些军事,见对方似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朝侍宴的婢女瞅了好几次。诸葛圮不禁感到疑惑,莫非飞虎将军在找什么人?把在场的女子扫了一遍,倒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 酒过三巡,一丝幽眇的笛音传来,不动声色地吹入每个人的心里,婉转悠扬,而夕阳下的牧童骑牛而来,笛声半路而听,敲打声杂乱闯入,七八个装扮各异的舞姬登台,旋身穿梭,脚步急匆,似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之事。四座观舞之人都紧盯着台上,待敲打声渐渐撤出,这才看到一个火红的女子从天而降,背对着众人扭动腰肢,伴随着异域的柔美乐曲,妖娆地抓住众人的视线,都希望她快一点转过来,又担心快了会错过她转身的任何一个动作。 坐在诸葛圮身边的卫朗心情与众人稍异,很想看看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害怕她转过身来时令自己失望。那天当街毙马后,他因为要赶回王宫赴宴,没有来得及问那位“兄长”:“令妹芳名?”那样问固然不妥,但是如果问了,对方又回答了,他来相府直接打听,就可以见到她,如今却只能自己用眼睛寻找了。 那日见她身轻如燕,料想她是相府的舞姬,但是也未必,杜相喜好歌舞,府中会舞的女子如云,她也可能是个端茶送水爱吵爱闹心底善良的小小婢女,可是刚才他在侍宴的婢女中却没有发现她。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1 121 腰肢几转,终于转了过来,众人眼睛瞪大了,临了却不禁有些失望。一块火红纱巾将她的脸遮掩,只留下一双光华流转的大眼睛,在蒙面红纱的映衬下,妩媚而放肆,扫在人身上,直叫人魂不守舍,四座官员有人不小心掉了酒杯,酒水轻贱,幸好这时台上快节奏的敲打之声起,七八个装扮各异的舞姬一起涌向蒙面女子,似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抢,被蒙面女子旋身推开后,又各自旋身来拉女子,女子灵活地扭着腰肢在期间穿梭一番,七八人开始分开互斗。 坐在主位上的杜导默不作声,看着台上的一幕幕。这就是所谓的花煞魅惑,一出场便赚足了期待,只露一双眼睛便足以诱使追逐者相争、相斗直至出现死伤。 舞台上,“亲王”一身落樱华服,把着一把落樱绘扇出场了。七八个相争相斗的人,暂时伏身不动。画扇舞动,“亲王”的风流神彩,尽在这持扇一舞中,七八个人起身随之舞了一段渐渐退后,只剩下“花煞”随“亲王”而舞,如此一动一静,一刚一揉,若即若离,时合时分,看得四座之人心醉神迷,“花煞”的掩面红纱不知何时已飘落在地,露出的是一张艳丽无双又稚嫩清纯的脸,这下四座之人的目光里尽露讶异,看到台上“亲王”也是一脸惊讶,收起扇子,拍着手掌,边摇头边后退,似在“呀呀呀”地赞叹,“花煞”笑了,笑得妩媚,笑得纯真,“亲王”彻底被她迷住了,“哗”地打开扇子,张开双臂扑上去将她抱起,“花煞”在“亲王”的怀抱中一跃而起,伸手抓起刚才飘下来时所用的绸带,竟站在了“亲王”的画扇上! 台下众人暗暗叫绝,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手挽绸带飘飞而舞的火红“花煞”,以扇承之随之而舞的华美“亲王”,没有更好的搭配了! 卫朗目随台上飘飞的女子,摒息凝神,又想起那日大街上,她从马蹄下飞起的情形。 是她!看到她的眼睛时,他还有些怀疑,因为这双眼睛竟是别样的魅惑,他还有些陌生,待看到她无遮无掩的面容时,他的惊讶不比台上的“亲王”少:真的是她! 清纯可爱是她,妩媚迷人也是她!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别样的热潮,和这些日子偶尔的相思完全两样,他想要靠近她,从未有过的急切,比那年在卫郡城下揭开面具时的急切更甚! 陪坐在卫朗身边的诸葛圮,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早就听说过花煞之事,然而今日看到的花煞,怎么和那日中年口中的花煞不一样?要说极尽魅惑之能事,台上的红衣女子就是,然而他的目光,却渐渐地被一身华服的舞姬吸引了。华服舞姬扮演的,应该是迷上“花煞”的贵族男子,那一双窅目格外的幽深多情,只是诸葛圮不知,“他”以扇承着女子起舞时,如残翼的粉蝶,振翼作最后的挣扎,痴迷的舞姿,华美中给人一种哀伤的感觉,如春归时繁花纷纷凋谢,随东流之水逝去,这种哀伤的感觉渐盛,渐渐地,渐渐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2 122 华服舞姬扮演的,应该是迷上“花煞”的贵族男子,那一双窅目格外的幽深多情,只是诸葛圮不知,“他”以扇承着女子起舞时,如残翼的粉蝶,振翼作最后的挣扎,痴迷的舞姿,华美中给人一种哀伤的感觉,如春归时繁花纷纷凋谢,随东流之水逝去,这种哀伤的感觉渐盛,渐渐地,渐渐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坐中其他人,除了卫朗,都觉出了这种哀伤,都渐渐地喘不过气来了,台上的舞蹈渐快,红衣女子已离开了画扇,借着绸带在空中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后只看得到一袭红裙了,众人憋住了一口气,都担心那旋转的红裙会掉下来,台上“亲王”舞扇随之旋转,似随时打算以扇接住掉下来的“花煞”,台下卫朗急得差点站了起来,几乎忘了台上只是舞蹈,他只记得那日在柳树下的情景,台上那女扮男装的舞姬是根本接不住她的,她转得这样快,万一没抓紧,或者绸带不够结实,掉下来了该怎么办? 就在卫朗禁不住站起的刹那,台上“花煞”突然借着绸带翻了个身,一脚踏在“亲王”的扇子上,“亲王”为了承住她,双手捧扇,一条膝盖都跪了下去,“花煞”猛然转身,一脚踢起“亲王”扇子,双脚落地的瞬间接住了扇子,接着以扇为器,眯缝着眼睛,“哗”地一声向“亲王”的脖颈划去,“亲王”睁大双眼翻在了地上,“花煞”也似用尽了所有力气,随之飘落在地,还没等众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后面的七八个装扮各异的舞姬,一拥而上,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结束了这场花煞之舞。 四座之人终于松了口气,顿觉心中畅快不已,回想起刚刚的舞蹈,又总觉得自己错过了某段精彩,想要再看一遍,奈何献舞的人已经退下。 看着她爬起来,随着别的舞姬退了下去,卫朗终于放了心,缓缓回坐。 -------------- 夜姬舞和凤轻歌来到耳房休息,窈娘带着小嘟送来热水和几样膳食,满心欢喜地夸赞她们的精彩表演,小嘟也跟着起哄几句,却哄得牛头不对马嘴,逗得大家只是笑。 “小嘟嘟,你快出去吧,我和你凤姐姐经不起折腾了。”姬舞夜笑得靠在了座椅上,凤轻歌已把脸埋在了她怀中。 窈娘掩嘴止住了笑,说道:“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说不定丞相大人还会有什么吩咐。” 等窈娘带着小嘟出去了,凤轻歌才从姬舞夜怀中起身,一脸兴奋地说道:“姬姐姐,我看到他了,看到他了!”举着衣袖几乎要跳起来。 姬舞夜忙拉住她,嗔道:“疯丫头!要不是上舞台之前,你躲在幕后看到的他,今天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出什么乱子?”凤轻歌不服。 姬舞夜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轻歌你呀!为了他,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知不知道刚刚在台上转的时候,我有多么紧张?万一绸带断了……” “没有万一!”凤轻歌抓住姬舞夜的纤纤玉指,调皮地笑道:“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艺高胆大吗?我觉得今天我们旋转的圈数刚刚好!”比平时练习的时候多转了十圈,本以为窈娘会乖她们,刚刚窈娘却一句话也没说,可见窈娘也是赞成的。 姬舞夜抽回手指,坐回椅上,似笑非笑谈了口气:“是,是刚刚好,刚刚等到你的疯马公子站起来的时候。” 听姬舞夜还是叫“疯马公子”,凤轻歌抗议道:“是绝代佳人!姬姐姐,我没有猜错吧?他确实美貌无双,世无其二,对不对?” 见凤轻歌一副臭美的样子,姬舞夜也不得不承认:“飞虎将军确是世无其二!”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3 123 见凤轻歌一副臭美的样子,姬舞夜也不得不承认:“飞虎将军确是世无其二!” “你说什么?”凤轻歌突然瞪大了眼,没有听懂话似的,“姬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姬舞夜这才想起来,轻歌这花痴至今还不知道那人就是飞虎将军,不禁大笑起来,花枝乱颤:“轻歌,你这样子怎么得了?” “你说他是飞虎将军,对不对?”凤轻歌满不在乎,扯着姬舞夜的衣袖,势必要问个究竟。 姬舞夜点头,再点头:“对,他就是那个十分了不得的飞虎将军!” “飞虎将军?”凤轻歌挠挠后脑,这才想起,自己对这个名号并没有什么印象,刚才怎么会这样激动呢?眨了眨眼睛,见姬舞夜盯着她的手看,赶忙放手,讪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姐姐,你跟我说说,飞虎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吧?” 姬舞夜理着被抓乱的袖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然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轻歌的绝代佳人了!” 凤轻歌想起在幕后偷窥到的人,体内一股热流涌上来,顿觉娇羞不已无法自控,又想笑又想哭,只能呜呜道:“姬姐姐,你欺负我……” 姬舞夜暗地里已笑疼了肚子,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明知我问的是什么?” “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对人家一见钟情,什么也没问就喜欢人家了。” “姬姐姐,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嗯?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在你偷看人家的时候随便问了一下。” “哦……”轻歌不禁有些失望,“姬姐姐,你怎么不帮我多问问?” 知道轻歌又开始说痴话了,姬舞夜睁开眼睛,“窈娘说,说不定丞相大人还会有什么吩咐。等会儿你要是能见到他,别忘了自己问问啊!” 凤轻歌听说,赶忙叫姬舞夜帮她看看,头发有没有乱,脸上的妆容是不是补补? 姬舞夜很认真的围着凤轻歌转了一圈,很认真地说道:“没有,很好的。你今天的样子本来就很迷人。” 凤轻歌自己也看了看,心里有了底,又有些不安。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是另外一副样子,今天这样会不会让他不习惯?正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窈娘已经来她们了,说是丞相大人让她们十个人去给宾客斟酒。 姬舞夜本来走在最前面,轻歌跟随其后。进去的时候,见客位为首的正是那个貌美的飞虎将军,顿时想退一个位置,却又觉得这样做太突然了,依相府的礼节是不允许的,靠近飞虎将军案前的刹那,眸光暗转,发现主位上的人正若有所思地看向这边,心念一动,她突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杜导怔怔地看着这个垂眸斟酒的女子,脑子里还是她含笑盈盈走来的样子。从她们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怀疑她们的先后错了,卫朗看上的应该是扮演“花煞”的那个舞姬,虽然在长相和风情来看,扮演“亲王”的舞姬更胜一筹,但是演“亲王”的舞姬应该在诸葛圮案边斟酒才对。刚陪众人观赏舞蹈的时候,他发现这个深藏不露的门客似对“亲王”感兴趣。 姬舞夜托着玉壶斟了酒,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掠过一张带着淡笑的清俊的脸,对上一双幽深无比的潭眸,心中顿时一震,似被一只飞驰而来的利箭射中了,恍惚感觉到痛,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这支凌厉的箭,想要将它拔出来,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突然涌上来,将极致的痛化作了极致的快,她连拔箭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痴了,傻了。 看进这双窅目的时候,杜导一瞬失神,心中习惯性的一警,马上回过神来,剑眉微蹙,不禁有些恼怒。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4 124 看进这双窅目的时候,杜导一瞬失神,心中习惯性的一警,又马上回过神来,剑眉微蹙,不禁有些恼怒。 这世上,还没有他不敢对视的眸子,怎么偏偏对这个舞姬如此回避?目光在坐下一扫,发现宾客们都沉醉于为自己斟酒的舞姬,似都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失态,心中不禁暗叹:瀛洲舞姬魅惑如此之大?就连客位上为首的卫朗,刀光剑影里杀出的飞虎将军,都被“花煞”迷得魂飞魄扬了? 卫朗握住酒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绝美的笑容。 轻歌知道自己的脸一直都很红,虽然已经在极力克制,幸好今日窈娘帮她多抹了些胭脂,这样还不至于太尴尬。低头为他倒酒,她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琼浆断断续续,酒杯满得那么慢,她看到酒杯边他的手,那么修长那么好看,手指微微屈起,似随时都可以跳起来为她接住酒壶。 轻歌终于为他斟满了酒杯,正要起身退开,却突然被他叫住:“等等。” 轻歌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见他举杯一饮而尽,笑意深深地看着她,问道:“可以再为我斟一杯吗?”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轻歌却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兴奋,和她心里一样的兴奋,他希望她多停留一会儿,再为他斟一杯酒。 轻歌欣然答应:“可以!”这回没有丝毫害怕,她全身充满了勇气,手不再颤抖,酒斟进酒杯也是这样的优美好看。 卫朗深深地看着这个纯真而娇媚的女子,知道今夜要一夜无眠了,他真想一匹快马将她带出相府,带到他驻扎多年的边塞。他想问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喜欢不喜欢他的地方?…… ------------------ 夷梧产后身体虚弱,足足躺了一个月,才觉得好些了。 看到奶娘手里的婴儿时,她心里总是禁不住产生一阵畏惧,似一切勾起流产和生产的痛,干脆满了月就搬出竹梧幽居,搬回了原来住的正房。 杜导仍旧住在花园的清远堂,夷梧安排几个侍妾留在那里。 这些日子,卫朗留在王都,散朝后都会来相府下棋,或者小酌几杯,杜导总让几个门客和舞姬入园来相陪。 入秋了,红藕香残,莲蓬高举,正莲子诱人。凤轻歌最受不了诱惑,第一次进园来就看中了清远堂北的莲池,只是碍于相府规矩,不好偷偷地去采摘。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今天他又来了相府,这才是最重要的。 女管家走在最前面,姬舞夜默默地跟在后面,没有注意到凤轻歌刚才在看什么。 将视线从莲蓬上收回,凤轻歌快走了一步,轻轻拉了拉姬舞夜的袖子,悄悄问道:“姬姐姐,你说他今天会不会还穿白色的衣服?” “啊?”姬舞夜回过神来,有些错愕地看向凤轻歌。 “姐姐!”凤轻歌不满轻嚷,一双杏眼一眨一眨的,似娇似怨,“人家跟你说话呢!” 姬舞夜和她并排走,笑道:“我知道你在跟我说话,是不是又说你的绝代佳人?” “呜呜!”凤轻歌点头,黛眉含春,娇脸盈情,“姐姐,昨日他告诉我他喜欢白莲,难怪他老是穿白色的衣服。” “衣服?”姬舞夜一怔,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5 125 “衣服?”姬舞夜一怔,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 上次不小心碰翻酒杯,弄湿了杜导的衣袍,杜导并没有怪罪她,只着她侍候更衣。她像做梦一般随他走进更衣室。一进更衣室,他就把她压在了榻上,气息灼灼喷在她脸上,幽深的潭眸中似有一把火在烧,他问她:“你是不是想这样?”她有一瞬慌乱,瞬间又怒火攻心,目光定在他清俊的脸上,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彼此目光的回避,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她是顾盼眄流以目传情的舞姬,天底下几个人的眼睛不敢正视的?而他偏偏回避着她转斜送迥,她也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他潭眸漩涡。 她不明白,在他的压迫下皱了眉头:“丞相大人误会了,舞夜确是无意弄脏大人的衣袍,还请大人恕罪!”她抽身而起,默不作声地伺候他更衣,一颗芳心却如鹿撞,一种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互递,他突然抓住的手,醉眸对上她迷茫如烟的目光,清俊的脸渐渐靠近她,她有些害怕有些慌张,睁着眼睛等待着,他灼热的气息抚在她脸上,却缓缓地放开了她,沉声笑道:“很好!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能这样魅惑我。”他拂袖起身,就要离开更衣室,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叫住了他,还走到他面前,抬头对他极尽妩媚地笑:“也没有哪个男子能这样魅惑我,丞相大人是第一个!” 姬舞夜现在想来,当时自己定是疯了,怎么能这样冲撞他?之前还笑轻歌怎么得了,这下她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来到清远堂,见杜导和卫朗正在下棋,两人都是缓带青衫,一派闲适的样子,旁边无人作陪。姬舞夜和凤轻歌不免有些奇怪,平日那个诸葛圮哪儿去了?上一次品酒,诸葛圮赢了众人,轻狂得很! 女管家悄然退下,夜姬舞微低着头,凤轻歌偷眼看向卫朗。 一盘棋争执不下,黑子白子纵横交错,争锋相对。杜导端起了茶杯,默默注视着棋盘。卫朗指间夹着一颗白子,想了半晌都不知该往哪儿落,听到脚步声响,马上回过头来,看到她裙裾拂风,他脸上不觉露出微笑。 “见过丞相,见过飞虎将军!”凉风入堂,夹着一丝莲子的清香,姬舞夜和凤轻歌盈盈行礼。 “起来吧!”杜导泯了口茶,对卫朗笑道:“将军,你和我都入局了,恐怕一时破不了,不如让一个局外人来试试?” 卫朗温和一笑,向凤轻歌招手:“凤姑娘,你来为我落这一子吧!” “我?”迎上卫朗温暖的目光,凤轻歌心中不由雀跃,对于他的请求却有些犹豫了:“可是,我不会下棋呢!姬姐姐会,不如让姬姐姐下吧。” 杜导转过头来,目光带着些许惊讶,扫过姬舞夜含笑的脸,落在凤轻歌身上:“正因为你不会,所以才让你来!” “是。”凤轻歌对姬舞夜眨了眨眼,走上前去,卫朗笑着将白子放在她手心。姬舞夜也跟上前去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6 126 杜导转过头来,目光带着些许惊讶,扫过姬舞夜含笑的脸,落在凤轻歌身上:“正因为你不会,所以才让你来!” “是。”凤轻歌对姬舞夜眨了眨眼,走上前去,卫朗笑着将白子放在她手心。姬舞夜也跟上前去看。 温热的棋子握在掌心,凤轻歌心里格外激动,在棋盘上装模作样地瞅着,黛眉微蹙,似是为难的样子。 姬舞夜看了看凤轻歌的手,又看她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动,不禁莞尔,倒想看看她如何舍得下飞虎将军握热的这一子。 杜导淡笑着喝茶,目光偶然瞥向姬舞夜,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白子紧握在掌心,凤轻歌想了太久,卫朗随着她一双眼睛转,不禁有些担心,问道:“凤姑娘,可想好了?” “嗯,想好了。”凤轻歌抬起头来,笑着对卫朗和杜导说:“轻歌自作主张,还请丞相和将军无怪!” “你说吧,一定不怪你!”卫朗马上保证。 凤轻歌眸光一转,见杜导也不反对的样子,于是大胆地说:“以前秋娘和杜娘下棋,也会遇到这样的时候,秋娘说下棋人都是自己困自己,不如收了棋子,从此不再去想它。所以我的办法是没收这颗棋子!”说着举着一枚白子,煞是炫耀的样子。 卫朗柔美的脸上微露诧异的表情。姬舞夜看着他,对轻歌满是赞许。 杜导凝眸,看了看凤轻歌,朗声笑道:“好!好一个‘收了棋子’,不愧为秋娘的高足!”转头看向卫朗,“将军以为如何?” 卫朗将目光从凤轻歌脸上转回来,赞叹一声:“果然妙招!” 诸葛圮从外面进来,两根虎须在颊边微翘:“启禀丞相、将军,采莲的小船已经备好了!” “采莲?”凤轻歌有些诧异,“丞相大人今日该不会是要采莲吧?” “正是!”杜导朗然一笑,起身对卫朗说道:“将军,今日你我各带一名帮手,看谁先采满一百个莲蓬,你看如何?” 卫朗起身笑道:“如此正好。”说着看了一眼凤轻歌,凤轻歌心里直乐。见他们眉来眼去,姬舞夜暗中叫苦不迭,自从上一次更衣室里冲撞了杜导,一直都不知道杜导要怎么处罚她呢!转眸看向诸葛圮,企图诸葛圮能够帮她逃过此劫。 见姬舞夜看向自己这边,诸葛圮一怔,想起这些天她和杜导的异样,心中顿时有了数,躬身对杜导说:“丞相大人,在下勉强充当裁判,不知可否?” 杜导微微颔首:“可!”瞥一眼姬舞夜,什么也没说,领着众人来至堂北,和卫朗各自上了小舟。 一方阔大的荷池,密密麻麻的荷叶遮蔽了水面,在水上挑着,翠绿的颜色已经斑驳,夏日的蜻蜓和水鸟走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这一池的荷叶和间于其中的莲蓬。 兰桡清波,见凤轻歌和姬舞夜各自归位,诸葛圮不禁叹了口气,虎须耷拉下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7 127 进入莲池深处,莲叶高过人头,遮蔽了外人的视线,卫朗向凤轻歌伸手:“让我来吧!” “好啊!”轻歌将双桨交到他手里,一脸兴奋的样子,张目四望,“将军,这么多莲子!” 水声轻哗,卫朗看着她,脉脉含笑:“凤姑娘喜欢莲子吗?” “喜欢!”轻歌伸手摘下一个莲蓬,几下就掰开了松软的莲蓬,取出一颗碧色的莲子,笑着说道:“瀛洲也有莲子,还有采莲比赛,我和姬姐姐都是采莲高手!”说到比赛,又马上想起刚刚杜导说的话,赶紧放下莲子,站起身来,“将军,我们快点!一百个莲蓬很容易采到的。不知道姬姐姐那边采了多少了?”边说边去抓身边的莲蓬。 见轻歌一副不甘落后的样子,在小船上活跃跳动,卫朗瞳眸深深,荷叶遮不住的天光全撒在他俊美的脸上。 “将军,这边的没有了,我们……”抱着一堆莲蓬回头,见卫朗嘴角噙着笑,坐在船板上剥莲子,修长干净的手指剥去青色的外皮和莲心,不紧不慢极有耐性的样子,凤轻歌不禁有些愕然。 卫朗抬起头来,对轻歌温和一笑:“张开口。” “嗯!”凤轻抱着莲蓬,听话地张了口。 将剥好的莲子送到她嘴边,卫朗的心颤了一下,不觉手指已碰上轻歌柔软的唇。 唇和脸颊一样火辣辣的烧,满怀的莲蓬散落,轻歌恍然一惊,叫一声“莲……”低头见几朵莲蓬落入水中,赶紧弯腰来捡,船身突然一晃。 卫朗叫一声“轻歌”,“腾”地站起身来。 轻歌“啊”了几声,猛然一回头,更加站立不稳了,伸着手臂只等着他来拉。 清波荡漾,莲叶间船身几晃,终于稳住了,卫朗扶着轻歌坐下,白净的脸上尽显忧色:“你还好吗?” 轻歌点了点头,心扑通扑通跳着,一脸红扑扑的样子,赛过天边的彩霞,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和他关切的眼眸对视着,碧色的莲叶顿时动了起来。 卫朗回过头来,见杜导和姬舞夜划舟过来,一副急忙的样子,“将军,没事吧?”杜导正色问。“哦,凤姑娘没站稳,差点掉在水里了。”卫朗笑着解释。凤轻歌微垂着头,瞅了姬舞夜一眼,果然看到姬舞夜在窃笑。 “刚才听到轻歌的叫声,还以为她又落水了呢!”姬舞夜轻笑着,将视线转移到卫朗身上,“将军,轻歌不会水又贪玩,麻烦将军看着点。”卫朗点头:“姬姑娘说的是!” “姬姐姐……”凤轻歌瞋了姬舞夜一眼,哪有这样揭人家短的? “没事就好。”杜导看了卫朗这条船上的莲蓬,笑道:“旗鼓相当嘛!” 卫朗拿起一朵莲蓬,眉毛一挑:“接下来看谁的运气好了!” “好!” 一对一答之间,豪迈之气顿生,杜导和姬舞夜向另一边划船而去。 见他们走远,凤轻歌终于松了一口。 卫朗回过头来,与轻歌目光相触,顿时难舍难分。轻歌先移开目光,又是一脸通红,讷讷地说道:“我们来采莲,好不好?” 卫朗默默地剥了颗莲子,再一次送到轻歌嘴边来,“我们不采莲了,我们来吃莲子。” 轻歌抬眸,在他脸上逡巡了片刻,发现他已经恢复神色,张口接过莲子,心里不禁有些失落,“那……我们的比赛怎么办?” 卫朗深深地看着她:“轻歌,我们不和他们比。” 他唇角微扬,声音温醇如酒,轻歌瞬间怔忡,原来刚刚船晃的时候,真的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你……能再叫一次吗?”轻歌愣愣地问,满心的期待。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8 128 “你……能再叫一次吗?”轻歌愣愣地问,满心的期待。 见轻歌眉眼盈盈,摒息凝神的样子,卫朗再也无法自控,向前倾身将她揽过来,不停地唤:“轻歌,轻歌……” 心跳瞬间加速,轻歌不由自主地回抱了他,在他怀里不安地蹭着:“将军……” 卫朗双臂用力,紧紧搂住她,又似要控制住自己的激动,“轻歌,轻歌……跟我走,好吗?” “嗯嗯……”轻歌在他怀里胡乱地点头,这样被他的气息笼罩着,像做梦一般,她本应不顾一切的,不知为何想起姬舞夜,心下又有些犹豫,“不,我不能……” 卫朗捧起她脸,瞳眸焦灼,锁住她迷蒙的杏目,抬手抚上她晕红的脸颊,轻轻问道:“为什么,轻歌?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我喜欢!”轻歌握住他的手,将脸埋在他掌心,他掌心的温度和她一样,她浑身微颤,“将军……” 卫朗俯下身,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灼热的气息凑近她。 微风拂水,碧绿的荷叶间,莲蓬散乱,轻歌通红着脸,喘息不定,杏眼圆睁,有些无助地看着他,“将军……” “闭上眼睛。”卫朗搂着她的腰,渐渐沉醉在香泽里。 ---------------------- 华灯缀夜,清远堂里,杜导把盏在手,潭眸微醺,颇有些得意。 侍妾绿腰轻手轻脚进来,见丞相大人独自饮酒,不禁有些好奇,娇声问道:“相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杜导抬眸,伸手将绿腰搂在怀里,喂她喝了口酒,瞅着她悠然道:“你看得出本相高兴?” 绿腰娇声“嗯”了一下,推开他的酒杯,趁着他心情不差,极尽媚惑之能事,“妾难道看错了吗?” 杜导冷冷地一笑,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丢开酒杯,就势将她按在身下。 在绿腰的身上,他可以感受到绝对顺从,而夷梧从来都是抵触的,他已经很久不曾碰夷梧,而夷梧似为了躲避他,纵容这些侍妾,他似乎还要感激她的体贴…… 衣衫滑落,灯影缭乱,一双似笑非笑的窅目掠过脑海,杜导突然推开绿腰,气喘吁吁地坐起。 绿腰正火烧火燎,毫无顾忌地勾上来,媚吟着:“相爷……” 红唇在他胸前狂乱,杜导心中烦乱起来,潭眸对着绿腰,冷声道:“出去!” “相爷……”一盆冷水迎头浇来,绿腰不明所以,满含委屈地放开他,拾起衣裙,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 绿腰刚刚出了清远堂,听到假山后一阵怪鸟的叫声,脚步一停,再听了几声,脸上的懊丧马上一扫而光。 朦胧月光下,一个人影窜出,将路过假山的绿腰掠了过去,热吻铺天盖地向绿腰袭来。 “小冤家,你不要命……”绿腰喘息不定,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烟花柳巷不逛了……跑到这里……来,相爷要是知道你还在……园子里……” “二哥怎会知道?”杜敦动作猴急,一下子就将绿腰控住,“小亲亲,想死我了……” 绿腰在迷乱中,想起杜导刚刚的冷漠,心中涌起一股子报复的快感。 杜导和夷梧搬到夫逸园里住的这半年,杜敦很少有机会亲近绿腰,在如玉坊等地混了半年,这几日才来进园来逛逛,见绿腰伺候在杜导身边,今日故意和守门人打了个马虎眼,专门在这假山后面等绿腰出来。 事毕,两人打情骂俏了一阵,杜敦说:“我向二哥讨了你吧?” 绿腰倚在他怀里媚笑着掐了他一把,哼道:“我可是相爷的侍妾,凭什么自降身份去伺候你个花花公子?说吧,想让我告诉你什么事?” “不愧是三爷的小亲亲!”杜敦兴奋地在绿腰脸上一吻,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问?” 绿腰蹭了他一下,冷笑道:“花花三爷,你肚子里几根肠子,我绿腰最清楚!” 杜敦有点不服,“那你说说,我要问你什么事?” 绿腰咬着头发笑起来:“你啊,八成是想打那几个东瀛舞姬的主意了,我说对了没有?” “对!太对了!”杜敦在绿腰臀上一拍,想起传说中让人生让人死的花煞,又来了,“小亲亲……要是帮三爷……搞到花煞……好处少不了你的!” “你这没良心的!”绿腰推着他,手越来越软,“那个凤轻歌……你是没戏了……” “为……为什么?” “飞虎将军看上……看上了她,你……有胆和……和飞虎将军抢吗?” 杜敦抓住绿腰,停了一下:“飞虎将军算什么?” 绿腰紧着冷哼了一声:“呵,那你抢去啊,看相爷给谁?” 杜敦泄了口气,眼睛红起来,“花煞又……不止一个……三爷就不相信……”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29 129 秋风扬水,北江汤汤,雪然国使者拓跋彬渡水回国,却在船上遇刺,刺客跳水而逃。 那日,飞虎将军卫朗负责护送,本已见使者渡江,却不知船为何停在江心不走了,派人过去一探才知实情,他率军沿江找寻,却没有发现刺客的踪影,刺客难道就这样消失了不成? 拓跋彬身受一剑,幸得医治及时,保住了性命,一时却无法再回雪然国。北丘国要为此事作出解释,捕捉刺客是当务之急。卫朗下了军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如玉坊,飞鸿阁里。 绣屏遮挡,青红泡在花瓣里发呆,小碧悄悄进来,笑着看了眼青红,伸手沾了一手水,手指在青红面前一弹,细小的水珠溅在青红脸上,吓得青红“啊”地一声,终于回过神来:“小蹄子,你找死啊!”手摸了一把脸,又伸进水里一扬,霎时花瓣和着浴汤向小碧浇去,正好落在小碧淡绿色的莲花小袄上。 “姐姐!”小碧躲闪不及,生生惹湿了裙袄,一脸狼狈。 “哈哈哈……”青红大笑不止,状似疯狂,却又无限妩媚,看得小碧都愣住了。 “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作践了人家就高兴!”小碧拎着裙袄,撇嘴抱怨。 青红终于止住笑,转过身去:“还不来替我擦背!”手里握着花瓣,随小碧侍候。 拿起巾帕,小碧鬼头鬼脑地晃到青红面前:“姐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青红脸上的表情凝定瞬间,仿佛才发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似的。 “姐姐,是不是在想秋二公子?”小碧趁机追问,有些得寸进尺的样子,“昨晚,我听见姐姐说梦话了,是不是梦见他了?” “我说了什么?”青红伸出藕臂,让小碧帮她擦洗,“小碧,你不觉得你这些日子很多话吗?” “姐姐,小碧什么时候多话了?是姐姐这些日子话少了,人也懒得动了。”小碧放下青红的手臂,有些担忧地看着青红,“妈妈说你得了相思病,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相思病不相思病,尽跟着嚼舌根!”青红无精打采地起身,带着水中的花瓣,花瓣黏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艳冶。 小碧拿来干燥的沐巾,边替青红擦身子便说:“也是,秋二公子消失了三年,也不见姐姐得什么相思病,如何这次才回来几天,又才几天不见,姐姐就得了相思病了?” “昨晚,我确实梦见他了。”青红两眼无神地向着屏风,柳眉渐渐蹙起,“不知他怎么样了,我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青红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小碧的心渐渐揪起,不自觉地问出:“是真的吗?” 青红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又似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江湖上的事很难说,争强好胜,刀光剑影,什么时候送了性命都不知道。” 青红的语气很不确定,小碧更加担心了:“这么说,秋二公子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青红挑了挑眉,抓起一件衣衫胡乱披上,走出屏风,冷艳的眼眸一片黯淡。 小嘟敲门进来:“青红姐姐,妈妈让你过去一趟。”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30 130 “妈妈,你找我?”青红来到窈娘房里,见窈娘神色不太好,也不知到底有什么事。 窈娘示意小嘟关好门,拉着青红和小碧来到后门,悄悄说道:“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青红和小碧对视一眼,不声不响地跟在窈娘后面。窈娘打了个火折子,带着她们来到如玉坊的密室,见到了身负重伤的他。 “你来了?”秋二公子抓住青红的手,脸上微弱一笑,这个笑容好似练习了许多遍终于成型。 青红握住他的手,深吸了口气,声音变得颤抖:“你……你怎么会这样?” “你哭了?”眼睛蒙着纱布,秋二公子什么也看不清,努力撑持起身,带动了身上的伤,连咳了两声。 “秋二公子……”小碧眼睛红红的,上前来扶他。 青红按着他躺下,转过身来,问窈娘:“他的眼睛怎么了?” 密室里珠宝满陈,幽光流转,窈娘轻叹了一声:“先不要问这些,好好照顾他吧!” 见窈娘转身出去了,青红的眼泪不小心掉落下来,利落地抹去泪珠,轻声对正在喂他喝药的小碧说:“让我来吧。” 小碧让开了,青红坐到榻边,帮他擦了擦嘴角,伸手抚上他的眼睛,手却被他抓住。 “怎么都哭了,是不是不想见到我?”秋二公子在她手背上舔了下,苍白的脸上一脸赖皮的笑。 青红抽回手:“你管我哭!又不是因为你,我本不想再见你的。” “我知道。”他轻轻笑着,又拉住了她的手,“可是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青红再也不忍心抽回手,只好用空的那只手拿勺子,舀了一勺药自己尝了尝,这才凑到他面前,示意他张开口。 小碧在一旁看着,见他乖乖地张口,青红一勺一勺地喂他,不一会儿一碗药就空了,他嘴角勾起孩子似的一笑,小碧从未见过这样的笑容。 三年前,小碧和青红还住在红叶小筑,秋二公子也是身上负着伤,到那个独立的精雅院子的时候,青红正好送客出来,他倚着院门看青红,眼中一片刀光剑影闪过,青红不知道他有伤在身,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佻地笑着:“秋二公子别来无恙?”他什么也没说就进去了,小碧照旧上茶,看到他把青布剑囊搁在手边,冷着眼只盯着青红,半晌才唇角一勾:“青红姑娘神采不错!”那是他第二次到红叶小筑,第一次是和他大哥秋老大同去的。 三年前,青红第一眼看上的是秋二公子,可是秋二公子偏偏把她让给秋老大,青红为此变得放荡不羁。第二次秋二公子独来,俊美的容颜却没有第一次神采飞扬,青红见他脸色不豫,对她冷嘲热讽,也没打算好脸色对他,和他一样勾着唇角笑,只把他当成来红叶小筑的普通客人,似乎是窈娘交代给她的任务,他怎样都与他无关:“公子说笑了,有什么需要青红做的,公子尽管吩咐!” (待续!)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31 131 如玉坊的密室里,有青红和小碧的照顾,秋二公子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可是眼睛还是看不见。 渐渐猜到了他受伤的原因,以及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青红托窈娘四处打听神医,发誓要把他的眼睛治好。小碧则寸步不离地看着他,生怕他磕着碰着似的。 他和青红还是嘴上互不留情,没心没肺的样子,青红不再喂他喝药,可是每次将药放在他手边,都会被他动手脚。 “要死!”青红面红耳赤,想要抽他一下。 “好没同情心,陪伤病者一会儿也嫌多!”秋二公子自称伤病者,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放,又一反常态地赖皮,“你出去干什么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你……用你多管!”青红撅着嘴,被他拉着坐下,不禁欣喜若狂。他这次受伤回来,似乎变了很多,变得离不开她了。她才离开一小会儿,在他看来却是“半天”。 “你可以睡一会儿。”青红看他喝完了药,示意小碧将药盏拿下去。满室的珠光晃在他俊俏的脸上,些许的疲惫,看得青红不忍心。他是杀手,素来不分白天黑夜,如今眼睛看不见了,更加分不清昼夜了。他嘴上虽不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他还是在意的,毕竟他以前是那样追求完美的少年,连一个箭袖都不容许马虎。 听小碧脚步声远了,秋二公子靠着青红,微微笑道:“小碧很像以前的你。” “一点也不像。”青红很不喜欢他这样说,小碧也喜欢他,她很早就知道的。 窈娘来密室看过几次,见秋二公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便让他们搬去青红以前居住的红叶小筑。 秋二公子扶着小碧的肩,一言不发地进了那个枫叶飘香的院子,放开小碧后,又不声不响地摸进了内室,将自己的宝剑安置在桌上,然后往青红的卧榻上一歪,就像上一次住在飞鸿阁那样。 青红默默看着他,想起三年前的种种,内心格外沉重,正打算带着小碧退出去,卧榻上的人却突然翻起身,扬声道:“青红姑娘可否为我抚琴?” 青红怔住了,恍惚间又回到了三年前,他走进红叶小筑,吊稍眉微挑,贵公子般的气质,对她说什么都带着调笑,他唤她“青红姑娘”,故意带着疏离,让她不好靠近。 见秋二公子一脸期待,小碧拉了拉青红的袖子,轻声说道:“姐姐,秋二公子想要听琴呢!” 青红吸了口气,回头妩媚一笑:“青红素善舞,琴非我所长,相信小碧的琴音会令公子满意。”这一对一答,似乎真的回到了三年前。三年前,她就拒绝为他弹琴。 秋二公子怅然若失,点了点头,脸朝向青红身边的丫头,似来了几分兴致,“小碧,是真的吗?” 感觉到了某种尴尬,小碧忙笑着说:“秋二公子是知道的,青红姐姐的舞在如玉坊数一数二,而这几年小碧有幸为姐姐抚琴伴奏,所以姐姐的琴艺难免有些生疏。秋二公子若不嫌弃,小碧定用心弹奏。”说着看了看青红,又看了看秋二公子。 秋二公子挑眉一笑,学着小碧有些稚气的声调说:“但凭小碧奏来,公子定用心听取。” 青红“噗哧”一笑,小碧也跟着笑了,空气里顿时轻松了许多。秋二公子吩咐小碧捡些柔和的曲子奏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32 132 冷月当空,柔和的琴曲渐渐低下去。 秋二公子早就趴在了榻上,青红示意小碧跟着她退出来,压低了声音对小碧说:“辛苦你了,先去睡吧,这里由我来收拾。” 小碧伸曲着手臂,嘟了嘟小嘴,轻松地出了口气:“姐姐,他好会为难人!”纵容的口气说出的,却是责备的话语。 “轻声点。”青红在小碧脸上轻捏了一下,笑着推她,“去洗洗睡吧。” 见小碧去了,青红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沉思。 为难人?他三年前就是这个样子。记得那一次,她为他跳舞,他就是不让她停下来,直到她实在是跳不动了,他才上来“非礼”她。 小碧原以为他会在琴声中入眠,哪知道他看似睡着了,但只要琴声一停,他就会马上醒过来,还会弄出声音以示催促。青红出去过好几次,每次进来都看到他微蹙的剑眉,而小碧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叫屈。他就是这样为难小碧的。 向榻上的人瞪了一眼,青红本打算就让他这么躺着,管他是不是会着凉,奈何转身时,正巧院里的北风透进来,扫在身上怪冷的。 青红悄悄打了个哆嗦,转身将内室的窗都关严了。窗缝里不知何时夹了片红叶,红得活似她的衣裙,若非看着它落入衣襟,哪知是片树叶?青红小心翼翼地拣出红叶,拈在指尖似拈着花,竟感觉这红色生动了不少。 青红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他依旧和衣躺着,似在野地里露宿一般,她心下不忍,还是去抱了锦被来,轻轻地覆盖在他身上。他真的是睡着了,青红在榻边坐下,渐渐地心酸起来。 记得三年前,也是在这个红叶小筑,也是在这张榻上,负伤的他与她赌气,躺着不理她。她也是抱了被子来给他盖,目光在他脸上留恋瞬间,就要起身离开,他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她本能地轻“啊”了一声,身子就往他怀里倒去。“你做什么?”她转头瞪着不知何时坐起的他,彼时完全忘记了他将她推向秋老大的事。他沉声笑着,将手臂揽到了她的纤腰上,男子灼热的气息在她耳畔了,她心中警铃才大作起来,伸手想要挣出他的怀抱,他却紧紧拉着她的手,不容许她站起身远离他。 后来她沉着脸不说话,他才用波澜不惊的声音做出一个肯定:“你生气了。”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她则挑眉表示不在乎,并且对他妩媚一笑:“秋二公子请放手,青红哪敢生气?”他也挑眉,冷冷的声音里含了几分讥诮:“我若不放,你就敢生气了?”她则笑得更加妩媚,抑郁的声音却变得几分凄然:“公子如此说,那就是公子对了?” 那时的烛火几分暗淡,晃得她一脸的朦胧,室内的气息尽是暧昧,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起来。他冷然的眸子杂入了丝丝愤怒,丝丝灼热,映出她一脸的冷艳,“你呢?”他反问她。“悉听尊便。”从她红艳艳的唇中吐出这四个字,他已经想把她吞进腹中了。 那是他第一次吻她,她在他怀中“呜呜”挣扎,他有力地钳制了她,灼热渐渐与她的合二为一。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33 133 飞虎将军卫朗率军捕捉刺客,在北江沿岸搜查了三日,终于听江边一个渔民说,曾有个受伤男子上岸,在他家借伤药和牲口之事,卫朗命人侦查跟踪,沿着线索一路搜捕到了王都。 丘王得知刺客混入了王都,下令封锁王都,吓得王都百姓惶惶不安。 半个月来,飞虎军在王都挨家挨户搜查刺客,纪律严明,得到了万千百姓的赞许,百姓也能借此机会一睹飞虎将军风采,心里甚至有些感激起那个刺客。 凤轻歌拉着姬舞夜混在百姓之中,偷偷看着卫朗繁忙的背影,不禁叹道:“姬姐姐,你说他要搜查到什么时候?” 姬舞夜照旧一身男装,手握一把扇子,学着公子哥儿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唱戏似地说道:“那就要看你了——” “我?”凤轻歌走前一步,抢过姬舞夜的扇子,问道:“这关我什么事?” 窅目含着深笑,姬舞夜瞅了凤轻歌一眼,答道:“看你用什么法子绊住他,让他不再有功夫搜查下去了!” 听姬舞夜这么一说,凤轻歌想起那日荷叶间的事,娇嫩的脸不由一红,轻“哼”一声:“好不正经!”说着自顾往后一瞥,突然拉住姬舞夜:“姬姐姐,杜敦追来了!” “什么!”姬舞夜猛然回身,一脸的不安,“他在哪里?” 凤轻歌掩扇而笑:“我……我骗你的!” 看着凤轻歌边笑边躲的样子,姬舞夜又好气又好笑:“好你个轻歌,居然拿杜老三来吓我!”说着就去追轻歌。 轻歌像猴子一样,在人群里乱窜,眼看着就要被姬舞夜捉住了,她杏眼一溜,灵机一动,在前面的胖大娘身上摸了一把,然后溜开一边,躲在旁边一个大叔身后看起热闹来。姬舞夜被那个一身是肉的大娘逮住了,大娘一脸火气地吼她:“淫贼!你摸我!”姬舞夜莫名其妙,忙摊开手辩解道:“大娘,你误会了。”(玉箫爪:您这样的身材,让我摸也实在不敢摸!) “误会了?你就在我后面,不是你是谁?”大娘嚷得周围的人都来看姬舞夜,姬舞夜在大伙儿的目光下一脸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听前面有人喊:“飞虎将军这边来了!”大伙儿视线一转移,四下里却不见飞虎将军的影子,再回头一看,刚才摸大娘的“淫贼”已不知去向,而大娘还站在那里,似做梦一般,突然叫道:“人呢?” -------------- “哈哈……”凤轻歌将姬舞夜拉出人群,笑声不止,“姬姐姐……好不好玩?” 姬舞夜终于喘过一口气来,骂道:“鬼丫头,什么鬼主意!” 凤轻歌犹笑不已,“之前……之前听小嘟跟我说的,是她……教我的,姐姐要怪怪小嘟去!” 姬舞夜哼了一声,整了整衣衫,从凤轻歌手中夺回扇子,问道:“你的绝代佳人飞虎将军呢,别是弄丢了吧?” “丢不了!”凤轻歌才不会让人有幸灾乐祸的机会,伸手一指前面的红楼处,“我的万人迷将军去如玉坊了!” “什么,万人迷?”姬舞夜大惊小怪地看着凤轻歌。 凤轻歌下巴一挑,眨了眨眼:“不是吗?” 迎着轻歌越来越不知羞耻的目光,姬舞夜脸上浮起一丝谑笑,赶紧点头:“是!可是轻歌,你的万人迷万一被如玉坊的姑娘迷上,那你就好玩了!” “那又怎样!”轻歌一扭头,拉着姬舞夜向如玉坊走去,悄悄告诉姬舞夜:“姬姐姐,我昨日和他说了,无论多少人为他着迷,但是他迷上的人只能有一个!”轻歌笑着指了指自己。 看着轻歌的样子,姬舞夜“噗哧”一笑,忍不住用扇柄敲轻歌的脑袋:“轻歌,轻歌,怎么得了?姑娘家越来越不害臊了!” 轻歌满不在乎地走在前面,脚步踏进如玉坊的时候,正好看见卫朗带着士兵出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34 134 轻歌满不在乎地走在前面,脚步踏进如玉坊的时候,正好看见卫朗带着士兵出来。 姬舞夜退后一步,看着卫朗走到轻歌面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轻歌笑得特别开心的样子,如玉坊出来相送的姑娘见了,都露出失望的神色,又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果然飞虎将军心有所属了!”“怪不得他没看上我呢!”“你说那位姑娘谁啊?本姑娘哪点比她差了啊!”…… 卫朗和轻歌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紫衣从姐妹们后面挤出来,迎上姬舞夜和凤轻歌,扭腰挥帕笑道:“贵客啊贵客!” 姬舞夜对紫衣行了一礼,笑着问道:“姑娘近来可好?” “哈哈!”紫衣掩嘴而笑,脸上微微一红,忙来拉姬舞夜:“我说‘公子’,一个祸害还不够,你怎么也出来祸害人了?” 凤轻歌耳灵,听见紫衣这话,上前问道:“紫衣姐姐被姬姐姐祸害了?” “哼哼!”姬舞夜轻咳一下,凑到凤轻歌耳边说:“可别忘了,紫衣说的头一个祸害,是你的万人迷将军!” 凤轻歌一愣,见紫衣已经领着姬舞夜进去了,忙拔腿跟上,心里暗自得意:“他只许祸害我一个。被祸害就祸害了,我乐意!” 这是姬舞夜和凤轻歌,第二次来如玉坊。第一次来的时候,姑娘们都围着姬舞夜打转,紫衣表现得尤其风情,后来才知道姬舞夜也是个女的,还是花煞之舞的主角,欢喜中更添上了一重敬佩。 “窈娘和倪姐姐去红叶小筑看望青红姐姐了,因此今日这如玉坊由我看着,幸好来搜查的是飞虎将军,也没出什么乱子。”紫衣领着姬舞夜和凤轻歌到窈娘房中坐。 姬舞夜坐下后问道:“青红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 凤轻歌插嘴道:“好些了没有?” 紫衣脸色一黯,蹙眉轻叹了一声:“听妈妈说,是心肺之病,容易传染,所以让她搬出了飞鸿阁。” “心肺之病?”凤轻歌一脸惊骇,记起以前在瀛洲的时候,有一个姐姐得了这样的病,人一天比一天憔悴,最后就……就…… “轻歌!”气氛有点沉闷,姬舞夜拍了拍凤轻歌的手,笑着对紫衣说:“窈娘见多识广,定能找到能医,青红姑娘的病也一定能好的!” 紫衣笑了笑:“是啊,一定会好的。”话音一落,脸上阴霾一扫,紫衣站起身来,“上一次没能真见识你们的舞技,今日你们要是敢藏着掖着,就别想踏出这如玉坊!” 凤轻歌唇一掀,站起身来,笑道:“好!姬姐姐,我们就让她见识见识花煞的厉害!” 姬舞夜正想劝轻歌小声点,门外突然传来喧闹之声,似门外的丫头正阻拦一个客人:“爷,妈妈不在这里……”客人恼怒的声音传来:“谁找你妈妈!” 姬舞夜听到这声音,头皮不由得一麻,奈何紫衣已捋着袖开了门:“那个兔崽子在闹?” 守在门外的丫鬟一脸为难:“紫衣姐姐,是杜三爷,我说妈妈不在,他硬是要进来。” 杜敦推开丫鬟,站了出来,挺着腰杆子喝道:“叫她们两个出来!” 紫衣见是如玉坊的常客,马上变脸笑道:“哟,我以为谁呢?原来是杜三爷您啊!哪两个姑娘得罪了您,害得您这么大火气?” 紫衣的丝帕在杜敦面前舞来舞去,杜敦心里烦躁不堪,直接扯了她的帕子,粗声说道:“我找相府的两个舞姬,叫她们出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35 135 紫衣的丝帕在杜敦面前舞来舞去,杜敦心里烦躁不堪,直接扯了她的帕子,粗声说道:“我找相府的两个舞姬,叫她们出来!” 紫衣“哟”一声,就势倒在杜敦怀里,媚声笑道:“三爷,相府的舞姬如何到我们这里来了?” 杜敦心口一热,顿时有点口干舌燥,低头看着紫衣,气势顿消了一半,“待三爷捉住了问问她们。宝贝,你先让开!”手在紫衣身上摸了一把,搂着紫衣就踏进了房间,左看右看却没有见到姬舞夜和凤轻歌的影子。 紫衣“哼”地一声推开他,冷声笑道:“三爷可看到什么相府舞姬了?” “哎,刚才明明就看到她们两个进来了。”杜敦挠一下后脑,没有捉到人,一脸的不甘,回头问紫衣:“你把她们藏哪儿了?” 紫衣往桌边一坐,冷冷地看着他:“飞虎将军刚来搜查过,杜三爷又要搜查不成?” 搜查这种事,杜敦是不会干的,然而这下没有找到人,反而得罪了紫衣,如何是好?杜敦在紫衣旁边坐下,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宝贝,兴许是三爷看错了,在这里向你道歉!”说着象征性的躬了躬身。 紫衣又是一声冷哼,转过身去,“您杜三爷是谁啊!紫衣可承受不起。” 杜敦平常的在烟花柳巷惯了,知道姑娘们有使小性的时候,也知道对付的办法,当下将紫衣一把抱住,嘴凑上去一顿热吻,吻得紫衣鬓影缭乱,又是喘息又是笑骂。 “要死啊你!”紫衣将杜敦一把推开,轻轻拉起衣服遮住痕迹斑斑的肩头,退开几步笑道:“三爷刚刚说什么相府舞姬?” “还不是那两个瀛洲花煞!”杜敦眼睛火热,起身来抓紫衣,偏偏紫衣旋身避开了,退到虚掩的门边,气喘吁吁:“我说呢,杜三爷吃了什么药,半个月不来了,原来在府内厮混!” “我这不是来了吗?”杜敦扑上去,按着紫衣上下其手,火气更盛,“宝贝,你就依了爷吧!” 紫衣娇喘着,将他的手指要在嘴里,“嗯”了一声,身子一侧,猛然拉开门。杜敦一时不备,差点摔在地上。紫衣“咯咯”笑着,早已脱身退到楼梯处。杜敦抓住门框,喘声骂道:“你这蹄子……惹得爷一身火,想走?”说着便拔腿来追。 “来啊,三爷!”紫衣一边下楼,一边向杜敦抛媚眼,如玉坊的姑娘和客人们都跑来看热闹,有为杜敦叫好的,有为紫衣让道的,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 夜幕降临相府,杜导听了杜敦近日的行为,“哼”地一声,手在桌上一拍,脸色一片暗沉。向他作报告的女管家默不作声,只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夷梧领着丫鬟进来,淡淡看了杜导一眼,问道:“夫君何事动怒?” 杜导转过头来,吩咐女管家:“你先退下。” “是!”女管家给杜导行了一礼,又转向夷梧行礼告退。 夷梧也命丫鬟退下,这才走到杜导身边,在杜导的搀扶下安坐。 “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什么事吗?”杜导握着她略显冰凉的手,脸上已不见一丝愠怒。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36 136 “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什么事吗?”杜导握着她略显冰凉的手,脸上已不见一丝愠怒。 头上簪着一只碧玉簪,夷梧一身素雅,身体全好了,却还是显得瘦弱。杜导看着不忍,晚上也不再打扰她,只让她早些安睡。 “夫君,我想向你要两个人。”夷梧注视着杜导的反应。 “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开口?”杜导似笑非笑把着夷梧的手,没有提前答应的意思。 夷梧抽回了手,淡淡笑道:“两个瀛洲舞姬,只怕夫君舍不得。” “你想要姬舞夜和凤轻歌?”杜导正色看着夷梧,有些犯难的样子。这些日子常听夷梧叫凤轻歌和姬舞夜陪侍,却没想到夷梧会直接向他要人。他这些日子为了雪然国使者的事,也没有太多功夫呆在府里,所以才让三弟杜敦钻了空子胡作非为。 见杜导清俊的脸带起犹豫,夷梧浅浅笑了:“夫君果然舍不得,我原想把她们要在身边,这样三弟要来闹事,也不得不收敛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杜导站起身来,叹了口气,“也罢,就依了你!” 夷梧起身盈盈一礼:“多谢夫君!” ----------------- 使馆里,一轮秋月,拓跋彬很想去找一个人,却被迟墨拦住了:“王子,别忘了你有伤在身。” 拓跋彬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只得回到屋内,一脸的愠色,几次打开一幅画,又几次卷上,终于拍案叫道:“迟墨,我恨不能把江琴杀了!” 迟墨有些疑惑不解:“王子何必人如此冲动?” “你不明白!”拓跋彬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脸的气愤,“我堂堂雪然国三王子,反而不如一个琴师自由!” 迟墨敛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王子只需耐心等待,只要得到画上之人,江琴对王子来说,有益无害。” “你说得对!”拓跋彬停下脚步,突然问道:“药师可接近目标了?” “王子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中。” ----------------- 红叶小筑。“啪”地一声,青红的手打在了秋二公子脸上。 秋二公子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怒气:“你疯了!” 青红愣愣地站起身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会打人,只觉手心一片热辣:她确实大人了! “我……我……”见他生气的样子,她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解释。秋二公子眼睛看不见,却凭耳力捉准她的手,她的手果然在颤抖,他的怒气稍稍降下,轻抚着她纤纤五指,慢慢笑道:“力气不小。青红,你是不是厌烦了我?” “我没有!”青红抽回手,蹙了蹙眉,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控制不住自己……” “青红,没事的。”秋二公子搂住她,试图安慰她,“定是为我操心太甚,你不用担心,你给我找了这么多大夫,总有一个能医好我的眼睛,就算医不好也没什么关系,你做我的眼睛就是了。” “不!”青红握住了他的手,“我一定要医好你的眼睛。你是最出色的剑客,怎能眼睛看不见?” 秋二公子突然有些不解她的执着,摇着她的肩问:“青红,你这是怎么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37 137 秋二公子突然有些不解她的执着,摇着她的肩问:“青红,你这是怎么了?” 青红慢慢站起身来,感觉每次移动脚步都有千钧之重,“我没事。”她恍惚一笑,转身出去,一片红叶从她身上飘落。 秋二公子耳朵一动,伸手接住了悠悠飘落的叶子。是一片干枯的枫叶,带着青红的体温,叶中清凉味道却还是透了出来。他突然想起青红翩然的舞,许久不见青红红裙翩跹的样子了。 红叶飘落,凄美动人,似三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她最后的舞。“青红,你变了。”他这样与她告别。很久以后,青红想起他这句话,才发觉当初的话里遗落了太多,太多。 -------- “小碧,不许笑了。”青红后悔昨日让小碧进去照顾他,但是若不让小碧,她自己去恐怕又要发生那样的事。 “姐姐,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他脸上的红印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小碧从未见过那样的秋二公子,说起来有些忘乎所以,待想到当时的情景,又有些酸涩的感觉。青红在如玉坊是出了名的冷艳,有时看似放荡不羁,却不像紫衣那样随便,客人违背青红的意愿时,常常会闹得一脸尴尬。看来秋二公子在这方面,也不是什么例外。然而前些日子他动手动脚的,也不见青红怎么样,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有伤在身? 小碧疑惑地看着青红。前日窈娘和曲招来小筑看望,带来了一个药师,说是什么江北琴圣介绍的,可能医好秋二公子的眼睛。那个药师是个怪人,不给秋二公子看病,却先盯着青红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要求什么昂贵的药费,而要青红亲自为他碾药。 见青红又拿起了药碾子,小碧上去说:“姐姐,你何必按那个臭药师说的做,碾药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青红抓一把草药放在碾槽里,熟练地拿起石碾子,“吱吱”地碾起来,“药师说心诚则灵,这药必须我亲自碾。” “哦!”小碧闷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又说:“昨日我进去的时候,秋二公子手里拿着一片红叶,发呆的样子也是冷冰冰的,怪吓人的。” 青红停下碾药,想起搬过来那日窗外飘进的叶子,伸手往怀里一摸,果然不见了那片叶子,想到红叶在他手上了,心里顿时一痛。 碾好了药,青红屈膝坐到琴边,抬手慢慢放到琴弦上,感到丝弦脆弱的颤动,又赶忙抬起手来,“戛”地一声颤发,她自己先吓了一跳。 小碧听到琴声,也吓了一跳,放下刚刚整理的衣物,坐到青红身边,小心地打量青红。 斜飞入鬓的双眉下,一双丹凤眼细微的变化,青红看着琴弦,呼吸有些急促。 “姐姐……”小碧担心地轻唤。 “我没事。”青红提着衣摆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外看,窗外枫树上所剩的最后几片红叶风中瑟瑟,一旦失去最后的牵系,它们也会飘零,飘零,直至化作尘埃。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章节138 138 王都封锁半个月下来,卫朗带着飞虎军并没有抓到刺客,杜导只好命一位死囚充当刺客,经过一番有模有样的审问,最后斩首示众,雪然国使者拓跋彬没有任何不满,且再次请求回国。 卫朗终于完成了护送使命,回朝复命的时候,却听丘王提到了成亲之事。 北丘国长公主年方十五,正是婚配年龄。众臣皆知,丘王有意将长公主下嫁,卫朗却以边事未定为由,请求驻守边塞,这不是公然拒婚吗? 驻守边塞之事未定,卫朗几日不得开怀,连上朝都没了兴致。杜导答应丘王劝卫朗回心转意,散朝后还是邀卫朗来相府喝酒下棋。 凤轻歌听说卫朗来了,跳着拉住姬舞夜:“姬姐姐,终于把他盼来了!” “嘘!”姬舞夜示意她小声点,回头往房里看了看,“夫人在歇觉呢!” “哦。”轻歌收敛了情绪,压低声音对姬舞夜说:“姐姐,我去园里看看,夫人醒了问起我,你就说……” “知道了。”姬舞夜在她脸上拍了拍,宠溺一笑:“快去吧!” 轻歌进了夫逸园,打听到杜导和卫朗在棋轩对弈,于是偷偷摸摸地来到棋轩外,在太湖石后隐藏了身子。 想起之前被丞相大人召入园中,光明正大地见她想见到人,轻歌真是很死了那个杜三爷。 若不是杜敦去调戏姬舞夜,凤轻歌也不会想法子戏弄杜敦,也不会惹恼杜敦,以致闹到丞相夫人那里去。幸好丞相夫人深明事理,并没有怪罪她和姬舞夜,可是让她们去侍候丞相夫人,安全是安全了,自由却大不如前了。 “都怪杜敦!”轻歌想起那日杜敦滑倒在地的样子,躲在太湖石后的气才稍稍缓解,凝神细听起棋轩内的响动。 棋秤轻敲,卫朗始终一言不发,一盘棋却很快输给了杜导。 “将军果然心不在焉啊!”杜导随意放下一粒棋子,卫朗已是满盘皆输。 卫朗看了看棋盘,才发觉似的,轻笑一下,爽快地承认:“又是你赢了!” 杜导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棋子,看着卫朗:“自古君王如同弈者,将天下苍生视为棋子,杀伐决断权在势要,你我作为臣子,顶多就是一着要棋,何必违逆君心呢?” 卫朗听着来气,想起那日朝堂的阴郁,恨不能马上到边塞去,那里才是他叱咤风云的天地,热血男儿就应该在那里舒展壮心! “若顺了君心,就要违逆己心,丞相大人如何选择?” 杜导起身转向窗边,抬头仰望,满腹壮志渐渐显在脸上:“长空万里,自有雄鹰飞过!但不是每一时没一处都见雄鹰翱翔,将军是好男儿,伟丈夫,能伸能屈!” 语中充满了豪情,杜导转过头来,潭眸深沉,看着卫朗:“王上以公主下嫁将军,并不是不让将军回边塞了,将军何不迁就一回?” 卫朗站起身来:“可是……” 杜导抬手阻止他,笑道:“我知道,将军心有所属,但是并无妨碍,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将军又何必拘于小节?” 卫朗重又坐下,陷入了沉思。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39 139 卫朗重又坐下,陷入了沉思。 棋轩外的太湖石后,凤轻歌将他和杜导的话一字一字听在耳里,心里却如同针扎,奇怪的是刺痛之后随着一种快感,反反复复,将她满腹情思搅乱。 他在犹豫,他心里在乎她,非常在乎她,但是他还是犹豫了! 轻歌记起那日随他去将军府,他领着她到处看了一遍,像是巡视他的领地,最后他对她说:“如果你喜欢这里,以后可以住进来,但是我更希望你喜欢边塞!” 因为他喜欢边塞! 轻歌并没有去过边塞之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但只要是他向往的,她愿意为他试试。 可是如今,他要和公主成亲了! 轻歌还记得,那日他捧着她的脸说:“我卫朗只对一人着迷,这个人就是凤轻歌!” 可是,他还是要娶公主了! 轻歌心乱如麻,突然从太湖石后面站起来,奈何裙边被什么勾住,撕扯出声音来。 “谁!”杜导站在窗边,听到响动,一声厉喝。卫朗也跟着警觉起来。 轻歌扯下了裙子,缓缓转出太湖石,低头对着杜导屈身行礼:“丞相大人!” “轻歌?”卫朗站起身来,两眼放光,不敢相信似的。 轻歌抬眸看了他一眼。 看轻歌的脸色,杜导已知她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好大胆的丫头!看来这园中要加强防范了。抬手道:“起来吧。”回头看了看卫朗,没有再说什么,杜导举步出了棋轩,留下卫朗和轻歌在轩中。 “轻歌!”卫朗一把将轻歌搂在怀里。 轻歌一反常态地挣扎了起来,一脸的恼怒:“你这个骗子!” “轻歌——”卫朗抓住她的手,将她箍紧了,“你听我解释,好吗?” 轻歌不再动了,抬头看着他,前所未有地逼视他:“你说啊!” 卫朗蹙着眉,俊美的脸没有一丝放松,被轻歌这样看着,他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骗子……”轻歌又开始挣扎,在他怀里蹭得满脸通红,满心委屈,泪水都快掉下来了。 “轻歌,我没有骗你。”卫朗缓缓地放开了她,手却依旧握着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你喜欢,我们就不回来了。” “什么地方?”轻歌深吸了口气,声音却已带上了哽咽。 卫朗抬手,小心拭去她脸上滑落的泪珠,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落泪。自认识她以来,她大多是对他笑,天真的娇羞的妩媚的霸道的温柔的笑,他从未见她哭过,然而这一次他无心,却伤了她的心。想起她是他马蹄下飞起的轻歌,他何曾忍心让她受丁点委屈? “相信我,跟我来!” 一匹快马出自相府,驰出王都北门,直接奔向边塞。边塞苦寒,已经下起了雪。 北风卷地,白草尽折,飞雪忽至,一夜冰封千里,飘白万里。琴山惟余莽莽,北江顿失滔滔! 边塞守将见将军突然归来,本已经感到奇怪,更何况将军下马时,怀里还放出个女子! 卫朗将马丢给士兵,领着轻歌来到暖帐,轻歌已经冷得浑身哆嗦,这一路上虽有他的体温护着,可是越离开王都,越觉得寒冷。若离开了他,她真不知该如何忍受。 雪花散入罗幕,士兵按照吩咐送来一件狐裘,卫朗撑开狐裘,披在轻歌身上,又取来热酒,斟了一杯放在轻歌手里:“喝一口吧,喝了会好很多。” 轻歌裹在厚厚的狐裘里,犹自瑟瑟发抖,却见卫朗衣不见添而毫不畏寒,不禁有些奇怪:“你不怕冷吗?”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0 140 轻歌裹在厚厚的狐裘里,犹自瑟瑟发抖,却见卫朗衣不见添而毫不畏寒,不禁有些奇怪:“你不怕冷吗?” 卫朗握住她颤抖的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的父亲也是个将军,我在边塞出生,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天气。”说着喂轻歌喝了一口酒,酒性较烈,呛得轻歌脸上的红色变了样,却还是红色。卫朗喜欢她脸红的样子,此刻却心疼她脸色这样红。 “还好吧?”卫朗拿开了酒杯,将轻歌搂在怀里,气息灼灼地洒在她脸上。 被他这样搂着,一股暖流渐渐从心底窜起,轻歌“嗯”了一声,缓缓笑道:“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冷的地方!” “现在不用想了,这里就是。”卫朗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 感觉脸上终于热起来,轻歌回眸看了卫朗一眼,眸光流转,尽是羞涩,对上他的眼睛,不禁有些闪烁,“这里虽冷……却有个绝代佳人……” “你就是。”卫朗勾唇一笑,深深地看着她,深深的瞳眸里却泛出一丝无奈,“不过你不属于这里。” 知道他误会了,她所说的“绝代佳人”并非指自己。她和姬舞夜私底下称他为“绝代佳人”或者“万人迷”,却从未在他面前这样称呼。轻歌不知道他听到这样的称呼会有什么反应,然而他将“绝代佳人”封给她,她心里高兴自不必说,却又禁不住他的一声叹息。 不过你不属于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属于这里?”轻歌不服他这样说,一双杏眼倔强地盯视他,似要逼着他将话收回。 卫朗定定地看着她:两弯时舒时蹙的秀眉,眉间她灵动着喜怒哀乐的情绪;一双波光流溢的大眼睛,会失神地盯着他看至到他为她热血沸腾,也会羞涩地垂眸让他一时转不开目光;她的脸这样天真又这样妩媚,还有她的唇…… 缠绵了他的温度…… 轻歌浑身软绵绵的,如泡在瀛洲岛上的温泉里,“温泉”温柔得令她窒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夜色侵入帐内,轻歌忍不住轻吟出声:“将军……” 寒风入帐,卫朗突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放开了轻歌,调整呼吸,将狐裘重新裹到轻歌身上,“明日……我就送你回去……” 音容兼美的将军嗓音格外沙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想要站起身来,手却被轻歌拽住。 轻歌身上的热度微降,红唇却已经有些肿,狐裘下的衣服已经乱七八糟,失去了他的体温,她感觉格外寒冷,听了他这句“送你回去”,寒冷已经侵到心底。 泪珠大滴大滴淌出眼眶,轻歌只是拽住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轻歌!”卫朗的心早就乱了,手忙脚乱地来为她拭泪,却怎么也拭不干她脸上的泪,“轻歌,别这样……” 轻歌突然纵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恨恨地咬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1 141 卫朗搂住轻歌,一动不动。 轻歌喘着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我是不属于这里,但是你属于我,所以你在哪里,我也会在哪里。” 卫朗深深地看着她,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个瀛洲来的少女,注定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精灵。他恨不能融化在呼吸里,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这么单薄而轻盈的女子,只需一根柳条就可飞起,只需一掌之力便可空中起舞,叫他如何忍心将她困在这苦寒之地?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她,瀛洲温泉洗出的女子不仅温柔如水,更坚毅如金! “轻歌……”卫朗微笑着看着她,终于承认:“好。我是你的,都听你的!” 轻歌欢欣一笑,笑容转而羞涩,她在他面前褪去了狐裘,将里面的衣服也依次褪下,让他来拥抱,用他来温暖她…… 他双手常年握缰绳和兵刃,生着粗糙的茧子,覆上她单薄的生命,她是他掌中的轻歌,十指纤纤,与他交握,渐渐地,融化在他怀里…… 夜幕深沉,边塞寒风呼啸,帐内一灯照耀,卫朗在灯下运笔,一封奏折很快完成。轻歌在他身后翻了翻身,他放下笔回过身来,笑意盈盈地俯向轻歌:“醒了?” “嗯。”轻歌含糊应了一声,想起刚才……,顿时满脸通红,不自然地拉上锦衾,在衾内说了句:“我饿了。” 卫朗禁不住笑出声来,将轻歌蒙在脸上的锦衾拉下来,“饿了不要紧,不要憋闷坏了!”说着取来一个食盒,“早知道你会饿的,我让厨子做了来,还是热的,快吃吧!” 是边塞常吃的一种饼。轻歌饿了,吃得津津有味,“你不饿吗?”来边塞的一路上,他和她同吃同喝的。 “慢点。”卫朗替她抹了抹嘴角,自己也夹一块饼吃了,问轻歌:“味道怎么样?” “好吃!”轻歌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卫朗知道她说的不一定真,但是她已经是他的了,以后无论怎样,他都会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 吃了饼,又被他哄着喝了一口酒,轻歌倒不觉得寒冷了,只是睡不着,躺在他怀里,听着帐外呼啸的风声,觉得一切都这样新奇,突然想起姬舞夜。 “姬姐姐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应该不会担心的?” 卫朗摸了摸她的脸,将她搂紧近一点,柔声道:“放心,明日我便让人送信去。” 轻歌在她怀里找了舒适的姿势,想起他刚刚写了什么东西,禁不住问道:“我们真的不回去了吗?” 卫朗“嗯”了声,“后悔了吗?” 想到不回去就再也见不到姬舞夜了,轻歌心里是有些后悔,后悔走的时候都没有和姬舞夜说一声。 “将……” “私下里叫我的名字。”温柔的语气。 “朗……”轻歌轻唤着,心里的甜蜜冒上来唇角,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想着是该换换称呼了,“朗,我也要写一封,让人送给姬姐姐。” “好……”卫朗嗅着她发间的馨香,轻轻说,“明日再写……”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2 142 “哼!” 得知卫朗和相府一舞姬私奔了,丘王气得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案上的厚厚折子差点倾倒。 杜导应声跪地,头低垂着:“都是臣之罪,臣未能劝转飞虎将军,尤未能管束府中舞姬,请王上责罚……”说到最后,声音充满了诚惶诚恐。 丘王一张宏阔的脸蹙着,脸色格外难看,黯沉的目光扫向已跪到案前的杜导,口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爱卿起来吧!” 杜导跪着一动不动,声音更显惶急:“臣有罪,请王上惩处!” 丘王无奈,只好亲来扶他:“这事不能全怪爱卿,寡人也有不当之处。” 杜导站起身来,清俊的脸仍是一脸自责,“王上本是一番美意,只飞虎将军未能领情。” 丘王蹙眉一叹,拂了拂袖,背着杜导看向窗外,“以前卫大将军一副牛脾气,没想到生出的儿子也这样倔,唉——” 叹声刚落,内侍监屈身进来,手里捧着一封折子:“王上,这是边关快马送来的奏折!” 听到“边关”两字,丘王蓦然回转身来:“快递上来!” 内侍监起身,恭恭敬敬地奉上折子,又恭恭敬敬地退后几步。 杜导一脸疑惑的样子,目光投向丘王手里的奏折,不知卫朗所为是否如他所料。 打开折子看了几行,丘王脸色剧变,“哼”地一声将奏折扔到地上,恨声道:“越来越放肆了!” 内侍监吓了一跳,脸色煞白,躬身捡起折子,侧头瞥见杜导的眼神,忙将折子递给杜导。杜导看完了折子,反而一脸的笑意,将折子放到御案上,躬身对着丘王:“王上,飞虎将军辞官,只是一时赌气,王上不理他便是。” 丘王想了想,脸色渐渐回转,坐下后说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叹道:“卫朗要离开飞虎军,首先不答应的不是寡人!” 听出丘王叹息中的隐忧,杜导忙正色道:“飞虎军确是离不开飞虎将军,但是臣以项上人头担保,飞虎将军对王上绝无半点异心!” 心事被说中,丘王神色一怔,敛眸看向杜导,“寡人倒不怀疑他会生出什么异心了,只是可惜……” 丘王抬手撑向额角,似不想再说下去,杜导凝神等待了一会儿才行礼告退。 杜导退下后,十五岁的长公主溜进来,“父王!” 丘王抬起头来,看着盈盈行礼的女儿,脸上愁容一扫而光:“双儿,快过来!” 双儿起身,一脸笑靥如花,挨到丘王身边,问道:“父王是不是又头痛了?” 丘王点了点头,指着太阳穴处:“双儿快帮父王揉揉吧。” “是。”双儿调皮地笑了笑,移身到丘王身后,抬手触向丘王穴位,长长的袖子亸亸而动,她秀长的身子却稳然不动,“父王,舒服吗?” 丘王闭上了眼睛,轻叹出声:“还是双儿会侍候父王。” “那当然了!”双儿自豪一笑,想起刚刚偷听到的谈话,柳眉不觉蹙了蹙,“父王……”刚要说却听外面通报:“王后驾到——”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3 143 王后驾到,仪态万方。 双儿放开了父王,过去向王后行礼:“母后!” 王后并不是双儿的亲生母亲,双儿的亲生母亲是王后的姐姐,丘王的发小,过世太早,只留下双儿这么一个女儿,后来王后接替了她的位置。 “双儿,你在这儿!”王后慈祥地笑着,握住了双儿的手,“峥儿和嵘儿正去你那儿找你呢!” 想起招嵘招峥那对双胞胎捣蛋鬼,双儿不由噘嘴道:“上次去我宫中,糟蹋了我最喜欢的一幅丹青,这次不知又要捣出什么乱,我去看看……”说着就要走。 王后拉住她,笑道:“这次放心,母后特意叮嘱嬷嬷,不会让他们进你书房的。” 双儿听王后这么说,才稍稍放心,又笑道:“上次那幅丹青,也不知是峥儿糟蹋的,还是嵘儿糟蹋的,峥儿说是嵘儿,嵘儿说是峥儿,吵得我头都晕了,哪里还顾得是谁?” 丘王呵呵笑着,站起身来:“寡人看哪,八成是嵘儿看上了你的丹青,峥儿抢着也要看,结果就这么撕扯坏了。” 王后转向丘王,脸上些许嗔怪:“王上,还说你不偏心,怎见得你事事向着嵘儿?” 丘王哈哈大笑,宏阔的脸完全舒展开来:“按理说,峥儿嵘儿是双胞胎,都长得那样调皮可爱,王后你说我怎么就会向着嵘儿呢?” “这……”王后一时答不上来,双儿上前道:“我知道我知道!” “双儿知道?”丘王抬抬袖子,看向女儿,手在下颔处虚捋了一下,“说来听听。” “是!”双儿作势行礼,笑如春花,“还不是因为父王最喜爱双儿,而嵘儿偏偏和双儿一样,喜欢琴棋书画,不好权谋政治?父王你说是不是?”拽着丘王的袖子,一脸恳求认同的样子。 “啊?哈哈……”丘王拍着双儿的单肩,笑声难收,虽并不认同双儿的说法,却只得点头:“是,是,父王最喜爱双儿!” “父王真好!”双儿一张微红的脸伏在丘王肩上,随着丘王的笑声一震一震。 王后在一旁掩唇而笑:“这丫头,都被你父王惯坏了,怪不得……”飞虎将军不愿娶你。本是一句笑话,飞虎将军不尚主并不是因为双儿不够好,王后心知肚明,但想到一门好亲事就这样没了,心里不免愤愤不平。刚刚她本要陪两个孩子去双儿那里,听说边关来使,才转了道来这里看情况,没想到双儿也在这里,一时又不好当着双儿的面提起。 “双儿,你还是去看看你那两个弟弟,万一嬷嬷看不住,恐怕又要弄坏你什么东西了。” 知道母后定是什么要事要和父王说,双儿只得装作担忧的样子告退,退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便躲起来,终究想听听母后到底要说什么事。 殿内母后叹息了一声,说道:“双儿是个好孩子,那个卫朗好不识好歹!”父王似乎有些不耐烦:“这件事不要再说了,看看这份折子吧,刚刚从边关送来的。”母后不知看到了什么,很是气愤:“这卫朗太不识抬举了!辞官,好!让他辞官!”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4 144 母后不知看到了什么,很是气愤:“这卫朗太不识抬举了!辞官,好!让他辞官!” “母后真是气极了。”双儿躲在屏风后想,又听母后说:“难道我北丘国就必需他这个飞虎将军?”父王适时遏止母后:“是必需飞虎将军!飞虎军是卫大将军手上传下来的,这支军队又在卫朗的率领下保住了我北丘江山,少了卫朗能行吗?” 双儿仿佛看到父王眉间的丘壑,母后应该也觉得父王说的有理,所以沉默了下来。 殿内的空气有点沉闷,正当双儿想偷溜出去的时候,丘王对王后说了句什么,双儿没听清楚,只听王后“啊”了一声,问道:“真有此事?” 丘王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寡人还能骗王后!”王后脸上刚刚由气愤回复温婉,这下又由温婉变为诧异了:“相府的东瀛舞姬?卫朗居然和一个舞姬私奔?” 王后开始有些后怕了。当初东瀛国主为讨好杜相,千里迢迢送来十名绝色舞姬,杜导不敢私自收下,又不好断然拒绝,所以到宫中请示了一番,当时她就在丘王身边,见丘王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她就开口做了主张:“既是东瀛国主的一番谢意,却之不恭,况丞相素来爱好歌舞,王上不如劝丞相收了。我北丘国的丞相,还不配蓄几个东瀛舞姬吗?” 当时丘王自是明白她的用意:一是为了收买杜导,二是为了避免宫中出现第二个顾仙姿。顾仙姿已香消玉殒,丘王依然对顾仙姿念念不忘,甚至对顾仙姿的死耿耿于怀,问她:“淑妃的孩子,真的是仙姿害死的吗?” 当年顾仙姿的惊艳,着实令后宫女子侧目,然而擅宠专房,岂是久留后宫之法?淑妃因顾仙姿而失宠,对顾仙姿怀恨在心,争风吃醋至动起手来,一不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便没了。那时丘王正出宫涉猎,王后只好将淑妃和顾仙姿一起关在冷宫,等待丘王回来处置。未料淑妃小产后染病,并且将病传染给了顾仙姿以及伺候她们的宫人,待丘王赶回宫,顾仙姿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见到丘王的时候,顾仙姿只说了句“都是仙姿不好”,便闭上了眼睛,丘王却为她伤心至今。 王后为了避免悲剧重演,对亲近丘王的舞姬格外防备。这一次看来,将那十个东瀛舞姬留在相府,确是正确的做法。 “真没想到瀛洲舞姬有如此魅惑!”王后感叹着,见丘王陷入沉思的样子,心下不由得一警,马上转移了话题:“王上,依臣妾看,卫朗既这样容易受魅惑,没有将双儿许配给他倒是幸事。况且,双儿未必愿意嫁给卫朗啊!” 双儿听母后终于提到自己,心里怦怦直跳起来,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果然,听母后这么一说,父王忍不住问了:“双儿心里不愿意?” 见丘王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王后禁不住掩嘴笑了:“王上,你哪知女孩儿家的心事啊!”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5 144 双儿怎么也没想到,遇到他会是这样的情景。 她从母后口中得知,他现在一个叫做林下的地方,远离王都。她私自出宫去找他,沿路打听才来到一条小河边,见一位渔夫打扮的青年人,便向这渔夫许了重金,要渔夫度她到河对岸去,哪知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渔夫,而是早就盯上她的流氓。 双儿极少出宫,并不知世间会有这般丑恶。她来到这里,只为找寻一个名叫晋贲的男子,五年前她在宫中见过他,松柏之质的少年,那种阳刚的美从心底折服了她。她用一种特殊的颜料画下了他,那就是她最喜爱的一幅丹青。本是少女的心事,她不想让人知道,谁想母后偏偏发现了她的秘密。 前日,双儿躲在屏风后听母后说完,父王随即笑着说:“既是小乐丞晋贲,寡人就如双儿所愿。”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双儿等不及了,想马上见到他。她暗恋他五年,现在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在渡河的时候,双儿临风而立,衣带飘飘如仙,她一心想着河对岸的男子,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渔夫”。被扑倒的一瞬,双儿才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看着身上的“渔夫”:“你要干什么?”“渔夫”淫,邪一笑,压着惊慌失措的双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美人儿,大爷早就看上你了,跟你到这河边,正好在河水之上做成好事啊!”双儿吓得大叫:“大胆!你知道本宫是谁吗?”“渔夫”一面抓住双儿的手,一面来扯她的罗裙:“本宫?你还真以为你是公主啊!”笑容里充满了邪念。双儿挣扎不得,眼见着衣衫褪尽,顿时大哭起来:“住手……”“渔夫”边在双儿身上揉捏,边空出手来解裤带,“小美人儿,爷劝你少费力了,这儿没人来救你的!” 船一晃一晃的,双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水中央,确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使尽了力气也没能将这个恶棍推开,眼看着恶棍挤过来了,她羞愤欲绝,手上突然抓住一根簪子,绝望中灵机一动,不顾一切地向身上的恶棍刺去。 焚身欲绝的“渔夫”,根本没想到柔弱的双儿会刺中他,只痛得嘶声大叫,甩手给了双儿一巴掌:“贱货!”双儿趁他翻身之际后挪,根本没注意到船身的倾向,“扑通”一声掉入河水,双儿在水里奋力挣扎,连呛了好几口水。“渔夫”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好不容易稳住了船身,见双儿在水中乱趴乱抓,禁不住狰狞笑起来:“贱货,淹死你,敢刺你大爷!”话音刚落,忽听附近一声啸喝:“谁在那里——” 不知何时,对岸一只轻舟已闻风而来,舟上男子披禁当风,大有狂放之气。“渔夫”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林下的狂士么?” 林下狂士晋贲,美姿容,精通音乐,曾入宫献曲,有“小乐丞”之称,却不愿受朝廷束缚,在这林下之地隐居,结交名士,名士间都尊称他为“林下君”。“渔夫”是这一带混的,自然知晓厉害,当下拨桨而逃,那还有闲暇理会落水的女子? 双儿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盖了厚厚的被子,躺在一间窗明几净的竹舍里。一个男童推门进来,见双儿睁大眼睛四下巡视,不由得大喜:“姑娘醒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6 146 双儿问男童:“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童将一把壶放在桌上,露出纯真的笑容:“这里是我家公子的居舍,姑娘尽管放心。” 双儿挣扎着要起来,男童马上过去扶她:“姑娘好生休息,我家公子为姑娘采药去了。” 双儿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男子长衫,想起掉入河水的时候还是赤,身,裸,体的,心下不禁大羞,再不好问什么。 男童伺候她喝了点茶,听到外面叫一声“童儿”,马上迎了出去:“公子!” 双儿怔怔望着门扉,听外面的男音问:“姑娘醒了吗?”她都不能呼吸了! 是他!居然是他! 她记得他的声音,像音乐一样悦耳动听,她在梦里也记得。 竟然是他救了她! 双儿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肯定不记得她了,五年前她还只是母后身边的毛丫头,他怎么会记得? 双儿在舍内靠床坐着,等着,等他进来。她听见他交代童儿煎药的事,而他自己似乎去更衣了。他为她上山采药,必定费了好一番力气。双儿突然觉得身上舒舒服服的,并没什么要紧的疼痛。 他终于一身整洁地出现了,双儿看着她,水润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脸上却一片嫣红。 晋贲见到双儿的样子,不禁有些尴尬,目光四下转了转,似乎不只该往哪儿投放,最后只好回到她脸上。“姑娘快躺下吧!”她一脸通红,他以为她病得厉害。从河水里捞起她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她会惊吓出一身病,因此才趁早采了药来。 双儿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垂了目,乖乖地躺回被中。晋贲上前为她掖好被子,抬手在她额上试探了一下,见她并不如他想象的发热,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和她对视了一会儿,他渐渐地感觉浑身发热,无端想起将她捞上来时的情景,她一身如白玉无瑕,窈窕柔顺地躺在他的怀里,将他的呼吸夺去一半,他赶紧脱下长衫裹住她,将她带到林下舍中。 “姑娘如何独身渡河来此?”终于想起问她这个问题,却不小心带上了一丝责备之意,只得一笑置之。 双儿浑身暖洋洋的,沉浸他阳光般的笑容里,半晌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何独身来此,你能为我弹奏一曲吗?现在很想听你的琴声。” 晋贲心下怔忡,知道这位姑娘是冲着自己来。以前也会有大胆的姑娘跑来这里见他,却从没有人会像她这样遭遇不幸,也不会像她这样浑不在意的样子,反而一味盯他看,似乎已经忘记所发生的事,见到他已使她心满意足…… 不见他回答,双儿不由得失望,故意咳了一声,缓缓背过身去。她赖在这里不走了!看他拿她怎么办?知道他不声不响地出去了,双儿又回过头来,以为他是生气了,不多久却听见外面的琴声。 是他在弹琴! 双儿眼睛一亮,赶紧掀开被子,来到窗边,缓缓开启窗扉,生怕惊扰了他似的。窗外是一个花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此时已尽黄昏,夕阳斜斜撒入金辉,他的琴就放在院中的是桌上,他面对着她抚琴,神情恣意,挥弦洒然,轻泠之音从他指间颤发,渐渐融入篱落夕晖,带着淡淡的暖意,温柔地飘进窗扉……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7 147 “当年大乐丞为公主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双儿侧头问晋贲。 晋贲离开琴弦,看了双儿一眼,笑道:“当年的大乐丞早已离开北丘国,现在的维摩大师行踪无人知晓,又怎会知道他为公主弹了什么曲子呢?” 双儿想了想,轻叹一声:“宫……老乐师们也这么说,真的都不知道吗?” “姑娘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晋贲似笑非笑地看着蹙眉的双儿。 窗外月光融融,双儿丝毫不觉山中清冷,回过头来对晋贲一笑:“我叫双儿!” “双儿。”似将她名字含在嘴里咀嚼,晋贲眉目清朗,似月光洒落,笑容的豁朗里夹着许不自觉的温柔,温柔的目光笼罩了双儿。 心又噗噗直跳起来,双儿微垂了头,不自然地站起身来:“你这儿有宣纸吗?” “双儿想要作画?” 双儿满脸通红,瞪了他一眼:“不可以吗?” “可以!”晋贲哈哈笑起来,“童儿,将作画纸笔来!” 男童应了一声,很快送来纸笔。双儿见没有颜料,又不好意思下笔,看了看他道:“还是算了,明日再画。” “双儿还需要什么吗?”晋贲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 双儿说:“只有笔墨,没有颜料,如何作画?” 晋贲笑道:“有笔有墨,足够矣!”说着走到她身边,在书案前站定:“想要画什么?” “……”双儿本想说“画你”,但是他自己怎么画自己呢?但是又不好说“画我”,所以只得说:“山水吧。” 晋贲笑了笑,边拉着袖子研磨,边说道:“山水画描绘山川景物。前人有青绿山水、金碧山水、浅绛山水、小青绿山水,却没有水墨山水。” “水墨山水?”双儿自来爱好丹青,也爱好山水之渲,却从未听闻水墨山水。 晋贲磨好了墨,捡一只羊毫,细细地蘸墨:“水墨山水大致只有黑与白,墨为主要原料,加以清水可引为浓墨、淡墨、干墨、湿墨、焦墨等,画出浓淡不同的层次,在宣纸上留下的,或黑或白或灰。” 双儿眨巴着大眼睛:“那样子像画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提笔运开,笔法或平或圆,或留或重,似变化多端,未几一幅水墨山水勾勒成功。 双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似的,拿起宣纸左看右看,宣纸上的浓淡破泼渍焦宿,颜色竟颇不简单的,哪里似黑墨绘就? “太神奇了!”双儿远看近看,啧啧称赞,“似山水又不似山水,真是太妙了!”将画放回书案上,拉着他的袖子问道:“你怎么想出来的?” 晋贲看了看她的手,心下悄然而动,脸上不在意似的笑道:“墨即是色。墨的浓淡变化即是五彩,何用多想?” “是啊!”双儿兴奋几乎要跳起来,连连扯着他的袖子:“你太聪明了!”待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赶紧放开手,后退了两步,转身走到窗边。 她娇小的身姿在月光下更显楚楚可怜,晋贲一时忘记了言语,只怔怔地看着她。 双儿心乱如麻,回过神来看他,呼吸几度停滞,终于忍不住扑过来抱住他:“我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晋贲呼吸急促,脸上表情复杂。从未见姑娘这么直白的,她是他见过的最大胆的姑娘。 “双儿姑娘,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晋贲艰难地将她推开。 双儿一脸通红,只低垂着头站在他面前:“不是因为今日你救了我。” “那也不行。”晋贲瞳眸深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含羞带怯的目光,“你的爹娘不会同意。” “他们……”已经同意了!双儿兴奋地看着他,却不想就此告诉他,“反正,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长公主还是回去吧!”晋贲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料见双儿诧异的表情,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交到她手上:“当年大乐丞无可奈何之事,如今晋贲又能怎样?” 双儿接过自己的玉佩,脸色由差异变为得意:“父王很快就会颁旨,你可愿成为我的驸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晋贲看着双儿,失声而笑:“公主就是为了问我一声才只身赴此?”双儿笑而不答,他长叹一声,将双儿搂入怀中:“公主太傻了。若公主出了什么意外,岂不叫晋贲后悔终身?”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8 148 林下月色旖,旎。 双儿显得很紧张,晋贲连呼吸都格外小心。 白天在河水上,双儿受到惊吓,这会儿有点退缩。晋贲轻柔的安慰她。双儿像只纯白而胆大的兔子。而晋贲本性狂放,行事向来不尊礼法,两人加在一起很难想象。 手臂搂在双儿细腰上,有点搂得紧,双儿轻呼一声,抬起一张通红的小脸。晋贲看着她娇艳欲滴的样子,禁不住俯身,轻轻凑近她,生怕吓坏了她似的。 双儿脑中一片空白,呼吸停止了一瞬,渐渐地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当两人双双坠落时,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月色旖,旎在窗外,窗内是永远的春天。 晋贲送双儿回宫,勉强接受丘王赏赐的豪宅,却对丘王的授官毫无兴趣,每日只是与王都名士饮酒作乐,日晚方进宫接双儿回府。 王都名士素闻“林下君”大名,如今又得近交的机会,岂能不趋之若鹜?王都渐渐形成了以晋贲为中心的名士集团,丞相杜导对此颇为忌惮,却又碍于长公主,一时拿晋贲毫无办法。 148 林下月色旖,旎。 双儿显得很紧张,晋贲连呼吸都格外小心。 白天在河水上,双儿受到惊吓,这会儿有点退缩。晋贲轻柔的安慰她。双儿像只纯白而胆大的兔子。而晋贲本性狂放,行事向来不尊礼法,两人加在一起很难想象。 手臂搂在双儿细腰上,有点搂得紧,双儿轻呼一声,抬起一张通红的小脸。晋贲看着她娇艳欲滴的样子,禁不住俯身,轻轻凑近她,生怕吓坏了她似的。 双儿脑中一片空白,呼吸停止了一瞬,渐渐地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当两人双双坠落时,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月色旖,旎在窗外,窗内是永远的春天。 晋贲送双儿回宫,勉强接受丘王赏赐的豪宅,却对丘王的授官毫无兴趣,每日只是与王都名士饮酒作乐,日晚方进宫接双儿回府。 王都名士素闻“林下君”大名,如今又得近交的机会,岂能不趋之若鹜?王都渐渐形成了以晋贲为中心的名士集团,丞相杜导对此颇为忌惮,却又碍于长公主,一时拿晋贲毫无办法。 148 林下月色旖,旎。 双儿显得很紧张,晋贲连呼吸都格外小心。 白天在河水上,双儿受到惊吓,这会儿有点退缩。晋贲轻柔的安慰她。双儿像只纯白而胆大的兔子。而晋贲本性狂放,行事向来不尊礼法,两人加在一起很难想象。 手臂搂在双儿细腰上,有点搂得紧,双儿轻呼一声,抬起一张通红的小脸。晋贲看着她娇艳欲滴的样子,禁不住俯身,轻轻凑近她,生怕吓坏了她似的。 双儿脑中一片空白,呼吸停止了一瞬,渐渐地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当两人双双坠落时,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月色旖,旎在窗外,窗内是永远的春天。 晋贲送双儿回宫,勉强接受丘王赏赐的豪宅,却对丘王的授官毫无兴趣,每日只是与王都名士饮酒作乐,日晚方进宫接双儿回府。 王都名士素闻“林下君”大名,如今又得近交的机会,岂能不趋之若鹜?王都渐渐形成了以晋贲为中心的名士集团,丞相杜导对此颇为忌惮,却又碍于长公主,一时拿晋贲毫无办法。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49 149 姬舞夜刚伺候夷梧梳洗了,女管家就来传人:“相爷让你去一下。” 夷梧对镜抚了抚鬓发,缓缓回眸,眸光幽转,对上姬舞夜略带询问的目光,轻轻一笑:“兴许又是关于轻歌的,你去吧。” 姬舞夜感激一笑,对夷梧行了一礼,随女管家进园。杜导今日休假,在清远堂设下棋局,独自宽坐着,似在等待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丞相大人!”姬舞夜行礼。 “起来吧!”杜导转头看了她一眼,拿起棋盘一封信,淡淡说道:“边关送来的。” 轻歌又写信来了!虽早有猜测,但真正看到信,姬舞夜还是按捺不住兴奋,上前来接信,不觉窅目流光溢彩,“谢丞相大人!” 剑眉一蹙,杜导突然将信收回。姬舞夜未料他会如此,一时诧异不已:“丞相大人?”不明白他脸上的不悦为何如此明显。 清俊的脸暗沉片刻,瞬间又恢复了深沉莫测,杜导叹了口气,将信放回棋盘,心里不禁暗恼。“丞相大人”较之“相爷”,虽多了份疏远,但这在她不是更好吗?他怎么为一个称呼闹别扭了? 杜导的脸色变得太快,姬舞夜还来不细细体味,他所有的情绪已消失无踪,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阴晴莫定了。 轻歌刚离开相府的时候,她提心吊胆的,怕轻歌真心错付,又恐杜导不放过他们,毕竟轻歌已是相府舞姬,就这样被卫朗拐走,相府颜面何存? 担心之后,又怪罪起轻歌来,轻歌那丫头真是的,要和人私奔,起码和她说一声啊!好歹她们姐妹这么多年,她还能阻拦不成? 那日她在园中的皋亭远望,想象轻歌在的边塞的情形,不觉忘了时间,根本没注意到杜导也上了亭子。她不知道他在后面站了多久,回过头来时碰上的依旧是他幽深无比的潭眸,她却在他的目光里发现了一丝关切,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愣了半晌之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丞相大人?”杜导早已收回目光,绕过她望向她刚刚眺望的方向,淡淡开口:“边塞之地八月飞雪,甚是苦寒。若非不得已,飞虎将军也不会带她去那样的地方。”她心下黯然,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见杜导转过身来,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封,什么也没说就下了皋亭,她看到是轻歌的笔记,喜不自胜,回过头来见他修俊的背影渐远,那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什么东西不断冒上来,她整颗心都暖暖的。 轻歌的第一封信,向姬舞夜解释了一切。姬舞夜才知道,原来是丘王想将长公主许配卫朗,而以轻歌的脾气自然是不允许的,所以卫朗才带轻歌私奔。“原来是这样!”想到轻歌的情深胆大、卫朗的不顾一切,姬舞夜震惊不已,同时也为他们庆幸,庆幸卫朗遇上的恰是轻歌,轻歌遇上的恰是卫朗。 怪不得杜导说卫朗“不得已”,轻歌又何尝不是?轻歌也算娇生惯养的,从小就喜欢热闹,哪里去过那样苦寒的地方,有哪里容忍的了那样的寂寞? 相府这边,杜导并没有怪罪卫朗,反而为轻歌置办了一份嫁妆,命人送往边塞。姬舞夜向杜导请示,将自己给轻歌的东西也放在嫁妆里,看着装备丰厚的车驾驶出相府,竟有种送妹远嫁的感动,感动之余又不由得为轻歌担忧,轻歌真的能忍受边塞的生活吗?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0 150 轻歌来信:姐姐,你不生我的气了吧?好姐姐,你不生气了,我就告诉你我现在的情况,免得你担心。 姐姐,飞虎军的帅营在偏城,这里和王都比起来,不知道有多冷清。我原以为营里只有一个女人,没想到还有其他的女人,她们要不是缝衣做饭的,就是伺候男人的,这里叫做营妓,朗不让我和她们处在一块儿。我以前不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看到她们会唱歌会跳舞,还以为和舞坊里的姑娘一样,后来一个老妈子告诉我了,我问朗有没有和那些女人睡过觉,他居然说“睡过”,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姐姐,他怎么能那样?一想到他和我做的事,和别人也做,我就浑身不舒服。他保证以后再也不叫那些女人了,我才允许他进我房间。 姐姐,这里的人都叫我“夫人”,飞虎将军卫朗的夫人!朗很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但是朗的那些兄弟老拿眼睛看我,开始的时候我很生气的,慢慢地发现其实他们并不是无礼,大概他们喜欢那样直溜溜地看人,他们的笑声特别大,喝酒就像喝水一样。这里姑娘们的舞并不是很好,但是他们一个劲地叫好,姑娘们就跳得更加起劲,我都有些想和她们一起跳了呢,但是朗不让我在别人面前跳。姐姐,你不知道想跳又不能跳有多憋闷!每次酒宴散后,我都只能躲在房间里一个人跳,朗进来的时候就成了我唯一的观众。 姐姐,他对我真的很好,我没有后悔跟他来到这里。姐姐,这里确实很冷的,冷得连弓都难以拉开,如果战事发生,他们的甲胄那么冷,你说怎么穿上啊?我现在每天都穿着狐裘,已经不如刚来的时候怕冷了。这儿的酒可以御寒,我喝的时候也不感觉呛了。姐姐,你不知道这里的雪有多美,瀛洲冬天下的雪根本没法比较。这里的冰雪动不动就百里千里,太壮阔了!朗说他从小就会滑冰,他带着我出去滑,我开始的时候不敢放开他的手,现在已经可以围着他跳舞了,我厉害吧! 姐姐,他不止会滑冰,还会打狍子,还会捕鱼。那次我们滑冰,看到两只狍子也滑到冰面上了,他叫我不要出声,拿起一根棒子就向狍子的腿扫去,结果两只狍子全都让他抓回去了。捕鱼的时候,我们选一处结冰的草泽,先打开一个冰口子,设下鱼网,然后在上面烧火,不一会儿我看他把鱼网一收,里面居然全是鱼呢!姐姐,他说小时候他父亲管得很严,可是他比我还会玩会闹呢! 姐姐,要是你在就好了,我现在除了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又不能时时陪着我,我只能弹弹琴唱唱歌等他晚上回来。姐姐,我想你了!你来这里陪我好不好?…… 姬舞夜看完了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歌这丫头真是个孩子!都成将军夫人了,还这么任性!不过姬舞夜总算放心了。卫朗做得很好,轻歌也在慢慢地适应。 “他们会幸福的!”姬舞夜回过头来,发现杜导正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见姬舞夜收了信,有些不知所措似的,杜导淡淡笑了一下:“看完了信,过来陪我下盘棋吧!”见姬舞夜一脸诧异,他转过头去,拈起一枚棋子,自嘲似的说道:“凤轻歌拐走了飞虎将军,我连个对手都没有了!” 瞳眸暗转,姬舞夜笑道:“丞相大人此言差矣!轻歌自然是拐不走飞虎将军的,而就算飞虎将军不在,舞夜又岂能冒充丞相大人的对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1 151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轻歌自然是拐不走飞虎将军的,而就算飞虎将军不在,舞夜又岂能冒充丞相大人的对手?” 听姬舞夜这么说,杜导心里不是恼,而是诧异,什么时候姬舞夜这么大胆了?他记得凤轻歌刚与卫朗私奔那几天,她见到他都有点战战兢兢的,怎么今天敢这样跟他说话了? 杜导禁不住暗叹,什么时候自己给了她这样的胆子? 想起那日她一个人站在皋亭里,面向远天,衣袂随风,竟有种望鹤归来的逸然和惆怅,他在亭下看了半晌,竟忍不住举步拾阶,来到她身后的时候竟不想打扰她,最后还亲自将凤轻歌写来的信交给了她。 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已在纵容她,杜导心头掠过一丝烦躁,脸色也暗沉了下来:“量你也不是对手!” 听到他话里含了一丝不悦,姬舞夜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说话过分了,然而想到他和北丘国其他人一样,对她们东瀛舞姬偏见甚深,他两次三番污蔑她魅惑他,她心里哪能服气?但是他毕竟是她的主人,她以向来的分寸应对,没想到也会有失控的时候,而且偏偏是在他面前…… “怎么,说你不敌,你就没有试试的念头?”杜导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他虽是这相府的主人,却不愿以命令的口吻逼她对弈。 姬舞夜心里别扭了一下,终是俯了俯身,在他对面坐下。在瀛洲的时候,秋娘常邀杜娘下棋,她和轻歌在旁侍候。轻歌不喜这种玩艺,倒喜欢听秋娘和杜娘闲谈,是不是插科打诨几句;而她却对棋艺颇感兴趣,在旁观察也学会了不少,有时候还能赢秋娘几次,也算是精通的了。姬舞夜只是没想到,在杜导手下,她竟一点也不讨好。半炷香还没燃尽,她已显得窘迫了。看他步步为营,深谋远虑,她竟觉自己已成猎物,很快就要钻进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见姬舞夜手执白子犹豫不定的样子,杜导唇角微勾,弧度煞是好看:“相对于凤轻歌的大胆,你过于小心谨慎了。人有时候很容易被这样的谨慎困住。” 窅目幽转,姬舞夜看着杜导,舒眉一笑,笑容里隐含了极致的妩媚。对上她的目光,杜导不禁一愣,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感觉到他的变化,姬舞夜“唰”地红了脸,心中却夹着丝不明所以的失落。怔怔看着棋盘,随便在一个角落落了棋子,只听杜导赞叹:“倒是孺子可教!”声音清雅中带了一丝笑意。 姬舞夜愣了一下,细看棋局,刚才这一着竟避开了他的罗网,她的棋势顿时大争! “多谢丞相大人指教!”姬舞夜起身长揖,颇有王都名士的风度。 杜导朗声笑起来,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赞许:“你若是个男子……”话说了一半,潭眸一敛,叹息了一声,“东瀛舞姬果然不可小觑!”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2 152 “东瀛舞姬果然不可小觑!” 姬舞夜听杜导话中有话,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与他若即若离的防备,若不是跟在夷梧身边,她早就不知该怎么拿捏了。 杜导示意继续下棋,姬舞夜的心思早就跑了,又怕泄露似的,赶紧找话说:“轻歌的事,还要多谢丞相大人!” 杜导看了她一眼,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淡淡说道:“不要把我看得太高,飞虎将军答应还相府一个女儿,相府并不亏什么。” 棋子未落,姬舞夜一脸讶异:“还相府一个女儿?” 杜导脸上浮起一抹暧昧的笑意:“飞虎将军很快就会有女儿,不是吗?” 姬舞夜一愣,马上又回过神来:“是啊!”轻歌已经是将军夫人了,接下来当然会成为孩子的母亲,她怎么没有想到? “凤轻歌算是走出相府了,你呢,有什么打算?”似不经意提起,杜导清俊的脸上笑意隐然。 “我?”姬舞夜从没想过要走出相府,虽也曾羡慕轻歌的幸运,却也看到了轻歌的付出,缓缓垂了眼帘,掩去眼底的一丝哀伤,“我没有什么打算,我只是……”扯起唇角笑了笑,“丞相大人希望我像轻歌一样吗?” 杜导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手向前一伸,握住了姬舞夜的手。 姬舞夜吓了一跳,窅目幽深流转,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又看向杜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杜导不允许她收手,潭眸对上她错愕的目光,唇角微微挑起:“你想离开吗?” 心中悸动不已,脸上妩媚而红,姬舞夜艰难的吸了口气,轻轻说道:“能成为相府的舞姬,舞夜已经很满足。” 见她动情的样子,杜导摒住呼吸,缓缓松了手,剑眉微蹙,眼光却越来越坚定了:“真的是这样吗?” 姬舞夜抬起头来,看进杜导的眼中,一颗心都不知该怎么跳动了。从不知他的目光会这样让人手足无措,她逃避着又追随着,白日伺候夷梧时不经意见到他,晚上睡觉前会想起他不经意的一瞥…… 她表面平静,内心却这样矛盾着。他不是飞虎将军,她也不是轻歌,他是深沉难测的丞相,她不能像轻歌那样交付自己,她只是想留在相府,没有打算离开…… “就算不是这样,丞相大人由得我自作主张吗?”姬舞夜勾唇而笑,手指松开,一颗棋子从指尖滑落,在棋盘上跳出声来。 她柳叶般的眉缓缓舒展开了,杜导微笑着看她,笑容里带着三分欣赏,手指捏起一颗棋子轻敲,“何不与我一赌?如果你赢了,我由你做主;如果你输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姬舞夜怔怔地看着他,他眼中有一种光芒,她感觉自己再次被穿透,无所遁形。 杜导凝视着她,目光中充满自信:“你敢吗?” “我……”朱唇一启,姬舞夜呼吸有些急促。在他经意的注视下,她心乱如初,一如那日酒宴上,为他斟酒,不经意撞进他的目光……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3 153 北丘国的附属国,桑国,发生内乱。桑王请求北丘国出兵,助其平息内乱。经朝议,丘王决定派遣驻扎在东北部山中郡的林家军入桑国,前提是桑王送其爱子为质。 桑国质子冒着风雪前来北丘,身边仅随一乳母和几个侍卫。质子小小年纪,却有着光辉灿烂的俊美外表,北丘国王都近一个月,百姓的话题都没有离开过他。 风雪京都,又到了灯火初上的时候。 眼睛上的布摘去了,秋二公子重见光明,眼前的人却不是青红,而是小碧。 秋二公子一脸失落,小碧盈盈的笑脸淡了,“公子不高兴吗?” 秋二公子起身,四处找了找,仍不见青红的影子,剑眉微蹙,问小碧:“这些日子,青红在忙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青红似乎在躲避他,越来越疏远他了,派了小碧在他身边伺候,她自己却三天两头离开红叶小筑。 小碧脸上讪讪的,忙又恢复笑容:“青红姐姐只是去前院帮窈娘处理些事,很快就会回来的。公子不是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吗?” 秋二公子叹了口气,想起青红这些日子的古怪,或者脾气暴躁,或者温柔体贴,他也不知到底为何,因眼睛看不见,漏掉了她多少情绪! 不行,他要见她,马上要见到她! 秋二公子拔腿便往悦楼而去,小碧跟在后面唤:“公子,你不能去——” 秋二公子面色一沉,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小碧,眉间纠结不堪:“为什么不能去?” 小碧面色一变,期期艾艾起来:“我……我……哪里知道!总之,姐姐最近脾气不太好,你不要去惹她了!” 小碧目光里带着乞求,手已不觉抓住了他的衣袖。秋二公子面色更沉,抬头望了眼灯红灯绿、笑语欢歌的悦楼。青红肯定在三楼的飞鸿阁。他脑海中突然掠过这样的画面:青红衣不蔽体,舞入别的男子怀中…… 秋二公子眉心一蹙,甩开小碧的手,不顾一切往悦楼冲。 半个月前,他还搂着她说要她,要向窈娘赎她,她很激动,又显得忧心忡忡,他再三哄诱,她才似笑非笑地说:“妈妈不会便宜你的!”他问她:“如果窈娘便宜我了,你愿意跟我走吗?”他平静地殷切地期待着,期待她答应一个剑客的请求。她却突然哭了,哭声那么沉痛,问他:“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拒绝为你弹琴吗?” 他知道,他终于知道了! 在他之前,青红爱过一个剑客,和他一样桀骜不逊的剑客。那个剑客喜欢听她弹琴,离开的时候答应了为她赎身,但是那个剑客却没有再回来。她怨过恨过疯狂过,后来才知道剑客是为了远离刀光剑影,为了和她过平平凡凡的生活,才与人决斗以了结最后的恩怨。不幸的是,那个剑客并未能如愿。她失去了第一次恋爱,从此不再抚琴,她只为他跳舞,直到他的眼睛看不到了,她的手才触动琴弦,那样的艰难…… 秋二公子深叹,却没有告诉她关于他大哥,断魂剑秋老大的事。三年前,秋老大刚刚救回自己陷入仇杀的弟弟,带着满身疲惫踏入如玉坊,偶然瞥见一袭红衣,跟着那袭红衣走进一个红叶飘香的院落,在那里沉醉歌舞,沉醉于那个红衣女子肆无忌惮的言笑,却从未发觉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他的弟弟。他提出为她赎身,她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若是为了你的弟弟,或许我可以跟你走!” 秋老大终于知道了她的心意,也知道秋老二的一番苦心。从踏进红叶小筑开始,秋老二便冷着一张脸对青红,因为他知道大哥已经喜欢上这个女人。大哥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怎能和大哥抢呢?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舞入大哥怀中,看着她极尽挑逗,挑逗着大哥,也挑逗着他。他看透了她的心思,甚至故意躲开她,却没有想到她会那样和大哥挑明:她喜欢的是秋老二!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4 154 “青红,你愿意跟我走吗?”他这样问过她,他知道她为什么拒绝弹琴,但是她还是为他试了,试着重拨琴弦,那一天他听到了。可是为何她越来越远离了? 秋二公子往悦楼上冲,小碧在后面追。不能让她看到青红现在的样子,不能!小碧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想不出什么阻拦的办法。 半个月前,小碧见青红和秋二公子同榻而眠,心情阴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才发现阴郁的天空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青红和秋二公子也身处其中。小碧问青红为什么,和秋二公子在一起不好吗?青红目光空洞:“我不希望他成为因我而死的第三个人……” “他们三个,你最爱谁?”小碧很在乎青红的回答。青红只是凄然一笑:“爱,都是一样的。”这样清楚的回答,很让小碧诧异。都是一样的爱!青红为了一个剑客自断琴弦;为了追寻这个剑客的影子,错过了百般容忍她的秋老大;秋老大为了成全她,以比武的方式逼迫秋二公子回到红叶小筑,自己却在一次刺杀任务中身亡。因为秋老大的死,秋老二离开青红三年,青红在舞蹈中放荡了三年,对镜描了三年的眉目,终究发现对这三个男子是一样的爱。 然而,她已经害怕去爱。 飞鸿阁的门轰然而开,秋二公子抓起青红身上的男子,一双凤目射出凌厉的光,对准了青红。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青红已从迷乱中清醒,却故意做出一副沉迷的样子,媚笑着去抓那个男子:“公子,给我……”男子半裸着被扯下地,一脸的震惊,怒目对上秋二公子转过来的目光,怔愣了一下,两腿不自觉发起颤来,目光里忍不住退缩,而听到青红媚吟邀请,一时又不忍,终究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迎上冰凌寒芒:“你是谁?” 秋二公子不动声色地挥手,男子竟如飞蓬般摔飞出去,撞得飞鸿阁外栏杆大震,在阁外的小碧一脸讶然。青红忍不住大笑出声,裸着上半身偎向秋二公子,目色妖娆:“你的眼睛全好了?” 听到这一声问,秋二公子心下一震,脸上表情马上出现了裂缝,见青红眼中全无一点关心,又恢复寒怒状态,抓起青红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是这般引,诱我吗?” 青红自顾另一只胳膊勾上他:“对,还记得我第一次模仿你的样子画眉吗?三年前,我便在引诱你了!”她直视他的眼睛,笑得妖娆,“我一直都在引,诱你,让你信以为真。如今看来,我成功了呢!” “青、红——”凤目喷出火来,秋二公子拽起青红的身子,连着一床被子拖出飞鸿阁,见一根挂灯笼绳索悬着,他抓住绳索便往下跳。 青红被他搂在怀里,脸色煞白,却没有吱声。 青红被他搂在怀里,脸色煞白,却没有吱声。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5 155 雪纷纷,一袭青衫拽着床被子从悦楼飘下来,楼下的客人和姑娘都睁大了眼睛,莫名其妙。 被中半裸的青红被揽住腰,秋二公子手臂用力之大,她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却始终没有吱声。风雪中飘荡,冰凉的雪花霰似的撒入眼中,刺痛了妖娆的眼眶,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青红想起在密室里度过的一个月,那是她感觉最幸福的时光:一切的伪装硬壳剥去后,唯有两颗心真诚的温暖,在彼此的碰撞中融合。 青红想起三年前和他在天香楼看雪的情景:他一袭青衫,一手攀着绳子,一手搂着红裙的她,两个人飞在雪花飘舞的空中,她第一次感觉雪花那样的快乐,最后他和她一样成了白色的雪中仙,她在他怀中仰望,在他眼中明见自己未经描画的柳叶眉和水媚儿眼,那一刻他眼中唯有她…… 天香楼,如玉坊最是淫,靡的地方,秋二公子将青红带去了那里,三天三夜羞耻的记忆。青红绝不开口求饶,只在短暂的清醒中,想起三年前和他飞下天香楼后…… 他收起绳索,看着她满身的落雪,挑眉道:“青红,你应该改改名字了,就叫雪白,呵呵!”她不喜欢他改的名字,于是掸去了身上的雪,扬眉问他:“秋二公子你呢?”他想了想,似乎没想到什么适当的名字,“雪白相公,如何?”他成功地看到她羞红了脸,她的心在那一刻跳得好快,他唤着“青红”,近似呢喃,那日他们都在天香楼度过。那个下雪的夜晚,他用温暖了她,融化了她,他们一直都没有说话,第二天他得到秋老大的死讯便走了,三年没有回来…… 小碧带着窈娘来到天香楼的时候,秋二公子刚刚起身,一脸破碎的笑容:“妈妈怎么来了?”窈娘一身华美,脸色却很是不豫,“你把青红怎么了?”前几日去了相府,她今早一回来,便看到小碧一脸心急的泪水,小碧说秋二公子把青红困在天香楼三天三夜了! 秋二公子没有回答窈娘的话,只是朝窈娘深深一揖:“多谢妈妈救命之恩!” 窈娘冷哼一声,风韵犹存的脸上显出恼意:“救命之恩?哪敢!若非青红,秋二公子的眼睛哪里还看得见窈娘?” 秋二公子深知窈娘的责备,想起青红的眼泪,想起这三日的互相折磨,他身上到处都是青红留下的印记,青红也是满身的痕迹,痛的痕迹,需要用一生铭记…… 小碧进去看了青红,出来对窈娘点了点头,窈娘暗暗放心,然而对着秋二公子,脸上仍是没有一点好颜色,“秋二公子可以离开如玉坊了!”以如玉坊主的身份下了逐客令,窈娘转身便要下楼去,秋二公子却闪身拦在了她前面:“在下有一事相求!” 一事相求。。。一事相求。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6 156 秋二公子拦在窈娘面前,目光那样诚恳。 窈娘笑了笑,嘴角勾出一丝讽刺:“不会是为青红吧?” 秋二公子垂下眼,拱手道:“正是为青红!在下愿以lian城璧为青红赎身,望妈妈成全!” 窈娘眼中显出诧异,lian城璧是雪然国瑰宝,怎么会在他手上?想了想,却只得长叹一声,问道:“青红答应了吗?” 秋二公子转头往里看了看,蹙眉道:“我会让她答应的!”说着拉过一旁的小碧,在窈娘的惊诧的目光中离开。 青红醒来的时候,人已在红叶小筑,小碧不在身边,伺候她的是窈娘身边的小嘟。她想起刚刚做的梦,一个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她在梦中恐慌、逃避,醒来的时候更加恐慌,想要逃避却身不由己。没有人知道她被这样的梦纠缠,她不能说,和谁也不说。 她不能说…… 雪晴了,晨曦透入窗扉,小嘟端来洗脸水,见青红一脸的泪水,忙上前来问:“青红姐姐,你怎么了?” 青红擦了擦眼睛,披衣起身,见院内雪白耀眼,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眼泪却又下来了。 三天三夜,他从起初的肆虐,变为无声的歉意,变为最后的乞求,他求她跟他走;而她开始的时候哭泣忍受,然后大声挣扎,最后对他又抓又咬,她逼着他离开,她不爱他,一点也不爱……你走! 昏睡之前,她记得他绝望的眼神,“好……我走!”他就这样离开了吗? 眼前一片刺目的雪白,青红的心突然冷了,空了,没有感觉了。 冷风灌进窗户,小嘟打了个哆嗦,见青红依旧傻傻地站在窗边,忙过来劝道:“青红姐姐,风这么冷,你又才起来,别吹着凉了!” 青红转身,颓然地坐回榻上,任小嘟关窗,却在窗户快要关上的时候听到了一丝琴声,似隔壁空了好一阵的碧落阁传来的,青红心下疑惑,问小嘟:“碧落阁有人?” 小嘟回过头来,搓了搓手,期期艾艾道:“是……是妈妈让小碧住在那里。”边说边瞅着青红的脸。 青红听说是小碧,想到小碧也开始接客,柳眉不禁一蹙:“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小碧拧了帕子给青红净脸,答道:“今天刚刚搬进去!” “碧落阁可有客人?”青红拿开帕子,逼视小嘟。小嘟心下一紧,嘟嘟的脸上很不自然,“没……还没有。” 青红点了点头,用了些早餐,吩咐小嘟去请窈娘,说有话要对窈娘说,可小嘟回来说窈娘又去相府了。青红又叫小嘟叫小碧来,小嘟回来却说碧落阁有了客人,青红眉眼一挑,穿了双靴子便往门外走去。 “青红姐姐,你去哪儿?”小嘟拿了件披风跟在青红身后,心里忐忑不安。 青红一踏进碧落阁,就傻了眼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7 157 小碧已不复当初的小碧,当初那个清水芙蓉般的女孩,取而代之的,是纯情柔媚的女子,沉醉在恩客的怀抱中,婉曲温言。而这恩客,正是秋二公子! 他衣衫半敞,一手端酒喂小碧,一手搂在小碧蛮腰上,一脸的沉醉,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似的。 小碧就着秋二公子的手喝了口酒,缓缓侧身,一脸嫣红,见青红站在门口,马上从秋二公子怀中爬起。“姐姐,你来了!” “别走,碧儿……”秋二公子将小碧拉回,半笑着饮尽杯中酒,这才斜挑着眉向青红看来:“青红姑娘,脸色这么难看?” 青红脸色苍白,心沉甸甸的,又似结了冰。 “姐姐……”小碧羞红着脸,终于挣开秋二公子的怀抱,回头见秋二公子眼神冷酷,又忙露出莞尔一笑,“你等我。” “姐姐,我……我原以为你是喜欢秋二公子的,可……”小碧与青红来到外间,忙着解释,“姐姐,你知道的,我很早就喜欢他了,可我从来就没想要跟姐姐抢,但是……他说他喜欢我……”小碧渐渐垂下脸。 “他说他喜欢你?”眉心一蹙,情绪突然变得激动,青红拉住小碧的手:“小碧,你别轻信!他不会喜欢你的!”小碧素来是她疼爱的小妹妹,她怎忍小碧受到伤害?小碧却并未如她所愿地点头,而只是摇摇头,再摇摇头。 “我要你离开他!离开他!”手上突然加大力气,青红摇着小碧,原本妩媚的脸上神色近乎疯狂! “姐姐!”小碧的脸色变了,挣开了青红的手,冷冷地说:“姐姐,我从不和你争什么,这一次是你自己不要了,难道还不许我要吗?是不是因为他喜欢我了,所以你嫉妒了?” 青红神情激动,唇颤抖着,手再次抓住小碧的手:“小碧,你听我说……” 小碧眼中已有了泪水,却始终不肯让泪水流下来,深吸了口气道:“姐姐请回吧!他还在等我。”说完撇下青红,进入内室。 青红看着小碧离去的背影,一动也不能动。冷风吹动门帘,帘上些许缝隙正好透露出小碧依回他怀中婉笑的倩影。他抬手抚着小碧的脸,眉眼温柔而情深,似要倾尽所有的爱意,他稍稍俯身,不知在小碧耳边说了句什么,说得两人都笑出声来。 他始终没有再瞅她一眼! 青红出了碧落阁,发疯一般奔跑。北风凛冽,她泪水不停的流。 刚刚那一幕何曾相似! 曾经有个男子也这样倾尽所有的爱意,她也如同小碧一般完全地沦陷,最终发现他爱的终是起初的那个女子,他只是拿她来报复那个女子。由爱生痴,由痴生怨、生恨,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后来那个男子死了,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那个女子,而她从此舞尽风情,让一个个恩客****,索取他们身上的一切,为了证明她爱他们,引诱他们掉入陷阱,断了痴情,送了性命…… 这是她的梦,似要纠缠她一生的梦,她从不让人知道…… 她终于找到一个她爱而爱她的男子,却再也不忍让他死,所以她不能说爱他…… 因为她说不爱他,他恨她了,像曾经的那个男子一样,去对另一个纯白无瑕的女孩说爱,让这个女孩接受他的虚情假意,就像曾经的自己那样相信…… 不!不能再重复,不要这样的轮回!她的大错已经铸成,不能再让小碧步入后尘…… 青红在雪地里奔跑了一阵,双眼发出骇人的红光,嘴角的笑已经坚定!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8 158 “是你!” 秋二公子抱着小碧进来,目光如剑,指向青红。 青红从榻上起身,妩媚一笑,“是我,又怎样?” 秋二公子剑眉一蹙,放下怀中的面色发紫的小碧,再抬起头来,一脸的悔恨,“你为什么要下毒害小碧?为什么!”额上青筋暴露,丹凤眼中瞳眸缩进,似要逼出什么来。 “姐姐……”小碧吐出一口发黑的血,手伸向青红,纯真的目光染上了复杂之色,“姐姐,为什么?” 青红往前走了一步,缓缓开口,“没有为什么。”妩媚的笑容变得扭曲,她屈膝跪下来,伸手搂住小碧,脸在小碧脸上轻蹭,声音幽幽的凉凉的:“小碧,你安心去吧……” 小碧目光涣散,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姐姐……其实……其实公子他……他没有……” 小碧最后一口气没了,青红低下头,冷酷地笑起来:“哈哈……”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对秋二公子。 面色如霜,秋二公子手微抬,“刷”地一声拔出剑,剑尖指向青红,声音冷得彻底:“为什么害死小碧,你说——” 青红抬起头,止住了笑,泪水漫上眼眶,“没有为什么……”话音未落,她突然握住剑刃往前扑身,清楚地听到利刃穿透肌肤的声音,她唇角微笑如莲。 “青红——”眼睁睁地看着她扑来,秋二公子来不及撤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剑刺入她,而她却微笑如莲,似获得了今生今世的解脱,身子摇摇欲坠。 “不——”他丢开剑,上前抱住青红,瞳眸欲裂,“青红!” “我……”青红一手血,抓住他青色的衣襟,泪水横流出眼角。她想告诉他,她不要紧。 “为什么这么傻?”秋二公子抓住她的手,恸不成声,“为什么……我……我怎么忍心杀你啊!” 他的剑掉落在地,剑尖鲜血如滴。青红努力地笑着,面容渐渐变得扭曲,她大叫一声,抓紧了他的衣襟,似被什么扼住喉咙,她大口喘息,手脚开始发搐。 “青红,你怎么了?”秋二公子对她的痛苦不知所措,院中一阵小跑的脚步声,被青红支开的小嘟回来了,看到室内死的死伤的伤,小碧差点哭了出来,“青红姐姐……” 秋二公子回头对小嘟吼:“去请大夫!快去——”他点了青红几处穴道,搂着青红安慰,“大夫很快就会来,你要撑着,一定要撑着!” 青红缩在他怀里,浑身发冷,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但是……但是我不想要你死,也不想……让小碧如我这般……生不如死……” “青红……你在说什么?”秋二公子完全听不懂,声音哽咽,泪水已经涌上眼眶,他眉蹙得更紧,“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去找大夫……”说着抱起青红奔出红叶小筑,奔向窈娘的住处。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59 159 “青红,一定挺住!不会有事的……”泪水洒在风中,雪花扑了他一脸,撒了青红一头,将青丝染白,一如三年前他和青红飞下天香楼时的情景。 窈娘一干人跑下楼,看到秋二公子的样子,都发不出声来。 风雪在院中飘飞,秋二公子抱着青红站住,双目沉痛而无助,“救救她,救她……” 窈娘看着青红的胸口,大惊失色,忙走过来握住青红的手:“青红?快抱她进屋……” 青红已经不省人事,倪曲招领着大夫过来,叫众人让开道路。秋二公子放下青红,抓住大夫的手:“救她!”大夫被他抓得痛楚,赶紧答应:“老夫会的,会的……” 紫衣刚刚离了客人赶来,一见青红苍白的样子便红了眼:“青红……怎么这样傻?” 大夫望闻问切,脸上神色越来越疑,蹙着眉缓缓收回了手。秋二公子目光离开青红,抓住大夫急急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大夫,快救救青红吧!”窈娘弯身催促大夫,倪曲招坐在青红身边,拿出手帕擦着青红的脸,发现青红呼吸微弱,额角颜色不似常人,她心下一疑,忙住了手,“大夫,青红为何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秋二公子转头看向青红。胸前的血已止住,她面色苍白,却看不出别的异样。“到底怎么回事?” 眉蹙得更紧,脸上疑色没有丝毫减少,大夫长叹了口气:“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如此奇毒,似毒非毒,毒潜体内,因心而起,奇啊!” “什么奇不奇,你快救她啊!”小嘟和紫衣异口同声涌上来,屋内其他姑娘也都探头来催,“快啊!” “是是……”大夫摆着手,无奈地看了窈娘一眼,窈娘示意姑娘们先出去。待房里只剩下秋二公子和倪曲招几个,大夫才拿出一个药葫芦,倒出一颗丹药:“先给她吃下这延年丹!”秋二公子赶紧接来,颤抖着手喂青红吃下,轻唤:“青红……” 青红吃下了丹药,依旧没有醒过来,但是曲招探手在她鼻端时,感觉她的呼吸已不再那么虚弱。“大夫,可知青红体内的毒何时种下的?”曲招粗通医理,见秋二公子一脸诧异,青红中毒迹象又如此隐约,便知不是什么速效毒药。 “若老夫没有猜错,此毒入体仅月余,但确是百年难见的奇毒,老夫也不知如何解毒。”叹息一声,将刚刚的药葫芦交给窈娘,“延年丹只可保她三个月性命,此外老夫也别无办法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这……”窈娘拿着药葫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您都没有办法了吗?” 大夫摇了摇头,起身便要走,秋二公子一把抓住大夫,素来冷酷的脸一脸哀求,声泪俱下道:“求你救她!只要你救她,我断魂剑秋老二什么都答应……” 见秋二公子毫无冷静的样子,曲招心下禁不住感慨,眼前的秋二公子哪里是那个令人丧魂的剑客? “一定还有办法的……”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60 160 北丘国的冬季在风雪中度过,新桃换旧符,相府歌舞升平,朝廷迎来了一件大喜事。 雪然国使者前来送贺礼,并提出和亲的请求。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喜事,然而众所周知,丘王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儿,宗亲里也没有和亲的合适人选。 杜导打听到,此次和亲的对象是雪然国三王子,遂向丘王推荐了自己新认的义女:倪曲招! 丘王听说是那个雅号“江南琴痴”的女子,又看了曲招的画像,觉得曲招的才华和容貌都合适,于是召曲招进宫,封为靖安公主,以公主之礼远嫁雪然国。 冰雪消融的时候,曲招的车驾已经准备停当,陪嫁侍女除了两个宫女,还有小嘟。 窈娘率如玉坊姑娘送嫁出城,姬舞夜也加入了送嫁的队伍。曲招的远嫁,让姬舞夜想起凤轻歌,凤轻歌已在塞上安家,已经习惯了塞上的雪,曲招应该也会习惯的…… 和亲队伍快要启程了,曲招探出马车,微笑着朝窈娘这边挥手,窈娘泪眼朦胧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追上去,攀着曲招的马车,从怀中掏出几卷字画,喘息着说道:“这是青红留下的,就算她给你的嫁妆吧,你们也好了这些年……” 曲招看着字画,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接了过来:“好吧,我收下。妈妈,青红好起来的时候,替我把这个给她。”曲招将玉腕上的银镯褪下,交到窈娘手上,“保重,你们都要保重!” 和亲的队伍向北而去,窈娘的目光望不到尽头,眼前却还是曲招微笑的面容。杜导在城阙上观望,见姬舞夜和窈娘依旧站在原地,曈曈日光洒在她们肩上,倒是个相对晴和的日子,只是乍暖还寒,依旧感觉不出多少暖意。 杜导止住了跟随的人,下楼来到窈娘身边,笑容清逸:“不舍了吧?” “哦!”窈娘回过神来,对杜导一屈身:“相爷!”姬舞夜瞅了杜导一眼,也行了一礼,被风吹得微红的脸笑容妩媚。 杜导站在风口,为她们挡去冷风,伸手示意马车过来,“回去吧!” “相爷……”窈娘登车前,脸上露出一丝疑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杜导一派悠闲的样子,静等她说出来。 窈娘笑了笑,风吹得她的脸有些白,风韵却丝毫不减,“没什么。多谢相爷!” 姬舞夜看着窈娘上车,一时有些怔怔的,根本没注意到杜导靠近。 “你呢?”杜导似笑非笑地看着姬舞夜。 姬舞夜回过头来,看着杜导:“我?” “你不回去?”杜导示意相府的车夫驾车过来,自己先上了马车,朝姬舞夜伸手。 姬舞夜看着他的手,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接受。 他是北丘国的丞相,他的马车除了夷梧,恐怕连绿腰都没坐过,她凭什么与他同车?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61 161 “上来吧!”见姬舞夜犹豫,杜导收回手,自己掀起车帘子进去。 眉头一蹙,姬舞夜不好再拒绝他的邀请,只能随之上了马车。马车豪华而宽敞,姬舞夜捡了个下手位置坐下,低垂着眼帘,不知该说什么好。 随着车夫“驾”地一声,马车启动了,微微的摇晃。杜导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悠淡的笑意,似颇为舒适。 马车有节奏地摇晃,姬舞夜竟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一如近月来舞蹈的感觉。相府辟出一处梨花院落给她们住,窈娘几次进入相府为她们排练。夜姬舞宴,她可以不为宾客们的称赞和青睐,却不得不在乎他,——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他说过与她一赌,如果她赢了,她的去向可自主,如果她输了,须答应他一个条件,她接受了这样的赌约,因而在他面前尽态极妍,努力绽放自己的美丽,如他所愿地魅惑他,只要他接受了这样的魅惑,那么她就赢了,如果他能够拒绝,那么她必输无疑。 她能输的,仅仅是自己。 真的要将自己输给他吗? 自从赌约开始,她常常猜测输给他会怎样,又害怕会输给他,所以她极尽妩媚地笑,舞裙在他周身扇起阵阵香风,期待他会情不自禁地留住她的脚步,然而他只是持酒淡笑,从不像其他人那样为她的风情所倾倒…… 姬舞夜默默地观察着眼前的男子,依旧看不透他,只知道他是北丘国高深莫测的丞相,不同于外表柔美内心似火的飞虎将军,也不同于外表诙谐内心谨慎的门客诸葛圮,不同于与他同朝为官的任何大臣,甚至不同于北丘国都所有的名士。 窈娘曾说,他的风流胜过王都的所有名士。 窈娘见多识广,居然也对他倾心到了这种程度。姬舞夜无奈一笑,如此是不是可以为自己开脱一些? 他确是个令人着迷的男子,外表无懈可击,内心……内心应该是寂寞的吧,否则又何必与她玩这样的赌约? 在马车的微晃中,姬舞夜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不觉这样看了他许久,直到他眼睛突然睁开。 杜导睁开眼,对上姬舞夜痴迷的目光,心下不由一怔,笑容在脸上缓缓加深,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姬舞夜,低沉地笑出声来,“不要输得太快了!” 姬舞夜脸一红,深吸了口气,心跳得特别厉害,却瞋了他一眼,反唇相讥:“大人很有自信!” 不觉表情一怔,呼吸不再那么自然,杜导笑不出来了,半晌只得轻叹一声:“真的遇上对手了。”叹声未落,他向前倾身,一手将姬舞夜搂了过来。 “大人!”姬舞夜轻呼,人已靠在他的怀里,心跳与他的心跳竞赛,呼吸渐渐无法分割。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感谢亲的支持!玉箫首次在四月v文,有月票的亲们为玉箫投一票吧!感谢亲的支持!玉箫首次在四月v文,有月票的亲们为玉箫投一票吧! 关注官方qq公众号“17k小说网” (id:love17k),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62 杜导抬手遮住了姬舞夜的眼睛。这一双动情的窅目太具魅惑力,他确实无法拒绝。 她心里爱他,他已经确信无疑。他可以抱她吻她,甚至……占,有她,为什么犹豫呢? “你认输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很轻柔。 视线被他遮住,姬舞夜索性闭上了眼,在他的胸口喘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杜导对她这个动作感到意外,心绪突然激动着乱起来,搂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 他的怀抱有着淡淡的杜若清芬,却很温暖,如她小时候对家的忆念,她从小被父母遗弃,在秋娘的膝下长大,后来才回了一次家,家里却只剩下年老的父亲,父亲去世后,她再无家可归…… “真的认输吗?”他问她,似乎很不希望她认输。 外面马车夫吆喝驾车,马车突然一晃,姬舞夜从他怀中抬起脸来,窅目迷蒙地看着他,“大人,如何才算我输了呢?” “心甘情愿接受我的安排,你愿意吗?” 这几个月里,他与她若即若离、眉来眼去,玩着一场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赌约。只是,无论她怎样诱惑,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无论怎样的距离怎样的温度都无法火燃。 “我……我不知道。”姬舞夜摇头,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呼吸在他脖颈之间。 杜导手上移,让她贴在自己怀里。渐渐地似只需一点点的风,大火便会漫野,他已经感觉到了,她也感觉到了。 姬舞夜突然想起轻歌的来信,轻歌言语里透露出与飞虎将军的甜蜜,姬舞夜会想象自己的那个人,只不知道他可不可以是杜导。 杜导已有夷梧,还有绿腰等几个侍妾,她根本比可能独占一个人,不可能和轻歌一样。 “大人……”姬舞夜禁不住出声,未料声音如此娇媚,似是在邀,请他。 杜导深深吸了口气,轻轻靠近了她的耳垂,小心翼翼的,生怕失去她似的。 慢慢的,衣衫滑落。姬舞夜紧闭着双眼,她一直在颤抖,似畏寒得紧,似在寒冰烈焰间挣扎。 “大人……” 手紧紧抓着他,似拒还迎。杜导停下来,手臂却还是环着她,“认输吗?”压低了声音,他漩涡般的眸深晦如许,她看不清其中蕴含着什么,心中是别样的煎熬。 “认输吧!”他的手臂用力更紧。 姬舞夜嘤咛一声,仿佛中了魔咒一般,已不能思考,不知道他让她认输,是要做什么。“舞夜?”他声音悸颤而压抑,眼眸却幽深而坚定。 姬舞夜看不透他,还是看不透,但是她点了点头:“我认输。”给了他想要的回答。 “好。”杜导笑了,很快活似的,不知她知不知道:只要她已经认输,那么就只能任他处置? 她知道,那会是甜蜜和折磨,她认了。 马车里,他们如此靠近,似乎以前的距离,都只是假象。 马车外日明风寒,车夫唇角缓缓扬起,缓鞭,故意放慢了速度…… 163 163 和亲的队伍很快渡江,曲招的船装饰华美,沿着琴山缓缓而行。 北江冰封面积较大,山脚下这条水道却常年畅通,据说是有琴山温泉注入的缘故。曲招靠在船窗边遥望琴山,山岭白雪似千秋存在,万古就迷藏在这横亘的雾气中。 寒风扑入窗,船里的小碧咳嗽了两声。这丫头自离开国都,就不住地向外看,越看越奇,越看越惊,经没有丝毫去国离乡的感伤。 “着凉了就去里面躺着吧!”曲招接过小嘟递上来的披风,脸上露出一丝淡笑,如寒梅初露。 小嘟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帮曲招撩起被风吹乱的青丝,“倪姐姐,你真好看!”小鼻音里透着赞美,纯真的目光中羡慕之情流露无遗。 “我以前不好看吗?”曲招淡淡笑着,玉手捞起一缕青丝,细细地在指尖把玩,这动作不经意间透着似寂寥,心里莫名的空落。 小嘟看着曲招的手,目光中闪出诧异,“倪姐姐,你的手这个样子,真好看,以前我没看清楚,现在才看清楚。” 听小嘟这么说,曲招“咯咯”笑出声来,拉过小嘟,为她整了整袍子,嗔道:“你这丫头!平日妈妈宠得你那样,偏偏你这次要随我离开如玉坊,以后后悔了,可没有后悔的药呢!” 小嘟放下手,嘴巴嘟起,想了想,脸上竟带着一丝惆怅:“可是青红姐姐也对我那么好,现在倪姐姐为了青红要嫁去雪然国,小嘟只是去雪然国陪陪倪姐姐。” 见小嘟说的理所当然,曲招黛眉却蹙了一下,轻叹一声:“没想到你这丫头还很讲义气的,怪不得姐姐都疼你。” 青红中的毒来历不明,北丘王都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是秋二公子想到了能解万毒的“雪魄”,可是“雪魄”是雪然国国库之物,除了拓跋王室,恐怕谁也不能染指。秋二公子想到了窃取,可是王宫守卫森严,秋二公子武功再好,也难保证在三个月内拿到解药。窈娘想到了求助王室的办法,自然想到了雪然国三王子拓跋彬,可是通过什么样的办法和拓跋彬达成交易呢? 当时曲招心里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江北琴圣江琴!江琴虽不是拓跋王室,却深受雪然国君宠爱,说不定江琴能够帮这个忙,谁知江北传来消息:江琴因忤逆雪然国君,已被贬离王宫! 希望又重新回到拓跋彬身上。曲招从窈娘口中得知,秋二公子正是刺杀拓跋彬的那个刺客,若拓跋彬知道“雪魄”是用来解救与秋二公子相关之人的,绝对没有交易的可能。 最后,窈娘想到了相府。窈娘深信,丞相杜导一定有办法,一定可以帮这个忙。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雪然国三王子派人送来一张画像:以“雪魄”换画中之人。这就是他想要的交易! 画中之人…… 曲招黯然一笑,怎么想没想到,这事情会与自己有关。 雪然国三王子何时见过她?曲招前前后后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想起江琴离开的那天,她曾女扮男装亲去墨香阁去字画,出来的时候撞上的男子…… 164 164 那个鼻梁高挑眸如鹰隼的男子,就是拓跋彬,雪然国的三王子! 印象在曲招的回忆里渐渐清晰,那天他确是彬彬有礼的,只是口音有点生硬,不似王都之人。 “难怪……”曲招轻呢,起身入内,让小嘟关了窗户,杜绝了窗外的寒风,船舱内渐渐回暖,外面的宫女来报:“江对岸已有船来迎接!” 隐隐的乐音隔水传来,小嘟兴奋地出外望,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体的不适,回头又对曲招说:“好大的船!真的是雪然国派来的呢!” 曲招淡淡一笑,召来宫女为自己正装。这场和亲的戏码,是由老天爷挑起的,经北丘国丞相谋划,却要她来承担,多大的讽刺啊!可是为了“雪魄”,为了青红,她必须这么做。 拓跋彬答应,只要画中人嫁过去,他便有办法得到“雪魄”,杜导征求窈娘的意见,窈娘则将决定的权利交给了她。看着青红人事不省的样子,她没有选择。姑且相信拓跋彬,也只能这样了! 如果江琴还在雪然国王宫,她兴许可以选择不嫁。 “江琴……”曲招暗念这个名字,黛眉攒簇如小山,害得正为她添妆的宫女心里忐忑,问道:“公主,有什么不妥吗?” “啊?”曲招回过神来,意识到宫女口中的“公主”就是自己,轻叹了一声,淡淡说道:“没什么。”思绪断续,她又想起那个为她弹琴的男子。他并没有给她承诺,甚至离开时也只说了句“后会有期”,这期限是三年还是五年,她都不曾想过。他虽是宫廷乐师,可那不羁的性格与维摩大师如出一辙,在她心目中也就是浪子一个。她知道他不会长久伴君,却没想到他离开得这样快,这样是时候…… 迎亲的大船渐近,曲招已穿戴妥当,凤冠霞帔真是凤仪万方,可惜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公主!拓跋彬要一个冒名的公主,仅仅是为了获得“雪魄”之便? 两国船只很快连在一起,礼官摆出一整套仪式,曲招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个过场,一切总算完成。换了雪然国的船,行走速度快了很多,琴山倒退如飞。 拂开眼前的珠串,见身边都是一派肃然的宫女,外面守卫的是雪然国士兵,曲招竟有种做梦的感觉,是一切转换得太快,还是自己的留恋太深? 迎亲的船渐近北岸,雪然国的土地,舱外天光一片耀眼的白,白得近乎残酷。北风呼啸,呼啸中却夹着一丝别样的弦音。是谁在弹琴? 曲招凝神细听,在呼呼风声中努力分辨,才明白那是一曲民间轻歌,江琴曾为她弹奏过的。 舱外北风依旧呼啸,琴音却渐渐清晰,曲招恍然记起初见江琴时的情景。那日怡楼的清绘居来了个不速之客,他一身月白长衫出现在她面前,极其清秀的脸上溢出一丝笑意,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他作揖开口:“在下江琴,从北江之北涉水而来,为了听姑娘抚琴一曲,也想让姑娘听听在下的曲子。”一个很不客气的开场白,听得她心里直想笑,却突然觉得事有蹊跷。看他风度翩翩的样子,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问他:“公子从雪然国来,可知雪然国有个江北琴圣?”没想到他会直言不讳地承认:“在下便是。” 165 茫茫雪原,延绵到江边。曲招曾听江琴说过这样的壮景。他似乎有意诱惑她,因为相对于江南来说,他自己更喜欢江北,喜欢江北的纯朴,冬日的纯白,夏日风吹草低的诗情画意。曲招像听书一样地听他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很多地方,还是想象中的更美,我宁愿想象。”于是他回去了,回去了她想象中的北江之北,琴山延绵的另一个国都。 曲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个国度,而他正在江岸弹琴,马上一身狐裘,颜色迎着地上的积雪,一样的雪白,简直天衣无缝。若不是因为他坐下的马,曲招几乎分辨不出他的身影。 她上了岸,他的琴声才停,她却已经喘不过气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下来。 江琴抱着马头琴,缓缓迈步,积雪在他靴下蠕蠕而动,他的脚有千金重似的,好不容易才来到她跟前。 他俯身行礼,曲招看着他覆满白雪的靴子,心里像被什么重重压住一般,她努力地吸了一口冷气,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江乐师,久违了!” 这一声“久违”带着什么样的感情,曲招自己分辨不出来,江琴听在耳里,清秀的容颜一片黯淡,再没有温润如玉的笑容,在不似月白风清的洒脱。他,也仅仅是个凡夫俗子! 双方都在沉默,其他人也沉默着,谁也猜不透这诡异的氛围。 曲招的视线稍稍下移,盯着他怀里的马头琴,轻轻说道:“琴借我一用。” 江琴无声无息双手向前,将琴捧到她面前,终究无法唤她一声“王妃”,“公主请!” 曲招笑了笑,示意宫女接过琴,自己则转身登上迎亲的车驾。 琴声在迎亲的路上撒了一路,后来雪然国很多人回忆起这次和亲,都会说:“那日的琴声前所未闻,谁只要听过,这辈子也别想忘了!” 曲招到达雪然国都的时候,手已经发麻。外面喧闹之声大作,小嘟进来说:“倪姐姐,他们都要听你弹琴呢!” 曲招淡笑着放下琴,坐在马车里闭目等待。马车外,江琴迟迟不动。他已经完成了任务,已经替三王子拓跋彬把新娘迎回了王都,接下来就应该把新娘交给拓跋彬了。 上一次他得罪雪然王,本应被贬离王宫的,是拓跋彬替他在雪然王面前求了情,雪然王才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去江岸迎接北丘国公主。 然而,他真的需要拓跋彬的求情吗?真的需要将功赎罪? 离开王宫不是早已下定的心意吗?却为什么要重新回去? 江琴怔怔地看向她的马车。她弹了一路的琴,琴声中的哀怨,唯有他懂。她不是在怨他,不是在愿任何人。也许只是在感叹,感叹她终是来到了雪然国。她说过想把雪然国留在想象中的,他曾听她说起想象中的琴山,是那样的美。 她不愿破坏,所以情愿想象。可是她终是来了雪然国…… 166 166 今日大婚,拓跋彬一早便在国都中等候,一早便听说“公主”上岸了,后来又不断听说“公主”弹琴,说围观的百姓沿路站成了屏障,他脸上甚是欢喜,还对迟墨说:“公主已得我国百姓爱戴!”这话是真的,他脸上的欢喜就更真了。 如今“公主”已在城门外,却不见替他迎亲的月师进城来,怎么回事?拓跋彬脸上笑容一凝,迟墨见了忙凑上前来:“王子,要不要我去看看?” 拓跋彬抬手:“不必了!”飞身下马,令几个侍卫拨开围观的百姓,他款步来到“公主”车驾前,对跟随在车驾旁的乐师扫了一眼:“怎么不让公主下车?” 江琴清秀的脸有些苍白,“百姓堵住了道路。”声音中充满无奈。 “原来如此!”拓跋彬“哈哈”笑起来,洪亮的声音震得周围百姓都安静下来,他往周围扫视一圈,“公主初来乍到,承各位盛情,拓跋彬感激不尽!” 百姓欢呼起来,游牧民族的热情顿时显露无遗,一首古老草原歌曲传唱开来。 曲招坐在马车里,听到拓跋彬到来,听到百姓欢呼以及歌声,她虽不懂他们古老的语言,却仍为他们的热情所感染,不禁睁开了眼睛想看看外面的情形。 车帘被一根镶嵌金玉的马鞭挑开了,一双精锐的眸子出现在视线里,曲招仍端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马车外无上双眼睛却已透过帘子定在了她的身上。 整个王都瞬间一片寂静,拓跋彬定定地看着曲招,手忘了从车帘处扯下来,曲招的容颜展露无遗。 “太美了!”许久,有声抽声赞叹,情不自禁,带动此起彼落的欢呼声,“公主!公主……” 在欢呼声中,拓跋彬脸上笑容越来越浓,一把将曲招抱下马车,完全忘记有个人的脸色已苍白如纸。 在拓跋彬转身之际,曲招眸光掠过江琴,心里突然钝痛了一下,脸上却露出了浅淡的笑容,众目睽睽之下,任拓跋彬将她抱上马。 拓跋彬牵着马,与她一同向宫门而去。江琴默默地看着她,她的背影真好看,他以前似乎没有发现。 “乐师?”迟墨在百姓的队伍中退了下来,手往江琴肩上一拍,“乐师难道不去观礼么?” 江琴没有答应,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寒风飒飒,迟墨看着江琴只身出了都门,脸上神色一变,手向后一挥,两个侍卫出现在他身后。 “盯着他!”迟墨面无表情地命令一声,转身去追拓跋彬。 ------------ 婚礼在宫门举行。 雪然国的婚礼和北丘国很不一样,虽然雪然国和北丘国在百年之前本是一家。 这里风气开放,曲招第一次见识:新郎居然可以当众吻新娘! 拓跋彬将她捞入怀时,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噌地就红了,眼睛忙向拓跋彬示意,拓跋彬却没有丝毫理会的样子,俯身在几多双眼睛下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很柔软,他的吻看似轻柔,却带着难以想象的强悍,她在他霸道的气息里晕头转向,等他结束这个吻的时候,她才大吃一惊:自己居然抱住了他! 曲招又急又恼,赶紧放开手,想要将她推开,他的手却强悍地扣在了她腰上,令她动弹不得。 观礼的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都很兴奋,高坐王位上的雪然王更是“哈哈”大笑:“我儿与公主真是天作之合啊!”王座旁边的胡妃附和道:“怪不得彬儿自北丘国回来就对公主念念不忘,现在总算如愿以偿……” 曲招低着头,听到胡妃的话,心中不由诧异:“拓跋彬他……”黛眉一蹙,感觉腰肢上的手臂收了收,手臂上灼灼的热度传到她身体上来。曲招突然一震,似闻到了野兽扑向猎物的气息。刚刚那个吻虽是一种仪式,他吻得也不深,却让她有种深陷的感觉。 深陷在野兽的口中,却无力挣扎,太可怕了!曲招心里瑟缩了一下,突然想到江琴。自被拓跋彬带走,她就再也没见到江琴。 他走了吗? 他不会回来了吗? 曲招淡笑着,笑容里无尽哀伤。 拓跋彬牵着她的手,将她微凉的手指抱在掌心,带着她离开宫门,向他的府邸走去。 前面有依仗队和载歌载舞的宫女,她和他并肩而行,被他的气息包围着,如同进入了原始森林,那里一场暴风骤雨正等着她。她不知道风雨过后,是否会有江南泥土的芬芳。 一切都是未知。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配合拓跋彬,尽快拿到“雪魄”,救青红! 牵着她手的男子,本与她毫无瓜葛,现在却已是她的夫君。他们本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现在却这样并肩而行…… 曲招的脑子有点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入洞房的。 “你的女儿装,真美!”洞房只有两个人,拓跋彬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生怕弄疼她似的,“那日在北丘国都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男儿。没有哪个男儿有你这般姿色,知道吗,从那时起,我就在想到你会成为我的王妃。你会是雪然国最幸福的王妃!” 这是雪然国人习惯的表达方式吗? 曲招在他怀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在解释解释他要她的理由,得意而轻柔的话语里漏掉了他的挣扎,和可能的思念。他在向她承诺:给她幸福! 可是,她早已经猜到,他曾经调查过她,甚至命人描摹下她的容颜,那么他怎能不知她与江琴关系密切? 在他轻柔的拥抱中,曲招心烦意乱。这里是他金碧辉煌的王府,和她在如玉坊的清绘居迥异。她来到这里,就像离水的鱼儿,艰辛地挣扎着,内心不复平静。 但是,她别无选择,她必须呼吸…… 拓跋彬缓缓地放开了她,注意她复杂的神色,鹰眸中泛起真切关怀,“怎么了?” “没什么,我……”曲招抬起头来,看进他眼里,沉默了一下,终于说:“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拓跋彬朗声笑起来,握住曲招想要抽离的手,目光锁着曲招,渐渐变得灼热,弯腰想要将她抱起。 意识到要发生什么,曲招突然后退了一步,被他握住的手一片冰冷。 拓跋彬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半晌方笑道:“也许你不习惯,雪然国的婚礼都是在白天完成。” 曲招知道他指的是圆房,脸渐渐地热起来,只能默认他的靠近。 拓跋彬为她除去了凤冠霞帔,直到她身上只剩下单薄的衣服,他才抱起她走向帐内。 曲招的扑扑直跳,江琴苍白的脸在眼前一掠而过,她紧紧闭上了眼,感觉男子的气息再一次向自己靠近。这一次,拓跋彬的吻,多了许多挑逗,似真正的引,诱。 她的轻嘤了一声,他兴奋不已。 她有些害怕,在很长一段时间。 在拓跋彬的王府里,她既是北丘国的公主,也是雪然国尊贵的王妃。拓跋彬对她百依百顺,整个王宫或者说整个国都,都知道三王子宠爱他的王妃,没有任何疑问。 第一次参加王宫宴会,曲招终于再见了江琴。宴会散后,她随拓跋彬回府,拓跋彬一反常态地吻她,丝毫不容她拒绝。 拓跋彬的怒气渐渐降下,也许因了她的柔顺,然而宴会上她与江琴深情对望的一幕仍旧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两人渐渐纠缠不清。 他承认他喜欢她,喜欢她的甜美动人。在他身边,她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可是她为何要抗拒这种变化,为何还要怀念以前的那些人和事? “王爷……”曲招轻吟了一声,帐内灯光迷魅,她想要退缩。 “嗯。”拓跋彬应了一声,将她固定在胸前。他不忍心令她害怕,可…… “曲招,曲招……”他呢喃着她的名字,眸光如灼,许久轻轻叹息,“曲招……” 167 167 “曲招,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说,缓缓地看着她。 曲招?” 他在征求她的同意,她诧异,抬起头,见他目光痴迷,心中不由一滞,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来,她缓缓背过身去,和以往一样给他留出位置,他也如往常一样在她身后躺下,她却怎么也冷静不下了。 思绪一片混乱,整整一夜,曲招都没有真正合过眼。 她想起了来到雪然国的这一个月,她极尽所能地吸引拓跋彬,却从来不提“雪魄”之事。而拓跋彬是真爱她还是假宠她,她早已经分不清楚了。他从未说过如何得到“雪魄”,她也从未问过,不是因为完全相信他,只是她来到雪然国已下了赌注:一定要让他爱上自己! 因为青红的命就掌握在她手里…… 天亮的时候,拓跋彬在她身后醒来,她只好闭上眼睛装睡。 拓跋彬轻轻支起身,生怕吵醒她似的,连呼吸都变得那样小心。 感觉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在靠近,曲招适时地翻身,半睁着眼迎上他的目光,唇边浅浅而笑:“王爷……” 这一声撒娇似的叫唤,让拓跋彬的呼吸急促了许多。 怔怔地看着曲招,他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醒了?”脸已靠她那么近,他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不悦,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手情不自禁地拂上她娇嫩的肌肤,真正爱不释手,“曲招,今日你带你出去骑马!”语气里透着兴奋。曲招却颦起了眉,“我不会骑马。” “我教你!”不容她拒绝。 曲招淡笑着点头,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看得拓跋彬又是一怔,咧了咧嘴,笑容如同孩童,令曲招也是一怔,目光竟忘了从他脸上离开。 拓跋彬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暧昧笑道:“爱妃,如果想做别的,我们就不去骑马了。”见曲招脸上潮红,他开始有点后悔开这个玩笑。 见他狼狈地转过脸去,曲招脸上转而一怔,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在冰雪消融的早晨,她竟畏寒冷。 坐在他身前,随他一起越上高岗,从高处遥望雪然国都城,觉得都城那么小,而原野那么大。拓跋彬问她:“想不想去看黑河?”她问他:“黑河在哪里,很远吗?”他说:“不远,但是要到晚上才能看到。” 到了晚上,他用锦帕蒙住了她的眼睛,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个地方。 见他狼狈地转过脸去,曲招脸上转而一怔,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在冰雪消融的早晨,她竟畏寒冷。 坐在他身前,随他一起越上高岗,从高处遥望雪然国都城,觉得都城那么小,而原野那么大。拓跋彬问她:“想不想去看黑河?”她问他:“黑河在哪里,很远吗?”他说:“不远,但是要到晚上才能看到。” 到了晚上,他用锦帕蒙住了她的眼睛,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个地方。 见他狼狈地转过脸去,曲招脸上转而一怔,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在冰雪消融的早晨,她竟畏寒冷。 坐在他身前,随他一起越上高岗,从高处遥望雪然国都城,觉得都城那么小,而原野那么大。拓跋彬问她:“想不想去看黑河?”她问他:“黑河在哪里,很远吗?”他说:“不远,但是要到晚上才能看到。” 到了晚上,他用锦帕蒙住了她的眼睛,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个地方。 168 寂寂黑夜,风从耳边吹过,已不是彻骨的寒,有他大手的温暖包裹着,曲招反而喜欢这样的风。 “小心点,快到河边了。”拓跋彬领着她走了一段,已听到河水的哗哗声,“知道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嗯……”曲招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王爷自有道理!” “呵呵!”拓跋彬回头,将她拉近身边,抬手解下她眼睛上蒙着的锦帕,侧身道:“可以看了。” 曲招眨了眨眼睛,点点火光首先映入眼帘,火光似远似近,朦朦胧胧一片,原来是隔着河水! 黑夜勾勒之河本来荒凉,黑色被这火光一映,竟变得温暖起来。河对岸似一座繁华的不夜城,舞管歌弦,珍华齐列,吸引着人们前去。 “那边是……”曲招兴奋地看向拓跋彬。 “是一些牧民。”拓跋彬握着她的手,领她上了一条早就被好的船,“这是雪然国最早破冻的河,河那边的领地已属我的封底,那些牧民正在等待他们美丽的王妃,今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闪亮,曲招怔怔地看着他,激流从心底涌上来,朦胧了她的眼睛,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笑了笑望向越来越近的对岸。 牧民把着火把站在河岸迎接,将她和拓跋彬迎到帐篷围起的空地上,一堆巨大的篝火早已燃气,火光耀天。千夫长率人捧出最香甜的奶茶,领着牧民们唱颂歌。 曲招想错了,原来这里不是如玉坊,此夜却比如玉坊任何一夜都让她陶醉。牧民的姑娘围绕着她跳舞,她也情不自禁地随她们而舞,眼睛时不时看向和千夫长坐在一起的拓跋彬。姑娘送给她一条白色丝帛,示意她和她们一样,将丝帛挂到心爱之人的脖子上,以此邀请他共舞。 曲招看了拓跋彬几次,都没有走上前去,脸却已经如火通红。 拓跋彬放下奶茶,望着曲招笑,鼓励她过来。千夫长停止了说话,顺着拓跋彬的目光,看向了曲招的方向,了然一笑,给身边伺候的姑娘一个眼神,这姑娘马上踏着歌舞的节奏加入舞蹈,不一会儿,曲招便在好几个姑娘的簇拥下来到拓跋彬跟前。 鹰眸含笑,拓跋彬盯着曲招,目不转睛。 曲招拿着丝帛的手缓缓向前,含羞的目流光溢彩,再没有比她更动人的女子了! 她靠近的时候,拓跋彬心跳都停止了,停止歌舞的牧民一片喝彩之声,把他们的王爷和王妃拥向篝火处,舞蹈更加热烈起来。 曲招垂着眸,再也没有刚才的惬意,也许是因为距篝火太近的缘故,她浑身燥热。 拓跋彬笑意盈盈,一面迎着姑娘们挑逗的目光,一面配合着曲招在她们中间穿梭。 “走。”在曲招耳边轻说了一个字,他果然带着曲招离开了篝火。 被他拉着在牧民的帐篷间奔跑,曲招欢笑着,有些喘不过起来,“我们去哪儿?” “找个地方藏起来!”拓跋彬停下脚步,掀开身边的帐篷看了看,似乎不太满意,又转向另一个帐篷。 曲招扯了扯他的袖子:“王爷,擅闯民宅,不太好吧?” 拓跋彬回头摸了摸她的脸,目光炙热:“王妃多虑了!” 168 168 第二日,曲招在牧民帐篷里醒来,醒来的时候,拓跋彬已不在身边,帐篷里充斥着奶茶的馨香,一个身着羊皮短袄的少女正在捧了水进来,满脸含笑:“王妃,你醒了?” “嗯。”曲招在羊毛毯下动了动,酸痛的感觉传来,她愣了一下,瞥眼看到枕边的亵衣,顿时又红了脸。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曲招不习惯被人看着穿衣,偏偏羊毛毯下一丝不挂,而且…… 待少女含羞退下,曲招才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有些哭笑不得。 帐篷外,少女看着神清气爽的拓跋彬,不禁有些脸红心跳,想起帐内那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女子,少女一颗芳心才渐渐冷却。 唯有那样的女子才可拥有如此恩宠吧! 拓跋彬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才转身进入帐篷,迎面问候道:“早!” 曲招正在梳头,抬起头来对他嫣然一笑:“早!” “还好吗?”他过来抚着她的削瘦的肩,语气温柔而暧昧。 曲招放下梳子,脸红得厉害,转向一边,啐道:“好没正经!” “那就是不好了?”他跟着她转,一脸戏谑的笑。 曲招站起身来,问道:“就要回去吗?” 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第二日,曲招在牧民帐篷里醒来,醒来的时候,拓跋彬已不在身边,帐篷里充斥着奶茶的馨香,一个身着羊皮短袄的少女正在捧了水进来,满脸含笑:“王妃,你醒了?” “嗯。”曲招在羊毛毯下动了动,酸痛的感觉传来,她愣了一下,瞥眼看到枕边的亵衣,顿时又红了脸。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曲招不习惯被人看着穿衣,偏偏羊毛毯下一丝不挂,而且…… 待少女含羞退下,曲招才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有些哭笑不得。 帐篷外,少女看着神清气爽的拓跋彬,不禁有些脸红心跳,想起帐内那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女子,少女一颗芳心才渐渐冷却。 唯有那样的女子才可拥有如此恩宠吧! 拓跋彬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才转身进入帐篷,迎面问候道:“早!” 曲招正在梳头,抬起头来对他嫣然一笑:“早!” “还好吗?”他过来抚着她的削瘦的肩,语气温柔而暧昧。 曲招放下梳子,脸红得厉害,转向一边,啐道:“好没正经!” “那就是不好了?”他跟着她转,一脸戏谑的笑。 曲招站起身来,问道:“就要回去吗?” 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曲招不习惯被人看着穿衣,偏偏羊毛毯下一丝不挂,而且…… 待少女含羞退下,曲招才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有些哭笑不得。 帐篷外,少女看着神清气爽的拓跋彬,不禁有些脸红心跳,想起帐内那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女子,少女一颗芳心才渐渐冷却。 唯有那样的女子才可拥有如此恩宠吧! 拓跋彬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才转身进入帐篷,迎面问候道:“早!” 曲招正在梳头,抬起头来对他嫣然一笑:“早!” “还好吗?”他过来抚着她的削瘦的肩,语气温柔而暧昧。 曲招放下梳子,脸红得厉害,转向一边,啐道:“好没正经!” “那就是不好了?”他跟着她转,一脸戏谑的笑。 曲招站起身来,问道:“就要回去吗?” 拓跋彬正了脸色,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很神秘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曲招不习惯被人看着穿衣,偏偏羊毛毯下一丝不挂,而且…… 待少女含羞退下,曲招才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有些哭笑不得。 帐篷外,少女看着神清气爽的拓跋彬,不禁有些脸红心跳,想起帐内那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女子,少女一颗芳心才渐渐冷却。 唯有那样的女子才可拥有如此恩宠吧! 拓跋彬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才转身进入帐篷,迎面问候道:“早!” 曲招正在梳头,抬起头来对他嫣然一笑:“早!” “还好吗?”他过来抚着她的削瘦的肩,语气温柔而暧昧。 曲招放下梳子,脸红得厉害,转向一边,啐道:“好没正经!” 169 169 春回大地,北丘国梨花如雪。 相府的春天格外璀璨,杜导散了朝,心情格外愉悦。桑国内乱平定,林家军回朝述职,这对于他来说,怎能不算好事呢? 相府所有,虽无其他,舞姬足耳! 只不知林余鹤是否买账? 这一次,除了姬舞夜,其他的舞姬都可以。 姬舞夜已是他的女人,一个将命运输给他的女人! 女管家说,姬舞夜和其他几个舞姬陪夷梧入园赏花了。杜导回到书房,处理了几件要事,一个人来到梨花院,将住在这院中的舞姬全叫了出来,挑出几个打算交给窈娘。 窈娘那边传来的消息,倪曲招以身换药,“雪魄”很快就要到手,杜导唇角一勾:“不愧是窈娘的高足!” 他与窈娘的合作天衣无缝,然而拓跋彬的一切,唯有他看得明白。 促成一桩和亲,他得到的,不止是一个义女,和一个剑客…… 眼下唯一不顺的是,王都名士集团!他派诸葛圮接近晋贲,诸葛圮却至今未给他回复。 这帮文人真的如此难对付,还是诸葛圮不尽心? 春风窥园,梨花纷落,杜导坐在梨花树下,青袍上已覆了一层雪白。女管家来回话,说窈娘明日便到,杜导点了点头,抖落袍上的梨花,正要起身离开,院墙外忽一阵欢笑传来,他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几个瀛洲舞姬拥着姬舞夜进来,见杜导在,都有些惊讶,忙敛了如花的笑,屈身行礼:“相爷!” “嗯!”杜导点了点头,举步经过姬舞夜身边,毫无意外地出了院门。 待杜导走远,姬舞夜之外舞姬们马上恢复活跃,围着女管家问:“丞相大人怎么来了?” 女管家伴着面孔,斥道:“相爷的事,是你们打听的吗?”说着就要离开,调皮的舞姬在她身后做鬼脸。 姬舞夜怔怔地看着院门,虽然他的身影已远。女管家回过头来,对姬舞夜说:“姬姑娘,几个姑娘马上就要搬出梨花院,你帮着她们点,有什么需要的找我。” 姬舞夜心中一阵疑惑,口里却恭恭敬敬地应道:“是,管家!” 春月窈窕,夫逸园里笛声悠扬,较以往多出了几分畅意和欢快。 这园里的风景,姬舞夜已经熟谙,园里每一条小径就如同她掌中的纹路。 很容易避过园内守卫,有笛声的牵引,她很快便找到了准确位置。 他在太湖石边一棵柳树下,手持竹笛,长身玉立,她熟悉而陌生的风流! 和他幽会已一月有余,她感觉自己已陷得太深,无法自拔。梨花院靠近夫逸园,每夜只要听到他的笛声,她便会出院入园,来到他身边,与她饮酒下棋,谈天说地,或者为他翩然起舞,或者和他做一些两人都渴望的事。 这个冰雪消融的春天,她如同做梦一般,每天都生活在期待中,有时候为了多看他一眼,她找各种理由等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似乎一刻也离不开他了。 “舞夜,时刻和我在一起,你会喜欢吗?”他从背后拥着她问,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反问他:“我们可以吗?我不想做你的妾,和绿腰一样。”“你不是绿腰。”他吻了吻她的脸,握住她的手,“你是舞夜,能为我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真的吗?”姬舞夜扭头,脸上表情半是欢喜半是疑惑,“你要我做什么?” “陪我!”杜导笃定地说,对着她的眼睛,“舞夜,你相信我吗?” “嗯!”姬舞夜点了点头,转身勾住他的脖子。这个男人给她的一个月,她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又如何能不信他? “好!”杜导紧紧拥住她,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胸口,“陪我到最后,舞夜,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我,你能做到吗?” 能做到吗?姬舞夜听着他的心跳,脑海里有些混乱,答案却不经思量:“嗯!” “舞夜……”杜导的脸色在她身后变得复杂,丝丝挣扎在潭眸中一掠而过,目光高投,迎着天上的月。月色皎洁,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最是迷人。 “舞夜,今夜月色美好,为我一舞,如何?” 缓缓离开杜导的怀抱,姬舞夜盈盈一礼:“遵命!” 月下起舞,春柳扶风,她每一次举袂、每一个转身,都是那样动人!杜导重新横笛,伴随她的舞蹈,两情惬惬,天下无双。 绿腰受夷梧指派,入园侍奉杜导,却每每被杜导遣回。原以为他最近是因朝务的缘故,但是也没有一个月不要侍寝的道理。绿腰已觉不对,加之这些日子常常见姬舞夜出现在杜导经过的地方,心里便越来越疑。枉她背负了宠妾的名声,却名不副实,这口气叫她如何咽下? 今晚,绿腰并未真正回去,而是躲在花园里,想看看杜导到底会做些什么。在太湖石一头猫了半个时辰,看到杜导从清远堂出来,立在一棵春柳下吹笛,绿腰是在想不出他吹笛的目的,不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响,太湖石的另一头有人走出,绿腰睁大了眼睛:是姬舞夜! 真的是这个贱人!绿腰恨得牙痒痒,直想抽这个贱人一巴掌。 杜导很快便看到姬舞夜了,却没有停下吹笛,笛声反而更欢了。姬舞夜站在那里,确是风姿卓绝。绿腰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想象到了她脸上的痴迷神色。 一曲终了,杜导收起笛子,颀长的身躯随意往柳树上一靠,确是濯濯春月柳,说不出的风流。 绿腰看得痴迷,见他缓缓张开双臂,她差点冲出太湖石迎上,然而扑入他怀中的却是姬舞夜这个贱人! 手狠狠抓在太湖石上,绿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冲动,看杜导和姬舞夜在柳树下一番缠绵,她恨不能雷公显灵,劈死这个贱人! 后来听到这个贱人提到她,说什么不想和她一样做妾,她心里很不以为然:你个贱人也配做妾?没想到杜导一番话,将她一点信心击得粉碎。杜导说要姬舞夜陪他,什么意思?他到底姬舞夜做什么?…… 170 那夜,绿腰在夫逸园偷看偷听了一夜,第二日早晨才溜出园子,将一切告诉了夷梧。 夷梧正在用早膳,听了绿腰一番话,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示意丫鬟将早膳撤下,对绿腰说:“你跟我来!” 绿腰随夷梧入内,见夷梧不动声色地拿出几件春衫,笑着对她说:“这衣服新裁的,你挑一件吧。” 绿腰愣愣地看着这春衫,都是上好的料子,刺绣花纹都精巧的很,不像是给她们做妾地穿的,便知这是夷梧在收买她,赶紧堆起笑脸:“谢夫人!”又说:“昨晚夜凉,妾衣着单薄,这会子觉得鼻塞……”说着适时地打了个喷嚏,又觉得失礼,眼中生出了几分怯意。 夷梧将一切瞧在眼里,心知绿腰这是在提醒她昨晚的情形,便冷笑了一声。刚刚绿腰将昨夜的事说得绘声绘色,自然不乏添油加醋之处,然而杜导最近的异常,她也不是毫无察觉。虽然杜导住在园子里,而姬舞夜搬进了梨花院,成了领舞舞姬,两人似不曾来往,但是暗度陈仓之事,只要杜导想要,谁又能阻止? 只是……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姬舞夜? “你的功劳,我记着了。”夷梧转身看向窗外,窗外桃花初绽,在春风中灼灼可爱,只可惜过不了多久便要飘谢,会结出什么样的果,谁知道呢? 为什么花无百日红? 又为什么一定要结果? 见夷梧背影惆怅,绿腰心中打鼓:“夫人到底想做什么,封了我的口吗?” “绿腰,”夷梧翩然转身,绝世的容颜笑意隐隐,“今晚,你依旧进园子伺候。” 绿腰听得莫名其妙,“万一又被赶出来呢?” 夷梧淡淡看了她一眼:“按我说的做!” 傍晚的时候,姬舞夜沐浴更衣,正在房中等候,等候天黑,等候那一缕笛音。 夷梧房里的丫鬟来传话:“姬姐姐,夫人请你去一趟。” 姬舞夜也曾算夷梧地贴身侍女,虽然杜导为了歌舞的排练,让她搬进了梨花院,但是夷梧待她的好,她心里怎能不感念? 春日黄昏,夕阳西下,夷梧素衣如雪,淡雅得似要超脱凡尘。丫鬟在桃花树下煮酒,酒香飘出很远。姬舞夜远远地便闻到了酒香,到夷梧跟前时已如醉如痴。 夷梧笑意盈盈,朝姬舞夜伸手:“舞夜,来。” 姬舞夜忘了行礼,只顺着夷梧的意思伸出手来,夷梧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对面,丫鬟很快斟上酒来。夷梧放开了她的手,端了一杯酒在手,轻轻摇晃着说道:“这酒里煮了青梅,我们也学学他们男人的法子,黄昏把酒,你说可好?” 姬舞夜怔怔地看着夷梧,夷梧喝酒的样子,颇为陶醉,颇似杜导得意时地模样。眼见桃花下夷梧的风姿,又想起春柳下的杜导,姬舞夜心里竟烦乱起来。很多问题是她想不通的。 原本杜导有了夷梧这样的女子,又何用那么多妾?又何必说要她陪他? 171 青梅煮酒,把酒黄昏后,两个绝色女子在桃花树下畅饮,忘了周遭。 一弯月儿中天,姬舞夜突然想起和杜导的约会,站起身来半醉半醒之间,认出夷梧纤媚的笑眼,“夫人,你醉了!”姬舞夜抚着桃树,脚步踉跄。 半冷半暖的春夜,是什么熨帖在身边?夷梧看着桃树下举袂翩跹的女子,身心酥软绵绵。 姬舞夜在桃树下转了几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夷梧说:“夫人,他在等我,我必须走了,下一次……下一次我们还一起喝酒……”说着就要离开,晚风吹得她衣袂如仙。 夷梧在后面“啊哟”了一声,姬舞夜赶忙回过头来:“夫人,你怎么了?” 夷梧扶着桌子,手抚在胸口,蹙起秀长的眉,一脸难受的样子。 “夫人,夫人……”姬舞夜赶紧走到夷梧面前,握住夷梧的手,关切问道:“夫人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不是的。”夷梧在姬舞夜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脸色黯淡,“舞夜,你扶我进去吧?” “好。”姬舞夜扶着夷梧离开桃树,跨上台阶,“夫人,小心台阶!”进了卧房,分开一手撩起珠帘,让夷梧先进去,她自己才进去。 房内点着灯,但光线暗淡,金兽香炉里香气腾腾,不知道是什么熏香。姬舞夜记得夷梧喜欢百合香,可是这一次的绝不是百合。她渐渐昏迷,恍惚夷梧在耳边喃喃唤:“舞夜,舞夜,不允许你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他……” 姬舞夜不知道夷梧口中的“他”是不是指杜导,“夫人……”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杜导!” 杜导? 青梅煮酒,把酒黄昏后,两个绝色女子在桃花树下畅饮,忘了周遭。 一弯月儿中天,姬舞夜突然想起和杜导的约会,站起身来半醉半醒之间,认出夷梧纤媚的笑眼,“夫人,你醉了!”姬舞夜抚着桃树,脚步踉跄。 半冷半暖的春夜,是什么熨帖在身边?夷梧看着桃树下举袂翩跹的女子,身心酥软绵绵。 姬舞夜在桃树下转了几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夷梧说:“夫人,他在等我,我必须走了,下一次……下一次我们还一起喝酒……”说着就要离开,晚风吹得她衣袂如仙。 夷梧在后面“啊哟”了一声,姬舞夜赶忙回过头来:“夫人,你怎么了?” 夷梧扶着桌子,手抚在胸口,蹙起秀长的眉,一脸难受的样子。 “夫人,夫人……”姬舞夜赶紧走到夷梧面前,握住夷梧的手,关切问道:“夫人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不是的。”夷梧在姬舞夜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脸色黯淡,“舞夜,你扶我进去吧?” “好。”姬舞夜扶着夷梧离开桃树,跨上台阶,“夫人,小心台阶!”进了卧房,分开一手撩起珠帘,让夷梧先进去,她自己才进去。 房内点着灯,但光线暗淡,金兽香炉里香气腾腾,不知道是什么熏香。姬舞夜记得夷梧喜欢百合香,可是这一次的绝不是百合。她渐渐昏迷,恍惚夷梧在耳边喃喃唤:“舞夜,舞夜,不允许你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他……” 姬舞夜不知道夷梧口中的“他”是不是指杜导,“夫人……”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杜导!” 杜导? 青梅煮酒,把酒黄昏后,两个绝色女子在桃花树下畅饮,忘了周遭。 一弯月儿中天,姬舞夜突然想起和杜导的约会,站起身来半醉半醒之间,认出夷梧纤媚的笑眼,“夫人,你醉了!”姬舞夜抚着桃树,脚步踉跄。 半冷半暖的春夜,是什么熨帖在身边?夷梧看着桃树下举袂翩跹的女子,身心酥软绵绵。 姬舞夜在桃树下转了几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夷梧说:“夫人,他在等我,我必须走了,下一次……下一次我们还一起喝酒……”说着就要离开,晚风吹得她衣袂如仙。 夷梧在后面“啊哟”了一声,姬舞夜赶忙回过头来:“夫人,你怎么了?” 夷梧扶着桌子,手抚在胸口,蹙起秀长的眉,一脸难受的样子。 “夫人,夫人……”姬舞夜赶紧走到夷梧面前,握住夷梧的手,关切问道:“夫人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不是的。”夷梧在姬舞夜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脸色黯淡,“舞夜,你扶我进去吧?” “好。”姬舞夜扶着夷梧离开桃树,跨上台阶,“夫人,小心台阶!”进了卧房,分开一手撩起珠帘,让夷梧先进去,她自己才进去。 房内点着灯,但光线暗淡,金兽香炉里香气腾腾,不知道是什么熏香。姬舞夜记得夷梧喜欢百合香,可是这一次的绝不是百合。她渐渐昏迷,恍惚夷梧在耳边喃喃唤:“舞夜,舞夜,不允许你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他……” 姬舞夜不知道夷梧口中的“他”是不是指杜导,“夫人……”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杜导!” 杜导? 172 青梅煮酒,把酒黄昏后,两个绝色女子在桃花树下畅饮,忘了周遭。 一弯月儿中天,姬舞夜突然想起和杜导的约会,站起身来半醉半醒之间,认出夷梧纤媚的笑眼,“夫人,你醉了!”姬舞夜抚着桃树,脚步踉跄。 半冷半暖的春夜,是什么熨帖在身边?夷梧看着桃树下举袂翩跹的女子,身心酥软绵绵。 姬舞夜在桃树下转了几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夷梧说:“夫人,他在等我,我必须走了,下一次……下一次我们还一起喝酒……”说着就要离开,晚风吹得她衣袂如仙。 夷梧在后面“啊哟”了一声,姬舞夜赶忙回过头来:“夫人,你怎么了?” 夷梧扶着桌子,手抚在胸口,蹙起秀长的眉,一脸难受的样子。 “夫人,夫人……”姬舞夜赶紧走到夷梧面前,握住夷梧的手,关切问道:“夫人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不是的。”夷梧在姬舞夜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脸色黯淡,“舞夜,你扶我进去吧?” “好。”姬舞夜扶着夷梧离开桃树,跨上台阶,“夫人,小心台阶!”进了卧房,分开一手撩起珠帘,让夷梧先进去,她自己才进去。 房内点着灯,但光线暗淡,金兽香炉里香气腾腾,不知道是什么熏香。姬舞夜记得夷梧喜欢百合香,可是这一次的绝不是百合。她渐渐昏迷,恍惚夷梧在耳边喃喃唤:“舞夜,舞夜,不允许你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他……” 姬舞夜不知道夷梧口中的“他”是不是指杜导,“夫人……”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杜导!” 杜导?“不……”姬舞夜终于晕了过去, 夷梧看着身边晕倒的女子,想起初见时,姬舞夜的眼睛:一双幽深暗魅窅目,光华流转间勾入了她的骨髓,令她整个身心酥软,似粉色樱花飘落在袅袅温泉,堕落而绮靡…… 青梅煮酒,把酒黄昏后,两个绝色女子在桃花树下畅饮,忘了周遭。 一弯月儿中天,姬舞夜突然想起和杜导的约会,站起身来半醉半醒之间,认出夷梧纤媚的笑眼,“夫人,你醉了!”姬舞夜抚着桃树,脚步踉跄。 半冷半暖的春夜,是什么熨帖在身边?夷梧看着桃树下举袂翩跹的女子,身心酥软绵绵。 姬舞夜在桃树下转了几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夷梧说:“夫人,他在等我,我必须走了,下一次……下一次我们还一起喝酒……”说着就要离开,晚风吹得她衣袂如仙。 夷梧在后面“啊哟”了一声,姬舞夜赶忙回过头来:“夫人,你怎么了?” 夷梧扶着桌子,手抚在胸口,蹙起秀长的眉,一脸难受的样子。 “夫人,夫人……”姬舞夜赶紧走到夷梧面前,握住夷梧的手,关切问道:“夫人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不是的。”夷梧在姬舞夜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脸色黯淡,“舞夜,你扶我进去吧?” “好。”姬舞夜扶着夷梧离开桃树,跨上台阶,“夫人,小心台阶!”进了卧房,分开一手撩起珠帘,让夷梧先进去,她自己才进去。 房内点着灯,但光线暗淡,金兽香炉里香气腾腾,不知道是什么熏香。姬舞夜记得夷梧喜欢百合香,可是这一次的绝不是百合。她渐渐昏迷,恍惚夷梧在耳边喃喃唤:“舞夜,舞夜,不允许你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他……” 姬舞夜不知道夷梧口中的“他”是不是指杜导,“夫人……”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他,我要你忘了杜导!” 杜导?“不……”姬舞夜终于晕了过去, 夷梧看着身边晕倒的女子,想起初见时,姬舞夜的眼睛:一双幽深暗魅窅目,光华流转间勾入了她的骨髓,令她整个身心酥软,似粉色樱花飘落在袅袅温泉,堕落而绮靡…… 173 杜导被绿腰缠了一夜,第二天散朝回府,便听说姬舞夜病了。 他交代女管家请大夫,大夫诊断的结果,让他又喜又惊。当下便想去梨花院探望,可是他还是沉住了气。直至晚间才见到了姬舞夜。 “大人……”扑在他怀里,姬舞夜哭得格外伤心。 “怎么了?”杜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放柔了声音问:“很不舒服吗?” 姬舞夜哭着摇摇头,眼泪全都擦在他的袍领上。 “是不是昨晚没听到我吹笛的缘故?”这一问带着几许戏谑,却真的让姬舞夜停止了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你昨晚不吹笛?”姬舞夜抬头看向他,哭红的眼睛一眨不眨。 杜导很自然地笑了笑:“还不是昨日公务太忙,忙完已是三更半夜,所以就没有忍心唤你入园。” “是么?”姬舞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这笑更衬得她脸色苍白,“那绿腰呢,她为什么也留在里面?” 杜导眉一蹙,以为是绿腰早上出园子的时候与姬舞夜撞上了,难道姬舞夜在园子外面守了一夜?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地难受起来。 难怪女管家说,姬舞夜一夜未归。女管家以为,是他把姬舞夜留在园子里,哪里知道他们是以笛声为暗号的? “舞夜……”杜导想要解释,“昨晚绿腰是在园里。这一个月她在园中侍候,晚上却总是被我遣出来,你知道的,昨夜她死活都不肯出来,所以我就她在棋轩待了一夜。你……是不是吃醋了?”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 “我……我没有……”姬舞夜握住他的手,眼泪又出来了。 杜导连忙用自己的袖子为她擦泪,笑道:“没有也好。大夫说你受了惊又着了凉,恐怕要趟个三五天才好。”说着叫女管家进来:“以后,舞夜的药食,由你亲自照管!” “是,相爷。”女管家恭恭敬敬地答,退出去之前看了姬舞夜一眼。 姬舞夜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病,杜导会这般在意,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化到唇边时又变成了苦涩。 想起昨夜夷梧对她的所作所为,她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原谅夷梧,但是若将昨晚的事告诉杜导,又会是怎样的尴尬? 见姬舞夜依旧闷闷不乐的样子,杜导将她搂在怀里轻哄:“好了,舞夜。我只是怕你不高兴,如果你还生气,那么要打要骂随你!”说着凑近姬舞夜耳边一吻,暧昧地笑道:“怎么样都行……” 姬舞夜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 他喜欢和她下棋,而且总是赢她,因此两人亲,热的时候,总是遵从他的主意,如果她不满,他便会说:“下次你赢了,怎么样都行……” 姬舞夜埋在他怀里笑了一下,又想起昨夜的夷梧,又伤心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问杜导:“你和夫人呢?” 174 174 “你和夫人呢?” 听姬舞夜这么一问,杜导忍不住笑出声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舞夜啊舞夜,还说不吃醋!” 脸被他宠溺地一抚,姬舞夜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只愣愣地看着他:“大人……” “我和夷梧的事,你真的想听吗?” 姬舞夜点了点头。 杜导抬眼望向窗外,今晚的月更加残缺而清冷了。 “百年前,我的家族不姓杜,后来遭受了一场大劫难,全族几乎覆灭,仅一人逃到江南,改名换姓,历尽艰辛,终于繁衍至我这一代。那个逃到的祖先背负了复仇的使命,这个使命我的祖父未完成,我的父亲未完成,现在落到了我的肩上。”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夷梧生长在江南的大族,和她的家族联姻,始自我的父亲,是强大家族的必需。夷梧遵照长辈的旨意嫁给了我,可是她内心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只是嫁给了我,并没有因此喜欢上我。她不愿意给我生孩子,所以允许我纳妾,还将贴身服侍的丫鬟送给我,绿腰本是她的陪嫁。舞夜,我这样说,你懂吗?” “我懂……”姬舞夜攀上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再吻了一下,怜惜的抚着他的脸,窅目对着他幽深的眸,“我懂了。” 他确是寂寞的。一个家族的使命交给了他,与他结发的妻子根本不爱他,他徒有好几房妾室,却又有谁能真正地了解他? 难怪他是寂寞的,这个外表风流、无懈可击的男子…… “今晚在这里陪我,好吗?” 姬舞夜的目光突然变得留恋起来,和以前的姬舞夜有些不像了。 杜导想了想,微笑着点头,让她睡到里侧,自己解了衣,在她身侧躺下。 “舞夜,你愿意帮我吗?”握着她的手,他突然问道。 姬舞夜想了想,问:“帮你复仇?” “对!”杜导侧身,将她搂入怀中,手抚上姬舞夜的脸,缓缓移至她的眼睛。 黑暗中,她的眼睛依旧是这么充满魅惑,他对着看着这双眼睛,会情不自禁,会失去谋算的能力。 他需要她,需要她的帮他,确实是这样的,然而…… 姬舞夜在他掌中闭上了眼睛,轻轻地问他:“我要怎样才能帮你?” 杜导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手沿着她的手臂缓缓下滑,“舞夜,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陪着你,相信你!”姬舞夜心里暗叹,昨晚在夷梧的挑拨下,她差点忘了答应过他的事,还好她终究是相信他的,她并没有辜负他。 杜导的手滑倒姬舞夜腹部,在她平坦的腹部抚,摸,呼吸都格外小心。 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来,姬舞夜想起了昨夜,赶紧握住了杜导的手:“今晚不行!” 杜导笑了笑,伸手将她轻轻地用在怀中,“你睡吧。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嗯。”姬舞夜点头,很快便安心地睡去。 杜导一夜无眠,直到天亮的时候女管家来叫,他才放开姬舞夜,轻轻地离开。 175 175 轻歌怀孕了! 一封塞上寄来的信,让姬舞夜高兴了好几天,病也好得飞快。又听杜导说,丘王不日将率文武大臣北祭琴山,估计飞虎将军也会去,姬舞夜想到凤轻歌可能随行,因此求杜导带自己去。杜导起先不允许,但经不住她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了她。 临行之前,夷梧又请她到桃花树下,看花瓣在风中飘落,一片红粉纷纷。 几棵晚桃,原本花开得迟,却落得这样快! “舞夜,你真的不听我劝吗?”夷梧消瘦了许多,对着姬舞夜独自把酒,唇角细微勾起,目光中含着淡淡的笑。 舞夜今日穿了件浅紫色的罗衫,桃花纷落间更显风姿卓绝。夷梧看了她一会儿,笑容里渐渐显出几许失落的神色,“你去吧,我会在桃花树下等你,希望来年的春天,你我还能共饮而醉。” 姬舞夜抿着唇,始终不发一言,临走的时候也没有多看夷梧一眼。 隔着纷落的粉色,夷梧目送她离去,脸上已无一丝笑意。 因为那一晚,舞夜不但不再信她,反而恨极了她,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 夷梧仰脖子灌了一杯酒,视线里已无那个浅紫色的婀娜背影。 因为是随驾而行,姬舞夜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遇上轻歌。 半年不见,轻歌长胖了许多,脸上少了几分调皮,添了几分妩媚,姬舞夜很愿意看到这样的轻歌。 “姐姐,你可来了!”把姬舞夜拉近马车,凤轻歌便叽叽喳喳起来,“我说丞相大人会让你来的,朗不相信,差点就不让我来了!” “你啊——”姬舞夜握着轻歌的手,目光中尽是宠溺。 “姐姐,能见到你真好!轻歌想死你了……”轻歌呜咽着涌入姬舞夜怀中。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已经见到了吗?”姬舞夜拍着她的被,心中万分感慨,嘴上却说:“有了飞虎将军,没我这个姐姐,不是一样?” “姐姐……”轻歌抬起头来,泪珠真的留下了眼眶,“轻歌没有……轻歌不是……” 没想到一句话会惹得轻歌真哭起来,姬舞夜后悔不已,忙笑着为轻歌擦泪:“姐姐知道,姐姐知道!傻轻歌,哭的样子真难看!怎么还那么爱撒娇?” “姐姐……”轻歌拉着她的手,真撒起娇来,“人家这不是高兴嘛!” “高兴也哭!”姬舞夜捏了捏她的脸,低头看向轻歌微微显形的肚子,“我的小外孙还好吗?” 轻歌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手握着姬舞夜的手探向自己的肚子,轻轻说道:“在这里,这会儿恐怕睡着了呢!” “我听听。”姬舞夜俯身,侧脸在轻歌腹部细听,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的笑容,“没有睡着呢,我听见他在唤我。” “唤你什么?”凤轻歌信以为真,忙来抚摸。 “当然是姨娘了!”姬舞夜直起身来,瞅着轻歌,笑得合不拢嘴。 轻歌抚着肚子,知姬舞夜在说笑,也跟着笑起来,“姐姐,你怎么和朗一样,都喜欢说瞎话?” 176 琴山春回,处处翠微,实在美不胜收。 举行祭奠仪式之后,丘王率文武大臣登上琴山南峰,对着山下滔滔流过的江水,感叹道:“风景跟往昔一样,江山却换了主人。” 一些老臣听了,相视流泪。想百年之前,北江两岸同为一家,现在却连琴山也惯上了两姓,南峰姓招,北峰姓拓跋。山岭的云雾依旧环绕,却再难使两处山峰连亘在一起了! 见其他大臣哭泣,丞相杜导似乎颇为不满,盛气说道:“我等应当共同努力,效忠朝廷,图来日光复,怎么可以相对哭泣,像亡国奴一样呢!” 听杜导这么一说,哭泣的大臣都有些不好意思,年轻武将们更显得义愤:“是啊,哭什么!” 丘王回过头来,看了看左侧的杜导,又看了看右侧的卫朗,宏阔的脸上哀戚之色一扫而光,抬手朗声说道:“丞相说的对!江山已分,图谋复合才是要务!” 忠臣不约而同下跪,低头拱手:“臣等定尽心竭力,复我河山!”声音洪亮如钟,震撼河岳。 杜导和卫朗随丘王在山顶的时候,姬舞夜和凤轻歌与随驾的宫人一起在山腰等候。 山腰一带温泉充裕,随驾宫人早已安排驻跸,炊烟四起。 姬舞夜和凤轻歌都扮作丫鬟模样,鲜有人知道她们并不是为伺候“主子”而来。趁宫人忙碌,她俩偷溜进附近的树林里寻果子。凤轻歌说前一段时间想吃野果,姬舞夜便为她采摘了一大堆,陪着她坐在温泉边,拿出丝巾来擦果子,两人又说起话来。 凤轻歌捡起一根枯树枝,轻轻摇着说道:“姐姐,在塞上呆久了,有时候觉得怪无聊的,就像我们以前在瀛洲,方圆就那么几十里,可闷了。” “所以啊,你就随我来北丘国!”姬舞夜将一颗野果递给她,又拿起另一颗来擦。 轻歌咬了一口果子,酸得眉毛都蹙了起来,“太酸了!姐姐,给我另一颗!” 姬舞夜又将一颗给了她,轻歌还是觉得酸。姬舞夜奇怪起来:“有那么酸吗?刚刚摘的时候,我尝了一口,觉得不怎么算啊!” 凤轻歌笑了笑,拿着手里的果子,开启玩笑来:“也许唯一一颗好果子,让姐姐偷吃了!” 姬舞夜将手中的果子砸向她:“你这没心肝的丫头!好心为你摘果子,还说我留给你酸的!” 轻歌站起身来,躲开姬舞夜的袭击:“砸不到我!”说着便往树后面躲。 姬舞夜起身来捉她,两人竟玩起了捉迷藏。 “轻歌,你慢点!摔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了,飞虎将军可不饶你!”姬舞夜在后面笑着,想不到轻歌还是这样敏捷,看来飞虎将军并没有完全改变她。 轻歌气喘吁吁的,抬头瞥见山上有人下来,忙停住脚步,唤姬舞夜:“姐姐,他们回来了!” 姬舞夜来到轻歌身边,从轻歌的位置看到了下山诸人的身影,于是说:“我们赶快回去吧。” 177 177 凤轻歌不用姬舞夜搀扶,自顾自地往回走,走到树林茂密处,地面枯枝败叶滑湿,突然一个不小心,脚勾住一根藤蔓,口里“啊哟”一声,差点摔倒。 姬舞夜赶忙窜到轻歌面前,搀起轻歌的手臂问道:“有没有摔伤?”见轻歌蹙着眉,她一脸担忧,“到底怎么样啊,轻歌?” “姐姐……”轻歌扶着姬舞夜的手,脚下动了动,这才发觉不对,“好像……好像扭着脚脖子了。” “扭脚脖子了!”姬舞夜忙蹲下身来,伸手来碰凤轻歌的脚,“让我看看。” 脚才被姬舞夜一触,凤轻歌痛得叫起来:“姐姐!痛,痛!” “好好!”姬舞夜赶忙放开手,抬头看凤轻歌。 凤轻歌痛得脸色都变了,一条腿不能着力了,另一条腿在湿地上站不稳,她只好扶住姬舞夜的肩膀,“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我扶你!”姬舞夜站起身来,让凤轻歌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你自己也扶着点,我们慢慢走,说不定飞虎将军会来寻我们。” 想起卫朗,凤轻歌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见不到我们,他不知该急成什么样子呢!自从我有了身孕,朗格外紧张,都不准我随意走动,生怕伤到了小家伙,真是偏心!” 姬舞夜提醒凤轻歌看路,“你啊,还和……自己的孩子……吃醋!” 轻歌一手扶着旁边的树,一手撑着姬舞夜,走得有点吃力,“姐姐,你累不累?” 姬舞夜已累得有些气喘:“好吧,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扶着凤轻歌在一段横道的树干上坐下,她突然觉得反胃,“啊”地一声便趴在树干上吐起来。 “姐姐……”凤轻歌帮姬舞夜拍背,脸上不无担忧,“姐姐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吃那野果吃的。”本想安慰凤轻歌,姬舞夜说了这一句,又忍不住呕吐起来,却发现自己只是干呕,连刚刚吃下的野果也没吐出来,好不容易不吐了,起身时已有种昏天暗地的感觉。 “姐姐,你没事吧?”轻歌拉着姬舞夜的手,疑道:“姐姐不是也怀上了吧?” “怀……”姬舞夜脸色一凝,脑子突然一炸,赶忙摇了摇头,“不可能!” 如果真是有了身孕,不可能上一次没被大夫发现,肯定是这山上的气味不太好的缘故。 “姐姐?”凤轻歌眯眼笑起来,像一只偷腥的猫,“你真的与丞相大人……” “轻歌,你说什么!”姬舞夜瞪了她一眼,心里却在嘀咕,轻歌何时看出来的? 与杜导的事,她在信里从未与轻歌提过。 “这么说,是真的了?”轻歌缓缓蹙起了眉,“姐姐,丞相大人可是有好多女人呢!”显然,轻歌不太赞成她和杜导的事。 “不过,这一次,丞相大人只带你一个来,我就觉得你和他肯定有什么,没想真让我猜对了!”似有些遗憾,凤轻歌看着姬舞夜,问道:“姐姐,你真的喜欢他吗?” 姬舞夜的脸红了一下,却笑着对轻歌说:“我和你不一样。喜欢他,却不一定要独占他。” 178 178 “喜欢他,却不一定要独占他?” 凤轻歌为姬舞夜的话疑惑了,回来后问卫朗:“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会想要独占。为什么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就不一定要独占呢?” 卫朗俯身为她的脚抹药:“谁说不一定要独占?轻歌是一定要独占的!” “呵呵!”轻歌欢快地笑着,待卫朗手上忙完了,便来亲吻他:“独占朗!” 卫朗宠溺一笑,面容更显柔和,柔声问道:“肿这么大,很疼吗?” 轻歌摇了摇头,笑靥如花:“不是很疼!”靠在他怀里,又想起姬舞夜,问卫朗:“你觉得丞相大人怎样?” “哪方面?” “对女人。” “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不过丞相大人重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卫朗着实佩服杜导。 轻歌打了他一拳:“难怪你把我们的女儿偷偷许了他儿子!”轻歌起先不知道,后来确信怀孕,卫朗才把许婚之事告诉她,她为此嗔了卫朗好一阵子。 “女儿之事八字还没一瞥,你就许下了空头愿望!万一以后没有女儿,只有儿子呢?” 卫朗抚着她的肚子笑道:“谁说没有女儿,这里面的肯定会是女儿!”语气很笃定,惹得轻歌吃笑起来:“尽瞎说!” 卫朗看着她的脚,在她耳边哄道:“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去吧,你脚扭了,这里湿气重,我不希望你继续呆在这儿。” “我不!”凤轻歌抗议,对卫朗军令般的口吻恍若无闻,“姬姐姐还在这里,我要多陪她几天。” “轻歌,听话!”卫朗捧起她的脸,对上她睡醒般的眼睛,“这次,我亲自来护驾,王上心里高兴。你想见姬舞夜,等明年生下女儿,我们就回王都,好不好?” 听卫朗这般柔声细语,轻歌也只能妥协了,“好吧。那我和姬姐姐说说,我先回家,你也要快点回去啊!” “知道了!”卫朗安置了轻歌,熄灭了灯火,出来吩咐手下准备,明日送轻歌回去,他自己则往杜导的营帐行去。 守在杜导帐外的护卫说:“丞相说出去走走!” 卫朗抬头看向天空,空中又是一轮明月,山中因温泉而雾气朦胧,月色在横斜的枝杈间,更显温柔旖旎! “可惜轻歌脚伤了!”心里暗叹一声,卫朗顺着月光照料的小径,朝山中温泉处走去,不多久便听到汩汩水声,是温泉。扑面的山风变得暖和,卫朗再往前一步,突然听到女子的笑声,马上停下了脚步,疑道:“是谁深夜在此?” 女子的笑声娇媚而隐约,如这山中的如雾,卫朗心里变得警觉,再无闲情漫步,正要向前喝斥,又想万一是王上身边的女子呢? 这一次,文武大臣随驾祭山,虽没带妻妾,都只带了几个仆婢,但难免有人会像他一样,将妻妾偷偷带在身边,王上身边也难免有相好的宫人…… 卫朗想到此,决定去丘王的营帐看看。 姬舞夜浸润在温泉之中,差点忘了杜导去干什么了。深夜将她带来此处共浴,她都已经解衣下水,他却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让她在这里等着,他去取回来。可是,她独自在水中嬉戏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 周遭雾气太盛,隔住了月光,也没有火把照明,根本看不清什么,姬舞夜这时才感觉害怕起来,正要上岸更衣,突然听到对面的下水之声,似是杜导回来了,只不知他取回的是什么东西。 姬舞夜也顺着水声,悄然游到那边,扑在一个人的怀里,娇声嗔道:“你可来了!人家都等了好半天……” 被她柔软修长的身子一扑,这人浑身一震,将她搂紧感叹道:“果然是东瀛花煞!” 姬舞夜听着这声音有些奇怪,抬起头来,朦胧间见一张宏阔的脸,显然不是杜导,顿时着了慌,挣扎着问道:“你……你是何人?” 哈哈……好个花煞,果然如传说中的本事!我是谁?我是寡,我是孤!难道丞相没有告诉你么?” 姬舞夜脑中一轰,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也不肯相信。怔忡间,口中被塞入一颗东西,还来不及反应,她已被迫吞下,同时口也被堵住了。 强烈的晕眩袭来,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四肢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攫住,似做了一场梦。梦中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她躺在宽大的龙椅上,眼睛被宫灯里的光芒耀盲,然而却看见,那迎面走来的……不是杜导吗? 她恍惚想起,在深夜的夫逸园里,杜导和她不顾外面的春寒,在清远堂里,他目光灼热又深不见底,一次次将她淹没,让她窒息在无边的大海中…… 一切似梦似真,姬舞夜根本没想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她让丘王证实了东瀛花煞只是传说…… 179 从琴山下来这日,天气晴好,丘王建议群臣挥鞭北江,一骋豪情。众臣随喜登马,如此车驾便落在后面。 姬舞夜在马车中醒来,听到外面的欢呼,似乎发生了什么奇异的大事! 马车一宫女情不自禁地欢呼:“仙女!仙女!” 南风拂开车帘,江面春潮如涌,云霞漫天,形色犹如仙境,一少女凭空踏蹑,衣带从风,妙态仙姿,满天幻彩都成了背景,万物失声,唯有飞舞,勾心动魄…… 姬舞夜看得痴了,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更遑论昨夜发生了什么。 前面,丘王在众臣之先下马,不顾一切地冲往江边,边跑边唤:“仙姿,仙姿……” 众臣见丘王如此,都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杜导和卫朗交换了个眼神。卫朗下马,追丘王而去。 江风渐缓,江面波涛渐平,天边霞影变幻,转瞬间飞舞的“仙女”便淡出了人的视线。丘王似恨不能进入那幻境,被卫朗拦住,竟跺着脚哭唤:“回来,孤的仙姿……” 在丘王的心目中,那个“仙女”就是进宫陪伴了他三年的顾仙姿,那个住在河岸五柳巷的女子鲜妍一笑,如蘸水而开的桃花,说不尽的风情,看不厌的风华绝代。顾仙姿的离逝,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如何才能再见她一面? 她在水一方,已随波而逝,如何再见? 杜导扶着丘王回到御驾之时,脸色顿然一变! 御驾里空空如也,昨夜移到御驾上来的姬舞夜哪儿去了? 抓住旁边的宫女一问,宫女竟含含糊糊地答不上来,只说刚才看仙女了,没有顾得上其他。 杜导顿时急了,草草安抚了丘王,赶快聚集相府仆婢,分头到江边去找。 昨晚有意把丘王和姬舞夜凑在一块儿,又向丘王献上了“神仙”之药,本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怎料丘王给姬舞夜吃了药,让她幻想出了那样的事…… 他本来想等姬舞夜醒来的时候解释一番,谁知姬舞夜就这样不见了! 姬舞夜本是性情女子,要是误会他真的要将她献给丘王,她定不会原谅他,还指不定作出什么傻事。 想到姬舞夜是在江边消失的,杜导心急如焚,生怕仆婢们从江边找到什么。幸而,回禀时都说没有找到。他提起的心暂时放下,却再也无法安宁。 他必须随驾回王都,此处不可久留,于是向卫朗说出了情况,拜托卫朗出兵,帮忙四处寻找。卫朗听说是凤轻歌的姐姐走丢了,自然责无旁贷,当天便把方圆百里搜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姬舞夜任何踪迹,又怕轻歌担心,不敢将此事告知轻歌,只说受丘王之命守在琴山,半月之后才能回去。已回家的凤轻歌虽嗔怪,却对他无可奈何。 他必须随驾回王都,此处不可久留,于是向卫朗说出了情况,拜托卫朗出兵,帮忙四处寻找。卫朗听说是凤轻歌的姐姐走丢了,自然责无旁贷,当天便把方圆百里搜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姬舞夜任何踪迹,又怕轻歌担心,不敢将此事告知轻歌,只说受丘王之命守在琴山,半月之后才能回去。已回家的凤轻歌虽嗔怪,却对他无可奈何。 180 180 沿江而行,姬舞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避过了追寻,也不知这样一路走能走到哪里去。她身形单瘦,却脚步如风,似乎有神来助,助一个心伤心碎的傻子! 她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为一阵风所诱惑,千里迢迢从瀛洲飘洋过海,来到这遍地风流的北丘国,如今想要离开北丘国,竟如欲离水的鱼,越挣扎越感觉窒息,她无处可去,只能快步地行走,渴了不知饮水,饿了不知觅食,直至精疲力竭,才晕倒在少有人烟的渡口。 那日傍晚,正好有个长髯飘飘的中年人靠岸。他随身携带着一把琴一壶酒,似天地漂泊的浪子,行踪不定,这日却刚好停在了姬舞夜迷失的渡口。 他蹲下身子,替姬舞夜把了脉,蹙起了眉头,低头果见姬舞夜下裙濡湿,是血! 他赶紧到附近叫来几个渔民,帮着他把姬舞夜抬到最近的鱼屋,然后放下琴,背起酒壶上山采药,知道星光满天才回来。渔民按照他的吩咐,把草药熬成了药汁。姬舞夜喝下药之后,渐渐苏醒过来。 “先生从何处而来?”姬舞夜听他抚琴,恍惚问出这样一句话。 “从来处来——”长髯先生没有停下指尖清音,回答的声音似和着弦音,竟有几分超脱尘俗的感觉。 姬舞夜思索着他这句话,又问:“先生往何处去?” 长髯先生笑了一笑,照答不误:“往去出去!” 姬舞夜突然觉得有意思,突然忘掉了许多苦痛,再问:“那……我可否随先生同往?” 长髯先生指尖弦转,不数声,哀音怨乱,几不成曲。诧异之间,姬舞夜情不自禁,想起遭杜导所弃之事,肝肠寸断,泪已经流了下来。长髯先生叹息一声,琴声遽然停止,“姑娘,随缘吧!”说了这一句起身转向下榻之处。 第二日,长髯先生与渔民告别,姬舞夜随他去他所去的地方,却再也没有问一个字。 他们来到了山中郡,在一所老旧的院子前停下。 长髯先生叹息一声,正要伸手来推院门,院子里突然走出个中年仆妇。 见外面站着一长髯男子和一美丽少女,中年仆妇脸上颇为诧异,操着有些生硬的北丘语音,有些戒备地问他们:“贵客是来借宿的吗?”此时天色将晚,这父女似的一男一女像是远行之人,她的眼光应该没错吧? 姬舞夜看了长髯先生一眼,觉得他表情有点不对,似过于吃惊。一路上她还从未见他异样的表情。 被中年仆妇和姬舞夜同时看着,长髯先生终于开口说话:“是的,大嫂。麻烦行个方便。” 中年仆妇终于放下警惕,打开了院门:“贵客请进!” 进了门,姬舞夜惊诧于园中的花草树木,指着一棵尚未开花的树问中年仆妇:“敢问大嫂,那是什么树?” 中年仆妇看着那棵半高不矮的树,眼睛笑眯眯,正要回答,忽听走在前面的长髯先生说:“这是无穷花,朝开夕落。” 中年仆妇有些诧异,转头却见长髯先生直接进了屋,颇有种此屋主人的派头。她感到不安,连忙跟了上去,没有理会还在院中的姬舞夜了。 181 181 这里住的,除了中年仆妇,还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男孩面目俊美,笑如春阳,光辉耀人。他唤老仆妇为奶娘,而老仆妇唤他为“小主子”。 姬舞夜以为这住宅原是这男孩父母的,长髯先生却笑了笑,男孩直接告诉她说:“此宅乃大乐丞故居,听说大乐丞游于雪然国未返,故而我与奶娘先住下,待大乐丞归来再向他请罪。” 长髯先生笑道:“请罪大可不必,大乐丞倒是应该谢谢你们,他这一院花草若没有你们打理,恐怕早已荒废。” 姬舞夜诧异地看着他,男孩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先生就是大乐丞维摩大师!”赶忙站起身来行礼:“失敬!失敬!” 中年仆妇从厨房出来,见小主人朝别人作揖,一脸不满:“小主人,他是什么人!” 男孩握住中年仆妇的手,兴奋地说道:“奶娘不知,他就是这屋子的主人啊!” “啊?”中年仆妇放下热气腾腾的饭菜,转身问这长髯先生:“这院子里的花,还有里屋床底那块焦木头,都是你留下的?” 听奶娘提起木头,男孩赶紧向里屋取来一把琴,琴尾尚留有焦痕,似曾经历一番大火。 “先生请看!” 维摩大师看着这焦尾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这是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的梧桐木,扣之声音异常,我本想将他交给一位斫琴之人,却一直无缘遇上。没想到小公子竟能依焦木头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不凡!” “大师谬赞!”男孩躬身又是一礼,“小子擅作主张,还望大师见谅,现在斫琴已成,物归原主,小子心愿得偿!” 听男孩言行如此老陈,如此彬彬有礼,又有如此技艺,姬舞夜心中生起疑惑:“这男孩到底是什么人?”转而想到之前对维摩大师的三问,又觉得自己太过执迷了。男孩是什么人,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山中郡维摩居住不了几日,就有人来拜访,而且络绎不绝,先是周遭的隐士、附近的村民,后来王都、甚至更远的名士都来拜访。男孩像个大人一样,与这些来访者交往,如鱼得水,维摩大师自不必说。而姬舞夜则和中年仆妇一道,成了他们的用人。 每日为这些来访者端端茶捧捧琴,听他们谈论或弹琴,姬舞夜似乎忘记了相府,忘记了杜导。只是清晨随维摩大师登皋放鹤,会想起轻歌刚刚离开相府的那段日子,她在夫逸园的皋亭远望,而他悄然来到她身后,她转身回头的瞬间看到他的眼睛,他眼里盛着真切的关怀,虽然短暂,虽然很快就被他掩去,但曾经存在过…… 被世人冠以“小乐丞”的晋贲,来山中郡的时候,跟随着一个人。这个人,姬舞夜正好认识。 他,就是相府的门客兼掌书,诸葛圮! 他会是姬舞夜的女儿——燕燕的亲生父亲! 182 雪然国。 拓跋彬让曲招在封地装病,并且派人火速往王都求医。太医诊断之后,回宫禀明雪然王:“三王妃感染恶疾,非‘雪魄’不可治愈!” 雪然王听说如此,不禁犹豫了,“这……”他最宠爱的妃子,胡妃,也就是二王子的生母,也犹豫着,问太医:“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太医摇了摇头。 胡妃叹了口气,看了看雪然王。 传说,“雪魄”可解一切恶毒,更有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之效,千年难得,雪然王爱之如国宝,藏之于国库秘处,鲜有人能够见到。如今为了三王子拓跋彬新婚的王妃,北丘国的和亲公主,真的要用掉这稀世难得的“雪魄”吗? 得知父王未允“雪魄”,拓跋彬亲自来到王都,连夜求见胡妃,在胡妃跟前下跪,声情甚切:“母妃,求你救救公主,也救救儿臣!儿臣年少失恃,幸得母妃照管,母妃慈恩永世,儿臣永世难忘。儿臣求母妃再发慈悲,替儿臣向父王求情,只要救得公主,如后儿臣为母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他声泪俱下的样子,胡妃似乎被吓住了,搀扶着他起来,对着他叹息一声:“没想到彬儿对公主如此情深!只是,母妃已劝过你父王。公主新婚即薨,有损两国修好,你父王正在考虑。彬儿放心,母妃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公主天人两隔?母妃定竭力劝说你父王,母妃只希望你和你二哥亲密无间,互相扶持!”说着,目光有意在拓跋彬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搀扶的手这才放开。 “是!儿臣定不负母妃所望!”拓跋彬一脸坚定地回答胡妃。 胡妃笑了,笑容这样慈祥,前所未有的美丽,“彬儿先回去休息一下,母妃这就去看你父王。” 拓跋彬行礼告退:“静候母妃佳音!” “雪魄”很快经拓跋彬之手,送到了北丘国,两个多月昏迷不醒的青红终于醒了过来。 听到青红醒过来的消息,曲招自然内心欢喜。 和亲的目的达到了,拓跋彬履行了诺言,他们联手得到了“雪魄”、救回了青红! 然而,自己呢?就这样成了拓跋彬的王妃? 曲招倚在窗边,看牧羊女劳作。窗外的天很蓝,河水激越,她可以出去走走了。 “小嘟!”曲招回头,见小嘟坐在桌边,手托香腮,在那里发呆,听她呼唤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小脸嘟嘟的。 “姐姐,什么事?” 曲招笑了笑,走到她身边,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小嘟不习惯撒谎,但是这段日子见曲招和拓跋彬两情相悦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想回如玉坊了?”曲招坐下,自顾自斟了杯茶,是奶茶。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茶。 侧头看到壁上的马头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江琴。上一次王宫宴会,没想到他还在宫中。他为雪然王弹琴,弦中之音却早已超出了原本的曲子。目光与他不期而遇,她清楚地触摸到了疼痛,知道有一个人会嫉恨那一幕,却故意延长了时间。那一刻,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利用了他。 183 183 曲招在封地养“病”的日子,许多宫中之人前来探望,身为宫廷乐师、曲招故交的江琴却从未出现。 “病”愈回王都的时候,拓跋彬给了曲招一个惊喜:一座江南别院! 小桥流水,鸟语花香,雪然国所仅有。曲招尚未到达雪然国之时,拓跋彬已让工匠们动工了。三个月之后,一座玲珑别致的花园似别院,充满南国风情,让曲招眼前一亮。 “这……”曲招在拱门外止步不前,脸上酒窝渐渐消失。 “要我抱你进去吗?”拓跋彬悄悄凑近她耳边,在她恍然之际偷亲了她一下。 脸上一记濡湿,曲招的脸顿时飞起红霞,旁边的两个宫女垂眸偷笑,连小嘟都忍不住笑起来。拓跋彬却一脸若无其事的神色。曲招瞋了他一眼,提起裙子步入拱门,沿着弯曲的流水往里走,亭台阁楼,无一不因地制宜;花木门户,依稀是江南旧景。曲招边走边观赏抚摸,脚步却渐渐缓慢下来。 拓跋彬一直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走走停停,见她完全停了下来,他鹰眸一敛,脸上笑容顿失,抬手示意身后随从退下。他缓步走到曲招跟前,伸手抬起曲招的下巴,见曲招花容已湿,烟波盈盈,如何不可怜? “曲招,不喜欢吗?” 曲招怔怔地看着他,泪珠滚落脸庞,她摇头,再摇头,“不,不是的……我……”胸中梗塞着,似有一团火被深深压着,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王爷,王爷……” 鹰眸深暗如潭,他听懂了她。 旁边池水中莲花待放,他一把抱起曲招,快步走入莲池那边的畅轩,将曲招放在轩中临水的榻上,自己则快手拂落四周帷幔。 曲招折起一枝荷花,凑到鼻端,轻轻一嗅:“花开的时候,很香了。” “很香。”拓跋彬侧头,在她耳边亲,如蝴蝶恋花,半是嬉戏,半是沉醉。 曲招闭上了眼睛,依旧嗅着荷花。 轩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打在莲花上,如同莲花在唱歌,歌声美妙如吟,如诗如画。 那个为她抚琴的男子,在别院外等了很久很久…… 拓跋彬一直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走走停停,见她完全停了下来,他鹰眸一敛,脸上笑容顿失,抬手示意身后随从退下。他缓步走到曲招跟前,伸手抬起曲招的下巴,见曲招花容已湿,烟波盈盈,如何不可怜? “曲招,不喜欢吗?” 曲招怔怔地看着他,泪珠滚落脸庞,她摇头,再摇头,“不,不是的……我……”胸中梗塞着,似有一团火被深深压着,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王爷,王爷……” 鹰眸深暗如潭,他听懂了她。 旁边池水中莲花待放,他一把抱起曲招,快步走入莲池那边的畅轩,将曲招放在轩中临水的榻上,自己则快手拂落四周帷幔。 曲招折起一枝荷花,凑到鼻端,轻轻一嗅:“花开的时候,很香了。” “很香。”拓跋彬侧头,在她耳边亲,如蝴蝶恋花,半是嬉戏,半是沉醉。 曲招闭上了眼睛,依旧嗅着荷花。 轩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打在莲花上,如同莲花在唱歌,歌声美妙如吟,如诗如画。 那个为她抚琴的男子,在别院外等了很久很久…… 184 184 雪然国的空气,从未有如此的潮湿,凝结着谁的忧郁? 江琴怀抱一个盒子,在别院外站着,脑子里一个影子忽远忽近,忽近忽远。 他在外面等着,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雨突然下了起来,单薄的坚强,撞击着孤寂,他口里念起两个字,似悲伤不肯停。天空在哭泣,一滴一滴的泪珠,似灰色的记忆,他伸出手接在掌心,想起了维摩大师,那个用记忆去爱的琴师。 很早便从维摩大师那里听到了她,江南琴痴,他在想象中爱上了这个寂寞的女子,自己也开始变得寂寞,忍受着寂寞的折磨。有一天,终于不堪忍受了,他便去了江南,在繁华之地找到了她,从未没过拥有,却这么快失去了:终于下定决心陪伴她的时候,他听到的是她和亲的消息…… 雨水在指尖游荡,滴沥滴沥,孤单的流转,寂寞的旋律。他看着天空,让雨下到眼里,终于闭上了眼睛。 小嘟到院门口的时候,见到一个疯子般的落汤鸡,大感诧异:“公子,这样会生病的!” 江琴缓缓睁开眼睛,将怀中的盒子递上去:“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公主。” “这……”小嘟看着手里的长盒子,突然觉得这公子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疑惑的目光追随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白色的背影在灰雨中淡去,她才想起来:“是江北琴圣!” 捧着盒子跑去荷池畔的畅轩,见轩中帷幕四垂,她脸上一红,只好在廊道里等候。 雨渐渐地停了,曲招缓缓睁开眼睛,见那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还在,眼中多了几分欣喜,披衣起身,见轩中正好摆设了花瓶,里面插着几朵已开放的荷花,便将这一支也安放进去,希望它开得快一点。 小嘟进来禀告:“江琴给姐姐送来了这个!” 雨水在指尖游荡,滴沥滴沥,孤单的流转,寂寞的旋律。他看着天空,让雨下到眼里,终于闭上了眼睛。 小嘟到院门口的时候,见到一个疯子般的落汤鸡,大感诧异:“公子,这样会生病的!” 江琴缓缓睁开眼睛,将怀中的盒子递上去:“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公主。” “这……”小嘟看着手里的长盒子,突然觉得这公子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疑惑的目光追随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白色的背影在灰雨中淡去,她才想起来:“是江北琴圣!” 捧着盒子跑去荷池畔的畅轩,见轩中帷幕四垂,她脸上一红,只好在廊道里等候。 雨渐渐地停了,曲招缓缓睁开眼睛,见那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还在,眼中多了几分欣喜,披衣起身,见轩中正好摆设了花瓶,里面插着几朵已开放的荷花,便将这一支也安放进去,希望它开得快一点。 小嘟进来禀告:“江琴给姐姐送来了这个!” 185 江琴送来的是一张尾部有焦痕的琴,曲招看着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拓跋彬看着她,缓缓笑道:“乐师有的是好琴,为何偏偏送一把破相的琴?” “我也不知道。”曲招轻轻说,江琴安置在案上,坐下来轻按琴弦,脸上很快便有了笑容:“绝世好琴!” 拓跋彬看着她笑,凑近她说:“难得乐师一番心思,不如在这别院设宴,宴请他以示谢意?” 曲招听他如此建议,秀眉轻颦,想了想点点头:“好吧,让人挑个日子!” “择日不如撞日,我马上去请他,今晚宴会,算是我们这别院第一次宴会。”说着便吩咐备车。 曲招看他兴冲冲地出去,脸上渐渐露出惆怅,指尖宫商角徵羽乱了。 --------------- 北丘国王都,普通巷陌。青衫男子刚从糕点铺回来,手上提着几样糕点。 一个院子的门开了,跳出个身着红裙的女子,笑靥如花:“相公,你到哪儿去了!” 青衫男子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举着糕点,得意道:“荷花糕,杏仁糕,还有松子糕,要不要尝尝?” “啊,给我!”女子伸手来拿,男子却旋身躲开,逗引得女子随他进屋。 将糕点一一在桌面摊开,男子看着女子满足地吃糕点,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犹豫。 “真好吃!”女子抬起头来,注意到他脸上变化,眯起了眼睛问:“什么事瞒着我?” 男子摇头,笑得一脸灿烂:“没……没什么事!” 女子往他口里塞了一块糕点,起身去整理早起时无心整理的床铺,“没事就好。如果再告诉我你有什么事要出去一趟,我可不答应!” 男子听到这话,吊稍的眉毛跳了两下,走过去拥住女子,在她耳边说:“青红,你怎么总是这样聪明?什么事都被你猜中。” 青红反身挣脱他,气鼓鼓地坐到床上:“你一个月出去三次,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多没意思?”越说越来气,起身取来他的剑丢给他,“去吧,再也别回来!” 秋二公子接住自己的断魂剑,深深叹了口气。青红自醒来后,忘记了从前的事,只知道他是她的相公,是她的天。她依赖他,比任何时候都依赖。然而他现在为相府办事,常常需要离开她,她的孤独她的寂寞都是因为他,他怎能不知? 将剑放下,过来哄她:“青红,这一次只需要离开三天,我会尽快赶回来。你乖乖的,要是闷了,可以和隔壁王婆学纺线绣花……” “我才不要学纺线绣花!”青红反手推开他,看了看自己的纤纤玉指,问他:“你真的要让我纺线绣花吗?”见他不回答,她从床边摸出一把剪刀,手指迎上剪刀口。 “青红!”秋二公子吓坏了,连忙抢了她的剪刀,将她紧紧搂住,浑身颤抖着,“不要这样,青红,不要这样……” “相公?”青红只是想吓吓他,没想到真会吓着了他,心里懊悔极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闹着玩的,我……” “我知道,你总是喜欢吓唬我。”秋二公子捧着她的脸,像是捧着珍宝似的,生怕她会破损。 “相公,你放心去吧,我会在家里等你。”青红努力笑着,试图让他安心。 秋二公子看着她,丹凤眼里的情绪如墨,浓得化不开。他俯身,吻住了青红。 “我们……生个孩子吧?” 193 193 夷梧待姬舞夜,比以往更温柔多情。 姬舞夜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她的眼角渐渐湿了。 这样做,到底是报复了他,还是放纵了自己? 他还会在夫逸园的太湖石畔吹笛吗? 多久没有听到他的笛声了? 恍恍惚惚地睡去,一个月后她知道了自己又有了身孕,笑容格外凄凉。 夷梧没有问她是谁的,而让她住进了城南那个寂静的的山庄里,在那里等待燕燕的出生。 而燕燕的父亲,诸葛圮,却在她搬出相府的时候,收到家乡的来信,他的父母双双离世,他急于离开相府,根本来不及与她告辞。 (待续……) 夷梧待姬舞夜,比以往更温柔多情。 姬舞夜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她的眼角渐渐湿了。 这样做,到底是报复了他,还是放纵了自己? 他还会在夫逸园的太湖石畔吹笛吗? 多久没有听到他的笛声了? 恍恍惚惚地睡去,一个月后她知道了自己又有了身孕,笑容格外凄凉。 夷梧没有问她是谁的,而让她住进了城南那个寂静的的山庄里,在那里等待燕燕的出生。 而燕燕的父亲,诸葛圮,却在她搬出相府的时候,收到家乡的来信,他的父母双双离世,他急于离开相府,根本来不及与她告辞。 (待续……) 夷梧待姬舞夜,比以往更温柔多情。 姬舞夜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她的眼角渐渐湿了。 这样做,到底是报复了他,还是放纵了自己? 他还会在夫逸园的太湖石畔吹笛吗? 多久没有听到他的笛声了? 恍恍惚惚地睡去,一个月后她知道了自己又有了身孕,笑容格外凄凉。 夷梧没有问她是谁的,而让她住进了城南那个寂静的的山庄里,在那里等待燕燕的出生。 而燕燕的父亲,诸葛圮,却在她搬出相府的时候,收到家乡的来信,他的父母双双离世,他急于离开相府,根本来不及与她告辞。 (待续……) 夷梧待姬舞夜,比以往更温柔多情。 姬舞夜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她的眼角渐渐湿了。 这样做,到底是报复了他,还是放纵了自己? 他还会在夫逸园的太湖石畔吹笛吗? 多久没有听到他的笛声了? 恍恍惚惚地睡去,一个月后她知道了自己又有了身孕,笑容格外凄凉。 夷梧没有问她是谁的,而让她住进了城南那个寂静的的山庄里,在那里等待燕燕的出生。 而燕燕的父亲,诸葛圮,却在她搬出相府的时候,收到家乡的来信,他的父母双双离世,他急于离开相府,根本来不及与她告辞。 (待续……) 夷梧待姬舞夜,比以往更温柔多情。 姬舞夜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她的眼角渐渐湿了。 这样做,到底是报复了他,还是放纵了自己? 他还会在夫逸园的太湖石畔吹笛吗? 多久没有听到他的笛声了? 恍恍惚惚地睡去,一个月后她知道了自己又有了身孕,笑容格外凄凉。 夷梧没有问她是谁的,而让她住进了城南那个寂静的的山庄里,在那里等待燕燕的出生。 而燕燕的父亲,诸葛圮,却在她搬出相府的时候,收到家乡的来信,他的父母双双离世,他急于离开相府,根本来不及与她告辞。 (待续……) 186 186 “北丘国北边是广阔的草原,一望无际,最好赛马了;南边和东楚差不多,多山川,山川气势各异,也不乏广袤平原。最南边三月天的油菜花,真是漂亮啊!那简直就是花海,美如天堂;东面临海,盛产鱼盐,海水春夏秋冬各具情趣。临海的女子多高大、肤白齿皓、热情豁达……”一个生活在临海富商家的女子这样谈起自己的国家。 诚然,北丘国多盐鱼,少粮食,因此商贾在北丘国极有用武之地。去年大雪,北面畜牧业减产,北丘国粮食更加紧缺,商贾囤积居奇者不在少数,被盗贼杀死的却是北丘王都最大的粮商。失去了这个大粮商,王都的粮价疯涨,粮官根本控制不了场面,只有向朝廷求助。丘王因上次北江遇仙之事,渐渐荒疏朝政,将此事交予杜导处置。 杜导请求国库放粮,大斗借出公粮,不收任何利息,丰收之时,百姓只需如数归还即可,如此百姓欣喜若狂,对朝廷感恩戴德。各地官员纷纷上书,丘王听到百姓的声音,脸上笑意渐浓:“多亏了贤相!”杜导唯唯谦恭:“吾王圣德!导岂敢鞠躬?” 散朝的时候,一门客前来禀报:“诸葛先生和姬姑娘回来了!”杜导听了,整个人都怔住了。门客以为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诸葛先生和姬姑娘回来了!” 杜导看了这门客一眼,面色如常地登上马车,“知道了。回吧!” 她终于回来了? 是诸葛圮找到了她,将她带回的吗? 桃树的绿叶间,已结出各式各样的桃子,有的鲜艳诱人,有的形状古怪,有的为蛀虫所嗜…… 夷梧脸上带着淡笑,唤来婢女:“将这桃子都摘了吧!” 姬舞夜回府,不再住梨花院,又回到了夷梧的房里。杜导来夷梧这里看过,却什么也没说。诸葛圮已将一切告诉他。 晚间与姬舞夜对坐,夷梧见姬舞夜一言不发,心深深纠痛。姬舞夜不听劝告,终于尝到了苦果,她却什么也帮不了了。 杜导给姬舞夜的痛,她始终看得那么清楚。她看见姬舞夜未愈的伤口,却不敢触及,这样的无奈! 那一夜的逼迫,她并未真正触及禁忌,她是想告诉姬舞夜,失去了男人的感情,她们可以用别的来弥补伤痕。姬舞夜这次回来,是接受了吗? “舞夜,来,陪我喝酒。”夷梧给姬舞夜斟了一杯酒。 姬舞夜接过酒杯:“好!不醉不罢休!” 夷梧点头,和她一杯杯地喝,很快便有了醉意。 “舞夜,你能回来,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夷梧低唤,姬舞夜面无表情…… “舞夜,来,陪我喝酒。”夷梧给姬舞夜斟了一杯酒。 姬舞夜接过酒杯:“好!不醉不罢休!” 夷梧点头,和她一杯杯地喝,很快便有了醉意。 “舞夜,你能回来,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夷梧低唤,姬舞夜面无表情…… 187 187 “夫人,你不怪我吗?” 夷梧柔声说道:“怎么会怪你?” “我喜欢的是他。”姬舞夜看着夷梧妖娆的脸。 夜灯下的夷梧,身形娇小,如同邪魅:“你能与我共饮,我很高兴?” …… 杜导依旧住在清远堂里,每夜依旧吹笛等待,姬舞夜却再也没有出想过,不是因为搬离梨花院的缘故,得他的默许,她可以随意进出府院;不是因为伺候夷梧的缘故,夷梧从未干涉他的事。 姬舞夜恨他,他心里明白。她怀了他的骨肉,他却瞒着她,还想把她送给丘王。如今她回来了,她和他的骨血却永远失去了,他有什么理由请求她原谅? 杜导望着幽深的夜空,长叹一声。 她终究不是能陪他到最后的人! 她答应过任何时候都相信他,这一次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然而,她又为什么回来呢? 夏夜的夫逸园里,无眠的徘徊最是孤寂。 绿腰躲在假山后面,身后还多这个影子。 “给我看看,二哥怎么不吹笛了?” 绿腰拽拽他,压低声音说:“别看了,相爷进去睡觉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要想在这园子里躲一晚上,我可管不着!” “哎哎——”杜敦见绿腰穿花扶柳走了,也只得猫着腰追随而去,若不是有事求她,他才不会浪费时间陪她来这里,二哥吹笛有什么好看的? “夫人,你不怪我吗?” 夷梧柔声说道:“怎么会怪你?” “我喜欢的是他。”姬舞夜看着夷梧妖娆的脸。 夜灯下的夷梧,身形娇小,如同邪魅:“你能与我共饮,我很高兴?” …… 杜导依旧住在清远堂里,每夜依旧吹笛等待,姬舞夜却再也没有出想过,不是因为搬离梨花院的缘故,得他的默许,她可以随意进出府院;不是因为伺候夷梧的缘故,夷梧从未干涉他的事。 姬舞夜恨他,他心里明白。她怀了他的骨肉,他却瞒着她,还想把她送给丘王。如今她回来了,她和他的骨血却永远失去了,他有什么理由请求她原谅? 杜导望着幽深的夜空,长叹一声。 她终究不是能陪他到最后的人! 她答应过任何时候都相信他,这一次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然而,她又为什么回来呢? 夏夜的夫逸园里,无眠的徘徊最是孤寂。 绿腰躲在假山后面,身后还多这个影子。 “给我看看,二哥怎么不吹笛了?” 绿腰拽拽他,压低声音说:“别看了,相爷进去睡觉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要想在这园子里躲一晚上,我可管不着!” “哎哎——”杜敦见绿腰穿花扶柳走了,也只得猫着腰追随而去,若不是有事求她,他才不会浪费时间陪她来这里,二哥吹笛有什么好看的? …… 188 姬舞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下,药三次。 第一次被夷梧下,药,吓死了;第二次被丘王下,药,恨死了;第三次绿腰下药,哭笑不得。 今日夷梧带着人去园子里看看,她自然不想去,夷梧也没有勉强她,谁知绿腰趁机来找她,还无事献殷勤地给她端茶,本以为绿腰是有事相求,便放下茶杯:“绿腰姐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绿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扭扭捏捏的想说又不说:“姬姑娘,你先喝茶,我确实有事相求!” 姬舞夜将信将疑地喝了茶,抬起头来见绿腰脸上发光,疑惑了一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绿腰妩媚地笑着,来牵姬舞夜的手。 姬舞夜警惕地退了一步,不让她近身。绿腰赶紧收回了手,讪讪地说道:“我想求你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姬舞夜觉得有些不对劲。 绿腰观察着她的神色,脸上得意之色尽显,阴谋终于得逞,狐狸尾巴终露,咬牙道:“骚娘们,去什么地方?去了不就知道了!”说着便抓她的手。 “你……”姬舞夜一阵晕眩,很快便不醒人事了。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相府了,眼前出现的面孔下了她一跳。 是杜敦! “三爷,怎么是你?”姬舞夜躺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手脚麻痹无力,似乎绿腰下的药还没过去。 见姬舞夜柔体曲动的样子,杜敦眼都迷了,“不是三爷,是谁啊?” 姬舞夜往后退,惊恐地看着他:“三爷想要干什么?” 杜敦一脸好色的急躁,早已解下绸缎衣袍,往姬舞夜靠来,“三爷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你敢……”见他真的靠近来,姬舞夜急了,使尽力气往床角退去,边退边叫:“来人啊——救命啊——” 听姬舞夜撕破嗓子叫救命,杜敦指着周围尽管的门窗淫笑道:“没有人会来的,美人,不用害怕,三爷会很温柔的……” 没有人会来!看着这封闭的房间,姬舞夜绝望了,手紧抓着床栏杆,“你……你要是敢动我,丞相……丞相大人不会饶你的!”威胁之语出口,姬舞夜自己诧异了,为什么此刻想到的会是他?那个潭眸如深的男子,那个伤她最深的男子? 杜敦爬上床,将姬舞夜拉过来:“少拿丞相来压三爷,绿腰是丞相的侍妾,还不是照样在爷身下要死要活?” 姬舞夜为杜敦所说的一震,杜敦和绿腰…… 她又想到杜导,那天晚上,杜导拥着她问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吗,那时她想起他的宠妾绿腰,其实她心里还是嫉妒的,却不知为何要嫉妒,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她嫉妒绿腰跟了他那么多年。 他说她不是绿腰,但是他要她陪他,陪他到最后…… 姬舞夜悲哀地发现,即使被他抛弃了,她心里还是这样在意他,虽然现在克制者自己,呆在夷梧身边,不再去夫逸园,但是哪一个夜晚,她的心思没有飘入园中? 怔忡间,姬舞夜死命挣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189 189 杜敦对姬舞夜渴望已久,这一次绿腰帮助他得到手,他岂能轻易放过姬舞夜?然而姬舞夜只念着杜导,没有丝毫就犯的意思,杜敦心里不爽快。 “丞相大人?他宁愿在园子里吹笛也不会来救你,你死了这条心吧!”说这话时,他发觉姬舞夜反抗的利爪放松了,趁机便来撕扯衣衫。 眼泪滑落如珠,姬舞夜根本没注意到杜敦的入侵,眼前唯有杜导月下吹笛的身影,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突然咬住杜敦的脖子,狠狠咬住不放…… “啊——”杜敦吃痛,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火气上来,手奋力一甩,姬舞夜一头碰在床角栏杆上,额上很快青了一片。 “贱人,竟敢咬你三爷?”杜敦上前抓住姬舞夜,正要一巴掌打下去,却见姬舞夜脸蛋实在妩媚,突然改变了主意,从床头拿出一颗药,向姬舞夜逼来。 姬舞夜被撞得目眩头晕,意识到杜敦塞进她口里的是药时,杜敦已迫使她吞了下去。 “美人,吃了这样,待会儿好好求三爷吧?”杜敦放开她,一脸怒气转为邪气。 “你给我吃了……”姬舞夜脸色一白,赶紧抠喉咙来吐,杜敦生怕她吐到自己身上似乎,赶紧给她让开,“不要白费力气了,很快就有效果了。” “你……”姬舞夜眼泪都出来了,却没有把药吐出来,“你无耻!” 杜敦“哈哈”大笑,伸手将她拉起。姬舞夜大叫:“你放开我!”挣扎间鬓发散乱,她绝望地感受到了杜敦所说的“效果”,却咬着牙保持冷静,“放开我……” “好好!”杜敦不再猴急,顺从她的话放开了她。 姬舞夜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拉扯着衣衫下床来,想要开门出去,却被杜敦一把挡住。 “美人儿,还没求爷呢,就想出去?”杜敦一脸无赖地挡在门上,见姬舞夜双颊生晕,他的魂都丢了,搂住姬舞夜乱摸,“美人,求爷,爷就放你!” 姬舞夜这是若相信他的,世上真有鬼了!抬起膝盖便去顶他,偏偏杜敦早料到她会如此,不但没让她中标,反而害得她差点摔倒,而杜敦揽着她的腰,故意弯下身来,让她起不来也摔不落,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姬舞夜喘息着,气极了:“杜敦,你禽,兽!” 杜敦享受着她备受折磨的深情,嘿嘿笑道:“说错了!如玉坊的姑娘都说,爷禽,兽不如!” 姬舞夜体内如白蚁啃噬,哪里有闲情领会他这样的幽默? “放下我!”姬舞夜大叫着,几近疯狂。 “好好!”杜敦想突然放手,却终是怜香惜玉,将她搂了起来,却不如她所愿离开她,让她更加难受。 “放开!放开……”姬舞夜手上越来越无力,内心无助极了,却还是期待着杜导来救她。 他在哪儿? 她发誓,只要他出现,她便不再恨他,她会陪他到最后,一定会…… 190 190 诸葛圮赶到的时候,正是姬舞夜最痛苦的时候,也是杜敦最无奈的时候。因为姬舞夜一直哭,他素来只和笑着的女人快活,从未遇上过这样的情况,简直不知所措。 “别哭了,爷求你别哭了!”杜敦乞求道,“爷今晚放过你还不行吗?” 姬舞夜口里念着“大人”,极力控制着自己,撑到最后一刻,只等着杜导来救。然而出现的,却不是杜导。 “嘭!”一声踢门巨响,吓得杜敦马上站起身来开门。姬舞夜迷迷糊糊的,以为是杜导来了。 “你终于来了!”她勉强坐起来,往前一扑,差点摔到床下。 诸葛圮赶紧扶住她,转眼已不见杜敦的身影。 “姬姑娘,你怎么样?”触着姬舞夜,诸葛圮大吃一惊,却见姬舞夜迷魂似的,“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只不知道我等了很久?” 诸葛圮被她问住了,直觉告诉他要远离她,但看着她一脸桃花和泪痕,他怎么也不忍心丢下她。…… 今日听到晋贲要带着公主回林下郡,他本来想去为晋贲送行的。他虽受命于杜导去接近晋贲,却真的与晋贲结为之心朋友。他欣赏晋贲的无心仕途,并不是因为能给杜导一个交代了,而是从晋贲身上看到了名士的真风流。 不戚戚于富贵,不汲汲于名利,任性放达,唯有晋贲等几个人做到了,其他人枉称名士,他诸葛圮更是自愧不如。在相府做幕僚做宾客,不为功名富贵,又为何? 诸葛圮心里已经萌生了离开相府的念头,尤其是陪晋贲去了一趟山中郡,见到了闻名已久的维摩大师,更见到了一位小男孩——桑国质子! 维摩大师天下知音,当年放弃大乐丞之职,隐居山林,真可谓淡薄名利;而桑国质子小小年纪,斫琴技艺超群,将来可能成为桑国君主,却宁愿选择放弃,随奶娘隐居,岂不可叹? 诸葛圮只是没想到,姬舞夜想要回到相府。当初在维摩居见到姬舞夜,他是多么的诧异!怎么也没想到姬舞夜会出现在那里。后来陪姬舞夜饮酒,才听姬舞夜说起了一路的经历,她说她要回相府,她想问问杜导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见她执意要回相府,诸葛圮不放心,所以才送她回来。送她回来后,他每日都担心她会冲动,会惹怒杜导。虽说是杜导确实太过绝情,但是姬舞夜毕竟是相府的舞姬,杜导有权将她送人。 幸好,姬舞夜侍候的是夫人,他总算稍稍放了心,却不料今日会看到杜敦搂着一个女子偷偷出相府。本来这不是他应该管的事。然而回头见丞相的侍妾一脸得意在那里骂人,说什么“贱货,跳个舞就想勾引相爷”之类的话,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姬舞夜,马上便去找姬舞夜,果然没有找到。他心里着急啊,生怕姬舞夜遭受不测,拔腿便去追杜敦,寻了好久才寻到城南一处寂静山庄,他翻墙进去,听到女子大叫声,就知道姬舞夜在这里了…… 191 诸葛圮见姬舞夜的样子,渐渐明白杜敦对姬舞夜做了什么。 杜敦果然可恶,却是个如假包换的花花公子,却如何放弃了姬舞夜?不待杜导想清楚这个问题,姬舞夜已气息灼热,他应该马上推开她的,却听她在耳边边吻边哭:“别……别离开我……我只想陪你……答应你……” 诸葛圮知道她说的是杜导,不是自己,可是她已经…… 诸葛圮大惊,莫非杜敦给她吃的是“风。流度”? “风。流度”是蛮族毒药,中此药者必在半个时辰内得到解药,或者……,否则必痛楚难当,全身流血而死。看姬舞夜的情形,半个时辰已剩不多,而他现在根本不知到哪儿去找解药,怎么办? “啊……”姬舞几近疯狂。 诸葛圮呼吸窒住了,不可思议。 “姬姑娘——”诸葛圮用尽力气推她,却不料和她一起倒在地上,他被姬舞夜压着,动弹不得。 姬舞夜根本分不清眼前是谁,而她的一切尽落入另外一个人的耳目…… 杜导一脸铁青,终于不堪目睹耳闻,转身出了山庄。 月朗星稀,今夜的夫逸园里,笛声不再响起,因为那只竹笛早已粉碎。 绿腰被带到夷梧房中,双腿战战兢兢,“夫人……” 夷梧冷“哼”一声:“你可知罪?” “请夫人饶命!”绿腰跪了下来,眼泪差点流出来。今日真是太倒霉了,本已经达到了目的,看着杜敦带走了姬舞夜,她沉醉在得意之中根本没想到要回去毁尸灭迹。姬舞夜那杯茶只喝了一半,另一半被夷梧派回来拿东西的小丫鬟喝了,如此便露了馅。她怎么也没想到,夷梧的反应那么大,居然扒下金簪来逼问她,如果她不说出姬舞夜去哪儿了,夷梧便会用金簪插进她的喉咙。 绿腰将一切告诉了夷梧,却说自己是被杜敦所迫。夷梧命人将她看守起来,之后又做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绿腰惊恐了半天,生怕夷梧将此事告诉杜导。杜导心里喜欢姬舞夜那贱人,已经不止一次在她身上唤“舞夜”,她恨极了姬舞夜。但是如果让杜导知道,她这样报复姬舞夜,他一定不会让她好受的…… 本以为厄运马上就要降临,没想到夷梧再一次放过了她。 “以后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知道吗?”夷梧撇了绿腰一眼,幽深的美目中暗含警告,看得绿腰心中一凉,赶忙点头答应:“一定!贱妾一定会忘了这件事!谢夫人!谢夫人!” 见绿腰磕头,捡回一条命似的欣喜,夷梧露出了柔淡的笑容:“嗯,下去吧!” “谢夫人!谢夫人……”绿腰爬起身,千恩万谢地去了。 (待续~) 本以为厄运马上就要降临,没想到夷梧再一次放过了她。 “以后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知道吗?”夷梧撇了绿腰一眼,幽深的美目中暗含警告,看得绿腰心中一凉,赶忙点头答应:“一定!贱妾一定会忘了这件事!谢夫人!谢夫人!” 见绿腰磕头,捡回一条命似的欣喜,夷梧露出了柔淡的笑容:“嗯,下去吧!” “谢夫人!谢夫人……”绿腰爬起身,千恩万谢地去了。 (待续~) 192 192 绿腰下去了,夷梧开始坐到镜前卸妆,一个大丫鬟进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句:“知道了。” 大丫鬟领命,转身正要下去,又听夷梧说:“回来!” 夷梧手里握着一支簪子,正是今日用来威胁绿腰的那支。 “把这个送给绿腰。” “是,夫人。”大丫鬟领了簪子,面带疑惑地退下。 夷梧看着镜中的自己,年轻而貌美,如此韶颜,却隐着几分戾气,隐得太深,所以除了贴身服侍的婢女,鲜有人能够察觉。 她对姬舞夜撒了谎。与她的那个丫鬟,并不是嫁人了,而是被逼拔簪自尽了。 凡是背叛她的人,只有死! “呵呵……”看着镜中邪魅尽显的自己,夷梧低笑起来。绿腰是跟随她最久的婢女,她将绿腰给了杜导,却终究不放心。而这一次事关舞夜,她不得不再给绿腰一个警告。 至于舞夜…… 夷梧轻抚着姬舞夜留下的舞裙,眼中渐渐有晶莹的泪凝成。 “舞夜,原谅我。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既然你不愿远离他,我只有让他远离你,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少受伤害,你明白吗?” --------------------- 药效过后,姬舞夜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依旧在那个山庄。 天已经大亮,诸葛圮被姬舞夜的动作吵醒,眼睛朦胧睁开,有些不太适应光线的强度。 “你醒了?”见姬舞夜因惊恐得脸色煞白的样子,诸葛圮无奈一笑,自顾自捡起衣物穿上,然后走了出去。 姬舞夜抓着胸前的布帛,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怎么是诸葛圮? 她心里像空了一块似的,钝钝地痛起来,控制不住泪水的滑落,她在唇上要除了痕迹,在房间里颤抖着,像只受伤的兽,许久才打开门出去。 诸葛圮始终等在外面,回头见到姬舞夜泪痕未干的脸,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姬姑娘,我……” “先生不必说了!”姬舞夜抬起头来看他,阳光洒得她一脸斑驳,更显苍白,“我明白。”擦身就向山庄外走。 诸葛圮赶紧跟上,担忧地唤:“姬姑娘,你去哪儿?” “我不知道。”姬舞夜脚步停留。 诸葛圮上前拉住她:“随我去东楚国吧!” 身子一震,姬舞夜回头,对上他诚挚的目光,口张了张,不知说什么好似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说的是真的!”诸葛圮看着她的眼睛,手依旧拉着她的薄纱下的手臂,“诸葛圮本东楚国人,出身寒微,家中尚有双亲,若你不嫌弃,随我离开相府,如何?”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姬舞夜怔住了,手臂被他握得很紧,她想抽开,又怕不小心伤到什么。有些东西很珍贵,有人能够见到,是多大的幸运? “诸葛先生……”姬舞夜轻轻起唇,脑中努力收寻对这个人的印象,在相府宴会上他替杜导应酬,八面玲珑,多才多艺;他和飞虎将军品酒,论诸国酒性,见识广博;他为杜导草拟文书,挥笔而就,文思敏捷。颊边长着两根特别的虎须,滑稽如他与轻歌的玩笑。他善于察言观色,谨慎如同杜导的深藏不露。他曾在如玉坊流连,很会逢场作戏,在宴会上和很多宾客一样,看着她的时候眼睛会发绿,却不会为了她做任何得罪杜导的事情…… 原本以为,他只是相府的食客,一个合格的幕僚,为主人尽心尽力。可是,在山中郡的一段日子,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诸葛圮,一个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伪装的诸葛圮,她从他和晋贲等人的相处中,看到了他的迷茫、他的渴,望。那一次醉酒,她和他互吐心事,他说要离开相府,却跟着她回到了相府…… 姬舞夜突然发现,看似自己和他在两条互不相干的路上,却有着相似的矛盾和挣扎。他选择了离开,她却只能留下。 “诸葛先生,我……我恐怕要辜负你的厚意……” 听她说出答案,诸葛圮放开了手,讪讪地笑了,颊边两根虎须一翘一垂,不知如何是好似的。 “对不起!”姬舞夜躬身折腰,以东瀛国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 诸葛圮看着这个来自异国的绝色舞姬,笑容渐渐僵化,他终于笑不出来了,只能不受控制地看着她。 记得她在花煞之舞中扮演的贵族公子,那样华丽,那样的情深,如樱花一般,倾尽一生,只为那刹那的美。他知道她是相府的舞姬,丞相大人不会轻易送人的美姬,她的美注定了她的非凡。他看着她舞姿翩跹,看着她在酒宴中穿梭,看着她与杜导眉目传情,看着她魅惑众生,只能看着,有一天她却告诉他,她恨杜导,却还是要回到相府……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 “姬姑娘,既然如此,我送你回相府吧!”他只能送她回去。 姬舞夜点点头:“谢谢你!” 回到相府的时候,夷梧一脸不悦的样子,问她:“舞夜,你去哪儿了?” 姬舞夜笑了笑,说道:“昨日得空,我去如玉坊看窈娘,被紫衣姑娘灌醉了,因此在她那里睡了一夜。” 夷梧听到解释,叹了口气,过来拉姬舞夜的手,柔声说道:“以后少去如玉坊,你终究是相府的人,又不是个男子,在那里喝醉了万一有个意外其不吃亏?” 姬舞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想起昨日之事,心中一涩,只能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 夷梧抬手抚摸她的脸,温柔笑道:“我只是关心你,不是责备你,何必生气?” 姬舞夜点了点头,朝她笑笑:“嗯。没什么事,舞夜先下去了。”说着便要后退。 “舞夜——”夷梧突然叫住她。 姬舞夜一僵,看着夷梧,一时辨不出心里的感觉。 (待续~) 194 北丘国北边灾祸连连,去年冬寒冻死许多牛羊,今年夏热又掀起了一场瘟疫。 瘟疫延及塞上,卫朗下令封锁北江三郡,请求朝廷援助。 凤轻歌在卫郡的将军府,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行动开始不便,她常常见不到卫朗,只能在府里等待,每日从太阳升起,等待太阳落下,心里越来越不安。她有一种预感,似乎什么事就要发生,就像她刚从瀛洲进入相府的预感一样。不同的是,那时的她是满心期待的,而此时的她无端恐惧,似乎要发生的,并不是遇上卫朗这样的好事,而是一件祸事,一件无法挽回的祸事。 瘟疫折磨着北江三郡,卫朗起先好早出晚归,渐渐地几日才回来一次,回来时也不敢太接近她,说是怕忍不住对她做些什么伤害孩子,其实她明白,他是怕身上不干净传染给她。她哭着闹着不让他出去,可是他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轻歌,北江三郡百姓都是我的亲人,我怎能不管?” 轻歌没有办法阻拦他,只能为他准备一些预防的药和蒙面布。然而,他被传染的消息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 他的副将都不让她见他,最后她只能以死相逼,他才露了面。 “轻歌,你怎么这样傻?”卫朗扶着柱子,显得那样虚弱,轻歌从未见过这样的卫朗,泪水经不住成河,“朗……”不顾一切扑向他,这一幕直让那些大口喝酒壮汉心酸。 “轻歌……”卫朗躺在床上,握住轻歌的手舍不得放开。轻歌抚摸着他的脸。这堪比女子俊美的脸,在病痛的折憔悴瞧了多少? “怎么这样爱哭?”卫朗捧着她的脸,为她拭泪,却怎么也拭不干。这张精致无双的脸在他手心那么易碎,那么令他心疼。 “轻歌,别哭。”他朝她挤眉弄眼地笑。 “呜呜,我不哭……只要你好起来,我就不哭……”努力收回泪水,轻歌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移到自己圆滚的腹部,“看看我们的女儿,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知道,我答应你!”卫朗在轻歌腹部抚摸,脸上带着无比温柔的笑,似乎真的看到了女儿的模样,“她多么像你!像你一样美丽动人,像你一样调皮可爱,像你一样温柔,像你一样热情……” 在他的眼里,她是多么完美! 轻歌的泪水又下来了:“朗,我爱你!我爱你……” 卫朗将轻歌搂在怀中,深吸了口气,沉沉说道:“我也爱你,轻歌!你是我卫朗唯一的妻,这一生我只喜欢你,你是我的轻歌……”一字一字发自心底,出自牙缝,是他一世的诺言! 朝廷派来的御医终于找到克制瘟疫的办法,北江三郡的瘟疫渐渐消失,卫朗也渐渐恢复如初,而轻歌却早产了。 轻歌痛了三天三夜,卫朗跟着她了三天三夜,最后一个瘦小的女婴终于在血泊中诞生。 看到女婴的那一刻,卫朗的眼泪轻易流下。 这是他的女儿,轻歌拼命保下的女儿,他给她取名叫兰陵。 195 195 雪然国,倪曲招得了思乡之病,拓跋彬请求驻守北江,终得雪然王许可。 出发往驻地这日,江琴前来送行,依旧是一阙琴曲,依旧是民间情歌。曲招一脸怅然,唤小碧抱出焦尾琴,抚了一曲《高山流水》。拓跋彬在一旁听着,脸上带笑,鹰眸幽深难测。江琴走过来,与拓跋彬把盏,趁机在拓跋彬耳边说:“好好待她,否则……” 拓跋彬懂他的意思,哈哈大笑:“乐师多虑了!曲招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当然会照顾好她。”说着有意无意地瞥向曲招。 曲招低下了头,心中波浪翻滚,竟是复杂的情绪。这半年来,江琴常常来别院陪她,虽然他们只弹琴对弈,或者赏画聊天,但是他的心思,她岂能不明白?本以为拓跋彬会在意,去没想到拓跋彬念他们是故交,又害怕她会孤独,反而乐见他们来往。 这半年来,拓跋彬的宠爱自不必说,但是她却未能受孕。而他出身王室,雪然国风俗又极其重视子嗣,她的未孕自然给他造成困扰,然而她又不能劝他纳妾,所以只有再次装病,让他以她思乡为由,带着她离开王都。如此,便又要与江琴分离…… 在曲招感伤的瞬间,江琴已来到她身边。他对她淡淡地笑:“公主,保重!” “保重!”曲招随拓跋彬上路,坐在马车里闷闷不语,拓跋彬骑马跟在她身边,也没有说一句话。 江琴看着他们走远,脸上的忧伤如同天上的云,那么浓重。他淋着雨,抱着琴,一路走回王都。 雪然国王宫,似成了他孤独的归宿,一生不能摆脱。 曲招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为了她做了什么。 焦尾琴是维摩大师托人送来的,为了安慰他,安慰一颗忧伤的心。他知道,当年维摩大师有意撮合他和曲招,所以才会跟他讲起曲招的事。大概维摩大师希望自己的遗憾在他和曲招身上得到弥补吧。维摩大师根本不会想到,最后是他亲自去迎接成为别人新娘的曲招,也不会想到他在曲招一路琴声中前进的心情。那日,他终于到达了王都,却再也不能送她入都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抱走,他只能逃到郊野疯狂大叫,无处可去的时候偏偏又遇上维摩大师。维摩大师说:“我记起故宅收藏了一段梧桐木,一段从大火中抢救出来的梧桐木,声音异常,说不定可以斫成一具绝世好琴。” 维摩大师回了北丘国,果真给他送来了一具绝世好琴。他看到琴和琴尾的焦痕,便明白了维摩大师的意思。 世上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唯有顺其形势而成全之,才能得到不凡之音。 他又回到了宫廷,她需要“雪魄”,他便千方百计地助她得到雪魄;她需要陪伴,他便天天去那个小桥流水的别院,为她抚琴;她想离开王都,他便助拓跋彬达成心愿,让拓跋彬带她离开…… 196 196 又是一年冬寒,看塞上雪飞,轻歌竟舍不得在此时离开。 卫朗命奶娘先将兰陵抱上马车,独自来到城头,将轻歌抱起,笑道:“走了,轻歌!” 轻歌咯咯笑着,伸手勾住卫朗的脖子,问他:“给姬姐姐的袍子放上马车了吗?” “在马车里!”卫朗抱着她下到地面,直接将她送上马车,“兰陵睡着了,有奶娘照顾着,今日我俩同车。” 轻歌没有反对,很乐于窝在他怀里。自从生下兰陵,她格外畏寒。因此卫朗才这么快决定带她回王都,以后回不回塞上都是未知。 卫朗下令启程,随从的护卫纷纷上马,一路车马向着王都而去。 这一年的新年,凤轻歌几乎是躺在床上度过的。畏寒之症时发,卫朗遍请王都名医,都无法找到根治的法子,为此悔恨不堪。凤轻歌却浑不在意似的,得空便朝他嚷嚷,相府里的装饰需要改进,过年的东西这不行那不行,兰陵这丫头怎么爱闹……。卫朗知道她的心思,事事都顺着她,还亲自去相府的别院,将姬舞夜接来陪伴她。 姬舞夜大着肚子,和轻歌一起剪窗花,两人都不太会剪,偏偏见纸匠手巧而眼红,两人打赌看谁先剪出一幅莲花生子。凤轻歌说:“如果姐姐赢了,我们家兰陵以后便不嫁给杜二公子。”姬舞夜笑道:“你打算让飞虎将军失信不成?”轻歌撇嘴:“哼!除了嫡长子杜君仲,丞相大人难道没有别的儿子了吗?”姬舞夜放下剪刀:“难道你想将兰陵嫁给大公子杜伯仁?”“那又怎样?杜伯仁虽是丞相大人的通房丫头所生,长得却沉稳厚道,我们家兰陵将来不会受欺负!”姬舞夜想起相府里那个半大孩子,禁不住点头道:“说的也是,你就这么决定了?” 轻歌想了想,看着姬舞夜的肚子,突然改变了主意:“姐姐,你生个儿子吧,兰陵嫁给你的儿子也是一样!”姬舞夜手上稍一用力,一幅尚未完成的莲花生子便成两半。 “姐姐,你怎么了?”凤轻歌看着姬舞夜手中的剪纸,没想到姬舞夜反应会这么大。 “轻歌,我和他的孩子早没了。”姬舞夜将破坏的剪纸丢到一边,缓缓站起身来。 将军府到处是喜庆的味道,本以为在这里可以心情好一点,谁知到了这里心里反而更加凄凉。 夷梧本想让她进府过年,却被她拒绝了。她总是期待着有一天杜导会去看她,却终究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声息,她一个人在在王都城南的别院里,越来越绝望,越来越绝望…… “姐姐……”凤轻歌挣扎着从炕上下来,见姬舞夜站在窗边一脸泪水,不禁吓了一跳,“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舞夜抹了泪水,笑着对轻歌说:“没什么。你不能吹风,进去吧!” 春天来临的时候,杨柳新绿,燕子飞回,姬舞夜产下了一个女婴,夷梧取名为燕燕。 197 在王都过了一冬,轻歌畏寒的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渐渐地出现了晕眩的症状。卫朗派人四处求医,医者多是摇头叹息。卫朗自知,轻歌的病是因照顾他时动胎气而落下的,每每看到轻歌昏睡,都自责不已。轻歌醒时却常常劝慰他:“朗何必自责,轻歌有幸伴朗,又岂在乎些许病痛?”卫朗声音哽咽,抱着轻歌半天说不出话。 姬舞夜月子一过,便将燕燕交给了夷梧,自己到将军府陪伴轻歌,只希望轻歌能够好起来。 襁褓中的燕燕,特别的安静。夷梧身边的侍女都很喜欢她,说她比二公子杜君仲可爱得多。夷梧因生杜君仲受了很大的折磨,所以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抱孩子,如今姬舞夜将燕燕托付给她,她也只是将燕燕交给照顾杜君仲的人,如此做法自然含着另一层意思。 相府中人都猜测燕燕是丞相的女儿,因为姬舞夜毕竟在夫人房里,而夫人又最是有贤名的,从来乐于促成丞相的好事。姬舞夜生下的女儿,不是丞相的,又是谁的? 夷梧曾让人将燕燕抱到杜导面前,杜导看了一眼,一言不发。他的默认,更确定了燕燕的身份。如此,燕燕便成了相府的小姐。只是在相府里,像燕燕这样的小姐并无特殊,之后还会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谁叫丞相大人如此风流呢? 姬舞夜在将军府一住便是一年,亲见飞虎将军如何焦急心碎,大夫进进出出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轻歌还是病入了膏肓。 轻歌说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姬舞夜便陪她出了府门,卫朗抱着兰陵跟随在侧。 来到郊外的山野,看春山新翠,听碧水潺湲,轻歌憔悴的脸上缓缓露出了微笑。 “姐姐,还记得我们在瀛洲的时候吗?” 姬舞夜搂着轻歌,双目含泪,却尽力不出哭声:“如何……不记得?轻歌想念樱花了吗?我们就是在樱花飘落的时候离开瀛洲的。” “是啊!”轻歌目光变得恍惚,“我还记得……离开那天,秋娘带着众姐妹……送我们到海边,说以后要是想回去了,就去海边看船,看到……有樱花标志的船,就……可以回到瀛洲……” 姬舞夜禁不住哽咽了一下:“傻妹妹……,那是秋娘骗我们的。” “呵呵,姐姐,我知道。可是……,我并不后悔……离开……离开瀛洲……如果……不离开瀛洲,我就没有机会……遇上朗……” 听轻歌断断续续说出这些,卫朗再也忍不住,将轻歌从姬舞夜怀中抱过来,痛哭不已。 “轻歌……轻歌……” 小兰陵在一旁看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而拍手笑嚷:“爹爹哭哭……爹爹哭哭……” 姬舞夜将小兰陵送到轻歌面前,让轻歌抚摸小兰陵的脸。 轻歌气息微弱,脸上笑容尽量显出慈祥,“兰陵,我的好女儿……,以后跟着爹爹,要听话……知道吗?” 被轻歌冰凉的手一触,小兰陵突然哭起来,直叫奶娘,偏偏奶娘并未随她出来。 姬舞夜紧紧搂着兰陵,见轻歌眼中有泪,心头不忍,忙哄兰陵:“兰陵乖,叫娘亲,娘亲……”兰陵耍起性子来,怎么也不从。卫朗生气起来,抓住她的手,命令道:“叫娘亲!”兰陵似乎被吓住了,赶紧止住哭闹,怯怯地唤了一声:“娘亲……” 轻歌的泪终于滑落脸庞,姬舞夜见状泣不成声。 “轻歌……”卫朗抱住轻歌温度渐失的身体,魂断神伤。 “朗……”轻歌伸手去摸卫朗的脸,他的俊美的脸也如她憔悴,那里还是那个貌比女子的飞虎将军? 卫朗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试图给她一点温度,“我在这里,轻歌,轻歌……” 听他喃喃唤着,轻歌游移的目光回归了一瞬,一瞬的光彩照人,犹如初恋卫朗时的热烈! “轻歌……”卫朗看着怀中的轻歌,心痛得快要死了,“轻歌,不要离开我,你答应过做我卫朗唯一的妻,这一生我只喜欢你一个,你怎么能……怎么能抛下我?”瞳眸如碎,泪水顺着鼻端滑落,滑落在轻歌干涩的唇上。 “朗……让我……再吻吻你……”轻歌艰难地喘息着,集聚的目光中满含期待。 卫朗点点头,俯身凑近轻歌的唇,让她冰冷的唇贴上他的温度,让两个人的气息最后一次缠绵。 朗,好好对待兰陵…… 凤轻歌的手重重垂下,无论卫朗怎样将它放回自己脖颈间,它还是重新垂下。 卫朗像疯了一般,不停地吻轻歌,希望轻歌能回应他,再给他一个火热的吻、一次火热的燃烧。这个纯真炙热的女子,无意间闯入他的世界,为他倾尽一生,一生无怨无悔…… “啊——”郊野中一声大叫,撕心裂肺。 正是杨柳春风的时候,柳绦垂长,却再也不见那个女子身轻如燕,纵身飞上高枝。卫朗抱着轻歌,无声无息地从大街上走过。姬舞夜抱着兰陵跟着后面,一直白猫从客栈里溜出来,在街心停住了,姬舞夜怀中的兰陵看见了猫,顿时大嚷起来:“咪咪!咪咪……” 卫朗回过头来,看着那只停在街心的猫。往事如画,豁然在他眼前清晰,残忍的绝望的气息将他攫取,这个貌柔心壮的男子似再难支撑,突然跪了下来,空出一只手将白猫抓住。 白猫在他手中喵喵大叫,引来街上过路之人驻足来观。 “这不是飞虎将军吗?”有人认出了卫朗。有人注意到他怀中女子的一样,吓了一跳似的退开两步,怯懦地问旁边的人:“那个女人怎么了?”“莫不是将军夫人?”“真的是……”…… “走开!走开!”将军府的人很快上来,驱赶了围观的百姓。兰陵跳下了姬舞夜的怀抱,见卫朗仍旧抓着白猫,乞求道:“爹爹,咪咪!咪咪……” 卫朗颤抖着手,许久才放开白猫,抱起轻歌继续往前走。 那一年,因为一只白猫,一匹发疯的马,差点踩踏飞燕。 那一日,因为一匹发疯的马,征战回朝的他,遇上一生的挚爱…… 198 198 翻出轻歌的信,一封封地展开,不待细细重读,姬舞夜已泣不成声。 ……姐姐,你不生我的气了吧?好姐姐,你不生气了,我就告诉你我现在的情况,免得你担心…… ……姐姐,嫁妆里的舞鞋,是你送给我的吧?这是你最喜欢舞鞋了,怎么舍得送给我了?可惜,我现在有了舞鞋也没用,朗不让我在别人面前跳舞…… ……姐姐,朗说去练兵,一去就是五天了,又不用打仗,练兵做什么…… ……姐姐,我怀孕了!听大夫说已有两个月,朗都不敢相信,姐姐,我真的怀孕了!…… 姬舞夜将一大堆信纸抱在怀里,双肩颤抖起来。笑的轻歌,瞋的轻歌,喜的轻歌,恼的轻歌……,都在这些字里行间。如今字迹尚在,而人已永绝,如何不叫人魂断神伤? 姬舞夜在房里呆了一天一夜,夷梧来唤了几次,她都没有开门。 渐渐想起轻歌问自己的话:“姐姐,你真的那么恨丞相大人吗?姐姐,不要再恨了,既然你还那么在意他,就去找他吧,也许有什么误会,和他说清楚。人这一辈子,能找到个心爱的人,已经很是幸运,姐姐何必太在意其他的呢?” ---------- 夫逸园里,晚风拂柳,杜导在柳树下徘徊,一幅烦躁不堪的样子。 这个园子如同兽笼,困住了一头野兽,他生怕一踏出园门,野兽便会嗅着那思念的味道,去找那个人。 一年了,他和这头野兽作战,好几次都差点被它战胜,却事到临头被一盆冷水浇头而下。 是他太冷静了,还是她太令他失望了? 那一天,他听到她去了城南山庄,满以为她要约他在那里见面。他去了,却见三弟杜敦衣衫不整地出来,他问她在哪里,三弟说她正在快活,他靠近的时候,果然听到了她快活的声音,那样不知廉耻,那样放荡。 和他最欢愉的时候,他都不曾听见她那个样子,她是故意的吗?故意让他看到她是如何本事,一次魅惑了两个男人,比和他在一起更快活? 那一刻,杜导真恨不能进去掐死她! 然而,他为什么要进去?为什么要如他所愿? 如果,她真的那么恨他,真的愿意那样报复他,那就随她去吧!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不值得…… 不值得…… 杜导终于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向皓月长空,深吸了口气,转身打算回清远堂安寝,却听太湖石后有脚步声响,以为绿腰还没走,便一声大喝:“还不出来!” 走出的脚步很迟缓,似乎很费了一番挣扎,才来到他的身后。杜导回过头来,却在回头的一瞬间愣住了,若不是月光太明亮,他会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记忆中曾经的一个月,有个女子总会这样出现在他身后,带他回头便热烈地抱紧他,与他来一番生死缠绵,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 他没有看错,是姬舞夜,只是已不是从前那个姬舞夜。 199 199 “你来做什么?”怔了一瞬,杜导冷冷问道。 明月下,夜风中,姬舞夜直视着杜导,窅目中没有丝毫退缩:“我来求丞相大人一件事。” 丞相大人,一个客气而抗拒的称呼,完全不似“大人”两个字的爱恋缠,绵。 杜导暗笑一声,退开一步,背过身去:“有什么事,你说吧!” 看着他挺拔如山的背影,姬舞夜几次开口,“大人”两个字差点脱口,最终还是转变了口型,应道:“是。我想回到梨花院……继续跳舞,请丞相大人成全!” 杜导沉默了一瞬,最后说出四个字:“如你所愿。” 姬舞夜领着这暧昧不明的四个字,无声无息地退下,面无表情地退下。 月色那么明亮,她又回到了梨花院,梨花已落,她还能乞求什么呢? 夜姬舞宴,她依旧是风情万种的舞姬,一转盼一回眸魅惑众生。凡是对他有用的客人,只要他一个眼神,她便心领神会,腰肢流摆间,勾了那人的魂、摄了那人的魄,无人不知相府有个绝代舞姬,趋之若鹜一词已不足形容盛状。 “舞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夷梧柔声轻问。 夷梧生气了,夷梧终于对她不满了。昨夜房里留宾客,已经触到了夷梧的底线。 “夫人,我是舞姬,舞是我的命,夫人想要我的命吗?”姬舞夜翻身轻笑。 “你……”夷梧坐起身来,绝世的容颜满是不悦,“怎样才能满足你?” 姬舞夜看着夷梧的眼睛,残忍地说出了两个字:“不能。” 被这一个字所伤,夷梧气得浑身颤抖:“好!好你个姬舞夜,你走!”指着帐外,“去找你的男人!我不在乎!” 姬舞夜默默撩开纱帐,又回过身来,看了看夷梧气呼呼的脸。 夷梧怔怔抬起头来时,已不见姬舞夜的身影。不一会儿,听大丫鬟来报,说姬舞夜把燕燕抱走了,夷梧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知道了。” 舞夜啊舞夜,难道你想让女儿也成为舞姬吗? 燕燕睡眼朦胧的被姬舞夜抱出了被窝,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娘亲,你要带燕燕去哪儿?”极其乖巧的声音,此时的燕燕已经三岁。 “燕燕乖!”姬舞夜亲了亲燕燕的额头,“以后和娘亲住在一起。” “那就见不到爱哥哥了吗?”燕燕想起的是比她大两岁的杜君仲,她平时总爱跟在杜君仲后面叫“爱哥哥”,杜君仲嫌她麻烦,好几次拿弹弓吓唬她,本以为她不会再跟了,谁知又在身后不远处看到她。 “二公子要读书了,不会陪你玩。”姬舞夜将燕燕放下,轻叩梨花院的院门,一个舞姬来开门,见到她们母女,十分诧异:“燕燕来了!” 姬舞夜说:“以后燕燕就住我们这里了。” “真的啊!”舞姬欢呼起来。 “嘘——”姬舞夜忙止住她,“小点声,其他姐妹还在睡觉呢!” 舞姬笑了笑,抱起燕燕往里走,“今晚跟姨姨睡,好不好?” “好……” 200 杜君仲被宣入宫伴读,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那个小尾巴了。这日回府给夷梧请了安,转身便往燕燕住的屋子里去,根本没想到会遇上人去房空的情况。 大丫鬟刚好经过,见他一脸失落的样子,便敲门进来:“二公子,可是找燕燕?” 杜君仲回过头来,直接问大丫鬟:“燕燕搬到哪里去了?” 大丫鬟笑道:“在梨花院。” 杜君仲拔腿便跑,没跑多远便撞上一个人,两人都“啊哟”了一声,幸好相互扶住,没有摔倒。 “二弟,急急忙忙的,什么事?”杜伯仁放开了杜君仲的手臂,不解地问。 杜君仲稳住脚步,不动声色地回答:“没什么事,父亲大人在书房吗?我还没去见父亲大人呢!” 杜伯仁一脸醇厚,笑道:“大伯父来了,父亲大人正陪大伯父喝酒!” “哦!”杜君仲说着便走,刚下台阶又转过身来,对杜伯仁躬身一揖:“多谢大哥!” “进宫才几天,君仲这么有礼了!”杜伯仁摇了摇头,见杜君仲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 “大哥,这几年,你游历诸国,感觉游侠如何?”书房里,兄弟把酒,杜导情致甚好。 “豪爽好交,轻生重义,这样的人,天沧不在少数!”杜衍满饮一杯,感叹一声,“二弟,可惜你没见识过这些人!” 杜导沉声笑起来:“见识何须远行。任侠好斗,以武犯禁,私剑骋骛,饮酒为豪,这样的人,北丘王都有的是。” “这样的人,早就被你们官府抓起来了。”杜衍继续喝酒,“算不得真正的游侠!” 杜导为他斟酒:“那么,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游侠?” “游侠虽为人性倨,甚至斗鸡走马,然非不学无术;游侠虽任气节,却内行脩絜,知闾里奸邪、吏治得失,不惜直谏犯上;游侠娴习弓马,救人急难,纵横京华,看轻财贿。”杜衍说的头头是道。 “佩服!佩服!”杜导拱手笑道:“大哥,看来出去这几年,你确实大长见识!” “那当然!”杜衍颇为自豪。 “只是……”杜导沉吟着,说道:“大哥也老大不小了。大伯和三叔为你早为你物色了个女子,你看……” “唉!”杜衍叹道,“你们为这事操什么心?” 杜导笑道:“难道大哥真的要为那个秋娘一生不娶?” 杜衍脸上微露窘迫,却佯怒道:“这是什么话?你大哥什么时候说过要被一个娘们吊死了?” 杜导笑而不语,见杜衍站起身来,门外突然闯进一个小小身影。 “恭喜大伯父!”杜君仲躬身行礼,有模有样。 杜衍弯身一看,终于猜着这小娃娃是谁,哈哈大笑:“而小子这么大了!”说着一手将杜君仲提起,“嗯,身子骨不错,是个练武的人才!” “大伯……”被杜衍这么拎小鸡似的拎着,杜君仲有点害怕,求助似的看向父亲。 杜导一脸肃然,说道:“你大伯父要叫你练武,还不快道谢?” 杜君仲在半空中拱手:“多谢大伯父!” 201 201 一点明月窥人。 倪曲招撩起绣帘,在江北的驻地,已经生活了三年,却还是无法习惯这里夏日的酷热。 对面的书房里,灯火正亮,拓跋彬还在处理军务。 曲招捡了件纱衣穿上,来到镜子前,稍稍整理刚刚攲枕而乱的钗鬓,也不叫小嘟,也不让宫女跟随,独自一人来到水亭,从袖中取出绢扇缓缓搧着,觉得凉快了许多。 拓跋彬出书房的时候,见水亭处一个人影攲坐,便知是曲招在那里,唤来丫鬟吩咐了一番,他微笑着向曲招走去。 “王爷……”见拓跋彬进来,曲招站起身来,准备随他一道回房睡觉。拓跋彬却按着她重新坐下,“不用着急,我这会儿不困。” 丫鬟搬来几盆茜草,茜草芬芳,正可清热凉血。丫鬟又送来大幅鲛绡帐,拓跋彬命将水亭围起来,曲招诧异道:“围起来做什么?” “围起来就没有蚊虫可进入。”拓跋彬答得理所当然,又命人移一凉榻放在亭中,榻上青玉枕、冰簟、罗衾俱全。曲招总算明白了他的用意:“王爷要在此宿?” 拓跋彬点了点头,对曲招说:“我有点饿了!” 曲招淡淡而笑,“等着。” 见曲招带着丫鬟出去,拓跋彬拂开鲛绡帐嘱咐:“不可无酒啊!” “知道了,王爷。”丫鬟抿嘴而笑,曲招回头瞋了他一眼。 雪藕、冰李是曲招亲手所做,拓跋彬最爱这两样消暑的食物,却每每都要以酒佐之。曲招随他喝了些酒,只觉四肢无力,娇躯摇摆着伏在拓跋彬肩上,拓跋彬扶着她在冰簟上坐下。 夜风拂开鲛绡帐,天上星回,玉绳低转,地上柳丝花影,映在亭畔池中,水波荡着,枝影或横斜或摇曳,显得幽雅可爱。 拓跋彬握着曲招的手,见曲招穿着一件淡青色蝉翼纱衣,里面盘金绣花抹胸隐约,微微突起,映在纱衣里面,分外娇艳动人。 曲招身姿本来单薄,这几年丰腴了不少,渐显风韵迷人。拓跋彬伸手轻抚曲招的脸,情不自禁,俯身。 曲招云鬟低垂,轻轻笑着:“如此良夜,风景宜人,王爷与妾来一曲琴箫,增添这景色,如何?” 听她娇音呖呖,如莺簧百啭,拓跋彬心情大好,吩咐取来琴和箫。 琴箫合奏,他俩已是心意相通。这三年,他在她心目中,终于取代了江琴的位置,岂能不心畅神怡? “幽香浮动,疏星渡河汉,夜已三更,凉风时来,已是流年偷换。”曲招感叹着,离开琴弦,怔怔地看着拓跋彬,这个陪她偷度流年的男子。 “你会这样待我一生一世吗?”曲招轻问。 拓跋彬答道:“我想……这样陪着你,一生一世!” 曲招闭上了眼睛,江琴的脸已有些模糊。 三年未见,她只知道他依旧在宫中,依旧是雪然王宠爱的宫廷乐师。 202 202 自雪然国与北丘国和亲,北江两岸已太平三年,三年之后,烽烟再起,拓跋彬和卫朗列阵对峙,谁也不敢妄动分毫。然而就在这时候,雪然国王病了。曲招代替拓跋彬回王都探病。 江琴再一次见到了曲招,怔了一下终是淡淡而笑:“见过王妃!” 他不再称她“公主”了,曲招也是淡淡而笑:“乐师可好?” 江琴含笑不语,随她步下玉阶。 “不好吗?”曲招不解地看向他。 “没什么不好,只是虚度了年华。”江琴自嘲一笑,见太子迎面而来,他想要拉着曲招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拓跋胤老远便看见了曲招,走近了只觉香泽扑鼻,顿时心醉不已,见曲招屈身,更觉千娇百媚,难以言喻。 江琴行了礼,见太子这样盯着曲招看,心里十分不悦,提醒道:“太子,天气炎热,公主恐不胜久立。” “本宫与公主一叙,何须乐师多嘴?”拓跋胤脸上颇为不悦,对着曲招时却笑意殷勤,“公主,附近迎风阁清凉,何不去那儿消消暑,稍后出宫?” 曲招礼貌笑道:“多谢太子美意!父王圣驾违和,刚刚还念叨太子。” 听曲招摆出“父王”,拓跋胤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本宫先去给父王请安。公主,咱们改日再叙!” 曲招微笑行礼,待拓跋胤转身,脸上笑容便淡了下来。 江琴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依旧送曲招出宫。 ------------ 北丘王宫,一位装扮素雅的中年妇人入宫,手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在宫人的带领下,直接来到王后的宫中。 王后正等待着她们的到来,见她们行礼,赶忙起身来扶。 “傅夫人,不用多礼。”王后扶起这中年妇人,命赐坐,转头见旁边的小姑娘,温和笑道:“丫头,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小姑娘依言抬起头,王后仔细看了两眼,觉得有几分眼熟,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了。 傅太傅去世不久,留下这孤儿寡母,她以王后的名义召她们进宫,为了表示安抚之意,毕竟傅太傅曾为招嵘和招峥的老师,尽心尽力。她理应召见一下他的遗孤,却没想到他这唯一的女儿会如此像一个人 ……顾仙姿。 见王后盯着自己的女儿看,傅夫人坐着也不安,赶忙站起来,低眉敛目道:“锦儿没有见过大阵仗,不知礼数,还请王后见谅。” 傅锦儿原本好奇地看着王后,听母亲这么说,赶紧低下头去,想起王后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 “傅夫人,你真有福气!”王后回到座位上,抬手示意回坐,又看着傅夫人身边的傅锦儿,含笑道:“这丫头生的天仙似的,怪不得太傅爱如掌上明珠!” “是,是……”傅夫人心里犹自忐忑,听王后提起先夫,神情明显黯淡。一旁的傅锦儿也垂下了头。 “哦!”意识到触到这对母女的伤心事,王后顿时有些歉然,唤来宫女:“带傅小姐去御花园里玩玩,本宫和傅夫人好好说说话。” 见宫女领着傅锦儿下去,王后转向傅夫人,叹息一声:“傅夫人,还请节哀……” 203 傅锦儿第一次来到御花园,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花草树木、这么美的亭台楼阁,刚刚在王后那里的黯然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宫女见她一张笑脸如此动人,竟不忍一直跟着她,所以只或远或近地看着,放她在花园里自由。 傅锦儿在花园里兜兜转转,早已迷了路,却丝毫不觉害怕,反而兴致勃勃,出了这道拱门,进入那个廊道。 晴日当空,树荫照水。知了的聒噪,衬出花园的静谧。远远地闻到荷花清香,傅锦儿由着自己的腿往前走,前面果然是个荷池,池边一座水榭。 傅锦儿绕着荷池,往水榭那边去,渐渐地看清水榭中有人。她放慢了脚步,不知该不该继续靠近,却又不由自主地迈出了脚步。 水榭中的人,一袭白衣,背对着她,她好不容易才转到他的面前,却已和他隔了一片荷花。 微风拂水,他在水榭中作画,白衣翩翩,正凝神运笔,似欲一挥而就,却终究不成功。他只好搁起笔来,一抬头,清润的目光递过荷花,洒在一张花般的脸上。起初,他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一张脸吗? 那样鲜妍,那样柔婉,在荷花间,那般楚楚动人,他站在水榭里,白衣从风,渐渐忘记了言辞,忘记了行动,沉浸在一片荷香之中…… 散朝之后,换了朝服,丘王觉得无情无绪,信步来到御花园,听内侍监说招嵘在荷风水榭作画,便想去看看。走到水榭的时候,发现荷花那边有个人站着,让内侍监去把人叫来。 直到有人拍自己的肩,傅锦儿才回过神来,见是宫廷内监,赶紧行礼。 水榭内的招嵘见傅锦儿随内侍监走了,疑惑着就要走出水榭,转头却见自己的父王进了水榭,忙迎上去行礼:“父王!” “嗯!”丘王点了点头,宏阔的脸上带着淡笑,“嵘儿,你在画什么,要让个小宫女站在那边?” “父王,”招嵘让丘王坐了,将刚刚画的荷花摊开,“儿臣想画这一池荷花,恰巧来了个宫女,儿臣差点把她当作一朵荷花!” “哦?”丘王听他说得有趣,倒真想看看那个宫女了,正好内侍监已带着傅锦儿在水榭外待命。 “叫她进来吧!”丘王说着转过头来,招嵘负手站在他身后,见到进来的小姑娘并不是宫女,不禁有些诧异。 “这是哪家的孩子?”丘王问内侍监。 “回王上,这是傅太傅家的孩子,今日随傅夫人进宫的。” 丘王突然想起来了,前几日他还和王后商量过召见傅家母女。 “原来是太傅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啊?” 傅锦儿低垂着头,恭敬答道:“民女叫傅锦儿。” “傅锦儿?”站在丘王身后的招嵘咦了一声,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眼睛盯着傅锦儿看,希望傅锦儿抬起头来。 “嗯。”丘王点点头,温和地朝傅锦儿招手:“过来一点。” 204 204 水榭里,荷香弥漫,傅锦儿缓缓抬起头,顿见丘王变了脸色。 丘王神情激动,伸手向前,指着傅锦儿,“仙……仙……”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身边的招嵘只是诧异,诧异于傅锦儿的美貌风姿,更诧异于父王的奇怪反应,忙侧身挡在傅锦儿前面问:“父王,她怎么了?” 水榭外,内侍监一脸惊慌,生怕丘王的反应出乎意料。上一次北江遇仙,丘王回来后几个月不理朝政,众人都知是因已逝的顾仙姿的缘故。这个小姑娘面貌有七八分像当年的顾仙姿,刚刚他见到的一刹那都有些犹豫,犹豫着是否应该把她带到丘王面前,终究决定一赌,万一中了丘王的意,岂不大有好处? 丘王看着一脸忧色的招嵘,明白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我儿之妇非傅女莫属!” 招嵘口一张,看着父王,似不知所措。 傅锦儿心里又惊又喜,羞涩得低下头去。 确实出乎意料!水榭外侍立的内侍监抹了一把汗,忙上前恭贺:“恭喜王子!” 招嵘缓缓回过头来,见傅锦儿愣愣地站着,伸手拉了傅锦儿一下。 傅锦儿抬起头来,明白了招嵘的意思,随他双双跪地:“叩谢父王恩典!” 刚刚进入荷苑的招峥,见水榭里喜气融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过来行礼。 “峥儿,这是太傅之女,孤已将她赐给嵘儿!” 闻言转头细看招嵘身边的女子,招峥脸色一凝,好半天才回复笑容,朝招嵘说道:“恭喜嵘弟!” 傅锦儿给招峥行了礼,低垂着头,心里暗忖:果然是双胞胎兄弟!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却为何一个给她如沐春风的感觉,一个却让她觉得天地黯淡风云莫测呢? 入宫前,傅锦儿听母亲说,丘王为确立太子之事煞费苦心。因为两位王子都是王后所生,且是双胞胎兄弟,虽才性禀赋相异,却各有所长,到底哪一个更适合继任王位,尚未可知。不过众臣皆知,丘王偏爱招嵘,以招嵘文采风流,颇得王都名士拥戴。 傅锦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生竟转变得这样快,偶然的一次入宫,就注定要成为北丘国未来的王后。直到大婚之前,她才知道这样的注定有多么可笑! ----------- 相府的梨花院里,银月中天,树影婆娑。 燕燕一觉醒来,还不见母亲回来,见室内灯火燃尽,于是披了衣出来,到外面的大理石台阶上坐下,托腮望月,不知这样等能否把母亲等回来。 姬舞夜最近回来得很晚,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燕燕在梨花院里,有丫鬟看着领着,也很少到别的地方去。 原以为母亲会教自己跳舞,没想到母亲只让自己学一些针织刺绣的活儿,燕燕有些纳闷起来:“娘亲为什么不让我跳舞?” 夜风拂进院子,燕燕闻声低头,看着地上枝影舞动,仿佛母亲月下起舞的影子,不禁兴奋起来,起身来到树下,伴着树影旋转摆袖,渐渐想象自己就这样成了月中的仙女…… 205 205 有时候,姬舞夜突然想到燕燕,忙翻起身来,“我该回去了!” “美人,再陪我一会儿,天还没亮呢!” 姬舞夜转头,冷冷的脸,为难的语气:“若让相爷……” “呃,美人不必担忧,相爷那儿,本公子自可应对!” 姬舞夜心里暗笑,却装出好奇的样子,问道:“公子有何本事说服相爷?” 男子笑而不答,一脸得意的样子:“相爷虽位高权重,却并非万事皆能,像本公子手下的三教九流,有时作用大着呢!” 姬舞夜略知这公子家族渊源,杜导想要得到三教九流的帮助,就少不了结交这样的家族。 脸上浮起妩媚的笑,娇声道:“那公子这次可要顺着相爷的意啊,否则舞夜要再见公子一面,恐怕就难如登天了。” “美人!美人……” 待男子熟睡,姬舞夜才起身,悄悄来到杜导书房外面。 书房里,灯光依旧明亮,姬舞夜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推门进去。 “丞相大人,一切如你所愿。” “知道了。”杜导从书案上抬起头来,淡淡看了姬舞夜一眼,“下去休息吧!” 姬舞夜依言转身,却在出门的时候脚步一顿,突然回过身来,和杜导的目光正好撞上。窅目幽深,是执迷不悟的痴狂,潭眸晦暗,似深沉莫测的复杂,在明亮的灯光下,这样的相视似曾相识! 眼泪突然决堤,姬舞不顾一切地扑入杜导怀中:“大人……” 杜导轻轻搂着她,在她头顶轻问:“恨我吗,舞夜?” 姬舞夜摇头,泪水落在他的衣襟上,“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我愿意帮你……” “不只是为了复仇!”杜导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庞,“你答应过我陪我走到最后,还记得吗?” 姬舞夜点头:“不曾忘记!” “好!”杜导满意地笑起来,将姬舞夜脸上的泪珠抹干,“诸葛圮回来了,你是不是该让他见见你们的女儿?” 姬舞夜脸色一变,忙推开他,站起身来:“不行!”见杜导沉着不作声,她愤怒起来,“五年前,你明知我有了你的骨肉,却想将我送给大王,那个孩子胎死腹中,令你的计划失败。如今燕燕五岁了,你可知她一直当你是父亲?你还是想把我送给别人吗?” 姬舞夜摇头,泪水落在他的衣襟上,“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我愿意帮你……” “不只是为了复仇!”杜导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庞,“你答应过我陪我走到最后,还记得吗?” 姬舞夜点头:“不曾忘记!” “好!”杜导满意地笑起来,将姬舞夜脸上的泪珠抹干,“诸葛圮回来了,你是不是该让他见见你们的女儿?” 姬舞夜脸色一变,忙推开他,站起身来:“不行!”见杜导沉着不作声,她愤怒起来,“五年前,你明知我有了你的骨肉,却想将我送给大王,那个孩子胎死腹中,令你的计划失败。如今燕燕五岁了,你可知她一直当你是父亲?你还是想把我送给别人吗?” 206 诸葛圮再一次见到了姬舞夜,依旧在相府的宴会上,依旧是宾客作陪,舞姬佐宴。她依旧是舞姬,他却已不是宾客。 他离开相府已近六年,除了在家守丧的三年,他还去游历了其他诸侯国,却不知为何又回到北丘国的疆域。进入北丘王都之前,他去郊外的前贤故居瞻仰了一番,在那里遇上个少年,并与少年下了一局棋。少年是东楚国的游学士子,生得气宇轩昂,棋子纵横间的胸怀气度,更是令他折服。唯一遗憾的是,少年缺乏历练,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尚存。与少年告别,他答应少年:“有朝一日再见,定助你成就一番事业!” 诸葛圮没有想到自己许的诺会在不久的将来兑现,只是如今第二次进入相府,他早已没了第一次施展抱负的迫切。重来似乎只是为了看看,不知那个曾与他有一夜之情的女子还在否?却没想到她真的还在,而且还是宴会上的绝代美姬,长袖善舞。 而他,依旧为她痴迷,情不自禁…… “诸葛先生,重回相府,感觉如何?”身边有人问。 目光从姬舞夜身上收回,诸葛圮看着杜导,虎须微翘,“相府盛状更胜往昔,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杜导举杯,“今晚,为先生一人设宴,先生不可推辞,来,干!” “干!”许多新的旧的幕僚纷纷前来敬酒,诸葛圮一杯杯喝下去,直至眼前人影一分为二,姬舞夜似乎正要退场,他睁大了眼睛,伸手想要抓住那一袭紫色的舞裙,“别走……” 舞乐暂停,姬舞夜领着舞姬们退了下去,杜导哈哈大笑起来:“先生醉了!” “我没醉!”诸葛圮手胡乱一挥,操起酒杯,“来来,人生得意,三百杯何妨?” “诸葛先生好魄气!”在座一年轻宾客拍案而起,为诸葛圮斟了一大杯酒,“来,在下陪诸葛先生再喝一杯!” “唔……好!”诸葛圮勉强喝完一大杯,丢下酒杯,便趴在了酒案上。 “哈哈……”众宾客都笑起来。 看着烂醉如泥的诸葛圮,杜导潭眸中掠过一抹莫测之色,“扶诸葛先生去歇息!” 第二天,诸葛圮醒来的时候,杜导已散朝回府。丫鬟来伺候他梳洗用膳,说相爷在清远堂等候。诸葛圮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以前他是等着被杜导任用,现在却想要逃开入幕的命运。 “请问,姬姑娘住在哪里?”在踏进夫逸园之前,诸葛圮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丫鬟侧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先生要见的是相爷,问姬姑娘做什么?”诸葛圮不答。丫鬟见他得不到答案就不想进园的样子,只得笑道:“姬姑娘自然住在梨花院,和舞姬们住在一起。”诸葛圮“哦”了一声,似乎终于放下了心,这才踏进久违了的花园。 206 206 “诸葛先生,这些年,你游踪遍及各地,可有特别收获?” 围棋叙话,杜导还是一派悠闲。诸葛圮坐在他对面,虎须上翘,“有!在下曾于天涯海角的南隅郡寻访先人箬虞侯的踪影,最终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箬虞侯果然去了海外仙岛!” 杜导哈哈大笑起来:“果真去了海外仙岛,倒是先人的造化!传说,天沧第五代君主有两个儿子,箬虞和颛铷,两个却都不是五世主心目中的王位继位者,而颛铷的孙子出类拔萃,所以五世主有意将王位传给颛铷,箬虞知道了五世主的心意,主动逃到南隅,让出了王位。”微微叹息一声,“唉,世人因此称箬虞侯赞贤孝,却不知箬虞侯如此做法,亦出于无奈!” 诸葛圮点了点头:“先人尊礼甚严,箬虞为兄,颛铷为弟,而王位乃嫡长子继承,箬虞不装疯逃到南隅,颛铷根本不可能继位为王,五世主的心意又如何得偿?在下为父母守孝三年,才觉箬虞侯可贵……”想起了已经逝世的父母,诸葛圮内心惭愧,低下头去。 “呵呵,诸葛先生说得是!”杜导放下棋子,站起身来,“可惜啊,五世主那样认定颛铷的儿子,将其定为七世主,而沧灵祖师的业绩就崩于这位七世主手中,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张臂向着窗外,似乎在叩问苍天,怅恨无限。 听杜导慨叹,诸葛圮抬起头,恍惚觉得杜导就是箬虞侯的后代,为先人装疯让位感到如此遗憾! “是诸侯夺取了七世主的王位!”杜导回过头来,潭眸幽深,却射出一道锐利的光,令诸葛圮身心一震,似被这道光穿透而过。 杜导回到座位,问诸葛圮:“诸葛先生,若箬虞侯的后代还在,你认为他要怎样做,才能夺回祖先的一切?” “夺回?”诸葛圮诧异了,没想到杜导会问他这样的问题,这个谁都可能没有答案的问题,“丞相大人,您说笑了。就算箬虞侯的后代还在,那么他们不是在仙岛,就是隐居在某一处山,根本不可能去管百年前的恩怨。” “那倒未必!”杜导喝了口茶,“如果箬虞侯的后代有此心,而且已官至三公,那么他想要夺权,就等于篡位。以诸葛先生之谋,如何才能成功篡位?”搁了茶,眼睛盯着诸葛圮,目光如同火炬。 诸葛圮却觉背心一凉,似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脑海中浮现一只栖居高枝的鹰,在黑暗中借了树枝和夜色的遮掩,等待着猎物的出现,那样敏锐狠戾,令他心寒胆战,似乎下一刻自己的心肺就会被鹰爪撕裂…… “诸葛先生怎么不说话?”杜导依旧紧盯着诸葛圮,似乎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诸葛圮怔了一下,忙回过神来,沉吟着说道:“在下想到三策,只能作玩笑,万万不可当真!” 杜导笑道:“自然不能当真!” 207 207 诸葛圮已经一身冷汗,在杜导面前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只能以玩笑口吻问道:“若在下三策合丞相大人心意,可有奖励?” “当然!”杜导眼微眯,缓缓说道:“只要合本相心意,先生便可得到一名舞姬!” “一名舞姬?”诸葛圮颊边虎须微翘,“即使是领舞的姬姑娘,也行吗?” 杜导眸色一暗,似犹豫了一会儿,抬手一拍棋秤:“好!果合本相心意,姬舞夜救归你了!”说这话时,语气甚豪。 诸葛圮笑了,如何醉酒一般,脑袋微晃:“一者培植党羽,而党羽莫过于子嗣,因此在下建议箬虞侯的后代广纳美姬,大肆繁殖子孙,呵呵!二者,既位列三公,当施行新政,争取民心;三者嘛,武装蓄力,外争盟国。丞相大人以为如何?” 杜导面色沉着,似正在揣摩什么,抬手再拍棋秤:“痛快!三策,果然妙绝!” 诸葛圮被人扶着从清远堂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姬舞夜随人而进去。 姬舞夜闻到一股酒气,忙侧身让开:“诸葛先生高饮?” “哪里哪里!”诸葛圮拂开搀扶之人的手,凑近姬舞夜,两眼放光,“姬姑娘,丞相大人已经……已经把你送给我了!” 姬舞夜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诸葛圮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在姬舞夜身上。 姬舞夜退后了一步,突然转身,脚步如飞,朝清远堂奔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将我送人?”姬舞夜怒视杜导,两眼含泪。 杜导丢下酒杯,朝姬舞夜走来,满脸笑意:“舞夜,你又不相信我了!” 姬舞夜避开他的手,侧头问道:“难道诸葛圮只是酒后胡言?” 杜导依旧笑着,抬手去抚她的脸,似要抹去她脸上那一丝哀凉的笑容,“舞夜,相信我!” 眼泪的堤防轻易为他这一句话撤去,姬舞夜哭着扑入他怀中:“大人,不要逼我!” 杜导不出声,将她拦腰抱起,抱到后面的卧室。 “大人……大人……” “怎么了?” “大人,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他没有答话。 姬舞夜笑:“我懂了,大人。” 杜导沉着脸,“你始终都不相信我!” 咬牙切齿,他是真的怒了,伸手卡住她脖子。 随着他手指的紧锁,姬舞夜快断气了,一脸惊骇地看着他,“大……人……”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杜导松了手。 烛光跳跃在他清俊的侧脸,却在另一侧投下暗影,姬舞夜伸手,去摸他的脸庞。 他凝视着她,许久叹息:“舞夜……”退开一步.清远堂外,已是虫鸣阵阵,月色撒入窗,氤氲在室内,一切都显得这样静谧。杜导久不做声,姬舞夜竟有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大人,我该回去了。” 杜导应了一声。 姬舞夜一愣,抬起头怔怔地看他。 杜导深吸了口气,回过头,对着她的眼睛说:“我想要除掉一个人!” “除掉一个人?”不知为何,姬舞夜突然想起诸葛圮。这一次诸葛圮入府,任杜导怎么拉拢,都没有留下的意思。但是以杜导的性格,不为所用也不一定必除之,除非诸葛圮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杜导不得不下手…… “舞夜,我想要你帮我除了他。”杜导坚定地看着她。 窅目流眄,姬舞夜轻轻问:“是不是诸葛圮?” “对!” “告诉我,为什么?” 208 “此人太过聪明!”杜导深深叹了口气。 诸葛圮的三策,正好是他所施行的。他想要恢复百年前的丘氏江山,首先必须取代招氏,然后再横跨北江,统一江南江北。而取代招氏的最简单的办法,不需要篡夺,只需李代桃僵,他本来想让姬舞夜怀着他的孩子去侍候丘王,然后再想办法让姬舞夜的孩子登上王位,如此可以不动干戈,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但是由于姬舞夜的不信任,更由于已死的顾仙姿在丘王心中作祟,他只能选择第二种办法,这办法却不能保证愿望在有生之年实现,所以他才希望从诸葛圮口中套出第三种办法,却没想到被诸葛圮识破了机关。如果不除掉诸葛圮,那么以诸葛圮的聪明,杜氏的秘密必将不再是秘密。 “所以舞夜,我要替我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姬舞夜回到梨花院,见园中有个舞动的小小人影,细看来不是燕燕是谁? “燕燕?” 那个小小身影踏着月影手舞足蹈,随着夜风招展身形,似要挣脱什么,却怎么也不得法,一不小心便被绊脚,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娘亲……”燕燕抬起头来,见娘亲站在一旁,赶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娘亲,我……我只是睡不着。” 姬舞夜默默地看着燕燕,半晌才蹲下身来,握住燕燕微微颤抖的小手,轻叹一声:“燕燕,你真的那么想学跳舞吗?” “嗯嗯!”燕燕点点头,依在姬舞夜怀中,嗅着姬舞夜身上陌生的气味,轻轻问道:“娘亲,你又去丞相大人那里了吗?” 姬舞夜一怔,放开了燕燕,手轻抚上燕燕的脸,“知道娘亲为什么不让你学舞吗?” 燕燕摇摇头,对娘亲眼中深深的哀伤不是太懂,“娘亲,为什么?” “去睡觉吧!”姬舞夜抱起燕燕,往卧房走去,“舞蹈缭乱人生。也许,女人生来就不应该会舞……” 燕燕躺到了床上,看着姬舞夜在灯影下忙碌,不禁问道:“娘亲不睡吗?” 姬舞夜擦了些胭脂,回过身来,坐到床边,为燕燕盖好了被子,柔声哄道:“睡吧,娘亲就在这里。” “嗯。”燕燕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地感觉自己飞上了月亮,成了传说中的月中仙…… 轻拍着燕燕,直到燕燕鼻息轻匀,姬舞夜才收回手,站起身来,缓缓出了梨花院,往诸葛圮的住房走去。 今晚,必须让诸葛圮走,否则她真的会杀了他,哪怕他是燕燕的亲生父亲! 月色清冷,星辰黯淡,姬舞夜试着敲门:“诸葛先生?诸葛先生!” 再三叩响,没人开门。 姬舞夜心下一疑,手上稍用力,门竟然开了! “诸葛先生……”姬舞夜蹑手蹑脚地踏进屋,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在窗台处点了灯,目光向四下一扫,只见床上被子掀着,其他地方也不见诸葛圮的踪影。 难道是如厕了?姬舞夜在桌边坐下,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等他回来,正思量间,窗外唏嗦声响,姬舞夜回头,一条人影从窗边闪过。 209 209 “谁!”姬舞夜回头一声喝,站起身来,神情警惕。 “是我!”诸葛圮出现在门口,一脸清明的笑意。 姬舞夜诧异地看着他,问道:“先生不是喝醉了吗?” 诸葛圮含笑不答,进门熄了灯,在黑暗中说:“今日我确实喝了不少酒,口不择言,闯下大祸,正要逃离相府,只是有一件心事未了。刚才去了姑娘住的院子,我看到姑娘深更半夜出来,没想到姑娘是来找我的,一时好奇跟踪了姑娘,还请见谅!” “你……怀疑我?”姬舞夜看不清他的表情。 “非也!姑娘心底善良,定无意加害于我。”诸葛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要将这一刻记在心底。 姬舞夜退后一步,轻轻地笑了:“怪不得相爷饶不得你!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只是舞夜不知,先生到底何事触犯了相爷?” “一件大事!”诸葛圮顿了顿,“一个惊天的秘密!” “哦?”姬舞夜蹙了蹙眉,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可否告知我?” 黑暗中,诸葛圮沉吟了一会儿,叹道:“告诉你也无妨,至少他不会因此加害于你。姬姑娘来自东瀛国,对天沧大陆的历史鲜有耳闻,更遑论一个诸侯国的故事。我只能简单地告诉你,百年前,北丘国的王室姓丘,不姓招。百年来世人以为丘氏早已灭绝,却没想到丘氏的一支在江南存活下来,而且发展壮大……” “你说的是杜氏!”姬舞夜很快猜到了答案,诸葛圮无声地点了点头,她却在这一刻怔住了。 原来杜导说的复仇,并不是简单的复仇,而是夺回王位! “诸葛先生,你快走吧!你确实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快走!”姬舞夜将他推到门外。 诸葛圮站在门外,迟疑了一下:“姬姑娘,六年前我离开相府前,曾问你可愿随我一起走,今夜我仍想问一句,可愿随我一起走?”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姬舞夜摇了摇头,看向天边:“诸葛先生,天很快就要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诸葛圮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好吧,既然如此,姬姑娘保重!” “快走吧!”姬舞夜巴不得他快点出相府。 相府的围墙太高,诸葛圮不会武功,只好从相府的后院出去,却在开门的时候,遇上一群护卫,护卫把他当作了“贼”,他情知事有蹊跷,只得拔腿四处乱窜,终于在黎明的时候,窜进了姬舞夜住的梨花院。 再一次见到诸葛圮,姬舞夜睁大了眼睛:“诸葛先生,你怎么还没走?” 诸葛圮喘着气,压低了声音,脸在半明半暗的天光中充满隐忧,“姬姑娘,恐怕相爷不会让我轻易离开……” 梨花院外有人敲门:“开门!开门!” 姬舞夜吓了一跳,赶紧拉着诸葛圮躲进了燕燕睡觉的房间。院中姐妹被吵醒了,有人出去开了门,“什么事呀,大哥?这么大清早,也不让人多睡一会儿!” 看大概被这姑娘睡眼惺忪的样子迷住了,护卫刚刚叫门时的凶气早消退了大半,反而好声好气赔礼道歉:“打扰姑娘了,请问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 “什么人啊?”姑娘打了个哈欠,软软笑道:“我不就看到大哥进来了么?” 姬舞夜和诸葛圮靠在窗边,心都怦怦直跳,真希望这护卫会被糊弄过去。 护卫似乎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刚刚的凶气:“姑娘不要说笑了!麻烦姑娘叫这院里的人都起来,我们要进去搜一搜!” 姬舞夜听到这话,猛然一头转,和诸葛圮的头碰个正着,来不及喊痛,赶忙离了窗边,脑子飞快地转起来:要是护卫真的进来搜查,让诸葛圮躲哪儿?床底下?柜子里?房梁上?……不行不行,统统不行! 姬舞夜在屋中急得跺脚的时候,诸葛圮已经摸到了床榻。 “喂,你别乱动!”姬舞夜赶紧走过去,低压的声音里透着几许紧张。 “这睡的……是谁?”半明半暗中,诸葛圮摸到一个人,似乎是一个小人儿。 姬舞夜拂开了他的手,灵机一动:“有了!” 护卫搜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姬舞夜并未起身,只是懒懒地叫了声“进来”。 火光照进屋子,护卫们都睁大了眼睛,床上纱帐半撩,里面睡着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身后竟是一个半裸的女子! 见护卫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样子,姬舞夜轻轻笑了笑,一手撑在枕上托着发丝散乱的脑袋,一手向外轻撩纱帐门,胸前火红色的肚兜松松垮垮地吊在如玉的劲上,似乎随时都要露出跳跃的双峰来。 “你们轻点,莫要吵醒了我的女儿!” 声音柔媚中带着几分威胁,令失神的护卫心中一震,赶紧转移了目光:“是,姬姑娘!”回头吩咐手下:“都轻点!” 姬舞夜放下了帐子,见燕燕已经醒了,赶紧给燕燕使眼色。 “娘……”燕燕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揉了揉眼睛向母亲偎近,却发现母亲的腰部多了一双手,正要惊叫出声,口却被母亲的手捂住了。 “燕燕乖,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天就亮了……”姬舞夜在燕燕耳边轻哄,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帐外。 护卫们把能搜的地方都搜了,没有发现什么,只好告退。 “姬姑娘,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各位走好,舞夜不送了!”姬舞夜看着护卫出门,赶忙将燕燕放开,“燕燕乖,呆在这里好好的,哪儿也别去,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懂吗?” 燕燕愣愣地点头,眼见一个男人从母亲身后钻出来,眼见母亲穿了衣,和男人鬼鬼祟祟地溜出门去…… 王都郊外,诸葛圮已经蹬踏上马,看着站在地上的女子,眼中似有万分不舍。 “真的不随我走吗?” 姬舞夜笑了笑,晨风拂起她的发丝,发丝弯过红唇,显得分外妖娆。 “你都看到了。我已经有了女儿。就算我孤身一人,而你自身难保、前路未测,带我走对我又有何益?” 知她说的是事实,也知她在催他走,诸葛圮手握缰绳,就是舍不得离开,“我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办?” 姬舞夜撩起发丝,笑着说道:“先生放心,既然能帮先生,我就有办法保存自己。”j 210 210 “燕燕……” 杜君仲爬在梨花院的墙头,看燕燕手拿着簪子在院中树底下乱画,竟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似的。 “燕燕!”攀着树枝跳上了树杈,杜君仲在燕燕头顶上乱晃。 “啊哟!”一颗发育不良的青梨从树上掉下来,正好砸在燕燕的头上,燕燕这才抬起头来,用簪子指着树上:“谁在上面!” 杜君仲躲在枝叶间,故意不露出脸,摘个梨子便往下扔:“你猜——” 燕燕赶紧躲开,退到树边边,才看清上面的活泼身影,脸上顿时露出了如花的笑容。 梨子一颗颗往下掉,燕燕叫道:“二哥,别摘了,都没熟呢!” 杜君仲拨开枝叶,手拿着个梨子咬了一口,又赶紧吐了出来:“果然没熟!” 燕燕在下面笑道:“二哥真傻!知道是生的,还要尝!” 杜君仲在枝桠间跳跃,像猴子一样,“说不定有一两个先熟了!” 上面枝叶摇动,下面阴影缭乱,燕燕捡起一颗青涩的往上面扔:“二哥,快下来!” “不行,我上树顶看看!”杜君仲不听劝告,越攀越高。 燕燕眯着眼睛向上看,一颗心儿噗噗地跳起来,“二哥,你小心点,太危险了……” 杜君仲睨着阳光,看到头顶一颗由青转黄的梨,脸上一阵惊喜,侧着身子便去摘。 “二哥……”燕燕简直吓坏了,那样高的地方,那样细小的树枝,“二哥,可要抓紧!” 没有理会燕燕的担忧,杜君仲偏头看着上面的梨,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够着了!脚在枝桠上一蹬,终于抓住了梨子,未料抓着枝条的手一滑,整个身子顿时失去平衡,在树顶一阵摇晃,随着下面的惊呼声,直往下掉。 “二哥——”燕燕拔腿冲向杜君仲,魂都丢了一半,哪知杜君仲掉到半空的时候,手里突然多出一根鞭子,鞭子打在树干上,顿时将他的身子缓住了。 “燕燕!”杜君仲低头看向燕燕,一脸得意的笑。 “哇……”燕燕看着他,突然哭了起来。 杜君仲脸上一怔,莫名其妙地看着燕燕,“你怎么了?” 燕燕擦了眼泪,满脸怒气:“你下来!” 见她不哭了,杜君仲又笑起来:“好,我就下来!”说着手腕一转,鞭子离开树干,人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见杜君仲从地上起身,燕燕睁大了眼睛,似乎刚刚那一幕过得太快,她都还来不及看清楚。 杜君仲走到燕燕跟前,一脸阳光,手上拿着个梨子,在她眼前乱晃:“想不想要?想不想要?” “二哥!”燕燕伸手来抢,笑容如花,“给我!” 杜君仲转个身,将梨子放到另一只手上,“来呀,来抢呀!”故意逗得燕燕围着他团团转。 “给我……”燕燕一追一跳,已经气,喘吁吁。 211 见燕燕喘着气,小脸红扑扑的,杜君仲停了下来,手故意放低。 “哦!”燕燕向前一抓,便夺来了他手上的梨,却没想到脸上会被他吧唧了一口。 “二哥……”燕燕拿着梨,瞋了他一眼,转身坐在梨树下,拿出小手绢来擦梨子。 杜君仲随她一起坐在树荫下,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她:“燕燕,父相向王上禀明,不让入宫陪读了,要我搬进园子里读书!” “不用侍候王子们,不是很好吗?”燕燕不擦梨了,抬起头来看杜君仲,“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搬进园子?” “不为什么。父相说园子里安静,我也可以专心练武!”杜君仲捡起一颗青梨,向院门处射去,正中门上铜锁,“燕燕,你说我射得好不好?” “好!二哥以后定是武林高手!”燕燕笑靥如花。 杜君仲回过头,一脸兴奋:“燕燕,以后二哥做游侠,带着你游遍天下,好不好?” “好啊!”燕燕将梨子抛给杜君仲。 杜君仲摇了摇头:“我不吃!” 燕燕偎近他,“二哥吃一口嘛!一定是甜的!”一脸笃定的样子。 杜君仲想起刚刚尝到那颗梨子,实在有点不想吃,却还是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真的很甜!” “真的吗?”燕燕有些不相信了,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顿时小脸都皱了起来,“唔……二哥骗人!”正要吐出来,嘴巴却被人捂住了。 “不许吐!”杜君仲命令她,“吃下去!” 燕燕眼巴巴地看着他,见他一脸坚定的样子,只好在他手里将口中青涩的梨吃下去。 “嗯,这就对了!”杜君仲丢了梨,站起身,哈哈笑着就要出梨花院。 “二哥坏——”燕燕追着他,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家丁抬着一个人进来。 正是她的母亲!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燕燕跟着人进屋,见母亲脸色苍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燕燕……”杜君仲拉着燕燕的手,也探头来看情况。 家丁纷纷退下,几个舞姬拥着女管家进来,燕燕拉着一个舞衣未脱的舞姬问:“金姨,我娘亲她……她怎么了?” “你娘亲在跳舞的时候晕倒了……” 女管家看了看姬舞夜,吩咐把孩子带出去,又叫人去催大夫。 “娘亲……”燕燕哭着,不忍离开。杜君仲拉着她出去:“你娘亲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出去,我们去请我娘亲来……” 夷梧和姬舞夜要好,大燕燕两岁的杜君仲比较清楚。他小的时候,夷梧本不喜欢抱他,姬舞夜却常常当着夷梧的面逗着他玩,夷梧大概见他有趣,有时候也会抱一抱他、亲一亲她。因此他小小的心里,对姬舞夜存着一份感激。然而不等他带着燕燕去请夷梧,夷梧已经带着丫鬟过来,一脸紧张的样子。 212 212 雪然国,雪然王的病日笃,王室的气氛日益紧张。 这日曲招照样入宫请安,却被胡妃留下来聊了半盏茶的功夫,出宫的时候,天下起了雪。 是雪然国的第一场雪! 宫人给曲招戴上阔边风帽,披上紫色大氅,送曲招上了马车。 马车微微摇晃着,曲招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想起已经几个月未见的拓跋彬,心中不由得一阵相思缠绵。 因为北江两岸兵戎紧张,他不得擅离,他们只好天各一方。然而此时此刻,除了难耐的相思,她倒是庆幸他不在王都。 王宫里,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雪然王对太子越来越不满,加之胡妃是不是进几句谗言,太子的地位能不能保得住,还是未知。而万一废了太子,那么将来的王位继承人,属于胡妃的亲子——二王子无疑了! 如果拓跋彬在王都的话,难免会被这一场明争暗夺所裹挟。曲招的庆幸,除此以外,就是太子,那个对她不怀好意的太子,因为处于风头上,太子不得不收敛了行为,甚至向江琴靠拢。 没想到真正被裹挟进去的,是江琴! 曲招慨叹一声,不由得为江琴担忧起来。 万一雪然王有个意外,江琴无论投向哪一方,都不一定能得善终。 曲招曾劝江琴趁早身退,江琴却笑着对她说:“我这一生结缘宫廷,如何身退?” 他不愿意离开宫廷! 她却看不懂他眼中的深意。 “望父王早日康复!”曲招真诚地祈祷着,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个曾为秋二公子治眼睛的药师! 雪然王的病非一日而成,因长期头重目眩,至今双目失明,不堪忍受。每每不能入睡,都要江琴为他抚琴。 江琴有时一抚琴就是一个通宵,手指绽破,血色染弦,怎能不让雪然王动心?又怎能不使太子和胡妃趋之若鹜? 他似乎有意如此。曲招曾为他为什么,他却笑而不答,只看着她,目光无限温柔。 曲招越来越不敢对着他那样的目光,尤其当她想起拓跋彬的时候…… 雪花纷扬,马车出了宫,还没到达王府,却突然停了下来,曲招在马车里唤人,却不见人答应,刚一撩开帘子,一阵香风撒进来,她便晕在了马车里。 被一阵喧闹的声音吵醒,曲招惺忪睁开眼的时候,人已在铺满锦绣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却发现床前围着密密麻麻的人,太子妃,胡妃,二王子,二王子妃,以及……江琴! 见江琴和其他人一样面色不豫,曲招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身上酸痛不已,不仅蹙了蹙眉,“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安静下来,都不出声,曲招顺着众人的目光侧头,发现身边竟躺着个人! 与她盖一床被子的,是一个赤袒着上身的男人,竟是……竟是太子拓跋胤! 曲招睁大了眼睛,尖叫了一声:“啊——” 这一声尖叫把沉睡的太子吵醒了。 拓跋胤眨巴着眼睛,茫然看着曲招,又茫然地望向床边众人,意识到不对劲,噌地坐了起来,叫道:“出去!” 见太子额上青筋暴露,众人愣了一下,缓缓地退了下去。 见众人喁喁退下,曲招的泪水涌了出来,却还是动弹不得。 拓跋胤铁青着脸钻出被子,不着寸缕地在床前走了几步,终于披上几件衣物,对一脸痛不欲生的曲招说:“公主冷静,本宫和公主一样遭人陷害了!” 曲招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已见宫人抬着雪然王进来了。 “父王,儿冤枉啊,父王!”拓跋胤向前跪下,喊冤涕零。 “你……你……”雪然王眼睛看不见,却还没来得说出一句话,便晕在了躺椅上。 “大王!大王!”胡妃声情急切,转而向身边之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 众人退下了,曲招以为只剩下自己了,终于挣扎着起身,低头见自己身上果然一丝不挂,雪白的皮肤上瘀痕处处,似被恶畜啃噬过,下身竟然……竟然还有血痕,难道真的…… “啊——”她拥着被子大哭起来,哭声这样的肝肠寸断! 江琴悄无声息地靠近,缓缓地拥住了她颤抖的身子,“曲招……”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怜惜。 “呜呜……”曲招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看着他,“是谁?你告诉我是谁!” 拉着被子盖住曲招的双肩,江琴眼睛里似要喷了火出来,咬牙切齿说道:“不管是谁,我一定让他碎尸万段!” 曲招摇着头,痛苦地闭上眼,呜咽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我送你回家……”喉咙里像被什么梗住了一般,江琴脸色苍白,缓缓地放开了,唤来宫女服侍。 这里是距雪然王寝宫最近的迎风阁,本是个清凉的所在,夏日居住为宜,然而夏日已过,太子拓跋胤为表孝心,几经请求才被允许住进迎风阁,就近伺候雪然王。却没想到,今日会被众人撞见这样的事! 太子与三王妃私,通,这是多大的不孝! 雪然王被这一气,差点就要废了太子,然而经江琴暗中一提醒,又缓过气来,将此事交予胡妃处理。 胡妃为了灭口,处死了所有知情的宫女和太监,同时命人软禁了拓跋胤和曲招,并趁雪然王清醒时请示:“要不要召三王子回来?”为前线战事考虑,雪然王不允许向拓跋彬透露。 曲招被软禁在王府中,每日神经兮兮,整个人都憔悴了。江琴几乎天天出宫来看望,却想尽了办法也驱除不了她心中的恶魔。 曲招整天呆在房间,身上不着寸缕,披头散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213 213 拓跋彬在前线心急如焚,最后还是决定擅离职守,潜回王都。 见到拓跋彬的那一刻,江琴总算稍稍安心,离开王府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人:药师! “琴圣公子,久违了!”药师在马车边向他招手,头上蒙着头巾,皱巴巴的脸上尽是古怪的笑。 确定是药师,江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对着药师深深一揖:“老先生,您终于出现了!” 药师摆摆手,凑近江琴:“公子莫怪,老夫料着公子会有求于老夫,只是这战事一起,老夫无法渡江哪!” 江琴知道他自离开如玉坊便去了南疆,能够赶回来已是十分不易,因此握住他干巴巴的手,连连赞道:“老先生神通!老先生了不得!” 药师呵呵笑了两声,“如此,老夫就随公子入宫一趟吧!” “好……”正想请药师上车,江琴又迟疑了,回头看向王府。 药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公子,王妃实乃心病,老夫医得了一时,医不了一世。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 江琴点了点头,亲扶药师上车,入宫而去。 ------------------ 深夜的时候,拓跋彬才避过胡妃的耳目,偷偷地潜入曲招的房间。 “谁……”曲招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缩向床角,声音却已经被捂住。 “曲招,是我。”拓跋彬强力控制着曲招的挣扎,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唔……唔……”曲招快不能呼吸了,双手攀着捂在自己脸上的手,试图把它拽下来。 “曲招,别叫……”拓跋彬轻声命令,奈何曲招的挣扎越来越激烈,他只好撒出了预备的药物:麻沸散! 见曲招晕了过去,他才跳开几步,放开了呼吸,等曲招身边的药粉散后才缓缓靠近。 黑暗中,拓跋彬摸索着,让曲招枕着枕头躺好,伸手摸入被中,发觉曲招一丝不挂,心下不由得一阵抽痛,同时暗暗咬紧了牙:一定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曲招醒来的时候,感觉身边有一个人的呼吸,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熟悉,不再是她梦中粗重的如同野兽的气息。 这是谁?曲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借着黎明的微光看到了枕边的人,泪水一下子便滑了下来。 “曲招?”拓跋彬被她的热泪滴醒,惊疑不定,“曲招,是我!记得吗?” 曲招看着他,泪流不止,一脸哀伤。 “是我,曲招!”拓跋彬起身覆在她身上,鹰眸里充满紧张。 “王爷……”曲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正要大哭,唇却被他覆上了。 拓跋彬吞没了她所有的声音,手指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隔墙有耳! 曲招懵懂地看着他,猛然想起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想起那一日出宫晕倒在马车中,想起想来后床前各种各样的目光,想起每晚纠缠不休的噩梦…… 眼泪刷刷而下。 214 “曲招,不怕。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拓跋彬有些不知所措,手捧着曲招满是泪痕的脸,心都要碎了。 曲招怔怔地点头,咬着唇终于止住了眼泪,在他怀里依偎良久,听到有人敲门。 “王妃,奴婢可以进来了吗?”是胡妃派来的侍候曲招的宫女,自是胡妃的耳目。 拓跋彬蹙了蹙眉,缓缓放开曲招,见曲招一脸不舍,低头在曲招唇上深深一吻,凑在她耳边轻轻说:“装疯。” 曲招点了点头,看着他起身,看着他隐去,这才向门外哭喊:“走开!不要过来……” 宫女自然不会听她的,问一句只是确认她是否醒来。 曲招照样哭着闹着随宫女侍候了一番,照样被她们哄着用了些早膳,却依旧不肯离开床榻,不肯穿上衣服。 宫女例行公事似的,折腾了半天,总算可以下去了。 见门关了,曲招听着脚步声远了,这才回头来寻拓跋彬。 拓跋彬沉着脸过来,将她深深拥住,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畔:“苦了你了!” 在他怀里蹭了蹭,心中一涩,曲招闷闷问:“你都看到了,我已不是以前的曲招……你嫌弃我吗?” 拓跋彬吻了吻她的发顶,想起她刚刚的样子,心里被蜂蛰了一般疼,“傻瓜!你永远是我的妻。” “王爷……”曲招的眼睛又湿了,抬起头来,双眼紧盯着他,“你撒谎!” “曲招!”拓跋彬看着她的眼睛,鹰眸刺痛。 曲招哭着说:“只不知道除了昨晚,我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只是梦。”拓跋彬吻了吻她的眼睛,“只是个噩梦,我们忘了它,好吗?” “不,我忘不了,那不是梦,是真的……”曲招越哭越厉害。 “嘘——”拓跋彬捂住她的唇,待她平静了一些,才稍稍放松,“闭上眼睛,只是个梦……” 曲招怔怔地看着他,他敏锐如鹰深邃如潭的眸子。 “乖!闭上眼睛,我会帮你忘了……”遮住她的视线。 “相信我,曲招……” 曲招顺着他的意思闭上眼睛,随着他摩挲的动作,渐渐陷入梦乡。 拓跋彬吻了吻她的发顶,想起她刚刚的样子,心里被蜂蛰了一般疼,“傻瓜!你永远是我的妻。” “王爷……”曲招的眼睛又湿了,抬起头来,双眼紧盯着他,“你撒谎!” “曲招!”拓跋彬看着她的眼睛,鹰眸刺痛。 曲招哭着说:“只不知道除了昨晚,我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只是梦。”拓跋彬吻了吻她的眼睛,“只是个噩梦,我们忘了它,好吗?” “不,我忘不了,那不是梦,是真的……”曲招越哭越厉害。 “嘘——”拓跋彬捂住她的唇,待她平静了一些,才稍稍放松,“闭上眼睛,只是个梦……” 曲招怔怔地看着他,他敏锐如鹰深邃如潭的眸子。 “乖!闭上眼睛,我会帮你忘了……”遮住她的视线。 “相信我,曲招……” 曲招顺着他的意思闭上眼睛,随着他摩挲的动作,渐渐陷入梦乡。 拓跋彬吻了吻她的发顶,想起她刚刚的样子,心里被蜂蛰了一般疼,“傻瓜!你永远是我的妻。” “王爷……”曲招的眼睛又湿了,抬起头来,双眼紧盯着他,“你撒谎!” “曲招!”拓跋彬看着她的眼睛,鹰眸刺痛。 曲招哭着说:“只不知道除了昨晚,我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只是梦。”拓跋彬吻了吻她的眼睛,“只是个噩梦,我们忘了它,好吗?” “不,我忘不了,那不是梦,是真的……”曲招越哭越厉害。 “嘘——”拓跋彬捂住她的唇,待她平静了一些,才稍稍放松,“闭上眼睛,只是个梦……” 曲招怔怔地看着他,他敏锐如鹰深邃如潭的眸子。 “乖!闭上眼睛,我会帮你忘了……”遮住她的视线。 “相信我,曲招……” 曲招顺着他的意思闭上眼睛,随着他摩挲的动作,渐渐陷入梦乡。 215 215 “是我,曲招,是我……”拓跋彬呢喃着。 “王爷……”曲招梦中含笑。 “是我,是我,”他在想她催眠,以相爱的六年。从无厌倦的六年里,他们没有特别的新鲜,却韵味悠长。他不在乎她没有孩子,只要她身心快活,他愿意成为她的唯一,看着她笑颜绽放,只为他一人…… 远离王都的这些年,和她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每日拥着她,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抱负,忘记了初衷。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让她先回王都,本以为另一个男人能够保护她,却忽视了她可能因为自己而陷入危机,听到她出事的那一刻,他的魂都不在军队了。 原来,六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让他抛弃一切。他后悔了,后悔让她冒险。 他低估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量! “曲招,对不起……”拓跋彬握着她的手,对昏睡中的她呢喃,“我想带你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抛弃这里的一切,什么权利富贵功名地位,统统都不要,我只要你……” 曲招,这么多年来,你我夫妻恩爱,我却从未对你讲过我最深的心事,你怪我么? 我知道你曾经的心事,可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心里只有我,这就够了。拓跋彬吻了吻曲招洁白的额头。 曲招,知道吗? 215 “是我,曲招,是我……”拓跋彬呢喃着。 “王爷……”曲招梦中含笑。 “是我,是我,”他在想她催眠,以相爱的六年。从无厌倦的六年里,他们没有特别的新鲜,却韵味悠长。他不在乎她没有孩子,只要她身心快活,他愿意成为她的唯一,看着她笑颜绽放,只为他一人…… 远离王都的这些年,和她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每日拥着她,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抱负,忘记了初衷。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让她先回王都,本以为另一个男人能够保护她,却忽视了她可能因为自己而陷入危机,听到她出事的那一刻,他的魂都不在军队了。 原来,六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让他抛弃一切。他后悔了,后悔让她冒险。 他低估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量! “曲招,对不起……”拓跋彬握着她的手,对昏睡中的她呢喃,“我想带你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抛弃这里的一切,什么权利富贵功名地位,统统都不要,我只要你……” 曲招,这么多年来,你我夫妻恩爱,我却从未对你讲过我最深的心事,你怪我么? 我知道你曾经的心事,可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心里只有我,这就够了。拓跋彬吻了吻曲招洁白的额头。 曲招,知道吗? 215 “是我,曲招,是我……”拓跋彬呢喃着。 “王爷……”曲招梦中含笑。 “是我,是我,”他在想她催眠,以相爱的六年。从无厌倦的六年里,他们没有特别的新鲜,却韵味悠长。他不在乎她没有孩子,只要她身心快活,他愿意成为她的唯一,看着她笑颜绽放,只为他一人…… 远离王都的这些年,和她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每日拥着她,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抱负,忘记了初衷。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让她先回王都,本以为另一个男人能够保护她,却忽视了她可能因为自己而陷入危机,听到她出事的那一刻,他的魂都不在军队了。 原来,六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让他抛弃一切。他后悔了,后悔让她冒险。 他低估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量! “曲招,对不起……”拓跋彬握着她的手,对昏睡中的她呢喃,“我想带你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抛弃这里的一切,什么权利富贵功名地位,统统都不要,我只要你……” 曲招,这么多年来,你我夫妻恩爱,我却从未对你讲过我最深的心事,你怪我么? 我知道你曾经的心事,可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心里只有我,这就够了。拓跋彬吻了吻曲招洁白的额头。 曲招,知道吗? 216 216 秋风劲扫梨花院。 燕燕守在姬舞夜床边,两只眼睛赛似兔子,无论旁人怎么劝,她都不愿离开寸步。 昨夜,姬舞夜再一次晕倒,看到的却只有燕燕。燕燕睡在姬舞夜身边,晚上醒来的时候不见姬舞夜,吓得正要出去唤人,哪知在冷月遍撒的院中见到了姬舞夜。 昨夜寒风摧梨树,冷露凝庭草,姬舞夜身着紫色舞裙,月下随风飞舞,舞尽了繁华,舞尽了沧桑…… 燕燕怔怔地站在阶上,从未觉得自己的母亲如此美丽,不知不觉为母亲的舞蹈所震撼,直到母亲如秋叶般无声委地,她才吃了一惊,大叫起来。 夷梧听说姬舞夜昨夜晕倒了,请来了一大批大夫,却没有一个大夫给了她想要的结果。 眼看着姬舞夜一天天憔悴下去,夷梧悔恨极了。 当初为什么不狠心一点,为什么要这样放任姬舞夜?如果只让姬舞夜呆在她身边,虽然会有怨恨,但不至于这么快失去…… “舞夜,你醒醒?”夷梧遣退了所有人,终于忍不住泪水,伏在姬舞夜身上哭泣起来,“你醒醒,就算我求求你……” 自从那日黎明相府逃出“刺客”后,杜导就不再召舞姬佐宴。而姬舞夜练舞晕倒的那日,杜导正好领命赴北疆犒军,至今还未回府。夷梧已命信使去送信,希望姬舞夜能够撑到他回来的时候。 姬舞夜病得突然,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病因,束手无策。夷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等待,等待姬舞夜从昏睡中醒来,听姬舞夜说什么,然后想办法为她去做,然而姬舞夜清醒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夷梧就知道,她唯一的心愿,恐怕就是再见杜导一面。 “为什么一定是他?”夷梧开始恨她,恨她如此死心眼。杜导有什么好?他除了利用她,还能给她什么? “舞夜,不值得!不值得……”夷梧狠狠地摇着姬舞夜,泪水一滴滴滴在姬舞夜脸上,见姬舞夜脸上这样狼狈,又抬手来擦,“舞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来世……来世我一定变为男子,不再让你受苦,一定……你醒醒!你醒醒……” 好想做了个很长的梦,姬舞夜醒来,听见夷梧呜呜咽咽的声音,有些隔世的感觉。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啊?”夷梧从姬舞夜身上爬起,看到姬舞夜半睁的眼,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舞夜,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夫人……我做了个梦……”姬舞夜对着夷梧,笑意朦胧,“我梦见……梦见轻歌了……” “舞夜……”听姬舞夜这么说,夷梧突然又哭了,哭得更加不可遏制,“舞夜,舞夜……” “轻歌……可以飞……”姬舞夜眼中微光一闪一闪,恍惚的笑容里充满期待,“我也希望……像轻歌那样……飞……” “舞夜,不要再说了……”夷梧哭得浑身颤抖,根本没注意到燕燕和杜君仲挨在门口。 217 听见姬舞夜醒来,燕燕放开了杜君仲的手,冲进屋里,趴在姬舞夜床边大哭:“娘亲,娘亲……” 姬舞夜转过头来,看着满脸泪水的燕燕,自己也禁不住鼻酸,“燕燕……” 夷梧擦了擦眼泪,将燕燕抱上床,让姬舞夜和女儿好好亲近亲近。她身边的大丫鬟进来禀告:“夫人,相爷回来了!” 听到“相爷”二字,姬舞夜赶紧转过脸来。夷梧见她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却只握着姬舞夜的手,柔声说道:“我马上去请他,你等着……” 杜君仲看着自己的母亲出去,这才从门口挪步进来,见燕燕伏在姬舞夜怀里哭得不成样子,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知能够做什么。 “二公子……”姬舞夜伸手向杜君仲,手却无力地搁在床沿。 “姬阿姨。”杜君仲靠近床边,握住姬舞夜的手,“君仲在此,姬阿姨可有什么吩咐?” 姬舞夜微弱地笑了笑,一手握着燕燕的手,一手握着杜君仲的手,慢慢地将这两只小手合到一块儿,泪水从她眼角滑落,“以后……不要欺负燕燕,”又转头看着哽咽不止的燕燕,“燕燕,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燕燕点点头,泪珠一颗颗滑落小脸,“知道了,娘亲……” 姬舞夜伸手来抚女儿脸庞,满眼的哀伤,“燕燕,你的父亲……不是丞相……他曾是……相府的门客,颊边……有两根……两根很特别的虎须……”吃力地说道这里,窅目黯淡如灯枯,手已经无礼地滑下女儿的脸庞。 “娘亲——”燕燕大叫。 “姬阿姨!”杜君仲摇着姬舞夜冰凉的手,生怕姬舞夜就此长眠。 门外脚步声急,一双沾满泥土的脚踏进门槛,屋内的光线顿时一暗。杜君仲和燕燕都转过头来,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这男子面目清俊,却如同暴雨前的天空,真的是阴霾黯沉。 燕燕从床上下来,靠在杜君仲身边,手脚瑟瑟发抖。 “出去!”杜导看了杜君仲一眼,硬生生挤出这两个字。 杜君仲看了父亲一眼,什么也没说,紧拉着燕燕出了门。门外,夷梧伸长了脖子,见杜导进去了,却只能示意丫鬟上去关门。 门在杜导身后适时关上,屋内灯光暗淡,杜导看不清姬舞夜脸上的表情。 姬舞夜喘息着,盼着这个人影向自己靠近。 她知道是他! 凭直觉,她知道他来了! “大人……”泪水不自觉地滑落眼角,她却笑了,笑得安心,笑得妩媚。 杜导将她抱起,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说:“你还是想要魅,惑我!” “大人你错了,”姬舞夜在他怀中仰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也错了。” 杜导迎着她的目光,满眼沉痛,“我错了?你错了?” 姬舞夜眨了眨眼睛,“不是魅,惑,……是心向往之。舞夜当初……当初选择来到这里,是因为……向往……可却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眼睛缓缓闭上。 “舞夜……”杜导托住姬舞夜的脑袋,向门外大叫:“大夫!大夫——” 番外(诸葛圮) ps:玉箫是女滴,就不直接充当诸葛圮了,咱这个番外戏说,玉箫是说书的。 正文如下—— 话说诸葛圮在相府舞姬姬舞夜的帮助下,逃出了丞相杜导的追杀,无处可去,于是又到各诸侯国游历了一番,依旧没有遇上一个值得倚傍的主子。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然而对于怀才的寒士而言,却是乱世主难求。诸葛圮为人谨慎,眼睛又生得高了点,对北丘国丞相杜导失望之后,择主就更加谨慎了。 又是三年游历,已经到了天沧历赫德十五年,这一年诸葛圮遇上了一位故人。 还记得诸葛圮返回北丘王都之前,在郊外的前贤故居与一少年不期而遇,因一局棋而对这少年赞赏有嘉,并且对少年许诺:有朝一日定助少年成就一番事业! 三年时间,足够磨砺一个少年。赫德十五年,东楚国南部的蛮族作乱,诸葛圮正好游历至西陵国南部,听说临近的东楚国内部开战,他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投奔了平蛮大军,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与少年重逢。 少年姓郑名宇,本是东楚国名将郑老将军的后代,初到军中却只是个无名小卒,和其他刚参与军队的士兵一样冲锋陷阵,服从将军的指挥,却很快崭露其英勇和谋略,一路擢升至副将,和诸葛圮一样,成了将军帐下必不可少的人物。 本以为这一次平蛮战争很快就会取得大捷,哪知蛮族联合外族,利用地形向平蛮大军大摆阵法。平蛮大军不熟悉地形,加之蛮人居住区瘴气弥漫,平蛮大军损兵折将,将军中了蛮族的毒箭,不治而亡,临死前将大任交予了少年战将——郑宇,并擢升诸葛圮为军师。将军死后,诸葛圮和郑宇同心协力,率领幸存的将士百计破敌,终于让蛮族首领甘拜下风。 郑宇因收服南蛮,立有大功,凯旋之日即被东楚国东三郡氏族大家拥戴为东将军,威震一方。诸葛圮自然成了东将军的军师,人生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多年后,诸葛圮依旧没有成家。偶然一次出使北丘国,在北丘国南部边郡遇见一位白衣女子,他恍然想起多年前的事,想起那个曾与他有过一,夜之情的舞姬,——他的救命恩人,怅然若失…… 那一次出使,他特意到相府打听故人,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十年前,大概也就是他逃离相府的时候。 原来,她在帮助他离开相府后,就永离人世了。 她的死,与他有关吗? 望着那个白衣女子,他,怅然若失…… 他一生都不会知道,白衣女子就是他的女儿,小时候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燕燕! ps:燕燕与诸葛圮父女相见不相识的桥段,见玉箫《断情殇》“302 披露将军征战回(续)”和“303 心底凄凉无处话 ”章节部分~~~~ 217 217 “呵呵,呵呵……”傅锦儿回头,见招嵘追到这边来,赶紧闭了嘴,侧身往墙那边躲去。 “锦儿,我看到你了!”招嵘瞧见墙角的衣袂,加快了脚步。 “你别动!”让丫鬟凌芸躲在墙角,傅锦儿自己则转向另一个方向。 “看你往哪儿逃!”招嵘伸手一拽,拽出的却不是弄脏他脸的傅锦儿。 见招嵘满是墨痕的脸诧异着,凌芸掩嘴直笑:“二王子莫不是想吓唬奴婢?” “怎么是你?”招嵘往凌芸身后看,早已不见傅锦儿的身影,“你家小姐藏哪儿了?你说!” 刚刚他在书房绘画,不小心趴在案上睡着了,傅锦儿进去,拿着毛笔在他脸上一画,居然是个王八!这还了得!他追着傅锦儿跑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凌芸也来了。 “奴婢害怕呀!”凌芸蹙着眉,装出一脸害怕的样子,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招嵘都不忍心假逼她了,只好摇头冲她一笑:“你这丫头!过来替你家主子赎罪吧。” “是!”凌芸欢快地笑着,随招嵘返回书房。刚刚转过墙角,却见招峥站在廊下,望着他们笑,不知看了他们多久了。 “大王子!”凌芸屈身行礼,脸上悄然浮起一朵红晕。很奇怪,大王子和二王子长相几无二致,为什么她每次见着这个比较沉默的大王子,脸就会不由自主地发热?又或者是因为跟在傅锦儿身边,对二王子太过熟悉而无他反应? 自从傅锦儿入了宫,丘王待傅锦儿如同亲生女儿,虽把傅锦儿定为未来的儿媳,却并不妨碍傅锦儿与招嵘兄弟见面,反而乐于见他们热闹相处。傅锦儿的得宠,宫人们有目共睹,巴结和讨好傅锦儿的自不在少数,凌芸作为傅锦儿的贴身婢女,想知道什么并不用费多大力气,因此对于大王子招峥的事,她可以说了如指掌。 他与二王子招嵘是双生子,却在少时就与招嵘有了区别,丘王喜爱招嵘的聪颖和才华出众,他出生时辰虽比招嵘早半刻,成长的过程中却处处被招嵘的光华掩盖,在阴影下变得深沉莫测,凌芸好几次都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出他的心事,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每当和招嵘和傅锦儿笑闹正酣,她总能在一个僻静角落里发现他的身影,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毫无破绽的表情,却永远无法融入他们。 在这个宫廷里,他似乎总是这样的寂寞。而她,只有默默看着,看着他变换表情,对招嵘说:“嵘弟,你脸上怎么了?” 招嵘抹了满脸的墨,笑容里都带着几分墨香,“还不是锦儿!没想到她竟这样调皮!”想起初见时的傅锦儿,和现在的傅锦儿竟有些不一样呢! “锦儿也只对你……”话还没说完,招峥脸上笑容一凝,问招嵘:“你刚刚在画什么?” “哦,我画了幅锦鲤。”招嵘转身往书案取画,却发现那幅画不见了。 218 “燕燕——” 杜君仲找了半天了,就是没找到燕燕的影子。 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大丫鬟端着一碗茶过来,杜君仲拦住她,拿起茶“咕噜咕噜”喝起来。大丫鬟根本来不及阻拦,只得笑瞋他一眼:“二公子,你慢点!” “嗯……”杜君仲点头,偏偏在这会儿呛着了,“咳咳”地咳起来。大丫鬟将手绢递给他擦嘴,他接也不接,变换中的嗓音有些沙哑:“你知道燕燕去哪儿了?” 大丫鬟袖回手绢,划手往后面一指:“夫人让她给相爷送块玉佩过去,这会儿还不回来,指不定在哪儿玩呢!” 杜君仲蹙了蹙眉,拔腿便往书房跑。 自从让他搬进了夫逸园,父相就不住在园子里了。如此燕燕接近父相的机会多了,也难免在父相那里舍不得回来。 杜君仲跑到书房的时候,却没有看到燕燕,就连杜导也不在书房。 奇怪,都去哪儿了? 他纳闷着往院子里走,伸手往怀里一摸,摸出个红脸娃娃,这是他刚刚在外面买的,想要送给燕燕,逗逗她开心。这丫头,自从她娘亲去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的,难得有个笑脸。他娘亲把她放在房里当小丫头使唤,实际上也是想让她有事可做,希望她可以快点活泼起来,哪知半年了依旧毫无效果。 自姬舞夜去后,燕燕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夜里常常一个人对着月光发呆,似乎月光里有姬舞夜的影子。杜君仲听大丫鬟说这样,好几次故意从园子里出来,溜到她住的房间,果然看到她对月发呆,毫无睡意的样子。 “燕燕,你在看什么?”他没想到会吓她一跳。 燕燕痴痴地说:“娘亲喜欢在月下跳舞,就像月亮里飞下的仙子。如今娘亲又回到月亮上去了,我在看娘亲跳舞呢!” 每每看到那样发痴的燕燕,杜君仲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陪着她,直到她困倦睡去,他才回到园子里睡觉…… 杜君仲进了园子,经过太湖石的时候,发觉清远堂那边的柳树下立着个人,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父相!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躲在太湖石后,想看看父相要做什么,却发现父相身后有个小尾巴:居然是燕燕! 燕燕看着杜导,一脸的憧憬和崇敬。 杜导望着前面的柳树,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待月上吗?即使月上,即使他吹起了竹笛,她还会依约而来吗? 不会了,她不会再来了! 在这棵柳树下,他和她曾爱过、怨过、恨过,如今柳叶新发,她却不再来。 胸中沉沉的,叹息不出来,无法叹息,只是难受,前所未有的难受。 在这棵柳树下,他看着她月下起舞,舞尽风华;他和她热烈拥抱,温柔亲吻,肆意抚慰,有时如脱缰的野马,多少激狂? 都过去了,都成了过去! 不想了,不要再想了! 她曾经答应陪他,陪他到最后,却终于没能做到。 到头来,终究是红尘白骨,净土风流,随它去吧,随它去吧! 猝然转身,杜导看也没看燕燕一眼,大步走开,似乎一刻也不能多留。 燕燕诧异地看着他,看着他往园外而去,心里的疑问越冒越高。 躲在太湖石后看着父相走远,杜君仲这才走出来。 “二哥?”看到是杜君仲,燕燕颇为好奇,“你怎么躲在这里?你不怕被丞相大人发现?” 杜君仲来到燕燕身边,围着燕燕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生怕燕燕有所闪失,见燕燕完好无恙,这才露出笑颜:“你问我,我还问你呢!” 燕燕转过身,往杜导刚刚站立的柳树走去,“二哥问我什么?” “你怎么和父相大人来这里了?”杜君仲拦截在她前面,随着她的迈步而退步,直到背靠在柳树上,一双眼睛眯着有如桃花。 燕燕撇了撇嘴,在他身前站住:“哼,就不告诉你!” 杜君仲俯身握住她的手,央求道:“好妹妹,你快告诉我!” “就不让你知道!”燕燕转过脸去,一脸的得意。 杜君仲再次央求:“好妹妹,如果你告诉二哥,二哥送你一样好东西!”说着手相怀中摸去,却故意摸着不拿出来, 燕燕不到他肩,踮起脚往他怀里看,却偏偏差那么一点,差一点就可以看到是什么了。 杜君仲“哎”地一声,拿出红面娃娃,在燕燕眼前晃来晃去,“咯,是这个!想不想要?” 燕燕眼中一丝狡黠掠过,脸却迅速垮了下来,扭着肩轻嚷道:“啊哟,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这个,只有小孩才喜欢这个,我才不喜欢呢!” “你不喜欢?”杜君仲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看了看手中的娃娃,又看了看燕燕,“还以为你喜欢。既然不喜欢,那就扔了!”说着手往湖水里甩。 “哎——”见他真的扔,燕燕赶忙来阻拦,“不要扔——”却已经来不及,只听湖水里“咯噔”一响,她回过头去,见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杜君仲偷眼看燕燕,只见燕燕扁着嘴,似乎一脸遗憾,他“嗨”地一声,变戏法似的,手上又出现了那个红脸娃娃。 燕燕看到娃娃,始知是上了他的当,忙来他手里抢娃娃,奈何他就是跳着不给。 “告诉我,为什么和父相来了这里,我就给你!”杜君仲一脸期待。 “真小气!”燕燕不理他,往柳树下一坐,生起他的气来。 杜君仲见燕燕生气了,赶忙来哄:“好妹妹,给你!” “哼!”燕燕脸向左转,他凑到左边,燕燕脸向右转,他又凑到右边,最后终于把娃娃塞到了燕燕手里,还赔了许多笑。杜君仲这下可知道与燕燕扭什么叫值不值了。 219 219 雪然国,胡妃被打入冷宫,原因很简单:诅咒! 宫女在胡妃床下发现针扎人偶,吓得魂不附体,最后在招魂师“魂兮归来”的唱声中返魂,并且向丘王禀告:胡妃咒大王早日西归! 江琴又在雪然王耳边提太子平日的孝敬,说上次乱1伦之事可能是被人陷害,雪然王联想到废太子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大怒之下,几欲赐死胡妃,若不是二王子和胡妃生的几个公主求情,胡妃恐怕早已尸骨不存。 曲招听闻这些事,眉头微蹙。 江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然清楚。然而,他本来可以不惹是非的,他本可以离开王宫,如谪仙般过逍遥日子,他却最终留下了,任胜雪白衣沾惹尘埃,这是何苦? 曲招好几个月没有见到拓跋彬了。上一次他为了她擅离职守,幸好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如今北江两岸仍旧对峙,双方的较量还未分出胜负。 思念的同时,不免为他担心,曲招轻叹了口气,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江琴出现在水晶帘外,水晶晃动,幽幽光芒流转在他清雅的眉目间。 如今胡妃的耳目已除,她不必再装疯,他来看她时候也没什么拘束。 “曲招,在想什么呢?”江琴进来,对着曲招笑。 曲招站起身来,突然觉得一阵头晕,身子颤颤的不知该到向何方。 “小心!”江琴赶忙扶住她,靠得近些,闻到她身上幽幽的香气,心中瞬时一酥,怔怔地看着她。 晕眩过去,曲招抬起头来,撞入江琴异样的目光,身子一震,赶忙移开了目光,“我……我想出去走走。”她低低地说。 江琴回过神来,缓缓放开了手,问道:“你没事吧?” 曲招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最近比较困乏,大概是春天到了的缘故。” 瞧她脸色不对,江琴不放心,“你先坐下,我替你把把脉!” 江琴和药师相识,这些年又在宫中,与御医比较接近,因此也学了些医道。 凝神把脉,江琴的脸渐渐凝重起来,曲招看着他,呼吸也变得谨慎,“我……我怎么了?” 江琴缓缓收了手,替她把衣袖放下,沉吟着说道:“曲招,你有身孕了!” “我……我有了身孕?”曲招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 “嗯!”江琴点头,看着她脸上表情转为欣喜,他心里一片复杂。 “我有孩子了!”曲招握住江琴的手,喜悦如狂! “是!你有孩子了!”手被她紧紧拽着,江琴勉强露出笑容。 “孩子……”那个噩梦从脑中闪过,曲招脸色乍变,放开江琴的手,摇了摇头,“不,不……” “曲招,”江琴站起身来,俯身扶住她的头,柔声安慰道:“别胡思乱想,有孩子是件好事!” “不……”曲招在他手中抬起头来,双目含泪,“我不要这个孩子!” “这是你的孩子,曲招。”江琴看着她的眼睛,试图给她某种力量。 看着江琴,曲招呜咽着哭了出来,扑入江琴怀中,哽咽道:“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他可能是个孽种……” “不是的,不是的,曲招,他是你和拓跋彬的孩子,这么多年来,难道你不曾盼望和他有孩子吗?” 曲招在他怀中点头,情绪渐渐稳定,忧虑又浮上心头,“可是……可是,众人都知道他在边关,我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而且,而且……” “不要胡思乱想!”江琴轻轻地拥住她,低头在她发间深吸了口气,低沉说道:“一切有我,不要担心!”在她发顶轻吻了一下,缓缓地放开她。 曲招怔怔地看着他,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这样依赖一个人,情不自禁地轻唤:“江琴……” 对她对视片刻,江琴好不容易从她的目光中抽离,“你给他写封信,我会安排人秘密送往边关。” 领会他的意思,曲招点了点头,起身到书案边提笔,一封信很快完成。 江琴袖了信,握了握曲招的手,柔声说道:“好好照顾自己!” 曲招乖巧地点头,看着他大步离开,心中情绪竟是如此复杂。 边关很快送来急报:北丘国大军渡河,边关难守! 拓跋彬请求将北丘国“公主”送往边关,必要时候以“公主”出面调停。 雪然王大怒之下,只得应允。 如今,雪然国的兵力一半掌握在拓跋彬手里,胜负权在拓跋彬,雪然王怎能不怒,又怎能不应允? 在拓跋彬的安排下,曲招并没有去边关前线,而在琴山的北峰下住下,她所住的房舍是江琴以前住过的,舍前流水舍后高山,确是清雅的隐居之所,她在这里住不到半个月,就听到王都之变:太子拓跋胤杀死二王子,并且挥剑自杀,雪然王气绝身亡! 迅雷不及掩耳! 惊诧间,另一个消息传来:雪然王的弟弟,恭亲王拓跋义,登基为王!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局势已定! 曲招每天凭窗,望着云山雾罩的琴山,等待着拓跋彬的行动。 拓跋彬说他有一个愿望,说那个愿望实现的时候,她自然会看到。他只要她陪着他。一切似出乎意料,又都在他的掌控中,面对北丘国飞虎军的进逼,他节节后退,却始终沉着气。 他在等待着什么,等待时机吗? 他的王叔拓跋义已经登基,很快便会纠集雪然国的另一半兵力。如果他的愿望是登基为王,那么他必须赶在拓跋义掌握另一半兵力前下手。可是,他这样被飞虎军拖着,哪里能够空出手来? 令曲招思虑的,不止自己的丈夫拓跋彬,还有江琴,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男子,王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会不会被牵扯进去? 220 220 原本以为让曲招以“公主”身份出面调停,只是拓跋彬说说而已,没想拓跋彬还真让她去。 “放心,飞虎将军为人正直,不会伤害于你!”寒风中,拓跋彬替曲招系好了斗篷。 曲招眨眨眼睛看着他:“王爷,我真的能行吗?” “曲招,相信我!”拓跋彬的手指温热,在她小巧的下巴处。 微红着脸,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曲招笑着说道:“王爷放心,曲招会尽力的。” 拓跋彬点头,手伸到曲招腰后,将她拦腰抱起,抱上马车,又替她掩了帘子,这才下令启程。 曲招在帘子缝隙中看他,寒冷交替春风中,他的披风被风扬起,他鹰眸敏锐,薄唇紧抿,越显得成竹在胸。 那个成竹在胸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愿意将一切交付的人…… 听说是北丘国和亲“公主”前来谈判,卫朗亲自出营迎接。 曲招的随行,除了几位朝廷官员,便是当初随嫁的两位宫女,此外别无他人。 卫朗本是见过曲招的,也知道曲招为公主和亲远嫁的事,因此在雪然国官员面前,还是像模像样地对曲招行礼:“臣恭迎公主!” “有劳飞虎将军!”曲招颇具威仪地抬手,随后进入卫朗的营帐,和卫朗分主宾坐下。 “本宫此次前来,一为问候故人,二为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看向卫朗,微笑问道:“请问将军,凤姑娘还好吗?” 卫朗见眉一蹙,仿佛为这一问容颜苍老,脸上暗沉着,半晌才轻轻说道:“她已经不在了。” 听到卫朗这一声“不在”,曲招一脸震惊:“凤姑娘她……怎么可能?” 卫朗握紧了拳,垂目没有说话,许久才轻叹一声:“有劳公主挂念内子,卫朗不胜感激!敢问,公主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曲招并不急着回答,抬手对随行宫女示意。宫女很快端来一个食盒,打开食盒,将几盘酱取出,放在曲招身前的案上。 曲招转头,看向面带疑惑的卫朗,笑着解释:“将军,这是雪然国的菜酱,以胡菜和畜肉做成。本宫来到江北之初,吃这样的东西,只觉味道太重,简直无法下噎。后来教厨子作出江南百姓常吃的饼,把这酱夹在饼里……”说着低头看了看身前的酒案,案上正好有饼,于是亲自动起手来,做了一个饼夹酱,起身送至卫朗案前,“将军不妨尝尝!” 卫朗眉一蹙,见曲招毫无妨害的样子,只好接下这块饼。 “将军,小心有毒!”身边的侍从提醒。 卫朗喝道:“放肆!公主岂会加害为臣!” 曲招回到自己的位子,又做了个饼夹酱,送到嘴边咬了口,缓缓咽下,对卫朗说:“将军觉得如何?” 卫朗咬了口饼,在嘴里咀嚼了一下,眉一挑,眼睛似乎亮起来。 “果然美味!” “那是自然!”曲招笑意盈盈,示意宫女收拾着退下。 221 卫朗又吃了一口饼,赞不绝口:“亏公主想得到!臣行军至此,每日与将士们炊饼而食,实在寡味!虽有胡菜和肉,却从未想过做成酱,再将酱加入饼中!” 曲招笑道:“将军只是没有想到,并不是不能做到!” 觉得曲招话中有话,卫朗放下饼,肃然看向曲招。 曲招继续说道:“本宫来自江南,知道江南的美好,这些年也看到了北国的风光,两地口味虽不一样,但是人们的渴望是同一的,如果北国的酱能与江南的饼合成美味,将军为什么不让试着尝尝呢?” 听曲招说完,卫朗沉默半晌,叹息一声:“公主的意思,臣已明了。容臣向吾王禀告,再给公主回复。” 曲招欣喜而笑,“静候将军佳音!” 一行人退出营帐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营帐后面钻出来。 卫朗回来的时候,见自己刚刚吃剩的板块饼已经不见,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兰陵,快出来吧!” 兰陵从案底下钻出来,对卫朗做了个鬼脸:“爹爹,这饼真好吃,我们也让厨子做吧!” “好!”卫朗叫人上来收拾,叫兰陵跟他来到帐后。 兰陵乖乖地依在卫朗怀里,听卫朗的心跳,心里渐渐泛起一丝酸涩。 多年来,兰陵已经能够听懂父亲的心跳,父亲每次这样搂着她不说话的时候,心里一定在唤娘亲,可惜娘亲再也听不到了。 “爹爹……,刚刚那个公主,她以前认识娘亲的,对不对?”兰陵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哀痛未去父亲。 卫朗点了点头:“你的娘亲以前有个好姐妹……” “我知道!就是去世不久的姬阿姨。”兰陵抢着说。 卫朗有点了点头:“你娘亲和你姬阿姨,曾经去过‘公主’住的地方……” “那不是宫里吗?”兰陵插嘴。 卫朗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告诉兰陵有如玉坊这样的地方,但是想到轻歌就是歌舞坊出身的,于是说:“公主喜好歌舞,在宫外也有住处,方便公主欣赏宫外的歌舞,你知道你的娘亲舞蹈一绝,整个天沧大陆都没有几个比得上的。” “嗯……”兰陵想了想,又问:“那,公主更喜欢娘亲的舞蹈,还是更喜欢姬阿姨的舞蹈?” “这……”卫朗真的答不上了,可是还是继续敷衍:“你的娘亲和你的姬阿姨曾合演花煞之舞,轰动一时,公主也是喜欢花煞之舞的。” “哦!”兰陵点了点头,“爹爹,你曾说娘亲会飞,我也想飞,我也去学舞,好吗?” 卫朗笑起来,手轻抚兰陵的脸,轻摇头:“你,不行!” 兰陵生得结实,哪有轻歌的轻盈?再说兰陵从小在边塞长大,哪里经过轻歌小时候在歌舞坊的训练?卫朗虽想看到兰陵像轻歌的公子,却实在不忍心让兰陵受那份苦。轻歌地下有知,想必也是赞同他的。 222 222 和北丘国停战谈判,雪然国内部又发生了重大变故! 拓跋彬率兵,以鬼神之速奔向国都,城破的黎明,拓跋义刚从梦中醒来。 卫朗千里迢迢传书,获得朝廷停战准奏的这一天,雪然国大军已经返回边境,他失去了进逼雪然国最好的时机,只能在江北坚守对峙堡垒。 返回王都的时候,曲招已经成了母仪天下的王后。而拓跋彬清空后宫,除了她,再没有其他女人。 曲招生下孩子的那一日,江琴离开王宫,开始了漫长的旅程。 之前曲招遭暴,太子和二王子的死,一干宫人的自尽,胡妃的疯癫……,这一切背后掩藏的,只待他去发掘。 他行遍南疆,发现的,将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 北丘国南边,又是油菜花开的时节。 杜君仲要去东楚国游学,这是他老子要求的,他本人并不想去。燕燕也不让他去。 “可是,不去怎么行?”杜君仲躺在油菜花间菜花,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怎么不行!”燕燕转过头来,少女的脸已脱去幼稚,映在花间显得妩媚动人。 杜君仲手在地上一拍,纵起身凑到她跟前,比他高出一个头来。 燕燕的额头蹭在他胸前,一股熟悉的气息刺入鼻端,她心慌意乱,猛然往后退去,后脚跟绊着油菜花,腰上一弯,她便倒在了一片油菜花上。 杜君仲随着她倾倒,到在她身上,手搂在她腰间。 “二哥,你起来!你起来!”燕燕已是面红耳赤,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少女的芬芳夹着油菜花的清芬,香得醉人,杜君仲在燕燕埋头在燕燕颈间,仿佛没听到燕燕的急唤似的。 “二哥?”见他还是不动,燕燕浑身不自在,伸手来推他。 “燕燕,二哥不去东楚国游学也可以。”杜君仲在燕燕耳边轻轻说。 “你说什么?”耳垂敏感处被他的气息撩酥,燕燕一时反应不过来。 “嗯,我是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可以不去游学。”杜君仲解释了一下。 燕燕终于听清楚他的意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真的?” 杜君仲点了点头,在她耳垂处轻触,有点不想说话。他若抬起头,也和燕燕一样,满脸通红。 “好!你说,要我答应什么都可以!”燕燕为了留住他,下死了决心! “嗯……”杜君仲思量了一下,吐出三个字:“陪我去!” “啊?”燕燕没有听清楚,“你是说让我陪你去东楚国?不行不行,听大哥说,东楚国的太辟学舍都是男生,不允许女孩子进去的。” 杜君仲翻过身,哈哈大笑:“谁让你进去太辟学舍?” “那里你让我陪你去哪儿?”燕燕睁大了眼睛,滴溜溜地瞅着杜君仲。 杜君仲闭上眼睛,开始神游:“我们去北疆,去南疆,去大漠,去海边……,那儿好,我们去哪儿。我要成为游侠儿,你可愿陪我?” (结局)223 (结局) 杜君仲并没有遵照父亲的旨意赴东楚国求学,而带着燕燕四处游玩,和他的大伯杜衍一样结识了不少游侠。而燕燕跟随杜君仲,见识了天沧各地歌舞,潜藏在体内的舞蹈因子被充分激发,三年后回到北丘国,她的舞技已属北丘无双。 杜伯仁,杜君仲的哥哥,性格稳重忠厚,按照父亲杜导的意愿,在朝廷任卫尉,成为杜导的左膀右臂。朝廷局势变化也在此时发生。 北丘王病重之际,长公主双儿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竭尽孝道,服侍病榻前。 王子招嵘好宴饮风流,丘王多次斥责,他却屡教不改,渐渐动摇了丘王嗣位之心。 临终之际,丘王召来招峥和招嵘,问他们:“若你成了北丘国君王,最想的是什么?”招嵘如实回答:“儿臣欲国泰民安。”招峥事先受杜导提醒,回答的是:“开疆拓土。”正好合了丘王的心意,于是招峥得到了王位,也得到了傅锦儿。因为在丘王的眼里,貌似顾仙姿的傅锦儿注定要成为王后,这是他对顾仙姿的补偿。而顾仙姿的幸福从此断送。 长公主双儿为丘王守灵,无意中发现丘王“病逝”的秘密,正准备向王后揭露,却被招峥先下手为强。双儿请求招峥看在姐弟情意上,让她在死前好好打扮一番。招峥答应了。房门关闭后,双儿趁机用特制的墨画了幅画,待画干,将画和自己常穿的衣物放在一起,然后服毒自尽,外人却以为她是体弱加之悲痛而亡,长驸马晋贲痛失爱妻,更加无意世事,回到林下郡隐居。 招峥登基之后,招嵘被封为留王,离开王都赴封地。傅锦儿成了北丘国王后,却终日闷闷不乐,无论招峥如何讨好,只是不乐从。招峥一怒之下,宠幸了傅锦儿的贴身侍女凌芸,凌芸恃宠而骄,借机将素来的怨气发在傅锦儿身上,致使傅锦儿摔跤流产。得知傅锦儿流产,招峥后悔莫及,一气之下赐死凌芸。因嫉生恨,凌芸没有得到所爱,只能含恨而终。 杜君仲回到相府,受到杜导的惩罚,被关在暗室思过。燕燕潜进暗室,与杜君仲情不自jin,偷尝jin果,私定终身。经夷梧和杜伯仁求情,杜导终于原谅杜君仲,却催着杜君仲迎娶兰陵。卫朗收下聘礼,答应送兰陵过江。得知杜君仲的婚事,燕燕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杜君仲打算和燕燕私奔,却被杜伯仁窥破。燕燕在花园假山洞里等了半夜,等到的不是杜君仲,是杜伯仁。 杜君仲被抓到前院,当着父亲杜导和众位叔伯的面,说出燕燕的身世,并且发誓非燕燕不娶。杜导大怒,以燕燕的性命相威胁,逼迫杜君仲迎娶兰陵。燕燕随杜伯仁来到前院,想要杜君仲否认答应成亲一事,杜君仲忍痛对燕燕说:“二哥要成亲了,飞虎将军能助二哥成就盖世功勋,获得无上权力,到时燕燕要天上的星星,二哥也能摘下来送给你!”燕燕想起与他游历时的说的话,他说:“燕燕,无论天涯海角,我们都在一起。”她的心碎了。他迎娶兰陵的那一天,她献上绝世惊鸿舞,舞尽风华舞得肠断。杜君仲却不得不带着兰陵渡江,投到飞虎将军旗下。 燕燕因为惊鸿一舞闻名,为招峥所知。杜导打算将燕燕送进宫,杜伯仁劝阻无效。 燕燕开始呕心干吐,不知自己是怀了身孕,听说丞相要送自己入宫,她打算去求杜伯仁,让杜伯仁帮她,却不料在书房外面听到杜导和杜伯仁的一番对话。 (结局)224 (结局) 书房里,杜导和杜伯仁的谈话,关系到杜氏家族的秘密! 燕燕口水点开纸糊的窗,看到了杜导托在掌心的玉玺,失踪了百年的玉玺! 原来,杜氏一族,是百年前丘王室!燕燕震惊了,不小心碰倒窗边的盆摘,惊动了窗内的杜氏父子。 杜导一声厉喝:“谁!”燕燕慌忙拔腿而走,却不料脚下苍苔露滋,重重滑倒在地,那个不为人知的孩子就此失去,燕燕痛不欲生。 秘密被窥破,杜导打算杀了燕燕。杜伯仁下跪求情,终于保住燕燕性命,却让燕燕服药失忆。 失忆之后,燕燕被软禁在王都南院,整天丢魂失魄,眼见天下起了雪,她突然想到海边去,于是趁杜伯仁不在,偷偷溜了出去,凭直觉往前赶路,赶到北海的时候,北海已经冰封一片,她在海边站了一天一夜,最后被从山中郡探友回、路过的北海的招嵘救起。燕燕醒来的时候,失忆更加彻底,连杜伯仁也不记得了,却经维摩大师一番劝解,获得了释然和新生。 招嵘自失意之后,更加纵情歌舞宴饮,闲来自作一曲,叫府中舞姬应曲排舞,舞姬们排了几个月都没有让他满意。春天到来的时候,燕燕身体完全恢复,偶见舞姬应曲而舞,心中似有所动,趁舞姬退场,根据记忆中的曲子,竟舞出了招嵘心中的超逸,招嵘开始对她另眼相待,并给她取名为“语嫣”,携她与名士交游。招嵘将自作的那首曲子命名为《飞舞》。 ----------- 北江北岸,雪然王拓跋彬毁约,想要将飞虎军赶回北江南岸。烽烟再起!飞虎将军卫朗突然患病,半身不遂,不得已将兵权交予杜君仲。杜君仲率领飞虎军,将雪然国大将军迟墨围困在琴山,取得大捷,获得全军拥戴。婚后与杜君仲相敬如宾,兰陵起初并不在意,却在杜君仲酒醉的时候,听到“燕燕”的名字,这才知道杜君仲心中早已有人。她想见见燕燕——姬舞夜的女儿。 北丘王宫里,傅锦儿依旧对招嵘念念不忘,又因为失去孩子的事,宁死也不肯原谅招峥。招峥性情变得残暴,时不时改变的招嵘封地,而且派人以各种名义搜查招嵘府邸,企图让招嵘无法安生,以此来报复。 在王府一次宴会上,语嫣见到奉命前来搜查的杜伯仁,却已经不认识杜伯仁。杜伯仁虽怀疑她是燕燕,却不敢确信。招嵘因傲慢而得罪御史李铿,招致李铿的报复,府中丢失的一幅画的落到丘王招峥手上。画上画的原是傅锦儿,且题有表达相思之情的思。丘王招峥以“冒犯王后”的罪名捕招嵘到王都问罪。在群臣面前,招嵘拒不认罪,而将画上之人说成是语嫣,并将和语嫣相遇的事写成一篇《惊鸿赋》,极赞语嫣是北海仙人。招峥为了让傅锦儿死心,暂时放过招嵘。 (结局)225 (结局) 林下君晋贲受招嵘所托,将语嫣和王府侍女青儿接到林下宅舍。晋贲派人去王都打探消息,语嫣等待消息等得心焦,想起王府失画那天晚上听到的笛声。她从青儿口中,得知招嵘与傅锦儿的故事,深受感动,在笛声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什么也记不清楚。 王宫里,太后听闻语嫣,揣度着招嵘的心思,打算把语嫣收为义女,再将语嫣嫁给招嵘。丘王招峥很赞成太后的做法,并且将此事告知傅锦儿,没想到却被傅锦儿激怒,失控之下他强要了傅锦儿一次。傅锦儿更加恨他。 招嵘与语嫣大婚之日,晋贲拔剑刺向招峥,说是招峥害死了先王和长公主双儿。招峥吓得脸色煞白,诬晋贲发疯,想要将晋贲就地正法。关键时候,太后发旨控制了局面。晋贲被打入打牢。招嵘从语嫣口中得知,在前来王都之前,晋贲为长公主晾晒遗物,天突然下雨,她和青儿帮忙收拾,不小心掉了一幅画,画掉在地上被雨水打湿,画面居然发生了变化。晋贲看清了画面,脸色大变,竟一天一夜没有出房门…… 招嵘去求太后,想要见晋贲,却被太后一口拒绝。招嵘又去求招峥,想要招峥放过晋贲,招峥不但不答应,而且说为晋贲求情的人与之同罪,躲在幕后的傅锦儿不忍招嵘得罪,出来以王后的身份劝招嵘回新娘那里去,招嵘目视傅锦儿,想要傅锦儿帮忙求情,未料招峥看到他们眉目传情的样子,反而下了死令:“赐长驸马晋贲,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午门斩首,万千名士及学子为晋贲送行,山中郡的山中君(长大后的桑国质子,好斫琴)更是携琴而来,林下君晋贲用他送来的琴弹奏招嵘所作《飞舞》,语嫣身着白苎舞衣,当众献舞,令观者如痴如醉…… 晋贲死得从容,众名士为之悲伤为之感慨,山中郡摔琴而去,声言“此生不再斫琴”。 招峥以留王妃(语嫣)不顾王室礼仪为由,将招嵘和语嫣谴谪只边远的洛郡。杜伯仁为招嵘和语嫣送行,谈起飞虎将军和杜君仲,语嫣在马车里听闻,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忆却仍旧只是一闪而过。 --------------------- 秋二公子被派往南疆,杀一个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就是江琴。 随身携带着一幅画,江琴在南疆行走多年,只为寻找一个答案。就在事情水落石出之际,死神来临。临死前,江琴亮出了那幅画,问秋二公子可曾见过。秋二公子问:“青红画的画,怎么会在你这里?”江琴告诉他,画这幅画的人,不是青红,而是雪然国前太子拓跋胤。 那年,江琴领着药师进宫,药师要求拓跋胤为雪然国先王捣药,拓跋胤就是在捣药期间画下的这幅画。江琴在拓跋胤死后,偶然发现了这幅画,画中景物神秘无章,他想起以前在倪曲招那里见过一幅类似的画,倪曲招说那幅画是以前的好姐妹青红画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去冷宫见了胡妃,求证了胡妃多年来善待拓跋彬的理由,他感觉事情如迷团一般,要揭开谜底,必须亲自去南疆一趟,因为拓跋彬的母亲——来自南疆,胡妃以前只是她的陪嫁。 ………………………………………………………………………………………………………………………………………………………… 《飞舞》应该止于姬舞夜的死,止于燕燕等小辈的故事,已经属于《云歌》部分。 《云歌》,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