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楔子 狂风呼啸，大雪纷飞，滚滚云涛的九重天上，紫电惊雷此起彼伏，放眼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游龙穿梭于云里雾里，吞云吐雾，牵引着无数力量惊人的霹雳，气势磅礴地在这片广袤无垠的雪地上如醉如痴般狂轰乱炸。 游龙周遭不远处，六名身着铠甲，手中秉持各式法宝人类勇士借助着自身强大的念术修为，正彼此联手与其展开一场殊死对决。 游龙浑身金光灿灿，一身龙鳞固若金汤，看似根本让人无懈可击。 这场震撼天地的大战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如今双方早已经是精疲力竭，然后法宝光芒未歇，游龙王者般的气势不减，双方彼此都十分清楚：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只要一方不被赶尽杀绝，那另一方则算不上获得真正的胜利！ 雪地上已然横尸千里，七日来，几乎要被风雪掩埋殆尽，然而残酷的战斗仍在继续，血腥的味道弥漫了天地之间。 终于，游龙一声长吟，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将环绕自身周遭的六名人类中顶尖的高手一气呵成地强行震退数十丈，纷纷跌落在地。 “不行，太强了……它实在是太强了！”其中一人浑身伤痕累累，疲惫地跌落在雪地上几乎再无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即使我们六个人联手，也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啊！” “说什么傻话？”另一个的状况也比先前的同伴好不到哪里去，他勉强用手中的宝剑支持着跪坐在地，一边喘气一边倔强地伸手抹去溢出嘴角的鲜血，强笑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六个，就算是死，也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说放弃！”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说什么傻话呢？”正这时候，旁边又一名同伴从积雪中爬了出来，除了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他看上去也是一身狼狈，只不过即使是狼狈至此，他骨子里却有着一抹灭不去的自信，望着两名同伴，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冷笑道：“要死的是它才对！你们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们六个之所以能支撑着与其抗衡七天七夜，最根本的缘故，就是它事先就被我暗地设计，中了我的独门剧毒散！这七天的激战下来，想必剧毒在其体内发作，已经疼得它生不如死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极其骄傲，仿佛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件十分值得称道的事情。 “你……”没想到旁边五人却霎时间变了颜色，震惊道：“你竟然使用这等卑劣的手段！你，你这样做，即使我们胜利了，也逃不过世人的谴责啊！” 身中剧毒还能强撑着与他们这么多人拼死决战，并且以一己之力以少胜多……不得不说，这条年逾十万的苍龙的确当之无愧笑傲天地的王者！ “笨蛋！卑劣又如何？总比我们六个就这样籍籍无名地冤死在这片荒山雪域中来得好吧！”那人毫不在意，一双狭长的眼中闪烁着阴毒冷厉的光芒：“更何况，它不过是‘妖孽’罢了，又不是我们的同类，猎杀它，当然要用尽一切能用尽的手段！” “……” 周遭的同伴沉默下来，嘴上虽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内心与自己的良知做着巨大的挣扎。 片刻的沉寂过后，那条盘桓于九天的游龙果然也跟着跌落了下来，金灿灿的光芒渐渐散去，游龙的身体迅速缩小，幻化为一名年仅二十三、四岁，容颜俊逸的青年男子。 或许处于龙形的时候，他们还无从感受到它的疲惫与挣扎，而一旦它化作人形，他们这才从它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以及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和他不比自己这边好多少的狼狈姿态上看出来：它真的已经是竭尽了全力，也真的是到了强弩之末！ “你……”人类这边，一名主要负责治愈及为同伴施展各类辅助状态的木属性战士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砰！ 话音刚落，一记老拳就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那暗施奇毒、行径卑劣的同伴愤然冲他咆哮道：“你有病啊！竟然问它这种话！” “……”然而就在那心中尚存一丝怜悯的战士被同伴打到的同时，忽然眼前血光一闪，蓦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飞扬上了半空，又犹如摔死狗一般跌落下来。 那对同伴饱以老拳的家伙捂着齐肩断裂的右臂，痛得在雪地上不断地翻滚惨叫，状似疯狂！ 所有人皆被眼前青年男子那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举动震摄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牵动了最后一丝气力，以自身神力迅雷不及掩耳地剁下那行径卑劣的家伙一条手臂，游龙化作的青年也是一阵脚步不稳，它似乎很痛苦地佝偻下身子，急速地喘息着，好半晌，才渐渐重新抬起头来。 一张俊秀的年轻脸庞上写满了凄绝与壮烈，任凭汩汩黑血从嘴角泉涌般流淌而出！ “你，”它抬起手臂，傲然指向方才好意询问自己伤势的敌人，唇角扬起一抹孤绝的弧度：“就因为你方才那句话，我原谅你了！” “……”对方瞪着他，微微蠕动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叫‘灵渊’，”显然，那条化作人形的金色苍龙并没有期待他任何的答复，而是支撑着自己最后一口气，仿佛云淡风轻地笑着，慷慨激昂道：“记住这个名字吧，千百年之后，它还会再重回人间，重新在这片天地之间乘风破浪！”它说完，迸发出一阵矜傲不羁的狂笑，身体渐渐化作透明，分为九道灵光，飞射向九个不同的方向。 “快！那是九道龙魂啊！”六名勇士中为首一人率先反应过来，挥舞着手臂大声指挥道：“快抓住它们！” 仿佛早已经准备好了似的，九道光影从深埋的雪地中激射而出，分涌向天空中九道灵光，赶在它们四散逃逸得无影无踪之前，以绝对强势的封印力量将它们禁锢下来，而后却并不回返，仍朝着九个方向，划过天际，继续往远处飞去。 “那，那是什么？”睁大眼睛瞧着天空中转瞬即逝的异象，勇士中的一人惊讶地站起来，不明就里地询问身边的同伴。 “那是‘镇魂梵天石’，”身为队长的那位见大功告成，不觉长长舒了口气，耐心为他解释道：“是上古被炼化后用来补天遗留下来的灵石，拥有震摄并封印灵魂的作用。”他说着，又抬头望向天际，感慨道：“这九枚‘镇魂梵天石’自有灵性，已携带着九道龙魂飞向它们各自想要去的地方……这样一来，这世间大约再有千百年不会出现‘龙’这种生物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怎么地，却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走吧，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不知是谁招呼了一声，大家这才仿佛意犹未尽地搀扶起那因行径卑劣而被苍龙被折断右臂的同伴，步履蹒跚地往远处走去。 雪地上空留下几行渐行渐远的脚印。 漫漫风雪飞扬，很快将六人的足迹连同战死的尸体一起掩埋殆尽。 苍茫的雪原上又重新恢复了一片空灵寂静。 第一章 不公平的测试 夜黑风高。 犹如鬼影幢幢般的树影闪电般向后掠过，宴宵小不顾一切地扑向小山丘上那座白塔。 白塔上下五层，在寂静深邃的夜里透射出森幽阴寒的光芒。 三次测试，前两次被刷下来的所有人，一起来挣这最后一次机会！ 白塔中的每一层都暗藏有一颗水晶球，参加这次测试的一共有六十三人，同时一起争夺这五颗水晶球。 也就是说，六十三人之中，至多只可能有五个人能拿到合格。 这已是最后一次机会，再拿不到合格的话，家族就将不再将他们作为培养对象，而分派到属下各个产业中去，从此以后，要再想出人头地，就难了。 优胜劣汰很正常，家族选取有培养资质潜力的后辈，也很正常，最关键的问题在于…… “这种测试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宴宵小一边忿忿地想着，一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手腕上犹如鬼画符一般的禁咒，心底不由得涌起一团无名之火。 不仅两只手腕，就连双脚脚踝同样被下了这样的禁咒，因为这四道禁咒的缘故，无论宴宵小体内修为达到如何的地步，都不能将其传达到手足之上。 就犹如茶壶里面装汤圆，明明肚子里有货，偏偏就是显露不出来。 而对自己下这份禁咒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作为家族族长的伯父。 宴宵小自幼父母双亡，还在襁褓之中便由身为宴家家族族长的伯父宴许领养，而伯父宴许又是个碌碌无为之辈，以‘如果你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怎么对得起你父母在天之灵？’为由，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给他施下了这份禁咒，希望他安安稳稳地生活，永远不要与念术沾边。 所谓念术，便是以意志、意念控制体内气息，经过积年累月的修炼而提升自身实力的一种法术，同时也是在这片苍州大陆上最至高无上的一种修炼方式。 可偏偏世事不从人愿，老天爷爱与人开这个天大的玩笑：宴宵小从小表现出极高的念术修炼天赋，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修行速度，都更胜他人不止一筹。 当然，所有人都并不知道，其实宴宵小心中隐藏着一个私人秘密：他原生在一个叫做‘地球’的蔚蓝色星球，只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国公民，有一次为了庆祝升职，同几名狐群狗党去夜总会喝酒，喝多了点，也不知怎么回事，再醒来之时，便以新生儿的姿态魂穿到这个世界。 作为穿越者，有着其固有定律，在遭遇突变的极大不幸之下，也同时因为穿越时空而拥有了较常人更为强大精神及意志力的灵魂，而拥有这样堪称‘天才’般绝佳修炼天赋灵魂的宴宵小，对于在这个世界为主调的‘念术修炼’，更显得如鱼得水，修炼速度势如破竹，如今年仅十四的他，意念感知力已远远超过同龄的少年，甚至连许多成年人也望尘莫及。 这是一个以念术为至高荣耀职业的世界，这是一个优胜劣汰、强者生、弱者死的世界，面对这个拥有无限潜力及修炼念术天赋的少年，你叫他终身不沾念术？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宴宵小手足上的禁咒是当他还在襁褓的时候伯父就为他施下了的，这种禁咒要施展起来本身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技巧，只不过最可气的是，要化解它，除了龙息，再没有别的方法。 咳，别说‘龙息’，就是在这个世界有没有‘龙’这种生物，都是个未知数。 传说中是有的，只不过现在已经灭绝了。 “……我操！”一想起这档子事，宴宵小肚子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暗自咒骂：“**的吃多了撑的，给老子下这种禁咒，下了又解不了……**怎么就不给你自己亲儿子下啊！” 正因为手足被四道禁咒牢牢锁死，有力气也使不出，以至于宴宵小在前面两次测试中连连失利，才不得不参加这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的测试，并且面临被淘汰出局的危险。 想着想着，已飞奔到小山丘上的白塔脚下。 不，我一定不能被淘汰，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获得留下来的资格！ 宴宵小暗一边自为自己鼓劲，一边顺着白塔后面的阶梯往上飞奔。 从家族出发前往白塔有十来分钟的距离，也属于测试的一部分，他是少数几个抢先到达白塔的少年之一，占尽先机的同时，宴宵小狡猾地选择了直奔白塔第四层！ 第一、二层因为距离地面较近，通常会被参赛者作为重点争夺对象，第五层作为最高层，也会集结较大的人气，所剩只有第三、四层相对之下比较冷门，而就习俗上来说，‘四’比‘三’更不容易让人选择到。 为了最后的胜利，什么‘四’啊‘死’的，已经顾不上了！ 要赢，一定要赢！ 宴宵小抱着必胜的信念，一口气冲上四楼。 站在楼梯口，稍微喘息口气，他不敢耽搁，迅速集中意识，一边往前移动一边以现在已经在体内凝聚的念力迅速而细致地扫描周围状况。 白塔每层置放的水晶球都藏在极其隐蔽的暗格之中，除非具备优秀的念术修为功底，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当然，这一点对于同为在前两次测试中被刷下来的宴宵小来说，无疑是他最大的资本。 凭借着优异的念术修为，宴宵小很快找到本层水晶球隐藏的暗格，却就在靠近暗格的同时，他全方位展开的念术感知力无意中扫过身边粗实壮硕的顶梁柱，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知怎地，铺展开的念术感知力竟返还出奇怪的讯息：就在这只顶梁柱当中，位置在接近顶端五分之一的地方，似乎还深深隐藏着另一股神秘而危险的强大气息…… 只不过那种气息似有若无，十分隐讳，若不是念术感知能力及其敏锐的人，根本无法发现隐蔽在其中的异数。 宛如深邃大海一般的能量波动……很强，强到他根本没有办法探知那股力量的底细。 “啧！”现在哪里有那闲工夫胡思乱想这些？宴宵小晃了晃脑袋，重新将精力集中在手边的暗格上，左右环顾一周，确定没有第三者之后，这才偷偷从怀中摸出一把银亮的小钥匙，准确地插进暗格的钥匙孔中，轻轻一扭，‘咯嚓’一声，暗格应声而开。 嗯……本来按照测试的规则，这暗格应该由接受测试的少年利用念力深入锁扣，破坏其中的结构将其打开的，可宴宵小因为手足被四道禁咒生生锁死，不能将体内修为的念力导入手足的缘故，他作为这次督考官之一的姑姑私底下特意偷偷给他开了个小灶，塞了这把专开用来开启暗格的小钥匙给他，否则若是要他凭一己之力将其破坏的话，还不知道要又捶又打弄出多大的动静来。 顺利打开暗格，宴宵小一眼就瞧见安安静静躺在绒布中央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正散发出恬静优雅的微光，他欣喜地取在手中，得意地揉了揉鼻子。 嘿嘿，到手了，蛮简单的嘛！ 真当他准备将水晶球揣入怀中再偷偷摸摸溜出白塔之际，身后突然神不知鬼不觉一阵劲风呼啸而至，宴宵小心下一惊，当即下意识地往旁边疾闪。 砰咚——！ 随着一阵巨响，厚重的闷棒实打实敲在暗格上面，将隐藏暗格的整面书柜打得应声而倒，各类古老的书籍与破碎的书架铺天盖地散落一地。 宴宵小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手持水晶球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警觉地抬眼，目光与身后三名少年撞个正着。 第二章 哄抢 “嘿嘿，不赖嘛，没想到你这个废物反应力还是挺快的！”方才手持棍棒从脑后一闷棍给宴宵小当头敲下来的少年懒散地吹了声口哨，笑道：“正好我们哥儿几个找不到暗格，给你这废物找到了，识相的，乖乖将水晶球交出来，否则……”说着话，又不怀好意地冷笑几声。 旁边两名明显是跟班的少年也跟着起哄，左边一个唆使道：“少庄哥，跟这废物说什么废话，直接打趴了把水晶球夺过来就是了！” 右边一个附和道：“就是！他宴宵小算什么东西？资质再好又怎样？解不开宴伯父那四道封印禁咒，还不是一辈子只能做废人的份儿？哼，就连每年测试念术修为的念魂石都不能激活，他还想留下来？嗤，简直就是做梦！” 宴家在婆娑帝国这座偏远小镇上也算是当地大家族了，族中少年少女往往年仅六岁就启蒙开始修行念术，至此之后，每年都会在家族中测试念术修为等级的‘念魂石’那里测试一次念术修行晋级情况，而宴宵小因为无法将身体中的念术传递到双手之上，所以这么多年来，无论他怎么努力提升自身修为，在测试中也无法将念魂石激活。 可是，这一切能怨得着他吗？他已经竭尽全力地修行了，凭什么他们还要一口一个‘废物’地叫他！ 宴宵小听着三人这话，胸中蓦然腾起一团怒火，浑身的气息陡然温度骤降，他沉下一张小脸，冷喝道：“给我闭嘴！” “哈，哈，哈！闭嘴？”宴少庄大笑三声：“怎么，还埋怨本少爷冤枉你了？少爷我就是叫你废物了，怎样？你白白修炼这么多年，连一丁点成绩都拿不出来，还不够废物吗你？没用的东西，你即使夺得了水晶球也是白搭，还不如让出来给本少爷，往后本少爷出息了，也好顾念着今日多罩着你这废……” 话音未落，已被出其不意猛冲过来的宴宵小一拳狠狠砸在脸上，揍得他整个人往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书架上，轰轰烈烈地与一架子坍塌下来的书籍木架埋成一堆。 旁边两做跟班的被宴宵小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傻了眼。 宴宵小维持着出拳的姿势，仿佛狠狠出了口胸中的恶气一般呢喃道：“我叫你闭嘴啊……” “宴、宵、小！”‘呼啦’一声，宴少庄霍然从埋葬他的书堆里跳起来，手指宴宵小，双眼通红地嚷嚷道：“你，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怎样？”宴宵小藐视地微微颔首，一边谨小慎微地将手中的水晶球揣入怀中，一边冷笑道：“别忘了这是在测试当中，为了争夺最后合格的资格，互殴是很正常的，只要不闹出人命，就算你老爹是族长，他也管不着！” 这宴少庄正是造成宴宵小如今尴尬悲剧状态的‘罪魁祸首’——族长宴许家心肝宝贝的独生儿子，比他略年长两岁，从小就仗着他父亲的势力欺负人，念术修行吊儿郎当，成绩一直吊车尾的家伙，身边却从来不乏点头哈腰的走狗……可以说，宴宵小从小到大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位气焰嚣张的表兄。 “你——！”宴少庄气得差点吐血，随即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宴宵小你有种，今天我不仅要把水晶球夺过来，回去之后还要告诉我爹，让他将你撵出家族，从今往后，你休想再踏进家门半步！” “少罗嗦！”宴宵小也怒了，躬身猫腰，摆出备战的姿势，冷声道：“我只是不能将念术导入手足罢了，寻常人的力气还是有的，这水晶球今天我是要定了，你若是想从我这里硬抢，便放马过来试试吧！” 是以至此，导火索烧到了最低端，战事一触即发！ 谁知正这当口，忽又见从拐角处窜出一人，他本来也是上来寻找水晶球的，从旁边经过，误打误撞听见宴宵小方才那一番话，又见宴少庄领着人与其针锋相对的架势，也不知这家伙怎么想的，竟然一嗓子嚷嚷开：“喂——大家快来抢啊！四层的水晶球在这里！” 我操，又一个脑袋进水的！ 这下可好，宴宵小与宴少庄两边还没来得及开打，便又呼啸着从楼梯口涌入一大群人，起码十几二十来个，这么多人听说水晶球找到了，一窝蜂冲上来，加入乱七八糟的混战之中。 眼下这架势，谁拿着水晶球，就跟拿着块烫手山芋似的，不仅吃不下去，还要成为众人之失。 瞧这些人一个个双眼泛红的模样，还不逮谁吃谁，管他谁是谁呢！ 宴宵小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水晶球，狡猾地快步上前，一把塞进宴少庄手中，‘诚恳’道：“少庄哥，水晶球我就交给你了，他日成龙成凤，可别忘了小弟啊！” “……”这局面变化太快，那宴少庄双手捧着水晶球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身后一声疾呼：“兄弟们，上啊，抢啊！谁能抢到水晶球谁就合格啦！” 随着这一声大喊，那场面登时乱作一团：宴少庄怀抱着水晶球打死不肯撒手，硬着头皮死命往楼梯口硬闯，想快些下去将水晶球拿去交了差好得到名额四平八稳，可旁边十多二十个人又怎肯罢休？于是这一通抢啊……连揍带踹，连踢带踩，很快将那宴少庄修理成了猪头三，跟没脾气似的一旁抱脑袋蹲角落去了。 宴宵小倒好，乐得优哉游哉双手环臂歇一旁看热闹，他本想坐收渔利，谁知这群人没出息，互相在那里你争我夺，就看见水晶球时不时在半空中满屋子乱飞，抢着抢着，也不知谁一个失手，水晶球突然从半开的窗户口飞了出去，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轨迹，紧接着‘噼啪’一声脆响，在白塔楼底下的碎石小道上摔得个粉身碎骨。 “……” 一群人不约而同趴窗沿上往下观望，方才又吼又叫闹得这么凶，现在谁也不吭气了，一个个大瞪着两眼，直瞅着楼底下那摔得稀巴烂的水晶球，都没了脾气。 可这水晶球碎都碎了，也不是他们哥儿几个干瞪眼就能再修复回来的，众人一阵互相埋怨过后，或上或下，又重新跑去别的楼层试手气去了。 宴宵小站在四楼窗户边，忍不住一声苦笑：他处心积虑一番算计啊……没想到最后却变成这副鱼死网破的结果！ 唉…… 宴宵小长吁短叹着，正打算也随大流上楼或下楼再去试试手气，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心里面就好像突然间受到什么神秘力量的控制着了魔似的，蓦然回首，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身后那只粗实壮硕的顶梁柱，心里面涌出一股莫名的意识：这柱子里有什么东西，拥有恶魔般的力量，把它挖出来……我要把它挖出来！ 第三章 意外的转机 白塔每一层，范围颇广，延展也够深，他们方才争夺水晶球的地方，是白塔四层的最深处，如今一旦水晶球破灭，整座楼层人气散尽，几乎已经是人去楼空，唯独只剩下宴宵小一个人留在原地，失了神地站在梁柱底下，神情莫名地望着身旁那只看似古朴无华的大圆柱子。 若是这时候宴宵小身边还有旁人的话，看见他那副诡异的表情，一定会惊觉：这家伙这副模样，莫不是着了魔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伸手摇一摇，或者喊他一声，他大概立刻就能清醒过来，可惜现在这里已经没有旁人，整个偌大的空间中只剩下他一个，以及隐藏在顶梁柱中那让人恐怖的神秘力量…… 于是宴宵小在心中一股难以抑制的意念的控制下，几乎是忘我地爬上梁柱，侧坐在屋顶横出的横梁上面，从腰际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没了命地往顶梁柱上使劲戳！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宴宵小一双眼睛中迸射出极为专注而执着的光芒，盯着梁柱上越来越大的窟窿，仿佛将全副精力都投注到那上面似的，全神贯注地持续着手上的动作。 其实，以他现在的念术修为，若是能够将念力灌输到手掌之上，只需要狠狠一拳，就能在这顶梁柱上砸出一记半深的坑来，可惜他有能力用不了，只能跟寻常人一般拿着匕首一下一下在梁柱上面戳出个洞。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他整只手臂都开始略感觉有些麻木的时候，忽然听见白塔下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哨声，紧接着听见督考官沉重浑厚的声音传来：“大家注意，大家注意！测试时间还剩最后三分钟，请大家迅速做好离塔的准备，三分钟后，我们将引爆白塔完成测试！” 督考官的声音并不是特别大，不过由于灌注了强大念力的缘故，宴宵小听着却觉得有些震耳欲聋。 白塔下，督考官仍然重复着测试即将结束的警告，宴宵小并没有在听进去，他坐在横梁上，一手扶着梁柱一手持着匕首，不由得愣了神：我没事坐这里戳梁柱干嘛啊我？我吃多了撑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找水晶球了…… 快！没时间了！快把我挖出来！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宴宵小吓了一跳，大瞪着两眼瞅着梁柱，似乎想要从上面确认什么。 快呀！快呀！别傻乎乎地坐那里发呆！ “……”宴宵小左右晃了两眼：旁边没人，看来确实是在叫他了…… 又仔细瞧这梁柱，上面已经被他戳出一大窟窿，宴宵小踌躇片刻，虽然心下有些恐惧，却仍然压不住好奇心，赶紧又往梁柱上迅速地狠狠戳了几刀，然后将手伸进窟窿里一阵摸索，从里面掏出一只棒球大小的石球来。 仔细看了看，这只石球大约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有一边龟裂开一条颇深的裂痕，呈树枝状散布开来，裂痕表面隐隐噙着一股乳色的白练，渐渐溢出来，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将整只石球包裹起来。 白练包裹着石球，仿佛波浪一般此起彼伏地蠕动着，好像自身具有生命力一般。 宴宵小看得入了神，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波浪般起伏蠕动的白练似乎凝聚出一张抽象的脸，还对着自己咧嘴笑了一下。 咦？ 宴宵小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正打算再瞪大了双睛看个清楚的时候，又听见白塔下传来督考官严厉的声音：“都出来没有！最后十秒——十！九！八……” “哎呀不得了了！”宴宵小吓得急忙一溜烟从梁柱上滑下来，撒开腿就往楼下跑。 饶是他拼竭了全力，刚刚冲到二层的时候，十秒倒数已毕，随着督考官一声‘引爆！’宴宵小迫不得已一个翻身从二层窗户口一跃而下，随着乍起的爆炸冲击波，身体更好像炮弹一般往前飞射而出，刚好避过了随着爆炸坍塌下来的白塔废墟的掩埋。 漫天翻滚着的巨大烟尘下，宴宵小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一边挥舞着手臂拨开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浓烟，一边忍不住嘟嚷着抱怨：“咳咳，什么鬼测试，简直就是谋杀啊……” “测试时间已到，考试结束！”浓烟之外，清晰地传来督考官公事公办毫不含糊的声音：“请诸位都过来吧，手上持有水晶的考生到我这里来登记。” 啊，测试已经结束了啊…… 他宴宵小空有满腹修为，竟然连续三次在考核中失利，莫非他注定就要庸庸碌碌过一辈子？莫非这就是天意？ 宴宵小悲哀地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十指紧紧握拳…… 不握拳还好，这一握拳，才惊觉手中还拽着颗石球。 他现在意兴阑珊，根本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即便是手中那颗古怪的石球也不例外…… 等下，怎么触感好像不对？ 宴宵小奇怪地摊开手掌看了一眼，蓦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这石球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幻化做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就连大小亦与正版水晶球一般无二！ 宴宵小整个人傻了眼，站在原地忍不住又再次揉了揉双眼，看见的仍然是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水晶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宴宵小兴奋地大笑三声，拽着手中的‘水晶球’（冒牌货）跑去督考官那里报备去了。 “哎呀，宵小，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远远地，正站在主考官旁边负责统计人数的姑姑宴琬筠侧过脸来，诧异地望着一脸跟挖煤矿山里跑出来的少年，一双柳眉不满地搅在了一块，一边从衣兜中掏出手绢递过去，一边歪过脑袋怀着几分期许地小声问道：“哎，怎么样，有没有拿到？” “嘿嘿，那当然，您也不看看是谁的侄儿？”宴宵小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把手中的‘水晶球’往姑姑面前一摊，拽着宴琬筠的手绢在一张堪比张飞般漆黑的小脸上一通乱抹，一边抹一边还不正经地贼笑道：“姑姑，好香啊，你这抹的什么？也给我弄点呗。” “去去去，小不正经的，女人的东西你也想要！”宴琬筠嗔了他一眼，终是掩不住满面欣喜，扭头往旁边递了个眼色，笑道：“还不快去报备！” “是，遵命！”宴宵小半开玩笑地冲姑姑行了个礼，小跑到主考官面前，一边将手中的水晶球展示在众人眼前，一边底气十足地回复道：“宴宵小，白塔四层水晶球获得者。” “嗯，做的不错，恭喜你合格！”主考官巫蛮是家族大长老之一，因为倾慕宴琬筠的缘故，从小对宴宵小就格外照顾，如今看他取得了最后的合格资格，心中不觉十分欣慰，破例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对宴宵小竖起了大拇指：“你会和你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出色的男人！” 宴宵小的父亲宴刃生前一直担任宴家家族族长一职，直到他去世，因当时宴宵小及其兄长宴承毅皆还年幼，经家族众位长老商议之后，族长的职位才转由伯父宴许接继。 一转眼间，已经十四年过去了…… 如果父亲现如今还曾健在的话，宴家便不会由伯父宴许成为掌舵人，他宴宵小也不会因为手足上四道封印禁咒而受到同辈族人的嘲笑和歧视，自然，这宴家也不会有任由那宴少庄为虎作伥吧！ 宴宵小感触颇深地深深吸了口凉气，重重点了点头，允诺道：“我发誓，我会成为和我父亲一样足以独当一面的真正的男人！” 大长老巫蛮赞赏地望着宴宵小，刚毅坚韧的眼神中更溢满深深的嘉许，投射在身前那半大的少年身上，显得柔和了许多。 “他作弊！”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传出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几近蛮横无理地大声嚷嚷道：“白塔四层的水晶球早已经破窗而出摔得粉碎，他宴宵小怎么可能会有！这小子分明就是作弊！” 周遭围观参赛者极多，闻言不由得一愣，不约而同侧脸望去—— 宴少庄一张被拍成猪头的脑袋很快出现在现场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嗤，群众的力量就是强大啊…… 宴宵小在心中冷哼一声，嘴角扬起轻蔑的幅度：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家伙，竟挑这种场合来找我的茬，好啊，你还有什么下三滥的伎俩，都一并使出来吧，我宴宵小奉陪到底！ 第四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刚刚完成最后一场念术修为测试的小山丘上，本该渐渐散去的众人，如今却一反常态地汇聚拢来，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大圈，对着圈子里互相对峙不甘示弱的二人，指指点点、闲言碎语，将现场场面烘托得异常火爆。 宴宵小与宴少庄各据一方，一个一脸不屑的冷笑，一个则怒发冲冠，眼中闪烁着十二分‘羡慕嫉妒恨’的光芒，一副‘就是死也要拉个人陪葬’的表情。 “你说我作弊？”宴宵小扬了扬手中的水晶球，反问道：“你有何证据？” “证据？哈！”宴少庄手臂一挥，扫向围观的群众：“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的，四层的水晶球当时确实是跌下来摔得个粉碎，你还叫我给你证据？” 他这一句话话音刚落，围观者中立即有其‘走狗派’大声嚷嚷起来：“对！我们亲眼看见的！四层的水晶球确实已经从上面落下来摔得个粉碎了！宴宵小，你手上那枚就是赝品！你小子就是在作弊！大家说，对不对！” 人群中一人揭竿而起，其他人或是点头附和，或是惊讶不已，一时间犹如打翻了沸腾的滚油炸开了锅似的，失败者们一个个义愤填膺，都恨不得将宴宵小从胜利者的宝座上一把拉下来，好同他们一起陪葬。 “住口！”最后还是大长老巫蛮位高权重，说出来的话有分量，一声暴喝，当即叫那一群蝇营狗苟的家伙们闭了嘴。 “宴宵小，”巫蛮喝止众人，又转向身前半大的少年，眼中光芒渐渐凌厉，一脸肃然地问道：“少庄说的可是实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啧，这群心理变态！ 宴宵小在心下暗自低咒一声，表面上却一脸平静地回答道：“是实情。” 随着宴宵小的‘供认’，人群中又‘轰’地一声炸了开来。 “可是——”宴宵小高高扬起手中的水晶球，大声质问道：“我想请问诸位：这场测试的规则是什么？” 沸腾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又零零星星爆出尖刻的讥讽：“……嗤，连规则都不知道，你还来参加测试做什么？回家洗洗睡去吧！” 宴宵小一脸沉寂地扫过周围围观的群众，不仅不曾退缩，反而高举着手中的水晶球，稳稳上前两步，站在场中，高声道：“我记得，这场测试最终的规则是：参赛者空手进入白塔，能从其中获得一个水晶球并在测试完结后交付主考官者，即为胜！”他说着，又回头望了巫蛮一眼，征询道：“大长老，我说得对不对？” “嗯……”巫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观点得到认同之后，宴宵小气势更涨一大截，又转向宴少庄，反问道：“即便四层的水晶球落地摔碎了又怎样？我宴宵小空手入白塔，并且从白塔四层获得一枚水晶球，又将其保存到测试结束，现在按测试规矩交给主考官，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就想问少庄表兄：我宴宵小又哪里做得不对？你凭什么斥责我是作弊？规则规定了一定要交付预设的那枚水晶球了吗？没有，是不是？那，就算我拿出来的并非预设的，也根本不影响我的成绩！” “你、你……”宴宵小一席话说得宴少庄大瞪着两眼，哑口无言。 “无话可说了吗？”宴宵小一声冷笑，看准时机反驳道：“你这纯粹就是在制造舆论诬陷我啊，按照考试规则，诬蔑陷害其他考生者，当剥夺考试资格并勒令其自领三天禁闭……表兄你觉得这个结果如何？” “我、我……”宴少庄瞠目结舌，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害人不成竟还被那个他平日视作废物的表弟反咬一口。 宴宵小挺直了脊梁，微笑着扭头望向身旁的大长老巫蛮。 “够了！”巫蛮大手一举，恶狠狠地瞪了宴少庄一眼，裁决道：“这次测试的结果，就这么定了！谁再胆敢置疑，直接来找我！若是敢私底下勾心斗角陷害他人的话，家法论处，绝不容情！”似乎已对这种事感觉十分不耐烦了一般，大长老挥了挥手，跟赶苍蝇蚊子似的直接撵人：“好了，测试已经结束了，天色也快亮了，诸位辛苦了一晚上，先各自回去休息吧！” 众人虽然意犹未尽，却也是经过了一整个通宵的争夺厮杀，捱到现在已是十分疲惫，嘴里咕哝了两句，也就各自散了。 宴宵小这件事便被这么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过去。 虽然并没有被追问手上这枚水晶球的来历就轻易拿到了合格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可宴宵小却并不觉得轻松，只要手腕脚踝上四道封印禁咒一天不被解除，他麻烦的根源就不会消失，这一次的合格并不代表永远的合格，很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仍然会因为相同的问题而亲身体验到失败的苦果。 这该死的禁咒！锁了我这么多年，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宴宵小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兜里掏出又重新变回石头的球，随意弃置在靠窗的桌子上，简单漱洗一番，爬上床睡去了。 这一晚上折腾得也够叫人筋疲力尽的了，宴宵小一倒在**就睡得不省人事。 他一觉睡得很沉，中间还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好像有一团发光的不明物体漂浮在半空中，好像抽丝剥茧一般将紧锁在他手足上的四道禁咒封印一丝一丝地吸收了去，随着它的吸收，手脚上的四道禁咒封印渐渐越变越淡，最后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梦很美好很真实，宴宵小在睡梦中仿佛还能清晰地感受到禁咒消失之后浑身上下那说不出的轻松愉快的感觉，乐得他咧着嘴从梦中笑醒过来。 直到睁开双眼，宴宵小才恍然大悟：我说呢……果然是梦！ “唉……”这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宴宵小颇有些无奈地伸手抓了抓头发，从床榻上爬起来，与往常一样抓紧清晨大好时光就地盘腿打坐修炼。 以往将体内念气沿着周身经脉做大周天循环的过程中，宴宵小在念气经过手足附近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要尝试去冲击一下那四道禁咒封印，虽然每次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不过长年累月下来，他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今次打坐自然也不例外。 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念气运转到右手手腕处，试探着往更进一步延伸，就在他以为这回也将和以往一样无功而返的时候，突然发现运行的念气竟顺利通过了手腕上的经脉传递到右手手掌之上！ 第五章 重获新生 真的假的？ 短暂的震撼之后，无与伦比的欣喜从心底狂涌上来，若不是还维持着打坐的姿势，他真想蹦起八丈高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 苍天呐，你终于开眼了！ 宴宵小欣喜之余，又觉得这种堪称‘奇迹’般的情况实在有点梦幻，让人感觉极不真实，于是他很快强摁下内心的狂喜，又更仔细地引导着体内运行的念气继续沿着周身经脉做大周天循环，特别留意了一下在念力通过左手手腕和双足脚踝处的情况，以往念力的修炼只能在四肢百骸中游转，因为手足上四道封印禁咒的缘故，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手掌脚掌，今天却一反常态，修行中连一点阻碍都没有，念气很顺当地就进入了，并且非常自由地将念气灌输到手掌脚掌之中。 在全身经脉通畅无阻的超爽感受的强烈刺激下，宴宵小迫不及待地引导念气完成了一**周天循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 十四年了，第一次啊…… 宴宵小张开双手，激动地凝视着自己的一双手掌，虽然就表面看来，它们并没有任何变化，可实际上，宴宵小现在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一双手足已充沛地灌输进了念力，它们所拥有的力量，在一夜之间有了质的提升！ 坐在床榻上盯着双掌看了一会，宴宵小决定先找个什么东西来做一下实验。 他从房间里出来，在院子里选了棵看上去比较壮硕的老槐树，在树下站定，然后闭眼，运气，将意念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右拳上，然后猛烈地一击而出—— ‘砰！’ 一声闷响，老槐树晃了晃枝桠，就好像没什么事一样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可粗壮的树干上却凹陷下去半个拳头大小的浅坑，触目惊心地印在上面，更让出拳一击大获成效的宴宵小心里涌出说不出的满足感。 宴宵小心里很清楚，与从小修炼到大的四肢百骸不同，自己的一双手掌、脚掌除了日常做一些**上的武力训练之外，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修炼过，然而他第一次通过体内念气将念力注入到手掌就能在攻击力上取得如此显著的成效，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呼……”宴宵小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来，心下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畅快的感觉。 “现在只是个开始，从今往后，我还要更加努力地继续同那四道封印禁咒作斗争……呃，对了！”宴宵小一个人站着院子里盘算着更长远的打算，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翻开袖口，打算看一看手腕上那宛如鬼画符般的禁咒，谁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免大吃一惊：手腕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封印禁咒！ “……”一轮又一轮奇怪的异象，让宴宵小由不得一头雾水地呆楞在原地，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自己睡一觉的功夫，困扰了自己十四年的禁咒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解除了？ 莫非……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宴宵小仿佛若有所悟地转身冲进自己房间，他想找到昨天晚上被自己弃置在桌子上的石球研究个究竟，找了半天，却发现那石球早已经不翼而飞。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晚上明明是将它弃置在这张桌子上的啊……宴宵小几乎将面前四条腿的桌案翻了个底朝天，叽里旮旯儿的灰尘腾得满天飞，就是不见那枚石球。 嗤，这还真是闹鬼了！ 宴宵小也不是那钻牛角尖的性子，实在找不到，他也就不找了，一心沉浸在解除禁咒后犹如重获新生般的欢愉之中，一时兴起，又重新盘腿坐回床榻上，引导着体内念气反复做了好几回大周天循环，这才实实在在确定自己真的是‘恢复自由’了。 他这一打坐修炼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肚子里开始‘咕咕’大叫，才发现自己沉浸在幸福之中，竟然忘记了吃饭。 看看天色，差不多已是吃午饭的时间，宴宵小揉了揉肚子，重新换了身衣裳过去正堂准备吃饭。 来到这片叫做‘苍州’的大陆已经很多年了，宴宵小对这里的局势大致也算有个初步的了解。 苍州是一个人类与魔兽并存的大陆，地域广袤，物产丰富，目前大致分布有四大帝国、六大魔兽森林，宴宵小所在的这座‘婆娑帝国’正好是其中之一，而他们宴家族则位于婆娑帝国东南部沿海地区的布尔卡镇，因为历史悠久，并且一直在当地的贸易经商领域拥有着执牛耳的地位，所以也算小有几分名气。 在这片大陆上，没有如《哈利波特》般炫耀的魔法，而对于念术的修炼，才是一切至高力量的源泉。 虽然没有人刻意地去划分等级，不过事实上，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自身所具备的天赋就已经先天决定了他从今往后会不会有所大的成就。 这么说或许概念还很模糊……那么，更直接一点的说法是：在天赋上，这个世界中存在着两种相辅相成的概念：一，属性天赋；二，化身天赋。 所谓属性天赋，大体分为水、火、木、土、风，一共五个大系，每个人天生就有所属性偏向，不过这种偏向强弱往往因人而异。 当属性偏向弱到不足百分之三十，则无法触发第二天赋：化身，而如果不能触发第二天赋‘化身’的话，就算是缴纳再高额的费用，苍州大陆上各大念能者学院为了保存自身的名誉，也都是绝对不会收取这样的学员的，就算有谁不信邪，非要勉强进行念术修炼，往后也不会获得多大的成就。 就现如今的比例来说，十个人当中，只有一个的属性天赋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 这样看来，范围还是很广大的，可这仅仅只是达到‘属性天赋’的底限而已！在这个基础上，还要能触发第二天赋‘化身’才算是真正的达到了念能者修炼的基本条件。 而即使满足属性天赋偏向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所有人中，也仅仅有十分之一的人拥有触发第二天赋‘化身’的潜力。 所谓化身，就是幻化出这个世界上任意天然存在，并且具有实体的各类物体（包括动物、植物，甚至山岩、流水等等）作为自身各项属性基础数字的补充，并且这一项补充还会因为化身等级逐渐的成长而得到进一步扩大。 也就是说，在这片总人口数字达到一千亿的大陆上，只有十亿人具备念能者修炼的基本条件，被各所这个世界上仿佛环绕着光环般的念能者学院所接纳，接受正规的培训，成长为拥有强大力量的人。 当然，也并不是进入念能者学院的所有人都能成为绝顶高手，这其中还存在各种各样具体的因素，因为涉及面较广，在这里就不一一细述了。 而一个人能否具同时备这两项天赋，平时是看不出来的，一切皆取决于三年一次，以城镇为单位，凭借各类灵性较强的水晶石对年满十五的少年少女进行的天赋测试。 宴宵小距离十五岁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而‘属性’及‘化身’天赋的测试，则刚好是在他年满十五岁三天之后。 虽说名门大家族中的子弟通常较平民老百姓来说，同时拥有这两项天赋属性的几率要大得多，不过每一回测试下来，也总还有至少一半以上的少年少女因为达不到合格最低限度而不得不就此放弃念术修炼，转而从事别的行业。 宴宵小也说不准自己在四个月后的天赋测试中是否能顺利通过测试具备念术进修的资格，不过就目前灵魂强韧状况来看，他觉得自己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更何况……宴宵小稍微抬起右臂，不自觉地眯起双眼注视着自己的右手手掌：我现在已经破解禁咒（虽然原因不明）恢复了力量，从今往后在念术修炼一途上，一定会取得较以往前所未有的成就！ 他正垂首沉浸在自我幻想之中，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桌椅器皿被大力掀翻的巨大声响，宴宵小如梦初醒，诧异地回过头去，恰巧看见一名彪形大汉，手持菜刀，大叫着向自己发了狂一般飞冲而来：“宴宵小！你这个废物！竟胆敢爬我们家少庄少爷头上拉屎！老子今天一刀劈了你！” 第六章 实力 宴宵小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来人他认识。 宴少庄身边忠实的走狗，自幼以他们家少爷为天，经常助纣为虐欺负自己，而每次被他大哥宴承毅逮到，都会将其痛扁成一滩烂泥的家伙，后来因为太过嚣张，受到惩罚被派去家族下属机构做了三年苦力，如今大哥外出修行创业，没想到这家伙‘三年劳改’过后倒是放回来了。 回来是回来了，只不过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 宴宵小冷哼一声，不避不闪，反而扭腰跨步迎面而上，飞起一脚直接踹上那蛮牛的脑袋，‘砰’地一声，踢得他应声倒飞出去。 宴宵小躬身落地，轻巧地一跃而上，一脚踏上彪形大汉的胸膛，冷着一张小脸，质问他：“疯狗，你刚才都乱吠什么了？我没听清楚，你敢不敢再吠一遍？” 那么大一彪形大汉，被只不过还是半大少年的宴宵小一脚踏住胸口，挣扎了半天，竟然爬不起来。 “宴、宵、小！”都被打趴在地上了还不甘心，彪形大汉只觉得眼前半大的少年似乎已不再是三年前因实力不济而任由自己恃强凌弱的小家伙了，在他身上仿佛有什么地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具体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他却也说不清楚，又想到无论这小子天赋如何了得，终逃不过族长大人四道封印禁咒的桎梏，再加上自己背后还有少爷替他撑腰呢，便又重新壮起胆子，挥舞着菜刀往宴宵小脚上一刀剁下去：“老子今天废了你！” 手臂刚才举起来，便被宴宵小另一只脚直接狠狠踩了下去！ “疯狗，你想造反了是不是？”宴宵小干脆就蹲在那彪形大汉身上，从他手中夺过菜刀，有事没事地一边在他脖子前面直比划，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听说‘好狗不咬人’，看你如今的状态，怕是染上了狂犬病吧？呐，你自己说，我是先剁了你的爪子呢，还是直接给你来个开膛破肚比较好？” “宴宵小，你敢！”彪形大汉如今虽然受制于人，却仍仗着自己世代根基，根本对这个孤立无援的小主人无所畏惧。 宴宵小眉头一挑，手腕一抖，翻过菜刀一刀就扎在彪形大汉手臂上！ 那宛如牛犊般的壮硕的大汉当即一声惨叫，痛得满地乱滚。 宴宵小从他身上跳下来，退后两步，拍了拍手，不含任何感情道：“是你先举刀弑主，我这才自卫反击的，怨不得哪个。”他说着，左右晃了两眼，看见角落里缩着两个吓得浑身直哆嗦的侍女，便顺便吩咐他们：“刚才的经过，想必你们已经看见了，是他先举刀企图谋杀我，实力不济，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纯粹活该，找人过来，把他拖下去料理了，免得在这里鬼哭狼嚎的，烦死人了。” 说完，也不理会旁人的眼光，自顾自甩手大步走开。 从来宴宵小吃饭上不了伯父宴许家那张桌子，他本来与他们那家人横竖对不上胃口，道不同也不屑为伍，于是跑到姑姑宴琬筠那边解决一顿。 从小到大，整个家族就数他姑姑最疼他，宴宵小自己也觉得，唯独在姑姑身边，他才能最放得开自己。 吃午饭的时候，好几次他都想将自己挣脱禁咒的喜讯说出来同姑姑一起分享，可是一转眼又看见姑姑家独生女儿，也就是自己那名叫做‘宴柟筝’的小表妹此刻正将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大瞪得滴溜圆地恨着自己，蓦然想到这妮子的性子和她娘亲截然不同，从小到大最是势利眼，牙牙学语那会儿不懂事，还成天缠着自己，‘宵小哥哥’长，‘宵小哥哥’短地一颠一颠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叫得甜蜜亲热，后来稍微略大一点，晓得宴宵小不讨族长大人喜欢的时候，便立即转性地跑去又跟在表哥宴少庄屁股后面转悠起来，再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脾气也养得越来越娇贵，现如今天天与宴少庄混迹一块，更是近墨者黑，与宴宵小之间关系已经完全僵化，几乎三句话说不到一块去。 因为宴少庄那颗‘猪头’的关系，她这会子似乎还正在心里面怨恨着自己呢。 想到这些，宴宵小不免暗自感叹一声，又强摁下心中的**，将都到了嘴边的话又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 吃过午饭，宴宵小辞别姑姑出来，百无聊赖之际，又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从未在家族中用以测试念术修为的念魂石上测试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不如……趁这机会，过去试试？ 念魂石深藏在宴家用以祭祀家族祖先的灵堂之内，戒备森严，擅闯的话，可是要受重罚的。 宴宵小迟疑地站在原地，垂下脑袋，摊开右掌，深深地凝视着，片刻，忽然由掌握拳，毅然抬起头来，转身往灵堂方向走去。 戒备森严怕什么？他亲爹的灵牌就祭祀在里面呢，自己昨天才拿了测试合格的资格，想要将这个喜讯告诉自己冥冥中的父亲，似乎没什么不妥吧！ 这个借口不错，宴宵小顺利地骗过戍守在灵堂之外的长老，只身潜入其中。 灵堂十分宽阔，一排排香案上依着地位、辈分的高低，按顺序并列着宴家列祖列宗的灵牌，前面还专门设置案台用以盛放冥灯、蜡烛、延寿香以及祭祀祖先的供果。 灵堂中香烟袅袅，光影氤氲，又因为隔音良好的缘故而显得宁静祥和，宴宵小步入其中，一脸虔诚地依着灵牌合掌参拜，直到行至末端，在看见自己父亲灵牌的时候，才稳稳停下脚步，深深地凝视着，而后上前一步，细心地伸手轻轻挑了挑供案上即将熄灭的红烛灯芯，让它燃烧得更旺一些。 做完这些，他才毕恭毕敬在父亲灵前的团蒲上双膝跪下，双手撑着团蒲边沿，一下一下俯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来，眼光中混杂着激动、虔诚、坚毅等复杂的情绪，凝视着父亲的灵牌，轻声道：“父亲，孩儿不孝，时至今日，才终于摆脱伯父对儿的封印禁咒，才终于可以将儿多年来修行的成果展示在父亲面前，父亲……请您在天之灵，一定要看清楚了！” 宴宵小说完，从团蒲上站起身来，转身行至旁边陈放着的念魂石面前，仿佛为了平息激动的心情一般，深深吸了口气。 念魂石实际上就是一块高约丈许的漆黑色特殊水晶，因为被家族先辈施展过念魂咒的缘故，表面一直流淌着一层念能波动，拥有为家族在一阶阶别的后辈测试念术修为星级的作用。 宴宵小抿紧双唇，将右手手掌放上去，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念魂石。 第一次，念魂石在自己的手掌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光芒的绽放，首先就代表着承认测试者念术修炼者的身份。宴宵小注视着念魂石上朴实无华的光芒，不知怎么，心里面忽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欣慰感。 然而所谓的‘欣慰感’未及持续三秒，念魂石上清晰地显示出来的三颗星又犹如一记重锤般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几乎让他一蹦三丈高！ “三星！三星！我从小到大修炼了八年，怎么可能会才三星！”宴宵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暴怒道：“就连宴少庄那猪头都已经四星了，我怎么可能才三星！” 第七章 残魂九分之一 念术修行在第一阶段的时候，因为首要目的是积累体内念气以及反复锤炼骨骼和经脉，为日后修行的进阶打下坚实的基础，所以在这一阶段所需消耗的时间往往最长，每一星的进级也极为困难。 话虽如此，反观家族中同辈少年少女，与宴宵小年纪相仿的几个，都已经达到四星、五星左右，甚至有资质优秀的，已经达到了六星！ 而他，因为心中对自己绝佳的天赋有着毋庸置疑的信任，即使在手脚深受桎梏，在最艰苦困难的时候，他也从未放弃过，没想到，没想到……等待了那么多年，当残酷的测试结果突如其来地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毁灭性的打击，几乎要让灵堂中少年抓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宴宵小望着念魂石上的测试结果，痛苦地双手抱头，真恨不得一脚将眼前这块残忍的水晶石踹得稀巴烂。 “我拜托你哦，干嚎什么干嚎，你以为你是在演戏啊？”正当宴宵小一个人在那里痛苦得不能自己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你说你一个从小到大因为禁咒而从来没有修炼过双掌骨骼、经脉的家伙，头一回将修炼的念力注入其中，跑来玩玩测试，就能鬼使神差地弄出三颗星，你不高兴得跳脚，反而在这里哭丧着一张脸做什么？” “呃……”宴宵小维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整个人好似被谁施展了定身法术似的，死死定在原地，好一会，才狐疑地扭过头来，望向本该空无一人的身后。 身后依旧空旷无一人，只不过前排供案桌前漂浮着一道极其浅薄的魂影，如烟似雾，几乎不尽真实。 那家伙虚坐在半空中，翘起二郎腿，一手随意地垂在身侧，一手支撑着膝盖，正流露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似笑非笑地望着宴宵小。 “你是谁？”宴宵小诧异地放下双臂，又疑惑地扫了扫旁边供奉的灵牌，揣测道：“……莫非是家族先祖之灵？” “哈哈哈！你就当做是！”那薄如蝉翼般的魂影放声大笑，又指了指脚下摆放的团蒲，促狭道：“过来，乖孙，给你祖宗我三拜九叩，我保你多活八百年！” “去死……”发现自己被耍了，宴宵小忍不住呲牙咧嘴，知道自己这么问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而指着念魂石，询问另一个他现在更加关心的问题：“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一双手掌并没有经过长年累月的修炼，所以才无法将我现在的真实实力展示出来，对吗？” “嘿嘿，”魂影吊儿郎当地点了点头：“算你聪明。” “原来如此……”宴宵小总算释然，他看了看念魂石，又看了看身后的魂影，试探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修为几星？” “……” “不知道就算了，”宴宵小也不怎么抱希望地挥了挥手：“谅你也不知道。” “……”瞅着那半大的少年无牵无挂地往灵堂外面走去，魂影想了想，招呼他：“喂，你真想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是一阶几星？” 宴宵小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魂影竖起一根手指，狡黠道：“一个交换条件。” “什么？” “帮我寻找剩下残缺的灵魂。” “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单薄成这副样子，根本就不是一具完整的灵魂吗？”对方翻了翻白眼，无奈地摊开双手：“现在漂浮在这里的，只是一具残魂。” “呃，”宴宵小双眼亮了亮：“你是说，你的灵魂还有一部分，现在仍然不知所踪？” “不是。”魂影缓缓摇了摇头，否认了宴宵小这个答案。 宴宵小愕然：“那是什么？” “事实上……”那道魂影眯起双眼，大大地咧开嘴角笑起来：“只不过还有八部分而已！” “……” “怎么样？” “不怎么样，”宴宵小一脸毫不感兴趣的表情，扭头迈开大步就往灵堂外走去：“你自己想办法弄吧，再见！” “喂——”单薄的魂影倏地一闪，又从新拦截在宴宵小身前：“喂，别这么快就忙着拒绝，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这世上多少人巴不得跟我攀上一星半点的交情，哭着求着替我办事的多了去了，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你却不领情……喂！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我拜托你哦，老大！”宴宵小停下脚步，几乎是无可奈何地伸手揉了揉额角，耐心解释道：“既然这么多人自甘堕落，喜欢跑来哭着求着你大爷，那你就去找他们不就结了，爱咋咋滴，又何必冤魂不散地缠着我？”一番话说完，继续扭头往外走去，边走边还小声嘀咕：“啧啧，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当我三岁小娃娃好骗呢！” 走着走着，突然脚下发生八级大地震，平整的地面忽然如汹涌的波涛般往上隆起，整个空间好像被冥冥中无形的力量纠结扭曲！ 宴宵小大吃一惊，急忙往旁边跳去，谁知旁边的供案灵牌等物全都好像跌进外太空失重状态一般轻飘飘地往半空中升起，宴宵小跌跌撞撞站不稳脚跟，好不容易才抓住悬浮在半空中的一张供案的桌脚，勉强稳住身子，面带着十二分惊诧地抬起脑袋往半空中那道伸出手臂稳稳控制着这一切的魂影望去。 它竟然能够将整座灵堂包括地面在内的任何物体娴熟地随意操控！ 这究竟需要一种什么样恐怖的力量才能办到啊！ “小子，你也算是念术修炼者吧？”那道冰薄的魂影依然以一副悠闲自在的姿势翘着二郎腿虚坐在半空中，用一种诱拐般具有莫名深意的声音轻笑道：“你所苦苦追求的，不就是这种能够驾驭万物的至高无上的力量？而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你难道就不知道珍惜么？” “你，你，”宴宵小大瞪着两眼，忍不住暗自咽了咽口水：“你到底是谁？” “我叫灵渊。”魂影的声音似乎有些感慨：“一个一不小心中了奸人的毒计，九道灵魂四分五裂，被封印了千百年的不幸的家伙……沉睡了这么多年，也该是苏醒的时候了。” “灵渊……灵渊……”宴宵小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同的名字，最终却一无所获。 灵渊不说话，轻轻动了动手指，又将所有操控的物件无一损坏地物归原位，就连那犹如波涛般汹涌凹凸着的地皮表面也毫不例外地被重新平压了下去。 宴宵小使劲揉了揉双眼，好像观看魔术表演一般好奇地来回反复转悠着，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仍然不可置信。 “小子，我告诉你，我的灵魂被生分为了九份，你现在所看见的，只不过是在我九分之一的力量范畴内轻而易举的御物展示罢了。”灵渊对宴宵小表现出来的惊诧似乎十分满意，他笑容可掬地从半空中飘下来，落在他的身前：“这样的力量，你想不想要得到？” 宴宵小扭过头，不信任地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几近透明的魂影，狐疑道：“你肯教我？” “嗯……”灵渊忖量片刻，含糊其辞道：“再说吧，你现在正处在打基础的阶段，想要学习这么高深的技能还早得很。”看见宴宵小把脑袋一甩，再无兴趣地大步流星又要往外走去，灵渊连忙又补充一句：“只要你答应帮我寻找剩下八份残魂，我就教你。” “再说吧，”宴宵小以牙还牙，赶苍蝇蚊子般挥了挥手：“反正我现在还处在打基础的阶段，想要学习这么高深的技能还早得很！” “你……”灵渊被他一句话怄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第八章 人祸 宴宵小出了灵堂，大步走在回去自己房间的林间小道上。 灵渊犹如冤魂游鬼般尾随着飘荡在他的身后。 宴宵小走着走着，觉得自己太阳穴渐渐有些青筋暴突，索性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身后跟放风筝似的飘荡着的灵渊：“别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当我喜欢？”不顾宴宵小暴怒的状态，灵渊气势十足地抄起双手，轻蔑道：“若不是因为我现在附在你身上，你跟我说话，我还不屑理你呢。” “附在我身上……”鬼上身啊鬼上身，宴宵小一脑袋黑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稍微静默片刻，却仍忍不住胸中的暴怒，伸手直指灵渊的鼻梁，痛骂道：“**有病啊！好死不死附在我身上做什么！我阳寿还长得很，还想多活两年呢！” “你这家伙……”灵渊忍不住大翻白眼：“这么说，被封印禁锢的日子，你过得很爽？” “呃，”宴宵小一愣：“是你干的？” 灵渊藐视地瞄了他一眼：“你可以继续装疯卖傻假装不是。” …… 我就说呢，这中间果然有猫腻。 “咳，”宴宵小见灵渊脸色不怎么好看，也晓得自己无意之间冲撞了人家，遂不好意思地低头咳嗽一声，仔细想想，也是，除了它，貌似确实再没有人能为自己解除禁咒封印了…… “只是，”仍然有一点说不通：“我听说那四道禁咒貌似必须要‘龙息’才能解除啊？” 灵渊静默，想了想，才敷衍道：“我用的是独门秘术。” 原来如此。 反正他宴宵小不通医理，随便这家伙怎么瞎掰去吧。 原本这两人正在较口舌之劲，没想到说通了这层道理之后，宴宵小的脾气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略显得有些难为情地伸手挠了挠脑袋，踌躇片刻，语气诚挚道：“那，方才的话……不好意思了。” “嘿，”灵渊贼笑一声，拐骗道：“你若真的心诚，就答应替我寻找剩下八具残魂好了，我闲极无聊之时，还可以顺手指点指点你的修为……怎么样？” 宴宵小假装没听见，一脸茫然地转过头，自己走自己的路，无视身后那具残缺的孤魂野鬼。 诚如灵渊所言，他修行念术，现在正处在打基础的阶段，这种时候，最是需要修行者全力投入，根本无暇分心跑去给它找什么‘剩下的灵魂’。 更说句大实话：他宴宵小现在根本就还不曾具备那样的资格。 灵渊见了宴宵小的反应，不由得微微皱眉，心想这小家伙只怕是误会了……正想着，凭借着极其敏锐的嗅觉，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沉吟着抬起头，不觉将双眉锁得更深了，转而望向宴宵小的眼神情不自禁生出几许怜悯与讥讽。 宴宵小继续顺着林间小道往前走，他从与灵渊只言片语的聊天中了解到，灵渊现在这种极为单薄的状态，因为其本身念术修为极高、气息又极弱，除了被附身的自己，旁人是看不见也感觉不见它的，因为这个缘故，宴宵小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遂对自己身后随时挂着只‘风筝’的状态，只作视而不见。 宴宵小走着走着，当他距离自己那所被宴家大院单独隔离出来的小院越来越近，一股浓郁的烟尘顺风飘来，充满渣滓的乌黑色烟雾中甚至还夹带着几颗灼热的火星，浓烟滚滚，源源不断，就好像…… “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来人救火啊——”远远地，听见嘈杂的声音，宴宵小觉得自己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以竭尽自己全力的速度冲了出去！ 出了小树林，隔着遥遥的距离，宴宵小清晰地看见前面地势略高的地方，两三间青石小木屋正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在其中，一股股刺鼻的浓烟腾空而起，青石小木屋周围已经汇聚了好些人，大家一个个手忙脚乱，都争先恐后地抢着救火。 那两三间青石小木屋，不正是自己的房间么！ 宴宵小霎时间觉得脑海中一阵刺激，一股无名怒火由胸中陡然暴窜起来，更是加快了奔跑的步伐，犹如冲刺般射向前面那一片火海，又忙不迭与周遭好心的大叔大嫂一起，挑水提桶，加入了灭火的行列。 这滔天大火是怎么生起来的，宴宵小并不清楚，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将火势扑灭下去才是正理！ 幸亏发现得及时，火势大约又持续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在众人奋力的抢救下，总算是熄灭下来了。 仅仅十余分钟，宴宵小为了拯救自己的小屋，竭尽全力与烈火奋战，好不容易将大火扑灭下来，他也累得浑身上下的衣裳被汗水湿透。 就在他终于得闲歇下来喘口气的功夫，眼神一晃，突然又看见从旁边的干柴柴垛后面，大摇大摆地晃出两个人来。 一个手上阴阳怪气地拽着一把扇子假装气派，另一个则将一双粗壮的手臂双手环胸，根本无视周围群众愤怒的眼神，一边一摇三摆地走出来，一边望着被火势烧成半残的焦黑的青石小木屋，面庞上流露出欣赏杰作般得意洋洋的神情来。 这两个人，不是宴少庄以及他那个中午偷袭宴宵小不成，反被人戳了一刀子的忠实的走狗，可又是谁呢！ “宴、少、庄！”宴宵小刚刚歇下去的怒火在见到这两个人的同时，又‘腾’地一声窜了起来，他飞扑上去，不顾自己在身高上仍比对方矮那么一截的劣势，伸手一把拽住宴少庄的胸襟，厉声质问道：“这火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小子放的！” “干我屁事！”宴少庄一脸的不屑，挥舞着手中的扇子一把打开宴宵小的小手，微一昂首，摆出一副跟癞皮狗似的打死不认账的姿态：“小子，我警告你，别有事没事张口乱咬人，不小心给人家当做疯狗就不好了！” “你……” 是他干的？不是他干的？ 宴宵小踌躇不定。 “就是他！”正在当口，身后一名方才帮忙抢救大火的大嫂见宴宵小吃了暗亏，忍不住将拽在手中的木桶往地上‘咚’地一放，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宴少庄痛骂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宴少庄，你连自家兄弟的房子都能下手放火，你小子的良心被狗啃了吗！” “臭婆娘，你给我闭嘴！”宴少庄恼羞成怒，想也不想，手中的扇子就往旁边那位大嫂身上飞了过去。 与此同手，宴宵小眼中仇恨的烈火‘轰’地一声跳了起来，几乎出于条件反射，大力地挥臂，抡起拳头就往宴少庄脸庞上狠狠砸了下去！ 宴少庄急忙抬起手臂反手一挡，两臂相击，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沿着手臂上的神经直导入他的脑海。 宴宵小一脸漆黑，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这一击不成而稍有停歇，他竖着眉，瞪着眼，一脸恨不得将宴少庄大卸八块的表情，一拳一脚拼了命地往宴少庄身上招呼下来！ 杵在旁边那只壮硕的走狗，看见方才那名大嫂对他家少主出言不逊，本想立即上前好生教训她一顿，谁知还没走出三步，就发现自己家少主这边似乎形势不妙，于是也顾不得那缩着身子挡下宴少庄一扇子，紧接着落荒而逃的大嫂，转而冲上前去与他家少主一前一后，卑鄙地对着宴宵小前后夹攻。 幸亏作为‘忠狗’的那名大汉手臂上中午才被宴宵小一刀戳伤，否则凭着宴宵小一己之力，要独自迎战这一对恶主恶仆，还真有些困难。 平日里，除了念术修行，宴家也十分注重对后辈们在体能上的锻炼，这样的资本积累，使得宴宵小这样自幼就勤奋好学的孩子比寻常人更是受益不少，在这样完全凭借体能、力量、耐力支撑的肉搏中拥有更显著的优势。 一番厮打下来，宴宵小虽然将那作恶多端的主仆二人痛扁得抱头鼠窜，不过反过来看他自己，也是一身青一块、紫一块，一张清秀的小脸被打肿了半边，胜得极为狼狈。 特别是，宴少庄那家伙，一边打架，还一边出言不逊，一口一个‘废物’的骂他，若不是两人生在同一个家族，只怕他是要连宴宵小祖宗十八代都要一并‘问候’过去的。 他骂他，他可以忍，可是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连带宴宵小现已亡故的父母一并骂了进去，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宴宵小本来之前竭尽全力地来回奔忙，挑水救火就已经累得浑身筋疲力尽，或许换作寻常，那一场架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赢对方，可谁叫他胆敢触了他的逆鳞？ 听见那混蛋竟敢连同自己亡故的父母一并侮辱，宴宵小胸中暴怒到了极端，硬是憋着一口恶气，将这两人间败类打了个鼻青脸肿，灰溜溜地逃之夭夭才肯罢休。 到最后，打跑了两人，他自己也累得脱力，一屁股坐在脚下的草地上，不住地喘息。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身边透明得恍若无物般的魂影，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 “灵渊，我答应你，替你寻找失散在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中剩下所有的残魂，不过，”宴宵小喘了两口气，终于将自己的条件明摆上台面：“我现在仍然还太弱小了，作为回报，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变得强大起来？” “呵呵，你小子终于想通了啊？”灵渊眯起双睛，一张俊美的脸庞上促狭之意十足。 “嗯！”宴宵小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嘲讽而流露出丝毫的畏惧，他一手摁在身旁的草地上，合着泥土草根，狠狠抓起一把，细细地揉碎，恍若赌咒一般恨恨地道：“我想通了，从今往后，我宴宵小绝不要再忍受今日这种耻辱！有生之年，绝不再让任何人敢再叫我一声‘废物’，我决不允许！我要强，强到没有人再敢耻笑我，羞辱我，强到我可以为自己，为身边的亲人朋友支撑起一片天的地步！” 望着眼前因内心的激动而满面通红的少年，灵渊并没有马上答复。 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当自己还曾经幼小柔弱的时候，似乎也曾经对着自己的师傅说出同样一番话来。 这一番话，并不是一张空头支票，它是一种至真至诚的信念，是一股超越自我、永不言败的决心与勇气！反观强大到如今这般地步的自己，灵渊相信，眼前这名拥有与自己当年相同信念、执着及勇气的少年，他日的成就，必不会小。 “好，有志气！”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暗压下心中的赞许，灵渊双眼中金光微闪，故作出一副不怀好意地表情：“嘿嘿嘿，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小子就等着接受地狱般的特训吧！” 第九章 二阶地宝 凌晨四点半，宴家后山一座茂密的树林中。 低矮的灌木在脚下游荡，一根根鬼影般漆黑的树杆在迷蒙的视线中渐渐向后移去。 灵渊的游魂在半空中飘忽不定，深邃的黑暗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的不适，仿佛轻车熟路一般，它敏锐地在丛林中自由穿梭。 宴宵小一脸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跟在灵渊身后，时不时伸手掩口打着呵欠。 打着‘特训’的旗号，宴宵小半夜三更便被灵渊从被窝里挖出来，领着他往这平日里被世人视作禁忌的森林深处逐层深入。 宴宵小因为还没睡醒的缘故，整个人还处在精神极为恍惚的状态，根本分不清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也正因为如此，渐渐深入这处传说中神鬼出没的森林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警觉。 一直走到某一处，宴宵小停下脚步，突然发现在前面领路的灵渊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笼罩着森冷的黑暗，一丝丝极细的风声在空气中流淌，仿佛鬼哮，让人打骨髓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宴宵小渐渐清醒过来。 蓦然发现自己正处于大自然天罗地网无懈可击的包围之中！ 他站在原地，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并没有因为恐慌而毫无目的地胡乱走动，而是机警地运转着体内念气，将它们传递到身体内每一处神经末梢，以便增加自身夜视清晰度及对周围气息的感知敏锐力。 黑暗中，少年的双眼由迷惘逐渐清晰，仿佛两只夜明珠一般透射出淡淡的荧光。 夜视，是念者第一阶六星后才能激发的人体潜能，宴宵小从自己对这项能力熟稔的支配调度中可以肯定，自己如今的修为，至少也在一阶七星之上！ 心中有了这层认识，宴宵小宽慰不少，嘴角微微往上扬起一抹不经意的弧度。 一只鬼爪般修长透明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身后搭上了他的右肩。 宴宵小心下一惊，蓦然回首，却近距离对上灵渊那张堪比鬼魅般的脸庞。 它漂浮在半空中，透明的面容上浸透着如痴如醉般的笑意，极其魅惑，几乎能勾魂摄魄，甚至堪称为妖！ 它往前探首，凑近宴宵小耳畔，用一种仿佛能让人打毛孔中都能感受到舒怡的口吻呢喃道：“挣扎吧……我等着看你死。” 宴宵小霎时间感觉到一种震撼的窒息。 然而这一切来得太快，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突然出现的灵渊便又重新归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安静得简直有些叫人毛骨悚然起来。 宴宵小浑身上下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试探着移动，全神贯注戒备着沉浮在黑暗中隐蔽的危机。 时间如流水般淌过，一分一秒宛如在身体内沉淀了万年。 风声！ 突然之间撕破夜的寂静，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由数丈开外的高空呼啸而至！ 宴宵小甚至来不及抬头，感受到那股来势汹汹的杀气的同时，他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地往前方飞奔出两步，一个鱼跃迅速地往外跳了出去！ 身后响起重物高空坠地的闷响，周遭的土地随着这一声闷响，也跟着颤了颤。 宴宵小就地往前空翻两转，在与身后重物落地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 回头的刹那，他看见不可置信的一幕。 黑暗中，一只足有一间小房子大小的巨大荧光体好像绵软无骨的幽灵般匍匐在地，仿佛一只透明纤薄的皮囊中浸满了黏稠饱满的**，**呈亮蓝色，发出淡淡的光芒。 皮囊整体类似逗号形状，浑身上下除了靠近‘布袋’前端凝聚出颜色略深的亮点（估摸是类似‘眼睛’的东西），身体其余地方光滑得好像一只在水中游弋的泥鳅。 这是什么？ 宴宵小飞快地转动脑筋，搜寻着记忆中关于这座森林草木灵妖的各类信息。 这座森林之所以被世人视作‘禁忌’，并不是由于豺狼虎豹，也不是因为凶残高阶的魔兽，而是因为传说其中被一只由天地灵气汇聚三千年以上才形成的冥灵。 并非妖魔，而是隶属于二阶地宝的‘凝兰’。 当然了，光是一只仅仅二阶的地宝，就价值上来说也并不算特别出众，最关键的是，‘凝兰’三千年成型，成型之后，它又可与三阶地宝‘冥焰’和五阶天材‘红莲’相结合，触发相当不错的额外属性，据说将这三件‘天材地宝’收集齐全，便完全足够支撑起任何一名念术修行者与比自己略高一、二等级的人战斗的时候长时间持久的念气消耗。 更甚者，作为听说五阶‘天材’的‘红莲’，不仅拥有巩固修行者念气的作用，与此同时，它具备的另一个更强大的特性：它能不断吸收空气中的灵息，帮助主人迅速地止血并恢复伤势，听说只要不是当场毙命，无论深重到何种可怖程度的外伤，它都能迅速地修复细胞，活化机体，为主人治疗得完全康复。 正因为这个缘故，连带着与其相关联的两只等级相对比较低级的‘地宝’也同时提升了自身存在的价值，而被世人炒作成了天价。 然而，即使仅仅只是二阶‘地宝’，在市面上也常常是有市物价，好像宴家所在的布尔卡镇，就因为在婆娑帝国中太过偏远渺小，以至于只能在重大节庆中，才能偶尔看见极少数的一阶地宝，而这些珍稀的一阶地宝又往往在拍卖行狡猾的炒作下以让人瞠目结舌的价格卖了出去。 一阶地宝尚且如此，又更何况二阶？ 但凡苍州大陆上的人们都知道，所谓‘天才地宝’，对于念术修行具有犹如‘催化剂’一般十分珍贵神奇的效果。 因此，也算是当地一霸的宴家，便在得知这只‘凝兰’消息之后，运用私权将这座森林封锁起来，对外声称其中魔兽作恶，而实际上，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只为了要将这只‘凝兰’揽入自己手中。 据说这家伙十分狡猾，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这座森林中真正找到它，近十年来，家族无数次派出大队人马在这座森林中做‘地毯式’搜索，却依然一无所获。 若不是因为凝兰见不得光，见光必又将重新化作天地间飘散的灵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就算是宴许这样碌碌无为之辈，为了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在念术修行上占尽先机，他也势必早就将这座森林砍伐殆尽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在阴差阳错之下，这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凝兰竟然被灵渊轻而易举地找到，并且物尽其用地将其犹如boss般摆在了宴宵小修行前进的道路上。 第十章 狩猎一VS一 二阶地宝凝兰并不算得上强攻系，然而对于现如今仅处于一阶不知第几星级的宴宵小来说，这样一种超越阶级的存在，对他仍然具备毋庸置疑的压迫性。 凝兰软绵绵的身子仿佛一头慵懒的河马般匍匐在地上，纹丝未动，只不过一双深蓝色的眼中却渐渐凝聚出一点一点密密麻麻的金色光斑，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斑如今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拢来，渐渐凝固在一点—— 宴宵小看着，心里面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他后退一步，转过身，想也不想，撒腿就跑，矫健犹如一头机警的羚羊。 就在他前脚刚刚离地，后脚便倏然从疏松的土地表层冲出一枚足有一人来高的巨大岩石。 零点几秒的静置，紧接着，‘砰’地一声，爆炸得粉碎！ 飞溅的岩石碎片四分五裂，迸射而出，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过后，镶嵌进了附近的树木或者泥土之中。 那种力道，如果射中皮肉，必然会宛如子弹般破入筋骨！ 这种爆炸一旦点燃，就不曾再停歇过，追着宴宵小在林间忽闪飞跃的身影，几乎恍如跟踪导弹似的，压着他的脚跟一路连爆了下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明明已经撒足狂奔得无影无踪的宴宵小在一系列激烈的爆炸中又突兀地转折回来，这样诡异的举动，让那懒洋洋地伫立在原地的凝兰有些微的愣忡。 然而爆破并没有任何迟疑，压着宴宵小所经过的任何一处，包括他灵敏地跳上树梢，都能以将粗壮的树杆同时爆破掉的绝对的嚣张逼迫得他不得不随时保持高速的移动。 一抹倔强冷酷的笑容在唇角绽放，宴宵小双眼放光，不避不闪，直扑向软绵绵的凝兰！ 一重重爆炸的岩柱尾随其后。 宴宵小靠近凝兰，吸引爆破力惊人的岩石石柱就贴着凝兰的表皮，破土而起！ 宴宵小往外飞跃而出。 砰！ 一声巨响之后，那宛如最终导弹般的压迫终于暂时宣告一个段落。 宴宵小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来，台首望向爆炸的终点。 空旷如也。 凝兰呢？ 炸死了？ 宴宵小诧异地试探着往前靠近两步。 头顶诡异的风声再起！ 宴宵小无语，又是两步助跑，犹如炮弹般整个人腾空射出老远。 凝兰从高空中风驰电掣般落下来，甚至恍如巨大水袋一般颠簸着，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瑕疵。 随着水袋波动的节奏，大地颤动。 没有任何意外，金色光斑再次在凝兰眼中出现，并一如既往地汇聚拢来。 宴宵小嗤笑一声，不退反进，轻快地在地面上几个轻点，跃向凝兰身旁。 与此同时，他手脚麻利地将背负在背上一张长弓取下来握在手中。 临出门的时候，宴宵小虽然仍处在睡意朦胧的状态下，但听灵渊说白了是出去‘特训’，他还是神志十分清醒地留了个心眼，从墙壁上取下来这只足有他大半人高的长弓以及满满一箭筒羽箭。 现如今算是派上用场了。 凝兰眼中细碎金光汇聚的同时，宴宵小人影已晃到它的面前。 弯弓，搭箭，在略有些苍白的月色下将沉重硕大的硬弓拉出一道强劲而有力的弧度。 真正用来做生死狩猎的弓并自然不是小孩手中随便玩玩的轻巧玩具，以那只弓的体型初步计算，、起码也有个六十来斤。 而这样一具强弓，在那名年仅十四的少年手中硬是被拉出一种濒临极限的夸张的弧度。 少年的背影宛如神祇般巍然，眼中除了坚毅再看不见一丝别的杂色。 箭尖近距离指向凝兰的右眼。 就连隐匿在黑暗中灵渊在亲眼目睹这一幕，都忍不住霎时间瞳孔微缩。 凝兰眼中的金光尚未来得及凝聚成形，弓已拉开了满月，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它又再一次腾空而起。 跃上高高的树枝，将自己水袋般的身体就这么笨重地‘挂’在树梢上，紧接着，凝兰再次有恃无恐地凝聚眼中的光斑碎片。 而犹如幢幢鬼影般的无数道树影之下，在月光与虬枝庞杂的阴影互相交叠的融洽中，那名少年已随着凝兰的转移，迅速重新换了个角度，再度弯弓，搭箭，瞄准—— 凝兰从树梢上跳起来，飞扑而下！ 原本平滑无物的身侧幻化出一对粗实的手臂，双手握拳，猛地砸向蓄势待发中的少年。 宴宵小连思考都没有，十分干脆地收了架势，脚下一点，飞身往后跳跃。 他整个人虽然往后飞跃，可是仍然面向着凝兰，身子尚在空中，手中的弓箭却被极致地拉出血盆大口的形状，一秒的酝酿之后，闪电般离弦而出！ 嘣！ 凝兰从天而降，双拳匝地的同时，距离右眼不远处‘噗’地一声，大半只羽箭扎了进去。 巨大的‘水袋’中荧蓝色的**从破开的裂口处溅射出来。 “叽——”凝兰一声惨叫，痛苦地伸手去捂右眼上方的伤势。 宴宵小双脚着地，往前冲出数步，侧身屈膝弯弓搭箭。 坚硬的硬弓再度拉出夸张的幅度，箭尖直指凝兰—— 嘣！ 仿佛捅破气球表皮一般，弓箭刺穿凝兰捂住伤势的粗大的手臂，狠狠扎进了凝兰的右眼！ 荧蓝色的**喷薄而出！ 凝兰发出凄惨悲绝的惨叫，挣扎着想要掉转头逃之夭夭。 根本来不及。 宴宵小已经嚣张地靠近到距离它不足三步的距离，再度拔剑张弩—— 嘣！ 一道流光在空气中闪逝，准确无误地扎进它的左眼！ ‘噗’地一声，直没箭稍。 让人惊心动魄的尖啸声直冲云霄！ 荧蓝色的粘稠**仿佛下起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小雨一般从天而降。 凝兰浑身抽搐着软倒了下来，簌簌颤抖着，发出虚弱的呻吟。 望着那闪烁着微光，蓝得十分纯粹亮丽的粘稠**，宴宵小第四只弓箭维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三秒后，权衡着局势，觉得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又缓缓收了回来。 凝兰应该是由空气中充斥的灵气被露水吸收之后自行汇聚成型，并经过千百年的修炼后而通晓智慧，随着露水的积累，体积越来越大，凝聚在它体内的灵气也应该越来越多才对。 照这个理论来看，也就是说，它所喷涌出来的荧蓝色**也就是所谓的‘蕴含大量灵气的露水’了？ 宴宵小收了弓箭，伸出手，尝试地从凝兰身上抓了一把。 荧蓝色的**入手，宴宵小蓦然感觉到充斥其中的大量灵气狂涌而入，原本从未经过修炼的手掌似乎与这种东西彼此契合，互相辅一接触，便仿佛**，疯狂地融汇**，以海绵吸收水分那种恐怖的速度，宴宵小手掌上每一个细胞都好像狮子开大口一般，如饥似渴吸纳着灵气。 没想到所谓‘地宝’，这玩意竟然还是能够‘生吃’的！ 宴宵小惊喜交加。 根本用不着细想，宴宵小伸出双手，迅速地在凝兰身上收集着黏稠的**，将它们涂抹在双手甚至手臂上面，至于滴落在地上的，宴宵小思量片刻，伸出一只脚踏上去，果然如其所愿地感受到，即使隔着鞋子，也一样毫无妨碍，大量的灵气同样以殉教徒一般狂热的速度涌入脚掌！ 宴宵小干脆就站在‘灵液’上面，让一双手足同时享受到极度的滋润，那种剥削阶级般压榨殆尽的爽快感由神经传递到脑海中，让人有一种恍若吸食鸦片般欲仙欲死的感觉。 他微微昂首，极为享受地眯起双睛，连呼吸也情不自禁地放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细微低沉的声音。 就好像黎明前黑暗中滚滚浪花层层叠叠，安静地拍打着海岸。 宴宵小警觉地垂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已再没有一丝恍惚与迷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神智清明。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已经早已经物是人非。 原本‘皮肤’光滑的凝兰的身体表面，如今已经好像癞蛤蟆一般突起一个一个稠密的脓包，皮肤皱折迭起，就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它就好像历经千年，不知是‘进化’还是‘退化’成了一只模样让人恶心的蠕动着的‘大虫’。 宴宵小诧然。 然而根本没有时间给他消化这一系列突兀的变故，浓稠的夜色下，寂静的黑暗中，一只布满血丝的，足有一颗人头大小的眼睛从凝兰头顶探出来，拐向宴宵小。 眼中肆无忌惮地凝聚着讥讽与杀意！ 第十一章 获益匪浅 几乎出于人类天性的条件反射，宴宵小惊栗非常的同时，感觉到极大的恐怖，他想要往后退，来不及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射而出，击中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打得倒飞出去！ 宴宵小凌空翻身，虽然脚下趔趄，不过好歹控制住了跟摔死狗般凄惨的姿态，重新在距离凝兰三丈开外地方稳住身形。 一手捂住陡然受到重击的胸膛，宴宵小喘息着抬头，双眉紧锁地盯着眼前那只庞然大物，一手下意识想要去摘身后的长弓。 原本早该已经‘死’了的凝兰变异成一只浑身脓包的独眼怪物，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每隔三五只‘脓包’，便会有一只爆裂开来，从爆裂得血肉模糊的地方伸出一只触角般的东西，方才宴宵小便是被它们其中一条击中胸口，给掀了出来。 “呸，”吐了口嘴里残留的淤血，宴宵小看着那浑身上下触角翻飞的家伙，忍不住咕哝：“这是什么怪物啊……”话音未落，脚下一颤，几乎就在他往后闪开的刹那，蓦然冒出一根两米出头的岩柱！ “……”这玩意什么属性，是干什么的，宴宵小清醒得很，根本没有丝毫的犹疑，当下不要命地跳了出去。 砰！ 第一根岩柱爆炸的同时，第二根岩柱又从宴宵小脚下冒了出来。 宴宵小生死悬于一线，玩着命地在林间奔走逃逸。 ‘砰、砰’的爆炸声紧随其后，仿佛永远不知疲惫。 他曾尝试着再度引诱着爆破靠近凝兰玩‘殃及池鱼’的把戏，可惜敲错了如意算盘。 每当他涉足距离凝兰超过一丈的距离，凝兰周身冒出的‘触手’便会颇具声势地弹出来，不仗义地以多欺少围殴宴宵小，饶是他狡黠灵敏，趁着混乱吸引身后的追踪式导弹爆掉了好几条触手，可凝兰周身脓包数不胜数，爆掉一条又从另一只脓包中长出一条，根本就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长久高速的移动之下，宴宵小也不由得疲态渐露。 偶尔脚下稍微慢了半拍，那由地底下涌出来的岩柱几乎要将他掀到半空。 宴宵小极其狼狈地闪避着凝兰凌厉的攻势，若不是仗着周遭树木林立，可供其攀爬闪躲，他好几次几乎一不小心就要被那诡异的岩柱炸得粉身碎骨。 又勉强捱了片刻，宴宵小浑身如同从水中捞起来一般，被淋漓的汗水湿了个透。 直到这时候，脑海中才传来灵渊轻描淡写的声音：“凝兰惧光，实在体力不支，往森林外围跑。” 宴宵小重重地喘息，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拼命挣扎着手足并用地往森林外围跑去。 他知道凝兰惧光，他也知道自己只要逃出这座森林，就不用再与眼前难缠的家伙继续辛苦地纠缠下去，可是，除非灵渊允许，他不愿临阵脱逃。 说要变强的是自己，接受特训也是自愿，他宴宵小根本没有临阵脱逃的任何借口。 至死方休。 灵渊尾随其后，仿佛能感受到前面那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的半大少年坚毅的意志力一般，眼眸中隐隐透露出一抹欣赏的光芒。 凝兰拖着硕大笨重的身体一直追出老远，才不甘心地匍匐在黑暗边缘，幽怨地注视着宴宵小跌跌撞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清晨第一缕明媚的晨光之中。 他们双方心里面都很清楚，这次的接触只不过才拉开前哨战的序幕，少年暂时的撤退并不等于言败，从今往后，还有更多殊死对决等待着他们。 *** 这座森林距离边缘不远处有一口泉眼，很早以前，当大家都还幼小的时候，宴家的后辈们就喜欢跑来这个地方嬉戏玩耍，当然宴宵小也不例外。 当他连滚带爬摸索着来到泉眼附近的时候，累得连手指头也不想再动，衣裳顾不得脱掉，直接就一头扎进泉眼中去了。 在冰冷的泉水的浸泡下，宴宵小疲惫到某种极限的身体总算在那种彻骨的刺激下渐渐恢复了知觉，他取下背在后背上的长弓和箭筒放在泉眼旁边，翻过身，换了个更轻松舒适的姿势，长长舒了口气。 灵渊还真是会折磨人，竟想出这种需要他拼死相搏的‘特训’来！ 宴宵小闷哼一声，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面却不得不承认，这种将人逼迫到极限的‘特训’效果确实不错，至少他今天从那只二阶地宝凝兰身上吸收过来的灵气，就足够他自己寻常打坐修炼一个多星期汇聚的量了。 这还只是其中很少很少一部分。 如果什么时候，他能够将那只凝兰整个儿囫囵‘生吞’下去的话，那他可以从中积蓄多少灵气？而他只需要将这些灵气在体内通过吸收转化为念气，就能直接拿来运用了。 足有一座小房子大小的凝兰啊…… 那又将是一种庞大到怎样让人羡艳的地步的物质财富？ 光是想到这些，宴宵小整个人就情不自禁地兴奋。 更何况，身体在极致的疲惫之下，每一个细胞都处于如饥似渴的状态下，这时候如果打坐练功，那所获得的效果必然事半功倍。 宴宵小躺在泉眼中，身体虽然并不处于打坐的状态，只要他凝神敛气，一样能达到打坐的效果。 他闭上双眼，很快进入潜修状态。 大约之前的战斗真的是太过挑战潜力极限了，以至于他在修炼状态之下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空气甚至是泉水中所拥有的灵气向自己的身体汇聚拢来，如受到磁石吸引一般狂涌进饥渴的身体中，迅速被转化为自身念气，随着心神在周身经脉中游荡，缓缓做大周天循环，不断滋养着骨骼，温润着经脉，强化着身体。 这样的修炼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宴宵小才意犹未尽地睁开双眼。 他抬起双手，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在方才的修炼中，他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整个身体中最为受益不菲的就是这一双手足了，因为之前直接受到灵气的滋润，以至于它们在这一番修炼之后非常明显地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起码提升了一到二个星级。”一边仔细感受着手掌中充沛的念气，宴宵小一边小声地嘀咕着。 头顶上突然抛下一件什么小巧的物体。 宴宵小眼明手快地接住，摊在手中一看：原来是一只做工精细的玉白色小瓶。 他仰起头来，自然而然地看见保持着翘起二郎腿坐姿悬浮在半空中的灵渊。 “这是奖励。”灵渊没什么多余感情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恭喜你死里逃生。” 这句话听起来不错，实际上却暗蕴着一种玩味的奚落。 “……”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宴宵小无趣地抽了抽嘴角，掀开瓶盖，将玉白色的小瓶凑近鼻尖，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当即变了颜色：“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 体力恢复灵液，顾名思义，主要用于使用者体力恢复、伤势恢复等等，在这个佣兵泛滥、魔兽彪悍凶残的年代，这玩意光是一阶品质a级以上就已是十分难得，就更别说三阶s级了，而且还是这么整整一瓶！ 那价值…… “呃，那个，灵渊，和你商量个事，”宴宵小迟疑片刻，仍压不下内心的渴望，微扬起脑袋，试探着询问道：“这玩意我可不可以拿出去卖？” “……”对方似乎对他的提议感到十分无语，紧接着，以一种绝对的，毋庸置疑的语调生硬道：“不可以。” “哦。”对于这个结果，宴宵小似乎早已心知肚明，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又从新将其好生收了起来。 一连数小时与凝兰的对决中，他真正受到的损害很少，不过一些微不足道的擦伤罢了，回去拿低劣的药水涂抹一下就好了，用不着拿这么好的东西来暴殄天物。 在泉眼中浸泡了两个小时，又经过一番闭目调息，宴宵小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又重新拥有了新的力量，正当他想要从其中爬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的时候，意外地看见灵渊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当着他的面，从手指上的纳戒中抽出一张古怪的卡片。 宴宵小好奇地侧脸瞧了那张卡片一眼，不由得面露诡异的神色，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 那是……掌上微型电脑？ 第十二章 念能卡 那是一张奇特的卡片，长方形，比掌机略小，也更薄，就好像两张硬纸片彼此契合而成的厚度，宴宵小揣测，这样的卡片握在手中，轻便、灵活，有存在感，同时兼备成功男人高贵与优雅的品质。 正面是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却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材质的漆黑色的外壳，上面浮雕着精致的龙纹，内敛，含蓄，却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右下角镶嵌着一枚赤红色钻石，也不知是因为雕工极致的精湛还是本身材质太好的缘故，宴宵小总觉得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恍惚间都有一种这颗鲜艳欲滴的钻石蕴含着强大生命力的错觉。 就好像……由无数这世上顶尖高手的鲜血与魂魄混合而成。 宴宵小对自己脑海中忽然间一闪而逝的念头感到惊讶，而当他从新回过神来的时候，灵渊已经推开卡片的外壳，露出其中一片干净利落的‘显示屏’。 宴宵小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从泉眼中爬起来，凑近灵渊身旁，指着那张稀奇古怪的卡片问道：“这是什么？” “念能者公会会员卡。”灵渊一手手持卡片，另一只手在光屏上迅速地指指点点，回答宴宵小问题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抬：“等你达到二阶念士，也可以凭实力去念能者公会登记领取一张。” 念术修炼的第一阶段属于大众阶级，但凡是个人，管他三教九流都能或多或少在这个阶段搞出点名堂来，自然蹬不了大雅之堂。 “这样啊……”宴宵小一边恍惚地点了点头，一边贪厌地盯着灵渊手中的‘念能者公会会员卡’，心中忍不住残念：还是手触式的，真是高科技呐…… 灵渊不理他，手上片刻不曾停歇地在念能卡上飞快地选择着稀奇古怪的项目，有着驾轻就熟的稳妥与娴熟。 宴宵小在旁边羡艳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看着，忽然发现灵渊十指与常人大相径庭之处——他的手指，并非常人那般扁圆平整，而是跟野兽一般呈尖锐状，骨节鲜明，十指修长灵敏，肌肤细腻白皙，有着富家子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乖僻，给人一种宛若艺术品般赏心悦目的感觉。 那双看上去似乎有些神经质的手蓦然停下来，将手中卡片往宴宵小面前一递，然后宴宵小就听见它比外表所表现出来的更加妖孽的主人吩咐道：“把手放上来。” 会不会湿屏？ 古怪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宴宵小迟疑地伸出手，发现上面滴滴答答正往下流淌着一连串的水珠，于是又十分尴尬地收回来，狠狠甩了甩，然后在同样湿透的衣裳上揩了揩，再伸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大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正挂在中指指尖上。 宴宵小歉意地抬头望了灵渊一眼。 灵渊一张俊逸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那双金光奕奕的眸子中却隐讳地闪烁着马路边看大马哈猴手舞足蹈的快感。 宴宵小见了，忍不住嘴角抽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巴掌大咧咧地拍在念能卡上面，然后挑衅般昂起脑袋，硬着脖子瞪着灵渊。 灵渊不再看他，一边将他那只嘀嗒往下淌水爪子从念能卡上抓起来扔一边去，一边反手竖起手中的卡片，看了一眼，流露出一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表情。 宴宵小好奇心旺盛地将一颗脑袋探过去凑热闹。 灵渊手中念能卡所谓的‘显示屏’上，如今正停留在六只色彩各异的水晶球上，分两排，上下各三个，因为宴宵小之前伸手过去的触摸，它们不再一如既往地呈现出空茫的调子，而是仿佛盛水一般从底部蔓延出很少的份量。 “这是什么？”宴宵小索性好奇宝宝当到底，望着念能卡‘憨厚老实’地问道。 “你的属性分布图。”灵渊笑得有些狡黠地侧过脸望着他，眼中夹杂着怜悯与讥讽，顺便伤春怀秋道：“看来所谓‘天赋’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人力可以强求的，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有这么夸张？ 宴宵小不信邪地盯着显示屏仔细看了看，数秒之后，也开始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测试属性的水晶球默认按属性偏向不同而发出不同色调的光芒，这六只水晶球分为六种颜色，显示出来的结果是：红色百分之十三，蓝色百分之二，绿色和黄色百分之零，青色百分之二十八，而最后透明的则占了百分之五十七。 咳，顺带说明一下，红色代表火属性，蓝色代表水属性，绿色代表木属性，黄色代表土属性，青色代表风属性，最后一只透明的，代表无属性。 也就是说，宴宵小天赋所呈现出来的真正属性部分只有水火风三种，统共占了整体属性的百分之四十三…… 笑得很不正常的灵渊眯起眼睛欣赏了半晌宴宵小那张苦瓜脸，又重新在念能卡上麻利地比划起来，好像玩上了瘾似的诱拐道：“不如顺便把化身潜力也测了吧？” “……”或许对这家伙来说，为他测试本该三个月后待他年满十五再在某种正式场合的仪式上测试出来的两项天赋潜质是一种娱乐行为，可作为当事人的宴宵小来说，除了感觉压力山大之外，实在不觉得这其中有丝毫的娱乐性。 不过奈何好奇心作祟，宴宵小咽着口水，仍然表现出一副中规中矩的姿态，在灵渊的指示下把化身潜质也顺手测了。 不痛不痒地收回手，宴宵小杵在灵渊身旁，不敢去瞧念能卡上显示的结果，反而显得神经质地大瞪着两眼直瞅着灵渊的脸庞。 灵渊盯着念能卡的‘显示屏’，双眼放光，流露出讶异的表情，宴宵小跟着咧开嘴，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翘，两眼光彩熠熠； 灵渊忽又双眉紧皱，表现出疑惑的神态，宴宵小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 灵渊伸手往来反复摩挲着下颌，双眉紧皱，似乎陷入苦恼的状态之中，宴宵小跟着一双眉头搅合到了一块，忧心忡忡地望着眼前的半仙。 “我说，”灵渊抬起头来，憋着一肚子爆笑，故作一本正经地上下打量着身旁的少年：“你小子这么一惊一乍的，唱戏呢？” “……”宴宵小这才蓦然惊觉：他妈的又被耍了…… 一边慎重地再次告诫自己：这货整就不是个好人，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宴宵小一边黑着脸直接往灵渊手上的念能卡上望去。 化身潜能百分之六十三。 “呃，还不错。”虽说属性分配不尽人意，不过在另一项天赋上能捞回一些，也让宴宵小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下。 灵渊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井底之蛙只能看见头顶上见方大小的天……你还真是容易满足的家伙。” “不然又怎样？”宴宵小仿佛松了口气般就地坐下来，抓了一把手边的杂草，拆出一根丢进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你自己不也说过么，天赋这种东西，与生俱来，好与不好，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我这等凡夫俗子又能怎样？” 嘴里用力地嚼着杂草，宴宵小一副自甘堕落的样子。 灵渊盯着他瞧了许久，又昂首瞅了瞅天高云淡的长空，然后从新将注意力投注到脚下放浪不羁的少年身上，试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世上有一种方法可以往好的方向改变你的天赋，你敢不敢尝试？” “当然！”宴宵小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直白道。 灵渊蹲下来，双手安静地扶在膝盖上，眼中流露出这世上最诚挚无辜的神采，认真道：“拿你姑姑的人头来换，我给你这片天下最好的两种天赋。” 第十三章 易经洗髓 也许是这句话太过让人惊栗，以至于宴宵小大睁着两只眼睛瞪着灵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能表达出内心中膨胀得几乎快要把自己整个人涨爆的极大的愤怒！ 灵渊玩味地望着宴宵小，眼中淡淡地噙着千年不变的冷漠。 “爬！”宴宵小恶狠狠地打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呸’地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从地上跳起来，义无反顾地往回走去，步幅特大，速度特快，几乎恨不得能立即远离那时不时便会诱人犯罪的家伙！ 灵渊轻飘飘地尾随其后，当他注意到那小子气得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的时候，一双极致奸猾的眼中才仿佛融冰化雪般浸染了几分暖意。 宴宵小大步往前疾走，用力地呼吸，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该死的家伙，这种问题根本就是羞辱他的人格！ 心里面正忿忿不平地想着，头顶上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下两只古朴的卷轴。 宴宵小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将它们接了下来，顺便翻开来一看：一只卷轴上面写着‘易经逍遥散（配方）’，另一只卷轴上写着‘洗髓聚神丹（配方）’，具是深紫色的字体。 这个世界上各种品阶的丹药有着泾渭分明的颜色标识，深紫色代表sss级。 虽然很明显可以看出这种易经、洗髓的配方品阶并不高，大约只能适用于像他这种十五岁以下尚未开启两种天赋潜能的少年，可是……3s级的，那也够顶天的了。 望着这两张从天而降的‘易经洗髓’药方，宴宵小不由得霎时间呼吸微微一滞，扭头望向身后飘忽不定的灵渊，搞不懂他这又是再耍什么把戏？ “恭喜你，无意之间又捡了条命，”灵渊懒洋洋地笑着，伸手指了指他手中两只卷轴：“那是给你的奖励。” “……”若不是因为这还不是逞能的时候，宴宵小真想把它们狠狠砸在那张让人恨得牙齿痒痒的脸上以表达自己无与伦比的愤怒。 所谓易经、洗髓，前世熟悉各类网络游戏中奇珍异宝的宴宵小自然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混迹在当今连c级丹药都十分难得的世道上，他还没傻到暴殄天物地用两卷s级丹药药方拿来肉包子打狗的程度。 丹药固然珍贵，而各类稀罕的丹药药方较丹药本身又更是珍稀百倍，这两卷s级丹药药方若是他能背下来的话，那价值…… “别犯傻了，口水快流地上了，”灵渊游荡在宴宵小身旁，鄙夷地望着那家伙一副快要垂涎三尺的模样，忍不住揶揄道：“不好意思，药方上面只有各类药材需求，具体配置比例从来都是一脉口述单传……更何况，‘易经逍遥散’上面最关键的‘凿齿之脑’以及‘洗髓聚神丹’上面的‘朱厌赤鳞’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收集得到的，你就别在那里大发白日梦了。” “呃……”宴宵小被灵渊一盆凉水泼醒，又翻来两卷药方仔细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听见灵渊乖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也不用担心，这两样东西我这里虽然也不多，不过只你一个人的分量还是够，另外我估摸着‘招司马面’以及‘珊瑚脊髓花’这两样你也搞不到手，我可以帮你出，其他材料寻常市井都应该有，你自己想办法。”他说完，又沉吟片刻，随即十分现实地补充道：“我虽然帮你出那几种材料，不过价钱却是要算在你头上的，我先记下，你以后还我。” “……”宴宵小无语，如崇拜鬼神般侧过脸仔细地注视着灵渊，那眼神仿佛亲眼目睹奥特曼空降地球一般精彩。 灵渊无视他，并真的从纳戒中翻出它那张神通广大的念能卡，又另外摸出一只‘触屏电脑笔’（不晓得叫什么，不过看那功能与这玩意相似），仔仔细细地将宴宵小欠它多少多少的价格一笔一划记下来，一边记还一边貌似十分‘厚道’地叨：“这凿齿之脑属于a级材料，来之不易，市场起价一百万，我这人厚道，给你打个九折好了……” 宴宵小抓起袖子抹了抹额际涔涔而下的冷汗，决定无视他。 反正他宴宵小现在两袖清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换了身清爽干净的衣裳，宴宵小习惯性地跑去姑姑那边吃饭。 这会子早已过了用餐的时间，宴柟筝那小妮子又跑出去找她那帮子‘狐朋狗友’鬼混去了，家里面只剩下姑姑宴琬筠一个人忙里忙外整理家务。 宴琬筠生着一张叫男人垂涎三尺叫女人羡慕嫉妒的脸蛋，均匀柔和的身段曾让多少公子王孙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可惜最后千挑万选，下嫁了一个短命鬼，偏又生了柟筝那么个娇气如小公主一般不懂事的女儿，落得如今仍然是孤家寡人一身。 空负良辰美景，如水年华。 就连宴宵小都忍不住替她扼腕。 然而这一切在他见到她那一刹那都显得无关紧要起来，宴宵小看见姑姑站在玄关前，眯起眼睛笑容灿若朝阳，宠溺地望着自己，嗔道：“你这孩子，一大早不晓得跑哪儿野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宴宵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态度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饿了吧，快进来，”宴琬筠溺爱地伸手拍了拍宵小的脑袋瓜，转身往厨房走去，银铃般愉快的声音传了出来：“还好我预留了饭菜，替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嗯。”宴宵小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一张小脸上笑容灿烂，纯粹得没有一丝的瑕疵。 饭菜很简单，一碗凤尾虾排，一蝶竹笋三丝，一盘家常豆腐，一份莲藕蹄花汤，荤素搭配，清爽可口，宴宵小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吃得不亦乐乎。 “对了，姑姑，”一边扒着饭，一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宴宵小抬起头，抹了抹嘴道：“晚点我想出去一趟，拿点东西去拍卖行卖掉。” 方才看过灵渊给他的那两张药方，其中不少草药可以直接从附近森林中采到，这一部分不用花钱也就算了，可是其中仍有几样是凭他一己之力搞不定的，只能到集市上去买，而相比起需要购买的药材，他省吃俭用存下来几千婆娑币远远不够，迫不得已之下，这才想到将以往家族里逢年过节散发下来的一些比较珍贵的丹药拿去拍卖掉。 “做什么？”坐在对桌的宴琬筠放下撑着脑袋的胳膊，狐疑地望着对面的少年：“零花钱不够吗……还是你想要买什么东西？” “嗯，也不是不够，”宴宵小显得有些为难地踌躇道：“只是最近练功过度好像伤了经脉，所以想买点滋补调养的东西……”话音未落，头顶上一个爆栗就落了下来。 “笨蛋！”姑姑生气地拍案而起，斥道：“都叫你不要这么拼命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呢！” “哦。”宴宵小伸手揉了揉脑袋，流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宴琬筠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又手捧着一只雕工精致的檀木盒出来，当着宴宵小的面打开，露出盒子里一枚淡粉色的丹丸。 丹丸约有龙眼大小，不仅清香宜人，最难能可贵的是，它通体放光，璀璨如练，一看就知是同类中的极品。 “这是……三阶s级满魂魄聚灵丹！”宴宵小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双手直摆晃：“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这是当年姑父拿来送给姑姑作为聘礼的东西呀，宵小绝对不敢要。” 丹药除了分级严格之外，每一级丹药的价值皆视其所凝聚的‘魂魄’之光而定，魂魄愈是旺盛，级别越高，丹丸所绽放出来的光华愈璀璨，反之则愈黯淡，如果遇到保存不善的情况，还有可能导致灵丹中魂魄涣散而猝降好几个级别（毕竟失去魂魄就等于失去了生命，一具‘尸体’自然是要贬值的）。 “没关系，”姑姑笑吟吟地重新扣上手中的小盒子，大大方方地推到宴宵小手边，爽快道：“当年他送我一对呢，我一直存着没用，反正搁我这儿也是白养着，倒不如拿去卖了，我也乐得清闲。”说完，又一手指着少年的鼻头，一本正经地盯着他那张忧心忡忡的小脸，义正词严道：“不许拒绝，听见没有，嗯？” “……”宴宵小忽然觉得咽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得慌，他沉默着，一言不发，好半晌，才眼角微红地重重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空手套白狼 最后灵渊意外地做出让步，同意宴宵小留下她姑姑那颗三阶s级满魂魄聚灵丹，将他奖励给他那瓶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拿去拍卖掉。 体力恢复灵液装在雕工精致的玉白色小瓶子里，是不是满魂魄极品，宴宵小看不出来，不过嗅着味道馥郁，想来其中充盈的灵气应该不会低了。 一阶s级的东西自然没办法和三阶s级的相提并论，只不过每一阶都自有每一阶的妙用，比如在念术修炼的某个阶段，修炼者只能适用某种阶级的辅助药品，品阶高了的，反而用不上。 而且每一阶级对应极品丹药，皆各有其特殊功效，就拿宴宵小手中这瓶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来说，就拥有修复十八岁以下未成年人念术修为常年停滞不前的怪病，且提升服用者修炼速度的功效，因为这种提升是长期的、潜移默化的，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因此深受各大家族的狂热追捧。 “那种提升非常微弱，而且需要消耗的时间太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前往拍卖会场的途中，灵渊保持着其一贯冷嘲热讽的态度，不屑道：“需要依靠这种东西来提升修行速度的家伙，本身就够让人歧视的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抱着怎么一种侥幸的心理将这玩意炒作上去的？” 宴宵小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并没有答话。 他因为不想暴露身份，刚出门就在附近一家小店中弄了一身貌似阿拉伯民族服饰，将自己跟绑粽子似的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还弄了遮面的面巾，全身上下只留下一对眼睛在外面，漆黑明亮恍若晨星。 整个一下午，宴宵小都窝在自己的房间打坐修炼，直至华灯初上，才改头换面摸出来，跑去镇上最大的拍卖场做他‘见不得光’的交易去了。 晚上是布尔卡镇最繁华最热闹的时段，想要将手中的东西卖出一个好价钱，挑选天时地利人和也是必要的手段，更何况，那座由‘毕洛克’家族所承办的拍卖场也只有在每天晚上举行一场固定的拍卖会，其余时间则无法享有这种专业的待遇。 走街串巷绕了好几个弯子，宴宵小终于站在了这座本镇最大的拍卖场大门之前台阶之下，昂首望了一眼头顶黑底金字的招牌以及旁边巨大古朴的英雄石雕，宴宵小暗自点了点头，忍不住在心下叨咕：数月不见，竟然又重新装修了一遍……毕洛克家族这座拍卖场还真是很能挣钱啊！ 想归想，脚下却没有迟疑，宴宵小迈步走到门前，情理之中地被门前的接待伸手拦了下来：“先生，请出示贵宾卡。” “没有。”宴宵小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答得一点都不含糊：“我是来卖东西的，不是来买东西的。” “卖东西？”接待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看上去身量尚显不足的神秘人物，不禁微微皱眉，心里虽然轻蔑地觉得这家伙八成是来搅局的，可毕竟拍卖场规矩严格，来者是客，他也不敢怠慢，只好墨守成规地客套道：“您请稍等，我进去为您通禀一声。”接着与旁边的同伴招呼一句，径自快步往拍卖场内部走去。 不一会，便领着一名衣冠楚楚看上去颇有些身份的中年男子出来。 “阁下，我听说您是要来本拍卖场出售贵重物品的，对吗？”中年男子显然比门前两名接待沉稳庄重许多，面带微笑且态度和蔼可亲，可即便这样，宴宵小也能轻易从对方特意强调‘贵重物品’四个字的语调中听出其不以为然的意思来。 无非就是想说：如果只是想卖点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小玩意的话，我看您还是赶紧拍拍屁股走人算了，省得一会儿丢人现眼。 “的确如此。”宴宵小丝毫不为所动，一脸四平八稳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对方沉默片刻，仔细观察着宴宵小一双眼睛，见他目光安定稳重，不带半分虚张声势的做作以及内心有鬼的恍惚不安，这才稍微赋之予信任，承接道：“感谢您对毕洛克拍卖场的信任，请跟我来。”说着，稍微欠身比了个‘请’的动作，率先转身往右手边一处豪华大型旋转扶梯处走去。 宴宵小扬眉吐气般挺直了脊梁，迈着稳重的步伐尾随其后。 中年男子领着宴宵小进了三楼一间装潢华贵却不失雅致的会客室，陪笑道：“您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请我们拍卖场的内场负责人级鉴定师过来为您鉴宝。” 宴宵小‘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大方地自行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中年男子转身快步离去，旁边自有一名穿着红色旗袍，身材窈窕**的侍女上来为宴宵小奉茶。 宴宵小端起茶杯，半掀起面巾抿了一口，又放下，颇有些忐忑不安地将手伸进怀中，直到手指触及怀中的白玉瓶，他才好像放下颗心来似的，稍微松了口气。 眼光平放出去，又触及对桌灵渊那具如烟似雾的身影，看见他自始至终眼中噙着一抹饶有趣味的狡黠的笑意，十分耐人寻味……宴宵小感觉那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看马戏团表演喜剧的大马猴似的，心里面一股子的不舒服。 殊不知灵渊天性如此，看谁都那样，刁钻精辟成性，改都改不过来了。 不一会，果然见门口一名六十多岁鹤发童颜的老者与另一名四十出头略显瘦高的男子一前一后走进来，从二人别致的衣饰上可以看出这两人在这座拍卖场中应有着绝对的身份和地位，与此同时，宴宵小十分得体地站起来，礼貌地与二人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虚礼寒暄，直截了当道：“只是一件小东西罢了，我是外行，具体市场价还得由二位说了算。”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只玉白色的小瓶，端端正正地放在桌案上。 走在前面的那位起码是毕洛克拍卖场长老以上资历老者眼光尖锐毒辣，一眼就注意到宴宵小虽然在一举一动上面尽可能端出一副世故老成的模样，而实际上他伸出来将白玉瓶搁在桌案上的手还依然稚嫩，手指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不凡的戒指、扳指之类的贵重物品，只不过十指柔韧颀长，骨节分明，第一眼看上去感觉不错，没有那种小人物蝇营狗苟的猥琐与某些酒徒神经质的颤栗。 莫不是哪个大家族中的少爷……？ 老者忖量着，没吱声，却扭过头向身后瘦高的中年人点了点头。 中年回应了声‘是’，干脆利落地三步上前，伸手取过桌案上的白玉瓶，揭开瓶盖凑近鼻尖嗅了嗅，忍不住脸色微变。 白玉瓶揭开瓶盖过后，一股清新优雅的芬芳缓缓升腾而起，迅速在会客室中弥漫开来。 香味浓郁却并没有迷醉的味道，反而让人有一种头脑霎时间十分清醒的爽快感。 “这是……？”老者极善于察言观色地捕捉到中年表情上细微的变化，在好奇心驱使下也稍微对对面少年递出来的小瓶表示出一丝认真。 第十五章 潜规则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稍微躬下身子，伏在老者耳畔悄声说了两句什么。 老者眼中霎时间精光闪过，一张原本安详的脸庞上瞬间流逝过一抹生意人精明至极的狡黠，又因为常年高深的修养而眨眼间恢复正常，紧接着，仿佛为了掩饰什么似的，又如弥勒佛一般笑了起来：“呵呵，好，好……小兄弟如何称呼？” “姓霄。”宴宵小两世为人，也不是好糊弄的货色，自然假名示人。 “噢，原来是霄家的少爷！”话说霄家在这座小镇上虽不及宴家赫赫有名，多年经营也算声名远扬，作为拍卖场长老以上级别的老者自然对其了若指掌。 宴宵小不置可否。 老者便摆出一副貌似厚道可亲的态度，以试探的语调同宴宵小商量道：“小兄弟，你看，你来得晚了点，别的拍卖品我们已经排好了序号，你这个可能要轮到倒数几个去了，需要稍微多等一会，有没有问题？” 宴宵小微有些诧然，却仍然毫无异义地点了点头。 谁都清楚，按拍卖会出宝的规律，从来是价值较低的打头阵，以更加贵重的物品压阵，既然人家拍卖场的大长老都亲口说了要将他的东西安排在后面，那，是否证明自己手中这件商品十分吃香呢？ 各大家族都有策划栽培的后辈吧？如果这些从小到大念术修炼成绩一直非常优异的少年/少女突然遇见瓶颈卡壳了，从此止步不前，他们对这玩意应该会表现出如饥似渴的需求感吧？ 宴宵小正忖量着其中迂回曲折的缘故，心里面陡然传来灵渊的声音：“你走运了，小子，今晚有大客户呢……呵呵，找他们要拍卖出价权。” 宴宵小心下一凛，抬眼望向对面的二位，一边仔细揣度自己有几分胜算，一边尝试着开口：“我希望在拍卖这瓶灵液的时候也能同时拥有拍卖竞价权。” 按照拍卖场的潜规则来说，拍卖者自己竞价自己拍卖的物品，有着绝对的炒作之嫌，在明面上一般是绝对禁止的，可至于私底下么…… 对方两人显然没料到眼前的少年竟然精明至此，不由得微微一愣，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不过并没有太久，或许是看出宴宵小目光沉寂如水，并没有丝毫畏怯、退缩的意思，他们也只好稍微做出让步道：“这样吧……不知小兄弟今天是一个人过来的，还是……” “一个人。” “哦……”老者点了点头，颇为踌躇地来回踱了两步，又虚张声势地叹了口气，仿佛施恩般‘诚恳’道：“按照拍卖场规定，本人是绝对禁止参与物品拍卖中间竞价的，不过……小兄弟既然坚持，那我们也可以为你配备一人，到时候你只将需要竞价的数额告诉他，由他替你参与竞价，怎么样？” “好办法。”宴宵小忍不住笑起来：这老贼，真是会装模作样啊，想必常年游走于此的他，对于这种蝇营狗苟之事早已驾轻就熟了吧！ 在这件事上面一拍即合之后，双方的后续沟通进行得非常顺利，又在拍卖规矩以及出售底价上稍微做了一番详细的讨论，接着，老者吩咐侍从为宴宵小送上贵宾卡，由派来专门负责替他竞价的青年引领着，先去大厅就坐。 青年名叫吉坦，年仅二十出头，是毕洛克家族的后起新秀，不久前才刚刚完成学业回到家族中承接商务，目前仍处于‘就业实习’阶段。 宴宵小对其彬彬有礼的态度以及善于察言观色的精明表示十分满意，至少吉坦在最开始的自我介绍之后，引领宴宵小前往贵宾席的途中始终沉默以待，未曾表现出为了与客人攀附关系而聒噪地侃侃而谈的巴结与炫耀，举止稳妥亲厚，让人无可挑剔。 不得不说，毕洛克家族族规严明、**得当，让人心生敬佩。 趁着前往大厅的途中，宴宵小暗自在心下好奇地追问灵渊：“你怎么知道今天晚上有大客户？” 灵渊轻笑一声：“简单——我听见那名中年男子亲口所说。” 原来方才那中年男子俯下身来在老者耳畔说的是：今天晚上好几个大家族首脑级的人物都要过来，这瓶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具有彻底治愈未成年人念术修行停滞不前以及无任何副作用地提升念术修行速度的作用，我们可以加以大肆炒作…… 宴宵小听到这里，瞠目结舌，几乎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偏偏碍于场合不对，只得假装矜持地爆出一连串咳嗽虚掩了过去。 正在前面领路的吉坦回头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表示十分汗颜。 进入拍卖大厅，宴宵小随意选择了稍微靠前的中排就坐，吉坦颇识时务地特意从后排绕过一个大圈，在他左手边坐下来。 一边再次对青年良好的教养表示感慨，宴宵小一边与其仿佛闲话家常般就着这次拍卖会的话题聊了起来。 距离拍卖会开始时间越来越近，从各条甬道入场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十分钟之后，原本空空荡荡的拍卖会现场便已经座无虚席。 临开场之前，吉坦简单为宴宵小介绍了一遍拍卖会竞价各种手势。 一，掌心向外（面对主持）： 竖起一根手指，表示在同等单位上加一； 竖起两根手指，表示在同等单位上加十； 竖起三根手指，表示在同等单位上加百； 张开五指，表示翻倍。 二，掌心向内（背对主持）： 竖起一根手指，表示在同等单位上加五； 竖起两根手指，表示在同等单位上加五十； 竖起三根手指，表示在同等单位上加五百； 握拳并竖起拇指，表示‘同前者一样’。 “以前曾经有人在拍卖会上因为和朋友打招呼而被视为参与竞价，吃了大亏，”吉坦笑着为宴宵小演示各种手势的同时，仍不忘细心地提醒道：“所以，希望您能在拍卖过程中注意一下，一旦叫价，是不可取消的。” 宴宵小微微颔首。 不一会，拍卖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主持这场拍卖会的青年目测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然后推销产品的技术却绝对一流，在他一连串激动人心的紧凑解说下，台面上一件并不算十分珍贵的物品的价格正以让人诧异的速度节节攀升，最终匪夷所思地在底价的基础上足足翻了三倍才算善罢甘休。 宴宵小望着前台上那位神采飞扬、口沫横飞的主持人，心下忽然衍生出一种信心倍增实在感。 拍卖会继续进行着，主持人请出一件又一件珍奇异宝，并毫无例外地将它们以让人不可置信的高价拍卖出手，终于，在将拍卖会推向临近尾声的最**的时候，轮到了宴宵小那瓶本身就价值不菲的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 宴宵小咽了咽口水，表面上不动声色，一颗心却忍不住悄悄悬了起来。 第十六章 爆炒 “大家请看——”主持人举起手中玉白色小瓶，将它展示给现场所有观众，语气亢奋地介绍道：“经过我们毕洛克拍卖场专业鉴定师的鉴定，现在可以准确地告诉大家，这就是近三年来现世的第一瓶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独一无二的一瓶啊，各位，相信大家都能清楚地明白，竞标获得这一瓶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的意义吧？不错，它拥有可以使未成年人在念术修行过程中突破瓶颈并且稳固地提高后续念术修行速度的极品功效！最难能可贵的是，本品采用纯天然草药炼制而成，服用之后绝无副作用，十分安全可靠，是各大家族培养优秀人才的必备佳品！” “……”瞧着主持人一副唾沫横飞、舌灿莲花的架势，连宴宵小都忍不住抹了抹冷汗，心想这牛皮吹得，啧啧，都快把整头牛当成气球吹上天去了。 无意中侧过脸看了一眼旁边的灵渊，发现这家伙跟入了神似的，眯起双眼，抿唇含笑，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台上的主持人，那眼神和看到猪八戒它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妖怪似的媳妇没啥两样。 一番极致夸张的宣传之后，主持人十分满意地以鳌里夺尊般的眼神扫过台下被其视为重点宰割对象的几位各家族族长及大长老，看见他们虽然表面维持着矜持的模样，一双双精锐的眼睛却跟被勾了魂似的熠熠放光。 主持人显然对这样的效果十分满意，于是面带微笑地放下玉白色小瓶，爽快道：“那么，各位，底价六千婆娑币，请开始竞价吧。” “嘶……”宴宵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没有吧！只不过是小小一瓶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那家伙竟然就能狮子开大口喊出六千的底价……话说他宴宵小存了这么多年的零用钱，加起来也才五千出头，这，这底价也未免定得太高了些？ “这玩意是我当初自己采药做来玩玩的，”灵渊似乎还嫌他受到的刺激不够，又从旁补充道：“成本加劳力，合着大约够六百左右吧，毕竟只是一阶的垃圾而已……我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宴宵小用一种说不出的幽怨的眼神瞪着灵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羡慕嫉妒恨’才好。 也许是主持人底价开得太高，以至于现场一时间出现了暂时的冷场，足足沉默了半分钟之后，才有第一个人面对主持竖起一根手指。 “七千！好，卢尔族长真是识货之人！”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所谓‘识货之人’又不止他一个，台下众人当即摆开架势抢购起来。 “八千！” “一万二！” “两万八！” …… 价格直线飙升到差不多四万左右的时候，吉坦举起手臂，手掌面向主持人，张开五指。 “八万！”主持人双眼一亮，流露出欣喜异常的表情，当下装作根本就不认识吉坦（实际上他们俩一个家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认识才有鬼）似的，手臂一挥，指向吉坦所在的位置：“这位先生叫价八万！还有没有人加价？” 众人诧异地回过头来，以观看洪水猛兽般的眼神盯着吉坦。 吉坦一脸荣辱不惊的表情。 倒是他旁边的宴宵小稍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感觉心脏‘咚咚咚’跳得很快。 一种犹如小时候坐过山车一般疯狂刺激的快感涌上脑际。 谁知还没等他从那种震撼的感觉中平静下来，主持人一转身，慷慨激昂地将注意力转向另一边一位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的客人：“十六万！十六万！这位先生叫价十六万！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宴宵小诧异地扭头，看见后座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握拳并竖起大拇指，正打出‘和前者一样’的手势！ 一颗高悬不下的心‘咚’地一声落了地，宴宵小对其的阔绰表示惊诧的同时，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心口，暗道两声：还好，还好…… “十六万！十六万！还有没有？”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吆喝着，语调极具振奋性：“没有了吗？没有了吗？十六万一次，十六万二次，十六万……”他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心脏一般，窒息地瞪着台下，‘惨叫’（请允许我用这个词来形容）道：“三十二万！三十二万！多么了不起的小姐！三十二万，还有没有？” 整个拍卖会场所有人齐齐转头，宴宵小几乎能听见他们那锋利如x光线般的眼神‘唰’地一声射穿对方的声音。 一名轮廓精美细腻，身材窈窕柔韧的少女缓缓收回张开的手掌，轻描淡写地撩了撩垂至腰际的一头青丝，几乎是挑衅般望向方才叫价的中年男子，笑得极为灿烂：“耶卢哈族长大人，在下听说阁下膝下那位公子念术修行卡在瓶颈处停滞不前已有三年了，嗯……不知爱子心切的阁下于此又有几分诚意呢？” 少女年纪不大，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不仅模样儿十分之娇俏灵动，且浑身上下包裹在一件黑丝绒长旗袍之中，旗袍开衩到了大腿腿根，一双水嫩豆腐般玉白姣好的双腿在旗袍的包裹下，若隐若现，以至于更衬得其一举一动极富魅力。 少女的出场让方才还沸腾不止的观众席顷刻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皆以一种羡慕与畏惧的眼神盯着眼前妙不可言的尤物，甚至不乏精虫上脑的登徒子一边舔着干涸的嘴唇一边暗自狂咽口水。 “青家的姑娘，在下与你有仇么？”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似乎强忍胸中怒火般沉声道。 “没有，”少女微一颔首，傲然道：“只是我喜欢罢了！”说完又‘嘻嘻’一笑，柔媚道：“阁下这是什么话呢？青琏今年也才十七，也是可以服用那瓶灵液的嘛，既然阁下对贵公子已经死心，不如就将这宝贝让给我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扭摆腰肢往宴宵小身旁的空位走来，妙曼的风姿极为抢眼。 “啊——！”还不等她在宴宵小右手边落座，又从台上传来主持人犹如被人拉出去枪毙了一般的惨叫声：“六十四万！六十四万！多么振奋人心！耶卢哈族长果然不愧为当世豪杰！” “嘶……”全场几乎同一时间倒吸一口凉气，被完全眼前几乎变态的炒作震摄得目瞪口呆。 拍卖场内议论纷纷四起，都觉得这人是不是吃多了撑的，竟然能翻出六十四万！ “算你识相……”唯独刚刚在宴宵小身旁坐下来的少女缓缓扭过头，意味深长地冲耶卢哈族长点了点头，不知是刻意说给身边的少年听，还是自言自语地叨：“就算你再迟疑，最终我也会把那个数字给你逼到这份上去。” “……”宴宵小避讳地往旁边侧过脑袋，假装充耳不闻。 “可惜啊可惜，不仅耶卢哈族长家贵公子被念术修炼瓶颈所困，听说卢尔族长您家的少爷貌似也……咳咳，请恕我失言。”主持人不愧为炒作高手，价格都已经被炒到了这地步之上他还不甘心，仍然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意犹未尽的模样。 “……”卢尔族长憋屈地沉默着，双眉紧锁，不是不想争，只是似有心无力而已。 坐在他身边的一名长老见了，心里面十分窝火，一时意气风发，忍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高举手臂，大张开五指制止道：“等一下——！” “一百二十八万！”谁谁要和你‘等一下’啊？主持人极善于把握时机地挥舞着手臂指向那位长老：“一百二十八万！一百二十八万啊！实在太激动人心了！让我们大家为这位值得敬佩的先生鼓掌吧！”他自说自演，一个人站台上‘啪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主持人这一鼓掌，下面一群看好戏的群众们也跟着坑爹地拍起手来。 反正坑死一个是一个，又不要他们付钱。 “呃，不，不是，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名长老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双手直晃，吞吞吐吐半天说不清一句话来。 “闭嘴吧你！”愤怒的卢尔族长恨恨站起身来，斥责道：“你还要翻几倍才甘心？还不把那双脏手给我放下来！”莫名其妙吃了个瘪的族长大人一抖袖子，负着双手极度郁闷地抽身往拍卖会场之外走去。 “对，对不起！对不起！”长老惶惶放下双手，尾随卢尔族长往外走去，可怜兮兮地告饶道：“我不是故意的，族长大人，请您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随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脚步，这一轮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的拍卖也尘埃落定。 从成本六百婆娑币，到拍卖底价六千婆娑币，本来就已经翻了整整十倍，而现在竟然又以一百二十八万的……呃，不晓得该怎么形容的妖异价格卖出去，这其中成本与获利之间的比值竟然超过两千倍！ 实在是让人触目惊心啊！ 宴宵小反手拽着袖口试了试额际涔涔而下的冷汗，暗自感慨：拍卖整就是一坑，坑爹的那个坑…… 第十七章 刹那芳华 最后预计的结果与最初的设想出入巨大，让那在宴宵小身旁坐下来的少女也忍不住长吁短叹了半天。 宴宵小可没功夫听她在这里‘伤春怀秋’，得了便宜当即就想要脚底抹油赶快开溜，也不理会那位，站起来与吉坦一起就要从另一边绕出去，谁知还没来得及，那少女眼明手快，闪电般地抓住宴宵小的衣袖，不客气地伸手一拽，拖着宴宵小整个人重新颇有些狼狈地跌回座位上，紧接着凑过一张姣好的脸蛋冷笑道：“好哇你小子，姐姐特意过来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谢’字没说一个，转身就想开溜，你臊不臊哟！”她说着，伸出纤纤十指，轻轻一勾，将宴宵小脸上的面巾一把扯了下来。 宴宵小顿时显得极为尴尬，一张小脸霎时间羞涩地涨得通红。 “臭小子，别以为你遮着掩着你姐姐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少女一边得意洋洋地欣赏着少年窘迫的模样，一边爽朗地笑：“从你小时候光着屁股在地上爬的时候姐姐我就认得你，这么十多年了，你还想在我面前耍这些鬼把戏？” “青姐……”宴宵小苦涩地笑着，不好意思地垂首揉了揉鼻翼：“我知道你是为了替我炒作才与人叫板，我谢谢你，不过现在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好么？时候不早了，我这还要先回家去呢。” 这位主从小与他哥哥宴承毅青梅竹马，私定下三生姻缘，虽然还未曾过门，却一直自诩兄嫂地对待宴宵小，总觉得承毅不在，宵小的事就该是她的事，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 “不许，你给我好生坐着！”青琏才不管他这么多，一手扣住宴宵小的手腕，死死摁在扶手上，有恃无恐地笑他：“想走也可以，能挣脱得了我让你走。” 从来宴宵小四肢受封印禁咒，力气永远大不过如今已修炼到一阶七星的她，关于这一点，从小到大屡试不爽，故而青琏对此有十成十的把握。 “……当真？”宴宵小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下忍不住暗自窃笑，表面却故意散布烟雾弹：“青姐，你又戏耍我了，你明知道我是挣不开的。” 青琏见这小子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忍不住更加得意，眯起眼睛大笑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呃！”话音未落，宴宵小手腕一翻，已巧妙地乘其不备将手抽了出来。 “呐，你输了，再见。”风水轮流转，这回该轮到被耻笑的反过来耻笑她了，宴宵小揉了揉手腕，一派轻松地冲她挥了挥手臂，潇洒地离开。 “回来！回来……我叫你小子回来你听见没有！”青琏从座位上跳起来，扑上去双手硬拽着宴宵小的胳膊，又死活将他拖了回来：“坐下，你姐姐还能害你不成！” “我的好姑奶奶，求你高抬贵手就饶了我吧！”宴宵小一脑袋黑线，觉得自己真的要害怕这妮子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我连晚饭都没得吃！” “怕什么，想吃什么姐一会请你……”青琏一双手死拽着宴宵小，眼睛却紧紧盯着台上，带着几分‘为好不识好’的埋怨咕哝道：“今天很难得，说什么你都要留下来，指不定能捞着大便宜呢……”她说着，又伸长了脖子张望半晌，突然伸出手，兴冲冲地指向前台：“来了来了，就是那个！” 宴宵小一点兴趣都没有，迫于百般无奈，才勉为其难顺着青琏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四名侍从费劲地将一辆小车推上拍卖台，转身无声无息地退出场地后，才由主持人微笑着上前，一边招呼在场的各位：“这件宝物，想必常来我们毕洛克拍卖场的嘉宾都已经非常熟悉了，”一边顺手揭开遮掩在宝物上面的黑色锦缎，露出里面一只巨大的黑钢岩，以及一柄大半刀身皆插入岩石之中的宝刀。 那种黑钢岩宴宵小听说过，非常坚硬，甚至强过普通钻石的坚硬度，一般来说根本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货，没想到上面竟然插着把刀，且还插进去大半刀身。 由此看来，那把刀起码有着‘削铁如泥’般锋锐的程度。 宴宵小见了，不由得稍微提起点兴趣。 主持人继续解释道：“这件宝物至三年前开始在我们毕洛克拍卖场出售，按照宝物物主的遗嘱，每周皆拥有一次出场展示的机会，却至今无人能将其收入囊中……咳，规矩我说过很多遍，在这里再一次重复：这把刀曾是当年创立婆娑帝国三英雄之首‘万人斩’的武器，号称屠尽一切罪孽的极品‘刹那芳华’，又因其嗜血成河，故而获得一个‘妖刀’的别称，因为这些缘故，基本上这把刀是无价之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把刀以各位现今所目睹的姿态在婆娑帝国各大拍卖场中轮流出售，按照物主遗嘱，每个拍卖场拥有保存这件宝物三年的权利，倘若卖不出去，则转由下一个拍卖场继续出售……如此周而复始。 这把刀最初开价是一千万，依照物主遗嘱嘱托，遵守着每经过一处拍卖场降价十万的约定，如今已降至保底价一千……差不多也就是相当于白送了！ 各位，机会何其难得，今天之后，如果再没有人能将这把‘刹那芳华’从黑钢岩中拔出来，那么很快我们将把它送往下一处拍卖场继续拍卖……不过，三百多年了，妖刀无主，作为毕洛克拍卖会的我们也希望它能在本镇获得最终的归宿。 这已经不再是钱的问题，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是我们整个布尔卡镇的荣耀！ 那么，说了这么多，有没有人愿意上来试试？只要诸位能以一己之力将这把‘刹那芳华’从这块黑钢岩中拔出来，那么仅仅只需要支付一千保底价就可以将它带走！我们还将为其配备价值八百婆娑币的精美的高柔韧度八层皮革刀鞘一副，名副其实做得‘宝刀赠英雄’的承诺！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愿意上来试一试？诸位，起价一千万的宝刀啊，现在只需要一千而已！这个价格难道还不能让您激动人心吗？只要您能将它拔出来，它就是您的了！“ 在主持人一番慷慨激昂的解说下，现场众人无不为之心动，正当所有人意欲蜂拥而上体现‘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一万年不变的定律之时，主持人又出人意料地一拍脑门，歉意地笑道：“呵呵，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忘记提了，按照物主遗嘱，参与拔刀的只能是年纪二十以下的青少年，且必须为男性……咳，当然，我们并没有任何意图歧视诸位女士的意思，我所转述的只是物主的遗嘱而已。“ 这样一刀砍下来，全场就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五名二十岁以下的少年拥有上台尝试拔刀的资格。 “喂，宵小，你也去吧？”看见其他人陆续往前台走去，青琏忙不迭拽着宴宵小唆使道：“没准手硬，真能挣个一千万呢……哎，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宴宵小抚额大笑道：“别傻了，一千万真这么好挣，早就被人挣去了，既然三百年来都没有人能将它拔出来，我宴宵小又并非三头六臂，凭什么能？”说着，顺便还鄙夷地望了一个个满怀期许地跑上拍卖台的少年，小声咕哝道：“一群被戏耍的猴子！” “不去试试，又如何知道呢？”心里面突然响起灵渊的嘲笑：“那姑娘说的不错，没准你手硬，真能挣个一千万呢……嘿。” “……”宴宵小身子僵了僵，一脸愕然。 “去吧去吧，啊，宵小，你不去连我都想去了！”青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使劲推攘着他：“要不是规定只能少年才可以，我立马就冲上去，管它猴子不猴子呢！” “嗯。”有了灵渊做后盾，这家伙的反应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毫不犹豫从座位上站起来，其前后反差之迅猛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颇有些怜悯地望着前面那四位爬上黑钢岩，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仍然不能撼动妖刀分毫的富家少年们，宴宵小再一次不动声色地重新拉上面巾，迈开大步向前台上走去。 第十八章 拔刀 主持人站在前台上唾沫横飞地为正在黑钢岩上做无用功的少年们摇旗呐喊，那副极具戏剧性的表情让宴宵小十分感慨这家伙怎么没有生在马戏团当驯兽师？还小小地为其扼腕叹息了一把。 默默地立在不起眼的角落，直到四名少年尽数落败。 其中不乏各大家族中念术修炼成绩优异的新秀，平日里从来是呼风唤雨那一类的，今天突然在这里遭遇失败，虽然碍于场合不敢太过张扬，不过为了保存尊严，他们仍然以‘参与者’的身份趾高气昂地抛下一句句骄傲的断言。 “什么妖刀宝刀的？这玩意八成就一假货，根本是和这块黑钢岩合为一体的吧！” “就是，听起来吹得挺玄乎，实际上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 “哎，上当了上当了～人家根本当咱们是拍卖会茶余饭后的娱乐节目罢了，真可笑我们竟然还当真了！” “说得是，真有一千万当一千送的好事哪可能轮到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身上？帝国皇室与六大家族那些身份尊贵、实力强大的家伙们早就捷足先登了！” “走吧走吧，省得被人当猴耍。” 一行四人唧唧歪歪地下了台。 留下主持人一个人站着台上连连摇头，苦笑不已。 宴宵小这才轻咳一声，上前三步，轻声道：“我来试试吧。” “呃，”主持人回过神来，诧异地扭头望了身旁身量尚显不足的少年，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台下一阵哈哈大笑，紧接着，先前那四名先行落败的少年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讥讽奚落犹如雨点般落下。 “**以为你是谁啊？就凭你？你大爷我都没拔出来的东西，你小子能拔出来了？笑话！” “喂，小子，不如咱们赌一把吧？这把刀你要是拔不出来，就从你爷爷裤裆底下钻过去，怎么样啊？哈哈哈！” “这主意不错！小子，你敢赌吗？” “嗤，我说，你们积点德吧，这孬种哪里敢啊？还不把人家吓得尿了裤子！” “不敢啊～孬！” 拍卖台上，宴宵小一脸倔强，眼中憎恶的精光一闪而逝，当即不屑地冷冷一笑，道：“好啊，赌就赌！不过要是我真能将这把刀从黑钢岩中拔出来，你们四个都得从我的裤裆底下爬过去！” “呃。”从来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正面接下挑战的四名少年不由得愣了愣。 宴宵小挺直了脊梁，无视观众席上青琏投来的忧心忡忡的目光，傲然道：“我就问你们一句：敢不敢！” “这……”四人面面相觑，显得底气不足。 片刻的犹豫之后，其中一人干笑一声，道：“你们怕什么？三百年了，这把刀经过了婆娑帝国那么多拍卖场，才轮到我们这里，那么多人都试过了，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将它从那里面拔出来，难道他就行？笑话！你们赌不赌？反正我是赌了！” “赌！我也赌！谁不赌谁是孬种！” 四人一呼百应，空口下注之后，又开始叫嚣着催促宴宵小赶快爬上黑钢岩去拔刀。 宴宵小深吸口气，行至黑钢岩下，手掌在岩石上轻轻一拍，整个人便轻灵地纵身跃了上去。 “咦？”或许旁人还不觉得如何，身处观众席的青琏却不由得暗自惊心：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竟能将念力贯通手足了？他不是自襁褓就被宴家族长下了禁咒的么……？ 突然又回想起方才宴宵小轻易挣脱自己手掌的一幕，青琏忍不住娥眉紧锁，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却仍然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解开禁咒所需的是‘龙息’啊……在这个连‘龙’这种生物都早已灭绝的时代，哪里还有‘龙息’可言？ 这小子，竟然深藏不露呢……青琏捋了捋黑缎般垂下来的一头青丝，眯起双眼微扬起嘴角：说不定，他真的能出人意料，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哦！ 当然，这只是小姑娘一厢情愿的单纯想法，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宴宵小正骑虎难下，暗自叫苦不迭呢。 原来，自其跃上黑钢岩，便尝试着在内心与灵渊沟通：喂，牛皮我可是事先就替你吹下去了，你赶快替我把这把刀给拔出来吧？要是拔不出来，我今天可真就下不了台啦！ 没有反应。 宴宵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灵渊！灵渊！出来！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可别给我装死啊！喂！灵渊，说话呀…… 还是没有反应。 宴宵小感觉自己一个脑袋‘嗡’地一声涨成两个大。 “喂！你站在上面发什么愣？快拔呀！”观众席上四名少年挥舞着拳头叫嚣着，不断催促道：“怎么，是不是害怕了啊？哈哈哈，臭小子，现在才知道害怕，晚啦！” “……”宴宵小一张小脸上血色尽褪，他皱紧了眉头，笃定地伸出双手交握住深**入黑钢岩的妖刀，心想：无论怎样，总不能轻易言败吧，就算只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也要试一试才行！ 想到这里，宴宵小深吸口气，稳稳张开双腿，微微屈膝，做出‘力拔千钧气盖世’的架势，一咬牙，使尽了全身力气地往外拔刀！ 妖刀纹丝不动。 宴宵小瞪着眼，抿着唇，不气不馁地持续使劲。 片刻，他忽然发现手中这柄‘刹那芳华’不仅没有要破出黑钢岩的迹象，相反，它更好像磁石一样吸住自己的一双手臂，通过刀柄与手掌的接触，缓缓将他体内好不容易积存下来的念气吸了过去。 宴宵小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想甩手放开刀柄！ “别放！”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最关键的时候，灵渊的声音突然在宴宵小心中笃定地响起：“没有付出，又何谈收获？实话告诉你吧，这柄宝刀本身就是具有生命力的，因为受到了诅咒和禁锢，才落得今日这般惨淡的下场，你若肯重新赋予它力量，协助它破出封印，那么，根本无需你费劲，它自己就可以破出这块桎梏它的黑钢岩。” 宴宵小听了灵渊一席话，觉得很有道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刚刚想要松开刀柄的双手又重新紧紧握住，任凭其继续源源不断地吸取着自己的念气。 因为本身念术修为阶级太低，实力相对来说还十分单薄的缘故，宴宵小渐渐感觉到体内的所储存的念气被妖刀吸食殆尽，渐渐趋于干涸。 虽说念气这种东西，就算被吸干，也可以依靠打坐修行重新积累，但是当它们存在的时候，是会对本身产生一种加持状态的，一旦干涸，所有力量、体力、敏捷等自身属性加持便将浩然无存，致使本身产生一种强烈的脱力之感。 宴宵小现在就对此深有体会。 当妖刀吸收完他体内所有念气之后，甚至开始飞扬跋扈地想要改吸宴宵小的生命力。 宴宵小心下不由得警铃大作！ 念气尽失可以弥补，而一旦生命力尽失，那整个人就只有一死了之了！ 第十九章 刀魂 “给它！”就在这时候，体内再度传来灵渊的声音，带着几许冷厉的轻蔑：“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能贪得无厌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啊？” 还没等宴宵小回过神来，一股精纯的念气便宛如排山倒海般自丹田中涌出，迅速流淌过周身经脉，代替他渐渐流失的生命力，由一双手掌源源不断地传灌入妖刀之中。 “灵渊，你……”很明显，那股精纯的念气并非出自宴宵小本身，而是灵渊凭借自身强大实力借力而发的结果。 “哼，真是如饥似渴的家伙啊……”灵渊根本就不在乎那么微薄的一点点自身念气的消耗，笑得好像无关痛痒的方外之人：“三百年多年来的残酷桎梏，想必已将这家伙生命及意志逼迫到了某种濒临崩溃的极限了吧？曾经在刀光血影中屠戮万千首级的刹那芳华，竟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泣！” “……”宴宵小至今仍无法理解：“呃，灵渊，听你的口气，好像它不仅曾辉煌霸道，傲视过天下，而且还具备自身意志？” 灵渊点了点头，也不隐讳，爽快道：“的确如此……宵小，你悟性不错。” 宴宵小有些哭笑不得。 妖刀虽依旧巍然屹立不曾被撼动分毫，然而在灵渊毫不吝啬的灵气的灌输之下，它也终于有了生还的反应。 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拍卖台上，宴宵小手中，刹那芳华苍白的刀身渐渐流淌起一抹淡淡的金光，绚烂璀璨，恍若天际第一抹晨曦。 “终于苏醒了啊……”灵渊略带着几分感慨的声音从宴宵小内心深处传出来，笑道：“拔出来，咱们也瞧瞧这把妖刀之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妖刀之魂？ 人有三魂七魄，连刀也不例外么？ 宴宵小‘嗯’了一声，满心狐疑地将手中的白刃从黑钢岩中抽了出来，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方才还坚硬不可摧毁的黑钢岩顷刻间已化作一滩烂泥似的，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这个动作。 妖刀重新出世，璀璨绚烂，自然而然散发出一抹让人心惊胆寒的魄力。 这种慑人魂魄的力量源自于宝刀本身的魅力，也还罢了，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雪亮狭长的刀面上淡淡地流淌着宛如波浪般起伏不定的金色光芒，一道赤金色的光影穿梭于层层刀光之中，宛如游龙一般在刹那芳华刀面上神秘地游弋着，呼之欲出。 这就是所谓的‘刀魂’么…… 宴宵小一下子看入了神，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一双眼睛盯着其中游走不定的赤金色光影，一眨不眨。 “不要看——！”灵渊一声暴喝在宴宵小耳畔炸响。 与此同时，刹那芳华刀光暴涨，刀面上游弋的赤金色光影似乎也注意到宴宵小的存在，顷刻间突破层层桎梏，从妖刀中飞跃而出，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向宴宵小整个脑袋！ 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仅凭宴宵小现如今的修为，根本连闪避都来不及，因此，当这一切发生的刹那间，他只能大瞪着双眼，眼睁睁看着眼前快到连动作都看不清楚的刀魂迎面扑来！ ——要被吃掉了！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逝，宴宵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好像被忘记了似的，内心深处蔓延出一股极大的恐怖。 锋利的犬齿生硬地静止在他的眼前，足有脸盆大小的血盆大口在距离宴宵小头部不足毫厘的地方诡异地停下来，双眼暴突，表情扭曲。 宴宵小诧异地微微往后仰首，眼光透过面前那仿佛怨灵般的刀魂惊栗地望向后方控场的灵渊。 无数根极细的丝线宛如刀刃般凌厉地捆绑在刀魂迎风暴涨的肢体上，霸道地将它固定成一种十分怕人的形象，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而所有丝线的另一端，皆稳稳操控在灵渊手中。 那种不容置喙的气势简直有着让万人景仰的魄力。 “别动，”灵渊俊逸的脸庞上渐渐浮泛起一股子深入骨髓般的妖异的表情：“再动一下，我弄死你。” 刀魂一双眼睛从眼眶中暴突到快要迸裂出来的程度，血盆大口中滴滴答答往下直淌唾液，被扭曲至此，它却愣是没有勇气揭竿而起与身后的男子较劲。 为妖的它心里自然明白，那是比自己更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妖孽，无论阶级还是天赋、属性，都不是它可以比拟的，尽管对方现如今仍是灵魂状态，并且极大地残缺着……两者之间的差距却仍然遥不可及。 面对绝对强大的力量，根本轮不到它说一个‘不’字。 片刻的僵持过后，宴宵小回过神来，反应敏捷地重新将刹那芳华插入黑钢岩里面。 被万千丝线捆绑成粽子的刀魂自然也跟着化作一团淡金色的薄雾一溜烟缩回了妖刀之中。 “这么多年了，这家伙还是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啊。”利落地收回手中天蚕丝，灵渊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转而吩咐宴宵小：“你与它歃血为盟，缔结契约吧，这家伙贪厌暴戾，若不能在一开始便彻底将它抑制下来，即使身为主人，你在他日亦必为其所反噬，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作为初出茅庐的新人，宴宵小很懂得从善如流，虽然那个叫灵渊的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东西了，不过至少他现在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具体什么叫做‘歃血为盟’不知道，宴宵小很干脆地伸出左手，在刹那芳华刀刃上一抹，将自己的鲜血作为缔结契约的媒介，慷慨奉献出去。 流淌过妖刀表面的鲜血很快被它贪厌地吞噬下去，体积迅速地缩小，渐渐变浅、变淡，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嗜血的刹那芳华光华潋滟，被宴宵小再次从黑钢岩中抽出来之后，更显得刀光璀璨，妖异十足。 宴宵小手握妖刀一个人欣赏了半晌，再没有在刀面上发现那道赤金色刀魂的影子，心想那家伙饥渴了三百年，吃过鲜血之后大约隐于妖刀之中睡呼呼去了…… 咳，且先不管那只猪，还是看看现场众人的反应吧。 目瞪口呆。 宴宵小的目光在现场迅速地扫视一周，发现自己再找不出比这个词更适合的词汇来形容所有人现在的状态了。 这其中经过，他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却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他们虽然是看不见灵渊的，却并不代表看不见它心理变态的‘劳动成果’，因此，方才那充满野性的一刹那，他们只看见潜伏在刹那芳华中的刀魂爆射而出，看那架势明明就是想要将宴宵小生吞活剥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块的，不知为什么，就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跟被定身似的顿住了，整只刀魂被莫名其妙的力量扭曲出诡异的姿态，仿佛冥冥中被某种恐怖的力量震摄住了一般，不敢乱动分毫……接下来，宴宵小将妖刀重新插入黑钢岩，然后歃血为盟，再次将妖刀拔出来之后，除了刀光更加潋滟，再不见任何异样。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宴宵小也不晓得该怎么同他们解释这一切，于是决定装傻充愣，横竖说不清楚，还不如来个一问三不知呢。 于是，这个‘千古之谜’被人们口口相传，成为毕洛克拍卖场今夜除了那瓶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被爆炒之后又一段传奇佳话。 第二十章 比窦娥还冤 一开始打赌的时候，四名少年那么神气活现的样子，有是叫又是跳又是手舞足蹈，到最后真的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一个个早就脚底抹油跑得连鬼影子都不见了。 宴宵小也并非那种咄咄逼人之人，当然不可能刨根究底地把那几名少年挨个儿追回来‘兴师问罪’，他只是非常低调地从拍卖场那边领到了一张全国通用信用卡，里面已存有今天拍卖那瓶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在扣除拍卖手续费后他应得的大笔现金。 当宴宵小将信用卡揣入怀中，背负着上好皮革做成的刀套走出毕洛克拍卖场的时候，他已经觉得非常满足了，就连回程中走在大街上的步伐也显得格外轻松愉快起来。 趁着宴宵小心情好，灵渊便摆出一副闲侃家常的模样，不动声色向他问起方才那位少女的事情：“……所谓‘青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她派头挺大，莫非背后来头不小？” “是不小。”宴宵小笑着，显然已经放松了警惕，毫不避讳地在心里面回答灵渊：“你或许并不知道，远在距今一千多年前，这个世界上曾经出现了一条恐怖的恶龙，它卑鄙无耻地来到我们人类的世界里，兴风作浪，几乎无恶不作……最可怕的是，那家伙的念术修为几乎已经登峰造极，所向披靡，一身金色的铠甲固若金汤，根本没有任何人是它的对手。 于是，当时就出现了很多勇士，组织起来想要联手将这条恶龙给灭了，谁知恶龙太强大，与其的战斗过程中，无数勇士壮烈地牺牲了……最后只剩下六大家族中念术修为最高最强的大勇士，他们联合起来，运用智慧与强大的实力终于战胜了恶龙。 六英雄一战告捷，回来之后得到国外陛下亲自的接待与分封，成为婆娑帝国全国上下无数民众顶礼膜拜的屠龙大英雄。 因为当时参与屠戮恶龙的六位英雄中，有三名英雄达到了念术修行第九阶‘念帝’的级别，而另外三名英雄则只拥有念术修行第八阶‘念尊’的级别，所以，国王陛下在论功行赏的时候，按其等级功勋不同，所给予的赏赐也不尽相同，后世流传下来，就渐渐分为了‘屠龙上位三大世家’与‘屠龙下位三大世家’。 这三大屠龙上位世家包括：擅长土属性控制的‘卓’家，擅长火属性控制的‘魂’家，以及擅长木属性辅助治疗的‘青’家；而三大屠龙下位世家则包括：擅长木属性藤蕨缠绕、腐蚀性攻击的‘霖’家，擅长水属性控制的‘泉’家，还有擅长风属性控制的‘夙’家。 而青琏便是隶属于这‘三大屠龙上位世家’中的青家，只不过由于其母亲分位不高，生怕女儿在那种争权夺利的大家族中不好养活，这才在青琏很小的时候带她回到娘家，也就是现在的毕洛克家族，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我这么说，你懂了吧？” “……”听了这一段极度扭曲事实真相的‘人类版’传言，灵渊的脸色变得极其诡异起来，面对毫不知情的宴宵小，他甚至连解释都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就算他再迟钝也能清楚地听出，人家故事里那位被视为‘卑鄙无耻、无恶不作’的‘反动派**oss’的‘恶龙’就是指的他自己…… 灵渊欲哭无泪，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真正大动干戈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不正是人类吗？否则为什么灭族的是他们龙而不是人？难道就活该他们被灭族，人类就应该耀武扬威扭曲事实地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什么玩意儿！ “呃，灵渊，你怎么了？”感觉到对方突然脸色阴鸷地沉默不语，宴宵小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走着走着，不由得停下脚步，忧心忡忡地试探道：“你没事吧？” 没吱声。 两人对峙半晌，灵渊见宴宵小杵在原地，好像非常担心的样子望着自己，虽然明知他不过是一番好意，不过此时此刻，少年那副悲天怜人的表情看进灵渊眼中，感觉就好像猫哭耗子似的，给人莫大的讽刺。 灵渊眼中突然生出一抹冰冷残酷的杀意，疯狂到连他自己也无可抑制。 “没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灵渊才迟疑着给出一个根本算不上答案的答案：“心情不好，陪我去那边走走吧。”那边是哪边，说实话他自己也并不很清楚。 “嗯。”看见他一脸冷厉的表情，宴宵小心里也玄乎，可反过来一想：这家伙实力高到那种无边无极的地步，就算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那他无论是‘在这边’还是‘在那边’，根本都毫无反抗的余地。 既然如此，还不如从善如流。 尾随灵渊走在‘去那边’的小道上，宴宵小非常识相地一言不发，至始至终保持着安静的沉默，直到一个小时之后，灵渊主动在一处荒郊野外的废弃小木屋前停下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淡然道：“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那把刹那芳华中禁锢着的刀魂，是一种名叫‘虚妄’的东西，一开始因为算得上炫耀出众的表象，在上古时期，它们也被纳入龙族的一个细末分支，可后来由于其贪厌、暴戾的性子为所有同族所憎恶与遗弃，便联合起来将他们赶出了种族，现在才成为如今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宴宵小诧然，不晓得灵渊突然和他说起这个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灵渊嘴角渐渐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这家伙既然早已不属于龙族了，那他做什么，我管不着，也毫无干系，懂么？” “嗯？”宴宵小大瞪着两眼瞅着灵渊，还是一头雾水。 “傻小子，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吗？”灵渊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地微微颔首道：“你前脚离开拍卖场，后脚就被人跟踪了。” “啊？”关于这个，如不是灵渊提及，宴宵小确实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点破迷局后突如其来的警惕感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宴宵小机警地四下张望，果然看见前后呈包抄状态地走过来五个人，其中为首一人正是在拍卖场内同自己打赌的四名少年之一。 大约是现如今身处荒郊野外，四下无人，几名不怀好意的家伙竟也不避讳，正儿八经地以前三后二的分布往宴宵小所在的地方收拢过来。 宴宵小皱了皱眉头，望着那名一副好像势在必得模样的少年，冷然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哈哈哈哈，你说我想做什么！”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有恃无恐，那少年拽得个二五八万地端出一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架势，抄起双手冷笑道：“也不做什么……给你两个选择：一，把刀和钱留下；二，把你的命连同刀和钱一并留下。” 第二十一章 杀人掠货 真是嚣张啊……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想要杀人抢劫了！ 宴宵小也干脆，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回答道：“如果我说‘不’呢？” “不？”对方那名少年瞳孔骤然放大，一脸戏谑的诧异：“你小子脑袋里装的莫不是豆腐渣？这种情况下，还容得你说‘不’？一句话吧，你给不给！” “不给！”宴宵小抿着唇沉着脸，毅然拒绝。 “好小子！来人呐——”少年话音未落，身旁一名狗腿忽然警觉地凑近他们家狗头，在其狗耳朵旁小声嘀咕了两句，也不知究竟说了些什么，竟忽悠得那颗狗头连连上下直颠晃：“嗯……说的不错，有道理！” 与此同时，宴宵小却并不拔刀，而是一双眼睛四下寻找着有没有迅速撤离的空隙。 毕竟对方五个人，其中四人生得体格壮硕，又皆已成年，一看就是护卫保镖类别的，就凭他现如今仅仅一阶x星的修为想要全部将其放到，难度似乎还有点大。 在这里，成年与未成年的区别不仅仅在于**力量的强大程度，更关键的是，对方肯定早已开启过自己尚未开启的两项天赋（属性和化身），且无论天赋优劣，光是有那东西，就能对本身有着百分比的加成。 他宴宵小不过才十四岁的少年，哪里是这群豺狼饿虎的对手？ 还是撤吧！ 说撤就撤，宴宵小趁着狗腿狗头窃窃私语的机会，瞄准旁边无人的方向，撒足狂奔！ “抓住他——”狗头一见到手的猎物还想做困兽之斗，手臂一挥，唆使着四条狗腿飞扑而上，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狩猎追逐过后，四条狗腿呈叠罗汉形状将宴宵小压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无视其挣扎反抗，硬押着一双手臂又将他拖了起来。 “灵渊！”宴宵小大急，忙不迭在心下大声疾呼：“别光在旁边看戏啊，帮帮我！” “做梦呢？”灵渊那死没良心的家伙，从来没有‘我是哪一帮哪一派’的觉悟，看见宴宵小深处险境，他不仅不帮忙，反而飘过来，没良心地伸手拍了拍宴宵小的脸颊，笑道：“放心，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一会你被人捅死了，我找块风水好的地方替你埋掉，不会叫你暴尸荒野的，啊，你就放心去死吧。” “……”一席话说得之心理变态，让宴宵小很有一种想咬人的冲动。 “把面巾给他扒了，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哪来的兔崽子！”狗头手臂一挥，手下的狗腿即刻遵命行事，三下两下就把宴宵小用来遮挡容貌的面巾扯下来弃置一旁。 宴宵小一张清秀的小脸因为身受侮辱而愤怒地略微涨红，他抿紧了双唇，横眉怒目，一双眸子在昏暗的天光下神采奕奕，显得格外明亮。 “啊哈，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宴家的废物啊！”待看清楚宴宵小一张稚气未脱的容颜过后，对方的少年表现得更加嚣张起来，甚至完全不当他一回事地双手叉腰，同旁边的狗腿们笑谑道：“我听说，宴家那族长根本就不待见这崽子呢？不如咱们做件好事，在这里替宴家把这丢人现眼的废物弄死得了，人家搞不好还要对我千恩万谢呢，哈哈哈！” 四条狗腿附合着狗头仰天大笑。 宴宵小突然有点后悔：方才他为什么不出刀呢？就因为畏惧妖刀出鞘后太过霸气强横，唯恐伤人性命，所以他才有所迟疑，却没想到自己一个恍惚之下，竟然就落得如今这副下场！ 心里面固然敲着小鼓，表面上却不肯露出丢盔卸甲的狼狈，宴宵小倔强地瞪着眼，笑得心高气傲：“既然知道小爷是宴家的人，你小子还敢找爷的麻烦？奉劝你趁早收手，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的事情，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说得倒是气派，只可惜话音未落，对方狗头连带着狗腿皆笑得前俯后仰。 “废物啊废物，爷们就老实告诉你吧，”充作狗头的少年笑够了，总算缓过口气来，露出一副居高临下俯视苍生的表情，气焰嚣张道：“还记得三个月前你们宴家突然神秘失踪，后来在江边北桥头下找到尸体的侍女吗？嘿，那就是爷们的杰作。” “你……”宴宵小大吃一惊：确实，三个月前他们宴家走失了一名姿容俏美的小侍女，后来在江边北桥头下被人找到，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其状惨不忍睹。 没想到，竟是这家伙暗中下的毒手！ “谁叫那娘们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跟朵花儿似的，叫人看了，魂儿都快被她勾去了大半呢？”狗头丑恶的脸庞上流露出极度yy的表情，似乎意犹未尽地仰起脑袋，一手摩挲着下颌，笑得跟汉奸似的：“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丫头，还敢打着宴家的招牌跟爷们摆谱，真是自不量力啊……不过那丫头味道不错，一身细皮嫩肉水灵得跟刚出炉的豆腐似的，爷们吃得很过瘾……啧啧，她越是尖叫，越是恐惧，越是求饶，老子就他妈的越想上她！” “我**！”有生以来，宴宵小从来没感受到好像今天这么愤怒，他怒视着他，双眼火光灼灼，几乎睚眦欲裂：“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杂碎！你这个人渣！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呀，**来杀呀？老子伸着脖子在这里等你呢！”狗头故意高高扬起脑袋，伸手在脖子边比划了两下，鄙夷道：“只可惜，你这一辈子也算到了头了，这种白日梦还是留到下辈子再做吧！”他说着，无干痛痒地偏了偏脑袋，吩咐狗腿：“速度收拾了，动作不要太大，也不要搞出外伤，免得留下蛛丝马迹……这家伙好死不死还算得上是宴家的少爷，再不受待见，其价值也不是区区一介侍女可以比拟的，你们给我手脚干净一点，若有半分疏忽，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四只狗腿忙不迭诺诺。 宴宵小奋力挣扎，破口大骂，可惜于事无补。 四人中除了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扣押着宴宵小一双臂膀，另外两人在接到主人命令之后，当即开启备战状态，各自在距离头顶右上方不远处的半空中迅速凝聚出一盏魂灯。 所谓‘魂灯’，是一个人开启潜力天赋之后，借由灵魂之力凝聚而成的巅峰状态：魂灯存在的情况下，可以获得属性与化身两项天赋同时给予本身的潜力加成，进而拥有寻常人不可比拟的强大力量。 魂灯按拥有者资质分级，一般以作为灯芯的宝石珍贵程度而辨别资质、潜力的优劣，好像眼前两人凝聚而成的魂灯，一个灯芯是一枚绽放蓝光的翡翠，另一个的灯芯则是一枚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锆石，都皆是两项天赋中只能触发属性而无法拥有化身的征兆。 可即便只是这样，他们想要不着痕迹地弄死现在尚未触发任何潜力天赋的少年，还是轻而易举的。 其中一人在宴宵小身前站定，伸出手，稳稳扣上他的前额，猖獗道：“小废物，不要怪大爷们狠心，好像你和你身边的各种垃圾，存在于这个世上是会污染环境的，大爷这是在替天行道，你就乖乖就范吧！” 他说着，掌中念力汹涌而出，强大的力道猛烈侵入宴宵小头骨，几欲将其骨骼中各种神经及内部组织毁坏殆尽！ 宴宵小双臂受人桎梏，动弹不得，被对方扣住额际疯狂灌入念力的刹那间，他只觉得整个大脑仿佛受到高压即将爆裂一般，痛得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 然而预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与此同时，整个局面刹那间又出现了新的转机。 第二十二章 偿命 砰！砰！砰！砰！ 四声沉闷的连爆炸响，宴宵小顿时感觉周身的外力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意识地伸手支撑着几欲爆裂的脑袋，局势转变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宴宵小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迷惘着往后小退一步，忽然好想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宴宵小奇怪地低头看了一眼。 脚下陈列着四具了无声息的尸体，头颅被炸得一团血肉模糊，其状惨不忍睹。 “啊。”跟见了鬼似的，宴宵小往后连续跳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极端诧异地望向漂浮在一旁跟没事人似的灵渊。 这种手段，现场也唯有这家伙才可能做得出来吧！ “我不介意他们怎么骂你，可是，”灵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状似无辜地摊开双手：“谁叫他们好死不死还要带点‘裙带’关系，那就不好意思，只能罪该万死了。” “……”好吧，好吧，他知道他心理变态，只当做再一次见识到了他的不正常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宴宵小一般熟悉并‘理解’灵渊的心理变态行为的，譬如对面那只狗头。 “鬼、鬼、鬼啊啊啊！”所谓害怕，不过浑身颤抖，屁滚尿流，对方那位倒是十分贴切地将这八个大字演绎到了一种夸张的极限，若不是唯恐落得那四名狗腿的下场，只怕那只狗头早已不顾一切转过背逃之夭夭了。 “他能看见你？”宴宵小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身后抽出刹那芳华，还是握刀在手比较又实在感，免得一不小心又落得方才那种被动尴尬的局面，可就得不偿失了。 “喏，诚如你所见。”灵渊露出一副干净纯粹的笑脸，看上去不仅人畜无害，甚至还有些小可爱的样子。 “好变态……”可惜宴宵小实在太了解他了，这家伙根本就是狐狸本性毕露，又狡猾又邪恶，所有一切外在的遮掩皆是为了将他心目中的这场‘游戏’（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在玩）渲染得更加生动有趣罢了。 这家伙就他妈的是个高度危险分子！ 想到这里，宴宵小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你……你你你，你想做什么？”面对半空中跟鬼魂似的（本来就是）飘荡着的灵渊，对方那只失去四只狗爪子的狗头只觉得浑身发软，连声音都忍不住跟着颤抖了起来：“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放心吧，我不参与。”灵渊眨了下眼睛，好像乖宝宝一般扬起嘴角，裂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指向旁边的宴宵小：“你和他对决，谁赢了谁活着走出去……嗯，当然了，你们两人之中，只能有一个活着，另一个必须得死～” “我说……”瞅着那只飘忽不定近距离指向自己的手臂，宴宵小心里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摆开架势大声嚷嚷：“灵渊，你的脑袋肿了么！” 砰！ 一记爆栗在宴宵小脑袋上炸响，灵渊用事实告诉他‘究竟谁的脑袋才肿了’。 “……”宴宵小不敢再吱声，抱着脑袋蹲地上郁闷了半天。 然而搞笑是他们的，对方的狗头除了满心恐惧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此时此刻，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听说灵渊不参与，他如获大赦，也没心情跟宴宵小继续纠葛，转过背撒腿就逃！ 宴宵小从地上站起来，唇角玩味的笑容渐渐凝固出一抹残酷，他迎着狗头逃离的方向疯狂地追赶上去，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冷笑道：“杀人偿命……放过谁今天我也不能放过你！” 一直追到狗头身后丈许开外，宴宵小忽然一个箭步飞跃而起，双手握住妖刀在空气中划出一抹灼眼的光芒，攀举到至高点——闪电般落下！ 砰！ 一整颗狗头迎着刀光飞上了半空，殷红的鲜血在黑暗中跟喷泉似的飙射而出，溅了宴宵小一身。 然而狗头在半空中翻滚着，甚至还没来得及落地，刹那芳华中潜伏的刀魂已伺机而出，犹如一道金色的流光般扑向鲜血淋漓的猎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它吞了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它又重新返回妖刀里面，若不是凭空消失了一颗人头的情况太过显眼，宴宵小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瞬间幻觉。 直到这时候，才听见‘咚’地一声，无头死尸生息全无地摔在了杂草丛生的土地上。 宴宵小双脚落地，有些不稳地晃了晃，感觉好像外太空漫步似的，整个身子有些飘忽。 凝视着脚下的无头死尸，宴宵小一颗心忍不住‘咚咚’直跳。 “真利落啊～”灵渊笑眯眯地飘过来，好像刚刚欣赏完了某部好莱坞大片似的，死没良心地对其大家称赞：“有气势，干得不错！”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同他一样能达到那种‘泰山崩于前，不仅面不改色，反而欣喜若狂’的妖孽级别，至少宴宵小就不晓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表扬的，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再看脚下那具无头尸体，转而动作麻利地将披在身上的各种包裹脱下来（溅了一身的血，当然不能再穿着走大街上去晃荡），又重新将收刀入鞘，将其佩戴在临出门时那身衣裳上面，而后毁尸灭迹地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染血的外套，将它弃置在无头之尸上面，为自己的猎杀做着最后的善后工作。 因为途中这么一耽搁，回到家的时间就更晚了。 宴宵小将拍卖场领回来的信用卡和宝刀刹那芳华放在屋子里收好，又重新换了套便服，这才习惯性地跑去姑姑那边吃晚饭。 之前青琏虽然嘴巴上承诺请他吃饭，转过背拍卖会一散场她便把这档子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当然宴宵小也没那么厚的脸皮痞着人家请他，反正横竖也没指望过，正好顺理成章地就此作罢。 走在半道上，宴宵小顺便抬头看了看：月已盈天，万籁寂静，差不多该洗洗睡了……也不知道这时候过去还能不能讨到吃的？ 宴宵小踌躇不已，想打道回府，摸了摸‘咕噜噜’直叫唤的肚子，又有些心有不甘。 就这么一磨三蹭地过去，宴宵小十分意外地看见姑姑披着斗篷，竟然焦急地站在庭院中四下张望，当她看见自己的时候，漂亮的脸庞上忧心忡忡的惆怅霎时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能将她整个人都照亮般欣喜欢愉的表情。 “姑姑……”然而欢喜也只得那么短暂的一瞬，紧接着，那名清婉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大步流星走过来，毫不留情地伸出纤纤玉指，照着宴宵小前额狠狠一记板栗敲了下去！ “好、好疼啊！”宴宵小双手抱住脑袋，一脸好么无辜的表情。 “疼啊？你也知道疼！”宴琬筠重重‘哼’了一声，又伸手过去揪着他的鼻子使劲儿捏～顺便把他一脑袋头发给掀成鸡窝，这才心满意足地一边暗笑一边训斥道：“你走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你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一转过背就全当耳旁风了啊？” “哇——！”宴宵小被他那美女姑姑折腾得不行，忙不迭东躲西窜地告饶：“姑姑，好姑姑，我错啦，我错啦还不行嘛？拜托你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回，好不好？” “不好！”宴琬筠一本正经地瞪着眼，又改用双手去捏宴宵小的脸皮，顺便跟玩面人似的揪着他的小脸往外扯：“你自己说，我都饶过你多少回了，嗯？你好意思啊你！” “姑姑呀～”宴宵小被**得都快哭了，从小和姑姑感情最好是不假，可这姑姑超级会‘折磨’人的手段他也是见识够了的，几乎日新月异，翻着花样地玩不同，这么多年下来，还愣是不带重复的，他也真算佩服了。 “好吧，这回就先放过你，”待她又是捏又是掐又是揉地将宴宵小一颗小脑袋跟面团似的**了个够，心里舒服了，这才高高兴兴地停下来，牵起宴宵小的手，扭腰往屋子里走去：“下次若敢再犯，嗯……就罚你学小狗钻桌底！” “汗……”这惩罚真够厉害啊，比打他一顿还更具威胁性呀！ 不过好在今天可以逃过一劫啦，南无阿弥陀佛～ 第二十三章 易经 自从得到妖刀刹那芳华之后，宴宵小每天半夜都在灵渊的带领下摸进森林同凝兰干架（无论凝兰躲在哪里，灵渊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它），白天则除了打坐修炼以及保持适当的体力运动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在了收集手头两份三s级‘易经洗髓’丹药配方上面。 据灵渊介绍，这两样东西虽然有着神奇的药效，但却仅限于十五以下的少年/少女方才能适用，且一个人终身只能使用一次，就算易经洗髓失败，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 宴宵小眼瞧着再不过数月就快年满十五，于此自然有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故而就算每天被灵渊替他排得满实满载的特训项目折磨得要死要活，他也必须抽出时间，想尽一切办法去收集这两种配方上的各种材料。 由于所需材料极其繁复，再加上宴宵小忙于修炼时间紧迫，足足收集了一个月，他才弄好第一张卷轴‘易经逍遥散（配方）’上所指定的全部材料。 不过即使这样，当他将所有材料一股脑儿交到灵渊手上，对方倒也爽快地答应替他在三天之内炼制出成品来的时候，也足够他兴奋了好一阵子。 宴宵小继续每天的修炼，并且开始着手收集下一张‘洗髓聚神丹（配方）’上的材料。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清晨，当宴宵小睡梦中醒来，正想要习惯性起床打坐修炼的时候，忽然看见灵渊蜷曲着双腿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正一脸玩味地瞅着自己，闲置于膝盖上的双手中还多出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 “呃，做好了？”宴宵小眼尖，一眼就盯上了他手中的小玉瓶，随即一脸渴望地轻轻舔了舔嘴唇，因为压抑得太久而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嗯。”灵渊也不废话，笑着直截了当告诉他：“做是做好了，不过服用之前一些注意事项我还得先和你讲一遍，省得你一会吃死了变鬼缠着我。” “不至于吧？”宴宵小狐疑地抓了抓脑袋，想不通其中玄机，便干脆一股脑儿翻身盘腿坐在床榻上，笑道：“你说。” “第一，”灵渊收了嬉皮笑脸，一本正经道：“这副‘易经逍遥散’对于你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是一剂足矣致命的猛药，服用之后，整个人会因为其过于强大的药效而痛不欲生，在以往的实例中，因服用这副药而活活痛死的至少三分之一，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第二，这副‘易经逍遥散’有百分之二十的机率会至人经脉寸断，终身残废，百分之八十的机率大幅度修缮你本身所具备的属性资质以至尽善尽美……虽说成功的机率大得多，可一旦失败你整个人便即将毁于一旦，关于这一点我事先也是要和你说清楚的。 第三，宵小，说实话我对你个人印象还不错，所以在这里多说一句：我奉劝你不要存有侥幸，好生考虑清楚之后再决定服不服用这副药，一旦吞下去，是没有任何后悔药可治的，你要记得。“ “嗯。”宴宵小慎重地点了点头。 灵渊轻叹口气，手腕一抖，将小玉瓶抛了过去。 宴宵小伸手接过来，拔开瓶盖，毫不迟疑地将其中细碎的小药丸尽数昂首倒进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你——！”灵渊一双瞳孔诧异地骤然放大，心想自己方才跟他说了半天合着白说了。 “如果我迟疑，我会丧失勇气。”趁着药效还没来得及发作，宴宵小冲灵渊笑了笑，又轻声嘱咐道：“如果我最后真的落得经脉寸断的下场，灵渊，我希望你能亲手结束我的性命，不要让姑姑看见我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好吗？” “……”不知怎么的，在那一刻，灵渊突然强烈地感受到眼前这名少年那种极度渴望变强，甚至不惜承担以生命为代价的风险的意志和决心，坚毅到根本义无反顾！ “好，我答应你。”灵渊面色沉寂地点了点头，心中略有些悲壮的感慨：或许这也是他唯一能‘帮’到他的地方了吧！ 宴宵小扬了扬嘴角，就着盘腿的姿势开始打坐修炼。 他能强烈地感觉到，‘易经逍遥散’进入自己体内之后，迅速化为流质状态，顺着经脉在体内四肢百骸中逐渐地蔓延，速度并不算很快，可效果却十分惊人：它们在体内奔流不息，就好像从火山口喷涌而出的岩浆，狂暴而激烈地改造着所经过的所有经脉，甚至浸入肌肉、内脏，逐渐融合于体内经脉、血管腔壁细胞之中，利用自身高强度破坏并再生的药效系统对宴宵小身体内部各部分软体组织构造进行着由毁灭到新生的恣意改造。 不一会，宴宵小就被‘易经逍遥散’在自己体内跟创建新纪元一般大刀阔斧的虐杀细胞并重新修复、组织它们的行为折磨得痛不欲生，浑身上下被冷汗从里到外浸透，整个人不住地颤栗着，瑟缩成一团，根本就没法打坐，只能在床榻上挣扎翻覆，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灵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平静地看着眼前正在与自身体内恐怖的药效做着殊死斗争的少年，看见他足足熬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途中抽搐挣扎、咬牙切齿甚至口吐鲜血，至始至终却竟然能够一声不吭！ 就连灵渊都忍不住有些钦佩起来：说实话，自己的修为能达到如今这般所向披靡的地步，又何尝不是因为年幼时在师父的扶持下，曾经过这两种丹药的洗礼呢？当时那种几乎要将人生生拆散，而后重组一般痛彻心扉恐怖感实在太过令人刻骨铭心，以至于千万年后的今天，他都能清晰地记得。 哪怕是当时被视作上天下地独一无二超天才的自己，在服用这副易经逍遥散之后，也是被折磨得惨叫连连、生不如死，真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怎样将这种逼迫至绝境的痛苦生生忍受下来而一声不吭的？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他亲眼所见因为受不起这份折磨而自杀的少年少女比比皆是，就算能够忍受过去，又有哪个不是经过了一番凄厉哀绝的嘶声裂肺？ 他为什么就可以隐忍？ 灵渊怜悯地望着因为挣扎太过剧烈而从床榻上翻滚摔倒在地的少年，在欣赏他极其强大意志力的同时，不知不觉中，对其的好感度又更加深厚了一分。 然而这还不够，他诧异地看见，那个明明因为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而浑身力量尽失的小家伙竟然还企图从地上爬起来，并且跌跌撞撞地往门口扑过去。 不知道他想要干嘛？ 在灵渊完全不可理喻的注视下，宴宵小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挣扎着爬起来，而他所想要做的，仅仅是强撑着过去将大门关闭，并反锁。 然后他脱力地软倒在地，微弱地呻吟起来…… 灵渊诧然！ 难道他扑过去关门，只不过是因为忍受不住折磨，想要叫出声来而已？ 难道他一直默默隐忍，也只是因为大门敞开着，害怕外面有人听见？ “……”其中玄机太深，让人琢磨不透，灵渊只觉得一阵无语。 再次看向宴宵小的时候，发现那小子衣衫褴褛地侧卧在门前，也正大睁着双眼望着自己，一双纯洁无垢、黑白分明的瞳眸中，闪烁着璀璨明亮的光芒！ 他挣扎着，缓缓向半空中伸出手。 灵渊略微迟疑片刻，终是折服于少年钢铁般强韧的意志力，从椅子上跳起来，大步上前，在宴宵小身前蹲下来，伸出自己的手，稳稳握住他的。 宴宵小强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一边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握紧灵渊的手掌（其实他的手是虚幻并且透明的，只不过灵渊施展了法术使其暂时呈现出实质状态），一边艰难地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我……我感觉，我承受过来了……我，不会死，也不会……变成废人！灵渊，灵渊……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唇角依旧还挂着一丝骄傲的笑意，然而说完这一番话的宴宵小却因为极端的忍耐与挣扎而痛得昏死过去。 灵渊痴愣愣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半晌，才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笑骂道：“傻小子！” 嘴里虽然这么说，行为上却并非无动于衷：灵渊俯下身子，双手环抱起昏死过去的少年，又重新将他轻轻地放回到了床榻上。 一举一动是那么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损坏了手心中被自己珍视的某种极宝贵的什么东西似的。 第二十四章 洗髓 这一昏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当第二天宴宵小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围的世界好像与以前有一点点不同。 具体什么地方不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清晰明朗了，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更加透彻了几分，那种感觉就好像视力一直比较弱的人突然戴上了一副足可以使其看清楚视力表最下排字母的眼镜，一下子感受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想必是因为之前服用的那副‘易经逍遥散’的缘故吧！ “三s级的玩意果然够强大啊……”宴宵小一边喃喃，一边垂首反观自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浑身上下竟裹满一层漆黑油腻的污垢，甚至连脸颊、头发也不例外。 这……这难道也是服用药物后的连锁反应？ 宴宵小虽然一时不明就里，可浑身上下这么跟从泥巴堆里滚出来的状态也真让人难受，他当机立断地跳起来，将平日洗澡用的大木桶灌满热水，跳进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这一过程中，他发现平日装满热水后自己推动起来比较费劲的大木桶如今竟然能轻而易举地随意推移，且平稳度把握更好，仿佛这一切水到渠成，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劲儿似的。 这就是经脉改变之后所产生的效果吗？ 宴宵小坐在大木桶中，仔细感受着自身体内细微的变化，隐隐觉得自己现在体格比之前更加强健，神经更加敏锐，精力也更加充沛了。整个人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一种重获新生一般的快感。 当然，宴宵小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切不仅仅是因为那副‘易经逍遥散’的作用，更在于他本身每天坚持不懈地锻炼体魄，修炼念术，并且每天都能从二阶地宝凝兰那里吸收到大量灵气的缘故，如此日积月累，才能有今日的成果。 最让人高兴的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修炼，宴宵小感觉自己一双手掌和脚掌的经脉在灵气的滋润下，也逐渐强健起来，虽然还及不上修炼了十多年的身体，不过，因为对于凝兰的吸收主要是由这两处部位完成，所以它们接受到的灵气更大，收益也更多，进步也更大，相信最多再不过一、两个月，就基本能与自身经脉的强韧度完全持平了。 至于一觉醒来，满身污垢的东西……嗯，宴宵小想了想，觉得那大约是‘易经逍遥散’在毁灭并重建自身经脉的时候，所排出来的废弃物吧？将这些废弃的污垢洗净之后，他甚至能感觉到自身仿佛更加轻盈柔韧，能跑得更快，也跳得更高了。 宴宵小满心欢愉的同时，却并不满足于现状，他现在更加渴望着能早日收集齐另一张‘洗髓聚神丹（配方）’上所需的药物，以便更加完美地调配好自身化身潜力天赋。 谁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属性与化身两种天赋属性潜质越高，日后所能达成的成就相对就越高，念术修为成长速度与阶级突破可能性就越大，虽然后天的际遇和努力也必不可少，不过相对之下，当然自身天赋越高越好。 这种以天差地别的距离赢在起跑线上的优越感，不仅会为一个人带来实质性的好处，还能使其拥有自信、自尊等精神上无形的财富，在此基础上，更可以大刀阔斧地规划出瑰丽到寻常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人生蓝图，实现自己远大的人生理想和抱负。 宴宵小想象力丰富地意**着，天马行空，他仿佛能亲眼看见一条平坦的康庄大道已经逐渐陈铺在了自己脚下，未来的天空湛蓝、辽阔，而自己，就是天上的雄鹰，地上的猎豹，能够任意地在这片天地间驰骋纵横，享受到那种连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欢乐地想要放声高歌的畅快感…… 理想是丰满的，然而现实却太骨感。 宴宵小才刚洗完澡从木桶里爬出来换好一身干净的衣裳，就被手持‘爱的教鞭’的灵渊督促着开始了今天的修炼…… 就这么日复一日，很快，一个月的时光就在这种近乎于枯燥乏味的修炼中度过，宴宵小每天重复着与凝兰厮杀并吸收其体内灵液（自从在拍卖会上获得那把妖刀刹那芳华之后，宴宵小仗着刀魂‘虚妄’的贪厌，几乎将其全身上下所有触手全剁下来喂它了，现在那家伙见到他跟见到鬼似的，只有挨欺负被虐待的份），**上的基本体能锻炼，以及打坐吸收天地灵气并将其炼化为念气逐渐在体内囤积的修炼和坚持收集‘洗髓聚神丹（配方）’上面复杂繁多的材料，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一个月后，宴宵小终于将‘洗髓聚神丹（配方）’上面所要求的各种材料全部收集齐全，交给灵渊过后，又得到一个让人心满意足的答复：三日之后，我炼好成品给你。 宴宵小满心欢喜地又等待了三天。 灵渊果然不负期望，时候一到，他便干脆利落地如约将另一枚精巧的白玉瓶交到了宴宵小的手上，这一回，他除了炼好的洗髓聚神丹之外，还多从纳戒中掏出另一只白玉瓶，笑眯眯地解释道：“洗髓聚神丹的成功率比之前的易经逍遥散低得多，只有百分之三十，另外还有百分之十的机率，服用后宛身中剧毒，会至人当场七窍流血而死，百分之三十的机率服用后什么反应都没有，直接宣告洗髓失败，百分之三十的机率产生过敏，或者痛死或者骨骼萎缩……而我手中这只小玉瓶内装有三枚独门秘药，一枚用以免疫中毒猝死，一枚用以激化洗髓聚神丹服用后的药效，大幅度避免产生洗髓直接失败的可能性，第三枚则拥有降低过敏性反应百分之八十的作用，你需要么？” “啧啧，真的假的？你就吹吧！”宴宵小表面上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一边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头，一边顺手自助倒了一杯凉白开。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啊！”灵渊翻了翻白眼，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一派轻松地耸了耸肩，笑得死没良心：“你就当我没事逗着你好玩得了……啊，吃吧吃吧，你敢就这么什么辅助丹药都不要地裸吃，我佩服你！” “……”宴宵小倒凉白开的手僵了僵，慎重地考虑再三过后，果断放下手中的杯盏，大步流星走到灵渊面前，伸出手：“给我。” “啥？” “给我呀～” “啥呀？” “丹药啊，我拜托你呀大爷！”宴宵小一脑袋黑线，干脆利落地从灵渊手中一把抓过小玉瓶，顺利得手后又呲牙咧嘴冲他露出一个**般的笑容：“嘿嘿，谢啦！” 宴宵小还没傻到自认为能有从灵渊手中抢夺任何东西的本事，之所以得手，是因为灵渊从头到尾根本纹丝未动，只一味坐在原地眯起眼睛瞅着他，笑得奸佞。 宴宵小不理他，就着凉白开，将白玉瓶中的三粒辅助丹药一并吞服了下去，稍微静置片刻，接着又将手边那颗洗髓聚神丹果断地吞服了下去。 于是那跟东北大山中庄稼汉子似的蹲在椅子上的鬼魂发话了：“……咱们丑话可先说在前头：洗髓聚神丹是你自己收集的材料，那玩意算我送你的，不用你欠我什么，不过另外那三枚独门秘药，材料珍贵，炼制工序复杂苛刻，既然被你拿去了，我可是要找你收钱的。” “嗯。”这话说得于情于理，宴宵小也不见怪：“多少钱？”他顺口将杯中的凉白开一口灌了下去。 “十亿。” “噗——”宴宵小一口水立马又给喷了出来，一张小脸霎时间涨得绯红，一边咳嗽一边又蹦又跳手舞足蹈指着灵渊嚷嚷：“咳咳，咳咳咳！你，你这家伙简直就是讹诈！” “就算是吧。”灵渊又扮出他那副上天下地纯真无邪独一无二的表情，眯起眼睛笑得灿烂：“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吐出来好了，我又不介意。” “……” 无耻啊无耻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啊啊啊！ 可惜宴宵小承认自己做不到。 即使他喊价一百亿又如何？反正对他来说都是天文数字，多一个零跟少一个零没啥区别……好吧，咱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才不管你这么多呢…… 当这个本着‘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的想法从宴宵小脑袋中冒出来的时候，他心平气和了许多，也心安理得了许多。 服用洗髓聚神丹后的药效渐渐扩散开来，宴宵小逐渐感觉到全身上下每一块骨骼都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般让人锥心的酥麻与剧痛，经过月余之前易经逍遥散的折腾，他也大致明白：所谓‘易经’，针对的是经脉、**、内脏等软体组织的毁灭重组再生的改造，相对而言，‘洗髓’则针对的是人体的整个骨骼。 结果是美好的，过程却却恐怖得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人经历过这一次之后，一辈子都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 只不过，也许是因为事先吞食了辅助丹药的缘故，宴宵小感觉这种痛苦虽然剧烈，却不至于有着月余前服用易经逍遥散后几乎逼迫得人要发疯的感觉，他甚至听见灵渊死没良心地在旁边笑道：“是不是很爽？” 爽你妈个屁…… 在痛得昏死过去之前，宴宵小侧倒在床榻上，利用眼神将这句话成功地传递了过去，不仅没得到半分怜悯，反而乐得灵渊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嗯，总的来说，这回的洗髓聚神丹吞服吸收在三枚辅助丹药的协助下，虽然历经浩劫般的痛苦，但基本上算是顺利完成了。 第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经过易经洗髓的缘故，宴宵小事后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长高了一点，也更挺拔灵活了一点，就连平日修炼中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的速度也较以往更快，而且自身能够炼化的灵气和积蓄的念气也更多了一点。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时候对易经洗髓的效果做任何测试，不过宴宵小敢肯定，经过这两次‘浩劫’，自己的体内两种天赋潜质绝对是得到了质的提高。 这一点从他如今根本不用开启夜视能力便可以准确地在森林中捕捉到任意风吹草动的痕迹中窥见其中一二。 两个月过去，宴宵小距离十五岁仅剩下一个月的修炼时间，而这两个月来，除了日常枯燥的锻炼之外，最让他热血沸腾的就是每天一次对凝兰的‘欺负’了。 那由蕴含大量灵气的露水汇聚而成，原本足有一座小房子大小的家伙，经过宴宵小这两个月来日积月累的吸收，如今已萎缩到只剩下一头五、六百斤野猪般大小的体积，足足‘缩水’了十倍不止，且在妖刀刹那芳华的肆虐下，浑身上下到处伤痕累累。偏偏这家伙自我修复能力又极强，搞得现在皮肉层叠褶皱，变得跟癞蛤蟆似的。 “玩了两个月的游戏，也差不多该收场了吧？今天就干脆一刀解决掉它得了，省得我们互相瞅着不顺眼，谁看谁都贼恶心。”凌晨四点半，宴宵小在灵渊带领下在森林中一边迅速地穿梭一边暗自打定了主意。 很奇怪的是，平日里为了逃避宴宵小的追杀都躲在高而险要的树枝丫上的凝兰今天意外地反常，竟然肯乖乖地杵在平坦的枯叶堆上，好像睡着了，又好像事先做好了什么准备专门候着他过来似的。 莫非……这家伙对这场毫无胜算的狩猎游戏也已经精疲力竭，懒得再做无用的挣扎，干脆坐以待毙了？ 宴宵小皱了皱眉，抽刀出鞘，谨慎地在树木藤蕨的掩蔽下绕过一个大圈，从右后侧方向悄无声息地接近凝兰。 凝兰匍匐在地，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了无生息。 “死了？”宴宵小靠近凝兰，仔细观察着它的状态，转了大半圈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懒得再琢磨，干脆手腕一抖，举刀猛地刺了下去！ 偏就在这个时候，凝兰柔软得跟橡皮泥似的的肢体霍然撑开，好像狂风巨浪一般大幅度掀起来，跟包粽子似的扑下来，出其不意地将宴宵小从头到脚裹了进去！ 好家伙，死到临头还企图拉个陪葬的！ 宴宵小被凝兰软不拉几的身子包裹起来，感觉它那层又湿又黏跟癞蛤蟆似的表皮就紧紧贴着自己的身子，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极大的愤怒感涌上脑际，他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了，抓着手中的妖刀就往凝兰身体上乱戳，直戳得那家伙体内灵液横流，极度浪费地四散飞溅。 凝兰包裹起宴宵小，它也并非有勇无谋，而是早已算计好了地往旁边一只被层叠枯叶掩埋的树洞中一头扎了进去！ 树洞弯弯扭扭，由上往下蔓延，竟然深达数十米的高度，凝兰裹着宴宵小，就那么跟滚绣球似的，一路破开残败的根须和尘土，骨碌碌乱滚下去。 一路上，凝兰由于被宴宵小由内往外戳得‘漏水’，结果跟破布袋似的，体积一路急剧萎缩，最后滚落到了树洞最底层的时候，泼洒了足足大半，只剩下瘪瘪的皮和一小半灵液了。 “我操你大爷！”感觉到凝兰的急剧萎缩，一路翻滚摔落到树洞最底层的宴宵小心里那个郁闷啊，急忙手舞足蹈从那只‘绑架’自己的‘大麻袋’里面跳出来，眼瞧着那生还无望的凝兰竟然还蓄意敞开了大口往外‘漏油’，宴宵小更是浑身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抓起刹那芳华，想也不想，就狠狠往它脑袋上一顿猛戳，一直戳得它皮开肉绽，彻底死翘翘了过后，他才好像出了心里头一口恶气似的，暂时收手。 跟系麻袋似的，宴宵小将戳漏的缺口拧紧，顺手再将凝兰仅剩的小半袋灵液打了个包裹，忙活完了手边的事情，他才好像想起现在自己正身处地底下数十米的树洞之中，不由得撑着先前滚落下来那道土坡，仰起脑袋往外张望。 不过幸好滚落下来的坡度虽然陡峭，可是土质比较松软，附近也密集盘桓交叠着无数树木粗厚的根须，要再顺着树洞攀爬上去，对于现在的宴宵小来说看样子并不算困难。 只是……深大数十米的树洞，也未免有些诡异了吧？ 宴宵小收回视线，又从新左右张望了一回，忽然发现自己四周一片漆黑，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竟然好像人工开凿出来的地下隧道，四通八达不知延续到了何方。 人为的洞穴？ 难怪这么深呢…… 宴宵小壮着胆子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本来还想更深入往洞穴里面晃悠，不过回头一想，自己现在身边除了刹那芳华之外，什么别的武装措施都没有，更何况自己念术修为还这么低，连两项潜力天赋都没有激发出来，在这种阴沉沉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瞎转悠，一不小心把自己性命赔了上去估计都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还是先记下地点，先回去和姑姑商量过后再增派人手一起下来一探究竟吧！ 宴宵小想到这里，便不再迟疑，先坐下来将双手浸入凝兰皮囊内的灵液中，把今天该索取的部分充分吸收，一直到感觉到体内灵气充盈，他才停下来，紧接着盘腿打坐修炼，将方才吸入体内的灵气炼化为能为自身所用的念气，然后将它们在身体里面做大周天循环数次之后，存入丹田之中。 做完这一切，宴宵小又重新打包收拾收拾，将凝兰的尸体拧成一只包袱形状，他本来想要背着它爬上去，后来发现这家伙即使灵液流失了大半，也还有起码两百来斤重……倒不是说背不动，只是背着它要从这里爬上去，似乎也太费力了。他宴宵小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卖这傻力气做什么？ 心想反正这里掩藏得深，也没人进来，还不如就将它留在这里，以后自己每天下来再吸收就行了，吸收完了也省得到处乱搬……再说搬出去也不知道搁哪儿呀，若要带回自己屋子里放着，万一给谁发现了，这‘独吞二阶地宝凝兰’的罪名扣下来，他宴宵小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人家砍的啊！ 还不如就搁这儿，省事省心。 想到这里，宴宵小又在附近背光的地方，找了个根茎密集、枝节横生的地方，掘地三尺，将打成包袱形状的凝兰埋进去，复又盖上泥土掩埋好，又细心地在上面弄了些藤蕨杂草什么的，一直搞到即使真的再有个人无意中落下来，也绝对找不到他埋藏的东西为止。 东摸西摸，总算收拾妥当。 宴宵小长长吁了口气，这才拍了拍满手的泥土，开始拽着附近的根茎藤蔓往树洞入口处攀爬。 谁知他还没爬上去几步，忽然听见从洞穴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一阵阴风乍起，宴宵小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正有什么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自己疯狂地扑了过来！ 吓得他连忙手脚并用，卖尽了力气地往上爬，刚刚又爬出两步，右脚脚踝处忽然一紧，好像被什么铁箍般的东西牢牢扣死了一般，‘呼啦’一声，又将他一股脑儿拽了下去！ 力道之狂暴，竟然让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第二十六章 千年放浪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宴宵小回过头，蓦然看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衣衫褴褛的野人猛扑过来，一双大手宛若铁枷似的狂暴地板住自己一双肩头，然后张开大嘴，跟野兽一般露出森冷的牙齿，毫不犹豫往他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出于自我保护天性本能，宴宵小想也没想，条件反射地握紧右拳，咬着牙，瞪着眼，赶在他危害到自己之前，狠狠一记直冲拳往那家伙脸上揍了过去！ 咚！ 野人发出低沉痛苦的一声惨叫，被宴宵小一拳揍得连退数步，出于与生俱来的狩猎警惕性，野人在挨了一拳之后，并没有再立刻爆发反扑，而是往黑暗中又退出丈许开外，躬身猫腰，张开双臂，静静盯着眼前的少年，就好像狩猎者盯着自己的猎物，寻找时机的同时，也仔细权衡着彼此实力的差距进而预估自己的胜算机率。 宴宵小乍见野人，也是惊魂未定，他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眉倒竖，两眼圆睁，呲牙咧嘴，同样横出双臂，身体往前微倾，一副欲与其做生死搏击的架势。 听说山中野人都擅长用凶悍的面部表情恐吓对手，使其对自己产生畏惧感，从而达到不战而胜的效果……也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能不能凑效？ 野人用一种阴狠彪悍的眼神盯着宴宵小，根本无所畏惧。 不仅无所畏惧，他凝视宴宵小片刻之后，浑身上下突然涌出火红色的气焰，并逐渐在身后升腾起一只白虎的图腾，虎头凶煞，虎爪锋锐，一眼望去，竟然斑纹毫毛清晰可辨，形象栩栩如生！ 于此同时，野人头部右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凝聚出一盏构造精巧的魂灯，散发着犹如火焰般灼眼的光芒，宴宵小看得清楚——那盏魂灯的灯芯部分竟然镶嵌着一颗赤红的猫眼！ 能在魂灯灯芯中汇聚成猫眼石这一层次的，至少都是双项天赋潜质评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念能者，魂灯灯芯红光绽放，说明其属性大幅度偏向于火，而其背后升腾而起的白虎幻象则毫无疑问一定是其凌驾于属性天赋之上的第二天赋——化身！ 光是这样就已经够叫人大吃一惊了，然而这一重惊讶还没有来得及被消化，宴宵小瞳孔又情不自禁骤然放大：‘野人’头顶右上方悬浮的魂灯四周竟然又齐刷刷悬挂出四把小剑，两绿，一蓝，一金，围绕着魂灯犹如傀儡人偶一般有节奏地旋转着，分外扎眼！ 外行人若是见了，或许会觉得那‘野人’这副模样十分有趣，可好巧不巧宴宵小自幼修炼念术，自然对其中潜藏的玄机了若指掌。 念术修炼每一次阶级提升，其首要条件就是念能者技能的获取，而念术修炼由低到高一共分为十个阶别，也就是说，一个人念术修炼到最高级别，最多能获得九个技能，而技能个数的多少，则反过来可以看得出一个人念术修为阶别的高低。 这种念能者技能的表现，并不是虚无不可捉摸的，而是当念能者每获取一个技能，便会按照技能本身品级的优劣以不同颜色的小剑悬挂在魂灯附近：白色代表d级，绿色代表c级，蓝色代表b级，金色代表a级，紫色代表s级，色彩越璀璨明亮，则表示在同阶级中技能排位越靠前。 首先从‘野人’凝聚出来的魂灯四周悬浮四把小剑的姿态可以看出，这家伙念术修为之高，竟然已经达到了第五阶‘念灵’的地步，其获取的四个技能，两个c级，一个b级，一个a级，简直就跟勋章一般悬挂在魂灯四周，让宴宵小瞧着，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能达到这种程度的高阶念能者，又怎么可能是野人？ “……你是谁？”宴宵小看了对方备战状态下念术修炼阶别的展示，暗自苦笑一声，彻底放弃了与之对抗的姿态，尽可能使自己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气势，轻声问道。 他一个连二阶‘念士’都没有达到，别说技能，甚至连两项天赋潜力都尚未激活的半大少年，又怎么可能和人家已经修炼到第五阶‘念灵’的高手相提并论？之前那一拳，纯属侥幸，多胜在对方猝不及防，实际上若真的要与其正面对决，宴宵小根本连一分的胜算都没有，除非……灵渊肯在某些关键时刻出手帮他。 不过宴宵小权衡再三，觉得这种微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机率还是不要当做底牌算进来的好。 ‘野人’见宴宵小说话间竟然撤下了备战状态，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势看似随意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微微一愣，紧接着又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的对手，发现他不过还是一介半大的少年而已，自己摆开这种阵势，实在是有些杀鸡焉用牛刀了……想到这里，‘野人’眯起眼睛裂开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也卸下了备战状态，并且大大咧咧地盘起双腿在地上坐下来，摆出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姿态，反问道：“你又是谁？” 一开始光顾着斟酌敌情，宴宵小在精神高度警惕的状况下，或许还不曾留意，可当‘野人’这时候浑身放松地坐下来，他才注意到对方四肢上紧锁着厚重的铁链，又粗又长，大约是因为上面潜伏着诅咒或者某种禁忌的缘故，时不时会迸射出一条条细小的紫电，交错环绕，犀利如刀，随着‘野人’的一举一动，铁链铿锵作响作响之余，又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电暴之声，仿佛漆黑阴鸷的四条毒蛇一般，从他手腕脚踝上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去了。 这是个身犯重罪，被重枷锁在这种永不见天日的地方接受惩罚的犯人？ 宴宵小皱了皱眉头，一边盯着‘野人’上下打量，一边权衡着面对如今的局势，自己该如何把控？ ‘野人’一头蓬松散乱的长发，大约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双眼微微往下凹陷，显得前额和颧骨特别突兀，本来一张应该是面黄肌瘦饿得只剩下张人皮的脸上却因为满面与头发同样蓬松杂乱的络腮胡子的掩饰，显得异常丰满。 不过这个人形象虽然十分邋遢，一双眼睛却特别有神，好像能汇聚光芒一般，在漆黑的环境中绽放着精妙的光华，给人一种璀璨恍若天空中最明亮星辰一般的感觉。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明明根本就从来不认识彼此，也不知道为什么，宴宵小凝视着眼前这名骨瘦如柴、身形略显得佝偻的中年男子，此刻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宴宵小搜遍自己所有的记忆，完全找不出任何与其相关的信息，可脑海中却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人很面熟，我一定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究竟什么地方呢？ 宴宵小百思不得其解，终于，他眼珠一转，想出一个获得答案的捷径，面对‘野人’，毫不避讳地伸手指着自己，坦诚道：“宴宵小。” 一个人的名字中包含的信息太多，他希望自己的坦诚以待能同时换来对方的信任。 ‘野人’依旧凝视着他，身体纹丝未动，一双眼睛中却在霎时间游走过多到不可分辩的神采，他略微沉吟片刻，也学着宴宵小的样子，伸手指向自己：“宴刃。” 宴宵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扑倒在地。 不是吧！没有吧！老天爷，你不能这么耍我啊啊啊—— 宴宵小脑海中浮生出两个月前在家族祭祀先祖的灵堂内看见的自己亲生父亲临终前的肖像，以及父亲灵牌上几个铭刻得清晰潇洒的大字：宴氏第三十七代族长，宴刃。 第二十七章 渊源 互通名姓之后，两人大眼瞪小眼对瞅着，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宴宵小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内心里却好似翻江倒海般掀起了千层巨浪。 从表面上看，眼前这个衣衫破破烂烂，因为营养不良而生得皮包骨头的男子与自己从父亲遗像中看见的饱满、高大、伟岸，一如铁血男儿般的形象实在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不过……即便两者之间有着这样天差地别的距离，宴宵小仍然能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 是气势吧？或者，是那双明亮的，让人看过一次之后便会深深铭刻在灵魂深处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着极其相似的豁达与坚韧，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宴宵小感觉眼前这名中年男子眼神中更多了几许颓靡与孤寂，淡淡的，似噙着一段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真的是我的父亲？ 父亲他……不是早在我还在襁褓之时就在一场意外之中丧生了吗？ 怎么会还活着，而且被人囚禁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十五年！ 他整整被囚禁在这里十五年了！ 真是可怕啊…… 突如其来的意外际遇让宴宵小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名中年男人的话，虽然理智上他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轻信于人，然而情感上却又同时感觉到他并没有说谎……如果是真的，他又应该怎样去面对？ 半晌，宴宵小不动声色地掩藏下心中的激烈地动荡，仿佛并不在意地微微往上翘起嘴角，满不在乎地吐出两个字：“同族？” “似乎是。”对方挑了挑眉，态度同样是一派云淡风轻。 宴宵小不吭声，转而大步流星走向埋藏凝兰的地方，蹲下来三下两下又将它挖了出来。 “喏，吃吧。”跟拎着一大包裹似的拎着‘凝兰的尸体’走近对面的男人，宴宵小将它随手丢弃在地上：“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快被饿死了，这只凝兰身体中还残存着不少的灵液，你要是饿得慌，就拿去吃掉吧。” “……”对方似乎很吃惊，看了看脚旁的凝兰，又抬眼看了看宴宵小，愣了足足三秒，才憋出一句：“你捕捉到的？” 宴宵小点了点头。 “我记得凝兰是二阶地宝吧？”男子一边伸手解开‘包裹’，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小小年纪，应该还没有觉醒两项天赋潜能吧？又是怎么找到并猎杀他的？” “……” 不能说也不想说的秘密。 望着眼前等不及回答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大吃大喝起来的男人，宴宵小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再画蛇添足解释更多。 趁着他风卷残云的时候，宴宵小从旁边收集拢来一大堆干燥的枯枝，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又特别关照地将随身携带的匕首和打火折子一并留了下来，嘱咐道：“凝兰的表皮虽然丑陋，烧烤熟了过后还是能吃的，你若不嫌弃，自助一下。” “唔。”男人头也没抬，继续胡吃海喝。 宴宵小叹了口气，收拾收拾，转过身往树洞入口处走去。 他并不打算在这里陪他等死，也并不打算在尚未确定对方身份之前就滥发同情地替他弄掉那一身枷锁，这件事，回去之后他会想办法查明，若是实在不行，告诉姑姑宴琬筠，让她亲自过来一趟确认对方真实身份也未尝不可。 毕竟，姑姑是父亲的亲生妹妹，自己亲哥哥生得什么模样，她不会不清楚……和自己这个仅仅在襁褓和肖像中见过父亲数面的儿子是不可比拟的。 宴宵小自嘲地想着，摇了摇头，踏着藤蕨枝蔓，从倾斜的树洞中攀爬了出去。 *** 反复权衡局势过后，宴宵小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将这件事同姑姑私底下商量过后再说。 毕竟现如今家族中还是伯父宴许一脉势力当道的天下，自己势单力薄，平日就已是极不受待见，若这件事再泄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落得个功败垂成的下场，岂不是自讨苦吃？ 回去之后便寻了个契机，将自己之前在树洞中的所见所闻与姑姑宴琬筠详细叙述了一遍，又将那名自称为自己父亲的男子的形容极其念术修为阶级也做了一番仔细的描绘，最后，宴宵小迟疑着，语气中有着几分期待又有着几分不确定地追问道：“……嗯，那个，姑姑，你说，他真的会是我父亲么？” “嗯……”宴琬筠微微皱起眉头，在客厅中来来往往反复地踱步，十分犹豫道：“我也不清楚，毕竟这只是他的片面之词……不过听你说起他那种超越常人的修炼天赋，以及其年龄、气质、举止等方面，却又给人种**不离十的感觉。嗯……啊，对了！”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欢喜地猛一拍手，利落地追问道：“你有没有在他右手拇指上看见一只扳指？” “扳指？”宴宵小仔细想了想：“嗯，好像是有一只，墨色中游离出一丝金红的脉络，好像很名贵的样子……姑姑，姑姑你这是怎么了？”话音未落，忽然看见眼前漂亮的女子立在原地，愣愣地望着自己，如秋水一般的瞳眸中忽然扑簌簌落下一连串晶莹的泪滴。 “没有，没什么，”宴琬筠连忙掏出手绢，侧过脸抹了抹眼角，犹带着一丝哭腔地笑道：“我这是高兴的！” 宴宵小大瞪着双眼，十分诧然。 宴琬筠这才详细地解释跟他说：那只扳指名叫做‘拨云见日’，由于其色彩瑰丽华美，意蕴鲜明深刻，并且自通灵性，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也是宴家祖传下来非族长不能佩戴的一件至关重要的标志。 因为一旦戴上，便会与**契约，除非本人死亡，否则是没有办法取下来的，强抢的话，会致使其粉碎归为尘埃。 “那，”虽然这个问题很不孝，不过宴宵小还是忍不住想问：“那为什么，父亲没有被害呢？” 由现在这种状况看来，很明显是伯父宴许为了争夺宴氏家族族长之位，暗中设诡计谋害了自己的父亲，可他既然狼子野心已经暴露，为何又不干脆干得更彻底一点，将父亲，甚至是作为父亲亲骨肉的自己斩尽杀绝呢？ 宴宵小从来不认为这世上存在着什么侥幸，也不认为他宴许在高举杀人刀之后，会表现出任何优柔寡断。 “其中具体的缘故，我也并不太清楚，”宴琬筠抚着心口，渐渐平息了内心的激动，转身在旁边的高背靠椅上坐下来，悠悠叹了口气：“不过，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我想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 宴宵小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我母亲？” “对。”作为姑姑的宴琬筠点了点头，仿佛陷入某种漫长的回忆之中：“宵小，想必你也知道，你大伯和你父亲虽然同为兄弟，却并非一母所出，可虽然我和你父亲都是侧室的孩子，不过天赋却远胜于你大伯……这话也不是我一个人片面之词，而是父亲，也就是你爷爷临终前的遗言。” 她有些烦闷地绞着双手，皱着眉，咬着唇，有些不确定自己在小辈面前说这种话是否恰当，可事以至此，自己亲哥哥被人陷害，她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有些话，也不得不说：“当年，大哥与二哥同时喜欢上你母亲，而三角恋下来的结果是二哥念术修炼天赋出众，得到父亲的喜爱并顺利继承了宴氏族长之位，于是，成王败寇，你母亲也顺理成章地嫁了过去。 我只记得，这段恋情的最终，二嫂对大哥说过：如果你还想保存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丈夫，以及我们之间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平静地接受我和他之间的这段姻缘，永远也不要因此而害他性命。 当时的大哥，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对自己的平庸有几分自知之明，还是点头应允了的。 此后，二嫂生下你大哥承毅，又过了七年，生下了你。 生下你之后，二嫂因为护理不善，在坐月子期间感染时疾，结果命归黄泉。 紧接着没过几天，就传出你父亲外出失踪的消息，当时承毅才七岁，你还在襁褓，家族中长老、大长老虽多，可皆不具备掌舵人的资格，于是，大哥便被扶上了宴氏代任族长的位置……虽说是代任，可代得久了，自然而然也培养起羽翼来，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还有几个人记得他根本没拿到那枚‘拨云见日’，是没有资格继承族长地位的呢？” “啊。”宴宵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真是惊人的爆料啊…… 宴宵小从小到大在家族中受尽冷眼十多年，这回算才是总算摸透了这门子家族秘辛，也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自还在襁褓开始，手足就被心狠手辣地封印禁锢，以及为什么伯父宴许一家子明里暗里这么的讨厌自己的缘故了。 ***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o(n_n)o~ 难得国庆啊，结果仍然趴电脑面前敲打了一下午的键盘。 来点收藏推荐吧，来点收藏推荐吧……（碎碎念中～） 第二十八章 救援计划 该说的话说完了，接下来一个新的问题又浮出水面：如何救人出来？救出来之后，又该如何安置？ 家族中现已是宴许一脉占山为王，如果他们就这么领着身体虚弱的宴刃**，只怕在陡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后，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毕竟，这是个以自身实力定江山的时代，就凭宴刃现在这副皮包骨头的样子，只消一个照面，估计就能被人打得趴下，到那个时候，那宴许岂不是更有猖狂的借口了？ 不行，无论如何，绝不能给他们任何的机会！ “我看不如这样吧，”宴琬筠想了想，妥善安排道：“那座森林附近的小山丘上，原来住着一位负责看守森林的老猎手，后来他儿子在外地结了婚，又在当地开了家酒店，就把他接过去一起居住，这样一来，那座小山丘上的几间小木屋就空了下来。 那为老猎手是姑姑的父辈，和你爷爷、你父亲交情都不错，姑姑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于是临走之前，老人家便将小山丘上的几间小木屋交给姑姑打理，他原是不收钱的，可我想着人家老爷子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年纪又这么大了，说不定最后客死他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于是姑姑就干脆和老人家商量着，将那座小山丘上的几间小木屋买了下来，平日里只作围猎休息的一座驿馆，如今又不是出猎季节，那几间小木屋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将二哥先安排过去居住，神不知鬼不觉的，也没什么人发现，你看怎么样？“ 宴宵小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啊？姑姑聪明贤惠，顾虑周全，我自然没什么话好说。” 于是住的地方就这么定了下来，接着话题又往上翻，说到‘如何救人’这一茬的时候，宴宵小仔细忖量半晌，方才跑回自己的房间，将那把刹那芳华拿了出来，交给姑姑宴琬筠，解释道：“我之前看过他身上那四道铁枷，具是紫电翻滚，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只怕其中早已不知下过了多深的诅咒，才能将念术修为高到‘念灵’地步的人锁在那里，永世不得翻身……姑姑，我怕寻常刀剑不足以斩断那四道铁链，您不如拿这把刀过去试试？” “嗯？寻常刀剑不能，你这把就能？”宴琬筠半开玩笑地揉了揉宴宵小的头发，伸手接过刹那芳华，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半晌，蓦然惊觉道：“哎呀，不得了，这把刀里竟然封印着千年刀魂！”旋即扳着脸转向宴宵小：“喂，小子，这哪来的，该不是你偷的抢的吧？” “哪能呢！”宴宵小急得跳脚，大瞪着两眼反抗道：“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宴琬筠不依不饶道：“那是哪来的？” “呃……”这问题算问着了，宴宵小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你说呀！”宴琬筠也急了：“你这小子，平日里没人管教着你，你就胡乱干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当心我回头告诉你父亲，看不打断你的腿！” “好好，我说，我说，”宴宵小也还真服了他姑姑这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连忙解释道：“这刀本来是毕洛克家族的收藏品，平日里放拍卖场里库存着也没人用，青姐看我这边没什么称手的武器，就摸出来借我玩几天的。” “哦……”那位青家小姐与宴承毅、宴宵小两兄弟之间青梅竹马的关系，姑姑宴琬筠也是一直有所耳闻的，当下才释然地点了点头：“原来这样啊，你看你，不说清楚，差点让人误会……对了，这把刀我先拿去用一下，回头你早些拿回去还给人家吧，毕竟一把能拥有千年刀魂的宝刀，实在难得，差不多都能够得上被作为一脉古老兴旺的大家族镇宅之宝的资格了，你们俩小家伙，竟然偷偷摸出来玩耍……” 宴宵小没有理会宴琬筠的念叨，转而略有些惆怅地扭头望向窗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片刻，才重新回过头来，嗫嚅着，吞吞吐吐道：“姑姑，嗯……我，你去接他的时候，我先去小山丘上的小木屋做打扫行不？” “可以啊。”宴琬筠本来不觉得这句话如何，可仔细观察宴宵小的神情，见其竟然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样子，不由得略感诧异，仔细一想，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小子还认生来着，十多年孤孤单单一个人都过来了，突然莫名其妙打树洞里冒出一亲爹来，要叫他开口叫‘父亲’，说实话还真是有些叫不出口。 嗯……这种情况，换谁都差不多吧？ 毕竟父子之间‘感情’这种东西，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称呼就可以替代得了的，那做父亲的既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做儿子的自然也会产生逆反心理。 虽说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都没有过错，可事已至此，回天无力，也只好慢慢来了。 “嘻嘻，还害臊呢，真是可爱！”宴琬筠想透了这层，骨子里那种爱捉弄人的天性又冒了出来，伸手在宴宵小脑袋上一通**，笑骂道：“小笨蛋！” “姑姑呀～”宴宵小很受不了地双手抱头，努力将自己一头被揉成鸡窝的头发从新理顺，感觉这种状态下实在是不能再同她聊下去了，于是找了个借口立马闪人：“啊，时候不早啦，我先过去负责大扫除去哇～姑姑加油！”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脚底抹油落荒而逃。 留下宴琬筠一个人倚在门前，笑得花枝乱颤。 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他这副性子，不像他爹，也不像他娘，跟我倒是很像，果然谁养着像谁呢，嘻嘻！ 舒舒服服笑了个饱，宴琬筠又想到自己还在树洞中受苦的二哥，连忙收拾收拾，换了身易于行动的装束，背着刹那芳华出门救人去了。 宴家，是父亲临终前亲手交到二哥手上的产业，不是任谁横行霸道就能夺过去的。 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隐忍了这么多年，沉默了这么多年，咬牙忍受了这么多苦，也该是要讨回一个公道的时候了！ 第二十九章 蛰伏中 从那以后，宴宵小除了每天坚持苦修之外，还会抽出时间去森林中采集补血养气的各种草药，回家熬成浓厚的药汁，不辞辛苦地为远在小山丘上暂居的父亲送过去。 之前拍卖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挣来的钱，在购买‘易经洗髓’配方上各种材料的时候用去了将近一半，而剩下那一半，宴宵小痛下狠心，直接为长年挨饿受冻以至于现在变得骨瘦如柴般的父亲购买了一枚五阶a级‘回天养元丸’，以供其滋养经脉，强身健体，那枚丹丸阶高级高，不仅能增强念术修炼速度，而且对于治疗一些因长年受到禁锢、迫害而引发的内疾有立竿见影的功效。 当然了，这种高阶高级的灵丹妙药市面上是非常难得见到的，宴宵小之所以能得到，还全仗灵渊看在熟人熟事的份上，给他打了六折……咳，实际上，那家伙从纳戒中掏出‘回天养元丸’丢给他过后，整个就是将他手中那张全国通用储蓄卡给摸了过去。 摸过去就摸过去了呗，宴宵小除了瞅着他干瞪眼之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现在这种时候，替父亲调养身体才是至关重要的。 除了宴宵小一个人在这里想尽各种办法使暗劲之外，姑姑宴琬筠也是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补地往她二哥那边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地端，这两个人如此之热情，搞得宴刃反倒觉得于心不安起来。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若能早一日恢复实力，便能早一日重回家族，也能早一日将那虚坐了十五年‘宴氏家族族长’之位的罪魁祸首剥下光鲜的表象，并将其绳之以法。 想要再回到十五年前叱咤风云的雄风，他不努力不行啊！ 于是，这段时间下来，宴刃也是抓紧时间日夜修炼，偶有空隙，便腾出时间指导宴宵小的念术修行，不过当他得知儿子排得跟国家级运动员一般满实满载的修炼课程之后，就再也无话可说了，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很好奇地追问一句：“这都谁替你安排的？” 宴宵小无言以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地忽悠过去。 宴刃虽然身为父亲，却引咎于自身的失职，见儿子不愿意与自己坦言相告，他也不好执着地追问，毕竟他现在吃着妹妹的，喝着儿子的，手短嘴短，威信自然也残存无几。 这些都还是小事，最让人难过的是，宴宵小虽然待他特别好，无论宴刃让他做什么，包括一切日常杂务，只要是为了他，那孩子都能任劳任怨地去做，可是却至始至终不肯叫他一声‘父亲’。 关于这个，宴宵小自己也特别纳闷：话说他对着家族祭祀堂中他宴刃的灵牌都能跪拜磕头叫声‘父亲’，偏偏面对这么一大活人，就是叫不出口来。 宴琬筠的解释则是：你也不能操之过急不是？哪能随随便便打树洞里挖出一个就叫亲爹的，换做是你自己，只怕也叫不出口，感情这事儿，没个准儿，你就慢慢磨吧～ 一句话把她二哥郁闷得够呛。 时间就这么静静流淌着，没过多久，因为要开始着手准备三年一次家族中年满十五岁少年少女天赋潜力的测试和激发，整个家族所有拥有‘长老’以上名分的骨干力量都开始忙碌起来，着手勤勤恳恳地为那一天的到来而做着精心的准备。 谁家没有儿子女儿的？谁不希望自己家孩子能在测试中发挥出最好水平？（其实天赋潜力是固定的，不存在临场发挥，只不过是父辈们对子女一厢情愿的期盼罢了）因为这个缘故，那些所谓的大人们对这回三年一次的大型仪式非常看重。 姑姑作为宴氏本家的人，在家族中位高权重，自然也跟着忙碌起来，经常是做好了饭菜却忙得顾不上给二哥宴刃送过去，于是这件事又顺理成章变成了宴宵小的义务。 有一回，宴宵小替父亲将饭菜和汤药一并送过去之后，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小表妹宴柟筝，看见那丫头站在路口处翘首期盼的模样，一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是特地在那里等他！ “宵小哥哥！”宴柟筝欢天喜地的扑上来，伸出双手，热情地挽起宴宵小的胳臂，将发育还稍显得有些青涩的身子贴上来，咯咯娇笑道：“柟筝记得，今天是哥哥年满十五岁的生日呢，对不对？” “啊。”宴宵小微微一愣，仔细想了想：“貌似是吧……怎么了？”很不习惯被人这么拽着，特别是那个平日里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的小表妹。 “嘻嘻，我就知道！”宴柟筝跟小女孩发嗲撒娇似的拽着宴宵小的衣袖，不依不饶地摇晃着，又露出一副好像‘悔过自新’的表情，‘真挚’道：“宵小哥哥，柟筝知道这些年来你受了不少委屈，柟筝还小，也不懂事，也不晓得袒护着宵小哥哥，你不要往心里去，原谅柟筝好不好？” 啧啧，无事献殷勤，必然有妖。 “我从来就没怨忿过。”宴宵小眼中琉璃的光芒一闪而逝，表面上仍然维持着一副‘好好先生’的姿态，甚至还假戏真做地顺手揉了揉表妹宴柟筝一头如锦缎般的青丝秀发，温和地‘反间谍’试探道：“有什么事么？” “嗯……”宴柟筝一双水灵灵的眼珠子不怀好意地转了两转，方才虚伪地笑道：“也没什么了啦，只是替哥哥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而已～”说到这里，又唯恐他不感兴趣似的，赶紧将自己柔软娇俏的身子贴上来，一脸期盼地仰起小脸望着宴宵小，小鸟依人般眨了眨眼睛，一双漆黑如墨蝶般的眼睫忽闪跳跃着，极不纯熟地‘勾引’道：“宵小哥哥，你可不能辜负柟筝一番苦心哟！” 瞧见没，瞧见没？这就来了！ 宴宵小听着，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想：这妮子今儿个怎么着，莫不是眼睛抽筋了么？一边想着，一边又忍不住感慨：真的是跟谁像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看她这副架势，想必早已在暗中设下了鸿门宴，等着他自投罗网吧！ 若不是看在姑姑的份上，宴宵小连理会这不安好心的死丫头的心情都没有，直接甩手掉头走人，只不过呢…… 宴宵小到现在还不能十分清楚自己念术修为的星级，经过这么近三个月来的勤学苦修，自己到底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了呢？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做一番自我评估？ 想到这里，又将一身精明伶俐的气息收敛起来，宴宵小装出憨厚可亲的模样，笑得淳朴：“好，等我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就跟你过去。” “嗯！”宴柟筝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一边大大松了口气，一边眯起眼睛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第三十章 开门红 宴宵小回去收拾了收拾，衣服倒没换，手中却提了跟类似棒球棍差不多粗细大小的棒子出来，瞧着柟筝那丫头一脸愕然的样子，觉得心里面非常之爽，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咧嘴笑道：“走吧，山中豺多狼多狈也多，癞皮狗更是神出鬼没，随身带跟打狗棒，省心！” “哦……”这话听着含沙射影的，咋这么别扭呢？ 宴柟筝一边闷闷地在前面带路，一边时不时扭过头瞄了宴宵小好几眼，心想莫不是这家伙猜透了其中的玄机？根本无所畏惧，这才敢放心大胆跟着自己漫山遍野到处跑的？ 不至于吧…… 他宴宵小自幼手脚受到禁锢，无论如何修炼，都没办法念力外发，根本就是废人一个！ 那一肚子坏水的丫头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心想：别想太多了，一定是我的错觉，他要是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一准不肯跟我走的，否则不是自寻死路么？ 觉悟到了这一层，宴柟筝一颗稍微提起来的心又稳稳当当放了下来，做出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引着宴宵小往山坳深处走去。 宴家依山而立，挣得天时地利，进可入世，退可隐匿，周围山峦起伏，碧水环绕，巫山**缭绕滋润，景色清雅怡人，环境唯美飘渺，如入仙境。 特别是后山山坳结构更是玄妙，前段两山对峙，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待真正进入其中，又好像入了葫芦腹地一般，豁然开朗起来，绿意葱茏，别有一番意境。 平日里，家族中灵巧矫健的年轻人常常会利用山坳的地形，将狩猎的凶兽驱赶而入，然后合力利用人工制作的大闸门将山坳入口‘瓶颈’处堵死，再从高空弯弓搭箭，来个‘瓮中捉鳖’，将无路可退的野兽轻而易举地扎成只刺猬。 宴宵小走着走着，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顺着陡峭的山岩石壁左右晃了两眼：还好，应该不存在什么埋伏。 刚这么想着，前脚往前跨出两步，忽地就听身后‘砰咚’一声巨响，宴宵小跟着心下‘咯噔’一跳，猛地回头，看见那用来捕捉凶兽的‘大闸门’竟然凌空而降，厚重粗大的磐石扑腾起滚滚风尘，气势雄浑地将入口处堵死！ 宴宵小瞧着，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眼中的火光却腾地窜了起来！ 这些家伙，相当会揭人逆鳞呢…… “哈哈哈，宴宵小，你也有今天！”不等他回过头，身后原本空旷的山谷腹地中陡然响起一阵放肆的大笑，紧接着，十来名半大的少年从突兀的山石背后跳出来，有的赤手空拳，更有的手持平日围猎常用的刀枪棍棒，一群跟小牛犊子似的崽子，跳出来便‘呼啦’一声将散开包围圈，将宴宵小困在其中。 宴宵小脸色森冷地回过头，恰巧看见柟筝那死没良心的丫头兴高采烈地扑向一群人中为首的宴少庄，张开双臂挽起那家伙的手臂，整个身子几乎都黏了上去，讨好地嘻嘻笑道：“少庄哥哥，你看，柟筝把你要的人带来了，柟筝很厉害吧？” “乖，”宴少庄趁机揩油地伸手往小丫头粉嫩光洁的脸颊上拧了一把，得意洋洋地笑道：“做得很好，现在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退下去一旁呆着，等我修理完了这小子再好好地犒赏你。” “嗯！”那傻妮子崇拜她少庄表哥崇拜得跟啥似的，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闻言双颊绯红，娇羞地乖乖点了点头，又仿佛同仇敌忾似的不怀好意地回过脸瞟了宴宵小一眼，眼中写满轻蔑的讥讽，就好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藐视脚底下一名因为不守规矩而即将遭受严厉惩罚的刁民一样。 宴宵小望向她的眼神渐渐流露出一种悲哀、怜悯的味道来。 这幅表情刚好落到了宴少庄眼中，那心术不正的少年暗自冷笑一声，不觉在嘴角勾起一弯轻挑刻薄的弧度，忽地反手一拉，将即将转身往后方退去宴柟筝又重新硬拽了回来，就在所有人都尚未回过神来之前，他突然俯下身来，用手臂箍着她的半截小蛮腰，仿佛为了宣布某种归属权一般，极不要脸地将小姑娘强揽入怀中！ 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落进宴宵小眼中，悲哀与怜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刻而尖锐的讽刺，于是一边作壁上观地冷视，一边在唇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真幼稚，真下贱，真无耻…… 宴少庄似乎能轻易从对方投射过来的眼神中读出‘轻蔑’二个字来。 于是他猛烈地抬起头，极为厌恶地一巴掌推开前一秒还差点被他**的拥抱憋得快背过气去了的少女，连看也懒得再看她一眼，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退下去吧。” “少庄哥哥……”小丫头情窦初开，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挑衅？被一番激烈的拥抱迷惑得有些昏了头，犹然撒娇地伸出双手拽向宴少庄的衣袖：“我……” “老子叫你滚！”宴少庄毫不留情地一甩手，差点将旁边的宴柟筝掀得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不顾少女惊恐地尖叫，那素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少年伸手指向她的鼻子，又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地恶狠狠补充了一句：“**再不知好歹，老子连你一块揍！” 吓得小妮子惊叫连连，慌慌张张抱头鼠窜，躲一旁角落里去，再不敢多吱一声。 啧啧，为虎作伥，反被虎咬，纯粹活该。 饭前开胃菜便算是就此落幕，宴宵小对此显得有些无聊地摇了摇头，懒得多做评述，抬眼望向宴少庄，轻笑着直截了当地问道：“表哥这么‘隆重’地请我过来，莫不是有什么好事？” “好事？哈哈哈哈，还真给你说准了！”宴少庄自幼就与自己这个表弟就互相对不上眼，两人从小几乎是一路打架打到大的，经常是一个照面两厢对峙便很有几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当下宴少庄也不避讳，冷笑道：“好事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还轮不上你……我老实告诉你吧，三日之后的属性和化身潜力天赋的激活仪式，你，没资格参加！” “哦～”早料到他找自己过来必然是要大方点厥词否则便心有不甘的，宴宵小也不在意，半冷不热地笑了笑，十分淡定地回答道：“这种事你说了算的？**算个老几？也配在这里叫嚣？我呸！还没睡醒回家睡去，少在这里大发白日梦。” “宴、宵、小！”宴少庄闻言大怒，一声怒吼爆发出来：“好大胆子啊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你有没有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的就一混吃等死的废物，畜生都不如，你还敢——”话音未落，忽然间‘砰’地一声巨响，好似平地炸开了一道惊雷！ 根本就没有人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宴少庄便已经翻身倒下，蜷缩四肢大声惨叫着满地乱滚，整颗脑袋鲜血纵横，看上去十分恐怖。 宴宵小一手提着半截砸断的棍子，冲上去用另一只手猛地扯起宴少庄的头发，抓起来，跟发了疯似的往旁边岩石上磕！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估摸着差不多快折腾得这小子咽了气，他才肯松了手，直起腰板，一脚踏在宴少庄脸上，转而恶狠狠地扫视过旁边被陡然发生的惊变吓得目瞪口呆的一众狗腿，宴宵小笑得阴鸷狠辣：“你们还有谁要过来玩玩的？老子奉陪！来一个，我弄死一个；来两个，我弄死一双！你们不是要玩吗？老子今天就陪你们玩个够！” 第三十一章 天才 宴宵小手中残留的半截棍子上，尤然残留着几点刺眼的血渍，另外半截因为用力过猛，给敲断了跳出去，如今正骨碌碌在一旁打转呢。 那么粗的一棒子往脑袋上敲下去，究竟需要多大的手劲，才能将它结结实实一下子敲断？那家伙不是不能将体内念力灌输到手足上去的吗？他又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宴少庄人比宴宵小整整高了半个头，论体格，也比宴宵小更加膘肥体壮，可现如今那及高大又强壮的家伙正被那即不高大又不强壮的少年一脚踏在地上，哼哼唧唧，痛得死去活来。 这一举动，极大地震撼了周围所有人的视觉，无不目瞪口呆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宴宵小，心里面渐渐升起一种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的感觉。 也未免太彪悍了吧…… 现场的气氛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压抑地凝固下来，连空气都似乎忘记了流动。 然而僵持没有得以继续下去，右手方向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率先打破了沉默，迈开大步走向场中，微微颔首笑道：“好，好好好，宵小表弟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既然少庄技不如人，落得现在这副下场我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不如咱们两兄弟来比划比划，也好彼此切磋学习一下，怎么样？” 宴宵小闻言，方才抬眼正视这率先走近场中，续宴少庄之后第二个胆敢正面挑衅自己的少年。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宴宵小还真觉得自己心脏狠狠跳了两下——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除了大哥宴承毅之外，宴氏同辈表兄弟中修为最高，为人也最为阴狠毒辣的一个。那宴少庄最初还并不怎样，现如今却胆敢肆无忌惮猖獗到这种地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自己一众‘追随者’当中，有着这么一位念术修为强大的后盾。 据说他因为天赋出众，自幼被一名念术修为阶别不低的老者相中，指名点姓收为徒弟，比他们这些寻常孩童都更早接触念术，现如今已经出类拔萃地晋级一阶九星，很快就能突破十星的限制，在顺利吸收第一个技能之后，就能进入念术修炼第二阶别了。 一阶九星呀……嘛嘛，还真是来势汹汹啊！ 宴宵小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深陷重围的他并不因对手的强大而感觉恐惧，反而因此浑身热血沸腾，打心底升起一股可遇不可求的快感。 不知为什么，他虽然并没有经过明确测试，却能隐约感受到，自己的实力并不比他稍差，不……不仅不差，反而大有小胜一筹的可能！ 九星，又如何？ 天才，又如何！ 他宴宵小素日根基深厚，这三个月来更是日夜不畏辛苦地努力修炼，也不是那注了水的货，究竟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 想到这里，宴宵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丢开手中残存的半截棍棒，抬腿一脚将跟死狗般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宴少庄踢开，径自大步走近场中，在距离对方三丈开外站定，拱手客套道：“还望无恒表兄不吝赐教！” 宴无恒眯起双眼，懒洋洋地双手抱拳，回礼道：“好说好说，表兄我才疏学浅，说不定还要向宵小表弟讨教学习呢。” 宴宵小闻言，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拔剑张弩，战势一触即发，旁边坐山观虎斗的闲杂人等憋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闲言碎语磕起牙来。 “宴宵小这小杂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还以为方才偷袭少庄兄成功，自己就多了不起了似的，竟然敢接无恒大哥的战书！” “就是嘛～说到底，他也不过一介废物，怎么可能是无恒大哥的对手？” “呵呵，真是搞笑啊……我们宴氏家族同辈中最大的一个废物与念术修为最强的天才互相较劲，怎么感觉好像我们在欺负人似的？” “就欺负他了怎么着？这家伙父母双亡，除了他姑姑还袒护着他一点，他在家族中根本就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又废得把咱们家族的脸都丢尽了，咱们欺负欺负他，也好叫他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别有事没事跟疯狗似的乱咬人！” “嗯，哈哈，说的也是……”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旁边议论得热火朝天。 所有人都一致表示出对宴无恒强大实力的崇拜，因为从小到大根深蒂固成见的缘故，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好宴宵小。 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高低贵贱，从来都是以实力而论的。 只要他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对面那在宴氏小辈中拥有‘天才’之名的家伙正面击败，到那时候，看他们这群废人还有什么废话好说！ 平日里，宴家除了要求小辈们打坐修炼吸收天地灵气充盈自身，温润经脉，强化骨骼之外，在**锻炼上，同时还会传授一些用以强身健体的拳法和武术套路，从而使家族中的少年们在狩猎、比武等竞技和野外生存上一样不输于旁人。 不过关于这一方面，比起念术修炼相对要求较低，大家都习惯于在实战中磨砺技术，毕竟再华丽的招式用不到实处也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比如之前宴宵小在对付凝兰时那般嚣张到震摄人心的箭术，又比如……他现在面对表兄宴无恒所施展出来的实战拳法！ 念术修炼第一阶，隶属于大众阶级，目标是为日后念术修为的进阶打下坚实的基础，需要付出的很多，晋级的速度也很慢，然而宴无恒一阶九星的功底到底不是徒有虚名，他出手的速度很快，快到修为稍差、年纪稍小一点的少年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宴无恒已飞身扑向了宴宵小！ 宴无恒的拳，看似从正面直捣黄龙，可临近贴身，偏又巧妙地绕过一个圈，五指由拳化掌，全力灌注念力，以手刃的架势从侧面横劈向宴宵小后脑处的玉枕穴，一路破风有声！ 这一掌若要真被他劈中，宴宵小别说反抗，百分百立马就得躺下。 宴无恒为人阴狠毒辣，也不是空穴来风，从这些狡诈的险招中便可窥见其一二。 然而掌风未至，眼前的目标在一个晃眼之间突然消失不见。 宴无恒微诧，忽觉斜下方劲风迎面狂涌，他下意识地一垂眼，蓦然瞥见宴宵小屈身收势，右臂横出半截手肘，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自己胸口处撞击过来！ 宴无恒连忙脚下微移，整个人顺着宴宵小的攻势扭腰往旁边侧过半身，同时双臂回收，平架在胸前作防守姿态，与此同时，飞起一脚，直踹向宴宵小心口！ 宴宵小探出的半截手肘突然下压，手臂反射性地弹开，手掌往宴无恒膝盖出一巴掌拍击而下，与此同时，双脚轻点，整个人犹如猿猴般灵巧地冲着那阴毒狠辣的少年飞跃而至，在他尚且来不及反应过来之前，宴宵小另一只手臂霍然弹开，又收缩回来，紧紧掐在了宴无恒的脖子上。 这一招名为‘控命脉’，后续又分三个接招：一是掐住对方脖子，直接拧断，用于杀人夺命；二是扼住命脉之后，以匕首等凶器抵住对方颈部大动脉，达到制服对手的效果；三是借力往前直拽，强扭着脖子将对方掀倒在地，只作比武或打闹中一个过渡招式使用。 宴宵小随身带着匕首，不过是揣在靴子里面做暗器备用的，现在这副姿态，不好去取，然而对于与宴无恒的这场对决，宴宵小也没有打持久战的觉悟，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将其摔倒在地而后放过，他觉得太便宜他了。 该怎么办？ 好死不死的，一直潜伏在旁默不作声的灵渊突然凑过来，仿佛活生生的恶魔般**道：“折了！” 折了，人就死了，这场架自然不需要再打下去。 在那一瞬间，宴宵小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涌出一种莫名的悸动，他人在半空中，一手架在宴无恒脖子上，一手呈鹰爪状凌空备战，脑海中却霎时间一片空白。 *** 昨天下午停电，只传了一章，晚上又出去吃饭，回来就很晚了，忘记传第二章，抱歉～ 今天补上。 第三十二章 吃一堑，长一智 宴无恒是家族中一名德高望重的大长老膝下唯一的孩子，同时也是宴宵小的族兄，他不是山贼马蔻，虽然为人阴狠狡诈，却也没干过什么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若是在这种地方，因为少年之间的打架斗殴就杀了他，未免太过残忍…… 毕竟他一阶九星的积蓄来之不易，毕竟他在同辈当中也算得上是一名大有潜力的‘天才少年’。 宴宵小不觉犹豫了一下。 就因为这一下，当他听见脑后劲风呼啸翻卷而至，随即警觉地松手往旁边跳开之时，左肩胛骨往上，一直延续到左臂上方，被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划伤。 宴宵小蓦然回首，看见宴无恒手中不知什么多出一把六、七寸长的牛角弯刀，刀刃上寒光阴冷，仍然残留着一丝殷红的血迹。 “啧，真是麻烦的小兔崽子！”宴无恒低咒一声，随即狞笑着翻转过牛角弯刀，一脸病态地伸出舌头缓缓舔舐着刀刃上残留的血迹，冷笑道：“你跑什么？让我一刀捅死了岂不痛快？又何必再活受这些罪？” “……”那一刹那，宴宵小忽然觉悟到自己的天真。 取他性命，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一件毫无顾虑的事情，而他，还优柔寡断地反过来替他们设想那么多，还念在同族表兄弟的份上，不肯妄下杀手。 由此换来对方肆无忌惮的杀戮与凌辱…… 简直太可笑了！ 就连身后的灵渊也忍不住为他的失策而大翻白眼：“你别以为我每次叫你做什么，都是处心积虑想要害你，我还没那么无聊……你看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不是？” 宴宵小听得一肚子窝火，忍不住呲牙咧嘴低斥道：“少废话，你给我闭嘴！” 灵渊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把脑袋往旁边一撇，懒得再搭理这不识好歹的小家伙。 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所幸这亏吃得还不算太大，想要再扳回局势，也并非不可能。 于是第二轮交手打一开始，宴宵小出招的速度更快，变化更快，力道更狠！ 三五招下来，很快将宴无恒反身摁压在地，倒板起他的右臂，狠下心来往某一个诡异的方向一拉—— 啪！ 一声脆响，宴无恒右臂肘关节骨折，半条手臂扭曲成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成型的弧度。 宴无恒杀猪一般凄厉地惨叫。 宴宵小一脸四平八稳，没什么多余感情地松手，正想往后退去的刹那，宴无恒左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牛角弯刀，发了疯一般挥臂斩向宴宵小的左腿！ 宴宵小双眉一拧，狠狠往那只手臂上一脚踏下！ 紧接着，又再俯下身来，双手抓住宴无恒左臂往后一拧，又是‘啪’地一声脆响，彻底宣告他那只左臂也同时报废。 宴无恒满地打滚，惨绝人寰的嚎叫声让在场所有人惊心动魄。 “……还有谁想要玩玩的？”对于那种良心泯灭的家伙，宴宵小再懒得理会，他光是肯留他一条小命这一点就已经够对他仁至义尽的了。 宴宵小在场中站定，冷眼环视周围一圈几乎被现场血腥残酷的场面吓破了胆的少年们，不带任何感情地轻笑道：“来，我们继续。” 没人敢吱声，所有人不约而同打脊梁骨升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从来没有人设想过他宴宵小会赢，且赢得那么轻松惬意，那么狠毒残忍！ 可他们又怎么知道，他的残忍，源于对方的更残忍！若他再不狠毒残忍一点，只怕现在躺在地上翻滚着鬼哭狼嚎的就是他自己了。 于是场面又陷入某种气氛诡异的对峙当中，若不是碍于太过丢人现眼，所有人几乎都有一种想要临阵脱逃的源于自我保护本能的冲动。 怎，怎么会这样呢？ 他宴宵小真的受到封印桎梏，不能将念力引导入四肢手足么？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又怎么可能是寻常少年办得到的！ 他……真的是传言中的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么？ 连素来被誉为‘天才’的宴无恒在他手中都能轻轻松松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家伙莫不是妖怪么！ 更有胆小的吓得浑身瑟瑟颤抖，几乎都快尿了裤子。 宴宵小英姿飒爽地立于场内，见状不觉打心底升起一股子痛快！ 这群为虎作伥的狗腿子，平日里明里暗里阴阳怪气地对自己谣言中伤，他虽未曾理会，可流言蜚语满天乱飞，他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如今自己也总算咸鱼翻身，小小地在这帮阳奉阴违的跟屁虫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不过，宴宵小心里其实也挺奇怪：他算着自己与那宴无恒相比，应该略强才对，可实际对战，却胜得全无压力，而且那家伙的修为已经至一阶九星，莫非…… 自己现如今已经修满了一阶十星，只需要获得技能，就可以直接升级二阶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宴宵小着实小小地兴奋了一下下。 可是，确实真的也只有‘一下下’而已。 “傻小子，别流着口水做你的白日梦了，”灵渊刻薄冰冷的声音很快如当头一盆凉水一般将宴宵小浇醒：“你之所以会轻而易举地胜过他，不过是因为‘易经洗髓’过后，自身潜力天赋大幅度增强，使你的各项基础属性提升了不小的弧度罢了，更何况，这种‘极品天赋潜力’对于寻常同等级念能者的压制本来就应该非常明显，你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哦……”宴宵小汲了汲鼻子，于此表示很无奈。 不过，听灵渊那口气，我也应该达到一阶九星了吧？ 喂，灵渊啊～宴宵小偷偷在心底问道：是不是哇？ 灵渊充耳不闻，根本就不甩他。 于此宴宵小也只能继续表示非常地无奈。 正一个人在那里傻傻地乐呵，忽然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如癫如狂般的嚎叫，宴宵小愕然回首，正巧看见宴少庄顶着他那颗血淋淋的猪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指向自己：“杀……给我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后果我来负！快，快呀！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都给我上！弄死他！弄死——”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宴宵小已随便从旁边一帮小卒手中抓过来一根棍子，高举过头顶，劈头盖脸往他脑袋上狠狠一棒子敲了下去！ ‘砰’地一声巨响过后，宴少庄整个人跟傻了似的，两眼望天，直冒金星，不一会便翻着白眼一头倒栽下去，这回很好很安静，直接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宴宵小垂首怜悯地望着地上那颗鲜血横流的猪头，叹息道：“我瞧你小子大约还没睡醒，继续睡睡吧你，啊。” 第三十三章 善后 面对剩下那些被吓破了胆的‘狗爪子’，宴宵小实在连欺负的兴趣都提不起来，直接挥了挥手，跟驱赶苍蝇蚊子似的打发道：“滚吧滚吧，不想死的都给我滚蛋。” 于是一群小卒如获大赦，连忙转过背抱头鼠窜，一群人手忙脚乱地重新将之前卡在山坳瓶颈处的磐石弄开之后，一溜烟屁颠屁颠地逃得无影无踪。 看见除了地上躺着爬不起来那两只‘杯具’+‘餐具’之外，其余人等皆逃得无影无踪，之前那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的小妮子咽了咽口水，也打算从善如流地溜之大吉。 谁知宴柟筝才刚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实施她的‘绕跑’计划呢，就听见宴宵小从后面大喊一声：“给我站住！” 吓得那小丫头一个哆嗦，杵在原地不敢乱动，怯生生地回过头，正好看见宴宵小一脸漆黑地大步走来，一副好像要揍人的架势。 “不，不要……不要啊！”宴柟筝恐惧地双手抱头，尖叫着蹲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带着哭腔求饶道：“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都是他们叫我干的，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打我……”话音未落，头顶上就落下一记爆栗！ “你这个笨蛋死丫头！”宴宵小瞧见那妮子这副模样，肚子里面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毫不留情一记爆栗敲下去过后，又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训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可以这么作践自己？那猪头（顺手指向宴少庄）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言听计从地去替他卖命？你说你替他做事，又得到什么好处了？嗯？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竟然还被人‘强抱’，你说你丢人不？做女儿哪有像你这样丢人现眼的？连我都替姑姑不值！” “呃。”宴柟筝以为他走过来是想要对着自己一顿暴打泄愤呢，没想到最后竟然变成一顿义愤填膺的训斥。 “那家伙（继续指着宴少庄），他这么轻贱地对你，一副全然不把你当回事的态度，还值得你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么？”宴宵小说到气愤之处，也不管对面的小姑娘能不能反应过来，只顾一个人叨：“以后不许再和这群人一起鬼混了，自己在家好生修行念术，学好了本领才是自己的，不需要依靠谁，这群杂碎不值得值得你去依靠，也根本依靠不了，懂了没？” “啊。”宴柟筝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没搞懂这家伙为啥突然跟条喷火的恐龙似的跑来和自己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唉，算了，”一看那丫头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还处于‘鸭子听雷——雾沙沙’的阶段，对刚才自己跟机关枪扫射似的一通叨完全没听进去，宴宵小烦闷地伸手抓了两把头发，悻悻地转过身，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你也走吧，早点回去，省得姑姑担心。” “……”宴柟筝大睁着两眼注视着宴宵小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下不知不觉流淌过一丝温暖，她迟疑着，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那道并不高大，也不强壮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地追问道：“你，不怪我了？也不打我了？肯原谅我了？是不是？” 宴宵小只觉得一阵无语。 他突然回过身，猛地冲到宴柟筝面前，伸手在她小脑袋瓜上一顿**，顺便大声警告她：“臭丫头！除了那猪头，我也是你哥啊！哪有做哥哥的会打自己妹妹的？你个笨蛋！气死我了！”顺便再学着姑姑的样子拧了拧她粉嘟嘟的小脸蛋，呲牙咧嘴吓唬她：“以后再听见你说这话，哥可要打你屁股咯！” “好疼，好疼……”宴柟筝急忙双手捧脸，揉啊揉啊，一副泫然欲泣的小样。 宴宵小翻了翻白眼，不负责任地仰天吹了一声‘狼哨’，一副‘不干我的事，不是我干的’的模样，溜达着自己跑开了。 没走过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嘤嘤的啜泣声，宴宵小诧异地回头，心想不至于吧？他又没打她又没欺负她的，咋这又哭了？ 宴柟筝垂着脑袋，跟小孩子似地双手揉着一双眼睛，一边哭得梨花带泪，一边用极低的声音道着歉：“哥哥，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还有，谢谢你……我，我会改的……不要讨厌我……” “安拉，”宴宵小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渐行渐远，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话：“我都忘记了，你还提它做什么？快回家去吧，啊！” 别看他表面上装得一派平和，实际上心里面却忍不住非常具有成就感地暗爽了一回。 *** 虽说错不在他，可到底跑出去与人干架也不是什么好值得炫耀的事情，宴宵小没敢跑去姑姑那边，径自回了自己的小屋，准备洗个澡上点药，重新换一套衣裳然后一个人溜出门去外面开荤大吃一顿。 怎么说过生日这种事情，一年才一次，总不能亏待了自己。 可惜打错了如意算盘，换好衣裳宴宵小正打算开溜，开门一看，刚巧遇见站在外面正准备敲门的姑姑宴琬筠，大眼瞪小眼只不过一瞬间的对峙，接下来那半大的少年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形象堪比西施貂蝉，气势不输母夜叉一般的**女王陛下又给生拖硬拽了回来。 “姑姑，您怎么过来了啊？我正打算过去找你呢！”于是那‘做贼心虚’的家伙开始撑着张嬉皮笑脸满口胡诌起来：“姑姑，难得您过来一趟，您看，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不如我去给您弄些山果子来，您先慢坐啊！”说着话，还打算转过背往外溜达。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好歹相处这么十多年了，她还不知道他的鬼把戏？当下‘啪’地一拍桌子，伸手指着对面的位置，彪悍道：“跑什么跑，你想跑哪儿去啊？喏，老老实实给我过去坐着，今儿个没我的口谕，你哪儿也别想去！” “……哦。”宴宵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这姑姑发飙。当下缩了缩脖子，暗自扮了个鬼脸，十分不情愿地蹭过去，规规矩矩在对桌坐下来。 看见宴宵小老实憨厚十分无辜的模样，那前一刻还是一副悍妇形象的宴琬筠摇身一变，眨眼又换上一张贤妻良母的面孔，一边将手中的竹篮搁在方木桌上，一边絮叨道：“你就别隐瞒了，柟筝那丫头回来，已经什么都和我说了……唉，虽然这事错不在你，可毕竟是同族兄弟之间，你这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不过啊……”就在宴宵小忍不住感慨又要被姑姑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之时，没想到宴琬筠却忽地‘噗嗤’一笑，刻意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道：“少庄那小子，这些年是越来越嚣张了，他又是大哥的孩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你那一棒子敲得可真是解气！” “是吧？姑姑也同意吧！”宴宵小闻言，一双眼睛陡然一亮，一脸兴奋道：“那猪头就是一欠揍的主，特意把我引过去，还想仗着人多势众打得我参加不了三天后的潜力资质测试呢，嘿嘿，活该，报应啊！” “嗯……”关于这方面，作为长辈的宴琬筠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干咳一声，敷衍道：“咳，总之，下不为例，知道不？” “遵命！”宴宵小眯起眼睛咧开嘴，比了个‘敬礼’的姿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三十四章 礼物 关于之前宴宵小跑出去与人打架斗殴的事情，因其处于‘防守自卫’的状态，即使因此伤人，按道理来说也没有被追究深重罪孽的过错，作为姑姑的宴琬筠决定就此放过他一马。 更何况，今天还是这小子的生日呢。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宴琬筠笑眯眯地从竹篮里面捧出一大碗用香喷喷的香菇炖鸡汤下的寿面，上面还淋了一大片肉沫酱，中间摆着一只剥了壳的鸡蛋，油光水滑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哇，好香！好好吃的样子！”宴宵小顿时喜笑颜开，连忙从座位上跳起来，伸出双手乐滋滋地接过来，又很夸张地仿佛求神拜佛一般对着姑姑双手合什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神呐，感谢你赐给我这么好一个姑姑，感谢姑姑给我做了这么好吃的一碗寿面，阿弥陀佛，大烧高香！” “瞎叽咕什么呢？”宴琬筠被他那副油嘴滑舌很夸张的样子逗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快吃吧，一会该腻了，就不好吃了。” “嗯！”宴宵小一张小脸乐呵得跟开了花似的，捧着一大碗寿面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西里呼噜地狼吞虎咽起来。 真香，真好吃！ 宴宵小一边吃一边觉得特别幸福地眯起双眼，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宴琬筠双肘支撑着桌子，笑眯眯地瞅着这孩子吃得特别欢快的样子，也跟着露出幸福的笑容：“好吃吧？好吃吧？我还特别加了花生和杏仁哦。” “嗯，嗯！”宴宵小满嘴油腻，乐呵得都快飞上天去了：“姑姑的手艺就是好啊，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 “是嘛？”宴琬筠眼中光华流转，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翻手又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啪’地往桌子上一搁，推到宴宵小面前：“喏，你看看这个。” “唔？”宴宵小一头雾水地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小巧精美的锦盒。 这是什么玩意儿？ 宴宵小搁下碗筷，反手拽着袖子抹了抹嘴，翻手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就惊得从座位上猛地蹦了起来：“纳戒！” 所谓‘纳戒’，是由一种稀有宝石‘纳’镶嵌而成的戒指，那种宝石因为具有神奇的内在空间构造而闻名天下，又因为一度疯狂的开采和挖掘而濒临灭绝，流传到现在，除了皇室、富商以及大中型家族中还能各自拥有数枚之外，已经很少看见有流出世面的了。 好像他们整个宴氏家族，除了历代族长有资格拥有这么一枚品质较好的纳戒之外，其他长老、大长老所能购买到的，只能是其中空间很小、品质十分低劣的货色，那种东西根本是用制作别的纳戒所余下来的边角料同其他矿石混合而成的‘半伪劣商品’，其中空间只相当于一只普通的旅行箱，且还是如歪瓜裂枣般扭曲不成形的。 宴宵小一拿到手上这枚纳戒，就感觉到它绝不是那种不入流的货色，果不其然，稍微低头拨弄着戒面往里一看，就发现一只大约丈许见方的空间，规则漂亮的正方形，完美到没有一丝的瑕疵。 “这是……”宴宵小抬起头来，诧异地望向对桌的姑姑。 宴琬筠双手撑着臻首，笑眯眯地回他一句：“生日礼物。” “啊！”宴宵小睁大了双眼，连忙双手直摆晃：“使不得，使不得，纳戒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我听说，就是我们家族里那些长老、大长老手上的‘伪劣品’，一只也够五六千的价值呢，这还是好几年前的保守价格，现在也不知道都疯长到什么地步去了，我……” “不是我送的。” “呃。”宴宵小一大堆跟冒泡似的‘废话’好像被什么掐住咽喉一般嘎然而止，他愣愣地望着她，不知所以然。 “是你父亲送给你的，”姑姑抿着唇，动作轻盈地撩了撩一头青丝秀发，眼中流淌着温柔如水的光芒，笑道：“二哥身上，除了那枚代表宴氏家族族长身份的戒指之外，也就数这东西最值钱了……”说到这里，她神色忽然一黯，又微有些感慨般叹道：“一开始我也劝过他，说你毕竟还是孩子，不适合拿着这么昂贵的东西，可他却说，这是他欠你的，从小到大没有尽过一分做父亲的责任，趁着你十五岁生日的机会，想要补偿你，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别的好东西了，只能将这枚多年佩戴的纳戒送给你，但愿你能珍惜。” “……”宴宵小忽然沉默下来，望着手中那枚泛起柔和光华的纳戒，不知怎地，他觉得有些胸闷。 如果是姑姑送的，他可以推辞，那是觉得自己身无寸功，当不起这份礼物；而如果这枚纳戒是父亲送的，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他受了，心中有愧；不受，又岂不是正面打自己亲爹的脸么？ 垂首默默伫立片刻，宴宵小深深抿了抿唇，重新坐下来，好似没事人一般继续胡吃海喝。 坐在对桌的宴琬筠见了，不免眉梢微皱，双手扶着桌沿，忧心忡忡地劝道：“宵小，你和你爹之间的关系，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并非他所情愿，我想，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非常希望能亲眼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吧……所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不要太怪他，啊？他真的是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补偿你，也真的是深深爱着你这个唯一的骨肉，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 宴宵小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颇有些无奈地叹息道：“……这我知道。” “那，”作为姑姑的那位殷切地往前探了探身子，一脸希翼地望着对桌良知尚未泯灭的少年，追问道：“即使这样，你还是不肯叫他一声‘父亲’么？” 宴宵小蓦然跟失去原动力的木偶似的僵在原地，手心中那枚精巧的纳戒仿佛霎时间炙热如烈火一般灼烧起来，给人一种锥心彻骨的痛楚感。 他握紧拳头，就好像为了体验切实的存在感一样，将手心的戒指深深嵌入骨肉之中，让那种放肆的刺激感顺着血脉流淌到了全身。 连呼吸在那一刻都似乎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然而对于姑姑期盼的最后一个问题，他垂首僵硬地坐在那里，却始终未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宴琬筠轻轻叹息一声，不动声色地起身，转身走向木质的大门，摸出手绢悄悄试了试泛红的眼圈。 宴宵小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埋着头继续食不知味地吞咽着已经快要凉了的寿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中似乎积蓄了某种灼热滚烫的东西，几欲夺眶而出！ 第三十五章 公报私仇 三日之后，婆娑帝国为年满十五以上，二十以下的青少年举行天赋潜力测试并激活的大型仪式正式拉开了序幕。 各洲镇具体程序安排如下： 一，以洲镇为单位，各大家族先自行安排属性天赋的测试与激活仪式，非家族隶属的社会人员，凡满足年龄条件，且尚未开启过天赋潜力者，皆可在‘社保公益会馆’排队领号接受义务性属性天赋的测试与激活。 二，完成属性天赋测试与激活之后，将当地由‘念能者教堂’执行使引领合格者（属性天赋潜质百分之三十以上比例）进入念教堂进行化身天赋的测试与激活。 三，念能者教堂有义务为同时具备属性与化身两项天赋资质的合格者（属性天赋潜质百分之三十以上比例，化身天赋潜质百分之三十以上比例）推荐与其资质相适应的各等级念能者学院进行深造，并将诸位合格者名单造册汇报‘念能者公会’及备份‘婆娑帝国皇室念能者福利机构’，以备关注与提供诸位念能者社会基础福利保障。 四，凡双项天赋潜质比例合格的念能者，所享到的社会基础福利保障皆按婆娑帝国最低级爵位计算，并提供相应社会保险储蓄金及各项社会福利折扣，提升阶级后还将有武勋及相应奖励。 五，以上条款，最终解释权归婆娑帝国当权政府机构。 简直就好像中状元挂红榜一样，这样的告示在布尔卡镇大街小巷贴了个遍，其频繁程度几乎到了人尽皆知尽可倒背如流的地步。 于此，事先便已易经洗髓，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宴宵小有恃无恐，当天起了个大早，先将该做的晨练做完之后，然后才洗脸刷牙，换了件寻常休闲的衣裳，一路溜达去了宴氏家族议会大厅。 局时宴氏一族老小皆已到场，作为‘代任族长’的宴许俨然一副四平八稳的姿态端坐在上首族长的宝座上，旁边的客座上两名念能者教堂派来的执行使衣冠整齐，左右四名大长老、八名长老依次排开，再下来是各大总管，后面才并列站着宴氏青少年一辈以及家族中少数几个因自身能力不够而不得志的中年男女。 当宴宵小出现在议会大厅门口之时，数十道满载各式各样感**彩的视线齐刷刷地投过来，整齐阀一，犹如等离子光束一般几乎要将那面色宁静祥和的少年穿成只筛子。 宴宵小姿态从容，于此仿佛视而不见，就连踏入议会大厅的单薄的身形都显得那么挺拔而矫捷，没有丝毫的猥琐，没有丝毫的怯懦。 ‘砰’地一声，自诩族长的宴许双眉倒竖，一拳重重捶在族长宝座扶手上，厉喝道：“孽障！不知今日是开启双项天赋潜能的日子么？事关重大，你竟然姗姗来迟，还不给我跪下！” 宴许一句话话音刚落，周遭就忍不住传出一阵阵尖刻的讥嘲之声，谁心里都明白，代族长大人家公子宴少庄三日之前被眼前这名少年痛揍一顿，偏偏又因为要挟在先，宴宵小又有姑姑宴琬筠护佑，故而没办法正面予以严惩。 他今日借故挑衅，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宴宵小的目光轻蔑地扫过两旁为虎作伥的众人，滑过姑姑宴琬筠忧心忡忡的脸庞之时，不觉稍作停顿，眨了下眼睛，微微一笑，旋即大步上前，在议会大厅正中央站定，朗声答道：“宵小晚来，并非蓄意顽劣，而是修炼念术已养成天性，若不能将晨练做完，我会深感愧疚的。”稍微一个停顿之后，宴宵小微微往上扬起唇角，更加意气风发道：“我想，今日开启两项天赋潜能，亦是为日后念术修行服务的缘故，既如此，便不应耽搁晨练而破坏已经蓄养多年的好习惯才是，所以，族长大人，宴宵小自诩无罪，宴宵小不跪！” 一席话说得清朗明快，掷地有声。 现场众人自有人暗自叫好，更有人气得背地里吐血。 “你，你……”显然代族长宴许便是那气得背地里吐血一类，他伸手指向宴宵小，呼吸沉重，堆满赘肉的脸庞抖了又抖，颤声道：“好你个孽障，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你倒是要翻天了是不是！”说着，深吸口气，大手一挥，吩咐左右家奴：“来人哪，将这孽障给我乱棍打出去，今天属性天赋测试激活仪式他宴宵小就不用参加了！” 左右各自出列一名体壮如牛般的大汉，大步上前想要架起宴宵小双臂将他倒拖出大厅，谁知刚一靠拢，便被宴宵小双掌发力，一边一下，看似轻而易举地将两人横推了出去。 两名壮汉被他这么一推一攮，连退四五步，竟然倒跌了一个四脚朝天！ 一举将现场所有长老、大长老甚至作为代族长的宴许本人震撼得目瞪口呆！ 怎，怎么会这样？ 这孩子不是自幼手足深受四道封印禁锢，完全没办法将念气导入手足再化为念力用于实战的么？他今日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将两名起码二百来斤的壮汉就这么看似毫不费劲地推倒在地？ 宴家深谙其中奥妙的众人皆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宴宵小，唯有客座上‘念能者教堂’派来那两名毫不知情的执行使双眼一亮，忍不住低喝一声：“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能耐，真是好造化啊！” “执行使过奖了。”宴宵小不卑不亢，气度从容地向上座两名执行使抱了抱拳，又再度转向代族长宴许，气势强硬道：“既然族长大人不喜，宴宵小自无颜厚着脸皮痞在宴家，所幸属性天赋的测试与激活乃是全社会公益活动，我便出去‘社保公益会馆’排队领号测试激活去吧！”他说完，又意味深长地一笑：“只不过，到那时候，宴家将受到社会舆论怎样的抨击……族长大人就休怪宴宵小口风疏漏了！” 言下之意无过于：你要赶我走是吧？好啊！那我就在外面测试激活去，谁怕谁啊！到时候顺便把你宴许的吝啬、自私、卑鄙、无耻给你添油加醋地爆料出去，我看你从今往后面对世人，那老脸还往哪里搁！ 听得宴许肥壮硕大的身子狠狠抖了两抖，又憋了半晌，直到眼瞅着宴宵小转身要跨出议会大厅门槛了，这才在左右众位大长老、长老殷切期盼的注视下，不得不纡尊降贵地拉下颜面，勉为其难地故作宽容道：“宵小贤侄，你且回来吧……伯父也是一时气晕了头，又怎么能叫你当街去领号排队做这些事情呢？怎么说我们宴氏也是有身份有体面的大家族，你就这样出去，岂不给家族丢人现眼？” 剩下一句话，当着执行使的面，他没好意思往外说：要死不死你出去万一测出一个‘属性天赋百分之零’，那可真是叫我们这些人跟着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啰！ 宴宵小却不以为忤，仿佛早料到如此一般潇洒惬意地转过背，微笑颔首道：“那，宴宵小便尊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又讽刺地抚肩躬身一礼，转而退去旁边，大大方方并立在年轻一辈的行列之中。 与此同时，注意到坐在对面前排的姑姑俏皮地冲她挤了挤眼睛，宴宵小便好像打了场大胜仗一般，眯起双眼，呲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滑稽剧 无论是属性天赋的测试激活还是化身天赋的测试激活，皆是为了辅助提升念能力发挥的最终效果，故而习俗上会在仪式最开始让参与其中的少年们进行一场念术修为摸底测试。 宴许并不是很喜欢这项测试，因为他儿子宴少庄与同龄人相比，念术修为实在太低，几乎只能当做垫底的货……当然，再怎么低，也低不过宴宵小空有一身念术修为，因为手足上封印禁锢的关系，而无法激活念魂石那种更加凄惨的状态。 他虽然不愿那小子太强，可如今当着念教堂派来的两名执行使的面，宴宵小一旦弱得无边无际，也是很丢家族脸的一件事。 搞得宴许在一旁干瞅着，反而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宴家参与今天这场大型仪式的少年少女一共十七人，在仪式开始之后鱼贯进入议会大厅中央，列队而立，由负责主持仪式司仪挨个儿点名上前触摸念魂石进行念术修为摸底测试。 所有宴氏家族的子弟都是打小开始修炼念术的，在这次的念术修为摸底测试上，除了宴少庄那永远拖后腿的主仍然保持着一阶四星的修为状态不上进之外，其他人的平均水平皆由去年的五星、六星提升到了六星、七星，其中甚至有一名身份地位并不算高的十九岁少女达到了一阶八星的程度，一时间犹如众星捧月般备受瞩目。 当然了，她并不是最出彩的一个，最出彩的那个，双手绑着绷带，夹着夹板，一副凄惨至极的模样，在让念教堂派来的两位执行使错愕的目光中，激活念魂石，一气呵成点亮了九颗星！ “一阶九星……”这修为在同龄人当中算高的了吧？执行使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呃，冒昧请问一下，小兄弟你一双手怎么这副模样？” “下楼梯摔的。”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一般，宴无恒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胡诌，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斜睨了杵在一旁的‘罪魁祸首’一眼，发现宴宵小那家伙，负着手，低着头，紧抿着双唇，一脸想笑又不敢太过猖獗的模样，心里面忍不住又是一阵窝火！ 臭小子，我叫你笑！看你一会念术修为测试拿鸭蛋之后还怎么笑得出来！哼！ 宴无恒恨恨地想着，与立在他旁边的宴少庄那心思几乎是不谋而合。 当所有人都测试完毕，司仪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晃了晃，发现角落中还漏了一个，于是很自然地叫道：“宴宵小！” “是。”刚刚还埋着头抿着唇一张小脸笑得都快沥血的宴宵小在抬起头来瞬间，仿佛变色龙一般又换上了一副平淡如水般的表情，快步跑到前方念魂石旁边，伸出小手正想要按上去—— “等一下！”宴许突然紧张地从族长的宝座上跳起来，一边摸出汗巾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呵呵讪笑道：“行了行了，这么认真做什么？只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嘛，时候也不早啦，我看，就算了吧，啊？不用再测了，直接开始……呃。”他话音未落，宴宵小已经面无表情地一巴掌往念魂石上面摁了上去。 漆黑的念魂石霎时间通体变色，蓦然迸发出晶莹璀璨的光华，由上至下开始宛如行云流水一般不断地点亮星级。 一二三四五六七…… 在现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瞪视中，念魂石上点亮的星级越来越多。 八星！ 宴许一双三角小眼几乎要瞪成一对铜铃，宴无恒与宴少庄忍不住嘴角抽搐，所有人大睁着两眼，唯恐错过精彩一般一眨不肯眨一下。 然而行云流水并没有结束，八星之后，紧接着，‘叮’地一声—— 九星！ 宴无恒眼中骤然火光迸射，一脸杀气盎然，简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那敢于自己争芳斗艳的臭小子碎尸万段！ 一开始还稳坐在座位上的大长老、长老们无不惊叹地站了起来，被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 众人眼光炙灼地注视着念魂石，无不惊叹这玩意沉寂多年，今天总算是要发飙一回了。 九星，九星，九星…… “我操！有本事你点满十星！”那一颗猪头缠满绷带的宴少庄似乎也被刺激得够呛，一双眼睛泛着通红，大声叫嚣着上前三步，伸出手臂直指宴宵小：“**敢点满十星，老子当场跪下来叫你亲爹！” 话音刚落，忽又听‘叮’的一声。 十星！ 众人哗然！ 霎时间群情高涨，那场面激动得跟一人中了千儿八百万似的，‘呼啦’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咳，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宴宵小干笑一声，笑意盈然地转过背，一手抱着臂弯，一手饶有趣味地伸出食指敲着下颌，“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呃，”宴少庄差点没傻了眼，一边愣愣往后退，一边茫然不知所措地喃喃道：“我，我，我……”光吹牛还行，他现在可没那贼胆敢当着他老爹的面又现认个‘亲爹’，他要真敢那样，就算不羞死也得被他亲爹揍死。 “你这个混账东西！”宴宵小一气呵成拿下一阶满级十颗星，已经够把宴许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了，偏偏自家这孬种还不争气，好死不死说出那么一番落人口实的话来，真是叫他这个当爹的也跟着丢光了脸！ 宴宵小才多大？刚满十五的黄毛小子；他宴许多大？年近五十了！自己亲儿子指着人家叫‘亲爹’，那从今往后他还不得管那小子叫‘兄弟’？操啊，这还有个尊卑辈分可分不！ 那宴宵小如何能突破手足上四道封印禁咒暂且不论，光指着宴少庄那熊样，就把宴许气得浑身颤抖，当即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抓起宴少庄就是狠狠两巴掌拍了下去！ ‘啪啪’两声，清脆响亮，听在宴宵小耳中，甚至堪比激动人心的美妙音乐。 偏偏那宴少庄被他爹两大耳刮子括下来，明明满口鲜血还愣是缩着脑袋哼也不敢哼一声，这是他欠他爹的，他活该。 也不知是在唱双簧还是假作戏，这父子二人这么一搭一档演完一出‘苦肉计’之后，旁边‘闲杂人等’当然也不好意思真的就这么袖手旁观啦，于是你劝我劝的，站在长辈的份儿上，都说什么：小孩子口无遮拦，还望族长大人息怒，宵小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准不会当真的，是不是啊？ 其实，说句实话，宴宵小很想当真的…… 就算不当真，起码也得拿捏个那猪头的把柄，日后方才好戏耍他。 可瞧着现场那么多长辈一个劲地围在旁边说好话，就连姑姑也给他使了好几次眼色，宴宵小当然懂得什么叫做‘审时度势’，于是乎，只好耸了耸肩，勉强扯出一抹看似随和的笑容，宽容道：“我当时专注于念魂石上，没听清少庄表哥都嚷嚷了些什么，嗯……既然大家都说算了，那便算了吧。” 这句话可算是给足了那猪头面子。 不过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只能顺水推舟了，难不成还真指望那猪头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最关键是在他亲爹眼皮子底下）在自己面前跪下来，三拜九叩喊声‘亲爹’么？ 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就算不给宴少庄面子，多少也要为宴氏家族留几分面子，再怎么说，现在可是当着念能者教堂派来的执行使的面呢，所谓‘家丑不外扬’，在外人面前，好歹也得撑撑门面吧！ 于是这场无厘头闹剧才在双方各退一步的情况下迅速地偃旗息鼓。 两次正面交锋之下，宴许父子轮番上阵挑衅却接连遭受惨败，这一漂亮的战绩让宴宵小心里面情不自禁感觉大快人心起来。 第三十七章 属性天赋测试 吃过餐前开胃点心之后，终于开始上正菜了。 七八名家仆来往穿梭着，在议会大厅正中央并列排开五张漆黑色檀木高几，每张高几上面皆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只雕工精美的汉白玉底座，在距离底座大约三五厘米左右的半空中，十分神奇地悬浮着五枚底色各异的水晶球。 水晶球之所以能脱离底座略微悬空，并非在上面施加了某种玄妙的念咒，而是源于水晶球本身的念能量波动，才使得其能永久保持半悬空状态。 如果仔细看过去，甚至还能发现五枚色彩各异的水晶球周边不断有波浪形状的念能量缓缓地流淌，又因为那种能量波动而让贴近水晶球附近一层的空间稍微产生了一点点扭曲。 望着这以五种不同颜色代表五种不同属性的水晶球，参与这次属性测试激活的少年们忍不住一个个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兴奋的是从今往后自己就可以拥有属性潜力的加持，无论在力量、敏捷、体力还是念力吸收充盈自身上面，皆能获得全面的提高；而紧张则是因为据说只有属性潜力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才能有资格参与之后‘化身’天赋的测试激活，且只有当这两项数据潜力皆在百分之三十以上才有可能被个大念能者学院所接受，且其中能够双项达标的概率平均下来又仅仅只有百分之一…… 如果不能达标，那么一个人在天赋上的先天缺陷将成为后天不可逾越的障碍，一般来说，是不能被各大念能者学院所接受的。 当然，也不乏极少数钱多得没地方花的金主挥金求学，嗯，对于这种自己送上门来挨宰的家伙，各大学院当然也是明里拒绝，暗中招收啦，只不过为了自己学院的毕业升学率着想，它们绝大多数在计算相关数据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把这类‘利价生’算在其中罢了。 而且念能者学院作为培养这个世界上最崇高职业的教育机构，收‘利价生’的费用也是昂贵得让人瞠目结舌的，除了真的是一方富豪或者根基深厚的世家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能支付得起。 这就是整个社会对于双项天赋等级的阶级待遇啊……发展至今，已根本不是后天勤奋能补拙得上来的了。 当然了，从古至今，也不乏奇人奇遇致使某些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不过那种极少数的成功事例根本就不足以用做参考，与之相对应更多的却是，为了寻求‘奇人奇遇’而跳崖摔死、跳海淹死、进入魔兽森林被高阶魔兽生撕活剥的反面教材…… 咳，所以，综上所述，想要继续修炼念术，并且在这条最辉煌最受世人崇敬仰慕的道路上有所建树的话，那么，在今天的属性、化身测试中表现优异，并成功在执行者的引导下激活双项天赋潜力，才是最简单明快的捷径。 正当所有参与测试的小家伙们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而摩拳擦掌的时候，之前那一直冷眼旁观整个过程的两名执行使从人群中走出来，从容在议会大厅中央的水晶球前面站定，其中一位举起双臂，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又摆出一副职业口吻，微笑道：“诸位，首先我要感谢宴氏家族对于这次全社会性质大型活动的支持、参与及配合，相信身为大家族中的各位都已经十分清楚，这是为大家展现自身潜力的一个平台，同时也是对于每个人来说终身一次的唯一的机会，希望大家能好好地珍惜它。”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眼神扫视过现场参与测试的十七名少年，稍作停顿之后，简单自我介绍道：“鄙人元休，将负责引导诸位完成属性天赋测试的全过程。”接着又侧身挥臂比向旁边的执行使：“这位是我的同伴，乐逸，他将负责为大家激活经过测试确认后的属性天赋。” 乐逸显然是沉默寡言的性子，经过元休一番解释之后，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便径自退到右手边，等待着执行自己作为念教堂执行使的责任。 元休则继续说道：“我先简单为大家介绍一下规则：首先，同方才的念术修为测试一样，我会挨着名单请各位依次上前触摸五枚代表五种不同属性的水晶球，并记录下成绩；其次，我想要告诫大家的是，虽然每个人的属性天赋及相对潜力比例是固定的，可是如果本人太过紧张，将会影响到测试实际效果，所以，我希望，无论结果如何，大家都要平静以待，以便发挥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明白了？” “明白了。”到底是大家族的孩子，少年们大大方方地点头回应，没有显露出丝毫小家碧玉般的怯懦。 “好，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元休对一众少年的反应十分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翻开手中的记录薄，依次喊道：“宴恺。” “是！”一名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应声出列，在元休的示意下，缓缓靠近议会大厅正中央并列排开的五枚水晶球。 五枚水晶球从左到右依次按红、绿、青、黄、蓝五种颜色排开，分别对应火、木、风、土、水五大属性。 宴恺在第一枚底色鲜红、色泽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面前站定，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右臂轻轻往水晶球表面按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水晶球本身所拥有的念能量波动以及贴近水晶球表面自然形成一层扭曲的空间防护层，宴恺的手在触及水晶球表面之前仿佛受到了某种阻碍一般，稍微停滞了一下，然后那少年轻微地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破开阻碍，以手指触及水晶球表面。 水晶球绽放出一道极其微弱的光晕，紧接着，原本空无一物的水晶球内部至底端迅速渗出一层赤红色的水波，沸腾着往上，大约三秒之后，平静下来。 当水晶球内部赤红色的水纹蔓延的同时，下方镶嵌在汉白玉底座前端的属性感知显示屏同时开始产生一连串数字的浮动，最后当水晶球内赤红色的水纹平静下来，下方镶嵌在汉白玉底座前端的属性感知显示屏上的数字也渐渐趋于稳定，一秒之后，终于停在一个‘七’字上面。 “火属性潜力，百分之七。”元休一边读数一边提笔在记录薄上登记下来，与此同时又轻描淡写地向宴恺打了个手势：“很好，继续。” 执行使也许是见怪不怪了，所以无论水晶球显示的属性天赋数字多么低，他们也都当做是理所当然。可对于宴恺来说，这‘火属性潜力百分之七’的结果带来的打击却非常大。 通常来说一个人会同时拥有两种或三种属性，四种、五种的十分少见，仅仅一种的更是奇葩，宴恺现在也只能暗中祈祷自己在火属性上的天赋潜力并不是唯一且作为主属性的那一种…… 经过一连串的测试之后，元休为宴恺公布所记录下来的测试最终结果：“火属性潜力百分之七，土属性潜力百分之十六，木属性潜力百分之二，综合属性潜力百分之二十五，不够百分之三十的最低属性潜力达标标准，不合格，不具备参与化身天赋测试与激活的潜质。”公式化地念完成绩之后，元休叹息口气，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宴恺的肩膀，用一种‘节哀顺变’的口吻告诉他：“这不是你的过失，孩子，这是冥冥中命运的定数，你不用往心里去……来，去吧，到那边去，接受为你准备的属性天赋测试最终结果的激活仪式吧。” 虽然执行使的话温和亲切，可此时宴恺已经是心境惨淡，惊得小脸上一片煞白，整个人晃晃悠悠往执行使乐逸身前走去，那副凄楚的模样，就好像一具失魂落魄的濒死的鬼魂。 修炼了那么多年的念术，期盼了那么多年，曾经满心渴望的犹如人间圣殿一般的念能者学院，没想到走到最终，却因为属性天赋的不足而无法再得以继续下去…… 百分之一的几率，实在是太少了！ 就算一开始也有过心理准备，可一旦真的确认下来，还是让人忍不住有一种霎时间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惊怖感。 然而，宴恺的失败，也同时给后面还未曾参加测试的十余名少年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每个人都忍不住在心底惶恐地敲起了小鼓，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尽管心里面明知道他们之中大多数都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是，在这种‘**尚未安知’的情况下，每个人在心底仍然止不住暗自祷告，乞求神灵保佑那个人不是自己。 当然了，这其中自然不包括某个正斜歪在角落里，由于太过信心十足而无聊到呵欠连连的家伙…… 第三十八章 极品 宴宵小记得三个月前，灵渊用念能卡替他做的属性测试结果是：火属性潜力百分之十三，水属性潜力百分之二，风属性潜力百分之二十八，综合潜力属性百分之四十三……当时被那家伙视之为‘垃圾属性潜力值’，可如今与家族中大多数连百分之三十的最基本属性潜力比例都达不到同龄人相比，他觉得自己起码还是处于‘中等偏良好’状态的。 说实话，不是他不同情他们，实在是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见人家一次，便流露出‘悲天怜人’的表情一次，你也不怕挨群k？ 自然还是保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比较好。 属性天赋测试一路进行下来，除了之前念术修为八星的那名少女测试出综合属性值达到百分之三十八和宴无恒测试出来的综合属性值达到百分之五十二之外，出乎宴宵小意料之外的是，宴少庄那么不入流的念术修为，竟然也能测试出百分之三十一的综合属性潜力值。 除此三人，其余人等一律不合格。 随着测试的进行，该出线的出线，该出局的出局，又到了只剩下宴宵小最后一名压轴的时候。 “我很看好你的，”元休在喊道宴宵小名字的时候，眼中不经意闪烁过一道微妙的光芒：“通常情况来讲，一般念术修为越出众，属性和化身潜力值测试出来便会越高……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呵呵，”宴宵小不好意思地伸手揉了揉鼻翼，看似漫不经心地走过去，笑道：“我想，应该不会。” 哦？这么有自信啊…… 就连旁边正负责为参加这次测试的少年们激活属性天赋的另一名执行使听了他这句话，也忍不住稍微侧目往这旁望过来。 “不过……”元休的脸上飞快地闪逝过一抹惊讶，随即又仿佛颇有些惋惜地翻阅着手中的记录薄，借着自身经验评判道：“通常来说，属性天赋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人数比例占参与测试者总人数的十分之一，若是大家族，这个比例值会增扩到七分之一甚至六分之一，但，今天参加测试的好像一共就只有十七位吧？你真的确信在你们家族已经出现了三名合格者的情况下，能成为这最后一位？” “不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呢？”宴宵小轻而易举地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那么一点点‘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忍不住一声冷笑，更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对方，傲然道：“就请阁下拭目以待吧！” 一语如金石，掷地有声！ “……”元休的表情稍微有些扭曲起来，可碍于身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体面地微微颔首，示意宴宵小可以开始了。 说句老实话，现在这个时候，宴宵小也很想试试自己‘易经洗髓’后对天赋潜力究竟有怎样令人惊喜的改观？ 反正他没洗之前综合属性潜力值就已经达到百分之四十三，效果再差，也总不能比这个基数更低了吧？嗯，在属性潜力测试已经能够保证达标的基础上，至于其他神马的浮云，当然是能挣多少是多少啦！ 宴宵小抿了抿唇，暗自祷告了一声：灵渊，你可千万别耍我，否则从今往后我跟你没完。接着，大步上前，伸出右臂，破开第一枚红色水晶球表面的障碍，一举将五指摁在了水晶球冰冷光滑的表面上。 刹那间，宴宵小忽然感觉到手掌下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玩意在那一瞬间仿佛复活了的恶魔一般，竟然蔓延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好像要借着与手指的接触，从自己身体内将什么东西吃干抹尽似的，疯狂地吞噬着。 与此同时，水晶球表面燃起一篷绚烂的赤红色火光，美轮美奂，让人目之所及，几乎能感觉到一种猖狂到妖异的华美。 宴宵小心下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想收手，可霎时间又想到三年一次的测试机会来之不易，要是就这么浪费了，再等三年，自己岂不是要吃大亏？ 想到这里，他才勉强按捺下内心的惊恐，彻底放弃意志上的抵抗，安详地将右手手掌放在水晶球表面，任其予取予夺。 红色水晶球表面火光翻滚，光华璀璨，这样的异象不仅让宴氏家族中所有人惊诧不已，就连念能者教堂派来负责主持这项属性测试激活的两名执行使眼底也情不自禁流露出狂热追捧的异彩！ 极品！ 彼此接触之后，能让水晶球产生这样强大反应状态，绝对是极品属性！ 元休眼中羡艳嫉妒的光芒迅速被一种近乎于膜拜的神采所取代，整个人现已经完全臣服于眼前这种近乎于妖孽的完美之下。 这样的完美，已经不知多少年不曾降临人间了…… 竟然在今天，在自己的眼前，又再次重现！ 实在也太激动人心了，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稍显得急促起来。 然而任凭火光飞旋翻滚了半天，最后平息下来，落到镶嵌在汉白玉底座前端的属性感知显示屏上，却仅仅只有两个字：三十。 “咦？”不是完美百分百啊？元休努力睁大眼睛，注视着显示屏上那两只数字，愣了半晌，才好像反应过来似的，忍不住满心失望地喃喃宣布道：“火属性潜力，百分之三十……够了，恭喜你，孩子，你已经合格了。” 宴宵小忍不住哑然失笑，伸手指了指后续四枚水晶球：“我还没有测试完毕好不好？” “……”看得太入神，把这茬给忘记了。 元休自己也忍不住轻笑出声，自嘲地摆了摆手：“抱歉抱歉，一时恍惚了。” 于是宴宵小接着测试后续四项属性潜力值。 别人或许不知道，宴宵小本人却清楚得很：当初第一次在灵渊手中那张念能卡上面测试出来的结果，火属性潜力值只有十三，而如今呈现出来，竟然已经三十！足足翻了一倍不止！这意味着什么？试想一下，如果自己在综合属性潜力值若也能跟着这样翻出一倍不止，那效果…… 宴宵小咽了咽口水，深吸口气，努力平息下内心的激动，跟走马灯似的路过第二枚代表木属性的绿色水晶球（体内没有木属性潜力，这点他很清楚），紧接着，又在第三枚代表风属性的青色水晶球面前停了下来。 风属性潜力，之前在灵渊那边测试的结果是百分之二十八。 现在呢？ 经过易经洗髓之后，这一项可谓是自身主导属性的潜力值，又会飙升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宴宵小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表示非常期待。 于是他伸出右臂，极其慎重地将它稳稳平压在了那枚青色的水晶球表面上。 ‘呼’地一声，一阵青色的旋风从水晶球表面呼啸而起，仿佛天空的舞者一般，清新的气流迅速在议会大厅中恣意蔓延开来。 水晶球腾出螺旋状亮青色的光芒，足有半人来高，中间仿佛还有风花舞过碧叶般的绝美幻象，恍如活物一般紧贴着宴宵小扑腾摇曳。 与此同时，青色水晶球下端，镶嵌在汉白玉底座前面的属性感知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地滚动跳跃，迅速地累积加高。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手边的动作，齐齐汇聚拢来，想要亲眼见证这奇迹降临的一刻—— 第三十九章 奇迹降临 六十。 两个组成小学语文成绩堪堪够得上及格的数字跃然眼前。 问题就在于这不是小学语文测试，而是在那么多人连最基本要求的百分之三十的综合属性潜力值都达不到的情况下，他宴宵小竟然能在已经拥有一种属性潜力值百分之三十的情况下，再次冒出来的另一种单项属性潜力值‘百分之六十’。 两项相加，综合属性潜力值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啊…… 嘛嘛！ 眼光横扫一周，宴宵小发现自己现在已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各式各样的眼光，除了‘羡慕、嫉妒、恨’三项最基本组成元素之外，还包括着惊讶、感慨、钦佩、崇拜、膜拜、狂热、追捧等等，多元素，多角度，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宴宵小忍不住得瑟起来，很想做出‘王八’形状，双手叉腰，仰天大叫‘哇哈哈’，幸好被灵渊从身后一巴掌拍醒，顺便冷嘲热讽寒碜他：“给你点阳光，你还真当自己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了？别忘了你实际上也就百分之四三那点不着调的瓤子，都听人说‘半罐水，响叮当’，我看你这还不及半罐呢，你傻乎乎地乐呵个啥劲儿？” “呃……”这一盆凉水浇得够透彻，把宴宵小从里到外刺激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一边用十分幽怨无辜的眼神斜睨了灵渊一眼，一边忍不住再次暗自感叹这世界黯淡无光哇，农奴翻身不容易哇……一边继续往下进行他的属性天赋潜力测试。 体内并不存在土属性的家伙轻描淡写带过第四枚黄色水晶球，直截了当走到最后一枚代表水属性的蓝色水晶球面前，把手放了上去。 希望是十，最好是十，如果是十，那综合潜力值加起来就是百分之百，完美无缺了。 一层层犹如波浪般的淡蓝色水纹滚着细碎的白涛，以水晶球为中心，彭湃地往四面扩散开来，细雨一般的水珠不断地跳跃翻滚，整个议会大厅几乎在那一刹那被宏大的幻象浸染成了蔚蓝色的海洋。 所有人就那么站在原地，仿佛都可以体会到到一丝丝温柔的清风迎面扑来，滚滚波涛韵律十足地连绵起伏着，甚至和煦的阳光照耀在海面上，摇碎了一泓金色的斑驳绚烂，有一种慵懒、舒适而温暖的感觉。 这样清晰，堪称为精致的感受让连宴宵小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感到十二分的诧然。 始终还是见多识广的灵渊在少年耳畔一句道破其中渊源：“测试中展现出来的属性异象越精美细腻，则表示该属性经过易经洗髓之后翻覆的倍数越大。” o，原来如此。 宴宵小蓦然想起自己先前测试出来水属性潜力值只有百分之二…… 现在呢？ 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瞄向水晶球下方镶嵌在汉白玉底座上面的属性感知显示屏，看见一个个数字不断地跳跃，增长速度却并不快，就好像为了突破某种阻碍一般，翻得有些挣扎的味道。 一、二、三、二、三、四、五、四、六、五、六、七、六、七、六、八…… 是不是因为自身底数（百分之二）太低，需要翻覆的倍数太高，所以显得力不从心？ 宴宵小有些提心吊胆地瞪着属性感知显示屏，突然觉得有一种咽喉冒烟的干渴感（大灰狼想吃小白兔？）。 翻来覆去挣扎了老半天，终于停在一个‘九’字上面。 然后就不动了。 呃。 没有了？没有了吗？真的就没有了？ 宴宵小倾下身子左看右看，甚至恨不得抱起那颗水晶球摇摇晃晃（可惜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发现那属性感知显示屏上的数字好像定格了一般，坚决地显示着，再也一动不动。 “可惜……”身旁传来元休一声长长的感叹：“综合属性天赋百分之九十九，只差一点……呃。”话音未落，属性感知显示屏上的数字再次晃动起来！ 九、十、九、八、九、十、九、十。 让人心惊胆战地颠晃了半天，终于不负众望地停留在一个‘十’字上面。 十！ 真的是十！ 综合属性潜力值真的达到了百分之百！ 虽然过程来得让人惊心动魄，可只要结果是完美的，也是可以被原谅的说！ 宴宵小再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极大的畅爽，双眼眯成弯弯的月牙，皱起鼻头，笑得极为灿烂，几乎要将嘴角咧到耳根子去了。 不得不承认，易经洗髓的过程是让人痛不欲生的，可结果却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人可以为此不惜拼上性命一搏！ 只可惜他高兴得未免太早。 所有人都还在惊讶，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不可置信，然而就在这时候，一股狂风夹杂着飞沙走石，霎时间凭空掠过，议会大厅中的气氛陡然绷紧，在风沙起落的终点，一匹黑狼的图腾潜伏着肃杀的气息狂暴地迅速凝聚成型。 周身隐隐翻滚着一股隶属于土的淡黄色气息，面色漆黑的宴许已经不顾身份地点亮了魂灯！ “族、族长大人，您这是做什么？”众人大惊失色，望着那浑身散发着冷厉杀气的宴许拨开众人，大踏步走向议会大厅中央的宴宵小，所有人无不诚惶诚恐。 点燃魂灯是为了备战，除了练功，通常也只有在与敌对势力做殊死搏杀的时候才会开启，一旦开启，便会同时启动‘属性’与‘化身’双项天赋加持，在极短的时间将整个人的实力推向最巅峰。 宴宵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还来不及避闪，已经被突然出现在身前的宴许犹如铁钳一般的大手一把擒住小臂，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拥有百分之百满属性潜力？你是不是从家族中偷了什么灵丹妙药了？说！” 瞄了一眼宴许头顶右上方那盏散发着宗黄色光晕的魂灯，宴宵小注意到这家伙一盏魂灯灯芯处不过堪堪凝聚出一枚深黄色的软玉，且魂灯周边仅仅悬挂着两枚浅绿色的小剑，剑体模糊，形状呆板，一看就知道对方只不过双项属性临界念能者最低级阶段（属性、化身双项属性刚好在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念能者，凝聚出来的魂灯灯芯才会是软玉），且也才不过三阶‘念师’的程度，之前所获取的两项技能又仅仅c级中较差的那种…… 他这种三流级别的程度，又怎能和自己那化身为山中白虎，实力达到五阶‘念灵’，拥有四大技能，两c、一b、一a的父亲相提并论？ 这还不算他们两个一个双属性潜力仅仅百分之三十左右（以魂灯灯芯凝聚为软玉可知），一个双属性潜力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以魂灯灯芯凝聚为猫眼可知），这其中根本无需言语，一眼所及就能让人清楚蕴含着多么悬殊的实力差距啊…… 宴宵小瞧着瞧着，表情未变，眼中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神色，这种轻蔑又因为长年累月的彼此敌视而深入骨髓，所以一旦爆发出来，便显得更加露骨，更加尖锐，更加嚣张到一种放肆的地步。 ……换来左手小臂上一阵仿佛连筋骨都将要被生生掐碎的剧烈的疼痛。 宴宵小明明痛得一张小脸脸色煞白，却硬气地勾起嘴角，流露出一抹骄傲的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一语道破其中玄机：“你在害怕。” 害怕我潜力太好，害怕我威胁到你的地位，害怕我羽翼渐丰，害怕我反扑报复！ 所以，你坐立不安了，是不是？ 第四十章 杀机四伏 明明还只是一名才刚刚年满十五的小小少年而已，为何他竟能拥有这等先声夺人的气势？他的笃定与傲然从何而来？他难道就不害怕因为面对族长说出不可挽回的话而受到自己严厉的惩罚？ 宴许深深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小家伙，总觉得对方气势雄浑，对他根本毫无畏惧！ 那样坚韧甚至可以说是‘顽固’的眼神，无论凝固在谁的脸上，谁都会不舒服，身为伯父的宴许甚至有种因为理亏而很想要别过脸回避开那少年**裸的质视的**。 可是现在这种场合，身为一族之长的他根本已是骑虎难下，被一名还未成年的少年轻而易举地问住，进而大失威信这种事，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他还做不出来。 “我在问你话！你难道没听到吗？”端起长辈的架子，宴许面色铁青地咆哮道：“说，你是不是私自动用家族什么东西了？从实招来！否则我废了你！” 宴宵小感觉掐住自己手臂的力道更加深重，恐怖得几乎要将自己一条小臂扭曲变形，他紧抿着唇，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还好，没断，还能动……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笑得尖刻而锋锐，道：“最后一句话才是目的吧？” “宴、宵、小！”宴许的声音宛如沉重的雷点，近距离在少年耳畔炸响。 “我没有。”宴宵小不屑地横眉怒目：“家族中的东西，我一样未曾动用过，你若不信，可以现派人去查！”顿了一下，又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了，现在去查的话，还来得及栽巫陷害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究竟是想折断我手足四肢，还是想直接捅我一刀，不如来的再更直接一点如何？” “……”实际上，宴许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可偏偏被对方一语道破，他又不好意思说得出口了。 正在这时候，一直神出鬼没的灵渊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精铁重锤，当着宴宵小的面，飘到宴许身后，在他脑袋上面比了个‘一棒子敲死’的姿势，然后直接喊价：“八十万。” 八十万，我帮你取他性命。 宴宵小抬起头来，直视灵渊，在那一瞬间，他眼中甚至毫不避讳地闪烁过一抹欣然接受的光芒。 现在的他，自然拿不出八十万，不过对于这种‘空头支票’，十亿都欠了，还怕这点？ 可是……宴许再不好，也是长辈，也是自己的伯父，作为子侄辈的他，对其严词厉色公然反抗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又怎能暗下杀手至其于死地呢？ 固然他曾经陷害自己的父亲，可毕竟父亲至今还好手好脚地活着…… 宴宵小咬了咬牙，又不带任何感情地强迫自己移开眼，假装视而不见。 “……”灵渊突然发现，这小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善良了，和自己这种视人命为草芥，杀人掠货、草菅人命到了某种夸张的境界的家伙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一提到谋财害命就会犹豫，每次每次，即使自己因此受到反伤，却仍然义无反顾……完蛋了，这小子没救了，就一该死不得活的命。 灵渊一边在心下这么感叹，一边却又忍不住对宴宵小升起一股极大的好奇心。 在他看来，人类是恶魔的同类，是和蟑螂臭虫之类没有任何区别的（好吧，最多就是会两只脚走路，会说人话而已），是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是残忍到为了自身利益连同类都能毫不犹豫地欺骗、陷害、屠杀的古怪生物。 可是，为什么这么卑微的、下作的、心狠手辣的种族里，偶尔还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例如宴宵小）的异类呢？ 灵渊不懂。 当然了，这一系列极端扭曲的评价仅仅出于很早以前受到人类过分的迫害而最终导致心理不正常的家伙，又因为这其中付诸了太多的血泪，太多的辛酸，太多的悲苦，所以逐渐地凝固、定型，在心里面成为坚如磐石的概念，要想再重新颠覆，几乎不可能。 不过这一系列感受都是灵渊一个人的，宴宵小完全不知所觉。 “族长大人，请恕我冒昧，”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元休上一步，站在宴宵小身旁，单手抚肩，向着宴许微微躬身一礼，口中却义正词严道：“这孩子拥有这个世界上极其少见的极品属性天赋，他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我们婆娑帝国功勋卓著的栋梁之才。所以，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或者没做过什么，我希望作为宴氏家族一族之长的您能高抬贵手，饶过这孩子任何无心之失，毕竟，他才不过是一介半大的少年，即使按照法律论处，也不至于受到太过分的惩罚。”嘴里一边说着客套的话，元休一边意味深长地望着宴许，好心‘提醒’道：“想必您也知道我们念能者教堂收人的规矩……” 宴许整个身子微微一震，肃杀的脸庞上溢出一抹犹疑的神色，仿佛受到了某种不可控的潜伏势力的要挟，一时间显得有些进退两难。 其实，元休最后那句话说出来，虽然看似隐讳，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懂。 他的意思是说，念能者教堂是当局政府组织，后台很强大，你最好不要与我们为敌。另外，教堂内部只收念术修为达到四阶‘小成’以上，并且至少有两个技能在b级以上的成员……也就是说，咱两兄弟完全是为了给你宴家大族长留面子，才没有开启自己的魂灯罢了，否则弄得你丢人现眼下不了台，你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啊！ 当然这其中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说，宴宵小属性天赋太极品，这个少年我们很喜欢，他是我们兄弟两相中的（按照念能者教堂的规定，遇见高属性潜力天赋的少年，引导并为其激活属性天赋，执行使是要获得相当丰厚的奖励，并且被视作终身荣耀的），绝不会就这么平白你破坏，你宴许也不要太嚣张了，知道不？ 这意思宴许心里面明白，就是舍不得放手罢了。 一旦放手，就等于放虎归山。关于这点，宴许很清楚：日后等他宴宵小羽翼丰满，只怕他这十多年来坐热乎了的族长宝座就要江山易主咯！ 不行，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能放过他…… 杀！ 杀了他！ 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 当这一疯狂的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宴许下意识地微垂下眼睑，以免目露凶光而泄露太多内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 故作沉思状想了一会，宴许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一副颇为感慨的模样：“是伯父太冲动了……宵小，你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伯父也为你高兴啊！”他说着，仿佛自然而然地松了手，甚至还想伸手抚摸宴宵小的脑袋。 宴宵小下意识地反手摁住被宴许掐得一片淤紫的手臂，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事以至此，他连半个字都懒得再理他。 旁边的元休连忙打了个圆场：“时候不早了，孩子，你还是先过来将属性天赋激活了吧。” 说得也是。 毕竟潜力再好，不激活出来，永远都仅仅是‘潜力’而已。 宴宵小配合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往站在另一旁的执行使身边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一刻还在故作唏嘘感慨的宴许跟变了个人似的，蓦然间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最恨的招式，扑向宴宵小，在所有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以手为刃，凝聚着最大的念力，不顾一切地往那少年脑袋上劈了下去！ 裂空的劲风摩擦出咆哮之声，可见其掌锋狠辣锋利，足以破石碎金！ 只宴宵小那颗脑袋……还不跟被刀削似的生劈成两半？ 第四十一章 王者归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后悔药’，不晓得他这个时候会不会想买来吃？ 灵渊一边安静地看着那只手势如破竹般往宴宵小头顶落下来，一边仔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嗯……应该不会吧？那家伙顽固到了某种境界，根本就是撞破南墙也死不回头的类型，当然更不会吃什么所谓的‘后悔药’了。 正当灵渊在一边平心静气地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道人影从议会大厅某个隐蔽的角落中疾闪而出，赶在那条手臂即将杀人夺命之前，一刀齐肩将它削了下来！ 待宴宵小若有所觉，诧异地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条鲜血迸射的手臂在半空中跳舞，而失去它的宴许一双眼睛通红，又在刹那间伸出另一条手臂，狠狠抓向自己的脖子！ 灵渊顺手把他另一条手臂也齐肩卸了下来。 霎时间，整个世界充斥着宴许发了疯一般如癫如狂的咆哮，就算已经惨烈至此，他竟然还企图扑上去用牙咬断宴宵小的脖子！ 宴宵小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心口上，出其不意地将一心攻击而疏于防范的宴许一脚踹飞了出去。 残疾的身体迸射着如练的鲜血，低空掠过，顺着议会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往后滑出老远的距离，直至撞上身后族长宝座前的三层丹墀才勉强停了下来。 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待所有人反应过来，宴许已经痛得嘶哑地嚎叫，挣扎着满地翻滚，而两条在空中跳舞的手臂也完成了它们惊鸿一瞥的舞步，笨重地摔落在地，然后便跟死狗似的再也一动不动。 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在这议会大厅里，又多出一个人来。 “爹！”多出一个人神马的，宴少庄没看见，他只晓得自己所倚仗的饭碗被人砸了，正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濒死地惨叫。 宴少庄冲了过去，所有大长老、长老们也都冲了过去，好不容易一时平静下来场面又再度掀起惊涛骇浪，鼎沸的人声和往来匆匆的脚步在宽阔明亮的议会大厅中此起彼伏，紊乱而纷杂，呼天抢地而来，整个世界又陷入莫名的惊恐之中。 如此场面持续了近三五分钟，直到宴少庄狂暴地跳起来，充满绝望地大声厉斥为止。 “宴宵小！你这个侩子手！”平日里那一贯猖獗狂妄的猪头现在更是如发了飙似的，一手直指宴宵小，大声痛骂道：“我操你奶奶的！胆敢谋杀族长，要翻天了是不是！来人哪，给我将他拿下！老子要一刀一刀把他碎尸万段！” 左右待命的五六名生得跟门神似的家仆得令，大摇大摆就要上前拿人，却被旁边的姑姑宴琬筠大声喝止：“都给我站住！谁敢再上前一步，即刻按叛族之罪拖出去杖毙！” 唬得几人一愣一愣的，既不敢往前，又不敢退后，只好大睁着铜铃般的眼睛，疑惑地扭头望向宴少庄。 “宴琬筠！”‘姑姑’也不叫了，宴少庄暴跳如雷，当即将矛头又指向那姿态轻盈婉约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神态却犹如女神般高贵坚毅，神圣不可侵犯的女子：“**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助纣为虐是不是！小心老子将你一并拖出去剁了……啊！”话音未落，已经被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的宴宵小一拳揍得倒飞了出去。 “猪头三，这里哪有你颐指气使说话的份儿？”宴宵小维持着出拳的姿势，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滚一边凉快去！” 瞧见宴少庄被揍，几名原本呼天抢地扑在宴许身旁的长老、大长老们也耐不住了，‘呼啦’一声跳起来，正想要说几句所谓‘主持正义’之类的话，却被姑姑宴琬筠抢先一步，朗声宣判道：“诸位！你们都被这所谓的‘代族长’蒙骗了！他足足欺骗了我们所有人十五年啊！今天，在这里，这个时候，是该揭晓真相的时候了！” 现场所有人惊诧不已，不晓得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直瞪过去，一起聚焦在那姿态婀娜妙曼，言行举止却犹若雷神霹雳一般的女子身上。 宴琬筠三言五语将二哥，也就是当年宴家正儿八经的族长宴刃如何被大哥宴许迫害，以饱含毒咒的枷锁囚禁在家族附近的那片森林深处中一只隐僻的树洞里，过了十五年茹毛饮血般的野人生活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然后才伸出手臂，指向大厅中最后出现的那一人，如泣如诉道：“诸位，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才是我们宴氏家族名正言顺的族长大人啊，他没死，他还活着，为了惩罚当年那卑鄙无耻的掠夺者，而回来了！” 这刺激一波紧接一波，让所有人一时间思维凝固，都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 年轻的一辈自然不认得族长宴刃，可宴家老一辈长老、大长老以上的中流砥柱们却对这个家族中引以为傲的族长大人清楚得很。 寻着宴琬筠手臂挥指的方向，他们惊魂未定地转过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名不晓得先前埋伏在议会大厅中什么地方，却突然间在最关键时刻出现，一瞬间扭转败局的中年男子。 并没有印象中的魁梧壮硕，似乎因为常年非人的囚禁生活，整个人还略显得有些‘缩水’，眼前的男子在经过一个月的精心调养之后，拥有正常人的气色，身材虽然稍显瘦弱，可浑身上下肌肉收紧，让人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蓄含着强大的力量。 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庞，在剔除满脸遒须之后，显得年轻了许多，也精神了许多，看上去算不得有多英俊潇洒，却潜伏着一种成熟男人的持重与庄严，目如朗星，鼻梁如柱，双唇薄而温厚，此刻正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地紧闭着，唇角不经意勾出一丝沉稳笃定的浅笑，让人一眼望去，竟情不自禁有一种心悦诚服的钦佩感。 记忆中曾经熟悉的脸庞，曾经熟悉的那一抹淳厚的微笑，透过时间长河的流沙，仿佛又渐渐活络起来。 虽然曾经高大魁梧的身材不再，不过气势却并没有丝毫的削弱，透过眼前这名衣着简易，气质出众的中年男子，长老与大长老们似乎能亲眼看见许多年前，他们为之而臣服的那名高坐中军帐中，运筹帷幄，指引江山，在各方面才能皆表现出非凡才华的族长大人。 当然了，最为世人所熟知的，还是他右手大拇指上墨黑的扳指——漆黑如墨中夹杂着深沉的绿色，中间又蜿蜒游离出一丝金红的脉络…… 那是宴氏家族族长的标志啊！ 曾经一度被所有人遗忘…… 而今，它又回来！ 霎时间，心底升华出一种崇敬的、钦佩的、激动人心的感情，仿佛失散多年的亲人在不经意之间又再度重逢，那种汇聚着感慨、感动、至真至诚的感情犹如波涛一般汹涌上来，几乎能将人多年来不断加固的理智彻底击溃！ 第四十二章 属性潜力激活仪式 万众归一、三拜九叩的过程是感人肺腑的，而挥洒热泪过后结果则更加酣畅淋漓。 作为这场阴谋诡计始作俑者，宴许被关押进了地牢，永世不得翻身；不仅是他，就连以往他培养起来的一干爪牙，作威作福了十五年，今天也全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或贬拙到家族下面的各处产业中去‘劳动改造’，或直接逐出家门，从今往后，再无大肆嚣张的余地。 对于这样突然出现的转机及其结果，宴宵小觉得大快人心！ 关于父亲要在什么场合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私底下他也曾经反复考虑过很多次，可没有任何一次够得上今天这般完美无缺，简直就好像鬼使神差一般，从天而降，将整个局面突然翻盘，几乎是掀了个底朝天，并且一举获得了‘革命’的成功。 哈哈！真是越想越让人觉得解气啊！ 宴宵小一边在一旁旁观整个过程水到渠成地进行着，一边跟翻身农奴得解放似的，忍不住打心底感到无与伦比的畅快，正眯着眼，咧着嘴在那里乐不可支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你这属性潜力还要不要激活了？” 元休脸庞上虽然依旧浮着淡淡的笑意，可看进宴宵小眼里，总觉得他那副模样跟某黑帮当街挑衅要跟人械斗时露出来的表情非常近似。 “呃，”宴宵小这才回过神，抱歉地望着身旁两位执行使，伸手挠了挠头，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把这茬给忘记了……” 旁边正负值帮忙处理善后的姑姑宴琬筠听见了，忍不住回过头嗔怪地瞭了他一眼，微然一笑，善解人意道：“这里乱作一团了，你们去旁边的客厅吧，时候也不早了，办完正事该赶去念能者教堂那边做第二天赋‘化身’的测试激活了，手脚可得麻利点。”说着，特意摸出一把钥匙递进宴宵小手中，又俏皮地冲着议会大厅左手边一条回廊努了努嘴，补充说明道：“从回廊进去最后一间……喏，一会记得把钥匙带回来还我。” “嘿，知道啦！”宴宵小咧着嘴扮了个鬼脸，抛起手中的钥匙，又接住，冲姑姑挥了挥手，领着两名执行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这孩子……”宴琬筠望着宴宵小离去的方向，轻笑着摇了摇头。 *** 单独的客厅之中，元休百无聊赖地倚靠在窗前的矮几前喝茶，乐逸正在为宴宵小做单独的属性潜力激活仪式。 “来，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乐逸右手轻轻触及宴宵小额际，一边用自身极富有磁性的声音引导着眼前的少年：“想象你方才触及水晶球的时候，所感受到的体内属性的涌动……对，冥想，火焰的炙热，风的轻盈，水的温婉细腻……”他一边诱导着，一边迅速地念动一连串复杂艰深的咒文，很快，手指触及宴宵小额前的肌肤上渐渐浮生出一道精细复杂的淡青色花纹，并且随着仪式的进行越来越清晰起来。 宴宵小明明闭着双眼，却仿佛能亲眼看见体内所蕴含的三种属性，在黑暗之中，它们以三团不同颜色的火焰的姿态呈现在他的眼前，体积最大、燃烧得最旺那团火焰一汪碧青，其次是体积只有前者一半的赤红色火焰，再次是最小的水蓝色。 随着执行使的引导，他深刻地感受到一开始安于现状的它们开始悸动起来，不断地翻腾着，仿佛拼了命地要挣扎着从这一片寂静深邃的黑暗中破出去，寻到有光亮的地方，重获新生…… 身体渐渐开始变得滚烫起来，体内同时燃起互相不能互相融合的三团的火焰，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属性，却有着同样彪悍凶猛的气势，彼此激烈地争夺着，厮打着，争先恐后地想从他现如今这具身体里挣脱出去！ 把宴宵小折磨得冷汗涔涔而下，一张清秀的小脸上不知不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地忍耐着，顽固地一声不吭，就连一双自然下垂的手掌亦忍不住死死地握拳，唯恐稍一疏忽便会不由自主屈服于那种撕裂肺腑般的剧痛。 “再忍耐一下，我看这名执行使手法还是十分严谨熟稔的，应该很快就好了。”宴宵小在神志朦胧之间，冥冥中听见灵渊温和的鼓励：“你属性天赋太强，且并非同一种类，故而在激活之时才会产生巨大的冲击反噬……不过，我相信能生生忍受过来‘易经洗髓’两次折磨的你，对这种程度的挑战完全不成问题，你一定可以坚持过去，加油吧。” 话虽这么说，可实际上灵渊却没敢告诉他：虽然几率相对比较小，不过也曾不乏其人在属性激活过程之中因为执行使的操作失误，而导致属性激活失败，进而被挑衅到极端躁动却不能突出身体的属性火焰在体内活活烧死…… 当然了，如果不是看在眼前这位执行使手法纯熟的份上，灵渊很有可能将这两个家伙一拳揍晕过去，而后自己来替宴宵小激活属性潜力（不过仍处于残魂状态的他做这种事情相对比较艰难，弄得不好还会致使魂力大量流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或许是数月来彼此接触磨合的缘故吧，宴宵小对一直义务作为自己‘教练’的灵渊的话，还是比较听得进去的。 尽管已经被体内三团彼此争斗不息的属性火焰折磨得痛不欲生，宴宵小却仍然轻轻点了点头，拼竭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忍耐，与此同时，也更加努力地配合执行使的引导，在他的调度下，逐渐化解三团属性火焰之间的干戈，由大到小，将他们一团一团引导出来。 又过了片刻，宴宵小被冷汗湿透的头顶缓缓升起一团幽青色的雾气，一丝一缕渗透出来，逐渐在头顶右上方不断地凝聚着，仿佛在编织某种精巧的东西一般，巧妙地互相缠绕、纠葛、扭曲，最终，当幽青色的雾气从头顶散尽的时候，编织也完成了大半。 紧接着，又一团赤红色的雾气腾空而起，继续着之前未完成的编织，汇入宴宵小头顶右上方凝聚的某种物体之中。 最后是水蓝色的烟雾。 当体内三团属性的火焰皆化作云雾从头顶升腾而出之后，宴宵小整个人仿佛大病初愈一般，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如雨的冷汗，感觉浑身上下舒服多了。 就在他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属性潜力激活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及所谓的‘仪式’是否已经举行完毕之前，便已听见身旁两名执行使一声发自肺腑的感慨：“满属性潜力……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嗯？怎滴个不同了？ 宴宵小下意识地顺着二人的眼光抬眼望向自己右上方，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话说五种属性，各分红、蓝、绿、青、黄五色，通常凝聚出来的魂灯在绽放出来的光晕上会偏向于自身属性比例最大的那一种。 就算不偏向于自身属性比例最大的一种，也会选择比较强势的一种。 可是，谁能来告诉我，挂在我脑袋右上方，那盏看上去精美绝伦且缓慢旋转着的魂灯，它为啥是金色的？ 第四十三章 阴差阳错 于此，两位执行使给出来的解释是：满属性潜力者所凝聚出来的魂灯都是金色的。 于是宴宵小一脸恍然大悟：敢情这两位和自己一样，也是半罐子水货。 便不再奢求执行使能给出如何见解独到的高论，转而将满心期望放在了灵渊身上。 果然见那位满脸鄙夷的神色，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语重心长地警戒自己羽翼下的小家伙：“瞧见没有，瞧见没有，你要不好好学，将来长大了也就这副抓哇样！” “……”宴宵小反手拽起袖口，憨实地拭了拭额际的冷汗。 说句老实话，灵渊这句话其实挺冤枉人的，人家两位执行使并不是没学好，而是接触到类似的理论实在太少了，毕竟‘人类’不同于‘妖孽’，寿命短暂，且纵观整个人类历史上满属性潜力的拥有者又实在太少，即使集结了念能者教堂逾越千年的历史文献资料的力量，也只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所以今天才会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捉襟见肘。 那，凝聚出金色的魂灯，到底又能代表什么呢？ 灵渊沉吟片刻，道：“这话说起来太长，你先去把化身潜力激活了，回来我再告诉你。” “哦。”敢情这其中还‘源远流长’的嘛！宴宵小点了点头，不再废话，转身领着两位执行使往外走去。 “嘶……”刚走出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两名执行使惊叹地发出一阵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宴宵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说，两位，你们今儿个抽风了不是？ 回过头，看见元休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咳，准确地说是指着自己头顶右上方，一脸惊恐的表情：“魂、魂、魂影！” 啥啥？ 咋又冒出一新玩意儿？我瞅瞅～ 宴宵小抬起脑袋望向悬挂在头顶右上方的魂灯，发现随着自己的移动，金色的魂灯后面扩散出一层虚幻的影子，清晰一如水中投影，一旦他停下脚步，那道虚幻的魂影便自动收回魂灯之中，看不出任何异样，可一旦再展开移动，那一道如烟似幻的魂影便又会游离出来，尾随在魂灯后面，甚至随着魂灯缓慢的旋转而同样旋转着。 还有这玩意呢？嘿，挺有意思的～ 啥作用不知道，宴宵小在原地晃来晃去，只当它玩具玩。 身后两名执行使望过来的眼神变得惊怖起来。 “那个……”宴宵小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来，一脸无辜地回望过去：“有什么问题么？” “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元休满脸惊诧地瞪着他，伸手指了指他头顶的魂灯：“那个恐怖的传说啊～就是关于上古时代那个彪悍地血洗所有叛逆种族，并统一整片苍州大陆的天皇的传说！” “什么？”宴宵小一头雾水。 旁边的乐逸仿佛也想起来这茬似的，点了点头，补充道：“那是这个世界上，在历史文献中所记载的唯一一个同时拥有金色魂灯和魂影的人，同时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曾经一统这片大陆的帝王……与其说是‘帝王’，不如说是所有人的噩梦。”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元休在旁边添油加醋：“因为拥有太大的力量，所以也同时拥有狂妄的野心，最终成为祸国殃民的一代千古暴君。” 宴宵小一脸茫然的表情：“那干我什么事？”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元休从矮几上跳起来，大步走近宴宵小，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一脸郑重道：“也就是说，你将来很有可能会拥有不输于历史上那位坐拥天下的恶魔的恐怖力量，同时拥有可以掌控这个世界以及整个人类历史流向的潜质，而究竟你最终会成为这片天下的‘福祉’还是‘厄难’，就得看你心中的意志所向了。” 宴宵小沉默，半晌，摆了摆手，好像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似的，敷衍道：“那种遥不可及的事情，以后再说啦～”一边说着，一边又半开玩笑地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笑得阳光灿烂：“那，两位要不要我预先给你们签名？” ——直接换来元休劈头盖脑一大巴掌和乐逸没好气的一记白眼。 *** 念能者教堂坐落在布尔卡镇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地段，右侧毗邻摩尼塔战神古塔，临街俯瞰巴威尔中心大广场，隔着中心大广场上巨大的神祇雕塑群和周围无数缤纷瑰丽的念咒术喷泉，以及大广场周边如同繁星一般点缀其间的古代英雄立体雕像，对望伊桑大剧院及其附属商业街，左侧则与集金钱、权势为一体，建筑风格雍容华贵的念能者公会分会馆比邻相接，所处地势可谓千金难买。 教堂占地面积较婆娑帝国驻布尔卡镇政府机关办公大楼楼群规模更甚三分，红瓦白楼层叠交错，簇拥着堆砌出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非凡气势，表面看上去有着欧洲复古式的奢华与高贵，内部装潢又经过历代加工翻新，纷繁交错出一种庄严肃穆却又绝不显得古板老旧的气度，无论是那一整套暗红色漆制的桌椅楼台，还是镶嵌在教堂周边巨大装饰窗上面五颜六色的彩色玻璃，都会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美感。 只可惜现在这种素日笼罩在念能者教堂中宁静安详的气氛已经完全被由四面八方簇拥而来的人流挤破。尽管念能者教堂为了分散人群避免造成於堵，已经采取了各项积极有力的措施，可是三年一次的大规模潜力天赋测试激活仪式依然会积压太多资质优秀的少年少女，他们在达到属性天赋最基本的合格条件之后，便一股脑儿地涌向了念能者教堂。 “今年的人怎么好像比以往更多出许多啊……”因为人数太多的缘故，教堂大厅中用来测试念能者化身天赋的六块万年冰晶完全不够用，在念教堂中攻读的学徒们不得不听从老师的指令再去地下室搬运几块库存的候补冰晶出来做替补，途中，一名学徒忍不住抱怨道：“搬运东西神马的，应该是勤杂工的工作吧？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派到我们头上来！” “别抱怨啦，万年冰晶这种高阶高级的贵重物品，老师又怎么会让勤杂工染指？”他旁边另一名学徒撇了撇嘴，两手一摊：“万一出个阴差阳错怎么办？” “所以就派上我们咯～”两人身后一名看上去年纪略大两岁的青年耸了耸肩，伸出双掌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好啦，干活吧，我比你们更凄惨，在这地方都呆三年了，连个执行使都没够资格捞上呢！” 那是你自己笨手笨脚技不如人怨得了谁啊…… 前面两位少年嘴里虽然不吱声，心里面却不约而同这么想道。 三人行至地下室门口，将念教堂中专门用以提取万年冰晶的令牌交付守门人之后，大摇大摆地鱼贯而入。 地下室中为了防火防盗防坍塌，自古就设有高深的寒冰阵法分层守护，三人进入其中，跟进了大冰窖似的，冷得缩手缩脚直打哆嗦。 环视一周，发现其中储存的万年冰晶体积大多数都比摆在教堂大厅中的六块更大出许多，一块块高大威武，搬运起来好像非常费劲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就搬小的吧！”方才那名在这地儿干了三年仍然未被选上‘执行使’的青年重重地点了点头，敷衍道：“反正只不过是拿出去替一群小家伙随便测试一下化身天赋而已，真正的激活仪式会由几名长老、大长老亲自主持……再说了，来测试的人虽多，可又有几个真的拥有化身天赋的？就算拥有，多半也达不到百分之三十的合格线，用小的凑合凑合没问题了！” “可是，”反而是旁边两名年纪稍小一点的少年顾虑深远，反问道：“学长，老师以前不是跟我们说过，万年冰晶至少要长到现在教堂大厅里的那种大小才能用来测试化身天赋嘛？好像这种小的，如果遇见满化身潜力的测试者，很有可能因为测试能力所不能及而发生大爆炸耶！” “笨蛋！”那名青年不屑地哼哼：“哪里来的满化身潜力的测试者？这都快三百年还没出现过一个了，上次出现还是在帝都皇家念能者学院里的高材生身上呢，我们这种穷乡辟野的小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超天才？更何况，就算真有，那就一定是在这一局吗？就算真在这一局，又一定会真在这三块小的万年冰晶上面测试吗？为了这种不到万万万分之一的几率，竟然表现出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我看你们呐，真是没出息透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抱起旁边一块比教堂大厅中的万年冰晶稍小几分的，扭头就往地下室门外走去，顺便漫不经心地抛下一句：“爱搬大的小的随便你们，喜欢活受罪我也不拦着你们，反正我就搬这块了。 剩下那两年纪较小的学徒一听，似乎也有点道理，又将他这话放进心里面合计了合计，心想反正学长带头，老师要是怪罪下来，首当其冲的也不是他们两个……便一人抱一块较小的万年冰晶，尾随而出。 怎么会真有化身满潜力的人？那种境界的家伙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现实里面嘛！ 第四十四章 神话传说引发的血案 当宴家的马车到达念能者大教堂外围的时候，宴宵小发现附近等候测试化身潜力的少年少女在家人的簇拥下，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列，十分夸张地从教堂大厅内部延伸出来，蜿蜒曲折地流向了外面。那样摩肩接踵、热闹非凡的场面，简直就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蔓延出一条条赶集的长龙，又好像虔诚的香客，极富耐心地等待着沐浴佛祖的圣光。 好多人啊…… 宴宵小暗自咋舌，根本不用为自己测试成绩担心的他这时候心里面想到的却是：也不知要排多久的队？能不能赶回去吃晚饭…… 咳，幸好他也只是闷着脑袋自顾自想，若是说出来，只怕当场就得被旁边正在为能不能达到合格标准底限而焦虑不已的少年们生撕活剥了去。 下了马车，混迹人群，正琢磨着寻个较短的队伍过去跟着排队，谁知谁长谁短没瞅出个名堂来，反而看见前面一阵混乱，教堂里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不知所谓的变故，沸沸腾腾从中岔出许多人，于此同时，原先六条蜿蜒而出的长龙急剧地缩水。 凭借两世为人的经验，宴宵小似乎猜到些什么，一边跟同伴们打了个招呼，一边拔腿往念能者教堂内部冲进去，非常幸运地寻到一条较短的队伍，毫不犹豫排了上去。 直到这时候距离拉得近了，他才发现：原来是念能者教堂负责主持仪式的司仪又吩咐属下抬出三只晶莹剔透的万年冰晶，而就眼前这副架势来看，所谓的‘化身潜力测试’，似乎就是用这玩意来完成的。 趁着排队闲着没事的功夫，宴宵小又不安分地左右张望了一遍，发现之前教堂大厅中用以测试化身潜力的万年冰晶体积似乎都比较大，而新搬出来作为候补的这三块，看上去就显得小了几分……角落中，负责主持仪式的司仪似乎非常不满，低声斥责着几名负责搬运万年冰晶的年轻人，因为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加之周围又一副人声鼎沸的大场面，宴宵小根本不可能听见司仪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他猜测其内容大概和这后续作为替补的三块万年冰晶的体型大小有关。 正好奇地东张西望，忽然看见不甘寂寞地飘出去溜达了一圈又转回来的灵渊凑过来，用一种坑蒙拐骗的口吻同他商量道：“宵小啊，你看，这块万年冰晶是不是也忒小了一点？” 宴宵小从队伍中侧身往外探了探脑袋，望着队伍最前端那块万年冰晶石，跟着轻叹了口气：“是小了点。” “是吧？”灵渊眯起眼睛，继续诱拐道：“那，我们换支队伍？” “……”宴宵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打量眼前单薄得几近不真实的残缺的魂魄，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问候他全家老小的冲动，问道：“换哪支？” “嗯～”灵渊抬起头来，左右张望，然后指向对面一支：“就那支吧。” 宴宵小踮起脚跟，顺着灵渊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看见漫漫长长的一条见首不见尾的长龙蜿蜒曲折不晓得盘旋到几百里外去了。 “我说，你脑袋又进水了么？”宴宵小一边大翻白眼一边忍不住抱怨道：“你要喜欢你自己过去排去，反正我不去。” 灵渊愕然：“你不去？” “嗯。” “真不去？” “嗯。”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灵渊彪悍地冲过去，不由分说抓住宴宵小一顿**。 “哇呀呀呀呀——”旁边所有人完全感受不到灵渊的存在，他们只看见某个半大的少年跟大马哈猴玩相扑似的，在那里鸡飞狗跳地连比划带惨叫：“你要死啊你！我说不去啊～不去！不去！打死不去，有本事你咬我啊——哇哇！哇哇哇哇！” …… 好不容易捱到了头，宴宵小早就被折腾得一头鸡窝，旁边的灵渊则翘起二郎腿坐在半空中，抄起双手，愤愤将脑袋扭向另一边，两人一副‘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咳，”万年冰晶旁边一名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古怪地瞅了宴宵小一眼，公式化地问道：“名字？” “宴宵小。”一边努力整理着鸡窝脑袋一边回答他。 “好……”工作人员一边登记一边继续道：“请保持全身放松的状态，把手放上去。”说着，抬起根手指指了指旁边的万年冰晶。 “嗯……”宴宵小迟疑片刻，又深谋远虑地追问了一句：“呃，麻烦请问一下，这块万年冰晶能承受多大的化身潜力值？嗯，我是说，如果满潜力的话……” “你是满潜力吗？”工作人员狗眼看人低地抬起头，似乎为了掩饰什么一般，故意流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你确定？” “……”宴宵小一阵无语：我若确定还来测试个什么劲儿？ “爱测不测，不测你可以让开了！”态度极其恶劣的家伙高傲地伸长了脖子，故意拉长了嗓音大声叫道：“下一位——” “我测，我测！”这都什么世道啊，当个记录员也能拽成这么二五八万的了，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宴宵小买奈何地摇了摇头，长长吸了口气，徐徐吐出，而后慎重地将右手手掌抚上眼前足有一人来高的万年冰晶。 冰晶原是无色透明的，接触手掌之后，渐渐绽放出炫彩琉璃的光芒，并且越来越强，整块冰晶的表面也开始如镜面般清晰地透明化，宴宵小盯着眼前大放异彩的万年冰晶，仔细一看，发现冰晶犹如凌镜一般的‘镜面’中，除了自己清晰的投影之外，竟又在自己背后渐渐凝聚出一只体态硕大的……老鹰？ 说是‘老鹰’吧，可那家伙体格柔韧，羽翼丰满，浑身光华闪耀，也未免太漂亮了一点，似乎又不是很像。 漂亮也罢了，让人惊奇的是，那家伙通体雪白，羽翼之下又覆盖着一层五色鳞甲，鳞甲细密如角质，仿佛钻石一般闪烁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分外惹人侧目。 ……好吧，这些都可以接受，那谁来告诉我，它除了正常的两只眼睛，眉心又跟二郎神似的另开一只，那是啥玩意？ 这就是我的‘化身’么？长得怎么跟‘四不像’似的？ 宴宵小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想要凑近万年冰晶看个清楚，由于太过专注，他甚至都没有发现旁边许多人眼中迸射出羡艳嫉妒的光芒，仿佛x光线一般直戳过来，自己已然被无数道凌厉的眼神穿成了筛子……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咔嚓’一声，整块万年冰晶光芒闪烁到了极致，已经无可承载，霎时间崩裂出一道树枝状巨大的裂痕！ “笨蛋！”耳畔突然传来灵渊大声的疾呼：“要爆炸了！还不快闪——” 话音未落，突然间‘砰’地一声，万年水晶跟点着了的火药库似的，声势浩大爆炸开来。 第四十五章 因祸得福 现场一片狼藉，伤亡无数，并且因为突然之间发生的巨大爆炸，同时引发大规模火灾。 整个教堂大厅霎时间陷入一团极端的恐惧与混乱之中。 宴宵小惊魂未定，只觉得胸膛中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倒是浑身上下只不过受到爆炸冲击余波的波及，稍微伤及皮毛而已，可眼前的灵渊就凄惨多了，整个人好像被高压抽离了似的，不断从原本就已经单薄的残魂中游离出一丝一丝的魂力，简直好像就要这么被人间蒸发掉了一样。 “灵、灵渊，”宴宵小见其如此凄惨的模样，总算也打心底生出深深的歉意：“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没事吧？” “你脑袋不好使吗？”灵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看我这副模样好像没事？” “呃……”宴宵小实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就是你不好！”灵渊也不跟他客气，一边气哼哼地磨牙一边伸出手指劲儿直戳宴宵小的额头，跟大人训斥做错了事情小孩子似的，埋怨道：“我叫你换大支队伍了，你非不！结果变成这样，你舒服了吧！真是傻瓜透顶！” “我，我……”宴宵小觉得自己太无辜了，简直欲哭无泪，忍不住反驳道：“我怎么知道它会爆炸？我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你还好意思说！哼！”灵渊把牙磨得‘吱嘎’作响，用那种看某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动物的眼神斜睨他，憋了半晌，见那小子仍然一副‘鸭子听雷—雾沙沙’的表情，忍不住‘高抬贵手’狠狠拍了他脑袋几巴掌：“猪！笨死的！你自己之前不也同样有所预感吗？那种小的万年冰晶无法承受满化身潜力的负荷呀！所以才会爆炸！懂了没？” “哦……”宴宵小虽然还是觉得这顿骂挨得很无辜，不过他仔细看了看灵渊，好像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颇重的样子，心里虽然觉得挺冤枉的，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便真的好像犯了大错的孩子似的，垂头丧气地搭垂着脑袋不吭声。 “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了，”灵渊见这小子总算乖觉了，也不再一个劲数落他，反而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方才在生死关头之下，出于求生本能，你竟然自我激活了已经被从内心深处调动而出的化身天赋，虽然在控制上仍然十分生涩，不过，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他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宴宵小背后。 宴宵小顺着灵渊手指的方向回过头，看见一对长约丈许开外，优雅漂亮得跟大天使的羽翼一般，正笨拙地扑腾着的翅膀，他愣了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就是这么一个愣神，扑腾挣扎着不断拍打的翅膀稍微停了停，宴宵小顿时感觉好像失去平衡一样，大幅度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 那种感觉跟失足摔下悬崖差不多，宴宵小惊得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大声呼救，一双下意识凌空乱抓的双手便被灵渊稳稳抓住。 “……给你双翅膀你都能从天上掉下去摔死？啧啧，真是了不起啊～”灵渊打着抿笑，不动声色地明嘲暗讽，顿了顿，又包容道：“算了，念在你第一次的份上，我原谅你，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尝试控制翅膀自己把握平衡，做不到的话我立马放手，任你从这里实打实地摔下去。” “哈？”宴宵小听得莫名其妙，不由得稍微低头往底下看去：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竟然距离念能者教堂最顶端还高出十余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这么完全依赖着灵渊双手的扶持‘悬挂’在半空中。 “不要开这种国际玩笑！”宴宵小已经不晓得说啥来表示自己现在的郁闷了，只能一个劲地嚷嚷：“快放我下去！灵渊！你不能这么报复我！灵渊！你不要太过分！听见没有！快放我下去——” “你再废话一句，”与宴宵小那副猴急后跳的模样全然不同，灵渊倒是一派心平气和，笑眯眯地回答他：“我立刻放手，不信你可以试试。” “你……”只一个字，宴宵小突然感觉灵渊拽住自己的双手松了一下，吓得连忙闭嘴。 灵渊见他这副不开窍的模样，又‘好心肠’地提醒道：“宵小，你现在处于激活过化身的状态，已经与灵魂深处那只‘幽冥雪鸢’彼此契约，作为你的守护图腾，它会提供你一切它所具备的天赋技能，包括卓越的飞行技能和灵便的空战控制技能……东西是好的，但是，首先你得先学会控制它们。” “……幽冥雪鸢！”宴宵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开始自己从万年冰晶里面看见的‘四不像’，并非俗物，而竟然是神话传说中的神鸟！ 传说幽冥雪鸢飞行速度极快，犹如追星赶月一般，是苍穹中最受诸神眷顾的宠儿，它极通人性，曾经有过在苍茫雪域救援迷途旅人的故事，千百年来，一直被人们誉为‘可以自由翱翔于三界的风之使者’。 宴宵小做梦都没想自己的第二天赋化身竟然是它！ 从今往后，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寻常人需要达到念术修为高阶才能掌控的飞行技能，并且在天赋上自然而然地拥有空战控场优势，且在速度、灵活性上较一般人更占据着巨大的优势……最关键的是，因为自己这对翅膀并非由念气凝结而出的羽翼，所以在飞行时是不需要大量消耗念力的，这对打持久战来说，无疑是一大福音。 也不知自己八辈子积了什么德，竟然幸运至此！ 宴宵小一边幸福地yy，一边努力尝试着控制身后两只搭耸着的翅膀，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渐渐摸到些门道，稍微能控制着它们笨拙地扑腾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灵渊突然宣布：“时间到。” 而后，毫不犹豫地放手，任由宴宵小仓皇无措地往地面上摔落下去！ 第四十六章 秉烛夜话 所谓‘潜力’这种东西，确实也只有在被逼到极限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 灵渊松手之后，宴宵小身体急速往下坠落，虽然心中慌乱，神志倒还清醒，也晓得那家伙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自己若真的就这么跌下去摔死了，他至多也只当损失了一件玩具而已，绝不会多一丝一毫的愧疚，当然了，更不要指望他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人。 这种情况之下，不管笨拙、迟钝还是丑态毕露，宴宵小也只能拼了命地控制身后一对才长出来的翅膀，并且为了达到更好地自我保护的效果，甚至在灵渊松手的一瞬间，他连魂灯也一并点燃，利用体内充沛的念气，增加各项基础属性的同时，更灵活自如地控制身体。 不出所料，点燃魂灯之后，果然感觉双肋下一双翅膀控制起来顺手多了。 一路跌跌撞撞扑腾着翅膀，虽然不能完全阻止坠落的趋势，可速度倒是减缓了不少，落地之时往前一个猫腰，双腿前屈，稳紮稳打，灵敏柔韧犹如虎豹，竟然还真有几分武林高手临危不乱的派头。 灵渊跟着从半空中飘落下来，见状气定神闲地抄起一双手臂，微笑着点了点头，表扬道：“不错不错，还晓得开魂灯了，反应很敏捷嘛！” “灵、渊！”为了避免招人侧目，宴宵小迅速收了翅膀，而后愤愤然指着那家伙跳脚：“你这个混蛋！心狠手辣！卑鄙无耻！” “嗯～”灵渊挑了挑眉，一边伸手摩挲着下颌，一边眯起双眼流露出一抹干净纯粹到无垢的笑容：“你心里面有这个觉悟就好。” “……”太直白了，以至于让人不晓得再骂他什么才好。 灵渊却不以为然，侧目左右巡视一周之后，建议道：“这里现在已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所谓的仪式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宴宵小皱了皱眉，颇有些迟疑道：“念能者教堂举办的这场仪式，除了为我们这些人测试、激活化身天赋的作用之外，最重要的是，它还包括向帝国各大念能者学院荐举符合入学条件的新生……” “……”灵渊愣了愣神，仔细想想，又追问道：“只有教堂可以向各大念能者学院荐举入学新生吗？” “那倒不是，”宴宵小如数家珍一般板着手指跟灵渊侃侃而谈：“好像帝国皇室、帝国中央集权最高机构、念能者公会及其属下各大分会、念能者地方民议会等等，皆有面向全国个大念能者学院荐举新生的资格。就算没有荐举，自己也一样可以在规定时限内过去心仪的念能者学院报考，不过自己报考的考生就算考试通过，入学也要缴纳相当一笔不菲的学费……嗯，如果能获得荐举的话，则有较大几率作为‘保送生’进校，且享受尖子生待遇，不仅学费和食宿能享受大幅度折扣，还可以拥有某些寻常学生不能获得的特权，享受特优生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说到这里，宴宵小忍不住侧脸瞄了灵渊一眼，见他面色还算一切正常，心里面才稍微松了口气，又道：“所以，嗯，我想，呃，或许我能够得上这个门槛吧……嗯，当然了，这都是灵渊你替我易经洗髓的结果……” 一边表达自己意思的同时，还不忘顺手拍怕灵渊的马屁，宴宵小觉得自己这态度够端正了，也不知道这位于此有何高见？ “我知道了。”灵渊沉默半晌，终于表态：“先回去吧，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来想办法替你搞定。” “哦……”真的假的？ 宴宵小狐疑地瞅了瞅灵渊，总觉得这家伙不太可靠的样子。 *** 回到家族之后，宴宵小发现自己的房间很神奇地发生了位移，不仅被重新安排了环境清新雅致的独门独院，更添置了两名丫鬟，一名侍童，一名中年仆妇，一名内院管事，所有一切家当（其实也没什么，宴宵小所在意的只是他那把妖刀‘刹那芳华’）都给搬了过来，早已分箱笼收拾整理停当，又另添置了许多新的物件。 临至吃晚饭，据说正堂那边正忙着打理，一家人也没法聚一块享受什么天伦之乐，不过吩咐仆人传过来的饭菜却十分精致可口，还尽挑着他爱吃的做，与寻常宴宵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粗茶淡饭的生活（除了跑去姑姑宴琬筠那边蹭饭的时候）大相径庭。 于此，宴宵小用脚趾头都能猜出个道道来。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确实不无道理。 以前是宴许一家作威作福的天下，如今可不同了，由他亲爹宴刃坐镇宴氏家族，又各有羽翼亲信，对他这亲儿子自然格外关照。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啊！ 待用过了晚饭，宴宵小便将丫鬟小子仆妇管事等，一并打发出去，自个儿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与灵渊秉烛夜谈。 “呐，吃饱喝足，两样天赋也均已激活，”宴宵小盘腿坐在床榻上，趣味盎然地冲灵渊咧嘴笑道：“你看，是不是也该和我详细讲讲关于魂灯的事情了呢？” “嗯……”灵渊慵懒地蜷着四肢缩在太师椅里面，歪过一颗脑袋冲宴宵小狡黠地笑，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宵小啊，你记不记得这三个月来，得了我多少好处了？” “呃，”宴宵小脸色一变，颇有几分‘吃人嘴短’的窘迫，抹了一把冷汗，结结巴巴尴尬道：“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不说第一次我给你的那瓶一阶s级体力恢复灵液被你拿出去卖了一百二十八万之外（其实还是说了，而且记得很清楚），之后每天在修炼之后我都会给你一样名贵灵药，是不是？”灵渊板着手指，似乎打算新帐老账跟他一起算的架势，继续道：“那只二阶凝兰也是我替你找来生吃的吧？易经洗髓两味药方也是我给你的吧？其他各类数不清的灵丹妙药，我曾几何时亏待过你？” “……”宴宵小大瞪着两眼，听了半天没明白他究竟想要说啥。 “多的不说了，宵小，你就老实告诉我一句话，”看见这小子一脸迷惘的表情，灵渊也懒得再多跟他啰嗦，直截了当道：“我对你好不好？” “好。” “够不够意思？” “够意思。” “那，”灵渊突然眯起双眼，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空地，笑得奸佞如狐：“你过来磕三个响头拜我为师吧。” “……” “怎么？”灵渊眼一瞪，眉一挑，跟唱京剧似的来了个大变脸：“莫非你还不愿意了？” “……”宴宵小憋了半天，终于跟想通了似的，重重点了点头，回答得十分之厚道：“我愿意啊，不过……” “什么？”灵渊如临大敌般竖起耳朵，警惕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咳，”宴宵小憋着笑，努力装出十二分老实巴交的样子，伸手指了指灵渊手指上的纳戒：“拜你为师没问题，不过你手上那张‘念能卡’上我欠你的那十来亿，啥时候能给我消了啊？”说着，又更流露出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进一步跟他讲道理：“哪有做师父给徒弟好东西了，还要收费的，是不是？” “……”这回该换灵渊无语了。 他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又从纳戒中摸出念能卡，在上面‘指指点点’算计了半天，而后面无表情地将卡片重新收回纳戒之中，装模作样低头‘咳咳’两声，扭过头一本正经地望着宴宵小，道：“你只当我没说。” ‘噗！’地一声，宴宵小实在是忍俊不禁，猛地爆发出来，笑得倒栽在床榻上，滚来滚去，直喊肚子疼。 “哼！”灵渊臭臭地揉了揉鼻翼，甩首懒得理他。 就这么着，灵渊第一次在心里面萌生出想要收宴宵小为徒的愿望最后以闹剧式收场，无果而终。 第四十七章 循循善诱 好吧，言归正传，现在我们就来说说两项天赋潜力被激活之后的实际效果吧。 “等一下，”宴宵小举手抗议：“不是说好了讲‘金色魂灯’的作用么？” “那个我一会再跟你说。”灵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过背指了指旁边的书桌：“你拿纸拿笔，坐到那边去，我分类跟你讲。” “哦。”装什么神气啊？宴宵小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从床榻上下来，跑书桌前坐好，掏出纸笔严阵以待。 灵渊飘过来，没规没矩地翘起二郎腿坐在桌案上，笑着问他：“你知道自己的攻击力是多少么？” “呃……”宴宵小一脸无语地眯起眼睛，怪声怪气反驳道：“我是不知道啊，难道你知道？”攻击力这种东西，貌似是随自身的各种不同状况（例如高兴的时候，愤怒的时候，精力充沛的时候和忙碌了一天累得不行的时候）而变化的吧？ “嗯～我也不知道。”那家伙很讨打地咧嘴一笑，顺便再次从纳戒中将他那张惹人嫉妒的念能卡取出来，夹在指间晃了晃，解释道：“不过，我可以为你测试一个常数值，愿意么？” 宴宵小眨了下眼睛，微笑着抛给他一个非常求真务实的回答：“如果不要钱的话。” “……”老子真想一脚踹死你！灵渊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中瞬间闪过一道恶狠狠的光芒，接着连看都懒得再看旁边那个明明负债累累偏又一副守财奴模样的小家伙，自顾自用他修长柔韧的右手食指不断地在念能卡上面翻来覆去地点点点。 宴宵小闲得在旁边直打呵欠。 “爪子来。”不一会，灵渊将他的‘掌中宝’调试完毕，将那玩意往桌案上一放，吩咐宴宵小：“把你的猪蹄放上去。” “你的才猪蹄呢！”宴宵小恨恨地磨牙，顺势‘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念能卡上面，心想：拍烂了活该！ 灵渊不吭气，用那种捡垃圾状的手势抓起宴宵小的手，丢开，然后拾起桌案上的念能卡，又从纳戒中掏出一方手巾仔细地拭擦，仿佛念能卡上面因为被‘某不干不净的猪爪爪’沾染过后，变得很脏似的…… 宴宵小在旁边气得面红耳赤，横眉倒竖，几欲暴走！ “我把话先说在前面，”灵渊才不管他这么多，埋着脑袋一边拭擦念能卡一边自顾自说：“这里所谓的攻击力常数值，是在以正常成年男子攻击力常数值为基数的情况下相对产生的，也就是说，设正常成年男子的攻击力常数值为一百，以此来计算你与之相对的攻击力常数值……嗯，一百六十八。” “一百六十八？”这么说比正常成年男子还高出许多咯？宴宵小瞳孔微微放大，暗自窃喜不已。 他这些小动作哪里逃得过灵渊的法眼？于是那位高深莫测的主流露出耶稣再世般仁至义尽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宴宵小的小脑袋瓜，微笑道：“愿野猪之神与你同在，猪宝。” “去你的！”一把将他的猪蹄子掀飞。 “咳，言归正传。”显然两人这样你来我往已成家常便饭，谁也没啥好往心里去的，灵渊继续循循善诱道：“宵小，现在你开启魂灯状态试试。” “魂灯状态……”宴宵小从座位上跳起来，往后连退两步，集中意志，诱发体内已处于被激活状态下的双项天赋潜力，迅速在头顶右上方凝聚出一盏金光潋滟的魂灯。 与此同时，宴宵小身后自然而然升腾起一道瑰丽的图腾，幽冥雪鸢高贵优雅的形象从图腾中破空而出，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灵渊伸出手指看似随意地左右晃了晃，唆使道：“动一下？” “啊？”没明白他啥意思。 “动一下，动一下，动……”灵渊终于觉悟：面对一颗猪头用语言是根本说不清楚的。于是只好亲力亲为地放下二郎腿，从桌案上飘下来，双手扶住宴宵小臂膀，拽着他左右晃了晃，顺便抬头瞭了右上方的魂灯一眼，而后喃喃：“果然如此……”接着轻描淡写地放开他，又从新飘回桌案上，翘起二郎腿，十分休闲地坐在那里抱着他那张念能卡指指点点。 宴宵小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好了，计算完毕，”片刻，灵渊晃了晃手中的念能卡，笑嘻嘻地宣布结果：“开启魂灯状态下，你的攻击力为一千一百四十二点四。”宣布完毕之后，又特别补充道：“当然了，这只是参考常数值做出来的推算，只能当做近似参考值，实际效果会有出入。” “……”那么高！还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一位去了，哪来这么准？ 看见那小家伙一脸质疑的表情，灵渊翻着白眼撇着嘴，没好气道：“不信你可以过来试试啊。” “试就试呗，你做出那副歪瓜裂枣似的模样吓唬谁呢？”宴宵小跟鲁智深宰牛似的，大大咧咧走过来，顺便耀武扬威地往上撸起袖子，豪迈道：“来来来，放下来，给小爷我试试！”说着，还很配合地抬起一条腿，‘咚’的一脚踏在板凳上。 “切——”灵渊拿眼白部分藐视他，迅速地重新调整好念能卡上的各项数据之后，又将之平放在了桌案之上。 砰！ 宴宵小跟上阵杀敌似的照着念能卡狠狠一巴掌拍下去。 ……念能卡倒是完好无损，下面的桌案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几欲碎裂的凄惨之声，迅速蔓延出数道又深又长的蛛网状裂痕，十分明显地凹陷下去一大块。 “哈！哈！哈！活该！”瞧着那小子趴在桌面上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灵渊跟隔岸观火似的，皮笑肉不笑地总结：“叫你一身蛮力没处使呢？你以为你现在这种状态还是没激活天赋潜力之前？真是三头牛，笨！” 宴宵小蓦然双眼通红地抬起头，一副欲将之生吞活剥的表情。 灵渊视而不见，拾起念能卡看了看，公布结果：“实际攻击值一千一百四十三……嘛嘛，看来预算还满精准的。” “咦，真的么？怎么会这么高？”宴宵小吓了一跳，伸长脖子凑过来：“给我瞅瞅。” “喏。”灵渊转手将念能卡翻给他看。 念能卡上显示着一只拳头状的图标，下面准确无误地显示着四个数字：1143。 “比没开魂灯之前翻了好多倍啊！”宴宵小握紧双拳，兴奋得有些脸红：“没想到开启天赋潜力之后效果竟然这么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灵渊摇了摇头，拾起桌子上的笔，顺手在纸上写下一道公式：“假设测试者未曾开启魂灯之前的原始攻击力为‘○’，开启魂灯之后的基础物理攻击力常数值为‘△’，那么……两者之间的关系式就是这样的。” 宴宵小低头仔细看了看灵渊在纸上鬼画桃符出来的公式，如下： △=○+○*属性潜力比例值+○*化身潜力比例值 “……不对吧？”宴宵小把自己之前未开启魂灯状态下测试出来的实际数字带入进去算了算（设○=168）：168+168*100%+168*100%=504。 也就是说，自己开启魂灯状态下，实际攻击值应当在五百零四左右才对啊。 “我郁闷，说你猪宝吧你还不信？”灵渊忍不住大翻白眼，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笔，一边急速地挥舞一边纠正道：“我说的那道公式是单指正常状况下一般人的情况，我说你了吗？你是一般人吗？你这么迫不及待做什么？”一边说一边又鬼画出另一道公式，丢给他：“喏，这才是你的比例计算公式，对照一下看看吧！” 宴宵小低头看了一眼，觉得十二分的无语，只见上面鬼画着： △=*2 这是神马神马哇？怎么这么复杂哇…… 第四十八章 逆天 灵渊跟东北老乡上炕似的坐在桌案上，盘起双腿，笑得神飞色舞，道：“你之前不是问我‘魂灯呈金色，究竟有什么用’吗？喏，你看，”他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公式最末尾的‘2’，讲解道：“就这个作用。” “……”宴宵小抑不住满心惊诧，激动道：“莫非它能在开启魂灯的状态下使整体基础攻击力翻倍？” “不错，孺子可教也！”灵渊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流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我这里只是拿攻击力做例子，实际上这种翻倍不仅仅表现在攻击力上面，还包括防御力、抗打击能力、敏捷、体力恢复、念气恢复等等，各方面。”顿了顿，又特别补充一句：“所以，这种由满属性潜力凝聚出来的金色魂灯，又被世人称作‘逆天’。” “这么好！”宴宵小兴奋不已，一张小脸因为激动而迅速地涨得面红耳赤，他仔细想了想，又指着公式中‘（○*属性潜力比例值+○*化身潜力比例值）*20%’这一段，好奇地追问道：“那，这又是什么？” “还记得之前那两名执行使口中的‘魂影’吗？”灵渊并没直说，而是竖起一根手指，形象地左右晃了晃：“魂影这种东西，在初始状态下，会对双项比例值总和进行百分之十的加成。” “可是……”宴宵小瞅了瞅灵渊那根晃来晃去的手指，又低头瞅了瞅手边那道公式，满腹狐疑：“可是，你明明写的是百分之二十啊！” 灵渊不可理喻地瞪起双眼，闪电般出手，一记爆栗重重敲在宴宵小脑门上，忿忿道：“那是因为你有两道魂影嘛，笨死了，猪宝！” “……”宴宵小超无辜地双手抱头，大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怀怨念地瞅着灵渊，心里面觉得自己那个冤枉啊～ 一开始明明只有一道啊，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两道了？ 莫非是因为第二项化身天赋的激活…… 突然间又想起，刚刚灵渊一直瞎比划叫自己‘动一下’来着，开始没懂什么意思，现在貌似还有点明白过味儿来了……宴宵小揉了揉被那坏家伙欺负了的额头，自觉自愿地后退两步，晃着身子左右走动两步，一边走一边抬起头来盯着头顶右上方那盏魂灯仔细观察。 …… 没想到一眼望去，最扎眼的并非两道随着魂灯顺时针旋转的魂影，而是那盏金色的魂灯当中，那枚光华璀璨的……钻石！ 魂灯灯芯竟然镶嵌着那么大一颗犹如经过鬼斧神工打造而成，精致炫耀到让人不可逼视的钻石！ 这是什么级别？ 啊，是了，按照惯例，天赋潜力比值越高，魂灯灯芯所呈现出来的宝石级别越高档，自己可是双项天赋百分百潜力比值啊……拥有一颗钻石作为魂灯灯芯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说是理所当然的，可宴宵小还是傻乎乎望着那枚随着魂灯不断旋转而自转的钻石，一脸馋得都快要流口水的表情。 钻石啊……那可是王者才够得上资格拥有的级别哇！ “瞧你那没出息的小样！”灵渊在旁边忍不住直哼哼：“口水，擦擦吧！” “哦。”宴宵小老老实实反拽起袖口擦了擦嘴角，忽然间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兴冲冲地跑出去，乒里乓啷捣鼓了半晌，又笑眯眯地转回来，手里多了一盏沏好的香茶。 “灵渊，茶。”这家伙倒也懂得‘求神拜佛烧香还愿’的道理，他心里面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拥有今天这般羡煞所有人的天赋资质，全仗灵渊替他‘易经洗髓’，若是按他本身的天赋潜质，念能者这条道路走倒是还能走下去，只是日后所能成就的功绩，与现如今这种堪称超天才的状态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嗯～”对于这小子的乖觉，灵渊倒也是喜闻乐见的，欣然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复又放下，笑道：“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就再多跟你说几句吧。”他一边说，一边又拾起笔，漫不经心地在纸上比划：“每一道魂影，在初始状态下，对念能者的公式加成比例都是百分之十，看似并不出众，不过它最大的好处却在于后续成长性极高，成长速度也非常不错，最高状态之下甚至能达到公式加成百分之五十的比例，而你拥有两道魂影，那种加成到最后要达到百分之百加成比例也并不是不无可能的。” “o。”宴宵小一脸‘了然’的表情。 “这是对物理攻击力的加成计算公式，我再来跟你说下属性加成，”灵渊瞭了他一眼，手腕一翻，又如同行云流水般一边比划一边解说道：“以后你念术每提升一阶，无论是从秘籍上还是魔兽身上，所能够获得的任意技能，没有一种是物理攻击的，全是与你自身属性相生的属性技能，所以，开始跟你讲解的物理攻击力公式，只是作为属性技能攻击的辅助形式而存在……嗯，假设念能者开启魂灯之后所拥有的物理攻击力常数值为‘◇’，那么，属性技能基础攻击力=◇+◇*属性潜力比例值+◇*单项属性百分比。” “呃，刚刚不是‘△’吗？”宴宵小好奇地眨了下眼睛：“怎么转过背又变成‘◇’了？” “笨！”灵渊不待见地剐了他一眼：“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指‘开启魂灯之后的基础物理攻击力常数值’，而‘◇’是指‘开启魂灯之后所拥有的物理攻击力常数值’，两者之间有着根本的区别。” 宴宵小双手撑着脑袋，仍然傻傻的不明就里：“区别在哪里？” “……”灵渊一副想咬人的表情，极不耐烦道：“这个我一会再跟你说！” “哦。”宴宵小只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他歪着脑袋看了看，发现这公式倒简单，而且也很好理解，便尝试着解析道：“那，按照这样计算，例如我现在所拥有的风属性为百分之六十比例，那么，带入公式就是：风属性技能基本攻击力=1143（刚刚计算出来的自己开启魂灯之后所拥有的攻击力实际数值）+1143*100%+1143*60%=（经过一番埋头苦算之后得出）。” 算的时候不觉得怎样，可算出来的结果……那指数也实在高得太让人瞠目结舌了吧？ 要知道，这可是在设正常成年男子攻击力为一百为基础而做出来的比例啊！竟然得出一个几乎相当于这一基数三十倍的数值！ 宴宵小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完全不可置信地抬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灵渊，却看见对方一派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一边饮茶一边波澜不惊道：“嗯，差不多吧。”说着，又鄙夷地抬眼瞅了瞅宴宵小，呲牙咧嘴，不屑道：“你这小子，可真是井底之蛙！这点算什么？就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那我在接着跟你讲下去，你还不得痛哭流涕了？” “……”宴宵小于此已经彻底无语。 难怪‘念能者’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光芒四射的职业；难怪常听人家说，开启两项天赋潜力之后，整个人都会得到一种质的提升…… 原来如此！ 宴宵小今天终于算是彻底信服了：这丫的的确是普通人和赛亚人的区别——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啊！ 第四十九章 超级赛亚人 眼看着灵渊手边那盏茶就快见了底，宴宵小不动声色地出去，颇识时务地替他又重新沏了一盏，捧进来的时候，看见灵渊正独个儿拿起笔埋头在纸上涂涂画画。 换好茶盏，宴宵小默默拉过张椅子，歪在他身边坐下来，非常乖觉地半趴在桌沿边耐心地候着，也不急着催促。 片刻，灵渊捣鼓完毕，抛下笔，将那一叠被他鬼画桃符的纸丢给宴宵小：“方才跟你讲的那两道计算公式，是最基本的，其他林林总总还有许多散碎的成分，我例举了一些常用的，再加上前面跟你说过的替你整合了一遍，你先看，不懂再问我。”说着，从桌案上跳下来，大摇大摆往客厅飘去。 宴宵小睃了他的背影一眼，对他想去干嘛完全提不起兴趣，他现在更加关注的是与自己切身利益有关的手上的资料。 灵渊虽然字迹潦草，可文字表达能力还算不错，所述资料如下： 一，设念能者未开启魂灯状态下物理攻击力常数值为‘○’； 二，设念能者开启魂灯状态下基础物理攻击力常数值为‘△’； 公式一： △=○+○*属性潜力比例值+○*化身潜力比例值； ： △=*2； 公式二： 设念能者开启魂灯状态下所拥有的物理攻击力常数值为‘◇’； 属性技能基础攻击力=◇+◇*属性潜力比例值+◇*单项属性百分比； 三，念能者阶级提升： 每提升一个阶级，所获得的攻击力提升=△*阶级等级； 以三阶‘念师’物理攻击力常数值计算公式为例： ◇=△+△*2+△*3； 我这么写，你总该明白‘◇’和‘△’之间的区别了吧？ 再说得直白一点，‘△’相当于念能者处于一阶时候，开启魂灯状态下所拥有的攻击力常数值，而‘◇’则代表了无论念能者处于任何阶级，开启魂灯状态下所拥有的攻击力常数值。 宴宵小看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联想：念能者的阶别，由低到高一共分为念者、念士、念师、小成、念灵、念魂、大成、念尊、念帝、君临天下这么十阶，按照这个公式计算，那么，当某人真的达到第十阶‘君临天下’的时候，那他开启魂灯状态下所拥有的攻击力常数值不就是：‘◇=△+△*2+△*3+△*4+△*5+△*6+△*7+△*8+△*9+△*10’这样的吗？ 假设这个人的△=1000，那么，按照这个公式带入，则：◇=1000+1000*2+1000*3+1000*4+1000*5+1000*6+1000*7+1000*8+1000*9+1000*10=55,000； 也就是说，最终得出的‘◇’（55,000）是‘△’（1000）的五十五倍（当然这个只是理论上的数据，实际上随着不断的修炼，‘△’的实际数值也是会不断增加的）。 好吧，现在就暂时忽略增加部分，就按这个公式来套，那么……自己现在的‘△’值是1143，也就是相当于作为基数的正常成年男子攻击力常数值（100）的十一倍，那么，假如，咳，我是说假如，当我达到‘君临天下’级别的时候，我的物理攻击力常数值则是：◇=1143（△值）*55（倍数）=62,865。 相当于正常成年男子攻击力常数值（100）的六百二十八倍…… 而真的当我达到第十阶‘君临天下’的时候，肯定已经拥有了九个技能（拥有一个新的技能是每次阶别提升的重要标志），那么，按照资料下面所描述的技能提成，就算每个技能都是d级，那，我当时的攻击力也有：◇+◇*20%*9=62,865+62,865*20%*9=176,022。 相当于正常成年男子攻击力常数值的一千七百六十倍啊…… 哇哈哈！那还不成了超级赛亚人？ 宴宵小超爽无极地一边幻想一边往肚子里大咽口水，一张脸兴奋得跟开了花似的，精神状态完全处于在云端飘忽的状态，得瑟了半天（这家伙完全沉浸在一个人梦幻式的yy之中，也不想想他现在实际上才一阶满星，因为未曾获得技能，所以还不能晋级二阶）才回过神来，继续往下阅读灵渊给他留下来的资料。 四，未雨绸缪，先给你提一下技能对于攻击力的加成比例： 每一个d级技能=◇*20%； 每一个c级技能=◇*24%； 每一个b级技能=◇*28%； 每一个a级技能=◇*32%； 每一个s级技能=◇*38%； 每一个ss级技能=◇*43%； 每一个sss级技能=◇*48%。 宴宵小正抱着那一大篇整理得清楚明白的资料在那里啃，一抬眼看见灵渊手里端着一大盘‘拼盘’（仔细看了看，‘拼盘’里面全是吃剩下的美味佳肴）又飘回来了。 “……”以为他出去干什么了呢，原来竟是去偷吃去了（汗滴）。 “看完了么？”一边用手指拈起一片脆皮鸡丢进嘴里，灵渊一边仍不忘‘尽职尽责’地询问宴宵小完成功课的情况：“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没有？” “……还好。”真奇怪这明明都薄得几乎透明的家伙他竟然还这么能吃，也不知道吃下去究竟存哪儿呀？宴宵小抿着唇，暗自腹诽：灵魂都残缺得快跟布条似的了，还不忘记胡吃海喝，身前八成猪投胎变的！ “……”灵渊突然之间一脸漆黑地飘过来，居高临下近距离睥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几乎是打牙缝里挤出六个字：“你想死想疯了？” “呃，”宴宵小大吃一惊：“你会读心术！” “我犯得着么我！”灵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飘上桌子盘腿坐下来，气哼哼地道：“你别忘记我现在是附在你身上的，你那些叽里旮旯儿的肚肠，我还能不晓得？” “……”宴宵小瞪着两眼，忿忿鼓起腮帮子，嘴里不吭气，心里面却暗自咒骂：灵渊大笨蛋！灵渊大傻瓜！灵渊流鼻血！ ‘砰’！又一记爆栗凭空落下，灵渊气得嘴角都快要抽筋了：“你才流鼻血呢……” “好疼！”宴宵小双手抱住脑袋，蜷起四肢缩在宽大的高背椅里面，将脑袋埋进膝盖，浑身上下瑟瑟颤抖着。 “喂，没有吧！这就哭了？”灵渊吓了一跳：记忆中这小子挺倔强的嘛，易经洗髓的时候……呃！ 正想到一半，忽然看见宴宵小憋着口气，笑得面红耳赤，不小心身子一歪，从高背椅上摔了下去，接着又蹲在地上，双手趴着椅子，笑得涕泪纵横。 “……”不知怎地，灵渊一手抓着鸡翅膀，一手抓着鸡大腿，两只眼睛跟快要冒出火光似的，直瞅着宴宵小，心里面突然冒出一股子很想要扑过去捏死这娃子的冲动。 看见灵渊那副恨得牙齿痒痒的模样，宴宵小翻过来覆过去，乐得不行。 不晓得为嘛，和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呆在一起，磕牙拌嘴，总觉得特别好玩。 第五十章 承恩 玩归玩，闹归闹，疯够笑够之后，总要回归正题。 灵渊吃饱喝足，闲来没事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一派轻松道：“呐，留给你资料你都看完了吧？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谈谈感想如何？” “嗯……”宴宵小沉默着，又迅速地上下扫了一遍手中的资料，想了想，总结道：“通篇看下来，我觉得无论后期加成如何，首先，最重要的还是基础数字，比如‘△’，比如‘属性潜力比例’、‘化身潜力比例’，再比如‘念术修炼阶级的提升’和‘技能个数以及每个技能级别的高低’，这些都是控制自身整体攻击力的最基本也是最关键的要素。 然而，‘△=*2’（用手指在资料上划过），这条公式看似复杂，实际上‘属性潜力比例值’和‘化身潜力比例值’现在于我来说，都是百分之百固定数，唯一的不定值只有‘○’，也就是说，我在未开启魂灯状态下物理攻击力常数值直接决定开启魂灯状态下基础物理攻击力常数值。 从这一点上来看，从今往后不断提高自身攻击力，是非常切实可行的一种方式，而想要提高攻击力，光是打坐修炼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坚持锻炼身体；可光是锻炼身体仍然不够，‘念术阶级的提升’同样非常重要，所以，一定要合理安排时间，做到体能锻炼与打坐修炼两不误。 嗯，再有就是，想办法弄到好一点的技能吧……嗯，关于这个，我想在进入念能者学院之后从学院里收藏的秘籍中去找，或者拜托学院导师帮我选个好一点的，起码要深绿色的（c级中排行前列的技能），最好能拿到蓝色的（b级），颜色深浅倒无所谓。 嗯，大概就这些了……灵渊你看如何？” 灵渊蜷起双腿，将下颌搁在膝盖上，没吱声。 室内在兰海明珠柔和的光晕下，整体气氛氤氲未明，而灵渊几近透明的身子恰巧潜伏在桌案旁厚重的窗帷投影下来的阴影之中，一眼望去，整个人给人一种极为虚幻的感觉，然而，与此同时，深邃的黑暗反而更衬得他一双眸子恍若夜明珠一般闪闪发光，日光下看似与常人别无两样的瞳眸中，这时候竟然若隐若现透射出如繁星般散碎的亮紫色光芒，再配上他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漂亮脸庞，让人很有一种面对虚无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或者冥冥中极其强大的恶魔一般的感觉。 宴宵小看见那双狭长微翘的只可能属于恶魔的妖紫色瞳眸中明显地写着轻蔑的冷笑。 别看那家伙蜷着身子不曾有任何反应，左手食指却悄无声息地微微翘起，神经质地划过桌面，在上面留下一道刻印般的痕迹。 宴宵小坐在旁边看得有些眼热，不过这种玄妙的气氛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精神状况几近病态的家伙用他尖锐如利爪一般的手指一下一下在桌面上刮出一道一道怨念深重的伤痕。 不知怎地，忽然感觉到那两道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眼光中恣意张扬起莫名的杀意。 宴宵小一颗心冷不丁狠狠跳了几下，而当他满脸惊诧地望过去的时候，灵渊那张脸上又瞬息收敛了气焰，变成了一副波澜不惊的，甚至略带着和煦微笑的表情。 “你能觉悟到这种程度，已是难得，”虽然灵渊的态度十分和蔼，不过宴宵小总觉得他挑这时候说这种话，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修炼确实不仅仅止于打坐冥想，**的锻炼也必不可少，至于技能获取……嗯，我的建议是，尽可能自己猎捕魔兽吸收为佳，所谓秘籍，那种经过他人之手的东西，我一向不予看好。 更何况，捕猎魔兽之后，有一个小时的吸收技能最佳时间段，而在此期间吸收技能会提升百分之三十高级技能获得几率，而如果浪费这段最佳时间去把从魔兽身上获取的技能做成秘籍的话，会直接导致技能严重降级。 比如原本当时吸收，应该是a级的技能，用来做成秘籍，则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降级为b，百分之三十的几率降级为c，百分之十五的几率降级为d，只有百分之五的几率维持a级，可即使维持a级，也会在成色上降低起码三、五个层次，是一种相当巨大的资源浪费。 所以，一般来说，有实力的人，都是自己亲自去森林中猎杀魔兽获得技能，而不是呆在安全舒适的城市里，花着大把的金钱去不劳而获，这种废物，通常都是被视作念能者中的垃圾，被视作勒索讹诈的对象，至少我是最瞧不起这种家伙的……当然了，这种人世界上存在一大把，你只需要把他们当做金主狠狠地压榨即可。” “……”宴宵小再次确定，这家伙果然是心狠手辣，一点良心都没有。 “对了，说到技能，我再啰嗦两句，”灵渊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扳着手指如数家珍道：“技能与念术修为一样分为‘阶’和‘级’，‘级别’这东西我之前就已经和你说过，包括d、c、b、a、s、ss、sss七种，而‘阶别’由低到高则分为一阶红、二阶橙、三阶黄、四阶绿、五阶青、六阶蓝、七阶紫，八阶黑、九阶金，统共九阶九种，一般来说，技能相应阶级对应念能者念术修为相应阶级满星状态，成功吸收之后便能帮助念能者顺利升阶，失败的话，则只有死路一条。而越阶吸收技能，通常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因为承受不起高阶技能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最终暴毙而亡。 当然，凡事总有万一，这世间也自然有许多珍贵神奇的灵丹妙药为越阶吸收技能提供不同程度的安全保障，不过那与天才地宝同样堪称天文数字的价格……说句不好听的，把你拿出去卖个百八十回，只怕都买不起。” “……”买不起你还说个p啊～ 宴宵小眯起眼睛抿着唇，用那种怨念深重的表情含恨望着那家伙。 对方则双手抱膝，好像小孩子一般单纯地将一颗脑袋搁在上面，笑眯眯地宣布：“我说完啦，你该干嘛干嘛去，没事就洗洗睡吧，从明天开始，我会想出比之前更加苛刻残忍的手段来替你安排特训内容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一席话说得简单直白，好像施了多大的恩德似的…… 宴宵小觉得自己面对这只绝对是心理变态的妖孽根本就没有任何话好说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痛快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转过背大步往卧室走去。 行至门口，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来，用一种真挚诚恳的语气对隐匿于黑暗中的妖魂平静道：“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承蒙你的照顾，非常感谢。嗯，从今往后，还请继续多多关照了。” 说着，宴宵小面对不远处那只单薄残缺的灵魂，深深地躬下身子一揖到地。 黑暗中那双犹如明珠般的眸子霎时间闪过一道璀璨夺目的光华。 灵渊眼看着那少年说完这一席话，毕恭毕敬地转身退出房间，嘴里什么都没说，心里面却蓦然漾起一种名为‘欣慰’的，让人刻骨铭心的感情。 第五十一章 鲜为人知的绝密隐私 夜半三更。 一道残缺不全的孤魂野鬼飘上宴家戍望塔塔顶，静立片刻，悄然环视四周，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异动之后，他才悄悄伸手往纳戒上一抹，掏出那张许多年前请当代顶级能工巧匠为其量身定做的念能卡，敏捷地用手指在上面穿花弄柳般点化着，动作熟稔非常。 不一会，念能卡中传出一阵涓涓溪水潺潺流过山涧的叮咚声，轻快明朗一如梵音，他仿佛略松了口气，这才安心地将微皱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 手持着念能卡（这种时候，你就把它当做高性能免费手机就好……）凑近耳畔，灵渊习惯性地漂浮在半空中，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耐心等候着信号接通之后，对方的回应。 侯了半晌，念能卡中依然溪水潺潺，发出去的信号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灵渊沉默着，稍微放下手掌，安静地注视着手中的念能卡，眼中神采奕奕的光芒渐渐变得冰冷淡漠起来。 正在这时候，念能卡中叮咚作响的音乐陡然嘎然而止，接着，打里面传出一道睡意朦胧的陌生女声：“谁？” 便是无意之间，那道陌生的女声也在唇瓣轻启，兰气微吐之间，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魅惑之意，清清淡淡一个字，已悄然蕴含着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妩媚娇柔，极为勾人魂魄。 灵渊微微一愣，随即怡然自得地在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重新将念能卡凑近耳畔，回答道：“是我。” 对方那位光听声音就能让人猜出必是位身材窈窕、妩媚成熟的美女轻轻打了个呵欠，用那种几乎连眼睛都快要合上了的暧昧的音调敷衍道：“我忙啊，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聊吧……”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紧接着，一阵让人酥麻到骨髓里的吮吸声极为暧昧地响起，那种娇软唇瓣与温热肌肤亲密接触的摩挲声，即使相隔万里，也让人情不自禁感觉到犹如一泓春水的万般旖旎…… 灵渊一张姣好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他沉默片刻，平淡道：“好，那你忙吧。”说着，放下念能卡，随手在上面按了几下，切断了通话。 夜黑如墨，繁星微微，一轮玄月已升至当空，孤绝皎洁如玉，光华清冷潋滟，习习凉风拂面而过，传来不远处滚滚松涛辗转呓语。 灵渊深吸一口凉气，昂首望向浩渺无极的天际，透过美轮美奂的万丈星河，仿佛能看见一张灵巧慧黠的少女的脸庞，在那遥不可及的天边，望着自己盈盈而笑。 于是唇角那一抹笑意悄悄扩散出更加迷醉亲切的弧度。 手中的念能卡再度发出涓涓溪水潺潺流过山涧的叮咚声，灵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眼中玩味之意更甚，利落地按了两下，接通。 耳畔传来急促而焦灼的呼吸声，他抿着唇，眼中流泻过一茬微不可觉的光华，轻声笑道：“不是忙吗？” “老……老大！”美女言语之中再没有了丝毫的妩媚，只剩下一种几欲破出胸腔的难以自抑的激动：“是你吗？是你吗？真的是你？” 灵渊沉默，并没有很久，他答道：“是我。” 念能卡中突然传来一阵乒里乓啷的杂乱声以及一道无力的闷哼，紧接着世界便安静了下来，美女略带着哭腔的声音再度断断续续地响起：“老大……我想你了！” “……” “老大，你现在在哪里？”美女的声音继续急切地问到：“当年听说你被封印了，我们一直找你，却一直找不到……你在哪里？给我个地址，我立刻过来！” “风姿，我现在不想叙旧。”灵渊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温柔和蔼一些：“我的灵魂分为九道，被九枚‘镇魂梵天石’分别封印，其中一枚在漫长岁月中不慎破损，禁锢之力渐渐丧失，后来又得一名少年将其挖掘出来，我才得以重见天日。” “啊。” “我现在仍处于灵魂极端残缺的状态，我需要你替我寻找剩下八枚‘镇魂梵天石’的下落。”涉及正题，灵渊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起来：“还有，我现在暂时附在那孩子身上，对于他，我很中意，我希望你能替他弄一个保送婆娑帝国最优秀的初级念能者学院的名额……能办到么？” “最优秀的初级念能者学院？”对方那位名叫‘风姿’的大美女显然没想到她口中的‘老大’在时隔千年之后，好不容易肯主动联系自己，除了寻找它被‘镇魂梵天石’所镇压的八道残魂之外，竟然还想为了替一名微不足道的人类少年弄一个初级念能者学院保送生的名额……忍不住明显地顿了顿，紧接着，好像反扑一般，惊诧道：“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么？你忘记了你们整个龙族是被谁覆灭的么？嫂子和芊芊又是怎么惨死在人类屠刀之下的，难道你真的都忘记了么！你怎么可以忘记呢？就连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千百年来，一刻都不敢忘记！为了替你复仇，我们一直履行着当年那个与其不共戴天的誓言：凡人类中有晋升八阶以上的念能者，杀无赦！” “……”灵渊突然有些感慨：“这么多年，整个组织全交付你一个人看管，能做到现如今这种扎根人类的世界，并衍生出盘根错节的筋骨脉络，举手投足足矣撼动整个人类世界的地步，风姿，辛苦你了。” “老大，你这么说，实在是太见外了！”风姿哽咽着，仿佛赌咒一般掏心掏肺道：“我们几个的命，哪一个不是老大你给的？我们能有今天，也多承老大你的恩泽，只要是为了你，刀山火海，我们义不容辞啊！” 灵渊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随后轻轻叹息口气，笃定道：“我需要一个最优秀的初级念能者学院保送生的名额，三日之内，给我送上门来。” “老大！” “放心吧，我没忘记，”灵渊仿佛无所谓地笑了笑，一双眸子中却悄然浮生出一抹冰冷决绝的杀意：“封印之耻，灭族之仇，血深似海，痛彻肺腑，刻骨铭心，我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稍微缓过口气，又继续道：“我只是玩玩罢了。” 风姿似乎很不解：“玩玩？” “对，就是玩玩。”灵渊眯起眼睛，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微笑道：“那孩子才刚刚触及一阶满星，还嫩得很，现在就弄死他实在太容易了，我想要将他养大，直到找到我流落在天涯海角的八道仍被囚禁的残魂为止，等到我的魂魄拼凑完整之后，再杀他不迟。” “……” “因为我感觉那‘镇魂梵天石’九道封印，并非是作为妖孽的我们可以独立化解的，你明白么？”感觉对方好像完全不可理解的样子，灵渊便尝试着解释道：“实际上，那枚‘镇魂梵天石’百余年前便已经完全破损，里面的震慑之力在随后几十年内也全然消逝一空，可即使这样，我这九分之一的灵魂被囚禁在里面，费尽了千辛万苦仍然无法挣脱，直到不久之前，这枚‘镇魂梵天石’落入那孩子手中，其中强大的封印枷锁才得以完全化解，我才能得以重回人间。 因此，我猜测一定是当年那些卑鄙无耻的人类在九枚‘镇魂梵天石’之中背地里设置了什么机关暗锁，非要身为同类的某个‘人’心中有所意愿才能彻底化解其中的封印枷锁……所以，我留下他，也并不是全然不无目的的。” 第五十二章 闲磕牙 “原来是这样啊……”听灵渊这么一说，风姿才仿佛明白了其中迂回曲折的道道似的，暂时松了口风，赞同道：“我知道了。”稍微停顿一下，又道：“若论起来，当下‘最优秀的初级念能者学院’，无过于背地里与婆娑帝国皇室以及无数政府高层官员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堕天学院’了，不过如果你身在他乡的话……” 灵渊微一垂眼，打断她道：“恰好就在婆娑帝国。”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彼此遥隔着千山万水，似乎也能轻易感觉到对方那张娇柔如玫瑰一般绝美容颜上绽放出来的会心的微笑。 他们几个家伙，忠贞不说，还很能尽孝，从来以将自己的行踪所向了如指掌视为最高荣誉奖赏，这种游戏戏码上演了许多年，仿佛乐此不疲。 这也是他为何不曾在一重见天日之时立即联系他们的缘故。 “好的，老大。”果不其然，念能卡中传出来的风姿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笑意：“当年那由你亲手创办的‘念能者公会’，经过千百年来，我们现在已经将它发展到了整个苍州大陆，因为掌握着以‘念能卡’为接受媒介的庞大的网络信息资源，并且独享‘赏金猎人’任务发布形式，如今已成为人类世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连各帝国皇室与正统政府内部机构也要对我们礼让三分。” 灵渊干笑一声：“这么说是‘富可敌国’了？” “哪能呢！”风姿妩媚娇俏的笑声放肆地响起：“老大，你可不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我们现在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又岂是那四个字能形容的了的？” “哦？” “应该是‘富可随便灭掉一两个帝国不成问题’嘛！” 念能卡中娇柔甜美的女声仍然带着**的笑意，灵渊的眼中投射出来的光芒却情不自禁显得有些炙热起来。 侯了半晌，念能卡那端仍然全然寂静，风姿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用那种仿佛小女孩撒娇般的声音俏皮地叹道：“老大，你不在的时候，人家一个人领着大家，也很努力啊～你表扬人家一下嘛！” 灵渊稍一愣神，随即摇了摇头，宠溺般笑道：“乖。” 于是那仿佛经过千百年来岁月的痕迹全然未曾浸身的女子依然是一副少女般可爱的模样，嘻嘻笑道：“呐，老大，你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灵渊想了想，干净利落道：“无非是分散资源，分散注意力，趁着战争的混乱大发横财。” “……” 自己周旋了好几百年的伎俩，竟然被对方一语猜中。 风姿忍不住悲哀地贝齿轻咬唇瓣，不依道：“老大你好讨厌啊～你就不能给人家一点想象的空间，让人家也自我炫耀一番嘛！” 念能卡那边传来灵渊一阵放声大笑。 风姿哀叹一声，放弃玩耍的念头，又重新回归正题道：“我们公会每年都有向各大念能者学院提供十八名保送生的名额，其中‘堕天学院’仅仅只占其中一个名额，嗯，不是我托大，老大啊，为了公会的名誉着想，这些被提名保送的孩子们也同样皆为人中龙凤，不知……” “你放心吧，”她所顾虑的，他又如何不知？当即笑道：“那孩子是由我一手**出来的，无论资质天赋还是实战能力，绝对是人类中拔头筹的类型。” 听他这么一说，风姿暗自松了口气，又笑道：“既然老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无话可说，嗯……给我个地址，我尽快安排附近的公会分会馆派人过去吧。” 灵渊给了她宴氏家族的地址和宴宵小的名讳。 “是当地大家族吧？我好像听说过……”风姿一边用念能卡记录灵渊丢给她的信息，一边半开玩笑道：“能得到老大你的亲自**，啧啧，这小家伙，可真是幸运得让人眼红啊！” 灵渊闷哼一声，不置可否。 该办的事情办完，他本想道别之后随手切断通信，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方才你说忙，是在做什么？” 对方静默片刻，然后用那种迷死人不赔命的声音风情万种道：“做,爱。” “……” 灵渊身子微微一僵，脑海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骗你的啦！”对方那位大美女‘扑哧’一笑，仿佛觉得能捉弄到他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刚刚诱杀了一名人类中刚刚晋级八阶的中年男子……因为他还处在七阶后期之时我便已预先暗中在他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这回的诱杀进行得很顺利，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了，我方才正在吸他的血呢，听起来那声音是不是暧昧非常啊？” “……”灵渊无语，只好苦笑一声，柔声警告道：“处理要干净，决不能留下蛛丝马迹，免得暴露身份。”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串清脆明亮犹如银铃般的笑声从念能卡中传出，纯净无垢一如森林中清澈见底的一泓清泉，只不过刹那，那银铃般的声音又转为悲哀的低吟：“当年那种年轻气盛，以至于无意中失手，结果致使老大全族覆灭的悲剧，绝不会再上演，你信我吧，这千百年来，我们已经让人类尝尽了苦头，光是以高额悬赏发布任务的形式背地里搞死的高阶念能者，都已经不计其数了。” “嗯，”灵渊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意：“我信你。” 对方忽然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之中，直到灵渊以为她差不多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念能卡那边才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哽咽，然后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美女子用那种女人特有的碎碎念同他磕牙道：“老大，你知道吗？自从你失踪之后，我，焰红、逅辰、镇邪还有冰磬，我们几个都快要急疯了，满世界地到处找你，又没个头绪，那段时间里，公会里的事情又一团乱麻，我们几个坐镇的元老又不敢让人类看出任何端倪……那段日子，过得真的很苦！后来，所有的愤怒、泪水、谴责、懊悔和巨大的悲痛，当一切都过去之后，我们才慢慢平静下来，我想，虽然你不在了，可‘念能者公会’毕竟是你一手创办出来的，那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留给我们的唯一的遗产，所以，我们只能尽心竭力地做好它，直到未来的某一天，你回来的时候，我们才好将一个欣欣向荣的它交还给你，也算是对当年犯下的过错的一种弥补吧…… 老大，我跟你说，经过千百年来，我们之中即使最小的冰磬都已经达到九阶念帝一星了哦～而我也快要晋升念帝满星了（笑眯眯），记得你走那会儿，我才挣扎着勉强达到八阶念尊，而磬儿也才刚刚在你的帮助下闯过‘化形’的生死关，那时候，除了我，他们几个都还很弱小，对早已晋级十阶‘君临天下’的你羡慕得很呢……” “……”灵渊本来想聊完正事便切断通话回去休息了，可瞧着风姿这丫头（在他眼里，她就一小丫头）好像还来劲儿来，千百年没跟他说过话，这会儿一下子爆发出来，将陈年往事全当做邻家老太太无事话家常似的拿出来跟他闲磕牙。 这一叨，她头脑发热，连带着他也别想睡觉，估计今儿个一晚上就得这么碎碎念过去了…… 第五十三章 堕天学院保送生签名卡 第二天一大清早宴宵小醒来的时候，没瞅见灵渊的影子，虽然满腹狐疑，可想想那家伙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自然也犯不着他为他操心，便也没往心里去，自行出去与往日一样跑步练功做运动去了。 果不其然，两个多小时之后再回来，一进屋便看见灵渊一个人舒舒服服缩在太师椅里面闭目养神。宴宵小也不打搅他，径自漱洗换衣服，做完这一切之后，又按照老规矩跳上床榻，盘起双腿开始做晨间的修炼功课。 足足一个半小时之后，宴宵小才完成早间日常修炼，睁开眼睛舒舒服服地大大伸了个懒腰，听见肚子里饥肠辘辘地叫唤，又想起还没有吃饭，便跳下床榻，准备出去买两大馒头随便解决一顿。谁知跑到客厅一看，漆黑梨棠木饭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包子花卷馒头大饼油条糍粑和油光水滑的青菜小米粥，两名小丫鬟见他出来了，一边忙着摆开碗筷，一边笑嘻嘻道：“少爷，刚刚老爷那边派余管事过来传话说，让你用过早膳过去一趟呢，我看余管事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也不晓得有什么好事？” “……” 适应了好半晌，宴宵小才明白过味儿那两小丫鬟口中的‘少爷’指的是自己，‘老爷’是他亲爹。 突然之间由‘贫苦少年’变成‘富家少爷’，宴宵小觉得极不习惯，嘴里含含糊糊随便应付了两声，坐在桌前埋头一顿大吃大喝，吃饱喝足之后，又在两小丫鬟的服侍下换了件月白色滚鲤鱼跃龙门银丝暗纹锦袍，外罩一件青底团花貂裘镶领罩衫，又被他们杂七杂八佩戴了许多繁文缛节的坠饰，这才千叮咛万嘱咐地放他出门。 “想热死我啊……”宴宵小浑身别扭至极，一边走在过去正堂大厅的林间小道上，一边憋闷地一个劲拽着领口，惹得飘在半空中灵渊一阵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而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小侍童则是一脸想笑又不敢笑出口的样子，憋得满面通红几乎都快要脑充血了。 对于灵渊，宴宵小直接无视，而身后那小崽子……他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挟道：“再笑！再笑信不信我罚你从今往后冬天穿褂子夏天穿棉袄！” 那小家伙连忙一正脸色，双手捂住嘴巴，将一颗小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哼！”继续无视那跟风筝似的挂在半天上，笑得双臂环抱大呼肚子疼的孤魂野鬼，宴宵小一派神气地转过背，重新整了整密不透风的衣领，继续迈开大步往正堂大厅走去。 进入正堂大厅，宴宵小一眼望见父亲宴刃正身着一袭裹着狐裘的富贵锦袍端坐在正中族长宝座上，右手下方的客座上，侧坐着一名五官端正的清瘦男子，也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谨慎，只见他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挺直了脊梁，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左手边下手坐着姑姑宴琬筠，两旁的座椅茶几按分位高低各分大长老、长老一字排开。 宴宵小脚下微顿，飞快地垂下眼睑，走上去双手抚肩与父亲宴刃毕恭毕敬深鞠一躬，嘴里却不吭声，反而是转过来面对宴琬筠的时候，那小子点头示意，喊了声：“姑姑。” 这小家伙，到现在还不肯叫一声‘父亲’么…… 宴琬筠娥眉微蹙，忧心忡忡地瞅着宴宵小，又下意识地侧眼睃了二哥宴刃一眼，只见后者一副仿佛已经完全习惯，根本毫不介意的样子，大方地伸出右臂，一本正经地与儿子介绍：“这位是我们布尔卡镇念能者公会分会馆馆长罗桔先生。”又换了副笑脸，与对方和蔼道：“这便是膝下犬子宴宵小。” “罗桔馆长，你好。”宴宵小礼貌地与其点头示意，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有些好奇这号身份的大人物怎么会‘纡尊降贵’跑到他们家族里来，并且瞧着这派头还是来找他的？ “你好你好！”那名名叫‘罗桔’的驻布尔卡镇念能者公会分会馆馆长很夸张地从客座上站起身来，并且企图上前两步与宴宵小握手，倒让后者受宠若惊地大瞪着两眼，木在原地，为难地不晓得如何是好。 连族长宴刃也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一脸狐疑道：“罗桔先生，你这是……？” “噢，是这样的，”陡然间发现自己的举动似乎太过热情了，那刚刚伸出一双手还没来得及触及宴宵小的罗桔馆长急忙又将双手缩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张漆着红底，滚着金边的精美卡片，双手恭恭敬敬地呈给宴宵小：“这是由我们婆娑帝国念能者公会总会会馆最高负责人初微大人为宴宵小先生担保的堕天学院保送生签名卡，还望笑纳。” “什、什么？！”不仅宴宵小，就连族长宴刃、姑姑宴琬筠以及正堂大厅中所有大长老、长老无不惊得跟见了妖怪似的，一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婆娑帝国念能者公会总会会馆最高负责人？苍州大陆念能者学院中最顶尖的堕天学院？保送生签名卡？”宴刃震惊地望着罗桔：“罗桔先生，你，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吧！” “宴族长，你这是哪里的话？这么大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搞错呢？”罗桔先生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伸手指了指那张‘保送生签名卡’，道：“你们看，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嘛，地址和名字也对，年纪也符合，怎么能搞错呢？” “这……”一席话倒是说得宴刃无语，只好又转过背望向宴宵小，问道：“呃，你看看，罗桔先生说的可都是真的？” 宴宵小从罗桔手中接过卡片，迅速扫了一遍：确实如其所说，真的是自己家的地址，自己的名讳，而且年龄上标注的也是十五岁……虽然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人根本没办法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做梦梦见天上掉馅饼一样，可是大天白日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宴宵小微一沉吟，仍然侧过脸望着父亲，慎重地点了点头。 正堂大厅中所有人沸腾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就连旁边一干大长老、长老们亦忍不住议论纷纷：“堕天学院吗？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据说那个学院门槛之高，眼界之高，从古至今从来只接纳六大英雄家族、帝国皇室和中央政府高官政要等门庭显赫的子弟啊～而且，就连这些衔着金勺出身的豪门少爷小姐入学，也要经过层层关卡的选拔，必须要潜力与化身双项天赋皆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天才，才有资格！而且，就算是天才，他们一样需要缴纳昂贵的学费才能进入那所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为口号的最高质量念能者学院啊，而保送……据说整个婆娑帝国，也就帝国皇室一个名额，念能者教堂一个名额，念能者公会一个名额，统共才三个名额啊！这，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唉，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罗桔馆长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他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猛地一拍脑门，省悟道：“啊，对了对了，虽说是由我们念能者公会出面保送，可按照以往的惯例，还是需要收集一段能体现保送生本人潜力程度的念咒视频预先送往学院初审。你们看我，一激动，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呵呵，那，宴宵小先生，还麻烦你现场开启魂灯，展示展示你过人的才华吧！” 第五十四章 哈巴狗 其实宴宵小很想低调一点，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显摆的，可瞧着眼前这位罗桔馆长的意思，似乎大有挑衅的意味在里面啊？ 不仅如此，他甚至在征求过族长宴刃的同意之后，挥挥手，从正堂大厅外面召唤进来两名侍从，堂而皇之地在大厅中架起一台，呃，好像固定式摄像机一样的东西。 “这是一架高级念咒术影像还原仪，”罗桔馆长似乎非常自豪，自动自发地为现场各人解释道：“作用是可以将调设好的某一段时间内发生的‘现实’记录下来，并可以资料的形式储存进银念卡以上的念能卡中，然后凭借念能卡做内部传输，将这段影像传递给堕天学院院长大人。” “……”这么说，‘摄像机’、‘微型电脑’、‘互联网’，你这一套都齐备了啊！ 宴宵小对于这个时代的‘高科技’真是有一种很无语的感觉。 很显然，现场众人虽然没吃过猪肉总也还见过猪跑，于此皆表现出一副四平八稳的态度，倒是让被‘摄像机’大炮一般的镜头指着的宴宵小忍不住手心一个劲儿往外直冒冷汗。 直到‘高级念咒术影像还原仪’架设好了之后，罗桔馆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示意宴宵小：“开始吧？” 望着那黑洞洞的‘大炮炮口’，宴宵小‘咕’地一声，颇为汗颜地咽了一口口水。 “那个，呃，其实，是这样的……”到底父子连心，宴刃见儿子一副好像十分为难的样子，连忙出面打圆场道：“这孩子这会儿仅仅激活了属性天赋，化身天赋还没来得及激活呢……昨天去了念能者教堂，可因为一些家务事（处理宴许朋党，不好明说）耽搁了，所以去得晚了些，结果刚到不久那边就莫名其妙发生大爆炸，结果无功而返……呃，今天派人去问，据说是念能者教堂里的学徒生不懂规矩，拿出来三枚还没长成的万年冰晶，结果遇见一名化身天赋绝佳的少年，结果直接导致万年水晶发生大爆炸……现场被炸死炸伤的无数，一片混乱，实在是没办法再继续测试和激活化身天赋……” “宴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耍人么？”罗桔听宴刃这么一说，一张脸脸色骤变，跟谁欠他千儿八百万似的，双手环胸，频频冷哼道：“我想你大概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堕天学院是什么来头？我们念能者公会又是什么来头？是你戏耍得起的么？一个尚未确定从今往后是否具备继续修炼念能者资格的少年还想从我们这儿得到这么珍贵的堕天学院保送资格？哼，我老实告诉你吧，今儿个要么让你儿子（不叫‘宴宵小先生’了，转口改成‘你儿子’……）开魂灯示人，要么，咱们念能者公会的保送名额可就得回收咯～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得宴刃忍不住脸皮子一阵抽搐。 “你给我闭嘴！”宴宵小生平最讨厌这种阳奉阴违的小人，见自家亲爹吃了闷亏，心里面不由得登时冒出一股子无名怒火，抢步上前，拦在宴刃身前，冷笑一声，朗声道：“只不过是点燃魂灯而已，简单！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少拿这个来要挟人！”一边说着，一边集中意志力，迅速在头顶右上方凝聚出一盏璀璨夺目的金色魂灯，与此同时，宴宵小身后自然而然凭空凝结出一道华丽的图腾，待图腾散尽，一只栩栩如生的幽冥雪鸢犹如守护神一般出现在少年身后，洁白无瑕的身子上每一丝羽毛都显得那么自然清晰，天姿高贵优雅，威严一如九天神祇！ ‘嘶……’，现场霎时间传出一阵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光芒潋滟的金色魂灯！ 漂亮的双魂影叠加！ 犹如鬼斧神工般完美的钻石灯芯！ 什么叫做‘极品’？这就是极品！ 凤凰栖身梧桐树，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那种惊采绝艳的程度，嚇得罗桔馆长当场‘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屁股又跌坐在了客座上，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似的，大瞪着两眼，一张张得大大的嘴巴差不多能塞进去一枚煮熟的鸡蛋。 “不，不可能啊……”当全场观众的目光全都倾心仰慕地集中在宴宵小身上的时候，罗桔馆长仍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双项天赋满潜力……双魂影攻击加成……金色魂灯所特有的‘逆天’属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多的好处，怎么可能全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就连历史上那位一统苍州大陆的千古暴君，也才不过一道魂影加成而已……这，这，这也未免太恐怖了！” 宴宵小傲然扬起嘴角，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面前的罗桔馆长，淡然质问道：“如此，够资格了么？” “够、够、够了！够了！”听见宴宵小发问，罗桔馆长才好像如梦初醒一般，慌张张从客座上跳起来，尴尬地揉搓着双手，强撑起一副笑脸，讨好道：“宴宵小先生（这会儿他不叫‘你儿子’了）真是天纵奇才啊！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好像您这样举世无双的英才，我们念能者公会是绝对愿意为您取得保送资格的！呵呵，呵呵呵，刚才实在不好意思啊，说了败兴的话，该打！该打！” 那家伙跟跳梁小丑似的，竟然媚着一副笑脸，象征性地一边一下自己扇了自己两大巴掌。 这回不止是宴宵小，估计全场所有人嘴巴上不说，背地里都得一起鄙视他了。 “啧啧，“宴宵小漠然摇了摇头，放肆地讥讽道：“阁下真是‘知错能改、从善如流’啊！莫不是属‘哈巴狗’的？” “你……”罗桔馆长登时被堵得无语，一张瘦削的脸庞霎时间涨得通红。 “够了，宵小，退下！”宴刃作为一族之长，遇见这种情况到底不能眼睁睁地坐视不管，连忙喝退自家小子，上前两步，大大方方地拍了拍罗桔馆长的肩膀，赔笑道：“初生牛犊不畏虎，小孩子，不懂规矩，还望馆长大人不要往心里去啊！” 虽说是赔笑，可到底得势得人心，宴大族长就连说话的底气都变得十足起来。 搞得那罗桔馆长更好像尖嘴猴腮、鼠目寸光似的，唯唯诺诺勉强与其寒暄了两句，便急忙命令侍从收了‘高级念咒术影像还原仪’，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之夭夭了。 那副跟过街老鼠一般的姿态，就连漂浮在半空中的灵渊见了，也是十二分地厌恶，忍不住一个人喃喃自语道：“哪来的耗子？竟然混进我的麾下到处给念能者公会丢人现眼……回头跟风姿打个招呼，这种败类还是早点清理掉的好！” 第五十五章 爹 下午念能者公会分会馆又派人专程为宴宵小送来了一张婆娑帝国通用储蓄卡和一张三天后的民用长途飞行候鸟客运三折票。 据来使转述，那张婆娑帝国通用储蓄卡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作为念能者公会推荐保送生助学奖励基金赠予宴宵小的（内含一万婆娑币），而那张三天后从布尔卡镇出发的民用长途飞行候鸟客运票，目的地正是婆娑帝国首都，也就是堕天学院所在地——‘柯萨’。 之所以打三折，则是属于国家对于念能者职业及未成年人的社会公益福利待遇之一。 除此之外，还附赠了一份制作精美的堕天学院招生简章小册子，宴宵小随手翻阅了一下，上面无非是吹嘘本学院如何如何历史悠久，学院内人才济济，每一局皆精英辈出云云，唯一有用的只有一条：半个月之后堕天学院正式开学。 “终于要真正走上这条道路了啊！”宴宵小收到储蓄卡和‘机票’（他自我理解的），再加上之前得到的那张‘堕天学院保送生签名卡’，他也终于也渐渐体验到了一种莘莘学子为求得真才实学即将要离家千里外的真实感。 没想到旁边没事闲晃荡的灵渊适时飘过来，出其不意地从宴宵小手中抽走那内含一万婆娑币的储蓄卡，含笑告诉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玩意暂时先归我了。” “啊？”宴宵小听得脸皮子直抽，忍不住跳起来张牙舞爪扑过去，企图再从灵渊手中夺回来：“太卑鄙了！喂，还给我呀！不带这样的说，你要我出门在外喝西北风么！” “你也是一阶满星快升级二阶的人了，哪来这么大的依赖性！”灵渊一边轻而易举地闪避着宴宵小的攻势，一边训斥道：“一旦达到二阶，就拥有去念能者公会挂名，领取到‘念能卡’的同时，也将获得接取念能者公会初级赏金猎人任务的资格，到那时候，你光是做任务的钱就足够日常生活花销了，哪来的‘喝西北风’一说啊！” 宴宵小愣了愣：“念能者公会初级赏金猎人任务？” “是的，”灵渊一边将‘掠夺’来的储蓄卡收入自己的纳戒之中，一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是一种念能者公会为了锻炼初级会员而设置的‘劳动报酬’形式，也将是你日后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 “哦，”一听到与‘钱’字相关，宴宵小不由得眼睛一亮，摩拳擦掌道：“听你的意思，貌似油水颇丰的样子？” 灵渊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力所能及则轻而易举，力所不能及则非常危险，甚至在执行任务中丧失性命也是家常便饭。” 宴宵小呼吸微微一滞，忍不住‘咕’地咽了口口水，伸手指向自己：“那……我呢？” “你呀？”灵渊好像‘估货论价’似的上下打量了打量宴宵小，寒碜道：“典型虾米类型，稍微一个不留神就能死无全尸的货。” “……”算了，别跟他计较，这家伙从来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与其诸多废话只能把自己给郁闷死。 剩下的时间还有三天，也该着手收拾收拾准备远走他乡了。 宴宵小从手上的纳戒中摸出一只雕工精致的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了看，之前姑姑宴琬筠送给他的那枚三阶s级满魂魄聚灵丹如今正完好无损地躺在内层柔软舒适的暗红色天鹅绒上面，周边凝聚出一圈淡粉色的完美光晕，一阵阵清爽怡人的芬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分外诱人。 “舍不得卖掉，本来就应该还给姑姑的，可是……”宴宵小咬了咬下唇，略有些感伤地轻轻抚了抚丹丸光滑细腻的表面，叹息道：“我就要走了，身边还没一样姑姑的东西呢，我想将它留在身边，以后想家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来看看。” 灵渊从旁伸过脑袋瞄了一眼，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冷笑道：“你这一去，千里迢迢，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了，你既然能狠得下心坚决不认你父亲，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地故作多情呢？” “……”一席话说得宴宵小一颗心跟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洞穿了似的疼。 *** 三日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快地流逝，这一日吃过午饭，宴宵小背上早已收拾好的行囊，算着那张‘民用长途飞行候鸟客运机票’的起飞时间，准备出发。 作为族长的父亲与作为姑姑的宴琬筠领着家族中所有长老级以上重要人物，一路相送。 一路上，父亲就好像领头羊一样走在最前面，姑姑牵着宴宵小的手，一边与其并肩而行，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要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熬夜，要懂得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写信回来……云云，宴宵小一一答应着。 身后大长老与长老鱼龙混杂，并列而行。 走着走着，偶然听见一阵刻意压低了的嘀咕声：“哎，我说，自从咱们族长大人回来以后，好像就从没听见宵小少爷喊过一声爹呀？” 旁边一人同样悄声答道：“嗯……是啊，我也没听见过。” 前者便仿佛深有感慨般叹息一声：“说起来，族长大人的天赋在寻常人之中就已经够出众的了，可与宵小少爷一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 “呃，你的意思是，”后者吃了一惊：“少爷他是因为天赋绝佳，所以看不起族长大人，不肯开口认他这个亲爹？” “你这种说法倒也不无道理，不过……”前者轻轻摇了摇头：“这大约也和族长大人没有亲手抚养少爷长大成人有关系。” 后者点了点头，语气间显得赞同道：“是啊～虽说血浓于水，可十几年的感情空白又怎么弥补得回来呢？更何况，少爷这般惊采绝艳的天赋……不肯开口认父，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少爷这一走，又将要天涯海角分道扬镳，唉，看来这对父子注定是今生有缘无份啊！” “……”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起劲，忽然听见走在前面的宴琬筠故意垂首‘咳咳’两声，吓了他们一跳，这才忙不迭闭上了两只鸟嘴。 既然姑姑宴琬筠都能听到，那走在她身边的宴宵小和前面仅仅两三步距离的宴刃没可能没有听见，可这对父子根本就好像充耳未闻似的，脸不变色心不跳，径自自己走自己的路，屁事没有。 让人忍不住在心里面暗骂：这两头倔牛，真是别扭到一块去了！ 行行复行行，当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布尔卡镇人潮起伏的民用长途飞行候鸟客机场外围的时候，这一幕十八里相送终于也接近了尾声。 机场周边人声嘈杂，到处游走着兜售各类旅行用品或蔬菜瓜果、特产点心的小商小贩，四面八方行人步履匆匆，民用长途飞行候鸟客机场内往来旅客络绎不绝。 走着走着，宴刃忽然地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和气道：“大家也都累了，就在附近歇歇吧，我想要单独和这孩子说两句话。” 于是大家善解人意地各自散开，就连一直牵着宴宵小小手的姑姑宴琬筠也恋恋不舍地松了手，又仔细叮咛了他两句，而后往旁边退了开去。 “我们谈谈吧。”做父亲那位微微颔首，随即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宴宵小脚下微顿，稍一迟疑之后，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不远处走出一段距离，宴刃忽然停下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进宴宵小手中，温厚地笑道：“上次那只凝兰吃完之后剩下的……我发现这玩意能在黑暗中自动浮空照明，觉得挺有意思，就留了下来。” 宴宵小接过一看：竟然是凝兰‘变异’之后那只妖异的独眼！ 父亲说：“家里亮得很，用不着这玩意，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或许能用得上。” 宴宵小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将它收进了纳戒之中。 父亲笑了笑，又四下张望了一回，然后背过身子，从兜里偷偷摸出一大把牛乳花生奶糖，一股脑儿塞进宴宵小手中，颇有几分做贼心虚地悄声道：“这糖是你母亲生前最喜欢吃的，我想你一定也喜欢，就私下备了点，你带着路上吃吧。” “……”宴宵小低着头，双手捧着那一大把糖果，眼眶有些发热，心里犹如打翻了的佐料瓶，五味杂酿。 父亲伸出宽厚的手掌爱怜地抚了抚儿子的脑袋，顿了顿，又落下来，稳稳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去吧，孩子，无论你将来成就如何，你都将是父亲的骄傲！”他说着，大方地松手，又往后退了一步，仔细注视了眼前的儿子片刻，仿佛要将他此时此刻的音容笑貌永远铭刻在心底似的…… 然后无牵无挂地迈开大步往回走去。 “爹！”一声干脆利落的呼唤从身后响起，父亲的身子顿了顿，诧异地回过头，恰巧看见那个倔强执拗的少年‘扑通’一声双膝跪倒，手捧着他递给他的牛乳花生奶糖，全然不在乎四面八方霎时间投射过来的无数道惊愕的目光，深深地俯下身来，以额触地！ 于是两人之间宛如天堑般的精神壁垒，在那一刻彻底坍塌了。 第五十六章 向魔兽森林进发 从婆娑帝国沿海边境小镇布尔卡乘坐民用长途飞行候鸟客机前往帝国首都柯萨，路途遥远，整整在‘飞机’上蜗居十天，宴宵小才终于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到达目的地。 “啧，差点憋得发霉……”一边舒舒服服地伸展着四肢一边溜达着随着人潮出了机场，面对眼前无论文化底蕴还是风俗民情皆与家乡布尔卡镇迥异的异国他乡，宴宵小除了感慨两座城市之间犹如‘小家碧玉’与‘大家闺秀’般在建设规划与整体气度上的差别之外，临出机场还不忘顺手在路边的商铺中谨慎地买了份帝都全貌地图。 然后那个自出机场之后便全然打不准东西南北的小家伙十分乖觉地找了处不起眼的公益石凳石桌，坐下来仔细研究那张地图，顺便掏出记号笔标记堕天学院地址及其附近四通八达的交通路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敢情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根本还不到柯萨城中心地带，只能勉强算是城市周边不知十七环还是十八环路之外的远郊地带，想要从这里真正进入柯萨城，就算乘坐马车起码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这也未免太坑爹了吧！”宴宵小心里那个窝火啊，忍不住‘咚’地一拳头砸在地图上面，恨恨磨牙道：“被‘吸血鬼’榨干的我现在哪里还有钱雇佣马车！” ‘啪’，脑门上陡然挨了一记，紧接着就听见身后那阴魂不散的孤魂野鬼呲牙咧嘴哼哼道：“你指桑骂槐地瞎嘀咕啥呢？谁叫你雇佣马车进城了？距离堕天学院开学不是还有两天时间么？先去附近魔兽森林外围地带逛逛，看看能不能狩猎到合适的魔兽吸收技能吧！” “哦。”宴宵小伸手揉了揉被灵渊欺负的脑袋，悻悻揉了揉鼻子，又翻着地图在上面寻找起附近可供狩猎的魔兽森林来。 “距离这里往东，大约两小时路程的地方，恰好与附近一座魔兽森林接壤……”宴宵小一边用记号笔在地图上标记出来最近的一条小道一边点了点头：“就去那里吧！” 出了机场往东，本来就非常偏僻的荒郊野外显得更加了无人烟，宴宵小干脆展开翅膀，滑翔着练习飞行技能的同时也大大提升了前进的速度。 虽然那小家伙一路扑腾着翅膀，跟稚嫩的雏鹰学习翱翔于苍天时的狼狈形象差不多，不过这一幕落进飘在背后的灵渊眼中，却情不自禁流露出淡淡欣慰的笑容。 没有人生来就会，谁不是这么跌跌撞撞扑腾着走过来的呢？ 只要肯勤学苦练，相信就一定会有翱翔于苍穹的一天！ 只一个小时之后，便远远地看见魔兽森林外围驻守救援护卫队的影子，高高修筑起来的铁栅栏外围游荡着不少狩猎者和雇佣兵，他们或三五成群自行组织进入森林的队伍，或蹲在道旁等待大型采集或捕猎团队的雇佣。 宴宵小急忙收了翅膀，整了整衣摆，迈开大步往那边走去。 “等一下，”灵渊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在宴宵小肩膀上，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一张卡片：“一会如果驻守护卫队阻止你进去，你出示这张卡，相信就应该没问题了。” “嗯？”宴宵小好奇地伸手接过来，掂了掂，发现入手颇有几分分量，仔细一看，貌似一张比灵渊那张念能卡略小一、二分的卡片，纯粹的银白色，背后铭刻着念能者公会花纹繁复的图标，正面则在右下角雕琢了一道象征婆娑帝国皇室的徽章，中间镶嵌一枚高贵典雅的蓝宝石。 “好漂亮，这是什么？”嘴里虽然这么问着，实际上在宴宵小心目中已经有了既定的答案，他下意识地翻动外壳，‘咯嚓’一声，卡片表面一层竟然应声而开，将外面一层表壳顺着卡片两旁的轨迹一直滑到最末，再翻到背面，便露出里面一层如显示屏一般光滑可鉴的屏幕来。 正好听见灵渊漫不经心地回答：“啊，白金念能卡。” 宴宵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侧过脸狐疑地望着半空中那飘忽不定的家伙。 “你是想问我这玩意哪来的吧？”灵渊不屑地抽了抽嘴角，拿眼角的余光睥睨眼前的少年：“跟你说是我杀人掠货得来的，你信不？” “有什么不信的？如果是你的话，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做不出来？”宴宵小翻了翻白眼，沉默片刻，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疑惑道：“可这张念能卡表面雕琢着帝国皇室的徽章呢……想必持有者身份非常高贵吧？” “嗯，还好了，”灵渊好像脑袋不太灵光似的伸手摩挲着下颌，努力回忆道：“……也没什么了不起啊，不过才登基坐殿三十年的一个短命鬼而已。” “我晕！”宴宵小真想五体投地直接扑倒在地，对这尊大神三拜九叩：“这是那一届皇帝的念能卡啊！我的天！你连九五之尊都敢说杀就杀的？我服了！你、你也未免太厉害了点吧！”气得那小家伙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在原地直转悠，一边跺着脚一边郁闷不已：“开玩笑……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皇帝耶！你怎么可能……” 灵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说过你不会信吧？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一句话更是把宴宵小气得超无语。 灵渊见他那样，又好脾气地解释道：“你放心吧，这张念能卡因为主人确定已死，早已是在念能者公会内部网络中消了号的，所以这张卡只能作为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并不能真正使用，不会被不知内情的人察觉出任何蛛丝马迹的。” “……”这是解释吗？你说这种话，算个屁啊！万一被查出点什么莫名其妙的端倪来，那我岂不是要平白无故被以‘谋杀皇室成员者的同谋’的罪名直接送上绞刑架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不要这张！”宴宵小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瞪起双眼，十分彪悍道：“我不管，你再替我换一张，要符合寻常老百姓的身份，还要能顺利通过前面那道关卡的！” 灵渊听得额上青筋直跳，忍不住抄起双臂，一边用脚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打着青石路面，一边呲牙咧嘴道：“……我说，小子，你当咱神经病院出来的精神病疯子？没事一天到晚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专抢人家念能卡抢着玩儿的吗？你再敢说这话，信不信老子扁你？” 第五十七章 混迹魔兽森林 在魔兽森林外围驻守救援护卫队队员鄙夷的注视下，宴宵小从怀中摸出一张磨损了边角且色泽并不纯正的银白色念能卡，‘啪’地一声放在他们面前那张简陋的桌面上，用那种可以商量的语气询问道：“卡里没剩下多少钱了，您看够不？” 尽管宴宵小一身寻常少年不打眼的休闲装，尽管他从怀中摸出来那张白银念卡不仅有被严重磨损的迹象，而且其中存款已经所剩无几，尽管他态度优柔寡断，可还是把那一干魔兽森林外围驻守救援护卫队队员并周围围观的闲杂人等嚇得大瞪起两眼，瞅着眼前那少年的眼神跟看白纪鸭嘴兽化石似的，直恨不得将他挑筋剔骨解剖了分开来看看，这丫的都是什么铝合金构造出来的，小小年纪竟然能随随便便就打怀里摸出一张念能者需要达到四阶小成才能在念能者公会登记造册领到的白银念能卡？ “这……哎，小兄弟，”实在太让人难以相信了，那张简陋桌子后面其中一名魔兽森林外围驻守救援护卫队队员一边刷卡一边忍不住问道：“这不是你的吧？” 宴宵小本来就是做贼心虚，一听他这话，心里面更是不着调地怦怦直跳，连忙睁着眼睛瞎掰道：“是我的。” 听出那少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紧张的味道，其中一名貌似队长模样的壮年男子微然一笑，安抚道：“放心放心，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说，这张念能卡或许归你家族所有，而并非你本人的吧？” “呃，”宴宵小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后来转念一想，对方既然这么问，是不是这玩意根本就不是我这样年纪的少年所能够拥有的？可是，这已经是我逼着灵渊摸出来的六十多张念能卡（六十多张……他还敢说他不是神经病院出来的精神病疯子呢？）中最破旧最低劣的一张了呀，怎么还是不行呢？ 想得虽然不少，不过心念流转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宴宵小脑子灵光得很，转过背又非常识时务为俊杰地临时改口：“……嗯，你说对了一半，归属者并不是我，是外祖父临死前遗留下来赠送给我的，所以说，实际上这张白银念能卡还是我的。”他一边说一边伪装出一张笑眯眯的表情，还伸手挠了挠脑袋，一副少年人憨厚老实的模样。 叫一旁飘在半空中的灵渊看得忍不住暗骂：他奶奶的，好的不学，这小子装模作样唱戏的功力却越来越精湛纯熟了啊！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总算释然，便也不再为难宴宵小，将那张白银念能卡归还给他之后，爽快地放行。 “嘿，”宴宵小顺利通关后还没来得及走出十丈，便又听见身后传来那魔兽森林外围驻守救援护卫队队长看似不经意的笑声：“小兄弟，你哪个家族的啊？” 宴宵小心下一凛，表面却装出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潇洒地举起右臂，头也不回道：“婆娑帝国六大英雄家族之一，青！” 那张念能卡打开屏幕之后曾经在右下角出现一个‘霖’字，不过，宴宵小方才也解释过了，这是他‘外’祖父留给他的，同为六大英雄家族之一，两者不在一个姓氏很正常。 “呵呵，果然一代英雄出少年啊……”听见宴宵小的回答，那队长方才释然地摆了摆手，仿佛为了掩饰自己洞察秋毫的心机一般同身边的同伴打趣道：“小小年纪，竟然就敢独个儿深入虎穴，真是了不起，你们说是不是？” …… 他们再议论些什么，对于宴宵小来说，已经毫无干系了，只要其最终结果是他已经成功不花一分钱混进魔兽森林，可以随意展开狩猎即可。 “虽说只是魔兽森林外围狩猎，我奉劝你还是随时将魂灯开启为妙，”甫入森林边缘，灵渊不冷不热的声音悠悠从身后传来：“在这种地方，杀机四伏，稍微一个疏忽，即使身经百战的高阶老手，也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更何况你一介初出茅庐的小东西？” 宴宵小回头望了他一眼，乖觉地点了点头，旋即集中精神进入暂时的冥想状态，并迅速凝聚出魂灯与化身，将自身全身心投入备战状态。 为了以防万一，又将妖刀刹那芳华从纳戒中取出来背负在背上。 直到灵渊点头为止，宴宵小才敢继续摸索着往魔兽森林之中做进一步探索。 之前在家族之中的时候开启魂灯不过玩玩，因为时间短暂，或许还没注意到，他这会儿一直开启魂灯状态并将整个身体调配到精神力高度集中的备战状态，才发现那玩意相当能消耗体内念气。 虽然魂灯自身缓慢旋转也会同时帮助念能者吸收周遭天地灵气补充自身，可在现如今完全不能借力任何技能（因为没有）吸收并自我恢复本人念气的状态下，相比它分分秒秒时时刻刻不断地消耗来说，实在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寻常魂灯倒也还罢了，可偏偏是金色的‘逆天’，相对它攻击防御力量敏捷的双倍加成，需要向主人索要的念气支撑也是相对成几何倍数增加，若不是宴宵小之前足足吸收了两个月的凝兰的话，只怕早就宣告念气枯竭而不得不被迫熄灭魂灯恢复寻常状态了。 由此又可见，灵渊之有先见之明，是打一开始就深谋远虑算计到这一步的。 那么大一只凝兰被宴宵小起码充分吸收了大半，如今那些被他吸收的灵气，通过之前两个月来的不断炼化，早已全部在身体内转化为了念气，积蓄在身体骨骼经脉肌肉肺腑内脏之中，在丹田汇聚念能量的功能还未曾开发出来之前，暂时将他整个身体作为一大容器，分散储存下来。 如今的宴宵小就很能深刻地感受到体内积蓄的念气被魂灯‘逆天’跟抽丝剥茧般毫无顾忌地调度出来，大肆挥霍！ 这样的过程来得让宴宵小忍不住肉痛，不过，与此同时，他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自己的身体在吸收过凝兰之后，经过数月来的浸**，仿佛已得到一种本质上的改变，即使体内蓄积的念气被充分调度出来，甚至可能挥霍一空，可如果要是坐下来打坐冥想修炼，他有十成十把握还能从外界空气中吸收回来与现在相等量的灵气重新炼化为念气，并且毫不费劲地将之在体内积蓄下来。 也就是说，凝兰提供给他的，并不是仅仅是那看似浩渺无极的液态灵气，而最大的作用是将他整个身体改造成可以比寻常人积蓄更多许多念气的状态，并且拥有较寻常人更为优秀的念气恢复以及将灵气炼化为念气的能力。 这些才是灵渊真正想要提供给他的最根本的东西，而不仅仅是那终有一天会被消耗殆尽的大量灵气。 宴宵小无意之中了悟到这一层之后，心中又默默升起一份对灵渊的感激之情来。 第五十八章 前途多舛 一路上倒也遇见过不少一阶魔兽（级别太低，死后无法凝聚出可提供技能的‘幻念’），甚至还狩猎到两只二阶的，一只赤木貂属火，一只双头玄冰果子狸属水，宴宵小本身倒是十分满意，只可惜他围着它们来来回回转了三圈，面对那两只浮泛在魔兽尸体上方红色的幻念，愣是不晓得该怎么下手。 所谓‘幻念’，是指魔兽死后由其强大的意志力凝固出来的一层与其本身形体一模一样的幻影，轻飘飘地浮在尸体上面，通常可凝聚一、二小时不散，而在这一层幻影刚刚凝固出来的一小时内吸收，则通常能够提升百分之三十获得高阶技能的几率。 当然，这种几率也是随魔兽自身等级而浮动不定的，一般来说越是高阶魔兽这一几率越低，反之则越高。 宴宵小两眼泛红地望着那两只浮泛在魔兽尸体上晶莹剔透的火红色幻念，心里痒痒得很，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询问灵渊：“这玩意怎么吸收啊？” 灵渊却连看都懒得看那两具尸体一眼，一边自行往前面飘去一边奉劝道：“你不要吸收那个，幻念和灵丹妙药一样，也是讲魂魄的，这两具尸体凝聚出来的幻念魂魄不够精纯，很难得吸收到高级别的技能。” “呃，”宴宵小愣了愣神，扭过头瞅了瞅灵渊，又再回过头瞅了瞅那两具魔兽尸体上漂浮着的漂亮的幻念，伸手挠了挠脑袋，喃喃道：“我觉得很好看啊～哪里不够精纯了？喂，灵渊，你是怎么看出来它们的幻念不够精纯的啊？” “凭经验。” “……”好吧，这回答够一巴掌拍死一大片的了。 “可是，”宴宵小就好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对满桌美味佳肴却无从下手似的，馋得简直都要流口水了：“可是灵渊，你也不能要求太高啊！我现在就水准了，再好的我也狩猎不到，你不让我吸收这个，那你叫我怎么办啊？” “我都还没催你呢，你急个什么劲儿？”灵渊不耐烦地回头瞪了宴宵小一眼，又勉强耐着性子和这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解释道：“第一个技能会成为你后续再狩猎魔兽并吸收获取技能的导航灯，第一个技能如果级别高了，后续则相对较他人更容易得到高级技能得多。 而且通常来说，第一个技能也是念能者终身最常用技能，是所有技能的基础，非常之重要。它看似很好获取，实际上其中却蕴含着高深莫测的学问，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导致念能者整个人生坐标发生大幅度偏颇，致使原本有可能达到念术修炼顶峰的高潜力者永远滞留在中等或者中等偏上阶段，而这一切只因为他们当初年轻气盛，一时犯懒贪恋现成的劣货……我言止于此，你要是还想吸收这两只‘幻念’的话，我现在就告诉方法，并且不会再阻拦你了。“ “啊？”宴宵小一听，吓得连忙一颗脑袋直摆晃：“不用不用，我们还是再继续找找吧！” 于是又尾随着轻车熟路的灵渊在魔兽森林中一路瞎逛，一直逛到太阳落山，又猎杀了数只一、二阶魔兽，其凝结出来的幻念魂魄精纯度皆达不到灵渊的要求。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宴宵小都快支撑不住想要找个地方熄了魂灯安营扎寨搭起帐篷点起篝火就地歇息了，偏又莫名其妙不知打哪儿蹦出来一只二阶起码八星以上的沼泽食人猿，宴宵小简直是拼着一条小命才在又饥又饿又累又乏的状态下，借助妖刀刹那芳华及刀魂虚妄之力，才勉强将其拿下，弄死过后出一幻念，不仅通体晶莹剔透，而且整只幻念妖光灼灼，仿佛升腾着一股极其妩媚的赤红色烈火，其中时不时还偶尔爆出一茬一茬金红色的火花，看上去极是美丽妖治。 灵渊见了，便笑眯眯地告诉宴宵小：“吸收第一个技能的幻念，起码就应该达到这种程度才算勉强及格。” “啊！”宴宵小觉得好么感慨啊，连忙问道：“这种程度就可以被吸收了吗？” “嗯。”灵渊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可以了。” 宴宵小听得，一颗小心肝兴奋地‘扑通扑通’直跳，忙不迭撸起袖子摩拳擦掌，一边围着脚下沼泽食人猿的尸体来回直打转，一边笑得一张小脸跟开了花儿似的：“从哪里开始吃？嗯？脑袋还是屁股？来点意见噻！” 灵渊不吱声，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蹲下来，双手手肘支撑着膝盖，手掌拖着脑袋，又摆出他那副看马戏团里上演猴戏的表情盯着宴宵小，一张俊逸的脸庞笑得跟非常之灿烂。 “……”宴宵小总觉得他那副看似人畜无害的表情跟历史上那祸国殃民的九尾狐狸精妲己十二分之神似。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瞅着，沉默了半晌，宴宵小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忿忿道：“有什么意见，你直说！” 于是灵渊腾出一只爪子，指向沼泽食人猿：“土属性的。” “…………………” 片刻之后，魔兽森林上空犹如晴天霹雳般惊爆出一阵愤怒的咆哮：“灵渊！你这个死贼！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惊起一群群飞鸟冲上蔚蓝色天际的同时，森林中又传出另一阵毫不掩饰的放声大笑。 *** 黑夜降临，劳累了整整一个下午而一无所获的宴宵小熄了魂灯，点燃篝火摸出干粮吃饱喝足，裹着一张厚实的毛毯沾地就睡了过去。 心里有再大的气再大的郁闷，也丝毫不能阻碍他屁颠屁颠在梦中跑去跟周公他女儿约会的脚步。 更何况一直强撑着开启魂灯燃了整整一下午，宴宵小浑身所积蓄的念气几乎都要被它吃干抹尽了，不累得沾地就睡才奇怪。 睡觉的过程中，熄了魂灯，整个人处于一种安然舒适的状态，这时候宴宵小因为过度疲劳而早已饥渴难耐的浑身的细胞便好像饿死鬼一般奋力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并自动转将其化为念气在体内储存起来，作为身体所需养分的补充。 于是平日需要打坐修炼才能恢复的念气因为过度的缺乏，在那小子睡觉之时便由身体自行补充了回来，悄无声息地滋养着经脉，温润着筋骨…… *** 那个，推荐票和收藏都是不要钱的，拜托大家，给点支持吧，谢谢啊！ 第五十九章 骤变 清晨五点，宴宵小被灵渊摇醒。 “上树，快。”这个指令很奇怪，让揉着惺忪睡眼的少年一时呈大脑空白状态。 根本来不及更多反应，灵渊手脚利索地卷起厚实的毛毯替他收回纳戒之中，而后拽起宴宵小爬上附近一棵枝叶茂密如华盖的大树，悄无声息地潜伏于黑暗之中。 宴宵小这时候总算也被他折腾得稍微清醒过来了几分，不由得好奇地在心下问道：“怎么回事？” “有一人一兽往这边飞速接近中。”灵渊的声音沉着冷静地在宴宵小心底响起：“不要多管闲事，我们静观其变，有机会坐收渔利就够了。” “……”对于这家伙吃干抹尽连渣渣都不剩下的作风，宴宵小表示很无语。 又侯了片刻，果不其然，只见右前方从魔兽森林更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声响越来越大，而宴宵小居高临下，也占尽天时地利地很快将突如其来的一切变故顺风顺水地尽收眼底。 一名头顶右上方点燃一盏绽放着青色光芒的魂灯，年纪约在二十出头的青年人被一头彪悍凶猛的魔兽跟发了疯似的没命地追赶着，一副势要将之碎尸万段而不能泄其恨的架势。 之所以会呈现出这种状态，宴宵小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原因很简单：魔兽左眼被剜，一片血肉模糊，浑身上下也多处裂开深至骨肉的伤痕，鲜血淋漓，特别是一条右腿及臀处，至今还斜插着两只半入筋骨的森冷的利箭。 只怕这魔兽是在受到前面这名青年攻击之下，因为身受重伤而爆发出狂暴的野性，恨不得要将自己的‘宿敌’撕成百八十块才好吧？ “不是，你猜得大致没错，不过，”宴宵小脑海中刚刚一念闪过，心下就传来了灵渊的声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他们因为围猎这只疾风睚眦失败而被灭团，那小家伙大约是被灭团队中最后一人，因为贪生怕死，所以不顾团队安危而独自逃走……不过看眼下这个样子，只怕他最终也难逃被这只极近癫狂状态的魔兽撕成碎片的下场。” “……”显然这样的结果并非宴宵小所乐见的。他没吭声，就着四面八方密密层层枝叶的遮掩，仔细观察着这一人一兽现如今的状态。 经过漫长的生死追逐，两者各自都已是疲惫不堪，若不是因为身后那只体长三丈有余的妖兽早已伤了一只右脚，只怕前面这名狼狈逃窜的青年早已成为其腹中美餐了。 魔兽身形如豺，却体型硕大，利爪锋牙，宛若钢刀，极为矫捷敏捷，也更加凶猛残忍，浑身上下受到重创的它被激起最原始最疯狂的野性，拼着与那名青年‘血海深仇势不两立’的决心，流露出一副‘今儿个大爷我不将你这小兔崽子给逮着下酒，大爷我就还没完了！’的姿态。 再反观奔逃于前的那名青年，倒是没受什么重伤，只不过被身后那只凶残的魔兽追得一路上连滚带爬，浑身衣裳被荆棘、枝桠割破，细碎伤痕累累，又因为长时间的疲于奔命，现如今已是气喘吁吁，一张日常因为养尊处优而保养得很好的细腻白皙的年轻脸庞上，冷汗涔涔，也不知是因为虚脱还是对死到临头的恐惧，血色全无。 “那只疾风睚眦大约在三阶六星左右，”灵渊的声音又适时在宴宵小心底响起：“不过它现已经身受重伤，又处于高度疲态之下，凭你的本事，拿下应该不难……你一会等他再先将那年轻人撕碎之后，赶在它食其肉恢复自身体力之前，先开启魂灯状态，居高临下射瞎其右眼，然后跳下去用刹那芳华结果它的性命，坐收渔利……你在做什么？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灵渊一边说一边就看见宴宵小一脸执着地从纳戒中悄悄摸出长弓和两只利箭，目光殷切地注视着下方的战局，似乎打算随时随地参上一脚。 瞧出那小子一副‘舍生取义’心态的灵渊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操，你猪脑子是不是？没事吃多了撑的？你帮这种抛弃同伴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家伙做什么？你有病啊！” “可是，”宴宵小于心不忍地注视着下方的战局，在心中极力为那名青年辩解道：“可是灵渊，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不是很可怜吗？或许他只是在逃亡中与同伴失散呢？我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的袖手旁观任其惨死在我面前吧？那种冷血的程度，我自认做不到！” “你……”灵渊气得脸皮子抽搐，暗自咬牙痛骂道：“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破小孩！我告诉你，这种人就一白眼狼，你要帮他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宴宵小抿紧了双唇，没搭话，直接弯弓搭箭，箭锋游走中，如夸父射日般将手中整张厚重强韧的长弓拉出一种极为夸张的弧度，同时点燃了魂灯！ 灵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冰冷淡漠起来，两道眼神犹如刀锋一般从宴宵小身上切割过去，一张俊脸蓦然间漆黑一片。 好好好，你要玩是吧？我让你玩，看来我今天不让你尝到点刻骨铭心的教训，你还真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到时候自食恶果可别跑来找我哭！ 他的心思宴宵小自然不可能听见，如今那家伙正全神贯注投入备战状态，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完全心无旁骛。 他所不得而知的更是，自己点燃魂灯的同时，灵渊替他隐藏的气息悄然撤去，完全将其行踪肆无忌惮地暴露在空气当中，很快便被那飞奔而来的一人一兽发现了目标。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感受到周围似乎还有人类的气息，那名被魔兽追得走投无路的青年仿佛在黑暗的深渊当中看见了一丝微薄的生机一般，即刻放声求救道：“兄弟！帮帮我！我是谭家的直系后裔，堕天学院二年级学生，你若肯救我一命，我就此许诺，我们家族必将百倍报答你的恩德！”放声吆喝一通，没得到任何回答。 “你要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功名利禄？”并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宴宵小正在为狩猎做最后精确瞄准的青年慌慌张张地叫嚷着：“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即使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你！我都给你啊！只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呀——” 话音未落，‘嘣’地一声，一道利箭的残影从青年眼前划过，从耳畔穿越过去，插入他身后那只疾风睚眦的右眼，直没入大半箭身！ 第六十章 白眼狼 一声凄绝如厉鬼般的惨叫霎时间响彻云霄。 那名奔逃疾走的青年闻声欣喜地回过头，以为终于虎口脱险，谁知那即使双眼被刺瞎了的魔兽竟然拼着最后一口气，竭尽全力向他扑来，嚎叫着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来！ 青年背后蓦然腾起一道纹理繁复的图腾，无数婴孩头颅大小的石块跟炮弹似的迅速地射入疾风睚眦那张鲜血与唾液横飞的巨口之中，赶在它一口咬下来之前，将其堵得个严严实实。 于此同时，整个人敏捷地往旁边翻滚开来。 匍匐在地的青年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眼前突然多出一双脚。 错愕地抬起头来，看见一名头顶右上方点燃一只金光潋滟的魂灯的少年，双臂伸展，弯弓搭箭拉开了架势，箭尖从他恐惧莫名的脸庞上晃过，指向前面那只犹在做着垂死挣扎的庞大魔兽—— 嘣！ 一声震撼人心的弓弦声近距离爆响，几乎与此同时，前方再度传出一声尖锐恐怖的惨叫，声音中浸透出十分绝望的悲切。 青年惊诧中又忍不住心惊胆战，惶然回过头去，恰巧看见那只前一刻还疯狂暴躁的大块头‘咚’地一声黯然倒地，浑身抽搐着，仍然倔强地挣扎着不肯立即死去。 宴宵小收了长弓，从背后抽出刹那芳华，三步两步扑上去，照着那只疾风睚眦脑袋上一阵猛戳，直到血肉模糊，直到它彻底玩完，并且在尸体上方缓缓凝固出一道晶莹剔透，看上去光华璀璨的橙黄色的幻念。 二阶魔兽死后凝固出红色的幻念，三阶魔兽死后则凝固出橙黄色的…… 理论之前倒是有听灵渊与他讲过，不过实际的玩意儿倒是第一次看见。 一边任由刀魂虚妄贪厌地吸干刀身上的鲜血，一边将刹那芳华回鞘，做完这一切，宴宵小方才往后回过身，关怀道：“你没事吧？” ——刚好迎上对方那双燃烧着炙热火光，正痴迷地盯着自己魂灯的双眼。 “啊……还好还好。”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那名死里逃生的青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感激道：“多亏小兄弟出手相救，不然谭昇我今天非死在这只畜生手里不可。”略一沉吟，又双手抱拳道：“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宴宵小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隐瞒，直接报上了姓名。 谭昇眼中光华微转，旋即笑道：“小兄弟是外地来的吧？” “嗯。”宴宵小点了点头。 “来报考堕天学院的？” “……是。” 宴宵小并不想太过嚣张地暴露自己保送生的身份。 谭昇眼中莫名其妙游离出一丝倨傲的光芒，他沉吟片刻，又换上一副和煦亲切的笑容，善解人意道：“每一届来自全国各地报考堕天学院的少年少女虽然多如牛毛，可大都资质平庸，不得其门而入……不过我看小兄弟你倒是惊才绝艳啊，只要念术修为能在一阶七星以上，想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宴宵小觉得自己没必要向这家伙汇报自己的来历底细，便并不多话，只流露出一副处之泰然不置可否的态度。 “嗯，那个，是这样的，”眼瞅着一番逢迎拍马下来并没有取得实际上的效果，谭昇话锋一转，又摩拳擦掌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解释道：“我这次和几个朋友一起前往魔兽森林探险，主要是因为我刚好已经达到二阶满星，想进来找只合适的魔兽吸收技能……结果虽然狩猎到这家伙（指了指那只疾风睚眦），可却不幸在狩猎过程中与朋友失散，所以才落得这副狼狈不堪的下场，倒让小兄弟见笑了。” 轻描淡写地瞭了一眼对面那家伙头顶右上方魂灯上面孤零零挂着的一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小剑，宴宵小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敷衍道：“谭兄说得哪里话来，谁能没有个疏忽窘迫的时候呢？出门在外，少不得要彼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哈哈哈，言之有理！”谭昇听宴宵小这么一说，觉得自己那一身尴尬窘迫顿消，连忙又趁热打铁道：“我看小兄弟念术修为应该还未曾进阶二阶吧……”说到这里，他好像才恍然大悟般猛地一拍脑袋：“哎呀呀，我还说小兄弟有没有一阶七星哩，真是瞎了眼！小兄弟既然敢独自前往魔兽森林外围狩猎，必然是已经达到一阶满星了吧！失礼失礼！” 宴宵小嘴角微微抽搐，挂在脸上的笑容稍显得有些发僵。 谭昇没注意到这么多，继续拐弯抹角游说道：“嗯，这样行不，为了报答小兄弟救命之恩，我把这只魔兽头颅中的念魂丹让给你……嗯，你看，它的幻念呈橙黄色，并不适合小兄弟，而我又急需二进三阶技能……” 他那意思，无非就是说，他吸收这只魔兽尸体所凝固出来的幻念获取技能，而宴宵小则获得那枚只有百分之三十几率存在于魔兽头颅中的念魂丹罢了……那玩意昂贵则已，不过存在几率并不高，这只疾风睚眦头颅中有没有尚且是个问题，难怪他嘴巴翻得那么快，给出的‘报恩’条件与其之前被魔兽追得屁滚尿流的时候全然迥异呢。 “没问题。”不过宴宵小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这层道理他心里知道则已，也不表露出来，大大方方地答应着，免得彼此不好下台。 谭昇听他竟然不讲任何条件，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高兴得差点乐翻了天，忍不住心想：看来这家伙虽然潜力天赋绝佳，在智力上面却整一傻小子，什么都不懂，我随随便便整整他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这层认知之后，那家伙不由得更加得寸进尺地打量起眼前身量比自己小，念术修为阶级比自己低的少年，又极度眼馋地盯上了他挂在头顶右上方那盏金光闪耀的魂灯，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心里面陡然升起一股子歹念：据说猎杀魔兽可以分阶级获取技能，而杀人的话，则能够囫囵吸收对方的魂灯……我若是宰了这小子，他那盏天赋潜力绝佳的‘逆天’岂不是就归我了？ 虽说吸收别人的魂灯不可能使自己的魂灯也突飞猛进达到对方的程度，不过只要能为我的属性、化身天赋大幅度提高潜力值，也是求之不得的呀！ 这家伙就在心里面这么想着想着，整个身体不由得渐渐热血沸腾起来，他犹如蛇蝎般贪厌地盯着那少年蹲在魔兽尸体旁边掏出匕首翻找‘念魂丹’的背影，忍不住歹毒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悄悄从手上的纳戒中抽出一柄精铁长锤，双手秉持，心怀叵测地偷偷从背后向宴宵小靠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开杀戒 宴宵小十分幸运地从那具疾风睚眦血肉模糊的脑袋里挖出一枚荔枝大小，泛着淡淡青光的珠子，他拿在手中把玩着，心里面忍不住暗自忖量：这玩意就是所谓的‘念魂丹’了吧？听说什么属性的魔兽出什么属性的念魂丹，如此看来，倒也对得上号…… 心里面正这么琢磨着，刚想站起来，忽听身后风声骤起，‘呼’地一声，冲天而起，又是‘呼’地一声，竟然劈头盖脸就这么雷霆万钧地砸了下来！ 宴宵小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一个翻滚往旁边疾闪开去，紧接着一跃而起，又连续往后再退三丈，方才站稳了脚跟，‘唰’地一声条件反射地从背后抽出刹那芳华。 与此同时，听见闷声闷气‘咚’地一声，往回望去，只见一柄精铁长锤正不斜不倚砸在自己方才所处的位置，力道之狠，竟然入土三分！ 而做出这一杀人灭口举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前一刻才对自己千恩万谢，发誓赌咒要如何如何以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功名利禄报答自己的人形禽兽。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宴宵小感觉好像受到莫大嘲讽一般，心境微凉，忍不住扯起嘴角冷笑道：“你这报答方式倒是稀奇啊，不过你放心，我也并不是没见识过，既如此，那在下少不得要还之以礼咯！” “嘿嘿，小兄弟，你可别怪哥哥无情，实在是你自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怨不得哪个。”谭昇见目标暴露，便也再不掩饰，干脆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扬了扬手中的精铁长锤，笑道：“更何况现在还要加上那枚三阶风属性‘念魂丹’……” 噢，敢情这烂贼打一开始连念魂丹也没打算让给我的啊！ 宴宵小流露出一副终于醒悟了的表情，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在心下一声长叹，暗道：“灵渊，果然你说对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东西，我根本就不应该救他……是我的错，我悔过。” “知道错啦？”一直闲闲飘在半空中不吭气的那只孤魂野鬼总算闷闷冷哼一声，唆使道：“光说不练可不行呐，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吧？” “说实话，我真不喜欢杀人。”宴宵小莫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望着谭昇喃喃自语：“不过，既然现如今的情况非要争得个你死我活，那，与其我死，不如你死，我死了什么都不是，你死了至少也算为这世间铲除一介败类，就性价比来说，也比较高……” 灵渊欣然眯起双眼，乐呵呵地连连点头，又从旁添油加醋道：“放心吧，那家伙表面上看似比你高出整整一阶，可实际上他无论在速度、力量、敏捷、实战经验等各方面，和你经过‘逆天’加成过后也差不多，也就一初出茅庐的小贼，借着刹那芳华之力，你这一战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宴宵小听见灵渊这么说，这才注意到对方那盏泛着青光的魂灯灯芯位置镶嵌着一枚精致的珊瑚石，而珊瑚石这种品质，无论再如何精致，至多也只有双天赋百分之七十左右的潜力值……话说堕天学院明面上招手学员的标准，不是要求双天赋潜力均百分之八十以上么？这百分之七十的家伙，莫不是‘开后门’进校的？ 是不是开后门的暂且不管，今儿个这玩意太不是个东西了，非弄死了不能泄恨。 宴宵小还没出手，对方却早已等不及了，双手秉持着精铁长锤，凭借体内念力灌入武器当中，一旁舞得猎猎生风，一旁往自己这边呼啸着砸了过来！ 宴宵小一抖刹那芳华，放出刀魂虚妄，自身则往旁边一晃，避过当头一锤。 谭昇魂灯旁边唯一标识技能的小剑陡然亮了一下。 原本现已落下的长锤瞬间幻化出三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尾随着宴宵小回避的方向劈头盖脸追砸下来！ 宴宵小心中一凛，一边将体内念气灌入刹那芳华中横刀抵挡，一边往一旁做战略撤退。 谭昇连续三连击落空，不顾技能冷却，仗着自己高阶高级，想要硬闯过去以蛮力袭击对方，谁知才刚刚往前跨出三步，迎面扑来一只形如鬼魅的妖魂，浑身鳞甲金光流泻，一张血盆大口张开过后足有一只大水缸缸口大小，利齿尖锐如刀锋，照着自己门面一口就咬了下来！ 谭昇连忙收敛脚步，回首高举重锤猛地朝着那不知来历妖孽狠狠砸去，顺便再次故技重施，迅速敏捷地在身后凝结出一道图腾，召唤出化身‘碎石流星雨’，以备不时之需。 噼啪！ 一道晴空霹雳就在谭昇自以为攻防兼顾的同时照着他脑门心毫无预兆地落下来，那家伙面对这一突变显得措手不及，只来得及偏过脑袋避开一击，左肩肩头却被一记闪电灼烧得一片血肉模糊的焦黑。 天空中，宴宵小那只由化身幻化而成的‘幽冥雪鸢’一击得逞，正得意洋洋地扑打着翅膀，乐呵呵地从嘴里吐出一股青烟…… 谭昇痛得浑身直颤，刚想收势往后急退，谁知手持精铁长锤硬扯了两下硬是扯不回来，抬眼一看，敢情那虚妄一口咬下来，没咬到他人，把那把铁锤给衔进了嘴里，正跟狗嚼排骨似的大口大口咀嚼着，好好一把锤子被它‘吱嘎吱嘎’七咬八咬嚼成了废铜烂铁…… 谭昇大瞪着两眼，瞅着那妖怪忍不住嘴角直抽。 偏偏这时候，又从身后探出一只手来，和蔼可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谭昇诧异地回过头，瞧见宴宵小正高举妖刀，一脸诡谲地冲着他笑。 一双瞳孔霎时间惊栗地放大。 唰—— 根本没有第二个反应，宴宵小手臂一挥，大刀落下，直接那狼心狗肺的家伙一颗人头横劈而下！ 爆射而出的鲜血溅了宴宵小一身。 宴宵小闭了闭眼睛，缓缓垂下刀锋，为今日的杀戒默哀十秒，然后才重新抬起头来，反手拽起袖口大力拭去脸庞上殷红的鲜血。 一直游荡在半空中默默旁观这一切的灵渊适时飘了下来，安抚般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提醒道：“宵小，你不是一直为找不到满魂魄相生幻念吸收技能而苦恼吗？”他侧过身，伸手往右前方指了指，微然一笑，柔声道：“那里，风属性满魂魄，且最容易出高级技能的幻念正等着你，你还在这里犹豫什么？” “啊？”宴宵小不信邪地顺着灵渊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只看见浮泛在疾风睚眦尸体上那道光焰齐舞的橙黄色幻念正如火如荼般灼烧着，在魔兽森林恍若光雨般清晨熹微的光束中闪烁出极为缤纷炫目的光华。 第六十二章 回天逆命 东西，绝对是好东西，光是幻念上翻滚如熊熊烈火一般的念能量，以及火光中一茬一茬不断爆出来的散碎星子，就比昨天那只沼泽食人猿更多更亮，也更加缤纷炫耀。 瑰丽至此，这道幻念就算不是满魂魄，只怕也相差无几了。 而且这只疾风睚眦属性为风，与宴宵小体内主属性又刚好契合，可问题就在于…… “你不是说越阶吸收幻念会直接导致暴体身亡吗？”宴宵小伸手指着那只渴望不可及的橙红色幻念，郁闷至极地扭过头冲灵渊咆哮：“你这家伙，又跑来耍我！这玩意好是好，可依我现在的阶别，根本就无法吸收，连将其制作成秘籍的能力都没有，再好也只能干瞪眼看着，任凭它最后消失散去……我说你诚心气人是吧！”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灵渊无视宴宵小呲牙咧嘴忿忿不平的态度，跟狐狸精一般笑眯眯地从纳戒中摸出一只玉瓶，眼中闪烁着拐卖儿童时流露出来的邪恶的光芒，凑近宴宵小身旁，拐弯抹角**道：“可是，你当这世上那些价值不菲的灵丹妙药都是用来做什么的，嗯？难不成摆那里当观赏品的吗？” “……给我。”过程都省了，宴宵小连问都懒得多问，直接伸出手找他要。 灵渊大睁着两眼瞪他。 “好吧……呃，你要多少钱？”宴宵乖觉地眨了下眼睛，压低了嗓门歪过脑袋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继续赊账行不？” “不行！”灵渊脸色一沉，想也不想，当即否决，态度十分坚定。 “……”宴宵小莫可奈何，只好两手往旁边一摊，一副‘一穷二白’的模样，叹道：“那要什么条件，你自己开？” “嗯，这还差不多～”灵渊跟钓鱼似的拿着那只玉瓶在宴宵小眼前直晃悠，乐呵道：“来，叫声‘师父’听听？” “……”敢情这家伙对此还念念不忘呢。 ‘师父’二字，是这么好叫的吗？你玩谁呢！宴宵小当然也不是傻的，眼珠一转，立马翻出一副装傻充愣的表情，好奇道：“哎，这瓶里都装的什么啊？”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我什么时候不是拿最好的给你？”灵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耐心解释道：“这里面装的是一人份的二阶3s级灵药‘回天逆命神水’，作用是能使服用者在八小时之内，实力暂时由一阶满星提升至二阶满星，并且会在药效持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高级技能获取几率，专门就是为了越阶吸收技能而制作的，一般人想要，求还求不来呢！” “啊。”宴宵小一双眼睛霎时间变得贼亮贼亮的，迅速地在头脑中消化分析着这条信息，略作沉吟，又谨慎地问道：“那，副作用是什么？” 灵渊哈哈大笑，一边拍着大腿一边乐呵：“你还知道副作用啊，不错不错！” 这家伙，又开始耍人了！ 宴宵小一边叽里嘎啦地磨牙一边瞪着他，不依不饶道：“你少来打哈哈，副作用是什么，说啊！” 灵渊无所谓地吹了声口哨，笑道：“三日之内体乏无力，日常锻炼和作息无碍，只是不宜与人争斗。” “呃，那还行。”反正他明天去堕天学院报名上学去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吧？宴宵小想通了这层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冲着灵渊喊了一声：“师傅。” 与那种跟他前世搭公交车跟司机大叔问路时的口吻一模一样。 然后伸出手，直截了当道：“拿来。” “……”灵渊超级无语，咋听咋觉得这小子半点诚意皆无呢？ 宴宵小才不管这么多，从灵渊手中接过那瓶二阶3s级‘回天逆命神水’，扬起脑袋一口灌进肚子里，吃干抹尽之后拽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笑意盈然地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幻念，问他：“这玩意怎么吸收来的？” 灵渊狠狠剐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打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想死啊你？先给我坐下来调息打坐三十分钟，把‘回天逆命神水’吸收了再说！” “哦。”宴宵小偷偷吐了吐舌头，觉得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跑去招惹这心情不好的家伙比较好，便乖乖坐下来调息打坐，用三十分钟的时间运用体内所积存的念气引导着回天逆命神水沿着周身经脉仔细地做了一次大周天循环。 半小时之后睁开双眼，还不等他开口追问，灵渊便干脆利落地下达指示：“将双手伸入幻念之中，用念力感知吸收它，过程和从前你吸收凝兰差不多。”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吸收完了之后坐下来打坐调息，进入修炼状态，当感受到幻念凝结的火焰要破出身体的时候，顺其自然，千万不要试图去阻止它，否则后果自负。” 宴宵小依言跳起来，站在幻念面前，又忍不住犹豫地侧过脑袋询问灵渊：“嗯，那个，做这种事请没什么危险吧？” 灵渊酸不溜秋地讽刺他：“除非你在药效持续的八小时内都还不能凝聚出技能……若真那样的话，我看你还是不用再活了，直接死去省得给我丢人现眼的好。” “……” 宴宵小被寒碜得无言以对，干脆回过头不再理他，撸起一双袖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依照灵渊的指示将双手插入好像又湿又黏的蜂皇浆一样的幻念之中。 “啊……”一双手乃至深入其中的手腕部分霎时间感觉到一阵恐怖到好像千万尖锐细腻的小针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深深地扎入肢体之中一般的感觉，跟受刑似的，痛得措手不及的宴宵小忍不住轻声呻吟一声，条件反射就想将一双手从里面缩回来。 “你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下来，还跑来修炼念术做什么？干脆回家洗洗睡去得了！”灵渊冰冷的声音及时从身后传来，淡漠到不含一丝的感情：“我老实告诉你吧，所谓幻念，本身就有着自己的强大意志，它只会信服并心甘情愿向第一个征服自己的人低头，你若想要获得它，就必须经受住它对你的任何考验，一旦表现出任何退却的行为，不仅会导致后续吸收技能等级大幅度降低，同时也会在品质以及技能冷却时间方面发生不可挽回的变异。”他顿了一下，一语道破残酷的现实：“也就是说，一旦你缩手回来，你就别想再从这只幻念当中吸收到好的技能了……这是小事，我顺带警告你一句：你若真的敢表现得这么懦弱的话，一会我会让你真正尝到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宴宵小没吱声，或者说，这个时候他压根就没听见灵渊究竟在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正大瞪着双眼，咬紧了牙关，拼竭全身最大的力气忍耐着那种不亚于当初易经洗髓时所经受的痛苦，明明感觉自己一双手好像跟被拿到烈火上烧烤一般撕心裂肺的痛楚，偏偏放眼望去，它们却依然完好无损，不仅没受到任何的伤害，反而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飞快地吸收着幻念，又正因为这种疯狂的吸收，宴宵小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面无血色，冷汗如雨般涔涔而下，痛得他浑身上下直哆嗦。 从来没人跟他说过，吸收幻念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而事实上这一过程也并没有宴宵小所想象的那么痛苦，他之所以觉得痛苦不堪，在灵渊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幻念中所蕴含的技能等级过高，需要给予征服它的念能者的考验较寻常技能更加苛酷千百倍，只有能够毫无畏惧地承受下来这种非人般的‘肆虐’，拥有超越常人意志力的人，才配拥有它。 否则的话，宁可毁灭消散，它也不愿意向意志软弱者低头！ 到底是何种级别的技能呢？ 灵渊伸手摩挲着下颌，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第六十三章 凝聚第一技能 好不容易将整个幻念抽丝剥茧一般吸收完毕，以为终于从苦海中解脱出来的宴宵小筋疲力尽地坐下来进入打坐修炼状态，才发现接踵而来的状况比他所想象的麻烦得多。 宴宵小本来想要尝试着调用体内念气引导被吸收进身体里的幻念顺着人体各大经脉做大周天循环，谁知这玩意不仅不肯乖乖就范，反而还跟民间起义军似的，竟然自作主张地搅合着大量的念气，反客为主地往丹田发起进攻。 宴宵小满腹狐疑，本来还想尝试着反抗一下，谁知他越是挣扎，越是反抗，局面就变得越发诡异起来：幻念先是‘坑蒙拐骗’地引领着大量念气进入丹田扎根，而后轻便灵活地又窜出来，看似乖乖就范一般顺着宴宵小的意志力顺着周身经脉做大周天循环，而实际上却好像磁石一样，将所过之处所遇见的念气搅合去了大半，跟滚雪球似的浩浩荡荡顺着体内经脉走了个遍，同时也将体内闲散在身体四肢百骸的念气大量收集拢来，最后犹如龙归大海一般诱入丹田，并利用其强大的凝聚力致使被它从四面八方收集拢来的念气聚成一团，缓缓地按照顺时针放下做一种有规律的旋转。 妥善安置好已经被它吸收入丹田的大量念气，那道幻念就好像一位眼光尖锐苛刻的指挥家一样，紧接着又独个儿从丹田中蹦出来，这回甚至不需要宴宵小引导，它自己便开始轻车熟路地顺着周身个大经脉做起大周天循环起来，依然是一边到处调皮捣蛋地乱跑，一边疯狂地汇聚着体内念气，好像这是一件当务之急的事情，片刻都容不得耽搁。 与此同时，因为散布在四肢百骸中的念气被吸入体内的那道幻念跟吸尘器似的一股脑儿地搜集去了丹田之中，直接导致宴宵小周身细胞又再度呈现出如饥似渴的癫狂状态，随着蕴藏在细胞中的念气被大量剥离，它们就好像缺少了某种必不可少的养分一样，开始强烈地从身体周边的空气中疯狂地吸收灵气并竭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们转化成念气以补充自身。 宴宵小只觉得一时间天地之间万事万物中的灵气都向他蜂拥而来，而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磁石，以一种极端饥渴的状态拼了命地吸收着灵气，这一过程就好像饿了好几天的人突然遇见美味可口的食物一样，偏偏那食物又出于并无归属的状态，完全是拼着老命使劲吃（本着‘白吃白喝不要钱’的心态……）。 然而最可悲的是，就算他这么努力地从外界吸收灵气进入体内，又‘嘿咻嘿咻’飞快地将它们转化为念气，过不了片刻，便被那跟清道夫似的幻念一股脑儿又掠夺了去，以至于周身细胞再度出于饥渴状态，又不得不周而复始地重新开始向外界索取大量的灵气。 这一状态一直持续到幻念跑出来做了足足六次大周天循环之后，因为它到处‘掠夺’过来的念气太多，被丹田一压再压，终于已经在当前念术修为之下达到了完全饱和的状态。那道幻念这才好像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一般，一头扎进它在丹田中所汇聚拢来浓厚的念气气团之中，开始进行最后的净化。 隔着浓厚的念气气团，宴宵小完全无法察觉那家伙究竟在其中干嘛？只好继续从天地万物中吸收灵气以充盈四肢百骸中那些被‘周扒皮’剥夺了养分的细胞，滋养着它们慢慢恢复被掠夺前的状态。 经过了近大半小时灵气转念气的调养，宴宵小才好不容易将被幻念欺负得哭诉无门的周身细胞安抚下来，使其又重新恢复到未被‘凌虐’之前的状态。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之前丹田中那只已经呈现出完全饱和状态的念气团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缩水’许多，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其缘故一个是因为它不断地顺时针旋转，为了将自身调理至更加精纯的程度，而将许多念气中不够纯粹的杂质剥离出来，以汗渍污垢的形式排出体外，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有某个家伙此时此刻正躲在它自己构筑出来的精纯的念气团中大肆吃霸王餐！ “我那个操啊……”宴宵小于此实在极度无语，忍不住暗自咒骂：“混蛋，吃够了没有？吃够了就给老子滚出来！” 也不知是那道躲在念气气团中幻念听见了主人对它的抱怨，还是已经吃饱喝足，不过一会，它果然乖乖从念气团中游离了出来，并且好像经过了一番自我升华的蜕变一般，急切地想要从宴宵小身体中寻找出口‘破茧而出’。 宴宵小忽然想起灵渊之前的警告，知道这家伙现在强横霸道得很，自己硬要是禁锢着不让它出来，所导致的后果绝对是人间悲剧……便不敢有丝毫阻挠，任其在身体中摸索着上升，一直顺着经脉直达头顶，才渐渐化作一股色泽靓丽的紫烟从宴宵小身体中游离出来。 它刚刚离开主人的身体，便受到了旋转在宴宵小头顶右上方那盏金光闪闪魂灯的召唤，被‘倏’地一下吸引过去，重新在魂灯灯檐下塑性，形成一柄精美小巧的亮紫色小剑形状，锋锐潇洒不说，甚至连剑柄上美轮美奂的花纹都清晰可辨。 随后，受到魂灯吸引的小剑就好像认祖归宗似的，死心塌地地在灯檐下围绕着魂灯灯芯那颗光彩夺目的钻石一蹦一跳快活地做起‘公转’来。 一边‘公转’，还一边义务地不断从周围的空气中吸收灵气，再通过魂灯与主人的心灵感应，仿佛讨好一般将之奉献给宴宵小，量虽然不大，可贵在长期稳定，也算是能为支持魂灯的运作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直到此时此刻，由吸收幻念并将之转化为技能的过程才算全部完成。 宴宵小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渐渐从修炼中脱离出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第六十四章 神技 满目疮痍。 之前周围还好好的树木、花草、藤蕨、枝蔓……所有一切蕴含着生命力的东西，全部都好像遭受了一场自然灾害似的，焉焉的，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这、这是神马情况……啊！”宴宵小还在担心周五是不是被魔兽入侵，经过一番轰轰烈烈的践踏才弄成现在这副模样，转过背往自己身上一看，竟然又是一身漆黑黏稠的污渍，脏兮兮的，让人极不舒服。 “嗯……”灵渊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他现如今那副惨样，象征性地挥着手在面前扇了扇，善解人意道：“我看，我还是先带你在附近找只泉眼洗洗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背往右手边轻飘飘地掠去，丢下一句：“别傻坐在那里跟大爷似的，你还指望谁八抬大轿来请你啊？” “哦。”宴宵小好不容易凝聚出来了技能，本来还想兴高采烈地炫耀一下，谁知道灵渊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轻描淡写地忽悠了过去。 跟着灵渊轻车熟路地找到附近一只小池塘大小的泉眼，宴宵小三下两下迅速将自己扒得个精光，兴冲冲地跳进清澈的泉水之中，舒舒服服地从头到脚洗了个痛快。 灵渊趁着他沐浴净身的功夫，闲闲漂浮在半空中，双手枕着脑袋，悠然笑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很顺利嘛～已经成功将念气在丹田汇聚出‘念气之源’了吧？” “唔，还好了，”宴宵小两只手抱着脑袋一阵揉搓，稍显得有些郁闷道：“这事儿倒不是我干的，是那幻念自作主张替我干的，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他说着，就把方才打坐修炼时候体内的变化同灵渊详述了一遍，然后伸手指了指脑袋右上方的魂灯：“最后就成这样子咯～这其中我倒没使什么劲儿，就它自己捣鼓的……不过很郁闷的是，它一直跟吸血鬼似的在体内从我四肢百骸不断地吸收念气，那一过程搞得我有些难受。” 灵渊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它若不替你吸收念气汇聚丹田，这一过程换成你自己来做的话，效果远没有现在这么好。” “啊！”宴宵小听他这么一说，忽然觉悟道：“这么说起来，周围的花草树木之所以那个样子，呃，完全是因为我从外界吸收灵气太狂的缘故咯？” 灵渊忍着笑，轻轻点了点头。 宴宵小那个囧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灵渊从纳戒摸出念能卡，又伸手在上面指指点点，一本正经道：“我先替你测一下方才获得的技能吧。” “技能也可以测吗？”宴宵小好奇不已，三下两下游近灵渊，刚好看见他调试好念能卡，伸向他面前，示意道：“你先闭上眼睛努力感知技能一分钟，然后再将手放上来。” 宴宵小依言而行，闭上眼睛仔细感知刚刚才获得的新的技能，只觉得心口处一小团明亮璀璨的亮紫色火焰不断跳跃翻滚着，灵巧可爱，充满生机。 一边努力地感受着这团活灵活现的小东西，宴宵小一边尝试着在脑海中完全将其呈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准确无误地将其投射在头脑之中的时候，方才睁开双眼，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摁在了灵渊手中那张优雅高贵的念能卡上面。 片刻之后，又机警地在灵渊一个眼神的示意下缩了回来。 随即紧张兮兮地探过脑袋，问道：“怎么样？” “嗯……”灵渊故意吊人胃口地拖出长长的尾音，晃颠了宴宵小半晌，最后才一锤定音地微扬起嘴角，贼笑道：“放心吧，还不错！” “呼～”宴宵小拍着心口大大松了口气。 灵渊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又想到这小子方才表现出来极大的忍耐力，心中颇为欣慰地抿着唇，手腕一翻，含笑将手中的念能卡递过去：“喏，你自己看看吧。” 宴宵小迫不及待地接过来，迎着晨曦的光雨仔细一看，只见上面白纸黑字标识着： 技能名称： 属性： 取材： 技能阶别： 技能级别： 技能实用程度： 技能解析： 技能冷却时间： 技能成长性： “啊……”宴宵小满怀希望地读完，最后却实在忍不住一声惨叫：“竟然是辅助技能！” 灵渊挑眉：“怎么，不喜欢？” 宴宵小撇着嘴，愤然点头：“我想要攻击技能！” 砰！ 一记爆栗毫不客气地落下来，灵渊双手环胸，用那种看败家子似的眼神恨恨剐了他一眼，咬牙训斥道：“你这猪宝！找打是不是？就凭你现在的念气储备，就算给你攻击技能又如何？用不了两下还不就空了！辅助技能，特别是这种高级回避技能，对于念气的消耗都是极少的，对于你这种阶段最适合不过，用在关键时刻，完全是能够反败为胜的杀招！更何况，它本身3s级别，属性及成长都非常不错，且能够在开启魂灯状态下对最终攻击力产生百分之四十八的攻击力加成……别的不说，光是这一点，就够你偷笑了，你还敢不满意？！” “啊！”宴宵小猛地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在开启魂灯状态下，技能是能对最终攻击力产生大幅度加成的，且各个级别的技能对于最终攻击力的加成也各不相同。 寻常人开启魂灯状态下能够加成百分之四十八已是非常之了得，好像他这盏金光灿烂的‘逆天’，本身攻击力就已经是寻常人的一倍，再加成百分之四十八，岂不是相当于加成了百分之九十六？ 这是个什么概念啊？假设攻击力同为一百，寻常人加成百分之四十八至多达到一百四十八的攻击力，而他呢？则能达到二百九十六！ 这还是在无视两道魂影的加成，设攻击力基数相同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别说这技能本身就是神技，就算是任何一个拿不出手的垃圾技能，只要它所在级别达到3s，那么，光是技能对最终攻击力的加成就够让人偷着乐去了。 想通了这层，宴宵小一张苦瓜脸才好像拨云见日似的，又重新舒展开来，乐滋滋地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怡然自得的笑容。 第六十五章 人吃人 洗好澡之后随意在纳戒中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换上，宴宵小重新回到一开始与人交战的地方，寻思如何处理谭昇这具尸体。 这里虽然只是魔兽森林外围，可周围各类游荡的低级魔兽数量绝对多到足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将其弃置在这里，估计等不到被人发现，就能被寻着血腥味而来的魔兽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死无葬身之地是他活该，可要将他身上那些好东西一并弃置在这里与其陪葬，实在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宴宵小在谭昇尸体旁边蹲下身来，麻利将他手上那枚纳戒剥下来收进自己腰包里，又学着电视上警方收身的样子，架势十足地将那家伙从头到脚收了个遍，又从他身上剥下一件护胸软甲以及其腰间一条制作巧妙的皮带。 那件护胸软甲摸上去柔软纤薄，可触感和质地却很好，面料在制作过程中不晓得曾经浸泡过什么药水，以至于上面竟然浑然天成地流淌着一层亮蓝色的念能量，清晰可辨，让人一看就知道这玩意防御力不错，就算排不上珍奇异宝的排行榜单，拿市面上去卖起码也价值不菲。 宴宵小二话没说，又重新脱下外裳，将这件护胸软甲贴身穿上。 大约因为谭昇这个人个头比较高的缘故，原本他穿着只能遮蔽前胸至肋骨部位，换到宴宵小身上，穿起来就好像一件贴身小背心似的。 而那条皮带缠起来可做腰带，一旦抽出来真正完全放开，居然是一条长达六、七米的皮鞭！ 这种东西虽然不足为奇，可贵在制作精致，而且看上去好像挺有意思的样子，反正丢了也丢了，宴宵小干脆也收入囊中，将之缠绕在自己腰上，以备不时之需。 刹那芳华厉害归厉害，可毕竟不是所有场合都能用得上，尤其是以后上了学，总不能因为与同学之间发生一些需要武力解决的情况，就拔出把刀来把人家给砍了吧？ 那还不得把自家小命给赔进去。 再重新将外裳穿好之后，宴宵小站在原地左右梭巡了一遍，发现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再留恋的地方，便又用刹那芳华在那头死得僵硬的疾风睚眦身上狠狠划出好几道长长的血痕，好让浓烈的血腥味儿更快地吸引来周边的魔兽将两具尸体‘毁尸灭迹’。 宴宵小这才收了妖刀往魔兽森林外部边沿走去。 灵渊飘荡在其身后建议道：“先找个隐僻安全的地方清理一下赃物吧，若不然，带出去一些该要不该要的，往后纠缠起来也麻烦。” “嗯。”这个道理宴宵小又何尝不知？反过来想想，之前他无论是打坐修炼还是去泉眼沐浴净身，若不是灵渊背地里替他守护，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竟然来来回回在这座魔兽森林中兜晃了两个多小时连只耗子的影子都不曾看见？ 他舍得维护他，所作所为皆为他好，这些宴宵小看在眼里，都记在心里的。若不是那家伙这么一副让人很难将其尊为长辈的抓哇样，指不定他要他三拜九叩行拜师大礼喊他一声‘师父’，这小子还真就愿意。 嘴里虽然不肯承认，而实际上宴宵小心里面还是将灵渊当做自己半个师父的。 *** 什么内衣内裤鞋子袜子，香皂肥皂牙膏牙刷避孕套，草纸帕子刷子废报纸……宴宵小从纳戒中杂七杂八抽出一大堆，除了感慨这家伙外出旅行准备之周全之外，顺带还叹了一下他这枚纳戒其中空间貌似与自己手上的那枚有得一拼。 用大小石块垒成一小圈隔火，宴宵小一边将从纳戒中扯出来没用的东西丢进熊熊燃烧的篝火堆中‘销赃’，一边跟灵渊苦笑道：“这家伙太强大了，我对他能下作到这种程度，只能表示十二分的无语。” 灵渊也笑了，一边摇着头一边拍了拍宴宵小的肩膀，道：“你还太嫩了点，很多人心险恶的东西看不见，这很正常，把这次际遇当做经验，避免下次重蹈覆辙吧！” 宴宵小笑得艰涩，默默点了点头。 毁的毁，烧的烧，到最后手上只剩下几样轻巧的东西。 十几颗各种属性，各种阶级的念魂丹，跟花花绿绿的糖果似的，全收集在一只雕琢精美的小叶檀木盒中，打开来一看，光芒斑驳，绚美多彩，十分好看。 二十二张念能卡。 一张魔兽森林狩猎队伍公用花销集资卡。 “好像除了这张集资卡是不存在密码的，其余那些念能卡全是被密码锁定了的。”宴宵小有些沮丧地摆弄着手中一张看上去十分小巧简易，甚至连之前灵渊借给自己那张破旧白银念能卡都不如的念能卡，好奇道：“这真是念能卡吗？怎么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所谓‘念能卡’都是你手上那张样式的呢。” “……那是你太天真的缘故，小子，”灵渊哈哈大笑，拾起其中一张念能卡在宴宵小眼前比划着：“好像这种样式的，叫做‘青铜念能卡’，但凡获得第一个技能，达到念术修为二阶的所有念能者都可以去念能者公会注册领取，它的作用一是储蓄卡，二是念能者公会内部网络初级任务小型接收器，可同时接取合适一到三阶念能者实力范畴的任务十二件，完成之后回念能者公会任意公会会馆交任务便能得到相应的报酬。” 宴宵小眨了下眼睛，好奇道：“如果是接了任务之后做不到或者放弃了，又怎样呢？” 灵渊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容，耐心与他解释道：“接取任务一周内未完成，视为自动放弃，该任务会从持有者念能卡中消失并回归念能者任务库中，可供其他念能者接取；至于做不到的情况，很简单，你可以选择直接放弃，而放弃之后起码三天之内不能再接到同一个任务。” 宴宵小点了点头，不再多话，正准备抓起那一大堆念能卡丢进篝火中销赃，却忽然被灵渊拽住了手臂，诧异道：“你做什么？” “当然是毁尸灭迹啦！”宴宵小莫名其妙地摇晃着手中跟厚纸夹层纸牌似的念能卡，脸庞上虽然流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更多还是表现出了英明的决断，仔细分析道：“这些东西大约是谭昇那家伙从队伍中死去同伴身上摸来的吧？既然不能解开密码，要来又何用？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为了高枕无忧，还是将其统一销毁比较好吧！” “你、你这个败家子哟败家子！”灵渊被他怄得肚子里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举起手又想劈头盖脸朝宴宵小身上招呼，吓得那小子忙不迭动用技能，一个疾闪晃出老远。 “你这笨蛋，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是解不开密码，那谭昇又何必冒险将死去同伴的念能卡全收集拢来？”灵渊对宴宵小那副跟惊弓之鸟似的模样报以白眼，继续解释道：“念能卡这种东西，密码锁定的主要是个人**、任务资料等机密内容，而在储蓄钱财方面，则只需要比当前念能卡高一个级别的念能卡，便能够完全破译。” “呃，”宴宵小忍不住错愕道：“那，岂不是很容易导致高阶念能者暗地里对低阶念能者的杀戮？” 灵渊笑眯眯地点头：“是的。” 宴宵小目瞪口呆张大嘴巴喃喃半晌，好不容易才又憋出一句：“那，那岂不是，一个人想要从低阶升级高阶，是很艰难的一件事情？” 灵渊心想：若不是人心险恶，又怎会很艰难呢？ 表面上的回答却是：“也不尽然，毕竟这种杀戮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进行，所以大多数低阶念能者还是会在师长的保护下进入魔兽森林猎取技能的，当然，更多的人因为畏惧被暗地里杀害，而直接高价收购念术秘籍，也是很安全的……” 宴宵小仿佛受到极大震撼一般愣在原地，不知怎地，他心里忽然流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念能者公会对念能卡的这种设定，最初的宗旨就是想让所有念能卡的持有者彼此自相残杀，发展‘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自然界生物链循环。 而这样一来，势必会在无形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磨掉许许多多各种阶别的念能者，其中当然不乏无数念术天赋潜力资质优秀者…… 况且在苍州大陆之上，不仅仅婆娑帝国，现在几乎所有国度，所有念能者都会在达到等级之后立即注册念能者公会……也就是说，这项‘人吃人’的游戏设定，是面向整个世界的！ 这样的世界，是不是也太黑暗了一点？ 第六十六章 向着堕天学院进发 灵渊轻巧地将那二十二张青铜念能卡在自己所持那张让人不晓得高级到什么级别的念能卡上优雅地刷过去，一张一张从它们内部系统中读出卡号、密码、数字id等，并且操作转账！ 这、这算不算是在‘偷’啊…… 宴宵小在旁边瞅着，忍不住‘咕’地咽了一口口水，却又不好多话，就看着那家伙干尽了坏事，最后还没心没肺地把那二十二张被其‘掏空’了的念能卡随手丢进篝火中焚烧殆尽，然后那坏到某种程度的孤魂野鬼转过脸庞，笑眯眯地晃着手中他那张高级念能卡，炫耀般告诉宴宵小：“一共九万三千七百二十七婆娑币。” ‘咕’，宴宵小又咽了一口口水，感觉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灵渊收了念能卡，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看了看宴宵小，又扭头凝视着眼前缤纷跳跃的篝火，沉默片刻，怡然自得道：“等你去念能者公会注册登记之后，我将这笔钱转进你的卡上吧。” 宴宵小抿着唇，踌躇半晌，方才好像下定决心一般，毅然道：“我，拒绝在念能者公会注册登记！” 灵渊侧过脸瞄了他一眼，一点也不感觉意外，只是神志清醒地提醒他：“可以，那这笔钱你也别想要了，我拒绝接受除念能者公会之外的任何交易机构资金转账。” 宴宵小把嘴一撇，硬气道：“那我不要了。” “哦，好。”灵渊也不逼他，反而显得气定神闲地抄起双手，冷笑道：“那么，念能者公会为你所提供的堕天学院保送生名额你还要不要？” “……” “从今往后，还想不想继续从我这里得到各类有助于修行的灵丹妙药？” “……” “你确定从今往后念术阶级提升时，都不需要我再为你提供各方面参考了么？” “……” 宴宵小站在那里，深深抿着唇，低着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眼底浮现出一种十分悲哀的神色。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两人毕竟相处久了，有些事情不用嘴说彼此也能顺藤摸瓜地猜到，灵渊见他那副模样，也是于心不忍，便又换了一副稍显得温和的口吻劝道：“可是，宵小，你有什么好怕的呢？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吗？” “……我知道了。”该来的注定逃不掉，宴宵小深吸口气，决定接受命运的挑战，不再试图做任何逃避。 灵渊的唇角便淡淡勾勒出一道满意的弧度。 *** 出魔兽森林之后，宴宵小用一件大氅将自己跟粽子似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寻了附近一处储蓄所将那张魔兽森林狩猎队伍公用花销集资卡中的现金提取出来并销卡。 因为是狩猎队伍公用花销集资卡，里面统共只有一万多婆娑币，不过这笔钱对于现在的宴宵小来说，实在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而对于做这件事，宴宵小一点愧疚感没有，反正这种东西丢在那种深山老林，最后还不是只能被葬送在泥土中慢慢腐蚀，他这不叫‘偷’，他这叫‘废物利用’，是勤俭节约高尚品质的体现！ 有了这层觉悟，那到手的拿一万多婆娑币便不再显得那么扎眼了，宴宵小满心欢喜地拿它们买了好多当地特产的水果和一些精巧美观的小饰品，分门别类打成好几个包裹去邮局寄了特快专递，收件地址当然是他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布尔卡镇－宴氏家族’，收件人自然是他敬重的父亲大人。 大箱里的各类水果是给家族里大家伙尝鲜的，精巧美观的小饰品是给姑姑、柟筝表妹以及家族中别的几个表姊妹的，至于父亲…… 宴宵小将那枚从谭昇手指上撸下来的纳戒拽在掌心之中，轻轻地摩挲着，然后选择了将它使用加密特快专线包裹单独邮寄，慎重地将它从当地邮局发往了自己父亲手中。 父亲身为一族之长，怎能连一枚代表身份地位的好一点的纳戒都没有呢？ 宴宵小一想起当初他为了补偿自己竟然不惜将佩戴了十几年的纳戒送给他，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感动的涟漪。 如果说父亲赠予他那枚纳戒是出于对自己责任的话，那么，他还他这枚纳戒便是出于恭顺尽孝了。 这是父亲应得的报酬。 做完这些事情，宴宵小心里长长舒了口气，心里面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畅快感。 总算，可以义无反顾地投入即将来临的新的生活中去了！ 真好。 从邮局出来，拍了拍脑门，宴宵小又想起明天即将就要开学，而今天晚上的住宿还没有着落……嗯，看来还是最好在今天晚上就赶过去，先在学校宿舍中打点好行李，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宴宵小看了看天，算着时间也兜晃得差不多了，便赶紧收拾收拾，寻人问路找到了当地最便捷跑马队，经过一番协商，宴宵小在支付足够旅程费用之后，直接乘坐一骑快马进城去了。 也幸亏他出生大家族，虽然自幼不被身为‘代族长’的伯父喜欢，可好歹还有个心疼他的姑姑，好像‘马术’这种大家族中子弟必须学习的技巧，宴宵小自然当仁不让。 如果乘坐马车，从当地进如柯萨城大约需要不下十个小时的行程，而宴宵小随着马队一路上快马加鞭，仅仅只花了六个小时左右，就轻而易举地到达了目的地。 这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五点了。 “看来去念能者公会登记拿卡只能稍晚些再考虑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跑步向堕天学院进发！”当宴宵小掏出地图仔细揣摩当前所处位置离学院之间的距离后，发现竟然还需要很长一段旅途才能到达，而偏偏那段路段属于柯萨城内部高级政治中枢机构密集地区，除了当地贵族以及政府办公人员之外，闲杂人等一律严谨乘坐马车。 宴宵小不由得悲哀地感慨一声，悻悻揉了揉鼻子，又鼓起劲头，打算一鼓作气跑步前进！ 谁知还没往前跑出几步路，打街道正前方忽然迎面奔来一架驷马马车，以秋风扫落叶的架势呼啸着从各类商铺、店面林立的狭窄街道上彪悍地冲了过去，惊得路上行人纷纷惊叫着往两旁闪避让路。 “天呐，哪个该天杀的呀！”道旁一名水果店大娘正端起一扁平竹篓的玲珑果，一个躲闪不及，那满满一竹篓玲珑果跟天女散花似的被呼啸而过的马车掀开来抛洒得到处都是，大娘因为手持竹篓的缘故，虽未被马车撞到，却也因为竹篓上传来的极大让力翻身往后跌坐在地，眼见自己好端端一篓子水果被撞撒得满大街都是，大娘忍不住捶胸顿足，愤慨地大声嚷嚷道：“是贵族就了不起了吗？这么嚣张跋扈，迟早不得好死！” 第六十七章 皇族少年郎 面对眼前偶然出现的突发状况，宴宵小虽然心急如焚赶往堕天学院报名，可也确实做不到视而不见，转念一想，停下来顺手帮那位大娘一把，实际上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最关键是可以免受自己良心上的谴责。 心里怎么想的，宴宵小手上便怎么去做了。 “对不起对不起，大娘，你没事吧？来，我扶你起来。”而正当宴宵小同周围一些好心的市民一起将撒得满大街都是的玲珑果拾起来再放回水果铺大娘被打翻的扁平竹篓中的时候，周围簇拥的人群中又不知从哪里灵巧地挤出来一名容貌俊秀的少年，好像他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诚恳地对着水果铺大娘道歉，并且蹲下来伸手想将那名大娘搀扶起来。 “哎哟，我这哪叫没事！哎哟，我的腰……哎，轻点！轻点！”水果铺大娘在少年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一边费力地揉着自己的腰板，一边又忙着殷勤地向周围替她将仙女散花一般撒得到处都是的玲珑果捡回来的路人陪着笑脸道谢。 “大娘啊，我奉劝你一句，”旁边有位帮忙拾起果子的大叔凑上前来，将手中一大把玲珑果丢进她平放的扁平竹篓之中，善意地摆了摆手，劝道：“别骂啦，那不是贵族的马车，贵族哪里敢这么嚣张？你没看见车头上的纹饰么？那是皇族的徽章哩！” “是啊是啊，我也看见了～”另一位好心的大妈也一边帮忙张罗着一边接口道：“好像是那个什么，呃，威武忠亲王府里的马车……真的是皇亲国戚呢！我说大嫂子，咱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哪里会被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放在眼里？你骂一通也白骂，浪费口舌不说，又何必跟他们呕这口气呢？” “皇亲国戚，哼！”水果铺大娘显然是属于女中豪杰类型的，听了周围路人的劝，不仅不曾消气，反而愈发火冒三丈：“皇亲国戚就了不起了！他们是人，难道咱们就不是人了吗？真是岂有此理！”说着说着，又转眼望向手边那被众人拾回来的玲珑果，又脏又烂，大娘在旁边瞅着瞅着，忍不住从兜里掏出手帕一个劲儿抹眼泪，悲伤道：“我的果子哩……我的果子哩……卖不出去了！怎么办呐……” 宴宵小来来回回替水果铺大娘拾回了好多玲珑果，在他看来，这些果子在地上打滚，固然是脏了一点，可是，再拿水重新洗过不就好了吗？而且其中破损的也并不多，整体损失也并不算如何惨重，可是他看着她顿足捶胸哭成那副模样，一时于心不忍，又滥发善心道：“大娘，你别哭了，这些果子……” “我买！”方才那将她搀扶起来的少年抢先一步，深深向水果铺大娘鞠了一躬，抢过宴宵小的话头，十分诚恳道：“我愿意买，大娘，请您将它们都卖给我吧！” 他这副态度简直就好像典型的活雷锋一样，将周围看稀奇看古怪的群众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就连宴宵小也不例外，听见竟然有人能做到这一步，他也很吃惊，忍不住侧过脸望向身旁那看似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 一头梳得平整的黑色长发在脑后用一枚精巧的发夹束得服服帖帖，精致的五官，白皙细腻的肌肤，眉清目秀的面庞中透露出一股聪慧恳切的神情，让人见了不觉十分亲切。 可这仅仅是他本身给人的一种表象，而实际上当人们将目光从那少年的脸庞滑向他典雅得体的一身贵族服饰，除了感叹这孩子身体曲线优美之外，最吸引人目光的，无过于其右胸胸前一枚漂亮的金色徽章。 高贵优雅的女神微微低垂着臻首，双手交握于胸前，张开双翼虔诚地祈祷——那映衬在黑色衬底的贵族制式衣裳上面的徽章仿佛能跳跃出星星点点炫目的光芒一样，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女神的祈祷！”人群中甚至有人惊得忍不住一手捂住嘴唇，一手指向那名年纪不大的少年，颤声高呼道：“他、他是皇族的人！” 随着这一声惊呼，‘呼啦’一声，整个人群就好像瞬间炸开了锅似的，所有人跟找到了罪恶的源泉似的，对着那名少年叽叽咕咕、指手画脚，好像申讨某作恶多端的财主一样，望过去的眼神全变了味儿。 “这么说，他和刚才坐在那辆马车里的皇亲国戚是一窝子里的啦？” “可不是么？没看见他还一个劲儿道歉来着？一准是同伙！” “呔，你们也太口无遮拦啦，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指不定是咱们婆娑帝国当今皇子殿下呢！满口胡言乱语，小心被警卫队捉去砍了脑袋！” “……嘘！可还真别说，这小崽子胆子可真大，敢一个人站在这里，也不怕引起公愤，咱们群起撕了他！” “呵，撕了他？你妻儿老小还要不要了？你撕了他一个，保管赔进去你们整个家族。”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 而那名出生皇族的少年至始至终却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不仅没表现出丝毫仓惶怯场，反而对周边闲杂人等的闲言碎语无动于衷，只是微微向前欠身，好脾气地询问那位水果铺大娘：“多少钱？” “多少钱……”水果铺大娘本来一开始对这位少年印象还挺好，后来一听说，什么？皇族的人？那不是阶级敌人吗？于是那脸色便立马拉了下来，听见少年询问，不由得冷哼一声，讹诈道：“你拿个三、五百出来，也不冤枉！” 那少年脸色微微一红，稍微迟疑片刻，随即真的翻手从纳戒从抽出三张一百的婆娑币，毕恭毕敬地递过去，道：“大娘，你这一篓子玲珑果，具体值多少，你自己不已经在铺子里明码实价地标出来了吗？果子我不会带走，这是给你的赔偿费，请笑纳。” “……”水果铺大娘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自己店铺中标识的：玲珑果0.6/斤的招牌，忍不住暗自咬牙，恨自己这么没把这个价格再提个千儿百倍的？不过好歹人家也是爽快人，三百块钱说给就给，自己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腰还好吧？我给你看看好吗？”少年见大娘一脸愤慨地接了钱，微微一笑，又思索着将目光转向她的腰际，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一只手，掌心悄然流淌着一汪盈蓝色的光芒，轻轻按向水果铺大娘的腰际。 五大属性之一，水！ 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宴宵小忽然大吃一惊：这小子好厉害，竟然能在不开魂灯的状态下凝聚属性之力，并且与人疗伤治病！ 第六十八章 马拉松 水果铺大娘兀自还在‘哎哟喂呀’地大声惨叫，旁边那替她治病疗伤的少年却已经直起了身子，好奇道：“大娘，你真的还会觉得疼吗？”一边说一边还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呃！”水果铺大娘乱七八糟的惨叫声嘎然而止，她打了个愣神，再一本正经地来回扭动着腰身，晃了半晌，才好像撞邪了一样，稀奇道：“咦？不疼了？真的不疼了耶！” “是嘛是嘛？”旁边的三姑六婆连忙凑上来嘘寒问暖，还有的涎着脸，流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地向那名少年笑道：“哎，你要真能治病，也帮我看看膀子行不？我这膀子啊，一下雨就酸疼得不行，干活都不利索了……” “好。”那少年也是个好好先生的脾气，听见有人找他治病，也不推却，又重新在掌心中凝聚起盈蓝色的光芒，以一种调理筋骨的手法耐心地替对方在手臂上来回揉搓着，缓缓将水之恢复之力关注入其中，又好像深谙其道一般劝道：“大婶你若是觉得手臂酸胀疼痛，平日里就要注意多穿衣裳，不能着凉，还有，夏天不要贪图凉快而靠在阴暗潮湿的墙壁睡觉……”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好生佩服。 倒叫宴宵小站在一旁羡艳得入了神，连赶路都忘记了。 后来还是那少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道：“哎，你这是想要去堕天学院报名考核是吗？快点吧，一会晚了该赶不上了……从这里过去又没有车马代步。” “啊？哦，嗯！呵呵，谢了。”宴宵小半天才回过神来，冲他露齿一笑，挥了挥手，犹如泥鳅般钻进大街上拥挤的人流中，眨眼不见了踪影。 少年望着宴宵小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很快又埋首于眼前让人目不暇接的治疗之中。 *** 宴宵小很努力很努力地往堕天学院方向奔跑，在他背后一直跟挂风筝似的灵渊突然问道：“你喜欢那个？” “啊？” “水系恢复技能啊。”灵渊撇了撇嘴：“那种东西一般人念术修为太低是练不出来的，而你又才仅仅百分之十的水属性，起码要达到四阶小成以上才可能开始拥有明显的治疗效果。” “……”宴宵小呼哧呼哧喘着气，想了半天没想通：“可是，那家伙和我差不多大吧？没可能就达到四阶了吧？我看他用得尚好。” 灵渊大翻白眼：“人家单属性接近满潜力的资质，而且自幼就开始在宫廷御用太医的指导下学习按摩和医术了，是你能比得了的？” “呃……”这话可还真是寒碜人哩。 灵渊轻轻一笑，大方道：“你要喜欢，等你念术实力足够了，我教你如何运用水属性温润疗法配合各类草药疗伤治病吧。” 宴宵小的脚步不自觉缓了下来，回头望了灵渊一眼，抿着唇，重重点了点头：“嗯！”随即又恢复之前的状态，专心致志地往堕天学院拔足狂奔起来。 这时候已经下午五点过了，天边层次分明地浸出一片漂亮红霞，红丹丹的太阳遥遥悬挂在天边，温和得好像一汪清茶，又好像工作了一天的大爷优哉游哉就快就要下班回家休息了的样子。 宴宵小反手拽着袖口从通红的脸颊上抹过去，继续‘呼哧呼哧’地挥汗如雨。 他以为这时候就他这么卖力呢，谁知跑着跑着，忽然从身后追上来一个人，跑得比宴宵小更急，一溜烟就与其擦肩而过，甩胳臂甩腿地跑到老前面去了。 宴宵小大瞪起两眼，突然打心眼里冒出一股子不服气的倔劲儿，立马又加快步伐，紧跟着就追了上去，三下两下将其反超。 那家伙看上去比宴宵小略大两岁的样子，当然不会服气被自己小的少年超越，于是又再加劲儿，努力从他面前超过去。 这两人虽素不相识，却因为恰好跑在同一条大道上，彼此又谁也不肯低头服小，便硬是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越跑越快。 宴宵小虽然比对方年纪较小两岁，可也是个好胜心强的家伙，长期的拉锯战打下来，跑到最后，他虽然无法超越那家伙，对方却也甩不开他，两人拼竭了全力，速度都差不多，堪堪跑了个平手。 这个疯子…… 两人嘴里‘呼哧呼哧’直喘气，大眼瞪小眼瞅着对方，累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面却不由得不约而同地这么想道。 跑着跑着，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宴宵小按照地图上的指示，转身就往左手边的大道上奔去，那名少年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手边的小道。 因为这一插曲，两人相持不下的状态也终于宣告寿终就寝。 宴宵小甚至有些奇怪地回头望了他一眼，他一直以为那家伙同自己一样是赶着去堕天学院报名的呢，没想到却不是…… 回头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也缓下脚步，正侧过头望向自己，顺便招呼道：“嘿！你是要去堕天学院报名的，是不是？” 宴宵小往前冲了两步，停下来，扭过头古怪地点了点。 “这边啦～这边啦！”那家伙大大咧咧地扬起嘴角，挥舞着手臂向他招了招：“这边是近道！” 宴宵小犹豫一下，想想也不错：要不是近道估计这家伙也不会选择了那边了。 于是他又转过背跟上去。 那歹势的家伙便领着宴宵小翻墙过院，从人家居民楼中跟做贼似的一路很夸张地铤而走险低空掠过…… 宴宵小一路跟着他到处上蹿下跳，感觉自己好像只三脚猫…… 不一会，两人爬过最后一栋三层小楼，在一座断掉的吊桥前面停下来：吊桥是因为古旧失修而遭雨水侵蚀而断掉的，而断桥下面是深邃的悬崖，两边空无依傍，整座断桥两岸只剩下左手边的一根粗实的绳索相连，也唯独那根绳索上隐隐透出一丝一丝雷电般闪亮的光芒，好像曾被谁施过法术一般。 “放心吧，这玩意结实！”那家伙伸手晃了晃绳索，回过头与宴宵小露齿一笑，问道：“既然敢来报考堕天学院，最起码魂灯要有吧？点燃了我看看？” “呃，”宴宵小狐疑地左右环视一周：“在这里开？没问题吧？”在记忆中貌似禁止念能者随意在大街小巷随便乱开魂灯将自己的状态调到备战状态的说？（据说会影响治安） “怕什么，过去就是堕天学院的地盘了，我的地盘我做主！”那少年‘啪’地一声随意打了个响指，咧嘴而笑：“你大约还不知道我们堕天学院的潜规则哩，那里面高层领导从校长到导师，全都支持学员全天二十四小时开魂灯，只要你有那本事！” “o。”二十四小时开魂灯？那需要多少念气来耗？谁又有那本事？ 据说寻常学院除了上课和修炼之时，因为害怕处于备战状态下的学员彼此私斗，貌似都是不支持学员开魂灯的吧？ 这堕天学院……好像挺特别的哩！ 宴宵小听着听着，不自觉打心底燃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堕天，不愧为帝国最顶尖念能者学院，够狂！够野！我喜欢！ 第六十九章 叫板 看见宴宵小脸庞上渐渐升起一种病态的红晕，对方那少年也猜到他着了道，话说回来，只要胸中还有一丝血热在燃烧的少年人，就一定会被这种疯狂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战争制度’所折服吧！ “我叫魂攸，记住这个名字吧，小子。”那少年畅爽地大声笑着，集中意志力，一边豪迈地率先凝聚出自己的魂灯，一边大放厥辞道：“在堕天，整个二年级所有学员中，我就是神，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神！无人可及！” 周围的空气好像瞬息之间灼灼燃烧起来，犹如漩涡般飞快地汇聚拢来，在魂攸头顶右上方凝固，渐渐迸射出焰红的火光，又不断地变化着，幻化为一只光芒四射的魂灯。 火红的色泽，漂亮的光芒，光彩夺目地绽放，自然而然给人一种不敢正眼逼视的炫耀华美的感觉。 魂灯灯芯位置，赫然镶嵌着一枚火红的宝石，流光溢彩中引领着整只魂灯缓缓自转着。 魂灯灯檐下面，一枚深邃亮蓝的小剑和另一枚纯金色小剑围绕着魂灯一蹦一跳地不断旋转，犹如两枚彰显主人曾经辉煌过的成绩的徽章，散发出让人羡艳的光芒。 除了魂灯之外，魂攸身后幻化出来的图腾中亦是火光腾腾，一只活灵活现的猫科动物以一副弓背猫腰、四肢张扬的姿态灵巧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模样像猫，比猫略大三分，通体火红渐变滚暗，四蹄乃至背部的鬃毛处燃烧出一团团炙热的火焰，一眼看上去就是灵慧敏捷类的小家伙却有着一双非常明亮的茶晶色的眼睛。 是……火灵猫吧？ 珍奇异兽呢，只不过神秘程度稍逊于自己的幽冥雪鸢罢了。 魂攸已然拉开了派头，然而宴宵小只是眯起双眼，微微扬起嘴角，含笑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魂攸展开双臂，好像表演杂技一样，往后连退两步，随后助跑、起跳！在那条比钢丝粗不了多少的绳索上跳舞一般潇洒地踏过，最后一个凌空后滚翻，稳稳着地。 他没有一丝牵挂地过去了，只留下宴宵小独个儿留在深渊这一边。 “过来！”魂攸勾起唇角，流露出一抹凯旋的笑容，他高傲地扬起下颌，抬起右臂，伸出食指，勾了勾：“小子，别告诉我你不敢！” “不敢？呵，”宴宵小摇了摇头：“我的词典里压根就没有这个词！” 对方也不客气：“那你过来啊！” 宴宵小耸了耸肩，并不开启魂灯，而是选择了单独运用化身的力量，从身后展开一双洁白的翅膀，如同鲲鹏一般一飞而起，毫不费劲地跨越过脚下的万丈深渊，跃向对岸。 “呃，”魂攸对他的应对显然出乎预料，转念又想到那家伙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避过了在自己面前展示魂灯的套，又忍不住郁闷地嘀咕：“真狡诈啊！” 宴宵小经过之前的一番练习，对于翅膀的控制及力度，本是有七八层把握的，谁知就在着陆的时候，脑海中一阵眩晕袭来，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来回晃了晃，若不是魂攸及时从旁边伸出手来扶住他的臂膀，他真有可能一个趔趄往地上倒栽下去。 “怎么回事？”魂攸微一皱眉，感觉握住手中的少年的胳臂有些发烫，他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伸手抚上宴宵小前额，只觉得一片火热的滚烫！ 宴宵小极不习惯地挣开魂鹰的手，逞强道：“没事，恍惚了一下而已。” 怎么回事他自己知道：二阶三s‘回天逆命神水’服用后遗症而已。 “你在发高烧！”魂攸没好气地上前一步，十分霸道地一把拽起宴宵小的手臂，不由分说拖着他就往前面蜿蜒盘旋的石阶小道上走去：“走，我陪你去学院保健室拿药。” “混蛋！”宴宵小被他拽得脚下不稳，一颠一簸地跟在魂攸身后，奋力挣扎：“你毛病啊！放开我！混账东西，想打架吗！” “噢，你这是在想我挑战吗？”魂攸回过头，一双似乎能穿透灵魂的眸子中闪烁出诡异的光芒，笑得阴鸷得很：“忘记跟你介绍堕天学院潜规则是我不好，不过，一旦你触犯，我不会手下留情！” 宴宵小一颗搭捶着的脑袋霍然抬起，望向魂攸的一双眸子中迅速汇聚起一股子煞气，几乎是打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我、叫、你、放、手！” 魂攸唇角笑意更甚，握住他臂膀的五指骤然收紧，居高临下压迫道：“好小子，敢向保送生挑战……不错不错，勇气可嘉！” 宴宵小恶狠狠地咆哮：“你放是不放！” 魂攸不甩他：“有本事自己挣！” 话音未落，周围的空气陡然凝固，一瞬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了过去似的，不断地翻卷着涌向宴宵小头顶右上方！ 平静的大地上狂风怒啸，恍若波涛汹涌，一层层气浪幕天席地而来，空气中逐渐闪烁出星星点点金色的碎光，汇聚成一只金光灿烂的……魂灯！ 魂灯灯芯赫然凝固出一枚五光十色的硕大的钻石！ 璀璨如碎金般的魂灯灯檐下一枚亮紫色的小剑精美夺目，细腻到剑柄上每一丝每一缕花纹皆清晰可辨！ 3s…… 魂攸一双洞察秋毫的瞳孔陡然收缩，霎时间浑身上下寒毛倒竖，一种极其恐怖的妖异感缓缓由心底蔓延而出，与此同时，那只极其扎眼的亮紫色小剑突然往下一沉，黯淡了下去。 ——动用技能了！ 是什么？ 魂攸下意识地松手，出于自我保护而向后疾退！ 眼前宴宵小的身影倏然一闪而逝，紧接着近距离出现在魂攸面前。 魂攸双眉一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正面一拳往宴宵小胸前招呼过去！ 可惜眼前只剩下一道残影，那一拳击出去，白白扑了个空。 魂攸还没明白过味儿来怎么回事，忽闻身后风声乍起，他稍微打了个愣神，下意识地扭头往身后望去—— 砰！ 脸颊正好与宴宵小一记呼啸而来的直冲拳撞个正着，打得魂攸整个人往前面一歪，若不是他本身手下功力醇厚，险些就被那小子一拳揍飞了出去！ 出其不意被宴宵小从身后阴了一拳，魂攸也不是傻的，转过背便向另一个方向夺路而逃，一直蹦出距离宴宵小三五丈远，方才停下来。 宴宵小显然也并不是真想与其做殊死搏击，一击得逞之后便及时收手，紧抿双唇，倔强地立在原地恨恨地凝视着他。 “呸！”魂攸揉着被宴宵小一拳打肿右脸脸颊，吐出一口血沫子，似乎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又不可置信地伸手抹了抹唇角，待那挨揍的脸颊上火烧火燎的痛感清晰地突刺着他的神经的时候，魂攸这才真正确定自己是被人揍了。 作为上一届的保送生，现已升入堕天学院二年级的年级顶级尖子生，就连同一年级的那些家伙们都无法撼动其一根毫毛的‘神’的存在，今天居然在自己的地盘被一个起码小自己两岁的小家伙揍了！ 不管是阴的还是阳的，总之揍了就是揍了！ “哇操，”魂攸一边抚着被打肿的脸庞一边抬眼惊诧地望向宴宵小，忍不住喃喃咒骂道：“**活腻了是不是？敢阴老子？臭小子，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否则往后还不被你骑头上拉屎！” 第七十章 逐鹿战 听见魂攸的话，宴宵小脸上一片阴沉，看似没什么反应，一颗脑袋却高傲地稍微往上扬了起来，流露出传说中江湖豪杰那种‘傲骨铮铮’的表情。 魂攸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甩开双手迈开大步便往宴宵小身前欺了过来。 他之前那话说出来原本也不过为了挽回面子，吓唬吓唬他，实际上心里也没好意思真的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谁知那小子竟真敢看不清形势地与自己叫板，实在让魂攸郁闷之极，一时又真起了‘便是动用技能，也想要挫一挫那小子的锐气’的心思。 没想到眼看魂攸大踏步靠近，宴宵小眼光忽然往上一睃，瞅准了脚下蜿蜒盘旋的阶梯小道一准是通向堕天学院的途径，登时机敏地转过背就往山上跑，能跑多远是多远，能跑多快是多快，总之单对单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山脚下与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阶别的家伙硬碰硬绝对是不智之举！ 魂攸不是之前在魔兽森林中遇见的那个谭昇，那家伙一盏魂灯上只悬挂了一枚小剑，而他的则是两枚！ 更何况在他魂灯之中镶嵌在灯芯位置的那枚红宝石如此流光溢彩，无论属性还是化身，其潜力资质均值必然不低于百分之九十甚至百分之九十五。 ——能凝聚出‘宝石’这种程度的魂灯灯芯，潜力资质已是接近完美的天才了。 那家伙根本就是与自己一样，同样属于俯瞰绝大多数同龄人的超然存在！ 宴宵小对于自己现在这种因为药物后遗症所导致的头痛脑热乃至浑身疲软的状态就已经够伤脑筋的了，实在是没兴趣在这种情况下再与整整高出一个阶级的角色对上。 方才之所以侥幸胜出，最大的优势不过在于‘出奇制胜’，而如今自己唯一的技能‘残影’已经明目张胆地暴露在对方眼底，他还有什么底牌能与其硬碰？ 所谓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吧！ 噢，你也觉悟啦？ 魂攸瞅着宴宵小的举动，不由得抽了抽脸皮，极其不屑地冷哼一声：“晚了！” 说完更是躬身猫腰，启动自身化身‘火灵猫’的天赋，以一种敏锐的，悄无声息的状态飞快地往前面的宴宵小追去！ 这是一整座高低起伏的群山，堕天学院就以宫廷建筑群的姿态坐落在接近于群山山顶的半山腰处，盘山小道顺着山势蜿蜒盘旋而上，如果规规矩矩按既定阶梯小道攀爬，即使开启魂灯，没大半甚至一个小时的脚程也很难到达学院。 可说句实话，那条山道只是一种蓄意的误导，所有曾在堕天学院就读过的学员都知道，在乱石嶙峋中寻找最适合自己攀爬的道路才是山上下山最效率快捷的方式。 宴宵小初来乍到，固然不懂得这层道理，可是现在什么时候？后有追兵，前有险阻，他即使再不开窍，也自然晓得动用化身的技能，直接贴着突兀斑驳的山岩石壁，一边扑腾着翅膀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堕天学院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然而魂攸毕竟较宴宵小高了整整一个阶别，敏锐如猎豹一般的他又岂肯轻易放过自己盯上了的猎物？ 没开启魂灯之前两人在速度和爆发力上面或许还能拼个不相上下，一旦开启了魂灯，其最大化实力底细便暴露得一览无遗：任凭宴宵小天赋再好，那种阶级之间绝对的差距，以及他们之间在实战经验上的差距也是完全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弥补得过来的。 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两人跟凶猛的猎豹与奔逃的山鹰一般漫山遍野玩狩猎游戏的过程并不长，首先宴宵小脑中那一阵阵眩晕感就注定了这次追逐必定无法得以持久。 坚持了十分钟，就在直线距离堕天学院宫廷般的建筑楼不足三百米的山道上，宴宵小被魂攸俘获，一番激烈的挣扎与狩猎之后，魂攸一手掐住宴宵小的脖子恶狠狠将其按倒在地，另一只手握拳压迫性地抵在他滚烫的前额，厉声警告道：“不想吃苦头的话，乖乖地别动！” 宴宵小又挣扎了两下，无奈掐在自己脖子上那只爪子倏然收紧，让他霎时间情不自禁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面对如此绝对性实力差距，即便他再恃才放旷，也懂得暂时收敛利爪蓄势待发的道理。 宴宵小有些涣散的目光掠过魂攸，望向好整以暇漂浮在半空中的灵渊，看见那家伙果然气定神闲，流露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杵在旁边看好戏，心里面忍不住漾起一抹悲哀的、孤立无援的感觉，强摁下去之后，又渐渐升起一种‘决不能有依靠别人的侥幸心理，一切成败只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终极觉悟。 “要打就打，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宴宵小将目光重新落在魂攸身上的时候，又换作一副坚毅无畏的表情，傲然道：“放心吧，你今天加诸在我身上的屈辱，我会时刻牢牢记在心里，日后一旦有机会，我必将加倍讨还回来！” “你这臭小子……还真他妈有种！”明明这时候局势已经完全落入自己的掌控，明明这小子现如今正处于绝对的劣势当中，他难道就不能如常人一般稍微表现出比较正常的反应？ 魂攸闻言不怒反笑，心里面倒升起一股子钦佩之意来，就连掐住宴宵小脖子的手也稍微松了松，随即跟升堂办案一般审讯道：“你是皇族的人么？” 宴宵小面无表情道：“不是。” “是那些高官政要的子弟么？” “不是。” “是六大英雄家族的人么？” “不是。” “对了，”审着审着，魂攸突然想起：“忘记问你名字了，你叫什么？” “……宴宵小。” “嗯，”魂攸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的少年，揣测道：“你是保送生么？” “……”宴宵小迟疑，片刻，黯然答道：“是。” ‘堕天学院保送生’这六个字，绝对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象征，与自己现在这副因实力不济而任人宰割而形象实在是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那就得了～”魂攸好像证实到了什么似的，不仅毫无顾虑地松手，而且还友好地蹲下身来，冲他咧嘴一笑，道：“我想我们应该是属于同一个阵营的，宵小，从今往后，我们很有可能会在同一条船上同舟共济了。”他说着，诚恳地伸出手：“做个朋友？” “……”这局势是不是也转变得太快了一点？宴宵小虽然二章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名叫‘魂攸’的家伙，应该是六大英雄家族里面隶属于三大上位家族中‘魂家’的子弟吧？看上去实力不错的样子，据说还是前一届的保送生…… 和这种人做朋友，应该不会吃亏吧！ 宴宵小伸出手握住他的，魂攸顺势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呵呵，你大概觉得很奇怪吧？”看见宴宵小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自己，魂攸稍显得有些尴尬地伸手挠了挠脑袋，笑道：“没跟你解释清楚是我的错……在外面的人看来，这所学院多么荣光，能成为其中的学员又是多么让人让人羡艳，可实际上，堕天学院里面水深得很，无论寻常学员，还是每一届的保送生，一进来就是按身份分了派别的，这是堕天流传了近百年的老传统了，根本不是我们个人可能控制得了的。” 宴宵小满腹狐疑，心里面对即将要进入的堕天学院又多存了一份好奇，忍不住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一章 没问题 堕天学院潜规则： 一，以帝国皇室（墨珃家族）为首，连同谭、缨络、千貊、鲸四大当朝政要大家族，并且拉拢柯萨当地报考堕天学院的学员为一派，自诩‘龙傲于天’，总之就是摆明了觉得自己生长在帝都，要高人一等，凡事一致排外的意思吧！ 二，针对这种情况，以念能者教堂及念能者公会保送生（其中大多为六大英雄家族子弟）为首，组织所有外地考入堕天学院的学员们奋起反抗，又自成一派，名为‘群星璀璨’，意思是说：我们不是日月，我们很平凡，可贵在多，贵在齐心协力，你们这些内部势力休想要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百余年来，堕天学院内部两派势力皆因为各自阵营内人才辈出（原本堕天就是一个人才济济的顶尖念能者学院）而嚣张得很，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好像一根绷紧的绳，只要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导致双方学员的倾力出剿，而发生大规模的群体斗殴事件。 而针对这种校方无可控制的诡异状况，从很早以前开始，堕天学院所有学员内部又制定了一系列化解纠纷的具体方案： 一，同年级学员斗殴，在不发生死亡和残废的情况下，校方基本不管； 二，高年级学长不可主动攻击低年级学弟学妹，但如果对方先出手挑衅，那则另当别论（例如方才宴宵小的情况）； 三，高年级学员若与低年级学员之间发生纠纷，可发出‘切磋’邀请，而所谓‘切磋’，必须在学院武馆之内，由两名以上学院老师（一般来说都是发生纠纷双方的班主任）作为裁判而进行，比武点到为止，输了的一方需亲口道歉或者认输。 “嗯……明面上的基本就是这样了，”魂攸一边领着宴宵小走在去学院的小道上，一边掰着手指跟宴宵小数了半天，又补充道：“私底下的还有几条，例如堕天学院无特殊情况之下不允许跳级，寻常学员四人一间宿舍，保送生一人一间，且享有单独宿舍楼，另外还有就是，各大幕后势力每一届除了一名保送生名额之外，还会额外挑选两名资质较好的‘保送生候补’过来，保送生候补两人一间宿舍……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你知道这一届念能者公会两名保送生候补是谁吗？” “呃。”宴宵小连‘保送生候补’这个概念都不清楚，又怎么知道那两个一看就是‘杯具’与‘餐具’的组合是谁呢？ “我听说，貌似是‘卓’家的子弟，”看了一眼满脸迷惘的宴宵小，魂攸猜他都不知道，便又自觉自愿好心解释道：“那两小家伙是一对双胞胎，我认识，资质都挺不错，若不是因为你这潜力资质太妖孽，估计这一届的保送生资格就应该从他们之中选取。”说着，又摊开双手，暗自偷笑道：“幸好我比你高一届，又是念能者教堂推荐的，否则还不一样悲剧了？” “卓……”宴宵小默默，想了半天，突然觉悟：“呀，你说的就是那六大英雄家族之首的卓家啊，我记得貌似他们家族在属性上大都偏向于土？” “对呀，不是很好战的家族，却有着绝对的霸气，”魂攸走着走着，忽然有些怜悯地侧身拍了拍宴宵小的肩膀：“看来你们之间一战难免，节哀吧！” “……”宴宵小无语。 还以为吞服回天逆命神水三天之内相安无事呢，看来自己还真是敲错了如意算盘。 *** “你就是宴宵小？”堕天学院负责对新一期通过入学考核的学员登记造册的老师低头看了看手中‘堕天学院保送生签名卡’，又抬眼看了看宴宵小，稍微回忆了一下，方才微笑道：“念能者公会传过来的念咒术还原影像我看过了，已由院长大人亲审合格，希望你能在我们堕天学院修行的三年中，不骄不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宴宵小反手揉了揉滚烫的前额，顶着脑海中一阵阵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眩晕的感觉，没什么精神地应了声：“是。” 负责登记造册的老师将手中的‘堕天学院保送生签名卡’递还给他，又补充一句：“保送生候补入学实力争夺战定在明天，保送生入学实力争夺战定在后天，比赛结束后，候补第一名将在大后天对保送生实力中最弱的一名进行挑战……我看你好像人不舒服的样子，没问题么？” “等一下，老师！”宴宵小没吱声，站他旁边的魂攸却急了，跟护短似的嚷嚷道：“这家伙正在发高烧耶！怎么能叫做……”话音未落，被宴宵小从旁拦了一下，插嘴道：“没问题。” 负责登记造册的老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又再一次确认道：“真的没问题？” “嗯。”宴宵小抵在桌面上的五指狠狠收敛成拳，握紧，一脸倔强道：“没问题！” “你……”他这副态度倒叫旁边的魂攸吃了瘪，忍不住瞪着那小子梗了半晌，憋出一句：“你就现在硬撑吧，到时候输得你哭都哭不出来，我看你还嘴硬！” 于此宴宵小不置可否，只是抿紧了双唇，一声不吭，然而他虽不吭声，却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一脸坚韧顽强的表情。 “那好，”欣赏归欣赏，工作归工作，负责登记造册的老师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点了点头，进行下一步安排：“就先这么定下来，如果到时候再有什么意外，我们再临时决定对策。”说着，又拿出钥匙分给二人，道：“这是宿舍的钥匙……魂攸你是学长，不用我再派人带路了吧？你领着学弟过去吧。” 魂攸看上去挺不高兴的样子，憋了一肚子气地拽着宴宵小的手臂往学院后面的宿舍楼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道：“真不知你这小子心里面怎么想的，这回皇室那边的保送生听说也是个天才级别的家伙，我倒不是担心你输，我是担心你和念能者教堂的保送生一个不剩全败在人家手里，到时候还不叫我们这派的丢尽了脸！” “……”敢情其中还有这茬？宴宵小无语，却又不甘心地反驳道：“还未比试，又怎么知道输赢？到后天我这病指不定好了呢。”就算不能好得彻底，可也是药物后遗症最后一天了，应该会比现在这种头晕目眩的状态好很多吧！ 魂攸却并不看好似的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就别装了，哪里是生病，分明就是为获得高级技能服用烈性药物了吧？”他微扬起脑袋，抚着下颌想了想：“不过……第一个技能就是3s，倒也值回票价了，可偏遇上这档子事儿……啧啧，你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呢！” 第七十二章 领头羊 寻常学员的宿舍楼与保送生的宿舍楼是分开的，而皇室保送生又与念能者公会和念能者教堂保送生的宿舍楼是分开的，虽是分开的，可还在一个院子里，两座高达三层的建筑遥相对立。 “皇室保送生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座宿舍楼？！”宴宵小站在院子里，手指着对面那座看上去装点得富丽堂皇的宿舍楼，咽着口水，大冒冷汗。 虽说校方这种安排有可能是避免两派之间有事没事彼此争斗厮杀，可是……专门为皇室子弟腾出一座三层豪华宿舍楼来，也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当然不是啦，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嘛！”魂攸没好气地瞪了宴宵小一眼，伸手比划道：“除了三个年级的三名皇室保送生，还包括皇室那边三个年级六名保送生候补，还包括谭、缨络、千貊、鲸这四大家族入学的所有子弟，你要想那当朝四大政府官要家自幼衔着金勺出身的家伙们住四人间的普通宿舍？你不是痴人说梦吧！所有说，其实他们那边的人实际上比我们这边还稍微多一点。”他说完对面，又回过身来，比划自己这边的宿舍楼，介绍道：“一楼是日常练功室，二楼是保送生六名候补的宿舍，三楼才是我们的。” 宴宵小点了点头，大致算是明白了，可还有一点想不通：“……那个，他们那边的宿舍楼怎么看上去和我们的不同？”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他们那边的怎么好像比我们这边的豪华许多？ “你这小子，不提这个能死吗！”一旁的魂攸好像被踩到痛脚似的，一脸煞气地哼哼：“还不是仗着皇室家族和那四大家族是当地势力，多多少少都会对自己家族子弟居住的宿舍楼‘照顾’一番吧！”一边说又一边咬牙切齿道：“要是我们六大英雄家族任有其一在柯萨，我们这边的宿舍楼也不会输给他们！” “……”宴宵小抹了抹额上溢出的冷汗，心想：这其中一潭子水还真是深不见底啊…… “宵小，”魂攸突然转过身来，慎重地将一双手稳稳摁在宴宵小肩头，严肃道：“虽说是两派对立，可每一届孰强孰弱，实际上还是指着双方保送生的。现在的每一届，所有寻常分派别类跟风的学员只是羊，而我们绝对是领头的那一只，我们不仅要做领头羊，还要有狐狸的狡诈，狼的阴狠，狮虎的彪悍，才能确保自己立足堕天学员一日，对方一日不敢欺凌到我们头上来，就算有一天我们离开，对方仍然会因为我们当年的辉煌望而怯步，我们是真正要做到‘大丈夫傲骨铮铮，立于天地之间而不败’的人，你明白么？” 魂攸的体格算不上高大威武，然而宴宵小却在听见他这一番深谋远虑的高谈阔论之后，忽然间觉得他在自己眼前的形象变得高大庄重甚至是有些伟大起来。 不知怎地，胸中陡然漾起一股子豪迈的气概。 “放心吧，我明白，也能做到。”宴宵小同样慎重地点了点头，许下承诺：“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竭力顶着！” “好小子！”魂攸这才在唇角裂开一抹欣慰的笑容，伸手一把勾住宴宵小的脖子，拿另一只手去揉他的脑袋。 ……其结果是，宴宵小忿然反抗，两人连比带划一鼓作气冲上了己方宿舍三楼，在笑闹中将彼此的友谊缔结得更深。 *** 一人独享一间宿舍就是爽！ 宴宵小打扫卫生收拾房间整理行李，很快将自己的小窝归置得舒适利落，从茶几到桌椅再到壁橱，虽然整体线条简单，却不乏亲切温和，就连那无所事事飘荡在半空中的孤魂野鬼在见识到这小子‘稳妥持家’的手段之后，也忍不住夸道：“看样子你算是从小受尽虐待被历练出来了。” “那还用说？”宴宵小也懒得跟他客套，干脆地微一仰首，笑道：“我七岁就开始独居了，对这些生活上的琐碎细务早就得心应手，就这种程度，还难不倒我。” 灵渊咧了咧嘴，笑骂道：“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啦？” 宴宵小一笑置之。 谁知才刚归置妥当，宴宵小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水，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过去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两名体格如同小牛一般的少年。 “卓辰。”其中一个面沉如水地自我介绍，又侧首望向身旁的同伴，淡然道：“卓奕。” 宴宵小机警地打量了打量这两位：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模样，与自己相仿的年纪，又姓‘卓’……想必正是那两位被自己占了起手的‘杯具’和‘餐具’吧！ “有事？”宴宵小轻描淡写地挑眉，面对来挑事的家伙，自然也不用陪出什么好脸色。 “同为念能者公会保送生，过来打个招呼。”卓辰很巧妙地将‘候补’两个字隐讳了过去，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敢问尊姓大名？” “宴宵小。”伸出手，礼节性地与对方握了握，宴宵小发现他一只厚实的手掌中磨满了薄薄的茧子。 “姓宴？”对方显然对这个名字出乎意料，讶然道：“你不是六大英雄家族的子弟？” “不是。”宴宵小好像丝毫没听出对方语调中的异样，干脆利落地答道。 怎么着，咱不是六大家族的子弟你们还带歧视不成？ 宴宵小嘴里不说，眼中却分明写着挑衅，而与此同时，对方二人看宴宵小的眼光也变得稀奇古怪起来，不亚于端详古埃及干尸那般，有神秘的成分，更多的还是质疑。 把这家伙解剖了拿出去晾干看看有几斤几两……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彼此打成共识，又转而望向他们眼中的‘神秘干尸’，尽可能用客套的话将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既然大家都是念能者公会过来的保送生，宴兄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咱们切磋切磋？” “噢，”宴宵小扯了扯嘴角，讽刺道：“阁下闲极无聊了？” “玩玩嘛，”旁边的卓奕将一双手插进裤兜，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洒然笑道：“从今往后，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不了解彼此的底细吧，是不是？” 卓辰则更是直接，双手环胸冷笑激将道：“莫非宴兄初来乍到，忙得抽不开身？” “放心吧，我闲得很，也手痒得很，”宴宵小微微眯起双眼，流露出一副睥睨万里江山的表情：“既然阁下要玩……好啊，我就陪你们玩玩。” 第七十三章 成王败寇 宿舍一层的日常练功室装潢有点像日式铺满榻榻米的武道馆，而且是横式拉门，进屋还带脱鞋的。 宿舍管理忙着在前面招揽新生去了，开启练功室的钥匙备留在两个人手里，一是念能者公会三年级保送生卓木楠，二是念能者教堂三年级保送生青楚，而卓木楠又因为‘切磋’双方有自己家族的子弟，为了避免引起非议而避嫌了，所以负责替他们开启练功室的只剩下大美女青楚学姐。 也可能是这种由保送生候补挑战第一保送生资格的战役每年都在上演，所以正坐在宿舍和闺蜜嗑瓜子的青楚学姐在听见三人要求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诧异的反应，反而是一副等待多时的样子，同他们打趣道：“怎么现在才想起呢？还以为你们一群小家伙早就私底下内部消化了呢！” “没办法啊，谁叫这家伙才来～”卓辰往宴宵小所立的方向撇了撇脑袋，懒懒地笑道：“学姐别把我们说得跟一窝子藏獒似的好不好？就算六大英雄家族天下一家，这家伙也同我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船上去呢。” 传说人们常挖一土坑，把一窝子刚刚生下来的藏獒丢进里面，任其为了一线生机而互相撕咬争夺，等待三天之后再去看，只将最后留下的一只抱回来饲养，而那所剩余的最后一只藏獒则是那一窝子中最凶最狠的一只。 宴宵小侧过脸打量了打量卓辰：没想到这家伙也听过这个典故。 “宴宵小是吧，送来的名单我看过了。”青楚三言两语将闺蜜打发回去，转身从抽屉里取了钥匙，同三人挥了挥手：“跟我来吧，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切磋切磋，点到为止，可不许逞凶斗狠，谁不守规矩，可不要怪学姐对你们不客气！” 宴宵小抿唇微笑不语，卓辰卓奕二人则嘻哈打诨着自动将她这番警告忽略过去。 三人从宿舍三层一路浩浩荡荡下了楼，也许是声势稍嫌有点大，以至于惊动了左邻右舍，引得二层、三层上各位堕天学院尖子生一股脑儿地冲下来看热闹。 这座独为保送生而建的宿舍楼在寻常学员眼中都是犹如神仙洞府般需要踮起脚尖极力瞻仰的，里面所居住的也都是整个学院中天赋极佳的少年少女，又因为学院本身极大的派别敌对，因此借居于这栋宿舍楼里的每一位天纵奇才们总是对每年新加入己方的新鲜血液好奇不已。 这是其一。 其二是，念教堂那边点名派送来的保送生霖焰及其两名保送生候补来得早，前两天已经‘切磋’过了，结果这位霖家少年天赋较两名保送生候补相差不大，三人几乎是打了一个平手，最后以霖焰险胜告终。 这样的结果无疑让所有人感觉非常失望。 虽然这种情况常有，可自从上一届出了魂攸这位被整个年级尊为‘教主’级的神，不免也给后来人定下一种尺度：我们要的不是平分秋色，我们需要绝对的、能执牛耳的霸主！ 就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只能将眼光瞄准了念能者公会入籍三位‘保送生’。 卓家作为六大英雄家族家族之首，其实力早已是得到一致认可的，甚至早些传言，卓奕、卓辰这两兄弟将要以内战的形式决定最后谁坐享‘念能者公会保送生’的宝座，没想到却在最后阶段突然冒出一个宴宵小，什么实力什么来头都没有的一青头小子，竟然就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这一独尊的位置霸占了去。 这叫剩下两名被迫沦为‘杯具＋餐具’的小家伙又怎么肯轻易服气？ 保送生之间不成文的潜规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随赢了谁做保送生位置，谁赢了独享一人一间宿舍，不服气的话，自己拿拳头说话！ 卓辰、卓奕早来两天，都在宴宵小如今那间宿舍门外转悠过不下千儿八百回了，做梦都想一头扎进去落地生根。 所以说，历来保送生对于所有觊觎自己地位和权力的候补总结出来的最佳方案，只一点：要打就一次性打得他们刻骨铭心，打得他们望而生畏，打得他们从此再不敢提出与自己‘切磋’二字，否则从今往后必然是后患无穷啊…… 宴宵小自我感觉已经是够潇洒够从容够风流倜傥了，却没想到青楚在替他们打开一层日常练功室大门的时候，当着宿舍所有人的面，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宵小啊，我看你一副都快病入膏肓的样子了，真的没问题么？” “……”宴宵小苦笑无语。 她这叫关心么？分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戳他的漏子吧！ 不过……唉，念术修为阶级真是不可跨越的鸿沟，人家一介女流，竟然能一眼识破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演技，实在是……实在是……唉，丢人现眼啊！ “青姐，你就省省吧，”现场所有人当中最了解宴宵小的那家伙伸手一把勾搭住他的肩膀，笑侃道：“这小子，典型一头撞破南墙的倔脾气，我前后劝他好几回了，他充耳不闻不说，还揍我呢！”说着，跟小孩子告状似的，还伸手指了指自己被宴宵小一拳打肿了的脸庞。 一语震惊全场！ “哇，不是吧，魂攸！”旁边一名貌似同为二年级保送生的少年侧过脸来，极不服气地嚷嚷：“你是这么好被人揍的吗？让手了吧！有这好心不如也让让我……话说你小子可是咱们二年级的‘神’呐，竟然被小一届的学弟揍，丢不丢人你！” “我丢人？”魂攸皮笑肉不笑地回过头，邪恶道：“泉松啊，你若嫌我丢人的话，一会咱俩玩玩，打得你小子满地找牙你就知道到底谁丢人了～” 那名叫‘泉松’的少年听魂攸这么一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脑袋，急忙噤声。 话固然如此，不过…… 这新来的小子，当真连堕天学院二年级的‘神’也敢揍？要知道，魂攸念术阶级已经达到三级‘念师’的程度，即使在三年级普通学员中也不算弱者的呀！ 全场所有人不由得好奇地将眼光‘唰’地一下集中在那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容貌清秀，神情淡薄的少年身上。 那个叫做宴宵小的小家伙，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七十四章 先踩死，再虐杀 言归正传，无规矩则不成方圆，既然是比武切磋，那规矩又该如何定呢？ 青楚提议：“不如让他们三人一人规定一条？” 权威开口，其他人无异议集体举头通过。 卓辰、卓奕一听，当即认定了青姐这是摆明在帮他们，也不客气，一人提议一条。 卓辰道：“三人混战。” 卓奕道：“输者将永远丧失向赢者挑战的资格。” “……”青楚无语，突然发现自己的提议有多么不公平。 三人混战？这对同胞兄弟又怎么可能在场内存在‘外人’的情况下自相残杀？肯定是要联手将宴宵小虐杀之后才有那功夫逐鹿中原的撒！ 而卓奕更绝，竟然趁机占尽便宜地提出‘败者永无翻身之日’的绝对不平等条约。 这两贼子这摆明了是想要置人于死地而后快啊！ “那，”青楚颇为汗颜地暗自咽了口口水，将一张揉和着清纯与妩媚的漂亮脸庞转向身后的少年：“宵小呢？” “啊。”宴宵小正埋着脑袋在门口脱鞋，闻言抬眼往房间里一看：卓辰卓奕二人已率先进场，并开启魂灯，气势逼人地等待他自觉自愿羊入虎口。 二人所开启的两盏魂灯，灯芯处皆镶嵌着一枚小型不规则宝石，宝石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晕，由于并未突破念术第一阶，故而魂灯灯檐下并无悬挂象征‘技能’的任何小剑。 那种程度的魂灯灯芯，其潜力资质应该在百分之八十八到百分之九十二之间吧？ 潜力资质能达到如此地步，在外面也算是能傲视一方了，没想到进入堕天学院，却要双双沦为别人的附属品，这两兄弟现如今想必在心下是极度地咽不下这口气吧？ 宴宵小突然陷入沉默之中。 “……太欺负人了！”反而是率先进入练功场‘作壁上观’的魂攸在初步目测出二人潜在实力之后，忿忿不平道。 卓辰一听，当即表示严重反对：“学长你这话可不对了，我们只是按照青姐的提议实话实说罢了，怎么能叫做‘太欺负人’呢？” 卓奕附和：“就是啊，人家可是念能者公会首选保送生呢，我们两兄弟这是为了表示对宴兄的‘敬慕’方才这么提议的，绝对没有‘太欺负人’的意思啊！” 瞧这两臭小子一搭一档那酸不溜秋的劲儿…… 魂攸双手环胸，邪邪地勾起嘴角，毫不客气地一竿子搁翻一大片：“抱歉啊，我想你们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这场切磋对你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全场无语。 魂攸一副义愤填膺的状态：“就凭你们俩开出来的‘不公平条约’完全还不够啊！要想搁倒这小子，起码得再心狠手辣十倍才对！”这死没良心的说完之后，甚至还为了求证一般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回过头来望向宴宵小，道：“我说的不错吧？” 老子好想一脚尖踹你飞出外太空去唷…… 宴宵小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抬眼与魂攸对视，眼神中那抹阴狠想来也只有对方能深刻地体会。 魂攸一脸无辜地摊手耸肩。 “再加一条吧，”宴宵小脱鞋进屋，漫不经心地活动手腕脚踝：“切磋过程中不许开启魂灯。” “什么？！”卓辰卓奕二人一听，差点没蹦起丈高：“不开魂灯！不开魂灯还切磋个屁！” 一个当场讥讽宴宵小道：“你小子该不是天赋资质太逊伤不起吧！” 另一个附和：“很有可能哟……搞不好他是在不开魂灯状态下才能表现出强势撒！” 宴宵小默不吭声，低调地自行过去一旁的武器架选取上面所陈设的各类木质钝器。 负责主持这场切磋的青楚娥眉微皱，在拿不准主意的情况下下意识地扭头望向旁边的魂攸。 场内各自散开等待看好戏的众人也顺天应人地扭头望向魂攸。 “我看，还是不开魂灯吧，”魂攸淡然正色道：“若真开了魂灯，那还玩什么？”又对上卓辰、卓奕跟阶级敌人一般凌厉的眼神，回了他们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两位不要误会，这绝对不是歧视，这是你们应享受的优惠……别担心，宵小所提议的‘不开魂灯’，绝对是你们开出来的这三条不公平条约中最不公平的一条，而从中获利者却是你们而不是他。” ……这简直就是**裸的藐视和践踏！ 卓氏兄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转而又用那种深恶痛绝的眼神望向宴宵小，真恨不得当场扑过去就将这小子生撕活剥成一片一片，一丝一缕。 与此同时，魂攸的话也吊起了全场观众的胃口，以至于一时间众人一致向宴宵小投去观赏国宝级好奇不已的眼光，其透视程度不亚于x光线。 宴宵小在武器架上选择了一双表面附带一只只小球状凸起的拳套，一边默默地佩戴，一边回到场中等待卓氏兄弟准备就绪。 这种拳套的长处在于贴身快速攻击，揍人不伤筋骨，但却很疼。 二人咬牙切齿怒视宴宵小三秒后，各自从武器架上选择了自己的钝器。 卓辰选择了长棍，卓奕选择了长木刀。 皆是大面积范围攻击钝器。 双方入场，按规矩行礼毕，青楚一声令下，切磋开始。 宴宵小并不是神，他也是人，只不过比眼前两位更多出一世其全然未曾经历过的别开生面的人生历程而已。 同所有年轻人一样，前世的宴宵小自幼就混迹各大网络游戏，从‘qq对战平台’到‘浩方对战平台’再到‘vs对战平台’，所玩的档次越来越高，与网络上各路高手不分昼夜地厮杀过后，对于各类游戏中战略战术也同时被磨砺得纯熟超然起来。 不过之所以让宴宵小有自信舍弃自身极大优势的魂灯而选择寻常状态面对对方二人夹击的，还是其前世来自于《魔兽争霸》的对战历练。 这里一vs二虽然谈不上什么高意识的团队配合，可作为一名历来被网络上各路高手热切追捧的高手，宴宵小从来对于什么‘****荡’的走位，‘猥琐下流’的意识都较对手更甚不止十筹罢了。 在其‘凌波微步’与‘迷踪拳’的完美配合之下，整个战局完全呈一面倒的趋势，那卓氏两兄弟就好像两只待宰的沙包，前突后闪，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回避，都躲不开宴宵小跟鬼魅一般的身影，最后只剩下在其如疾风般的拳头下被揍得丢盔卸甲满场抱头乱窜的下场。 一个字形容：惨！ 两个字形容：凄惨！ 三个字形容：太凄惨！ 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 全场观众被眼前别看生面的一场宴宵小单枪匹马虐杀卓氏两兄弟的精彩战斗震撼得目瞪口呆，对那家伙所表现出来的堪称超一流的格斗天赋无不表示出五体投地的钦佩，搞得最后宴宵小人模人样的形象简直如气球一般在所有人心目当中无极限地膨胀开来，最后变得跟山中怪兽一样高大威武起来。 第七十五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 屈辱、不甘、愤怒、伤痕累累……所有的一切叠加起来，汇聚成三个字：“我输了。” 宴宵小正准备往卓辰一张被揍得五颜六色，跟发了酵的馒头似的脸上招呼下去的拳头稍作停顿，凌空绕了一圈又收回来，转身欺向缩在旁边眼看着自己兄弟挨揍都不敢凑过来帮手，根本就已经丧失斗志的卓奕，打算再为他鼻血横流的脸上多增添点色彩。 “我，我也输了！”好家伙，两个人联手都打不赢的恐怖物种要凑过来往着自己一个人海扁，他卓奕又不是沙包，哪里受得了？ “呼！”一直环着双臂坐在旁边观战的青楚学姐总算松了口气，判决道：“宴宵小胜出，卓辰卓奕从今往后丧失同类切磋挑战权。” 于此二人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还挑战？就算他们皮厚肉厚不怕挨揍，作为男人，被人当众跟摔死狗似的揍，太丢人了，至少也得给自己留几分尊严吧！ 见一局打完，闲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泉松显然看稀奇看古怪还没看够，又扭头向旁边的魂攸唆使道：“嘿，我说，你要不要去玩玩？不开魂灯的，搞不好你们两个有得一拼唷！” 这一句话又点燃了战火，所有人刚刚松懈的精神又霎时间集中起来，‘唰’地一声，所有目光齐刷刷一起向魂攸行注目礼。 魂攸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坐在旁边，闻言扭头向身边的泉松丢了一记‘你娃儿皮痒了讨打嗦’的眼神，又扭头看了看场中看似气定神闲的宴宵小，淡然摇了摇头：“以大欺小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这小子现如今还正在发高烧呢……” “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呢，”魂攸一句话话音还未落，忽然又听见比武馆门外传来一声欣然的惊叹：“我可以来试试么？” 全场目光又‘唰’地一下转移了行注目礼的对象。 就连宴宵小也忍不住好奇地随着众人将目光投射到那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身上。 一头梳得平整的黑色长发在脑后用一枚精巧的发夹束得服服帖帖，精致的五官，白皙细腻的肌肤，眉清目秀的面庞中透露出一股聪慧的气息，又似乎隐藏着一抹可爱的狡黠，不知何时出现在比武馆门前的少年有着一张亲切柔和，十分讨人喜欢的脸庞。 “你是……”作为全场主持的青楚从座位上站起来，蹙起娥眉凝视着眼前看似干净单纯的少年，眼光从他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庞滑向他一身典雅得体的贵族服饰，最后凝固在那枚‘女神的祈祷’徽章上面，忍不住觉得右眼眼皮微微一跳，忍不住声音微寒道：“你是皇族的人？” 一句话出口，震得整个比武馆里所有人豁然而起，拿出一副跟‘打倒土豪劣绅’的姿态，全部往门口簇拥过去。 “是，我是皇族的人。”少年依然是一副之前在集市上‘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泰然，静静向青楚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本届皇室保送生墨珃画溟，请学姐多多指教。” 本届皇族保送生！ 一群人沸腾起来，所幸现场大部分都是二三年级的学长，所以这局势才得以控制着没有出现一拥而上抓起桌椅板凳劈头盖脸往他一颗脑袋上招呼下去的戏剧化场面。 “你有什么事？”不知什么时候一跃而起，现如今正堵在练功室门口一群人最前线的魂攸面带着并非善意的微笑，神色清冷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皇子殿下’，用一种讥讽刻薄的口吻冷笑道：“我记得贵‘宫廷’在对面吧？咱们这是‘贫民窟’，高攀不起殿下大驾光临，你还是请回吧！” “……”墨珃画溟眼中明显地划过一道愤怒的火焰，平垂在身侧的双手悄然在宽阔的袖口内缓缓握拳，似乎不甘心屈于魂攸的‘**威’，断然反驳道：“什么殿下不殿下的，我既然进入堕天，就是这里面的学员，学长说这话未免太过刻薄！”他顿了一下，觉得与这种人纯粹浪费口舌，近而又转向青楚，明确有礼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学姐，我想和那位同学切磋一下，以与方才同样的竞技规则。” 青楚凝视着眼前的少年，说实话，她对他一点不好的印象都没有，这孩子沉着、稳定、坚毅，整个人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高贵优雅的帝王气息，绝对不是理想中的那种下作卑劣之徒，甚至，她还有些欣赏他那种神清志明的精神状态，比无数随波逐流的盲从者好到不晓得哪里去了。 ……只可惜，再好，他也是‘敌对阶级’的人，青楚想了想，遗憾地摇了摇头，奉劝道：“学弟，你初来乍到可能还并不太明白我们学院派别之间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学姐好心劝你一句：我们这边这栋楼不是你该过来的，我只怕到时候群起暴动，连我也阻拦不下来，为了你自己人身安全着想，还是请回吧！” 墨珃画溟立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一双望向青楚的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却淡淡地溢出了一抹不可名状的哀伤的神色。 然后他不再强辩，默默行了一礼，转身往回走去。 “请等一下！”就在这时候，宴宵小突然拨开众人冲了出来，站在双方势力中间，望着墨珃画溟毅然道：“我愿意接受！”然后转向青楚，恳切道：“学姐，请允许我们彼此切磋吧，毕竟同为堕天学院新晋学员，这是我们的权利也是我们应该享有的资格，请不要限制我们！” “你……”不仅是青楚，就连所有在场‘同僚’们亦忍不住为之动容。 墨珃画溟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如此局势，有些踌躇不定。 宴宵小大大方方地走过去，伸手拽起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默然环视周围众人，恳切道：“请大家行个方便好吗？” 所有人的眼光全投向明面上高高在上的青楚，而青楚的目光却情不自禁转向身旁的魂攸，而魂攸则抄着双手，跟地痞流氓似的倚在练功室门口，眼光淡淡地在宴宵小一双踏在地面上到处乱跑的赤足上打了个转，又逐渐拉起来，好整以暇地凝视着这两个小家伙，暗自腹诽：两只活宝！ 终于，他往练功室内部侧了侧脸，松口道：“算了，你们进来吧！”说着，又特别指着宴宵小叮咛：“你小子得先去洗脚才准进来！” “是！”宴宵小感激地望了魂攸一眼，拾起鞋子在旁边找水井打水洗脚，然后从纳戒中掏出毛巾擦干，趿着鞋子跑回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魂攸在这群人中的地位殊荣，但凡他开口，一般都能将背后几声质疑的调调迅速压下去，很是威风。 墨珃画溟则教养很好地脱下鞋袜，谦逊地跪在练功室门口将一双鞋子并拢放在阶梯旁边不当道的位置，然后才礼貌地转身进来。 这一举动让旁边那些将自己鞋袜在门口乱七八糟甩做一堆的少年见了，忍不住一阵暗自脸红。 宴宵小为尽地主之谊，空着双手侧身立在存放钝器的武器架前面恭候墨珃画溟先选。 墨珃画溟脱了外套，着内裳劲装上前选了一把二尺七寸长木剑。 宴宵小选了一只状如棒球棍的木棒。 二人各分左右回到场中，青楚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第七十六章 我输了 这小子底盘稳扎，根基深厚，一手剑术如行云流水一般，舞得滴水不漏，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这是甫一交手之后，宴宵小对墨珃画溟的评价。 和那些侧重打坐修炼而往往忽略体格锻炼的少年相比，这家伙竟然掌握一手堪称精湛的绝佳剑术，不得不承认，皇室子弟拥有的物质及师资条件确实要比寻常百姓乃至帝国各大贵族来得根深蒂固。 若不是因为灵渊的**，在这个以修炼为主调的世界里，宴宵小也同样不会十分注重自身体能训练；若不是灵渊将魂灯加成摆明成了公式拿给他看，他也不会明白锻炼身体竟然能对最终攻击力控制系数奠定这般举足轻重的基础条件。 可是，那种将开启魂灯后比例加成系数的‘公式’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晓得的吧？至少在宴氏家族他就从来没有听见任何人提及过。 那应该是经过千百年来无数高人不断摸索推算出来的精髓，并不普及，由目前的状况来看，至少皇室子弟于此应该是心领神会的。 因为这个前提条件，宴宵小感觉自己所面临的困难更加深远，肩负的责任也更加沉重。 不能输！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对方的人惨败于地呢？ 太丢了了，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嗤—— 墨珃画溟手中木剑无锋的剑尖划过宴宵小的身体，带起一抹深切的痛楚的感觉。 于此同时，宴宵小穿梭于‘凌波微步’当中的身形甘冒着被反扑的危险，强行一棒子敲在对方右臂之上。 两人如此‘礼尚往来’地比划着，你刷我一剑，我敲你一棒子，用不了多久，渐渐呈现出两败俱伤的状态来。 墨珃画溟的剑，所过之处将宴宵小身体、四肢划得伤痕累累，而他几乎每一次命中宴宵小，都会被对方同样还以颜色，只不过宴宵小所攻击的目标，不在于他整个身体，而专门针对他的右臂。 一棒子一棒子狠狠地敲下去，只朝着同一个方向，一道一道淤痕不断地累加，那种痛彻肺腑的苦楚绝对比漫无目的地将攻击对方整个身体来得厉害。 墨珃画溟持剑的右臂渐渐觉得沉重，甚至连挥舞攻击都显得那么奢侈起来。 那条手臂绝对早已被打得伤及经脉！ 可那小子也绝对是个心志坚毅的家伙，再苦、再疼，他仍然倔强地强撑着，甚至试图向左手借力，只可惜最后落得被宴宵小一棒子击中手腕，打得他手中木剑凭空飞跳了出去。 再好的剑术，没有所依凭的工具，也一样施展不出来。 到底还是少年，对战经验缺乏，导致墨珃画溟手中木剑被宴宵小击飞之后，整个攻防系统霎时间全盘崩溃，他甚至还企图避过宴宵小凌厉的攻势再度拾起木剑，谁知这一企图被看穿之后，宴宵小也不客气，抡起棍子劈头盖脸往就往墨珃画溟身上一顿招呼，一开始那小子还奋起反抗，到后来渐渐被打得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即使如此，从头到尾也没听他哼过一声。 “都这样子了你还要强撑到什么程度？”打到最后，宴宵小觉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下不去手了，忍不住劝道：“已经够了吧！再打下去，你的右臂会断掉的！”他望着他，轻叹口气，蹲下身来扶起那少年的肩膀，怜悯道：“……你认输吧。” 墨珃画溟整个身子几乎都要被冷汗湿透，整条右臂被棍棒反复捶打得一片青紫，忍不住瑟瑟颤抖着。 他跪在地上，透过宴宵小肩头向四下望去：所有人投向自己的眼光都是淡漠冰冷的，甚至有人脸庞上还刻毒地浮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只因为他是皇族的人！ 不知怎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濒临绝望的感觉。 “你认输吧，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宴宵小的声音几乎都要透出几分哀求的意味了。 无论是切磋还是对决，如果一方不曾认输，那这场战斗必须还仍将持续下去，直到其中一人晕厥过去。 宴宵小甚至想过，如果这家伙真的打死不肯认输，他要不要干脆一棒子把他敲昏算了？ 无论是一开始在集市上，还是方才在练功室门口，这小子所作所为给他留下的印象都还是挺不错的，他真不愿这家伙因为一次无关紧要的切磋而终身残废……更何况对方并非常人，而是婆娑帝国的皇子殿下！ 如果真的残废了，那他必然脱不了爪爪吧？ 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可是若不这样，这场战斗再拖下去，双方一样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即使心狠手辣，也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却没想到那混账东西抬起头来，面带着不识好歹的表情，死死盯着宴宵小，吐出四个字：“我不认输。”语气坚毅坚决甚至到了一种顽强的程度。 宴宵小眼中陡然浮生出一种想杀人的光芒。 “你是想借此化解两派之间的恩怨吧？”魂攸淡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那种所谓的‘痴人说梦’的怜悯：“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小子，不得不说，你丫的很猖狂啊！” 一句话引来场中二人四道恨之入骨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洞察力及思维能力确实要高人一筹，不过……将这种寻常人不具备的天赋拿来作为攻击和打击别人的利器，就实在非常之可恶了！ 魂攸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没可能的，你放弃吧。” 墨珃画溟好像被施了某种魔法一般，死死抿紧了双唇，凝视着魂攸，双眼光芒灼灼，续而又转过头来，带着唯一的希翼望向宴宵小。 那双眼睛里有着让人动容的璀璨，明亮到几乎让人不敢逼视，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宴宵小突然明白过来为何魂攸要挑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再多**上的痛苦都不足以撼动，唯有在精神上被打击到彻底死心，这家伙才可能彻底言败！ 换句话说，他是在帮他！ 宴宵小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最终仍黯然别过脸去，轻声道：“没可能的，你放弃吧！” 墨珃画溟在那一瞬间狠狠地咬紧了牙关，整个人神经紧绷，好像霎时间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 心里面憎恶的人说出来的话他固可以充耳不闻，然后，他曾尝试将宴宵小视作朋友，没想到…… 在周围无数道敌视的目光中，少年垂下脑袋，用一种凄绝的音调哽咽道：“我输了。” 那场面有一刹那云开雾霁的苍茫感。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己方最终的胜利暗自欢呼的时候，宴宵小仿佛如释重负般站起身来，掠过墨珃画溟，往前晃了两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预警地摔倒在地。 昏死过去。 这种戏剧化的结局让所有人大瞪着两眼，简直匪夷所思。 “我早说过了，他还在发着高烧哩！”魂攸从座位上起身，走向场内，从地上抱起陷入深度昏迷的宴宵小，忍不住叹息：“你们以为这小子很强吗？他实际上虚弱以至！从一开始被逼迫与人相争，就一直是在勉强硬撑，而能做到这个地步，若不是精神上拼竭全力的顽强，只怕在**上早已崩溃了。”他说着，又垂首凝视跪坐在脚下的少年，用一种佛教讲禅的语调告诉他：“输给这样的家伙，你一点也不冤。” 而后，无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独自抱着宴宵小，扬场而去。 第七十七章 化敌为友 宴宵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铺上，四周一片漆黑。 蜷缩着四肢坐在窗沿边的灵渊听见动静，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丢给他一句：“恭喜你，打架打得全校成名。” “……”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才醒过来，脑袋里还一片浆糊，宴宵小傻傻地坐起来，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昏迷了整整一天，现在是第二天凌晨三点。”灵渊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叫你没事耍威风硬逞强的？纯粹活该。” “……”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好想扑上去抓住那家伙当胡萝卜啃的冲动。 当然，这种事情太不现实，宴宵小反拽起袖口抹了抹嘴角蔓延的‘哈喇子’，左右张望了张望，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肚子，哀怨道：“我饿了。” 灵渊侧脸望向窗外，不冷不热抛给他一句：“桌子上。” “哦！”这么幸福？宴宵小有些不敢奢求地迅速翻身跳下床，趿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跑去八仙桌旁，果然看见上面一桌子‘凉菜’，以及压在碗底的一张字条。 ‘我替你请了两天假，你先安心休养吧，以后可不许这么胡来了哟——魂攸字’ 只不过短短一句话，却让宴宵小心底忍不住悄悄流淌过一阵温馨的暖流。 保送生单人宿舍配备条件实在是极好的，客厅厨房卫生间齐备，甚至还附带一间小阳台，宴宵小很快跑去厨房将饭菜翻热一遍，不一会，两荤两素配一汤就煲好了：香喷喷的回锅肉、油光水滑的大葱抄鱿鱼、清爽可人的嫩豆芽、金黄诱人的土豆条，再配上一大碗白菜豆腐汤，可把宴宵小馋得，忙不迭抱起饭碗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西里呼噜吃得好不快活！ “哎，”吃着吃着，一扭头忽然看见坐在窗沿边的灵渊冲自己勾了勾手指，笑道：“过来，给你看样好玩的。” 宴宵小一头雾水，望了望灵渊，又望了望饭碗，利落地猛地夹了两夹嫩豆芽，又夹了一夹回锅肉放进碗里，这才端起饭碗漫不经心地趿着拖鞋‘吧嗒吧嗒’地捱过去，好奇道：“啥好玩的？” “喏。”灵渊冲窗外努了努嘴。 宴宵小顺势踮起脚尖往外望出去，只见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对面宿舍楼里摸出来，将双手凑近嘴边呵了口气，左右张望了张望，接着转过背顺着青石小道跑出去。 眨巴了一下眼睛，看清楚那名白衣少年正是墨珃画溟。 “这家伙疯了吧！”宴宵小忍不住呲牙咧嘴地怪叫：“现在才凌晨三点过啊！” 灵渊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宴宵小扭过头直愣愣地望着灵渊。 “自罚。”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人忍不住霎时间呼吸一滞。 灵渊颇有些感慨地凝视着墨珃画溟渐渐浸入黑暗之中的身影，轻声叹道：“常胜如你，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我输了’三个字对一名自尊心极强的少年是何种打击？更何况那孩子自幼生于皇族，优秀如他，何时曾当众受过这般屈辱？”他回过头，对上宴宵小不可置信的脸庞，没良心地诱拐道：“你若不信，说句‘我输了’来听听？” “我……”宴宵小突然感觉好像茶壶里装汤圆似的感觉，‘我’了半天，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这倒了什么霉啊，有事没事跟他认输玩？ 问题是一点都不好玩！ 宴宵小忿忿瞪着灵渊，从那坏家伙眼里读出戏谑的笑意，总算明白过味儿来：又被他耍了，我那个囧…… 愤然转身大步回到八仙桌旁，大把大把地夹菜，大口大口地吃饭，好像要将一肚子闷气随着饭菜一股脑儿地吃进肚子里去似的。 吃着吃着，宴宵小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停了下来，愣忡片刻，搁下饭碗转身就往门外跑，一边抹着满嘴饭粒一边跟灵渊打了个招呼：“我出去一下就回来。”随即穿鞋，开门，关门，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灵渊坐在窗沿，望着宴宵小顺着墨珃画溟消失的方向急切地追去，轻轻地勾起唇角，一双带着梦幻的亮紫色的眸子里渐渐溢出温柔的光芒。 *** 墨珃画溟顺着山道不疾不徐地奔跑，忽然遥遥地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和喘息声，他正诧异自己竟然不是独一无二的‘疯子’呢？就听见后面那人大喊一声：“墨珃同学，请等一下！” 墨珃画溟渐渐停下奔跑的脚步，回过头，看见宴宵小风急火燎地追了过来，因为跑得太急，以至于追上之后只能双手撑着膝盖一个劲‘呼哧呼哧’直喘气，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宵小？”墨珃画溟愣了愣神，随即双手扶着宴宵小的肩膀，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你还好吧？” “墨珃同学……”宴宵小抚着心口顺了顺气，抬起头来正想要说什么，却见墨珃画溟摆了摆手，制止道：“叫我画溟就好。” “嗯！”宴宵小咧嘴笑了笑（他也觉得这么叫比较自在，只不过一开始没好意思），沉默着缓过口气，正色道：“我，我是过来想跟你道歉的……说了言不由衷的话，对不起！” 那句言不由衷的话，是指‘没希望的，你放弃吧’？ “我知道。”墨珃画溟似乎并不介意，友好地扬起嘴角，微笑道：“当时确实被迷惑了一下，后来回去之后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他坦然注视着宴宵小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忽然眯起双眼，露出一个璀璨的笑靥：“那位学长，还有你，当时之所以那么说，也是为了我好吧？只不过让人听了，真的很绝望呢。”他说着，又认真地正视宴宵小，诚恳道：“不过后来想通之后，我很感激。” “……”该说的他一个人自导自演全说完了，宴宵小瞪着墨珃画溟，张了张口，一时间竟然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其实，嗯，我是想说，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也许可以试一下？成不成功我不敢打包票，不过，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呢？”看见对方眼中流露出微诧的光芒望向自己，宴宵小反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伸手揉了揉鼻翼，犹豫道：“那时候看见你过来，我就有这种感觉……你不是莽撞的人，怎么会突然说出要与我‘切磋’的话呢？我就想，也许你是另有目的的吧……也许你是想，堕天学院两派之间不可逾越的第一步，由你来跨出比较好？嗯，因为我是这么理解的，所以……” “所以你之后才会光着脚冲出来？”墨珃画溟忍不住笑出声来：“宴宵小，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说着，伸出手：“做个朋友？” 对于那句话，宴宵小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而对于那只伸向自己的友好的手，他却没有拒绝。 也许两人之间缔结下的，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契约，可是，成与不成这种事情，不付诸努力去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呢？ 第七十八章 去念能者公会登记领卡 第二天一大早，宴宵小在灵渊的唆使下，下山去念能者公会登记办卡去了。 本来今天应该是三方保送生互相切磋评定实力的，可一开始墨珃画溟就投了，念教堂那边的霖焰也投了，所以宴宵小不战胜，落得一身轻松自己一个人下山兜风去了。 墨珃画溟之所以投，是因为他这人性格上比较具备‘骑士精神’，对人坦诚又勇于承担责任，唯恐宴宵小身体不适，所以甘愿屈让。 而霖焰之所以投，则是因为他亲眼看见宴宵小将与自己资质相当的卓辰、卓奕二人揍得跟熊样似的，又听见魂攸一再暗示他‘如何如何厉害’，他害怕自己也步其后尘，所以便义无反顾地投了。 其实就连与墨珃画溟那一战，他也想投了的，可是他同时也清醒地明白：宴宵小他可以投，是因为他们同属于一个派别，而墨珃画溟是敌对势力的，他若胆敢不战自败，那回头还不被整个宿舍楼上楼下的集体群殴成国宝？ 与其如此，还不如叫墨珃画溟揍一顿好呢，至少那小子就一个人，而且脾气温润，自己也不至于最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当然了，其中具体如何是他们的事，宴宵小这个时候已然站在坐落在柯萨城最繁华地段的念能者公会会馆门口，昂首望着眼前那一整套建筑风格简单大气却又并不失高贵优雅的建筑群，唏嘘感慨。 他又一次悲哀地被守卫拦截于门外。 任凭他磨破了嘴皮子，对方就是打死不相信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念术修为能够突破一阶晋级二阶，总把他当成没事跑来瞎找乐子的街头混混，横竖不让他进去。 要进去可以，开魂灯验明正身。 宴宵小又是个很低调的家伙，他不想这么招摇过市地站大街上开魂灯。 要是寻常的魂灯也就算了，可偏他那个又不是，一开出来那整条大街还不被围观群众堵截得水泄不通？到时候什么报社报道、媒体采访、电视转播（咳，这个扯得有点远了），n麻烦的一大堆，他这是何苦来哉？ 怎么办？宴宵小眼珠一转，又摸出之前那张‘堕天学院保送生签名卡’，递过去，不冷不热道：“承蒙初微大人抬举，宴宵小过来拜谢，还望小哥进去通禀一声？” 据说那家伙是婆娑帝国念能者公会总会会馆最高负责人，抬出这尊大佛来，想必镇得住佛山脚下那一群气焰嚣张的小鬼吧？ 可别说，还真凑效。 那家伙没想到这没资历没来头整个儿就一白丁的小子竟然还真掏得出‘真凭实据’来，心里不信那个邪，于是摆出一副歪鼻子歪眼睛满面狐疑的态度，从宴宵小手中接过卡片，眼光一晃，一瞬间差点没被唾沫噎着！ “对、对不起！都怪我狗眼不识泰山，宴先生勿怪！勿怪！”那态度果然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守卫立马点头哈腰陪着笑脸，一边恭维宴宵小一边赶紧弥补过失，道：“宴先生年轻有为，实在是我念能者公会的骄傲！方才小的就吃多了撑的一通胡言乱语，还望宴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切勿往心里去啊！” 听得宴宵小浑身上下鸡皮子疙瘩掉了一地。 从那恶心的家伙手中收回‘签名卡’，宴宵小也懒得跟某走狗类家畜诸多计较，自行去柜台与念能者公会工作人员按照章程填表交涉，经过公会内部专门用以测试念能者阶别的一枚硕大紫水晶的一番测试之后，确定下来自己如今的阶段正处于念术修为二阶初级（其过程自然又是被一大群人围着长吁短叹一番，横夸竖夸中间夸……这里就不再敷述了），并且在登记造册之后顺利从工作人员那里领到了一张青铜念能卡。 这种青铜念能卡宴宵小之前在魔兽森林也曾亲自经手过，所以并不陌生。 虽说不陌生，可真正将自己这张拿到手中，仍让人不免暗自一番唏嘘感叹：为啥灵渊的那张看上去这么高贵高雅富丽堂皇的，轮到我的就成这副穷酸形象了呢？ “级别问题～”灵渊还适时从旁边探出一颗脑袋笑眯眯地替他‘解说’一番。 囧，悲剧的说。 办完了正事就想要打道回府，谁知刚刚走出念能者公会大门，身后又追出一人来：“请等一下，宴先生，初微大人有请！” 宴宵小停下脚步回过头，心里面在那一刹那狠狠跳了一下。 初微大人！ 没见过，不认识，这谁啊……我可不可以就这么装傻充愣地一走了之啊？ 灵渊登时马下脸，毫不客气地狠狠甩了他一记板栗！ “……我知道了。”宴宵小拉着一张沮丧的脸，无可奈何地搭耸着脑袋，跟失魂落魄似的一手无力地往下垂搭着，一手捂住挨打脑袋，往回走去：“麻烦前面带路……” 初微大人又不是魔鬼，有这么夸张么你！ 对方十分无语地望了宴宵小一眼，忍不住心里面这么想着，默然转身往回走去。 念能者公会占地宽阔，内部各种结构错综复杂，有点像政府机关办公楼群，开间很高，前后错落，具有一种古典建筑特有的奢华之美，同时又非常奇妙地能从一些细小的结构上体现出另一种超现代感，整体设计十分人性化，宴宵小幻想在这里面生活感觉一定很不错。 再奢华、再人性，因为坐落帝都，不可能一反常态地与建筑结构肆无忌惮伸向天空的皇宫互相媲美，因此它整个高度也仅仅五层，而初微大人目前所在的位置正好处于第五层最里端一间硕大的办公室。 侍者领着宴宵小踏着棕红色的地毯行至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敲门，公式化道：“初微大人，宴先生已经请来了。” “嗯，我知道了，”房间里传来一道男性特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蕴含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威严：“你退下去吧。” 侍者毕恭毕敬地对着大门躬身一礼，无视宴宵小的存在，直接转身离去。 **得真好…… 宴宵小无语地望着侍者离去的背影行注目礼，忽然听见房间里面传来初微大人的声音：“门没锁，请进来吧。” o。 宴宵小伸手去推门，感觉好像十分厚重一般，竟然一下子推不动，他干脆将双手搭上去，用力推—— 整扇大门缓缓往另一边滑去，宴宵小看了一眼，发现这扇门竟然足有七八厘米厚度，不知道什么材质构筑的，感觉好像超铝合金…… 奶奶的，简直跟关史前恐龙一样的家伙啊！ 宴宵小推开门，闪身进去，大门内好像暗设机关一般开始自动合拢。 被关在这么厚重一道大门背后的，究竟是怎样堪以‘恐怖怪兽级别’而论的妖孽呢？ 宴宵小抬起头来，刚想看个究竟，谁知前方一阵劲风袭来，平静的空间中陡然扭曲出无数道强横的风刃，猛朝着自己劈头盖脸打了过来！ 第七十九章 交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宴宵小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接踵而来的风刃已结结实实地贴着他的身子，重重地打在他身后那扇厚重坚质的大门上。 从头到脚，跟杂耍班子将真人绑在轮盘上玩飞镖一样，狠狠地在他周身扎出一道人形。 却精确到连衣角都未曾伤及！ 宴宵小整个人霎时间有些呆滞，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然热血上涌，一颗心正‘扑通扑通’狂热地跳着，甚至在那一瞬间出于本能反应地开启了魂灯（虽说于事无补）！ 强摁下心中疯狂的惊怖，宴宵小面无表情地回头，看见那些风刃在自身周边切出来的痕迹，竟足有三、四厘米之深！ 这还是打在那种厚重坚硬的超铝合金（不晓得是不是，反正看上去坚硬无匹）上面，设想如果是打在人身上的话…… 宴宵小浑身上下陡然间下意识地抽紧，不由得打心底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真的是金色的魂灯，”对面毫无预警地传来一阵诧然的感慨：“视频上看着总觉得不尽真实，还是要近距离亲眼目睹才能领略到它的瑰丽啊。” ……混账东西！ 宴宵小一肚子不爽地望过去，却诧异地看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体格健壮强韧的青年男子挺直了腰板傲然立于落地窗前，在窗外投射进来的自然光下，他**在外的皮肤白皙中透着一抹病态的青色，给人的感觉好像电视里生命力枯竭的僵尸或者吸血鬼。 再仔细观察，发现男子五官粗犷且轮廓分明，脸庞线条刚直，明明生着一张厚道笃实的国字脸，眉目间却偏偏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阴鸷狠辣，一双眼睛如覆薄冰一般亮得摄人魂魄！ 最让人惊诧的还是他一头宛若刺猬般蓬松颀长的银白色长发，几乎垂至脚踝，并无任何发饰相束，却服服帖帖地从头到脚犹如银锦一般坠落下来，给人一种威武霸气的实在感。 无论他身上穿得是如何衣冠楚楚，也无论他动作举止是如何文质彬彬，宴宵小就这么一眼望过去，凭着自身天赋的第六感，总觉得这家伙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一头暂时收敛着爪牙的凶狠险恶的异兽！ 不知不觉有一种想要转身拔腿逃跑的冲动。 可惜身后那道厚实的大门已经重新紧闭，就算宴宵小此刻有任何妄图逃跑的意图，都没办法瞒着眼前这位施展出来并且得以成功，他唯有面无表情，面对整个世界铺天盖地狂压而下的强大压迫感，不卑不亢，傲然而立。 “吓着了？抱歉。”这句话说得极为言不由衷，落地窗前那传说叫做‘初微’的男子潇洒地挥手，指向宽阔的办公桌另一方，虚伪至极的脸庞上浮着鄙夷的笑意，道：“请坐。” 他原是半侧着身子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缓缓转过来，宴宵小这才看见他另一半残缺的脸庞：镶嵌着银质的假面，遮住了大半的脸颊，罅隙中隐约有狰狞的伤痕从其中蔓延出来，为那张原本就并不寻常的脸庞更划出几分残酷的痕迹。 右边那只眼睛……肯定瞎了吧！ 宴宵小平静地注视着高大健硕的初微，忽然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熄了魂灯，转身大方地走过去，拉开办公桌前那张豪华的高背椅，欣然入座。 灵渊自然而然紧随其后，翘起二郎腿半侧着身子坐在宴宵小身旁铺垫兽皮的扶手上面。 以宴宵小现在的角度看不见灵渊的表情，但是从他那怡然自得的姿态上可以猜到，这家伙之所以如此，很有为自己压阵脚的意味。 宴宵小绷紧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点，面对办公桌对面那只人形猛兽，溢满恐惧的心里也更加冷静克制了一点。 “想喝点什么？”初微笑着，同样拉开座椅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来，‘啪’地弹了记响指，从办公室左后方一道侧门中召唤出来一名侍从。 “咖啡。” 对方气势汹汹，宴宵小自然也不用跟他客气。 “……”很显然这里并没有这玩意。 “庐山云雾？”宴宵小故意摆出一副诧异的表情。 “……” “信阳毛尖？黄山毛峰？碧螺春？”宴宵小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愕然，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却渐渐笑意盈然，继续装模作样地耍人道：“唉，要不然荔枝红茶、银针白毫、南山寿眉或者乌龙茶、大红袍、铁观音也可以啊……什么？都没有？咳咳，”宴宵小一脸遗憾，用那种看穷乡辟野大山沟土族的悲哀眼神瞅着初微：“好吧，我不要了。” “……”瞧这小子这戏唱的，差点没把初微给气死。 人家堂堂一大念能者总会会馆负责人，竟然连日常饮料也无法为客人提供，传出去那脸还不丢到太平洋去了！ “给他来杯鲜榨苹果汁，加一块冰就好。”无奈之下，初微只好自行决定：“我的药熬好了么？” “回禀大人，熬好了，”侍从试探道：“端上来？” 初微点了点头。 侍从退下去，场面又暂时性陷入沉默之中。 “过来这边上学，还习惯吗？”初微尝试着与宴宵小闲话家常：“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常来念能者公会这边和我说，我会尽可能为你提供帮助。” “谢谢。”心里明明知道对方只是表面上虚应托辞，宴宵小也懒得跟他废话。 两人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片刻，侍从再度出现，手中擎着一只托盘。 在初微大人面前放下一碗浓黑厚重的药汁，看上去好像难以下咽的样子。 在宴宵小面前放下一杯色泽鲜亮的苹果汁，下面是打成果沙的汁肉，上面是绿意盎然的苹果汁水，中间沉浮着一枚漂亮的透明冰块。 侍从毕恭毕敬退了下去。 宴宵小坐在那里，本来还不是很好意思吃，可一抬眼看见初微已然轻描淡写地端起药碗轻抿起来，他觉得自己坐在这边跟木头似的也挺尴尬，便尝试着捧起杯子浅尝了一口。 冰冰凉凉、酸酸甜甜，口感很好。 虽然在潜意识中感觉这种东西是用来给小孩子吃的，可是……唉，入乡随俗吧！ 宴宵小专注于手中清爽可口的果汁，并没有发现在对面那只药碗的掩饰下，初微眼中一闪而逝的精锐的光芒。 果汁喝了大半，宴宵小放下杯子，抬眼看见初微已经搁下了药碗，凝视着自己轻笑。 目光和煦温柔，让他那张线条如刀削般的脸庞也不由得显出几分和蔼可亲起来。 宴宵小却突然心下警铃大作。 事反常态，必然有妖！ “我要回去了，”宴宵小面色阴沉地站起来，义不容辞道：“我还有事。” 初微面色不变地点了点头。 宴宵小抿着唇，霍然离席，快步向门口走去。 突然他发现灵渊依然悠闲雅致地坐在那里，并没有从身后跟上来。 一、二、三、四、五…… 仅仅离席五步，宴宵小便毫无预警地身子一软，整个人跌倒在绒厚的地毯上面，晕厥过去。 第八十章 旁敲侧击 灵渊的形象在空气中由虚无逐渐实化，稳稳坐在高背座椅扶手上，淡然凝视着倒在地毯上已全然丧失知觉的宴宵小，全然看不出一丝的感情。 而原本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初微却克制不住内心狂热的激动，霍然站起来，绕过桌案，行至灵渊身前，单膝跪下，叩拜道：“灵渊大人，那么多年，您总算回来了！” 灵渊这才好像突然发现脚下多出个人来似的，缓缓将眼神收回来，淡淡地停留在他的身上，然后伸出左手…… 这时候的初微已全然没有一星半点方才对待宴宵小时的威武霸道，他颤巍巍地接过灵渊递出来的手（或者说是爪），犹如异教徒崇拜教主一般将自己的前额贴上他的手背，然而在感受到那只手是如此冰凉而毫无生机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竟忍不住垂下双眸黯然落泪！ 灵渊毫无表情的脸庞上总算淡淡浮生出一点点居高临下垂怜众生的神情。 他微微向前倾斜着身子，翻手抬起初微的下颌，俯瞰他脚下那张残缺的、悲哀的脸庞，问他：“眼睛是怎么回事？” 初微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轻声答道：“与同阶级人类争夺天才地宝时，不能力敌，被其所伤。” 灵渊沉默，左手手臂稍微往上移动，轻轻弹开初微右旁脸颊上银质的面具，坦然正视面具下那张弯弯扭扭爬满丑陋疤痕的脸庞，指尖怜悯地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叹息道：“很疼吧？” “已经不痛了。”初微想笑，嘴角扯出来的弧度却凝固出淡淡的苦涩。 灵渊收回手臂，想了想，忽然问道：“冰磬怎么说？” 初微的唇角不由抿得更深了，他搭垂着脑袋，嗫嚅着答道：“师父说我行事莽撞，自不量力，作为惩罚，暂不替我医治，叫我好生反省。” 灵渊眼中闪出一道诧异的光芒，随即又问道：“那镇邪呢？” “师父不让师伯管我。” “……”可怜的孩子。 眼光顺着整个室内缓缓环视一周，灵渊深吸口气，轻声道：“有储备修复用的材料吧？” 初微霍然抬起头来，独剩下那只左眼一片雪亮地盯着灵渊，心中无以复加的激动如电流般流窜全身，他颤抖着双唇，用力点了下头：“是！有的，我这就去拿！” 灵渊含笑点了点头。 *** 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一定会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 一道半透明的鬼魂潇洒地坐在办公桌上，高抬的右手中虚控着一颗茶色的眼珠，而另一只手则轻轻抚在一只坐在高背椅上的银狼头上。 那是一只硕大的，浑身银色鬃毛的狼，此刻乖巧得却好像牧羊犬一样，将一双前爪稳稳搭在办公桌沿上，为配合鬼魂的治疗，它微微扬起脑袋，闭合着左眼，将一只被残忍地被剜去眸子的伤痕斑驳的眼睛**在空气之中。 受伤的眼睛上已经反复涂抹过数种极为珍贵的药汁，苦涩浓烈的草药味道在室内浮泛蔓延，灵渊的声音更是飘渺到犹如梵音般虚幻以至：“……就算降低到最小程度，稍微的排斥还是难免的，疼痛自然也是难免的，要忍耐。” 银狼喉咙里低低咕哝了一两声，身子稍微抽紧，便再也一动不动。 灵渊不再说话，渐渐集中所有精神力，从空气中汇聚出无数道一茬一茬光芒熹微的灵气，仿佛萤火虫一般将它们附着在右手掌心中那枚眼珠表面，形成一层薄膜，然后用触及银狼头部的左手读取对方的dna细胞结构，反射到右手手中那枚眼球之中，利用从空气中所汲取的灵气对其进行更细致的内部结构改造。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半盏茶的功夫，然后灵渊双眉一拧，快如闪电般出手，竟然将手中那枚眼珠活生生镶嵌入银狼空虚的眼眶之中！ 随着眼球而入的，还包括一团用以治愈伤势的亮绿色光影。 银狼突然仰首惨叫，声音撕心裂肺，它挣扎着，从高背椅上扑下来，摔在地毯上面，全身抽搐着，滚来滚去。 灵渊从办公桌上飘下来，摊开右手掌心，渐渐在上面汇聚一抹淡蓝色的光芒，而后仿佛安抚一般用左手摁在银狼眉心，右手则将掌心中那一抹淡蓝色的光芒紧紧地贴在他新生的右眼之上，运用自身仅存的力量竭尽全力为其疗伤。 银狼的挣扎渐渐缓和下来，炙热的伤痛虽然刻骨铭心，可伤口之外浸润着犹如雨露般温和的柔和之力，有着舒筋活血、消炎止痛的功效，它虽仍然痛苦，却因此减轻了许多。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灵渊默然松开双手，轻飘飘地飘回高背椅上，仿佛十分疲惫一般蜷缩着四肢，斜倚着椅背眯起双眼闭目养神。 银狼此时已经不再挣扎，它趴在地毯上，浑身散发出淡淡的青光，正自我运用体内念气调息养伤中。 兽化状态无法开启魂灯，对于念术的支配力降低许多，不过因为银狼本身阶级已经非常高了，所以就算自我控制念气调养生息也是切实可行的。 时间静静地流淌，又过了好久，银狼总算能捱过莫大的痛楚，勉强支撑着爬起来，于是他强撑着身子步履蹒跚地挪到灵渊脚下，呜咽着抬起头来，伸出舌头想要舔舐灵渊的手背，却赫然发现灵渊整个人已经不再能凝聚出实体，因为大量动用体内念能量的缘故，那仅存的九分之一的魂魄若隐若现，显得虚幻飘渺，不可捉摸。 银狼空灵恬淡的一双眼瞳渐渐湿润了，明亮剔透的眸子好像浸入水中的黑葡萄一般，流露出凄楚哀绝的光华。 灵渊见了，不免好笑，轻声安抚道：“我还没死呢，你不用这么早就孝顺地跑来哭丧。” 银狼不好意思地埋下脑袋，蜷缩着身子守护在灵渊脚下。 沉默片刻，灵渊才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提及：“三阶地宝冥焰和五阶天材红莲，你有没有办法替我弄到手？” 银狼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望着灵渊，用一种兽类模拟人声的嗓音疑惑道：“大人，您这是……？”那种浑浊深沉的嗓音给人感觉有些口齿不清，不过因为它蓄意放慢了调子，所以大致上还是能够听得清楚。 灵渊看了它一眼，又扭头望向门前晕厥过去的宴宵小，轻轻叹了口气，温和道：“我想替那孩子凑一套恢复气血并念气的天才地宝。”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是诸多纠葛，他又将目光淡然转向银狼：“冠冕堂皇的话就免了，你直接给我个答复吧，是能，还是不能？” 第八十一章 布兰家族拍卖会预约邀请卡 宴宵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坐着高背椅，半身趴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背后披着一件厚实的外套。 “醒了？”正坐在对桌处理手上公务的初微抬起头来，笑道：“抱歉，不晓得你的体质会对苹果汁产生过敏。” “……”苹果汁过敏？你再吹得玄乎点吧！ 分明是你蓄意对我下了药…… 宴宵小一脸忿忿，坐直了身子正准备站起来，忽然发现身后有什么东西滑落下去，他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对桌那坏到骨髓里的家伙的外套！ 拾起外套再回头望向初微，发现坐在办公桌对面阅读文件的他仅着衬衣，神情怡然安详，最初所见之时那种倨傲与霸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和蔼可亲。 这本来已经够诡异了，然而最令宴宵小大吃一惊的是：那半张镶嵌在他右边脸颊上的银质面具已然取了下来，之前所泄露出来的丑陋的疤痕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光洁白皙的皮肤以及……竟然完好无损的右眼！ 他的右眼原来并没有瞎啊…… 可是，既然没有瞎，那他之前为何要在脸上做出那样的装饰？ 宴宵小冥思苦想，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将其当做对方不可为常人理解的怪癖了。 这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落地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室内点燃了数枚海兰珠照明，氤氲的氛围中竟然韵味十足。 只可惜初微不是美女，否则这样暧昧的气氛还是很能让人充满遐想的。 隔着桌案将外套还回去，宴宵小口吻缓和了许多：“我要回去了。” 初微点了点头，却并不接过外套，反而看似随意地比划了一个手势：“你等一下。”他一边说一边翻开抽屉，动作利索地在里面翻找起来。 宴宵小看见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片，接过外套之时，顺手将那张卡片递了过来。 “这是布兰家族一个月后将在柯萨城举办的一场大型拍卖会的邀请卡，”趁着宴宵小垂首审视手中卡片的空当，初微一边穿好衣裳一边替他解释道：“布兰家族是婆娑帝国最大的一家拍卖行连锁经营家族，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拍卖会都会选择在帝都柯萨举办，每一届拍卖宝物皆逾三千件。”他顿了一下，又更进一步解释道：“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我想局时应该会有大量天材地宝待售，你或许能从中掏到需要的东西。” 宴宵小垂首不语，脑海中却情不自禁联想到了自己目前迫切所需的‘三阶地宝冥焰’和‘五阶天材红莲’两样。 虽说这两件东西凭他现有经济实力是很难在局时抢购到手的，不过，不过……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啊！ “谢谢。”宴宵小稍微往前躬身行了一礼，转过背往门外走去。 “对了，忘记一提，”初微意味深长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你现在正在寻找一种叫做‘镇魂梵天石’的东西吧？据我所知，柯萨城区中心地带的某个地方就潜伏了其中一枚，具体位置尚不清楚，我会继续暗自派人勘察，你自己也多留心一下吧。” “啊？啊。”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宴宵小才发现自己竟然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 他歉意地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灵渊，果然见其瞅着自己，一副冷冰冰不待见的表情，忍不住暗自吐了吐舌头，又在肚子里默念了许多好话，才见灵渊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过来。 临出念能者公会，身后又有侍从追出来，递出一把伞，告诉他：“初微大人送你的。” 宴宵小扭头望向天地间冰冷如丝的细雨，又回过头望向侍从手中那把看上去崭新的长伞，点了点头，客套道：“请代我感谢初微大人。” 随即接过雨伞，撑开，转身步入雨中。 *** 回到堕天学院，还没进校门，就听见里面传出如闷雷般的咆哮：“为、为什么不收我？我、我、我达到要求了！我、我不是，不是傻子，我想要上学……” 咆哮中还夹杂着另一名妇人可怜兮兮的哀求：“老师，这孩子真的不是傻子，他能干活，可勤快了，求求你们，就收下他吧，啊？我知道贵学院英才济济，大多又是大家族的子弟，可是我们穷苦人家，出一个这样资质的孩子不容易啊……这学费还是我们村子里乡亲们给凑起来的，你们就收下他吧！收下他吧！” 宴宵小诧然，收了伞进入学院大厅，入眼就看见一名身高近乎两米，犹如兵铁塔一般的少年憨呼呼地站在那几名负责审核入院学员的老师面前，皮糙肉厚的脸庞上晕染着极大的羞愤的表情，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有着屈辱与不甘，更有着一种顽强到执拗的执着。 他的身旁站着另一名女子，往前佝偻着背脊，做寻常村妇打扮，四十出头的样子，在脑后挽起的发髻中却偶尔夹杂着几缕银丝，一张苦涩色衰的脸庞上皱纹迭起，给人一种长年累月挣扎在食物链最底层劳动者的辛酸感。 “综合资质评价也不过才刚刚百分之八十而已，”审核老师中的一名带着不耐烦的语调厌恶地道：“仅仅达标的资质，又是个典型的傻大个，竟然还想进我们堕天学院……” “可是，”旁边那妇人（估计是那名少年的母亲）听见对方竟然这样侮辱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分辩道：“可是，我听说贵校是连综合资质评价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孩子也收的呀！” “……人家家族可是支付了超过正常学员十倍以上的入学赞助费的。”旁边另一名老师头也不抬，一边摩挲着指甲，一边用那种完全冷漠到决绝的音调笑道：“你给得起吗？” 这句话说出来，就连站在远处旁观的宴宵小都觉得好像霎时间被人迎面狠狠扇了一大巴掌似的，就更别说人家两名当事人是什么感觉了。 ‘碰’地一声，那膘肥体壮的大块头少年双手握拳，重重砸在桌面上，狂怒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他说着，霍然开启魂灯，当即就要动手，却被旁边的妇人哭喊连天地死死抱住，横竖不让这愣头小子闯出滔天大祸来。 一张桌面被那少年生生砸出两道蛛网状凹痕，校方这边勃然大怒，立即有老师‘啪’地一声拍案而起，厉声吆喝道：“来人呐，这两人纯属来堕天捣乱的，将他们给我轰出去！” 旁边四名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估计其职务类似‘保安’一类的）毫不犹豫开启魂灯，一拥而上，想要将那对可怜的母子强行撵出学院大门。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看似弱不禁风的母亲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双手握紧刀柄，反将刀刃对准自己的咽喉，声嘶力竭道：“不要过来！你们谁敢再上来一步，我今天就当场死在这里！” 这一声吆喝无疑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连忙有负责维持学校治安的管理人员急冲冲地跑过来，大声劝道：“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慢慢说啊！” “我们不容易啊……”那妇人一边说着，又忍不住泪流满面，忽然之间双膝跪倒，苦苦哀求道：“老师，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收下这孩子吧……收下这孩子吧！” 第八十二章 傻大个 宴宵小在旁边看了半天，总算看出个名堂来。 那少年出身穷苦，资质也不算高，昂贵的入学费又堪堪凑齐，估计因为给不出红包（就算不是，也**不离十），本身又憨厚敦实，所以受到审核老师的一致排挤。 说白了一句话：嫌贫爱富。 堕天学院明面上虽然并没有打出‘贵族学院’的招牌，可昂贵的入学费用以及对学员在天赋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苛刻要求，在无形之中却令其身价大涨，这就暗喻了这所学院不是寻常子弟能进得来的，是门槛极高的。 毕竟，‘苍州大陆顶级念能者学院’的招牌不是那么好挂的，就算挂上了，需要维持下去，也是十分困难的，入学审核老师对于外考生严厉的筛选并没有错，可问题在于…… 人家已经达到要求了，你们还要这么咄咄逼人，也实在太过分了吧！ “我不读了，娘，我们回家吧！”那名好像一头小熊般笨重憨厚的少年见妇人竟然当众下跪，他实在忍受不了这口气，急急忙忙跑去拉她，好言劝道：“娘，你起来啊，娘，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们不读了，好不？我们回家吧！” 宴宵小凝视着眼前这副情景，只觉得浑身上下热血奔涌，一股子莫名的怒火从心底喷薄而出，他再也无法忍耐，大步上前，同那名少年一起将村妇搀扶起来，安抚道：“大娘，您别这样，犯不着！”又侧过头，向学院的老师们晓之以理道：“老师，我们堕天学院是老字号金字招牌了，如今这位同学既然达到了入学考核标准，你们又为何要将其拒之门外呢？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岂不败坏了我们学院的名声？而仅仅为了拒收一名学员砸了学院招牌这种事，诸位老师们不会觉得得不偿失么？” “你……”没想到仅仅拒收一名资质低劣（在他们眼中），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傻子竟然会横生枝节引来这么一大堆的麻烦，老师们一个个也气郁胸闷得很。 其中一名负责审核的老师眼珠一转，立即心生一计，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中肯’道：“宵小啊（这小子现在是谁见谁认识，他那一架打得可真是值得……），你这话说哪里去了？我们不是不收他，而实在是每一届学员太多，好像他这样的体格，我们宿舍中的床位根本就挤不下，要知道，我们的宿舍可是四人一间，若是其中一人霸占太大的空间，还叫其余三名学员如何全力以赴取得好成绩呢？我们也是出于对更多学员自身利益的维护和考虑，才不得已……” 这也算理由？你找不出理由了冒这么个理由出来，你脸不红心不跳的你恶心谁呢？ “既然这样，那就和我住一起好了，”宴宵小真的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将那种‘超级无敌贼恶心’的表情表露在脸上去，也学着对方的样子，‘道貌岸然’道：“谭、缨络、千貊、鲸四大家族不也同皇室保送生同居一座宿舍楼吗？这也是有先例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特立独行，不是吗？” “宴、宵、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子才进学院就开始学着跟老师抬杠了呢！ “这主意听上去挺不错的，”双方正要进入拔剑张弩严阵以待的局面，忽听身后有人一派轻松地冒出一句：“老师，你们就收下他吧。” 宴宵小随众一起向来者行注目礼，却刚好迎上墨珃画溟歪着脑袋调皮地递来的一个眼神。 “这……”审核老师们故作矜持地迟疑半晌，终于应允道：“那好吧！” 我操！这群攀附权贵的家伙，也未免太现实了点吧！ 心里虽然极度藐视审核老师那种阿谀奉承的嘴脸，宴宵小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社会现实，反倒对及时出现的墨珃画溟报以十分的好感，若不是他，只怕单凭自己，再是一张利嘴也要同这群牛鬼蛇神们纠缠好久。 陪着那少年母子办好入学手续，宴宵小又帮忙他们从宿舍库存仓库中搬出一张型号特大的床抬到自己房间，然后从新将房间中物件收拾整理一番，为那少年腾出一半的空间来，这其中过程自然少不得对方千恩万谢地感激，宴宵小也顺便得知那生得比张飞还彪悍的少年名叫‘江小石’。 费了老半天劲儿，总算将一切收拾妥当，幸好保送生独享房间够大够宽敞，再多容一个人住进来也丝毫不显得拥挤，反而更加充实。 从头到尾，那憨厚的大个子都在傻乎乎地笑，叫着做什么手脚也勤快，宴宵小觉得他除了一张嘴不太能说之外，人还是挺好的。 临走之前，江小石的母亲拉着宴宵小，说尽了一名乡村妇女所能表达的一切感激的词汇，又将腰包里随身带着的两只鸡蛋硬塞给他，感慨道：“要不是有小兄弟帮忙，咱们家小石他一生的前途就这么毁了！咱也没啥好东西给你的，这两只鸡蛋你收下……小兄弟啊，你看，以后大娘就将小石交给你了，他有啥不对的，你骂他打他都行，就别让他被学校开除了！大娘不求别的，只求他能在这三年里平平安安好好生生完成学业，将来出来能混出个人样，就够了。” “……”宴宵小瞪着手中的两只鸡蛋，深感其任重道远啊！ 江小石出去送他母亲下山去了，宴宵小一个人冲了杯清茶，疲惫地在书桌前坐下来，总算长长舒了口气。 不一会儿，魂攸又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儿打门外溜达进来，甫一进门就冲上来一把搂住宴宵小脖子，仰天大笑道：“好小子，够实在，真有你的！” 宴宵小忙不迭将手中的茶杯往书桌上搁，将这热情过了头的家伙没好气地推攘开去，心想，敢情你小子什么都知道了啊，这会子跑来得瑟有屁用，当时咋没见你出来冒半个泡？ 当然他也没好意思要求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便流露出一副嗔怪的表情瞪了他一眼，及时转移话题，道：“今天霖焰与画溟之间的比武怎样了？” “啊，你说那个啊～”魂攸砸吧了一下嘴皮子，耸了耸肩，无趣道：“毫无疑问，当然是墨珃画溟险胜咯。” “险胜？”宴宵小坐起身子，微感诧异地追问道：“怎么回事？” “他的右臂……”魂攸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右臂，解释道：“想来是伤得不轻，比武中好几次显得后继乏力，若不是凭着本身浑厚超然的实力，怕是还要落败的。” “……”宴宵小抿着唇，淡淡地流露出一抹愧疚的表情。 “好啦好啦，别想这么多啦！”魂攸大大咧咧地伸出手臂，胡**了揉宴宵小一头短发，笑道：“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过了就过了，从今往后还是得以修炼为重啊！” 那倒是，从明天开始，又将要进入高强度的修业训练当中了呢！ 一想到这个，宴宵小也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第八十三章 负重拉锯跑 第二天凌晨四点，灵渊一如寻常地将宴宵小从被窝里挖出来晨练。 “我听说你们学校支持学员全天二十四小时开魂灯的，”灵渊垂首从纳戒中翻出几样东西，丢给他：“开着吧，不然这些你恐怕承受不起。” “这是什么？”宴宵小一样一样接过来，感觉东西不大，入手却十分沉重。 “护腕、护踝，还有一条护腰，”灵渊眯起眼睛流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一样六十斤。” “……”宴宵小无语，连咒骂都省了，直接毅然开启魂灯，然后才将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大约是因为开启魂灯的关系，这一套三百斤的东西加身，宴宵小只觉得十分沉重，并没有无法承受的感觉，然而虽然十分沉重，偏偏无论是护腕、护踝还是腰带，触感都柔韧温和，并没有让人有套着铁块似的感觉。 “你放心吧，不可能真让你戴着铁块训练的，只是在上面加持了念术重力符咒而已。”看见宴宵小套着一身沉重的‘镣铐’好像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极不舒服的样子，灵渊表现得特别开心，伸手指了指门外，唆使道：“好了，你就这样绕着山路跑一圈回来吧，记得，从今往后，除了晚上睡觉，我给你的这套护腕、护踝、护腰，一样都不能取下来，一旦你取下来，就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了。” “……灵渊啊，我今天总算发现，”宴宵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打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你这家伙简直就是魔鬼！” “嗯～”灵渊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找出两者之间的不同，于是摆出一副‘卖酷耍帅’的姿势，一本正经道：“不对，我比那种家伙帅多了！” 宴宵小忍不住大翻白眼，被他气得无语，直接转过背大踏步出门，出了堕天学院，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道匀速奔跑，开始了最初的训练。 负重跑最是磨人意志，特别是面对这种坡度陡峭的山势，下山的时候固然轻松愉快，可转过背就又要爬山，那速度必然就降了下来，感觉好像拉锯跑，特别痛苦。因为堕天学院所处山脉并非一座高大的山势，而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峻岭，沿着山间小道围着群山奔跑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地山坡下坡的过程，那弯弯曲曲在脚下延伸的小道简直就好像至无穷无尽的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跑不完。 大约只跑了一半，宴宵小就已经是面红耳赤挥汗如雨了，却半点不敢懈怠，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来，肯定就再没有勇气继续跑下去。 坚持！宴宵小咬着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又跑了一段路，当他觉得一双腿犹如惯了铅一般沉重无比，体内念气也差不多消耗殆尽，自己实在是再也跑不动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右上方的魂灯好像无形之中往自己体内灌输了少许能量似的，使他又能继续坚持跑下去，跑着跑着，当这种能量再度渐渐被尽数消耗掉之后，便又从魂灯当中抽取一丝的能量，继续消耗。 这一过程是漫长而艰辛的，宴宵小并不知道，他每次从魂灯上抽取的能量，实际上都是他本身因为极度的缺乏而导致自身在意志上强烈地需求，所以才在不知不觉中运用魂灯不断从周围空气中汲取灵气，并转换为念气为自身所用。 与此同时，宴宵小同样感觉周身受到压榨的细胞也开始有了从空气中吸取灵气的本能反应，而他就是依靠这一不断的吸收灵气到转化念气再逐渐消耗的过程，才得以长时间地坚持下去。 可即便如此，当他真正跑完一圈回到堕天学院门口之时，还是感觉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力量都被抽干抹尽了似的，根本连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灵渊见他那副喘气如抽风，浑身上下热汗淋漓，几乎都能贴着身子蒸腾出一层雾气的模样，也晓得这家伙必然已经力竭，便体恤地吩咐道：“距离学校六点晨练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你先回房间打坐修炼恢复一下吧。” 宴宵小大口大口地喘息，默默点了点头，跌跌撞撞回到宿舍（上楼梯的时候，他其实很想手脚并用往上爬，不过觉得那形象实在太不咋样了，所以才极力克制自己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来的），然后爬上床榻开始打坐修炼。 因为身体的极度需求，宴宵小自我感觉打坐修炼的效果特别好，自从丹田中存在着一团念气之源之后，就好像对自身起到一种小型能源供应点的作用，方才一番负重拉锯跑的过程，他就一直在不断地消耗这团念气之源，实在到它差不多见底了的时候，才开始从魂灯中汲取能量。 其实若说起来，宴宵小因为吸收过那么大一只凝兰的缘故，浑身上下所能储备的念气是相当充沛的，比起寻常同阶级的人起码多出一、二倍，可也正因为知道他念气充沛，所以灵渊才更下得了狠手让他去做强度更大的体能训练，就掐着要将他体内念气消耗殆尽的程度逼迫他，所以最好宴宵小才会落得这般辛苦。 不光要补充丹田中被消耗得见底的念气之源，还要充斥周身细胞，宴宵小趁着打坐修炼的机会，一边支配着储存在丹田的念气之源缓缓在体内做大周天循环，一边努力从外界空气中吸收灵气，并迅速地将它们转化为念气充盈自身。 在这一过程中，宴宵小深切地感受到，萦绕在学院周边的空气中所蕴涵的灵气浓厚程度相对山下来说，起码更多出三倍以上，简直就是一方占据山中灵脉，千载难逢的宝地。 由此可见，堕天学院‘苍州大陆念能者顶级学院’的称号也确实并非浪得虚名。 在这种地方打坐修炼，不仅对体内念气的恢复极快，而且对修为的提高速度也有着明显的帮助，寻常起码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完成的修炼，因为宴宵小如饥似渴的吸收，只花销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完成了。不仅完成了，而且他感觉自己这一度狂热的吸收，反而导致体内念气储备更加充盈，浑身上下比刚起床之时更加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剩下最后十分钟，宴宵小叫醒还在宿舍中蒙头大睡的江小石，自己又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才一起奔向操场参加今天的晨练集合。 第八十四章 奇葩 早上是负重跑，然后打坐修炼恢复，接下来参加班级组织的晨练，再下来是日间功课，中午打坐恢复，下午继续上课，傍晚时分灵渊又指导他做一系列对体力消耗极大的训练，累了一天之后，到晚上先打坐恢复，然后再熄了魂灯上床睡觉。 十五天……自己竟然在这种高强度特训之下坚持全天开启魂灯状态坚持了整整十五天，宴宵小简直都要佩服自己了。 在这十五天当中，他发现真正一如自己这般能全天支持着开启魂灯的学员实际上并不多，毕竟那玩意的对念气消耗的强度也并非常人可以承受得了的，更何况，现在同年级的学员们念术修为大都还在一阶八、九星左右，没有高级技能‘灵气转化念气’的恢复支撑，他们确实也很难做到这点。 而唯一让宴宵小上心的，还是那个与自己年纪相当，打一开始举手投足就表现得与众不同的墨珃画溟。 一盏光华盈蓝如焰般绚烂非凡的魂灯，完美的蓝宝石魂灯灯芯，天然双金色魂影！附带一枚紫色小剑一蹦一跳垂于灯檐檐口之下！ 那种超越常理的强势，连宴宵小见了都忍不住心悸。 双金色魂影是属于那种天生满潜力加成的，两个百分之五十的加成下来，再按金色系‘逆天’属性翻一倍……宴宵小默默按照灵渊之前教他的公式算了一遍，假设两者力量相当，那么算出来的比值实际上墨珃画溟还略高于自己少许。 不过，惊讶是双方的，当对方亲眼见到宴宵小头顶右上方那盏旋转的金色魂灯及其尾随其后的两道魂影之时，流露出羡艳倾慕实际上并不亚于自己，因为他心里明白，就算自己现如今在天赋潜力上的加成略高于宵小，而当他那两只魂影真正成长起来之后，则一定会大幅度超过自己。 也同样因为这个缘故，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友谊和竞争缔结得更深更厚，甚至在墨珃画溟得知宴宵小每天早晨凌晨四点就起来晨练的消息之后，也不服气地爬起来硬要同他一起跑步，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即使开启魂灯，宴宵小还比他更多负重三百斤而已。 这家伙很拼命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输给他！ 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地在心下做出这个结论，从此比寻常学员更加努力地沉浸在自身的修炼提高之中。 这一现象无论是学院老师还是灵渊，看在眼里，自然都是十分欣慰的。 今天有一个全年级学员能力测试，宴宵小与墨珃画溟约好，两人特别比平日更早起了半个小时，提前将环山晨跑跑完，然后各自回房间打坐修炼。 即使经过了十五天的适应，宴宵小跑完晨练还是会觉得浑身上下极度乏力，每次回来打坐修炼都会奋力吸收空气中的灵气，今天还特别将这一过程特别延长了半个小时，也不知怎么的，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宴宵小总觉得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出来了似的。 难道……念术修为快要突破二阶一星了？ 这才十五天，堪堪半个月而已，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寻常人突破念术修为每一颗星都起码需要一、二个月甚至更久。 宴宵小诧然地敲了敲脑门，带着几分惶惑地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实在有点好笑……然后他一如既往地摇醒江小石，自己则先去卫生间沐浴更衣，然后两人一同上山，到昨天老师指定的一处山巅集合。 堕天学院每一年级共分为六个班，按男女学员各自分开（主要是因为男女生体质不同，所能承受的训练强度也各不相同），又按学员的入学成绩再分成一到六班，一二班分别为男女学员尖子班，三四班为提高班，五六班为普通班。 好像宴宵小和墨珃画溟这种天才奇葩，肯定都是作为尖子生的一班里的，而好像江小石这种刚刚达到入学要求以上的，则都分在提高班里面，只有那些走关系开后门进来的，潜力资质综合评价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说起来人家在外面也算是天才级别的……）少年少女才分别被分在五班和六班。 这一点又让宴宵小更深刻地体会到，堕天学院的势力程度，已不仅仅体现在老师对待各种资质学员的态度中，更体现在大规模的学院制度当中，生生将所有学员分成三六九等，阶级关系比外面社会上更加严苛鲜明。 鄙视！ 强烈地鄙视！ “宵小。”正想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宴宵小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墨珃画溟从旁边溜过来，一副大难临头躲避瘟疫的样子。 “怎么回事？”凭这小子的气度，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吗？宴宵小很好奇他竟然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墨珃画溟心惊胆战地回头望了一眼，苦笑不已。 宴宵小顺着他回头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群莺莺燕燕，或笑或闹彼此打趣，互相推攘着，硬是从其中挤出一名清纯可爱的美少女，唆使着她一步一回头地往这旁捱过来。 那小姑娘一张粉嫩白皙的小脸蛋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涨得通红，身材凹凸有致，娇俏柔软，极为诱人，远远看上去，好像一只羞怯胆小的小兔子，十分讨人喜欢。 然而墨珃画溟的反应却跟见了狼似的，连头也不敢回，浑身上下下意识地绷紧，一张秀逸的脸庞上冷汗涔涔，流露出如临大敌般的表情。 “……”宴宵小就在旁边不怀好意地上上下下直打量这位，然后坏坏地低声恭维道：“不错不错，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宴、宵、小！”墨珃画溟横过眼狠狠地剐他。 宴宵小在旁边乐得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暗自偷笑。 而站在两人旁边的江小石则憨厚笃实地歪着脑袋，一脸迷惘的表情，丝毫未曾沾染人情世故的他完全不晓得这两个人互相之间打的什么哑谜？ 平日每个班上课都是分开的，特别是男生女生，更是没有接触的机会，好像今天这种全年级所有学员一起进行能力测试的情况实在是千载难逢，结果墨珃画溟凭借其俊逸的外表，高贵的身份，优异的天赋潜质，优雅谦和的性格，成为所有女生心目当中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一番明追暗逐之后，就变成现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宴宵小十分‘体贴’地伸手拍了拍墨珃画溟的肩膀，致辞道：“节哀顺变！”然后极不厚道地抄起双手杵一边看好戏去了。 再是墨珃画溟这么好脾气的，都忍不住打心底很想踹他一脚！ 只可惜根本没给他那个机会，人家小姑娘已经一步一捱地蹭过来，绞着一双小手跟小媳妇似的站在他面前，含羞道：“我，我，我……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 第八十五章 单挑 墨珃画溟‘咕’地咽了口口水，一张俊脸霎时间红得跟斗牛士手中那块布似的。 “……对、对不起。”喃喃半晌，他终于狠下心来鼓起勇气把这句话给抖了出去。 美少女大惊失色，续而羞愤难当掩面而逃。 “啧啧，你这孩子，真是……”宴宵小在一旁见了忍不住暗自惋惜：好不容易美妙的爱情才燃起星星之火，还没来得及燎原，竟然就被他这么三个字‘哗啦’一声浇熄了。 他这正感慨别人呢，谁知正这时候，又打对面娉婷摇曳地走过来一位美女，生得是肌肤玉白如雪、身材婀娜多姿，一段小蛮腰光滑平整，柔软滑腻不盈一握…… 突然之间跟见了鬼似的，宴宵小吓得忙不迭往另一旁侧过脑袋，直恨不得在地上挖道缝钻进去躲起来才好……却被那位一摇三摆走过来，看似娇柔俏美风姿十足的女子硬是伸出一对莲藕般的玉臂，捧着他的脑袋扳回来，笑眯眯地望着他的眼睛，道：“嗯～姑奶奶我看上你了，和我交往吧！”说完，顿了一下，压低了嗓音，顺口用那种甜美腻人音调地补充一句：“你若敢吐出半个‘不’字，看老娘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再把你大卸八块丢池塘里喂鳄鱼去～” 宴宵小哭笑不得，当即丢盔卸甲投降告饶道：“青姐，拿了堕天学院保送生名额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就过来了，是我不对，拜托你高抬贵手，饶过我吧！” “有个讨厌的家伙老缠着我不放，你过去帮我应付一下啦！”青琏撇了撇嘴，将脑袋凑近宴宵小，悄声解释道。 一阵淡淡的脂粉香扑鼻而来，宴宵小下意识往后稍微昂首，想躲，却被青琏光滑柔软如鳗蛇般的手臂缠住，随后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笑眯眯地冲旁边两人摆了摆手，生拉硬拽地拖着宴宵小一边往回走去一边得意洋洋地跟她那群姐妹们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的男朋友啦。” 周围莺莺燕燕一阵热血沸腾地起哄。 宴宵小真是连想哭的心都有了，显得无比沮丧地压低了声音悲哀道：“青姐，你这么做，要是被我哥知道了，那我还不得被他生吞活剥了去！” “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青琏才不理会他这些，怡然自得道：“你就帮我应付应付，又少不得你一根毫毛，真是！” 宴宵小百般无奈，只好回过头可怜兮兮地用眼神向墨珃画溟求救。 谁知正好瞧见那小子笑意盈然地望着自己，顺便还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背，拍了拍小石的臂膀，吆喝道：“宵小他忙，这里没我们啥事了，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溜之大吉。 江小石则傻呵呵地笑着，向宴宵小流露出歉意的一笑，转过背也跟着那死没良心的家伙顺风顺水地溜达了去。 ……气得宴宵小咬牙切齿真恨不得扑上去一人咬他们一口！ 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啊，该！ *** 幸亏不过多时，负责各班的老师驾到，喝令学员们分班级列队，宴宵小这才得以虎口脱险，不过饶是如此，他也被那一群‘女色狼’折腾得灰头土脸，一头鸡窝，其形象十分狼狈，连站在旁边的墨珃画溟见了，都忍不住对其衍生出一份愧疚之心。 宴宵小心里面那个郁闷啊，干脆扭过脑袋不理会那只狐朋狗友。 “各位同学——”这个时候，作为年级组长的尘封老师站在最高处一块硕大的山岩上，张开双臂往下压了压，刻意拖长了尾音开始宣布一系列所谓的规章制度：“……（学校领导长篇大论到令人昏昏欲睡的训话听过没？为避免鸡蛋砖头，诸多废话在这里就不敷述了。）” 这位神仙叽里呱啦到底碎碎念了些啥米宴宵小一个字没听进去，最后还是班主任刻意压低了嗓音，简明扼要的一小段话说得清楚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一会大家一人领一小锦囊，从山上跑去山下，在山下指定三名老师任意一人处领取一枚玉晶石，再上来，又从山上指定三名老师任意一人处领取一枚玉晶石，限时三小时，最后要求每人要交十枚玉晶石出来，否则记做不合格，懂了没？” 瞧这话说得多清楚，尖子班里的尖子生们愣是没一个不懂的。 总而言之，就是方式不限，至少山上山下来回溜达五圈算成功完成测试对吧，简单！ “太简单了没挑战性啊～”就连他们班年轻力壮的班主任也忍不住伸手摩挲着下颌，又再度翻新道：“咱们是尖子班，怎么得拿出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来才行……嗯，这样，大家尽量跑，谁跑前三我私人掏腰包请他们吃顿海鲜大餐，怎么样？” 全班欢呼雀跃。 宴宵小抹了抹涔涔而下的冷汗，暗自唏嘘感慨：这堕天学院里连学员带老师，咋都有着跟混黑社会匪帮似的狂妄呢？ 算不上比赛，只是测试而已。 宴宵小领到小锦囊的时候，注意到墨珃画溟从旁凝视着自己，忽然笑了一下。 就在那一刹那，他心里面突然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测试，而且还是他们两之间单对单的角逐！ 我不想输…… 宴宵小听见自己心中有个声音坚定地告诉自己：我要赢！ 然后他抬起头来，咧开嘴角，回了他一笑。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几乎与此同时，宴宵小与墨珃画溟各自化作两道流光飞驰而下，魂灯这种东西，宴宵小从来没有熄灭过，此刻他已经展开化身赋予的一双翅膀，轻盈地往山下滑翔而去。 从他们出发的山巅距离山脚，直线距离大约八百多米，如果是顺着山道而下，起码要半小时以上，而好像他这种弧线坠落式，只需要二三分钟就可以直达地面！ 他快，墨珃画溟丝毫也不差，开启魂灯的他同样扑腾辗转着往下飞跃，那速度，跟蝙蝠侠飞檐走壁似的，根本来不及站稳，人就已经又晃到数丈之下去了，一路上不知扯掉了多少藤蕨根蔓。 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他俩一样跟玩命似的往下扑，有谨慎小心的，宁肯稍微走弯路，也要倚着大道往下攀爬，稍微有实力根底的，则寻找岩石突兀的路径往下跳。毕竟山道险峻，仅仅为了一次测试而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所谓艺高人胆大，这就是差距。 到宴宵小在山脚下落地，并顺利从附近其中一位老师手中获得玉晶石，反过身再顺着陡峭的山壁，一边扑腾着翅膀一边四肢用力快速地往上攀爬的时候，昂首看见有人才刚刚鼓起勇气开始起步。 而就在这个时候，墨珃画溟也稳稳落了地，急切地向老师要到一枚玉晶石之后，又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宴宵小抿了抿唇，不再犹豫，整个人化作离弦之箭，拿出之前被魂攸追得逃命似的速度，飞快地往悬崖上攀爬上去。 他们再慢，那是他们的事情，只要有一个人在后面追着自己，就绝不能松懈！ 第八十六章 挑战极限 清晨的太阳才刚刚升起，红彤彤地挂在天边，远处的森林凝聚了一整个夜晚的寒气还未散去，枝叶树梢表面上披着朝阳的霞光，背地里却潜藏着腐朽和阴暗。 堕天学院坐落的群山山脉在朝阳柔和光晕的笼罩下，显得清新而挺拔，整片天空还透着冰蓝的色调，空气中萦绕着微寒的湿气，山风带着几分凄厉和萧索在每个人耳畔呼啸，从最低端的山脚下抬眼望上去，看不见山顶，只有一层层云雾缭绕山间，将整座山脉衬托得犹如九天云雾之境。 谁说三小时山上下山来回五趟简单的？那家伙该被拖出去千刀万剐！ 宴宵小大致推算了一下，除了他和墨珃画溟，其他尖子班的学员来回一趟差不多需要半个小时，这还是起初的速度，到后面体力匮乏，还不晓得更要觉得来回这一趟多吃力呢。 他们尖子班学员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后面‘提高班’和‘普通班’的学员了，或许提高班里还能披荆斩棘冲出一小部分能够按时完成任务的学员，而普通班的，三小时内能跑出四趟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全年级那么多学员，宴宵小发现唯独自己是唯一拥有飞行化身的幸运儿，可即便有了飞行化身又如何呢？自己身负三百斤的‘负重’，还必须沿着极为陡峭的山岩峭壁丝毫不敢停歇地往上爬，依然很辛苦！ 冰凉的岩石上面布满了青苔，缠绕着虬枝，入手粗糙滑腻，若不是因为背后还有一对翅膀足矣支撑，好几次宴宵小都觉得自己快要失手往山崖底下摔去。 而这个时候，之前那一直受自己歧视的第一技能‘残影’更是临危发挥了极大的威力，宴宵小现在几乎是每三十秒冷却时间一过就必然使用一次，每次都用尽了三次瞬移，别看每一次至多只能瞬移十五米左右，可是，要知道，这十五米可是垂直距离，以他的速度，从山下往山巅攀爬，大约十二、三分钟能上去，其中可以使用这个技能二十四、五次，这么算起来，这种垂直距离的瞬间移动起码帮助自己往上攀爬了三百五六十的直线距离，相当可观。 一开始宴宵小计算自己从山巅到山脚再从山脚爬上山巅，大约所需要消耗十五分钟左右，可是这种情况在持续三趟以后，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四十五分钟毫不停歇的高度体能消耗让即使意志力坚毅的少年也深切地感受到那种浑身乏力的痛苦，仅仅三趟，体内的‘念气之源’就已经被消耗过半，双手双脚也因为攀爬而伤痕累累，特别是一双手掌、手肘、膝盖，早就被磨得斑斑血迹，衣裳被磨破，膝盖和鞋子也破了，直到这个时候，宴宵小才深切地体会到这次测试之艰辛。 他还是能扑打着翅膀借力尚且如此，又更何况其他人？ 可这种时候，自己都疲惫不堪，只顾得上不断咬牙坚持，拼了命地努力攀登，谁还顾得上别人？ 原本和自己走得很近的墨珃画溟不知什么时候也失去了踪影，就算两人偶然擦肩而过，也不过对视一眼，大家都很疲惫，累得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宴宵小看见墨珃画溟身后开启的图腾中游离出一条漂亮的水蓝色小龙，仔细观察，发现那家伙应该是狻猊，有着近似狮子的脑袋和四肢，却驾驭着一条小龙的身体，浑身上下不断波动着粼粼水纹，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分外迷人。 抬头仰视，可以看见晨曦中无数盏点亮的魂灯散发出五颜六色光芒，犹如星星之火一般在这片清冷冰薄的天空下不断快速地移动着，或上或下。而每一盏魂灯背后，又自有一种化身默默地守护着，或动物或植物，花样繁多，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就是它们都或明或暗散发出点点光芒，以至于即便是在朝阳无可笼罩的山坳或者山脚下，仍然能清晰可辨。 遥遥望去，犹如天雨流星一般，十分壮观。 当这种漫无休止的攀爬和坠落持续到两个小时之后，宴宵小发现自己来回一趟的速度已经降到了二十分钟以上，一双还算得上厚实的手掌竟然磨出了水泡，又破了，鲜血淋漓中又再在其中磨出新的水泡，疼得让人打脊梁骨往外冒寒气。 已经来往跑了多少趟了？宴宵小记不得，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变得机械化了，只晓得不断地往上攀爬，奋力爬上山巅，从老师那里获得一枚玉晶石，然后再扑腾着翅膀滑翔下去，又从山脚下老师那里获得一枚，然后再往上爬…… 四肢越来越酸痛，整个人趴在山间石壁上几乎都不想再动一下！ 随着规定时限越往后移，宴宵小注意到无论山上或者山下，三名老师处领取玉晶石的盘子中斑驳的血迹越来越深越来越厚，每个学员都已经累得恨不得四肢着地趴着走，可是，没有一个人放弃，所有人都在坚持，所有人都仍在努力，包括宴宵小自己。 “还有三十分钟！还有三十分钟！请各位学员抓紧时间，继续努力！”当宴宵小又一次在山巅领取一枚玉晶石过后，听见附近的老师大声吆喝道。 三十分钟……应该还够得上再一次回合吧？ 宴宵小深吸口气，抬起双手，望着上面一层层布满的血污，又深切地感受到来自身体四肢各个关节强烈的疼痛感，忍不住有些颤抖，可当他将目光停留在腰际那枚已经装得鼓鼓囊囊的锦囊上的时候，又打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一股不折不挠的意志力又再度升起，他抿了抿唇，又一次奔向山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一次就好了！ 宴宵小不断地鼓励着自己，从山脚下老师手中领取到一枚玉晶石之后又返回身来努力往山巅上攀爬。 爬到近一半，发现这个时候估计已经时间不够，已经没有人再下山了，所有参与测试的学员都在拼着最后的意志挣扎着往山巅上爬去。 宴宵小自然也不甘示弱，虽然他当前的速度已经降到了几乎二十三五分钟一趟，可是，仍然足够！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头顶左上方突然传来‘啊——’地一声，宴宵小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看见左手边一道人影失足往山崖底下跌去！ 没有时间多想，几乎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宴宵小腾出左手抓向那道人影，在捉住对方手臂的同时，被其下坠的力道拖带着往下猛滑落三丈有余，紧紧扣在山岩石壁上的整条右臂毫无意外地在或湿漉或锋锐的山石上跟着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疼得他在那一刹那屏住呼吸，紧闭双眼，除了拼命扇动翅膀保持身体平衡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即使痛彻肺腑，宴宵小无论左手还是右手，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出来，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突破感，自己似乎也获得了更多一点的力量。 具体是什么，他这个时候却根本无暇顾及。 往下滑落三丈开外之后，幸亏那坠落之人也因为下坠力道的缓解而自行稳住了身体，两人的落势这才得以停止。 宴宵小咬紧牙关睁开双眼，却诧异地发现接受自己援助的竟然是隔壁班的美女班长鲸天。 鲸，对立势力中四大家族之一。 宴宵小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可当他注意到她一条右腿在攀爬中一瘸一拐好像使不上劲儿似的时候，仍然止不住追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没什么，”或许是因为刚刚才被宴宵小救下一命，鲸天面对眼前与自己派别对立的少年的态度虽然还有些别扭，可想了想，仍然直言相告道：“测试刚开始不久，我从山脚正往上爬，恰巧看见有人从高处摔下来，为了救他，我扭伤了脚，如此而已。” “……”宴宵小望向鲸天的眼神中生出几许敬佩之意，可毕竟剩余时间已经不多，已经再也经不起耽搁，他也只好将内心的钦佩压下，与她点了点头，道：“小心点，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鲸天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宴宵小便继续往山崖上攀爬，因为动用了技能‘残影’而将对方甩下很远。 爬着爬着，他突然感觉到鲸天方才那一抹笑容太过勉强，其中甚至悄然流露出一种苦涩的味道，宴宵小仔细想了片刻，蓦地恍然大悟，便又立即折转回去，问她：“你跑了几枚玉晶石了？” 鲸天诧异地望着上去又再下来的宴宵小，正有些莫名其妙，忽然听见他这么一问，这才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自己腰间瘪瘪的锦囊，有些尴尬地左右环视一周，又给宴宵小打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往背光的山坳里溜过去。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时候整个山岩悬崖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名老师来往留守，一是为了防止参加测试的学员中途作弊，二是为了保证参加测试的每个学员的安全。 两人避过老师的眼线，寻了个隐蔽偏僻的地方，鲸天这才放心大胆地将自己锦囊中所有玉晶石抖出来，数了数，一共七枚。 “这回上去还能再拿到一枚吧，大约能凑齐八枚……”鲸天撇了撇嘴，有些沮丧地将玉晶石又收回锦囊之中，喃喃道：“看样子是跑不到十枚了。” “就你这个速度，能不能在规定时限之内上去再拿到一枚还是个未知数呢。”宴宵小毫不留情地打击她，脏兮兮的脸庞上竟然没有一丝开玩笑的闲情：“你身为尖子班的班长，这副形象未免太丢人了。” “你……”鲸天被他一番话气得面红耳赤，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往脑门上直冲，若不是看在宴宵小才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她真恨不得当场甩他两巴掌！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宴宵小突然一本正经地垂着头从自己的锦囊当中摸出三枚玉晶石，递过去：“无论如何，十枚总是要有的。” *** 因为茶茶要求，所以从今天开始每章字数涨到3000+，不过由于突然涨了字数，我一下子不能适应一天6000+的更新量，所以，我想了一下，决定先暂时将更新定为周2、3、4一天一更，周5、6、7、1一天两更，这样算起来还是比之前一天两更每更2000+基数更多的。 具体更新时间我写在‘作者的话’里面好了～ 等我先适应一下，把速度提上来了再加量好吧～ o（n＿n）o谢谢大家！ 第八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鲸天望着宴宵小递过来的三枚玉晶石，大瞪着两眼，几乎不可置信。 虽然只是三枚小小的石头，可这也代表着人家攀岩走壁一次半的成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她了……鲸天皱紧了眉头，反问道：“那你怎么办？” “嗯，”宴宵小瞥了一眼腰际的锦囊，揣测道：“剩下的应该还够吧？” 鲸天也顺着他的眼光瞅了瞅宴宵小腰际那枚锦囊，发现他即使给出三枚玉晶石过后还是比自己这只充盈许多，这才放下心来，稍微松了口气，感激道：“既然如此，大恩不言谢了。”说着，伸出自己布满血泡血污脏兮兮的小手，将三枚玉晶石从另一只惨状不亚于自己的小手中接过来。 宴宵小见她接了玉晶石，心里也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呲牙咧嘴玩笑道：“如果你更愿意‘身体力行’我也不反对啊！”一边说一边注意到鲸天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赶紧几个瞬移闪出老远。 都这副模样了竟然还有闲情开玩笑…… 鲸天闷闷地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咬了咬娇柔的唇瓣，拼着尖子班班长的骄傲和尊严，拖着那只残缺的右腿竭尽自己最大的全力往山崖上攀爬。 不一会，身后又追上来一人，悄然靠近之后，关怀道：“需要帮忙吗？” 鲸天唯恐被谁瞧见自己作弊了，心惊胆战地回过头，正好看见墨珃画溟从旁平静地注视着自己，一见是他，她心里面一颗提起来的心也稳稳放了下来，微笑道：“不用了，你先上去吧，我怕是要赶不及了。” 毕竟两人一个阵营的，说起话来也少了几分防备。 墨珃画溟没动，淡然垂首望向她的右脚，轻叹道：“十枚玉晶石你跑了多少？” “呃，”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两个人一前一后问自己同一句话，鲸天迟疑片刻，又连忙将之前宴宵小给予自己帮助的事情简要地述说了一遍，说完，又好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稍显得有些窘迫地恳求道：“这事你不要说出去，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跑不上十枚玉晶石，我这个班长的职务肯定是保不住了……我也知道他不是我们一派的，可是，这东西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画溟，我跟你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墨珃画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忖量片刻，又近一步问道：“他给了你多少？” 鲸天不晓得他问这话什么意思，嗫嚅着磨磨蹭蹭犹豫了好一会，才喃喃道：“三枚。” 墨珃画溟紧闭着双唇，一声不吭地盯着她注视了片刻，才一咬牙，又打自己锦囊里翻出三枚玉晶石递过去：“给你。” “你——”鲸天大吃一惊：这孩子傻了吗？竟然干这事？她连忙推卸道：“不用了，我够了，你自己留着吧，你也不容易……”话音未落，墨珃画溟已经面无表情地将三枚玉晶石硬塞进她的手中，转过背往山巅上爬去，只留下一句：“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和他公平竞争，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事占他便宜而已，与你无关。” “……”鲸天抬头望着墨珃画溟渐渐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心中犹带着血迹的三枚玉晶石，心中倏然荡起无限的涟漪。 *** 终于，残酷的测试结束了。 负责最后统计结果的老师迅速地为参加测试的学员们做着登记，其结果不出意料之外：‘普通班’中只有一小部分学员凭着坚毅的意志力跑完了十枚玉晶石，而‘提高班’中则有大半学员完成了这次任务，‘尖子班’中所有学员无一例外地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他们绝大部分甚至还跑出十二枚玉晶石，这一点让在场所有老师乃至年级组长都感到十分欣慰。 然而即使跑出十二枚玉晶石的也起码十余人，太过于平分秋色了，最终只有三个人跑出这个成绩之上。 第一名宴宵小，最终一共交出十五枚玉晶石。（让人很奇怪这小子怎么能跑出个单数来） 第二名鲸天，最终一共交出十四枚玉晶石。（赶在测试结束之前顽强地爬上来，自身得到八枚玉晶石，再加上宴宵小和墨珃画溟一人给了她三枚） 第三名墨珃画溟，最终一共交出十三枚玉晶石。（同样好奇中……） 最后，因为鲸天腿脚不便仍能坚持跑完全程并获得名次，二班班主任在得知其为救人而受伤的事迹之后，更是当众大肆宣扬，将其作为‘女中豪杰’一般大大地表扬了一番，那话里话外大有打击和排斥隔壁一班第一名和第三名的意思。 夸夸其谈太过，害得后来鲸天自己都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望向宴宵小和墨珃画溟的眼神带着十二分的歉意，谁知这两人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连看也不曾扭过头看她一眼。 这个时候，参加测试后累得半死的一年级学员们大多都松懈地坐了下来（当然也不乏找块干净地儿躺下来闭目养神的），宴宵小自然也不例外，他正盘腿坐在一枚高大的山石底下，遥望着自己交出来那十五枚玉晶石，暗自感慨：原来上下跑了九趟啊，难怪……抬起至今仍有些颤抖的双手，注视着上面斑驳的血污与肮脏的浊渍，只觉得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深吸口气闭上双眼，更是切身体会到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连带着关节也都酸痛难耐的乏力感，这种要人亲命的感觉让他连站都不想站起来，就这么坐着，肌肉细胞因为极度的疲惫，自然而然会大量吸收周围的灵气并自行转化为念气，感觉舒服得多。 关于墨珃画溟的名次，上来之后鲸天找了个空隙悄悄跟他转述了一遍，宴宵小听了过后并不觉得十分意外，只不过一笑置之。 他原不曾十分看重测试结果，相对结果，他更看重自己真实的能力。 墨珃画溟又何尝不是如此？ 既然两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那么，测试结果的好坏又如何？ 茶余饭后娱乐节目而已。 想到这里，宴宵小稍微侧过脸庞欣赏地睃了不远处的少年一眼，却看见那小子盘腿坐在地上，正与大多数学员一样一本正经地打坐修炼。 墨珃画溟本是纯粹单一到近满潜力水属性的人，又带双金色魂影助阵，打坐修炼过程中能获得之前玩命消耗的各项能力恢复速度翻倍的效果。 “恭喜你，”正这时候，忽然听见灵渊的声音在耳畔清清淡淡地响起：“突破二阶一星。” “啊！”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宴宵小大吃一惊，大喜过望之下霍然直起腰板，几乎没跳起来，反而引来周围同学几道侧目的眼神。 宴宵小连忙眯起双眼假装做伸懒腰的姿态，又嬉皮笑脸地缩回岩石阴影里面，待周围侧目的好几道眼神消失之后，才在心下急切地追问道：什么时候突破的？ 灵渊翻了翻白眼，及不负责地回答他：自己想！ “……”宴宵小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仔细回想了一番，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方才救人的时候，心中忽然有某种东西破出来的感觉……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求证般望向灵渊。 对方轻轻地点了点头。 霎时间云开雾霁。 即使这时候自己满手伤痕，浑身连皮带肉痛得跟快散架了似的，宴宵小仍然在那一刹那间感觉到全身上下一下子轻松愉快起来，打心底涌出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这时候初生的朝阳已经爬上了山峦，温柔和煦的红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光灿烂，铺展在大地之上，温暖而和煦。 之前苍白湛青的天空也渐渐变得明朗开来，天空中丝丝缕缕流淌着几许白云，风中弥漫着清清淡淡的野花野草的芳香，万道金光从层层叠叠的云端破出来，气度恢弘地洒向苍茫的大地，一片欣欣向荣之中，让人的心情也忍不住跟着明朗起来了。 宴宵小坐在那里，呼吸着山中清新宜人的空气，透过绿意盎然的枝头树梢，将目光从晴朗明媚的苍穹渐渐滑向太阳初生的地方，清秀的小脸上渐渐浮生出一抹坚毅的果决以及胜利者应有的骄傲与自豪。 年级组长与各组老师终于做完了最后的统计，又碎碎叨念了一通训话之后，宣布今天的测试完毕后整个年级集体放假半天。 消息很好，可惜没有欢呼和掌声，所有人都已经累得没力气为此表现出内心的愉悦了。 不久之后，大半学员渐渐三三两两地都各自散了，少许感觉累得走不动的，仍然坐在山巅休息打坐，班主任晨星走过来，在宴宵小身前停下脚步，躬身笑道：“怎样，还能动不？走，我请你们去吃大餐。” “……晚上吧，”宴宵小有些无奈地摊开双手，将那一手的血污展示在对方目光之下，苦笑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回宿舍清洗包扎，然后痛痛快快睡上一觉。” 晨星原本满心欢喜的眼神在望见宴宵小一双残破的小手之后，渐渐双眉紧蹙，悄悄染上一抹诧然，又扭头望向旁边的墨珃画溟，只见那小家伙更是可有可无地耸了耸肩，笑道：“一样。” “那……好吧！”无奈之下，晨星只好直起腰板，颇有几分感慨地昂首望天，慷慨道：“虽然你们两个一个交出十五枚，另一个交出十三枚玉晶石的数字十分之诡异，不过，老师知道你们已经竭尽了全力，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毫无意义，至少我是相信你们的。” 这番话，作为班主任的晨星说得并不很大声，可是却让人听了之后，止不住打心底流淌出一丝淡淡的温馨的感觉。 也许，比起大餐，这番话更得人心吧！ 三人心照不宣，默契地一起微微笑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疗伤 回到宿舍的途中，宴宵小发现灵渊在经过一层教学楼大厅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一脸冰冷地扭头凝视着左前方某一个角落，眼中神情复杂，交织着感慨、愤怒、仇恨甚至肃杀，仿佛熊熊烈火一般炙热地燃烧着。 就算长时间与灵渊朝夕相处的宴宵小见了他那副模样，也忍不住在心下暗吃一惊，下意识地顺着他目光凝聚的方向望过去，只看见一个人的背影悄然消失在通道转角，从身量来看，此人已经成年，显然并不是学院里的学员，很可能是某位老师级的人物。 待那人的背影彻底消失，灵渊仿佛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收回目光，又悄无声息地飘过来，跟随在宴宵小身旁。 “怎么回事？”宴宵小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下悄声问道。 “没什么，”灵渊将周身那种冰煞凌厉的气息压下来，有些怜悯地望了宴宵小一眼，又刻意瞟了瞟他一双血肉模糊的小手，眼神微微一黯，道：“你现在别管这么多，抓紧时间好生修炼就是了，时候到了，一切自然会原形毕露。” “什么意思？”宴宵小愕然，隐约感觉灵渊似乎有话要说，又担心说出来影响自己，所以隐瞒了……他驻足再次将目光投向方才那道人影消失的通道转角，在心里问道：“那人是谁，你们认识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宴宵小回头四顾，也再也看不见灵渊的影子，他知道那家伙刻意回避了，自己便是再多问也没有用，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径自回宿舍去了。 回到宿舍时正好遇见江小石捧着饭盒要去学校食堂吃饭，他告诉他：“医务室给我们发了纱布和药膏，我放桌子上了。”停顿了一下，又有些迟疑道：“你要不要我帮你包扎？不过，我笨手笨脚，我怕你嫌弃……” 宴宵小忽然笑了起来，温和地摇了摇头。 听他说起这个，又止不住望向他一双布满薄茧的大手，发现这皮厚肉厚的家伙一双手竟然也磨得皮开肉绽，最让人诧异的是，他竟然只是将手上的污渍洗净，却没有上药，也没有包扎！ “我，我手太大，我怕药膏不够用，”注意到宴宵小逐渐凝重的眼神，江小石有些憨憨地想将一双大手往身后藏：“我不是不上药，我只是，我只是想等你先用，你用剩下的我再……”话音未落，已经被宴宵小一口打断：“回去，我替你上药！” 语气义不容辞。 “哦。”娘临走的时候告诉他，在学校要听宴宵小的话，所以别看江小石体格跟座兵铁塔似的，还得对比他身量小许多的宴宵小惟命是从。 回到宿舍，宴宵小迅速打水洗净双手，然后忍着疼替江小石上药包扎。 “小石，你今天跑了几枚玉晶石？”宴宵小为了分散注意力，一边涂抹上药一边问他：“合格了没？” “嗯！”提及这个，那憨厚敦实的大个子也忍不住神飞色舞起来：“我一个人跑了十二枚，我们班就我一个人跑了十二枚。”他得意洋洋地告诉他，好像一个捧着心爱的玩具炫耀的小孩子：“老师表扬我了，我好高兴！” 宴宵小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眼前看似木讷笨拙的少年。 如果没有记错……小石是‘提高班’的吧？ 竟然能跑出十二枚玉晶石！ 就连他们尖子班，除了自己和墨珃画溟，其余学员最多也仅仅跑出十二枚啊！ 不可置信的感觉如闪电般霎时间充盈全身，宴宵小脑海中无数种揣测犹如惊涛骇浪般激烈地翻腾着，蓦然，他想起了灵渊曾给他看过的开启魂灯之后的能力计算公式。 对了，魂灯所赋予的资质潜力提成是主导最终结果的一方面，而每个人自身力量的大小则是主导最终结果的另一方面！ 拥有综合评价百分之八十潜质资质的小石并不比那些综合评价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学员相差多少，而在此基础上，他本身的力量却远远大于旁人！ 或许身体上与生俱来的天赋能赋予这位少年将来较之常人更为显赫的成绩吧？ 宴宵小脑海中突然衍生出一种玄妙的想法…… 江小石坐在床沿，注视着宴宵小那双动一下感觉上就会很痛，却不断地动着为自己涂抹乳白色药膏并且细心将它们包扎起来的双手，心里面有一种于心不忍的感觉，好几次他想开口说些什么，都被宴宵小一记眼神瞪了回去。 完成包扎之后，江小石看见宴宵小微垂下来的双手无法克制地微微颤抖着。 而校方发放的药膏也差不多被自己用完了。 “宵小……”江小石觉得心里面堵得慌，他很想帮他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快去食堂吃饭吧，再晚该没了。”宴宵小笑容温暖地催促他，又瞥了一眼剩下的药膏，仿佛心满意足道：“够了，我伤得不重，稍微上点药就够了，你不用管我。” “哦。”江小石喃喃，犹豫了好一会，才憨憨地捧着饭盒出了门。 宴宵小笑容可掬地目送小石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将宿舍门轻轻地关上，并反锁。 待周围再没有旁人的时候，他才敢流露出疼得呲牙咧嘴的表情，颤抖着嘴唇一步一捱地挪向桌子上所剩无几的药膏。 突然被某只手从身后拽住衣领，跟拧小鸡似的丢回**，宴宵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灵渊的声音漠然从身后传来：“坐在那里，不许动。” “……”然后他就只好乖乖坐在床沿边，看灵渊跟内科大夫做手术似的从纳戒里摸出许多东西，准备就绪之后甚至连话都懒得说，直接霸道地抓起宴宵小一只手臂，先用棉签消毒液替他仔细地涂抹伤口消毒，然后又一层一层涂抹了好几种色泽各异但味道大都芬芳怡人、药香沁人心脾的药膏（宴宵小猜测这些东西大约非常名贵），然后才用纱布轻轻地替他包扎起来，手法看上去非常熟稔。 说实话，一开始消毒水浸入伤口，那种跟伤口撒盐似的感觉疼得宴宵小脸色煞白，几乎想缩手回来，却又不敢，便是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也只能强忍着，到后来也不知灵渊都替他上了些什么药，那种痛彻肺腑的感觉渐渐缓和了许多，待真正用纱布包扎好伤口之后，宴宵小总算舒了口气，觉得畅快了许多。 接下来又是另一只手，酷刑全过程重演…… 时间缓缓地流淌，两者都没有说话，可是宴宵小却非常清晰地深刻感受到，灵渊变了。 一开始接触的时候，他那种处心积虑恨不得到处挖坑等着自己往下跳的变态心理在长久的相处之下，逐渐地收敛起来，到现在两者朝夕相伴，自己更好像在他羽翼之下被悉心呵护的雏鸟一般，得到他的指导，得到他的关怀和爱护。 感觉好像非常温暖幸福的样子。 宴宵小想着想着，忍不住眯起眼睛咧着嘴瞅着灵渊笑，感觉这家伙比一开始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副拽得个二五八万似的模样让人觉得顺眼多了。 只可惜好心不得好报，只换来对方没好气的一记白眼。 包扎好双手，灵渊又不厌其烦地为他处理手肘、膝盖上摩擦出来的伤痕，一边上药一边问他：“宵小，你明白学院组织这次年级测试的目的吗？” “呃，”说实话，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临时思索了半晌，回答道：“我听说会根据测试成绩予以调班……嗯，或许就是想给予我们竞争的压力之类的吧？” 灵渊忽然瞭了他一眼，忍不住暗自摇头：“你这小子，果然是天赋太好了，完全不用考虑这种问题啊！” “呃。”宴宵小一时间尴尬不已。 “其实，测试的目的很简单，”灵渊见这小子简直就是一头雾水的状态，没奈何地叹了口气，只好耐心地与他解释道：“就是想告诉你们，所谓天赋资质，并不是绝对的东西，决定一个人功成名就的因素很多，意志、信念、坚毅、果敢、勇气，等等，都可以成为不可或缺的力量，懂了不？你以为谁都能好像你这样，吃饱了撑的跑出那么多还能拿出来分给别人，分给别人了还能拿第一的？” “呃！”他这是贬他还是夸他？宴宵小咋听咋觉得心里面乐滋滋的，忍不住用空闲出来的手挠了挠脑袋，傻呵呵地笑道：“反正有多的嘛，我一个人也要不了那么多啊。” “你这小子……”一句话说得连灵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之所以会宠溺包容这孩子，也大多在于他与生俱来的这些美好的品质吧？ “不过，说起这个，小石他……”宴宵小正想跟灵渊商量自己的‘非分之想’，谁知说曹操曹操到，一转眼小石回来了，站在门前‘砰砰’地敲门。 宴宵小赶忙答应一声，跳下床去替他开门。 “你怎么把门反锁啊？”小石一脸疑惑地进屋，又看见宴宵小一双包扎好了的双手，好像比自己包扎好了伤势还高兴似的，傻气道：“已经包扎好啦？包扎得真好！” “我也这么觉得。”宴宵小若有所指地笑着，有意没意地将他第一个问题忽悠过去。 这话要是放外人听了，指不定觉得这小子多臭屁呢，可现在听的人是小石，憨驽如他，自然不会觉得宴宵小这话有何不妥，而说这句话的这位，自然又是别有用意，不便点明罢了。 换句话来说，真的在‘外人’面前，宴宵小也未必会说出同一句话。 江小石可没想太多，他只是呵呵地笑着，关了门，从怀中捧出两只快餐盒，递给宴宵小：“我吃好了，我怕你去晚了没什么菜了，又替你要了一份，算我请你的，喏！” “……谢谢。”其实宴宵小累得浑身酸痛，包扎好了伤势就只想倒**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想过要吃东西。 不过既然小石已经替他买回来又端上来了，他自然也不好拒绝，接过快餐盒埋首西里呼噜地大吃起来。 吃着吃着，忽然发现盒饭底层有一小份肉，宴宵小突然记起江小石因为家境穷困，自己通常都是只吃素菜不吃肉的，却为他打了一份肉…… 宴宵小愣愣地抬起头来，却看见那一点都不聪明的少年一脸真挚地望着自己，笃实道：“我怕你吃不惯我平时吃的，就打了一小份肉，你不要嫌弃少啊，我身上没多少钱了……” 不知怎地，听了他一番朴实憨厚的话，宴宵小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强大莫名的感激，要不是实在不好意思，差点没当着小石的面哭出来。 不知说什么才好，宴宵小只觉得咽喉有些哽咽，呆愣了半晌，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稳稳地拍了拍江小石的小牛般粗实的臂膀。 第八十九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虽然宴宵小与墨珃画溟私交不错，不过到底因为两人分属于堕天学院两大阵营，平时在公开场合大都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今天要不是作为班主任的晨星请客这个理由十分之冠冕堂皇的话，他俩即使想坐在一起吃顿饭，也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 所谓大餐，实际上对于皇族出生的墨珃画溟来说，本身意义不大，在他看来，将战略决策提升到‘与谁一起吃这顿饭，吃过之后后续持续效果如何’的层面上来看，这次会餐的意义更为远大。 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墨珃画溟表现得非常之绅士，东西吃得不多，话也不多，却至始至终面带微笑，态度谦恭和蔼却不卑不亢，将他身上与生俱来那种贵族式宽容与礼貌的高贵气质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宴宵小则因为中午吃过盒饭之后蒙头大睡（天天凌晨四点起床的家伙不怕长胖），以至于现在还不觉得很饿，所以吃得也不多。 而晨星作为冤大头，自然没好意思自己请客人家斯文他独个儿狼吞虎咽的，可偏又不甘心平白浪费了资源，便从头到尾一个劲儿给两人夹菜。 宴宵小还好，至少他虽然不是很饿，但对于这顿海鲜大餐仍然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可墨珃画溟就比较凄惨了，吃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趟，一只碗里几乎堆满了晨星夹给他的东西，他自己完全不用再伸筷子去夹菜了。 一边吃东西，宴宵小就一边好像闲话家常般询问晨星：“老师，我听说这回测试会根据最终成绩为学员调整班级，是真的么？” “嗯，是啊，不过没我们什么事。”晨星一边努力与手中一只大闸蟹奋战一边抬眼扫了宴宵小一眼，看不出这小子暗揣着什么鬼胎，便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大都是普通班和提高班的学员互换吧，我们两个尖子班所有学员全都达到了合格标准，应该没什么好换的了。” 宴宵小低垂着脑袋，拾掇着筷子慢腾腾地摆弄着碗里一只油光水滑的姜丝碧雪油爆虾仁，淡然叹道：“可惜了……我有个提高班里的朋友，这回测试独拿了十二枚玉晶石呢，他还自信满满地和我说，也许我们从今往后能够同班了，没想到……”说着，又意味深长地一声长叹。 “十二枚玉晶石？！”晨星惊讶地大张着嘴巴，也顾不上大闸蟹顺势跌回碗里去了：“提高班里竟然有人能拿十二枚玉晶石？不是开玩笑吧！” “我哪儿敢跟您开这种玩笑？”宴宵小一脸童叟无欺的表情，努力地点头。 “男的女的？”晨星眼中闪烁出兴趣盎然的光芒。 宴宵小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当然是男的。” ‘砰’地一声，晨星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上，震得整张桌子上的菜肴几乎全部往上小跳了一下，“他奶奶的，毕多（提高三班班主任）那厮，太黑了，还敢背地里跟我玩这‘金屋藏娇’的事儿！哼，看我回去不把……那谁？” “江小石。”宴宵小忙不迭顺水推舟。 “江小石同学从他那里抢……不，争取过来！”晨星总算把憋了半天的一句话完整地嚷嚷了出来。 宴宵小听了，心知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整个人浑身上下极为舒畅，憋不住满肚子快意，低着脑袋偷偷地抿唇而笑。 旁边的墨珃画溟则眯起双眼，眼中光芒闪烁，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地望着他。 *** 当宴宵小酒足饭饱之后回到宿舍，愕然发现江小石竟然一个人站在学校后花园的花圃前面平举着花剪不厌其烦地精心修剪着花枝。 这种时候，貌似所有学员都在打坐修炼吧？ 他竟然有心情跑来做这种、这种……无聊之极的事情！ 果然脑袋有包的人做出来的事情都比较有包！ “你、你在做什么啊！”宴宵小十分无语地冲上去，只恨现在手边没有门板之类的东西，否则就直接往他脑袋上扣下去了。 “我在修剪花枝啊。”那一脸憨厚的大个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他甚至还弯下腰来，将一只手指竖在嘴前，悄声道：“轻点，轻点，管理花圃的窦爷爷生病了，不要吵到他。” “……”宴宵小张大嘴巴，一肚子闷气卡在咽喉愣是吐不出来。 江小石又继续‘咔嚓、咔嚓’地修剪花枝，手上一边不停地干活，嘴里还跟着叨：“我快修剪好了，你等我一下吧？窦爷爷身体不好，我帮不了他什么忙，做这些体力活还是会的。” 敢情这家伙是在当义工…… 宴宵小放眼望去，整个后花园的花圃被江小石修剪了大半，除了需要造型的植物之外，只要是修平的植物，他都剪了。 宴宵小突然觉得心下感慨，虽然肚子里有一大堆诸如‘我们是学生不用管这些事情’，‘你只需要好生打坐修炼提高自身修为就够了’之类的话，可是他就是说不出来。 也不知怎么的，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受到，除了修炼提高自身之外，他们同样也是作为‘一个人’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所以，帮助生病的管理花圃的老大爷修剪花枝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宴宵小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问道：“你做了多久了？” “嗯……三个多小时吧。”江小石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笃实地回答道。 那一双大手上裹满了他亲手替他缠上去的纱布，手掌向外一面如今已浸出一片殷红。 宴宵小闭了闭眼，暗自咒骂一句，上前一步从他手中抢过花剪，一边继续修枝剪叶一边吩咐他：“剩下的我来做，你去把修剪下来的枝叶收拾一下吧。” “哦。”江小石站在一旁看见宴宵小手法似乎比自己更加轻快纯熟，忍不住好奇道：“你会这个？” “啊，以前在家里常常帮忙姑姑打理花圃，”宴宵小动作利落地翻飞着枝剪，速度起码比江小石快了一倍不止：“做多了自然就会了。”说着，又扭头冲他一笑，催促道：“你也别傻愣着了，赶紧帮忙收拾善后吧。” “哦。”江小石傻呵呵地笑着，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不一会，宴宵小利落地修剪完花枝，收了枝剪同江小石一道收拾地上的残枝，将他们都当散碎地柴火堆窦爷爷屋后的柴房去了。 做好这些事情，宴宵小才拍打着双手，问小石：“你晚上吃过了没？” “……”那傻小子好像一下子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才喃喃道：“好像还没……我给忘记了。” 宴宵小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那个无语问苍天啊…… “走吧，先回宿舍。”他拍了拍江小石的臂膀，“我请你。” “哦。”江小石很好奇他们宿舍里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 两人鱼贯回到宿舍，宴宵小与江小石合力将平时收起来的一张八仙桌抬出来，然后他就好像变魔术一般不断从纳戒中取出一袋一袋打包好了的饭菜，吩咐道：“你先去厨房拿盘子，我们把这些再回锅热一下。” “这是什么？”这回该轮到江小石愕然了。 “海鲜大餐。”宴宵小想了想，又有些笑场地补充一句：“只不过是吃剩下的。” “……” “你别看是吃剩下的，东西很多哩！”宴宵小竟然一连从纳戒中取出十余只口袋，如数家珍般比划道：“这个是清蒸的螃蟹，这是油爆虾，这是，呃，不晓得什么名字的鱼，上面涂了酱汁，又翻炸过一遍，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不过有点酸，还有这个和这个……”他一个人津津乐道地来来回回解释了半天，最后又补充说明道：“这些吃剩下来的东西，老师和画溟都不稀罕，我想着你一个人在宿舍，也不知道吃过没有，就厚着脸皮打包回来了……嗯，晚上才吃的，好些都还是热乎地呢。” “……”江小石跟不认识这人似的大瞪着两眼瞅他。 “呃，”宴宵小一时间显得挺尴尬：“你不喜欢啊？”他挠了挠脑袋，脸皮子有些发烧，嗫嚅道：“我以为，你会喜欢的呢……” 两人静静地对峙，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突然，江小石从八仙桌对面绕过来，毫无预警地拉了宴宵小的胳臂一把，然后张开双臂，用自己厚重高大的身子紧紧地拥抱他：“我喜欢！我喜欢！宵小我好喜欢你啊！” 那声音听起来激动兴奋不已。 好么肉麻啊…… 宴宵小浑身上下鸡皮子疙瘩掉了一地，一边挥舞着双臂奋力挣扎一边惨叫：“我说，你小子恶心不啊你！快放开我～” “哦。”江小石这才如梦初醒，乐呵呵地放开宴宵小。 两人找来盘子和碗，将这大包小包全清理出来，能回锅的回锅，不能回锅的重新蒸热，片刻的功夫，便收拾出一大桌子的饭菜来（饭是加葱和蛋屑炒过的，特别香，宴宵小跟周扒皮似的也扒回来了）。 “这么多啊～”江小石咽了咽口水，在八仙桌旁坐下来，好奇道：“我真的可以一个人吃完它们吗？” “本来还要多的……（灵渊在路上都将好东西挑出来吃掉了，这是剩下的）”宴宵小抹了抹额，笑得有些尴尬：“我现在吃得好饱，你一个人将这些都吃光吧（主要是没有冰箱饭菜不能过夜）。” “嗯！”江小石好高兴。 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面对一大桌子十来样美食，跟一只饿了三天没吃东西的小老虎似的，扑上去三下两下吃得精光，一边吃还一边大呼过瘾。 宴宵小坐在桌旁陪他，一边喝茶消食一边看见他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他也觉得很开心，比吃进自己肚子里还要开心。 第九十章 我要钱 宴宵小盯着天花板默默地数羊，耳畔鼾声大作。 因为下午一觉睡得太舒服，直接导致晚上翻来覆去失眠睡不着。 他现在开始痛恨起自己来了。 很难想象江小石怎么可以下午睡完晚上吃饱喝足又继续睡？（由此可见他那块头也不是白长的）平时因为特训的缘故，从早到晚不间断开启魂灯，折腾一天后下来，宴宵小几乎是一沾床就熟睡过去，任凭江小石鼾声如雷也扰不到他。 可今天他下午才美美地睡过了一觉，到晚上本来就不太好睡，再加上耳畔那闷雷般沉重而节奏分明的巨大声响…… 宴宵小‘呼啦’一声猛地一掀被子坐了起来，郁闷无极限地转过脑袋望向坐在窗沿闲极无聊的灵渊，悄声道：“几点了？” 灵渊回过头瞅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望向天空中如钩的新月，答道：“十二点半。” “……”宴宵小超无语，把被子一拉，倒下来继续蒙头大睡。 五分钟后。 ‘呼啦’一声，这家伙又再度掀被而起，双手猛地抓着一头鸡窝，压低了声音抓狂道：“我不行了！我要发疯了！” 灵渊怜悯地睃了他一眼，懒得跟某此时此刻精神状态不正常的家伙诸多废话。 宴宵小一个人呆呆坐了半晌，见没人理他，便开始将纳戒中的东西一样一样摸出来，放在被窝上面，跟个小守财奴似的细数。 “……”灵渊真是对他那副形象无语至极。 数着数着，宴宵小突然注意到之前初微给他那张‘布兰家族拍卖会邀请卡’，拿起来借着月光仔细阅读卡片后面的细则，然后扳着手指计算日期，发现距今还剩下整好二十天的样子，他舔了舔嘴唇，又一个人呆坐在被窝里望着天花板想了老半天，才往前微倾着身子，低声询问灵渊：“你知道好像我这样的，怎么挣钱比较好？” “嗯？” “我的意思是，”宴宵小皱着眉头，伸手挠了挠脑袋，极力拼凑着语言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就比如说我吧，如果我现在想要挣钱，该怎么做？” 灵渊诧然：“你想要挣钱做什么？” “喏，”宴宵小撇了撇嘴，将手中的‘布兰家族拍卖会邀请卡’翻给他看：“你总不能到时候让我打空手去竞拍吧？” “……”其实给他这张卡只是想让他到时候去观摩学习一下，多长长见识罢了，关于局时的竞拍，灵渊早已吩咐念能者公会那边一手操持了，哪有可能将希望赌在他一个半大的小子身上？ 不过，既然这孩子今儿个突然开始对这个上心……那顺水推舟替他多积累一些挣钱渠道也不错。 “方法很多，”想到这里，灵渊也不点破，颇具玩味地扳着手指跟他细数：“最简单明了的，你可以通过‘念能卡’接取初级任务，完成任务后自然会获得金钱或者物质报酬； 第二，进入魔兽森林猎杀魔兽，然后将猎杀的魔兽的‘幻念’做成秘籍拿去市场上卖掉，或者丢给念能者公会帮你转卖也可以，不过会收取百分之二十的‘中介费’。 这个需要事先在念能者公会或相关念能者秘籍店铺去购买一种叫做‘空白记忆卷轴’的东西，每一阶所对应的‘空白记忆卷轴’颜色不同，你购买二阶红色和三阶橙色的就够了，再高你也捕捉不到，如果你真想要做，我到时候送你一只‘点金笔’，再教你具体操作手法； 第三，将魔兽尸体转手贩卖给各类相关店铺，譬如剥下毛皮后可以卖给皮革店，眼珠、舌头、脚掌、内脏等，可以卖给药材店，好像獠牙、头骨、爪子等，或许能在古玩店卖个好价钱……当然了，你要是图方便，可以直接利用‘念能卡’联络念能者公会工作人员过去现场提取，连拆装都省了，直接打包卖掉，还能算上肉价钱……咳，不过就是只能按市场收购价百分之七十计算，好处在于方便快捷。 第四，采集药材制作各阶级灵丹妙药。 嗯，关于这个，如果你想要做的话，我可以给你几种比较好配置，而且就在普通森林或者魔兽森林中皆可寻找到材料的卷轴配方，你能收集多少，我替你做多少，不过条件是最后我要提收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这个可以继续让你赊账，不过采集途中如果遇见珍贵的药材，归我。 第五，收集‘念魂丹’卖钱。 说起这个，貌似上次得到十几颗不同属性的低阶念魂丹还在你那里吧？” “啊。”经灵渊这么一提，宴宵小也想起来，连忙又从纳戒中翻出那只檀木盒子，打开来仔细数了数，一共有十七颗，其中三枚青色的是风属性，六枚红色的是火属性，四枚蓝色的是水属性，两枚绿色的是木属性，两枚黄色的是土属性。 “这个东西貌似很贵吧？”宴宵小一边将风属性的三枚念魂丹挑出来，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对面熟睡的江小石，犹豫片刻，又将两枚土属性的挑了出来：“怎么看阶级来着？我怎么看都一样？” “看大小和形状。”灵渊耐心指点道：“好像你手中这种不规则椭圆形的念魂丹，小的是二阶魔兽的，稍大一点的是三阶魔兽的，四阶魔兽和五阶魔兽的念魂丹皆呈五边形立体蜂巢状，以大小分辩阶级，六阶魔兽的念魂丹呈规整六面体，七阶和八阶魔兽的念魂丹分别呈等边立体八边形和等边立体十六边形，九阶魔兽的念魂丹呈等边立体三十二边形，十阶魔兽的念魂丹呈圆形，光滑无菱角……对了，所谓‘念魂丹’这种东西，不光是魔兽，人也有，道理是一样的。” “呃，”宴宵小突然想起之前在魔兽森林中的际遇，忍不住抱怨道：“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而且，那具魔兽的尸体我也忘记扒皮剥牙开膛破肚了，白白浪费掉～” 灵渊大翻白眼：“告诉你又怎样？为了一枚区区二阶的念魂丹，且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存在几率，你觉得他真的有可能打碎那家伙的脑袋伸手进去取么？更何况你当时不是急着往学院赶吗？哪里还顾得着那些？” “呃……”这倒是事实。 魔兽也还罢了，如果对方是个人，自己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感觉好缺德…… “咳，好吧，”虽然仍然觉得那一张兽皮并獠牙等白白浪费了，可宴宵小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纠缠（反正再纠缠也于事无补了），又拿起一颗‘念魂丹’问他：“这玩意我可以吸收吧？怎么做？” “你现在吸收这个简直就等于浪费！”灵渊射来的眼神变得跟看待败家子似的，毫不客气地指出：“这玩意必须要四阶小成以后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吸收几率，你现在大约连百分之三十都吸收不到，又不是家里金山银山堆得花不完，就不要在这里痴心妄想了。” “啊？”宴宵小大睁着两眼，恍然大悟道：“四阶小成？那我不晓得还要等多久！”他说着，又垂下脑袋忿忿瞪着手边的实物，憋了半晌，然后将方才取出来的三枚风属性念魂丹和两枚土属性念魂丹又重新装回盒子里，口中顺带念念有词：“看来也不用留了，我现在急缺钱，还是先卖掉好了……反正等到我四阶小成，这种二、三阶的念魂丹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边说一边收拾被面上的各种物件，最后只留下他那张低级的‘青铜念能卡’。 一看见这张念能卡，宴宵小就情不自禁想到灵渊那张超豪华超高级的，然后就觉得两者之间那差距之大啊……简直令人有一种巨大的挫败感！ 虽然没用过这玩意，可之前看灵渊用，感觉就好像掌上电脑一样，应该不会太难吧？ 宴宵小强压下心中极度不爽的郁闷感，一边摆弄自己这张念能卡一边喃喃：“我先看看都有些什么任务好接的……”其中主要是看什么任务报酬比较丰厚一点～ “你那有什么任务好接的？”灵渊笑着摇了摇头，顺手从纳戒中掏出自己的，一边比划一边念叨：“你若真想要点有用的东西，还是我帮你看看吧。” “……”这家伙真的是特别特别的讨人厌耶！ 心里面虽然不服气，可当宴宵小不断在‘当前可接受任务’中翻找的时候，发现事实上也确实如其所言，所谓的‘初级任务’实在是五谷杂粮、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什么帮忙打听小道消息啦，帮忙收割庄稼啦，谁家小猫小狗不见了让帮忙寻找的啦……宴宵小看着看着，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心想一天到晚这么辛苦地修行，原来我就是干这些事儿的啊！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稍微‘上道’的，例如：帮忙去附近森林采集某种药材，猎杀某种经常会侵害庄稼的低阶魔物，收集某种动物的皮毛、爪牙或者眼睛、内脏等，宴宵小特意看了下最下端许诺的报酬，不知怎地，总有一种入不敷出的感觉。 “什么坑爹的任务啊！简直就是折腾人！”宴宵小郁闷地翻了半天，最后赌气‘啪’地把念能卡一关，哼哼道：“还不如我自己采药或者猎杀魔兽来得方便快捷呢～”一边说着，一边将念能卡收进纳戒当中，双手环抱着脑袋躺下来，又陷入一番纠结之中。 “宵小啊～”他这边虽然一无所获，可灵渊那边却似乎锁定了不错的目标，扭过头来望着他，轻声道：“把你的身子借我用一下。” 声音中潜伏着某种兴奋的因素。 “啊？”宴宵小又打**坐起来，诧异地瞪着灵渊：“借用我的身体？” 第九十一章 登峰造极 “你不愿意？！”灵渊眯起狭长的双眼，眼光中凶相毕露。 “呃，”宴宵小挠了挠脑袋，又仔细想了想：“倒不是不愿意了，只是……”话音未落，忽觉眼前光影一闪，五官感知什么的全然未变，只是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 灵渊暂时性控制宴宵小身体之后，迅速从床榻上跳起来，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 宴宵小虽然不可控制身体，可是神志还是十分清醒的，这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才是附着在这具躯体上的幽魂似的，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便又不甘心地想要重新夺回自身归属权。 “你不要乱动！”灵渊低声斥道：“你这样很危险知道不？我是要去做任务不是去玩，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受伤赔命的可是你自己的身子，到时候别怪我没跟你说！” “哦……”宴宵小发现自己如果主动争夺的话，很容易将自身归属权切换回来，这才暗自放下心来将它暂时借给灵渊。 自己这副身体，由灵渊来操纵的话，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宴宵小心下好奇不已，趁着灵渊换装的机会，借着朦胧的月光，他望向自己投影在墙壁上的犹如鬼魅魍魉般的投影，发现好像头发长了，垂至腰际，十指变得尖锐如爪，眼中隐隐流动一茬一茬明亮的紫光（当然这不是看见的，而是感觉到的）。 “你就当观光玩耍好了，我送给你一次免费的狩猎经验。”灵渊很快收拾完毕，蓦然开启魂灯，霎时间一团鎏金般的光芒几乎将整个寝室完全照亮，他悄无声息地跳上窗沿，跟午夜飞贼似的从窗户上爬出去，飞檐走壁攀上了宿舍屋顶，然后指着东南方向，展开双翼飞掠了过去。 宴宵小突然感觉到一种惊心动魄快感，就好像小时候坐云霄飞车一般，在灵渊的操控之下，‘自己’竟然能以那种敏锐至极的速度和触感在墙壁上攀爬，比猿猴更加迅捷，并且展开双翼飞向天穹的时候，黑夜中凄狂的冷风迎面扑来，感觉速度比自己寻常快了数倍！ 空气中薄薄的雾气往身后飞快地掠去，群山峻岭犹如流水般在眼底淌过，浑身上下却因为全然包裹在一层紫电流光般的护甲之中而丝毫不觉得寒冷。 然而翅膀虽然还是那双翅膀，却隐隐在上面铺展开一层新的鳞甲和羽翼，一下子变得更硕大了近一倍不止，挥舞起来更加强健有力，速度犹如离弦之箭！ “好爽！”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狂风将‘自己’一头长发掀得在空中乱舞，感觉到周围景物那如同流影飞逝般的快感，宴宵小兴奋得面红耳赤：“要是什么时候我自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就好了！” “嗯，不难，”灵渊轻轻一笑，回答他：“大约四阶小成即可。” 宴宵小眼中光芒微亮，恍然大悟道：“呀，这么说起来，灵渊的念术修为已经达到四阶小成的程度啦？果然比我高出许多哩！” “……”那个平白被降了整整六大阶级的家伙对这个初出茅庐的混账小东西实在是无语之至。 他也不想想，灵渊现在仅仅只拥有九分之一的灵魂，又是操控着他的身体，还能爆发出这种速度和力量，其真实实力深厚到了一种什么程度！ 不过关于这一点，根本无需解释，宴宵小嘴里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出于好奇宝宝心理，他只不过下意识地仰起脑袋瞄了‘自己’头顶右上方的魂灯一眼，然后…… 被震撼得整个人蓦然傻掉！ 整只魂灯流光溢彩，宛如一团跳跃翻腾着的金色火焰，灯芯旋转着一颗光芒璀璨的钻石，两只魂影紧随其后……好吧，这些都可以理解，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那盏漂亮到不可方物的魂灯灯檐之下竟然犹如风铃一般垂挂着九枚小剑！ 整整九枚！！！ 两枚金色的，三枚紫色，三枚剑柄微暗，剑身亮紫，还有一枚通体呈亮紫色，与自己那唯一的一枚技能所凝聚出来的技能小剑一模一样！ 所谓念术修为登峰造极，也就只能这样了吧？ 宴宵小在那一刹那感觉好像连呼吸都忘记了，大瞪着一双眼睛跟失了神似的望着它，觉得自己心脏跳跃的速度一时间放缓到了极慢，然后又逐渐紧锣密鼓地加快，‘咚咚咚咚咚’地好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样！ 魂灯下悬挂九枚技能小剑的意义他自然清楚——那代表极致的武勋，极致的荣耀！ ——君临天下啊！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能有人达到这种程度，在所有念能者当中一直被世人誉为传说中神话的级别！ 他宴宵小何德何能，竟然能够亲眼目睹！ 那感觉简直就好像亲眼目睹一只早已在上古白纪时代灭绝了的恐龙突然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样。 太震撼了！ 太惊栗了！ 太……不晓得用什么形容词形容才好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宴宵小才仿佛从极致的震惊当中清醒过来，仍然抑制不住内心那种狂喜的感觉，试探着问他：“那，那个，灵渊，嗯，你，你到底什么级别的啊？” 由于太兴奋，说话吞吞吐吐，虽然吞吞吐吐，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听他亲口确认。 宴宵小那种迫切的、狂喜的、无以复加的感情如此直白地表露出来，灵渊听在耳中，不觉哼笑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宴宵小只觉得自己热血沸腾，整个脸颊因为太过于兴奋而涨得绯红（当然这一切只存在于他的幻想，实际上现在是灵渊在操控他的肢体），用那种出门捡到几百万，脸都笑开了花似的音调奉承道：“君临天下啊，是不是啊？” “……”听得灵渊鸡皮子疙瘩掉了一地。 等了片刻没听见灵渊的回答，宴宵小一颗小脑袋瓜中又翻出另一个想法，旋即换上一副‘坑蒙拐骗’的口吻，讨好道：“那个，灵渊啊，嗯，你做我师父好不？” “……”这孩子今儿个咋这么兴奋？灵渊暗地里有些好笑，忍不住逗他：“嘴巴说就完啦？那可不行，得三拜九叩给我行了拜师大礼才算完事。” “嗯嗯！好啊！”若换个人宴宵小或者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可灵渊这么长时间以来对自己好，他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能感悟得到了，更何况是个人？ 再说了，自己白捡一个念术修为登峰造极的师父有什么不好？别的不说，就是这堕天学院的老师乃至于校长，只怕都达不到灵渊那种程度吧！ 而且还是私人专属配备的…… 宴宵小越想越高兴，跟捡了金银财宝似的一边乐呵呵地摩拳擦掌（想象中）一边问道：“我说，灵渊啊……” “嗯？”灵渊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呃！”你自己说没拜师前不算啊～宴宵小无辜地喃喃，又颇识时务地临时改口，小心翼翼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嗯～”灵渊拽足了那股子酸劲儿，方才认下他这个小徒弟，神清气爽道：“刚刚替你接了一个寒冰魔睛虎趁夜袭击附近村民的任务，过去确认实况中。” “哦哦！”宴宵小听得心里一团热乎：“那，灵渊……师父，这件任务的报酬是什么啊？” “一双手套。”灵渊的声音听上去好像给小孩子买玩具似的。 “啥？” “一双手套啊！” “……没钱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没。” “没钱你这么热乎个什么劲儿！”宴宵小愤怒，努力抢夺自身操控权：“我要回去睡觉了！我不要什么手套，我要钱！钱！钱！！！” “你要死啊你！”原本平稳地在空中飞行的身体开始东倒西歪，跟飞机坠机前一样飘来飘去，忽上忽下，要不是灵渊最终控制住了局面，只怕半夜三更宴宵小真得撞鬼，就这么平白无故地从高空直坠下来摔成八块。 也幸亏这小子见势不对连忙撒手，将身体操控权又让给了灵渊。 “命都没有了，我看你还要个屁的钱！”灵渊气得不行，斥骂道：“你再胡来，我不管你，丢你下去摔死活该！” “……”宴宵小满腹委屈，歪瓜裂枣般咧着嘴，不服气地嘀咕：“要手套做什么，要钱多好，真是的！” “你这臭小子，懂个屁啊！”灵渊骂他：“那双手套上面附着六层‘祝福念咒术’，能同时对体能恢复、念气恢复、伤势恢复、腐毒抗性、冰冻抗性、灼烧抗性六大方面提供加成系数，并且因为本身材质特殊，又浸泡过高阶魔兽的鲜血，还能为拥有者在战斗中提供一定程度的攻击力增幅，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拿出去放拍卖场其价值绝对够世人爆炒，你居然跟我说你不要！”灵渊气闷得很，忿忿然道：“那就不要吧，我回去了！”说着，真要转身往回飞。 “要，我要还不成嘛！”宴宵小听了灵渊一番介绍，早就动了心，连忙涎着脸告饶道：“师父，你别生气啦，我就问一下而已，真没别的意思～” “哼！”灵渊重重冷哼一声，又转过身来继续往前飞去，语重心长道：“不是好东西我能半夜三更揪着你跑去做这任务吗？你放心好了，我的眼光绝对比你高，亏待不了你！” “哦。”宴宵小暗自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强词夺理啦。 ~~~~~~~~~~~~~~~~~~~~~~~~~ 最近变得很忙起来，所以只好暂时保持一天一更了，请大家见谅！ 第九十二章 敌未至，先内杠 以那种风驰电掣的速度飞行了近半个小时，总算到达目的地。 所谓的村庄实际上还并不算小，方圆三十里地兜着高低不平的小土坡连绵搭建起来的木屋好像山寨土匪防御官兵的碉堡一般，不仅仅在外围圈起削尖了篾竹的篱笆栅栏，前后左右还起了四座足有十多米来高的碉堡楼，碉堡楼上下各自分班安排双人放哨，围着居民木楼又起了厚实的红土围墙，下端还特别以坚实的条石加固，上端设置风眼，并且垒砌为凹凸状，中间暗设大型弓弩和投石器，由此可见，此地必然长年累月受到魔兽侵扰，才会构筑出如此完备的防护措施。 放眼望去，居民楼外围布满了开阔的田地，阡陌纵横的田间小道弯弯曲曲犹如不规则的格子一般蔓延开去，田地之外是一座广袤深邃的森林，随着远处起伏的山势波涛般跌宕着，更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大川仿佛水墨画中的虚境，黯淡地沉寂在烟缭雾霭之中，与天空中璀璨的群星彼此承接，好像触手可及。 只可惜这个时候，高大坚固的围墙由外到内破出一只巨大的裂口，正有村民们在连夜抢修，而让宴宵小诧异的是：看那些村民的样子，好像已经抢修了好几个小时很辛苦的样子，可是……破裂出来的缺口仍然大得足够两三个人并列出入。 那只寒冰魔睛虎到底有多大啊？ 灵渊借着宴宵小的身体，到达村庄外围，说明来意之后并向入口处守卫出示念能卡，很快以贵宾的身份得以入内。 很显然他们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的一个。 灵渊跟着领路人进入族长家的三层阁楼，一路上目睹类似遭到猛兽攻击而损毁的木楼起码有三五座，损毁的木楼前残留着抹不去的血迹，点点滴滴，殷红色的一片，在如水的月色下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宴宵小觉得有些胆寒，可反观灵渊的面色，平静到竟无一丝的波澜，他突然记起自己的身份，作为要被整个村子所倚仗的‘念能者’，作为一个战士，他怎么能流露出自己的恐惧呢？ 想到这里，宴宵小也学着灵渊的样子，将内心中不安与仓惶努力压抑下来，流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 族长家三层阁楼之上如今已聚集了七名念能者，灵渊不紧不慢地走进去，成为他们当中的第八名，也是最后一名。 “手套只有一双。”没有任何虚礼，拄着拐棍，满头银发，一张脸上皱纹迭起犹如缩水小老头似的族长一声轻叹，似乎将这句话已经重复了许多遍，而因为新的战士的到来，又不得不再次重复一遍一样，慎重道：“是家祖受封王爵的时候，倾家荡产请当时皇族法术最高深的念咒师制作的，只要是念能者即可佩戴，并无等级限制……这种东西，原是我族传家之宝，不过，如今大难临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顿了一下，言及正题：“我首先申明，手套只有一双！谁亲手杀死那只寒冰魔睛虎归谁，其他参与战斗者我族自会准备别样厚礼馈赠，所以，请不要到时候因为分赏不公而互相争执，谢谢。” 灵渊面沉如水，沉默而低调地站在角落中，好像木偶一样毫无反应。 “那只魔兽到底是多少阶别的，不能确定吗？” “它通常什么时候出现？” “如果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的武器同时刺穿它的身体，又该怎么算呢？” “半夜三更把我们叫来，你不打算加钱吗……” 各种各样聒噪的问话在耳畔浮泛，灵渊垂首而立，嘴角淡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连宴宵小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这些人的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幼稚猥琐啊？ 最后，一名彪形大汉威风凛凛地站出来，大吼一声：“你们都不用争了，那双手套一定是我的！”说着，还好像示威一般左右环顾，看旁边有谁不服。 除了灵渊垂首伫立没有任何表示之外，其余念能者皆流露出一副‘你算个老几’的表情，毫不犹豫地与其怒目而视。 宴宵小心想：就你这体格，那双手套能不能戴得上去都是个问题。 “要不然打一架！”大汉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见众人不服，展臂躬腰，霍然开启魂灯！ 魂灯绽放出尘土般昏黄的光芒，灯芯一颗橙黄色猫眼石，旁边四枚小剑环绕魂灯灯檐之下，一绿，二蓝，一金。 宴宵小见了，眼中骤然一亮，默念道：主土属性，资质潜力综合评价百分之五十左右，五阶念灵……一个c级技能，两个b级技能，一个a级技能。 属性并不出众，至多是防御更高皮更厚罢了，潜力资质较好……不过相对如今的情况，实在也算不得‘较好’了，四个技能感觉一般，最大的亮点在于阶别够高。 这世界上的念能者就数一到三阶最多，四阶小成都很难得上，看他年纪不过三十五六，竟然已经达到五阶念灵，实属不易。 而正当宴宵小对其念术阶级暗自唏嘘感慨的时候，却清晰地听见灵渊在心下极不屑地讪笑一声，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好奇地再抬起眼来仔细观察对方，十分无语地发现他的化身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蝌蚪。 “噗！”旁边一名身材颀长纤瘦的高个儿实在忍俊不禁，一边抱着肚子捧腹大笑，一边猖狂无礼地伸出根手指指着他：“蝌蚪！蝌蚪……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经他这一声吆喝，除了灵渊与见多识广的老族长之外，在场众人无不或明或暗闷笑了起来。 宴宵小现在虽然不曾掌控着身体，却也忍不住暗地里跟着一起笑场：这本人主土属性，应该是属于皮厚肉厚防御超高的类型，如果能配合熊、豹、狮、虎等猛兽类化身自然最好，再次配合任何陆地攻击类动植物化身也不错，却没想到他激活的化身竟然是毫无攻击力的水生物，不得不说——实在是一大人间悲剧！ 这种化身除了能为主人提供资质潜力比值的加成之外，还有什么作用？呃，貌似能为主人提高一点游泳速度吧？ 当然了，你总不能指望蝌蚪能在战斗中游过去咬人，那是极端不现实滴…… “蝌、蝌蚪又咋地，关你屁事啊！”大汉黄褐干硬的脸庞上迅速染上一抹酡红，他恼羞成怒，也不论地点场合，当即一脚踹翻阻碍在身前的长木桌案，也不顾上面杯盏茶水飞溅了一地，愣是不顾一切地往那个率先笑场的家伙扑过去，高举一双金刚手臂，大喝一声，犹如抡起铁锤一般重重地朝他身上猛砸了下去！ 那家伙笑归笑，可没有平白干站着挨揍的余兴，见状突然身形犹如鬼影般轻飘飘地一晃，霎时间开启魂灯，紧接着双脚用力，整个人犹如弹簧一般往对角斜上屋角边弹射过去，四肢犹如存在吸盘一般附着其上，身体稍微在墙体上停留片刻，才又翻身避开下方安置着精巧神龛供果的矮几，倏然落下，正想要逞凶斗狠反手抢攻，却被旁边一人拽住胳臂拦了下来，奉劝道：“算了兄弟，有力气留着一会猎杀魔兽再使不迟。” “是他先出手的！”瘦高个儿嚷嚷着，嘴里虽不服气，各自拿捏四枚暗器的双手仍然稍微停顿了一下，待看见后面又有两三人将那大块头阻拦了下来，他这才稍微消了火气，却仍然忍不住低声咕哝一句：“我又没说错，耍什么横？阶级高了不起了啊！” 宴宵小听他这么一说，心下微微一动，转而注意到他开启的魂灯和从其身后图腾中冒出来的化身。 整只魂灯燃烧出盈绿色的光芒，灯芯处赫然一颗绿光灼灼的珊瑚石，形状自由奔放且颜色十分漂亮，灯檐下悬挂着三枚小剑，一蓝，一金，一紫，最靓眼的是魂灯之后甚至还尾随着一道淡淡的魂影！ 主木属性，综合潜力资质百分之七十左右，念术修为达到四阶小成，一个b级技能，一个a级技能，一个s级技能，附带单魂影…… 宴宵小在心下默念一遍，一晃眼又注意到此人身后开出来的图腾中清晰可辨的化身：一只鲜活灵动的螳螂。 宴宵小汗颜，抹了抹额，暗道：难怪他那么能‘跳’！ “螳螂！”这回该轮到方才那名一双铁锤生生把族长家厚实木地板砰然砸损大片的大汉得意洋洋地伸出只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反唇相讥了：“你这个害虫！” “我擦！”那瘦高个子差点没被他气得跳脚，吹胡子瞪眼地反指回去：“**的才害虫！老子关你了事！” “好了好了，我说二位，都少说两句，适可而止吧！”一旁的老族长很受不了这两个这副跟小孩子耍嘴皮子似的内杠（其实主要是为了避免自家家产被这两家伙蛮力捣毁），连忙跺了跺寿星拐棍，和解道：“你们这样吵来吵去有什么用呢？有这个力气，还不如稍作休息，等待那只魔兽出现再把力气用到刀刃上……我们这些人是外行，那只寒冰魔睛虎到底多少阶别的也说不清楚，不过观其体格大如独角巨犀，凶悍非常，想来级别肯定是不低的，否则老朽也不能拿出传家之宝犒赏各位了。”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又仔细想了想，道：“按寻常的规律，它通常会在半夜三更过后出现，距离现在……”回过头瞄了一眼祭祀先祖供桌上的沙漏，“差不多还有一个多小时吧，请大家先行去二楼客厅休息片刻，我自会派人好生招待各位。” 两人这才碍于主人的面，心中虽然余怒未歇，却也不好发作，闷哼一声，彼此退让一步，随着众人移驾族长家二楼客厅。 第九十三章 掌灯不眠夜 客厅中早已备好了酒肉瓜果美食，方才那体格健壮的大块头见了，兴冲冲地扑过去，毫不客气地在席间坐下来，也不用筷子，直接用一双蒲扇大的手抓起酒肉又吃又喝，那瘦高个儿对此鄙夷不已，在旁边连哼数声，低声骂了句：“猪猡！”然后把脑袋一甩，转过背悻悻走开了。 众人见状，一个二个紧张得不行，生怕两人又节外生枝彼此大打出手，谁知那大块头吃得很高兴，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懒得理睬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手舞足蹈地往一张大嘴里塞满食物，吃得好不痛快。 于是大家或坐或立，各自歇息下来。 宴宵小趁着这个空当和灵渊商量：“反正那只寒冰什么的虎还没出现，能不能在保持现如今形象的情况下，把身子给我操控啊？” 灵渊沉默片刻，倒也没什么异议，把身体支配权还给宴宵小，不过仍然诧异：“你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一件对你来说很无聊的事情。”宴宵小呲牙咧嘴地笑，然后找族长家仆人询问附近有没有水井？ 对方虽然不晓得这家伙究竟要干嘛，不过既然是族长的客人，他们也犯不着得罪，便指了楼下，道：“从这里下去，往右手边山坡上走三户人家，就有一口井，你看着前面有圈养两只牛的那家就知道了。” “o。”宴宵小道了谢，跟小孩子撒野似的活蹦乱跳地跑下去，转过背不见了踪影。 旁边那些同为族长家应聘来的‘狩猎者’们见了，忍不住一个个暗自摇头，心想这小子纯粹就一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嘿，我说，你们可不要小瞧了人家哟，”旁边另有人十分谨慎地摸出自己手中那张念能卡，晃了晃：“这个任务可是必须要‘白银念能卡’的持有者才有可能接到的，也就是说，必须要念术修为达到‘四阶小成’以上才有可能，别看那小子年纪轻轻，修为却绝对不低。” “嗤，说笑呢你？”他话虽这么说，反驳的却不乏其人：“那小子看上去才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怎么可能达到四阶小成？我看呐，八成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弟，拿家里长辈的念能卡接受的任务，跑来蹭点狩猎经验罢了，不用理会他。”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不说他们，单道宴宵小，绕过族长家的三成木楼跑上后山坡上去，很容易地找到了仆人口中的那口水井，他兴高采烈地扑过去，趴在井沿边往下面望去，却因为夜阑人静，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宴宵小就想要开魂灯，却及时被灵渊拦了下来，责备他：“半夜三更的你做什么？别忘记这里是普通村寨不是堕天学院，擅自处于备战状态小心被附近居民群起围殴！” “可是，我想要一盏灯……”宴宵小愁眉不展地凝视着井口，似乎这是件值得深思熟虑的事情。 “……”灵渊听着他那意思，突然明白过来，忍不住哑然失笑道：“你是不是想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 宴宵小有些难为情地‘嗯’了一声，憋在心里没说出来的话却是：想看看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灵渊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不能观其全貌，不过多少能窥见一二也好啊）。 灵渊回想起他方才在楼上所说的话，似乎一下子也明白过来，忍不住宠溺地摇了摇头，温和道：“确实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你忘记临走之前你父亲给你的那枚‘凝兰之眼’了吗？祭出来可以自动悬空照明的。”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宴宵小一拍脑门，连忙从纳戒中翻出‘凝兰之眼’，一松手，那玩意自然而然跟妖火一般徐徐升起，就在宴宵小身前左前方悬挂着，散发出晶亮的绿光，宛如一簇森冷的冥火。 好看归好看，可现在宴宵小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过瞄了它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到井下去了。 投影在井水上的影子在容貌上虽然还是自己，只不过一双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稍微如柳叶般细长了一点，脸庞清瘦了一点，嘴唇淡薄了一点，眉梢更加凌厉，气息更加趋于隐匿……一头漂亮的长发飘逸蓬松，在亮绿色的光芒之下呈现出苍白的同系色调，而在背光面淡淡地浸出几缕柔和的黄。 宴宵小痴痴地望着水井，感慨道：“灵渊，你生前想必是个相貌极美的男子吧？” “叫师父！”灵渊真是佩服他的忘性，说完又忍不住调侃他：“怎么，我天天在你身边晃悠，你连我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过？” “这能怪我吗？”宴宵小眨了下眼睛，抬起头来望向虚空：“你薄得简直跟透明的幻影似的，根本就只能感觉，完全看不清楚相貌，我也没办法呀！” “……”这个问题太没营养了，灵渊决定不予理睬。 宴宵小直起身子，拍了拍手，还想再无关痛痒地说些什么，却被灵渊一句话堵了回去：“把肢体操控权给我。” “呃，好吧。”毕竟现在的情况不比寻常，宴宵小也不敢怠慢，达成心愿之后便将身体操控权转给了灵渊，顺口好奇地问他：“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待。”回答只有两个字。 几乎与此同时，正坐在二楼休闲娱乐的七名念能者却看见黑暗中闪现出一团紫光，风驰电掣般敏锐地掠过楼前，好像火影忍者似的三下两下直接跳上村寨前端一只高耸的旗帜顶端，停在那仅仅碗口大小的木桩上面，面对辽阔的耕地蹲伏下来，蜷缩着四肢，安安静静地将一双‘爪子’平放在膝盖上，之后便犹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了。 并没有开启魂灯，也没有开启化身，却在宴宵小迎着狂暴的夜风哆嗦着打了个寒噤的时候，体贴地开启了萦绕周身的紫光。 宴宵小猜测那层贴着身体的紫光属于高阶高级（紫色一贯是s级以上的代言词）念气护甲一类，其作用大约是同时具备防御攻击，保温御寒，隐藏气息等多重作用，以前好像还听灵渊说起过，这玩意必要时甚至能将其黯淡至无形以方便行踪的隐匿。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凝聚出这么一层自我防御的护甲呢？”反正蹲在那里挺无聊，宴宵小顺口询问灵渊，语气中透露着强烈的羡慕之意。 “四阶小成……”灵渊的回答显得有些不耐烦：“你小子现在才二阶一星的程度，想这么多做什么，好生修炼升级才是你该做的，懂了没？” “……”好吧，你就不爱理人而已，搬这么多大道理出来做什么？ 宴宵小在腹中嘟嚷着不服气，蹲得久了，又觉得挺无聊，忍不住一个人暗自大打呵欠。 这小子此刻因为躲在灵渊撑起的荫庇之下，一派跟玩儿似的轻松，却不知灵渊现如今的举动引起那一屋子七名作为临时拼凑起来的‘狩猎同伴’多大的惊诧。 “那，那小子在做什么啊？”其中一人望着宴宵小（其实是灵渊）的背影，愕然道：“他跑那里去蹲着做什么？他以为他是会喷火的雕塑吗？！” “会不会喷火是小事……关键在于，你看见他身上那层紫电护甲了么？”同伴中另一人似乎很恼火地揉了揉太阳穴：“成色明亮如昼，紫电闪耀如练，光滑细腻如丝……虽然没开魂灯，不过我可以确定，这家伙绝对早已超越四阶小成的程度，而且非常之厉害！” “怎么可能呢？”之前那瘦高个儿一直立于窗前，闻言不由得仔细凝视着宴宵小的背影，不可置信地一个劲儿摇头：“太诡异了，那小子才十多岁，最多还在上学的年纪，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精密细腻至此，那绝对是s级以上的高阶念气护甲，就连我们也没办法凝聚出来呀，不对，不光是我们，那种程度，起码念术修为要达到七阶大成才有可能啊！”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众人七嘴八舌，一边瞠目结舌地向宴宵小的背影行注目礼一边满怀着惊栗与敬畏地议论纷纷。 只可惜宴宵小对旁人如何评价‘自己’全然不知，否则他一定又会觉得扬眉吐气、耀武扬威，十分之得意洋洋起来（典型狐假虎威的小家伙）。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一个小时的等待很快过去，然而放眼望去，黑暗笼罩下的村庄依然静谧如斯，没有丝毫的异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渐渐下起了迷蒙细雨，宴宵小蹲在雨中，除了觉得视线稍微受到阻碍之外，并无任何感觉，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未曾沾染上一滴的雨珠。 原来附着在外的那层念气护甲还有遮风避雨的效果啊…… 宴宵小又总结出来一点。 “真无聊啊……好想回被窝里睡觉……”一边想着，那心不在焉的小家伙又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种风吹雨淋的狩猎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啊……啊？灵渊。” 原以为他又要不高兴地纠正自己叫他‘师父’，没想到这回却什么也没说，宴宵小正纳闷呢，忽然警觉到灵渊整个人四肢收缩，浑身上下犹如绷紧的弓弦，仿佛一只锁定猎物的雕，一双蕴含着凌厉锋锐光芒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地平线另一端。 宴宵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隔着苍茫恢弘的蒙蒙雨帘，隐隐约约看见黑暗中有一种不知名的物体借助着周围夜色的掩护，悄然而迅速地往这边不断接近中…… 来了！ 第九十四章 无悬念虐杀 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得好像敲响的战鼓一般，就在那一瞬间，四周蓦然极静，宴宵小忽然清晰地听见自己一颗心激烈地跳动起来。 他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它，浑身上下渐渐热血沸腾。 黑暗犹如墨汁般酣醇浓厚，四周寒风簌簌，细雨随着凛冽的夜风漫天飞舞，远处潜伏的危机消无声息地靠近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身后突然传来冗长沉重的警备的号角，就在那一瞬间，灵渊凝固如雕塑的身形突然动了，形如鬼魅一边飙射而出，倏然展开双翼，点亮魂灯，反客为主，仿佛他才是那主导整场战局的狩猎者，极为强势地飞掠了过去！ 风声在耳畔凄厉如啸，数百米的距离，竟然只不过眨眼的功夫。 灵渊犹如索命厉鬼般出现在距离寒冰魔睛虎极近的时候，对方似乎如梦初醒，才霍然反应过来面前多出一样什么东西。 金色的魂灯仿佛一团光芒璀璨的火焰般飘摇在冰冷的寒风中，灯檐下九枚炫耀的小剑在风雨中酣畅起舞，灯芯处一枚漂亮到极致的钻石缓缓地旋转着。 灵渊淡漠如水的脸庞上不带一丝的感情，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潇洒。 根本就没有任何攻击。 那头硕大如小山一般的寒冰魔睛虎在第一眼看见悬挂在灵渊头顶右上方那枚登峰造极的魂灯的刹那，就忍不住微微眯起双眼，感受到对方狂风暴雨一般扑面而来的凌厉的杀气的同时，它战意顿失，在那一瞬间，它甚至下意识地收势，企图转身逃亡。 可惜为时已晚。 灵渊风驰电掣而来的身形只不过在空中稍微停留霎那，一瞬间整只右臂紫光暴涨，就在它刚刚停下潜行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调头撤退的顷刻之间，那只手臂已经流星般飞扑而入，从它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中伸进去，直达大脑！ 微张的五指锋锐如爪，坚毅而残酷地一把抓住了寒冰魔睛虎脑海中的念魂丹，将其死死地扣入掌心之中。 滚烫的鲜血自魔兽口中喷薄而出，飞溅了宴宵小一身。 身体是灵渊在控制的，宴宵小只不过跟着他一起感受这杀人掠货刹那间击杀猎物的快感罢了。 灵渊行动太快，以至于宴宵小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近距离飘然出现在了魔兽眼前。 在宴宵小看来，那只寒冰魔睛虎简直就是一架会移动的大型坦克，面目狰狞，彪悍壮硕，好像他这种低阶低级的家伙送到这家伙面前，根本就是盘菜，估计还不够那家伙塞牙缝。 可是反过来讲，相对于灵渊，它也不过小菜一碟。 宴宵小亲眼目睹它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在于灵渊对视的一瞬间光芒尽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恐惧与濒死的惊怖，面对那种高出自己不知多少的绝对强势的力量，它也害怕，因为内心极大的畏怯，致使它甚至不敢贸然向灵渊攻击，脑海中蓦然闪现的条件反射就是——逃！ 面对自己无可匹敌的力量，与其自寻死路，不如迅速撤退。 只不过比较悲哀的是，在灵渊恐怖无极的力量面前，它甚至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只一招，就足以了却它悲哀残暴的生命。 甚至不用任何技能。 咚、咚、咚、咚、咚、咚…… 从头到尾，宴宵小不断地听见自己一颗心扑腾跳跃得厉害，当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右臂闪电般探入寒冰魔睛虎那张浊气缭绕的血盆大口中，毫不留情地破开筋骨和血肉，深入它的大脑中的时候，胸中那种狂热的跳动仿佛达到了某一个沸点。 炙热的、滚烫的鲜血带着浑浊的腥臭洒了自己一脸，整只右臂完全陷入热乎的血肉之中，五指破开黏稠温热的脑浆，生生将魔兽脑海中那枚念魂丹撕扯出来，傲然握于掌中…… 溅满鲜血的冰冷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寒冰魔睛虎柔软的皮毛上，近距离看见对方那双睚眦欲裂的眼睛中流露出绝望的痛苦。 这一切都让宴宵小有种快要暴走般疯狂的感觉。 太刺激了！太强大了！太拽了！ 然后他听见灵渊跟玩儿般的声音在心下悄然问道：“爽不？” “……”宴宵小无语，片刻之后，只能用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措辞回答他：“灵渊，你简直就是个心理变态的魔鬼啊！” 灵渊脸庞上浮生出一种酒足饭饱后酣畅淋漓的表情，他眯起双眼，唇角拉出一弯极致残酷的弧度，欣欣然道：“要记得叫‘师父’，否则我不保证什么时候会对你做出比这个更加狠毒千百倍的举动，懂了没？” 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要挟…… 只可惜在现如今这种情况下，宴宵小比较不想叫他师父，甚至与他之间连一点关系都不想有，所以那小子十分乖觉地选择了沉默。 灵渊左手拽住寒冰魔睛虎的脑袋，一边用脚踹它的身子一边借力将右手手臂从那只血肉模糊的巨口中抽出来，紧接着那只庞然大物缓缓在灵渊脚下软倒下来，死不瞑目地全身**，仍然垂死挣扎着不肯死透。 潇潇的夜雨落下来，为眼前血腥残酷的画面更浸染出一抹冰冷的凄凉。 宴宵小整只手臂从上到下全都湿透了，上面布满了黏稠的唾液、血液甚至白色斑驳的脑浆，受周围寒气一激，竟然升腾起淡淡白色的烟雾。 恶臭熏天。 宴宵小差点没吐出来，以为狩猎结束的他正想借题发挥同灵渊争辩几句，谁知刚刚一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音调，转瞬之间又发现那只魔鬼的注意力已经不知不觉转到了后续另一只小东西身上。 好像小猫小狗般圆圆滚滚的小家伙，浑身皮毛柔顺光滑，可爱到死，也不知从哪里‘滚’出来的，竟然从后方一颠一颠地跑过来，蹭到死去的寒冰魔睛虎身边，将一双稚嫩的小爪子扑在它的身上，‘呜呜’地凄鸣着，围着死去的庞然大物直打转。 小家伙有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和一具跟玩具般柔软可爱的身子，引得宴宵小甚至顾不得同灵渊争辩，又将注意力投注到了它的身上。 冰凉的雨丝自黑暗中簌簌飘落下来，仿佛无穷无尽，小家伙冷得浑身上下直打颤，一个劲儿往寒冰魔睛虎怀里钻，似乎还想要从那具渐渐冰凉的尸体身上取得些许的温暖。 宴宵小心下突然衍生出一抹强烈的怜悯之情。 此情此景，让他蓦然想起许久之前，还在前世小的时候，住在乡下的老家里，家里抱养了一只小狗崽虎子，一直是亲眼看见它长大的，两人亲密得连睡觉也时常互相抱在一起，后来他去省城上学，时隔半年再回来，看见的却是在打狗队棍下奄奄一息的小家伙。 他看见它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还企图用两只前爪匍匐着往他身边蹭，他看见它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中盈满了无辜的亮晶晶的光芒…… 心里面陡然升起一股子暴怒的情绪，可偏偏无可奈何。 虎子就这么走了，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地走了。 那一回刚刚上初一的少年扑在地上抱着爱犬的尸体哭成了泪人。 后来穿越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年幼之时因为手足深受禁锢而时常受到族人欺负的宵小有一回从山中救回一只狼崽子，他替它疗伤，本想将它驯化了作为自己的伙伴，谁知小狼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完，这件事就把宴少庄那人间败类发现了，于是那家伙领着一帮子狐群狗党，强迫宴宵小将小狼交出来，宴宵小拒绝，他们就把他拖出去一顿暴打。 宴宵小死死将小狼抱在怀里，哭着喊着打死不肯松手，直至被生生硬打得昏死过去。 三天之后发着高烧的少年在姑姑家的床榻上醒来，得知小狼早已被那群人面兽心的家伙生撕活剥做成烧烤吃掉了，宴宵小痛苦不已，扑在大哥宴承毅怀中挣扎了好久，暗自发誓从今往后与那帮子人势不两立！ 而如今，同样的情形又仿佛电影回放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宴宵小下意识地抬起脑袋，遥遥望向远处漆黑茂密的森林，发现掩藏在参天大树鬼影幢幢之中，似乎还有另一只寒冰魔睛虎的同伴…… 不，不是同伴，那家伙的体格较眼前的尸体更弱小许多，好像是一只堪堪长成的半大的小虎，相对于脚下这只在不知是在父亲或者母亲（尸体）怀里乱蹭的小家伙，或者能被称之为哥哥（姐姐）吧？ 好可怜的小东西…… 心里面正这么想着，忽然发现灵渊动了，他垂下眼眸，稍微往前佝偻下身子，伸出未曾染血的左臂，用那只修长柔韧的手挑逗般伸过去，挑起小家伙的稚嫩的小脑袋，用指尖轻缓暧昧地摩挲着它的下颌。 “杀了它！杀了它！”身后渐渐由远及近传来后方赶来的村民大声的呼叫，一声一声犹如排山倒海的巨浪一般波涛汹涌：“杀了它！那是孽畜的崽子，杀了它！” 气势汹汹恍若当日宴少庄领着那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呼啸而来！ 心里面陡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反抗的意识。 不，不能再发生了，这种对于幼弱生灵残酷疯狂的凌虐杀戮，太悲惨了！ 第九十五章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宴宵小看不出灵渊眼中蕴含着什么样的光芒，他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恐惧——两度眼睁睁被人从自己臂弯中被夺去幼弱生命的经历让他对于任何类似状况产生了某种高度紧张的敏锐，他害怕灵渊出其不意对那小家伙蓦然狠下杀手！ “不！不要杀它！不要杀它——”宴宵小在心中狂热地呐喊，忘记了最初的约定，不顾一切地抢夺自身肢体支配权！ 灵渊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毫不迟疑地将这份权利毅然转让了出去。 再没有任何遮风避雨的荫蔽，无论是宛如刀割一般撕裂长空的寒风还是凄凉如冰针一般彻骨的雨丝，都在宴宵小伸出手臂将那小家伙一把搂进怀中的同时加诸于他的身上。 温暖的感觉霎时间烟消云散，周身被陡然入侵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寒噤。 好冷！ 宴宵小下意识地开启魂灯，为了避免被身后追上来的村民猎杀，他将那只稚嫩幼弱的小东西紧紧地搂在怀中，奋力往黑暗中的另一边奔去！ 无论如何，至少要将它交回到它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存的亲人手中！ “嘿，小子！”耳畔除了风声刀割一般的呼啸，还有紧随其后的大声质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叫放虎归山！” 宴宵小将一双嘴唇抿得很薄很淡，他目不转睛地锁定前方，坚定不移地迅速奔跑着。 身后呼喊叫嚷之声不断，浑身上下迅速被雨水湿透，冷得人仿佛连心跳和呼吸都情不自禁缓了下来。 紊乱中，弓弦声起，一丝破空尖锐的凄鸣呼啸而至，宴宵小打小早已是听惯了这种声响的，出于条件反射，他整个人不顾一切地旁边疾闪跳跃，与此同时，感觉有某种风驰电掣的东西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臂膀一闪而逝！ 然而他还是预算错误，或者说，以他现如今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过此劫。 疾闪的身子尚在空中，身后又一阵破空声起，这回精准地一箭贯穿了宴宵小左旁小腿腿肚，犹如雷霆之势！ 宴宵小闷哼一声，浑身**般抽紧，整个身子就往地面上摔，与此同时，背后一双漂亮的白翼却倏然展开，扑腾拍打着从空气中借力，这才使其落地后仅仅脚下一个趔趄，避免了翻身摔倒的悲剧。 小的悲剧固然可以避免，可大的悲剧已成定局。 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奋力地挣扎着拖着一条残缺的左腿往森林边捱过去。 冰冷铁质的细长箭身刺穿了他的小腿，每往前移动一步，都会有一种撕裂筋骨般剧烈的疼痛清晰地传递到脑际，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骨肉被铁杵生生戳破，犹如骨刺般的某种异物镶嵌在自己小腿之中那种极恐怖的感觉。 好疼啊…… 然而凄厉刺骨的寒风依旧，锋利如针的雨丝依旧，天与地并没有给予少年任何恩惠与怜悯，一丝丝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中溢出来，浸入裤腿，流向脚踝，又浸入一只早已湿透的鞋子中，与雨水和淤泥融为一体。 宴宵小竭力挥动着翅膀，毅然前进着，清秀的小脸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因为风雨是肆虐，又显得苍白到没有一丝的血色。 心中只剩下唯一一个信念： 我不能让它死……不能让他们在我面前杀了它…… 今生前世那种惨绝人寰的悲剧，我绝不容许再发生了！ 我想要救它！ 也就是依凭着这唯一的信念，他挣扎着扑向森林边缘，毫无畏惧地站在了那只潜伏在其中的起码比他高出两三个阶级的半大的寒冰魔睛虎面前。 才发现一只左臂被怀中那乖僻的小家伙又抓又咬撕得一片鲜血淋漓。 “带它走，”宴宵小倒吸一口凉气，躬下身子轻轻将小家伙放在落叶铺就的土地上，抬眼望向对方的眼睛：“到别的地方去吧，不要再回来了。” 年轻的寒冰魔睛虎也同时注视着宴宵小的双眼。 它曾亲眼看见他杀死自己的亲人，对眼前这个人那种狂暴彪悍的力量至今记忆犹新，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强大令他不敢贸然出击，哪怕现如今的他在自己面前显得如此的弱小，可是…… 它转眼望向脚下自己幼弱的弟妹，终于意识到自己继续存活下去的意义远胜于一时冲动下自不量力地报仇雪恨，于是弓背弯腰俯下脑袋，从地上叼起那似乎意犹未尽仍然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又深深凝视了宴宵小一眼，然后转过背，迅速地消失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之中。 渐行渐远，了无踪迹。 呼，终于结束了…… 宴宵小仿佛大松了口气，无力地跪坐在地，突然有一种倾尽全力之后强烈的力竭之感。 方才一直被压抑的剧烈的疼痛，浑身上下冰冷颤抖的虚弱，以及衣衫湿透薄冰一般紧贴在身体上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然而麻烦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 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清理伤势，身后传来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宴宵小回过头，看见黑暗中率先出现七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擎着自己独有的武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人手中端着的弩枪。 与自己脚上那只冰冷铁质的弩箭似乎很能配得上号。 宴宵小微微勾起唇角，眼中明亮璀璨的光芒一闪而逝，转而如浸风霜一般染上了悲凉凄楚的神采——正如寓言所述，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这一回，该轮到他了…… 突然之间觉得非常好笑，宴宵小以手抚额，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感觉眼眶中有某种晶莹的东西清晰地盈了出来。 而后他垂首，以手撑地，奋力挣扎着企图从地上努力地再爬起来。 一只程亮的剑锋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抵在他冰凉的脖子上面，一如美女柔软白皙、妙不可言的柔夷。 宴宵小沉默，渐渐将抵在额前的手臂收了回来。 剑锋犹如灵蛇般轻缓地移动着，挑衅地挑起他的下颌，那居高临下的男子面对脚下已全然处于被动局面的少年，犹如藐视待宰的羔羊一般，眼中闪烁着冰冷残酷的光芒。 看他击杀了魔兽，还以为多厉害呢，没想到念术修为仅仅只有二阶的一小东西。 之所以能赢，全仗着他头顶右上方那盏金色的魂灯和两只魂影的支撑吧？ 要是能吸收了他的魂灯，会不会强大我自身的力量呢？ ——应该会吧！ 杀了他！ 男子眼中流露出为利益所趋而蔓延无度的阴狠狂暴，他手腕一摁，正想一剑从宴宵小脖颈处抹过去，谁知与此同时，又一把弩枪抵上了少年的额际。 “这是我的猎物。”持弩枪的是先前在族长家中与大块头起内杠的瘦高个儿，他扭过头冷漠地望向身旁的男子：“要么咱们两一起动手，到时候那一双手套你我一人一只，要么你给我滚蛋！” “怎么，你们两商量着私吞好东西啊？”还不等那名男子接口，两人身后五名所谓的‘同伴’已端起了手中的武器，冷笑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叫咱们兄弟几个喝西北风去么，嗯？” 一人言罢，又一人叫嚣起来：“这事儿不摆平了，今儿个你们谁也别想脱手！” “你们什么意思？”率先抢入先机的瘦高个儿与那名持剑的男子显然并不服气，双方你来我往，全然无视宴宵小的存在，彼此激烈地争吵起来。 “那你们说怎么办？横竖手套只有两只，难不成要撕成碎片一人一块碎布吗！” “既然分布均匀，我看干脆把它拿去拍卖卖掉，最后按人头平分利润得了。” “这么说只要把你宰了，我们就可以一人多分一份咯！” “混蛋，你说什么！老子现在就劈了你！” “……” 一群人逞强斗狠肆无忌惮，他们并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脚下的少年已悄然熄灭了魂灯，看似十分乖巧地闭上双眼跪坐在地，浑身湿透，瑟瑟颤抖，看上去并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 他们以为他畏惧了，怯懦了，因为明知道自己相较眼前七人来说，念术修为阶级起码低下两个阶级，偏偏又势单力薄，落如困兽，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所以干脆放弃了。 可惜很明显，他们都仅仅被表象所迷惑，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宴宵小闭上双眼，哆嗦着双唇在心下默默地允诺：师父，弟子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你饶过我这回好不好？ 感觉身上的疼痛几乎要将自己仅剩的神志夺走，他不甘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屈死，不仅不愿意自己守护的幼弱生灵能够好生地活下去，他自己也更渴望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想死！ 心底有某个声音在大声地呐喊：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灵渊沉默许久的声音终于淡淡在宴宵小心底再度响起：小子，除了修行，你首先该要学会的是对我的信任，明白么？ 宴宵小倔强地选择了沉默，并且无视抵住额际的弩枪以及咽喉处冰薄的剑刃，再度企图从地上爬起来。 于是被惊扰到了的男子和那名瘦高个儿再度将目光转向手中那垂死挣扎的少年，这一回，他们厌烦了，不再想留他性命，于是一只手扣动了弩枪的扳机，另一只手手腕微旋，毫不留情地挥舞着剑刃从少年细嫩的脖颈处狠狠地划过—— 砰砰！ 千钧一发之际，两声巨大的闷响在众人耳畔炸开，与此同时，两颗前一刻还完好无损的头颅犹如燃烧的汽油瓶一般在夜空中由内至外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碎末。 第九十六章 各种死法随便挑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上帝，然而企图扣动弩枪扳机的手和挥动剑锋割破少年咽喉的手都在阴谋得逞之前，如同中了某种奇妙的魔法一般，凝固在永恒的时空当中。 并不是因为他们临时良心发现，也不是心慈手软，更不是因为滥杀无辜唯恐报应。 只是因为他们不能动了。 试想两名连人头都被爆炸掉了的站立的‘尸体’，又怎么可能还能杀人呢？ 所有的人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也没有任何人会和他们去解释方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一切就是发生了，在他们眼前，那两名企图充当侩子手的家伙的人头犹如膨胀过度的气球一般自爆，炸得眼睛鼻子耳朵满天满地乱滚，乳白色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液混作一团，恶心地飞溅到各人身上、手上甚至脸上。 刚刚张嘴正想要说话的某人感觉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血腥柔软的东西迸射入嘴里，吓得一句话到了嘴边也没说得出来，‘哇’地一声，连血腥带酸水，躬下身子张嘴就往外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方才还仿佛替罪羔羊一般任人欺凌的少年竟然已经轻而易举地迅速伸手折断了箭头（铁质的，他仅仅用两三只手指就折断了），然后好像无关痛痒一般撕扯开潮湿的裤脚，从小腿肚将那段染血的弩箭箭身抽出来，用方巾拭去喷出的淤血，然后从纳戒中取出透明白腻的药膏涂抹伤口，并用狭长的纱布敏捷地将伤势包扎起来。 所有动作看似繁复，他做起来却好像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在所有人眼中，面前这名少年与方才在形象上并没有丝毫的不同，然而他们却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不在于相貌，而是气息与给人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上又再度包裹上了一层亮紫色的紫电护甲，柔韧完美到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脱下来过。整个人疲乏无力的衰弱感消失了，束手待毙的悲绝凄楚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静谧到无形的那种让任何人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隐匿的感觉。 虽然他整个人还存在于所有人面前，能被人亲眼看到，却无法好像空气一样丝毫不能被感觉得到。 不知不觉中，一抹恐惧的，压抑的感觉沿着所有人的脊梁骨往上爬，仿佛被心神中恐怖的魔寐紧紧扼住了咽喉一般，连大声的呼吸都不敢发出，他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看见他轻描淡写地抬起头来，神情温和地望向他们，甚至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明明只不过是一张看上去清秀的少年的脸庞，现在一眼望去，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一双眼角眉梢仿佛浸满了万种风情，给人一种魅惑到可以摄人魂魄般惊栗的感觉。 相貌并没有变，但是那双眼睛却变了。 漂亮的，萦绕着淡紫色光芒的眸子晶莹透亮，美到一种不可方物的地步，极具**力，好像黑暗中最妖孽唯美的两点光源，与之相望，情不自禁地就会被俘获人心。 明明让人打心底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却完全无法移开双眼。 随着宴宵小，准确的说，现在是灵渊，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剩下五名念能者脸庞脸庞上渐渐晕染上一抹仿佛神游太虚的表情，其中甚至有两人因为抵抗不过他在无形中施加下来的精神压力，而凄惨地蒙头嚎叫，一个用双手狠狠地剜瞎了自己的双眼，然后抽刀剖腹自取灭亡，另一个则直接一巴掌拍上天灵盖，五官流血而死。 转瞬之间，七个人只剩下仅仅三人。 灵渊站在风雨之中，巍然未动，悠闲优雅地凝视着他们，然而嘴里吐出来的话却骇人听闻：“你们是想要自裁呢？还是我动手送你们一程？” 三人吓得犹如筛糠般瑟瑟发抖。 可即便恐惧至此，他们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自不量力地向灵渊动手，虽然他们完全不明白，方才对方那盏金光璀璨的魂灯灯檐之下才不过垂挂着一枚小剑而已，为什么现如今好像变魔术一般竟然显赫地跳跃着九枚技能小剑呢？ 九枚啊，九枚！ 从来没有人亲眼目睹过，这种只可能出现在神话传说中的级别，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遥远，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们宁肯相信自己是看花了眼，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灵渊可没这么好的耐性站在那里供这群行将就木的‘尸体’瞻仰，他眉头一皱，声色俱厉道：“速度决定，我数三声！” 其实这实在是没什么好决定的，横竖都是死，死到临头，怎么也得拼条活路出来吧！ 他们不敢向灵渊动手，于是彼此之间自相残杀起来。 一。 站在左右两侧的二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动手，两把武器同时挥舞着斩向中间一人，中间一人大惊失色，措手不及之下，被两人左一棒子右一铁锤敲成一摊生息全无的烂泥。 二。 左右两人彼此对决，铁锤与长棍龙飞凤舞地纠缠到了一起，一出手具是夺命狠招，除此之外，三秒之内，两人甚至还不顾一切地动用了魂灯技能，最后到底那大块头阶别较高，在舍弃自己一条左臂的条件下，一铁锤替对方的脑袋开了花。 三。 大块头慌慌张张摒弃一双铁锤，在灵渊脚下伏跪下来，连连叩首。 灵渊注视着他不断往外淌血如涌泉一般的左臂，眼中流露出犹如旭日般和煦的笑意，就连口吻也放得异常的温柔：“做得很好，忠心可嘉。” 大块头强忍着失去一条胳膊快要疼得昏死过去的神志，沙哑道：“还望大人垂怜，放过……”话音未落，就感觉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掐住脸颊生生从地面上硬拽了起来。 “赏你个全尸吧。”灵渊微笑着，轻轻地动了动右手食指。 大块头的脑袋蓦然向后扭曲，他企图惨叫，可惜早已被某种无形之力强力摁压住双颊，根本叫不出来，只能哼哼。 然而哼哼也没哼哼出来个什么名堂，很快，‘咯嚓’一声，脖子被扭断了，这还不算，整只脑袋好像钟摆一般顺时针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过后，方才停止下来。 其间‘咯嚓咯嚓’骨骼折断的声响不绝于耳。 旋转一周之后，那掐着大块头的无形之力方才好像满足地散去，而脑袋愣是转了个周天的大块头已经早已经双眼暴突，口鼻流血，死的一点没气了。 这一过程宴宵小从头看到尾，愣是没吱一声。 身体虽然已交付灵渊控制，可是小腿肚被铁质弩箭戳穿后痛得专心的疼痛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面对这七名企图对自己‘杀人掠货、谋财害命’的家伙，宴宵小心中只剩下满腔的愤怒与仇恨。 脖子虽然没有被剑锋切断大动脉，可皮肉之伤难免，额际更是清晰地传来被弩枪枪口死死抵住的痛感。 这是羞辱！这是凌虐！ 我不原谅！ 宴宵小并不知道如果这种情况放在前世告上法院，究竟会怎么判处这七名‘企图杀人掠货未遂’的罪犯？可是，作为被害者，他对这七个人真是打心眼里感到深恶痛绝，恨不能将他们一个个亲手拍死才好的。 可惜事实上以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也只能将这一愿望寄托在了灵渊身上。 一开始看见他们死得凄惨的样子，宴宵小也曾觉得不忍，可后来看见那最后剩下的三个家伙竟然开始彼此自相残杀，他就觉得这群人的人格品行绝对属于人渣一类，根本不值得他为了他们向灵渊求情。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为他们求情？他们拿刀拿枪比着自己的时候，哪一个曾开口替他求过情？他不承认自己是没心没肺，可也不等于心肠好到给人从背后通了刀子还能替人家卖命的，那种程度已经算不得‘好人’或者‘坏人’了，纯粹脑袋有包。 所以他至始至终怒目横眉，拽紧了一双小手，屏息静气地冷眼旁观。 看见那群人渣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死去的情景，感觉心里面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直到七人统统死光，灵渊熄了魂灯展开双翼往回低空飞掠的时候，他才仿佛又重新清醒过来，连提都不愿再提及这件事，转而望向不远处围着那只早已经死透的寒冰魔睛虎收拾善后的村民们，喃喃：“我说他们怎么不过来呢，原来在做这件事……” 一边说着，一边又睃了灵渊一眼，看见他闷闷不乐，阴沉着面孔一脸没好气的样子，宴宵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虽然碍于面子不肯道歉，可这种时候也不愿去刺激他，所以只好很低调地缩进角落里，不吭声不出气，免得一不小心点燃导火索引燃火山爆发。 不理会那些如何处置战利品的村民，灵渊直接飞往族长家中，面对那躬腰驼背拄着拐棍的缩水小老头，他甚至连废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直接将右臂伸向他的眼前，冷厉道：“拿来。” 那只手臂风干了魔兽的唾液，上面浸满了红黑相间的鲜血，鲜血中又混合着某种黏稠的，乳白色的东西，好像豆腐脑，两者交替融汇，渲染出一抹好看的粉红…… 然而虽然颜色挺漂亮，不过味道可不太好闻，老族长只觉得面前一阵夹着腥风的恶臭迎面扑来，差点没反胃到一口吐出来，连忙转过背借着翻箱倒柜的机会逃开，从锁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箱笼里取出一只由檀香木雕琢，古色古香，看上去比手掌略大的长方形木盒，，紧接着深吸口气，屏住呼吸凑过去往灵渊手里递。 灵渊接过檀木盒，也没打开，只是稍微用灵魂感知了一下，确认实物之后，将其收进纳戒之中，方才问道：“这附近哪里有温泉？或者湖泊之类的也行。” “啊？”老族长被灵渊突如其来的问话闹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晃了他一身斑驳的血迹，又即刻明白过来，想了想，身手指向后山方向，道：“那边小山林深处有一处天然温泉，因为其中蕴含了大量矿物质，水质呈乳白色，具有疗伤治病的功效，附近常有山猴啊，猩猩啊喜欢去那里泡澡。” 灵渊默默点了点头，出了族长家门，展开双翼又往后山小树林方向飞过去。 第九十七章 狐狸精 山中温泉存在于茂密的丛林之中，贴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积成犹如湖泊一般的天然温泉，由于水温炙热滚烫，整座温泉表面积累萦绕着层层白雾，根本看不清远景。这时候天又刚刚蒙蒙亮，宴宵小穿过丛林，只能从中隐隐约约窥见大大小小山中灵猴在水雾蒸腾中享受洗蓬蓬的乐趣。 这种地方应该没啥人吧…… 宴宵小站在岸边，首先前后左右‘扫视’了一番，发现周围除了猴子还是猴子，他这才放心大胆地脱了衣裳光着身子摸下水，十分享受地半倚在岸边一只大石头上面，优哉游哉地闭目养神。 这时候灵渊已经完全与宴宵小分离开，由此他又从新恢复自身原本的形象，看上去还是那么一眉目清秀的半大少年一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温泉水热而不深，刚好够淹到宴宵小腰际，他泡在里面感觉好像浸在香喷热乎的米汤之中，蒸腾沸热的泉水让人浑身上下舒服到骨髓里去了。 灵渊笑道：“这座温泉具备疗伤治病的作用，你多泡泡也好，要没什么事儿把方才挣来的手套也戴上吧。” “哦。”宴宵小压根就没曾真正注意过那双手套，如今听灵渊提及，他才慢腾腾地将之前从老族长那里得来的檀香木盒子从纳戒中取出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摆弄了两下，打开来，看见里面夸张地垫了红绒棉垫，中间躺着两只轻巧的皮革手套，样式有点像摩托赛车手常戴的那种露指手套，不过手套背后在五指关节处专门镶嵌了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加固银片，银片上面流光溢彩，好像被施展过某种念咒术一般。 拿在手中只觉得轻巧柔韧，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宴宵小无趣地重新将空盒子收进纳戒，然后抓起手套就往自己双手上套。 “哇！”宴宵小诧然一声惊呼——没想到这玩意看似貌不惊人，戴在手上却立马有立竿见影的功效！ 它能自动从空气中吸收灵气恢复伤势！ “哇！这，这也太霸道了一点吧！”清晰地感受到一双手套戴在自己双手之上，它竟然好像自动疗伤仪一般不断地汇聚灵气并以其为凭借充分地治疗着自己伤痕累累的一双小手，宴宵小惊喜万分，不由得大瞪着双眼瞅着自己一双手愣愣地发呆。 “恢复和疗伤是其基本功效之一，”灵渊翘起二郎腿坐在半空中，轻轻薄薄的好像一尊隐现佛光的幻象，却极其生动地前倾着身子，伸出根手指一本正经地指点道：“你现在念气不存在亏缺，所以感觉不出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宴宵小仍然没能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瞪大双眼瞅着手套，依旧是一副神魂颠倒的表情。 灵渊便笑眯眯地拐骗他：“这玩意好吧？” 宴宵小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心里面畅爽不已。 灵渊眨了下眼睛，半开玩笑道：“叫声‘师父’来我听听？” “……”这家伙对这个上瘾来着？ 不过宴宵小一转念又想到灵渊为了自己确实付出了许多，自己叫一声‘师父’换来这么多的好处绝对超值了。 于是也不含糊，扭过头乐呵呵地喊了他一声：“师父！” 脆生生的，听得灵渊笑眯了双眼，打心底里舒服。 接下来除了灵渊嘱咐他这双手套水火不侵，可长戴不取之外，也没啥事，宴宵小便眯起双眼十分享受地泡在温泉里，过了半晌，又听见灵渊说道：“一会你泡好了我再替你重新上一遍药。”他也懒得多做理会，只梦呓般‘嗯’了一声，就不吭气了。 泡着泡着，感觉身边好像有什么异动，宴宵小才懒懒睁开双眼，尴尬地看见一只大母猴背着一只小猴子在他旁边蹲着，四只小眼睛一起盯着他一眨不眨，那神情好像在说：不好意思，这儿是我的地盘，你挡着我了。 “……”宴宵小那个无语啊。 我不是看你拽，我是看你托儿带崽的不跟你计较，知道不？ 宴宵小一边在心里面闷闷地嘀咕，一边往旁边游开，一回头，悲哀地看见那母猴子领着小猴子果不其然蹭过去，理所当然地将自己方才那得天独厚的地势占领了去。 宴宵小恨恨揉了揉鼻翼，转而向前方瀑布那旁捱过去。 天微亮，四下雾气浓厚，宴宵小完全是听着瀑布‘哗哗’的水声往前摸索，身旁时而有大小猴子追逐跳跃，将飞花碎玉溅了他一身，他也懒得计较（溅了就溅了呗，反正光着身子没穿衣服），只闷着脑袋往前游。 游着游着，突然听见灵渊在身后轻咳一声，宴宵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头，蓦然看见让人面部神经抽搐的一幕。 一名年纪大约在十二、三岁的娇俏少女正踏着瀑布下层叠出水的礁石犹如灵猴般扑腾跳跃着捕捉半空中一只白色的灵物，旁边还飞舞着一只好像绒毛肉团一般的小东西在那里‘吱吱’尖叫着助阵。 这段叙述听起来没啥问题，最有问题的地方在于，那名少女此时浑身赤,裸，光洁柔嫩的娇小身子全然一丝不挂…… 宴宵小傻在当场，神经短路地瞪着眼前‘惊艳’的一幕，竟然一时间不晓得如何是好。 少女有一张巴掌大小，娇俏美丽、活泼可爱的脸蛋，一双穿花舞叶细长柔软的双臂，虽然年纪尚小，发育却非常良好，小小的胸脯前两团又白又嫩的小‘乳猪’在清新的晨光中勾勒出唯美的曲线，两枚镶嵌其上的粉红可爱的‘小樱桃’更显得水灵娇嫩，隐约浸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儿，愈发诱人垂涎三尺。 白嫩柔软的胸脯下面一段不盈一握的小蛮腰扭摆曲折，凌空划出优美的弧度，蛮腰之下，娇臀挺翘，形状美不胜收。 最让人惊叹的是她那一双修长绷紧的双腿，犹如丝绸般柔软光滑而又浑圆有力，好像跳《天鹅湖》的芭蕾舞者，不断地在又湿又滑的礁石上大跳小跳，从不曾失误。 然而除了这些，最让宴宵小叹为观止的是，这春光乍泄的少女身后竟然活灵活现地摇摆着一条又粗又长的狐狸尾巴！ 毛色纯白，仅仅在尾巴顶尖处犹如泼墨画一般浸染着一点点粉红的色泽。 真漂亮啊…… 宴宵小情不自禁抬起手试了试嘴角。 只可惜两人照面虽然只有瞬间，可就在这‘惊鸿一瞥’之中，宴宵小已经完全将视线中那具仿佛精灵般俏美的胴,体一览无遗，得到视觉享受的同时，对方那名少女忽地一扭头，也霍然发现了他。 “呀—————————！！！” 一声恐怖尖锐的惊叫几乎要刺破九霄，传遍山谷。 根本不用想，少女‘扑通’一声跳下温泉，羞得一张小脸蛋霎时间犹如染色的红布。 宴宵小这才想起自己在看‘十八禁’，条件反射过来，也忙不迭转过背去，睁着眼睛大说瞎话：“对，对不起！我没看见，真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胡说八道！你看见了！你看见了！”少女愤怒地惊叫着，看见宴宵小回过身去，连忙跳起来去抓飞在头顶上的小肉球，然后想也不想，把它当做垒球往宴宵小后脑勺摔过去—— 砰！ “哎哟！”宴宵小一颗后脑勺出其不意被从身后飞来的‘垒球’偷袭成功。 与此同时，那只可怜的‘垒球’也是‘吱——’地一声惨叫，然后跟焉了气的皮球似的两眼冒着金星就往温泉里跌，跌进去偏偏又不会水，在里面挥舞着短小的四肢一边可笑地玩‘狗刨’，一边‘吱吱吱’地大声惊叫呼救，结果还没刨出两下，整个身子就跟秤砣似的往水下沉。 宴宵小无奈地呲牙咧嘴，一手抚着后脑勺揉啊揉啊，一手还得忙着将那只‘杀人凶器’从温泉中拯救出来。 紧接着，身后又是‘呼——’地一声。 砰！ “哎哟！”这回飞来砸在宴宵小后脑勺的是一只猴子。 片刻之后，又一只猴子飞了过来……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宴宵小实在气不过，愤愤回过头，恰巧看见那甩着一条大尾巴的美少女正扑向身旁另一只猴子，想要把它抓起来当做‘活石头’丢过来砸人。 看见宴宵小回过头，少女忙不迭又往温泉里钻，手中那只大猴子趁机张牙舞爪地反抗，下一秒则被那‘悍妇’挥臂‘啪’地一巴掌拍昏了过去。 “色情狂，你转过背去！”少女一双手紧拽着猴子，恨恨瞪着宴宵小，口不择言地骂道：“不要脸！” “你——”宴宵小也气：“我若转过背去，你是不是还要拿猴子砸我？除非你发誓不拿了，我才转过背去！” “砸的就是你！砸的就是你！怎样！怎样！”少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跟发了飙的小野猫似的举起双臂将手中被她拍昏过去的猴子丢过去，可惜大半身浸在水里，又是当着宴宵小的面，轻而易举地被他往旁边一个闪身避了过去。 一见失了准头，少女心中极为不服，左右环顾，还想再找两只猴子丢过去，可惜旁边的猴子见状早就吓得作鸟兽散了，瀑布之下那一大片温泉水域只剩下少女独自一人。 没有东西可砸，她便挥舞着双臂狠狠地拍水，一边拍一边嚷嚷：“去死吧！去死吧！你这个不要脸的色情狂！你这个心理变态！！” 宴宵小觉得自己理亏在先，本来都不想跟这小丫头计较了，可是看她竟然不依不饶，搅得一泼一泼的水浪打得自己满头满身，他心里没来由冒出一股恶作剧的念头，竟然不避不闪，坏坏地笑道：“我是不要脸的色情狂，我是心理变态，好啊，那我过来了～”说着，竟当真往少女这旁靠过来两步。 第九十八章 一阶天材 “呀呀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吓得那小姑娘急急忙忙又往后缩，惊叫连连：“你走开！你走开啦！”她本来正叫着跳着，一转眼的功夫，又看见自己方才跳来跳去捕捉了半天没捉到那只犹如浓雾凝聚而出的灵物倏地飞掠过头顶，扑向宴宵小那旁，于是临时挥舞着手臂指向那家伙，对着宴宵小声嘶力竭地叫嚷道：“抓住它！快，抓住它！不要让它跑掉了！” 那玩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宴宵小一直好没看明白，形状好像鳗鱼，却是通体凝白，在空中游弋着，速度飞快，看上去狡猾无比的样子。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可是看上去好像那小姑娘很想要的样子。 宴宵小是个老实人，他始终觉得自己白占了那少女的便宜，好像亏欠了她什么似的，如今得其所求，便觉得有义务帮忙，看见那玩意从半空中朝自己游弋过来，便下意识地想要举起双臂伸手去捉。 却没想到那灵物看似不大，实际上威力却不小，宴宵小主风属性，动作敏锐，倏然出手，便将它逮了个正着，谁知双手刚刚触及那条‘白色鳗鱼’的身子，突然如受雷殛一般，‘嗤啦’一双，浑身狠狠地一震，整个人便往温泉里倒栽了下去。 一双手掌因为戴了手套的缘故，并未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可十只手指却不同程度地蔓延出被电磁烧伤的痕迹。 宴宵小疼得咬牙切齿，却又死活不肯哼哼一声。 “笨蛋！笨死的！”偏偏身后还传来那名少女彪悍威武的吆喝：“要抓头部两旁的腮啦！这都不懂，触电死去得了你！” 宴宵小被她气得七窍生烟。 他倔强地从水里爬起来，不甘心地还想继续尝试，谁知灵渊从旁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紫光精准锋锐地穿透那只在空中摇头摆尾的‘白色鳗鱼’的头部，那家伙‘叽——’地一声尖叫，便落了下来，坠入温泉之中一动不动地往下沉。 “傻小子，你被那丫头耍了知道不？”趁着宴宵小弯腰从温泉中拾取‘鳗鱼’尸体的空隙，灵渊不冷不热地笑道：“这只‘白练’属于‘一阶天材’的一种，而‘天材’整体比‘地宝’高出三个阶级，所以她叫你捉的这个家伙其实已经隶属于四阶的灵物，就凭你现如今仅仅二阶的修为又怎么可能办得到？要不是这家伙顾着逃跑，你岂是仅仅只挨一记电击便能了事的？” “呃！”宴宵小恍然大悟，捞起那只‘白练’仔细端详片刻，果然见其虽然状似鳗鱼，整体却光芒隐匿，鳞甲之中萦绕着五光十色的光华，体内仿佛凝结出一块柔软的白色晶体一般，漂亮非常，拾在手中，光滑细腻，凑近了嗅嗅，竟然还有野生花草般沁人心脾的香味，便忍不住瞪着灵渊愣忡道：“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哼，”灵渊皮笑肉不笑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冷冰冰地告诉他：“你不是经常喜欢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吗？我反省了一下，还是怪我太惯着你了，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长记性。” “……”还带这么玩儿的？宴宵小心里那个郁闷啊！ “给我！”结果还没郁闷出个名堂来，便又听见旁边那小丫头片子毫不犹豫地叫着嚷着，大刺刺地伸出双手，叫嚣道：“给我，我的！还给我！” “你！什么你的！上面写你名字了啊！”宴宵小正一肚子窝火没地发撒，被她这么一嚷嚷，更是那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背面对少女，呲牙咧嘴道：“你要就自己去捉呗，拽个什么劲儿？我捉到的，就是我的了！与你何干！” 他以为她还会继续又吵又闹，没想到被自己这么一凶，那小姑娘竟然不再吭气，大睁着两只又圆又大的杏眼忿忿然注视着宴宵小，隔着迷雾看不清楚，不过感觉好像挺委屈，一双漂亮大眼睛里面浸满了晶莹剔透的光芒。 两人互相对峙了半晌，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宴宵小忽然转过背往另一方游去：眼看天色渐亮，他哪里来这闲工夫和她练‘对眼神功’？早点泡好温泉换身干净的衣裳回学校去才是正理。 谁知他这一转身，身后又传来那名少女一声厉喝：“你站住！喂，你给我站住！” 宴宵小沉着脸回过头来，没什么表情地望过去。 “你要什么？”少女强忍着满腔怒火，咬牙切齿道：“你要什么才肯把‘白练’给我？” “嗯，”宴宵小想了想，反问道：“这玩意对你很重要吗？” 少女咬了咬嘴唇，挣扎了半晌，终于默然点了点头。 宴宵小见了很好奇，便在心下询问灵渊：师父，这‘白练’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啊？ 灵渊抽了抽嘴角，有些气闷道：那是女孩子用来美白皮肤，滋阴养肾，排毒养颜的好东西，你小子拿着半点用处都没有。 “呃！”我那个汗啊……宴宵小忍不住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抹额，又仔细想了想如今的局势，方才朗声答复道：“别的不多说，你至少得口头上跟我道声谢吧！” “道谢？”少女忍不住大翻白眼：“你这个人，有没有搞错啊！人家的身子都被你白看了去，你不觉得这是你对我应做的补偿吗！” “……”好吧，这世上的人一个比一个横，都是属‘螃蟹’类的。 说实话宴宵小也无意这么赤身**地继续跟她争辩下去，本来也是因为亏欠才替她捕捉的，自己拿着这玩意也没啥用……想到这里，连分辩都懒得了，直接一挥手臂，将手中那玩意投掷过去，然后闷闷地转过背，继续往岸上游。 少女小跳一步，敏捷地举起双臂接住宴宵小抛来的东西，飞快地摁进温泉中洗刷了半天，又捞出来在眼前前后左右摆弄了半晌，见其光滑新鲜，完好无损，不由得得偿所愿地眉开眼笑起来，一边心情大好地摸出张粉红色的方巾严严实实地将‘白练’包裹起来，又将其稳稳当当地收进自己的纳戒里面去了。 收拾妥当之后，方才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颇有几分感激地抬眼望了一眼宴宵小远去的背影，想了想，也不泡温泉了，摸着礁石爬上岸，换好一身轻便可爱的衣裳，一蹦一跳地沿着温泉岸边寻过去，果然很快发现了换了身干净衣裳，正坐在温泉边一块大石头上面重新上药的宴宵小。 “咦？你受伤了？”小姑娘大睁着两眼凑拢来，很关心地注视着宴宵小腿上的伤势：“好像还不轻哩！” 宴宵小没好气地瞭了她一眼，自顾自仔细地涂抹药膏，然后扯出纱布小心翼翼地包扎。 小姑娘在旁边看着，没讨到什么好，便也不再说话，一个人闷了半天，又示好地指着自己道：“我叫红绫，你呢？” 红绫？莫不是当朝四大世家之一‘红’家的姑娘！ 宴宵小下意识地抬眼仔细注视着少女娇美可爱的脸庞，一转眼又看见她背后那条又粗又长的‘狐狸尾巴’，此刻正摇摇摆摆地晃悠着，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方才洗澡的时候全身上下一丝不挂都还带着，没可能是假的吧！ 那是真的咯？ 这丫头莫不是修成人形的狐狸精？ 可是我听说魔兽要修成人形，念术修为起码得闯过七阶大成的‘生死关’才有可能啊，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有那么高的修为？更何况，如果她真的已经达到了七阶大成，又岂会为了捕捉一只‘一阶天材’而费尽了力气而不得？她若真能达到这么厉害的程度，早在我靠近她的时候，远远的就应该察觉到我的气息了吧，又怎么会因为‘一不小心’在我面前‘春光乍泄’呢？ 莫不是故意的？ 可是看她其后的反应，又不像是故意的…… 这其中的道理太过曲折离奇，怎么也说不通啊！ 想了半天想不通这层道理，一转眼又瞅见那小丫头一双小爪子捧着自己一颗红苹果般的小脸蛋，大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自己，感觉特不好意思，只好垂下脑袋喃喃自报家门道：“宴宵小。” “哇！”那不安好心的小狐狸精好像很兴奋的样子：“你怎么叫‘宵小’这个名字？‘宵小’这个词貌似不咋样耶！” “……”宴宵小无言以对，本来不想再理会她，可偏偏那小丫头又是一副古灵精怪好奇宝宝的表情，憋了半天，他才闷闷地勉强找了个借口：“家族中仇家长辈给取的，大约那意思就是希望我一辈子‘不咋样’吧！” 他现在心情原本就不太好，又听红绫提及这个，就更不舒服了，跟堵塞了什么东西似的，窝火得难受。 “原来如此～”小丫头比较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怜悯地伸出爪子拍了拍宴宵小的脑袋，却蓦然看见那家伙两眼冒着火光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吓得连忙将爪子缩回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又小心翼翼地安慰他道：“可是，用在‘宴’字后面就不同了呀，感觉就好像‘戏耍人家’一样，对不对？” “……谢谢。”就算心情再不好，宴宵小也不是白痴，他总算闹明白这小家伙是想变着花样安慰自己，不由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又埋头继续摆弄纱布去了。 “这是‘趴趴’。”那闲极无聊的小家伙伸手指着不知什么时候重新蹭上自己脑袋上的那团毛绒绒的肉球，嘻嘻笑道：“是我的宠物唷！”说着，又轻轻拍了拍脑袋上的小东西：“打声招呼吧～” 趴趴（好像这种毛绒绒软趴趴的‘四不像’，倒是让人一眼就能确定一准是小型魔兽的典型）象征性地扇了扇背后一双小恶魔般的小翅膀，懒洋洋地抬起小脑袋，滑稽可爱地冲着宴宵小‘吱吱’叫了两声。 宴宵小绑好纱布，极为勉强地回了它一个笑脸，然后站起身来，告辞道：“我要回去了。” “可是，”那整整矮了宴宵小一个脑袋的小家伙不依不饶，伸手拽着他的衣角，指了指他的身后：“你还没有跟我介绍你的宠物呢？” “什么宠物？”宴宵小愕然。 “这个呀！”红绫也傻了，硬是伸直了手臂指着宴宵小身后的灵渊，好奇不已：“这个半透明的家伙，它是谁？” “……”宴宵小回过头与灵渊对视一眼，蓦然惊愕非常，忍不住异口同声道：“你看得见他（我）？” 第九十九章 你是谁 “还会说话！”红绫眨了下眼睛，吓得往后小跳一步，两手缩在胸前，惊奇不已：“难不成是被恶灵附身了？” “呃……”宴宵小本来还试图跟这小丫头解释两句，谁知根本来不及，灵渊已经闪电般飘过去，闪电般出手，单臂掐住红绫纤细的脖颈，将她凌空提了起来：“你到底是谁，说！” “呜，嗯，呜呜……”生命受到威胁的瞬间，红绫陡然开启了魂灯，若换个人挟持，她一准能又是蛮力又是魔法地发动一场狂轰乱炸，只可惜如今是落在灵渊手上，被一只堪比恶魔般的爪子狠狠掐住又白又嫩的小脖颈，她除了双手挥舞着乱舞乱抓，双脚又踢又踹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相对应红绫的拼命挣扎，反而是她开启的那盏魂灯更引人注目。 仿佛旭日一般金红交错的光焰璀璨夺目地灼灼燃烧，魂灯灯芯处一枚赤红色的圆锥形钻石鲜艳如霞，即便是在光线氤氲的森林之中，浓雾弥漫的温泉旁边，依然光彩缤纷绚烂。 漂亮的魂灯灯檐下蹦跳着两枚精致的小剑，一枚紫色，一枚亮紫，激烈地挣扎着，一如它们被死死压抑住所有力量的小主人。 一双细腻清晰的赤红色魂影紧随其后。 然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还是，那看似刁蛮任性、活泼可爱的小丫头背后同时开启的化身图腾，其中竟然幻化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火焰精灵！精灵眉目清秀，形象逼真，此刻正怒不可遏地瞪视着灵渊，只可惜浑身上下仿佛被不可名状的神秘力量所囚禁，全然动弹不得分毫。 “……”宴宵小看得实在有些无语：都说怪事年年有，没想到今年特别多——就连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天赋资质也是能成‘批量’出产的？ 金色魂灯附带双魂影的完美天赋不说，竟然还是百分之百单火属性！ 灯檐下悬挂的两枚技能小剑一枚s级，一枚sss级…… 看得宴宵小都忍不住怀疑：莫非这个世上s级技能很好获得么？ 可反过来纵观他现在所处的‘堕天学院’，除了自己和墨珃画溟之外，整座学院六百余人，还很难找出哪个人所凝聚出来的技能能达到s级的呢（说实话就连a级也不算很多）……或许学院高职领导会有，但也绝不是这么泛滥的！ “念术修为仅仅三阶，你是怎么做到化形的？”宴宵小稀奇古怪的思维蓦然被灵渊冷厉的威吓声打断，只见他一边五指缓缓收紧，几乎要镶嵌进红绫柔软白皙的肌肤，一边不含丝毫感情地命令道：“你到底是谁？承袭何人血脉？天赋资质竟然妖孽至此……你今天不给我交待清楚，若胆敢有丝毫的隐瞒，我掐死你！” 红绫眼中愈发流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嘴角不知不觉流淌出一缕殷红的鲜血，连一星半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更别说呼救或者求饶了，渐渐地，连挣扎都显得微弱起来。 “灵……师父！”眼前的状况十分危急，吓得一旁的宴宵小连忙手舞足蹈地劝解道：“你这样掐住红绫，她根本连哼都哼不出声来，哪里还能说话！”只可惜灵渊整个人除了掐死红绫的爪子之外，皆为虚无幻象，否则他还真想冲过去拽他。 这丫头虽然刁蛮任性，可到底年纪不大，天赋资质又极好，又生得活泼可爱的模样，宴宵小实在不愿意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葬送在灵渊的手上。 “不用她说话。”没想到灵渊脸不变色心不跳，不仅不肯松手，反而优雅地抬起另一只手臂，将食指、中指轻轻抵上少女的前额，淡然道：“宵小，你别看这丫头一副好像很可怜的样子，实际上她犟得很，为了阻止我读取她体内灵魂的数据，竟然拼死抗争。”他说着，缓缓勾起唇角，一双瞳眸中渐渐光彩熠熠，又放缓了口吻，‘和蔼可亲’道：“不过，孩子，我告诉你，你那点伎俩，在我面前是没有用的，不想吃更大苦头的话，趁早放弃抵抗，乖乖顺着我，否则……”灵渊的笑容蓦然显得狰狞起来。 红绫如受电亟，倏然间狠命挣扎起来，只可惜任凭她竭尽了全力，也完全不是灵渊的菜，要杀要刮、予取予求根本不由自主，到后来挣扎得太狠，竟被逼迫得口吐鲜血，晕厥过去。 灵渊这才不动声色地缓缓松开五爪，任其摔倒在地。 “她、她死了？”宴宵小连忙扑过去，将红绫搂进怀中，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倒还不至于全无。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责怪道：“好端端的你这么折磨她做什么？这丫头又没招你惹你，你就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瞪了他一眼，谁知道这一瞪却瞧出些蹊跷来：只见灵渊神色古怪地凝视着自己一只左臂，眼中时而惊诧，时而疑惑，时而又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各种诡异的感情就这么稀奇古怪地在那双浸润着淡亮紫色光华的眸子中翻来覆去地流淌，而最终只化作一句呢喃：“怎么可能……她早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啊？”听得宴宵小一个哆嗦，忙不迭又搂着红绫侧着脑袋贴着那小丫头的身子聆听她的心跳：咚、咚、咚……这不是好好的么？ 搞不懂这家伙打的什么哑谜，宴宵小也懒得诸多理会。 他将红绫平放在干爽厚实的落叶上面，又情不自禁抬头望天，隔着氤氲迷蒙的层层水雾，只觉得遗落进林中的阳光渐渐温暖明亮起来，看样子天就快要亮了…… 又低头瞧了两眼那位小小的睡美人，总感觉没一两个小时这孩子是醒不过来的了，再抬起头，左右环顾，林中猿猴跳跃，百鸟争鸣，野兽纵横，一派生机盎然……他实在不放心将这丫头就这么孤零零地丢弃在这种地方。 “完了，赶不上回学校了！”宴宵小沮丧地双手抓挠着头发，忍不住悲哀地抱怨道：“灵渊，都怨你，你这家伙……唉，我都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了！” 灵渊这时候仿佛才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问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回学校啊啊啊！”宴宵小愤怒地咆哮，又伸手指着红绫：“可是这丫头被你弄成这样，又怎么办！” “什么这样那样的，再弄醒过来就行了呗。”灵渊被他那副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倏然在右手掌中凝聚出一团晶莹剔透的亮绿色光芒，一边躬身将其缓缓拍进少女前额，一边嘱咐宴宵小：“我暂时将她关于我的所有记忆遮蔽掉，一会她醒来，你千万别提及我，明白了？” “……”宴宵小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面却忍不住歪瓜裂枣直哼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谁叫你有事没事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活该，哼哼！ 砰！ 一记板栗劈头盖脸砸在宴宵小脑门上，灵渊一边冷笑一边讽刺道：我瞧你小子纯粹皮痒了欠揍！ “呜……”宴宵小双爪抱头，蜷缩着四肢坐在地上哼哼唧唧。 哼哼了半天，终于把睡美人给哼哼活过来了。 甫一睁开眼，那丫头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直转悠，瞅见宴宵小坐一旁盯着自己入了神，吓得连忙一跃而起，一手拽着胸襟一手指着他，又是跳脚又是耍泼：“我，我怎么会躺在地上？你这死不要脸的对我做了什么？！好讨厌呀，好卑鄙呀！恶心死了你！呀呀，呀呀！” “……”宴宵小听得一脑袋浆糊，无言以对之下，干脆利落地拍拍屁股站起来，道：“你没事就好，我赶时间，要走了。” “哈！走？哪来这么好的事！”小丫头张牙舞爪扑上来，两只小爪子恶狠狠地拽住宴宵小的衣襟，又扯又拽，气哼哼地要挟道：“你平白欺负了我，不负责就想走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宴宵小深吸口气，仰头望天，努力握紧双拳，反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宴宵小，这种时候，你一定要保持冷静才行！然后才垂下脑袋，尽可能用平静的声音问道：“那你想怎样？” “你怎么都不分辩！”小丫头又好像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似的，惊叫着指责道：“莫非你真的对我……” “拜托，你丫的患有自恋、自虐、自残妄想症吗？！”宴宵小实在忍无可忍，平地火山爆发，指着她的小鼻子怒不可遏道：“就你这副小样，将来能不能嫁得出去，还是回家照照镜子，好生自我掂量掂量吧！” “你说什么？！”红绫被宴宵小羞得双颊绯红，差点气疯了去，骤然间魂灯大开，二话不说劈头一大火球甩手就来。 “我操啊！”要不是宴宵小反应够快，动作够利索，估计那一大火球砸下来就够要他好看的了。 既然红绫已开启魂灯进入战斗状态，宴宵小没理由坐以待毙，当即也点亮了魂灯，顺手毫不示弱地将刹那芳华抽了出来。 刹那芳华刀是好刀，只可惜刀魂之力受持刀者本身念术修为影响，所以现如今即便想厉害也厉害不过哪儿去。 厉不厉害无所谓，最关键的是条好狗会咬人就够了，宴宵小把它和化身‘幽冥雪鸢’一并给放了出去，随它们逮谁咬谁，咬谁谁活该，那我可管不着。 与此同时，红绫也将她那只由化身凝聚而成的‘火焰精灵’放了出来，由着它跟她那只绒毛小肉宠一派，与宴宵小的刀魂‘虚妄’以及化身‘幽冥雪鸢’彼此狗咬狗咬狗咬狗去了。 直到这时候，她才看清对方排开的阵势。 “啊，金色的魂灯！”红绫乍见宴宵小进入备战状态，忍不住同样大吃一惊，指着他一个劲儿嚷嚷：“还附带一双魂影！你、你竟然敢盗版我！” “谁盗版谁还指不定呢！”宴宵小肚子里那气也不打一处来：盗版？你丫的才盗版呢！ “光说不练假把式！”小丫头趾高气昂地一甩脑袋，双手大大咧咧一叉腰，拽得个二五八万地哼哼道：“有本事打一架！” “好啊，”宴宵小自然也不是喝稀饭长大的，见状忍不住挑眉瞪眼，伸出根手指勾了勾，调笑道：“妞儿，过来，让哥哥好生陪你玩玩！” 第一百章 占卜 说打就打，也不含糊。 宴宵小原本以为自己的实战经验已经够少了，没想到遇见这妮子比自己还少。 红绫瞪着一双杏眼，也不晓得挪地方，竟然高举双手，大喊一声：“呔——” 紧接着，天空中一块巨大的陨石滚着熊熊烈火从天而降，往宴宵小所立之处狠狠砸了下来！ 只可惜这施法与法术生效时间有那么一秒的间隙，宴宵小早就未雨绸缪地闪开来，看见红绫双手高举，正好一个瞬移闪至她头顶正上方，双手反握住她一双雪白的皓腕，一个凌空翻身，自己单脚（左脚受伤）落地的同时，猛地一使腰劲儿，拽着那丫头当沙包似的丢了出去。 “我赢啦！”宴宵小一招得手，也不追杀，却趁机展开身后一双羽翼，腾空高飞起来，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拜拜。” “喂！”那被宴宵小大力掷出的小丫头并不是实力不济，只不过一时措手不及才着了他的道儿，当下单手点地，凌空几个翻腾，重新站稳脚跟，她还想回身再跟宴宵小大战三百回合，谁知一抬眼发现那家伙不仅自己逃之夭夭，连带先前祭出来的刀魂并化身也一并招了回去，根本毫无恋战之意，此刻正奋力拍打着一双翅膀‘远走高飞’去也～ “宴宵小，你、你这个无耻之徒——！！”红绫输得极不服气，忍不住一旁狠狠地跺脚，一旁闪电般从腰际摸出一颗琉璃珠，一甩手臂，倏地往宴宵小受伤的腿部砸了过去。 刚好命中宴宵小新包裹好纱布的伤口。 “啊。”突如其来的攻击疼得宴宵小忍不住一声闷哼，浑身下意识地瑟缩，要不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在旁边伸出来的树桠枝上随手扶了一把，几乎这一下就要中弹被那妮子给砸了下来。 心里边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无名之火：我卑鄙？使暗算伤人的小贼才卑鄙吧！ 只可惜现在宴宵小根本无心恋战，一心只想早点回学校上课，便也顾不得疼得一背的冷汗，愣是瞪着眼、咬着牙、发着狠，奋力扇动着翅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他现如今左腿受伤，除了速战速决一途之外，根本无计可施。 一开始宴宵小就算着一定要在三五招之类迅速搞定，如果能搞的定当然最好了，要是搞不定的话，也一定要在这段时间内迅速地寻找适当的机会溜之大吉。 开玩笑，两人同为金色魂灯支配者，又同样附带双魂影，宴宵小实在没有把握能胜得过她——更何况他现在还重伤在身！ 作为男人，他固然没有欺负萝莉的兴趣，但反过来也同样没有被萝莉欺负的兴趣。 同为极品资质潜力的两人对战，彼此相差整整一个阶级，若不是因为那妮子的实战经验实在是过度缺乏，也不会被宴宵小一时趁机得手，更不会被他一声‘你输了’给气得暴跳如雷。 宴宵小溜达是溜达了，可那枚投掷中他伤口的琉璃珠表面却带着一抹血迹滚落了下来。 红绫连忙上前拾起，抬眼瞅了瞅那落荒而逃的少年，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琉璃珠，一个机灵古怪的念头又冒了出来：正巧我刚好学会一种借物占卜术，沾血即显灵，不如拿来试试？ 这丫头也是个行动派的，心里怎么想，手上便怎么做起来。 只见她从温泉附近挑选了十多枚光华玉润的小石头，回来丛林中拨开枯枝落叶，在湿润的土地上摆出一道占卜法阵，最后将那枚带着宴宵小一丝鲜血的琉璃珠摆放在法阵正中，又从旁边的枯树枝中挑选出一根粗实干燥的，以手为刃，三下两下跟削铅笔似的削成细长圆锥形，然后使用学会的占卜术，借助先前布置下来的法阵的力量，将那根被她削得细长的圆锥形枝桠凌空摆放在琉璃珠上方。 那副样子，就有些好像赌场里面玩旋转罗盘的味道，粗细不一的枝桠变成了一根长长的指针，受命于占卜术中某种神秘的力量。 红绫一边从脖子上取下佩戴的水晶坠子，一边暗想：占卜什么好呢？ 啊，对了！想来想去，那妮子忽然恶作剧地咧嘴笑起来：就占卜那家伙未来的另一半吧！嘿嘿，他不是诅咒我嫁不出去吗？我倒要看看他那种不着调的家伙以后又会娶个什么样的女人～ 指不定是超级无敌丑八怪呢，哇哈哈哈！ 这丫头一个人在那里自娱自乐爽歪歪，乐呵了半天，才一本正经地一手撑着膝盖，躬着小蛮腰，翘起小屁股，俏皮地站在布置好的占卜法阵旁边，伸直了手臂，将手中水晶坠饰垂直于占卜法阵中心带血的琉璃珠正上方，口中缓缓低吟出一串古老神秘的占卜法咒。 随着咒语的吟唱，那些被她拿来布置占卜法阵的圆润小石头每一块都好像夜明珠一般渐渐光芒璀璨起来，仿佛被召唤出魂魄一般，悄然从其中升腾起一道乳白色的白烟，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道奇异的形状，就好像从冰箱中拿出来的凝固的牛乳一般，遇热还往空气中蒸腾出丝丝的白雾。 可红绫知道，它们不是牛奶冰激凌，它们都是微不足道却最纯粹干净的玉泽石魂，是极通灵性并且极为笃实忠贞的，当这些玉泽石魂从布置占卜法阵的每一块小石头之中升腾而起，并且各自凝聚出固有的形态之后，自己手中的高纯度水晶项链便可以接收到它们所提供的神秘灵魂之力，一旦成功与虚空中命运轨迹接洽，就会散发出优雅美丽的光芒，从而感知过去、现在、未来，成为控制这副法阵的核心，然后作为这场占卜的主导者，自己就可以开始在心里面提问占卜了。 一切准备就绪。 红绫抑制不住恶作剧的兴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心脏扑通扑通快速地跳动着。 然后她闭上了双眼，开始提问： 世人常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么……鲜血的主人，宴宵小，未来的伴侣是谁？ 这是一个精准的问题，她突然想起以如今布置下的占卜法阵中‘罗盘’的形式，是无法解答这个问题的，于是又连忙在心下补充一句：请指示出她现如今所在的方向。 话音刚落，就仿佛无形之中产生出一道纤微的心灵感应，蓦然触发手中水晶项链一阵细腻轻微的颤动，光芒渐盛，紧接着，垂直于水晶项链下方，那枚布置在整个占卜法阵正中央的琉璃石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与此同时，也渐渐光芒大作。 于是那只因为占卜法阵的力量而神奇地悬浮在半空中的长锥形枯枝开始由慢到快，最后仿佛陀螺般飞转起来。 这样的奇观持续了足足五秒，枯枝旋转的强大力量才开始逐渐减弱。 红绫大瞪着两只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关注着‘指针’的动向。 虽然这是一个n八卦的问题，可是作为女人的她很喜欢。 好巧不巧地，那枚枯枝的指针最终停留下来的方向，正好指着红绫。 “呃，”红绫瞪大的双眼忍不住瞪得愈发的大了起来：“不能吧！这么巧啊！”当然，这只是意味着她刚好同宴宵小未来的那个‘她’站在同一个方向而已。 可是，这项结果到底准不准确呢？ 红绫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必须得挪个方向，再占卜一次才能确定。 于是她又换了个方位，重复之前的占卜。 可让人无语的是，最后那枚枯枝‘指针’停下来的时候，仍然指向红绫。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红绫愣是不信这个邪，干脆又将自己站的地方再换了个方位，重新再来！ 如此反反复复占卜五六回，结果那枚枯枝‘指针’的针尖好像黏上了红绫似的，无论她转向任何一个方位，它都会锲而不舍黏过来。 怎么会这样呢？莫不是……我？！ 红绫眯起双眼，浑身上下簌簌掉落一阵鸡皮疙瘩。 憋了半晌，她仍然想不通，实在是心中窝火得紧，忍不住呲牙咧嘴，大大飞起一脚，跟恐龙过街似的，将面前的占卜法阵三下两下胡乱踢飞：“去死！去死！什么烂占卜！一点都不准！不玩了！哼！” 所有异象瞬息之间烟消云散，神秘纤微的通灵之力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绫嘟着小嘴，闷闷不乐地双手环抱住膝盖，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生闷气。 她本来想好生戏耍一下那可恶的坏家伙，没想到最后吃亏的却是自己……真是让人无与伦比的郁闷啊啊啊！ “……不甘心，我不甘心！”红绫狠狠咬着一口洁白可爱的贝齿，愤然甩了甩她那颗扎着两只绒毛辫子的小脑袋，结果把脑袋上正酣然入梦的趴趴给三下两下摔了出去，可把她心疼得，连忙扑过去救起心爱的乖宠，搂进怀中又是哄又是亲又是揉的，然后为了避免意外，暂时将它收进怀中去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得确认下来才行，否则叫我晚上怎么合眼睡觉啊？”红绫双手支撑着脑袋，一双柳眉跟麻花似的搅在了一块儿，嘟起小嘴，一个人坐在大树底下愣愣地发呆…… 脑海中突然间灵光乍现！ “啊，对了对了！”她蓦然从地上蹦了起来，拍着双手欣喜道：“我可以用换一种占卜方法啊，用文字的话，就绝对不会出错啦！” 所谓‘文字占卜’法，有点像吟游诗人的诗句，说实话要破译起来，她也看不懂，不过只是确定某个人的姓名的话，还是很简单的～相对之前那种‘方位指针占卜法’更为高级，更为精确，所需吟诵的占卜法咒也更为复杂，以红绫现如今的占卜术仅仅只在够资格的边缘，不过幸好她手中那枚水晶石纯度够高，质量够好，并且会按照主人的意志自动对于占卜做出精准细微的调整和预测。 所以说啦，还是值得一试的～ 于是那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片子又重新从枯枝落叶堆里拾起那枚染血的琉璃珠，紧紧握在左手掌心之中，再次在树下坐下来，扫开面前厚厚的枯枝落叶，露出下面湿润的土地。 “好吧，”红绫‘咕’地咽了口口水，又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喃喃自语道：“就让我来试试看，占卜一下宴宵小那家伙未来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吧！” 第一百零一章 莫大的优惠 某边远山区小树林深处，在那雾气氤氲的温泉旁边，一名因为骨髓里不安分基因作祟，而头顶着毛绒绒一大包的美少女（呃，看错了，那是又从新飞她头上去的绒毛小肉球‘趴趴’，不是一大包……咳！），此刻正跟小狗狗似的跪坐在一颗参天大树下面，扒开了面前一大堆枯枝落叶，左手紧紧拽着那颗染血的琉璃珠，右臂平举，将手中那条看似平凡无奇的水晶项链垂落下去，并且神经兮兮地紧盯着湿润的土地，口中念念有词：“&￥#～*！…&#~！%&$（占卜咒语，听不懂）” 叽里咕噜瞎叨念了半天，终于金石为开，手中那条凌锥形水晶项链渐渐绽放出流光溢彩，美少女见了，心中雀跃不已，连忙垂下手臂，让水晶最颠端棱角坠地，随后双眼紧闭，轻声询问：“穿越命运洪流之风，请回应我的呼唤……我的问题是：我左手掌心中那枚琉璃珠上鲜血的主人，宴宵小，他未来的将会迎娶谁做为他的新娘，请记下那位姑娘的名字。” 虽然紧闭着双眼，可是红绫仍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手中那条水晶项链轻微地动了起来，她微微扬起脑袋，仔细感知着它的动向，并顺应其作出适当的牵引调整，以方便那枚正处于神秘占卜秘术中的水晶石能更方便地在湿润柔软的土地上写下她所希望得到的答案。 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水晶石很快就写好了，完成任务之后，占卜术神秘的力量消失，它又黯然失去光华，重新化作那平凡无奇的凡物。 红绫仍然紧闭着双眼，又侯了半晌，终于确定仪式结束之后，她才敢微微睁开双眼（据说占卜过程中偷看结果属于占卜禁忌，会直接导致占卜者双目失明）。 湿润的土地上，跟鬼画桃符般写着两个大字： 红绫 “……”红绫抽了，连额际的青筋，带嘴角，带双爪，带尾巴，带……整个人，一起抽了。 若不是因为手中那条水晶项链是小时候刚刚学会占卜那年她亲娘亲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这丫头八成能当场把它又撕又拽扯成八段，然后狠狠丢地上，再‘啪啪’踩上两脚。 脑海中虽然有这种疯狂的欲,望，可到底没舍得，红绫又气又恼，连戴也懒得戴，直接将水晶项链塞进纳戒当中，又跟小狗狗似的趴在地上憋闷了十余秒，而后暴跳如雷地蹦起来，一条大绒尾巴高高竖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苍天，做‘仰天茶壶’状，大叫一声：“你他奶奶的——宴宵小！姑奶奶从今往后与你没完！！” 呼—— 话音刚落，小树林中忽然妖风大作，一阵狂风夹带着一蓬落叶劈头盖脸打过来，仿佛嘲笑一般撒了那不怀好意的小巫女一脸。 “……”给这么一折腾，红绫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 因为宴宵小左腿受伤的缘故，害怕赶不上回堕天，一路上便继续由灵渊附体，代为高空飞行，经过念能者公会会馆附近的时候，那小家伙突然又想起要将那纳戒里面十几枚花花绿绿的‘念魂丹’拿出去卖掉换钱，便又急急忙忙要回身体支配权，找了个不起眼的旮旯儿降落下来，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念能者公会蹭去。 念能者公会门口的守卫又换了一个人，不过虽然换了人，却依然毫不犹豫地一伸手将宴宵小拦截了下来，刚想训斥几句诸如‘这里又不是小孩子的游乐场，一边玩去’之类的闲话，陡然看见面前的少年有备无患地翻手打纳戒中抽出一张青铜念能卡，连眼皮子都不抬地淡然道：“我来交任务。” “……”这理由很好，守卫连找茬的话都省了，直接毕恭毕敬地收手让道。 进入念能者公会里面，迎面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事大厅，入口处右手旁专门配备两名业务咨询人员以及自助资料查询手册，宴宵小自然没兴趣去挨着翻资料手册，直接向两名咨询人员说明来意，得到满意的回答之后，下楼来到负一层左上角一处回廊，敲开右手边第二间办公室大门，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装潢好像古代当铺店面。 房间四面全是高耸入顶的红木柜，木柜上面一只一只好像中药房抓药的小抽屉，左手边的一只长木桌旁有两名学徒模样的少年人正埋头敲击着手边的念能卡（貌似正当计算机在用），摊开一本本厚重的账簿互相对账，右手边则另有一名管事模样的大爷眯起眼睛正在翻查看着什么。 正中柜台后面的那名看上去体态富贵神情安详的‘店主’却无所事事地翘起二郎腿，捧着一盏香茗细品。 整个场面十分安静，敲击、翻书之声历历可辨，窗户开间很高，柔和的光线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入，细碎的尘埃飞扬跳舞，给人一种古老的封尘感。 而让宴宵小更深刻体会到的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至理名言的真实写照。 “麻烦帮我看看这些能换多少钱。”废话不多说，宴宵小三步两步上前，直接从纳戒中掏出那只装着十余枚念魂丹的檀木盒，潇洒地递给红木柜台后面面戴平光眼镜，留着八字胡，身着青布长衫的念能者公会公务员（虽然那家伙的形象看上去很像早年间杜撰小说中描绘的某某奸商）。 “哦，好。”奸商……咳，公务员义务性地从宴宵小手中接过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又斯斯文文地合上，没说话，却左右环顾着从面前的资料中翻出一张价目表，递给宴宵小，然后才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等待客人的反应。 宴宵小莫名其妙地接过对方递来的价目表，看了一眼，感觉眼角有些抽。 上书： 念魂丹收购价： 火属性（红色）念魂丹：2600婆娑币/两； 水属性（蓝色）念魂丹：1400婆娑币/两； 木属性（绿色）念魂丹：1900婆娑币/两； 土属性（黄色）念魂丹：1600婆娑币/两； 风属性（青色）念魂丹：1200婆娑币/两； 念魂丹出售价： 火属性（红色）念魂丹：7800婆娑币/两； 水属性（蓝色）念魂丹：4200婆娑币/两； 木属性（绿色）念魂丹：5700婆娑币/两； 土属性（黄色）念魂丹：4800婆娑币/两； 风属性（青色）念魂丹：3600婆娑币/两； 不知道怎么回事，宴宵小看着这张价目表，总有一种无形之中好像被人当头踩了一脚的郁闷感。 奸商！ 纯粹的奸商！ 太黑了！太卑鄙了！无耻！下流！大混蛋！！！ 最气人的还是，他竟然还敢将收购价和出售价写一张价目表上面，简直就是摆明了的坑爹啊！ 除此之外，风属性念魂丹远低于其他属性念魂丹的价格让宴宵小也感觉非常不爽，总觉得好像自己低人一等一般。 就连灵渊从旁凑过脑袋看了一眼，也是一脸愕然。 不过作为念能者公会幕后最大的boss，这家伙对这份这价格倒不是不满意，只不过心里面汗颜的是：怎么写一张价目表上呢？至少该分作两张写才对嘛…… 不过宴宵小这小子是这么个人，他就算心里面再大的愤怒、不满、抱怨，也不会轻易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来，所以仅从外表上看来，他也只不过微蹙眉梢，眼角轻跳而已，随即面无表情地将价目表递了回去，然后摊开手掌，从对方那老谋深算的奸商手中接回檀木盒，吊过头大步往门外走去。 “宵小，你可以试着在那家伙面前出示一下你手上那张‘念能者公会保送生签名卡’，”灵渊到底还是袒护自己这个小徒弟的，见状不由得替他出谋划策道：“或许境况会有所转机也不一定呢？” 宴宵小健步如飞的双脚陡然在门前停下，迟疑片刻，又没什么多余表情地转身，重新回到柜台前，依言从纳戒中掏出那张‘念能者公会保送生签名卡’，递过去，并不抱太大希望地淡然问道：“能否有所优惠？” “咦？”对方见宴宵小去而复返，还以为他迫于经济上的窘迫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呢，谁知竟又节外生枝……接过宴宵小递来的卡片，‘奸商’看了两眼，眼中神采微变，续而又抬起头来盯着宴宵小上下打量了打量，紧接着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片刻，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请稍候片刻，我请示一下。”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念能卡，握在手中跟打手机似的不断做着拇指运动，一边往旁边另一间偏房中走去。 宴宵小看似无所谓地将双手揣入裤兜之中，侧过脸望向高悬的窗外，一张平静的少年的脸庞上并没有任何别样的表情，然而却情不自禁将站立姿势调整到右腿承受绝大部分力量的姿态，并不明显，就好像无意之中一个休闲的站姿。 灵渊见了，眼中悄然闪过一丝堪忧，关切道：“疼得厉害？” 宴宵小倔强地抿紧了双唇，轻微地摇了摇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固执地凝视着苍茫的虚空，眼底淡然浮生出坚毅的光芒。 灵渊猜测他必是竭尽全力忍耐着，就好像明明举步维艰，这小子却死活不肯在旁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残缺一样。 用正常人的步伐走路，微笑，神采飞扬，好像没事人一样。 这也是需要极大的承受力的。 不一会，身为奸商，同时也作为念能者公会公务员的‘店主’回来了，一脸沉闷不快的表情，走过来先将‘签名卡’归还给宴宵小，而后公式化宣布结果道：“……上面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念能者公会将以出售价格收购阁下需要出售的任意财物，当然，同样附带的条件是，希望阁下念及念能者公会的好处，将来若有奇珍异宝需要转手或出售等，需优先考虑我们。” “自然。”以出售价格收购他需要出售的任意财物？这样莫大的优惠宴宵小只怕做梦都要笑醒过来了。 而所附带的条件也并不算过分，虽然传说中许多的奇珍异宝都是有价无市的。 不过现在自己念术修为才不过二阶一星，想要将来有所成就，正是需要大量供给的时候，念能者公会这一恩泽，对宴宵小来说，实在是来得犹如及时雨一般让人痛快！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实际上都得之于灵渊的眷顾。 第一百零二章 实战历练 当宴宵小回到堕天学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晨练的课程早已结束，再过不到十多分钟，估计就要开始上第一堂课了。 他从屋顶偷偷摸摸溜下来，撬开窗户爬进宿舍，满以为天衣无缝，岂知道这时候江小石那家伙竟然盘起双腿坐在床榻上，也没练功，就那么傻愣愣地盯着房门，听见窗户边传来声响，他下意识地回过头，问了一句：“谁？” “是我。”宴宵小笑得有些尴尬，见他一副穿戴整齐的模样，很明显是准备好了要去上课的样子，却莫名其妙地坐在床榻上假装练功，不由得诧异道：“你在做什么？” “嗯，啊，是这样，”江小石脸色微微一红，伸手挠了挠脑袋，喃喃道：“因为……你出去了，没有参加晨练，我害怕晨星老师怪罪下来，就装病，我和他说，我半夜肚子疼，你着急，就跑下山去替我买药去了，所以……” “啊！”宴宵小哑然失笑，不由得摇了摇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江小石的臂膀：“好兄弟！”他说着，又从纳戒中翻找出包好的满满一大油纸袋子，递给他：“喏，这是给你买的，油炸肉丸子，趁热吃吧，吃完该去上课了。” “哎呀！宵小，你真下山去啦！”江小石激动得，连忙伸手接过宴宵小递过去的一大包油炸肉丸子，西里呼噜吃得好不快乐。 一边吃还一边问他：“你半夜三更的，下山去做什么？” “嗯……呃，是这样，”宴宵小趁这机会，一边换衣裳一边迅速地在脑子里胡编乱造着谣言：“我吃学校的早餐吃腻了，临时想换一下口味，所以早上出去晨跑的时候，就顺便去了一趟魔兽森林，然后猎杀了两头魔**给念能者公会换了点钱，然后呢，就去买了两包油炸肉丸子，自己吃了一包，再给你带你一包回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虚伪地‘嘿嘿’直笑，一边汗颜自己这骗人的技术还不是一般的拙劣啊！ 幸好江小石这个人没什么深沉的心机，听他说什么，也便信了什么，乐得一个劲儿直点头，似乎还对他达到念术修为二阶并且获得‘青铜念能卡’表示羡慕不已。 宴宵小自然不会跟他说实话，其一没有必要，其二，他也不想这单纯的大个子心里装着自己的事情憋屈。 江小石原是那种不善于撒谎的典型，可是他为了自己，竟然破天荒地同班主任撒了谎，这才是最让宴宵小感动的地方。 不过…… “哎，你说晨星老师？”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子回过神来了：“这么说，小石你调到我们班来了？” “是啊是啊！”江小石满嘴油腻，一边吃东西一边幸福地大点其头：“昨天放学的时候，晨星老师找上我的，叫我去你们班，说是已经和我们班主任商量好了，要调我过去呢！”说到这里，他显得有些激动起来：“宵小，我来的时候，那些审核老师是连学也不让我入的呀，要不是你和墨珃画溟，我哪里进的来？而今天，我竟然能从普通班调到尖子班来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感动，晨星老师对我真好！他和我说话的时候，还特别强调，他是和我们班主任‘商量’好了的……” ‘噗’！宴宵小忍不住差点笑场：江小石或许还听不出来，可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所谓‘商量’，实际上是班主任晨星明里暗里‘要挟’人家得来的吧！ 宴宵小又回忆起之前他请客吃海鲜大餐的时候，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来，差点没笑翻了去。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小石能顺利转来他们尖子班，宴宵小其实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 随之而来的二十天，宴宵小坚持每天晚上在江小石睡着之后让灵渊带他去魔兽森林猎杀低阶魔兽做实战修行，然后赶在第二天凌晨五点左右，江小石一觉未醒之前，赶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地对自己做着强大的磨砺。 当然，这种事情瞒不过每天清晨同他一起跑步的墨珃画溟，不过他也并没有多解释，只说自己腿部受伤，需要休息。 墨珃画溟心里虽然猜到这小子背地里有了新的理想目标，嘴上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坚持做自己的训练去了。 他那种沉默的、君子的性格，宴宵小十分了解，根本不用担心这件事会从他口中泄露出蛛丝马迹。 左腿上被铁弩贯穿的伤势，灵渊早就替他治疗好了，他每天去魔兽森林拼杀实战，所受的任何伤害，他也都可以替他迅速地展开及时完美的治疗，可是，有一点他仍然不懂：“宵小啊，你别怪我多事……我看你最近好像比以往更加拼命了，为什么？”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宴宵小也曾经如此扪心自问。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更强！ 虽然一直努力不懈，就一定会变得更强，可是，我希望能更努力，更快地变得更强！ 那天晚上，那柄剑森冷的白刃抵在自己脖子上，凌虐般划破肌肤的感觉，以及被那把弩枪漆黑冰冷的枪口死死抵在自己额际的那种羞辱，他记得很清楚……不仅清楚，而且刻骨铭心！ 从来未曾受过这等屈辱！ 即使当年被宴少庄领着一群狗腿欺负，也从来没有感受到那种让人憎恨到如此地步的愤怒、狂怒、暴怒！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不可跨越的，横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宛如鸿沟！ 那种屈辱，他不想，也不愿再受，所以，必须要变强！迅速地变强！ 只有这样，才可以成为人上人，才不会受人欺负，受人践踏！也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挺直了脊梁，说话，做事，甚至是将那些曾经践踏过自己的人践踏在自己脚下！ 实力啊，实力啊！他现在所或缺的，就只剩下这个了。 所以也无怪他会这么努力，拼了命地想要力争上游！ 当灵渊知晓他这一想法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看来偶尔拉你出去开开眼界，效果还是很好的嘛！最起码你也晓得这个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免得你仅仅在这堕天学院一年级新生中拨的头筹，就自以为是沾沾自喜了！” “我从没有沾沾自喜，我只是，我只是……”宴宵小咬了咬牙，恨声道：“我只是现在才见识到，那些人如何飞扬跋扈，如何草菅人命，如何心狠手辣罢了！我只是，不甘心！被人践踏也好，受人羞辱也好，我不愿！我也想要变强！变得更强！足以立于天地之间，再也不被任何人欺负！” 以前每天早晨起来负重晨跑，虽然也是一种对于意志力的强大训练，可缺乏危机感与灵活性，宴宵小现在每天只花很少的时间睡觉，大约凌晨一点左右就会偷偷摸摸跑出去，让灵渊附体之后，用极快的速度飞去魔兽森林外围，然后实战修炼。 开启魂灯！ 保持负重！ 猎杀魔兽！ 一只一只又一只…… 宴宵小不挑食，为了磨砺自己，但凡一路途经的过程中所有遇见的魔兽，他都杀。 有时候是足有婴儿头大小的食人魔蜂，一出巢就是上百甚至数百只，虽然只在一、二阶之间，可那种恐怖的数量也是让人极为胆寒的；有时候是吸血魔蛛，一只的体积就足有七八个宴宵小那么大，一招惹上了就是一群，铺天盖地的蜘蛛网和惨绿色的毒液也曾让宴宵小吃够了苦头。 有时候是狂暴魔熊，有时候是吞天火蟒，有时候是无尾巨猿…… 实战的磨砺是极其残酷的，短短二十天里，宴宵小几乎每天都要经历生与死的考验。 要不是有灵渊这么一位现成的‘良师益友’、‘在世华佗’贴身保护，他宴宵小再有百八十条小命，估计也不够这么折腾的。 不过，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付出了多少，就能得到多少，这道理千古恒通。 而宴宵小之所以选择跑来魔兽森林猎杀低阶魔兽，除了磨砺自己力量、敏捷、爆发力、持续力和技能运用熟练度等综合战斗实力之外，还另有别的图谋。 既然念能者公会曾允诺自己，但凡他交过去的所有商品，他们皆可以‘卖价收购’，这么优渥的现成条件，他不会利用才是傻子。 因此，宴宵小每天从凌晨一点半开始打猎，大约到四点半左右，用念能卡通知念能者公会派人来取魔兽尸体，然后趁这段时间，他将当天猎杀的魔兽统一收集齐来，事先剜出念魂丹，等念能者公会派来的人过来，再将所有魔兽的尸体打包卖掉（反正以市场卖价出售，他也不亏）。 回去的路上，再去一趟念能者公会会馆，将自己三个多小时狩猎收获的念魂丹论斤数卖掉之后，然后才返回堕天学院，回到宿舍之后，或是小憩片刻，或者干脆盘腿打坐练功。 经过这段时间强而有效的特训，宴宵小发现自己实力又增长了不少，最起码，一开始对他来说不堪负荷的三百斤负重他现在已经能够较好地适应，并且几乎是全天候地佩戴。 因为佩戴负重实战，他时常会在战斗过程中出现念气超支的情况，除了被逼迫得满身伤痕累累之外，同时也刺激他更大地激发人体潜能，爆发出更多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敏捷的反应能力，使他的四肢百骸变得更加强健有力，整个身体也显得比之前更加健壮了不少。 与此同时，在拼死实战特训到十八天的时候，顺利突破二阶二星。 相对于常人至少二个月以上的修炼，这种突破来得虽然迅速，可是相对于他的付出来说，也并不为过，只不过是一种水到渠成的实力的体现罢了。 突破二阶二星，所获得的增强并不明显，宴宵小更相信自己绝大多数的进步源自于自身的不懈努力。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宴宵小发现这种锻炼自己的方法很好，很实用（灵渊心想：是哦，对你来说，确实‘很好’、‘很实用’哦，叫声‘师父’，就能获得最周全的全方位照顾，你小子这都还不幸福，这世上也没得啥可以值得幸福的了……话说，换个人他敢这么玩吗？早玩死去了，哪还能像你小子似的，成天活蹦乱跳的！），他本来还想一边上学一边继续用这种方法修炼下去，谁知这时候，又接到一个新的，值得挑战的任务： 堕天学院所有保送生，包括保送生候补，以及当政四大家族子弟，都需要参与布兰家族拍卖会内场安全巡视工作作为历练（因为名额有限，所以基本上都是提拔优生），为期一周。 第一百零三章 挑剔 宴宵小得到学校发布下来的这份任务，却并不以为然，心想：什么‘布兰家族拍卖会内场安全巡视’，也不过就是一份耽搁时间的闲差罢了，还不如我天天猎杀魔兽得到的锻炼更多呢。 可是相反的，灵渊却很高兴。 “哎呀，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宵小，与人类的战斗与魔兽完全不同，你现在可以单打独斗对付成群一、二阶级的魔兽完全得心应手，甚至偶尔能够越阶对付两三只三阶魔兽的围攻，都不在话下，这种进步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即使如此，你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一名高你一阶的高手。” 宴宵小诧然，暗道：“你不是说，我先天金色魂灯，能够媲美高我一阶的对手吗？” “哼，你自己现在练功升级，也知道自己一颗星一颗星的累积，有多么不易，凭什么人家足足高出你一整个阶级，还不能对你产生有效的压制？”没想到今天灵渊却一反常态，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姿态严厉训斥起人来：“你别看你在天赋资质上占尽了便宜，可是，有些东西毕竟还是需要极大的实战磨砺，需要念术阶级支持的：念术修为一阶，视为大众阶级，所作的修炼就是锻炼筋骨、肌肉，凝聚意志，让自身身体中充盈‘念气’，为后续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二阶，最大的飞跃就是于丹田之内缔结‘念气之源’，同时获取第一个技能。 可是，你知道念术修为达到三阶，将会有什么出神入化的变化吗？“ 宴宵小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上课时听老师讲过，仔细回忆片刻，复述道：“念术修为第三阶段，能凝聚念气化为局部铠甲，或短时间化为全身铠甲，防御力和攻击力进一步提高，并且修炼**强韧犹如铁打金刚，对拳脚武术技巧的运用融会贯通，酣畅淋漓足够以一当百，以将近身物理攻击力提升到最大强度为目标，孜孜不倦地努力。” 灵渊点了点头，反问他：“你觉得自己现在如何？” “很好啊！”宴宵小倔强地呲牙咧嘴，笑道：“我感觉比以前进步了许多，综合全属性都得到了全面的提升，即使面对第三阶段的念能者，也有很大的把握……更何况，我也不是没有越阶杀过人！” “……”灵渊对这小子那种没来由的自信心实在不怎么看好，忍不住叹息道：“你不能因为遇见了一个傻瓜，就当所有人都是傻瓜，也不能看见一只兔子撞上树桩死掉了，就永远守株待兔停留在原地。” 宴宵小不说话了，埋头径自收拾行装，看上去好像极不服气的样子。 灵渊翻了翻白眼：“你不听我的话，那好，这回授命，有机会你找个三阶念能者试试身手，实际战斗一回你就知道了。” 宴宵小就咕哝：堕天学院里，念术修为达到三阶的学长多了去了…… 不过现在所有保送生宿舍的学员都在忙着收拾行装，为投入随后一周的‘布兰家族拍卖会内场安全巡视’工作做必要的准备，这个时候，即便是宴宵小心有所愿，也不方便去找他们任何人切磋，比起切磋，保持体力和精神让自己处于高低警惕状态应对接下来的任务才是当务之急。 收拾完毕之后，宴宵小有些无聊地坐在床沿边，望着斜对面江小石空荡荡的床榻，心中不免有所感慨。 这一回承接任务的，最低要求都必须达到念术修为二阶以上，至少要拥有一个技能，江小石好像才刚刚突破一阶八星，距离一阶满星都尚有相当远一段距离，要达到二阶，还早得很，根本不可能同自己一起出任务。 更何况他也不是保送生或者保送生候补。 突然又想起最近老缠着自己抱怨有那种脸皮子超厚的**男缠身的青姐，很多时候，都是他出面替她清理身边的‘垃圾’，如今他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单放她一个人留在学院里，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哩！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好等他完成任务之后回来再替她好生肃清身边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了。 再怎么说，青姐与大哥承毅私定终身，说不准再过几年就要成为自己嫂子的人了，怎么也不能让她在堕天学院里吃这些暗亏啊，否则到时候大哥一怒之下，还不把自己给‘乱刃分尸’了～ “各位同学，速度收拾好行李，下来操场集合！”正一个人胡思乱想来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三年级年级组长千里梭的声音，宴宵小忽地想起，这回带队的不是各班班主任，而是她。 东西反正都收拾进纳戒里面去了，而且因为即将面临生死攸关的实战，灵渊也将他寻常佩戴的三百斤负重全部收捡回去，允许他暂时轻装上阵。 宴宵小这回是全无负担一身轻，干脆地走到三楼走廊上，展开双翼，潇洒地滑翔而下，来到专属于‘保送生’双方阵营对峙的小操场上。 这时候操场上已聚集了不少人，基本上双方顶着‘保送生’头衔的都到齐了，只剩下双方各自分散的‘保送生候补’们还在急急忙忙地收拾行装中。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宴宵小对自己所在这所堕天学院顶尖的几个人几乎已经是了如指掌，就好像，念能者公会保送生，一年级的自己，二年级的泉松，三年级则是卓木楠；念教堂那边的保送生，一年级霖焰，二年级魂攸，三年级则是青楚（学姐）。 再说皇室，一年级墨珃画溟，二年级墨珃花翎（学姐），三年级墨珃珏。 这包括自己在内的九位学员，组成了堕天学院所有保送生团体，是所有人公认的菁英。 除此之外，还有五个人，虽然未获得保送生名额，可他们同样出众，有资格入住保送生宿舍，并且都曾在与‘保送生候补’对决战中当仁不让地胜出。 他们就是当权政要五大家族子弟：一年级的鲸天（二班班长），同为一年级的阡陌寒峥，二年级的缨络裘和三年级的谭雪衣（学姐）。 其他各脉候补宴宵小不知名讳的多了去了，他只晓得，这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三人，才是出使这次任务的核心成员。 不应该需要太多的人，毕竟他们仅仅还只是初级学员，布兰家族绝不会将全部安全保障系统赌压在他们身上，肯定会另聘高手主持大局，而他们之所以参与其中，想来学院方面还是希望以‘历练’二字为主。 所以，参与者，必须要求菁英！ 好不容易，所有保送生、保送生候补全都到齐了，年级组长清点了一下花名册，一共三十九人。 “很好，现在开启魂灯吧，”千里梭虽是女流，气息却比班主任晨星更加凌厉，更加充满霸气，言语中自有着不可一世的决绝与冷傲：“让我看看，身为堕天学院佼佼者的你们，究竟都达到何种阶别了？哦，对了，我忘了说，没打到二阶的，可以自己回去洗洗睡了，不用再来丢人现眼，反正我看见一个，也是要剔出去一个的。” 她这么一说，好多一年级的候补生都灰溜溜的不敢开启魂灯，蹑手蹑脚地往后缩。 于此，宴宵小倒是无所畏惧，反正他现在念气之源已经在不间断的修炼中积累得更加精纯，加之以前吞噬过几乎一整只二阶地宝‘凝兰’，只要中途获得间歇打坐恢复的时间，即使成天二十四小时开启魂灯，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 千里梭仔细巡视一遍，将那些连二阶也未达到的尽数剔出（堕天学院入学新生的要求是一阶七星以上，这才开学月余，她就要求人家非要达到二阶，实在是苛刻至极了），然后吩咐：“所有修为在二阶的同学，请出列。” 包括宴宵小、墨珃画溟，还有几个一、二年级的学员，都迫不得已地站了出来。 所有人心里面都清楚，在这个时候被点名，都没什么好事。 虽然他们未必有多么喜欢去参与这项任务，可是，能参与即荣誉，这是有资格底线的，是一件值得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事情，也是毕业出学院之后，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功绩，所以，如果能争取，所有人还是希望能尽量争取的。 又是一番挑肥拣瘦的大剔捡。 一年级只剩下宴宵小与墨珃画溟两个（主要是看在他们魂灯出类拔萃的情分上），就连二年级的，几名候补生都被严苛地剔掉。 在这之后，又不晓得出于什么稀奇古怪的眼光，连三年级的也一连剔掉三名候补，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的地步，这才算‘检阅审核’完毕。 一共三十九名保送生及其候补，最后被她消减到只剩下十二人。 虽然是意料之中，不过宴宵小还是有一种心惊胆寒的感觉，他甚至听见站在自己身后的魂攸低咒了一句：“心理变态。” “魂攸，出列！”很不幸，恰巧这句话被千里梭听见了，冷笑着质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那魂攸什么人？何曾有过敢做不敢当的时候？当即站出来，当面挑衅道：“我说你心理变态！” 啪！ 谁都没有看清楚那女人怎么出手的，一记耳光就已经扇过去了。 打得魂攸侧过脸庞，半边脸颊霎时间肿起五指红印。 “你！”魂攸从来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来的，当即就火了，不服气地回过头，刚想要大闹一番，却一眼瞧见千里梭头顶右上方蓦然开启的魂灯：青洌如魂，幽烈如火，幻晶石灯芯，虽并无魂影，灯檐下却赫然悬挂着五枚技能小剑！ 什么主风属性，什么高综合潜力资质（幻晶石是一种很特殊的吉祥晶石，专代表综合资质百分之八十八），这些都无所谓了，最关键的是那五枚技能小剑。 六阶念魂者…… 魂攸张了张嘴，又无声地闭上了，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半点脾气都使不出来。 老天，仅仅一名三年级年级组长，就六阶念魂者，这完全高阶级强压迫，还叫人怎么混啊！ “我惩罚你，是因为你以下犯上！”千里梭冷眼看了看眼前打骨子里强硬的少年，淡然道：“你若想报复，我随时欢迎，不过那时候，只怕就不是仅仅一记耳光的惩罚这么简单了，你自己好自为知吧！” 魂攸负着双手，搭捶着脑袋，一声不吭地默默隐忍。 连宴宵小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憋屈。 可是，这就是实力啊，人家的强横摆在面前，即便你骨子里再硬再强，也不得不低头！ 他看见魂攸默默地握紧了双拳，心里就知道他一定会从此更加发奋努力，从此一定会进步神猛！ 不知如何，心下突然燃起一股强烈的斗志，明明是并不在乎的一项任务，一下子之间，变得好像炙热地渴望起来。 好像这种大型拍卖会，遇见劫匪是寻常的，只不过大多数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了，真正闹起来的并没有多少。 可是，现在，就在这个时候，宴宵小突然非常渴望这一回的拍卖会中会迎来一场激烈的大战！ 实战！也只有在实战中，才能获得更大更迅速的提升！ “我之所以如此精挑细选，一是因为名额有限，二是因为，布兰家族拍卖会，得到了帝国中一自称‘王者’的大型恐怖组织将要混入客商盗取拍卖珍宝的消息。那些恐怖组织成员，实力深厚，据说他们所吸纳的成员，念术修为必在三阶以上，并且资质潜力都相对较高，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堕天学院让作为菁英的你们参与其中，也必然相对要选取能与之抗衡的学员，否则一照面就被对方一巴掌拍死了，不说你们个人丢脸，连带着整个堕天学院也跟着丢脸！ 这个脸，我们丢不起！ 所以，你们十二个人，都给我好生打起精神来，尽量彼此配合着完成任务，布兰家族还另外聘有高阶高级念能者保镖，并不需要你们面对那些首领级人物，只需要帮忙清理周边喽罗就行了，而且即使清理喽罗，也还有别的学院派去的菁英协助，你们要记住，自己并不是在孤身作战，随时保持警惕并与同伴联络，绝不要一意孤行脱离队伍，这对于现阶段的你们来说，非常危险！ 最好，我是说最好，不要有任何闪失！” 第一百零四章 奇珍异宝价目表 布兰家族是一个相当古老的大家族了，经营面覆盖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典当租赁等相当广泛的领域，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跨国拍卖，他们一年四季都常有家族商人在世界各地游走，经营家族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分店或者与各大合作大商家洽谈业务。 因为有着雄厚的实力，所以他们每局举办的拍卖会中，各种珍奇异宝总是推陈出新、琳琅满目，品种繁多，让人目不暇接，受到各地广大顾客的欢迎。 肉肥了，自然招惹豺狼虎豹虎视眈眈，因此每一局布兰家族拍卖会，总是会聘请各方菁英前来为自己保驾护航，这一局，除了堕天，它们还专门聘请了职业级的业界菁英，以及另外几个绩效极好的念能者学院师生，并且按照惯例，通过念能者公会的‘任务发布’系统，征聘了大量念术修为三阶以上的念能者作为外场安全巡检。 按照帝国惯例，念术修为达到二阶即可出任‘保镖’、‘打手’、‘护卫’等保安型工作，达到三阶，则属于‘贴身菁英保镖’、‘密探’、‘宗师’、‘杀手’等高级行业了，招聘报酬相当优渥。 布兰家族这回出了很大的价钱，仅仅外聘三阶念能者就请了起码三百名以上，还别说其他各方保安势力，加起来起码四五百号人。 它之所以舍得花大价钱，一来是因为，为了这次的拍卖会，布兰家族曾做过长达半年之久的广告，向世界各地的客商大肆宣传他们手中有着如何丰厚的珍奇异宝；二来，这一局的布兰家族拍卖会，气度恢弘，光是租赁的拍卖会大厅一共就有一百零一个，主打大厅五个，各分项目小厅九十六个，就这样，每天分早上、下午、晚上地举办三次拍卖地轮流滚动，他们的拍卖商品还够得卖上整整一个星期，其实力浑厚，可见一斑。 拍卖会正式开场前一天，堕天学院一行师生统共十六人（四名老师，三名各年级组长，一名负责接洽安排食宿联系雇主管理财务打理后勤）便率先到场，简单与拍卖会主办方交涉接洽之后，便在布兰家族中一名侍者的带领下住进环绕拍卖会现场的大型酒楼之中。 布兰家族这一局拍卖会位于婆娑帝都柯萨市中心最为繁华，人气最鼎盛的地段，周边歌剧院、话剧院、银行、广场、商社、酒吧、市场等，鳞次栉比，连念能者教堂与念能者公会都在此小设分会会馆，各自争奇斗艳。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这里的街道总是人声喧阗、热闹非凡。 相传，帝都这一带中心地段，号称‘不夜城’。 有多么热闹非凡宴宵小并不关心，布兰家族出手多么大方豪迈，这一局拍卖会将如何引人瞩目，甚至连他们拍卖的那些珍宝有多么昂贵，价值连城，他也不关心，他只知道，这回的内场巡检任务，自己、墨珃画溟和三年级学姐谭雪衣一组，负责看顾三十九到四十四号小型拍卖厅，一共六个小厅，上一天班，轮休一天，负责周一、三、五、七，一共四天，每人每天薪酬八千婆娑币。 这是按照聘请三阶高级护卫价格给他们的，已经相当丰厚了。 听说在他们上面还有一位总负责人，具体是谁并没有告诉他们。 得到分配下来的任务，宴宵小不免感慨：果然是被派来做虾米的……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个实力决定一切的行当里，就凭他念术修为仅仅才二阶二星的水平，想要不做虾米，还真难。 不过所幸布兰家族出手大方，即使过来做小虾米的他们，也能够一人分配到一间单独的套房，虽然不大，当对于喜欢独处的宴宵小来说，却非常舒服。 因为是住的酒店，饭菜都是酒店服务生定时往各人房间里送的，一小时之后也会自动来取碗筷，十分方便。 宴宵小拿着门牌住进自己分配下来的房间，简简单单收拾好行李，本来想打坐练功，结果无意中发现靠窗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他好奇地凑过去一看，那么堪比《汉语词典》般厚实的书，题目竟然是《布兰家族拍卖会珍奇异宝目录表》 “……”他奶奶的，这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你不是想要拍购三阶地宝‘冥焰’吗？”灵渊见了，连忙提醒他：“正好翻出来先看看，具体拍卖时间，地点，底价什么的，也免得错过了时候。” 毕竟宝贝众多，又一天三场各大交易厅拍卖的，稍微弄错一点，即会错过。 “嗯，说的也是。”宴宵小经灵渊这么一提醒，这才一拍脑门想了起来，连忙在桌前坐下来，抱起那本《布兰家族拍卖会珍奇异宝目录表》翻阅起来，喃喃道：“不晓得这回的布兰家族拍卖会有没有红莲？那可是五阶天材啊！不过，即便是有，我也买不起……对了，话说我这段时间存钱，不晓得存了多少了？”说到这里，他又下意识地从纳戒中摸出自己那张‘青铜念能卡’，翻开来看了看：杂七杂八统共五百二十四万五千婆娑币。 “哇！”宴宵小大吃一惊，愕然惊叹道：“真了得啊，我竟然成了富豪！” “……行了，你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没事又盘腿飘桌子上坐着去了的灵渊汗颜地摆了摆手臂：“就算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什么叫做打击人？这就是！ “向念能者公会出售商品是会同时累积公会点数的，”可惜那个打击人的家伙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丝毫的过分，仍然一本正经地唆使道：“宵小，你看看你的念能者公会点数有多少了？” “那玩意有嘛用？能吃么？”宴宵小不服气地哼哼，伸出手指又重新在念能卡上一通乱按，按完了一看：“六千一百多……貌似出售一头魔兽尸体赠送十点到六十点左右，看来我这段时间很是狩猎了大量魔兽呢。” “十点到六十点？这么低么……”灵渊倒有些诧异，随即又摸出自己的念能卡，系统翻查一遍，这才明白过味儿来，与其解释道：“念能者公会收购魔兽尸体赠送公会点，按个数来算，一阶魔兽十点，二阶魔兽三十点，三阶魔兽六十点，四阶魔兽一百八十点，五阶魔兽四百八十点，六阶魔兽一千八百点，七阶魔兽六千点，八阶魔兽三万八千点，九阶魔兽一百二十万点，十阶魔兽九千八百万点。”他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斜了自家那小徒弟一眼，装模作样道：“咳，宵小啊，看来你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你去死！你去死去吧！ 宴宵小大瞪着两眼怒视着眼前那阴魂不散的家伙，要不是碍于两者之间的师徒名分，他真想从椅子上蹦起来掐死他！ ……最后还是强忍了下来，打牙缝里蹦出四个字：“谁稀罕呢！” “是嘛？真不稀罕？”灵渊拿打量白痴弱智的眼神藐视他：“一百念能者公会点市场价可以换到一千婆娑币呀，在黑市起码能换三千！你不稀罕是吧，让给我好了。”说着，伸手就去取宴宵小手中的念能卡。 “去，不给！”一听到‘钱’字，那小家伙两只眼睛霎时间贼亮贼亮的，忙不迭将念能卡收回纳戒，假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老气横秋地摆了摆手，道：“不要在这里说闲话，我还要忙着考察目录呢，你不要老跑来打搅我，一边玩去！” 说得灵渊在旁边‘啧啧’直咋舌，心想：我要不提你小子也不晓得翻啊！ 宴宵小跟着翻找目录查阅，直接找到‘冥焰’那一页，发现在这一局布兰家族拍卖会上，将有两簇三阶地宝‘冥焰’出售，第一簇将于拍卖会第一天下午三点到五点那场拍卖上，在七十九号拍卖大厅出售，第二簇将于周二上午九点到十一点那场拍卖上，在九十二号拍卖大厅出售。 “周一我当值啊，看来第一簇冥焰只好放弃了……”宴宵小在心下盘算着：“不过还好第二簇冥焰是在周二早上，早上的话，竞拍者应该相对比较少吧？这一簇，我势在必得。” 又关注了一下拍卖底价：一百八十万婆娑币。 “……”好贵啊！天价啊！ 宴宵小感觉喉咙里好像给什么东西噎着了似的，极端无语。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一定要要，想想自己这段时间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它么？只不过……也不晓得当时这玩意会被炒作到什么价格？希望竞争不要太大，毕竟他虽然挣了五百多万，好歹也都是血汗钱哩！ 五百多万，应该还是够了吧？ 宴宵小心里这么想着，又忍不住贪厌地凝视着书页上的实物图片，舔了舔嘴唇，感慨道：“真漂亮啊，这一簇冥焰，难怪价格不菲……” 实物图片上面，那一簇幽绿色的冥焰是被储存在一只圆腹长颈玻璃瓶中，玻璃瓶里面盛了大半绿莹莹的培养液，冥焰浸在培养液当中，尾部被一只银环贯穿，银环另一端又系着一条铁链，镶嵌在瓶底。 “咦，他们怎么这样保存冥焰？”灵渊对冥焰的动态早已是习以为常，一眼望去，只对它的保存状态提出高度质疑：“冥焰虽然分为‘三阶地宝’实际上却类似幽灵一类，这玩意最惧银质物件，他们竟然用银环贯穿它的肢体，真是残忍啊！” “怎么回事？”宴宵小一头雾水地望向灵渊：“不妥么？” “宵小，你一条腿被铁质弩箭贯穿，什么感觉你自己清楚。”灵渊用了最贴切的比喻，伸手指向书页上被银环贯穿尾部的冥焰，惋惜道：“冥焰没有脚，尾部就相当于它的脚，而银环，相对于它来说，无亚于剧毒，你试想它长时间受到这样的禁锢，还能挣扎着存活多久？估计能撑过一周已是极限……那些培养液，其实更多的作用在于镇痛，以及使其处于兴奋状态，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它看上去非常痛苦，应该很快就会在挣扎中死去。” 听灵渊这么一说，宴宵小蓦然回忆起自己当时左腿被铁弩贯穿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铁弩还是未曾涂毒的，如果涂毒的话…… 想着想着，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这，这也未免太残忍了吧！” “所以，局时我先替你观察一下，看看它究竟还能存活多久。”灵渊轻叹口气，黯然道：“一旦死亡，魂魄散尽，尸体的价值将会大幅度降低，服用效果也不好，花大价钱去购买，就划不来了。” 宴宵小‘嗯’了一声，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闲着没事，他又随手往后翻了翻，发现这回布兰家族出售的各类珍宝还真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啊！ 特别是每一页展示的奇珍异宝都配有实物图片，下方还有详细的文字解说，拍卖底价，拍卖时间，等等，让人一目了然。 天材地宝、珍稀药材、各种效果的灵药、卷轴、稀罕珍贵的各类宝石、首饰、字画、古董……无奇不有。 翻着翻着，突然之间灵渊一手摁了下来，压在书页上，也不顾宴宵小一脸错愕，竟然跟掠夺似的将那本《布兰家族拍卖会珍奇异宝目录表》抢了过去，捧在手中看得近乎入了神。 难得拍卖品中也有他看得上眼的，究竟是什么呢？ 宴宵小好奇不已，从座位上站起来，歪过脑袋望过去，只见灵渊双眼紧盯着的图片上，只不过一段红锦，上面一颗棒球大小的珠玉。 这颗珠玉并不同于等闲，它其中蕴含四颗青色的星，上下排列，呈一个不规则的梯形，有点像宴宵小前世所见的《七龙珠》里的‘四星龙珠’，可冥冥中他又感觉并不是，猜不出来，只好询问灵渊：“师父（他也就有求于人的时候叫得最勤快了），这是什么啊？” “是‘氐’。”灵渊神色凝重，伸出左手食指，长长的指甲沿着那四颗星形成的梯形划了一遍，随后才仿佛真正确认道：“对，是‘氐’，千真万确，二十八星宿中，归属于东方苍龙七星宿之一，苍龙属‘青’，故而其中星宿颜色归青。”他说完，又抬起头来，认真地告诉宴宵小：“这是二十八星珠中的一颗，神话传说中的星珠，拼凑完整可召唤一套上古神器，也是这回布兰家族拍卖会中价值最高的一件。” “是嘛？”宴宵小不信邪地睃了一眼这玩意下方标出的底价：八千八百万。 ……看得他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了。 第一百零五章 前哨战 并不是所有时候，所有的拍卖厅都在举行拍卖会的。 好像宴宵小他们负责的三十九到四十四号拍卖厅，一整个上午就只有四十一号和四十三号拍卖厅各自交错开过一场拍卖会。 而所谓的‘内场巡检’责任范围，也并非他们所臆想的那么简单。 仅仅第一天所见，光自己所在小组负责的六间拍卖厅就与附近两组同为其他念能者学院尖子生组成的团体彼此重叠。 第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号拍卖厅与‘幻夜’学院互相重叠，第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号拍卖厅与‘墨影’学院互相重叠，也就是说，实际上这六座拍卖厅出了任何问题，至少有两只内场巡检小组要为此牵连上责任。 当然，作为主办方的布兰家族这么做，意图很明显：唯恐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菁英们实力不济，这种‘枷锁式’的内场巡检方式无疑会对他们提供更大的安全系数。 反过来说，这也是为何六大拍卖厅一上午只举行了两场拍卖会的原因。 所幸相安无事。 “如果我是劫匪，我会选择晚上。”下午，当第三场拍卖会在第三十九号拍卖大厅举办的时候，坐在拍卖会场最后一排角落中，宴宵小翘起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同身旁的墨珃画溟闲侃道：“虽说相安无事最好，不过我现在倒很是期待某种混乱哩。” “为什么？”墨珃画溟教养极好，便是身处这种环境之下，他竟还能依然保持着抬头挺胸，双手自然平放在膝盖上的姿势，让宴宵小好生佩服。 “无聊嘛！”那跟猴儿似的坐不住的家伙忍不住抓耳挠腮，压低了嗓音道：“大好的修行时间，拿来在这里坐冷板凳，多憋屈！要是能够快意地和谁打上一架，那才痛快呢！” 坐在另一边的谭雪衣学姐横了他一眼，扭过头注视着最前方拍卖台上口沫横飞的主持人，淡然道：“我觉得，还是相安无事最好。修行固然重要，可是，既然接了任务，那么肩负的责任也很重要，我不希望有任何闪失。” 虽然在学校里，各分派别，可现在既然代表堕天学院出任务，三人被派做一组，自然也不能因为私底下的恩怨而坏了大事。 宴宵小和墨珃画溟两个还好，原本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而谭雪衣身为三年级学姐，自然也不可能和一年级的学弟计较，所以从一开始划为一组的时候，三个人就彼此说好：出任务期间，暂时摒弃一切宿怨，以大局为重。 毕竟，分配内场巡检小组的是各大年级组长，他们是不可能因为双方的派别而划分的，相反，为了调和内部矛盾，他们还蓄意将两个派别的成员彼此穿插，且事先便早已同他们约法三章：谁谁敢在出任务期间发生小组成员之间内杠，回来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就是因为不知道将会被‘怎么收拾’，所以这群实力不济（当然，这是相对各位高阶高级的年级组长而言，相同等级的家伙们他们从不放在眼里）的小家伙们也稍微懂得收敛了爪牙，一个二个也晓得要在师长面前假装‘乖宝宝’。 拍卖会现场跟电影院内部结构相似，都呈阶梯形状，好像他们现在所在的小厅，除了两边，中间还有一条过道，宴宵小三人组成的‘内场巡检小组’坐在中间过道右手边，而幻夜学院三人小组则分坐在中间过道左手边。 本来双方是不相往来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无聊了，幻夜那边一名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上完厕所回来，不安分归队，反而悄然溜了过来，隔着座椅，站在他们后面，压低了声音笑道：“你们就是堕天学院的菁英么？我听说，堕天学院很强啊，不仅在我们婆娑帝国声名远扬，就连周边各大帝国也为其马首是瞻，是真的么？” 宴宵小、墨珃画溟、谭雪衣，三人不约而同回过头，戒备地望着他。 “是真的么？”那家伙又不识好歹地再问了一遍。 “你想说什么？”宴宵小干脆地问：“直接说出来，不要拐弯抹角。” “没什么呀，只是很好奇而已。”那家伙眯起双眼，狭长的脸庞上流露出一种尖刻的神情：“堕天学院真的那么强吗？到底强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呢？我很想知道呢。” “……抱歉，我们正在执行任务，”这回接过话头的是学姐谭雪衣，她的脸上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的话，请不要纠缠我们。” 说完这句话，三人皆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懒得再理会身后乱吠的那只疯狗。 “哈！哈！哈！你们怕了！”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那家伙狗嘴里吐出来的话仍然让人浑身不舒服：“堕天学院算个屁，一群缩头乌龟，还敢自称在初级念能者学院中冠绝群芳？可别叫人笑话了！” 他这番话说出来，别说宴宵小，就连三人中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墨珃画溟都忍不住变了脸色，特别是‘缩头乌龟’四个字，更是犹如当头一记闷棒，狠狠敲在三人脑袋上面！ “学姐，我出去一趟。”宴宵小面色沉寂如水，淡然开口请示道。 内场巡检小组通常都会以一名三年级学长为组长，当然他们也不例外，现在属于‘公务’期间，宴宵小所有言行举止，不仅代表着他个人，更代表整个小组，所以，他也不敢太过猖狂，要做什么，只能先向身为组长的谭雪衣请示。 谭雪衣默然，转眼隔着走廊望向另一边，只见对方另外两名队员同样侧过脸望向自己这旁，脸上带着无尽的挑衅之意。 看样子过来找事的家伙并非一意孤行，而是一早同两名同伙商量好了的。 本来，出任务期间，老师特别关照：要尽量与周边同为‘内场巡检’小组的外校学员彼此互助互利，彼此和平共处，可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去吧。”谭雪衣终于点了点头，深知宴宵小手段的她迟疑片刻，又特意嘱咐道：“不要太过分，同行切磋，点到即止。” “我知道了。”宴宵小淡淡点了点头，从座位上起身，直接一个倒空翻，跳了出去，似笑非笑地伸手向那家伙勾了勾手指：“是不是‘冠绝群芳’，你很快就能见识到了。”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我很期待。”那家伙怪声怪气地桀桀而笑，回过头扫了墨珃画溟和谭雪衣一眼，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看他那意思，似乎宴宵小一个人根本不是他的菜。 这番举动又更让人不由得怒由心生。 “你想在哪里解决？”从拍卖厅出来，宴宵小瞅了瞅过道两端，虽然人不多，可也绝不清净，他现在穿着‘布兰家族内场巡检制服’，还没那贼胆敢无视时间地点和人打架的。 “去天台。”同样，那家伙也是一身制服，他似乎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溜熟。 宴宵小默默，心想这小子不会暗地里玩什么鬼把戏吧？可是转眼又看见他已经率先顺着楼梯往上走去，觉得自己要是迟疑，反而会被视作懦弱，干脆也一不做二不休，快步跟了上去。 “宵小，你上当了。”正顺着楼梯往上跑，心里面突然传来灵渊的声音。 “什么？” “……算了，这也是历练，你尽力而为吧。” 丢下这句，灵渊再没声了。 灵渊到底什么意思，宴宵小完全没明白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人已经跟着那家伙上了天台。 铿锵！ 刚刚一踏入天台当中，身后一道铁栅栏忽然落下来，封闭了退路。 宴宵小一个愣神的功夫，突然又注意到，天台上早已有人，还不止一个！ “喂，音，你太逊了吧，怎么才钓到一个？”另外两名早已呆在天台上，看上去年纪大约也在十七**岁左右的少年瞅了瞅宴宵小，根本不将他当做回事，直接询问与宴宵小一同上来的，那个态度十分嚣张的少年。 “流砂。”音扭头瞪了那说话的少年一眼，不满地哼哼：“你倒好，和小玥呆在天台上乘凉，老子一个人出去，能钓到一个也不错了，这可是拍卖会正在进行途中，将就着先解决掉吧！”顺便左右晃了晃脑袋：“那三个家伙呢？” “有个不听话，直接弄死了，那两个小的敲昏了捆起来塞木桶里了。”流砂说着话，冲身旁不远处那两大一人高的木桶微微颔首，他本来还想再叨咕些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直接一道血光飞溅而来，吓得一句话还没从嘴里吐出来，整个人就迫不得已开启魂灯往后猛退！ 趁着三人闲磕牙的功夫，宴宵小忽然觉悟过来：这伙人不是幻夜来做‘内场巡检’的学员，他们就是盗贼！ 三名幻夜学员已经被他们所擒，扒了制服，如今已经一死两伤！ 灵渊刚刚所说那句‘你上当了’，也是指的这个！ 明白过这茬，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开启魂灯，趁着三人说话，那名叫做‘音’的家伙还没来得及开启魂灯之前，率先一个纵步冲过去，从纳戒中抽出刹那芳华一刀就劈了过去！ 当着三人的面，血溅三尺！ 既然是面对抢劫犯，而且现在面临一vs三的局面，宴宵小也没得啥客气好跟他们讲，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免得到时候自己三面受敌，那下场也未必好到哪儿去。 毕竟，从事先得到的资料中明白，这些人全是念术修为三阶以上的家伙，他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与其如此，还不如大开杀戒来得痛快！ 显然对方三人谁都没有想到，这家伙彪悍至此！ 只一个照面，甚至音还没来得及开启魂灯，就被他给一刀劈死去了。 另外两个倒也学乖，连忙疾退的同时，不约而同地开启了魂灯。 宴宵小迅速扫了一眼两人的魂灯，一颗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那个叫做‘流砂’的家伙，一盏魂灯泛出明亮的黄光，灯芯一枚碧玺石，灯檐下悬挂着一绿、一蓝两枚小剑，背后图腾中数片竹叶凌空飞舞；而那名叫做‘小玥’的，一盏魂灯波光粼粼，一汪凝碧的蓝，灯芯一枚猫眼石缓缓旋转，活灵活现，光芒潋滟，配合灯檐下两枚蓝色小剑，背后开启的图腾之中探出一只目露凶光的棕熊！ 相较‘流砂’，‘小玥’的威胁性更大。 两个人念术修为都在三阶，一个主土属性，潜力资质综合评价百分之四十，一c级技能，一b级技能；另一个主水属性，潜力资质综合评价百分之五十，两b级技能…… 都不是很高，唯一麻烦的是，两者念术修为都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阶级！ 眼瞅着两人各分左右散开，宴宵小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只能凭着概念向感觉中实力较弱的流砂奔去！ 这家伙属土，必然皮厚肉厚防御力高，不过…… 未必刀枪不入！ 宴宵小正面扑上去，突然一个瞬移，闪到他的身后，猛地挥舞着刹那芳华一刀劈下！ 铿锵！ 一刀下去，竟然如砍入铁板一般！ 宴宵小这才想起，念术修为达到三阶，可在身体局部形成念气护甲，达到刀枪不入的程度！ 能霎时间反应过来在背后凝聚念气护甲，这个叫做‘流砂’的家伙，很敏捷嘛！ 所幸刹那芳华极其锋锐，一刀下去劈金斩铁，竟然生生割破那家伙迅速在背部凝聚出来的念气护甲，在他背上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刀痕。 虽然不足以致命，不过也不会让他有多好受就是了。 而与此同时，他身后图腾中九片竹叶却自动化为九片刀刃，凌空飞舞，分作九个方向，切割向宴宵小的身体！ 噼啪！啪！啪！嚓！噼！啪啪啪！ 连续九响，连宴宵小本身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头顶上盘旋飞翔的幽冥雪鸢已经召唤出九道细如钢丝的闪电球，连续劈在九枚‘竹叶刃’上面，将它们做了‘烧烤’。 “混蛋！”流砂虽然主土属性，但很显然附带风属性搭配，反应并不慢，当即挥手回身一记重拳横扫过去，堪堪从及时往后退去的宴宵小身前掠过。 一击不成，那家伙陡然俯身而下，双手摁在天台上面，凝视着宴宵小逃逸的方向，启用技能，怒道：“拘束！” 只见他头顶上那盏魂灯绿色小剑光芒忽然明灭，顷刻间陷入技能冷却状态。 与此同时，宴宵小忽然觉得脚下绵软，明明是踩在石板上面，那感觉却好像踩在软绵绵的泥地里，有些使不上劲儿。 低头一看，只见自身周围三丈范围，石板不见了，竟然化作一摊淤泥，好像沼泽一般，拉扯着自己往下面深陷！ 第一百零六章 一VS二 砰！ 正在这时候，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三人被吓了一跳，宴宵小心想，我可不能就这么被陷进去了，别看地面现在呈淤泥状，可一旦那家伙技能时间一过，还得恢复原样变成石板，那我岂不是要被掐在里面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岸边’奔去，以他现在的速度，虽然身陷淤泥减缓速度，可相对于常人而言，还是比较快的，而且整个由流砂技能而形成的淤泥陷阱，一共也就直径三丈开外的范围，想要快速移动出去，也并非不可能的。 当然了，宴宵小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首先还是源于对方实力不济，毕竟才三阶的功力，那个叫做流砂的家伙也做不出什么更厉害的东西来。 如果换了念术修为七阶大成或者七阶大成以上的念能者来施展，同样的泥沼拘束技能，泥沼形成的范围能更再宽阔至少十倍，更具备黏性和腐蚀性，并且连同周围的空气都会渗透出一种相应的毒素，麻痹人的神经，使之产生幻觉。 那种情况下，宴宵小就不仅仅是两只脚往里面陷了，整个人都能被它吞噬下去，哪里还能好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地往外‘绕跑’？ 他被诱拐到天台上来，应该是他们蓄意设计好的圈套，想将他（其实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应该是想将他们一组三人都引诱上来）调离现场，并且在天台上关门扼杀。 不晓得这回实施现场抢劫的匪徒到底有多少人？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上来之后，当机立断‘咔嚓’一个，剩下两个又被他暂时拖住，应该也算是小有功劳一件了吧？ 只不过有没有功劳现在还是小事，关键是要如何对付这两个念术修为整整高出自己一个阶别的家伙？宴宵小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起！”泥沼刚刚形成，就听见爆炸声起，然后流砂与远处的小玥二人对视一眼，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打算速战速决，将眼前的对手先解决掉了再说。 宴宵小金色的魂灯并双魂影的搭配已经引起两人高度的警戒，唯独庆幸的是他念术修为目前仅仅二阶，比自己低了整整一个阶别，再是金色魂灯，所爆发出来的攻击力加成也不足为惧，当然，前提条件是必须要将他扼杀在摇篮里……两人随之而来的杀意也更加浓厚了。 金色魂灯，双重魂影，唯一的技能竟然呈现出传说中sss亮紫色的级别。 羡慕！嫉妒！恨！ 流砂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愤然张开双臂，大力往上抬起的。 与此同时，他头顶右上方一盏魂灯灯檐下，那枚蓝色的技能小剑忽然光芒闪烁，顷刻间陷入了技能冷却之中。 第二个技能！ 宴宵小心中微微一惊，却并不觉得自己同时受到了任何攻击，他下意识地快速扫过四周，发现两边地面竟然从地面被各自挖出两个半月的形状，缓缓凭空升腾而起，随着对方手势的操控，缓缓向自己压将过来！ 那两只半月形状的石块，直径足有一丈尺寸，极为宽阔厚重，简直就是对方凭借着技能之力，从天台地板上生生挖出来的！ “合！”趁着宴宵小现在还未能摆脱泥沼的困扰，流砂双手成爪，双臂用力，猛地挥舞着往中间挤压过去。 那两只腾空而起的半月石块，也随着那家伙操纵的节奏，倏然速度暴涨，各分左右往宴宵小身上拍了下去！ 砰咚！ 两只巨大的半月石块以宴宵小为中心，左右轰在了一块！ 忽然之间人影闪动，流砂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突然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弯雪亮的刀光犹如凄厉的厉鬼一般霹雳而下，照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削了下来！ 嚓！ 千钧一发之际，流砂即使抬起双臂抵挡，刹那芳华刀光与念气护甲彼此激烈地撞击，发出刀削铁石的金属撞击声！ 原来就在两只巨大的石块凭空飞撞而来的同时，恰好宴宵小‘残影’技能冷却时间完成，正好于千钧一发之际再度施展，整个人往流砂身前飞掠，想要凭借出其不意的爆发力正面一刀解决掉对手，谁知他虽敏捷，到底瞒不过念术修为整整高出自己一个阶别的家伙，被对方及时抬起双手，凝聚念气护甲护住头部抵挡了过去。 不过…… “还没完呢！”宴宵小突然一晃，借着‘残影’最后一次瞬移，闪向对方头顶，而后举起大刀力劈而下！ 流砂正面抵挡宴宵小飞冲上来凶狠利落的一刀，刚刚才在心下道了声‘好险’，还没来得及喘过口气，面前的宴宵小就已经消失不见，紧接着他就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出现在了自己头顶！ 一阵阴冷的刀风至上而下，犹如风卷残云之势，‘唰’地一声，力劈华山！ 在那一瞬间，流砂来不及昂首抵挡，他也曾想要往旁边疾闪回避，谁知刚刚想动，只觉得脚下特别沉重，竟好像被什么怨灵缠绕住了一般！ 什么东西！ 无论低头还是抬头，流砂都已经来不及了！ 可偏就在这个时候，一团晶莹薄透的水练凭空飞来，化作一只水球，在空中倏然大大地滑出一道弧线，迎着宴宵小力劈下来一刀，激射而去！ 只是一只水球而已，竟然爆发出沉重犹如密实水银般的厚度，硬是将宴宵小全力挥臂力斩而下一刀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哦哦哦哦—— 缓过口气的流砂大难不死，当即挥臂反击，一记重拳实打实落在宴宵小胸口，将他揍得倒飞了出去。 ‘残影’技能又再度陷入技能冷却当中，宴宵小虽然稳住被一记重拳击打得连连后退的身体，向旁边无人之地掠出闪避，可还是忍不住咳嗽两声，‘呸’地一声，往外吐出一口血痰。 流砂终于有机会低头观察缠绕在自己脚下的‘冤魂’：竟然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咬在被念气护甲保护的小腿上的鬼魂（刀魂虚妄，因为主人实力较对方低了一阶档次，它破不了他的念气护甲，只能抱着人家的腿玩点不入流的‘鬼魂缠身’的把戏），流砂飞起一脚，直接把这玩意一脚踹飞了，刚想直追上去再狠狠踩上一脚，天空上忽然‘噼啪’一声，落下一道细小的闪电，横劈在他的背上，霎时间一阵麻木感传遍全身。 回头一看，整块肌肉皆被烧糊了一般，火辣辣地疼。 噼啪！啪啪啪！ 接踵又是数道闪电连劈而下。 流砂连忙又蹦又跳不敢在原地停留，侥幸躲过的闪电落在天台上，烧出一个又一个小洞，没躲得过的，落在念气护甲上面，也是一阵‘滋滋’的烧烤声，硬是将大片念气护甲击闪了去。 若不幸落在身体上，则直接传来一阵血肉被烧烤焦糊的气息，痛得流砂一阵猴跳。 这个时候，能这么讨厌的干这事儿的，除了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到处搞‘偷袭’的幽冥雪鸢之外，还真找不出别的家伙来了。 化身与主人同享生命之源，是不死不灭的，除非主人被杀，否则就算它们一时受到重创，只需要回到主人背后开启的‘化身图腾’之中休憩一段时间，就能重新‘复活’过来。 就好像现在，流砂那九枚竹叶化身，就是受到了幽冥雪鸢连续九道雷电的惨烈攻击，暂时呈‘焦糊’状态，不能再使用，回到他背后的‘化身图腾’之中休养生息去了。 所以身为主人的流砂才不得不与宴宵小那家伙的化身正面纠缠不已。 除了雷电，这只幽冥雪鸢暂时还使不出别的‘技能’来，化身的升级也要靠主人的阶级提升来完成的，现在它家主子才不过二阶二星，它想要强大，还早得很呢。 不过，面对技能仅有两个，（沼泽拘束和巨岩攻击）又比较擅长近身搏击的流砂，它的优势还是非常之大的：最起码，他打不到它！只能挨打的份儿。 而当它雷电技能冷却的过程中，旁边还有可以化作各种形态的刀魂虚妄可以缠住对手（例如现在，它就变成一条长长的骨蛇，如同锁链一般紧紧地勒在流砂身体上面，甚至张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一口正面朝着他的脑袋咬了下去！ 流砂一拳飞过去，‘咔嚓’一声，从虚妄化作的骨蛇口中对穿了过去。 然后跟泄愤似的抓住它，咔嚓、咔嚓扯成几十节，砸在地上乱踩！ 虚妄也是鬼魂，长存不死之类的，半点血肉没捞到，反而受到摧残之后，它终于晓得踢到了铁板，化作一缕魂影，又缩回刹那芳华之中去了。 直到这功夫，流砂才又腾出手来，重新注意到旁边宴宵小与小玥之间的争斗。 宴宵小知道那个叫做‘小玥’的家伙属水属性，可是，他一直认为水属性是温润柔和的东西，从来没有想象过一旦成为技能，竟然能具备如此强大的攻击力。 那枚凝聚成团的水球在抵挡住他一记刀劈之后，忽然之间又蜂拥上来，竟然扑向宴宵小头部，并将它牢牢包裹起来。 宴宵小顿时感觉自己如同浸入水中，完全与周围的空气隔绝开来，不能呼吸！ 一张嘴，就会有透明的**灌入口中，而且这种**似乎还带有轻微的腐蚀性，让人感觉心里难受、想吐，宴宵小挣扎了半天，还没从水球中挣脱出来，突然又看见小玥轻描淡写地抬手，紧接着，他头顶右上方那盏水蓝色的魂灯灯檐下另一枚蓝色小剑光芒一闪而逝，便不知从哪里调度来另一抹水练，汇聚成弯弯的月刃，随着对方手指微动，竟然犹如夺命的飞刀一般射向宴宵小！ 宴宵小连忙向旁边跳跃，同时展开翅膀，奋力飞上天空。 感觉脸色的皮肤都好像要被那团水球腐蚀掉了似的，贴着脸庞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所幸‘残影’这个技能的冷却时间只有三十秒，宴宵小相信，如果使用连续瞬移，那团困扰住他的‘水球’是没可能追上自己的。 至少，能使他在数次瞬移的过程中，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至于一直困在水球之中被活活憋死。 所以，当技能冷却时间一过，他即刻收了翅膀，从天空直坠而下，飞奔向那名叫做‘小玥’的家伙，与此同时，再度施展技能，利用连续数次的瞬移避开‘水刃’与困扰在脑袋上的‘水球’，扑向对方！ 冲近小玥，蓄势横手一刀！ 小玥并非流砂那种彪实笃厚的身材，他比较纤细，看上去瘦弱单薄，个头也不高，明明比宴宵小年长上两三岁左右，看上去反倒还矮了半个头，不晓得的人还以为这小子弱不禁风呢。 谁知灵活敏捷宛若猿猴！ 宴宵小一刀劈过去，他好像已经能够准确地算计到他出刀的弧度，竟然飞快地反应过来，准确无误往旁边疾闪，同时快速地出手，连续朝着宴宵小胸口一顿狂攻，打完之后手臂一挥，那片‘水刃’‘水球又纠缠上来。 而宴宵小只得一个技能，虽然他现在已经充分领悟到了这个技能的好处，可是，只有一个技能！还是辅助技能，同时面对两个念术修为三阶以上的家伙，还真的是够要人亲命的！ 他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的迅捷，出手速度够快，突袭也来得够凌厉了，没想到一刀下去，竟然被对方回避了过去不说，竟然还伺机还击！ 三次瞬移次数已经用完，眼瞧着那家伙又重新召回‘水球’、‘水刃’，宴宵小除了转身逃跑之外，别无他途！ 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又感觉到脚下绵软，想要逃，似乎还用不上劲儿，低头一看，竟然又是那滩直径长约三丈的沼泽泥潭！ 宴宵小大惊失色，慌忙再度展开双翼，想要飞起来避过沼泽的拘束。 而与此同时，那一片冰薄的‘水刃’抢在水球之前，已经呼啸而来，近在咫尺！ 想要逃跑，根本就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三名敌人 既然避无可避，正面迎击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宴宵小突然双手秉持刹那芳华，将一把大刀舞过头顶，拼竭全身力气，迎着飞射而至的水之刃，猛烈地斩下！ 只见一抹银白色的光芒凌空飞展，恍若匹练，又宛如出水蛟龙，张牙舞爪撕裂长空，隐隐带着让天地风云变色之势，狂暴凌厉地劈了下去！ 空气中汇聚的大量空灵水汽与神风浩气正面交击，拼的就是气势，拼的就是力道！ 哗嚓！ 刹那芳华一刀横空狂斩，凌厉刀锋过处，飞花碎玉四溅，硬是生生将对方那一抹水光凝聚而成的刀刃从中间横劈成了两段，四分五裂散碎开来，溃不成军。 硬拼力气，拼气势，他宴宵小并不输于他！ 三阶有什么了不起，你真当我两道魂影加成是白加的么？你真当我凝聚出来这盏堪称‘逆天’的金色魂灯是全然无用的摆设么！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了！ 宴宵小一刀从上到下力劈华山，硬是将对方由技能凝聚而成的水之刃斩成了两段！ 水刃失了凝聚，两边画弧，各自分开，竟然迅速重新汇聚空气中的水汽，各自壮大成势，凝聚成两只长剑，受到小玥双手远程控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冰，冰薄锋利相较之前的水刃更甚一筹！ 而因为双手转而操控分裂开来的水刃，直接导致那枚袭击向宴宵小的水球失去操控根本，被他一记直冲拳带起滚滚裂空气刃，撕裂成碎片，‘哗啦’一声，跟泼水下雨似的，散落在地。 与此同时，不待小玥凝聚出两柄光彩潋滟的冰剑各分左右来袭，宴宵小已经非常乖觉地展开双翼一跃而起：他不能让自己长时间陷入泥沼深潭中，越陷越深绝非好事！ 可就在他往上直冲天际的同时，耳畔冷风呼啸，左右两边竟然同时呈天塌地陷之势，仿佛风云变色一般，两股巨大的压力劈头盖脸朝着他的身体，挤压过来！ 根本就来不及去看，宴宵小光凭直觉判断，一准流砂第二技能‘巨岩攻击’！ 那玩意是以巨大的力量从地面上硬挖出巨大的石块，而后借助主人强大的臂力往上托起，飞向高空，利用石、土、钢筋的混合物，以巨大的力量袭击敌人的招式。 光一半就有不下七八百斤的重量吧！ 两个半月弧形这么跟拍苍蝇似的往一个人身上挤过来，那还不将人压成标本？ 宴宵小知道那家伙主土属性，防御高，力气大，他也没打算要跟他硬碰硬，便借着一飞冲天的势头，不断地往上冲，这一过程中，陡然听见脚下传来‘轰隆’一声，两块岩石以彼此轰击共同捣毁的架势重重撞击在一起，因为冲击力过大，竟然互相‘咔咔’地龟裂开来，连形状也保不住，竟然碎成大块大块的石块，四分五裂往地面上坠去。 宴宵小不由得暗自惊心，心想要是自己被这玩意拍中了，那可是要死的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哩，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然而，就在他才暗自庆幸的时候，小玥的两只冰凌长剑又破空而至，各分东西，狠狠往他身体上戳了过来！ 冰凝的长剑又与水刃各不相同，飞行起来一丝的拖泥带水都没有，干练、迅捷，速度非常之快，划破长空之时甚至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影，根本就还没有看得清楚，它们就已经彼此交错，往宴宵小身体上切割下来！ 呛啷！ 宴宵小在空中不好控制（实际上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他不习惯空战而已），眼见两柄利剑夺空刺来，他最好的方法，就是陡然间做自然落地下坠，率先避过两柄飞剑凌厉的一击，而后再振翅高飞，挥舞着手中刹那芳华，大肆杀戮！ 啪！一刀舞过，折断一只飞剑。 啪！转过身又一刀舞过，顺手将另一只飞剑也一并折断了。 “……”宴宵小那个汗颜啊…… 敢情这玩意中看不中用，只能做小孩子玩具，根本不实在呀！ 就连在下方操控着一双飞剑的小玥也忍不住‘咕’地往肚子里咽了一口口水，心想：凭我现在的实力，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同时操控两把飞剑同时战斗，光是将水光凝聚成型，操作着凌空杀人对我来说就已经够费劲了，再勉为其难将它们凝聚成冰，甚至汇聚成飞剑的形态，已经完全超过我现如今可以控制的实力范畴了。 再要利用它们杀人，除非一击得力，否则后续控制将变得相当困难…… 我果然还是未达到‘凝水成冰，凝水成型，杀人夺命’的程度啊！ 双方这一场架打到这份上，几乎可以算是进入了僵持状态，那两名三阶念能者无法迅速地解决掉宴宵小，小玥甚至也想过放出化身冲上去偷袭他的，可惜熊这种动物，凶猛彪悍有余，只可惜不会飞。 宴宵小最大的依持，就现在来说，还是一双翅膀，要是他的化身不是飞禽类的话，估计这会儿早已经死了不晓得多少次了。 念术修为达到三阶，和二阶来说，最本质的区别，并不在于技能更多出一个，说句实话，真正两个技能和一个技能也没啥跟多了不起的，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念术修为达到三阶，念能者通常都会精通拳脚，在近身搏击上面更有着过人的成就，比起二阶的他那种完全凭借着天赋，高度敏捷的反应力应战的本能来说，他们有着更大的优势。 宴宵小曾一度避过流砂、小玥的技能近身攻击，结果非但没有讨到好，反而连续两次险些丧命，若不是他本身因为锻炼强度更高于常人，而且身穿一件还算不错的护身软甲，估计靠近和人家硬碰硬，还要吃更大的亏。 就速度、力量、反应能力来说，他觉得现在自己这种程度，并不弱于对方，之所以一点便宜占不到，就在于他没有系统学习过任何拳脚。 这是近身战的不利之处，再说远程：远程宴宵小就更吃亏了，他只得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有，而全身上下又只有一个辅助技能（所幸这个辅助技能效果很好，曾多次帮忙他死里逃生），而对方却有两个人，一个人有两个技能，而且最可气的是，竟然都是攻击技能！ 一人两个，两人四个，而且四个技能还是承接着两个技能的冷却时间，常常一攻击就是两个、三个的技能蜂拥而上，根本让人措手不及。 宴宵小真觉得自己在这两人身边周旋，能够相安无事地活到现在，实在不得不说是一种万幸。 迫于这两人的压力，现在宴宵小根本就不敢双脚沾地，不说小玥已经机警地放出他的化身在下面虎视眈眈，就是流砂之前那九枚被幽冥雪鸢烧焦的竹叶化身，如今也差不多修复完成，又可以重新释放出来当做飞空利器攻击人了。 只不过貌似他那九枚竹叶‘飞镖’不能离地太高，也无法离开主人距离太远，所以只要宴宵小不下去，他也只能干瞪眼瞅着，鞭长莫及。 怎么办？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如果他俩只有一个人，或许我还可以下去与其一战，两个人的话，不说胜算如何，光是自己的小命都不好保住啊…… 宴宵小扇动着翅膀，悬挂在半空中，仔细思量着眼前的局势。 砰！砰砰！ 正在这时候，忽然又听见楼底下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距离这边天台不远的大楼上，出现两个陌生的人影，宴宵小放眼望去，只见那两人竟赫然是之前与‘音’组队的二人！ “怎么回事？还没有解决掉？！”那两人之中的一个扭头看过来，斜了宴宵小一眼，本来极端不满的表情霎时间变了颜色，不由得大吃一惊：“逆天！双魂影！飞天化身！好小子，真是让人惊讶啊！” “好了，别说废话了，东西已经到手了，”他旁边另一名同伙扬了扬手中的纳戒，显然更顾全大局，急忙招呼道：“喂！收工了！走！” 说着，他独个儿跟火影忍者似的，三跳两跳踩着房梁踏空而去。 “你先走，我倒想跟这小子好好玩玩！”那名显然并没有手持赃物的抢劫犯跟没事儿人似的，竟然从对面大楼天台奔跑，冲刺，一个纵身虎跃，直接跳了过来，走得近了，才看见阴影中被削掉了脑袋的同伙，吓了他一大跳：“音死了！他怎么死的？混蛋！”一抬眼跟鬼煞似的瞪着宴宵小：“臭小子，你杀了音！” 宴宵小本来就还在犹豫，这场架，是打下去呢，还是自己转过背溜之大吉比较好？谁知对方突然又蹦来一人，他吓了一跳，立马反应过来这战场自己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得转过背快逃才行，否则一准死无葬身之地！ “就是他！枭！杀了他！”岂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小玥与流砂二人跟看见希望似的，连攻击都忘记了，跑过去迎接他们的同伴，顺便伸手指向半空中的宴宵小：“音还没来得及开启魂灯，这臭小子就趁人之危将他一刀劈成两半，枭，为音报仇啊！” 宴宵小一听，更是脚底抹油逃得飞快。 新上来的两人一上来就是开启魂灯的状态，宴宵小看得清楚，那名挟持赃物逃脱的少年，同流砂、小玥二人一样，念术修为也在三阶，而这个叫做‘枭’的家伙，头顶右上方一盏青色的魂灯灯檐之下却赫然悬挂着三枚技能小剑！ 四阶小成！ 足足比宴宵小高出两个阶别啊！ 什么属性资质潜力深浅，什么化身，什么魂影，在跳阶级实力差距之下，这一切都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了。 同样为风属性主打属性，可宴宵小那速度，愣是比对方低了起码三分之一！ “逃跑？哼！”话音尚未落下，枭忽然跟一阵狂风似的飚了过来，双脚在天台上一踏，整个人就好像一发炮弹一般猛地射向半空中，倏然张开双臂，左右围剿，由于铁箍，竟然就在眨眼的功夫之间，从背后将宴宵小死死抱住，然后强行坠落下来，又跟弹簧似的，跳了回去：“就凭你的实力，在我面前，逃的了么？” 不晓得他这算不算是技能？或者，要捕捉他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根本他就无需使用技能！ 那个叫‘枭’的家伙，纯粹是念术修为达到了四阶小成，攻击力、防御力、移动速度、爆发力，等等基础属性得到前所未有的质的提升，随随便便做出一个动作，就可以将之前与流砂、小玥二人纠缠许久不能被擒的宴宵小给抓了回来。 宴宵小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好像被坚固的铁箍牢牢地捆绑，想要挣扎，却一点使不上劲，身后那看似随意桎梏着自己的家伙，整个就好像一铁板似的，无比坚硬，宴宵小估计就是自己踢他，踹他，甚至咬他一口，估计这家伙都全当挠痒痒了。 “喂，你杀了音啊！”身后那家伙突然重重将宴宵小掼倒在地：“既然你杀了他，他的位置，便由你来填补吧！”说着这话，他仿佛想要让宴宵小彻底折服一般，猛地抬腿，一脚照着他的身子，狠狠踩了下去！ 与此同时，宴宵小头顶那盏魂灯灯檐下亮紫色的技能小剑蓦然亮了起来，光芒璀璨！ 枭看见，明明是被他狠狠掼倒在地的少年突然凭空消失不见，自己一脚踏下去，‘咚’地一声，结结实实踏了个空！ “小心！”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气流狂压，枭听见不远处两名同伴突然叫嚷起来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倏忽往前扑倒，翻滚，转身跳了起来！ 银光一声龙啸，宴宵小秉持刹那芳华一刀横空划过，大幅度扫出一股轩然大风，地面上尘埃碎走，哔哔啵啵翻滚跳跃，可见其势气如何巨大。 然而出刀的瞬间，枭已然敏捷地跳开，待宴宵小一刀横过，他已经扑腾、跳跃、翻滚又重新跳了起来，甚至在看清楚宴宵小一击之后，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再度往回猛扑过来！ 这小子的技能就是‘瞬移’么，三s技能呢，确实不错！ 枭心里面是这么想的，然而他身形刚刚一动，又听见身后两名同伴大叫一声：“小心啊！” 什么意思？ 枭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同时迎击上来的宴宵小突然之间又从他的面前消失了去。 连环瞬移？！ 第一百零八章 战局突变 又一记刀光，犹如音波震动一般，从枭身侧呼啸而至。 就连周围的空气也随着这一刀破空横掠，而惊起千层浪，一波一波仿佛水纹一般往周遭空气中四散溢开。 这一刀的速度，对于宴宵小来说，已经达到了他的极限！ 那种撕裂空气的气焰，足够毁灭一名念术修为二阶，甚至三阶的高手！ 宴宵小完全是拼竭了全力，赌命地一击！ 然而，对他来说倾尽了自己全力，可实际上面对枭，只不过感觉这一刀气势强横霸道，快若流星，非同寻常罢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在枭的眼中，宴宵小这一刀来得路线分明，甚至连力道、威力等具体系数，对他来说，似乎也能在那一瞬间被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即使如此，仍然足够让他大吃一惊的了。 这小子念术修为才二阶啊，竟然能在瞬移之后毫不犹豫挥舞出这么一刀，这一刀的力道，就算念术修为达到三阶的念能者也未必挥舞得出！ 这小子，力量之大，速度之快，不简单呐！ 那把刀，光芒若雪，璀璨光华，来势犹如白龙出海，嚣张霸气，激起千层气浪，非同寻常！ 并非寻常钒铁，而是一件需滴血认主的宝贝，看那刀刃光芒潋滟，莫非……蕴含刀魂？ 心里面一边忖思着，一边双手各分上下，枭不避不闪，面对宴宵小竭尽全力一击，他竟然徒手硬接！ 强，就一个字！ 然而，宴宵小看得分明，就在那一刹那间，那名叫做‘枭’的家伙，悬挂在头顶右上方的魂灯灯檐下某一枚技能小剑光芒一闪而逝！ 双手为刃，各分上下压将下来，大力地按压在刹那芳华白刃之上！ 一团赤红色的光焰从双掌中迸射出来，枭的双手看上去好像着火了一般燃烧起来。 金红相间的光芒明快地跳跃，竟然一瞬间燃起实质性的火焰！ “火焰刃！”一旁的小玥对枭这招似乎存在着某种潜意识的恐惧心理，竟然在目睹的同时，一声惊呼，并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属水的他想必也曾在之前吃过比他足足高出一个阶级的那家伙这一招的亏吧？ 这一念头一闪而逝，然而宴宵小如今的状况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那一刀，他明明是由枭右侧斜挑往上横劈过去，谁知到对方居然能在一瞬间准确地反应过来，并且转过身正面迎接——用一双手！ 宴宵小拼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往前推刀，感觉却好像牛陷泥泞，所有的力气使出去，全然被某种虚无的东西一口气吞噬了似的。 与此同时，秉持刀柄的宴宵小陡然感受到身前传来强烈的热气，火光就在他眼前跳跃，凝聚成实质的明焰中仿佛蕴含着某种恶魔的气息。 让宴宵小与其对峙，在那一瞬间竟然心生怯意！ 对于自己心境的变化，宴宵小自己也吓了一跳。 念术修为达到四阶小成的念能者竟然厉害至此？居然可以通过技能压制对修为阶级较低的自己产生精神上的压制！ 太可怕了。 “宵小，你不是他的对手！”在那一刻，他听见灵渊的声音从心下传来：“快逃！你一个人与三名高出你一阶以上的对手对敌，实在太危险了！而现在周围龙蛇混杂，我也不可能从旁对你施以援手……” 灵渊这话，简直就说到宴宵小心坎上去了。 他也觉得自己现在有种深陷重围，简直就好像被人玩弄的感觉。 可是—— 刹那芳华挥出去容易，想要再收回来，似乎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好刀。”无视宴宵小收力往外抽刀，刀身却犹如深陷金石一般岿然不动，枭流露出一抹极其欣赏的神情，悠哉悠哉地称赞道：“竟然连‘火焰刃’也不能撼动，不说融化，在灼灼火焰的贴身烧烤之下，这把刀刀刃竟然连温度都不曾上升，实在难得。更难得的是，它为我所擒，竟依然能使刀光伤我……” 刀光伤人？什么意思？ 宴宵小稍微打了个愣神，就在那一刹那，突然发现枭的脸上从左到右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划出一道倾斜的刀痕，又深又长，好像沟壑一般贯穿了他整张脸。 鲜血从刀口中汩汩流出，渐渐染满了他半边脸颊，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你喜欢吗？”宴宵小突然扬起脑袋，冲他粲然一笑：“送你如何？” 说着句话的同时，他突然松手，往后疾退。 与此同时，周边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砰砰’之声不断。 宴宵小再度展开双翼，一飞冲天，心念牵动，盘旋在半空中的幽冥雪鸢突然一声长鸣，随之一记电光犹如霹雳般击在了刹那芳华刀刃之上，倏然间，刀刃腾起一篷白雾，白雾从枭一双烈焰刃中多空而出，竟然宛如利箭一般飞射向他的眼睛！ 这一切快得几乎之是一眨眼的时间。 枭双手秉持刹那芳华刀刃，刀刃受到雷殛，产生强大电流，迫使他松开双手，并且就在那一瞬间，全身上下导电般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麻痹。 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由刹那芳华刀刃中喷薄而出的白雾已经趁此机会，锋锐地射向枭的眼睛，嗜血地一口将他一只眼珠咬下，夺去！ “哇啊啊啊啊——————” 离手的刹那芳华很神奇地并未坠地，而是远程受宴宵小操控，在半空中划弧，又重新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宴宵小现在心念的强度，还不足以控制刹那芳华隔空杀人，他最多也只能在脱手之后，将没有任何阻碍的妖刀重新收回手中。 妖刀一入手，宴宵小就注意到刀面上‘虚妄’兀自游走，金光闪烁，宛若一只袖珍版的小龙。 这时候的虚妄与一开始似乎又更有几分不同：他看上去鳞片更加清晰可辨，无论爪牙，还是姿态，也更加似龙几分，似乎经过一段时间嗜血的历练，它也同时在不断地成长。 而且作为主人，宴宵小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刀魂虚妄的力量正在不断地增强，虽然它因为自己实力的禁锢而无法发挥真实的实力，可是，与一开始他得到它的时候相比，它确实是强大了，就好像现在，那家伙嘴里衔着枭一颗血淋淋的眼珠，跟炫耀似的在刀面上，在宴宵小眼前盘旋飞舞，然后吞了下去。 好像十分之得意洋洋一般。 宴宵小有些哭笑不得。 从来没想到，原以为一败涂地的战局会在一刹那间出现巨大的、实质性的转变！ 更想不到，对自己造成无尽压力的‘枭’，竟然会不慎失手栽在虚妄手中！ 他之所以命令幽冥雪鸢电击刹那芳华刀面，实际上只是想趁着触电的麻痹，迫使枭松开双手，他方才好收回妖刀罢了，没想到，就在那一刹那，一开始被击散破碎的虚妄竟然把握住最佳时机，破刃而出，一举夺取了对方的一枚眼珠。 虚妄是狡黠、卑劣的生物，形似游龙，却有着一颗狭隘的，睚眦必报的心。 宴宵小并不喜欢这样的它，可是，偶尔在实战之中，这种性子的刀魂也是可能为身为主人的他帮到大忙的。 不仅仅是他，一旁安然观战的流砂与小玥二人，也被这一突变惊得目瞪口呆，双双呆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他们来说，枭的存在，完全是死死克制住宴宵小的，是出于念术修为阶别上强压式的克制，宴宵小再天赋奇葩，也没有办法从他手中挣脱出去。 念术修为达到四阶小成，念能者的实力将会产生一种质的飞跃，比前面一二三阶加起来都更强大许多，是需要心灵领悟到某种精神境界，并且在对魔法修为把握到某种层次的前提条件下，才可能实现的。 它是念能者由‘近身物理攻击’为主导攻击模式向着‘强大的远程魔法攻击’转变的一个分水岭，拥有三枚技能小剑的念能者已经磨砺得足以独当一面，面对强大的对手，展开疯狂反扑的地步。 然而惊栗只在一瞬间，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一个高举双臂再度从天台地面挖掘出大块石块，腾向半空，风雷一般击向宴宵小，另一个则毫不犹豫凝聚出水之刃，轻灵潇洒地凌空飞出，取向半空中的少年！ 宴宵小根本无心恋战，他深知，这种‘机缘巧合’的机会，并不是时常都有的，现在的他，面对三大高手，依然处于绝对的劣势，唯有逃走，才是上策！ 砰！砰砰！ 哗嚓！ 就好像惊天动地一般，那一刻，战局又陡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第一声剧烈的炸响，是流砂控制‘岩石攻击’技能一击未中，在半空中颓然爆炸的声响，这个宴宵小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所以并不在意，然而，后面两声就比较奇怪了，他只顾往前逃跑，根本不及回头，所以也并不晓得怎么回事。 直到那‘哗嚓’声乍起，他才蓦然惊觉：小玥那凌空夺命追杀自己的水之刃眼瞅着就要追到，宴宵小也正打算抽刀奋力与之一搏，谁知根本还没来得及，凝聚成形的‘水之刃’竟然化作一篷凉水，突然之间泼洒在他身上，将宵小淋成了只落汤鸡。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又是小玥新想出来的招式？ 可是，怎么推断也不对啊！与其拿水泼他，还不如凝聚成刃纠缠攻击更实际有效，他为何要做这种自毁良机的事情？ 直到这个时候，宴宵小陡然感觉压迫力稍微减轻了一点，才敢悄悄松了口气，回过头一看，发现大奇迹！ 那两个曾经将自己逼迫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家伙，双双被人爆头！ 而天台的地面上，此刻还滚动着另一颗人头，鲜血淋漓，宴宵小乍见如此场面，吓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仔细看过去，那被抛弃在地的一颗人头，赫然竟是之前挟持赃物溜之大吉的家伙！ 看来他一个人逃也没逃得出个名堂，竟然又被人追杀取回首级，弃之于地，并且，那个人回来之后，目睹流砂、小玥二人对于自己的追杀，立即出手，‘砰砰’两声，直接将二人爆头虐杀！ 如此强大！ 究竟是谁？ 宴宵小睁大双睛望过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身着一身布兰家族拍卖会高阶内场管事的黑色制服，瘦削干练，气韵通达，整个人犹如得道高僧一般，给人一种云游方外，脱离尘世的洒脱快意之感。 然而这样一个人，眼中却噙着执着的杀意，那种凌厉锋利的杀意在他的眼中，又融汇入了一种好像佛教‘四大皆空’的气质，来得好像怜悯施舍，就好像他所面对的是一具罪孽深重的灵魂，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杀戮还是救赎，都是在替他们超度一般，净化灵魂，使其往生，得以超脱。 可是，不知为什么，宴宵小望向这个分明是‘自己人’的强者，心里所感受到的不是恐惧，也不是敬畏，甚至连震惊的成分都不足，突然之间，他就觉得愤怒，狂怒，怨恨！ 莫名其妙生出这种奇怪的感情来。 就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何，心里面竟然非常之，非常之厌恶眼前这个男人，甚至有一种无惧无畏想要冲上去与其决一死战的恨意！ 宴宵小对自己那种奇怪的心态感到莫名其妙，仔细探究根源，发现这种强烈的，犹如烈焰一般的恨意，并非出自自身，而是潜伏在自己身体里的灵渊。 因为它的强大，足矣在精神层面影响自己的心态，所以他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愤怒，他的屈辱与不甘，如同身受。 这个时候，宴宵小突然又想起不久之前，在学校大厅亲眼看见灵渊目光灼灼注视着某人的场景，那时候，那个人已经转入阴暗的角落，宴宵小随之望去，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真实面貌。 难道，就是这个人？ 灵渊恨他，痛恨到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找机会和他拼命的地步？ 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想问，可是他也不敢问：宴宵小并不觉得自己在那么一名念术修为极高的高手面前，可以隐藏自己的精神，如果他稍有异动，就会暴露出灵渊，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也是为何直到此时灵渊一直深藏在他的体内一直默不吭声的缘故。 此时此刻，那名中年男子已轻而易举灭掉了两名三阶喽啰，并毫不犹豫地向最后一名被宴宵小剜去（准确的说，是被刀魂‘虚妄’剜去）一只眼珠的枭，走了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无谓的挣扎 只一招，就将两名念术修为达到三阶的念能者隔空杀掉，那是一种什么恐怖的程度？ 枭这个时候，根本无暇顾及宴宵小，他一手捂住被夺去眼珠的左眼，用仅剩下来的右眼死死直瞪着一步一步走近的中年男子，脸上流露出绝望的恐惧。 魂灯是一种很直白，很可怕的东西，它能准确无误地向对手展示你的实力，并且借此施展出无限可怕的威压！ 此时此刻，映入宴宵小眼帘之中，那名中年男子头顶右上方速度均衡地旋转着一盏结构精美的魂灯，犹如一团只出现在黑暗中的幽冥之火一般，闪烁出璀璨晶亮的绿光，十分明艳，犹如一团实质的火焰，激烈地翻滚跳跃着，孕育着一股无穷无尽的‘生灵’的气息。 或者说，纯粹是生机盎然的表现。 这只是魂灯外在所表现出来的光焰罢了，而其内里，宴宵小凝神望去，却惊艳地发现一枚形状诡异的魂灯灯芯：一只弯月状盈绿色的宝石环抱着一枚圆形盈绿色宝石，两者合二为一，构成一种奇异的形状，非常特殊。 这种特殊的形状，找遍整个堕天学院，亦难得所见，但凡宴宵小耳闻目染，好像魂攸、墨珃画溟那种大颗宝石的魂灯灯芯，就已是出类拔萃、惊艳绝伦了，可是即使如此，他们魂灯灯芯依然还是完整的宝石形状，并没有产生这种‘形变’上的进化。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宴宵小已经知道了，念能者一开始凝聚出来的魂灯灯芯，都是规则的某种晶体，具体出于某种级别，就会凝聚出不同的灯芯。 可是，即使是同一级别的灯芯，也会因为不断地吸收、进化，而产生量变，甚至产生质变，当然，最初所凝聚灯芯是一个基础，就好像这名中年男子，最初所凝聚出来的，大约也是和魂攸、墨珃画溟一样，是一颗盈绿色的宝石灯芯，可是，因为他常年杀戮，常年吸收人或者魔兽的魂力，所以，导致其灯芯产生了这种形态上奇异的变化。 当灯芯蜕变成这副形态，它便不再是以‘宝石’而概论了，而成为‘日月晶石’，相传，一个人如果能凝聚出‘日月晶石’，那么他的中和潜力资质评估就差不多临界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九十九了，只差一步，就能蜕化为百分之百的钻石形态，成为‘逆天’。 当然，虽然只差一步，不过，这一步要跨过去，就恍若天人之境，除非在凝聚魂灯之前就先天培养（好像宴宵小这种，灵渊也是在他凝聚魂灯之前为其‘易经洗髓’，才占尽便宜地一开始就凝聚出钻石灯芯，否则后续再想要改变形态，就需要付出千倍甚至万倍的努力，也未必能够成功），否则很难很难做到。 可是，即使百分之九十八、九十九的中和资质评价，依然不足为惧，最可怕的是，他一盏魂灯灯檐之下，如今已然悬挂着六枚漂亮的技能小剑，三枚蓝色，两枚金色，一枚紫色。 七阶大成！ 当脑中窜出这一意识的瞬间，宴宵小突然觉得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对方只是开启魂灯，并没有使用任何技能，然而浑身上下却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强大的威吓力，好像那些书上描绘某人具备‘不怒而威’、‘王者气概’之类的，他也一样，根本无需做作，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种让人敬畏恐怖的气势。 几乎所有念能者都有一种习惯，那就是第一眼看过去，只关注对方的魂灯，因为那种东西已足以决定整场战局的胜败，很少有人习惯性去观察那个人的化身，因为它虽然也相当重要，可是，却仅仅是作为一种‘战斗辅助’的存在，并不能决定整场战役的方向。 这只是世俗的观念，实际上，化身的优劣在某种程度上会对战役胜败起到某种决定性的作用。 这是宴宵小在堕天学院念书时在书本上读到的，更是灵渊一再与其强调的一点。 看一个人，特别是当这个人的念术修为足够的高阶的时候，不仅仅要观察他的魂灯，更要注意他的化身，因为那种东西既可以配合主人心念而动，亦可以自主战斗，是相当危险的一项辅助技能。 不过宴宵小心里知道则已，因为他一直也没有遇见过高阶高级的人（好像灵渊这种另类例外），所以也一直不曾注意，而现在，他站在远处，静观二人对峙，却很难忽略从那名中年男子背后一圈晶亮图腾符咒之中游离出来的化身。 一条高大威猛的巨蟒！ 从地面上盘桓而起，直立起来，竟有两、三米的高度！一颗蛇头足有一只脸盆般的大小，通身鳞甲雪白，每一片都可以从身体上稍微往上倾斜翘起，看上去好像某种巨蟒类魔兽变异后的怪物。 而相较其而言，枭背后一头棕狼虽然毛色分明，神态阴鸷狠辣，可体积却小了许多，也不足那么让人恐怖的威慑力。 面对中年男子一步一步靠近，枭根本没有战意，他企图转身逃跑，可是，面对念术修为阶级足足高出自己三个阶别的危险人物，他也是有这贼心没这贼胆，唯一的方法，就是全力抗争！ 不需要任何魔法念咒的过程，枭头顶右上方三枚技能小剑竟然在那一刹那间，不分先后地同时闪烁！与此同时，那一直蛰伏在他身后的棕狼也化为离弦之箭，幻影一般猛扑而出，直取迎面而来的中年男子！ 枭的身体四周瞬间出现八朵冰晶雪花，清一色琉璃青色，闪烁着冷厉的光芒，每一朵‘冰晶雪花’皆是由花骨朵一花瓣一花瓣地往外破开的，八朵泛着明丽青光的冰晶雪花一朵一朵不断地开放，开放的同时，每一朵都在花芯处凝聚出一抹青亮的光焰，待整朵花开繁，那一抹光焰也凝聚完成，并脱出花芯，凝聚成一道青色的激光，飞射向中年男子，顷刻之间，已经**。 八道亮青色的光焰，在人的视觉上看来，几乎是冲突出去，直接贯穿中年男子的身体。 这只是枭三大技能中的一个。 与此同时，枭整个身体四面八方，以自身为中心，倏然盘旋起一股六层旋风，整个天地之间，所有的空气流动都为他而改变了方向。 宴宵小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巨大的风刃从自己身边掠过，一时间，飞沙走石，整座天台都仿佛要卷进枭所凝聚出来的风之漩涡气流当中，稍微轻一些的碎石飞沙，乃至闲置在天台上的各类器械皆受到那股强大的气流的控制，被抛上了半天。 在这样强大气旋的包裹之下，别说是攻击，就是想要站稳都显得困难。 强大的气流从布兰家族拍卖会会场天台上如烟雾般升入半空，从远处开来，就好像遭受局部小型台风袭击一样。 布兰家族拍卖会之前发生那一系列爆炸早已经吸引了大批市民驻足围观，如今又陡然看见会场天台一股子旋风飚起，更是惹得在布兰家族拍卖会会场外围围观群众惊奇万分。 可是，之所以发生‘如此奇观’，所有人都知道并非天气陡变缘故作祟，而是事在人为！ 那种强暴的青色旋风从里到外，统共六层，直径足有十丈开外，宴宵小所幸是一开始飞离大段距离，如今正立在天台边缘，否则估计也得被一并绞入这一场暴风之中去了。 飓风之外，十二道炽热的火焰凌空飞舞，仿佛十二名尽职尽责的侍卫，守护在主人身旁，不允许任何人往前再进踏一步！ 谁，胆敢僭越，胆敢冒犯，杀无赦！ 那便是‘火焰刃’最完美的形态了吧。 宴宵小暗自揣测。 枭的攻击，不可谓不凌厉，枭的防御，也不可谓不周全，攻守兼备的他，看似万无一失，可是呢，只可惜，他所面对的，是念术修为已经达到七阶大成的对手。 四阶小成对七阶大成。 天壤之别！ 那名中年男子的速度，快到肉眼已经不可分辩，在空气中所残留的影像尚未来得及散去，人已经倏然逼近，毫无阻碍地站在枭的身前，伸出手，仿佛轻描淡写地一掌拍像他的胸口，轻柔得好像在于久别的朋友打招呼一样。 而这时候的枭，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正忙着布置他一层一层有一层的防御圈，忙着双眼紧盯着对手的残影，揣测他的动向，以便在第一时间发起最凶猛的攻击！ 然而，与此同时，那名中年男子已经出手，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哇——！”攻击看上去很温和，受到攻击的枭反应却十分激烈。 从宴宵小的角度，只看见一篷血雾在空气中爆射，看见枭的身子跟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层层防御最中心的位置倒摔了出来，狠狠砸在地上，又往后倒滑十多米，撞碎身后好几面墙，方才停下来。 无论是八朵在空气中开花的冰晶，还是舞成漩涡状的飓风，或者十二道凌厉的火焰，在那一瞬间，全都消失殆尽。 枭虚弱地趴在地上，捂住胸口，一张脸脸色苍白，不断地往外口吐鲜血。 中年男子继续一步一步往他面前逼近。 天台上一片狼藉，鲜血与尸体将这里渲染成了修罗场。 宴宵小目睹中年男子一步一步逼近枭，心下忍不住腾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知道，这家伙总有一天等到你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在这之前，他必须更努力地修炼，不断进步才行。 从此宴宵小更加努力地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