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弃妃》 正文_第1章 离奇梦境,神秘铜镜 红烛轻摇,灯影浮动,满室缭绕着沁人心脾的淡淡芬香。 雪青色的帐帏轻轻的抖动中,华美的流苏羞涩的摇曳着,醉了春夜。 “把它喝了吧。”低沉而略显淡漠的男声随之响起。 “天天喝这些滋补的东西,你就不怕把我补成个体态全无的胖妇人?”含笑的声音如悄然绽开的三月梨花,美的清澈,美的醉人。 男人没有搭话,执碗的大手已然递至她的唇边,漆黑的眸光里完全没有了方才旖旎温存的意乱情迷,又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毅。他轻轻为她拭去唇边的药渍,似是想说什么,薄唇略略一动,却终是没有开口。 “你有心事,是不是?”她把头贴向他的胸口,柔声问道。 不料他的身子却陡的一僵,忽然推开她,答非所问,“今晚我不在这儿过夜。”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边,留她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回神。 …… 转眼间,画面忽变。 还是这间屋子,却多了许多进进出出的婢子,嘈杂的脚步声,低低的抽泣声,搅得人心乱。 一条条雪白的绢巾上满是鲜血,一盆盆污浊的血水触目惊心。 “是个皇子,是个小皇子……只是可惜……”一个老妇抹着眼泪看着血肉模糊的死胎,哽咽出声。 痛,抽筋剥骨的剧痛狠狠的撞击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像是灵魂正要剥离身体,生生的撕扯着,直到把她扯裂…… “啊… …”她再也无法忍受那痛楚,终于用力的嘶喊出声,猛的抬起头,全身已是冷汗淋漓。 莫琬下意识的看向身下,衣装完好,她又环视四围,房间里再无旁人,一切均无异样,她这才慢慢稳了心神。 原来又是一场梦。 类似奇奇怪怪的梦已经伴了莫琬很多年,她一直不解为何梦中总会出现那个紫袍锦带,一身贵气却又略显冷漠的古代男子。 他的样貌也早就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尤其清晰的是他那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眸,仿佛一下子便能将人看穿,而他时而一言不发的定定凝望之时,黑眸又似两汪幽寒的深潭,虽冷冽依旧,却隐隐含了几许不见底的温柔。 只是,在那样的蚀骨**过后,他为何会如此无情的哄骗她喝下那碗落胎的药物? 已经成型的胎儿那鲜血淋漓的样子,让莫琬的心口又是一阵收紧。尽管只是个梦,可她的心还是疼的厉害,幸好中途惊醒,否则她实在不忍去看那因着对心爱之人的信任而惨失骨肉的女子该是何等的悲恸欲绝…… 这个男人怎会是如此冷血之人…… 径自凝神间,身后忽然传来“吱呀”的一声,紧接着背后便袭来一阵凉风。 莫琬回过头,不知何时起的狂风把没有闭紧的窗吹了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如鬼魅般剧烈的摇摆,豆大的雨点瞬间便噼里啪啦的砸在了窗子上,隆隆的雷声和夹着疾雨的风声,在正发掘着的陵寝山脚下,不免有些惊悚。 这里是 琬城东郊的邬珺山。 b大考古系研一的莫琬有幸随导师一起参与了邬珺山千年皇陵的考古发掘工作。她的任务是文物的分类整理,晚饭时因有些困乏让队友帮她带饭回来,一个人留在了这里,便做了那样一个残忍的梦。 莫琬关了窗,重坐回桌旁,继续起她的工作来。 她戴着手套,小心分拣着出土的物品,当目光触到一面铜镜时,她忽然屏住呼吸,心也开始莫名的狂跳起来。 那是一面极其精美的铜镜,椭圆的镜盘以细致的鎏金镀边,细长的手柄上嵌有一颗奇大的蓝宝石,镜面细腻平滑,而背面则雕以朵朵花状的镂空浮云,精致至极。 纵使埋藏了千年,它却依然光亮如新,尤其是那颗蓝宝石所透出的莹莹光芒,衬得整面铜镜熠熠生辉。 莫琬小心的捧着它,尽管隔着特制的塑料保护袋,她依然能从镜面上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样貌,正感慨着这件千年瑰宝的巧夺天工,她忽然感觉鼻间有热流涌动,紧接着便是几滴殷红的鲜血滴到了镜面上…… 糟糕,流鼻血的毛病又犯了! 莫琬忙掩住鼻子,正想赶紧把镜套上的血迹擦干净,却发现塑料套上已经干净如新,那几滴血都悉数渗了过去,全部晕染在镜面上,鲜红一片。 莫琬正惊讶间,窗外忽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那闪电的白光在血红的镜面上赫然点亮,莫琬只觉双眼一阵刺痛,心口倏的便疼的厉害,昏昏沉沉的头猛然间便重重的砸向了桌面…… (本章完) 正文_第2章 受尽屈辱,清白尽失 头好痛…… 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敲过一样,痛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意识混混沌沌的像是游走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让莫琬根本分不清此时究竟是又陷入那些奇奇怪怪的梦里,还是纠缠了她多年的头痛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昏沉间,忽然听见一个压低的男声传来,声音里带着急灼的询问,“她可是处子?” 这时莫琬方感觉到自己的腿正被什么人钳住,这意外的侵犯让莫琬拼命的挣扎起来,却被人把双手死死的反剪在身后。 “没错,是处子……”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快,快把药给她吃下去,她好像醒过来了。” 莫琬愤怒之极,她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一男一女究竟是谁,看看他们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这才感觉出双眼被缚,她想大声的呼叫,嘴里却因塞着布团,喉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忽然听到那男人又说道,“要快,我们时间不多。” “知道。”女的低低应了一声。 她嘴里的布条忽然就被扯出,一个药丸被塞了进去,她刚想吐出去,却猛的又被灌了许多的水,又咳又呛中,她就这样别无选择的咽下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来不及开口呼救,脑后颈处便是重重一下,她顿时昏了过去…… 莫琬是被浑身难耐的燥热弄醒的。 胸口,手心,甚至似乎连五脏六腑都在向外冒着一股股难耐的热气,不知身处何方的她紧张的四处摸索着,刚一伸手就碰到了一个人,直觉告诉她,那强壮结实的身体,是个男人,只是他冷的像冰一样。 不会是死人吧? 莫琬立刻缩回手,有些害怕,可体内不断侵袭的热浪让她的身体竟是不受控制的,向那个冰冷的男人贴去,她滚烫的手指在他冰凉的脸上轻轻的摩挲,似乎只有借着他身上那份凉意才能让她感觉舒服一些。 很快,她听见那男人渐渐发出了粗重的呼吸声,原来他不是死人,可为什么他会那么凉? 莫琬的手不敢再乱动,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下了催情药,只能用理智拼命的压抑,谁知她想努力平稳住心神,那个男人却忽然动了起来,他一下子甩开她的双手,猛的翻过身来把她覆在了身下。 好重的身体,冰一样冷的身体…… 莫琬被他的重量压的又是难受,又因着他身上的寒气而倍感舒适,就在晕晕沉沉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只是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被他硬生生的撕裂…… 从来没有过那么痛的经历。 疼到**,泪如泉涌,可她嗓子里发出的悲愤的怒斥却全化作唇畔软软的低音,这让她羞耻不已,又万般绝望。 剧痛连同她身上的燥热在他的冲击中慢慢的散去,全身取而代之的布满了他身上传来的寒气,她终于彻底的瘫软,从头到脚,就连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斥满了彻骨的冰凌般,让她冷的发抖。 男人沉沉的趴在她身上,她紧握着双拳,整个人已经化作冰雕一般,僵直不动。 快要死掉了吗? 气若游丝的莫琬仅剩这最后一个念头,真希望这可怕的一切只是个梦…… 朦胧间,她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双大手把她捉起,她的身上被胡乱的缠紧了像是厚厚的布帛的东西,接着便开始了让她几乎呕吐的剧烈摇晃。 不知颠簸煎熬了多久,身上的束缚终于被解开,一阵冷风吹来,莫琬颤抖的蜷紧了身子,忽听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姑娘,别怪我……” 她慌乱中想抓住他不让他走,他只那么轻轻一甩就把她甩了开,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声远去…… 莫琬绝望之极,浑身疼痛头脑发飘的她终于再次昏了过去…… (本章完) 正文_第3章 锦袍男子,温柔相护 狂风夹着暴雨肆虐的侵袭,渐渐把昏迷中的莫琬惊醒,被雨呛的窒息的她猛烈的咳了起来。 天已微亮,肆虐的风雨却让这林间依旧昏黑的可怕。 莫琬向四围望去,满眼都是黑压压的树木山石,而自己正躺在一条并不宽敞的林间小路旁。 这是在哪儿?方才发生的那可怕的事情究竟是梦还是真? 莫琬试着动了动双腿,腿间的剧痛迅速传来,她怔了怔,很快便咬紧双唇,身子因悲愤而开始颤抖起来。看来那一切都是真的发生过,她已经被那冰冷的男人在黑暗中夺去了贞洁…… 雨水混着泪水在她的脸上淌落,她抬起手来用力的去擦,这才发现手心里一直紧紧的攥着一个被扯断的锦穗,锦穗的一端拴着一只比钱币略大一些的黑色坠子。 那坠子黑如纯墨,没有掺杂任何其他颜色和杂质,它通体光洁晶莹,细腻如脂,莫琬立刻辨认出这是一枚极品墨玉,如此精纯的墨玉需要经过亿万年时间的自然锤炼,比其他所有种类的玉都要珍贵的多。 她记起自己在被那男人侵犯的时候,她曾经死死的扯住了他的腰襟,这么说来,这枚玉坠正是那男人身上之物?而能有如此贵重玉坠的男人,身份一定不凡。 莫琬暗暗发誓,倘有一日能够找到这枚玉坠的主人,她定不会放过他! 她正想把玉坠小心的收好,忽然惊 觉身上所穿的竟不是自己之前在邬珺山穿的卫衣牛仔,竟是一身青褐色的古代男袍,她惊诧万分,腾的一下从泥泞中坐了起来,大脑有如一片电流袭过…… 慢慢想起了那面铜镜,想起了铜镜上的鲜血和窗外划过的闪电…… 难道说,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那道闪电带到了异世,然后便被歹人强暴,又被丢到了这个鬼地方来?! 悲绝的莫琬此时已经欲哭无泪,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玉坠,咬紧牙关…… 纵使满腹的疑问和委屈,她也要先想办法自救,一切都等逃出这荒山野岭去再说。即便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异世,即便经历了那惨痛的一夜,她依然要坚强的活下去。 向命运妥协从来都不是她莫琬的风格! 她于是踉跄着起身,沿着小路一步一晃的向前走去…… 渐渐的,风消雨住,莫琬的心却丝毫没有因为风雨的消逝而晴朗半分。撑着酸软的身体,望着一望无边的野林,害怕出现猛兽的恐惧死死的攫紧她的心,她不停的祈祷,不停的为自己打气,可是饥饿乏力加上体内不停乱窜的寒意,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撑不下去。 正跌坐在一棵树旁稍事休息间,她忽然听见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那声音隆隆而至,让她顿时振作起来。 有人经过,那么她就有救了! 她立刻撑起身子,循着那声音的方向向 前迎去。 很快,小路的远端出现了些许人影,那呼啸而来的一队人马正由远而近,莫琬用力扬起手臂,“救命,救命!” “殿下,那边有人在呼救!” 勒马嘶鸣声中,有人高喊了一句。 “快,上前看看是何人!” 传来一个焦急万状的命令声。 一个男人跳下马来跑到了她身前,莫琬顾不上许多,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救救我,救我出去……” 她看到那男人瞪大了眼睛,神情是满满的诧异,莫琬以为是自己的形象太差,连忙胡乱的擦了擦脸,理了理头发,忽听那人回身兴奋的大叫了一声,“殿下,殿下!是四公主,正是四公主啊!” 这突然兴奋的大叫声让莫琬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四公主?她这副皮囊,竟是个公主? 正呆呆的想着,一个锦袍男子已经从马上跃下,风一般冲到了她身前,莫琬还来不及看清他的样貌,他已经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总算找到你了……”男子用力的抱紧莫琬,哽咽着,他的焦急和关切让之前倍受惊吓的莫琬顿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不管如今这副皮囊是谁,不管这个男子是谁,她知道自己总算有人保护,能够不用颠沛流离的独自漂泊在这异世了。 心力交瘁的她,轻轻的靠在他怀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 正文_第4章 同名同貌,前世之缘 男子紧紧的抱着莫琬,像是失而复得一件珍宝一般,久久不肯松手,直到莫琬被他的双臂勒的有些呼吸急促,他这才意识到,轻轻的松了怀抱,扶起了她的脸,温柔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泥水和污渍,声音里夹了几分哽咽,“琬儿,如果再找不到你,我真的会疯掉。” 琬儿? 莫琬的大脑一时有些懵,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名? 她愣愣的看着面前这张脸,竟忘了回答他的话。 虽然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一脸焦虑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可他的脸上依然是一派气宇轩昂,他的五官生的英俊之极,却丝毫不显张扬,温润如春风,清雅如籽玉。 “琬儿,这些日子可是受苦了?”他发现她的手凉如寒冰,急忙低下头去仔细查看起她的衣装,而在看到她衣角上的血污和她手臂上的淤痕时,眼里立刻升腾起无尽的疼惜,隐约中似乎还寻见一些愧疚。 莫琬喃喃道,“你,你叫我什么?” 他蹙起眉打量着她,随后又抚上她的额间,柔声问道,“你怎么了,琬儿?” 莫琬立刻回过神来,不再询问。 一旦说破她不是这四公主,让这男子知道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再把她丢弃在这荒岭里,她不知又要面临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我的头被歹人所伤,痛的厉害。”莫琬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轻轻说道。 男子果然眸光一紧,大手在她的头上和颈后小心的摸了摸,痛声道, “琬儿,我们回家,以后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他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疼惜和宠爱,莫琬鼻子又是一酸,身体很快便被他小心抱起,轻轻置于马背之上,他从她的身后拥紧她,扬声对众随从下令道,“回宫!” 他温暖的怀抱渐渐融去了莫琬浑身刺骨的寒凉,在骏马疾驰的颠簸中,她第一次感觉到安全,第一次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 莫琬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床边低头啜泣的一个女子,一见莫琬醒来,她的泪立刻泉涌而下,“公主,你总算醒了,你都吓死阿音了……” 阿音…… 莫琬皱了皱眉,这名字好熟悉…… 是了,正是梦中那女子落胎时含糊唤起的一个名字,她依稀记得她一直在绝望的泣唤着,“阿音……去把他找来,我要问个清楚……” 莫琬忽觉身上一阵寒凉,莫不是自己穿越到了那梦中女子的身上?而这阿音就是她的婢女? “阿,阿音……”她艰涩的说道,“去给我拿面镜子来。” “是,公主。” 阿音急匆匆的捧来了面铜镜,莫琬一看到镜中容颜,更是错愕万分。 这四公主的容貌竟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她颤着手,拉住阿音,“我的背上可有一块状如水滴的红色胎记?” 阿音皱了皱眉,“有啊,那是公主生来就有的。” “你确定?”莫琬不敢置 信的问道。 “确定啊,每次都是我为公主沐浴更衣。” 莫琬不再言语,之前百思不得其解她如何穿到了这四公主的身上,如今看来,不论容貌,胎记,还是名字,她都与这四公主有解不开的缘。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前世? 她一向是个唯物主义者,如今方知,这世上真的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神秘,是所谓的科学无法解释的…… 她连忙又问道,“我平时身体可好?可有流鼻血的毛病?可会常常头晕头痛?” 阿音疑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莫琬暗暗庆幸起来。 这几年间头痛的毛病缠的她厉害,前不久舅舅托熟人帮她找了个留美回来的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那医生倒是对她的状况格外的上心,不仅常常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聊天,还说要带她去美国医治,搞得她一度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激起了那帅医生的怜悯心。 如今没病就好,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只是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外婆。 她从小父母车祸身亡,是外婆一手把她带大,不知道自己来到异世之后,现代的自己发生了什么状况,外婆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莫琬眼圈不免有些红。 好在舅舅舅妈十分孝顺,外婆也不会孤单,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本身就是学历史的,如今能够亲历一段历史,若有朝一日她还能回去,岂不是能够给历史研究提供重要的信息…… (本章完) 正文_第5章 噩梦一场,焉知非福 想到这里,天性乐观的莫琬,心境豁然开朗了些。 装作受伤失忆的她,在阿音小心的喂她喝粥进补的同时,慢慢从阿音的口中套出了关于这位四公主的大概情况。 原来莫琬来到的这个异世,并非一国大统天下的时代,而是诸国并存偶有纷争的年景。 这位四公主名唤冷琬心,是东峪国最为得宠最为尊贵的公主。 方才救她回来的男子便是太子冷翌昊,她与太子,以及九公主冷玥茗同是皇后所生,兄妹三人自是宫中皇子公主里最亲近的三人,而在他们兄妹三人里,皇帝皇后对冷琬心又是格外的恩宠。 据说她降临那一年,久旱近一年之久的国土普降甘霖,解救了东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百姓,稳住了因灾荒四处起义而岌岌可危的皇权,因此四公主是天降仙子国之福祥,几乎人人皆知。 冷琬心不仅貌美无双,她聪慧又略带顽灵的性情更是格外惹人喜爱,是以太子和这位四妹也是最为亲密。在太子入住太子府之前,兄妹二人几乎天天耳鬓厮磨的守在一起,温书下棋,抚琴作画,骑马射箭……二人的感情是不比寻常的深。 以至于太子大婚将近,冷琬心便开始莫名的失落,从几日前就郁郁寡欢,是以才会在他大婚当日瞒过宫中所有人,逃出了皇宫,而后便宫中大乱,皇帝派了无数人马四处寻找,太子更是为她不顾一切的丢下了婚礼上的 太子妃,并且外出一寻便是数日不归。 多日的苦寻无果,众人都寝食难安担心她遭遇不测之时,忽然有部下飞鸽传书,说是在与元熙国和毓枝国三边交境的一个边陲小城里,有人发现一个像极了四公主的女扮男装之人出现,但是还未等寻到她便又不见了踪影。 心急如焚的太子立刻带了一队精兵,马不停蹄的向小城赶去,在城中城外重重搜索几日,终于在山坳里的茶马道旁,发现了一身狼狈的冷琬心…… 莫琬渐渐明了了事情的始末,应是那不知轻重骄纵任性的冷琬心逃出京城后一路乱跑遇见了歹人,被歹人打晕的时候,恐是已经遇了险,然后穿越而来的她便代替她受了那一夜的屈辱,然后又被丢弃在林中。 所幸那群歹人没有取了她性命,似是有意放她一条生路才会把她置于茶马道旁,让她或许能遇见途径的马队而获救。尤其那男子离去时那句“别怪我”似是隐了什么苦楚,莫琬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那可怕的一幕幕…… 知晓了这一切,猜出了自己的大概遭遇,莫琬的心里酸涩难言。 为自己所蒙受的屈辱哀怨叹息,为冷琬心的遇难深深的惋惜,同时她又感慨着冷琬心与太子之间至深的兄妹感情。那个男子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宠爱,让她的心底迅速的升起了一缕暖意。 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再悲慨也是无济于事。她寻不到那 些卑鄙的歹人,她也无法启齿,没有勇气向旁人坦白发生的一切。即便是在现代,受辱的女子也会被人另眼看待,更何况是在这遥远的古代? 况且她堂堂莫琬,岂能如此放不开过去的阴影?若今后再见到那夺了她清白的男人,她定会报回此仇,若自此后永生不得相见,不如就权当是噩梦一场,何必日日因此乱了心绪,不得安宁…… 如今她便安心做她锦衣玉食的四公主便是,能够有机会拿到这个时代最真实的方方面面的信息,假以时日整理成册,谁说不是一种成就? 那么,从今日开始,这便是自己的新生活,自己便是冷琬心。 莫琬扬起头,看着窗边露出红光的晨曦,目光一片清亮。 “琬儿,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耳廓,抬眼望去,冷翌昊正站在门口,披着一身金色的暖阳,向她淡淡的笑。 见她要起身,冷翌昊连忙大步上前,他坐到她床边,轻抚着她依旧有些寒凉的手,哑声道,“可知你昏睡了几日?” 莫琬皱皱眉,摇了摇头。 阿音在一旁哽咽道,“公主已经五日未醒,每日皇上皇后都会前来探望数次,殿下更是连日间不眠不休的陪着公主。” 看着冷翌昊倦怠的神色和眼中红红的血丝,莫琬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动,手指不由轻轻攥住他暖暖的大手,向他满是安慰的轻轻一笑。 (本章完) 正文_第6章 身中奇毒,命悬一线 冷翌昊轻叹一声,扶住她的双肩,柔声道,“琬儿,以后莫要再如此任性,倘若你出了事,父皇母后与我,该怎么办?” 莫琬感动不已,她轻轻点点头,“不会了,以后再不任性了。” 冷翌昊很自然的把她拥进怀里,闻着他身上那清新的男子味道,莫琬一张脸已经羞到红透,毕竟没有谈过恋爱,和一个男人忽然这么亲密,她实在是难为情。 还不待她推开他,他已经扶起了她,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琬儿,告诉我,自你出宫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中了那样一种奇毒?” “中毒?”莫琬一惊,“我中毒了?” 冷翌昊满是担忧的眼神望向她,“御医说你的脉象极为紊乱,脾脏经络皆是寒气阴笼,是明显的中毒之状,而却又不似一般毒症那般有迹可循,体内还似充斥着一股四窜的元气,若不是宫中尚有千年雪莲及时为你排出体内恶寒与瘀毒,恐怕你如今已是凶多吉少。” 冷翌昊心疼的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又叹道,“可是纵使那能解百毒的千年雪莲,亦不能将你体内的毒趋尽,足见此毒之厉害。御医帮你开了上好的解毒安稳之方努力压制,如今虽然已无性命之忧,可是此毒不解终有一日恐再也压制不住。” 莫琬咬紧唇,她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原来那一夜,她是被那冰冷的男人用作了 解毒的药引,若不是冷翌昊及时赶到将她从林间救回,她此时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满腔的恨意立刻充满胸口,她忍不住剧烈的猛咳起来,冷翌昊连忙轻拍着她的背,“琬儿,你要不要紧?” “不要紧,我没事。”莫琬无力的摇摇头,“我是被歹人打晕,被他们蒙住双眼带到了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我完全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醒来后趁他们不备偷偷逃了出来,究竟是他们给我下了毒,还是我在那林间昏迷时被什么毒虫所咬,我也不清楚。” 莫琬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谎言荒唐可笑,可事实如此,她确实不知冷琬心之前遭遇了什么才会被送到那男人的**,而她遭受的屈辱,又如何能开口对冷翌昊讲? 至于这毒是不是能解,她还能活多久,就听天由命好了…… 她轻轻的叹着,说谎心虚的她不敢去看冷翌昊关切的眼神,而冷翌昊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声安慰道,“琬儿,不管发生过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既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总之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有危险。我已经派人去毓枝国寻求这奇毒的解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医好。” “毓枝国有人能解此毒?”莫琬不解问道,心生几分惊喜。 “也只能是一试,素闻毓枝军中以毒弩为无敌,即使民间亦有许多擅 用奇毒之人,倘若能寻到的话,应该有机会断出你所中何毒以及如何去解,只希望……”冷翌昊顿了顿,眼神有些黯然,没有继续。 莫琬了然一笑,“只希望我能撑得过去,等到那一天,是不是?” 她似是满不在乎的玩笑口吻,更让冷翌昊心中难过万分,他点了点她的额头,低声道,“不许乱说,我一定能寻到办法将你治愈。” “我相信。”莫琬又是一笑,轻声问道,“我中毒之事可有告诉父皇母后?” 冷翌昊摇摇头,“你失踪这些日子母后已经是失了半条命一般,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中毒之事更会担忧不止,此事我已经尽一切能力去做,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让他们跟着担心了。” “我也是这样想,我的事就只劳烦皇兄一人便好。” 莫琬的话让身旁的阿音又低低的抽泣起来,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冷翌昊故作轻松的微微扬了扬眉,“琬儿,你这暂时的失忆,竟和我这般客气,还叫起我皇兄来,真是让我不习惯。” “那我以前叫你什么?” “你总是直呼我的姓名,没大没小。”冷翌昊宠爱的笑着。 他漆黑眸中的那缕缕深情,让莫琬的心一阵乱跳。 倘若他不是自己的哥哥,她或许会爱上他也说不定,有几个女子的心能不被这样的情深万种所俘获? (本章完) 正文_第7章 兄妹情深,各有难言 “不妥,我还是叫你皇兄吧,再说你都已经大婚,那些没大没小的旧事就权当是我不懂事吧。”莫琬轻声说道。 冷翌昊的手一僵,脸上温柔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冷翌昊的双眸有些黯然。 她早已过了出阁的年纪,却每当父皇选出一个良婿之时,他都有一万种理由说服父皇打消念头,因为他的琬儿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配得起;而他的大婚,亦是一拖再拖拖了这许多年,直到此次父皇震怒,他才不得已娶了那女子,不想却还是伤到了他一心守护的她。 看着眼前她那一双清澈的美目,冷翌昊更是满心的苦涩难以言说。 “琬儿,我从没嫌你不懂事,你喜欢怎样便怎样,以前如此,以后亦如此。”他低声说道,他那极致宠爱的神情,让莫琬心底立刻涌起暖暖的感动。 在这异世有如此疼她的人,真好。 “皇兄,陪我四处走走,怎么样?”莫琬扬头一笑,冷翌昊正要答话,忽然有人来报,“殿下,皇上有旨,请您速到勤勉殿面圣。” 冷翌昊匆匆离开后,莫琬便在阿音的搀扶下起了身。 一出房门才知,这位四公主果然荣宠万丈,这寝宫奢华的了得,亭阁水榭,花影醉人,光是那一片梨花林便让她足足愣了几秒。 正是暮春时节,梨花怒放如雪,偶有春风拂过,随风摇曳起舞的雪瓣翩翩旋落,美 似仙境。 她一向最爱这清雅的梨花,开在晚春时节,不与众芳争艳,却别有一番玉骨冰姿的美。 而从阿音口中得知,这梨花亦是冷琬心之最爱。 此时莫琬越发的笃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才**差阳错的回到了数世之前的某个前生。那么今后的路,究竟是循着命运一切依旧,还是会因这差错而就此改变呢? 不管怎样,自己只管依着自己的心性去走便好,既然来到此生,那么此生的命运就需由她自己来把控。 莫琬这样想着,便一路和阿音闲聊着,一路赏起了梨花。 * 勤勉殿。 冷翌昊一迈入殿门,便看见了帝后身旁优雅傲立的,那一袭盛装聘婷的身影。 正是他的太子妃,相府千金陈曦。 两人四目相对,陈曦唇瓣略弯,浅浅一笑,盈盈水眸里是说不尽的谦卑和温柔,冷翌昊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略一点头,随即便移过目光向帝后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皇帝冷崤的面色不太好,一片忧色笼罩,而皇后亦是强作笑容,“昊儿,这些日子因着琬儿的事让曦儿一直独守新房,终归是你的不是,委屈了曦儿。” 素有东峪第一才女之称的陈曦,品貌双全,温雅知礼,早在许多年前就被皇帝钦定为太子妃人选,而她也一直仰慕着她那器宇不凡的未来夫君,当今太 子冷翌昊。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大婚之日,却不想典礼行至一半,他便匆匆弃她而去,只因他那娇宠的四妹忽然失踪,他便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将她一个人甩在了喜堂,颜面尽失,甚至自那以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太子府中,让她心中五味杂陈,此番是两人婚后第一次相见,他依旧如此冷淡,她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母后言重了,是四公主的伤势要紧,殿下尽可安心相陪。”陈曦掩下心事,连声说道,冷翌昊并未开口,甚至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这让陈曦的面上有些尴尬。 皇后看了看冷崤,两人均是一声叹息,再不开口,安静的大殿里沉闷的似乎连掉根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冷翌昊这才又扫了一眼一旁的陈曦,下了逐客令,“太子妃请回吧。” 娶她本就非己所愿,再加上大婚之日琬儿出事,冷翌昊认为正是这场强扭的婚姻造成了对琬儿的伤害,所以对陈曦更是无比排斥,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亲切的言辞。 这让新婚的陈曦如何能不酸楚…… 她依旧无事般有礼的浅浅笑着,一一向几人道了安,这才离去。 大殿里只剩三人时,冷翌昊立刻问道,“父皇母后可还是在为琬儿的事发愁?琬儿已经醒了过来,一切安好,没有大碍,父皇母后尽可安心。” “琬儿醒了?”皇后不由一脸喜色,而很快那喜色便染了一层霜一般,迅速淡了下去。 (本章完) 正文_第8章 漠王求亲,欺人太甚 冷崤也是眉峰一扬,喃喃道,“琬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冷翌昊看着二人奇怪的神色,不由疑惑道,“父皇母后可是遇到了什么旁的愁事?” 冷崤终于重重的叹了一声,大手震在书案上,低低喝道,“漠王,又是那个漠王!今日朕竟又收到他的求亲贴!害死一个珏儿还不够,他还想干什么!” “什么?漠王又来求亲?”冷翌昊一愣。 “不止是求亲,他这简直是辱我东峪国尊严。”皇后低泣道,“他竟然要我东峪公主嫁入他府中为媵姬,还称因他此番在外巡视军营,故免去一切繁文缛礼,只需将公主速速嫁入军中即可,以飨他日夜所需……” “够了,不要说了!”冷崤一声怒喝,皇后掩面痛泣。 冷翌昊拿过案上的文贴细细看过,顿时额上青筋突跳。 贴上的字字句句均直白犀利,连起码的客套之词都没有,与其说是求亲,不如说是霸道的夺人,言语之间尽是不屑与轻薄之词。 “这漠王也欺人太甚!”冷翌昊怒道,“想当初七妹嫁过去才不过半年就暴病身亡,他漠王连个交待都没有就草草下葬,如今才几日光景就又来求亲,况且连侧妃都不予,竟只是个低贱的媵姬,还要嫁入军营,岂有此理,这让我东峪颜面何在!” “他这是在逼朕……”冷崤咬牙说道。 “可是 姑母呢,姑母难道就一点也帮不上忙吗?好歹姑母是元熙皇后,又是他的生母,他岂能如此不念我东峪与元熙之情分!”冷翌昊愤然道。 “那漠王是何等残情之人,你又如何不知?这些年他仗着势力强大,越发的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你姑丈他又不理国事,终日醉在枕云阁神志不清,如今还有谁能镇得住他?”皇后似泣似控的悲诉道。 “如此便更不能答应此桩婚事!”冷翌昊定定的看着冷崤,“父皇作何打算?” “朕……就算明知他是在逼朕,朕又能如何?”冷崤一脸颓色,“我东峪向来弱势,当年你姑母嫁入元熙也是我们主动和亲讨好求来的,正是因着你姑母贵为元熙皇后,我们这些年才能依附着元熙得以安宁的生活,不必惶惶终日担心国之覆灭。如今那漠王实力不容小觑,元熙军权基本是他一人把控,难道我们要因这桩婚事挑起战事,让我子民饱受战争之苦,让我皇族惨遭灭顶之灾?” “父皇的意思是?”冷翌昊大为意外,“父皇是要应下?” “唉……”冷崤一声长叹。 冷翌昊凛然说道,“不错,安宁的日子谁都想要,可是事关皇妹的性命,事关我东峪尊严,就是拼死一战,又如何?” “那怎叫拼死一战,那是以卵击石。”冷崤的声音一下子老了许多,悲沉不已,“乌岷国和木郴国是如何被漠王覆灭,你不会不 知,血洗城池不说,被灭之皇族无一不被漠王全族诛灭,我东峪若不是因着你姑母的关系,恐怕也早就被灭掉了。如今元熙国势强盛,将士威猛,战无不胜,就连曾经与其势均力敌的南霄国和毓枝国如今都畏他三分,你说我东峪如何能与之抗衡,啊?” 冷翌昊捏紧拳,哑声道,“所以,就注定要牺牲四妹或九妹了?” 冷崤黯然不语,冷翌昊的目光里一片失望,他的呼吸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既然父皇已经决定,又叫我来作甚?既然叫我前来商议,就该听取我的意见。我情愿亲自带兵上阵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白白受这窝囊气,更不愿牺牲四妹与九妹!” 冷崤沉默良久,终于低声叹道,“没错,朕已做出决定,并不是叫你前来商议,朕只是叫你记得今日之耻,日后励精图治,增强兵力,与元熙的抗衡长久计议。” 冷翌昊一贯从容平和的俊容已是怒火万丈,他继而转向皇后,“上次漠王求亲,嫁的是贤妃所生的七公主,如今我东峪公主只剩四妹与九妹两个,母后当如何取舍?” 皇后低下头去,哽咽道,“全凭你父皇做主,母后听天由命。” 冷翌昊看向冷崤,他的目光有些闪躲,“昊儿,你知道朕最疼琬儿,朕也知道你与琬儿的感情最深……可是玥儿毕竟还小,她才过及笄之年,她受不得那残暴的漠王……” (本章完) 正文_第9章 心痛之选,无可奈何 “可琬儿大病初愈,父皇如何忍心?”冷翌昊心痛的打断道,“纵使父皇忍心,儿臣死也不会让琬儿嫁给那个魔头,儿臣会想办法,儿臣只希望父皇不要忘记当年琬儿如何给我东峪带来祥瑞。”他冷冷说道。 冷崤捂住胸口,“你能有什么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朕不心疼琬儿?你明知朕平时疼琬儿远胜玥儿,但凡有办法,朕又怎么会舍得?” “儿臣会找个宫女代嫁,此后我宫中便再没了四公主,我会让琬儿永远消失在皇宫里,那漠王永远不会发觉。” “荒唐,你当那漠王如此好欺?琬儿的才貌岂是一个宫女能比的,漠王怎会看不出破绽?你这样做不仅救不了琬儿,还会害了玥儿,害了东峪!”冷崤为他的念头大惊,连声怒斥道。 “那儿臣便再去想个万全之策,总之,只要儿臣在,就绝不会将琬儿送入虎口!”冷翌昊定声说道,随后便拂袖大步离去。 “你……混账……”冷崤颤着手指着他的背影,皇后连忙搀扶住他,轻声劝道,“那便让昊儿想想看,万一有好的法子……臣妾也不舍琬儿,臣妾……” “住口,妇人之仁!”冷崤怒声斥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把甩开她,也大步向外走去。 皇后强忍住眼泪,软软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 莫琬和阿音在 梨花林的石凳上聊的忘了时间,直到觉得日头有些晒,这才发觉已近晌午。阿音搀扶着莫琬起身回房休息,一边走一边轻笑着,“公主今天的话格外的多,阿音的嗓子都快被你问干了。” “阿音,你觉得我与之前有什么不同没有?”莫琬也笑着。 “没有啊,公主是指哪方面?” “各个方面,比如性格,比如谈吐,比如……总之就是你感觉我与之前有什么差别没有?” 阿音认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阿音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除了公主因为受伤忘了一些以前的事而已。哦,唯一要说不同的便是公主的笑不像从前那样开心了,想是因为太子殿下大婚的缘故吧,莫说公主不开心,就连阿音也不开心。” “哦,你为何不开心?”莫琬挑了挑眉,“莫非你喜欢皇兄?” 阿音的脸顿时红透,“公主莫要取笑奴婢!奴婢怎么敢妄想?!只是因为平时陪着公主和殿下呆的久了,一想到他此后就总陪在别的女人身旁就觉得不习惯,好像那样的殿下就不再是原来的殿下了。” 莫琬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看来从前的她和这位皇兄的感情真的是极深,连身边婢女都会有这样的情绪,那也就难怪她会任性出逃了,若她没有任性出逃,大概也就不会遭遇不测,而她也就不会因缘巧合的跑到这陌生的地方来代替她。 看来命运这东西,真的是说不清。 两个人正慢慢往回走,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 “奴才见过四公主,皇上请四公主即刻到皇后的寝宫去一趟。” 莫琬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皇上叫的这么急,莫琬也不敢耽搁,匆匆整理了一下便由人引领往皇后的寝宫而去。 一进皇后寝宫,她便看见了一身明黄的冷崤,一袭盛紫的皇后,以及一个泪眼涟涟生的娇俏可爱的蓝衣女子。那女子正紧紧的靠在皇后的怀里,两人的动作极其亲昵,不用猜,她一定是她的九妹,冷玥茗。 第一次见到“父皇”“母后”,莫琬难免有些紧张,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日日相伴的阿音都看不出她的性情和从前有何区别,那就说明她和冷琬心没有什么大异之处,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果然冷崤和皇后对她的表现没有任何异样反应,冷崤关切的看着她,“方才听昊儿讲,琬儿身上已无大碍?” “回禀父皇,琬儿之前只是数日颠簸受了惊吓和风寒,如今已经没事,是琬儿不懂事,让父皇母后担心了。”她有礼的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冷崤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皇后急步上前,亲昵拉过她的手把她拉至身边,一左一右搂住她和冷玥茗二人,开始低低的啜泣出声。 (本章完) 正文_第10章 突遭变故,前路凶险 “母后不要担心,琬儿真的已经没事了。”以为她依旧在为自己担心,莫琬轻声安抚道。 皇后还不待开口,冷玥茗便哭道,“不是的,皇姊,是漠王要娶我们两个中的一个!” 冷玥茗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父皇母后心疼我们,可是又没办法……皇姊,我不想嫁给那个魔头,不想……” 莫琬有些怔,漠王? 她依稀听阿音提起过宫中的另一位公主在半年前曾嫁与元熙国的漠王,却在不久前暴病身亡,这么快这漠王就又来提亲? 冷崤见到她的神色,以为她也对漠王闻之丧胆,不由轻声叹道,“琬儿,你和玥儿都是父皇的心头肉,父皇哪个也舍不得,尤其你此番初愈身体虚弱。可是,若是我们拒绝了那残暴的漠王,我东峪势必迎来一场血难,父皇也是没办法,希望你们两个能够以大局为重。” 冷玥茗把头扎进皇后怀里,哭声更重,莫琬静静的看着冷崤,听着他如此这般的描述着事件的经过,心下渐渐了然。 历史她见的太多,深知生在皇家荣为公主的女子,许多生来便难逃和亲的命运,尤其那些弱国小国,若是嫁与良人便是三生有幸,许多却都是落得个荒凉的结局。 刚刚才安慰好自己下定决心忘记过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如今就突遭变故。 难道这便是她这一世注定的命吗? 可是,如今她已非处子之身,若真是她嫁给那残暴的漠王,又将遭受何等羞辱? 心头一紧,莫琬不由有些呼吸急促…… 此时冷崤又道,“朕实在无奈,在你们二人之间实难取舍,所以只好想出这个抽签的办法,也是为公平起见,你们二人便听天由命吧。” 他示意下人端上一只浅盘,盘中放了两方叠好的丝帛。 “这两方丝帛,一个写的是嫁,一个则是留。琬儿,玥儿,你们两人各选一个吧。”冷崤神色大恸,声音也哑了许多。 冷玥茗依旧大哭着摇着头不肯去选,莫琬则强作从容的拿起了一方。 展开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颤。 嫁。 莫琬呆呆的看着那个字,她心底竟升起一股英勇就义的悲壮。 这险象环生的异世啊…… 为何命运如此把她捉弄? 她又该如何一步步的,走下去? 她平静着心情,抬眼看向冷崤和皇后,“父皇,母后,是我,我嫁漠王。” “琬儿……”皇后的脸色瞬间惨白,似是生离死别般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而冷玥茗哭着扯着冷崤的衣襟,“父皇,我和皇姊都不嫁,不可以吗?求求父皇……” 冷崤未语,莫琬把头埋在皇后胸口,心底一片悲凉。 “琬儿,此事自是委屈了你,父皇要替我东峪的黎民百姓谢谢你。”冷崤低低的声音传来。 “你自小便聪慧过人,加上你的美貌和伶俐,那漠王说不定会善待你也未可知,他虽然冷血残忍,但是听闻他对他的王妃甚是宠爱。父皇不认为这天下还有比你更优秀的女子,所以父皇相信等你们相处久了,他必会好好待你。” 莫琬自嘲的笑着点了点头,“但愿。” 冷崤和皇后随后便又是一番难舍倾诉,一来二去她也被弄得掉了泪。 在她的世界里,从小便没有父母的陪伴,如今这异世的一双陌生父母给予她的些许温暖,尤其是皇后的真情流露,让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的她,深深的动容…… (本章完) 正文_第11章 造化弄人,被迫出嫁 本以为能做个逍遥公主,开始新的人生,做些她喜欢的事情,谁知却这么快就被熄灭了好梦。此番以残身前去嫁给那个冷血的漠王,前路不定是何等的艰辛。 可笑的命运…… 莫琬掩下心底无尽的悲凉,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微笑,缓缓向皇帝皇后行了礼,方才步出大殿。 并不算太远的回程,双腿沉重、满腹心事的她,走的格外艰难。 可是纵然前路再凶险,她又岂有回头之路? 除了勇敢面对,她别无选择。 莫琬,坚持住,你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她便逐渐加快了脚步…… * 待莫琬离开皇后处,依旧哭哭啼啼的冷玥茗便也由人送回了寝宫,室内只剩下冷崤和皇后两人。冷崤负手立于窗边,一言不发,而皇后犹豫半晌,终于颤手拿起了浅盘中另一方没被展开的丝帛。 看到那上面的字迹,她的泪迅速的滚了下来。 嫁。 依旧是个嫁字…… 她颤声问道,“皇上笃定琬儿会先做选择,是不是?” “不然呢?玥儿太小,又一向娇生惯养,让玥儿去岂不是送死?况且,玥儿没有琬儿那般聪明,日后……”冷崤眯眼望着窗外,没再说下去。 “可琬儿的性子太傲,她绝学不会顺从那残暴的漠王,我怕琬儿和珏儿一样,会遭不测。”皇后忧心冲冲的望着他,他摇摇头,“珏儿坏了朕的大事,死有余辜。琬儿……朕相信琬儿不会辜负朕。” “可琬儿自小就是这副性子,她未必会按着旁人的安排行事……”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冷崤便不悦的打断道,“朕何时成了旁人?朕待琬儿如何,琬儿心里最清楚。她性子傲归傲,却绝不是薄情寡义不顾骨肉亲情不顾国家安危之女子,况且此番嫁给漠王并不是朕选择了她牺牲了她,而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天意如此,她也不会心存怨念,日后自然不会不听命于朕。” 冷崤的眸光里一片黑沉,继而又道,“朕现在想的,只希望她能争气赢得那漠王的宠爱,哪怕只是宠她一时,数月半载都足矣。” “若是琬儿做不到呢?倘若……倘若那般,皇上难道……”皇后哽咽着说不下去。 冷崤未语,半晌才所答非所问道,“心系天下者,太重一个情字,永远成不了大事。昊儿这点便做的不够好,还需皇后多多**。” 皇后低下头,心头百感交集,幽幽说道,“臣妾懂了。臣妾只希望今后再不要有这些烦扰,能让玥儿平安度过这一生。” 冷崤像是没听到般,依旧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自言自语道,“墨宸峻……朕不会输给你的,绝对不会……” 当年不曾将你置于死地,算你命大!但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以琬儿的聪颖美貌,你怎可能不为心动! 墨宸峻,我会亲眼看着你,一步步陷进对琬儿的痴迷,一步步被我彻底的掌控…… 想及此,冷崤不由一声冷笑。 而皇后则静静的侧头看着他,目中含泪的,轻轻叹了口气。 * 一直回到自己的寝宫,莫琬的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 而阿音听闻她要嫁给漠王之时,立刻脸色大变。 “皇上怎么会舍得嫁公主你过去?那漠王简直就是个魔王啊!”阿音颤声道。 (本章完) 正文_第12章 已非完璧,命运未卜 莫琬故作无所谓的一笑,“父皇让我和九公主抽签决定,是我自己抽到的,天意如此。况且,九公主还小,若真是她嫁过去怕是会步七公主的后尘,我还好,我想我有自保的能力,不要这么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阿音激动的脸都红了。 她急急的喊道,“是公主失去记忆忘了那些关于他的所作所为才会这样想,就连元熙皇帝皇后都拿他没办法,公主又如何自保?他因为看后宫宠妃不顺眼而杀死宠妃的女儿他的亲妹妹;他因为恋上妃嫔的美色而强霸了他父皇的女人,就更别说如何残忍对待他府上的女人了!据说哪个女人稍有不慎惹得他不满要么被贬去做营妓,要么直接就被杖毙,简直是杀人不眨眼啊!七公主就一定是被他害死的,一定!” 莫琬皱皱眉,听闻他不堪,竟不知他不堪至此! 她轻喃道,“世上怎会有这样冷血的禽shou?” “漠王的狼籍劣行谁不知道!”阿音的眼圈有些红。 “不说别的,单凭他杀死皇妹强占后妃的罪名,就足以致死,元熙皇帝为何还留他性命?” “听说那元熙皇帝也是三番五次要处死他的,可是每到关键时刻便又把他给饶了,大概再怎样也是亲生的皇子吧,可其实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解恨,这样的恶人!” “但我听父皇说,他对他的王妃很是宠爱,说不定,我若是不惹他,若是……”莫琬咬唇轻念道,“王府那么大,只要能置我于府中一隅,让我做我想做的事便好。” “公主想的太简单!他对王妃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是好人!”阿音急的已经哭了出来,“公主,怎么殿下不救你吗?他就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 莫琬也有些奇怪,“自早上分开就没再见到他。”她随后又是释然轻叹,“即便他有心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平添痛苦又无能为力罢了。” “可是,那公主你该怎么办啊?”阿音的泪忽的就淌了一脸,莫琬心头亦是百般酸楚。 她怎能不明白阿音的焦虑,她自己又如何好过?她怎会愿意嫁给那冷血之人? 莫说如今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即便是完璧如美玉,那冷血的漠王也未见得珍惜,更不敢想象他会如何对待残身的自己…… 可是,如今的她,又还有什么选择? 莫琬心底无奈的一叹,忙故作轻松的安慰起泪眼凄凄的阿音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没听过吗?连这奇毒都不能置我于死地,昏睡五日从鬼门关走一遭,我还不是又醒来了!所以,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如今既然不能不嫁,总该坦然面对,我总不能轻生自尽是不是?我总不能置东峪安危于不顾,做一个死也不嫁的缩头乌龟,是不是?所以这个时候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还不如自求多福多想对策。再说,我莫……我冷琬心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软柿子。” “这个时候公主还有心思开玩笑。”阿音被她的话气的又哭又笑,她也渐渐平静下来,“好,既然如此,不管去哪儿无论生死我都跟着公主,我这条命当初是公主救下来,这一辈子就都是公主的,我虽然没用帮不了公主,可好歹可以陪着公主。” 莫琬鼻子一酸,患难见真情……她又怎能害了她? (本章完) 正文_第13章 草草出嫁,屈辱和亲 莫琬苦涩笑着,轻轻拉起阿音的手,“傻瓜,我不要你陪,我会去找母后让她帮你寻个好人家,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让我挂念。” “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一定会跟着你的。”阿音赌气的看着她,坚定不已。 莫琬怔了怔,没再说话。 纵使前路艰险,可是有如此忠心的姐妹,如此疼爱她的兄长和父母,她又有何畏惧呢?就算是在漠王府中遭遇不测,也好歹是个英勇的和亲公主! 活在现代没机会做个英雄,如今倒也能做点保全皇族和国家利益的事情,说不定将来还能名垂青史,像王昭君,像文成公主,被后世之人传扬歌颂,那倒也不错…… 莫琬抬头望着蓝天,俏皮的感慨着,轻轻拉起阿音的手,“阿音,我给你讲一个昭君出塞的故事如何?” “早就听过,我也不是没文化,昭君还能不知?”阿音擦着眼泪,嘟囔着。 “那文成公主呢?” “也知道啦……” 莫琬轻笑起来。 只要她活着,她便要继续研究这个在史书上没见过的年代,将来向导师汇报。万一她再也回不去了,她也可以把一切仔细记录下来,等待后人发掘研究…… 只是莫琬永远也不会想到,这天真的想法竟成为日后一场差点无法挽回的悲剧。 命运永远如此,它喜欢玩弄人于股掌间,一面向你招手浅笑,一面将你推入深渊。 总之,对此时的莫琬来说,唯一的信念便是,见招拆招,坚强勇敢的面对未知的每一天,绝不做投降的懦夫。 * 翌日,整个东峪皇宫笼罩在一片喜色与悲戚交织的氛围中。 那漠王的帖子里写得明明白白,要求七日内必须将人送到元熙驻扎在东峪西南边境的军营。而东峪国都离那边站快马加鞭须得两日一夜,换做嫁女的鸾车,少说也得四到五日光景,也就是说,冷琬心必须尽快启程,才能不惹怒那残暴的漠王。 东峪国最为尊贵的公主,竟这样草草出嫁,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嫁入军营,这所谓的和亲,斥满了讽刺和侮辱的意味。 这整整一日,莫琬的寝宫里一直是络绎不绝的访客。 九公主似乎已经从悲伤中缓了过来,不再哭哭啼啼,而是拉着她的手说些嘱咐和祝福的话,其他几个皇子也纷纷前来道别,还有作为长辈的一些嫔妃,或以过来人的身份叮嘱些什么,或掉几滴泪为她惋惜,莫琬看的出有些人的眼中暗含着几分幸灾乐祸之色,只是她也均不予计较。 这座皇宫对她而言,只是她这一世路途上的匆匆驿站,除了悲切痛苦的皇后让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亲情和不舍,其他人,包括皇帝在内,她甚至都觉得是那样的陌生和疏离。 当然,还让她怀念和眷恋的,是冷翌昊。 只是他却再也没出现。 皇后坦言,他因阻止嫁她一事被皇上软禁,她也实在没有办法忤逆皇上的旨意,还要她莫要埋怨父皇,他也是心痛万分,却不得不顾全大局…… 莫琬自是了解,也便不再追问。 人道自古帝王多薄情,皇室里的亲情更是浅淡,皇帝须得心系皇权天下,也是情有可原。能有这样的母后,这样的兄长,已属万幸和福分,想想冷琬心之前那十数年快乐逍遥的光景,她也便很欣慰了。 (本章完) 正文_第14章 倾国倾城,大婚之辱 转日天还未亮,莫琬便在许多宫娥的伺候下起身梳妆。 望着镜中自己那一张以前从未施过妆颜的脸,如此这样一番打扮,竟真美的让她自己都有几分慌神。 皓白的脸庞皎洁如明月,脸颊处绯红的胭脂更添几分柔媚。 秋水明眸晶亮清澈,似一望见底。如瀑的长发被九支玛瑙凤蝶簪高高挽起,额前的华胜如绽放的烟花般绚烂。绣着大朵牡丹与环翔凤鸟的火红嫁衣,映着她莹洁的容颜,更是发如墨,肤胜雪,雍容绝雅,端庄明艳。 她缓缓的步向庭院,在门口站定之时,院内已传来阵阵惊叹之声。 莫琬略微抿唇,向众人回以一个恬淡的微笑,随即款款行至帝后身旁,深深的一拜,“父皇,母后,此后请多多保重。” 皇后已经泪眼重重,抱住莫琬悲泣失声。 自小没有母亲的莫琬,在皇后温暖的怀中,也是情难自已,酸楚万千。母女二人难舍难分的情景,让院中的一干众人或真或假的皆落了泪,皇帝亦是唏嘘不已。 在众人的依依惜别中,莫琬又回望了一眼这华贵的寝宫,终于头也不回的踏上了鸾车,踏上了凶吉未卜的征途。 今日起,我莫琬,不,我冷琬心便要努力与命运抗衡,无论命运如何待我,我定不轻易低头。 冷琬心轻轻的念着,擦去眼角的泪痕,任凭鸾车疾驰,心静如水。 * 这一路舟车颠簸,马不停蹄,第四日的迟暮时分终于抵达了两国边境处元熙的营地。 送亲的队伍默默看着几个兵士牵过冷琬心的鸾车,良久才缓缓离去,按照漠王的要求,一行人要继续将丰厚的嫁妆送往他远在元熙国都的府邸。 只有寥寥几个兵士的迎亲,恐怕也是史上最简朴的婚娶。冷琬心听着几人在车外高声调笑,似是在谈论自己,言语极为不尊重。 想是那漠王毫不把她放在眼里,他的兵士才敢如此,冷琬心自是难以遏制心底那一股压抑了许久的火气。她掀起车帘,望了望窗外,远山已呈墨色,偶有几只寒鸦盘旋低鸣,备显荒凉。 不知今夜将如何度过…… 她暗自捏了捏藏在衣角里的匕首,给自己壮着勇气。 “弟兄们,美人儿到了!”忽然几声猥琐的尖笑从不远处传来,鸾车猛的停住,冷琬心和阿音险些跌了出去。 “公主……”阿音颤声捏紧她的手,冷琬心强作镇定,低声道,“别怕。” 两个人重又坐稳,已经有人上前掀起了车帘,“美人儿,下来吧,既是到了军中便不要那么扭扭捏捏,弟兄们自会好好疼你。” “哈哈,那是自然,定会把你疼的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的一干二净!”另一人狂笑着上前一把拉住了冷琬心的手臂,粗鲁的把她拉了下来。 “放开我!”冷琬心怒喝道。 “你们放开公主!”阿音也惊呼一声冲了下去,见二人惊慌失措的样子,院子里的几人更是大笑不止,为首的那个一把便扯下了冷琬心头上的喜帕,还不忘洋洋得意的回头炫耀着,“今晚这美人儿谁也别和我抢,我玩够了才轮的到你们!” 而围簇在四围的一群嬉笑的兵士在见到冷琬心容颜的那一刻,竟齐齐的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忘记合拢,一时目瞪口呆。 冷琬心的脸因怒气已经涨的通红,和着双颊的胭脂,更添了几分欲滴的娇艳,绝美的面容上一对柳眉纤纤似含轻语,一双水眸朦朦流转秋波,加上轻颤微启的樱色红唇,绝色之风姿当真是乱了人眼,把人的魂魄登时夺去了大半。 (本章完) 正文_第15章 沦为玩宠,拼死挣扎 看着众人的失神,那男人不由回过头来,对上咫尺间这一张如从天降的芳颜,也慌了神。 冷琬心这才看清此人的面貌,高大威壮,面色黝黑,显然是个久战沙场的武夫,而他那一脸色迷迷似已衔着口水的涎相,让她心头一阵恶心,她想都没想便扬起手来,狠狠的掴了他一掌。 “放肆,敢对本公主不敬,你有几个脑袋?”她退后一步,厉色喝道,手心因着发力而隐隐作痛,但是那痛却远远抵不上受此羞辱的心痛。 清脆的耳光声把众人惊醒,被打的男人眯起眼睛,咧着嘴忽然大笑起来,他大步上前捉住冷琬心的手,一脸的涎色。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连生气都这么勾魂,别说是一巴掌,只要你把爷伺候好了,什么都依你!走吧,美人儿,你这副撩人的样子真是让人受不住,我已经……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他哈哈的大笑着,一把竟把冷琬心举起来扛在肩上,向几步外的营房走去。 “放开我,你这个畜生!”冷琬心拼命的捶打着挣扎着,“这究竟是不是漠王的兵营?我是漠王娶过来的东峪公主,你就不怕漠王把你千刀万剐!” “哈哈,王爷念我们常年征战辛苦,特意把你赏给我们,此后你便留在这营中陪兄弟们纵情享受,放心,兄弟们一定会怜香惜玉好好疼你,哈哈!” 他的话和院子里的众人应和的狂笑声,让冷琬心立刻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尽管已经设想了无数种最糟糕的打算,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状况,这残暴的漠王竟然把她赏给一群粗鲁的兵士沦为玩宠…… 泪眼间,冷琬心看到阿音已经被几人摁倒在地,她绝望的挣扎和哭泣声让冷琬心的心,似乎已经开始滴血。 漠王,墨宸峻,你不是人…… “你放开我,放开阿音,我要见漠王,我要见漠王!”冷琬心尖声嘶叫起来,撕裂的痛意和恨意更是在心头拼命的揪扯。 “想见王爷?死了这条心吧,王爷是不会见你的!王爷府上多的是娇妾美姬,又不缺你这一个,既然说过赏给众兄弟,王爷自然不会失言,你若是安分讨巧些,此后我便独宠你一人,有何不好?”一脚踢开房门,他已经把冷琬心用力的摔到了地上,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 冷琬心匆忙间拔出衣内的匕首狠狠的向他刺去,匕首正中他的左肩,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恼羞成怒,冷琬心还来不及拔出匕首再刺,他已经一掌劈了下来,冷琬心被他打的身子一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 “敢和老子玩阴的!”他恼怒的拔下匕首,狠狠的瞪着她,“别把自己是个什么公主当回事,东峪小国早晚是我元熙囊中之物,别说你这个公主,就是你们东峪的皇后皇妃早晚照样要从了我元熙勇士,你还敢跟老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混账!我东峪岂容得你狗嘴污秽!”冷琬心怒骂着,费力的向墙角爬去,想要躲开这头已经发疯的禽shou。 那男人大步上前,一脚踏住她的背,她立刻痛的直冒冷汗,身子紧紧的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还不等她再开口,只觉背上一阵寒凉,他竟已扯破了她的嫁衣。 “让一个女人给捅了一刀,老子还真是出不来这口气,若不是见你这等美貌,岂能容你至今!今天不好好****你这刁蛮的性子,老子算是白活了!” (本章完) 正文_第16章 梦中牵绊,残冷薄情 恶语间,他大手一翻,冷琬心立刻被他重重的压至身下,看着几乎贴到脸上的那副变形的丑恶五官,她绝望的一声尖叫,想都没想就凑上前去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耳朵…… 耳上剧痛传来,男人发出一声低闷的嘶吼,却无论怎样都甩不开冷琬心死死咬紧的嘴,越扯伤口越痛,他狂吼一声,大手紧紧卡住冷琬心的脖颈,硬生生的把她的嘴拽了开。 看着她唇边的血迹,捂住血流不止的耳朵,怒不可遏中,他挥手便又是两个耳光劈了下去,冷琬心只觉的眼前金星闪烁,再也没有了力气。 “贱人,你简直是活腻了!”他余怒未消,大手拎起冷琬心的衣领,只听“嘶”的一声便彻底的把她的衣襟扯烂,冷琬心死死护住自己胸口的亵衣,绝望又悲愤的黑眸似含着血光,依旧倔强的射向他。 “老子今夜非让你知道知道该怎么做女人!”他怒吼着,低下头狠狠的咬向了她的唇,冷琬心的身子和头都被他死死的固定住,无处可躲,本就体虚无力的她终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为何命运对她如此不公? 已经受过一次侮辱,如今又要被这粗鄙的武夫霸占…… 顷刻间,屈辱的泪水沿着她的眼角,决堤而下…… * “不过是赏给你们一个女人,怎么鸡飞狗跳折腾成这个样子!” 忽然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男人一愣,趁他慌神间,冷琬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他的钳制爬向了墙角。与此同时,她看见房门大开,泪光中那张出现在梦里千百次的,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门边。 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一袭紫金锦袍让他秀颀挺拔的身躯更显威武尊贵,开阔的眉宇,高挺的鼻梁,望一眼便不寒而栗的冷峻面容上,那一双漆黑的鹰眸正泛着冷厉的寒光。 “王,王爷……”方才还嚣张的男人一下子跳起身嗫喏着行礼,冷琬心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便是漠王,眼前这个在梦里纠缠了她二十几年的男人,便是那冷血残忍的漠王…… 莫非这就是她与他命中注定的纠缠?所以他才会在她的梦中不断的出现……可是为何他与她之间会是这样的孽缘?与其如此,她宁愿他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的梦中,从来不曾在她的心头缠绕…… “墨宸峻,你不是人!”她的唇颤着,一字一句的喊道,话音未落,已是泪流满面。 墨宸峻的眸光一闪,看向她时,神色微微带了抹讶异。 眼前的女子,衣衫凌乱,泪雨纷飞。 散落的三千青丝飞泻而下,乱舞于大红嫁衣的残片中,斜洒在泪浸的梨花玉容上,拧紧的秀眉似泣似诉,唇边的血迹,在她凄白的脸上划过几道艳丽惊心的红光,而那双因痛楚而蒙起雾霭的黑眸,正闪着倨傲愤恨的星芒。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王爷名讳!”男人上前便给了她一个耳光,冷琬心的头一歪,半晌没能抬起,她的身子伏在地上,轻轻的颤抖着,却倔强的咬紧牙关,用力撑起双臂,扭回头来死死的盯住墨宸峻,虚弱却有力的斥道,“你算什么男人?你竟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嫁与你的女子,你真让人瞧不起!” 她那副不屈的倔颜让墨宸峻的眉峰微微一拧,接着便是一声冷笑,“既知自己是嫁与我,就该一切从夫,为夫把你转赠与他人,你便该温顺依从,竟如此泼妇般大闹我营地,还敢口出狂言对本王如此大不敬,真是死不足惜!” (本章完) 正文_第17章 初次相见,针锋相对 继而,墨宸峻又冷冷的转向那个男人,上下扫视着他一脸一身的伤口血迹,怒斥道,“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本王如何指望你战场杀敌?” “是,是末将扰了王爷清静,是末将该死,末将定会好好收拾这贱人。”他点头哈腰道。 墨宸峻的眸光斜扫了一眼墙角处瑟缩成一团的冷琬心,只是略作停留,便决然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边走边挥手道,“今夜过后,便将她并同院中她带来的奴才一起,与其他营妓置于一处,侍奉我军中将士。” 墨宸峻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冷琬心顿时眼前一黑,她连忙泣声喊道,“墨宸峻,你站住!” 高大的紫影已行至门边,闻言略作停留,转过身来,目光凌厉如剑,“你若再敢如此放肆,本王便叫人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冷琬心撑住发抖的身子,咬紧牙,直直的望着他,“请漠王念及东峪与元熙两国的姻亲情分,收回成命,如果漠王一定要如此对我,我情愿一死也绝不受此侮辱!” “呵呵,好一个刚烈贞洁的女子。”墨宸峻扯唇一嗤,“死?你这算是威胁本王,还是想求于本王?” “求”字在口中辗转良久,却依旧无法说出口,冷琬心凄然道,“我怎敢威胁漠王,只是论亲缘你我尚属表亲,漠王何必如此相逼,定要把我逼上死路?” 墨宸峻冷冷的打量着她,眼前的女子,即便是如此衣衫不整血迹斑斑的凌乱中,依然难掩她与生自来的美艳与清傲。 美丽的女人他见过太多,再美的女人在他面前也依然会细雨轻风柔弱可人,只为博他一宠,即便是如他王妃那般性情倨傲的女子,亦是对他温礼有加。 而眼前这个堪称绝色的女子,已经沦落至如此境地竟依然不肯向他低头,不知怎的,忽然就让他想到了府中那一园高洁怒放的梨花。 尤其是她那一对闪动着倔色与高傲的濯亮美目,只多望几眼,便会不自觉的深陷其中……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墨宸峻立刻回复神色,冷笑道,“本王一向最不喜人自作主张攀亲沾故,如此一来弄的好像本王如何不讲情分,若想求本王便乖乖的低头服软,你若想死便尽管去死,本王将你好生安葬就是。” 他说罢便拂袖欲去,这时房门忽然被闯开,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阿音冲了进来,莽撞的阿音不小心撞上了门边的墨宸峻,她被他坚实的胸膛撞的有些晕,却还不及站稳,就被一旁急于讨好的男人一把揪住头发,狠狠的扔向了墙边。 阿音的身子重重摔落在地,她望向冷琬心,却连爬过去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哀哀的唤着,“公主,是阿音不好,不能保护你……” 冷琬心的视线顿时一片模糊。 她什么都可以忍,却独独不能忍受爱她的家人被她连累,阿音无疑是这陌生世界里她为数不多的珍贵家人…… 看着门边的墨宸峻,她终于颤声说道,“媵姬冷琬心……恳请漠王,饶过我们主仆二人。” 她凄凉的哀求声就像早春的冷雨,虽是软软的打在人心上,却依然引起一阵寒栗。而她那泛着泪痕的清丽面容,倔强高傲却隐忍的低声下气,更是哀伤的让人心疼。 墨宸峻的心口竟忽然一阵收紧,痛意正慢慢的向身体四处散去…… (本章完) 正文_第18章 虎口脱险,风波再起 墨宸峻稳了稳有些发飘的身体,略一扯唇,淡淡的扫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罗盛,本王既已说过今夜要将这东峪女人赏赐于你和你的部下,便不好失言。只是如今这女人寻死觅活,要是真在营中闹出两条人命来,本王倒无所谓,不知你作何感想?” “这……”罗盛紧张的看着墨宸峻,笨拙的大脑迅速体味着他这高深的话,终于百般不甘的低声道,“若是这女人真的寻了短见,传出去恐会有损王爷英明,况且这泼辣的女人末将实在难以消受,即便将她充了营妓怕也会惹出事端,末将恳请王爷收回成命。” “如此说来,这女人连营妓都不配做?”墨宸峻一声冷笑。 “末将拙见如此。” “也罢,既然如此,你便着人将她二人寻个地方安置下,待本王回府时一并带走便是。”墨宸峻淡淡说道,拂了拂方才被阿音撞到的衣襟,看也未看冷琬心一眼,便大步离去,冷琬心悬紧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眼看到嘴的美味就这样飞掉,罗盛不甘心之极,却又丝毫没有办法,墨宸峻虽然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可是傻子也能听懂,眼前这女人旁人决计不能再碰。他咬着牙瞪着冷琬心,而冷琬心亦是满眼轻鄙的回瞪着他,他低低骂道,“贱人,别以为王爷饶过你你就飞上了天!” “飞不飞的上天也总比一副叭狗样的谄媚来的强!”冷琬心毫不示弱的回敬道,罗盛咬牙要挥拳过去,却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忍了住,刚想再骂几句泄泄心头之火,忽听门外一阵喧哗,军人天生的警惕性让他拔腿便向外跑,冷琬心忙向阿音的方向爬过去,两个人抱在一起,均是瑟瑟发抖。 “他们有没有伤到你?”冷琬心帮她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襟,轻声问道。 “没,幸好那漠王和一位将军路过,不然就,就……”阿音依旧害怕的大哭不止,冷琬心低叹道,“说了叫你不要来,你偏不听。” “阿音不后悔,只要能陪着公主……” 二人正说话间,门外的喧哗渐渐停消,接着竟传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温润有礼却不卑不亢的声音徐徐传进门内。 “……请漠王恕罪,翌昊只是为舍妹而来,绝无他意……” “皇兄?” “殿下!” 冷琬心和阿音均是大为惊诧,二人连忙跌跌撞撞的相扶着向门外跑去,已是昏黑的夜色里,火光将被围簇在元熙兵士中间的冷翌昊的脸,映红一片,而当他看到冷琬心之时,明显目光一沉,眼中顿时浮起无限怜惜。 墨宸峻自是捕捉到他神色的变化,冷哼道,“本王不解,东峪太子缘何为本王的爱姬而来,又缘何是在本王与爱姬的新婚之夜私闯我元熙营地?” 他口中那爱姬二字格外的刺耳。 可有如此对待爱姬之道?冷琬心的心口隐隐作痛…… 冷翌昊静静的看着墨宸峻,继续道,“翌昊斗胆,请漠王赐一纸休书放过舍妹,舍妹一向侍宠娇惯,恐会失礼于漠王,还请漠王念在你我表兄弟之情分,赏翌昊一个薄面,翌昊必将终生不忘漠王此恩。” “哈哈~”墨宸峻忽然一声冷笑,“你东峪国弱也就罢了,不想还尽是些没骨气之人!方才冷爱姬便和本王攀亲讨好,念她一介女流,本王不予计较,可太子殿下竟也如此可笑,你可知战场之上无父兄?况且又是区区表亲!本王心中只有我元熙国,凡擅闯我军营者,不管他来自东峪还是西峪,不管他是太子还是平民,格杀勿论!” (本章完) 正文_第19章 抛却尊严,舍命相护 墨宸峻说罢大手一挥,冰冷的“格杀勿论”四个字不由让人浑身汗毛倒竖。 得令的兵士正要将冷翌昊向外拖,冷琬心急急的喊了声,“慢!” 她慌忙掩着胸口的残衣,脚步踉跄的向墨宸峻而去。 “王爷息怒,皇兄他一时莽撞,擅闯军营重地自当军法处置,只是妾身既嫁与王爷,兄长亦是自家人,还请王爷念在他是妾身兄长的份上饶过他,恳请王爷法外开恩,妾身感激不尽!” 冷琬心的一脸慌色让墨宸峻不由侧目,这个方才倔强的要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女人,如今为了冷翌昊竟如此轻易就出口哀求,她倒是聪明的很,再不敢与自己攀亲,反倒巧妙的利用起与他的夫妻情分。 他大手捏起冷琬心的下颌,渐渐用力,看着吃痛却强忍的那张绝美容颜,听着冷翌昊那担忧的唤声“琬儿……”,他心头更是蹿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不由咬牙道,“好一个兄妹情深,为了你这兄长,你倒学乖的很快!” “请王爷开恩……”冷琬心依旧忍痛含糊的恳求着,墨宸峻狠狠甩开她,一声低喝,“好,既然爱姬如此哀怜,本王便成全你!只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来人,将冷翌昊拖下去,痛打五十军鞭!” 摔倒在地的冷琬心闻言匆忙爬向他,情急之中已经顾不上仪容的她,全然不知残破的衣缕已经让她白皙柔腻的肌肤,尤其是胸口若隐若现的美丽,尽数外露。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冷翌昊是真心待她之人,她的骄傲,她的尊严,此刻都可以为他放下,因为她绝不能让他受了她的牵连…… 她扯住墨宸峻的袍襟,哽声哀求着,“妾身恳求王爷放过兄长,求王爷开恩……” 她越是如此低微的恳求,墨宸峻心头的无名火便更盛,尤其她那皎白美好的身姿已经勾去了在场所有男人的视线,他忽然就怒从中来,一脚向她踢去,“贱人,如此衣冠不整,你要丢尽本王的脸不成?” 冷琬心这才意识到,慌忙扯过衣服掩紧胸口,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的手继续向他伸去,“求王爷……” “怎么还不动手?听不懂本王的话是不是?”墨宸峻一声怒吼,两旁兵士连忙回神拖起冷翌昊,扬起了鞭子。 眼看着无情的鞭子一下下抽在冷翌昊的身上,他却咬紧牙,始终不吭一声,目光也始终望向冷琬心,未曾离开半寸,那目光里还隐隐含笑,夹杂着几许凄暖的安慰。 冷琬心仰头看着墨宸峻,记忆中的梦境里那女子落胎时凄惨的画面又重现于脑海,她的心口一疼,勾起的唇角清冷的一笑,“墨宸峻,你果然是冷血……” 她那绝望的神情让墨宸峻又是一阵心悸,而她也再不哀求,绝望的移回目光,强撑起身体向冷翌昊的方向摇摇晃晃的走去。 “皇兄,对不起……”她轻声泣道。 鞭子狠狠抽在肉上的噼啪声,几乎掩住了她的哭泣,而冷翌昊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努力向她摇头,努力扯起唇角向她回以微笑。 那张温润清明依旧满含宠爱的脸,让她的心痛不可言。 凄惨的冷月下,嗜血的火光中,冷琬心忽然不顾一切的向他冲去,无情的鞭子狠狠的朝她的身上挥了下去…… “琬儿!”冷翌昊想要推开冷琬心却无奈双手被缚,划破夜空那嘶哑的一声悲吼,听的人心裂。 (本章完) 正文_第20章 深情难许,心痛欲裂 而墨宸峻亦没有料到她竟然敢拼上前去为冷翌昊挡鞭。 那一袭残红的窈窕背影,凄凉又决绝。 虽然兵士发现冷琬心冲过来时已经连忙减轻了力度,鞭子却依然落在了她的背上,她紧紧的抱住冷翌昊,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而是虚弱的轻声笑着,嗔责起冷翌昊,“皇兄,你真的不该来……你看你,如今还要让我白白替你受这份儿罪。” “琬儿……琬儿……”冷翌昊顿时声音哽咽,除了痛心的呼唤她的名字,已经再也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二人深情相拥对视,墨宸峻火冒三丈,怒声喝道,“谁让你们停的?继续给我打!有人替他遮挡,便加至百鞭!” 执鞭的兵士看着冷琬心瑟瑟发抖的身子,略略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听命的扬起了军鞭,冷翌昊连忙一声嘶吼,“漠王如何能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请漠王手下留情,我冷翌昊任凭你处置,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是请你不要再伤害琬儿!” “呵呵,本王今天若真的杀了你,堂堂太子殿下就这样为一个女人丢了性命,你东峪国的天下由谁人来继承?可笑一国太子竟如此莽撞,你东峪国果然皆是无用鼠辈。”墨宸峻轻蔑的嘲讽着。 冷翌昊看着怀中的冷琬心,痛心不已,悲沉低声道,“难道为了天下就该变成漠王这般冷血无情,六亲不认?倘是如此,我宁愿做一个无用鼠辈,江山天下与至亲至爱相比,我宁愿不要那天下,只要我珍视的人安然幸福,夫复何求!” “好一个夫复何求,当真是志存高远!”墨宸峻一脸的鄙夷,还不待继续说下去,冷琬心便轻笑起来,幽幽说道,“皇兄何必与他浪费口舌,他的心不是肉长的,他永远不会懂何为情字。” “说的好,还是爱姬了解本王。”墨宸峻的脸色难看之极,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便厉喝道,“继续给我打,直到打的这二人不能再废话为止!” 他说完便愤然大步离去。 兵士的鞭子眼看就要再次落到冷琬心的背上,忽然被一道及时甩出的银鞭从半空截了住,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一个男子收起银鞭,淡淡道,“够了,都退下吧。” 兵士回头一见是他,连忙低声道,“是,洛将军。” 洛清缓步走上前来,看着冷翌昊和冷琬心,扭头对手下说道,“将冷翌昊看紧,等候王爷发落,将冷媵姬与那婢女送到柳姑娘那边,吩咐柳姑娘为她们换套干净衣服,好生为冷媵姬疗伤。” 他说罢便向外而去,冷琬心匆忙说了句,“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只是还请将军允许我同皇兄在一起,别处我哪也不去!” 洛清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依旧淡淡道,“也好,随你。” 几个兵士将冷翌昊拖到一处草堆旁,几米之外便是马厩,随风飘过来阵阵的食草与马粪的臭气,冷琬心不由皱了皱眉。 她跪坐到冷翌昊的身旁,看着他被鞭子抽烂的衣襟处,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忍不住掉下泪来。 “阿音,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为公主检查伤处!”冷翌昊虚弱却不失威严的斥道,已经吓呆的阿音连忙点着头,慌乱的从随身包裹里翻找着药瓶,而冷琬心则一把拿过药瓶,轻声说道,“皇兄,忍着些。” 冷翌昊只是轻轻点头,浓烈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面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本章完) 正文_第21章 月夜痴吻,泪如雨下 冷琬心小心的帮他分离着已经粘在一起的衣襟和肌肤,轻轻的往他的伤口上洒着药粉,尖锐的痛意让冷翌昊瞬间回神,忍不住低啸了一声,紧接着便紧紧的握住拳头,咬牙再也不发生任何声响,任凭滴滴冷汗从额上滚落。 “皇兄,你这是何苦,你该知道这里有进无出,又何必自投罗网。”冷琬心收起药瓶,心疼的叹道。 冷翌昊强撑出一个笑容,“琬儿,不要多说,赶快让阿音给你上药,你本就体虚,这伤耽误不得。” “他们见是我下手便轻了许多,不碍事的。”冷琬心笑着安慰道。 “阿音,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冷翌昊见阿音愣着不动,声音里多了几分少有的怒气,阿音连忙拉过冷琬心,小心翻开她本就被扯破的衣服,轻轻的涂上了药。 月光下冷琬心光洁的背上那长长的鞭痕触目惊心,而她因隐忍痛意而微微颤抖的身子,更是让冷翌昊心疼万分,他轻轻拥过她小心的搂在身前,为她重新挽起已经散落的长发,定定的看着她,“琬儿,我很没用是不是,不能阻止父皇的决定,不能从漠王手中把你救出,还让你受我牵累,受这皮肉之苦……” 冷琬心连忙打断他,嫣然一笑,“皇兄真心为我,我怎会不知?我也不怪父皇,父皇为大局着想为黎民百姓着想并非有错,况且这是我自己抽到的嫁签,是我逃不掉的命运,我也不能做个不忠不孝之人,弃国家安危于不顾,不是吗?” 冷翌昊心痛的捧着她苍白的脸,无言以对,她又柔声道,“皇兄尽可为我放心,我绝不会轻易低头轻言放弃,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那漠王如何待我,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皇兄也该振作起来,正是我东峪国威不足才让他漠王如此欺凌,我会等着皇兄振我国威,终有一日让人再也不敢小看我东峪!” “琬儿,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冷翌昊的泪终于滑落下来。 琬儿,你可知道,是我东峪对不起你,是父皇牺牲了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皇兄再不要这样,不然皇兄在我心中的形象就会受损的。”冷琬心轻笑着帮他擦着眼角的清泪,冷翌昊直直的看着她那张绝丽的笑颜,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情愫,忽然俯下头去,把她的头用力扣在了胸口。 “琬儿,对不起……” 他的怀抱携着他浓浓的宠爱,携着他缱绻的温柔,让孤苦飘零的冷琬心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暖。想到兄妹二人以及家国天下未卜的命运,她含泪的目光凄迷的望着兄长,而兄长眸中那浓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温柔,又让她心痛难舍…… (本章完) 正文_第22章 凄凉话别,悲痛交加 冷琬心在心底轻轻的哀叹着,清泪划过眼眶,颗颗的滴落在冷翌昊的胸口,那湿濡的泪,一颗,两颗……把冷翌昊原本就疼痛难忍的心,刺的更痛,他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冷琬心满脸的水痕,痛苦的低吼道,“琬儿,我的琬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的琬儿……” 冷琬心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哀婉一笑,“皇兄,你的心我懂,我亦与你感同身受,只是可惜,可惜我们现在还敌不过元熙,敌不过漠王……”她哽咽着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冷翌昊再次把她搂进怀中,任凭胸前的伤口处传来剧痛,他依然紧紧的搂着她瘦瘦的身子,似乎只要一松手便会失去她那般,让他恐惧的心悸。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心跳,仿佛时间都静止一般,仿佛他们根本不是在这可怕的漠王军营,而是在昔日东峪宫中,在那美好的花前月下…… 还是冷琬心打破了这凄美的拥抱,轻轻的挣脱出来,美眸一片清澈的望向冷翌昊,坚定的说道,“皇兄,我会再去求那漠王放过你,只希望皇兄记住我今晚的话,留得青山在,我东峪定有崛起之日。” “琬儿,不要去求他,不许去!”冷翌昊一惊,急声说道,可是冷琬心已经趁他不备站起了身,远去的修长身姿遮住了月光,在他心上投下了一道绝美又孤寂的凄影。 “琬儿!”他绝望的唤道,被缚的双脚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而听见他的呼唤,她慢慢停住脚步,转过身,向着他温柔一笑,“皇兄,答应我,回去后要振作起来,就算是为我,可好?” 月光投在她美丽的脸上,泛起圣洁的光芒,而她含着坚定信念的温婉笑容,让冷翌昊的心悲痛交加,他捏紧拳,重重的点头应道,“我答应你,琬儿,终有一日我会将你接回东峪,给你一世荣宠。” 冷琬心俏皮的向他歪头一笑,遂又转身向外走去。 冷翌昊不知,刚刚转过去的她那张温柔的笑脸,瞬间便凝成了冷霜。 * 漠王处。 推门而入的洛清看着脸色阴沉,抚着胸口的墨宸峻,眉头倏然收紧。 “肩上的伤又发作了是吗?”他大步上前,声音里含了几分紧张。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本王的命令,你竟然敢背后忤逆,本王也会杀了你,你信不信?”说话间墨宸峻的利剑已经扬至洛清胸前,洛清伸手轻轻一拦,“王爷若真想将那冷媵姬置于死地,又怎会愤然离去?知道王爷不便收回金口玉言,我才擅自作了主张,如果是我会意错了,我这便去吩咐他们把这兄妹二人打死便是,如何?” “哼!”墨宸峻一声重哼,愤然收剑,“以后若再自作主张,我定不会饶你!” 因着和洛清关系的不比寻常,墨宸峻很少在他面前端起王爷的架子和威严,方才的确是有火无处发,才向他乱吼了一通。 许是力度过重,他又抚了抚胸口,洛清连忙上前将他扶至一旁坐稳,掀开他的外衣仔细查看一番,左肩上缠着伤口的绷带上竟渗出了黑色的血迹,他皱眉低声道,“这几日恢复的都很好,药也都是及时服下,怎么今天突然又不舒服了?” 墨宸峻推开他,“不碍事,这点小伤对于我这样一个死过不知多少回的人算什么。” (本章完) 正文_第23章 不守妇道,怒火难平 洛清皱眉不语,墨宸峻亦是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今日傍晚时分忽然就觉得心跳的厉害,时而躁动时而不安时而疼痛的滋味让他备受煎熬,这才和洛清一道外出走走,也正是因此路过罗盛的营房前遇见了他营中兵士的喧哗,才记起那东峪公主一事。 要娶东峪公主本来就是为的羞辱和耍弄,所以他早在向东峪下帖之前就随便的把她赏赐给了罗盛。这些日子过去他几乎都把这件事忘掉了,谁料竟会意外的遇见罗盛营房中的那一幕,那个绝美又倔强的女子竟让他的心一度乱了几分,而他更是破天荒的言而无信,竟厚颜给罗盛下套,让他亲口应允把那女子还给他,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他战神漠王何时会因一个女人做这等出尔反尔让人不齿之事! “妖孽!那东峪妖女竟气的我心口疼的厉害,敢大呼我姓名并且怒骂我的女人,我竟会留她性命,今夜我怕是中了什么邪蛊,他日那女人再敢这般嚣张,我定亲手杀了她。”墨宸峻大手一震书案,怒声说道。 “看她这般气质绝伦,那东峪太子又口口声声‘琬儿’,她应是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四公主冷琬心。”洛清淡淡道,“本以为此番和亲的定是那九公主,却不想东峪皇帝舍得把四公主嫁过来,确实出乎意料。” 墨宸峻冷然不语,他料定东峪老儿不舍得嫁他的四公主,便算计着先娶了那九公主看看他又有什么诡计要使,不料却意外的看到了嫁过来的冷琬心。寻思着这东峪老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让他觉得有点意思,也因着这一层想法,他才决定放过冷琬心,静观其变。 不料随后而至的冷翌昊和她却在他面前上演了那么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看着她和冷翌昊紧紧相拥甚至为彼此不要性命,他心里忽的就怒火难平。 既然嫁给了他墨宸峻,就算是他不要她,也绝对不许她与任何男人牵扯不清,就算兄长亦男女有别,方才没杀了如此不守妇道的她,简直是便宜了她…… 想及此,他又重重拍了一下书案,像是看透他的心思,洛清略微一笑,又道,“王爷打算将东峪太子如何处置?” “那个没用的东西,是死是活无关紧要,我还是留他一条狗命,回去也好让他给东峪老儿带个话,知道他们的宝贝公主如今是何状况,一会儿你让人将他放了便是。”墨宸峻不屑道。 洛清略略点头,言语间不由多了几分赞叹,“这四公主果然不同寻常女子,难怪会让王爷如此大动肝火。” 墨宸峻咬紧牙,他很少会在洛清之外的旁人面前暴露情绪,方才却难以压抑冲天的怒气,都是那个可恶的女人所致,“那不成体统不守妇道的女人真是死有余辜,我忍得她今日,未必忍得她明日,她若再这般自寻死路,就莫怪我对她不客气,让她步她那恬不知耻的七妹的后尘。” 说罢他的心头又是一阵收紧,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洛清低叹道,“王爷,我们还是该尽快启程回府,我也好尽快去寻师傅看看有没有办法解了你这奇毒。目前虽然没有大碍,可这毒显然没有排净,只是我在努力调药压制这毒性,我担心它终有一日还是会发作,到那时……”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墨宸峻看着他,问道,“那柳成的妹妹如今怎样?可有毒发身亡?” (本章完) 正文_第24章 唯允一人,可怀骨血 洛清摇摇头,“柳玉也还好,只是身子有些虚弱,表露的尽是体寒症状,王爷的毒大半都转到了她的身上,是以她比王爷的毒要深些,不过也是隐忍未发,每日以解毒药草拼命压制。这毒奇就奇在不会立即发作,可我担心这样蓄积的毒性一旦爆发,恐危险之极,现在想来幸好柳玉随柳成混进了军中,不然王爷此番极是危险。” 墨宸峻一挑眉,冷冷哼道,“如此说来,我还要嘉奖你让你的副将带了女眷混进军中?你可知你这失职之罪足够你掉了脑袋?” 洛清一笑,“念在我功过参半,王爷就请海涵吧,不然这军中野营如何寻得到处子解你的奇毒?况且那柳玉混进军中也并无恶意,纯粹是自幼习武才对军营心生向往,王爷毒发后她又是冒着和柳成一起被砍头的危险自愿主动承认她女子的身份,不顾性命的为王爷解毒,不然我们如何能得知?这等性情豁达忠肝义胆的女子,王爷何不将功赎罪。” 墨宸峻不由回想起那一夜,虽是在昏迷中不知身下的女子是何人,但是那销hun蚀骨的绝美感受却让他刻骨铭心。而当转日醒来发现**并卧的陌生女子之时,他当成营妓立即一脚将她狠狠踢下床榻,因他从不碰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也从不允许任何人与他同眠。 他当即要杀了她,她跪在地上,虚弱却不卑不亢的看着他,只轻声说了一句,“柳玉欺瞒了王爷以男装混进军中,柳玉愿以死赎罪,请王爷成全。” 他这才重新审视起她来。 她长得并不算太美,端正的五官却有着一种弱女子没有的英姿,而她大胆的眼神亦是不像他府中一干女子那般一味羞怯,回想起她在身下的蚀骨味道,回想起她大胆热辣的在他身上留下的咬痕,他这才对她产生了几分兴趣,并决定饶她一死…… 那一夜的销hun让墨宸峻有些回味,倘若因她移接了他的毒此后便再不能碰,未免有些遗憾,他脱口问道,“她的毒可会再次传到我身上?” 洛清自是明了他暗含的意味,摇了摇头,“以处子之血解奇毒,将毒尽数吸入女子体内后,便会遍布经络内脏,无可逆出。” 墨宸峻点点头,可很快他便想起什么来,刚刚舒松些的眉忽然又再次拧紧。 他忽然想起自那日后直至今日都似乎没有记起这个女子,他只顾得军中之事和自己中毒之事,竟忽略了件大事,不由抬眉问道,“可有给她及时喝过避胎之药?” 洛清点头,“喝过,自营妓那边取了药便第一时间给她喝了下去。” “那便好,不能坏了我一向的规矩。”墨宸峻拿起手边的茶,浅浅呷了一口,“在阿璃没有怀上本王的骨血之前,本王是不允许任何女人怀胎的,不管她是谁。” 洛清略感意外,不由唇角微动,轻轻颔首,“多谢王爷隆恩。” “罢了,莫提这些女人之事。” 墨宸峻一挥手,神色凝重起来,低声道,“此番毓枝死士想置我于死地,以毒弩偷袭一事,实在是有些蹊跷。” “没错,毓枝与我元熙一向互不侵犯,没有道理对我们暗下黑手,此番巡视边防,地处东峪毓枝与我元熙三国交界处,我怀疑是有心怀不轨之人借此机会故意用了这一石二鸟之计,既能伤到王爷,还能挑起我方与毓枝纷争,坐收渔翁之利。”洛清皱眉道,“莫不是那东峪皇帝所为?” (本章完) 正文_第25章 傲骨风姿,为兄求饶 墨宸峻果断的摇了摇头,“不会,东峪老儿阴险归阴险,但是还没有那个本事动用毓枝的毒弩死士。我是在怀疑,要么是凌子枫指使,要么这件事本身就是毓枝的阴谋,他们料定我们不会轻易怀疑毓枝,反而才大胆使出这个毒计,让我们怀疑凌子枫,与南霄国两败俱伤。” “此事当真是真假难辨,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可是王爷的毒这样拖着断然不是办法,我在想,不如索性直接去找毓枝皇帝兴师问罪,不管怎样,都能讨得这解药。” 墨宸峻一笑,“我看未必,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都是要置我于死地,这毒都不会那么容易解掉,况且一旦我们找到毓枝,我中毒一事自会传开,对敌有利对我危险,不可行。”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毒弩死士被我军俘获后已经全数自尽,如今除了军中几名亲信,无人知道我中毒之事,这自会让那用计之人坐不住,他们定会想尽办法前来打探,或者继续行动,我只待他们露出马脚便知,无论是毓枝还是南霄,此番我必将与其决战,我元熙定要一个个收服他们,一统天下。” 言语间,他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让人自然而然生出无尽的敬畏之情,洛清满是崇敬的望着他,却不由发出一声轻叹,“我只是担心这毒恐怕没那么简单,越是这样隐而不发,越是让人担心。” “不碍事,我命硬得很。父皇的御剑都未能将我刺死,这区区小毒如何能要去我的命!”墨宸峻傲气的说道。 所谓王者无畏,墨宸峻的确一向如此,这天生的自信和霸气也确实让他风风雨雨许多年间即便九死一生却依然有惊无险所向披靡,跟随他这么多年,洛清还真是头一次感到深深的不安。 “我们还是应该尽快回府,我需要尽快找到师傅。”他重复道。 墨宸峻正要说话,忽然有人来报,“启禀王爷,冷媵姬求见。” 墨宸峻一扯唇,扬眉道,“宣她进来。” 洛清起身站到一旁,同他一起望向门口处,很快,那个纤瘦却挺直的倩影出现在门边,她一路向他们走来,始终昂首挺胸,尽管衣缕残败,却依然傲骨铮然,她那秀挺眉宇间的宁静和淡然,不仅让墨宸峻有些凝神,就连洛清也心生几许莫名的悸动。 美丽的女子多见,但如此高贵不染半点俗尘的清高女子,如此这般能控制人心神的绝艳女子,实在是少有。 两人看着她在不远处站定,檀口微启,虽是低语恳求的口吻,容色却不见半点低卑,“妾身再次恳求王爷,饶过兄长一命。” 纤柔却坚定的声音,如清风拂过,空气里仿佛瞬间扬起了一阵芬芳。 墨宸峻鹰眸半眯,略带冷淡的问了句,“方才怒骂本王的人,好像正是冷爱姬,这么快就又来恳求本王,本王不知该如何辨得你的诚意?” 洛清略微侧首看了他一眼,他方才明明说要放掉冷翌昊,如今却又故意为难起冷琬心……他太了解墨宸峻,他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兴趣与女人浪费时间,甚至若非必须,他连一句话都不愿与女人多说,可此时他却…… 正想着,冷琬心已经再次开了口。 “方才妾身有错,顶撞了王爷,妾身知错了,还请王爷海涵。” 墨宸峻略有意外的扫量着她,此刻的她已经恭卑屈身,向他行起大礼…… (本章完) 正文_第26章 一夜侍寝,方可饶命 她伏在地上,轻声继续道,“妾身之急切也是情有可原,眼看兄长生死未卜,实难控制情绪,可妾身知道王爷是胸襟广阔之人,自然不会与一女子多做计较,妾身特意前来向王爷赔罪,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兄长回东峪,我东峪自当感激不尽。” 她虽然语气谦微,但目光一直定定的望着墨宸峻,没有半分闪躲,能够如此从容看着他,言语丝毫不带慌乱的女人,除了他的王妃洛璃,就只有她。 墨宸峻转向身旁的洛清,淡淡道,“你下去吧,吩咐你的事你即刻去做便是,本王要和冷爱姬单独说几句话。” “是。”洛清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墨宸峻在洛清离去的那一瞬间终于在冷琬心的眼中发现了几许慌乱,这个硬装从容的女人,终于还是害怕与他独处,不知怎的,她眼中那几分慌乱竟让他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他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略带慵懒的俊容,那霸道狂傲的口吻,任是谁见了听了都会紧张心跳,冷琬心捏紧了已经冒出冷汗的拳心,犹豫了一下,身子却依然纹丝未动。 墨宸峻一挑眉,“怎么,本王命你走上前来,你敢不从?” 冷琬心轻声说道,“妾身方才那一番遭遇,身上不洁之极,恐会惹了王爷嫌弃,故而不敢上前。况且,兄长尚在危险之中,妾身只念着王爷能应允了妾身的请求,方才能够安心。” “很好,你不过来,我过去便是。”墨宸峻低声笑道,忽然起身向她而来,她慌忙退后了两步,却还是被墨宸峻的大手捏紧了下颌。 “爱姬真是不愧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生的俏丽可人,幸而方才本王及时赶到,才没让那些粗人尝了甜头。只是本王不知,爱姬这副身体,可是也和这张脸一般迷人?爱姬又是否真的能让本王有甜头可尝?” 他轻佻的话和他吹在脸侧的气息,让冷琬心慌乱无措,看着那张多年里在她梦里梦外念念不忘的脸,她强作镇定的颤声道,“妾身今日背上受了鞭伤,身子也来不及沐浴洁净,恐是不能伺候王爷,还请王爷改日临幸,妾身只求王爷放过兄长,求王爷……” 话音未落,墨宸峻已经狠狠的把她拥进了怀中,他的大手紧紧的箍在她的背上,让她背上的伤口顿时疼痛难忍,她不由一声惨叫,而墨宸峻故意不闻一般,反而更用力了几分,另一只大手已经探进了她本就残破的胸襟。 “不,你放开我!”冷琬心终于死命挣扎起来,背上的伤在他的大手辗转下火辣作痛,而胸口处他毫不温柔的用力揉nie更让她又是羞愤又是疼痛,她推拒无果,情急之中低下头去狠狠咬住了墨宸峻的手腕,墨宸峻正沉迷在她胸口的极致柔软中,冷不妨这一口下来,他恼羞成怒,狠狠的甩开了她,把她一下子甩到了地上。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牙痕,又看着另一手上从她背伤沾染的血迹,残冷一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看不出爱姬有半点的诚意。本王不嫌你身子不净未经沐浴,你竟然拒绝起本王来,想必你刺在罗盛胸口的那一刀,本是准备洞房之时留给本王的吧?” 冷琬心吃力的撑坐起来,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中又惹恼了他,连忙低声道,“妾身不敢,那匕首本是预备对付来此途中的歹人的,万一遇到歹人,妾身以求自保,从未想过对付王爷。” “爱姬真是会说话,本王喜欢。既然如此,本王命你今夜侍寝,若将本王伺候的满意,本王便饶你兄长一命,爱姬以为如何?”墨宸峻冷笑道。 (本章完) 正文_第27章 宁受重刑,绝不受辱 冷琬心不由拧紧了眉心,一脸难色,轻声道,“妾身今日身体不便,实在不能伺候王爷,请王爷……” 她越是这般推阻的神色,墨宸峻心头之火便越旺,算不上纵欲的他,竟是有些无法克制此时熊熊的欲望,他大步上前把她扯起来,横抱起她便往内室而去,他根本不顾她尚在渗血的背伤,把她扔到榻上便重重压了上去。 “啊……”冷琬心痛的一声惨叫,墨宸峻的唇已经迅速的覆了下来,封住了她的口。 他霸道的在她口中辗转肆虐,这所谓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掠夺,和方才冷翌昊给她的温柔截然不同,加上背伤被他的重量压的疼痛难忍,冷琬心终于忍无可忍,狠狠的咬住了他纠缠在她口中的舌。 疼痛自舌根传来,墨宸峻一声低吼,猛的起身把她踢到了地上。 他几乎从来不吻女人,偶尔有过的几次也都只是浅尝辄止,因为性情使然,他从不喜欢与人太过亲密的接触。他更是第一次被女人如此拒绝,想他威武神勇的漠王,是多少女人倾心的对象,而这个女人竟敢如此忤逆他。 没错,他想娶她本身就不是出于善待的目的,他就是想对她极尽侮辱和折磨,可那是他的事,她没有资格不顺从,如今他改变初衷放过她没让她沦为营妓,她竟然不心怀感激,还敢如此大胆。 “冷琬心,你真以为本王贪恋你的美色,不舍得杀你?”他怒喝道。 冷琬心倔强的看着他,紧咬住红唇,眼中已经泛起泪光,却依旧执拗的重复着,“妾身请王爷先放过兄长。” “好,很好,你心中就只有你那废物一般的兄长,是不是?”墨宸峻上前拎起她的胸襟,厉色道,“你既然嫁与本王,身心便都是本王一人所有,以后若再在本王面前提起别的男人,本王不仅不会放过你,连同那男人也会一起碎尸万段,你可明白?” “仅此一次,只要王爷放过兄长,妾身再无他求。”她依旧不要命的说道,墨宸峻咬紧牙,眸光中的怒火几乎将她燃成灰烬,他从没见过这么执拗这么张狂不把他的命令当回事的女人,她的执拗和张狂让他真的想杀了她…… “很好,冷琬心,本王可以放过那个窝囊废,但是本王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今夜给本王侍寝,要么今夜守在本王房外,在门槛之上整夜跪罚。”他咬牙说道。 冷琬心一愣,在门槛之上跪一整夜,那她的双腿还能不能保得住…… 好一个残忍的漠王,竟然会想出如此狠绝的惩罚…… 她凄然一笑,扬头轻语道,“妾身谢王爷隆恩,妾身愿跪门槛以求兄长能得到王爷的赦免。” 她坚决的口吻让墨宸峻怒从中来,宁愿受此重刑也不愿为他侍寝,很好,这个东峪的贱女人! 他猛的起身,“来人,将冷媵姬拖至门外,即刻起跪在门槛上赎罪直至天亮,她若从门槛上掉下一次,便加罚一个时辰,他的兄长便多留在军中一日,你们都给本王看好,听见没有!” “是。”匆匆上来两个兵士将冷琬心拖了出去。 墨宸峻回身坐到桌前,余怒未消,而她方才的芳馨气息在他身体里激起的yu huo更是久久不散,他又怒声喊道,“来人,传柳玉侍寝!” (本章完) 正文_第28章 绝丽容颜,心生敬畏 柳玉接到漠王传召侍寝的命令时,不由惊喜万状。 自那一晚为他解毒之后,他就命她恢复了女装,不仅没有治她和柳成违反军纪的欺瞒之罪,反而还着人安排了一间单独的营房给她,让她简直受宠若惊。 她知道他从不碰营妓,所以在这军营之中只有她一人可以服侍他,倘若抓住这难得宝贵的机会博得他的宠爱,那么日后就不用担心在他众多的女人中被他遗忘。而一旦随他回了府,她就会由如今他唯一的女人变作万花丛中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如何盼得到出头之日? 她于是欣喜若狂的等待着他的夜夜恩宠,想要抓紧这难得的受宠机会,却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似乎已经彻底把她遗忘一般,从未再召见她,更别说侍寝。她和他之间,除了傻傻的守着当时他的那一句“过些日子随本王回府”之外,似乎一无所剩,她心头燃起的那一缕希望之火在他的不闻不问中,也终于开始渐渐的熄灭…… 千盼万盼如今终于盼到他召见的命令,柳玉自然高兴的难以形容,连梳头的手都有些颤抖,她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容装,这才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向漠王的营房急急而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营房门口有一抹火红的身影,只那一道削瘦纤细衣袂飘然的背影,便隐约能想象出这女子的绝丽容颜,她的心立刻泛起了一阵酸意。 他是漠王,是元熙国的战神,他府中的女子一个比一个美艳倾城,这她早就知道,她更知道的是,自己论容貌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得漠王的眼…… 可是这却并不能阻止她敬仰爱慕他的心。 早就从哥哥柳成口中闻得漠王的骁勇威武,她一直都心生仰慕,而在一次随哥哥外出无意间幸见的漠王,比她想象中还要英姿焕发,俊逸无俦,那日起她便心心念着能够接近他一些,哪怕只是能够每日远远的望见他都好。所以在这次漠王巡视边境出发前夕,她才会百般央求哥哥带她随行。 哥哥柳成是安北大将军洛清的副将,而洛将军是漠王形影不离的左膀右臂,此次巡视中,漠王带了数十人的精兵亲信随行,柳成自是其中一员。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寻死觅活,柳成终于在临行前大胆以男装的她替下了手下一名亲兵,这才让她圆了夙梦。 在这次短短的行程里能够有机会每天见到漠王,她本以为已经此生无憾,谁料到老天怜她一片痴心,竟会让她有机会以处子之身为王爷解毒,这更让她兴奋难当,纵使为他一死,亦是死的心甘情愿……更况她竟命大没有死去,还荣得王爷青睐擢为侍妾,她柳玉此生还有什么不知足? 这样想着,柳玉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遂又望着那飘然的美丽身影,昂首大步的走向了营房。 走到近处,柳玉方才看清,原来那红衣女子正跪于门槛之上,她单薄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却依旧傲然的挺直了腰脊,那倔强的孤傲让人心生怜爱,而她死死苦撑着左右摇摆的身体不让自己从窄窄的门槛上坠落的坚强,更是让人于心不忍…… 柳玉心里一凉,这女子究竟犯了什么错,漠王何以对这女子如此狠绝?那女子的双腿岂能撑得住这样残酷的惩罚? 她犹豫了一下,在她身侧迈过了门槛,本想大步向室内走去,却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忍不住回头轻轻望了她一眼。 只那一眼,便让柳玉的心,突突的狂跳起来。 (本章完) 正文_第29章 不堪欢爱,心头剧痛 闯入柳玉眼帘的那一张容颜,让她的心,几乎跳出了胸口。 虽然那女子秀发凌乱,垂落的几缕遮住了她痩尖的脸颊,唇边还隐着几丝血迹,让她看上去有些狼狈,可是依然难掩她精致如画的绝美五官,她的身上亦是衣装残败,几不敝体,身子也一直在轻轻的颤抖,可她眸中的清傲却一分不减,清冷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前方,无波无澜却依旧神采奕奕,如同两汪宁静的清泉。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柳玉,仿若身处无人之境,这让一旁失神驻足的柳玉自觉形秽,匆忙低下头去,急急的向房内走去…… 心神不宁间,一抬头便看见了门口处负手而立的漠王,迎上他那两道冷冽的目光,柳玉顿时慌乱不已,立即行起礼来。 “王……王爷,妾身参见王爷。” “你方才在看什么?本王传你过来,是让你东张西望随意耽搁时间的吗?”漠王不悦的声音由头顶冷冷的传下。 柳玉一面平复着自己的心神,一面大胆的抬起头来,镇定着自己,“回王爷,妾身看到那名受罚的女子,一时心生不忍,多看了几眼,这才耽搁了时间,还请王爷恕罪。” 墨宸峻冷冷的看着她,大手捏起她的下颚,她虽然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平静要平静,身体却还是在那只大手的蛮力下,忍不住轻轻颤抖。 “可是沐浴过了?”他淡淡问了一句。 “回王爷,妾身每日傍晚都准时沐浴,不曾有一日落下。”柳玉柔柔的望着他,虽然那冷厉的黑眸让她依旧有几分心颤,却仍让她痴迷不已。 “呵呵,好一个不曾有一日落下。”墨宸峻忽然一扯唇,“你这是在暗示本王,埋怨本王未曾招你侍寝?”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实话相禀,既然已经是王爷的人,就自该牢记王爷的规矩,无论王爷是否需要妾身,妾身依旧会随时整洁候命。”柳玉满面羞怯的大胆说道,墨宸峻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这个女人当真会说话,还当真有几分胆量。 “很好,本王就是喜欢你这份直言不讳的胆量。今夜若还能将本王伺候好,如同那夜一般难忘,回府后本王自不会亏待你。”他松开她的下颚,哑声说道。 一想到那夜的销hun,他几乎不能把持自己。 “脱掉衣服,上塌等着本王。”他低戛的命令道。 “是,妾身……妾身遵命。”柳玉的声音软的几乎快要化在空气中,她低下头去,慢慢的向内室走去,一路轻轻解开自己外襟的盘扣,待至塌前,已经衣衫尽去,只剩玫红色的贴身亵衣,犹如娇艳的花枝,轻轻的招摇。 紧随其后的墨宸峻,此时已经心猿意马,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身上唯一的亵衣扯掉,把她狠狠掳至了身下。 * 寂静的暗夜,月光惨淡的洒落在院子里,倍显凄凉。 而自漠王营房中传出的女子的阵阵娇呼声,如同数道炽热的火把,倏然便灼裂了这冷夜,灼的人面热心跳,心旌煎熬。 门外守卫的兵士渐渐呼吸急促,喉间偶尔传出几声难耐的粗戛。而跪在门槛上的冷琬心,本是心如止水神思飘忽的她,也渐渐被那不堪的声音收回心神,心跳加速。 她方才并非没有看见那步入他房中的紫衣女子,她也并非不知那女子前来作甚,只是她不愿意去因他费神。她告诉自己,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如今只想求得皇兄的安全,日后求得自保。可如今当那些声音无孔不入的侵入她的耳中心中,她方觉,心口处竟会是那样的疼。 (本章完) 正文_第30章 终有一日,还其羞辱 那撕裂般的痛楚由心头徐徐传散到身体的每一处,让冷琬心的视线模糊一片。 原来她根本不是不在乎…… 谁能轻易忘记一张魂牵梦萦二十几年的脸? 谁能轻易抹去铭刻心头二十几年的一道身影? 虽然在那许多年的时间里,她每每想起他时,都是困惑不解更为多些,可是她自己最清楚,那睁眼闭眼挥不散忘不掉的脸,早就烙刻在她心上,深刻入骨…… 否则,身为b大校花的她怎会一直孑然一身不肯谈恋爱,因为无论面对多么优秀的追求者,她都无法专注心神……否则,她怎会一有闲暇便会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将他的样貌细细的画于纸上,因为她总是满心期待着和他下一次梦境里的重逢…… 只是可悲又可笑如她,念念不忘的人,竟是那样一个冷血禽shou。 房中不断传来的他粗重的呼吸声,那女子连连的娇喘声,和她继而的尖叫声,声声的刺着她的心,她难过的闭上眼睛,心底冷冷的笑着,漠王,你是故意要这样羞辱我,对不对?新婚之夜先是把我赏赐给下属玩弄,接着又在我眼前宠幸其他女子……可惜,骄傲又不可一世的漠王,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我也曾如此这般的婉转在别的男人身下,奉出了我的贞洁,你又该是何等的震怒? 呵呵,冷琬心不由轻笑起来,她甚至开始期待那一幕,她到时候会告诉他,她是自愿与他人身下承欢,她要狠狠的报复他,期待看到当他知晓自己被带了绿帽子之时会是何等的癫狂,纵使被他一掌震死,她也觉得畅快…… 冷风自院中吹来,吹的她背上更觉寒凉,而房中刺耳的声音始终没有消减,刺的她的心,一阵疼似一阵,她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疼痛的胸口,也就在那一刻,她的身子一摇,苦苦支撑许久早就摇摇欲坠的她,终于头一歪,向前重重的摔去。 * 急不可耐箭在弦上的墨宸峻,刚一压住柳玉的身体,便直直的闯了进去。柳玉一声尖叫,五官疼痛的拧成了一团,双手死死的扯紧床褥,咬紧了双唇。 墨宸峻从来不知何为怜惜女人,自然也不会对身下疼痛万状的柳玉有丝毫的心软,他只是在用着猛力,试图找到那一夜的感觉,却不料一直都寻不到。 越看身下那张娇羞却又隐忍的脸,越觉气恼。本以为她与别的女子不同,他喜欢的便是那夜她的泼辣和大胆,怎么如今又变成了千篇一律的隐忍承欢…… “痛吗?”心生几分不悦的墨宸峻低声喝道。 柳玉拼命的摇头,断断续续的喘息着,“妾身……能得王爷宠幸……是妾身的……福分……” 闻言,墨宸峻更是几分狂躁,他不甘心的继续命令道,“本王此刻允许你向本王发泄,本王不喜欢木偶,喜欢的便是你那一夜的真性情,听见没有?” 柳玉懵懂的看着他,体会着他的话,双手终于大胆的攀住他结实的腰,紧紧的搂住他,却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她望着身上那日思夜想的威武男人,彻底沉醉在他霸道的侵占中,虽然他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疼痛万分的她却依旧沉迷。 “王爷……妾身愿意这样……一辈子好好服侍您……妾身很爱王爷……很多年前就很爱很爱王爷……”她说着说着,双手又自他的腰间轻轻移至他胸前,想要抚摸他坚实的胸肌。 (本章完) 正文_第31章 半途扫兴,震怒毒发 柳玉以为墨宸峻所谓的真性情,便是如此大胆直白的表达她的爱慕之情,而不是像个木偶般除了娇吟便不发一言…… 谁知她的手刚刚触到他的胸口,他神色巨变,忽然抽身而出,竟狠狠的甩给了她一巴掌,与此同时他一声怒喝传来,“放肆!谁允许你随便触碰本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充实的身体忽然间被他抽空,又挨了那狠狠一个耳光,柳玉的身子顿时抽搐起来,瑟瑟发抖间,她忙不迭的爬起来滚到地上,不停的向榻上的他磕头悲泣,“求王爷恕罪,求王爷饶命……妾身冒犯了王爷,妾身该死……只是那一晚妾身便是这样伺候王爷,方才又听得王爷要求妾身如那晚一般,便……便斗胆冲撞了王爷……” “住口!你说什么?”墨宸峻扯过寝袍覆住身体,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她,“你说那一晚你便碰了本王的身体,你便是像方才那样触碰本王的胸口?” 柳玉完全被他的厉色骇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不会惹祸上身,她柔弱万般的泪眼怯怯的望着他,轻声道,“还请王爷恕罪,那夜妾身和王爷均服下了药物才得以结合解毒,所以妾身真的完全不记得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求王爷不要再为难妾身了,如果王爷难泄心头之恨,便将妾身赐死吧,妾身心甘情愿受死……” 墨宸峻眯起双眼打量着她,她泪雨纷飞又满面惊惧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他也谅她没有那个胆量说谎。只是…… 他追问道,“你为何也吃药物?” 他听洛清提起过,当时他四肢冰冷昏迷无力,如若不是给他服下催情之药让他有**之力,他是无法把洛清逼出的毒悉数传到那女子体内的,可是他似乎没有听他说起,连那女子也须服药…… 柳玉连忙泪眼凄凄的委屈哭道,“妾身从未经事,唯恐紧张害怕中不能将王爷的毒尽数吸入体内,所以……所以便去营妓那些姑娘处偷偷寻了药物服下,这才能够尽心为王爷解毒……所以那夜究竟是如何伺候王爷的细节,妾身真的一片模糊,妾身如有半句谎言,任凭王爷处置。” 墨宸峻抬起她的头,面色一片寒峻,“去营妓处寻药可有泄露本王中毒一事?” “没,没有,妾身绝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知此事者只是那日几个王爷的亲信,妾身对天发誓。”柳玉急急的辩解道。 墨宸峻紧盯着她的双眼,良久才把她松开,将榻上凌乱的衣衫丢给她,冷冷道,“记住,如若走露半点风声,本王定不会饶过你。” “是,妾身明白。”柳玉含泪拾起衣服,颤抖的手一件件的往身上套,忽然间她听到榻上端坐的墨宸峻一声痛吟,连忙抬起头来,见他浓眉拧紧正捂住胸口,唇角竟淌出了些许紫黑色的血。 “王爷,您怎么了?王爷……”她立刻爬过去扶住他,哭喊道。 墨宸峻英眉收拢,一脸苍白,却还是用力的甩开了她,“去为本王把洛将军喊来。” “是,妾身这就去!”柳玉慌忙套上衣服,跌跌撞撞的就要向外跑,忽然一个兵士也急急的跑来,在门口喊道,“禀王爷,冷媵姬刚刚昏死过去,属下该如何处置?” 墨宸峻努力运气稳住气息,低声道,“抬走便是。” 兵士不解,喏喏的追问了一句,“王爷的意思是,将她扔出营区,弃于山间?” (本章完) 正文_第32章 红颜祸水,无处泄愤 “混账!”墨宸峻大怒,“将她抬到军医处!” “是,是,属下明白……”兵士匆忙退出,墨宸峻看着发呆的柳玉,冷声道,“你不必去请洛将军,随他们一起去就是,今夜冷媵姬将与你同住。” “妾身遵命,只是王爷的伤势……”柳玉焦急的看着他,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去!” “是。” * 仔细的为墨宸峻检查过后,洛清一脸忧色,“王爷这两日心痛的毛病可是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还有什么其他症状没有?” 墨宸峻摇摇头,“这些日来一切平稳,就连我运功时都不觉有什么阻碍。只是今天傍晚起心口突然不舒服,方才疼的更加厉害,现在好像又好多了。” “王爷可是……可是方才动了欲念?”洛清问道。 墨宸峻一挑眉,“怎么,难道此后我便要清心寡欲方能制住这毒?” “那倒不是,只是如今我还搞不清这毒性发作和什么有关,只是担心会因欲念升腾导致的血涌加速而促发,还请王爷在此期间多作克制。”洛清连忙解释道。 墨宸峻默然不语。 如果是因此原因,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似乎正是自从见过那冷琬心之后,才屡屡有心悸心痛的感觉,而方才恐是因为被她激起的欲念发泄在柳玉身上,太过激烈所致…… 真是个祸水! 他心下暗骂道。 “罢了,想是睡一夜便没大碍了,你也回去歇息吧。”墨宸峻挥了挥手,洛清走至门边,忽然又转过头,不容拒绝的说道,“王爷明日必须启程回府。” “你这是在命令本王?”本就因中途扫兴欲求未满而不爽,加上毒发心痛而气结的墨宸峻,如今一听洛清命令的口气,立刻恼了起来。 洛清静静的望着他,点了点头,“对,王爷此番必须听我的。” 说完他便大步向外走去,墨宸峻咬紧牙,此次巡视边境的要事还未处理完,他实在不愿这么匆忙就折回京城,可是眼下这毒扰人扰的厉害,他又不得不听洛清的安排,顿时满腹怒气无处发作,只是瞪着洛清远去的背影,捏紧了拳。 ** “柳姑娘,我来吧,我家公主不喜旁人碰她。”一直从军医处跟到柳玉房中寸步不离冷琬心的阿音,眼见柳玉要为她解衣涂药,连忙说道。 “也好,我也确是个粗手粗脚之人。”柳玉笑道。 阿音看着冷琬心膝上那两道重重的瘀伤,几乎像是被人横刀砍了下去一样,白皙如玉的腿上那淤紫血红,让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这漠王实在太狠心了,公主背上还带着鞭伤,腿上又加了新伤,我家公主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他为何要如此凶残。” 柳玉沉默不语,阿音忽然意识到,连忙擦了擦泪,“对不起,我忘了你是那漠王的女人,是我多话了。” “阿音姑娘别和我这般生疏,同是女人,我也心疼公主,只是王爷做事自是有王爷的道理,旁人插不得嘴,我们都是爱莫能助,只能祈祷公主贵人多福。”柳玉诚恳的说道。 “哼,他有什么道理,摆明了是冷血无情。”阿音愤愤道。 “阿音姑娘千万别乱讲,会惹祸的。”柳玉连忙低声提醒着,又轻声说道,“王爷是我元熙倍受敬仰的战神,既然是神,自然无论对错皆是无可厚非,况且在我看来王爷并非冷血无情,而是雄壮威武之霸气。男人本该如此,不是吗?” (本章完) 正文_第33章 小心试探,疑虑丛生 阿音挑眉看着她,“你是受那漠王盛宠之人,自然这样维护他,若你和我家公主换个位,是你受到这般残忍对待,这番话你还说得出口?什么雄壮威武什么霸气,明明就是强盗土匪加禽兽!” “你……”柳玉有些紧张,慌忙看了看窗外,这才又低声说道,“阿音姑娘在我这里撒撒气便罢,在旁人面前休要乱讲,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你家公主想一想,你再这样乱讲迟早会给你家公主惹祸!” 一听会给冷琬心惹祸,阿音立即不再与她顶嘴,只是低下头去继续轻轻为冷琬心的伤处擦药,一面轻轻叹道,“我家公主哪里受过这种苦,我又是个没用的人一点也不能帮她,真是难受的要死……” 柳玉一面给她打着下手,一面轻声问道,“你家公主身子很孱弱的样子,莫不是来之前便生着病?” 阿音正低着头专注的擦着冷琬心的伤口,头也没抬的说道,“公主她金枝玉叶,锦衣玉食,身体好得很,平时还常和太子殿下骑马射箭……还不是让那一鞭子给抽的,接着又罚跪,简直……”她气鼓鼓的没再说下去。 柳玉若有所思的望着冷琬心沉睡的容颜,又道,“这是你家公主第一次远行吗?她以前可否来过元熙,或者,曾经可否像此次这样,独自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柳姑娘真是说笑,公主她是整个东峪皇族最受皇上皇后宠爱之人,哪里会独自出行!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前人后精兵护卫的小心左右着,谁知道命运这么残忍,本是好好的在皇宫里享受着最尊宠的生活,哪知才几日光景,便被丢弃到这个鬼地方,遭这般罪!” 柳玉喃喃道,“这样说来,你家公主是突然在皇宫中接到王爷的求亲贴?” 阿音抬起头,不悦的看着她,“柳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怀疑我家公主是个冒牌货?” 柳玉回过神,连忙摆手道,“阿音姑娘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不解,既是东峪最尊贵最受宠的公主,怎会舍得被和亲?” “是公主她心善,抽到了那个倒霉的嫁签便念着为我东峪黎民百姓免受你元熙的战火荼毒,自愿牺牲了自己。公主从没踏出过东峪半步,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做,来这前途未卜的陌生地方,她心里比谁都不情愿比谁都难过,可是她却还常常安慰我……” 阿音说着说着便又掉了泪,柳玉一直轻蹙的眉渐渐的舒展了几分,轻声劝道,“罢了,一切都是命,吉人自有天相,公主这等美貌说不定日后会得到王爷的宠爱。” “哼,我家公主才不稀罕!”阿音不屑的哼道。 正说着,冷琬心的手忽然动了动,紧接着便微微皱起眉,身体也轻动起来。因为她背上有伤,阿音和柳玉将她的身体保持侧卧,以免碰触伤口,想是那姿势太久不舒服,她便醒了过来。 “阿音……”她轻唤道。 “公主,我在。”阿音连忙握住她的手,她缓缓睁开眼睛,急急问道,“皇兄怎样了?可是因我摔倒让他又挨了鞭刑?” “没有,没有,公主放心吧,你和我们分开没一会儿,那个心善的将军就过来把他放了。” 冷琬心顿时抓紧她的手,“当真?你确定不是他们的奸计?” 阿音摇摇头,潸然泪下,“是真的,那个将军说……他说公主你留在漠王处侍奉赔罪方换来殿下一命,殿下是含泪走的,走之前一句话都没对我说,我从没见殿下那般绝望过,我也是亲眼看着那匹马带着殿下狂奔而去的,公主放心吧。” 冷琬心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他走了就好。 (本章完) 正文_第34章 天涯两端,不安惦念 与此同时,冷琬心心里不由一阵冷笑,墨宸峻,是我急于救皇兄才犯了傻,你本就没想要皇兄的命,你只是要羞辱我折磨我才以皇兄性命要挟我,你究竟与我东峪有何深仇大恨,竟如此不念情分…… 她叹着,轻轻摇了摇头,这才注意到一直守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她的柳玉。 回想起方才这女子和墨宸峻之间的激烈**,冷琬心顿时一阵心痛,她轻声问向柳玉,“这里可是这位姑娘的房间?” 柳玉点点头,“公主安心歇息便是,王爷吩咐我照料公主,公主今夜便在这里委屈一夜。” 纤眉微蹙,冷琬心看着她,接着便是虚弱一笑,撑起身子扶住阿音,“还是不叨扰姑娘了,多谢姑娘好意,阿音,我们到外面随便寻个地方便好。” 阿音有些为难,“公主,夜寒太重,你身体还这么虚弱,怎么受得住?” 冷琬心面色冷冷的摇摇头,“不碍事。” 夜寒反倒可以让她清醒,总比与身上尚带着墨宸峻气息的女子同居一室,来的干净…… 柳玉皱了皱眉,眼看着冷琬心已经咬牙下了床,她刚刚站起,可受伤的小腿一下子没撑住,让她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幸好有阿音的搀扶,柳玉也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劝道,“柳玉知道公主向来养尊处优,自是不习惯与旁人共分一室,可公主这样虚弱,若是再着了寒凉雪上加霜该如何是好?” 冷琬心轻轻拂开了柳玉的手,没有说话,柳玉有些尴尬,不由又看向阿音,“阿音姑娘,今晚你陪公主住在这里,我去外面便是,这样可好?” “这……”阿音看了看冷琬心,“柳姑娘这样如何使得……” 见柳玉如此大方善良,冷琬心忽觉几分惭愧,她低声道,“不必了,本是我们叨扰你,怎好让你另寻宿处。” “公主客气了,我本就是习武之人,身子骨结实,再说我也并非无处可去,我可以去哥哥房中将就一夜,不然公主今夜休息不好就会延缓伤势愈合,我们还要很快启程回王府,要有数日的颠簸劳顿,公主到时会吃不消。”柳玉轻轻一笑,已经边说边随手在床边简单收拾好了包裹,冷琬心愣愣的看着她,她安抚道,“公主不要这样看着我,以后我们在王府中还要共同生活一辈子的时间,所以我们本就该相互体谅相互照应才对。” “阿音姑娘,公主今夜就全劳你照料了,明日一早我再过来看公主。”她又向阿音说道,随后便向门口而去。 “阿音,我方才是不是太过分了。”冷琬心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 “公主从来都没有这样不容人过,况且柳姑娘也是一片好意,方才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了。”阿音坦白的说道,随后又是一叹,“公主不要想太多,这柳姑娘人还不错,还有那位洛将军,所幸这冷血魔王身边的人,也不尽是坏人。” 她扶着冷琬心重新在**躺下,帮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哽声道,“公主早些睡吧,伤势一定要尽快好起来,不然过几日回王府那一路不定又要受多少罪。” “阿音,你说,皇兄现在到哪里了?”冷琬心疲惫的闭上眼睛,轻声问。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殿下会安然无恙的,皇上发现殿下失踪自然会派人一路寻来,公主就放心吧。” “嗯。” 阿音吹灭了烛火,黑夜里,和衣而睡的两人各自心事重重,难以成眠。 (本章完) 正文_第35章 心比天高,渐生歹念 冷琬心的心中似有无数团乱麻在纠缠,脑子里一会是冷翌昊温情脉脉的宠爱,一会是墨宸峻冷厉绝情的残忍,一会又是曾经那些梦境里不停翻动的画面,搅得她头痛的厉害。 而阿音的脑子里则满满都是愁苦。 只这一日便遭遇这许多凶险,还不知以后漫长的日子要如何熬过去,而她又如何才能保护好公主。况且公主身上的毒还要日日服药压制,因走的匆忙宫中带出的药只够坚持一个月而已……虽是太子留给了方子,可那上面尽是些压制奇毒的名贵药材,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寻的齐全。倘若她的毒突然发作,她如今没了太子殿下的依靠,又该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她不由打了个寒战,眼角不由落下泪来。 * 漆黑的营区,另一间寂静的营房里。 “什么?竟有此事?你可认清她的容貌?”男人连声惊呼。 “如果她们不是同一人,我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长的如此相像之人。只是,依那丫头口中的说辞,那姓冷的媵姬确实是从未远足的闺中公主,不可能前几日出现在这里,所以,或许真的是巧合?”女人的声音里依旧满是疑惑。 “你怎知那丫头对你讲的是实话?” “那丫头一看就是个口直心快之人,况且她第一次见我,我也只是随口拉家常般的询问,她不会有戒心。” 男人沉默片刻,又道,“明日我会小心观察,如果真是那个女子,她只要看见我便一定会认出我,如果那样,我们必须想出办法解决她,否则事情败露就不光是我们两个会掉脑袋,就是全族都难逃一死。” “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个女人?”女人追问道,“当日我问你你不肯说,如今决计不能再瞒我了。” “唉,当日还不是因为你……唉……”男人长吁短叹,终于缓缓说道。 “我因你要冒死为王爷解毒的事心情烦闷,策马驶出营区一路狂奔时,无意中遇见马道上一群歹人正欺侮一个年轻书生,我正苦于无处发泄便就势收拾了那帮恶人,而救下她方知她是个扮作男装的女子,是在茶楼饭菜里被下了迷药掳到此处,她当时一脸惊慌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用想也知道必是被人识破了女子身份所拐,于是我当即便昏了头脑,这营区偏僻寻不到女子,刚巧老天把她送到我眼前,我未作考虑便立刻将她打晕趁夜带回了营区……” “如此说来,她定会认出你来?对不对?”女人惊呼。 男人应了一声,“没错,即便她再有城府,也绝不会在猛然看见我时丝毫不露出破绽,所以……所以只要确认是她,我们便要立即行动,所幸她绝对认不出那夜毁她清白的人是谁,加上王爷中毒一事又是机密,她无从得知,所以即便她有心从我们身上去查也不容易查到端倪,这样我们也还有足够的时间先将她解决掉。” “可她是王爷的女人,谈何容易。”女人埋怨道,“既然已经劫了她回来让她做了替死鬼,何不当时狠心将她灭口,如今倒好,要日夜担心惹出杀身之祸来……” “我哪里能想到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再说当时以为那毒必是会随时要了她的性命,我自是有些内疚,才故意放了她,心念着反正她也时日不多,何必再杀人作孽。”男人的声音有几分不悦,“倒是你,是你偏要任性才导致今天这一切,你早该知道王爷不是我们能够高攀的起的,你却偏偏心比天高,如今……” (本章完) 正文_第36章 口蜜腹剑,暗中谋划 “别说了,我死也不悔,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如果能在回府后怀上王爷骨肉,你怎知我便不能得宠?眼下说那些无用,还是先想对策为妙。” “唉……” “如果真的是她……如今我只希望她能立即毒发身亡,那样便一了百了。”女人低声说道,咬牙切齿的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 营中的早晨并不似寻常处的清早安静,晨练的兵士早早的就出兵操练,漠王一贯的严厉军风让元熙将士早就习惯了早训的艰苦,而墨宸峻本人早起练剑的习惯更是多年如一日,风雨无阻。 柳玉在远远处一直默默的凝望着凌风剑影中墨宸峻那矫健挺拔的身姿,想起前夜的侍寝,虽是半途中断,却仍让她面热心跳。就是这样一个天神般的男人,前夜竟与自己有了那般肌肤之亲,她现在回想起来,还仍然觉得恍在梦中一样不真实。 她低头浅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倘若……倘若日后能够为他生下一男半女,该是何等的荣耀和幸福,就算她只是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可是她也一样会因有他的骨肉而身份尊崇,荣光无限…… “你在这里做什么?”忽然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柳玉一惊,慌忙抬起头,发现墨宸峻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她竟浑然不知。 “王爷,早。”她屈身行了礼,柔柔的望着他,轻声说道,“妾身惦念王爷的身体,所以就……” 墨宸峻闻言,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冷冷道,“本王很好,倒是你,本王让你恢复了女装,岂是让你在营中四处招摇?” 他声音里的不悦显而易见,这让柳玉紧张不已,她慌忙跪在他身前,连声道,“妾身知错了,妾身以后再不敢四处乱走了……只是因为昨夜妾身在兄长营房中和衣将就了一夜,兄长早早出兵训练,妾身便也睡不着了,这才……” “你为何去柳成房中过夜?你不知男女有别吗?”墨宸峻有些恼。 “王爷恕罪,只是因为东峪公主身体娇贵,本就容不得与陌生人共处一室,再加上她身上带伤,妾身怕她因休息不好延误了病情所以才去了兄长那里。”柳玉凄然解释道。 墨宸峻听罢重重一哼,“这女人的毛病还真不少!本王昨夜要真是把她丢到营妓处看她还讲不讲她的穷规矩!” “王爷息怒,公主她本就养尊处优,不像妾身怎样都可以将就,只要公主能尽快好起来,妾身怎样都无所谓。” 墨宸峻看着她一脸的温和大度,怒声道,“什么养尊处优,从今日起,本王要把她的臭毛病全都板正!你即刻去把她叫起,让她去给本王跪拜早安!”说完便拂袖大步离去,柳玉望着他的背影,也匆忙起身,快步向自己的营房走去。 她低垂下去的头,刚好掩住了她唇角那一抹浅浅的笑。 * 一夜没怎么睡实的冷琬心,到清晨时才有了些睡意,阿音见脸色苍白的她难得安稳睡一会儿,便一直静静的守在床边,不敢吵到她,直到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柳姑娘,天气还这么寒凉,您怎么没在房中,反倒坐在院子里?” “呆在房中有些憋闷,出来换换精神。”是柳玉的声音,她微微的笑着,已经静静坐在院中很久的她,一直没有去叫醒冷琬心,没有传达墨宸峻的命令…… “您本来就风寒未愈,还是该多注意些。”那人又说道,“刚巧我给您送药过来,这是清早刚熬好的,您刚好趁热喝。” “谢谢,放下吧,我知道了。” 阿音看了看冷琬心,轻声道,“看来那魔王对这柳姑娘真是不一般。” (本章完) 正文_第37章 亦梦亦真,牵绊不断 “什么魔王,万不可在旁人面前乱讲,你若说成了习惯让漠王听到会要了你的命,知道吗?”冷琬心严正说道,阿音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她连忙服侍冷琬心起身洗漱,换好衣服,这才走了出去,“柳姑娘,怎么你身体不舒服吗?”她看着院中柳玉手中的药盅。 “阿音姑娘早。”柳玉甜甜一笑,“不过是前些日子雨重染了些寒气,王爷便担心我的风寒耽搁了,其实早就没了大碍,只是王爷命我吃,我又不敢违背了王爷的一番好意。” 见阿音面色微恙,柳玉及时的转了话题,“公主起了没有?伤势怎样了?” “还能怎样,那伤岂是一夜就能好的?我家公主哪有柳姑娘有福气,不求那漠王嘘寒问暖,只要别再折磨她就烧高香了。”阿音口快的说道,话音刚落,便听见院门边传来一声轻咳,阿音和柳玉同时看过去,墨宸峻和洛清正站在门口。 洛清依旧是面色无波,身姿修逸,那一声轻咳正是他发出,想是要提醒口无遮拦的阿音不要再继续乱讲,而墨宸峻亦是面上平静,只是冷冷的打量着阿音,那两道目光虽也没有太过凌厉之色,但只是望一眼便依旧让人顿生寒意。 “妾身见过王爷,洛将军。”柳玉忙行礼道。 阿音呆了呆,也低头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王爷,洛将军。” “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子呢?本王命她到本王房中跪拜早安,她竟把本王的命令当玩笑充耳不闻吗?”墨宸峻开了口,声音清亮却不寒而栗。 “我家公主……” 阿音的话还没说完,柳玉连忙抢着解释道,“王爷息怒,公主她有伤在身身子困乏,妾身不忍打扰她,所以才没有通知公主……” “住口,哪里来的公主?又何须你体恤她自作主张?”墨宸峻斥道,“她嫁入我漠王府便是我府中的一名贱姬,今后若是本王再听见有人称她公主,定不饶过!” 柳玉立即噤口,而阿音则慌忙说道,“奴婢这就去扶主子出来。” 她一路小跑冲进房中,冷琬心正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方才院中的对话悉数入耳,她充耳未闻,只是伸出手去扶住阿音,小心的站了起来。 每迈一步小腿都似要折断般疼的厉害,她咬牙坚持着一步一挪的走到门边,抬眼看向院中,目光不由略有凝滞。 院中那一袭紫袍,身形英武的男人,冷峻的面容在晨光的投射中,倍显清冷,却又光华万丈。斜飞入鬓的修长英眉下,那一双犀利的黑眸闪动着冷傲的寒光,而那寒光中却又似隐隐浮动着几分莫名的情愫,一如多年的梦境中一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却又让人看不懂,猜不透。 他,究竟与她有何因缘,为何常常让她恍然,让她辨不出与他的每一次对面,究竟是梦还是真…… 就在冷琬心这一瞬的痴怔间,忽然一声冷笑传来,打破了她的遐思。 “冷爱姬果然不知何为羞耻二字,竟如此不避讳的直直盯着本王,既然这般倾心于本王,又何必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不肯为本王侍寝?莫不是想与本王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墨宸峻冷冷笑道。 冷琬心回过神,未作辩解,亦未作应答。 是了,这不是梦境,这才是那个真实冷血的男人,从此以后再也不必把他与那些梦境相连,一切就权当是无聊的幻影,不存在的泡沫罢了。 对他最大的蔑视和反抗便是视若无物,不予计较和理会…… 见她一副置之不理的淡漠样子,墨宸峻果然有些恼怒,却又无从当着众人发作,这故作姿态的女人,这处处惹自己堵心的女人,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本章完) 正文_第38章 孤傲对峙,心念寒凉 墨宸峻转向柳玉,“尽快收拾行装,今日便随本王启程回府。” “是,王爷。”柳玉轻声应道。 他说完就和洛清转身向外走,丝毫没有要理会冷琬心的意思,冷琬心本想不理不问,可最后还是没能沉住气,不得不咬牙开了口,“墨……王爷,妾身的伤实难经得住这许多日的颠簸,可否暂缓两日?” 墨宸峻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抿直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轻笑,“爱姬不必慌张,本王自是知道爱姬有伤在身,莫说暂缓两日,爱姬想缓几日都行。” 冷琬心轻蹙纤眉,他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果然他边走边向洛清吩咐起来,“冷媵姬因有伤在身不便长途跋涉,将她留在营地安心养伤便可,待到明年几时本王再来巡视之时,将她接回便是。如果届时她已经和营中将士相处甚好,本王便忍痛割爱,也未尝不可。” 冷琬心咬紧牙,高声道,“谢王爷好意,妾身可以今日随行。” “哦?那爱姬的伤……”墨宸峻站住,回身,一挑眉。 冷琬心咬牙道,“不碍事。”墨宸峻脸色忽变,一声厉喝,“大胆!竟敢欺瞒本王!还不给本王跪下,你这刁妇!” 阿音紧紧扶着因腿伤站立不稳身子开始轻颤的冷琬心,哀求道,“回王爷,公主她……” “公主?这奴才恐是该抽,她竟无视方才本王的命令。”墨宸峻转向柳玉,淡淡说道。 柳玉咬唇为难的看着冷琬心和阿音二人,低低道,“对不住了阿音姑娘。”说罢便抬手给了阿音一个耳光,她是故意减轻了力度,却仍然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响声。 那响声震的冷琬心心中一阵寒凉,她捏紧双拳,看着墨宸峻,声音里满是嘲讽,亦以“我”自称,再不谦卑的附和他。 “真是让王爷费心了,王爷既然看我不顺眼,直接惩罚便是,何必绕来绕去兜圈子,还要迁怒于我的婢女?素来听闻元熙漠王是贵胄天下威武四方的战神,以为战神之心胸必定宽广无边,如今亲见才知,原来所谓战神不过浪得虚名,竟是一介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专门和女子过不去的草莽之徒。” 洛清微微扬眉,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的冷琬心,而柳玉神色大骇,紧张的看向墨宸峻,果然,他狭长的凤目已然眯成两道弯弧,定定的锁在冷琬心浅笑的脸上。 阿音颤抖着站在冷琬心身前护住她,柳玉也连忙说道,“请王爷不要与冷媵姬计较,念在她刚嫁入我元熙孤单思乡又带伤在身,还请王爷海涵,日后回府再慢慢为冷媵姬树立规矩便是。” 面色一片阴鹜的墨宸峻,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根本未予理会,而是忽然仰天大笑着大步走向了冷琬心,他的大手一抡,她身前的阿音便被他狠狠推了开,站在冷琬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清亮的水眸,她亦毫无畏惧的望着他,背,依旧傲然的挺直,清隽苍白的面容上,一片平静似水。 众人皆以为他要暴怒,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竟轻轻执起了冷琬心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继而大手暧昧的抚摸着她的手背,轻笑起来,“爱姬所言极是。” “你……放开我……” 冷琬心用力的想缩回自己的手,不知墨宸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习惯了他的暴戾,他如此这般反倒让她更生寒意。 (本章完) 正文_第39章 绝艳容颜,心生恍惚 果然,墨宸峻继续道,“只是爱姬有所不知,心胸宽广是大丈夫所为,爱憎分明亦是大丈夫之豪气,倘若面对所憎之人依旧春风和言,岂不成了口蜜腹剑之徒?” “你到底与我有什么仇恨倒是痛快说出来!这样遮遮掩掩屡番暗算实在让人看不起!” “放心,有朝一日本王自会让你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他的手腕一翻,扯起冷琬心便向外拖去,冷琬心猝不及防,踉跄着摔倒在地,他却丝毫没有悯色,继续拖着摔倒的她,大步流星。 她的身体在他的拖拽下,扬起了一阵灰尘…… 阿音连忙哭着追上前去,不要命的死死扣住了墨宸峻的手腕,“求王爷饶过我家主子!” 墨宸峻反手便是一掌挥去,那掌风疾厉,阿音竟被抽出了一米开外,重重摔倒在地,眼看着冷琬心继续被他拖拽着前行,不知他要把她拖出多远拖到哪里,这一路下来,冷琬心的身体还要不要得…… 阿音艰难的爬起身,踉跄着又追了上去,却被柳玉急急的拉住,“阿音姑娘,王爷的脾气你有所不知,你这样反倒是火上浇油,会害了冷媵姬。” “你放开我!”阿音和她撕扯起来,无奈她本就是习武之人,自然轻易就将阿音制服,阿音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一旁的洛清淡淡道,“柳姑娘确是一番好意,你如此追上去只会害了冷媵姬。” 说完他便大步向墨宸峻二人跟了过去,阿音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 墨宸峻一路把冷琬心拖到了自己的营房前,大手一甩,早就没了气力的冷琬心顿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墨宸峻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顿时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般,即刻遮住了她眼前的阳光。他冷笑着,“爱姬的伤势本王一直记挂在心,待本王将爱姬的伤口处理好些,我们便出发,爱姬以为如何?” 冷琬心慢慢抬起头,望着他微微一笑,“是我自己不小心,无端招惹了军中疯狗不慎被咬伤,是我自作自受,怎好劳烦王爷费心。” 墨宸峻眯起黑眸,咬牙道,“冷琬心,你再给本王重复一遍。” 她小心的撑地而起,柳玉为她准备的那身青色衣裙已经脏乱不堪,甚至灰尘污染的颜色里还透着浅浅的血迹,她用手轻轻的拂了拂衣上的土,想站起,发抖的双腿却没能吃上力气,她仰起头,忽然向墨宸峻伸出手去,方才脸上略带嘲讽的冷笑,顿时化作一抹温柔万般的妩媚。 “王爷,可否扶妾身一把?有劳王爷了。” 她的反应如此天壤之别,让墨宸峻不由一愣,本是因她暗骂而升腾的满腔怒气,竟凝顿在胸口忘记发作,她纤细莹白的柔荑在阳光下泛着白玉般的光泽,而她唇畔那满是柔弱祈求的微笑,让他神思忽然一阵恍惚。 女子的柔弱本就惹人怜惜,更何况这般绝艳的容颜。 好一个伶俐的女子,又此等胆大嚣张…… 很好,这样玩起来才不觉得乏味。 墨宸峻回过神,心里冷冷一笑,大手接过她举在半空的柔荑,用力一拉便把她整个人拉到了胸前,他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本王听闻爱姬身体娇贵,吃不得这营中清苦,亦忍不了半点委屈,本王这便为爱姬疗伤,待回到府中更会好好的疼爱爱姬,让爱姬在漠王府里日日醉生梦死。” (本章完) 正文_第40章 无情羞辱,心痛不已 墨宸峻旋即横抱起冷琬心,大步向房内而去,像是知道洛清一定会在身后一样,头也没回的命令道,“为本王备马,半个时辰内出发!” 他的大手铁钳一般卡在冷琬心受伤的背上,她咬紧牙关,硬是挺住没有发出半点痛吟,只是隐忍的难耐让她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墨宸峻自是感觉的出,唇边自始至终噙着一抹冷笑。 旋至榻边,他毫不温柔的将冷琬心重重扔下,她终是难忍的低呼了一声,下一秒钟墨宸峻已经大手掀开了她的衣裙。 “放手!”冷琬心匆忙按住他的手,忍不住怒斥道。 “本王还是喜欢爱姬方才那副风情万种的模样,爱姬这般聪慧之女子,难道不知如何才能不惹怒本王,不去自讨苦吃吗?”墨宸峻扔开她的双手,一面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一面不由分说的卷起了她的裙角。 只见眼前那一双白皙的小腿上,除去那触目惊心的两道重重的淤紫,更多了许多已经擦破渗着血迹的新伤,星星点点的猩红血色,着实惨不忍睹,冷琬心麻木的看着受伤的自己,自嘲笑道,“王爷此时可是开怀了许多?” 墨宸峻未语,忽然又将她的衣装继续向上卷起,他不顾冷琬心的反抗,大手粗鲁的扯开她的中衣,只见纤腰处亦是方才拖拽时弄出的一片片擦痕,血迹已经沾染到白色的中衣之上。 他抬起头,看着冷琬心,忽然温柔说道,“爱姬的伤,真是让本王心疼的厉害。” 他那副虚情假意的样子让冷琬心一时气结,谁料还不等她开口,他的大手便猛然按住了她腰间的伤处,略带粗糙的手掌在她腰上反复揉转,她顿时疼的泪盈满眶。 “墨宸峻,你的心,可有良知?”她痛斥道。 “爱姬的皮肤好生细腻,本王竟有些难以把持。”墨宸峻并未理会她的不敬,抬起手,看着手心上沾染的血迹,轻佻的在她脸颊上划过,低笑道,“待回到府中,本王便可以好好尝一尝爱姬的味道,尝一尝爱姬与你那娇嫩却薄命的七妹,是否一样的销魂。” “墨宸峻,我决不会任你摆布,倘若七妹真的是你所害,我日后定会为七妹讨回个公道!”冷琬心痛声说道。 墨宸峻一声冷笑,“本王宠她都还宠不过来,怎么会舍得害她?怪只怪天妒红颜,如此一说,本王倒也开始担心起你来,可别此时夸下海口要讨公道,回头来却还抵不过她的命长!” “你!”冷琬心扬手便向他挥去,他那张冷嘲热讽的臭脸她实在忍无可忍,而墨宸峻立即大手一压将她的手死死制住,同时另一只手取过药瓶迅速向她伤口上洒去。 那刺激的药液顿时煞在伤口上,皮肤患处灼裂的痛让冷琬心当即掉了泪,身子也在瑟瑟发抖中失去了力气…… 墨宸峻将那药液从她的腰处一路洒到她的小腿上,眼见着她疼的脸色煞白,他刚要开口嗤笑,喉间却忽然涌上一股血腥…… 墨宸峻连忙松了手,捂住胸口,死命的压制着那股似要喷涌的血气,怎料却同时心也痛的厉害起来,身子一抖,唇边立即淌下了几滴黏稠的血。 他背对着冷琬心,匆忙擦掉血迹,屏住心神,过了许久才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看来这毒真的是越来越难控制了,想他堂堂漠王,如今却要时时受这毒的牵制…… 他不由捏紧拳头,心头怒火丛生。 (本章完) 正文_第41章 马蹄惊魂,命悬一线 墨宸峻强压怒火,运功稍作调息,这才转过身去。 冷琬心已经忍痛将衣服整理好,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故作关切的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常年征战旧疾复发?要不要紧?可有性命之忧?” 冷琬心那苍白却满是嘲弄的面色,让因中毒而恼火的墨宸峻更添几分怒气,他上前拖起她向外走去,“废话少说,一切等回到府中再与你算账!” 冷琬心努力稳住身体才没有再次摔倒,也或许是方才的药液煞的伤口有些麻木,她此时竟察觉不出痛意,也或许是他的力道再没有方才来时那么凶猛,她于是也便没再摔倒,而是跌跌撞撞的随他向外走去。 一行人马已经在院中待命,就连眼睛红肿的阿音也站在柳玉身旁,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爱姬可以骑本王的马,本王忍痛割爱,如何?”墨宸峻依旧紧紧牵着冷琬心的手,极度宠爱的向她一笑,冷琬心迎上他幽深的眸光,知道他是故意难为自己,他明知道受伤的她根本耐不得长途的马背颠簸……她看着他的眼睛,淡然陈道,“妾身怎敢惊扰王爷的座驾。” 墨宸峻薄唇微抿,浅浅一笑,忽然不由分说的拉起她向不远处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走去,行至马前,他不待冷琬心反应便将她举至马上,冷琬心匆忙紧张的牵紧缰绳,只听耳边传来一声低笑,“爱姬可先行带路!” 话落间,他扬手便轻拍了一下马臀处,只见那马甩了甩头,仰首一声嘶鸣,顿时如同一道银箭向外狂奔而去,尽管冷琬心抓紧了缰绳,却还是被它猛力的动作一惊,险些跌落,她慌忙抱紧它,谁知它更像癫狂般拼力的摇晃起身体来,冲出几米远便猛一个回身,马蹄狂甩,身体猛摇,那架势显然是要将冷琬心甩至身下。 院中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包括洛清在内。 众人皆知,王爷的这匹雪羽宝马性子极烈,除了王爷本人是断断不让任何人骑在身上的,如今看这架势,柔弱的冷媵姬不出片刻便会被它甩下,甚至很有可能转瞬便被暴怒的它乱蹄踏死…… 眼看脸色惨白的冷琬心已经半个身子都要被甩下马背,剧烈摇晃中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的不肯松手,却依旧倔强的不肯求饶。 阿音慌忙向墨宸峻哭求起来,“求王爷放过主子,若是这马失了蹄会要了主子的命啊,求王爷……” 墨宸峻如同没听见一般,冷目含笑的望着马上惊魂却咬牙死扛的冷琬心。她纤弱的身子随着马的疯狂而左右倾摇,如同一叶暴雨巨浪中摇曳的小舟,仿佛下一个瞬间便会被吞噬。 “爱姬可好?可还喜欢本王的雪羽?”墨宸峻大笑起来,一旁的洛清连忙上前,低声说道,“王爷,莫要因惩处这女子耽搁了行程,况且若雪羽真将她于此处踏死,回到京城后恐不好向皇后交待。” 墨宸峻俊眉一扬,鹰眸玩味的闪了闪,“也罢,那便依你,即刻启程要紧。” 说话间,墨宸峻正要以哨音唤回暴躁的雪羽,却忽见力气尽失的冷琬心在那一刹那间凄然从马背上跌落,而在她跌落的那一刻,雪羽的两个前蹄正重重的踏下,直踏向她的心口…… 众人皆是大惊,别说是个柔弱的女子,就算是条硬汉,也受不住这马蹄的重踏,必是会胸骨碎裂,即刻身亡…… “主子……”阿音一声尖喝,发疯般的冲了过去,而柳玉亦是一声惊呼,轻轻掩唇,“天啊……” (本章完) 正文_第42章 姹紫嫣红,争相夺宠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直直划向了雪羽的前蹄,雪羽趔趄着歪向一侧,顷刻间便有一道白影及时飞至冷琬心身旁,将她从愤恼咆哮的雪羽身侧拼力拉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响起的墨宸峻的哨音即刻安抚住了雪羽,它仰头一鸣,甩了甩身子,立刻向墨宸峻的方向奔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冷琬心软软的瘫坐在地上,阿音执住她颤抖不已又满是血痕的双手,泣不成声。 “多谢将军再次救命之恩。”冷琬心向他回以一个虚弱的微笑,他只是略一摇头,便大步走向了墨宸峻身边。 墨宸峻瞥了一眼狼狈不堪死里逃生的冷琬心,唇角一勾,扬声道,“出发!”说罢便飞身跨上雪羽,一路疾驰而去。 洛清紧随其后,众人也皆策马启程,柳玉搀起冷琬心,和阿音一起将她扶到马车之上,马车便也隆隆飞速行驶了起来。 回京都这一路,一行人马皆是飞速行进,快马加鞭的马车更是如同飞行一般紧随马队,不堪的颠簸可想而知。有伤在身又身子虚弱的冷琬心如同受刑般,吐了一次又一次,几度昏睡,又几度呕醒。意识稍作清醒的时候,她总会回给眼睛红肿的阿音一个安慰的微笑,那坚强又憔悴的模样实在让人难过。 柳玉几次声称要去帮她求王爷缓速行驶,却均被她淡淡拒绝。 她知道墨宸峻是故意要折磨她,又何必要去自取其辱的求他。 起码她还撑得住,好歹每每行至客栈之时都还能暂得安歇,她只盼着这炼狱般的行程尽快结束,不管到王府中会面临何等境遇,总会是安稳些。 第三日光景,行进的速度忽然慢了几分,柳玉告诉冷琬心,他们已经进入了京郊。 连日来虽然饱受了颠簸的苦楚,可是因为一直不做活动,加上墨宸峻给的药疗效出奇的好,冷琬心身上的伤也明显的好转了不少。 进入元熙京城瀛都后,她掀开车帘,一路看着瀛都的繁华,多日来灰暗的心渐渐明朗了些。在东峪的时候没有机会看一看市井百态,如今到了别国他乡,反倒有机会目睹一下与她曾经的生活相去甚远的场景,自然让她小小的兴奋起来。 车马队伍很快就在繁华的街景中抵达了漠王府。 漠王府位于瀛都城东,地处甚大,下了马车的冷琬心望着眼前府邸的一派奢华,惊讶不已。 而亦是第一次来到漠王府的柳玉,也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既藏着荣耀入府的兴奋,又隐了几分忐忑。 “冷媵姬,这边请。”忽然一个男声传来,冷琬心扭过头去,一个魁梧的将士正向她揖礼领路,她忙回过神,向他礼貌的一笑,“多谢。”随后便和阿音向里走去。 院中已是一片姹紫嫣红。 为首迎接的两个女子堪称绝色,其中一个,那一袭玫红色紧身罗纱衣艳丽夺目,粉白散花裙随风轻摆,同色系缀满花瓣的罩纱更衬得纱下的身姿袅娜动人,聘婷间好似能随之掀起一阵勾人的旋风。再看那张精美的容颜,比之桃花更艳,比之牡丹更娇,柳眉含情,雾眸含羞,妖娆无限。 而 另一个女子则是一身水蓝色长裙,裙裾拖曳,飘然若仙,她的面容亦如同她的衣装一般,少了身旁女子的万般风情,多了几分细腻雅致。最吸引冷琬心目光的是她那一双略带羞涩的水眸,那清澈晶亮的眸子让人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好感。 两个女子身后便是一众艳丽的莺莺燕燕,个个皆是姿色出众,艳若桃李,而所有人望向墨宸峻的目光里,则全是清一色的娇羞妩媚。 不用问,为首的两个女子中必有一个是传闻中墨宸峻盛宠的王妃,莫不是那优雅的蓝衣女子?而后面那些则必是地位低下的侍妾无疑。 那么自己呢,此后自己便也是那最后面的一干可有可无的玩宠之一,囚于这似海深府中,卑微的度过余生吗? 不,决不…… 满腔的不甘让冷琬心决然移眸,看向了不远处的亭台。 “恭迎王爷回府。”娇媚入骨的声音层层叠叠的传来,不绝于耳,冷琬心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平身。”继而传来了墨宸峻依旧冷冽的声音,他望向众人,问向那名玫红装女子,“玫妃,为何不见王妃?” “回王爷,王妃姐姐前几日到昭隐庵礼佛念斋尚未归府,不知王爷提前回府,妾身等也不敢去扰了姐姐清静,是以没有知会姐姐。想是再有两日姐姐也便该回来了,如果王爷想念姐姐,妾身便即刻安排人去请姐姐回来。”唤作玫妃的女子柔柔的行了一礼,美目含情的应道。 墨宸峻略略蹙了蹙眉,扬手道,“罢了,莫要打扰她。” “是,妾身记下了。”玫妃轻语道。 看来传闻竟是真的,这冷血的墨宸峻果然对他的王妃宠爱有加,冷琬心暗自道。 本以为那水蓝裙装气质绝佳的女子便是他的王妃,如此看来,能得他盛宠的女子,又该会是何等的超然不俗?冷琬心正暗忖着,只听玫妃巧笑问道,“这几位女子可是王爷新纳的美人?” 她话语里的温柔几乎能将人生生醉死,冷琬心不由佩服起来,若是换做自己,丈夫又新娶小妾回府,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等的胸怀大度,看来古代的女子真是胸襟宽广…… 冷琬心感慨间,冷不妨墨宸峻忽的回过身来,犀冷的目光直直的扫向了她。 几日未与他接触落得个安宁,如今被他的冷眸一射,冷琬心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 随着他的目光,院中女子的目光也都直直的落在冷琬心的脸上,那些百般探究的目光让冷琬心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是本王新纳的东峪媵姬冷琬心,你在西苑里随便给她安排一间房便是。”墨宸峻淡淡说道,言语里皆是轻鄙之音,他接着又看向柳玉,招了招手,“过来,到本王身边来。” 柳玉有些意外,连忙走上前去,只见墨宸峻大手覆上她的脸颊,辗转摩挲了一番,轻声问道,“这几日赶路颠簸劳顿,身子可还吃得消?” 柳玉受宠若惊,颤声道,“谢王爷体恤,妾身一切安好。” “那便好,本王便放心了,你身子如此之弱,本王自会差人好好伺候你,日后你便在府中好 好调养便是。” 墨宸峻一贯冷漠的声音里竟破天荒的含了几分柔情,院中众女子投向柳玉的目光皆充满了羡慕与嫉妒,要知道王爷几时会有这样的口吻?除了对王妃…… 玫妃神色未变,嫣然一笑,“王爷放心,妾身定会安排几个灵巧的丫头过去服侍。” “你将柳夫人安排到东苑,就安排到之前冷侧妃的菡雨苑住下便是。”墨宸峻向玫妃下令道,转而又面向柳玉,似是一番耐心的解释,“本王的冷侧妃亡故后,已经纳了潇妃补了侧妃之位,是以府中已有两位侧妃,本王无法再许你妃位,不过你尽可放心,此后你便是府中地位仅低于王妃侧妃之人。” 话落,院中众女子均是面色有异,除去依旧浅笑的蓝衣女子潇妃,就连一直表现的温婉大方的玫妃面上也带了些许异色,不过那异色只是瞬间即逝。 柳玉慌不迭的行起礼来,“多谢王爷恩宠,多谢王爷……” “随玫妃去吧,有什么需要和玫妃讲便是。” “是,柳玉谢过王爷!” 墨宸峻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他说完便大步离开,一干女子也尽数散去,玫妃亲昵的拉着柳玉的手,领着她向院中走去,方才还人满热闹之极,如今只剩冷琬心和阿音冷冷清清的伫在原地。 “这柳姑娘可真是了不得。”阿音看着她的背影,低低的咕哝道,冷琬心连忙正色道,“漠王府不比以前宫中,你必须改掉你的性子不能再口无遮拦,否则必会惹祸,听见没有?” “知道了,我只是为公主抱不平。”阿音的声音里有几分委屈。 冷琬心一笑,“有什么不平?我倒觉得很好,以后我们好好呆在西苑过我们的日子,离那漠王远远的,不好吗?” “我就是看不惯公主不受宠,天底下有谁能比得过公主的好,可偏偏……” 冷琬心打断道,“好了,以后不要叫我公主,小心又要被罚,就叫我姐姐便好。” “那怎么行!”阿音连忙摇头,“不行不行,阿音怎能如此无礼。” “这是命令,你要是不听才真是无礼。”冷琬心笑着,“你看我的腿伤也好了很多,现在又能分给我们一间屋子,我觉得比预想的已经好了很多,我们要学会知足。” 阿音呆呆的看着她的笑脸,那是多日来她从来没有展露过的。 阳光下她那闪闪的黑亮双眸神采飞扬,就像坠入了星辰般璀璨,而她翘起的唇角就像绽开的花瓣,娇颜动人,让她不由失了神,“我就没见过有比公主再美的人,就算刚才那些个娇滴滴的美人里也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公主的半分。” “又来了,叫姐姐,听见没有?” “坚决不行,大不了我以后叫你小姐算了。”阿音道。 “真是个倔丫头!” 阿音笑了起来,“哼,丫头倔,还不是随了主子的性子?!谁让阿音遇上了一个倔主子!” 说笑间,身后传来一个老妇有礼的声音,将她们打断,“玫侧妃吩咐老奴带冷媵姬入府,冷媵姬这边请。” (本章完) 正文_第43章 安处冷宫,无心赴宴 两人遂收起笑脸,连忙跟她向府内走了去。 一路走来,偌大的漠王府似乎一点都不比东峪皇宫失色,甚至一些殿阁竟用了宫中专有的琉璃金瓦,一派气势恢弘。 墨宸峻和王妃以及侧妃的居所都在东苑,而西苑则是侍妾和下人们的住处,从位置上和东苑以一湖相隔,遥遥相望。 这正合了冷琬心的意,能够离那漠王越远越好,她甚至希望此后他能将她彻底遗忘在西苑的一群卑微侍妾中,永不召见…… 不多一会儿,老妇便将她们领到了西苑。 侍妾们住的条件倒也不差,虽是不能做到一人有一个独立的院落,可好歹也是一人一间整洁的房屋,进了给她们安排的最靠西侧墙角的一间屋子,两人环顾四周,虽简陋倒也设施齐全。 老妇走后,阿音便忙里忙外的收拾起来,冷琬心坐在窗边,也整理起随身物品,她在一个包裹里翻来翻去,忽然眉心蹙紧,神色也开始变的紧张起来。 “阿音,你可有动过我的衣服?可见到我放在这件衣服里的一枚墨玉锦穗?”她急急的问道。 阿音愣了愣,快步走上前来,拿起旁边一个包裹,在首饰匣子里翻了翻,“可是这个?” 冷琬心忙接过来细细看了看,长出一口气,“你这丫头,怎么能乱动我的东西。”她轻斥了一句,阿音有点委屈,“刚到军营那一夜简直乱成了一团,咱们放在鸾车上的几个包裹早就被弄的七零八落乱七八糟,是我收拾的时候发现这个小东西从衣物里掉了出来,我才小心收在首饰盒里的。” 看着那枚墨玉,那霸气又精美的漆黑玉色几乎能把冷琬心的心整个吞噬,就像那不堪回首的一夜,那脆弱无助的一夜……再也不想触碰那伤情的往事,所以才把它死死的压在记忆的最底层,可同时,她又不能忘记,若有一日她还能因这线索寻到那丧尽天良的男人,她定会讨个说法! 看冷琬心呆呆的凝神,阿音轻声道,“这玉坠可是殿下送与小姐的?”冷琬心刚要开口,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冷姑娘,阿音姑娘?” “是柳姑娘?”阿音看着冷琬心,冷琬心连忙把手里的玉坠重新放回首饰盒,与此同时,柳玉已经迈进了门,她似是瞥见了冷琬心手中之物,目光微微一闪。 “柳姑娘,哦,不,柳夫人,难为您还记着我们,屈尊到我们这寒酸的地方来。”阿音悠悠说道。 柳玉面露尴尬,连声道,“阿音姑娘千万不要这样和我生分,我们怎么也算是共过患难,我怎能把你和冷姑娘忘记?我柳玉本就粗枝大叶,方才被玫侧妃领走实在顾不上和你们打过招呼,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我这不刚一收拾妥当便立刻赶了过来。” “柳夫人不要与阿音计较,这丫头向来不会说话,柳夫人快请坐吧。”冷琬心轻声道。 柳玉这才寻了把椅子坐下,向身后的两个婢女招了招手, “小桃,莲儿,还不快把为冷媵姬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是,夫人。” 两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女子连忙把手中的物件放到了案上,柳玉看着冷琬心,一脸的真诚,“冷姑娘,这些都是上好的绸缎布匹,还有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我也用不上那么多,寻思着给你拿过来一些,只有冷姑娘这般高贵之人,方才配得起这些上好的物什,以后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大可对我讲,我能帮得上的自会在所不辞,只希望姑娘在这王府里不要受了委屈。” 柳玉虽然是一番恳切之词,可听在冷琬心耳中,却是那样的不舒服。尤其那最后一句,仿佛如今恩宠无限的柳玉便俨然成了这漠王府的主子,在给予她施舍和恩惠…… 冷琬心轻轻一笑,“多谢柳夫人好意,不过还是请夫人收回吧,我用不上这些东西,素衣素面才更自在舒服。” 柳玉蹙起眉,叹道,“冷姑娘这样称呼真是折煞我,日后要么叫我柳玉,要么还叫我柳姑娘可好?” 冷琬心微笑不语,阿音抢道,“就算柳夫人不介意,可这王府规矩我家小姐岂敢随便违背?无错还能被挑出错来,更何况……” “阿音,不要插嘴。”冷琬心低低道。 阿音不再出声,柳玉看了看冷琬心,恳切的又道,“阿音说的也是,我也不能给冷姑娘惹麻烦,那就随姑娘吧,可是这些物什是我专为姑娘挑选,还请姑娘赏个薄面收下。况且遇上王府宴席之类,听闻王爷是最不喜府中女眷们一副疏懒的样子,我也是怕姑娘到时再受了难为。”柳玉顿了顿,又道,“王府幽深四海,女眷之间更难交心,难得你我几乎是王爷同时纳入身边,也算是缘分,我们自该相互照应,不是吗?” “只怕,我是没有能力照应柳夫人,让柳夫人如此惦记,真是不敢当。”冷琬心依旧是浅浅的笑着,有礼的回道。 柳玉自然听出她话里的疏离,也没介意,“你我相识不久,姑娘对我自是不够了解,习武之人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缜密心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更不会攻于心计算计旁人,日久见人心,我相信姑娘以后自会愿意交下我这个朋友。”她站起身,依旧温和的说道,“姑娘休息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说完便笑着向冷琬心和阿音点了点头,领着小桃和莲儿款款而去。 过了很久,阿音才轻声说道,“小姐,你说是不是我们不该总是对她心怀芥蒂?虽然我嫉妒她得那漠王如此宠爱,可是我觉得她心地还不错,只是感觉小姐总是要和她保持距离。其实如今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关照小姐,是件好事啊,尤其我以后还可能真的要去麻烦她,比如殿下给的那张方子,万一我寻不到那些名贵药材,身边又没个人可以帮的话,小姐的病……” 冷琬心蹙起眉,“你可是对她讲过我中毒的事?”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阿音急忙道,“她问我什么我都敷衍而过,从没提过小姐的任何事,我 当然知道不能轻信于人不能随便乱说话,只是我怕以后会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毕竟如今就我们二人相依为命,我若是没用到连个帮忙的人都寻不到,小姐可怎么办。” 冷琬心看着她,心底顿时温暖起来。 她轻声说道,“阿音,委屈你和我一起吃苦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往好里想,说不定皇后会对我们多加关照呢,也许日后会好起来的。” “但愿。”阿音低低道,“我不怕吃苦,我只是心疼小姐。” 她轻叹一声,回身看了看天色,“我赶紧帮小姐梳洗打扮吧,千万别误了晚上府里的宴席,不然怕是又会惹麻烦。” * 太阳刚刚西下,西苑就变的格外嘈杂,下人们出出进进跑前跑后开始为晚上的宴席忙碌个不停。 冷琬心一直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景象,静静的出神,直到发觉旁边屋子里的侍妾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向外走去,她才万般不愿的起身也跟了出去。阿音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要再犯倔脾气得罪了漠王,冷琬心浅浅笑着,郑重的应了下。 其实,若是那漠王故意寻她的不是,她就是再温顺不也是一样无济于事,更何况,她偏偏又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罢了,何必再去想那个无情的男人,自己今夜寻个不起眼的角落捱过宴席结束便是,徜徉在如云的美女间,那漠王也未必会有闲心理会自己。 冷琬心一路想着,就这样慢慢的随着三三两两的侍妾向宴厅而去。 天色已渐暮,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泛起浅淡的光。 月是故乡明。 虽然只在东峪呆了短短的数日,她此刻却深深的怀念起那座温暖的皇宫。尤其挂念的,自然是冷翌昊,不知他的伤势如今怎样,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 冷琬心低下头,再不敢看那轮在未消的暮色中尚不算明亮的月,那光辉虽然很是清浅,却依旧刺伤了她的眼,让她不免有些怅然。 进了宴厅,冷琬心环顾了一下四周,寻了个最靠后的角落坐了过去,和身旁两个侍妾打过招呼,大家便一起等着漠王的入席,宴席的开始。 很快,一袭紫红长袍的墨宸峻便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他高大魁梧的身形步步生风,所过之处均引得无数期待又羞怯的注视,乌黑的发以一亮泽的白玉冠轻束,为平日太过冷硬的他,添了几许俊逸,他身旁随行一个青袍男子,那男子与冷峻的墨宸峻相比,显得儒雅了许多,细细看去,他的容貌与墨宸峻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眼间更多的是淡然和温和,而不是墨宸峻那般犀利。 冷琬心望着那青衣男子,忽然就想起了冷翌昊。 冷翌昊亦是这样的温文儒雅,尤其是望向她的目光,温柔的几乎能够把她融化……她忽然发觉她是如此的思念他,思念那个一心呵护她的,给了她醉人初吻的,有着爱人般热烈的眼神又给予她兄长般无限宠溺的,那个温柔的男子…… (本章完) 正文_第44章 晚宴风波,怒打倔颜 “王爷圣安,宁王圣安~”四起的问安声拽回了冷琬心的思绪,她连忙起身,随着众人一起行了礼。 墨宸峻环视着座下众人,鹰眸依旧带着厉色的扫视了一圈,冷琬心赶紧垂下头,唯恐会被他识出,忐忑间重新坐下后,很快响起的乐声和众人的嬉笑声才渐渐的平稳了她不安的心神。 再一抬头时,正见玫妃在墨宸峻身侧敬酒。 那玫妃虽然容色绝佳,可或许正是那一对俏丽杏目中的媚色太重,总觉得她美则美矣,却少了些端庄,不似潇妃那般赏心悦目。不过看来那玫妃比潇妃更是受宠,想必男人都会喜欢这类妩媚女子,尤其墨宸峻那般铁血硬汉,想是更享受娇媚目光的时时仰望崇拜,获得更大的心理满足感。 只见玫妃那明橙色的丝裙领口开的极低,嫩黄色的裹胸下,丰满的胸部似已呼之欲出,**十足。那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粉脸更是巧笑倩兮,眉眼弯弯的模样,足以酥化了铁骨。她似是有意在墨宸峻身前躬身把酒,酥胸隐现,墨宸峻那一贯冷如冰山的脸上,居然带了一丝笑意,而他不由自主瞟向她胸前的目光,似乎已经窜动起火焰…… 那暧昧的一幕让冷琬心忽的就别扭起来,她实在是厌恶这样堂而皇之的引诱和魅惑,厌恶这样似乎很快就会引发一场**的场合。 翩翩起舞的窈窕美姬,歌舞升平的热闹气氛,反倒让她觉得格外的寂寞和冷清。眼看着潇妃,柳玉和几个侍妾一一借机上前敬酒,她低下头去,再也不看他们,眼不见心为净,她只盼着这熬人的宴席尽早结束…… “为何不见冷媵姬的身影?”忽然一道声音划过,惊的冷琬心心头一震。 千躲万躲,竟还是躲不过吗? “冷媵姬何在?为何不前来给本王敬酒?”再次响起的声音冷冽无比,还隐了几分怒意。 冷琬心这才缓缓站起,向着遥遥处高高在上的墨宸峻盈盈一拜,“妾身见过王爷。” 墨宸峻冷冷的打量着她,她竟然躲在离他那么远的角落里,加上那一副若无其事,甚至疏离冷淡的神情,着实让他恼火。 他脱口而出,“新入府的贱姬竟不知主动上前为本王和侧妃敬酒,实在是没规矩!难道你东峪就是这样教养你,竟教养出你这等粗鄙的女子吗?” 冷琬心的拳不由渐渐捏紧,傲然看着他那张嚣张的脸,扬声说道,“妾身在东峪身为公主之时,父皇母后从未料到有一日竟将妾身嫁与他人作姬妾,是以妾身不懂王爷口中的规矩,还请王爷不要见怪,既然王爷说了,妾身敬酒便是。” 她此话一出,席间便传出阵阵窃窃私语。 这媵姬的架子摆的真是够大,竟然敢这样同王爷讲话…… 那日在王府门口众人便都 注意到了她的美貌,但看到王爷对她的冷淡态度后,只道王爷新纳回一个并不受宠的媵姬,也便未往心里过,如今在宴会上再次细细的观察她,发觉她竟是如此的美艳不可方物。 她虽只是身着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简单的有些像婢女服侍的淡绿色衣裙,却依然是芳姿绝世,姿态倾城。 先前她一直低敛眉目,如今这一站起,那盈月玉貌,楚楚淡妆,如叠乌云之秀发,如染白雪之皓肌,无不让人惊叹。尤其是那一对清亮如水的星眸,镇静自若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怯色,清雅高华的气质,当真是震惊四座。 冷琬心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大方的向墨宸峻走去。墨宸峻眯起黑眸,犀利的眸光上下打量着她绝色的容颜,忽然展眉一笑,“听爱姬的口吻,似是在埋怨本王没给你个高贵的身份?” 冷琬心自顾自的弯身倒了满杯,双手举至额前,“王爷误会了,妾身绝没有那个意思,半点都不曾有。妾身敬过王爷。”说完便一仰而尽,执着空杯淡漠的望着他。 墨宸峻始料未及,还来不及起杯,冷琬心已经又倒满了酒,转向了他身旁的儒雅男子,“妾身敬过宁王。” 宁王拿起酒杯,略略颔首,她便又迅速斟满看向玫妃和潇妃,“妾身敬过玫侧妃,潇侧妃。”又是一仰而尽。 再倒酒准备敬柳玉时,墨宸峻一声冷笑,“果然是粗野女子,竟然一点不知矜持。” 冷琬心弯唇一笑,“入乡随俗王爷没听过吗?在这本就不是矜持的场合,王爷要妾身矜持给谁看?” 话一出口,看见墨宸峻瞬间变阴的脸色,冷琬心有几分后悔。 干嘛逞口舌之快,又要得罪他…… 罢了罢了,赶紧避开就是。 她连忙举杯敬过柳玉,便向墨宸峻匆匆一拜,“妾身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刚要转身,忽闻墨宸峻一声厉喝,“站住,本王何时允许你退下?!” 冷琬心驻足,抬头看着墨宸峻,一言不发,墨宸峻冷笑道,“本王几时说过如此便算敬酒之礼?你竟不知敬酒须得跪拜吗?” “你……”冷琬心几乎难以控制的要和他发作,借着几分酒意,她愤然道,“我不跪,我从来没有随便跪人的习惯,要想让我跪拜,除非王爷下令将我赐死,那我的尸首便随便王爷摆布安排。” 这一番话说完,偌大的宴厅里立即鸦雀无声。 所有人皆是错愕满脸的看着她,包括宁王,他那平静温雅的面容上也略带讶异,而墨宸峻更是火冒三丈,他猛的起身,抬脚便要踢向冷琬心,连忙被身旁的宁王给拉了住,“皇兄不要动气,想冷媵姬好歹贵为一国公主,皇兄的要求的确苛刻了些,加上她喝了数杯下去想是已经神志不清,皇兄不要与一名醉 酒的女子计较。” 墨宸峻狠狠摔开宁王的手,眯起眼,语气十分不善,“怎么,对本王的女人,四弟竟都如此爱怜吗?” 那话中的弦外之音让人听了顿生几分寒意,宁王也是略有尴尬,“皇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本王的女人,四弟最好不要惦记。”墨宸峻似是意有所指的冷冷说道,继而又转向冷琬心,狠狠的瞪着她,“这贱姬一向无法无天,本王今天不好好****,今后她更会变本加厉。” 墨宸峻瞪向她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中似乎含了刻骨的恨意,寒的冷琬心不由有些心惊。 他为何会三番五次没茬找茬的为难自己,全是因他目光中这如此不作隐晦的痛恨吗? 可那痛恨又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微微愣怔间,墨宸峻忽然一声大喝,“来人,给本王狠狠掌她的嘴,既然她不懂府里的规矩,不懂该如何与本王讲话才是本分,本王便好好教教她,直到把她教会!” 大厅里顿时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都默默的看着即将要受罚的冷琬心,有的同情,有的麻木,有的幸灾乐祸。 左右立刻上来两个家丁,望着冷琬心的脸,稍稍迟疑了下,还是扬起了手。 “慢着。”冷琬心忽然开口,她看着墨宸峻,不屑的一笑,“王爷不就是想看我被打才觉出气痛快吗,我自己打便是,何必劳烦旁人,不然保不准王爷又会借口打的太轻治他们的罪,我一向不喜欢牵连旁人。” 她说完,还不等墨宸峻作声,便立刻扬手向自己的脸上重重打了下去…… 冷琬心闭着双眼,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在掌心一般,清脆的让人心颤的耳光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白玉般的脸颊瞬间便涨红一片,而她紧抿的红唇似乎在微微上扬,纤眉一片淡然,未有一分蹙起,倔强的脸上,写满了浓浓的嘲讽。 谁都未料到她会做出如此举动,包括墨宸峻。 换做旁的女子,不是赶紧哭泣求饶,便会哀鸣承受惩罚,而她,她竟然自己下手,还下的如此之重。 眼看着她的嘴角已经淌出血丝,瘦削的脸颊已经泛肿,她却依然没有停手。 墨宸峻知道她是在和他对峙。 本就是要惩罚她,他本就不想让她有一天的好日子过,看到她如此模样他该大笑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她这副死也不肯低头的倔颜,以及那清脆刺耳的掌嘴声,忽然让他的心口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忍不住坐下身去,仰靠在椅子上,平缓着有些急促的气息,黑眸死死的盯着冷琬心,咬紧牙,却始终也没有喊出一个停字。 女人,我倒要看你能和我扛多久!我倒要看你几时才能学会向我低头! (本章完) 正文_第45章 暗夜男女,诡异蹊跷 “皇兄,惩罚的也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明日母后召见时见她脸上带伤,恐也不好交待。”宁王紧眉道。 墨宸峻就像没有听见般,根本没有表态,他身旁的潇妃和柳玉也就势轻声的为冷琬心求起情来,墨宸峻这才扫了几人一眼,鼻中一哼,“算你走运,若不是明日须进宫觐见皇后,今夜就是把你这张脸打烂都不足惜。滚,赶紧给本王滚出去,不要脏了本王的眼。” 冷琬心闻声慢慢睁开了眼睛,不只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就连身子也有些摇晃,红肿的面庞却依旧扬着一抹浅笑。 她似是已经豁出去要和墨宸峻杠到底,水光闪闪的眸子望着他,微翘的唇角满是嘲弄,“漠王真不愧是元熙战神,如此心胸,妾身实在是见识了。”她说完便昂首转身向外走去,根本不给墨宸峻留说话的机会,她纤弱却傲直的身影让墨宸峻捏紧了拳。 看着墨宸峻铁青的脸色,玫妃连忙柔声劝道,“王爷莫要气坏身体,想是冷媵姬性子倨傲了些,来日方长,她日后体会到了王爷的好,便自会温顺起来,王爷莫要因此坏了今夜的好兴致。” “她若有你的半分,本王便知足了。”墨宸峻黑眸一闪,“玫妃,这贱姬日后就交由你来**,若半月内仍然如此粗野无礼,本王便拿你试问。” “这……”玫妃闻言面带难色,“这妾身怕是不敢,冷媵姬毕竟是皇后的侄女,妾身怎敢莽撞。” “如此说来,你便是拒绝了本王?”墨宸峻冷冷的笑着。 “妾身不敢。”玫妃顿时花容失色,“妾身遵命便是,妾身自会好好教予冷媵姬何为侍夫之道,再不惹王爷生气。” “很好,今夜由你来服侍本王。” 墨宸峻大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那暧昧的举止顿时让玫妃满面羞红,她忙屈身行了个礼,声音甜的像是沁满了蜜,“妾身谢过王爷。” 眼看今夜的侍寝权已经归玫妃所有,众人只好掩下或嫉妒或黯然的心思,故作没事般继续讨好着墨宸峻,以期获得下次的机会。乐声重又响起,舞姬也开始继续扭动腰肢随乐起舞,仿佛方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整个宴厅又是喜色一片。 厅内灯火辉煌,园中却独有清冷的月光,幽幽的洒在曲径之上,微光浅浅。 冷琬心迈着沉重的步子,循着来时的路,慢慢的走。 脸上火烧般的痛让她的心泛起阵阵的苦涩。 她没有直接回西苑,怕此时的样子让阿音看了难过,倒不如在这园子里四处走走,等散了宴席的侍妾们都回去时,她再回去,想是那个时候脸上的肿也会消了些。 她漫无目的的沿着一条窄窄的小径向前走去,她不知道这条小径通往何处,就如同不知 道如今的自己,前路何在……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小憩的亭阁,亭阁前有淙淙的水声,水边的假山怪石看上去像是几道阴森的黑影,在这僻静又昏黑的园中,显得有点吓人。冷琬心放缓脚步,迟疑着想往回走,隐约中似乎听见亭阁的方向有声音飘过来,细细一辨,是一男一女故意压低的对话声。 她本无意窥听旁人的隐私,刚要转身,却好像听见他们的对话里似乎含了“柳夫人”三字…… 莫不是在谈论柳玉?好奇心作祟,冷琬心略作迟疑,踮脚向身旁的假山走去,她躲在石后,侧耳细细的辨听着,虽然听不全他们的每一句对话,但还是依稀辨清了几句。 “……他戒心极强……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蛛丝马迹……如今唯一能下手的应该就是他此次带回来的那个柳夫人……她貌不出众,他却似乎对她甚是宠爱……”女子细细的声音。 “眼看天要塌了,主人有些急,要我们尽快……”男人的声音。 “可是……” “没有可是,耽误了主人大事,只有一死谢罪。” “……” 冷琬心连大气都不敢出,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儿。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他们的话,但她能确定的是,这幕后之人所针对的是墨宸峻无疑……正想着,忽然那两人对话之声又变成了男人呼哧呼哧的低吼声和女人一声声的媚喘,而且动静越来越大,搅得冷琬心血直往头上涌。 虽然她看不见两人的动作,但是那声音实在是闹的太过分,她羞得面红耳赤,紧紧的咬住唇,想趁着他们干柴烈火之际赶紧逃开,谁知起身时竟碰落了假山上的浮石…… “有人!”那男人忽然低声道,随后冷琬心便听见窸窸窣窣的整理衣带声,她此时万万是跑不开,可是万一他们寻过来,她会被捉个现形,以这两人的手段,将她灭了口也不一定…… “我过去看看。”男人低低道,冷琬心顿时冒起冷汗…… 那男人重重的脚步声似乎正在向她这边传来。 冷琬心瑟缩着身子,拼命想着脱身的办法。 这个亭子很是偏僻,没有其他亭廊处的宫灯,而月早就被云遮了住,她望着四处一片昏黑,根本看不清哪怕三五米开外的人或物,于是她壮着胆子,拾起方才的石子,用力向左斜前方的草丛扔去…… 反正也是走投无路,或许漆黑一片他们根本看不到石子抛出的方向,或许他们只会把注意力集中到那边去……她于是咬牙用力掷出了石子,只听石子砸在草丛里发出了扑通一声,让她意外的是,紧接着草丛里便是一阵扑腾腾的乱响,随后便是一声猫叫。 她屏住呼吸,听见那女子轻唤了一声,“好像是王妃的猫……别大惊小怪了 ,这里本来就偏,再加上今晚王府家宴那么热闹,怎么会有旁人。” 那男人依旧向那边的草丛走去,细细查看了一番,半晌才低低说道,“该死的猫,搅了好兴致。” 慢慢的,方才的**声又开始继续,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只是冷琬心这次再也不敢乱动…… 直到亲耳见证完这一场激烈的春宫戏,听见两个人离去,冷琬心才松了口气,此时发觉她竟然紧张的连背都被汗打湿,汗水浸到她未愈的伤口里,还有些微微的痒痛。 虽然安心了些,可她继续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依旧一动也没有动,唯恐此时起身还是会被人发现,她就那样瑟缩着身体,靠在假山边,回想着方才他们对话的含义…… 眼看天就要塌了,这到底是什么暗语? 主人有些急……急着做什么?对墨宸峻下毒手? …… 越想越觉得蹊跷诡异,加上风吹的树影婆娑,虫鸣偶起,冷琬心开始觉得害怕,她这才匆忙起身,向来时的路疾步而去,也许是太紧张,加上她平时本就没有什么方向感,左绕右绕竟绕进了一片林子。 细细一看,那是一片梨花林,虽然夜色漆黑,可是那簇簇雪白的梨花依旧美丽可辨。她有几分愣怔,想不到这暴戾的漠王,竟还有此等雅兴,竟会在府中种了这么一大片梨花林…… * 翌日一大清早,冷琬心便被阿音早早的唤起。按着府上的规矩,侍妾每日都要在早膳前去给王爷王妃以及两位侧妃请安,而冷琬心自然也属这须得请安的人之列。 为冷琬心梳洗的时候,阿音忽然发现她嘴角的淤紫,大吃一惊。 前一夜她回来的很晚,加上室内烛火黯淡,她根本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如今这一看,顿时红了眼睛,“小姐昨夜可是又受了委屈?” “没有,昨晚园子里迷了路,不小心磕到了。”冷琬心无所谓的笑着。 哪有磕到唇角的道理?阿音知道冷琬心是怕她担心不肯告诉她,况且,即便她知道了也什么忙都帮不上……阿音不再追问,心里却是更加的难过。 “小姐今日进宫见到皇后,可否请求在宫中多住上几日?自离开东峪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我怕小姐吃不消,若能在宫中调养几日,总归是好的。”她哽咽道。 “再看吧。”冷琬心轻声说道。 不知为何,她对元熙皇后,她那从未谋过面的姑母,从没有亲切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墨宸峻的缘故,她总在想,有这样的儿子,那母亲又能心善几分?虽说与她是姑侄至亲,可毕竟自她由东峪公主嫁为元熙皇后已是二十多载,至亲又能亲几分?若果真是至亲,她又怎会眼看着七公主在漠王府含冤而死? (本章完) 正文_第46章 玫妃挑衅,傲然回击 冷琬心站起身,“无论我是否留在宫中,你都要记得凡事小心,不要轻易出这院子,即便有人说话惹你不爱听,也千万收敛你的脾气,否则会吃苦头的,知道吗?” 阿音低低应道,“知道了。” 冷琬心又叮嘱了一番便匆匆随几个侍妾一同走了出去。这一路上,有两个女子好心的提醒她今后要处处小心,因为漠王已经吩咐由玫妃来**她,那玫妃的笑里藏刀可不是一般人能防得住的,就是倍受王爷宠爱的王妃平日都让她几分。 冷琬心微笑着谢过几人,拳不由自主的轻轻捏紧了几分。 虽然每天清早墨宸峻几乎都不在府中,但一行人还是要例行先到他的元啸阁请安,无论他在与不在,这规矩都是不能不守的,况且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放弃能够见他一面的机会。 元啸阁的下人一如每日的告知众人王爷不在府中,众人便带着几分遗憾的转向了两位侧妃处。 而发现元啸阁里皆是男仆,这让冷琬心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好色的墨宸峻竟然不用侍女,实在有些奇怪。 很快到了玫芳苑,一个婢女面色骄傲的告知众人,“我家主子因昨夜侍奉王爷太过疲惫,尚未起身,你们今日可以先去给潇妃请安,然后再过来候着便是。” 那一副狗仗人势颐指气使的嘴脸语气实在让人厌恶,大家离开时都是带了咬牙切齿的恨劲儿和醋劲儿暗暗骂着。 虽然冷琬心从来不愿承认那个冷血的男人是她的夫,可不知为什么,那婢女的话,却让冷琬心的心里竟也冒出了些许酸涩的滋味。 复杂的心情怎么也捋不清,对墨宸峻,她时而痛恨的想要给他几个耳光狠狠踹他几脚,时而又困惑的想揪住他的衣领和他把话问清楚,时而心里却又是莫名的憋屈和郁结……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会和这样一个男人扯上牵连…… 这一夫多妻众女争宠的生活,她不要,坚决不要……她宁愿将记忆里深刻的那张脸慢慢擦掉,擦的一干二净,也绝不要因为那样一个梦里的影子而卑微的过着这样没有尊严的生活…… 脑子里就这样一路翻江倒海着,很快就到了潇云苑,潇妃一如既往的温柔优雅,客气的和众人微笑回礼,冷琬心对她的好感越深,便越觉怜惜,这么好的女子嫁给墨宸峻那般无情的人,真是可惜…… 不多时候,重返到玫芳苑,众人在院子里足足又站了有半个多时辰,玫妃才终于袅娜现身。 她似是爱极了艳色,那一袭胭脂红的纤薄软纱裙把她一脸的妩媚衬得更是入艳三分,再加上昨夜的雨露滋润,她的脸色粉润娇红的几乎把她院子里朵朵盛放的花都比了下去。 一扫在墨宸峻面前的娇弱柔媚,她此时那高高在上的倨傲姿态,实在是反差太过明显。 她 媚眼微挑,纤手轻扬,懒懒的应了众人的问安,疲惫的众人便获赦般连忙转身离去,忽闻玫妃那娇腻又似命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冷媵姬留步。” 冷琬心从容的回过身去,微微一笑,“玫侧妃有何指教?” 玫妃自高阶而下,款款走到她面前,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啧声一叹,“瞧冷媵姬这模样生的多标致,莫说是男人见了要失魂,就是女人见了也会心生喜爱。” “玫侧妃过奖了。” 玫妃笑了起来,继续道,“只是可惜冷媵姬生的虽美,却得了一副不讨喜的性子。如今王爷让我**你,我也便诚心帮帮你,教你学会如何讨王爷欢心以后,你定会成为整个王府最受宠之人。” 冷琬心浅笑,“那我就先谢过玫侧妃的好意了。” 话音刚落,玫妃那前一秒还笑的像花儿似的脸,忽然就遍布厉色,她杏目圆瞪,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冷琬心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她这一巴掌,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先要板掉你这不知自己身份的毛病,在我面前要自称奴婢,在王爷面前要自称妾身,休得整日以‘我’自称,记住没有!”玫妃痛斥道。 冷琬心点点头,谦谦一笑,“记住了。” 与此同时,她忽然狠狠的回了一掌过去,重重的回扇在玫妃的脸上,“这一巴掌是替皇后教训你,我虽然是王爷的媵姬,位居你之下,可你别忘了我是皇后的侄女,没让你给我跪拜已经是便宜了你,以后最好别招惹我,否则我倒要看看皇后责怪下来,你吃不吃得消!” 玫妃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胆大,她辛钰玫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是自王妃洛璃之后,墨宸峻娶回的第一位侧妃,她父亲辛晟又是两朝重相,她在这漠王府里的地位甚高,就连王妃都让她几分,况且骄纵成性的她从小到大哪里挨过人巴掌? 她捂住疼的发紧的半边脸,看着已经转身离去的冷琬心,立刻一声尖叫,“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拖回来!” 立刻有几个人跑上去拦住了冷琬心的路,冷琬心丝毫没有惧色,淡淡说道,“今日我奉旨入宫去见皇后,若是在这玫芳苑耽搁了时间,皇后怪罪下来,不知玫侧妃有没有想过后果。” 玫妃咬紧牙,终是没有再说话,见主子不再坚持,几人也便退让了开,冷琬心立刻向外走去,只留给玫妃一个高傲的背影。 “贱人,休想拿皇后来压我,只要王爷瞧不上你,就算皇后也保不了你!”玫妃咬牙念道,“我定要把你扒层皮下来,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 出了玫芳苑,冷琬心脚步沉重的向王府门口走去。 她自是知道今天这一巴掌便彻底得罪了玫妃,可是她万万做不来任她打 骂的软弱。她一点也不后悔,倘若再给一次机会重来,她依然会狠狠教训她。只是想到日后除了要防着墨宸峻,又多了一个玫妃,她的心情难免暗沉起来。 希望皇后能够帮到她吧,如今也只有这一点微乎其微的希望。 到了备好的马车前,车夫向她行了礼,“请冷媵姬在车上稍候,王爷很快就到。”她点了点头,径自上了马车。 斜斜的靠着车厢,不一会便听到车外响起了墨宸峻的声音,他似是在和人交待着什么,她本没在意他们的话,可忽然传入耳中的“邬珺山”三字让她猛的坐直了身子。 邬珺山…… 如果不是去邬珺山考古队,她恐怕也不会跑到这鬼地方来受罪,想不到邬珺山在这异世竟是真的存在! 倘若她能去一趟邬珺山,会不会有机会回到现代去?! 她正兴奋的想着该如何去寻那邬珺山,车帘忽然被撩开,墨宸峻那张冷峻的脸立刻出现在眼前。 “怎么,瞧爱姬这副心急的神情,莫不是以为见了皇后便能恢复你尊宠的公主生活?”他坐到她对面,冷嘲热讽的看着她。 “妾身给王爷请安。”冷琬心没有回答,反而嫣然一笑,向他温柔的行起礼来。 她那浅浅一笑飘然百媚,完全出乎意料,墨宸峻竟愣了愣。 他从不知道女人的笑竟可以如此的迷人,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竟能美的如此清雅,如此让人失魂落魄般难以挪开视线…… 他强拉回心神,轻哼道,“东峪贱姬,果然天生一副勾引男人的奴颜媚骨。” 冷琬心丝毫没有介意他的恶语,依旧笑着,“是妾身昨夜不懂事,惹了王爷不开心,妾身向王爷陪个不是,还请王爷不要与妾身一般见识。” 此话说完,她自己心里都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似已经掉了一地…… 可她知道,得罪了玫妃自然会遭她报复,此时万万要小心讨好墨宸峻,况且如今有了邬珺山的线索,她必须要寻得机会……能屈能伸才对,该忍便忍吧。 墨宸峻像打量怪物一样的看着她,这个爱耍花招的女人,上次得罪他之后也是如此违心讨好一番,可是装不了多久便又会张牙舞爪。倘若她不是东峪公主,他或许对她还真的会产生几分兴趣,只是可惜…… 东峪的女人…… 墨宸峻心底一声冷笑,好,想玩的话本王奉陪便是。 他忽然长臂一伸粗鲁的把冷琬心扯进了自己的怀里,大手紧紧捏着她细嫩的脸,轻轻的摩挲,在她耳边低低笑着,“爱姬乖巧的样子真是讨本王喜欢,早这么乖巧也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你说是不是?” 冷琬心先是本能的要挣扎,硬是强忍住,他的手有些凉,可在她脸上反复的轻揉反倒激起了她一脸发烫。 (本章完) 正文_第47章 入宫前夕,再令侍寝 冷琬心轻声说道,“王爷不要这样,这是在外面……这样恐是不妥。” 她的红唇在墨宸峻眼前轻轻启合,借着马车的颠簸,她的身体即便是在努力的和他保持距离,却还是难以避免的触碰到他,这让他忽然一阵心旌荡漾。 昨夜在玫妃处本是要尽情享受她的服侍,满足他自边站那一夜后一直未满的欲求,谁知却在即将挺身而入之时心口忽然一阵抽搐,紧接着便是一阵疼过一阵的难熬,全身盗汗,酸软无力,昂扬的身躯顿时垂头丧气的一塌糊涂。 他恼火不已,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忽然败下阵来,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让他颜面何在! 身下娇喘连连的玫妃不停的扭着水蛇一样的身子紧紧缠向他,可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法再昂起,心突突的跳的让他甚至有些恶心,他翻身下来,虚汗淋漓的他连中衣都湿了个透。 玫妃仓促起身,小心的为他擦着汗,忙不迭的问他哪里不舒服,他恼火的推开她,勉强穿了衣便大步离去。 他知道又是那毒在作怪,也不知洛清几时才能把他师傅带来府中,倘若一直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毒死,他也会因欲满无处发泄而憋出个好歹。那煎熬的心悸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渐渐消去,他方才慢慢睡去…… 如今怀里这女人根本谈不上勾引的温柔忽然就激起了他的欲望,他甚至想立刻在这车厢里要了她,一是她的确美的让人难以控制心神,二来他也想证明一下自己,他那方面的能力,不是真的就此受了影响吧…… 他忽然发狠的扣住她的后脑,用力的咬住了她的唇。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接吻,比起第一次丝毫没有好到哪里去,他那蛮横的吻让冷琬心还是抵触的厉害,可是这次她却不敢再咬他……她紧紧闭着眼睛,默默提醒自己,忍,要忍,就当是为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付出的代价…… 被他霸道的吻钳制的死死的,她闭紧的唇齿终于轻轻松懈下来,这也让他的舌迅速的冲了进去。 他霸道的在她口中用力的缠搅,舌尖忽然布满一种从没有过的甜意。 这个东峪贱姬,怎会如此之甜美? 他不可思议的用力吮吸着那让他心间充满莫名舒适的芳甜,蛮力终于慢慢变得浅淡,似乎只有缓缓的尝遍她口中每一个角落才足够享受,而更享受的,则是此刻便将她整个吞掉…… 墨宸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只大手探向冷琬心的衣裙,用力的想要撕扯开,而蓄势待发的隐忍,也实在灼的他难受,他欺身而上,用力把她压在了身下。 冷琬心恍然惊醒,用力的推着他,“不,放开我,你放开我!” 墨宸峻咬住她的耳垂,低戛道,“你是本王的姬妾,本王要你天经地义,为何一再推阻?” “这里不妥,王爷……”冷琬心 蹙起眉,“马上就要进宫见皇后,如果我们此时行了此事,让我如何见人?” “那今日便不进宫,一切本王说了算!”墨宸峻霸道的说道。 “不行王爷,你我第一次不该如此草率,还是等回府后让我好好准备好生伺候王爷,那样方才尽兴,不是吗?”冷琬心艰涩说道。 她何时也成了这种向男人献媚的女人?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墨宸峻这才略略松手,黑眸上下打量着她,她那副羞涩惊慌的样子实在惊艳绝伦,甚至让他连她以“我”自称这样的不敬之词,都未再与她计较,反倒挑唇一笑,“说的也是,那好,本王命你今夜侍寝,你若再敢推托,本王定不饶你。” 冷琬心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晚上再想对策便是,能逃一时便先逃过一时…… 她眼中那一抹故意的回避在墨宸峻看来是格外的妩媚,她五官本就美到极致,加上那欲迎还羞的娇态,更是让人吃不消,墨宸峻心中低低嗤道,“东峪贱人,平日装作多清高的样子,依旧还是一副贱骨头。也好,看本王如何把你这副贱骨头一口口吃掉。”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又吻住了她的唇,虽然心里瞧不起她痛恨她,可是她口中的芳甜他却欲罢不能。似乎她生了这样一副惑人的容颜也是件好事,让他在折磨她之余也还有些甜头可尝。 冷琬心全身僵硬,咬牙承受着墨宸峻的吻。 他的唇舌依旧不太温柔,牙齿还几次把她咬痛,她在心底一下下的数着绵羊,盼着他尽快结束这让她煎熬的折磨…… 不由就回想起和冷翌昊那缠绵的初吻,那月夜下的痴缠是多么芳馨难忘……冷琬心忽然为这个念头大惊,她怎么竟想起那样不堪的事来,他是她的皇兄啊,难道她真的爱上了他,爱上了她这副身体的亲哥哥吗…… 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墨宸峻冷冷的黑眸正射向她。 “本王从不允许任何女人在伺候本王时不专心的想着别的事情,今日本王姑且饶过你,但如再有下次,定会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他的声音寒冷入骨,冷琬心皱皱眉,轻轻点了点头,这时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车夫轻声唤道,“王爷,皇宫已到。” 墨宸峻懒懒的应了声,这才起身,平了平自己的衣襟,看了眼也在匆忙整理的冷琬心,唇角一扬,“走吧,本王陪你去见你的姑母,你的庇护神。” 说到“庇护神”三个字时,他格外加重了语气,冷琬心似是听出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心中不免更多了几分不安。 * 馨雅宫。 园中的牡丹开的正艳,姹紫嫣红,百芳齐吐,满眼国色天香之华美。 宁王墨宸峥看着满园怒放的牡丹,浅浅一笑。 这里的很多珍稀品种都 是他千方百计寻来以博皇后的欢心,只因牡丹是皇后之最爱。只是在他看来,这花虽华美却少了些灵性。 “峥儿来了。”一抬头,正看见皇后沿阶而下,向他而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他快步上前走到了她身边,“早晨的风还是有些凉,母后风寒初愈,还是赶紧回内殿歇息吧。” 皇后微笑着牵起他的手,“还是我的峥儿最贴心。” 不过40出头的她,雍容华贵的面容丝毫不减当年风韵,只是美丽的脸上神情有些倦怠,略显虚弱的微笑让墨宸峥看了一阵心疼。这哪还是曾经那个历练果断,威仪后宫的母后。 “峥儿,陪母后四处走走,赏赏花可好?”皇后轻声问道。 “当然,只要母后开心。” “最近可有去看过你父皇?”她看着他,美丽的眼中闪过几许黯然。 墨宸峥微叹道,“昨日刚刚去过,父皇他还是老样子,根本认不得儿臣。问过服侍的小太监,说他神志不清的程度日发的严重,除了六弟几乎谁都不认,而且如今只要见到前去枕云阁的宫女便全认作故去的云妃,痛哭流涕的抱着宫女强行一番亲热……” 皇后闻言长长一叹,话中满是伤感,“他怎会为了那个女人变成这副样子……16年了,她都死了16年了,他竟然还念念不忘……想我嫁与他二十几载,为他打理后宫日夜操劳,竟比不得那样一个女人在他心里来得重要。” 墨宸峥忙安慰道,“母后也不必太难过,父皇他只是思念过度,他心里自然还是有母后的,况且母后还有儿臣和皇兄陪伴。” 提到墨宸峻,皇后的愁色更重了几分,“说起你皇兄,这些年间,我们哪像母子,他对我不冷不热不闻不问,有时候连看我的目光都让我心生寒意,我知道他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对我怀恨在心,可是我当年也是没有办法,我……” “母后多心了,皇兄他生就那样一副冷漠性子,母后应最是了解。” “你不懂,峥儿,他恨我,他永远都不能原谅我。”皇后叹着摇了摇头。 忽然一声冷冽的大笑传来,“恨?母后可是在说儿臣?” 皇后与宁王望过去,高大的墨宸峻如风而至,手中紧牵着一个极为美丽的秀颀女子,他冷眸微闪,追问道,“母后方才可是在说儿臣?” “没有,峻儿,你多想了。”皇后牵唇一笑,草草掩过,目光转向了他身旁的冷琬心,“这便是琬儿?” 冷琬心挣脱墨宸峻的大手,行了一礼,“琬儿见过皇后。” 皇后连忙伸手扶起她,美目闪动起一片水光,温柔的声音充满了慈爱,“琬儿,叫我姑姑便好,以后元熙便是你的家,姑姑会替你父皇母后好好照顾你。” 只这一句话,便立刻让冷琬心酸了眼眶。 (本章完) 正文_第48章 前尘往事,如此漠王 皇后轻轻抚着冷琬心瘦削的脸颊,在看到她唇角的淤紫时,眉心倏的拧了起来。 “峻儿,可是让琬儿在你府中受苦了?”她抬眼看向墨宸峻,墨宸峻紧盯她的目光顿时变的犀利无比。 他鼻中一哼,毫不客气的说道,“女子自古嫁人便要从夫,受苦与否都是她命里注定要承受的,母后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吧,更何况她又没缺胳膊少腿儿的,还有一口气儿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你又何必操你不该操的心?” “皇兄……”宁王忍不住拉了拉他,他一把拂开他的手,冷冷的瞥了瞥脸色苍白的皇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儿臣还有些事,就不奉陪了,晚膳过后儿臣会差人将这贱人接回府中。” 听着他那轻鄙的“贱人”二字,皇后终是忍不住,“峻儿,你……你太过分了……”她捂着胸口,轻轻的咳了起来,宁王和冷琬心连忙搀扶着她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冷琬心气愤的瞪向墨宸峻,“王爷怎可如此和皇后讲话?小兽尚且知道回报生养之恩,王爷岂非连兽类都不如?!” 皇后闻言大为惊骇,连忙拉住她的手,“琬儿,切切不要胡言乱语!” 她赶紧把冷琬心拉到身侧,唯恐墨宸峻会一怒之下伤到她,没料到墨宸峻只是扫了一眼愤慨激昂的冷琬心,俊眉微扬,“休要以为皇后便是你的护身符,待今夜回府,本王定叫你知道,该怎么安分的做本王的女人。”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院中几人看着他挺拔霸气的身影,各自掩下了心事,沉默不语。 良久,皇后才轻声说道,“峥儿,你若有事便去忙你的,让琬儿陪我说说话便好。” “儿臣今日无事,刚好也陪着母后聊聊天,岂不更好。”墨宸峥笑着,清朗的眉目,温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般舒适。 皇后终于展眉笑了起来,看着身旁的墨宸峥和冷琬心,一只手牵住一个,“有你们两个陪我,今天真是难得的热闹。” 三人说笑着向内殿走去,冷琬心不由感慨起来,这大概就是亲情的力量,虽然和皇后是第一次见面,却感觉是那么熟悉亲切,先前心里对她的那些朦胧的猜测全都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说不尽的好感,还有一种莫名的怜悯。 有墨宸峻这样冷血无情的儿子,换做是谁,都会是心底的硬伤。 皇后似是真的十分欢喜这位从未谋面的侄女,不停的吩咐下人为冷琬心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不一会的功夫,吃的穿的用的赏玩的已经足足准备了一马车的样子,冷琬心几次忍不住要推拒,却都被被宁王暗暗的以眼色制止,冷琬心方也明白过来,难得皇后今日这般高兴,若是拂了她的好意,怕是又会让她心里难过。 久离故乡未归,皇后也自是有询问不尽的话题,冷琬心只能硬着头皮搪塞,毕竟她是个“冒牌” 公主,好在她的机敏应答丝毫没有让皇后看出破绽,似是了了一番思乡心愿般,她的心情便好了许多。 午膳一过,待倦乏的皇后休息以后,冷琬心便提出要四处走走,看看这元熙的皇宫气派,墨宸峥便陪她一起离开了馨雅宫。 “谢谢你,冷……冷姑娘,今日你的到来让母后精神好了许多,以后如果可以便多来陪陪她,可好?”墨宸峥犹豫再三对她的称呼,她是墨宸峻的媵姬,称呼她“表妹”二字似是有些唐突,可是叫她冷媵姬又备显疏远,只好叫了声冷姑娘。 冷琬心笑着,“宁王叫我琬儿便是,我远离故乡来到这陌生的元熙,姑姑和宁王都是我的亲人,以后不要这样客气,我自会尽我所能孝顺姑姑,宁王尽可放心。” 墨宸峥点点头,随即又是一声轻叹,“昨晚我亲见你受了委屈,却又爱莫能助,真是心中有愧。皇兄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你越是逆着他便越是自讨苦吃,以后万万要多几分心计。” 冷琬心皱皱眉,“不知那漠王为何对姑姑如此冷漠?莫非……莫非他不是姑姑亲生?”冷琬心犹豫着,虽觉这么问有些冒昧,可是心中疑虑实在是难以控制。 墨宸峥笑了起来,“母后只生了我们兄弟二人,自然是亲生。” “那为何……” “说来话长。”墨宸峻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皇兄自幼便天资极为聪颖,凡事不喜言表,做事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主见和大气,虽然性子是冷淡了些,可是依然深得父皇喜爱,他曾经是我元熙太子。” “可是一切都在皇兄9岁那年发生了改变。那一年,皇兄杀死了父皇宠妃云妃尚不满两岁的女儿,她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女儿,一降生便被父皇封为雪阳公主,可想而知皇兄此举让父皇多么气愤和失望。” “什么?他竟然……” 杀死皇妹的传闻竟是真的? 冷琬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小小年纪,他为何便如此歹毒,要对一个幼儿下此毒手?” 墨宸峥摇摇头,“皇兄大概是看不惯母后被冷落,你不知父皇宠那云妃宠的有多厉害,自从纳了那云妃,父皇便再也不去其他妃嫔处留宿,他甚至几度想要废掉母后,封那云妃为后,见母后日日以泪洗面,以皇兄的性子,自是咽不下这口气,恐怕加上年少不懂事,便做出了那样荒唐的行为。” 冷琬心浑身冒起冷汗,她心底曾经一直都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关于漠王那些残忍的事情都只是谣传而已,没想到,原来传闻竟全是真的…… 她不由喃喃道,“再如何,那也是他的皇妹,他怎可……” “谁也猜不透皇兄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他从未做过任何解释,而更可怕的事在后面。”忆起那些往事,墨宸峥又是一声长叹,“当时云妃已经怀有 7个月身孕,听闻爱女身亡的消息,自是悲恸欲绝,她当即昏死过去,经御医拼力抢救,早产的胎儿虽保了住,她却就此失了性命。” 墨宸峥喟叹道,“你可能想象当时我元熙宫中是怎样一番混乱场面?父皇痛失爱女爱妃,暴怒万状,他不顾我元熙皇室须立长子为太子的祖训,当即废黜太子,改立了云妃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六弟,当今太子。随后他又一道圣旨颁下,要将皇兄即刻处死,宫内行刑。” “废黜太子本就是天大的事,他又要立刻处死已废太子,群臣知道父皇是出于盛怒之下,自然百般规劝,而皇兄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不做任何解释,不做任何恳求,依旧一脸的桀骜,这更深深的激怒了父皇,偏偏这个时候,母后心痛皇兄如此残忍的行为,对皇兄也是失望之极,不仅没有为皇兄求情,反而向父皇痛哭陈词,此等不仁不义的孽子,罪该当诛……” “所以,所以漠王便因此痛恨姑姑,因他本是为姑姑抱不平,姑姑却没有保他。”冷琬心摇头轻叹起来。 墨宸峥点了点头,“不管怎样,皇兄确实有错,母后这样大义灭亲的行为,可以理解,却又的确让人难过,深深的伤了皇兄的心,最后反倒是一众老臣拼死力保,而心早就随着云妃的逝去而死去的父皇,也再没了力气与群臣在杀皇兄与不杀皇兄一事上耗下去,于是此后皇兄便被驱逐出宫,小小年纪便在一处如同冷宫的府邸中独自居住。” “我听闻,他还强霸了皇上的妃嫔,难道这也是真的?”冷琬心忍不住问道。 墨宸峥无奈一笑,“连远在东峪深居宫中的你都有此耳闻,可见皇兄确实声名狼藉。” 他接着说道,“那是后来的事了,皇兄被逐出宫后,曾经几日不吃不喝,险些丧命,是震霆老将军洛晋冒死请旨,将他带去了他的将军府,从那以后皇兄便跟着老将军四处奔走沙场,他本就资质极佳,加上与生俱来的霸气,小小年纪便练得一身好剑术,又跟着老将军学了许多的用兵之术,不出几年的时间,就已经是个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那年我元熙与强大的南霄国有过一次疆土争端,元熙将士在洛老将军的指挥下与南霄殊死一战,皇兄更是在那场战役中身负重伤立下奇功,使得南霄日后再不敢小瞧我元熙。在大捷而归后的庆功会上,皇兄第一次回到了皇宫,那时已经是时隔8年之后。” “那8年间,父皇把我六弟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了六弟身上,其他的人和事几乎都忘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当时几乎已经把这个当年他要杀掉的皇子忘得一干二净。接风席上,看着皇兄眉宇间的那股英气,加上洛老将军和众臣的请求,以及念及他多年间九死一生为我元熙国立下的赫赫战功,父皇这才为他封了王,便是今天的漠王。” (本章完) 正文_第49章 痴情皇帝,再遇铜镜 墨宸峥叹了一声,继续道,“本来皇兄和父皇之间因此有了缓和的余地,可谁料就在那夜,一向少言寡语的皇兄多喝了几杯,不知是他真的酒后乱性,还是他想肆意报复父皇,他竟闯入了一个嫔妃的寝宫,将已经睡下的嫔妃强行霸占,事后那嫔妃没脸见人,自尽身亡,而再次暴怒的父皇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皇兄,于是一剑刺穿了皇兄的心口,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 “什么?那漠王他如今……”冷琬心越听越觉错愕…… “父皇的剑正中皇兄心口,当时大家都以为皇兄必死无疑,可或许是天意如此,皇兄命不该绝,百般伤痛的洛老将军将皇兄带回府中,不几日竟然又把皇兄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从那以后,一直到两年前父皇因思念云妃过度而精神失常,皇兄一直都再未曾踏入宫中半步。” 这一番血腥杀戮恩怨过往听完,冷琬心心里是难言的寒凉,她喃喃道,“难怪他会那样对待姑姑,他定是认为一切都是姑姑所致,并因此对我东峪皇室怀恨在心,可他怎能怨得了姑姑,一切本都是他的错啊。” 墨宸峥叹道,“皇兄杀死雪阳公主那一年,我才只有7岁,尚不清楚皇兄究竟为何会狠心下此毒手,只是毕竟我们是亲兄弟,人都是自私的,就我而言,他再如何不堪依旧是我的兄长,看着他和母后这么多年间如此疏离,我自然不是滋味,而皇兄如今又开始为难起东峪来,我几番相劝都无济于事,也真真是爱莫能助,只是希望琬妹你多加小心,不要去故意激怒皇兄,以求得份平安吧。” 冷琬心一声轻笑,“不惹他就可以平安吗?我七妹可是激怒了他?我七妹性子温柔懦弱,怎敢激怒他?可她却还是在漠王府死于非命,所以这漠王的心狠手辣,我也算看透了,我是不会轻易任他摆布的,而且七妹的死因我也一定要查个明白,倘若真是他害死了我七妹,我定不放过他。” “七公主……七公主她是不慎溺水身亡,恐怕真的是个意外,和皇兄无关。”墨宸峥解释道,冷琬心看着他,“当真如此?” 墨宸峥点了点头,“方才我可有偏袒过皇兄半句?我自是没必要说谎,只是皇兄的名声不好,七公主又意外身亡,自然传言如此。” 冷琬心不再追问,事实如何她还需再确认,漠王府里总会寻到个蛛丝马迹,如今她需要和宁王确认件更重要的事。 冷琬心望向墨宸峥,“先不提那些伤心的旧事,我倒是有一事想问宁王,邬珺山在什么地方?” 墨宸峥有些意外,“邬珺山?你打听邬珺山做什么?” 冷琬心笑道,“没有,我只是碰巧听人提起,觉得这名字很是好听,就好奇了些。” 墨宸峥了然一笑,“不光名字好,风水也好,邬珺山是父皇的皇陵选址,自云妃故 去后父皇将云妃先葬入邬珺山,此后便就开始大规模修建皇陵,如今已经快要竣工了。” 冷琬心闻言足足瞪了他好几秒没有回过神来。 他父皇的皇陵…… 岂不是说,她和考古队发掘的那座皇陵,就是他父皇的?!也就是她姑丈的陵寝?! 她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琬妹你怎么了?”墨宸峥有些诧异,冷琬心这才回过神来,“没,没有,只是忽然胃口不舒服,大概午膳时吃的太饱了。” “走了这么远,你也该累了,不如回去歇息吧。” “你看远处有个亭子,我们到那里坐一坐可好?”冷琬心指着十几米开外的一座凉亭问道,墨宸峥摇摇头,“不要去了,那是父皇偶尔会去歇息的地方,我们不要扰了他的清静。” 冷琬心仔细看着那凉亭深处的殿宇,不由轻轻念出了匾上的几个字,“枕云阁,好有意境的名字,一定是为思念云妃所起吧。” 墨宸峥点点头,“正是。” 想不到这元熙皇帝对云妃竟是那般痴情,不免让冷琬心有些感动,帝王中能有几人对某一个女子痴情至此?并能在她死后将她的幼子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养大,又十数年痴痴追思情深不移,冷琬心顿时对这位皇帝生出了几分敬意。不管他身为皇帝的作为如何,起码是个重情义的好男人。 “琬儿斗胆,可否前去拜会一下姑丈?”冷琬心不由脱口而出。 “不必了,父皇他这两年间除了六弟已经谁都不认得了,而且只要见到女子便认定是云妃,已经疯癫的不成样子,别是再吓到了你。”墨宸峥叹着。 “怎么会,我是诚心想拜会一下姑丈,又有你相陪,不碍的吧?”冷琬心继续恳求道。其实更主要的是,她是想见见这位皇帝的庐山真面目,她对他百般好奇。 况且,作为后人她参与了挖掘他的陵寝,让他百年之后不能安睡,心中十分有愧,如今想亲见他一面,哪怕心里默默对他道一声抱歉也好。 墨宸峥犹豫了一下,她那双带着恳求之色的美眸实在是让人不忍拒绝,他终是点点头,“也好,我们快去快回。” 冷琬心兴奋的随着他一起向枕云阁走去,问过贴身的小太监,说他今日难得安静一些,太子正陪着他作画哄他开心,刚好他们可以趁他现在情绪稳定去向他问个安。 冷琬心和墨宸峥于是便走向了内殿,很快就看见了伏案作画说笑的两人。 那老者是一袭金色长袍,胸前是精致的盘龙绣饰,腰间还以白玉带钩系一条金色锦带,他灰白的长发略显凌乱,虽然脸上带笑,表情却是呆滞而茫然的。 而另一个男人,或者说,青年,朱红锦袍下瘦高的身子显得有几分文弱,那白皙的脸 色显然和久经沙场一身英武的墨宸峻有着天壤之别,可他清秀的眉目让人看了很是舒服,尤其是他笑起时的眼睛,想必是像极了他那备受恩宠的母妃,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 而冷琬心的目光稍一转移,望向他们的画纸时,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那皇帝的画纸旁放了一面铜镜,他似是正在努力想把那铜镜画下来,而那铜镜正是冷琬心在邬珺山看到的那一面,那面让她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来的铜镜! 冷琬心忍不住跨步上前,想要细细的分辨一番,也就在此时,皇帝和太子都抬起头来,看到了她和墨宸峥。 “儿臣见过父皇。”墨宸峥恭敬的说道,而那皇帝的目光已经直勾勾的锁在了冷琬心的脸上,死气沉沉的眼中竟忽的起了一丝神采。 “云……云儿……”他忽然间泪流满面,唇上的胡须一下下的抖着,扔下画笔便直奔冷琬心而去。 冷琬心的目光正完全凝在那一面铜镜上,猛然间冲过来的皇帝吓了她一跳,她连忙后退欲躲,却已经被他紧紧的抱住。 “放开我……”冷琬心挣扎起来,距她几步之遥的墨宸峥见状立即跑上前去,“父皇,她不是云妃,她是皇兄的姬妾,父皇快放手!” 而皇帝根本不理会,只是死死的抱着冷琬心,痛哭失声,“云儿……你好狠心,抛下朕和嵘儿一走就是十几年,你可知朕有多想你,你可知道……” 墨宸峥刚想把他拉开,却被太子墨煜嵘拦了住,他淡淡说道,“既然父皇喜欢这女子,便成全了父皇吧。” “什么?六弟你在说什么?”墨宸峥一惊,“她是皇兄的媵姬,是东峪和亲的公主,怎可……” “那又如何。”墨煜嵘冷冷一笑,“当年皇兄还不是霸占了父皇的女人,如今父皇想借他的女人一解相思之苦,有何不妥吗?再说,不过是个低贱的媵姬罢了,皇兄有那么多的女人,也不会这般小气吧。” “六弟你……”墨宸峥一时气结,也顾不上再和他争辩,连忙转向一旁要去解救冷琬心,而同时,又惊又怕的冷琬心也正用尽全力的推着皇帝,毕竟那老皇帝多年病体缠身,加上此时哀伤至极,冷琬心三下两下竟一下子把他推了开,他虚弱颤抖的身子被她这一个猛力,竟推的重重向后仰去。 墨宸峥和墨煜嵘都还没醒过神来去扶他,他的头便狠狠的磕在桌角,继而昏倒在地。 “父皇!”二人慌忙扶起他,他已经面色惨白,不省人事。 很快便听见墨煜嵘传唤御医的怒吼声,冷琬心傻傻的站在原地,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已经让她不知所措。 忽然面上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眼前现出墨煜嵘那张愤怒的俊脸,“贱人,倘若父皇有个三长两短,定要将你凌迟处死!” (本章完) 正文_第50章 玫妃寻仇,柳玉相助 枕云阁里一时间喧闹非常,御医宫人跑进跑出,紧张的气氛迫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也很快匆匆而至,人未进殿,已是满脸紧张的泪痕。 所幸皇帝并无大碍,只是头部受了外伤,加上他本来就精神错乱,因此便昏了过去。冷琬心依旧站在方才的地方,一动未动。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铜镜,茫然的听着殿内的嘈杂,心中早就一片混乱不堪。 邬珺山……神秘铜镜……千年皇陵……驾崩的皇帝…… 种种闪念在她脑中飞转,让冷琬心头痛不已。 “琬儿,眼下宫中混乱,我也无暇顾你,我这便差人将你送回漠王府。”皇后轻轻拉起冷琬心冰冷的手,安抚道。 “皇上他……他确是没有大碍?”她喃声问道。 “应是没事。”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皇后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叫应是没事?难道父皇的安危在皇后心中如此之轻?” 墨煜嵘目光寒厉的望着皇后与冷琬心,厉色道。 “太子如此这般语气与我讲话,就不怕让天下人耻笑吗?念你自幼由皇上亲手带大,皇上对你宠溺过度,你自是少知了些礼仪,我也便不与你计较,可国法家规无一日不在,一国太子如此目无尊长,便是你父皇清醒之时,也未必容许你如此。”皇后声色俱厉的斥道。 冷琬心有几分愣,从一接触开始就是温柔细语的皇后,竟还有这般威严的一面。 而墨煜嵘虽是面上不服,却也没有继续顶撞,语气还是稍稍软了几分,“皇后教训的是,只是请皇后莫要忘记今日之事,倘若父皇身体出了差池,谁也保不住她,我会亲自将她擒回,决不轻饶。” 皇后没有言语,而是转向墨宸峥,“峥儿,着人送琬儿出宫。” “是,母后。” * 直到回了漠王府,冷琬心的头还在疼。 没想到进了西苑自己的住处,院中混乱的景象更是让她呆住。 阿音正被两个丫头按住,跪在院子当中,一个丫头正在抽她的脸,披头散发的她被打的几乎已经认不出样貌,她身旁围了许多的侍妾在指指点点,而旁边椅子上正襟危坐发号施令的,正是那不可一世的玫妃。 冷琬心顿觉气血上涌,一声怒斥,“住手,谁给你们的胆子打我的人?” “小姐……” 听见冷琬心的声音,阿音含糊不清的发出这一声虚弱的悲唤,让冷琬心更是心痛的难以名状,她捏紧拳,快步向阿音跑了过去。 那打人的丫头见状停下了手,只听玫妃一声厉喝,“谁让你停的?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吗?” “是,奴婢遵命。” 很快,噼啪的响声 再次响起,冷琬心一气之下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叫你住手听见没有!” 那丫头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愤恨的瞪着她,却也不敢言语,冷琬心慌忙把阿音揽到怀里,轻轻擦着她脸上的血迹,哽咽道,“阿音……” 阿音微微摇头,虚弱一笑,“小姐,我没事……” 此时玫妃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冷冷笑道,“这一番主仆情深真是感人,只是冷媵姬怕是有所不知,这奴才触犯了王府里的规矩,今天就是把她打死也不为过,而冷媵姬如此阻碍,摆明了是不把王府规矩放在眼里,不把王爷放在眼里!” “难道这漠王府是个不讲道理的地方?我倒要听听,阿音她犯了什么错,竟然罪该一死?倘若漠王府真有如此严苛的规矩,那漠王岂不是太过草菅人命?”冷琬心毫无惧色的迎上她嚣张的脸,愤然道。 “王府的奴才如果没有出府令绝不能随便出府,可这奴才今日不仅企图偷偷溜出府去,还打伤了好意阻拦的丫头,被抓回来时还在她身上搜出了一张奇奇怪怪满是暗号暗语的纸。”玫妃一脸的不屑,“哼,本就是东峪小国要献媚于我元熙国才舔颜嫁给王爷,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倘使做出什么里应外合伤害王爷伤害元熙的事来,我断不能容你!” “玫侧妃好一副忠肝义胆,没追随王爷战场杀敌真是可惜了。”冷琬心不屑的看着她,“凡事要讲证据,玫侧妃说的什么暗语尽可拿出来,不要因为心胸狭隘便无中生有借刀杀人!” “证据?好啊。”玫妃阴阴一笑,“要证据容易,已经被你这奴才吞进了肚子里,把她的肚子剖开自然拿得到!” “你……想不到你竟是这样心肠歹毒之人!”玫妃此言一出让冷琬心大为惊骇,她不由浑身起了冷汗,而感觉到阿音的颤抖,她更是拥紧了阿音几分,正色道,“玫侧妃还是不必玩这套把戏了,因今早的事对我有气便冲我一个人来,拿旁人泄愤算什么本事?就算闹到漠王那里去,他若听闻你方才这般歹毒的话,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玫妃忽然展颜一笑,柔声道,“好妹妹,莫要生气,咱们姐妹间的事怎么好闹到王爷那里去?”她接着便凑向她耳边,耳语低笑道,“你倒提醒了我,你要是想闹到王爷那里去,我便成全你!” 冷琬心厌恶的拂开玫妃搭在她肩上的手,不料只是那一个略带怒气的动作,玫妃整个人就向后仰去,几个丫鬟还来不及扶她,她已经重重摔倒在地。 众人一声惊呼,连忙上前去搀扶她,她痛的紧蹙眉头,脸色也瞬间煞白,纤手虚弱的扬起,指向冷琬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下手,你可知你这是触犯府规以下犯上之罪?” 冷琬心明白过来,不由一嗤,“戏演的如此生动,玫侧妃莫不是戏子出身?” “你……”受此羞辱,玫妃大怒,厉喝道,“来人,把这贱人的嘴给我撕烂!” “慢着。”冷琬心轻蔑的瞥了一眼仍在地上装模作样的玫妃,扬头向院门口处随行的宫人说道,“烦请各位将东西放到我房中就尽早回宫吧,回去定要转告姑姑一声,我这里和玫侧妃有些麻烦的琐事走不开,明日恐怕不能如约进宫陪她。” 几人点头应下,便陆陆续续的将锦盒礼包往里面送去。 方才一片混乱,众人都没注意到院外的宫人,而此时看着那些自宫中而来的大大小小的礼盒物品,不免都有些意外。 玫妃这才连忙起了身,脸上虽然仍是不服,却也少了些许刚才的嚣张,“冷媵姬可知王爷最不喜有人以宫中之词压制府中之事?今日你的奴才犯下重罪,你又冲撞于我,莫要以为皇后便能保得住你。我和你的帐可以慢慢算,但你的奴才有叵测之心,此事必要追究到底!我想我惩处个奴才的权利还是有的吧,就算皇后娘娘驾临王府,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随即转身道,“将那奴才拖至后府严刑拷打,直至她招出今日鬼祟之事!” 几人上前来拉拽阿音,冷琬心死死的抱紧她,“谁若敢动她一下,便不要怪我不客气!”她一面说着一面挥手向几人打去,可是毕竟她有伤有毒在身,撑了这许久的时间已经是体力虚乏不堪,加上几人有玫妃撑腰根本就无所惧怕,眼看几人已经扯住了阿音的衣角,冷琬心急火攻心,唇角竟涌出了血来…… “且慢,玫侧妃手下留情!”忽然院门处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是柳玉。 柳玉急急的走了进来,“玫侧妃息怒,阿音出府是她不懂规矩,亦是妾身的不对,妾身也是初来王府不知规矩才让阿音出府去帮忙办事,不想却被玫侧妃误会,还请您多多原谅,下次必是不会再犯了。” 因为知道漠王对这柳玉甚是宠爱,玫妃不由敛了几分语气,挑了挑眉,“噢?她是为柳夫人之事?所为何事?” “回侧妃,妾身是想为王爷绣一条锦带作为礼物,却选来选去选不好样子,而妾身之前随王爷在外时身子受了风寒,王爷一直让妾身好生休养不要四处走动,是以妾身脱不开身便让阿音帮忙去寻几家绣房寻些个样子回来,没想到……”柳玉虽是淡淡的叙述,却隐隐含了许多漠王对她的恩宠之音,玫妃岂能听不出来。 漠王是何等的性情,她再清楚不过。 若真是因他正隆宠的女子动了气,他自是不会让她好过。虽然她心里百般嫉妒,却也是拿她没办法,况且她也清楚那所谓什么绣样只是柳玉的说辞借口,她才不信她一个习武之人会想要绣女红!可是眼下她又丝毫动不了她,只是咬着牙在心里骂道,小贱人,等王爷对你的热度过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本章完) 正文_第51章 相依为命,步步艰辛 玫妃心下恨的咬牙,面上却甜甜一笑,“原来是为柳夫人的绣样,区区小事,那丫头又何必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呢,不然也就不会受这番苦处。” 柳玉轻叹道,“是妾身想给王爷个惊喜,所以特意嘱咐阿音不要对旁人乱讲,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个死心眼儿……” “罢了罢了,既是柳夫人说情,今日之事便饶过她。”玫妃笑着拉起柳玉的手,又是亲热聊了一番有的没的,这才扭着身子离开。 “还不都散了?还看什么看?”柳玉看着依然围在一旁的侍妾们,不悦斥道,众人于是很快便交头接耳的散了去,她和冷琬心连忙扶着阿音向屋子里走去。 “多谢柳夫人解围。”冷琬心一面帮阿音整理着脸上的血迹为她敷药,一面轻声说道。柳玉叹道,“冷媵姬还是和我这般客气,我早说过这府中人心难测,你我本就该相互照应,可惜我还是知道的太晚了,不然阿音也不会受这些苦。” 冷琬心没有再说话,阿音看着她一脸的沉重,皱着眉,含糊道,“小姐你方才……是不是……”她欲言又止,虚弱的抬起手去擦冷琬心嘴角的血迹,冷琬心连忙避开,用袖子轻轻抹了抹,不悦的说道,“早就说你这脾气要改一改,你偏偏不听,倘若我今夜没有回来,你可怎么办?” 阿音低头不语,柳玉看着冷琬心,关切的问了声,“冷媵姬可是受伤了?唇角这血迹……” “不碍事,方才见玫妃如此嚣张实在是气不过,这才气血上涌,我这人本来就气性大。”冷琬心一面为阿音忙碌,一面轻描淡写的说道。 “女子本就容易血亏,你这毛病可不能大意,不如明日我请大夫来为你把把脉,开几副药调理调理总归是好的。”柳玉说道。 “多谢柳夫人好意,我真的没事。” 见柳玉如此关心的神色,冷琬心难免有几分感动,从认识之初她便对柳玉态度冷淡甚至有几分倨傲无礼,难得她却毫不介怀,反而一而再的帮她,尤其今日对阿音出手相救,否则她该如何应对…… 相形之下,倒显得她心胸狭隘…… 冷琬心于是起身随手为她挑了些礼盒,“今日从宫中得了许多吃的用的回来,柳夫人稍后便让丫头拿回去一些吧。” 柳玉笑着也未推托,“我若推辞便是和你见外了,你我姐妹之间此后总能如此这般亲密便好了,还要谢谢冷媵姬,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来自宫中的精品呢。”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柳玉就势说道,“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的身子,明日还是请个大夫来吧,一来为你调调身子,二来刚好也顺便为阿音调些敷伤的草药。” 冷琬心看看阿音红肿的脸,轻叹道,“也好,那就麻烦柳夫人了,阿音这伤实在是耽 误不得。” 柳玉听闻冷琬心终于同意请大夫前来,似是长松了口气,轻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以后定不会让你和阿音再受这般委屈了。 柳玉看着冷琬心,郑重说道,“我们姐妹三人日后在这王府里都会好好的,相信我。” 冷琬心望着她一脸的真诚,想起那天夜里听到的莫名其妙的对话,犹豫了下,终于张了口,“柳夫人自己也要多加当心,你该知道在这人人争宠的府院里,漠王对你的宠爱会让你遭人嫉恨或利用,若没有防范之心怕是会吃亏的。” 柳玉先是有些意外她的话,继而便轻轻一笑,“谢谢你,王府之地还能遇到你这样坦诚善良的好姐妹,真的很难得。” 三人又聊了会,柳玉告辞后,冷琬心看着阿音受伤的脸,痛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私自出府,又怎么会让玫妃逮到什么把柄?” “我是想出去找几家药铺为小姐寻药。”阿音哽咽道,“可是没想到还没出府就被那恶毒的女人拦住,我挨打倒没什么,只是我害怕,小姐的药若是我迟迟寻不到,小姐的毒该怎么办……方才你吐的血都是黑色的,我都担心死了……” 冷琬心红了眼睛,轻轻拥住她,“我会想办法找宁王或皇后帮忙,以后不要再这样莽撞,那玫妃会要你的命的,知道吗?” “那个疯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阿音忿忿道,“幸好我把殿下给的方子藏好了,吞进肚子里的是我自己抄下来的药单,不然被她抢去不定又要怎么兴风作浪。” “真是难为你了,阿音。”冷琬心看着她,满腹的话,竟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两个人轻轻的偎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此时此刻,一种相依为命的情愫,已经缕缕缠绕在两个人的心间,虽然有些苦,却也泛着浅浅的甜暖。 两个人晚上简单的吃了几口宫中带回的点心,便早早的关了房门睡了下。 这一天从皇宫到王府,经历了太多惊恐,冷琬心早就把白日里墨宸峻提起过的,要她今夜侍寝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正睡的迷迷糊糊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门声,“王爷传冷媵姬今夜侍寝,请速速领令。” 门声和那一阵高喊声,让冷琬心方才记起还有侍寝这一档子事。 侍寝,侍寝……见你的鬼去吧…… 本就心中郁结的她,睡意朦胧间更是对墨宸峻满是怨怼,她连身子都没有起,而是扬声喊道,“替我回了王爷,我今日体乏不适已经睡下了,让王爷另寻她人吧。” 门外忽然一阵沉寂,想是那传令之人还从没听过有人会对这天大的恩赐开口拒绝,不由愣了片刻,继而道,“请冷媵姬三思,若是怒恼了王爷,怕是……” 房间里 久久没有动静,而其他的房间却纷纷的有侍妾探出头来,满目希冀……来人无奈的又等了片刻,终于转身离去。 冷琬心那番拒绝侍寝的言词传入墨宸峻耳中时,他刚刚沐浴过后,一身浅青色的宽袍上,垂着几缕尚未干的墨发,正滴着细密的水珠,整个人少了几许白日间的冷硬,多了几分慵懒的俊逸。他挑挑眉,难得没有发怒,反倒扯唇一笑。 这个女人很聪明。 她怕是知道,越是这样三番五次的拒绝他,越是能勾起他的兴趣。换做旁的女人他恐怕不仅早就没了耐心,可能还会勃然大怒一番严惩,可他却会对这冷琬心一再纵容…… 这个女人到底让他中了什么邪…… 看来女人的美丽的确是种武器,若是不仅容颜美丽,再加上聪明机敏倔强伶俐的个性,便更是有无尽的杀伤力,就连如此痛恨她的自己,也能一再破例的容忍她…… 况且,如此尤物轻易放过也确实有些可惜,不如一边玩弄她一边折磨她,这才不乏味…… 墨宸峻这样想着,心底冷冷的笑着,随即便披起外袍,大步向西苑而去。 * 门口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让冷琬心猛的坐起身,借着月光看到的床前高大阴冷的那一道黑影,吓了她一大跳。 “小姐……怎么了……”阿音迷糊问道,话音刚落,就被墨宸峻一双大手拎起,扔到了门外,随后便是一脚踢上了房门。 冷琬心一面抓紧被子往床里躲,一面摸索着枕边的匕首…… 管不了什么后果不后果了,他要是敢对她动粗她宁可和他拼了,反正黑漆漆一片她可以趁他不备偷袭他……她的手抖着,捏紧了匕首…… 谁料忽然房间就亮了起来,随行的下人已经掌起了灯,望着近在眼前的墨宸峻,冷琬心顿时呆住,手中的匕首扔也不是,捏着也不是,只听得他一声冷笑,“好大的胆子,竟然要对本王行刺,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忽然惹恼了冷琬心,她昂首说道,“堂堂漠王竟干起如此偷鸡摸狗私闯女子内室之事,而下人只是出个府门就能被定罪至死,怎么漠王的规矩全是给别人定的,漠王府就是个混不讲理的地方吗?” 墨宸峻只是一哼,微一扬眉,“那又如何?本王想怎样便怎样,本王想给谁定规矩便给谁定,冷爱姬不服吗?” “你简直是个恶魔!” “说的好,天下皆知本王的不堪,本王早就不在意那些虚名,既然爱姬盛誉本王为恶魔,本王今夜便成全了爱姬。”他说罢便大步上前,只是大手轻轻一拧,冷琬心手中的匕首立刻啷当落地,随后她整个人便被墨宸峻狠狠的顶在了床脚的墙上…… (本章完) 正文_第52章 被迫侍寝,血染红颜 “墨宸峻……你可是男人?……你可知强迫女子是令人不齿之行为?”冷琬心努力挣扎,却依旧被他结实的身体压迫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墨宸峻并不理会她的激将之词,只是冷笑着大手一扯便扯掉了她的中衣,她雪青色的肚兜立刻现于眼前,胸前那两处高高耸起的玉峰在肚兜的遮掩下更添了无尽的**,墨宸峻只觉小腹一紧,随即便低下头去狠狠咬住了她雪白修长的颈…… 他的大手紧紧扣在她的腰间,而他的唇齿在她颈间的挑弄让她全身立刻一阵**,她死命的挣扎,拼命晃动的身体却让她柔软的胸口在他铁一样坚硬的肌肤上,迅速燃起了火。 与此同时,他已经扯住冷琬心的长发,将她狠狠压到了身下,毫不温柔的动作让冷琬心痛的几乎落了泪,她张嘴欲喊,墨宸峻却早就预料到般,一只手死死的掩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已经硬生生的掰开了她的双腿,在她耳边低低戛道,“本王与爱姬已经错过了太多个夜晚,那么,今夜本王便弥补给爱姬一个永生难忘的新婚之夜,这样可好?” 几乎窒息的冷琬心渐渐没了力气,又急又怒的她,氤氲起泪水的双眸望着近在咫尺的魔鬼一样的脸,呜咽道,“墨宸峻,你会后悔的……” “本王从不知悔为何字!”他一声冷哼。 话音还未落,她身下便被他狠狠的攻入…… 钻心的痛一波又一波的自身下袭来,她痛到浑身起了冷汗,却丝毫动弹不得,而压在她身上的他,身子先是稍稍一顿,继而愤怒的低吼了几声,随后便是毫不怜惜的猛烈冲击…… 冷琬心死死的咬住墨宸峻捂在她嘴上的手心,大脑里已经一片荒芜,身体的剧痛渐渐变得麻木,连身子都觉得飘了起来,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一般…… 不知是痛死过去,还是疲惫的睡了过去,就在冷琬心意识飘忽神思涣散之时,她忽然被墨宸峻铁钳般的大手卡住了脖子,顿时憋的几乎窒息…… “贱人,你竟然……” 墨宸峻愤怒的斥道,随即像是想再次确认一样,他猛的起身,掳过她的身子扔到一旁,看着被揉皱不堪却未见丝毫血迹的床单,终于,勃然大怒。 他愤然下床拔出利剑,直指她的喉间,“贱人,竟然已非处子!难怪你三番五次不愿为本王侍寝,原来是个破了身的**!” 冷琬心任凭墨宸峻冰冷的剑锋顶在喉间,随时会一破而入,面上未带半点惧色,反而轻轻一笑,“没错,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我早说过王爷会后悔,可王爷偏偏不听。这便是我送给王爷的新婚礼物,王爷可否满意?” 她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墨宸峻愤怒之极,“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 冷琬心倔强 反击道,“我有一个男人便算贱,而你有那么多女人,你又好到哪里去……彼此彼此,墨宸峻,甚至,你比我更贱!” “你……”墨宸峻的胸口忽然阵阵缩紧,他执剑的手有些发抖,咬牙瞪着冷琬心,目光如两道锋利的冰凌,直直的刺向冷琬心的心口,“说,那个男人是谁?” 冷琬心依旧是浅柔的微笑着,“我爱那个男人,我是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他,我又怎会告诉你他是谁!倘有一日我能出了这地狱般的漠王府,我定会去寻他,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墨宸峻黑如深渊的眸死死的盯住冷琬心,因她的话而气愤不已的他,执剑的手似乎在渐渐加力…… 冷琬心轻轻闭上眼睛,剑锋抵在喉间的疼痛,让她仿佛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可是她此刻对死亡已经毫无畏惧,能给这霸道不可一世的漠王戴上如此一顶绿帽加以羞辱,看着他暴怒不堪气息紊乱的颤着双手,她只觉得畅快…… 不料忽然间,那利剑却抽离而去,只见墨宸峻捂住胸口,“好,很好,冷琬心!既然如此,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暂且留你条贱命,本王定会查出那个男人,不仅要你生不如死,还要让他和整个东峪都为你的浪荡行为付出代价!” 他说完便愤然撤剑回鞘,决然转身离去,受尽折磨惊吓不堪的冷琬心一下子瘫倒在**,一直强忍的屈辱的泪水,此时方才缓缓的一颗颗淌落…… 迷迷糊糊间,似是有人在帮她处理颈上的伤口,接着便听到了阿音的哭声和柳玉的叹息安慰声……再次清醒的时候,天已大亮,她撑着疼痛的身子刚刚起身,一旁伏在床边浅睡的阿音便醒了过来。 “小姐,昨夜你……你……”阿音哽咽着,说不出话,冷琬心淡淡一笑,“我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昨晚怕是又麻烦柳夫人了吧?” “除了她,这府里也没有人能帮我们,不然你的伤可怎么办。”阿音不由落了泪,“小姐,不如我们逃出去吧,有柳夫人的帮忙,我们一定能想办法逃走,我实在害怕这地狱一样的王府会要了小姐的性命……” 听了阿音的话,冷琬心的目光淡然宁静,“倘若能逃,我当初就可以不必嫁过来。若是真的逃了,你觉得漠王会放过东峪吗?我怎能因为自己一人而害了整个东峪?如今除了面对,我已经没有路可选,好在还有皇后,还有宁王,府里又有柳夫人,我们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阿音难过的说不出话,冷琬心此刻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如今那墨宸峻知道自己不贞是绝对不会再碰自己了,那么很快她也就不再是玫妃那一干女人处心积虑算计的对象,说不定日子反倒简单了。 墨宸峻再能给她的折磨,也 无非就是体罚劳累皮肉之苦,这对她来说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万一她能拿到那面铜镜找到邬珺山,再“死”一回,把这冷琬心的尸首留下,她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就一切圆满了…… “阿音,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倘若有一天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好好的服侍柳夫人,想她应该能够保你衣食无忧安稳的生活……”她还没说完,阿音立刻捂住了她的嘴,“不要说了,我早说过无论生死我都永远伴着小姐,我不要你再说这种话!” 冷琬心看着她满是血色指痕的脸,心底一酸,刚要开口再安慰几句,忽听门外一声大喊,“东峪冷氏是哪间房?冷氏何在?” 那是一个老婆子的声音,而一听这口气,便知自是没有好事。 阿音有些慌,冷琬心却淡然的整了整衣服,前去打开了门,“我就是。” 门外的两个婆子上下扫了她几眼,其中一个恶声道,“玫侧妃吩咐,从今日起,你便到伙房上工,既是此后做了下人,就休要摆你这娇滴滴的架子,否则有你苦头吃。” 还不等冷琬心开口,阿音便是一脸愤然,“伙房?我家小姐有伤在身,那么脏的地方伤口感染怎么得了?” 说话的婆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感染?莫说感染,就是死了也只能认命!这就是奴才天生的命!哪里轮的到你这小蹄子说话?!” 阿音不服气的还要争辩,冷琬心拉住了她,淡淡道,“知道了,请二位领路,我们这就过去。” “算你识相。”那婆子一哼,水桶粗腰扭着向外走去,阿音担忧的看着冷琬心,冷琬心只是安慰一笑,便从容的跟了上去。 伙房是整个府中活计最多最累的地方,而灶炉间又是伙房中最脏最磨人之地。冷琬心和阿音便被两个婆子安排到了灶炉间,负责劈柴生火。 冷琬心和阿音哪里干过劈柴这种粗活,更别说烟熏火燎的点火生炉,不一会的功夫,连早饭都没有吃的二人便累的连气都喘不匀,更何况冷琬心的颈上还有伤口,虽然伤口很浅,可是这般脏累的环境下,她自是吃不消。 看着冷琬心渐渐惨白的脸色,不光阿音紧张不已,就连灶房的伙计也心有不忍,几人明知这两个女子是被罚到此地受罪,若是动了恻隐之心恐会受了连累,可看着二人渐渐支撑不住的样子,终于还是不忍心,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给二人拿了些吃的,让她们稍稍的休息起来。 “小姐,你还能坚持住吗?”阿音握着冷琬心发颤的手,冷琬心自嘲的虚弱笑着,“我怎么这么没用,这点活就把我累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因为你有伤在身,而且还中着毒啊!”阿音哭了起来,“我这便去把柳夫人找来,兴许能有用。” (本章完) 正文_第53章 柳玉挑拨,惨遭毒手 “你当玫妃有那么大的胆子如此对我?这定是漠王所授意,柳夫人哪能帮得上。”冷琬心摇摇头,“算了,不要去为难柳夫人了,更不能连累她。” “总得一试才知道,总不能眼睁睁等死啊!”阿音忽的站起身,“小姐,你等我,我去求求柳夫人!”她说完便向外跑去,伙房里忙碌的人知道她是去搬救兵,却谁也没有阻拦。在王府里自是看惯了主子间那些明里暗里的你争我斗,对那些惨败弱者的可怜下场,大家都还是有几分同情心的。 “姑娘,你在这里好生歇息就是,只是你稍稍警觉些,若是看见管事儿的过来巡查,你就起来装装样子,别让她们逮到又白白吃苦就是了。”一个老妈子好心的说道。 冷琬心笑着点点头,“谢谢您。” 老妈子随即转身离去继续忙碌起来,隐约间,冷琬心似是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叹着,“多标致的姑娘,只是可惜活不长久……唉……” * 刚刚用过早膳的墨宸峻,因前夜怒气未消,脸色依旧阴的吓人,一直察言观色的玫妃,悄悄走到他身旁,为他斟了一杯清茶,柔声道,“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已经听闻他昨夜从西苑冷琬心处暴怒而归,而院中自今天一早便传出风言风语,说是漠王昨夜差点亲手杀了冷琬心,玫妃心中自是暗喜,想不到这个东峪四公主虽是美貌却这般不讨王爷欢心,比那七公主还要容易对付……那么她也便可以尽快将她除之而后快,以免将来与她有争宠的机会。 墨宸峻端起茶,只是冷冷的说了句,“退下。” 玫妃讨了个没趣,悻悻的低声说道,“是。”她屈身向他行了礼,“妾身就不叨扰王爷了。”说罢她直起身子要退后几步告退,却忽然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幸好身旁的丫头及时扶住了她,她纤手抵住额头,一脸的惊恐,“王爷恕罪,是妾身失礼了。” 墨宸峻看着她,满脸的嫌恶之色,“真是添乱,赶紧滚出去!” 玫妃那一双水汪汪的美目几乎要垂下泪来,她委屈的咬紧了唇,一旁的丫头为她抱不平,低声的申辩道,“王爷莫怪主子,全是因为昨日主子被那西苑的冷媵姬所伤,这一夜身上疼痛难忍,连觉都没有睡安稳。” 墨宸峻厉目一扫,“你说什么?” 那丫头立刻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请王爷饶命,奴婢本不该插嘴,只是奴婢实在不忍主子受这等委屈!” 玫妃连忙制止道,“玲子,不许多嘴!” 墨宸峻眯起黑眸,语气有几分怀疑,“本王叫你**冷媵姬,怎么,你反倒被她所伤?” “回王爷,是妾身愚笨,妾身未能做好王爷所嘱之事,昨日只是教训了几句冷媵姬那 不守规矩妄图私自出府的丫头,谁料却被冷媵姬狠狠掌掴,还被她推倒在地,她还以皇后来压制妾身威吓妾身……是妾身没用,还请王爷另寻她人,妾身是万万不敢再招惹那冷媵姬了……”玫妃轻声泣道。 墨宸峻鹰眸微闪,上下打量着玫妃,目光扫向潇妃和柳玉,“玫妃所说之事,你们可见到了?” 玫妃微微皱了皱眉,她本以为对冷琬心怒火正旺的墨宸峻自是会因她的火上浇油而加重惩罚她,没想到他没有听信,反倒询问旁人…… 潇妃向来笨嘴拙舌从不会搬弄是非,而那柳玉自是更不会站在自己一边,这该如何是好?!若是墨宸峻信了柳玉,她今日这番告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惹恼了漠王,她就完了……她不免紧张万分,抽泣声更重起来。 果然,潇妃敛眉垂首,轻轻摇了摇头,“妾身昨日一直呆在潇云苑中,不知此事。”她身旁的柳玉则是抿了抿唇,“回王爷,妾身当时在场,确有此事。” 玫妃不敢置信的瞥了她一眼,虽是万分诧异,可终归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昨日冷媵姬的丫头私跑出府不服玫妃管教,冷媵姬不光偏袒那丫头,还口出不逊轻鄙王府为不讲道理之地,王爷为草菅人命之徒,更把玫妃当着众人之面重重推倒在地,以皇后侄女身份给众人立下下马威。还是妾身出面制止了后来的冲突,冷媵姬总算给了妾身一个面子,这事才没有闹大。”柳玉坦然陈道,望向墨宸峻的双眸没有一丝闪躲。 墨宸峻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眼前不由浮现出前夜冷琬心那张倨傲的面容,想必无法无天又倔强执拗的她,也确实做的出柳玉所言之事……他愤然道,“又是皇后……敢拿皇后来压本王的人,本王决不轻饶!” “玫妃,既然本王让你**那东峪贱姬,你便有这权利,本王要尽快看到一个服服帖帖懂得王府规矩的女人,你听见没有?” 玫妃慌忙擦掉眼泪,连声道,“是,妾身再不敢让王爷失望了!” 她悄悄抬眸望向柳玉,搞不清她昨日与今日反差为何如此之大,而柳玉面上那一片宁静,更是让她丝毫摸不到头绪…… * 冷琬心一开始确实是边等阿音回来,边小心留意着巡查的人,可又累又虚乏的她很快就撑不住,竟沉沉睡了过去,直到一盆冷水从头而下将她激醒。她抱紧颤抖的身体,擦干脸上的冷水,这才看见眼前不远处那一双刺目的玫红色绣花鞋。 抬起头,果然是玫妃。 “你们可知偷懒怠工是什么下场?”玫妃问向众人,众人皆嗫喏不敢出声,玫妃一声冷笑,“王府上下开销甚大,岂是白养着你们的?敢偷懒怠工的奴才,一律严惩,今天便杀一 儆百,看你们日后谁还敢放肆!” 冷琬心慢慢起身,看着她,唇角略弯,“早就知道玫妃不会轻易放过我,只是未料到这两日内竟接二连三的与我过不去,玫妃不嫌累吗?好歹也歇一歇,隔三差五闹一次也就够了,免得你白日里如此这般的上蹿下跳,到了晚上没了体力伺候王爷,王爷怪罪不说,日后懒得再召见你而是夜夜去宠幸旁人,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玫妃气愤的指着她的鼻子,“贱人,生了好一张尖利的嘴,我倒要看你能尖利到什么时候!” 她扭头喊道,“来人,给我把这偷懒的奴才捆起来,狠狠的打,直到打的她认罪求饶为止!” 冷琬心面上丝毫没有惧色,只是轻轻一笑,“玫妃,你记住,除非今日你将我打死,否则日后我定会把这一切全都还给你!” “哼哼,好啊,那我就等着!”玫妃笑看着她颈上的白纱,“我就不信一个险些让王爷拔剑刺死的贱人还能有翻身之日!” 说话间几个下人已经听命上前将冷琬心缚住,虚弱的冷琬心根本敌不过那些个身体粗实的丫头,她还不等张嘴痛斥,夹住她手指的竹板就被几人收紧,钻心的痛立刻沿着指尖传进心口,而与此同时她的头发被人扯住,她们竟然用带着毛刺的竹板开始狠狠的打她的脸,那疼痛不仅仅来自于竹板劈在脸上的力度,更让她煎熬的是那些尖尖的硬刺扎在肉里的痛楚…… 冷琬心死死的咬紧嘴唇,硬是不肯发出半点声音,只觉得胸口处一阵紧似一阵尖锐窒闷的疼痛正将她越压越紧…… 她终于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下去…… * “王爷,您怎么了?” 正准备出府的墨宸峻忽然心口一阵绞痛,高大的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车夫连忙扶住他,看着他面上一片苍白,惊恐不已。 “王爷!”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一道白影飞旋而至,迅速的将他撑了住。墨宸峻勉强抬起头,见是洛清,防备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不料还不等开口和他讲话,一口紫黑色的血便立刻涌了出来…… “师傅,王爷情况如何?” 洛清焦急的看着墨宸峻床前的褐袍老者,老者一声长叹,摇了摇头,“果然不出所料,王爷竟真的被人下了蛊,而且还是至为阴狠的百日血蛊。” 洛清心头一紧,“此蛊可否有解?” 老者叹道,“我毓枝国多年以前曾经出现过这种蛊毒,虽是有解,那解毒方法亦是万分危险,让人九死一生,所以能逃过此毒的人甚少。本来以为这种阴狠的毒术早就销声匿迹,怎料如今竟会重现,这人定是恨王爷入骨,才不惜冒死以自己的心尖血喂五毒下蛊,想置王爷于死地。” (本章完) 正文_第54章 至阴蛊毒,性命相连 墨宸峻轻轻的咳了一声,平日有力的声音虚弱了许多,“许老但讲无妨。” 许远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清儿与我讲过,当日是寻了名女子为王爷解了毒,按理说除非以千年雪莲等奇珍日日压制此毒,否则那女子当必死无疑,但听闻清儿的说法,那女子仅是每日喝下清儿调配的解毒药草仍能存活至今,老夫必须要亲自去看看这名女子,是否这女子本身便有些不寻常之处,因这女子与王爷已经性命相连,想办法保住这名女子,便是保住了王爷。” 墨宸峻与洛清都是满脸不解,“此话怎讲?” “这蛊阴毒之处在与,那女子将王爷体内的蛊毒吸入之时,亦是将王爷的元神一并吸入,王爷体内的毒虽然转移出了一部分,但是元气亦是大大受损,但凡那女子有个闪失,王爷都会心痛难忍,倘若那女子失了性命,王爷……”许远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恕老夫不敬,王爷会因那女子之死而一同身亡。” “什么?这么说来,我寻处子之血为王爷解毒竟是害了王爷?”洛清大为惊骇。 许远摇摇头,“这正是那血蛊的阴毒之处。如果当日没有那处子解毒,王爷在三个时辰内便会毒发身亡。这蛊毒是为血蛊,下蛊解蛊便都与血脱不开干系,处子之血为至清至纯之血,是唯一能够将王爷由鬼门关拉回的办法,但是一般人均会以为那女子做了替死鬼,却不晓得那女子已经牵住了王爷的性命,自此便二人同命,并且……” 许远有些迟疑,“王爷在此后可是又与那女子同过房?” 墨宸峻回想起军中召柳玉侍寝那一夜,不由点了点头,“有过一次。” “王爷切记,万万不可再与那女子同房,那女子体内埋下的蛊每多行房一次便会与王爷体内余毒多纠缠几分,直至最后那女子毒性越发加重而猝死,于是王爷也便……” 墨宸峻咬牙道,“本王定要查出下此阴毒之人,将他碎尸万段!” 还是洛清冷静些,连声问道,“那究竟如何才能解了这蛊?可有什么办法?” 许远说道,“那解法亦是狠毒,因心尖血是二人体内毒素聚集之处,故需每日取二人心尖血数滴混在一起喂养食过五毒的雪蛛,直至将雪蛛喂至半个手掌大小,通体变至血红透明之时,将其捣碎生吞,方能用此以毒攻毒之法解了此毒。” 他又叹道,“可是取心尖血本就是危险之极之事,每取一次都会有丧命的危险,更何况日日取?再者,那雪蛛更是奇物,只我毓枝雪山有此灵物,昼伏夜出,实难寻得。而即便寻得,能够食过五毒尚存活下来的雪蛛更是百里挑一,所以,这蛊毒明里有解,实则难解。” 墨宸峻的胸口又是一阵涌动,眼看又吐出一口紫黑的污血,洛清有几 分急,“倘若一时寻不到雪蛛,王爷的毒还能压制多久?” “百日血蛊,毒发自然不出百日。我会用毓枝雪山灵草调制解药暂时为王爷和那女子压毒,只要保全那女子不受伤害不致太过体虚,王爷暂时便不会有危险。我们须得尽快寻到雪蛛喂食五毒,一日也耽误不得。” “可这毓枝雪蛛……”洛清蹙起眉,“当日那些毓枝死士没留下活口,是以那下毒之人尚不确定王爷是否真的中毒,一旦我们大张旗鼓的去寻雪蛛,恐会暴露,如果他们趁此机会袭击王爷,会让王爷更加危险。” 墨宸峻一声冷笑,“我墨宸峻还从没怕过谁!你即刻安排下去,准备攻打毓枝,待许老为我以灵草稍稍缓解目前的状况便立即出兵。此番不论是毓枝之阴谋还是其蒙受陷害,我都定要毓枝先还此血债!” 许远眸中染过一抹悲凉,低声道,“当年王爷救了老夫性命,老夫定当以此生回报,老夫即刻便想办法给师弟捎去口信,让他为老夫去寻那雪蛛,老夫恳请王爷,若是师弟能够帮上此忙,请王爷在攻打毓枝之时,能留他一条性命。” “许老尽可放心。”墨宸峻点头应下,许远连忙叩恩,墨宸峻刚想要扶他起来,不料却又吐出一大口黑血…… “王爷,那女子如今何在?看这形势应是那女子有事!”许远急促说道,“老夫要立刻见那女子!” 墨宸峻皱起眉,“柳玉身居府中能有何事?方才早膳时还好好的……清,你即刻带许老前去菡雨苑看一看。” 两人刚刚起身,却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女子慌张的哭声。 “奴婢求见王爷!柳夫人她……柳夫人她快要不行了……求王爷救救柳夫人……” “什么?” 三人闻声均是大惊,急忙向外奔去。 * 菡雨苑。 脸色惨白,唇色紫黑的柳玉已是奄奄一息,许远为她把过脉,不禁皱紧了眉,问向哭成泪人的婢女,“柳夫人今早可是吃过什么东西?” “早膳过后,奴婢和莲儿陪柳夫人在湖边散步,想是我们走的路远了些,回来后柳夫人说有些饿,于是便吃了些点心和水果,不料还没过半个时辰夫人就突然开始呕吐抽搐,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小桃哭诉道。 墨宸峻捂住疼痛的胸口,皱眉道,“早膳自是不会有问题,可会是那点心和水果被人做了手脚?” “那点心和水果都是昨日冷媵姬给夫人的,说是皇后赏赐的太多,她吃不完,我家夫人也不好推辞,就全都收下了,谁知道……”莲儿忽然哭道,“定是那冷媵姬嫉妒我家夫人受王爷宠爱所以才暗做手脚,请王爷为我家夫人做主!” 洛清蹙起眉,沉思不语,墨宸峻亦 是一脸异色。 “这点心水果,可还经过谁人之手?”墨宸峻低声问道。 “回王爷,自昨儿个从冷媵姬那里拿回来便一直放在这再没人动,夫人欢喜那盛果品的盒子,说那宫中的锦盒漂亮的很,这才特意让奴婢和小桃把点心水果都换到普通的盘中,把那锦盒用作了摆设,除了奴婢二人就再没有人碰过。”莲儿抽泣道。 看着**面色泛青的柳玉,墨宸峻的指节顿时咯咯作响。 他虽痛恨冷琬心,这个东峪的倔女人虽是极为惹他心烦厌恶,可是凭直觉,他并不相信她会给柳玉下毒,他认为此事定是有人设的圈套。 那么,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的王府里竟然隐藏着如此阴狠之人? 即便是女人间的争宠,这下手也太为狠毒了些,他墨宸峻绝不允许府中有这样的人存在。既然此人是想借刀杀人,将冷琬心和柳玉全都除掉,那他便将计就计好了,姑且看看接下去他们还能玩什么把戏…… “来人,立即将那东峪贱姬押来,本王要亲自审问!”他怒喝道。 话音刚落,忽然院中一片喧哗,有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神色慌张,“禀……禀王爷,太子殿下带着御林军包围了王府,已经杀了进来……” “你说什么?”墨宸峻大怒,心口一阵滞痛,洛清连忙上前暗暗撑住他摇晃的身体,“王爷稍安勿躁,我去迎迎殿下便是。” “不必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墨煜嵘已经站在门口,冷冷的面容满含杀气,他直直的望着墨宸峻,目光如剑。 “六弟大驾光临我漠王府,提前知会一声本王便自会派人好生相迎,可六弟竟动用御林军染了本王一府的血气,这算是怎么回事?”墨宸峻暗自运气调息,尽量平稳着自己的状况,不让墨煜嵘看出端倪。 墨煜嵘冷冷一笑,“素闻皇兄冷血无情,我看倒也不尽然,只是分对谁罢了。父皇重病在身,从不曾见你前去探望,而如今区区一个女人卧榻,你便这般大张旗鼓的医治看护,你在这儿为这女人费神的时候,可有想过父皇如今怎样了?” “呵呵,原来六弟今天是来找本王谈论孝道。”墨宸峻一声轻笑,忽而拉下脸来,“恕不奉陪,本王今日没这心情!” “很好,你没这心情!”墨煜嵘咬牙道,“如果我告诉你,父皇已经驾崩了呢?” 满屋子的人都是一惊,立刻齐刷刷的跪下,惊慌的看着太子,而墨宸峻只是一挑眉,“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驾崩又如何?你来找本王,本王便能让他起死回生?” “你!”墨煜嵘闻言大怒,“好,你可以如此无情,可我不能!父皇是被你的女人所害,我今日便来找那女人偿命,谁敢阻拦,杀无赦!” (本章完) 正文_第55章 宁愿陪葬,不愿留府 他说罢便扬起手中的御剑,雪亮的厉光闪的人心寒,墨宸峻微微皱眉,“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回殿下,东峪冷氏已经押到。” 门外传来禀报声,转眼间一道纤弱的身影便被重重的扔了进来,冷琬心伏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她的头发是湿透的,而且凌乱不堪,衣裙上更是脏兮兮,黑一道污渍红一道血渍的交错着,而地面上她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更是让满屋子的人看的心惊。 本是恨她恨到想要亲手杀了她,这个身上流着他痛恨的血液的女人,这个倨傲不懂逢迎的女人,这个不贞不洁的**……可是此刻看到她这样一副样子,墨宸峻的心,竟会难以名说的,涌上一阵痛意…… 怒气满胸,他大步上前,扯起她的头发,“只进宫一日便惹出这许多事端,你到底如何……” 话还没说完,他便呆住。 不止是他,满屋子的人都齐齐呆住。 那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如今已经变的红肿不堪,鲜血斑斑,若不是那清亮的黑眸还闪动着几分专属于她的明丽,众人怕是根本就辨不出这便是那貌美倾城的冷媵姬…… “你……”墨宸峻不由皱紧了眉,口中的话似是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一时哽在喉中,忽然迎面一阵冷风袭来,墨煜嵘明晃晃的御剑直直的刺向了冷琬心的背,“贱人,还我父皇性命!” 眼看利剑就要穿透冷琬心纤薄的身体,墨宸峻想都没想,大手一拉便迅速把她拉进怀里,那凌厉的剑锋便重重的刺向了墨宸峻的右肩…… 虽是有些猝不及防墨宸峻会半路拦剑,可墨煜嵘眼中却没有半分犹豫,持剑的手也丝毫没有松软,他明知会刺中墨宸峻,却依然狠绝的刺了下去。 尽管洛清立即出了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墨宸峻的肩头立刻渗出血迹,那血色似是刺激了墨煜嵘一般,他用力拔了剑便继续向墨宸峻的后心再次刺下,口中同时怒喊道,“还我母妃的命来!”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当”的一声,他手中的剑咣然落地,洛清一掌打了过去,墨煜嵘本就清瘦的身体被他的掌风劈倒在地,一旁的护卫扬起剑便向洛清刺过来,院中对峙的两方一见屋内起了争执,也立刻厮杀起来,一时间里里外外混乱不堪。 洛清三两下便将墨煜嵘的几个护卫击倒,墨煜嵘本就年少,加上从小在父皇身边娇惯成长的他从没有真刀真剑的与人拼杀过,是以方才来时的凌厉气势如今已经散去许多,剩下的只是满面的悲愤。 他指着洛清,“大胆的奴才,竟敢对本宫不敬,待本宫登基后第一个便将你赐死!” 洛清收起剑,未语,只是站在墨宸峻身旁,依旧暗中为他输送着内力给他支撑,墨宸峻 冷冷一笑,“本王念在六弟年少,权当是六弟的气性话,不予计较,不管六弟是当今太子还是将来做了皇帝,若是想动本王的人,需要先问问本王同不同意。” 他虽是毒发攻心肩上又中了一剑,气息已经有些不匀,可是言语间的霸气丝毫不减,墨煜嵘咬牙说道,“笑话,难道我做了皇帝也需要忌惮于你?你竟说出如此这般大逆不道之话,我早就料到你有谋反之心!” “六弟抬举了,本王从来没想过谋反,本王只是想以我元熙铁骑横扫天下,扩我元熙疆土,壮我元熙国威,六弟尽可安心好好做你的皇帝,只要别来招惹本王,本王绝不会威胁到六弟半分。”墨宸峻虽是语气淡淡,但面上的一片肃穆之色绝不似诳言。 墨煜嵘似是仍有些不放心般,像是叮嘱,又像是威胁的说道,“好,皇兄要记得你今日之话,如若日后有逆反之心,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墨宸峻看着他,“那么六弟请回吧,本王稍后便会进宫,一同料理父皇后事。” 墨煜嵘原地未动,而是目光狠厉的望着一直被他抱在怀中的冷琬心,“这贱人必须交给我,父皇因她而死,她必须以命来还!” 墨宸峻这才低下头,望向怀中的冷琬心,黑眸掠过几分异色。 为她挡了那一剑不说,他竟然还一直把她抱在怀里没有松手,他还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如此这般亲热,即便是他宠极的阿璃,也没有…… 虚弱不堪的冷琬心正微微举眸望向他,凌乱的发丝散落在不知是汗湿还是泪湿的额边,有着说不出的悲楚。而忽然意识到她的头正贴在他的胸口,这正是犯了他的大忌…… 他恼怒不已,猛然间便松了手,将她重重的落下,目光中又是寒厉一片。 “本王说过,本王不喜旁人插手本王的事。本王的女人,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本王的剑下。” 话音未落,已是满屋生寒。 “事已至此,皇兄何必再做戏,我看得出皇兄是想要包庇这贱人,可皇兄也须拎的清孰轻孰重。”墨煜嵘冷冷看着被墨宸峻摔落在地上的冷琬心,“害死皇帝之罪已是头等重罪,就是将她削为肉泥,诛其九族,都不足以赎罪,这恐怕已经不是皇兄能够偏袒的了了,就算问问群臣百姓,也定当不饶!” 墨宸峻冷冷一笑,语气犀利如剑,“六弟说的好,诛其九族……如此说来,便是皇后与本王宁王,都需要为此掉了脑袋,六弟才肯罢休?” 墨煜嵘不语,望向他的眸光里满是深埋隐忍的痛恨,室内是一片令人受刑般的安静,忽然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竟是冷琬心。 “我愿意同太子回宫。”她挣扎着起身,竟摇摇晃晃的向墨煜嵘的方向走去,虚弱的说 道,“恳请太子,无论如何让我见皇上一面,亲自面罪。” 她的话让墨宸峻咬紧牙,捏紧了拳,洛清亦是微微皱眉。 “很好,算你识相。”墨煜嵘冷笑道,随即一挥手,“将这贱人押回宫。” 两人上前将冷琬心扭住,便向外拖去,墨煜嵘满是嘲讽的向墨宸峻一瞥,“皇兄,那就稍后宫中见。”说罢拂了衣袖便大步离去。院子里的御林军见他出来即刻收了兵刃,护送而去,院落中顿时寂静下来。 洛清望着墨宸峻铁青的脸色,连忙扶他坐下,里间一直为柳玉解毒的许远这才匆忙而出,见了他肩上的伤口,赶紧一阵敷药疗治。少顷间将他的伤口处理妥当,他才终于咬牙低声说道,“眼下皇上驾崩,我必须立刻入宫,柳玉的事就拜托许老了,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将我牵制住。” “老夫必会尽全力。”许远点头道。 “王爷,我随你去。”洛清说道,墨宸峻摇摇头,“你留在府中,恐怕不太平的日子就要来了,之前只是外患,如今添了内忧,你自该知道做什么。” 洛清点点头,“是,属下领命,只是王爷须得多加小心,不能大意。” 墨宸峻没有说话,只是略一点头,便大步向外走去。 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背影,许远眼神示意了下洛清,二人便也向外而去。 * 方才拼杀的凌乱已经散去,府院中仍残留一片狼籍。 洛清望着一直未曾开口的许远,低声道,“怎么,师傅,有什么打紧的事吗?” 许远看着他,几番犹豫,终是道出了心中疑虑,“你确定柳夫人是为王爷解毒的女子?” 洛清不解,“师傅此话怎讲?” “你将当日之事再细细与我说来。”许远一脸严色。 洛清便又详细的向他讲起那日墨宸峻中毒前后的情景,言罢,轻声问道,“师傅究竟是有什么疑处?” “柳夫人为王爷解毒之后,你可是为她细细的诊过?” “这个……”洛清略一沉吟,摇了摇头,“那晚一是光顾着照顾王爷,二是事毕后又痛又怕的柳夫人精神极度紧张,她除了抓住她的兄长痛哭失声,说什么也不让别人碰,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是个初经人事的女子又面临死亡的恐惧,也不好强行对她做什么,便只是草草把了把脉,给她服下解毒压毒的几味药草,并在日后日日派人煎了药送到她房中,看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身子略略虚弱了些,我也就想着暂且先这样压制,待回了京都再让师傅帮忙。” 许远捋了捋胡须,皱眉道,“这柳夫人,为师目前觉得甚是奇怪。” 洛清眉心一跳,”师傅的意思是?柳夫人她……” (本章完) 正文_第56章 凄寒雨夜,剑拔弩张 只听许远继续道,“今日柳夫人所中之毒应该只是剂量并不大混在食物里的砒霜而已,可她体内除了这砒霜,还似混了几种胡**杂的毒,让我竟一时辨不清那百日血蛊之毒所居何处,无论脉象还是体征,都似乎与血蛊有异,但她体内又确实有毒,待我要细细辨查之时,她的精神便开始错乱发作,一面是她的哭闹拒阻,一面是她紊乱的心神经络让我根本无从查起。如果不能彻底为她诊疗压制,我很是担心王爷的安危。” 洛清皱起眉,努力回忆起来,“当日确是眼见着柳成将她送入王爷房中,毕竟是王爷房中之事,我怎好留驻,于是便回房研究起解毒之事……柳成追随我多年,他的忠心我自是了解,绝不会对我有任何欺瞒,而那柳夫人也是个爽朗和善的女子……况且,营中再无处子,若不是柳夫人解毒,王爷也断断撑不到今日……可是师傅的话,让我也没了头绪,莫不是这百日血蛊本便是这般奇杂难辨?” 许远叹声道,“也罢,既然如此,也不好妄下断言,待我再观察几日吧。” 夜色里,洛清紧蹙的眉心,也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疑霜。 * 一路疾驰,很快就进了宫的墨宸峻,见到皇宫里里外外那一片哀色,不由莫名的烦躁起来。 没错,是烦躁,而不是悲伤。 死的人是他的父皇,可是他为何丝毫感觉不到悲伤? 墨宸峻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是他的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对生死已经麻木?还是他屡番死里逃生,早就看淡了死亡这两个字?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对于一个从鬼门关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的人,若还会因人的亡故而心生触动,实在是可笑之至。 他直奔枕云阁而去。 一踏进内殿的大门,便看见了那抹跪在地上的纤弱身影,一旁墨煜嵘那铁青的面色,让他自是清楚的很,此次若想要从墨煜嵘手下把她的命救下,怕是要费番周折,而又抬眼瞥了一眼已经哭成泪人的皇后,他心中不由一声冷笑。 东峪……他究竟为何会冒出想要去救那个东峪贱女人的念头? 他本就恨她,更何况她竟然是个不贞的**让他蒙羞,方才在王府时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从墨煜嵘的剑下把她救下?何不让墨煜嵘一剑将她刺死?! 唯一的答案便是,死是便宜了她,他要让她在他的手里,受尽折磨,才足够抵消一点点他心头的痛恨…… “皇兄。”宁王看到墨宸峻,立刻轻唤了一声,众人回过头来,墨煜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明日刚好是下葬吉日。” “哦?”墨宸峻有些意外,“六弟竟这么急着将父皇安葬?” “不是我急,是父皇急。”墨煜嵘话中有话的说道,“我母妃当 年是如何丧了命,怕是世人皆知,想我母妃定是有许多委屈要向父皇倾诉,如今既然父皇已去,能够与苦苦念了十几年的母妃重逢,又何不尽快圆了父皇的心愿?我们做儿臣的,若是让父皇在世时乱心,身后仍让他不得遂愿,岂不是禽兽不如?皇兄以为如何?” 宁王紧张的看着墨宸峻,唯恐他会因墨煜嵘的暗骂而大怒,不料墨宸峻只是黑眸定定的投在墨煜嵘的脸上,面色无波无澜,那神情里似是隐了许多旁人看不透的深邃…… 良久,他终于淡淡说道,“父皇最疼六弟,六弟又是未来的新君,一切由六弟做主便是。” “好,好一个一切由我做主!”墨煜嵘忽然笑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虽微微颤抖却依然孤傲挺直的那道身影,眸中划过几许寒厉,“皇兄此言既出,那我便做主,明日父皇安葬之时,这贱人须得一并入葬,我要将她活埋殉葬!” 墨宸峻一皱眉,刚要开口拒绝,皇后已经先惊慌起来,“太子怎可如此狠毒?哀家绝不答应!便是皇上在天有灵,也断断不会同意!” 看着皇后急切的神色,墨宸峻忽然咽回了本要驳斥墨煜嵘的话,勾唇一笑,“母后此言差矣,依我看,不单是这罪魁祸首的贱姬应当陪葬,便是母后,也须得随父皇而去,方才合了礼仪。自古便有皇帝崩后妃殉葬之礼,以母后这般深明大义重情重义,难道便忍心眼睁睁看着父皇一个人孤零零而去?” “峻儿……”皇后不敢置信的望着一脸寒霜的墨宸峻,唇开始抖得厉害,身子也颤了起来,宁王匆忙搀扶住她,一向好脾气的他,头一次对墨宸峻发起了脾气,“皇兄,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你怎能如此对待母后?!” 墨煜嵘在一旁冷冷的笑着,煽风点火,“细细一想,皇兄之言似乎也不无道理,如此说来,我倒真没了主意。” 几人僵持间,不知何时,跪在灵前的冷琬心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墨宸峻身前,她仰头看着他,虽是一脸一身狼狈的姿容,那一双星眸却依旧漆黑见底,逼视的墨宸峻竟有几分分神,就在他这毫无防备之间,她忽然扬起手来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墨宸峻,你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可那耳光声却清脆之极,她受了伤染着血的手在他的脸上立刻留下了一片血痕。 飞扬跋扈的墨宸峻平生哪里受过人耳光,他的眼中腾的窜起嗜血的火焰,大手狠狠掐住冷琬心的手腕,狠力几乎要将她的腕折断,“冷琬心,你活腻了,是不是?”他一字一句咬牙吼道。 冷琬心疼的额头冒出冷汗,却依然倔强的瞪着他,虚弱却怒斥道,“没错,我是活腻了,和你这样的禽兽日日在一起生活,我真的生不如死!” “很好,你很好。”墨宸峻咬紧牙,“你不 要以为本王真的能一而再的容忍你,留你条贱命,并不是因为不想你死,而是因为本王要活活的折磨你!” 他的手在渐渐加力,似乎都能听见他捏动冷琬心手骨的声音,皇后匆忙一声轻喝,“峻儿,母后求你,不要伤了琬儿!” 墨宸峥也大步上前要将冷琬心从他的铁掌中救下,却被他一掌挥开,一旁的墨煜嵘挑眉望着冷琬心,敢直呼墨宸峻名讳,敢挥手打墨宸峻的女人,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不识好歹的东西,方才在王府若不是皇兄为你挡了那一剑,你早就成本宫的剑下鬼了,不感激皇兄,竟还对皇兄如此无礼,你这女人,真是该死!”他火上浇油道。 冷琬心看着墨宸峻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冷脸,就凭他方才那一番让皇后陪葬的无情的话,他真真的让她彻底绝望,他可以对全世界绝情,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母后…… 她轻轻的摇摇头,悲切笑道,“你替我挡剑亦不是出于好心,我又何须念你的恩情,是不是,墨宸峻?” 墨宸峻漆黑的深眸死死的盯住她,面色一片寒青,她继续道,“墨宸峻,你放开我,我宁愿陪葬赎罪一死,也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最后几个字说完,似是心也一同碎去般…… 冷琬心的心头一阵剧痛,嘴角不由淌下紫黑色的血来,她蹙紧眉头,身子几乎站立不稳,而同时间墨宸峻更是心痛难耐,他攥紧她手腕的手忽然一松,便立刻转过身去,死死的压制住胸口正往上翻涌的血气。 他绝不能让旁人看出他此时的状况,人人皆是想要他的命,他绝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既然如此,六弟成全她便是。”他强稳气息,沉声说道,随后便立即大步向外走去。 * 夜色阴沉,几道呼啸的狂风掠过,忽然便下起了疾雨。 急急的雨斜斜的打在久久伫立在怡华宫前的,如同雕塑般的墨宸峻身上。 他直直的望着那因多年无人居住而荒凉冷幽的宫门,一动不动,任凭疾雨将他的衣袍打的精湿,任凭雨水自额上眉间瀑布般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王爷,还是赶紧避避雨吧。”随行的柳成上前来轻声劝道。 墨宸峻依旧纹丝未动,一言未发。 冷琬心方才那几句痛斥还回响在耳边。 “我宁愿陪葬赎罪一死,也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和你这样的禽兽日日在一起生活,我真的生不如死!” 禽兽……她说他是禽兽,世人皆说他是冷血无情的魔头…… 他陡的拔剑出鞘,伴着一声闷哑的低吼,他忽然间借着凌风暴雨发泄般疯狂的挥舞起来,剑锋挟着阴冷的杀气,嗖嗖的在雨中起落,柳成慌忙退回到原地,再不敢上前。 (本章完) 正文_第57章 棺中盗镜,斗胆一搏 夜色把墨宸峻那一身玄黑的外袍衬得更加凄冷,而他狂舞的银剑在纷纷劈下的数道闪电中闪起的星星冷光,在这风雨交加的黑夜里,更是让人寒栗万分。他发狂的挥斩着草木花枝,瞬间便将这冷清多年的宫苑里本就不怎么繁茂的园景,斩落的更加萧条。 “峻哥哥……峻哥哥……”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甜甜的呼唤,那奶声奶气的笑声让他的心口一阵剧痛,持剑的手猛然间无力的垂下,手心里似乎多了几分柔柔的触感,是记忆深处那双稚嫩的,软软的小手…… 墨宸峻用力的攥紧双手,想要把那小手牢牢的握住,沿着指缝流淌的却只有寒凉的雨水…… “臣妾竟生此逆子,臣妾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元熙……此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丧尽天良之孽障,罪该当诛……”当年皇后那声声悲切的泣诉犹在耳边响起…… 呵呵,好一个丧尽天良,好一个罪该当诛!墨宸峻仰天长笑,任凭雨水直直的击在他的面上,呛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朕要亲手杀了你这孽子!”耳边忽而又是一声怒喝炸响,接着便是一道利剑刺进了他的胸膛,那鲜红的血光霎那间便染红了他的眼睛,他看着面前震怒的父皇,只是清冷一笑,任凭口中鲜血如注般涌出,却始终没有说半个字…… 一幕幕往事电光火石般携着冷冷的雨水直直的逼近他的脑海,他心头疼痛难忍,竟重重的跌跪在地上,以剑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柳成和几个随从慌忙上前搀扶住他,他一向威猛刚强的身躯,竟在雨中微微的颤抖。 他忽然拂开众人,猛的起身,大步向外走去,生风的脚步直奔馨雅宫…… 一脚踢开宫门,几掌便劈开了阻拦的宫人,直奔皇后内殿,已经安歇下的皇后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墨宸峻,大惊失色,“峻儿,你……你要做什么……” 墨宸峻全身湿透,雨水顺着墨发滴滴滚落,手中的剑锋直指皇后,血红的双眼浸满了杀气。 “我能做什么?母后可是怕了?母后若没有做过亏心事,又为何要怕?”墨宸峻咬紧牙,冷煞的面色,比夜色还阴沉万倍。 侍女们已经吓瘫,皇后不停的往墙边躲,颤手指着墨宸峻,“你这大逆不道的孽子,你……你……你竟因儿时的事永远放不开,要永远记恨我,永远和我如此针锋相对吗?” “母后这是在质问我?还是在试探我?”墨宸峻一声冷笑,“没错,我生就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我本想让你亲眼看到我血洗东峪那日再和你一并算账,我要把你的每一个亲人囚为最低贱的下奴,让你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尽凌辱却无能为力……可如今我忍不下了,我已经忍的太久!” 他说着便挥剑刺了过去,墙边的皇后顿时手起一道利器向他 飞了过来,墨宸峻头一偏,刚刚躲过,宁王便冲了进来,他直奔皇后身前,拥住瑟瑟发抖的她,怒声斥道,“皇兄你到底要闹到几时才算?你竟对母后起了杀心,你让我如何能再容忍你原谅你?!” 墨宸峻冷冷道,“我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原谅,任何阻碍我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宁王一脸痛色,“好,既然话已至此,除非你先杀了我,否则我不允许你动母后一根头发!” “峥儿,我的峥儿……”皇后倚在宁王怀里痛哭失声,墨宸峻咬紧牙,“墨宸峥,你休要怪我不念情分!” 他说罢便要挥剑刺向他身后的皇后,却不料心头猛的一阵抽搐,他持剑的手险些将剑抖落在地,而很快口中便是一口黑血涌上,他匆忙回身倚剑而立,血落在湿透的玄黑衣袍上,浑然不着痕迹…… 皇后紧盯着他的身影,目光一闪,颤声道,“峻儿,你怎么了?” 墨宸峻调整着不稳的气息,心头那怦怦的跳动却让他连话几乎都说不出,他知道此时必是又受了柳玉的牵制…… 该死,真是该死!他究竟要受这女人的牵制到几时?! 他咬紧牙,胸中溢满了狂怒的烦躁…… 他知道此时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硬撑着沉重的双腿,强作镇静的向外大步走去…… “你皇兄他最近可是身子不妥?”皇后紧声问道,宁王眼中一片哀沉,“皇兄他如此对待母后,母后却还惦念他的身子……” “他再如何,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皇后轻泣着,又问道,“他是否最近染了疾病?可有找御医疗治?” 宁王摇摇头,“皇兄身体一向健壮,没见他有什么不妥,母后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皇兄若再来寻母后麻烦,可如何是好……” 皇后垂下头,掩下眸中的那几分疑虑,只是轻声道,“放心吧,他只是说说气话,不会把母后如何的。” “我会加强馨雅宫的护卫,便是皇兄再来也须得经过母后同意方可入宫门,这些日子我也会一直住在宫中陪伴母后。”宁王低声说道。 “峥儿……”皇后倚在他怀中一声长叹,似是对他说,又似是自言自语道,“母后为你取名为峥儿,就是想要你有朝一日争得你该拥有的一切,可你却为何偏偏生了副不与人争的性子……皇权也罢,女子也罢,你为何从来不主动争取,都让旁人抢了先……你为何总是这般让母后惦念不下啊,我的峥儿……” 宁王皱起眉,“母后的话,儿臣听不懂。” “罢了,罢了,母后累了,你也去睡吧。”皇后无力的挥挥手,眼睫含泪的重新躺下,侧过脸去,再也不发一言。宁王为她掖好被子,又默默的陪了片刻 ,这才悄然起身离去。 站在殿门前,望着夜色中的雨帘,皇后方才的话犹在耳边,宁王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 皇权,他从来不曾觊觎,至于女子……那一张清雅的面容悄悄浮在眼前,他苦涩一笑。纵使再是深爱,她的心若不在他身上,他又岂能强扭?他深知不能得到所爱的苦楚,又岂能忍心让她承受同样的伤处?她幸福,他便知足了。 又是一声轻叹,他清隽的面容上带着苦苦的浅笑,转过了身。 * 枕云阁。 众人散去后,除了殿门宫门处的守卫,殿内便只留冷琬心一人跪在灵前。窗外雷雨交加,道道闪电划过,让这本就有几分阴森气氛的殿内更显恐怖。 或许是因为心底太过难过,便分散了精力忘却了周遭的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冷琬心终于将脑子里翻腾的那许许多多的杂乱思绪压制住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执意要入宫来的本意。 没错,她是奔着那面铜镜和邬珺山皇陵而来,她之所以要让太子允许她再见皇上一面,就是想要再看一看那面神秘的铜镜,期待着会再次发生些什么…… 根本顾不上害怕,她大胆的站起身,四处张望着,找寻着。她谨慎小心的翻找着放置物品的各个角落,却毫无所获,想起那日皇上看向铜镜那专注痴迷的目光,她心头忽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念头,莫不是那铜镜是他最重要的随身之物,已经陪他置入了棺中? 她看着不远处的内棺,心怦怦直跳。 素有的考古知识让她多少清楚几分,在还未正式入殓前,皇帝的内棺一定尚未封死。那么此时她若是趁人不备将那铜镜取出,应不会被人发现…… 窗外忽然划过几道闪电,呼啸的风雨声让她恍惚回到穿越时的那个夜晚,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她暗暗寻思,在这同样的环境下,只要找到那面镜子,这会不会是个契机能够让她回去? 念及此,她大胆的走向了内棺…… 就算她不迷信鬼神,可这毕竟是个骇人的举动…… 她咬紧牙,想要寻到那面神秘铜镜的执着心念,不停的给自己壮着胆子,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动了棺盖,明黄龙袍的皇帝那张灰土色的脸便一点点呈现在她眼前…… 她扶在棺盖上的手抖得厉害,额头甚至紧张的渗出汗来,她着急的在摆放于皇帝身旁代表着各种吉祥寓意的物件中,寻找着那面铜镜……果然,那面铜镜正躺在皇帝的右手一侧!冷琬心激动的心怦怦直跳,连忙颤手伸进棺去,想要把它取出来…… “住手!你好大的胆子!”忽然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本就紧张万分的冷琬心吓的一声尖叫,头发很快就被一双手狠狠扯住,将她拖倒在地。 (本章完) 正文_第58章 暗箭袭来,护她平安 “你到底居心何在?父皇被你害死,如今你又来骚扰他让他不得安睡,到底是什么人在指使你,是皇后,还是墨宸峻?你今天若不说实话,别怪本宫用尽手段撬开你的嘴!”墨煜嵘向她重重踢去,尖长的靴尖正中她的腹部,她顿时疼的一阵**。 冷琬心忍住痛意,仰头看着墨煜嵘,强作镇定的迅速想着对策。 如今被逮个现形,她说什么也逃不过去,还不如实话说来,尚有一丝希望…… “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我只是想再看一眼那日皇上作画时所用的铜镜,仅此而已。”她低低的恳求道,“求太子成全。” 墨煜嵘冷声道,“那不过是一面普通的铜镜,竟让你惦记于心念念不忘,真是可笑!如此可笑的谎言,你也真有脸说出口!” “太子觉得可笑,可是我确是为那铜镜而来。”冷琬心固执的继续说道,“请太子开恩成全,否则……否则……”她轻声说道,“否则我心事未圆便为皇上陪葬,就算入了地宫我的魂魄也不能安分,到时候定会继续叨扰皇上,让皇上不得安宁……” “大胆!竟敢出此不敬之语威吓本宫!”墨煜嵘大怒,愤然拔剑,直指她的胸口,“漠王府里我就该一剑将你了结,果然是个祸害!” 而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在剑锋下生死一线的冷琬心,竟出奇的冷静,她毫无畏惧的看着墨煜嵘,“太子若不为皇上的身后安宁考虑,便尽管取了我的性命。” 古人都是迷信的,越是皇室便越是忌讳……但愿这太子也不例外。 冷琬心暗暗祈祷着。 果然,墨煜嵘紧紧的逼视着冷琬心的双眸,慢慢收起了剑。 “看来确实不该如此仓促便了结你的贱命。” 他缓缓说道,狭长的黑眸一闪,心底又是暗暗一声冷笑,并非我信了你的鬼话,而是觉得你行事诡异,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又或者,以你对墨宸峻的大胆行为和墨宸峻对你反常的容忍,你或许是能用来对付墨宸峻的工具…… “来人,将她送回漠王府,转告漠王,本宫决定饶他的爱姬一命,再不追究。” 冷琬心惊讶之余是万分的不甘,本已经快要到手的铜镜,如果她就这么被人拖回漠王府,待皇帝一下葬,她就再没有机会了……可她的恳求声瞬间便被一声巨雷掩住,身体也很快便被人拖了出去…… 瓢泼大雨淋在她身上,手指和面颊上的伤口都变的疼痛难忍,慢慢的,她晕沉的头似乎在慢慢失去意念…… “放开她。”一声冷喝传来,冷琬心强撑开眼睛,枕云阁外的宫道上,那一袭玄黑的身影,正是墨宸峻。 看着一身寒厉的墨宸峻,两人小心应道,“殿下赦免了漠王的爱姬,小的们正要奉命将她送回漠王府。” “放开她。”墨宸峻充耳未闻,冷冷的再次命令道,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杀气,两人匆忙扔下冷琬心,急忙向来路返回。 墨宸峻冷眼看着瘫倒在泥水里的冷琬心,她缓缓的动了动身子,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向枕云阁的方向爬回去,他顿时捏紧了拳…… 这个女人,他本是过来问太子要人,要将她带回王府,可她直到此刻却还在逼他,她一直在逼他…… 他大步拦在她身前,蹲下身去,大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太子没有杀你,你没能给父皇陪葬,现在很遗憾是不是?” 冷琬心看着他,雨水顺脸颊疯狂的滚落,“没错,我宁死也不想再看见你!” “可本王偏不让你死,你记住,本王终有一日要将你东峪皇族赶尽杀绝,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墨宸峻的嘶吼声在漆黑的雨夜里残戾无边,那满是憎恶和仇恨的目光,让冷琬心寒栗不已。 * 皇宫里折腾这大半夜,回到漠王府时,已是寅时。 暴雨早已停消,风却备显寒凉。 墨宸峻直奔柳玉的菡雨苑而去。 在宫中他几度又呕出血来并且心痛难忍,想是柳玉情形不好,极少紧张不安的他,此时竟也微微的担心起来,倘若连许老都制不住这毒,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并不怕死,因为对他来说,活着的意义除了铁马金戈的征战以强盛元熙强壮自我,其余的,在他枯燥单调一片灰暗的生命中,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所以,他就算死,也必须在手刃仇人之后,方能无憾…… 想到这里,他拖着冷琬心向里而去,柳玉此番中毒既然是误食了她给的食物,不管那阴谋是来自宫中,还是来自王府,他都必须查个清楚。 行至院中,远远的便看见门边两盏明亮的宫灯,柳玉正披着厚厚的外衣守在那里,向门口处张望,一见是他回来,立刻向阶下迎来。 墨宸峻皱了皱眉,这可恶的蠢女人,刚刚好转一些便出来受这寒风,难怪会害的他这一夜几次痛苦不堪…… “你在这里做什么?夜风寒重,你竟如此不知爱惜自己?”墨宸峻向柳玉怒斥道,又转向她身边的两个婢女,“你们竟不知护着主子,该死不该死?” 两个婢女吓的两腿发软,立刻跪了下去,“王爷饶命,奴婢们实在拦不住,是夫人她放心不下王爷,定要在此守候……” 柳玉柔柔说道,“王爷恕罪,许老早就为妾身诊治安妥,妾身已无大碍,只是听闻太子殿下方才在府中的暴怒行为,放心不下入宫的王爷,这才……” “行了,赶紧进屋好生歇息去!”墨宸峻不耐烦的向她喊道。 他虽然从始至终都是在没有好气儿的责斥,可 是那责斥分明是因为关切,这让冷琬心的心头酸涩不已,她没想到这冷血的魔头竟真的有在乎旁人关心旁人的时候,他可以那样对待父皇母后,对待兄妹手足,却没想到他竟是真的这样关心柳玉…… 她努力想抽出被墨宸峻捏在手中的手腕,墨宸峻感觉到她的动作,冷冷瞥了她一眼,松开了手,淡淡道,“柳夫人中毒一事,本王定要将你好好审问。” “什么?柳夫人中毒?”冷琬心被他说的一头雾水,还不待再开口,墨宸峻忽然大手一拉把她拉入怀中,将她的头死死的按在了胸口,天昏地暗间,她只感觉出墨宸峻在拥着她飞身旋转,与此同时,她听到柳玉一声颤音尖叫,“王爷,小心!” 墨宸峻怀里护着冷琬心,飞速旋身躲过了袭来的两道暗箭,而尖叫着“王爷,小心”冲到他身前为他挡箭的柳玉却是一声惨叫,紧接着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须臾间,随行的柳成和另几名将士已经飞速向暗箭射来的方向追了过去,墨宸峻眉峰一紧,看着倒在地上已经中了箭的柳玉,连忙扔下冷琬心,迅速将柳玉抱起,向哭哭啼啼的婢女吼道,“还不快去请许老和洛将军!” 冷琬心呆呆的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急急的抱着柳玉冲进内室,大脑一片空白。 那暗箭究竟是冲自己射来,还是冲墨宸峻,她根本无从分辨,但她不明白方才他为何要救自己? 而柳玉不要命的为他挡箭的举动,更是让她心生几分敬佩,这女子竟真的深爱墨宸峻到宁愿不要性命的地步,难怪冷血无情的他会对她那么疼爱…… 很快菡雨苑就因柳玉受伤而热闹混乱起来,她呆立在院中,良久,才慢慢的向外走去。 眼前的这一切荣宠恩泽都和自己无关,她还是该好好想想天明以后的日子该如何继续下去才是。这一夜未归,阿音不定急成了什么样子。她咬牙撑着沉重的身子,举步艰难,而一直低头的她在门口处和飞奔进来的一道白影撞了个满怀,险些跌倒。 “冷媵姬?”是洛清,他看着一脸悲色一身狼狈的她,眼中带了几分关切,“我稍后会吩咐大夫到你房中为你诊治,受了伤又淋了雨不可大意,万一伤口感染可不是玩笑。” “我没事,都只是些皮外伤。”她勉强一笑,眼睛忽然有些湿,三番几次的蒙他解救,若不是他,她都不知还能不能活到今日…… “谢谢洛将军……”她哽声道。 洛清想再说些什么,可看了看乱成一团的院落,他终是一声长叹,低低道,“冷媵姬不必客气,赶紧回房暖暖身子吧。” 他说完便匆忙向里跑去。 冷琬心看着他的背影,敛下眉,低头而去。 回西苑的路上,她觉得头晕的厉害,脚下也似踩在棉团上般飘软无力。 (本章完) 正文_第59章 破绽渐出,聪明反误 先是被玫妃折磨,接着又是太子,那墨宸峻虽将她的性命救回,可是这几番惊吓折腾加上淋雨……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已经是烫的厉害…… 她几度停下脚步歇息,几次都险些闭上眼睛再也站不起来……她咬牙硬撑着自己,摇摇晃晃一步一挪的向西苑走去…… * 一进房门,洛清便看见立在窗边的墨宸峻那阴沉的发黑的脸色。 “柳夫人可有危险?” 墨宸峻低沉应道,“许老已经为她清理了伤口,所幸箭射在她的右胸,没有性命之忧,着实是吓了我一跳。” 洛清眸光微动,像是感慨,又像是带了几分沉吟疑惑,低声道,“这女子对王爷竟是如此忠心?竟会两番舍命相救?” “可惜,我不需她舍命,我需要她安然无恙!这女人竟然……真是可恶!”墨宸峻咬牙说道。 洛清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墨宸峻又说道,“今夜之事实在蹊跷,竟然有人在王府中行刺,府内一向戒备森严,怎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除非……” 话还没说完,柳成等人急匆匆奔了进来,柳成禀道,“回王爷,属下无能,没能逮到那刺客。” 墨宸峻冷冷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的确无能,一群废物!” “王爷恕罪,是那刺客轻功奇高,属下实在是……” “退下!”墨宸峻一声怒喝,今夜本就心烦意乱的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那暴怒的样子吓的几个人匆忙退了出去。 墨宸峻看着几人背影,深深吸了口气,又继续对洛清低声说道,“那刺客能知道我今夜行踪,并能够算准时刻在菡雨苑对我下手,要么是内鬼,要么就是宫中派来伺机下手之人。” 洛清皱紧眉,“难道是太子开始行动了?” 墨宸峻一哼,“这些年里,他哪一刻不是想着对我下手?只是可惜毕竟他还是嫩了些,我也不愿与他计较,如今我是担心……” 他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洛清,一脸隐忍的杀气,“如今父皇已去,太子登基后必会更加张扬的与我作对,甚至有可能会对我的兵权做手脚,再加上皇后……” 今夜差点情绪失控,如果不是因为心痛难忍而离开馨雅宫,他恐怕真会失手杀了她……而在一切真相未白于天下之时,手刃皇后这样冲动的行为恐会对他极为不利…… 已经忍了那么多年,眼看快要时机成熟,他怎么会忍不下去了…… 他叹了一声,低低道,“无论如何,眼下凡事都须得格外小心,我更担心的是阿璃,你务必立即派人将她接回王府,严密保护,绝不能让阿璃有任何闪失。” 洛清应道,“王爷放心,阿璃身边一直都安排有人日夜守护,而 且前日我已经差人通知她即刻回府,此后不准她再随意出府。” 墨宸峻点点头,黑眸微眯,又加了句,“还有冷媵姬,明日起将她安置到东苑,也须得多加看护,这女人如今又和父皇驾崩扯上了关系,真是可恶……”他咬牙说道,“无论如何,我目前还不想让她死。” “属下明白。”洛清轻声道。 “再就是柳玉之事,除去许老和你,绝不能再有任何人知道她牵制我命一事,包括她本人。”墨宸峻沉吟道,“这粗枝大叶的女人一旦知道她身系我命,自会紧张慌乱,万一被别有居心的人逮到了蛛丝马迹,会让我措手不及。” “至于柳夫人……”洛清仔细观察着墨宸峻的面色,没有应口,反倒追问了一句,“今夜柳夫人中箭之后,王爷可有什么反应和症状?” 墨宸峻闻言略怔,不由抚了抚胸口…… 方才光顾的紧张,他竟然忽略了这件大事,柳玉中箭之时他似乎并没有之前产生的那种心痛难耐的痛感…… 他看着洛清,“今夜在宫中我几次心痛难忍,可是因为我离开王府后她又出了危险?” “王爷走后柳夫人一直安稳的很,没有任何状况。”洛清果断的摇着头,他的话让墨宸峻的眉几乎皱成了一团。 “她很安稳,可我为何会数次浓血涌窜,胸口窒痛的几乎难以忍受?”墨宸峻低低喃道,目光忽的变得犀利起来,“况且方才她中箭时我却毫无反应?” 洛清轻轻皱眉,“我和师傅都已经对此事起了疑心。师傅说她体内的毒很是复杂难辨,着实有些奇怪,可是因为这是事关王爷性命的大事,师傅半点也不敢疏忽,加上柳夫人一直情绪不佳一再推阻师傅为她细诊,所以师傅虽是起疑却也不敢草断……” 墨宸峻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你是更相信许老对这百日血蛊一命相连的判断,还是更相信柳玉?” 洛清未作犹豫,“我自是相信师傅,只是我实在想不出那日柳夫人解毒一事能出什么纰漏……” “不必说了,速速盘查便是。”墨宸峻挥手打断道,面色瞬间阴沉无比,“胆敢欺骗本王之人,一旦查出……”他缓缓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来,“杀无赦!” 正此时,内室忽然隐隐传来几声柳玉的痛吟声和哭泣声,两人对视一眼,墨宸峻立即大步向内室走去。 一进内室,便听见几个婢女低低的啜泣声,墨宸峻望了一眼厚厚的帐帏,问向许远,“柳夫人可是又有什么状况?” “回王爷,应是那伤口处的镇痛之药失了效力,此时柳夫人倍感疼痛,待老夫再为夫人调些镇痛之药便是,其他已无大碍。”许远应道。 此时闻得墨宸峻声音的柳玉,由帐内传来一声呜咽的轻唤,“王爷… …” 墨宸峻黑眸略闪,大步走向床帏,在她身前坐了下去。 “王爷,您没事吧?方才那暗箭可有伤到您?”柳玉苍白的脸上是满满的焦急不安之色,墨宸峻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本王没事,下次无须再这样自作主张,本王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柳玉咬紧唇,“妾身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受歹人暗算而无动于衷,妾身就算为王爷去死都心甘情愿。” 墨宸峻看着她,似是十分动容,他伸出手去轻轻的拨了拨她有些凌乱的发,这温柔的举止让柳玉又惊又喜,她哽声柔柔唤道,“王爷……” 墨宸峻的眸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肩头的伤口处,大手轻轻抚摸着缠紧的绷带,低低问道,“还疼吗?” 柳玉拼命的摇头,“不疼,有王爷陪在妾身身边,妾身的伤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是吗?那本王今夜留在你这里,可好?”墨宸峻扯唇一笑,本就极少露出笑容的他,咫尺处的那一张精如细雕的俊颜就像覆满了暖煦的阳光,让人痴迷不已,他那一贯冷厉的五官忽现出的柔和微笑,让柳玉恍然若梦般痴怔起来。 更何况,柳玉听闻墨宸峻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处整夜留宿,包括王妃……如今竟许给她这般恩宠,她岂能不心慌意乱…… “妾身万幸,能得王爷如此恩宠,妾身谢过王爷……啊……啊……”柳玉话音未落,便突然发出几声凄惨的哀叫……那叫声惨烈之极,满屋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原来墨宸峻轻轻抚摸她伤处的手,忽然间加重了力气,他的手力本就奇大,再加上他似是故意如此,狠狠的按在她的伤口上,雪白的绷带立时血染一片……柳玉刚刚拔过箭的伤口哪里承受的住,她的泪瞬间涌落,惨叫不止,“啊……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妾身实在承受不住……求王爷……” 看着柳玉痛的已经扭紧变形的五官,墨宸峻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不妥,他顿时恼火万丈,低低喝道,“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坦白,把瞒着本王的事情如实招来,否则你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 “妾身听不懂王爷的话……妾身没有任何事瞒过王爷,王爷定是对妾身有误会……请王爷明示,也好给妾身一个解释的机会……”柳玉一边痛哭一边哀求道,伤口上的剧痛几乎要让她昏死过去…… 墨宸峻冷冷一哼,“好,既然你不肯说,本王也不强求。只是如果让本王查出来你做过什么欺瞒之事,本王决不会放过你!” 他说罢便起身欲走,却还没等迈出两步忽然身子一晃,口中吐出来一大口黑血,他捂紧胸口,浓眉收成一团,忍不住弯下身去…… 候在一旁的许远和洛清连忙奔过去将他扶住,“王爷……” (本章完) 正文_第60章 逼上绝路,一命两牵 墨宸峻还不待开口说话,便又是一口血涌上,高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了下去…… 许远连忙看向**的柳玉,她已然痛晕,不省人事…… * 冷琬心跌跌撞撞的回到西苑时,房间里是漆黑一片。 “阿音?”她一面唤着,一面摸索着掌了灯,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阿音的影子。 她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脑中轰然炸响。 白日里她以为是她被太子抓走的太突然,没来得及等阿音赶回伙房,如今才知她竟一直没有回来。她当时是说要去找柳玉帮忙的,可是方才在柳玉那里根本没见到她,她到底去了哪儿…… 莫非又是被玫妃使了手脚…… 冷琬心咬紧牙,踉跄着向外跑去。 偌大的王府难道竟真成了吃人的地狱?! 不管阿音的失踪是玫妃所为还是什么旁人,她知道她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她只能去找墨宸峻,不管今夜墨宸峻如何对待她,她都要找他把人要回来! 雨后的夜里依旧是阴风暗号,虚弱不堪又满腔悲愤的她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她撑住冰冷的地面努力爬起来,却不料刚一起身,便被人从身后死死的掩住口鼻,她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一声,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颠簸,摇晃,呼啸的风声,还有车轮飞速碾压地面的隆隆声…… 是指尖传来的剧痛一阵阵的侵袭着她几乎已经麻痹的神经,让她渐渐恢复了意识。她撑开沉重的眼皮,透过被风掀动的车帘,看到的是微微泛青透起晨曦的昏暗天色。 她看了看被绑的身体,只是疏疏捆了两三圈而已,似是绑的慌张匆忙,也似是以为她一身是伤本就九死一生无力反抗…… 不管此人是谁,她知道等待自己的绝不会是好下场,她宁愿跳下马车摔死,宁愿荒郊野外饿死,也不要让歹人得逞…… 她忍着手上的疼痛努力抽着双手,费了半天力,绳索稍稍松动一些后,她便一咬牙,身体用力向前扑去,匍匐着挪到厢门处,看着飞速滚过的地面,她闭了眼,心一横,直直的闯了出去…… 她的整个身子猛烈撞到地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滚,痛的她几乎昏厥……似是人在求生时会爆发无限的潜能,她居然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只是稍稍停滞了片刻,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向路边爬去。 路边满是荆棘野草,还隐隐听的到水声,身上本就被摔的寸步难行,又被那些带刺的杂草刺的疼痛难忍…… 她咬牙挣扎着想要站起,迅速寻一处藏身之地,忽然马蹄声由远而近,冷琬心一惊,那马车竟已发现她的失踪,这么快就返了回来! 一个蒙面男子跳下马车向她大步逼近,无处可逃的她连忙边向后退边苦苦哀求道,“ 求你放过我,你既然带我走出这么远才下手定是不想让人发现痕迹,而我本就不是元熙之人,我保证再不踏入元熙半步,你大可以回去交差,又何必让双手染了血气!” 男人不语,依旧在步步逼近,冷琬心咬紧唇,紧张的看着他满含杀气的双眼,那双眼睛……她似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冷琬心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回身一看,那丛生的荆棘野草后,竟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她已经无路可退…… 她看着他,又急急恳求道,“那漠王本就因痛恨我而百般折磨我,如今你将我送出来我已是万分感激,救我出府本就是积德行善之举,你又何必非要我死在你的剑下沾惹晦气!求你好事做到底让我从此自生自灭吧……” 那男人眸色闪了闪,凶光毕露。 他毫不为她的恳求所动,扶剑的手似要立刻拔剑而出,无计可施的冷琬心情急之下匆忙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制止他,却不料在攥住他手腕的那一瞬间震惊不已。 是他…… 竟然是他…… 她的手立刻轻轻的颤抖起来…… 他的腕上有个突兀的瘤子,她早就死死的记在了脑中! 在她遭受屈辱被人夺去清白的那个夜晚里,虽然她从头到尾什么都看不到,可在那个男人将她遗弃在山林时,她曾经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男人察觉出她的颤抖,大手一甩便将她狠狠甩开,随即拔出剑来,冷声道,“怎么?认出我了?不继续装了?你装的很像,几乎骗过我让我以为你真的不是那日我所遇见的女子。当日原本心软想放你一条生路,未料到你却又撞上门来威胁我的性命。如今你死到临头,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你是王府之人……”冷琬心颤声说道,“当日之事……是为漠王,是不是……” 话一出口,她似乎听见自己的心,在一片片开裂。 “临死还问这些有何用处,走的安心些岂不更好!”他说着便挥剑刺向她的胸口,冷琬心凄然一笑,身子用尽全力,决绝向后仰去,直直的跌入了数米之下的咆哮激流…… 身体在清冷的晨风中不停的下坠,她的泪水终于决堤,颗颗纷落,瞬间便化为悲绝的缕缕薄雾,含恨飘逝在冷风里…… 墨宸峻…… 墨宸峻……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生相憎,死亦恨…… * 窗棂间透入的第一缕阳光,暖了冷寂的空气,却没能拂散洛清和许远眉间的愁云。 “王爷的气息怎么会越来越薄弱?前几个时辰明明已经好转了许多,怎么会忽然间又气若游丝……”踱来踱去的洛清看着忙碌的许远,一脸的急色。 “我已经锁了穴位控制住了王爷体内的毒,目前的 状况绝对不是王爷的问题,而是那女子。”许远擦了擦额头的汗,神色凝重。 “师傅的意思是……” 许远看着墨宸峻苍白的脸色,缓缓道,“柳夫人方才痛晕后我已经细细为她查过,她绝不是给王爷解毒的女子,如今我已经万分确定,她身上虽也有毒症,却完全是几种毒草混致,这女子为了蒙蔽老夫,也真是煞费苦心,竟不惜给自己下毒,拿性命当儿戏……” “什么?她竟然……”洛清神色顿时大怒。 “此事关乎王爷性命,万万不可大意,暂时不能让柳夫人看出端倪,否则她和柳成若是串通一气死也不肯招认,王爷的性命实在堪忧……我们如今要一方面稳住她,一方面从柳成那里撬开口风,务必要尽快找到那个女子。” 洛清的指节捏的咯吱声响,低低喝道,“柳成!好大的胆子!”他随即便风一般向外而去,隐忍的火气让一向冷静的他,已经是一脸的暴怒。 “柳副将何在?传他速速前来见我。”他看着院中的守卫,尽量平缓着自己的语气。 “回将军,柳副将带了几个人再次去寻前夜那刺客,还未回来。” 洛清皱起眉,“见到他便第一时间知会我。” “是。” 洛清刚要转身,那守卫又说道,“启禀将军,前夜将军差去西苑的大夫已经来过好几次,说是将军让他前去医治的冷媵姬并不在房中。” 洛清怒道,“为何不早些通知我?” “这……您吩咐过严密把守菡雨苑,任何人不得闯入打扰……”守卫急忙解释起来,洛清已经顾不上和他再多说,匆忙向外奔去,进了西苑,他顺手拦过一个婢女急声问道,“见过冷媵姬没有?” “回将军,听闻冷媵姬夜里逃出了王府,玫侧妃派了人过来正在调查此事。” 洛清顿时心头一紧,逃?冷琬心竟会逃跑?前夜见她那么虚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瀛都,她能逃到哪里去? 洛清立即吩咐手下道,“传令下去,四方城门严加盘查,并即刻加派人马城内城外各处搜寻,定要将冷媵姬尽快寻回府中!” 皇上驾崩太子猖狂本就扰心的厉害,墨宸峻昏迷不醒更是让他一筹莫展,如今为墨宸峻解毒的女子无从查起,冷琬心又私逃出府,洛清顿觉焦头烂额。 他疾步折返东苑,忽闻一阵车马声自府门处传来,一个白衣女子匆匆下了马车,急急的直奔元啸阁的方向而去。 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他轻声一叹,扬声唤道,“阿璃。” 那白衣女子闻声停住脚步,看往洛清的方向,脚步略一迟疑,便迅速向他而来。 她看着洛清,水亮的黑眸中满是焦急之色,轻柔的声音里隐了浓浓的不安,“你要我速速回府,定是王爷有什么事,对不对?” (本章完) 正文_第61章 遇险昏迷,牵肠挂肚 “前些时日王爷因受伤改了行程提前回府休养,不料皇上忽然驾崩,太子与王爷起了冲突,如今之势,自然不放心你独自在外。”洛清简简应道。 洛璃顿时秀眉紧蹙,“什么?王爷受了伤?皇上驾崩……怎么……”倍感意外间,她急急追问着,“王爷伤情如何?可有大碍?” “说来话长……”洛清的眉宇间染了几许浓愁,低叹道,“总之,这几日师傅一直守在王爷身边,相信王爷乃洪福之人必能避过这一劫数。” 洛璃听罢立即转身要前往元啸阁,却被洛清唤住,“阿璃,王爷在菡雨苑。” 洛璃有些诧异,自从冷侧妃亡故后那菡雨苑一直空闲着,王爷怎会在菡雨苑养伤? 她微微侧首,征询的望着洛清,洛清轻声说道,“如今菡雨苑住的是王爷新纳的柳夫人,王爷昨夜在菡雨苑突发状况,所以便在那儿住下疗治以免耽搁了病情。” 洛璃的眸中迅速划过几许黯然,她轻咬红唇,声音酸涩不已,“我以为王爷此次只是又娶回一位东峪公主,却不知还有旁的女子也……” 洛清连忙轻声打断道,“阿璃,不要这样,王爷对你已是万般恩宠,切不可因王爷纳妾之事任性。” 不忍看到她脸上的那一片落寞,他扶住她微微发颤的肩,徐缓安慰道,“王爷本就是龙子贵胄,府中充盈女眷也本就理所应当,可你该最清楚王爷待你如何,王爷甚至因你身子不妥而严禁任何女子怀胎,你知道府中女子皆是王公贵族的千金,哪一个对此事不是心存怨念?哪一个不想怀上王爷的第一个子嗣,生下这漠王府的长子?甚至那辛丞相曾经明里暗里的几次对王爷提及此事,深表不满,可王爷一概置之不理,依然事事把你放在首位,这漠王府上上下下有谁敢对你有半点不敬?倘若再不知惜福,就真是辜负了王爷对你的这般恩宠。你这般情绪只可在我面前流露,万不可在王爷和其他人面前带出半分来,知道吗?” “我都知道,哥,我只是……只是……”洛璃眉梢轻拧,秀目含愁,继而微微叹了一声,“罢了,不说了,快带我去看王爷吧!” 说完她便疾步向菡雨苑方向而去,洛清自身后看着她急切的背影,稍微松了口气,也大步跟了上去。 跨进房门,**脸色苍白的墨宸峻一下子就让洛璃的眼眶湿了起来。 她坐在他身前,忍不住轻轻抚摸着他憔悴的脸颊,指尖传来的他面上的那一片冰冷,狠狠的戳着她的心,戳的她泪流满面。 陪伴他这么多年,他战场负伤她已经见的太多,虽然每次都是为他心疼担忧,但却从没见过他这样,脆弱的连气息都几乎寻不到…… 只有那一次,多年前他被皇上刺中心口满身是血险些丧命的那一次 ,父亲将几乎没了气息的他从宫中救出后,他也是如同这般,气若游丝…… 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当年那可怕的如同梦魇般的日日煎熬紧紧的攫住她的心,她不由低低泣道,“师傅,王爷他……他这是怎么了……” “王爷中了奇毒,我正在努力想办法为他解治,不要担心,王爷他……会没事的……”许远低叹道。 虽是如此安慰洛璃,可许远如今也没了把握。如果那女子迟迟追寻不到生死未卜,他该如何救回王爷……而若是那下蛊的人有意掳去了那女子,那便更加危险难料…… 一片视线模糊中,洛璃深深的望着墨宸峻,心痛不已,此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带着哭音的女声,“王爷……” 洛璃连忙揩了揩眼角向门口看去,只见两个婢女搀扶着一个站立不稳的女子,那女子肩上缠着厚厚的白纱,显然是刚刚受过重伤,而她一进房门便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洛清望向她的目光忽然便起了寒意,他冷冷说道,“柳夫人应该好生养伤才是,王爷这边就不必惦念了。” 洛璃心下了然,原来她便是王爷新纳的女子。 只见她相貌平平,并没有任何出众之容色,若说唯一有什么不同之处,便是她眉眼间的那股女子少有的英气,全无矫揉造作的脂粉媚气,或许这便是她吸引漠王的地方……洛璃心里忍不住泛起了一丝酸涩。 “洛将军,王爷是因柳玉而触了怒气才会……柳玉愿长跪王爷身边赎罪,为王爷祈祷……”柳玉哭诉道,洛清面上依旧一片冷清,“不必了,这里有王妃照顾王爷,王爷一向不喜旁人叨扰,你还是尽快回房休息吧。” “王妃?”柳玉泪眼看向洛璃,早就听闻王妃是王爷盛宠之女子,早就猜想过无数次她的容貌,如今亲眼见到之时,还是被她的清华气质所震撼。 洛璃正淡淡的看着她,刚刚泣过的美目,水洗一般,清澄一片。 她一身素美的水青色云缎长裙,裙裾四围有瓣瓣清雅的梨花飞舞点缀,外身罩了件纯白色织锦隐花轻袍,整个人犹如一幅宁静素洁的画像一般,纤尘不染,清丽绝伦。 而她面上那一抹似拒人千里般的淡漠疏离,加上周身的清冷白色笼罩,更让人觉得她似是万般神圣不敢使人轻近。 “妾身柳玉见过王妃。”柳玉轻声道。 “柳夫人回房好好养伤吧,王爷这里有我,不必惦念。”洛璃的声音清淡却又不失威仪,柳玉张了张嘴,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她又看了一眼卧床的墨宸峻,终是略带不甘的退了出去。 柳玉走后,室内重归一片安静,几个人的目光都锁在几乎毫无气息的墨宸峻的脸上,黯然不语。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几人的沉 默,“柳成参见将军。” 洛清和许远一个对视,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柳成一身一脸的倦态,洛清开口问道,“刺客可是寻到了影踪?” “回将军,那刺客像是对王府地形极为熟悉,逃脱迅速之极,属下带人四处搜寻,不仅城中各个巷道排查,还派人往四郊各个方向均追出了几十里,却仍未能捕到踪影。” 洛清看着他,“依你看,这刺客会不会本就是内鬼?” “这……”柳成略一沉吟,“眼下看来确有可能,属下会立即安排府卫内部严查,宁可错杀也绝不能姑息!” “说的好,正合我意!”洛清拍了拍手,“来人,将柳副将拿下!” 柳成追随洛清多年,不可不谓忠心耿耿之士,所以洛清从未对他起过半点的疑心。而当许远言之凿凿的告诉他柳玉绝非当日为墨宸峻解毒之人时,洛清心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失望。 擒下柳成后,意料之中的,他死也不肯承认解毒一事有假,甚至连洛清将柳玉为混淆体内蛊毒所服下的几种有毒药草一一说出名字,柳成仍然拒不承认。 因太了解漠王的性情,他深知此等欺瞒大罪必会让他兄妹二人丧命,如今反正那冷琬心已经掉落山涧激流死无对证,他索性咬死到底,坚称那蛊毒本就奇异难辨,而绝非柳玉之过。 看着因受刑而满身是伤却依然铁齿铜牙的柳成,洛清万般愤怒中决定将柳玉一起上刑。 柳玉一脸怒色痛斥洛清趁王爷昏迷对她下毒手想要屈打成招,尽管上了种种酷刑,她却依然声声凄厉的哭喊“冤枉”,死不松口。 而眼看本就受伤的妹妹很快就变的血肉模糊昏死过去,柳成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他恳求洛清,只要他答应饶过柳玉一命,他便全都如实招来…… 真相大白后,洛清为这兄妹二人的瞒天过海之举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日为漠王解毒的替死鬼竟然是冷琬心。尽管百般不解她为何会出现在边站荒郊,他却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那就是,落下山涧的冷琬心如今可能凶多吉少,那么漠王便更是九死一生。 他立即亲自带人前往柳成所说之处寻人,可是那一处水流湍急又是石滩险峻,众人循着水道向下游搜了十几里都未能寻见冷琬心的影子…… 几乎绝望之际,宫中又传来旨令,称国丧大恸之礼事中身为长子的漠王竟深居王府不肯露面,实乃对已崩先皇言行不敬之大罪,故削其兵权,流放西疆…… 旨令传至漠王府时,洛清的眉头几乎拧成了死结。 倘若墨宸峻身体无恙,即便他真的拒不进宫为皇帝发丧,太子也是万万不敢如此轻率下此旨令。如此看来,定是太子已经得知漠王卧榻不起的消息…… (本章完) 正文_第62章 真相大白,莫名心痛 可是这件事本就守紧了口风,知者甚少,就连玫妃潇妃等人也均以为漠王这两日居于菡雨苑独宠柳玉,更别说是其他人。那么,看来府中的确出了宫中奸细,并且这奸人是混在一干亲信之中…… 洛清不由捏紧拳,这奸细他定会尽快查出,决不轻饶!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这道几乎灭顶的旨令…… 太子此招的确狠毒,他明知王府不会将漠王重疾在身昏迷不醒的消息外传,那么就只能任凭天下人痛斥本就声名狼藉的漠王如此大逆不道的不孝行为,给漠王的名声又涂了重重的一笔黑,也便给他惩治漠王寻得了合理的缘由。 只是他确实太年轻,办事太草率,他太低估了漠王在朝野的影响力…… 很快,洛清等几名漠王手下的重将上奏誓死效忠漠王,恳请太子收回成命,这几人均重兵在握,如果矛盾激化很可能会将太子推上岌岌可危的境地。 与此同时,玫妃之父丞相辛晟,潇妃之父吏部尚书杜凯龚,连同朝中众臣一并奏请太子值此国丧之际收回惩处旨令,要太子一切以大局为重。二人言辞虽没有一干武将那般激烈,但维护漠王的立场坚定无比,让太子痛恨万般,却又无计可施。 皇帝多年来疏于打理朝政,一直仰仗着漠王的神武之军壮大元熙国威,安定元熙繁荣,是以朝中多年来早就暗中形成了两大派,以辛晟杜凯龚以及诸多武将为首坚定拥护漠王的一派,和一些刻板臣子坚守皇权维护太子的一派,在皇帝驾崩之际,两派已经现出争夺皇位的趋势。 而两派实力的强弱自不言而喻,此番惩处漠王的行动,结果自然是太子初战败北。 他本想趁漠王危难之际给他一个下马威,却不想即便是昏迷不醒的漠王,势力依旧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他心里虽是不甘之极万般痛恨,却也只能匆忙寻了个借口,撤回了旨令…… 而得知这场危机还没有展开就被迅速化解,守在墨宸峻床边几日不曾合眼的洛璃,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玫妃,潇妃,以及西苑许多的侍妾,虽然平时明里暗里争宠争欢,一旦到了关乎漠王安危之时,便齐心集结成一股力量,这力量是鏖战多年历经生死的漠王不可或缺的力量…… 洛璃此时更能体会王室皇权争斗的可怕,也对皇族多妻多妾之事,更多了几重明了,那不单单是娶妻纳妾,那是势力的结盟…… 而父亲早已亡故多年,只有一个哥哥做依靠的她,又何德何能被他一直极尽宠护,不惜得罪一干重臣……洛璃轻轻抚摸着墨宸峻冰冷的面颊,心底翻涌着对他无尽的爱恋。 她每月都有数日坚持念斋,全然是为了祈祷他的平安,可是为什么她的诚心不能感动上苍,真的保他一份平安,还让他受这般蛊毒的折磨 …… 世人皆道残暴的漠王冷血无情,却只有她和哥哥知道,他是怎样一个重情重义言出必行的男人,若不是心中隐了那么多的仇恨,他或许也和宁王一样,洒逸若仙…… 这样想着,泪水不禁轻轻滑落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滴在墨宸峻的手指上,他的手忽然动了动。洛璃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角,再看向墨宸峻时,他竟然微微皱眉,轻轻的咳了起来。 “师傅,师傅……王爷醒了,王爷醒过来了!”洛璃哽声喊道…… 昏迷了四天四夜,墨宸峻终于渐渐回还了气息,这让众人惊喜不已。而几天下来寸步不离贴身照料着他的洛璃,本就消瘦的她更是在担惊受怕中又瘦了一大圈。 当墨宸峻睁开眼看见守在床边的洛璃时,他冷峻的面上并没有太多波动,只是黑眸略闪,低声说道,“以后没我的同意再不准随意出府,听见没有?不要让我日日为你分神挂心。” 那声音有些沙哑,依旧清冷生硬,甚至听上去有些训斥的意味,洛璃却懂他话里的关切,含泪轻柔一笑,“是,阿璃以后再不敢让王爷担忧了。” 他点点头,很快便转过目光,喊过一旁的洛清,问起朝中府中之事,洛璃立即识趣的退出了房去。 多日阴霾的心情,如今终于见到了阳光,她疲惫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舒缓的微笑,缓步向自己的璃芷苑走去。 * 洛清把近日朝中的风波向墨宸峻一一道来,他从头到尾一直是漠然不语,仿若一切本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直到谈起柳成柳玉欺瞒之事,他惊讶之余,冷冷一笑,“还从来没人敢如此耍弄我,这兄妹俩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只怪二人太贪心,若不是非要演那么一出刺客偷袭舍命救王爷的苦肉计以期得到王爷加倍的恩宠,事情也不会这么快暴露。”洛清说道,“我已将二人关押起来,随时等候王爷发落。” “即刻处斩!”墨宸峻大手一挥,毫不犹豫,随后又蹙起眉,“可那真正为我解毒的女人可询到线索?究竟何时能将她寻到?若是她再有闪失,难不成我就要听天由命?” 洛清看着他,似是有几分犹豫,终于还是坦白说道,“冷媵姬应也是吉人天相,看王爷目前的情形,她应该也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搜查,定会尽快将她寻回王府。” “冷琬心?”墨宸峻平冷的面上一下子便起了诧异之色,“你是说,为我解毒的女人是冷琬心?” “正是。” 怎么会?! 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一个深居东峪宫中的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去边境营区?这怎么可能?”墨宸峻难以置信的问道。 “柳成 已经供认不讳,冷媵姬缘何会出现在那里他也不知,他只是将她寻来做了替死鬼。”洛清说着便拿出了那枚墨玉锦穗递给墨宸峻,“这是冷媵姬失踪后在她房中搜出的,正是王爷之物,倘若不是王爷赠予冷媵姬,那便……” 他还没说完,墨宸峻已经一把夺过了锦穗,他低声说道,“我从不曾赠予她任何物件……难怪我找不到它,我还以为是那日遇袭时在一片混乱中不小心失掉,原来竟被她扯了去……” 他抚摸着那光洁冰凉的玉面,不由自主的又抚了抚自己的锁骨处……回想起那一夜她给他留下的大胆的咬痕和难忘的记忆,忽然便觉心口有些窒闷的痛意,在一阵紧似一阵的袭来…… “是她……”墨宸峻捏紧墨玉坠子,哑哑的说道。 除了她,还有谁会有那么倔的性子,还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冷琬心,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是她…… 墨宸峻在对这个事实感到万分震惊和莫名心痛的同时,一时间,与她相识以来许许多多的点滴,也忽然就窜入了脑海,那些画面开始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 难怪…… 难怪她初到军营那个傍晚,他心里是那般莫名的慌乱疼痛,原来是因她正遭受兵士的侮辱,拼力挣扎; 难怪他惩罚她跪在门槛上受罚致使她晕倒后,他会口吐鲜血,心痛不已; 难怪回府家宴那一夜,她重重打在脸上的耳光,就好像一下下抽在他的心口,让他疼的站立不稳,险些当众跌倒; 难怪强令她侍寝霸道强占她的那一夜,他在极致的快意中心头却一直隐隐的躁动难安; 难怪见她一身是伤凄楚万般的模样时,他本该痛快开怀的心,竟总会一下一下的抽痛…… “为何会是这个东峪的女人……”他不由捂住胸口,喃喃自问。 为何是她…… 墨宸峻反复的纠缠于这个问题,究竟是因他根本不想与她有太多的牵连,更不想因她与他一命相连便放弃对她的仇恨和折磨? 还是因他不想让她承受这蛊毒之苦,时时面临毒发丧命的危险…… 这倔强的女人,稀里糊涂被人掳去做了替死鬼失掉了贞洁,却还在他剑抵喉间之时,不仅不坦言求饶,反而故意说出那番激怒他的话,让他险些将她一剑刺死…… 回想起那一夜她眸中的固执决绝和凄凉嘲讽,墨宸峻的心竟一阵疼似一阵,她那倔强不屈的冷颜,让他一下子想起当年那个冷眼迎上父皇憎恶痛恨的目光却咬牙一言不发,一脸桀骜不驯的自己…… 原来,他们骨子里竟有着同样孤高倨傲的性情…… 他从不屑于解释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她,竟也是一样,不肯向他解释,是因为她对他不屑…… (本章完) 正文_第63章 不计代价,将她寻回 “王爷,你没事吧?” 洛清连忙扶住墨宸峻微颤的身体,紧张问道。 墨宸峻无力的闭上了眼,哑声说道,“本王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女人寻回王府,这辈子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休想逃脱本王,她休想……” * “美人姐姐,你终于醒啦?”一阵甜甜的笑声传入耳中,冷琬心费力的睁开双眼,眼前那一张妙龄少女阳光一般的笑脸,让她有些愣。 难道她还活着…… “这是……我这是在哪里?”她环视着陌生的房间,轻声问道,却因多日未曾开口,声音暗哑无比。 “你啊,真是福大命大。”少女努了努嘴,“要不是我和我哥跑来这荒山野岭为师傅采集药草碰见一身是伤溺水的你,你现在早就找阎王爷报道去了!” 少女那心直口快毫不避讳的话让冷琬心忍不住唇角一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别谢,我可没说我救了你的命,你身上那毒我可没办法医治,你到底能和阎王爷拖多少时日,只能看你的造化了。”少女挑挑眉,继续着她的口无遮拦,冷琬心似是也有些习惯了她的爽朗性情,丝毫没有介意。 她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既然不知明日何在,又何必去为未知的事惆怅呢,她倒不在乎命有几日,只是慢慢回想起落水前的一幕幕,想起那突如其来如当头重棒的真相,心里难过的厉害…… “喂喂,姐姐你别这样,我不吓唬你了。”少女一看到冷琬心黯下去的眼眸,连忙摇着她的手,“你暂时不会死的,我哥很厉害的,他说他会想办法镇住你体内的毒,想办法保你性命的!” 她的可爱神情让冷琬心笑了起来,“我该怎么称呼姑娘?” “我叫炎枂,你可以叫我枂儿。不过你要知道,枂儿这名字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叫的,除了我最亲近的人,别人都要叫我……算了算了,不和你说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是因为喜欢你才特许你这么叫的,这是你的荣幸哦!”炎枂眨着眼睛,神秘的一笑,冷琬心阴霾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变的晴空万里,这女孩子真的好可爱。 “那就谢谢枂儿的恩准了。”她笑着。 “那你叫什么名字?”炎枂轻轻捂住红唇,眼睛笑的已经弯成了两道月牙,“我哥每天都会给你起一个名字,什么白菡啊,什么芷若啊,什么幽莲啊,什么清泠雪啊……他说你要是失忆了记不起自己是谁,他就让你用他起的名字……可我觉得他起那些名字好恶俗哦,我还是想听听你叫什么。” 冷琬心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也和她一起轻笑起来,有这样的妹妹,想必那哥哥也是个幽默开朗之人,竟然每天给她起个名字,亏他想得出来…… “我叫莫琬。”她笑着。 她不想人知道她东峪公主和漠王媵姬的身份,那就 还用自己的名字好了…… “好名字,真真是好名字!”伴着这清朗的男声,一个月色锦袍的男子微笑着走进房来,“莫,莫道不消魂,琬,清灵之美玉……琬儿姑娘,在下炎桓,幸会,幸会。” 冷琬心抬头看去,那男子眉目清俊,身姿修雅,洋溢着融融笑意的眉眼唇弯并不让人觉得有丝毫的唐突不妥,反倒如暖阳般舒适,冷琬心望着他含笑的俊目,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冷琬心略带愣怔的望着炎桓,拼命搜索着记忆中是否有与他相交的片段。 他说话的语气和他暖人的眼神,怎么好似那么熟悉…… 她一时竟忘了开口,而炎桓已经笑着走到了她的床边。 “琬儿姑娘这副痴迷的表情,让在下不才本公子我很是受用,倘若日日能受得这般目光的注视,定会助我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他调侃着,虽是语气中带了浓浓的戏谑,可是却并没有花花公子的轻浮之气,冷琬心回过神,不由被他的话逗的笑了起来,“多谢炎公子救命之恩。” “不谢不谢,救命还谈不上,只救了一半而已,日后若是我能把那其余的一半也救过来,琬儿姑娘再谢我不迟,那时我自不会客气,是一定要琬儿姑娘好好谢我的。”炎桓倒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冷琬心的身前,定定的看着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他坐在床边这样略显亲密的举动让冷琬心有些尴尬,一旁的炎枂此时笑了起来,“倘若哥哥能把琬儿姐姐的毒解掉,不如琬儿姐姐就以身相许了吧,机不可失哦!要知道我哥可是我们毓枝国的万人迷呢,别说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争先恐后想要嫁与我哥,就连那东峪的公主上门来求亲我哥都瞧不上呢!” “毓枝国?东峪公主?”冷琬心一愣,这兄妹二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要听枂儿乱讲,这丫头喜欢吹牛。”炎桓瞥了一眼炎枂,眼色带了几分警告之意,炎枂立刻吐了吐舌头,再不开口。 “难道我现在是在毓枝国?”冷琬心困惑不已。 炎桓点了点头,“听琬儿姑娘此言该不是我毓枝之人。” 冷琬心皱起眉,“我是元熙瀛都人,被仇家追杀才不慎坠入山涧,不知此地离瀛都有多远?” “这里是我毓枝与元熙东北相接处,瀛都离这里路途遥远,以一座峈山相隔,至少要十几日路程,我和枂儿在寻药草时将姑娘救下带回此地,姑娘在峈山激流中生死挣扎却能够生还实在是个奇迹,既然姑娘命不该绝,我炎桓也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解了姑娘身上的毒,甚至日后会帮助姑娘寻到那心狠手辣的仇家,为姑娘报回此仇。”炎桓面上的笑容渐消,神色变的严肃起来。 “多谢炎公子,如今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失散的妹妹,不知道她如今身处何地,是生是死。”冷琬心一脸的怅然,不知阿音现在 究竟怎么样了…… “人各有命,琬儿姑娘该想开些,希望她也和你一样可以逢凶化吉,而你也该全力养伤疗毒,为自己坚强的活下去。”炎桓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他目光中的关切让冷琬心又是一阵莫名的熟悉,她不由轻轻点头,“我会的。” “这就对了,先把药喝了吧。”炎桓示意炎枂拿起一旁的药碗递给冷琬心,而看着冷琬心纤白修长的手指上那一道道紫青的血痕,他不由皱起了眉。 他轻声说道,“待琬儿姑娘伤好可以启程时,便随我回毓枝国都吧,有我炎桓在,定不会让你再吃半点苦头。” 炎桓目光中若隐若现的情意,和一旁炎枂神秘的浅笑,冷琬心怎会不懂。她摇摇头,“谢谢炎公子一番好意,只是我还有心事未了。” 炎桓似是了然,浅浅一笑,“我既能断出你为他人解毒中了这百日血蛊,便也必能想尽办法帮你解掉,只是你务必告诉我那男人是谁,待我将你的毒解掉之后,自会为你雪恨。” 冷琬心大为意外,他竟然连她中毒原因和所中何毒都能辨出…… 只是,她永远不愿再想起的那个男人,以他那般残冷狠毒,这风雅的炎桓哪里是他的对手,她怎么能害了炎桓…… “不要再提他,我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他。”她捂住胸口,哑声说道。 炎桓轻轻执起冷琬心伤痕累累的手,声音平淡却隐了几许冰冷,“这些伤也都是拜那男人所赐?坠入山涧险些丧命也是他指使?” 冷琬心抽回自己的手,努力平复着心情,凄然一笑,“都过去了,能够重生便是万幸,我不愿再想起过去的任何人,任何事……” 炎桓摇头,“现在还不到忘记的时候。”看着冷琬心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你可知他的命自你解毒那日起,便牢牢的悬在了你的身上?但凡你有闪失,他都会心痛难忍,而要解掉这阴狠的蛊毒,就必须取到他的心头血做药引。” 冷琬心错愕不已,喃喃道,“倘使我那日死了,他也会性命不保?” “那是自然,况且这次因你出了凶险,他都必会元气大损,十天半月恢复不来。” 冷琬心的手不由渐渐握紧,清澈的目光起了些许波澜,幽幽说道,“善恶终有报,此话当真不假。” 炎桓看着她那张溢满忧伤的绝美容颜,心疼不已,“告诉我,他是谁?” 冷琬心移眸看向窗外,斜阳的余晖正投在窗边翠色的枝蔓上,赤金色与碧绿色交互辉映,晕染开一片宁静又绚烂的美。而这安逸的美丽,倘若染了战火和鲜血的荼毒,又该是何等的悲凉。 脑中立时翻腾起那张凄厉的脸,那双残冷的眸,和那誓言要血洗东峪的冰冷无情的声音。或许这就是她和他之间的命数,倘若日后她能够以命挟制住那个冷血的男人,还东峪一片安宁…… (本章完) 正文_第64章 悲凉逃离,重返虎穴 想及此,冷琬心搪塞道,“想炎公子这般体恤大度之人,竟怎会一再的戳人伤疤?此番我难得因祸得福逃脱魔爪,就让我清静些,不要再与我提那个人了。” “可是我哥是为你好哎!”炎枂忍不住说道,炎桓瞪了她一眼,她撅起嘴不再言语,炎桓笑道,“也罢,琬儿姑娘说的是,我先为你震住毒便是。” * 愉快的时光如飞梭般,半月有余的相处只是一晃而过。 炎桓的风趣幽默,炎枂的开朗率真,这二人的陪伴让冷琬心感到由衷的快乐,这似乎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过的最开心最没有负担的时光。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心头还是会隐隐作痛,那痛究竟是因何所生,她不愿去多想,或者说,她不敢去深究。 而她不知道,每个夜晚她一声声或重或浅的叹息,都会拨动窗外孤守的男子那惆怅的心弦。白日间在她面前强装的笑脸,到了夜晚,才现出为她日渐加重的毒症而愁苦不已的担忧。 月华如水,一面抚慰着房内浅睡女子那颗不安的心,一面又在窗外男子焦虑的心头,激荡起惊涛骇浪…… 这些时日里,冷琬心早就注意到,无论他们三人走到哪里,不远不近的距离处总会有人跟踪守护,加上之前听到炎枂提起的东峪公主欲嫁炎桓之事,还有这兄妹二人言谈举止的不俗气质,她猜到他们或许是毓枝国的皇室贵族。 她几次都想开口向炎桓打听东峪之事,打听冷翌昊的状况,却几次都硬是忍了住。 她是断然不能回东峪的,那么,挂念如何,淡忘又如何,或许终究都逃不过一场即将来临的永别…… 再者,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想那体虚的漠王此时必是无暇顾及东峪之事,她也便还有足够的时间。 伤好的差不多时,她终于同意和炎桓兄妹去了毓枝的国都青屿。 这一路炎桓似乎十分着急赶路,沿途每逢驿站便换上体力充沛的良马快车,一路马不停蹄的向都城奔去。 这日的傍晚时分,三人抵达了一座小镇,点了酒菜,炎桓一面体贴的为冷琬心布菜,一面关切的问道,“这些日子太急着赶路,琬儿姑娘可还受得住?” “还好,日日服用炎公子配制的灵丹妙药,说不定那毒已经去的差不多了呢。”冷琬心笑言。 炎桓望着她苍白的唇色,掩下眼中的担忧,也笑了起来,“那倒好了,倘若那毒真的被我去了,我是定要你好好谢我的。” 炎枂在一旁嘻嘻的笑着,“要说谢啊,琬儿姐姐回了青玙就做我嫂嫂吧,我哥定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枂儿,不要乱讲。”冷琬心轻声说道,她看着炎桓温柔浅笑的目光,正想再说什么,忽然就被几个 食客的高谈阔论吸去了注意力。 “那漠王的铁血强悍当真是名不虚传,不出一月的时间元熙竟神速占领了东峪西南的三座城池,杀的东峪措手不及。” “是啊,以往元熙不管如何寻衅东峪,始终不曾如此这般大动干戈,看这架势啊,漠王的大军此次像是要一路打向东峪都城,元熙此番是要灭掉东峪也说不定!” “可我奇怪,据说那漠王的生母便是东峪之人,连漠王的侧室和姬妾也有几位都是东峪公主,怎么却还惨遭元熙毒手,那漠王真是六亲不认冷血无情啊。” “咳,漠王那般人物,怎会顾及儿女情长,先不要操心人家东峪之事,要我看,元熙这势头早晚也会威胁到我毓枝。有此邻国,有此霸王,真是如有虎患一般让人不安哪……” …… 炎桓若有所思的听着几人的谈资,眉头微拢,炎枂则嘟囔道,“又是那漠王,真不知那漠王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真是可恶!” 而冷琬心已经是脸色煞白…… “琬儿,你怎么了?”炎桓抬头间看到冷琬心白纸般的面色,“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里离他们所说的东峪失地有多远?”冷琬心急切问道。 “紧邻西北,相隔不算太远,不过你不必担心,虽然战火压境,但元熙不会贸然与我毓枝开战。”炎桓连忙安慰着,“况且我们明日便会启程赶往青玙的方向,不会在此地久留。” 冷琬心点了点头,不再询问,却依旧小心的辨听着那些人的谈论,紧张之色布满眉梢,炎枂也轻叹道,“也不知东峪这次能不能逃得过,冷大哥还在青玙随师傅在一起,想必知道战事的消息必是要火速赶回东峪,可他刚刚中过毒还没恢复安妥,几日内如此这般折腾,再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冷琬心心头一惊,轻声问道,“冷大哥?枂儿认识的冷大哥是何人?” “他是东峪的太子殿下啊,他是好多年前师傅一次外出时结识的,师傅说和他是有缘之人,每每寻得什么珍稀的药草都会给他捎去一些,而前不久他派人来找师傅寻什么毒方,后来又亲自跑来青玙,还差点因为捉那百毒之首的黑斑蝎被蛰丧命。我们这次出来其实也是为他寻峈山独有的能解百毒的百星草,他身边好像是有人中了什么了不得的怪毒,他每天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如今东峪又面临生死存亡,真替冷大哥着急。” 冷琬心的鼻子顿时酸了起来,不争气的泪水几乎模糊了视线,她连忙低下头去拼命往口中塞着青菜,颤抖的心更是如火烧如冰刺般让她煎熬…… 皇兄,你好傻…… 你怎么能为了我,不顾自己的性命,不顾你身上系着的东峪江山…… 墨宸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绝不允许你再伤害东峪,再伤害真心疼爱我的每一个人,绝不允许! *** 子夜时分,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策马奔出了客栈,向西北方向一路飞奔。他以一个价值连城的籽玉项坠向掌柜换了一匹好马,一些碎银和干粮,并细细询了到达所去之地的路线,便披着清冷的星光,急急的上了路。 夜风寒凉,迎面的冷风几乎把他单薄的身体刺透,可他望向前方的目光却毫无游移,异常的坚定。 以银两打发过守城的兵士,他不顾众人看怪物一般的目光,驰出小镇继续一路向北往东峪而去。 如此兵荒马乱之时,东峪流民逃都逃不及,竟还有人急着跳入火坑,守城的兵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掂着手里的银两,嘲弄的笑着,“真是个不要命的蠢货……” 天色渐亮,一路上眼见着许多凄惨悲泣的流民,或斜在路边垂泪休息,或麻木的垂头行走,他们眼底的哀色深深的震撼着他的心,他很快便将手中的干粮和银两全都分了出去,不顾众人的好心提醒,又飞快的策马前行。 眼看前方现出了城门的影子,他深深一个呼吸,正准备勒马停步之时,忽然那马一声哀嚎的鸣叫,登时前蹄一软跪在了地上,他被跌倒在地的马狠狠的摔了出去,要不是反应机敏的他及时松了缰绳,估计他的脖子都会被生生的扭断…… 撑地的肘弯几乎折了一般的剧痛,而瞥见不远处已经中箭在血泊里垂死挣扎的那匹马,他更是惊吓不已,他壮着胆子想要爬起,不料脖后却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凉,已经有无情的冷刀抵住了他的脖颈。 “想活命就老实交代,鬼鬼祟祟的想要闯城意欲何为?”头顶响起一个没好气的粗声。 “放开我。”他咬牙冷静说道,“叫你们的漠王,墨宸峻,叫他出来见我!” 念到那个名字时,他清寒的声音里顿时卷起了浓浓的恨意。 “我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好大的口气!” 那兵士说着便狠狠扭过他的脸来,“一个小白脸也敢这么放肆!你以为是个人想见我们王爷就能见?我看我倒是可以送你去见阎王爷!” 几番征战对死亡早就麻木的兵士,杀死一个来历不明的闯城者简直连眼睛都不必眨。 他说完便挥刀向他的头砍去…… 眼看明晃晃的大刀直直落下,脸色苍白的青衣男子慌忙一声大喝,急急喊道,“住手!你可知我是漠王的什么人?!” 那执刀的手略微一顿,很快便是一声冷笑传来,“少唬我,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就凭你对我们王爷如此不敬,也是该死!” 话音未落,那泛着寒光和血光的大刀便毫不客气的再次挥下,瞬间便会让他身首异处…… (本章完) 正文_第65章 再次相逢,恍如隔世 眼看刀起头落,旁边的一个兵士急声喝道,“且慢,王爷有令不得滥杀无辜,切不可杀他!” 那兵士愣了楞,刀再次停在半空,看了看身旁的兵,见他又道,“况且这人口气不小,万一你误杀了什么大人物,还想不想要脑袋?!” 敢直呼王爷姓名之人,这普天下恐是都数不出一二,莫非他真的和王爷有什么交情?那兵士收起刀,将信将疑的问道,“报上名来,我着人去通报王爷,倘若你敢诳我,我定不饶你!” “告诉墨宸峻,冷琬心在城外候着他,我要他马上出城来见我,否则我会让他后悔一辈子!”他咬紧牙,清晰有力的说道。 他的话先是吓了几人一跳,几人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转而又哈哈大笑起来。 就算当今皇上来了,太后来了,漠王恐怕也不会亲自出城相见,这小白脸莫不是个神经病? 有一个人向城门跑去通报,另几个人均是一副等着看戏的神情,冷琬心无视几人的嘲讽,挣扎着爬起来,努力站直身子,定定的望着城门的方向,一脸的漠然。 * “启禀王爷,城外有人求见王爷。” 墨宸峻轻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一直心悸燥闷的他不耐烦的说道,“退下,本王何时有闲功夫会客!” “可是那人口气甚大,他说……他说……”兵士有些紧张,竟结巴起来,那样大不敬的话他实在不知是不是能如实传达。 “有话快说!”墨宸峻瞪着他,他懦声说道,“那小白脸不仅直呼王爷名讳,还非要王爷出城去见他,还说王爷如果不马上出去,他会让王爷后悔一辈子!” 墨宸峻的心头一动,猛的起身,却因为起的太猛,头一阵眩晕,一旁的洛清连忙扶住他,急急问道,“什么小白脸?他可有留下姓名?” “留,留了……”那兵士紧张的说道,“他说他叫冷琬心。”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直直的劈下,墨宸峻漆黑的冷眸里倏然划过一道亮光……他看着洛清,唇角一牵,“她竟然真的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洛清未语,他又问道,“她可是独自一人?” “是,只他一人。” 墨宸峻皱了皱眉,“该死,一个人在这混乱的地方乱跑,倘若再遇不测……”他的话音不知觉间带了几分责备的愠恼,却在他意识到之时,猛的收住了余音,继而又冷声说道,“若不是念她于本王有用,本王决不会轻饶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 他说完便举步向外走去,洛清看着他急切的背影,心底轻轻的叹了一声,敛下略显失落的目光,也连忙跟了上去。 刚一出城门,墨宸峻便一眼望见了那抹孤立傲然的身影。 略显宽大的藏青色男袍,袍裾正随风舞动,而她消瘦的身子, 亦在轻轻的颤抖,却固执的挺直,一如以往每次和他对峙之时,那般的倨傲。 她毫不闪躲的直视着他走来的方向,目光死死的盯在他的脸上,咬紧的唇瓣因用力而现出了殷红的齿痕,看上去更显出她唇色面色的苍白,和脆弱。 不足月余的分别,竟恍如隔世…… 此情此景,再相见,墨宸峻那颗铁打的心,一下子就如同杀场擂起的战鼓,纷乱不堪。 不是恨她入骨的吗? 可他怎会在每每想起和她短暂的相处中那针锋相对的点点滴滴之时,脑中竟久久挥不散她那张倔强的容颜,尤其在知晓她被捉来为他解毒,又险被柳成灭口的实情时,心底涌上的,竟会是一丝丝钻心彻骨的疼惜…… 墨宸峻在她身前站定,看着仰起面对他的那张美丽却含着仇恨的脸,低沉的声音竟有些嘶哑。 “不是宁死也不愿再见到本王吗?怎么会主动寻上门来?是来和本王认罪道歉的吗?”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的责问。 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旁人的俯首称臣,即便明知自己于她有诸多不是,也绝不会低下他那高贵的头,还是对她如此不顾安危独自一人闯来乱城随时有丧命的危险,而恼怒责备,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他那一如寻常的霸道口吻,瞬间便点燃了冷琬心一直隐忍于心的怒火。 眼前这个残冷暴戾的男人,她的贞洁被他无情的夺走,她的尊严被他屡次的践踏,甚至连性命也差点为他丢掉…… 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她再也不要受他的气,半分也不要! “没错,墨宸峻,认罪不假,只是不知该认罪的人,是我,还是你?!”她说着便愤然扬起手来,狠狠的向他的脸上挥去。 似乎所有的委屈都集结在掌心,不知她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那惊天动地的一声脆响,震住了所有的人,墨宸峻冷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涨红的脸,高大的身子竟岿然不动,丝毫未躲,而他略略眯起的黑眸,加上他面无表情的沉默,更好像是风暴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沉寂的吓人。 一旁的几个兵士已经傻了眼,敢如此冲撞王爷的人实在是不知死活,纵是曾经和王爷有过何等交情,恐怕此举也终是让她难逃一死,别到时王爷一怒之下再怪罪下来怪他们没有严守城门,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寒光数道,几个人齐齐拔刀向她刺去…… “大胆!谁让你们动她了?”一声厉喝响起,墨宸峻怒目圆瞪,吓的几个兵士立刻瘫倒在地,“王爷息怒……” “谁若再敢碰她一个指头,本王便要他的命!”墨宸峻森冷阴鹜的目光,吓的众人忙不迭的以头磕地,“求王爷饶命,小的们实在不知……” 洛清挥了挥手,“你们全都退下。” “是……” “呵呵,真是精彩,墨宸峻。”冷琬心不仅没感激,反而牵唇笑了起来,她嘲弄的看着他,眼中满是痛恨和鄙夷,“怕我死是吧?要是真的怕我死,就立刻撤兵回瀛都,我不许你再攻打东峪!倘若你同意撤兵,我便配合你好好疗毒,否则别怪我和你同归于尽!” 冷琬心的话让墨宸峻和洛清都稍稍愣了片刻,原来,她也全都知晓了…… 只见墨宸峻眼中划过一道冷光,忽然便伸出手去将她猛的掳进怀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竟俯下头去狠狠的衔住了她那正微微上翘的满是嘲讽的唇。 “胆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威胁起本王来。”他一面狠狠的吻她,一面低低的说道,“本王不给你些颜色瞧瞧,你便真当本王怕了你吗?” 怀中女人那充满挑衅嘲弄的薄唇,实在是让墨宸峻恼火万丈,又似乎有些失控的想念…… 分开这么久,疯狂派人四处寻找她的影踪,每天小心的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反应,想象着她此时此刻的状况……那些日夜纠缠于心的挂念,让他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因为担心自己被她牵制才会急于寻到她,还是只是纯粹的在担心她的安危。 甚至他改变了先攻打毓枝的计划,而是向新皇请命大举进攻东峪,毅然拖着虚弱的身体亲自挂帅上阵,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冒险的,可他不顾洛清等人的强烈反对,还是如此决定。 难道他就真的只是为了混淆他国视线,全力实现他的雄伟战略?难道他就没有因为心存一点希冀,希望他攻下东峪一座座城池直捣京都的消息能够引她露面? 这些纷乱的念头让他根本无从分辨,他只知道当她真的冒着危险出现在他面前时,当她满含恨意的目光望着他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可恶的女人,此后休想再离开他半步…… 他的大手于是死死的箍住冷琬心的身子,将她重重贴在他胸前的铠甲上,狠狠的咬住了她那冰凉的,轻颤的双唇…… 那坚硬的铠甲硌的冷琬心生疼生疼,而他毫不客气的唇齿正疯狂的在她口中掠夺,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她用力的挣扎,却逃不脱他的钳制,她的心在悲愤和羞辱中阵阵狂跳,终于瞅准时机在他的舌耐不住闯入她口中时,发狠的咬了下去…… 以前已经有过被她咬的教训,墨宸峻早有防备,在她发力的同时,猛的把她的头推开,大手用力的捧住她的脸颊,粗声喝道,“既是想求本王撤兵,不要命的跑来这纷乱之地寻见本王,竟然还敢对本王如此不敬,你这女人到底是疯子还是傻子?!” 冷琬心微微喘息着,已是泪眼朦胧,“没错,我是既疯又傻,竟还抱有一丝幻想来和禽兽谈条件,来受禽兽的侮辱!早知如此,我早就该一头撞死,何必费这番周折!”她说完便闭上眼睛,决绝的咬向了自己的舌…… (本章完) 正文_第66章 心神大乱,各有隐痛 墨宸峻想都没想便将手指飞速的塞进了她的口中,用力的抵在了她正用着力的上下齿之间,她的猛力咬合于是便狠狠的落在了他的指上,他疼的身体一颤,却硬是咬牙没发出半点声音。 这意外的阻拦让冷琬心猛的睁开眼睛,这才看到眉心紧蹙的墨宸峻,正将手指缓缓的从她的口中拿出,已经渗出鲜血的几个指头上,深深的齿痕似乎都要将他的手指硬生生的切断般,触目惊心。 而他望着她的目光,更是交杂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似是愤怒,似是不甘,又似还有几分凄凉的无奈…… “闹够了没有?本王不想你死,你便不能死,记住没有?”他低低喝道。 继而他又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的拂过她的眼角,为她擦掉已经溢出的泪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叹道,“我要将东峪赶尽杀绝,你却愿为东峪而死……这便注定……” 他咽回了未完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深邃的目光中满含着冷琬心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的悲沉,而那触动她的一片悲沉,又恰恰与曾经梦里他狠心喂那女子喝下落胎之药时,深深望向那女子的目光,几乎一模一样…… 冷琬心登时呆住,他却已然挪开目光,弯下身去,将身子颤抖几乎站立不稳的她轻轻抱起,大步走向了城门。 “墨宸峻,求你,不要再为难东峪,元熙已经足够强大,又何必要将他人赶尽杀绝?!”冷琬心望着他冷毅的侧脸,轻声哀求着。 “闭嘴!”他忽然怒喝道。 他瞬间的变脸让冷琬心顿时恼恨的向他喊了起来,“墨宸峻,你有点人性好不好?杀戮和战争能满足的只是你阴暗的欲望,可这却会带来多少个家庭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想过没有?!” 墨宸峻猛的停住脚步,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说的真好!可惜本王不爱这些大道理!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没有资格和本王说这些,因为本王对这一切的体会,比你深刻比你痛!鞭子没抽到你的身上,你便永远不知他人心里的滋味!若是再敢这样和本王讲话,本王便真的不能再容你,你听见没有,冷琬心?” 他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吼了出来,震得人心颤。 而他这一番话似是隐了许多的悲苦,让冷琬心不由蹙起了眉。望着他阴鹜的神情,她不解,却也不甘。不管他与东峪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身上毕竟是流着东峪的血液,他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墨宸峻……”她还要开口,却被紧随在一旁的洛清急声喊住,“冷媵姬无须多言,战事乃一国军机大事,岂是女子可以随意参与妄言?王爷对你已是忍了又忍,切切不要再不识大体!” 冷琬心看着洛清急切的神色,终于闭口不再说话。 如今这几番对 话下来,她越来越觉得墨宸峻和东峪之间的积怨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东峪究竟如何得罪了他?她那慈爱甚至有些懦弱的父皇母后,怎么会,又怎么敢,与他结下怨仇?难道真的只因为他对姑姑的恨意难消,便会累及整个东峪? 不管他是真的冷血禽兽,还是他和东峪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她都必须想办法阻止他继续这样疯狂的报复下去…… 死,或者说,与他同归于尽,会是她逼不得已的最后一个选择…… 几人一路再无话,直到墨宸峻踢开一间房门,一个眉目慈善的老者匆忙上前来,“王爷,您的手,这是……” “不碍。”墨宸峻似乎毫不介意已经鲜血一片的手指,“许老赶紧为冷媵姬查一查,看她体内的毒如今状况如何?” 这一路抱着她瘦弱的身子,明显感觉到她颤抖的身体透出来的寒意,难道是她的毒愈发的控制不住了吗…… 明明心里为她的毒着急的发慌,墨宸峻的脸上,却是一副不带表情的漠然。 “清儿,赶紧为王爷包扎伤口,如今王爷的身体容不得失血,大意不得!”许远吩咐道,洛清连声应下,许远这才凝眉为冷琬心细细诊查起来。 只见他的眉头越蹙越紧,思量许久,才诧异问道,“可是有毓枝之人为冷夫人解过毒?” 冷琬心无视墨宸峻死死盯在她脸上的目光,淡淡说道,“是我命大,坠落山涧都没有丧命,反倒因祸得福误入了一片山林,为了活命我每日胡乱吃些山草野果而已,哪有人会为我解毒。” “大胆的女人,还敢欺瞒本王!那你如何得知自己的毒能够牵制我,如何得到这身衣装,又是如何寻了马赶到这里?倘若再不说实话,本王……” “你如何?你便杀了我吗?你以为我怕死吗?怕死我就不会来这里和你谈条件!”冷琬心生硬的打断他,冷冷的看着他。 “冷琬心……”墨宸峻咬牙念着她的名字,额上已经因隐忍的怒意而渐渐渗起了汗滴。 冷琬心毫不畏惧他的一脸阴鹜,从容的说道,“没错,我的确知道该如何解了你我身上的毒,我也知道那解毒的药引和解毒的高人去哪里能够寻得到,如果你想解毒想活命,便答应我立即撤兵回瀛都,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笑话,你当战场之事如同儿戏?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墨宸峻冷冷哼道,转而背过身去,负手而立,再不看她。 室内是片刻的沉默,冷琬心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心头忽然就涌上一阵难言的悲凉。 她幽幽说道,“墨宸峻,倘若是我求你,又如何?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个见识短的平凡女子,我曾经以为我的和亲可以免去东峪的苦难,如今才知道,我的肩膀,根本承担不起家国天下的重担,根本阻止 不了元熙称霸的野心。可你若真的血洗东峪皇宫让我眼看着我的亲人惨遭杀戮,我又如何能独自苟活?” “又以死来威胁我,你以为这百日血蛊便真的能让你将我牢牢吃定?”墨宸峻的声音竟变的暗哑无力,他说罢轻轻一笑,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不知为何,听上去竟含了几许无奈和孤寂。 “所以,倘若你我的毒解掉,我和你毫无关系,我是死是活,便丝毫不关你事,是不是?”冷琬心颤声问道。 一想到她此时是以性命相连做筹码才能以死要挟住他,否则她的死活他根本不屑一顾,或许她若和她七妹一样,莫名其妙死在他的王府里他都无动于衷……她顿觉难过,难过的心头一下下的在隐隐作痛。 墨宸峻一字未答,只是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她,她轻阖的双目,捏紧的双拳,微颤的唇瓣,和她苍白绝望的脸色,就像一根根细密的银针狠狠的刺在他心上,刺的他心疼……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一而再的因这个女人乱了心神……难道这该死的蛊毒一旦把他和她牵连在一起,他的心便不受自己意念的控制了吗…… 墨宸峻冷然不语,迈开有些僵硬的步子,向外走去,洛清连忙快步跟了上。 许远看着面色苍白的冷琬心,缓缓说道,“无论如何,老夫都会尽全力解了您和王爷的毒,也希望冷夫人全力配合,冷夫人大可不必担心解毒之后王爷便不顾你的生死,老夫以性命担保,王爷绝不是那般无情之人。” 冷琬心慢慢睁开双眼,许远的话让她不免有些意外。 医者仁心,她对这慈祥的老者有种莫名的信任,她不相信这救人性命积德无数的老人家,会轻易道出欺人之词…… 可是…… 她苦笑起来,“您说漠王他……倘若漠王算不得无情之人,那么这世上可还有谁能称得上无情?” “这世上凡事皆有因果,许多事都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般简单。”许远一言带过,又嘱咐道,“冷夫人好生休息吧,老夫去为冷夫人调药了。” 看着许远步出的身影,回想着他的话,冷琬心心头的疑惑愈发的重了起来。 * 洛清看着久久凝视地图不语的墨宸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王爷如今身体不比从前,耐不得这站立许久的劳累,还是稍稍歇息歇息吧。” 墨宸峻没有应话,手沿着已攻下的东峪城池,缓缓的向东峪都城移动,停在东峪都城处,铁拳渐渐的收紧,拳上的青筋根根突起。 洛清看着他满是仇恨的目光,轻声道,“王爷尽可放心,此番我军突然起攻,杀的东峪措手不及,东峪本就不是我军的对手,如此连连战败更是挫了士气,我军一路杀下去直抵京都之日已经指日可待,王爷只需好生调养身体便是。” (本章完) 正文_第67章 他的恩宠,她不稀罕 墨宸峻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忽然低低说道,“传令下去,准备撤军回京,已经攻下的几个城池派重将把守,此后纳入我元熙版图,回京后奏请皇上擢派官员辖制。” “什么?撤军?”洛清一震。 “连你也听不懂我的话吗?”墨宸峻恼怒起来,洛清急声劝道,“王爷万不可做此决定,皇上登基后几次寻茬要惩治王爷,如今我军一路大捷却仓促收兵损伤士气,皇上必会大做文章治王爷的罪,而王爷明知皇上是欲治王爷于死地的,怎能给他这个机会?” “我自有我的打算。”墨宸峻坚定的说道。 洛清看着他,话语中充满了失望,“王爷做出如此反常的决定,难道真的是为了冷媵姬?这绝不是王爷的心性,难道冷媵姬在王爷心中真的已经如此之重,竟能轻易左右如此重大的军事决策?” “放肆!”墨宸峻恼火的看着他,“我怎会因为一个女人?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怎会如此无知?” 洛清看着墨宸峻,一脸的不甘,“请王爷明示,如果不是因为冷媵姬的以死相胁,王爷为何会决定如此?” “此番突袭东峪本就是我的一个计策。你该知道这几年我元熙军力威猛,攻下东峪只是时日问题,拿下它在我元熙称霸的大业中,不过是其中一步,却不是最重要的一步,南霄和毓枝才是我们真正的劲敌。此番东峪老儿的求和书你也不是没见到,倘我元熙同意撤兵,他便全部接受我的进贡条件,甘愿附庸元熙,那么我又何必拖长战线继续耗费精力和兵力在这苟延残喘的东峪之上?何不养精蓄锐准备面对更大的强敌?” 墨宸峻目光沉定,又缓缓继续道,“况且,我们这几战已经把东峪吓破了胆,本可以一鼓作气却忽然收兵决然不是我的风格,我会在撤兵同时,放出消息去,让观望中的南霄和毓枝以为我元熙新皇登基后在暗中牵制于我,连如此胜仗都不能让我继续,此后我恐更难如从前那般大展兵力。这便助我日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如今我军的实力,一定能完胜任何一场战事,我的目标是一统天下,不只急于这一时攻下区区一个东峪。我更不能因急于报我个人私仇不顾一统天下的大局。” “可是如果此次撤兵之后,东峪铤而走险与南霄毓枝勾结,他日合攻我军,又当如何是好?”洛清皱眉道。 “东峪老儿几次巴结毓枝欲结亲求好,毓枝都未做理会,而南霄皇帝凌子枫向来自高自大,仗着南霄的实力,他自是不会把东峪放在眼里。再况凌子枫的贵妃是我元熙的月华公主,已经为他产下一名皇子,这便是他自以为可以对付我的王牌。”墨宸峻轻哼道,“以他那般自负之人,认定与我势均力敌,对我无所畏惧,再加上关键时刻他可以以月华公主和皇子作为筹码来 要挟元熙,他又怎会料到,那月华公主虽是元熙长公主,可惜她对我而言一文不值,甚至……” 墨宸峻咬紧牙,没有继续说下去,洛清自是明白他话中隐义,微微点了点头,“原来一切尽在王爷筹谋之中,是我妄言了,还请王爷恕罪。” “兵不厌诈,若想掌控天下,不光需要知己知彼,还要适时的设下迷团虚虚实实让对手搞不清我们下一步的方向。”墨宸峻霸气的目光望向远方,缓缓道,“言而总之,元熙一统天下,乃我势在必得。” 洛清满是钦佩的望着他,却是轻声一叹,“我元熙的兴盛繁荣只能仰仗王爷,可王爷却又为何不同意夺回本就属于王爷的皇位,任那年少的皇上如此放肆!要知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此事易如反掌,王爷却……” 墨宸峻挥了挥手,打断道,“我意已决,日后莫要再提此事。皇上亦是胸怀抱负之人,只要他能将元熙治理有道,便是元熙苍生之福,又何必搞那些争夺皇权人心惶惶的血腥宫变。我的野心只是为元熙收攮天下,不在区区一个皇位,况且终究他丧母丧姊的悲痛,我能理解,他如此与我针锋相对全都是因那些旧事,我相信终有一日会过去。” “可我担心他始终会对王爷不利……” “不必多言,清,下去部署吧,我也累了,想歇一歇。”墨宸峻再次打断洛清的话,转身面向窗外,再不说话,洛清看着他的背影,略怔片刻,遂低头领命而去。 * 赶了一夜的路,已经到了体能极限的冷琬心又经历一番刀下逃生的惊吓和与墨宸峻对峙的心火,服下许远的药物之后便沉沉睡去,一睁眼时天已墨黑。 饥肠辘辘的她起身正想要去寻些食物,却发现小桌上摆了许多糕点。不知是因她太饿,还是这糕点真的那般美味,她竟把那满满一盘糕点吃了大半下去。 再抬头时,看着窗外的夜色,一时感慨万千。 这本是她东峪的国土,如今已经纳为元熙所有,她尚可在饥饿之时有糕点充饥,可那些失了家园饱受战乱的人们,又何以果腹? 她推开房门向外走去,清华的月光映在她的面上,凉在她的心底。 她仰起头,满月当空,如一面玉盘,莹润华美。 只是,月圆人难圆…… 这月,实在是圆的有些讽刺。 想着冷翌昊正不顾生死的为她寻解药,想着对她誓死衷心的阿音如今却生死未卜,想着炎桓炎枂得知她失踪后会何等的焦急,想着她又该如何继续与墨宸峻斡旋才能得以保住东峪……她忍不住低低的叹了起来。 “身在曹营心在汉,便是你如今的模样,是不是,冷琬心?”身后忽然传来的低沉声音,让冷琬心微微一惊,却并未回 头。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她不屑轻哼。 一阵沉默。 很快,那道高大的身影便旋至面前,遮住了皎白的月光。 他淡淡的看着她,冷峻的面上看不出分毫的情绪,话语亦是清冷无波,听不出喜怒。 “我已下令撤军回京。” 冷琬心一愣,“此话当真?” 墨宸峻并没有点头,只是说道,“可此番撤军,我却并不能保证日后再无战事,明白?” 他望着冷琬心漆黑瞳眸中映起的月影,那两道清澈的月影似是有种无可抗拒的魔力,他忽然情不自禁的扶住她的肩,又低声说道,“也或许,日后你是唯一一个我可以大赦不杀的东峪皇族之人,只因……” 只因二字在他口中辗转许久,他却也未能说出所以然……只因她为他解过毒?只因她是他的女人? 可她身上流着与那群东峪恶人一模一样的血,若不斩草除根,日后定成永患,难道他竟被她的美色所蛊惑? 不,绝不可能,美丽的女人他想要多少都是召之即来,女人于他不过是一时身体之欢,他怎么可能因她犯了糊涂…… 心中正懊恼着自己脱口而出的不当之词,冷琬心不卑不亢的声音却赫然响起。 “你不必特赦于我,因为,我不稀罕。” 冷琬心毫不领情的拒词让墨宸峻顿时大为光火,虽然他后悔自己竟一时失言轻易说出那样的话,可她这一句“我不稀罕”,简直让他怒不可言。 女人在他面前,从来都只有感激承恩的份儿,可这个女人竟然从来不买账! 他本是想心平气和的和她讲几句话,怎么不出三两句就又被她激怒,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的大手不由抓紧她的薄肩,咬牙问道,“冷琬心,可知我有多少次都想把你的脖子扭断,让你再也不能和我如此嚣张!” 他的手移到她的颈上,粗糙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颈上细腻的皮肤,似是轻柔的动作却隐着十分的危险,似乎随时都会用下力去…… 他冰凉的手指丝毫未让冷琬心畏惧,她静静的仰头望着他的脸,望着那张再深刻再熟稔不过的脸。 而这月色下和他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似乎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这般安静的相处,回想着白日里他那含着难言之痛的目光,回想着许远若有所指的话,她不由轻声问道,“墨宸峻,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与东峪有何仇恨,竟让你疯狂报复到不顾血缘至亲?或者,这仇恨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她此言一出,墨宸峻的眸中顿时起了森厉的寒光,他紧紧的盯着她,冷冷一笑,“你若真想知道,为何不去问你的姑姑,问你的父皇?他们比谁都清楚!” (本章完) 正文_第68章 同床共枕,朝夕相处 冷琬心一愣,蹙眉看着他,“墨宸峻,你太自负!你认定一切都是他人对不起你,却从不肯给人解释的机会!姑姑那般温雅善良,当年会做出那样大义灭亲的决定,自是情有可原,你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反倒对姑姑怀恨这么多年,并且迁怒于整个东峪,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狭隘,太过让人不齿吗?” “冷琬心,你可知,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斥责我?”墨宸峻眯起黑眸,咬牙说道。 “的确,没人敢对你如此,那是因为你身边之人都惧怕你的**威,没人敢和你说真话。你以为每个人对你唯唯诺诺曲意逢迎便是你的荣耀吗?殊不知,你这样的人最是可怜,位高权重却也最孤独,你难道就想一直这样被人表面奉承背地痛恨,一直孤独到死吗?” 冷琬心迎上他目中的寒光,淡淡的话语好似道道厉鞭,一下下抽在墨宸峻的心头…… “冷琬心,有时我真的想……真的想杀了你,你这个让我痛恨让我堵心的女人……”墨宸峻卡在她颈上的手开始渐渐的用力,却在看到她蹙紧的眉头和难受的表情时,终是松开了手,恨声说道,“你给我记住,我不需要你来指责,更不允许你对我妄加评判,你只要守好你的本分,此番随我回府后安安分分做我的女人,若要再给我惹是生非,你早晚会后悔!” 冷琬心一听到回府二字,心底忽然就排斥无比。 她用力推开墨宸峻的手,别过头去,“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回那个地狱魔府!” “不回王府,便可以在外随意与男人勾三搭四?”墨宸峻怒声斥道,冷琬心被他斥的莫名其妙,“你在乱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你到底和谁日夜共处?你给我从实招来,可有做过不守妇道之事?” 冷琬心顿时怒意满胸,“墨宸峻,你神经病!” 墨宸峻的目光冷厉无比,“我警告你,无论何时何地,如果你胆敢背叛我,只要让我查出来,我定不会让你好过!我的女人,绝不许旁人染指!” 他那霸道的神情和语气,让冷琬心气的说不出话,而想起稀里糊涂为他解毒险些丧命,又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被他肆意侮辱,直至今日,他还是这般不讲道理……她扬手便想打他,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放肆的女人,休想仗着牵制于我便愈发肆意妄为!” “放开我!你这混不讲理的魔头!” “放开你?你这辈子都休想!”墨宸峻拉起她便向房内走去,“从今日起,你再不能离开我半步,我绝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再逃掉,也绝不给你轻生害我的机会!既然一命相连,那便连个彻底,直到你我的毒彻底解掉,否则你便再也没有自由可言!” “墨宸峻,你是魔鬼!” “你给我闭嘴!” …… 眼看着那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拖着那个纤弱的身影渐行渐远,一直站在不远处暗影中的洛清,终于收回了一刻不曾稍离的目光。 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墨宸峻…… 如今他对冷琬心的种种反常,已经让他开始不安。 他仰头望着清冷的明月,心中四起的失意,不知究竟是因那张倔强不服输的容颜同样乱了他的心神,还是在为漠王深府里那个沉静如水爱的痴缠的女子,开始隐隐的担忧…… * 不几日的功夫,一路大捷却毫不恋战的元熙大军便迅速撤回瀛都,这让以为元熙此番必会吞掉整个东峪的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包括仍然徘徊在小镇尚未离去的炎桓。 那日清晨得知冷琬心失踪之后,他怒斥了一通与她同房而睡的炎枂,便匆匆四处打探她的消息,终于以重金撬开了掌柜的嘴,并从他手中换回她的项坠,便匆匆前往东峪的战地。可是偌大的地方又是战后不安的混乱,他根本无从找起,他百思不解她为何会跑到那战火未尽的地方去…… 他徘徊了整整一日,终于万般无奈的返回了小镇,此后便每日逡巡于东峪与小镇之间的,苦苦的找寻…… 他把那冰凉的玉坠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看着玉坠上刻着的那个清清浅浅的“琬”字,心里苦涩不已。 越回想与她之间的每一次对话,越觉得她似乎并不是她所言的普通女子。不然为何她会在得知元熙攻占东峪之时神色那般的慌乱,为何会趁夜偷偷逃去那旁人避之不及的乱地,而又为何不几日的时间元熙便会撤兵…… 可即便这些疑团他都可以不去追问,她身上的毒又该如何是好? 自此人海茫茫,他该到哪里去寻她,甚至他连她的生死都不知道…… 这第一个走进他心底的女子,难道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莫琬,莫琬…… 他轻轻的念着她的名字,心里一阵阵的疼痛难言…… 相处数日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声叹息,每一个微笑,都久久的回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明日我们便启程回青玙。”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向身旁默默陪伴同样低落的炎枂,哑哑的说道。 * 墨宸峻的队伍还没有抵达瀛都,他便已接到了圣旨。 看罢墨煜嵘那震怒的言辞和责令他继续攻战的命令,他只是轻轻一笑。 为何撤军的缘由,他已经上书给墨煜嵘,他既然不听,他也只好禀行“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原则。 论及排兵布阵战术战略,年少又毫无经验的墨煜嵘怎能及他半分,他承认他此举确实有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之嫌,可是日后待他夺下南霄毓枝一统天下 之日,他自会明白。 “看够了吗?这许多日里日夜守在我身旁,寸步不离,竟还看不够我吗?”墨宸峻忽然开口,吓了一旁正蹙眉望着他的冷琬心一跳。 “那怎叫守在你身旁,那叫被囚!”冷琬心气愤说道。 他确实做到了让她寸步不离他的掌控,不止白日里派了许多护卫时时刻刻不离她身旁,就连夜晚也要把她缚在他的**,不仅捆住双手双脚,就连嘴里也塞了布条,唯恐她再和那日那般寻短见…… 可是这滋味怎是常人能忍受的!冷琬心整夜整夜睡不安稳…… 十几日的朝夕共处,两个人依旧是针尖对麦芒,通常平和的言语不超过几句便会呛起来。 一向容不得人对他不敬的墨宸峻却似乎也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相处,对她很少再像最初时日那般暴怒,最多便是怒目而视,痛斥她几句便再不理她,反倒变成了独剩她一人气愤的状况。 墨宸峻心情的日渐转好大概也和毒症的缓解有关。 这几日冷琬心在许远的精心调理下虚弱的身子恢复了许多,墨宸峻也很少出现心痛难耐心悸盗汗的症状,加上许远得到消息说已分别寻到雪蛛和五毒后便匆忙赶往了毓枝,墨宸峻对指日可待的解毒之事,更是充满了信心。 “我想起一件事情,不知爱姬可否记得。”墨宸峻看着冷琬心气恼的容颜,也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与她说话时已经习惯了以我自称,难道是受了她直呼他名讳的传染?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冷琬心望着车窗外飞驰的草木,置若罔闻,丝毫不予理会,墨宸峻大手将她的头扳回,霸道的说道,“我在与你讲话之时,你没有拒绝回答的权利,记住没有?” “墨宸峻,你真……真是让我讨厌!”冷琬心咬牙说道。 “讨厌我?可我记得,那日有一个女人亲口告诉我,倘有一日她能出了漠王府,定会去寻她心爱的男人,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任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你可记得那女人是谁?那女人不顾危险闯到战地去寻找的男人,又是谁?”墨宸峻紧紧的盯着她的黑眸,低声问道。 “笑话,那是我故意气你之词,你竟也放在心上,蠢才。”冷琬心轻哼道。 “蠢才……”墨宸峻轻轻重复了一遍,忽然无奈的笑了起来,“冷琬心,如果这二字出自旁人之口,他怕是早就不能活在这世上,可为何你一而再的惹我,我却还舍不得要你死?” 他的笑脸完全不带半点平日里的霸戾颜色,那难得一见的笑容,竟让他出众的眉眼五官看上去和宁王的淡泊洒逸有几分神似…… 冷琬心似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他,良久才喃喃叹道,“那是因为,我是你的仇人,你要活活的折磨我,要让我生不如死,不是吗?” (本章完) 正文_第69章 再度回府,对峙玫妃 她的话一出口,立刻打破了二人之间难得没有硝烟的气氛,墨宸峻松开她,回过身去,寒色又覆上了他的冷脸,低声说了一句,“说的没错。” 那冰冷的四个字顿时让冷琬心也寒彻入骨,她扭头看向窗外,再不开口。 两个人之间又立时隔起了冰山般,谁也不再理谁,直到日暮时分抵达了府邸。 * 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府邸门前有许多小燕在一圈圈的低空盘旋,伴着阵阵自院中传出的花香草香,这一派暖人春色让人的心情无端的好。只是一想到府院内那重重的算计和阴谋,冷琬心刚刚舒展开的眉梢又立刻蹙紧,脚步也生硬的迟疑起来。 “别磨蹭,这里便是你一辈子的归宿,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你逃不掉的。”墨宸峻冷冷的声音响起,冷琬心愤恨的瞪着他,忽然就被他大手一拉,硬生生的随着他的大步向前走去,任她怎么甩都甩不开…… “恭迎王爷回府~” 又听到那一片娇滴滴的声音,冷琬心反感的直有些胃里反酸。 而她瞥见玫妃望见她时眼中闪过的惊慌错愕之色,忍不住牵起唇角,向她满是嘲讽的一笑…… “王爷回来了。”一个女子恬淡的笑着,站在众女子之首,美目温柔的望着墨宸峻。 她一袭雪白,在院中盈盈而立,明媚清傲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冷琬心,含了几分探寻,却又看似清冷无波,只在她身上稍稍停留一瞬而过,而虽是只那短短的一瞬间,冷琬心却已捕捉到她在看到墨宸峻紧紧牵着她的手时,眸中闪过的黯然。 冷琬心望着屈居她身后的玫妃和潇妃,自是明白,这美丽清雅的女子便是漠王妃,是那冷血漠王宠极的女子…… 果然,墨宸峻放开她的手,大步走向她,“我不在这些时日,你身子可好?” “王爷放心,我很好,这些日里天气回暖的很快,王爷知道我一出寒季便没了大碍,我倒是担心王爷,此番回来便好好休养休养,不要让我和众姐妹为王爷的安危日日担忧。” 洛璃仰头望着墨宸峻,轻声说道,话语间流露的皆是与他之间熟稔的自然,和身为一府王妃的得体言词。 “嗯。”墨宸峻点了点头,极为自然的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轻的把她拥住。 二人之间很自然的以“我”自称,那温情万状毫不做作的恩爱夫妻模样,让冷琬心的心里百般的不是滋味,她也不知为何,看见这残冷魔头有如此温存的一面,怎么就那么别扭…… 正此时,玫妃柔柔的笑着,嗔声说道,“王爷一向只顾关心姐姐,总是把我们丢到脑后,可王爷也该知道,我们也和姐姐一样日夜惦念王爷啊。” 虽是万般诧异冷 琬心会再次出现府中,可她也只得掩下心事…… 最善察言观色的她知道此时墨宸峻心情不错,也便大胆的借着玩笑,表露着自己的心迹,墨宸峻放开洛璃,回身看了她一眼,一身桔红艳纱眉眼含笑的她依旧是那般明媚动人,他遂一笑,“玫妃这张巧嘴,恐是天下无双吧。” “妾身不敢,妾身哪比得姐姐能说出那般贴心暖人的话,妾身一直都在向姐姐的为人处事说话办事学习,不敢与姐姐比,却一直想着不能太惹了王爷嫌弃。” 玫妃娇羞的笑语让墨宸峻多日征外疲惫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他意有所指的说道,“倘若府上女人都能如你一般讨巧,本王便少了许多烦恼。” 冷琬心一直昂着头,不屑的看着谄媚的玫妃,她在墨宸峻面前那副乖巧柔顺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双拳渐渐的捏紧。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曾经的一幕幕立刻浮现眼前,她忍不住厉声喝道,“玫妃,阿音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你对阿音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今天当着众人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她的话让笑声满溢的院落忽然寂静下来,玫妃如花般的笑脸上顿时起了惧色,她怯声说道,“王爷,冷媵姬她……她……”她遂又连忙拉住洛璃的手,“姐姐为我做主,冷媵姬一向对我心存罅隙,只因之前姐姐不在府中是我代为**初入王府的她,教她王府的规矩,所以她便……” “你给我住口,你这个阴险的女人,不要在这儿装可怜,我在问你,阿音到底在哪里?”冷琬心怒声打断她,一直不语的墨宸峻忽然低喝了一声,“放肆,之前我还不能全信你无礼冲撞玫妃之事,如今才知道,你果然如此不懂规矩。” “墨宸峻,你不要逼我,你该知道惹怒了我你会有什么后果!”冷琬心愤恨的看着他,指着玫妃继续说道,“这个女人一定知道阿音的下落,我要她立刻把阿音喊来见我,阿音要是少根头发我都和你们没完!” 院中一干人等全都面面相觑。 这冷媵姬明明是私逃出府,如今和王爷一起回府,王爷还牵着她的手走进来,这本就让人诧异的紧,她竟然还比之前更为嚣张,竟对王爷这般不敬……就连洛璃也忍不住轻蹙起眉,上下打量着冷琬心,又悄然移眸望向了墨宸峻…… “你……”墨宸峻咬紧牙,这个不要命的女人,竟然敢当着如此多的人之面,让他如此下不来台……他大步走向她,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低声喝道,“该住口的人是你,休要以为我对你和颜悦色几天,你便不知天高地厚!” 冷琬心仰头看着他一脸的阴沉,忽然委屈万般。 “墨宸峻,你难道真的想要我活活被你和你的女人折磨死,你才开心?” 她拼尽全力甩开他的手 ,将自己的双手递到他的眼前,哽声道,“你给我好好看看,已经多少日过去,这手上的疤却依然消不去,你可能想象她当日对我下了多重的手?这些日里,你可有问过我半句?你自然会包庇你的女人,甚至是你授意她这样做,对不对?这些姑且不论,我只道,她对我尚敢如此狠毒,更何况是我的婢女?!倘若阿音被她害死,我必要她偿命,我不管她有什么家世她有何等高贵,我只知道,杀人须偿命!” 墨宸峻皱紧眉,他怎会没看到她手上的伤,只是他已经为她搅乱自己心神之事头疼不已,是故意不想过分的再去关心她,况且他以为她身上的伤都是那日墨煜嵘的人所为以及后来跌落山涧所致,怎料到是玫妃…… 他转过身,冷冷的看着玫妃,“玫妃,冷媵姬所言可是属实?” “王爷明鉴,妾身没有,妾身冤枉……”玫妃紧紧抓住洛璃的手,瑟瑟发抖,哭音浓重。 她那副样子更是让冷琬心火冒三丈,她悲愤的看着院中沉默的一群侍妾,“你们就没有一个敢说句公道话吗?她在漠王面前如此柔弱,在你们面前又是何等嚣张,你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吗?除非你们谁也别想得到漠王的宠,否则谁得了宠谁便会遭她的毒手,这样的恶人却要任她张狂,你们便情愿这样窝囊的过一辈子吗?” 侍妾们低下头,偶尔传起阵阵的叹息,却依旧没有人开口。 冷琬心捏紧拳,愤然看向墨宸峻,“好,她们不说,你便把伙房的下人们全都喊来,只要你许诺,凡是讲实话者一律赏赐银两并送出府去好生安顿,你便知道当日她是如何对我!” “王爷,不要听她乱讲,她在王爷面前都敢这般咄咄逼人,您便自知她是如何不把妾身放在眼里!妾身只是奉王爷之命教予她王府规矩,她不仅不服管教还对妾身拳脚相加,王爷千万要为妾身做主啊……” 玫妃已经哭成了泪人,那一副娇弱委屈的泪容任是谁看了都心有不忍,而相比之下,一脸怒气的冷琬心反倒显得格外的不容不让…… 墨宸峻定定的看着冷琬心,半晌才挪开目光,冷冷的投到玫妃身上,“玫妃,你跟了本王多久?” “回王爷,妾身嫁与王爷已近两年……”玫妃抽噎道。 “那么,本王的脾气,你该清楚的很,若是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肯说,过后便不要怪本王无情。”他的声音越是这样的清冷平淡,却越是让人浑身发寒,玫妃双膝一软,立刻跪了下去,“王爷,妾身不敢……妾身真的没有……” 墨宸峻深深的吸了口气,刚要开口,忽然一个哭音响起。 “主子,您就全都承认了吧,王爷平日那么宠您,您只要认了错王爷就会原谅您,您又何必对王爷撒谎,您该知道王爷的脾气啊……” (本章完) 正文_第70章 玫妃领罪,王妃请罚 众人皆看过去,见那跪下痛哭的是玫妃的一个贴身婢女。 她此话一出,玫妃大惊,而玫妃另一个婢女玲子连忙痛斥道,“锦柔,你……你怎么能血口喷人,主子平时对你不薄,你怎可这般诬陷主子?” “我这是为主子好,你以为帮主子瞒着王爷便是对主子忠心吗,那才是害了主子!”锦柔泣道。 “你……你……”玫妃颤手指着她,又慌忙转向墨宸峻“王爷,莫要听一个奴才信口胡诌啊!” 墨宸峻并未理会,只是看着锦柔,冷声命令道,“说。” 锦柔擦着眼泪,轻声道,“回王爷,冷媵姬所言句句属实,只因冷媵姬美貌不是常人能及,主子便担心她终有一日会得了王爷的宠爱,又加上王爷特准主子**冷媵姬,主子便暗中对冷媵姬下了王府明令禁止的私刑,那天要不是宫中来人将正受刑的冷媵姬拖走,冷媵姬保不齐就失了半条命去……” 她抽噎着,又继续道,“其实不光冷媵姬,西苑的哪个侍妾若是得过王爷宠幸,不几日都会被主子寻个缘由重罚,最可怜的是去年冬天一个月内受了王爷两次宠幸的王夫人,她后来是染了风寒不治而亡,而她之所以染了重疾,是因为她被主子责罚数九寒天跪在冰水里整整两个时辰!这些都是主子趁王爷和王妃不在府中时所为,王爷王妃全都不知晓,而府中之人又有哪个敢抱怨……而此番那冷媵姬的婢女,她已经……已经……” 墨宸峻的冷眸几乎已经要凝了寒冰,冷琬心则更是焦急不已,一颗心怦怦狂跳,“你快说,阿音她怎么了?” “她被主子罚以杖刑,那一日,她……她被打的皮开肉绽,奴婢实在看不下去……”锦柔的泪水滚滚而落,“随后她被扔到柴房时几乎都断了气,后来是柴房的伙计和几个老妈妈救了她,此后她便一直在柴房做活,前几日我见过她,都已经不成人形……” 她说完,又泪眼看向脸色惨白的玫妃,向她磕着头,“求主子原谅奴婢今日所言,奴婢实在是良心不安,奴婢知道如此一来必是惹恼了主子,奴婢愿以一死赎罪!” 说着她便将头重重向地上撞去企图自尽,墨宸峻连忙一脚将她踢倒,她这才侧摔在地上,痛哭失声。 玫妃当即跪倒在地,哭着爬向墨宸峻,抱住他的腿,“王爷,不要轻信她的话,王夫人确是不慎染了风寒而死,和妾身没有半点关系……而冷媵姬的奴婢有内奸的重大嫌疑,所以妾身才将她处置等候王爷回来审讯……王爷万万不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墨宸峻便大脚把她踢开,一声厉喝,“来人,到柴房去将那婢女寻来,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的爱妃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心肠!” 玫妃闻言伏在地上几乎哭的昏厥过去,而冷琬心根本已经 等不及,她慌忙向柴房方向跑了过去,阿音……阿音…… 她一路跑,一路泪水狂落…… 气喘吁吁的奔到柴房,冷琬心在人带领下,寻到了倚在墙边的阿音,她麻木机械的双手正费力收拾地上脏乱的干柴…… “阿音……”冷琬心哽咽着喊出她的名字,闻声的阿音,身子猛的一僵。 看着她那瘦骨嶙峋的背影,脏乱不堪的头发,冷琬心还不等她应声,便急急的冲到了她身前,双手捧着她的脸,泪流满面。 “阿音……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把你连累成这样……” “小姐?”阿音似是有些不敢确定,喃声唤道。 她怔怔的看着冷琬心,忽然便猛的抓起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查看着她全身上下,泪流不止,“小姐……你可还好?这些时日你可是受了什么苦?不然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逃出府的,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不想活了,我真的早就活不下去了……” “阿音……”冷琬心抱住她,二人哭成一团,而随即赶来的墨宸峻和洛璃等人,也被二人这般难过的相聚,一时憋的说不出话。 “阿音,我们回房去,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我就是拼死也不会再让人有机会害你!”冷琬心说着便起身拉着她一起向外走,不料坐在墙边的阿音却被她拽的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冷琬心紧张的看着她,“阿音,你怎么了?” 阿音艰难的挪着身体,惨然一笑,“没事,小姐,我没事……” 冷琬心看出她的异样,连忙上去想拉她站起来,却不料她的双腿根本无力支撑,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冷琬心身上,眼看被她压的摇晃的冷琬心就要跌倒在地,墨宸峻大步上前扶住了她,而她看着阿音的双腿,震惊不已。 “阿音,你的腿……” 阿音轻声哭道,“我已经……已经不能走路了……” 犹如一道棒击,冷琬心全身僵直,她眼看着重新跌坐在墙边泪水满脸的阿音,悲愤交加。她愤然看向墨宸峻,“墨宸峻,你可都看到了?你可都看清楚了?” 墨宸峻阴沉的面色难看之极,他想扶住身体发抖的冷琬心,却被她狠狠推开,“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来扶我,你知道我需要什么!我需要一个公道,我需要你还阿音一个公道!” 墨宸峻看着她,遂又回身看向被婢女搀扶着的双腿软瘫的玫妃,怒声厉喝道,“来人,将玫妃押到前府庭院,当众杖责五十!今日重惩玫妃,以儆效尤,日后无论是谁,凡再敢滥用私刑者,一律严惩不贷!” 此言一出,如此重刑,玫妃一口气儿没上来,当即昏死过去,而听命上前来的府丁小心的看着墨宸峻的脸色,见他丝毫没有恻隐之心,遂拖起 玫妃向外走去。 墨宸峻又吩咐道,“来人,速传太医,为这婢女仔细检查伤势!” “是。” …… 冷琬心蹲下去抱住身子依旧抖个不停的阿音,心疼心酸的已经再也说不出话。墨宸峻看着她,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而是大步向外走去。 洛璃紧随其后,随墨宸峻出了柴房,一声轻唤,“王爷。” 墨宸峻回过头,面色似是比夜色还阴沉,众人都吓得不敢直视,洛璃却仰头望着他,缓缓说道,“请王爷网开一面,免了玫妃如此重刑,换以其他责罚。” “你说什么?”墨宸峻很是意外,语气十分不悦,而洛璃却丝毫未带犹豫,继续道,“玫妃如此娇弱之躯,莫说五十杖责,就是十杖也足以要了她的命,还请王爷三思,玫妃虽罪该责罚,她却毕竟不同旁人,我知她如此不堪的行为让王爷震怒,但还是斗胆为玫妃求情,恳请王爷三思。” 墨宸峻低喝道,“阿璃,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今日玫妃那婢女所招之事,难道你没有听到?冷媵姬婢女的状况,难道你没看到?倘若我今天不对玫妃加以严惩,日后这府中的女人还会生出何等歹毒之心,还有怎样的胆大包天,你可能预料的到?” “王爷所言极是。”洛璃依旧面不改色,“只是,论起玫妃的劣行,说来我也有责任,是我太疏于府院之事,没能为王爷管好家事。王爷平日为国事操劳奔波,府中家眷的安宁祥和本是我该做好之事,为王爷分忧,可是未料竟发生玫妃这样的事。” “你究竟想说什么?”墨宸峻皱紧眉。 “如果王爷一定要如此重罚玫妃,那么,恳请王爷,允许我为玫妃分一半杖责!”洛璃轻声说道,目光如水,清澄真切。 洛璃的话让墨宸峻恼火不已,他咬紧牙,低低喝道,“阿璃,你……连你也添乱,你也诚心来气我是不是!” “阿璃不敢,阿璃是真心愿意接受惩罚。”洛璃轻声说道,“我身为王妃,承蒙王爷厚爱,却未能将分内之事做好,是我该罚,恳请王爷恩准。” 墨宸峻捏紧拳,冷冷的看着她,一时没有开口,洛璃低声又道,“难道非要我给王爷跪下,王爷才肯准了我受罚的请求?” 她说着轻轻提起裙摆,眼看就要下跪,墨宸峻愤恼的喝道,“够了!” 他看着洛璃,她也仰头看着他,她清澈的目光里那满满的执着和坚持,让墨宸峻一时烦躁不已,而见他久久不肯下令,洛璃低下头去向他行了一礼,便缓缓向外走去,轻声向左右吩咐道,“来人,为我上刑。” “王妃……”她的婢女晴溪和画儿焦急不已,二人齐齐向墨宸峻跪下,泣声求道,“求王爷开恩,您知道王妃的身子……” (本章完) 正文_第71章 恃宠放肆,一忍再忍 “都给我起来!”墨宸峻冷冷打断了二人的哭求,望着前方洛璃那执拗的背影,终于恼火的低声命令道,“玫妃杖责可免,却必须要罚!即刻将玫妃掌嘴二十,并从即日起禁足于玫芳苑,一月内不得踏出苑门半步,每日只供其一餐粥食,令其深思反省!胆敢有徇私探视暗中相助者,一律重罚不饶!” 他说完便拂袖欲去,身后却传来一声怒斥。 “墨宸峻,你站住!如此便轻饶那个狠毒的女人,你实在有失公允!” 墨宸峻停住脚步,慢慢回过头。 冷琬心双唇轻颤,盈满泪水的双眼正忿恨的瞪着他,而不远处毫不退让的洛璃,也淡淡的望着墨宸峻,面上一片坚定。 两个女人,是如出一辙的倔强…… 墨宸峻顿了片刻,便向冷琬心走来,低头看着她捏握成拳的双手上那斑驳交错的疤痕,心里泛起一阵酸痛。 他不顾当院的众人,有洛璃,有潇妃,有西苑的诸多侍妾,还有许多的府丁下人,竟略略弯身将冷琬心颤抖的身子一下子打横抱起,向众人正色吩咐道,“从今以后,冷媵姬连同她的婢女一同搬到元啸阁居住,府中之人,若再敢有对冷媵姬不敬者,今日的玫妃便是下场。”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莫说那元啸阁从未住进去过女人,就说他此时如此温柔的抱着冷琬心的样子,如此允许她直呼姓名肆意谩骂却未责罚,也真真是破天荒从未有见。 洛璃惊讶之余,黯然敛下纤眉,垂下头去,将昏的暮色将她眼底的痛楚全全的掩了住…… 而墨宸峻怀中的冷琬心却毫不动容,她一面挣扎,一面挥手向他的头和脸用力打去,痛声悲泣道,“墨宸峻,你放开我,我不稀罕你的虚情假意!我只要还阿音一个公道,我要公道!” 墨宸峻咬牙迎着她劈头盖脸的耳光,依旧将她抱紧,只是低声斥道,“别闹了,听见没有!” “墨宸峻,你少在人前装好人,你的心比谁都黑,你如今只是想稳住我利用我才这般虚伪的容忍我,可即便如此,你还是依旧无视天理依旧偏袒你的恶女人……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因为你!我恨你,墨宸峻,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 …… 二人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而冷琬心凄厉的哭声依旧阵阵传来,清晰入耳。 “都散了吧。王爷方才的话你们都牢牢记好便是,日后若再发现有心术不正之人,绝不会轻饶。”洛璃依旧是淡淡的口吻,却满含着威严。 众人齐齐的应着,很快便各自散了去。 洛璃眼看着有人将阿音抬走,这才也缓缓的向东苑而去。 她一路低着头,无论晴溪和画儿说什么,她都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未曾开口。而路过元啸阁时,她 不由停住脚步,望着里里外外进出忙碌的人,呆立了片刻,便迅速低头离去。 回到璃芷苑,她连晚膳也没动几口,一直坐在窗边静静的发呆。她那副失神的样子终于让晴溪忍不住,她轻轻的说道,“奴婢有话憋在心里难受,讲了王妃会不高兴,可是不讲奴婢会憋死。” 洛璃又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勉强一笑,“那便讲吧,我总不能看你憋死。” “王妃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帮那玫妃求情!那玫妃虽然平时极力讨好王妃,可她如此阴险做出那么多让人发指的行径确实该罚,又难得遇到冷媵姬这么个犟主儿非要把她揪出来和她斗个高低,况且王爷又下了命令,王妃何必要帮着玫妃,还惹了王爷不高兴!”晴溪连珠炮一样的说道,脸上满是替她不甘的委屈。 画儿也接言道,“是啊,看王爷当时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而且那冷媵姬如此嚣张无礼,王爷都一再容忍,眼下王爷似乎是宠上了她,可王妃却偏要和王爷作对,王妃今日着实是让王爷下不来台,让他硬生生收回了已经出口的命令,就算王爷再宠爱王妃,他怎会不气恼王妃!王妃这又是何苦呢!” 洛璃轻轻一叹,“你们觉得,玫妃可受得住那五十杖责?” “受不受得住,她也是活该!”晴溪忿忿道,“王妃素来性子淡泊,温和善良,看不透那些表里不一的阴险嘴脸!再说,若不是有王爷对王妃这般珍爱隆宠,王妃以为那玫妃会如此逢迎于您吗?她最痛恨的恐怕就是您!” 洛璃摇摇头,“你们不懂,许多事情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这背后的利害关系,是不能不理不顾的。” 晴溪和画儿不解的看着她,她叹道,“玫妃之父是何人你们不会不知吧,王爷此番若真是盛怒之下杖责了玫妃,辛丞相是不会管孰是孰非,不会管玫妃犯了什么错的,他只会因看到他的宝贝独生女儿受此重刑而暴怒,那将会是什么后果,谁也料不到。” “可王爷是什么人啊,王爷难道还怕了辛丞相不成!”画儿不服气的说道。 “王爷固然不怕,可我却不能不为王爷着想。”洛璃轻声说道。 新皇居心叵测,满朝明争暗斗,墨宸峻的身体又在受着奇毒的侵扰,虚乏不堪……再加上此番他毅然抗旨撤兵,明日上朝不定遭受何等风浪,如此关键时刻,怎能再得罪了辛丞相,失去一个强有力的臂膀? 他一贯那般桀骜自负,怒火中烧自然不会理会玫妃身后的势力,可她,却怎能不为他多加考虑?要知道,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她宁愿被他误会以为是不辨是非之人,也不能眼看着他因冲动让自己陷入艰难境地…… 他这一生,已经够苦了…… 想到这里,洛璃的眼眶不觉有些湿。 而这 些话她自然不能对婢女说出口,于是只是无所谓的浅浅一笑,“罢了,今日之事以后都不要再提起,就当没有发生过便是。” 月过中天,刚好盘在窗顶,皎洁的玉色映着窗边洛璃那清丽忧伤的面容。 王爷,为了你,阿璃便是为你献了性命,都绝无半点怨言,更何况只是忍一点委屈和误会…… 只要你好,便是阿璃此生最大的幸福…… * 元啸阁。 冷琬心紧张的看着太医,“阿音的腿伤到底如何,可还能治愈站起?” 太医长叹道,“回夫人,这要看她的造化了,伤势本就伤及筋骨,又耽搁了这许多时日,实在是难恢复如初……只能说尽力而为。” 看着冷琬心一脸的忧色和眼中的泪花,阿音勉强笑着,“小姐,不碍事的,真的不用为我担心,说不定不几日就能站起来呢,就算不行,如今又能和小姐日日守在一起,已经是阿音求来的福分了,阿音比什么都开心!” “阿音……你别说了……”冷琬心哽咽道。 一直一旁未语的墨宸峻忽然低低说道,“本王不希望听见尽力而为,本王要尽快看到她能站起来走路。” “是,是……老臣遵命……”太医诚惶诚恐的应着。 冷琬心冷冷的看着墨宸峻,指着门口,怒斥道,“你给我出去!你少在这里假慈悲!你若真有良知,便不会和你的王妃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做戏给人看!” “小姐……”阿音紧张的喊着她,唯恐她会将墨宸峻惹恼,而墨宸峻的脸色果然阴沉下来,他咬牙低念道,“冷琬心,你不要太放肆,我已经对你一忍再忍!” “我知道,若不是因着你我的特殊关系,你怕是早就把我处置了!你倒提醒了我,如今既然你对我有所忌惮,索性我便要好好利用这层关系,别看你今日放过玫妃,我迟早要找她讨账,我要把阿音受的苦全都讨回来!”冷琬心声泪俱下的痛斥着墨宸峻,墨宸峻紧盯着她,忽然拉起她就向外走去。 “求王爷不要动怒,小姐她口无遮拦,求王爷……”阿音急急恳求着,挣扎着起身的她险些跌落在地,墨宸峻停住脚步,淡淡说道,“此后你便在这里疗伤,冷媵姬会与本王同住,你不必再多此一举为她操心。” 话音刚落,他便风一样拉着冷琬心走向了自己的正室,进了门,他将冷琬心的手一甩,低声斥道,“你给我安分些!如今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若要再乱闹小心我真的不能再容你!” “墨宸峻,真的是我在胡闹吗?”冷琬心满是雾气的目光心寒的望着他,哽声道,“阿音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居然还在偏袒那个恶女人!你的玫妃是人,你的王妃是人,我的阿音便不是人,便可以随意欺凌吗?” (本章完) 正文_第72章 态度悄变,欲宠仍恨 “玫妃我自会再罚,日后这府里也再不会有人敢如此对你,你尽可放心,我说出便会做到。”墨宸峻毫不犹豫的说道。 冷琬心凄然一笑,“是因为我如今关连着你的命,你才会如此哄骗我吧?” 墨宸峻皱起眉,未作应答,那无言以对的默认让冷琬心的心底顿时一片冰凉。 她苦笑道,“倘使这毒一解,你也便不必再在我面前演戏,而你的王妃自然也看我不顺眼,我便轮不到你动手,自有你那说一不二的王妃便将我解决掉了,对不对?” “你太过草木皆兵了些,阿璃她不是那样的人,我知今日之事她的做法遭你不满,可日后你自会知道她的为人。同是我的女人,日后在这府中你们要共处一生,你最好规规矩矩不要对她动什么念头。你这女人性情爆烈,若是敢伤害阿璃,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是绝对不会轻饶你的。” 墨宸峻低低的话语充满了对洛璃的袒护之情,还含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让冷琬心顿时冷笑起来,“好一个冷血无情的漠王,竟然也有如此倾心重视之人!只是可惜是你多虑了,和她共处一生简直就是个笑话,我冷琬心活一日算一日,从来没有一生那么长的概念,我更不会想要和你的女人去共处,因为,我瞧不起你的那些女人,我更是从不稀罕做你的女人,从不稀罕!” 墨宸峻的脸色立刻变的难看起来,他那副眼看就要爆发的阴暗神情是冷琬心再熟悉不过的,忽然心头就涌上了往昔被他伤害的一幕幕,又想到前一晚洛璃维护玫妃时那一脸坚决的样子,她似乎已经能够料想到一旦蛊毒一解,她和阿音会面临更加孤立无援任人宰割的境地…… 难过和气愤顿时盈满了胸腔,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摇头笑道,“别动不动就给我摆起那张臭脸来!我的话你不爱听是吧?可这是实话,这漠王府就是一个龌龊狼窝,你不是好东西,你的王妃更不是好东西,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全都不知良知二字该怎么写,你们早晚会遭报应!” 她的这句话立时激怒了墨宸峻,他扬起手的同时,厉声喝道,“你放肆!” 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到冷琬心的脸上,她闭上眼睛,躲都未躲,依旧笑着,“打吧,你除了虐待我折磨我,还会做什么?” 她那哀怨满面却依旧固守倔强的样子,让墨宸峻的手渐渐的放了下去,他定定的看着她,苍白的笑容浮在她泪水肆意的脸上,让他心里忽然便百般的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他真的拿她没办法了吗…… 他扔下她,大步走向窗边,望着无边的夜色,慢慢开口道,“冷琬心,可知我娶你入府是为了什么?我娶你,不是为了宠你,疼你,而是为了折磨你。杀死仇 人容易,不过是瞬间的了结,可是狠狠折磨仇人,折磨仇人在乎的每一个至亲,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尝到绝望是什么滋味,那才让他们痛苦难当,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亲口忏悔当初犯下的罪孽……” 他低哑的声音似含了无尽的愤恨,沉默片刻,继续道,“可是,我竟然会一而再的为你退步,我更没想到我们之间竟会莫名其妙被那血蛊拴在了一起,让我分不清究竟是那该死的蛊毒昏了我的头脑,还是你这个女人乱了我的心……” “乱了你的心?”冷琬心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声音轻颤含怨,“从为你解毒险些丧命,一直到今日九死一生的流离,你这样残忍的对我,便是你所说的乱了你的心?墨宸峻,你说出这话的时候,可有问过自己的良心何在?” 墨宸峻回过头,目色深沉的望着她,她泪染过的双眸格外的清亮,灼灼逼视他的目光更是仿佛能够刺进他的心里,让他心里又是一阵难言的疼意。 他大步上前拉起她的手,一言未发的向外走去,冷琬心挣扎着,“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 “府牢。”他淡淡道。 * 阴潮的霉气扑鼻而来,更寒人的是那阴森森的气氛。 冷琬心终于忍不住,“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怎么,想拿这里来教训我威吓我吗?” 墨宸峻依旧一言不发,攥紧她的大手始终未松半分,疾步拖着她,终于停在了一间牢门前。 昏暗的烛火燃起,冷琬心费劲看去,那牢里蜷着一个黑影,披头散发的样子显然是个女人,她正闻声抬头看过来,在辨清她的脸时,冷琬心惊呼出声,“柳夫人!” 柳玉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她身旁的墨宸峻,忽然便挣扎着向门口爬来,悲切的哑声哭喊道,“王爷……求王爷饶恕妾身,妾身不想死,不想死啊……求王爷念在妾身好歹伺候过王爷的情分上,免了妾身的死罪吧,妾身今后一定规规矩矩做人,再不敢欺瞒王爷任何事,再不敢了……” 她的话让冷琬心莫名其妙,而她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更是骇人之极,冷琬心不由扭头看着毫无表情的墨宸峻,喃喃道,“柳夫人犯了什么错,你竟狠心至此?” “求王爷……妾身求王爷……”柳玉依旧在痛哭失声,以头抢地,墨宸峻没有理会冷琬心的问话,而是厉声问道,“此时方知求饶,是不是太晚了些?” “妾身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错?岂是错那么简单?你拉替死鬼为本王解毒欺瞒本王不说,还屡次心生毒念挑拨暗算,那日的食物中毒是你故意给自己下了砒霜,反倒诬陷冷媵姬嫉妒你受宠给你的点心水果做了手脚,你以为本王震怒之下会不 分青红皂白的惩治冷媵姬,对不对?” 墨宸峻怒斥道。 “那一晚的暗箭是你和柳成合谋为之,你本想一箭双雕,既除掉冷媵姬这个心头大患,又能假意为本王挡箭以期更加博得本王的宠爱,只是可惜你没有料到本王那么痛恨冷媵姬,竟然会护住了她的性命,所以你们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竟然狠心将冷媵姬拖到郊外痛下杀手,还造势说冷媵姬私逃出府,府中女眷私逃出府本就是死罪一条,你们是把条条活路都给冷媵姬堵死,让她再无生还余地……如此歹毒之心,你让本王如何将你饶恕,又如何相信你能悔改?” 冷琬心被这番话说的顿时愣住,只见柳玉又开始痛哭流涕的哀声恳求起来。 “请王爷容妾身解释……当日妾身确是要为王爷解毒,妾身为了王爷真真是可以连命都不顾!只是哥哥他不忍妾身主动求死,于是才寻来了替死鬼……后来妾身确实害怕冷媵姬的出现将事情败露,只是……只是妾身并没有要哥哥去杀她,是哥哥他自己糊涂……妾身如今真的知错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欺骗王爷,只要王爷能饶妾身一死,妾身此生做牛做马报答王爷……” 她的话让墨宸峻忍不住摇了摇头,“就凭你这番话,你便更该死!如今你为了活命便将罪责全都推到了柳成的身上,你可知柳成为了保你一命甘愿替你去死,他揽下所有罪责,从始至终不肯说你半个不字……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罪无可赦!” “王爷,不……不是那样的……王爷误会了……”柳玉急声哭道,墨宸峻却再也没有耐心,大手一挥,“将这贱人的嘴给本王封住!本王再也不想听见她说半个字!” 迅速有狱卒上前将她的嘴封住,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涕泪横流的望着墨宸峻,不停的磕头…… 墨宸峻转向已经呆住的冷琬心,淡淡道,“现在明白了?” 迎着冷琬心的目光,墨宸峻继续道,“你为我解毒本就是阴差阳错,后来又几次险遭这女人的暗算……差点将你害死的柳成,我已将其斩首,但这女人我所以留了她一命,是要等你回来明白所有状况后,由你亲口处置。” 柳玉闻听此言慌忙转向冷琬心,开始拼命向她磕头,看着她鲜血泗流的额头,冷琬心别过头去,哽声道,“未料到你竟是这样口蜜腹剑之人,你口口声声与我姐妹相称,竟然对我痛下杀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说着便低下头,慢慢向外走去,墨宸峻冷冷的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玉,沉声命令道,“明日便将这女人处斩问罪!” 一直到了牢外,还隐隐听得到柳玉喉间发出的那声嘶力竭的悲嚎声,冷琬心忍不住全身起了寒意,不由抱紧了双肩。 (本章完) 正文_第73章 同床共眠,探到秘密 墨宸峻看着冷琬心,低声说道,“何必为这种人惋惜。为了瞒天过海诬陷暗害他人能够狠心给自己下毒之人,为保自己性命不惜将一切转嫁兄长之人,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纵使饶她一死,日后她也必会死性不改。这种人,死不足惜。” “你让我知道这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我念你的恩情?”冷琬心颤声问道。 墨宸峻被她问的一愣,半晌才摇了摇头,“我不需你念恩,只是觉得这些关于你的真相,你有权利知道。” 他随后向她伸出手去,“上车吧。” 冷琬心仰头看着他依旧面无波澜的冷脸,轻轻的推开了他的手,自己上了马车。 墨宸峻慢慢收回手,月色似是将他的轮廓涂上了一层寂寥的银辉,连地上清浅的影子都显得那般落寞。 * 不是第一夜同床共宿,却是第一夜睡在这人人望眼欲穿都盼不到的元啸阁的大**,冷琬心难免有些别扭,而墨宸峻似是知道她如今有了阿音的牵绊,自是不会轻易轻生,也便第一次没有束缚她,让她得了一身的轻松。 他似是很快就酣然入睡,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冷琬心却难以成眠。 她侧身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刚毅霸气的面庞,掺杂着过往的点点滴滴,顿时便让她怨念丛生…… “墨宸峻,你竟然能睡的安稳,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她似是自言自语般,轻轻的喃道。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炯亮,“你不会。” “不要太自负,你既然终有一日会灭我至亲,我又为何不敢杀你。”冷琬心字字清晰。 “你我之间,怕本就是一场扯不断的孽缘。我不知你我未来究竟会如何,但我想,我或许已经舍不得再伤你,因为你和我很像,骨子里有着一样的倔傲。”他重又闭上双眼,微微叹道,“而你,一日是我的女人,便终生须以我为天,你不会杀我,你也不敢。” 他说着便伸出大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冷琬心本能的伸出手去推他的胸膛,谁料手却在触到他铁一般坚实的胸口时,顿时愣住,疑惑万般的望着他那冷漠不带表情的脸,连头皮也渐渐开始发麻…… 冷琬心壮着胆子,慌张的在墨宸峻的胸口摸索确认了片刻,猛的缩回手来,“你……你怎会……” 墨宸峻淡淡一笑,“我是死过无数次的人,自然没有心跳,所以,你也杀不了我。”他说着便大手一翻将她的身子扭转过去,由她身后圈住了她。 她柔软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的颤抖,很快就挑拨的墨宸峻浑身燥热难耐。他由她身后用力的顶住她,蠢蠢欲动,而想起许远的话,最终还是死死的压住了心头的欲火…… “可知你是我第一个拥在怀中过夜的女 人,真真是让你这个倔的比石头还硬的可恶女人迷去了魂魄……”他粗戛的在她耳边说着。 “墨宸峻,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冷琬心颤声问道。 她本是坚定的无鬼神论者,可是这一番离奇的穿越已经搞得她对之前的信念完全失去了判断,如今躺在一个没有心跳的男人怀中,更觉毛骨悚然…… 她听见身后传来墨宸峻一声低低的叹息,“我是人,不是鬼。睡吧,笨女人。” …… 虽然前半夜是在惶惑不安中渐渐睡去,可是由于多夜里手脚被缚不得舒适的安歇,后半夜冷琬心睡的格外香甜。醒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人,她竟然不知墨宸峻是何时离开的。 她慢慢想起他那冰冷胸口的触感,浑身又打了个冷战。 她连忙甩甩头,不敢再去乱想,而是立刻起了身,这才发现,她明明是和衣而睡,可此时身上的衣物却早就被扯的凌乱不堪,亵衣早就被褪去扔在一旁,洁白的胸口竟然就那么裸裎的贴在锦被上,寸缕不着…… 想起睡前被他禁锢,那双有力又冰冷的魔爪一整夜用力按在自己胸口的肆意辗转,她顿时又羞又恼……虽然事实上她的确是他的人,可是心理上她根本接受不来,若不是被他吓破了胆满脑子胡思乱想连动也不敢动,她怎会任他占她的便宜! 今夜起,再也不能任他放肆,管他是人是鬼,她必须一如从前和他抗争下去…… 急匆匆的把自己收拾妥当,冷琬心便跑去看望阿音,阿音虽然依旧消瘦的不成样子,气色却好了很多,两人话起别后之事,均为各自的死里逃生唏嘘难过…… 正说话间,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毕恭毕敬的问安声,细细听去,竟是王妃洛璃那淡雅清悦的声音传了过来,回过头,洛璃娇柔的身姿如弱柳扶风,款款而至。 淡淡妆容让她本就美丽的容颜看上去更加精致悦目,而她望向冷琬心不亲不疏清平无波的目光,更是平生一份优雅高贵。 冷琬心抿了抿唇,“见过王妃。” 洛璃微微向她点了点头,又看向**的阿音,“阿音受苦了,不日后师傅回府一定会有办法将你的腿医好,你尽可在这里安心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淡淡的语调却满含着真诚,阿音连忙撑起身,“多谢王妃挂念……” 而冷琬心则侧过头去,心里依旧有些愤懑难平,既然包庇纵容那歹毒祸首,又何必来这里装腔作势…… 洛璃似是捕捉到了冷琬心的闪念,轻声说道,“冷媵姬必是对我昨晚为玫妃的求情一事心存怨念,我也不想多作解释,只希望冷媵姬相信王爷,相信我,日后在这府中决然不会再出此类事件。” “但愿。”冷琬心看着她,只淡然回了这两个字。 全府上下,还没有人敢对洛璃有过这般冷硬的态度,就连那玫妃都是跟前跟后的巴结讨好,而她却敢这般无礼…… 洛璃身后的晴溪立刻忍不住说了句,“冷媵姬怎可这样和王妃讲话?不要因为一时得宠便目中无人,在这漠王府里,谁不知王妃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或许王爷可以容忍你对他刁蛮无礼只因他正对你有几分兴趣,可是你若对王妃也这般无礼,王爷断断不会饶你!还请冷媵姬掂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因为王爷一时的薄宠便以为自己是这府中最了不得的人,那样恐是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晴溪,不准多嘴!”洛璃立刻轻斥了一句,晴溪不服气的应了一声,再不言语,而冷琬心则轻轻一笑,“我早就听闻王妃倍受漠王的宠爱,果不其然,连王妃身边的婢女都是这般厉害的角色。” “冷媵姬不要与晴溪一般见识,只因晴溪画儿自小跟我一起,和王爷也是比旁人更加熟络,所以这二人平日说话才都随便了些。”洛璃看着冷琬心,解释道。 见冷琬心未作应答,她又说道,“今日我来此是想留下晴溪画儿帮忙照顾阿音,想是冷媵姬也没做过照顾旁人的事,而阿音的腿又多有不便,王爷又是绝不可能允许旁人留在这元啸阁的,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晴溪和画儿可以帮一帮冷媵姬的忙了。” “多谢王妃的好意,我自己可以照顾阿音。”冷琬心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洛璃有些意外,愣了愣,随即说道,“也罢,那如果冷媵姬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来找我,璃芷苑与这里只是数步之遥,我随时可以差人过来。” “那就谢谢王妃,不送了。”冷琬心面色疏离的下了逐客令。 在场之人都有些尴尬,阿音低头不敢言语,而晴溪画儿均忍不住一脸气愤,洛璃却只是淡淡一笑,不怒不恼,“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暂时还不必送我。冷媵姬,请借一步说话。” 她说完便率先转身向外而去,冷琬心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 元啸阁的院落里没有种一株花草,只有两棵高大的银杏巍然树立在甬道的两侧,已经展出绿叶的枝桠似乎正依恋的向对方努力延去,于甬道上方搭成一道绿色的伞屏,轻风浮动处,阳光滤过斑驳的树影,翩然舞动,风景竟是说不出的幽美。 冷琬心看着树下正微微仰头望着银杏叶出神的洛璃,她那一身浅绿色的锦裙随风轻轻起舞,纤长秀颀的身姿竟似与这银杏之清幽浑然一景,雅致万般,美不可言…… 她怔怔的望了她片刻,虽是万般不愿,却还是慢慢向她走去。 自从见了洛璃,她心底便时时的翻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滋味,似是酸酸的,涨涨的,又有着难以形容的别扭怅然…… (本章完) 正文_第74章 王妃来访,苦心相劝 “王妃有话便讲吧。”冷琬心收起思绪,低声说道。 洛璃方才把视线挪回,细细的打量着她,柔柔一笑,“冷媵姬真的是美貌天下无双,难怪一向清冷的王爷会对你格外的不寻常。” 冷琬心微微蹙眉,“王妃便是要同我讲这个?” 洛璃依旧浅笑着,柔美的声音里似是含了几许叹息,“王爷从未允许任何女子入住这元啸阁,冷媵姬是第一人,足见冷媵姬在王爷心里是不寻常的。昨日之事,王爷盛怒之下要为你重罚玫妃,这也是他对府中女子从来不曾有过的严惩。虽然我和你只是初见,但是王爷的种种表现让我知道,无论眼下还是日后,你必是常伴王爷身边的受宠女子,所以有些话,想要和你谈一谈。” 冷琬心苦涩的牵牵唇角,“受宠……呵呵,好一个受宠,好一个不寻常!王妃所言极是……所以呢,王妃到底想要说什么?” 洛璃没有在意她的嘲讽,而是继续轻声说道,“你乃东峪之人,或许日后我元熙攻破东峪之日,王爷与你之间会生出隔阂,自古男人心中以江山天下为重,王爷虽然宠你,可也决然不会为你放弃战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嫁人从夫,凡事以王爷为重,我们生来便是要以夫婿为天的女子,尤其是有幸能够陪在王爷这样的男人身边,更应该处处事事想王爷之所想,万不可做那种恃宠骄纵给王爷牵绊掣肘的女子,冷媵姬可否明白我的意思?” 冷琬心一声冷笑,“不明白,不仅不明白,我还相当的好奇,王妃何以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来教育我?” “你……你这话从何说起,我确是坦诚与你,你怎么……”洛璃的眉心微微的蹙起。 “首先,你口中为天的墨宸峻,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嫁给他不是我所愿,而是被逼无奈。他要灭我国土绝我家人,换做是你,难道你可以熟视无睹,反倒一心向他?游说旁人的时候总是那么轻松,换位去想一想,还能不能这般道貌岸然?” 冷琬心捏紧拳,厉声又道,“再说,你也不必绕这一大圈来点醒我,我永远不会与你争宠,你也永远不必担心我成为你的威胁,墨宸峻之所以能让我住在他这元啸阁,纯粹是出于他的私心狭念,日后你自会知道缘由。倘若墨宸峻他今日点头将我放出王府,还我自由,我立时便会收拾东西走人,对这地狱王府绝无半分留恋。王妃的好意还是省省吧,用在我身上,真的是用错了人。” 洛璃不解的看着她一脸的愤然,轻轻摇了摇头,“冷媵姬的性子真是刚硬,或许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刚好是在你为阿音之事处在气头之上,那便当我没说罢了。来日方长,不管冷媵姬对我有何误解,既是王爷青睐于你,我便绝不会针对你。我只想与你 好好相处,让王爷操劳的心能在回到府中之时,不再为家眷不和而烦扰,能够真正的得以放松安憩。” “难怪墨宸峻如此宠爱王妃,王妃真是胸襟宽广的贤妻。”冷琬心苦笑起来,“只是我真的不能理解,你既然如此爱他,又为何能容忍他娶这么多的妾室,竟然还能如此大度的要和众妾室一派和乐融融让他尽享齐人之福?” 洛璃闻言略怔,继而反问道,“女子不该如此吗?难道面对夫婿的妾室,该做个狭隘的妒妇让他不得安宁吗?” 她轻叹一声,“我也并不是多么贤良淑德到心里从来都不会有酸楚,我也愿我的夫婿只疼我一人……” “可是,寻常男子纳妾都是稀松平常之事,更何况王爷他不是平凡男子!这府上的侧妃侍妾,他自有娶她们的理由。既然嫁给了王爷,便只能处处体谅他,为他着想。你不知王爷这些年走到今日都经历过什么,所以你不能懂他。我今天找你的本意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因王爷宠你便对王爷太过放肆无礼,尤其是连场合都不顾,那是让王爷颜面蒙羞之事。可是显然我今天弄巧成拙,反倒让你对我起了误会,以为我有什么别的居心。” 洛璃无奈的笑了笑,“罢了,冷媵姬休息吧。” 她说着便喊了晴溪和画儿出来,打算离去,冷琬心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那种复杂难言的别扭感更加的浓重起来…… 这个受宠的王妃,真的是如此一个温雅大度的女子? 如果是,她真的佩服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换作是她,她万万忍受不来自己所爱的男人能够左拥右抱温玉满怀,纵使给她万般宠爱至上荣光又如何,依旧不能许她一份忠诚,那么对这份所谓的宠爱又有什么可留恋的? 她正想着,忽然看见门口处闪过一道紫影。 是墨宸峻。 他看着眼前正要出门的洛璃,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冷琬心,低声问道,“阿璃,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一看阿音的伤势,顺便和冷媵姬聊聊天。”洛璃轻声应道,又关切的问了声,“王爷今日可有被皇上为难?” 墨宸峻抬眸又看了一眼冷琬心,这才说道,“走吧,到你那里去,给我沏杯梨花茶,我稍后在你那边用午膳。” * 茶烟袅袅,清香四溢。 墨宸峻躺靠在藤榻上,细细的品着手中的梨花茶,一贯冷峻的神情难得现出了几分放松的惬意。 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洛璃,唇畔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知她最爱梨花,便特意在府中为她种了一片梨花林,而他不知,她所以爱梨花,是因为很小的时候见他常常对着院中的一株梨树发呆,这 才爱上了梨花,只是她从来没有对他提起。 而后她便常常将梨花瓣在最美的时候采撷下来,清洗干净,沏入上好的明前茶里,清苦的茶香伴着梨花的芳馨,别有一番特殊的芬芳,也成为墨宸峻最喜欢品尝的茶品,唯有她才能泡出让他满意的味道。 而实际上她也希望以梨花的清平败火,能够去一去他心头终日缭绕的烦忧…… 看着他一如每次品茶时那舒缓放松的眉峰,洛璃轻声问道,“王爷可还生我的气?” “你说呢?”墨宸峻看着她,轻哼道。 “王爷肯来我这里喝茶,便自是不气了,是吗?”洛璃低头浅笑着,“谢谢王爷昨晚能赏阿璃一个薄面,能够允了阿璃,看在我第一次与王爷意见相左,王爷便不要与我计较了。” “不是想允你,而是知道你这副性子。”墨宸峻放下茶杯,低叹道,“倘若我执意严惩玫妃,你也必会执意替她受罚,我是拦不住你的,昨晚真是气恼的想将你一并拖出去受罚算了。” 洛璃笑着,“如此说来,我还真是后怕的紧。” 墨宸峻凝视着她的笑颜,轻声说道,“阿璃,我又怎会不知你的苦心。” 洛璃微微扬眉,略有意外……转念间,心下了然,曾经有过的一点恐被他误解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墨宸峻低沉的声音又缓缓响起,“我只道宫中妃嫔为争那一方皇位才会如此嫉妒生恨阴险算计,未料我小小漠王府的女眷看似平静和睦,竟也会有这样的居心叵测,玫妃此番真是让我失望透顶……而怒气过后我自知你是为我考虑,难为你宁愿被我误会也不肯开口解释,阿璃,无论日后跟着我是共享平安富贵,还是历经不平风浪,我都必会将你好好保护。” 墨宸峻坚定的口吻让洛璃顿时心头温暖万般,有他这一句话,她就算受再多的委屈,也全值得…… “这些年里我已经倍受王爷的宠爱,更何况我们本就是夫妻,我本就该一切以王爷为重,只要王爷能够平安,那便是我最大的心愿和幸福。”洛璃轻轻抚上他的手,柔声说道。 话及此,体会着他方才那句“不平风浪”似有隐喻,她心头不由泛起了浓浓的担忧,“今日皇上自是少不了为难王爷吧?” 墨宸峻闭上双眼,摇了摇头,“不要再提朝中之事,让我在你这里难得安静一些可好?” 回想朝中,墨煜嵘龙颜大怒那是自然,若不是一干重臣重将坚定维护他,墨煜嵘恨不得借此机会将他生吞活剥也未可知。虽然他暂时没法治他的死罪,却以此番不受皇命之头等罪状为由,削了他的兵权,起派了几个先皇时期便一直拥护墨煜嵘的武将统领大军,月余后分三方主攻突袭南霄…… (本章完) 正文_第75章 宠护王妃,允之生子 墨宸峻知道墨煜嵘是想借此机会将他的势力一步步削减悬空,待到他的旧时部下全都派上战场时,他便可随便寻个什么罪名将孤守京城的他拿下,而最让墨宸峻愤怒的是墨煜嵘如此荒唐的草战计划,他起用的那几个武将皆不是可担当大任之才,他又要先去啃那最为难啃的南霄,岂不是拿他元熙将士的性命和他多年来战无不胜的威名视同儿戏…… 他原以为墨煜嵘不会因与他的私怨而不顾国事,如此看来,他这样的做法迟早会毁了元熙。难道他真的只有“反”这一条路可走了吗?纵使他不愿迈出那一步,可墨煜嵘实在是在步步逼他…… 倘若他如今身上没有蛊毒的侵扰,他也会无所顾忌的多,如今又要担心蛊毒的发作,又要防范可能在暗处伺机的黑手……他只能先暂且忍下,等着许远尽快回府将他的毒去掉,一切再从长计议…… 而一想到这毒,自然便想到了冷琬心。 墨宸峻起身,低声问道,“阿璃,那冷媵姬脾气倔傲,你没事便不要到元啸阁去。方才我见她一脸的愤慨,她可有厉词言语伤害到你?” “没有,我只是和她闲聊几句,劝她以后不要对王爷如此无礼,想是此番玫妃之事让她寒心,她对我心存芥蒂我也能够理解,来日方长吧,既然王爷想要宠她,我怎会和她为难。”洛璃望着墨宸峻那略显疲惫的双眸,轻声说道。 “宠她?这个女人……”墨宸峻喃喃道,“我本是恨她的,不知为何,如今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 “那么,王爷是真的对她动心了,是不是?”洛璃紧紧的看着墨宸峻的眼睛。 墨宸峻回过神,苦苦一笑,“阿璃,你这个问题真是难住了我,我不知何为动心,只是这个女人常常让我乱了心神而已。” “可王爷从没有让人住进过元啸阁,如今却让她……” 墨宸峻立刻打断道,似乎也是想坚定自己的心念,“那是有特殊的原因,我必须时时刻刻盯紧她。” “只是这样?”洛璃的水眸微闪。 “阿璃,你在嫉妒她?”墨宸峻抚了抚她的脸颊,摇了摇头,“你不必嫉妒任何人,在我心里,你和任何人都不同,知道吗?” “可王爷说不知何为动心,阿璃只是想知道,王爷可曾为阿璃动过心?”洛璃未答他的话,而是幽幽问道。 墨宸峻蹙起眉,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洛璃于他,就像是生命里必须承担的责任,她就像他必须要呵护的妹妹,又像是身旁必不可少的亲人,她的平安是他必须要保证的首要之事,也是他当年对洛老将军发誓立下的承诺。 她就像他手旁的这杯清茶,永远有着她独特的芬芳,永远会在他心里占着不可或缺的位置,可是她也似这清茶,温馨平淡的从未让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为她乱跳…… 可是,心为她乱跳便是好事吗? 就像那冷琬心一般,像只倔强的刺猬,总要搅得他要么心火翻腾要么万般扯痛? …… 墨宸峻不免因这个问题微微怔神,而他的沉默让洛璃难免有些失落,“王爷真的只是为了爹爹,才对我这样好的吗?” “阿璃,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纠缠我这些无聊的问题。”墨宸峻回过神来,有些不悦,皱了皱眉。 因为,因为我第一次感觉到害怕,怕那个美丽绝艳又格外不同的女子,把你的心完全的占据…… 洛璃咬了咬唇,不敢再惹他不悦,而是匆忙转开了话题,“王爷,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墨宸峻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只要她不纠缠这些连他自己都倍感烦躁的问题,便随她说什么都好。 “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从来如此,你又何必非要用商量二字。”他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王爷,师傅说我体内的寒症基本已无大碍,所以我想……”洛璃粉面悄然羞红,低声说道,“我想尽快为王爷怀胎生子,以补我漠王府尚无子嗣之憾。” 洛璃的话让墨宸峻微微一愣。 因为洛璃一直患有宫寒之症,体虚亏乏的厉害,倘若怀胎怕会对大人孩子都有危险,所以墨宸峻也便一直没有让她冒险。 而深知子嗣对于女人的重要性,他便因此不允许其他女人诞下他的长子,以免日后出现不必要的纷争,给洛璃造成困扰或伤害,他既然答应她的父亲给她一辈子安稳无忧的生活,便绝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所以他的长子必然要嫡出,这是他的原则。或者说,是他有亲身体会的痛楚…… 从另一方面,他不要子嗣也有着他自己的考虑。 这几年他一直在努力强大自己,在没有完全铲除心头祸患之时,他不想让那些明里暗里可能会对他下手的人把目标转向他的子嗣,让无辜的孩子深受其害。 所以有没有子嗣,对他来说,他无所谓,也丝毫没有感觉。如今听洛璃这么一说,他反倒愣住了。 “你的身子真的没大碍了?我并不急,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我更不想因为生个孩子让你出危险。”墨宸峻淡淡说道。 洛璃急急点头,“真的可以了,这几年王爷便一直吩咐用各种上好的滋补给我调理,师傅说我的身子已经调理的很好了,而且生第一胎一般都可能会艰难些,但是第二胎第三胎甚至以后便会顺畅的多,王爷不必担心。” 墨宸峻看着她一脸的急色,忍不住笑了起来,“阿璃,我真是没想到你竟这么着急,第一胎都还没有影子,就想到了那么多以后的事。” “让王爷见笑了。”洛璃的脸依旧一片羞红,“我是真的想让我们漠王府尽快有个小世子来继承王爷的大业 ,若是我不争气第一胎只能生个小郡主,当然要继续努力再尽快为王爷怀上男胎,才不辜负王爷对我这么恩宠,所以才……” 墨宸峻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说了,那便依你,但是须得等我把身上的蛊毒去掉以后再说。” “好,多谢王爷!”洛璃羞涩的笑着。 “何来的谢,你知道我这些年不同意你生子嗣,也一直是担心你的身子。”墨宸峻说道,“好了,吩咐他们传膳吧,昨晚你定是胡思乱想没吃好,既然想要怀胎,便更须得多注意进补。” “阿璃记下了。”洛璃羞涩问道,“那……王爷今夜可以留在璃芷苑吗?” 墨宸峻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行,在蛊毒解掉之前,我必须看紧冷媵姬。”看着洛璃明明失望却又隐忍不肯追问的神色,墨宸峻终是不忍,淡淡解释了一句,“因为那毒也在她的体内,并且,是她在牵制我的性命,明白了?” 洛璃先是一惊,顿时恍然。 她遂低下头去,幽幽说道,“我好羡慕冷媵姬,她可以有这样的机会为王爷分担……难怪王爷会如此容忍她,阿璃明白了。” 墨宸峻一时沉默起来,没有说话,洛璃忽然觉得自己的话似是有些失言,连忙说道,“王爷莫要以为阿璃是个妒妇,只是……我只是……” 墨宸峻打断道,“我饿了,传膳吧,午膳后我会留在你这里休息。” “是,我这就去吩咐。”洛璃连忙起身唤人吩咐下去,有些困乏的墨宸峻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如此容忍那个倔女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体内的毒连着自己的性命?所以连对她的恨意都渐渐的模糊了? 那么解毒之后,他又该如何对她? 头疼,一想到那个女人,便头疼…… * 午膳后和墨宸峻又随便聊了几句,看着他眉间的疲惫之色,洛璃便赶忙伺候他休息了下。见他睡稳,洛璃方才离开,随后便坐在暖阳融融的院落里,一针一线的认真绣起锦囊来。 猫儿趴在她的脚下,懒懒的晒着太阳,晴溪和画儿一左一右和洛璃轻声笑语,而一想着正在自己**睡的酣甜的她深爱的男人,洛璃的唇畔更是溢满了温柔。 整个璃芷苑里是一片说不出的温馨。 “要是我们璃芷苑再添个小世子在这院子里跑来跑去,主子就更幸福了,是不是?”晴溪笑着,画儿俏皮的向洛璃吐着舌头,“别着急嘛,就快了,是不是啊,我的好主子?” “你们两个真是多嘴,一刻不说话就能把你们当成哑巴吗?”洛璃眉眼含笑的嗔责着,猫儿似是被几人的笑语吵醒,忽然伸出爪子勾向了洛璃落在身旁的锦线,晴溪连忙上前按住调皮的它,几人又是一阵轻笑。 忽然院外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扰了这片温馨。 (本章完) 正文_第76章 太后召见,神秘之药 “启禀王妃,小的求见王爷。” 洛璃起身走过去,轻声说道,“王爷正在午睡,若非什么要事,就不要打扰王爷了。” “这……”来者顿了顿,“太后传旨要见冷媵姬,而王爷吩咐过冷媵姬不得踏出元啸阁半步,所以小的这才来禀奏王爷。” 洛璃回头看了看殿门,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既是太后传见,自然耽搁不得,岂有抗旨不遵之理?让元啸阁的护卫和我的护卫一同护送冷媵姬入宫,另外,晴溪画儿你们也跟去,阿音尚不能服侍冷媵姬,冷媵姬身旁不能没个人陪着。” 来者犹豫了下,但漠王府无人不知王妃之令等同王爷之令,于是便点了头,迅速回去传令,而晴溪画儿自是心领神会,便立即遵命跟了过去。 * 太后娘家亲人中本就冷琬心这一个侄女在身边,常常召见话话家常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此番她失踪这些时日生死未卜,东峪又经历了一场战事,憋闷已久的她一得知冷琬心安然回了漠王府的消息,便急急的唤了她来。 一入馨雅宫,太后早就守在宫门处等候。 这许多时日不见,她似乎憔悴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悲沉的丧夫之痛,又或许是因为东峪的战事……冷琬心不免生了几分疼惜。 “琬儿见过姑姑。” “快快进来,不必多礼。”太后轻声说道,伸出手去牵住了她的手,说话时已经眼含了泪光,“琬儿受苦了……是姑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一番生死惊吓,所幸峻儿将你寻了回来,不然姑姑真是没法向你父皇母后交待。” 冷琬心为她贴心的话感动不已,连忙安慰了一番,她激动的情绪方才渐渐缓了几分。 摒退了晴溪和画儿,只剩二人时,太后拭去眼角的泪,哑声说道,“东峪之事,你可是也听说了?” 冷琬心并没有告诉她,她正是从东峪失地而来,免得她徒增伤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父皇急的大病了一场,连忙递了求和书,答应了全部的进贡条件,这才免去了一场危机,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太后沉声说道,“琬儿,你可忍看东峪就此覆灭?你可愿为我东峪做些努力?” 冷琬心微微凝眉,“姑姑的意思是……” 太后一脸忧色,轻轻的握着冷琬心的手,似是极难开口,却犹豫再三,终是低低说道,“峻儿和我之间,误会太深,这孩子又一向孤傲冷漠,心机极重。以前尚没看出他已将与我的仇恨累及东峪,如今这一年里,他的行为越发的让我害怕。而能够接近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眼下姑姑只有求你帮忙,挽救我东峪命运。” 她的话让冷琬心心里莫名的起了一丝不安,她轻声问道,“姑姑需要我做些什么?” “峻儿如今身体状况如何,你可知道?”太后眼中有几分急切,“上次入宫我见他面色似有几分倦态,而且你姑丈入殡这样的大事,他都不曾露面,据说深居府中身体不适,不曾踏出宠妾的苑门半步,随后他匆匆征战,却又匆匆退兵,这都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你既日日守在他身边,可知他有什么反常之处没有?” 冷琬心眸光略略闪动,很快便摇摇头,“姑姑放心,漠王他一切安好,只是他行事一贯独断,做出这许多出人意料之事,也属正常。” 墨宸峻曾经以阿音性命威胁她不准将中毒一事外泄于任何人,她又怎敢轻易说出,她知他必是说得出做得到…… 太后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似是在衡量她此话的真假。 不知为何,她那两道逼视的目光第一次让冷琬心起了一丝不舒服的别扭感,而还未等再深做考虑,太后已经垂下头去,轻叹道,“那便好,那便好……” 她随即起身从一旁的柜中取了只精巧的瓷瓶出来,“琬儿,这便是姑姑需要你为东峪做的。” 冷琬心看着她将那瓷瓶递过来,轻轻打开,里面装的是白色无味的粉末…… “这是……”冷琬心虽然心下已经猜到几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莫不是她要自己替她伺机下毒除掉墨宸峻? 可她是他的生母,就算是为了故土安危,也不至于要对亲生儿子下手吧…… 天下竟有这样的母子吗? 他们全都恨对方入骨,全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太后看着冷琬心诧异的神色,苦涩一笑。 “琬儿误会了,琬儿难道以为我会要你去毒死峻儿?”她轻声叹道,“他再如何,都是我儿,儿是娘的心头肉,怀胎十月将他生下,他就算再与我无礼,做娘的,怎么会舍得和他计较,况且当年的确是我伤了他的心。” “那姑姑这是……” “这只是暂时让人嗜睡乏力的药物,绝不会伤人性命。你只需每日混入他的茶水或饭菜中一些,让他慢慢变的身上困乏不适,将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到府中女眷身上,以男女之事将他拖住,暂时让他不会兴起战事的念头,仅此而已。”太后轻声说道。 冷琬心听罢,轻轻摇了摇头,“姑姑想的哪有那么容易,漠王他防备之心极强,莫说没机会在他的饮食里做手脚,便是侥幸做了,他府上也有了得的医者,断断是能查出来的。” “琬儿放心,这药无色无味,又是极为缓步渗入体内,任是神仙也难辨出,况且一旦停了这药,他的身体不会受任何影响,我只是想要拖延一些时间,我是他的母亲,我怎会害他?” “可姑姑又如何能拖延时间?嫁入元熙以来我也看出,纵是拖住漠王不出战,新皇也是有野心一统天下的,我东峪实在 是岌岌可危。” 太后又是一声叹息,“你说的对,只不过新皇旨在一统天下,峻儿却是要赶尽杀绝,这是截然不同的……我只能尽我之力,拖住峻儿一时算一时,新皇如今对峻儿不信任,将来慢慢收去了他的兵权,他便想起动战事也难了。” “这也是万般无奈之计,一面是誓要灭我国土的儿子,一面是生我养我的东峪。” “男人再冷硬都是同样敌不过美色,琬儿这般美丽聪慧,只要稍稍展露个笑脸,峻儿是很容易被迷住心神,失了警惕的。” “这是我们嫁到异邦的女子,唯一能为东峪尽的一点微薄之力。” …… 直到冷琬心回到了王府,脑子里还一直回想着太后的那些似无奈似乞求似悲壮的言词,她怀里揣着那个小小的瓷瓶,感觉无比的烫手。 她虽然痛恨墨宸峻,也几度被他逼到几乎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地步,可是想要亲手了结他,她还真是不敢,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她,怎么敢杀人。大概这就是正常人和冷血之人的差别吧,她轻轻叹着。 太后的这个要求虽然一开始让她倍感诧异不解,但后来太后那一副万般为难却又不得不为而泪满衣衫的凄然,终于让她生了几分理解。或许太后说得对,如今为保东峪,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选,而这个办法又不会真正的伤害墨宸峻,恐怕已经是当下无奈之中的唯一一个缓兵之计,只要她能得手…… 她还从来没做过这背地下手之事,想想难免有些紧张…… 但有一件事冷琬心很是费解,太后是如何知道她如今住进了元啸阁与墨宸峻朝夕共处的呢?在宫中之时太后只提及那么一句便收了口,她的心思也全在这下药之事上没往心里过,如今一回想,方觉有些奇怪……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寻思着,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 冷琬心往哭声传来的湖边看过去,那边正围了一些人,听那哭声和安慰声,似是有人投湖寻短被救了上来,冷琬心本想不理会这府上之事,而无意间飘入耳中的名字却让她脚步一顿。 锦柔? 锦柔不是那将玫妃揭发的婢女吗? 回想当日,若不是她,恐怕那玫妃的嘴脸还一时很难戳穿…… 她顿时向湖边走去,众人见是她,都毕恭毕敬的向她行了礼。 “锦柔,你为何要寻短自尽,莫不是有人威胁你?”冷琬心看着一身湿漉脸色苍白的锦柔,轻声问道。 “回冷媵姬,没有人威胁奴婢,是奴婢自觉无颜活在这世上……奴婢如今再不能踏入玫芳苑半步,奴婢又本就是个孤儿,实在是无处可去……这王府虽大,却顿时让奴婢失了方向,怕是人人都在嫌弃我出卖了主子……奴婢真的委屈,忽然就想起了爹娘,就……就……” (本章完) 正文_第77章 魂牵梦萦,情丝难断 锦柔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抽噎的哭诉声让人听得一阵心疼。 想起那些懦弱不分黑白是非的侍妾,这丫头虽然是个奴婢,却能有颗正义之心,能够不畏惧跋扈的玫妃,实在是难得。 冷琬心看着她,“你可愿随我一起,帮我照顾受伤的阿音?” “什,什么?”锦柔有些不敢相信,她抽泣着,“冷媵姬难道不嫌弃奴婢吗?” “何来的嫌弃,这漠王府若都是你这般心肠和胆识之人,怕是那玫妃就不敢为所欲为了。”冷琬心上前拉起她,“走吧,以后便跟在我身边吧。” 锦柔愣愣的看着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一旁一个老妈妈连忙推着她的肩,“这丫头怕是都吓傻了,能随着冷媵姬那简直是天大的福气,还不快磕头谢恩?” 锦柔这才跪在地上大哭着咚咚的磕起头来,冷琬心看的一阵心酸。 * 一觉醒来的墨宸峻,恍然发觉室内已经一片昏黑。 前夜一整夜基本没睡的他,白日又因宫中之事头痛不已,这一个午睡,竟整整睡了一下午,而且是睡的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稳。 他起身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不觉哑然失笑。 想是他在这里睡的香甜,倒害的阿璃连大声都不敢出。 “阿璃?”他唤了一声。 很快就听到洛璃轻柔的脚步声响起,画儿很快掌了灯,只见洛璃笑着站到他身前,“王爷睡的可好?” “嗯,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还是你这里最让我安心。”墨宸峻一面任她为他理着衣带,一面说道。 “那,王爷今晚留下陪我用晚膳,好吗?”洛璃征询又期待的看着他。 墨宸峻淡淡回绝道,“改日吧,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我也要回去看看那个不安分的女人了。” 洛璃敛下眼中的失落,继续低头为他整理着衣带,轻声说道,“下午不想扰了王爷,所以便自作了主张,太后将冷媵姬传进了宫去,虽然如今冷媵姬没有王爷准许不能随意出府,可是无端抗旨自是行不通,我便替王爷应了下,连并派去了护卫保护,并且还让晴溪和画儿贴身随行。” 墨宸峻黑眸微闪,“太后宣见侄女也是理所应当。” 他随后轻轻握住洛璃的手,郑重叮嘱道,“阿璃,但你和冷媵姬不同,你必须记得我以前嘱咐过你的,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宣你进宫便必须有我相陪,倘我不在身边,你便可抗旨不遵,一切都须得见到我听我安排再行事。如今新皇登基凡事已不同从前,你切不可让我为你挂心,嗯?” 他严板的口吻让洛璃立刻不安起来,“王爷,你……你也要万万为阿璃谨慎保重啊。” 墨宸峻这才意识到他的口吻吓到了她 ,忙安慰一笑,“没那么严重,只是忽然想到若是不久后你怀了身子便多了几分不放心,只是多嘱咐你几句罢了。”他随即又转向晴溪和画儿,“伺候王妃晚膳,服侍她早些休息。” “是,王爷。” 快步走出璃芷苑,墨宸峻面上的神情便渐渐严峻起来。 他的那些仇恨真相,洛璃只是浅知一二,并不知晓全部。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让她为他担忧,男人的事,没必要让他的女人跟着烦忧,他只要努力给她一生的安稳便足够了。可是当此阴云暗动之际,他又不得不多嘱咐她几句。 他已经接到洛清的消息,他和许远很快便会回到王府,想着蛊毒一去,他便少了这块心病,便也自会少了许多顾忌…… 眼看到了元啸阁,门口处似是冷琬心在和护卫起着什么争执,他们身旁还跪着一个女子,似是在啜泣…… 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他的眉顿时蹙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不悦的喝道。 “回王爷,冷媵姬要将这婢女带入院内,可是没有王爷命令,属下一直没同意,这婢女便一直跪在此处,和冷媵姬一起等王爷回来。” 墨宸峻向地上跪着的锦柔看去,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冷琬心,“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漠王府里少有锦柔这样尚存正义之心的人,刚好我又需要人帮忙照顾阿音,别人我自是信不过,便想将锦柔留在身边。”冷琬心看着他,淡淡说道。 本是该请求他应允,她的口气却丝毫不见低弱,墨宸峻不免有些恼火。 “倘若我不准呢?” “不准便不准,我不过是要个婢女帮忙而已,本就寄人篱下生死难料,你若不准,我又能如何。”冷琬心的口气依旧倔强,只是眼里却漫过几许失望之色,她看向锦柔,“那便请你赏锦柔些银两,让她出府去吧,否则玫妃一旦出了禁闭,她怕是也难有活路。” 墨宸峻还不待说话,锦柔便磕头痛哭起来,“奴婢是个孤儿,若是出了府奴婢一个人没法活下去。求冷媵姬留下奴婢,奴婢自会一辈子好好服侍您,求冷媵姬……” “求我没用,我自己都过了今日没明日。”冷琬心低声说道,“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才轻易允了你,没想到我连要一个婢女的资格都没有。你若是出府后真的无法生活,便去求王妃收了你吧,我真是爱莫能助。这府里怕是也只有王妃能帮到你,如果她愿意的话。” 她悲凉的语气让墨宸峻皱起眉,而她正欲扶起锦柔的满是伤痕的手,立刻让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罢了,你晚间依旧回西苑去住,白日里可以过来帮冷媵姬做些事。”他低声说道,便立刻跨过几人身旁,快步向里走去。 “谢王爷!谢王爷恩准! ”锦柔赶忙磕头谢恩,冷琬心默默的看着墨宸峻的背影,没再说话。 不知为何,他每次用那样低声无奈的口吻对她讲话时,都让她恍惚觉得那不是那个真实残冷的漠王,她不知为何心中总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总觉得他或许有着常人不见的另一面。 难道就是因为他是缠绕在她的梦境里多年不变的影子,所以在那些伤害渐渐淡去的时候,她依旧对他有份挥不散的情愫? 她低头慢慢向里走去,心绪复杂,尤其一想到太后交给她的任务,心里更是渐渐不安起来…… * “听闻太后今日传你入宫了?”墨宸峻若无其事的问了句,打破了二人晚膳间的沉默。 “是,这一番生死未卜,姑姑自然惦念,况且……”冷琬心看着他,“况且姑姑也惦记你,问我你最近身体可好,言语里自是对你的担忧。” 墨宸峻眯起双目,“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中毒一事倘若被你说出去,你就休想要你那婢女活命,你还记得吧。” “你这个魔鬼!”冷琬心本是平静的神色立即愤恼起来,“我自然不会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姑姑她很难,一面是她时时惦念却禽兽不如的儿子,一面是日日惶恐不安的她的亲人,墨宸峻,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狭隘的对人对事!” 墨宸峻似是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指责,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发怒,只是夹起一片肉递到她唇边,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道,“你这副横眉冷对的样子真是要多丑有多丑,还是多吃东西少说话为妙!”他说着便强硬的将肉塞进她口中。 冷琬心用力甩头,或许是他手不知轻重塞的太猛让冷琬心险被呛到,也或许是忽然入口的油腻让她不适,她胃里猛一阵翻腾,连忙将那肉吐出,胃里的酸气依旧在上腾,她伏在桌边便吐了个一塌糊涂…… 冷琬心稀里哗啦这一吐,顿时让墨宸峻没了胃口,而她身上的不适连带让他也觉得有些恶心。 他立刻恼了起来,重重的拍桌吼道,“冷琬心,你不要太不识抬举!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你竟然敢如此放肆!” 一旁的下人连忙上前收拾,而冷琬心则抬起头,用绢巾擦着唇角,毫不退让,“你还好意思发脾气,是谁逼着我和他一起用膳的?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坐在一起吗,我简直看见你就反胃!” “你……”墨宸峻咬紧牙,“你这个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做出一件让我宽心的事来!” “你也一样,你怎么就做不出一件光明磊落让我佩服的事来?就连吃顿饭也逼得我食难下咽!”冷琬心愤然起身,却因起的太猛而身子一摇,险些跌倒,墨宸峻匆忙扶了她一把,她本想推开他,却感觉四肢无力,几乎要站不住。 (本章完) 正文_第78章 毒茶败露,震惊难平 “你怎么了?”看着冷琬心苍白如纸的脸色,墨宸峻皱起了眉,“你不是真的不舒服吧?” “不要你管。”冷琬心虚弱却倔强的说道,墨宸峻咬牙没说话,立即扶着她往内室走去。 一进内室看见她晚膳前沏过的茶,她的心顿时隐隐的慌动起来。 “我去为你喊太医。”墨宸峻说了声便要往外走,冷琬心连忙拉住他的衣角。 墨宸峻回过身,她正仰头看着他,双眸里除去一抹倦色,满是恳切。 “墨宸峻,你能不能看在我为你解毒好歹也算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放东峪一马?”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无力,“就凭你对你的王妃那么疼爱,我相信你并非绝情之人,所以我想斗胆再恳求你一次。虽然我不知你的仇恨究竟从何而来,可我想,冤冤相报总是没有尽头,你也不想你的子孙后代也被搅入这些仇恨里吧?我既然认命嫁给了你,也不想看你这样众叛亲离的走下去,我是……是一直真心的想对你说这些话,墨宸峻,我再次求你,可以吗?” “你这女人,想以这副病弱可怜的样子要挟我,嗯?”墨宸峻一哼,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冷琬心,女人最好不要太贪心,我对你容忍了些,你便开始有所要求,如果不想再激怒我,以后这种话,最好永远不要再开口。” 冷琬心低下头去,抱有一丝幻想的心念,渐渐凉了下去。 “又是我自作多情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是不是?”她轻声一叹,“我记下了,再也不会提这非分要求了。” “你到底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太医为你看一看?”墨宸峻皱起眉,他最看不得她这副黯然的样子…… 冷琬心重又看向他,“是怕我出事连累了你,才这样关心我?” “你若非要这样想,那便随你。”墨宸峻淡淡说道,“许老很快就回府了,你也便不必受这毒的侵扰,当然,我也便不必受你挟制。” 冷琬心点点头,拿起茶杯,斟了一杯茶,在手中辗转,“墨宸峻,所以,如果我好好配合许老解毒,你能在解毒之后放我回东峪吗?” “不能,想都别想。”冷冷的回绝。 “可你把我留在你身边,就不怕你的王妃嫉妒吗?” “这不需要你操心。” 冷琬心忽然定定的看着他,偏头一笑,“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两个似乎就是天生的仇家,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却还偏偏要遇到一起。我似乎真的该听王妃的劝,既然逃不出去,就该认命,就该安安分分的顺从你,不该处处惹你,也不必让自己不好过,是不是?” 她展露的笑颜无奈中又透着几分释然,弯弯的眉眼在橘色烛火的映照中,跃动着墨宸峻从未见过的娇 柔,他眉心微蹙凝神看着她,久久不语。 “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一直在我的梦里,很多很多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军营里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有多失望。此后每多见你一次,你便在我的心上多划下一刀,让我疼到最后都已经变的麻木。”冷琬心依旧柔柔的笑着,迎着他漆黑的眸光,轻声的说着,眼中却渐渐泛起了水光。 “墨宸峻,或许是上辈子我欠了你什么,所以这辈子你不仅纠缠在我的梦里,还把我掳到你的身边,百般的折磨我。我累了,墨宸峻,真的累了,我也只是个普通女子,扛不住那么多的重负。” 这番别有用心的话,却也全然是她的心事,第一次向他说出口,不知不觉间,泪也漫出了眼眶。 她用手轻轻揩去泪滴,看向正望着她出神,若有所思的墨宸峻,又是清浅一笑,“墨宸峻,今天难得和你说了这么多心里话,我们之间的纠葛太多,远的不说,就为我方才扰了你的晚膳,向你赔罪。” 她将茶捧到他面前,他看着她水洗过依旧带着几分伤感的黑眸,缓缓接过了茶杯。 “这都是你的心里话?”他看了看手中的茶,深邃的眸光随后锁在她的脸上。 冷琬心毫不闪躲的望着他,轻轻点头。 “我知你恨我,我也没有你想的那般不怕死,昨夜是第一次让你舒服的睡一夜没有束缚你,可是,你可知我昨夜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只是因为担心你会趁我睡着对我下手?”墨宸峻依旧紧紧看着她,看似无意的口吻却含了些许隐意,“想我死的人很多,如今又多了你一个。只是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是你因为恨我想要我死,还是因为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冷琬心蹙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 “冷琬心,和我讲实话,不要让我失望,可好?”墨宸峻的目光似是漫不经心的飘向茶杯中的茶,意有所指。 冷琬心摇了摇头,“你疑心也太重了些,你是怀疑我会在这茶中做手脚?”她说着便抢过他手里的茶杯,“我马上喝下去,你便不会怀疑了,对不对?” 墨宸峻黑眸眯起,语风顿时冷厉起来,“好啊,我看着你喝。” 冷琬心扬手便将茶向口中倾去,就在茶马上要入口的那一刻,忽然墨宸峻的大手一挥,狠狠的将那茶杯打到地上,他猛力的动作吓了冷琬心一大跳,她怔怔的看着他,与此同时,他猛的起身向外走去,不多时便见他拿了一只院中圈养的鸟儿进来,将茶水向鸟儿口中灌去,那鸟儿在房中飞了几圈,不一会的功夫,便直直的摔落在地,气绝身亡。 “你可还有什么话说?你还能和我演多久?”墨宸峻的声音冷的彻骨。 冷琬心不敢相信的跑过去, 看着已经死去的鸟儿,喃喃道,“怎么会……” “怎么会?你到这个时候还敢和我装?”墨宸峻怒吼道,“冷琬心,我本道你有几分不同,不料你果然不愧是东峪生养出来的货色!你还真是煞费心机,说那一番情意绵绵的话险些让我信以为真,只是可惜你这样一个性子泼辣从不惧我的女人,却在为我递茶的时候手在发抖……你便真当我生死拼杀这么多年的人,会被你几句泪眼朦胧的情话昏了头脑?” “我若明知那茶水有毒,我又怎会亲自喝下?你以为我为了骗你,愿意就此丧命吗?”冷琬心颤声说道。 墨宸峻一声冷笑,“说的好,不要告诉我,你不知这茶有毒,你是受了陷害。可惜我元啸阁的饮食从不会给人机会动手脚,你还是省省吧。” 冷琬心的大脑已经乱成一片。 太后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可是结果却…… 如果真能侥幸成功毒死了漠王,她也一样难活命,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侄女,太后竟这么狠心?况且太后应该明知,一旦败露,她是必死无疑,漠王怎会放过一个给他下毒之人? 这哪里是如太后说的那般,不会伤他性命仅是让他体乏贪色之药! 她是自己的姑姑,却为什么要在这攸关生死的事情上,欺骗自己…… 看着愣在地上神思恍惚的冷琬心,墨宸峻大步上前,用力的扳过她的头让她看着他,低声喝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那七妹究竟是如何死的吗?想不想听?” 冷琬心茫然的看着他眸中的一片冷色,只听他愤怒的声音继续响起在耳边,让她全身一震。 “那蠢女人本就胆小懦弱惧怕于我,可恬不知耻的她竟在床帏间偷偷给我下了迷烟,妄图色诱我趁我意乱情迷之时用匕首行刺。我稍一逼问便将她吓破了胆,语无伦次中她无意供出了你那神圣如观音的姑姑,后又自觉没有活路,还不待我惩治她,便自己投了湖。” 墨宸峻冷冷看着冷琬心,“你如今比她可是镇定的多,把柄都被捏在我手里,还死死的咬住不肯承认。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你真的要我亲手杀了你吗?” 冷琬心喃喃道,“墨宸峻,我真的没想毒死你……” “够了!你还想狡辩吗?” 墨宸峻一声厉喝,伸出大手捏住她的脖子,双手忍不住渐渐用力,声音愤恨中又夹杂着浓浓的失望,“冷琬心,你真让我失望,我本是为你一乱再乱,不断说服自己日后平和待你,怎料你却先忍不住对我下手……刚才我给你机会了,我一再的给你机会,可你还是想我死……” 他忽然松手,把她狠狠推在地上,“我真是错看了你,原来你们骨子里的卑劣下贱,是一脉相承的!” (本章完) 正文_第79章 意外有喜,心痛欲裂 冷琬心憋的满面通红,轻轻的咳着,“我不想解释,解释了你也不会信……我只想知道,若七妹是受了姑姑指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姑姑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她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你们之间的仇就算再大,还能大过母子的骨肉之情吗……” “母子……呵呵,她不配!”墨宸峻似是气极,多年间压在心底的仇恨如煮沸的开水般猛烈的翻腾,他几乎失去理智,重新捏紧她的脖子,低吼出声,“你可知道,我的母亲……她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她甚至连我的模样都没看到,就已经被人害死!你休要再满嘴仁义道德的给我讲良心讲良知,真正没有良知的人,是你那恶毒的姑姑,是你那阴险的父皇!” “你胡说……”冷琬心喃喃道,“你一定是有误会……” “好,说的好,你身上不愧是流着东峪的脏血,与他们果然是一丘之貉!我竟然还一再的为你……”墨宸峻咬紧牙,没有再说下去,血红的眸光已经完全被愤怒点燃,他的手不断的收紧,冷琬心几乎快要窒息…… “我提醒你……你如今动不得我……你放手……” 同时也已经感到胸闷的厉害墨宸峻,这才松开手,略略平缓着气息。 可能是喉咙被他捏的太过用力,他这一松手,冷琬心立刻一阵恶心,她匆忙推开他,扶着桌角,弯下腰去,呕的胃痛心痛翻江倒海,却只是干呕了一些酸水出来…… 平静下来的墨宸峻看向她的目光却再没有半点怜惜,只是冷声喝道,“来人,将冷媵姬牢牢捆住,便是连嘴也要给本王封住,关入西屋,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探视!” 侍卫将冷琬心拖走后,墨宸峻静静的望着那壶早就已经温凉的茶水,心绪依旧久久难平。他恼火的将那茶壶狠狠的摔落在地,看着碎成一地的残片,捏紧的双拳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冷琬心……是我太低估了你,还是我太高估了自己…… 我本想努力说服自己将你与那群东峪恶人区别对待,可你竟然真的会对我起了杀心,你竟然……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怪我狠心…… 墨宸峻忍不住低低的咳了起来,胸口的紧窒憋闷感一阵比一阵强烈…… “王爷……求王爷放过小姐……”门外传来阿音低弱的哭泣声,墨宸峻愤然怒吼道,“滚!” “阿音愿替小姐接下所有的惩罚,如果王爷不解气,便将阿音杀了都可以,只要王爷能原谅小姐……小姐她已经很可怜了,她几番死里逃生,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再扛不住了啊……求王爷行行好,求求王爷……” 她的哭声和她一口一个“小姐”的恳求声让墨宸峻实难耳根清净,他咬牙站起身,身体却在发飘,他强撑着自己走到门口,却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他看着趴在地上泪流满面的阿音,那双 如同废了一般的腿丝毫起不到支撑的作用,想象着她从**一路跌爬到这里来求情的艰难,又回想起冷琬心声泪俱下的要他为她讨个公道的悲伤模样…… 他的心里顿时更是漫起难言的痛意…… 他已经开始尝试去善待她,可她为什么会随那群恶人一起对付他…… “王爷,要不要帮您喊太医过来?”一个侍卫紧张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墨宸峻,他摇了摇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阿音,“将她拖回去安顿好。” “是。” 他随即便摇摇晃晃的向西屋走去。 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重,踢开西屋房门的时候,墨宸峻几乎快要撑不住。看着被缚于墙角蜷成一团的冷琬心,她面上那惨白的颜色和冷汗淋漓的模样,让他又是痛恨,却又是痛苦。 “冷琬心,你很好……你这样死死的牵制着我,我便拿你奈何不得……”他蹲到她的身前,她微微抬头,噙满泪水的双眸无助的看着他,泪光中那难耐的痛苦和身体一下下抽搐般的战栗,让他终于投了降。 他刚一扯掉她口中的封物,她便扭过头去,不停的干呕…… “如果你不想死,便不要再这样折磨我,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终是无法对她置之不理,墨宸峻斩断束缚她的绳索,带着几分怒气,又带着几分嫌恶的将她抱起,双臂不再似以往那般有力,而是略显吃力的,抱着她走回了房。 将她毫不温柔的扔到**,为她将被子盖好,这才坐到一旁的椅上,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墨宸峻,你方才所言可是真话?你的母亲她……真的不是姑姑?”冷琬心颤声问道。 他回给她的是沉默,而他望向她的悲沉的目光却让她一阵阵的难过。 “为什么……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不能痛痛快快的告诉我?!” 面对她的叱问,墨宸峻冷冷一嗤,“因为,你不配。” 他说完便熄了灯火,黑暗的房间里只剩她浅浅的抽泣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 * 冷琬心醒来的时候,锦柔正手脚利落的为她忙前忙后,阿音坐在她身前的椅上,目光里满是焦急。 “小姐,你……你……”阿音的声音有些哽咽。 冷琬心虚弱一笑,“看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动不动就掉眼泪。” “小姐,洛将军和许老已经回府了,许老已经为你把过脉,他说……” “怎么,我已经快要不行了吗?”冷琬心没有惧怕,反倒笑了起来。 “他说……你有喜了。”阿音的泪落了下来。 “什么?”冷琬心猛的坐起,却冷不妨一阵头晕,“阿音,你可是在和我开玩笑?” 阿音哽咽着说不出话,锦柔疑惑的看着她,“夫人有喜 是好事,要知府上还没有任何主子怀过王爷骨肉,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姐姐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阿音摇头不语,而同时,这个消息已经将冷琬心震惊,她情不自禁的抚上小腹,心里是说不出的悲恸…… 身上带着蛊毒的她,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这可怜的孩子,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如今要眼睁睁的杀死他,杀死这个在她体内艰难生长的小生命,怎能不让她心如刀割…… “冷夫人好像是醒了。”外间守候的许远轻声对墨宸峻说道。 自从知道她有喜的消息,他便一直站在窗边,一言不发。阴沉的面色上丝毫看不出喜怒,似只有一片凄寒。 “王爷,冷夫人既醒,便尽快开始吧,我们耽搁不得。”许远又提醒了一句。 墨宸峻这才回过神,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却依旧一片麻木。 许远随即摒退了室内众人,洛清守在门外,房间内只剩三人。墨宸峻的目光一直锁在冷琬心苍白的脸上,而她却从始至终未曾看向墨宸峻。 她哀色满面的样子让许远轻轻一叹,“待这蛊毒解过,老夫自会好好为冷夫人调理身体,日后还会有机会再为王爷怀上骨血,冷夫人不必太难过。” “您误会了。”冷琬心哑声开口,“我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幸好身上有毒,否则好端端的将他杀死我会觉得罪孽深重,如此一来,也算是为自己寻了个堂正的缘由。” 她的话让墨宸峻不由捏紧了拳,他冷冷的看着她那毫不在意的神色,竟难以克制心头莫名的怒意,脱口而出,“你便是想留,你以为你就有资格能将他留下吗?!” 冷琬心依旧没有看他,似是没有听见一般,向许远淡淡一笑,“许老尽快为我服药取胎吧,我想快些将他拿掉,一刻也不想等。” 许远看了看脸色难看之极的墨宸峻,又叹了一声,“冷夫人若是先拿胎再取心头血身子会受不住,所以这胎儿需得在毒解掉之后才能取,冷夫人一切听老夫安排便是。” 他说着便将手中一个透明的器皿轻轻放在桌上,那器皿里是一只铜钱大小的纯如雪白的雪蛛,它正焦躁的在皿内爬来爬去,是体内积蓄了五毒之剧毒却未以蛊血喂食的难耐,这一路已是从毓枝马不停蹄的赶回,若再耽搁些时间它便难以存活,它本就已经奇难寻得,若丧了命便前功尽弃…… 许远执起一方白纱,看着墨宸峻,“王爷,那便恕老夫不敬,要即刻为冷夫人取血了。” 墨宸峻这才上前,坐到冷琬心的身旁,哑声说道,“动手吧。” 许远将一束药草放入冷琬心口中,让她紧紧咬住,随即以白纱覆在冷琬心的胸口,墨宸峻为她将胸衣缓缓剥下,冷琬心闭着双眼,墨宸峻紧紧抱住她轻颤的身体,眼看着利刃在她的胸口处缓缓落下…… (本章完) 正文_第80章 蛊毒相连,怜惜渐浓 寒凉的利刃很快便划破她的肌肤,刹那间,冷琬心痛的全身**,纤眉几乎要被拧断,她咬紧药草的牙齿用尽了全力,很快唇角便渗出血来,可她却硬是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丝哭声,只有喉间痛苦的呜咽声,低低传出…… 不仅墨宸峻,就是连许远也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坚强,换是别人,别说女子,就是男人恐怕也会悲号,那毕竟是取自心尖之血,是何等难耐的剧痛…… “痛,就喊出来吧,别这样强忍。”墨宸峻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她,她死死的抓住墨宸峻的手臂,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却依旧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 她的痛,连带墨宸峻的心也已经痛到快要窒息,他任凭她抓紧他,任凭额头的冷汗滴滴滚落到她的脸上,和她的泪水一起,混成一片…… 眼看冷琬心几乎失尽力气,墨宸峻也几近晕厥,许远终于取足了她的血。 将冷琬心安顿好,迅速为她止住流血的伤口并敷上草药冰片后,他又赶忙为墨宸峻准备起来。 冷琬心的昏睡让墨宸峻也一直晕沉,口中的药草让他的唇齿和肌肤开始渐渐变得麻木,他因剧痛而模糊的视线,朦胧中看到二人混在一起的暗红的血,瞬间便被那雪蛛吸食个一干二净,受了血腥刺激的它,随即便更加焦躁的以头撞着器壁,以期索取更多…… “许老,它这是……”他不解问道。 “这是被它体内的毒素所逼,看它这形势,怕是要尽量缩短喂血的间隔,否则它若出了事,再想寻上一只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许远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焦灼。 “那便再取就是,取我一人的便好。”墨宸峻低声说道。 许远摇摇头,“必须是您和冷夫人的等量相配才能使其足够解了蛊毒,可冷夫人的身子如今看来已经是受不住……” 墨宸峻看着身旁冷琬心憔悴的睡颜,毅然说道,“全取我的血为那雪蛛保命,待到明日她稍微恢复些再混配我二人之血,这样可行?” “可行是可行,可那样王爷便会失血过多……” “不碍,我受得住。”铿锵有力的几个字毅然打断了许远的担忧,“许老尽快吧。” * 听闻许远和洛清回府,洛璃思虑再三,还是放心不下墨宸峻解毒一事,便匆匆往元啸阁而去。 天下起了小雨,夜色苍茫,冷不丁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低头而过,险些撞到洛璃。 “喂,你是哪苑的丫头大晚上出来乱跑,走路这么莽撞!”晴溪喝道。 那女子身子一抖,连忙跪地求饶道,“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锦柔?”洛璃看着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王妃,白日里冷媵姬身子便一直不妥,奴婢放心不下想去照看她,可是元啸阁又不让进……如今冷媵姬害 喜害的厉害,可阿音姐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她?奴婢实在是着急却又帮不上忙……” “你说什么?”洛璃微微一震,喃喃道,“冷媵姬害喜?” “是啊,冷媵姬有喜了,王爷紧张的不得了,怕也是因为这个,元啸阁如今把守的比从前更严了。” 洛璃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没有站稳,晴溪连忙扶住她,厉声斥道,“你这丫头真是多嘴,还不赶紧回西苑干你该干的事去!” “是,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告退……”锦柔紧张的颤声应道,便又匆忙跑了开。 “主子不要理那婢子胡说,怕是冷媵姬身体不适她便胡乱以为什么有喜,只要不是王爷亲口说的,便全都不算!” 洛璃咬紧唇,面色已经是一片苍白,她抓紧晴溪的手,“晴溪,我们回去吧,不要去元啸阁给王爷添乱了。” 说完她便急急转身,晴溪轻声安慰道,“王妃不要多想,这么多年王爷都在等王妃生下嫡长子,怎么可能个把月的时间就让旁人怀了胎。王爷那么疼王妃,绝对不会食言的。” “别说了,回去吧。”洛璃的声音已经起了几分哽咽。 夜雨深深,深的几乎将人的心,全全的吞噬。 * “你醒了?”看着昏睡了一整天直到夜间才醒来的冷琬心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墨宸峻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冷琬心的目光只在他的脸上略一停留,便立刻转过了头去。 墨宸峻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态度,而是将她的身子小心的扶起,拿起身旁的羹汤,递向她的唇边,“把这个喝了,不然你身体受不住。” “收起你的假慈悲,墨宸峻!”冷琬心的泪缓缓滑落,“你害我一个人还不够,如今还害我有了孩子,害我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我恨你,我会一辈子恨你!” “那便……恨吧。”墨宸峻的声音有些低沉,“再恨我,也要把这碗汤喝下,这是命令。” 看着他手中端着的碗,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 冷琬心狠狠的将那碗汤挥落在地,“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猝不及防中,那一碗浓浓的汤汁已经尽数洒了一地,墨宸峻气愤之极,“你可知这是许老调配了多少珍稀名贵的药草专门为你补身子?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不过是怕我出事连累了你而已,少在我面前披起你那张伪善的人皮!” “你……” 墨宸峻咬紧牙,因为怒气而显得面色更加的晦暗,没有半点的血色。 他愤然起身向外而去,而侧身而卧的冷琬心,泪水已经湿了枕巾…… 不知过了多久,昏沉睡去的冷琬心忽然感觉被人轻轻抱起,头被倚在一处结实有力的臂弯中,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墨宸峻那张苍 白的脸渐渐放大在眼前,她还没等将他挣脱,他的头便向她俯了下去。 温暖略带苦涩的汤汁瞬间便淌入了喉间,她试图挣扎,他却丝毫不给她机会,那汤汁带着他温濡又霸道的气息,一口口的,全部喂她服了下去…… 他随即将她拥在怀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轻声的安慰着她,“那雪蛛生的很快,许老说不出三日便可解蛊,到那时,你便再不会日日受这蛊毒的侵扰了。” “你放了我吧,墨宸峻,解毒后就放我走吧……”她虚弱的声音恍如窗外飘进般,细软无力。 他没有回答,而是将她拥的更紧,低低道,“别说话了,稍后许老会再为你取血,坚持住。” …… 又喂冷琬心吃过些补汤,歇缓了半个时辰,许远便开始了再次的取血。 依旧是紧紧的抱住冷琬心,依旧是不忍看她一脸苍白的痛苦,心痛难耐的墨宸峻侧过头去,茫然的望着窗外,忍受着时间的煎熬。 忽然院中传来一阵混乱,嗖嗖的箭声和兵器相接声不绝于耳,墨宸峻眉头顿时皱紧。 “王爷,这……”许远看着尚未取完血脸色如纸的冷琬心,不免紧张起来。 “许老先尽快为她止血,万不可让她出闪失。”墨宸峻低低吩咐道,而看着意识模糊却也开始紧张的冷琬心,他立时一阵心酸,不由低下头去,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用极温柔的声音安慰道,“别怕,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危险。” 将冷琬心的身体仔细的安顿好,墨宸峻才艰难的站起身,已是虚乏无力的他,让许远担忧不已,他却向许远安抚的摇摇头,“我没事,许老定要保护好那雪蛛。” 他随即向一直寸步不离把守在门口的护卫喊道,“来人!” 几名护卫立刻跑进,他厉声命令道,“誓死保卫冷媵姬与许老的安全,你们可能做到?” “必当誓死为王爷效劳!”众人齐声应道。 墨宸峻看着几人立即围护在房间内严防死守,这才慢慢向外走去。 两名护卫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防护,他站到门口,看着院落里那些鬼魅般的黑影,定了定神,身体便如一道利落的剑影,冲进了夜幕。 洛清见是墨宸峻出来,立即闪到了他的左右小心护卫。 墨宸峻刚劲有力的臂膀挥剑如风,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瞬间便斩杀了两个刺客,而那些黑衣人一见是他,在与王府守卫厮杀的过程中渐渐乱了阵脚,眼看敌不过便匆匆飞身欲逃。 “给我追,一个也不能留!”洛清厉喝道。 “慢,不必了。”墨宸峻赫然令道。 已经是勉强支撑的他,此时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高大的身躯慢慢的摇晃起来,双膝一软险些跌倒在地,洛清连忙扶住他,见他的唇角已经淌出了血来。 (本章完) 正文_第81章 凄惨落胎,方知心痛 “王爷!”洛清急声低唤,墨宸峻摇摇头,“我不碍。” 他看着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随即虚弱的低声说道,“这是先皇的鹰风暗卫,如今是效忠于皇上的人,定是皇上获悉了风声得知我身体有恙才敢趁机欲置我于死地。我是故意露面让他们混淆,留他们个活口让他们回去报个信,也好让皇上死了这条心,休想明的不成便给我来暗的……” 洛清扶着他边往屋里走,边痛声说道,“皇上已经待王爷如此,为何王爷还要……” 墨宸峻挥了挥手,“先不要说这些,府中有内线已经是确凿之事,你可查出线索?” “元啸阁的护院均是誓死效忠王爷之人,此番又部署了我的亲兵加强防护,不会有差池。联想此前之事,我认为内线恐是出在府丁及下人中,已经在派人逐个细细排查底细。” 墨宸峻点点头,“尤其是新入府的奴才婢女,不管是哪个苑的,不行便全赏些银两赶出府去。” “属下明白!” 墨宸峻便再也无力说话,而许远则连忙上前与洛清一起,将已是疲乏不堪的他,急急的安顿下…… 重又回到院中的洛清,看着正收拾残局的护卫,神色一片凝重。 又躲过一场劫难,却不知日后还会有几何。 日日提防这样的心机算计,真是让人憋屈,远远不如战场杀敌那般痛快酣畅! 洛清捏紧拳,只要将这几日仔细守住,将王爷的毒成功解掉,他必要再次联合众将请奏于王爷,隐忍退让只会让墨煜嵘更加张狂。 这本就属于王爷的天下,不是王爷想夺回,而是那不识好歹的墨煜嵘在逼他夺! * 宫中。 “什么?他竟然一如平常那般冷厉威猛,丝毫没有异样?” 接到来报,墨煜嵘诧异不已。 该死! 这老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早知如此就不该轻信她!明明是她万般确信的告诉他,说那墨宸峻怕是这几日重疾缠身,他才会……他念着明里没法将他除之后快,正好借此良机暗中动手,谁知…… 他不由狠狠的捶了一下桌面。 该死的老女人,该死的墨宸峻,这心黑手辣的母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朕早晚要将你们全都灭掉! …… 同样此夜,同样是宫中。 太后将手中的纸条狠狠的揉烂。 她揉着痛的厉害的额头,冷静的脸色透出一股瘆人的青寒…… 迟迟等不到冷琬心下毒得手的消息,却得知他像是染了什么重疾封锁院落全力疗伤的消息,她连忙生出对策……可谁知,他竟然安然无恙! 墨宸峻,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虚虚实实的到底意欲何为? 这些年你隐藏的太好,让我几乎以为你纯粹只是因当年之事记 恨于我,可这一年来你却似乎忽然从冷漠疏离转为着手复仇,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知晓了一些当年的真相,只是在隐忍伺机。 本以为你和你那父皇一样的鲁莽蠢钝,却不料你是这般心机深重之人,我实在是低估了你。 可是,当年知情的人都已经被灭了口,你究竟是如何得知,你又究竟得知多少…… 眼下之计,只有让你和那年少轻狂莽撞冲动的皇上冲突激烈,让你们两败俱伤,这样我才能寻得机会,让我的峥儿,得到这元熙的天下…… 听闻冷琬心已经怀了你的种,那么…… 墨宸峻,我不会输,绝不会输! 她立即坐到案边,匆匆下笔疾书,雍容华贵的美面上,除却那一片寒霜,便只剩几抹阴冷的厉色。 * 因那雪蛛一路从毓枝路遥到了元熙,已是毒性难耐,为保其性命,喂血的间隔只得缩短,而这期间,墨宸峻为拖延时间保护冷琬心,便让许远白白的多取了许多他的血,身体自然是愈加的虚弱。 自那一场突袭过后,府中又得以安静了两日。 这两日间,因有墨宸峻的血不停喂食,加上许远也确实狠下心来不断加大了二人混合的血量,雪蛛长的速度奇快,比预想需要一周才能将其喂成,足足提前了好几日。 看着已经超过半掌大小变的通体血红透明的雪蛛,许远反复确认无误后,终于将其捣碎做成药引,混以克制百毒的百星草汁等解毒奇药,立即给墨宸峻服了下。 许远随即又在为冷琬心准备的解药中添了些其他药物,这才递给了墨宸峻。 “这是?”墨宸峻有几分疑惑。 “冷夫人须得在去掉蛊毒的同时,一并将胎儿落下,否则那胎儿已经吸食了夫人体内的毒,如果不在解毒同时将它拿掉,夫人体内的毒,还会有残余,而那些残余一旦与雪蛛之毒混生,那就万难再祛除了。”许远低声说道。 墨宸峻看着**已经虚弱的连呼吸的气息都微不可闻的冷琬心,沉沉的目色里,染过了几许痛楚。 他坐在她身旁,将她轻轻扶起抱在怀中,定定的看着她苍白无力的睡颜,第一次,温柔的爱抚起她冰凉的脸颊,久久的没有舍得放开。 他终是俯下头去,又是亲自一口口耐心的将解药悉数喂入她的口中,眼看着那些药液在她喉咙处滚滚而入,他的心里,既有着为她解掉蛊毒的石头落地,又同时生起一种前所没有过的,锥心剧痛…… 他将她重新放平,为她盖好锦被,便坐在一旁静静的守着她。 看着她似是不安的睡颜,他的心,也一下下的揪紧,不安感愈发的浓重起来…… 果然,不多时候,她的眉梢便紧紧的蹙起,身子也开始翻来覆去的蠕动,很快额头便起了豆大的冷汗,喉间也开始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应是差不多了,老夫这就去喊产婆进来。”许远低低的说道。 墨宸峻紧紧的握住她冰冷的手,她已经痛的身子紧紧蜷成一团,连取心尖血都不曾哭喊出声的她,此刻终于悲戚的哭出声来。 “墨宸峻……”她带着哭音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他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极力压抑的悲痛。 “墨……宸……峻……”她声嘶力竭的哭道,“我恨……恨你……我恨你……” 他实在不忍去看已经被她腿间流下的暗红的血染透的被褥,别过头去,“我会补偿你,日后一定……补偿你……” 产婆轻声说道,“还是请王爷回避一下吧,女子的落胎之秽会让王爷阳气染了霉晦,这对王爷不好。” “我不在乎,我在这里陪她。”墨宸峻无力的摇摇头。 “这……” 产婆为难的看着他,“还是请王爷回避一下吧,不然实在是……” 还从没见过男人在这种时候守在一旁,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当着他的面为冷琬心宽衣解带,清理残胎…… 许远连忙扶起墨宸峻,“请王爷到外间稍候吧,否则怕是会误了为冷夫人医治。” 墨宸峻这才缓缓松开冷琬心的手,最后又望了一眼她那已经痛成一团泪水满面的凄惨容颜,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 璃芷苑。 洛璃静静的看着院中久久呆立一动不动的墨宸峻,心底轻轻的叹着,缓缓的走到了他身边。 “王爷既是日日惦念着冷媵姬对她放心不下,又何不回元啸阁去看看她?王爷整日这般沉默这样回避,心里便是能好过了吗?”她轻声说道。 自从那日许远将冷琬心与他的蛊毒解掉,将她腹中的胎儿落掉,他便日日宿在璃芷苑,再没有踏入元啸阁半步。 他只是对洛璃说要在她这里安心的调理身体,便终日寡言少语。 他始终没有对她解释冷琬心为何会怀上他的骨肉一事,那虽然让她有些失望,可是从洛清口中得知冷琬心凄惨落胎的悲楚,甚至这次落胎因为牵扯了蛊毒的因素,或许会让她日后再难孕育生命,同为女人,她又自然对她生了许多怜悯。 墨宸峻被她的话拉回了思绪,扭过头来看着她,她脸上的真诚和温存善意,让他低低一叹,“阿璃,你可怪我?” 怪吗? 怎么会不怪…… 从时间上推断,那胎儿并不是她为他解毒那一夜所怀。倘是那一夜所怀,她反倒毫无怨念,因为洛清已经说过他当日未忘给那解毒女子服下药物,只是冷琬心是阴差阳错的替死鬼,漏掉服药而侥幸怀胎,便实在难以阻止。 可这胎儿明显是冷琬心随他回到王府后所怀,那么就是说,他终是被她所迷乱,终是为她开了先例,允许她体内留下了他的骨血…… (本章完) 正文_第82章 再次入宫,误入圈套 这些时日以来,冷琬心有喜这件事一直扰的洛璃心头隐痛,而又不见他半句解释,她更是心绪难宁。 可她又能如何,她难道要和他哭天抢地质问个一清二楚吗?况且如今冷琬心已经落了胎,她还去纠缠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洛璃牵起唇角,苦涩的一笑,“都是过去的事了,王爷便不要提了。如今冷媵姬已是可怜的很,王爷若是始终不露面,她那般倔强的性子,虽是不说,却也定会伤心透底。” 墨宸峻又是一声长叹,“这件事终是我的不是,我当日不知她身上有毒,我也是被她气的一时昏了头脑,害了她,也让你生了怨。可我能够面对你,却断断难去面对她,那个女人,她实在不像你这般通情达理。” 他的话让洛璃心头微苦,却依旧柔声劝道,“女人最痛之事莫不过此,王爷是她的夫君,是她唯一能够哭诉委屈之人,依王爷所言,王爷并不想如她所愿放她出府就此与她了无瓜葛,那便还是尽快去看望她吧。” 如她所愿,放她出府? 那绝不可能…… 墨宸峻轻轻摇摇头,“罢了,再缓几日吧,如今她身子初愈,若是因见了我再情绪激动伤了身子,便更是说不清了。” “也好,那王爷便在我这里安心养身吧。”洛璃把手放在他的大手中,仰头看着他,美目微闪,“王爷身体安康便是我元熙子民的福祉,阿璃从不是多言之人,可是阿璃斗胆说一句,王爷也该考虑考虑哥哥和众位大臣拥戴王爷的心声。如今皇上对王爷明里暗中都更为肆意针对,阿璃实在是担心王爷的安危……” “不要说了,我心里有数。”墨宸峻轻轻打断道,“阿璃,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洛璃抿唇轻轻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走回了房。 透过窗,静静的看着院中那高大却孤寂的身影,洛璃的心里,涨满了涩涩的酸痛。 * 每日许远都为冷琬心调理各种补血补气的滋补药膳,又眼看着阿音的腿伤日渐好转,已经能够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的行走几步,惨痛失胎的冷琬心,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了些许。 元啸阁的确是个静养身心的好地方。 每日在这安静怡人的院落里,呼吸着那茂盛馥郁的银杏所散发出的清新气息,听着鸟儿叽喳欢快的啾鸣,有阿音锦柔陪她聊天笑语,冷琬心的气色确是日渐一日的好转起来。 一直没有见到墨宸峻的身影,她曾经对他百般的痛恨,曾经想要在面对他时狠狠的赏他几耳光的怒气,在无处与之发泄之余,终变成了淡漠。 只是每每静下来时,脑中忘不掉的便是那日他双目血红吼出的那几句让她心颤的话,“我的母亲……她甚至连我的模样都没看到,就已经被人害死……” 太 多的困扰纠缠在她的心中,对他的那些恨意,连同那些困惑不解,让她几度想见一见他,把话问清楚。 可得知他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宿在璃芷苑的消息,她便迅速打消了见他的念头。 想到他对洛璃的宠爱,想到他蛊毒一解便迫不及待的日日陪在他的王妃身边,对惨痛失胎的她如此的不闻不问,方知他对她曾经那些小心翼翼的保护,不过只是因她牵连他性命才不得不为之。心里既是愤懑,又是伤痛。 “夫人怎么了?怎么又叹气了?”为她轻轻揉肩的锦柔,小心的问道。 “没事儿。”冷琬心浅浅一笑。 阿音不放心的看着她,“小姐该不是在怪王爷不来看小姐吧?听许老讲,王爷也需要安心调养身体,加上朝中之事或许脱不开身……” “阿音,你知我和他是水火不容,我怎么会念他?” 锦柔不解的问道,“王爷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夫人不用担心的吧。” 阿音不语,冷琬心说道,“他的好与坏和我无关,我只是在想,我们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锦柔笑着,“夫人说的哪里的话,能住在这元啸阁里,夫人还担心王爷不疼爱您吗?再说您看太后也那么疼您,日日都着人为您送那么多的补品过来,您实在是有福气呢!” 听她提及太后,冷琬心眉心紧蹙,那些几乎堆成山一般的来自宫中的补品她连碰都没有碰过一下,她甚至一想到那日太后泪眼涟涟和她的那番对话,和那饮过茶水便即刻身亡的鸟儿,心里就寒凉难耐…… “传太后懿旨,宣冷媵姬入宫!” 忽然门外传来宫人的一道突兀传旨,吓了冷琬心一跳。 她缓缓起身,恭敬的接了旨,一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捏紧,额上渐渐起了薄汗。 难道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吗…… * 冷琬心是硬着头皮进的宫。 她曾经抱有一丝幻想,幻想墨宸峻会为她拦下这道旨意,可谁料他并不在府中,护卫禀过了洛璃,便让她由锦柔相伴,随宫人入了宫。 此番再也没有上次那般诸多护卫小心守护,冷琬心更是心底苦笑,解了毒不再事关墨宸峻的安危,她果然便成了无关紧要之人。 她努力镇静自己装作没事般的样子,踏入了馨雅宫的宫门。 太后依旧是一脸关切的焦虑,“琬儿,听说你落了胎,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念着你行动不便本是想亲自去看你,可你也知道峻儿和我之间……唉,所以忍到这许久,直到听由王府回来的宫人说你日渐好转,便连忙把你唤了来。” 她轻轻抚摸着冷琬心的手,“琬儿,身子好些没有?” 再次见到她这慈爱温柔的模样,冷琬心已经再没有曾经的感 动和亲切,她静静的看着她,面带愧色的说道,“劳姑姑挂念,琬儿却是这样不争气。” “这话从何说起?” “琬儿还没等寻到合适下手的机会为姑姑做些事情,便受寒病倒了,接着便是不小心落了胎,那漠王已经迁怒于我失胎一事,再也不靠近我半步,我实在是……实在对不起姑姑。” 太后眸色微动,立刻安慰道,“罢了,此事再议吧。还是保住身子要紧,倘若你能尽快再怀上峻儿的骨肉,那便真是亲上加亲,是姑姑求之不得的福分。” “琬儿记下了,只要漠王还能再记起我宠幸于我,我自会好好把握时机。”冷琬心轻轻说道。 “不说这些了,想是你这些日子光是在房中静养,也该多出来转转,更有利于恢复,走,姑姑陪你到御花园走走。”太后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向外走去。 两个人在御花园里走走停停,闲聊起家常,冷琬心几度想开口打探些信息,却总是不知如何才能不让太后起疑心,思前虑后还没等想好,便有人来报,说是御医在馨雅宫等太后已久,到了给太后把脉服药的时间。 “人上了岁数,身子骨就不中用了,一天到晚的离不开那些药汤子。”太后无奈的叹道,“琬儿,让这丫头再陪你转转,累了便回我那里,峥儿稍后也会过来,你们一起陪我吃顿饭热闹热闹,可好?” 冷琬心点头应下,太后便携了婢女匆匆离去,锦柔看着她的背影,由衷的说道,“夫人真是好福气,太后实在是宠夫人宠的紧啊。” 冷琬心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作答。 “夫人你看那花开的好美,是咱们王府里从没见过的呢!”锦柔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一簇白色的花,那花果然生的很美,寸余的修长花瓣欲开还合的娇羞姿态,让一向对白色洁雅的花多几分偏爱的她,缓步走了过去,锦柔已经一脸的陶醉,“好香啊,夫人你闻闻看,真的好香呢!” 冷琬心俯下身,那花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只是那香味浓重的厉害,甚至有些呛人,冷琬心皱皱眉,她讨厌这么浓烈的香气,刚要起身,却觉得那香气似是已经窜入了鼻间,顿时冲的她头晕起来…… “锦柔……”她连忙唤道。 “夫人,您怎么了?”身后有人扶住她,一双手在她人中处重重的按了几下,本就已经晕沉的睁不开眼睛的她,一头便倒了下去。 * “锦柔……”冷琬心低声的唤着,心里升腾起浓烈的不安。 “锦柔不在,不过你若是哪里不舒服,朕倒是可以帮你揉一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冷淡却又含了几分不尊重的轻薄。 冷琬心猛的睁开眼睛,眼前那一身龙袍的男子,正冷冷的看着她,她一下子坐起,“皇上?” (本章完) 正文_第83章 冲冠一怒,只为红颜 认清了眼前的人,冷琬心立刻要行礼,头却有些发飘,四肢也是酸软无力…… 墨煜嵘冷笑着,忽然伸出手去摸上她的脸颊,“你沉睡的样子,倒真是很美,难怪你对皇兄那般粗野无礼,皇兄都依旧舍不得杀你。” 冷琬心身子急急后退,慌忙推开他的手,“恕臣妇无礼,竟误入了皇上的寝殿,臣妇这便告退。” 她说着便想绕过墨煜嵘赶忙下床,谁知本就无力的她,更是被墨煜嵘一把就给按了住。 “既来之,则安之,朕并没有生你的气。”他轻佻的笑着,目光瞥向了她丰腴的胸口,“女人太美便成了罪过,成了祸水,此话真是有道理。父皇想要你,皇兄离不开你,如今便是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为父皇陪葬的朕,都有几分心动了。” “皇上不要和臣妇开这种玩笑,臣妇比您年长,论辈分尚且是您的嫂嫂,况且臣妇已为漠王怀过胎,臣妇误闯皇上寝殿都已经是玷污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冷琬心一面后退,一面小心的说道。 “哈哈,你还真有趣,比朕年长又如何,只要朕喜欢便是,辈分身份这些更是无所谓,你那夫君还强占过父皇的嫔妃,论辈分还是他的庶母呢,又如何!” 墨煜嵘大笑着,扯过冷琬心便大力的往怀里扭,意有所指的笑道,“今日朕自会好好疼你,让你享之不尽,只要你身子争气,今日朕便让你怀上朕的龙种,日后朕把你接入宫中,岂不是比做皇兄的媵姬要风光的多?” “你……你无耻!”冷惋惜愤怒之极,她努力想挣脱他,不料身子一贴上他的身体,竟是本能的瘫软下去,别说想要离开,恨不得在他身上拼命抓牢才能舒服一些…… 她竟然被下了**! 她咬牙支撑着自己,奋力挣扎,“皇上不会不知漠王的脾气,倘使让他知道今日之事,他必不会罢休!” “他怎么会知道,这种偷情私会享受**之事,难不成朕还要亲口告诉他去?说不定你怀了朕的龙种,他还会当成是他的宝贝世子去疼呢,除非你不想活了去找他坦白,否则你便安心吧,你如果能让朕满意,朕自是不会亏待你。” “皇上怎是这样不体面的小人!”冷琬心气的全身发抖,而越来越灼热燃烧的身体让她几乎支撑不住,口中干渴无比,皮肤变的燥热滚烫,恨不得一头扎进冰水中才能去了那股难耐…… “别扭捏了,朕定会比皇兄还让你舒服惬意!”他说着便大手一抓扯掉了冷琬心的纱衣,冷琬心捂住胸口,潮红的面色上愤怒和煎熬交织的神色,让墨煜嵘看的心旌荡漾,他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忽然便向她跨去,将她狠狠压到了身下。 “放手,你放手!”冷琬心凄厉的哭喊着 ,她想挥手去推开墨煜嵘,瘫软的四肢却丝毫用不上力气,眼看着墨煜嵘将她的衣物一条条扯碎,他结实的身体死死的将她压住,似是马上便会将她吞噬的蛮力,让她终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你们姓墨的,全都是禽兽不如……”她凄软的泣诉着。 墨煜嵘冷冷的笑着,从她被撕碎的肚兜处扯起一方丝帕,“这是什么?” 那方洁白丝帕的右下方,几道雪青色的锦丝绣出了四个娟秀的小字,“润琬吾爱”。 泪已滂沱的冷琬心无力的看着它,听阿音讲那是她从小到大身上一直带着的丝帕,据说是保她平安之物,她一直将它放在最贴近身体的肚兜里,就算当初在军营险遭侮辱时都没有被人扯去,如今看着墨煜嵘捏着那丝帕的轻佻模样,屈辱又愤怒的她连杀了他的心思都生了出来…… “还给我,不要用你的脏手去碰它!”她用尽力气怒斥道,可是因**已经变了音的语调,竟是那般的绵软娇嗲,墨煜嵘顿时身体僵硬,立时将那丝帕覆在她颤抖的红唇上,粗声吼道,“我不仅要碰它,我还要把你彻底的吞掉,你这勾人魂魄的妖女……” 他三两下便把自己的龙袍扯下,低下头去吻向了她的胸口,身下也开始用起蛮力,似是马上要一破而入…… 此时的冷琬心已经全然绝望,她仰头看着悬着紫金龙饰的帐顶,任凭泪水止不住的顺着眼角,颗颗的滚落…… “请漠王万万留步啊,皇上正在宠幸妃嫔,您这样闯进去势必龙颜大怒啊……” 忽然殿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冷琬心绝望的目光顿时闪过一道光亮,“墨……宸……峻……”她带着浓重的哭音,软软的呼唤着。 而在她身上正疯狂的墨煜嵘忽然身子一僵,还来不及起身,便听见一声巨响,墨宸峻已经破门而入。 几个护卫执剑随后,既要忠心护主,又对这位铁血霸戾出招致命的王爷实难拦截,只好低头请罪,“皇上,恕属下实难拦住漠王,漠王他……” 而宫人也立即跪倒在地,捣蒜般的磕起头来,“皇……皇上饶命,奴才实在是拦不住漠王啊……” 墨煜嵘慌忙起身,拉起锦被遮住衣衫不整的身体,看着脸色铁青,双目血红,正步步逼近的墨宸峻,“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私闯朕的寝宫……你该当何罪……” 墨宸峻捏紧双拳,**那面色红润,娇羞百媚,不着寸缕的女人,让他额上的青筋暴跳,他甚至想冲上前去,将她身上那男人,碎尸万段…… “我该当何罪,这话该由我来问问皇上!皇上的龙**躺着我的女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的吼声几乎能震破高高的屋顶,震得墨煜嵘一颤。 “你 问你的女人就是,是她不知廉耻勾引朕,你看看她如今这副浪荡的模样,可有半点受迫的样子?”墨煜嵘指着正颤手努力将破碎的衣片遮住身体的冷琬心,“朕一开始确是有几分顾忌,可是这样风情万种的女子,朕实在是受不住她的引诱……” 墨宸峻怒声打断道,“住口!皇上今日的行为,本王会牢牢的记住!” 他说着便上前将冷琬心扯过,用外袍将她紧紧裹住,小心的把不停颤抖的她抱在怀里,他本是要大步向外走,墨煜嵘却恼羞成怒,“你们这群饭桶,还不快将这私闯朕寝宫的反贼给朕拿下!” 护卫听见圣谕立即要冲上前来,墨宸峻猛的回过头,“六弟,你在逼我吗?今日我必要带她安然走出这皇宫,六弟最好不要为难于我。” “大胆,又敢威胁朕!朕堂堂天子,竟要三番五次事事处处受你钳制!你们怎么还不上,朕的命令,你们都听不见?你们都聋了吗?”墨煜嵘怒道。 眼看着步步逼近的护卫,墨宸峻咬紧牙,似是坚定着自己的决心…… 他阴冷的黑眸盯紧墨煜嵘,一字一句仿佛自牙缝中挤出,“六弟,你既然一定要逼我如此,那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他的目光和厉语惊的墨煜嵘浑身起寒,他还来不及去反应,便被墨宸峻另一只大手狠狠掐住脖子,硬生生的拖下了床…… 本就一路杀进来的墨宸峻,面上丝毫没有惧色,只是厉声向围上前来的护卫喝道,“不要逼本王今日大开杀戒,不怕死的就尽管上!” “给朕杀了他!”已经被墨宸峻牢牢钳制住的墨煜嵘,依然不要命的在低吼。 可此时的状况,护卫们显然不再像方才那般太过拦截墨宸峻,虽是将他团团围住,利刃相对,可是眼看着赤条条的皇帝被他的大手捏紧了脖颈一路拖拽,任是谁也不敢上前。 冷琬心紧紧的搂住墨宸峻的脖子,一动也不敢乱动,墨宸峻一手护住怀里的冷琬心,一手死死的卡住墨煜嵘以他的身体做自己的盾牌,大步从容的从手执利刃的护卫前走过,一直到宫门处…… 守在宫门处等候的洛清几人,见他拖拽着皇上,皆是大惊失色,几人立即上前围护住墨宸峻,墨宸峻冷颜将墨煜嵘丢给洛清,洛清立即会意的以剑抵住他的脖子,另几人迅速掩护住墨宸峻。 一众护卫既不敢放箭,也不敢上前硬拼,唯恐墨煜嵘会出了闪失。 而瑟瑟发抖的墨煜嵘则不停的怒吼,“大胆反贼,你们好大的胆子,朕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一个不留!” 皇上越是如此激动愤然,皇宫护卫便越是不敢轻举妄动,而墨宸峻的手下则面上毫无异色,仿佛挟持皇帝一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本章完) 正文_第84章 漠王逼宫,江山在握 只见墨宸峻翻身跨上雪羽,将冷琬心圈在胸前,一声令下,其他几人便纷纷上马守护在墨宸峻左右,而洛清将依旧满口狂言怒斥却不停发抖的墨煜嵘横置于马背之上,紧随其后,几人便风一般一路疾驰而去…… “追,分几路人马往不同的方向尽快追!定要救出皇上,保护皇上!” “立即调遣御林军包围漠王府,漠王要造反!” 墨煜嵘的护卫们乱声喊道…… * 墨宸峻等人一路飞奔至城郊一处不起眼的宅子,有个一脸是疤极其丑陋的男子为他们开了门,墨宸峻迅速抱着冷琬心进了房,而洛清也将墨煜嵘拖下马,将浑身发抖的他撕扯着拉进了屋。 “你,你这大胆的狗奴才……朕日后绝不会饶你!”墨煜嵘牙齿发颤的说道。 “怕是没有日后了,皇上。”洛清冷冷说道。 洛清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年少不懂事只知一味与漠王做对的皇帝,他早就忍够了,如今终于等到起事的这一天,虽然有些仓促让他没有心理准备,可是他依然有十足的把握将这本就属于漠王的江山,重新还到他的手里! 墨宸峻将冷琬心小心的置于**,脸色阴沉的他,黑眸死死的盯住冷琬心,一言未发,那阴鹜的目光足以将她整个吞噬。 自为他落胎后,此番第一次相见,竟在如此境况之下,真是可笑又悲哀…… 依旧浑身燥热的冷琬心,强忍住自己想要贴上他魁梧身躯的冲动,别过头去,轻颤的双唇始终不肯吐出半个字。 没有感谢,亦没有解释。 有的,只有心底深深的痛意…… 他终于耐不住,咬牙问道,“你们有没有……” 话出一半,却又硬生生的断住,再也问不下去。 冷琬心死命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住那些让她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的娇吟,艰难的轻声道,“你若信我,我便告诉你没有……你若不信,便随你。” 看着她因隐忍而不停发抖的身体在他宽大的衣袍中轻轻的颤,露在外面的如同玉藕般修长的臂膀,和她红的娇媚的脸颊,半眯的迷离雾眸,以及想象中方才委身于墨煜嵘身下的那寸寸滑腻的肌肤,无一不将墨宸峻刺痛,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双眸逐渐喷起愤怒狂躁的火焰。 转瞬间,他便愤然拂袖,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看着他步出,洛清坚定无比的看着他,一众人等也皆是充满期待,“属下一切早就准备妥当,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好……好啊……原来你们早就有谋反之心,你们……” 墨宸峻扫了一眼地上蜷成一团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墨煜嵘,转眸看向众人,语气淡淡却威慑万般,“事已至此,本王已没有退路,安北将军听令!” “是!”洛清立时脆声应道 。 “立即布重兵支援王府,诸多府眷一个也不能白白牺牲,尤其是王妃和许老,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们安全!” “是!” “以本王虎符之令,号令六军随时候命,即刻调遣京畿驻军入城,随时准备攻入皇宫。” “是!” …… 墨煜嵘已是听的浑身起了冷汗,他颤手指着墨宸峻,“朕……朕不是已经削了你的兵权,你怎会……” “六弟以为削了本王的兵权,本王便如同六弟手中随意捏住的棋子,所以才敢愈发的张狂,是不是?可惜六弟不知,这许多年间跟着本王出生入死的六军将士们,除了听命于本王的虎符令,任谁也无法发号施令!”墨宸峻冷声说道,声音威寒刺骨,“本王从不愿与六弟走到今天这般地步,本王一再的隐忍退让,未料六弟变本加厉竟打起本王媵姬的主意,对本王如此肆意侮辱!” 想及此,墨宸峻依旧气血上涌,不由捏紧了拳,厉声道,“事已至此,六弟若是不想看到血洗皇朝,便即刻下诏让位。否则,本王只好不客气了!” “可笑,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做出这等谋逆之死罪!父皇把江山传给了朕,朕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你……你这等强盗草寇之行为,就不怕招致天下痛骂,遗臭万年?!”墨煜嵘痛斥道。 “本王从不在乎旁人之词,本王做事,从来只问自心。”墨宸峻目光坚定,没有半分迟疑。 “你杀死朕的皇姊,害死朕的母妃,父皇亦是因你的女人归天,如今你又要来取朕的江山和性命,你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墨宸峻,你可有半点人性,你可念及半分骨肉之情?”墨煜嵘毕竟是年少,声音转而哽咽起来。 墨宸峻半晌未语。 他看着窗外凄凄夜色,良久,终于低声说道,“本王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之事,如今本王说了你也不会信,终有一日,本王会让你明白。况且,本王不会取你性命,你自可安心。” “一派狡辩,一派胡言!朕宁死也不会把这天下拱手让与你,你做梦!”墨煜嵘恨恨说道。 墨宸峻转身看着他,“那便请六弟看本王做梦吧。” 他说完便大步转身走进了夜幕,很快墨煜嵘便被人拎起,胡乱的给他套上了件衣衫弊体,将他牢牢的捆住,押了出去。 * 时值夏初,正是端阳节将近。 本是该家家粽叶香,户户闹喜庆的时节,元熙皇朝却刮起一阵血雨腥风,经历起一场天地巨变。 漠王谋反,突起宫变。 他仗着手中的兵权和朝中裙带的势力,竟然夜袭皇帝寝宫,将正享受云雨之欢的皇帝生生的从温柔乡里拖出,张狂挟持,实在是史无前例的放肆。 而那年轻皇帝多少也算有几分骨气,竟是宁死也不肯写下那屈辱的禅位诏书,交出他那至尊的玺印 ,漠王便就此以皇帝为人质,率军攻进皇宫,一路血洗宫宇,残冷屠杀,只用了一夜一天的时间,便将皇宫占领,顺利抢下了皇位。 是年,元熙改年号为启恩,开始了昔日被称为铁骑战神的漠王对元熙的统治。 在这场骇人的宫变过后,新帝又做出了一系列惊人之举。 但凡宫变都必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而墨宸峻竟然留下皇帝一条性命,并封他为“怀王”,连同其皇后嫔妃一并留在京城,虽是将其囚于府邸软禁,着重兵日夜看守,却也实在是令人诧异不解之举。 而更令人惊憾的是,他竟在即位第二日就颁布诏书,追封先皇怡妃为仁德皇后,起陵重葬于邬珺山皇陵,入先皇地宫,与先皇合葬,并开始着手在宫中大修怡妃生前所居住过的怡华宫。那先皇怡妃已故二十五载,因难产而亡,其独有一女,月华公主,是为南霄国贵妃。 再便是,那传闻中红杏出墙不守妇道勾引皇帝的冷氏,他竟未将其治罪诛杀,反而继续留在身边,极尽宠爱。 新帝登基数日,瀛都一直暴雨连连。 初夏时节少有的暴雨,却连续几日不断。 一时间,民间谣言四起。 皆传那东峪冷氏乃惑人妖女,以美色狐媚频频左右勾引墨宸峻和墨煜嵘,让兄弟二人终于反目成仇,导致了这一场血腥的宫变,就连天理都难容,故而怒降暴雨,泛滥成灾…… 墨宸峻虽然重权在握,朝中又有诸多重臣与其有裙带关系,誓言拥护追随,然其终究是以宫变夺位,再加上他素来的狼藉声名,在即位之初,无论朝中民间,仍然是人心未能全向。 治理天下也毕竟不像征战四方一般,不仅需要韬略战术,还需英明睿智定夺决断普天之下关乎民生的方方面面。 朝中未被处置的一干旧党虽是面上归依,心下却依旧颇有微词,值此初掌天下之际,墨宸峻毕竟不能血洗朝野将所有旧臣全部正法处决,那样只会让他失尽人心,所以只能暂时隐忍。 加之即位以来京城瀛都以及周边地区的暴雨连降,洪涝灾害泛滥,各地四起的大小规模起义需要频频镇压,墨宸峻每日都要处理各种焦头烂额的事务,常常是直至凌晨才稍稍安歇一两个时辰,便又要忙碌…… 自从那夜宫变后,他便将冷琬心与其他妃嫔一起安置于后宫之中,再也没有去看过她。 而当日将她诱进墨煜嵘寝宫之事,罪魁祸首不言而喻,自是太后所为。 太后本是想要借此机会让贪恋美色的墨煜嵘奸污了已经服下**的冷琬心,干柴烈火自是一引即燃,而后墨宸峻自会咽不下这口气,二人因为一个女人争斗高低之际,待她从中捕得时机便坐收渔翁之利。 哪料到如意算盘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全然搅乱,而那搅局者竟是她多年来为帮其上位而处心积虑无所不为的,她的儿子,宁王。 (本章完) 正文_第85章 不堪往事,泣血真相 那一日前去馨雅宫看望母后的宁王无意间看到冷琬心被抬往墨煜嵘寝宫,立即派人通报了正在宫中的墨宸峻,并导致了后来那一场挟持皇帝的宫变,害得她偷鸡不成反蚀了米,竟间接的促成了墨宸峻的逼宫登基…… 而墨宸峻登基后并没有立即着手处置她,她知道这是因他政权尚不稳定,在这国事极为纷乱之时,无暇也不能急于处置当今太后,名义上他的生母,将他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他只是派人把守在馨雅宫四围各个角落,将她软禁起来,但他为怡妃追封皇后之事,无疑是在为她敲警钟…… 他竟然知道了怡妃之事…… 这比她想象中他所知道的真相,还要让她震惊,她万万没料到他居然知道了这件事…… 又气又怒又夹杂着几许惧意,她竟一下子病倒不起。 “太后今日如何?”隐隐听到宁王的声音,太后自帐内剧烈的咳了起来。 “母后……”宁王满面忧色,“母后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病的这么厉害?” “峥儿,你过来。”太后轻声的唤道,宁王上前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满是泪光的双眼,一阵难过,还不等开口,谁知太后却自己挣扎起身,重重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从来都是温柔慈爱的她,如今这一个耳光打的宁王登时愣住,“母后……”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你简直……简直要把我气死!”她气喘吁吁的斥道,宁王一脸的茫然,“母后这是从何说起,儿臣何时……” “参见皇上。”忽然传来婢女的请安声,让太后脸色剧变,她颓然躺下,缓缓将头别了过去。 “听闻母后病倒,我特意过来瞧瞧,可有大碍?要不要准备后事?”墨宸峻冷冷的看着她,语出讥诮。 太后苦笑着,唇角**,宁王愤然起身,“皇兄,你!你怎能对母后变本加厉的放肆!枉我念在兄弟之情一心为你,你却三番五次让我寒心!” 墨宸峻扫了他一眼,“四弟为人如何,我清楚的很,否则我断然不会将你视为兄弟。今日你若愿意听几个故事,便留下,你若不愿,便尽管走人,反正听了那些不堪的事,也是脏了耳朵,四弟随意。” “你到底在说什么?”宁王依旧一脸的愤慨。 “峥儿,你出去,所有人都退下!”太后颤声说道。 墨宸峻龙袍一翻凛然坐在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帐内的太后那张苍白的脸。 见宁王纹丝未动,太后怒斥道,“我让你出去!” 宁王固执的看着她,“既然皇兄有话要讲,我便要听听,如今只剩我们母子三人,难道母后和皇兄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吗?” “你……”太后的手颤抖不已,墨宸峻扬声大笑起来 ,“既然四弟好奇,留下便是,母后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母后觉得,儿臣追封怡太妃为后一事,做的可是妥当?”墨宸峻淡淡问道。 “如今你是皇上,一切自是你说了算。” “此言差矣,我元熙历来母以子贵,子亦以母荣,皇妃中只有生育长子之人,才有做皇后的资格,而长子立为太子,这是数朝来不曾变过的规矩。可母后能否告诉我,为何明明生了皇长子的怡太妃,不仅没有荣升皇后之位,反却落得了难产而亡的下场?她的皇儿,又为何变成了公主?”墨宸峻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厉无比,他愤然起身,目光似剑的紧紧逼视着太后。 “这道听途说的谬言,你竟当成谈资来质问于我,枉我辛辛苦苦生养你一场,早知你是这般是非不明之人,我又何必因你费神伤心了这许多年,真是不值。”太后苦苦笑着。 墨宸峻一声冷笑,“你为我费神伤心了许多年倒是真的,只是可惜,你是费神如何将我除掉,伤心为何我屡次脱险,大难不死,可是这样?” “皇兄,你这些话都是从何谈起?”一旁的宁王皱眉插言道。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的比纸还白,她的身子抖着,猛烈的咳着,只见墨宸峻如暴怒的雄狮般,上前猛的将她抻起,厉色吼道,“你休要和我装可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和你那卑鄙的兄长合谋,将我和你生下的女婴调了包,你想要当皇后享荣宠也就罢了,你让我的母妃生的皇子糊里糊涂变成公主也就罢了,你为何还要害她性命?你为何要让她活活痛死?你难道就不会做噩梦,你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宁王已被他的话惊呆,太后颤着唇,“胡说,你这都是听谁胡说来的!” “我胡说?好,那你就听我继续胡说!”墨宸峻吼道。 “那年端阳节,是谁说要带四弟雪阳公主我们三人出宫去看龙舟赛?临行前却因四弟身子不适,换成赵嬷嬷陪同,而好端端却会遇见刺客,随护的那么多大内侍卫竟然连两个刺客都拦不住,赵嬷嬷奋死保护我和雪阳,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惨死,而我和雪阳无处可逃,我抱着她仓惶跳下了水,却险些被乱箭射死……” 忆起往事,墨宸峻的声音暗哑悲怆,“可让你失望的是,你本想将我和雪阳这两个心头大患全都除掉,结果我命大没有死,只是失去了雪阳……那些侍卫竟然向父皇指证,说是我将雪阳推下了水,因赵嬷嬷阻拦,我又狠心刺死了将我亲手带大的赵嬷嬷……你怎么可以一面每天讨好那受宠的云妃与她姐妹情深让她对你百般信任,一面却暗中用这样歹毒的手段杀死她的女儿,害死她?你怎么可以如此冷血的对待两个尚不完全懂事的孩子?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将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把我和四弟辛 苦拉扯大的赵嬷嬷,说杀就给杀了……你说,你给我说!” 他一时失控,大手紧紧掐紧太后的脖子,眼看她面色酱紫,险些气绝,宁王连忙上前阻拦,他悲愤又道,“只怪我当时年纪太小,全然看不出你的歹心,我只道母后也连同旁人一样不信任我,竟然还奏请父皇将我诛杀……我恨你不假,可我当时恨的是,我的母后竟然不信我,我哪知你这个母后,竟是只披着人皮的狼!” “我出宫后你又派人去刺杀我,对不对?若不是洛老将军将我接到府中,我纵是有一百条命,也齐齐的断送掉!而后你再难得手,竟然时隔那么多年,还煞费苦心,你不肯放过每一个机会,你竟能想到让我**后宫的罪名,将下了药的后妃与多年间第一次回宫百感交集醉了酒的我置于一处……眼见父皇刺入我胸口的那道利剑,眼见我血流满身倒地不起,你是不是终于如释重负了?你苦心计划了半辈子的暗算,终于成功了?只是可惜,我偏偏死不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太后的头发都已经被他晃散,他悲绝的吼声几乎震裂了宁王的耳膜…… “母后,皇兄所言,可是当真?”他喃喃道。 “你是相信冷血无情的他,还是相信母后?母后生下你们兄弟,养你们至今,有他这样一个颠倒黑白混沌无情的儿子也就罢了,还有你这样一个没有主心骨的废物儿子!你们兄弟俩就这样一起怀疑我,对付我?我真真是白白生养了你们!”太后凄惨的笑着。 墨宸峻已是怒极,听她此言赫然一个耳光便打了过去,她的唇边立刻淌出血来,墨宸峻咬牙说道,“为我的母妃,为雪阳公主,为赵嬷嬷,为云妃,莫说是打你这一巴掌,就是将你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赎罪!” “你这孽障,枉我生养你一场……”太后愤然泣道。 “这些旧事死无对证,我料你也不会承认,你以为你和你那兄长行事谨慎,把知情的所有人都灭了口,可你该知道,老天并非瞎眼,只要是做过的恶事,自是瞒不过天理公道!”墨宸峻厉声喝道,“你道我动不得你,你道我本就是世人眼中的魔头,我说出天来也没人相信,我本是想忍到强大之日以东峪皇族几百条性命和月华公主及她的皇子逼你认罪,可惜我没料到你竟会助我当上皇帝,既然如此,我们清算的时日,便不远了!” 他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扯过她的头发便硬生生的塞进了她口中,她拼命挣扎,却还是无力的咽了下去,她伏在床边想努力把它呕出来,却无济于事。 “皇兄,你……你给母后吃了什么?”宁王颤声问道。 “放心,我不会将她毒死,我不会轻易让她死的。”他说罢,又回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太后,冷冷一哼,便阔步向外而去。 (本章完) 正文_第86章 冷氏狐媚,妖祸乾坤 墨宸峻走后,房间里是久久的沉默。 只有太后似笑似吼的低咳声,偶尔响起。 宁王眉头紧锁,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轻声问道,“母后,皇兄所言,可……可是真的?” …… 记忆千回百转,回到墨宸峻所提及的那些陈年旧事中…… 印象里,母后确实对皇兄严苛许多。 严冬伸不出手的寒冷中,她亲自监督皇兄穿着单衣在院中练剑,皇兄手上那满满的冻疮和身上落下的寒疾,让他几次找到母后去求情,可是母后常常对他语重心长的说,皇兄身负天下重担,必须严加管教,不然将来不足以肩负江山社稷的大业…… 一时间又想起了许多那所谓严加管教的点点滴滴,顿时让宁王的心,阵阵的疼了起来。 同是年少贪玩的年纪里,他可以自由自在,皇兄却没有任何自由的权利。 经书背的不流畅便是一阵竹板抽打,调皮捅了院中的燕窝,便将他罚跪三日不给一餐米水,嬉笑吵闹但凡高声一些,便是数道杖责……日复一日,若非这样的严加管教,皇兄怎会养成了这样一副寡言少语冷面冷心的性子! 而反观他自己,却是在母后的呵护中成长…… “母后,你说啊!我要听实话,我要听实话!” 太后的沉默让宁王愤而怒吼,只见她凄然摇头,“峥儿,连你都不相信母后,连你都不信……究竟是你们兄弟血脉情深,竟然将我这个辛苦孕育抚养你们成人的母后,当成了仇人……” 她轻轻的咳着,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你若是信了你皇兄的话,便为他报仇,杀了母后吧。如此活着,被两个亲生儿子质疑报复,也真真是没有意思。” “母后,不是我不想信你,而是我害怕,害怕你让我失望……”宁王的声音哽咽难平,他久久的望着太后那憔悴苍白的面色,强忍住心头欲知真相却又畏惧那可怕真相的痛苦,缓然垂头离去。 室内独剩一片安静。 太后缓缓睁开泪濡的双目,望着华贵的帐顶,怆然的目光,渐渐的变得狠厉。 * 璃芷宫。 宁王久久的踟蹰,正犹豫着脚步,忽闻一声浅浅的轻笑,“四哥,你这般凝神专注,莫不是在练什么神功,想将我这宫墙的砖瓦看穿?” 宁王猛的抬起头,洛璃笑着,调皮戏谑而略弯的唇角,轻妩动人。 “便是知道我奈何不得你,也不该总是这般调笑于我吧,你这丫头。”他迈步向她走去,面上浮起一抹温淡的笑容。 “四哥都很久不来看我了,莫不是你也热衷起朝政来?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洛璃回身从石桌上拿起了一只湖绿色的荷包,捏在手中,仰头看着他,依旧浅浅的笑着。 “你就别取笑我了,你也知道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纵是我不问那些朝中争斗,也没有闲心四处闲走,况且你自有皇兄守护,我来不 来看你,又有什么所谓。”宁王淡淡说道。 “皇上是皇上,你是你,你这话是故意和我生分。”洛璃不悦的看着他,随后又是轻声一叹,“四哥,你有空便也多去陪陪皇上吧,皇上他……他最近心力交瘁,我也只是每日傍晚去他的政殿为他泡杯茶才能见他一面。” 转而她又念道,“我真恨我不是个男子,不能像哥哥那样为他分担,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艰难。不过我坚信这只是因为一切刚刚开始,我坚信皇上必会成为我元熙最出色的皇帝。” 宁王看着她眼中那浓浓的爱意,心底一涩,“傻丫头,若你是个男子,可还能嫁与皇兄?” “我只是说说而已,就算再给我重新投胎的机会,我当然也还愿嫁给他。”洛璃羞涩一笑,“对了四哥,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就快要做皇叔了。” 宁王一震,“你……你有喜了?” “虽然还没有,可是已经和皇上商量好了,皇上答应我忙过这些时日,便……便允我……”洛璃的俏脸已经羞红一片,她看着宁王愣怔的神色,“四哥,你难道不替我高兴吗?” “我……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不需要再养养?”宁王回过神。 “没事了,师傅说可以的。四哥以后若是不忙便常来陪陪我,这宫中根本寻不到个说话的人,皇上和哥哥都忙得不见人影,我就只好每天做这些女红来打发时间。”洛璃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宁王,“明日端阳节,刚好把这个送给你,辟邪保平安,你记得放在床头。” 湖绿色的小小荷包上精巧缝合的一针一线,加上荷包里散发出的淡淡馨香,让宁王不禁将它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又听洛璃说道,“我觉得四哥很配这个颜色,四哥就像清幽的湖水总是让我觉得安心,踏实,四哥的性子又像湖水般温和暖人,从小到大,感觉四哥比我那淡漠少言的哥哥还更亲切。” 自墨宸峻被洛老将军接入将军府,宁王便成了将军府的常客,是以也和洛清洛璃兄妹感情甚笃,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洛清和他仿佛忽然间便疏远了许多,唯有洛璃依旧和他无话不说,感情从未变过半分。 如今想来,定是洛清也知晓了一些不堪的事吧…… 宁王轻声一叹,“阿璃,这些年里,皇兄……皇兄是不是有很多心事?” “皇上是个不喜言说的人,他的性子你也不会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心底有恨,我也知道那些所谓皇上的劣迹全是另有隐情,可他从不对我说,我也不想问,只是心疼他而已。希望他能尽快将那些恶人一一揭露惩治!”洛璃清澈的声音里,陡然便多了几分恨意,宁王闻言心里更是波澜难平。 * 早朝之上。 “启禀皇上,东郊开始大规模蔓延瘟疫,数日间已有数百人死亡,这病情突发迅猛,蔓延迅速之极,若有一人患得,很快便染至全家,凡感染者面部四肢均迅速生出脓包,继而高热昏迷不省人事,不几日便死去,能幸存者少之又少,一时 间京城之内已是人心惶惶。” 墨宸峻皱紧眉头,好不容易这暴雨止住,冲毁淹没的田庄正在全力抢护修复,竟然又起了瘟疫,这瘟疫之初他便让许老即刻配药,可是一直没有效果,用尽了办法也控制不住…… 他沉声说道,“既是当前已经传染的如此厉害,务必妥善处理尸体,有家属者即刻将尸体掩埋,不得遵旧习停尸发丧,无家属者由官兵出力立即埋尸,并且即刻封锁疫区,严格控制流民四窜。朕会召集御医继续研究疫情,尽快制住疫情继续扩散。” “启禀皇上,因涝灾和疫情初始爆发之际,已有逃难的百姓流向四方,如今虽已下令严守交界之地,可是近期各种天灾人祸频频不断,百姓已如惊弓之鸟,微臣实在担心瀛都四围也会频**乱。” “加强兵力防护,同时加强官府安抚,凡家中有因疫情死去者均给予抚恤银两,并向受涝灾民发放赈灾粮米,安定人心。” “皇上圣明。” “各位爱卿可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说来。” “回皇上,瀛都人口众多,又是我元熙重中之重,如此可怕的疫情泛滥还是首次,实在是有恐控制不住。以微臣之见,为防万一,也是万全之策,不如忍痛将疫区彻底清屠,一个活口不留,以免这疫情染向四方,危及我元熙社稷。”一个臣子站出来,正色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上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墨宸峻凝眉少顷,便毅然摇头道,“尚有一线生机的百姓如此便无辜送命,绝不可行,如此做法岂不是伤人透底,失尽人心!朕会抓紧疫情的研究,朕不信这疫情控制不住。” 很快,又有一人站出来禀道,“微臣也有个建议,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他的面上一片沉痛,“微臣斗胆进言,还请皇上恕罪。历来有奇异难情降临之时,必是惹了天怒,才会受其惩罚,如若能平息那天怒,便往往可化险为夷。皇上乃万世罕见之明君,皇上即位乃我元熙之洪福,可究其前因,皇上登基之时毕竟犯了血气和杀气。自皇上登基天下便灾事连连,微臣请了位得道的高人夜观天象,方知是有妖煞星作怪,正是那妖煞致使了我元熙皇朝发生了从未有过的龙子争斗,而那妖煞迟迟未除,才惹怒了天神,故以惩罚我元熙子民以示警醒。还望皇上圣明,将那妖煞即刻处斩,以那妖煞之血祭天,这灾情疫情便自会不日而解。” 墨宸峻捏紧拳,“一派胡言!” 那臣子连忙跪倒在地,“皇上圣明,微臣确确是一片忠心,不敢有半句虚言……” 墨宸峻还不等再开口,忽见辛丞相也站了出来,“老臣以为,此言有理。皇上没听到民间四起的流言吗?” “狐媚女,勾人魂,勾的龙子不守魂。天将雨,地将焚,冷心妖面祸乾坤。” 辛晟字字清晰的念道,随即便是一干人等齐齐下跪,“叩请皇上明鉴,此等妖女不除,我元熙天下难安!” (本章完) 正文_第87章 后宫一隅,情牵心动 墨宸峻一声冷笑,“好一个‘冷心妖面祸乾坤’!如此说来,这种种不安稳的天下事,全是因那女子所致?” “老臣以为,天意不敢违,我元熙一向平稳安宁,从未在短短时间内起如此之多的灾难,况这瘟疫形势极为堪忧,倘若大肆蔓延,会毁我元熙大半江山也未可知。还望皇上三思。”辛晟揖礼道。 墨宸峻冷眼看着脚下众臣,愤然起身,“堂堂七尺男儿,不想着如何尽心竭力去解救我元熙于危难之中,竟然将心思花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朕偏不信,朕偏要看看,到底是朕能降服这灾难,还是让这劳什子星象天意把朕压垮!” “皇上……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切莫一意孤行,怎能因一个女子误了天下!” “皇上万万不可无视天意出言不敬,那会招致更多祸端啊……” 墨宸峻愤怒的看着一干人等,厉声喝道,“退朝!” 他说完便怒然转身,大步离去。 * 一直走出很远,墨宸峻依然余怒未消。 民间这滑稽的流言他闻所未闻,多日来心思全放在这让人百般头痛的国事之中,全然不知竟有这等荒谬可笑之说。 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真真是流言可畏。 冷琬心…… 一想到那张绝丽的容颜,他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在眼睁睁看着她身子里流下那么多鲜血为他落了胎之时,他似乎再也无法坦然的去面对她。 而见到她无助的被墨煜嵘欺凌之时,那压制不住的怒意终于让他下定决心做出了这等篡权夺位之举。 因为,倘若不走出这一步,墨煜嵘必会继续想尽办法对付他,他自己或许可以与之周旋尽力保全自己,可是他却难以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让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既然事已至此,便只有拿下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方能保全他身边的所有人。 虽然如今面临各方的重重压力,可做过的事,他绝不后悔,他自是更不会同意把冷琬心当做妖煞斩血祭天。 只是如今他头痛这瘟疫究竟该如何才能迅速压住,倘若这频发的灾情迟迟控制不住,他用什么去堵住那些胡言乱语的臣子,纵使他不信这无稽之谈,他也决然受不了这些言论每日苍蝇一般的在朝上嗡嗡作响…… 这样头痛的念着,一不留神,毫无意识的脚步竟把他带到了琬逸宫。 忽闻院内一阵笑声传来,“阿音,你可知狗熊妈妈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笨死的呀,你简直比狗熊妈妈还笨!” “小姐,你太过分了……” 墨宸峻蹙紧的眉头忽然便舒展了几许,那不似一般宫妃端端正正规规矩矩,而是如此肆无忌惮的对话,让他的唇边不由也起了一丝笑意。 这个女人…… 没有他的日子,她过的很是开心? “皇上驾到!” 这一道声音让院中的冷琬心和阿音都愣了住,二人望向门口,墨宸峻高大的身子巍然矗立,冷峻的目光正淡淡的扫向二人。 这还是他登基后,冷琬心第一次见到他。 和从前的漠王相比,他似是消瘦了些,一向犀利的目光似是少了几分咄咄逼人,多出来的,是几分疲惫…… “奴婢见过皇上。”阿音匆忙要下跪行礼,墨宸峻摆了摆手,“罢了,你的腿伤未愈,不必多礼了。” “谢皇上。”阿音连声说道。 墨宸峻瞥了一眼一旁傲立的冷琬心,故意问道,“可是你呢?你也有腿疾不成?见了朕竟不知行礼?” 冷琬心和阿音正在包粽子,手上满是湿滑的粽叶,她看着墨宸峻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恼火不已,“皇上英明,我正是有腿疾不便行礼,还请皇上见谅。” 她那副不屑的神情和毫不注意身份的口吻,是墨宸峻再熟悉不过,想和她发怒都已经发不起来,“罢了,你这女人一贯粗野无礼,早在王府便是如此,朕又何必和你计较。” 他说着大步走向她们,看着石桌上的粽叶和盛满了粳米红豆枣子等五颜六色食材的盆盆碗碗,挑挑眉,“怎么爱妃还做起御膳房的活计来了?” “皇上屈尊来我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没有?没有的话,我和阿音正在忙,便只好送客了,没时间陪皇上聊那些有的没的,皇上自有那么多的去处,还是请吧。”冷琬心淡淡说道。 她的话噎的墨宸峻有几分愣,他确实没什么事,只是无意走到这里,绝对是无意…… “朕……朕是想……”墨宸峻一时恼火,脱口而出,“想把朕听到的一首民谣念与你听,听听你有何高见。” “那便念吧。”冷琬心低下头去,小心的将米馅放在粽叶上,一片片的旋转包好,然后又用手边的彩线轻轻缠紧,墨宸峻看的有几分凝神,“想不到你还会这个。” “民谣呢?”冷琬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墨宸峻的目光锁在她绝艳的面庞上,看着她那几乎被阳光照耀的清净透明的肤质,喃声道,“狐媚女,勾人魂,勾的龙子不守魂。天将雨,地将焚,冷心妖面祸乾坤。” 一阵沉默。 冷琬心随即一声冷笑,“原来如此,皇上今日是来将我缉拿问罪的吧。” 墨宸峻摇摇头,“朕并无此意,只是心烦而已。” “你不是本来就恨我吗,如今民间都有了这样的呼声,皇上何不顺应民心,将我斩首示众?” “斩了你,就真的能解决一切吗?就真的能将瘟疫止息,能让天下安稳?”墨宸峻看着她,“朕只是来提醒你,日后做事更要低调,不要如从前在漠王府一般张扬。朕既然说过不再伤你,便不会食言,只是朕也需要你配合,否则本就那么多眼睛盯着你,你别让朕太为难,尤其你不准再去轻易招惹其他妃子。” 他这番话一出口,冷琬心蹙起眉,“ 我几时招惹过你的妃子,不都是被逼无奈吗,难道你要我任凭别人骑在头上肆意欺侮?” “朕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如今形势不同,那些妃子都是……罢了,你就牢牢呆在你的琬逸宫便是。” 冷琬心低头继续着手里的活计,赌气再不说话,阿音则忙轻声说道,“奴婢替主子谢过皇上。” 墨宸峻扫了一眼院落,“锦柔被处死后,阿璃没再为你派过来几个奴婢吗?” 阿音见冷琬心不语,连忙替她应道,“派了,只是主子一个没留,她不习惯那么多人伺候,也害怕再生出什么阴险事端,索性就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罢了。” “太后那里,以后你就不要去了。当日之事你也知道个大概,没想到你这了不得的姑姑竟也会对你下毒手,真是让朕叹服。”墨宸峻低低说道,继而又是一声冷笑。 冷琬心皱起眉,慢慢抬起头,“墨宸峻,你今天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你对我如此这番假意关心,真是让我后背发凉。你既然有那么多的国事处理不过来,就不要在我这扯东扯西,也别在这吓我了。你要是哪天脑子恢复正常又恨的我牙痒痒又想要杀我了,再过来找我,我随时恭候你大驾光临。” 墨宸峻眯起黑眸,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他的随从已经被冷琬心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娘娘……您……” 墨宸峻猛的起身,打断随从道,“这刁蛮女子,无须与她多言。” 说完他便愤然大步向外走去,随从又看了看毫无惧色的冷琬心,颤着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溜烟的也急忙跟了上去。 “小姐,以后不要这样与皇上针锋相对了,算阿音求你了。”阿音恳切的说道,“他如今不比当初的漠王,他如今可是九五之尊,你还是这样无礼的话,倘若真有一天激怒了他,他可能真的会要了你的命,伴君如伴虎,小心翼翼都来不及,你怎么还这么莽撞啊!” “他要我命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因为他而死里逃生,我也不是一次两次。疲了,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怕,也不知道怎么叫不无礼。” “其实你不知道,你解毒之时,包括你落胎之时,皇上他为你寸步不离,一直都很痛苦。我觉得就是从那以后皇上对你的态度有了改变,难得皇上不再与你为难,你就学些讨巧吧,我的好小姐。”阿音叹着,“况且皇上即位这月余来也真是不易,昨日我去浣衣坊取衣时听闻那瘟疫肆虐的厉害,似乎都要传至京城了,民不聊生自然便天下不安稳,皇上为此事头痛不已,你看他方才的面色,要多差有多差。” “他不是有许老吗?这瘟疫竟那么厉害,连许老也没得办法?” “我也只是听说,听说许老研制了许多治疗方剂,可是效果根本就不明显,那些染了病的人身上全是脓包毒疮,不几日就会身亡,真真是可怕的很。” 脓包,毒疮,瘟疫…… 冷琬心放下粽叶,愣起神来。 这瘟疫,莫不是…… (本章完) 正文_第88章 聪慧琬妃,君宠渐浓 洪水过后,瘟疫猖獗,加上许远所描述的这些关于脓疮症状的描述,冷琬心暗暗忖道,这莫不是肆虐古代的天花? 经常研究历史的她对天花并不陌生,天花一直是困扰古代的顽疾,只要一场天花肆虐袭来,便会是死人无数,甚至还有许多全城皆亡的悲剧发生过,无论平民富绅,甚至皇公贵族,任是谁都逃不过,就连号称药王医神的孙思邈都苦苦寻不到有效的治疗方法,一直到明清时期才有了人痘接种疗法,天花才稍稍得以控制…… 倘若这瘟疫真的是天花,她能不能用自己对这方面的浅显了解,帮上一些? 就算她和墨宸峻有仇,可是眼看着每天都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悲惨死去,确确是于心不忍,再况一旦疫情大泛滥爆发至瀛都,难保谁能逃过一劫…… 她遂起身,“阿音,我要去找许老。” “小姐,你……”话还没说完,冷琬心已经急急的走了出去。 一路疾行,寻到许远的时候,见他和一群御医正眉头紧锁,满脸的愁容。 * “娘娘?”许远抬头看见冷琬心时,诧异不已,“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冷琬心摇摇头,“我是来向许老询问东郊瘟疫一事,许老可否细细同我讲一讲?” 正忙碌的许远虽是不解,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将她让进里间,毕恭毕敬的说道,“娘娘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便是,老夫自会无不尽数相告。” “这瘟疫究竟是什么症状,病人发病后又是什么体征?” “这是痘疮之疾,早在许多年前老夫在毓枝之时经历过一次,一旦一个村子有一人患上,很快便会传至全村,病人的身体四处会迅速生起很多毒疮,很快便会高热体虚,十之八九会在几日内死亡,能幸存者简直是凤毛麟角。”许远摇头叹道。 冷琬心微微扬眉,这不正是天花之症?! “那么,幸存下来的人,脸上身上会落下极为丑陋的疤痕,甚至形同毁容一般,只是此后便能侥幸一生都逃过痘疮,再也不会被传染上,我说的对吗,许老?” 许远略感诧异,“娘娘也知这痘疮之症?” “许老如今很难寻到有效的药物治疗它,因为它不仅顽固难愈,更是传染迅速,或许还来不及等药物起效病人就已经内脏受损呼吸衰竭而亡了。” “正是,这也是我发愁之事,如今皇上委我重任,却迟迟寻不出头绪……”许远一脸愁色。 冷琬心心下已有几分把握,坚定说道,“我对这痘疮略知一二,虽然亦不能将那些患病之人治愈,但是我有八成的把握将这蔓延之势控制住,让健康的人不再被传染,只是这方法有一定的危险,希望许老能够相信我,用我的方法试一试。” 许远大为意外,“娘娘快快请讲,老夫自是信任娘娘!” “许老着人去寻几个染了痘疮但并未发作身亡,而是靠自身能力即将恢复的强壮之人,将那些人身上已经结痂的痘疮刮下,仔细 研成粉末,然后加以适量的水调制,再用棉团包起,塞入健康人的鼻腔之内,这样便可预防健康人被传染。” “这……”许远有些难以置信,“这样可行吗?会不会太危险,那痘疮有毒又塞入鼻腔,没病岂不是也被染上病?” “我和皇上身上的毒,许老是怎么解的?还不是用更为烈性的剧毒,使用以毒攻毒之法?这也同样是以毒攻毒,如今我们不能治愈患者,就只能从健康人的防预做起,以免更大的悲剧发生,反正如今也是无计可施,何不用我的方法试一试?”冷琬心沉静道,“许老如若不信,我第一个来做试验。” “万万使不得!”许远连声说道,“此方法关系重大,待我奏请皇上再做定夺。” “他?”冷琬心一哼,“他自是不会同意,保不齐会说我趁此机会陷害元熙百姓,如果告诉了他,那便想救人都救不了了。” “娘娘放心,老夫担保皇上不是那样不明事理之人。”许远定声说道。 冷琬心略略敛眸,有些失望,“我是因为信任许老,才把这方法告诉您,早知您要去禀告皇上,我还不如自己去东郊救人算了。” 许远摇摇头,“娘娘不要这么说,娘娘应该同样信任皇上。” “还是请许老不要说是我告诉您的吧,他是不会信我的。”冷琬心淡淡说道,“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要慎重些。” “老夫记下了。”许远略略颔首。 * 墨宸峻认真听许远讲完,眯起眼睛,语气充满了质疑,“传染力那么强的恶疾,躲都躲不及,反倒要往身体上贴?这方法可有依据?是不是太冒险?倘若反倒是害了健康之人,岂不是……” “老夫觉得当前情况下,既然已经没有良药可以治疗,又没法控制疫情蔓延,与其听天由命,不如用这以毒攻毒之法冒险一试。可以先从小范围人群做起,如果有效,再迅速推广。” 墨宸峻双手负于身后,凝眉沉思起来。 许远轻声说道,“老夫愿以身先试,请皇上恩准。” 墨宸峻看着他坚定的目光,略一沉吟,沉声说道,“好,那就姑且大胆的试一次!但决不能让您试验,先从疫区寻两个健康村民做起,密切观察。” “老夫遵旨!” 刻不容缓,墨宸峻当即便传令下去,寻得了一个生疮未死正在愈期之人,按许远说的办法,从他身上取下痘疮调了水,塞入了两个健康村民的鼻中。 不多时辰,那两个村民便身有不适之感,皮肤上偶有成片的红色疱疹出现,这反应让许远大大的捏了把汗,传至墨宸峻处,他也是紧张不已。 正在大家惴惴不安之时,让人惊讶的是,隔夜之后,他们身上的那些疱疹竟渐渐的消去,许远细细为两人诊查,两人身体均无任何不适! 将他们送返村中,身旁之人接二连三的被传染,而他们却安然无恙…… “太好了,即刻在疫区大量推行,越快越好!”闻得这个 消息,多日愁云满面的墨宸峻终于舒了口气。 许远和一干御医于是便开始马不停蹄的为疫区制作这种“痘苗”,先是在执行任务的官兵身上每人接种,然后再由官兵逐一的派发到家家户户,因为有些人胆怯不信任这种危险的方法死活不肯接种,便由官兵强行为之…… 不日间,几乎每个健康之人都接种过了这种“危险”的痘苗。 许远接着又向墨宸峻提出了冷琬心的另一个建议,那便是,不再允许家属私葬死者,而是由官府统一将死者全都运到一个指定地点,先对尸体进行彻底焚烧,然后再深深埋入土中。 在迷信的古代人眼中,这是对死者极为不敬的行为,可是因为墨宸峻坚决的强令,虽然那些家属无不哭啼哀闹,却没有一个敢再阻拦。 不出一个星期的时间,泛滥猖獗的瘟疫,竟这样神奇又迅速的被控制了住…… * “这次多亏了许老,许老乃朕登基以来的第一大功臣,为朕缓下了一场棘手的危机,朕必会重赏许老。”墨宸峻真诚的看着许远,目光中充满了敬意和赞叹。 许远却连连摇头,“老夫不敢当!” 他随后便立刻跪在了墨宸峻面前,“老夫有罪,欺瞒了皇上,老夫这些办法都是受他人所授,还请皇上饶过老夫的欺瞒之罪。” “嗯?竟有如此高人?”墨宸峻连忙扶起他,“许老快快请起,可否将那高人为朕引荐,朕也好当面重谢?” 许远仰头看着墨宸峻,轻声道,“那高人,不是旁人,正是冷夫人……不,是琬妃娘娘。” “她?怎么可能?”墨宸峻大为讶异,“她一个不懂医术的深宫女子,怎么会有这样高明的办法?” “老夫也很是困惑,但是娘娘不肯说,我也不便追问。起初老夫也觉得这办法太危险不可行,可是凭直觉,娘娘她心地仁厚,断断不会生出害人之心,况且娘娘还要第一个做那接种痘疮之人,所以,老夫信得过娘娘。”许远坚定的说道。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娘娘她不准老夫告诉皇上这是她的办法,老夫仔细一想,觉得不禀报皇上也算妥当,万一此方法失败害了无辜的健康人,责任便全由老夫承担,如果成功,老夫再将娘娘的功劳齐齐的奏禀皇上……” 墨宸峻听罢,心里百感交集…… 他轻轻的摇着头,眉心由紧紧深蹙,渐渐的变的舒展开来,抿直的唇边也慢慢向上勾起,噙了一抹浅笑。 “好一个琬妃娘娘,好一个冷琬心!” 你真让我惊讶,或许,那不仅仅是惊讶…… 入夜,琬逸宫前悄然伫立起一道身影。 院中传来的阵阵琴声,清扬幽婉,又似含了几许轻愁。 那缓缓流入心田的音律,让他不由闭上眼睛,静静的倾听。一时间,眼前似是浮动起翩翩倩影,云袖广舒,在月光下悠然起舞。 他微微生出波澜的心头,又漾起了几许格外不同的情绪…… (本章完) 正文_第89章 擢升贵妃,宠冠后宫 瘟疫有效的控制住,举朝大悦。 之前因为这恼人的灾情,墨宸峻取消了一年一度的端阳节盛宴,如今危情解除,便特意重新补办了一场庆祝宴,邀请百官携家眷齐聚宫中,为启恩年间第一场值得欢庆的喜事,畅饮欢腾。 夏日的傍晚,热闹的皇宫中喜气洋洋。 悦耳的丝竹,蹁跹的舞姬,还有满目堪比娇花更美的宫妃夫人们,着实是乱了人眼。这日又恰逢十五,圆月当空,映的御花园中银辉许许,光丽华美。 自登基后便愁眉难展的墨宸峻,这一夜心情大好。一向冷硬不带表情的俊颜上,破天荒的带了几分笑意,那潇洒万般意气风发的浅笑龙颜,让一众妃嫔和官夫人们都是看呆了眼。 “邱爱卿,最近可有再寻高人夜观天象啊?”墨宸峻清朗的声音传来,吓的邱某人心惊胆寒,“回皇上,微臣近日忙于朝中之事,未再去关注此事。” “哦,那么,民间那首民谣,最近可是又传唱的厉害了?”他又问道。 “这个……最近确实鲜有听闻。” …… 席下的冷琬心微微蹙眉,这好端端的,墨宸峻又专门提起这件事来,又想搞什么鬼?她静静的看着他,月色里,遥遥处,那一张少了许多残戾之色带着浅淡笑意的脸庞,似乎和梦中的轮廓,越来越接近了…… “爱卿恐是在骗朕吧。”墨宸峻淡淡道。 邱某立刻双膝一软,连忙跪下,“皇上明鉴,微臣岂敢有半句谎言。” 墨宸峻转向众人,“那你们呢?你们对那妖女的冷心妖面祸乾坤一事,有何意见?” 大臣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看着众人那一副迷茫的神情,墨宸峻扬声大笑起来,“你们不说,朕来说!” “朕昨日也曾夜观天象,那妖煞星朕没看到,倒是确确看到了一片祥瑞之辰光,而民间盛传的冷心妖女,朕也将她找了出来,她就在朕的后宫之中,朕今夜就会将她当着众位爱卿之面严厉惩办,众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众人只得稀里糊涂的就势应着。 墨宸峻招了招手,“来人,传朕的圣旨。” “冷氏琬妃慧颖卓然,心系苍生,为我元熙天朝挽救化解了一场难以预料的灾况和危机,另念其昔日救驾有功,特擢封为皇贵妃,钦此。” 圣旨一宣,不仅冷琬心惊呆,在场每一个人都向她投来惊诧的目光。 元熙国立后立妃向来是有祖制和规矩的,在没有子嗣之前,皇帝的妻妾一律都只是皇妃嫔人,一旦皇妃中有哪个诞下第一个子嗣,便荣升为皇后,子嗣也便立为太子。 如今这皇贵妃的等衔,纯粹是皇帝独创。 即便是先皇宠极的云妃,也没能单为她创立一个皇贵妃的身份出来,如今这道圣旨,岂不是在昭然公告,在没有立后之前,这琬 贵妃便是后宫之首? “琬贵妃接旨。” 宫人连喊了三声“接旨”,冷琬心才缓缓挪步,向墨宸峻而去。 在他身前站定,清澈的目光淡淡的望向他,没有一丝因宠而惊的喜色。 “怎么,爱妃似是不喜这皇贵妃的荣耀?”墨宸峻的语气里隐了几分不悦。 冷琬心略一点头,“这道旨意,可是真如皇上所言,是为了感激臣妾?” “正是。” “那么,臣妾可否斗胆,请皇上换一种感激方式?” 墨宸峻一挑眉,低低喝道,“你住口,大胆!” 冷琬心面无异色,继续清脆说道,“恳请皇上收回旨意,允许臣妾回……”话没说完,墨宸峻一把便将她拉入怀中,拿起手边的酒杯便向她的口中灌了下去。 “咳……咳咳……”冷琬心呛的满面通红,再也说不出话,墨宸峻在她耳边低低警告道,“你这可恶的女人,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说完便将她推开,将那册文塞到她的手中,“明日便会有专人正式将金册金宝呈至爱妃宫中,爱妃不必如此激动。” 他说完又示意了下左右,“扶琬贵妃回宫歇息吧。” 被酒呛的连连咳嗽的冷琬心,就这样被人给拉走,墨宸峻又恢复了方才的面色,向众人微笑着举起了杯。 洛璃看着眼前的一切,难免怅然。 她连着倒了三四个满杯,一饮而尽,还要再喝,终被晴溪和画儿死死的拦住。而不远处的宁王看着她面上那薄薄的伤感,也黯然垂眸,闷头饮起了酒来。 * 暖烟袅袅,香气轻飘。 氤氲着水雾的浴间,不时的传来似是恼怒的拍水声,和女子的叹息声。 “阿音,你说他这次又是在玩什么阴谋?我总觉得心里不安,这皇贵妃三个字让我觉得像烫手的山芋,难道我想扔都扔不掉吗?” “小姐,你啊,你就别瞎想了,这次明明是皇上念你解救瘟疫有功,才特意给你的恩宠,你看方才多风光啊,别人求都求不来啊,你不是总说怕我日后还挨人欺负吗,这下你是皇贵妃,还有谁敢欺负我,所以你可千万别再和皇上拗着再惹祸上身了啊,我求求你了,我那大慈大悲的好小姐。”阿音轻笑着。 “可我不稀罕啊,我才不稀罕一辈子就被囚在这牢笼里,和他那一群群的庸脂俗粉一起伺候他,皇贵妃不过是个空头衔罢了,比起自由来,我真是不稀罕这什么破贵妃。”冷琬心幽幽说道。 “小姐……”阿音刚要开口,却在瞥到身旁的黑影时,吓的险些尖叫出声,他连忙伸出大手捂住了她的嘴,看清他的面孔时,阿音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连忙退了出去。 “你倒是接着说啊,你想说什么,怎么又不说了?”冷琬心问道。 还是没有应答,她有些恼火 ,“阿音,你不要总擦我那块胎记,我在问你话!” “这是胎记?很美,朕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胎记。”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在颈侧,冷琬心先是一愣,回过头去,看见眼前咫尺处那一张脸,一声惊叫,“你给我出去!” 她情急之中慌忙向他脸上撩水,同时想要扯过一旁的轻纱将自己盖住,谁料他已经大手一捞,将她整个人从浴桶中捞了出来,抱在了怀中。 “你放手,你混蛋!”冷琬心继续拍打着。 “还是这么不懂规矩,看来朕必须花点功夫好好**你了,不然堂堂皇贵妃如此粗野无礼,会让天下人笑话了朕的眼光。”他低声说道,“还有,皇贵妃受封之夜,侍寝是天经地义之殊荣。今夜朕会让你知道,皇贵妃不单单是一个空头衔,还会有朕给你的,真真切切的隆宠。” “墨宸峻,去你的隆宠,我不稀罕!”冷琬心怒声斥道,而未覆衣衫的身体就这样被他囚于怀中,让她的脸瞬间便涨得通红。 她越是拼力的挣扎,胸口乱晃的妖艳越是让墨宸峻呼吸急促。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如此甚好,爱妃实在是深谙讨朕欢心之道。”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她凝白细腻的肌肤,尤其是盯在她的胸口处时,更是让她百般羞愤。 “禽兽!”她终于恼羞成怒,扬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 墨宸峻眯起眼睛,目光定在她愤恼的脸上,“冷琬心,你为何要如此不识抬举,难道非要逼朕将你打入冷宫,你才满意?” 冷琬心咬牙说道,“好,冷宫便冷宫,我宁愿去冷宫,也不愿再受你侮辱!” “侮辱?你把朕的宠幸当侮辱?”墨宸峻的声音顿添无限怒意。 “你还有脸质问我?你哪一次不是强迫于我,我说侮辱都是给你留足了面子,明明就是兽行!” 她的话让墨宸峻心里的怒气稍稍平了下去,他抱着她缓步向寝房走去,一路走,一路叹道,“过去的事,我确确是对你不住,倘若你不是东峪公主,哪怕只是我元熙一名普通女子,或许我都会对你格外的不同,只是可惜我们从相见之初,我的心里便已经给你打了个鲜红的死叉,所以……” 他稍稍一顿,深深的看着她依旧悲愤的目光,又道,“可是你真的是一点点在动摇着我为你判上的死刑,尤其得知你是那为我解毒的女子遭人暗算生死未卜,尤其你为我了落了胎看着你满身的鲜血看着你虚弱到险些丧命,我便再难对你狠心。而如今又是你解救了我元熙一场大难,正如我当日在你几近昏迷时对你所说,我此后会补偿你,绝不食言。” 已经到了床前,他将她轻轻放下,她连忙扯过被来将自己紧紧的裹住,“你若真的想补偿我,便答应我一件事。” 墨宸峻毫不考虑的摇了摇头,“那不可能。”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冷琬心恼道。 (本章完) 正文_第90章 他的苦楚,他的血仇 “放过东峪,那绝不可能,我所能做的最大让步,就是放过你,仅你一人。”他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里不带半分妥协。 “你……”冷琬心瞪着墨宸峻,“倘若我当日拿东郊瘟疫一事去要挟你,以你放过东峪为筹码,你又能如何?难道也能这样坚定,决不妥协?可惜我不是那样的小人,我不会拿百姓的生命去和你谈条件,你就不能也别那么狭隘吗?” “我狭隘,呵呵,我的确是狭隘。”墨宸峻忽然苦笑起来,“冷琬心,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母亲惨死在你父皇的毒计之下,我的皇妹和把我养大的嬷嬷,惨死在你姑姑的阴谋之中,我几次险些丧命于你姑姑的狡诈心机,你说,我如何才能不狭隘?” 冷琬心看着他一脸的悲苦,喃喃道,“那日我便问你,你到底……到底有什么苦处?” “不是苦处,是血海深仇,是诛了你们九族都不能平愤的仇恨。”墨宸峻的黑眸中顿时起了刺骨的寒意,让冷琬心身子一颤,随后他便缓缓的开了口…… 那些陈年往事,如滚滚而来的洪水,瞬间便冲开了他紧闭隐忍的心门,他的声音时而激愤,时而低沉,时而暴怒,时而哽咽…… 这一切攻心阴谋宫廷暗算,就像她所看过的再熟悉不过的历史篇章,又像是难以置信的天方夜谭,难道真的会有这样失尽人性令人发指的事情发生……冷琬心彻彻底底的惊呆。 “可知我常常会被噩梦缠绕,缠绕至今?”墨宸峻哑声说道,他黯然移眸,望向深沉的夜色,低低说道,“我常常会梦到一袭白衣满身是血的母妃,泪流满面的看着我,却在向我努力微笑,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是一张血肉模糊的笑脸,上面遍满了凄凄的泪痕,让我心痛欲裂……” “我还总是梦见雪阳公主,她的小手死死的攥住我的手,把头紧紧的埋在我的胸口,怯怯的念着,‘峻哥哥,怕……怕……’,我对她说,‘不怕,我不会让你有事’,可是那袭进口鼻让人窒息的水波和不断向我们射来的乱箭,让我最终还是失去了力气,亲手放开了她……我总觉得对不起她,没能誓死保护住她,她的死,让我心里一辈子难安……” “你……别说了……”冷琬心的鼻子一酸。 “所以,知不知道当你企图用那杯毒茶将我毒死之时,我有多失望。我本在说服自己放下仇恨,把你与仇人一族区别对待,可是你却对我下此毒手。”墨宸峻的大手轻轻抚上她落了泪滴的脸颊,“你这个让人猜不透看不懂的女人,你既然能够狠心想要将我毒死,此时怎么又会为我落泪?” “我……我真的不知那茶有毒,是真的。”冷琬心咬紧唇,“信不信随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墨宸峻紧紧的盯 着她,终于释然的点了点头,“我懂了,又是你那姑姑巧言把你骗过。这个女人,这个比蛇蝎还毒的女人……” 冷琬心皱起眉,“对了,锦柔被你们处置之前,可有供出同党?” “你是指?” “我初入王府那次晚宴你还记得吧,我一个人先离开宴席后误闯到一处角落,听到了一男一女的诡异对话,锦柔事发后,我越回想越觉得当日那女子的声音仿佛像她,可惜怪我后来没有辨清她的伪装,而那男子若还是深藏不露,岂不是……” “那男子是她的相好之人,也已经被洛清处斩了。”墨宸峻淡淡说道,“一个背叛了我的奴才,是王府的车夫,当时因蛊毒我有几次身体不适均被他看到,都被他报了信。之所以把他给逮到,正是因为那日劫持皇帝后,御林军围了王府,险些让他得手假借王府之乱谎称受我之命将阿璃和许老骗出从府中暗门带走,幸好洛清派人去暗门准备接出他们二人,刚好撞到了一起……” “总算是除去了就好,可是谁又能保证如今宫中便没有暗箭了呢。墨宸峻,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都替你累得慌。”冷琬心看着他,满是同情的口吻,“难道你这一生,便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墨宸峻黑眸一闪,“如此说来,你是在为我担忧了,女人?” “一直以为皇上只是残冷霸道而已,如今方知,竟是如此自作多情。”冷琬心一哼,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你多想了,我只是为自己担忧而已,怕再受了你的牵连。” “是吗?”墨宸峻一牵唇角,忽然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唇,用几乎从没有过的轻柔之声,几近耳语般轻声道,“倔女人,你就不要和我口是心非了吧,如若不是担忧于我,那为何会帮我解救这场瘟疫之难?” 冷琬心一面挣扎抗拒,一面硬硬说道,“我那不是为你,我是为那些可怜的百姓!” “告诉我,你怎会知道那样危险又奇特的办法,你这个女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墨宸峻缓然抬眸,深深的望着她,目光里浮动着不易察觉的欣赏和赞意。 “这个……我只是做梦梦到了一位高人,经高人指点而已。”冷琬心搪塞着,依旧努力想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双手自然而然的推向了他的胸口,在她的双手触到他胸口的那一瞬间,他脸色陡然一变,铁钳般的大手迅速的捉住了她的手腕,似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几乎要将她的手腕生生的扭断…… “啊……”冷琬心痛的拧紧了眉,“墨宸峻……”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这才察觉自己无意识的行为,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松开了手,而冷琬心的手依旧伏在他的胸口处轻颤,她小心又谨慎的轻轻抚摸着,眉头越蹙 越紧,面上先是一片紧张失色,随着手缓缓的停住,她猛的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顿时万般的讶异…… “墨宸峻,你……” 他略带沉冷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写满讶色的双眸,大手轻轻的将她依旧微颤的双手从胸口拿下,哑哑的笑道,“我的琬贵妃,你真的是个不一般的女人。我怎会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让你得知,让一个可能会对我心怀叵测的女人得知。我真是疯了,竟让你乱了我的一切。” 见她蹙眉不语,他将她的双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轻叹道,“知道了我的秘密,并非是件好事,日后我防范你之心只会更强。既然知道了是秘密,你该明白自己该如何守口如瓶,倘若……你知道我放过你一次,但是绝不会第二次放过一个对我企图背地下手的人,懂吗?” 冷琬心缓缓回神,一时间便好像明白了许多事情…… “难怪你如此多疑,你必是以为每个人都怀有害你之心。倘若你方才所说一切都是真的,我心中自有天平,只是觉得难过,这看似荣光的皇族生活竟是这般阴暗不堪……算了,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信不信我,由你。”她叹着。 墨宸峻看着她平静如水,似是染过星光一般的黑眸,心中再次泛起了微澜。 他喃喃道,“告诉我,那日你所说,我在你梦中牵绊了你许多年,那是不是只因想骗我喝下毒茶而编造的谎话?” 冷琬心摇了摇头,“是真的。” “那是为何?我从未去过东峪,对你也是仅有耳闻,从未见过你,你又缘何会梦见我?”墨宸峻的唇边噙了抹隐隐的笑意。 “我比你还想知道这个答案。”冷琬心略带黯然,“你能体会见到一个缠绕梦中多年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份惊诧或惊喜,然后却被他一次次狠狠的伤害,直到心碎心死是什么滋味吗?” 墨宸峻漆黑眸中方才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静望向她的深沉。他沉默着,无言以对。 “墨宸峻,有些伤害是擦不去的,虽然如今知道了你经历的这些苦痛,可是你加诸在我身上的,我也一样难以抚平。” “真的没有办法了?无论……无论我给你怎样的恩宠作为补偿?”墨宸峻低声问道。 “恩宠?你能给我什么恩宠?无非就是陪我睡几宿觉?你以为我稀罕你那不干不净的身体躺在我的身侧?”冷琬心忽然扭过头去,闷闷的说道。 墨宸峻皱起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就是不想让你再碰我。” “可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让我碰,莫非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墨宸峻霸道的扭过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 (本章完) 正文_第91章 琬妃拒宠,璃妃心痛 冷琬心一看见他那副霸道的表情就痛恨不已,她无奈的笑容里满是嘲弄,“在我的那个世界里,男女是平等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假如有一天感情破裂了,也可以好说好散,没有谁必须要被谁拴一辈子,而且,两个人既然在一起就不可以三心二意,像你这样大老婆小老婆成群的,早就犯了重婚罪给你关牢里去,还容你在这大言不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连珠炮一样的话说的墨宸峻一阵发愣,“什么重婚罪?你那个世界,是哪个世界,你在说什么?” “对驴弹琴。”冷琬心叹了口气,“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睡觉不闭眼,还盯着我看,有这样睡觉的?”墨宸峻望着她紧盯他的那一对闪闪的黑亮的眸子,那可爱的模样少了许多和他叫嚣的可恶之处,让他更加的着迷起来。 这个女人,为何会有如此多让他觉得新鲜有趣的一面…… “既然不舍得我走,我就留下陪你好了。”他暧昧的笑着,大手忽然就溜进被中,滑向了她的腰肢,在她柔腻的肌肤上轻轻的辗转…… 冷琬心浑身一颤,连忙去拍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什么是认真的?”墨宸峻皱眉。 冷琬心倔强的看着他,“我死也不会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既然你亲口说了不再伤害我你想补偿我,那么起码该给我些尊重!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你想补偿我的诚意从何而来?!” “真是个又犟又可恶的妒妇!可你该知道,我是皇上,我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墨宸峻丝毫没理会她的话,大手继续在她的身上流转向上,探向了她的胸…… 他的手一触到她最**的部位时,冷琬心身子战栗不已,她甩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的打了过去,“墨宸峻,你混蛋,拿开你的脏手!” “你!”正沉浸在**中的墨宸峻,欲火顿时被她这一个耳光抽灭,他恼怒不已,扣住她的手腕,“你这不要命的女人,可知你的言辞行为足够死多少次了?!你几时把我当皇上敬畏过?我纵是再想补偿你,又怎能容忍你一而再的大不敬?!我已经对你够宽容了,你却丝毫不识好歹!” “墨宸峻,既然如此,你又何须强忍厌恶要把我强行留在宫中?我不稀罕这皇贵妃的位子,一点都不!我宁愿你放我出宫,还我自由!” “出宫,去找一个只有你一个女人的男人?”墨宸峻冷哼道。 “没错,哪怕他是个乡野村夫,哪怕和他一起住茅屋草舍,我也情愿。”冷琬心坚定的说道。 “你死了这条心吧,那种清苦的日子岂是你这娇贵的公主能受得住的?况且就算乡野村夫,他也未必不想妻妾如云,不过是没那个能力罢了。” “我会找到的,不信我们便打赌。”冷琬心的目光灼 亮清透,那坚定的模样让墨宸峻的心里忽然生了几分莫名的窒闷,一想到她若真的寻到他人,成为他人怀中的禁脔,他的心口就一下下的突跳着难受起来…… 见他不语,冷琬心连忙退了一步,“不然这样可好?你不妨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交心的人,反正我也不会假意逢迎于你,你身边难得有几个说真话的人,有了什么愁事可以和我来说一说,我或许也能给你些建议,但是你我的关系仅限于此,你若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需求,你就去找你的那些女人,坚决不准碰我,直到我们互相厌倦,你便放我出宫,这样总行了吧?” “我堂堂天子想要一个女人,竟还要求她不成!”她这番话让墨宸峻恼火不已。 自从上次将她强行占有那一夜后,紧接着便是父皇驾崩,毒发遇险,然后便是带兵出征凶险解毒又猝然起事,夺了皇位后便又为天下纷乱头痛不已,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兴起过想要宠幸于谁的念头了…… 如今疫情一去,少了块心病,难得心情大好,又恰逢遇见她沐浴的美轮美奂之风姿,顿时欲火中烧,谁料他想恩宠于她,她却依旧这般不识好歹! 越想越气,“今夜,你必须为我侍寝,不想我再次强迫你的话,你便讨巧些取悦我,否则……” “你敢!”冷琬心厉声打断他的话,气的墨宸峻捏紧了拳,他刚要和她发作,忽然门外传来急急的报声。 “启禀皇上,璃妃娘娘在寝宫晕倒不省人事,她的婢女在外求见皇上。” “什么?阿璃她……”墨宸峻眉头一紧,猛的起身,立刻大步向外走去。 随后便似是听到了晴溪的哭声阵阵传来,伴着墨宸峻渐行渐远越来越辨不清的急切的询问声,冷琬心的心里,既像是因他的离去自己不会再被侵扰而一块石头落地,又好像凭空的生起了一些淡淡的不畅。 他走了,便不会强迫自己做那件事了,不是很好吗? 可是为什么,心中那不畅之感,竟来的让她如此没有防备…… 说不出缘由的,只是觉得心里有个什么地方,好像在隐隐的酸痛。 * 匆匆跨进璃芷宫,一眼便看见帐内洛璃那苍白柔弱的容颜,墨宸峻更是心头一紧。 “皇上……你……你怎么来了?”洛璃一见是他,慌忙挣扎着要起身,墨宸峻大步上前将她按住,坐在了她的身旁。 “晴溪,画儿,谁让你们去惊扰皇上的?!”洛璃虚弱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恼怒,晴溪和画儿垂下头不说话,隐隐听的到画儿的低低抽泣声。 “幸亏是她们告诉了我,不然你若是出了什么状况,想让我心里不安吗?”墨宸峻不悦说道,接着便握住她的手,眉头拢起,“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晕倒?” “是我自己贪杯,晚宴上感受着我元熙天下 安稳一派祥和之喜势,心里自是为皇上高兴,于是便喝多了些,喝的时候不觉得,回房后才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起身起的太急了,所以就……”洛璃柔柔的看着墨宸峻,“御医已经来过了,没有大碍,皇上不必挂心。” “才不是,主子边哭边吐,吐的怕是把五脏六腑都快吐了出来,现在眼睛还是肿的,皇上都已经过来看主子了,主子为何还要瞒着皇上!”晴溪赌气说道。 “晴溪,你给我下去!”洛璃恼了起来,墨宸峻看着她的眼睛,一向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的美丽双眸中,的确已经红红一片。 “你们都退下吧。”他低声说道。 “是。” 只剩二人的房间里,看着洛璃垂头不语的局促不安,墨宸峻轻轻抬起她的头,“真是因为高兴才喝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如实向我说来。” “皇上……”洛璃轻抿红唇,用力的摇着头,“阿璃不敢欺瞒皇上。” “可是因为我封了冷琬心为皇贵妃一事?”他紧紧的盯住她。 “没有,阿璃真的没有!”洛璃有些着急,眼中几乎快要翻起了泪花。 墨宸峻叹着,“阿璃,我之所以封她为皇贵妃,实在是因为她此番为我立下了奇大的功劳。她真的是出人意料的聪慧机敏。你知道此番天下初定,我有太多太多的难处,而这瘟疫之事,说它会置我于水火之中亦不为过。她竟然会想出那么绝妙的办法抑制住了疫情的泛滥,如此大的奇功,我怎能不好好嘉奖于她,况且你知道她曾为我解毒为我落胎,为我几次险些丧命,而之前因为对东峪之恨我又伤她很深,这个女人,我真的无法不尽我最大所能给她补偿,你懂吗?” “我懂,我都懂,我只是觉得和她比起来,自己很没用。”洛璃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我只会绣几个平安锦囊,为皇上虔心祈祷,我只会虔诚念斋,乞求上苍给皇上保佑,却远远不如她用自己聪明的头脑为皇上解忧来的奏效,皇贵妃她当之无愧,我只是害怕,怕皇上终有一日会嫌弃了如此没用的我。” 墨宸峻为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阿璃,你怎么近来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这些年间从没见你这样过,我还是想看到从前那个胸怀大度,有些清傲,有些固执,却又总是自信浅笑的阿璃。” “皇上,我……”他话中隐隐的失望让洛璃顿时紧张起来,他遂又轻轻一笑,“如今的阿璃,也开始变的善妒,开始变的**起来,难怪都说一入这深深宫墙,人便会变了心性,从前我的王妃从来不曾如此和旁人争比,如今却因为区区一个皇贵妃的等衔而黯然成这副样子。” 他静静的看着洛璃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脸色,重重叹道,“如果这些宫妃的身份让你感到不安,那我便提前许给你最高的荣耀,让你再也不必为这些无谓的琐事而愁神,可好?” (本章完) 正文_第92章 一言九鼎,立她为后 墨宸峻那副无奈又带着失望的神色,让洛璃后悔万般,她想起洛清嘱咐过她的话,嘱咐她不可因任性而辜负了他对她多年如一日的恩宠,可是她却…… “皇上不要和我生气,阿璃知错了,阿璃再也不会这样不懂事了。” 洛璃紧张的声音微微起了颤,墨宸峻只是摇头一笑,“我答应过你,无论是共享富贵还是同渡患难,我都会将你好好保护,我更是答应过洛老,一辈子让你无忧让你幸福,你的身子一直虚弱,若是再让你因这些事情伤神伤身,便是我的过错,况且后宫之大也确实需要一个善良正直心胸宽厚之人为我打理。” 他顿了顿,毅然说道,“从前在王府我便给你最高的地位,换至这皇宫里,亦是同样,如今天下既已初安,择日我便将你立为皇后,让你再也不必为旁的女子一时受宠半时获恩而伤感成这个样子。” 洛璃神色大惊,她惶然起身,“皇上,阿璃知错了,我元熙没有这样的规矩,皇上不要为阿璃开这样的先例,让皇上的英明受世人责诘,阿璃错了!” “我几时惧过他人之词,我意已决,只希望你不负我望,为我做一个出色的皇后,为我撑起后宫公允安宁,永不生嫉恨险毒之事端。”墨宸峻定定的看着她,缓缓说道。 如此,洛老,你也便可安心了,我给了阿璃普天下女子最高的荣耀,我也相信她会成为我元熙德行最佳的皇后,为洛氏一族光耀门楣,万古流芳…… “皇上……阿璃谢皇上隆恩……”洛璃热泪淌落,向他缓缓叩首…… 说一不二的墨宸峻,终是在群臣的一片反对声中,在洛璃并无子嗣的状况下,毅然立她为后,于三日后的五月十八之吉日,举行了封后大典。 这场大典的隆重,无一不向世人昭示着皇帝对皇后宠至极至。 金銮殿外,长长的銮仪卫队候驾左右,华美的鎏金凤辇缓缓而至,英武威严的帝王亲自迎下玉阶,将皇后的柔荑轻握于掌心,携手并立,接受着群臣的朝拜…… 侧首望着洛璃端庄又略泛羞颜的喜色,墨宸峻心里似是如释重负。 他用他自以为是最好的方式,给予了洛璃最高等级的宠护,给予了恩人洛老一个圆满的交待。 诸多的心事,他终于又去了一桩…… 孤冷的目光,越过参拜的人群,缓缓的飘向金砖红瓦的远端,看着宫墙尽头一望无垠湛蓝如画的天空,他略微凝神,而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 封后大典过后,洛璃便以后宫之首的尊位正式接受了妃嫔的参拜。 很少穿着艳色的她,那一袭盛红宫装顿时令她焕发出与平日的清雅素美截然不同的雍容华贵,熠熠泛辉的九龙四凤冠上,十二枝大小花枝争奇斗艳,映亮 了她洁莹玉面上一直浅含的温婉笑意,尽显出一国之后的尊贵雅仪。 受礼之后,便是贺宴。 元熙本就势强国盛,如今又是昔日铁血漠王登基执权,几个邻国自然都借此机会派来使臣敬贺,笼络往来。外交本就如此,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利益总是永恒,前来打探也好,逢迎也好,在没有撕破脸皮前,终归大家都要做足面子上的功夫。 墨宸峻如今也毕竟不比从前,从前他只管铁骑横征杀个痛快便是,如今却必须衡量全局,加之不久前的天灾人祸让他不得不先平稳国内,再去考虑外事,也便欣然应允了几国遣使贺礼一事。 金辉璀璨,银光流转的盛大宫宴上,帝后相携,同为普天安庆举杯祈福,那高高在上霸气俊武的君王,和始终不离他左右,纤柔而高雅的皇后,自然而然成为举场赞誉钦羡的焦点,惟独一人,目光没有胶着于耀眼的帝后二人身上。 她居于仅次于帝后的上席之位,显然身份显赫,可她月白色的素花绸裙和茶青色的长丝罩衣,又与一众精心装扮华美绚丽的宫妃格格不入。 她容颜绝美,却淡然若素,时而垂眸低饮,时而目光飘向宾席,像是在寻谁,又像只是无意的掠过,可她不知,虽她只是那么浅浅一瞥,目光所及之处已然撼的人心神激荡。 丝丝入耳的乐舞声,渐渐嘈杂的笑语声,让她终于再也没法硬撑早就不耐烦的心,她放下箸筷,抬头看向帝后之席,恰恰迎上墨宸峻正望向她的深邃的目光。她没有想到会遇上他的视线,略略一怔,随即便优雅起身,向他而去。 “臣妾累了,想回去歇息,还请皇上恩准。”她看着墨宸峻,盈盈浅礼。 “不准。今日乃宫中盛宴,你尊为皇贵妃,怎可先行离席,岂不是太不懂场合礼仪,想让人笑我元熙礼数不成。”墨宸峻看着翩翩舞动的美姬,淡淡的说道,只是随意的口吻,虽然未有怒意,却也是不容抗拒。 冷琬心捏了捏拳,重复道,“臣妾累了,想回去歇息,还请皇上恩准。” 墨宸峻没想到她置若罔闻,竟然一字不变的重复,不由瞪着她,“朕说过不准,还不快给朕退下!” “臣妾累了,想回去歇息,还请皇上恩准。” 她面无表情的继续重复道。 “你!”墨宸峻低低喝道,“冷琬心,你休要在这等场合和朕过不去!” “臣妾累了,想回去歇息,还请皇上恩准。” 冷琬心执着的看着他,没有一丝惧色,亦没有半分让步的打算,墨宸峻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若不是这样的场合,他真恨不得将她扭过来好好收拾一顿…… “皇上,琬贵妃既是身子不适,便不要为难她了吧。”洛璃轻声说道,“今日确是宫中大宴,可是也不能因此便 让琬贵妃太过疲乏,还请皇上恩准。” 墨宸峻看了看洛璃,这才压住怒气,恨恨说道,“罢了,既是皇后说了,朕便准了,赶紧给朕退下!” 冷琬心唇角一抿,冷冰冰的面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明灿的笑容,“谢过皇上,皇后。臣妾告辞。” 她说完便转身而去,那瞬间变幻出的笑脸如同雨中阴霾忽现出的灿阳,让人措手不及,不仅墨宸峻没有回神,就连洛璃也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眼前依旧闪动着她明媚的笑脸。 “皇上。”她回转视线,看着身旁依旧紧盯那一道背影的墨宸峻,略涩的唤着,拉回了他的失神。 * 离席的冷琬心,直到彻底走出那片纷杂的喧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遣散了相随的两个宫娥,一个人低首疾步的向寝宫附近的花园走去。她在一方花石处站住,不时的向来时的方向张望,眉心轻蹙,目色中满是期待和焦急,直到看见一道身影披着月辉渐渐近前…… “炎公子,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还怕你认不出我来,故意在皇上面前站了许久。”冷琬心轻声笑着。 “琬儿,你……你还好吗?”一向快言快语潇洒畅意的炎桓,声音里充满了关切,隐隐还有一丝酸涩。 “劳炎公子挂念,我很好,当日不辞而别确实十分抱歉,我只是念着,倘若有缘自是还有机会相见,不料竟在这宫中宴席上遇见了你。”冷琬心看着他,轻轻说道,“炎公子应该不是毓枝遣使吧,又何故要隐了身份随遣使一道赴这宫宴?” “为你。”炎桓坚定的说出这两个字之时,虽是隐隐有感,却依旧让冷琬心有些惊讶,她征询的望着他,他叹道,“那日换回了你的玉坠,回到毓枝后无意中被尚在养伤的冷大哥看到,这才知道,原来你竟是冷大哥的妹妹,竟是那漠王的……” “我皇兄他,他如今怎么样了?”冷琬心一听冷翌昊的消息,根本顾不上解释,急急问道。 “冷大哥得知东峪之事急火攻心,本是正在解毒的关键时刻,却功亏一篑,毒不仅没有逼尽,反而逆入了经脉。他的腿……险些废掉……”炎桓叹道。 “什么?那他现在如何?”冷琬心焦急不已。 “已无大碍,而且,他如今也在瀛都。” “真,真的?”冷琬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炎桓点点头,“此番漠王……不,元熙皇帝惟独没有应允东峪的遣使参加宫宴,所以他只是随遣使一起前来送贺礼,但是入不得宫中。” 冷琬心低下头,思量片刻,再看向他时,目光执着又坚定,“炎公子,可否想办法帮我出宫?我知道你定有办法,我们趁夜出宫,天明之前将我送返,我一定要见皇兄一面,我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本章完) 正文_第93章 计划出宫,冒死相见 依旧是喜乐阵阵热闹非凡的盛宴,墨宸峻的面色却再也不似初时般龙颜展悦,又恢复了他常有的不带半分温度的冷硬。 洛璃几度和他悄声笑语,他只是敷衍应着,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席上,从她的角度看去,似是他已经完全专注于那些婀娜弄姿的舞姬,而那些舞姬察觉到皇上灼灼的目光,更是个个娇颜媚态,扭动的身体柔软极致,仿若失了骨一般,确确是引得人心头若渴。 洛璃的脸上依旧扬着得体温雅的微笑,心里已经悄悄打定了一个主意。 宴席尚未结束,帝后二人便先行退席,一面能让众人得以更加自在惬意的把酒言欢纵情欢享,一面也是洛璃实在看出墨宸峻的心不在焉,悄然向他提出了退席的要求。 回到寝宫,洛璃便忙着为墨宸峻张罗起醒酒茶。 “皇上龙体尚未完全康复,日后即便是有再高兴的喜事,也还是该少喝几杯。”洛璃关心的看着他,他端起茶,摇摇头,“不碍。” 看着他眉间略隐的倦意,洛璃柔声道,“皇上,不如让阿璃早些伺候你歇息吧,这一日下来,皇上定是乏了,阿璃为你沐浴安神祛祛乏惫,明日定会精神舒爽许多。” 墨宸峻拉她在身旁坐下,轻声说道,“该是让她们好好伺候你才是,今日又是祭天祭祖又是大典盛宴,我怕你的身子吃不消。” 洛璃眸光闪动,嫣然浅笑,“皇上对我总是这么好,难怪哥哥总说,说我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墨宸峻微微笑了笑,未语,洛璃又说道,“皇上,阿璃想尽快为皇上选些秀女填充后宫。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国事扰心未得安闲,这后宫也一直没有纳新,都只是些漠王府的旧人。我想着,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自是该选些秀艳女子让皇上得以抒怀,才能更益神增气。” 墨宸峻略感意外,洛璃把手轻轻的覆在他的手上,柔声继续说道,“在选秀之前,阿璃只是想问问皇上,心中可有中意女子?我看今夜那些个能歌善舞的舞姬当中着实有几个伶俐娇媚的女子,倘若皇上中意,我便一并为皇上纳了,皇上觉得如何?” “阿璃,你这执掌后宫第一日,便如此贤德大度的为我填补后宫,这想法,可是真心?” 墨宸峻握住她的手,目光锁在她浅淡的笑脸上,她轻轻点头,“自是真心。我元熙一后四妃祖制,除去琬贵妃的额外殊位和玫妃潇妃,还有两个妃位空闲,皇上忙于国事无暇顾及,我自当为皇上想着。我想在众臣待字闺中的女子中选出两位才德容貌俱佳的封为妃位,再选一些美貌伶俐讨人喜欢的嫔人伺候皇上,这些自是阿璃分内之事,阿璃也自会尽心去做。” 她那真诚谦然的话让墨宸峻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冷琬心咬牙切齿誓言不与旁人共侍一夫的模样,不由无 奈一笑。 “阿璃,我的女人越多,你所能分得的我的身心岂不越少?我既然都没有提纳新人之事,你却会主动向我提议,你这皇后可真是一上任就如此兢兢业业。”他忍不住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圈住她的纤腰,目中满是怜爱,“罢了,这天下刚定还有很多的忧事,女人之事日后再说吧,当前我也没那份心思。” 洛璃被他亲昵的动作羞得脸色微红,她深情的看着他,低柔念道,“阿璃自知皇上繁忙,皇上不必为此事费神,我自会为皇上选了,随时为皇上侯在宫中便是。阿璃承蒙皇上如此厚爱,怎敢太贪心?况且皇上本非凡人,须得尽快开枝散叶多子多福,皇上已经因等我诞下长子误了这么多年,我想等我怀上龙胎之后,皇上便也允了旁的女子怀胎一事吧,不然我怕皇上会被那些臣子难为,我不愿看到皇上再为阿璃做出与那些臣子起冲突的事情,毕竟皇上刚刚登基,还需要他们的鼎力辅佐。” “阿璃,不愧是我的阿璃,旁的女子若能有你半分,我也便……”墨宸峻一叹,未再继续。 那个倔女人,如果能像阿璃这般通情达理,他必也会更加的宠她。本就给了她史无前例的皇贵妃尊荣,她竟然不知惜恩,反倒满心满脑的醋意妒意,连他的宠幸都还要求她应允一般,甚至幻想要他一生只她一人,真真是不知身份恃宠放旷…… 一想起她,他的眉头倏然蹙紧,那个不安分的女人,他不能掉以轻心…… 洛璃望着他略带沉思的神情,又轻缓的开了口,“阿璃永远不会让皇上在任何事上难做,虽然阿璃愚笨,但是阿璃心里全是皇上。” 墨宸峻点头道,“我知道。” 洛璃随即莞尔一笑,“那我就下逐客令了哦。我又想了想,觉得皇上还是应该赶紧去琬贵妃那边看一看,席间琬贵妃因身子不适先行离开,皇上于情于理都该过去瞧一瞧。再说前几日皇上一直忙于为我封后一事,怕是冷落了琬贵妃,我知皇上心里欢喜那女子,她也必能将皇上伺候的满意,让皇上舒缓连日的疲惫。” 她轻轻挣脱墨宸峻的怀抱,站到他身前,依旧恬浅的笑着,“皇上快请吧。” 墨宸峻苦笑起来,“那个女人,莫说舒缓我的疲惫,怕是只会更添我的头疼。”他虽是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起了身,“也罢,阿璃你早些躺下吧,我去看看她。” “恭送皇上。” 目送着墨宸峻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洛璃微微抿唇,低头回了内殿。一旁的晴溪画儿早就恼了,“主子啊主子,你真是天下最傻的主子!” “皇上恩宠你,你却把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你真是……再说推个什么人不好,什么玫妃潇妃或是随便什么旁人,你偏偏选那个琬贵妃,你 真是不怕她抢走了皇上啊!” 洛璃浅笑着摇摇头,“皇上不会被她抢走的,皇上对我始终是不同的。” “可那琬贵妃不同常人啊,主子就不怕她日渐得宠排挤你吗?万一……”画儿担忧的说道。 “琬贵妃并不是心机沉重之人,我想日后我必能和她好好相处,她可能是个性太强了些,偶尔会让皇上烦愁,我便更该多为皇上舒心。只要皇上一日喜欢她,我便也须与她情同姐妹。娥皇女英能够共同侍奉神帝成为神帝的贤内助,我与琬贵妃也一样可以。”洛璃面上一片清澄。 * 踏着月色,墨宸峻疾步走向了琬逸宫。 他轻拧的眉心始终未曾放松半分。 止住了宫人的报禀,他悄悄的跨进了宫门。 阿音听到门声,一见是他,匆忙迎了上去,“皇上,奴婢不知皇上驾临,奴婢这就去请主子起身接驾。” 墨宸峻冷声一笑,“她几时接驾过?不必了,朕直接进去便是。” “皇上,主子已经睡下了,还是容奴婢去禀报一声吧!”阿音急声道,墨宸峻的大步已经在她的话音中跨了进去。 看着薄薄的纱帐,他顿了顿脚步,忽然上前便撩了开。他没有让人掌灯,只是轻轻坐在她身前,静静的看着她那安稳的睡颜。 大手轻轻沿着她的发际向下抚摸,直到抚上她柔嫩的唇瓣,忍不住往复的流连起来。 “唔……”她像是受了惊扰,轻轻摇了摇头,翻过身去,墨宸峻遂收了手,不再碰她。这个女人,大概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是这般恬静吧…… 他又看了她许久,这才起身,到了门外低低的问向阿音,“她身子可是不舒服?许老给的调理药物可有按时服下?” “回皇上,一直都在按时服药,今晚怕是酒宴太吵,主子她一向喜静,所以才觉得有些头痛,奴婢为主子沐浴过便好了许多,早早的便歇了下,也一直睡的很沉。” 墨宸峻眸光微动,“那便好,你要好生伺候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管事的提就是了。” “谢皇上惦念,奴婢记下了。” 墨宸峻点了点头,随即便向外走去,阿音一直送出宫门,很久很久才折返回来。 “我说的没错吧,我就猜到他会来。”冷琬心看着返回的阿音,轻声说道,阿音叹着,“小姐,皇上越是这般关心你,我越担心日后皇上会……” “别说了,想那么多干吗,有没有日后还不一定呢!”冷琬心利落的穿着衣服,低低说道,“再耽搁一会儿,那些遣使到了该出宫的时候我就赶不及了,幸好这家伙现在赶了过来,再晚一会儿我就难脱身了……” 阿音不再说话,只是帮她迅速整理着衣装…… (本章完) 正文_第94章 生死相守,此生不离 用炎桓给的迷烟将寝宫几个守卫迷倒,冷琬心便匆匆向与炎桓约定的地点而去。一切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她几乎没受任何阻碍和怀疑便随着宴席散了之后被送出宫的遣使们出了宫。一路提心吊胆,直到出了皇宫冷琬心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炎桓带着她急急的赶往了一处客栈,推开房门的时候,冷琬心的手有些微抖。 一个青衣男子正焦急的在房内踱来踱去,房门打开,四目相对,看着门口处那张日思夜念的俏颜,他鼻子竟是不争气的一酸…… “琬儿……” “皇兄!” 他大步过去便将她用力的揽入了怀中…… “琬儿,我的琬儿……我的琬儿……”他轻轻的吻着她的发顶,哽声唤道。 冷翌昊那温暖的怀抱让冷琬心怀念不已,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双手不知不觉间紧紧的环住他,“皇兄,我以为我们此生再难相见了……” “是皇兄没用……”他低沉的声音里满是痛楚,二人难舍难分的模样,让炎桓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冷大哥,琬儿,我们时间不多,赶紧说正事吧。”他上前将两人硬给拉了开,冷翌昊依旧紧紧攥住冷琬心的手,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她的脸半分。 “听闻琬儿被封为了皇贵妃,他是真的宠你,还是又有什么阴谋?”冷翌昊痛声问道,冷琬心看了看炎桓,“炎公子定是已经猜到我曾经与你提到的男人,便是当今元熙皇帝了吧。” 炎桓一耸肩,不置可否。 冷琬心轻轻叹道,“我和他,怕是前世的冤孽。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如今就算想真心宠我,我也不想要。从前我不敢逃离,是怕连累了东峪,如今他对我态度有了转变,想必我若用计离开,他也不会怎样,况且他终归都要向东峪寻仇,我们阻止不了。” 她看着冷翌昊,“皇兄,只是我不知我能够去哪里。” “跟我走吧,当初你都同意了嘛。”炎桓笑着,“本公子别的不说,还是能保你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的,再说枂儿那丫头也天天吵着想见你,你就跟我走吧!” “可否请桓弟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说与琬儿。”冷翌昊没理会他的玩笑,严板的看着他。 他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慢吞吞的向外走了去,见房门重又关好,冷翌昊才低声说道,“我此番冒险前来瀛都,就是想让桓弟帮忙将你救出,只怪我从前没能阻止父皇,如今这一番生死离别过后,我说什么也不能再把你放开,我会暂时将你安顿在毓枝,待到联合毓枝南霄一并强攻元熙大伤他元气之后,甚至,如果能够将他杀掉永绝心头之患,我便会和你归隐山间,一辈子守在你身边,我们再也不分开!” 冷琬心诧异不已,“皇兄你说什么?难道已经部署了诸国联攻元熙的计划 ,只是蓄机待发?” 冷翌昊重重点了点头,脸上一片隐忍的痛恨,“父皇正在积极与毓枝南霄奔走议谈,暂时还不能露出端倪让他生了警惕。” “皇兄,有许多事情,当中是有缘由的。”冷琬心凝声说道,“七妹是应了姑姑之命刺杀墨宸峻,失败后投湖自尽,而我也几次险些被姑姑的手段害的失去了性命,姑姑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而父皇他……” “你在说什么?琬儿?”冷翌昊有几分惑然,冷琬心缓缓将那些仇恨的往事全都说了出来,冷翌昊先是错愕,接着便用力摇头,“那都是他一面之词,你竟也信?” 不知为什么,冷琬心异常的坚定,“我信。” “是因他被害的失去母亲失去皇妹还数次险些丧命死里逃生,所以才会如此仇恨东峪,我们根本没法阻止强大的元熙步步紧逼,所以我想,只有姑姑认罪,父皇认罪,或许才是唯一能减灭他仇恨的办法,而不是如此冤冤相报。” 冷翌昊捏紧她的双肩,“琬儿,他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那般残忍对你,你却为他说话?” “皇兄,我只为理,为公理,如果真的是父皇有错在先,为了帮姑姑拿到皇后之位而伤天害理,我们不该反过来向墨宸峻寻仇。”冷琬心叹道,“我固然恨他,但不能不问良心。” “真真是妇人之仁,琬儿,你如此不辨敌我,真让我失望。”冷翌昊看了她许久许久,冷然喟叹,继而又痛心的问道,“莫不是,他占有了你的身体,也连并掳去了你的心?” 冷琬心闻见他的话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清澈如水的目光顿时盯得冷翌昊为方才脱口而出的话生了许多内疚,他低低道,“对不起琬儿,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他说着便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冷琬心轻轻闭上眼睛,“皇兄,我活的好累,可你却也这样诘问我。我意已决,带我走吧,能偷得一日闲便是一日,直到他攻入东峪之日,我便与你们生死相守便是了。” 不会的,琬儿,不会让你看到那一天…… 冷翌昊心里默默的念着,忍不住又拥紧她几分,“好,我们离开瀛都,连夜离开!” 冷琬心抬起头,“今夜不行,阿音还在宫中,我不能抛下她,况且这样我便失踪的话墨宸峻定会将我们抓回,我们逃不掉。我想过了,请炎公子帮忙给我服下一些毒物或奇药,能够让我以死蒙混过关,那样才是万全之策。” “可是那需要宫中有人帮忙,你如何寻到人帮你?父皇让我此番联系到姑姑送些消息给她,却都迟迟联系不上,那宁王又不是可托之人,宫中你还有何人可寻?” “我自有办法,皇兄你尽管放心,只要和炎公子在宫外做好接应便是。”冷琬心一脸的自信。 …… 与冷 翌昊炎桓又是一番详谈,眼看时候不早,炎桓便匆匆带冷琬心离去。 这位毓枝三皇子向来不喜政事,只潜心研究毒术和武功,是毓枝皇子中最不学无术,也是皇帝最为头痛的一个儿子,然而他却过的逍遥自在,乐在其中。若不是冥冥天意让他遇见了冷琬心,估计他连半分的愁事都不曾有…… “桓弟可是将她安然送归寝宫?可有被护卫察觉痕迹?”冷翌昊看着返回的炎桓,紧张的问道,炎桓点点头,“这元熙皇宫果然森严了许多,不过有我独门秘制的迷幻散,加上我出神入化的轻功,只要别明着和我舞刀弄剑围攻我,任是他们谁都不在我话下。” 他小有得意的模样让冷翌昊舒了口气,“多谢桓弟了。” “冷大哥不必客气,日后小弟需要冷大哥帮忙的时候,冷大哥记得允我便是。”炎桓收起顽色,神情严肃了许多,冷翌昊一心念着自己的心事,并没在意,“那是自然。” “那便一言为定。”炎桓浅浅一笑。 冷翌昊点了点头,便坐在一旁撑住了疼痛不已的头。 琬儿,可知父皇要我此番前来瀛都,并不是要将你带走,而是要你…… 他重重的叹着,一脸的哀色。 可是我不舍得,不舍得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尤其墨宸峻他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我绝不能让你去冒那个危险,我已经为上次未能阻止你和亲一事后悔万般,此番决然不会再将你推进这个不见底的深渊了…… 琬儿,此后,便由我来为你挡风遮雨吧,无论是父皇,还是墨宸峻,我都会不惜一切保护你! 琬儿,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你可知道…… * 端阳过后,阳光一日比一日灿烂,天气也是一日复一日的热了起来。 一大清早,耀眼的金晖便染遍了整个宫苑,灿阳下在日渐葱绿的枝桠间雀跃的鸟儿,欢快的啾鸣声阵阵入耳,让人忍不住对这些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小生灵,心生几分羡慕。 “小姐画的真好!”阿音看着冷琬心刚刚完成的尚未干透的画纸,由衷的赞叹起来,“小姐笔下的鸟儿,简直就像活生生的一样,还有这爬了满墙的枝蔓,还有那花间的蝴蝶……小姐,阿音越来越崇拜你了!” “这有什么,是我不太用的惯这里的画笔,不然我能画的更好!而且我最擅长的不是画这些,我最擅长的是画人物肖像。” “那小姐都画过哪些人呢?我以前可从没见过小姐画人呢。”阿音笑着。 冷琬心叹道,“我画的人,都是些不真实的影像,自寻烦恼。” 想起多年间提笔便能画就的那张百转于梦里的脸,她摇摇头,既然决定离开,就再也不去为他费神了,管他与她有什么样的牵连,她终是要放开了…… (本章完) 正文_第95章 君宠正浓,琬妃仙逝 “咳……咳……”冷琬心轻声的咳了起来,越咳越厉害,匆忙拿起帕子掩了口,帕子上竟满是鲜血…… “小姐,你……”阿音眼圈有些红,虽然冷琬心已经交待过不必为她担心,眼见着这鲜血自她口中而出,她心里还是担心的要命。 “还愣着干嘛,还不去给我请御医!”冷琬心不悦的推着她,“快去!” 见阿音匆忙的哭着跑开,冷琬心低头看着帕子,抿唇一笑。 这个炎公子还真是了得,她以为他不过是给她些让她即刻昏死过去的药,谁知道他竟然给她弄的有模有样,难怪他那么胸有成竹。幸好他说这不是真的血液,否则照这个咳法,她非咳的血尽而亡不可。 她浅笑着向床边走去,谁知一起身竟真的双腿一软,眼前一黑,直直的栽倒在地。 * “琬贵妃究竟如何?”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在耳边,满是焦急。 “回皇后娘娘,琬贵妃染了风寒,加之阴虚火动,伤了肺气,此乃劳咳之症。而琬贵妃的脉象尽是内伤忧思郁结,之前小产尚未痊愈,如今又……”御医叹道,“如今琬贵妃的身子实在是禁不起这病症的侵扰。” “您的意思是?” “老臣会为琬贵妃开些平血化瘀,补气补元之方,可是容老臣直言,琬贵妃的情形确实不太好。” “这……这该如何是好。”洛璃的声音里起了些慌色,她扭头道,“还不快去禀报皇上!” “皇后……”冷琬心缓缓张开眼睛,弱声唤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同皇后讲。” 洛璃蹙紧眉,“琬贵妃身体虚弱,有什么事还是待御医为你配药服下再慢慢说吧,当前还是赶紧去请皇上要紧。” “不必了,皇上一来,怕是我就没机会和皇后单独说几句体己话了。”冷琬心虚弱的笑着,“还请皇后看在我撑不过太久的份上,答应了我吧。” “琬贵妃不要说这种话,就算御医没的办法,皇上也自会传回师傅,全力保你无恙。” “皇后……”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洛璃看着她执着的眸子,终于挥了挥手,摒退了所有的人。 ** 得知消息匆匆赶往琬逸宫的墨宸峻,看到一个个偷偷抹泪的宫娥和哭的不成样子的阿音,剑眉立时拢紧,他疾步跨进内殿,正看见红了眼睛的洛璃欲向外走。 “皇上。”洛璃连忙行了礼,墨宸峻紧盯着她的眼睛,“琬贵妃怎么了?” “回皇上,御医说琬贵妃患了劳咳之症,加上小产体虚和心绪郁结,情形恐是不乐观。”洛璃擦着眼睛。 墨宸峻黑眸微闪,“你回宫歇息去吧,这里有我。” “是,皇上。” 听见里面传来冷琬心虚弱无力的 咳声,墨宸峻脚步沉重的迈向她的寝帐,在看见她那惨白如纸的脸色时,纵是在来的路上已经提醒自己无数次要镇静要镇静,却还是心头一窒,疼的厉害。 他坐到她身前,大手轻轻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哑声道,“冷琬心,睁开眼睛看着我,休要和我耍什么把戏。” 冷琬心闻声费力的睁开眼,凄然一笑,“这次这个把戏,我是和你耍的大了些,若想惩办我便抓紧时间吧,不然恐怕日后没的机会了。” “你给我住口!”墨宸峻低低喝道。 冷琬心抿了唇,再不言语,只是偶尔忍不住歪过头去轻轻的咳着,血迹顺着唇角淌落,墨宸峻皱紧眉,用帕子将那些血迹轻轻的擦拭,随后便狠狠的丢在地上。 他瞥见桌边的画纸,拿起细细的端详。 满园的曼妙花色,彩蝶翩舞,葱茏的绿叶间,一只小鸟正展翅冲向蓝天,而院中树荫处的角落里,斜斜的躺着一个歪倒的鸟笼,笼门大开,地上扔了一把裂了的枷锁…… “冷琬心,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他忽然冷笑起来,“你把我的恩宠当成枷锁,你宁愿死,也不愿陪在我身边,是不是?” “皇上言重了,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呢,倘若我那么不珍惜性命,不是早就自尽了吗。”冷琬心静静的看着他染上怒色与悲色的脸庞,与他相识以来第一次,主动向他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了他的眉心。 怕是最后再看一眼这纠缠于心的样貌了,虽是下定过决心再不留恋,此刻却也忽然漫过了一些心痛…… “我的性情,注定与皇上不合,如今我还有几分容色,皇上大概还不舍将我处置,若是日后说不定哪句话冲撞了龙颜,便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如今这样也好,在皇上的百花丛中,我怕是能有幸成为永远也不会衰败而亡的一枝,永远能留个最亮丽的记忆在皇上心中,也便不枉琬贵妃这等殊荣尊号了。” 她轻轻的笑着。 墨宸峻握紧她的手,黑眸中满是痛楚。 “许老正在赶回宫中,我不会让你死。” “命数天定,许老只是个医者,却不是神仙。皇上怎么也犯起糊涂来了。”冷琬心依旧虚弱的笑着,墨宸峻将她轻轻扶起,靠在床边,看着她凌乱的发,他大手轻轻的为她梳理起来。 那样一双秉刀执剑的粗手,竟在她发上如此轻柔的抚动,冷琬心凝神望着他,他的目光中竟真的溢满了悲伤,那浓浓的悲伤,第一次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拿起一只白玉簪,那玉簪通体莹白,不染半分杂色,虽只是普通不带任何雕琢的长簪,却依旧美的耀目。他轻轻的将它插入她的发间,双手慢慢向下,捧住她的脸颊,俯下身去以头抵住她的额头,低喃道,“冷琬心,你记得,我恨你,恨你用这种方式逃离我,摆脱我。我不会原 谅你。” 他语调中的悲绝让冷琬心的泪瞬间便滚了下来,她轻轻挣脱起来,“皇上不要与我如此亲近,怕是我的病会传染了皇上……” “我不怕,若是真将我传上,你岂不是就更不能将我摆脱了。”他苦笑起来。 冷琬心顿时咳得厉害,眼见着丝帕又被染红,墨宸峻厉声唤了御医,随后便坐在一旁,眼看着御医宫婢忙前忙后,冷然不语。 药液已经进不去口,刚刚服下,便齐齐的呕了出来,御医急的满头大汗,墨宸峻淡淡说道,“若是琬贵妃有事,你们便全随了她去吧。” 一干人立即颤巍巍的跪下,“贵妃娘娘实在是体虚之极,这病症并不是突然袭来,而是积蓄已久,还容皇上……” “琬贵妃不喜吵闹,谁若再多言聒噪,便给朕拉出去。”他依旧是无波无澜的淡淡说着,声音却让人全身起寒。 琬逸宫众人手忙脚乱,慌成一团,冷琬心却已全然不知。 几度昏睡,几度转醒,感觉自己再也没气力支撑时,已是深夜。 她茫然的望着头顶,这真真假假搞的她自己都有几分惶惑,莫不是自己真的要死了? “醒了?”墨宸峻低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想扭头都已经没了力气。 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依旧是那个冰冷的胸膛,是那般霸道的禁锢,她此刻却忽然生了几分留恋。 墨宸峻,不管前世今生和你究竟有何牵绊,这许多的恩恩怨怨,如今就要全都斩断。 希望此生再也不要相见,你依旧做你的擎天帝君,放我于苍茫众生,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吧…… “墨宸峻,可否……许我一件事?”她低低唤道。 “除去赦免东峪,一切皆可。”他依旧不做半分让步。 “那便,罢了……”她苦笑,连她的死都不能让他心生怜悯,看来那仇恨真的是深入了骨髓,深入了血液…… “此生,来生,让我们永不要再见吧。”她轻轻一叹,头终于无力的一歪,软在了他的怀中,他身体僵直,半晌未动,良久,才紧紧的将她抱住,似是要将她渐渐变的僵硬的身体硬生生的揉进胸膛一般,用着狠力…… “冷琬心,你休想!”他终于喝出一道悲吼,穿破了深深宫墙,划透了凄凄夜空。 可惜怀中的她,再也听不见…… * 启恩元年五月,琬贵妃薨。 皇帝辍朝七日,举朝哀笃。偌大的皇宫处处凄白,以寄皇帝哀思。 因登基初年尚未始建皇陵,遂葬琬贵妃于东郊珑山。 依琬贵妃生前遗愿,将其贴身婢女阿音放归民间,不再受深宫束缚。琬贵妃生前与皇后姐妹情深,感情甚笃,故皇后亲自于珑山为其陪灵三日,虔心为她往生祈福求祷。 (本章完) 正文_第96章 厮守余生,节外生枝 是日,瀛都郊外,尘土飞扬处,一辆马车匆匆而至。 道旁守候的几人迅速上前,看见车内露出的那张清丽笑颜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阿音奔上前去,痛哭失声,“小姐,总算安然无恙的把你等到了,殿下和我都快要急死了,生怕哪里出了闪失。” “琬儿。”冷翌昊将她抱下马车,紧紧的拥住她,“平安就好……” “多亏了炎公子,炎公子实在是高的很,最后弄得我自己都以为我快要死了一般,真是吓的不轻。”冷琬心轻轻的笑着,炎桓眨了眨眼,“也还要靠你那位情同姐妹的好皇后,若不是她严防死守住你的灵柩,我们哪能将你偷偷运出,此番事成一半功劳归她,方能有惊无险。” “是啊,皇后她,果然是个心善之人。”冷琬心回望瀛都的方向,低低说道,“那便祝福她日后一切安好,永享帝爱吧。” 选洛璃作为帮她逃出宫之人,她的确是铤而走险,是在拿命一赌的。 她曾在宁王和洛璃之间犹豫,最终还是选了洛璃。 宁王虽然心善,但是他明知墨宸峻对她的心思,未必会帮他的皇兄撒下这弥天大谎,偷偷送走他的宠妃。 而洛璃这边,即便再宽容大度,面对自己夫君心仪的女子日日与她争宠,怕也是心头不甘。如果她能永远离开,洛璃定是去了一桩心事。从这一点上,洛璃定会愿意帮她。 可另外一点,倘若她心生歹念,想要借此机会将冷琬心彻底除掉,明知那药力是有时效而故意拖延,让她假死变真死的话,那便任谁也无回天之力。 所以冷琬心也是咬牙拿命去赌了一场。 反正若是想逃出宫去,除了洛璃,再无他人可寻。 她只能赌一赌,忠良之后,善良如她,应该不会是那般心肠阴狠歹毒之人……阿音曾经对此甚表担心,冷琬心却还是毅然走了这步险棋。 结果果然不负所望,洛璃当真是个善良女子! 冷琬心庆幸的同时,心底也泛起了阵阵的酸楚,回想着自己“临终前”墨宸峻那悲哀至极的目光,她的心头忍不住隐隐疼痛起来…… 罢了,已经是死掉的人了,就不要去想那些无用的事了,帝王本就薄情,后宫美女翩翩,想是不多时日他也就会把她忘记,再加上有那么贤德美丽的皇后为伴,她的死,或许是成全了所有的人…… “天气真好,自由的呼吸真痛快!”冷琬心掩下心里的浅浅忧伤,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冷翌昊心疼的看着她,抱她重上马车,“走吧,我们还需加急赶路。” 马车疾驰,炎桓笑语不断。 “琬儿这一身男装还真是英俊非常,倘若就这样将你带回毓枝,我这万人迷的雅号怕是就要归你所属了。” “好啊,那此后我便再也不恢复女装,偏要和你争一争,谁让你害的我吐了那么多的血出来,吓得我不 轻。”冷琬心笑着。 “哎呀呀,这真是恩将仇报,枉费我一番苦心啊!”炎桓懊恼起来,“那都是些药物分泌的汁液,若非我这般用心,怎能瞒过那些御医,你却如此说我,伤我透顶,情何以堪啊。” 他长吁短叹的懊恼模样让众人都笑了起来,就连一直一脸严肃的冷翌昊也略略弯唇,“多谢桓弟,此等大恩我日后必会相报。” “冷大哥说话要算数哦!”炎桓立刻精神起来,“当日于峈山救下琬儿,又为她镇住体内蛊毒之时,琬儿便日日念着要报我的恩情,如今又这一番虎口脱险,冷大哥可还记得答应我帮我忙一事?” “自然。”冷翌昊笑道,“桓弟尽管开口便是。” 炎桓看了看他圈在冷琬心肩头的手,轻轻的咳了一声,“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小弟我别无他求,在此正式向琬儿求婚,待回到毓枝自会向冷大哥重下聘礼,我不强求琬儿,只求琬儿给我个机会,让我在日后的慢慢相处中打动琬儿,恳请琬儿做我毓枝三皇妃,我郑重向天起誓,我炎桓此生只娶琬儿一人,绝不纳妾,如有背弃,天打雷轰。” 他的话让每个人都惊呆。 素闻这三皇子潇洒倜傥不走寻常路,也不见这么直白求爱的吧!冷翌昊的脸色顿时阴了下去,圈在冷琬心肩头的手更加用力,炎桓瞥了瞥,又是轻声一咳,“我知道冷大哥和琬儿兄妹情深,可是女子总是要嫁人,若是寻得良人一生相伴,做皇兄的也便该安心才是,是不是,冷大哥?” “琬儿此番刚刚脱险,我还没有将她许配于人的打算,桓弟还是不要笑言了。”冷翌昊淡淡说道。 “虽说是婚姻大事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冷大哥如此说法也太武断了些。”炎桓笑着,“冷大哥不必过多担忧,我也不会强娶豪夺,只是先向琬儿表露心迹,日后还要琬儿自己定夺,你说是不是,琬儿?” 冷琬心浅笑道,“炎公子的厚爱,我实在是不敢当。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怕是配不起炎公子。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嫁人,只想陪着皇兄一起,能过一日安宁便是一日,将来为皇兄皇嫂帮忙照看下侄儿侄女,只要皇兄不嫌弃我拖累,我便一辈子跟着皇兄便是。” “琬儿,我怎会嫌你拖累。”冷翌昊轻叹道。 那太子妃自嫁入东宫之日起,我便再没有回东宫寝殿过夜。待国事稍稍安宁,我便赐她一纸休书,她本是清白之身,方还她一片自由,只因当时懦弱未能全然看清自己对你的心意,才会应下这桩不该应的婚事。此生只要有你相守共度,我便再无他求……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你们这兄妹深情真是让我嫉妒。”炎桓一耸肩,俊眉一扬,“那就还是说说易容之事好了,回去后看来是必须为你改改容貌才成,不然那元熙皇帝倘有一日再闻得风声,可别再把你抓回去。” “炎公子真是乌鸦嘴。” 一旁的阿音不悦的说道,炎桓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个小丫头,竟敢对本公子我出言不逊!小心哪日趁你睡熟我给你变成个丑八怪,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方才紧张的气氛因他这一句话便立刻轻松下来,冷琬心笑着,“那就请炎公子把我变成个丑八怪吧,反正我不想嫁人,只要皇兄不嫌弃我就是了,容貌丑些心里反倒安宁。”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给这丫头变丑,也用不着大动手笔,反正都已经长成这样了,可是若是把琬儿你变丑,我怕是还真没那个本事,这怕是难煞我也……”炎桓故作深沉的端详着冷琬心,一脸严肃。 阿音一张俏脸窘的通红,“你这人真是生就一副让人生厌的嘴脸,真是讨厌!” “喂,你可别这般羞涩模样对我暗送秋波,我心中只有琬儿一人,我说过此生绝不移情便必会坚守,你这小丫头休想对我动什么念头!”炎桓满眼的警告之词,阿音更是气恼不已,“你……你做梦!小姐才不会看上你!” 众人都笑了起来,冷琬心靠在冷翌昊的肩头,本是有几分压抑的心情,也渐渐的愉悦起来。 倘是能这样欢颜笑语的度过此生,再也没有那些家仇国恨,恩怨纷争,阴险算计,叵测心机,该有多好…… 忽然前面开路的马队马蹄声纷乱起来,马车也是一阵颠簸,接着便是急停下来。 冷琬心的心底忽然生了几分不安,她立即坐起,冷翌昊沉声安慰道,“别怕。” 警觉的炎桓已经先行跳下车去,只见前方一队人马拦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男子面目清朗,眉间却隐着一股让人生畏的寒意,他咄咄的目光有些阴冷,而他右臂空空的袖管,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原来是尊主。”炎桓舒了口气,“自己人,自己人。”他回身喊道。 冷翌昊下了马车,向他揖了一礼,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悦问道,“此番进入瀛都,你可是完成了你的任务?” “事有突变,我们这才一路急行,赶去与你会合,商讨下一步应对计策。”冷翌昊淡淡说道。 “那墨宸峻的琬贵妃值此行大事之际,突然猝死,难道就有这么巧?”他冷冷的打量着冷翌昊和炎桓,炎桓自一旁插道,“红颜薄命,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冷大哥刚刚把消息传进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冷大哥已经伤神不已。” 那男人一声轻哼,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赶去与我会合,为何走这个方向?这分明是在躲我吧?况且,车上还有何人同行?” 冷翌昊面不改色,“随行小厮。” 男人跳下马,步步向马车走去,冷翌昊和炎桓相视一眼,炎桓立即拿出手中迷烟,谁料却一把被男人的随行死死按住,冷翌昊见势不妙,一个眼色,随护便拔刀相向,他也飞身向马车而去,想要拦住那个男人,未料他已经先行一步,掀开了车帘。 (本章完) 正文_第97章 我愿为你,死而无憾 车中两个清瘦男子,正望着他。 其中一人,面若冠玉,清俊安雅,黛眉清秀如远山,目光清澈若秋水,只这一个浅浅对望,便让他的心破天荒的动了一动。 冷琬心静静的望着车外的断臂男子,看着他身后冷翌昊浓眉拧紧的急色,已经知道此人多半是来者不善。 “下车。”他厉声命令道。 冷琬心从容的弯身下了马车,站到冷翌昊身旁,那男人眼中忽然生了几许阴色,他大手猛然抓向冷琬心的胸口,冷琬心机敏一躲,扬声道,“这位公子莫不是有断袖之癖?可惜公子看错了人,小弟我只爱女人,不喜男人。” “我确实没见过如此秀美的男人,还是头一次为一个男人心动。”他冷冷一笑,挥了挥手,“来人,将这小子拿下,扒光衣服看一看到底和寻常男人生的有何不同,倘若不是男人,这等绝色待我享用过后再还给那元熙皇帝,想必他自会转悲为喜吧,哼!” 眼见几人听命向冷琬心袭去,冷翌昊一面死守在冷琬心身前,一面立即挥剑向他刺去,同时大喊道,“桓弟快快将她带走!” 两方立即厮杀起来,远处的炎桓拼力突围欲去营救冷琬心,冷琬心亦是在冷翌昊和几人的保护下左躲右闪,冷翌昊护着她退到一匹马前,慌乱之中她连忙爬了上去。 “皇兄……”她刚开口要冷翌昊抽身上马,那断臂男子面露狠色,忽然扬起左手中的利剑便向冷琬心飞去,那剑又快又狠绝,直向正背对着他的冷琬心而去,刚刚掩护她上了马的冷翌昊大惊失色,他飞身而起,用胸口直直的挡住了那柄利剑…… “皇兄!”扭过身来的冷琬心撕心一声痛喊…… “殿下!” “冷大哥!” 眼见他胸口鲜血如注,众人沉痛惊呼,冷翌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的击了马臀,马立即携着冷琬心飞奔而去,断臂男子上前狠狠拔出插在他胸口的利剑,眼见着他轰然倒地,眼中不带半分怜悯,扬声道,“给我追!” 炎桓声嘶力竭的悲喝道,“凌子枫,今日我炎桓与你势不两立!” 他说着便不要命的向他挥剑而来,凌子枫被他死死缠住,而哀极的冷翌昊随护也与欲去擒回冷琬心的几人疯狂厮杀起来,被缠的脱不开身的凌子枫红了眼睛,“炎桓,冷翌昊死有余辜,你若再敢添乱,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炎桓悲喝道,“你言而无信!你竟对冷大哥下此毒手,让我毓枝如何再敢与你结盟!” “冷翌昊才是背弃盟约的叛徒!”凌子枫喝道,“东峪皆是鼠辈,我本就没将东峪放在眼里,本是想借那东峪女人向墨宸峻暗中下手,助我一臂之力,谁料他竟敢忤逆东峪老儿旨意大胆背弃盟约私自将那女人带出皇宫,破我大事!此等蠢才,活该诛杀!念 在与你毓枝交情之份,我不伤你,可你休要得寸进尺休要逼我!” “你放屁!凌子枫,什么狗屁尊主,你就是个小人!”炎桓痛斥道,招招狠绝的向他袭去,却终渐渐敌不过更为狠厉的他…… 正此时,前方传来隆隆的马蹄声,虽还看不见人影,但是那声音显然是远远处有人马正在赶来,凌子枫略一愣神,炎桓的剑立时袭向了他的肩头,他忍住痛意,狠狠将他扯过。 “撤,分三个方向,立即撤!”他高声喊道。 几人纷纷上马,眨眼间便消失在飞扬土路和曲折的林道间。 阿音抱住浑身是血的冷翌昊,用撕下的衣物紧紧的压住他的伤口,却依然止不住奔涌而出的鲜血,眼看着他渐渐惨白的面色,她哀嚎失声。 “阿音……如果你能活下去,务必寻到公主……告诉她,我先回了东峪,要她好好活下去……”他断续说道,每说一句,口中便是鲜血涌动。 “殿下放心,殿下放心吧……”阿音紧紧的抱着他,泪水涌落到他的面上,与他的血混流成注…… “皇兄!”一个撕心裂肺的嘶声传来,顷刻间,冷琬心跌下马背,不顾一切的向冷翌昊爬去,将他紧紧抱住,“皇兄……不许你抛下我,我不许……” “琬儿……”冷翌昊略感意外,强撑出一个笑容,“竟还能见到你……我以为……” “皇兄,你不要开口,不要开口了……我会带你去寻大夫,一定会将你医好,一定!”冷琬心一面痛哭,一面死死的按住他的伤口,向身前悲吼,“墨宸峻,救他,你快救他!” 墨宸峻看着鲜血如注的冷翌昊,面如止水。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向几人逃跑的方向追去,随即便上前触了触冷翌昊的胸口,低低道,“有话便抓紧吧。” “不!不!”冷琬心绝望的痛哭道,“我们才说好要一辈子不分开,我们才说好要一生一世守在一起,你怎么能就这么抛下我!不……” “琬儿……听话,不要哭,这样很好……我总算能解脱了,此后不必再日日夜夜的念着你。”冷翌昊虚弱的笑着,断断续续的安慰着。 他努力的想抬手拭去她的泪,却终没能抬起,只是努力的聚住渐渐涣散的目光,努力的看着她的眼睛,依旧努力温柔的笑着,只是那笑容,却万般痛苦,万般扭曲…… 冷琬心更加用力的抱紧他,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里那张俊逸的笑脸,她悲恸万分,心几乎已经彻底的裂的粉碎…… “皇兄,是我连累了你!是我害了你……早知如此,我不该要你带我走,我不该……” “不怪你,是我要带你走……我很没用,以前不能保护你,如今终于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心甘情愿……” 他的身体忽然一抽,大口 大口的血由口中涌出,冷琬心疯狂的为他擦着唇畔的血迹,“皇兄,我会为你报仇,我定会为你报仇!我定要让那个男人为你血债血还!” 冷翌昊几乎无力撑住双眼,他茫然的望着她,急急说道,“琬儿……撑住我的眼……我舍不得……” 冷琬心心碎万般的小心扶住他的眼眶,看着他渐渐扩大的瞳仁,听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道,“琬儿,不要再卷入那些仇恨里……这算是我替父皇偿还你的……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记不记得我都没关系……只要你过的好,我便安心了……” “皇兄……” “琬……儿……我……爱……”他阖动的双唇喃出最后这四个字,终于没能将那最后一个“你”字说完,便歪过了头。 “皇兄!”冷琬心嘶哑的悲喊起来,那悲恸欲绝凄厉绝望的哭喊声响彻云霄,就连铁石心肠的墨宸峻,亦是微微皱眉,目光中凝了几许痛意。 “皇兄……皇兄……”冷琬心伏在他已经冰冷的胸口,哑哑的呼唤着。 方才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耳边,方才他有力的怀抱还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竟是天人永隔…… 她紧紧的抱着他,将脸轻轻贴上他冰冷的面颊,已经裂开的心口终于让她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了冷翌昊满是鲜血的身体上…… * “你醒了。”墨宸峻哑声说道。 冷琬心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看着房中的一切,缓缓回神。 “皇兄……”她捂紧胸口,痛哭失声。 “你已经昏睡了数日,本是想让你再见他一面方才入殓,可天气炎热,终还是先葬了他。”墨宸峻拉下她颤抖的手,握在手中,满目的怜惜之色。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冷琬心痛声质问道,“难怪一切那么顺利,你早就知道我要逃出宫去,你是故意守在那里擒住我们,杀掉我们,是不是?” 墨宸峻一声苦笑,摇了摇头,“我能拦得住你出宫的决定吗?你既然心意已决,我还能做什么?我当日便对你说,我不会让你走,绝不会放你走。我之所以没有揭穿你,是因为我念着,刚好你这一死,也能省去我为你日后担忧的愁处。” 他缓缓道,“日后攻下东峪,将太后和你父皇的狼子野心残忍行为揭露之日,群臣定会要将你东峪全族诛杀,纵使我不顾一切拼力保下你,你在宫中的日子又如何能好过?如今你这一死,我便将计就计,想着将你拦住悄然带回宫中,日后你便是我寻得的一名相貌酷似琬贵妃之人,我会封住所有人的嘴,纵使有人疑惑,有琬贵妃的陵墓在,他们也只得哑口无言。我承认我也确实有同时将冷翌昊一行人捉逮之心,可我没料到他们竟会起了内讧,没料到冷翌昊就此丧命。” (本章完) 正文_第98章 魂牵梦萦,君王之宠 看着冷琬心断了线般不停淌落的清泪,墨宸峻心里一阵难言的疼痛。 “我已从阿音处得知那断臂之人的大概形貌,他应是易了容的南霄国君凌子枫。此人狡诈之极,尤其擅于易容乔装,此次让他逃掉,但日后我必不会放过他。冷翌昊为你而死,他虽是我痛恨的东峪之人,却因于你有恩,我日后定会为你报仇。”他定定的看着她。 轻轻的安抚着她憔悴的面容,他又低声说道,“那日你虽是诈死,我却依旧因你离去而心痛难耐,从来不曾想过一个女人的一笑一颦竟能对我产生如此大的撼动,可是你却做到了。尤其亲见你和冷翌昊这一番生死离别之痛,我的心,也真的快要被你扯裂。” 他沉默片刻,终于字字铿锵,“我记得冷翌昊临终的话,我会将你好好的照顾,让你过的安好,让他安心。” 墨宸峻的话,让冷琬心更是泪如雨下。 泪雨纷飞中,她又凄然而笑,“我从来都只是枚棋子,是你的棋子,未料到竟也是我父皇的棋子,是我姑姑的棋子。只有皇兄真心为我,不想让我做你们手中的棋子,才会不顾一切想方设法将我救走,他却为我的自由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我不懂,好好的生活便已是不容易,他们为何要不安分的生出那许多杂念,害人不幸,也害的自己日日不得安宁,为了那些肮脏的念头,竟然连亲生骨肉都可以随便牺牲……皇兄已去,我也看透了一切,此后东峪之事,再与我无关,我此生唯一的目的,便是为皇兄报仇,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墨宸峻心痛的看着她一脸的绝望,轻声说道,“你不会再是我的棋子,我会好好待你。”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冷琬心扭过头去。 墨宸峻未动,而是依旧直直的看着她,她紧闭的双眼间依旧有泪在缓缓溢出,她哽咽说道,“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因为我需要元熙的支持,才能报仇。” …… 直到看着冷琬心渐渐睡去,墨宸峻才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未料到洛璃竟一直侯在殿外,一脸的急色。 “皇上,这女子,究竟是……” 墨宸峻定定的看着她,“她是我无意间寻到的民间女子,既然她与琬贵妃有相貌之缘,与我亦是有缘,此后她便是我的琬贵妃。” 洛璃仔细辨别着他眸中的痛意,轻喃道,“皇上的话,我不懂。” “阿璃,不管你帮她的本意是出于什么,你没有利用这个机会生出害她之心,便没有让我失望,你始终是个善良的女子,我也始终对你全然信任。你该明白我的意思,此后宫中再没有东峪国的冷琬心,只有一位新纳的琬贵妃。”墨宸峻缓缓陈道,洛璃愣怔良久,才终于点了点头,“我懂了,皇上 。” * 冷琬心此次是真的大病了一场。 墨宸峻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琬逸宫,衣不解带的守在她床边。 经历过一番生离死别,墨宸峻那颗早就对死亡变的麻木的心,又重新有了痛意。上次明知她在耍花招诈死之时,看着她呕出的鲜血都会心痛的他,此番更是为她憔悴的病颜紧张万分。 多年来早就看淡生死的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害怕生命的逝去。 宫中开始传起风言风语,皆云沉浸在冷氏琬贵妃香消玉殒的悲痛中还未缓过来的皇帝,又迅速迷恋上一位容貌酷似冷氏之女子,夜夜专宠。 说皇帝痴情亦痴情,竟会迷恋上相貌相似的女子,将对琬贵妃的所有隆宠皆转入其身,而说皇帝薄情亦薄情,琬贵妃尸骨未寒,他便已移情别恋…… 皇后对于这位后宫新宠依旧是温雅宽爱,隔几日便去琬逸宫探望聊叙一番,皇后的贤良淑德,宽仁大度,可见一斑。 …… 眼见着冷琬心日渐转好,墨宸峻才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多日下来,他熬的似是比冷琬心更加不堪。 天气晴好,冷琬心坐在院中,仰头望着枝桠上依旧雀跃的小鸟,轻轻的叹道,“阿音,你说人生是不是很可笑,想要和他厮守一辈子的人,他却先你而去,而永生不想再见的人,却时时守在你身边,似是命中注定便永远逃脱不得。” “小姐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皇上连日来为你几乎都脱掉了一层皮,你吃不下东西,他便也不吃,你睡不安稳,他便整夜的守着你,连眼都不合。他每日一退早朝便赶来这里,见你睡着,便坐在你旁边守着你,若是你醒了,他便匆匆离去。” 阿音低声说道,“纵是我对他那么有成见,如今都被他这份心感动,小姐日后也不要和他如从前般过不去了,他没有因你的欺诈假死而治你的罪,没有因你的无礼不敬而治你的罪,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能对你做到如许宽容,真真是不易了。” 冷琬心依旧仰头望着天空,悠悠说道,“那又如何呢,这不是我想要的归宿,不是我向往的生活。待到为皇兄报完仇,我还是会离开。” “小姐,你真是固执,真是不知惜福。”阿音低低叹道,“莫非你非要皇上此生只你一人?可你别忘了他是皇上,他做不到,他对你如此恩宠,都已经是让人惊羡万般了,要我看他对你比对那皇后要用心的多,你究竟还想怎样呢。莫非你真的惦记着炎公子那句一生只有你一人?可那炎公子和你恐怕也是无缘啊……唉……” “炎公子……”冷琬心低声念道,“也不知那日一别,他如今怎样了。” …… 未迈入宫门,一直徘徊在外的墨宸峻,这一番对话悉 数入耳。他静静的望着阶上凝神的冷琬心,心里似顷刻间生了许多澎湃的激流,狠狠的撞击着他的心房。 “我死也不会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我不稀罕这皇贵妃的位子,一点都不!我宁愿你放我出宫,还我自由!” “哪怕他是个乡野村夫,哪怕和他一起住茅屋草舍,我也情愿。” 她曾经的那些话又回响在耳边,又想起当日她诈死之时,柔软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变的冰凉僵硬恐会下一秒就会失去她的慌乱,眼前又浮现出她紧紧抱住冷翌昊的尸体,悲痛欲绝的凄哀泪容…… 墨宸峻的心,第一次被这些言语和画面狠狠的刺痛。 一想到她情愿逃离他,与冷翌昊厮守一生,即便那是她的兄长,他都会嫉妒难耐,心痛不已…… 如此说来,当他拥住别的女子缱绻宠幸之时,她这般倔烈的性子,又怎能容忍? 他早就知道,她和他是一样的性情,他既不能容忍她心中有别的男人,那么她也一样,注定不会如洛璃和旁的女子一般,容忍他的怀抱分给别人。 这个深深乱了他心的女子,终究不是寻常女子。 而她要的归宿,他是不是真的能给…… 墨宸峻垂下头去,没有迈进宫门,而是悄然离去。 他既然不想再伤她,既然想补偿她,宠爱她,他便需要真的仔细想清楚,否则,若是做不到她想要,而依旧把她锁在身边,那便依旧是对她的伤害…… * 御书房。 墨宸峻仰在座位上,紧紧闭着双眼,一脸的倦色。 他的手中轻轻捏着一张画纸,洛璃走近一看,那精细的笔端栩栩如生的描绘出一幅完美的庭院花色,只是树荫角落里那个歪倒的鸟笼和那把破裂的枷锁,突兀之极,与这美丽的景色十分的不和谐。 洛璃眸光微动,心下渐渐明了。 看着墨宸峻昔日英武无俦的面色上如今布满的愁倦,她心疼不已。 难道,那个女子,竟真的如此深动他心,如此牵动他的情绪? 她想为他取下手中的画纸,想让他好好的安歇,不料他却缓缓睁眼,“阿璃,可是有事?” 洛璃轻轻的取下了那画纸,置于桌上,轻声说道,“皇上这些时日以来一直不得好好安歇,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如今琬贵妃的身子已无大碍,皇上便也该好好调理自己的生活才是。” 洛璃美丽的眼中满是忧虑,和着几缕浅浅的责意,“皇上还有那么多的心愿没有圆满,怎能如此不爱惜龙体?皇上不是琬贵妃一个人的皇上,皇上也是阿璃的皇上,是后宫姐妹和群臣苍生的皇上。” 墨宸峻静静的看着她,体味着她的话,慢慢一声苦笑。 (本章完) 正文_第99章 君心不移,再度共处 “阿璃,你该最清楚我这些年是如何撑过来,一直撑到今日。在最艰难的时候,我都从没有这般不安过,我心中有的,从来只是愤恨和目标,可是如今却不知究竟是怎么了,一向冷静利落的心好像变得优柔寡断,变得不像我了。”墨宸峻的声音满是沙哑。 洛璃微微抿唇,温柔的声音里掩了几许清愁,“曾经皇上说不知何为动心,怕是此时便已经为她动了心吧。我懂皇上此时的心情,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个人的影子,可是却时时在担心,害怕终会失去那个人。” 墨宸峻低头凝望着手中的画纸未语,她又继续柔声说道,“阿璃虽然懂皇上,可还是想对皇上说一句心里话,人心不若物,可以取之拿之,人心从来都无法强求,否则再深的爱,也终会变作那画中的枷锁,囚住的不仅仅是那一颗想要逃离的心,更囚住了自己的心,让谁都不得好过。还请皇上三思,倘若那颗心真的不属于皇上,不如就还她一对翅膀,放她去飞,时间终会冲淡一切,更何况皇上本就不是平凡之人,皇上肩上有太多太多的责任,不可因一时之扰因一人之忧,乱了心智。” “阿璃,你去吧,让我再好好想想。”墨宸峻若有所思,低低说道。 “或者,皇上可以尝试疏远一些时日,让时间平了心乱的时候,再去看待,可能就和此时不一样了。”洛璃轻声说道。 墨宸峻沉沉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洛璃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步履沉重的向外走去。 * 一路阳光明媚,洛璃的心情却如笼阴云。 墨宸峻全然凝神于那一张画纸怅然若失的模样,让她的心,痛的厉害。 本以为她助冷琬心出宫之后,一切便可恢复原样,她成全了冷琬心,亦是成全了自己。 只是她没有料到墨宸峻竟会是如此执着,竟会为日后还冷琬心一个不受国仇乱事牵绊的清白身份,能够让她安然快乐的生活在元熙宫中尽享他的宠爱,不再受那些妖女搅惑皇子导致篡位纷争的流言困扰,而忍痛将计就计…… 那么,皇上,曾经你说我在你心中与任何人都不同,那不同究竟是如何不同?那不同,可也曾有过让你如此的费尽心思,如此的牵肠挂肚,如此的寝食不安? …… “参见皇后姐姐。”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洛璃飘忽的思绪。 她看了看眼前娇艳的女子,“玫妃不必多礼。” “姐姐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玫妃亲热的拉起她的手,和她缓缓前行。 自从被墨宸峻罚过禁闭,随漠王府眷搬入皇宫之后,她言行收敛了许多,一来是因为真的惧怕无情的墨宸峻,二来也是因为她的父亲大人暗中警告过她,成大 事者必须有沉稳之风…… “没事,只是因皇上心绪不佳而恼罢了。”洛璃淡淡说道。 玫妃唏嘘道,“是啊,皇上自从登基后便没有一日安宁,可是我们又帮不上他的忙,真是为他着急。” 她又叹道,“可是姐姐,为皇上解忧有许多办法,我们帮不得别的,但倘若姐姐能尽快怀上龙胎,皇上一定会百愁皆散啊!这些年里,皇上虽然只字不提,可是哪个男人不希望尽快看到自己的子嗣呢,只是皇上太过宠爱姐姐,不想让姐姐心生不安,才从来不表露半分。但如今既然姐姐身子安妥了,为何姐姐还不抓紧?皇上那般疼爱姐姐,姐姐也该尽快将子嗣之事为皇上了了心愿,千愁万愁莫过无子嗣之愁,到时候皇上定会心情大悦!” 洛璃笑了笑,“我何尝不想尽快,可是眼下皇上哪有那份心思,就连我为皇上张罗选秀填充后宫之事,都被皇上压了下来。” “姐姐啊,我该说你什么才好。”玫妃又揽紧了她几分,低低笑道,“男人就算再多烦恼,对于那件事情都会是乐此不疲。咱们的皇上的确太过冷厉,难于亲近,或许我们不行,但是姐姐自然不同啊,姐姐只要稍微用点心思,皇上自然会沉迷于你的鸾帐之中,几夜下来不就有了龙胎,到时候皇上高兴还来不及!” 玫妃的话让洛璃一阵脸红,“你看你在说些什么,皇上不想的话,我怎能主动去引他,那不成了惑乱君心之罪!” “什么惑乱君心,你只消寻得机会为皇上揉揉肩捶捶腿,有意无意稍稍蹭他一蹭,他不就主动想了?伺候皇上的事还要旁人来教,姐姐可真是迂腐透了!”玫妃掩唇轻笑,身后的几个婢女都羞红了脸,洛璃更是一颗心乱跳。 “不要说了,你这不知害臊的女子。”她轻轻笑道。 玫妃也笑着,二人遂又聊起了别的,在一处石椅处坐下稍事休息时,玫妃轻声问道,“敢问姐姐,那琬逸宫的新主子,真的是皇上寻到的民间女子?我倒真想看一看那女子,究竟与之前那冷媵姬相像到几何?竟能让皇上如此挂神?” 洛璃一听到琬逸宫三字,立刻敛了笑意,“琬贵妃已逝,以后休要再将她唤作冷媵姬,这不合规矩,亦是对她的不尊重。” “是,姐姐,恕我一时口误。”玫妃轻声歉道。 “那女子,自然是皇上的新宠,虽是来自民间没有身家背景,可她既是皇上中意之人,我们便必须与她为善,倘若你以后再做出从前的事情,我决计不会再为你求情,你可知道?”洛璃忽然一脸正色,轻斥道。 玫妃低下头去,“我知错了,姐姐,以后再不会了。” 她低垂下去的头刚好掩下了那一对妖艳美目中正闪动的点点微光。 ***** * 已是月上柳梢,晚膳已经布了三次,可是在桌前凝眉沉思的冷琬心依旧没动碗筷半下。阿音几番轻声劝阻,她却全然充耳不闻,她那副全神贯注的神情让阿音也不敢贸然叨扰,只得守在一旁,看着那些让她眼晕的书籍图志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几乎快要昏睡过去。 两个人一个聚精会神的研究手上的资料,一个被瞌睡虫搅得撑不开眼皮,连墨宸峻站到桌前二人都浑然不觉,直到冷琬心唤阿音帮忙去挑灯芯,猛的惊醒的阿音才连声呼道,“皇,皇上……” 墨宸峻略略点头,目光依旧锁在冷琬心桌上摆满了的资料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冷琬心慢慢起身,仰起头,看着他。 她毕恭毕敬的声音让墨宸峻显然一愣,随即眸色略微黯淡下去,“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可好?你这样反倒让我不习惯。” “从前是臣妾无礼,既是重生,便该学会宫中的规矩,这是臣妾起码的敬君之道。”冷琬心一脸的认真。 墨宸峻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摆了摆手,“罢了,随你,只要你喜欢。” “不知这么晚了,皇上来臣妾这里所为何事?” “处理完政事便出来随便走走,刚好路过你这里,顺道来看看你身子如何了。” “劳皇上挂念,臣妾一切安好,时候不早了,皇上已是整日劳累于国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冷琬心谦婉的说道,随即又唤了阿音,“阿音,替我送送皇上。” “小姐……”阿音看着墨宸峻阴沉的面色,怯怯的扯了扯冷琬心的衣角,冷琬心毫无动容,望着墨宸峻,一脸恳色,“还请皇上体谅臣妾身子不便久站,皇上,请回吧。” 墨宸峻深吸一口气,似是努力压制着心底的不悦,低声说道,“为何迟迟不用晚膳?身子刚刚恢复便这般不知爱惜?朕看你用过晚膳后便走。” 他说完便重重坐到了椅上,冷眼看着她,命令道,“来人,为琬贵妃摆膳。” 眼见着宫人一道道的上着菜碟,冷琬心索性大方坐了过去,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墨宸峻以为她还会与他拗着不肯吃,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痛快,看着她毫不做作的大口吃饭的模样,他竟愣住了。 “你给我慢点!就算想要把我尽快赶走,也不至于和自己的胃过不去!”他恼火的脱口而出。 冷琬心用餐巾擦了擦嘴,“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绝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她坐回桌旁,看着紧紧盯着她的墨宸峻,“皇上若是暂时不打算走,臣妾也不强求了,只是请皇上体谅臣妾还有事要做,不能尽心奉陪便是。” 墨宸峻拈起一本书册,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这些时日,竟是在研究南霄?” (本章完) 正文_第100章 爱妃难宠,君心起伏 “正是。”冷琬心头也没抬。 墨宸峻扬眉,不由一笑,“莫不是你还想帮我去攻克南霄?” 冷琬心这才看向他,随后垂眸轻叹,“帮皇上不敢当,皇上雄才伟略无人能及,我只是想尽可能的了解一些南霄的情况而已,如果不寻些事情做分些精力出去,我会被心里的难过和思念活活压垮。” 墨宸峻收起笑容,静静的望着她,良久,又从她手边的几本书下拿过了一张画纸。 那画上的男子正是冷翌昊。 温润儒雅的俊逸,柔情似水的目光,纶巾轻扬,唇角含笑,竟是那般活生生宛如他生前一般无二…… 墨宸峻的心口忽然就是一紧,哑声说道,“他于你,竟是这样重要?”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唯一一个真心疼我的人。”冷琬心的眼眶有些红,“罢了,不要说了,皇上为何要戳我的伤处。” 墨宸峻脱口而出,“他不会是唯一一个。” 冷琬心充耳未闻,只是伸手拿回画纸,歪起头静静的看着,轻轻的摇了摇头,“阿音,将它收起来吧。” 阿音闻言去接那画纸,墨宸峻只是顺着她的方向那么随意一瞥,目光忽然就变的犀利起来。 “你站住!”他低低喝道,随即猛的起身,一把将阿音掳近了身前,阿音被吓的不轻,谁都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状况,墨宸峻的大手便立即向她的头抓去。 她发上插着的那根通体莹白的玉簪,狠狠刺痛了墨宸峻的心…… 他将它用力取下,捏在手中仔细的看着,双手竟有些微抖。 “你,你为何要将我送你之物如此轻易的就转给了旁人?你给我说!”他愤然低吼,冷琬心淡淡的看着他,“皇上何必如此暴躁,不过就是一根玉簪,这样的玉簪皇上想要多少还不是随手拈来吗?阿音与我几番生死相随,我不过是转赠给她一根玉簪,皇上又何必如此小气?” “不过就是一根玉簪……”墨宸峻悲声念道,“你可知,你口中这不过一根区区的玉簪,是我精心守护十几年的至宝?”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簪,哑声说道,“这是我所拥有的,我母妃的唯一一件纪念,那日明知你决意要离我而去,我特意将它送给你,用这件我永生不会抛下的至宝插于你的发髻,以表我势必将你寻回的决心。可是你却……” 他满目哀痛的望着她,“你就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我为你的改变?你心里就真的没有我半点的位置?是不是只有我真的把你放飞,放你彻底的远离于我,你才能真的舒怀畅快?” 他面上的悲痛和伤感的诘问,让冷琬心的心轻轻的疼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那是你母妃的遗物,我也不知你会 把这样贵重的东西送与我。这样贵重的物品,我受不起,还是请皇上自己保管吧。至于放我出宫一事,我随时听候皇上的安排,还请皇上不必太为此事挂心。或许我们注定要成为彼此的折磨,以皇上这般英明之人,何不早些看透,早些摆脱。” “你……”墨宸峻被她这一番话刺的再也说不出话,他紧紧握着那根玉簪,另一手重重的捶了下书案,那巨响震得几本书册登时落地,震得每个人都不由一颤。 眼看着已然暴怒的墨宸峻那阴的吓人的脸色,阿音慌忙跪下,“求皇上体谅主子丧兄之痛尚未复原,失言冒犯了皇上,求皇上息怒……” 冷琬心却毫无惧色,只是静静的看着墨宸峻,轻声道,“臣妾恭送皇上。” 她那低柔而倔强的几个字一出口,无疑迅速拱起了墨宸峻心头本就已经愤怒的火,他眯起黑眸,死死的盯住冷琬心,大手一拉便紧紧捏住了她的手腕,随即厉声喝道,“都给朕退下!” 阿音紧张不已,“皇上……” “退下!” 墨宸峻一声怒吼,阿音再也不敢开口,只是轻轻起身,含泪退出了房。 “皇上,气大伤身,你这又是何必?”冷琬心忍着手腕上的疼痛,迎上他如火的目光,他咬紧牙,“你不要逼我,不要以为你一直对我这样冷言冷语将我拒于千里之外,我就会拿你没办法,我就会真的放手!如果那样,那就不是我墨宸峻了!” 他边说边用力一拉,狠狠的把她拉进了怀里,低头看着她眉头紧皱的容颜,猛的俯下头倾向了她的唇,她先是一惊想要闪躲,他却死死的扣住她的后脑,疯狂的唇齿根本容不得她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你越是要逃离,我越不放手!决不!” 他厉声说道。 而忽然间,他捧住她的脸,满眼痛楚的望着她,声音一瞬间变得低哑无比,“我这一生失去的已经太多太多,我不想到了最后,连我想要的女人我都留不住。” 他随后便将她紧紧的搂在胸口,双手用力的几乎要把她嵌入身体一般,垂头在她耳边,哑哑的说道,“你不想要我锁住你,可你却已经把我死死的套牢,你是迄今为止唯一让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唯一让我深觉挫败的女人。我挣扎犹豫了这许多时日,我就不信,我想要的我会得不到,我不仅要得到你,还要你终有一日服服帖帖的臣服于我,你听见没有?” “你太霸道,墨宸峻……你以为你掌控的了天下,你便也能掌控的了旁人的心吗……” “我能!起码你的心,我要定了!”墨宸峻重又扶起她的脸,方才震怒痛苦的眸中已经只剩一片坚定和深情。 “我决定从今日起,再也不会同这许多时日以来这般迁就你,容忍你。你 不想看见我,我偏要日日来看你,你不想接受我对你的好,我偏要狠狠的宠你……我不准你心里再念着别的男人,我定要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陪我一直走下去。”他字字清晰的说道。 冷琬心无奈的牵起唇角,“心甘情愿跟着你的女人还少吗,难道你就非要再多我这一个?”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他依旧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 “就因为我对你如此疏离,你才想征服我,满足你自高自大的征服欲,对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的,却不是我想要的?你为何如此自私,只考虑你自己,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 她的话依旧没有让墨宸峻动摇半分,他将她再次拥入怀中,轻轻一叹,“省省吧,女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我知道你要的归宿是什么,或许我暂时做不到,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我不想再伤害你,可是我亦不能放弃你。” …… 两人之间随后便是长长的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 冷琬心无力的被囚于他的怀中,连再说半个字,都觉得累…… “我累了,墨宸峻,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再与你抗争,我如今只为替我皇兄复仇而活,只为这一件事……”她无力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闷闷的响起在他的胸口处。 “我这一生,都被你此刻这样的念头,死死的纠缠。你如今可能体会那种痛苦?”墨宸峻苦声叹道,“我既答应过你,便会为你做到,我定会将他捆缚于你面前,任你处置。” 他说着便将她轻轻抱起,缓步走向了床榻,轻轻将她置于褥上,俯身低下了头去。 “墨宸峻,你不许碰我……” “我说过,我会宠你,但不会再一味纵容你。你是我的女人,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利。”他边说已经边将她的身体紧紧圈住,深深吻住了她还欲推阻的唇。 此刻的吻变得绵长缱绻,他轻轻吮着她柔软的唇,在她唇畔低声喃道,“我既能入你梦中纠缠你许多年,我便更能让你的心,完完全全的属于我。” 他的一只大手扯开她的衣襟,探入了她的胸口,另一只大手由她腰处缓缓而入,一路向下探索……他冰凉的手在她的身上顿时惹起阵阵战栗,冷琬心绝望的看着他,颤声问道,“墨宸峻,你就不能学会尊重我吗?你就不能不要让我自觉如此卑微如此低贱,如此做你身下的玩物吗?” 她的控诉让墨宸峻的身体一僵,他停下动作,微微愣住。 她别过头去,闭上双眼,身体在轻轻的颤抖。 “你若想要,便尽管要吧,你不就是因为得不到才想吗,以后这副空壳就随你摆弄,到你厌倦的那一日,我们两个就都解脱了。” (本章完) 正文_第101章 白玉之簪,两相心动 冷琬心随后便听见墨宸峻的呼吸由急促沉重,渐渐变的平缓。 他缓缓翻身下来,在她身侧将她拥住,疲惫的声音低低的传入她的耳廓,“不早了,睡吧。” 冷琬心一睁眼便是天已大亮,这一夜竟睡的如此沉稳。 她看向身侧,空无一人,刚刚松了口气,房间里便响起一个声音。 “昨夜睡的可好?” 她扭过头去,倚窗而立的墨宸峻正淡淡的看着她,冷峻的眉目似是被窗外透进的夏阳染了温度,看上去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而他唇畔隐隐噙的一抹笑意,让冷琬心不由拉紧被子将自己盖好,皱了皱眉。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时候已经不早,你尽快起身,我在你这里用午膳。”他又看了她一眼,便向外走去。 冷琬心愣了愣,自己竟睡到了这个时辰? 她匆忙起身,却在刚一起身之时,看见了静静躺在她枕边的那根泛着莹莹光芒的白玉簪。想起昨夜墨宸峻的话,她不由将它捏起,轻轻的抚摸着那光洁的玉身。 这个霸道的男人,还有强迫人收下礼物的恶习?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竟会如此固执? 罢了,那就留着吧,就当是白得了一件宝贝好了。 她于是轻轻的将长发挽起,将那玉簪,轻轻的插了上去。 看着冷琬心走出房,墨宸峻的目光特意瞥向了她的头发。 经过阿音的一番精巧梳理,高高耸起的凌云发髻将她高挑修长的身子衬得风姿无限,云髻上并无过多饰物,只是轻插了那根纤巧的白玉簪,那玉色配上她素白长裙和白皙莹润的面庞,当真是美若水中青莲,雅如朗空明月。 墨宸峻的面上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唇角情不自禁的微微扬起,上前向她伸出了手。 像是知道她必然不会应和一样,他连推拒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便大手一拉,直接牵住了她的手。 阿音微微一笑,低下了头去。 冷琬心没能甩开他的手,愠恼的瞪了他一眼,也便随他而去,这一路上,墨宸峻的唇畔,一直隐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午膳的气氛虽沉寂却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冷琬心不开口讲话,墨宸峻便也不语,只是他却一直不停的为冷琬心的菜碟添着各种各样的菜,冷琬心若是坚决不吃,他便举箸于她的唇边,也不多言,只是固执的举着,看着,等着。冷琬心几次三番扔下筷子欲起身而走,却都被他强行拉下,按住。 这一餐饭吃的,皇帝霸道的要命,而贵妃又倔拗的要死。二人活脱脱在上演一出明争暗斗的哑剧,侍立一旁的婢女宫人都忍不住窃笑不止。 “这就是你说的,你所改变了的对待我的方式?”因被迫吃的太多而觉得有些撑的冷琬心,斜斜靠在藤榻上,终于开了口。 “你可以这样理解。”墨宸峻坐在桌边, 翻看着她前夜看过的资料。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赢得我的心?”冷琬心轻声一嗤,“你真是可笑,你可知你这是在做强迫于人让人生厌的事,而不是讨好之事?” 墨宸峻瞥了她一眼,“那么,你告诉我,如何才是讨好之事?我平生从没讨好过谁,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算对。” “起码,不该明知惹人厌烦还要偏偏往上凑。”冷琬心不客气的说道。 “这个,那就没办法了。”墨宸峻摇摇头,“我只知道我想要宠我的女人,不多亲近多接触,怎么能宠?” 冷琬心气恼的看着他,“以前没觉得你是这样无赖之人,怎么你竟是这样脸皮厚?” “你以前没察觉到的关于我的各个方面,我都会让你慢慢察觉到,这样才有助于你看清自己的心,做出正确的判断。”墨宸峻面不改色,漆黑的眸紧紧的盯着她。 冷琬心瞪了他半晌,终于懒洋洋的扭过脸去,“随你吧,真是无聊。” “那便说些有聊的好了。”墨宸峻拿起资料,随口问道,“这些日里,你就闷头呆在房中研究南霄,可有研究出什么?” “能研究出什么,不过是胡乱看看,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可做。”冷琬心有些沮丧。 她确实想在一些细节中去发现点什么,哪怕是一星一点有用的东西都好,能够在将来的战事中派上用场。可是让她失望的是,这些泛泛的关于南霄的信息,她什么都捕捉不到。 “对于南霄,你是怎么打算的?”她看着墨宸峻。 “攻破,归并于我元熙。”他简短的几个字赫然露出一股霸气,冷琬心凝望着他坚毅的侧脸,轻声说道,“那么前些时日突然起兵攻打东峪,究竟是为了什么?障眼?转移注意力?” “你问的太多了,你可知女子不该过问国事?”墨宸峻扭过头,定定的看着她。 “我并不稀罕过问,只是如今南霄之事是我心头的重石,而且我想,或许我能帮上些忙。”冷琬心一脸的执着,墨宸峻刚想开口嘲讽她手无缚鸡之力谈何能帮上军国战事之时,忽然想起她镇压疫情一事,立即咽回了想说的话。 他缓缓开口,“突袭东峪,乃声东击西,这一年里我屡次寻衅东峪,也屡次放出我因痛恨东峪而誓要灭之的风声,让毓枝南霄以为我心中只有私仇,精力全预备在东峪之上,而实际上,东峪再弱,我若将其彻底拿下,也是需要耗费甚长时日折损诸多兵力,所以一旦起了战事,便在一两年内无法与强大的毓枝南霄再行战事。” “所以,你要借他们放松警惕之际,转向突袭?” “要集中最优兵力,闪电作战,实际上我起初的首要目标是毓枝,其次才是南霄。”墨宸峻一谈及战事,深邃的黑眸立即闪起了鹰般犀利的光。 “毓枝以毒弩骑兵让人闻风丧胆,而南霄则有着天险关隘的优势。对付人,总是可以想出对策,而天险则会稍难攻克,自古 攻城难于守城,更何况是有天险屏障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是以南霄能够多年里一直高枕无忧,只消得巩固国之基实,安居兴盛便是。” 冷琬心蹙起眉,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他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凛然道,“但此番南霄已与毓枝合谋,欲夹击我元熙,本是鼎力的局面变成如此两方合为孤立于我,况且我这次看出,南霄凌子枫因多年前的旧事对我仇恨在心,即便我先攻打毓枝,恐怕也必受他偷袭,索性便直接攻打南霄就是,只是这样的战事就会艰难许多,我虽有信心,却也必会大耗国力。” “但倘若不出手,他们也已经形成对你不利的形势,与其坐在家中死守,不如主动出击,是吗?” 墨宸峻看着她,挑了挑眉,“你这个女人,真的和一般女子不同。” 冷琬心没应他的茬,而是又问道,“所谓天险屏障,是何天险?” “南霄以险山居多,几大关口皆在险山防护下,若是硬攻十分艰难,尤其是距南霄都城临泗最近的天碍关,险峻悬崖无法攻克不说,悬崖下更是湍急江水,几乎无法逾越。只能从其他稍为易下手的关口突破。” “但是,如果从天碍关打开突破口,便会缩短战线?” “没错,只是可惜,这条路行不通。” 冷琬心略微凝眉,“可有地势沙盘?” 墨宸峻笑笑,“自然是有,你能看出什么名堂不成?” “带我去看看,反正也是无聊。”冷琬心说道。 二人到墨宸峻处看过沙盘,冷琬心望着天碍关的险峻,轻喃道,“果然不假,要想从此处突破,确确是行不通,除非……” 墨宸峻随口笑道,“除非有天兵天将助我一臂之力。” 冷琬心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凝视着天碍关的地势,久久的出神。墨宸峻几次与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墨宸峻以为她是因头一次看这些男人们研究的东西好奇失了神,也没介意。 冷琬心随后又仔细看了看其他几大关口的地势状况,轻声叹道,“如此看来,仅距临泗六百余里的天碍关,如果可以突破,就可以一路直捣皇城,比起从其他关口攻起然后步步向皇城深入,不仅时间上是优势,还能最大程度的降低人力物力的损耗,只是可惜……” 看着她一副忧愁的样子,墨宸峻心里一笑,再聪明机敏,她也毕竟是个女人,战事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 “罢了,你就不要操心了,这本就不是女人要操心的事。早就知道天碍关行不通,我们打算集中兵力突破西部的承域关,一路向东突进。既是战争,哪有不付出代价的,所以对这场长线战争我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旦时机完备月余后便会行动,一鼓作气打下去,我对自己的军队一向有信心。”墨宸峻似是安抚着她,又似是对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胜券在握。 看着他自信十足的英朗之气,有那么一瞬间,冷琬心的心竟微微一动。 (本章完) 正文_第102章 玩物丧志,君王沉陷 这个男人,他的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一股霸气,那霸气似是与生俱来,由内而外自然而发,这样的男人,即便是在现代,恐也依旧是让无数人敬仰追随的王者…… 她短暂的失神没能逃过墨宸峻的眼,他拉起她的手,低声问道,“怎么,爱妃这么快就沉迷于我了?比我想象的,倒是要快了许多。” 冷琬心气恼的甩开他,冷冷一笑,“皇上真是自恋中的极品。” 她说完便快步向外走去,墨宸峻看着她倔傲纤柔的背影,不由摇头一笑。 回琬逸宫的路上,两个人依旧没有太多的话。 午后的阳光稍微有些烈,冷琬心不由抬头望了望碧蓝碧蓝的天,以袖遮了遮眼。远远的天空中歪歪扭扭的翻飞着一只纸鸢,时而传来阵阵女子欢快的笑声,不知是哪个宫的主子正玩的开心…… 冷琬心望着那纸鸢,停住脚步,愣起了神。 “喜欢吗?”墨宸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淡淡问道。 冷琬心忽然回眸,望着他粲然一笑,“喜欢是喜欢,可我要玩就要玩的比这漂亮,比这精彩!” 她几乎从没主动对他露出过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墨宸峻不由怔住,她真心流露的笑意和她每次强作笑脸故意气他时格外的不同,那笑容比阳光还耀眼,还迷炫…… “墨宸峻,反正我闲在宫中无所事事,可否让人帮我做些玩物,打发时间?”她又开了口,“你不是想讨好我吗?这便是个机会。这以后我就有了事由可做,也就不觉乏闷了,如何?” “只要你喜欢。”他点点头。 “那好,你明日便为我寻来元熙最厉害的巧匠,我要做出最漂亮的纸鸢。”冷琬心看着天空中飞舞的小小纸鸢,脸上再次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 回房便伏在桌前再也不抬头的冷琬心,异常的认真。 她时而抚腮凝思,时而轻蹙眉头,时而又会咬唇疾笔。在一旁批阅奏折的墨宸峻,目光总是会忍不住有意无意的飘向她。 他此刻忽然觉得,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如此专注于一件事情的女子,脸上那副认真思考的神情,比那些只会柔弱浅笑的女子,更多了一种无形的魅力。正如眼前这个让他琢磨不透的女人,想不到她连贪玩起来竟也会是这么一副认真的模样,真是可爱的紧…… 晚上他依旧留宿在了琬逸宫。 他依旧将她拥在怀中,却不再轻易冒犯。 看她很快就睡的安然,他却煎熬备至。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怀里拥着自己想要却又不能要的女人,那种欲火焚心的难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更何况,他是皇上,宿在嫔妃的寝宫,隐忍煎熬却不敢宠幸,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借着微光,他认真凝视着怀中那张绝美的容颜,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不管不顾的把她强行占有,可是每当大手向她身子探近的时候,残留的意念又让他硬生生的停住。 就在此时,他这厢百般痛苦,她却忽然轻轻 的笑了起来。 看着她梦境中香甜而毫无意识的微笑,他突然就愤怒不已。 这个可恶的女人,实在是个可恶的女人! 他愤然推开她,翻过身,闷恼的睡去…… …… 接下来的几日,冷琬心征得墨宸峻的特许,每日以男装和那些能工巧匠们在一处忙碌。墨宸峻早早的去上朝,回来时她已杳无人影,就连午饭也都是和他们在一处吃,直到傍晚才会回寝宫,而一回寝宫,便又开始埋头桌前…… 墨宸峻虽然心生不悦,可是每每见到她虽是疲倦却满含笑意的脸,也便没再多说。除此之外,他也心生几分好奇。 不就是纸鸢吗,她能编出什么花样,让那么多的人每日和她一起忙碌? 终于他熬不住,这一日下朝后便直奔向了冷琬心一行人之处。 “公子,这回总算是您想要的模样了吧?” “还是和我要求的有些差异,不过,总算可以试一试了。哪里不行,我们再改,只有先试过才知道。”他听到冷琬心略带兴奋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的同时,他看到了置于院中,放在冷琬心身旁的一个庞大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东西椭圆形,长长的,足有两三丈的样子,下面密密的连有许多绳索,栓系了许多横七竖八的铁铸的管子,冷琬心正仔细的把它收起,他皱了皱眉,“这就是你说的与众不同的纸鸢?” 冷琬心回身见是他,轻轻一笑,“你来的正好,走,陪我去放纸鸢,让你见见世面!” 墨宸峻一头雾水的被她拉着走了出去,院中跪着的一众人等早就被冷琬心如此大胆如此不敬的与皇上讲话的模样,吓的齐齐呆住。 冷琬心抱着那个已经折起来的大家伙,脚步格外的轻快,自从认识她以来,这么长的时间里,总是一副淡漠冷然的她,还是第一次在墨宸峻面前流露出如此不同的一面,甚至带了些孩子气的调皮,让跟在她身后的墨宸峻,望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变的柔和起来。 一行人到了后山,墨宸峻不解的问道,“哪有跑到山上来放纸鸢的?” 冷琬心神秘的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轻声道,“就要在山上,而且有风就好,有风就可以飞。” 她边说边将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手缠到几根绳索上,死死的拉紧,看着羽翼已经张起,她笑着,“墨宸峻,看我的!”说着她便要往下跳,墨宸峻大惊,慌忙将她拉住,“你疯了?!” “这里地势不高,再说下面已经安排了人接应,不会有事,你快放开我!”冷琬心向他喊道,墨宸峻依旧不肯松手,冷琬心一恼,抬腿就向他下--身踢去,墨宸峻本能的去躲,手一松,眼看着冷琬心便向下飞了出去。 那椭圆形的状似大伞的东西迎风张起,带着她摇摇晃晃的向远处飘飞,墨宸峻先是为她紧张的捏紧了拳,而与此同时,他恍然大悟…… 好一个聪敏的女子!她的脑袋里到底还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神奇的东西,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竟能 借用风力,把自己当成纸鸢,放飞起来?!她一定是想要帮他用这种办法,飞越天堑悬崖…… 冷琬心,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正在暗自惊叹间,那大伞的一角好像忽然折了弯,眼看着便失去了平衡,忽然间便急急的向地上坠去。 “护住她!”墨宸峻惶然下令,同时飞速的向下跑去,到了跟前的时候,见冷琬心正安然无恙的仔细翻查着那些绳索,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他拉过她,仔细的看着,冷琬心摇摇头,“没事,但是它的确需要改进,上下翼的比例不够好,刹车绳的控制力还不够,飞行时操控方向不灵便,落地时的缓冲也不到位,方才我是有他们接住,否则容易伤到脚踝。” 冷琬心看着墨宸峻,自信的说道,“虽然要改的地方还很多,不过,起码初步验证,这个大胆的计划,是能够实施的。” 墨宸峻满目的赞赏,“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你真的总能出乎我的意料,太让我意外。” “我又梦见了那个高人,他教给我的。”冷琬心笑着,“他说这个东西叫做滑翔伞,你记住便好,有朝一日它或许能成为元熙的功臣。” 她被风吹乱的发飘在鬓边,身上还沾了些泥土,看上去有些狼狈,可是她带点得意带点神秘的俏模样实在让他忍不住,他轻轻拉过她,低下头想要吻她,却被她狠狠推开,“皇上请自重。” 他这才想起她方才还想踢他的**袭击他,不由又气恼又好笑。 这女人,是不是被他纵容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过,她既是这样独一无二的奇才,他怕是只会越来越纵容她…… …… 很快冷琬心便调整起滑翔伞不完善的地方,努力加快着改进的进度。 她的舅舅是琬城滑翔伞俱乐部的教练,从上中学起她便常常参加舅舅俱乐部里的户外活动,对滑翔伞的掌握虽不敢说精通,但是起码对它的原理功能以及急况处理等各个方面都有着比较深的了解。 在这里没有高档的伞翼材料,便用牛皮来替代,牛皮的柔软度韧度以及透气度,效果竟比想象中的好上许多倍;坚固结实的承重绳和刹车绳,本来是她最头疼的问题,没想到工匠们竟不费吹灰之力,用一种熏过油的藤索,结实的程度她觉得竟然分毫不比真正的滑翔伞绳索差,看来一直说古人聪明,也确实如此。只不过,诸如此事,他们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一个突破性的创意,一旦有了创意,做出来的东西便丝毫不差! 一次次的改进,一次次的试飞,又几日过去,滑翔伞在空中的方向控制和飞行稳定度终于基本达到了冷琬心的要求,接下来便是加紧制作,加紧训练一批“天兵天将”…… 墨宸峻对此事自然更是格外的关注,一直在密切跟进着进度,两个人在这期间紧密的配合中,墨宸峻对冷琬心的欣赏与日俱增,而冷琬心对睿智果敢行事利落的墨宸峻,也渐渐的生出了些不同于从前的敬意,和其他一些她说不清的情绪。 (本章完) 正文_第103章 出征在即,两妃之争 南霄皇宫。 凌子枫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右臂,目光比漆黑的夜色还要阴冷万般。 此番得知那行踪不定的铭屾道长在元熙出现,苦苦找寻了铭屾道长很多年以求接回断臂的他,立即冒险前去元熙虔诚拜会。未料却在途中,无意知晓三国合谋盟约之事被冷翌昊破坏,愤然杀掉冷翌昊出了一口恶气,他却懊恼没能将那女人擒住。 无论如何,接回断臂了了多年的一桩心事,接下来便该和墨宸峻一决高下了。 不由回想起八年前与元熙的那次疆土争端,他的目光更是凝了寒冰般,充满了冷冽的痛恨。 本来南霄实力远远强于元熙,那次本是南霄寻衅想要霸占元熙领土,根本未把元熙放在眼里,当时还是太子的他亲自上阵,想要速战速决,未料却遭遇了天杀的墨宸峻。 同样霸气,同样桀骜的两人,生死交锋,谁也不肯让对方分毫,最后便落得个二虎争斗你死我活的场面,墨宸峻身负重伤几乎体无完肤,他更是被墨宸峻砍去了右臂,奄奄一息。自那以后,捡回一条性命的他,拼命苦练左臂的剑法,心中对墨宸峻的恨也是与日俱增…… 蓄积了多年,如今是时候了结恩怨了。 他本是心生一计以百日血蛊企图挑拨元熙与毓枝开战,他再对耗于战争中的元熙以及中毒体弱的墨宸峻悄然下手,未料那墨宸峻似乎根本就没有中毒,白白浪费了他的心尖血…… 如今挑拨不成,那便合谋夹击,他就不信以两国之力拖不垮墨宸峻! 更况近日听闻他沉湎于女色,巴前巴后的哄着一名新宠上的女子,夜夜专宠,还终日陪着那女子游玩享乐…… 女人是祸水,果然不假,就连墨宸峻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会有今日! 凌子枫一声冷笑,好吧,墨宸峻,天要绝你,休要怪我无情! * 每日沉迷于“玩乐”中的墨宸峻和冷琬心,不出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训练出一支百余人的“天兵”队伍,眼看着他们越发熟练的操控技术和应变能力,冷琬心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而本就对这场战事志在必得的墨宸峻,更是信心倍增。 由于后期的模拟练习不能太过惹眼,所以基本都是在入夜进行,深夜才归。一连许多时日都是如此,除了在琬逸宫,根本难得寻见皇帝的影儿,对此事深为不满的不止是皇后宫妃们,还有朝中臣子。 “启禀皇上,有斥候传报,南霄大军已经集结向南挺进,毓枝也在加紧向西部布兵,当前形势十万火急。” 这加急军报让群臣一片哗然低语,而墨宸峻却并未太过惊讶,他只是略微扬眉。 看来,他们比他预想的还要等不及…… 他轻轻一哼,“ 很好,来的正是时候。命边部守将加强防范,派重兵增援,行至中途分两路急行军迂回,一路向承域关挺进,一路直奔天碍关。” 他此话一出,除武将面无异色外,众文臣皆是面面相觑。 辛丞相第一个站了出来,“臣启皇上,皇上万万不可大意轻敌,我元熙虽国力威盛,可是断断难敌南霄毓枝夹击,怎可不重防两方突袭,反倒改守为攻?皇上不可小觑了这两国合力啊。” “朕自有主张,爱卿多虑了。”墨宸峻应了一句,即刻起身,威凛令道,“传令下去,即刻起兵!” “是!” 辛晟一脸急色,“皇上且慢!昔日皇上战无不胜,自是有一统天下之大志,可此一时彼一时,皇上万万不可急功近利,值此危机时刻,皇上理应全力守防,万不可牵制兵力转守为攻,此乃涉及我元熙存亡之大事啊!” “是啊,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 四起的声音让墨宸峻皱起眉,“不必多言,朕心里有数。” 辛晟望着墨宸峻不耐烦的神情和一脸的坚决,定声道,“恕老臣直言,老臣乃历三朝之臣,经历过许多的风浪,自是辨得出形势的危急。皇上近来一直沉迷后宫,疏于国事,老臣一直不敢妄言,可如此国之大计之时,皇上依旧心不在焉,如此草率军令,实乃让臣等担忧失望啊。” “大胆!你竟敢说朕草率军令!”墨宸峻勃然大怒,“朕自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念你乃元老忠臣,朕今日不与你计较,日后休得再如此与朕摆你的老臣架子!再况,朕的后宫之事乃朕的家事,不必小题大做提于朝堂之上!” 一见龙颜大怒,众臣的附和立即低下声去,而辛晟依旧望着墨宸峻,毫不退却,“皇上没有家事,皇上的家事亦是国事。自古沉迷后宫,情溺专宠之君王,无不误了朝政,还请皇上不负明君威名,凡事三思而后行!” 墨宸峻看着他那副倚老卖老的神情,咬牙说道,“多谢辛丞相提醒,朕记下了。退朝!”他说罢便拂袖而去,任凭辛晟为首的众臣不甘的继续连声唤着,“皇上……” 墨宸峻一路风行,一路恼火。 待到战事完结,江山持稳,他是必要下手擢举一些年轻有为的文臣,这些要么是墨煜嵘的旧党,要么是固执的辛晟之流,确实该清理清理了…… 与众将部署完作战计划,已是天近傍晚,他看了看天色,便匆匆向琬逸宫而去。 谁料刚一进宫门,便看见洛璃低头向外走,险些和他撞了个满怀。 “阿璃?”他轻轻扶住她,她抬头间,眼睛竟是湿湿的。 “臣妾见过皇上。”她低哑说道,目光紧紧的望着墨宸峻,似是一刻也不舍 得离开一般,紧接着便落下了泪来。 墨宸峻心里一紧,“阿璃,你这是怎么了?”他抬眸看了看送她出来正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他们的冷琬心,她面上那一副冷淡,让他不由低问道,“莫不是……琬贵妃她与你起了什么口角?” 洛璃轻轻摇头,哽声道,“皇上多心了,臣妾只是不小心迷了眼,眼睛有些酸。” 墨宸峻细细打量着她,叹道,“也罢,你先回宫,我稍后便过去。” “那,臣妾今夜会一直等着皇上。”洛璃柔柔的望着他,轻声说道。 看着洛璃步出宫门,墨宸峻这才向冷琬心走去。 “你可是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皇后面上过不去了?”他低低斥问道。 他的话并未出乎冷琬心所料,她转身向殿内走去,边走便说道,“我哪敢,她是后宫之首,是皇上心头第一人。” 墨宸峻一把拉住她,黑眸盯紧她,等着她回答,她牵唇一笑,“皇后只是来好心提醒我,不可独霸皇上,否则会对我不利。皇上应该使得后宫雨露均沾,即便皇上有意独宠于我,我也该做一个贤德的女子,不然便是辜负了皇上的宠爱。而我对她说,我从心底里感谢她曾经对我有恩,只是以后若再到我这里来说这些话,就恕我关门不迎,我从没想过和她争她的皇上,我和她的皇上如今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一旦关系结束各得所需,我便会永远离开,她又何必庸人自扰。” 墨宸峻皱起眉,“你和我几时变成了互相利用的关系?” “你我心知肚明,你要一片国土,我要一颗人头,我们之间因各自的利益合作,仅此而已。”冷琬心淡淡说道。 “你这个女人……”墨宸峻咬紧牙,“好,随你乱说什么,我不和你计较,但是日后不许在皇后面前如此趾高气扬,她身子不好,这些年里都没人敢对她像你这个态度,她心里自是接受不来,若是一时心里憋闷憋出些毛病,我……” 他话中那毫不隐晦的关爱和最后那似是隐隐的威胁,让冷琬心莫名的气结,“你什么?你想对我怎样?” 墨宸峻看着她扬头挺胸那副誓与他对峙的愤然,本是想痛斥她的怒意,竟忽然无可奈何起来。 他苦笑一叹,“你这女人,你为什么就不怕我?从最初起你就从不怕我,直至今日……我能把你怎样,我又敢把你怎样。” 冷琬心愤然推开他,他低声说道,“我只是想说,倘若阿璃有什么闪失,我会内疚会难安,而你不要给我添麻烦,可好?”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缠着我每日在我这琬逸宫晃来晃去,你日日去陪着她不就能哄得她开心了吗?” 她的话让墨宸峻略微一怔,他看着她的眼睛,似是在沉思,半晌未语。 (本章完) 正文_第104章 皇后求子,弄巧成拙 不知怎的,墨宸峻那副似是在思考纠结的表情,让冷琬心气愤之极,她再次把他狠狠推开,转身便走,他这才回过神,一声低喝,“你给我站住!” 他许久以来没有对她如此厉色,她不由一愣,而后便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起自己的步伐,头也未回。她倔傲的背影让墨宸峻捏紧拳,终是大步跟了上去。 “不要无理取闹了!南霄毓枝已经在布兵,比我想象的要早了许多,如今我已下令提前出兵,即日便会启程。我是想叮嘱你,我不在宫中之日,你必须收起你的利爪,也必须和皇后处好关系,你们两个都是我最放不下的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之间有冲突,你听见没有?” 他捏紧她的肩,正色说道。 “什么?即刻出兵?”冷琬心有些意外,她看了看天色,“可这月色……” “不打紧,我自有打算,这几日我元熙增援边境军队自会让南霄和毓枝刺去情报,误以为我忙于防守,而绝不会料到行至一半便会迂回攻向承域关,正当他重防承域关之时,也便是几日之后,我们再按原计划突袭天碍关,他绝不会料到我们会转而袭击天碍关,定会杀他个措手不及!而毓枝也便不敢轻举妄动,只会坐壁观望。” 冷琬心略一沉吟,点点头,“好,那便依此行事,我与你同去!” 墨宸峻没料到她竟要同上战场,断然回绝,“你一个女人怎能跟去战场,太危险,你只需记住我的嘱咐,在宫中安分等我回来,我自会将凌子枫押回随你处置。” “我必须要去,如此重要事关成败的天碍关一战,倘若滑翔伞发生任何问题,都可能会累及全盘战略,我怎能不去?”冷琬心坚定说道,“我会一直以男装紧随你左右,只要你安全,我便安全,这件事没得商量。” 墨宸峻看着她的一脸坚定,虽是心中有些担忧,却也深知她的话不无道理。他终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也罢,那便辛苦于你了,待我军大捷之日,你便是第一功臣。” 冷琬心摇摇头,看着他闪动的眸光,牵牵唇,语气中含了些许的嘲弄,“皇上就要出征,临别前还不珍惜时间赶紧和皇后去话别?” 她说完便向里而去,墨宸峻一直看着她关了房门,这才快步向璃芷宫走去。 “皇上。”洛璃一见到墨宸峻的身影,便立刻迎了上去,墨宸峻皱了皱眉,拉起她有些发凉的手,“你就一直在院中等我?” “天气暖了,刚好在院中纳纳凉。”洛璃轻声说道,一旁的晴溪咕哝道,“什么暖了,这才六月天,晚风本就还有些凉,可是怎么劝都劝不听……” 洛璃立即回身瞪了她一眼,她噤了口,墨宸峻却是一叹,“阿璃,前几日我让人给你拿来的千年红参你服了感觉如何?” “还好,其实我身子如今挺好的 ,皇上不必太过紧张,我……我是想……”洛璃咬唇,想说些什么,却又终是不好意思开口,一旁的晴溪又快言道,“皇上不知,就是千年万年的红参,也比不及皇上来璃芷宫一晚让主子开心。” “晴溪你退下!”洛璃顿时恼了起来,晴溪低头而去,轻轻关了门,洛璃仰头望着墨宸峻,“皇上不要听那丫头口无遮拦,我知道皇上一定是近日繁忙才没空过来看我,不是吗?” “阿璃,你总是这样,有什么心事就直接和我说便是,何必总要忍在心里。”墨宸峻拉着她坐下,看着她,似是解释,又似是感慨,“这些时日我确实一直宿在琬逸宫,你绝对想像不到琬贵妃的聪明能超乎寻常人多少倍!她此番又是帮了我的大忙,这个女子,真的让我越来越……” 他似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意流露出的情绪,看着洛璃黯下去的眸光,他不由止了口,洛璃幽幽说道,“我知道琬贵妃非同寻常女子,我也知道皇上对她的宠爱与日俱增,只是……只是敢问皇上一句,难道此后皇上便一直如同这月余来,再不踏入旁的宫门半步了吗?” 墨宸峻皱起眉,没有回答,洛璃有些失望,“今日实在忍不住才去了琬逸宫,本是想和琬贵妃谈一谈,纵是皇上迷恋于她,她也不该如此不知谦让,可是琬贵妃显然……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本是出于好意,殊不知如此下去,她会落得个妖魅后宫之名,皇上的英明也会受累……” “阿璃,这件事,日后再谈。”墨宸峻匆匆打断道,“今日我找你是要告诉你,战事在即,我会御驾亲征,即日便会启程,我不在宫中的日子,自是放不下你,你要多注意身子,无须记挂于我,和每次一样,我自会凯旋,你尽可放心。” 洛璃惊讶不已,“什么?这么快皇上又要出征?” “是,如今南霄已经联合了毓枝蠢蠢欲动,欲将我元熙置于死地。这些事我和清都没有和你提起,怕你烦忧,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十足的胜算,必会将南霄击垮,所以特意嘱咐你,只要你好好的照顾自己,我和清便能安心于战事了。” 洛璃紧紧握住墨宸峻的手,眼中立即起了泪,颤声问道,“此去……会是多久?” “这个不好说,可能数月,也可能半载一年。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战事哪有能预计给你时间的。”墨宸峻安抚的笑着,“我既答应你会安然回来,便绝不食言,如同每次一样,可好?” “皇上,阿璃担心你……”洛璃哽声道,“那蛊毒真的没有大碍了吗?” “放心,真的没事。”墨宸峻笑着端起手边的茶,一口气喝个见底,洛璃连忙又为他斟满,满目含忧,“这些年便与皇上聚少离多,如今以为皇上得了天下,自会安稳许多,谁料还是这般辛苦征战……皇上每次在外,阿璃都 日日不得好睡……” 墨宸峻叹道,“不尽快一统天下,便总是心里难安,我不出兵,便会有人暗中谋我,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太平。你尽管放心,待到一统天下之日,便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阿璃没有琬贵妃那般聪慧,也不能如她一样为皇上出力,阿璃是个没志气的女子,只想……”洛璃温柔的看着墨宸峻,艰涩开口,“阿璃只想尽快为皇上怀胎生子,让皇上能够尽享娇儿绕膝之乐,如今皇上一走,归期又是遥遥,皇上可否……可否在启程前,让阿璃能够怀上龙种,待到皇上凯旋之日,说不定我元熙可以双喜临门。” 话一说完,洛璃已经是满面羞红,她双颊已经艳若晚霞,看向墨宸峻的目光也娇怯如丝,墨宸峻愣了愣,忽然觉得喉间有些干,他清了清嗓子,“阿璃,此事……此事如今还不合时宜,值此战事之际,一切都不是定数,还是待我回来后再说吧。” 洛璃咬紧唇,美目忽然便起了水光,“皇上……皇上不是连许诺于我的子嗣,都不再允我了吧?是不是嫌弃阿璃做不成琬贵妃那般聪明的母亲?” “阿璃,你这是……”墨宸峻头一次见她说出如此尖酸的话,不由有些意外,“不要胡闹,你怎会也成了这样的人?我道只有琬贵妃才会如此不讲道理。” “可皇上明知她不讲道理,却还是宠她宠的厉害,那么阿璃讲道理又有何用?”洛璃的泪已经滑了出来。 看着眼前墨宸峻那张让她百般眷恋的俊颜,耳边忽然响起玫妃当日的话…… 她鼓足勇气,一下子上前便搂住了墨宸峻的脖子,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脸,身体在他身上反复的摩挲,“我从不敢吃味于皇上宠幸旁的女子,我也从不敢奢望皇上只有我一人,阿璃并不敢贪心,如今,就只要皇上允我龙胎,阿璃求皇上……” 她柔软的身体和颈窝的馨香顿时在墨宸峻身上引起了火。 而压抑太久太久不曾发泄的心火,此刻仿佛忽然间熊熊燃起。 他情不自禁的拥住她,看着她羞红的俏脸,已是全身燥热…… “皇上……”洛璃在他耳边软软轻唤,他心里挣扎了那么一刻,忽然便想起了冷琬心对他说过的那些坚定厉色的话,眼前竟立刻冒出了她那冷傲固执坚决不肯让步的倔颜…… “阿璃~”他一开口,声音竟是粗哑的厉害,而同时,他顿觉身上开始了火烧一般的难耐,那热浪拼命的在体内四窜,身体某个部位已经是胀痛不已,同时心跳也急剧加速,超乎寻常的剧烈…… 他已经有些迷离的黑眸忽然间变的犀利异常,他脸色陡变,大手捏住洛璃软弱无骨的肩,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里满是失望的暗哑,“阿璃,你竟然……你竟然会给我下药?” 洛璃闻言一呆,“皇上……” (本章完) 正文_第105章 如神天兵,一路大捷 墨宸峻的目光里满是失望,他将洛璃推开,摇摇晃晃的站起,暗哑的声音里隐着痛恨,“若是旁人胆敢对我用这等伎俩把戏,我定不会将她轻饶!可是,阿璃,你竟然也……你真让我失望……” “皇上,我……我……”洛璃慌张的看着那壶茶,张口结舌。 墨宸峻看着她泪流满面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纵是翻腾着再大的怒气,却也终是无法向她发作,他哑哑说道,“你早些休息,我会时常给你捎信回来,你养好身体便是,不必挂念于我。” 他说完便大步向外走,洛璃颤声问道,“皇上……你去哪儿……” 墨宸峻咬紧牙,没有回身,只是冷声说道,“元啸宫。” 看着墨宸峻急行的身影渐渐隐入夜色,洛璃缓缓跌坐在椅上,她扭头看着那壶茶,忽然悲从中来,用手狠狠的将茶壶扫落在地,那声巨响突兀之极,惊的一旁的晴溪画儿连忙上前,紧声唤道,“主子……” “是谁?给我说!”洛璃一向温和平静的声音忽然变得狂怒,她猛的起身,望向两人,颤声喝道,“说啊!” 晴溪咬住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你……晴溪……”洛璃的泪簌簌而落,伤感的黑眸又是失望又是痛心,“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不了解皇上的脾气吗,啊?” “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给皇上下药啊!”晴溪哭道,“那茶是主子常喝的玫瑰茶,我是想给主子下一点点药量,让主子能够大胆些。那玫妃虽然让人看不起,可是她说的话没错,哪怕主子只是稍稍主动一点点,皇上怎会不沉迷……主子一向太端正,皇上虽然一直疼爱主子,可主子总这样规规矩矩,相比之下那些长得美又会惑人媚术的女人自然就把皇上的兴趣牢牢的牵住,我是替主子着急……” 晴溪哭泣着,断断续续的继续说着,“所以方才在琬逸宫听说皇上要过来,我就连忙准备了茶,我知道若是和主子实话实说定会被主子骂,所以就自作主张偷偷放在了主子桌上,原是想着主子喝了便会将皇上迷住,哪知道却被皇上误喝……连累主子被皇上误会,是我该死,我这就去向皇上坦白,不让主子背这黑锅!” 她说着便爬起来要向外跑,被洛璃怒声喝住,“你给我站住!” 晴溪回过身,满脸是泪的望着洛璃,只见洛璃面无血色,苍白的唇轻轻的颤着,隐着怒意的声音是少有的冷厉,“大战在即,你还嫌皇上不够乱吗!况且,你有几个脑袋,做出这样该死的事情来,还敢去找皇上?” “晴溪死不足惜,只是不忍看皇上误会主子,全是晴溪的错,是晴溪该死……”晴溪呜咽出声。 “我知你是真心为我,只是,你不该用这样的方式,皇上 一向最痛恨被人欺骗,我亦如此。”洛璃抚着胸口,痛声说道,“只怪我平时太纵容你,惯得你竟敢做出这样张狂的事情来。今日若不罚你,你必不知深浅教训,日后恐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她一个深呼吸,痛心的看着晴溪,“掌嘴三十,在院中罚跪一夜。” 晴溪缓缓跪到她身前,泣不成声,“奴婢……对不起主子……” “来人,将她拖出去。”洛璃迅速扭过身,声音哽咽,却坚定。 * 冷琬心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静静的出神。 “小姐,时候不早了,赶紧歇下吧。”阿音在她身后轻声的说道。她轻轻点头,“你先睡吧,我睡不着。” “小姐是……是在等皇上吗?”阿音低低道,“已经过了子时,皇上今夜必是留宿在皇后那边不会回来了,小姐就不要傻等了。” “可笑,我怎么会等他!”冷琬心瞪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讨厌他,干嘛还要提他让我堵心!” 阿音扁扁嘴,嘟囔着,“这些日子每日皇上都宿在咱们这里,冷不丁一日不在,别说小姐不习惯,就是我都觉得别扭,可是他毕竟是皇上,他不可能只属于小姐一个人,小姐想开些就好,再说今日皇后的话也不无道理,皇上对小姐若是宠的过了头,怕是也会有风言风语针对小姐,未必是好事……” “你闭嘴,赶紧睡觉去!”冷琬心气恼的打断她的话,向外推着她,“出去!” “小姐你早些睡啊,不然这些日里一直那么累,小姐身子受不住!”阿音在门外喊着,冷琬心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躺到**,闭上了眼睛,却更觉混乱。 不由自主就会想象墨宸峻此刻在洛璃身旁温存的样子,怎么都控制不住…… 冷琬心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心里狠狠的骂着自己。 她不是根本就不屑于要那个男人吗,她不是本来就不想接受这样与旁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的生活吗,可是她怎么还会抱有一丝幻想他今夜会回来,她怎么会在他彻夜不归之时,心里是那么失望,又是那么酸痛。 难道这些时日里的日日共处,他的睿智他的沉稳他的一切,都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深入了她的心间?让她脑中他本就存在了那么多年的影像,变得更加铭心刻骨了吗…… 冷琬心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不能这样没出息,不能被他骗去了自己的心,就算他再讨好她再宠着她,他也注定不可能许她一份专一的真情。他们之间,注定要渐行渐远,既然早就看透,就更不该因此再费半点神思,不值得…… 那么,就坚定的按着自己原来的主意,待战事结束为皇兄报了仇之后,她便悄悄离开,再也不随他回 这囚笼一般的深宫,这也是她坚持要随他出征的另一个原因…… 夜已深,皇宫中的各个角落,似乎都起了叹息,那或深或浅的叹息声,随着夜风轻轻起伏,渐渐消散在深宫高墙内浅薄的月影清辉中。 * 六月二十八日,元熙大军突袭南霄,攻打承域关,让正在元熙北部边境起攻的南霄军队仓皇间重兵回防。 与此同时,在元熙西部蠢蠢欲动欲与南霄应和对元熙形成夹击的毓枝军队,停止动作,静观其变。 七月初二深夜,南霄国万无一失永无失守之险的天碍关,竟有元熙奇兵从天而降,迅速潜入城关,将瞠目结舌的守关将士杀的措手不及,城门由内打开,攻城的元熙大军势如破竹,号称万古不催的重关天碍关就此一夜间沦为失地。 七月初三日,元熙大军占领天碍关重镇,南霄士气大乱。 七月十一日,承域关失守,元熙军队所及之处,南霄溃不成军。 七月二十七日,元熙大军由天碍关一路向北,连攻下三座城池,与皇城临泗仅一百里之遥。 …… 南霄宫中。 凌子枫一脸的阴霾,煞冷的神情几乎寒了夏夜。 “皇上,元熙大军已经逼近京都,看这势头实在是拦不住,还请皇上早做定夺,尽快撤离京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丞相这话,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敌当前,便是殊死一战,也不能仓皇离京,请皇上坚定信心,臣等势必死守京城,誓与临泗共存亡!” …… 朝中已是争吵一片,有主撤派,有主战派,各不相让,吵的凌子枫勃然大怒,他厉声喝道,“都给朕住口!谁若再敢提及半个逃字,朕便将他剥皮悬于城门之上,曝尸示众!” 四底下立刻鸦雀无声,凌子枫面色阴沉的布置下守城死令,待群臣领命退去,他硬撑的精神便立刻颓了许多。 该死的墨宸峻,实在是该死! 他怎么会突破了天碍关绝不可能突破的天险障碍! 当天碍关失守的消息传来,他犹如五雷轰顶,顿时慌了阵脚。 这本是他不怕元熙入侵的王牌关隘,怎料,竟会被他一夜间攻破,而且还是兵从天降,简直是活见了鬼! 这怎么可能! 墨宸峻,八年前的断臂之仇还没来得及和你好好清算,如今难道便又要败在你的手上!你休想! 我会不惜一切手段,逼你撤兵!不惜一切代价,要你的命! 凌子枫猛然起身,大步向月华宫而去。 如今他手里还有最后两枚棋子,到了关键时刻,是该舍弃这两枚棋子了…… 没有什么比他的天下霸业更重要! (本章完) 正文_第106章 亦臣亦妻,君心难离 元熙营中,全军将士士气大振,四处可闻欢谈笑语。 “刚刚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南霄打的落花流水,要说这多亏了公子的计策,也不知公子究竟是何方高人,为何总是不肯透露与我们。”篝火旁,一群将士围着冷琬心,嬉笑着。 “我和你们一样,只是普通人罢了,不过是恨那凌子枫入骨,所以特意投奔了皇上而已。”冷琬心略略一笑。 “公子生的眉清目秀,实在不像我们这般粗人,此番定是第一次随军出战,早就吃不消了吧?” “还好,还受得住。”冷琬心谦和的说道。 一个士兵坏坏一笑,“你们看公子是不是太腼腆,简直像个大姑娘。” “要真是大姑娘倒好了,我第一个向她求爱!” “也不瞧瞧你那模样,轮也轮不到你!” 几人笑着,一人又问,“公子可有家室?倘若还没有,回京后把我妹妹介绍给公子如何?别看我生的粗,我妹妹可是个美人坯子,也还配得上公子。” 冷琬心摇摇头,刚要开口,正看见不远处的墨宸峻冷冷的打量着他们的方向,几乎每日每时都是如此,他从不曾让她离开他的视线片刻。 这一路冷琬心和他倒也处的和睦,她努力让自己把他看成并肩作战的战友,不去想任何与他之间的纠葛,再加上行军作战本就日日紧张,二人也从没有闲心去纠结旁事。 冷琬心和他共住一起,却是同间不同床,二人这一月来似乎真的成了君臣关系,只是他对她的起居照顾还是费了许多心思,虽然都是些细节,但是冷琬心感觉的出来,偶尔也会稍稍感动。 想是出来和大家聊的太久,他已经不耐烦了,冷琬心也便起身向他而去。 “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没错。有过以前的经历,原本觉得你这些战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今相处的多了,觉得也很是直率豪爽之人,一是一二是二,和他们在一起很轻松。” 墨宸峻盯着她的脸,“这些时日,你瘦了。” 冷琬心笑笑,“眼看破皇城之日指日可待,希望一切顺利,到时候心安了,仇报了,就一切都好了。” “虽然如今一路大捷,但是凌子枫必会死守皇城,届时当会是一场苦战。当年我便与他谁都不肯让步,落得个两败俱伤,新仇旧恨此番一叠加,他必会不择手段与我抗争。” 墨宸峻看似平淡的口吻却隐着一些忧虑。 “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你,不要轻易走出我的视线,虽然我们一路打了胜仗,可这毕竟是在南霄的地盘上,凡事都要小心。” “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冷琬心坚定说道。 “ 那便好。”墨宸峻看着她的眼睛,“也就只有你能让我以区别于寻常女子的眼光去看待,否则沙场征战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把女人带入军中,再怎样,女人也是麻烦。” 冷琬心有些恼,“你过河拆桥是不是?再说,这一个月来我哪里表现的像女人了!” 看着她愠恼的模样,墨宸峻轻轻一笑,“你的确不像女人,没有一丁点儿的女人味,否则夜夜和你同眠我竟然分毫邪念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很失败?” 冷琬心瞪着他。 月余来头一次见他露出笑脸,两人之间也是头一次谈及战事之外的话题,不知为什么,这样恢复如前的墨宸峻让她紧张,让她不知怎么去面对,她没和他继续聊下去,果断的转身走向营房,墨宸峻看着她挺直却消瘦的背影,心里轻声一叹,也便跟了上,忽听有人来报。 “皇上,南霄有使者求见。” 墨宸峻回过身,一声冷笑,“不见,让他回去转告凌子枫,好好的在他的皇宫里等着朕,不日间我们便会见面。” 他刚要走,那兵士又道,“皇上,可那使者的随从说定要皇上见过这个再做决定。” 他说着便递上来一条锦带,那锦带让墨宸峻先是眉峰一拧,随即便愈发冷笑的厉害,“好一个凌子枫,果然不出朕所料,来的正好,那便把他们押上来!” 看着墨宸峻冰凌般的面色,纵是巧舌如簧的南霄使者,也依旧心起几分惧意。虽说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这墨宸峻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哪句话不慎惹了他不悦,不仅皇上交待的任务完不成,就是小命也得搭上。他一面小心的察言观色,一面斟酌着用词…… “已然兵临城下,南霄几乎已成我元熙囊中之物,难道区区割地奉贡就妄想我退兵?回去转告凌子枫,朕本以为他是条汉子,没想到竟是这般懦弱的蠢才,让他准备打开宫门迎接朕就是。”墨宸峻冷冷说道。 “这……还请您再作斟酌,只要元熙退兵,我方几乎割给元熙一大半的疆土,加上每年的朝觐进贡,于元熙乃百利之事。而如果继续攻打下去,元熙毕竟也会折损兵力,国力还将继续耗在战事之上,还请您……”南霄使者不放弃的游说着。 墨宸峻挥手打断道,“来人,将这多嘴多舌之人给朕扔出去!” 左右上前正要将两人拖出,那垂首立在使者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随从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兄,求皇兄看在我的薄面之上,不要将南霄逼至死地……” “哦?朕何时多了个南霄的皇弟出来?”墨宸峻一挑眉,故意问道。 那随从轻轻仰头,将绾发巾扯开,一头乌黑长发即刻如瀑而下,她轻泣道,“皇兄,是我,皓瑛。” “原来是月华 公主。”墨宸峻故作诧异,“怎么,凌子枫竟置你的危险于不顾,派你来做说客?” 月华公主泪眼凄然,“皇上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才派我前来。可我知道皇兄胸存大志,更何况此乃国之战事,皇兄就算有心,也很难为我改变决定。只是如果皇兄真的攻下南霄皇宫,皇上必会将我诛杀,连同我那年仅四岁的岱儿。所以我斗胆恳求皇兄念在我们兄妹之情,暂时允了皇上的求和请求,元熙并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可以扩大疆土,增强国力……还请皇兄恩准!” 她说着便重重的磕头下去,咚咚的响声不绝于耳,她一面磕头一面继续哀声泣道,“我自幼失去母妃,父皇又对我不闻不问,本就从没尝过亲情温暖,如今又要失去我唯一的骨肉……还请皇兄发发慈悲,救下我和岱儿一命,恳求皇兄……” 墨宸峻的面上似是无动于衷,他身后的冷琬心却轻轻蹙起了眉。 原来她便是姑姑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说,眼前的女子,正是被权谋利益牺牲掉的苦命的表姐。皇族的亲情究竟是有多浅淡,才能够为了那区区权势而狠心如此。 冷琬心轻轻的叹了一声。 闻见她的叹息,墨宸峻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墨皓瑛,冷声道,“我的天下筹谋,绝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心软改变,凌子枫派你前来,无非是要你拖延我的时间,等着他正在拼死回撤的援兵做为他最后与我抗衡的力量。既然你来了,便是正好,你便不必回去了,日后随我回元熙,我会给你一个惊喜,让你见一见你的亲生母亲。” 墨皓瑛被他的话说的愣住,“皇兄,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回到元熙你便知道。”墨宸峻冷冷道,“来人,将她带下去,牢牢看好,将那使者扔出营区,哪里来的便滚回哪里去!” “皇兄……不……我的岱儿还在宫中,倘若我不回去,会让他送了命的!我宁愿死也不能让岱儿出事,求求皇兄……” 她的哭声越来越远,墨宸峻毫无所动,冷琬心轻轻叹道,“你当真是铁石心肠,你不觉得,她是无辜的吗?她也是个受害者。” “我绝不可能为她心软退兵,她不过是凌子枫的一颗棋子,无论我放她回南霄,还是将她留下,都挽救不了她儿子的命运。再况,她不是没有体会过亲情吗,回元熙后便让她好好与她的母亲聊叙感情便是。无论发生什么,生为冷血蛇蝎的女儿,便是她的不幸,她要怨,便只能怨命。” 看着他淡寡的神情,冷琬心不再说话。 她自从感受到为冷翌昊复仇那种真真切切的痛苦之后,也便能够理解他所承受的比她更痛数倍的苦,他所言也确有道理…… “我出去走走。”冷琬心低声说道,随后便向外而去。 (本章完) 正文_第107章 江山犹在,美人相离 墨皓瑛方才那哀极的哭声还响在耳边,冷琬心能体会她此刻的无助和绝望。 当日那还没有成型的胎儿从她身体里流掉,她都悲恸万分,更何况是墨皓瑛已经养至四岁的皇儿如今面临着生死未卜的境地。 况且,同样身为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和亲公主,她心里对这位表姐有着深深的同情。 她好歹还有一个疼爱她的皇兄,可是她的表姐,什么都没有…… 她缓缓移步向关押墨皓瑛之处走去。 悲泣绝望的墨皓瑛一见是她,有些意外,又十足的惊喜,她连忙擦着眼泪,低微的哀求着,“我方才一直求他们让我见你一面,我知你是好人,你更是皇兄眼前的红人,可否帮帮我,帮我求求情,帮我救我的皇儿一命?” “皇上决定的事情,任是谁都无能为力,皇上攻下南霄是志在必得,我理解你的痛处,可是天命难违,人总是要坚强些面对现实。”冷琬心安慰道。 墨皓瑛黯然垂下头去,再不说话。 “一路奔波劳累,你早些休息吧,人生没有过不去的难关,只要活着,就还有新的希望。” 冷琬心低声说完,便欲向外走,她忽然急急唤道,“公子请留步!” 冷琬心回过头,墨皓瑛擦着眼泪,轻声问道,“公子可认识毓枝炎公子?” “认识,怎么?”冷琬心有些意外,只见她匆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双手呈于她面前,“临行前,炎公子托我定要将这信函亲手交到你手里,炎公子说,如果皇兄不肯帮我,你见了他的信函必会帮我,这是我最后的一线希望。” 回想起那日炎桓称凌子枫“尊主”一事,并且毓枝欲与南霄结盟围困元熙,冷琬心不由皱了皱眉。炎桓为人正直,不仅救过她的命对她百般相助,又与冷翌昊感情很好,眼看冷翌昊被凌子枫所杀,他难道依旧会与凌子枫结成一派? 满腹疑问的,她拆开了密封的信,上面空无一字,而里面掉出一个玉坠,那正是她的那一个,当日被炎桓从店掌柜处换回,后来她欲要回时,他和她玩笑说只有她随他去了毓枝他才还给她…… 她知道这是密信,匆匆离开后,她染了米汁借了灯火细细一看,信上现出寥寥数字,看过之后却让冷琬心心跳的厉害。 她见过他为她写药方时的笔迹,这字迹是他亲笔所写,他说的,可是真的? 以他的为人,和他对她的心意,他应该不会欺骗她…… 是他欺骗了墨皓瑛,这并非帮墨皓瑛之信函,而是纯粹为她…… 冷琬心迅速将信烧毁,将玉坠收起,快步走回了营房。 “她还在哭?”墨宸峻见她回来,随口问道。 “自然,一个女子最重要的莫过于骨肉,如今骨肉随时会有危险 ,她怎能不痛不欲生。”冷琬心幽幽说道。 她的话让墨宸峻略略怔了怔,随后便向她走去,在她面前站定,捧起她的脸,低声说道,“日后,我会补偿你,为你失掉的孩子,相信我。” “不必了,我们之间,没有日后。” 冷琬心轻轻挣脱他,却被他大手用力的拉回,扭进他的怀里。 他看了她许久,忽然将她拥在胸前,怀抱越收越紧,似是怕她真的会随时离开一般,在她耳边轻声念道,“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难道这几月来的相处你心里依旧没有我的半点位置?我不管你怎样,我已经不能放开你,这一生你必须陪在我身边,我说过,这世上不单单是冷翌昊一心为你,我也可以做到,甚至,我能为你做的更多,我有这个实力。” “你不过是因为我帮了你一些忙而已吧,日后你一统天下凡事顺风顺水,我便无足轻重了。”冷琬心在他胸口轻轻的叹道。 “无足轻重?你这个女人啊,你已经重的让我一辈子都不能放下。我承诺给你的,日后必会兑现,我只要你的一颗心,你懂吗,我要你的心。”他似叹似誓,声音无奈却又固执。 冷琬心轻笑着,“皇上,如果承诺给过太多的人,如果心里放了太多的人,那便不值钱了。” 墨宸峻扶起她的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闪动的眸光,良久,缓缓的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他没有接她的话,而是低喃道,“给我时间……我定会让你爱上我……” 这一夜,他死死的把她拥在怀中,再不放手。 心事重重又疲乏难耐的她,半睡半醒间,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叹,“你为何是这样一个固执的女人……我从没有对任何女人像对你这般用心费神,你却毫不领情……可我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你……” 朦胧中,她不知为何,竟脱口喃喃,“你真正放弃不下的,是你的皇后,和你的江山,而不是我。” 他的臂膀一僵,愣了很久很久,才重又将她抱紧,比方才更加的用力。 他不再说话,他的铁臂却将她牢牢的圈禁。 * 凌晨丑时刚过,休整了两日的军队已然士气高涨,雄姿焕发。 大军一路向临泗急行,披荆斩棘突破险阻,天还未亮便已兵临城下。 墨宸峻看着虽誓死抵抗却已是惊弓之鸟的南霄守城,扬起手,声音如一道洪亮的雷电,瞬间劈亮了临泗微明的晨空。 “攻城!” 伴着这一声洪武的君令,元熙将士的吼声顿时如雷贯耳。 冷琬心的目光微凝,眼见着大军英勇拼杀,似是即刻间便会破城而入,眼见着雪羽背上如神祗般冷厉威武的墨宸峻那傲然贵气的背影,她微微一笑,渐渐的向后退去,不停的 退去…… 墨宸峻,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今日终于画上了一个句点。 能够尽我一点微薄之力,助你攻克南霄,是我为皇兄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我纵是再恨凌子枫,怕是也下不去杀人的手,我知你必会信守承诺,必会为我将凌子枫手刃,他日闻得他被你诛杀的消息,我便安心了,皇兄也便可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昨夜你说绝不会放弃我,可我知道,待到你一统天下真正成为普天之王的时候,我便再也算不得什么,你注定是个胸怀天下的帝王,我注定是个甘愿平凡的女子,你永远不可能给我我想要的生活,而留我在你的身边,也只会成为你日后帝王伟业的负累。 此刻是我唯一能够逃离你的机会,趁我不曾受你爱的牵绊,趁你还没有为我深陷……此后我会隐姓埋名,甚至,变换了我的容貌,就让我们就此相忘于尘世,永不再见…… 冷琬心的目光一直在纷乱的厮杀中追寻着那抹身影,直到他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她再也辨不清楚,她才毅然转身,飞奔而去…… 城郊的马道林间,冷琬心勒马缓停。她前后左右的找寻着,只见林间的另一端,一道月白色身影向她飞至。 “炎公子!”她轻声唤道,“谢谢你真的还记得我当日之托,谢谢你冒着危险前来寻我,若不是你,我怕是又要经历许多的磨难,才能逃出南霄。” 炎桓爽朗一笑,清澈干净的眼中,依旧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温柔。 他没有说话,只是立即纵身上了她的马,将她圈在怀中,勒紧缰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也是趁乱逃出,我们需要尽快上路,事不宜迟。”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策马飞腾。 呼呼的风声中,冷琬心觉得他的声音不似平日那般温煦,而是有些冷硬,而他圈紧她的怀抱似是带着一股让她窒息的狠力,她不由轻轻皱眉,却还不等再开口,便觉颈上刺入一根银针,顿时身子一麻,不省人事…… * 元熙大军一路杀入皇宫,从承元殿宣武殿太和殿洪骊殿,直至后宫。 看着厚重的宫门,墨宸峻微微一笑,正欲扬手下令,忽然宫宇处传来一阵疯狂尖利的厉笑。 “哈哈,哈哈哈,墨宸峻,你以为如此你便能赢过我?你看看清楚,她是谁?数月来你一直宠到骨子里的狐媚子,如今眼看就要成为我怀中尤物。就算今日被你杀死,我也依然能将你的女人糟蹋凌辱,让你蒙羞,就算今日死在你的手上,有如此佳人陪我同去,又有何憾?哈哈哈~” 城楼上的凌子枫,怀里正死死抱着一个女人,他锋利泛着寒光的冷剑正架在她的脖子上,面色狰狞犹如地府的鬼魅。 墨宸峻定睛一看,心口猛的一滞。 (本章完) 正文_第108章 孤身营救,舍命不弃 冷琬心? 怎么是她? 不可能,绝不可能…… 心跳不已的墨宸峻未动声色,只是低低的问向身旁的洛清,声音里隐了几分狂怒,“为什么?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让她留在后方仔细着人看护的吗?” “确确是派了护卫将她守护,这……怎么可能……”洛清低低道,“皇上小心中计,怕是那狗急跳墙的凌子枫用了易容的奸计将她人妆做琬贵妃,万万不要上当。” 墨宸峻遂朗声一笑,“区区一个女人,你以为可以要挟的住我吗?凌子枫,你除了用女人做你的挡箭牌,你还能不能做出些让我瞧得起的事?先是你的墨贵妃,接着又是这个女人,看来你确确是死期已到。可我劝你一句,凌子枫,即便死,你也该死出一个国君的尊严!” “果然,你果然冷血,看来女人于你不过是玩物一场。好吧,那就让我在临死前做一个风流鬼吧!”凌子枫狂笑着,一把扯裂了冷琬心的衣襟,她那略显宽大的男装袍裾,立时扬起碎条展在风中,而她脸上那傲然不屈却轻拧眉头的隐忍之色,立刻让墨宸峻的心怦怦的狂跳,几乎跳出了胸口。 是她,真的是她?! 旁人万万不会有她这般的神情…… 而看着利剑倚在她颈上随时可能将她的颈划破,墨宸峻的心口剧痛,他愤然一声厉喝,“住手!凌子枫,你死到临头,究竟还想耍什么把戏?” “怎么,终究还是心疼了?哈哈哈~”凌子枫继续大笑着,“如果不想她死,你便下令撤兵,我要眼看着你的军队退出皇宫,你独自一人前来与我谈判。否则,我便和这个尤物立时巫山云雨享尽快活,然后带她共赴地府,也算死的值了!” 冷琬心轻蔑的一笑,艰难说道,“你当他会为我退兵?真是蠢到极致!有如此让人不齿的小人国君,如此愚蠢的想要以一个女人去要挟志在天下的墨宸峻,难怪南霄会覆灭!” “你住口!”凌子枫恼羞成怒,愤然便抽了她一记耳光,那声音在空旷的宫宇中立刻响起了回声,冷琬心的嘴角立刻淌出血来,她不再开口,唇边却依旧扬着一抹轻蔑的冷笑。 她的目光始终不曾看向墨宸峻,而是飘向旁侧的宫墙,飘向宫墙上正在攀爬的朝阳的红光。 她的样子让墨宸峻几乎心痛难耐,他看向凌子枫的目光中似乎能立时射出利箭,立时将他万箭穿心,让他死无全尸…… “退兵。”他低哑说道,身旁的洛清似是不敢相信,“皇上,你……你说什么?此时退兵等于功亏一篑,让我奋力拼杀的将士情何以堪……” “我不能让她有事,我必须将她救下。”墨宸峻依旧高昂着头,看着凌子枫的方向,面色冷静,双唇微启,几乎让遥远处的凌子枫根本看不出他在开口,只是以为他在沉思,在衡量,在犹豫…… “怎么样?想清楚没有 ?我一个快死的人,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凌子枫尖笑着向他喊道。 “好,我答应你,凌子枫,那就让我们面对面,把所有的恩怨今日一次性了结!”墨宸峻扬手扔下利剑,目光炯亮,声如洪钟,字字有力,句句铿锵。 冷琬心错愕不已,她惶然回头,迎上他坚定的目光,她向他含泪轻轻摇头,抵在颈间的利剑立刻蹭到了她的肌肤,她不敢再动,泪,却已经顺着眼角,颗颗的滑落…… “皇上,这必是他的奸计,你孤身前去,只有死路一条,不但救不下琬贵妃,你还会……”洛清哀声恳求道,“恳请皇上不要为了儿女情长,毁了我们一路艰辛赢来的胜利,更何况倘若你出了事,我元熙大业该如何继续下去……皇上……” 墨宸峻纹丝未动,依旧是双唇几乎不露痕迹的轻启,沉声迅速下令,“立即退兵,南霄残兵残将没有能力奈我军何,你带兵守在宫外便是。若一炷香的功夫,我依旧没能出来,你便号令重新攻入皇宫,将凌子枫及其皇室全部诛杀,一个活口不留。回京后,扶植怀王重新登基,将太后和月华公主押至路公公处当面对质,将当年真相尽数告知怀王。若他依旧不信,你便想尽办法带阿璃逃出皇宫隐居自保,绝不可与他碰硬。清,切记我的话,去吧。” 这一番似是遗言的叮嘱顿时让半生征战铁骨铁心的洛清哽咽出声,“皇上……” 墨宸峻已然一跃下马,昂首阔步,步履坚定的向宫门走去。 洛清目中闪起微光,他哀然扬手,“撤!” 眼见着元熙兵士纷纷退出道道宫门,凌子枫厉声尖笑,“哈哈哈~想不到你墨宸峻也有今天,也会为一个女人送了你的命!” 那狰狞的笑声响彻云霄,让人心生寒栗。 他随即便掳着冷琬心迅速退到殿内,墨宸峻已经被执刀的一众侍卫,牢牢的困住。 他面上却依旧毫无悔意,只是定定的看着凌子枫,“我知你与我旧仇未了,何必拿一个女人做事,放开她,我于你,任刀任剐。” “你以为如今你还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吗?”凌子枫将剑撤离冷琬心的脖颈,低头看着她,阴阴冷笑,“这女人姿容绝世,难怪能让你都为之不顾性命,你放心,你死后我会替你好好的疼她,这个女人,我凌子枫要定了!” 他示意手下放开墨宸峻,同时推开了冷琬心,一步步向墨宸峻走近,执剑的左手背上,已然起了青筋。 “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死掉的,当年你斩我右臂,如今破我城池,所以今日我要斩你四肢,割你五官,让你失血而尽,活活痛死!”他阴森的声音和狠毒的话,顿时惊的人汗毛倒竖。 唯有墨宸峻,面上毫无惧色,只是看着泪眼朦胧,凄然望向他的冷琬心,浅浅一笑。 “倘你真的能善待我的女人,想是我死后,也能安心了。” “哈哈,墨宸峻,你也有今日!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肯白白送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听见墨宸峻面不改色的话,凌子枫先是一愣,继而狂笑出声。 他站在墨宸峻面前,执剑的左手缓缓扬起,打量着墨宸峻面对寒光丝毫不带惧色的面容,忽而收起狰狞的笑脸,转为厉声问道,“墨宸峻,死到临头,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吗?” “我是个死过不知多少回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我想劝你一句,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墨皓瑛在我手上,倘若我有事,她必死无疑,况且我的大军已然攻下临泗,纵使此刻退了兵,纵使我被你杀掉,你也未必就能高枕无忧。倒不如收起你这派疯癫,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最有利。”墨宸峻看着凌子枫,缓缓说道。 凌子枫一哼,“那个女人死有余辜,危难时刻什么忙都帮不上,连兄长都不能说服的女人,我留着她有什么用处!我不像你这么蠢,我不会为任何女人心软,女人于我永远只是消遣娱乐之用,只有拥有权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休要和我废话,对我最有利的事莫过于将你除掉,这天下间,只要除掉你,便是唯我独尊了,哈哈哈~” 他说着便扬剑狠狠向墨宸峻的右臂削去,墨宸峻冷眉一拧,猛然抬腿重重踢向了凌子枫的腰腹,他措手不及,身体向后倾去,墨宸峻身后的几个执刀护卫迅速将刀架到了他颈上,一副随时待命将他杀掉的架势。 爬起来的凌子枫勃然大怒,“墨宸峻,今日我非把你削成肉泥!” 他正要再向他冲去,忽然衣袍被轻轻拉住,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可否恳请皇上赏妾身一个机会,将墨宸峻亲手杀掉,以去我心头之恨?”冷琬心恳切的看着凌子枫,双眸中闪动着泪光,绝美的容颜似是浸了无尽的悲愁。 “你在喊我皇上?”凌子枫有些难以置信,墨宸峻亦是眸光微动。 冷琬心微微颔首,“正是,皇上不嫌弃我曾委身于墨宸峻,能够将我留在身边,妾身感激不尽。” “我可没他对你这般深情,不过是见你有几分美色,更是想尝尝墨宸峻宠极的女人在身下婉转究竟是什么滋味,你可别自作多情!”凌子枫一声冷笑,愤然将她攥住他衣袍的手甩开,大手捏住她的下颚,狠狠的用力,“呵呵,少和我玩这套!我杀了冷翌昊,你对我没有怀恨在心?眼前这男人肯为你来送死,你就一点不感动?现在假惺惺来和我说这些,休想和我耍什么花招!” 冷琬心艰难说道,“皇兄之死,我虽心碎,却也无奈,活着的人总是要面对现实不是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女子亦如此,再况我本就恨透了墨宸峻,如今他大势已去,我是心甘情愿追随皇上,我会证明给皇上看。” 话音刚落,冷琬心便推开他的手,踮起脚来吻住了他的唇,她的双手紧紧的缠着他的脖子,灵巧的舌不停的在他口中辗转…… (本章完) 正文_第109章 蛇蝎美人,一刀致命 凌子枫先是惊诧的瞪着她,很快就沉迷其中,他的双手情不自禁的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身体狠狠的按向自己的胸膛,呼吸也渐渐变的急促。 冷琬心抬起头,双目迷离的望着他,声音娇媚化骨,“皇上,这味道,您喜欢吗?今夜,便让您尝到更美的味道,可好?” “果然,果然是个勾人魂魄的贱人,难怪墨宸峻为你神魂颠倒,连命都不要!”凌子枫声音暗哑的说道,他说着便又狠狠的吻向她的唇,双手在她已经被扯开的衣襟里胡乱的抓…… 冷琬心不但没有躲,反而迎上他的粗鲁,娇吟渐渐溢出唇瓣,“嗯……皇上……皇上……” 凌子枫愈发放浪的在冷琬心身上揉捏,似是马上就要将她当着众人生吞活剥一般,这活色生香的场景让墨宸峻咬紧牙,渐渐捏紧了双拳,双目几乎快要喷火,他身后的护卫也都呼吸急促不已。 “皇上……这里不妥……稍后再让妾身尽心伺候您可好……”冷琬心用力的推开了他,娇喘连连,凌子枫狂笑着,扭头看向墨宸峻,“怎么样,看着自己的女人这么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感觉如何?女人都是水性杨花,谁有本事便会往谁的身上贴,亏你戎马半生竟会为一个女人昏了头脑!” 他轻佻的捏了捏冷琬心的脸,又笑道,“不过,这女人还真是够不同,**媚骨的了得!” 他的话让冷琬心的美目中忽然便含起了水光,“皇上不要这样说妾身,妾身是真心愿意跟随皇上,实在不愿再忍受墨宸峻的侮辱。” 她擦着泪,一脸的悲戚,纤手悲愤的指向墨宸峻,痛声斥道,“墨宸峻,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他将我迎娶之日,便将我赏赐给一群粗鲁的兵士沦为他们的玩物,让我受尽凌辱……他并不是真心宠我,而是贪恋我的姿色。从委身他至今,他一直对我用强,兽性大发之时从不会顾及我的半点感受。外人皆道我是他的宠妃,可有谁知,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她将手移到凌子枫面前,怆然泪下,“皇上看看我的双手便知,这手上丑陋的疤痕可有欺瞒皇上半分?”她说着又转过身,背向凌子枫,“再请皇上看看我背上的鞭痕,那至今未愈的伤痕,可知他当日用了多少狠力?” 凌子枫的大手一扯,果然,雪白的背上斜斜一道长疤,触目惊心…… 冷琬心回过身,擦着疯狂而落的眼泪,楚楚涩道,“我恨他入骨,我几次欲下毒将他毒死,却始终没能成功,换来的更是加倍的凌辱……皇上不会不知,我今日确是自愿主动逃出他的军营,还请皇上成全于我,我定要将他的性命取下,以泄我心头之恨!” 凌子枫黑眸玩味的扫了一眼墨宸峻,心下道,反正你们谁也跑不掉,我倒要看看这女人是不是在耍花招! “也好,美人伤心成这个样子,实在惹人心疼,便由你将他了结吧。 ”他轻轻擦着冷琬心眼角的泪,随即将她推开,示意手下递了把长长的匕首过去,远远的冷眼旁观。 冷琬心缓缓走到墨宸峻身前,仰头看着他,清冷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却为何还要孤身前来涉这虎穴?你的命,便那么不值钱吗?或者,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凌辱我虐待我这么久还没有够吗,眼见我逃出你的魔爪,你竟然连命都不要,还妄想将我抓回去?” 墨宸峻依旧冷峻的面容没有半分暖色,他淡淡的看着她,“只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于你不顾。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除非我死。” 他掷地有声的言词和眸中隐动的关切,模糊了冷琬心的视线,她的声音越发的凄厉,“那你就去死吧!你知道我恨你,我从不稀罕做你的女人!从不!从相遇的第一日起,我便恨你,从你亲手喂我喝下堕胎药,杀死我腹中孩子之日,我便恨透了你!直至今日,我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如何逃脱你的掌控,我是自己逃出你的军营自愿投奔南霄,而你却像个傻瓜一样,以为你还能将我掳走,是不是很讽刺?” 她说着便凄笑着扬起了匕首,还不待他说话便将匕首直直刺进了他的左胸,“墨宸峻,杀了你,我便出了口恶气,更不必日夜担心你会灭我东峪,亡我至亲。能够亲手将你杀死,我这一辈子都再无憾事!” 墨宸峻身子微晃,低头看着胸口被她用力插入的匕首,缓缓抬头间,凄凉的血光映红了他孤绝的浅笑,他用极低极虚弱的声音,喃喃道,“我果真没有爱错。” 说话间,他高大的身体便已支撑不住,他捂住胸口,面上是痛到极致的扭曲,紧接着便缓缓歪向一旁,轰然倒下。 冷琬心的手亦在轻轻发抖,她仓皇间奔向凌子枫的怀抱,战栗不知所措,“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看着正中墨宸峻左胸心口处的匕首和汩汩的鲜血,凌子枫挑了挑眉,轻轻拍着冷琬心的背,低声安抚,“你果然恨他入骨,竟一刀致命。” “皇上……” 凌子枫笑着,“来人,将他的首级取下,悬于承元殿城楼,以雪我心头之恨!” “不,皇上,万万不可!”冷琬心忽然抬头,急切说道,凌子枫不悦的看着她,“怎么,方才有胆量杀他,如今却后悔心疼了?” “自然不是,妾身是在为皇上着想。方才墨宸峻所言不无道理,即便他元熙将士听命退出了皇宫,可是临泗城内已然被元熙占领,倘若皇上做出将他首级悬于宫门之事刺激了元熙将士,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奋起攻击南霄残余军力,再次攻入皇宫?”冷琬心急色说道,“当务之急,是要死守皇宫,并且万万不可泄露墨宸峻已死的消息,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处置一个死人,皇上为何不赶紧下令迅速集结兵力,保住宫中皇族,那尽是皇上至亲之人啊!” 凌子枫看着墨宸 峻已经惨白的面色,微微闪眸。 见凌子枫在犹豫,冷琬心重新倚回他怀中,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子在微微颤抖,仰望他的目光凄然含泪,更是柔弱悲楚,惹人万般心疼。 “皇上,他已是死人一个,还不是随时等皇上泄愤处置?皇上定是以为今日必被元熙攻破,事已逼近最后一刻,才乱了心神。可是,未料墨宸峻竟被我们所杀,事情尚有转机,我们不可轻易放弃才对!方才已是耽误了许多时间,如果再耽误下去,就怕真的来不及了。妾身既然已经决定追随皇上,此后便定会一心服侍皇上,可是眼下妾身是真的害怕元熙军队再次攻入皇宫,妾身不想死,妾身还想与皇上此后享尽一生欢愉,恳求皇上保护妾身……” 她柔软的身子蜷在凌子枫怀中瑟瑟发抖,加上她柔弱无助的凄楚模样,顿时让凌子枫情迷不已。她每字每句都在撼动着凌子枫本已泯灭了所有希望的心,面对怀中佳人殷切求助的目光,他立刻将她抱紧,同时看向几个守卫,“宫中护军可有及时回撤?” “回皇上,元熙退兵之时护军均已守住宫门。” “很好,你等速速与城中守将取得联络,利用这一时机全力反扑,行成夹击,牵住元熙兵力,朕即刻便召集宫眷后撤,以作权宜之策!” “是!” 几个守卫迅速向外奔去,凌子枫也拉起冷琬心大步向外走,几个御前护卫寸步不离凌子枫与冷琬心左右。冷琬心一路追随他的大步已是气喘吁吁,跨下石阶时脚下一软,忽然整个人瘫倒在地,若不是凌子枫将她拉住,她已经滚下了长长的石阶…… “你怎样?”凌子枫看着她一脸扭曲的痛意,急声问道,冷琬心勉强起身,咬唇说道,“妾身不碍事。” 谁料刚咬牙随凌子枫走了两步她便又惨然跌倒,她捏住自己的脚踝,泪眼望向凌子枫,“皇上,我们时间不够了,您须得尽快赶去号令部署,不要为我耽误时间。您只留给我两个护卫保护我即可,我们随后与您会和便是!” 凌子枫皱起眉,“也好,你们留下将她仔细看护,尽快带她赶到玉霄殿与朕会和,她若有闪失你们便提头来见朕!” “是!”两个护卫立即领命,冷琬心挣扎着扶住两个护卫站稳,望着凌子枫,柔声说道,“皇上,我们稍后见!您自己万万多加小心!” 凌子枫重重点了点头,便带着众护卫疾步离去,冷琬心轻声说道,“我们赶紧跟上吧。” 两个男人架住她,随她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又痛又累的她没挪出几步便已是香汗淋漓,几乎虚脱乏力的她,忽然间身子一摇便重重的歪向了一个护卫的怀中。 她的双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颈侧柔弱轻呼,“我的脚好痛,能不能随我到偏殿歇一歇……求求你……我想……想歇一歇……” (本章完) 正文_第110章 生死之誓,此生不离 冷琬心那绵软的身子死死的缠住那个护卫,加上这几句耳边轻喃,那男人的骨头都酥了一般,方才眼见着她勾引凌子枫时二人干柴烈火般的激烈画面一下子重现眼前,他头脑一热,猛的将她抱起,低戛出声,“元熙的贵妃竟然是如此**,难怪让那元熙皇帝失了魂魄丢了性命……你想歇一歇自然可以,只是我要知道,这短短一歇,可否能让我速战速决酣畅淋漓一番?” 冷琬心羞红了脸,身子依旧紧紧贴着他,却娇嗔出声,“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她这貌似嗔责的轻斥更激的那护卫如火焚身,若不是趁这慌乱,他这辈子哪能有艳福享受这般绝美女子!再说她本就不是干净之身,他就算速速与她行事尽情享受,凌子枫也绝不会察觉,她也必然没脸相告…… 想及此,加上怀中真真切切的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他不管不顾的大步向偏殿急去,另一个人在后面厉喝,“她是皇上的女人,你不要命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今日能不能安然保命还不知道,做鬼之前能尝尝这样绝色媚骨的女人,也算值了!” “你站住!”那个人仍然在喝止,他回头道,“等我完事,便让你上,咱兄弟二人今日都能享受皇帝的待遇……” 眼看着冷琬心被抱进了殿,很快就听见她的尖叫,那声音迅速刺激着他全身每一处细胞,他不由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敌军没有攻入,护军也都在后宫远远处奔走急行,他顿时鬼迷了心窍,握着刀一面在偏殿四围来回巡走,一面侧耳听着殿内传来的销魂声响…… 一进殿冷琬心便被那个守卫死死的扑倒在地,冰凉的地面寒透了冷琬心的身体,也激冷了她的心,她媚眼如丝的欲推还休之色让那个守卫一面撕扯着她的衣服,一面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喘起来,冷琬心立刻就势吻住他的嘴,抱紧他的腰,他再也受不住,闭上眼睛狠狠的和她纠缠起来。 冷琬心死命压制着心头的恶心,抱紧他腰间的手在他身上轻轻游移,她在他腰间的柔柔爱抚更让他受不住,就在他快要癫狂的将她占有时,冷琬心已经拔出了他腰间的长刀,用尽力气发出一声尖叫,狠狠的将刀插入了他的腰侧…… “嗷……”那男人一声悲吼,随即便红了眼,他的手死死的掐住了冷琬心的脖子,冷琬心被憋的几乎窒息,却依旧用尽全力,疯了一般的,将刀抽出,再插入,抽出,再插入…… 那男人的大手很快就软了下去,他怒目圆瞪,却再也没有力气,冷琬心颤着手,将他用力推开,挣扎起身,看着被他鲜血染红的衣襟,她根本也顾不上害怕,匆忙踮脚站到门边,口中一面继续发出貌似激烈的吟声,一面小心的看着走来走去的另一人…… 就在他走至门边最近处,刚一转过身去之时,她快步奔出,举刀用力的向他的后背心刺去,那人还来不及回头便一头栽倒,冷琬心的手颤抖着,拔出刀又狠刺了几下,直到他气息全无,她才用尽力气拖起他,将他拖到了殿内已死的男人身旁。 关紧殿门,她擦着眼泪,连跌带爬的跑上石阶,飞一般的冲向了方才她亲手杀死了墨宸峻的殿厅…… 冲到他身旁,她跪倒在地,轻轻的拍着他的脸,任凭断了线的泪珠滚滚的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泣不成声,“墨宸峻你醒醒,你快醒醒!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他胸上依旧插着她刺入的那把匕首,她知道一旦将它拔出,便会让他更加危险,她一面痛哭,一面用力撕扯着身上本就已经破碎的衣条,用力的绕过他的肩,缠住他的伤处,想要止住他的血…… “墨宸峻,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我只有这一步险棋可走……”冷琬心一面不停的往他的肩上缠衣条,一面喃喃泣语,“你既然可以不顾性命来救我,就一定不会丢下我,是不是……” 她俯下身去抱住他的头,将泪水打湿的脸紧紧的贴在他冰冷的脸上,不舍的摩挲,忽然又似想起什么,立刻对着他的嘴努力的想为他传送些气息…… 她紧紧握着的他冰凉的大手忽然动了一动,他的唇微微一颤,她连忙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唤着他的名字,“墨宸峻,你睁开眼睛,求你看看我……” 他微微动了动唇,眼睛随即慢慢的,用力的,撑开,虚弱的眸光里再也没有往日的霸气和犀利,而是一片虚弱的安抚,“别哭……洛清一定会来救我们,你自己快去藏好……不要让我担心……”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安排……别说话了,坚持住……”冷琬心不停的吻着他寒凉的双唇,泪珠落到他的脸上,低低喃道,“这一生,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我方才已经想的很清楚,如果你出事,我便会陪你一起去……” 墨宸峻的眼中顿时闪动起水光,他用尽力气握住她的手,虚弱的命令道,“赶快……躲起来……” 冷琬心泪眼看着他,轻柔却不容拒绝的说道,“不许再睡去,要坚持住,答应我!” 墨宸峻轻轻点了点头,她伏下身去重又吻了下他的额头,万般不舍的看了他最后一眼,便匆匆起身。她四处寻望着可以让他藏身之处,正想要把他挪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忽听一阵排山倒海般震耳欲聋的拼杀声传来…… 她慌忙跑向窗边一看,元熙大军已然一路杀了进来,从后宫往前奔命护卫的南霄护军被杀红了眼的元熙将士一路如斩草般,纷纷斩倒在地。刀光剑影中,她依稀看到一队人马向 这个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洛清! 她喜极而泣,站在窗前拼命向他们挥手,直到看着他们纷纷下马奔入,她才重新跑到墨宸峻身边,紧紧的抱着他的头,贴着他的脸,泣声喃喃,“墨宸峻,你有救了……洛将军来了,他们来了……” 洛清率领一众精兵急急奔入殿厅时,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左胸上插着匕首的墨宸峻,鲜血将玄色战袍晕染出一大片湿渍,而跪坐在他身旁,同样浑身是血的冷琬心正把他的头紧紧的抱在怀中,满脸是泪。 “洛将军,救他,要快!”她急声的求救,双手抖的厉害。 洛清立即上前将气息虚缓的墨宸峻接过,身后已经有军医提着药箱飞奔到了他身前…… 眼看着军医和洛清为他就地医治,忙碌,冷琬心退到一旁,身体依旧在止不住的颤抖。那鲜红的血液和墨宸峻那张苍白的脸,让她既不忍心去看,却又唯恐下一秒会听到让她承受不住的噩耗,让她忍不住想要把他的容貌,再深一些的,刻在心头…… 她紧紧的拧着双手,下唇紧张的都已经被她咬破,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奔涌。 墨宸峻,求你,你一定要挺过来,一定要没事…… 冷琬心的脑海里不停的翻腾着方才的凶险,越想越是后怕,而等待的煎熬是如此的磨人,迟迟等不到军医开口,冷琬心的呼吸变的越发的急促,双手的指节都已经泛出了青白的颜色。 “洛将军,他……他还有救吗?”她终于忍不住,颤音问道。 “皇上失血很多……”洛清头也没抬,只是低沉应着,“不过琬贵妃放心,皇上应是躲过了这一劫……” 他这简单的几个字,顿时让冷琬心紧绷的神经松了大半,早就紧张的濒临崩溃而在苦苦强撑的她,慢慢跌坐在地上,轻轻闭上了眼睛,任凭泪水顺着眼角,疯狂的滚落…… * 残阳如血。 萧索的宫墙在血色斜阳的余晖中,染了几许浓稠的荒凉。 望着斜阳渐渐坠落的方向,一袭素衣的冷琬心,久久的凝神。 元熙攻城大捷,全面占领了南霄国都临泗,并将宫中皇族斩尽杀绝,只留下凌子枫一人,等候墨宸峻发落。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皇族命脉自是不可能留下活口。人生总是有些讽刺,生为皇族之人,要么享尽一生尊宠,要么却还不如寻常百姓,一夕之间便由高处重重跌落,死的悲惨而凄凉。 冷琬心不由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些日来,她怎么洗都觉得洗不掉手上的血腥气味,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杀人,而且还极其残忍的杀死了两个…… (本章完) 正文_第111章 君宠妾爱,日渐情浓 她不敢再去回想当日的情景,尤其是那两个兵士临死前圆瞪的双目,每每想起,都觉得那恐怕是将永远缠绕她这一生都不会散去的,最可怕的噩梦。 而之所以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来,全是为了将他救下,将那个为了她不顾性命的男人,救下来。 这个男人,她曾经恋他也罢,恨他也罢,躲他也罢,如今,她终于知道,她再也没法将他放下。可是,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她真的甘愿做他三千后宫中的一个,与他共此一生吗? 墨宸峻,我们之间,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冷琬心轻轻叹着,正要往回走,刚好军医由里面匆匆步出,面露喜色,“启禀贵妃娘娘,皇上他醒了。” “真的?”冷琬心的眉一下子就舒展开来,她连忙向屋内跑去,正听到墨宸峻虚弱的声音向洛清交待着,“……不要告诉阿璃这些险情,免得她担心……” 而一看到门口处的冷琬心,他的目光立刻凝结在她的身上,似比墨还浓了几许的眸光,一直追着她轻缓的脚步,紧紧相随。 洛清即刻识趣的退出了房,冷琬心坐在墨宸峻身边,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他危险之时她为他痛不欲生,她难舍的抱紧他,眷恋的亲吻他,仿佛他与她本就是这世上最为亲密的人……而此时他刚一脱离危险,最惦记的还是他的皇后…… 生死一线之间,似乎什么都可以抛下,可是一旦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心,又开始游移…… 她好像真的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与他相处才是,自己又是不是真的能容忍,他与她之间,永远有旁人的存在……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望着,还是他打破了沉默。 “看我醒了过来,是不是很失望?”他黑眸闪动,薄唇略弯,同时伸出手去轻轻的擦着她腮边的泪,“失望的,连泪都忍不住了?” 闻言的冷琬心不悦的推开他的手,他的大手却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掌心。 “上次装死,这次潜逃,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吗?”他轻轻的叹着,语气忽然又强硬起来,“你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逃离我的劣行。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那熟悉的霸道口吻,曾经让冷琬心无比的痛恨,如今听来,却轻轻的击着她的心,让她内疚不已。她哑哑开口,“对不起,这次差点害了你。我……再不会了。” 她的话让墨宸峻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知道那天我有多紧张吗,唯恐丧心病狂的凌子枫会伤到你。而你和我,只能说是很幸运,倘若不是因为凌子枫本就是个好色之徒,你那美人计是根本行不通的,换做是我,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引诱,而在那么重要的关 头昏了头脑。” “你笑他昏头,可你呢,为了救下一个女人,下令撤兵不说,还明知万难逃脱却依旧只身前去,反倒换做是他,换做是任何人,恐是都要比你理智的多,怎么会不要命的冒那么大的险。”冷琬心轻声说道。 “因为,那个女人对我太重要。”他缓缓开口,目光坚定。 “能够重要到,不惜生命?” 能够重要到,超越你的皇后? 只是这后半句,她咽在了喉中,没有开口。 墨宸峻轻轻叹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只知道,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牺牲你。其余的,我都顾不上了。” 他坦承的回答让冷琬心没办法再去纠结心中那些小女人的醋意,她的鼻子有些酸,不由别过头去,低低说道,“墨宸峻,以后再不要这样草率行事,那不像你,不像那个冷血无情的你。” 墨宸峻轻轻扳回冷琬心的头,望向她的目光有些微痛,“我在你心里,真的那么不堪?那日你对凌子枫说的那些痛陈憎恶我之词,可都是你的真心话?” 冷琬心水眸闪动,轻轻的摇了摇头,“真心也罢,做戏也罢,都过去了。从你为我不顾性命那一刻起,就算是赎罪,也足够了。希望以后……”她顿了良久,看着他追寻的目光,终于低声说道,“希望以后,我们不要越走越远吧。” “所以,你再次要逃离我的原因,便是因为你不愿面对我们的‘以后’,对不对?”墨宸峻紧追不舍,冷琬心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挣脱他,起身拿起桌上一个煨了许久的汤煲,盛了一小碗,重新坐回他身旁,转了话题,“每日我都为你熬些补血的药膳,希望你尽快恢复如前,以减轻些我心头的不安。” 她轻轻的吹着汤匙,缓缓的递向他唇边,他慢慢喝下,望向她的目光中流转着欣赏和赞叹,“你无须不安,也便只有你能够随机应变如此,能够想出那些办法,不顾一切的想把我救下。换是任何女子,怕是早就吓的瘫倒了。如此想来,无意间让你得知了我的秘密,似乎也是天意。而我确是命硬,又一次逃出了鬼门关。” 他说着,便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这一生,似乎真的没有幸福可言。”冷琬心回想着他曾经的那些经历,一面继续喂他,一面心里为他隐隐的疼着。 “那么,你能不能此后让我……幸福?”幸福二字从他口中而出,似是十分艰难,而看着冷琬心置若罔闻的专注于汤碗的眼眸,根本没有作答的意思,他立刻摇了摇头,“罢了,幸福对我来说太空泛,太遥远。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我便知足了。” “先养好身体才是正事,你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既然已经拥有了寻常人无法拥有的一切,就算偶尔有些憾事,也无须 计较了。”冷琬心轻声说道。 墨宸峻看着她,似是在思量着她的话,默默的喝着她递过来的汤羹,再不说话。 * 几日后,凌子枫便被墨宸峻下令斩首。 他临死前那一声声悲戾的似哭似笑的吼叫声,几乎笼盖了整座皇城,他对墨宸峻那一声声恶毒的诅咒,还没有来得及吼完,便已是人头落地,而他不甘心的双目却依旧狠瞪,就连本就麻木的刽子手看了,心里都有几分生寒。 元熙军队虽然已经占领临泗,除掉了皇帝,然而毕竟南霄的大半国土还有不甘的残余势力负隅顽抗,墨宸峻一面在南霄宫中养伤,一面部署指挥着接下来仍在继续的战争。 宫中除了一些亲兵侍卫,并没有什么宫人,冷琬心便每日忙里忙外的照顾着墨宸峻的生活起居,定时为他服药,定时陪他散步,这日日夜夜间的不离相处,让两个人一下子仿佛亲近了许多。饶是墨宸峻身体底子好,或许也是心情大好,竟恢复的非常快,精神也很快就如同从前一般无二。 中秋将近,正是桂花飘香的时节。 微风偶起,携着点点金黄的花雨,落在冷琬心的发上。 墨黑的秀发缀上了灿阳般的桂花瓣,和着她脸上清浅的笑容,美轮美奂。墨宸峻伸出手去,将花瓣取下,扶着她的双肩,平素冷厉的黑眸里,溢满了浓浓的深情,“真没想到,本以为娇生惯养的你,竟会做这么多日常的杂事,你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 冷琬心略一闪眸,轻轻笑道,“这回是真的没了,我的那点老底如今都已经卖弄光了。” 墨宸峻笑着,揽过她继续向前走去。 “凌子枫真是个能享受的主儿,这南霄皇宫比起元熙来,实在是奢华的太多。”墨宸峻感慨着。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虽一心想要寻你复仇,却太过自信他的国力和天险边防,加上他声色犬马之娱的本性,自然便落得今日的下场。”冷琬心看着他,“而你不同,你一面隐忍积蓄,一面声东击西,虽然你这个人孤傲自负了些,不过每临大事都能冷静处之,始终向着自己的目标迈进,所以你注定会成为普天的王者。” 墨宸峻挑挑眉,“我似乎是第一次听见你夸我。” 冷琬心偏头一笑,“随口说说罢了,你千万别当真。” 她明眸灿亮,皓齿如玉,那略带俏皮的微笑,是头一次如此自然又随性的展现于墨宸峻面前,他不由愣住,轻喃道,“你总算像个女人的样子了,冷琬心。” 她依旧笑着,抬头看了看天,“快回去吧,怕是要下雨了。” 她拉起他便往回走,他却一把将她拉住,把她扯进了怀里。 还不等她反抗,他便吻住了她的唇。 (本章完) 正文_第112章 隆宠无边,君王至爱 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扶住她的纤腰,墨宸峻的吻依旧霸道的不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唇齿纠缠起的热情,炽烈又缱绻,几乎快把她熔化。 “墨宸峻……”她闭着双眼,轻轻的喃着他的名字。 “把前面两个字去掉。”他低低的命令道,继续贪恋的吮吸着她唇间的芬芳,她轻轻的叹了一声,“倘若要我去掉那两字,你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如此,你还敢要我去掉吗?” 墨宸峻抬起她的头,她酡红的脸颊如同染了晚霞一般,水眸晕起醉人的迷离,他宠溺的吻着她已经被他吮的微肿的红唇,轻笑着摇摇头,“蛮儿,以后我便叫你蛮儿。” “为什么你总是在逃避……”她眸中的水光越来越清晰,略带失望的声音含了几许沙哑。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口,轻声的说道,“我知你做不到,所以我曾经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可历经这番生死让我没法再逃避,既然决定留下做你的女人,我也该认命。只是,一想到回到元熙那似海的深宫,一想到那无数道夜夜盼你临幸的宫门,我就……” 她声音哽咽,没再说下去,墨宸峻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缓缓开口。 “不是我逃避,而是我最初始终不能懂你为何如此善妒。我以为,我封你为皇贵妃,给你史无前例的恩宠,便已是一个女人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你却依旧不知足,十足的一个妒妇。”他叹着,“可是直到那日亲眼看到你在凌子枫的怀中和他**百般,亲眼看着他的脏嘴脏舌卷在你的口中纠缠不休,亲眼看着他那双脏手在你身上乱抓乱抚,我只要一想象到下一刻你便可能会被他覆在身下全然占有之时,心都快要裂开,是愤怒,是嫉妒,还有想杀人的疯狂……” 他又是一声长叹,抚弄她长发的大手不知不觉间用起了力。 “直到那时,我方才体会你的心情。你不是寻常女子,即便此时你留在我身边,他日也必会因为宫中妃嫔争宠的吃味,终究还是会离我而去,即便人逃不掉,你的心也始终不会完完全全的给我,我说的对不对?” 冷琬心的头贴他贴的更紧,双手紧紧的环住他,闷头不语。 墨宸峻用力抬起她的头,正色看着她,“给我时间,我可能没法一下子将我们之间的难题全都解决,但是我会为你努力去做。” “墨宸峻,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不可以对我讲实话?”她幽幽说道。 “你说。” 她微微抿唇,“在你的心里,皇后和我,各占几分?” “我已经猜到你早晚会问我这个问题。”墨宸峻释然一叹。 “其实,那一日被凌子枫掳去的若是皇后,你也一样会为她不要性命,对不对?”冷琬心苦涩的浅笑道,“皇后确实是个温雅知礼,贤惠温顺的好女人,不像我这样百般与你为难。说不定哪怕皇后有半点闪失,你的心 都只会更痛。” “没错,如果当日是她,我定也会不惜一切为她。”墨宸峻毫不犹豫的说道。 看着冷琬心黯淡下去的双眸,他轻抚着她的面颊,继续低声说道,“你不懂,照顾好阿璃,是我一生的责任。若没有洛老,我怕是早在许多年前便离开了这个世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恩重于山。这许多年里我一直把阿璃仔细的保护,我以为此后一生我也会如此,可是我不知道我还会遇见一个让我乱了分寸乱了理智乱了一切的女人,纵是阿璃,也从不曾让我的一颗心如此牵动起伏。再加上和你之间经历过这许许多多的生死波折,我已经非常确定我绝不能失去你,可是你却又不同于旁的女子,不能容忍我同时拥有别的女人。在失去你和留住你之间,失去你我已经万万做不到,可倘若我一定要留住你,恐是会伤害阿璃,我实难抉择,所以才迟迟不能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案。” “墨宸峻,你别说了,我懂了……”冷琬心凄然一笑,“论起先后,是她在我之先,更何况她是你恩人之女,而我是你仇人之女,更重要的是,你是皇帝,就算没有皇后,偌大的后宫你也不可能只守着我一人……我的想法实在是太可笑。” 她的黯然神伤让墨宸峻凝神沉思,一时沉默不语。 本就有些阴沉的天,忽然就飘起了雨。 夏日傍晚的雨来的很急,刚刚感觉到雨滴时,雨已经噼里啪啦的袭了个彻底。 冷琬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慌张的拉起墨宸峻,“快走,你的伤口不能淋雨!” 墨宸峻随着她急急的步伐向宫门跑去,刚一进门,她便紧张的拨着他的衣服,查看着他伤口上的白纱,他一下子捉住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沙哑却霸道的说道,“我想要你。” 话音刚落他便将她抱起,快步向内殿走去。 * 旖旎的华殿,缭绕起清浅的呢喃。 昏黄的烛火光影中,奢美醉人的衾帐,在轻轻的,吱呀的摇。 缠绵的深吻,吻尽了过往的怨怼,吻散了心底的薄愁…… 再不去想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只是全心沉醉在只有两人的此时此刻,沉醉在他乡这华美的温柔鸾帐中,心中满漾的,只有对彼此那诉不清,理不尽的痴缠…… “这次,还痛吗……”墨宸峻尽力克制自己,尽量轻柔的动作。 冷琬心咬紧唇,轻轻摇头,双腿紧紧的缠住他坚实的腰,轻轻抚摸着他锁骨上至今仍依稀可见的伤痕,迷离的雾眸氤氲起闪闪的水光。 “墨宸峻,我们之间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她似叹似泣的呜咽,“我只想要简单一些,再简单一些,可是却……”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墨宸峻火热的吻封住了唇。 “再不要乱想了,一切交给我,等我… …”他的吻渐渐的移上她染了泪滴的长睫,“我要你,这辈子,我要定了你……”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身子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向上弓起,与他强壮的身躯几乎贴合的不剩一丝缝隙,而她同时也轻泣着咬住了他的肩,唇畔的呜咽愈发的清晰,含着轻愁,也含着说不清的眷恋。 他被她主动的迎合激的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力,对她的攻占开始变得用力和疯狂,她莹白如玉的身子不停的战栗,很快便落满了他额上滚落的汗滴…… 他随即爆发的吼声几乎震破了她的耳膜,当他全然将自己释放于她的体内,伏在她的身上,吻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发际,那句满是柔情的轻呼,让她恍惚以为,回到了自己曾经多年的梦里。 “我……爱你……”爱,这个字他平生第一次说出口,却未曾想会是如此自然,如此情深。 不光冷琬心痴怔的望着他,他也微微一愣,随后便翻身下来将她揽在胸前,吻着她的额头,又坚定的低声道,“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尽力为你去做到,因为我绝不能再失去你……” 情迷意乱的一夜,入骨缠绵的一夜,两颗心终于为对方,完全的融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悄爬进窗棂,在冷琬心凌乱却秀美的发上,镀上了一层碎金的光芒,墨宸峻静静的端详着她,忍不住将她的发轻轻卷在指间,缕缕的缠绕。 “嗯……”她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双墨玉般清丽无暇的眸子,似是瞬间便点亮了整个世界,而她本是柔白的面颊,也瞬间染上了红霜。 “蛮儿,你也会害羞?”墨宸峻低低的笑着,双手不安分的滑进了她的被…… “你的伤口,没事吗?昨晚你……”她慌忙按住他的手,涩涩的问道,墨宸峻只是轻轻一拉便突破了她的阻围,大手在她丝绸般的肌肤上轻轻的游走,依旧低笑着,“说来还要感谢你,许是这一番活动倒让我血液循环的畅快,加速的愈合了伤口。我今日便通知军医不必再为我日日换药,我只需你好好服侍,便能强过任何的灵丹妙药。” “你真是……真是不知耻!” “敢说我不知耻?”他浓眉一凛,脸色顿时变阴,冷琬心扬起手来,“休要和我摆这副臭脸!我不吃这一套!” 他捉住她的手腕,轻轻吻着她,低笑起来,“叫你蛮儿,真是没有叫错。看来日后我们两个是必要争个高低,看看究竟是谁能把谁征服,是由谁给谁立规矩才是了。” 他说着便不管不顾的重重压住她,她的百般挣扎呼叫,终于在他霸道的侵占中,变成了一声媚似一声的吟哦…… 朝霞的红光越发的羞涩,终是怯怯的退出了窗棂,飞也似的逃脱…… 一个灿烂的清晨,或者说,一个全新的人生,就在这里,在这充满了暖融爱意的衾帐中,美丽的开始。 (本章完) 正文_第113章 情深意浓,皇后来信 墨宸峻的伤日渐一日的转好,战况也是时有捷报传来。 南霄大面积的国土致使战线拉的过长,元熙大军打的依旧艰苦,可终归是在越来越近的迈向这场战争的目标。墨宸峻于是在布战的同时,也忙碌起镇守和统治已占城池的方略,冷琬心总是默默的陪在他身旁,偶尔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每次她那些一点到位的精准见地总是让墨宸峻惊讶又赞叹,而他的缜密心思英睿韬略也日渐让冷琬心佩服的五体投地。 两个人相处的越久,似是越对对方沉迷。 “蛮儿,倘若你是个男子,定会成为我最得力的臂膀。你的聪慧实在不像一个深居闺中的女子。”墨宸峻揽着冷琬心,漫步在御花园中,英俊的面容上满是赞赏的笑意。 冷琬心睨了他一眼,揶揄笑道,“你这人啊,真是越来越阴险了,你不如直接说我没有女人味罢了。” 墨宸峻略微一想,点了点头,“是我失言了。牙尖齿利,嫉妒霸道如你,哪里是没有女人味,简直是女人味太足。” “墨宸峻,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方才的话,是不是有说的不妥之处?”冷琬心妩媚一笑,双手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肩,眸中闪着灵动的晶光。 墨宸峻扬声大笑,忍不住低下头去衔住了她那微微向上翘起的,满是挑衅的唇瓣。 “没有任何人,能同你这般,不仅毫不惧怕于我,甚至还总是敢时不时的威胁我。”墨宸峻眼含笑意,“这样很好,这样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身处高位的孤君,起码还有人敢和我说笑,敢和我流露真实的情感。” “可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如今你心情好便罢了,哪天你心情不好,说不定一纸圣令便把我打入了冷宫。”冷琬心轻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情愿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起走到老。” “就如你从前所说,只要一生只娶你一人,便是个只能让你住茅屋草舍的乡野村夫,你也心甘情愿?”他抚着她随风飘舞的长发,低声问道。 冷琬心点点头,苦涩的一牵唇角,“可你说过,那样的男人是因为没有能力妻妾成群,否则谁不愿日日醉在美人乡。这就是男女的差别。男人想的,和女人想的,总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罢了不说这些了,我如今哪还有去寻我那个乡野村夫的权利,可怜他等不到我了,看来我日后要多多积德行善,虔心祈祷,保佑我来生能与他过上那样的日子。” “你休想!”墨宸峻轻哼道,“别说来生,你的生生世世,都只能跟着我。” “霸道鬼!”冷琬心撇了撇嘴。 墨宸峻忽然一蹙眉,语气硬了起来,“你如此一说,我倒想起件事来,我曾经在你的身上见过一方丝帕,上面写了“润琬吾爱”四个字,当时 忘了问你,后来就再也没见到它,你给我从实招来,那究竟是谁送与你?那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冷琬心面露慌色,连连摆手,“你千万别误会,那只是我嫁与你之前与我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贵公子送与我,可是他知道我要嫁的是怎样一个狠角色,他决然争不过,便含泪写了那四个字给我……我们之间如今除了回忆已经什么都没有,你千万别介怀,我的好皇上……” 墨宸峻紧盯着她,面色渐渐变得沉了几分,“他是谁?你若不告诉我,我便把东峪每一个名字含润的男人统统抓来,一个个拷打逼问,我决不允许有人惦记我的女人!” 冷琬心歪头看着他,噗嗤一笑,“墨宸峻,我随口胡说的,你当真了?” “不然呢?莫不是你口口声声念着的那个愿为你做乡野村夫的男人便是他?”墨宸峻捏住她的肩,“和我说实话,听见没有?” 冷琬心甩开他的手,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笑了起来,“墨宸峻,你真的太霸道了,我已经什么都给了你,就算有人暗暗喜欢我都不行吗?再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这莫须有的情敌竟把你气成这副样子,你还好意思说我是妒妇?” “那丝帕,究竟是怎么回事?”墨宸峻依旧紧紧逼问。 “那是我从小到大贴身带着的保佑平安之物,那青梅竹马的贵公子真的是我乱讲逗你的,不信你问阿音算了。”冷琬心无奈的笑言。 墨宸峻还是有些不信,“那几个字,真的没有特别的意义?” “或许是为了祈祷,天佑润泽于我?”冷琬心皱起眉,究竟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要知道她只是莫名其妙的半路延续起了这个前世的生命而已……她忽然有些恼,“你还有完没完?你宫中皇后嫔妃一大群的,就算我真的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倾慕者,又如何?” 说到这里,她本是佯怒的心,忽然就真的压抑起来。 她挣脱他,一个人向前走去。 一袭白色暗花笼纱裙的她,高挑纤瘦的背影,看上去清傲而孤单,裙裾上那隐动的朵朵莲花,正如她一般,绝美中带着几分疏离,让人不敢生半分轻渎之心。 墨宸峻连忙大步追上,拉住她的手,“真的恼了?” “臣妾不敢。”她抽回手,仰头望着他,美目中一片冷淡。 墨宸峻轻叹着,“的确是我小气,是因我不能忍受你心中有别人的影子。而我也知道你心中有结打不开,我也全都明了,不要和我闹了。” 他那副难得轻缓的语气让冷琬心再也没法和他斗气。这样一个说一不二威厉有加的男人,能用这样的语气哄着她,她还能怎样呢…… “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回去尝尝我清早做的糕点吧,你一定会喜欢。”她没有再继续与他纠缠下去,而是换了话题。 墨宸峻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她的爱恋也更增了几分,她素来是如此真实不做作的女子,喜怒皆在脸上,她从不惧他,恼了便和他使一番小性,可却也从来不会纠缠不休。 他揽过她,轻轻笑道,“我的蛮儿,虽然刁蛮,却是刁蛮的讨喜。” “承蒙皇上夸奖,臣妾受之有愧~”冷琬心拖着长音哼道,两个人笑着向前走去。 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启禀皇上,后方送来皇后书信一封,恭呈皇上。” 墨宸峻瞪了来者一眼,不悦的接过信函。 什么时候送信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他冷声道,“退下!” 那人本以为第一时间禀上皇后手函本是让皇上龙颜大悦之事,不曾想竟惹了嫌弃,可千万别惹祸上身……他忙颤巍巍的磕了头,连连向后退去。 冷琬心看了看墨宸峻捏住信函正犹豫不知是否该此时打开的手,别过头去,“你看吧,我先回去准备糕点了。” 墨宸峻连忙拉住她,“阿璃惦念我们,也是常情。” 虽是确实不想在她面前看信,可既然让她看到,他不想让她以为他有瞒她之心,便大方的展开了信笺。 本以为是和每次洛璃寄来的书信一样,只是询问近况,聊叙关切之词,谁料这次偌大的纸上竟只写了两行娟秀小字。 “妾欲将心托明月,夜夜思君盼君归。” 这寥寥数字顿时让洛璃那独倚窗栏,满目忧思的模样跃然纸上,墨宸峻的眉轻轻的蹙了起来。 而他身旁的冷琬心,目光由那信笺缓缓移上,移到墨宸峻的脸上,看着他那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她的心口重重的疼了起来。 那个温雅柔美的女子,他那贤淑端庄的皇后,在他的心里,终究是没有任何人能取代…… 她敛下眉,掩下心头的酸痛,轻声道,“我们离开元熙,至今已经快三个月了吧。” “嗯。”墨宸峻收起信笺,揽过她,继续起脚步。 “说来,也难怪皇后对你思念心切。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冷琬心侧头看着他。 “当前我军一路大捷,朝政安稳,再加上朝中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倒并没有打算急着回去,而是想彻底拿下南霄之后再说。” “彻底拿下南霄,呵呵,那岂不是要到来年了?”冷琬心摇头轻笑,“还是尽快计划一番,尽快回去吧。如今战况明朗,士气高昂,你大可以回瀛都遥遥布控。” 墨宸峻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有几分不悦,“怎么,你倒是急着想回去了?” 冷琬心收起笑容,反问道,“你说呢?” “倘若你吃不得这冷清宫中少人服侍的清苦,那便依你。若非如此,我自有我的打算,无需你多言。”墨宸峻淡淡说道。 (本章完) 正文_第114章 再次有喜,百感交集 冷琬心看着他冰冷的神色,顿时一阵委屈,她用力推开他,退后几步,昂头哽咽道,“你明知我的心事,却还要给我这副臭脸。我宁愿一辈子随军过这清苦的日子,也不愿回瀛都!” “既然如此,为何说那些违心的言词?我不喜欢你强作笑脸对我说假话,你知道吗?”墨宸峻的语气依旧有些冷。 许久没见过他这副疏远的样子,冷琬心难过不已,“我违心不违心又有什么用?你难道不惦记着皇后,不惦记着宫中朝中之事?你看你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既然想她了,那就赶紧回去,不要总是指责我,难道你就不违心?我更不愿意看你如此心猿意马,虚情假意!” 她目中那一片倔强的委屈,让墨宸峻忍不住跨步上前将她拥在怀中。 “我确是想指责你,因为我想要你永远对我坦诚,心里怎样想,便坦白告诉我,永远不要和我这般虚意逢迎,在我面前,我要你永远只做最真实的你。” 冷琬心紧紧的搂住他,“我当然不愿回去和人分享你,这两个月来我过的很快乐,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里继续这样没有烦恼的日子,让你永远只做我一个人的墨宸峻!可是,你敢说你心里不惦记你的皇后?” 墨宸峻轻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柔缓了许多,也隐了几许愁恼,“我对你讲过,阿璃在我心里的位置,更况她向来身子弱,我惦记她也自是难免……罢了,我们不说这些了,那些回瀛都以后的事,就留到回瀛都以后再说吧,眼下我们终日相依,不是很好吗?” 两个人缓缓前行,虽然双方都努力说些调节气氛的话,可是谁都清楚,自己的心里拧紧的那一个结,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开。 冷琬心倒真希望洛璃是个如同那玫妃一般歹心的女子,那样或许一切都简单了,只是可惜,她是那么美好,美好善良的,让人不忍生半分伤害之心。连她都如此想法,更何况是墨宸峻,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她又理解墨宸峻的难处…… 那么,她便退一步和洛璃一起,共同拥有墨宸峻? 那样的话,墨宸峻也便不会如此头痛,洛璃也便不会受到伤害…… 这样一想,她不由侧首望向伟岸英武的墨宸峻,心里顿时酸涩难忍。 此时方知,她是真的爱上了他,爱到竟然生出这样荒唐的念头,竟然荒唐到会想要放弃自己作为一个现代女子一夫一妻的原则? 不,不…… 她慌忙止住念头,不敢再去想。 那便如他所说,回瀛都的事回去再说,如今只有好好珍惜这些只有彼此的时日…… * 秋色渐浓。 每日除了处理军务和朝政,墨宸峻和冷琬心几乎形影不离。 两人除了下棋对弈,冷琬心开始教墨宸峻作 画,调琴,平生从未有闲情逸致抚琴弄画的墨宸峻,似是发现了一番新天地一般,也是颇有兴致。 而作为回馈,也是在冷琬心的强烈要求下,墨宸峻偶尔也会教她几招剑术。 两人都是资质聪颖之人,看着墨宸峻日渐丰满的画工和日渐和谐的音律,冷琬心弯弯的笑眼中满是赞赏和爱慕,而看着漫天落叶中挥剑轻舞的冷琬心那纤柔美丽的身姿,墨宸峻的唇畔,也总是微扬起笑意。 比这秋色更浓的,是两个人对彼此越来越多的倾慕和依恋。 “我教与你剑术,你可休想日后趁我不备用来对付我。”墨宸峻为冷琬心理着被风吹乱的发,轻笑的声音里携着浓浓的宠意。 冷琬心歪头一笑,红唇略弯,“那我教与你作画,你便只能画我一人,不准画旁的任何女子!听见没有?” “倘若我画了呢?”墨宸峻故意笑着。 “那便罚你永远没机会再为我作画,罚你永远都见不到我!”冷琬心不悦的哼道。 “不许乱讲,简直是口无遮拦!”墨宸峻微恼的低头去衔住她的唇,在她唇畔轻声道,“我不画便是,这一生只画你一人。” 冷琬心扬起眉得意的甜笑,墨宸峻轻轻的弹了下她的额头,宠声道,“善妒的女人。” 冷琬心笑着,“墨宸峻,难得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骑马出去四处转转如何?” “好,依你。” 差人牵了马来,冷琬心利落上马,扬起马鞭,金色的阳光跳跃在她桃色的笑脸上,灼灼其华,“墨宸峻,我们比一比,看谁跑的更快!” “你慢些!”墨宸峻的话刚出口,她已经纵马飞奔而去,墨宸峻无奈一笑,随即上马向前追去,她的技术再好,怎可能敌得过墨宸峻,很快墨宸峻就将她赶上,并在她左右,“蛮儿,小心些,不要太逞强!” 冷琬心侧头甜甜一笑,“谁说我逞强,我早就不服你想和你比一比了!” 墨宸峻笑着,还不等应她,忽见她纤眉紧蹙,面色瞬间便变的不对,他紧张问道,“你怎么了?” 说话间,冷琬心的身子已经低了下去,掩住口,一脸痛苦的呕了起来,眼看她的马有些失控,墨宸峻心中大慌,他匆忙将马趋近,努力抓住她的缰绳,待她的速度稍稍得以控制一些,他便用尽全力飞身一跃,从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随即再次抓住缰绳,停住了马。 冷琬心侧过身去呕个不停,看着她变的苍白的面色,墨宸峻紧张不已,“叫你不要逞强,你偏不听,是不是跑得太急了?哪里不舒服?” 冷琬心摆摆手,“忽然就觉得有些恶心,现在好多了,可能是太久没有骑马,不习惯这颠簸了。” “赶紧回去寻医生看看吧,毕竟你曾经中过蛊毒,大意不得。” “也好。” 墨宸峻怀中拥着冷琬心,一路缓缓的向宫中回走。 这一途,纵是马速如此之缓,冷琬心还是又呕了好几次,墨宸峻的担心渐渐的浓了起来。两人之间经历过几番生死,体会过几次险些失去的痛楚,所以现在哪怕她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他都紧张难耐…… “琬贵妃究竟如何?”墨宸峻焦灼的问向认真把脉蹙眉不语的医生,冷琬心亦是有些紧张。 医生方才一笑,即刻起身行礼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琬贵妃有喜了!” “什么?”墨宸峻一愣,冷琬心也是有些愕然。 不是说,她的身子再难孕育生命了吗? 所以她一直没有来月事,她也丝毫没有在意,她以为全是那蛊毒遗患和小产所致,如今怎么竟然…… 有喜了? 她又有了墨宸峻的骨肉? 她仓皇抬头,迎上他也正望向她的深邃的眸光,不知为何,心中没有一丝行将做母亲的欣喜,反倒充满了不安…… 房间里一时变得安静异常。 墨宸峻负手站在窗前,久久的望着窗外,一言未发。倚在床边的冷琬心就那样一直望着他挺拔的身影,心房里涨满了涩涩的痛意。 出于无奈被迫拿掉第一个孩子之后,她本以为她再难有做母亲的机会,谁知竟会又怀了他的骨肉。 她没有料到,他怕是也意外的很。 这是上天赐给他和她的第二个孩子。可是,将为人父,这失而复得的骨肉却似乎未能带给他半分欣喜。 这数月来的幸福,难道只是一场幻影?他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会在面对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小生命之时,如此的反常…… 冷琬心的手忍不住轻轻的覆上自己的小腹,苦涩一笑,“你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窒闷的沉静,墨宸峻这才缓缓回身,慢慢向她走去。 坐在她身前,他的大手覆在她的手上,似乎也在轻轻感受着已经孕育在她腹中的小生命,凝神的目光,终于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我在想,这个小家伙,会是一个和你一样聪明的皇子,还是个比你更美几分的小公主。”他并没有抬头,而是轻轻抚摸着她手上依旧残留的疤痕,柔声说道。 “你在说谎,墨宸峻。”冷琬心声音轻颤,“你在犹豫,要不要信守对皇后的承诺,该不该留下我这个苦命的孩子,对不对?” “一派胡言。”墨宸峻猛的抬头,目光里含了几分痛意,“你怎会冒出这样的念头?这个孩子来的确实有些意外,我以为你的身子起码要再调理几年才可能再次怀胎。可他既然来了,我便必会全力呵护,让他健康平安的成长。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我怎么可能再让你承受那样的痛苦?” (本章完) 正文_第115章 君无戏言,此生至宠 “可是你的脸上分毫都看不出喜色!”冷琬心依旧心痛难平,“哪个男人会在得知自己即将为父时是你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除非,除非他根本就不想要!” “不要和我无理取闹了,好不好?”墨宸峻轻轻吻着她的手,声音有些暗哑,“我们的孩子,自然是我的至爱。只是我背弃了让阿璃生我长子的许诺,一想到她难过的样子,我实在是心中内疚的紧。我本以为我会信守的承诺,如今已经一点点的与之背离……大丈夫一诺千金,如此一来,莫说阿璃会怨我,我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仅此而已,与你和孩子无关,不要再乱想了,可好?” 冷琬心望着他一脸的黯然,幽幽说道,“也许……也许为你生下长子的人,并不一定是我。” 看着墨宸峻不解的神情,她哑声继续道,“难道你忘了,临行前那一夜,你宿在了皇后宫中。说不定那一夜你便已为她留下了骨肉,只是她想给你惊喜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或许等你回宫后,便……” “那一夜,我独自一人,住在元啸宫。”墨宸峻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捧着她的脸,目光直直的照进她清澈的眼,“自从在王府强行将你占有那一夜起,我便再没有宠幸过任何女人。” 冷琬心大为意外…… 她愣愣的看着他,他轻叹道,“或许遇见你,恋上你,便注定了我要背弃对阿璃的承诺。你的个性太强,心中所坚持的完全与其他女子不同,而我若想要将你留在身旁,便似是注定要背弃阿璃。我本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我以为我这一生不会让任何人住进我的心里,可谁知,我对谁动心不好,怎偏偏却对你这样的女子动了心。我对阿璃,如此出尔反尔,做不到我许诺她的事,这是我从来不曾想过的结果,也是我一向深恶痛绝的行径,可如今我却这样做了。说到底,一切终归都是我的不是。” “你,是在后悔,决定把我留在身边?”冷琬心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痛,他这一番话,犹如一瓢冷水,慢慢的从头顶浇下,从每一根发丝,直直的凉到了趾尖…… 墨宸峻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即将她拥入怀中,头伏在她的肩头,“当然不悔,我怎么会后悔,我只是在感慨而已。不要乱想,我只要你这一辈子都乖乖做我的女人,让我能够好好的疼你,宠你,补偿你,这样便好。” “墨宸峻……”她哽咽出声。 “有了皇儿是好事,不许这样哭哭啼啼的。”墨宸峻轻声笑着,抬起她的头,“你说,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个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不要皇子,我不想我的孩子一生也纠缠在你所经历的这些权谋算计中,我想要一个女儿,让她开开心心的成长,做一个最单纯最快乐的孩子。”冷琬心轻声说道,随即又皱了皱眉,补了一句,“当然 ,最重要的是,她的父皇不会狠心的把她当做棋子用来和亲筹谋。” “放心吧,我不会的,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舍得。”墨宸峻擦着她的眼角,“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我都会给他最好的一切,相信我。” 两个人轻轻的依偎着,十指紧紧相扣。 再没有什么皇帝贵妃,他们就像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夫妻,轻轻的,向彼此互诉情怀。 “墨宸峻,我曾经做过一个可怕的梦,梦见你哄我喝下一碗补汤,我不知所以的微笑着喝下去,怎料那却是一碗落胎药,我的孩子便在我痛不欲生的血泪中,永远的离我而去……那血淋淋的梦境,每每想起都会心惊胆寒。”冷琬心的手有些抖,仰头看着墨宸峻,“你说,那个梦,会不会是我们之间注定要经历的命数?” 墨宸峻微微蹙眉,“不会的,或许那是因为你之前受了惊吓,全是因为上次我亲手喂你喝下堕胎药所致。” 冷琬心摇摇头,“与那次无关,因为那是在我认识你之前便做过的梦。” 墨宸峻的眉更紧了几分,虽是有些不解,却又轻声劝道,“别乱想了,你难道会因为一个荒诞的梦而怀疑我?我如果那样做,岂不是真的成了禽兽。我对天发誓,今生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伤害你。” 墨宸峻那一脸认真起誓的样子让冷琬心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是禽兽吗?依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好,那么你便是我俘获的小母兽,这辈子定要把你吃定吞到肚子里,让你一刻也不能和我分开。”他惩罚般的轻咬她的耳垂,惹得她倒在他的怀中一阵轻笑。 “蛮儿,如今你怀了皇儿,天气又渐渐转凉,在这里我没法将你仔细照料,我想,或许我们该计划尽早回瀛都了,趁着你的身子还不重。”他认真的看着她。 冷琬心的笑容立即散去,她知道他所言有理,可是她打心眼里不愿回去…… “那便等胎儿过了百日再启程吧,否则百日内最容易出闪失,禁不起长途劳顿。”能拖一日便是一日,不知为何,一想到回瀛都,她心底便总有种隐隐的不安,那不安究竟源自何处她也说不清,她只知道,那滋味搅得她难受的厉害。 “也好,都依你。”他抚了抚她的头,低声应道。 * 墨宸峻对有孕在身的冷琬心紧张的很。 一来此地毕竟不比元熙皇宫能将她照顾周全,他唯恐她会有什么意外,二来一向冷漠的他也确实被这初为人父的情绪所日渐带动,对她腹中的小生命多了情不自禁的喜爱和期盼,也便自然对他们母子变的格外小心谨慎。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墨宸峻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让冷琬心在他的宠护关爱里,除了幸福,似乎都忘了这世 间还有其他什么感受。 元熙大军也在这一个月里接连拿下了南霄东部和西部的大片国土,如今只剩北部几个顽固郡守在苟延残喘,誓死抵抗。 全面的胜利似乎已经就在眼前。 只是不知是冷琬心多心,还是确实如此,她总觉得墨宸峻意气风发的眉宇间,总会时不时透出几许愁色,可每当他面对她的时候,那愁色又丝毫寻不见踪影,他脸上满满的都是宠溺的柔情,又总让她觉得似是自己恍惚间看走了神。 “明日便要启程了,回到宫中条件会比这里好许多,到时候恐怕我的蛮儿会更加的珠圆玉润,我都有些害怕,害怕不要哪日一觉醒来,发现身旁躺了一颗圆滚滚,白白胖胖的大珍珠。”墨宸峻拥着冷琬心,看着她日渐圆润的面容,微微浅笑。 “那有什么好怕的,我变成那副模样没了魅力,你还有那么多纤巧的美人簇拥在侧,难怪你这么急着回去。”冷琬心轻哼道。 “随你怎么想吧,总之是必须启程了。”墨宸峻依旧笑着,没有半句申辩。 默默收拾着行装的冷琬心又是一声轻哼,嘟囔道,“天天念叨启程启程,再不启程我怕是要被你烦死了。” “我知道你喜欢这里,日后我定还会陪你回来,重温只有我们两人的日子,可好?”他沉吟道,“这里日后便是我们的行宫,唤作‘福临宫’,是我此生最难忘之地,是我收获了毕生福瑞之地。” “福临宫。”冷琬心轻轻念着,莞尔一笑,“好啊,我记得你的话,若是日后不带我回这福临宫来,你便休想安宁。” “我信,这世上恐怕没有你做不出来的事。”墨宸峻敲了敲她的额头,宠爱的笑意溢满了他深邃的黑眸。 * 元熙皇宫。 轻执信笺的洛璃双手在微微颤抖,她即刻把信笺捂在胸口,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四哥,皇上他就快回来了!”她的笑,似是将遍地的黄叶都染上了亮金般,绚丽的耀眼。 宁王一牵唇角,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傻丫头,瞧你开心的。皇兄一回来,我便总算能得救了,日日听你叨念,我的耳朵都快生了茧。” “四哥,我的样子,还好吗?”洛璃整了整发际,又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含笑的双目忽然间有些紧张。 “皇兄还有些时日才能抵达,又不是立刻就能站到你面前,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宁王掩了笑意,轻声说道,“阿璃,记住,你永远是最美的。” “四哥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开心,皇上身边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容色出众,尤其是和他日日相伴的琬贵妃……”洛璃轻叹起来。 这些个月过去,共历艰辛朝夕共处的他们两人,想必他对她的迷恋,更加的深了吧…… (本章完) 正文_第116章 晴天霹雳,皇后请废 洛璃黯然垂眸,虽是心绪凄迷,却依旧怀有一丝希望,那便是,那倔傲的琬贵妃依旧没有爱上他,依旧对他不冷不热,甚至还不放弃逃离他的念头,那样的话,日子久了,他便自会对她淡漠了,再浓的迷恋,以他那样孤高的性子,也不会继续沉迷了吧…… “阿璃,你是我元熙皇后,皇兄既然许你这至高无上的位子,便说明你在他心中无人能及。不要如此没有自信,皇兄喜欢的是有性格的女子,而不是易碎的花瓶,懂吗?”宁王掩住心底的万般苦涩,轻声安抚道。 不是没想过,倘若她失了宠,他便有机会给她一个依靠的肩膀,甚至不惜激怒皇兄去向他讨要她…… 可明明爱她入骨,却要为她善意的提醒,以求她继续博得皇兄的宠爱,不是他傻,而是太怕她伤心。 阿璃,阿璃……这许多年里,为何我的爱恋,你从来不懂?抑或你的心里已经盛满了皇兄的影子,便再也见不到旁人…… 他不敢再看她,唯恐目光会泄露出他的心事,刚刚侧首,便听到洛璃轻柔的声音,“谢谢四哥,也便只有你对我这样好,能对我说这样真心的话……我会记得你的话,做一个自信的自己,为皇上,更为我自己。” “这便对了。”宁王微微笑着,纵使心底有千万根细针在密密的刺,面上却依旧是一片温煦的浅笑。 * 时至晚秋,金灿的秋色绚美无边,湛蓝的天,轻扫的云,虽然枯黄落叶随着秋风翩起似是带了几分萧瑟,却依旧难掩满目满野沉甸甸的金秋丰色。 向瀛都而去的浩荡车队一路上行进缓慢,走走停停。 一面是因墨宸峻担心冷琬心的身体受不住急行,另一面,他也是有意想要陪她赏玩秋色,想要消散一些她心底对于回瀛都的抵触。 天公似是也十分作美,这一路几乎大半都是灿阳普照,可毕竟深秋时节早晚寒凉了许多,墨宸峻唯恐冷琬心会不慎受了凉,便更是时时刻刻的小心呵护着她。 平素冷厉的帝王在他心爱女子面前展露的那如许浓情和体贴,让随行众人皆是惊诧万般,而冷琬心心底则更是满溢起暖暖的甜意。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 一眨眼,二十几日的光景便在两人相偎笑看每个日出日落间,飞逝而过。 车队一进入瀛都,帝辇所过之处,迎来的是沿途百姓齐齐的欢呼,这万民齐集敬仰高呼万岁的场面,让墨宸峻有些始料未及,冷琬心则透过车帘望着叩首跪拜的百姓,浅浅的微笑,“自古得民心者兴天下,你初掌天下便能如此受百姓拥戴,真为你高兴。” 墨宸峻握紧她的手,目光里流转起无限的爱恋,“我在世人眼中本是个冷血的武夫,是你为我赢得了民心。那一场瘟疫之灾的迎刃而 解,救百姓于危难,而这一场战役出神入化的顺利,没有过多拖拽国力致使民不聊生,反而迅速扩大了我元熙的势力……这些都离不开你的功劳,不是吗。” 冷琬心倚在他肩头,浅笑不语,他轻轻的吻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将她更拥紧了几分。 * 帝辇华仗缓缓抵达皇宫,墨宸峻小心的轻扶着冷琬心,二人相携的身影,渐渐清晰的现于一众期盼等待的视线中。 “恭迎皇上回宫……”一身大红盛装的洛璃,率各级妃嫔,恭敬的向墨宸峻行着礼。她衣襟上那艳丽的金色牡丹,贵气昭然,发上轻摇的九盏玲珑玉蝶,璀璨生华,加之她一向优雅贤淑的柔顺娇颜,实在绝艳惊目。 墨宸峻紧紧的盯着她那虽精妆华贵却略显消瘦的脸,低低道,“平身。” 冷琬心抿了抿唇,微微行了一礼,“见过皇后。” “琬贵妃不必如此多礼。”洛璃娴雅一笑,温柔的目光却在由上而下触及她微隆的小腹时,瞬时掠过疑惑和慌乱。 冷琬心被她眼底的那一抹伤刺中,不由侧过头去,身子向后微挪了一小步,只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正凝神端详洛璃的墨宸峻还是立刻警觉,下意识的小心扶住了她。她连忙轻轻摇头,“我没事。” 他们两人之间那亲密默契的神貌,更让洛璃本是兴奋期盼的心,似是霎时便从云端跌到了谷底。 数月不见,她似是变的更美了许多。 只是穿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紫色流苏棉长裙,清华的气质便足以艳压群芳,而她肩上那纯白的锦狐毛披更是把她本就莹白的肤色衬得洁美如雪。她只用了一根白玉簪将秀发轻挽,简洁却倍显高雅尊贵…… 而相比之下,自己这一身华丽的装扮,似是有些弄巧成拙,在她面前,仿若一个跳梁小丑…… 难怪,难怪皇上会如此迷恋于她! 难怪,难怪他会为了她,而背弃对自己的承诺…… 洛璃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起来,呆滞的目光顺着她的小腹,渐渐移到墨宸峻的脸上,望着他似含了千言万语的黑眸,哽声说道,“皇上和琬贵妃这一途劳顿非常,还请皇上和琬贵妃早些安歇,臣妾就不叨扰了。” 说罢,她向墨宸峻俯首轻拜,便迅速转身离去。她虽是高高的挺直了背,步履的凌乱却依然清晰可见,墨宸峻的眉深深的蹙了起来…… 一向识礼节的皇后竟先行离开,还留给皇上一个背影,这等大不敬之事让在场的妃嫔和宫人都惶惶不明所以,也都赶忙低下头去,唯恐触到皇上暴怒的目光。 墨宸峻只是挥了挥手,“全都退下。” 冷琬心凝望着已经走远的洛璃的萧索背影,看着墨宸峻,轻声道,“你去看看皇后吧,我自己回宫便 好。” 墨宸峻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他说完便急匆匆大步而去,冷琬心愣愣的看着他的大步流星,低下头,唇畔微苦。 “小姐,小姐!你又怀了龙胎,又怀了龙胎是不是!”阿音雀跃的声音传来,冷琬心这才回神,她轻轻笑着,“小半年未见,刚一见面你都不问问我这些时日过的可好,真是没良心,亏我日夜惦记着你。” 阿音小心的扶着她向前走,声音依旧满是兴奋,“我怎么不惦记小姐,每天盼你回宫盼的脖子都长了,这刚一见面你就给我一个大惊喜,小姐,皇上他……他对你真好,我真为你高兴!” 冷琬心轻轻抚着已近四月而傲然隆起的小腹,心底立时漫过几许甜蜜,而很快,那甜蜜便浸了些苦涩。 他确是对她很好,只是,她不知那份好,是不是能够此生只为她一人。 * “阿璃,你站住!” 很快便追上洛璃的墨宸峻,在她身后轻喊了一声。 她身子微顿,却没有回身,反是加快脚步向前跑了起来。几个婢子慌张的唤着她,她却充耳未闻,依旧一路疾行。 墨宸峻无奈的看着她,终是慢慢跟了上去。 进了璃芷宫的内殿,洛璃正坐在镜前颤手拆着繁琐的发饰,墨宸峻扭过她的身子,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将精致的妆容,染湿了一片。 “阿璃,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慢慢讲,你不要这样。”一向威武霸道的他,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她咬住红唇,抓住墨宸峻的手,声音抖的厉害,“皇上,琬贵妃她……她又怀了龙胎,是吗?”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洛璃的眼角断了线般的往下滚,看的墨宸峻不由别过头去,默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是。” 那个“是”字犹如一道霹雳,狠狠的劈在洛璃的头顶,她攥紧墨宸峻的手轰然垮了下去,身子也向后无力的倒去,墨宸峻连忙扶住她,艰涩道,“阿璃,这件事……确是我负了你。这是个意外,也是,也是情之所至……我知道你会怨我,我也不知该从何与你说起,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实难面对你,也难面对我自己。” 洛璃苍白的唇颤的更加厉害,她凄然苦笑,“情之所至……我知道皇上是情之所至,不然怎会一而再的为琬贵妃破了那么多的例。皇上言重了,阿璃怎敢怨皇上,阿璃只求皇上一件事……” 她说着便推开墨宸峻的手,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仰起面对他的泪颜在大红盛装的映衬下,是格外的苍白憔悴。 她重重的向他磕下头去,再仰起头时,颤声说道,“恳请皇上开恩,废了我这名不正言不顺本就违了祖制而立的后位,改立真正有资格成为我元熙皇后的琬贵妃。” (本章完) 正文_第117章 绝美琬妃,水滴胎记 洛璃的激烈反应和这番要求废后的话大大出乎墨宸峻的意料。 二人相处的这许多年间,一贯温雅娴静从无所争的她,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如此失控之色,她那满脸凄绝的泪痕,让墨宸峻一时愧痛交加。 他连忙将她扶起,“阿璃,不要说胡话,我几时说过要废了你?” “得长子者方能为后,我原以为皇上破格封我为后,虽是暂时无子,但是我依旧会有资格诞下长子。可如今我又有何颜面霸着这后宫之首的位置?”洛璃悲绝的望着他,“皇上乃重情重义之人,自是说不出口,所以我主动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不要说了,我从没想过废你一事,如今你情绪激动,有话日后我们慢慢说。”墨宸峻低低安抚道。 洛璃的泪簌簌滚落,声音幽怨无比,“皇上就算从未有过废我之心,怕是也从未生过爱我之心吧?” “阿璃……”墨宸峻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洛璃深深的看着他犹疑的深眸,哀婉不已,“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皇上对我一向厚爱有加,虽然从没有盟誓蜜语哄我开心,我却依旧深感幸福,因为我以为素来性情冷漠的皇上,待我如此便已是极致。可自从琬贵妃出现,我眼见着皇上为她的种种改变,才慢慢知道,原来皇上的心,并不是冷的……” 洛璃的声音越来越低,她难过的蹙紧眉,轻捂心口,“皇上,千万不要告诉我,皇上对我的好,全是因为爹爹的关系,千万不要……” “阿璃!阿璃!”眼见着洛璃的脸色如纸,身子软软倒了下去,墨宸峻匆忙将她抱起安置于**,匆匆唤了婢女和御医。 看着她凌乱的发丝和泪染的残妆,墨宸峻心头的滋味复杂不已。 “传令下去,因皇后凤体欠安取消宫宴。” “是。” 他想了想,又转向晴溪,“去琬逸宫告诉琬贵妃,皇后身体不适,朕今夜留在这边照看,让她早些歇息,不必等朕。” “是。” 很快璃芷宫便热闹起来,跑前跑后的御医宫人忙个不停。 “皇后到底如何?”墨宸峻急急的问道。 “回皇上,皇后并无大碍,只是皇后娘娘平素体虚,怕是思念皇上心切,略有积郁,今日始见皇上心绪激动所致,只需多调理静养便是。”御医恭敬道。 墨宸峻这才松下一口气,他亲自喂洛璃服下药,眼看着她慢慢转醒,悬着的心才总算彻底放了下来。 “皇上……阿璃恳请皇上今夜留在璃芷宫,皇上……”洛璃虚弱的看着他,飘忽的声音近乎耳语般低轻,墨宸峻点点头,“我留下,你好好休息便是。” “谢皇上……”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看的墨宸峻心酸。 他心底重重的叹着,九死一生,从无所惧的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无力。 * 水烟飘渺的浴房,冷琬心闭着双眼,任凭芳香的花浴舒缓着她疲惫的身心。 “娘娘背上这嫣红的水滴,简直像是画师精巧描绘上去的一般,实 在美的惊人。从没见过哪个主子比得过娘娘这般美。” “自然是哦,要不然娘娘怎么比皇后还先怀了龙胎呢,这宫中没有哪个主子比娘娘更受皇上宠爱的,就是先前的琬贵妃怕是都比不及呢。” 两个婢女一面为冷琬心轻柔的按摩,一面恭维着。 冷琬心闻言心底漾起一丝柔波。 先前的琬贵妃…… 想不到墨宸峻为了让她能够过的没有负担和压力,竟然能为她考虑那么多。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不知他究竟是没有心,还是心太细。 她轻轻笑着,抚着自己的小腹,蒸腾的水汽让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暖洋洋的,一直暖到心底。 两个婢女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讨好着冷琬心,忽然便听见了阿音的声音,她似是有些迟疑,“主子,方才璃芷宫来人说,说皇上今夜不过来了。” 冷琬心的手僵了僵,没有说话,阿音又说道,“这么久没见,皇上皇后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主子不必多想。况且听说晚上的宫宴也临时取消了,主子刚好沐浴完便早些歇息,也不必硬撑去应付那排场了。” “知道了。”她终于低声说了句。 她轻轻从水中捞起几个晶莹透亮的水泡,小心翼翼的放到手心里,只是轻轻一触,本是闪着彩光的美丽泡泡便逐个破碎,残留一片水渍。 她呆呆的看着手心,慢慢握紧,没有再说一句话。 * 翌日清晨,洛璃的面色好了许多,墨宸峻稍微安下心来。 在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做之前,也考虑到洛璃的身体状况,做事一贯干脆利落的墨宸峻,头一次变的有些避重就轻,得过且过。 他和洛璃谁也没有提及前一晚未完的话题,两个人只是闲聊起了别后之事。 就像前一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早膳刚过,洛璃就温柔的催促着墨宸峻尽快回琬逸宫看望冷琬心,墨宸峻也便悉数明白前一晚她的失控纯粹是一时接受不了刺激,而过了这一夜,她依旧还是那个懂事的让他挑不出半点不满的阿璃。 只是她越是这样,他便越难面对她…… 墨宸峻掩下心事,也便顺势匆匆离开,立即向琬逸宫而去。 还不知这一夜留宿,冷琬心又会如何猜疑他,虽然他已经让晴溪告知是因为皇后生病之故,只是想必她依旧会心存芥蒂。 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他拿她没办法。 他苦笑着,却一想到她那副霸道专制的模样时,心里不仅没有愠恼,反倒是一种想好好疼她的宠意…… 谁知进了琬逸宫,她却还没有起床。 看着阿音略带怯意禀告的模样,他只是摆摆手,“等她醒了,只要告诉她我一早来过便是,让她好好休息,我午后再来。” 因为皇后抱恙,他没有早朝,却并不代表没有急等他处理的要务。匆匆赶往政和殿召见了群臣,杂七杂八的事情一晃就占了多半天,随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差人将一路关押的墨皓瑛押到了馨雅宫。 这是他原本就打算 回来后即刻处理的事。 因为,有些事情,到了必须要解决的时候。 * 御花园。 在两个宫女和身后一众随行的“看护”下,太后望着园中百花悄然败去的萧瑟,沉默不语。 自从墨宸峻登基那一日起,她便完全失去了自由。 馨雅宫的里里外外全都是严密监视她的人,就连服侍她多年的婢女宫人也全都撤换掉,连她每日定时到御花园里散步的时间里,身边都跟满了“随护”。名义上她依旧尊为太后,有着绝对的自由,可实际上却成了被软禁的囚徒。 她知道墨宸峻迟迟没有对她下手是因为天下初稳,他不能再给自己加上一个“诛杀生母”的罪名,让天下讨伐引起皇权的不稳,可他对她的痛恨却切肤入骨,他那一日强行给她服下的药丸是急促催老的慢性毒药,这半年间她已然头发花白,面上布满深壑般的皱纹,四肢也酸软乏力的厉害,心头稍微动点气便会哮喘到几乎快要窒息……她已经俨然从一个华美的贵妇变成了行将枯朽的老妪。 她起初每每看到自己的模样都会恨墨宸峻恨到要将牙齿咬碎,可是越那般动气,她便越是难受到要死,以至于后来再不敢随便生气,渐渐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常常发呆的习性。 墨宸峻,你够狠,你是故意要让我这样痛不欲生,你知道我绝不会起轻生的念头,因为我的人生里从没有低头服输这个概念,所以你知道我只能生生的忍受这痛苦…… 墨宸峻,就算你如今当上了皇帝,我也绝不认输……我费尽心思的算计了你大半生,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放弃…… 她越想越恼,那哮喘便犯了起来,她连忙止住脑中的纷念,撑住额头努力平静着自己。 不远处飘来几个婢女的轻语笑声。 “琬贵妃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虽然她有些冷傲,不像皇后那么温柔,可是长得美就是让人情不自禁的喜欢,真希望能永远留在琬逸宫伺候她。” “你想留在琬逸宫怕是因为想常常看见皇上吧?是不是心怀妄想哪日得了皇上宠幸麻雀变凤凰啊?” “去你的!休要胡说!小心烂了舌头!”那个被说的婢女又羞又恼。 几个人笑了起来,又有一人说道,“听说皇上除了皇后一直是不准旁人怀胎的,可如今琬贵妃却怀上了,你们说,会不会是皇后娘娘不会生孩子所以皇上等不及了啊?” 一人立即斥道,“不许乱讲,还想不想要脑袋!” 太后微微皱眉,别管如今这个琬贵妃是真是假,她能怀孕一事足见墨宸峻对她的情意……正想着,几个人的脚步已经渐远,又飘来的一句有些听不太清的话,却让她登时愣住。 “……你们不知道,贵妃娘娘的身子有多美……她背上的红色水滴就像红宝石嵌在白玉上,别说皇上会被迷住,就是我们都被迷的不轻……琬贵妃莫不是神仙下凡,否则怎么会生了那么美的印记……” 太后瞪圆了眼睛,猛的起身,“来,来人,将那几个婢女给我传来。” (本章完) 正文_第118章 太后暗谋,抵死狡辩 几个婢女战战兢兢的跪在她面前,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你们方才说,琬贵妃的背上有个红色的水滴?” “是,是啊……奴婢伺候娘娘沐浴时看到的……” 太后的手微微发抖,“可是在这个位置?”她的手颤着戳了戳另一个婢女的背,那婢子困惑的点点头,“正是……”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太后的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身旁婢女将她搀住,几个婢子以为惹了祸,忙不迭的哭着磕头,太后这才缓过神来,“你们都退下吧。” 几人匆匆跑开,太后的脸上阴晴难辨,深深的沟壑似是已经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只觉有几分森冷。 见她呆立不动,婢女正欲扶她回宫,忽然有宫人跑来宣旨。 “启禀太后,皇上摆驾馨雅宫,请太后速速回宫。” 她的老脸上慢慢扯出一个笑来,“哀家这就回宫。” * 一入馨雅宫,已然有许多人候在那里。 高高端坐的墨宸峻正冷冷的看着她,身旁是一脸凄然凝视着她的宁王,一脸淡漠的怀王,还有几个朝中官员。太后略一移眸,在看到另一座位上目光呆滞的墨皓瑛时,不由一愣,而她身后那个相貌奇丑满脸陋疤的男人,更是让她蹙紧了眉。 “母后,你怎么……”墨皓瑛呆滞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不由生了几分惑色,她怎么会苍老成这个样子? 墨皓瑛自丧了母妃便由太后抚养,直至出嫁,所以她一直对太后怀有感激之情,如今见她这副模样,自然有些不是滋味,愤懑的目光不由投向了墨宸峻。 “皇兄便是要我来看母后这般憔悴模样的吗?我知你一贯冷血无情,任我百般哭求你你依旧命令南霄皇族一个不留,我的岱儿才四岁,便惨死在你的兵士手下……你无视我们兄妹情分无视舅甥情分也就罢了,你竟对你的生母也是这般残忍,你……你竟不善至此,必遭天谴!” “月华公主休得无礼!”一个官员斥道,墨宸峻却摆摆手,看着太后,“母后觉得,我和母后比起来,谁才是冷血无情?” “峻儿,母后越来越不懂你了。”太后淡淡说道,在他对面坐下,“如今你是皇帝,你想怎样便怎样,今日究竟所为何事,痛快的说吧。” 墨宸峻微微一笑,“不知母后可否记得路公公?” 太后厉眸一闪,目光飘向了那名面目丑陋的男人,死死的盯着他,墨宸峻扬声一笑,“想不到吧,偷梁换柱一事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知情的人都以各种缘由让你灭了口,却不料怡华宫的路公公侥幸活了下来。是路公公命大,亦是老天有眼!路公公全家都被你杀掉,老父老母那般年纪,你的人也真下的去手!侥幸逃出来的他不得以毁了相貌卑微的乞讨求生,为的就是等到今日!” 太后的脸色有些发白,墨皓瑛不解的看着墨宸峻,“你在说什么?” “那就让路公公说与你听吧。”他轻哼道。 迎着宁王 怀王以及墨皓瑛逡巡的目光,以及太后寒意习习的深眸,路公公将当年她偷换皇子的行径颤声道出…… 看着众人被真相震惊的目光,墨宸峻又转向怀王,“还有你的皇姊雪阳公主之死,也皆是这毒妇所为,她的目的是将我和雪阳一并除掉!” 太后忽然森森一笑,“峻儿,你真是煞费心机,想要逼我承认这些我没做过的事吗?可惜你要是真的将我逼死,怕是我还有个想和你分享的好消息便不能告诉你了,你最好还是先沉住气,等听完我的好消息再做决定。” “呵呵,黔驴技穷,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墨宸峻不屑的一笑。 “好啊,是你逼我,我本想只和你一人说,如此看来,我也不必给你留情面了。”太后冷冷一笑,“那我今天便当着众人面说个清楚,看你这皇帝宝座还是不是能继续坐得稳……” “母后,你怎么能这样……”宁王看着她那狰狞的脸,悲沉打断了她的话。 方才路公公的一番泣诉让他实难接受,慢慢拼起的童年那一幕幕让他越发的心生凉意,而此时她还在抵死狡辩,出言威胁,他实在不愿看到他的生身母亲是这样一个恶毒的人…… 而已经被真相惊呆的墨皓瑛慢慢起身走到她面前,颤声道,“你为了皇后之位,不惜将我牺牲,假意将我抚养,怕只是为了填平你心中的愧疚是不是?可你若真对我有半点母女之情,真有愧疚之心,又怎么会让父皇把我嫁与凌子枫,你明知道那个好色之徒对到手的女人从来都是几日新鲜……我本以为是我没有母妃,是这宫中无依无靠的小草才会被嫁到南霄去,如今看来,你无非是不想把我留在元熙,唯恐有一日泄露了这些秘密,所以你就忍心将我一生的幸福都毁掉?是吗,我的母后?” 墨皓瑛的泪狂奔而下,她瘫倒在地,宁王连忙上前扶住她。 因为丧子本就精神崩溃的墨皓瑛,如今几乎承受不住这个真相带来的打击,她伏在地上失声痛哭,太后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轻轻闭上了眼睛,双手在轻轻颤抖。 再如何,她毕竟是她遗弃的亲生女儿,是她亲手推给南霄毁了幸福的亲生女儿……她的确是愧对这个女儿,可是…… “我不是你的母后。”她哑声说道。 墨宸峻冷冷一笑,“那便让你们二人现场滴血认亲如何?” 太后咬牙不语,墨皓瑛却猛然抬头,“不必了,我也不愿有你这样的母后!” 她说着便猛的起身,已然对生活彻底绝望的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向墙上用力撞去。那声巨响,以及立即被染红了的墙面,震惊了每一个人…… 太后惶然起身,本能的扑到她身前,“瑛儿,瑛儿……你何苦要这样……活着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你这是何苦……” 墨皓瑛凄绝的看着她,“当初何不把我掐死了事……既然不要我,为何还要我活下来……” 她虚弱的说完,头便一歪…… 太后紧紧的抱着墨皓瑛,呼吸开始急促 ,哮喘立即发作起来,她的面色憋的发紫,几乎透不过气,她目光如剑的射向墨宸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御医不多一会儿就赶了过来,极力的从她怀中将墨皓瑛拖出,匆匆的抢救,宁王看着太后的模样,终是不忍,“求皇兄留母后一条活路……” “放心,今日她死不了。我会以律法将她处决,而不会让她这样死掉。”墨宸峻冷声说道,他示意御医也将她一并医治,众人也便都纷纷走了出去。 不料墨宸峻刚跨过她身旁,她的手却死死的攥紧了他的袍襟,他低头看着她,狠狠的一踢,便将她甩了出去,他刚要继续向外走,又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哀嚎,忍不住一回头,伴着她的哀嚎,她那张鬼魅般的脸上扬起的却是阴森的笑意,尤其那两道紧盯他的目光,布满了寒气,隐隐还有几分张狂的得意。 墨宸峻厌恶的皱了皱眉,立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站在院中静立未去的怀王,墨宸峻走到他身旁,还未开口,他便抢先说道,“如此不过是证明了她当年做皇后的不光彩,并不能证明你和我皇姊母妃的死没有关系。” 墨宸峻似是在意料之中,了然一笑,“我知道你不会信我,果然如此。六弟应该是个聪明人,这些年间我对六弟如何,六弟回去好好想一想。倘我真能做出那些事,这些年我又何必忍你一再对我挑衅,我又何必登基后不将你杀掉反而留你全府性命。罢了,六弟,我这便着人送你回府便是。” 他说着便向外走去,怀王紧盯着他的身影,皱起了眉。 * 墨宸峻直奔琬逸宫而去,刚进宫门,正见冷琬心在院中和几个婢女一起修剪菊枝,见他进来,婢女们齐齐跪拜,冷琬心却视若无睹。 墨宸峻哑然失笑,慢慢向她走去。 坐到她身前,看着她面前那一株草绿之嫩色的**,赞道,“这般颜色的**实乃罕见之物,菊本是花之隐逸者,这翠美的颜色更添了几分仙逸,很配我的蛮儿。” 冷琬心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不作理会。 “再这般板着脸,我的皇儿可要受牵连了,万一生出来是张苦大愁深的丑脸,你想要我再宠你都难。”他故作严肃的说道。 一旁的婢女和阿音都轻笑起来,冷琬心也终于忍不住,迎头便道,“谁稀罕你宠我!” 墨宸峻笑着握住她的手,“开口便好,走,我想要陪我的皇儿出去散散心。” 他连拉带拽的轻轻把冷琬心扯进怀里,冷琬心瞪着他,满腹的不悦却没法当着众人对他发作,只好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默默的走了许久,墨宸峻都丝毫不解释前夜留宿洛璃处一事,冷琬心不由心中有些失望,继而也便不想再说话,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墨宸峻叹了一声,正要开口,忽然有人急急向琬逸宫方向跑来。 “启禀皇上,有报传来,东峪皇后猝薨。” 冷琬心登时怔住,身子迅速抖了起来。 (本章完) 正文_第119章 身世之谜,兄妹之爱 感觉到冷琬心的身子在抖,墨宸峻下意识的揽紧了她的肩,皱眉道,“可否有报,那九公主是否延迟启程?” “没有,九公主已在路上。” “知道了,下去吧。”墨宸峻挥了挥手。 冷琬心惶惑的看着他,眼中霎时布满了水汽。 “墨宸峻,你究竟又有什么事瞒着我?九妹在路上是什么意思?我母后忽然离世……又是怎么回事?”哭音浓重的她,已经站不稳,墨宸峻连忙将她搂紧,她却用力推开他,目光里充满了不信任和失望,“墨宸峻,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宸峻顿了顿,低声说道,“我没想瞒你,本是想寻个机会慢慢和你说起。” “前几日接到东峪请书,东峪欲以东南城池三座和九公主奉上,以求与我元熙修好。我知道你父皇见我灭掉南霄,又联系不上他那内应的妹妹,已是自知穷途末路,才会又出如此之策。我便来者不拒,应了下来,城池送我我自然乐得接受,至于那九公主,你父皇定是不会没有打算,我只觉得他滑稽愚蠢到了极点。他恐是因联系不上太后,一定不知我究竟下一步作何打算,才把最后一个女儿又送了出来。女儿在你父皇眼里,怕是生来便用作工具的吧。” 墨宸峻不屑的说道。 “这些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我母后究竟怎么死的!”冷琬心哽咽说道,“我本来想着和你有了骨肉以后,我们之间有了至深的感情以后,你可以为我手下留情日后放我母后一条生路,谁知道她竟然……” “她的死,我真的不知所为何因。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因为我也一样承受过。”墨宸峻心疼的搂住她,轻声说道。 “墨宸峻,在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皇兄,一个是我母后,如今他们却都不在了,我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冷琬心伏在他的怀中悲泣不已,墨宸峻轻抚着她,“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你应该坚强些才对。” 冷琬心依旧难以控制这噩耗带来的悲绪。 和这个异世的母后虽然只有那几日的相处,可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对她的疼爱和不舍,对于现代就没有母亲的她,真的对这个母后满含了感情,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实难接受。 墨宸峻唯恐她太悲伤伤到胎气,连声的安抚着她,“我会让人尽快探得消息回来,这猝薨究竟是不是另有隐情,我会为你查出来。” 她无力的倚在他怀里,秋风阵起,掠过缕缕寒意,让她的心也冷的也有些生寒。 墨宸峻说道,“回去吧,风有些寒了,你会受不住。” 回到琬逸宫,听闻皇后过世的消息,阿音也是悲伤难抑,她喃喃的念着,皇后是最善良的人,别说对宫妃和善,就是对每个下人都和蔼的很…… 冷琬心闻言更是难过的厉害。 刚刚将冷琬心哄得睡下,又有人在宫外急报。 墨宸峻匆匆而出,接到的竟是来自东峪的加急手书一封。他撕开一看,里面有两个信封,一个是给他,一个是给冷琬心。 他皱了皱眉,冷琬心已逝的消息他们应该不会不知晓,怎么还会给冷琬心传来书信? 他拆开写给自己的一封,竟是来自东峪皇后。 她完全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请求他善待她的女儿,满纸皆是恳切请求之词。而她一面求他善待即将嫁过来的九公主冷玥茗,一面告知,由于毓枝三皇子亲自到东峪传送冷翌昊的讣闻时告知冷琬心还活着,以免他们以为痛失一双儿女而伤心过度,她才知晓如今的琬贵妃依旧是她的女儿,她感激他能够给冷琬心如此恩宠,也希望他能如此对待冷玥茗,让她这个无奈的母亲在地下能够安息…… 墨宸峻收起信笺,犹豫着是不是要打开给冷琬心的那一封,毕竟他不知这是不是东峪老儿又在搞什么把戏,下的苦肉计……可是思来想后,觉得如此便是欺瞒了冷琬心,况且以如今他二人的关系,如果那封信里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冷琬心也不会瞒他,于是他便快步向里走去,希望这份皇后的手书或是遗言,多少能够给此时悲恸的冷琬心一些安慰。 冷琬心一听是来自母后的信,匆忙便拆了开,墨宸峻坐在一旁静候,谁知看着看着,她的眉便蹙成了一团,她匆匆的看完,愣了许久许久,才转头茫然的看着墨宸峻,轻轻的将信笺递给他,喃喃道,“我竟是个孤儿……” 墨宸峻不解的拿起了信笺。 “琬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母后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母后一生与人为善,却未料落得这样的下场,痛失你皇兄已经让我几乎哀至丧命,而你父皇却愈发的偏执不可理喻,依旧要将玥儿送出,步你的后尘。我百般哭求无用,无奈中只能以死做最后的抗争。我担心即便是我的死也依旧不能换回玥儿留守东峪,所以才寄与你这封恳辞,求你替我日后多多照料任性不懂事的玥儿,我便也能安息了。” “自你走后,母后万般惦念,日日为你祈祷,所幸终于盼来你今日的荣宠。我为你高兴的同时,也想在临别之际,将一直埋在心中的秘密与你道来,这本是想死守一生的秘密,可临别之际,我忽然心生悲怆,你一直是母后最为温婉聪慧的好女儿,如此欺瞒于你,实在于你不公,于心不忍。” “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那一年随你父皇外出诸国拜访游历,我那刚满两岁的女儿不幸染了风寒,夭折于途中。悲痛欲绝的我到神庙中为女儿往生祈福,看见了箜洺法师收养的弃婴,那便是你。你与我的女儿年龄相仿,你又生的格外聪慧惹人喜爱,我一眼便喜欢上了你。箜洺法师有 好生之德将被弃的你留在身边,而出家之人照顾你本就不易,加之我的苦苦请求,箜洺法师便同意将你送与我,从此你便一直是我心爱的女儿,是我东峪尊贵的四公主。” “知此事者只有你父皇与我,还有当时随行的昊儿。母后自知对不起你和昊儿,尤其是在昊儿为你而亡之后,母后终日噩梦连连。你与昊儿从小便感情至深,昊儿对你更是一心一意,曾几次三番恳求于我,要我告诉你真相,要我允了你们的婚事。我也几度动摇,可是你父皇坚决不允。你是我东峪四公主之事人人皆知,突然间宣布你的身世并将你嫁与你的皇兄,会让天下人耻笑我东峪皇室。昊儿生性孝善,几次抗争均被你父皇痛骂,你父皇更是曾被他坚决的态度气的大病一场,昊儿此后便再也不敢提及,终于点头娶了太子妃。” “怎料你却因昊儿大婚而负气离家出走,当时我悔不当初,唯恐你会出了闪失。毕竟你是我亲手带大,对你的感情与亲生女儿无异。昊儿不顾一切的四处寻你,终于将你寻回,未料你却又被一纸和亲书嫁到了元熙……如今想起这过往种种,母后依旧痛苦非常。倘若当初允了你和昊儿的婚事,如今昊儿也必还好好的守在我的身边,不致天人永隔。然一切晚矣,这或许皆是命中注定,母后自觉如若依旧不告知你真相,怕是你会一生蒙在鼓里,母后不想再做这问心有愧之事。” “你若想寻你亲生父母,可以到元熙北崆山寻箜洺法师以期查询线索,你身上的玉坠和丝帕皆是当日领养你时你身上所携之物,想必如今元熙陛下对你如此隆宠,定会尽全力帮你寻到,不管当年因为什么原因将你弃下,我想为人父母者必然有道不出的苦衷,希望你也能体谅。母后在这世上最后的希望和恳求,便是希望你和玥儿都能过的幸福,并恳求你念在我们母女情深一场,代我照料她。” “……” 墨宸峻将信笺缓缓合上之时,冷琬心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看着她悲伤的面容,墨宸峻心头的愧疚更是难以名说。 曾经把她当做仇人之女折磨报复,想要看着仇人因爱女受苦而心痛,怎料命运竟开这样大的玩笑,她不是仇人之女,那冷血的仇人也绝不会因她的境遇而有任何触动……他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吻着她的发,“我会帮你找到你的父母,一定。” “墨宸峻……我在我的世界里是个孤儿,到了这里,竟然依旧是个被遗弃的孤儿……我究竟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冷琬心有些神思恍惚,墨宸峻没有听懂她的话,可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又不忍再问,只是轻轻抱着她,“不要多想了,待找到你父母之时或许一切就都明白了。” “不必了,我不想找。这样也很好,母后一去,我也便再没有了牵挂。”冷琬心声音飘忽。 (本章完) 正文_第120章 贵妃皇后,两相为难 她看着他,轻声喃道,“只是,玥儿的事,如果你要娶她回来,便善待她,不要像曾经对我一样对待她,我们都是无辜的,母后以死都不能挽回这个和亲,实在是悲哀。就算我求你,墨宸峻,答应我。” 墨宸峻轻轻擦着冷琬心眼角的泪痕,没有应下,却也没有拒绝,只是说道,“你九妹的为人,你该会比我清楚。听闻她是东峪宫中最为骄纵的公主,平素行为大胆,丝毫不加检点,还在一次随冷翌昊前往毓枝之时要死要活的迷上了毓枝三皇子,那毓枝三皇子没有理会她,她便日日纠缠,闹的笑话百出。她年纪虽小,我看她却是完全继承了东峪老儿那不知耻的性情。” 相处时日无几,冷琬心确实不知道冷玥茗这些事情,只是墨宸峻那副轻蔑的口吻倒让她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或许是古人压抑女子性情所致,放在现代,喜欢一个男人大胆的表白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而此时满腹伤感的她也没心情去探讨旁人的事,她只是轻声说道,“你若是能看在我的面上,便善待她就是。你已经有那么多妃嫔,也未见得非要再多宠幸一个吧,留她一个清白之身,可好?” “你放心,我从没想过要碰她。她也自然是带了使命而来,东峪老儿必是见我能够放下仇恨宠上了你,也便妄想利用她再做些动作。如今你与东峪丝毫没了关系,我也便再无顾忌,过些时日,待一切安稳下来,我与东峪的仇恨,也便到了清算的时候。” 冷琬心看着他略带阴鹜的神色,没再说话。 他搂着她,她靠着他,母后的死和她一下子沦为孤儿这个事实,以及知悉了冷翌昊隐忍多年的对她苦苦的深爱,让冷琬心此时的心情低落至极。 “没了爱我的皇兄,爱我的母后,此后,我就真的成了你领回来的民女,除了我肚子里这个身份尊贵的孩子,我已经一无所剩了。” 而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这个怀抱,又究竟能属于她多久? 她苦笑着。 “乱讲,你是我元熙贵妃,你永远都会是我元熙最尊贵的女人。”他低沉说道。 他的话让冷琬心更生几分悲悯,尊贵,何为尊贵?为何那贵妃二字会让她更觉刺痛,她宁愿他说她是他心爱的女子,或者,妻子…… 她不由更紧的靠向他,手指也和他缠的更紧…… 始终想问他昨夜在璃芷宫究竟有没有背叛她,可是她却哽在喉中开不了口。他不说,便自是有说不出口的原因,而一旦她逼问出让她失望的答案,她又能如何? 况且,他是皇帝,她是他的皇后,他们才是夫妻,而她,永远只是个妾,于情于理,她似乎都不是有资格提要求的人…… “墨宸峻,我多希望你不是如今的你,而是入我梦里多年那个来去潇洒无羁无绊的 你,一个只属于我,只为我笑为我忧的你。”她似是梦呓般的在他胸口低低喃道。 墨宸峻握紧她的手,举至唇边轻轻的吻着,她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抖,颤的他生了无尽的心疼,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低低的说道,“不要乱想,要好好安胎,我会成为你想要的那个我,我保证。” “今夜,留下来,还是去皇后那里?”她苦涩的问道。 “皇后昨天见你有孕受了些刺激,她身子本来就弱,见她晕倒我总不能不管不问,昨夜只是陪着她而已。”见她提起这个话题,墨宸峻连忙借机轻声解释着,“她今天一早恢复过来便立刻让我过来陪你,她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留在你这里过夜,她也必不会和你争,只是……”墨宸峻叹着,没再继续。 “只是我不像她那般大度贤淑,是吗?只是我如果也和她一样能不惹你烦恼,你便省却了愁闷,是吗?”冷琬心抱紧他,这一天经受的所有打击让她忽然就想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她声音略高起来,“你若想指责我是妒妇,你便直说吧,我就是没法做到她那样的大度!” 墨宸峻轻拍着她,略有迟疑,却缓缓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想说的是,其实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若是我给她一个孩子,日后只专宠于你,或许我也便没那么多内疚了,否则让她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我终是于心不忍。我背弃了让她生长子的承诺,已经让她伤心成这样,我若以后再不理会她,以她的性子和身体状况,早晚会出闪失,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我的话你懂吗,蛮儿?” 冷琬心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你说的解决办法,就是这个?你说你会成为我想要的那个你,就是在给她一个孩子之后,是吗?” 墨宸峻叹着,轻点了下头。 “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还能如何,阿璃不是别人,我总不能休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她日渐郁结憔悴,甚至伤及性命。” 他低沉的声音让冷琬心的鼻子忽然就酸痛的厉害,她颤声道,“你怎么给她孩子?若是她一次怀不上,你们便一次,两次,一年,两年,这样永远造人造下去,是不是?” 墨宸峻皱起眉,“可她本就是我的妻,给她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我都答应与你,只要她有了孩子,日后我便只宠你一人,再不碰别人,那不是你想要的吗?” 冷琬心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我想要的是一份忠诚,你的解决办法,倒真是好,好的很……”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你去吧,去和她生孩子吧,你这个主意很好,真的很好。”冷琬心推开他,背向他向床里卧去,置于身前的双手忍不住轻轻的捏紧,隐忍着心底无尽的酸楚和悲痛。 她的过激反应让墨宸峻实在不能 理解,他以为这已经是唯一一个既不伤害洛璃又能向她保证此后只宠她一人的两全之策。可是她依旧这样抗拒排斥…… 一想到洛璃那副哀怨的神情和失望的泪眼,墨宸峻实在下不了将她和其他女人一并驱散的决心,她毕竟是洛老唯一的女儿,是跟随了他十几年的阿璃…… 可是冷琬心,这个倔傲固执的女人,这个让他爱至骨髓的女人,他也实在不能失去她,尤其她已经为他孕育了他们的骨肉…… 墨宸峻顿时头痛不已,他抚住额头,脑子里纷乱如麻,半天才艰难挤出一句话,“罢了,你若不同意,便日后再说。让我再想想,让我们都再想想吧。” 他说完便脚步沉重的向外走去。 * 傍晚的云霞染红了天际,院落里的**也被晕染起一层瑰丽的色彩,在阵阵的秋风中,轻轻摇摆。墨宸峻站在院子里,也不离去,也似是没有回殿的打算,只是久久的立着,凝神不语。 阿音终是忍不住,轻声劝道,“天凉了,还是请皇上到内殿歇息吧。” 墨宸峻扭头看着她,似是命令,又似是叮嘱,“琬贵妃有孕在身,如今闻得丧母的消息怕是许久缓不过来,平日你要多加留意她的情绪。” “奴婢记下了。” 墨宸峻又道,“除去皇后,若是有其他妃嫔过来道喜道贺的,你全拦在外面便是,就说是朕的命令,琬贵妃喜静,不许她们叨扰琬贵妃。” “是,谢皇上对主子如此体贴。”阿音感激的看着他,他点了点头,瞥见外面正跪拜欲禀奏的一个馨雅宫的宫人,示意他走了进来。 “月华公主情形如何?”他问道。 “回皇上,月华公主仍然时昏时醒,可御医说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消疗治外伤便可,倒是太后那边……”他吞吐起来。 “有话便说,太后怎么了?”墨宸峻冷声道。 想起那个女人,他就一肚子的火,他无时无刻不惦着将她尽快斩首示众,甚至碎尸万段…… “这……”那宫人看了看阿音和她身边的几个婢女,嗫喏道,“太后的话奴才实在不敢乱讲,还是请皇上速速前往馨雅宫为好。” 墨宸峻不悦的蹙紧眉,回想着之前她那疯癫的狂笑,他立即向外走去,那宫人一溜小跑的跟着他的大步,见出了琬逸宫两人身边再没旁人,才又小心翼翼说道,“禀皇上,太后方才刚刚能开口后便一直大喊大叫,奴才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便慌忙跑来寻皇上,太后一直在说……她说……” “说啊!”墨宸峻恼火的吼道。 那宫人一哆嗦,“太后说皇上和自己的亲妹妹生出了孩子,皇上是禽……禽兽……” 墨宸峻猛的站住,拎起他的领口,咬牙喝道,“你再给朕说一遍!” (本章完) 正文_第121章 惊天秘密,五雷轰顶 那宫人急急跪下,以头捣地,“皇上饶命,奴才自漠王府便跟随皇上,皇上派奴才到馨雅宫任事奴才自是尽心尽力,奴才知道此事不是玩笑才匆忙跑来禀告皇上,并且已经让人封住了太后的口,只请皇上即刻前去处理便是,皇上饶命啊……” 墨宸峻狠狠踢了他一脚,随即疾步生风的迅速向馨雅宫走去。 还未进宫门,便能听见她呜呜呀呀的喊声,回想起方才那宫人传的话,墨宸峻的血直往头上涌,他踢开门,喝退了所有的人,直奔她而去。 她冷冷的笑着,直直的望着他,他的目光已经血红。 猛的扯下她口中的布团,掐紧她的脖子,似是所有的怨恨都一起涌上,他越来越用力,咬牙说道,“你这该死的毒妇,你又想兴风作浪是不是?” 她猛烈咳着,却狂笑着,“你不敢杀我……你这皇帝宝座还没有坐稳,你不敢再冠上个弑母的恶名,你不敢……” 墨宸峻忍无可忍,狠狠一耳光劈了下去,“毒妇,你若再逼我,我即刻便送你上路!” 太后伏在地上,挣扎着撑起身体,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向他森森一笑,“峻儿,母后过去确有对不住你之事,不过今日母后是要帮你,帮你及时悬崖勒马,这是件帮你救你的大事,可否让母后将功抵过?” 墨宸峻捏紧拳,“你能帮我便见了鬼!你大放厥词诋毁我究竟又攒的什么主意?看来你是活的太不耐烦了,等不到我将你处死,便先来寻死了是不是?” “哈哈哈~”太后凄厉的笑着,“我说了你便知道,你会惊喜的!听我慢慢说……” 她喘息着,又笑了起来,“当年不仅你没死,雪阳公主也没死,惊不惊喜?” 墨宸峻狠狠踢了她一脚,“休要提雪阳的名字,你不配!” 太后疼的咧着嘴,继续喘息说道,“雪阳真的没死,不仅没死,还为你怀了骨血,哈哈~你那捧在手心的琬贵妃不是别人,她正是雪阳公主,你的亲妹妹,哈哈~想我元熙皇室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皇兄与皇妹**生子,不知地下有知的列祖列宗会作何感想,哈哈~” “你说什么?你再敢给我说一遍!”墨宸峻又是一个耳光打去,“想不到你恶毒至此,竟编出这种谎言诬蔑于我,你这女人究竟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 “我若有半句谎话……天打雷轰!”太后猛烈的咳了起来,又说道,“我与云妃关系密切,雪阳惹人喜爱,当年我也没少疼她。这孩子一出生便美的出奇,正因她肤白若雪容貌奇美,你父皇才封她为雪阳公主,而雪阳的背上有一颗水滴状的红色胎记,云妃当年常常亲吻她那块胎记,说它状如水滴正是水润祥云,是天赐福瑞……哈哈,你的贵妃背上有没有这胎记,想必你 最清楚吧……” 她的话让墨宸峻的头立刻嗡嗡作响,冷琬心背上的胎记他当然一清二楚,动情之时他总是情不自禁的吻她光洁如玉的背上那美丽的水滴,那凝脂一般的肌肤和美若描绘的水痕,总让他深深沉迷…… 他的手有些颤,咬牙吼道,“那不过是个巧合!胎记而已,凑巧雪阳生了一块,琬贵妃也生了一块,那又能证明什么!” “若是一般胎记也就罢了,可是这嫣红的水滴岂会有巧合,并且连位置都一模一样?”她颤着手点着墨宸峻的背,“就在这里,那水滴就在这个位置,对不对?” 墨宸峻狠狠推开他,血红的双目瞪着她,却一时说不出话。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已经让他手足无措,偏巧又已经得知冷琬心不是东峪公主,而是箜洺法师收养的弃婴…… 他捏紧拳,哑声说道,“雪阳死了这么多年,谁知道雪阳背上是不是有那胎记,这是死无对证之事!谁知道是不是你无意得知琬贵妃的胎记而故意胡诌!” “雪阳的名字叫墨皓琬,偏巧你的琬贵妃名中也带个琬字,你为何不问问你的琬贵妃,身上可有什么信物致使收养了她的人依此取了含琬字的名字?”太后疯癫的笑着,“我元熙公主周岁庆生时便会配一个刻了名字的玉坠,瑛儿身上的是刻了“瑛”字的,你何不去问问看,你的琬贵妃有没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刻了“琬”字的玉坠?” 她说着便扬起手中墨皓瑛的玉坠,向墨宸峻扔去,又笑道,“还有,当年雪阳的乳母和云妃的贴身婢女都还在宫中,只不过是伺候了别的主子,你可以寻来问一问,不就全都清楚了?” “你这妖言惑众的毒妇,我现在便杀了你!”墨宸峻怒极,挥掌便向她的头劈去,她慌忙厉声大喝,“你若杀我,你便永远不会知道另一个秘密!另一个秘密更是与你的琬贵妃密切相关,你若真不想知道,便杀了我!” 墨宸峻咬着牙,“你若识相,就立刻痛快的给我说出来,否则我没那份耐心等你说那么多秘密!” “我说了就是死路一条,我若不说,你自会留我性命,我早就说过,我已经落到这般田地,还有什么可怕的,除非你是真的不想知道,你是真的不在乎你的琬贵妃,那便杀吧。”她闭上眼睛,颤巍巍的昂着头,墨宸峻的怒火噌噌窜上,他的掌心携了他所有的怒气,毫不客气的狠狠向她劈了下去。 太后一声闷哼,重重的倒在地上,墨宸峻又重重踢了她两脚,这才愤然向外走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又以冷琬心的秘密相要挟,不管是真是假,他方才实在是忍无可忍,几乎就要一掌把她劈死,却在最后一刻还是微微偏了偏,留了她一条性命…… 他此刻的心中,震惊,气愤 加上狂怒,让他恨不得立刻挥剑狂扫,杀他几百人才足以泄愤…… 他紧紧攥着手中墨皓瑛那枚玉坠,几乎要把它生生的攥碎。 那玉坠果真和冷琬心的那一个,几乎一模一样……又想到她那方丝帕,“润琬吾爱”,和方才太后所言,云妃之词“水润祥云”,让他的心几乎快要痛的裂开。 我的蛮儿,难道你真的是雪阳公主,真的是那个从不唤我皇兄,而是只会含糊不清的甜甜的叫我“峻哥哥”的小雪阳…… 墨宸峻高大的身子有些摇晃,他扶住院中的一颗树,浓眉已经痛苦的拧成了一团。 难怪你说你曾经梦见过我,你说还未嫁我之时,我便已经纠缠在你的梦中,多年不散……莫非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是因为我们兄妹情深入骨,却没有缘分继续厮守,所以才会让你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啊……”他痛苦的哀吼起来。 兄妹……什么荒唐的兄妹,我不要这兄妹…… 我不信,绝对不信! 一定是那恶毒的女人又在搞什么把戏! 他猛的起身向外走去,直奔前殿。 “来人,把曾经侍奉云太妃的婢女和雪阳公主的奶娘即刻传来见朕,把今日馨雅宫值守的每一个宫女侍卫的嘴都给我堵死,将太后……”他咬牙说道,“将太后一并处置,让她再也不能开口说半个字,另将她的手筋给朕挑断!” “是!” 领命而去的几人纷纷跑远,墨宸峻的心依旧在疯狂的急跳。 他想立即知道真相,却又无比的害怕。 他不惜生命不顾一切去爱着的女人,如果真的是他的妹妹,他该怎么办……而一旦让她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她又怎么承受的了…… 还有,他们的孩子,他们那可怜的孩子…… 墨宸峻的手开始发抖,从来不曾如此慌乱的他,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他一刻不停的在殿内踱来踱去,沉重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大殿中,发出一声声让人窒息的闷响。 * “你们说的,可是实情?”墨宸峻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似要射出血光的双目,吓的跪在底下的几人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启禀皇上,老身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 “奴婢不敢欺瞒皇上。” 墨宸峻不甘心的又问道,“除此之外,雪阳公主可还有其他不同于旁人之处?” 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对多年前就已经逝去的皇妹如此纠缠不放,老奶妈虽是疑惑,却连头也不敢抬,只是颤颤说道,“回皇上,老身依稀记得雪阳公主除了背上的水印,腿心处还有颗小小的红痣,但是是左腿还是右腿老身实在不记得了……” (本章完) 正文_第122章 明察暗访,伤痛欲绝 “还有没有其他的,你们都给朕仔细想!”墨宸峻几乎疯狂一般的吼道。 “回,回皇上,雪阳公主全身肌肤雪白……” “回,回皇上……奴婢实在想不出了,实在没有了……” …… 墨宸峻只觉头有些眩晕,不由闭上眼睛,稳了半天心神,才哑哑说道,“来人,将这几人每人给足银两,即刻送出宫去。” 几人不知所措,连忙磕头,墨宸峻又补了句,“念在你们服侍云太妃一场,朕不会亏待你们,你们不必为出宫担忧。” “谢,谢皇上!” 墨宸峻无力的摆了摆手,大殿终于重归了一片安静。 脑子里就像有一群苍蝇在嗡嗡的乱吵,他的头越来越痛,他摇晃着起身,看着外面的凄凄夜色,心已经凉透了底。 他不甘心的又命令道,“即刻去调查云太妃当年入宫前的背景,尤其是否有过许配人家,是否有过亲密之人,一律给朕细细查出!” “是!” “立即到北崆山去查访是否有一个箜洺法师。” “是!” 他随即便摇摇晃晃的向琬逸宫走去。 这并不算长的一路,他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无比,每迈一步,心都狠狠的刺痛一下…… “你怎么了?”正在床边看书的冷琬心看着他颓废又灰暗的面色,有些不解,墨宸峻看了一眼阿音,“你退下。” “是。” 墨宸峻摇晃着坐到冷琬心身前,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哑哑的唤道,“蛮儿,你究竟是不是我的蛮儿……” 他说着便把她用力的搂进怀里,任凭冷琬心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冷琬心几乎快要透不过气,“墨宸峻……你疯了……我怀着孩子,我受不了……”她急促的喘着。 墨宸峻这才轻轻松手,低头看着她的小腹,良久,再抬头看她时,漆黑的眸子里已经氲起了雾气,他忽然一把拉开她的双腿,任凭冷琬心连声惊呼,他不管不顾的粗鲁的扯掉了她的衣衫。 冷琬心以为他要行房,连忙推着他,“不行,现在还不行……你再等些日子……” 墨宸峻的身体却在她阻止的同时,已经僵住。 她紧靠私处的腿心上,真的有一颗红痣。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如今才发现那小小的红点在她雪白的腿上,竟是那么刺眼,刺心…… 冷琬心慌忙用双手掩住私处,并拢双腿,羞恼的喊着,“你今天疯了吗?” “我疯了,我是疯了……”墨宸峻喃喃道,望向她的目光满是难以言说的悲绝,冷琬心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摇晃着走了出去,无处发泄的怒火让他狠狠的摔上了门,那惊天动地的巨响不仅吓了冷琬心一跳,也把守在外面的婢女们吓得不轻。 阿音慌忙跑了进来,“主子,是不是你和皇上 又起了争执?” 冷琬心抿紧唇,这莫名其妙的一场折腾让她气的胸口连连起伏,“他是个神经病!” 阿音慌忙捂住她的嘴,“主子你不要乱说!” “他走了?他去哪儿了?”冷琬心推开她的手,望着门外。 “皇上走是走了,可皇上去哪儿,这我哪知道……”阿音嘟囔了一句。冷琬心拉紧被子,重重的躺下,却因力气过大抻了一下肚子,她“咝”的呻吟了一声,吓了阿音一跳,“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你下去吧,我要睡了。”冷琬心侧过身去,双手轻轻的抚着肚子,声音有些低沉。 阿音帮她将被子盖好,心底轻轻的叹着,一个倔强主子,一个霸道皇上,这两个人到什么时候才能和平共处…… * 璃芷苑。 已经睡下的洛璃,被院中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皇上?” 她匆忙起身,看着被两个婢女搀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墨宸峻,急忙上前,他重重的身体几乎全部压在了她身上,她和两个婢女费劲力气才把他拖到床边,将他衣服靴子脱掉,仔细的安顿好。 婢女退下后,洛璃闻着他浑身上下的浓烈酒气,心疼不已。 她匆匆的给他调了醒酒茶,费力的一口口给他喂了下去。她坐在他身前,深情的看着那张让她万般痴迷的脸,轻轻为他抚顺着他皱紧的眉,哽声喃道,“皇上,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是不是阿璃昨日的不懂事让你为难了……” 她把头伏在他的怀中,深深的呼吸着他身上让她迷恋的气息,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墨宸峻的大手动了动,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含糊不清的唤着,“蛮儿……” 洛璃的身子一僵,蛮儿?她从不知他有哪个妃子叫这个名字。 “蛮儿……我们……怎么办……”他含含糊糊的叨念着,声音竟起了几分哽咽。 洛璃从没有见过他如此无助又伤怀的样子,他在她心中从来都是英武威严高高在上的一条硬汉,却不知究竟什么事让他愁成这个样子…… “皇上。”她心疼又心酸的看着他神志不清的面庞,不由缩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拥住他。不管他此刻想的是谁,不管他此刻意识有多混乱,起码他还会来她这里,说明她依旧是他心中的一个港湾。 只要他心中有她,她便知足了。 漫漫的长夜,有多久没有在他怀中度过,她都快要记不清了…… 她不由又贴紧了他几分,心头虽是有些苦涩,却也依旧因他的怀抱而温暖,而沉醉。 * 晨曦微明。 这一夜基本没怎么入睡的洛璃,静静的偎在墨宸峻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尽管身体已经酸的发僵,她却依旧咬牙忍着,唯恐将折腾多半夜才刚刚睡着 没一两个时辰的他惊醒。 “阿璃?”墨宸峻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他抬起胳膊按住发紧胀痛的额头,看着怀中的洛璃,低低唤了一声。 洛璃这才艰难的挪开身体,“皇上,感觉好些没有?” 墨宸峻仰望着头顶的华帐,稍稍清醒,那些切肤蚀骨的剧痛便又开始向心中体内疯狂的席卷而来。 “昨晚皇上喝醉了,这些年无论经历什么,皇上都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皇上如此酩酊大醉痛苦难当的样子,让阿璃实在是慌的有些怕了。”洛璃柔声说道,“皇上若是愿意,可否和我说一说?莫不是真的因为我那些不懂事的言词?以后我再也不会说那些话了,长子次子什么都无所谓,皇上不必对我负疚,更不必自责,我真的想通了,这些事我都不在乎了,只要皇上开心便好。” 墨宸峻的目光移到她脸上,她一脸的真诚让他心里起了些愧疚。 “阿璃,不必多想,是南霄的战事拖得太久了,我有些烦躁而已。”他开始起身穿衣,背对着她,淡淡的说道。 洛璃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哥哥他……不是哥哥他有危险吧?”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让他愁到借醉麻痹自己? “不是,你放心吧。”他说着便已经下了地,回身看着她,“阿璃,琬贵妃那里你最近不要过去,她有孕后身子反应厉害,比从前更不喜人打扰。” “是,阿璃记下了。”洛璃点了点头。 墨宸峻没再说什么,只是快步向外走去。 自昨夜从冷琬心处仓皇而走后,他便把自己灌了个烂醉。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似乎种种证据都在表明,冷琬心便是当年侥幸被人救下的雪阳,可是他依旧不愿面对这个事实,他仍然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继续追寻到什么线索,证实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步履着铅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琬逸宫附近,他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望着,呆立了许久,终于还是黯然的转身走了开。 埋首于奏折和请书,强迫自己稍稍放开那些纷乱的念头,可是执笔的手却不知不觉就画起了冷琬心的样貌。 望着纸上那一双轻妩含笑的水眸,他的心却悲沉的似是正在坠向深渊…… “报~”有报传来,“启禀皇上,我军大捷,安北将军和镇远将军分别又拿下南霄北部和西北几座大镇,南霄残余军力均已纷纷降我大军!” “好,太好了!”墨宸峻的脸上终于露出片刻欣慰,“我军将士英勇可嘉,待获得全胜班师之日,必定举国同庆!” 他昂首看着晴朗的碧天,秋风傲阳像是在与他同贺一般,这天下似已尽在掌握。而年轻帝王那一脸的英朗豪气,却不过一瞬间就陡然蒙上了灰。 他望天傲立,却缓缓黯然垂下了深眸,掩住了眼底无尽的痛楚。 (本章完) 正文_第123章 艰难决定,痛彻心扉 一连几日,墨宸峻一面在煎熬中等待消息,一面逃避面对冷琬心。 数日不见,思念不仅没有消减半分,却与日纠缠更甚,他依旧怀有一丝希望的心,在得知传回来的信息时,渐渐的开始下沉。 据报,云妃自幼寄养于姑母家中长大,她的姑丈是两朝太子太傅王献茺,王献茺也便是他父皇为太子时的太傅。云妃母亲生她时难产而亡,父亲又于不久后患病离世,所以独女的她便被姑母收养。王献茺夫妇对她视如己出,一直对她悉心照顾,许多年后她到了适婚年龄之时也一直想为她寻个好人家,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寻了媒妁,她便被他的父皇选入了宫中。 这些事情墨宸峻略有知晓,他知道云妃并非出身于富贵官宦之家,他也听闻他父皇早就对她的才华容貌倾慕有加,而他更关心的是云妃会不会在入宫之前本就有什么意中人。可是据传来的信息,她平时深居闺中,除了和几个表兄表妹关系密切,便再无交结,更别说有过什么中意之人婚约之事。 她的姑丈姑母都已经过世多年,她的大表兄便是洛老的忠心部下,洛老逝后便一直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镇远将军王恺;她的二表兄王诃只是一介书生,后由父亲王献茺寻了个教书的差事,倒也过得清闲乐和,只是因他自幼身体不好,刚过二十便早早的离了世。她还有一个表妹,早已嫁做人妇,因夫君官迁便于多年前随之前往了南方居住。 墨宸峻不甘心的再三细问,却也依旧只有这些信息。 而后又得知北崆山确有一个箜洺法师,不过他已经圆寂多年,当年之事很难查知。墨宸峻听闻后不肯放弃这最后的线索,立即整装上路亲自匆匆前去了北崆山。 如今他就算大海捞针,也不肯放过一丝机会。 费尽周折寻见了箜洺法师的大弟子,他的话,终于让墨宸峻彻底的绝望。 那大弟子便是当年随箜洺法师外出佛事募化时,于一个混乱的端阳节在募化理事后无意间救下了一个身负重伤的幼女。二人当时见幼女伤势严重,便迅速返回北崆山以神庙奇草悉心疗治,而大约半年后,幼女伤势已愈,刚好来神庙祈福的一个女施主便向他们要去了那幼女,此后便杳无音讯…… 墨宸峻不知是如何从北崆山一路返回的瀛都,返回的皇宫。 说心痛,似乎心已经痛的麻木,他都好像已经再觉不出痛来,就像一个失了心的行尸般,空灵无依。 说悲愤,似乎已经全然无力发泄,他只恨命运待他如此绝情,让他痛苦半生经历那许许多多的创伤之后,在他刚刚想好好去疼爱一个女人好好开始新的生活之时,却又在他的心头狠狠的划了无数刀,将他的心划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 喜而复得皇妹,却又痛失最爱的女人…… 雪阳,冷琬心……冷琬心,雪阳……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们经历了生死,经历了磨难,如今刚见幸福的曙光,却又一下子被彻底的覆灭…… 他今后该如何面对她,他和他的亲妹妹竟做出了那些天理难容的**不堪之事,而他妹妹的腹中,竟还有他的骨肉…… 连他知晓这一切真相,都几乎失掉了活的勇气,一旦让她知道,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墨宸峻顶着冷冷的秋雨,一路疾驰,一路狂奔,他挥剑拼力的斩着两道的树木荒草,甚至空气,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这天与地都齐齐的劈开,让这浑噩的世界为他和他心爱的女人再不可能存活下去的深爱,一起殉葬…… 湿淋淋的回到宫中,已是深夜,一众随行侍卫早就被他的疯狂吓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他双目血红的瞪着雨幕夜空,已然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完整声音的喉咙,低低的命道,“传许老。” * 匆匆而至的许远被墨宸峻的模样吓了一跳,“皇上,秋雨已寒,您这样会淋出病来!”他紧张又关切的说道。 墨宸峻直直的看着他,“琬贵妃的身子,我不在这些时日,如何?” 一走便是小半月,他无时无刻不惦记她,却又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再不能如从前般,以那样的感情,去面对她,他不能毁了她,害了她…… “琬贵妃一切都很好,皇上自可安心。”许远不无担心的说道,“只是皇上您……” “那孩子……可好?”墨宸峻打断道,声音忽然有些涩。 “脉动安稳,龙胎一切安好。” 墨宸峻的眼中忽然闪起隐约的水汽,“若是……若是将他拿掉,琬贵妃可有危险?” 许远大惊失色,“什么,皇上您说什么?” 墨宸峻一言不发,而是直直的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许远惊慌道,“龙胎已经成型,此时拿掉形同生产,甚至比生产更有危险!” “可此时不拿掉,多耽搁一日,便多一日危险,不是吗?”墨宸峻忽然冷静起来,声音平稳了许多。 “琬贵妃之前因蛊毒小产,能够怀胎已是不易,如今母子均是安好,皇上为何要出此言?”许远依旧不甘的争取着,“请皇上三思啊!” 墨宸峻的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悲恸,他低下头,掩盖着眸中的痛楚,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许老不必多言,只请许老尽一切力量,保住琬贵妃性命,我便终身难忘许老之恩。” “皇上……” 墨宸峻挥挥手,“许老尽快准备,明日……明日我便要将那孩子……”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沙哑撕裂般低沉,“将那孩子,拿掉。” 冷风挟着夜雨,拼命的敲打着窗棂。 殿内昏黄跳动的烛火,将墨宸峻脸上阴郁哀痛的轮廓,渐渐的吞噬,直 至完全吞噬在这寒冷非常的秋夜里。 * 雨后的天空,虽是格外的晴朗,初冬的寒意却也随着一场场深秋的冷雨步步的逼近。阿音小心的挽着冷琬心,随她漫步在依然绽放未衰的菊丛中。 自那一晚墨宸峻摔门而去后,至今已经半月有余,他再也没有来过琬逸宫。 冷琬心从来没有问起过他的行踪,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每日定时散步,看书,也同阿音和几个婢女学着做一些婴儿用的小物件,过的似也平静,安逸。 可是却只有阿音清楚,她这倔强的主子,越是如此不闻不问,心里怕是越难过。她倒希望她发泄出来,那样才不会如此憋屈了自己。 “主子,咱们还是回去吧,阳光虽然好可风却寒了许多,千万别受了凉。”阿音轻声劝道,冷琬心的脚步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怀胎的时候一定要多晒太阳,而且多走路多活动将来生的时候就会容易些。” 阿音忍不住一笑,“瞧主子说的,就好像多有经验一样。” “我这叫知识渊博,无所不晓。”冷琬心轻哼道。 “是啦是啦,我的主子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主子,要不然怎么能得到皇上如此的恩宠呢!”阿音顺着她的话笑道,却在话一出口方觉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冷琬心浅笑的容颜倏然便凝结上一层薄霜,她淡淡道,“他是皇上,他不会给谁绝对的恩宠,对谁都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皇上这些日一定是忙于政事才无暇过来看主子,可是每日都有人将皇上安排的各种补品按时送到,说明皇上再忙也是没有一刻不惦记着主子的。”阿音轻声解释道。 “他那是惦记他自己的孩子。”冷琬心浅浅一笑。 话音刚落,她看向前方的目光便微微一凝。 墨宸峻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她。 依旧是一身贵气万般的紫金蟠龙袍,依旧是一双冷峻英卓的黑眸,只是相隔这许多日不见,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总觉得他的面庞似是有些消瘦,而与他的目光缓缓交汇之时,仿佛发现他那一对俊目中少了许多冷厉,眸中盛满的意味深沉之色,不知怎的,在她看来怎么好像有些悲伤。 是看花眼了吗,他贵为一国之君,如今又一切顺风顺水,该是日日喜不自禁才对…… 冷琬心回过神,微微一拜,“臣妾见过皇上。” 她那疏离的语气让墨宸峻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去将她扶起,而在双手触及她柔软的麾毛披肩,感受到她瘦削却柔润的肌骨时,就像被火热的烙铁狠狠的烫到,他猛的缩回了手,再也不敢碰她一下。 冷琬心略牵唇角,讽意浓重,“数日不见,未曾想皇上习惯了旁的女子,如今竟嫌我嫌到这般地步?” (本章完) 正文_第124章 噩梦成真,慌乱无措 “你想多了,这些日里太忙,难得今日有些空闲,所以想好好陪你一日。”墨宸峻望着她的双眼,轻声说道,“回去吧,风太冷,而且我想静静听你弹几支曲子,好吗?” “臣妾遵旨。”冷琬心欠了欠身,径直走开,再没有看他一眼。 墨宸峻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许久许久,才缓缓跟上,沉重的步伐,每迈一步,都似行走于剑锋刀刃上一般,煎熬,剧痛,却又必须坚定的走下去,没有退路可回…… * 缓缓淌过心间的乐声,时而飘渺如行云,时而清畅如流水,让人好似置身于山涧云端,久久回不过神。 墨宸峻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冷琬心片刻,她的目光却一直凝于指尖弦上,明知他灼灼的注视着她,她却故意不愿回应。 琴随心声,慢慢的,便生了几分凄楚哀怨之音,那含了几分轻怨的柔美音律,如同轻风拂过湖面,在静谧的水波之上掠起圈圈的涟漪,虽有些哀婉,却更让人沉迷…… 忽然传来“嘣”的一声不和谐的刺耳声响,惊醒了沉醉其中的墨宸峻,只见冷琬心正紧紧的捂住自己的手指,琴弦已断。 “你的手怎样?”他立即起身,奔至她面前,紧张的执起她的素手,眸中满是关切。 本就倔强才故意隐瞒心事不肯出口的冷琬心,此时面对他发自内心的关怀,终于忍不住满腹的委屈和疑惑,仰起头,任凭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哽咽问道,“墨宸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厌倦了我就坦白告诉我,要是还在乎我就别这么对我忽冷忽热!” 她的控诉让墨宸峻轻轻松开了手,望着她清澈如湖的目光,他苦涩说道,“我怎么会厌倦你……” “蛮儿,我多希望你永远都只是我的蛮儿,我们两个永远可以像今日这般,平和,简单,却温馨的相处。”他的眸光闪动,声音中的深情,一如往昔。 冷琬心忽然忍不住,一下子拥住他,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墨宸峻,只要你不变,这有什么不可以?只是你的女人太多,你顾不过来,是不是?我恨你,你不该一面欺骗我要宠我一生,一面却又弃我于一旁不理不问,一面还想着和别人去生孩子……墨宸峻,你不要让我后悔好不好,我不想后悔,可是你却让我对我们的未来越来越没有信心……你为了我连死都不怕,你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我想要的爱人,墨宸峻?那比死还难吗?你说啊?” 铁硬的胸膛上轻伏的柔软身体,让墨宸峻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比。她的话更是句句字字刺在他的心头,让他百口莫辩,寸字难言。 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再和她这样亲近下去,他怕他会继续在**这条不归路上,越陷越深…… 雪阳,我的小雪阳,我们不可以… … 他忍住满腔的悲痛,迟疑着想将她推开,可是心头汹涌的爱恋和不舍,却让他伸出的要推开她的手,反而背叛意志的将她紧紧的搂住。 他的手僵了僵,随即便用力的将她拥紧,再也舍不得将她放开。 再放纵这最后的一次,仅此一次…… “蛮儿,你要记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心里永远没人能代替的最爱,永远……”他箍紧了她纤柔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的呼吸着她芬芳的气息,心底涌上的是万般的眷恋和苦涩,他生怕他此时这一松手,她便再也不会属于他,再也不会…… 他意有所指的话,在此刻的冷琬心听来,却是他情深不过的誓言,她喃喃道,“君无戏言,墨宸峻,你懂吗?” “我懂,绝无戏言。”他的声音忽然便起了哽咽。 蛮儿,对不起……我宁愿你恨我,也绝不能告诉你真相,绝不让你陷入那些绝望的挣扎和煎熬里,窒息到透不过气…… 蛮儿,拿掉孩子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会让你忘掉我们之间的一切,重新快快乐乐的开始你的人生。 我会好好的保护你,宠爱你,除非有一天你遇到了中意之人,否则我绝不会将你放开…… * 两个人偎在一起,旖旎温存的一下午时光便过的飞快。 晚膳过后,冷琬心靠在床边,轻轻的依着墨宸峻,手指缠住他的衣角,试探却又酸涩的问道,“前些时日,你为何没来看我?是真的一直很忙,还是……还是因为每日要去陪皇后,或是别的妃子?” 墨宸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说道,“蛮儿,我是皇上,我毕竟有那么多的事要处理,没法日日守在你身边,你不要乱想,只要相信我就好。” 冷琬心仰起头,纤手轻揉他微蹙的英眉,微微笑着,“那你也要值得我信才好,就算忙的过不来总可以捎句话给我吧,反正以后你若再这样做,我坚决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墨宸峻捉住她的指尖,紧紧的攥在手里,递至唇边,反复的摩挲亲吻了很久,才哑声说道,“再不会了,把药喝了,我们便早些歇息吧。” 他松开她的手,背向她的身体紧绷的几乎快要僵住。他像是下定决心般,缓缓拿起了桌边的碗,“趁热喝了吧。” 冷琬心笑着,“其实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每天这么补似乎有点太紧张了,孩子没补到多少,肉倒都长我身上了。” 他没有搭话,执碗的手已经递到她的唇边,深邃的目光微微闪动,紧紧的盯着她含笑的美眸,一秒也不想错过那绝美眉眼为他绽放的,这世间最动人的微笑…… 冷琬心摇摇头,依旧笑着,接过碗来刚要喝下,墨宸峻却忽然一声轻唤, “蛮儿……” “怎么?”她看着他。 “没,没什么……”墨宸峻终是狠下了心,柔声说道,“我只是怕你烫到,想要你慢些喝。” 冷琬心嫣然一笑,“你这人,冷血的时候让人觉得你好像是冰做的,可是一旦温柔起来,却又好像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一样,真是让人接受不来你这反差。” 她说着便仰头一饮而尽,墨宸峻眼睁睁的看着她喝尽,手忽然便忍不住的,抖的厉害起来…… 蛮儿,你会恨我吧,一定很恨我,这是我第二次亲手将我们的骨肉从你腹中拿掉,第二次…… 墨宸峻强忍住心中的剧痛,面上是在拼命的克制自己,努力让自己不动声色,而他将碗拿开的手却一直在不停的抖。 他轻轻为她拭去唇边的药渍,温柔的捧住她的脸,似是想对她说些什么,薄唇略略一动,却终是没有开口。 冷琬心捉住他的手,那彻骨的冰凉和颤抖让她微微皱起眉,“你怎么了?” “没事。”墨宸峻别开目光,轻轻推开她,“蛮儿,我忽然想起还有几份奏折没有批完,今晚我不能陪你了。”他说着便起身,根本不等冷琬心应答,他高大的身影已经旋至门边,脚步迟疑了一下,又轻轻的留下一句,“你先睡吧,或许我稍后……稍后会回来陪你。”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冷琬心有些怔,她不解的看着那道背影,一时没有回神。 她缓缓躺下去,刚刚拉起被子把自己盖好,忽然之间,脑中便如同劈过一道洪雷,将她劈的全身一震,猛的一下子便坐了起来! 此情此景,他的反应和他的话,为何是那么熟悉…… 冷琬心瞪大了眼睛,拼命的甩着头,身上的汗毛已经根根的竖了起来。 是那个梦,是那个可怕的梦…… 方才发生的一切,为何和那个可怕的梦境几乎一模一样? 她扭头看着置于桌上的空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立即袭上了心头。“阿音,阿音?”她颤声唤着,却迟迟没有应答。 不,不可能,那只是个梦,那绝不可能是真的!墨宸峻他不会那么狠心,那个梦只是那一次因她体内有毒他不得已为她堕胎才会冥冥牵绊入她所梦,他绝不可能在他们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以后,还会如此对她! 她一面拼命的说服自己,一面颤抖着穿衣下地,去寻阿音。她此刻必须有个能依靠的人陪在身边才不会那么害怕…… 心慌意乱的她,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跑去…… 阿音此时正在外殿,她正诧异的看着忽然间便纷纷而至侯在院中的一众老妪婢女,每个人手里还似乎都带了许多的物什,让她满头雾水。 “你们这是做什么?” (本章完) 正文_第125章 凄惨落胎,琬妃失宠 几人低声应着,头也不敢抬,“回姑娘,是皇上派我们过来伺候贵妃娘娘的。” 阿音皱着眉,“皇上?” 皇上不是一直在房中和主子一起的吗? 她遂又问道,“皇上几时派你们过来的?再说琬逸宫已经人手足够,不需要你们啊。” 一群人谁也不再说话,只是继续低着头,各自拿着手里的东西,似是在静静的等着什么。 阿音咬了咬唇,回身便要去寻冷琬心,却正见冷琬心披衣而出,步履慌乱。 “主子,忽然间便来了这么多的人说是皇上专门派来侍奉你的,皇上不在内殿吗?”她低声问道,冷琬心看着院中众人,心越来越沉,头越来越飘,视线也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她用力的抓住阿音的手,颤声说道,“阿音……去把他找来,我要问个清楚……” 此话一落,她顿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话,依旧是那么熟悉…… 天,这到底是为什么…… 忽然腹中便传来了剧痛…… 那剧痛正一下一下的狠狠撕扯着她,她只觉得整个小腹都在往下坠,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死死的扯一样,几乎快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扯出来。 她痛的已经站不稳,慢慢弯下腰去,紧紧的捧着小腹,体内快要裂开的剧痛让她立刻天旋地转,她死死的抓住阿音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的悲泣道,“痛……我好痛……阿音……叫他救我……快……”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主子!”阿音立刻带着哭音喊了起来,院中等候的人见状立刻跑上前来,似是商量好的一样,几人将冷琬心抬起,几人去打热水,几人进进出出的往里递东西…… 房中那跑来跑去的嘈杂脚步声和隐隐可闻的低低抽泣声,让冷琬心绝望的知道了此时自己的处境,痛到几乎**的她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双腿间有热流在疯狂的向外奔涌,她痛苦的挣扎,翻滚,却被几人将手脚紧紧的按住,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老妇将手伸向了她的下身…… “不……”她绝望的嘶喊着,紧接着身体内便像是有什么重物在被人狠狠往下坠,狠狠向外拖,那抽筋剥骨的剧痛狠狠的撞击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像是灵魂正要剥离身体,她身上的骨肉就那样被人生生的撕扯着,直到把她整个人都全部扯裂…… “是个皇子,是个小皇子……只是可惜……”那老妇抹着眼泪看着取出的血肉模糊的死胎,哽咽出声。 随即便是阿音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传进耳鼓,“主子……我可怜的主子……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冷琬心的泪,终于落到已经干涸,紧涩的眼角终于再也淌不出半滴眼泪。 她轻轻抽搐的身子,伴着 她深重的呼吸,终于渐渐的平稳,安静下来,惨白的脸色已如死灰,颤抖的双唇,轻轻的一张一合,虚弱的泣诉声,声声绝戾,声声泣血,“墨宸峻……我不会原谅你……生生,世世,永远……不会原谅你!” 室内哀泣声一片,而窗外默默守立的墨宸峻,紧握的双拳,忽然便狠狠的向墙上砸去……一下,两下,直到鲜血染红了宫墙,直到拳骨处,已然血肉不清……而他喉间强忍的呜咽,在飘忽的夜风里,更是那样凄然悲烈,恸殇森绝。 * 一连数日都是晴朗和煦的艳阳天,而元啸宫却似一直被厚重的阴云覆笼,墨宸峻终日冷如寒霜的样子,吓的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嘶哑无力。 许远低低叹道,“小产一事已然平稳闯过,不致危及生命,只是娘娘她精神极差,莫说是老夫配置的药她一口不进,这几日来就连米水都是那阿音姑娘强行喂下,而刚一喂下她便悉数都吐出来……如此下去,实在堪忧,还请皇上亲自去看一看贵妃娘娘吧。” “我实在……实在是无颜见她……”墨宸峻痛苦的闭紧双眼,艰难的说道。 “可是皇上,心病若非心药医,恐会酿出大悔之事啊。” 墨宸峻因隐忍的痛而微抖的薄唇,吐出的字字皆是艰辛,“我本想,待许老的药物发挥了作用,待她全然将我忘记之时,我再去见她,可如今我就这样去了,她本就恨我恨到入骨,见了我岂不是更惹她愤恨,倘若……倘若反倒令她急火攻心,加重了病情,我才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皇上之言也尽然在理,只是……只是老夫实在担心娘娘如今的状况。” “还请许老继续想尽一切办法帮我照料她,拜托许老了。” 许远连连惊呼,“皇上言重了,老夫不敢当,老夫自当尽一切努力便是。” 许远走后,墨宸峻硬撑的精神仿佛一下子就垮了一般,他颓然瘫倒在椅上,目光呆滞而哀痛,久久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像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启禀皇上,皇后求见。”有人谨慎报来。 墨宸峻挥了挥手,哑声道,“不见,让她回去吧。” “是。” 殿外守候的洛璃再次听见这拒令,眉间尽是化不开的愁色。 自从闻见琬贵妃小产出事,她便立刻来求见于他,谁料他却一连几日数次始终拒她于门外。 他那么疼爱琬贵妃,她腹中怀的又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的骨血,如今她遭遇了这般变故,他的心一定很痛很痛……她只是想来给他一些安慰,他却拒不想见。 洛璃低下头,犹豫片刻,终于大胆的向殿门跨去。 “皇后娘娘请留步,皇上他说了不见您,您莫要让小的为 难啊!”宫人慌声拦着,洛璃轻轻说道,“你放心,一切有我,不会让你受牵连。” 刚一进门,便看见墨宸峻蜷缩在椅上那一副颓废的样貌。 洛璃心中一震,他几时竟变成了这般模样?这哪里还是那个威赫四方的他? “皇上,琬贵妃小产既然已成事实无法挽回,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节哀顺变,况且琬贵妃有师傅的照料调理,也一定会安然无恙,日后定还有机会再得子嗣,皇上不要太过哀郁,自当珍重啊。” 墨宸峻呆滞的目光缓缓的移向她,“不是说让你回去吗?不要管我,我只想自己静一静。” “皇上,你肩上负着整个天下,不可如此颓靡啊。”洛璃声音哽咽,愁思满面。 “你不懂,你不会懂……那孩子是我亲手杀死的,是我亲手把他杀死的……”墨宸峻喃喃说道,声音是无尽的哀绝。 “什,什么?”洛璃双唇轻颤,“难道,我一直命人压制的宫中流言,竟是真的?皇上为何……” “别问了,阿璃,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墨宸峻无力的闭上眼睛,轻轻的挥着手。 “皇上……”洛璃还想说些什么,他那副倦怠无力的神情却让她不敢再开口,她咬紧双唇,静静的凝视着他,终于还是缓缓向外走去。 忽听一个报声传来,“启禀皇上,琬贵妃婢女求见皇上。” 洛璃一怔,墨宸峻的眼睛也是倏的便睁开来,他一下子坐起,“传,速速传她进殿!” * “哎哎,你们几个听说没有,那琬逸宫的贵妃娘娘不是意外小产,而是被皇上亲手给堕了胎!听说那血啊,一直流一直流,怎么都止不住,那惨状生生的能把人吓死!” “是啊,据说还是个皇子呢,皇上可真是狠心啊!就算她失宠了,可那骨肉毕竟是皇上的啊……” “那可不好说,这琬贵妃本就是个来路不明的民女,保不齐皇上发现她做了不守妇道之事才龙颜大怒的。” “可我听说,是因为皇后的关系,是因为皇后迟迟怀不上龙胎,眼看琬贵妃要诞下龙脉长子了,所以就向皇上哭诉,皇上宠极了皇后这谁不知道啊,结果琬贵妃就惨了。” “唉,到底怎么回事谁能知道,总之我看那琬贵妃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也真是怪可怜的。” “算啦,能捡回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 几个宫女在回廊一角唧唧咕咕的议论着,步履沉重的阿音闻得一些端倪,不由捏紧了拳,愤怒的瞪着几人,几人见状慌忙四散跑开,可方才她们的话音还残留在耳畔,刺的阿音的心,一下一下的狠痛。 她低下头,又继续快步向元啸宫的方向走去,拳在袖口中不停的收紧,再收紧…… (本章完) 正文_第126章 恨之入骨,断簪绝义 只候了那么须臾时候,宫人便传她进殿面圣,当阿音看到站在墨宸峻身旁的洛璃时,紧握的拳更是用力的有些发颤。 “奴婢求皇上去看望看望主子,求皇上发发慈悲,救奴婢那可怜的主子一命,求皇上!”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的磕头声和泣诉声,让墨宸峻拧紧了眉。 “她……许老不是一直在照料她吗?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吗?她究竟如何状况,你速速说来!”他急的一向镇静的声音已经慌了分寸。 “主子心气高傲,皇上该是最清楚不过。皇上好端端的就把主子的骨肉拿掉,又从来不曾露面从来不曾有半分关切,以主子的脾气性情,皇上觉得,许老能够照料的了吗?”阿音哭道,“皇上就算是腻了主子想弃了主子,也不至于如此狠心,皇上这是在要主子的命啊……” “朕……朕……”墨宸峻被她的话说的捂住胸口,重重的咳了起来,再也说不出话,一旁的洛璃看着他重伤的手,心疼万分,她连忙扶住他,握住他的手,轻声劝道,“皇上,阿音所言极是,皇上还是去一趟琬逸宫吧,琬贵妃纵是心中埋怨再深,也定是想见皇上一面的啊。皇上千万不要因此时心中有结,而让日后后悔莫及!” 本就惦记冷琬心的墨宸峻,又听到洛璃这一番话,顿时坐卧难安,他低哑说道,“好,朕去,朕这便去……” 他威武的身姿似是再也没了力气,努力定了定神,迈起无力的步伐缓缓向外走去,洛璃紧随其后,阿音这才起身,看着两人的背影,咬紧牙,忽然便全力向墨宸峻奔了过去。 沉浸在悲绪里的墨宸峻没有发觉,而当洛璃感觉不对回过身时,阿音已经举起手中匕首狠狠的刺向了墨宸峻的后背…… “皇上!”洛璃一声惊呼,慌忙从墨宸峻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墨宸峻猛的回头,那匕首已经直直的刺来,他长臂一挥,虽是立刻把阿音打倒在地,匕首却还是划伤了洛璃的右臂,四围已经冲上侍卫将阿音死死的按住,墨宸峻看着洛璃被划破的袖管露出的血迹,心痛说道,“阿璃,我根本不需你保护,你这是何苦!” “皇上不用为我担心,小伤而已。”洛璃努力笑着,墨宸峻却看的出她痛得连泪花都滚了起来。 他紧紧拥住她,急声唤道,“来人,速传御医!” 地上的阿音看着他拥她在怀那一副紧张的样子,惨惨笑着,“皇后只是受了这一点点的皮外伤,皇上都急成这般模样,我家主子连命都快失掉,皇上却无动于衷!我那可怜的主子……” 刺杀皇上定是死罪,她的话还没说完,侍卫便毫不心软的一脚向她踏去,她伏在地上轻轻的挣扎,几人随即便要将她拖出,墨宸峻却开了口,“放了她吧。” “皇上?”几人以为听错了。 “放了她,朕要随她同去琬逸宫。”墨宸峻重复道。 阿音凄 然一笑,“皇上不必如此假意慈悲,我今日来就没想活着回去。反正主子照此下去也难再捱过几日,主子有事我必会随她而去,总之都是一死,我就是特意来替主子出一口气,无论成与败,既然背上这弑君的罪名,横竖我都没想活!” 洛璃倚在墨宸峻怀里,默然不语,墨宸峻长长一叹,“难为你如此忠心护主,朕说过不问你的罪便不会与你计较,起来吧,朕随你去看琬贵妃。” 阿音顿时愣住,墨宸峻竟会如此“宽容”,她实在是没有料到…… 她咬紧唇,终于还是爬了起来,垂首向外走去,只听身后墨宸峻叮嘱着宫人照料好洛璃,便立即跟了上来。 这一路墨宸峻步下生风,走得飞快,很快阿音便开始连跑带追,吃力的跟着他。 刚一进内殿,便看到雪白素装的冷琬心正坐在镜前,瘦的几乎快露出骨头的手指,轻轻的梳着长发,那副萧索凄凉的模样让阿音的泪立刻落了下来,她匆忙跑到她身旁,极轻的声音哽咽着,“怎么下地了?天气寒凉,你该是好好在**安躺才是啊……” 冷琬心没有应声,只是直直的望着镜面。 那镜面中,正映着门口那一袭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她梳头的手慢慢的落了下来,身子也开始颤抖,阿音心疼的拥住她瘦削的肩,泣不成声。墨宸峻亦是心痛万般,他迈着铅沉的步子,一步步向她走近,话却全都哽在喉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目光哀沉的望着镜中那凄绝无光的容颜,黑眸已是雾气一片。 “阿音,你出去。”冷琬心虚弱的说道。 “主子……”阿音不放心的看着她,却终于还是松开手,领命退了出去。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镜面上,一个哀痛,一个绝望。 “为什么?” 她先开了口,泪珠顺着瘦的不成样子的脸颊淌下,格外让人心疼,又心酸。 墨宸峻的唇颤着,尽管脑中已经想过千万种谎言,此时迎上她那哀绝的目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聪明如她,他怎么骗得过,反倒更会让她伤心…… “按时喝许老为你调的药,等你身子调理好了,我再告诉你。”他哑声道。 冷琬心依旧直直望着他,泪依旧断了线的在往下落,“终究还是觉得我不配生你的长子?终究还是觉得,在我与皇后之间,不能背弃的那个人,始终是她?” “蛮儿,你多想了,不是……” “你住口!”墨宸峻的话还没说完,冷琬心忽然愤然转身,却因力气过猛而摇晃着险些跌倒,墨宸峻紧扶了一把,她狠狠将他甩开,悲泣道,“我以为,一个为我不顾性命的男人,足够我托付终生。我以为,一个对我誓言重重的男人,终会让我等到厮守白头的那一天。我却怎么都想不到,你竟是这样心狠手辣,你可以不顾我的安危,你竟然连你亲生的骨 肉都下的去手!” 她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着,声音虚弱的几若游丝,“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无情,最冷血,最没有人性的男人。” 她轻轻展开掌心,泪珠一颗颗的落到手中那根莹白的玉簪上,她缓缓将那被泪水打湿的玉簪举起,看着墨宸峻,双手狠狠的一用力,一个清脆的声响之后,那玉簪已然两半,齐齐的坠落在地。 “从此陌路,情断,义绝!” 她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 声音虽虚弱,却决绝。 她这几个字一出口,墨宸峻顿觉天旋地转,心痛难忍,“蛮儿,不要这样,不要这么说……”他俯身下去,颤手拾起那两截玉簪,一时竟没能起的来身。 冷琬心再不看他,缓缓向外走去,墨宸峻惊觉,立刻抓住她的裙角,“你去哪儿?” “去一个,再也看不见你的地方。”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应道,依旧倔强要迈出的步子却终因体虚悲恸而软软的瘫了下去,整个人就像一片秋风疾扫后坠落的飘叶,歪向了一旁…… “蛮儿!”墨宸峻抱住她,看着她苍白的容颜,终于痛哑哀道,“蛮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半点选择…… 墨宸峻颤手抱着冷琬心轻的几乎快没有重量的身子,急急向床边走去,身后许远等众人已经匆忙跑了进来。 他哀哀的退到一旁,目光始终凝在她憔悴的泪颜上,心就像被尖刀生生挑开一样,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 “许老,那药,几时能给她服下?”墨宸峻低低问道。 许远摇了摇头,“琬贵妃这情形保命都顾不来,那忘川丹正是因为药力猛烈才可清去所有记忆,此时实在是不敢强用。皇上再候些时日吧,老夫会酌情判断的。” “不急,一切以她安全为先!”墨宸峻听罢连忙说道,许远叹着,“皇上放心,老夫明白。” 墨宸峻下意识的轻轻的吻着冷琬心冰凉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脸颊上,温柔的摩挲……而却忽然间,又猛的意识到自己这亲昵的举动又已是失控逾矩之举,他一怔,慌忙将她的手放入被中,轻轻盖好,再也不敢碰她一下。 墨宸峻仓皇逃出琬逸宫,在偌大的皇宫里,漫无目的的游走。 蛮儿,求你尽快好起来,当你把我们之间的一切统统忘记的时候,我便能重新继续疼爱你,让你每一日都过的快乐。 尽管,那个时候,你只道你有一个万般宠你的皇兄…… 尽管,那个时候,我已经再没有权利与你厮守一生…… 可是我依旧心甘情愿,只要能看到你的笑容,只要你能过得快乐…… 迎风缓行,风起的时候,墨宸峻觉得眼角有些痛,挥手轻轻一抹,手指竟湿了一片。 (本章完) 正文_第127章 心灰意冷,不如归去 此后几日,墨宸峻虽然再没敢前去探望冷琬心,他却时时刻刻详细的打听着有关她的消息,始终差人将琬逸宫的每个角落都死死的把守,唯恐她会逃离。 听闻她渐渐有些起色的状况,他终日紧悬的心,也终于稍稍的松了几分。 与此同时,南霄战况已然全面大捷,洛清等人班师回朝,宫中朝中欢腾一片。墨宸峻虽然心力交瘁,可身为一国之君,对此等振奋人心耀扬国威之事,他自然不能搁置不理,于是他强打精神,于大军凯旋之日,亲自出宫相迎,并安排了盛大的庆功喜宴,为众将士接风洗尘。 一连几日宫中都满是喜庆的氛围,入夜的歌舞升平更是将恢弘的皇宫烘染的奢华炫丽,所有的宫妃都盛装招展,娇笑满面,唯有琬逸宫与这喧闹的喜气显得格格不入。 “阿音,陪我出去走走吧。”冷琬心看着夜色,轻声说道。 “夜晚太凉,主子还是该好好在房里安歇,待到白日阳光好的时候再去散心方才稳妥。”阿音劝道。 “我闷的厉害。”冷琬心固执的说道,阿音无奈的叹着,连忙寻了厚厚的外衣披肩和手炉,这才小心的扶着她走了出去。 天气晴好,星空璀璨。 冷琬心望着天空,多日不见笑意的脸上,唇畔轻轻的勾起,低低感慨道,“好美的夜,美的让我想家了。” 想起外婆家的院落,想起外婆的摇椅,每逢回去看望外婆,晚饭后祖孙俩坐在院子里,她总是轻轻晃着外婆的摇椅,看着满天闪烁的星,听外婆低软的声音,温柔的给她讲起她妈妈小时候的事…… 阿音以为她是在怀念东峪,有些伤感,“那个家,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主子,不要平添愁恼,还是要面对如今的生活,是你告诉我不管生活怎么对待我们,我们都必须要坚强面对,不是吗?” 冷琬心牵唇苦笑,只是那时我不知这世上真的有绝望二字。 心字已成灰。 纵是再坚强,也终究是挣扎在死灰中,无处用力。 “阿音,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旁,你记得拿着我的书信去毓枝国寻炎公子,只有你跟着他,我才能放心于你。” 已知当日是凌子枫设下圈套,又易容成炎桓的模样将她骗去,她也早就消除了对炎桓的误解。除去冷翌昊,炎桓是她在这个异世唯一信任的人,也只有托他照顾阿音,她才能放心。 这个世界实在让她心灰意冷,她想回家,想回到外婆和舅舅的身旁,再也不想在这处处是勾心斗角事事辨不清真伪的地方,继续如此艰难的漂泊。 曾经寻得那面铜镜时她以为有了机会和希望,随着那铜镜的入葬,她以为她回去的大门也就彻底的被关死。再后来心中有东峪的牵绊,继而又是 墨宸峻的情缠,她便渐渐消了这个念头,可如今,她实在是一天也呆不下去。 她想冒险去邬珺山试一试,就算失败,无非是一死,死过几次的她也全然无所畏惧了。 她的话让阿音听的害怕,“主子,不许你乱说,许老一直精心调理你的身子,会好起来的!”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你一直陪在我身旁。可是阿音,或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我几乎没让你过上几天好日子,不是和我一起受苦,就是为我担忧,说起来,我真是觉得对不住你,或许我走以后,你跟着炎公子反倒会过的快乐。你放心,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才会离开。”冷琬心牵起她的手,轻轻说道,阿音摸了摸她的额头,“主子,你别吓我,你这都是在胡说些什么啊!” 冷琬心笑着,没再应她,而是转了话题,“你听,这乐声多美,走,陪我去见皇上,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啊?”阿音更是摸不着头脑,这许多日来根本没人敢提皇上半个字,唯恐她变脸,如今她就好像忘记了所有的怨恨一样,竟要主动去找皇上? 可是拦又拦不住,阿音跟着她轻缓却坚定的步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着。 宫灯隐现,有两个宫女模样的人由远及近,两人低头缓行,似是觉得此时众人都赴了宫宴,便只顾窃窃交谈,昏黑的夜色里,根本没看到不远处的冷琬心和阿音。 “皇上好狠心,杀死了亲生骨肉不说,月华公主也被他逼得卧床不起,他还把太后弄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是想想就脊背发凉。还有啊,好端端的馨雅宫的每个人都成了哑巴,你说是不是皇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怕他们说了出去啊?” “皇上从来都是冷血之人,以前在王府便是如此。哑就哑吧,好歹留条性命,要是都被杀了岂不更惨?” “说的也是,唉,以后我们还是要更加小心谨慎,千万别落得那样的下场。” “还好啦,幸好我们跟的是潇妃娘娘,娘娘和善又不多事,虽然不得宠,可是娘娘向来无争,过的自得其乐倒也安宁,你看那琬贵妃倒是得宠呢,又如何?说不定哪一日琬逸宫的婢子们也全被牵连。我们跟了个好主子真是阿弥陀佛了。” “那要是跟了皇后娘娘岂不更好?既有绝对的势力,又是绝对的隆宠不衰。” “贪心的东西!别不知足了!” 两人低笑着渐渐远去,冷琬心轻轻蹙起了眉。 墨宸峻,任你再冷血,任你对谁都下的去毒手,却也始终不舍得对你的皇后做半点不妥之事,为了一句承诺,你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不要…… 皇后娘娘,呵呵,皇后娘娘真是了得。 “阿音,我 们走吧。”冷琬心扯了扯阿音,涩声说道。 * 百无聊赖强撑着应付局面的墨宸峻,在看到缓缓步入宴厅的那一抹白色身影,整个人都僵住。 他不由站起了身,乐声渐止,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聘婷缓行的冷琬心身上。 洛璃先是愣了愣,也便立刻起身,先于他向冷琬心迎去。 “琬贵妃怎么不好好歇息,一路过来可还吃得消?皇上一直惦念着你的身子,刚刚还和我提起,要我再差人送过去些上好补品。”洛璃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冷琬心礼貌一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谢皇后好意,不必了。” 她说着便继续昂头向墨宸峻走去,墨宸峻已经于高座处走了下来,目光深沉,声音低哑,“夜晚寒凉,怎么跑出来了?” “几日来臣妾都没有来向皇上道声贺喜,是臣妾的不是,今日感觉身上好些,便立刻赶了过来。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祝我元熙大业千秋万代,昌隆兴盛!祝皇上龙体安康,早日子孙满堂!” 她盈盈一拜,虽是恭贺的言词,却隐了浓浓的讽刺,洛璃的脸色有些尴尬,墨宸峻的眸光一下子就灰暗了许多,他扯扯唇,连忙寻了身旁最暖的一处座位,“琬贵妃先入座稍事歇整吧,我这便吩咐备轿,尽快将你送回去。” “臣妾除了恭贺皇上,还特意前来向皇上求讨一事,皇上若允了臣妾,臣妾便立刻退下,不惹皇上心烦。”冷琬心看着他,目光里一片清冷。 墨宸峻略一轻叹,向宴上挥了挥手,“诸位爱卿继续。” 乐声和笑谈声方才重又响起,墨宸峻这才看着她,涩涩道,“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可好?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依你。” 冷琬心淡淡的望着墨宸峻,话语虽轻柔,却是冰冷不带半分感情。 “臣妾想去邬珺山祭拜先皇。每每忆起先皇崩逝之事,臣妾总是心里难安,如今臣妾自觉时日无多,想趁早向先皇虔心赎罪,还望皇上应允,不然臣妾死不瞑目。” “不许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墨宸峻又急又恼,“我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你还非要继续往我心上捅刀子吗!” 冷琬心冷冷的看着他,“皇上说笑了,我怎敢往皇上心上捅刀子,再说,就算我想捅怕是也捅不到,难道皇上有心吗?” “蛮儿……”墨宸峻扭过头去,再也不敢看她那一双冰冷的眸,只是低低说道,“你不要说了,我都应你,都应你……” 洛璃恍然,原来那夜醉的不成样子的他口中一声声唤的“蛮儿”就是冷琬心…… 洛璃忍住心底的酸涩,轻声说道,“皇上请三思,皇陵重地,若非祭礼之日不可轻易前去惊扰。” (本章完) 正文_第128章 葬身崖潭,香消玉殒 冷琬心闻声,目光缓缓移向洛璃,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墨宸峻沙哑的开了口,“别人不可,但是她可以。” 因为那里葬的是深爱她的父皇和母妃。 她的祭拜,一定会让他们喜不自胜,生前痛失爱女,身后可以得知她安然无恙的消息,想必他们一生缺憾的心才终能圆满。 蛮儿,这究竟是天意,还是冥冥中的至亲血缘牵引与你,竟让你想要主动去看他们? 墨宸峻牵起唇,深深的望着冷琬心,不顾身旁洛璃失落的目光,轻轻说道,“你想何时去便何时去,一切随你。” 洛璃不再说话,她实在不能明白,既然他如此爱她,爱到竟可以为她如此逾礼牵就不顾一切,只要她开口他便点头,那么他又为何要杀死她的孩子?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曾经对她生长子的承诺?不,不可能,她在他心里,远远比不上冷琬心重要…… 她正纠念着,冷琬心已经起了身,不带表情全无感念的说道,“明日我便前去,麻烦皇上差人把我送到即可,我不想太多人跟随惹我心烦。” “好。” 闻得这一个应允,她立即转身离开,没有半分迟疑。 墨宸峻和洛璃都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谁都没有说出话来。 * 翌日清晨,冷琬心早早的便梳洗好,轻轻的将写就的信笺折起封好,一封放到阿音的枕边,一封放在了自己的梳妆台上。 窗外的天,灰蒙蒙一片,阴霾的有些压抑。 她的心境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今日她便要斩断一切,就算不能回到莫琬的世界,她对这个世界也再无留恋,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 关上门之前,她又回望了依旧熟睡的阿音一眼。 阿音,好好的生活下去,不要让我惦念…… 看着早就守在院中等候的墨宸峻,灰色的天映着他灰色的脸,如同一尊了无生气的蜡像。 冷琬心心底苦苦的冷笑,作孽太多,也终会被良心谴责吧。 她缓缓走过他身边,缓缓上了车,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没有与他讲一句话。 邬珺山她毫不陌生,随考古队在那里驻扎了那么多时日,她对这座风水灵山甚至可以说了如指掌。只是她以为千年前的邬珺山和她见过的那一座,多少还是会有些差别。却未曾想刚一下车,她便暗暗震惊。 葱茏掩映下的皇陵丘峰,甬道两侧威立的石马翁仲,竟和考古队专家们设想还原出来的样貌几乎无所差异,实在让她惊叹。 而她的目光稍一偏移,通往主陵之途的一座道观也赫然闯入视线。那道观在他们发掘出陵寝之前,以为不过是个山下废弃的小观,如今方知,竟是皇陵入口处的祈福圣地。 她缓缓向那道观走去,不比千年后的残败萧条摇摇欲坠,这道观建的大气恢弘,神 圣肃穆,她脚步略一迟疑,便迈了进去。 观内满是为皇帝颂福的道符,她四处看着,不由就想起了那十数年如一日痴情怀念云妃的皇帝,心底一涩,也默默的真诚的为他祈祷起来。 刚要转身而出,忽然一阵风掠过,她听见身后似是纸落的声响,不由回过头,正有一道符纸摇摇飘落在她的脚边,她低头拾起,两行大字赫然入目。 “莫向今生问前世,缘起情深终有因。千年牵绊苦磨练,方得一生两不分。” 她喃喃的念着,每一字都如同一根细针,刺在她的心口。这是在嘲笑她吗?今生前世,牵绊磨炼是真,可是,何来的情深?何来的一生两不分? 不过是一场弄人的笑话,这一场糊涂的牵绊磨炼,除了落得个心死情终的下场,她还剩下了什么? 她苦笑着将那纸符放于供桌之上,未料它却再次扬起,旋飞着飘到了她的脚下。 她轻轻蹙眉,将它重新拾起,压在了香炉之下,走出殿门回望之时,那香炉之下却空空如也。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足足错愕了半晌,死死的盯着那尊香炉,直到墨宸峻担忧的唤着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继续着前往主陵的脚步,思绪却显得有些飘忽。 方才那一幕就像是梦境一般,尤其那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纸符上似是隐含着什么寓意的话,如今越想越觉得不真实。 “你方才看到我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并没有随她入观,只是在外守望的墨宸峻轻声应道,“你不是在为父皇祈福上香吗?不是吗?” “是,自然是。”她拉回思绪,一定是自己连日来精神不振,出现了幻觉吧。或许也是因为把回去的希望太过寄托于这邬珺山,所以才看花了眼。 回去……今日,真的能回去?还是葬身此地? 她看着灰穹笼罩下的阴山,目光有些迷茫,却又是无悔的坚定。 * 并没有浩荡的随从,墨宸峻依冷琬心所要求的,只带了十几名贴身侍卫。 他对于先皇,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存在。所有有关先皇有关皇宫的记忆,几乎满是浓黑的阴暗。他始终固执的认为,无论是因被蒙蔽还是因被欺骗,先皇始终都对不起他的母妃,对不起他,不值得原谅。 而他本是一片漠然的心,却在看到冷琬心忧然祭拜的时候,因她微微的疼了起来。 他望着她纤柔的背影,心底泛漾着说不出的滋味,是心疼,更是苦涩。 他深爱的女人,正是那对他无情的父皇最为宠爱的女儿。如今他带着她前来祭拜,她却不知,她拜的人是她的亲生父母…… 忽然便起了一阵狂风,本就阴冷的天气,让整座皇陵更添了几许寒气。 墨宸峻看着阴的几乎要覆压头顶的天,低声说道,“回去吧,山中太过阴冷,你的身子受不住。” “我想去后山走一走。”她看着他,固执的口吻不是请求,像是命令。 墨宸峻断然拒绝,“不行,这样的天气太危险。” “我并没有要你冒险,我自己去。”冷琬心说着便从他身旁而过,墨宸峻一把拉住她,低喝道,“你不要任性!” “不是你说的,什么都依我吗?难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随口诳我,从来没想过要兑现?”冷琬心唇畔略弯,目光里除了嘲弄,还隐着无尽的痛楚。墨宸峻的手忍不住将她微颤的手轻轻握紧,心疼不已,“我是担心你的身子。” “不劳皇上费心。”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请皇上给我点自由好吗?像囚徒一样每日被禁闭在琬逸宫,我想透透气,不可以吗?”她的眸中水光隐动,“墨宸峻,不要让我再多一个恨你的理由!” 墨宸峻张了张口,喉中紧涩的说不出半个字。 冷琬心昂首从他身边走过,被狂风吹散的发丝拂到他的脸上,疼着他的心。 他连忙快步跟上,迎面的冷风吹的冷琬心身子都有些摇,墨宸峻连忙脱下外袍紧紧的笼住她,她费力的看着四围熟悉的山色,已经顾不上拒绝。 转过主陵,陵寝的后身山谷中竟有一泓深潭,不知那潭究竟是有多深,竟然是深碧青黑似能将人吞噬的颜色,而如此的狂风大作,潭心更是缓缓旋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像一只阴森的巨眼,突兀幽寒。 冷琬心抬头看着两边的岩壁,心中恍然。 这湖光山色,山水相依的邬珺山正是皇陵的风水上佳之独处,而千年后的这里,早就不见了这汪深潭,此处似乎正是她和队友们整理文物的临建居所。 耳边依旧呼啸着狂风,越来越阴的天色,让她恍惚忆起了来时的那个夜晚…… 如果邬珺山本就是灵山依托,如果她浮萍一般的生命本就无处归依,那么就算不能回去,从这山里而来,又归还山中而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归宿。 她回头看着墨宸峻,那张曾经让她眷恋让她情迷的脸,渐渐模糊起她的视线…… “回去吧,你若喜欢,改日天气好的时候我再陪你过来。”墨宸峻帮她拢紧衣袍,满目担忧,却又不敢把语气说的太重。 “墨宸峻,我只问你一句话,哄骗我杀死我孩子的那一刻,你究竟是人,还是魔鬼?”她声音轻颤。 “这些事我们回去再说,风这么大,不要再说话了!” 他依旧回避的态度,让冷琬心痛失骨肉的痛变得更加锥心难忍,也让她本就再无留恋的心,更加的坚定。 她哽咽说道,“回去再说?墨宸峻,我们之间,永远也回不去了。” 说话间,冷琬心趁墨宸峻不备狠狠的推开了他,转身便向岩边跑去,她是顺风而行的方向,狂风似是在推助着她的脚步,一时都分不清是她在跑,还是狂风已将她卷起…… (本章完) 正文_第129章 铁血帝王,一夜白发 “蛮儿!”墨宸峻一声惊呼,迈开大步便冲了上去,这样狂风大作的山间,纵是他速度再快,却依旧没能赶得及早就做好了打算的冷琬心。 “蛮儿!蛮儿!”墨宸峻的吼声不停响起,他的长臂眼看就要抓住她,未料却只是抓住了披在她身上的,已经不知何时被她解下的,他的外袍…… 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眼看着她那凄白的身影纵身一跳,直直的坠向了不见底的深潭,他手中死死攥着的,只是一袭冰冷的衣袍…… “蛮儿!”他痛苦的一声嘶吼,脑中如同电击一般,连想都没有想便也要向下跳,几名侍卫死死的拉住他,“皇上,万万不可啊!”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吼着回身几拳挥去,却依旧被几个忠心的侍卫死死的拖住,风声呼啸,碎石飞滚,无奈他再大的力气也敌不过众人,眼看着深潭发出那一声沉闷的声响,和滚滚碎石一同坠落溅起的水花,他仰天发出绝望的悲吼,几乎震裂了云霄…… * 邬珺山的这汪深潭,因为位于山谷中心,潭水深不可测,就算大旱年景这潭水依旧不见半分缩却,所以一直以来都被视为汇集邬珺山之灵气的神潭。而那潭依山夹存,位置本来就极难接近,别说是救人,就是向下看一眼,那碧黑的水色都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悲痛欲绝的墨宸峻,明知冷琬心已经凶多吉少,却依旧下了死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亲自缚了藤索沿着山壁下去寻她,被洛清等人死死拦住,洛清派了几名水性好的兵士沿藤索下去,却连立脚点都寻不到,生生的悬在空中,根本没法缠着藤索入水寻人,况且一近水面那巨大的寒气和吸力,让人足足吓破了胆,若不是违抗圣旨会被砍头,谁也不敢冒这等危险。 眼看进不去水面,深潭又丝毫没有半点人影浮出的迹象,深潭下游的飞瀑和溪流也丝毫没有踪影…… 天色已全黑,突降的暴雨渐渐浇灭了火把,哀号的山风在这噬人的黑夜里,更是阴冷瘆人…… “皇上,琬贵妃她……定是难逃此劫,皇上还是想开些吧。”洛清的声音满是沉重,一直悲恸万状的墨宸峻,强迫自己不去接受这个事实的墨宸峻,听见他这句话,立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便涌了上来,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冷琬心,你这是在惩罚我吗?你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狠狠的惩罚我吗?”明黄龙袍下墨宸峻那高大威武的身躯,轰然倒下。 他悲恸的声音低哑沉重,叱咤天下生死无惧的铁骨帝王,字字泣血,哀鸣痛哭。 他死死的抓紧手中的衣袍,把它捧至唇边,尽管它已经被冷雨淋得寒冷如冰,他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上面曾经沾有的她身体的温度,他用力的以唇相吻,哀泪如雨。 狂风骤雨中,诸将士用尽全力将他护下了山,他已然面色麻木,双目茫然…… 深夜,风雨飘摇中的元啸宫,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悲吼,那声音绝望的让人窒息,划破皇城的夜空,足足震碎了人的心魂。 * ***** 一夜的暴雨洗礼,转日虽是风消雨住,空气却是冷的刺骨。 洛璃的唇色已经冻得发紫,她不听洛清的劝阻,依然固执的守在元啸宫外。没人敢进去打扰,都只是焦灼的守着,煎熬的等候着。 吱呀的一声门响,从殿中缓缓步出的那道身影,把守在外面的每一个人都狠狠的吓了一跳。 “皇,皇上……”众人惊慌失措,尤其是洛璃,眼泪猛然间便唰唰的淌了下来。 眼前的墨宸峻,呆滞的双目泛着重重的血丝,目光茫然而冷绝,而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他玄黑袍上铺陈的,那一头凌乱的白发。 那如雪般惨白的乱发,如血般通红的双目,和如石像般没有生气的神情,骇住了每一个人。 他却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直直的向前走去。 “皇上,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洛璃颤声跟上他,轻轻拉着他的袍袖,他却用力的一甩,若不是洛清在一旁将她接住,她定会摔倒在地。 他僵直又孤绝的背影渐渐远去,洛清率领众人匆忙跟上。 邬珺山绝壁处,他愣愣的望着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潭水,望了整整一日。 他的目光交错流离起悲绪万千,从相逢第一日,直至诀别的那一幕,历历在目,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滴泪,全部清晰于眼前,划碎了他的心。 冷琬心,无论你是我心爱的雪阳,还是至爱的蛮儿,我都是想好好的宠你,倾我所有,疼爱你一生,未料我们之间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那残酷的真相如果让你知晓,那么倔强高傲的你,可否承受的来?那痛苦,又可比我的绝情来的轻?我本是想要保护你,想要让你忘记我们的过往,容我给你一个全新的天地,怎料你却选择了一条我万万不曾想到的,极端的路。 你坠入深潭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已然天崩地裂。 能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来恨一个人,只有你能做得出。 你成功了。 自此我会活在你给我留下的枷锁之中,终此一生。 冷琬心,我知你恨我,可我亦不能原谅你…… 这辈子寻不到你,我便等到来世,来世寻不到,便再待转世。生生世世,我会一直寻你,一直等你,等你终于肯回到我身边…… 他的泪滴落而下,幽幽的坠入山间,坠入了不见底的深潭。 * 三日之后,举国同殇。 琬贵妃被追谥为慧嘉文贤皇后,衣冠冢隆起于珑山正修建的皇陵偲陵。 启恩元年岁末,京城瀛都更名为琬城。 转年,元熙帝国改年号为天思。 天思年间的元熙皇帝比之从前更加冷血残情。 元熙太后以祸乱宫闱之罪被腰斩于市,弃尸荒野,不令掩其尸骨。月华公主被改嫁于西疆守将,永世不得回京都。宁王被削王号,但准予其依旧留居京城。 天思元年春,元熙铁骑横踏东峪,血洗皇城,东峪皇室除已 嫁入元熙为妃的冷氏一人,全族诛灭。 天思元年九月,元熙大军起攻毓枝。 天思二年元月,毓枝覆灭。 毓枝皇族被贬为庶民,分散到四方各个辖属之地,安其生计。 至此,元熙帝国彻底横扫四野,一统天下。 天思三年五月,元熙皇后喜得贵子。 皇子于诞后第三日便被册封为太子,大赦天下,彰显盛宠之殊荣。 天思盛世中的元熙帝国,国泰民安,兴隆昌盛,正一步步走向繁锦的巅峰。 * 温煦的五月天,桃红柳绿,燕回莺飞,春色如画醉人心。 而在这一派春的艳丽中,蹁跹飞舞的梨花所掩映下的琬逸宫显得格外的不同,不似皇宫别苑的辉煌,琬逸宫那一片纯白胜雪的美丽,胜似仙境般清雅,高洁。 梨花林中负手傲立的墨宸峻,那一道紫色身影依旧是昂然威凛,清冷面上那凝神沉思的神色,尤添无尽的冷峻威严。 落英飘飞的林中,如雪梨瓣优雅的飞旋着,时而几片落在墨宸峻那雪白的发上,他伸出手去轻轻的取下,小心的攥在手心,清冷的双目悄然氤氲起雾气。 蛮儿,你离我而去已近三年。 这三年来,可知你的一颦一笑于我脑中是一日复一日的清晰,而我思念你的心,更是一日复一日的疼痛…… 梨瓣由他指缝翩然滑落,他闭上双目,一声长叹,那叹声里尽是绝望的悲楚。 “皇上,又在赏梨花?” 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洛璃已悄然走到他的身边,一袭逶迤拖地的水绿烟纱裙,纤如玉藕的双臂,轻轻挽了月白的软纱,她那淡雅温和的俏丽,就如同这暖丽的春色,让人怡心怡情。 她望着墨宸峻,美目流转起万般的柔情,只是若细细看去,那眸中的柔情里又似隐了几许与她那靓丽妆颜不甚相符的幽怨…… 墨宸峻只是微微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皇上又在想她了,是吗?”她悠悠的问道。 墨宸峻凝视着梨花出神,像是自言自语的低低道,“她在的时候,我陪她的时间太少,我给她的快乐更是寥寥。我竟连她喜什么,恼什么,也全是在她离去后才从阿音处知晓。不知如今的她过得好不好,也不知她对我的恨,是不是如我对她的思念一般,变的越发的深了。” “皇上不要再纠念过往了,已经快三年了,皇上乃心系天下之人,岂能总放不开过去?”洛璃的声音满是轻怨。 “你不懂,阿璃,她走的那一日,我的心便被她生生的敲碎了。不是放不开,而是她已经融进了我的生命。”墨宸峻的声音低哑哀沉,“你不懂,谁都不会懂。” 洛璃扭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皇上,皇儿如今是越发的可爱了,我让奶娘把他抱来了琬逸宫,一起去看看皇儿吧。” 墨宸峻闻听此言,回过神来,目光中顿时含满了温柔,“好。” (本章完) 正文_第130章 痴寻芳颜,哀至心死 襁褓中的小小婴儿正在奶娘怀中甜甜的笑,阳光映在他稚嫩的小脸上,像盛开的花朵般明灿绚丽。 墨宸峻忍不住伸出手去,接过了他,他小小的身体伏在他结实的胸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先是好奇的打量着墨宸峻,随即便扯着嫩嫩的唇角,又是一笑,那笑容立刻融化了墨宸峻面上的愁霜,他忍不住轻轻的吻着他的小脸,喃喃道,“承元,便叫你承元吧,日后定要好好继承我元熙的江山社稷,父皇把这重担和希望,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我的元儿。” “元儿还不快快感谢父皇的隆恩?”洛璃笑着,轻轻的把他抱进了怀里,毕竟墨宸峻粗手粗脚不会抱孩子,小家伙已经在他的怀里挣扎了起来。 “皇上,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天下安稳,百姓安康,只要皇上能够尽快从过去走出来,那便更是万民之福,江山之福。”洛璃轻声道。 墨宸峻只是默默的凝视着承元的小脸,一言未发。 洛璃抿了抿唇,似是有些羞怯,却终是轻声说了出来,“皇上,阿璃愿意为元儿再添弟弟妹妹,还请皇上……请皇上恩准。” 墨宸峻一怔,目光移到她娇羞的粉面上,直直的看着她,很久很久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阿璃,我早说过,我的心,已经死了。” 洛璃水眸微动,坚定的说道,“无论是三年,还是三十年,阿璃会一直等下去,一直把皇上的心再等回来。” 墨宸峻别开目光,缓缓的向外走去,再不发一言。 洛璃抱着承元紧紧相随,终是承元咿咿呀呀的笑语逗回了他的目光,他亲昵的捏着他挥舞的小手,心底满是酸酸的痛楚。 元儿,若是她在,也一定会很疼爱你,所以我会把爱加倍的倾注于你身上,只因你是我寻她身影时唯一的寄托…… 一想到那一抹令他痴迷眷恋的身影,墨宸峻的心房里立时涨满了酸涩,他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声。 “启禀皇上,那名女子已经带到前殿,特来奏请皇上。”有人急急来报。 洛璃的眸光顿时黯了下去,墨宸峻则是双目一亮,撇下她和承元,匆匆向外飞奔而去。 虽然明知冷琬心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墨宸峻这几年间从来没有放弃过在普天之下寻找与她容貌性情相似的女子。 他总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就这样永远弃他而去。当初她不也是死里逃生,从峈山激流中九死一生后又安然无恙的返回了他身边吗?这次,会不会她也是躲在了哪里,不肯见他…… 一路急跑,一路心在狂跳。 前些时日终于有人禀报在北域一个小镇见到了酷似冷琬心的女子,看着呈上的那幅画像,他立刻让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先行把她带来琬城,带来皇宫…… 蛮儿,是不是你,究竟是不是 你…… 跑进大殿便见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背影。墨宸峻愣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硬是不敢开口让她回身,唯恐希望变成失望。 那背影纤柔高傲,身姿聘婷优雅,就连那翩翩白裙上点缀的隐动莲花,都与她的喜好是那般相似…… “你,转来身来看着朕。”他努力压住狂跳的心,低声开口。 那女子闻声轻轻回身,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墨宸峻的手几乎都抖了起来。 蛮儿,若不是你,天下岂能有这般与你相似的容貌,岂能有这般与你同样清丽的眼眸? “蛮儿,真的是你吗?”他的泪几乎都要滚落下来,颤抖的脚步迅速向她而去,只见她娇颜妩媚,浅浅一笑,“民女见过皇上。” “蛮儿……”墨宸峻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雪白的银发和她乌黑的秀发纠缠在一起,死死层叠交缠,似是再也不舍分开…… 她柔软的身体全然被他扣入胸膛,不留半分缝隙,他的头在她的颈侧不停的摩挲,“蛮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 “皇上……”怀中女子娇喘不已。 墨宸峻抬头望着她如水星眸,万语千言都哽在喉中,半个字也说不出,威震天下的帝王,眼角竟缓缓的淌出了泪…… 那女子抿唇,轻轻扬手,素手温柔的揩去他眼角的泪滴,柔唇随即便贴上了他微颤的唇。他闭上眼睛,就像无数次午夜梦回拥她入怀一般,痴缠的吻住了她…… 唇舌拼命纠缠,反复辗转,思念话万千…… 喘息粗重的墨宸峻猛的抬起头,扶起她的脸,她娇羞的容颜已经红如烟霞。墨宸峻忽然将她的身体反转,直直的望着她的背,大手用力一撕,她背上一阵凉风入侵,衣衫已然褪尽…… “皇上……”她娇媚的唤着,身子在微微的抖,她轻轻转过身,玉体伏上他的胸膛,“皇上……”那一声声媚骨的轻唤,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痴癫,疯狂…… 而墨宸峻不仅颜色愈发冷厉,反而瞬间便狠狠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沉浸在**中的女子如一片落叶被他从云端打落在地,她光裸的身子伏在冰凉的地面上,媚眼中满是娇怨。 墨宸峻毫不留情的声音随即传来,“来人,将这贱人拖出去,将她的脸给朕打烂!” 侍卫立刻上前将她拖出,她急声哀唤着,“皇上,求皇上饶过民女……民女冤枉啊……” 墨宸峻余怒未消,“严刑逼问,她为何要冒充已逝文贤皇后的样貌来欺骗朕!倘若不如实招来,便立时问斩!” “是!” 墨宸峻咬紧牙,方才的**已然尽数熄灭。 一个妄图冒充冷琬心的样貌企图一步登天的贪心女人,这女人身后或是有何人指使,同谋生有这般叵测之心,他一旦查出,决不轻饶! 蚀骨难耐的思念,却只是思念她的人,而不单单是那一张脸…… 方看到她那一瞬间,他几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而一看到她光洁的背,他便立刻清醒过来。 他的蛮儿,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纵是再想念,他也绝不会自欺欺人的把对她的爱转嫁给一个容貌相同之人,绝不会! 蛮儿,我真的不知,我还能捱过多少个没有你的三年…… 墨宸峻重重的咳了起来,很快捂口低咳的掌心便多了一抹血丝。身旁宫人慌乱的为他擦拭,他轻轻推开,摇晃着向书桌走去。 书桌上满满都是她的画像。 那些相同的容颜,不同的表情,张张都让他沉浸在无尽的回忆中,张张让他心痛欲裂。那如花美貌有的娇嗔含笑,有的清冷孤傲,有的泪眼凄绝,有的灿如暖阳…… 蛮儿,你如今究竟身处何方,究竟在何方…… 孤绝的泪滴,重重的滴落在画纸上,一颗,两颗,渐渐模糊了她的容颜…… * 端阳节的皇宫盛宴,因太子承元的喜临而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奢华。 天思年间的元熙,虽然国力稳健,仓禀殷实,墨宸峻却一直号令各级官员以俭为范,杜绝奢靡风气。而这次超显盛大的宫宴,显然是因为太子之事而格外破例,皇帝对太子那份超常的钟爱之情,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墨宸峻加封安北将军洛清为泰王,加封镇远将军王恺为忠王,这是元熙国史无前例的异姓封王,可见皇帝对此二人的信任及重用之程度,此举着实震惊了朝野。而二人连年来为元熙帝国创下的功勋伟绩,也确实无人能及,所以这端阳盛宴也便成了嘉奖盛宴,成了诸臣向二位王爷恭贺的喜宴。 朝中天下皆是一片泰然喜气,而墨宸峻的身体却再不似从前那般孔武强健,冷颜时常透出的是一份倦态和漠然。早早便离席回宫的墨宸峻,将无尽繁华甩在身后,依旧是惯常的独自一人伫立在琬逸宫的梨花林中,静静的出神。 如水夜色里,他那一头似雪的银发随风轻轻的飞扬,远远望去,孤绝临立的身姿投下的浅浅疏影,满是解不开的浓愁和化不尽的落寞。随着夜风,偶尔能闻到他一声声低沉的闷咳,为那道孤影,更添了几许寂寥和悲怆。 “师傅,皇上的身体如今究竟怎样?近来他的精神越发的不好,咳也是咳的越发频繁厉害了。”洛璃满是忧色的望着许远。 许远亦是一脸愁容,“不久前的春猎时皇上不慎受了些外伤,本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伤,我一直悉心为皇上调理,也该早就痊愈了。可是前日我为皇上检查时,那伤竟越来越重,我方才怀疑皇上根本就没有服药。那伤若真的耽搁太久不愈,如此下去,恐会由外伤渗入脏器,甚是堪忧。” (本章完) 正文_第131章 迷离旧事,浮出水面 “什么?”洛璃大惊,“琬逸宫的那些奴才是怎么服侍皇上的,我定要细细盘查,一个也不能轻饶他们!” 许远叹道,“阿璃还不了解皇上吗,皇上若是打定了主意,莫说是下人无从知晓阻拦,就是你我都未必能说服于他啊。今日起我会冒死迫使皇上在我眼前用药,否则皇上这是在和性命开玩笑……” “可是,皇上难道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此……”洛璃哽咽着,“不,我定要去和他好好问一问!” “阿璃,皇上的症结在心中。”许远拦住了她,目中满是悲色。 “这几年间皇上一直积郁于心,太过悲恸和忧思本就是养身的大忌,奈何无人能开解,无人能让皇上从失去文贤皇后的阴影中走出,皇上自己再不加克制愈发的纵容心底的悲绪,郁结只会越来越重,纵是神仙也难办啊。” 洛璃的泪缓缓的落下,喃声轻泣,“那个女子,就真的再无人能取代了吗……我不信,不信……我要为皇上继续广选佳人,天下优秀的女子有那么多,哪怕有一个能让他舒怀的,也好……” “选佳人还不如多让太子殿下陪在皇上眼前,阿璃不要关心则乱,难道你看不出皇上对太子有多疼爱吗?或许太子才是唯一能够帮皇上走出阴影的人啊。”许远语重心长道。 “元儿?好,那便元儿……”洛璃若有所思,轻轻的点着头。 尽管万般不解他为何会对小小的元儿如此钟情,可如今也只得如此一试了…… * 忠王府。 自封王进爵后,不日间,忠王王恺的身体也是日复一日的虚乏。毕竟年事已高,身上也是累有战伤,虽是获得封王这等光宗耀祖延贵后代之喜,可再大的喜气也终难抵消身体的日渐衰退,仅是受了一场风寒他便数日卧榻不起。 洛清闻讯后第一个赶到忠王府探望,榻上无力虚弱的王恺,让他心酸不已。 他是父亲的忠士,是他敬仰的叔伯,也是多年共历生死的战友…… “清儿,我怕是捱不过去多少时日了。”王恺勉强笑着,“希望到了另一边依旧可以随着你的父亲效力一生,如此想来,倒也不必伤感。” 洛清皱眉,“您怎可说这等不吉利的话,不过是一场风寒,缓些时日便自会痊愈。” 王恺微微摇头,“我已经这把年纪,对自己的状况比谁都清楚。时日无多,我倒并无惧意,唯一便是觉得,心中对圣上有愧,屡次想面见圣上道出心中愧事,却屡屡到了跟前又失了胆量,唉。” “都是些过去之事,您也不用提起。皇上若真对您心存芥蒂,又怎么会封您为王。”洛清安慰道。 “清儿,其实这些年我知道,你与 我并肩之时,也从未放松过防范之心,对吗?”王恺看着他,洛清未语,他又道,“皇上英明,没有任何事能逃过他的心思。封我为忠王,这忠字着实让我有愧啊。” 他轻轻咳着,继续说道,“因为雪阳公主和云儿之死,我确实对皇上心生怨念。我那云儿表妹善良一生,却一生都遭遇着不幸,我不是没动过对皇上不敬的念头,可是一面碍于洛老于我有知遇之恩,一面他又毕竟是先皇的亲生骨肉,我便常常挣扎在左右徘徊中,而洛老去后皇上对我依旧信任有加,实在让我自惭形秽。” 洛清淡淡道,“所以父亲临终前嘱咐我,要谨慎观察您的举动,不可让任何人伤害皇上,您不会怪父亲吧。” 王恺怔了怔,随即苦笑着摇头,“洛老实在能将我看穿,所幸我始终未负洛老。” 他看着洛清,看着他言谈话语里流露出的对墨宸峻的忠心维护之情,不由低低感慨道,“清儿,当年我与先皇,也如同你与皇上这般,是一样熟稔亲近,誓死维护。” 他虚弱的声音似是渐渐陷入了回忆里。 “那时年少,我们兄妹几人,常常和先皇一起温书学习,又一起顽皮嬉闹,少年的情谊实在单纯而真挚,如今想来仍然是怀念不已。尤其先皇对我表妹云儿宠护有加,几次均流露出爱慕之心,只是云儿那丫头却是一根筋,全部心思都放在我那文弱体虚的弟弟身上,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唉,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此时忆起,竟仿佛都在昨日。” 这本是年迈之人的旧事絮聊,洛清也本是耐心的倾听以示礼貌,不料他这一番话却让洛清忽然心头一动。 洛清清楚的记得,墨宸峻在一次醉酒后当着他的面痛哭失声,纵情的发泄着心底对于失去冷琬心的悲绪。也就在那次,墨宸峻迷迷糊糊的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糊涂话,他当时全然听不懂。他只记得墨宸峻在提起已逝的云妃和雪阳公主之时,更是悲恸万分,他好像还说过,若是雪阳公主不是他的妹妹,他便不会有今日的绝望…… 洛清虽然听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那一晚墨宸峻绝望的样子,他怎么都忘不掉,因为那样儿女情长的墨宸峻,和他在他心中铁骨硬汉的形象相去太远…… 如此一来,他忽然对王恺的话生了几分兴趣,“您是说,云妃在嫁入宫中之前,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先皇可否知道?” “先皇自是知道,此事除去家人和先皇,再没有旁人知道了。”王恺叹道,“那时父亲虽然看出先皇对云儿有意,可是父亲是个古板固执之人,他是不愿云儿嫁入深宫的,所以和母亲商量过后便急着为云儿寻人家,想急着把她嫁出去。谁料云儿知晓后便痛哭恳求,她早已心许润杉,除去润杉坚决不嫁他 人。” “润杉?”洛清不解。 “润杉是我那早逝胞弟的小字,是云儿的二表兄。”王恺说道。 他咳了几声,虚声又道,“云儿素来喜欢与润杉单独相处,我们都曾以为她是见他身子不好悉心照料罢了,怎料二人竟生了真情。父母震惊之余,倒也觉得亲上加亲是件好事,说不定这一冲喜还能调好了润杉的身子。谁料家里刚刚要为两人张罗婚事,润杉竟忽然一病不起,云儿日日以泪洗面,昼夜不离的守在他身旁,可惜还是没能将他留住,那时候,云儿已经……唉,不说了,不说了……” 忆起胞弟之死,王恺不由老泪纵横。 “年岁大了,便变的伤感了许多,每每想起润杉和云儿的有缘无分便总是心头疼痛难忍,润杉走了,云儿也走了,还有她那可怜的小雪阳……” 洛清也被他的伤感弄的有些不自在,他岔开话题,“所以,云妃便是在那之后嫁入了宫中?” 王恺点点头,长叹道,“先皇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为润杉的离去真心的难过了很长时间,而看着云儿的悲痛欲绝,他毅然向我父母恳求,求我父母将云儿嫁给他,他发誓他会善待云儿一生。先皇的话无疑让全家人胆战心惊,先皇第一次开口将此事挑明,那么抗旨不遵便是忤逆之罪,可是若真的遵旨,亦是欺君之罪……” “这是为何?”洛清不解,王恺摇摇头,“那是先皇和云儿之间的事了,那整整一夜啊,先皇和云儿在房中谈了整整一夜,我们守在房外胆战心惊的过了一夜。天明的时候,云儿红着眼睛告诉我的父母,她嫁。” “先皇果然不负云儿,先皇对云儿的好,实在是出乎我们的意料,可是终究云儿和润杉一样都是福薄命薄之人啊……”王恺已是悲痛不能自已,连连的咳了起来,“所以那时我对当今皇上是心存怨念的,我也曾动过帮着怀王一起对付皇上的念头……哪知皇上也是被人算计陷害……咳咳……” 洛清正要唤人赶紧帮忙照料已是咳的面色发紫的他,忽听外面报来,“皇上驾到!” 王恺匆忙起身接驾,墨宸峻快步上前将他扶住,“听闻忠王身体不适,朕特地派来了御医,忠王自管好生调养便是。” 他的话更是让王恺老泪斑斑,“谢皇上隆恩,老臣有愧于皇上啊,老臣有愧……” 墨宸峻摇摇头,“忠王言重了,朕还没有糊涂,朕对所有事都看的一清二楚,忠王从未负朕,朕知道。” 王恺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墨宸峻见状便和洛清退到外面,任凭御医为他忙碌起来。 “清,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哭成这副样子?以忠王的性情,就算是病痛再甚也不至于如此才对。”墨宸峻低声问道。 (本章完) 正文_第132章 相思入骨,生死相随 “想起了一些旧事,他一再的念叨曾经动过对皇上不敬的念头,对不起皇上,可皇上却一直对他宠信有加。”洛清说道。 墨宸峻笑着摇了摇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此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说来皇上对忠王一族真是格外关照,就连他的妹夫都官迁几级,难怪他心中愧意越发深重。” 墨宸峻叹了口气,“一来忠王的确为我元熙立下了汗马功劳,二来……二来忠王一族是云太妃唯一的亲人了,我对云太妃始终是……罢了,罢了。” 洛清看着他,“皇上对云太妃其实不必有愧,当年雪阳公主的一切都是她命里之劫,再说皇上对怀王也是格外的仁慈,皇上做的已经是足够了。” 雪阳公主几个字立刻让墨宸峻的眸中染起了哀色,他沉默不语,洛清没有留意,又说道,“方才忠王倒是一再的提及云太妃,他们表兄妹的感情确是很深,说起那许多旧事,没料到云太妃心仪之人竟然是忠王的胞弟,不仅胞弟早逝,表妹也早逝,想必忠王也是隐了这许多年的悲苦无处倾诉,这一病倒,人又年岁大了,就全都翻出来伤感个不停。” 墨宸峻忽然回眸盯住他,“你说什么?云太妃曾经有过心仪之人?我之前一直调查,怎会没有查出半分端倪!” “那是表兄妹间的私情,外人怎会知晓。”洛清随口道,“再说先皇又很快就将云太妃纳入了宫中,自是没人知道了。” 墨宸峻急声道,“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我要知道关于云太妃的一切,你速速说来!” 洛清不解,却也只好慢慢道来,墨宸峻急切的看着他,认真的听着,很快唇便开始抖了起来,“润杉……你说云太妃的二表兄小字润杉……” “正是。” 墨宸峻的脑中立刻嗡嗡作响…… 若是你真的如此深爱你的二表兄,你又为何在他刚死便会同意嫁给父皇?你之前不是死都不肯嫁人的吗?除非你有了他的骨肉,你不忍他的骨肉一出生便遭人白眼,是不是…… 润琬吾爱…… 那是不是你对他和他的女儿最真挚最隐晦,却也是最无奈最伤痛的爱意流露…… 墨宸峻立刻疯了一般的向室内冲去,他冲到王恺榻前,“朕要你从实招来,朕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从实招来!” * 谁都不知忠王和墨宸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当墨宸峻血红着双眼冲出房门之时,跪在地上的忠王早就涕泪横流,老泪满襟,上气不接下气…… 忠王府乱作一团,而心急如焚的洛清更是立即策马向墨宸峻疯狂追去。 墨宸峻一路狂驰,飞奔向邬珺山…… 洛清赶到时,他正跪在深潭前仰天长啸,悲吼震天。 绿意盎然的山间他那一头雪白的发,显得格外的突兀刺眼,而他阵阵困兽 般的嘶吼不停的回响在幽静的山中,更是让人揪心难过,他身边的侍卫死死的拉着他,洛清更是心痛的轻劝着他。 看着悲绝的帝王身前咳出的触目惊心的鲜血,每个人都落了泪…… * 回到宫中,墨宸峻便重卧不起。 他的手里死死的攥着两截断裂的玉簪,和一封娟秀的信笺,死死不肯松手。 命运是多么荒唐可笑,是多么残忍无情,冷琬心竟是云妃与王诃的私生爱女,是他父皇爱屋及乌的雪阳公主。 冷琬心是雪阳公主的秘密随着太后的死去和一干宫人的受刑如今已经无人知晓,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此时心底的绝望。 那些原本的煎熬和挣扎,竟全是无谓,她依旧是他心爱的女人,可也正是因那些煎熬挣扎让他想要对她做出的保护,真真的毁了她,也毁了他。 忽然回想起太后当日对他说的,她还有关于冷琬心的另一个秘密,他当时以为她只是为了求饶而故生的奸计,如今才知,定是奸猾的她通过和云妃的密切往来闻得了端倪,知道雪阳公主的身世才敢对她痛下杀手,也才故意将冷琬心的身世之谜只说了一半,让他真真以为他们是亲生兄妹,才会承受那些痛苦,做出那些决定…… 他咬牙下了命令,将太后尸骨鞭为碎屑,让这个恶毒的女人永无超生之日…… * 墨宸峻的病,一日比一日加重,任凭御医和许远费尽心思,他已然不进半滴药液,喂进的药要么便顺着脖颈一路淌下,要么便立刻齐齐的呕出,让众人焦急不已。 只有当洛璃抱来太子之时,他紧闭的双目才会微睁半分,眼中含泪的望着太子的小脸,目光中涌现出几许痴迷,随即便又是无尽的痛苦。 “皇上,你不要吓阿璃,不要……”洛璃泣不成声,“元儿还小,他不能没有父皇,既然你那么爱元儿,就算为元儿着想,也不该如此啊……” “阿璃,这一生,终是我负了你,曾经对你许诺的事,最终一件也没能为你做到,可你却依旧对我如此情深意重,让我实在有愧。”墨宸峻费力的扬起手,擦着她的泪,“我愧对你,愧对洛老,你若真的想要我好过一些,便不要再这样,好吗?” 洛璃拼命摇头,“皇上,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她一人,可你不该如此执念,你是皇上,你有太多的责任,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墨宸峻苦苦一笑,“我这皇上,说到底也终究是个凡人。我这一生,如今回想起来,竟全全皆是笑话。我太累了,我等了她三年,她都不肯再来见我,我知她是恨我入骨,再不会回来了。既然她不肯回来,我便去寻她就是。” 洛璃紧紧的抱住他,“你好狠心啊皇上,你竟然说出这种话……”她的泪已经湿透了墨宸峻的衣襟,她埋头在他胸口,痛声誓道,“你若去寻她,我便随你而去,我生生世 世都会追随你,生生世世……” “阿璃,你这是何苦……”墨宸峻眸中氲起无尽的愁色和愧意,“阿璃,不要这样,要好好的生活,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不,我不是在玩笑,你若真的狠心离去,我绝不会独活,皇上,求你,求求你振作起来……”洛璃悲恸的哀求着,墨宸峻无力的闭上眼睛,已是虚弱的再也说不出话。 洛清见状连忙唤人将泣不成声的洛璃和已经受了惊吓而哇哇大哭的太子领了出去,重归安静的房间才终于让墨宸峻缓和了心神。 他看着一旁哀然不语的墨宸峥,低低道,“四弟,可是会恨我削你王号,恨我如此对你的母后?” 墨宸峥缓缓的摇了摇头,“母后实在太让人失望,实在太……皇兄没有将我与月华公主赐死,已是念在骨肉情分,我都懂。” “呵呵,那便好,我知四弟宅心仁厚与世无争,只有一事相托,还请四弟应允。” 墨宸峥悲戚的看着他,他说道,“我知你心中唯有阿璃一人,我走后可否替我好好将她照料?她对你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你是她最信任的人,也只有将她托付给你,我才放心。” “皇兄多虑了,皇兄很快便会好起来。”墨宸峥苦心劝道,“皇兄的身子一向强健,这点病痛很快就会过去。” 墨宸峻未应,只是虚弱的笑着,“我知你会答应我,我了解你。”他挥了挥手,“帮我唤六弟来吧。” 当墨煜嵘一脸冷色的站到他身前,洛清立刻满是提防的守在墨宸峻身前,墨宸峻轻声道,“六弟与我的怨恨,该是没有了吧。” “你这是何苦?几年的光景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墨煜嵘痛声道,墨宸峻摇摇头,“我也不想,你道我不想好好的安享每一日吗?只是心不由己,我又何尝好过。” “元儿太小,还请六弟继续起培养照顾的责任吧,未料到我的身体竟会迅速衰至今日之时,这江山我本就是想传给元儿的,你会懂我,我也信你。”他定定的看着他,“我们兄弟之间,所有的不愉快便全忘记吧,你因误会算计于我伤害我的女人,我也夺了你的天下,本是同根生,也尽是为了祖辈的基业,我信六弟不会辜负父皇的期待,我也信元儿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别说了,说这些没用,你好好休息好好疗养才是正事。”墨煜嵘眉头轻蹙,曾经轻狂的少年如今已是一脸的沉稳,眉间隐着伤痛。 “你们去吧,我倦了,想睡一会儿。”墨宸峻说着,轻轻闭上了眼睛,几人都轻轻退出,守在门外,直到许远为他查过,告知他暂时并无大碍,众人方才放下心来。 止住悲泣的洛璃重回他身旁,守在他的床边,痴痴的凝视着他那张憔悴的俊颜。 忽听他喃喃呓道,“蛮儿,你不来,我便去,这样可好……” 那低哑无奈的轻语,顿时让洛璃再次怨泪奔涌。 (本章完) 正文_第133章 九死一生,心力交瘁 回到那日。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滔滔的水声,身下更似有巨大的吸力,在不停的将她向下拉。而冷琬心却丝毫没有半点恐惧,哀莫大于心死,如果心都已经死掉,又何来的惧…… 脑中闪过与墨宸峻相交的一幕幕画面,无论是温情缱绻还是凄寒彻骨的片段,都再也激不起她心中半点波澜,心已然如止水,惟愿永世再不相见…… 泪在随风翻飞,身体在飞速的下坠。 猛然间她便坠进了那漆黑阴冷的漩涡,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加上狠重的拍力,似是那冰水立时呛入了肺膈,冷琬心的呼吸迅然凝滞,憋闷的胸口也是一阵缩紧,尖锐的痛觉在重重袭来,狠狠刺着她的神经。 可那痛苦,丝毫不比落胎时的撕裂更难耐,更比不过被那个男人绝情的伤害时,心一瓣瓣碎去的煎熬…… 她忍着剧痛凄然一笑,原来,比死更痛的滋味她都齐齐尝过,死,也不过如此…… *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麻痹的意识开始复苏,当冷琬心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置身于一处山坳的风洞,四围无人,尽是冰冷的山石和荒草,她试着动了动身体…… 她还活着。 她明明坠入了深潭,明明感受到那强烈的窒息,可她怎会还活着? 难道真的又如她所愿回到了现代的邬珺山? 她刚要挣扎起身,却忽然听到洞内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天命不可违,纵是情缘未了也皆是命中注定,前世今生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可姑娘既然阴差阳错逆了天命来了这里,便不该再生旁念复逆天命,否则必受天谴。” “是谁?”冷琬心看着清冷的山壁,空无一人。 那老者沉默片刻,长叹道,“镇守这邬珺山几万年,却不料一时疏忽竟让你回到了心结未了的前世,我已因此大错受到了惩罚,此番姑娘在我这里寻死,我若不出手相救,又会给自己惹来无尽的麻烦。山下神观中我已经暗示过姑娘,不料姑娘却一意孤行……” “听我一句劝,既然重回前世路,就不能再有回头之心,否则你不仅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旁人。命格天定,倘若因你改了无数人的命格,你必要承担后果,那后果不是你能受得起的。” 他的话让冷琬心立刻红了眼眶,“原来,原来竟是你害的我跑来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你当我愿意逆这天命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这里受罪吗?” 老者倒吸一口冷气,“你这姑娘,真真是不识好歹。” 冷琬心方觉自己情绪的激动,低声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心如死灰。我不怕遭天谴,不怕担恶果,只求永远离开这里,您一定有办法放我回去,求您!” 她环望四周,却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那声音顿了顿,又悠悠的飘起,“每个人的命数都不会一帆风顺,都充满了或重或轻的劫难,只消得捱过那些劫难便可走上坦途。” “那么你告诉我,我要捱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已经九死一生,心力交瘁,难道我的劫难便是为情而死悲绝身亡,然后再转世等待坦途?”冷琬心潸然泪下。 “天机不可泄,我已经说的太多了,姑娘好自为之吧。” “你不要走!”冷琬心急急喊道,“如今我知道了你的存在,你若留我下来我日后必会继续为你添麻烦,不如放我离开,那样我便永远不会来叨扰你!” “若是回去便再不能回来,而这回去也是逆转命数之举,你要付出代价。你不后悔?”老者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冷琬心望向远山,迷雾中依稀浮现的墨宸峻那张绝情的脸,让她心如刀割。 她目中含泪,坚定的点头,“不悔,死都不悔!” 洞内长长的沉默。 随即便是一阵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间冷琬心连站都站不稳,一下子便被风狠狠抛起,风如利刀般在她身上猛刺,她咬紧牙,硬是不肯求饶,忽然便闻得一声叹息,紧接着她便被重重的摔落…… * “琬儿,你醒了?”一个喜极轻泣的声音在耳边渐渐变得清晰,冷琬心费力的睁开眼,外婆正紧紧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 “外婆……”冷琬心也是难以控制的痛哭起来。 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外婆和舅舅的身旁,再也不会被人肆意凌辱,再也不会被人欺骗玩弄,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 祖孙俩相拥而泣,随后赶来的舅舅舅妈先是满脸喜悦,随即脸上又隐现了几分忧色。 原来冷琬心当日在邬珺山晕倒,到如今已是大半月未能清醒。 这许多年里她常常头晕头痛又时常流鼻血的毛病,正是脑瘤的作怪。舅舅为她找的医生已经在尽快为她确定手术方案,本是想瞒着她怕她太过紧张,谁料她的病情加重,竟忽然就晕倒没能再醒。 昏迷这大半月里,就在院方几乎快要宣布她脑死亡,全家人都濒临绝望之时,如今见她忽然清醒过来,大家自是喜不自禁,同时却也为她日渐加重的病情,担忧不已。 这次家人选择了实言相告,是因为不能再让不知病情的她自己大意在手术前再出危险,冷琬心静静的听完,并没有如家人想象中那般惊慌失色痛哭流涕,反倒是格外的冷静。 这便是那老者所言,要受的天谴,要付出的代价,要承担的恶果吧。 她似乎已经预料到,即便花巨资做了那手术,也全然是徒劳。如今经历过这许多她从前从不相信也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她倒不害怕死亡了,死后说不定她还能转世, 换一个身份继续生活,也没什么可怕,又何必拖累本就没有义务抚养她的舅舅呢…… 她反倒安慰起外婆和舅舅来,更是坚决不同意手术。 家人一面怕她情绪激动不敢太和她强辩,一面也是尽量由着她让她保持愉快的心情,冷琬心为这份亲情的温暖,感动的唏嘘落泪。 即便是熬不过几日便死在外婆的怀里,也强过艰难生活在那冰冷无情的宫墙高院内,为那一个冷血的男人日日心殇…… 想起那个把她伤的体无完肤的男人,她掩住心痛,更加的不悔。 绝不后悔。 ** 闻得她醒来的消息,陆续便有同学队友来看望她,甚至她的导师都百忙之中专门赶来,让她更是温暖不已。 就让她在离别人世之前,为邬珺山的考古再出一份力吧,她心念道。 她主动问起了皇陵的发掘进展。 只是这一月的时间里,考古队已经发现了许多重要信息和资料,队友的兴奋溢于言表,让她也很快激动起来。 “纠正你们一个错误信息,这皇陵所历王朝是元熙帝国不假,只是元熙的都城叫做‘瀛都’,而并非我们今天的‘琬城’。”她微微笑着,“我也和你们一同回现场去,或许我能帮你们很多。” “可这些记载都是指向‘琬城’,你口中的‘瀛都’又是因何而来?”队友笑起来,“别是做梦梦见的吧。” “这皇陵名唤‘穆陵’,里面葬的是元熙第三代皇帝墨韬和他的宠妃云妃,先入葬的是云妃,墨韬是在十几年后入穴合葬,那些随葬品我几乎都能给你们列个清单出来,当日我们整理的那些文物几乎全是于墨韬贴身随葬的云妃旧物。”冷琬心浅浅的笑着,“还有,合葬墓里还有一位皇后,仁德皇后,她是早于云妃而逝,于墨韬死后重葬于此。怎么样,我说的这些,可是与你们的考证有差池?” 几人目瞪口呆,“见鬼了,你在这里睡了大半月竟然能知道我们的进展?” 另一个女生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你说的一点没错,先不说那位仁德皇后,就单论关于云妃的记载,也足以看出那皇帝实在是个痴情种。我们正在努力根据头骨还原云妃原貌,估计这几天就能做出来了,也不知那云妃究竟美成什么样子,竟能让天子痴情至此!” “还有,陪葬墓里有一个小小的衣冠冢,据说是那皇帝和云妃的爱女雪阳公主之墓,雪阳公主名唤墨皓琬,可怜的小公主不到两岁就夭折,竟然连尸骨都没有,这实在是个谜。可单凭那墓志和一些文献记载,足见这雪阳公主是个美人坯子,尤其说那小女孩背上有一个鲜红的胎记,状如水滴,艳若赤玉,光是想想就觉得美若天仙啊。” 冷琬心浅笑的唇角忽然便僵住。 (本章完) 正文_第134章 墓中端倪,方知君心 她不由喃喃,“墨皓琬?水滴胎记?” “是啊,和你的’琬’字是同一个字,水滴胎记也是小公主传记所载,应不会有误。” 几个同学的话,让冷琬心有些愣怔。 一时间她脑中百种疑惑浮现,怎么她在元熙之时从未听闻关于雪阳公主这些信息? 也是,当时由于墨宸峻身陷谋杀皇妹害死云妃一事,再加上他和墨煜嵘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雪阳公主和云妃都是个禁闭的话题,宫中谁敢轻易提起呢…… 可是为何,她名字也有琬字,她背上也有同样的胎记?竟会如此巧合?! 忽然想起东峪皇后的那封信,她不是东峪皇后所生,当日墨宸峻还信誓旦旦要为她寻到她的亲生父母,可本是情意浓重盟誓白首的两个人,不几日间他就对她残忍绝情,杀死了她腹中的骨肉,难道是因为…… 冷琬心的头开始痛的厉害,她不敢再往下想,却又迫切想要知道云妃雪阳公主和她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联。 她迅速起身,“我要和你们回邬珺山。” 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几人努力劝阻,外婆和舅舅也是坚决不允,可是无奈冷琬心一向是倔的厉害,终是没人能拦得住。医生反反复复为她做了许多检查之后,终于暂时松口,同意她快去快回。 再回到邬珺山,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望着葱茏的山色,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起来。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从她宁遭天谴也不愿留在那个世界的那一刻,就全都结束了吧。她收回思绪,低下头,默默的随着队友一路向前走去。 * 凭着在元熙时的经历,连日间冷琬心迅速帮着考古队理清了许多疑难不解之处。 起初大家对她所言也不是全然相信,可是每每她所述之事在之后的资料和证据中得到验证,她很快就在考古队里赫赫有名,连一众资深专家都抱着既疑惑又不得不信服的态度日日与她沟通探讨。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何查不到关于都城为“瀛都”的记载,竟然所有记载都指向“琬城”,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另一面,她时时不忘深入探究有关云妃和雪阳公主的所有线索,以期尽快平息心中那让她焦灼难安的困惑。同时,墨韬和云妃的头骨复原像都已经完成,她手里握着墨韬的画像,仔细回忆着那一日所见到的那个苍老的皇帝,虽然还是有些小小的偏差,但是样貌基本无异,恐怕也是因为当日她所见到的墨韬已经是行将离世形容憔悴的缘故。 而云妃的那一张,足足让每个人惊艳。 果然是个绝世佳人,庄秀的姿颜暂且不论,光是那一双美目中折射出的璀璨星芒,便足以想象出当年生动鲜活的她将是何等的芳华绝代。 只是,左看右看,不知是合成的效果所致,还是冷琬心的错觉,总觉得她那一双美目中流转了无尽的悲伤,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轻轻的疼了起来。 那是一种难以名说的心疼…… 想到云妃的命运,冷琬心自然而然的为这薄命的红颜伤感起来,忽听一个队友笑道,“莫琬,我怎么觉得这云大美人的眼睛和你有几分像?” 众人纷纷盯着冷琬心看,一时七嘴八舌起来。 “这么一说还真是有那么几分神似,尤其莫琬常常沉默不语时的样子,别说神似,我看也形似的很!” “莫琬本来就是美女,我看莫琬比这云妃还要漂亮!” 冷琬心回过神来,笑着,“你们别取笑我了。” 大家正轻松调侃的时候,又传来了新的发现,在穆陵的陪葬墓群里又发现了一位忠王之墓,还有一位尚不知身份的陪葬墓,墓主人的名字为王诃。 冷琬心立刻好奇起来,忠王她闻所未闻,她确定皇室里并没有哪个王爷封号为忠王,不知这位忠王会是何人?而那王诃就更是没听过了……能入皇陵陪葬的人,必是皇帝至亲至近之人,可是这两位她怎会全然不知? 匆匆赶去现场,随着大家兴奋的清掘,她才慢慢了然,原来忠王便是镇远将军王恺,这位镇远将军她是认识的,随墨宸峻攻打南霄之时,他是主力战将之一,想必是墨宸峻因他的功勋后来为他加封了王号,并将其陪葬穆陵以示恩典吧。 那些,一定都是后来发生的事了,一定是在她离去以后……从这些历史的痕迹看来,他们依旧沿着他们的轨迹生活,依旧…… 伫立在傍晚的山风中,忽然就忆起了那个恢弘的皇宫,那个曾经熟悉而后又重新变的遥远陌生的年代,还有那个威赫神武贵如神祗的男人。 如今他是不是在轻歌曼舞的富丽皇宫中大摆宫宴,如今他是不是怀中美人纤纤,醉眼笑看人间芳华…… 还有,他那贤淑温柔的皇后和一众美艳翩跹的妃嫔,如今是不是已经给他添了娇儿无数…… 冷琬心忽然就觉得心口有些痛。 她忽然就想告诉考古队,其实与此处相隔近百里的珑山,也有一座元熙的皇陵,只不过那是第四代皇帝的陵寝,那里的一切都还处于沉寂的状态…… 她很想带着大家过去,是因为她很想看一看,能够陪他同寝共穴的女子,除了洛璃,都还有谁,是不是在她走后他又添了无数的新宠……她想知道,失去她以后,他的人生,是不是比之从前更加潇洒惬意,美姬如云…… 原来,一直都想忘记的人,却一直都忘不掉,就算逃到了千年之外,依旧会因他触景生情,依旧会为他心痛难耐。 算了,何必要去自寻烦恼,就算知道了他的一切,除了让她心伤,她又能落下什么?还不如就让他和他的娇妻美眷永远的深埋地下,永远…… “莫琬,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有人关切的问道。 她摇摇头,“没什么。” 青青的暮色掩了她的神伤,她低下头去,强迫自己再不去回忆,再不去烦忧。 * 几日间,那王诃的墓也有了些眉目和发现。 考古队员们看着发掘出的成果,围在一起,开始议论起来,“原来这位王诃是忠王的胞弟,年纪轻轻刚过二十便死了,这墓显然是他死后多年才迁过来的,除去一些陪葬品,就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生平,真是不知他何德何能可以入得这陪葬墓。” 冷琬心轻蹙眉头,也细细的看着每一件物品和资料。 众人又结合起忠王的信息,拼起来所有的记录,发现这二人竟是云妃的表兄。 这位王诃和忠王性情截然不同,他不似忠王那般习武之人的粗犷,他竟留有许多婉约的诗篇和一些像是寄情抒怀的情信。他的许多情诗里,出现最多的都是一个“云”字,众人笑着,这人莫不是和他那甚为得宠的表妹云妃有什么私情不成? 根据时间推算,云妃是在他死后入的宫,那么两小无猜的表兄妹之间有些朦胧情意也是很正常,众人推测,也说不定是皇帝横刀夺爱,那王诃明知夺不过,却又不甘心,所以本就孱弱的身子就此一命呜呼,而云妃也便含恨入了深宫。 这些古人的爱恨纠葛又有谁能说得清呢,除非亲眼看到,否则单凭这些墓葬推测不过只是胡乱臆想罢了,就在大家说笑之时,又有了新的发现。 王诃的墓中发现了一方丝帕。 那丝帕显然是经过了小心妥当的处理,已近千年的掩埋,它依旧平整艳丽,丝质一看便是绝佳上乘之物,而丝帕上的字迹和花边依旧栩栩如生,清晰可见。这件文物的发现无疑是件振奋人心的大事,而冷琬心却呆呆的看着它,手指轻颤,泪水模糊了视线。 润琬吾爱。 那正是她从小到大从不离身的那方丝帕。 她似是堕胎之后便未再见过它,而当时心念成灰的她也无暇去寻它,怎料它竟会成为一个陌生男子的随葬之物。 冷琬心死死的盯着云妃的还原画像,那悲伤的双眸,那纤柔的眉宇,竟真的与她的相貌,神似之极…… 王诃,小字润杉,云妃青梅竹马的二表兄…… 雪阳公主,墨皓琬,水滴胎记…… 润杉,琬儿,吾之所爱…… 蛮儿,你要记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心里永远没人能代替的最爱,永远…… 还有墨宸峻在她堕胎之后,每每一碰触她便立刻缩回的手,和那哀痛却又难言的凄绝目光…… 这许许多多七零八碎的片段拼凑到一起,冷琬心似乎一下子便明白了许多。 那些言之凿凿的誓言,那些缱绻缠绵的温存,那哀沉无奈又满是悲绝的目光……墨宸峻,是因为你在调查我亲生父母之时发现我们竟是兄妹**,才让你做出那样残忍却悲恸的决定?而你当时却不知,我并非你父皇的骨肉,而是王诃之女…… 冷琬心再也忍不住,慌步奔向房外,仰头看着当日自己决绝跳下的岩壁,回想着那日墨宸峻紧张的随护和而后绝望的悲吼…… (本章完) 正文_第135章 天各一方,无路可退 墨宸峻,知晓那晴天霹雳的信息时,你自己究竟吞下了多少的苦,你又是如何费尽心机的想要向我隐瞒这个秘密,不想让我承受同样的伤痛?你终是太了解我,太了解我承受不来那样的事实,怕我受到伤害。面对我恨你入骨的决绝,你又咽下了多少无奈和心酸…… 想起那位老者的提醒,命数中充满了或重或轻的劫难,只消得捱过那些劫难便可走上坦途。 这便是在暗示,倘若他们并非兄妹之事一旦明晰,便皆大欢喜……可是当初绝望的自己怎能参透这些,怎么可能…… 我这番离去,真的也会害了你吗?墨宸峻? 你如今,究竟过的怎样…… 天各一方的我们,真的再也没法逆这该死的无情的没有半分人情味的天命了吗…… 冷琬心痛苦的捂紧胸口,凄然泪下。 * “莫琬,有人赶来看你。”一个队友向冷琬心的方向走来,却在看到她倚在树旁掩面痛泣的样子时,不免紧张起来,“莫琬,你要不要紧?” 冷琬心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拼命的摇头,泪却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掉。队友慌忙搀起她往回走,不远处正在等候的那个男人,似是察觉出状况,也快速跑了过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痛了?”他慌忙扶起冷琬心,紧张不已。 冷琬心仰头看着他,他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中充满了关切和焦灼,她擦着泪,低声说道,“没有,不用紧张,严医生。” 高大俊朗的男子稍稍松了口气,一边轻轻护着她向回走,一边低声说道,“你来这山里已经这么久了,也该回去好好休息准备手术的事了,再这样拖下去对你的病情非常不利。” 冷琬心停住脚步,轻声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手术。与其手术失败躺在**等死,还不如趁我意识还清楚还能活动的时候,在这里再多呆些日子,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男人有些急,“是我请来了我的导师亲自为你手术,如果没有胜算我是不会坚持的,我怎么能让你出危险?你知道我……我……” 他一时气结,忽然扶住她的肩,“莫琬,你真的以为,一个每天忙到分不出昼夜的医生会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关心这么紧张?会连难得休息一次的时间都舍弃掉,宁可不睡觉也要陪他的病人聊天,吃饭,甚至大老远的跑来这荒郊野岭看望她?” “真是劳严医生费心了,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冷琬心低低说道,“我一直都很感谢你,可是像我这样一个不知明日何在的人,也实在没什么可以回报的,不如……不如我改天画一幅画给你,以示感激吧。” 她认真的话忽然便把他逗笑,他拧紧的眉立刻舒展开 来,笑着,“你啊你啊,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以为你是毕加索啊还是齐白石啊?” 冷琬心也笑了起来,“我虽不是名家,可是我的画也不至于拿不出手啊,不信到时候我画好装裱起来送给你,保证不逊色,再说那是我唯一能表达心意的了,你都这么明着说格外的关照我了,我不表示表示岂不是太迂腐听不出话音了?!” “可恶,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糊涂?”他收起笑脸,“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顺水推舟向你索要感谢了。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那么等你的手术成功后,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冷琬心一愣,“严医生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你。只是可惜,我是个忙的像陀螺一样的医生,从来没有时间谈恋爱,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承认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是很君子,可我只是不想错过你,而且既然不君子,那就不君子的彻底好了,我知道你不想手术的很大一个原因恐怕是费用问题,毕竟舅舅不是父母,所以你手术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等你痊愈后你再慢慢报答我,如何?” 他眼中流露出的关切和执着是那么熟悉,冷琬心静静的看着他,忽然便有一种强烈的熟知感涌在心间…… “莫小姐,你就别再犹豫了吧?在下不才本公子我好歹也是远近闻名的翩翩人才一个,难得我如此低声下气,你好歹应下,给个面子,你又不吃亏!哪怕日后我们交往过程中你发觉我不合适,你再把我蹬了,也好过现在这样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吧?别太伤我自尊了,行不行?” 他笑了起来,那熟悉的语气,那熟悉的弯眸,让冷琬心顿时鼻子酸了起来。 难怪在那个世界里初遇炎桓时,她会生出那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个温润谦和又总是一脸笑意的男子,也是救过她的命,也是毫不客气的要她报答他,而此刻眼前的他,就连调侃的口头语都一模一样,那句“在下不才本公子我”是何等的熟悉! 命运,难道命运真的会如此安排,若是一心人,竟会生生世世不离左右? 只是,她的心,却早就付给了那个霸道的男人…… “严医生,我堕过胎。”她仰头看着他,认真的,轻声的说道,“我为同一个男人,堕过两次胎。” 严医生果然大为意外,他眸光一紧,死死的盯着她,“你开什么玩笑,你这样的乖乖女怎么可能……” “是真的。”冷琬心回过身,望着山间随风舞动的枝桠,思绪拉近了许多的回忆,她的声音里含满了轻怨。 “我本是恨透了那个男人,那个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可是我却一点点的为他 沦陷,我只想和他平平淡淡的厮守到白头,可是注定他那样波澜壮阔的人生容不得平淡,我们之间总是忽近忽远徘徊在爱与怨的边缘。直到我彻底的离开了他,我才知道,其实他为我付出了很多,他可以为救我不顾性命,他可以为保护我承受误会和痛苦的折磨。他应该是很爱我的,可是我却,却没能及时的懂他……”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些憋在心里的话,似乎只有和谁倾诉出来才会好受一些,一直苦于没有人会懂,唯有眼前的这个“故人”能够知道她的过往,可她知道,已经辗转到这一世的他,也早就绝非她的“故人”了。 果然,严医生只是似懂非懂的问了一句,“这么说,你们因为误会分了手,可是你还想回到他身边?” 冷琬心苦苦一笑,“或许,回不去了。” “听我说。”他忽然扳回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分了就是分了,就算你回到他身边,他的人生难道就会为了你变的平淡?他难道会为了你放弃他的波澜壮阔?你们注定不适合彼此,就算闯过去这个误会,恐怕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个误会,你能承受几次?放下吧,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托付终生,你痛苦,他也未见得不痛苦,分手或许对你们都有好处!你为何要让自己沉湎于过去?为何不能试着接受新的人生?别忘了你是个病人,你最需要的是保养身体恢复健康!” 冷琬心怔怔的体味着他的话…… 他说的是有道理的吧。 她痛苦,墨宸峻也未见得不痛苦,他对洛璃的牵挂关爱和终日放她不下,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他或许会因为失去她而难过,可是一旦渐渐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他终归会慢慢重归平静,重归从前的生活,他毕竟是个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们之间对爱的理解,永远有着不可能逾越的鸿沟,他是个封建时代男尊天下的皇族,而她是个追求忠诚追求平等的现代女子,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本就步步艰辛。 又想起那个老者的话,前世今生没有回头路可走。 那么是不是她也该把心里的那个男人彻底的放下,还他自由,让他继续不受羁绊的做他的潇洒帝王,而她,也该坚强面对今生,顽强的和病魔作斗争?管他什么天谴不天谴,她不该轻易放弃生命的不是吗! 曾经深深相爱过,曾经真心付出过,就已经足够,就已经不枉她千年寻他一回了…… “莫琬。”见她不语,严医生轻轻摇了摇她。 她回过神,勉强牵了牵苦涩的唇角,“好,你说的对,我会尽力调整自己。”她看着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我的隐私既然你全知道了,以后就再也不要提交往的事了,如果你没有因此轻视我我就很感激了。” (本章完) 正文_第136章 帝王情深,此生不悔 严医生一耸肩,“这件事的确很是出乎意料,可我怎么可能因此轻视你,我在国外那么多年,思想没那么古板,我会陪你走出这段感情的阴影,而且我反而更有信心能给你幸福,相信我,莫琬。” “你和从前一样固执。”冷琬心轻笑着,和他慢慢的向前走,他扭过头,“什么?从前?你这话说得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如果听懂了才让我惊悚。” “莫琬,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子。”他的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肩上,微微笑着,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他,“严医生,谢谢你,我今天再把手里的资料整理一下,明天便下山回医院,然后便好好配合治疗。” “好,看来我这一趟真是没白跑。”他灿然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那我先回去了,今晚还有夜班。再说这阴森森的皇陵我还真是不太习惯,在这只呆一会我便觉得浑身发凉,生怕跑出来个阴魂不散的皇子皇妃什么的把我给绊住。” 你不会知道,你本就是个皇族贵胄。 冷琬心微微笑着和他告了别,便迅速回了房。 她整理着手里的资料,一想到快要离开,便又生了几分牵念。她不由前去寻了专家,找出来那面已经封存的铜镜,怀着一种思念和难舍的心情,细细的端详起来。 镜面依旧平滑光亮,映出她略显憔悴的脸。 想象当年云妃,她那前世可怜的母亲,在对镜梳妆时会怀着对爱人怎样的怀念之情,又忆起那痴情的先皇墨韬,在云妃逝后日日捧镜悲照之时,又是怎样的思念入骨。 虽然决定安分的守在今世再不去做那些无谓的伤感,可她还是难免不去想象墨宸峻是否也曾和先皇一般,深深的思念着离去的她…… 墨宸峻…… 墨宸峻…… 她念着他的名字,忍不住就在手边的纸上,情不自禁的画起了他的样貌。 他英挺的眉峰,炯透的黑眸,他高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画每一处都是那样熟悉于心,落每一笔都是那样心酸思念。 墨宸峻,希望你过的安好,希望你一切都如常,尽快相忘于尘世,或许是你我最好的选择。她忍不住拿起画纸,轻轻的吻着他的额头。 怎料在放下画纸之时,她的心口却忽然痛的厉害,再看那画纸,他那墨色飘逸的长发竟瞬间变的雪白,突兀于紫色衣袍之上,让她心惊不已,而他那炯亮冷厉的黑眸竟也一下子失了颜色,变的灰暗无光…… 她使劲的揉着眼睛,她亲笔做出的画竟渐渐的消失于纸上,手中执的,又是一张白纸。 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那莫名的心痛却依旧扯的她心口难耐,她死死捂紧胸口,几乎快要透不过气…… 墨宸峻,是不是你出了事? 是不是你在怪我轻易的就摇摆犹豫,在明知道我们之间的误会和真相之后,依旧再也不想回到你身边? 疼痛的心忽然就变的慌乱起来,她颤手握着那张白纸,再望向铜镜时,方才画就的他的样貌竟然模模糊糊的映在了镜面上,他的轮廓辨不清楚,可是那雪白的发却清晰无比,刺的她立时泪流满面。 “你可是后悔了?”身后传来一声轻叹,她猛的回过头,空无一人,她却知道那熟悉的声音来自于谁,慌乱中起身,她将那画纸覆在胸口,痛苦不已,“他……他到底怎么了?” “孽缘,真是一段孽缘……”老者低声叹道,“若非怕改了太多人的命数再遭惩罚,我真是不愿再管你……一朝不慎,你便害的我劳神这许多,你这女子……” “是不是他出事了?”冷琬心悲泣出声,“倘若他真的出了事,求您让我回去守在他身旁,就算是受再多的苦,我也再不后悔!” “如今你便是不想回去,我也容不得你了,只是你要记得,你必须付出代价,任谁也帮不了你。” “我不怕,我都能受得住,我只是不能再和他分开!” 一阵风卷过,冷琬心忽然看见桌旁执镜的自己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队友们闻声而至,慌乱的将她抬起,匆匆向外跑去,她顿时明白过来,这次,她是真的再不会回来了…… * “请问这位大娘,这条路是去往瀛都的方向吗?”冷琬心急色满面,拦住一位老妇。 她被那老者丢到当日栖身的那个洞穴,便再闻不到他的声音。她费力的从山中翻爬了多半日,才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山脚下,却又完全不识得去瀛都的路。 “瀛都?”大娘有些困惑,随即恍然,“姑娘不是本地人吧,瀛都早在三年前就改名为琬城啦。喏,就是前面的小路一直向右走便是。” “琬城?怎么真的是琬城?”冷琬心喃喃道,“三年前……那么请问现在是启恩几年?我竟走了这么久……” “现在是天思三年啦。” “什么?”冷琬心慌了起来,联想起墨宸峻的那一头白发,心里忽然便生出了不祥,颤声问道,“难道……难道皇帝不再是墨宸峻了吗?” 老妇慌忙掩住她的口,“哎哟这位姑娘可不敢这么不敬啊,直呼皇上名讳是要杀头的!皇上当然没变,只是几年前皇上的琬贵妃小产身亡,这不都城改了名字来纪念她,年号也改成了天思嘛。姑娘再不可这样乱讲啊……” 冷琬心的眼眶顿时湿了起来,墨宸峻,你真的对我如此情深? 她匆匆谢过,刚要急忙赶路,大娘又喊道,“今日是太子满月喜日,京城里举城贺庆,恐怕城门关的比往日要早,姑娘还是在这里歇歇脚,明早再进城 吧!” 冷琬心的双腿立刻僵住,头上似是挨了一记狠狠的重棒。 这便是她要接受的惩罚,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她此后便要与他的许多女人一起,一同分享他? 泪水立刻模糊了眼前的路,她低下头挣扎了许久,终于迈开沉重的步子,缓缓的向前走去。 她不在的这三年,他已经有了太子。 冷琬心轻轻擦着眼角淌落的泪,心中是难言的苦涩。 或许早就该面对这个事实,他终归是个帝王,纵是对她再思念,他也终归要继续他的生活,能够留她在回忆的一隅,为她改了都城之名和年号,已经是一个帝王的破格之举。 而她,终归还是放不开对他的思念,尤其在见到镜中他那一头雪白华发时,她方知道,自从知道真相后,原来她心底所有的努力说服其实不过是自我麻痹和退缩,在永远失去他和重回他身旁之间,她心中的天平其实一直都在重重的向后者倾斜。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纠结于此,既是放不开,便安然面对吧,只要亲眼看到他好好的,不是比什么都来得强吗!他们之间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还有什么能比重逢和珍惜更重要…… 她提起裙角,飞快的向前跑去。 国泰民安的年景,人便也自是善意热心的多,这一路上她遇到了一些好心的赶车人捎了她几程,不多时辰便赶到了城门,在城门行将关闭的最后一刻,匆匆的跑了进去。 夜色渐浓,京城内却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穿梭在笑声不断的人群里,那璀璨的烟火,张结的彩灯,嬉闹的狮舞,却越发的让她感到寂寞。奔着巍峨皇宫的方向,她一路低头,一路急行,眼前浮现的只有那一张刻在记忆深处的脸,那一双哀沉思念的眼…… * “启禀皇后娘娘,有报传来,宫外有一女子求见皇上,几次将其喝退,她却依旧固执不肯离去。如此硬闯皇宫的举动实在是罪该万死,可今日乃太子满月之喜日,谁也不敢轻易动了血气,遂赶紧请报娘娘,还请娘娘下旨,该将其如何处置。” 烦忧满面的洛璃轻轻挥了挥手,“自是不能随意伤了无辜,恐是这女子非疯即傻,也不是有心要如此,不然就赏些银两尽快打发了便是。” “回娘娘,据报那女子气质不俗,绝然不像疯癫之人,任凭如何将她拖拽,甚至连刀架在她的颈上她也死都不肯离去。”那宫人又道。 洛璃心一惊,“她可有报上姓名?” 宫人恭敬回道,“没有,她只是坚持要见皇上一面,声称否则谁都担不起责任,口气甚是轻狂。” “难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洛璃有些慌,急声道,“速速将她带来!” “是。” (本章完) 正文_第137章 失而复得,铁骨泣血 与京城的喜气相比,皇宫中似是显得有些冷清。 偶尔传来的宫宴上的乐声,也好像故意压低了旋律一般,冷琬心不免有些诧异,她以为今夜的宫中定会是喧闹非常,而更让她诧异的是,她竟被人押往琬逸宫的方向。 倘若正在宴中的墨宸峻接到信息,怎么不是立即想要见到她这般张狂的女子,将她传到身边,怎会将她直接传到琬逸宫?难道他就那么确信她没有死,来大胆闯皇宫的人就一定是她? 心中满腹疑问间,已经临近了琬逸宫,看着那熟悉的宫墙,冷琬心百感交集,而一踏入院中见到那满园的梨树间已然开始凋败的花瓣落了满地,映着浅浅的月光,那满地霜白立刻让她的心里酸楚不已。 “琬……琬贵妃……” 忽然一声哽咽的轻唤牵回了冷琬心的目光,那熟悉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缓缓回眸,只见衣着华贵的洛璃正站在阶上,紫红的宫装在皎白的月光下,更是贵气逼人,她的眼中闪着惊慌又诧异的光芒,双唇微颤,“真的是你吗,琬贵妃?” 冷琬心迎上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见过皇后娘娘。”她恭敬的施礼道。 洛璃立即掩住双唇,身子颤抖的厉害,足足半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她身旁的晴溪和画儿更是瞠目结舌,像打量怪物又像厌恶鬼魅一般,目中没有半点暖意。 冷琬心微微一笑,“还请皇后娘娘恩准我见皇上一面。” “皇上他……他……”洛璃还不等说完,从殿内闻声出来的许远洛清等人皆是齐齐的呆住,洛清蹙起眉直直的看着她,而许远则是揉着眼睛,“老夫没有看错吧,这……这……莫不是……” 在看见许远身影的那一刻,冷琬心便立刻生出了不祥之感,她匆忙道,“许老,正是我,皇上到底在哪儿?他怎么了?” “皇上他……皇上他龙体虚弱之极,若真是娘娘回来了,皇上或许……或许还有希望……” “什么?墨宸峻……”冷琬心闻言立刻什么都顾不上,推开众人便向殿内跑去,而刚一入殿便赫然入目的,那华帐锦衾中雪白的沧桑银发,让她的泪立刻便落了下来。 几乎是扑到他的床边,她跪倒在他的身前,颤手抚摸着他的白发,抚摸着他如纸般苍白的脸,慌乱不已,“墨宸峻,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怎么了啊?” 墨宸峻被她的哭声扰的轻轻皱了皱眉,双唇动了动,却依旧没有睁眼。 “墨宸峻,是我,我回来了,我是最让你头疼最让你不知如何是好的蛮儿,你看着我,你别吓我好不好……”他那副憔悴的几乎没有气息的样子让她泪如泉涌,她悲声痛哭,“墨宸峻,是我,我千辛万 苦回来寻你,我不许你不理我丢下我……” 她一声声的悲泣让洛璃掩面痛哭,其他人也都酸了眼眶。 墨宸峻的眉皱的更深,他似是在努力想睁开双眼,当费力撑开的视线渐渐聚焦在面前那张泪如雨下的容颜上时,他勾了勾唇,轻轻叹着,声音虚弱却又满含欣慰,“是你终于入我梦来,还是我终于在那边寻到了你?……蛮儿,总之,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是不是……” 他虚弱的笑和叹出的话让冷琬心心如刀绞,她紧紧的抱住他,“是,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可是这不是梦,是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所以我也不许你丢下我!我要你尽快好起来,恢复从前的你,否则我不会原谅你,我绝不原谅你!” 墨宸峻的目光渐渐聚起,迷离的意识因她的拥抱和哭泣声而渐渐飘回,“蛮儿?真的是你?” “是,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墨宸峻……”她哭泣着唤着他的名字。 有多少年没有再听到过如此大胆的直呼他名讳的娇音…… 有多少年没有再被这哀婉的泣声触动他心底最温柔的角落…… 墨宸峻似是喜极,猛然间剧烈的咳了起来,他边咳边努力抓住她的手,痛声哽咽着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满腹思念齐齐说不出口,只剩那个他日夜呼唤的名字,“蛮儿……蛮儿……” 铁血帝王那一声声颤抖的轻唤,万般的柔情和刻骨的相思尽然溶进那简单的两个字音中,声声震着人的心魂,声声逼人泪下…… “蛮儿……我始终不能相信,你会真的抛下我,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不管是此生,还是来生,我总会寻到你……” 铁骨峥然的帝王,纵是睥睨天下俯瞰众生,却终不能抵抗别后重逢那一张日思夜想的绝丽容颜。 虚弱并且意识依然不太清晰的墨宸峻,一直紧紧的抓着冷琬心的手,执着的重复着,“这一生,我再也不会将你放开……再也不会……” 他的腮边悄然滚落的泪珠,让心疼万分的冷琬心更是悲泣不已。 同样的相思刻骨,她已然泪落满襟,“就算你放手,我也绝不再离开……”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他抬手轻轻擦着她的泪,多年来一直习惯了紧蹙的眉梢,也终于轻轻的舒展开来。 守在一旁的洛璃看着墨宸峻露出的笑容,凝在他面上的目光终于渐渐的,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 冷琬心的归来,如同给墨宸峻吃了一剂强心丸。 他的求生意识一下子便全然激发了出来,加上许远的苦心配药悉心照料,他的状况开始明显的好转。 他最初似是还不敢完全相信冷琬心的存在的确不是他思念成疾的梦境,所以必须要时时抓 紧她的手才能安心,只要冷琬心稍稍离开片刻,他便开始不安,情绪立刻便变的焦躁,直到她再出现在视线里,他才能安静下来。 这一切看在冷琬心的眼里,疼在她的心头。 她实在不敢想象,只是短短的三年时光,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每每看着他熟睡的脸,握着他的手,她都会忍不住泪盈满眶。 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时而会和虚弱浅眠的他轻声聊起曾经在南霄相濡以沫朝夕共处的那些快乐片段,他虽一直紧闭双眼不怎么应答,思绪却随着她的柔叙一起徜徉在那些回忆里,唇角时时的扬起。 洛璃每日都会例行的将太子承元送至他的床边陪他片刻,尽管的确对承元的存在心里苦涩难平,可是冷琬心也确实慢慢接受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那无邪可爱的笑脸,实在难以让人抗拒。 承元的弯弯笑眼让冷琬心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爱屋及乌。一向坚持忠贞爱情观的她,如今却也慢慢喜欢上了她所爱男人的儿子,虽然有些不可思议有些荒唐可笑,可是命运偏偏如此安排,她也无力再去计较,谁让她真的割舍不下这个为她痴情为她疯狂的男人。 她却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墨宸峻在抱着承元之时,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无尽的爱恋。 “蛮儿,有没有觉得承元和你有几分相像?”终有一日,墨宸峻主动提及太子,轻轻挑开了鲠在冷琬心心间的那道刺。 冷琬心先是一愣,随后便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的儿子,怎么会和我相像,不要说了,你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才会和皇后生下了子嗣,我虽然有些苦涩,可是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怪你。我们难得重逢相依,就不要说这个话题了吧。” 墨宸峻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慢慢的变的异常专注。 “蛮儿,我始终觉得,你是不同的。我一直都记得以前你常常无意间提及的关于你的那个世界,让我每每想起都是困惑不解。还有,此番你这般死而复生,虽让我惊喜,却也让我诧异。而且你当日那般的恨我那般的决绝,可如今却肯回到我身边,定是你知晓了什么,对吗?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墨宸峻斟酌着言辞,谨慎问道,“你究竟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瞒着我?” 冷琬心浅浅笑着,倚在了他的怀中,“倘若我告诉你,我是孤魂野鬼,你会不会怕?” “真的?”墨宸峻扶起她的脸,唇角扬起一道温柔的弯弧,“是鬼更好,这样我们一路走到老,我可以一路有你相伴,直到我死去,我都再也不必担心失去你。” “不许胡说!”冷琬心捂住他的唇,“身子刚刚好了些,就把死挂在嘴边,以后若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墨宸峻拥住她,依旧温柔的笑着,却再也没有继续追问。 (本章完) 正文_第138章 如此皇后,别样情浓 墨宸峻拥住她,依旧温柔的笑着,却再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既然不想说,他又何必去问。 他自然是不信鬼,可是又无法解释她的回来,那么就当做是上天念在他的痴心一片赏赐给他的珍宝吧。而且他知道,以她那样倔傲的性情,能够原谅他当初的所为,一定是知晓了真相…… “蛮儿,承元是六弟之子。”他静静的看着她,突然开口,随后便是好整以暇的窥探着她的表情。 果然,冷琬心大为惊讶,“你说他是……他是墨煜嵘的骨肉?那为什么……他不是皇后所生吗?”她满头满脸的问号。 难得见到她这样的神情,墨宸峻忍不住爽朗的笑了起来。 一贯聪慧机敏一贯洞悉一切的她,如今这副表情实在是让墨宸峻心情大好。他吻着她满是问号的黑眼睛,轻声说道,“皇帝没有子嗣,不仅群臣日日让我不得清静,就连民间也会议论纷纷,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事端。所以,自从知晓怀王妃有孕的那日起,我便同六弟要来了这个孩子,他一出生便过继给了阿璃,名正言顺的做了我的太子。而之所以要这个孩子,是因为……”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抵着她的额头,低低的叹道,“因为自古姑侄至亲,侄儿随姑姑,我在元儿的身上似是总能寻见你的影子……而他亦是我的侄儿,他身上亦有像我之处,所以我每每见到他,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我们的孩子……所以,我爱这个孩子,胜似己出,你懂吗,蛮儿?” 他的一番话让冷琬心唏嘘不已,清泪徐落。 原来,爱屋及乌的不是她,却是他…… 她忍不住紧紧的抱住他,喃喃的问道,“你竟真的会如此痴心念我?你便是有了亲生骨肉,我又能奈你何……如今误以为他是你的骨肉,我不还是留在你身边了吗……” “因为我时刻都记得你的话,你的心缝比针尖还窄几分,倘若我真的与别人有了骨肉,那么即便我到另一个世界千辛万苦的寻到了你,你也不会原谅我的,不是吗?”他轻轻说着,温柔的笑着,“蛮儿,你敢说,在不知这个孩子身份之时,你心里对我没有埋怨,没有失望?” “墨宸峻……”冷琬心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似叹似诉,“你走以后,我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的爱已经深刻到让我再也无心去念谁。我宁可负了天下人,也不愿再负你,不管你是生是死,不管你看得到看不到,我都不能再负你。” 这浅浅淡淡的一句话,已经让冷琬心泪如雨倾。 他微笑着擦着她的眼泪,温柔的哄着她,戏谑的说道,“为你追封的谥号,‘慧嘉文贤’皇后,惟独贤字与你不贴半点的边,你自己说是不是?其实 我本想追封你为‘慧嘉文妒’皇后,可是又怕将来见到你那一日被你痛骂,所以就违心的改了个‘贤’字……我的蛮儿啊,我怕是已经让天下人取了笑柄,早就毁了我一世英名……” “墨宸峻,你真无赖!我难道就那么不贤德吗?!”冷琬心破涕为笑,重重的捶着他的肩,他抱住她,轻吻着她,“笑了就好,不要哭哭啼啼了就是,以后的日子里,我不想见到你再落一滴泪,你已经为我落了太多的泪,我发誓我会用后半生好好的弥补你!”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冷琬心轻轻爱抚着他垂在胸前的雪白的发,心疼无比,“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你走的那一日,便把我的命也带去了大半。我也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就全白了,白了也好,如此一来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一眼将我认出,我们便更分不开了。”他无所谓的轻轻笑着,那满不在乎的话语更让冷琬心酸楚,“墨宸峻,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承受的煎熬怕是比我要多的多……” “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有多半生的时间相依为命,我们之间日后便再也没有煎熬二字,有的只是快乐。” “快乐?”冷琬心抬头看着他,眸中闪动起些微的犹豫,“我们真的能无所顾忌的快乐吗?那皇后怎么办?她是那么善良,那么无辜,我每次面对她,都会涌上一种负罪感,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阿璃……”墨宸峻也是重重一叹,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这世上我唯一真正负了的人,怕就只有阿璃一人了。” “你爱过她吗?我要听实话。”冷琬心看着他。 墨宸峻没有回答,像在回忆,又像在倾诉一般,第一次毫无保留毫不避讳的,和她细细的讲起了他和洛璃之间的所有事情。 “其实阿璃起初是很惧怕我的。你母妃逝去的那一年,我险被盛怒之下的父皇赐死宫中。后来被驱逐出宫后,又险些死于太后的毒手。洛老将我接至将军府,对我爱护有加,我心中感激不尽,可是当时我对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取我性命的父皇,和那个心狠手辣的我曾以为是我母后的女人失望太重,性情愈发的冷漠,便是心中有感也不愿多言。阿璃起初便是对我怯怯不敢靠近,后来是因为渐渐熟识,加之我和清的关系异常的亲近,她才对我慢慢的消去了惧怕之心。” “四弟那时经常去将军府看我,于是我们四人便一直关系密切,我比他们三人都要年长,他们都对我多几分敬重,阿璃更是如此。其实阿璃和四弟在一起之时更是自在的多,我和清曾经都以为他们二人早已互生了情意,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后来洛老告诉我,阿璃心仪之人其实一直是我,只是她每次面对我时总是局促不安,骄傲的她却又不想让我知 道她的心事,所以才从来不敢与我太过亲近,更别说**心迹。” “当时麻木冷漠的我,心中并没有儿女之情,只是一心学习一心练武,我也没有因洛老之词而向他许诺什么。日子便一直这样的过,直到我终于知晓那个恶毒女人的所有卑劣行径,知晓了一切真相。我当时痛不欲生,为我含冤死去的母妃,为我以为我已经永远失去的你,我的小雪阳,也为你惨死的母妃……” 墨宸峻说着说着,那些早就逝去的往事依旧让他的额上起了青筋,冷琬心轻轻的安抚着他,他沉了许久才继续道,“所以你知道我对四弟该是怎样一种心情。我既痛恨他,却又因我们的骨肉情分和多年间真挚的兄弟情义而不忍伤害他,倘若我以害他作为报复那个女人的手段,必会给那个女人重重的打击,可是我几次想要那么做,却又在面对无辜不知情的四弟之时,下不去手……所以我只能将所有的仇恨都放在和她狼狈为奸的东峪老儿和东峪全族之上……” 他捏紧拳,长舒了几口气,又道,“正此时,那个女人来向洛老提亲,想要他将阿璃嫁给四弟。她是皇后,皇后之命洛老怎敢违抗,于是他只能劝说阿璃接受赐婚。就在那一晚,阿璃哭着找到我,放弃了她的骄傲和矜持,向我诉说了她对我的感情,她说她一直把四弟看做哥哥,她倾心之人从来都只是我……” “我本就对四弟又恨又不能奈何,阿璃既出此言,我也不想阿璃委屈嫁了他,尽管我明知他是爱着阿璃的,可是当时的我就是对四弟生着那么别扭的情绪。而且,我忽然明白那个女人此举赐婚恐是并不单纯。当时我对她已然异常冷漠,她虽以为我只是因为当年她痛诉杀我一事,可她也绝非不怀疑我日后有知道真相的一日,她更知道我绝不会辜负洛老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想将阿璃嫁给四弟,牢牢的控在手中,作为日后对付我的筹码。这些因素都混杂在一起,于是我即刻便入宫请命,我要娶阿璃为王妃……” “那个女人很是意外,她征询四弟的意见,四弟隐约察觉出阿璃对我的情愫,而我此举抢婚又让他以为我钟情于阿璃,所以他便黯然退出了。就这样,阿璃成了我的王妃,我也在洛老临终前,发誓保护她一生。我也确实一直小心的将阿璃保护着,宠爱着,她在我心里,是我一生的责任……” “我对阿璃的感情一直都是浅淡的,因我从始至终从来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阿璃,甚至她或许真的只是我的责任,仅此而已。我以为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便罢,因为我从来没以为我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可我怎知我会遇见你,我之所以一直在犹豫,一直不能给你保证,就是因为我真的放不下阿璃,就算只是责任,她依旧是我娶回的妻子,依旧是我对洛老许过的承诺……” (本章完) 正文_第139章 痴守半生,入骨深爱 墨宸峻有些凝噎,继而长长的叹着,“可是,你走后这三年,我的心真的死了,真的是死了……” “别说了,我懂了。”冷琬心轻轻的说道,“皇后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而你……你也没有错,这一切都掺杂了太多的恩怨和无奈。其实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会信守承诺的不是吗,只是因我才让皇后终日心伤憔悴。我不想让你日后每一天都生活在歉疚中,不然……不然就顺其自然吧……” 她艰难的说道。 “顺其自然?”墨宸峻不解的看着她。 他伸出手去,轻抚着她的脸颊,难以确信,“蛮儿,你的意思是,你此后可以接受阿璃的存在?” 冷琬心苦苦一笑,“你不是说我不贤吗?我想,我试着去体谅你的苦衷,试着去做一个贤德的女子,因为在如此善良的皇后面前,我真的没法再坚持,或许,我也没资格再坚持什么。” 既然决定留在他身旁,就要放弃现代女子对一夫一妻的坚持? 冷琬心的心里满是苦涩,可是她爱他,她又无法面对洛璃的悲切……这句话说得貌似轻松,可天知道她是痛下了怎样的决心,她的心头有多苦,有多疼…… 墨宸峻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自然没有放过她的每一分神色,他紧紧拥住她,轻叹道,“口是心非的女人!虽然明知道你口是心非,可是我依然很感动,这说明你真的深爱我到愿意为我放弃原则的地步,我又怎能辜负你……有错的人始终是我,既然知道是自己的不是,就该勇于面对,让我想办法吧,就让我来想吧……” “墨宸峻,我真的不想你为难。”冷琬心感动的哽咽着。 他却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肩,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 “这三年你不在的日子里,后宫已经基本空了。登基后新纳的妃嫔我一律没有碰过,所以就都赏赐给了臣子将士,而那些漠王府的旧人里,品阶低的愿意出宫的便给了许多银两放还了她们的自由,品阶高的几个重臣之女,不可能驱逐出宫,所以便在各个方面都给予格外的恩赐,让她们安享奢华。至于东峪冷氏,我依着你信中所言,一直在善待她,可她却不知好歹,多次于宫中挑起事端,终于让我忍无可忍,将她于去年囚禁于冷宫。至于日后怎么处置,听凭你发落。” “那便……将她寻个人嫁了吧,送离京城,已经算是对她不薄了。”冷琬心轻声道。 “好,依你,人也由你来选便是。” “那阿音呢?我走后她有没有将恨意记在你身上?她如今好不好?”她不安的问道。 墨宸峻一笑,“你的丫头,你该是再了解不过了吧。她几次想要趁我悲痛难耐疏于防范之时妄图刺杀于我为你报仇,我都饶过了 她,后来她见杀我无望便寻了短见,许老将她救下,为防止她再出意外,我派人严密将她看守照料,后来便在毓枝覆灭后,依你信中所言,将她送去了毓枝三皇子处。而毓枝的皇族,我也皆留了活口,只是将他们贬为庶民严加监控以防生出逆反之心而已,生活上他们依旧过的安逸,这也是依你的要求。” “阿音……她是我离去时曾经唯一放不下的人。” “她很好,你放心吧,日后你若想见她,我会安排你们见面,她若愿意继续跟着你,便将她接回宫中就是。”墨宸峻安抚着她,又道,“至于那毓枝三皇子,我知道他是你的恩人曾经救过你的性命,所以我一直差人对他格外的照顾,毓枝战事中,他没有受过半点的苦,你自可安心便是。” “谢谢你,墨宸峻,真的谢谢你……”她伏在他的胸口,感动的泪,和幸福的泪,滴滴的浸湿了他的胸口。 “还有,我自作主张为你做了一个决定。”墨宸峻抬起她的脸,冷琬心征询的望着他,他轻声问道,“如今你已经知道王诃是谁了,对吗?” 冷琬心抿唇点了点头,他说道,“你不必为难,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如何知晓,你若不愿讲,我便不问就是,只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已经差人将王诃的墓迁入了邬珺山,陪葬在了穆陵。当日你那方丝帕遗落在宫中,我便将它一并为你的父亲陪葬了。那丝帕毕竟是你的母妃铭心刻骨的思念之作,而让你父亲能够与你母妃共葬,也算是为他们身后圆了一个心愿吧。” 冷琬心含泪点着头,你可知道,若不是你的此举,我怕是也不会知道真相,冥冥之中,究竟我们前世今生如何牵绊,怕是如今谁都说不清了…… “蛮儿,我愿为你做一个最普通的帝王。只要一生有你相伴,我心足矣。”他吻着她的泪滴,浓浓的柔情爬满了眼角和眉梢。 梨花林中,紧紧相拥的两人,衣袂轻舞,翩然绝世。 随风纷飞的他的白发和她的黑发丝丝纠缠在一起,倾诉着彼此的思念和爱恋,就如同他们再也分不开的心,再也剪不断的浓情,笑了落花,醉了春风,羡煞了神仙眷侣。 而梨花林中的缱绻浓情,醉了别后重逢浓情相依的两颗心,却也让另一颗多年来痴痴等待痴痴守候的心,凉到了透底。 洛璃呆呆的看着似是再也不能分开的那两道紧紧依偎的身影,任凭泪滴一颗颗的垂落在胸口,痛蚀着她的心。 “阿璃?”墨宸峻无意中看见她的身影,这一声轻唤让冷琬心匆忙从他的怀中挣脱,看向洛璃那一张泪水打湿的容颜时,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皇上,我想和琬贵妃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洛璃轻轻拭去眼角的泪 ,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她的语气依旧是那样温柔,温柔的让人心疼。 墨宸峻向她走去,站在她身前,眸光微痛的望着她,“阿璃,对不起。” 他那柔声的,低哑的三个字,如同雷霆万钧,立时压的洛璃透不过气,已经止住的泪忽然便立刻涌了出来,她含泪而笑,“皇上还是第一次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皇上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皇上万万不要这样说,这样会让我心里不安的。” 她那梨花带雨忍痛强做的笑脸,让墨宸峻再也说不下去,只是长长的叹着,“阿璃……” “请皇上恩准我与琬贵妃单独一谈。”她又说道,墨宸峻回身看着冷琬心,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他那高大的身影缓缓的走出了视线,冷琬心刚要开口,洛璃便轻声的打断了她,“琬贵妃,先听我说吧。” 她向冷琬心慢慢走近,方才的泪容如今已经平复了许多,她向她努力微笑着,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琬贵妃,你能够重回宫中,既让我惊讶,又让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你不知这三年来皇上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一直用天下大任苦苦的支撑着自己,直到我元熙如今国泰民安万事兴和,他才终于彻底的失去了赖以支撑他的唯一动力。他的病,是他自己消极治疗才导致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可是谁都知道那是他心病所致,谁也都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日日的把自己拖垮。” 她轻轻咬唇,神情十分的凄凉,“你或许不会知道,病中的他反复念着的是,若你不肯回来,他便要去寻你……” 想象着墨宸峻说出这些话时那凄绝悲伤的模样,冷琬心顿觉心中一阵疼痛。 洛璃的声音又轻轻的响起。 “曾经我以为,我的痴心一定能让皇上的心重回到我这里,可是你走后这三年里,我终于日复一日的失去了信心。这三年间,皇上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日日宿在琬逸宫,再没有招过任何人侍寝,我不知他对你究竟会用情到多深,才能如此苦苦思念你,琬贵妃,你真的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能得到皇上如此的钟爱。我羡慕你,也感谢你,倘若没有你的出现,皇上怕是捱不过去多少时日,是你救了皇上。” 洛璃苦涩的牵着唇,似是想笑,可是那笑容却万般的让人难过。 冷琬心实在无法面对她的悲切,扭过头去,低低的说道,“皇后不必说了,皇上心中也一直有你,日后……日后我绝不会独占着他,我不会再如从前那般自私。既然他也爱你,我想,我们三人可以好好相处。” “琬贵妃错了,皇上对我的好,不是爱。” 洛璃微微仰头,看着天空,泪水沿着眼角不停的滑落。 (本章完) 正文_第140章 君心似我,永不相负 “我终于明白,当年皇上娶我,是为了不让我被太后牵制,是怕我受到伤害,而皇上这些年里对我的好,也全是出于对爹爹的承诺。见到他为你茶饭不思,为你焦灼难眠,为你不近女色,甚至愿追随你而去之后,我才明白,皇上和先皇是一样的痴情,一旦他心中有了一个身影,别人便再也走不进去了。所以……” 洛璃移眸看向冷琬心,泪水不停的奔涌,红唇微颤,艰难却坚决的说道,“所以如果我继续留在皇上身边,只能让皇上为难,而我,不想让皇上为难,从来都不想。” 她最后的几个字是颤声说出的,听的冷琬心立刻落了泪,“皇后……” “琬贵妃,曾经我也怨过你,那次帮你逃离皇宫,我也是存了私心,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回来的……甚至在这三年里,我也时时处在担心你回来的恐惧中。可眼看着皇上对你深情如此,我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狭隘。希望你别与我计较从前的旧事,希望你能永远陪在皇上身边,不要再让皇上承受这样的痛,能不能答应我?”洛璃泪眼望着冷琬心,真诚的说道。 冷琬心不安的看着她,“你不要这样说,不要冲动做出什么决定,皇上心里从来都放不下你,你不要让皇上为你担心。”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为我担心的,我要让他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日。”洛璃擦着眼泪,展颜轻笑,凄楚的泪颜如梨花般绝美,“其实,一旦做出一个决定,便也全部都放开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只要这个决定对每个人都好,便值得。” “皇后……” “琬贵妃,我先回去了,或许日后不能常相见,但是我会一直一直祝福你,祝福皇上的。”洛璃认真的看着她,轻轻说出这最后一句,便立刻转身向外走去,任凭冷琬心怎么唤她,她都再也没有回头。 冷琬心匆忙跟上去,却正见到守在不远处的墨宸峻向前迎上了洛璃,她停住脚步,眼看着洛璃扑进了墨宸峻的怀抱,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冷琬心连忙低下头,转身走了回去。 洛璃的善良让她实在难以面对她,而她那些话又让她心中隐隐的不安,她想着稍后一定要告诉墨宸峻,千万不要让洛璃做出什么傻事来…… 院外的墨宸峻轻轻拍着怀中洛璃轻颤的背,声音满是歉疚,“阿璃,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是我负了你。” “别这么说,皇上,我岂是那样不懂事的人?我会过的很快乐,皇上放心便是。”她抬起泪眼看着他,努力笑着,“皇上,我从来不想要皇上因我负疚,我想要的,从来都是皇上无牵无挂的快乐,可以答应我吗?” “阿璃,不要再说了。”墨宸峻哽咽道。 “皇上,我先回宫了,明日午宴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琬贵妃,四哥,全到我哥府上去,我想出宫散散心,我们大家也刚好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好吗?”她牵唇浅笑。 “好,一定。” 洛璃收起笑脸,认真的看着墨宸峻,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踮起脚来轻轻吻上他的唇,低低道,“皇上,阿璃很爱你,很爱很爱,以前是,以后亦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墨宸峻酸涩不已,字字艰难。 洛璃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退后一步,欠身优雅的行了一个宫礼,便匆忙离去。她最后望向他的那一眼,似是含了无尽的依恋和不舍,让墨宸峻回过头去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 “皇后她,和我说了许多奇怪的话,她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冷琬心轻声道,她的声音拉回了墨宸峻的思绪,他将她拥住,轻叹道,“放心吧,我会让人照看的紧些,晚膳过后我再去亲自看看她,不会有事的。” * 璃芷宫。 “阿璃,你真的想好了?”洛清低低的问道。 “哥,我想好了,我不会后悔。”洛璃靠在他怀里,安抚的说道,“你说的对,我们是皇上最亲近的人,我们必须事事为皇上着想,皇上这一生已经太艰难,不能让他再因我而为难。哥,你放心吧。” 洛清鼻子一阵泛酸,忍不住轻轻的爱抚着她的长发,低低道,“好阿璃,若是爹爹知道,定会为你骄傲。” “那你呢?”她仰头一笑,悲伤的眸中渐渐恢复了几分俏皮,洛清重重的点着头,“你一直都是哥的骄傲。” “那便好,我相信四哥也会的。”她微微笑着。 * 晚膳过后,墨宸峻来探望洛璃之时,洛清却将他拦在了宫外。他告诉墨宸峻,洛璃身子不适已经先睡下,许老为她调了药,让他安心便是。 墨宸峻依旧有些放心不下,他依旧还是进殿望了她一眼,见她安然的睡容和红润的面色不似有大碍的样子,又见洛清和许老都在陪着她,这才又叮嘱一番之后缓缓的离去。 他只道白日里她是因冷琬心的回来而心生了不安,才会让从来不曾那般主动的她,如此和他倾诉。他想着再过些时日慢慢斟酌着该如何和她讲清楚,她本就身子不好,他没办法一下子让她太接受不来。 转日午膳时分,墨宸峻便和冷琬心如约到了洛清的泰王府。 未料刚一看见两人,院中洛璃浅笑的容颜上立刻微微起了几分困惑之色,她身旁的洛清便上前一一将墨宸峻和冷琬心重新介绍给她,她听罢立即慌张的向两人行起了礼,连连念着,“恕阿璃不知,阿璃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墨宸峻和冷琬心先是诧异万般,随即便见墨宸峻扭过头,眸中闪起了水光。 洛璃随后便和下人又开始一起说笑忙碌,墨宸峻望着她舒展的笑颜和纤巧的身姿,忍痛听着洛清缓缓的陈念起他和洛璃共同做出的决定,请求他的原谅…… “该请求原谅的人,是我。”墨宸峻哑哑的说道,洛清慌忙跪拜在地,行起了君臣大礼,“皇上若要再如此说,我和阿璃便成了罪人。” 洛璃瞥见了洛清的跪拜,也慌了起来,她匆忙跑过来,也在洛清身旁跪下,“哥哥若是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多多见谅,求皇上不要惩罚哥哥,求皇上……” 墨宸峻上前将她扶起,看着她眼中那陌生的慌色,心里一阵难过。 “我不会罚他,永远都不会,你尽可放心。” 洛璃连忙退后,感激的行着礼,“谢皇上!” 一餐午宴,除了洛璃,众人都是心绪波澜,而眼看着守在洛璃身旁一直温柔呵护的墨宸峥,和洛璃因他的关怀而脸上泛 起的潮红羞涩,又让人心中微微动容。 “我真的没有想到,皇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为了让你心安,宁愿抹去自己所有的记忆,她实在让我钦佩万分,又让我自惭形秽。”回宫的路上,冷琬心轻声叹道,“皇后果然是个值得深爱的好女子,希望她可以幸福。” “她会的,一定会。我相信四弟会争取到她的心,会给她一生的幸福。”墨宸峻握着冷琬心的手,低低说道。 * 天思五年,泰王之妹嘉玉公主洛璃嫁与四王爷墨宸峥,皇帝御赐府邸一座,并亲自为二人主婚。 天思七年,嘉玉公主诞下一名女婴,女婴方一出生便被皇帝封为倾月公主,宠爱有加,赏封无数。 同年,因皇帝多年间仅有太子承元一子,群臣屡次谏请充盈后宫以补皇嗣。 天思八年,因积劳成疾,皇帝于清勉殿驾崩。 皇帝于驾崩前传位于太子承元,怀王和泰王为摄政王,共同辅佐新皇。 * 又是一年梨花盛放时。 清幽的山间小院,绿野悠然畅心,梨花纷落如雪,凤鸟欢鸣,轻风含笑。 白衣胜仙的女子,清丽的面容上,却含了几许歉疚。 当日老者所说的代价,便是如此。 多年间未能为墨宸峻诞下一儿半女,眼看着他与群臣周旋伤神,她的心没有一日安宁。见她日日伤神憔悴,他竟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任她百般相劝无济于事,遂与他退隐于此地。 “峻,终是我拖累了你。”她低低叹道。 他笑着,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眉心,“傻蛮儿,或许我天生便不是做皇帝的料。当年从未曾想与六弟争这皇位,这江山我本无意,却因你而夺,如今复还于元儿,又谈何拖累?” “可是……” 他将她拥入怀中,手指掩住她的红唇,“没有可是。我只愿我所爱之人能够每日对我展颜欢笑,可这些年间我知你过的并不开心,既然那高高的宫墙不能换你真心一笑,我情愿就此袖手天下,与你自此世外小寨共度一生,白首不离。” “峻,你可会后悔?” “不悔,永生无悔!”昔日英武的帝王面上那一片坚定和深情,将她终日飘摇煎熬的心,暖暖的融化。 “可没有子嗣,终究是我对你不起……”她轻声叹道。 “我们怎么没有,我们的两个孩子都是毁在我的手上,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你不要怪我我才心安。”他温柔的安抚着她,“况且我们还有元儿,还有倾月,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最爱,不是吗?” 她泪花盈动,不由伏在他的怀中,泛着泪光的绝丽容颜向他展露出一个柔柔的浅笑,“共此一生,惟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他低低道。 紧扣的十指,将二人的心紧紧的相连。 过往的一切磨难和艰辛,都在这一刻齐齐的消散。彼此心中所盈满的,只有褪去一身重负的轻松,和浓浓的幸福。 青山绿水间那两道紧紧相依的身影,成为天地间最为美丽的风景,在清扬的春风里,渐渐定格为一道永恒。 真爱永恒。 (本章完) 正文_第141章 番外之 闲云野鹤,呢喃情深 郁郁葱葱的林间,微风拂动。 呼应缠绵的淙淙溪水声和啾啾鸟鸣声,为这林间秀色更添了几许清幽。 一缕金色的阳光正努力挤向被风拂起的青翠阔叶,沿着叶间的小小缝隙,圈圈点点的投映在树下正闭目养神的男子的脸上,为那张本就闪耀万丈的俊颜,浅浅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炫彩。 他颀长挺拔的身姿略带慵懒的随意躺在石板上,英眉舒展,薄唇微勾,唇畔噙着一抹享足的笑意。他的头枕在一个白衣女子的腿上,那女子纤长的素手正柔柔的拢着他铺陈的发,跳动在她指尖的阳光,亮灿的耀眼。 曾经那一头如雪的银发,如今已经渐渐的生出了许多墨色。 她轻轻的拢着,微微的笑着。 “在笑什么?”男子清越的声音温柔的响起。 冷琬心的手遂又抚上他的眉心,依旧笑着,“你都没有睁眼,怎么知道我在笑?” 男子的黑眸缓缓张开,深深的望着她,挑起唇角,“我的心看到了。” “好吧,算你厉害。”冷琬心一歪头,皓齿晶莹,“心长在右侧的人,就是不一般,连功能都和常人不同呵。” 墨宸峻笑着,没有应她,她的手继续抚摸着他的发,轻声道,“许老真是厉害,这几年间竟让你这一头白发缓缓的回还成了乌色,真好,总算让我去了一块心病。” 他执起她的手,温柔的吻着,“不是许老厉害,而是因为有你陪在身旁,懂吗?再说,区区发色而已,我根本都没放在心上,你实在是心太重了。” “不是心重,而是害怕,你的白发总是让我心惊胆寒,我怕我们好不容易能够厮守的幸福,哪一天又会突然生出变数。”冷琬心叹道。 “傻蛮儿,怎么会。”他笑着,“如今的日子,真是我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幸福和满足。” “这样平淡的乡间生活,这样低微的平民身份,你真的甘心?”冷琬心的语中依旧有几分担忧。 正是因为了解他,正是因为深爱他,她才会常常害怕他放弃帝位退隐山间之举,实际上只是他为她而做的退步和无奈。 墨宸峻安然一笑,“人生有许多的阶段,不同的阶段要做不同的事情。我的前半生背负了太多的仇恨和包袱,剩下的这后半生,还不许我轻轻松松的好好享受一下吗?更何况我从来都没觉得我们如今的日子平淡,更不会觉得身份低微,我反倒觉得我依旧是这世间最高高在上最令人羡慕的男人,只因我有你,蛮儿。” 只因我有你,蛮儿。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顿时让冷琬心的心头涌起无尽的暖意。 “好,以后我再也不问你这种无聊的问题了。”她向他笑起来,眉梢弯起的阳光,炫的耀目。 “总算说了句我爱听的话。”墨宸峻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饿了吗?我们该回去了,中午为你烧茄煲,是早晨王婶新摘下来特意送过来的茄子。”冷琬心轻轻推着 他,想要他起身。 “饿……确实是有些饿了……”墨宸峻依旧赖在她的腿上,微丝不动,目光却渐渐移向她的胸口,“不过我对茄煲没兴趣,倒是更想吃眼前的美餐。” 他说着,大手已经探向她的胸,灼热的目光更是似乎要把她穿透。 冷琬心立刻红了脸,慌忙按住他的魔爪,低嗔道,“没正经,不许乱闹。一会儿被人看到怎么办!” 墨宸峻笑着起身,只是轻轻一拉就把她拉进怀里,伏在她耳边低低道,“怕人看到,那咱们就赶紧回家……” 他暧昧的话让冷琬心羞得不停摇头,他一把将她抱起便笑着走了开去。 “喂,喂!回去之前要先捉几条鱼的,你忘了啊?!”冷琬心在他怀里挣扎着。 他一皱眉,“下午再捉也是一样。” “那怎么行,都说好的中午我们会带了鱼回去!好吧,你要是不捉,我自己去捉就是了,反正不能言而无信!”冷琬心抓着他的衣襟,执着的瞪着他。 他硬生生的压下心头蠢蠢欲动的火苗,不甘心的把她放下,低低道,“该死的鱼,今天我非把这河里的鱼都捉干净!” 他堂堂墨宸峻,好歹也曾经是个人见人畏的天子,如今却沦落到为乡里乡邻捉鱼的地步! 他倒不是计较捉鱼,只要是她想吃,别说捉鱼,他为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只是他实在不能容忍她把捉鱼当成了他的营生一般,日日催着他上工,然后把他捉来的鱼拿去送给什么王婶刘婶张大婶的…… 想到这儿,他斜眸不满的瞥了她一眼,不料正迎上她含着笑意的水眸,她挽起他的胳膊,柔柔的笑道,“墨大侠辛苦了嘛,墨大侠对小女子的好,小女子都牢牢记在心里,小女子日后定会好好报答墨大侠的。” 墨宸峻扬了扬眉,又是无奈又是宠爱的揉了揉她的头。 这墨大侠一称是有些来头的。 来到此地不久,心血**的冷琬心便开了间画坊,每隔一日便教村里适龄的女子或感兴趣的孩童作画,而当她从画坊中听说时常有村民在外出打柴时遇见猛兽丧命一事,她便立刻要求墨宸峻教给村里的青壮年一些防身剑术和功夫,以防村民们在山间屡屡遭遇险况。 墨宸峻虽是不太情愿,但是碍于冷琬心软硬兼施的压力,也便勉强应下。 如此一来,她的画坊没什么反响,他的武馆倒是人气满棚。 并且他完全是义务教授,不收取分文费用。 一时间村里人仰慕极了这位武功高强的大人物,虽然他懒于多言并且总是冷着一张脸,可丝毫不影响他在众人心中近乎于神的形象。 神本就是高不可攀的,所以村民们都本着无比崇敬却又不敢靠他太近的心理,暗自仰望着他。 一来二去,他便成了全村闻名的墨大侠。 第一次听见村民们毕恭毕敬的如此称呼时,墨宸峻的嘴角抽了一抽。 他堂堂一个皇族贵 胄,何时竟成了行走江湖的义士…… 而此后听的习惯了,他也无所谓了,不过是个称谓而已,他又不能透露真实姓名和身份,如此也罢。 只是这个称呼却让冷琬心捡了笑料,总是时不时开心的拿来调侃他一番。 看着她娇嗔浅笑的模样,墨宸峻一面宠溺的揉着她的头,一面轻哼道,“又在嘲笑我是吧?今晚你休想我饶过你,一切后果由你承担,到时候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冷琬心羞红的脸不由贴紧了他的臂弯,只是笑着再不说话,一颗心却随着他有力的步伐,七上八下的,幸福的乱跳着。 * 潺潺奔淌的小河边,冷琬心看着墨宸峻矫健的身影,看着鱼篓里渐渐多起来的鱼,满意的拍着手,“峻,今天就到这儿吧,这些够多了!” “不行,今天非一次捉个干净!”他话音刚落,便头也没回的又扎进了水里。 自从他们来到这里住下之后,村民们尝尽了鲜美的鱼味,而这河里本是悠哉悠哉的鱼儿也算是彻底与过去的生活含泪挥别,自此过起了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 村民们虽然也偶尔捉鱼,但是只限于河边浅出偶尔钓上来的小鱼而已,毕竟谁也没有墨宸峻那一副好身手,他在深水处捉来的鱼又大又肥,实在是鲜美无比。 而费力不讨好这句话,用在此处再贴切不过。 因为墨大侠费劲捉来的鱼,虽然入了村民们的口,而村民们实际感谢的却并不是这位捕鱼英雄。光看看他那一张冷脸就足足让人退避三舍,谁敢指望这鱼是他赐予的呢,定是她那温柔贤惠的娘子把两人吃不了的鱼好心分给乡亲们,众人才有口福尝到这等美味。 所以,这鱼儿恨透了的人是墨宸峻,而村民们感激不尽的人,却是冷琬心。 墨大侠真真是两面不是人…… 冷琬心想到这里,忽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生活,才是生活,这样的快乐,或许是她几生几世都求不来的快乐。 有他真好。 她的心头洋溢起浓浓的幸福,笑着向河里喊道,“喂,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自己走了哦!” “喂,你听见没有!” “喂,你再不上来我可真的走了!” …… 一连几声他都不应,冷琬心轻轻一哼,费力的拖着鱼篓,真的向回走去。却没出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拉住,回头看着湿漉漉的墨宸峻,她擦着他身上的水滴,帮他把衣服穿好,笑着,“墨大侠实在是太敬业,而且身手也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样下去鱼儿真的要被你灭绝了,所以我决定我们暂时休渔一段时日,以便让鱼儿休养生息喘口气。” 墨宸峻忽然捧起她的脸狠狠的发力吻住她,啮咬着她的唇瓣,低低道,“可算饶了我了,你这个坏东西!” 冷琬心笑着倒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峻,你知道你很了不起吗?” (本章完) 正文_第142章 番外之 为他纳妾,了却残愿 “哼。”墨宸峻一嗤,没理会。 冷琬心继续笑着,“之所以说你了不起,是因为你境界高。你知道狗熊是最擅长捉鱼的,你们虽然身手相当,可我觉得你比狗熊高尚多了,因为狗熊捉鱼都是自己吃,可我家墨大侠捉鱼从不偷吃,都是乖乖交公呢。” 墨宸峻瞪着她,“你把我和什么比?” “没啊,没比啊,我什么都没说啊!”冷琬心无辜的咬紧红唇。 “闭嘴,赶紧回家,我饿了!”墨宸峻又是狠狠啄了一口她粉艳的面颊,惩罚的在她轻咬的红唇间肆意狂虐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搂着已经站立不稳的她向回走去。 正午的阳光灿笑着照在两人的身上,那热烈浓炽的温度,却丝毫不及他们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热的爱。 * 给自己家里留下几条鱼,墨宸峻帮着收拾好内脏清洗干净之后,见冷琬心忙起午饭来,他便身负他那说一不二的娘子的嘱托,将鱼篓里剩下的鱼挨家挨户的送去。 每一户都是战战兢兢的取了鱼,看着他没有温度的冷脸,喏喏的道着谢,口中谢的人却不是他。而墨宸峻也早就习惯,一脸的无所谓。 回家的路上,墨宸峻看见自家上空缕缕飘渺的炊烟,唇角才露出一抹浅笑。 想着冷琬心对众邻里的热情和每日都笑意盈盈的模样,和曾经她初入漠王府随后入宫为妃时的倨傲冷漠一对比,完全是判若两人。 他知道,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是她一直渴望的自由和幸福,这样的她,比起曾经那深深宫墙里自认为是缚了枷锁的小鸟的琬贵妃,不知要快乐多少倍。 那么,就算为她做个一辈子勤劳捕鱼的乡野村夫,他又何乐而不为?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只要她开心便好。 他微笑着,大步跨进了院落,扬声道,“蛮儿,饭好了没有?” “好啦好啦,我的夫君大人。”冷琬心巧笑的声音传出来,那声音就像一缕甘洌的泉水,立即淌入墨宸峻的心田,让他心醉无比。 果然,她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一股扑鼻的香味迎面飘来。 他四处望去,那香味正是从院中的小烤炉处传过来,而小烤炉上架着的是已经烤熟正吱吱流油的鱼,院中树荫下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冷琬心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怎么样,香不香?” 他一挑眉,拿起那黄灿灿的鱼来,入口的酥香让他忍不住连连点头,“你几时想出这样的吃法?你怎么总有那么多让人想不到的点子呢?” 冷琬心又向他的碗中夹了许多青菜,故作神秘道,“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嘛,你偏偏不信。” “管你是哪个世界,总之现在被我锁在身边,插翅都难飞。”墨宸峻一面品着美 味,一面笑着,“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不仅得到了你的人,还完完全全得到了你的心。” 冷琬心笑而不语。 她的心,的确早就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他,只是,他越是这样幸福和满足,她心底那始终隐着的歉意便越浓重。 任凭多年间许老忙前忙后的为她调药,她却始终都没能再怀孕。 冷琬心几次都想告诉墨宸峻真相,不要再让许老空忙一场,却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虽清楚不能再怀孕之事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心底也依旧藏了几分期盼,也便一日不敢落下的按时喝着许老的药,时时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这么多年过去,她一心一意的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个世界的人,一直积德的她难道就不能感动上苍吗? 她看着墨宸峻,心底涌起深深的歉意,因她而连累的他此生没有子嗣,就算他说他毫不介意,可是她心底终归是不安的,因为她爱他。 “怎么了,怎么光看着我吃,你不动筷子?”墨宸峻抬起头,将择去刺的整片鱼放到她的碗中,“蛮儿辛苦了,日日为我操劳,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不舍得,不然还是唤几个下人过来吧,你说呢?” 冷琬心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不要,不要让人知道我们有多特殊,就这样两个人清清静静平平凡凡的挺好,况且什么事都有嵘儿和泰王照应着,哪有什么辛苦。你看我的面色,哪像是受累的模样嘛。” 墨宸峻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那倒是,比从前更是红润娇艳了,就连服侍为夫的时候都更风韵了许多,是不是?”他低低的坏笑着,冷琬心打落他的手,气恼不已,伸出筷子便夹起菜来狠狠塞到他嘴里,“赶紧吃饭,叫你再乱说!” 两人说笑着吃完刚刚收拾好碗筷,就听有个柔弱的声音响起在门口。 “墨……墨大侠,墨夫人,哥哥就要成亲了所以我娘叫我过来送喜帖,还请您二位到时候赏光。”一个女子俏颜含羞的递上一张大红的喜帖,她本是先向墨宸峻递了过去,却在迎上他的目光时心跳的厉害,双手抖着抖着便无力的垂了下去,她咬紧嘴唇,红着脸不知所措,冷琬心见状淡淡一笑,接过了喜帖,“樱子,回去告诉你娘,我们肯定会去的。” “嗯,谢谢墨夫人!”樱子点了点头,虽是羞怯不已却依然大胆的又看了一眼墨宸峻,这才转身跑了出去。 少女怀春的神色尽收眼底,冷琬心怎会不懂,她一耸肩,扭头看着墨宸峻,“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连这乡间的小姑娘都对你芳心暗许,你说你冷冰冰的到底哪儿好呢……” 话还没说完,她便止了口。 因为她看见墨宸峻的目光正直直的盯着樱子的背影,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脸上完全是一副凝思的模样。 本是玩笑调侃于他,可如今见他如此这般盯着一个少女的窈窕身姿,冷琬心的心里立刻就不是滋味起来。 她恼火的踢了他一脚,“你看什么呢?” “哦,没有。”墨宸峻这才回神,笑看着她,“娘子,为夫每天起早贪黑为你效劳,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冷琬心歪着头,黑眸一弯,语气满是不善,“墨大侠莫不是动了春心?要不然我去帮墨大侠将那小姑娘追回来可好?” 许久没见过她这般吃醋的模样,又是气恼又是含酸的表情简直可爱之极,墨宸峻的心忽然就被她搅得乱了方寸,他猛的把她拦腰抱起,大步向屋里走去,低低说道,“没错,不仅春心动了,还动的厉害,一刻都忍不了了。” “你放开我,你要敢碰我,我非把你……”她挣扎着,气喘着,“非把你……” “非把我怎样?”墨宸峻笑着,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还不容她再放狠话,便已经含住了她那不安分的红唇。 “唔……”她依旧扭动挣扎着,只是她越挣扎,便越让墨宸峻心中的火焰窜动的厉害,他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很快就让她彻底失去了斗志,彻底的服帖于他…… 渐渐变得温顺的冷琬心,并没有像平时那般迎合他的热情,可此时她的被动承受反倒仿佛格外多了风情无限,让墨宸峻愈发的疯狂。 “蛮儿……你实在是让我受不住……我简直想把你揉碎生吞,可是又舍不得……”他卖力的疯狂着,低低的在她耳边戛道。 正赌气的冷琬心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却依旧在他霸道强势的攻占下,渐渐失去了克制力,她的手也终于还是不受控制的,紧紧的抱住了他结实的脊背…… 午后的知了拖着长音,声声的嘶叫着,方才还激烈的房间内,如今只剩轻轻的喘息声,更显得那知了的鸣叫声嘹亮非常。 墨宸峻轻轻吻着蜷在他怀中的冷琬心,低低笑着,“睡吧,这样的午觉会睡得格外的香。” “你方才为什么要盯着樱子的身影看个没完,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你给我说!”她已经倦的几乎睁不开眼,无力的手指却依旧轻戳着他的胸口,鼻音浓重。 “我哪有,你别胡思乱想。”他轻抚着她的长发。 “峻,不如……不如……我为你纳一房妾吧。”她沉默半晌,忽然在他胸口闷闷说道。 “像你这样的大人物,估计村子里的姑娘们会挤破头抢着来做你的妾,那样的话,你也就可以有子嗣了,你们爱生几个生几个,我统统不管。樱子条件不错,出落得十分水灵,分毫不比你以前那些妃子差,你要是看上了她,我明日便去同她娘讲,这样他们家也算是双喜临门呢……你要是还有别的中意的,你只要告诉我便是,我去为你张罗……” (本章完) 正文_第143章 番外之 各怀心念,隐伤隐痛 冷琬心的话让墨宸峻一愣,他不由扶起她的头,低嗔道,“胡说八道,蛮儿你疯了吗?” 她没有睁眼,鼻子却是一酸,“我没疯,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总不能眼看着你一辈子没有儿女啊……方才又看见你望着樱子愣神,我就想这正好……” “好了,别乱想了,方才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凑巧想起一件事来罢了。”墨宸峻连忙抱住她,心疼的宽慰着她,“乖蛮儿,不许乱说,下次再提什么纳妾什么子嗣之类的话,我就真生气了。如果不是你生的孩子,我要他何用?不能生就不生,我们现在过得不是很开心吗!” “峻……”她紧紧的抱住他,哽咽起来。 他咬着她的耳垂,又低笑道,“再说,傻蛮儿,我觉得没有孩子挺好的,你看我们想什么时候亲热就什么时候亲热,从来不会有人打扰,而且我也不用忍受你怀胎十月期间的煎熬,你说是不是?” 冷琬心没有应声,他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和她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又累又困的她很快就在他的怀中睡着了,他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为她温柔的盖好被子,黑眸满是怜惜的看着她,心底轻轻一叹,便匆匆穿衣下了地。 * 樱子哥成亲那日,全村老少齐齐的聚在他们并不算大的院子里,热闹嬉笑声一片。新娘子是从邻村娶回来的,据说生的十分漂亮,光看那嫁衣下窈窕的身段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欢闹的乐声,大人们的笑声,和小孩子们的起哄声中,一身喜服的樱子哥憨憨的笑着,紧紧的牵住了新娘子的手。 看着两人拜过天地高堂,看着因娶到俏媳妇而乐得合不拢嘴的樱子哥,冷琬心的心头忽然生出了几分羡慕。她都从来不知被人迎娶回家,齐拜天地是什么滋味,更别谈什么洞房花烛夜了…… 可这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就笑起自己的贪心来。 怕是天底下没有任何女子能及她半分幸福,她该知足的,不是吗。 她于是侧头看了看身旁正襟危坐神色淡漠的墨宸峻,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他立即回眸看向她,向她温柔一笑,冷兀的眉眼忽然绽起的笑容更让冷琬心甜暖无比。 “怎么了?”他低下头来,体贴的问道。 “没有,只是为这对新人高兴。”她笑着。 他深深的看着她,没再说什么,随后便扭过头去,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大红一片的喜堂。 “送入洞房!”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众人便立时一阵欢呼,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樱子哥小心的拉着他的新娘子,一步步的向洞房而去。 宴席随即开始,大家高声谈笑着,畅饮着,这样的气氛让人想有不开心的事都难。 一身玫红喜装的樱子不 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两个人身边,她依旧是满面羞涩的看着墨宸峻,向他举起了杯,“谢谢墨大侠真的肯来赏光呢。” 墨宸峻扫见她的影子,淡淡的一饮而尽,算是给足了面子,却从始至终都不曾看她一眼,这让樱子有些尴尬,冷琬心连忙举起杯,笑着和她聊了几句,她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开。 同桌的人见墨宸峻如此模样,也都变的格外拘谨起来,冷琬心见状只好无奈的向众人告了辞,拉着墨宸峻匆匆的离开了。 “怎么这么早就退席?”跟着她出来的墨宸峻反倒一头雾水,冷琬心哭笑不得,“你看看你方才那副样子,人家的喜气都让你搅了几分。” “不是你不喜欢我看别的女人吗,我就不敢乱看,也不敢乱和女人搭话,省的你又胡乱给我扣帽子莫名其妙给我张罗妾室。”墨宸峻耸肩道。 冷琬心不好意思的一笑,“好啦,那天是我多心了,你还不依不饶了吗?再说,以前总嘲笑我不贤惠是个妒妇,如今我终于肯为你张罗纳妾了,你倒得便宜卖乖了。” 墨宸峻搂住她,眼望着天,故意长长的一叹,“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怕我要是真纳了妾,估计某人会把房顶都给我挑开,半夜都敢拿着砍刀来谋杀亲夫吧。算了,纳妾这等事,不是我敢妄想的。” “你……你还挺遗憾是不是!”冷琬心重重的给了他一拳,他假意抚胸咳了几声,“不敢,我从来不敢妄想纳妾,就连做梦都不敢想,就算偶尔梦到也是醒了立刻就忘,三妻四妾彻底与我无缘,还请娘子明鉴……” “好啊,你还敢做美梦!”冷琬心被他逗笑,毫不客气的挥手向他打去,他一面躲,一面偷空吻向她的脸,两个人笑成一团。 不远处静静望着两人的男子见此情景也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 “哟,我来的还挺是时候,大哥要是想纳妾,小弟自会不遗余力相助。” 墨宸峻和冷琬心闻声看过去,手里牵着承元的墨煜嵘,正微微挑眉,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小小承元的眉宇间已经尽显出寻常孩童绝不会有的英锐之气。 只是,再如何身肩天下重任,他也依旧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他挣开墨煜嵘的手向墨宸峻和冷琬心跑来,墨宸峻弯腰将他抱起,他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爹爹,父王说的纳妾是什么意思,我能帮上你吗?只要我能做的,爹爹尽管开口便是!” 他小大人的语气逗笑了众人,墨宸峻只是笑着没做回答,冷琬心则看着缓步走来的墨煜嵘,轻声斥道,“你这家伙,我平时真是白疼你了,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究竟站在我这边还是他那边?” 墨煜嵘有些为难,“一个是我的大哥,一个是我的姐姐,这个……”他轻轻拉过冷琬心,“我自是和姐姐一心,这还用问吗?方才那番话 不过是试探一下大哥,他要真有纳妾的心思,别说姐姐不同意,我便第一个把他拿下,绝不念半点兄弟之情!” 看着他一脸的大义凛然,冷琬心轻轻捶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鬼东西,幸好元儿不像你。” 几人间曾经水火不容的恩恩怨怨早就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至浓的亲情。 冷琬心的真实身份,墨宸峻当年没有让任何人知晓,他不想逝去多年的云妃王诃和先皇之间的感情再重现于世人面前,给世人议论的谈资。 除他和冷琬心二人之外,知晓这个真相的,便唯独墨煜嵘一人。 那是因为,墨宸峻觉得于情于理都该让幼年丧母少年丧父的六弟和他同母的姐姐得以相认,而在知晓了这一切之后,墨煜嵘对墨宸峻便更生了无尽的敬佩和歉意。他那时才知道,他从小恨到大的皇兄,竟是如此一个顶天立地的重情男人…… 几人向屋里走去,承元在墨宸峻的怀里依旧不放弃的追问着纳妾一事,一副不为他做些什么誓不罢休的样子,墨煜嵘笑着将他给惹出的麻烦丢给墨宸峻,只顾着跟着冷琬心脚前脚后的跑。 墨宸峻气恼的看着眼前亲密的姐弟二人,只能硬着头皮煞有介事的给承元解释起来。 “所谓纳妾,就是指一种惩罚,或者说是一种刑罚。那是男人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之后,妻子给男人最严厉最残忍的惩罚。一旦男人被用了纳妾之刑,就会永生不得安宁,不仅饱受身体上的摧残,精神上也是苦不堪言。妻子再也不会关心他体贴他,就连儿女都会嫌弃他躲着他,让他一个人孤独终老。所以,纳妾有如洪水猛兽,是万万不可轻易戏言的,元儿懂了吗?” 承元惊诧万状,小嘴张成了o型,“可是……可是父王为什么要帮爹爹纳妾,那不是害了爹爹吗?” “你父王那是在提醒爹爹不可犯错,并不是真的要害爹爹。”墨宸峻笑着。 “我懂了。”承元郑重的点点头,“爹爹放心,就算有朝一日爹爹真的犯了错,我也会求娘饶恕爹爹,绝不能给爹爹纳妾,绝不!” “这就对了,乖元儿。”墨宸峻开心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墨煜嵘也笑着,扭头看向冷琬心,“姐,你真的很幸福,我真为你高兴。” 冷琬心抿唇不语,温柔的目光一迎上墨宸峻满是浓浓笑意的视线,仿佛立刻听见了有花开的声音,正在悄悄的响彻心房。 * 墨煜嵘和承元留在家里呆了多半日。 冷琬心一直哄着承元,陪他练字作画,而墨煜嵘则和墨宸峻一起,向他征询着许多朝中之事的意见和建议。 如今虽是天下安泰,可是依然会有许多治国兴国的大事要事需要妥当处理,尤其像元熙这样一个大统四方刚刚迈出雄壮步伐的新兴帝国。 (本章完) 正文_第144章 番外之 浓情至爱,再为新娘 墨煜嵘和洛清如今已经嫌隙尽除,两人齐心协力的撑起元熙帝国的重任,二人更是时常来到这里,和墨宸峻交流探讨许多治国要事。 每每此时,冷琬心都会为他们悉心备了糕点茶水,便让他们不受任何干扰的谈论着他们男人间的事情。 这次墨煜嵘走的时候,冷琬心发觉他眼中含了几许神秘的笑意,几番追问他只说了一句,“这是我和大哥之间的秘密,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再看向墨宸峻之时,他也是只笑不答,任凭冷琬心如何拷问,他此番竟真是铁了心,半个字也不肯透露,越发的让冷琬心莫名其妙起来。好在她也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见追问无果,索性也就再不提起,反正谅这兄弟俩也不敢做出什么造次的事来。 几日如常平平静静的过去后,就在冷琬心几乎要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忽然在一个大清早间,被院中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她,惊觉墨宸峻并未睡在身旁,而外面的人声似是越来越多,而后更甚的是竟忽然有人进了门来。 冷琬心大惊,匆忙起身,看着屋里笑眼望着她的两个俊俏女子,“你们是谁?” “是墨大侠带我们回来的,今日是墨大侠大喜的日子,还请夫人起身梳妆,一同为墨大侠贺喜吧。”一个女子柔柔的笑道。 “什么?他大喜?”冷琬心顿觉天旋地转,可恶,这可恶的男人在搞什么鬼?几日前还信誓旦旦纳妾是刑罚的他,难道真的要纳妾不成?! 还没醒过神来的冷琬心很快就被两个女子连拉带拽的拖下了床,不由分说的按在了梳妆台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院子里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姓墨的今天到底有什么大喜?”冷琬心气恼的问道。 两个女子偷偷的笑着,却谁也不答,手上的动作倒是麻利之极,一个按着乱挣乱动的冷琬心,另一个开始为她梳理起长发来,手法相当的娴熟。 “放开我,我要去找姓墨的问清楚!”冷琬心拼命甩着头,恨恨道。 就算要纳妾,也该由她这个正房来安排才对,他怎么可以自己如此大张旗鼓的安排妥当,唯独瞒着她一人…… “夫人您别乱动啊,您这样让我怎么帮您梳洗妆扮啊?到时候墨大侠怪罪下来,咱们可担不起啊!” 冷琬心刚要开口驳斥,忽然从镜中看到一个身影。 那个男子,有着全天下最为英武挺拔的身姿,生着全天下最为俊逸清朗的眉目,他好看的薄唇正轻轻向上勾起,黑眸含着浓情的笑意,温柔的看着镜中的冷琬心。 “娘子要寻的姓墨的,恐怕正是在下,不知娘子急着要找我问些什么?”他的语调微扬,声音里故意含了几许礼貌和客气。 冷琬心瞪大眼睛看着他,他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让她几乎都快认 不出他来! 墨宸峻…… 从未见过他穿着红色,竟不知这一身红装尽去了他平素的冷厉,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温煦…… 原来他穿红色也是这么好看…… “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方才的气势在如此耀眼的他面前,忽然便全没了影踪……她不由低喃问道。 墨宸峻已经站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肩,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发顶,温柔说道,“蛮儿,你嫁与我这许多年,我一直都欠你一个仪式的,不是吗?今天我便郑重的许给你这个仪式,我不要你比其他女子少半分幸福。” 冷琬心立刻红了眼圈,“什么?你怎么……怎么不早说,你吓了我一跳,我以为……” “要给你一个惊喜才没有告诉你。”墨宸峻笑着,“现在都清楚了,就不许挣扎乱闹了,让她们好好给你梳妆,一会我要看到最美的蛮儿,嗯?” “峻……”冷琬心感动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墨宸峻又吻了她一下,这才微笑着转身而去。 “夫人,这下该放心了吧。”两个女子笑着,冷琬心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角,“你们也跟着故弄玄虚,真是……” “墨大侠吩咐我们那么说,我们哪敢不听,墨大侠定是想和夫人开个玩笑。” 冷琬心破涕为笑,这才配合的坐好,任由二人为她忙碌起来。 峻,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想着为我补一场婚礼,真的半点都没有想到你会为我做到这般心细…… 她的心里起伏难平,听着院中热闹的忙碌声说笑声,看着镜中自己红润的容颜,心里除了满满的感动,竟真的恍惚是一个即将出嫁的少女般,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起来。 “夫人,你真美,难怪墨大侠对夫人那么宠爱,我几乎都以为夫人是仙女下凡了,我觉得皇宫里的那些美人们也比不过夫人的吧,反正我想象不出还有谁能美的过夫人。”一个女子笑着,看着盛装的冷琬心。 另一人也啧啧笑道,“就是,幸亏是墨大侠武功高强,不然夫人怕是早就让宫中选秀的给抢去了!” 冷琬心微微一笑,“乱讲,当今圣上还年幼,不可乱说这些。” 两个女子遂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为她整理着衣襟。 本就绝美的容颜,在这一袭火红嫁衣的映衬下,更是有如芙蓉出水般,娇羞美艳中透着无与伦比的清丽,足足令日月失了光辉。 而这嫁衣虽不比皇宫中的奢华尊贵,冷琬心却也依旧看得出是墨宸峻悉心安排,这上乘质地定是出自宫中,却又特意做成民间的富贵样式,她知道墨宸峻既不想彰显他们特殊的身份,又不想让她受了委屈。 尤其是发上的那枝玉簪,正是当日她决绝断掉的那一只,如今已被能工巧匠重又复原,虽 然依然可见那段裂痕,却丝毫不减它的高雅纯美。 这一切的细节都让冷琬心感动万分…… “大嫂,你好美……恭喜大嫂!”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冷琬心回过头去,洛璃正站在门口,甜甜的向她笑着。 “阿璃,快进来。”冷琬心连忙上前拉过她,她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冷琬心,“大哥真是好福气,能有大嫂这样的绝色佳人相伴,难怪他可以什么都抛下。” “阿璃你又取笑我。”冷琬心笑着。 几年间的相处,冷琬心和洛璃的关系已是十分的亲密,没有阿音陪在身旁的冷琬心,洛璃已经成了她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我怎么敢取笑大嫂啊,我说的是实话嘛,四哥,你说大嫂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洛璃向随后跟进来的墨宸峥笑问道。 嫁给他已经好几年,可她依旧习惯性的唤他四哥,而墨宸峥也习惯了她这样亲昵的称呼他,似乎他们从来都只是当年将军府里花前月下的那对小小少年,她也从来都只是他心里的那个单纯乖巧的小阿璃,让他时时日日的小心呵护在手心里的妹妹和爱妻。 墨宸峥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两个都是最美。” “你真是,我在说大嫂美,你拉上我干什么嘛。”洛璃微嗔道,墨宸峥笑而不语,冷琬心拉过洛璃,笑着奚落道,“你啊,你真是被宠坏了,在四弟面前就总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可我看你平时过来每次见到你大哥也是蛮矜持蛮温柔贤淑的啊。” 洛璃羞涩的笑着,“大哥是兄长,我一向都敬畏他,可是四哥就不一样了,四哥是自己人,更随便的嘛。” “这么说来,你是不把你大哥当自己人了?四弟,你听见没有?你要好好管教阿璃了。” 墨宸峥笑着搂过洛璃,“我倒是想好好管教她呢,可谁让我舍不得。” 洛璃更是羞红了脸,拼命把他向外推,“你快出去跟我哥六弟他们帮忙去,少在这胡说八道。” 看着墨宸峥被她给硬推了出去,看着她和墨宸峥之间多年不变的浓情深厚,不知怎的,冷琬心觉得心里蔓延着一种格外不寻常的幸福滋味,那幸福感,似乎比自己的幸福还要让她沉醉,让她安心。 是的,是安心…… “大嫂,我要给你蒙上盖头带你出去了哦。”洛璃柔美的笑声拉回了冷琬心的思绪,她向外看了看似已一切妥当的院景,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那红红的盖头完全遮住了她的视线之时,冷琬心的心忽然便紧张的怦怦乱跳起来。在洛璃的搀扶下,她一步一步的缓缓向外走去,直到听到院中的欢呼和鞭炮声,直到她的手被洛璃交到那一个熟悉温暖的大手中时,她的泪,忽然便忍不住,轻轻的淌了下来。 那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泪滴。 (本章完) 正文_第145章 番外之 相忆往昔,苦尽甘来 那清澈的泪滴里满含了无尽的感动和至浓的幸福,轻轻的滴落在她火红的鸳鸯绣鞋上,滴落在她滚烫的心间。 那双大手始终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仔细的呵护着蒙着盖头看不见前路的她。 当他牵着她,二人一起拜了天地之时,他瞥见了她身前地上坠落的晶莹水滴,竟一把将她拥住,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隔着盖头温柔的吻住了她的唇…… 朴实的村民们哪见过如此**的场景,顿时高呼欢笑起来,天地间是一片喧闹,冷琬心却只听到耳边那一句极尽温柔极尽坚定的誓言。 “蛮儿,我爱你,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她颤着双手紧紧的回抱住他,“永生永世,我愿与你生相随,死与共。” 他的怀抱收的更紧,两人似是再也不能分开一般,紧紧的抱在一起,这样浓烈的深情不由让众人开始唏嘘感慨,羡慕不已。 “送入洞房!”呆了很久的司仪终于高声喊道,随后便是大家热烈的欢呼和掌声,鞭炮声更是震聋发聩…… 席下的洛璃红了眼眶,目光紧紧的跟随着新人的身影,一刻也不曾稍离,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她才缓缓垂下头去,想要拿起面前的酒杯……她身旁的墨宸峥悄悄按住她的手,眸光微动,“阿璃,你怎么了?” 洛璃连忙擦了擦眼角,扭头向他笑着,“当然是为大哥大嫂开心了。你看看你,当年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可没有大哥这般深情。” 她的语气一如平常般娇俏,墨宸峥这才放下心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那不然,哪天我们也在这村子里重新办一场?我一定比大哥深情一百倍,可好?” 洛璃摇摇头,“不好。” 墨宸峥蹙起眉,“那你说,只要你开口,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我只要你健康平安的一生守在我身旁,仅此而已。”洛璃的眼中闪动着水光,墨宸峥心头又是温暖又是疼惜,他轻轻拥她入怀,“我会的,一定会!” 洛璃的泪,悄悄的落在了他的胸口处,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他怀里让她安心又踏实的气息,唇角慢慢浮起了一抹微笑。 * 墨大侠在村子里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而墨夫人又是全村公认的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虽然村民们很惊讶他们夫妻竟然还没有举行过仪式,不过眼看他们这样热热闹闹的喜结连理便也觉得这是件让村民们荣幸的事情,毕竟能够让他们参与到对墨大侠和墨夫人新婚的祝福中,实在也是全村的一件大喜事。 亏得墨大侠家的院子大,否则这全村老少加上墨大侠的亲朋好友还真是容不下。 墨大侠的亲朋好友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言谈话语一向都很低调,所以淳朴的村民们也只以为他们全是墨大侠早年行走江湖时的兄弟家眷,便也一并齐 齐的尊称为“这位大侠”“这位好汉”“这位侠女”之类,让墨大侠的一干亲朋哭笑不得。 喜筵之上大家欢声笑语不断,而意气风发满面春风的墨大侠脸上也全无平日的冷漠,含着浅浅笑意的俊颜更是令全村男子齐齐暗叹,让全村女子失了芳魂。 “祝墨大侠和夫人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 “幸福美满!” “祝墨夫人早生贵子……” 本是一脸浅笑频频致谢的墨宸峻,听见这一声“早生贵子”立刻变了脸色,本是如同洒满阳光的笑脸立刻便覆了冰霜,冷冷的转过了身去。 墨煜嵘见状连忙轻轻的拉了拉他,“大哥,别这样。” 墨宸峻看了看屋内的方向,恨声道,“真想把那厮拖出去痛打一顿,让他多嘴!万一让她听到又是心里难受,她本来就钻不出那牛角尖。” “难怪……她就是因为这个,才要给你纳妾的?”墨煜嵘恍然。 墨宸峻点了点头,“我真的不在乎,可是她却总觉得愧对我,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两人正说着,洛璃和墨宸峥走了过来,洛璃举起酒杯,深深的看着墨宸峻的眼睛,温柔笑着,“大哥,恭喜你!四哥我们俩祝大哥大嫂一生幸福,一生平安!” 墨宸峻举杯向她一笑,“你们也是,阿璃,四弟要是敢欺负你,随时来找我,我绝不会饶他!” 墨宸峥清着嗓子,“咳咳,大哥偏心偏的太厉害,别说欺负她,我在家里哪有什么地位可言,一个阿璃,一个月儿……唉,我都快要恳求大哥来保护保护我了!” 洛璃用胳膊肘轻轻的杵了他一下,“再敢在大哥面前乱讲,小心我……” “大哥,你看看,你看看!”墨宸峥笑着,众人都笑了起来,墨宸峻微笑着看向洛璃,正迎上她深邃黑透的眸光,她仰头向他嫣然一笑,“大哥放心吧,四哥对我很好,阿璃很幸福很幸福。”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墨宸峻抿直唇角,舒怀的微笑起来。 回顾从前的那么多年里,她在他身边从未有过如此随意开朗的笑容,如今看来,她的幸福是墨宸峥才能给的。 而亲眼看着她如今过的如此幸福,他便真的安心了。 * 酒过三巡,扔下墨煜嵘等人帮他应付宾客,墨宸峻迫不及待的匆匆迈进了洞房。 看着床头静坐的俏丽佳人,他的脚步一顿,心竟也怦怦的跳了起来。 “蛮儿。”他哑声唤道,轻轻挑起了她的盖头。 那一瞬间,满室生辉。 她柔媚娇羞的容颜顿时令四壁失了颜色。 纤长的烟眉,水盈的雾眸,樱色欲滴的红唇,宛若迷蒙的幻影那般绝美,那般不真实,让墨宸峻足足呆住。 “墨大侠这是怎么了,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之时,便该是这般痴呆的模样吗?”冷琬心红唇微启,羞色满面,俏颜上满是慑人魂魄的娇嗔缠人。 墨宸峻回过神来,本就带着几分酒意的他,如今被冷琬心这一声娇柔的媚唤完全冲昏了头脑,忽然间便已是气息粗重起来。 “我的蛮儿……”他大步上前坐到她身边,将她略带粗鲁的掳进怀中,低下头去用力的吮住了她的芳唇。 “你今天太美了,简直美的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他含糊不清的在她唇畔念道,大手也不安分的开始撕扯着她的衣襟。 “喂,外面客人还那么多,嵘儿四弟他们还没走,你别乱来……”冷琬心喘息着努力推拒着他。 “坏东西,勾引完我就不管给我灭火了,嗯?”墨宸峻已经扯开了她的衣带,大手一推便将她彻彻底底覆在了身下,“如你所言,这是咱们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我们不好好珍惜怎么行……” “峻,不要……等他们都走了再……” “等不了了,蛮儿,我现在只想要你,只想好好的疼你……” …… 天色尚明亮,外面依旧酒令喧闹笑声满堂,室内却已是红烛闪动,床帏间旖旎无限,娇柔的呢喃声和低压的粗喘声,声声纠缠,声声醉了人心弦。 “蛮儿,我爱你……”他终于用力的抱住她轻颤的身子,肆无忌惮的将所有的爱意齐齐爆发在她的身体里,在她耳边重重的誓道…… 她伏在他的胸口,已是汗水涔涔。 “今天算不算给了你一个惊喜?”他拥紧她,轻轻的吻着她光洁如玉的额头。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做,真的谢谢你。”她柔柔的望着他,似是除了感谢,真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够表达她的心情。 墨宸峻长叹了一声,“从前是我对你不起,让你千里迢迢前来嫁给我之时,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甚至连凤冠嫁衣都不是我为你解,连洞房花烛都没为你备。而后随我入了王府便被我冷落在西苑,唯一的一次宠幸还是强迫于你,让你痛不欲生。入宫后虽然封你为皇贵妃,可后来我渐渐明白,那个尊贵的身份对你而言,远远抵不过一个十指相扣的天地之拜。可是当时我虽有此念头,却受那许多宫廷礼数的束缚,依然不可能为你做什么,只能给你更加的宠爱,想要能够弥补给你哪怕一点点……” “别说了,峻,那些都过去了,我们之间经历过这么多的坎坷,那些我早就不介意了,其实没有这场仪式,我依然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冷琬心哽咽道。 墨宸峻轻轻爱抚着她凝脂一般的肌肤,柔声说道,“可是有了这个仪式,你的幸福便更完美,不是吗?我不信你心底从没有失望和遗憾,而我不想要你有半分遗憾,蛮儿,我只想尽我所能给你最完美的一切。” (本章完) 正文_第146章 番外之 寻回阿音,了却心愿 “所以那天你看着樱子出神,是因为她送来喜帖而想到了我们的仪式,是不是?”冷琬心恍然。 “呵呵,你还因此误会了我,我怎么可能再对别人动心,傻蛮儿。”墨宸峻轻笑出声。 冷琬心红着脸,“一辈子都不会?假如我人老珠黄了呢?” “连我白发苍苍这几年,你都没有嫌弃我,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倘若你人老珠黄了,我便每日为你擦胭脂,让你重新容光焕发;倘若你不喜胭脂的话,我便把自己搞成一脸沟壑弯腰驼背的模样,这样你就心安了吧。”他笑着。 “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现在轮到是我亏欠着你了,怎么办……”她把头用力的贴在他的胸口,泪水悄悄打湿了他的胸膛。 “死钻牛角尖的傻蛮儿,不要再说这些话让我坐卧难安了,行吗?”墨宸峻叹着,“你总这样想,我便总为我亲手杀死的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噩梦连连……你这样会害的我折寿,你知不知道?” 冷琬心心头一跳,匆忙抬起泪眼,紧张的看着他,“你……你别这么说,我再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这才对。”他吻着她腮边的泪滴,温柔笑着,“这一生我有你就足够了,再有其他奢求便是不知足,不可恕,你也一样,懂吗?” “嗯……” 两个人正痴缠的又吻到一起,忽听门外传来墨煜嵘的声音。 “大哥,大嫂,天色还早,不出来和我们一起用个餐吗?” 只有他们三人私下里他才会唤冷琬心为姐姐,凡是有旁人在的时候,他都唤冷琬心大嫂。 他那声音里明明含了许多戏谑的意味,加上听见洛清墨宸峥等人的轻笑声,冷琬心立刻羞涩的埋首在墨宸峻的怀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墨宸峻唇角微挑,扬声道,“你们尽早回去吧,不用管我们两个。” “可是,这不吃些东西,怎么有力气?”墨宸峥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话若是由墨煜嵘口中说出来,自是让人觉得隐晦暧昧,让人面热心跳,可谁知一向温雅知礼的墨宸峥说出此言,那一本正经的腔调和貌似关怀的口吻,竟比墨煜嵘说出的效果还要震撼,更让人尴尬,甚至让人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众人的嬉笑声传了进来,还有随之而来的墨宸峥故作无辜的声音,“大哥,你听到吗?吃饱才有力气……” 冷琬心咬紧了唇,低低道,“四弟也学坏了。” 墨宸峻一面将手钳紧了冷琬心柔滑的身子,一面低吼道,“都给我走人!谁再敢来扰我,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大哥,你忙,你继续忙你的,我们这就告辞。”墨煜嵘哈哈大笑起来,说话间便闻得几人的脚步声和笑语声渐渐远去。 “都怪你,你看这下让我以后怎么见他们!”冷琬心嗔责道。 墨 宸峻没理会她的话,反倒勾唇一笑,“蛮儿,他们嘲笑我没力气,你说,我有没有力气?” “啊……唔……”冷琬心根本来不及回答,便被他欺身而上,霸道的将她的每一寸领地,齐齐的强占…… 红烛淌着羞涩又心醉的红泪,微笑着点亮了这世间最美丽,最缠绵的,洞房花烛夜。 * 虽然已经老夫老妻多年,可是这一场仪式下来,墨宸峻和冷琬心之间更是有如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更加的迷恋彼此,更加的耳鬓厮磨,形影不离。 以至于大老远赶回来带着新药方的许远都有些不习惯了。 “夫人,这次老夫带回的方子据说是异域偏方,不妨试试看,据说灵验的很……咳咳……那个,老夫就先告退了。” 墨宸峻毫不避讳的将手紧紧环在冷琬心的腰间,还旁若无人的不安分的轻轻左右揉捏着她的腰肢,实在让许远有些不敢面对。 他刚要转身,墨宸峻忽然来了一句,“算了,许老以后便不要再为此事费神了,我不想再继续给她这样服药,别再因此事连累的她吃下太多的药伤了身子。” “这……”许远沉吟道,“这倒应该不会,夫人的身体我一直都仔细诊察着的。” “劳许老费心了,还是不吃了。”墨宸峻固执的说道,冷琬心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吃,我不想放弃,又没让你吃,你多什么嘴?” “我……”墨宸峻一时吃瘪,没说出话来,许老忍不住笑了起来,“夫人坚持着先把这几副药吃完试试看吧,夫人还年轻,不该放弃,况且老夫也绝不会放弃。” 看着许老慢慢走远,墨宸峻气恼的抢过药来,“说不许吃就不许再吃,每天闻着这屋子里的药味我都反胃,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可能好受?这是何苦自己找罪受!” “你少管我!”冷琬心又把药夺回来,小心的护在怀里,“我都已经吃习惯了,以后不吃药我反倒会生病,你不是想看着我生病吧?” “你这蛮儿,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无奈的叹着。 “那就别管我。”冷琬心说完便进屋取了煎锅忙着煎起药来,墨宸峻瞪了她半晌,终于还是投了降,心不甘情不愿的迈步走向她,跟在她左右给她打起了下手。 “喂,不理我了?我不也是为你好吗?”墨宸峻小心的看着她,拉了拉她的衣袖,“蛮儿,我其实有件重要的事想告诉你来着,你要是不理我了,那我可就不说了啊。” 冷琬心瞟了他一眼,嘟囔道,“少来这套,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和我唠叨什么东家的儿子太没有悟性太愚钝,什么西家的孙子反应太慢太笨拙,总之你那点破功夫谁都学不会就是了。” 墨宸峻一笑,“这些事倒也确实是想和你说说发发牢骚的,不过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你真的不想听?” “不想。”冷琬心轻哼道。 墨宸峻一耸肩,“好吧,不想就算了,反正我觉得阿音和你分开这么多年,估计你们的感情也早就淡了。” 他说着便往外走,“阿音”二字立刻让冷琬心拉住了他,“你说什么?阿音她怎么了?你快说!” 她刚刚“死而复生”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依旧处在深宫之中,也便没有去寻阿音。她深知深宫高墙的囚困束缚,便不想让阿音再从自由的生活中重回牢笼,况且她知晓阿音跟在炎桓兄妹身边过的很好,也便放心了许多。 后来随墨宸峻出了宫落户在这幽静的山间,她也曾想过将阿音接回身边,可是她固然知道阿音会很开心重新和她团聚,却又迟疑着那样的念头是不是太自私,阿音也该有她自己的生活,不该总跟在她身旁做个随附,于是这个念头也便搁置了下来。 可如今一听到她的消息,她立刻紧张起来,莫不是阿音有事? “你快说啊!”她摇晃着墨宸峻,墨宸峻趁机偷吻了一下她的唇,在她恼怒之前便迅速闪开,轻笑道,“阿音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不知为何好端端的她忽然就逃离了炎桓兄妹,一个人跑了,我一直派人看护着她,所以如今是知道她的下落的。只是那炎桓兄妹也在四处寻她,我不知该怎么处理,才想问问娘子,是将她送回那兄妹身边,还是带来这里,让你们团聚呢?” “她为什么要逃?难道是受了委屈吗?炎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啊。”冷琬心蹙起眉。 墨宸峻摇摇头,“这些年里他们都相处的很融洽,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安全吗?” “安全,这你放心吧,只是我在想,不然就借此机会将她接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冷琬心毫不迟疑的点头道,“就算暂时安全,可她如今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让她来咱们这里吧,她既然不想和炎公子他们在一起自然有她的理由,不能强行将她送回去。再说我想咱们这村子里也有不少适龄的小伙子,若是能寻得一个知心人对她更是件好事呢。” “好,那我就吩咐下去便是。”墨宸峻点点头,忽然又笑道,“不过,你那个丫头三番五次的行刺于我,以前我万念俱灰也便从未和她计较,可如今……你说我是不是该惩罚惩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你敢!”冷琬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要是敢惩罚她,我就惩罚你,你掂量着办!” 墨宸峻趁机抱住她,“那看在我如此对你献殷勤的份上,就别和我赌气了吧?” “反正以后我吃药的事,你不许再干涉!” “好,不干涉,不干涉。”他笑着轻轻吻着她,“一会儿四弟阿璃他们会带着倾月过来,别光顾着煎药,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得准备准备招待他们,总不能让他们一家人和你一起喝药吧。” (本章完) 正文_第147章 番外之 洛璃有喜,温善暖人 冷琬心微微扬眉,促狭一笑,“不想让他们喝药的话,那就麻烦你去捉几条鱼吧。” “又捉鱼?!”墨宸峻顿时眼角晦涩。 已经有一段时日不干这活计了,如今又要…… “吃别的不行吗?你看我们有那么多的菜。”他顽强不屈的看着她,她果断摇头,“不行,我今天打算做烤鱼给阿璃尝尝鲜。” 墨宸峻搂着她的手无力的一松,“好,我去,我这就去……”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走出家门,冷琬心这才轻声笑着,转了身,进屋开心的忙起了中午的盛宴。 * 墨宸峥和洛璃带着倾月赶过来的时候,墨宸峻也刚回来不久,正站在院中的阳光下让冷琬心帮着擦头擦身换衣服。 咿咿学语的倾月一见到冷琬心就咧着小嘴甜甜的笑着向她怀里扑,冷琬心连忙放下毛巾,伸手接过了她。 看着冷琬心亲昵的在倾月小脸蛋上左亲右亲,看着倾月咯咯轻笑的可爱模样,洛璃一面顺手帮墨宸峻理着衣服,一面笑着,“月儿自小就喜欢大嫂,我总觉得月儿见了大嫂比见了我还亲。” “那便把月儿留在我这里好了,你舍不舍得?”冷琬心调侃道。 洛璃看着墨宸峻,“只要大哥大嫂开口,我和四哥什么都舍得。” 墨宸峻轻轻咳了一声,看了看倾月,“还是别了,你大嫂和你开玩笑呢,我们两个都习惯了自由自在的,多个小拖油瓶还真是碍事的很。” 洛璃眸光微闪,轻轻一笑,“那便我们时常过来,让月儿多陪大嫂开心便是。”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准备吃饭吧,今天中午有你大嫂专门为你备的美味。”墨宸峻岔开了话题,洛璃也识趣的立刻接口道,“好啊,大嫂做的菜我最喜欢吃了,今天又有口福了!” 几个人说笑着一起将饭菜摆好,坐在了桌边。 边和墨宸峻聊着边品尝着菜肴的墨宸峥和洛璃,见冷琬心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时,那香气四溢的烤鱼立刻吸去了两人的视线。 “还是大嫂厉害,这种吃法真是又鲜又美!”墨宸峥笑着,挑起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放到了洛璃的碗中,“阿璃,尝尝看,味道真的很不错!” 洛璃笑着夹起鱼肉放到口中,冷琬心问道,“怎么样?这鱼可是你大哥辛辛苦苦从深水里捉来的呢,你们平时定是吃不到这样的鲜味。” 洛璃正要开口称赞,却忽然胃里泛起一阵酸来,已在口中的鱼肉本是难以咽下,可是她却不好当着墨宸峻和冷琬心的面呕出,顿时捂住口想要拼命的往下咽,却已是憋得满脸通红…… “阿璃,怎么了?这鱼不合你口味吗?”冷琬心急忙说道,“没关系,不喜欢就吐出来,又没有外人。” 坐在洛璃身旁的墨 宸峥已在冷琬心开口的同时迅速向洛璃伸出手去,他轻轻拿开她捂紧嘴唇的手,另一手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吐出来吧,阿璃。” 洛璃这才扭过头哇的一声将口中的鱼肉尽数吐在了墨宸峥的手上和身上,而他不顾自己身上的脏乱,而是立刻用干净的那只手递过去一碗水,“快漱漱口。” 洛璃接了水跑到一旁,又是连着呕了好一阵,这才漱起口来。 重新坐回桌边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不已。 “对不起,大哥大嫂,方才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怎么了,那鱼的腥气忽然就让我有些难受,对不起……” “这几天胃口不舒服吗?不是生病了吧?”冷琬心紧张的问道,洛璃看着墨宸峥,“也没有啊,最近我身体一直都挺好的,是不是?” 已经收拾干净的墨宸峥皱起眉,“晚上回去还是看看大夫吧,你身子本来就弱,不能大意。” 此时墨宸峻已经站起了身,大步向外走去,“别等晚上,我这就去把村里的大夫喊来。” 很快赶来的大夫稍一给洛璃把脉,立刻笑出声来,“夫人这是喜脉啊,恭喜夫人有喜了!” 洛璃还没能回过神来的时候,墨宸峥已经微微的嗔责道,“都多大的人了,已经当了娘的人,竟然连自己有喜都察觉不出来,这么冒冒失失的倘是出点危险怎么办,你身子本来就弱。” 墨宸峻扬了扬眉,“好了,别责备阿璃了,有喜是好事,以后好好照顾阿璃便是。” 冷琬心也笑着,“是啊,阿璃这次要是再给月儿添个弟弟就好了,儿女双全多完美啊!” “对不起大嫂,糟蹋了这么美味的鱼,害的大家都没了胃口。”洛璃满脸愧疚的看着冷琬心,冷琬心连连摆手,“看你说的,怎么会!你多吃些青菜,只要你吃的开心,我们就都开心!” 因为洛璃有喜而更加开心的几人,一餐饭吃的更是欢笑不已。 饭毕,洛璃看着一脸笑容哄着倾月玩耍的冷琬心,心里却满是酸涩。 “大嫂,师傅的药,还是没有效果吗?”她轻声问道。 冷琬心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没报什么希望的,这或许是命中注定吧,如今我吃那些药就全是一种依赖和奢望罢了,不吃总是不甘心,可是吃了也明知没有效果。” 洛璃咬紧唇,犹豫着,低低说道,“大嫂要是不嫌弃的话,等我腹中的这个孩子生出来,便给大嫂吧。” “什么?那怎么行!”冷琬心一惊,“那是你身上掉下的肉,怎么好这么说?” “我知道大嫂喜欢孩子,虽然大哥不说,他应该也是喜欢的。大嫂要是不嫌弃就答应我吧,大嫂放心,我和四哥绝不会告诉这个孩子真相,一定让他孝顺大哥大嫂一辈子!” “阿璃……”冷琬 心感动不已,轻轻拉住她的手,“阿璃别说这些了,我们不能夺人所爱,你这样说我真的已经很开心了。” 洛璃摇摇头,“可我不想大嫂的心里有个缺口,我希望师傅尽早能帮大嫂痊愈,而在这之前,我没办法帮大嫂别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嫂开心些,我是真心的,大嫂。” “阿璃,谢谢你,谢谢……”冷琬心泪光闪动。 阿璃,你怎么总是这么善良,从前如此,如今还是如此。 “大嫂怎么和我客气起来,我们是一家人嘛。”洛璃轻声说道,冷琬心连连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 晚上睡觉的时候,和墨宸峻聊起这件事,墨宸峻也是有些意外。 “这个孩子,我们是不是不能要?那样会欠阿璃更多。”冷琬心偎在他的怀里,轻轻问道。 墨宸峻抚摸着她的长发,沉吟许久,低声说道,“如果你那么喜欢孩子,那便要了吧。我也不想看你终日羡慕人家的孩子,我们去领养也是一样,还不如要个亲侄儿。本来元儿是唤我们爹娘的,可最终我们远离了皇宫,还是要让他回到六弟身边,如今便不一样了,四弟和阿璃的孩子,我们可以当成亲生的养大,只要你开心便好。” “那对阿璃是不是很残忍?”她抬起头,神色有些不忍。 “不会,阿璃既是主动与你提起,你还不了解她吗?再说这孩子又不会被我们掳跑,她想看随时都可以看,只不过她是想让你过的开心罢了。” “峻,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她伏在他的胸口轻轻啜泣起来,“你不懂,我真的好想……我更想要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可是我却不争气……” “乖,不哭了,那我们便将四弟和阿璃的孩子过继来,好不好?这样每日我们两个也能有个伴儿,日子也不会那么乏味了,都依你,你说要便要,我都听你的。”他心痛的轻声安慰着她,心痛的叹息着。 若是不能再有他们两人的骨肉,或许,只要有个小孩子陪在她身旁,她也便渐渐不会这么苦恼了吧,墨宸峻这样想着,轻轻叹着,疼惜的吻着渐渐睡去的冷琬心,久久难以入眠。 此后的日子里,墨宸峻更加细心的体贴着冷琬心,而对自己怀胎一事基本也不怎么再报希望的冷琬心,知道劝他纳妾是他绝然不会同意的事,也便把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洛璃新怀上的骨肉上。 她想着,那是墨宸峻的亲侄儿,多少会有像他之处,或许能有这样一个小家伙陪在他们两个身边,也是件退而求其次的好事。 冷琬心也因此对洛璃更是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敬意。 她想,这一生能遇见洛璃,既是一种难解的缘,也是她深深的幸运。 洛璃啊,洛璃,你恐怕是这世间最善良纯洁的女子…… (本章完) 正文_第148章 番外之惊有喜脉,不负苦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冷琬心渐渐摆脱了不能生育的烦恼,变的重新快乐起来的时候,阿音的到来,更让她快乐了许多。 方一见到冷琬心之时,阿音是彻彻底底惊呆了的。 她张大了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直到冷琬心微笑着拉住她的手,她才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她紧紧的抱住冷琬心,痛哭失声,冷琬心也酸了鼻子,“当然不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找我,你好狠心啊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当年我差点随你一起去了,我……” 冷琬心红着眼睛打断了她,“别说了,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不找你也是想让你过的好,别怪我。” “小姐,我不计较以前,但是以后你再不许丢下我,再也不许了……”阿音抽噎不已,冷琬心心酸的连连点头,“我保证,再也不和你分开。” 墨宸峻叹着拉开两人,搂住冷琬心,低低说道,“好不容易见你几天笑脸,如今又哭的一塌糊涂,要再这样,我立刻就把这丫头送走!” 阿音一听,噗通便跪在了他的身前,连连磕头,“求皇……求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求爷将阿音留下来,阿音以后再也不敢对爷无礼了,再也不敢了……” 冷琬心瞪了墨宸峻一眼,连忙拉起她,“他是在吓唬人的,他才不敢把你送走,傻丫头。” 墨宸峻笑了起来,阿音看见他的笑脸,这才松了口气,抽噎着说道,“谢谢爷……” 好不容易平稳住了阿音的情绪,冷琬心便悄悄打探起她逃离炎桓兄妹的原因来,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和那兄妹二人的感情当是不一般,她也不是任性之人,怎么会好端端的逃离呢,冷琬心怎么都想不通。 谁知一向和冷琬心没有隐瞒的阿音,却搪塞敷衍,只说日后再和她讲,冷琬心见状也便不再追问。见到阿音,就真的如同见到亲姐妹一般,多年间的分离让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是夜,墨大侠自然被赶出了房间,孤零零的睡到了旁的屋去。 阿音轻轻笑着,“小姐,皇上对你真好,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宠你,为你放弃了那么多。” 冷琬心连忙捂住她的嘴,“胡说,哪来的皇上,皇上这会子正在宫里睡着呢,以后再敢说错话,小心我封住你的嘴。” 阿音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一时还改不过来,我保证以后再不会了!” 两人遂又聊起别的来,冷琬心聊着聊着便觉得有些饿,阿音便立刻起身去拿了些点心,沏了壶茶水,看着冷琬心大半夜吃的香甜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小姐除了添了这吃起夜宵的新习惯,一切都和从前无异,甚至比从前更美了。” 冷琬心苦笑道,“就会说好听的,都多少年过去了, 不老才怪。” “哪有,阿音几时骗过小姐啊!”阿音借着烛光环顾着依旧四处带着大红喜气的房间,不解道,“小姐的房间,怎么像是新娘子住的一般?” 冷琬心的眉梢立刻泛起了暖暖的幸福,“还不是他,非要给我补个仪式,又轰轰烈烈的和我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阿音惊羡不已,连连感慨着墨宸峻的体贴入微,忽然便冒出了一句话来,“怎么今天没见到小王子小公主的呢?以爷这么宠小姐,这几年里,小姐也该是生了好几个了吧?” 冷琬心的眸光立刻暗了下去,她叹道,“你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再也不能生育了,别问了。” 阿音听了,愣了好一会,慢慢红了眼睛。 “小姐……” 冷琬心摆摆手,“不用安慰我了,这么多年了,我也终于想开了,本是痛心认命的想给他纳个妾的,可是他坚决不同意。既然他不嫌弃我,我也不再纠缠这件事没完了,况且再过几个月四王爷和阿璃的新生儿便会过继给我们,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心酸的阿音遂不再说什么,只见冷琬心揉了揉肚子,“阿音,我怎么还是饿呢,去,再给我拿些水果来,最好是拿些杏子来,忽然觉得口中无味,想吃些酸的。” “哦,好。”阿音听命的走了出去,回来时却是两眼放光,“小姐,你胃口这么好有多久了?想吃酸的有多久了?你不是有了吧?” 冷琬心毫无反应,理都没理的接过杏子来,轻轻咬了一口,“怕是有馋虫才是真的。” “可是小姐,你自己真的没感觉?月事多久没来了?”阿音追问道。 冷琬心皱了皱眉。 自从第二次堕胎后,她的月事就再没准过。 虽然在许老为她悉心调理的这些年里,确实是渐渐有了些起色和规律,可是最近这几月又乱了起来,想是她没有按时服药的缘故吧。 冷琬心摇摇头,“那东西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你就别瞎联系了,我就是最近心宽没有愁事所以才嘴馋起来。” 阿音失望的低下头,不甘心的又加了句,“找大夫看看又不费事嘛,万一有了不定把爷高兴成什么样呢。” “睡吧睡吧,你是诚心回来给我添堵的是不是,你这丫头……本来我都快忘了不能生孩子这事了,你看你这一晚上提醒了我多少遍,真是扫兴。”冷琬心嘟囔着漱了口,躺下再不理她,阿音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也便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冷琬心又多了件事做。 她开始忙着给阿音张罗着寻个合适的小伙子,于是便总是拉着阿音到墨宸峻的武馆里,有事没事有意无意的转几圈。阿音知道她的企图后,似是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但还是坚定的拒绝了她。 “阿音一辈子也不想嫁人,只想一心守着小 姐。”她说来说去,总是这一句理由,终于惹恼了冷琬心,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这些年里爱上了炎公子,心里便再也进不去旁人了?” 阿音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小姐别乱讲,阿音哪敢。” “炎公子是个好人不错,可是他若是心里没有你,有你苦头吃的,你也不能为了暗暗喜欢他就一辈子不嫁人啊!” “我没有,我不喜欢他……”阿音咬唇说道,眼看泪都要落了下来。 冷琬心自是看出端倪来,顿时有些心疼,“好了好了,我不问了,随你吧。”她说着便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边走边暗自揣测着阿音和炎桓到底发生过什么,她明明一副喜欢炎桓的模样,却为何又要离开他……一直走出去很远她都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不由大惊,阿音竟已经晕倒在地…… 冷琬心匆忙跑过去,唤了武馆里的人来,将阿音抱回了家。 一路急急奔回家里,冷琬心已是满头大汗,她紧紧靠着墨宸峻,半点力气都没有,墨宸峻不免轻声责备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心里谁都惦记着,却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我不在你身边半刻你都能给我惹点事出来,是不是?” “阿音到底怎么样了?”冷琬心顾不上应他,急急的问着大夫,大夫吸了口气,“姑娘这脉象,像是喜脉啊……不过还不是很真,一时也辨不太清,还是先静养几日,过些日子我再来为姑娘诊一诊吧。” 阿音闻言脸色巨变,而冷琬心喃喃道,“谢谢大夫,可能不会吧,阿音她应该不会的……麻烦您了,请您先别将这事说出去……” 大夫笑着,“墨夫人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刚要走,墨宸峻忽然拉住他,皱眉道,“麻烦你为我夫人诊一诊,这些日里她总是虚弱乏力,很容易就累的不行,和她原来完全不一样,我有些担心。” “我没事。”冷琬心拉着他,他有些生气,“什么没事?许老这些日没来,你就一直拖着吗?今天必须检查一番。” “墨大侠别急,我来给夫人查查便是。”大夫连忙说道,坐下去认真的把起了脉来。 墨宸峻紧紧的盯着他,只见他忽而皱眉,忽而平和,忽而又蹙起了眉,墨宸峻的心立刻不安起来,“怎么,我夫人她真的有恙在身?但讲无妨!” 大夫收起手来,扬声笑道,“方才那位姑娘的脉象不太清晰,可是墨夫人的脉象却是确确实实,喜脉,是喜脉啊,恭喜墨大侠墨夫人,恭喜啊!” 墨宸峻和冷琬心对视一眼,同时说了句,“你确定?” “当然确定,十分确定啊。” “不可能吧?”冷琬心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本就对祖国医学的把脉一事心存怀疑的她,恨只恨这里没有现代的医学技术……她不由又追问道,“有没有什么毛病是和喜脉的脉象近似的?” (本章完) 正文_第149章 番外之喜事将近,幸福花开 “有倒是有的,可是夫人这喜脉是绝对不会错的,夫人这般怀疑于我,实在是让我……唉,罢了,夫人不然便另请高明再诊断诊断吧。”大夫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微愠的打算要走,冷琬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赔起笑脸,“不是的,是我已经被确诊了不能再怀胎,所以才……” “可这次夫人确确是有喜了。”大夫依旧肯定的点着头。 大夫走后,对坐的墨宸峻和冷琬心相顾无言。 墨宸峻心里七上八下的乱跳,既希望这是真的,能够让冷琬心自此再没有遗憾的快乐起来,又害怕万一是误诊让她空欢喜一场,那样的话,她恐怕更受打击。如今之计,他也不敢贸然带着她四处去寻医求诊,唯恐若真是有孕在身的她受了疲累出了闪失,盼只盼许老尽快回来,尽快为她诊清楚…… 而冷琬心反倒比他沉静的多,她基本断定是这大夫的误诊,她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也许是太害怕失望,所以她此刻倒冷静异常,宁愿没有希望没有失望,也不想空喜一场,然后再迎头接下一瓢冷水。 虽是不敢确定,墨宸峻仍是不敢大意的小心呵护起她来,武馆也不再去了,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直到把许老盼回来,直到许老喜笑颜开的宣布了冷琬心怀胎的喜讯,墨宸峻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看着冷琬心闪着泪光的双眼,墨宸峻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蛮儿,听见没有,我们有孩子了,这下你再也不用胡思乱想了,我就说许老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峻,我真的……真的害怕这是在做梦……” “不是梦,我的傻蛮儿……” “我有了你的骨肉?我们又有了亲生的骨肉?”她喃喃低泣道,“峻,终于能有一个小家伙身上流着你和我融合的血液,小脸上带着像你又似我的笑容了吗?我们终于有了吗?” 墨宸峻深深的吻着冷琬心泪湿的容颜,心酸的应道,“我们真的有了,接下来就辛苦蛮儿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会辛苦!”冷琬心连连泣道。 墨宸峻温柔的安抚着她,心底轻轻的念道,只要你平安开心就好,我的蛮儿,我只要看到你平安开心,其他的其实什么都不重要。 * 墨夫人有喜一事很快就在远近传开,纷纷登门前来贺喜祝福的村民们是络绎不绝。 冷琬心愣愣的看着院子里堆积如小山的各种青菜水果和山珍家禽,不免有些惊撼。 “天啊,我的人缘究竟是有多好!” 听着她毫不谦虚的喃喃自语,墨宸峻不由大笑出声,阿音也掩了唇偷偷的笑了起来。 “夫人此言差矣,这显然是因我平日不辞辛劳的传授大家武艺,怎么就扯到夫人的人缘上去了?”墨宸峻笑眼望着冷琬心。 “哦?真是这样?”冷琬心侧头迎上 他的目光,唇角一弯,“既是大家是因了夫君的缘故送来这些礼品,夫君若是不还些礼回去,岂不是太不懂人情世故?所谓礼尚往来,夫君定不会不明了吧,所以……” 墨宸峻立刻收起笑意,轻轻掩住她的唇,“你这坏东西,休想让我去给他们捉鱼!大不了我把这些东西都挨家还回去!” 他那副闻鱼色变的神情让冷琬心笑的几乎喘不上气,她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双手揽紧他的腰,头贴在他胸口,依旧顽皮的笑着,“儿啊,你看你爹爹多恶劣,一提到鱼他就变脸,可怜娘想吃鱼想的厉害,可他都不管娘!” 墨宸峻扶起她的头,蹙眉道,“你真的想吃鱼?” “嗯,想吃的厉害,特别想吃。”冷琬心立时一副委屈状。 墨宸峻轻轻点着她的额头,“好,我去给你捉,别说是鱼,就是你想吃老虎,我都去给你打,你可别和我做这副委屈的模样!” 阿音羡慕的看着嬉笑的两个人,脸上带着微笑,心底却怅然叹了口气,很快便向那堆蔬果肉禽走去,天气太热,她要赶紧收拾利落…… 正在墨宸峻怀里笑着的冷琬心看见阿音的身影,慢慢止了嬉闹,她轻声对墨宸峻说道,“你去忙你的吧,我去和阿音一起收拾东西,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你在屋里乖乖坐着就是,什么都不用你管,我捉鱼回来就去帮她,不用你插手。”墨宸峻吻了吻她,笑着。 “和你开玩笑的,我刚才说吃鱼是故意逗你的。”冷琬心抿唇笑了起来,她轻轻推着他,“你快去吧,这点不费力的小事我还是能做的,整天坐着不动才对宝宝不好呢。” 墨宸峻拉住她,“不让你做你便不许做,稍后会有几个下人过来服侍你。” “啊?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吧?”冷琬心有些诧异。 “许老叮嘱过,因为你之前有过两次堕胎,这一胎很容易出闪失,绝不得大意。”他看着冷琬心渐渐变的紧张的神色,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的有些严重,忙又解释道,“蛮儿,别紧张,只是提醒你一下怕你不小心罢了,不会有事的。” “那我,我还是不乱动了。”冷琬心小心的捧住自己的小腹,喃喃道,“这个孩子若再保不住,恐怕就算神仙都帮不了我了。”她说着,又忙看向阿音,“阿音,你也赶紧回屋歇息去,你这是第一胎,更要小心才是!” 阿音红着脸不敢抬头,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呆呆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慢慢向屋里走去。 冷琬心看了看墨宸峻,低低道,“他们快到了吗?” “应该快了吧。最多也出不了几日了。” “好,等他到了,我定要好好问问他,既然不想负责,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情来!就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定要和他理论理论!”冷琬心有些气愤,墨宸峻连忙顺着她的气,“不许动气,忘了我刚才的话了 ?” 冷琬心闻言连忙深深的呼吸起来,骄阳映照下她脸上那副认真又紧张的神情,美丽之极,墨宸峻忍不住轻轻的拥住她,轻轻的吻起她来。 “大嫂!” 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随之便是洛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她看到紧紧相拥的墨宸峻和冷琬心先是一愣,随即便取笑道,“大哥大嫂比新婚的小夫妻还要缠绵,连这大白天的也不闲着。” 她身后的墨宸峥一直是一脸温和的浅笑,而随后跟进来的几个老妇丫头都是低着头偷偷的笑着。 冷琬心有些脸红,轻轻挣脱墨宸峻的怀抱,此地无银的解释道,“刚刚迷了眼,正让他帮我看看是不是进了砂子,结果刚巧你们就来了,真巧。” “是啊,真是巧,更巧的是那砂子怎么现在忽然就没了?”洛璃已经走到他们身前,笑意吟吟的打趣道,冷琬心忙向墨宸峻求援,谁料他极其淡定的说道,“是你大嫂嘴里进了砂子,要我帮她吸出来。你们聊吧,我去漱漱口。” “你……”冷琬心愤慨的瞪着他,他却已经在众人的笑声中坦然的走了开,洛璃笑着拉住冷琬心的手,“大嫂,快让我看看,嘴里进砂子究竟是什么状况?” 冷琬心还没说话,墨宸峥就淡淡的来了句,“阿璃,别胡闹,大嫂嘴里的砂子怎是用眼看的。” “哦,对啊对啊,是要大哥专门用嘴探的。”洛璃抚额笑道。 “你们两个……”冷琬心也被气的笑了起来,“阿璃,你和四弟如今都变坏了,究竟是他把你带坏了,还是你把他带坏了?” “咳咳,这个,是和大哥大嫂呆的久了,近墨者黑。”墨宸峥拉过洛璃,温柔的笑着,“是不是,阿璃?” “嗯,那是自然!” …… 一片笑声中,几个人边说边闹的向屋里走去,几个老妇和丫头都跟着阿音,按着她的吩咐各自忙碌了起来,墨宸峥和墨宸峻到书房下起了棋,不一会的功夫,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微微笑着的洛璃和冷琬心。 “大嫂,刚听到这个好消息时,我简直高兴的不得了,可是那几天反应厉害总是吐,四哥说什么也不让我来,这两天刚刚好些就赶紧跑来看你,你看,我还给你带来了这些小东西,每一样都是咱们两个一人一套,喜不喜欢?” 冷琬心接过她递来的各种各样精致艳丽的小衣服小帽子小袜子之类的,立刻喜欢的爱不释手,“真好,这些年里,我常常盼着有机会摸一摸这些小东西,如今真的盼到了。” “嗯,等咱们生的时候刚好是来年春天,那个时候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不会受罪。” “这下,就不用你舍弃你的骨肉送给我了,阿璃,不管怎样,我和你大哥都特别的感谢你。”冷琬心拉着她的手,神色动容。 洛璃轻松的笑着,“大嫂又和我假客气,一家人干吗要说两家话呢!” (本章完) 正文_第150章 番外之承诺予爱,别样痴恋 “好,说的对,是我的不是。”冷琬心笑道,“其实我还真是有许多怀胎期间的问题要问你的,你大哥他什么都不懂,这些事情去问许老我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起来我真的紧张的很,真是怕这个孩子出闪失。” 洛璃忙安慰道,“放心吧大嫂,我把我们府上最有经验的嬷嬷都送到你这里来了,我也会常常来看你,保证不会有事的!” “你以后也不要总跑来跑去的才好,毕竟有孕在身,还是要小心。”冷琬心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没事的,我都生过月儿了嘛,都说生第一个的时候比较难,以后就会顺的多了,等大嫂顺顺利利的生下这第一个,以后就好了。” “但愿吧。”冷琬心笑着,“阿璃,你哥他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我听说有很多的王公大臣有意把女儿或妹妹许配给他,难道他就没有一个中意的吗?” “他啊,谁知道他怎么想。”洛璃摇摇头,“我也催他好多次了,他却总说宁缺毋滥,我看那些姑娘都很不错啊,也不知他究竟要挑个什么样的,我就怕他等到头发都白了还没娶成亲。” “那或许是缘分还没到吧,泰王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能让他心动的,一定是最优秀的。” 洛璃撇撇嘴,“大嫂你真会说,你就是这天下最优秀的,可你归大哥所有了,我哥还上哪去等最优秀的嘛。照你这么说,我哥这辈子没希望了。” “你的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越来越笃定是你把四弟给带坏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二人之间那如同亲姐妹般的情谊,就像窗边的兰花般芬芳怡人。 *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格外的精准,一向冷面如冰的墨大侠,如今脸上变的温煦平和了许多,众人都道他是因喜得贵子而愉悦,殊不知他纯粹只是因为看到爱妻终于解开了多年的心结,而随之心境晴朗了起来。 两人间这第三个孩子,可真真是个贵子,整日让墨宸峻和冷琬心两人小心翼翼,唯恐来之不易的宝贝疙瘩再出点什么闪失,连一向谨慎的许老都忍不住笑话起二人的小题大做来。 这期间墨煜嵘和洛清也都常常过来看望,墨宸峥和洛璃更是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几天,洛璃陪着冷琬心给她讲这讲那,帮着她把所有紧张的情绪慢慢的都放松了下来。 一家里有三个孕妇,两个都是快乐的,有丈夫小心宠爱着呵护着的,这便显得阿音是尤其的落寞,冷琬心于是便更是格外的体贴关照着阿音。 凡是她有的,她必也会为阿音备一份,让阿音的待遇丝毫不比她差半分。尽管看着阿音的面色日渐的红润起来,可冷琬心每每想起她经历的事来,依旧是心疼不已。 “阿音,中午的鱼汤没见你喝几口,今天不舒服吗?”午后的院落里,躺在贵妃榻上晒太阳的冷琬心,问向身旁的阿音。 “是那股鱼腥气我不太吃得惯。”阿音低声说道。 自从被诊出有孕一事以后,她总觉得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性情变得沉闷了许多。 冷琬心叹道,“多吃些鱼是对胎儿的发育有好处的,就算是为了你的孩子,也不能偏食啊,你看你这也吃不惯,那也吃不惯,每天都是我强迫着你吃这吃那,那怎么能行!” “发育的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没人要的多余。”阿音扭过头去,哽声道,冷琬心刚要开口劝她,忽然看见她慢慢的坐起了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下子跳下塌去,飞快的跑进了屋里。 “你慢点,要当心啊!”冷琬心急急喊道,她这一转身,方才看见院门处随墨宸峻的身影一起的,一男一女两人。 那一对男女都直直的看着她,忽然那女子就向她跑来,“琬儿姐姐,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 那男子站在原地愣怔的望着她,喃喃道,“琬儿,真的是你吗?” 一别近十年,当年潇洒倜傥的炎桓,如今面色覆了许多沧桑,而当年还是个天真小女孩的炎枂,如今已是出落的天姿国色,楚楚动人。 冷琬心轻轻拉住炎枂的手,“枂儿,是我,这些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我都快不敢认了。” “琬儿姐姐……”炎枂哽咽着。 冷琬心轻轻抚着她的头,遂又转向呆立的炎桓,“炎公子,此番请你前来,我是想要替阿音讨个公道。我所认识的炎公子,是个正直善良之人,却不知从何时起炎公子也变成了那般始乱终弃不仁不义之徒。当年我拜托你替我照顾阿音,是因为你是当年我心中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无论你是把她当妹妹还是婢女,她随了你和枂儿这些年,你们之间都该有着不浅的感情,可如今没料到你竟会对阿音做出这种事来……炎公子,我本是对你满腔的敬意和谢意,你让我又该如何再看你?” “琬儿,不是那样的,我一直在寻她,我们之间是有误会的。”炎桓定定的看着她,缓缓开口,眸中似是有着说不出的痛意。 “我只问一句,这近十年的相处,你对她,究竟有没有爱意?” “我……”炎桓的目光忽然变的闪动起来,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我心里的那个女子,从来不曾有任何人能够取代,我对阿音好,只是因为在她身上处处可以让我寻见那个女子的影子,所以才会在那次醉酒后失控把阿音当做了她,意识混沌的玷污了阿音…… 可你怎知,那一日,是我在峈山与那个女子初遇的纪念日,是我年年都会一醉不醒的失魂日…… 炎桓苦涩的看着冷琬心,依旧不语,这让冷琬心失望之极,“倘若你对她根本没有爱意,又为何要如此对她?你不会那么愚钝,不会不知道阿音喜欢你,对不对?无论明说还是暗示,你都可以拒绝她,可你偏偏不,你让她心里一直存着希望,随后又利用她对你的感情借机为所欲为。炎公子,这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炎公子你吗?” 看着冷琬心有些激动,墨宸峻大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劝道,“何必这么气恼,人既然已经带来,便让他和阿音去解决罢了,无论怎样,阿音肚子里的骨肉他是必须负责的,他若不肯,我不会饶他。” “你说什么?阿音她……”炎桓立刻蹙起了眉。 “没错,阿音她有了你的骨肉。不用你,我自然也会把阿音和她的孩子照顾好,我只是替阿音不甘,只是想告诉你,阿音她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你若是因什么身份门第而轻视她才如此轻薄于她,我会更失望。” 屋内的阿音听见冷琬心这一番话已是泣不成声,而炎桓直直的看着她,良久,终于说道,“我会娶阿音,这些时日一直寻不到她,我也是日日煎熬,琬儿,你放心,我会给阿音幸福。” “不是要我放心,是要阿音放心。”冷琬心定声说道,话音刚落,就见阿音缓步走到门口,倚着门框,泣声说道,“炎公子,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不需要你的勉强接纳。” 炎桓的目光下意识的移到了她的肚子上,思绪忽然飘回到许多许多年前,在一起逃离瀛都的马车上,那个俊俏的小姑娘时不时的和他顶嘴,他于是便肆意调侃那个小姑娘是个丑八怪,气的她扁着嘴,俏脸窘的通红的情景…… 是的,琬儿说的没错,他早就知道阿音倾慕于他,却从来不曾拒绝她。虽然那一夜是他迷乱的失去了理智,可是这伤害是实实在在的,他不可以逃避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况且,既然今生注定不能得到所爱,那么,不让他深爱的女子对他失望,不让她因她的姐妹而担忧愁结,便是他唯一能再为她所做,也是唯一能够继续和她保持联络的方式…… 爱,可以有很多种表达。 他的爱,或许注定这一生要永远的埋葬于心底的最深处,永远不能再流露半分。 但是只要她开心,便一切都值得。 …… 炎桓一步步的,徐缓的,向阿音走去,在她面前站定,深深的看着她,忽然伸出手去将她揽入了怀中。 “阿音,我不是怜悯你,更不是勉强接纳,我是真心实意的要给你一生的幸福。”他字字坚定。 “炎公子……”阿音在他怀中失声痛哭,“我不需要你为我负责,你真的不必这样做……” “谁说我是为负责?这些年里,我对你不够好吗?我只是没有看清自己的感情而已。阿音,我会娶你,会给你和孩子幸福。”他轻轻安抚着哭泣的阿音,低低说道。 阿音闻言哭的更加厉害起来,而冷琬心却知道,她那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如今终于能得以宣泄出来了…… 墨宸峻轻轻搂住冷琬心,和她一起向外走去。 应该留给炎桓和阿音一段独处的空间,没有旁人干扰的空间。 炎桓瞥见了二人相拥而去的身影,唇畔涩涩一笑,遂又低下头去,将头埋在阿音颤抖的肩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 正文_第151章 番外之洛清之心,尘埃落定 识趣的炎枂也跟了出来,随着墨宸峻冷琬心二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天空蔚蓝,空气清新。 炎枂一路和久别重逢的冷琬心说笑着,一路不停的采摘着沿途那些五颜六色的野花,她那一脸兴奋的笑容,既有着尚未褪去的少女的清纯,又带了几分成熟女子的娇媚,如同盛夏的阳光一般清灿,如同清秀的山色一般动人。 “枂儿也早就过了嫁人的年纪,怎么你哥一直都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吗?”冷琬心笑着。 炎枂吐了吐舌头,撇嘴道,“才不是,哥哥他巴不得我早点嫁人不再带着我这个小拖累呢,隔三差五就有媒婆上门,烦都烦死了。可我偏不嫁,这世上我还没遇到一个能把我彻底征服的人呢,如果一辈子遇不到,那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坚决不凑合。” 冷琬心被她的语气和表情逗得笑了起来,“枂儿,这么多年过去,你这性子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年那个任性调皮的小姑娘。” “嗯,哥哥也这么说我,他说我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因为他说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我这样的人回家,一馋二懒三刁蛮。”炎枂轻哼道,“反正他看我哪里都是毛病,可我有那么多的优点他怎么就看不到呢!哼,反正我相信我总会等到一个生了一双慧眼可以看到我的优点的男人!” “那你说说,你的优点是什么呢?”冷琬心揶揄起来。 炎枂皱起眉,美丽的脸上方才还是满满的不服气,忽然便露出了几分赧色,“这个……实话告诉你,琬儿姐姐,其实目前我也还没发现我有什么优点,但是我觉得我一定是有的,所以我也在等有那么一个男人来告诉我啊。” 她这混乱的逻辑把冷琬心逗得轻轻靠在墨宸峻的怀里,笑个不停,就连难得见到一笑的墨大侠,也因她的话而微微弯起了唇。 几人正说笑着,不远处渐渐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回头望去,一个清隽的男子正微笑着向几人驰来。 是洛清。 就在他的骏马放缓脚步即将停下时,他忽然向几人左前方的草丛处扬弓搭箭,几人扭头望过去,青翠的草地深处正飞速的窜动着一个雪白的影子,像是只受了惊吓的白兔。 那白兔步伐有些慌乱,飞奔逃命的过程中,出于本能的忽左忽右窜着,再加上这样远的距离,若是想拿下它似是有些难度。 墨宸峻淡淡一笑,“清,看你的技术有没有长进。” “看我的!”洛清满是自信的笑着,弓已张满。 “不!”一个清脆的大叫声忽然传来,在山间响动起回声,吓了所有人一跳,就连那白兔都被这声音惊得一抖,脚步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洛清丝毫没有理会那道声音,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目标,更是瞅准了这时机,利箭似是旋即便会出弦,未料就在 那一刹那间,忽然一道白影飞跃而起拦在了他的马前。 洛清根本来不及收箭,眼看着那支箭直直的射了出去,眼看着就要穿透那女子的胸膛,眼前闪过的那女子含着愤怨的清秀容颜如同火光一般炫在他脑海里,让他整个人都呆住。 “枂儿!”冷琬心的惊呼声中,反应迅捷的墨宸峻已经飞一样的冲上前去,一脚踢开了命悬一线的炎枂。 “哎哟……”炎枂被踢的不轻,重重趴到草地上,一时爬不起来,洛清缓过神来,飞身下马,很少发怒的他低喝道,“你不想活了吗?” 炎枂挣扎着看向白兔的方向,绿草地上早就没了它的踪影,她这才舒了口气,揉着疼痛的腰费力爬了起来,倨傲的迎上洛清的目光,一昂头,“你吼什么吼?光天化日之下滥杀无辜,你还有理了?” “我滥杀无辜?射一只兔子便是滥杀无辜?”洛清一声轻哼,本就少言的他根本不想与她继续纠缠下去,转身就去牵马,不料炎枂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根短鞭,赌气的向他的背上抽了过去,嘴里嘟囔道,“明明是你不对,如果刚才那箭射中了我,你就是个杀人犯,就是滥杀无辜!” 短鞭扬起的风声让敏捷的洛清有所感觉,他轻松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再回身看向炎枂时,她那张不知是因刚才受了惊吓还是此时因了愤怒而涨红的小脸上,依旧是不服不屑之极,洛清扬眉看了看墨宸峻和冷琬心,“大哥大嫂,若是我将这刁蛮女子丢下山涧,你们会不会怪我?” 墨宸峻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琬心的脸上先是略带了几分迟疑,然后轻轻道,“随你吧,反正我和她也不熟。” 炎枂瞪大了美丽的眼睛,错愕的望着冷琬心,“琬儿姐姐,你,你说什么?” 可冷琬心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已经由墨宸峻紧紧揽着,二人潇洒惬意的踱步继续向前走去,俨然一副游山玩水不亦乐乎的悠闲之态。 炎枂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洛清,一面向后退,一面扬鞭吓唬他,“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哥不会饶了你的,我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非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他非……” 话还没说完,挥臂如风的洛清已经打掉了她的短鞭,将她整个人都扛了起来。 “向我道歉,方才是你惊扰了我的猎物。”洛清波澜不惊的淡淡说道,一面缓步向路边走。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道歉!你等着……你给我等着……”炎枂挣扎着大叫着,绝望的看着已经走远的冷琬心,“琬儿姐姐,救我,琬儿姐姐……” “好,那我便等着你下辈子来找我寻仇吧!”洛清言毕,大手捏住她的细腰便向山涧里甩去,与此同时,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清幽的山谷,“啊……大侠饶命……我错了,枂儿错了……呜呜呜……” 洛清唇角一勾,这才重又将她放稳到地上,看着她已经泛起泪花的黑眸,微微一笑,“知道错了?” 炎枂咬着唇,连连点头,小脸上那副委屈的模样顿时让洛清的心底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他刚这么一恍神,炎枂那副委屈的神色立刻就变得烟消云散,她咬牙忿忿道,“这天底下就没有我炎枂错的时候!你这个以强凌弱的坏蛋,我和你拼了!” 她说着便用头向洛清的胸口狠狠的撞去,她虽是用尽了力气,可是久经战场的洛清那铁一般的胸膛怎么是她一个小女子撼动的了的,洛清纹丝不动,炎枂倒已经开始眼冒金星。 她用力的甩了甩晕乎乎的头,红唇微启,惑然的看着眼前的洛清,一个,两个,三个…… 她再甩了甩头,不料红唇却触到了两片略带凉意却柔软的东西…… “唔……”她刚要挣扎,目光已经撞进了两潭望不见底的湖水中,那湖水是那么深邃,是那么好看,就像有什么吸力一样让她完全掉了进去…… 她怔怔的看着,那两潭湖水里似是荡起了温柔的清波,那清波让她的心弦也跟着一起,一圈圈的悸动起来。 “还继续和我叫嚣吗?”他低低笑道。 “唔……” “既然你放走了我的猎物,我只好把你当成那只小白兔,拿回去炖了给我大嫂补身体,你不会怪我吧。”他一挑眉,留恋的浅啄着那两瓣软软的芬芳。 “唔……” 臭男人……我炎枂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欺负,第一次认栽……我……我…… 可为什么,被他欺负了,心里却满是慌慌的甜意呢…… 这个问题,必须要腾出时间来好好想清楚…… 久久听不到动静,冷琬心回过身去,不远处的两个身影,格外的安静…… 冷琬心将头倚在墨宸峻的臂弯里,轻轻笑道,“你见过泰王如此有闲心去戏弄一个女子吗?” 墨宸峻摇头一叹,“这许多年间,我几乎都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这下,你不用担心了,直觉告诉我,我们那日日为国事操劳的泰王,终于快要娶妃了。”冷琬心仰起头看着他,甜甜道,“夫君,你说,我们送泰王一份什么礼物好呢?泰王什么都不缺,所以我们必须要送一份富含创意,独一无二的礼物,你说是不是?” 墨宸峻看着她有些不怀好意的黑眸,抽了抽嘴角,“只要不是鱼,送什么都好。” 冷琬心顿时掩唇笑倒在他的怀中,他大手温柔的将她圈紧,轻轻的吻着她的发际,“坏蛮儿,真是个调皮的坏东西。” “峻,你看,我们爱的每一个人都寻到了幸福,我们的生活真的再完美不过了。” “嗯,只要你永远这样开心,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本章完) 正文_第152章 番外之玲珑美人,心似冰清【洛璃】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涤净了天地间的微尘,飘飘洒洒的雪花漫天飞舞,须臾的功夫就落满了树枝,满园的梨树顿时像开满了银花,美的让人不敢眨眼,不忍错过哪怕一瞬的绝丽风景。 洛璃站在窗边,静静的望着飞雪中绽放的梨树,美丽的唇畔,正微微的扬起。 她轻轻的抚摸着已经变得又圆又尖的小腹,里面那个不安分的小家伙似是感觉到了娘亲的爱抚,忽然便左一下右一下的乱动起来,惹得洛璃一阵轻笑,粉润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加温柔醉人。 她的笑声惊醒了塌上正午睡的男子,他望着她的背影,清亮温煦的目光立刻沉迷不已。 “什么时候跑下地来的,我竟然都没发觉。”他从她身后环住她,温柔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四哥,你摸摸看,看我们的小家伙有多淘气!”洛璃将墨宸峥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墨宸峥屏住呼吸感受着小家伙和爹娘调皮的互动,很快就轻轻的笑出了声来,“他比月儿淘气多了,当年月儿可没有这么不安分,我想这次怕是个儿子吧。”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一定是个小活宝,在娘胎里就这么调皮。” “阿璃,真是辛苦你了,为我辛苦怀胎生儿育女……阿璃,自从娶了你,我便觉得人生是那么圆满无憾,有你真好,阿璃。”他轻轻的拥住她,无尽的感慨。 洛璃回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柔情,“该说这些的是我才对,我的人生是因四哥才圆满,四哥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的宠我疼我,阿璃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能够让四哥对我如此情深意重。四哥,谢谢你,阿璃真的谢谢你。” “乱说什么呢?怎么忽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墨宸峥微微皱眉,双手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眼中泛动的水光,心里忽然便生了几分不安。 他扭过头去轻轻的咳了咳,洛璃立刻伸手抚着他的胸口,“还是赶紧到被子里暖着吧,地上有些凉,你毕竟还没有痊愈。” “没大碍了,有师傅在,难道区区一点伤寒还用放在心上吗?”墨宸峥安慰的笑着。 半月前他一次外出时刚好赶上入冬第一场大降温,夜晚宿在客栈时本就着了凉,可是他又一心惦着尽快赶回家中,于是受风劳顿中,回到家就被伤寒给击倒了。虽然他的病情很快就让许老控制住,本来就结实的身体也很快就恢复起来,可是那一次,依旧让洛璃心惊胆战。 也就是那一次,她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将深埋心底几年的秘密,讲给他听。 因为她想要他知道,她爱他,深深的爱着他。 这种爱,绝不是他想象的那般,是因她遗失了曾经的记忆才会转而对他依恋和深情,而是因为,她是真的,完全的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让她的生命变得圆满的男人。 “四哥,原谅我,这两年间一直没有向你坦白。”洛璃水亮的黑眸望进他略带不安的双眼,双手轻轻紧紧的握住他温暖的大手,轻轻的说道。 “阿璃 ……” “听我说,四哥,不要插言,好不好?”洛璃一弯唇,娇柔的一笑,看着墨宸峥越发迟疑的双眸,再次开了口。 “我本是想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埋在心底,不让你们任何人知道,可是直到这次你生病,我日日处在为你紧张害怕的担忧中,才终于明白自己竟然这么笨,我纵然可以去瞒任何人,却惟独不该瞒你的,因为只有告诉你这个实情,你才能明白,你对我的爱是没有枉费的,我们之间的深爱,是对等的。” 洛璃温柔的看着他,轻声说道,“四哥,我记起了一切,就在我生完月儿后不久,过去的那一切,我全都记起来了。” 这柔柔的一句话,有如晴天霹雳,墨宸峥一下子便呆住。 “什么……阿璃,你……”他的眸光顿时暗了下去,揽住她的手也是颓然一松,却又被洛璃紧紧的拉住,“四哥,正是因为我全都记起了,我才知道自己已经真真的爱上了你,你懂吗?” 墨宸峥目光依旧微痛,洛璃伸手轻轻展着他的眉心,眼角缓缓的淌下了两行清泪。 “我恢复记忆的那些日子里,终日觉得浑浑噩噩,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影像就如同漫天的飞虫一样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你知道最让我刻骨铭心的画面是什么吗?不是我欢喜嫁入漠王府的那一刻,不是我黯然离开皇宫的那一刻,无关大哥任何记忆……而唯独让我再也挥不掉的,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阿璃,别说了……”墨宸峥轻轻捂住她的唇,她却嫣然浅笑,握住他的手,继续说道,“我怎么都忘不了我们的那一夜,不光忘不了那一夜你的温柔,你的痴缠,更让我忘不掉的,是我们**那醒目的落红……” 洛璃擦着渐渐汹涌起来的泪水,哽声道,“四哥,究竟是需要怎样的深爱,才能让你对我如此用心?为了让我日后没有半点难堪没有半点心结的,快快乐乐的生活,你究竟付出了多少心思?记忆深处那斑斑点点的落红,就像一片片火光,彻底的照亮了我的心。回想着从小到大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抱着我们心爱的月儿,不停的吻着她可爱的小脸,吻着她那和你一般无二的漂亮的眼睛,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真爱。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最快乐最率直最真实的我,而在大哥面前的阿璃,永远都披着一层面纱,永远都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不仅那样的我很累很辛苦,大哥亦是一样……我也终于理解了,大哥对大嫂为什么会那样的执着那样的坚定,大哥为何能容忍大嫂那般的任性和专制,因为大哥深深的爱着大嫂,就像四哥你深深的爱着我,所以能甘愿包容我那么多的瑕疵……爱是需要双方的心动,否则,只有一个人用情的爱情,不仅是种残缺,或许更是种伤害,对自己和对别人的伤害。我很庆幸自己曾经做出的那个选择,成全了别人,更成全了我们,如果没有那一步向后轻退,就没有今天的海阔天空。” “四哥,我之所以瞒着所有人,是因为不 想让大家为我担忧,尤其大哥大嫂,他们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的苦,我不想让他们再为我分半点神……而我只想要你知道,如今在你怀里说爱你的这个阿璃,是最真实的阿璃,没有任何一块残缺记忆的阿璃,而这份爱,是最深的爱,就如同你对我的爱一样,我亦爱你胜过生命。” “此后你再也不用日日担心会因我记忆的复苏而失去我,因为,我已经和你连为一体,我们这一生都不能再被任何事分开。四哥,你记住阿璃的话了吗?” 墨宸峥忽然便用力的将她揽入怀中,大手用力的箍紧她柔软的身子,连连哽咽道,“阿璃,我的阿璃……你终于完完全全是属于我的了……” “四哥,小心我们的宝宝……”洛璃忽然轻笑起来,双手轻轻捶着他的肩,“我们的宝宝被你闷的透不过气了!” 墨宸峥这才赶紧松手,连忙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是爹爹不好,爹爹实在是太开心了……” 再抬头间,七尺男儿的目中已经泛了红。 “四哥……”洛璃柔柔的唤着,双手柔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墨宸峥拦腰将她轻轻抱起,缓步走向床榻,哑声道,“阿璃,我想要你,可以吗?我想好好要一次,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小阿璃……” 洛璃已是满面羞红,“其实这两年间的我,早就是完全属于你的我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那不一样,今天开始,才是我墨宸峥最完美的幸福开始!” 他说着便已经轻轻解开了洛璃的衣衫,从她身后温柔的抱住了她。他的大手小心的扶住她的腰,深情的吻着她美玉一般的背……他的吻所过之处,立刻激起了洛璃的阵阵轻颤,他喃声安抚道,“别怕,我会轻轻的,不会伤到你,不会伤到我们的宝宝……” 虽说是尽力轻缓的克制,可墨宸峥依旧难以控制心头对爱妻那浓烈的爱恋,洛璃娇柔的吟声更是让他难以把持,很快他身下的动作便渐渐的痴狂起来,喉间也渐渐发出了满足的低喘声…… “娘……娘……”一旁本是熟睡忽然被越来越奇异的声响吵醒的倾月,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眼前举止奇怪的爹娘。 小小的她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好奇的看着,满面红色的娘亲正紧紧咬着嘴唇,任凭爹爹从身后将她紧紧的搂着,而爹爹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温柔,竟好像有些让她怕怕的,而爹爹额头竟留下了那么多的汗,滴落在娘亲雪白的胸口上…… 咦,胸口…… “娘……饿……饿……”她忽然便伸出小手向前挥去,目光里满是馋色一片。 羞得洛璃面色已经红成了苹果…… “四哥,你看你,月儿都被吵醒了,多难为情……” 墨宸峥笑着,“没事,她不懂,她不知道爹爹有多爱她的娘亲。” …… 窗外的雪依旧纷纷的落着,苍茫一片的天地间,是那么纯洁,纯洁的不染半粒尘埃。 (本章完) 正文_第153章 番外之宠妻护子,横出意外 这个冬天的雪格外的多,临近春节的时候,尤其纷纷扬扬的下个没完。瑞雪兆丰年,虽是有这么句老话,可是对于时时紧张日日担心爱妻身子的墨大侠来说,哪还管什么瑞雪不瑞雪的,他只盼着这连绵不断的雪快点停,唯恐身子越来越重的爱妻出点什么闪失。 “该死的天气,该死的雪。” 墨大侠抱紧拳,站在院子里,忿忿道。 下人们见他这般模样,更是忙不迭的手脚麻利的打扫着地面上的雪,可那雪刚刚扫完便又落上一层,实在是让人挠头不已,却也谁都不敢停下来。 坐在暖炉旁,围着厚厚的毯子,正悠闲吃着点心的冷琬心,终于忍不住,撑起身子走到门口,柔柔喊了句,“大家都别忙了,赶紧回屋里来暖一暖吧,等雪停了再扫也不迟。” 众人满怀期待的看着墨宸峻,而他听见了爱妻的声音,果然立刻回身向屋里走去,挥了挥手,“罢了,一切都听夫人的吧。” “是,谢夫人!”众人高兴不已。 冷琬心帮墨宸峻拂着头上身上的雪花,微嗔道,“傻瓜,哪有下雪的时候让人扫雪的,还自己站在雪里当雪人,你以为你站在天底下,老天爷就给你个面子不下了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墨宸峻忙不迭的躲着冷琬心,唯恐寒气侵到她,一旁的婢女便立刻帮他清理起身上的雪来,他笑着,“你要是让我省心一点点,我也不会这么着急,还不是因为你总是不安分跑这跑那的,我怕这路滑摔着你。” 冷琬心笑着拉过他坐到身旁,往他口中送了块点心,“我最近几个月表现多好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看看我这肚子,比阿璃的足足大了一圈,我真怀疑是不是一下子怀了两个。” 墨宸峻笑着把头凑到她肚子上,大手轻轻抚摸着,“两个好啊,最好是一儿一女。” “嗯,要是一儿一女的话,名字我都想好了。”冷琬心调皮的一眨眼睛。 “说来听听。”墨宸峻温柔的把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手轻轻擦着沾在她唇边的点心细屑,目光含笑的看着她,“我倒要听听我的蛮儿能起出什么精彩的好名字来。” “嗯嗯~”冷琬心故弄玄虚的清了清嗓子,纤手那么一掐,“女儿的名字呢,要一听上去就倍显乖巧贤淑,柔情似水,儿子的名字呢,定要气魄有加,惊天动地……” “所以呢?”墨宸峻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可爱的唇弯。 “所以,女儿就叫墨小鱼,儿子就叫墨小虾,你觉得怎么样,夫君?”冷琬心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甜甜一笑。 墨宸峻瞪大眼睛,“小鱼小虾?你以为我是东海龙王啊……” 下人们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冷琬心把头靠在他肩上,吃吃的笑个不停,墨宸峻长长叹着 ,大手按在她的肚子上,“我现在真的非常担心……就凭这两个名字,我看我对我这儿女也不用抱什么希望了,不是怪胎我就知足了。” “那你倒是起啊,嵘儿的承元和阿璃的倾月都是你给起的名字,都那么好听,现在轮到你给咱们宝宝取了,可你看看,我催了你几个月了,竟然还没有想好,那只好我亲自取了!”冷琬心不满的说道。 “这个,这个不是越紧张就越拿捏不好嘛,容我再想想便是。” “好,三日之内,如果你想不出好名字,那便用我起的这两个,大家都听见了,给我作证啊。”冷琬心笑看着众人,众人皆是掩嘴而笑。 年关时节,家家户户都是格外的忙碌,一面忙着备年货,一面忙着清洁扫除张灯结彩。墨宸峻也让人买来了许多彩灯笼,挂的院子里处处都是,五颜六色的节日喜气让冷琬心的心情也是格外的灿烂。 因为连降大雪的缘故,加上天气寒冷,除了墨煜嵘和洛清还会常常过来看望二人,墨宸峥和洛璃基本已经不再过来,也是担心洛璃的身子受不住,冷琬心便常常托洛清给洛璃捎过去许许多多的小礼物,都是些闲来无事给小孩子做的小玩具。 她在现代见过的那些种类缤纷的玩具,这里自然是见不到,所以她每每要么自己动手做了些简单的出来,要么寻了巧匠根据她的描述做了出来,都是些让人新奇喜爱的物件,不光洛璃爱不释手,就连村子里的许多妇人都会时常的跑来求她索要几件。而冷琬心是个热心的人,人家既然开了口,她便不好意思驳了人家的面子,而她一个人又做不过来,所以家里的几个婢女也都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副做玩具的好手艺,墨宸峻常常自豪的搂住她,笑言自己的娘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 “蛮儿,和儿子比起来,我更喜欢女儿,真希望你给我生个和你一样聪慧调皮的宝贝女儿。” 墨宸峻把头轻轻贴在冷琬心的肚子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微微的笑着。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因为都是我们的骨肉,你不知这个宝贝让我煎熬等待了多少年才盼来,所以,就算是只小猫小狗我都会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冷琬心轻轻的叹道。 墨宸峻忍俊不禁,抬起头来吻住她的红唇,调笑道,“傻蛮儿,你这么大的肚子要是里面怀的是小猫小狗的话,那得多少只啊,我可养不起啊。” “去,我只是打个比方,谁说真生阿猫阿狗了!”冷琬心笑着推开他,他又凑上前来,手探向她越发丰满的胸口,目光有些迷离,低哑说道,“蛮儿,我想你了,自从你有孕到今日都多少个月了,我一次都不敢碰你,知道你这一胎怀的不容易,我也是唯恐你出意外……可是,我真的很煎熬,你知不知道……” 他俯下头去轻轻吮吸着她胸口雪一样白 的肌肤,大手在她胸口**的花蕾上轻轻的捏动着,很快就惹的冷琬心气喘连连,“峻,别这样……再坚持几日……” “几日?”墨宸峻抬起欲火燃烧的黑眸,哑声问道。 “嗯……再有两月生产,生产完半年内恢复……嗯,再坚持八个月就好了……” “……” 墨宸峻瞠目结舌,嘴张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蛮儿,你太狠心了,你想让我憋死吗?”他轻轻咬着她的颈项,大手继续揉着她的胸口,用极其卑微的口吻恳求道,“好蛮儿,今晚就满足我一次吧……我问过许老的,许老说没问题的……” “什么,这种事情你也要去问许老,你……”冷琬心羞红满面,轻斥道。 “都是男人,怕什么!再说,我也想和宝宝见一面,好好交流交流,不然他和我这做爹的一点交流的机会都没有,万一生疏了怎么办呢……”他依旧缠着她,不安分的大手已经解开了她的亵衣带子,冷琬心又气又笑又害羞的按住他,“难怪你们男人都要纳妾,就是熬不住女人怀胎生子这几个月份吧,你……你走开,你去自己解决……” 看着她已经羞红的面颊,和已经渐渐开始有了反应的身体,墨宸峻坏坏的笑了起来,衔住了她的耳朵,在她耳边极尽魅惑的低声说道,“你也想我了,蛮儿,我自己解决没问题,可是你怎么办……” 他说着便小心的将她的身子翻过去,紧紧的搂住她,再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便深深的进入了他渴望了太久太久的,本是属于他的那片领地。 “啊……”冷琬心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立刻有婢女闻声赶来,在门口问道,“夫人怎么了,可是有事?” 墨宸峻低笑着,继续柔缓却又霸道的,不容她反抗的,用着力气。 这些个月里,他已经对她太过唯命是从,今夜他才醒过神来,男人必须疼自己的女人固然没错,可是该霸道的时候也不能太任着她的性子,比如此刻…… 冷琬心尴尬不已,气喘连连的说道,“没……我没事……你们都赶紧退下!” 几个婢女听着屋内的响动已经猜到了状况,连忙应着便羞赧的跑了开,冷琬心更是恨不得钻进地缝去,她抓紧墨宸峻缠在她腰间的大手,喃声嗔道,“峻……你太过分了……” “我爱你,蛮儿……我简直要想死你了……”他低低的喘着。 渐渐被他的热情完全吞噬的冷琬心,也几乎失尽了理智,任凭他予取予求,幸福又沉醉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压抑了太久的墨宸峻太过失控力气有些大,还是她的身子的确有问题,她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峻……不要……”她慌张的喊道,额头已经落了冷汗下来,四肢瞬间便疼的发凉,几乎**。 (本章完) 正文_第154章 番外之麟儿天降,圆满一生 墨宸峻被她的反应吓到,匆忙将她身体放平,眼看着她痛到几乎扭曲的表情,墨宸峻的手都抖了起来。 “蛮儿,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你别吓我,蛮儿!” “峻……快去喊大夫……我不行了……”冷琬心死死的抓住他的手,眼中含起了泪光,墨宸峻紧张又自责,他的眼中立刻便泛起了雾气,裹上睡褛便光脚跑了出去,匆匆的唤来了一直侯在家里随时待命的许老和一众产婆…… * 小年夜的夜空又飘起了雪,安逸祥和的雪景夜色分外的美丽,而墨大侠的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墨宸峻不停的在屋外踱来踱去,听着屋里冷琬心那一声声撕裂的痛喊声,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是我害了她,是我……”他自责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的许老,痛声安慰着,“按理说不会这样,一次**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还是我的疏忽,是夫人的身子太弱了,是我对不住您和夫人……” “这不关您的事……要是蛮儿和孩子有事,我定不会独活,是我害的她们娘俩……”墨宸峻的眼睛,已经变的血红一片。 屋内又传来一阵冷琬心的尖叫声,墨宸峻捂住胸口,几乎快要站不住,正此时一个产婆奔出来,急急喊道,“夫人在叫您,不然您就进去陪陪夫人吧,也好给她点支撑。” 墨宸峻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看着脸色苍白的冷琬心,他奔到她身旁,紧紧握住了她颤抖的冰凉的手。 再看向她身下的血巾,泪,立刻就落了下来。 他这铁马戎戈九死回还的一生,为数不多的几次落泪,全是因着他最爱的女人。他本是想好好的疼她宠她,却想不到总是有意无意的伤害她…… “蛮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不要怕,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知道吗?”他哽声说道。 “峻……我……爱你……”冷琬心死死的抓住他的手,指甲齐齐的陷进了他的肉里,断断续续道,“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好好……” “别说了,蛮儿,不许你胡说!”他赫然打断她,血红的眼睛看着产婆,“不惜一切的保住她,孩子我可以不要!” “峻,不许……”冷琬心急声道。 产婆连连点头,也是急的满头大汗,“看这情形不会有危险,谁也不会有危险,夫人再用些力,我已经摸到孩子的头了,只差一点点……夫人,再坚持一下!” 墨宸峻连忙握紧了她的手,只见她咬紧嘴唇,头用力的向后仰去,用尽力气的嘶喊着,“啊……” 忽然一道婴儿的啼哭声立时震颤了屋顶一般,清脆嘹亮,产婆高兴的大喊着,“恭喜墨大侠,是个小公子啊!”冷琬心头一歪,便彻底的晕了过去,墨宸 峻已经顾不上何喜之有,连连吼道,“不要管那个孩子,快看看我夫人!” 产婆匆忙的收拾着,一切稳妥后,许老也颤步奔了进来。 “夫人无碍,只是太过疲惫,您放心吧。”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墨宸峻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颓了一样,重重靠向了墙边。 “墨夫人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虽然是早产,可是小公子一切都好,甚至比老身见过的足月的孩子还健康,墨大侠放心便是!”产婆笑着将裹好的小家伙递给他看,他只看了一眼那哇哇啼哭个不停的小家伙,便仿佛看到了冷琬心和他调皮嬉闹时的可爱模样,不由撑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真像他娘亲。” * 夜已深,折腾了大半夜的房间,终于渐渐恢复了安静。 墨宸峻轻轻抚摸着冷琬心依旧有些苍白的面颊,一时间,各种滋味齐聚心头。 “蛮儿,让你受苦了。” 他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她的额头,那浅浅一吻饱含了无尽的深爱和依恋,似是和他有心灵感应一般,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冷琬心的手微微的动了动,随即便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峻……” “蛮儿,我在,我一直都在。”他哑声说道。 “是小鱼还是小虾?”她虚弱的笑着。 墨宸峻鼻子一酸,“是小虾,是我们的墨小虾。” “健康吗?” “很健康,特别健康,都是因为你平时养的好,产婆说小家伙比人家足月的孩子还健康。” 冷琬心莞尔一笑,“那就好,我真的害怕是个小怪胎呢。” “蛮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将她的手举起,递至唇边,一下下的吻着,眼角又变得酸涩不已。 “等儿子长大,我要告诉儿子,他是被他爹爹一脚给踢出娘亲的肚子的,他本来还可以再在娘亲肚子里呆上两个月的,结果他那狠心的爹爹不耐烦了,所以就把他踢出来了。”她调皮的弯着唇角。 “蛮儿别取笑我了,我都后悔死了。”墨宸峻的声音苦涩不已。 “好啦,和你开玩笑的,现在也很好啊,省的我再带着他多受两个月的罪,你不知道那胖胖的小家伙每天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有多难受,我总算解脱了呢。”冷琬心立刻善解人意的安抚起自责满面的墨宸峻来。 她看着说不出话的墨宸峻,伸出手去依恋的抚摸着他的脸,轻轻问道,“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像你,像他那漂亮的娘亲,一点都不像我。” 冷琬心笑着,“以后村子里除了人见人敬的墨大侠,又多了一个横空出世的墨小侠,还请墨大侠多多关照多多提携我的墨小侠,小女子谢过墨大侠了。” 看着如此强撑气息和他玩笑安抚他的冷琬心,她的温柔让墨宸峻又是心疼又是迷 恋,他把头轻轻的埋在她的胸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此后我便有了两个宝贝,一个是我最爱的蛮儿,一个是我第二爱的小虾。” 冷琬心轻轻的笑了起来,浓浓的幸福,深深的溢满了心间。 她终于是一个圆满的女人了,她终于为她最爱的男人,生下了一个世间最可爱的小家伙。这一生,只要有他们两个陪在身旁,便再无他求。 * 墨大侠家的这个春节因为提前迎来了呱呱坠地的墨小侠而变得格外喜气盈门。因着墨夫人在村里的好人缘,村民们是风雪无阻的纷纷送来贺礼,墨大侠那百年不遇的冷脸上,难得一连数日都洒满了阳光。 而在得知冷琬心早产的消息后,墨煜嵘墨宸峥和洛清等人也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本是有几分担忧小家伙的身体状况,谁知墨大侠轻轻松松的一句话,不仅让每个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还差点把几个大男人笑的岔过气去。 墨大侠当时正忙着帮小家伙收拾尿布,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他虚弱?他每天的哭闹声比看门的小狗子还凶,他每天喝奶的肚量比村头的黄牛还大。” 一片笑声中,墨煜嵘捶着他的肩,“大哥,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废话,用你说!”墨宸峻瞥了一眼含着手指头正好奇张望着他的墨小侠,又哼了一声,“这小东西,简直要把我烦死了,他害的你大嫂夜夜都睡不好,有时候我真想……” “你真想如何?”一旁的冷琬心淡淡问道。 “没什么,就是随便想想,胡乱想想。”面对爱妻的注视,墨宸峻咬牙切齿的神情忽然就变换成了温柔的浅笑,更是让满屋子的人都笑的停不下来。 “不闹了,说正事吧,好端端的大嫂怎么会早产了,真是吓的人不轻,阿璃一听说也要跟着过来看大嫂,是我硬给拦住的,阿璃让我带过来许多的补品,大嫂可真是要好好补一补。”墨宸峥关切的看着冷琬心。 冷琬心握住怀里墨小侠那不安分的肉呼呼的小手,轻轻的笑着,“说起早产的事,这怕是要好好问问你大哥了。” “怎么,是大哥没照顾好你?”墨煜嵘皱起眉,似是一副立刻要为姐姐出口气的眼神,瞪着墨宸峻。 “那个,是我把你大嫂照顾的太好了,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的方方面面,结果照顾过头了,所以就……”墨宸峻立刻抢着说道,“所以就营养过剩,造成了早产。” “还有因为营养过剩早产的?”洛清有几分不解。刚刚新婚的他,对育儿没有半点的经验,一想到家里那个像个孩子一样的小妻子,他忽然有点担心,别日后她有孕时自己也给她宠过了头,害的她出危险。 墨宸峻严肃的点了点头,“当然有,不是因为胎儿营养过剩,而是因为大人营养过剩,大人营养过剩很危险,是不是,夫人?” (本章完) 正文_第155章 番外之家有小鬼,古灵精怪 冷琬心被他气的只剩下苦笑摇头的份儿,洛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来我要多问问师傅,免得将来枂儿也和大嫂一样,那个丫头特别的贪嘴,大哥说的可真是让我担心。” “咳咳……多问问吧,多问问没坏处。”墨宸峻打着哈哈,匆忙低着头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道,“你们几个都出来帮忙干活来,别在你大嫂跟前扰她清静。” 几人都笑着跟了出去,只剩墨煜嵘留了下来。 他伸手接过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了又亲,随后满是担忧的看着冷琬心,“姐,你真的没事?到底是怎么出的危险,告诉我。” 冷琬心脸一红,这话怎么能说的出口…… 她轻轻笑着,“是我之前太小心安胎,活动太少,结果一个寸劲闪着了就不小心把小家伙给生出来了。没事的,我恢复的很好,这小家伙身子骨也很结实。放心吧,嵘儿。” “你可真是能把人吓死,知不知道我一听说的时候,手心立刻就起了汗,连走路都觉得腿软,这一路都急死我了,恨不得立刻飞过来。当年母妃就是因为生我时早产才抛下我们的……我生怕姐你也出危险……”墨煜嵘红了眼圈。 冷琬心连忙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好啦,你看我们这不是母子平安嘛。”怕墨煜嵘难过,她又捏着墨小侠胖嘟嘟的小脸蛋,故意笑着转移了话题,“你大哥说这孩子长的像我,可我怎么看都觉得像他,不光长相,就连这小脾气都像他,你看是不是?” “像大哥好啊,将来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墨煜嵘看着冷琬心,“姐,如今大哥和你有了孩子,又是个男孩,我想,等他稍大些我把他接到身边去培养,将来……” “嵘儿,不必。”冷琬心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打断了他,她的目光坚定无比,“我不想让他涉入皇权天下的重负之中,我只想让他做一个最平凡的孩子,快快乐乐的成长,这是我和你大哥共同的决定,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便不会后悔。” “可是,这孩子继承着大哥的果敢和你的聪慧,明明有那份天资的话,埋没在此岂不是太可惜?况且这本就是大哥的江山,我是真心实意愿意把江山还给大哥的子嗣的。”墨煜嵘一脸的真诚。 冷琬心笑了起来,“元熙的天下是墨家的,是你们共同的,不分彼此,不是吗?所以,由谁走上那个位置并不重要,只要他能继承祖业,励精图治,这样就足够了。况且,在这里生活也未见得就是埋没,我会慢慢发掘他的优势,依旧让他成为一个人才,人才不一定都站在权利的巅峰,还有很多方面的嘛。” “姐……” “别说了,嵘儿,幸得是你和我说了这番话,要是和你大哥如此说,他定会恼你。” 似是两个人的说话声吵了小家伙,也或许是墨煜嵘的怀抱让他感觉不舒服,他忽然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冷不丁的哭嚎声下了墨煜嵘一大跳,他匆忙把他还到冷琬心的怀中,连忙捂住了耳朵,连连说道,“难怪大哥方才如此形容他,果不其然,这小东西的大嗓门,真是了不得!” 冷琬心哄着怀里嗷嗷大哭的小东西,看着他的小手不停的往她的 胸口抓,轻轻笑道,“嵘儿你去吧,这小东西又饿了,我又要喂他了。” 墨煜嵘瞪大了眼睛,打趣道,“我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也没见过我哪个孩子和他这样啊!我这外甥,不,我这侄儿兼外甥,绝对是个奇才,奇才!” 笑着赶走了墨煜嵘后,冷琬心便给小家伙喂起了奶。 她坚持没有听墨宸峻的话去让奶娘带孩子,她一直认为是皇宫中的亲情淡薄才会舍得把心头肉不管不顾的交由奶娘,孩子自然是吃自己的奶长大才和自己亲。 看着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吧嗒吧嗒蠕动的可爱模样,冷琬心一面轻轻的摇着他,一面轻轻的说道,“你看你多幸福啊,娘亲见过那么多不惜骨肉相残的皇室权利争斗,可你的爹爹叔叔都是那么看重亲情,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我才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蛮儿。” 冷琬心抬起头,墨宸峻正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微笑。 “你要么快进来,要么快出去,我正在给儿子喂奶,让别人看到怎么办。”冷琬心嗔道,墨宸峻大步走到她身旁,大手轻轻的弹了弹儿子的小脑壳,“臭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黏着你娘亲,爹爹现在连和你娘亲稍稍亲热一下的权利都被你剥夺了。” 小家伙脑袋上挨了这一下,正吧嗒着吃得香甜的小嘴忽然就停了下来,在墨宸峻还没来得及捂住耳朵的下一秒,小家伙已经放开嗓门嘹亮的宣泄起了心中的不满…… “啊……我要疯了……”墨宸峻低吼着夺门而逃,剩下冷琬心忍不住的笑着,轻轻的吻着小家伙的脸,“儿子乖,不和爹爹一般见识,乖……” * 日子一天天的飞逝,墨小侠的趣事也是越来越多。 经过墨宸峻反复思索,终于给墨小侠郑重取名为墨坤。由小虾正式改为唤他坤儿的那一日,他的小耳朵似是一下子就灵敏的竖了起来,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看看,儿子早就受够了你那小虾小虾的称呼,看他有了新名字笑的多开心!”墨宸峻轻轻点着冷琬心的额头。 “可我觉得坤儿不够足以体现小虾的可爱,是不是,小虾?”冷琬心笑着捏着儿子的小脸蛋,小家伙止住笑声,定定的看着她,忽然便扭过头去,任凭冷琬心怎么拉他都不肯回头,直到墨宸峻一声“坤儿,爹爹抱”他才立刻把头扎进墨宸峻怀里,小手死死的搂紧他的脖子,再也不肯松开。 “哈哈,还需要再确认吗?”墨宸峻得意的笑着。 冷琬心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凭他这不懂高雅没有情趣的模样,也真真是随了你,那么可爱的名字竟然不喜欢。” “娘亲……坏……”忽然发出的几个不太清晰的声音吓了墨宸峻和冷琬心一跳,可是那声音明明是从墨宸峻的颈窝处传来…… 儿子才刚刚半岁啊,就会开口说话了? “坤儿,刚才是你吗?”墨宸峻兴奋的抬起他的头,他咧着小嘴得意的笑了起来,冷琬心连忙哄着他,“乖坤儿,再给娘亲说一句听听?” 他立刻撅起小嘴,忿忿的扭过头去又把头埋在墨宸峻的身上,死活也不肯再抬起来。 “峻,我们的坤儿好了不起!”冷琬心依旧有些兴奋,墨宸峻轻轻吻着她弯弯的笑眼,“还不是因为他有个聪明的娘。” * 很快墨小侠就成了全村闻名的小神童,而他也的的确确在各个方面都过早的显示出卓越不凡的聪颖。 他刚刚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用稚嫩的童音流利的背着古诗词,三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偶尔有感而发冒出几句自己的诗句来,冷琬心把他冒出来的诗句都认真的记录在本子上,夜晚的时候常常拿出来,笑着和墨宸峻诵读一番。 本是不太待见这个儿子的墨宸峻,也终于渐渐以他为豪起来。 此后村里的各个角落,只要有墨大侠身影出现的地方,他的身后必然跟着一个小小的墨小侠。 墨大侠身姿挺拔,昂首阔步。 墨小侠挺胸抬头,步步生风。 这酷酷的父子俩不仅形似,神更似,墨小侠脸上时而那副淡漠疏离时而又倨傲清高的模样,尤其是偶尔挑起眉毛,一副不耐烦的瞥人的神情,简直就是墨大侠的翻版。 而墨小侠和墨大侠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墨大侠向来对女人视而不见,除了他的爱妻,可这墨小侠恰恰相反,见到稍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就立刻停住脚步,伸开双臂蹒跚奔过去,“美人儿……抱……” 墨大侠每每看到他那没出息的样子都会狠狠揍他的屁股,可是屡揍屡犯,屡犯屡揍,他那小屁股就像钢铸的一样,根本不怕墨大侠的铁掌,实在令人气结。 墨宸峻时时担心他有朝一日会变成个好色之徒,冷琬心总是笑着,说他那不过是玩性而已,不必介怀,他有着自爷爷到爹爹的优秀忠诚基因,绝不会成为一个突变的异类。 对这一点,冷琬心是有着百分之二百的信心。 墨小侠还有个极为不同的个性,那便是,他从小就不吃鱼虾。 无论冷琬心怎么哄怎么劝,有营养啊长个子啊变聪明啊……种种理由任她说个便,墨小侠就是死不接受。 终于有一天,墨小侠面对冷琬心的苦口婆心之时,终于彻底的不耐烦起来,冒出了一句彻底将她的热情浇灭的话来,“坤儿坚决不吃自己和姐妹。” 冷琬心瞠目结舌,呆呆的看着墨宸峻,“才叫他小虾叫了几天啊?他就记住了?况且,我们……我们几时透露过女儿的名字叫小鱼一事啊?” 墨宸峻淡定的吃着饭菜,摇了摇头,“别问我,你问他。” 而墨小侠则更是一脸坦然云淡风轻的,又轻轻加了一句,“我是被爹爹踢出娘亲的肚子的。” 噗…… 墨宸峻一口气没上来,呛的咳嗽不已满面通红,冷琬心红着脸轻轻抚着丈夫的胸口,喃喃道,“那个,坤儿,你还知道些什么?” 始作俑者墨小侠没事人般的埋头吃着碗里的青菜,随口应了句,“以后想起来再说吧。” 自这次事件以后,墨大侠和墨夫人便开始谨慎的防范起墨小侠来,实在害怕人小鬼大的他再冒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可是俗话说的好,防不胜防…… (本章完) 正文_第156章 大结局番外之 终此一生,再无他求 饶是墨大侠和墨夫人再怎么谨慎,也终究没能防住神童墨小侠,从这一点来看,智商的确在很多时候都起了格外关键的作用,尽管墨大侠和墨夫人已经是高智商中的极品,可是殊不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真是言之有理。 这件事要追溯到墨小侠和哥哥承元的聊天中。 “大哥,六叔和婶婶,最近关系可好?”墨小侠背着小手,在两个人学习的小房间里,踱来踱去。 “呃……他们很好。”承元一头雾水的看着墨小侠,“坤儿这是要……” 墨小侠叹了口气,“唉,我这是为我娘发愁。” “怎么了,娘她出什么事了吗?”承元有些紧张,他素来和冷琬心格外的亲,因为自小那么多年都是在冷琬心身边长大,自然感情不一般。 “近来我娘总被爹爹欺负,爹爹不仅打她,还打的很凶,娘被气得直哭。”墨小侠捏起小拳头,一脸的愤怒。 承元不敢相信,“不可能吧?爹爹不是那样的人,爹爹一向很疼娘的!” “对,他很疼我娘,因为他让我娘很疼。”墨小侠忿忿道,“我几次半夜起来哗哗,路过爹娘的房间时,总是听到娘的哭声,一开始几次我以为我是在梦里还不清醒,可是后来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娘的脖子上有一块淤紫的痕迹,我当时害怕极了,我假装和她撒娇爬进她怀里,趁机扯开她的衣襟,发现她身上竟有好几处伤,我这才知道我不是做梦!所以我后来特意半夜爬起来去爹娘墙角听,终于有一次,我听见娘一边哭一边求饶,‘饶了我吧……求你……’娘的哭声听的我心都要碎了,我就悄悄爬到窗子上,捅破了窗纸,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我简直……简直……” 墨小侠满脸通红,几乎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承元拉住他的手,“你快说啊!” “爹爹他好过分,竟然把娘按在身下打她,娘都那么可怜的求饶了,他却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我不知道娘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他,他竟然那么气呼呼的一面欺负娘一面喘着粗气,哥哥你不知道,爹的表情好吓人,我差点就忍不住冲进去把娘从他身下救出来!”墨小侠的拳头越收越紧,重重捶了下桌面。 承元也听得热血沸腾,愤然起身,“看不出爹爹竟是这样的人,白日里假惺惺的对娘那么好,夜晚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坤儿,那你当时为何不冲进去救下娘来?你还能眼看着娘被爹爹欺负?若是我,自会和爹爹理论一番!” 墨小侠闻言,拳头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我怕挨揍。我还打不过爹爹……” “你……你真没用!”承元轻斥道。 墨小侠却不服气的说道,“我不是没用,我是要智取!我一定要想出一个好办法好好的惩罚爹爹!我绝不能让娘任由他欺负!哼!” 承元皱着眉,想来想去,忽然一拍手,“有了,给爹纳妾!” “什么?什么是纳妾?”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墨小侠,头一遭听说自己不懂的词,不由皱起了眉。 “纳妾是一种刑罚,是对男人最狠毒的惩罚,是爹爹亲口说的,那个时候还没有你,爹爹惹了娘生气,娘就要给他纳妾,把爹爹吓的不轻,脸都绿了。爹爹和我说,被纳妾的男人,是要很可怜很可怜的孤独终老的,死的时候连尸体都不全,很惨很惨的!”承元愤然道,“既然爹爹如今这么过分,那我们就给他纳妾!” “啊?”这下换做是墨小侠的脸有些绿,“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爹爹啊,那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啊?” 承元一笑,“傻瓜,你不会拿这个吓唬他吗?上次就是我父王拿这个吓唬他,他才害怕了,才对娘好起来的,不然哪来的你啊?现在看来,他是老毛病又犯了,必须再惩罚他一次了!” 墨小侠蹙眉沉思起来,良久,重重的一拍案,“大哥,就这么定了!给爹爹纳妾!你回去便和六叔讲,这次一定要让他以为我们动真格的,不然娘不知还要被他欺负到什么时候,可怜娘怕我担心,白日里还强颜欢笑的,可怜的娘……”墨小侠说着说着,泪花都快滚了起来。 “坤儿别怕,有我在,决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娘,就算爹爹也不行!”承元认真誓道。 于是乎,一个伟大的纳妾计划,就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在两个小小孩童的击掌盟约里,完美的诞生了…… * 又是一日吃饭时。 墨小侠冷眼看着往冷琬心碗里殷勤夹菜的墨宸峻,清了清嗓子,“那个,都停一下,我有话要说。” 墨宸峻瞥了他一眼,不悦道,“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冷琬心不知怎的,看着墨小侠望向墨宸峻那冷厉的目光,心里就 有些发寒。 不是又被这小子抓到什么把柄了吧,可是最近一切都如平常,她和墨宸峻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针对他的言论啊…… 不过,那也还是谨慎为妙…… 她在桌下偷偷拉了拉墨宸峻的衣角,眼神会意了一下,用心语与丈夫交流道,好好说话,这小东西得罪不起。 墨宸峻心领神会,语气柔和了许多,“坤儿,说吧,有什么事要告诉爹娘?” 可是殊不知冷琬心那眼神看在墨小侠眼里,分明就是被欺凌惯了的弱者发出的无助的恳求…… 是可忍,孰不可忍! 墨小侠拍案而起,“爹,我要给你纳妾!” 噗…… 这次是冷琬心把口中的饭菜全喷了出来。 她愤声道,“墨坤,我和你有什么冤仇,你好端端的凭什么要拆散我和你爹,你凭什么要给你爹纳妾,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我非把你的屁股打烂!” 墨小侠一脸激昂,一面偷瞄着墨宸峻的神色,看他是不是有所悔意,一面安抚着冷琬心,“娘,你别怕,我已经长大了,我能保护你了。我已经派人通知六叔了,这一半日就立刻给爹爹纳妾,为你出气!” 冷琬心忽然扭头瞪着一言不发低头偷笑的墨宸峻,伸出手去便拧住了他的耳朵,“姓墨的,你们爷俩合伙欺负我是不是?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动了什么鬼心思让这小鬼头看出了端倪?” “冤枉啊夫人,我好端端的对谁动鬼心思去啊,你明明知道我天天晚上做功课,公粮尽数上交给你了,我还能对谁动鬼心思啊?”墨宸峻一脸无辜。 冷琬心想了想,也有道理…… 她又转向墨小侠,“说,你这莫名其妙的纳妾一事到底是谁教给你的!今天你不说实话,娘亲就一个月不理你,你信不信?” 墨小侠再怎么沉稳,也毕竟是个孩子,他这么为冷琬心费尽心思要替她出头的好事,可是她竟然不识好人心,竟然和他急了!他立刻大哭起来,“娘亲坏……明明娘亲夜夜挨爹爹暴打,坤儿实在看不过去,这才要惩罚爹爹,大哥出主意说,纳妾是最狠的惩罚,能让爹爹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才……我才……” 墨宸峻的脊背顿时一阵寒凉,“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亲儿子?你想让你爹我死无葬身之地?啊?” “不是的……我是要吓唬你,让你不敢再趁没人的时候在房间里暴打我娘……”墨小侠抽噎道。 “我什么时候暴打她了……”墨宸峻不解的苦笑道,忽然间,脑中闪过方才墨小侠的话,冷琬心也在同时看向他,两人同时问道,“你说夜里?你哪天夜里溜到我们房间了?” “我夜夜都守在你们窗根下,夜夜听娘哭……” 眼前顿时金星一片,冷琬心几乎站立不稳,墨宸峻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夫人,你没事吧?” “夫君,我们还是应该听从六弟的建议,把他送到六弟府上去,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好,就这么定了,吃完饭就把他送走!”墨宸峻佯怒道。 墨小侠看着爹娘的脸色,又是哇的一声,他奔过去抱住冷琬心的大腿,拼命的摇晃,冷琬心被晃得天旋地转,万般庆幸自己长的是真腿,不是假肢,不然早就被这小东西摇了下来…… “求求娘亲,不要把我送走,我不去六叔那里,我要和爹娘在一起……呜呜呜,求求娘亲……” “那你说,你以后还趴不趴我们的窗根?”冷琬心故作厉色。 “不……不趴了……再不趴了……”墨小侠委屈的金豆子一颗颗的往下掉,冷琬心终是不忍,将他抱起,“不趴窗根才是好孩子,记住没有?” “记住……住了……”依旧抽噎着。 可是墨小侠虽然是郑重应下了不趴窗根一事,自此后墨大侠和夫人依旧心里留下了重重的阴影。两人思来想去,想去思来,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在墨小侠的房门外,再加一道锁。 每每夜色降临温存入睡之前,墨大侠都要披着月色蹑手蹑脚的先到墨小侠的房间里打探一番,确保他是在睡梦中,便立刻在他门外上了锁,然后再一溜烟跑回房里。 和夫人尽情缠绵过后,墨大侠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再回到墨小侠的房门口,将锁取下……最初实在是苦不堪言,可是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凡事一旦渐渐成了习惯,也便成了规矩。 此后的墨大侠和夫人夜夜睡前的暗语都是,“锁呢?备好了吗?” “备好了。” “去吧,快去快回,我等你。” “嗯。” * 墨小侠虽然没给爹爹纳成妾,可是心里还是一直记挂着亲爱的娘 亲。但是既然是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也确实死死压住了再去趴墙根打探的念头(他怎知他那亲生的爹娘早就想出了更绝的办法对付他,他就是想去趴墙根也去不了啊),终于有一日,承元沉不住气找到他,“坤儿,事情变得复杂了。” “怎么了?” “我最近发现,我母妃夜里也被我父王欺负,我连着听了几夜,夜夜如此,和你说的情形差不多。”承元一脸的纠结,“怎么办呢,莫不是逼我也给父王纳妾?” 墨小侠背着手,眼望着天,脚尖轻轻的颤着,一下下的点着地,“大哥,算了,让他们折腾吧,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只要他们没劳燕分飞,咱们就忍着吧。” (谨以此篇,告诫天下有超强好奇心之娇儿的父母,夜晚有风险,行事须谨慎。) * 一转眼,墨小侠七岁的那一年,冷琬心又为他添了一个妹妹。 他对这个漂亮的妹妹简直是爱的无以复加,不管人家小姑娘愿意不愿意,都死皮赖脸的时时刻刻缠着人家,趁墨宸峻和冷琬心不注意便动不动就把她从摇床里抱起来,任凭小姑娘在他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还笑着自勉,“不哭不哭,妹妹习惯哥哥的怀抱就好了,哥哥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七岁的墨小侠,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对着村子里的漂亮姑娘投怀送抱流口水了的墨小侠了,他如今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妹妹身上,每天除了刻苦读书,刻苦练剑以外,所有的时间都在妹妹身边度过,让冷琬心对他又是疼爱,又是好笑。 小公主的名字叫墨优,这回这个名字是冷琬心所取,她想要自己的女儿一辈子无忧无虑,一辈子幸福快乐。 小优一出生就是个美人坯子,皮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五官精致美丽的让前来看望的村里人常常惊叹,这莫不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小女娃?怎么可以长成这么漂亮的模样! 小优是墨宸峻的心尖肉不说,也是墨小侠的心尖肉。 这两年里终于难得渐渐和睦相处起来的两父子,又因小优的降临而生了更为深重的隔阂,墨宸峻唯恐宝贝女儿在墨小侠的手里碰着伤着,是坚决不让他碰一下的,而墨小侠认为,小优是他的亲妹妹,他们两个都是冷琬心生出来的,他们两个的关系自然比和冷琬心没有血缘关系的墨宸峻要亲密的多…… 于是乎,冷琬心有一次哭笑不得的听到心头怒火积蓄已久的墨小侠对墨大侠的爆发,“我和小优是一个娘亲,你算老几?” 其结果,墨小侠自然是挨了那不算老几的墨大侠的一顿暴揍,而罪魁祸首的小优,则在一旁吮着手指,看着两个为她争来抢去面红耳赤的男人,甜甜的笑。 * 墨大侠一家人的幸福片段,就像天上数不尽的星星,亮晶晶的闪烁着,散发着最璀璨的光芒,眩亮着整片夜空。 而在墨大侠和墨夫人的有爱抚育下,墨坤和墨优日渐一日的幸福成长着,就像林间带着晶莹露珠的快乐小草,日复一日的努力向上生长,为这世间增添着最纯净,最绚丽的色彩。 墨坤最终并没有成为他爹担心的好色之徒,小小少年之时,已是一表人才出口成章的他,便已经开始远离异性,除了他心爱的小优和他的倾月姐姐,他几乎难得对任何异性露出一个笑脸,这一点像极了他那冷漠冷厉的爹。 而墨优在全家人的万千宠爱下,既有着冷琬心温雅知礼的一面,又随了她调皮顽劣的性情,加上她绝色倾城的美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以至于她那视她为心尖肉的爹爹,从来不敢让她独自出门,无论去哪里,爹爹大人都必要亲自随护,不离左右,若是哪个大胆的毛头小子敢多看小优几眼,墨大侠的目光都会杀将过去,转一日,墨小侠的拳头便会挥将过去…… 冷琬心常常胆颤心惊的爱抚着墨优的长发,心酸的说道,“小优,娘亲对不起你,给你找了个这样的爹,给你生了个这样的兄长,万一你有朝一日嫁不出去,娘可怎么是好……” “嫁人?小优为什么要嫁人呢?有爹爹和兄长陪着小优,小优怎么可能还会想别的男人?”墨优一脸的灿烂,冷琬心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痛。 “真是有其父有其兄必有其女必有其妹,我怎么遇上你们这三个姓墨的了……”冷琬心痛声道。 “那娘亲也随了我们姓墨不就得了?这样我们四个都姓墨,娘亲就不会显得那么孤零零的受排挤了呀?”墨优笑吟吟的宽慰道。 “哈哈,小优说的好!夫人要不认真考虑考虑吧,反正为夫不介意多收一个大女儿。”墨宸峻一手搂着墨优,一手搂着冷琬心,满是绚烂笑容的俊颜上,只写了两个字,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