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英雄传》 第一章 道逢江湖人 “削她右肩!”一句话刚毕一支剑刷的刺出,剑术遒劲有力,不偏不倚,直刺向一名淡青衣衫女子肩胛骨,淡青衣衫女子来不及转身,右手虚劈一剑,左手急忙回撤,借势向地下一滚,连连退后,只听得嘡啷一声,一支剑半身没入地下,这淡青衣衫女子大骇失色,一跃而起,惊出一身冷汗来。 右首座椅中一位长者霍地站起,脸色铁青,板着脸喝道:“要谋杀你师姐么?”刺剑的男子拔出插在地下的剑,一时不知如何分说,嗫嚅道:“我……我没这意思。”这长者道:“你下手这么重……”正待再要训斥,左首座椅中一位老者呵呵一笑,道:“分明是师弟让小侄出的剑招,怎么能怪小侄呢?”右首这人陪笑道:“师哥说的是!”转头对那男子道:“还不去向你师姐道歉!”淡青衣衫女子把剑重重向地下一掷,哼了一声,躲到里屋去了。右首长者和那男子一阵尴尬,那男子正欲追上,左首椅中老者起身道:“小侄不必追了,是小女任性惯了,来,师弟咱们试试功夫!”走上两步,来到正厅。 右首长者拱拳道:“师兄功夫远胜于我,况我这么多年修习少得很,想必早高我一大截啦。”说着转身就要就座,只见那老者人影一晃,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呼呼风响,已击到面门。右首长者心中一惊,也不理会,向身旁道:“快去屋里瞧瞧你师姐。”左首长者化掌为拳,轻轻上撩,一阵劲风斜擦过右首长者耳边,这长者站立不定,险些跌在地上。那男子不敢多待,应了一声,转身到里屋去了。 左首长者哈哈一笑,道:“师弟不出招那怎么能行,青龙剑给你,咱们再来!”随手一掷,青龙剑朝他面门飞去,那右首长者将剑接在手里,道:“十年不见,师哥武功精进,我佩服得紧,还是不比的好,也不致让师哥见到我功夫失望。”左首长者欺近了一步,笑道:“师弟哪里话,不出招也由不得你啦。”身形一晃,当下四下游走,时快时慢,飘忽不定。这长者被围在圈内,不敢多言,见他一圈接着一圈的游走,哪敢疏忽大意?当下凝神摒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这般过了片刻,那老者突然停了,笑道:“师弟若是这般防守,恐怕不到三招两式就挂了彩啦。”右首长者被说的脸上一阵通红,道:“请师哥指教!”老者续道:“武林中人最忌破绽,方才师弟门户大开,只顾防我,却忘了守住门户。如是大敌在前,你定要吃亏!”右首长者连连点头,神色谦恭,道:“师哥教训的是!”那老者微微一笑,忽然左手前探,化掌为拳,瞬间搭上了那右首长者的肩头。 这右首长者哪敢怠慢,肩头向下微动,仰头后撤,想要避开这一拳,那知袭来的拳头忽而向下,直取肚腹,招数势劲强狠,容不得半分退让。右首长者情急之下,双掌相交,硬狠狠地向来势迎了上去。不等和这右首长者相抵,那老者又已变招,左呼右打,一时右首长者只顾抵挡,忙不可支。 这般过了片刻,右首长者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来,忽然亮出剑,挽了个剑花,道:“师哥掌术绝伦,看剑!”趁他一愣,青龙剑一挺,直取他的眉心,那老者看准来剑,猛然翻身跃到他的身后,待到立足站定,他的剑身早已翻转过来,白光一闪,剑尖已欺近咽喉,招式凌厉,实是使足了力气,那老者见没有躲避的余地,变掌为爪,轻轻上翻,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只听嘡啷一声,右首长者的剑掉在了地上。 第二章 天涯是君家 里屋门帘一晃,走出一名女子,手持托盘,朗声道:“爹爹,师叔,该歇息啦。”正是那淡青衣衫女子,这时见到,只见她白扑扑的脸庞微带红晕,一双刺绣花鞋,显得是古朴幽雅,乍时看时,娇艳欲滴,又显得气势凌人,一双眼眸,又惹人万般喜爱。原来这女子姓于名小菁,那老者乃是她的父亲于继山。于继山年少行走江湖,为人侠义,便得了个“侠胆青龙”的外号,但老来归隐于山东林茂之地,弹曲赋诗,别有一番清韵。这右首长者乃是于继山的师弟,叫做高戚鹏,素来游手好闲,江湖上名声和于继山相比相差甚远,师兄师弟十年未见,今日高戚鹏忽携弟子汪诚来见,于继山也是一惊。 于晓菁端上一盘水果放在桌上,于继山道:“菁儿去准备些酒菜,把诚儿也叫来。”说着脚下重重一踩,掉在地下的剑飞跃而起,于继山牢牢抓在手中,高戚鹏拍手叫好,连连赞喝,于晓菁也笑道:“耍来刷去也就会这两下子啦!”呵呵笑了两声,转身去了里屋,门帘一闪一人险些和于晓菁相撞,于晓菁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径直去了。那人正是汪诚,听她“哼”声竟是满脸怒气,神色狼狈,也不禁了瞪了她一眼。 于继山携高戚鹏就座,见汪诚出来,忙道:“侄儿也座,十年不见,都长这么大啦。”汪诚喘气愈来愈重,怒着气道:“师叔,师父……”半句话冲到口边,却又不敢说出来,只是在呼呼喘气,愤怒不已。于继山见他神情,知道不妙,道:“侄儿坐下慢慢说。”汪诚也不客气,道:“师姐竟……”话说了一半竟又不敢说下去了。于继山知道定是于晓菁搞的鬼,朗声冲着里屋道:“菁儿出来!”门帘一晃,于晓菁满脸堆欢迎了上来,道:“爹爹什么事?” 汪诚本愤怒,这时见她满脸笑容,再也忍耐不住,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于晓菁格格笑了两声,道:“哎呀,师弟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呀?”汪诚一听更加怒了,正要发作,忽然于继山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喝道:“怎么回事?快向你师弟道歉!”于晓菁收起笑容,把头向下一低,再也不说话了。 高戚鹏慢慢站起来,道:“定是诚儿不对,哪能怪菁儿呢?诚儿坐下,咱们多饮几杯。”说着拍拍汪诚肩膀,示意他坐下。汪诚会意,都坐了下来。于继山哪能坐得住,脸色愈来愈难看,于晓菁见了心底一惊,正要转身离开,于继山喝道:“你到哪里去?”于晓菁小嘴一扁,也不答话,呆呆的立在当地。 汪诚再也忍耐不住,正欲站起,却被高戚鹏扯了一下,无奈之下,狠狠瞪了于晓菁一眼,不料于晓菁冲自己微微一笑,但见她月面嫣容,让人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不自觉冲她冷笑一声。高戚鹏朗声道:“菁儿坐下,不必理会汪诚,这么多年,你也长这么大啦。”于晓菁道:“不必坐啦,我去准备些酒菜。”话音刚落,人已经进了里屋。 于继山无可奈何之下,冲汪诚一笑,拱拳道:“我代小女赔不是了,这么多年,把小女宠坏了!”汪诚急忙站起,连连躬身,道:“请师伯恕罪,全是我险些刺中师姐,才惹了师姐生气。”高戚鹏也道:“师哥谢罪我们哪能受得起,以后定要好好教育诚儿。”于继山呵呵笑了两声,道:“侄儿什么事说出来吧,想必菁儿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汪诚犹豫了片刻,才道:“师姐一时生气,见侄儿去了她的房间,愣是将侄儿捆了起来,还抽了几鞭子,幸亏师姐出去,我挣脱了出来。”说完满脸通红,慢慢坐了下来。于继山猛然站起,“哼”了一声,道:“我去找她!”高戚鹏急忙起身拦下,将他拉回座椅,道:“侄女性格如此,何必斤斤计较。” 这时于晓菁端了满盘酒菜来到正厅,见父亲气汹汹的望着自己,又望了汪诚一眼,但见他脸上满是又气愤又得意的神情,随即道:“师弟对不住啦,你也把我捆起来吧!”说着格格一笑。高戚鹏急忙站起来,道:“菁儿快坐,小孩子玩玩哪能当正经?”转头又对于继山道:“来,十年不见,我先敬师哥一杯!”于继山听师弟言之有理,对于晓菁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于晓菁点点头,把酒杯满上,道:“还是我先向师弟道歉吧。”说着一口饮下。汪诚见势也饮了一杯,方才那事也不敢再提及。 这时于﹑高二人饮了一杯,于继山道:“师弟近来怎么样?”高戚鹏道:“一别十年,师哥早对江湖之事无从知晓,倒也有个清静。我早已入了江东会,久居江南,现在也成了会主。”听到这里,于继山喜道:“师弟身居会主,可喜可贺。十年前江东会杀富济贫,江湖人士称赞不已,见了江东会的人肃然起敬,今日师弟乃是我门的福气!”高戚鹏愣了一下,随即昂首道:“如今的江东会已成江南第一大会,个个侠肝义胆,十年间无数江南大帮并入我会,如今的江东会已经今非昔比,已居江南第一大会,挣了个响当当的名头,江湖上更是和少林武当齐名。”于继山激动不已,道:“我敬师弟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又道:“十年前,中原﹑草原﹑大漠﹑西域互相火并,只杀得血流成河,大漠人善于用兵,我们中原人武功虽强,可是各居一是,终于大漠人战胜四方,抢走了《阳阴紫笈》,如今江东会如能将中原人聚起来,我们也能杀到大漠啦。”说着欣喜不已。高戚鹏道:“师哥有所不知,如今的大漠人建起来无数小城,最强的两座城是无泪城和有情城,各城首领自居为王,如今的他们杀的正欢。”于继山忍不住笑容,连连道好。于晓菁听他说的悬乎,端起酒杯道:“我也敬师叔一杯。”说着一口干了。 第三章 西湖三怪啸 正在这时,突然门外一声怪啸,紧接着一阵笛声嘶哑地响了起来,声音浑厚有力,振的几人耳边嗡嗡作响。高戚鹏突然脸色大变,向后一仰,险些跌倒,于继山皱了皱眉头,忙扶住高戚鹏,汪诚猛地站了起来,又急忙坐下。 这般过了片刻,笛声猛然停了,一时显得格外宁静。于晓菁木然道:“这是什么声音?”话音刚落,从远方传来一阵呜呜的鸣声,声音苍凉浑厚,直迫人心肺。便在这片刻间,这呜呜的鸣声已到屋外,只见房顶干草簌簌下落,于晓菁急忙捂住耳朵,伏在桌上。 鸣声到得门前戛然停了,这时高戚鹏和汪诚脸色苍白,双手发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继山道:“这便是江湖上传言的‘西湖三怪啸’么,怎么还差一个人?”还没等于继山反应过来,从远处传来一阵落叶声,忽而变为击水声,又忽而苍凉豪迈,响了一会儿,又转为柔弱缠绵,和前两种声音相比,这声音似乎更夺人心魄,令人气血翻涌,又昏昏欲睡,只片刻间这声音也来到了门外。 高戚鹏和汪诚早吓得呆了,于继山稳住神,叹了声“果然名不虚传!”从身后拿出一只竹笛,催动内力,猛然间也是一声怪啸,嘴唇微动,一阵声音气若游丝,突然间又如千军万马一起涌来,屋顶上干草落的更加快了,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只响了片刻,屋外一阵哗哗流水声竟盖过了于继山的笛声。于继山猛然停下,朗声道:“是‘西湖三怪啸’么?于继山有失远迎啦。”门外流水的哗哗声音更加紧了,宛若大海中的波涛狂怒汹涌,又如阴风怒号。于继山道:“你们且先在这里,我去迎接。”催动内力,大声道:“来到敝舍,有失远迎!哈哈!”说着狂笑两声已到屋外。 这屋外乃是一片偌大的树林,正值七月天时,屋前屋后野花开的正盛,几排乌柏树似火烧般红。不远处一条小溪弯弯绕过,前后望去没有尽头。于继山立足站定,见三人分立河边,神色古怪,又见河水犹如波涛急急拍到岸上。突然怪啸声停了下来,三人转过身,一人道:“于大侠数十年不见,功力不减当年,佩服!”只见说话的这人是一名瘦削老者,胡须垂胸,颧骨高起,气势非凡。他身旁的两人却是两名矮胖子,一身黑色长袍显得笨拙不堪,白须白发,料来也有百十岁年纪。 于继山哈哈大笑,道:“好大的风凉话,笛声都让你们怪啸振住啦,三怪啸果真名不虚传。”说完向那瘦削老者道:“想必这是天灵兄吧?”那瘦削老者道:“数十年不见,于兄还记得老朽,不错!不错!”于继山微微一笑,向那两名胖老者道:“那这两位便是风灵兄和水灵兄了!”那两名胖老者点点头,一人道:“这么多年不见,于兄可好?”于继山道:“这里虽比不上西湖的风月,却也清静。今日一见‘西湖三怪啸’,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这三人正是“西湖三怪啸”的天灵﹑风灵﹑水灵,三人久居西湖,怪啸声威震武林,多数人见了便要敬他三分。 天灵道:“匆匆而来,不曾带得厚礼,还望海涵。”于继山道:“天灵兄哪里话,三位来到寒舍,本已荣幸之至。未能远迎,还望恕罪。”那水灵道:“今天倒不是我们误打误撞进了于兄的清静之地,却是有人把我们带了过来。”于继山想到只有高戚鹏来到这儿,相必他们指的是高戚鹏了,随即朗声道:“三位请进,续杯薄酒也好。”风灵哈哈一笑,道:“于兄数十年不问江湖,你有所不知,高戚鹏背叛中原,人人得而诛之,想必于兄真不知罢?”于继山惊了一下,道:“风灵兄莫不是和于某人开玩笑么?”风灵冷笑了两声,并不答话。水灵道:“还是我来告诉于兄,你那师弟虽与你同师学艺,可品行和于兄差得远了,高戚鹏三番五次投靠西域,帮助西域人攻打中原,今日我三兄弟遇上,他却慌不择路地逃到了于兄这里。于兄若是不信,这便可捉高戚鹏,让我们三人问得一问。”于继山心里凉了半截,半信半疑地道:“三位仁兄恐怕把玩笑开大了,请先进屋喝杯酒去去暑热也好。”水灵道:“罢了,罢了,于兄不如去问问那厮,我三人在这里静候就是。”于继山心道:“孰是孰非,去问个究竟也好。”当即拱手道:“那好,失陪了!”转身进了屋内。 于继山被屋内情景吓得呆了,只见地下一滩鲜血,桌子椅子呆立原地,哪里还有三人的影子?再细看时,只见茅草墙上被戳了个大洞,想必三人是从这里走了。这时屋外传来声音道:“于兄快追,谅那厮也逃不远,今夜子时在山神庙集合。”正是天灵的声音。 于继山爱女心切,哪还管的了许多?心中一急,从洞中钻了出去,展开轻功,急速向屋后丛林奔去。 第四章 斗酒气如山 于继山数十年不出此山林,平时酒菜也是于晓菁从附近集市上买来,这时一人在林里狂奔,不时间已辨不清方向,只见棘草丛生,树木参天,四面八方都是如此,当下放缓脚步,定了定神,想到“西湖三怪啸”的话和地下的一滩鲜血,从心底里透出一股凉意,不敢多待,猛然间一声长啸,拣树木稀落的地方奔去。 奔了良久不见尽头,天空也慢慢暗了下来,眼见大雨将至,于继山停下脚步,见不远处便是那条小溪流,跑去饮了口水,乍时望见水中的倒影,只见两鬓已经白发,蓦然间一阵伤感,想起在此一住便是十年,虽远离了江湖的风风雨雨,如今却也已是白须之人,禁不住长啸一声。 这般想了片刻,于继山正要离开,突然发现河畔两处血迹尚自未干,不禁惊了一下,举目四处望去,再也没了别的血迹。于继山心突突直跳,心道:“若是菁儿的血迹……”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瞬时间念头一闪而过,急忙沿着河追去。 过了两柱香时刻,哪里寻得到一丝人影?这时大雨如注,倾盆而下,于继山全身被淋的湿透,他却也顾不得这些,渐渐奔出了树林,来到一座市镇。 雨愈下愈大,市镇上早没了行人,于继山心下抑郁难耐,见到一家酒楼,提步进去。酒楼里挤满了人,店伙计正忙着张罗,见于继山满身湿透了进来,一时生气,道:“客官还是去别的地吧,这里早没座啦。”于继山也不答话,见果真没有空座,正要离开,一瞥间见到角落里一张桌子只有一人自斟自饮,当下踏步来到桌前,喝道:“快拿酒来!”说着啪的一声坐了下来。 于继山匆匆瞥了这人一眼,只见他一身黑色长袍,头戴斗笠,遮住了半张脸,身材魁梧高大,正在大口大口的饮酒。 过了好大一会儿店伙计也没送上酒来,于继山最耐不住性子,一把将眼前这人的酒坛提了过来,一口饮了半坛。那人微微侧头,冲店伙计道:“再提两坛酒来!”店伙计应了声,不多时将两坛酒放在两人面前。于继山道:“豪爽!” 那人将一坛酒推到于继山面前,另一手提起另一只酒坛,举头便饮。只片刻间酒坛便空了。于继山看的兴起,赞道:“好酒量!”说着提起另一坛酒一饮而尽。那人却不抬头,神色木然。 那人见于继山饮干了,道:“再提两坛来!”店伙计应声提了过来,放在两人面前。那人两手一推,将两坛酒都推到于继山面前,于继山也不客气,正要两手提起便饮,突然那人左手变爪,瞬间抓了过来。于继山只觉一股劲风袭来,来不及细想,正要放下酒坛,那人的手折而向下,眼见便要把酒坛夺过来。 于继山心道:“知道若让他把酒坛夺去,便喝不得他的酒了。”右手向上一提,酒坛向上飞去,瞬间又把左手的酒坛放下,起身去接那酒坛。不料那人变爪为掌,拍向于继山的肚腹。 于继山一惊,一个翻身跳到他的身后,避开了他的一掌,那人脚起身落,稳稳坐在于继山的座上,于继山身子一侧,也落在了他的座上。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响,酒坛稳稳地落在桌子正中。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道:“好俊的功夫!”于继山见他说话时也是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庞,只觉他声音雄浑,内力深厚,道:“借两坛酒不成么?”那人道:“拿去!”于继山听他有意和自己为难,刷地手伸出,便要把那坛酒抢去。 待到抓到酒坛,那人左手也已搭上酒坛,用力回扯时,酒坛竟是纹丝不动。于继山催动内力,手上使劲,“嗙”的一声,酒坛裂为了两半,满坛酒洒在桌上。 周围的人齐向二人看来,店伙计急急忙忙的奔来,见到情景,也不敢搭话。于继山低沉着嗓子道:“好强的内力!”那人顺手提起另一坛酒,猛推了过去,道:“这坛给你!”于继山不敢硬接,仰身后撤,待到飞到面门,起脚踢在酒坛上,酒坛碎为数半,满坛酒洒了下来,于继山仰头接了一口,赞道:“好酒!” 于继山喝到酒那人本输了一着,不料刚仰过头,左手已被人死死扣住,正要出招,只觉全身已没了力气,心下大惊,细看时椅上已没了那人,又猛然间那人放开了他的手腕,身形一晃,那人已坐在椅上。 于继山呵呵笑道:“甘拜下风!”那人冷笑两声,道:“本是我先输给了你,才刚扯平!”于继山不愿与他结下梁子,大声喝道:“快拿酒来!”店伙计见到二人功夫哪还敢怠慢?急急忙忙抱了两坛酒上来,道:“二位爷慢用。”于继山道:“该我请你两坛了。”将一坛酒推到他面前。那人抱了一拳,举起酒饮了一口,又低头不说话了。 于继山也饮了一口,见他神情萧索,道:“我敬你一坛。”举坛伸了过去,那人也举起坛子,两个坛子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于继山挂念于晓菁的安危,道:“唠叨了!”站起身扬长而去。 刚走了两步,那人突然道:“侠士留步!”于继山回头看了看他,见他仍是低着头,长长的袍子映的他干瘦如柴,便转身道:“义士何事?”那人扔在桌上一锭银子,踏步向门外走去,道:“侠士跟我来。” 第五章 雨斜风初定 于继山跟在他的身后,那人不顾外面大雨,大步离去,转过了几处小巷,施展起轻功,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处小山丘。 那人摘下斗笠,只见他脸庞瘦长,面无表情,宛若一具尸首。他道:“侠士可是十年前便已归隐的‘侠胆青龙’于大侠么?”于继山点头道:“正是!”那人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面罩,这时才看清他的脸庞,只见他容颜苍老,已隐隐有了皱纹,却也透出一股铁铮铮的气质。 于继山长叹一声,道:“原来是阳教左大护法,不知离开贺兰山,来到中原何事?”这左大护法道:“原来于大侠还记得我,不过别人都叫我左教主了,能否借一步说话?”阳教十年前雷厉风行,因久居贺兰山,很少踏入中原,今日于继山见到这人,也是微微纳罕。 那左大护法叫做左洋,十年前身居三大护法之首,如今却已接任了掌门之位。 于继山正挂念于晓菁的安危,不知如何推脱,左洋道:“距此地三十里的荒林中有座山神庙,于大侠跟我去那里罢。”于继山微一沉吟,猛然想到“西湖三怪啸”临走时说道今夜子时三神庙集合,这时天已近黑,一个人找于晓菁更是万难,不如和“西湖三怪啸”会和,当下满口答应了。 大雨兀自下个不停,于继山跟着左洋飞奔而去,不时间来到三十里之外的山神庙。 只见这山神庙破败不堪,进的庙来,一尊佛像立在当中,屋内早已蜘蛛结了网,地下更是凌乱不堪,佛像正前有一男一女正在烤火,年纪甚轻,见到二人进来惊了一下。于继山道:“能否借把火烤烤衣服,这天气也太不好了。”那男子道:“请过来吧。”说着加上干柴,火烧得更大了。 两人坐在火旁,烤了烤身上的衣服,这时于继山却见左洋又戴上了那面具,火光映照之下,狰狞可怖,那女子显是怕了,紧紧靠在那男子身旁。 于继山心念于晓菁,也不问左洋何事,抽出身上的竹笛,慢慢的吹了起来,声音呜咽沧桑,似乎诉说着千古难抑的哀情,又奔腾辽阔,悠扬绵延,直沁人心脾,令人回味无穷,哀叹不绝。 这般吹了片刻,那一男一女都是好奇的看着他,等到于继山吹完,那女子道:“伯伯吹的是什么曲子?”这曲子本是于继山所创,胡乱吹奏,没有取名,于继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见她面目甚是清秀,二十岁左右年纪,穿得一件衣衫早已褪了色,想必是乡下女子,看见她猛然间又想起了于晓菁,哀叹一声,却不说话了。 那女子见她表情哀伤,忙道:“伯伯是我说错了什么吗?”于继山赶忙摇头,道:“这曲子本无名,只是一时怀念人而吹,没什么名的。”那女子“哦”了一声。于继山望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知这时于晓菁在哪里,猛然起身道:“左兄有何事就快说吧。”左洋道:“想必于兄有要事,若我左洋能帮上忙的定当尽力去办。”于继山一听慢慢坐了下来,心道:“左洋倒是豪爽,我还没帮他什么忙,他到想来帮我。”道:“左兄有什么难处说出来罢。”左洋道:“我寻遍千山万水,终于没有寻错人。今日一见于兄如故,左洋一向不愿求助于人,不想世事难料,我的请求做的人千难万难。今日还是先为于兄走上一遭,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于继山打心底里暗暗称赞。当下把高戚鹏忽然来访,遇上“西湖三怪啸”的事一一说了。 左洋不识得于晓菁,却识得高戚鹏,道:“高戚鹏是叛国的鼠辈,江东会早被他整得人人见而诛之,于兄十年不出山林,难怪不知。今日我便与你分头去寻,今夜子时在这山神庙集合就是。”说着一个箭步早没了人影。 于继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大雨磅礴之中瞬间消失了去,心道:“便有千难万难,我也为他闯了。”想到这里,提步走出门去。 第六章 踏地为遨游 大雨滂沱之下,于继山不敢多待,一路沿小道寻去,半个时辰过了哪里寻到半个人影?正郁闷间,一匹快马从身边飞奔而去,坐骑上一人,马鞭催的甚急,那坐骑吃痛不过,飞也似地奔跑。于继山被那坐骑溅了满身污泥,转眼望去,坐骑一声长嘶停了下来,坐骑上那人喝道:“喂,山神庙在哪里?”于继山向四处望了望,见再没有别的人,那人只能是问自己了,听他好没礼貌,一声不说,转头就要向前走。 那人见他不理不睬,催马迎了上来,举鞭就要向他头上击落,于继山一把抓住鞭子,急忙回带,那人功力也不错,飞起身子一脚向于继山面门踢来。于继山急忙撒手,一掌推出,那人硬生生折了回去,跌在坐骑上,冲他怒了一眼,调转坐骑就要离开。 于继山这次看得清了,那人一身西域服饰打扮,浓眉大眼,长的甚是剽悍,心想西域人素来和中原人为仇,这次不知何事,定要抓来问问。想到这里,跳起身子,一把向他头上抓落。那人起鞭迎了上去,脚下狠狠夹了一下,坐骑飞也似地向前奔去。 于继山瞬间抓了个空,来不及细想,一个快步冲到坐骑前面,一掌挥去,坐骑扑地倒了,那人跌了下来。坐骑呼呼喘了两声,就此毙命。那人呼地跳起,手中多了个铁杖,在地上一划,一阵飞石击向于继山,不等于继山躲开,那人大喝一声,铁杖已砸了下来。 于继山辨准来势,就地一滚,铁杖击了个空,那人舞杖急忙护住周身,待看准了于继山,又是一杖砸了下去。这次于继山也不躲闪,迅速欺近一步,一掌就要向他胸口拍落,那人撒手放开铁杖,使一招小擒拿法,就要擒住他的手腕。不料于继山中途变招,斜掌向他脸庞削去,那人一惊,使个千斤坠,急忙后仰,一阵劲风从他面门擦过,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于继山起身跳了开去,那人拾起铁杖,怒目望着于继山。 这般过了片刻,那人怒道:“来者何人?”于继山呵呵一笑,道:“你老子!”那人气的哇哇大叫,喝道:“看招!”说着使一招“雪山飘萍”,铁杖刷一声便迎了上来,势道强劲有力,于继山也是惊了一下。 待到击到面门,于继山正要躲闪,那人铁杖陡然变向,人影一闪,掌已欺近。于继山大惊,眼见便有性命之忧,也是一掌拍出,两掌相交,于继山向后退了两步,只觉气血翻涌,胸口一阵难耐。那人踉跄倒退了几步,两腿一软,蹲在了地上,哇的一口喷出鲜血。铁杖余势不减,直戳进一棵大树,大树应声而折,铁杖也掉在地上。 两人相望一眼,都没有说话。那人踉跄着拾起铁杖,“哼”了一声,道:“还打么?”于继山闭目养神,对他的话混没听见,渐渐胸口的疼痛止了,见他也在恢复元气,起身走上两步,心想此时偷袭不是好汉,也不便助他,朗声道:“喂,你来中原干什么?”那人慢慢张开眼睛,又道:“还打么?”于继山一乐,道:“铁杖都当拐杖了,还打什么?”那人听出在嘲笑他,道:“要打就打,罗嗦什么。”于继山起初只想问明白这人来中原何事,不料好没来由打了一场,心中也挂念于晓菁,道:“我且问你,你来中原何事?”那人“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鸟人来问爷爷!”于继山走近一步,道:“来来来,再和你这龟儿子打一场。”说着便要出招,那人却不站起,将头转向别处,道:“爷爷还有急事,不打啦。”于继山一怒,道:“不打便不是好汉!”那人哇哇叫道:“呵,爷爷是好汉!”说着已将铁杖提起。 于继山话已出口,不打也不成了,见到那人铁杖击来,站了个人字诀,又四下游走,愈走愈快,把那人围在当中。那人屏住呼吸,仔细听准风声,猛喝一声,便朝于继山击去。于继山变换方向,铁杖瞬时击了个空。 过了半柱香时分,那人几次击了个空,不禁急了,把铁杖转了两圈,便要冲出圈去,于继山猛然停下,起身踩在铁杖上,使个千斤坠,嘡啷一声,铁杖掉在地上,那人后退两步,却不敢向前。 于继山俯身拾起铁杖,用手抚了一遍,隐约刻有三个字,再细摸时,只觉三字便是“雪峰赤”,之下又有一个骷髅的图案,不禁心底一颤,心道:“十几年前便是‘雪峰赤’带着西域人来到中原,之后中原、西域、草原、大漠四地互相残杀,大漠得胜,抢走了无数珍宝,今日又见到‘雪峰赤’,岂是来中原复仇?”越想越觉得心惊,冲那人道:“西域雪峰赤?”那人一听,不知为何如恶狼一般猛扑过来,也不打话,招招是致命的招数。于继山便觉强敌在前,今日定要捉住了他问个明白,狠狠抓住了铁杖,使出十分力气朝他要害击了过去。 那人也不知道躲闪,只见他五根手指散开,抓向于继山的脑门,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于继山急忙撤回铁杖,虚晃一招,向旁跃开数尺,刚转过头,又见他拼了命地抓过来,心道:“若是这般打下去,此人不易对付,怎生想个办法?”一时间只顾躲闪,险些被他撕中衣襟。 那人气势汹汹,完全忘记了疲惫,于继山一时竟奈何不得他,正思忖对付之际,那人一抓将于继山衣襟撕下一半。于继山不等他手退回去,瞬间搭上了他的手腕,猛然上缠,不料他不躲不闪,另一只手朝他眼睛戳来,于继山大骇,放开他的手腕,就地一滚,那人又抓了空。 于继山这时再也不敢小觑,舞开铁杖护住周身,见那人恶狠狠地正找机会扑上,戳起地下一物,向他身上打去,跟着欺近数步,铁杖向他头上击落下来。那人长啸一声,腾起身子跳上一颗树枝,于继山仰头一瞧,跟着跳上。 于继山刚站住脚,一只拳头已经迎面劈来,于继山看准来势,铁杖挑上,直戳向他的心窝。那人不再不顾性命的出招,手形一晃,搭上了铁杖,迅速回拉。于继山使足了力气,硬生生将铁杖拉回半尺,那人把捏不住,前踏一步,登时踩了个空,身子坠落到地上。 于继山趁势又向上跳数尺,用树叶掩住身子。这时谁都不敢首先说话,周围一时显得格外宁静。那人找不到于继山,嘘嘘喘气,蹑脚靠在树旁,向上望去,却见不得半个人影,急忙伸手从衣服中掏出几件物事,扬手一甩,几只飞镖向四周飞开。 于继山呆在树上,听一支飞镖嗖地一声奔自己而来,左手一抄,飞镖已接在手中。这时那人见没有射中于继山,不禁慌了,又从衣服中拿出一把,正要射出,只觉肩膀一凉,顿时疼痛难忍,急忙用手去摸,却是一件东西插在肩膀上,等拔下一瞧,又怒又气,正是自己的飞镖。 原来于继山在树上对他瞧得清楚,见他伸手去摸衣服,料想定是又去拿飞镖,不及细想,把手中的那支朝他身子狠射过去,正中他的肩膀。那人将飞镖塞回衣服,朗声道:“鬼鬼祟祟在树上算什么好汉?你下来!”于继山不敢答话,良久不听有人回话,那人起身跳上树枝,四面八方很快的看过去,不见有任何异状,又跳上另一根树枝,仍无所获,翻身又跳了下去。 第七章 仇杀行客人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到的近处,蓦然停了,只听那人欣喜道:“师叔,您这么快来啦!”坐骑上那人见了他的模样,“哼”了一声,向周围望去不见有人,道:“人呢?”那人愣了一下,道:“在树上,弟子打不过他,铁杖也被他夺了去。”坐骑上那人身形一晃,跳上了树枝。 于继山在树上听的明白,心道:“一人本已难对付,又来了个师叔,他们定会缠着不放,去山神庙等候他们也可。”想到这里,向旁树枝跃了几下,正要落地,不料脚踝一紧,已被人紧紧扣住,情急之下,反手劈去,这一招直使出全身力气。树上的那人急忙放开了他的脚踝,翻身跳上另一树枝。 于继山展开轻功,几个起落,翻到地上,脚下不停,向荒野奔去。只听得脚步声响,有人跟上来。奔了片刻,那人穷追不舍,于继山心下暗惊,突然反身持起铁杖,一股排山倒海之势击过去。那人举杖迎了上来,两杖相碰,激起一阵明光,两人手中一麻,各自退后一步,均对对手内力暗暗纳罕。 这时于继山瞧得清了,见这人也是一身西域服饰,手中的一根铁杖比自己手中的大了半圈,一双浓眉大眼,令人见而生畏。当下将铁杖向地下重重一击,道:“这是到哪里去?”那人“哼”了一声,道:“少装糊涂!”举杖便击过来。于继山见他招式凌厉,手中的铁杖又使不习惯,不愿恋战,展开轻功急忙奔去,那人喝道:“装孙子么?”提步便追。 两人功力相差无几,过了好大一会儿,仍是相隔一段距离,那人不禁急了,顺手甩出一支飞镖,呜呜风向,到得于继山身后被他闪身一晃躲了过去,便在这一躲一闪之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那人眼见得逞,两手齐发,两只飞镖迅速飞到于继山身后。于继山听得风响,向上翻个跟头躲了过去,不料还未落到地,那人的铁杖已跟了上来。 于继山不敢怠慢,将手中的铁杖向地下一插,借势跃到他的身后,提起铁杖就向他头顶砸落,那人举杖迎去,两人都使足了力气,只听嘡啷两声响,两只铁杖跌在地上。 两人相望一眼,只见那人眼中满是杀气,大喝一声,便要去拾地下的铁杖,于继山一个箭步抢上,虚晃一招,伸手去扼他手腕。那人担心铁杖被他抢到,不顾风险,向前欺近了一步,使一招“扫嘡腿”,原本要逼退于继山,却不料于继山第一招乃是虚招,出到中途,猛然变掌,拍在那人肩上。于继山势劲奇大,那人连连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于继山趁势急忙俯身去拾那人的铁杖,呜呜几声风响,一排飞镖迎面而来,于继山不敢硬接,起身避过,待到落下时,那人也已跟上来。 两人站在铁杖的两侧,谁都不敢冒然去拾。这时大雨如注,兀自下个不停。这般愣了片刻,于继山道:“西域‘雪峰赤’,不知来中原何事?”那人冷笑了一声,道:“知道我们行踪的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于继山哈哈笑道:“恐怕‘雪峰赤’在中原也不能立足。”那人道:“你是何人?”于继山道:“看来你们来是挑衅中原了!”那人不再答话,左手一扬,一支飞镖跟着甩出,人也欺近过来。 于继山闪身躲开,正要出招,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当下心中大喜,想必是有人经过此处。那人听得声响,愣了一下,呆在当地。待远处那人行的近了,于继山心中一寒,原来那人正是和于继山交过手的西域“雪峰赤”的人,暗觉不妙,心道:“还是不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好。”身形一晃,快速朝远处奔去。 奔得几步,于继山听见身后脚步声加急,转而向大路跑开,身后的两人更是穷追不舍。 第八章 年少有风骨 便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怪啸,于继山听得内心涌动,料想是“西湖三怪啸”,转身向声音寻去。那二人愣了一下,互望一眼,年长的师叔道:“追,见一个便捉一个。”于继山脚下加快,转过一个山丘,耳听得啸声近了,不料这时声音戛然而止,远处一个身影向反方向迅速奔去,于继山不敢怠慢,骤然一声长啸,直盖过了雨声。远处的那人蓦然停了,于继山一个快步跃到他身前,肩头一紧,二个西域人已扑了上来。 于继山左手反抓,不料落了空,正要转身,那西域二人已抓到他的胸口,便在这时,于继山眼前人影一闪,有人接了一招,瞬间那人被西域二人围在正中,斗的正欢。 这时于继山看的清了,那人正是“西域三怪啸”的风灵,只见他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大雨滂沱之下,风灵衣衫飘动,掌风凌厉,于继山向前一步,接过西域二人中较长者袭来的铁杖,手脚并施,逼的那人直退两步。 便在这时,西域二人中较年轻的那人一声惨叫,铁杖脱手,风灵快速奔进一步,把铁杖接在手中,向前一送,抵住这人的面门。这人哇的一口喷出鲜血,瘫倒在地,再也不动弹了。 忽然间两声怪啸远远地传来,风灵应喝一声,片刻间啸声接的近了,一声微弱的声音传来道:“便是在这里了!”话音刚落,天灵﹑水灵已奔到近前,听到格斗声,水灵道:“再怎么又结下梁子?”风灵一把将那年轻的西域人抓起,顺手向二人掷来,道:“接稳了!”天灵踏上一步,伸手接住,离的近了,见是西域人打扮,顺手便向他头顶拍落,风灵急道:“且慢,留下有用。长啸一声,站到于继山身旁,两人齐向西域长者夹去。 这西域年长者哪敢怠慢?接了于继山一招,风灵急向他的破绽处拍落,呼呼风响,已击到近身。这人心底暗惊,一人本已难对付,何况对方是四人,猛然大喝一声,闪身甩开二人,一个起落便要向天灵抓落,正要夺回那年轻的西域人。 天灵迅速闪开一步,水灵一个箭步抢上,硬生生接了一招。那人不敢恋战,向前闪了一步,又要向天灵手中夺来,这时于继山和风灵都已赶了过来,又把他夹在中间。那人眼见夺回年轻的西域人已是千难万难,猛然大喝一声,朝后方迅速奔开,只瞬间便奔的远了。风灵正欲追上,于继山道:“风灵兄不必追了,有一人在我们手中,不怕找不到他们。”这时天灵身前一声惨叫,天灵急忙撒手,大吃一惊,啧啧声不断。于继山道:“怎么回事?”天灵骤然哈哈一笑,道:“西域人倒是挺有骨气,这小子倒是爽快,自拍天灵盖死了。”于继山﹑风灵﹑水灵都是一惊,跑到那西域人身前,只见他伏在地上,早已气绝。 第九章 断肠身下杖 于继山叹了两声,道:“西域人又来中原,料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江湖又无平定了。”说着嘿嘿冷笑两声。天灵道:“此话怎讲?”于继山走上两步,俯身拾起地上的铁杖,交给天灵,道:“天灵兄摸摸看。”天灵细细摸了两下,惊道:“西域‘雪峰赤’?”风灵水灵同时惊道:“甚么?”于继山点点头,道:“十几年前江湖纷争便是西域‘雪峰赤’挑起,今日见到,必有蹊跷。”当下把遇到西域“雪峰赤”的事情说了。 三人听罢暗暗纳罕,于继山道:“咱们还是到山神庙听听风声。”说着展开轻功,向来路奔回,三人紧紧跟在后面。 一路上于继山又挂念起于晓菁,不禁问道:“三位可打听到小女的下落了么?”三人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天灵才道:“高戚鹏阴险狡猾,这时不知逃到了哪里。”于继山心凉了半截,脚下加快步伐,不时间来到山神庙前。 于继山放慢脚步,一个起身轻轻落在庙顶上,慢慢揭开一块瓦片,放眼向屋内瞧去,只见火光未熄,那二人正在烤火,显是西域“雪峰赤”的人没有来过,这才大胆跳下庙宇,道:“先进去烤一烤火。”四人正要起身,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于继山压低声音道:“三位跟我上来吧。”纵深跳上庙顶,三人紧跟着跳上,均揭开一片瓦砾,放眼瞧向庙内。 过不多时,一匹快马行到庙前停了下来,坐骑上一人迅速跳下,跨步来到庙内。只见这人也是一身西域服饰打扮,手中一根铁杖,大小和方才年长的西域人的相合,进屋眼便正在烤火的两人。 两人都是微微一惊,那女子靠在男子身上更紧了,这男子被他盯的不寒而栗,良久不敢说话。那西域人看了两眼,大踏步走了上来,铁杖一挥便向那男子头顶砸落,“嗙”的一声正中男子胸口,男子惨叫一声,伏倒在地,眼见是不能活了。那女子惊得呆了,还未反应过来,那西域人的铁杖已击了过来,这女子闷哼一声,气绝而死。 四人在屋顶看的怒火中烧,于继山更是心下不忍见到,迅速摆了个手势,示意三人不可动弹,三人会意,紧紧地盯住屋内。 那西域人放下铁杖,将这二人的尸体拖到佛像后,紧接着将还在燃烧的干柴扔到庙外,遇到大雨,火光登时灭了,顿时屋内一片漆黑,再也没有了声音。 于继山和三怪啸不敢动弹,这时大雨未熄,三人身上早已湿透,心下也是惊奇不已。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分,从远处奔来一匹快马,到的近处也是骤然停了,那人跳下坐骑,口中吹嘘了两声,屋内也传来两声嘘声,那人提步进去,只听刚进去的那人道:“三师兄,我们行藏隐不住啦,路上撞见了四个中原人,康智也被他们捉了去。”声音正是方才年长的西域人。另一人蓦然起身,喝道:“你说什么?”那人将遇到于继山和“西湖三怪啸”详细说了,口称于继山为那人,显是不识得于继山等四人了。 先来的西域人冷森森的道:“不能留下活口,等他们都来后,你和老四老五去寻他们,只准提着他们的首级回来。”于继山听的心惊不已,料知他们有密谋仔细听时屋内又没了声音。 慢慢过了两个时辰,陆续来了二十多个西域人,也不点起火把,只是坐在一起,第一个进来的西域人向众人说了方才那事,道:“康智被他们捉去,现下也不知如何,四弟五弟,你们跟着老六去寻那四人,只准提着他们的首级回来!”三人应声出门,跨上坐骑,迅速去了。 第十章 大雨山神庙 待他们走后,庙内的西域人都蹲在地上,一人道:“左洋不来了么?”于继山大吃一惊,迭迭叫苦,心道:“原来左洋早已入了‘雪峰赤’。”这时庙里有人答道:“哼,早知阳教不肯掺和,何必请他来呢?”又有人道:“待咱们攻下中原,便启程到贺兰山去,踏平了阳教,也好把住大漠人进入中原的关口。”顿时庙内一阵哈哈大笑。 过了片刻,庙内的人渐渐静了,率先说话的那人道:“今天咱们先歇息了,明天换个中原服装再去探听。”众人随便坐了,过不多时,周遭一片寂静。 于继山轻脚跳下山神庙,展开轻功向后奔了数里,来到一片茂密的丛林,刚落下脚步,“西湖三怪啸”便跟上来了。风灵道:“于兄跟我们来吧!”说着三怪啸又向回走去,于继山道:“这是到哪儿去?”风灵哈哈一笑,道:“于兄十年不闻江湖音讯,有所不知,数十年前那场血战丢失了一本早闻名江湖的秘笈。”还未等他说完,于继山道:“《阳阴紫笈》?”风灵点点头,继续道:“既然他们只来了二十几人,料想是来寻这秘笈了。”于继山半信半疑,风灵道:“搅一搅他们的局。”说着三怪啸大踏步去了。于继山呆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还离山神庙一里有余,三怪啸骤然停了。风灵跳上一棵大树,道:“于兄小心了!”忽然一声长啸直震的树叶风落,于继山虎口一震,只觉一阵疼痛,忙运功抵挡。天灵道:“于兄先离开片刻。”说完也是一声怪啸,于继山只觉天旋地转,难以忍耐,便坐下来调匀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和现在相比,三人在于继山屋前的怪啸是不值一提了。 这时有人拍一下于继山肩膀,道:“于兄含住了。”伸手递给他一颗药丸,于继山接过含在口中,只觉耳中嗡嗡作响,他们的怪啸传在耳中渐小了下来。 这时水灵也跳上一棵大树,喉咙中发出一阵噜噜的响声,憨厚平稳,和另两人的怪啸掺在一起,只令人气血翻涌,三人两个起落奔到庙前,停下啸声,闪身进了庙内,西域人早被怪啸声震的跌翻在地,这时见有人闯入庙,迅速将三人围在中间。 正在这时,又有一人抢身而入,伸手向一名西域人肩头抓落,西域人闪的慢了,衣襟被他撕下一块,那人翻身跳进圈内,正是于继山。 于继山哈哈一笑,道:“今天领会怪啸声,佩服!佩服!”西域人提起铁杖疯一般地抢攻上来,风灵长啸一声,单掌劈向门口那人,待那人闪身避开,立即一个跟头翻到门外,纵身跳上树枝,朝远处去了。几个西域人展开轻功,急忙追了过去。 剩下的西域人将三人围在中间,招式狠辣,容不得半分懈怠。于继山更是以一敌六,抵住了右首的铁杖,左首已有人使过来,一时连遇险招,天灵大声道:“咱们也走!”说着就地一滚,避开了铁杖,长啸一声,只震的众人气血翻涌,趁此机会,天灵也闪到庙外,迅速向后去了。众西域人抢身到了庙外,急忙追去了。 这时庙内只余下于继山和水灵,二人背抵住背,奋力应战,众人中有人大声道:“莫再逃了这二人,守住门了!”两个西域人退到门口,铁杖舞的呼呼作响。于继山接住两招,正思忖逃脱之策,水灵一掌向右拍出,只听他喝道:“于兄快出招!”于继山猛然醒悟,迅速一掌随同水灵拍了出去,只觉背后一阵疼痛,已被人擦身击住,忽然一阵巨响,山神庙嘡啷一声塌了半边,正是被于﹑水二人拍中塌了,二人身形一晃,闪到庙外。 众西域人见山神庙塌了一半,都是又气又怒,又向二人围攻过来,水灵忙道:“于兄向那边。”说着向左一指,向右猛奔去了。于继山会意,急向左首奔去。 只奔了几步,四个西域人已跟了上来,于继山向右一拐,奔上了一条大道。四个西域人愣了一愣,也顾不得这么多,四支飞镖齐射向于继山,便在这躲闪之间,于继山和四人离的又近了。 于继山本想能够遇上行人,四人却愈来愈近,仍没见到半个人影,便回头拍出一掌,纵身跳上身旁的大树,折下一根树枝,喝道:“看招!”顺手将树枝掷了过去。趁他们一愣之间,急忙跳下,拼尽力气向远处奔开。 片刻间又有两支飞镖袭来,于继山侧身闪过。身前人影一闪,已有两名西域人追在前头。于继山更不打话,解出身后的铁杖,呼的一声击向前面的二人。二人并不还招,向后跃了一步,有人喝道:“你怎有此铁杖?”于继山不敢答话,向旁闪了一步,又被四人围在中间。 四人见他不回话,互相望了一眼,有人道:“康智便是你杀的了!”说着四根铁杖同时抢上,招数狠辣异常,于继山只斗了瞬间,肩头便吃了一记,这时再也不敢多待,顾不得回招,翻起身便要向旁跃开,不料手中一麻铁杖拿捏不住,顿时掉在了地上,身子直挺挺跌了下来。 四个西域人同时住手去拾铁杖,于继山翻身又向旁跃开,这时只觉肚腹一紧,已被人击中,强忍疼痛,落地便向旁奔去。只奔了两步,又被四人围住。这时于继山全身没了力气,闪身避开袭来的一招,却没避开另一招,腿脚一软,伏倒在地。 四根铁杖同时朝于继山面门击来,他正待还手,只觉手上软绵无力,身子向前一滚,上方风声响动,铁杖迅速砸了下来。于继山将眼一闭,暗道:“命已休矣!” 便在这时一声巨响,四根铁杖同时跌落,四个西域人同时后退两步,这时于继山身前一多了一人。于继山急忙睁开眼,不料左眼一黑,一阵火辣辣的难以抑制的疼痛,一时难以支撑,昏了过去。 第十一章 天涯若比邻 不知过了多久,于继山慢慢醒了,忽听到身旁有哗哗的流水声,远处鸟鸣的正欢,一阵轻风拂过,增添了几分惬意,又觉得左眼疼痛难忍,被一块布紧紧地缠着,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便急忙坐了起来,睁开右眼,却发现近处山影青葱,林草茂密,身侧一汪溪流奔的正急,红日当空,映衬出一派生机。 身旁一人走过来,道:“你醒啦?”于继山转头望去,惊了一下,这人正是阳教主左洋,他身侧两匹白马,伸头在河饮水。于继山怔怔地望着他,这时左眼被太阳光照的奇痛无比,伸手去摘那蒙在眼上的布。左洋一个快步上来,抓住他的手腕,道:“不可!左眼是要不成了。”于继山听后一阵心凉,想起十年间隐逸江湖,逍遥自在,如今于晓菁不知下落,左眼也被人射瞎,望见左洋一脸正经,起手拍在他的肩头,喝道:“带我到这里干甚么?” 左洋本无防备,被他击的直退两步,这才站定,这时见于继山满脸恶意,径自走开了。于继山心下不解,想起左洋一副铁骨,实是个汉子,又想起在山神庙西域“雪峰赤”的一番话,站起身向他身边走去。左洋朗声道:“身子还没好,你先坐下。”说话时也不瞧于继山一眼,怔怔地望着河水。 于继山走了两步,坐到河畔,道:“西域‘雪峰赤’涉足中原,你知道么?”左洋道:“知道!”他的回答也令于继山微微一惊,沉吟了片刻,道:“你是跟‘雪峰赤’的人一起来的么?”左洋道:“不是!”于继山见他面无表情,嘿嘿冷笑一声,不料左洋转头望了他一眼,道:“嘿,我左洋说一是一。”于继山心下不由得信服,也沉吟一下,将在山神庙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 左洋听完蓦然站起,叹了一声,慢慢走进树林,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找吃的。”说完人已进了树林。于继山默然不语,望见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难以出口的事情。这般想了片刻,怔过神来,见这山林像极了曾经隐逸过的树林,连绵的高山增添了几抹萧索。当下抽出笛子,吹奏了几曲,愈加伤感,又觉得左眼疼痛,便躺下来,脑里想入非非,自是睡不着了。 约莫过了片刻,忽然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于继山一跃而起,见是一名中年僧人,一身僧袍洗的一尘不染,望见于继山,脸上似笑非笑,合了一礼,道:“阿弥托佛。”于继山还了一礼,道:“大师何人?”那僧人呵呵笑道:“你不识得我,我却识得你。”于继山道:“惭愧惭愧!” 那僧人从衣里掏出一件物事,折开了道:“这些药粉虽医不好你的眼睛,却可以止得住疼痛。”说着向他手心递过来,又道:“把布扯了,将药粉敷在眼上。”于继山忙摇手道:“谢大师好意。”那僧人笑道:“于施主,这药本是医治天下苍生,今日送与你也不枉佛规吧。”于继山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微一沉吟,道了声谢,双手接过来,道:“大师来此何事?”那僧人道“十余年前我本在少林是个修习的弟子,默默无闻,难怪于施主不知。我法名圆号。”于继山施了一礼,道:“幸会!” 圆号替于继山解开布,拿着蘸些河水,浸湿一片,在于继山左眼微微擦了一下,把药敷在上面,又从僧袍上撕下一片衣襟,替于继山包扎好。 于继山心下感激,又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师!”圆号合十还了一礼,道:“此处距离少林并不太远,施主可去少林调养几日。”于继山一惊,心道:“怎么距离少林不远?”忙问道:“大师,这是何处?” 还未等圆号答话,左洋提着一只野兔奔了过来,抱拳道:“原来是少林大师!”圆号施了一礼,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仔细端详了左洋一下,只因左洋少来中原,圆号竟不识得,朗笑道:“两位可去少林盘缠,这边告辞。”说着飘然而去。于继山好一阵感激,想他必是路经此地,慷慨解囊。 两人找了些干柴,点上篝火,把野兔胡乱去了毛,插上一根竹棍,放在火上烤了起来。于继山这时坐在旁边,见左洋只注视着野兔,道:“左兄有难言之事,可以说给我听。我能办到的,定当竭力。”左洋烤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前日夜里从山神庙出去寻找令爱,奔过几个市镇不见得半个人影,无功而返时,却在路上遇到了于兄和西域‘雪峰赤’的人……”于继山抢先道:“那是左兄救的我性命了。”左洋点点头,叹道:“却也是我害的你,若不是带你到山神庙,也不能遇上西域‘雪峰赤’……”于继山又抢断道:“若不是遇到西域‘雪峰赤’,又怎能知道他们来了中原?”左洋还是点点头,继续道:“前日那些人放暗器伤你,唉,终究没能抵住四支飞镖,也坏了你的眼睛。”于继山听他有自责之意,忙道:‘区区一只眼睛能算的什么。左兄还是给我说明白你和西域‘雪峰赤’的事情罢!” 左洋转了转野兔,笑道:“好了!”从竹棍上拿下野兔,递给于继山,于继山撕下一半,把另一半推给他,左洋也不客气,几口大嚼咽了。 第十二章 江干钓人居 正在这时,从远处飞来一件黑物,呼呼风响,撞上一棵大树才跌了下来。两人齐头回看,都是大吃一惊,原来正是刚去的僧人,这时见他全身血污,脑浆迸裂,瘫倒在地。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从远处奔来二十余匹快马,坐骑上的人马鞭催的正急,朝着二人奔来。 左洋一把拉起于继山,跨步上马,道:“快走!”朝马尾狠抽一记,那坐骑吃痛不过,长嘶一声,如闪电般奔进树林。于继山紧跟在左洋身侧,朝坐骑狠抽数鞭,率先奔了进去。 几匹快马急急的追了过来,林中草密难行,左洋起身跃上树枝,道:“西域‘雪峰赤’又找上来了,坐骑是不能骑了,于兄快走。”说着几个起落已奔出数里。于继山使尽全力,紧随着左洋,片刻间已奔出树林,踏过几个小山丘,来到一片荒地。 荒地里最是藏不住身子,二人刚奔几步,二十多“雪峰赤”的人已远远追了上来,左洋眉头紧皱,道:“咱们不要散了。”折而向右。只过了片刻,来到一座市镇,市镇上正直集市,行人颇多,两人迅速混进人群,转过几个弯道,已经不见了“雪峰赤”的人。 这时街上两个卖艺的江湖人士,两把大刀耍的虎虎生风,不时赢来声声赞喝,迅速围了数圈围观的人。左洋和于继山恰巧经过此处,那卖艺的二人跳出人群,跃到二人身前,把大刀向身前一放,道:“二位侠士也来耍几刀吧!”说着一刀朝二人肚腹砍过来。 左洋双手一探,之一眨眼间将二人大刀捏在手中,猛喝一声,那二人应声而倒,连连“哎哟”声不断,左洋掷给于继山一柄单刀,道:“不必理会,快走!”便在这一耽误之间,两个西域人已追了上来,迅速将行人打翻在地,朝着二人奔来。这里行人见这西域人凶神恶煞,早四散逃开了。 左洋和于继山纵身跳上屋顶,几个起落离开了市镇,一路向西北不敢停步,众位西域人也是紧追不已。 这样奔了很久,左﹑于二人在前,二十多西域人在后,死死追着,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时众人渐渐出了河南,一路向北,来到山西境内。身旁山涧溪鸣,连绵的群山望不到尽头。于继山伤势未好,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左洋也是感觉再跑片刻就要到下,顺目向四周望了望,天空晴潋未歇,周围一派萧索和寂静,想这样再跑下去西域人也不会调头而去,正要停下,闪眼望见远处一条宽广的河流奔的正急,河流上一座孤桥,木板木制,狭窄修长,跨在河上,宛若一条丝带。 左洋两个快步跳上桥头,只觉桥晃了两晃,似乎支撑不住,当下立足站稳,却见木桥中心坐着一人,头顶蓑笠,身披蓑衣,正在悠闲自得的垂钓。在这水流湍急之处哪能钓得上鱼?左洋知他意不在垂钓,也不便打扰他,转身正要离开,却见众西域人追的近了,再耽搁片刻,便会被他们围住了。这时于继山也跳上桥头,向前后望了望,见退回去已经不行,向前踏了一步,道:“左兄快走!” 左洋抱拳朗声道:“抱歉借过了!”人已落在那垂钓人的身前,不料那人一动不动,丝毫不理会,只顾自己垂钓。于继山登时来了气,只因时势紧迫,不便发作,大声道:“打扰了!”说着一个翻身就要从他头顶翻过,正在这时,那人猛收鱼线,鱼竿向上拍打,正击在于继山面门,于继山一惊,愣是折了回去,怒道:“你……”左洋一把拦住谈,道:“别动手!” 那渔夫哈哈大笑,扯着鱼钩乐道:“钓上的大鱼又挣跑了,唉……”又甩下鱼线,身子也不动了。左洋见形势危急,提起一掌向渔夫肩头拍落,还未落下,桥身晃了两下,一个西域人跳在桥头,左洋急忙住手,闪身向后奔了两步,狠起一掌拍在桥上,顿时桥身断了一截,将左于和渔夫和众西域人隔在两边。 那西域人怒不可揭,正待翻身跃上左洋所在的桥身,却见左洋已守候在断裂处,若是跃过去,定会被左洋一袭得手,当下也不敢跃了,连连招手将西域人都引了过来。 于继山心下焦急,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渔夫,只见他斗笠遮住半张脸,脸面瞧不清楚,脚下一双草鞋溅满了污泥,神情盎然的注视着鱼线。于继山嘿嘿冷笑两声,道:“喂,能钓到鱼么?”那渔夫只顾望自己的鱼线,懒的答话。于继山走上一步到得渔夫身前,伸手去抢他的鱼竿,道:“让我来钓,准比你多钓几条。”手到鱼竿处,渔夫又猛然收线,哈哈笑道:“又被你在手中跑了!”又将鱼线落入河中。于继山暗觉好笑,道:“好大的风凉话,呵,好臭!好臭!”渔夫又是不理,径自顾自己的。 于继山讨了个好没趣,这时耳旁嗖地一声,一支飞镖闪过,落在了河中,激起一阵水花。这时站在最前的西域人道:“左兄何必跟自家人过不去呢?”左洋“哼”了一声,反身走到渔夫身前,道:“阳教主左洋向侠士借道来啦!”但见渔夫照例不理不睬,左洋一招冷掌拍去,招到中途,见他不理不睬也不还招,瞬时收了回来,这一沉吟之间,二十多个飞镖一起射来,四面八方一起涌来,实难躲闪。 第十三章 山涧一带疏 在这孤桥之上,站稳脚本就万难,踏出步时更要步步小心,这二十余飞镖一起涌来,于﹑左二人都是凉到心头,谁都不敢细想,于继山抽出竹笛左呼右打,把欺近身的飞镖打落,左洋无奈之下,一个跃身翻上,避开暗器,落下时险些跌落河中。 众西域人见他二人神情狼狈,一计得逞,嗖嗖数声又是几支飞镖飞过来,一人踩到桥头,妄想在二人躲闪时趁机跃过来。不料这时人影一晃,几个起落将飞镖接在怀中,那西域人正跃到半空,正待落到左洋这侧的断裂桥上,被那人影拍中一掌,跌落河中,随波流去了。 左﹑于二人看得呆了,那人影闪到桥中央,忙收拾起渔具跨在腰间,拉起左﹑于二人道:“快走!”原来那人影正是渔夫。这时见到,只见是中年模样,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纪,面目剽悍粗犷,浓眉大眼,实是个壮汉。 左﹑于二人翻身到了渔夫的身后,这时渔夫将怀中的飞镖朝西域人猛掷过去,趁他们躲闪之间,一掌将桥身拍落一半,转身便走,身后传来众西域人的呼喊声,没得几声,众西域人朝下游迅速去了。 渔夫在前,带着左﹑于二人穿过一片树林,奔过几个山腰,来到一座岩洞前。这岩洞乃是天然形成,并不算深,洞内一副桌椅,岩壁上草草几个家具,再没别的东西。渔夫将二人引进岩洞,道:“二位坐吧,他们一时不会找到这儿来!”左﹑于二人仔细打量他一番,都不知道他是谁。于继山抱拳道:“谢侠士今日的恩情,不知该如何称呼?”渔夫沏了两杯茶,摘下斗笠蓑衣,道:“二位请坐,我本是在这里的一介农夫,你就叫我范三吧。”二人依言坐了,渔夫又端上数盘鱼片,坐了下来。 左洋道:“侠士身手不错,说一介农夫是过谦了吧。”范三一怔,呵呵笑道:“在此住得久了,每日都去那座桥面,却练就了一身抓鱼的三脚猫功夫。”左洋笑了一笑,起身离席,道:“西域人随时都会追过来,今日谢了!”说着携于继山大踏步走出门外。范三抱起一坛酒,大声道:“两位遇见便是缘分了,我这地方自从来后就从没有见到过一人,今日无法挽留二位续杯薄酒,也好端着坛子喝吧。”说着把塞口拔出,咕咚向嘴里倒一大口,拂袖擦过嘴,伸手把坛子递给左洋。左洋见他豪爽,端起也是饮了一口,赞道:“好酒,谢啦!”于继山接过坛子,两口饮了干净,把控坛子递给范三,抱拳道:“唠叨了,后会有期!”正待转身要走,却见左洋怔怔地望着远处,一动不动。于继山顺着瞧去,只见前方一座细细的高山拔地而起,插入云霄,宛似一座悬崖绝壁,巍峨高耸。 于继山道:“左兄走吧!”左洋缓过神来,问道:“那座山叫做什么?”说着向前指了一指。范三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道:“那是摩崖,传说中神仙聚会乘凉的地方。”说着呵呵笑了两声,道:“只是不曾听过有人爬得上去,想必二人也想做神仙吧。”左洋向旁走开,道:“于兄跟我来!” 于继山跟着他向旁走了几步,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左洋忽然抱拳道:“于兄,今日我有一事相求。”说话间有种直截了当,似乎令人无法拒绝。于继山见他满脸严肃,道:“但说无妨!”左洋坐上一块巨石,道:“于兄坐下来,让我慢慢讲给你听。” 第十四章 铁马啸中原 待于继山坐好后,左洋道:“想必于兄一定还记得十多年前中原﹑大漠﹑西域﹑草原的那场厮杀,在那场战争中,威名赫赫的大漠薛神将军带领着他们的铮铮铁骑,不远万里来到中原。‘雪峰赤’的人来得更早,在遥远的昆仑山,他们能够安定的生活下来,可是他们并不满足,谁都有一统四方的野心,结果‘雪峰赤’伍山赤总舵主带着他们的弟子,翻过了一座座险锋,带着他们的大铁杖,恶狠狠地向中原杀过来。在中原这物广地博的地方,谁不想早日吞下中原,统领江湖。然而草原人得知消息,他们也没有坐享天成,草原人也眼红了,各个部落组成联盟,带着百万铁骑奔到中原,也妄想大捞一把。待他们来后,起先他们哪能站的住脚?中原人武功卓绝,人数众多,想攻下中原哪能是这般容易的事?” “当时阳教周教主还在世,听到消息,马不停蹄地来到中原,当时只有我一人跟着周教主来了,只见中原大地上,西域﹑草原﹑大漠合起手来吞并了一个个帮派,直至武当遭受重创。本来中原人武功首屈一指,可是各居一是,一个月内各帮派被攻打的零零散散,江湖早不成了江湖。他们得胜之时,又齐聚到湖北武当山,抢走了一本秘笈,便是《阳阴紫笈》。于兄知道十多年前《阳阴紫笈》闻名江湖,武当童贯真掌门凭此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在众人的联合围攻之下,武功再高终究敌不过四手。” “西域﹑草原﹑大漠人自然是欣喜异常,眼见再攻下少林便可统治中原,这时三地人野心顿起,不等行到嵩山,三地的人在河南信阳反目成仇,全不顾结盟之谊,拉开阵势,你争我夺,交起手来。” “我和周教主恰巧经过信阳,见三地人相隔数里安下营寨,立起大旗,擂鼓相战。周教主孤身闯入三地的营寨,探听虚实,得知三地人在中原抢了无数珍宝和秘笈,最重要的便是《阳阴紫笈》,被西域人看的密不透风。一日夜晚,周教主改装孤身闯入西域人大营,出来时便是断了左臂,胸口便是被人插了一刀,已是气息奄奄,衣服里紧裹着《阳阴紫笈》,见了我便要我将秘笈送回武当山。可是当时周教主命在旦夕,我不能舍他离去,找了一匹马,两天两夜不敢睡觉,将他送回阳教。” “事后我才知道,经过半个月毫无人性的厮杀,大漠人终于凭他们铁一般的纪律和意志,将西域人和草原人赶回老家,抢了他们的无数财宝秘笈,但最终势单力薄,不敢独自攻打少林,便运着财宝秘笈回到大漠,中原江湖也逐渐平静下来。” “可是教主身受重伤,任凭我们四大护法怎么尽力相救,最终无济于事。临终前教主将《阳阴紫笈》交给我,要我送回武当,说无论千里迢迢,中原人的东西最终要送回中原,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后来我当了教主,将秘笈好好的藏起来,以便防止别人盗去。这样匆匆过了两年,我孤身一人来到中原造访武当山,那时那场厮杀刚刚过去,武当更是元气大衰,大门紧闭,我只能无功而返。” “这样又过了三年,我再次来到中原,却得知西域人数次来到中原寻找《阳阴紫笈》,大漠和草原人也时来寻找,这事再次惊动中原,他们也不知《阳阴紫笈》下落何处。这时的武当又渐渐兴旺起来,我拿着秘笈却没有送去,而是折而返回阳教。于兄你想,若是秘笈重返江湖,岂不是又惹起一场风波。西域﹑草原﹑大漠人都在盯着秘笈,中原各帮派也是妄图得到,我若送去,便成了千古罪人。” “这些年西域人蠢蠢欲动,三番五次来到中原,我更是不敢把秘笈送回武当了。哪知一年前,西域‘雪峰赤’的人突然拜访阳教,他们说道阳教居处中原﹑西域﹑大漠﹑草原交界处,天时地利,便要请我作为使者说服大漠﹑西域和归于好,攻下中原,寻找秘笈。他们扬言《阳阴紫笈》有长生不老的妙方,事成后西域﹑阳教一统江湖。我意下探听消息,我是中原人,自然不愿再见到惨遭屠戮,便满口答应下来。他们便告诉我今年七月再探中原,要我十五月圆之日,在山神庙相见,若此次不得秘笈,便会联合大漠﹑草原人进攻中原,他们原以为我能说动大漠﹑草原人随他们而来,我却在思忖对付西域人之事。他们对大漠人不敢小觑,便带着珠宝来到草原,三番两说激怒了草原人,他们几百人全部死在草原。” “后来阳教人偶然在西域听到‘雪峰赤’要攻下阳教,以雪在草原的耻辱。阳教人手不多,哪能和‘雪峰赤’的人相抗衡?只是《阳阴紫笈》尚在阳教,倘若有一日被西域人抢走,重返江湖,那江湖再无安宁之日了。” “我早就想到毁掉秘笈,仔细想来秘笈乃是武当传世之物,教主临终叮嘱要将秘笈归还中原,教主为秘笈而死,我岂能一手将秘笈毁掉。这般想了很久,二十天前我一人来到中原,但愿能寻找一人将秘笈带走,永远不再重返江湖,将秘笈上功夫潜心研究,将它变为有用之物,能够强身健体,不再增强功力,我是不能将秘笈带走了,生为阳教人,死为阳教鬼,待到西域人杀到阳教,不知阳教是不是幸存。况且我还有一个孙子尚在襁褓中,但愿这人能将我孩儿扶养长大,教他做人的风骨,这样我左洋便死而无憾。” “无奈寻了数日,始终无所收获,眼见时日已到十五月圆之日,总之闯也闯了,去赴一赴山神庙又能如何?正郁闷间便来到一家酒楼自斟自饮,不料却遇上了于兄。” 第十五章 荒冢连朔漠 于继山点头不语,左洋长长叹了口气,道:“令爱身居何处,至今于兄不知,我也不敢强求于兄。”于继山哈哈大笑,道:“既然当初周教主能够舍得性命,我于继山岂是贪生怕死﹑儿女情长之人?为了中原江湖安定,我愿陪左兄走上一遭。”左洋重重向石上一拍,道:“好!果然我没看错人!”哈哈笑了两声,道:“我有一事相求。”于继山道:“且说!”左洋站起身指了指摩崖,道:“我愿在这摩崖之上与于兄结为兄弟,若有来生,定当再续肝胆。”于继山望望山峰,豪气顿生,道:“好,咱们便登上去!” 这时从岩石跳上一人,道:“慢着!”于﹑左二人回过头,见正是范三,都是微微一惊,不知他在身后听了多久。范三道:“两位不急,且先坐下来听我说!”于﹑左二人慢慢坐下来,范三坐在旁边,道:“数十年前,中原那次浩劫之后,大漠人运走了无数珍宝和秘笈,可是刚走到大漠,薛神将军就病逝了,群龙无首之下,谁不想争夺这些财宝?可是又没人敢贸然动手这般僵持了两天两夜,终于有人提议将财宝秘笈藏于神灵城,这神灵城乃是数百年间大漠德高望重的首领逝后埋身的地方,不在特殊时刻,任何人不敢踏进一步,这是大漠人几百年间传下的规矩。神灵城建在大漠东南角,数百年间风吹日晒,狂沙劲吹,墙体早已坍圮不堪。众人无奈之下不得不应了,将财宝秘笈供奉在祖宗神灵前,以后任凭谁也是不敢拿了。众人将这些东西放好之后,各自回去,却在一年之间建起无数小城,各居一方,且连年征战,早已不在理会中原的事,在这数百座小城中,最有名的便是无泪城和有情城,两座城池征战的更是频繁,连年死伤无数,狂沙吹劲之下尽是将士寒尸。” “不瞒两位,我自小便在大漠长大,我师父正是‘过路神风’欧阳啸,我师父的名声想必两位都是知道的。我和师父十年前住于大漠荒无人烟处,远离了江湖的恩恩怨怨,倒是清静无为。既然两位无处容身,不如到师父那里暂避一避风头,慢慢将那孙儿养育成人。” “今日我见二位豪爽磊落,我也是中原人,住在这儿无所事事,只愿今日也能和二位结为兄弟,共同走一遭。” 左﹑于二人听到欧阳啸的名字早就敬范三几分,这时欣喜不已,均道:“好,便是这样了。”范三指着摩崖道:“那山峰距此地百里,二位大哥还是先吃饱了再去。”转身进了岩洞,左﹑于二人跟进来,范三端上几盘鱼肉和青菜,道:“山间没有好东西,将就着吃吧。”两人客气了几句,片刻便将饭菜吃的净了。 范三将洞内东西收拾好,叹了口气,道:“以后就不再回来了!”又望了一眼,出了岩洞,三人向着摩崖的方向迅速奔去。 第十六章 摩崖白水寒 崇山峻岭,一座山紧连着一座山,突兀四起之下,令人望不到尽头。于继山和左洋已奔了一天,这时心竭交疲,腿脚发软,望着相距百里的摩崖有心而无力,两人相望了一眼,都已明白,左洋忙喊住范三道:“范兄还是先歇息脚吧。”范三呵呵一笑,道:“两位一路奔来,这事我倒忘了。也好!也好!”说着率先在地上坐了。于﹑左二人一跤蹲在地上,暗自调息运功,吐纳运气。待几个轮回后,二人慢慢睁开眼睛,大口呼了几口气,渐渐恢复了精神。 范三望着远处的群山怔怔出神,几只乌鸦飞过,更增添几分萧索。这样过了片刻,范三转头望见二人精神大好,道:“咱们走罢,若是等到天黑,恐怕上的去也下不来啦。”左洋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道:“范兄说的对,于兄咱们走罢!”于继山一跃而起,一个箭步抢在前头,几个起落已跃上另一个山头,左﹑范二人身形一晃,落在于继山身边,三人展开轻功,约莫两个时辰来到摩崖山脚下。 摩崖山脚下一汪水流奔的正急,似乎比范三垂钓的河流更宽,水流的更急。河流的那岸正是登上摩崖的必经之处。向上望去,只见摩崖宛似蘑菇,拔地而起,插入云霄。远远望去,便如平地上一根粗柱,悬崖绝壁,登上去便是千难万难。 三人悄立良久,暗暗皱眉,望这摩崖之势,真乃是山神斧劈,让人见而生畏。左洋道:“范兄终日在河上垂钓,想必有办法过河罢。”突然范三哈哈笑道:“不瞒你说,那座孤桥正是我所造,不过在这座河上造座桥嘛,恐怕要一个月啦。”于继山朗声笑道:“范兄有雅兴的很,佩服!佩服!”话音刚落,范三转身向后奔开,几个起落没了人影。左﹑于二人正纳闷不已,于继山正欲追上,左洋伸手拦下他道:“不必追了,他必有自己的妙法子,我们在这里等等吧。” 果然过了不多久,范三怀中抱着大堆树皮奔到近前,将树皮向地下一放,道:“快搓罢!”左洋赞道:“果然好主意!”当下三人急忙动手,将树皮紧紧接在一起,不时间结为一个长绳。三人拉着怔了怔,见已经结实,范三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的鱼钩,道:“将就着用吧!”说着把鱼钩绑在一端,催动内力,瞬间将绳子的一端送上对岸,鱼钩紧紧卡在一块岩石上,顺手将手中的一端交给于继山,道:“抓好了!”待绳子怔紧,翻身向河心跃去,在绳子上踩了两下,一个跟头翻到摩崖山脚下。 左洋赞道:“范兄果然好身手!”还未等反应过来,只见河上人影一晃,范三又已踩着绳子翻了过来。于继山道:“范兄怎么又回来啦!”范三一把拉过绳子,道:“你们先去!”二人知他水上身手敏捷,于继山道:“好!”说着跳上绳子,轻轻点了一下,几个翻身跃到摩崖山脚下。左洋见他跃过去了,对范三道:“范兄我先去啦!”不等范三答应,几个起落也已跃上了对岸。 这时只剩下范三一人在这岸,他望了望河水,长吁一口气,迅速把手中的绳子向天空一抛,一个起身跃上,脚下向绳子一点,借着一点微力跃上,到得河中又要落下来,这时见绳子就要落上水面,范三瞧准了,双足踏在绳上,不料绳子已落入河中,双足一湿,范三借力反跃,这下一个翻身跃到岸前,恰巧落在岸前的水中,于﹑左二人急忙伸手,把他拉上岸。 范三全身湿漉不堪,骂道:“这狗娘养的!”说着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把衣服脱下拧干水,又重穿上,向上望了望摩崖不见顶端,不禁道倒抽一口凉气,道:“这该如何是好?”于﹑左二人都是呆了片刻,左洋道:“趁天亮我们快上罢!” 范三道:“且慢,务必想个万全之策!”于继山也道:“正是,弄不好便会丢掉性命!”左洋点点头,向四周望了望,暗暗摇摇头。于继山向右走了数米,道:“实无好办法,前方坡度稍缓些,咱们就在那儿上去罢!”左﹑范二人点点头,三人一起走到那里,向上望一眼,提了口气,迅速攀上。 第十七章 日暮苍山远 起初坡度稍缓,三人几个起伏毫不费力气奔到半山腰,只因山坡林木众多,三人缘枝而上,待到自山腰向上,草木逐渐稀落,零零散散,三人再攀了数十米,已不见了林木,山岩壁上,砾石交错,愈来愈陡,再上几步山坡,已是垂直向上,山壁滑溜异常。 三人放慢脚步,向上望去,仍然见不到顶端。若是这般攀上,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下来,左洋忙吧二人叫住,道:“且慢,先坐下来,调一下气息。”范三道:“你们先坐下,我探一下路。”说着折而向右,迅速去了。 左﹑于二人停下脚步,蹲坐在岩石上,只见头顶不远处便是云雾,再往下看,心中都是一惊,原来林木相遮,早望不到陆地。二人稍歇息一会儿,范三从远处奔了过来,叹了口气,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看来只能从这儿上了。”于继山不禁又抬头望了望,啧啧叹了一声,道:“这算得什么?咱们上吧。”说着站起来,抖了抖衣服,纵身跃上一块岩石,两手向上紧紧抓住岩壁,一个翻身,脚正好落到另一块岩上,这般三翻五跃,身边已是云雾缭绕。 再向上去山坡更是陡了,三人只感觉岩石在自己头顶,若要跃上,须得向外跃一下身子,冷不防抓不到岩石便会跌下去。左洋见势停下脚步,道:“二位留步。”范﹑于二人停步向上望着倒抽一口凉气,齐望着左洋。左洋道:“若是不小心便会跌下去,两位要小心了,我先上!”说着长啸一声,纵身去攀岩石,不料刚侧过身子,不由自主向外跌去。于继山大吃一惊,纵身去接,不料来得迟了,一把抓了空。忽听“噗”的一声,范三一个快步将左洋衣服撕下一角,却没有抓住左洋。 左洋半空中奋力转身,伸手向前一搭,死死抓住一块岩石,定了定神,使尽全力折身跃上,脚下不停,几个起落落在范﹑于二人身前,惊恐之下哈哈大笑,连绵的群山之间回声震荡,久久不绝。 范﹑于二人惊出一身冷汗,见左洋跳上来,欣喜不已,均道:“没事吧!”左洋坐上岩石,道:“这般上去定是不行,咱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范三忙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瞧瞧。”说着转身离去。 过了片刻,范三急急地奔过来,道:“那边的路虽然也是陡峭,却没这里陡得很,咱们就去哪儿吧。”说着向右指了指。左﹑于二人起身跟了过去,没走几步,转过一个弯道,果见岩壁稍缓了些。范三道:“这次我先上罢!”左洋点点头,道:“范兄小心些。” 范三紧紧攀住岩石,步步小心,过了片刻,已没入云端。左、于二人互瞧了一眼,相互扶着小心地跃上,这时只觉寒意侵肤,奇寒无比。二人怔了一下精神,一口气向上攀了良久,不时便望见顶端。 这时从顶端探出一个头脑,道:“快上来!”两人向上一瞧,欣喜无比,让人正是范三,当下两人提气一纵,翻身上了顶峰。 三人仔细打量一番,只见这峰顶之上只是平整的一片,几块大岩石错落零散的呆立。三人置身云端,都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却也抵不住严寒。范三的衣服上更是结了冰块,愈是裹紧愈是寒冷。 第十八章 摩崖血盟记 范三忽道:“快来看!这里果真住着神仙。”说着纵身跳上一块岩石,向后指着欣喜说道。于、左二人一愣,一步跟上,望见岩石后面,均“扑哧”一声笑了,原来岩石后两具骷髅,在这严寒之地,尸体早成骷髅,殊不知两人死在这里多少年头了。 左洋躬身向两具骷髅拜了几拜,紧紧皱着眉头。于继山道:“怎么?”左洋叹了一声,道:“两人若是夫妻,便长期厮守在这清净之处,今生也无憾了;若是朋友,死在一起也不枉了,实令人佩服!”范三呵呵笑道:“两人若是敌人呢?”还未等左洋答话,于继山道:“不好!”范、左二人均望着他,于继山续道:“两人若想死也不至于找到这儿来死,他们死在这里……”说到这里便不敢再说下去了。这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三人都是颤抖了一下。 范三急忙趴到边上向下望去,大吃一惊,怔了一下,道:“上山难下山更难,想必两位是困死在这里。”于、左二人长吁一声,举目四望,见是一片冰冷和萧索,顿时心凉了半截。左洋道:“定有办法下山,来,咱们先拜兄弟罢!”范、于二人也不敢多想,随着左洋来到岩壁前,眼下是云雾缭绕,寒风劲吹,三人双膝跪地,先向那两具骷髅拜了两拜,转而面向正要西落的太阳。 左洋道:“今日我左洋与于继山、范三结为兄弟,若有来生,定当再续肝胆。”说着用牙齿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地上。于继山道:“今日与左洋、范三成为兄弟,必当了左洋心愿,将孙儿抚养长大,教他做人顶天立地!”也照例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地上。范三道:“刀山也好,火海也好,我范三为左洋和于继山闯了!”也将血滴在地上。英雄结盟,其他豪言之事,自不必多言。 以年纪论断,左洋居上,于继山居次,范三最小,于继山和范三伏地拜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左洋急忙把二人扶起,道:“在这严寒的高山之上,来到峰顶本已难得,今日我三人结为兄弟,更是难得。”范、于二人点头称是。于继山道:“像这两位先人若也是结拜兄弟,必当也是海誓山盟了。”范三笑道:“必当是了,天要黑了,咱们尽快下山罢!”左洋道:“好,下山后两位跟我回阳教。”四下望了望,只见四面均是绝壁,突兀的小石若是一个踏不准便会摔下去,又道:“我先下,你们跟紧了。”说着伸手紧紧抓住一块小石,双脚紧贴着岩壁下滑,找了良久才站稳脚跟,慢慢放开手上的岩石,又向下摸索。于继山见他下了稍许,也仿照左洋,慢慢下山。范三随后跟来。 刚下了几步,忽听一声响动,于继山脚下的岩石忽然松动,“咔嚓”一声从岩壁上断裂下来,于继山只觉身子一轻,手中岩石还未抓好,身子已跌了下去,恰巧撞在左洋身上,二人不由自主风一般跌下。 范三大吃一惊,只喊了声:“大哥,二哥……”心头凉意无比,当即双脚在岩壁上一蹬,借势跌下,只觉身子越坠越快,耳畔寒风呼啸,只瞬间身旁已多了两人,这在一闪之间,范三的身子比于、左二人下落快的多,已坠落二人身下。范三脑中登时闪过无数念头,猛然大喝一声,双手向于、左二人推出,重重托了二人一把,只觉身子坠落之势猛然加快,嘡啷一声,已撞在半山腰岩石上。 左、于二人身坠在半空,脑中登时一片混乱,妄想抓住身旁瞬间闪过的岩石,不料任自己怎样乱舞,毫无济事,便在一闪之间,身子已下落了数十米。二人一股凉意透过心间,只觉山雾迷蒙,不知所向。便在这时,突然范三在二人身下狠托一掌,二人不由自主向旁跌去,顿时下落之势卸了,身下一紧,已跌落在山腰。 左、于二人只是皮肉之伤,顿时站起,举目四望,不禁呆了,只见远处范三身前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流的正急,头部正撞在岩石上,血肉模糊,已不成样子。二人一步欺上,心肠欲断。于继山紧紧拉住范三的手,只见他使劲全力睁开眼睛,嘴角努力一笑,即而合上,用微弱的声音道:“二……哥……”于继山瞬间老泪纵横,双手抓住他的手,道:“好兄弟!” 左洋惊得呆了,心道:“三弟是为了救我二人……”想到这里,伏地而倒,再难以支撑片刻,努力握住范三的手,道:“三弟!”范三又是微微一笑,只是这时面目狰狞可怖,提起一口气,道:“大……”话还没说完,便气绝而死。 左洋一声长啸,只听山间回荡,凄凉无限,顿时惊起一阵乌鸦,迅速向远山飞去了。于继山死死抓住范三的手不放开,口中不停地念道:“好兄弟!好兄弟……”这般呆了片刻,范三的尸体渐渐冰凉,于继山强忍起悲痛,道:“三弟,你尸骨别寒,等到完了心愿,我会再来摩崖,那便不走了,永远为你守墓。”说完对着山长啸数声,声音嘶哑凄凉。 左洋慢慢站起,默念道:“兄弟,兄弟……”猛然冷笑两声,抱起范三的尸体放在一块空旷地上,拣了无数石块压在他的身上,两人伏倒拜了八拜,于继山又道:“三弟,你尸骨别寒,等到我完了心愿,便来为你守墓。”左洋道:“三弟,今生你做人顶天立地,左洋三生有幸!”说完二人慢慢站起,又向范三的尸体看了一眼,洒泪而别。 第十九章 山西坠地妖 这时天已黑了,眼前是一片冰冷的夜,二人抑郁难耐,在山野丛林中一路狂奔,身上被挂的伤痕累累,竟毫不在意,不时间来到山脚下。 那汪水流兀自奔的正急,旁边草丛中野虫鸣的正欢。二人走上几步,找到来时的绳索,蓦然间一股伤感涌上心头,左洋怔怔发呆,猛然大喝一声,一掌将身旁的石块击的粉碎,俯身拾起绳索,拿到鱼钩,催动内力将鱼钩卡在对岸石上,拉了一拉,见无须担心,道:“二弟,你先过去!”于继山正望着河水出神,将他的话浑没听见。左洋走向前去拍拍他的肩膀,于继山惊了一下,道:“大哥!”左洋道:“快踏过去!” 于继山心想他的功夫强于自己,若要他先去,定把他当外人了,点了点头,几个起落跃到对岸。左洋学着范三,把绳子向天上一抛,迅即跃过去,几个起落也跃到对岸。 两人双膝跪倒,向摩崖拜了两拜,起身向西奔去。奔不多久,夜色更黑了,两人都已疲倦,当下左洋道:“赶路不争这一朝一夕,咱们先睡会吧。”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大岩石,于继山点点头,跳上石块,倒头便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怪叫声惊醒,急忙坐起,黑夜中很难瞧得清楚,只见这时周围寂静无声,并无行人。二人互望一眼,心下毫不在意,倒下又睡下来。不料刚刚躺下,又是一阵怪叫,二人双手贴在身前,防住周身。在这寒冷的夜色中,怪叫声令人不寒而栗。二人隐约望见前方站着一人,披头散发,体形微瘦,便在顷刻之间,那人身形一晃,钻入了地下。 正在这时,两人左右又是一声怪叫,分立两边,也是披头散发,月光映照之下,不禁令人惊出一身冷汗来。还没等于、左两人看清,那二人又已钻入地下。 于继山正要站起,蓦然间不远处又出现一人,也是一声怪叫,瞬间没入地下。刚待那人消失,前方不知从何处而来,又有一人呆立当地,怪叫一声又消失了去。只见他们人数愈来愈多,来的愈来愈急,消失的愈来愈快。于继山脸色大变,道:“大哥!”左洋猛然哈哈大笑,道:“我记起来了!”说着起身一掌拍落,直取不远处一人的面门,那人不等他击来,已钻入地下。“突”的一声,从左洋身旁又出现一人,左洋正要出招,那人嘿嘿冷笑一声,又钻入地下,瞬时从身后又出来一人,这下左洋也不出招,待见他要怎样。于继山一步欺到左洋身边,撩起一掌拍向那人,那人身影一闪,已钻入地下。 这时前方又出来一人,左洋拉住于继山道:“看他要怎样,别动!”两人直面看着那人,只见他披头散发遮住了半张脸,面目便瞧不清楚了,三人立在当地,呆呆不动。 左洋抱拳道:“想必是‘山西坠地神’罢?我阳教左洋甘当向诸位试试功夫!”那人不理不睬,嘿嘿冷笑一声,蓦然消失了人影。便在这时,再没有人影奔出,左洋道:“早听说这些年在西北出现一群‘山西坠地鬼’,不知练了什么功夫,竟能只身钻入地下。他们功夫平常,只是人数众多,也实难对付,他们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这些年只是听说过,却从没见过。” 话音刚落,忽从远处传来声音道:“原来是左洋!”左洋举目四望,不见人影,那人继续道:“把身上的好东西留下,你就可以走啦!”说完一阵怪叫声,嘶哑刺耳,实是难听,左洋哈哈大笑,道:“有本事就过来拿吧!”久久一片寂静,左洋“哼”了一声,抬步便走,刚走了两步,忽然四面八方围满了“山西坠地鬼”的人,猛一声怪叫,一起涌上来,一圈长剑齐刺向二人。 左、于二人迅即背靠住背,猛喝一声,刷地一掌劈出,毫不退让,迎面便打过来。左洋一掌更不留情面,实是使足了力气,顿时两剑落地,左洋不等那两人反应过来,双掌一个猛打,将二人推出数丈,两人“哇”地一口喷出鲜血,竟没能站起来。只听一阵怪叫,那些人都退了去。 左洋拉起于继山,道:“快走!”一个跃步,迅速去了。不料刚过不久,忽然头顶山崖上一块巨石猛朝二人跌落下来,两人一个快步闪开,险些被岩石砸中。巨石落在地上,砸落一个大坑。 这时左、于二人更不敢停了,正要起步,迎面飞来无数巨石,两人迅速跃到山上,避开这些石块,不敢停留,展开轻功奔的远了。 第二十章 月黑风萧瑟 奔了良久,忽听身后“哧哧”声响,两人回头一瞧,惊了一下,迅速跃上山岩,原来身后土壤松动微起,几个人从土壤中钻过来。待到二人跃上山岩,猛然破开土壤,一跃而起,持剑齐刺向二人。 两人俯身闪过,一个跃身落下,正待甩开众人,不料前方又是一阵响动,三人破土而出,抽出长剑,迎面便刺。左、于二人迅速靠拢,两手一挥,一股排山倒海袭去,那三人急忙收剑,“突”的一声没入地下,便在这时,身后几人追的近了,不由分说,分立一边,迅速将二人围在当心。 左、于二人互使个眼色,两人分开,朝反方向袭去,招到中途,猛然收掌,变招为脚,奋起一个跃身,便要扫在众人脸上。一人躲闪不及,翻地倒下,左洋抓起那人,双掌推出,那人迅速朝众人身上飞去,便在顷刻之间,众人闪身躲开,那人身子不停,“嗙”地一声撞在石上,脑浆迸裂而死。 左洋趁众人一愣之间,扯了扯于继山的衣服,道“快走!”两人几个跃身翻在几丈之外,不料身后又是一阵怪叫,众人几个起落追了上来。左洋顿时停身,反身猛掌劈去,正要击倒众人,蓦然几声响动,众人都已钻入地下。左洋冷笑一声,正要离开,突然脚下一软,感觉天悬地陷,身子不由自主向下陷去。 这时来不及细想,左洋借势反跃,不料脚下一紧已被人扣住,被迅速下拉,他心一惊,正要挣扎,手心却被人死死抓住,手臂一紧已被人拉了上来,待细看时,正是于继山。更不答话,两人携手便向前奔。 这时身后声音更响了,两人回头瞧去,只见身后土壤陷下去数列,下陷之势,正朝二人近身欺来。两人哪敢再作停留,死死拉住心,正待要走,前方又是钻出两人,两人一愣之间,只觉脚下土地微动,便要陷下去。左洋奋力一掌拍向地下,只听惨叫一声,下陷之势顿时止了。 前方两人脸色微变,迅速钻入地下,便向二人脚下钻来,两人起身跃上旁边的岩石,只见土壤松动也止了,周围一片寂静。左洋道:“跟我来,踏在岩石上!”于继山点点头,翻身向前跃上另一块岩石,脚下刚踏上,又是一个起落踏在前方又一块岩石上,这般几个跃步,已奔出数里。 二人正庆幸间,正待要跃上前方一块岩石,忽然剑光一闪,一支长剑迎面刺来,两人迅速收回步,伸手便要还招,不料那人猛然收回长剑,钻入了地下。趁此时机,两人跃身跳上前去,迎面又是一剑击来,寒光到处,狠辣无比,两人一惊,硬生生折了回去,落在方才那块岩石上,正要还招,那人收回长剑又钻入了地下。两人心下恼怒,“哼”了一声又要向前去,又是一支剑刺来,待二人出招时,人影早消失得远了。 这般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左洋道:“想个办法才好!”于继山冷笑一声,道:“哼,三脚猫功夫。”说着起身前跃,待见人影出现,猛然一掌拍中那人面门,翻身折回岩石。只见持剑的那人跌倒在地,便不动弹了。 左洋哈哈大笑,道:“二弟好主意,看我的!”学着于继山跃出便出掌,不料竟无人出现,这一跃力气小了,正要翻身折回,从地下迅速钻出一人,抓住左洋的脚跟便往下拉,左洋心下一惊,借势上跃,那人哪肯放手,瞬间左洋已接近地面。 这时人影一晃,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向地下那人,那人不敢硬接,撒手放开左洋脚掌。左洋心中一乐,正在这时,只觉被人从脚下推了一掌,迅速上跃,一个翻身跳到了岩石上。转身向下细看,于继山半身已没入地下,任凭他怎样挣扎,身子仍然迅速下落。 左洋也不顾险势,俯身跃下抓到于继山肩头,向上一提,却撕下了于继山半截衣服。这时他也不敢跃上岩了,在半空便折而向下,朝准于继山脚下便是一掌,于继山下落之势顿时止了,趁这个时候,左洋提起于继山跃上岩石,只见地下土壤动的愈来愈厉害,两人不敢轻举妄动,顿了顿神,思忖起对付之策。 第二十一章 右大护法 眼见众人动的愈来愈厉害,便要破土而出,左洋微微纳罕,朗声道:“诸位要我什么东西?”这时四周跃上几人,朝准于、左二人挺剑便刺。两人无可奈何之下,朝准剑尖倏地探出,两手一夹,登时将两个人的剑折为两断,顺手一扬,两截半剑刺入那两人的心窝,正待还要出手,剩下的人已钻入了地下。 从地下远远传来一阵声音,道:“方才东西不给,现在拿命来罢!”顿时周围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在这黑夜荒山之中,两人不由得心中突突直跳。左洋“哼”了一声,强忍怒气,对于继山道:“咱们可耗不起这时间,跟我走吧!”说着一个起身跃下,伸手在地下击了一掌,见无异状,展开轻功,迅速向前奔去。 这时又从地下传来声音道:“左洋莫走,偿命来!”顿时地下声音四起,快速朝两人而来。于、左二人哪敢停留?实是使出了全身力气,一闪一跃之间,已奔出了数余里。这样刚奔片刻,忽然从前面闪过一个人影,迅速欺到二人身前,狠起一掌拍落地下,只听数声惨叫,地下的声音顿时止了。那人朗声道:“阳教右大护法史毅造访各位!”此话一出,数人破土而出,瞬间向反方向逃的远了。 左洋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史毅的手,道:“你来啦?”史毅伏身便拜,左洋将他扶起,指着于继山道:“这便是‘侠胆青龙’于继山,我与他结为了兄弟。”史毅拱手道:“幸会!”于继山还了一礼,两人客气了几句,史毅才道:“我寻教主两日,今天终于碰上了,西域‘雪峰赤’现在应该到了阳教!”左洋心下吃惊,史毅又道:“话不多说,咱们这就回去吧!”左洋点点头,道:“距离阳教还有百余里,恐怕要耽误了!”史毅道:“我带来了两匹快马,就在前面山岩上,咱们快去!”转念一想,道:“你和于大侠快乘马先去,我体力尚好,恐怕要落不你们太远。” 左洋点头称是,又想到山西坠地妖,道:“那些疯妖怪来了你不好对付,咱们乘一匹马,快去。”史毅呵呵笑道:“他们在我铁锤之下吃过苦头,这时躲我还来不及,怎敢难为我!”左洋听得如此,道:“那好,快去牵坐骑!” 三人一路快奔,不久便到得山岩旁,左、于二人催马快行,左洋转身道:“你保重了!”史毅拱手道:“教主放心!”两匹坐骑一声长嘶,如箭离弦一般向前奔去。 经由山西,再过陕西,渐渐入了宁夏境内,越往西北,越是荒凉,夜晚也越是寒冷。两人奔了半夜,坐骑速度显然慢了,这时天色初明,一片荒凉地上映出一抹霞光,更增添几分萧索。 两人放慢速度来到一汪水流前,翻身下马,左洋道:“离阳教也不远了,咱们还是歇息一下吧,也好让坐骑歇歇脚。”于继山点头应了,两人走到那汪水流旁,于继山伸手掬起一捧水,蓦然间脑中浮现在山东隐居时的那汪水流,不由得痴了,这时于晓菁在脑中久久不去,思念顿生,不禁长叹一声,一跤蹲在地下。左洋转头望着他,道:“左眼伤口未愈合,不要沾着水了。”于继山呆呆望着远方,并不答话,左洋推了他一下,道:“怎么啦?”于继山惊道:“大哥你说,我小女现在会在哪里?”左洋一怔,俯下头久久没有答话,于继山见势哈哈大笑笑道:“大哥快睡会罢,今日正午会赶回阳教,我也不想这么多啦!”说着倒头便睡,左洋望了望霞光,长叹一声,也渐渐合上眼,心道:“遇上你们,我左洋三生有幸!” 第二十二章 阳教风云 不知过了多长时候,左洋被人在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他翻身向后后一滚,左掌前推,右掌护在身前,只听一人笑道:“教主该醒啦。”左洋细看时,那人正是史毅,立即收回掌,抬头望了望太阳,见日已近正午,当即将于继山叫醒,二人在河中洗把脸,这时史毅手中多了两只烤好的野兔,不远处一堆篝火,左洋笑道:“你原来来了多时了!”史毅将烤好的野兔递给二人,道:“快填填肚子,离阳教不远了,也就是一个时辰的距离。”左洋接过一只递给于继山,将另一只撕开一半,递给史毅,道:“你奔了半天也该饿啦!”史毅双手推回去,道:“那不见得,教主别耽搁时间了。”说着走开几步,去河边饮马。 左、于二人几大口嚼了,一时精神大好,左洋走到史毅身边,道:“这时你乘坐骑和二弟回去,我定能赶得上你们。”不料史毅将马缰绳递给他,道:“教主还是先在坐骑上歇息一下,我先去了。”说着几个起落,早消失了人影。 左洋牵过坐骑到得于继山身边,将一个缰绳给他,道:“二弟,我且给你说些事。”于继山道:“但说无妨!”左洋微微叹了一声,道:“二弟千里迢迢跟我前来,思来想去,便是完我秘笈心愿。昨日我兄弟三人在摩崖结盟,三地为我们而死,我左洋此生难以报答……”于继山插口道:“大哥想说什么就直接说罢!”左洋道:“那好!二弟你且记住,无论阳教发生了什么,你一概不要插手。但愿你能将秘笈带走,在大漠尽头去寻欧阳啸先生,但愿能将那孙儿养大,日后回到中原,一定要带上那孩子。”于继山并没有答话,注视着左洋,左洋又道:“即使我战死了,二弟也不要理会,只要你能只身逃出去。”于继山良久才缓缓点头,左洋道:“好兄弟!咱们走吧!”两人跨上坐骑,双腿一夹,坐骑一声长嘶,如风般闪去。 待到行到阳教时,史毅已在门口相迎。此处已接近荒漠,地下棘草相连成片,一眼望去,似乎与天相连。草叶倒刺生硬,若不小心踏上,定会割破衣服刺出血来。再往前行,便是山岳连绵,雄伟气壮,再不远便是贺兰山了。阳教坐落在荷兰山脚,几处诺大的岩洞整齐地连着,正中一条石路,干净而有致。 史毅牵过二人的坐骑,左洋携于继山踏步走进洞去,史毅远远地大声道:“教主,所有人都在阳聚堂恭候!”待进入洞内,里面一片漆黑,也不知洞有多深。左洋三转两拐,眼前突然亮了,在无数火把的映照之下,偌大的岩洞里,分两排坐着数百人,见到左洋进来,伏身拜倒。前方正中一个座椅,上面刻着一只苍鹰。左洋踏上一步,坐了下来,指着旁边一个座椅,对于继山道:“二弟坐吧。”于继山点点头,立即坐了下来。 这时史毅急急忙忙奔了进来,见到左洋,拱手道:“教主,‘雪峰赤’的人就在百里之外,恐怕不到半日便会杀过来。”左洋道:“那好,先遣两人到门旁守候了。”史毅领命去了,过了片刻又奔过来,坐在右排椅上。 左洋向众人望了望,道:“自阳教创教之日起始,从来都孤立于中原、大漠、西域、草原之外,我们都是中原人,也是为了中原江湖的安定才得罪了‘雪峰赤’,今日必当全力保住阳教清誉,生为阳教人,死为阳教鬼。”说完顿了一下,转头对史毅道:“史毅,去拿酒来!”史毅领命去了,不时几个汉子提过几大缸酒放在地上。左洋又道:“既然‘雪峰赤’的人即刻便要杀过来,今日不是我们死便是他们亡了,话不多言,咱们共饮一杯,也好抖抖精神。”说完从椅上下来,提起酒缸在众人的酒碗前斟上,最后自己斟了一碗,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左洋回到坐椅上,道:“都跟史毅出门接战!”下面众人高声呼和,带上兵器,随着史毅出门去了。 左洋起身,向于继山道:“西域‘雪峰赤’人数众多,阳教恐怕寡不敌众,不过阳教的人都是铁血汉子,一时片刻他们不会打进来。你且记住了,拿到秘笈和孩子后我护你远去,万且不可在此停留!”于继山点点头,道:“大哥的话我定当遵守!”左洋道:“跟我来吧!” 第二十三章 陈年岩画 于继山跟着他出了洞口,向右一拐,是一片冰冷的岩壁。左洋向左右瞧了瞧,见无人窥探,左手一晃,拉住一块岩石,奋力旋转,只听得“哧哧”声响,从身旁缓缓露出一扇门,左洋道:“快去拿支火把。”于继山应了一声快步到岩洞内抽下火把。待到回来时,那门已开了大半,左洋闪身挤进去,想于继山招招手,道:“快进来!”于继山见左右没人,也闪身进入,左洋奋力将门关好。 此时眼前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向上,不远处又折而向右。左洋道:“这条密道本是阳教只有教主知道的通道,历代规矩传下来,从来不告诉旁人。这条通道直到贺兰山的半山腰,到得尽头,便是山后了。”于继山道:“今日我是违破教规了!”左洋笑道:“不见得,二弟替周教主和我了结了心愿,周教主在天知道,也不会责怪的。”说话间小道愈来愈陡,愈来愈窄,过不多时,两人只能错开侧身而上。 于继山正走之间,啧啧称奇,只见岩壁上成列印刻着无数图案,或蹲或坐,或站或仰,手脚招式古怪,或练身心内功,或修拳脚功夫。左洋道:“这是本教不外传的功夫,乃是创教始祖所创,后由历代教主精研,将心得或新创刻于岩壁上,以备后世教主研究,以便将阳教发扬光大。”于继山暗暗点头,左洋继续道:“不过教主只能相隔十年进来一次,在此居住便是一月,如果潜心造诣,必有一番收获,历代教主传的久了,造诣也自然深了,如此数代传下来,这时十年并非领悟的透,由此这些年来,教主便是十多年才来一次,便是两个月才能出去。”于继山瞧瞧这些岩画,道:“这样说阳教是每个人都要会了!”左洋道:“并非如此,只有教主及护法才能修习这些功夫,可是只有教主才能到这岩洞来,护法的这些功夫便是教主所教了,教主学了再教护法的这些功夫自然是拙劣了。唉,我的功夫却也不精……”说着哀叹了一声。于继山道:“那大哥只是来过一次了!”左洋点头道:“正是,周教主逝前,将这个洞穴告诉我,第二年我便携着《阳阴紫笈》来到这儿,刚上来时望见这些岩画,心中激动不已,待我到得上面将秘笈藏好,便蹲在这里仔细钻研。一招一式,乃至一俯一仰之间,都令我气血翻涌。从第一幅看过去,直到最后一幅,我直看得呆了。就在最后的数幅岩画下,是历代教主的署名,那便是他们精研出来的招式了,这些招式更是精深,奥妙无穷。我坐在这儿看得入了迷,直待了三个月方离开,却仍是对里面的功夫记了个梗概,待我出去后,将上面的功夫练的熟了,却已经过了七年,待我要静下心来,心想也能像历代教主钻研着下功夫时,不料西域‘雪峰赤’屡涉中原,料想中原江湖定当再次风涌云起,我便奔波于阳教与中原之间,这些年,功夫也懈怠了。”说着叹了一声。 这是二人缘而向上,渐渐走到岩画尽头,只见最后一幅乃是周教主所作,岩画上那人呼吸吐纳,旁边数行文字。左洋道:“周教主若不是钻研出这路修身的方法,当年被西域人卸了臂膀,胸口插上一刀,恐怕当时便毙命了。周教主最终挨到阳教,才让《阳阴紫笈》得以留下来。”于继山道:“看来阳教的功夫别树一帜,不仅防身还能修心,实在令人佩服!”左洋呵呵笑道:“夹在中原、西域、大漠、草原四地只间,任何一方随时都能打过来,阳教若再没有这点微末功夫,还能在江湖立足么?”于继山点头称是,默默不语。 这时再向上去,道路更是狭窄了,两人吸进一口气,收起肚腹方才挤进去,不料前面上方岩石逐渐下垂,两人矮身翻过,没得几步,前面变为了一处圆洞,左洋道:“钻进去跳下便到了!”说着俯下身子慢慢爬进去,瞬间消失了人影。于继山学着钻进去,眼前是一片宽阔,地下距此一丈有余,当即起身跃下。 第二十四章 百年古洞 等到两人站定,于继山定睛细看时,只见岩壁均是突兀的岩石,奇形怪状,令人眼花缭乱。正前一尊巨大石像,石像乃是一位老者,白冠峨带,胡须垂胸,脸形枯瘦,正低头望着地下。左洋站在正中,向石像恭恭敬敬地拜了八拜,于继山见此,也拜了八拜。左洋道:“这乃是阳教创教始祖,立在这儿很多年头了!”于继山点点头,只见这尊石像的面容气势凌然,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向左洋道:“他怎么会放在这里了?”左洋道:“这岩洞乃是始祖所开,后代教主便在这里为他立了一尊石像……” 正待左洋还要说话,忽然于继山道:“大哥,快来看!”左洋顺着他的声音瞧去,脸色大变,只见右方岩壁旁一具骷髅,骷髅上插着一把长剑,剑尖刺在喉咙上。这剑隐隐寒光,剑色苍老。左洋闪身欺到骷髅身旁,仔细端详了一阵,脸色愈来愈沉重,过了片刻,默念道:“难道是他?”转头向旁出了一会神,伸手拿起剑,低声自言道:“金羽剑?”伸手拭了两下,只见剑色苍老,寒气逼人,于继山不由得心中一突。左洋出了一会神,惊道:“他怎么会在这儿?骷髅……” 于继山见他怔怔出神,不敢打扰他,举目四望,不远处又挂着两把剑,这两把剑反方向弯去,似乎要拼成一个圆。剑旁摆放着两本旧书,灰尘浸面,似乎多年无人去拿。正在这时,左洋忽地站起,脸色惊恐万分,道:“不好!”快速走到石像后,用手旋了几下,“咔嚓”一声,地下石块向右一闪,迅速出现一个洞穴,左洋伸手向里掏了几下,脸色完全成了绛紫色,一个翻身跃到石像前,呼呼喘气,于继山忙道:“怎么?” 左洋向左走上几步,旋开一块岩石,顿时几束明光映过来,再过片刻,岩壁出现一块大洞,洞后青山隐隐,一片翠绿,原来是到了后山腰。左洋伸头向外看了看,低头不语。于继山知道事情不妙,走向前去拍拍他的肩膀,道:“秘笈没了么?”不料左洋一个跃身翻回洞内,两眼直盯着于继山,道:“二弟还记得摩崖上两具骷髅么?”于继山点点头,道:“难道和阳教有关系?”左洋恨恨地道:“十多年前,周教主将掌门之位传给我后,带我进如此洞修习出去后不久,其余三大护法莫名没了踪影,任凭我派去多少人四下寻找,终究是无功而返,原来我忘记了一个地方!”说着怔怔地望着洞外,于继山道:“此山洞?”左洋点点头,道:“这具骷髅定是右大护法,而摩崖上的骷髅定是右使护法和左使护法,我早知二人有情谊……”于继山插口道:“有个护法是女侠么?”左洋默默点头,道:“什么女侠,他们三个背叛阳教,妄图盗走《阳阴紫笈》,嘿,最终还是盗走了,只不过……只不过右大护法被他二人刺死在这儿,数年来无人收尸,嘿,早成了一堆骷髅。”左洋说话时直盯着洞外,于继山知他心下抑郁难耐,道:“大哥放心,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将秘笈找回来!”左洋叹了一声,道:“幸好现在江湖上没有风声,那日我三人并没在崖上看到秘笈,必是散落他地了,倘若有一日再现江湖……”说到这儿再也不敢说下去了,过了片刻,左洋迅速走到洞口,向下望去,又是一惊,于继山侧头观望,忽见几个人影攒动,手持铁杖,正是西域“雪峰赤”的人。左洋快步走到骷髅旁,将金羽剑拿给于继山,道:“百年前阳教始祖凭借此剑横行江湖,无人能敌,但始祖逝后,金羽剑便一直放在这儿,这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当年江湖中人得而后快,却无人敌得过始祖。二弟你先拿着,我去抱那孩子,我送你下山。”于继山一把拉住左洋,道:“既然秘笈不在此处,我便跟大哥同生共死!”左洋哈哈笑道:“你怎么糊涂啦,二弟若能寻到秘笈,比为江湖免去一场灾祸,我怎么舍江湖安定而顾阳教,还望二弟成全此事。”说着将金羽剑塞在于继山手中,于继山眉头一皱,道:“这是阳教百年传下的兵器,怎能由我一个外教人随便拿去!”左洋拍拍他的肩膀,道:“但愿江湖安定,我什么都舍得,历代教主若知,也不会责怪我。”于继山抱拳拱了一礼,道:“既然大哥将要事给予我,我于继山舍命不辞!”左洋点点头,道:“西域‘雪峰赤’当年差些攻下中原,我阳教势单力薄,恐怕不能幸免遇难。我立即把那孙儿抱给你,以后那便是你的孙儿了,但愿二弟寻找秘笈,普天下太平。若我能活着,他日江湖再逢,定当杯酒言欢。”说着伏身跪下,于继山也急忙跪下,两人相对拜了几拜,左洋起身离去。 第二十五章 山下来人 于继山按着金羽剑,拭了几下,只觉剑身沉重,手中透出股股寒气,暗自赞叹不绝,喜爱顿生。忽然想到山下的西域人,急忙走上两步俯身下探,只见“雪峰赤”的人正在奋力上山,妄图从后袭下阳教。于继山心中暗惊,心道:“趁此时机何不替大哥料理几个?”想到这里,掂起一块小石,朝准率先的一人奋力掷过去,石子不偏不倚,正中那人的太阳穴,那人一声惨叫,扑地倒了,身子几个翻转滚到山下。蓦然间剩下的四个“雪峰赤”的人四下散开,躲避在山石之后,几个闪跃,迅速向山腰奔来。 于继山心中大喜,暗道:“来的正好!”转念又想:“万不可让他们发现此山洞了!”手心握紧金羽剑,起身钻进岩洞,闪身跃下,一个快步欺到一名西域人身旁,也不打话,迎面便刺。 那西域人只觉眼前一黑,身前已多了一人,不敢细想,展开身子向下一滚,直落下数米,急抓住身旁一块岩石,下落之势顿时止了,只听上面一声巨响,一块岩石被于继山劈为两半。起初于继山也是一惊,抬剑望了望剑仞,竟然丝毫未损,顿时哈哈一笑,道:“藏在下面装孙子么?”话音刚落,从左下面飞上一人,展开铁杖便向于继山头顶击落,于继山侧身一让,那铁杖瞬时击了个空,呼呼声音,从下面又奔上三人,登时将于继山围在中心。 四个“雪峰赤”的人互相望了一眼,均有些诧异,一人道:“你不是阳教人!”于继山呵呵笑道:“是你外公!”说着挽了个剑花,使一招“雾里探花”,软绵绵地向说话那人袭去,剑到中途,突然加快,正待要击到那人面门,只听身后风响,料知有铁杖袭来,于继山反手折过剑,右手一挥,朝那铁杖抓过去,那人见势瞬间将铁杖撤了回来。 于继山正要回头,左右两旁两个西域人侧身攻上,两只铁杖,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双双刺向于继山,这两只铁杖刚探过来,前后两只铁杖随即而来,顿时四下夹击,于继山心下一惊,暗暗苦笑,正要起身上跃,不料两只铁杖向上一提,朝准于继山肚腹便来。于继山嘿了一声,一个翻身折下,身子结结实实跌在地上,瞬时便要滚落。 正在这时,四只铁杖同时向下,上方守的密不透风,若要跃起实是千难万难,眼见四只铁杖便要向身上招呼,下落之势,狠辣无比,于继山躲无可躲之下,不及细想,将剑折而向上,举剑格挡,忽听“嘡啷”几声,四个西域人的铁杖斜削而断,手中只剩下光秃秃的杖柄。于继山翻身上跃,落在数丈之外。 待于继山定下神来,转身去看四人,只见他们拿着四根半截铁杖,微微纳罕,忙举起金羽剑拭了几下,只觉寒气袭人,丝毫无损,不禁心下惊喜,再看四人恶狠狠地望着自己,却不敢过来,乐道:“外公且问你们……”话还没说完,一名西域人忙道:“刚见面直喊外公,这可不好!”说着哈哈笑了几声。于继山立即住口,喝道:“看剑!”说着剑尖一晃,使一招“雪山飘萍”已朝一名西域人刺过去。那人立即收住笑容,便准来势,侧身闪过,向旁跃开几步,不敢碰着剑身。 于继山一击未中,立即停身,道:“你们来了多少人?”四人互相望了一眼,一人使了个眼色,四人大喝一声,扔下半截铁杖,一个起落,齐向于继山头顶击来。于继山虽胜一筹,这时却也不敢怠慢,翻身避过,回过一剑,朝准四人下落之势便刺,不料一人脚踏上金羽剑,顺手一捞,便向剑身抓来,于继山一惊,收回剑招,瞬间奔开四人数丈,这才站定。 于继山怒目望着四人,道:“山后还有多少‘雪峰赤’的人?”西域四人嘿嘿冷笑一声,忽然四支飞镖直奔向于继山面门,趁于继山慌乱之间,四人欺身攻上,一个起落到得于继山身前,四人翻掌同时拍落。于继山刚躲过四支飞镖,这时又见四人攻来,急忙回手将剑挡在身前,还未出招,四人望见这剑顿时怯了,翻起身又落下数步,远远地望着于继山。 第二十六章 刀光剑影 于继山心下知道四人怕了这剑,嘿嘿一笑,提起剑向前走了几步,这时四个西域人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双眼紧闭,低头朝着地下,一动不动。于继山顿时止步,望见四个人神情怪异,不由得心头一紧,撩起长剑,刷的一声刺向一人肚腹。 忽然这时四人身体微动,突地一声四人换了位置,身形却是丝毫未动。于继山猛然收回长剑,甚是不解,就在这一呆之间,四人已晃到于继山身前,四下散开,将于继山围在当心,四人仍是盘膝坐着,对于继山竟是不看一眼。 于继山猛喝一声,握紧长剑,手形一抖,剑身已欺近一人,招式狠辣,容不得半分退让。前方那人丝毫不躲,忽然身后呼呼风响,于继山瞬间变招,反身削向背后,还没等转过身子,前方那人挥掌迎面击来。在这时刻,于继山四面受敌,想也不想,起身上跃,不料右脚一紧,已被人死死抓住,顺势下拉,身后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来,身前人影一晃,一只手掌向面门抓来。于继山猛喝一声,运起全身力气斜剑下削,右脚猛然松了,正要跃出,不料左脚一紧又被人抓住。于继山口中暗骂。顷刻之间,一掌一抓已到身边,再耽搁片刻,更是惊险万分。于继山俯身前倾,身子直扑到地上,闪开了两人的夹击,这时脚上被人抓得更紧,翻身一滚,竟然丝毫未动,只觉背上被人紧紧按住。 于继山正要奋起翻身,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便要夺剑。在这时分,于继山便不敢丝毫懈怠,怒气顿生,扬起头猛地撞上地下一块岩石,身子向上一拱,趁这劲势,将全身力气集于手腕,硬生生挣开了那人的手掌,这时只觉手腕奇痛无比,不等那人把手缩回,反转着手心,朝准那人手掌一个狠劲削去,一声惨呼,那人向外跃开数步,哀叫声不绝。 于继山猛觉背上、脚上更加紧了,这时持剑的手腕已翻转自如,便辨准其余三人,持剑直削了过去,不料背上、脚上猛然松了,于继山一跃而起,向旁跃开几步,额上、手腕上鲜血直流。 这时又是一声惨呼,于继山定睛细看,一人手掌已被自己削下,那人也看自己一眼,忽然疯了一般向身上扑过来。于继山顿时打起精神,向上跃开数丈,将那人引向上面,持起剑,“白虹贯日”、“浪里淘沙”连绵不断地使出来,这样两人格斗,况且那人掉了一只手掌,于继山显是占尽上风。再斗片刻,其余的三人正要抢上助战,于继山不敢再与他缠斗下去,愈斗愈快,不多时间,那人肩头被刺一剑,扑地倒了,不等于继山再刺过来,那人翻起身逃到山下去了。 其余三人恶狠狠地翻身跃到于继山身前,又是蹲坐在地,双目紧闭,把于继山围在当心。忽然几声响动,三人身形毫不动弹,平直向右移去,围着于继山转了起来,愈转愈快,渐渐不见人只见人影。 于继山看的惊奇万分,转身看了数圈,眉头紧皱,屏住呼吸,凝神望着身旁。忽然眼前一闪,一只手瞬间探过来,于继山朝准将剑刺出,不料瞬间那人转到后方,“哧”地一声,将于继山衣服撕下半边,手指伸入肉里,挂出一道血痕。于继山一个踉跄险些跌在地下,刚站住身,三人的手掌一起抓来,待到面门时,早已变换了方位,于继山舞起剑护住周身,三人瞬间撤回手掌。 于继山手中的剑自是不敢停了,定了定神,起身跃出圈外,刚站定身子,不知三人何时移了过来,又将于继山围在中心。于继山唏嘘不已,飞起一脚踢出一块小石,三人顿时停了,石块“嗖”地一声没了踪影。于继山刚向前踏一步,三人迅速围住于继山转了起来,于继山心道:“这般没完没了了!”怒起一脚,踢出一块大石,脚下不停,连连踢出。 三人顿时散开,向山下奔了数丈这才站定,互望一眼,转头就要离开。于继山全身疼痛,不愿恋战,转念又想,只有这般才能相助阳教,猛喝道:“站住!”身子向前一探,长剑稳稳刺出,三人将于继山夹在当心,左呼右打,四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于继山虽仗长剑锋利,这时却力气耗尽,身上又疼痛难耐,一时连遇险招,口中迭跌叫苦,呼喝一声,一齐攻上。 第二十七章 双面埋伏 就在这时,于继山听得身旁一声响动,前方一名西域人惨呼一声,身子跌落山下,其余两人面面相觑,展开轻功急奔下山。 于继山欣喜万分,身旁多了一人,正是左洋,怀中抱着一名正在襁褓中的婴儿,这婴儿酣睡正熟,浓眉大眼,甚是惹人喜爱,于继山道:“便是这孩子么?”于继山点点头,道:“我送你下山,从此不知何时再来这儿,再当后会有期了!”于继山蓦然一阵伤感,道:“大哥放心,我定将这孩子养大,再寻到秘笈,他日无论阳教怎样,我会再来阳教,然后……”说到这里声音嘶哑,再也说不下去了。左洋道:“然后怎样?”于继山长叹一声,眼望着碧蓝的天空,道:“我曾经许诺给三弟为他守墓,自是这般了。”左洋拍拍他的肩膀,顿了一下,道:“走罢!金羽剑是我给予你了。”说着飘然下山。 过不多时候,两人来到山脚,再不多远,又是一座山巍峨高耸,连绵不知尽头,两人便在这两山之间狭窄通道里。正在这时,自东南方奔来几匹坐骑,有人高声呼道:“莫走了左洋!”正是西域“雪峰赤”的人,马鞭抽的正急,惹起一阵尘土飞扬。 于继山伸手将那孩子接过,左洋道:“二弟快走,暂且到西北大漠避一避风头,快走!”ujis望了他一眼,道:“大哥保重了!后会有期!”左洋转身向东南方迎面奔来的西域人,猛然一声长啸,大声道:“二弟保重!”经内力吼出,直振的山野惊鸣,久久回荡。 于继山紧紧抱住这孩子,见他没有被惊醒,心下稍慰,从身上脱下长袍,又给他裹了一层,展开轻功,沿着山间小道,迅速向西北方向而去。刚奔几步,从前面传来一阵锣响,从山间奔下三匹坐骑,拦住于继山的去路,一人道:“你往哪里去?”这三人正是西域“雪峰赤”的人。 于继山迎面便打,右手持剑,左手紧紧护住手中的孩子,剑招凌厉,转眼间使出十余招,三人将他围在中间,却是丝毫不占上风。忽然“嘡啷”一声,一只铁杖被削下半截,那孩子登时被惊醒,哇哇地大啼起来。铁杖断为两截的那西域人微微一惊,后撤一步,其余两人也均住手。于继山挽了个剑花,持剑向一人刺去,待他躲闪之间,猛然收招,迅速摆脱三人的纠缠,如风般向西北方向奔去。这三人哪敢让他跑掉?呼喝一声,追向西北,片刻没了踪影。 于继山心知三人定是穷追不舍,从山东直到宁夏,早被西域人追的心习惯了,这时无论自己跑到大漠,这三人也定会追来,想到这里,反身便是一剑,险些刺中为首的一人,纵身跃上一块岩石。 于继山手中的婴儿啼声不止,他不敢多待,纵身跳下,一个冷不防向三人击了过去,狠起一剑,直击向右方一人要害。西域三人不敢接近他的长剑,呼的一声,甩出一支飞镖,纵身欺上,铁杖便向他手腕打落,其余二人丝毫不敢停下,一个攻前一个攻后,顿时将于继山围住。 于继山抱着这婴儿,不敢猛然转身,眼见铁杖向手腕击来,便顺势削向铁杖,不料身后一紧,已被人拍中后心,这时只觉气血翻涌,身上疼痛难耐,眼前一黑,哇的一口喷出鲜血,仰身便倒。 于继山正要挣扎着站起,忽然眼前一只铁杖恶狠狠地朝面门砸过来,招到中途,那人蓦然不动,俯身倒了,铁杖掉在于继山身上。其余二人猛喝一声跳开数余丈,呆呆地望着山上。于继山大是不解,仔细看地上那西域人时,只见他面门上插着一根银针,脸色铁青,早已气绝。 第二十八章 长青仙子 从山上飘下一人,全身白衣,白发直落到肚腹,忽然一声长笑,阴森可怖,在山野间回荡。于继山望见,不禁一惊,原来是名女子,这时这女子望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头向两名西域人道:“三个大男人斗一个,不怕害臊么?”声音从齿缝中传来,冷森森地令人不寒而栗。两名西域人相互瞧了一眼,脸上神情甚是怕了,一人强振作精神道:“哪来的臭婆娘?”话音刚落,一团白色物事瞬间袭过来,这人尚未躲闪,已被一团白布勒住喉咙,正是那女子的衣袖。这时那西域人不由自主身子向上跌去,朝准一块岩石顿时撞上,扭曲了一下,便不动弹了。 另一名西域人惊得呆了,转过头便向东南逃开。那女子又是“哼”了一声,理也不理,转头望着于继山冷笑一声,于继山听的心惊不已,转头就要走。那女子猛喝一声,道:“站住!”于继山当即停下脚步,转过身道:“原来是长青仙子!”这长青仙子微微冷笑,道:“哼,好眼光!”话音刚落,一个箭步欺上,拂袖一挥,直卷向于继山手腕。于继山翻身跃上一块岩石,脚下不停,急忙上山。 长青仙子一招击空,脸色大变,喝道:“作死么?”不等袖子收回来,又折而向上,将于继山跃上的岩石击的粉碎,长袖一飘,轻身跃上,追着于继山便赶过来。刚起了几步便不见于继山的身影,随即一声冷笑,屏住呼吸,凝神屏听,一声婴啼清脆地从上方传来,接着又是一声。长青轻轻一纵,身子已跃上数步,又停下来,仔细辨准声音,如风般闪过去,纵然一声长啸,那婴儿声音更大了。 这般几个起落,长青寻到一个山洞前,狂笑一声,飘然入内。这洞内甚是宽阔,愈是向里愈是漆黑,不远处一条狭窄通道,待走到尽头,从前方叉出三条小道,都是狭窄异常,只能侧身而进。长青立在当地,凝神屏听,不料四周一片寂静,这般顿了一下,长青双手一挥,两块巨石应声而碎,在一片寂静中传来一声啼哭,随即又音踪全无。长青辨准声音,折向右方的小道,这般奔了良久,忽然前方射来几束光线,再往前行,便是洞口,只见洞口处一人挺剑而立,衣袍随风飘动,煞是豪迈。 长青顿时哈哈大笑,前方洞口那人道:“不要追了,前方是悬崖。”这是于继山的声音,这时一只手从婴儿身上放下来,顿时婴儿一阵啼哭。长青听到这里,笑的更是放肆,混不将于继山放在眼里。于继山将剑插在地上,也冷笑数声,道:“魔头笑甚么?”长青眼放异光,突然一声响动,衣袖瞬间卷向于继山的剑。于继山手起剑落,险些削中她的衣袖,又听“哧”地一声,长青已将长袖收回,另一只衣袖紧接着袭过来。 于继山稳住精神,仗势着长剑锋利护住周身,等到长袖袭来,使一招“挂月疏桐”翻转着身子斜削一剑,不料衣袖中途斗变,直奔向婴儿面门,于继山大吃一惊,见无躲闪余地,倒背着剑转身接了一招,脚下一个踉跄,跌在岩石上。这时长青的衣袖碰到长剑,落下了数截。 于继山挣扎着站起,见这婴儿无恙,怒道:“不害臊么?”长青仙子见衣袖被削落,也收住狂态,道:“把剑留下,我送你下山。”于继山“哼”了一声,并不答话。长青又道:“不然把这婴儿留下也无不可!”于继山登时站起,道:“来来来,我再与你过几招!“说着将剑一挥,欺身攻上,不料刚到中途,光影一晃,一根银针迎面刺来,于继山不敢多想,翻身跃上,避开这一击,刚落地上,长青一个箭步拍中他的右肩,便在这时刻,于继山伸剑刺中她的手臂,两人均是向后一跃,离开了数丈。 这时再看时,长青脸上阴怖顿生,不等于继山站定,迅起一掌劈了过来,招式狠辣,瞬间而至。于继山担心伤到这婴儿,把剑一挥护在婴儿身前,踢起一脚,正撞在长青手掌上,只觉身前一股排山倒海之势,上身不由得前倾。长青冷笑一声,朝准于继山下落之势便是一掌,于继山手起剑落,剑尖朝长青手掌迎上,长青手掌一撤,长剑直没入地下。 长青见此是个好机会,单手一挥,甩出两根银针,跟着一步欺上去便又是一掌。于继山躲开了两根银针,终究没能她的一掌,只觉胸口一紧,身子不由得向洞口飞去。惊险时分,于继山将剑没入地下,瞬间在地上划出一道裂痕,到得洞口,这才止住。于继山正要起身,却一脚踏了个空,原来一只脚已踏向洞外,正要拔剑,忽然前方人影一晃,长青已将手掌向剑柄探过来。于继山使尽全身力气,抓紧剑柄将剑拔出。忽然一声细微响动,正是银针的声音,于继山心头一凉,暗暗叫苦,无奈之下,身子一纵,跌下悬崖。 第二十九章 悬崖绝壁 不料衣服一紧,于继山已被人抓住,那人奋力上拉,抬头细看正是长青,当即死死抓住一块岩石,上升之势顿时止了。长青在上面骂道:“找死么,把剑扔上来,我送你下去。”于继山冷笑不止,在这山间悬崖,寒风劲吹,冻得婴儿啼哭声更紧了。 长青见他无动于衷,道:“快把剑扔上来,我手一松就送你见阎王。”说话时啧啧得意,欣喜无限。于继山不敢答话,见悬崖下望不到地面,心中突突直跳,死死抱紧手中的婴儿,一阵寒风吹过,袭过一阵凉意。 这时长青怒气顿生,“嗖”地一声,一根银针从于继山身旁闪过,紧接着衣服一松,身子便要下落,片刻之间,又被他死死抓住。长青嘿嘿冷笑,起手一掌,拍落数块岩石,砸在于继山身上,跌下悬崖。见于继山无动于衷,长青再也忍耐不住,把脚扣在身后一块岩上,另一只手也搭上于继山肩头,迅猛运劲,将力气集于手臂,迅速上提。 于继山猛觉她手上加劲便要把自己向上提,心想宁肯摔死也不会折服于这魔头,用手死死抓住岩石,不敢松懈。长青不敢使出狠心,担心一个不慎也将自己带下去,不料这样试了几次均是不行,向旁望了望,正思忖计策,这时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似乎奔来了数人。长青心中一惊,不愿就此放开于继山,便缩回一只手,起手一扬,一根银针刺出,洞内一声惨呼,其余人一阵吃惊,前行的声音顿时止了。长青顺势又挥出三根银针,不料这次却深入洞内岩石里,显是其余人早已躲开了。长青冲于继山道:“借一下剑不成么,料理了这群狗崽子,当即还你。”话音刚落,忽听身后一身响动,长青急忙回头,只见一只飞镖冲自己飞奔而来,不及细想,侧身一滚,那飞镖在身侧闪过奔到悬崖下了。 趁长青这一躲之间,洞内的人一声呼喝起身奔来,长青见势急忙撒开抓住于继山的手,不料肩膀一紧,却被于继山抓住,这事看得清了,洞内正是西域“雪峰赤”的人,四只铁杖迅速朝长青砸来。 原来于继山在下听到呼呼声响,心下一喜,长青放开了手掌,当即不及细想,伸脚在崖上岩石上一蹬,顺势提起身子,不等长青把手撤回,已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臂。长青挣脱一下却无济于事,另一只手向前一送,衣袖飘飞,直撞到一名西域人胸口,将他打倒在地,其余三人铁杖不停,正砸在长青肩头。长青手臂酸麻,被于继山一拉,半个身子伸出洞口,手下紧紧抓住岩石这才止了,向下猛喝道:“你抓住我做什么,快放开!”于继山手上使劲,又将长青拉下稍许,不禁冷笑两声。 长青望见悬崖绝壁,也不由的慌了,道:“剑我不要了,你快下去罢!”于继山的剑就在她的身旁,而她的另一只手却抓住岩石,竟不能去拿,这时长青愤怒异常,恨不得将于继山一掌挥下去。于继山抓的更紧了,直深入她的肉里,理也不理,将长青的话浑没听见。 忽然洞内传来声音道:“送你们去死!”长青大吃一惊,苦于全身不敢动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忽然想到与其死在西域“雪峰赤”人手中,不如自行了断,想到这里,双眼一闭,冷笑一声,扣住岩石的两只脚瞬间挪开,这时只觉身子一轻,俯身跌下崖去。 第三十章 大漠风沙 于继山跟着她身子坠下去,忙移开她的手臂,奋力向山岩紧靠,身下空无一物,下坠之势愈落愈快,耳畔风声愈来愈猛,这时他脑中一阵空白,努力挣扎毫无用处,咔嚓一声,身子撞在一棵树上,树枝险些折断,上下回旋几下,才慢慢稳住。于继山险些晕去,这时也觉天悬地转,站不起身来,手中的婴儿哇哇大啼,愈哭愈是厉害,无奈之下,用手紧裹了裹他的衣服,轻拍两下,当即闭目养神,神情惘然。 过了片刻,于继山觉得身上渐复了力气,用手握住一根树枝,一跃而起,踏在前方树干上,见下面已看到山脚,山上是稀落的草木,轻脚跃开,展开轻功攀上下面的树丫,几个起落,渐渐行到山脚。 这山脚草木并不多,再往远处是茂密的棘草,狂风劲吹,似乎令人站不脚。于继山转过身子,将婴儿挡在身前,慢慢坐下,向远处一阵发呆,忽然前方一阵宽阔,禁不住思绪万千,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长长地叹了一声,转头望着这婴儿,见他面皮白净,似像左洋却又不像,苦笑一声,转过身向贺兰山拜了一拜。正要离去,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狂笑,阴风怒号之下,显得阴森可怖,于继山暗道:“不好,这魔头又追上了!”提起一口气,发脚便奔。这时身后一阵响动,于继山侧身一闪,一根银针从身旁飞过去,跌落在远处。长青仙子从身后喝道:“想要跑么?”于继山更不敢停了,脚下加快,过了良久,回头看时,却见长青仙子远远地追过来,行动甚慢,显是从悬崖上跃下摔得重了。于继山心下舒了一口气,心道:“去大漠避一避风头也好!”转念又想着婴儿定是饿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便加快脚速,心想但愿能看到一户人家。 于继山一路从山东奔到宁夏,路上迭遭险遇,早已心力交疲,这是一个人奔行,将长青远远甩在后面,虽心下想加快脚速,却力不从心,最后一步一换艰难行走。 不知过了多长时候,于继山眼前渐渐黄沙漫天,风如刀割,地上是望不尽的沙漠,沙土丘座座相接,伸到望不尽的远方,整片大地显出一股苍凉和萧索。于继山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时婴儿的啼哭声愈来愈大,于继山不敢多待,又加快脚步,在这漫天黄沙之中,哪能寻到一户人家?这时于继山想到范三所说的话,在大漠中有无数小城,欧阳啸也住在大漠,心想胡乱找去也必能找到一座城池,脚下不停,奔的更急了。 约莫一柱香时分,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于继山精神一振,暗暗纳罕,心道:“难道不远处便是一座城池么?”仔细便听一阵,果然从沙丘后传来兵器的声音,于继山欣喜若狂,翻起身两步跃到土丘上,先藏好身子,见无大碍,慢慢探出头脑,这一看惊的呆了,于继山只觉天旋地转,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原来山丘后无数人马,身披铠甲,地上满是尸体,横在沙漠上,鲜血染红了半壁沙丘。远方一人威风凛冽,骑在马上,自有一股不可抗拒威严的气势,不断催促士兵道:“搜,快搜,看谁还没有死!” 这时忽然在地下死尸中翻起一人,立在当地,死死地盯中远方的那人,脸面上似怒非怒,似有千万个不服,再细看时,竟然是一名女将,在寒风中她嘿嘿一声冷笑,似有一股鹤立鸡群之势。远方那将军从坐骑上跃下,两个起落落在她身前,持手一根长矛刺出,击向那女将军咽喉,不料她不躲不闪,“哼”了一声望着远方,脸上高傲之气顿生。 那男将军收回长矛,狠狠插在地上,哈哈大笑,道:“有情城败于无泪城,呵,有情城败了!”说完又是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傲慢。那女将军也哈哈笑了几声,朗声道:“甘拜下风!五年后有情城等你,我会带着有情城的铁骑踏平无泪城!”不禁哈哈狂放地笑起来。这男将军止住笑声,道:“哼,手下败将!”见她望着自己,毫无惧色,顺手拍在长矛杆上,顿时又陷下一截,道:“一言为定!我等你五年,你走罢!”那女将军理也不理,扬长而去。 于继山只看的气血翻涌,豪迈顿生,忽然手臂一麻,手中的婴儿再也拿不住,掉在地上,不料另一只手又是一麻,金羽剑跌落在地,紧接着眼前一黑,惊呼一声,翻身从山丘上滚下,晕了过去,不时间身子被黄沙掩埋。从远处奔来一人,正是长青仙子,一阵哈哈大笑,向沙丘上赶过来。突然一阵马蹄声响,一人乘坐骑奔上沙丘,望见地下的婴儿和长剑,顺手拾起,长青狠起一掌向他拍过来,那人侧身避开,正要还击,不料长青望见沙丘后的士兵顿了一下,翻身逃的远了。 那人正是那男将军,这时他调转马头,呼喝道:“起兵回城!”下面众士兵呼喝震天,排成方列,渐渐消失在远方。 第三十一章 一座城池 只半日间,那男将军带着骑兵来到一座城前,只见这座城土石砌成,似像中原房屋风格,这墙体上的石块偌大无比,不知千里迢迢从哪里运来。这座城直围了方圆数十里,周遭是一派黄沙,墙体却是风雅有致,别具一格,让人见到顿生喜爱。墙的正中两扇城门,宽大无比,门体正中上方上书三个大字:无泪城。门前一条宽路,虽在大漠中,却石块砌成,干净清雅。 那男将军起身下马,这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一人满面春风迎了出来,笑道:“神明又打了胜仗,不愧为我无泪城的将军!”这神明将军伏身拜倒,道:“拜见陛下!”原来这人正是无泪城国王,乃叫做白木沙。白木沙急忙把神明扶起来,道:“快进来,犒劳三军。”神明道了声谢,跟着白木沙起身进城。 白木沙刚走进城门,迎面过来一名中年妇女,手中牵着一名小女孩,这小女孩正在吃力学步,一双干净的脸蛋和眼眸,衬显出万分可爱,见到白木沙,乖巧的招招手,看样子便是要白木沙抱起她。白木沙脸色一沉,向那中年妇女道:“快把她抱走!”那中年妇女也是吃了一惊,抱着这小女孩,望着神明道:“有情城败了么?”神明微微一笑,躬身道:“是的,王后!”原来这中年妇女正是国王白木沙的妻子,一身绣布白袍,在几束阳光照射之下,甚是动人,再细看她时,姿色娇艳,美丽无比,令人见到不禁怦然一动。而这小女孩自是国王的女儿了,名叫做白语,这国王年过半百,老来得女,自然是对她宠爱有加。 王后见这阵势,急忙闪开道路,白语在她怀中“呀呀”喊声不停,只是年纪尚幼,喊出的话谁也不去理会。忽然王后道:“慢着!”白木沙见他脸色微变,道:“什么?”王后走上两步,走到神明身旁一名士兵前,指着他道:“这是哪来的婴儿?”神明转头瞧了瞧,道:“王后不说我倒忘了!”便将如何在大漠获胜之时听到响动,见到这婴儿及手中的剑一一说了。白木沙暗暗皱眉,良久没有说话,这时王后伸手揽过那婴儿,将白语放下牵在手中,顿时这婴儿哇哇大啼起来。这婴儿被于继山抱了如此长时候,行过无数山川,到得大漠,脸面上灌了满是黄沙,肮脏无比,和白语干净的脸蛋比起来,简直令人望而生畏。王后轻拍了他两下,向白木沙道:“就把他留在城中罢!”白木沙轻摇头道:“万且不可!”转头对神明道:“这婴儿丢落的地方还有外人么?”神明摇头,道:“虽没有外人,却把这剑丢弃在那儿,我想必当是那人被人追赶或有要事,也或死去,将婴儿和长剑都遗落在这儿!”白木沙沉吟片刻,道:“若是把他留下,倘若他来自中原,那可以后不好办。”神明道:“陛下不必担心,待这孩子长大,无论谁也不知道他自哪儿来,眼下无泪城和有情城的战争吃紧,倘若陛下真担心埋下祸根,可将他斩死!”王后吃了一惊,把那婴儿搂的更紧了,呆呆地望着白木沙。白木沙知他一向心地善良,连年反对战争,定是对她执拗不过,再望这婴儿一眼,心下也是有些不忍,摆摆手向王后道:“你先带他去罢!”这时小白语用小手抓住他的衣角乱晃,清秀可爱地望着白木沙,脸上一阵调皮之气。白木沙呵呵一笑,俯下身抱了她一抱,王后急忙牵着她的小手去了。 国王从神明手中接过那把剑,拔下剑鞘,只觉一阵凉意,用手晃了几下,喜爱顿生,道:“这把剑果真不一般!”神明直瞧得的呆了,道:“陛下,让我试一下!”不料国王浑没听见,细细查看。神明呆立良久,国王才将剑收回剑鞘,搭在身上。神明道:“陛下,我只觉这剑更有不一般之处!”白木沙点头笑道:“这剑剑身沉重,剑身锋利,自是不一般了!”神明顿了一下,道:“我能试一下么?”白木沙从身上解下剑递给他,道:“也好!”神明接过剑,皱眉瞧了几下,顿了一顿,猛然砍向身边一块岩石,这岩石应声截为两半,神明赞叹不绝,道:“果真好剑!”说着伸手在剑身拭了几下,暗暗纳罕。白木沙把剑拿回,道:“便是在无泪城,也没有剑及的上此把。呵,也将留在无泪城了!”神明斜眼瞧去,暗暗心怒,过了良久才道:“陛下,但愿这把剑给予我,踏平有情城,便指日可待了!”白木沙一怔,想了一下,道:“也好!只是现在你派人再去交战的地方,看能否见到谁丢弃了这婴儿和这把剑。”说着又把剑收在身上。神明道:“城外处处危险,还是我再去走一遭!”白木沙想了一下,道:“那好,快去快回,今晚犒劳士兵。”神明领命,跨上坐骑,狠抽一鞭,坐骑一声长嘶,如风般去的远了。 第三十二章 无泪有情 神明坐骑到处,激起一阵尘土飞扬,坐骑并没有奔向方才交战之地,却被神明鞭策向无泪城前方奔去。约莫两个时辰,神明来到一座城下,这城也是土石砌成,稍比无泪城大出一圈,离远看去,墙体隐隐发出红色,两扇大门上书着三个字:有情城。刚劲笔划,铿锵有力。 神明勒停坐骑,在有情城前任坐骑奔了两圈,刷地亮出长矛,冲城里面大声喝道:“红衣,你出来!”一时城内鸦雀无声。神明催马向前,伸起长矛击在城门上,吼道:“红衣快出来!”说着向外撤开几步。这时大门缓缓开了,门内坐骑一声长嘶,一人持剑冲出来,在神明身前停下来,望了望远方,道:“哼,你自己来送死么?”说话这人正是那女将军,原来她是叫做红衣了。神明也“哼”了一声,道:“只身前来,有胆量!不过今日是我一个人过来,你和我单打独斗罢!”红衣仰头大笑,道:“耐不住性子了么?”话音刚落,门内一阵嘈杂的呼喊声,几列士兵持矛奔了出来,冲向神明。红衣举起左手,道:“退下!”众士兵听她喝斥,均是不敢向前了,相互望了一眼,才慢慢后撤,这时红衣向身后道:“都回城内!”顿时众士兵撤的快了,几步便退回城内。 红衣转过头,道:“你怎么又来了?五年还早呢!”神明道:“五年便是五年,我必不反悔。我一人孤身前来,便是要和你斗剑!”红衣刚吃败仗,险些丢掉性命,被他一说摸不着头脑,也顾不得思考,霎时间眼红了,催马向前,飞起身子一剑刺出,喝道:“那是再好不过!”顿时剑已将要抵住他的咽喉。神明举起长矛格挡,只一招间神明起身跳下坐骑,两人向前奔到沙地,人影闪动,已斗在一起。 神明只是因国王不把那金羽剑赐给他,心下抑郁难耐,趁机会来找红衣出口恶气。红衣今日打了败仗,心下引以为极大羞耻,这时再见到神明,疯一般攻上,手下丝毫不留情面。刚拆几招,从城内走出一人,周围众人前呼后拥,只见他望见两人格斗,指着神明道:“快抓住神明!”身旁的人一应而上,几个起落奔到两人身前,也不打话,举剑便刺向神明。神明被众人夹击,惊了一下,向旁跃开,怒道:“哼,好个红衣!”话音刚落,几名汉子持剑便要击上来,不料红衣人影一闪,手起剑落,将这几名汉子的剑击落在地,喝道:“退回去!”一人拾起剑拱手道:“陛下命令,不敢有违,我们上!”说着几名汉子涌上,将神明围在中间。 红衣顿了一下,转头望见城门前的国王,一个箭步迎上去,道:“陛下,请让我一人来战!”这国王急忙催促周身的人道:“快去抓住神明,把他千刀万剐!”几名汉子应声去了。红衣焦急不安,又说了一遍。国王道:“为何这般?”红衣拱手道:“陛下,有情城与无泪城虽有怨恨,连年征战,且今日我败于他手,论理说来定当将他围住千刀万剐,以解有情城所有人心头之恨。只是他今日一人孤身前来,若今日我以多胜少把他捉起来,也许能灭掉无泪城,只是到江湖传言开来时,有情城威信扫地,便是统治了大漠,其他小城也定是不服,起身反抗。有情城人自有立城的威严,若今日破了,便是得不偿失!”说话间神明已将一人料理在地,其他人愈斗愈急。神明被他们围在中间,渐渐身上渗出冷汗来。 这国王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道:“你说该当如何?”红衣急道:“让我一人去战!”刚待国王点头,红衣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到了近处,大声喝道:“陛下有令,你们让开,让我来战!”众人一惊,起身跃开几步,都齐眼望着红衣,不知是真是假。红衣乘此时挽个剑花,一步欺上,迅速将神明逼开数步,反手一剑,刷的便朝神明的面门劈下来。神明也不举杖,翻身跳上坐骑,指着远方,道:“咱们到那沙丘去战!”红衣当即道声好,率先勒坐骑奔过去。余下的几名汉子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该退,这时从身后奔来一匹快马,坐骑上那人道:“陛下让你们回城!”众人喜上眉梢,一个快步去了。 神明跟着她奔上沙丘,勒停坐骑,道:“有义气!”瞬间跃下马背,将长矛插在地上,飞起一脚踢在长矛下杆,长矛飞起之时,扬起一阵黄沙,向红衣脸上袭去,红衣翻身避过,不料下落之时,神明的长矛已击了过来。红衣身在半空,况且若是用手中的剑直接与他的长矛相碰,定当吃亏,便一把抓住他的长矛,奋力回撤,只觉身子一轻,被他甩了老远才俯身跃到地上。红衣一招之内落于下风,心下不甘,狠起一招又攻上来。 第三十三章 萧索的夜 神明见她使出杀招,更不敢怠慢,转手翻过长矛,不等她手中的剑击来,飞身刺向她的面门。此时一抹残阳西落,在无比苍凉而辽阔的大漠,两人身子上下翻飞,增添了几分惬意,远远令人望去,自是一番慨叹。 两人斗了数十招,此时红衣拼尽全力,神明自无泪城远远奔来,身心显些疲惫,一时竟谁也奈何不得对方。只见红衣愈斗愈急,恨不得一剑刺进他的面门。神明攻防相生,一时红衣只是出招,丝毫占不得上风。 这般斗了片刻,红衣劈下一剑击向他的肚腹,紧接着双腿不停,飞起一脚跟了上来。神明也不格挡,仗势手中的长矛稍长,将内力集于手臂,使出一招向她头顶砸落。不料红衣不闪不躲,朝准他的肚腹狠命刺来,竟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打法。神明大吃一惊,见长矛尚在半空,急忙撤回,向后猛然滚了一圈,一个翻身跃起,道:“拼了命么?”不料红衣也不答话,持起剑便刺过来。神明顿时心下怯了,见她不顾性命的击上,猛喝一声,几个起落,跃上马背,喝道:“后会有期!”说着坐骑一声长嘶,便要向前奔去。刚奔两步,前方杀声四起,远远奔来几列骑兵,拦在神明坐骑前,齐刷刷地亮出长矛,一人喝道:“还想走么?”神明脸色微变,调转马头,不料后方又是一阵马蹄声响,几列骑兵迅速围了上来。 神明正在纳罕,这时声旁人影一闪,已有一人侧身扑上,挺剑便刺,神明侧身避开,顺眼望见那人正是红衣,嘿嘿冷笑数声,道:“有情城好不害臊!”红衣一愣,顿时止步,向四周望了一圈,大声喝道:“谁让你们过来的?”众骑兵面面相觑,互望一眼,一人道:“陛下有令,今日不能放走神明,一定要抓活的!”红衣冷笑一声,道:“害怕我料理不了他么?”神明顿时仰头哈哈大笑,不禁道:“有本事就一起上来吧。”众骑兵一拥而上,将两人夹在中间,一起朝神明刺过来。红衣一个跃步跳出圈外,见也不能止住,起身跳得远了。 神明不禁一阵冷笑,看准众人的长矛,猛喝一声,手起矛落,顿时将一人挑落在地,瞬即俯身避开众人的招式,两腿一夹,一个猛冲,顿时冲到圈外,禁不住哈哈大笑,脸上甚是傲慢之意,“哼”了一声,坐骑迅速向前奔去。众人都是惊了一下,对他暗暗赞服,这时见他纵身远去,呼喝一声,大群人马急忙追上,不料神明坐骑如风,早奔的远了。 神明刚奔一阵,见夕阳西下,几束黄光照过来,衬出大地一片凄凉,几株枯树相称之下,更令人心神震荡,索性放慢速度,冲着远处大吼一声,声音直传了出去,感觉一阵舒畅,渐渐勒停坐骑,正要下马,后方响起一阵马蹄声响,回头一看,心下也是一惊,原来坐骑上那人正是红衣,恶狠狠地冲过来。神明无心与她恋战,纵身跨上坐骑,远远地奔去了。红衣在后远远地喊道:“休走!我再与你斗一阵。”神明听到斗剑,想起方才她拼了命的出招,更不敢呆了,急催坐骑,向无泪城的方向奔去。 忽然身后“哧”地一声响动,一件物事急朝神明后心袭来。神明辨听来势,将坐骑折而向右,顿时闪开了她的一击,暗道:“这般被她缠上了!”当下加快坐骑,在茫茫无尽的大漠中迅速远去。红衣追了良久,见他愈奔愈快,一心想追上却心有余力而不足,怒气顿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呆立良久,眼见便要天黑,无奈之下,才悻悻而归。 第三十四章 悲壮古曲 神明见没了红衣的身影,才长长舒了口气,勒停坐骑,跳上身边的一株枯树,遥目四望,心下思忖着该去哪儿,此时天色已黑,想起白木沙要他早去早回,夜晚犒劳士兵,心下却是不愿就此回去。这般想了一阵,跨上坐骑,折而向白天交战的方向奔去。 虽身在沙漠,这些城池所在之处乃是大漠的边缘,无数枯木横档在地,地下沙粒却已板结稍许,坐骑虽奔在沙地,如履平地。神明并不催促坐骑,神色悠然,愈奔愈远,渐渐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大漠黑夜之中煞是严寒,一望无际中被夜色包拢。神明不以为意,不时间忽然听到一阵悠长的笛声,忽而奔腾豪迈忽而婉转悠扬,一吹一顿,和这苍凉而辽阔的夜色中的大漠相称,直沁人心脾,令人禁不止悠然神往。神明辨听声音,循声赶去,待走上一座沙丘,只见沙丘下不远处一堆篝火,前方一名少女翩然起舞,四周分立四个大汉,随她而动,相配相和。五人身后蹲坐着一位老者,头发已白,握住一只金色的竹笛,横笛而吹,再和这五人的舞蹈相和,不由得让人看的如痴如醉。神明勒下坐骑,起身下马,看了片刻不禁融入其中,当即坐下来,垂手观看,一时竟忘了外物。 这时笛声渐弱,慢慢消逝,从旁边传来一阵喝彩,正中一人举杯便饮,只见他紫冠貂裘,衣饰华丽,身旁坐着一名中年妇女,衣饰贵重不斐,身后蹲坐着数百人,衣饰纯朴,看着六人呆呆出神。只过了一会儿,吹笛的那人放下笛子,从身后端过一只古琴,双手弹了几下,古琴顿时发出一阵声音,正是《高山流水》,泠泠淙淙,不绝于耳。旁边的一名少女和一名汉子随声而舞,和这声音附和,在这辽阔的大漠中,顿时增显出一股悠长的神畅。这时除了《高山流水》及五人轻脚走动的声音外,周遭一派寂静。神明直看得痴了,坐在沙丘上一动不动。 过不多时候这声音止了,举杯的那人拍手赞道:“钟子期遇伯牙,相见晚矣!”身后的人一阵赞喝。这时那老者雅兴勃发,指尖飘动,弹奏出一曲《广陵散》,众人的喝彩声急忙止住,聚精会神地听着这老者的古琴声。 刚弹片刻,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声音道:“一支悲壮的古曲,相公弹得过于委婉柔和了。”这老者一愣,立即止住琴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老者飘然而来,到他身边停了下来。那老者颧骨高耸,枯瘦如柴,一身衣袍早洗的褪了色。这老者看了他一眼,道:“恳请侠士弹上一曲。”那老者并不推辞,接过这老者手中的古琴,自己净了手。盘膝坐好,闭目沉思了良久,从容的拨动琴弦。初时只听古琴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仿佛黑云压城,令人不禁感到窒息,过了片刻,旋律忽然铿锵有力,犹如云开月朗,令人感到一股奋勇斗争黑暗的力量。琴声经那老者手指尖泻出,瞬时弦音变化万千,忽如海浪击岸,又如窃窃私语,继而悲壮、凄凉,铮铮不绝。 那老者听的如痴如醉,待琴声戛然而止,再看那老者,只见他神采奕奕、两目晶明。这老者佩服的五体投地,伏身拜倒,道:“恳请侠士传授于我!”那老者沉默片刻,道:“弹奏琴曲,依靠指法是不够的,还要理解曲子的内容和精神,把自己的感情渗到曲子里,弹出的琴音才能动人。”这老者想了良久,不住叩拜,道:“谢侠士指点!”那老者将他扶起道:“你知道这曲子的来历么?”这老者摇头不语,那老者道:“这《广陵散》古曲描写的是勇士聂政刺杀韩国奸相侠累的故事。”片刻间滔滔不绝的讲出来,又道:“嵇康不向权贵屈膝,是一位硬骨铮铮的男儿,古曲虽在,可像嵇康那样以生命去拨动琴弦的弦音早已绝了,唉!”说着长长地悲叹了一声,语音中充满悲怅。 这老者激动不已,紧紧握住他的手,道:“一生未遇知己,不料今日……”话还未完,那老者转身离去。这老者喊道:“侠士留下姓名!”那老者远远传来一句话道:“‘过路神风’欧阳啸,刚才唠叨了!若要论琴,可到大漠东北寻我!”说着飘然而去。 第三十五章 抚琴老者 这老者感慨良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叹息,放好古琴,仔细思考着方才欧阳啸的那一番话,慢慢闭上眼睛,沉思良久,忽然睁开眼指尖飘动,弹在古琴上,果然和方才不同,又弹了片刻,这老者汗如雨下,琴音愈来愈慷慨、豪迈,似又令人窒息。身旁的少女和几名汉子也坐在地上,闭眼听着琴音。 在周围寂静的夜色中,空气似乎也被琴声包围,让所有人似乎感到一股奋进的力量。正在这时,忽然“铮”地一声巨响,一根琴弦应声而断,周围沉入死一般的寂静中。这老者汗水如注,这时睁大眼睛,暗暗吃惊。国王赞道:“这才像魏晋士人的气质!”那少女道:“什么是魏晋士人的气质?我不懂。”国王呵呵笑道:“都坐过来罢!”这时身后的数百人,那少女及四名汉子都坐在国王身边,这抚琴老者按着古琴,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呆呆出神。 国王朗声向众人道:“魏晋士人的气质是很高的,其中当数竹林七贤和风流宰相谢安。竹林七贤是阮籍、嵇康、山涛、刘伶、向秀、阮咸、王戎七人。他们生活在司马氏集团与曹魏集团激烈斗争的时候,他们消极反抗,常聚在一起,游山玩水,喝酒写诗……” 神明坐在沙丘上听着国王的叙说,渐渐出神,不时间望着明月,完全忘了外物。正沉吟间,身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急忙撤身,反手便是一掌,那人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一招,道:“你是何人?”神明一愣,细眼瞧去,见那人抱着一把古琴,身形瘦削,脸色枯白,白须垂胸,正是那抚琴老者。这时不知是友是歹,道:“听的琴音如醉,忘记归途。”抚琴老者哈哈一笑,道:“这般说来,你也是弹得一手好琴了?”神明愣了一下,道:“只是听的入耳,并不了解。”抚琴老者道:“侠士听出什么来了吗?”神明摇头不语。那抚琴老者笑了几声,说道:“难得!难得!我便为你来一曲,也不枉听得一场。”当下放好古琴,手指翻飞,飘洒自如,正是那曲《广陵散》,只见他双目紧闭,青筋暴突,似乎将全身内力集于指尖,远远看去,寒风吹动之下,衣袍飘飞,和这曲调相称,令人不禁融入其中。 神明大气不敢喘一口,恐惊他神韵,待一曲弹奏完毕,神明暗暗称奇,道:“得前辈指点,果真不同凡响。”啧啧赞叹几声。抚琴老者叹了一声,过了良久道:“只可惜断掉一根琴弦,弹奏不如往昔!唉!”说着悲叹一声。神明道:“衣破可补,弦断可系,不必悲伤。”抚琴老者轻笑了几声,望着神明,微微地道:“侠士不知,难怪!这把古琴跟随我数十年,和我生命相依,今日断掉一弦,仿若戳我耳鸣,不懂沉醉的人是不懂得的。”说着捋着胡须呵呵笑了几声。神明心下暗服,望着他呆呆出神,道:“今日为何断掉这根弦。”话音刚落,不料抚琴老者哈哈大笑,不断点头,道:“侠士可知,当年钟子期遇伯牙是何等欣慰,今日遇见欧阳啸大侠,仿遇知己,得他一语,不胜良悟,只因一时心动,暗自考虑欧阳大侠的话,运于琴弦中,只因融入过深,当时只觉琴便是我,我便是琴,欣慰不已,才挣断琴弦。陛下说琴声弹出了魏晋之人的气质,果真不假。以前弹琴,只凑旋律,这么多年来,把一把古琴练得熟了,才弹出一曲好曲子来,我心里却不知为何总觉欠缺,今日得欧阳侠士启发,当真不胜感激。”说着感叹一声,端坐好,又道:“今日面对一轮明月,在这大漠中正和此景,便再于你弹一遍。”说完挥起古琴,铮铮不绝,神明闭上眼睛,心中随着旋律起伏,时而慷慨,时而婉转,当真内心涌动不已。 在这大漠中,此情此景,最难消逝。 第三十六章 旧梦依稀 待一曲完毕,神明还在闭眼沉醉在旋律中,抚琴老者推了他一下,见他猛然醒转,呵呵又笑道:“看来侠士也是懂琴之人,今日当真欣喜不已。”神明急忙摆手,道:“本不懂琴,今天听的触动心事,就多听了些。”抚琴老者道:“侠士哪里人?”神明一听,不愿答话,当即站起身,道:“今天多有打扰,就此告辞!”不料抚琴老者跨上一步,望了神明一眼,惊奇道:“你是无泪城的神明!”神明见他脸色有变,抡起长矛,便要跨马。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一只手掌朝面门削来,不及细想,双腿向坐骑狠狠一夹,催马远去。刚走两步,那人已晃到坐骑前面,坐骑一声长嘶,立即住脚。 神明向前望去,见拦在前面那人正是抚琴老者,道:“你去抚你的琴,拦住我做什么?”抚琴老者道:“你停下来,我和你聊几句话。”神明见他并无恶意,起身下马,跟着抚琴老者来到方才那座沙丘,盘膝坐好。抚琴老者望着国王及他身边的无数人,并不说话。 神明似乎等的有些不耐其烦,道:“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正急着赶回无泪城。”抚琴老者并不转头,道:“将军看着赤焉城众人不羡慕么?”神明转头望了一眼,这时国王还在向众人讲着魏晋士人的气质,只听他道:“刘伶喜欢饮酒,经常架着一辆小车,带一壶酒,边走边饮。他还派一个仆人扛着锄头跟着自己,说:‘我若死了,你就就地把我埋了吧。’”神明望着众人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听国王讲着魏晋琐事,知这抚琴老者厌恶战争,当即抡起长矛,便要跃到坐骑上。抚琴老者转过头,微微叹了口气。神明向他抱了一拳,道:“今日一见,果见赤焉城其乐融融,但是战神天生职责便是征战,我虽称不上战神,却有一天可以是。”说着嘿嘿一声冷笑,调转马头,催促坐骑,便要前行。 抚琴老者端起古琴“铮”地一声弹出一曲,朗声唱到:“千里漂泊,伤心泪滴;万里沙场,旧梦依稀。”神明呆呆地听了几句,便已离开。 过不多时,见已离众人稍远,翻身下马,蹲坐在沙地上,想起抚琴老者的神情,哀叹一声,心道:“那老者弹尽千年的孤寂,独自叹息。”渐渐想起赤焉城众人围在一起,微微叹了声,跃上坐骑,正要回无泪城,忽从身后急急奔来一匹坐骑,到的近处,扬鞭一甩,坐骑一声长嘶停了下来。神明回头望去,只见那人正是国王,坐在坐骑上望着自己,便道:“你为何追我?”那国王催促坐骑行到近前,道:“便是无泪城神明么?”神明点点头。那国王脸色一阵狰狞,道:“方才便是一直在我们身旁了?”神明又点点头,并不答话,两眼瞧着他,一阵傲慢之意。 这时从旁奔来数百人,衣饰纯朴,到得近前,将神明围在当心,亮出长矛,直盯着神明。神明哈哈一阵狂笑,道:“这是要作战么?”只见国王将手一挥,身旁的几人顿时抢上,齐刺向神明。神明瞧准来势,猛喝一声,手中的长矛顿时攻上,他一人的长矛和几人相碰,只觉手中一麻,周遭一阵响动,几只长矛跌落在地,神明抢上一步,不等长矛收起,向前猛刺,正中一人心窝,那人惨叫一声,扑地倒了。 这般一招之间,围住神明的众人顿时怯了,邪眼瞧着国王,将矛头抵住神明前方,却又不敢向前。国王催马赶在前头,道:“今日真想结下梁子么?”神明“哼”了一声,扯几下坐骑,朗声道:“国王今日把我围住,却反来问我!”国王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又奔上几步,道:“为何今日在我赤焉城众人旁,久久不去,岂非是探听虚实。”神明一听,心下恼怒不已,顿时哈哈大笑,道:“我神明岂做这等卑鄙之事,哈哈!”说着几声长啸,向坐骑狠抽一记,转眼间已奔出众人的围拢。 神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催促坐骑奔了数里,不料身前人影一闪,一只手掌狠劈向面门,狠辣之势,实难抵挡。神明不及细想,身子向马背俯下,左手猛然松开,右手死死抓住马背,一闪之间,身子已窜到马腹。那人一招击空,不等神明窜上来,一只手已探到马腹,手中一紧,已抓住神明的衣角,瞬时回带,另一只手呼的探出,探向神明肚腹,忽然只觉手中一松,手中的衣角已被他晃出,背上一阵疼痛,正被人击中,当下翻身向后退了几步,转眼间望见神明正在呼呼喘气,显这一招之间,两人实是使足了力气。 第三十七章 赤焉城人 神明抬头瞧去,心下一惊,原来那人正是抚琴老者,忙道:“你也要和我动手么?”抚琴老者并不答话,分出一掌,另一只手迅速前探,顺手甩出一支长剑,直取神明要害,只一瞬间,便要搭上神明身上。神明不敢小觑,持起长矛,一个快步抢上,手起矛落,嘡啷一声,剑矛相碰,激起一阵火花,两人均是手中一麻,各自退后一步,望着对方,微微纳罕。 神明见他功夫凌厉,不愿与他恋战,朗声道:“只因一时听的你琴音如醉,才烦劳了各位,就此告辞!”抚琴老者一个起落站在神明身前,道:“无泪城兵粮充足,我自是不敢与你动手,只是愿你有生之年不再犯我赤焉城,我即抚琴送你远去。”神明心道:“答应了你便不能反悔,何必应了他呢?”也不打话,提起一口气,提起马缰便奔,不料那抚琴老者一个起落奔在坐骑前面,手影一晃,直朝马首击过来。神明大吃一惊,起身跃下马背,脚下不停,双手撩起,朝他的来势直击了上去,招到半途,抚琴老者双手一翻,变为击向神明面门。神明瞧得清了,摊开手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料手中一滑,瞬时被他挣脱了去。 便在这一挣一扯之间,两人均对对方赞服不已,一时间谁都不敢率先向前。正在这时,从远处急急奔来一匹坐骑,坐骑上那人马鞭甩的正急,到得两人声旁,蓦然停了。只听那人欣喜道:“将军,寻你良久终于找到了你!”语音中充满欢喜。神明催马迎上,道:“是陛下催你来的么?”那人只因奔的急了,大口大口的喘气,当下顿了顿神,道:“将军快回城罢!不远处的雾寒城已兵临城下,料来是得知无泪城和有情城刚刚战过,便来得渔翁之利。”神明“哼”了一声,道:“小小雾寒城怎是我无泪城的对手!”当即调转坐骑,向抚琴老者望了一眼,见他又要抢上,道:“若有机会,定来在听你琴艺,后会有期!”抚琴老者摇了摇头,道:“将军还是现在听一曲吧!恐怕以后再没了机会!”神明顿了一下,道:“此话怎讲?”抚琴老者哈哈一笑,道:“以后这琴声,怎能让一个满身沾满鲜血的人听去,岂不可笑?”神明也哈哈笑道:“为何今日还要让我听去?岂不更是可笑!”抚琴老者顿时收住笑容,长长叹了口气,道:“今生能够听我琴声的人我便视为朋友,既然遇上了你,便为你弹奏最后一曲吧。”说着便要坐下。神明催促坐骑,道:“这一曲先欠下了,以后定当拜听。”抚琴老者喝道:“慢走!”神明转过头道:“还要再打么?”身旁的那无泪城的人不断催促道:“将军且先回去,无泪城吃紧!”不等抚琴老者说话,两人坐骑长嘶一声,便要向前奔去。 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道:“还想走么?”几声风声响动,几名汉子迅速落在两人身前,人影一闪,便持长矛击向二人。神明顺手扯过坐骑,向左调转,右手微探,拉一下声旁那无泪城人的坐骑,两匹坐骑迅速向远方奔去了。旁边赤焉城人见势几个起落又已跟了上来,抡起长矛,朝准马蹄便是一记,神明大吃一惊,纵身上跃,双手将马缰向上一提,身下的坐骑登时腾起身,落在前方。这时身旁坐骑一声长嘶,扑地倒了,原来众人的长矛正中无泪城那人坐骑,那人翻身跌落地下,几只长矛瞬时便击过来。神明暗暗吃惊,催马迎上,挺起长矛,和那几人长矛相撞,顿时手中一麻,众人都退了几步,神明趁此之时,夹起无泪城那人放上坐骑,双腿紧紧一夹,坐骑吃不住疼痛,一溜烟奔的远了。 这时众汉子互瞧一眼,抚琴老者赶过来道:“不必追了,不能和无泪城结下梁子。”这时国王也赶过来,道:“他们人呢?”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分说,抚琴老者道:“赤焉城很少和别城交战,今日为何非要得罪了无泪城,咱们还是回吧!”国王思忖片刻,点头称是,道:“也好!” 神明和那无泪城的人共骑一匹坐骑,显然速度慢了稍许。这时那人道:“将军还是先让我下吧,雾寒城的骑兵正在叫阵,将军先回去打发了他们,我奔回去也可!”神明早已心下焦急,急忙道:“也好!”顺手扯住他身子,猛然下拉,那人当即掉在地上,神明迅速催马远去。 第三十八章 雾寒来袭 在这大漠之中,神明趁着月光,不顾劳累,急急向无泪城返回。心下暗道:“在这黑夜之中,雾寒城急急杀来,坐收这等渔翁之利,不知来了多少人!”这般在心里不住念想,不时间将到无泪城旁。 此时夜色早已沉寂下来,周围是一片冰冷的夜,衬显出一派凄凉。刚奔到近前,神明听见喊声震天,只见无泪城墙头无数火把映照,城下云梯搭纵,雾寒城的士兵正在奋力攀城,另有一行人极力撞着城门。无泪城的人只能守在城墙上,或用弓箭,或用枯木,奋力向下掷开雾寒城的士兵。 神明跳下马背,向旁一纵,跃上一棵枯树,举目四望,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没有尽头,心中精神登时一震,抡起长矛猛喝一声,一个箭步奔上,“噗”的一声,长矛刺入一名士兵的心窝,反手向后回带,抽出长矛,向后偏转,砸中另一名士兵的面门,那人惨叫一声便已跌倒。顿时神明身旁一阵大乱,转眼间众士兵将神明围在当心,层层相涌,只围的密不透风。神明微微一声冷笑,愈战愈勇,将长矛在手中挽了两下,转身面向无泪城的方向,狠起一击,又将一名士兵刺倒在地,正要前行,身后“呼呼”风响,几只长矛直奔向神明背后而来。神明听的准了,撤回长矛,将长矛插在沙地上,一个俯身避开众人的一击,瞬时将力气集于双手,一个猛喝,死死抓住立在地上的长矛,身子腾空而起,脚下不停,正击在众人胸口,只因力量大了,身后数人跌倒在地,“哇”地一口喷出鲜血,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动弹了。 雾寒城的众士兵直惊得呆了,神明趁众人一愣之间,几个起落,向前奔了几步,忽听身后一声响动,脚下一软,身子跌在地上,不等众人迎上来,长矛舞了一圈,众士兵当即又将他围在当心。这时一支弓箭钻向空中。神明离他们近了,才瞧清众人的面孔,只见他们惊愰不已,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向前,不禁冷笑一声。正在这时,身前钻出数名汉子,拉满了弓箭,朝准神明的面门,也不打话。神明暗暗吃惊,就在此时他的身后又钻出数名汉子,“嘡嘡”几声摆满了盾牌,一声令下,身后的人已蹲在盾牌下,前方数声响动,数支弓箭“嗖”地几声便已射来。 神明不及思索,就地一滚,弓箭尽数打在盾牌之上,跌在沙地。这时前方持弓箭的几名汉子转身撤后,瞬间又补上数名汉子,将弓箭拉好朝准神明一个狠劲便射了过去。神明刚躲开方才的弓箭,见几个人又补上来,反手一转,只听一声巨响,矛尖已刺入一只盾上,他顺劲回拉,那人把捏不住,一把被神明拉到身前,神明来不及抽出长矛,起身跃到盾牌后,这时身后一声惨叫,方才持这盾牌的汉子面门正中一箭,扑地倒了。 神明扔下盾牌,抽出长矛,不等第三队弓箭手换上,向前踏一步,手影一晃,已将数人击倒在地,几个起落又向前奔了几步。这时前方人影一晃,一只手掌迎面朝神明面门刺上,招数凌厉迅捷,实是令神明一惊,紧接着一只剑迎面削来,剑招狠辣,若是一个躲闪不及,定把头颅砍掉一半。神明撩起长矛,和那剑相碰,那剑打折一圈,击出点点火花,险些跌落在地,使剑的那人退后一步,暗暗吃惊。 趁着月光,神明见他面门白净,身材略高,头发束起,约莫二十多岁年纪,使一把长剑,怔怔地望着自己,心中“突”了一下,心道:“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好的功夫,当真难得!”怜惜之意顿生,当下一个抢上,长矛直击了下去,那人躲闪了一下,持起剑击向神明的下腋。神明微微纳罕,招到中途,急忙回撤,另一只手便向他手腕抓来,不料刚到中途,那人手臂已经撤回,原来神明这一招乃是虚招,那人猛然翻转,顺势向上一提,向他胸口拍落,只一瞬间,正巧抓住他的衣服,撕下一截。 那人后跃几步,裹好衣服,心中暗暗惊服,口中喝道:“将他围住了!”话音刚落,神明已被雾寒城的士兵围得水泄不通,众士兵都是虎视眈眈,怒目而视。神明哈哈大笑,单掌前送,顿时前方闪开一条通道,他一个侧身跃过去,不料身后风声响动,他不敢回头,起身跃上,在众人肩头踩了一记,又是一个翻身,待要落下时,又踩在一名士兵肩上,这般几个起落,离无泪城更近了。 神明还待要跃上,方才持剑那人也翻身追到近前,手起剑落,险些削中神明面门,神明在这一躲之间,上跃之力顿时卸了,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第三十九章 冷月无声 待到神明仰头上瞧,那人的剑又已刺来,呼呼风响,丝毫不留情面。神明举矛格挡,嘡啷一声,两物相交,神明一跃而起,连出数掌,将那人逼的连连后退,不等他反应过来,收住掌势,起身跃开。这般又向前奔了几步,那人已追至身后。神明不敢再闯,奋起一掌击中身下一名士兵,那士兵还未看准,便脑浆迸裂而死,神明轻步落在地上,顿时被士兵围在当心。 这时那持剑人跃到他的身前,趁着月光,望了神明几眼,道:“你便是神明?”神明将长矛狠狠插在地上,抬头挺胸,一股凛冽之势油然而生,哈哈笑道:“是待怎样?”那人持剑刷地刺来,喝道:“那你今天便走不得了!”神明正要躲闪他的剑,忽听背后风声响动,数支长矛齐刺向他的背心。神明大骇,挡开他的来剑,长矛立即徙于背后,这时衣角一紧,已被一只长矛刺中,紧接着那长矛下拉,登时将神明的衣襟撕下一块。 神明最耐不住性子,眼见身后那人将要把长矛退回,顿时勃然大怒,不顾前方那剑,一个侧身将长矛刺向身后,只听“噗”的一声,正中那人心窝,神明一声狂笑,将长矛收回,转眼见前方的剑已到面门,举矛格挡,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这时的无泪城上忙的正急,无论城上士兵弓箭射的猛急,或拆云梯,城下雾寒城的士兵不顾险势,奋力上攀,不时便死伤无数,却终究无济于事。这时白木沙站上城头,望见城下不远处一阵混战,再见一人身手凌厉,与众人缠斗正急,料知必是神明,此时雾寒城的士兵攻的正盛,一时不知如何让神明进得城来,不禁焦急不堪,忙唤来一列弓箭手,对准远方一阵猛射,却与神明相差少许,这才叫停射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过得片刻,神明与那持剑人已斗了数十招,此时那人大口喘气,肩上被神明刺中,血流的正急。忽然身后远处传来一阵格斗声,那持剑人大骇,朗声道:“把他围住了,不准放他回到城上!”说着左手指向神明,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到得格斗声旁。神明料知是无泪城的寻他的那士兵,此时也不便去救,猛喝一声,抡起长矛一阵乱舞,顿时前方被击出一条道,手下不停,不时变前移了数步。 眼见距无泪城愈来愈近,神明正在窃喜之间,忽听身后一股势力袭来,转身瞧去,从远处飞奔来一团物事,神明闪身避过,这物事撞在前方一人身上,跌落在地,在月光下,神明直看得心中“突突”直跳,心下怒气顿生,原来这物事正是首级,定是无泪城那士兵被持剑人杀害,割下首级来。神明一声冷笑,此时身前已多了一人,这是雾寒城的持剑人。神明道:“哼,今日杀我无泪城的人,明日定当将你首级悬于无泪城墙之上!”说着手上发劲,一脚踢出一阵黄沙,直扑向那持剑人,紧跟着矛头刺出,不料躲得慢了半拍,正刺中手臂,“嘡啷”一声,一把剑把捏不住,跌落在黄沙中。神明一击得中,顿时手起矛落,自上而下直朝他的头顶砸下来,力拔千钧之势,令人见而生畏。 那人不顾跌在地下的剑,急想之下,侧身翻了两转,长矛恰巧砸中剑身,长剑折为数段。那人大骇失色,后退一步,缓开攻势,夺过身旁一名士兵的长矛,发喝一声,“铮”的一声,奋力向神明手腕砸落。神明欲回城内,不愿与他恋战,收起长矛,道:“暂且不和你斗了!”说着晃身向前,长矛左呼右打,又击开一条窄道,片刻间有奔出数十步。 这时一阵声音道:“还要走么?”话音刚落,那人已到近前,神明驻足反身便是一招,那人一个冷不防险些又被刺中,又后退数步。神明哈哈一阵狂笑,翻起身几个起落又向前跃。那人心中暗惊,心道:“若是让他进了城内,此城便不易对付了!”想到这里,提起一口气,落在他的前面,反身刺出,顿时又和神明交上手。 那人手臂上被刺中一剑,显然手上的力气弱了少许,这般和神明斗了几招,已渐渐不能战平对手,被神明略占上风,神明瞧出端倪,瞬时甩开了他的一招便向前奔,前方一列士兵又将他围在当心。神明理也不理,跃上几步已落到城门前。 第四十章 城前战事 这时的无泪城城门前混乱一片,无数士兵正在奋力撞门,旁边城墙是云梯搭纵,杀声动天。神明暗暗纳罕,向上望了一眼,纵身攀上一架云梯,不料脚下一紧,脚跟已被人死死扣住,身子顷刻跌下,眼前一晃,一根矛头直向眼角戳上来。神明大骇,起脚去踢使长矛人的手腕,不料那人见势应变,陡然变招,冷不防一只冷掌拍落,神明还未跃起,忽然肩头剧痛难忍,便一声长啸,后滚数圈,才立身站定。 这下神明见拍中自己的那人便是方才持剑的中年,喝道:“作死么?”不顾肩头伤痛,向后欺进一步,抓起身后的一名士兵,一声猛喝,掷向他的面门。手刚掷出,长矛抢上,一时那人来不及应付,分手拨开那人的来势,长矛一挺,也迎了上去,两人顿时又交战在一起。 这时白木沙望见了神明,大声道:“神明,快上城头来!”神明听到呼声,心道:“我便不想到城上去么?”心中几声冷笑,愈战愈勇,不时刻那人被他击中一招,后退几步,一时不敢冒然向前。正在这时,雾寒城的士兵从远处拿来无数火把,奔到无泪城墙下,纷纷扔上,火把直落入城墙内,城内又是一阵混乱。 神明不敢再与他战下去,正待正要走,不料那人又拦在身前,道:“还想走么?把命留下罢!”说着手摆一下,一群士兵将神明团团围住,口中默念不绝,声音渐渐增大,不时刻直扰的神明心神不宁。神明不敢再呆下去,大声道:“陛下,快率兵出门接战!”这时白木沙见形势危急,不敢贸然行动,便在城上无动于衷。神明见雾寒城的人撞门正急,知道这时打开城门实是危险,当下静了静神,纵然一声长啸,顿时间压过了周围雾寒城士兵的声音,紧接着长矛向前一挺,动作迅捷异常,冷不防刺中一士兵咽喉,那人倒地气绝。 那持剑人急忙一个箭步抢上,撩开他的长矛,左手一挥,单掌前送,待到攻到近前时,神明早不顾他的攻势,跃起身向城门方向奔远了。这人大骇,两步抢到他的前头,见此处距离无泪城门已近,刷刷两剑将他逼退两步,冷笑道:“今日你刺中我手臂,我要卸下你肩膀。”说着踏上一步,轻飘飘的一剑刺出,飘忽不定,惹得神明一阵眼花缭乱。神明猛然醒悟他的手臂有伤,冷笑一声,撩起长矛使尽全力砸向他的手臂,迅捷之势,实难抵挡。“嘡啷”一声,那持剑人无奈之下举剑相挡,只因猛然变招,用的力气小了,长剑顿时跌落在地,手臂一震,虎口剧痛,一只手臂险些震断,这时再难止住,“哇”地一口喷出鲜血。 神明不等他回过神来,又是一记砸下来,这时众士兵惊呼一声,一圈长矛一起涌来,瞬间和神明长矛相碰,下落之势不止,不料那人危急之下拾起地下长剑,一把刺入神明的膝盖,只觉背上一凉,神明的长矛已砸在背上,只因众士兵卸了来势,只感内心气血翻涌,又吐出一口鲜血,众士兵抢上,将他围在身后。 虽然砸中那人,神明猛觉褪下一凉,顿时站立不住,险些跌倒,膝盖上明晃晃地插着一把长剑,立即将长矛竖插在地,单手扶住,另一只手拔下哪只剑,这时身后风声响动,数只长矛已快速刺来。神明怒不可竭,反手一挥,将剑撒手掷开,身后一声惨叫,显是有人中剑倒地,当下将力气集于左腿,纵身上跃,在这乱军之中,一阵长矛对准神明的下落之势刺上来。若在原先,神明不以为意,这时右腿难以支撑地面,愕然大惊,人还未落长矛先下,挡开了几只长矛,先将手中的长矛插于地下,大喝一声,一个侧身落在地下,右腿剧痛难忍,当即站立不定,正要跃身,众士兵瞧得清了,见他腿上伤势,一起涌上来。神明无心再与众人战下去,横档一招,便要前奔,不料脚下一个踉跄,一支长矛“噗”地一声正中肩胛骨,神明剧痛难忍,咬紧牙关,挥起长矛,三招两下,顿时前方扑倒一排。 神明这几下直把众人震得惊了,神明趁此时刻,用手去摸肩头,心下恼怒如狮,原来那只长矛已穿透肩胛骨,矛头已刺出衣服,到得脸庞,当即运力,把长矛拔出,奋力回掷,展开轻功便到城门下,纵身去攀云梯。 第四十一章 神明断臂征夫泪 正在这时,神明又觉肩头一痛,转眼去看,再难以忍耐片刻,原来一支弓箭正中肩头,瞧那来势,定是从城头上射下来的了,当即喝道:“操你奶奶的雄!”伸手拉下一名正在攀云梯的士兵,狠起一掌,拍中他的胸口,掷了下去。 神明怒极之时,不禁森然狂笑,冷嗖嗖的令人发毛。这时一人从旁边云梯上瞬间攀上,到得神明身旁,刷地刺出一剑,神明瞧见又是那持剑人,脚下加快,把那人落下几步,那人一招击空,伸过手去拉神明的云梯,晃得几下,便向后落倒。神明情急之下,跃上这人所在的云梯,放手下落几步,奋起一掌向他头顶拍落。那人在下,自是不好抵挡,也落下几步,等到神明纵身上跃,也跟了上去。 这时国外见两人身手迅捷,瞧准了两人,犹豫几下,道:“快放箭,切莫伤了神明,朝那使剑的人快射!快!”催促之声,令人不敢懈怠。顿时神明头顶箭如雨下,神明无奈,向旁侧身,顺着城墙滑到地面,愤怒无比,道:“切莫放箭!”声音经内力吼出,直传到城上,城上的弓箭顿时止了,云梯上也没了那持剑人。神明见势又跃上云梯,刚奔两步,这时从城下奔上两名士兵,用火把点燃云梯,大火迅速上烧,神明又惊又怒,又翻身跃下,见大火之势很快烧到墙头。 神明完全忘记了伤痛,用手拔下插在肩头的箭,起身跃到城门旁,击掌挥出,正在撞门的士兵跌倒一片,神明朗声喊道:“陛下快开城门,放士兵出门来!”说着脚下不停,连连出招,攻门之势缓了下来。 白木沙眼见时机已到,亲自率兵出门接战,也可让神明伴于左右,正要转身,忽见黑压压的城下士兵都向城门挤去,这时神明也是大惊不已,此时身上受伤,面对黑压压的人群,便有三头六臂也无处可逃。白木沙又转过身来,长叹一口气,皱了皱眉头,向下望去,只见神明已被围在中间,奋力抵抗,突然从下面出来一阵声音道:“陛下,快出兵迎战!”正是神明的焦急声音。白木沙心中愈来愈纠结,急急走下城墙,快速整好军队,又忙爬上城墙,见神明招式凌乱,步伐蹒跚,已渐渐支撑不住,惊出一身冷汗,催促身边弓弩手道:“快射箭,小心神明!”话音刚落,箭如雨下,城下士兵一阵惊恐,却缓不住对神明的攻势,这时的神明愈来愈是危险。白木沙顿了片刻,奋力在城墙上拍了一记,心道:“不论城池怎样,也不能对神明坐视不理!”想到这里,正要转身下去,突然城下传来一声惨叫,白木沙猛然回头,不禁呆了,趁着火光瞧下去,见神明左臂已被人卸下,但他强忍疼痛,几声吼叫,直振的寒鸦凄鸣,右手持着长矛,疯了一般的抵挡来势,顿时倒地一片,周围的士兵怔怔站立,都不敢向前。 喊杀声中夹杂着神明几声凄鸣,这时神明一身血迹,却不卑不亢,嘿嘿冷笑,这笑声掺合着几声凄惨与无奈,令人不寒而栗。只见长矛飞动,既快又准迅速向那持剑人刺过去,两人战的久了,这人也是身负重伤,全身血污,这时见神明的长矛刺来,正无力躲闪,顺手抓来一名士兵挡在身前,长矛自这士兵身体穿过,神明哈哈大笑,狂喝一声,手上加劲,长矛刺穿过这士兵的身体,“扑哧”一声又刺进那持剑人的胸膛。这持剑人一把抓住长矛,奋力后拉,刺进之势才止了。 白木沙见神明情形,悲痛欲绝,不再犹豫,几个大步走下城墙,奋力喝道:“开门接战!”说着跃上坐骑,冲到士兵前面,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道:“陛下,又要打仗么?”白木沙转眼瞧去,见是王后,手中拉着小白语,道:“你懂甚么!”向马背狠抽一鞭,顿时来到门前,两名士兵快速打开城门,白木沙催马向前,顺手刺倒两名雾寒城的士兵,朗声道:“神明,快退回来,我来救你!” 第四十二章 冷光城外约三章 神明听到国王的喊声,不知是喜是忧,狠起劲将长矛从那两人身上拔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这时雾寒城的士兵又将他围在当心,持剑的那人用手堵住血口,催促道:“快将他杀掉,杀得他者赏金十两!”此话一出,众士兵都眼红起来,虎视眈眈瞧着神明,恨不得将他吃掉。 神明疼痛难忍,险些晕去,当下强打精神,望见已断的左臂,一声嘶哑的长啸将夜衬的格外凄凉,纵身跃上,正要奔向白木沙,不料身下无数长矛乱刺,神明不敢停留,几个起落落在白木沙身旁。 白木沙见势立即下马,一把将他扶住,悲伤道:“你……你怎么啦?”这时雾寒城的士兵已停止攻城,全向后撤了丈许,和无泪城军队相持,一动不动。神明顿了两下,道:“陛下,牵给我一匹骏马!”白木沙心下不忍,道:“今天便由我来打这一仗!”神明凄笑一声,站起身子,道:“陛下将那削铁如泥的宝剑给我,我去战!”说着一个跃身跨上白木沙所骑来的骏马,向白木沙拱手道:“陛下,你先回城!”白木沙向身旁一人道:“再去牵匹白马。”又转头向神明道:“今天我与你并肩作战!” 这时“嘡啷”一声铃响,雾寒城军队中奔出一匹坐骑,坐骑上一人,已不再威风凛冽,只见他满身血污,胸口兀自流血不止,持起剑指着神明道:“这仗明天再与你打!”正是和神明相斗的持剑人。神明哈哈大笑,道:“要打就打,罗嗦什么?”那持剑人道:“那好!我先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说着就冲上来。白木沙伸手拦下神明,道:“我代你去战!”神明道:“那怎么能成!”白木沙见他忍着疼痛,脸上毫无惧色,从腰上解下那只“金羽剑”递给神明道:“那好,赐予你这把宝剑,只准提着他的首级回来!”神明扔下长矛,接过“金羽剑”,也不答话,催马向前,和那持剑人斗了一招,两剑相碰,那人的剑断成两截,这人大吃一惊,微微一楞,神明的剑又已朝面门削过来,俯身躲闪,一束头发被削下来。 那人见势调转坐骑,向后奔了两步,勒停坐骑便已转身,道:“今日我和你斗招,而不是斗剑!”神明哈哈大笑,道:“只要提你首级回去,斗什么都行!”说着催马迎上。那人挥手喝道:“慢着!”神明当即勒马,道:“怎么?”那人道:“今日仗你的剑锋利,我已输一着,今日先战到这里,明日两军再战,当时一决高下,我定会想出破你剑之法!”神明刷刷刺出两剑,对他的话毫不为意,那人只顾躲闪不敢硬接。过了片刻,那人趁躲开之间,道:“我已躲了你二十招,倘若我今日接得你三百招,就是你输,需得回城!”神明冷笑一声,催马向前,道:“恐怕你接不得我三百招!”又是一剑刺出,只因负伤太重,击出剑招软绵无力。那人也是身负重伤,逃躲之际甚是狼狈。 神明又使出十余招,想起他所说的三百回合,这般斗下去,说不定会让他躲过三百招,心下又疲惫不堪,这时只觉天旋地转,很难在支撑片刻,勒停坐骑,道:“剩下的招数先欠下了,明日再战!”那人稍稍犹豫,心下盘算,过了片刻,猛喝一声,催马迎上来,道:“你该吃我几招啦!”神明振作精神,架起“金羽剑”,朝准他的攻势便迎了上去,那人见势倏地退开,叹了几口气,道:“罢了!在大漠中谁是英雄,明天再与你战!”神明道:“一言为定!”便要催马折回,忽听那人道:“慢着,我与你约法三章!”神明停下坐骑,道:“且说!”那人道:“明日中午太阳中天之时决一雌雄,在此之前不可派人窥探我军军情,我就在三十里外安营,不可偷袭我军!”神明想了片刻,道:“是了!”那人嘿嘿一声冷笑,道:“佩服!”转身回到士兵中,骑兵回退。 白木沙脸上一阵难堪之色,见神明回来,道:“怎么回事?”神明心中松懈,这时伏在马背,呼呼喘气,慢道:“我们回城罢!明日中午再与他战!”白木沙怒火中烧,喝道:“不可!”随即命令士兵将神明扶回城内,道:“我去战他们!”神明扯开扶住他的人,道:“陛下,我与他约法三章,此戒不可破!”白木沙喝道:“不成,你回城休息!”向前方正要撤退的雾寒城的人大声道:“狗贼莫走!” 第四十三章 长烟夜半孤城闭 白木沙此言刚毕,身下的坐骑便已奔出。神明提起一口气,赶到他的坐骑前面,顿时将他止下,道:“人岂能言而无信,陛下还是回吧!”白木沙喝道:“混账!”举矛便向他头顶击落,招到中途,便已收起,望着撤退的敌军,叹了口气,神明怒不可竭,只是不敢显于脸色,正色道:“陛下真想斗剑的话就和我斗三百招罢!被陛下杀了也值得!”白木沙怅然道:“罢了!罢了!”调转坐骑,大声道:“起兵回城!”号角鸣起,无泪城外所有人都返回城内。 这时明再难以支撑片刻,一个跟头从马背上跌落,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身子便不再动弹了。白木沙大吃一惊,翻身下马,一把将神明抱起,顺手拾起地上的剑挎在腰间,喝道:“快找大夫!”说着急忙将神明抱回屋内,将他放在床上,试探鼻息,只觉呼吸微弱,不禁大骇,又急急催促,不时间一名大夫奔的满头大汗进得屋来,白木沙道:“快!快救他!”大夫快步走到床前,揭开被子,也是大吃一惊,这时只见神明满身血污,左臂已断,腿上伤口兀自在流血,叹道:“将军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白木沙一阵大怒,道:“少废话,快救他!”大夫点头称是,打开药箱,揭开神明的衣袖,用白布缠好,血才渐止了稍许。大夫啧啧纳罕,不住摇头,白木沙道:“商求,怎样?”这商求道:“将军生命没有危险,只是受伤太重,只怕要呆在床上一个月,现在战争吃紧……”白木沙的脸变成了苍白色,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时商求又折开神明的裤腿,仿照原来做法,将他腿上伤口处也包好白布,起身道:“陛下,我去煮几副药,将军调剂一下也许可以快些。”白木沙一把将他拉住,脸上一阵狰狞,道:“快些是快多长时候?”商求道:“恐怕也要将近一月,万且不要让将军再上战场。”白木沙点点头,向他摆摆手,道:“你先去吧。”说着看神明脸色,只见没有一丝血色,心下凉了半截,轻声喊道:“神明!”良久无人应答,这时商求急急去了。 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白木沙转头细看,正是王后,这时她神情惊恐,见到神明的模样,呆了一下,道:“他怎么样?”说着走到床前。白木沙顿了良久道:“他被人卸了左臂,腿上还被插了一记,虽无性命之忧,却要休养多日。”王后听到这里惊的说不出话来,扯开被子,见了神明的情状,险些掉下泪来,道:“今天仗打得怎么样?”白木沙仿似没有听见,不愿回答她的话,只是叹气。 王后转身离开,过不多时拿来一个火盆,放在神明床旁,又用湿巾替他擦把脸,又道:“那些人被打走了么?”白木沙还未答话,商求又回到屋内,将碗内的汤药灌到明口中,道:“陛下明日战争万且不可让将军出征,明日他会醒的。”王后望着白木沙,道:“明天还要打仗么?”白木沙轻轻点了一下头,也不知是回答谁的问话。 商求道:“今夜找一人时时守在将军身旁,不可让他动弹。”白木沙点点头,道:“你先回吧。”商求起身离去。王后道:“今夜我便守在这儿吧!”白木沙想了片刻,道:“也好!”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正是白语,这时她吃力向二人走过来,口中“呀呀”不停,煞是可爱。白木沙将她抱住,向王后道:“你还是带着白语先回吧,我自会找人来看好神明。”王后急忙拉起白语,向外走去,道:“别人我不放心!”说着领着白语去了。 只过了片刻,王后又回到屋来,白木沙突然道:“那小男孩怎么样?”王后走到床前,替神明掖好被子,道:“那小孩是饿的很了,现在我已安置好,他已睡熟了。”白木沙暗暗皱眉,道:“这小孩来历不明,莫可养虎为患!”王后暗自惊怒,冷眼瞧了他一眼,道:“你可没人性了!”白木沙嘿嘿一笑,道:“今晚你便看好神明了!”说着转身离座,正要远去,王后道:“明天还要打仗么?”神明微微叹口气,良久才点头应是,王后怔怔地望着他,良久不说话,白木沙转头离去,只听王后道:“这战争何时有尽头?” 第四十四章 百余帐篷百余光 白木沙大踏步走出门去,来到一座大殿前,只见这座大殿金碧辉煌,仿若中原豪华住宅,白木沙向门前士兵道:“传令下去,让众士兵先歇息,明日再上战场。”那人领命便走,白木沙又道:“慢着!再将零华传到殿内。”那士兵领命去了。白木沙快步走进殿内,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间大厅内,正中一把座椅,甚是别致。白木沙直走到座椅前,坐了下来,不觉间有些困意,怔了怔精神,便有一人走进殿来,只见他年纪尚轻,约莫三十岁年纪,腰上配着一把长剑,甚是英俊,正是零华,他拱手道:“陛下!”白木沙应了声,道:“神明的伤势你知道么?”零华道:“略有所闻!”白木沙道:“神明被人卸了左臂,明日便不能上战场。”说道这里,零华大吃一惊,白木沙继续道:“今日我把你找来,便是要你去做一件事!”零华朗声道:“陛下且说!”白木沙道:“今日雾寒城大举进攻我城,神明一路闯来,险些把命搭在那里,无论如何明日也要去击败雾寒城,今夜子时你去雾寒城安营之处,探听虚实,明日无泪城出兵之前必要报上来!”零华点点头,道:“陛下放心我定当办到,只是……”说道这里却不敢说下去了。白木沙道:“只是什么?”零华的神情似乎并不敢说,过了良久才道:“只是今日神明将军与雾寒城约法三章,其中便有窥探他军情形,今日我若前去,岂不是失信于人?”白木沙一手拍在椅子上,怒道:“若不探听,恐怕明日无泪城就要灭城!”零华不敢再答下去,急忙出门。 跨上一匹座骑,零华快速奔出无泪城,这时天色已深,周围寂寞无声,在这茫茫大漠的夜里,寒风吹得更加放肆,似乎要吞掉一切。零华放慢坐骑,想到神明曾与雾寒城约法三章,此番前去,必是不妥,却碍于国王的命令,却又不得不去,微微叹了口气,跳下坐骑,牵着马信步前行,忽然又想到神明将军被斩下左臂,恐怕日后神明再也不能像以前纵横沙场,无泪城恐怕也不能再像从前称雄一方,心中愈想愈是吃惊,不觉间已走出十余里,这般想着,感到国王说的甚是有道理,又跨上坐骑猛一阵狠抽,片刻间便望见雾寒城安下的大营。 零华把缰绳拴上一株枯木,展开轻功,几个起落落在营前,只见这些营均是帐篷搭筑,蹑脚走到一座营前,凝神屏听,竟没有丝毫声音,再探到另一座营前,只听里面一阵鼾声,心道:“原来他们均是睡觉了”这般想着,轻脚凝神走过几座营帐,忽见前方一座帐篷前透出微弱的光明,心中暗喜,正待要奔过去,猛然发觉帐篷前站立两名士兵,谨慎的瞧着四周。零华心道:“莫让他们发觉了!”便慢慢蹲了下来,思忖起对付之策。 这般想了良久,见这两人呆立不动,不禁焦急起来,心道:“我便绕到帐篷后面去!”立即起身,转身后退了几个帐篷,折而向左,又穿过两个帐篷,这样几转,片刻离那帐篷近了,细眼瞧去,只见帐篷后也站着一名士兵,照例呆呆不动,心中大气,道:“这便如何是好!”望着天空的明月瞧了几眼,一跤蹲在地上,心道:“罢了!既然将军与雾寒城约法三章,若被他们发现,无泪城便声誉扫地!”叹了一口气,移到一棵枯树旁,起身跃上一个树杈,盘腿坐好,甚是自在。正在这时从亮光的帐篷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零华被一惊而起,过了几声,周围又是一片寂静。这时零华又向上跳了几步,这下瞧得清了,见零零散散的帐篷散于各地,约有数百个,亮出灯光的帐篷恰位于中央,心道:“那帐篷定是雾寒城将军所住的了!”心下思忖着跳下树木,向前走了两步,心中又道:“到这时还点着火把,定是在商量明天的计策了!我必须得去听一听才好!”望着站在帐篷外的士兵,想了良久却没想出办法,再也忍耐不住,脚下猛地发力,一个快步迎向前去,剑尖一挺,正刺中那士兵的肚腹,这士兵闷哼一声便不动弹了。 零华心下窃喜,将耳凑到帐篷前,帐篷内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里面一人道:“将军怎么样?快喝些水。”这时帐篷内又恢复了宁静。零华听得咳嗽声正想雾寒城持剑的那人,当下屏紧呼吸,仔细听着帐篷里的声。过了良久不听得有声音,零华渐渐忍耐不住,拿起长剑将身子趴在黄沙地上,用剑慢慢挑起地下的帐篷稍许,凑眼瞧去,不料正在这时,肩头一紧,已被人拍了一记,零华大骇之下,不及细想,单掌忽地向前拍去。 第四十五章 四面边声连角起 这一下直击了空,不等收回手掌,翻身向外滚了两圈,急忙跃起,定睛细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影呆呆站立,这时他一个箭步抢上来,零华大惊失色,奋起一掌向他面门拍落,一瞬之时竟击了个空,急忙转身,见那人在远处站立,心下大疑,轻声道:“你是谁?”那人走上两步,道:“你在这儿做甚么?”零华“哼”了一声,也不搭理,转身向前奔去。 刚走两步,忽然四周火把四起,迅速围过一列士兵,从士兵外走进一个人,一身白袍,背上一支长剑,喝道:“甚么人?”零华见势不妙,见四周已被士兵围住,方才那人也被围在当心,只见这人背上背着一把古琴,手持长剑,迅速向零华身旁靠过来,道:“咱们快走!”说着一个起身跃上,将要从众士兵头顶跃过去,忽然眼前光影一闪,一只剑斜面削来。原来这人正是赤焉城的抚琴老者,只因还欠下神明一支曲子,待神明走后,左思右想觉得不妥,便急急寻来,不料误入雾寒城大营,遇上零华。 抚琴老者举剑格挡,和那人长剑相碰,顿时那人险些脱手,身子跌倒在地,抚琴老者趁势落在地上,几个起落已没了踪影。零华看的暗暗佩服,心道:“好俊的功夫!”这时士兵见追那抚琴老者已经追不上,便都向零华围拢过来。 零华不退不让,持起剑朝准众人的长矛一一格挡,不料四周士兵同时抢上,一时零华手忙脚乱,眼见便支撑不住,这时那抚琴老者又翻身跃回,拉起零华便走,众士兵中那持剑人又闯进来,迎面一掌,紧接着长剑刺出,相比方才,实是狠辣无比。零华急忙挣开抚琴老者的手腕,手中挽了一个剑花,直刺向他的掌心,不料剑到中途,那人陡然变招,身子倒侧着一个旋转,两只手均握住剑柄,一个冷不防刷地刺来。零华大骇之下,剑已到面门,再无躲闪余地,正在这时,有人从旁挑上一剑,挡开了那人的来剑,两人顿时斗在一起。零华精神一振,欣喜无比,见刺出剑的那人正是抚琴老者,这时他急刺上两剑,雾寒城的那人被逼退两步,一时手忙脚乱,显然不是对手。再过片刻,抚琴老者的剑已刺近他的咽喉,喝道:“别动!”那人惊起一身冷汗,面上却无惧色,哈哈笑道:“你待怎样?”抚琴老者撤回长剑,道:“你们是什么人?”还未等那人答话,只见他剑光一闪,趁抚琴老者不注意,迎面刺上,抚琴老者嘿嘿两声冷笑,避开他的一剑,以迅捷之势又将剑放近他的面门,道:“还要动么?”那人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众士兵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向前。 抚琴老者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说着剑尖又向前递进两尺,指住他的鼻梁,那人在此时已不敢不说,道:“雾寒城,你待怎样?”抚琴老者想了片刻,道:“是要打仗么?”那人点头应是,抚琴老者微微叹了口气,道:“同谁交战?”那人不愿再说,抬头望着天空,也不说话。抚琴老者虚劈一剑,险些削中他的鼻梁,那人急忙道:“是同无泪城。” 零华笑了几声,道:“前辈,我便是无泪城的人,由我来问他几句。”说着便要向前,不料抚琴老者放下长剑,拱手道:“路过此地,多有打扰,我愿见一见你们将军!”那人忙跃步后退,再不敢向前,道:“你是敌是友?”抚琴老者拉起零华便走,道:“非敌非友!”那人向零华指了一下,呼喝众士兵道:“将他捉下!”众士兵应喝一声,挡住二人的去路,那人道:“既然前辈非敌非友,还是把那小子留下罢!”又向零华道:“雾寒城商恒将军早与无泪城的神明约法三章,为何今夜便来探我军情?哼,无泪城岂不是言而无信?”零华被问的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应答,顿了片刻才道:“要大便打,啰嗦什么!”说着一招便要攻上,却被抚琴老者一把拉住,抚琴老者向那人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那人怯了三分,嗫嚅到:“做……做什么?”抚琴老者蹲在沙地上,拿出古琴,飘动手指,铮铮弹了两下,那人猛然道:“你是赤焉城‘曲凄大漠’曲协!”原来这老者乃叫做曲协,因吹的一曲好曲子,便得“曲凄大漠”的绰号,久居赤焉城。曲协又弹了两下,将琴收起,向那人道:“咱们走罢!”那人等了片刻,又望着他摇了摇头。曲协“哼”了一声,道:“那我便自己去找!” 正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声音,道:“将军病重,起兵回城!” 第四十六章 千里英魂葬他乡 那人眉头一皱,急忙奔开,曲协也不阻拦,拉起零华的手腕向旁走开,众士兵也不敢向前拦下二人。这时周围帐篷均竖起火把,将黑夜照的通亮,一阵嘈杂声后,便是拆卸帐篷的声音。零华想去探个究竟却被曲协拉着向外走,道:“你放开我!”曲协道:“无泪城怎么和雾寒城结下了梁子?”零华只是看着众士兵准备撤退,猛赞道:“好事!”向曲协道:“快放开我,我要回城!”曲协一把将他放开,道:“神明将军也在城内么?”零华只因一时兴奋,急忙点头,奔到坐骑身旁,解下缰绳,跨上坐骑,曲协道:“我跟你回无泪城罢,去见见神明将军!”零华皱眉道:“将军不省人事,今日承蒙帮助,在此谢过。”说着双腿猛力一夹,坐骑如风般远去了。 过不多时零华已奔到无泪城门前,只见身旁人影一闪,曲协已跃到墙上,只一瞬间,又翻身跃了下去。他也顾不得这些,吃力砸门,待门开后,一溜烟跳下坐骑,急忙奔到殿上,却不见白木沙的身影,找过几间屋子,才在神明的住处找到,急忙敲门而入,道:“陛下,好事情!”说到这里已气喘吁吁,白木沙道:“快说!”零华道:“雾寒城的将军病重,现在已经撤军了!”白木沙瞬间站起,零华继续道:“可以左右包抄他们,他们将军病重,雾寒城国王并未到来,便可逼他们束手就擒。”白木沙拍手赞喝,喜道:“天乃助我!”禁不住笑了两声,这时王后走到他的身前道:“今日不去不成么?”白木沙哈哈笑道:“如此的好时机,我怎能不去?”说着将她推开,和零华走出房外,道:“快去召集士兵!”零华领命去了,过不多时队伍已整齐排列,整装待发。 白木沙跨上坐骑,率先在前,将队伍领到城外,喊出零华,道:“我带一列士兵向左侧攻去,神明不在,剩下的士兵便由你带向右,等见到他们,便自右夹去,咱们两队迅速合拢,将雾寒城的人夹在中间,他们插翅也难飞啦!哈哈!”说着一阵狂笑,迅速率领士兵去了。过不多时,只见前方黑压压人群,正在向前行走,白木沙暗道:“便是他们了!”说着猛喝一声,坐骑猛奔到前方队伍的左侧,这时身后的士兵也跟了上来,迅速撤开,将雾寒城的人围攻一半,只听右方坐骑一声长嘶,零华也已赶到,右侧的士兵迅速围上,两侧相会,迅速将雾寒城的人围在当心。白木沙抽出腰下金羽剑,指而向天,大声喝道:“不可留下一个活口!”众士兵应喝一声,挺矛向里杀去。 雾寒城的人均惊的呆了,顿时一阵躁乱,方才和零华交战的那人勒马向前,大声道:“不要惊乱,今天一定将无泪城的人杀的死无全尸!”他说话之时身下坐骑声声长嘶,也显是被惊动。雾寒城的众士兵听到喝声,眼见无泪城的人已杀进来,顿时抽出长矛纷纷抵挡。 雾寒城的持剑那人惊奇不定,瞥眼间望见远方一人镇定自若的指挥,猛喝一声,催促坐骑奔到他的近前,也不打话,朝准他的面门一剑刺去,不料那人轻轻挥剑格挡,手中的剑应声而断。原来这人正是白木沙,白木沙见势不等他反应过来,刷刷两剑割破他的手臂,还要向前刺出,那人已快速向前奔出两步,只见他纳罕不绝,不敢向前。白木沙催促坐骑,到得他身前斜剑削下,那人不敢硬接,闪身避开,白木沙更是迅捷,追向前去刺中他的背上,顿时拉出长长地一条口子,道:“还想走么?”那人“哼”了一声,道:“你是谁?”白木沙又持剑攻上,三劈两削,直将他砍下马背,不等他翻身站起,下马刺入他的胸膛,他翻身两下便已气绝。 这时雾寒城众士兵群龙无首,更是大乱,无泪城的众士兵得心应手,愈战愈勇,渐渐雾寒城士兵的尸体倒下一片。白木沙啧啧得意,命令士兵将雾寒城的人围攻在内,不可放走一人,渐渐过了良久,夜已将明,雾寒城的几乎所有人惨招屠戮。 第四十七章 英雄义士塞上歌 白木沙望着遍地是雾寒城士兵的尸体,啧啧得意,突然想起雾寒城那将军,催马转了几圈,不见那人,便叫来零华道:“雾寒城那使剑的将军你见到了么?”零华甚是机灵,道:“我这就去找!”说着催马离去。这时天色已亮,激斗了半夜,雾寒城的士兵早无斗志,非死即伤,已剩下不多人,白木沙哈哈大笑,声音经内力吼出,直彻到远处的大漠,声音中一股傲慢和放肆。 忽然一匹坐骑“得得”奔来,迅速一列无泪城的士兵围上,便要向他身上刺去。白木沙止住笑声,望见那人不禁一惊,原来那人正是雾寒城的商恒将军,这时他满身血迹,面无润色,伏在马背,似是很难坐起,对敌更无还手之力。便在此时,远处一阵黄沙飞扬,奔来两匹坐骑,身着雾寒城装束,见到商恒,抡起长矛冲入无泪城士兵的围攻圈内,一人道:“将军我们快走罢!” 原来商恒与神明酣斗之下身负重伤,立即有性命之忧,便和神明约法三章,起兵退回三十里外。精疲力竭之下晕了过去,不时发出一阵咳嗽,眼见明日不能上阵,群龙无首之下谈何胜仗?商恒两位谋师商议之下,便要起兵回雾寒城,不料零华窥探军情,情急之下派人守住帐篷指挥抵挡,只因无泪城的士兵来的突然,商恒将军又身负重伤,过不多时便死尸遍地。眼见天色将明,今日一败在所难免,便将商恒扶上坐骑,两人在前开路,直闯了出去。路上的颠簸将商恒惊醒,细问之下才知军情,提起一口气,折马返回,两人无奈急忙追了上去。 白木沙喝停众士兵,催马向前,望着商恒情形,一阵冷笑,道:“来来来,我与你过几招!”两位谋师迅速拦在商恒身前,怒目瞪视,抡起长矛,便有要冲上来之势。白木沙哈哈笑道:“昨日进攻我城,今日便将你尸首埋在这儿!”说着一阵冷笑。商恒嘿嘿冷笑,道:“无泪城失信于人,嘿,被江湖人所唾弃!”白木沙喝道:“莫留下活尸!”手掌一挥,众士兵一哄而上,商恒急忙道:“慢着!”白木沙叫停士兵,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商恒道:“神明躲到了哪儿?是没有面目来见我了么?”白木沙笑道:“好大的风凉话,和雾寒城交战,便用不上神明!”说着手一挥,众士兵又抢了上去。 两位谋师大骇之下,将商恒抵在心,奋力应战,不多时便身受几招,血流不止。无泪城的士兵轮换攻上,再过不多时候,两位谋师已体力不支,身上负伤颇多,被士兵强攻之下,从马背上跌落,众士兵一抢而上,乱矛之下将两人刺死。 白木沙催马迎上一步,斥退士兵,商恒渐渐用手撑起身子,道:“给我一支长矛,我与你来战,不可让士兵攻上!”白木沙赞道:“有骨气!”从旁夹过一支长矛,向前猛推,商恒伸手去抓,只因用力太猛,险些跌落马背,登时手中抓了个空,长矛从商恒身旁嗖地奔出。 白木沙哈哈笑道:“不如给你一把剑自行了断罢!”商恒怒目瞪他一眼,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不用兵器与你来战!”白木沙“哼”了一声,道:“空手和我交战,这么说便是瞧不起我了!”商恒提起力气,催马向前,朝白木沙迎上。白木沙调转坐骑,道:“你先跟我来!” 两人向前奔了片刻,来到一座沙丘,白木沙挥剑指着前方道:“看!地下全是雾寒城人的死尸。哼,我无泪城称雄一方!”说着哈哈大笑。商恒看的呆了片刻,冷笑两声,悲叹了一口气。白木沙道:“你叹什么,不服气么?”商恒又长叹一口气,道:“既然败局已定,我便与你来战,若战死今生也无憾了!”白木沙望着茫茫大漠,此时从东方映出一抹霞光,将地平线照的通红,整片大漠一阵豪迈之势,白木沙不禁道:“若有一日,我白木沙用铁骑踏过大漠的每一个角落,任何地方都是无泪城的土地,任何人都是无泪城的子民,由我一统四方,那便是任何前人都及不上我的!”商恒道:“那然后呢?”白木沙欣喜无限,道:“然后我率铁骑再次攻下中原,兼并西域大漠,那时,全天下的人都向我俯首称臣!哈哈!”一时禁不住得意之色。 第四十八章 铁骑无声梦未央 商恒望着远处,脸上一阵惆怅,长长地叹了口气,催促坐骑,奔下沙丘。白木沙跟着他奔下,道:“我敬你是条汉子,怎么死便由你来决定了!”商恒停下坐骑,道:“那咱们来战罢!”白木沙道声好,把剑跨在腰间,道:“我也赤手空拳吧。”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曲古琴声,沧桑凄凉,似令人落泪。白木沙一顿,望见不远处枯树上一人弹奏,霞光洒在他的身上,又增添几分孤寂。那人正是“曲凄大漠”曲协。便在此时,一阵急促的坐骑声远远传来,不时刻到得近前,白木沙一瞧,顿时呆了,坐骑上那人正是神明,此时的他强打精神,到得这里,勒停坐骑,举目四望,脸上一阵狰狞,“哇”的一口喷出鲜血,险些跌落马背。 白木沙催马走上两步,道:“你怎么来啦?”神明望着商恒,也不答话。商恒“哼”了一声,道:“言而无信的人,有何面目看我?”神明转过头,向白木沙道:“陛下为何这样?”还未等白木沙答话,商恒奔上一步,道:“咱们战罢!”说着一掌向白木沙挥过来,软绵无力。白木沙握紧拳头,避开他的一掌,伸手便向他头顶砸落。 商恒受伤颇重,眼见无躲闪余地,大骇之下,暗暗叫苦。这时神明催马赶上,道:“陛下住手!”说着伸拳向上撩,便要去挡开白木沙的拳头。白木沙一惊,急忙收招,神明道:“陛下,放他走罢!”转头又对商恒道:“事已至此,我事先不知,你先回吧。”白木沙怒道:“不成,把命留下!”说着又是一拳向商恒的面门挥过去。神明又惊又怒,此时身上也是疲惫不堪,猛喝一声,催马停在两人中间,白木沙急忙缩手,道:“你干什么?” 此时曲协的古琴声愈来愈是豪迈,过不多时,琴声戛然而止,他一个箭步奔来,道:“神明将军,曲子还于了你!”纵身跳上商恒的坐骑,伸手点中他的穴道,将坐骑狠抽一记,坐骑如风般远去。白木沙哪能让他逃去?正要去追,却被神明拦在身前,神明道:“陛下便杀了我代他偿命罢!”白木沙不及理会他,便要从旁绕过,神明抢上一步拦在前面,道:“今日无泪城失信于人,恐怕日后难以在大漠立足,陛下还是放他去罢!”白木沙解下腰下的剑便要朝他头顶砍落,不料神明不躲不闪,毫无惧色,剑到途中猛然收回,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罢了!罢了!”神明拱手做了一揖,调转坐骑,向曲协奔去的方向催马过去。白木沙大骇,道:“你受伤还重,你去哪儿?”神明提起力气早奔的远了,白木沙追了良久却被他越甩越远,才抑郁而回。 说起神明离开无泪城,原来曲协在无泪城中躲闪良久,才找到神明住处,此时王后正守在他的身边,见到曲协进来,不禁一惊,道:“你是什么人?”此时天色已明,王后见他并无恶意,心下稍宽。曲协道:“我本是赤嫣城无名小卒,今日有幸遇到神明将军,因他走的匆忙,将来拜访!”王后一时摸不着头脑,还未答话,这时神明悠悠醒来,望见曲协,强忍疼痛,轻声道:“你怎么来了?”曲协一步走到他身旁,道:“无泪城士兵现在空空如也,莫非是打仗去了么?”神明一惊而起,望见王后在不远处,道:“陛下呢?”王后盼望神明歇息,道:“我去拿汤药来,你先别动!”转头对曲协道:“既然是神明的朋友,烦劳照顾他片刻。”说着转身出门。神明望着曲协道:“你来做什么?”曲协见他情状,知道不妙,想起零华的一番话,又是一惊,道:“无泪城现在打仗,你不知么?”神明微微皱眉,一惊而起,暗道:“不妙!”急忙走出门外,只因走的急了,一脚跌在地上。曲协向前将他拉起,道:“怎么会这样?”神明打起精神,跨上一匹坐骑,纵马出城,曲协随后而来。 第四十九章 初日孤烟霞光长 神明在大漠中奔了良久,渐渐被二人甩在后面,过不多时已瞧不见二人身影。这时神明心中抑郁难耐,想起白木沙偷袭雾寒城军队,心中隐隐生疼,过不多时支撑不住,跌下马背,躺在黄沙中呆呆地望着天空,坐骑在身边声声长嘶,在刚亮的清晨,霞光扫在身旁的黄沙中,泛起阵阵红光。 神明想起一夜之间左臂被人卸下,全身伤痕无数,又念起曾经在战场叱咤风云,不禁黯然伤感。心中更不想再回到无泪城,白木沙让自己声誉扫地,长长叹了口气,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不久便到得近前,一人道:“将军在这里看白云么?”神明一惊而起,见说话这人正是“曲凄大漠曲协,他和商恒共乘一匹坐骑返回,这时的商恒一动不动,正是被曲协点中穴道。神明道:“你到哪里去?”曲协道:“将军上马罢,陪我在大漠走一遭!”神明“哼”了一声,道:“放他下来,我有事同他说!”说着朝商恒一指。曲协伸手点开他的穴道,商恒翻身下马,不料身子直挺挺跌在沙地上。曲协急忙将他扶起,帮他运功调息,商恒精神才好了很多。 商恒抱拳向曲协道:“谢侠士救我性命!”曲协呵呵一笑,道:“是他救的,怎么谢我?”说着指向神明。商恒怒目瞪着神明,一阵狂笑,道:“你追来做甚么?”神明见他满脸敌意,慢慢地道:“今日你我都受伤颇重,况且我掉一只手臂,现下我们都两不欠了!”商恒“哼”了一声,探头望天,神明继续道:“夜里我曾与你约法三章,许诺不偷袭你的军营,不料我到无泪城后便已晕倒,偷袭之事我是不知!”商恒哈哈笑道:“男子汉敢做不敢当,哈哈!”啸笑声阴森可怖。商恒率大军出征,却在无泪城前全部惨遭屠戮,商恒一人隐忍苟活,当下抛下一切,思忖伺机找无泪城复仇,对神明更是增加几分敌意。 神明被卸下一只臂膀,恐怕此后再也不能在沙场游刃自如,只因雾寒城溃败是他的诺言而起,虽打胜仗,心中却愤怒不已,听到商恒话音,勃然大怒,道:“你说我违背誓言那我便违背誓言了!如今无泪城和雾寒城只有我两人在,咱们就痛痛快快地打一仗罢,留尸此处的,谁也没有怨言!”商恒站起身,跨上一步,迎面一掌拍上去,劲势软弱,轻飘无力。神明嘿嘿一声冷笑,顺起一掌向他手掌迎了上去。两掌正要相交,忽然身侧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来,两人身子不由自主倒在沙地上。 商恒转头望见那人正是曲协,道:“怎么?你也掺和上了么?”神明怒道:“虎落平原被犬欺!”曲协伸手将两人扶起,顿时把他二人点中穴道,道:“两位将军坐好了!”说到这里,他坐到二人身前,道:“将军莫怪我鲁莽,就听我给你们说些事情罢!” 两人苦于不能动弹,全身又疼痛不已,呆呆坐着,愤怒不已。神明心道:“这老头吹得一手好曲子,弹得一手好琴,他却厌恶打仗,今日不只是要吹曲子给我听还是劝我同其他城池和归于好。”商恒心道:“这老头好没由来,哼,我雾寒城士兵惨遭屠戮,雾寒城锐气顿减,不知有何面目回城,听什么你说话!”想到这里双眼紧闭,来个不理不睬。 果然曲协从背后抽出笛子,找到一株枯树,跳上树杈,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只听这笛声凄凉无限,几束光线照在他的身上,更增添几分萧索。 第五十章 神商对面近相望 曲协一曲吹毕,跳下树杈,来到两人身旁。神明和商恒均“哼”了一声,商恒更是把头转向别处。曲协见此,微微一笑,道:“两位将军一夜激战,手上沾了不少血罢!”两人都怒目望他一眼,均等着他再说下去。曲协道:“既然两位将军不说,今日我斗胆威迫两位将军,就由我来说几句吧。”说到这里,他也盘腿坐下。 曲协道:“想必两位将军还记得数十年前,大漠、西域、中原的那场厮杀吧,数十年前,西域人对中原虎视眈眈,不久攻进中原,想那时我大漠何等强大,在薛神将军带领下,用铁骑击败四方,得胜而归。趁那时大漠人便可雄踞一方,可是也是那场得胜惹的祸,因珠宝人人都愿得之,最终大漠无数人各居一方,短短时间内建起无数小城,连年征战。两位都是将军,可是你们率军队互相残杀,却不知杀害的都是自己兄弟,倘若有一天中原人攻回大漠,却能有谁去阻挡?说不定你们还想趁人之危,攻下别的城池,最终大漠祸起萧墙,定会亡国破家。不如大漠人重新联合起来,雄踞一方,岂不是可传至万代。将军还是想想吧!” 神明听到这里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好啊!哈哈!可是大漠人怎么联合起来,岂不是谁得胜谁统治大漠?”曲协微微叹了一声,脸色凝重,道:“大漠中各城战了十余年,死尸遍地,不知这何时是个尽头!”神明“哼”了一声,道:“你再吹首曲子吧,还舒服受用些!”曲协闭目养神,道:“看来两位是听不懂了,我还是先带你们去疗伤罢!”说着点开二人的穴道。神明和商恒一跃而起,抢上一步,均跃上马背,商恒道:“休走,今天咱们必死一人!”神明笑道:“那你留下罢!”说着催马向前,右掌急向他面门挥过去。神明一只手臂,这一挥出,身子立时不能平稳,险些向右跌落马背,商恒得意之色显于脸上,趁他危险时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回手便拉,不料手上力气软弱,两人同时跌下马背。 曲协愤怒之极,踏步走上前去,一把按住两肩头,喝道:“将军住手!”两人挣扎之下竟没挣开,经他手力向下,均蹲坐在沙地上,怒目望着对方。曲协道:“既然两位将军这般,那我便陪将军坐在这里吧,咱们谁也不许说一句话,不吃不喝,看谁最先受不住!”两人一听都向他瞧了一眼,商恒道:“老头也在这里卖乖,咱们先料理了他!”说着向神明使个眼色,便要击掌挥出,不料曲协按压之下,商恒竟没挥动。曲协闭目养神,对二人不理不睬,商恒“哼”了一声,道:“你今日最好杀了我,你若不肯下手,嘿嘿……”他的意思便是以后要报复曲协了,曲协呆呆不动,煞是豪迈。 神明道:“今日你还能回得去么?”商恒两声冷笑,道:“若是两军对垒,我定会攻下无泪城,却不知原来你是个奸诈小人。”神明愤愤不平,便要气崩,他性格刚烈,恨恨地道:“我神明想来奸诈,说一便不是一,你便怎样?”说着冷笑几下,声音中充满凄凉,商恒只是冷笑,过了良久没有说话,神明忍耐不住,转头向曲协道:“别按住我这奸诈小人的肩,还是放手罢!”说着便要出掌,却无济于事。商恒哈哈笑道:“咱们还是先合力对付老头吧!”说着又试了一掌,仍然无济于事,向神明怒道:“你上不上?”神明将脸一沉,喝道:“你不配!”商恒一时愤怒,忘记了曲协的手掌,正要挥掌击向神明,却被曲协牢牢抓住肩头,心中一怔,冷笑道:“待我挣开定把你卸下右臂。”这时神明不再答话,闭目养神,脸上狰狞,显是疼痛又起。商恒一顿,身体一时舒缓,满身疼痛,不敢再说话,也闭上眼睛,调匀呼吸。 从远方看来,三人宛若雕像呆呆立于大漠。日过中天,任风劲吹,三人竟是一动未动。 第五十一章 归还聚散碧云天 过了很长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远方一人全身白衣,白发落到肚腹,在大漠之中快速行走,走了一阵,蓦然望见远处的三人,不禁一愣,犹豫一下,几个起落奔到三人不远处,看了良久,不见三人有动静,道:“死了么?”拂袖一挥,袖子陡然增长,拂向神明的面门,刚到得近前,猛然收回,道:“原来是你!”说着走上两步,见三人神情怪异,煞是不解,扬手一根银针向商恒射去,“嗖”的一声势劲狠辣,容不得半分躲闪。 曲协手影一闪,已将银针接在手中,不及等待,顺手朝那人面门射了过去,那人闪身避过,喝道:“作死么?”拂袖便向曲协的面门打过去。曲协待银针甩出,一跃而起,神明和商恒也被惊起,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人。这人见眼前三人,顿时收回长袖,向神明道:“你是谁?”神明听这人问得好没由来,没有说话,过了片刻,猛然醒悟,道:“原来是你!” 原来这人正是长青仙子,因要夺于继山的长剑而跌下悬崖,摔的腿脚行动不便,却因长剑,对于继山一直追赶,直到大漠,不料碰上神明,见他率领无数士兵,满地尸体,不敢与他恋战,调头去寻于继山,茫茫大漠哪能寻到,恰巧此时路过此处,遇到这三人。 长青仙子道:“不错,还能认得出我来!我且问你,那个抱着小孩,持着长剑的人去了哪儿?”神明心头一震,快速向前走了两步,长青仙子猛然后退,道:“打架么?”神明这才止住脚,道:“那人是谁?我正要寻他!”长青仙子听后脸色一沉,道:“原来你也不知,罢了!罢了!”说着转身便走。神明哪能让他离去,道:“且慢!”说着几个大步走上来,长青仙子听到脚步声响,道:“停步!”袖子猛然击向他的肚腹,这突然一击,神明躲闪之下,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曲协一个箭步奔上,双手夹住她的衣袖,借势回拉,将她的袖子撕下一截。这一下激怒了长青,长青也不打话,两步抢上,朝准曲协狠击一掌,腿上加劲,越打越快,曲协竟一时占不得上风。 商恒趁此时机,到得神明面前,将他拉起,道:“君子可不乘人之危!”此话刚出,神明将手前探,一个狠抓,险些抓中商恒的肚腹。商恒大怒不已,道:“好哇!你倒动起手来啦!”说着呼呼两拳朝神明砸过来。神明心中早已恼怒,朝准他的来势,迅速后退一步,闪开他的一招,不料第二招又已跟上来,抬脚踢上,和他手掌相碰,两人均跌在沙地上。 这般斗了几招,神、商两人都感气血翻涌,都不敢再向前,商恒更是怒目瞪视,神明不理不睬,坐好身子调功运息,商恒见此也调起身子来。 曲协和长青仙子斗了数十招,愈斗愈快,过不多时长青仙子渐渐不支,肩头吃了一记,心道:“我和他无仇,为何这般耗上?”心中愈想愈是不妥,便猛然停手,道:“住手!”曲协翻身退后两步,呵呵一笑,道:“佩服!”长青仙子“哼”了一声,转身便走。神明见此忙道:“先别走!你追赶的那人是谁?”长青回头一瞧,道:“我本不知,问我做甚么?”又要转身离开,神明急忙转身,道:“我且问你几句,留步!”长青呵呵一声冷笑。道:“你是何人?”神明走上前去,道:“我是无泪城的将军,今日你非得要说明白!”说着就去拉她的肩头。 第五十二章 南北东西愁煞人 长青仙子见他伸手过来,银针一闪便已射出,神明大吃一惊,忽然眼前一晃,曲协已将银针打落,迅速退后一步,呆呆地望着长青。长青脸色越来越沉,道:“作死!”又是“哼”了一声,转身向前走。神明还要追上,却被曲协拦在前方,道:“这人不好惹,你还是坐下吧!”话音刚落,长青迎面一掌奔向曲协,呼呼风响,丝毫不留情面。曲协抢上一步迎了一掌,顿时撤开两步,道:“你要怎样?”长青犹豫了一下,怒目望他片刻,转过身便向前去。 曲协叹了口气,携神明回到原地,道:“两位将军想通了么?”神明和商恒对望一眼,都没有答话。曲协望了神明一眼,又朝商恒望了一眼,顿时捋着胡须哈哈大笑,神明道:“你笑什么?”曲协止住笑声,道:“看来我大漠人早不能称雄一方了!”神明也笑道:“只要我无泪城称雄大漠便可!”又冷笑两声。突然间商恒劈下一掌直向他的肚腹,道:“哼,你算做什么!”脚下加劲,狠起一脚又踢上来。神明后退几步,避开了他的招式,道:“还要打么?”商恒追上两步,又推上一掌,直取向神明面门,口中念道:“打!怎么不打?”话音落时,掌心已抵向神明,这时曲协抢上,撩上一掌,将商恒的掌法瞬时化解开去,道:“将军住手!”商恒看着他微微纳罕,叹道:“罢了!罢了!”神明道:“你的话说完了么,我要走了!”说着便向坐骑走去。曲协忙道:“将军跟我回中原走一遭罢!”说着拉住神明的肩头,微一使力,神明便不动弹了! 神明道:“岂不是胡闹!快放开我!”曲协微微一笑,没回答他的话,向商恒道:“将军也走一遭罢!”商恒怒气顿生,道:“待我伤势好后定将你碎尸万段!”曲协哈哈大笑,将两人提上同一匹坐骑,自己跃上另一匹坐骑,道:“去不去也由不得两位将军了!”当下拉住两匹坐骑的缰绳,一声催促,坐骑向前奔向前去。 这时神明和商恒离得甚近,苦于不能动弹,神明在前,商恒在后,神明自是看不到商恒了,商恒看着他的后背,一阵恼怒,想出手却又不能,道:“待咱们伤势好后,便合起手来杀掉这老头!”神明“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商恒道:“怎么,你不愿意么?”这时曲协哈哈大笑,将两匹坐骑狠抽一记,坐骑吃不住疼痛,两声长嘶,奔的更快了。 坐骑刚转过一座沙丘,顿时前方传来一阵格斗声,只见在不远处一圈人手持长剑围住一人,那人全身白衣,衣袖上下翻飞,将周围众人击个手忙脚乱,正是长青。曲协立即停下坐骑,瞭眼望见前方。正在这时,那周围的一圈人顿时钻入地下,长青大惊失色,转身四望,不见有众人的身影,喝道:“快出来!”话音刚落,已有一人从地下猛然钻出,长剑一挺,直击向长青背后,等长青转过身来闪身躲避之时,肩头已被击中一剑,长青大怒,不等他钻下,拂袖挥去,正勒中那人的喉咙,袖子缠了几圈,顺势回拉,那人直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一株枯树上,脑浆迸裂而死。 这一番激斗之间,长青惊的呼呼喘气,凝神屏听着四周的声音,恐怕一个不防被人偷袭,顿时一阵死一般的静寂,长青脸色愈来愈沉,这时不远处地下猛然突出,人影一晃,已一支长剑迎面刺上,长青嘿嘿一声冷笑,扬手一根银针刺出,正中那人额头,只听一声惨呼,那人横尸在地。还未等长青回过神来,四周一声巨响,迅速从地下钻出一圈人,将长青围在当心,也不打话,一齐刺上。长青起身跃出圈外,待到回头时,又不见了众人的身影,这时心下大怒,转身便要前奔,不料脚下一软,身子急速向地下陷去。 第五十三章 寒烟染凄剑影长 原来那群人正是山西坠地妖。曲协见众汉子围攻一名女子,心中愤愤不平,起身跃开马背,几个起落,抓起长青肩头,向上一提,两人同时跃上一株枯树。长青回头瞧去,见是曲协,心中虽有气,却碍于他救自己一次,呆呆地望他一眼,没有答话。 山西坠地妖中数人愣了片刻,猛喝一声迅速向两人刺来,其中两人翻身跃到枯树后,将曲、长二人围攻在内,互使个眼色,迅速攻上。长青仙子冷笑两声,“嗤嗤”两声疾甩出两根银针,一根银针正中一名汉子面门,那人惨叫一声伏地倒了,其余众人见势攻到半途便已停下,钻入了地下。长青向曲协望了一眼,转身跳下枯树,曲协见她不理不睬,随她跳下,不料脚刚落地,两人身子同时下陷,幸好两人反应迅捷,提起一口气又跳上枯树,兀自心有余悸。 这时长青愈来愈气,忽然长袖一挥,顿时长袖击在黄沙地上,激起一阵黄沙飞扬,地下一人惨呼一声,显是被她击中。长青见势欣喜不已,又击出两招,却无异常,骂道:“钻在地下做什么!做狗崽子么?快出来和姑奶奶打一架!”哪里有人答她的话?过了良久均是一派寂静,长青再也忍耐不住,跳下枯树,大踏步走向前去,曲协一惊,道:“你去哪儿?”长青不理不睬,径直前行,忽然四面八方地上隆起,迅速向长青身子过来。长青心中大骇,翻身跃上,顿时几人破土而出,朝准她的脚跟便拉下去,长青一时动不得身子,经他们一拉,身子跌在地上。 便在这万分危急时刻,曲协一个箭步抢上,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向众人,呼呼风响,瞬间到得众人身前。这几个人见情势危急,放开长青的身子钻入地下,顿时没了踪影。长青一跃而起,将手一甩,向地下射出无数银针,顿时从地下传来几声惨呼。曲协道:“咱们快走!”长青怒气未消,却不敢再待片刻,望了曲协一眼,道:“怎么走?”曲协微一沉吟,道:“前方有匹坐骑,你快骑了去吧!”长青顿时欣喜,也不回话,便向坐骑奔去。 正在这时,两匹坐骑侧身跌倒,显是被人绊倒马蹄,神明和商恒顿时没入地下,两匹坐骑长嘶一声,慢慢站起。 曲协大惊失色,快步抢上前去,在地下突起的地方一阵猛击,却哪里有人?曲协惊得呆了,向长青喝道:“快帮我找那二人!”不料长青哈哈冷笑,道:“后会有期!”说着跨上坐骑,便要奔开。曲协催起一掌抢上,向她面门拍落,这一招迅捷之势,实令人不及防守,长青一瞬之间跃下马背,道:“好掌法!”曲协见被她避过,又抢上一步,向她面门抓去,长青仙子在此时刻只顾逃命,哪顾得许多,迅速甩出两根银针,曲协侧身避过,不料长青趁他躲闪之间,起身跳到他的背后,几个起落便向前方奔去。 曲协哪能让她跑去,发足狂追,只片刻间手已搭上她的肩头,喝道:“停下!”这时长青停身反手便是一掌,曲协也分出一只手掌,两掌相对,直震的长青后退几步,待缓过神来,手腕已被曲协扣住,惊道:“快放开!”曲协道:“帮我寻找两人!”说着放开了她的手腕,跃到方才两人陷落的地方,见黄沙已经结实,四处遥望,不见有何异动,远处的长青却反方向奔的越来越快。 第五十四章 只索地下回避人 曲协一时慌了神,朗声道:“两位将军你们在哪里?”良久不听有回声,四周一片寂静,寒风呼啸不绝。曲协提步奔上一株枯树,遥目四望,不见地下有任何异动,再细看时长青已奔了很远,当下叹一口气,跃下枯树,不料地下黄沙猛然一动,整个身子陷下黄沙中,眼睛和口鼻都不敢张开,只觉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背心,不及细想,慢慢用手扒开黄沙,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使尽全力,只听“咔嚓”一声响动,那人惨呼一声,顿时松开了抓住曲协的手,原来那人手腕已被曲协拗断。 曲协还未将手缩回,又有两人按住他的肩头。不等他二人按好,曲协使尽全力,上身猛然上挺,身子顿时晃开那二人的按压,冲出地面,立即跌在地下,只觉耳中、鼻中满是黄沙。没等曲协睁开眼,周围一阵响动,已有几人冲出地面,持剑向曲协刺过来。曲协用手拭一下脸面,擦下黄沙,听准来势,呼呼几掌拍中两名汉子肩头,众人都是愣了几下,呆呆站住,互望一眼。这时曲协瞧的清了,只见这些人戴着白皮面罩,看不清脸面,都发喝一声,齐向曲协攻来。曲协心中恼怒不已,顺手按住一名汉子肩头,顺势回带,身子向右微侧,立即松手,那人不由得迅猛向后冲去,正和后方那汉子相撞,一声呼喝,两人都跌在地上,血流不止。曲协侧身闪过另外几人,探手夺过一人手中的长剑,刷刷几剑,险些削中一人面门,这时几人惊的呆了,翻起身跃在远处,一人道:“围住这老头做什么?那婆娘呢?”一时无人答话,那人又道:“喊上他们,咱们快走!”说着便向前去。曲协哪能让他们走开,翻身跃到众人面前,道:“拉下地的那两人呢?”方才说话的那人皱眉望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不知!”说着举剑削来,剑到中途猛然收回,侧身闪开曲协,便疾奔前去。曲协嘿嘿一声冷笑,立时抓住他的肩头,那人反身跌倒。 余下的那几人面面相觑,见先前那人一招之间输于曲协手下,持着剑却不敢向前。曲协道:“快说来罢,饶你不死!”那人微微沉吟片刻,道:“你是谁?”曲协发起一掌便向他肚腹拍落,那人焦急之中忙道:“我说!”曲协立即住手,喝道:“快说!”那人道:“你先放开我!”曲协怒极,一把扼住他的手腕,那人一阵呼叫,曲协这才住手,道:“他们在哪里?”还未等那人答话,曲协只觉脚下一软,身体立时下陷,惊恐之下,一把拉起那人跳上身旁的一棵枯树,扼住他的咽喉,“嘿嘿”笑了两声。那人惊恐之状难以掩饰,忙晃手道:“我告诉你!”曲协早已不耐烦,顺手撕开他的面罩,但见他面皮白净,肥肥胖胖,约莫三十岁,脸上惊恐万分,他道:“我命他们放开那两人,再不为难你们,你先放开我!”曲协嘿嘿一声冷笑,道:“我不是傻子!”不料那人道:“在你手心,我插翅难飞,你这样用手扼着,我喊也喊不出了!”曲协立刻醒悟,用手抵住他的背心,道:“该怎么办自己定罢!”那人不敢逃走,朗声道:“快送上那两人,去寻那婆娘!”声音远远地送出去,不多时从地下飞出两人,跌在地上,正是神明和商恒,曲协大喜过望,一个箭步抢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 战马悲风男儿事 待到奔到二人身前,只见二人双眼紧闭,全身黄沙,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曲协先把神明扶起,这时见他手中紧紧抓着一本书,黄色扉页,乃是一本旧书,也不及翻看,伸手塞在他怀里,忙帮他调息运血,过不多时神明悠悠醒转,曲协大喜,将他放开,走到商恒身旁也照例推拿,过了好半天,商恒也慢慢醒了。 这时神明神智已经清醒,向曲协道:“我要走了,你不可拦我!”曲协离开商恒,起身上前踏上两步,道:“你到哪里去?”神明望了望天空,道:“回无泪城疗伤,不准吗?”曲协紧皱眉头,呆了一阵,没有答话。神明见此,踏步便走,这时曲协拦在他前方,道:“将军坐下来,还是听我一句劝说!”神明“哼”了一声,见他架势不坐下来便不让走了,当即坐在沙地上,道:“你说罢,我都听着!”曲协抽出笛子,道:“两位将军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再吹首笛子助助兴罢!”不等两人答话,大漠中飘起一阵悠扬的笛声,直浸出一派诗意。 曲协一曲吹毕,将笛子傅于身后,道:“将军再听我两声劝罢!大漠中人若再这样征战无数,必定全部丧生于金戈铁马之下。若有一年中原、西域、草原任何一方打过来,大漠准是不能抵挡,望两位将军三思,为我大漠着想!”说着沉吟片刻,又道:“将军若去中原走一遭必定知道大漠此时危机四起!”话到此时,商恒已忍耐不住,道:“哼,老子不吃这套,我先去了!”说着转身便走,曲协抢上去拉住他的肩头硬生生将他拉回原地,道:“将军莫怪我鲁莽,实不得已!”商恒怒目望着他,怒道:“你……”知道再说无用,便不说下去了。 神明淡定异常,望着两人争斗,一动不动,这时才道:“你说的对,只是将军的职责便是打胜仗,恕不奉陪!”曲协狠狠瞧他一眼,神明想要站起,见他神情,心道:“罢了!”呆呆地望着远方。曲协道:“将军还是跟我回中原罢!”说着又要去拉两人,商恒向后滚了一圈,道:“这般强迫么?”亮出个招式,等着曲协上来。曲协也不向前,呵呵笑了两声,道:“我不敢为难将军,过来坐吧!”商恒满脸傲慢之气,回到近前,“啪”地坐下。曲协道:“神明将军同意么?”神明思考片刻,道:“难说!”曲协轻声叹了口气,道:“也好,这么久了,将军一定饿了,咱们还是找些吃的。”转念又道:“不如将军跟我回赤焉城,也好交个朋友!”商恒将头转向身侧,也不答话。神明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啦,今日我必须回无泪城!”商恒哈哈大笑,道:“好哇!无泪城和赤焉城联姻,哈哈,妄想联起手来统治大漠么?”说着一阵冷笑,神明叹了口气,道:“看来雾寒城灭城之日不远了!”商恒立时止住笑声,“哼”了一声,道:“两个月后,你我率军在此交战,胜者为王,你敢还是不敢?”曲协忙道:“不可,将军话严重了,何必大漠人攻打大漠人呢!”神明道:“罢了,昨日一战,你还不知足么?”商恒一阵冷笑,道:“即使不与你约定,我也再会率军攻打无泪城,到时候,嘿嘿……”话语中又显出一股傲慢。神明不理不睬,转头望着远处,商恒道:“怎么,你怕了么?”神明沉吟片刻,才道:“今日断去一臂,再得他指点,确实不胜良悟!”一句话惹得商恒哈哈冷笑,满是敌意。神明也忍耐不住,道:“随时恭候,切莫高兴太早!” 曲协听着两人说话,听商恒不知醒悟,心中黯然伤感,向神明道:“看来将军是理解我之人,既然今日不与我去中原,就请将军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神明正望着远处,似乎没有听见,曲协又道:“将军果真不去中原么?”一时两人都没有答话,曲协长叹一声,道:“也好,今日交个朋友也好!两位将军还是回吧,不远处有两匹坐骑,将军骑上吧!”说完跳上旁边不远处的枯树,抚琴便弹。 商恒抢上一步,跨上坐骑便奔的远了。这时神明“咦”了一声,手恰好碰到怀中那书,慢慢将它抽出,这一看之下,顿时惊的呆了,急忙藏怀中收好,默念道:“《阳阴紫笈》!” 第五十六章 灯火黄昏北风依 神明心中突突直跳,转身望见曲协仍在专心吹奏,抱拳道:“后会有期!日后定来拜访曲艺!”曲协仿似没有听见,琴声铮铮,在大漠中良久回荡。神明不敢多待,塞好秘笈,正要上马,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铁骑声响,数十人朝此处奔来。神明大吃一惊,这时曲协也停下抚琴,跳下枯树,怔怔地望着远方。 数十匹坐骑到得远处,神明这才瞧清正是白木沙率领无泪城数十人急急奔来,这时心下不知是喜是忧,向前走几步,白木沙立即下马迎了上去,道:“终于寻到了你!”说着一阵惊喜,拉着神明的肩膀微笑了两声。神明道了声陛下,白木沙立即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快跟我回去罢!” 这时琴声戛然而止,曲协跳下枯树,转身奔向远方。白木沙一惊,正要转身问去追,神明忙拉住他的身子,道:“陛下由他去罢!”白木沙向远处望了一眼,见那人影逐渐消失,道:“那人是谁?”神明笑道:“乃是刚结识的朋友,咱们回城罢!”白木沙应声好,从旁牵过一匹坐骑,见他伤势严重,道:“咱们共乘一骑,走罢!”神明翻身跃上那匹坐骑,道:“并无大碍!”催促坐骑,急速远去。 原来早晨白木沙追神明不上,郁郁回城,想到今日大获全胜,又不禁沾沾自喜,吃过饭后,想起神明伤势严重,才带上几人到大漠来寻,无奈寻得半日,不见人影,正要返回,却发现不远处两处人影,到的近处见是神明,不禁大喜过望,忙奔到他的身边。 神明及白木沙等数十人马鞭催的甚急,白木沙担心神明的伤势,放慢脚步伐,神明见势只好慢了下来。白木沙催促坐骑和神明并排前行,这时见他满身黄沙,容颜憔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神明叹了口气,摇头不语,只顾前行。白木沙又道:“今日为何远去?”神明道:“陛下还是快些回城罢!”说着又加快坐骑,一个前冲,顿时甩开众人老远。白木沙赶上前去,道:“你身子不好,还是慢些!”顺手去拉神明坐骑的缰绳,不料神明带马向旁,躲开了白木沙的手,道声好,又放慢坐骑。 白木沙讨了个好没趣,道:“你怎么啦?”神明微微一笑,道:“我臂膀痛得厉害,咱们还是快些回吧”白木沙沉吟片刻,道:“也好”稍稍催快坐骑。神明也不敢催促太快,和白木沙并排前行。 折腾了一天一夜,这时微微轻松,神明才感到全身疲惫,又疼的厉害,此时快值黄昏,又是一抹残阳西下,映衬出一阵凄凉的大漠。神明心中不断乱想,猛见这抹残阳,顿生感慨,心道:“太阳也日复一日的翻来覆去,永无休止,这般一天又一天,也不知道……”想到这里,他又想起自己,瞧着左侧,见臂膀已断,隐隐叹一口气。这时白木沙道:“回城以后你就安心疗伤,待一个月后,再去攻打有情城,这次一定让有情城在大漠消失!”神明心中恼怒不已,道:“陛下,我曾与红衣有五年之约,一个月后我不能去!”白木沙没有答话,过了片刻才道:“先回城疗伤!”神明忍耐不住,道:“我斗胆说一句,今日无泪城胜的无颜面生存于大漠,陛下,我断了一只臂膀,从今而后恐怕再也不能驰骋沙场!”白木沙望了他几眼,道:“你武功卓绝,哪能会呢?”说完更加催快坐骑前行,显是不愿再听神明说下去。神明心中抑郁难耐,心事起伏不定。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已落西山,数十人才到无泪城,王后早已在门前等候,白木沙跳下坐骑,这时王后身旁的白语吃力一笑,便小心地朝白木沙走去,白木沙哈哈一笑,俯身将她抱起,甚是爱怜。王后走向前去,将白语接下,见神明也跳下马背,忙走到他的身边,道:“你没事吧?”神明俯身道了声王后,又道:“只是出去转转,累王后多担心了!”王后嫣然一笑,道:“那就好,快回城吧。”数十人牵着坐骑,白木沙在前,回到城内,白木沙向神明道:“你先去屋里歇息,我立即派大夫前去!”神明将缰绳甩下,道声好,随即朝屋内奔去,刚躺在床上不久,那大夫急急奔来,将早已煮好的汤药递给神明,道:“将军若在胡乱出去,恐怕病情好的更慢!”神明没有答话,将汤药饮下,倒头便睡了。 第五十七章 何系君心寐不着 过了一会儿,神明睡梦中一惊而起,此时天色已黑,房门紧闭,屋内漆黑一片,只有一束月光斜照过来,他伸手在怀中摸了两下,摸出《阳阴紫笈》,暗暗纳罕,跳下床在窗旁向外瞧了几眼,见无旁人,又跳上床,暗道:“这便是十多年前薛神将军在中原所得之物么?听说早已绝世,今日怎地出现在我怀中?”这般细细想了片刻,愈想愈是惊奇,突然想起一事,才暗暗点头,道:“是了!” 原来神明正想到今日被山西坠地妖拉下黄沙,惊奇之中手臂乱晃,不料碰到一物,甚是结实,便死死抓住,不料无济于事,也在这时晕了过去。神明心想抓到的这物必是这《阳阴紫笈》了,却又想不通为何藏在自己怀中,想了片刻,心中越来越乱,便摊开书页,此书虽隔年久,却保存尚好,书的夹层满是黄沙。神明小心翻看几页,见都是些中原文字,暗暗摇头,原来他并不识得文字,此书对他来说便是天书了! 神明又把书在怀中塞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便起身走到窗下,望着一轮明月心中起伏不定,过了片刻,又渐渐有了困意,折而奔到床上倒头睡了。 过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后走进屋来,见神明睡着,便要离开,神明坐起床,道:“是谁?”黑夜之中乍响,王后也被惊了一下,忙道:“是我!你的伤势怎么样?”神明点上油灯,“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王后,过来坐吧。”王后应了声,慢慢走过来,坐到床边。神明道:“王后,我且问你,我捡来的那个小孩怎么样?”王后道:“那孩子不知怎么虚弱的很,还要调养几天。”神明应了声,转头望见王后月面嫣容,美丽绝伦,不禁怦然心动,这时王后站起身,道:“你歇息吧。”说着便要离开。 神明心中压抑万千,奔上一步拉住王后,道:“再坐下说几句。”往后将他挣开,望了他一眼,道:“不了,你早歇息吧。”说着转身又要走,神明一拳砸在床上,倒头又睡。王后惊了一下,忙跑过去,道:“怎么了?”神明心下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理也不理,翻身转向里面,王后一时不知所措,道:“神明,你怎么了?”神明猛然坐起,只把王后又惊了一下。神明道:“你快些去吧!”王后见他脸色不好,道:“我去给你端些汤药来。”说着转身走了。神明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起身将门闩上,坐在床边,心潮起伏不定,心中想着白木沙让自己食言,又想起王后的面容,又气又怒,便想一走了之。 过了片刻,从门外传来一阵轻声的敲门声,神明不应,吹灭油灯,倒在床上。只听外面道:“神明睡了么?”正是王后的声音。神秘也不搭理,心中正想怎么卸下无泪城将军职责,猛然想到捡到的那小孩,拍床大喝,立即打开门闩,道:“王后,带我去看看那小孩罢!”王后道:“以后你会见到,先把汤药喝了吧。”说着端着汤药走进屋来,放在桌上,点上油灯,拉神明坐下,道:“快喝下吧。”便要撤回手指,不料竟没挣动,一只手被神明死死攥在手心,大骇道:“神明!”再挣时还是纹丝不动,这时只见神明呆呆地望着自己,顿时满脸通红,道:“快放开!”神明这时却像木头一般,呆呆地望着也不放开手。王后急了,用另一只手去拨他的手掌,还未拨动,突然门旁一声响动,一人喝道:“你干什么?”神明大吃一惊,急忙撒手,站起身道:“陛下!”那人正是白木沙。 这时白木沙气的全身发抖,喝道:“神明!”神明知道今日无可辩驳,端起汤药喝下,倒床睡了,道:“陛下、王后回吧。”王后急忙走向前去,拉住白木沙的手道:“神明今天太累啦,咱们回吧。”白木沙直望着神明,也不瞧王后一眼。神明当即吹灭油灯,王后拉着白木沙的手向外走,道:“白语也该醒了,咱们走吧。”过了片刻,一声猛烈的关门声响,神明“哼”了一声,起身走到窗下,见王后挽着白木沙的手渐渐走远,狠起一掌拍在墙上。 第五十八章 卷窗天高月下客 过了片刻,神明又回到床上,嘿嘿两声冷笑,躺在床上,悠然的望着窗外,过不多时昏昏欲睡,便依靠在窗边,望着皎洁的月光,慢慢合上眼睛。 突然一声响动,将神明惊醒,这时从窗外迅速闪过一个人影,身手利落,上了屋顶。神明想也不想,轻声拉开窗子,怔了怔精神,提身也跳上屋去,只见不远处一人四下观看,动作迅捷,见地下无人,他又跳下地面。神明身子虚弱,却不得不硬追,也闪身跳下,跟着他向前走了几步,那人猛然向四周瞧了个遍,神明见无处可避,索性走上两步,喝道:“来者何人?”那人闪身一步欺到神明身前,迎面便是一掌,神明不敢硬接,向后滚了一圈,朗声道:“快来人,抓刺客!”那人惊了一下,奋起一掌就要向神明头顶砸落,掌还未落下,已从前方奔来十多人,将两人围在当心,挺矛便向那人刺去。那人立时收回拳头,人影一闪,已将一人打翻在地,夺路便向旁奔开。这时一人从前面拦住他的去路,喝道:“到哪里去?”正是白木沙的声音。 那人停下脚步,抡掌迎面挥去,白木沙轻轻避过,拔出金羽剑一个斜削,险些削中那人的衣襟。那人见了此剑,愣了一下,疯一般地抢攻上来,连连出招,顿时将白木沙击的手忙脚乱。 周围数十士兵见势立刻围上,趁机向那人挺上一记,那人微微纳罕,反身跃开,向后奔了几步,就要出城。白木沙想也不想,跟了上去。 那人翻出城墙来道黄沙地中,立时住身,转过身来,见白木沙跟过来,也不打话,待白木沙到得近前,欺身奔上一步,一个冷掌拍过去,劲势狠辣,实是使足了力气,待白木沙侧身避开,不等他还招,第二掌又跟了上去,另一只手也不停下,伸出去夹白木沙手中的金羽剑。白木沙大骇,挽转剑柄,剑身朝准他的手掌便削下去。那人立时将手掌退回,翻身跃后一步,呆呆地望着这把剑。 白木沙道:“你是何人,为何闯我城池?”那人道:“这剑从哪里来?”白木沙提上剑柄看了一下,也不回答他的话,道:“你来此何事?”那人人影一闪,瞬间欺近白木沙面门,两只手同时奔出,去扼白木沙的手腕,白木沙瞧准来势,用剑挡在手腕前,喝道:“来夺剑么?”那人也不搭理,见他的剑护在手腕前,舞的正急,,双掌上撩,便向他心口抓落,这一抓去,只听一声响动,登时抓了个空,白木沙已在两步之外,望着那人呼呼喘气。 那人道:“这剑是你的么?”白木沙“哼”了一声,提剑向他攻了过来,到他身前,手起剑落,从他头顶罩下来,刷地一剑,在他衣角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不等招数用老,又是一剑削下来。那人不敢多待,翻身向外,道:“能否将剑借我看一眼?”白木沙冷笑道:“过来看罢!”说着又是一剑削过去,那人只是闪避,不敢碰着他的剑身,过不多时,后背已被白木沙划出一条口子,鲜血直流。白木沙呵呵一笑,道:“还不束手就擒?”那人气色不改,嘿嘿两声冷笑,道:“罢了!”说着转很向外,跃起几步便向前奔去。白木沙正欲去追,转念又想,收回长剑,朝无泪城走去。 刚到城门,神明已迎面奔来,见了白木沙,神明道:“陛下没事罢?”白木沙哈哈大笑道:“谅他一个武夫又怎能敌得过我?”笑了两声走进城内,这时王后在侧,见他无恙,才舒了口气。神明走在他身后,不等白木沙发话,转过几弯,又回到自己屋内。 神明倒在床上,忽然又想起那小孩,脸上露出一阵狰狞之色,又坐起身,伸手在床上击了一拳,道:“就是这样了!”说到这里,踱到窗前,长叹一声,破窗而出,沿着小道走到王后的屋前,见左右无异动,推门进去,见白语在床上睡的正香,向四周瞧了瞧,立即转身出门,将门关好,来到旁边的一座屋宇前,照例望了望四周,又推门走进,向屋内一瞧顿时大喜。 第五十九章 西风残树音尘绝 原来屋内床上正躺着神明拾来的婴儿,神明走上去,见他睡的正熟,伸手将他抱起,不料这婴儿惊的哇哇大叫,神明大吃一惊,不知所措,忙将他放到床上,轻轻拍了两下,这婴儿啼哭声才渐小了。神明惊出一身冷汗,这时门前一声响动,已多了一个人影,在月光映衬之下,那人侧身躲在一旁,顿时没了声音。 神明喝道:“是谁?”那人缓缓站起,一个箭步欺到神明身旁,伸手朝他面门抓过来,神明抵挡不及,顿时被他抓中衣襟,经他手力一摔,跌倒在地,那人一个迅捷之势拂中神明的穴道,喝道:“别出声!”神明进到这儿来本就心虚,这时更不敢出声了,隐约见这人便是方才那闯进无泪城的刺客,这时见他抱起这婴儿呆呆不动,长久哀叹一声,又轻轻把他放下,过了良久,抓起神明夺门而出。 这人刚刚出门,从外面奔来一人,到得近前,抡剑便削。这人忙将神明放在地上,侧身避过,抓起神明又要逃走。原来刚过来的这人正是白木沙,他怒气顿生,抢在那人的前面,向他的面门猛拍过来。那人这下也不放开神明,夺路又向右逃去,白木沙一掌顿时击了空,呼喝了一声,起身去追。 那人听的响动,冷不防一个转身,朝白木沙迎面扑过来,待白木沙后退一步,那人转身又逃得远了。白木沙在后紧追不舍,翻过无泪城的城墙,猛然加快步伐,不时刻已挨近那人身旁,催动内力,朗声道:“你两番闯我城池,是何居心?”那人一愣,望见白木沙顿时一惊,喝道:“还你的将军!”说着便要把神明掷过去,不料手腕一紧,竟被神明牢牢抓住,只听神明轻声道:“侠士在前方等我!”那人不理会这么多,伸手拂开了神明的穴道,手一松神明掉在地下,转身便离开,神明从身后道:“切记!” 白木沙不顾神明,还要向前去追那人,却被神明喊住,神明道:“陛下不要追了,他只是想试试我的功夫!”白木沙望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头又要向前追去,神明起身拦在他的身前,道:“陛下,保护无泪城要紧,你且回城,由我去追那人!”说完望了白木沙一眼,见白木沙并无此意,又道:“陛下还是回吧!”转过身子向那人逃跑的方向追过去,刚走几步,白木沙又追了上来,拉住神明,道:“谅他一个毛贼不能怎样,你身上有伤,咱们都回罢!”神明只道了声“并无大碍”,甩开了他的手,迅速向前奔去,不料身后一紧,已被白木沙抓住后心,只听他道:“你去哪儿?”神明停下脚步,呵呵一笑,道:“抓刺客!”白木沙“哼”了一声,道:“回城!”说完放开他的衣服,转身向无泪城方向走去,神明不敢再向前去,无奈之下。跟在白木沙之后,回了无泪城。 待神明回到屋后,白木沙进得屋来,道:“方才你怎和刺客在一起?”神明一阵恼怒,道:“那厮将我抓住,我受伤颇重,又怎是他的敌手?”白木沙瞪了神明一眼,道:“以后便不由得王后来看你了,你好好养伤罢!”说完出门,“砰”地一声将门关好,向外喝道:“来两个人保护好将军!”两名士兵应喝一声,守在门旁。 神明走到窗前,探出头望见两名士兵中规中矩地站在门外,忙招招手,道:“你们过来!”那两名士兵互瞧一眼,迅速走了过来,一人道:“将军什么事?”神明道:“你们回罢!”两人面面相觑,神明又道:“陛下若问及,就来找我!”两人仍是不敢离开,神明哈哈大笑,道:“非得要我动手么?”抡起一掌便向一名士兵头顶抓落,两人见势,忙应和着走了。 神明推门而出,择小道又来到那婴儿的屋前,闪身进去,见这婴儿又睡着了,轻轻将他抱起,不听这婴儿的啼哭声,心中大喜,轻脚走出门,抱着他翻出城墙,来到茫茫黄沙之中,向着方才闯入无泪城的那人方向奔过去,不料奔了良久,不见其人,举目四望,只见夜已深沉,此时风割如刀,这婴儿顿时醒了哇哇大叫,神明跳上枯树,脱下身上的长袍,又给他裹了几层,这婴儿的啼哭声才渐小了。 就在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一人,见神明一只手臂吃力的用长袍将婴儿裹好,道:“这娃娃是谁?”神明吃了一惊,转过身子望见正是那刺客,道:“今日闯我无泪城,便是为这婴儿和长剑而来的么?”那人良久没有答话,慢慢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这时细看时,这人正是“侠胆青龙”于继山。 第六十章 大漠琴笛梦悠悠 原来那日于继山倒在大漠之中,夜晚欧阳啸经过此处,不慎之中碰到于继山的身子,顿时于继山醒过来,急忙喊住这人,因一时饥饿寒冷,身子虚弱异常,欧阳啸看到微微纳罕,道:“你是谁?”向来中原人与大漠人为仇,于继山不敢说明来历,只是道:“因一时疲惫,倒在这黄沙之中。”不料欧阳啸凑近于继山的身子瞧了良久,惊道:“你是‘侠胆青龙’于继山!”于继山惊异道:“正是!”欧阳啸哈哈大笑,道:“数十年前曾与你打交道,我乃是‘过路神风’欧阳啸!”说着将于继山扶起。于继山惊的说不出话来,仔细盯了他几眼,才点头称是,喜道:“今日遇见,当真喜不自胜,这是到哪里去?”欧阳啸见他身子虚弱无比,忙帮他推拿一阵,道:“于大侠跟我回家罢,也好叙叙近些年江湖之事!”于继山自然是欣喜异常,连连点头。欧阳啸扶他站起,几个起落已向前奔去,于继山提了一口气,急忙跟上,不料顷刻之间被他落下数里,嘿嘿笑了声,朗声道:“欧阳侠士脚伐也太快!”欧阳啸转头一瞧,转身奔到于继山身旁,笑道:“在大漠之中走的习惯了!”于继山也笑着应道:“哪里!侠士内功卓绝,恐怕到中原行走我也赶不上你!”两人一阵大笑,瞬间奔的远了。 一路上两人畅谈不停,欧阳啸见到他便是欣喜不已,刚奔不远便问到于继山中原之事,于继山数十年不涉江湖,哪知变故,呵呵一笑,便来问他大漠之事。欧阳啸见得如此,边奔边道:“这些年大漠建起无数小城,散落在大漠边缘,各城之间连年征战,哈哈,大漠早已今不如昔,大漠人自相残杀更是死伤无数,我因在此闲居,终日在大漠目睹死尸遍地的惨状,不知大漠人为何不知悔改,这一战就是数十年,整片大漠也变的无比凄凉,仿似了人间地狱,若有一天中原人攻打过来,恐怕大漠人防御的不是中原人,而是其他城池。今日无聊之时路过一处,忽听一人抚琴,优雅慷慨,和这冷月下的大漠相称相配,实是不错,只因那人领悟不够,便助他弹奏一曲,不想到大漠之中还有如此悠闲的城池。”说完哈哈大笑。 于继山听完也是喜不自胜,行进之中蓦然想起范三,心中一阵剧痛,不再言笑,道:“欧阳侠士,我且问你一事!”欧阳啸见他脸色立变,道:“怎么?”于继山道:“范三范兄是侠士弟子么?”欧阳啸笑道:“正是!”于继山长叹一声,道:“咱们还是快些走罢,待会再与你细说。”欧阳啸应了声,两人加快脚步,约莫一个时辰来到一处宽阔之地,举目望去,在黑夜之中见不到一座城池,只在前方一座小屋突兀呆立,房屋风雅有致,乃是石块砌成,两人迅速进去,欧阳啸推上石门,点燃油灯,道:“就是这里了!” 于继山眼前乍时一亮,见这屋内煞是优雅,中间一张石桌四张石椅,旁边石块相隔,显是向里又是一间房屋,于继山走过去,凑眼瞧去,只见屋内一张床,旁边石壁上悬挂着琴笛墨笔、棋、书本和一把宝剑,于继山笑道:“琴棋书画想必欧阳侠士是都懂了!”欧阳啸道:“略通一二,不足挂齿!”于继山返回桌前,道:“别有雅致,佩服!” 欧阳啸呵呵笑了两声,不再答话,转身在旁边石壁上旋转两下,瞬间闪出一个洞口,原来里侧又是一间房屋,于继山道:“里面定然藏着宝贝!”欧阳啸转身进去,不时提来一壶酒。两个酒杯,端过一盘青菜,道:“宝贝便是这些了,贫瘠之地,将就着吃吧。”于继山疲惫不堪,见到这些东西,精神一振,道:“也好!” 欧阳啸将酒和青菜放在桌上,拿过筷子,两人对面而坐,于继山忙斟上酒,道:“这些酒和青菜从哪里来?”欧阳啸笑道:“时间不长便要奔赴百里到最近的中原处采摘,路上倒也悠闲!”于继山道:“难得!”说完两人对饮一杯,于继山心神荡漾,赞道:“好酒!” 第六十一章 续话 几杯酒下肚,于继山已微微入醉,若在平时,便是两坛酒也醉不倒他,今日只因疲惫,心事重重,不觉间眼前模糊,呵呵笑道:“今日酒先欠下了!”欧阳啸见他神情,哈哈大笑,道:“这壶酒我代于兄喝了!”说完仰头饮尽,放下酒壶,道:“快吃些,待会好好休息。”于继山点头称是,夹了几口菜,慢慢地道:“欧阳侠士,我给你说件事,说来歉疚和悲伤!”欧阳啸道:“便叫我欧阳兄即可!且说罢!” 于继山叹了声,道:“几天前我曾与范兄结为兄弟……”话到此处,欧阳啸拍桌大赞,正要笑着说话,却被于继山抢了先,于继山道:“说来话长!”说着便将高戚鹏来访,遇上西湖三怪啸、西域雪峰赤、左洋一一说了,直说到在山西山涧间遇上范三,三人谈吐江湖事,摩崖血盟说的激情慷慨、滔滔不绝,欧阳啸听的连连赞喝,这时于继山才沉住气,将范三救左洋和自己不料摔死说出来,说话之时一阵沉闷,显是于继山悲痛又起。欧阳啸呆了一阵,起身走到屋外,向周边大漠望了一眼,见于继山也跟了过来,怔怔地道:“范三再也不能回到大漠来了!”说着悲叹一声,伏地头似有所思。于继山望着昏黄的大漠,道:“范三此生做人活出了骨气,定会被江湖人所敬重!”欧阳啸转身进屋,道:“进屋来罢,范三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你不必悲伤,应当高兴才是!”于继山一愣,道:“此话怎讲?”欧阳啸勉强笑道:“有了范三这个兄弟,今生也不枉了。”于继山连连称是。两人重回到桌前椅上。 于继山继续将回到阳教,直逃到大漠的事一一说给欧阳啸,欧阳啸听后感叹不绝,道:“今日你先在此歇息,明日一早到大漠中找寻!”于继山点头应了,又夹了几口青菜,转身到里屋便睡下了。 次日清晨,于继山被欧阳啸叫醒,便迅速起来,草草吃了些饭菜,见日已初升,当下抖了抖精神,欧阳啸赶上来道:“你在大漠中不熟悉路径,我与你同去!”于继山点头道:“也好!此时咱们走罢!”欧阳啸配上剑,两人一路奔跑,不时间到得众城池不远处,欧阳啸停下身,道:“如此多的城池,我与你分头去找,明日回到我的住处便可!”于继山刚点头,欧阳啸便奔的远了。 于继山对大漠不熟悉,远远望见不远处一座城池,轻脚进去走了一遍,暗中窥探不见有婴儿,只好郁郁出城,折向别处,又去找寻,不料找了一天,走过无数小城,不曾寻到,但他抱足必找到之心,也不气馁,这般一直找下去,直到夜晚闯进无泪城。 神明不识得于继山,见他神情有异,且自己受伤,道:“今日两番闯入无泪城,想必是有事罢!”于继山望着这婴儿,踏步走上来,走到神明面前,伸出手道:“拿来!”神明望见他的手掌,道:“甚么?”于继山反手向前一探,便抓向他的手腕,迅捷之势,瞬间而至。神明抱着这孩子侧身闪过,忙喝道:“慢着!”于继山迅速将手缩回,道:“把这孩子拿来!”神明嘿嘿一笑,道:“早看出你是冲长剑及婴儿而来,那日把他们丢在大漠里的便是你么?”于继山点点头,道:“那剑呢?”神明顿了一下,道:“是你的定要还你,只是你要告诉我你是何人,这婴儿是何人。”于继山也不答话,伸手按住他的肩头,道:“多说它作甚,还是拿过来罢!”猛然手心一滑,顺着他的右臂滑到他的手腕,一个迅捷之势闪开手,双手一夹,已将婴儿夹在手中,顺势回带,不料这一挣竟没带动,原来神明手上使足了力气,已拦在怀中,两人争夺之间,这小孩疼的哇哇大啼。 于继山一惊,急忙撒手,对神明的功力暗暗佩服,道:“真不还么?”神明哈哈大笑,道:“我曾告诉你告诉我这孩子身世便还你,难道侠士没听见么?”于继山冷笑一声,道:“看招!”话音刚落,一掌拍出,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向神明,只听前方一声响动,这一掌已经击空,神明已滚在一旁。这时神明哈哈大笑道:“若在平时,你不是我的敌手,今日我受伤颇重,你虽胜我,却要想我从手中将婴儿夺去,实是千难万难!”于继山一愣,喝道:“是么,那我倒是要瞧一瞧!”刚要击出,眼前已没了神明,遥目瞧去,月光之下神明已跳上一株枯树,慢慢喘气,显是这一闪身之间使尽了力气。于继山哈哈大笑,道:“雕虫小技!”说着起身也跳上枯树。 第六十二章 格斗 这下神明并没有跳下,只是微微侧了身,让于继山跳上,随即道:“你是大漠人么?”于继山跨上一步,右腿一提,迅速向他左脚踩下去,双手探出,直取他的肚腹,瞬间过去,抓中他的衣襟,只听一声响动,神明向下跳下,顿时衣襟被撕下一截。于继山嘿嘿冷笑,道:“你拿还是不拿?”神明呆呆地望着他,道:“嘿,我原来当你是朋友,你却不识抬举,那就靠本事来夺罢!”于继山紧皱眉头,担心伤到这孩子,不敢贸然向前,顿了片刻,道:“把我当做朋友便拿来罢!”神明仰头冷笑,道:“起初让你在这儿等候便是要和你聊上两句,如今我把这婴儿给你带了来,你却不识抬举,这倒怪不得我,哈哈!”于继山听得心中一突,道:“此话怎讲?”不料神明将头一甩,也不答话,转身要走,于继山喝道:“你到哪里去?”望着他远去不说一句话,便起步跟上,用手搭上他的肩头,手上使劲,便要将他拉倒,这一拉之下竟没拉动,不时脸胀的通红,冷笑道:“好家伙!”说着向外跳一步,又翻身落到他的身前,拦住神明的去路。 神明手中抱着这小孩,呆呆不动,此时寒风吹动他的袍角,煞是威武豪迈,于继山渐渐惊怒,道:“你待怎样?”神明向前踏一步,道:“让路!”说着就要向前走。这一下于继山惊怒异常,将内力催动于掌心,猛喝一声,手脚齐施,奋起几招击了过去,这一瞬间连推带打,神明抵挡不住,一跤跌在地上。 于继山哈哈大笑,道:“功夫原来如此!”说着人影一闪,双手去抓他手中的婴儿,手起便落,迅捷异常,不料一下又抓了空,原来神明又翻身滚到一侧,又起身站立,跳上一株枯树。于继山不等收招。立时变向,一个箭步奔到枯树旁,只听“砰”的一声响动,枯树已断为两截,神明顿时跳下枯树,落在于继山身前,望着他微微纳罕。于继山怒道:“你倒是给还是不给?”神明只是冷笑两声,道:“坐下身来,听我说两句!”于继山“哼”了一声,奋起一掌劈去,不料神明不躲不闪,将婴儿向上一提护住身子,于继山一惊,顿时收招,叹了一声,道:“也罢!”站在当地,呆呆地望着他。 神明道:“我不知侠士哪里人,因见你年事已高,且单身一人,想必这孩子便不是你的了!”于继山啐了一口,道:“胡说!”神明不以为意,继续道:“我愿将这孩子留在我身边,也愿将功夫倾囊授予他。”于继山听到此处,忙插口道:“这是为何?”神明望着夜空叹了口气,道:“你没有看见我的左臂已断了么?”于继山思忖一下,怒道:“你要他以后在城池内替代你么?”神明哈哈一笑,道:“说来话长,总之我绝不亏待于他!”于继山两声冷笑,道:“他是中原人,怎能留到大漠,还是还给我罢!”神明凄笑一声,道:“侠士还对十多年前那场灾祸耿耿于怀?如今的大漠早已不能再次攻进中原,只要中原人不再打来,两地便会一直安好!”于继山“哼”了一声,道:“少废话,把它拿来罢!还少些口舌!”说着踏上一步,便要来抢,神明忙道:“慢着!”待于继山站定,继续道:“哼,谁稀罕要他!只不过……想必那把削铁如泥的剑你还记得吧?”于继山脸色微变,道:“剑在哪里?”神明哈哈笑道:“只要无泪城一日不亡,那剑你便要不回了,只有让这孩子做了无泪城的将军,嘿嘿,那把剑陛下才能理所当然的给他,那时这孩子便是所向披靡了!”于继山冷笑道:“想的甚好!嘿嘿,只是中原人与大漠人势不两立,何必要苦苦逼于他呢?”神明仰头笑道:“他一个孩子懂什么大漠人、中原人,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懂甚么?”于继山又是冷笑两声,脸色有股不耐烦,道:“你怎知我不会说!”神明笑道:“我自然有办法。” 都六十三章 旌影 于继山冷笑声不止,道:“事到如此,还会有什么好法子说服于我?”神明怔了怔神,道:“你还记得《阳阴紫笈》罢!”说到这里,于继山脸色立变,抢上一步,道:“你说甚么?”神明见他神情,笑道:“若这孩子由我抚养长大,我定将《阳阴紫笈》的功夫教授于他,到时候他便打遍天下无敌手,我无泪城也能统治大漠。”说着狂笑两声。于继山忍耐不住,喝道:“《阳阴紫笈》在哪儿?”神明见他又要向前,道:“停步,《阳阴紫笈》上的功夫只有我一人得知,况且《阳阴紫笈》早已被我所毁,嘿嘿!”于继山听后心如刀绞,也不打话,翻掌便向他面门拍过来,招式到处,又是击空,神明已滚在一侧。 这时于继山不等收招,由掌变爪,又向他的面门抓去,招到中途,神明忽然喝道:“你要害死这孩子么?”于继山一愣,见他手上抓紧,脸色狰狞,犹豫一下,收回掌势,立在当地,道:“有话咱们慢慢说!”神明“哼”了一声,道:“我本无意与你为仇,只是你逼人太甚。不如咱们就此好好相处,你到中原帮我找个静处,待将这孩子养大,咱们合力教授功夫于他,到时候再打不迟!”于继山微一沉吟,道:“待孩子长大后怎么办?”神明收淡面容,轻声道:“数十年我跟陛下南征北战,不愿就此离开陛下,忽而现今我不能在无泪城待下去,也好找人送到无泪城,也好让陛下完成统一大漠心愿!”于继山道:“便是说要把他送到大漠来么?”神明站起身道:“走罢,我跟你回中原去,你找个清静处容我住便是,我定将所有功夫传授于他!”于继山想了片刻,暗暗皱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响,两人脸色立变,转头望去,只见远处黑压压大批人马迅速向这里奔过来,两人不自主地靠近两步,只片刻间,大队人马已到得两人身前,最前方一匹坐骑立时停下,从坐骑上下来一人,只听那人惊奇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惊道:“神明?”神明这下瞧得清了,那人正是红衣,有情城的女将军,驰骋沙场,甚是骠勇,心头也是一震。当下强忍精神,走上一步,道:“原来是红衣!要去打仗么?”看红衣身后阵势,旌旗招展,正是出征模样。这时红衣哈哈大笑,道:“你的手臂呢?听说今日刚刚让雾寒城人军队全军覆没,佩服!”神明也附和着笑了一声,不再答话。 红衣凝神瞧了他几眼,愈看愈是想笑,道:“这娃娃是谁呀?想不到你神明也有风流快活之时。”说完冷笑两声,甚是得意。神明脸上一阵狰狞,“哼”了一声,便要向无泪城方向走去,刚踏一步,红衣闪身奔到他的身前,喝道:“还想走么?再与我战一百回合!”说完狂喝一声,一个侧身扑上来,向他的全身罩下来,不料这下扑了个空,当下不急收招,又起掌击去,越打越快,直将神明击的东躲西逃,呼呼喘气。 过了片刻,红衣猛然停下来,笑道:“把那小孩放下,舍不得么,哈哈,与我打一百回合!”神明停下重重喘气,也不望他一眼,红衣见势,已心知肚明,朗声道:“抓下神明!”话音刚落,顿时围上一群士兵,将神明围在当心,挺矛便刺,神明抬起身,微微纳罕,只见四周齐刷刷的一圈长矛急刺过来,实难躲闪,急忙喝道:“住手!”众士兵哪听他的话,朝准他狠狠地刺过来,神明侧身趴在地下,用身子护住这婴儿,顿时众士兵的长矛击了个空。神明正要站起,忽然背心一痛,已被人拍中一掌,这时内心血脉翻涌,再也支撑不住,哇的一口喷出鲜血,趴倒在地。 那人将他身子提起,神明转眼细看,见正是红衣,愤怒不已,想要说话,却有心无力,满脸愤怒地望着她。红衣仰头狂笑,这时过来两名士兵,拉过神明,夺过那小孩,将神明用绳子捆好,红衣笑道:“跟我回罢!”神明提起一口气,道:“哼,卑鄙手段。”还未等红衣答话,那两名士兵将他推进队中。 第六十四章 归客 正在这时,推着神明左首的那士兵惨呼一声,仰身便倒,再细看时,神明身旁已多了一人,那人身影一闪,探手向抱着抱着小孩的那人抓去,狠辣之势,迅捷而至。忽然那人手腕一紧,已被人扣住,不及细想,反手撒开,后退两步,望着那人微微纳罕。 原来方才出招那人正是于继山,挡开他的这人正是红衣,两人对视一眼,红衣冷笑道:“你是何人?”于继山理也不理,闪身又向抱着小孩的那士兵攻过去,红衣一瞧,迅速手掌搭上他的肩头,微一使劲,于继山已反过身,伸手去击她的左臂,紧接着身子回撤,瞬间躲开了她的一击,身子俯跌,伸脚就要踢她的膝盖,不料后心一紧,她已跳到身后,瞬间抓上衣襟,便单掌向下拍落。 于继山一惊,不及转身,反手一个狠抓,只因尚没转过身,不知红衣身在何处,立时抓了个空,这一下大骇,立决背后风声响动,便脚下使劲,一个翻身跃上,刚到半途,腿上吃了一记,俯身跌倒在地上,这下不等红衣再抢上来,一个起身正要上跃,只见四面矛头齐刷刷地刺来,心下一惊,上升之势顿时止了,趴倒在地,滚了两圈,伸手拉倒一名士兵,见前方无人拦路,起身跃了开去,待立身站定,四下望去,已不见了神明和那婴儿,这时密密麻麻围攻上数圈士兵,挺着长矛,跃跃欲试。 于继山长叹一声,道:“那女将军呢?”话音刚落,从众人头顶翻过来一人,落到于继山身前,嘿嘿笑了两声,道:“跟我回有情城罢!还要请你么?”于继山仔细打量她一番,见她容颜俏丽,却透出一股铮铮的气质,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拦我?”红已道:“为何和神明在一起?况且你先攻上来,也怪不得我!”说着手型一摆,呼喝一声,翻身跃出,一圈士兵围攻上来。于继山暗暗恼怒,使一招“扫嘡腿”将士兵逼退一圈,起身便要跃上,不料眼前剑光一闪,一只剑直朝面门而来。无奈之下,于继山折身返回,刚落到地,数支长矛刺来,这时不及站定,便使尽内力发一声喝,推掌拍出,这一下力气大了,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再抬头时,只见一只剑已抵住眉头。这时一人喝道:“站起来!”于继山无可奈何之时,慢慢站起,见眼前这人正是红衣,她已用剑尖抵住自己的咽喉,怒道:“你干甚么?”红衣也不答话,向旁喝道:“绑下了!” 这时走过来两名士兵,抓住于继山的手腕便要绑上绳索,于继山苦于红衣的剑尖正抵着自己的咽喉,不敢动弹,忙喝道:“慢着!”不料红衣也不说话,两名士兵绑了几下,已将于继山双手牢牢缚住,又取过一条绳索,将他全身缚好,推着他的身子便向前走。于继山怒不可竭,却又不得不随他意愿前行,这般走了片刻,被推上一匹坐骑,旁边坐骑上正坐着神明,也是全身被缚,不能动弹,只听一声响动,红衣已跳到两人面前,仰头大笑。 神明听着她的笑声,也不愤怒,抬头望天,甚是自傲。红衣跨上一匹坐骑,奔到神明身边,道:“今日请将军到有情城去做客!”神明转头望了她一眼,嘿嘿笑道:“也好,也可看一看有情城何处藏着机关,也好下次带兵来时一举攻下来。”红衣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将军不愧为将军,心里都如此狡诈,不如现在就送你上西天罢!”说着一剑在他面皮前斩下,贴面而过,险些削中,神明一动不动,红衣见到,赞道:“果真是好汉子,真不怕我杀了你么?”还未等神明答话,于继山道:“喂,那小孩被你们抱去了哪儿?”红衣向于继山瞧了几下,转头对神明道:“这人是谁?”神明愣了一下,道:“不识得,你还是放了他吧,一个局外人,你捉他作甚?”红衣催马到得于继山身旁,赞道:“身手果然不错,还是到有情城做客罢!”说着催促坐骑,奔了开去。神明见此,朗声喝道:“红衣,你回来!”话音刚落,红衣又催马奔了过来,道:“做什么?”神明道:“这是要到哪里去出征?何必要带上我?”红衣笑道:“捉住你抵得上攻下一个城,哼,还是撤军把你押回去。”说着狂笑两声又奔了开去。 第六十五章 夜幕 只过了片刻,两人坐骑被两名士兵牵着走向前去,整个军队都向回走。在这黑漆漆的夜里,红衣骑在马上甚是得意,不时望一望神明及于继山,见他二人缚在马上,不能动弹,便呼喝士兵快速前进。 这般走了片刻,到得无泪城不远处,已有一匹坐骑快速奔了过来,到的近处,见这情形,又急忙奔回有情城内,待到大队军马到了城门前,红衣跳下坐骑,顿时一声呼喝,众士兵立时停下,队列方方正正,一动不动。 这时从城内走出一人,向红衣迎了上去,红衣俯身下拜,拱手道了声陛下,原来出来的这人正是有情城的国王红映稼,见眼前这阵势,红映稼道:“为何匆匆而返?”红衣挺直身子笑道:“陛下,路上遇一神仙,便绑了过来!”说着走向队里,牵过神明和于继山的坐骑,不时刻到得红映稼身前,道:“陛下请看,神仙就要变成鬼啦!”说完呵呵大笑。神明听得怒从心起,皱起眉冷眼瞧了他一眼,见她高傲的神情,轻轻哀叹了一声,这时红映稼退后一步,皱眉道:“神明?”红衣走上一步,一把将神明拉下马背,神明站立不住,身子跌倒在沙地上,红衣道:“神明现在成了这个样子,陛下不必担心。”这时红映稼才舒了一口气,向前走到神明不远处,用脚在神明身上轻踢一下,笑道:“甚好!” 这一踢之下,神明感到奇耻大辱,喝道:“把我扶起来!”红衣听后一愣,又忙道:“好!好!好!”说着一把提起神明的衣领,神明才站直身子,这时道:“趁我受伤将我抓来,哼,有何颜面耻笑于我?”红衣沉吟一下,心道:“我堂堂一个有情城的将军,岂能做这等事!”想来不妥,也不忍将他放走,又沉思下来,神明又道:“我曾与你有五年之约,难道你忘记了么?”说完一声冷笑。还未等红衣答话,红映稼已经忍耐不住,喝道:“将死之人,有何可笑!”顿时呵斥士兵要将神明推进城内。 红衣立即走上一步,道:“陛下,不可!”说着走向前去,推开正在抓住神明的士兵。红映稼道:“你要怎样?”红衣一时也想不出话来,呆呆地立在当地。神明见状,道:“这样好了,你将我放开,我与你战一百回合,倘若我死在你的剑下,我死无怨言!”红衣一听大喜,急忙去解绑住他的绳索,刚伸过手去,红映稼怒道:“你干甚么?”红衣一愣,抬头望去,见红映稼脸色难看,急忙住手,又转头去望神明,忽然见他抬头望天,透出一股凛然之势,心中豪气顿生,道:“咱们赌了!”又伸手去解他的绳索,这时红映稼快速走向前来,一只手搭在红衣肩头,道:“住手!”微一使劲,红衣不敢抵挡,急忙后撤。 红映稼道:“神明武功高强,你胜不了他便怎样?”不料这时走的近了,忽见神明左臂已断,神情萧索,受伤颇重,心中一乐,哈哈大笑起来,道:“也好!”转念又道::“我与你比试,,一百招之内我胜不了你便送你回城!”神明见他高傲之气,嘿嘿一笑,道:“方才说与红衣斗剑,如今换了你,便不能换种比法么?”红映稼忙道:“好,由你说罢!”神明想了片刻,道:“酒显男儿本色,我便与你斗酒,谁若先醉便是谁输!”红映稼暗暗皱眉,心道:“我不知他酒量如何,怎生与他比法?”不知如何应答,过了片刻才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神明道:“若是我赢,便放我及另外两人回城;若是我输,由你处置!”红映稼拍手叫道:“好主意!那两人是谁?”红衣抢上一步,道:“便是他了?”说着向于继山一指,红映稼走上两步,到得坐骑前,见不相识,道:“这人是谁?”红衣摇头道:“不知,只是这人和神明在一起,也顺便提了过来!”红映稼摇了摇头,走到神明身边,道:“他是谁?”神明转头望了于继山一眼,道:“刚结识的朋友!”红映稼一听哈哈大笑,道:“够义气,是条汉子!”这时他疑心不止,向于继山道:“你是何人?”于继山孤身一人,不愿与他结下梁子,道:“路经此地,不知为何被捉了来!”红映稼笑道:“好,我与神明赌了,他若赢了,便放你们走。”转念一想,微皱眉头,道:“还有一人是谁?”红衣走上一步,道:“还有一个婴儿!”说着从队列中抱出一个婴儿,红映稼道:“这婴儿你也不知是谁的了?”红衣点点头,道:“正是!”红映稼仰头大笑,道:“好!赢了你们一起走,输了你们一起死!” 第六十六章 饮酒 神明心中纠结不已,一人担负三人性命,怔了怔精神,道:“好,咱们赌罢!”不料红映稼冷笑道:“哪能这么容易让你们走,若我酒量敌不过你,岂不错失良机!”神明勃然大怒,道:“你要怎样?”红映稼转身向后道:“端上一百坛酒上来!”数十名士兵应声去了,过不多时,在神明和红映稼之间整齐摆好一百坛,排了四行,每行均是二十五坛。此时夜色更深,狂风吹下呜呜作响,直衬出大漠一股悠长之感。 神明眉头紧皱,看他要做什么,待酒坛摆好后,红映稼仰头大笑,道:“便是赌这些了!”神明道:“替我松绑,每人五十坛先饮下了!”红映稼将手一挥,走上去一名士兵,将神明手上的绳索解开,便退下去了。红映稼两声冷笑,道:“你就和天赌罢,天要你亡,我却没办法!”神明一愣,浑然摸不着头脑,道:“此话怎讲?”红映稼望着这些酒坛,啧啧得意,道:“天亮之前你若将这一百坛酒喝得下去,我便送你们三人回去,若是不能,你们便自杀罢!”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大惊,红衣走到酒坛旁,见这酒坛稍大,若是喝下三坛,已是不易,这一百坛下肚,岂不是要胀破肚皮!向红映稼道:“这……”红映稼不等他说完,急忙摇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红衣无奈,转头去望神明,这时神明已惊的说不出话来,便淡定气色,道:“你何出此言,我是要和你对酒!”红映稼道:“喝不喝由得你了!”转头对身旁一名士兵道:“去拿两把座椅来!”那士兵应声去了,只片刻间两人将座椅搬过来,红映稼坐上一把,喊过红衣,让她坐下,向神明道:“我在此陪你到天亮,若喝不下,那时不死也不由得你了!”说着冷笑了两声。 神明脸上一阵狰狞,道:“我还是与你比试剑法罢!”红映稼道:“你怕了么?若是这样就送你把剑自行了断罢!”神明长叹一声,呆了一阵,向红衣道:“红衣,我曾与你有五年之约,嘿,当初我饶你一命,却如今反被你扑咬一口!”红衣脸色顿变,便要站起,红映稼急忙将她按下,红衣无奈,道:“陛下不是存心难为他么?”红映稼嘿嘿笑了两声,两眼直盯着神明,也不说话。 这时于继山直看得好奇,心道:“大漠人还有这一套,佩服!”心底两声冷笑,便要看神明如何应付。神明大踏步走上前去,到了酒坛前,道:“若我喝得下这一百坛,你便放我们三人,不得有变!”红映稼笑道:“这是自然!”神明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区区几坛酒,算的了什么!”说着提起身前的一坛酒,转身向四周望了一圈,见所有人都在惊异的望着他,这时忍耐不住,长啸一声,在深夜之中极是刺耳。神明冷笑道:“酒乃男儿本色,这一坛便敬给我自己了!”说着身子后仰,一只手臂将坛子提到口边,微一使劲,大饮一口,只觉清香劲辣,实是好酒,心中激动不已,也不停下,几大口将这一坛酒饮了空,又放下手,顺手将空坛子仍开,赞道:“好酒!” 红映稼拍手赞喝,道:“好汉子!”红衣一动不动,便要看他后几坛怎样喝下去。神明冷笑道:“多谢!”盘腿坐在地下,静了一会儿神,又站起来提起第二坛酒,向红映稼道:“你便说说我几口饮下!”红映稼道:“一口,一口饮下我敬你是汉子!”神明无奈之下,道了声“可笑”,紧接着把第二坛酒饮下。红映稼仍是拍手赞喝。 于继山在坐骑上暗暗纳罕,对神明敬服无比,这时也不再看热闹,心想自己性命系于他身,替他捏一把冷汗,不知他能支撑多久,思忖着帮他的办法。神明又坐在地上静了一会儿神,过了片刻站起身来,伸手又脱下一层衣服,伸手抓起第三坛酒,不禁哈哈大笑,红映稼道:“你笑什么?”神明笑了几下才止住,道:“做个好汉如此简单!”说完提起酒坛一饮而尽,抛开之时对准地上的那两只空坛,“砰”的一声,三只空坛相撞,裂为数半。 这时神明立身不稳,一跤蹲在地上,显是有些醉意,红映稼哈哈大笑,道:“快起来,再喝!”不料神明也不理会,低头在地下坐着,红映稼不住催促,神明猛喝一声,提起第四坛酒又要饮下,忽然身后一人道:“慢着!” 第六十七章 好汉 神明听到声音一愣,停下酒坛,转身望去,见是于继山,将酒坛放在沙地上,要看他怎样。这时于继山朗声道:“既然他是为救我三人,便由我来代他饮几坛!”红映稼听到话音,道:“不可!你在原地等着!”于继山怒道:“这不是要存心难为他么?”红映稼没有答话,转头向神明道:“快喝,喝完回你无泪城!”于继山见此,道:“你不要喝,咱们还是闯出去罢!”神明又望了他一眼,道:“若能闯出去我早就走了!”说着又提起酒坛,这一提起,顿时轻轻“咦”了一声,心中怦怦直跳,急忙提到身前,暗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坛里的酒已不知去向,第四坛竟是只空坛子。 神明心下疑惑不已,心道:“方才我提满满的一坛子,便在这片刻间怎么能没了?”这般想着,向坛子四下察看,不见有何怪异,暗道:“果真上天助我!”仿照着方才的样子,神明假装着把酒喝下,将空坛子仍在一旁。这时红映稼仍是赞喝,却不知神明什么也没喝下。于继山望见神明又饮下一坛,又是心头一紧,暗暗替他担心,却又是无可奈何。 神明晃了两下身子,一跤跌在地上,他本假装醉酒,不料脚下却是黏土,偷偷伸手去摸,心下大明,原来整坛酒都到了地面,他所坐的的地方正是一片湿土。神明欣喜不已,心道:“第五坛但愿酒也洒出。”又晃了两下,红映稼笑道:“这便晕了么?再喝!”神明又坐了片刻,猛然起身,呼地提起第五坛酒,猛觉一轻,原来这也是个空坛子,不及细想抓起便假装喝下,将空坛子掷在第四只空坛子上,顿时撞的碎了。当下立定身子,淡了淡神,向红映稼道:“这么好的酒,你不来一坛么?”红映稼喝道:“少废话,快喝!”神明假装无奈,调神运功起来。 红映稼看的只是大笑,也不催促,甚是得意。于继山揪心不已,不时地道:“你怎么样?”神明却不答话,闭眼了一阵,慢慢睁开,提起第六坛酒,见照例是只空坛子,一口饮了下去,赞道:“当真好酒!”扔下酒坛,提起第七坛,又饮下去,待扔下坛子,见地下湿了好大一片,担心士兵见到,便向湿地靠了靠,用身子挡住,片刻又将第八坛酒饮下。 红映稼这时脸色渐变,心中惊异不已,暗暗赞服,收住了狂态,见神明模样,还无醉意,惊的连口都没合上。于继山越看越是惊服,这时禁不住喝起彩来。神明扔下第八个酒坛,捂住肚子,坐在地下,歇了一会儿,见周围士兵都是瞠目结舌,红映稼和红衣也有惊异之色,心底禁不住欢喜,却不敢显于脸上,假装着挣扎站起,向四周逐渐望去,一声冷笑,又去提第九个酒坛,这时于继山忙喊住他,道:“你还是多歇会罢!”红映稼忙道:“不可,快喝,一口气再喝五十坛!”于继山脸色大变,向红映稼道:“怎么,不害臊么?”神明道了声好,将第九坛酒饮下,扔下酒坛又去饮第十坛,只片刻便饮干净,心中窃喜不已,忙坐在地下,运气起来。 红映稼见他喝了两坛便已停下,站起身来,喝道:“五十坛还没饮完,快喝!”这时红衣也看不下去了,道:“陛下还是让他稍作歇息吧!”红映稼宛若没听见她的话,两眼直瞪着神明,神明直焦躁起来。神明又在地上坐了片刻,慢慢站起身子,走到第十一坛酒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红映稼哈哈大笑,道:“这便醉了么?哈哈!”神明听到红映稼的狂笑声,心中微微冷笑,暗道:“当真可笑!”说着去提第十一坛酒,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我还是与你斗剑罢!”神明听是红衣的声音,也不搭理,手上加劲,一把将第十一坛酒提上来,这一提起,脸色骤变,心惊不已。 第六十八章 荒漠 原来这坛酒这坛酒竟是满满的一坛,神明直惊得呆了,抬头向天空望去,再向四周瞧了瞧,不见有何异状,心道:“若在喝下去两坛,非醉不可,这可如何是好?”这般想着沉吟了片刻,不料红映稼催促道:“还愣什么?快喝!”神明望他一眼,暗暗纳罕,神情焦急,不料正在这时,突然酒坛上轻微两声响动,若不细听,定是听不出来,神明惊了一下,在月光映衬下,竟是两根稍大的针钉在酒坛上,还没等神明反应过来,顿时又是两声响动,这时再看,那两根针已被打落,满坛酒顺着针孔快速流出来,滴到黄沙中。神明大喜过望,急忙瞧向四周,不见有何异动,心道:“不知是谁在帮我!”这时酒坛渐轻,神明担心被人看到,急忙将酒坛放到地上,坐下来便要调息运功。 红映稼见状也不催促了,心想他这神情再喝不到两坛便会倒下,便坐回椅中,得意地望着神明。过了片刻神明才站起身,抓起空酒坛仰身便喝,饮完后一个使劲将空酒坛掷的甚远,不等停下,又去提第十二个酒坛,见也是只空坛子,甚是欢喜,又饮了下去,这般接连饮到第十五坛,才坐下身来,身子一仰,倒在黄沙中。这片刻直将众人都瞧的惊了,红映稼更是拍手赞喝,道:“豪爽!” 神明在黄沙中躺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在这深沉的夜里,笑声甚是豪迈,又一跃而起,大声道:“便是一百坛也醉不倒我!”走上一步去提第十六坛,见也是只空坛子,便饮了一口,道:“人要言而有信,待我喝下这一百坛,你便放我们远去,不可有违!”说着一饮而下。红映稼这时又坐不住了,没想到他的酒量如此,既然话已出口,也不能反悔,只催促道:“快喝!”神明哈哈一笑,又接连饮到第二十坛。 于继山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赞喝,心中也是大喜。神明倒在地上,睁眼瞧着天空的明月,长叹了两声,歇息了片刻,又站起身来,走到酒坛前,接连喝到第二十五坛,纵然两声狂笑,紧接着去提第二十六坛,这一提起,立时收住狂态,脸色大变,原来第二十六坛是满坛酒,神明顿了一下,向四周望了一圈,但愿方才出针的那人再将酒坛钻出孔来,不料待了片刻,毫无异动,便缓缓放下,坐在地上,心中纠结不已,两眼直盯着酒坛,凝神屏听,盼望听到酒坛声响,哪知这般过了良久,不见有何异动,心中愈来愈惊,这时红映稼催促又起,神明听到催促声,索性倒在沙地上,理也不理。 再过良久,神明才慢慢站起,到了第二十六坛酒前,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猛喝一声,将酒坛提起,这次脸色变的苍白,原来坛内还是满满的酒,便又慢慢放下,走到第二十七坛酒前,顺手提起,竟然照例是满坛子酒,暗暗叫苦,这时红映稼笑道:“再强的汉子原来也有醉倒的时候,快喝下罢!”神明皱眉不已,俯下身将第二十七坛酒放下,转过手晃了晃第二十八坛,哀叹了一声,慢慢踱到第二十六坛酒前,坐了下来,向远处喝道:“拿碗来!”红映稼喝道:“不可,快用坛子喝!”神明一阵恼怒,直看着第二十六坛酒,也不去提,红映稼道:“哼,天明之后,你想喝也喝不成啦,直接送你上西天!”神明一惊,无奈之下,提起第二十六坛,大口饮下,一把将空坛子掷出数丈,这时微感醉意,身子坚持不住,跌在地上。 红映稼见他喝酒慢了,知他已渐渐不支,又得意起来。神明定了定神,心道:“这般喝下去,谁的性命我都救不下,这可如何是好?”当即顾不得情面,又喝道:“快拿碗来!”红映稼见他模样,向身边道:“去给他拿只酒碗!”一名士兵领命去了,不时刻将一只酒碗放到神明身前,又转身去了。 神明提起第二十七坛酒,斟上一碗,一口饮下,微微叹了口气,又斟上第二碗,倒头扑在黄沙中,急急思忖对付之策。 这时寒风劲吹,黑夜之中的大漠更是严寒,众人此时都感凉意,众士兵都很不得神明快些将酒饮下,也好起兵回城,哪知此时的神明气血翻涌,神情索然。 第六十九章 征尘 便在这时,士兵队伍中一阵大乱,于继山身上的绳索猛然松开,绳子掉在了地上,这时身后一人道:“我已夺过了婴儿,快走!”于继山听到正是欧阳啸的声音,心中大喜,提起马缰,一步冲向前去,到得神明身旁,一把将他提上马背,调转坐骑,便要后退,不料前方已多了一人,迎面一剑刺过来,“嗖”地一声,于继山还未反应过来,正被刺中肩头,当下不顾疼痛,两腿一夹,坐骑吃不过疼痛,长嘶一声,急速向前奔去。刚奔两步,欧阳啸从旁闪过来,顺手一抛,将手中的婴儿抛给于继山,道:“你们快走!”于继山伸手接好,只听背后剑声响动,欧阳啸已和红衣斗的正紧。 于继山一只手抱紧这婴儿,另一只手扶好在身前的神明,坐骑刚奔两步,便被众士兵围在当心,周围一阵响动,数支长矛向身上招呼过来,于继山不愿恋战,两只手都不能伸出,见情势危急,猛喝一声,心道:“无论如何也要闯一下!”不顾前方的矛头,策马冲过去,不料坐骑被刺中,扑地倒了。于继山起身抱着这婴儿,抓起神明,翻身跃在一旁,迅速向旁跑去,只片刻间,一圈士兵又围了上来,于继山立时一惊,眉头紧皱。 便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声音惊天动地,拼命向有情城方向奔过来,迅速到得近前,只见不远处黑压压的士兵,一人乘坐骑立在前方,见此阵势,当即命令士兵停下。围住于继山的士兵立即停身向后观看,不觉间神情紧张无比,这时两人赶到刚来的军队前,正是红映稼和红衣,见眼前这阵势,红衣道:“这是要做什么?”刚来的军队前那人扬鞭一甩,喝道:“杀过去!”这人正是白木沙,身后的士兵听到命令,呼声惊天动地,杀进有情城人群。 这时神明急忙挣开于继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于继山急忙抢上去,道:“你干什么?”这时有情城的士兵已不顾神明及于继山,纷纷向无泪城军队迎上去。神明挣扎着站起,暗道:“陛下怎么又率兵攻打过来?”说着呼呼喘气,脸上狰狞可怖,于继山正要再问,此时欧阳啸已奔了过来,急忙道:“两城打仗,咱们走罢。”于继山点点头,再看神明时,已见他正向白木沙走去,便叹了一口气,不便拦下他,朗声道:“今天见将军连饮下二十七坛,佩服,日后再来拜访,后会有期!”不料欧阳啸哈哈大笑,于继山一愣,道:“为何要笑?”欧阳啸拉着他便向前奔,道:“路上与你细说!”说着两人一纵一跃之间,离开了众人,展开轻功向外奔去。 奔得几步,欧阳啸道:“咱们慢走吧,这孩子也找回来了,离住处尚有老远。”于继山点头答应,两人随即放慢脚步,欧阳啸笑道:“于大侠你猜那人怎么会喝下这么多酒!”于继山想了片刻,苦笑道:“他的酒量,我是远远不及的。”欧阳啸仰头笑了两声,道:“你有所不知,他受伤严重,哪能喝得到这么多酒!”于继山“啊”的一声,呆呆地望着欧阳啸,欧阳啸见他神情,道:“其实那些坛子里早没了酒!”于继山听到这里更是一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欧阳啸继续道:“我见他为救你们三人而答应与人比剑,有情城国王一再出尔反尔,那将军却铮铮骨气,便与他耗上了,答应他饮下这一百坛酒。我看不过去,便用针刺穿了酒坛,那将军喝时,酒早已流到了黄沙中,除了那将军谁又能知道!”于继山没想到此处,一时也禁不住笑起来,道:“侠士果然好手法!”欧阳啸脸色一沉道:“以后叫我大哥好啦,不必在乎范三之嫌。”于继山点头答应,欧阳啸继续道:“只是助他到第二十五坛,要看他怎样,无泪城的人却杀了过来!”两人且走且谈,怀中的婴儿也渐渐睡熟。 第七十章 道别 将到天明时,两人到得欧阳啸的住处,闪身进门,到得屋里,于继山将这婴儿放下,此时天色微明。两人均是有些疲惫,欧阳啸将婴儿接过,转身进了里屋,将他放在床上,又出了来,向于继山道:“就把这孩子留在这里罢,待他长大后,再由得他去!”于继山坐到椅上,呆了一阵,道:“恐怕将他养大要颇费一番苦心。”欧阳啸笑道:“该当怎么办,就由你来定吧。”于继山哀叹一声,道:“曾经许诺给大哥将这孩儿养大,教他做人顶天立地,然而却把金羽剑丢在大漠,恐怕一时也不能要回。大哥曾要我去寻《阳阴紫笈》,昨日碰见那将军,他说已将秘笈毁去,不知是不是属实。”说着呆了良久,又默念道:“至今还未去寻菁儿,也不知她现在流落何处。”说着哀叹了一声,脸色沉郁,显是思念顿生。欧阳啸听他有诸多难处,走向前去,道:“就把孩子留这儿罢,你返回中原去做你的事情,五年后来此处把这孩子领去,我也定当竭力教授他功夫及做人之风。”于继山听后望了他一眼,道:“恐怕不妥,曾答应大哥亲手将孩儿养大,这般离这孩子远去,有愧于心。”欧阳啸呵呵一笑,道:“你对我是信得过的,况且范三是你的结义兄弟,趁现在该当帮左洋一把才是。这里清静,也好让这孩子远离江湖的风风雨雨,于兄觉得对还是不对?”过了片刻,于继山拍桌站起,面露微笑,道:“你说的对,那这五年便烦劳你了,五年之内我会来看你们!”说着深深鞠了一躬。欧阳啸捋着胡须,默默不语。 于继山转念又道:“大哥现在生死未卜,我当先去阳教才是!”欧阳啸道:“也是,在这里住两日,也好歇息身子,日后回到中原,定当尽力就是!”说着转身旋转开里门,端上饭菜及两壶酒,于继山见到大喜,道:“恰好饿的很!”待欧阳啸将饭菜放好,两人对面而坐,尽谈些江湖雅事,甚是畅快,酒过半酣,于继山突然道:“这孩子还未取名,就由欧阳兄起个吧,让他姓左便是。”欧阳啸喜道:“也好!”微沉吟片刻,道:“便叫他左寒布,似乎风雅。”于继山点点头,道:“依兄之意,便叫他左寒布。”两人当即对饮一杯,哈哈大笑。 待酒饭完毕,于继山起身便要离开大漠,欧阳啸没想到他如此迅速,便道:“多住两日不迟,况且你的身子还没痊复。”于继山伸手拱了一揖,道:“不了,这五年烦劳欧阳兄,这乃大恩,此生难报,日后有用得上我于继山的,便是赴汤蹈火,我也不皱眉头,告辞了!”欧阳啸道:“既然挽留不住于兄多盘缠两日,我便弹奏一曲,为君送别罢!” 于继山到屋里向左寒布望了几眼,见他睡的正熟,转身出门,欧阳啸随后跟来,道:“于兄慢走,待我弹奏完再走不迟!”于继山点点头,盘腿坐下,欧阳啸也坐了下来,弹奏一曲《阳关三叠》。此时霞光初照,将两人的身影拉的修长,此时此景,正融其境。于继山听得心下感激不已,待一曲完毕,又深深拱了一揖,道:“后会有期!”说着转身离去。 欧阳啸望着他渐渐消失在大漠中,忽然神色黯然,望向远处,长久哀叹一声,慢慢地道::“为了范三,我也要把这孩子好好养大!” 第七十一章 遇见 欧阳啸转身进屋,来到这婴儿床前,叹了一口气,过了片刻,起身离开,在屋里又添置些东西,把这婴儿安顿下来。 冷月无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觉间四年呼呼而过。此时临值初夏,大漠气温刚刚回升,白日暖和,夜里却是严寒。这日风和日丽,乍暖还寒,在一望无尽的黄沙中,一名少年信步而行,且走且望,似乎悠闲,又似乎好奇,只见他走一阵便停下来,倒在一棵枯树上小憩一会儿,待日光照到头顶,又起步徐徐前行,整片大漠只他一人,似乎留下一抹孤独的背影。 不料正在这时,这少年蓦然止步,望着前方呆了片刻,口中默念不绝,急忙跑向前去,到得近处,只见一名小女孩全身白衣,脸面白净,清雅无比,一只脸蛋更是红扑扑令人见到顿生喜爱,这时她躺在黄沙中一动不动。这少年惊了一下,向她望了望,见她毫无动静,好奇心起,踱步走向几步,到了她的身前,慢慢蹲下身来,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又急忙缩回,过了片刻不见她有动静,这才大惊一下,伸口凑到她的耳旁,忙道:“你怎么啦?”话音落时,又伸手在她身上推了一下,这时那小女孩微微醒转,蓦然间望到这少年,也穿着一身白衣,正好奇的望着自己,侧身向外转了一圈,又立定身子,睁大眼睛扁了扁小嘴,喝道:“你看我干什么?”这少年也不答话,看了她片刻,站起身子,又道:“喂,你怎么啦?”那小女孩“哼”了一声,立身站起,冲他做了个鬼脸,举步便向前去,不料刚走两步脚下一软又倒在黄沙中。这少年一步踏上去,把手伸出,道:“我拉你起来!”正要伸手去拉她,不料见她眼上泪珠盈盈,扶着自己的脚微微呻吟,脸上一阵痛苦之色。这少年大惊失色,急忙蹲下身去,伸手去拉她的脚,不料这时那小女孩伸手“啪”的一下打在这少年的手上,又扶起自己的脚狠狠地砸了两下,小嘴更是扁了两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少年站起,“哼”了一声,心中正自气愤,见她神情,心肠顿时软了下来,又蹲下身子,道:“你怎么啦?”那小女孩渐渐停下哭声,望了他一眼,也不搭理,轻轻揉了几下脚,这少年又伸过手去,将她的脚一把抓住,喝道:“别动!”伸手在她脚上推拿一阵,这小女孩本要躲开,不想脚痛渐渐止了,待这少年拿下手来,“呸”道:“你是使的什么鬼法子?”这少年“嘿”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刚奔几步,忽然从后传来一阵声音道:“你回来!”这少年转身望去,见正是那小女孩,愣了一下,转过身子,也不迈步,道:“做什么?”那小女孩将头伏在腿上,也不看这少年一眼,呆呆地不说话了。这少年见这情形,摇了摇头,转过身又要向前走去,走了两步不料那小女孩又喊道:“你快回来!”这少年转身大踏步走到她的身前,不再说话,见她还是将头伏在腿上,不说一句话,微微好奇,道:“你不说话我可要走了!”那小女孩微微一笑,向他瞧了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少年道:“我叫寒布!” 原来这少年正是左洋孙子左寒布,四年间欧阳啸呵心照料,教他武艺、琴棋书画,左寒布渐渐长高了,也长大了,聪明觉悟,憨厚勤快,欧阳啸甚为满意。这日风和日暖之下,寒布在大漠信步前行,不觉间忘记归途,尚未察觉,不料在此处遇上这小女孩。 第七十二章 白语 这小女孩道:“我叫白语,我住在无泪城,你知道无泪城吗?”寒布摇了摇头,呆呆地望着他也不答话。原来这小女孩正是白木沙的女儿白语公主,今日偷偷一人出来游玩,不料半途扭住了脚,却在此遇上寒布。白语听他什么也不知,小嘴一扁,道:“你知道什么?”这一句话寒布愣是不知如何应答,伸手在头上抓了一下,嘿嘿一笑,白语见他笑的灿烂,“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寒布道:“你笑什么?”白语立即拉下脸来,“哼”道:“你能笑我便不能笑么?”话音中自由一股可爱。寒布望着他的神情,一跤蹲在沙地上,抬头望天,道:“你要我来做什么?”白语望着他也不转眼,脸色愈来愈难看,寒布吃了一惊,急忙转过头去,却满装作得意神情。这下直将白语恼怒无比,突然道:“傻瓜!”寒布转身便向前去。便在这时,白语蓦然喊道:“你不看我的腿扭伤了么?哼!”寒布听到一惊,心道:“难怪!”急忙转过身来,到得她的身前,一把去抓她的衣服,白语大吃一惊,道:“你干什么?”寒布一愣,立即住手,道:“我背你回家!”白语又是“哼”了一声,向旁滚了一圈,身上直沾满了黄沙,道:“谁让你背!” 寒布又走上一步,伸过手去,怒道:“你不让我背我也要背!”不料这时白语泪光盈盈,又向旁滚了一圈,道:“我不让你背!”寒布却不以为意,走到他的身旁,道:“那你怎么回家?”白语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急忙收住眼泪,呵呵笑道:“那太好啦,你背我回家吧。”寒布一听,怒从心来,只见她格格笑个不停,两眼直望着她,一动不动。白语笑了一阵,见他神情,道:“你快背我回家吧。”寒布无奈之下,躬下身子,道:“你上来吧!”白语一声娇笑,正要起身,脚上一痛,立时站立不稳,又跌了下来。扬声道:“我站不起来啦,你背起我来吧!”说着呻吟了一下,伸手去摸自己的脚,揉了几下,便已住手,两眼直望着寒布。寒布道了声好,一把将她提到自己身上,道:“走罢,你家在哪儿?”白语在他头上拍了两下,呵呵笑道:“快走吧,我也记不得啦!”不料话音刚落,臂上一松,身子立时跌在黄沙地中,“啪”地一声,摔的身上奇痛无比,这时白语两眼狠狠地瞧着他,也不哭泣,只把寒布惊了一下,他却“哼”道:“你家在哪儿你也忘了么?”说着也怒目望了她一眼,哪知白语点点头,并不答话。寒布直是又怒又想笑,望了她一眼,大踏步向远方奔去。 刚奔了几步,寒布觉得甚是不妥,转过身子望见白语蹲在沙地中正望着自己远去的背影,暗暗摇了摇头又奔了回来,到得她身前道:“你看着我干什么?”直问了两句,白语却不答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道:“你不说话我真要走啦!”说着转身又要离开,倾耳听着白语说什么话,不料已走了两步,还不听有任何响动,不禁大疑,又翻身转了过来,这一看之下,又“扑哧”笑了出来,只见她仍是不动,两眼直看着自己,小嘴紧紧绷着,自是一种愤恨的神色。寒布微微得意,慢慢走过来,到得她的身旁,呵呵笑道:“你自己回家吧!”白语小嘴一撇,道:“谁稀罕要你背,哼!”说着便要站起。这一下寒布不敢再让她站起来,道:“好吧,我送你回家!”说着伸手又要去拉她的身子,这时白语身子一缩,寒布登时抓了个空,再细看时,只见白语也不看他一眼,脸上微微生气。寒布哈哈大笑,道:“你不让我背我也要背。”说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要提起,不料白语手上一动,便要挣开他的手腕,挣了两下,还未挣开,寒布已将她背在自己身上,也不打话,踏步便走。这下白语又挣了两下,又未挣开,不禁又气又怒,在他身上狠狠拍了两下,道:“快放我下来!”寒布毫不为意,对她理也不理,过了片刻,只道:“你家在哪儿?”白语见无济于事,也不打了,将嘴绷的死死的,对他的话仿似没有听见,这时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寒布问了几声都不听有答应,回头望了她一下身子,当下加快脚步,道:“你不说便要背回我家去了!”说完转过身子,向后折去。白语大惊之下,连连拍打他的身子,却是毫无济事。 第七十三章 黄沙 过了片刻,白语见寒布还不返回,只因一时之急,挤出两滴泪来,道:“你快把我背回去吧,我认得路啦!”寒布竟似毫没听见,对她理也不理,径直走向前去。这般刚奔两步,只觉耳旁一热,迅速疼痛无比,大骇之下,一个踉跄跌倒,身子倒在黄沙中,白语也被摔在一边。寒布只觉疼痛未去,用手摸时,又惊又怒,原来耳垂上已被白语咬出血来,当下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瞧她一眼,白语望见,缩了一下头,呆呆地望着他。寒布站起身走上一步,骂道:“妖女!”说着又去捂自己的耳朵,这时白语道:“我不是妖女!”寒布怒目望了她一眼,见她有些怯意,“哼”了一声,又用另一只手去捂自己的耳垂。 过了片刻,寒布怒气未消,便蹲下来躺在沙地上,抬头望天,背对着白语,呼呼喘气。这时又觉受伤的耳边又是一热,耳垂已被人捂住,寒布大惊失色,“啊”了一声翻身向外,急忙站起,只见前方白语正半蹲在沙地中,手中拿着白色手帕,被血染红了一片,白语跺了一下脚,道:“你跑什么啊?快过来!”寒布向她怒视一眼,背过身子,道:“关你什么事?哼!”举步正要向前走,忽然从身后掩过来一人,正是白语,只听她道:“小哥哥,我错啦!”说着小嘴一扁,伏低了头,又拿出手帕,道:“我替你沾沾血!”说完便举起手帕,只因两人身高相似,白语一伸手便抓住他的耳朵,这时寒布迅速呻吟一下,道:“好痛!”说着急忙闪开她,跑到一边,又站了下来。 白语见是自己错了,慢慢踱过他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襟,俯着头道:“小哥哥我记起来我家了。”寒布“哼”了一声,道:“你记起来家我也不背你回去了。”又蹲了下来。白语见势蹲到他的身前,扮个鬼脸,道:“那你要怎样才背我回家?”这时寒布“咦”了一声,道:“你的脚不是受伤了么,怎么又动起来啦?”白语一跤蹲在地下,“哼”了一声,道:“我不是骗你的!”寒布听她说的诚恳,抬头想了片刻,道:“我送你回家,你不准咬我!”白语欣喜道:“谁再咬你便是小狗。”脸上一阵愉悦,说着伸出手,道:“咱们拉钩。” 寒布见她神情,向她撇了一下嘴,“哼”了一声,道:“你上来吧。”正在这时,从远处迅速闪过三个人影,两人在前,一人在后,在后的那人和前两人相距甚远,这时寒布心底一惊,一溜烟向三人方向奔去,朗声喊道:“爷爷!”哪知话音落时,三人已没了身影。寒布立即住身,呆呆地停在当地,站了一会儿,又折身回到白语身旁。白语嘻嘻笑道:“那跑的快的怪物是你爷爷么?”寒布一愣,道:“你爷爷才是怪物。”白语一时醒悟说错了话,将又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俯头不再言语了。 寒布见势,道:“我不骂你啦,你上来,我送你回家。”白语面色欣喜,朗声道:“小哥哥,你真好。”说着趴到他的背上,寒布将他向上一提,迈步走向前去。走了两步,寒布道:“你家要向哪儿走?”白语伸手向远方指了一指,道:“小哥哥,这路上还远,你就给我讲个故事吧。”寒布向前走了两步,道:“我不会讲故事。”只听身上白语又道:“那你会什么呢?”寒布道:“我会弹琴,我会舞剑,我会诵文章。”白语在他背上拍手叫好,只把寒布压的险些摔倒,怒道:“你笑什么?”白语喜道:“小哥哥是个大才子,你就背文章给我听吧。”寒布喘了一口气,“哼”了一声,道:“谁稀罕讲给你听。”白语听后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道:“那你坐下来弹首琴给我听吧。”寒布怒气暗生,再走两步,道:“你再说话我便把你扔在这儿了。”白语一听立即住口,也不动弹了。 这般两人直向前走了良久,仍是漫天黄沙地,放眼望去,望不到一座城池,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身上已渐有凉意,寒布道:“喂,你家还有多远?”不料良久不听有人答话,寒布又道:“我给你说话你没听见么?”还是无人应答,寒布向前一探,整个身子扑到黄沙地中,也将白语摔了下来,当即滚到她的身前,道:“你家在哪儿?”不料白语眨了眨眼,良久才摇摇头,道:“不知道。”寒布一时摸不到头脑,道:“那咱们向哪儿走啊?”白语仍是两眼望着他,继续摇了摇头。寒布怒道:“你不是说你知道你的家么?”白语好奇地望他一眼,道:“原来我告诉你我不识得,你却不信,这也怨不得我啦。” 第七十四章 寂夜 寒布望着她又惊又怒,又无可奈何,一跤蹲了下来,道:“那咱们怎么办?”白语这时蹲在沙地上嘻嘻笑个不停,寒布见势一步踏到她的身前,道:“你笑什么?”说着狠狠瞪了她一眼。白语立时止住笑声,嗫嚅道:“咱们只需向那里走好啦,我爹爹定会来找我的!”说着指了指右方。寒布放眼望去,茫茫黄沙不见有尽头,当下站起身踱了踱脚,道:“快走罢!”踏步折而向右,便要去拉白语。白语向后缩了一下,道:“咱们歇一下吧,总之我爹爹会来找我的。”寒布想了片刻,又向前走了两步,道:“在这儿等着你爹爹来找你吧,我走啦。”正要向前走去,白语突然道:“你回来。”寒布停身转头望去,见他正望着自己,道:“做什么?”白语顿了一下,道:“天黑了我怕!” 寒布嘿嘿一笑,望着远方,忽又想起了爷爷,心下正自纳闷,这时白语过来扯他一下衣角,道:“不知道我爹爹什么时候过来,夜里冷的很,你还是背我走吧。”寒布打量了她一下,道:“你腿脚能走,干嘛要我来背?”白语愣了一下,努着嘴道:“若我能走回去谁要你来背,哼!”这时寒布也不打话,拉她到背上,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眼见太阳愈落愈低,整片天空都黑下来,只留下一片凄凉的夜。此时寒布身上微冷,夜里又是有些惊怕,背着白语在大漠穿行,良久不见有人影,心中愈来愈惊,向身后道:“你冷么?”白语听到点点头,道:“恩,我冷。”寒布一把将她放下,自己也蹲了下来,解下长袍,披到白语的身上,两只眼珠溜溜的瞧着她,白语笑道:“小哥哥,你真好。”寒布又向四周望了望,轻声叹了口气,道:“怎么样才能到你家呢?”白语咬咬牙,慢慢摇摇头,道:“肯定是这儿不远了。”顿了一下又道:“咱们多歇会儿吧。”寒布裹了裹身子,向她身旁挨近了一些,道:“在家一直和爷爷住在一起,还没见到旁人和我玩呢。”白语好奇地望着他,似乎没有听懂,又似乎好奇,过了良久才道:“你爹爹和娘呢?”寒布扁扁小嘴,用手在地上划了两下,望了望远方,道:“爷爷从来不告诉我这些,我也从来没问过。”说着摇了摇头,又将头低下。 白语也不再调侃,解下那件衣袍放到他的身上,道:“小哥哥,你就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寒布转头望了她一眼,见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嘿嘿一笑,道:“也好!”白语凑过耳去,仔细的听着。 夜里寒风呼啸,虽不似冬日风如刀割,却也冷凄自是非凡。只听寒布道:“从我记起事情时就两岁啦,我和爷爷就一直住在这黄沙地中,爷爷对我很是宠爱,教我武艺,教我习琴,教我诵书,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来了。今日我出来游玩却遇上了你!”白语听他说到此处就已说完,又好奇地望他一眼,寒布望着她的眼神又是呵呵一笑,不再言语了。 白语裹了裹衣服,道:“小哥哥,我也给你讲讲我的故事。”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我从小就生活在无泪城,听爹爹说这是这片黄沙地中最厉害的城池,我爹爹和别人打仗,在我更小时候总是得胜而归,今年却总是被别人打败,我看爹爹整日叹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寒布从未涉入世事,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也不再说话,此时有些困意,摇了两下头,一步站起,道:“小妹妹今天遇到你我真高兴,我背你回去吧。”白语欣喜无比,也道:“小哥哥我遇到你也很高兴。”说着趴到他的背上,寒布使足了力气,又向前走去。 过不多久,夜里愈加严寒,寒布加快脚步,不料正在这时,从远处奔来十余匹快马,冲两人急奔而来。寒布蓦然住脚,十余匹坐骑已奔到近前,此时迅速从坐骑上下来一名中年妇女,欣喜道:“白语!”一个快步走上来,忽然见她在寒布背上,微微一愣,向寒布道:“你是谁?”还未等寒布答话,白语快速从寒布背上挣脱下来,道了声“娘”,一把扎进她的怀里。中年妇女哪还听寒布说话?将白语抱起,亲了她两下脸颊,道:“你跑到哪里去啦?”这人正是无泪城的王后。 第七十五章 骨气 这时数十匹坐骑中出来一人,走到寒布身前,打量他一番,道:“你是谁?”寒布见他神情魁梧高大,盛世凌人,不可逼视,惊的后退两步,呆望着他,默默不语。白木沙见势哈哈大笑,又欺上一步,正要再问他两句,只听寒布“啊”的一声,向远方拔腿就跑,跑了两步,一个踉跄跌倒在沙地上。 寒布挣扎着急忙站起,还待要走,只觉肩头一紧,身子站立不住,仰身后翻,又是一跤跌在黄沙地上,定眼看时,前方一人蹲坐下来,道:“你怕什么?”正是白木沙。寒布心中突突直跳,向左右望了望,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只好瞪视着他,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白木沙见势哈哈大笑,伸手便要去拉他,寒布侧身一滚,立时滚在一旁,躲开了白木沙的来势,一惊坐起,怒目望着他。白木沙笑道:“这小孩倒是挺有意思!”话音落时,从远处走来一人,到了两人身前,道:“小哥哥,你跟我回家吧。”寒布转过头,望见正是白语,急忙摇摇头,挣扎着站起,跨步向前,便要夺路而走,不料白语伸开双臂拦在他的身前,道:“小哥哥,天这么黑,你到哪里去?”寒布不敢再向前去,看见所有人都已围了过来,将心一横,道:“你快跟你爹爹回家吧,我要回我家去。”白语快步跑到白木沙的身侧,拉着他的臂膀道:“爹爹,快别让小哥哥走。”白木沙见势,站起身走上两步,来到寒布身前,这时寒布理也不理,又要向前走去,白木沙暗暗点点头,伸出手一把搭上他的肩头,正要向后拉,身上一滑,已被他挣了开去,只见寒布怒目望他一眼,跨步便向前走去。白木沙嘿嘿一笑,拦在他的面前,道:“你叫甚么名字?”寒布见他拦在身前,自尊心起,怒道:“关你什么事?”白木沙见他倔强的模样更是欣喜,正要开口,白语已经踱了过来,走向寒布身前,道:“小哥哥,你怎么啦?”寒布向两人望了一眼,向白语道:“小妹妹,我要回家了。”还未等白语答话,白木沙已经忍耐不住,一把抓起寒布后心,任凭寒布挣扎,起步向前走去。 寒布被他提着,口中哇哇大叫,身子乱晃,一时挣脱不得,心中恼怒无比,直叫道:“快放我下来!”这时被他放上马背,白木沙也跨到坐骑上,一只手按着寒布的身子,另一只手提起马缰,催马便行,毫不将寒布放在眼中。寒布挣扎两下,一时吃惊,当下伸手抓住他的身子,使尽全力直捏下去,白木沙一惊,倏地勒停坐骑,顺手一甩,将寒布扔下马背,甩的老远。 寒布跌在黄沙地中,身子痛的几乎晕过去,挣扎着站起,突然眼前一闪,一只剑尖已抵在身前,寒布抬头望去,见是白木沙,骂道:“坏人!”话音刚落,剑尖刷地近了两尺,直抵到鼻尖。寒布又骂了声“坏人!”不料身子一紧,一人已趴到自己身旁,急道:“爹爹,你快让他回去吧。”寒布一愣,见是白语,一把将他推开,立身站起,又大声冲着白木沙道:“坏人!” 白木沙哈哈笑道:“小娃娃,你便不怕死么?”寒布脸色微变,当下凝了凝神,挺直身板,道:“不怕。”白木沙“哼”了一声,道:“真实孩子话!”说着收起剑又去提寒布,任凭寒布躲闪却也躲不开了,又被他提上坐骑,白木沙也跨上,笑道:“当真好小子,倒要看是你硬还是我厉害。”说着狂笑两声,又催促坐骑,向远处奔去。 寒布手腕被他抓的生疼,动也动弹不得,不禁又惊又怒,只好骂道:“你是坏人,快放开我!”哪知白木沙理也不理,带领着身后的人快速向前奔去。过不多久,从后面奔上一匹坐骑,坐骑上一人道:“这孩子还是送他回家吧。”白木沙放慢坐骑,见是王后,望了她一眼,当即向马背猛抽一鞭,坐骑如风般远去了。 第七十六章 清晨 过不多久,众人到得一座城前,停下坐骑,都翻身下马。白木沙一把将寒布扔下,道:“小子你自己回家罢。”说着笑了两声。寒布怒眼望着他,此时寒风呼啸,微袭过一阵凉意,寒布忙裹了裹身上衣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走了两步,白语抢在他的前头,道:“寒布,你不要走。”寒布仿似没有听见,径直向前走去,没有回头。这时白语又追上他,拉着他的衣服向后扯拽,道:“你不要走。”寒布正要去拨开她的手,白木沙赶了过来,道:“好小子,让走便走,有志气!”扬鞭一甩,一条鞭子便朝寒布头顶砸落下来。寒布见躲闪不开,索性不避不让,立在当地。白木沙哈哈一笑,微微使力,鞭子还未落到寒布的头顶便撤了回来,道:“今天想走我便也不能让你走啦。”踏步向寒布走上来。 寒布哪容他抓住?使尽全力挣脱白语,拔腿便向远处奔去,刚奔两步,白木沙人影一闪已到身前,寒布一惊,急转方向向左奔开,不料刚奔得两步白木沙又已拦在身前,扬鞭便甩下来。寒布不及反应,又转方向,拼尽全力向右奔去,却是身前一紧,已撞在一人身上。 寒布抬头细看,见正是白木沙,道:“你拦着我干甚么?”这时白木沙哈哈笑道:“你若能跑得过我便放你回家。”寒布微微沉吟片刻,道:“此话当真?”白木沙忙应道:“当真!当真!”寒布咬了咬牙,道:“那咱们比试吧。”白木沙没想到他会当真,也不便推辞,蹲下身子,道:“你说怎么个比法?”寒布指指前方一座小沙丘,道:“咱们便跑到那里吧,可是我跑不过你。”白木沙一听哈哈大笑,道:“跑不过我就跟我回家罢!”寒布却正色道:“我和白语跑,若她不能跑得过我,就是我赢。”白木沙蓦然站起,道:“真实孩子话。”提起他的衣领,到得众人身前,道:“咱们都回罢。”众人牵上坐骑,直进了无泪城。 寒布在他身上挣扎不得,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寒布被带进一间房内,白木沙将他放到一张床上,正色道:“孩子,外面严寒无比,今日便在这里睡一夜吧,不要害怕我。”寒布一跤坐起,见他脸色诚恳,转念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白木沙起身离开,寒布倒床便睡下了。 次日清晨,寒布被一阵敲门声音惊醒,这时抬头细看,日已高照,整片阳光洒下来,身上暖洋洋的。当即跳下床,走到门前,“吱呀”一声将门打开,见是白语,道:“你怎么来啦?”白语呵呵一笑,道:“爹爹果真没有骗我,原来你没有走。”寒布点点头,道:“你要我走么?”白语一惊,忙摆手道:“我不要你走。”说着踏步走到房内,道:“你先坐下,我去给你拿点好吃的。”转身便去了。寒布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激,四年间和欧阳啸住在一起,每日弹琴赋诗,今日陡然和白语玩的开心,心中更是不愿离开此处。 过不多时,白语端了无数东西进了屋来,将托盘放到桌上,道:“你快吃吧。”寒布也不客气,点了点头,也觉腹中饥饿,一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道:“你也吃吧。”白语嘻嘻一笑,道:“我早吃过了。”寒布早忍耐不住,不等白语说完,大口吃了起来。 白语望着他吃饭的模样嘻嘻直笑,寒布满身不自在,急忙住口,道:“你笑什么?”白语小嘴一扁,不再言语,将手放在桌子上,把头伏在手上,翘着头望着他。寒布望了她一眼,扮个鬼脸,又大口吃了起来。 吃到半酣,白语突然道:“寒布,你什么时候走呢?”话音中有一种不舍。寒布思考片刻,道:“若你爸爸肯留我在这儿我便不走啦。”白语一惊,急忙将头跃起,道:“真的么?”说着欣喜无限。寒布本和她开玩笑,这时笑道:“骗你的,我怎么能住在你家?”白语挠挠头,一阵失望,“哼”了一声,道:“那怎么不能?”寒布又吃了一阵,才道:“我爷爷不知道我去了哪儿,他一定会急着找我的。”白语摇摇头,又慢慢将头伏在胳膊上,叹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才道:“那你回去告诉你爷爷再来找我!”寒布嘿嘿一笑,道:“也好,今天谢谢你!”白语一听大喜,站起身来,道:“那你在这儿住上两天再走吧,行不行呢?”寒布望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想也不想,点头应道:“嘿,你真好。” 第七十七章 红衣 白语看着他格格直笑,道:“你今年几岁呢?”寒布掐指算来,已经呼呼四年,道:“四岁!”白语惊了一下,拉着脸道:“一直喊你小哥哥原来冤枉你啦,你该喊我姐姐才是,哼。”这时绷着脸不说话了。寒布塞了一口,愣了一下,嗫嚅道:“我该喊你姐姐么?”白语连连点头,道:“快喊姐姐,不许耍赖!”寒布呆呆地望着她,摇了摇头,道:“你是无泪城的公主,我还是叫你白语公主吧。”白语忙道:“为什么?”寒布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白语忍耐不住,喝道:“快吃,咱们到城外去玩。”寒布塞了几大口,将剩余的饭菜向旁一推,道:“咱们这就走吧。”白语点点头,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转身向外面走去。 寒布正要站起,白语还未走去门去,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名中年妇女,白语一步走上去,道:“娘,你来啦。”原来这人正是无泪城的王后,她走进屋来,向白语道:“你到哪里去?”白语望着她,摊开手中的东西,低着头也不说话。王后见势,拉过白语,道:“放桌子上吧。”说着走到寒布身前,向他望了两眼,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寒布道:“我叫左寒布!”王后点点头,又问道:“你从哪里来?”寒布挠挠头,自己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慢慢摇了摇头,王后见此情景,慢慢一笑,道:“你怎么会从哪儿来都不知道呢?”寒布又摇了摇头,过了片刻道:“我从沙漠来。”王后又是一笑,道:“你怎么遇上了白语?”还未等寒布答话,白语走上来,抢先道:“我在大漠扭了脚,是寒布将我背了回来。”王后大量寒布一番,道:“此话当真?”寒布呆呆不动,也不点头。 王后坐了下来,拉过身旁的椅子,放到寒布身前,道:“你也坐吧。”寒布也不客气,坐了下来,这时白语跨上一步,坐在两人身旁,道:“娘,我还要和寒布出去玩呢。”王后并不搭理,向寒布道:“孩子,你吃饱了么?”寒布点点头,一声不说。王后见他不爱说话,微微叹了口气,又道:“你怎么回家?不然就在这儿住几天吧。”寒布想了半天,慢慢点点头,王后一阵欣喜。 这时白语忍耐不住,拉起寒布的臂膀,道:“你跟我出去玩吧。”寒布禁不住他的拉扯,跟着她直向外走。此时太阳高照,气温已经升高,偌大的红日开始蒸烤着黄沙。寒布经她拉着走过几条小路,来到无泪城门前,再向前走,便出了城门。白语一阵欣喜,放开他的臂膀,奔跑着爬上一株枯树,道:“你快过来!”说着向他摆摆手。寒布跨了一步,也跳上枯树,这时登到稍高处,望见远处黄沙连天,寒布又爬高一些,蹲坐在枯树上,道:“你经常到这儿来么?”白语也跟着爬上稍许,道:“没人陪我玩,我只好来这里啦。” 还未等寒布答话,从远处扬起一阵黄土,过不多时,一匹坐骑急急奔来,只一眨眼间,坐骑已到两人身前,坐骑上一人,见到两人,立即勒停坐骑,向两人望了一眼,渐渐将马催尽,又向两人打量一番,嘿嘿两声冷笑。寒布见是坐骑上一名女子,冲着自己冷笑,向白语道:“你认得她么?”白语望了她片刻,慢慢摇了摇头,道:“不知!”说完站起身,指着那人道:“你是谁?” 那人一听哈哈大笑,翻身下马,两步走到两人身前,扬起马鞭向两人一指,道:“小娃娃,你是谁?”这句话直冲着寒布说出来。此时这人凶神恶煞,寒布见了不禁一惊,又望了她两眼,也不说话。那人见势又是笑了两声,走上一步,踏上枯树,向寒布道:“你爹是神明么?”寒布一阵惊奇,呆了片刻,道:“神明是谁?你爹才是神明!”那人听到一愣,微微一怒,也不便发作,转头向白语道:“那你呢?”白语向后缩了一下,显是有些害怕,这时也不说一句话,两眼直呆呆地看着她。那人“哼”了一声,道:“那小子不是,你便更不是了!”说完跳下枯树,跨上坐骑,正待要走,望见寒布又跳了下来,道:“你到底是谁?”寒布摇摇头,道:“你是谁?”那人一听仰头大笑,道:“好小子!”扬鞭向寒布头顶迅速砸落下来。 第七十八章 风影 鞭子迅速之势不及躲闪,寒布大吃一惊,不知如何,便呆呆的不动了,此时只觉身上一紧,手臂已被白语紧紧抓住。鞭子到得头顶蓦然停了,只见那人笑道:“好!好!有志气!无泪城后继有人了!”说完撤回鞭子,看着两人“哼”了一声,突然身子飞起落到两人身前,一把将两人抓起,放到马背,催马向前行了一程,此时无泪城门快速开了,从城内冲出一列士兵,一人在前,威风凛冽,催马行出城门,到了那人身前,愣了一下,冷笑道:“红衣,多年不见!”原来那人正是有情城的红衣将军,只身到无泪城来。 红衣向城内望了望,见士兵都等在城内,朗声道:“神明呢?”这时寒布和白语哇哇大叫,刚出来的这人道:“怎么,还把我的女儿顺便带回来了么?”原来出来的这人正是无泪城的国王白木沙。红衣嘿嘿一笑,道:“这小子是谁?”说着指了指寒布。白木沙怒道:“少罗嗦,快把他们放下来,咱们痛痛快快打一架!”说着催马向前。红衣忙道:“停下,这小子在我手中,他的命却在你手中。”白木沙蓦然止步,道:“嘿,关他们作甚?”红衣洋洋得意,坐在马上也不答话。 白木沙催马行上两步,挺出长矛,向地上划了一记,喝道:“只身前来,有胆量!”说着马鞭一扬,坐骑如风般向红衣奔过去,到得近处,红衣却向后躲闪数步,勒停坐骑,一只手按住寒布的脖颈,喝道:“你真想让他死么?”白木沙一愣,若是女儿,便是红衣不能没有功夫,这般也不敢向前,这次却是抓住了寒布,心中思索万千,向远处望去,不见有有情城的军队,再看红衣对寒布也不甚在意,这时红衣笑道:“这小子是谁?”白木沙呆立在马背上,猛喝一声,道:“今天还想走么?”说着坐骑长嘶一声,向红衣冲了过去。 红衣一惊,一掌将两人挥下马,身子立即跳下,抓住两人的衣领,一个猛掌向两人头顶拍下去,迅速之势,如风闪电。白木沙见势惊出一身冷汗,不顾险势,身子一个上跃,探手向红衣头顶拍下,身在半空,也是迅捷而至。不料在这一瞬间,猛觉头面下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迎面袭来,脑中念头一闪而过,只觉脸面上一热,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倒去,哇地一口喷出鲜血。 红衣将寒布和白语放在一边,哈哈大笑,不等白木沙立身站起,跨上一步,将掌变爪,立个姿势,手影一闪,向白木沙眼角戳上来。招到半途,不料身前也是一紧,白木沙已经奋力一掌拍上来,虽说软绵无力,却也刚劲异常,当即不及细想,翻身向旁滚在黄沙中,又一跃而起,再看白木沙,险些笑出来,只见他站着身子晃了几下,又跌倒在地上。红衣哪能让他有喘息之空?嘿嘿一笑,走上一步,手脚齐施,向白木沙全身笼罩下来,这一招实是使足了力气。 便在这危险万分时刻,白木沙已转不过来身,更不说抵挡,心下大骇,想出掌却有心无力。红衣心中一乐,又笑了两声,正在这时,红衣身后一凉,紧接着一阵疼痛,当下不及细想,反手一挥,只觉碰到一物,只因力气大了,那物被挥的老远。这时红衣放开白木沙,一跤蹲在地上,从背后摸了两下,抽出一物,这一望见,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背上被人插了一把匕首,深入数寸,这时背后血流不止。红衣惊怒异常,将头一甩,蓦然望见远处两个人,定睛细看时,正是寒布和白语,这时寒布倒在黄沙地上微微呻吟,白语正靠在他的身边。红衣叹道:“定是那小子插了我一刀,嘿,今天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站起身来,踏步向寒布走去,脸上一阵狰狞。 白木沙也是一惊,望见远处明白了几分,这时见红衣恶狠狠地朝两人走过去,大吃一惊,飞起身子落在红衣的身前,喝道:“到哪里去?”红衣一怒,“哼”了一声,挺起长剑,一个狠劲向白木沙当胸刺去,劲势狠辣,不留半分情面。白木沙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的一招,向身后道:“白语,快带他走!”说着踏上一步,亮出长矛,迅速和红衣交上了手。 第七十九章 误约 两人刚战数招,这时从无泪城奔出一列军队,带头的一人翻身下马,顺手挽了个剑花,出了一招向红衣削去,这人正是零华。红衣见又有一人围攻过来,趁势向后跃一步,喝道:“不害臊么?”白木沙一愣,道:“罢了,有情城的军队呢?”红衣定了定神,道:“今天的账先记下了,明日此时两军交战,怎么样?”白木沙想也不想,当即喝声好。红衣脸色一沉,道:“四年之前,我曾和神明定下五年之约,如今四年已过,我军在远处驻扎,我本想和神明痛痛快快打一仗,胜者为王,哼,明天我倒是想要看到神明!”白木沙犹豫片刻,道:“他早死了!”红衣大吃一惊,道:“你说甚么?”白木沙黯然不语,过了片刻,道:“明日要打就打,不打尽管回你有情城。”红衣点点头,调转坐骑,叹了一声,道:“铁铮铮的汉子说死就死了,哼,神明啊神明,原来是你误了五年之约。”正待催马要行,白木沙喝道:“慢着!”红衣转过身来,道:“怎么?”白木沙道:“不是说五年么?这才四年,为什么这么快急着赶来?”红衣听后哈哈一笑,道:“本是我和神明的事,关你作甚?”说着摸了摸身后的伤口,哼道:“明日最好把那小娃娃带上,免得以后受尽折磨而死。哈哈!”马鞭一扬,迅速消失在远处。 白木沙见寒布和白语已走到门口,急忙催马敢上,到了寒布身前,顺手一捞,将寒布提上马背,迅速进了城池,转过几个弯道,来到一间房内,一脚将门踹开,忙道:“商求,快来!”这时一人快速跑进来,见床上一名小男孩,也不答话,走到床边,拉开他的被子,把了把脉,过了良久才道:“并无大碍,歇息的几日便好了!”白木沙点点头,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人,正是王后,见此情形,迅速走到床边,望着寒布,道:“他是怎么了?”白木沙叹了一口气,也不答话怔怔地望着寒布,过了良久才道:“今天好险!”王后将被子盖好,见白木沙脸色难看,道:“今天怎么了?”白木沙叹道:“今天若受伤的不是他,那便是我了!”王后大吃一惊,忙道:“你呢?”白木沙摇了摇头,道:“不碍事!” 王后惊异不定,望着白木沙神情,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木沙呵呵笑道:“四年不见,没想到红衣又来无泪城,功夫倒是进步了不少,只是越来越卑鄙,等我接到消息,率军出征,打开无泪城门,只见她一人骑马立在门前,手中抓着白语和这小子,嘿嘿,她却拿这两个小孩要挟于我,嘿!”说着两声冷笑,显是对红衣极是愤慨。王后这时脸色微变,道:“又要打仗么?”过了良久不听白木沙说话,道:“这孩子怎么会受了伤?”白木沙叹了口气,笑道:“这孩子倒是有骨气,趁我和红衣斗在一起,冷不防刺了红衣一刀,若不是这一刀,嘿,恐怕我也回不来啦!”王后听后大吃一惊,正要说话,白木沙又道:“红衣哪能放过这小子,我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他才不致被红衣打死!”王后愈听愈惊,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白木沙起身便走,道:“明日还要和红衣打仗,今天你便在这儿照顾这孩子罢!”说着转身便走了。王后望着寒布,见他慢慢睁开眼睛,欣喜道:“你醒啦?”寒布一惊,急忙坐起,猛觉身上疼痛,“哎呦”了一声,王后忙道:“快躺下!”说着走向前去,坐到床边,寒布见势,也渐渐躺下了。 王后道:“你今天怎么了?”寒布两眼直望着她,不敢答话。王后笑道:“是不是身上很痛?”寒布摇摇头,王后微微纳罕,也无可奈何,便在这时,房门外进来一人,见到寒布,大喜过望,道:“你怎么啦?”寒布一望,见正是白语,又坐了起来,也不说话。白语走到床前,嘻嘻笑道:“那臭八婆走了!”还未等寒布答话,王后急忙拉开白语,道:“快出去玩!”白语小嘴一扁,道:“寒布,你也跟我去玩吧。”转念又道:“你身上还痛么?”寒布欣喜道:“不痛!不痛!咱们出去!”王后微微生气,喝道:“你快出去。”白语望了王后一眼,伏低了头,慢慢踱了出去。王后将寒布料理好,道:“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今天可不能出去!”寒布点点头,等到寒布睡下,王后便走了出去。 第八十章 弹丸 过不多时,寒布便慢慢睡熟了,不料梦中一惊,忽觉身上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坐起来,见白语正在旁边,这时白语“嘘”了一声,道:“你身上还痛吗?”寒布摇摇头,白语喜道:“咱们出去玩吧。”寒布披上衣服,跳到床下,轻声道:“咱们走!”两人轻脚出了房门,转过几个弯道,又来到无泪城门前,再走几步,便到了城外黄沙中。 白语嘻嘻直笑,道:“那臭八婆再来了咱们怎么办?”寒布想了片刻,笑道:“那我再插她一刀!”白语吐了吐舌头,道:“我怕她再抓住了你,我爹爹若是不在,那你怎么办?”寒布挠挠头,道:“我怎么敢再插她一刀,那一刀本见你爹爹危急,才敢下手,现在你爹爹不在,就算他在了,我也不敢下手了。”这时寒布微微呻吟,显是身上疼痛又起,白语见到急忙扶住他,道:“我若是危急呢?”寒布摇摇头,道:“不知!”白语“哼”的一声,将手放开,寒布身子一晃,立时跌在沙地上,这时白语怒道:“呆子!”寒布挣扎着站起,望着她脸上愤怒的模样,呆头不语。 白语走到他的身旁,拉起他的臂膀,从手中拿出一把弹丸,道:“咱们玩这个吧。”寒布望了片刻,道:“我不会。”白语拉着他的臂膀直向前走,来到一片平地,在地下挖了个小洞,将手中的弹丸都放在洞里,又顺手拿出一个交到寒布手中,道:“这个你先拿着。”寒布伸手接住,只见她从洞中又拿出一个攥在手心,拉起寒布的臂膀向外走了两步,立身站定,道:“咱们看谁砸出的弹丸多,便是谁赢,每人一次只能砸一下。”说着将寒布拉到她的身侧,站直身子,道:“我先弹了。”“铮”的一声,一个弹丸从她手中激射而出,只一瞬间,只听“当”的一声,一只弹丸被她砸出,白语欢喜地走到洞旁,拾起地下的一个弹丸,又从洞中拿出一个,折身返回,站到原地,又是一记射出,这次却微微射偏,弹丸直落到洞外。白语走向前去,将落在洞外的弹丸拾起,回到原处,道:“寒布,该你啦。”寒布看了片刻,一摆手使尽全力将弹丸弹出,不料这一下飞出去老远,落在了远处。白语拍手叫好,嘻嘻又笑,道:“该我啦,快把你的弹丸捡回来。”寒布应了一声,跑到远处,找了良久,不见有弹丸,才郁郁而回。 白语见他神情,笑道:“弹丸没了么?”寒布点点头,道:“那该怎么办?”白语道:“那你输了,我自己弹,你看着好啦,哈哈!”说着将手一甩,又是一记射了出去,这次却没打中。寒布急忙拦下他,道:“为什么我输了?”白语笑道:“你弹丸都没了,还比什么?只好我自己来啦!”脸上一阵欣喜。寒布道:“你便不能借我一个么?”白语一愣,又道:“好好好,我借给你一个,可你是要还的。”寒布伸手接过,扬手便射出去,这一下又没了踪影。白语一阵大怒,道:“你便不能小点力气么?”寒布也是惊的呆了一下,嗫嚅道:“不知!”白语拍了他一下,道:“呆子!”踏步走上前去,将洞里的弹丸拿出来,寒布忙道:“你不玩了么?”白语撇嘴道:“你不会,还玩什么!”寒布脸上一阵尴尬,不知如何分说,任由他将弹丸取出,走到她的身前,道:“咱们去哪儿?”白语小嘴一撇,“哼”了一声,道:“不和你玩了!”寒布望着她向城门前走去,也不踏步,而是折而向后,慢慢向后走去,离无泪城愈来愈远。 突然身后一阵走路的声音,寒布转头细看,见白语已急急赶来,便止住脚,白语远远喊道:“寒布,你去哪儿?”寒布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儿,立在当地,等着她走过来。 待白语走到身前,寒布道:“你怎么又回来了?”白语拿出弹丸,道:“你别走,我错啦,咱们还是玩吧。”寒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在城内住不习惯,便不想回去。”白语“恩”了一声,道:“那咱们也继续玩吧。”寒布见她又要去挖洞,道:“我不想玩了,你陪我在大漠里走会儿吧。”白语一听,立即住手,欣喜道:“也好!”将弹丸放好,道:“你要到哪里去走?”寒布默然不语,摇了摇头,白语道:“哼,你什么都不知道!”寒布一惊,道:“随便走走好啦。”举步便向远方走去。白语一个快步跟上,道:“你走到哪里,我便跟着你,你不许回家就行。”寒布走了几步才道:“今天我不回家,你放心好了。” 第八十一章 远处行 白语跟着寒布向远处走了片刻,又搭起讪来,道:“寒布,你以后要做什么呢?”寒布只顾低着头走路,也不答话。白语好奇心起,拍了他一下,嘻嘻笑道:“你又想什么呢?”寒布猛然一惊,道:“你说甚么?”白语脸色一沉,道:“呆子!”说完转过身去,也不走了。寒布一阵尴尬,立即住脚,道:“咱们再走会儿吧,天又要黑了。”不料白语不搭不理,只是站在原地,暗暗发怒。寒布见势,转到她的身前,道:“那咱们回家吧。”白语还不答话,俯低着头,小嘴撅的扁扁的。 寒布见无可奈何,道:“你不说话,我便自己走了!”白语惊了一下,急忙拉住他,道:“你到哪里去?”寒布哈哈笑道:“咱们回去吧!”正在这时,寒布转眼间望见远处模糊的数里帐篷搭建,咦道:“那里是什么?”白语也转头望去,慢慢摇了摇头,道:“不知!”寒布一把拉过她,向前走去,道:“咱们去看看!” 两人一路小跑,过不多久离得那些帐篷近了。这时才看的清楚,眼前帐篷搭建了数里,中间一面旗子迎风招展,上书三个大字:有情城。寒布一惊,立即转身,道:“不好!”白语见他脸色微变,道:“怎么?”寒布拉着她快速向前跑去,道:“这是那臭八婆的军队!”白语一惊,也急忙撒腿跟着他向前跑开。正在这时,一匹快马从后面迅速赶了上来,到了两人身前,勒停坐骑,坐骑上一人嘿嘿笑道:“小娃娃不找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啦!”说着冷笑两声,将马鞭一扬,鞭子直朝寒布头顶击落,寒布大骇,一个侧身,只因那鞭子甩的急了,寒布却没躲过,鞭子直抽到寒布前身,寒布身子一晃,跌倒在地。 坐骑上那人正是红衣,这时红衣翻身下马,向两人走了一步,探手便向白语抓过来。不料身前人影一闪,手上已被人碰了一下,那人更不等红衣反应过来,立即向前踏一步,挥掌向红衣的肚腹击去。红衣万没料到此处,身子一缩,便已躲开,手上不停,一把将那人抓了起来,定睛看时,那人正是寒布。 寒布挣扎两下无济于事,喝道:“快放开我!”红衣本已大怒,这时哈哈冷笑,道:“叫我两声奶奶便放你下来!”寒布“呸”了一声,道:“臭八婆!”话音刚落,身子不由自主向外飞去,直跌到身后的黄沙中。这时白语迅速跑过来,扶起寒布,眼泪夺眶而出。 红衣闪到两人的面前,望着两人的神情,森然冷笑,过了片刻,见寒布毫无畏惧的望着自己,道:“你来此何事?”寒布也不答话,向白语道:“咱们走吧!”白语应声好,便去扶寒布,红衣又走上一步,道:“嘿,叫我两声奶奶便放你们走。”寒布见势,推开白语,道:“你先回吧。”说着向红衣摆个架势,就要冲上来。红衣向白语道:“小姑娘,你喊也行,我就放你们走!”白语嘴角一怒,道:“谁会喊你!”又走上一步,到得寒布身旁。红衣义愤填膺,见寒布架势摆的有规有矩,哈哈笑道:“好小子,要打架么?”寒布摇摇头,道:“不跟你打,走了!”转身便已离开,拉着白语走了数十步,红衣并不跟上,寒布纳闷不已,转身细看,已不见了红衣的身影,当下暗暗纳罕,向白语道:“那臭八婆呢?”白语急拉着他向前走,道:“咱们快走吧。” 此时太阳微斜,即将落下,大漠又显出一股沧桑。寒布正自纳罕,突被白语拉着向前去,便在这时,突然从前方落下一人,背身落到前方。寒布大吃一惊,见正是红衣,也不打话,把白语向后扯了一下,凄身迎上,出掌便是一记,呼呼风响,迅捷异常,瞬间便到红衣身前,不料眼前一晃,手掌已和人相对,立时身子不稳,一跤蹲坐在地上。 红衣闪身后退了两步,转过身来,望着两人微微冷笑,过了片刻,见白语已将寒布拉起,手掌一挥,又是一掌向寒布头顶击落,招到中途,猛然变招,顺势一斜,一掌已劈向白语。寒布本将抵挡,这时大吃一惊,不及细想,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迅速将掌收回,身子一侧,整个身子挡在白语身前,只听身前风声响动,红衣的冷掌已当面劈来。当下死死抓住白语,脑中一片空白。 第八十二章 满志气 虽值初春,却也风割似刀。寒布紧闭着眼睛,心中一阵恐惧,两颗心突突直跳,良久却也不听有何响动,这下惊奇不已,慢慢将眼睁开,见红衣正在不远处瞧着自己,脸上一阵狰狞的表情。这时红衣见寒布睁开眼,嘿嘿笑道:“好小子,有志气!”寒布立身站起,转身去看白语,此时的白语藏在寒布身后,俯低着头,紧闭双眼,不敢动弹。寒布轻轻推了她一下,白语一惊,慢慢将头抬起来,见此时此景,脸上畏惧的表情久久不退,寒布将她拉起,怒目向红衣看了一眼,要看她还要怎样。 红衣踏上一步,见寒布满脸倔强的表情,哈哈大笑,道:“果真不错!”寒布“哼”了一声,拉起白语的手,道:“咱们两不相干!”又转头向白语道:“咱们走罢!”白语点点头,两人便向前走去。红衣怒意无比,看两人混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飞起身子落到他二人的身前,道:“跟我回罢!”说着伸手便去拉白语。顺手到处,寒布已将白语拉到身后,怒目望着红衣。红衣见此情状,立即住手,仰头哈哈大笑,良久后低下头来,此时寒布和白语二人已经奔了老远,红衣脚下加快,只瞬间便到得两人身前。 寒布见此,忙拉白语住脚,冲红衣喝道:“你要怎么样?”红衣道:“小子,要到哪里去?”寒布死死望了她一眼,没有答话。红衣见此,道:“跟我回去,准你好吃好喝!”又要伸手去抓白语的衣角。寒布自知不敌,拉起白语飞快向反方向奔开,只奔两步,又已被红衣追上,这下心怒不已,道:“臭八婆,呸!”啜一起口痰,吐向红衣,却被红衣轻轻避过,在这一瞬间,寒布又急忙拉着白语向后奔开,不料奔了良久,不听身后有任何响动,寒布心中大喜,又加快脚步,拼了命向前奔跑。 便在此时,前方黄沙中“突”地一声响动,红衣已落在前方,背对着身子,并不转过来。寒布大吃一惊,收住脚步,这下心知再跑也无用,当下索性坐下来,道:“你要干什么?”红衣冷笑两声,道:“你跑你的,我可没有挡住你的去路!”话音落了良久,仍是一动不动。寒布大喜,拉起白语,道:“咱们走!”两人一路小跑,到了红衣身前,寒布顿了一下,冲她道:“你不可阻拦我!”不料话音刚落,红衣猛然转身,两只手瞬间抓过来,迅捷之势,实是不及反应过来,顿时将两人抓在手中,飞起身子向后方奔开。 寒布怒道:“快放开我!”喊了几声却无动于衷,只瞬间到了有情城的帐篷中,红衣一把将两人摔在地下,笑了两声,一个俯身,一只手抓起一个,顺手一甩,将两人扔进一个帐篷里。寒布被她摔的全身疼痛无比,扭动了两下,才慢慢将头抬起,只见这帐篷中一张桌椅,一支长剑,别无他物。当下定了定神,转眼间望见白语就在身旁,伸手推了她一下,道:“白语!”白语悠悠醒转,见到帐篷内情景微一吃惊,红衣已快步走进来,“啪”地一声坐在椅上,笑道:“小子,快跑罢!”寒布也不理会,将白语扶起一些,道:“你怎么样?”白语摇摇头,望着红衣,有些惊怕。红衣见到二人神情,又是笑了两声。寒布怒道:“你笑什么?”红衣得意无比,将腿翘在桌子上,也不答话,慢慢瞧这二人。 寒布本就愤怒,这时见她神情,甚是反感,扶起白语,两人都站起身子,向红衣道:“你要怎么样?”红衣将眼紧闭,仿似没有听见,悠闲地坐在椅上。寒布“哼”了一声,拉起白语,道:“咱们走!”说着和白语走出帐篷,这时见帐篷外又是帐篷,周围却没有人,当即加快脚步,绕过几个帐篷,不见尽头,又找了片刻,仍是不见出路,心中一怒,又加快脚步,寻了半天,待见到出口时,天已渐暗,整片大漠又沉浸在一片凄冷中。寒布蓦然见到出口,欣喜无比,正要踏步走出去,前面却快速走上来一人,顺手抓起二人,向里面奔了一阵,进了一座帐篷,又将二人扔下,寒布转眼细看,正是红衣,怒意顿生,急忙站起身,道:“咱们两不相干,你到底要怎样?”红衣顿了片刻才慢慢地道:“既然咱们两不相干,你问我做甚么?”寒布怒道:“你……”见她又是坐在椅上悠闲自得,知道多说无用,走到白语身旁,将她扶起,思忖起对付之策。 第八十三章 毡花掌 不知过了多久,寒布和白语二人仍是呆立当地,寒布想要离开,却又知红衣定会把自己和白语追回来,思忖良久没有良策,只好叹了口气,道:“快说吧,你要我二人怎样?”红衣脸上镇定异常,狠狠地望了他几眼,道:“你是要回无泪城还是留在有情城?”寒布一愣,仰头道:“我回我家,哪儿都不留!”红衣一听,“啪”地站起,说道:“你说甚么?”寒布着实惊了一下,退后一步,道:“我回我家!”红衣哈哈大笑,道:“你不是无泪城的人了!”说着怒眼望着寒布。寒布也是瞪视着她,不再说话。 红衣惊喜无比走到寒布的身前,凝望他一番,默念道:“无泪城果真没有这样的小孩!”说着嘿嘿冷笑两声。寒布惊奇的望着她,这时红衣转到白语身前,打量她一番,道:“你是白木沙的女儿了!”白语扯了扯寒布的衣角,缩到寒布的身后,不敢露出头来。红衣见此,正经起脸色道:“小孩,留在这儿准你好吃好喝,怎么样?”寒布混是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道:“我教你功夫,准你天下无敌!”寒布又是一愣,慢慢摇了摇头,拉紧白语的衣服。红衣又回到椅子上,拿起剑,闪身出了帐篷。 寒布大喜,忙拉着白语走到帐篷出口处,挑帐四望,瞬间从外面闪过来一名士兵,端着长矛喝道:“进去!”寒布不理不睬,闪身出帐,却被那士兵用矛头抵住额头,寒布一惊之下又急忙退了回来。 待进入帐内,寒布坐到椅子上,长呼了一口气,道:“咱们怎么办?”白语慢慢摇头,道:“那臭八婆为什么走了?”寒布起身又走到帐篷出口处,急急出去,这时那士兵也奔到近前,寒布见白语也跟了出来,拉起白语的手撒腿便跑,刚奔两步,已被人提住衣领,提了上来,那人向后走了两步,又把二人扔到帐篷内。 寒布见又是那士兵,愤怒不已,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两人,寒布只认得红衣,只见那人是个男子,自是不识得了。红衣道:“陛下,就是他了!”原来这人正是有情城国王红映稼。红映稼望了两人一眼,道:“小娃娃,你从哪里来?”正是冲寒布问道。寒布见他长得剽悍,不敢逼视,一动不动,也不搭理。红映稼走到他的身前,蹲下身子,正要伸手去抓寒布的衣服,却被寒布先挣脱了开去,这下红映稼脸上微有些怒意,“哼”了一声,过了片刻,才道:“你到这里干什么?”寒布道:“谁到你这里来了?是那臭八婆把我们带来的!”红映稼道:“那好,你就留在这儿吧!”说着站起身子,回到原地。 红衣道:“若你能留在这儿,以后为有情城打仗,我们定会善待你。”寒布自尊心起,怒道:“我有家为何要在你们这儿?”红衣道:“你家在哪儿?”寒布摇摇头。红映稼道:“这由不得他了!”说着转身出门。红衣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向寒布道:“嘿,真由不得你了!”寒布后退一步,惊道:“你要干什么?”红衣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快步抢上来,伸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便要拔开瓶盖。寒布惊奇无比,任凭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这时白语赶上一步,拉住红衣的臂膀,狠狠地咬下去,红衣急忙将手臂撤回,反手一巴掌,直把白语打翻在地。 寒布忙到白语身前,将她扶起,心中恼怒再难以抑制,发出一掌奔向红衣面门,不料红衣将手一翻,已抓住寒布的手掌,另一只手不停,奋起一掌拍在寒布胸口,寒布只觉疼痒难耐,仰身倒在地上,红衣嘿嘿一声冷笑,端坐在椅上,望着两人。 寒布渐觉胸口愈来愈疼,忙抓开衣服,这下惊得呆了,只见身上黑色一片,衬着五根指印,甚是吓人。寒布将衣服掩好,吃惊的望着红衣,道:“好痛!”红衣道:“只要你愿意留在有情城,我便把解药给你!”寒布急忙又扯开衣服,见胸口黑色又比方才大了一圈,惊出一身冷汗,嗫嚅道:“解药?”红衣嘿道:“一时半刻死不了!”寒布愈听愈是惊奇,身上又奇痛无比,挣扎着站起,这时白语走过来,险些掉下泪来,望着寒布,不知如何是好。红衣又道:“你不过吃了我一掌,中了毡花掌剧毒,十年之内死不了,十年之后么,嘿嘿……除非有了我的解药。”寒布道:“你要怎样?”红衣狰狞的笑道:“看你能不能留在有情城!”寒布身上愈来愈疼,微微呻吟,也不去答红衣的话。 第八十四章 高戚鹏 正在这时,帐篷突然被人扯开,从外面奔进来两人,望见红衣蓦然止步,愣了一下,红衣已一个箭步抢上来,将剑向前一挺,抵到一人咽喉,喝道:“是谁?”那人惊了一下,忙摆手道:“能否借一步说话?”红衣怒目望了他一眼,道:“不能!”走上一步,伸手向另外那人身前拍落,“哧”地一声响动,已将他的衣襟撕下一截。 红衣见他让人不躲不闪,微微一愣,道:“你是什么人?快说!”一人轻轻将她的剑移开,道:“那好,你先把剑放下!”红衣“哼”了一声,“刷”地一声,将剑收回,反身坐到椅上,把剑“啪”地放在桌上,也不说话。那二人中稍年老的那人呵呵一笑,抱拳道:“想必是有情城的红衣将军罢!”红衣再望他一眼,见还不识得,不屑道:“有事快说!”那人走上两步,到得红衣身前,从袖中拿出一物,摊在手上,双手呈出,道:“红衣将军,我本是“西域雪峰赤”人,我叫做高戚鹏,这乃是我的徒儿汪诚,今日幸见将军,喜不自胜。”原来这二人正是于继山的师弟高戚鹏及侄儿汪诚,四年之前在山东林茂之地,匆匆与于继山见面,这一离去,已是四年。 红衣道:“少废话!”高戚鹏应了一声是,将手中的那物呈到她的近前,道:“一月之前,我受方辰教主之命,千里迢迢来到大漠,但愿能寻到有情城红映稼国王,今日幸到有情城军队,当真欣喜。”说着笑了两声。红衣斗然听他说是“西域雪峰赤”人,蓦然一惊,心下虽不耐烦,却碍于“西域雪峰赤”情面不便发作,点了点头,道:“你们也坐罢!”两人道了声谢,也不坐下,道:“我也不便与将军绕弯子,今日次来,便是‘西域雪峰赤’人愿与有情城结为秦晋之好,愿助有情城一臂之力,也好统治大漠!”红衣大吃一惊,脸上惊异不已,高戚鹏见此,忙道:“‘雪峰赤’但愿到时和有情城一统天下,别无他意!”说着嘿嘿笑了两声。 红衣蓦然站起,微一沉吟,道:“你们去跟我见国王!”高戚鹏笑道:“甚好!”正待要走,寒布怒道:“快给我解药!”高、汪二人转眼见到两人,惊了一下,高戚鹏更是微皱眉头,道:“这是何人?”红衣也不答话,转身出了帐篷。 寒布拉起白语,急忙跟着三人向外走去,这般走了几步,绕过几个弯道,红衣转身进了帐篷,过了良久,又闪身出来,道:“你们进来罢!”她正要转身进去,瞥眼间望见寒布和白语,两步走到两人身前,道:“小子,先去那帐篷等一等,想好了再告诉我!”寒布大怒不已,道:“越是逼我越是不能,还是把解药给我吧。”红衣“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帐篷,高、汪二人随即跟进。 寒布拉起白语,道:“走,咱们也进去!”白语“恩”了一声,跟着他到了帐篷前,寒布闪开帐篷,见到帐篷内正中坐着红映稼,旁边坐着红衣,高、汪二人正在躬身行礼,便踏上一步,走了进去,冲红衣道:“快给我解药!”红衣起身过来,一把抓起二人,迅速出了帐篷,行了几处弯道,将二人扔到一个帐篷里,转身去了。寒布向外望了望,见天色渐晚,日即将落,整片大漠又衬出一片悠长和苍白,“哼”了一声,道:“白语,咱们回无泪城。”白语道:“你的伤怎么办?”寒布做个无可奈何的姿势,道:“不碍得,咱们走吧。”白语慢慢点了点头,被寒布拉着走出帐篷,又道:“你还记得路么?”寒布想了片刻,急忙点头,道:“咱们走。”说着两人向外走去。 刚绕过几个弯道,从远处疾奔来一人,见到两人,急忙躲闪开了,过了良久才闪身过来,走到寒布面前,惊道:“寒布,你怎会在这儿?”寒布大喜过望,一个箭步抢上去扎进那人的怀里,喜道:“爷爷!”原来这人正是“过路神风”欧阳啸,在此陡然见到寒布。过了片刻,欧阳啸将寒布推开,道:“先去外面等爷爷,我去去就来!”寒布虽不情愿,却无可奈何,点头道:“那我便在帐篷里等着!”欧阳啸抚摸了他一下脸颊,转眼间没了身影。寒布望着远方,见没了欧阳啸的影子,才慢慢踱回帐篷中,白语喜道:“那就是你爷爷呀?”寒布甚是得意,点头不已,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第八十五章 夜深沉 欧阳啸在此处乱闯,躲闪几下,向帐篷内挨个探视,过了良久,才急忙住脚,身子贴着帐篷,凑耳细听,只听里面一人道:“陛下,今日我将‘雪峰赤’看家之物给你带了来,不知您意下如何?”过了片刻,里面才传来一阵叹息声,方才那人又道:“此举对无泪城百利而无一害,早日统一大漠看来是陛下所想了,如有一日一同统一了中原、草原,便是我‘雪峰赤’和有情城的天下,嘿嘿!”说着传来几声冷笑声。这时另一人道:“你所说是实,今日你先将宝贝拿回,待我灭掉无泪城,再遣使者到‘雪峰赤’拜访,那时再陪你们派兵杀到中原也无不可!”先前说话的那人忙道:“宝贝是教主送于陛下的,我岂能再拿回。陛下一心想要灭掉无泪城,‘雪峰赤’愿祝一臂之力!” 听到这里,欧阳啸惊奇不已,衬着细缝凑眼看去,只见帐篷内一人端坐中间,正是有情城的国王红映稼,左首坐着两人,正是高戚鹏和汪诚,右首一人,乃是红衣。欧阳啸曾听于继山说起变故,知道一切皆因高、汪二人而起,今日在大漠中斗然见到二人,便一路跟来,不料在此遇上寒布。这时红映稼脸色阴郁,顿了片刻道:“四年之前,无泪城曾将有情城打得落花流水,红衣曾与无泪城将军神明定下五年之约,这般五年已近,有情城早已兵马充足,四年之内,加紧练兵,片刻不敢怠慢,况且近几年无泪城连吃败仗,早不如从前,这番前去,定将无泪城葬在黄沙之下。只因是复四年之前一箭之仇,与‘雪峰赤’共同进兵恐怕不妥。”高戚鹏呵呵一笑,道:“陛下说的对,待陛下将无泪城灭后,‘雪峰赤’便来助有情城统一大漠。”红映稼起身道:“承蒙‘雪峰赤’对有情城青睐,宝贝我便收下了,二位先到有情城住几日,待明日一战灭了无泪城,便派人送二位回西域。”高戚鹏哈哈大笑,站起拱了一揖,道:“教主果真没看错人,但愿后天无泪城在大漠消失。”红映稼附和了几句,道:“二位请吧。”说着便向外走,高、汪二人随后跟来。 欧阳啸呆在帐篷外,见势不妥,急忙撤身,转到帐篷后,过了片刻见高、汪二人跳上坐骑,身后跟上四名士兵,便要向前走,红映稼和红衣转身进了帐篷。欧阳啸起步跟上,一个快步到了高、汪二人身后,放轻脚步,跟着走了良久,见离有情城的军队已远,当下一个快步直抢上去,顺手下撩,一把将高戚鹏的坐骑打翻在地,顺手又是一探,只取高戚鹏的面门,眼见便要挥到他的身上,不料身后风声响动,当下不及细想,反手一记,只觉手上一紧,已打中一人肚腹,身后那人应声而倒,待欧阳啸转身细看时,身后几人正是有情城的士兵,也不及搭理,转过头去,见高、汪二人乘上同一匹坐骑,已向远处奔开,加快脚步,如风般追去。三名士兵面面相觑,倒下的士兵也已爬起来,忽然发一声喝,急向欧阳啸追去,却哪里追得上?只奔的几步,已没了欧阳啸的身影。 欧阳啸追了良久,慢慢追到高、汪二人身后,再加快脚步,一把拉住马尾,那坐骑长嘶一声,立身而起,高、汪二人大惊之下,一个侧身落下,想也不想,转身向前便奔。此时夜已漆黑,整片大漠又沉入悠长之中,欧阳啸不敢让两人跑掉,跟了一阵,二人转身向右,再过片刻又转身向左,黑夜大漠之中,两人这般几下,已将欧阳啸落在身后。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欧阳啸愈追愈是心急,时不时望见两人身影,却又时不时不见二人,当下又加快脚步,高、汪二人甚是机灵,左右忽闪,愣是将欧阳啸落下一截。不知过了多久,凛冽的寒风之中整片大漠已不见有何城池,放眼望去,只是一片难说的萧索。欧阳啸心道:“这般再让两人跑下去,岂不要奔出大漠?”当下又加快脚步,逼近两人稍许,又是长啸一声,已到二人身后不远处。 高、汪二人听到啸声徘徊在大漠夜空,心中更是一惊,心下虽已疲惫不堪,长呼一口气,提步又快速前奔。这般又奔良久,突然前方一座高大之物,奔的近了,才看清乃是座城墙,突兀高大,令人见到一阵惊叹,再细看时,只这座城墙突兀立着,四周并无他物。高、汪二人哪想的许多?迅速穿过城门,再向前奔得几步,已奔上一条土石小路,周围数座房屋,呆呆立着,二人大喜过望,疾速前去。 第八十六章 八卦城 刚过片刻,汪诚大惊失色,急忙住脚,伸手将高戚鹏拦下,道:“师父,这哪里是东西南北?”高戚鹏起初并无在意,这番经他一说,心中登时突了一下,紧锁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会儿,月光之下,只见自己立于圆形路上,在不远处开出八条小道,伸到望不见的远方,四周零零散散房屋呆立,一阵寒风吹过,高戚鹏打了个突,默念道:“难道说……”汪诚急道:“难道说什么?”高戚鹏又皱紧眉头,缓缓地道:“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座八卦城?”汪诚颤了一下,猛一跺脚,道:“是了,这路便是照着八卦图修建的了!”高戚鹏道:“听说这里民风淳朴,与世无争,此乃人间世外桃源,今日果真让我们遇上了!”正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怪啸,身后轻一声响动,一人已飘然而来,高戚鹏急忙喝道:“住脚!” 来的这人正是欧阳啸,经他一番猛喝,欧阳啸急忙停下,这时高戚鹏道:“你为何追着我二人不放?”欧阳啸停了一下,反手向高戚鹏面门抓去,狠辣之势,高戚鹏无力抵挡,一动一闪之间,这一抓已到高戚鹏面门,欧阳啸蓦然止住,道:“你可是‘西域雪峰赤’的人?”高戚鹏知道说出不妥,也不细想,道:“不是!”欧阳啸勃然大怒,反手一掌怕中高戚鹏的肩头,高戚鹏“噗”地跌倒在地,汪诚见势,向后退了两步,摆个架势,两眼直瞧得惊奇无比。这时高戚鹏挣扎着站起,也向后退了两步,欧阳啸道:“别人不知,可是我知你们二人!”高、汪二人互望一眼,高戚鹏道:“你是谁?”欧阳啸道:“我是‘过路神风’欧阳啸,今天在有情城的帐篷一番话你还有何辩驳?”不料正在这时,前方一阵响动,二人撒腿便跑,向着前方奔了两步,已不见了踪影。欧阳啸哪能让他二人跑去,追了两步,竟已辨不清方向,这时左右已叉出两道路口,欧阳啸向左右望了望,怒从心起,思忖片刻,猛然醒悟,暗道:“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八卦城,今日便是到这里了么?”这番想了想,又望了望左右的岔口,心道:“自从伏羲传八卦图于世,便得不少美丽的传说,这最美丽的便是大漠中的八卦城了,若这里便是,岂能又在路上还叉出路口?”不料愈想愈是糊涂,又道:“还好还好!”原来欧阳啸早对八卦图大致研究一番,已隔数年。只是微微想起个大概。当下蹲坐在地上,慢慢想了起来,心道:“我早对八卦城心向神往,听说这里的人淳朴善良,与世无争,今番来得此处,日后若要记得路,我便在这里住下来,也好远离一切恩恩怨怨。”想到这里,欧阳啸又是一番神往,叹了口气,又慢慢站起,快速走到圆形路口,只见不远处传来一束亮光,心下一突,走上两步,见亮光从屋内照出来,便蓦然住脚,向着屋宇呆了一呆,轻轻走向前去,慢慢扣了两下门窗,过了良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屋内走出一个小女孩,见到欧阳啸愣了一下,欧阳啸忙道:“路经宝地,寻光而来!”那小女孩“哦”了一声,道:“那你进来吧。”这时欧阳啸看得清了,只见这小女孩约莫五六岁,一双眼睛小巧玲珑,身披黄衫,乍时看时,宛如出水芙蓉,竟如江南女子一般,心中不禁惊了一下,忙应了一声,道:“打扰了!” 进得门厅,那小女孩将光加的大了些,只见屋内干净优雅,一座茶几,几张座椅,数盆鲜花,若不知置身大漠,进得此屋,还以为到了江南。这时那小女孩道:“伯伯你坐吧,今日只我一人,我去给你沏杯茶。”欧阳啸道:“有劳了!”那小女孩转身去了。欧阳啸转眼见见到她方才离开的地方桌上摊放着一摞竹简,走上两步,顺手拿起,又是惊了一下,原来竹简上刻的乃是《道德经》,这《道德经》便是战国时期道家鼻祖老子所著,经唐朝李渊将道家思想发扬光大,《道德经》便地位非凡。欧阳啸啧啧感慨,想起寒布也未必能将《道德经》领悟,自己也从未教授于他,对这小女孩更是惊服三分,这时将竹简摊在手上,凑着亮光,只见上面写着:生育万物,但不据为己有;兴作万物,不自恃其能;滋养万物,但不主宰万物。欧阳啸看到此时将竹简合上,心道:“这句话是说无比奥妙的道行,即使这小女孩不能领悟,小小年纪,拿起《道德经》来读已是不凡。”想到这里,暗暗点头,道:“八卦城果真不同平凡!” 第八十七章 今生缘 过不多久,那小女孩端上一杯茶放到几上,道:“大漠苦寒之地,伯伯就将就些吧。”欧阳啸坐了下来,道:“也好,有劳了!”顺手将茶端起,品了一口,只觉味道干爽,沁人心脾,实属好茶,赞道:“果真好茶!”那小女孩莞尔一笑,这时只见她月面嫣容,脸颊泛出些许红晕,两眼炯光,姿色非凡。欧阳啸又饮了一口,道:“这茶像极了中原江南之物,品味非凡!”那小女孩道:“伯伯说的对,这正是西湖龙井,乃产于杭州富庶之地,西湖龙井闻名天下,品起来自是不凡。”欧阳啸惊了一下,暗道:“大漠之地,怎会有中原之物,况且大漠距离中原杭州千里迢迢,这西湖龙井到了大漠更是罕物,今日有幸在大漠品到,果真幸遇。”这般微微呆了片刻,那小女孩似有所知,道:“八卦城虽处大漠战乱之地,却与世无争,我们却不是清静无为,这里尚有许多中原上品之物,都是千里迢迢从中原购来,八卦城人自有另一番品味。”欧阳啸又是惊了片刻,暗暗点头,看她模样,不像说假,道:“这些从中原所购之物,都是八卦城人自己享用么?”那小女孩道:“是啊,今年趁此时气温初升,八卦城人早早去了中原,今年前去,必是又有一番收获。”欧阳啸暗暗纳罕,对八卦城又引起一番向往,呵呵笑道:“果真令人佩服!”不料那小女孩呆呆地不说话了。 欧阳啸将茶水放下,道:“姑娘叫做什么名字?”那小女孩见是问她,道:“我叫橙嫣。”欧阳啸默念两下,转眼间望见那卷《道德经》,笑道:“姑娘捧起《道德经》来读,自是不凡!”橙嫣莞尔一笑,没有答话,欧阳啸附和着笑了两下,站起身来,道:“今日要是在身,误入八卦城,打扰了片刻,倘有一日,必来再访,这便告辞!”说着便向门前走去。橙嫣急忙喊住,道:“天色已晚,况且八卦城易进难出,天亮之后伯伯再走不迟。”欧阳啸愣了一下,又转身坐了下来,道:“我且问你几句!”橙嫣点点头,道:“但问无妨。”欧阳啸道:“上古伏羲传下八卦图于世,八卦城便是仿照伏羲八卦图所建么?”橙嫣想了片刻,道:“八卦城建于大漠已过百年,只是处于大漠极边之地,少人到得此处,自是八卦城人与世无争。若是论及名字由来,百年之前初时建时,便是按照伏羲八卦图建造了这座城池。只是百年悄然而过,八卦城人增多,城池内已容不下这许多人,况且后世万代,八卦城人更是无数,数十年前便重建屋宇,将城内八条道路之间,又开道路,路路相连相通,方向更是难辨。”欧阳啸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时心道:“便是我精研伏羲八卦图,也难免在此城内不辨方向,八卦城果真不凡。”当下道:“姑娘方才说城内人已去江南,不知何日方还?”橙嫣道:“这可难说,若是快了,便一月可还;若是慢了,便要两月有余。”欧阳啸暗暗皱眉,道:“这么说城内人数已经不多了么?”橙嫣急忙点头,也不言语。欧阳啸心下甚是惊异,道:“姑娘将城内之事告知与我,便不怕我率兵此时攻下八卦城么?”不料橙嫣笑了一笑,道:“八卦城建城百年,尚未见到一枪一剑,便是有人来了,即便将八卦图烂熟于胸,进的城来也未必见得能够出得去。”欧阳啸见她天真烂漫的一番话,心下不知信是不信,慢慢点了点头,这时橙嫣又道:“外面寒冷无比,伯伯在这里住上一日但也无妨。”欧阳啸起身踏步便走,道:“不了,只因一时追坏人误入城内,况且此时城内人数不多,恐坏人行凶,日后再来拜访。”说着已走到门口,便要开门而出,橙嫣急忙赶上,道:“原来如此,那我便将伯伯送出城吧。”欧阳啸蓦然住脚,想起她方才的一番话,道:“也好!”转念又道:“外面寒冷,姑娘还是多穿些!”橙嫣将门开大了些,道:“不碍事!”说着已出得门来,欧阳啸急忙赶上,橙嫣走上一步,将门掩好,两人踏步向前走去。 只片刻间,两人便到得方才圆形路上,欧阳啸蓦然住脚,道:“这便是八卦城的中心了么?”橙嫣急忙点头,道:“自此达于四周,这便是无泪城真面目了。”欧阳啸向四周望去,不见有何异动,四周一片冰冷,将夜色衬得更加静寂,长久叹了一声,想到自己寻求安逸而到得大漠,却在这时才见到八卦城,便不禁有些相见恨晚之感,黯然叹了两声,不料这时橙嫣道:“伯伯叹息什么?”欧阳啸猛然转过神来,道:“有感而发,一时叹息,不足为念。”这时又想:“高、汪二人自是出不得此城了,却到哪里寻找?”一时不知如何,过了片刻才道:“姑娘就带我随便转转罢!”说着独自向前走去。 第八十八章 金羽剑 橙嫣跟上一步,到得欧阳啸的身前,见四周漆黑难见,再向前走了两步,便蓦然住脚,欧阳啸望见,道:“怎么?”橙嫣转过头来,道:“八卦城处处难辨方向,且你说的坏人未必能接得住八卦城人的一招两式,夜里寒冷,伯伯可去我家歇息一宿,若是不便,我便送你出去。”欧阳啸听得暗暗惊奇,觉得八卦城人不可小觑,道:“八卦城人个个身怀武艺么?”橙嫣默然不语,转过头望着远处。欧阳啸不便再问,道:“好罢,姑娘带我出去罢!”说着便向前走去,刚走两步,橙嫣便跟上来,闪到前头,折过几个弯道,离方才之处渐行渐远。 欧阳啸一路上惊奇不定,举目四望,近处无甚稀奇之处,再远去便被夜色笼罩,此时心中起伏,想起方才这女孩所说的一段话,更是想在八卦城住下来。过了一阵,欧阳啸走近一步,道:“那两个人怎么出城?”橙嫣望了他一眼,道:“这倒不用担心,若是他们在八卦城碰到行人,自然会有人将他们送出城去!”说话之间,两人身前已多了一座高大的城门,欧阳啸暗想这便是出口了,果然橙嫣道:“伯伯请回吧!”说着向城外一指。欧阳啸心道:“今日没有捉到高、汪二人,若是让他们回到西域,中原岂不再起一场风波?”转念又想:“大漠人自相残杀,高、汪二人回到西域,大漠人残杀更甚,中原西域情况如何,那就难猜的紧了。”正在这时,橙嫣道:“夜里寒冷,伯伯路上小心!”欧阳啸猛然转过神来,呵呵一笑,道:“不碍事,今日有劳姑娘了,我再问姑娘一事,在这夜里,能否容易找到那二人?”橙嫣沉吟了一下,道:“八卦城路路相通,况是夜晚,恐怕不易。”欧阳啸抱拳笑道:“那好,这便告辞了!”话音刚落,人已在数步之外。 过了片刻,欧阳啸也不知行了多久,此时夜已至深,便一路展开轻功,沿方向返回,心中不住想起八卦城。 约莫到了天明,突然前方黄沙漫天,欧阳啸一怔,向四周望去,见到昨日之处已经不远,急忙加快步伐,隐隐约约望见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暗道:“这便又是一方军队了。”行到不远处,这便瞧得清了,只见前方大旗上三字“有情城”,暗觉不妙,也不敢贸然向前,折而向右,绕过军队要经过之处,转到后方,轻脚跟上前去,却见红衣乘坐骑在前,后方军队紧随其后,不知其数。欧阳啸却哪里见到寒布的身影?这般跟了两步,便蓦然住脚,想了片刻,急向昨日的帐篷处奔去,一路上欧阳啸不敢歇息,过不多时,欧阳啸暗暗惊奇,奔出有数十里,却哪里有有情城的帐篷?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然长啸一声,心中担心寒布的安危,又急向有情城军队的方向奔来。 刚到近处,却见有情城的军队驻足在大漠也不前行,再前方又是一列军队,一人威风赫赫,正乘坐骑向红衣奔来,待到不远处,微一伸手,示意身后的军队停下,旗上三字铿锵有力,正是“无泪城”,前方那人正是白木沙。红衣见势催促坐骑向前走上一步,望了白木沙几眼,道:“神明果真死了么?”白木沙也走上一步,慢慢点了点头,道:“怎么,这么早便来!”红衣听到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死就死罢,那你就替神明跟我打一仗罢!”说完两眼直瞪视着他。白木沙怫然不悦,道:“跟我打就打,何必是替神明。”话音刚落,红衣催马向前,道:“咱们先过几招!”说完长剑一挺,一个斜削,向他面门斩下来,刷地一声,已到近前。白木沙微一沉吟,急忙撤马后退一步,闪开了她的来剑,喝道:“怎么,中午未到,要动手么?”红衣听他说话,不便使出第二剑,哈哈笑道:“果真你和神明不同,要打就打,啰嗦什么!”这时呆立在坐骑上,望着白木沙的神情。白木沙捋一把胡须,斗然拔出一把短剑,道:“我且问你,昨日你见到的那两个小孩呢?”红衣怒道:“怎么,自己丢了娃娃倒是找我来要,哈哈,这便还你。”刷地一剑,第二招又已递上来,转眼间已削到白木沙眼前。白木沙“哼”了一声,将短剑向上一撩,只听“嘡啷”一声,红衣“啊”的一声,勒马后退,惊出半身冷汗,两眼直将白木沙手中的剑瞧得呆了,猛然冷笑两声,将手中的剑掂起,道:“佩服!”原来红衣手中的剑已被削去一截,手中剩下半截剑柄。白木沙哈哈大笑,拭了一下手中的金羽剑,催促坐骑,到得红衣身前,道:“还打不打?”红衣顺手扯过身旁士兵的一支长矛,向前一挺,直朝白木沙肚腹戳下去,不料将到肚腹时,白木沙的剑又已斜削下来,红衣猛然将长矛刺回,道:“何来宝剑?”白木沙笑道:“过来我便告诉你!”红衣“哼”了一声,脸上满是狰狞,道:“换把剑,我再与你战一百回合,谁死都无怨言!”白木沙道:“要打就打,何来啰嗦!”红衣无奈,催马行进队伍中。 白木沙乘在坐骑上哈哈大笑,望着有情城的军队,朗声道:“红衣,快出来!”这般喊了两声,不听有人答应,正要折马返回,忽听前方一阵响动,只见有情城士兵已站成八八六十四方列,迅捷之势,非一朝一夕可成。白木沙脸色骤变,这时又是一声响动,前方一排的六十四方列已经屈膝半蹲,后方一排方列怒目圆睁,甚是吓人。白木沙微微纳罕,急忙催马行到无泪城的队列前,再转过身时,站着的士兵已搭上弓箭,正待要松手射向无泪城士兵。白木沙一惊非同小可,正待向身后士兵下命令,只听一声道:“放箭!”顿时箭如雨下,身后惨叫连天,哀叫不绝。白木沙持起剑拨开前方的来箭,厉声喝道:“快退回无泪城!快退回无泪城!”话音落时,身后的士兵拼命回撤,正在这时,来箭顿然停了,只听前方杀声震天,前列半蹲的士兵恶狠狠地持矛杀上来,白木沙望见无泪城的士兵尚心有余悸,不便再战,忙喝道:“快退回城内!”当下催促坐骑,手腕一抖,迎面向杀来的士兵冲上去,到得近前,翻身下马,手脚齐施,顿时周围士兵倒下一片。 第八十九章 征尘路 便在这时,人影一闪,一人飘然落在白木沙身旁,喝道:“住手!”白木沙望见正是红衣,怒从心起,手中剑身一晃,已朝红衣袭来。红衣不敢硬接,起身上跃,几个翻身,已不见了踪影。白木沙心中起伏不定,见周围士兵虎视眈眈不敢向前,心想无泪城的士兵也已逃远,转身后奔,刚奔两步,已被士兵围上一圈,众士兵均手持长矛,恶狠狠地拦在白木沙身前,白木沙森然冷笑,一个快步抢上,手起剑落,将一人砍翻在地,身子一晃,逃出众士兵的围拢,脚下不停,向前奔了数步,这时前方有情城的士兵正想无泪城的方向追赶,一人突然喝道:“停下,娃娃不要了么?”话音落时,白木沙听得是红衣的声音,刚要再向前走,红衣翻身落到白木沙身前,手中抓着白语,嘿嘿冷笑,白语在她手中乱抓,却无济于事。 白木沙大吃一惊,道:“果真是被你捉了去!”红衣摆手笑道:“哼,自找上门来,这小娃娃还要捉么?”说着手上抓的更紧,白语哇哇大叫。白木沙立身站定,不敢贸然向前,道:“你待怎样?”不料红衣仰天大笑,道:“我足足等了四年,哼,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哈哈!”转头向身旁士兵道:“拿下了白木沙!”白木沙心中一惊,后退两步,将剑护在身前,道:“把她放下,咱们好好过几招!”红衣听到,不自觉笑道:“方才告诉你咱们好好过几招,你却不听,这可怨不得我啦,哈哈。”说着手掌一闪,数名士兵一哄而上,将白木沙围的密不透风,挺矛便刺。白木沙不等众人刺上,手中挽了个剑花,脚下使一招“扫嘡腿”,手中的剑不停,只一瞬间,已将两名士兵打倒在地。正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声,正是白语,白木沙心知不妙,翻身跃上,躲开了众人,到得红衣身前,却见红衣满脸怒意,手中将白语捏的紧密异常,道:“还不束手就擒?”过了片刻,见白木沙并没有放下剑的意思,另一只手放在白语脑袋上,一言不发,两眼直瞪着白木沙。 白木沙心下不知如何是好,见四周仍旧被有情城的士兵紧紧包围着,道:“红衣,我空手与你格斗,谁倒下便是谁的功夫不济。”红衣怒意未消,转过身去,背对着白木沙,道:“没闲工夫和你耗下去,我敬你是条汉子,怎样死由你自己决定罢!”白木沙一听混没将自己放在眼里,望见白语在她手中又不敢攻向前去,当下一声不说,呆呆地立在地上。 良久红衣转过身来,嘿嘿两声冷笑,道:“我若是这般逼迫于你,于你于我都是不好,你就痛痛快快的做个了断罢,我有情城的军队早就攻进了无泪城,恐怕马上世上没了无泪城。”白木沙惊道:“此话当真?”红衣狂笑不止,望着白木沙啧啧得意。白木沙热血沸腾,向白语扫了一眼,默念道:“莫怪爹爹不救你!”当下长啸一声,使劲浑身解数,身子前探,只听一阵躁乱,白木沙已杀了出去。 红衣见势,心道:“这小女孩果真不是白木沙的女儿么?”微微纳罕,白木沙已杀到近前,忙将白语扔下,奋起一招抢了上去,一个快步接了白木沙一招,立身站定,道:“你要怎样?”白木沙也站定身子,道:“无泪城怎么会亡!”说着“哼”了一声,闪身向前奔去,红衣知道白木沙要向无泪城而去,急忙拦在他的身前,道:“还是放下你那把剑,咱们痛痛快快打一架,也好让你死的明白些。”白木沙将剑塞进衣服里,道:“我与你斗五十招,若你斗不过我,哼,那我便要走了!”话音刚落,拳头已朝红衣面门飞奔而去。红衣躲开一记,拳头也已砸了下来。 此时太阳初升,直将大漠照的一片通红,红衣与白木沙斗了几招,一时胜负未分,白木沙心中不禁暗暗焦急,待斗到二十招,身子一晃,便要夺路而逃,红衣哪能让他逃走?翻身一滚,又将白木沙拦在身前,道:“想走么?”说着一只脚上撩,直奔白木沙肚腹而来,白木沙脑中本就混乱,也不及细想,从衣服中抽出剑一个斜削,只听“哧”的一声,红衣衣角已被划破,红衣猛然后退两步,刚要站起,白木沙又是一剑刺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朝头顶而来。红衣不敢怠慢,翻身滚了数圈,猛然停身,双掌上撩,趁势一跃而起,待双腿站定,拉开架势,见白木沙并未跟上来,才吁了一口气,这时却见白木沙已经奔远,当下“嘿”了一声,展开轻功,几步落到白木沙身旁,见他已被几名士兵围在当心,哈哈一笑,翻身跃到白木沙身前,道:“你还有什么要说?”众士兵见红衣便在身前,都已住身。白木沙怒意又起,也不答话,挺剑便刺。红衣又跟上一步,接过一招,正待要还第二招时,白木沙又已夺路而去,也不及细想,一个快步跟上,这时瞧时,原来已能望到无泪城。白木沙见无泪城城门紧闭,有情城的士兵正奋力攻门,心下稍慰,转过身来,道:“红衣,看招!”说着挺起手中的剑,一闪之间,已经袭到红衣面门。 红衣嘿嘿一笑,望见白木沙手中的剑,心中几分怯意,不敢以剑碰剑,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一招,忙喝道:“快将他捉起来!”众士兵面面相觑,大喝一声,一起涌上。白木沙不愿就此耗上,翻身上跃,躲开众人,脚下不停,快步向无泪城奔去。 第九十章 地底洞 红衣急速前去,只见白木沙愈奔愈快,在有情城士兵中穿梭而去,所到之处,更是无人抵挡,不时间到得无泪城城墙下,只听他朗声喝道:“不要开城门!不要开城门!”说着伸出剑,“咔嚓”一声将剑插入墙体,身子借势上跃,待跃上一步,快速将剑抽下,顺势迅速将剑向上,身子正要下落之时,又是一声响动,白木沙手中的剑又已牢牢扣住头顶的墙体,下落之势顿时止了,白木沙当即嘿嘿一笑,仰头望了一眼,一个迅速跳上,这般几个来回,身子迅速跃上城墙。 正在这时,只听从墙下传来一阵声音道:“白木沙休走!”白木沙在墙上听得清楚,正是红衣的声音,哈哈狂笑,转过身子向下望去,见红衣正抬头望着自己,又转眼间望见周身无泪城的士兵正拼命守城,仿似有些抵挡不住之势,“哼”了一声,正要转身要走,忽然墙下又传来一阵声音,夹杂着两声惊吓的叫声,白木沙大吃一惊,急忙转身,见一白物忽忽朝自己而来,不及细想,左手向前一探,已将那白物稳稳抓住,仔细看时,又惊又怒,原来这物正是白语。 白木沙正要将白语放在一旁,忽听下面一阵响动,又是一物迅速朝城墙而来,白木沙转眼细看,见正是那小孩寒布,还未将白语放下,情急之下,待寒布飞上城墙,右手顺势一推,登时将来势卸了,寒布身子不由自主滚在一旁,滚了两圈竟未止住,脚下一空,身子径直向无泪城墙内坠了下去。白木沙前踏一步,伸手去抓,终究慢了半拍,只听“嘡啷”一声,寒布坠落在地,身子并未止住,地上已被砸出一个大坑,顿时没了寒布的身影。白木沙暗道:“不好!” 寒布这一摔之下并未晕去,只觉身子躺在软绵绵的沙地上,转眼看了看四周,猛然醒悟身子坠到了地洞里,光线从方才坠落之处照射进来,才隐隐约约看到前方,前方空无一物,,再向前时,已是漆黑一片。寒布颤微着站起,转了两圈,越看越是惊奇,这时从上方隐约传来喊杀声,一时寒布不知该当如何,索性倒在地上躺了片刻,听得杀声更紧,心中也是害怕,站起身来,向着远处走了两步,见光线渐暗,不敢再向前去,后退了两步,向上喊道:“快让我出去!快让我出去!”喊了片刻不听有人答话,心下焦急,直团团转圈。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浑厚苍老的声音道:“是谁在这儿?”寒布在这阴暗之处听得此声,蓦然一惊,一跤蹲在地上,颤微着声音道:“你是谁?”再细听时,已没了声音。寒布惊魂甫定,向上望去,只是一片光线照射进来,心中更加惶恐,向左右察看良久,不见出口,便举步向里走了两步,到了尽头,靠在墙边,向四周四下打量,仔细辨听着声音。 过了良久,又传来一句声音道:“是谁?快过来!”寒布身子哆嗦了一下,四下打量,不见有何异动,迅速抱头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迅速跑到方才坠落之处,道:“你是谁?你别过来!”话音刚落,从旁传来一阵笑声,似乎柔和,又似乎浑厚有力。寒布哪敢再待,向四周转了两圈,仍旧见不到出口,“哇”的一声喊出声来,在这阴暗之处,声音甚是凄厉。这时旁边的笑声又起,道:“快过来,我又不会伤害你。”寒布听得此声音,心中惊惧顿减,仍然心中起伏万千,不敢向前,又不敢退后。 这般过了良久,寒布心中微微镇静,鼓起勇气向旁走了几步,忽然右侧传来一束光线,在这黑暗之中甚是醒目,寒布精神一振,一个大步跨出去,脚下不停,这般走了两步,眼前斗然加亮,只见前方又是一个洞口,寒布心道:“这便是出口了!”身子一纵,已跃进洞口,抬头向上一瞧,顿时呆了,心中怦怦直跳,反身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站定,道:“你是谁?”原来进入洞口里面又是一洞,不远处一人头发蓬松,全已发白,蹲坐在地下,眼睛向寒布瞧也不瞧,直盯着地下。寒布见他不理不睬,迈步便向回撤,不料这时,那人慢慢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寒布一番,道:“你怎么到了这里来?”寒布转眼细瞧,见他长得剽悍,容貌端庄,心中惧怕全无,道:“不知道!”又转头向他瞧了几眼,这下惊奇无比,只见这人脚上被铁链拴住,铁链一端扣在墙里,便道:“你怎么在这儿?”那人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过来!”寒布见他并无恶意,慢慢踱上两步,到得他的不远处急忙停下,道:“怎么?”这时见那人两眼直盯着自己,又退后一步,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时见那人微瘦,颧骨高起,一身青布袍早已褪了色。那人向寒布又望了片刻,道:“你到我身边来。”说话声音似乎随和。寒布摇摇头道:“我不过去!”那人微微一笑,道:“那好,你就坐在那儿吧!”寒布后退一步,正要夺路而返,那人见得如此,忙喝道:“休走!”这一下寒布更加惊了,身后脚下一紧,已被石块绊了一下,仰身跌倒,又忙站直身子,从洞口飞奔而出,数步来到方才坠落之处。 寒布心中起伏不定,想起那人模样不像无恶不作,这般呆在这儿也是不能出去,当下提了提衣服,折身来到那洞口,跨上一步,道:“这里怎么出去?”那人听得此话,呵呵大笑,道:“若是我知道怎么出去,也不至于呆在这里四年,真是孩子话。”寒布一听大奇,道:“你关在这里四年了么?”那人道:“现在无泪城怎么样?快说!”寒布想了片刻,道:“外面在打仗!”那人“啊”的一声,忙道:“快过来,我且问你几件事!” 第九十一章 白月光 寒布颤微着身子不敢过去,两眼直瞧着那人,腿脚不敢动弹,过了片刻才走上一步,那人道:“快告诉我外面的情况,你还怕我做什么?”寒布听他一番言语,也不十分惧怕了,又走上两步,道:“外面两座城池正在打仗!”话音刚落,那人已抢着说道:“无泪城谁在带领军队?”寒布冲口说道:“白语的爸爸。”那人默默点了点头,似有所思,过了片刻才道:“来者是谁?”寒布沉吟片刻,想了想道:“那臭八婆!”这时那人瞧着寒布,眉头紧皱,悲叹一声,道:“难道说是红衣?”突然脸色惊奇,又道:“你中了红衣的毡花掌?”寒布心中一寒,不再说话。 那人急忙招招手,道:“快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势!”寒布听到此言,走到他的身边,只见他手掌一翻,左手手腕已被他紧紧扣住,正要挣扎,他的手腕已搭上自己的脉搏,按了两下,只听他长吁一口气,道:“还好!”转头又对寒布道:“你怎么会中了红衣的毡花掌?”话音中有种惊奇。寒布心下稍稍感激,便将这几日发生之事大致说了一番,那人直听得暗暗点头。 待寒布说完,那人也不再言语了,寒布惊奇地道:“你怎么住在这儿?”那人苦笑两声,道:“我原是无泪城的将军,罢了,罢了,不说也罢!”说着哀叹一声,又向寒布道:“你要将我救出去,我才能将你的伤势治好,若不救治,恐怕活不过十年!”寒布本就听红衣说可活十年,是以这次也不惊奇,点了点头,道:“怎么救你?”这时瞥眼间望见他左臂已断,惊了一下,不便再说。 原来这人正是神明,四年间被白木沙困于这地洞中。 神明道:“你信得过我么?”寒布摇摇头,道:“不知!”神明险些笑出声来,道:“也好,若是让人发现,于你于我于国王都是不好,我且告诉你一事,白语的爸爸有把短剑你偷了来拿给我。”寒布扁扁小嘴,道:“我不偷!”神明望了他一眼,道:“你的伤不救了么?再说用完之后再还他便是!”寒布想了片刻,道:“怎么出去?”神明道:“我自有办法,你要发誓出去之后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这个地洞,你先坐下。”寒布点点头,依言坐下。 神明叹了口气,道:“我等了四年,今日方碰到一人,况且国王知道此事,事若耽搁,恐怕你我都要被国王所杀……”寒布听到此处蓦然一惊,冲口而出,道:“你说甚么?”神明继续道:“四年之前,因我与陛下失和,陛下从此再也不用我打仗,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傅于此处,每天蹲坐在这里,还好陛下替我着想,每日差遣仆役将饭菜吊下来,还凿了个口子,好让光线照射进来,也不至于我暗无天日地在此活下来,嘿嘿,想不到红衣又率兵打过来,看他如何抵挡……”说着长叹一声,良久又是一阵沉默。此时外面喊杀声渐小,寒布挠挠脑袋,不知该当如何。过了片刻,神明道:“你家在哪儿?你叫什么?”寒布道:“我就跟爷爷住在大漠,我叫左寒布。”神明想了片刻,道:“爷爷是谁?”寒布道:“‘过路神风’欧阳啸!”欧阳啸从不参合大漠人之事,神明自是不知,思忖了片刻没能想的出来,便道:“你住在什么城池?”寒布摇摇头,示意没有,神明却以为他不知,呵呵一笑,道:“待我出去,便带你到中原,你去不去?”寒布涉世极少,慢慢摇了摇头,神明叹道:“罢了,若是要活下来,便去帮我拿那柄短剑,记着那剑削铁如泥!”寒布也不点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两眼直瞪着神明。 渐渐外面喊杀声止了,神明心道:“不知他能不能敌过红衣!”便在这时,上方一阵响动,照进的光线蓦然加大,从上方吊下一只木盘,慢慢垂下,到得神明身旁,顿时止了。神明精神一振,轻声道:“我送你出去,快站上我的肩膀。”寒布听他说此,向上一纵,跳到他的腿上,随即攀上他的肩头,只见神明将木盘中的饭菜拿下,轻声道:“待我送你上去,你尽快离开,这送饭人又聋又哑,对他不必理会,待拿了短剑,尽快到这里来,我替你疗伤,听到了么?”寒布点点头,这时木盘缓缓上升,刚到洞口,神明将力气集于手臂,在寒布身上轻轻一托,寒布不由自主飞奔而上,冲到洞口并未停下,“波”的一声直飞了上去,直将那送饭差役惊了一跳,跌落到不远处。 寒布想起神明一番话,不顾身上疼痛,拔腿便奔,奔了一阵,蓦然吃了一惊,却见偌大一座城池此时却见不到半个人影,折身行到城门旁,这一下惊了一番,原来无泪城和有情城在无泪城门前两军对垒,军兵稳稳站着,中间两匹坐骑“得得”直叫,红衣和白木沙各乘一骑,正在厮杀。 第九十二章 短兵接 寒布行近一步,到得城门前,白语从旁闪了过来,脸色苍白,见了寒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道:“寒布,我怕!”寒布向前望了望,道:“咱们去看看!”拉起白语的臂膀正要向前走,却被白语挣了回来,白语道:“我不去!”寒布少见打仗,观战心切,甩开了她的臂膀,道:“你不去我去!”还未等白语答话,寒布已一溜烟奔到近前。 此时白木沙和红衣都已气喘吁吁,各自手中拿着一支长矛,不料这时,白木沙一个猛冲,长矛向前猛送,一个迅捷之势,直奔向红衣的战马。红衣“哼”了一声,那容他戳到?提起缰绳,向旁撤了几步,立身站定,待白木沙也刚将坐骑停下,喝道:“拿命来!”持起长矛,两人缠斗在一起。 寒布直瞧的呆了,担心长矛戳到自己身上,向后退了两步,这时一人乘马而至,寒布正要向上看,一根长鞭刷地抽到头上,那人在坐骑上喝道:“你是谁?快走开!”抽寒布一鞭子的这人正是零华,寒布自是不识,急忙抱住疼痛之处,怒道:“你是谁?敢抽老子!”零华正要催马而去,听到寒布怒骂,心中一怒,刷地又是一鞭抽在寒布头上,喝道:“小兔崽子,快滚远点!”寒布那容他再欺负,呲牙咧嘴拉开架势,猛然俯身抓起一把黄沙,朝马眼撒了过来,零华急忙将坐骑向旁一提,避开了他的一记,刷地一鞭又要打将下来。 便在这时,寒布身前突然多了一人,撑开双手拦在寒布身前,站在鞭子要落之处,道:“你不准打他!”寒布一瞧正是白语,此时零华已将鞭子收回,“哼”了一声,催促坐骑去了。寒布一把扯开白语,拔腿便要去追零华,却被白语死死抓住,白语道:“咱们回城吧。”寒布挣脱两下没有挣开,道:“你回去好啦。”白语听他话音有些不耐烦,“哼”了一声,将他臂膀一把放下,径直朝城内去了。 这时红衣和白木沙已各自退开,日已过午,直将大漠蒸烤起来。红衣和白木沙两眼各自瞪视着,谁也不敢贸然向前。过不多久,白木沙又是率先冲上,和红衣战了两个回合,都已不支,各退后一步,白木沙道:“你我战了如此长时候不分胜负,明日再战如何?”红衣哈哈大笑,道:“我们体力不支,我们的军队体力可充沛的紧,怎么样?”白木沙暗暗皱眉,不敢示弱,笑道:“随你,你说怎样便怎样,怎么样?”红衣狂笑着勒马返回队列中,只听一声响动,有情城军兵各自持矛迅速朝无泪城军兵杀过来。 白木沙双手一挥,身后的军兵一阵猛喝,向后有情城的军兵迎了上去。寒布向后直退,见得眼前死伤无数,使尽全力迅速奔到城门旁,不敢再看,躲到门旁,呼呼喘气。 过了良久,寒布转过身来,不远处地上尸体成片,眼前的大漠也早已染成了血红色。此时无泪城的军兵在渐渐退后,有情城军兵杀的正胜,占尽上风。寒布急忙进门,望着无泪城的士兵都撤进门来,最终白木沙一声令下,紧紧关上无泪城的大门,城墙上、门后军兵在尽力守城。 这时的白木沙脸色苍白,在城门旁转了两圈,门外依旧喊声震天,长叹了两口气,只听外面红衣朗声道:“无泪城指日可破,还不开门投降!”白木沙脸色一沉,向守城军兵道:“万不可放他们进来!”扬鞭向城内而去。 寒布躲在一旁,愈来愈是惊奇,突然被人在后拍了一下,大吃一惊,急忙转过身子,见是白语,道:“你怎么来啦?”白语扁扁小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寒布摇摇头,道:“无泪城要吃败仗啦。”白语脸色一沉,道:“我爹爹神通广大,无人能敌,哼,你怎么说瞎话!”寒布嘻嘻一笑,道:“神通广大也非吃败仗不可!”白语伸手在他头上锤了一记,道:“你还痛不痛?”寒布急忙捂住头,装腔作势一番,道:“快看你爹爹去!”说着拉着她便向前去。白语道:“找我爹爹做什么?”寒布道:“看他怎样破敌。” 两人穿过几条小路,来到殿旁,只见白木沙坐在王位上,脸色凝重,零华跟在一侧,两人均是不说话。寒布轻声道:“看你爹爹!”这时白木沙仰天叹了两声,默念道:“除非让他来,哼,也除非让他来!”零华道:“陛下说的是谁?”白木沙嘿嘿一笑,不再言语了。白语轻声道:“爹爹脸色不好,恐怕无泪城要有事啦!”寒布啐了一口,道:“还用你说么?”白语不敢再言语,望着白木沙的神情,道:“爹爹说的是谁?”这时白木沙从椅上坐起来,踏步走出去,出了宫殿,径直向城门走去,寒布和白语急忙跟上。 第九十三章 五年约 过不多久,白木沙来到城门前,见守城士兵额上都已渗出汗珠,急忙登上城墙,放眼望去,只见有情城士兵大部分已驻扎在城门前,另外士兵或攀云梯,或用木桩撞城门,正在奋力攻城。白木沙哀叹一声,一掌将身旁一块砖石拍为数块,匆忙下了城墙,人影一闪,已没了踪影。 寒布和白语暗暗好奇,见没了白木沙身影,找了良久也没找到,便退回城门旁,见军兵守城模样,又替无泪城直捏一把汗。过了片刻,远处忽然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响,一阵凄厉的笑声远远传来,在这大漠之中,甚是吓人。寒布精神一怔,突见一人满头白发披散着,乘坐骑飞奔而来,到的近处,蓦然转弯,瞬间到得城门前,冲军兵喝道:“开城门!”守门的军兵直瞧的呆了,不知这人是谁,哪敢开门。正在这时,从后又奔来一匹坐骑,正是白木沙,飞奔到近处,喝道:“打开城门!”守城的军兵不敢怠慢,连连应了声,快速将城门打开,起先那人马鞭一扬,坐骑一声长嘶,奔了出去,白木沙随后跟着奔去。 寒布瞧得呆了片刻,惊道:“原来是他!”白语道:“是谁呀?”良久寒布没有答话,只见他眼睛瞪直了瞧着外面,突然寒布站起身来,拉着白语的手便向外奔去,道:“快去看看!”白语不由自主地被他拉到城门旁。这时寒布瞧得清了,那散发之人正是洞内的神明,原来白木沙眼见不敌,无奈之下才将神明放出来。 神明仰天大笑,向白木沙道:“陛下,将那柄剑借给我用!”白木沙想也不想,从腰间解下金羽剑掷给神明,神明翻身下马,两个起落将有情城士兵打倒一片,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攻城。神明跃上马背,催促坐骑向前奔了数步,朗声道:“红衣,快出来!”话音刚落,从有情城的帐篷中冲出一匹坐骑,到了神明面前,仔细打量他一番,蓦然大惊,道:“你是神明?”神明哈哈大笑,道:“少废话!”红衣摇了摇头,道:“这不个鬼么?”神明被不以为意,道:“亮剑罢!”红衣道:“果真是你,是鬼也罢,总之你是不能走啦,咱们先过一百招!”说着催马持剑而上,神明催促坐骑行到红衣身前,猛然伸出手掌,单掌前送,拍向红衣面门。红衣急忙回剑,情急之下,也递出一掌,两掌迅速相对,不料红衣一声呼叫,翻身滚落下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神明也跳下马背,哈哈大笑,红衣迅速站起身来,道:“几年不见,你练了何功夫?”神明道:“再试一掌!”说着朝红衣面门又是一掌。红衣大吃一惊,向后仰身一撤,神明的手掌贴脸而过,直激起脸庞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正要起身,神明又是一掌拍了过来,迅捷之势,不及躲闪,一瞬之间,掌力忽然消失,一支短剑刷地刺到咽喉,只听一声猛喝道:“住手!”红衣大吃一惊,不敢动弹,望见神明已将剑抵到自己咽喉旁,又惊又怒,道:“你要怎样?”神明喝道:“快退兵!”红衣哈哈大笑,道:“不退你能怎样?”神明也笑道:“那就试试看!”红衣苦笑两声,冲着远方喊道:“收帐退兵!”转头对神明道:“哼,今天有情城没有败,只是我败于你手!”神明收回短剑,翻身上马,道:“退回你的有情城,五年之后再来!”红衣笑道:“你且率兵出来,我与你两军对垒!”神明“哼”了一声,道:“你已性命不保,何来两军对垒,你退是不退?”红衣沉吟片刻,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神明急忙催马回撤,飞奔到寒布身旁,一把将他提上马背,冲白木沙道:“陛下,告辞了!”白木沙大惊,喝道:“快回来!”神明仰天大笑,将坐骑抽的甚急,片刻之间,已在视线消失。白语惊的呆了,拼尽全力向神明方向追去,哭喊着道:“寒布,快留下寒布!”追得几步,俯身跌在地上。白木沙一阵沉闷,急忙勒马去追,朗声喝道:“神明休走!”追了良久,不见神明身影,才无功而返。 神明带着寒布一路狂奔,过了片刻,只见黄沙漫天,太阳正浓,不觉间悠然神往,哈哈大笑,寒布惊奇无比,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神明道:“带你到中原疗伤。”寒布吃了一惊,道:“我要去找爷爷!”神明放慢坐骑,道:“你不要命了么?”寒布吐了吐舌头,黯然不语。正在这时,从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片刻之间已到近处,蓦然停下脚步,道:“你是谁?”神明惊了一下,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老者站在自己身后,正望着自己,也不相识,道:“你是谁?”那人微微一笑,道:“为何捉了我孙儿去?”神明心中突了一下,不知如何解释,“哼”了一声,扬鞭一甩,扬长飞奔而去。 原来来的这人正是欧阳啸,追了良久,趁神明放慢坐骑脚步之时才将神明追到。这时陡然望见神明奔去,急忙加快脚步赶到神明坐骑之前,伸掌上撩,直朝坐骑而去。神明勒马停下,翻身下马,撩起一掌,迅速向神明面门拍下来。掌势到处,雷厉风行,直将欧阳啸惊的退后两步,神明见此哈哈笑了一番,翻身上马,催促坐骑,道:“你孙儿中了红衣的毡花掌,若不救治,恐怕十年之后再也无人能救,你还是让开罢!”欧阳啸哪知此事,喝道:“胡说,快放他下来!”神明笑道:“有本事来夺!”这时寒布道:“快放我下去!”神明将坐骑勒向右方,急催而行。 第九十四章 再相遇 欧阳啸转身赶上,踏上两步到得坐骑前面,坐骑蓦然一惊,折身而起,将神明惊了一下,待坐骑站定,神明怒意大增,道:“怎么?”欧阳啸也不答话,左手向前一探,飞身而起,径直向神明面门抓来,只一瞬间,神明俯身跃下马背,脚下不停,单掌一挥,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向欧阳啸,掌力到处,欧阳啸也是惊了一下,只觉掌力雄浑强劲,远胜于己,急忙后撤一步,翻身向又一滚,已将这一掌避开,这时一声马嘶声响,抬头看时,神明已跃上马背,将寒布搂在怀中,一声催促,已远远离开。 欧阳啸不敢多待,心道:“他功夫远胜于我,只好一搏了!”急忙展开轻功,不料追了两步,被越甩越远,又急忙加快脚步,在后穷追不舍。 太阳渐斜,神明将坐骑抽的呼呼作响,过不多时奔到大漠边缘,急忙勒马停下,举目四望,却见天地一色,蔚为壮观,禁不住悠然神往,胸中一热,蓦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远远传出去,直振的寒布捂紧耳朵。经一番吼出,神明颇为畅快,调转坐骑,向来处望了一眼,这时一个黑影一闪而至,正是欧阳啸。欧阳啸也哈哈大笑两声,道:“内力雄厚无比,佩服!佩服!”神明见是他,道:“你内力更甚,若是四年之前,我定是敌不过你!”欧阳啸走上一步,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神明仔细瞧了他一番,暗暗皱眉,道:“你是什么人?”欧阳啸呵呵一笑,道:“无名之人,不必询问,还是将我孙儿放下罢!”神明仰头哈哈大笑,道:“把这孩儿给了你枉自送了他性命,你若执意要夺,这便还你!”说着仔细望着他的眼神,欧阳啸沉吟了一下,道:“此话怎讲?”神明“哼”了一声,不耐其烦地道:“你要还是不要?”欧阳啸喝道:“要!”神明反手一掌,向欧阳啸挥过去,道:“有本事便过来!”欧阳啸不敢硬接,翻身向后,刚立定身子,神明已跃下马背,又是一招抢了上来。欧阳啸不愿就此结下梁子,喝道:“且慢!”神明听得他的喝声,立身停下,道:“怎么?”欧阳啸俯身坐下,道:“坐下来,我且问你几句!”神明“哼”道:“有话快说!”欧阳啸道:“四年之前,有情城前连饮下二十八坛酒的便是你么?”神明呆了一下,抬头望天,道:“是我,但有神人相助。”欧阳啸道:“何来神人?”神明道:“不知!”欧阳啸呵呵一笑,道:“莫不是以针刺穿了酒坛么?”神明一听大惊,急忙转过头来,这时寒布已挨到欧阳啸身边,想自己功夫远胜于他,不甚在意,道:“你怎么知道?”欧阳啸又笑了两下,猛然喝道:“接招!”扬手一甩,一件物事直朝神明奔来。神明伸手抄在手中,摊开细看,见是一根细针,暗暗皱眉,道:“是你?”欧阳啸捋了把胡须,笑了两下,慢慢点头。 神明惊了一番,沉吟片刻慢慢坐在黄沙中,道:“此生便欠你一帐了,我神明不是有恩不报之人,你说怎样便怎样罢,但这小孩我要带走!”转念又道:“四年之前,在无泪城的那婴儿便是这小孩么?”欧阳啸点了点头,道:“你要带他到哪里去?”此时神明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拍退喝道:“是了,这孩子四年前便是被你抢了去!”欧阳啸一听忙道:“孩子本是我的,哪里是抢!”神明哈哈笑道:“果真巧合,是也罢,不是也罢,既然是那小孩,我定要将他的伤治好了,你是让不让?”欧阳啸急忙摆手,道:“你且细细说来,他如何受了伤?”神明“哼”了一声,笑道:“我哪里知道,今日他误入我处,才刚遇到!”欧阳啸道:“如何救治?”神明想了想道:“红衣心狠手辣,他的毒药无人可治,也除了那本秘笈,嘿嘿!”说着冷笑两声,也不言语了。欧阳啸心下暗惊,道:“这么说是要依你了!”神明道:“终究你救我一命,我要到中原,你若要同去,我不敢不应!”欧阳啸哀叹了一声,转眼望着寒布,果见他脸色不佳,慢慢点了点头,道:“只好这般了!”神明仰身躺在沙地上,道:“中原千里迢迢,不争这一朝一夕,待坐骑歇息好了,咱们再走不迟!”说着合起眼来。 欧阳啸不便打扰他,转头对寒布道:“这两日你怎么到了无泪城?”寒布正要答话,不料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踏沙声响,神明一跃而起,只见不远处一人正向此处走来,到得近了,蓦然住脚,向三人打量片刻,道:“夜里大漠寒冷,三位怎么坐在了这儿?”欧阳啸也细细打量他一番,只见他身着中原服饰,一身侠士打扮,身上挎着一支长剑,忙道:“义士何人?”那人拱拳道:“无甚名头,不说也罢,路经此处,打扰了,告辞!”欧阳啸道:“我也是中原人,义士不必拘谨!”那人一听,朗声笑道:“幸会幸会,我姓史名毅,四年之前身居阳教护法之座。”欧阳啸大吃一惊,转头望了望寒布,抱拳道:“原来是阳教之人,在此一见,果真欣喜,我叫做欧阳啸,江湖人送‘过路神风’!”史毅一听立即俯身下拜,惊道:“原来是欧阳侠士,失敬!”欧阳啸忙站起身将他扶起,道:“何必行礼!”史毅喜道:“继山兄时常提起侠士,我这便叫他来!”说着转身便要离去。欧阳啸一把将他拉住,惊道:“于大侠也在此处么?”史毅连忙点头,喜道:“正是正是!”欧阳啸大喜过望,道:“快带我去看看!”正要起脚,转念一想,道:“罢了,你还是将他带来吧,我在此恭候!”史毅转身去了。 第九十五章 昏黄夜 欧阳啸心中激动不已,这时见神明又已躺下,忙抚着寒布的头道:“待会儿见了要喊爷爷,听见了么?”寒布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人从远处飞奔而来,到得近处,放慢脚步,哈哈笑道:“欧阳大侠,想不到在此遇见!”欧阳啸一把将他拉住,道:“四年不见,于大侠豪迈不减当年!”来的这人正是“侠胆青龙”于继山,两人相拥而笑。 过了片刻,欧阳啸转过身来,向寒布道:“快喊爷爷!”寒布向于继山望了一眼,话正要出口,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道:“他是谁?”于继山转头望见寒布,蓦然一阵伤感,走上前去,打量他片刻,慢慢地道:“都长这么大啦。”寒布两眼直瞪着他,不敢说话。欧阳啸急忙拍了拍寒布的头,道:“快喊爷爷!”寒布一时为难,轻声道了声“爷爷”,后退了两步。突然一人走上来,向寒布打量片刻,道:“这便是当年阳教那婴儿么?”说着悲叹一声。欧阳啸向寒布道:“叫他也叫爷爷。”寒布低声喊了一声,直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细问欧阳啸。 欧阳啸坐下身来,道:“你们也坐罢!”于继山与史毅依言都坐了下来。欧阳啸道:“我与中原一别十多年,与于大侠一别四年,中原何事我都不知,趁此时相聚,你们都说一说吧。”于继山点点头,道:“史兄弟还是先说一说阳教罢!”史毅点点头,微一沉吟,便说道:“前事于兄已说给了欧阳侠士,自是不必多言。且说那日于兄走后,左教主从山后赶来,那日阳教人在西域‘雪峰赤’前已是不济,死伤无数,教主一马当先,在前砍翻数名‘雪峰赤’的好手,‘雪峰赤’的人退后数丈,互相冷眼观看,不敢再贸然向前,便趁此时教主重整旗鼓,率领阳教和‘雪峰赤’针锋相对,‘雪峰赤’也趁此时大举攻上来,那一次混战阳教对‘雪峰赤’自是不敌,过不多久,阳教人死伤无数,教主也受伤颇重。”说到这里,欧阳啸急着道:“左教主最后怎样?”史毅道:“最后阳教抵挡不住,教主见势将阳教所有之事交付与我,将我送出阳教,后来才得知教主自杀,阳教已化为了灰烬,阳教人已全部战死。”欧阳啸见他脸色沉郁,道:“你后来怎地遇上了于兄?”史毅呆了片刻又道:“教主要我找到于兄,帮他完了心愿,从此我便离开贺兰山,那日在大漠遇到于兄正回中原,从此也结为了兄弟!”于继山道:“那日从侠士家出来,便向阳教赶路,却在路上遇上史兄弟,我二人结伴回到阳教,见遍地尸体,阳教已化为了灰烬,待将众人的尸体埋后,便又折回摩崖,祭奠三弟,欧阳侠士照看这婴儿,替我完一心愿,《阳阴紫笈》的事非一朝一夕可得,便与史兄弟返回中原,寻找小女,这一找便是这么多年,却只找了个心凉,便想着到大漠找一番,不料在此遇见欧阳侠士!” 正在这时,神明折身而起,默念道:“《阳阴紫笈》?是谁在说《阳阴紫笈》?”急忙向前望去,猛然望见于继山,惊了一下,站直了身子,走到于继山身旁,道:“是你?”于继山细细打量他一番,脸色骤变,道:“是你?”神明哈哈大笑,道:“果真有缘,刚从牢笼出来便遇上你们,还记得我,不错!不错!”说着转头望了望天,此时天色已近傍晚,神明叹了一声,也坐下来,道:“你们要到哪里去?若是不走,便生堆火,在此住上一夜。”于继山四年前经他连饮下二十八酒才免遭祸端,对神明自是几分欣赏,道:“也好,咱们分头去找柴罢!”神明道:“好极好极!”说着站起身,一溜烟去了。 于继山正要起身,史毅急忙将他拦下,道:“用不得这么多人,我去!”说完转身离去。于继山和欧阳啸对望一眼,欧阳啸道:“不去也罢,我与你说一件事!”便将这几日遇上高、汪二人细细说了一遍,于继山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小女找到有望了,过了今晚,我便到西域去找!”话音已有些嘶哑,显是悲从喜来。欧阳啸道:“西域‘雪峰赤’与中原为仇,况是狼子野心,你一人去岂不万分危险!”于继山道:“我与史毅兄弟同去,你留下照顾这孩子吧。”欧阳啸叹了一声,将与神明之事说了出来,于继山听后更是大惊,望着寒布陌生的脸庞,悲叹道:“你说怎么办?”欧阳啸道:“我只好跟着他回到中原,待伤势好后,再将他带来!”于继山皱紧眉头,道:“四年之前,他便想留下这孩子,是以让他今后留在无泪城。那日他在有情城前的二十八坛酒,虽说是空坛子,却见他也是值得结交的铁铮铮的汉子,今日将这孩子带到中原,定是要以后带他回无泪城了,中原与大漠为仇这么多年,怎能让他到无泪城!”欧阳啸拍腿道:“正是!”于继山继续道:“且四年前那柄金羽剑便留在了无泪城,更甚那日听说《阳阴紫笈》在那人身上,也不知是真是假。”欧阳啸惊了一下,道:“难怪他与四年前的功力判若两人!” 第九十六章 中原行 便在这时,神明和史毅都已抱了干柴回到此处,夜色已黑,几人靠的近些将火生上,团团坐在一起,神明道:“我乃是无泪城的将军,叫做神明,你们都自荐一番吧。”三人见此,不敢推脱,均自报上姓名。神明笑道:“虽说中原和大漠有仇,大漠已分成这么多小城,各自征战,已没闲工夫再与中原人成为仇家,两地恩怨不必带到私人恩怨来!”于继山道:“好说,不妨交个朋友!”神明点头称是,道:“好,以后相见自是认识了,今晚你们三人不要联起手来夹击我一人便可,漫漫一夜,还要去找些吃的来。”欧阳啸道:“那是自然,我与于兄弟去找!”说着二人站起身来,向旁跃开几步,转身离去,在大漠中寻了片刻,不见有任何可食之物,又折向东南,此处已是大漠边缘,过不多时已到中原腹地。二人行到一处山野,隐约见野果结的正旺,便走向前去,于继山边摘边道:“方才你说神明与四年前的功力判若两人,难道说《阳阴紫笈》果真在他身上么?难道说他已练了此秘笈?”说着皱紧眉头,欧阳啸道:“难说!”于继山叹了一声,忙摘了些果子兜在怀里,和欧阳啸并肩而回。 过不多时,两人到了火堆旁,盘膝坐下,将野果分开,道:“贫瘠之地,便只有这些了!”神明伸手接过,道:“甚好甚好!”咬了两口,倒地便睡。欧阳啸道:“明日咱们再赶路,都早些歇息罢。”说着将长袍解下,披到寒布身上,道:“你也睡吧。”寒布点点头,向火堆旁靠了靠,也睡下了。 次日清晨,待众人醒来时,火已熄了,神明起先跳起,道:“欧阳侠士,你去还是不去?”欧阳啸道:“去!”神明走到坐骑旁,拍了拍坐骑,道:“坐骑至现在还没吃东西,咱们快些走罢!”说着跳上,想了想又跳下来,道:“路途遥远,咱们每人骑一段,你先来!”欧阳啸道:“罢了罢了,你骑便是,我脚力好得很。”神明笑道:“这便依你,我先骑了,待会儿让你便是!”说着一把将寒布提上马背,起身跳上,两腿向马腹一夹,坐骑如风般去了。欧阳啸走到于、史二人身旁,道:“这便告辞了,二位兄弟走好!”说着折身而去。 欧阳啸加快步伐向神明离开的方向追去,不多时侯,见神明停下坐骑在前方等候,急忙到得他的身边,道:“怎么不走?”神明跳下坐骑,将寒布接下,拍了拍坐骑的肚腹,道:“此处已到中原,此间行在山涧中,也好让坐骑饱餐一顿。”坐下身来,任坐骑在一旁吃草。欧阳啸见势也坐下来,叹道:“我已十多年没去了中原,此番一去,不知是何模样!”神明笑道:“此番一去,我也好见识一番中原风情。”过不多久,两人都站起身来,神明道:“我好跑一程,坐骑你骑。”说完独自向前走去。欧阳啸揽过寒布跨上坐骑,一声催促,如风般远去。 两人这般行程,不过两日,已到河南境内。这日正值正午,河南地处天下之中,自古皆是繁华,两人行到一处街上,只见买卖吆喝,煞是热闹。神明和寒布都感好奇,唯有欧阳啸大是感慨。行不多久,已到街的尽头,再向左转,又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路的正中一家酒楼,并不甚大,三人一马到了近处,欧阳啸道:“上去坐一坐!”神明放开坐骑的缰绳,催促一声,任那坐骑自行去了,三人望了望进了酒楼,只见里面甚是热闹,酒桌人已满,桌上大大小小酒坛摆满了酒桌,欧阳啸甚是好奇,心道:“这家酒楼只供酒不供肉么?怎地众人都在饮酒?”当下向神明道:“跟我来!”举步来到柜台旁,见店伙计正忙,不便打扰,又来到眼前一张桌前,几个汉子正在大口饮酒,都已微微入醉,欧阳啸抱拳道:“众位好不热闹!”众人一听,都停下饮酒,举目望了他几眼,一人道:“你是什么鸟人?”欧阳啸见他喝得醉了,不愿结下梁子,朗声一笑,道:“众位打扰了!”正要转身便走,忽然一人走上拉住他,陪笑道:“方才我兄弟喝得醉了,多有不敬,恳请侠士来喝上一杯!”欧阳啸甩开他的拉扯,道:“不碍事,饮酒自是不必了!”说着回到柜台旁,方才的众人又饮了起来。 欧阳啸拉住店伙计,道:“我且问你一事,此酒楼只有酒没有肉么?”店伙计一愣,望了他一眼,笑道:“客官哪里话,哪有酒楼只有酒没有肉的,若是没肉,哪还有人来!”欧阳啸举目扫了一圈,见店内桌上全是酒,大是不解,道:“怎地桌上全是酒坛?”店伙计一听哈哈大笑,道:“客官远道而来吧?难怪不知!”欧阳啸点点头,店伙计继续道:“烟雨酒庄庄主周正清老侠客,要在这十五开天下酒会,如今的酒楼周庄主全付酒钱,客官怎样喝都不收酒钱,来的人当然只喝酒不吃肉啦,客官不知罢!”欧阳啸点点头,道:“托周庄主的福,也给我提两坛!”店伙计道:“这里酒桌全被占满啦,客官要喝稍等片刻!”欧阳啸点点头,店伙计转身去了。 第九十七章 四月八 欧阳啸转身走到神明身旁,道:“咱们走罢。”神明点点头,拉起寒布走出这家酒楼,又道:“咱们也去赴一赴天下酒会!瞧有多大排场。”欧阳啸道:“也好,咱们先找家酒楼,尝一尝这儿的美酒再走不迟。”神明点点头,道:“烟雨酒庄距此要有多远?”欧阳啸笑道:“那烟雨酒庄在杭州西湖边,距此恐怕有千里!”神明道:“千里也要去。”欧阳啸转身拉住一位行人问了问日期,今日正是三月二十七,距离四月初八尚有十二天,千里之地,十二日赶到自是绰绰有余。 三人又在街上找了一家酒楼,进得里面,只见也是没了空桌,桌子上全是酒坛,欧阳啸道:“这下烟雨酒庄的名头可赚大啦。”这时一人插口道:“名头是赚大啦,可这银子赔得多了!”欧阳啸向旁看了一眼,见说话的这人正是一位在柜台上打算盘的老者,走上前去,道:“先生此话怎讲?”那老者斜眼望他一眼,捋了捋胡须,算盘并没有停下,道:“客官不知罢,酒楼里客官所饮的酒都是烟雨酒庄千里迢迢从杭州运来的,这般不必付银子给人喝到四月初八,嘿,再大一个酒庄也哪能有这么多酒。”欧阳啸道:“为何选了四月初八?”那老者道:“四月初八是周庄主寿辰,今年周庄主已经八十,恐怕借此要过八十大寿吧。”欧阳啸轻声道:“原来如此!”这时那老者打着算盘轻声叹了一下,道:“这几天酒楼热闹非凡,倒是给酒楼增了不少门面。”欧阳啸又向内看了看,暗想如此,转身出来,道:“咱们这便到杭州去罢!” 正在这时,从前方走来数名汉子,推着一辆载满酒的车子,慢慢行到此处,到了酒楼旁,向里喊了几声,从酒楼内走出数名汉子,一人道:“不必给酒家啦,咱们这就喝了罢。”说着出来的几人一哄而上,将酒坛抱回酒楼,推车的几人摇摇头又推着车子转了回来。 欧阳啸见此情景,轻叹了两声,心道:“周庄主果真大气场。”沿路和二人一路向南,每逢客店便是人满,自是不能呆了,一路上三人且走且玩,到得杭州时已是四月初四。 欧阳啸道:“周庄主的烟雨酒庄在西子湖畔,西湖自古文人吟唱,美丽动人,咱们不妨先到那里去。”神明道:“身处中原,万事便依你。”欧阳啸听得如此,折身向西,过不多久,来到西湖旁,立身停下,见左右行人颇多,这时日近正午,四月天时并不甚热,只见西湖旁绿意朦胧,野山相间,湖水粼粼,在湖旁柳丝轻摇下,此时的西湖美丽绝伦,三人见此都是禁不住心神悠荡。欧阳啸指着前方道:“这条堤叫做白堤,乃是当年白居易任杭州知府时所筑,跨过前面的这座桥再有一桥,那便是断桥了,许仙和白蛇的故事自古流传下来,想必你听过吧。”神明点头应道:“果真好景色,在大漠中是见不到的,许仙和白蛇的故事自古流传下来,我自是听过,咱们去断桥罢。”说完沿着白堤走向前去,跨过一座桥,又走上前面的一座,正是断桥。欧阳啸叹道:“当年许仙和白娘子便是在此桥相遇了。”拉过寒布,俯下身来将许仙和白蛇的细细说了一番,又道:“此事身居大漠,这些传说没有说给你听,以后便给你多说些。”寒布对白蛇的故事似懂非懂,道:“好好的一座桥,怎么叫做断桥了?”欧阳啸一时应不上来,道:“咱们再去转转!”拉过神明,走下断桥,过不多时走到白堤的尽头,折而左转,走了两步,眼前又是一座堤横在湖上,欧阳啸止住脚,道:“这便是苏堤了,这乃是当年苏轼苏东坡任杭州知府时所筑,苏东坡的才华是少人能及的,当时他在西湖便留下‘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诗句,也是传唱至今啊!”说着叹了一声,翻过两座堤上的桥,忽然前方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欧阳啸怦然心动,心道:“谁人在吹?”加快脚步走了两步,这时望见堤旁坐着三人,一人临湖横笛而吹,笛声飘到湖上,更增添了一抹爽朗。待一曲吹毕,欧阳啸走向前去,拍手喝道:“侠士果然吹了一首好曲子!”前方的三人急忙转过头来,方才吹笛那人呵呵一笑,拱手道:“过奖了。”欧阳啸道:“侠士可否借笛子一用!”那人爽朗一笑,笛子从他手中飞奔向欧阳啸面门而来,欧阳啸伸手接住,靠在嘴边,竟是吹了起来。初时笛声缠绵万千,不禁令人心神凝结,忽然笛声飘然若丝,又令人心肠回荡。这般吹了片刻,一曲已毕,那三人均站起身来,掷笛的那人猛然道:“你是‘过路神风’欧阳啸欧阳兄!”欧阳啸呵呵一笑,拱手道:“正是,幸会,三位便是怪啸兄了!”三人哈哈大笑,均道:“天下除了欧阳兄,恐怕再没谁能吹奏出这么好的曲子!”原来这三人正是“西湖三怪啸”风灵、水灵、天灵,方才吹笛的那人正是水灵。 欧阳啸走上一步,双手将笛子还给水灵,水灵道:“一别十多年,欧阳兄到中原来到这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到敝舍喝杯薄酒,也好让我兄弟三人讨教琴艺。”欧阳啸道:“哪里话,今天必去贵舍打扰一番,也好切磋一番琴艺。”水灵道:“欧阳兄坐吧,你二人都已吹毕,也该我献丑一番啦!”欧阳啸点点头,拉过神明和寒布,道:“这两人便是我孙儿和一朋友,在此相遇,也好交个朋友!”三怪啸齐拱拳道:“幸会!”神明也拱了一揖,众人均是客气一番。欧阳啸拉过神明和寒布在一旁坐了,水灵和天灵也都坐下来,唯有水灵走到湖边,呜呜咽咽地吹奏起来,将一首曲子飘荡在湖水上。 第九十八章 棋对弈 神明和寒布均感心神荡漾,此情此景,沁入二人心脾。过不多时,风灵一首曲子吹完,天灵走上前去,抽出笛子,也是吹了起来,这时的笛声波澜壮阔,浑厚有力,和前面三人吹奏过的风格不同,也是使人内心涌动。等天灵将曲子吹完,天灵向欧阳啸道:“欧阳兄,在此献丑啦!”欧阳啸忙站起身来,道:“三位过谦了。”水灵也站起身来道:“三位这便到敝舍续杯薄酒罢!”欧阳啸本想多在西湖游玩,经水灵盛情之下,知道不便推脱,拱手道:“那好,打扰了!”三怪啸喜形于色,带着欧阳啸出了苏堤,行上一条大道,沿着大道行了几步,便到一条豪华住宅,三人推门而进,水灵道:“三位请进吧。”欧阳啸进得屋来,见旁边两旁木质阁房,煞是风雅,前方中间一座大厅,三人引着来到前方大厅,水灵道:“这便是会友之处了。”进入厅内,书香文墨扑面而来,厅内四周壁上均是梅兰竹菊的壁画,中央一张八仙桌,一张茶几,数张座椅,三怪啸让三人坐了下来,命仆人端上六杯茶,三怪啸也坐了下来。 还未等三怪啸说话,欧阳啸指着神明向三怪啸道:“我这位朋友远道而来,头发蓬乱,借贵地一用,也好让他梳洗一下罢。”三怪啸对神明都是不识,水灵站起身来,拉过神明沐浴了一番,又替他梳洗好,二人进得屋来已是一个时辰已过,见风灵、天灵和欧阳啸正谈的起兴,忙进屋坐下,神明也坐了下来。 水灵道:“这茶水乃是西湖龙井,侠士品品看。”欧阳啸笑道:“西湖龙井名扬天下,珍贵无比,我便先饮下了。”说着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忽然想起在八卦城时也曾品到龙井,味道相差无几,都是干爽沁人,赞道:“果真不凡。”水灵向神明和寒布道:“两位也尝尝吧。”神明也不客气,举杯饮了,不自禁赞道:“好茶!”寒布见此也是饮了一杯。 风灵道:“苏轼曾作诗‘白云峰下两旗新,腻绿长鲜谷雨春’,这西湖龙井茶扁平光滑挺直,色泽上嫩绿光润,西湖龙井生长在狮峰、龙井、五云山、虎跑一带,清明节前采制的龙井茶叫做明前龙井,美称女儿红,西湖龙井享名天下,其中狮峰产的品质是最好的。”欧阳啸道:“我听说茶有四绝,色绿、香郁、味甘、形美,今日品到西湖龙井,好极好极!”便在这时仆人又端上三杯茶水,分别放在欧阳啸、神明及寒布身旁,风灵道:“三位不妨再尝尝。”欧阳啸道了声谢,将茶水一饮而尽,待神明及寒布也将茶水饮下,欧阳啸道:“三位住在西湖旁,弹曲作诗真实令人羡慕,那日我也有你三人这般悠闲,今生也无憾了。”三怪啸一听哈哈大笑,风灵道:“欧阳啸只顾羡慕杭州好景色,却也不知道这里人数众多,颇多不安静,你若是在此住上多日,也不敢恭维了。”欧阳啸道:“钱塘自古繁华,三位找了此住处,这也好得很。” 三怪啸不便与他争执此事,水灵出了屋门,不多时手中多了一物进得屋来,道:“听说欧阳兄的棋艺天下无双,今天倒要请教一番。”欧阳啸脸色一沉,道:“江湖人士往我脸上贴金,怪啸兄怎能放在心上,若要论请教,我自是不敢与你对弈。”水灵哈哈大笑,道:“自古道的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今天欧阳兄既然来了,哪能不出手?来来来,我与你下一盘。”说着将棋摆好,在欧阳啸对面坐了下来。欧阳啸手影一闪,桌上一声响动,棋盘上已多了一枚棋子,出手之快,更是无人看清。欧阳啸道:“咱们切磋一下,论不上请教!”水灵呆了一下,顺手捻起一枚棋子,扬手一甩,也钉在了棋盘上。经这两枚棋子,天灵、风灵大声赞喝。 欧阳啸想也不想,喝道:“该你啦!”话音刚落棋盘上又钉上一枚棋子。水灵随即道:“哪该我啦,分明是该你啦!”只听“波”的一声,棋盘上已钉上了四枚棋子。欧阳啸呵呵一笑,道:“快放!”这时欧阳啸手中的棋子也已钉在了棋盘上。水灵心道:“这便是和我耗上功夫了!”皱了皱眉头,道:“欧阳兄,我便给你讲个故事吧……”话刚说到这里,两人又已各下一子,水灵说了半句也不敢说下去了,他本想边说话边下棋,哪知欧阳啸下得更快,心道:“好家伙!”道:“故事以后再说。”又在棋盘上钉上了一棋。 欧阳啸哈哈笑道:“怪啸兄故事讲一半怎么不讲了,莫非故事不好听么?”这时两人刷刷数声又已下了几子。水灵满脸通红,道:“以后再听不迟!”欧阳啸道:“也好也好,咱们谁输谁便讲故事吧,怪啸兄同意么?”水灵下了一子,忙点头应道:“好好好,依你!”欧阳啸道:“怪啸兄猜猜这盘棋谁会输?”在这说话之间两人又下了几子。水灵“啊”了一声,道:“欧阳啸方才说什么?”说着钉上了一棋。欧阳啸也钉上一棋,道:“我刚才说的怪啸兄没听见么?”水灵想了一下,钉上了一颗棋子,道:“好说好说。”欧阳啸哈哈大笑,道:“好说什么?”水灵又下了一子,道:“不知道,下棋之时谁都不能说话!”欧阳啸哈哈笑道:“那好,棋下完了,能说话了罢!”水灵翻身而起,惊奇一身冷汗,两眼直瞪着欧阳啸,慢慢地道:“是你赢了,佩服!” 第九十九章 相见欢 欧阳啸站起身来,拱了一拳,笑道:“怪啸兄过奖了。”天灵和风灵也都站起身来,天灵道:“欧阳啸棋艺果真名不虚传,真是开了眼,我是不敢与你对弈了。”没等欧阳啸答话,风灵道:“佩服佩服,水灵快讲故事罢!”欧阳啸哈哈笑道:“小小对弈,哪能当真,好,水灵兄讲故事吧。”水灵脸涨得通红,听到众人都要他讲故事,道:“我哪里会讲,方才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谁会讲故事便来讲吧,我洗耳恭听。”欧阳啸忙道:“也罢,都坐下吧。” 水灵经这一盘棋,对欧阳啸的棋艺更加佩服,只是他好胜心强,向神明道:“这位侠士也会下棋么?”神明呆了一下,道:“是问我么?”水灵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正是!”神明道:“我是个莽夫,不会!”水灵笑道:“原来如此。”天灵道:“怎么,还要下么?”话音刚落,寒布起身道:“我会下,你胜不了我爷爷,却能胜得我,你下不下?”欧阳啸急忙将他拉下身子,让他坐下,道:“恐怕用不了几子你就要输啦,还下什么?”水灵望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便在这时,天灵道:“十多年没见欧阳兄,想不到任何功夫都不减当年,我倒是有个提议,我们三人自知棋艺敌不过你,便联起手来,三人对一人,怎么样?”欧阳啸一听哈哈大笑,道:“那我定要输啦。”天灵道:“不见得不见得!”欧阳啸转眼望了望水灵和风灵的脸色,道:“你二人意下如何?”风灵道:“好,也无不可,咱们来吧。”水灵见是如此,也不便推脱,当下三人都坐下来身来,注目望着棋盘。 欧阳啸心道:“不能让一盘棋折了三人的一番盛情邀请,今番要输于他!”想到这里,道:“我一个人,便让我先落子罢!”说着将一粒棋子钉在棋盘上。天灵道:“好,第一子先由我落啦!”说完也是落了一子。欧阳啸道:“那我可不客气了!”挥手将棋子落下,风灵抢上一子,道:“好,这一子由我来落。”刷地一声,将棋子落在棋盘上。欧阳啸想了想,小心翼翼放了一子,下一子便由水灵来落了。待几子放下后,两方棋子都无破绽,欧阳啸暗想片刻,心道:“若是让他们一招,让三人看出,那便不好了。”慢慢落下一子,待他们放好,见对方和自己棋子都无破解之处,又放了一子,心道:“且看下一子再说。”不料又下了数十子,两方势力更是相当,这时天灵道:“哈哈,欧阳兄,这下你可不能赢得这么早了吧。”欧阳啸笑道:“我这番是不敢撒野啦。”天灵呵呵一笑,道:“趁此好时候,欧阳兄也讲故事吧。”说着丢下一棋。欧阳啸一愣,也放上了一颗棋子,道:“和三人相对,我自是不敢大意。” 欧阳啸见此情景,心道:“既然不能输于他们,那便打平手。”想到这里,刷地落下一子,道:“你们快放。”话音刚落,见他们丢下了棋子,匆忙下了一子,这般过了片刻,整盘棋上已是密密麻麻,便要将棋盘放满。 欧阳啸抬起头来,道;“棋盘将满,还要下么?”天灵道:“依你!”欧阳啸站起身,道:“那好,依我便到这里平手吧。”天灵也是也站起身来,笑道:“我们三人才将你下个平手,佩服佩服!”欧阳啸拱了一拳,没有答话,重坐回椅上。水灵脸色沉郁,也坐了下来。 欧阳啸呵呵一笑,道:“墙上的笔画都是三位所画么?”风灵还未坐下,走上前去摘下一幅,递到欧阳啸身前,道:“这幅是水灵所画,你品品看。”欧阳啸接过画,见上面是一汪湖水,四周青山遍野,色泽浓绿,夺人耳目,四周线条勾勒清晰可辨,画面上景色优美,实是一幅好画,欧阳啸道:“画幅精美,线条勾勒均匀,不失为一幅好画。”水灵道:“过奖了,只是无聊之时练练手笔,谈不上是一幅好画。”欧阳啸道:“此言差矣,若不介意,便将这幅画赠于我吧。”风灵见欧阳啸颇多赞赏,道:“不忙,我慢慢将画拿出来,也好让欧阳兄指点一番。”说着转身进了里屋。 便在这时,神明忽地站起,道:“我是个莽夫,不懂这些,我一人出去转转。”说完便要起身,天灵急忙道:“也好,你要道而来,不妨到卧室歇一歇,我这便领你过去。”神明想了想,道:“有劳了!”转身跟着他出了房门,来到一间木制阁房,天灵将房门打开,侧身让神明进去,道:“我不打扰了,这里安静,你放心歇息便是。”待天灵走出,神明将房门带好,只见屋内清雅有致,暗暗赞了一声,走到床边,着衣睡下。 刚过片刻,神明从床上坐起身来,轻脚跳下床,来到房门前,打开窗子,翻身而出,几个起落,已跳到大道上。这时已过正午,路上行人依然不减,熙熙攘攘煞是热闹。神明拉住一位行人,问明了烟雨酒庄的去路,过不多时,来到酒庄前。这时的酒庄,大红灯笼高挂,门前几个门童正在迎客,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神明在此望了几眼,踏步走上前去,刚到门口,一位门童迎了上来,鞠了一躬,道:“侠士请进,敢问侠士名讳,也好报于我家主人。”神明瞧了他一眼,道:“我叫神明,你去报罢!”门童想了想,暗暗摇了摇头,转身去了。神明踏步走进去,只见里面是一处宅院,院子宽阔大方,房屋并不甚多,个个门头都是灯笼高挂,便似过节一般。 这时的院子里已是人数众多,中间一条木质长椅,椅上放满了酒坛,多数人正在举坛饮酒,神明刚站下身,便有一人走上前来,道:“侠士刚来,可到大厅一续。”神明抱拳行了一礼,那人转身去了。神明穿过院子,见到正中一间房屋宽大无比,无数人进进出出,暗想这便是大厅了,随着人流也走了进去。 第一百章 鹊踏枝 这时的屋内人数众多,正中一张座椅,椅上一人已是白须,一身青衫布袍,望着众人浅浅微笑,来的众人正向那人问好,原来这人正是烟雨酒庄庄主周正清,已是八十年龄。神明这一进入,周正清道:“来客且到这儿来。”神明望了他一眼,依着他意向前走了两步,道:“打扰了!”周正清望了他几眼,笑道:“侠士是何名讳?”神明心道:“若是报得姓名恐怕不好,若要借用欧阳啸的名头……”想到这里,又想更是不好,便说道:“市井小民,无甚名头,一时乘兴来访。”周正清本不识他,听他这么说,忙笑道:“赏光而来,甚好甚好,来客坐吧。”说着向旁边一张空椅子一指,神明走上去坐了下来。 这时来的众人分坐两边,一时没有人进来,周正清道:“咱们接着说,我这烟雨酒庄承蒙众位江湖人士赏光,才能兴办这么多年,这五十年中,烟雨酒庄的女儿红上遍中原所有客栈的酒桌,恐怕各位也曾喝过……”就在这时,从外面又来了一人,报了名讳,坐在旁边一张空椅上。周正清继续道:“恐怕各位也曾喝过烟雨酒庄酿造的酒,过几日的四月初八,承蒙各位赏光,都早早到酒庄来,我自是高兴无比,这几日若是不便歇息,可就在我酒庄住下来。”众人听得如此,都站起身来,均道:“好说好说!”神明也随着站起身来,周正清道:“诸位若是愿意,便由我酒庄中人为各位安排住处;若是不便,务必到四月八日再赴烟雨酒庄。”众人纷纷拱手,这时进来三人,均是仆人,一人道:“众位跟我来吧。”众人随着三人出了大厅,到了庭院,方才说话的那人道:“若有侠士肯留在这儿,便跟我来。”说着转身走向西面的几间房屋。神明见有几人跟了过去,微一犹豫,踏步跟上前去,跟着那人走到房门边,那人停下脚步,向众人道:“这几间房屋均是开了,众位就将就着住几日吧。”说着撤到一边,数人推门进入,见屋内宽阔明亮,都道了声谢,那三人转身去了。 神明提脚进入,见每间均是两张床铺,所进之处已是挤满,又退了回来,转身走向庭院中间,一人迎面而来,向神明陪笑道:“侠士坐罢,这里酒随便喝便是。”神明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见这长桌尽头一人身着鲜艳,正陪众人饮酒。神明自斟自饮一杯,又站起身来,找到一位仆人,道:“烟雨酒庄在何处酿酒?”那仆人道:“在那后山。”说着向后一指,神明侧身而过,出了宅院,到了大道上,依着那仆人所指方向不时刻到了一座山前,这山不是甚高,连绵起伏数余里,山前花攒锦簇,四月天时,正是南国烂漫时节。神明展开轻功,沿着山脚向右行了良久,不见有何山洞,脚下不停,直围着山脚转了一圈,却不见有何酿酒之处,当下回到烟雨酒庄,门童又迎了上来,见是神明,道:“侠士里面坐。”神明拱了一拳,道:“不了,不知烟雨酒庄在何处酿酒。”门童愣了一下,道:“侠士要去么?”神明点了点头,瞪眼望着他,门童道:“在那后山,不知侠士要去何事?”神明道:“后山我已转了个遍,不见有何处酿酒。”门童道:“侠士要去有何事?”神明安安心怒,道:“只是看看!”门童道:“侠士不如到院里饮酒。”神明不知再如何分说,朗声道:“不了!”转身就走。那门童急忙拦在前头,道:“侠士既然想去,我好禀报我家主人,也好差人带你过去。”神明急忙道:“不了,不要告诉你家主人,我自己转转。”说着闪开了他,又展开轻功,过了片刻来到那座山前。 神明呆坐了片刻,踏步来到山前,翻身跳上山腰,这才看清原来酿酒之处在半山腰上,当下轻脚走到洞口,只见里面无数人正在酿酒,在一旁看了片刻,忽然一人道:“侠士何人?”神明转身见一人在自己身后,道:“我不是什么侠士,来看看,也想留下帮忙酿酒。”那人道:“原来如此,刚好我们缺人手,你来的正好,你进来看吧。”神明跟着那人进去,那人转身去了。神明绕过酿酒的人,径直走向深洞,过不多时,洞内猛然增大,里面放满了酒坛,零零散散要有千余坛,神明在里面转了片刻,心道:“这里果真是个清净地方,若是留在这儿,尚无不可。”想到这里,起身折回,出了山洞,沿着大道,回到三怪啸住处。 插言 小说进行到现在已经上传了一百章,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回首这么多天走过的路,总是有些感慨。 无论如何,每天只要有一个点击量都是对我工作的肯定,最起码还有一个人在看,最起码我的工作还有价值。我相信我是个梦想主义者,这么多年,对梦想成为一名出色的作家从未动摇过,高中三年我在做梦,而现在,刚刚入大学,我的梦开始起航,我对此还是挺有自我认可。 这篇小说和全国的读者朋友们已经打交道三个多月(不知道和现在的你打交道了多长时间),因为从高中走来,和同学们玩的还算够义气,所以一直以来最多的鼓励还是来自我的同学,平常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在本小说评论专区写上我的名字说加油,都令我无比感激,我也知道,我不是为了你们的加油才挥汗如雨的将小说进行下去,而是为了自己的梦。 梦有多长?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我也时常问自己。说起这么多天小说历程,归根结底我还是没有拿出我最大的积极性,因为在我想睡觉时,总是有理由告诫自己明天再写,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次日醒来,我都会为昨天的理由感到不由得愤恨和憎恶,时间久了,到了今天才写了将近16万字,离我的要求还差相当远。 2010年10月份着手写的时候,脑海里还是有些大体轮廓的,只是有些细节总是在写的时候偏离了初衷,让我七拐八拐还能拐回去,现在不知读者对此小说的评价,本来下面有个评论专区,但是令人出冷汗,可能是我同学太热情了。在此把qq写上,我希望能有读者给出宝贵意见。qq:1633509380 我对现在的武侠小说是不敢苟同的,在我内心里一直喜欢传统的武侠,所以我尽力将这篇小说写的像传统点,把每个人的心里、动作、个性都尽情描写出来,我不会将一句话写成一段,因为那样我感觉写作水平实在太差,但是我看好多小说都是这样。一直以来,我总觉得自己将稿子投错了地方,都市言情小说虽然算是优秀,但是我觉得还是不适合我在此发展的,最近以来,一直希望为小说找个更好的出路,曾经也错过了两位编辑的邀请,再次为您写出诚挚的歉意,因为当时我对网络文学认识的时间及章程都还不够,现在一直都为本小说寻求新出路中…… 生活中某处风景,某个随风而至的自然现象,都会打断我的思维陷入一阵沉思,若在原先,我定会在想我会将它写下来吗,而现在我会在想我怎么才能够写到小说中。无论别人怎么看,我都会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继续生活,时常在告诫朋友,趁年轻做个梦,为之好好在青春拼搏一番。我也相信这么多年朋友对我的理解应该是有理想有志气吧。 在这篇《江湖英雄传》中,我将情节定在了中原、西域、大漠、草原,这些思想来源于我2007年6月高一暑假期间写过的一篇1万字的短篇小说叫做《战神》,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这篇小说改名为《战神》,却终是无功而返,我的笔名原来一直用的是金易,不料在此网站注册时却是由于被人注册过而不能注册,所以只好现想了笔名言易,对这个笔名,我是不愿听见别人喊的。 时常在想,何时去一趟新疆,到那片还有沙漠的地方去,看一看我曾经在这本小说中写过的地方,我也在想,是不是到了那里脑海里会突然浮现一曲悲欢离合慷慨情调,猛然在脑海中出来神明、红衣、铁骑铮铮……当然一切都是那么幻想了。前几日还在烟台的时候,晚上和同学回宿舍,那些海边刺骨的寒风都会令我突然想到:我将他们那些故事写在冬天夜里寒冷的大漠中,他们若能显灵,一定要告诉我,夜里的那儿很冷,请你给我换换地方。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九零后,像我这个年龄的人大多数还在大学里享受快乐和自由,未来不多年里,中国社会要靠九零后托起一片天,在此青春一代腐败到歇斯底里的时候,毕竟还要有人站出身来,为这个民族垂危的文字灌注新鲜血液,一直以来我也觉得武侠小说不入正统是很有道理的,毕竟教会了人们仗义行事的同时,小说里的刀光剑影又给人们带来不可小觑的负面影响。 这三个多月的挥汗如雨中,渐渐使我对中国社会各方面产生愤青以及一些对人性的思考,青少年一代应何去何从,我也希望有机会写进我的博客,欢迎访问http://blog。sina/xxr0408,在这里不便多说。 末了,写上一段一直以来欣赏的一段文字与君共勉:十八岁是美丽的,而人生旅途中最绚丽的一页却应在生命的四十岁时翻开。不要说四十岁多么遥远,其实是弹指一挥间,信心和毅力能把你推向任何想追求的目标。缺乏恒心和毅力,虚度今日,等待你的将是无穷的悔恨和遗憾。追求先贤成才路,浩瀚人间,我们就会发现四十岁的辉煌来自十八岁的志向和二十年的血汗。珍惜你拥有的青春年华,好好地把握现在,才能赢得未来。才能将你如日中天的四十岁勾画的绚丽灿烂。 在此愿看到的朋友在青春中无悔的拼搏下去。 2011年1月25号夜及26号清晨 第一百零一章 江湖相逢 神明进了院子,见欧阳啸和三怪啸正谈的起兴,谁也没有转过头来,忙轻脚进了卧室,着衣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神明在睡梦中被人轻拍了一记,一惊而起,旁边正是欧阳啸。欧阳啸道:“已近傍晚,该起来吃饭啦。”神明应了声,急忙起床,随着欧阳啸来到正厅,桌子摆了五碗酒,众人都坐下来,神明道:“这酒也是烟雨酒庄的酒么?”天灵点了点头,道:“你且尝尝看!”神明将酒饮下,道:“这酒好烈,烟雨酒庄的酒我没喝过,不知!”天灵笑道:“这就是烟雨酒庄的酒,这几日不付酒钱。”说完众人都饮了一杯。待将酒杯落下,天灵道:“欧阳兄,我们三人什么都不如你,这吃饭也该胜你一筹,要不咱们比比看?”欧阳啸笑道:“这是不敢比了,说什么都胜你们一筹,那是不敢恭维。”水灵道:“好好好,咱们三人吃饭一定要胜过他。”说完三人急急忙忙吃了起来。欧阳啸、神明及寒布见了大笑,不时刻一桌饭吃了干净。 次日清晨,风和日丽,欧阳啸拉过神明,道:“咱们到烟雨酒庄去瞧瞧,看他有多大排场!”神明心头一咧,道:“这么多天走过来,我还是歇一歇,你去便是!”欧阳啸见得如此,拉上寒布出了房门,来到院外门前,刚打开院门,只见路上两帮人马相迎而来,左首一列后压着数辆推车,车上鼓鼓包裹,不知何物。右首那列人马迅速闪开了条道,正给对面让开道路。不料左首这列人马中一人催马向前,但见他浓眉大眼,宽袍束带,看模样不是中原人,翻身下马,向右列那人人马拱了一拳道:“你们先过罢。”说着将手一摆,左列人马向墙边靠了靠,闪出一条道来。 这时从右列人马中催马迎上一人,也是翻身下马,径直走向欧阳啸,作了一揖,道:“这位侠士,家中能否让我这人马歇一歇,待烟雨酒庄在开完四月八日的酒会,我们再走。”还未等欧阳啸答话,左列方才那人爽朗一笑,走上一步,道:“没想到让侠士抢了先,我原想在这里暂住几天,若是这般,我只好另寻他处了。”说着转身便要上马。正在这时,从院内走过来一人,正是天灵,道:“既然两位都是客,就过来坐吧,小小庭院,恐怕还能放得下你们这些东西。”左、右那两人对视一眼,左手那人道:“那好,我便不客气了!”右首那人见势向院内瞧了瞧,道:“主人这般好客,我也不客气了。”天灵忽然道:“慢着,这位侠士不是中原人吧。”左首那人点了点头,等着天灵再说话。天灵眉头一皱,道:“你们先进来吧。”说着将院门开的大了些,左右两列人马一声呼喝都到了院门口,左首那人道:“我们不是中原人,自然是你们先进去了。”说着向右首那人一指。右首那人呵呵一笑,道:“不瞒侠士,我也不是中原人,我们千里迢迢从大漠赶来。”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天灵见此,忙道:“你们快将东西拿进来说。”两人应了一声,忙呼喝众人将车子及坐骑牵进,左右两列人马都进了里屋。 水灵、风灵也都赶了进来,见此形势,不由得吃了一惊,方才左首那人迎上一步,道:“在次打扰了,我叫做察和穆,带领了这些人从草原而来,大家不必误会,中原、草原有仇乃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我们来此便是来祝周庄主的八十大寿。”天灵应了一声,道:“好说,你且坐吧。”这时方才右首那人也迎上来一步,道:“中原与大漠有仇是十多年的事情,我们本住在大漠边缘,虽是大漠,却是大漠人无人识得,几位侠士也不必误会,我们来中原不过便是采购些物品回去,过几日正逢周庄主开天下英雄酒会,我们正好赶上,在此歇上两天,便会回去。”欧阳啸突然道:“你们是八卦城的人么?”那人蓦然一惊,望了欧阳啸一眼,道:“八卦城在大漠中便是少人知道,侠士是何人?”欧阳啸呵呵一笑,道:“我本在大漠住了十多年,当然知道。”那人“哦”了一声,向欧阳啸拱了一拳,道:“幸会,我叫做冥何,你我二人再次相遇更是缘分了。”欧阳啸附和一笑,也拱了一拳。 天灵让众人都坐下来,道:“众位远道而来,且不管什么中原、大漠、草原,既然来到敝舍,那便是我的朋友了。”冥何和察和穆都是欣喜,均道:“且先交个朋友,在此打扰几日,想必是主人欢迎了!”天灵急忙点头,道:“你们远道而来,都该累了,且先歇息,待会儿好吃些饭。”众人都点头答应,三怪啸急忙应和去了。 神明从屋内出来,见如此多人,心中惊异一番,再细细打量,见不像中原人模样,走上几步,来到一辆车子旁边,这时车子用黑色布块紧紧蒙着,神明自是看不到任何东西。这时从屋内走出来一人,向神明拱了一拳,道:“不知侠士在找什么?”正是察和穆。神明抬头细看,惊了一下,道:“没什么!”转身便向卧室走去。察和穆忙道:“侠士何不出来喝杯酒,也好交个朋友。”神明听到那人冲着自己说话,立身站定,道:“也好,依你!”说着转过身来,走到察和穆身旁,道:“你是哪里人?”察和穆笑道:“我从草原赶来,自是草原人了!”神明更是惊了一下,道:“车子上的东西也是你们的了?”察和穆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听说周庄主即将过八十大寿,特来献点薄礼。神明点了点头,道:“中原与草原人有仇,嘿,你不怕有来无回么?”察和穆哈哈一笑,道:“侠士哪里人?”神明望了他一眼,道:“不知!”察和穆脸色骤变,道:“荒唐!哪有不知自己哪里人的,是自己不想说罢了。”神明微微一笑,道:“正是!” 第一百零二章 七尺男儿 察和穆暗暗发怒,心道:“这是存心不告诉我了。”察和穆这一来中原本就无甚把握,这下见了神明,心中顿时突了一下,道:“侠士还是不打哑谜的好!”神明道:“只是说来不便,同是客,不必多说。”察和穆心中一乐,心道:“原来他也是客人,还好!”这时也不瞧神明一眼,径直走向屋内。神明跟着走了进去,见到如此多人挤在一起,又急忙退了出来,从屋外传来一阵笑声,天灵迎了上来,向神明道:“今日客多,对你照顾不周了。”神明抱了一拳,道:“好说,你先照顾他们便是。”神明转身便要走开,身后欧阳啸迎了上来,拉扯神明的衣角,道:“你先过来。”说着将他拉到卧室。 欧阳啸起身将门插好,道:“今日来了草原人,不知是有何事。”神明脸色沉郁,过了片刻,哈哈笑道:“中原与草原上次的仇恨要追到十多年前,你已是十多年不回中原,对中原的事不得知,也许草原与中原早就定下合约。”欧阳啸点了点头,道:“我且告诉你,无论什么,你都不要插手。”神明道:“万事与我无关,我插手做什么?”欧阳啸道:“今天来了两班人马,一班是草原人,你猜另一班是哪儿人?”神明立身而起,道:“西域人?”欧阳啸见他神情,呵呵笑道:“乃是大漠人,他们虽处大漠,却是很少大漠人见得过他们。”当下便将在大漠误入八卦城说了一番,神明连连点头,欧阳啸才道:“无论什么,咱们且先不插手。”说着拉起神明走到门旁,推开了门来到正厅,这时的众人都在随地歇息,察和穆和冥何见此,都向欧阳啸及神明迎了上来,欧阳啸附和一笑,道:“远道而来,你们先歇息。”说着拉着察和穆和冥何坐下来,自己和神明在一旁坐下。 欧阳啸向冥何道:“数日之前曾误入八卦城,得知八卦城四处迷阵,那日领略,果真不凡。”冥何呵呵一笑,没有答话。欧阳啸道:“不知你们何日返回大漠?”冥何道:“待四月八日品完烟雨酒庄的美酒,顺便带些便回到大漠去。”欧阳啸点了点头,道:“甚好!”便在这时,察和穆道:“这么说你便是大漠人了?”欧阳啸见是问自己,摇了摇头,道:“我是中原人,只是一时隐居才到得大漠,说不上大漠人。”察和穆脸色顿喜,道:“原来如此,咱们就打开窗子说亮话,都坐下来吧。”说着他先坐在了地下,欧阳啸见此,也坐了下来,冥何和神明也都坐下。 察和穆道:“草原人从上次与其他三地联起手来从中原抢走珍宝,忽忽数十年,已是没人到得中原来。大漠分为了无数小城,连年征战,堆尸如山,已是不能再到中原来抢劫一番,西域人至今无所消息,我们草原人近几年连遇雪灾,牲畜已是不保,更何况这数十年来,草原首领不能英勇善战,草原人早已今不如昔,今日我一行人来,便是借周庄主烟雨酒会和中原人重归于好,今日行到这里,也将到烟雨酒庄,且时日不多,这位侠士,依你看能不能行通?”欧阳啸一愣,心道:“原来如此。”想了片刻,道:“便是草原人诚心诚意与中原人和归于好了?”察和穆点点头,直望着欧阳啸的眼神。欧阳啸慢慢地道:“便是因为烟雨酒庄邀请中原英雄,你们才慕名而来么?”察和穆依然点了点了头。欧阳啸心下盘转片刻,道:“也好,既然诚心已到,怎么样便看天下豪杰怎么想了!”察和穆忙道:“这正是我想问,你怎么想!”欧阳啸道:“我远离中原已有数十年,这十年中原的风风雨雨我已经不知,若是问我,我当然不知。”察和穆呆了片刻,道:“且到那日再说。” 这时天灵来到屋内,向众人道:“众位想必都是饿了,还是先吃些饭吧,都不要客气。”地上的人精神都是一震,两眼直瞧着天灵,这时天灵命仆人抬上一缸酒,道:“先喝杯酒,西湖三怪啸的诚意便在这酒中啦。”说着拿过数十个酒杯,替众人斟上酒,一饮而尽。 欧阳啸扯了神明一把,道:“咱们还是先回罢!”神明见此,应了一声,道:“也好!”当下坐起身来,和欧阳啸并肩回到卧室。两人坐到床边,欧阳啸道:“方才那个草原人的一番话,你有何想法?”神明道:“虽说我是大漠人,现在身处中原,我自是不能帮助大漠人说话,况且这么多年来,大漠人征战频繁,哪有闲心思理会中原之事。既然草原人要与中原重归于好,恐怕最是看不惯的便是西域人了,那‘西域雪峰赤’中人心狠手辣,近些年野心四起,恐怕不是好惹。”欧阳啸点了点头,道:“天下本是一家,也好,我想中原豪杰也会赞成。”就在这时,神明蓦然站起,向四周瞧了瞧,呆了一阵,暗道:“甚好!”欧阳啸皱眉道:“甚么甚好?”神明猛然转过神来,呵呵一笑,道:“我且问你一事,若不是为了那小子,你会到中原来么?”欧阳啸愣了一下,道:“我想说的恐怕你能猜得到。”神明点了点头,道:“也好,我神明还是有恩必报之人,我万事不能瞒你,待烟雨酒庄开完酒会,我想要随着草原人回到草原,在那地方安定下来,将这小子的伤势治好。”说着两眼直瞧着欧阳啸的神情。欧阳啸想了片刻,道:“你为何要一心治好寒布的伤势?”神明哈哈笑了两声,道:“我心意已决,你去是不去?”欧阳啸道:“我若是不去呢?”神明冷笑道:“那我必不奉陪!”欧阳啸惊了一下,道:“我功夫不济,既然如此,我跟你去。”神明叹了一声,道:“何必要苦苦跟着我,待我将这小子的伤势治好,还怕我不还你么?”欧阳啸道:“我今生做人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于继山兄弟,况且他与我徒儿范三有八拜之交,今生便是刀山也好,火海也好,我也闯了!”不料神明哈哈笑了两声,道:“好男儿!佩服!我今生所佩服之人你当属第一个啦!” 第一百零三章 西子湖畔 过了良久,欧阳啸才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是不敢强求,我就跟你到草原去。”神明顿了一下,道:“我是想一人带着那小子,你若是跟得上我,我也奈何不得。”说着冷笑两声,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去,欧阳啸忙喝道:“慢着!”神明停下脚步,道:“怎么?”欧阳啸走上一步,道:“我且问你,你带了那孩子去是何居心?”神明“哼”了一声,不愿答话,过了片刻欧阳啸叹了一声,道:“不说也罢!”神明这才道:“不敢瞒你,我是无泪城的将军,这你是知道的,陛下判了我,我却不敢判了陛下,总要找人再去无泪城,击败红衣那婆娘,统一了大漠。”欧阳啸冷笑了两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神明傲色顿生,道:“怎么,你不准么?”欧阳啸慢慢摇了摇头,道:“若是我带了孩子去,不能将他伤势治好,岂不是对不起我那于继山兄弟了。好也罢,坏也罢,先要保住他的性命,你带去便是,只是……”欧阳啸话未说完,神明正色道:“没有只是,你不必说了!”欧阳啸哈哈苦笑两声,道:“也罢也罢!”神明转身拉开房门,来到院子,见屋里众人正在忙着喝酒,折身出了院门,只听身后一人道:“你到哪里去?”神明转过身来,道:“西湖边,你左右无事,不如咱们一起过去。”方才说话那人正是欧阳啸。欧阳啸点点头,道:“也好!” 两人穿过大道,来到苏堤,这时的西湖是一片春色盎然,遥目四望,环抱湖水的是四周葱郁的野山,苏堤旁杨柳低垂,随风拂动之下,更增添了西湖一抹姿色。两人在湖水旁坐了下来,欧阳啸抽出笛子,放在唇边,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和这湖水相喝,顿生一派朦胧的情调,神明也不禁沉醉其中,猛然想起四年之前在大漠中那处场景:那时曲协曾将一首曲子吹得如泣如诉,曾得欧阳啸指点,欣喜之下将弦挣断。想念之中,神明忽然神色黯然,靠在一棵柳树旁,眼望湖水,心道:“大漠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回得去,即使回去却哪里是家?”这在笛声及美丽的西湖水旁,神明一时想入非非,过不多久,不禁沉沉睡去。 过了片刻,欧阳啸将笛子收回,转头细看,见神明已经睡去,旁边堤上行人往来,也不能将他惊醒,叹了一声,坐到他的身旁,心道:“他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他一心为了无泪城,嘿,也值得结交。”一时心中思绪万千,又将笛子抽出,吹了几曲,不觉间已过了正午。 待到太阳西陲,欧阳啸拉起神明,两人回到三怪啸的住处,此时见那些人在院内比试功夫,也不愿细看,正要到卧室,忽然察和穆走上前来,拱了一拳,道:“咱们切磋一下功夫。”说着伸手便要去拉欧阳啸,只见人影一闪,神明拦在欧阳啸身前,道:“干甚么?”察和穆一愣,急忙住手,呵呵笑道:“来来来,咱们试试功夫。”神明心下“哼”了一声,闪开他的拉扯,走上一步来到正中比试功夫的地方,道:“也好,咱们试试看!”察和穆走上前来,见他左臂已断,犹豫一下,道:“我还是与欧阳侠士比试罢!”正待转身去找欧阳啸,不料面前呼呼风响,一股劲风迎面而来,狠辣之势,还不及转过身来,已到近前。察和穆惊了一下,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正待要躲闪,猛然眼前一晃,那股劲风登时消了,一人已闪到面前。察和穆大吃一惊,抬眼细看,见正是神明,心中一咧,忙拱拳道:“佩服!”神明后撤几步,道:“还要比试么?”察和穆哈哈大笑,道:“我败于你一招之下,哪敢再比试?”神明抱了一拳,道:“过奖了!”说着转身而去。 欧阳啸见此情形,急忙向前走到察和穆身前,道:“我那位兄弟多有得罪,在此赔罪了!”说着拱了一揖,察和穆笑道:“你那位兄弟功夫好得很,佩服佩服!”欧阳啸赔笑两声,见察和穆离开,转身到了卧室,此时神明和寒布呆呆坐着,也不说话。欧阳啸走上前去,道:“今天你是怎么了?”神明望了他一眼,道:“怎么?”欧阳啸哀叹一声,道:“你的心思我是不懂的,你要什么时候到草原去?”神明笑了笑,道:“是不是让那个草原人当面出丑?”欧阳啸道:“也不是,是他功夫低,怨不得别人。”神明点了点头,道:“过几日道烟雨酒庄瞧瞧热闹,便到草原去。”欧阳啸“恩”了声,又道:“这几日奔波过来,都是累了,咱们吃些东西都快睡觉。”三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天刚刚入黑,都已入睡。 第一百零四章 夜色惊变 这般忽忽过了两日,已值四月初七,这时正值傍晚,众人正在闲暇无聊,忽然大道上两声格斗声响,顿时又没了声音,神明功力深厚,声音微微入耳,立身从椅上站起,向欧阳啸道:“你跟我出来!”还未等欧阳啸站起身来,神明快速向前一步,拉起他便向前奔,出了房门,转身来到院门前,两人不及开门,翻身跳上墙头,向下望去,只见街上已无行人,天已全黑,只两个人影一闪,便没了踪影。 正在这时,三怪啸、草原人和八卦城的人都已奔了出来,快步向院门奔来。神明及欧阳啸不及等众人,均已跳下,沿着大道向前奔了几步,欧阳啸蓦然住脚,忽道:“不妙,寒布还在家中。”神明也急忙跳下,拉上他又向前奔,道:“不碍事!”欧阳啸禁不住他几下拉扯,几步奔到烟雨酒庄门前,神明突然停下,猛打一下手势,呆立地上,黯然不动。只一瞬间,神明身子一纵,攀上烟雨酒庄的墙头,顿时一个身影闪过来,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向神明面门,神明微一侧身,避开一掌,瞬间左掌下撩,朝那人的手腕抓去,不料招到半途,一支铁杖猛然击过来,从旁又闪来一人,抡杖便击。神明一只手臂,此时受两人夹击,不敢多待,起身上跃,避开那人的铁杖,正要下落,眼前又是人影一闪,一人已和使铁杖的那人交上了手。神明见来人正是欧阳啸,微一转身,右腿上撩,只听“砰”地一声,身旁一人已跌下墙头,神明跟着跳下,左手一掌拍中那人胸口,那人闷哼一声,便不动弹了。 神明俯身细瞧,便在这时,身旁又落下一人,不及细想,当掌向他身上拍落,不料那人滚的更快,一招已是拍空,那人立身而起,铁杖虚晃一招,顿时没了身影。欧阳啸跳到神明身旁,皱了一下眉头,道:“原来是‘西域雪峰赤’,不知来中原什么事!”神明站起身,“哼”了一声,道:“‘西域雪峰赤’早就欲与有情城结盟,今日撞在我手里,嘿嘿。”说着冷笑两声,立身站起,向上望了一眼,纵身上跃,刚站上墙头,忽然眼前一黑,一条丝网迅速从前方向他罩过来。神明心下一惊,见出手不得,侧过身子,俯身向下跌去,刚落到地下,四周忽然出现四人,悄无声响迅速向神明击过来。神明向后退了两步,和欧阳啸背靠着背,两人对视一眼,呼喝一声,均自散开,已和“雪峰赤”的人交上了手。 神明和身前两人对了一招,那二人后撤一步,暗暗纳罕,神明便趁此时抢上一步,手掌一挥,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击向二人面门,那二人翻身后撤,还未落定,神明第二招又已是击了过来,招到半途,由掌变爪,忽然人影一晃,已转到二人身后,左手探向一人肩头。只一瞬间,那二人仰身后撤,只听“哧”的一声响,一人衣肩已被撕下一截。神明嘿嘿冷笑一声,还要侧身扑上,不料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迅速从远处过来数人,神明微微一愣,再抬头看时,前方二人已没了身影,不禁心下大怒,踏上一步奔到欧阳啸身前,也在这时,和欧阳啸缠斗的那二人向后退了两步,展开轻功,顿时没了身影。 神明正要再追,这时从后面奔来数十人,到了神明及欧阳啸身旁都停了下来,从旁迎上来三人,一人拱拳道:“欧阳兄,出了什么事?”欧阳啸转过身来,见是西湖三怪啸,忙拉住神明,道:“‘西域雪峰赤’也来了中原,不知是何事?”此话一出,众皆变色,从后迎上来两人,一人道:“‘西域雪峰赤’么?”欧阳啸望了他二人一眼,正是察和穆和冥何,当即朗声一笑,道:“正是!” 这时从烟雨酒庄内匆匆出来一人,来到众人身前,道:“请到院内喝杯酒!”欧阳啸见是不识,道:“也好,你是……”那人附和一笑,道:“烟雨酒庄庄主周正清乃是家父,我叫周世龙,既然来到庄前,还请到院内续杯薄酒,不少英雄都在!”欧阳啸点了点头,向众人使个眼色,道:“咱们去看看!”那人笑了一下,转身向前,众人跟在他的身后,不多时进了庭院,只见正厅内烛火通亮,众多人正在饮酒,周世龙进到厅内,转身向后道:“众位都进来罢!”神明突然向前一步,正要说话,便在这时,“忽”地一声响动,正厅之后一阵通明,紧接着“噼啪”声响,一束火苗冲天而起,迅速烧到正厅前面。正厅内的人来不及呼喊,纷纷跃出门来,持起剑迅速向神明众人砍来。 欧阳啸一惊,踏步来到持剑而来的众人前面,喝道:“众位且慢动手!”话音刚落,一人朗声喝道:“烟雨酒庄的朋友,都且不要动手,快先救火,正龙,快带着人去救火。”人群中一人应了声“是”,转身去了。方才说话的那人走上前来,向欧阳啸道:“众位是何人?”欧阳啸急忙道:“我叫做欧阳啸,江湖人送外号‘过路神风’,今日西域……”话还未说完,“嗖”的数声,几支飞镖朝众人迎面射来。欧阳啸踏上一步,反手接过一支,道:“神明,跟我来!”神明见势,急忙跟着欧阳啸跃上墙头,见庭院屋上站着数人,这时欧阳啸道:“众位便是‘西域雪峰赤’的人了?”屋上那几人并未答话,人影一闪,几人已没了踪影,一张大网迅速向地下的众人罩了下去,欧阳啸正要出手,那几人更是迅速,不等地下的众人反应过来,已经众人牢牢罩住。 这时从屋上跳下数人,落到地下,拉起大网便向后扯。神明和欧阳啸直看的呆了,只听身旁一声响动,一圈铁杖已经向头顶砸落下来。神明怒从心起,翻起一掌,将一人挥到墙下,来袭的众人猛然一惊,互望了一眼,呼喝一声,又将铁杖砸了下来。 正在这时,地下传来几声惨叫,欧阳啸闪开来袭的众人,道:“神明,快下去救人!”说着翻身而下,迎面便是一杖向欧阳啸面门击下来,欧阳啸侧身闪开,向旁一闪,手掌迅速拉住那支铁杖,顺势回带,把那人拉翻在地,踏上一步,一掌向他天灵盖拍落,不料眼前一闪,一只铁杖迅速砸落下来,欧阳啸一惊,急忙后撤,那人随即闪开,避开了欧阳啸的一掌。 这时再看时,“雪峰赤”的人正在抡起铁杖,向大网内的人砸落下去。欧阳啸也来不及考虑,呼喝一声又迎了上去,神明也跟上一步,随着欧阳啸向前走了几步,挥掌便向“雪峰赤”的人击去。“雪峰赤”的人见势,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大网,挥着铁杖向神明及欧阳啸伸手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