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丞相的炮灰前妻》 1:穿在了私奔路上 “第一次看到她我就知道是个狐狸精，果不其然。” “呸！下贱胚子，不要脸。” “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处勾搭人，不要脸，狐狸精。” 程宁宁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几个妇人，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穿越到了最近正在追的那本书里。 原著中男主祖上因为皇家争储站错队被流放到偏远地方，一个好好的大世族就这么落寞了，但男主争气啊，一路考，最后中了状元，被陛下看重提拔做了大官，还娶了世家女子为妻，可谓辉煌一生。 要说唯一的败笔就是在最初娶了一个无知的花瓶小商女，小商女脑子拎不清跟人私奔了。 但他一身功勋，这又算什么？ 这是不算什么，但对她来说很算什么，因为她现在就是那个渣了男主的私奔前妻。 重点是，她穿过来的时候刚刚好被人捉奸在了村头，这应该是第一次私奔。 想哭。 “来了来了，顾大哥来了。”就在程宁宁一愣一愣地回忆剧情的时候，耳侧响起了这道叫唤声，声音中隐隐带着喜悦。 围着程宁宁的人群陡然散开，露出了还在几米外的一道纤瘦的身影。 程宁宁最先看见的是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也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竟是有些发白，微抬头，看到的便是那粗布麻衣主人的脸，程宁宁愣了一下。 剑眉星目，面若刀削，好一个俊俏儿郎。 只不过，此刻那双眸子里载着满目的寒霜，好似雪山覆盖一般。 “顾大哥，你不要生气，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宁宁姐一定不是要跟狗蛋哥离开，可能是要跟狗蛋哥上镇上去买东西。” 狗蛋，噗，程宁宁差点没直接笑喷，都什么年代了？ 不不，等一下，这个好像是她私奔的相好，那这顾大哥…… 一个激灵，程宁宁终于缓过神来，一个利落的从地上站起了身，不待那纤瘦男子走到跟前，连忙迎了上去，“秦秦，你来了，她们欺负我，呜呜呜……” 说着直接就哭了起来，怕效果不够，程宁宁垂落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大腿，顿时间泪流满面。 本就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这一哭，哎呦喂，当真是梨花带雨，看得周围几个围观的男人眼睛都直了。 顾秦因为程宁宁的这一声秦秦差点摔倒，眉头那是越蹙越紧，这女人今日又发什么疯，好好的在家待着不行吗？ “秦秦，你是我相公，一定要帮我，你不帮我我还怎么活……”一个健步，程宁宁上前捉住了顾秦的手臂，直接将走在顾秦身边一路告状的张翠翠给撞去了一边。 这是她家男人，谁也别想觊觎。 顾秦是个分辨是非的人，自己未曾亲眼所见，便不会相信他人所言。 程宁宁长得好看，被人嫉妒诬陷几句很是正常，所以张翠翠过来跟他说程宁宁要跟狗蛋私奔被在村头捉住的时候，他是带有怀疑的。 但程宁宁自成婚后就一直不喜欢他，不让他碰，也不正眼看他，对他各种嫌弃，这也是事实，所以说会私奔，也有理可据。 一路走来他想了许多种场面，唯独没有想到程宁宁看见他就叫屈，还主动靠近他，这是从未有过的。 2:我眼瞎了吗? “秦秦，我就是想去镇上买些东西，我胭脂没了，想到村头搭车，狗蛋他上来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呜呜呜……” 私奔什么的必须不能承认，承认了她还怎么做诰命夫人？ 其实做不做诰命夫人本来没什么，但她长得这么好看，不跟着男主，是打算被人给送去花楼吗？ 她可不是原身那么傻，被人几个银钱给骗走了，失了身还被卖去了花楼。 抱男主大腿，必须抱男主大腿。 “我没有，是她勾引我，要跟我去外面过活。”人群里一个黑黝黝的身影跳了出来，控诉道。 正在哭的程宁宁差点吓噎过去，尼玛，原身眼睛瞎了吗？放着男主这么俊俏的男子不要，跟着这个黑不溜秋的人走，就为了几个银钱，脑子被屎糊过了吗？ “我眼睛瞎了吗？我相公这么好看我不要，我看上你？”这么想程宁宁就这么哭着说了出来。 当下，狗蛋直接被噎得脸通红。 而程宁宁这一说，顾秦眉眼间的怀疑少了几分，心思立刻歪向程宁宁，觉得是别人因她的美貌觊觎她。 “你们说，你们是不是看见狗蛋他拉扯我了？要是我是真心跟他走，会要他拉扯吗？”程宁宁继续控诉。 其实就是程宁宁跟狗蛋要钱买胭脂，狗蛋没给，两人争吵了起来，动了手，毕竟程宁宁脾气比较大。 “到底怎么回事？”顾秦终于开口了，眸光从在场的众人身上扫过，等着他们回答。 顾秦是秀才，村里的小孩都是他教授知识的，再加上人看上去本就比较威严，因此…… “是，是狗蛋拉扯程宁宁……”一个小妇人开了口。 剩下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甘愿就这么放过程宁宁，但又怕事后顾秦查明白了，她们没好果子，当下都统一了口供。 “是狗蛋拉扯程宁宁。” 至此，程宁宁私奔一事算是落下了帷幕。 “程宁宁是我顾秦的妻，你离她远点，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知道的。”顾秦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即转身朝着自家屋子的方向走去。 这一走动直接扯到了还挽着他臂膀的程宁宁，程宁宁踉跄了一下，却愣是什么都没敢说，连忙跟了上去。 眼见着两人离去，村口八卦的人都散了。 张翠翠见事情没有往自己发展的方向去，当下恶狠狠地瞪了程宁宁的背影一眼，随即又对着瘫坐在地上的狗蛋呸了一口水，“浪费我的银钱，没用的东西。” 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这次不行，她得再想法子，顾大哥是她的，程宁宁就是长得好看点，啥也不会，什么玩意。 狗蛋也很心塞，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离去的程宁宁，眸光里满是如毒蛇一般的阴翳，小娘皮子，他迟早上了她。 …… 泥墙茅草顶，程宁宁发誓她长这么大真的没见过如此简陋的屋子，即便她跟着爷爷去山上采草药，都能住上青砖房，这这这…… 程宁宁完全惊呆了，怪不得原身嫌弃男主嫌弃得要死，原身怎么得也是小商女，尽管只是小生意，但好歹住得房子是青砖房，吃穿用度都不愁，但这里…… 3:相公你要相信我 顾秦没回眸，没看到程宁宁眼中的看着他家房子的震惊。 只觉得走得好好胳膊被遏制住了力道，当下直接一个用力抽回手臂继续向前，推开泥墙院门走了进去。 能有什么，无非就是程宁宁到家了就不跟他装亲近了，反正他们本来就不亲近，本想娶个媳妇给家族延后，哪曾想…… 程宁宁被顾秦这一抽给抽回了神，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不要说泥墙茅草顶，就是山洞她也得紧跟着顾秦，不然就她这美貌，妥妥的惨死花楼的命。 紧跟而上的程宁宁都来不及观察院中的景象，直接前后脚的跟着顾秦进了那泥墙屋。 进了屋的程宁宁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收到了来自于顾秦的控告。 “程宁宁，我知道你不喜我。” 顾秦在村头相信了程宁宁的话，除了一部分的考虑之外，主要还是不想让程宁宁被人诟命，毕竟是他妻子，再不好在外面他也得护着，但回了家…… 不，我喜欢你。 程宁宁只想立刻表白，只可惜顾秦都不给她机会。 “你既嫁给了我，就得遵守妇道，你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于你，只求你安分守己莫要给我顾家抹黑。” 顾秦沉着眸色看向程宁宁，他顾家宗旨是从一而终，除非迫不得已。 他既娶了程宁宁，只要程宁宁不犯七出，他就不会休了她。作为相公，他也会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但他无法容忍她给顾家抹黑。 顾秦的话听似严厉却带着几分无奈的祈求。 “秦秦你这是不相信我吗？”这戏不好接，程宁宁果断哭泣装可怜，怀疑的种子不能埋下，不然怎么也摆脱不了了。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顾秦脑袋嗡了嗡。 “换个称呼。”以前都顾秦顾秦的叫，现在…… 顾秦只觉得脑壳有些疼，总感觉程宁宁又要作妖。 “相公……”程宁宁凄凄哀哀的喊了一声，随即直接蹭了过去一把扯住了顾秦的衣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秦，好不可怜。 这一声相公喊得顾秦一阵哆嗦，程宁宁可从没喊过他相公，更总是说眼瞎了才嫁给他，这又是作得什么妖？ “这个月束脩还没发，想要胭脂得等下个月。”略一思索了一下，顾秦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了。 说到胭脂，程宁宁只想抽原主一巴掌。 男主家徒四壁都揭不开锅了，整日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原主还各种胭脂水粉的买，简直就是脑残。 得亏男主家教好，还一直愿意养着她，真的是，这么好的男人哪里找，她还跟人私奔…… “相公，我没有要抹黑顾家，我没有要跟狗蛋私奔，都是他们看我漂亮嫉妒我，整日里编排我，我就是想要去买个胭脂，要不然下一次等相公陪我一起去好了，我以为相公忙没空陪我，我才自己去的，相公你要相信我……” 深吸了一口气，程宁宁继续哭诉，她得让顾秦相信她，当然，也要制造两人多相处的机会，不然就凭一层婚姻关系顾秦凭啥护着她？ 4:二十四孝好男友 怀疑，顾秦是有的，毕竟程宁宁一直不让他碰又说瞎了眼嫁给他。 但，便是再怀疑，此刻程宁宁这哭得委屈的模样，也让他有几分不忍责备。 或许，一切真的只是杜撰。 “你不是说瞎了眼才嫁给我的吗？如今怎么得愿意喊我一声相公？”不责备是一回事，但这异样行为…… 连相公都不喊的吗？ 程宁宁心咯噔了一下，随即继续哭诉道：“刚刚在村头，那么多人骂我，对我指指点点，我好害怕，却只有相公护着我，我才发现我只有相公可以依靠，也只有相公对我好，我……呜呜呜……” 说着，程宁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扑进了顾秦的怀里，双手抱紧了顾秦的脖子委屈的嚎啕大哭。 “……” 前一刻还镇定自若的顾秦这一刻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除了早逝的娘亲他未曾与女子亲近过，即便娶了程宁宁，也因为她讨厌他从而一张床各睡半侧，互不相靠，此刻这陡然的贴近…… 怀疑考量什么的，这一刻全部从脑中消失殆尽，有的只是鼻翼间属于程宁宁的女儿香和她的柔弱。 她一向张牙舞爪，兴许这一次是真的受了委屈。 哭了好一会儿，程宁宁从顾秦怀中抽抽搭搭的抬起头，“相公，以后我要跟你好好过日子，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变得更加晶莹剔透了，就是这脸上被泪水糊过的妆容有些惨不忍睹，不过作为相公是不会嫌弃自己娶回来的妻子的。 “好，我相信你，以后你莫要再出去惹事生非了。”孰能无错，不管这一次真相如何，总归没有酿成大错，他就姑且原谅她一次。 听着顾秦的话，看着他眸子里恢复的温度，程宁宁一口气终于放了下去，尼玛，她从懂事起就没今日哭过的次数多。 “嗯，我一定乖乖的，紧跟相公的脚步。”程宁宁果断保证，并给自己贴近顾秦做铺垫。 “行了，去洗把脸，我去做饭。” 说着，顾秦后退一步转身朝外而去。 做饭？ 卧槽，二十四孝好男友，原身多脑残。 吐槽了一句，程宁宁果断又跟上了顾秦的脚步，毕竟水什么的都在厨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顾秦取米，程宁宁则是拿水盆舀了水。 脸刚伸到水盆前，程宁宁吓得差点把手中的水盆给扔到地上，说好的美人呢？这倒影里的鬼脸是哪位？ 程宁宁抬手抹了一下脸，在见到手上的胭脂之后，脑袋飘过一路黑线，劣质胭脂，素面朝天不好吗？ 所以刚刚顾秦对着的是她这样一张脸？他竟是没有半点嫌弃？ 想着，程宁宁转首看向在那边刷锅的顾秦，“相公……” 大概是之前被喊了好多次，顾秦就那么自然而然的适应了，此刻程宁宁一喊，他便抬头看了过去，没说话，却是眸带询问。 程宁宁确认了两遍顾秦的眼神，确定没有嫌弃，当下开口道：“我口渴。”总要给个喊人的理由。 5:宁宁做得很好 “堂屋茶壶里的水我早上刚烧的，可以喝。”程宁宁就是个五谷不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所以对于程宁宁的话他没半点怀疑，只不过从没听过这般好的口气。 她从来都是，顾秦我渴了，你烧水了没有。 还是第一次听她这般说话，感觉…… “哦。”程宁宁乖巧的应了一声，随即转首开始洗脸，这脸真辣眼睛，即便她看不到，她也看不下去。 洗了一遍之后，程宁宁把水倒了，准备再清洗一遍，这一次她在水中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怪不得是个美人胚子，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唔，她看了都动心。 自我花痴了一下，程宁宁又清洗了一遍，然后倒了水，去了堂屋喝水。 首要危机已解除，她得好好缓缓，回忆回忆看过的剧情，理一理自己的后路…… …… 吃了饭，顾秦叮嘱了程宁宁几句之后，便出门去了私塾继续上工。 而程宁宁就那么坐在泥草房里思虑了半天。 眼见着夜幕要降临，离开了半日的顾秦回来了。 院门推开的时候一如往常一般，没有看见程宁宁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一抹失落，随即自嘲的勾了勾唇，他又在期待什么？ 想着便抬脚跨进了院门，这才刚跨出一步，一个身影便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子。 那从来都只是涂满胭脂水粉的脸上此刻却沾满了黑色的锅灰，一张脸黑一块白一块，相当的惨不忍睹，就跟一只黑白猫一样。 但顾秦一点儿都不想笑。 “相公，你回来啦！”小花猫对着他展颜一笑，一双眸子亮得跟天上的星辰一般。 如一束光，直照顾秦暗黑的心底。 这一瞬间，顾秦感觉到了从父母相继过世后就没感觉到的温暖。 “相公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见顾秦看着她不动，眸色深沉，程宁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不摸不要紧，一摸脸更黑了。 一个爱美的人…… “你在做饭？”顾秦抬脚朝着程宁宁走了过去。 “嗯……”程宁宁拖长了声音应了一声，然后极其羞愧的低下了头，小声呢喃道，“我把菜炒糊了……”尾音都带上了点点哭腔。 “我看看。”说着顾秦直接越过程宁宁进了厨房。 看到的瞬间岂止是菜炒糊了，那简直就是一片狼藉，柴火地上撒了一地，点燃过的还撒在了外面，更闪着火星子，锅里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了，锅灶上的米更是撒得到处都是。 再掀开另一个锅盖，里面的饭倒是熟了，只是看着很是烂，饭不像饭，粥不像粥。 放下锅盖，顾秦转身过来看向了程宁宁，喊了一声，“程宁宁。” 这一声喊直接把程宁宁吓得哇呜一声大哭了，“哇……相公，你不要骂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努力在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就是想让相公回来有饭吃，哇……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呜呜……” 程宁宁这一哭，本就花猫一般的脸更惨不忍睹了。 而顾秦被这一声哭得…… 握拳松开反复了好几次，终忍不住上前将人给揽在了怀里轻拍了拍，“宁宁做得很好，不骂。” 6:把天聊死了 被抱住的瞬间，程宁宁就跟找到了依靠似的，双手紧拽住顾秦胸前的衣襟，将脸贴在了上面，嗷呜嗷呜的哭个不停，哭得顾秦的心都要化了。 在哭了好一会儿之后，程宁宁抽抽搭搭的停止了哭声，抬头看着顾秦，“相公……”一声相公喊得那叫一个软绵。 “无碍，有我。” “我不想相公太辛苦，我要帮相公。”程宁宁执着。 “那我们慢慢学。” “相公不要嫌弃我笨……” “嗯。” 程宁宁终破涕为笑，这笑只让顾秦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洗个脸，休息一下，我来做饭。”边说顾秦边拉着程宁宁走到一侧，亲自取了水拿了毛巾给她擦洗脸。 看着毛巾瞬间变黑，程宁宁忍住嘴角抽动羞涩的低下了头，“相公，我好没用……” 顾秦看了一眼黑色的毛巾，表情都不带变得，“宁宁很好。” 程宁宁忍不住抬眸看了顾秦一眼，虽然顾秦依旧是那一副冷漠的面庞，但那双眸子里却是盛满了温柔，没有半点嫌弃和虚假，擦拭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深怕把她给碰坏了。 这般好的男主竟是被原身给那般对待，程宁宁当真是忍不住又要吐槽。 一想到这男人以后是她的，程宁宁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而顾秦，在见到程宁宁的笑的时候，眼底的温柔更甚，只感觉要溢出眸眶。 一阵忙碌之后，顾秦重新做了晚饭，两人双双吃过之后，又洗漱了一下，再然后便是上榻休息。 程宁宁在里侧靠墙，顾秦侧躺在床边，两人之间空出了还可以容下一人的位置。 虽然，程宁宁还没准备好跟顾秦有肌肤之亲，但这避如蛇蝎似的离这么远…… 好吧，是原身自己作的。 “相公，我睡不着，我们能说说话么？”精神上有共鸣了，这身体上自然……咳咳…… 她可不是色女。 好吧，其实这顾秦也挺有男子气概的，还有这二十四孝好男友的行为，又是她相公…… “你要说什么？”顾秦适应能力很强，尽管才半日，却也足够他适应程宁宁这微小的改变。 “相公白日里都在私塾做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想说些话，好亲近一些。 “教孩子们读书。”顾秦倒是有问必答，且直击中心。 “不做些别的什么吗？” “闲暇时间看看书。” “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私塾乃读书圣地，无有趣有可言。” “……”要这么严谨吗？“我错了相公。”果断认错。 “你不知无过。” “……”该高兴还是该郁闷，要不要这么聊天死，果真是古板读书人呢！晚饭前的温馨都是假象吧！“相公，你什么时候有空？” 果断换个话题。 “作何？” “我想去镇上，可我害怕，你能陪我一起去吗？”镇上不镇上无所谓，主要是找借口一起待着培养感情。 “过两日我沐休。” 多说两句会怎样？ “好，那相公一定要陪我去镇上哦。” “嗯。” 7:希望不是个梦 聊不下去了，也聊差不多了，第一次不易多说。 “我累了，我睡了。”说着，程宁宁就闭上了嘴。 程宁宁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过片刻的时间就睡着了，实在是今日过得太惊悚，精神一直紧绷着，此刻一放松，便自然就疲惫入睡了。 听着耳侧平稳的呼吸声，顾秦翻身过来侧首看向了程宁宁。 屋内洒着淡淡的月光，足够顾秦看清程宁宁的面庞。 程宁宁变了，尽管微乎可微，但他明显可见。 心中早就抹灭的希望又燃起了点点之光，他不知道她这般模样是真的还是装的，不知道会维持多久。 尽管她总是对他各种嫌弃，但他一身落魄，她却嫁于了他，就这就足够他忍受她所有的不好了，只除了抹黑顾家名声。 只希望这一切不是一个梦…… …… 翌日，程宁宁醒来的时候，顾秦已不在身边。 她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过看看外面的日头，八九点的样子要有。 捂嘴打了一个哈气，慢悠悠的起身穿衣洗漱，掀锅取早饭，尽管就只是一碗白粥。 能有的吃就错了，要是原身不作，日子还能再过得好一点。 而这泥草屋，不会太久的。 原书中是今年原身私奔了三次私奔成功，男主没了累赘，然后明年去参加了秋闱，高中举人。 男主之所以住泥草屋也不过是知道住不久，没有浪费银子罢了。 但原身不知道啊，其实男主说了，她不信罢了，毕竟男主住这里住了两年。 现在她不走了，还是顾秦的累赘，不过顾秦明年要去参加秋闱，这是不会变得，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就是她表现的时候了。 这个家的钱哪怕她不浪费也不多，所以她得想个法子弄点钱啊！ 泥草屋要住着，但吃食是不是要好一点，她可不想一直吃糠喝稀。 她中医世家出生，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点医术和草药了。 医术在这里没有行医证是没人相信的，她也不打算随便暴露。 唯一的活路就是草药了，说起来原身家里也是倒卖草药的，这也算是个由头了，借口都不用找了。 说起原身家庭，本是个小商家，想把女儿嫁给一个有文化的人，好丰富家族涵养，这不就经人介绍盲婚哑嫁的嫁给了顾秦，即便后来知道顾秦家里贫穷，聘金都收了，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怪就怪顾秦给的聘金高，原身就这么被家里人骗着嫁了过来，再然后原身的家庭直接带着聘金搬家走了，女儿就这么不要了。 要不是有这么贪财的家庭也养不出这么贪财的原身。 无处可去的原身就只能暂时住在这里了，被骗嫁过来，不怼天怼地才怪。 这周边有山，挖点草药卖卖倒是可行，但这深山老林的，她人生地不熟，自己一个人可不行。 主要是这周边觊觎她美貌的人不少，嫉妒她美貌的人也不少，她要是随便单独出去，着了道那是分分钟的事，她可没有十张嘴解释。 所以这事还得找一个契机拖上顾秦，走哪带着顾秦一定不会有事。 程宁宁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想着出路，突然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不太想理睬，但敲门声却很有耐心的半点不停下。 8:绿茶上门道歉了 她眸光在院子里瞄了瞄，最后落在了扁担上。 “谁啊？”高声喊了一声，态度极其傲然。 她对男主温柔就好了，至于其余人，她觉得原身的态度与做法相当的好，毕竟都看她不顺眼，她给个屁的好脸色。 “宁宁姐，是我，翠翠。”门外传来了张翠翠甜甜的叫声。 昨日到现在她一直忙着讨好顾秦，倒是把这一朵盛世白莲给忘了。 原身私奔这位可没少来功劳，谁叫这位觊觎顾秦来着，觊觎了那么久，顾秦尽是娶了一个外村的，她能不呕死吗？ 那必须是谋足全力把原身给弄走，可惜啊，即便是原身走了，顾秦也没娶她张翠翠。 也不想想，要是顾秦想娶早娶了，哪里需要娶隔壁村的。 知是张翠翠，程宁宁放弃了拿扁担的想法，当下几步朝着院落大门走去，然后从里面嘎吱一声打开了大门。 虽然不知道顾秦是怎么做到人走大门却是里面磕着栓子的，但这举动简直贴心爆了。 门一打开，就露出了张翠翠那一张古铜色的笑脸，而之所以是古铜色，完全是因为下地干活晒得。 而她就不同了，顾秦啥都不要她干，她还是跟原来做姑娘一样，白白嫩嫩的，所以说被嫉妒也是有原因的。 “干啥？”程宁宁继续端着我很看不上你的高傲姿态。 张翠翠只想呼程宁宁一巴掌，得意什么，还不是靠顾大哥养着。 却也只有想想，得把人哄好，不然怎么入套。 “昨日误会了宁宁姐，今日来跟宁宁姐道歉，顾大哥没有骂宁宁姐吧？” 道歉是假，试探是真，而之所以试探也是为了方便挑拨。 看着张翠翠期待的眸子，程宁宁在心中冷笑，诚心道歉昨儿个干嘛了。 想着，程宁宁眸光一转，当下羞涩一笑，“相公他……骂得可凶了……” 话是张翠翠要听的，但这娇羞一笑是几个意思，难道顾大哥跟这程宁宁圆房了？ 这怎么可以？ 顾大哥是她的。 张翠翠眸中闪过一丝狰狞，却很快调整好心态，只做不懂程宁宁的笑意，“顾大哥怎么能骂宁宁姐呢，宁宁姐啥都没有做错，这事我得说说顾大哥。” 张翠翠一副要为程宁宁报不平的模样。 程宁宁只想呼张翠翠一巴掌，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他不仅骂我，还……”程宁宁更羞涩了，说话留半句，还跺了跺脚，然后直接转身进了屋。 张翠翠能忽视刚刚程宁宁的羞涩一笑，但怎么也不能忽视眼前娇羞模样的程宁宁。 当下一愣，随即急得跟进了屋。 “宁宁姐，是不是顾大哥打你了？”张翠翠带着最后的执着。 “你不要问了，要是道歉我接受了，你也没错，只是你小分不清是非罢了，没有其他事你就回去吧，我不舒服，我还要睡会儿。” 程宁宁又恢复了有些高傲的姿态，不过此刻甚是欲盖弥彰。 “宁宁姐，你就告诉我吧，宁宁姐……”张翠翠突然上前拉扯程宁宁。 9:相公自带撕绿茶技能 这一次换程宁宁惊呆了，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张翠翠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也太没脸没皮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还打听。 也就是这个愣神的功夫，张翠翠突然向后倒去，然后委屈地看向她，“宁宁姐，我是诚心道歉的，你不能因为我去找顾大哥就怪罪我，我也不知道是狗蛋扯的你，而不是你要狗蛋一起私奔……” 卧槽，这什么情况，戏精附身吗？ 嘎吱一声，半掩的院子门打了开来，顾秦黑气沉沉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程宁宁和张翠翠同时听到声音抬眸看去。 “顾……顾大哥……”张翠翠委屈至极的喊了一声。 而程宁宁完全一脸的懵逼，不是懵逼顾秦回来，是懵逼张翠翠到底怎么把时间抓得这般精确的，又是怎么知道顾秦回来的，这放现代妥妥的奥斯卡影后啊。 这才多大岁数，十四？小戏骨啊这是。 “相公你下工了？”是顾秦回来早了，还是她睡得迟了？ 想着程宁宁朝半空中的太阳看了看，看完之后又低下了头，好吧，她还是不太判断得出，也就只能知道是早半天。 没有钟表她很懵。 顾秦沉着眸子看了程宁宁一眼，又看了地上双眼含泪坐在那的张翠翠一眼，随即又看向了程宁宁，轻应了一声，“嗯。”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刚起来吃了早饭，我这是睡到中午了吗？”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程宁宁极其依赖的对着顾秦道。 而程宁宁这态度可谓是将张翠翠给忽视了一个彻底，张翠翠当下脸就绿了，不过却还是极力委屈的看着顾秦。 “我今日回来的早了一些，还未到中午。”顾秦沉着声回答了程宁宁。 张翠翠见顾秦也不搭理自己，当下重新开口，“顾大哥，我是为昨天的事来跟宁宁姐道歉的。” “以后做事细心些，莫要莫须有的事就胡乱传播。”张翠翠以为顾秦会帮她，哪里想到顾秦一本正经的来了这么一句。 张翠翠傻了，程宁宁却是乐了，哎呀，她相公咋能这么可爱。 “你为何坐于地上，是宁宁推你的？” 一般人也只会以为，但顾秦却是直接问了出来。 而这一问，张翠翠蓦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到底是该答是还是不是。 “女子应当注意仪容。”张翠翠还没想好，顾秦的再一次提点又来了。 但这提点配着顾秦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指责。 当下，张翠翠伤心极了，“顾大哥，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丢下一句，张翠翠直接起身灰扑扑的就跑了。 被心爱的男子这般指责她哪里承受得了，再不走，她怕自己会撒泼，她可不要留下坏印象。 张翠翠一走，程宁宁再也忍不住直接朝着顾秦扑了过去，将人抱了一个满怀，吧唧一下就在那张黑沉的脸上亲了一口。 “相公好棒。” 都不用她动手，就直接帮她撕走了绿茶婊，简直太棒了。 10:可你是我相公呢 这是程宁宁高兴的惯性动作，但这一举动却是让顾秦僵了身子，顷刻间他满脑子的是脸颊上刚刚落下的那一柔软。 “相公……” 程宁宁还要说什么，却敏锐的发现顾秦僵硬了身子，再然后眸光里的耳尖白里泛红，程宁宁愣了愣，随即直接乐了，哎呀，她这看起来冷冰冰的相公竟然是个纯情小少年。 “说话就说话，莫要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也不知道是怕程宁宁发现什么，还是感觉程宁宁发现了什么，顾秦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的看着程宁宁道。 不过这义正言辞落在程宁宁眼里，那是怎么看怎么有几分欲盖弥彰。 但，不能揭露啊，不然恼羞成怒不让她靠近可就不好了。 “好吧，我错了。”程宁宁果断认错，并微低下了头，“可你是我相公呢，我为何不能动手动脚……”这一声好不委屈。 而这一声，顾秦竟是无言以对，脑子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刚刚的那一抹柔软触感，耳尖不由得又红了几分。 “不过谢谢相公相信我，帮我。”委屈了一下，程宁宁又抬头笑靥如花的看着顾秦，满眼的依赖与开心。 看着这笑和这双闪亮的眸子，顾秦的心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你做事从来敢作敢当，若你真做了，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停下你想做的事。” 额…… 程宁宁蓦然觉得有些聊不下去了，这原来不是相信她，而是知道她的劣性，她还笑得出来吗？ 怕自己表情龟裂，程宁宁果断低下了头。 她这相公果然是聊天杀手，刚刚多好的气氛，直接被他给破坏了。 而见程宁宁低下头的顾秦蓦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好像惹程宁宁不高兴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离午时也不远了，我去准备午膳。”不知道的情况，果断避开。 丢下一句，顾秦转身就去了厨房。 而程宁宁也没有觉得不开心，反倒觉得挺好，顾秦见过最差的她，就不怕在他面前丢人了，以后如何她随心所欲就好，当然，相公还是要哄好的，至于其他人，呵呵…… “相公，我有事想和你说。”程宁宁没让顾秦一个人离开，果断跟了上去。 而听到程宁宁的喊声，顾秦果断松了一口气，没有生气就好。 顾秦没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在意起了程宁宁的感受，或许是不想再见到以前的程宁宁吧。 “什么事。”顾秦一边从米缸里取米一边回应道。 “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我想找些事情做一做。”这个开场白应该没毛病。 听到这话，顾秦不知道该怎么回，程宁宁有上进心他是很高兴的，但是一个五谷不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说要做事，她能做什么？ “你想作何？”直接说出来有些打击人，不如反问，再循序渐进的引导。 “以前我家是贩卖草药的，所以我是认识草药的，虽然我有点五谷不分，但是草药我还是认识的，相公你得相信我。” 顾秦没想到程宁宁会说这事，当下放下了手中取好米的碗，转身看向程宁宁，“所以呢？” 11:宁宁想去，相公陪你 程宁宁没有直接说，而是一张笑靥如花的脸陡然耷拉了下去，然后双眸委屈得含满了泪光，“昨天，昨天她们骂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让相公养着，说我是累赘，骂我是蛀虫，说我是花瓶，只是摆着好看什么作用都没有，我没有什么都不会，我也不是花瓶，我会的，我认识草药的，我可以采草药卖的，只是我害怕，我不敢去山里，我没有什么都不会，我……哇……” 最后，程宁宁直接委屈的放声大口，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眼泪那叫一个哗啦啦的流，一抽一抽的，还要努力控诉，“我没有什么都不会，我认识草药的，可以采草药卖……我就是害怕……不敢去山里……我会的……” 看着程宁宁伤心痛苦的样子，顾秦的心抽痛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将大哭之人给抱在了怀里。 而那人直接就埋在了他的怀里，他都感觉到他胸口的衣襟都湿了，这是多委屈。 其实，这段婚姻他也有错，不提如何成婚，就成婚后程宁宁的态度不好，他也就放任不管，能不回来就不回来，总是把她一个人丢着，她难免害怕，难免孤单，毕竟这地方于她很是陌生。 “宁宁很能干，宁宁会采草药，宁宁不怕，宁宁想去，相公陪你……”一句句诱哄就那么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程宁宁：卧槽，聊天杀手还是个情话杀手，说好的纯情少年呢？ “真……真的吗……”程宁宁抽搭着抬起了头，第一眼就看到了顾秦泛红的耳朵，哎呀，还是这么的羞涩，果然是纯情少年，所以说这是心疼她喽！ 看着眼前这双期待又信赖的水盈眸子，顾秦果断点头，“嗯。” “相……相公真好……”程宁宁抽打着又重新靠近了顾秦的怀里。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了，原来小相公怕她哭哦…… 顾秦只觉得拥着程宁宁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不，一定会一直这样，他不允许有差错。 …… 午饭过后。 顾秦习惯性的收拾碗筷，却是被一只纤纤素手给抢了个先，而他的手则抓在了那只纤纤素手上。 顾秦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要缩手。 “相公，我来收拾。” 耳侧响起的这句话，将顾秦的思绪从这只素手上给吸引到了其主人的面上，带着下意识的不解看着对方。 “相公太辛苦，我想帮相公。”程宁宁说得甚是娇羞，“做饭一时半会儿我学不会，帮不了相公，但是洗碗还是可以的。”娇羞过后是小心翼翼和迫切想要被肯定的期待。 这样的眸光让顾秦说不出不用两个字，尽管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自己做。 “好。”顾秦收回手，应了一声。 “谢谢相公。”得到允许的程宁宁当下闪亮了眸光，满目欣喜溢于言表。 然后欢快的速度将桌上的碗筷给叠在了一起，捧着去了厨房。 顾秦不放心的紧跟其后，不过没进去厨房，而是站在了厨房外，就那么看着厨房内那一道纤细的身影欢快地洗着碗，哪怕他隔了这么些距离，依旧能感觉到她的喜悦。 12:相公不去上工吗? 这一幕他曾期盼过多回，后现实给了他一次次重击，让他以为此生都无这个机会。 却原来…… “相公，我洗好了，你看看干不干净，我是不是很棒？”背对着他的身影蓦然转身，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满满的求夸奖，像极了一个孩子。 而她的确很简单，从开始到现在什么都表现得明明白白，即便一直厌恶他。 顾秦垂眸看了一眼放在锅灶上的碗，随即重新抬眸看向程宁宁，“嗯，真棒。” 一声真棒，让程宁宁面上的笑更肆意了，顾秦只觉得满目温暖直袭而来，让他只想沉溺其中。 几步上前，将还滴着水渍的碗筷放到了一侧的架子上，顾秦取过一侧的毛巾给程宁宁擦了擦脸颊上溅到了水渍，又给她擦了擦潮湿的双手，随即放下毛巾牵起了程宁宁的手，“相公带你去采草药。” 这话听得程宁宁愣了一下，午饭前她的要求午饭后就实施了，这效率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 “相公不去上工吗？” “中午有休息时间。” 所以从前一吃完饭就走，是在躲吗? 当然，程宁宁是不会问出来的。 “那我们就在外围转转，不能耽搁太多相公上工的时间。”不仅不能问，还得贴心。 “好。”顾秦也没打算把程宁宁往山里带，毕竟里面路途崎岖又危险，只让她别总否定自己就行了，他也不是真的差她那点钱，他若真缺钱卖卖字画便可，现在只拿束脩，是因为足够生活，没必要那般浪费读书时间。 …… 从前，顾秦和程宁宁出门的时候，不是一前一后就是一左一右，中间再塞下个人都可以。 重点是两人的表情大有一种两看生厌的味道。 而这一次出门，小两口是牵着手的，且程宁宁面上洋溢着甜甜的笑，至于顾秦，虽然依旧是那一副冷漠的表情，但眼底明显承载着温柔。 “顾大哥，宁宁姐，你们这是去哪？” 郎才女貌携手并进，挺养眼的一幅画，愣是被张翠翠这一横插给破坏了一个干干净净。 程宁宁都没反应过来，耳侧已经响起了冷漠的两个字，“上山。” 话落间，她直接被拉着绕过了挡在前面的张翠翠。 这一幕让程宁宁陡然想起她相公的战斗力爆表，于是…… 程宁宁一边对着错过去的张翠翠得意一笑，一边乖巧无比的跟着顾秦的步伐朝前而去。 程宁宁的笑只想让张翠翠上去呼她一巴掌，却愣是忍住了，且还凑了上去，走到了顾秦的另一侧，“顾大哥是要去挖野菜吗？我知道哪里野菜多，我带顾大哥去。” “不挖野菜。”顾秦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那顾大哥去做什么？”张翠翠是果断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相公看我在家无聊，带我出去走走。”这一次开口的是程宁宁，或者说是程宁宁抢了话语权，当然，很不着痕迹，亦很无辜的那一种。 而这话听在顾秦的耳朵里没毛病，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 张翠翠：狐狸精。 “顾大哥今天不用去私塾教书了吗？” “相公说他有休息有时间。” 13:我还想让相公喜欢我 我问你了吗？ “宁宁姐，顾大哥教书也挺辛苦的，你该让他在家多休息休息。” “你说的对。”说着程宁宁就一脸心疼的看向顾秦，“相公……” “无碍。”顾秦果断打断，随即转首看向张翠翠，“你家地里的麦子收完了吗？” “顾大哥……”张翠翠一副委屈巴巴要哭的模样。 顾秦微蹙眉头，他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她家相公这手撕绿茶婊的技能真的是蹭亮蹭亮的，特别是还一本正经的不自知。 “翠翠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程白莲上线，“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张婶也是的，你不舒服还让你干活……” 张翠翠一哆嗦，要是她娘知道她偷懒…… “没有，我就是回来拿个磨刀石，割麦子的镰刀有些钝了。你们忙，我先去地里了。” 说着张翠翠转身就跑了。 她没撒谎，的确是回家拿磨刀石的，也是因此才看见顾秦牵着程宁宁一路走来，她那叫一个嫉妒，上前想破坏，却最终落得一个落荒而逃。 “相公，你说翠翠是不是喜欢你？”张翠翠前脚走，程宁宁后脚就开始上眼药了。 “休要胡言玷污人家小姑娘的清白。”顾秦立刻义正言辞。 程宁宁委屈的扁了嘴，“我……害怕……” 顾秦眉头微蹙。 “我怕相公嫌弃我没用，翠翠啥都能干，我……我什么都不会……” 闻言，顾秦停住脚步，抬手按住了程宁宁的双肩，低头凝视着她，“程宁宁，除非你背叛于我，否则我顾秦绝不会休妻另娶，亦不会招惹其他女子，我顾秦有一妻足矣。” 卧槽，这是跟她保证不纳妾吗？都不用她去争取吗？ “相公以后只会有我一个吗？”程宁宁水汪着大眼睛看着顾秦。 “只要你不背叛于我。”这是底线，“我顾秦既娶了你程宁宁，便会对你负责一生。” 顾秦的责任心程宁宁是认可的，不然也不能把原身这么一个各种作的花瓶一养就是半年。 “可是……” 程宁宁的一声可是让顾秦微蹙了眉头。 “可是我不仅要做相公的妻，我还想让相公喜欢我。”说着，程宁宁咬住了下唇，期盼地看着顾秦道，“相公你喜欢我吗？” 顾秦没想到程宁宁会说出这番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不自在，眸光更是往一侧飘去，耳尖已现泛红之势。 程宁宁心里乐翻了，好一个纯情的娃。 “相公……”程宁宁带着焦急和哭腔的喊了一声。 顾秦收回了按住程宁宁肩膀的双手，随即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状似随意道：“自是……自是喜欢的……” 话落间，顾秦的耳尖已经红透，更是有些狼狈的抬脚转身就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程宁宁乐得都要拍桌了，太纯情了，好可爱。 “我也喜欢相公。”程宁宁满足的应了一声，然后喜滋滋的跟了上去，重新抓住了顾秦的手。 顾秦有些不自在，但却还是下意识的握紧了程宁宁的手，别开到一边的头因为程宁宁的那一句回应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即便几次企图敛下，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翘起。 …… 14:有人被蛇咬了 顾秦读得是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他并不识药草之类，所以在程宁宁将一簇又一簇紫色的花连根带筋拔出放进背篓里的时候，他是疑惑的。 不过未多问，只当程宁宁喜欢野花。 特别是在她又采了一些紫红色的花之后，就更加断定程宁宁是喜欢花了。 他也不做声，就跟着程宁宁，见她做什么，他就学着帮忙做什么，总不能媳妇干活他站着，这样就太妄为男人了。 程宁宁本来是来碰碰运气，却是发现了许多药材，像野草一样布满了整个山涧。 而这大概要说明这村子里的人对药草认知的浅薄吧。 也是，他们请个郎中都要去隔壁村，这边地势有些偏，条件又差，一般人都不爱住这里，所以顾秦这个秀才愿意住在这里教书，才得到他们那么多人的尊崇。 当然，这一点也不影响她这个秀才妻被人嫉妒鄙视以及算计。 除了药材，看见野菜菌菇木耳什么的，但凡是能吃的，都被程宁宁扒拉了一个干净，她可是要做贤内助的人。 眼见着箩筐满了，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药材山，程宁宁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不过算了，还有明日。 “相公，箩筐满了，我们回家吧，明天再来。”因为扒拉草药，程宁宁手上沾了泥巴，又因为擦了脸，以至于脸上也涂上了泥巴，跟个小花猫似的。 不过作为相公，顾秦是不会笑话自己的媳妇的。 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了帕子在程宁宁的脸上左右擦了擦，这才应声，“好。” 说着，拎起了背篓背在了身上，然后牵起了程宁宁的手朝着回家的方向而去。 来的时候走的是一条路，回去的时候因为移动了距离，另一条路离家比较近，所以顾秦就领着程宁宁走了另一条路回家。 而这一条路经过农田边。 这个时候是农忙季，好多人在田地里收麦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顾秦背着背篓领着程宁宁，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大家跟顾秦打招呼，也不影响大家对程宁宁嫉妒。 当然，有顾秦在，大家的态度还是很随和的。 眼见着就要走过农田，却突闻身后响起了尖叫声，“啊……” 再然后就是一阵哄乱，“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关心的，看热闹的，各种有之。 一阵乱轰之后，冒出了几句信息，“张大，你这腿肿了，是不是这蛇有毒？” “张大，你没事吧，还能走吗？” “张大家的，你看你是不是要去隔壁村请郎中看看，这可开不得玩笑。” …… 农田里，出现这种情况很是正常。 顾秦并未在意，但程宁宁却是停下了脚步。 顾秦疑惑的侧首看向程宁宁，“怎么了？” “他们说的是翠翠的爹吗？” 顾秦向后看了一眼，“嗯，农忙田地里，这种事很正常，就是要麻烦些去隔壁村请郎中，这个村里没有。” 不是顾秦冷漠，而是无能为力，他又并非大夫，帮不上忙，更不是救世主，别人有一点事他就要上赶着去帮忙。 15:首次用草药救人 “哎呀，孩他爹，你这伤了，这一地的农活咋办啊！这郎中出诊没个十几文钱他可是不来的。” 张婶的焦急嚎叫声也紧接着传来。 程宁宁犹豫了一下，看向了顾秦，“相公，我略懂一点点，能去看一下吗？或许能帮上一点小忙，就看一下，要是不行我们就走，要是能的话，也省得张婶跑那么远，毕竟张婶对我们也不错。” 张婶虽然泼辣了一点，但的确人还不错，至少没有跟个长舌妇似的挤兑过她，虽然张翠翠一直惦记她夫君来着。 但张婶是张婶，张翠翠是张翠翠。 她在这个村里给大家的印象不太好，她也不是想挽回什么形象，但毕竟顾秦是秀才，以后是要有名声的，她若是一无是处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所以为了这个她也得慢慢给自己建立起形象来。 哪怕一点点也总比一个只会怼天怼地的狐媚子好一点。 程宁宁的理由十足，顾秦也不好拒绝，虽然他不确定程宁宁到底能做什么？但大不了只是看一眼上前关心一下。 “好。”想着顾秦就应声了。 然后背着背篓带着程宁宁转身朝回走。 大概是见到顾秦过来了，围着的一群农妇汉子都退了开来，纷纷喊了一声顾秀才。 而他们这一退开，很好的让顾秦以及程宁宁看到了张大露在外面的伤口。 两个牙印子很明显，但不算太深，就是红肿了起来。 “这个是没毒的。”程宁宁开口说了一声。 “你咋知道没毒？”张婶嗓门大，不是质问，就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 程宁宁一个哆嗦的往顾秦身边靠了靠，并抓住了顾秦的臂膀。 “对啊，你咋知道没毒？” “你又不是郎中，可莫要乱说。” “耽误治疗可不好。” 张婶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周边的那些个妇人就你一句我一句挤兑了起来。 程宁宁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她刚来那会在村头堵她的那几个长舌妇。 程宁宁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去翻了一下顾秦背着的篓子，将那一簇簇开着紫色花的紫花地丁给抓了一把出来。 “这个叫紫色地丁，又名箭头草、地丁草，可清热解毒，消肿化瘀，直接碾碎敷上就行，不用几次就好了。” 程宁宁边说边将手中的紫花地丁给了顾秦，话也是看着顾秦说的。 顾秦看着程宁宁，眸色深沉，在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见程宁宁眸色里除了坚定就是坚定之外，伸手接过了程宁宁手中的紫花地丁，他相信他的妻子。 虽然五谷不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却是个很单纯的姑娘。 “张婶，你可以选择要，也可以选择去请郎中，但我有言在先，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勿要事后怪罪于他人。” 他相信程宁宁，并不代表别人会相信，所以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别到时候好心帮人反被咬。 “只能用这个，千万别自己去乱采，有的长得差不多，但是却不是紫花地丁。”程宁宁又补了一句，别回头乱采乱用又赖她头上。 16:他的妻子不是一无是处 “就用这个，多大点事，我也没感觉有啥不舒适的感觉。”张大直接一手接过顾秦手中的紫色地丁，“谢谢顾秀才和顾娘子。”张大还是个很忠厚的人。 说着直接取了一小撮用力揉成一团涂在了自己的伤口上，相当利落。 “行了，行了，都散了，你们家不用收麦子吗？”弄好了，张大直接驱赶人，这人多就是爱看热闹。 “你也是，有啥事，哭丧着一张脸，我还能干活，别舍不得你的银钱。”这是对张婶说得。 “我是舍不得吗？我这还不是为了几个臭小子，又不是为我自己。”张婶委屈了。 “行了行了，知道，快干活。”张大当下就催促张婶干活，然后将剩下的紫花地丁塞进了怀里，利落起身，一瘸一拐的开始干活。 刚刚还团在一起的人群被张大这么一驱赶就散了，其实他们还有好多疑问，都忍不住看向程宁宁，但是有顾秦在，再多的疑问他们都放进了肚子里。 顾秦见没事了，便转身离开。 程宁宁依旧抓着顾秦的袖子，跟个挂件一样跟着顾秦离开了。 一路上顾秦没有开口，程宁宁时不时的偷瞄顾秦两眼，一副很怕他生气的样子。 到家后，顾秦将篓子放了下来，卸下篓子的时候程宁宁的手碍事，她自动缩了回去，但是在顾秦卸下篓子后她又重新扯了上来。 顾秦并没有甩开，而是弯腰取了背篓里的那紫红色的花转眸看向程宁宁，“这是什么？” “益母草。” “做什么的？” “女子来月红身上不适，服用缓解的。” 顾秦没想到是这个，面色僵硬了一下。 随即将东西重新放回了篓子，又取了一种绿油油的草，“这是什么？” “车前草。” “做什么的？” “止咳化痰。” 闻言，顾秦眸色深沉，又取了几样，程宁宁毫无犹豫的脱口而出。 直到这一刻，顾秦才真的相信他的小媳妇是真的懂草药，还是很熟识的那一种。 “这个呢？”最后顾秦取了一个黑漆漆的如耳朵一样的东西。 看到这，程宁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叫木耳，是吃的。”说着还偷看了顾秦一眼，“其实，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补……”程宁宁想说补钙补铁，想了想觉得顾秦不会懂，“比如年岁大一些的腿脚不太利落，骨头太过脆，可以吃，小孩也可以吃，长身体好，还有女孩子吃，反正就是好。” 程宁宁也解释不明白，直接说了一句好。 顾秦不懂，无法分辨真假，但他相信是真的，因为程宁宁的眼睛不会骗人，回答时满身散发的自信光彩也不会骗人。 所以，所以他娶回来的妻子并不是一无是处，而是…… “宁宁，我知道你懂这些，但今日这种帮张大叔的行为，我希望不要再出现。不是我不让你帮，而是你不明白这会带来什么？” 人心险恶，他要怎么将这个词告诉他的妻子。 “我就是懂些草药，我不会乱来的，今天也是因为张叔张婶帮衬过我们。”说着，程宁宁抓住顾秦衣袖的手下滑抓住了顾秦的手，眸光坚定地看着顾秦，“我明白的，相公。” 17:好吃吗，相公 她不是真的傻子，她是要做贤内助的，可不是做时刻让顾秦担心的累赘的。 行医需要行医证，她暂时不打算考，更何况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她先买卖草药就好，买卖草药是没有什么约束的。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顾秦不知道程宁宁是真的明白还是假的明白，总归该说的他都说了，横竖有他，总不能让她吃了亏去。 他的媳妇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护着的。 “嗯。”顾秦没有多说，只应了一声，随即抬手替程宁宁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我去上工了。” “好。”程宁宁笑着应了声。 顾秦忍住要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转身离开。 看着顾秦离开的身影，程宁宁呼了一口气，她总算是踏出了真正改变的第一步。 眼见着顾秦的身影消失了，程宁宁转身蹲下，开始收拾背篓里背回来的药材以及一些野食。 …… 晚上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做好了饭。 这一次程宁宁放了挺多的水，煮了一个粥，相当完美。 至于菜，来了个一锅炖，木耳啊野菜啊菌菇啊，其实她很想炒着来吃的，但目前技能有限，为了能入口直接一锅炖了。 于是顾秦回来的时候…… “相公，相公，我今天没有把菜给烧糊了。”程宁宁满目我很厉害的表情。 顾秦没说话，去掀了一下锅，看见一个锅里煮着粥，还有一个锅里…… “嗯，很棒。”虽然是一锅汤水，但好歹进步了。 “那我们吃饭吧。” “好。” 成亲半年之久，顾秦这算是第一次吃上了媳妇做得饭。 粥还好，至于这菜，刚看到的时候觉得有些浪费食材，不过吃起来的时候竟是别有一番美味。 “好吃吗，相公。”程宁宁吃着菌菇含糊着口音问了一声。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是真的不错。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嗯。”这一次顾秦抬眸看了程宁宁一眼，再次坚定的应声。 再然后程宁宁开心的笑了。 屋是泥草屋，桌子椅子更是老旧至极，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烛火下两人之间的温馨。 咣，咣，咣，两人正温馨的吃着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程宁宁眸中闪过疑惑，这个点谁还会来他们家？ “我去看看。”顾秦果断放下碗筷，起身出了屋子向院门走去，“谁。”到了门边，顾秦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先开口询问。 “顾秀才，我是张全。”张全就是张大，顾秦能喊他大叔，但他不能托大。 闻言，顾秦抬手，嘎吱一声，将院门从内向外打了开来，露出了站在暗夜里张全的身影。 “张大叔。” 顾秦礼貌问候。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腿消肿了好多，都是托顾娘子的福，省了好多事。我这也没别的什么，就自家的一点菜和两个鸡蛋，还请顾秀才收下，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闻言，顾秦看了一下张全递过了篮子，又抬眸看向了张全，“张大叔客气了，也没帮什么忙，就是山里的一些野草，恰巧内人懂一些草药的常识，也算是凑巧了。” 18:她被院门咚了 “不管如何，总归多谢顾娘子愿意多这一句嘴。”张全是忠厚不是傻，若是顾娘子不吱声，他今儿个指不定被大伙儿起哄得去隔壁村请郎中，这可就不一样了，费人费力。 “那我就收下菜，鸡蛋你带回去给几个孩子补补。”说着，顾秦弯腰取了篮子里的菜。 鸡蛋在村子里算是奢侈物了，他们未花任何本钱，不可收人礼物。 “顾秀才……”张全却是执意。 “张大叔，你莫要推攮，鸡蛋摔了可就浪费了。”程宁宁从后面窜了出来，制止了张全塞鸡蛋的动作，“平日里你和张婶也没少帮衬我和相公，我这也是凑巧，刚刚好，所以张大叔你不要这么客气，否则下一次我们可不再敢接受张大叔的帮衬了。” 程宁宁这一说，倒是让张全住了手。 “天色不早了，张大叔快回去吧，几个孩子张婶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程宁宁这一句接一句的真的是让张全不好再说什么了。 最后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顾秀才和顾娘子有什么事只管开口。” 丢下这么一句，张全拎着篮子以及里面的两个鸡蛋回家了。 顾秦抬手将院子门给关了起来，刚要转身便对上了程宁宁凑过来的脸，“相公我是不是很厉害啊！把张大叔劝走了哦！” 顾秦就这么被程宁宁堵在了她和院门之间。 眸光里，程宁宁的双眸闪亮，与那半空中的星辰一般模样，还有那笑，让他…… “相公，我有没有很厉害啊！” 又一声让顾秦压下了某种冲动，收回理智错过程宁宁朝前走去。 “相公……”程宁宁未得到答案，似不依的又追着喊了一声。 蓦然，前进的顾秦转身，一掌错过程宁宁的耳侧拍在了她身后的院门之上。 程宁宁整个人懵在了那，懵懂着一双眼睛看着顾秦。 此刻的顾秦眸光压抑且深沉。 她是他的妻，他为何不能…… 头一点一点朝着程宁宁低了过去，眼见双唇就要相触，顾秦却是错过程宁宁的脸庞在她的耳侧道：“嗯，宁宁很厉害。” 话落，收手转身。 再等等，别吓着她。 看着顾秦离去的声音，程宁宁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只觉得刚刚顾秦靠着说话的那只耳朵滚烫滚烫。 这低音……这低音…… 她……她刚刚被他撩了…… 不…… 她刚刚差点被他给……给壁咚……不……院门咚了…… 他……他……他…… 调整了好一会儿呼吸，程宁宁故作无事的回了屋继续吃饭，奈何再装作若无其事，她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 而瞥见的顾秦只觉得心情无限的好。 一时间屋内气氛之温馨更甚之前，更是多了许多看不见的粉红色泡泡…… …… 程宁宁睡觉睡得正香，感觉有什么一直推她推她，她反推了几下，还推她。 “宁宁，起床了，宁宁……” 还有这嗡嗡嗡的声音，程宁宁直接暴躁的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啪地一下响，终于安静了。 19:今天没有涂胭脂 “宁宁，起床去镇上了。”嗡嗡嗡的声音染上了一层无奈。 这声音…… 半梦半醒的程宁宁猛地一个激灵想起自己现在在哪，当下张开了眼睛，并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眸光里站着衣衫整齐的顾秦，以及被她拍在榻上的顾秦的手。 这场景看得程宁宁缩手不是，不缩手也不是。 好在顾秦见程宁宁睁开了眼，便直接开口，“宁宁，你不是说要去镇上，今日我沐休，陪你一起去。” 比这泼辣的程宁宁顾秦都见过，只拍了他一巴掌而已，无伤大雅。 程宁宁看了看顾秦，又看了看顾秦身后的窗，也就东方鱼肚白的微亮，就算去个城镇用得着这么早吗？ “这是不是太早了点？”她是要讨好顾秦，但也有底线，便是要去镇上，这是不是也太早了。 “今日有集市，我们跟早上的驴车进城，可赶上，现在是卯时，驴车需要一个时辰才到镇上，刚刚好辰时，集市正热闹。” 程宁宁缓了缓还没太清醒的思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哦。”哦了一声，程宁宁便向前挪了几步下了榻，然后取了外衣穿了起来。 “我去烙两张饼路上吃，你洗漱一下。” “嗯。” 顾秦确定程宁宁是真的清醒了，便转身朝着屋外而去。 程宁宁速度很快，穿好了衣衫，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去了院子里，把前日和昨日摘得药材放进了背篓里，打算带到镇上去卖。 本来想炮制一下的，这样可以卖个高价，但前两日顾秦就说过两日沐休，所以她这两日的药材便放在了院子里，并没有炮制，两日根本不够炮制。 顾秦饼烙好的时候，程宁宁也收拾好了药材，天色又亮了一些，至少足够顾秦看清程宁宁的脸。 拿着包好的饼，顾秦看着程宁宁愣在了那。 收拾好的程宁宁见顾秦看着她不动，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是我脸上弄上泥巴了吗？” “你……”顾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平日里程宁宁在家总是侍弄胭脂，这两日没侍弄他没在意，以为是没出去的缘故，毕竟不出去的时候程宁宁有时候也会偷懒，不涂抹胭脂，但只要出门就必会涂抹胭脂，可此刻她却是素面朝天。 不仅素面朝天，还有零星的泥巴，再见那满篓子的药材，可见她刚刚做了什么。 第一次，要出门的时候，程宁宁不是在收拾自己，而是在收拾别的无关紧要的东西。 “很丑吗？我没用手摸脸啊！”见顾秦欲言又止的一愣一愣模样，程宁宁郁闷的用干净的手背在脸上擦了擦。 “你为何没有涂抹胭脂？是没有了吗？”顾秦还是问出了口，并想起来上一次程宁宁说要去镇上买胭脂的事。 胭脂？那劣质玩意？ 她不是很爱那玩意，特别是劣质的玩意，还不如她那日得空寻些花瓣自己制作一些。 “上次花了脸，好丑。”但不爱不是理由，得给个合适的理由。 20:凑巧认识草药 程宁宁的话让顾秦想起了前两日程宁宁哭花的脸，的确有那么些…… “饼好了，你洗一下手，我们边吃边去村头，以防赶不上驴车。”为了让程宁宁多睡一会儿，顾秦是掐着点喊程宁宁的。 “好。”程宁宁也不耽搁，速度的进了厨房洗了手，然后擦干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顾秦已经把装满了药材的篓子给背上了身，程宁宁这个时候弄这个定是要带去镇上的，且药材卖钱这个常识他还是有的。 见顾秦背起了药篓子，还贴心的在上面盖了块布，程宁宁没多说什么，接过顾秦递过来的饼，一边吃一边跟着顾秦一同朝屋外而去。 …… 今日有集市，要去镇上的人，大家都赶早。 所以顾秦领着程宁宁一路到村头的时候，已经来了两个人。 一人挎着鸡蛋，一人挎着自家种的菜，两人已经坐在驴车上唠起了嗑。 见顾秦携着程宁宁而来，当下打了一声招呼，“顾秀才，顾娘子。” “李婶，王婶，牛叔。”顾秦率先开口与两人打了一声招呼，还有一个牛叔就是驾车的那个大叔。 “李婶，王婶，牛叔。”程宁宁紧随其后乖巧的喊了一声。 如此乖巧的程宁宁让那三人愣了一下，从前这位可是眼高于顶的模样，这会儿怎么得这么乖巧。 瞧着，面上好像胭脂也没抹，这是改性了？ 三人虽疑问，但是有顾秦在，便没多言，只点了一下头表示应承。 随后又来了三人，张婶和张二婶以及张翠翠。 几人之间又相互打了一个招呼，随后牛叔直接驾了驴车开始前行，因为一辆驴车只能坐五到六人，人满了，牛叔便直接离开了，所以想赶集得趁早。 “顾娘子，前天俺娃他爹幸得你出手，给俺家省下了不少事，俺娃他爹的腿今日早起瞧着彻底好了，多谢多谢啊！”张婶本来嗓门就大，车上几人又靠这么近，她这一嚎嗓子一车子人那是全听见了。 对程宁宁来说，这是顺手的事，更何况前日晚上张大叔也来道过谢了，所以早被程宁宁给抛到脑后了，此刻蓦然提起来，她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一车子的探寻眸光。 “张大叔已经谢过了，婶子不必挂在心上，也就是顺手的事。”程宁宁谦逊了一下。 “顾娘子这是懂医术？听说那日俺家大伯那腿看着肿得可怖啊！”张婶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张二婶给抢了话。 “对啊，宁宁姐你啥时候懂医术的？”张翠翠也插了一句嘴，眸底带着鄙视，她咋不知道程宁宁还会这？ 另几位也是洗耳恭听，满满的八卦之色。 “我不懂，只是凑巧认识一些草药。我家从前是贩卖草药的。”不该承认的事，程宁宁是不会给人留把柄的，这乡里乡间的就没个秘密，她敢保证今儿个说了句什么被抓住了把柄，明儿个就能全村都知道，甚至能给她宣扬到隔壁村子去。 21:相公，我有没有很厉害? “只是认识一些草药啊，那你也是胆大，竟敢就把草药给了俺大伯用。”张二婶一副唏嘘的样子。 “是张大叔自己要用的，不是宁宁给的。”坐在车边靠着牛叔的顾秦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并抬眸朝着斜对面的张二婶看了过去，眸色深沉，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抹黑他妻子。 被顾秦这么一看，张二婶立刻闭了嘴。 “对，是俺娃他爹自己要用的。”张婶倒是个公道人。 “对，是我爹自己要用的，不关宁宁姐的事。”张翠翠很不想帮程宁宁说话，但是她想顾秦面前刷好感，不得不跟着应承。 话题到了这算是终止了，却也尴尬了气氛，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冷凝。 “宁宁姐你好厉害，还认识草药。”张翠翠再次开了口，算是打破冷凝，也算是捧杀了程宁宁。 明显的对面三位张二婶李婶和王婶都露出来鄙夷的眼神，尽管只是一闪而逝。 程宁宁还厉害？就算是厉害也是魅惑人厉害吧！ 也就顾秦在，不然这几位得直接损出口。 而程宁宁又何曾没遇到过，所以…… “哪有翠翠厉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帮张婶接客待物，能帮张婶下田干活入厨房，能帮张婶洗衣缝补带弟妹，还是翠翠厉害。” 捧杀呗，谁不会。 张翠翠却是被一夸就不着边了，因为这是当着顾秦的面，当下那叫一个娇羞，“哪有宁宁姐说得那么厉害，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俺家妞儿也什么都做。”攀比什么的，村子里常有的事，眼见着程宁宁夸赞了张翠翠，张二婶不满了，直接怼了一句，这张二婶与张婶妯娌，就见不得张婶家好。 “也没说你家妞儿什么都不能做啊！顾娘子说的俺家娃，有错吗？”张婶向来直肠子，听张二婶这阴里阴气的，当下就怼了过去。 再然后就是来自于两个农妇的相互争吵，吵着吵着李婶和王婶也加入了，谁不愿自己的娃儿好。 而这种场景张翠翠可就不好开口了。 程宁宁眼见着自己远离了战火，当下扯了一把顾秦的衣袖，轻靠了过去像只斗胜的小猫儿一般，低声询问道：“相公，我有没有很厉害？” 顾秦看了一眼那边吵杂成一团的战火，收回眸光看着程宁宁，学着她轻靠了过去低声道：“很厉害。” 得到了顾秦的夸赞，程宁宁当下扬起了嘴角，笑得那叫一个星光灿烂。 这笑容看得顾秦…… 就在这个时候驴车颠簸了一下，只顾着笑的程宁宁没抓着车板，就那么直接扑进了顾秦的怀里，还好顾秦放在外沿的手紧握木板，不然得被程宁宁给撞掉下去。 而这种颠簸的情况很是正常，所以没人会去在意，再加上人家是两口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于是那边各种攀比自己孩子的几人还在继续自己的话题，就只有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张翠翠咬碎了一口银牙，一个没忍住直接出口道：“宁宁姐，山路颠簸，你可要抓好车板，这也就是顾大哥，要不然可就不太好了。” 22:我长得确实好看了点 张翠翠的话让顾秦微蹙了一下眉头。 扑过去是意外，但不妨碍程宁宁趁机撩一下自家的相公，奈何她还没开始，耳侧便响起了张翠翠这意有所指的声音，这真的是让她想一巴掌把她扇下车的心都有了，能不搞事情吗？好好的坐个车行不行？ “真是多谢翠翠提醒了，不过翠翠放心，这以后我出门必定是跟着你顾大哥的，所以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便是哪日遇上了，我也定是不能挨着坐得，毕竟我这长得的确是好看了点。” 这话说得直接就啪啪了张翠翠两个巴掌，但即便是如此，张翠翠还是不放弃的找抽。 “顾大哥要教书，哪里有空陪你？” 这一次程宁宁没有回答，而是对着顾秦道：“相公，你可有空陪我？” “有。”顾秦是必须站在自己媳妇这里的。 程宁宁都不用回头看张翠翠，都能知道张翠翠是什么表情。 “翠翠，跟娘换个位置，娘这边坐着有些颠簸，你岁数小，你坐。”张翠翠这一句接一句的，心思就差写脸上了，张婶那是果断从几人斗争中退了出来，找了个借口。 说着怕张翠翠不动，直接就上手了。 对此，张翠翠无法，只能跟张婶换了一个位置。 而这，很好的迎来了对面张二婶讥笑的眸光，顿时张翠翠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底对程宁宁的恨那是又升级了几分，她得快些再再攒钱，再想办法收拾程宁宁，必须。 换了位置的张婶又开了口，不过是拉着对面几位拉起了家常，为的就是把这气氛给盖过去，她是直肠子，可不是傻子。 而都是邻里乡亲的，有些话可不会直面上说，当下几人也陪着拉起了家常。 程宁宁也就是想让张翠翠闭嘴，没故意为难的意思，见人被张婶给扯到一边去了，索性也闭了嘴，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那几位说得家常。 要知道这家常信息量可大了，而程宁宁一路下来也的确听到了一些信息挺大的八卦。 所以啊，这村里真的是藏不住一丁点儿秘密…… …… 每个人来镇上的目的不同，所以在到达镇门口的时候，驴车上下来的众人相互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各自为伍的分开了。 分开前张翠翠似要说些什么，愣是被张婶直接给拉走了，没来得及开口。 顾秦是最后离开的，背着背篓牵着程宁宁朝着人潮汹涌的集市而去。 集市真的很热闹，人潮汹涌的，要不是顾秦护着她，程宁宁觉得就她这小身板得被人给挤走。 “相公，你看哪里有药铺，我们去把药材先卖了，背着不方便。卖了也好腾出背篓装些别的东西回家。” 程宁宁对着城镇不熟悉，跟着顾秦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药铺，她直接开口求助顾秦。 “好。”顾秦是程宁宁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是药材是程宁宁弄的，他很尊重她的意见。 应了一声，顾秦就拉着程宁宁左拐右拐的最后来到了一家名叫普仁的药堂。 “这是镇上最大的药堂，挺诚信。” 23:卖了一两银子 诚信二字是程宁宁满意的。 至于最大，看着的确挺大，且要药味站在门口就闻到了，更不要说里面来来去去的问诊之人了。 “那我们进去吧。” “好。”顾秦牵着程宁宁就走了进去。 刚进门便有一伙计上前拦住，并道：“看诊那边排队，抓药这边排队。” 这一礼貌的指引，又给了程宁宁两分好印象。 “请问收草药吗？新鲜的，刚摘下来两日，未曾炮制。”程宁宁直击重点。 两人进来的时候，伙计以为顾秦是主事的，此刻听闻程宁宁开口，才忍不住看向了她，这一看，只觉得真是个美人。 当然，也就看了一眼，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于顾秦的威压。 “收的，请这边。”若只是单纯的问一句收草药，伙计还不是很殷勤，但这一局炮制就相当于专业了。 说着伙计将人领到了药堂的角落，只一老头坐在那碾药，再无其他人。 “魏老，这两位来卖药材的，您点收一下结算一下。”丢下一句，伙计便直接离开了。 被喊得魏老当下抬眸朝顾秦和程宁宁看了过来，见顾秦一身洗得发白的衣物背着背篓，程宁宁却穿得体体面面，当下本就不太好看的面色直接沉了下去。 “拿来。”不愿多说一个字的意思，直接丢出两个字。 顾秦当下卸下了背篓，程宁宁紧跟着将药草一样样从里面拿了出来摆放在了魏老的面前，品种有五六样，每一种的数量也就抓一把的数量，不过却是分了几堆。 “时间不够，我未曾炮制，但是却分出了优等和劣质，魏老您看着给吧。”程宁宁也不清楚这边收药材是怎么个价钱，但规矩总该是不变的，优等与劣等两个价，还有就是处理好和没处理好的也是两个价。 程宁宁的话让魏老眸色正了正，本以为是恶妇，没想到却是懂行的人，且这几样药材虽未炮制，却收拾的很不错，连他们捡药都不用捡了。 不过为了很好估价，魏老还是伸手逐一翻了翻，检查了一下，最后直接对着后面的柜台喊了一声，“小亮，结算一两银子，过来记个账收拾一下。” “好的，魏老。”一个身影从柜台后站起了身，然后打开柜门走了出来，是个黑黝黝的小少年，上来那是动作利落至极，拿着本子一顿写，写完之后又拿着本子回去了，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两银子，直接递给了顾秦，然后蹲下开始收拾药材。 顾秦有些微微震惊，他不是没见人卖过药材，却也没见过这么一点能卖出这个价的，难道是他娘子选的药材比较值钱？ “魏老，要是这些炮制好的，您会给多少？”程宁宁对一两银子没什么概念，就质问了一下差价。 “二两。”魏老头都没抬，直接回答了，态度还是那么爱答不理，但生意没得往外推的道理。 “谢谢魏老回答，下次有药材还给您送来。”程宁宁一点儿也不介意魏老的态度，因为她知道医生对外就这副深沉脸，像她爷爷比这可严肃多了，但在家的时候，说老顽童都不为过。 24:给相公买衣服 话落间，程宁宁拉着顾秦转身便朝外而去，在她走出门口的时候，魏老抬眸看了她一眼，带着点可惜，随即又低下了头。 而出了门，顾秦就把银子递给了程宁宁。 程宁宁看着面前出现的银子转眸疑惑的看着顾秦，“相公这是作何？” 程宁宁这一问，顾秦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答的感觉，不是他的银子一向都给她的吗？只除了留一些买米面的钱，更不要说她劳动所得的银子了。 但说一句你的银子却是很见外了。 “银子一向都是娘子收着的。”嗯，这话没毛病。 “我们要买东西的，买剩下再给我，现在我不要，付账不是该相公做的事吗？” “我这儿有银子，问老夫子将下个月的束脩给提前领了。”本来束脩要等到下个月的，不过也没几天了，想着要跟程宁宁一起来镇上，家里米面也要没了，便提前领了束脩。 “有银子也得用剩下都给我，难道相公打算偷偷藏银子？”程宁宁眯了一下眼睛，一副你敢藏我就跟你没完的表情。 “没有。”顾秦特老实。 “所以都是要用剩下一起给我，为何现在要给我？” “……”这话听着好像没毛病。 程宁宁没再说话，而是拉着顾秦朝着集市挤去。 顾秦见此，连忙收起银子跟着上前护着。 人群里一抹目光看着顾秦收起的一两银子，满脸的嫉妒，就那么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顾秦与程宁宁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里，这才愤恨地转身离去。 …… 程宁宁再次见识了顾秦二十四孝好男人的行为，只要是她要买的，他二话不说直接付钱买东西，问都不带问的，更不要说犹疑了。 一路走来背篓几乎都买满了，程宁宁琢磨着差不多就这些了，随即直接扯着顾秦来到了不久前路过的一家成衣铺。 顾秦没什么反应，程宁宁时不时的买新衣服他早就习惯了，然…… “老板，照着我相公的身量给他拿两件布衣，里面的也配上。颜色……”程宁宁思绪里一下顾秦家里衣衫的颜色，“就那种黑灰和银灰的吧。” 说完之后，程宁宁转眸看向了顾秦，“相公，这两种颜色可以吧，我看你家里都这种颜色的衣服，或者你要换一种？” 在程宁宁转首过来的瞬间，顾秦强行收起了眼中的震惊，“你选的都好。”顾秦没有说不要，更没有推却，他的娘子能关心他了，他该感到开心才是，而他也确实觉得心底满是喜悦。 见顾秦这般上道，程宁宁也是开心的，她可不想听到顾秦迂腐的什么不要啊，什么我有啊，什么的。 老板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按照程宁宁的要求拿来了两件衣衫，程宁宁当下接过打开照着顾秦比划了几下，觉得不错，随即就递给了老板，“就这两件。” “好嘞。”老板利落的速度包好。 而程宁宁，“相公，付钱。”边说边对着顾秦勾着眉眼笑，笑得顾秦…… “那件也帮我取下……”顾秦忍下心头的炙热，转身对着挂在墙上的一件女装道。 25:相公为我‘一掷千金\’ “相公，我今儿个不想要衣服，下次买。”家里还有好几件新的没穿，什么条件干什么事，她没得糟蹋银钱，毕竟赚得挺不容易的，再说了，买这些都穿不了，还不如多二两肉。 闻言，顾秦回眸看了程宁宁一眼，见程宁宁满脸娇意的脸，没有坚持，“好。” 只说了一个好字。 老板见客人不要，有些失望，不过却依旧将程宁宁要的衣物给很好的包了起来，随即递了过去，然后收了银钱，“欢迎下次再来。” 在老板的欢送声中顾秦牵着程宁宁离开了。 在经过一家胭脂铺的时候，顾秦停住了脚步。 程宁宁也被拉得停住了脚步，然后转眸疑惑地看着顾秦，“相公这是还要买什么吗？” “你不是要买胭脂？” “我……”程宁宁刚要说我不要买，但猛地一个激灵想到了初来时怼了狗蛋的事，立刻做出一副懊恼样，“我这买的东西太多，一时间玩得太欢给忘记了。” 说着就拽着顾秦欢喜的朝着胭脂铺走了进去。 有生意可做，老板一向很热情，即便顾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衫。 但程宁宁穿得好啊，一身布衣还是新的。 “夫人这是要胭脂？不知夫人喜欢什么样的胭脂？”瞧着顾秦牵着程宁宁手这架势，妥妥的就是一对小夫妻。 “我随便看看。”程宁宁挥了一下手，说实话，那些劣质的玩意她真的看不上，还不如她自己亲手制作。 “夫人请。”老板也不叨唠，买东西的都喜欢自己看，不过不妨碍她跟着介绍。 程宁宁扯着顾秦一起去了柜台边，程宁宁一路看过，愣是忍住了嫌弃的冲动。 这玩意买了真的不如去买二两肉。 老板也是个精明人，见程宁宁没开口，估摸着是没看上，毕竟这边的胭脂也不是很贵，当下便开口道：“夫人，你看这边的胭脂如何？品相要比这里的好上许多。” 程宁宁换了个位置果断又看了看，看了好一会儿勉强看重了一个品相还算不错的，直接伸手指了一下，“这个多少钱？” “三百文。” 程宁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多少文？” 她对银钱没有什么概念，但却是知道一斤猪肉才十文钱，现在却是告诉她一盒胭脂三百文，怎么不去抢？ “夫人，这个是品相极好的胭脂，确确实实需要三百文，若是夫人要便宜点一点的，刚刚那边就很便宜，十文到二十文左右。”老板耐心的解释道。 程宁宁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但不买的确也不合适，“那就……” “这个包起来吧。” 程宁宁刚想说就刚刚那边随意一盒，耳侧却响起了顾秦的声音。 “好嘞，您稍等。”老板一听那叫一个高兴热情，看顾秦的眸光都不对了，立刻的取了刚刚程宁宁看重的胭脂就去包了。 而程宁宁，“相公，这个很贵，都够你再买两套衣服了，咱……” “宁宁，以后我会给你买这天下最好的胭脂。”顾秦看得出来，程宁宁不喜欢那边的，喜欢这个，但就这个似乎还很勉强，加上老板的一段描述，他明白了原因，所以他得更努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妻子买东西的时候不用这般为难。 26:遭到集体嫉妒 “……”这猛地一表白，她该说什么？心疼银钱什么可就太破坏气氛了，好吧，大不了再多采些药材，一次怎么得也够买三盒。 “夫人，给你包好了，还给你送了一盒润肤膏，你看用的好记得下一次再来。”这么贵的一盒胭脂卖出去了，送个小赠品什么的，老板一点儿都不心疼。 程宁宁爽快接过，随即对着顾秦道：“谢谢相公，我很喜欢，我等相公以后给我买这天下最好的胭脂。”话落间，程宁宁对着顾秦扬眉一笑，不提银钱，她是真的很开心，因为顾秦愿意为他一掷千金，虽然是三百文，但对于这个时候的他们来说真的是千金了。 “好。”顾秦亦微微弯了眉眼，即便没笑，却是满眼柔和。 老板看着这一幕莫名的有些羡慕，本以为这是一对男的吃软饭女的泼辣的夫妻，却不想是男的疼女的疼得入骨的一对夫妻，真的是叫人羡慕啊！ 随后，顾秦付了钱，牵着程宁宁离开了。 …… 村里的驴车是一天两趟往返，赶完了早集的几人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了镇子口，坐上回去的驴车。 背篓里早就放满了东西，都是一些吃的用的，所以衣服不合适放进去，直接被程宁宁给抱在了手里。 因为被包裹着，所以车上的几人在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又都露出了嫉妒的眼神，特别是张翠翠和张二婶。 “宁宁姐，你这是又买新衣裳了啊！顾大哥对你可真是好，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竟给你买好衣裳。”这话真的是又羡慕又酸。 “要说我们村哪个女人最好命，真的就要属顾娘子了，这顾秀才对顾娘子真的是好得没话说，什么都紧着顾娘子。”这一次开口的是张二婶，一副长辈的劝导样，“顾娘子，不是婶子说你，自己男人对自己好是该的，但自己是不是也该对自己男人好一点，不然这说出去得被人说成恶妇。” “自己爷们的确该对他好点儿，顾娘子这事你可得做得厚道一点儿，瞧瞧顾秀才，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小姑娘们可喜欢这种男人了。”这话来自王婶的口中，就差要说你不对顾秦好点，就要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 “就是这个理，这不我卖了鸡蛋替我家那口子买了两身衣裳，当家的脸得撑起来。”这来自于李婶，说着还把自己篮子里的两道麻布衣服拿出来显摆了一下。 这几位自认为是站在为顾秦好的位置，打着为顾秦好的旗号发泄了自己对程宁宁的嫉妒，辈分高又如何，那也是女人，再说了，她们家里也有姑娘，要不是这程宁宁突然插一脚，可就是她们家的姑娘得了这好处了，也等于是她们得了好处了，怎么得叫她们能不嫉妒。 顾秦高兴吗？ 顾秦一点儿都不高兴。 当着他的面都这么损他妻子，那他不在的时候是过分到了什么程度？ 一不高兴的顾秦面色直接冷了下去，而这却让那几位多嘴的以为自己说到了顾秦的心坎上了。 27:相公给我买了胭脂 眼见着又要开口，程宁宁开口了，她已经感觉到顾秦在暴走的边缘了，她可不能让顾秦卷进这女人的是非里，这可对他以后的仕途不利。 “各位婶子说得太有理了。”程宁宁一边紧握了一下顾秦的手安抚了一下顾秦，一边表示赞同的对着对面几位妇人点了一下头。 程宁宁这一赞同倒是让几人住了一下口，不过也就只是一下，刚要开口打算以夸奖的名义再损一波，却被程宁宁再次抢了话语。 “这不，我今儿个就帮相公买了两身衣服。”说着，程宁宁将抱在怀里的包裹放下，然后打了开来，确定每个人看到是顾秦的衣服之后，然后又扎了起来，“相公可高兴了，然后就给我买了一盒超级好的胭脂。” 说着，程宁宁又从怀里取出了顾秦给她买的胭脂，打了开来给各位看了一眼，这品色一看就好，不过程宁宁就说好，没说多少钱。 都嫉妒她是吧，那就嫉妒个彻底吧。 “各位婶子都那么想着几位大叔，不知道几位大叔可给婶子们买了些什么？”说教她是吧，那行啊，大家一起来，戳心戳肺谁不会。 果然，程宁宁这一脚踩在了几人的痛楚，胭脂扒拉出来一看，嫉妒了，再问她们的相公买了什么，扎心了，然后更嫉妒了。 “宁宁，勿要随意打听别人家事。”顾秦在这个时候很好的开了口，而这一句适时的解决了几位大婶的尴尬，却又实实在在地扇了几人一巴掌，因为她们刚刚就在随意打听议论别人家的事。 “好的，相公。”程宁宁立刻回首对着顾秦乖巧应声，一双眉眼对着顾秦挑了挑，满满的一副我是不是很棒的模样。 这看得顾秦当真是…… “嗯。”顾秦微移开了眸子，轻应了一声，他怕自己不移开眸子，会忍不住想要…… 到这会儿几个妇人已经不想去研究顾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只想着缓解这种被人戳了的尴尬，当下几个人相互之间又开始了家长里短，将话题给扯了过去。 几个婶子都败阵了，张翠翠也不好自讨没趣，就只能将一口气堵在心头想着坏主意。 也就只有张婶没被这场嘴仗给波及。 却也同样加入了家长里短，不然这一路着实够无聊的。 一时间，驴车走过，留下一道道家长里短的交谈声。 …… 这趟赶集程宁宁买了许多东西，除了那三百文一盒的胭脂，别的真的都是生活所需品，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的。 买得最多的就要数盐了，因为她炮制药材需要用到。 当然，也买了不少的肉，这几天的乱炖锅不错，就是少了肉味。 此时已是四月，天气已转暖，十来斤肉一次又吃不完，去镇上又麻烦，所以赶集一回到家，程宁宁就拿了个大盆把肉装上。 留下些许这两日吃的，剩下的直接被程宁宁给哗啦啦全部撒上了盐。 买的时候就准备好腌制了，所以肉都是一块一块切好的，一斤左右一块，程宁宁弄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28:我睡不着 顾秦没有任何阻止程宁宁的行为，亦没有抢她的活计，因为这几日程宁宁一直在努力做事，所以他不能驳了她自我肯定的机会。 特别是，这种感觉挺好。 程宁宁腌制好肉之后，顾秦已经将今日买的米面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都搬进屋内，更是已经淘米做起了饭。 程宁宁看了看手中留下的鲜肉，对着顾秦道：“相公，我们今日炒几个菜吃一吃吧，这几日一直吃炖菜……”说到这程宁宁有些窘迫。 “好。”顾秦自带滤镜，看不见程宁宁的窘迫。 “那我洗菜切菜……” “我来吧，你坐在这里往灶里添些柴煮饭便好。” “好，我刚好也可以学学。”程宁宁没抢着做，给了自己一个学习的借口，好过两日能炒菜，不再只是炖菜，乱炖什么的，吃个几天就行了，吃多了她得吐。 房子能破，但这口腹之欲必须要好。 “嗯。” 就这样，一人烧火，一人洗菜切菜然后炒菜，一顿午饭就这么美滋滋的诞生了，再然后入腹。 除了肉，程宁宁还很便宜的买了几块大骨回来，因为没人要，所以超级便宜，那么多还比一斤肉便宜。 所以吃完饭之后，程宁宁便清洗了大骨放入了锅中。 当然，这活计被顾秦干了，她也就刚开一个头。 骨入锅只需要看着火就行了，看着看着程宁宁就打起了瞌睡，直接被顾秦撵回屋里睡觉了。 程宁宁也没撑着，当下便回屋睡觉了，而顾秦则是坐在灶台边一边看火一边看书。 …… 白日里睡觉的后遗症就是晚上失眠了。 起初程宁宁还能忍一忍，但后来，总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又是硬板床，程宁宁觉得再睡那不动她得僵硬掉。 程宁宁翻身的动作很轻，但即便是很轻，这老旧的木板床还是发出了嘎吱声，吓得程宁宁愣是僵在了那。 但姿势实在不舒服，于是又不得不慢慢翻动，再然后，又是一声嘎吱声。 “哪里不舒服吗？”顾秦一向浅眠，所以在程宁宁动一下的时候就醒了。 本来不打算开口，但感觉程宁宁动了又动，便忍不住开口了。 “我睡不着。”听到顾秦说话，程宁宁知道自己还是将人给吵醒了，也不矫情，当下直接舒适得动了几下，更是实话实说。 “是哪里不舒服吗？”顾秦直接坐起了身。 “不是，就是白天睡多了。”说这话就有点窘迫了。 顾秦却不以为意，而是放心的重新躺了下去，只要不是不舒服就行。 “你想动就动，无碍。”顾秦能感觉到刚刚程宁宁翻身时的小心翼翼。 “你明天还要上工，会吵着你睡觉，不如我……”说着，程宁宁坐起了身，更是作势要下榻。 她觉得与其这么动来动去，不如换个地待着。 她这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是翻到半夜明天还能补眠，但顾秦可不行。 “无碍。”程宁宁话没说完，直接被顾秦给打断，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制止了她下榻的动作。 而这一拉大概是急促了一点，有些用力过大，直接扯得程宁宁朝他倒了过来，再然后…… 29:刚谈恋爱的感觉 两唇相触的瞬间两个人都傻愣在了那，明明两个人的想法都很单纯来着…… “那个我……”反应过来的程宁宁如跳蚤一般起了身，有些慌乱的打算解释。 “我突然想起来我明天的教案还没有准备好。”顾秦慢了程宁宁一步回神，却又是快了她一步找到了借口，速度丢下这么一句，便踉跄起身取了外衣就直奔外屋。 徒留傻掉的程宁宁瘫坐在床榻上。 而愣了好一会之后的程宁宁直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都是什么事，确定他两是结婚半年的夫妻吗？这跟刚谈恋爱一般的两个毛小孩一样的反应是个什么鬼？ 这……这…… 不过也好，她可以无所顾忌的翻滚了。 而落荒而逃的顾秦在出了门之后就后悔了，这都做得什么事？那是他妻子，他便是做了什么难道不都是应该的吗？这搞得跟个玷污了心爱姑娘的毛头小子似的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这感觉，似乎也不差，他的小妻子…… …… 程宁宁醒来的时候，顾秦已经不在家了。 而这睡了一觉之后，程宁宁也早将昨晚发生的那点子事给抛出脑后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发家致富，不给顾秦拖后腿，挣多多的银子好让顾秦无后顾之忧的去考举人。 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已经把饭给做好了，一个大骨头汤，昨晚熬的，还有一个炒野菜，味道一般，但好歹人入口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而对于一个口腹之欲极强的人，愣是把香喷喷的菜给炒得无味，这也是很考验技术的。 回来的时候顾秦先确认了一下程宁宁的情绪，见她还和之前一样，当下松了一口气，这算不算说明程宁宁并不排斥与他亲近？ 所以他以后是不是就可以…… “今日可还需要去采药材？”饭菜是程宁宁做的，所以吃完之后顾秦没让程宁宁洗碗，而是自己干了。 “要去的，今日带两个背篓，多采一些，也往山里面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价值高一些的药材，我打算炮制一下，这样等你沐休的时候，我们再去镇上卖，可以卖得高一点的价钱。” 因为要炮制，所以程宁宁打算一次性多采一些。 “好。”程宁宁想做的，顾秦都支持。 就这样，夫妻两人一人背着一个背篓来到了前两天去采药的山坡上。 当入眼处一片荒芜的只剩下草根的时候，程宁宁傻眼了，前日中午她采完药之后还剩一大片，说占据半个山坡都不为过，现在就都这样没有了？ 重点是，这根部割得这么齐刷刷的，一看就是被人用利器给割断的，用得着这么狠吗？ 重点是，认识吗？ 程宁宁是傻眼了，顾秦却是冷了眸色，他脑子转得比程宁宁快，因为他见过太多阴暗的事。 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宁宁用草药救治张全的事惹了人眼，再一个就是昨日他们去镇上卖草药被同村的给看到了，而不管是哪个，都显示着有人赶在他们之前割了这满山的草药。 这满山割的架势，明显就是不懂跟风的。 不过，这山上都是野生的，谁都有权利去取，但这寸草不留的行为就过分了一些。 30:霸道的树咚 关键是这一看就不懂，他最怕别人会因此反咬宁宁一口，这是他最怕的。 “这工程不小啊！”傻愣了一会，程宁宁感叹了一声。 闻声，顾秦侧首看向了程宁宁，见她面上没有半点不忿，心中当下与有荣焉，他的宁宁就是大气。 “这手法看上去至少有四到五人，绝非一人的手法。” 卧槽，这都看得出来，怪不得未来会成为权臣。 程宁宁超级佩服的看了顾秦一眼，而顾秦在接收到妻子崇拜的眼光之后，整个人瞬间飘飘然了。 “根据草渍枯萎度，应该是昨夜子时到寅时之间被洗劫。” 程宁宁只想跪下唱征服，要不要这么狠，这再说下去是不是谁作案都能说出来？ “总归是山上的野草，谁都有权利割取，没了就没了，我们也没必要去探查是谁所为。” 虽然好奇，但程宁宁不想让顾秦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毕竟不会真的那么简单就知道是谁。 “嗯。”顾秦也未打算在继续探查下去，或者说没打算再跟程宁宁说，他自己知道防着便好。 “其实这割了也好，有些好药草都是藏在下面的，我们走吧。”程宁宁说得是实话。 “好。”顾秦向来已程宁宁的话为己任，应了一声当下就跟了上去。 程宁宁觉得自己一定是锦鲤附身了，因为她挖到了何首乌，还找到了桑黄。 不不不，该说这个村子里到处是宝，只是无人能识罢了。 挖到何首乌的时候就已经够激动了，竟然还找到了野生的桑黄，这种东西野生的特别难寻，因为不认识的人直接当柴火烧了，形状似灵芝，寄生于树干之上，这东西可是治血崩的好东西，这个年代生孩子那么落后，这东西肯定值钱，当然，平日里吃了还有许多其他的好处，总之是个好东西，价值都药超过冬虫夏草了。 顾秦见程宁宁盯着树干看，微蹙了一下眉，“有何不妥吗？” 有何不妥？简直太妥了。 顾秦这一出声，直接让程宁宁兴奋地看向了他，然后扑上去就是抱着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相公，你知道吗？这是桑黄，不比冬虫夏草差的桑黄，我们发财了。” 桑黄发财什么的顾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媳妇又亲她了，而这一次…… 一个用力，顾秦直接将程宁宁给按在了树干上，再然后快狠准地吻了上去。 自己的媳妇为什么不能亲？媳妇又不排斥他的靠近为什么不能亲？ 昨晚已经很傻了，不能再傻了。 还处于发财兴奋着的程宁宁被吻住的时候直接傻了，整个人愣在了那。 顾秦也是一股冲动，却见自家媳妇睁着眼睛傻傻的，当下微微后退一点，“闭眼。”开口就是一声低沉的命令。 “哦。”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程宁宁就傻傻的应了一声还闭上了眼睛。 这模样，顾秦更稀罕了。 若是说刚刚那一吻满是霸道，那这一吻就满是温柔了。 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顾秦才将人给放了开来，而这会子程宁宁也终于反应过来顾秦做了什么。 31:我亲我自己媳妇 蹭得一下一张脸爬满了红晕，特别是对着顾秦此刻直视她的深沉眸子。 而顾秦靠得是一股昨晚憋到现在的气闷，冲动过后有的也是满满的羞涩之意，整个耳朵都红了，但面对媳妇不能怂，必须镇定。 “你是我媳妇。”自己认为是自己认为，干完坏事之后却还是怕媳妇生气。 “嗯。” “我亲我自己媳妇。” “嗯。”程宁宁不知道顾秦要表达什么，但他说得没毛病，她除了应承也不知道该说啥。 特别是这看着她的炙热眼神，程宁宁觉得思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顾秦确认了两遍，见程宁宁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当下提着的心放下了。 然后，“时间不早了，这个摘完回家。” 迟来的羞涩感爬满顾秦的心头，让他有些绷不住情绪的想要逃离。 “好。”程宁宁也没有比顾秦好到哪里去，思绪完全被顾秦牵着走。 再然后两人迅速摘下了树干上的桑黄放进了背篓，转身手牵手的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只是谁也不再看向谁，那是看天看地看树看草，就是不看向对方，却偏偏那相扣在一起的手越扣越紧，连一丝缝隙都没有，那嘴角亦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弯起的弧度。 一不小心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跟触电似的立刻分了开来，却又抑制不住想要相对的冲动。 一路走去，徒留满地粉红色的泡泡…… …… 一路上还算镇定，但回到家后，顾秦就秒怂了，直接放下背篓，说了一句我要上工了就抬脚嗖地一下离开了。 顾秦这一走，程宁宁才觉得呼吸的顺畅感回来了，思考能力也跟着回来了，再然后她猛然发觉自己刚刚多怂。 啊……必须扳回这一局…… 狂躁过后，程宁宁便恢复了理智开始收拾采回来的药材。 程宁宁先收拾的是一些比较普通的药草。 炮制药材之前，药材是需要先筛选，再清洗，后切碎，最后才炮制的，而这炮制也分好几种方法，所以得分类别，寻找能最大发挥药效的炮制方法来炮制，只有这样才能卖到好价钱。 这是她打小就接触的东西，要么不做，要么必做到极致。 进入了工作状态的程宁宁是忘时的，所以当敲门声响起了时候，程宁宁感觉有些恍惚。 “顾娘子……顾娘子……” 直到这一声连一声的喊声响起，她这才微微恢复思绪，也没收拾院子，直接起身就朝着院门走去。 “谁啊！”一边走一边询问。 “张二婶。”门外张二婶自报了一下家门。 嘎吱一声，程宁宁将门打了开来。 “顾娘子，你这是在家做啥？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开门。”张二婶一边说一边直接挤开程宁宁进了院子。 而张婶这一动作直接让程宁宁皱了眉头，她不喜欢别人这种不经过她同意就闯进她领域的态度。 但乡里乡亲的，人都进来了，她要是再赶人，就跟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张二婶有事？”程宁宁紧随张二婶其后入了自家的院子。 32:也就是一堆草 “也没什么事，就是路过，想着你家也每种什么菜，我这菜收得挺多，给你捎一些。”张二婶话是回答了程宁宁，但人却直往院子里挤，特别是在看见院子里那摊了一地的绿植之后，眼睛蹭地一下亮了。 昨日她进城看到这顾家两口子那么一点草卖了那么多钱，她回来就合计她家那口子和两个儿子半夜去山上一顿收割，然后早上直接包了牛叔的驴车拉去了镇上的普仁药堂，就那么一堆长在山上没人要的草竟然卖了二十两银子，真的是天价啊。 只可惜，那片山坡被她家给收割干净了，再也找不到别的了。 不过她觉得这顾娘子肯定还认识别的，听说中午又去山上了，趁这会儿顾秀才去私塾了，她来看看，果真是看到了。 不过，这看着跟野草没啥区别，她如何识得？ 无功不受禄，张二婶有多抠门程宁宁是知道的，不从她这顺东西就不错了，还给她送菜？怕是喂猪都不会给她。 “那真是多谢张二婶了。”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没事，没事，这不也是收得多嘛！”张二婶态度相当热情，说完之后，顺口就问道，“顾娘子，你这一地的是什么？你弄这么一摊子草做什么？” 程宁宁脑子里没有太多的阴谋诡计，却也不是傻子，一个抠门的人给她送东西还这么热情，能有什么好事？ “也就一堆草，在家无聊，弄着玩。”也不是程宁宁不说，就是她说了她也不懂啊！所以她为啥要说？特别是还无亲无故没少挤兑她。 程宁宁这话张二婶可就不爱听了，“顾娘子，你这瞧不上婶子啊！”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那脸是速度的就拉了下来。 “婶子这话说得，我怎么瞧不上婶子了？”程宁宁满脸的冤枉。 “婶子就问你这些草是什么，你作何不告诉婶子？”张二婶弯都不带拐的。 “草啊！婶子不说是草吗？它就是草啊！”程宁宁继续无辜中。 这模样差点没把张二婶给气过去，却又不好再说得过于直白了。 “来，这些菜给你吃。”问不出来，张二婶也不问了，直接将篮子里的菜随意的往地上一倒，然后转身就走，“婶子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说没关系，她还不信她不去镇上，到时候跟着就好。 张二婶这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程宁宁看着地上乱倒了一地像打发要饭的一样的烂菜，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张二婶没这么好心，这菜怕是喂猪也不吃吧！ 这是寒碜她的吧！ 真当她不会种菜呢！ 明儿个就种起来，她种子都买回来了。 毕竟还要在这里生活一年多，不能天天吃野菜吧，再说也没那么多野菜给她吃。 人都走了，程宁宁也懒得计较，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烂菜扔进了院子里翻了一半的土地上，然后坐了回去重新收拾起了药草。 …… 程宁宁一下午都在炮制药草，药草有好几种，且方法各不相同，所以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还在做。 33:你轻点 大概是听到了响动，程宁宁抬眸看了一眼，见是顾秦，当下道：“相公，你煮一下晚饭，我还要弄一些时候。” “好。”顾秦应了一声，却是站在那里没动，他在看程宁宁。 这样的程宁宁是他没有见过的，依旧是那张美得过分的脸，平日里看着只觉得好看，甚至曾经他连看一眼都不想看，而这一刻，明明满脸的肃然，他却觉得散发着光芒。 那是一种自信，是一种傲然，是一种说不出的迷人，就好似以前只是一张脸，而此刻被赋予了灵动，看上一眼就不想移开眸光，只想这么一直看着。 “宁宁。” “嗯？”程宁宁带着反问的味道轻应了一声，却是没抬头。 “时候还早，可以晚些时候煮饭，你看我可以帮你什么？”他想融入她的世界，而不是站在外面看着。 闻言，程宁宁抬眸看了一眼天色，的确挺早，也不知道是顾秦回来早了，还是现在白天的时日长了。 “那你帮我把那边缸里泡着的药材捞出来切成段吧，不用太长，一寸左右就好。” “好。” 就这样，顾秦也加入了程宁宁炮制药材的战队。 饶是这样，还一直弄到了天黑，而这才是程宁宁今日所采摘药材的一小半。 不过不急，离去镇上还有好几日，时间管够。 弄好之后，顾秦做了饭，两个人吃完后梳洗了一下便上了榻。 炮制了半日药材，纯手工，程宁宁还觉得挺累的，毕竟在后世都是机器操作得多，纯手工的很少了，不过做做也就习惯了，毕竟是吃饭的本领。 好在她爷爷从小对她严格要求，不然还真没这吃饭的本领。 但这个大小姐的身子啊，真的是没干过活，她这才弯了半日的腰竟是酸得不行了。 而她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相公。” 顾秦刚一躺下，就听到了程宁宁这有气无力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就觉得心颤。 “怎么了？” “我腰酸，你帮我按按，还有肩膀，都好酸。”说着，程宁宁直接就趴在了榻上。 真的是做的时候不觉得，这一停下来就满满的毛病，果真是大小姐的身子。 顾秦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应了一声，“好。”然后速度的起身盘腿坐好伸手按上了程宁宁的腰。 碰上的瞬间，顾秦脑中闪过一句，好细好柔好软。 “你这样力度不均匀，你跪坐我腿上，那样比较好捏，力度也均匀。”程宁宁没抬眼看，但是听动静就知道顾秦坐在她身侧，也没多想，直接就指导了一下正确的捏后背方式。 顾秦愣了一下，没拒绝，“好。” 再然后顾秦就起身跪坐在了程宁宁的腿上，自己的腿撑着自己的力量，不会压着程宁宁，且这个姿势的确很好帮程宁宁按腰。 不过男人手劲大，顾秦也没干过这活，因此捏了几下后力道不由得就重了。 “相公你轻点，好痛。”程宁宁本就累，这一捏舒服的得她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觉，所以这一声喊痛怎么听怎么软糯，真的是…… 34:躺下闭眼装死 顾秦本来真的没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帮媳妇捏酸痛的后背…… “相公……”没动静了，程宁宁不满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得顾秦手一抖，立刻就又捏动了起来，但却捏来捏去总是腰。 “上面一点，相公。” 顾秦就上面一点。 “左边一点，相公。” 顾秦就左边一点。 “右边一边，相公。” 顾秦就右边一边。 “嗯。”大概是按摩得舒服了，满意了，程宁宁满足的哼哼了一声。 再然后……就没有再然后了…… 感觉到人睡着了，顾秦便没再继续按，而是在床榻的外侧躺了下来。 程宁宁虽然趴着，脸却是朝着他的。 屋内有着从窗户那里照进来的淡淡月光，所以即便有些朦胧，却已足够顾秦看清程宁宁的模样。 …… 顾秦与程宁宁一直是各睡半边床，睡觉姿势那叫一个规矩，所以每日清晨顾秦起床的时候只要微微轻一点动作，便可离开，绝不会吵醒程宁宁。 而今日，顾秦看着紧靠在自己怀中抱着他，还将腿搭在自己身上的人，蹙起了眉头，这要怎么样才能不把人给吵醒？ 他都不知道他的小妻子还有这般的睡姿。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顾秦不得不做出动作，第一步先将她的胳膊从他的身上拿开。 拿开之后人没醒，顾秦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点一点慢慢地抽出自己的腿，抽出一条腿的时候程宁宁动了，吓得顾秦没敢动，不过好在没醒，但…… 胳膊又重新搭在了他的腰上，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把剩下的一条腿抽出来，这一次刚动…… “相公你今天不上工吗？” 耳侧传来的是程宁宁迷迷糊糊的询问声。 顾秦整个人泄了气，人都吵醒了，还有什么要小心的。 “刚准备起。” “哦。”还没睡醒的程宁宁迷糊的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而顾秦…… 醒了好歹放开他再睡啊！ 这想法刚一飘过，程宁宁诈尸式的猛地坐起，因为她迷糊地闭上眼睛后发觉了一件事，她此刻不是靠着墙壁睡觉，而是紧抱着顾秦，腿还搭在人家身上，这什么情况？昨晚睡觉发生了什么？ 程宁宁这一动作吓得顾秦一个激灵，连忙坐起来关心询问，“宁宁，你怎么了？” 程宁宁侧首看了顾秦一眼，然后果断闭眼倒下转身抱紧被子装死。 35:找事的张二婶又来了 她昨天睡觉怎么就睡得这么放飞自我了？ 一定是昨晚睡觉的时候越界了，然后…… 顾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刚刚程宁宁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生无可恋的窘迫，所以…… 他的小媳妇害羞了。 想着，顾秦看着程宁宁团成一团的身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他是要逗一下呢逗一下呢还是逗一下呢？ 咣，咣，咣。 顾秦刚要有动作，只闻院子里一声连一声的敲门声响起，当下面色便沉了下去。 咣，咣，咣。 声音敲得很是急。 他一向起得比较早，所以才怕吵醒程宁宁。 这一大早的，到底是谁？ 敲门声程宁宁也听见了，她以为顾秦会去看看，但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也不鸵鸟了，直接转过了身疑惑地询问道：“相公，不去看看吗？” 顾秦敛下了不悦，柔和地看向了程宁宁，“好。” 应了一声，便转身下了地，然后穿了鞋子，取了外衣，边穿边对着程宁宁嘱咐道：“你继续睡。” 程宁宁本也没打算起来，不过这一声嘱咐她简直幸福感爆棚。 “嗯。”就那么抱着被子，半遮到鼻翼，留着那弯起的眉眼看着顾秦。 这模样的程宁宁只想让顾秦将人给揉进怀里，奈何外面的敲门声一声连一声，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抬脚朝外而去。 嘎吱一声，院门被打开了，顾秦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门外的人就已经冲进了院子，本就面色不愉的顾秦可见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顾秀才，顾娘子呢？快让她出来。”一妇人上来就对着顾秦一阵命令，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宁宁犯了什么错事被人给抓住把柄找上门来了。 “张二婶寻我娘子有何事？”顾秦冷着脸问道。 没错，这妇人就是昨日来送烂菜的张二婶。 “哎呦，哎呦，好疼啊……”这一声叫喊来自于刚刚冲进来的一壮汉，或者该说是被两个黑小子给扶着的壮汉。 “快快快，让顾娘子出来，我家当家的被蛇咬了，快让她出来，再不然给我点那个什么紫色的花也行。” 张二婶一听张二叔叫了，当下不管不顾的对着顾秦又是一顿命令。 “张二叔被咬了，张二婶应该去隔壁村寻郎中，寻我娘子作何？还有那什么紫色的花我家没有。”顾秦满脸的拒绝。 “哎呦，哎呦……”张二叔又叫了。 张二婶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说话也更刻薄了，“我说顾秀才，怎么顾娘子能替我大伯看就不能替我当家的看了，就是看一下伤口而已，还有那什么花，也不是什么好的，不就是山上的野草，舍得给我大伯怎么就舍不得给我当家的用了？” “既然张二婶也知道是山上的野草，那张二婶就去山上找便是，来我家作何？”吵吵的声音那么大，且内容涉及了自己，程宁宁怎么可能还在屋里待得住，当下那就穿了衣服出来。 不然她真怕自己不出来，人家能冲进屋。 36:那些破草值几百两? 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什么都不提，这一大早冲过来是求人的吧，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一见程宁宁现身，张二婶那是立刻抛下顾秀才朝着程宁宁冲了过去，“顾娘子……” 不过这才喊了一声，顾秦已经快她一步出现在了程宁宁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概是顾秦面色太难看，张二婶不得不刹住了脚步，但面上理所当然的指责半点不落，“顾娘子你快替俺家当家的看一看。” 看一看？ 呵，她看猪看猫看狗都不看。 “张二婶你得去找郎中，这是咬了多久了？要是有毒的，得快些，不然严重得狠了腿得废了。还有你说的那个花啊，也就是紫色地丁，我这没有，前几日的那些我去镇上卖了，山上好像也没有了，我昨儿个去满山都被人给平地割了，真的是大动作，要是张二婶真的要寻，我觉得该去村里问问谁家半夜上山割了草，兴许还能找到。” 程宁宁本是怼人的，但看张二婶听到她说山上那突然心虚的表情，她突然间有些明了了。 “那满山的草可都是好东西，怎么得也得卖个几百两银子，不知道谁家半夜割了，要是卖了还好，要是给什么羊啊牛啊吃了可就可惜了，都是银子啊！不过给牛羊吃也不该大半夜去割吧！也不知道这是啥嗜好？” 这些话程宁宁是故意的，存了试探的意味，果不其然便见张二婶的脸上闪过了肉痛的表情。 “什么，那些破草值几百两？”那边刚刚还哀嚎的张二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果真是实锤得不能再实锤了。 “是啊，值几百两呢。”程宁宁应和道。 眼见着张二叔还要开口，张二婶连忙回身跑了过去扯着人就走，“既然顾娘子不给看，也没那草，我们还是去找郎中吧，这腿耽搁不得。”一边扯张二叔一边对搀扶着他的两个黑小子道，“快扶你们爹回家，再去隔壁村请郎中，不可耽搁。” 这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哗啦啦的来，又这么哗啦啦的走了。 看着张二婶一家消失的身影，程宁宁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秦边抓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的回眸，对上的是顾秦沉重的眼神。 “宁宁，以后切不可再这般随意帮人了。”恶人让他来做，他见识过太过黑暗了，他只要他的宁宁好好的。 “相公，我不傻的。”程宁宁对着顾秦温柔一笑。 她不傻的，昨天张二婶来送菜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今日这一看，大概那半山的药材就被张二婶家给收割了，怕是卖了不少钱，不过看她那模样肯定没卖出实际价值，且就那么满山收割，肯定要打折的，药材可不是这样采的。 而昨日来怕是又想从她这里寻到新的什么药草，这一大早来，指不定又是半夜做了什么遭罪了。 “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待这阵风波过去。”张二婶今日就这么离开了，但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过去，见死不救的编排声他已经可预见。 37:村里无赖组团上门 “嗯，正好我也没时间，我得在家炮制药材。”她也没打算出去。 “回屋再睡会吧。”他放在心上就行，就不多说让他家宁宁心里跟着不舒坦了。 “不了，都起来了，我跟相公一起做早饭吧，刚好学学，以后可以给相公做。” “好。”顾秦没拒绝。 再然后就是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温馨做早饭画面。 …… 有一句话叫做你不就山山就来就你，你不去找麻烦，但架不住麻烦会来找你。 张二婶一家这么大清早的来敲顾家的门怎么会没有人知道，而张二婶为了隐瞒卖了草药得了银子的事，就使劲的黑程宁宁，什么见死不救啊，什么狐媚子啊，什么把独吞草药拿去卖钱啊，什么那该是大家的啊！ 见死不救什么的，那是事不关己最多嘴上说说了，但是独吞草药什么该是大家的，这可就蛊惑人了。 那么大的村子，总有那么几个不要脸皮又见钱眼开的。 这首当其冲的就要属这张大和张二的父母了，绝对的老不要脸，不然也不能生出张二这样的，至于张大，那就是个奇迹。 刚刚好，对他们的儿子见死不救，这就是个很好找麻烦的借口。 特别是自那日张二婶去吵吵过后，程宁宁已经三日没出门了，他们笃定程宁宁心虚了。 于是，他们在这个阳光明媚顾秦不在家的下午，集齐了几个邻里就冲去了顾秦的家。 他们到了这不敲门，而是直接在门口大叫了起来。 “顾秦家的，你出来。” “顾秦家的，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顾秦家的，你这黑心钱你用着心安吗？” “顾秦家的，你良心呢？” 喊一声顾娘子，程宁宁还能勉强知道喊得是自己，这左一句顾秦家的右一句顾秦家的，程宁宁愣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喊得是她。 那叫一个满脸黑线，喊她名字不好吗？ 不过算了，入乡随俗。 这架势，她今儿个可能得大干一仗了。 想着，程宁宁将放在院中晒的药材给搬回了屋里，不紧不慢甚是悠闲。 搬完了之后这才慢步走向院门嘎吱一声将院门给打了开来。 门外的人正骂得起劲，这门突然嘎吱的开了，让他们整个一愣，倒是止住了叫骂声。 程宁宁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得，都是这村子里的几个老赖皮，她今儿个真的要大干了，不过…… “几位爷爷，你们为什么要在我家门前大叫？”程宁宁满脸的无辜。 大吵大闹多伤和气。 大概是谁也没想到他们骂到现在肺都气炸了，程宁宁竟然还一脸无辜，一脸完全不在状态的感觉，所以他们到现在是白骂白气了吗？ “顾娘子，你前几日是不是对我家老二见死不救了？”今日就是以张老头为首，因为他理由最十足。 “张爷爷？我做什么了吗？为什么说我见死不救？我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的小妇人，什么样的人需要我来救？”继续无辜中。 而这话，张老头有种要吐血的冲动，为什么感觉这话有些无从下口。 38:山上的草是大家的 “你为何不是见死不救，你之前不是救了我家老大，怎么我家老二出了同样的事你却不救了，你是不是纯心跟我家老二过不去？”张老头败阵，张老婆子上阵了。 “张奶奶这意思是我也不该救您家老大？”不感激就算了，还指责，要不是张大叔对她家不错，那天她真的会视而不见。 “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话，我意思你都救了我家老大，为何不救老二，你明明可以救的。”张老婆子急了。 “张奶奶见谅，我这不是没读过书，您说话说得有点复杂，我不明白。”程宁宁一副惭愧的样子。 “不是……” 张奶奶还想辩解，却是被一侧的李奶奶给打断了。 “据说你那天用野草救了张大，却不愿意用野草救张二，不就是几把野草的事，大家都是邻里乡间的，顾娘子你这事做得有些不厚道。”李奶奶这一开口直击重点。 “对，你这事做得不厚道。”张奶奶立刻跟风，也不去掰扯救谁的事了。 “对，你这事做得不厚道，几把野草而已，长在山上的，可是大家共同拥有的，你为何不愿拿出来救张二。” “是啊，是啊。” 因为李奶奶说到了核心，剩下的人那是一个跟着一个的应承，毕竟他们可不是为救不救张二来的，为的可是那能卖钱的野草，必须逼着这程宁宁交待出来，野草是大家的，凭啥就她能卖钱，也得让他们卖。 而听到这的程宁宁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为张二的事，这完全就是为了紫花地丁来的，或者说是为了银钱来的，但这要找也该去找张二家，找她来做什么？ 程宁宁不做声，静等几位爷爷奶奶把话说完。 眼见着吵吵停下了，程宁宁不紧不慢开口道：“所以各位爷爷奶奶今日来找我是为何事？” 众人不曾想吵吵了一个遍，这程宁宁竟然还不入套，顿时间竟觉得有些难办。 “野草是大家的，你一个人拿去卖钱是不是不合适？”虽有些难办，但到了这个地步，来都来了，也不能不劳而获，李奶奶直接不要老脸的直言了起来。 要老脸也就不来了，她说到了这个地，程宁宁再装傻可就不合适了。 “这事啊，各位爷爷奶奶你们倒是直说啊！” 哪知程宁宁直接来了一副你们直说就好了啊的表情，这让饶了几个大圈的众人又要吐血。 “野草的确是大家拥有的，所以那会儿我就拔了一点点，大家都看到了，我就跟我家相公一人一个背篓，能拔多少？那野草可是满山的，大家都有份，我知道的，所以我没多拔，各位爷爷奶奶我说得可对？” 众人品了品，觉得好像没毛病，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前几日我去那山上看了，全没了，这得多大的工作量，你们觉得就凭我和我家相公两个人能弄完吗？” 众人的思维已经开始被带偏了。 39:忍无可忍准备动手 “好，我就承认能弄完，但那么多草我们放哪儿了？能拖回来不被看见吗？再说去卖钱的事，我们家既没有牛也没有驴，要说去卖肯定得坐车去城里，我们家没有就得租，村子里就那么几家有车，这一问可就知道是谁租车了是不是？半山的草呢，要一下子弄走得好大的动静，肯定卖了好多钱。我跟我家相公是没那个财气了，毕竟我们人力有限，更何况相公一直教育我，做人要知足，做人要留一线，做人不可太贪心。” 众人品了品，是这个理。 “你们看我都几日不出门了，相公又在私塾教书，能干得了这事？就算能干，他也不能那么悄声无息是不是？还有张二叔的事，你们也知道，我又不是郎中，那天遇到张大叔真的是凑巧，我刚好在山上挖到了草，又是张大叔自己要用的，这才让张大叔省了事。” “至于张二叔，我这不是把那几把草卖了吗？我如何帮张二叔？且那么一大早的，张二叔怎么的就被蛇咬了，还一大家子出动，这是早起干农活了？真是勤劳啊！” 程宁宁说到这意有所指的味道已经很浓了。 “几位爷爷奶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品了品，好像有点道理。 “已经割了的我们去哪找，既然顾娘子你知道那些草能卖钱，不如你告诉我们还可以收哪里，我们去割。”一听到牵扯到了自己的二儿子，张奶奶脑筋一转，立刻来了这么一句，自家儿子吞进去的可不就是她的，不能吐。 “对，你告诉我们，我们再去割。”张爷爷也跟着应和。 剩下的几个老头子老婆子也反应过来了，当下有些眼红的看向张家老两口子，不过他们的话也没错，他们先挖出别的，至于那些被张老二吞掉的，可以慢慢让他们吐。 “对，告诉我们。”想着，众人一并应和出声。 程宁宁也真是要气笑了，简直就要忍不住这暴脾气了，但跟无赖吵简直就是最下等的方法。 深吸了一口气，程宁宁压下暴走的冲动，微笑道：“各位爷爷奶奶真说笑，我哪知道哪些草能卖钱，那也是凑巧，你们看山上那么多草，谁愿意割谁割是不是？想要卖钱，就自己去割，是不是？” 程宁宁这明显的事推脱之辞，各位没得到好处的老头子老奶奶可不高兴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又去割了？”张奶奶可是听她二媳妇说了，顾家这丫头可是又挖了一些草。 这一次程宁宁就是不确定张二婶搞得鬼也是她了，也就她来过她家看到过她的药草。 “碰碰运气。”她就是不承认，能拿她怎么着。 “给我们看看，我们也学学，去碰碰运气。”李奶奶激灵的来了这一句。 说着直接推了程宁宁一把冲进了程宁宁身后的院子。 “对，我们看看。”剩下的几人有样学样，直接跟着冲了进去。 程宁宁觉得自己多年来尊老爱幼的素养在这一刻全部崩塌，拿扁担撵人的心都有了，而她也确实动了。 40:顾秀才实力护妻 不过这才刚抬脚，院子还没进，耳侧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不经主人家同意擅闯宅院可是要获罪的，各位觉得各位的行为可在牢房里待上几天？” 这声音的响起，让那些冲进了院子准备大肆翻动一番的老头子以及老婆子一个哆嗦，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顾秀才回来了，第二反应就是，要坐牢，怎么就要坐牢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还没什么震慑力，但是却是顾秀才说得，他可是有功名的人，这话肯定不是乱说唬人的。 这声音的响起，让本来准备化身为糙汉子的程宁宁一下化身为了软弱无助的小女子。 只见程宁宁停住脚步转眸看向了还差几步就要走到跟前的顾秦，刷地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相公……” 这一声那叫一个委屈，可不就委屈么，她那么乖的在家待着，还祸从天降，被人上门找麻烦，她怎么不委屈。 这一眼泪汪汪的，顾秦那叫一个心疼，因此看向那一院子的老头子老婆子眸光就更不善了。 “各位这是还等着顾某请你们出来吗？”顾秦眸光之凛冽，看得那些老头子老婆子一哆嗦，但也不能就这么输了阵势。 “顾秀才这话说得，我们这不是来窜门吗？怎么就成了擅闯民宅了。”李奶奶先开了口。 “对啊对啊。”众人应和。 “相公，张爷爷和张奶奶埋怨我不救张二叔，我又不是郎中，我怎么救张二叔，还说什么山上草是大家的，我也没说不是大家的啊，草都在山上，谁要谁去割啊，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我割了那点子草呢？山上不是还有很多？” 程宁宁直接两步上前扯住了顾秦的衣袖，三言两语把发生的事以叫屈的方式说了出来。 “牛叔说前些日子一大早就帮张德家拉了一大车的草去了镇上，这事你们可以去问牛叔。”程宁宁的话足以够顾秦判断出来发生了什么，以及这些人来做什么，顾秦直接叫了张二叔的名字。 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即便外面漫天的流言蜚语，也不过是过些时日就过去的事，不过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不要怪他不义了。 “你胡说。”张老头直接冲言出口，而这态度此刻甚是有几分恼羞成怒欲盖弥彰的意思。 “对，你胡说。”张奶奶也跟着呵斥。 “有理有据，大家可以去查，连那堆草卖去了哪里牛叔都知道，你们要是不信，去镇上对峙都行，毕竟我顾秦能耐再大，怕是也不能让镇上的人帮我撒谎。” 顾秦这是直接把路堵死了，以免他们说他收买牛叔。 顾秦的话让院子里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犹疑地看向张老头和张老婆子。 “所以现在各位能从顾某家中离开吗？还是真的想去牢中待几日？”顾秦眉头已紧蹙得不能再紧蹙了。 “那个，我家还要收麦子。”李奶奶第一个溜，说着就朝着院外冲了出去。 顾秦眼见着人冲了过来，当下将程宁宁护在了身后往一侧退了两步。 “我家也是。”又一个见状跟着冲了出去。 再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最后离开的是张老头和张老婆子，他们很想瞪程宁宁一眼，但有顾秦在，他们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直到这会总算清静了。 顾秦当下把门关了起来，然后回身抬手用指尖轻轻擦拭着程宁宁眼角的泪珠，“让你受委屈了。”话语里满是心疼。 41:宁宁真聪明 “没有哦，他们没能欺负到我，我有没有很棒。”程宁宁当下破涕为笑，还撒起了娇，有他护着她才不委屈，刚刚也就是做给那些老头子老奶奶看的。 更何况她已经准备拿扁担撵人了，也就顾秦回来了，怕他被人指责，不然她都要行动了。 然这笑落在了顾秦的眼里，就是强颜欢笑，为的就是不让他难做，瞬时间顾秦只觉得自己亏欠极了，要是他再能耐一点，他的妻子也不会被人这样欺上门。 “宁宁，终有一天我会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欺你。”顾秦的双眸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执着。 从前他所做只为恢复家族荣誉，而今他所做不再止于此，他想要庇护一个人一生。 “好。”这肯定是妥妥的，毕竟是未来大权臣啊，“相公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下课早。”他不会说是听到消息刻意赶回来的，还是差点跑摔跤的那种赶。 “哦。”程宁宁没多疑，随即邀功道，“相公你看我多聪明，他们叫门，我就把药材都收起来了，不然刚刚指不定得被抢走。” “嗯，宁宁真聪明。”顾秦没说，他们不敢的，他也不会让他们那么做的。 “嘻嘻……”被夸奖的程宁宁乐呵的像个孩子。 顾秦看着程宁宁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他一定一定会让这笑容永存。 …… 顾秦七日沐休一次。 从上次顾秦沐休后，程宁宁采了药材回来就一直在家炮制足不出户，直到这次沐休，程宁宁这才早起跟着顾秦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天带着灰蒙蒙亮，这个时候除了去赶集的，没有谁这么早起来。 顾秦领着程宁宁到村口的时候，牛叔的驴车上才坐着一人，不过这人…… 夫妻两一看见这人，顿时心情都不好了。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程宁宁穿过来那天被人捉在村头私奔那对象。 这人的出现是妥妥地将那日不好的记忆重新翻到了两人的眼前。 特别是顾秦，明明当日理智到连生气的感觉都没有，此刻却是只想将狗蛋给捏成碎片。 而程宁宁只觉得冤家路窄，虽然原身是因为贪财自作自受，但也没想到会落得个被卖去花楼的下场，只能说这狗蛋太不是个东西了。 这会儿就牛叔一辆车，他们不上就没别的车了，特别是不上好像显得他们多怕他似的。 就这样，程宁宁和顾秦带着各自的心思上了驴车。 顾秦带着程宁宁坐在了狗蛋的对面，他坐在狗蛋的正对面，程宁宁微偏。 夫妻两看见狗蛋很不爽，但狗蛋看见两个人可就乐呵了，特别是程宁宁，真特么好看，越看越想弄到手，凭什么好事都让顾秦这个穷秀才给占了去。 “顾秀才，顾娘子……”狗蛋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喊顾秀才的时候还好，这一声顾娘子喊得可就有些不太能听了，就跟在舌尖上饶了一圈似的。 这一声直接让本就面色不好的顾秦黑下了脸，但却也不好指责什么，这一指责就搞得真有什么似的，特别是这很像他怀疑他家宁宁，他可不能为了这么个玩意让他的宁宁不开心。 42:相公，我撞着你没有? 顾秦不好说，却并不代表程宁宁不好说，那日匆忙，后又比较忙，她都没能腾出手来收拾他，他倒好，自己送上门了。 “狗蛋，你舌头出问题了吗？喊个人怎么喊得这么不利索？”程宁宁的音调倒是很软绵，不过这内容就着实刺人了，偏偏她还用着一副很无辜的疑惑表情，这就更刺人了。 妥妥地让狗蛋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明明鼓足了全力要给对方一拳，却偏偏对方半点都感觉不到痛，这感觉…… “我很好。”三个字狗蛋说得咬牙切齿。 “是吗？”程宁宁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那你喊人咋喊不利索？”程宁宁并不打算放过狗蛋。 “舌头打了一下结。”狗蛋有些烦躁，他之前怎么没发现程宁宁这么啰嗦来着，非要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吗？听不出来他是在撩拨她吗？非要他直说吗？ “这样啊！”程宁宁一副我勉强相信你的样子，“那你记得下次舌头捋直了说话，也不用多直，像我家相公学习学习就行，我家相公说话舌头就从来不打结。” 程宁宁就这么明晃晃的损了狗蛋一顿，顺带夸了顾秦一顿，还让人挑不出毛病，毕竟是狗蛋找事在先，要是反驳，完全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重点是程宁宁从头到尾一副我很无辜我好心提醒你的模样，真的是差点没把狗蛋给气过去。 就在这时又相继来了几个人，有上次的李婶张二婶，还有另外两个婶子。 这撞得就有点巧了，一辆车一次只能坐五到六个人，要是七个人的话就显得有些挤了。 但都是一起来的，让谁离开都会有些不服气。 “顾秀才顾娘子，劳烦你们夫妻挤一点，大家赶个集不容易，反正你们是夫妻，挨着点不碍事，你们看行不？”刘婶在矛盾起之前，想了个绝妙的主意。 “婶子客气了。”程宁宁那是速度应声，这么好的挨近相公的机会，不挨近白不挨近。 说着，直接往顾秦怀里靠了靠，特别的善解人意。 顾秦被小妻子的投怀送抱弄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 “好闺女，婶子谢你。”刘婶笑着谢了一声，便上了车。 “婶子客气，大家都是邻里乡间，应该的。”程宁宁腼腆一笑。 剩下的几人紧跟着刘婶一同上了车。 眼见着人都坐好了，牛叔便驾起了车，这一启动好似颠到了什么，一个颠簸，本就靠在顾秦怀里的程宁宁被撞得又紧靠了顾秦几分，完全可以说是紧密得无缝隙的那一种。 却偏偏程宁宁还一副担忧的回眸看向顾秦，“相公，我撞着你没有？” 程宁宁紧靠在他怀里，所以这一回眸，可谓是唇齿都近在顾秦的眼前，看得他…… “顾秀才你这身板可不行，不能光读书，要多练练，被自己媳妇撞一下就受不住，可就有些丢人了啊！”狗蛋一副终于找到损人机会的开口讥讽道。 43:我媳妇舍不得我 “我媳妇舍不得我罢了。”顾秦大手一挥将程宁宁牢牢扣紧在怀里，扬眉吐气的损了狗蛋一句，顺便秀了一波恩爱。 “我相公要教书赚钱又要做家务给我做饭，很辛苦的。”程宁宁附上了一句，变相附和了顾秦的话。 狗蛋有一种再也不想说话的感觉，这对夫妻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而程宁宁这一变相怼人一下子也拉了那边几位妇人的仇恨，特别是那一位被几个村里的老无赖缠了好几天的张二婶。 “顾娘子这福气，全村怕是也独此一份了。这谁家不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面干活赚钱，女人们把家里收拾妥当，把孩子带好。这事全都给男人们做了，还要我们女人们做什么？对不对？” “可不是这个理么？这事都让男人做了，还要我们女人做什么？那还不如不娶了呢。”李婶紧跟其后发表意见，就差没直说你程宁宁什么都不干，人家顾秦娶你回去做什么用。 “传宗接代啊，女人还可以传宗接代。”另一个赵婶也跟着开了口。 这唯一没跟着落井下石的大概就是开始打了招呼的刘婶了，当然，狗蛋作为一个男人没发言权。 “原来各位婶子家的叔叔都是这样的啊！幸好我家下相公不是这样的，他说只要我开心什么都好，真的是幸好幸好，我真的是太幸运了。” 换个人就算不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被损得没脸见人了，却偏偏程宁宁以此为荣，还反过来损了她们男人一顿，可谓是怼得那三人心中狂吐血，她们是这个意思吗？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了。 “相公，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也要对你这么好，我最喜欢相公了。”怼完三人之后，程宁宁还转眸对着顾秦一通表白，表白得顾秦耳尖都红了。 “嗯。”顾秦能说什么？除了一声轻应还能说什么？ 而这一声轻应却足够告诉所有人他认同了程宁宁的说法。 这就更让那三个人吐血了，一个劲的在心中骂程宁宁狐媚子，骂程宁宁是狐狸精，骂她不要脸，也顺带骂了顾秦被美色诱惑，骂了顾秦色域熏心没骨气，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羡慕了自己酸了。 “对了，张二婶，上次张二叔的腿被蛇咬了，好了没有？”而程宁宁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终止，之前她足不出户那是她没闲功夫，而不是她就那么让人把脏水全都泼在她身上。 一提到这个事，张二婶脸色不好了。 “张二婶你也知道，我不是大夫，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妇人，你看我吃饭是相公做，家务是相公做，赚钱也是相公赚，你说我哪会救人？你那一日一大早就冲去我家，还是全家总动员的架势，真的吓得我不轻，现在张二叔的腿可好了？” “对了，这之后张爷爷和张奶奶又去我家了，说我不救张二叔，我真的委实冤枉，还说什么山上野草什么的，说起来那野草的确是好东西，我本还打算每日弄一点，然后好卖点钱帮衬一下家里，不让相公太辛苦，哪里知道一夜之间半山的草就那么没了，让我好生惋惜，那可是几百两银子呢。” 泼在她身上的脏水，程宁宁表示每一泼都要给她算回来。 44:紧靠相公怀中 “张二家的，你不是说只卖了十来两？”李婶一下子尖叫出声，满满的被欺骗感。 “本来就是十来两，我骗你们做什么？”张二婶立刻反驳，并狠瞪了程宁宁一眼。 “咦，那草是被张二婶家给割了卖了吗？”程宁宁一副疑惑的样子，再然后雪上加霜道，“那可是亏了啊，怎么也要一两百两。” 张二婶的心在滴血，但绝不能承认，“几把破草而已，哪里值那么多，顾娘子不懂不要乱讲。” “张二婶那会偏要我救张二叔，这会儿又说我不懂了，这……”程宁宁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随即小媳妇似的转身钻进了顾秦的怀里，一副求安慰不想说话的样子。 “你……”张二婶还想说什么，对上了顾秦清冷的眼神，愣是给憋了回去。 而她简直就被程宁宁给坑死了。 “你们不要听顾娘子乱说，她懂什么？那日去寻她也是因为看见她之前帮了我家大伯，才去碰个运气的。”张二婶这是急忙对着其他几个婶子解释。 但其他几个是那么好忽悠的吗？ 愣是又各种质问了起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而程宁宁见自己成功的挑起了战争，暗戳戳的戳了顾秦两下，然后就那么靠在顾秦怀里微抬起了头对着顾秦眨了眨眼睛，满眼的求夸奖，还低声道：“相公，我有没有很棒啊！” 这模样看得顾秦…… “咳，在外注意仪态。”顾秦微转头板着脸训斥道。 “车太挤了相公，我这是为了方便大家呢……”程宁宁靠在顾秦胸前的手又暗戳戳地戳了顾秦两下，戳得顾秦的耳尖一片红云。 “那就……方便大家……”一个用力，顾秦收紧了搭在程宁宁腰侧的手，让作妖的程宁宁又与他贴紧了几分，并顺势揉捏了一下那细软柔的腰肢。 “好的呢，相公……”程宁宁一声相公喊得那叫一个软糯，再然后紧紧贴了上去，这么正大光明占便宜宣告关系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 一路的相拥，无论是程宁宁还是顾秦，在到了城镇下驴车的时候，心情都是极好的。 张二婶辩驳了一路，早就恨死程宁宁了，一到城镇门口，下了驴车抬脚就走。 剩下的几个婶子也相继离开，就只有刘婶在离去的时候跟顾秦和程宁宁打了一个招呼。 狗蛋亦速度离去，不过离去前阴恻恻地看了程宁宁一眼。 眼见着众人都离去了，顾秦这才不紧不慢地背着背篓牵着程宁宁的手入了集市。 这一次主要是卖药材，再然后就是随意逛逛，并没有太多需要买的东西，毕竟上一次赶集买了许多东西回去，一时半会儿还不需要添置。 药材也不重，背着逛街也不碍事。 顾秦一向听程宁宁的，因此就那么背着背篓跟着程宁宁一路在小镇的集市上仔仔细细地逛了一个遍，买了一些玩耍的小玩意。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程宁宁这才跟顾秦去了普仁药房。 这一次程宁宁都不用伙计指引，直接拉着顾秦走到了魏老那。 45:确实是我娘子所制 “魏老，我今日的药材都炮制好了，还有何首乌跟桑黄，您可得给我个合理的价。” 顾秦已在程宁宁说话间将背篓放了下来，而魏老也在程宁宁说话的时候抬眸看向了她，他对程宁宁记忆很是深刻。 亦多看了一眼顾秦，见这一次他竟是换了一身新衣袍，心里不由得对程宁宁的印象改观了两分，大概上一次他误会她了。 收眸间在看到程宁宁一一摆出的药材的时候，一个没忍住直接伸手握住，听得时候他没在意，何首乌桑黄而已，但见到的时候却忍不住满满的激动，这炮制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完全的将这两样药材的药效给极大的体现了出来，且这两样药材也有些年份。 不仅这两样，还有其他几样药材，不敌这两样值钱，价值也只是中等，却是那药材中的极品，这炮制得太完美了。 “小丫头，这炮制是谁炮制的？”魏老直接忍不住激动得问出了声。 程宁宁没多大感觉，跟着爷爷从小做到大，一听这问话，随意就答道：“我啊！” 而听到的魏老却脸色当下拉了下去，“小丫头，小小年纪不可撒谎，是看老头子好骗吗？” 这话程宁宁就有些不乐意了，但也不好跟一个老人家计较，“我……” “确实是我娘子所制。”顾秦见不得自己媳妇的努力被否定，直接帮程宁宁解释了。 然魏老还是不愿意相信，但顾秦这模样可不像是会撒谎的人，可一个小丫头有这手法…… “魏老，您看我就是卖点药材赚点钱补贴家用，您若是愿意收收了便是，不管是谁炮制的，总归是各自家传，您问了是不是也不合适？”程宁宁被顾秦一维护陡然间不想跟魏老解释了，顾秦相信她就好了，至于其他人，她为什么要费那个功夫去解释？ 中医不是都讲究独家秘方吗？所以她不说也是可以的，她也不是专门的药贩子什么的，虽然这是她发展目标来着。 程宁宁的话将魏老的气焰全部打散了，因为程宁宁说中了重点，所以不管这是不是程宁宁所为，都不重要。 “小亮，点算药材，给这位客人结算一百两银子。” “是，魏老。”一个小身影滋溜一下从柜台里面出来了，拿着账本开始点算。 顾秦在听到一百两的时候，眸中惊讶尽显，他真的没想到这些可以卖到这么多钱。 而这在程宁宁的意料之中，因为桑黄和何首乌是真的很值钱，却又在意料之外，因为她没想到能这么实诚的给她高价，她以为能给个几十两就不错了。 程宁宁很开心，这魏老虽然老顽固了一点，但是是个挺实诚的人。 “魏老，您这里可有什么药草种子，能卖一点给我吗？”来的时候程宁宁就有考量了，总去山上采不是个办法，她还没怎么着就引起纷争了，这再下去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安全起见，她还是自己种点，这样可就没人跟她说是大家的了。 魏老抬眸看了程宁宁一眼，没质疑，而是道：“小亮，把我们家有的种子都给这位姑娘抓一点。” 46:留给相公考功名 “是。”小亮速度的出来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了顾秦，转身就去取药材种子去了。 顾秦接过后打开微微点了点，随即收入了怀里。 不多一会儿小亮就出来了，递给了程宁宁一个小袋子，程宁宁看了一眼，里面分了好些个小纸包，也很是细心。 “魏老，你看这多少钱。”该收钱收钱，该付钱还是要付钱的。 “不用钱，就一个要求，以后药材都卖给我即可，新鲜的不拒绝，最好是炮制好的，你也知道炮制好的价钱高。”魏老这可谓是和放长线钓大鱼了。 而这确实是程宁宁得了便宜了，她本就准备卖过来的，不过…… “我只能保证我住在这一天，我就卖给你。我相公是秀才，将来是要考功名的，我觉得我家相公以后定能带我去京都，到时候你总不能让我从京都给你送药材吧。” 程宁宁这话说得就跟顾秦一定能做大官似的，盲目自信感特别重。 但顾秦听了却很是开心，且发誓要更加努力，不辜负他娘子的信任。 魏老则是又看了顾秦一眼，他就说这人看着气质不一般，却原来是个秀才。 “放心，这药堂不止这里有。” 这话听得程宁宁眼睛亮了，这是连锁店的意思，还是连京都都有的意思，那可不就是能长期合作了吗？ “那行。”程宁宁也爽气。 “行了，走吧，别妨碍我。”谈妥了，魏老就直接撵人了。 程宁宁…… “您老忙。”程宁宁不生气，老头子古怪不奇怪，她爷爷比这老爷子还古怪呢。 话落间，直接扯着顾秦就朝外而去。 而顾秦离去前又看了魏老一眼，只可惜对方只低着头碾着药材。 离开后，顾秦一边走一边对着程宁宁道：“银钱我回去给你。”有些多，他不敢让程宁宁揣着。 “我不要。”这一次程宁宁直言不要，说完后转首看着顾秦，很是认真，“留给相公考功名，然后我跟着相公做诰命夫人，那可比这银钱厉害多了，考试我是不行，但我好歹也参与了，怎么得也是我支助相公考功名的对不对？” 程宁宁眉眼弯弯的看着顾秦，一双眸子闪亮如星辰。 而顾秦一点也没有吃软饭的羞怯，有的只是满心的欢喜，他的小媳妇满心满意都是他呢。 最主要的是他的宁宁相信他能功成名就，没有比这更让他欢心的了。 “好，一定让我的宁宁做诰命夫人。” 星辰是会传染的，这一刻，顾秦的眸子里溢满了星辰，而那星辰里满是程宁宁的身影。 “嗯。”程宁宁重重点头。 眼见着顾秦跟程宁宁走远了，一直跟着头发就要急光的张二婶连忙冲了过来。 上次去程宁宁家，程宁宁不肯说，她今儿个可是特意起了个早特地过来跟过来的，哪知这两人可劲的在街上转悠，真是把她给急死了，这下子好，终于走了，她瞅着好像卖了好多钱，这顾家娘子却还不愿说，真是小气，以为不说她就不知道了吗？ 47:那是我儿子和儿媳 张二婶冲过来的时候，地上程宁宁放着的药材还没被小亮收拾完，只不过一团乌漆墨黑，张二婶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 当下直接对着那魏老质问道：“喂，刚刚那对小夫妻卖了什么？又卖了多少银子？” 张二婶得到的答案是魏老头都没抬。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张二婶有些急。 “你哪位？”回来继续取药材的小亮开口了，面色不太好，因为张二婶态度不好。 “什么我哪位？上次我可是卖了一堆草给你们，你们黑心肝的就给了我二十两，别人可说值好几百两呢。” “当时我是不是让你不卖拉走的？”这一次魏老不沉默了，张二婶之前拉了一车草过来，他也是印象深刻，里面紫花地丁倒是不少，但是却被损坏了，再加上跟那么多杂草混在一起，他愿意收就不错了。 大概是魏老的样子太严肃，严肃得有些骇人，张二婶一下子怂了，不过只一瞬，眼睛一转道：“刚刚那是我儿子和儿媳妇，背着我出来藏私房钱，太不孝了。” “刚刚他们……”小亮上来就要说，直接被魏老打断了。 “你们什么关系与我们何干？我们只是开门做生意，你有生意我们就做，没有就请走。” 魏老这一开口，小亮都不用魏老瞪，直接收拾了最后剩下的药材转身就蹭蹭蹭地进了柜台内。 “告诉我卖的什么总可以了吧。”张二婶很不甘，却又不得不退一步，毕竟搁这撒泼也没用。 “我这什么地，这需要我说吗？”魏老直接给张二婶挂上了愚蠢二字，随即直接低头不搭理，继续碾药。 张二婶还想再问，那边伙计却是直接过来赶人了，最后张二婶不得不带着愤恨离开。 …… 来的时候没准备买多少东西回去，但回去的时候却还是背了满满一篓子的东西，且还有活物。 而这活物就是小鸡仔。 程宁宁是做了好几手准备的，药材她要种，但短期内是卖不了钱的，所以还得上山去采，不过她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或者说给了众人一个理由，给鸡割草吃，这样即便那些个人盯着她也就只能盯着她了，除非他们家的鸡不吃草。 背篓里的东西众人看不见，但拎在手里小箩筐里的几只叽叽喳喳叫的鸡仔一起坐车回去的人还是看得见的，当下直接酸死了，特别是什么都没问到白跑一趟的张二婶那是一肚子的火气。 这一上驴车便直接酸话出口，“哎呦，顾娘子这是打算养鸡了？顾娘子不嫌脏吗？顾娘子这是改性了？” 真正的是灵魂三连问，酸味都飘出了好多里。 而这话让刚坐下的顾秦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刚要开口被程宁宁按住了手臂，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她，见她对自己眨了一下眼睛，愣是差点把怒意变成了笑意。 斗绿茶撕白莲花这种事情她相公来她倍有面，但跟农村老阿姨斗嘴这种就不合适她家相公了，免得她相公被人说成见识短。 48:相公我没想要这样 “顾娘子为何不说话？是瞧不上咱吗？也是，顾娘子是秀才娘子，哪像我们，顾娘子以后可是要做大夫人了的，不是我们这些小民可比的。” 程宁宁也就安抚顾秦的一个功夫，见她不说话的张二婶愣是又一句连一句的挖苦了好几句。 “借张二婶吉言，回头我家相公考上了功名，我请你吃饭。” 程宁宁回头就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张二婶给气过去，这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是鼓励她的吗？她明明是挖苦她。 “其实张二婶也不用羡慕，张二叔可能不合适了，但张二婶你不是还有两个儿子，都是正值少年，努力学一学，还是有考上的希望的，张二婶你做不了官爷娘子，做官爷的娘还是可以的。” 噗，程宁宁的话让一侧的李婶直接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当真是还头一次听说做不成官爷的娘子做官爷的娘的，真的是…… 而这笑声就跟会传染似的，李婶一个人没忍住，剩下的几人都没忍住，包括顾秦都握拳捂嘴咳嗽了一声来掩盖脱口而出的笑声。 “这个提议不错，张二婶，让你儿子考功名去，你做个官爷娘。”这嘲笑声来自于狗蛋，谁叫之前张二婶嘲讽过他来着，虽然今日他是冲着程宁宁来的，且没抓到程宁宁落单的机会，但一点儿都不妨碍他抓住机会嘲笑张二婶。 “都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我家张生和张畅怎么得就不能考个功名了？能考，能考。”张二婶妥妥的恼羞成怒，直接撕破脸的吼出了声，都被嘲笑了，态度还能好到哪里去。 “没说不能考，人家八十岁还考童生，张二婶你儿子也就才十四五岁，刚刚好，刚刚好。”狗蛋又来了一句，真的是不怕气不死张二婶。 狗蛋这两句话，倒是让程宁宁高看了两眼，不过不奇怪，张二婶那尖酸刻薄的性子，就狗蛋这种混世的，肯定没少奚落过，这狗蛋可是个记仇的，也算是碰撞到一起了。 她这是又不着痕迹的转移战火了，都不用她动手，敌人就受伤了，她咋这么聪明，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你给我闭嘴，你个臭赖子。”张二婶刚刚好坐在狗蛋旁边，气得直接就上手锤了狗蛋两下。 “咋得，我这是夸你家儿子还夸出错来了？莫不是你觉得你儿子也要考到八十岁？还是考不上的那一种？”无赖的嘴向来口无遮拦。 “你才考不上。”张二婶锤了两下没再动手，直接拿出了泼妇骂街的架势。 狗蛋也不带怕的，比无赖他也没输过，“我本来就考不上，我也不要这个名，倒是张二婶你想着做官人娘呢，就你家那两小子，你得慢慢想。” “你个臭赖子……” 张二婶愣是跟狗蛋吵起来了，谁也不让谁，估摸着要不是在驴车上这还得打起来。 这阵势也算让程宁宁开了眼界，她也就是怼两句，没要挑起什么。 顾秦看着对面时不时动手的架势，将程宁宁往怀中护了护，深怕他们波及到她。 顾秦这一动，程宁宁当下转首看了过来，满脸的无辜，“相公，我没想要变成这样。” 49:相公要留着慢慢欺负 顾秦抬手拍了拍程宁宁的发顶，“我知道，与你无关。”不过是人的劣性根本罢了。 顾秦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程宁宁微眯起了眼睛就着用头顶蹭了蹭，当真是像极了求抚摸的小猫咪，看得顾秦…… 张二婶可谓是与狗蛋吵了一路，在到了村头下驴车的时候，终于想起今日是干嘛去了，立刻止住与狗蛋的争吵，蹭到了抬脚离开的顾秦和程宁宁身侧。 “顾娘子你这小鸡仔可会养？要不要婶子教教你？”正面抨击不行，那就来个侧面靠近，先把近乎套了，到时候这顾家娘子弄什么她就弄什么，肯定能赚到银子。 程宁宁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么快就忘记之前是怎么挖苦她的了？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多谢婶子好意了，我会养，割点草给它们吃吃就好。”程宁宁笑着直接拒绝。 “这可不是割点草吃吃就完事了，得悉心照料，不然不太容易养活。”张二婶苦口婆心。 “没事，我就养着玩，活了生点鸡蛋吃吃，活不了，就当养宠物了。” “……”程宁宁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张二婶还能说什么？“顾娘子也真够心大的，这鸡仔不便宜吧？也就顾秀才能忍着你胡来，要是换个人你试试？”套近乎的路被绝了，张二婶这嘴是忍不住又开始酸了。 “所以我才嫁给了相公啊！因为相公对我好。”面对酸话，程宁宁毫不犹豫的秀起了恩爱。 张二婶再一次要被气死，只觉得无法跟程宁宁好好说话了。 想着还要找机会套近乎，张二婶忍着骂人的冲动，直接冷哼了一声，臂膀上挂着篮子蹭蹭蹭地快步离开了，光看背影都能看出她的气恼，更不提那脚下溅起的一地尘土了。 程宁宁对着张二婶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随即转眸对着顾秦求夸奖道：“相公，我有没有很棒？” “嗯。”顾秦嘴角微勾的轻应了一声。 “相公有没有觉得我很凶很坏？” “不会。”他的宁宁是最好的，不凶不坏还有点可爱。 “果真还是相公对我最好了。”说着，程宁宁直接凑了过去在顾秦的面上吧唧了一下，随即像只偷腥的小猫儿一般笑得勾起了眉眼。 而顾秦，耳尖瞬间红透，想说一句在外注意仪态，却愣是含在舌尖吐不出来。 看着顾秦红透的耳尖，程宁宁笑得更欢了，她的小相公咋能这么纯情呢？啊啊啊……好想狠狠欺负…… “咳，看路，小心摔跤。”顾秦一直被盯着看，很是不自在，当下抬手握拳放在唇边微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微移开眸子。 “好哒。”程宁宁乖巧的应和了一声，小相公要留着慢慢欺负，欺负狠了就不好了。 不对，他上次好像树咚她了，想到这，程宁宁也忍不住红了耳尖。 不过没事，她家小相公也就在没人的地方凶一点，有人的话，哼哼，她才不怕他…… …… 50:狗皮膏药张二婶 因为捉了小鸡回来养，所以程宁宁这一次回家吃了饭后没有睡觉，而是去山上挖野菜。 当然，顾秦定是陪同的。 本来小夫妻甜甜地过着二人世界，却在到山脚下的时候横穿出来了一个人。 “顾秀才和顾娘子进山啊！刚好一起有个伴。” 不用怀疑，这人就是一直盯着程宁宁的张二婶。 程宁宁当下满头黑线，这真是够执着的。 “张二婶。”伸手不打笑脸人，程宁宁转眸对着张二婶打了一个招呼。 “张二婶。”顾秦冷冷地打了一声招呼，要不是他的素养，他都不想理张二婶，这司马昭之心简直了，重点是，他也就沐休能陪着他媳妇，能不出来打扰他吗？ “哎。”张二婶应了一声，随即蹭到程宁宁身侧跟着上山，“顾娘子这是打算进山寻什么？” “挖些野菜，这不是养了小鸡仔吗？得给它找些吃食。” 这理由很强大，但张二婶是半个字也不信。 “那刚刚好，我也要给我家鸡挖些野菜割些杂草，咱们一起，有个伴。”这是直接就给了结果，连一句询问人家愿不愿意都省了。 程宁宁能说什么？ 山这么大，又不是她家的，腿又长人家身上，她能说啥？ 于是好好的二人世界愣是因为张二婶的出现变成了三人世界，还是那种一路上呱噪不停的，可见顾秦的脸要黑成什么样子。 而这一路上当真是程宁宁挖什么张二婶就挖什么，效仿得相当紧。 程宁宁也不是怕张二婶学去什么，主要是顾秦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于是程宁宁看着差不多够小鸡仔吃上几天了，便直接收手扯着顾秦回去了。 而张二婶一见程宁宁并没有挖多久就要回去，当下面色难看极了，只觉得程宁宁知道了她的目的故意掩藏，不想带着她赚钱。 “顾娘子这就回去了？这么点野菜不够你家小鸡仔吃吧，要不要再多挖点？” “没事，不够过两天再出来挖，这不今日去赶集，太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休息，要不是买了鸡仔回来，我都不会出来。” 程宁宁没说够，只说累了要休息，她还不信这个理由还能拖住她。 “哎呦，顾娘子真是好命，做这么点活就累了，真不像我们扛着麦子都能跑。”累的理由张二婶当真是无法反驳，但不妨碍她说酸话。 “她太执意，总要自己亲自做，本来我是打算让她在家等着的。”开口的是憋了好久的顾秦，终于寻得他开口的机会。 顾秦这一句杀伤力可比程宁宁自己开口大多了，妥妥的我媳妇这样是我宠得，你待如何？ 张二婶待如何？她待不了如何，因为这是顾秦开的口，且顾秦也不给她回应的机会，丢下一句直接拉着程宁宁就走了。 她除了站在原地愤恨地瞪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之外，再无其他。 而顾秦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黑着脸牵着程宁宁快步朝着自家的泥草屋走去。 程宁宁也不说话，带着被顾秦维护的甜蜜心情，时不时地瞄他两眼，就那么跟着他一路朝着自家的泥草屋走去。 51:我想哄相公行不行 回到家后，顾秦就松开了程宁宁，然后将背篓放下，取了里面的野菜出来，又随意取了一块废弃的木板，拿了菜刀就开始啪啪啪地剁了起来。 毕竟小鸡仔很小，得剁碎了给它们吃。 看着顾秦这生闷气的样子，程宁宁蹲在了他的身侧把脸凑了过去，“相公，你生气啦？” 顾秦抬眸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程宁宁一眼，随即垂眸继续剁菜，“没有。”他才不会说是因为被破坏了二人世界而不高兴。 “确定吗？”程宁宁眼睛眯得都快要看不见了。 顾秦没抬头没吱声。 当下程宁宁站起了身，顾秦垂下的眸光里看不到程宁宁的衣摆了，一下子眸色暗淡了下去，剁菜的手也顿了一下，哪怕随后又跟着继续剁了起来。 就在下一刻，他感觉整个人被从后边抱住，脖子上环上了一对臂膀，不松不紧，刚刚好舒适。 “可我感觉相公生气了怎么办呢？” 这音调…… 顾秦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僵在了那…… “我想哄相公，行不行？” 程宁宁就那么从背后趴在顾秦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侧着脸看着他的面庞。 顾秦僵硬了片刻身子，闭眸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睁眸继续剁野菜，“那你，哄吧。”拒绝的是傻子。 这一声带着无奈带着纵容，还有期待跟甜蜜。 程宁宁笑得更欢了，她家小相公怎么能这么可爱呢！真的是让她忍不住想亲一口。 这么想程宁宁也这么做了，吧唧一下亲在了顾秦的脸颊上，“相公对我真好，我最喜欢相公了。” 这里可是家里，而不是外面，所以…… 顾秦直接扔了菜刀一扯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程宁宁被这一个天旋地转拉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在对上顾秦那深沉的眼神之后。 “我亦最喜欢……”说话间，顾秦低首朝着程宁宁靠近，“宁宁了……” 最后三个字直接吞没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而程宁宁再一次被震惊得忘记了闭眼了，就那么瞪眼看着顾秦。 于是顾秦不得不又无奈的微微退开一些距离，“闭眼。”霸道而宠溺的命令道。 程宁宁下意识地配合，配合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顾秦给吻了。 再然后…… “相……相公……你还生气吗……”感觉可以呼吸了，程宁宁壮着胆子一点点睁开了眼睛。看着顾秦如困着野兽般的深沉眸子，程宁宁话语都结巴了。 “你觉得呢？”顾秦沉着眸子反问了回去。 “我……”程宁宁咬了咬下唇，随即直接伸手揽上了顾秦的脖子，眼见着…… 咚咚咚，咚咚咚…… 52:相公不生气好不好 一阵连一阵的敲门声响起，把程宁宁吓得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缩了回去，内心大骂：卧槽，哪个这么没眼识，影响她跟她相公培养感情。 而顾秦，好不容易等到程宁宁主动一次，竟然被打断了，被打断了。 顾秦整个人暴躁得不行，周身的阴沉比刚刚重了都不知道多少倍。 深吸了一口气，顾秦抱着怀中的程宁宁站起身，“去屋子里休息一会。”不管是谁，他都不愿意让人看到此刻程宁宁这副娇媚的模样。 “嗯。”程宁宁也不想被人看到，免得被人说闲话，这于顾秦的名声不好，当然，她更怕自己忍不住揍人。 乖巧得应了一声，转身便朝着屋中而去。 顾秦看着程宁宁进了屋，又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住暴走的冲动转身朝着院门而去。 嘎吱一声，门打了开来，露出了一张怯怯的小脸。 “顾……顾大哥……”大概是被顾秦这阴沉的面色给吓到了，对方说话都哆嗦了。 “何事？”顾秦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暴躁的情绪。 小姑娘快被吓哭了，“我家小姑从县里回来了，带了许多好东西，让我挨家挨户喊上村子里的各家姐姐婶婶去我家挑些物件玩耍。” “每家？”顾秦微蹙了一下眉，这每家每户的，一家去一个还得要三四十个，更别提两三个了，这手笔是不是大了点？ “是的，每家。”小姑娘点点头。 “我去吧，小霞都来了，反正也不远。” 程宁宁人是进了屋了却不代表不注意是谁敲得门，物件什么的她不稀罕，但是大家都去，她要是不去就显得太不合群了，没得让人说她清高，说她也就无所谓了，就怕连带顾秦。 “宁宁姐。”看见程宁宁出来了，柳霞当下高兴得喊了一声。 此刻的程宁宁已经恢复了自然模样，看见柳霞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就知道她家那位把人给吓着了。 “嗯，我这就去，你可还需要去别家？”她刚刚听见了，是挨家挨户。 “要去的，那宁宁姐，你一定要去。” “好的，你先忙，我这就去。” “嗯嗯。”柳霞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了。 程宁宁没立刻出门，而是转身看向了自她出声就沉默的顾秦，“相公，我去下柳霞家。” 顾秦沉着脸没做声。 “相公？”程宁宁见顾秦不说话，当下上前靠了过去，这一次从正面双手环上了顾秦的脖子，“相公你还生气呐？” 顾秦在思考柳家姑姑回来大肆送礼的事，此刻被程宁宁这一动作和这一话语给一提醒，一下子又想起了柳霞来之前的事，顿时间周身的气息又暗沉了几分。 见此，程宁宁以为顾秦还在生气，当下想也不想直接一收手仰首就吻了上去。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啥好羞涩的。 唇上一软，顾秦眸光一滞，本以为错过的小妻子主动，竟是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就给他送了过来。 只不过没待他反应，他的小妻子已经重新退了回去，并仰首面色微红地看着他，“相公，不生气了好不好？” 53:我们一起去 一句话夹带着满满的娇意，好似裹在舌尖上一般。 顾秦能说什么？这个时候又不能将人给…… 他哪里舍得她担忧，他本也不是生她的气。 “好。”一个好字就那么脱口而出。 当下，程宁宁便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顾秦只觉得一道阳光扑面而来，心里暖烘极了。 “那我去柳霞家了。”见顾秦状态恢复了正常，程宁宁打算功成身退。 “一起去。”顾秦不放心。 “……”程宁宁疑惑地看着顾秦。 “我不放心你，我也不去柳霞家，私塾靠那，我去转一圈。”跟着去的确不合适，但是他去私塾没毛病。 “好。”小相公这么担心自己，拒绝的是傻子。 “嗯。” 话落间，小两口便携手出门了。 …… 私塾与柳霞家就是个岔路口的事，一个继续朝北一个转弯朝东，不过的确不远，就是一亩田的事。 顾秦和程宁宁走到这个岔路口的时候便已听到了来自于柳霞家的嘈杂声，可见此刻柳霞家里有多热闹。 “我在私塾等你，那边就是私塾，看到了吗？”怕自家媳妇不知道私塾在哪，顾秦特意指了一下。 “好，我去走个过场就去寻你，然后我们回家喂鸡。”不管柳霞家有什么，程宁宁都不感兴趣，她这一去也是因为整个村子的人都去，她不好做突出的那一个。 “好。” 就这般，夫妻两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一个继续朝北，一个则是转弯朝东。 “吵死了，吵死了，真是一些乡下无知的妇人，真不知道娘偏要回来做什么？” 程宁宁刚走到柳霞家门口，只见里面横冲直撞出来了一个粉衣小姑娘，气势汹汹的从她身侧冲过，也就是她躲得快，要不然得直接撞上她。 “小姐，小姐，你等等，等等……”粉衣小姑娘前脚过去，后面紧跟出来了一个焦急的翠绿色身影，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 眼见着翠绿色身影追了上去，先离开的那个粉衣小姑娘继续抱怨道：“真的是吵死了，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点见识都没有，一个个的穷酸样，跟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小姐，夫人让忍忍，忍忍，还请小姐忍忍，忍忍。”翠绿色身影苦口婆心小心翼翼。 “我还不够忍吗？我都出来了。” 交谈的声音已经远去，而程宁宁也已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了，虽然没见过，但这话语和姿态是柳家那回来的小姑家的女儿无疑了。 看来人家不是很欢迎她们来，如此这大张旗鼓的招呼人可就不太寻常了。 不过无碍，又不是她一个，还能卖了她不成。 想着，程宁宁甩了甩衣袖，微微理了理因为避让而乱掉的发丝，然后抬脚朝着近在眼前的柳家大门走去。 …… 青砖瓦房，这柳家在这桃园村也算是大户了。 院子很大，房屋也有好几间。 刚进院子，程宁宁便看见了满院子的人。 真真是将满村的姑娘婶婶都给喊来了，不止姑娘婶婶，连奶奶级的都有，这都要成全村女子招待会了。 54:又被集体挤兑了 也亏得柳家的院子大，要不然还真容不下这么多人。 还真的不要怪刚刚那个小姑娘说，的确很吵，也的确有点没见识，瞧那些个婶婶奶奶真的是把院子当成了自己的家，瓜果什么的，吃着就算了，还不断地往兜里塞。 当然，不是全部的人，但一颗老鼠屎足以坏了一锅粥，也不怪刚刚那个小姑娘眼睛长到了头顶上。 “呦，顾娘子也来了。”人群里有妇人发现了程宁宁，当下开口不阴不阳的来了这么一句。 “顾娘子不是好东西挺多，也稀罕来这？” “顾娘子你说顾秀才什么都给你买，你犯得着来这里跟我们分东西吗？” “就是，顾娘子啊，你看你这样是不是不合适？” 程宁宁觉得自己就是话题集合者，这是到哪都能迅速的成为话题，还是被奚落的那一种。 不过很能说明一点，她这挺招人嫉妒的，直接引起了集体围攻。 “柳霞亲自上门，要是无端拒绝，各位婶子觉得合适吗？”面对众人语言攻击，程宁宁只说了这么一句。 意思很简单，就是给柳霞面子而已。 当然，这一句不足以服众，所以，“难道各位婶子不是因为柳霞亲自上门而不好拒绝，这才来的吗？” 被小营小利给糊了心的各位婶子在听到程宁宁这一语，当下犹如醍醐灌顶，立刻道：“当然，我们可不是贪便宜，实在是柳霞亲自上门。” “对，对，不好拒绝。” 刚刚集体围攻程宁宁的几人，一下子集体应和了起来，然后再也没有了理由攻击程宁宁，都各自为伍的拉起了家常。 “宁宁姐，你好厉害。”眼见着程宁宁从战火中退了出来，站在一侧人群里的张翠翠几步上前凑了过来，满脸的崇拜。 “我厉害什么？”程宁宁一脸不解的看着张翠翠，要多无辜就多无辜。 张翠翠当下被噎了一下，随即做贼似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低声对着程宁宁道：“几位婶子这么说宁宁姐，宁宁姐竟然无事，可不是厉害么，换我可做不来，得躲在一边哭。” “翠翠你可不能这般说，婶子们说什么了？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我也实话实说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程宁宁一副语重心长的好姐姐模样，给她挖坑，嫩了点。 “……”张翠翠面色僵了，这话要怎么答，“呵呵……宁宁姐说的对……”尴尬地笑了两声，应和了一下，“我娘寻我，我就先过去了。”再然后找机会遁了。 周遭竖起耳朵的妇人们也挑不出程宁宁的毛病，立刻各自为伍的做着各自的事了，反正就是不搭理程宁宁。 …… 柳家屋内窗台边坐着一个穿衣华丽的妇人，她坐在那关注着每一个从大门口进来的人。 程宁宁一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在了眼里，只觉得眼前一亮，是个漂亮的，只不过好像有点太漂亮了。 “娘，那个是谁？”这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就是柳家嫁到县里的姑娘柳如。 55:柳家的那个姑姑 说起来也只能说这一位命好，生来长得就不错，被镇上的一个小商贩看重了，家里有点银钱，找人一说媒就成了，不过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这个小商贩做大了，就成了老爷，还去了县里安家，这不这柳家姑娘变成了县里的姑娘了。 从前还经常回来，如今说起来有好几年没回来了，不过也捎东西回来，不然这柳家也不能是这桃园村第一户。 而这几年不回当然不会认识才嫁过来半年的程宁宁了，不要说程宁宁，怕是在这里安家两年的顾秦她也是不认识的。 “这个啊，就是我们村那个秀才的娘子，你侄子他们的书就是那个秀才教授的。”女儿发达，她这个做娘的脸上也没少有光，特别是今儿个这排场，可谓是在全村的女人面前给她挣了脸面。 柳奶奶话语里带着轻蔑，但也带着点顾忌，到底是没多说什么。 “嫁人了啊！可惜了。”柳如听到是个妇人，面上闪过可惜。 “你说什么？”柳奶奶上了年纪，柳如声音小，一时间没能听见。 “没什么，就是觉得长得挺不错。”柳如回来的心思即便是自己的娘也不能透露。 “也就是一张脸了，你可不知道她品行，简直差得一塌糊涂，成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一点儿也不顾家，还跟人有首尾，前段时间还闹出私奔的事，也不知道那顾秀才是怎么忍得了的。”一提这些，柳奶奶就忍不住吐槽。 就说顾秀才，这么有才情的人，也就穷了点，她家可不缺钱，本来配她家小霞就不错，哪里知道便宜了这么一个外村的，真是气死她了。 柳如本来觉得程宁宁嫁人了有些可惜，不能带回去了，现在一听这品行，简直就厌恶极了，这跟那些魅惑她夫君的狐媚子简直如出一辙。 她最讨厌这些女子了，要不然也不能逼得她回村寻了姑娘带回去，害她今儿个散了这么大一把财。 “红云，寻个借口把这人撵走，别污了这里的空气。”柳如当下就对着自己的丫鬟下了命令。 “是，夫人。”作为贴身丫鬟，最懂自家夫人的心了，那是速度应声，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红云出去后直奔厨房。 而红云这一出现当下引起了一院子人的注视，有见过红云的，有没见过的，但就这么大的地，随便一传播众人便知这红云是柳家回来的姑姑身边伺候的，当下那是一片的赞美之词，深刻地体现了何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一大群粗布麻衣里出现这么个衣衫亮丽的，任谁都要多看上两眼，哪怕程宁宁也不意外。 这才只是个丫鬟，可见这个夫人得多富有。 不过啊，再富有也没听闻将父母接过去，更不提提携兄弟，可见这个夫人在夫家的地位也不是很高，那么这一位回来还这么大场面可就很耐人寻味了。 程宁宁在红云走过去的时候看了两眼，然后便没再注意了，一个人而已，长得也没她漂亮，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这柳家让人来到底作何？要是没什么事她也就走了，反正她也来过了。 在这里听这些废话，还不如回家喂喂小鸡仔。 不过算了，来也来了，再待一会儿离开，也不算她失礼。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几个玩闹的小孩冲到了无所事事的程宁宁面前，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再然后就碰到了人。 56:借机离开 碰到了谁她不知道，但是她感觉臂膀上一片湿润，不过还在这水也只是一点温热，无伤大雅。 “对不起。”不管如何，自己撞到了人，程宁宁回头第一时间先道了歉。 “我无事，再去取一壶新茶便是，倒是这位姐姐你的胳膊没事吧？”红云有些担忧的问道。 而回首间程宁宁这才看见自己是撞了红云，话语与神情似担忧，但这眸子却带着高人一等的睥睨，如此，这担忧…… “湿了而已，幸好茶只是温热，实在没想到这位姐姐刚刚从那边过，回来会走这边，不过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得这位姐姐。衣服湿了实在不好再在这边，便只能辜负柳婶的一片心意，先行离去了。” 程宁宁歉意的说了这么一通，然后抬脚就走，不然呢，留下来让人奚落吗？ 明明看不上自己，还故作担忧，明明来时走得另一边，回去时怎么就绕到这边了，怎么就那么巧呢，她看着傻吗？ 虽然不知道为啥不欢迎她，不过刚刚好，她也不想待着，也就那水不烫，要不然…… 程宁宁态度很好，离开的时候周遭的姑娘婶子没觉得什么，但看怪了大宅里阴私的红云可不会觉得这话没什么，只觉得自己好似被看穿了心思，更觉得这程宁宁的话话中有话，怎么得也不像是歉意，但她却又偏偏挑不出毛病。 不过人是赶走了，她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而屋内的柳如看着这边，当下冷笑了一声，“竟是个利嘴。”也就说了这么一句，毕竟这程宁宁不在她猎取的范围之内。 …… 私塾是一个老夫子开的，这个老夫子已经六十多岁了，算是考了一辈子的科举，也就考中了一个童生。 这一辈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科举之上，考得都疯魔了，成了书呆子，一辈子未娶，最后找了这么个地方办了个私塾，收费也不高，赚点生活费。 自从几年前顾秦来了之后，他就成了甩手掌柜了。 而于顾秦来说，老夫子虽然考了一辈子就只是一个童生，但是考试经验却很足，同窗出仕的也不少，对应届科举甚是熟悉，所以即便老夫子只是一个童生，顾秦却是学到了很多，就老夫子这考一辈子的精神就值得他学习。 更何况他所学不止如此。 今日是沐休，但私塾还是开的，毕竟这里除了是私塾还是老夫子的家。 老夫子也姓顾，这不免让两人之间又多了一些情分。 “今日沐休，怎得来了？” 顾秦到私塾的时候，老夫子正在给私塾前的菜地浇水。 说起来顾秦与程宁宁一直过到现在，除了顾秦本身家教的问题，这个老夫子也功不可没。 老夫子这是自己一辈子未娶遗憾过多，因此总是会忍不住劝顾秦要好好的过日子。 顾秦没说话，不是不说而是在斟酌要怎么说。 虽与老夫子相识不过两年，但老夫子与他乃恩师无疑，教会了他太多的东西。 因此总觉得说陪媳妇这话有些羞涩。 57:被个小姑娘缠上了 “不是跟你说了，沐休的时候就多陪陪妻子，不要总是想着读书，书要读，但要劳逸结合……”一见顾秦不做声，老夫子水也不浇了，直接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说教。 这一听急得顾秦连忙开口，“是陪宁宁出来的，她去了柳家，柳家请了村子里所有的姑娘和婶子，她也去了。” 不是顾秦怕听念叨，而是不想让恩师总是操心他的生活问题，一急就直接都说出来了。 说完后，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有些局促的看着老夫子。 老夫子是被顾秦这陡然的开口给惊住了，明白过来之后当下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呵呵两声之后忍不住又夸了一句，“不错，不错。” 顾秦当下红了耳尖，像极了毛头小子。 老夫子呵呵了两声没取笑，而是很照顾顾秦心情的岔开话题道：“来，既然无事，就帮我去河边拎点水过来，我好浇菜。” “好。”顾秦立刻上前拎起空桶，顺着私塾一侧的路朝着私塾后方的河边走去。 也不是顾秦不主动帮忙，主要是老夫子总是说要锻炼身体自己动手，因此只要老夫子不开口，他一般不动作，就怕给老夫子添麻烦。 老夫子体力有限，所以提水的桶并不大，因此顾秦水提回来没多一会儿就浇完了。 不过这一点儿都不会让顾秦觉得再去提有多麻烦。 麻烦的是，在他提第三桶水从河边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骄纵的女子。 这女子不是他人，就是从柳家离开的柳如的女儿陆小小。 虽然气得烦躁的离开了，却也人生地不熟的不敢走远，就在柳家北面的小河边顺着走了走，本来只是随意一走，却看到了顾秦。 其实第一次顾秦出来提水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不过却是没过来，因为她觉得这破山村里能有什么优秀男子，肯定是个穷酸，看那一身衣衫就知道了。 但一次两次三次的看见，让陆小小的少女心胜过了虚荣心，以至于在第三次看见顾秦的时候，她忍不住走了过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起初被人影给挡住的时候，顾秦并未在意，抬眸冷看了陆小小一眼，随即直接往一侧偏了脚步，错过陆小小向私塾而去。 近距离的正面接触，顾秦的俊俏模样，还有那一身的冷贵气息，可谓是在瞬间俘获了陆小小的心神。 在愣了一会儿之后，陆小小果断转身不顾所有的朝着顾秦追了上去。 “喂，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只不过这一开口那是满满的施舍味道。 顾秦理都不带理的。 “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喂，你这人有没有礼貌，跟你说话呢？” “喂……” 陆小小这是一路从小河边缠着顾秦缠到了私塾的门前。 程宁宁老夫子是见过的，所以当陆小小跟着顾秦出现的时候，老夫子蹙了一下眉头，有些肃然的对着顾秦询问道：“这小姑娘是谁？” 58:她家相公被惦记了 为官前得先为人，老夫子一直这么教导顾秦的。 “不认识。”顾秦态度很是清冷。 这看得老夫子当下松了眉头。 却是看得陆小小不爽了，这一个两个的这么无视她什么意思？到底是穷乡僻壤，连怜爱一个小姑娘都不会，真是一群土包子。 “我都跟着你说了一路的话了，你竟然说不认识我？”陆小小一副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那我就正式自我介绍一下。”让一个小姑娘自报家门真的是很失礼，但陆小小还是开口了，“柳家知道吧？就那边今日宴请全村女子的柳家。我就是……” “相公。” 被浇湿了胳膊的程宁宁远远的就看见了私塾门前的一个粉团子，或者说远远的就瞧见了那个粉团子一路从私塾后面跟着她家相公跟到了私塾前面。 说什么她不知道，反正这一路跟着的架势是妥妥的。 还真是一对极品母女。 柳家那位姑姑她没见到，但看那个丫鬟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主人了，而今再见到这位进柳家门前看到的粉团子，呵，一个小姑娘这么跟着她家相公，还带自我报家门的，羞不羞。 顾秦听得有些不耐烦，但本着不理睬的心思便没打断陆小小的话，只做无视她，因此也没注意一侧小道上走过来的身影。 此刻一听闻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当下抬眸看了过去，下一刻更是速度抬脚走了过去，面色还是那清冷的面色，但眸底的喜悦清晰可见。 比起顾秦的喜悦被打断话的陆小小不高兴了，她刚刚自说自话，所以没听清程宁宁喊得什么，只觉得话被人打断了很不爽，当下直接冲言道：“你谁啊？打断人说话很不礼貌知不知道？” 程宁宁一边任由顾秦拉住她的手臂，一边抬眸看向陆小小毫不客气回应道：“没有你惦记人家相公来得不礼貌。” 觊觎她相公者，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陆小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待她，当下戾气就上来了，“你……”刚要说什么，才反应过来程宁宁说的是什么，还不待询问，便只见那边刚刚对她冷漠至极的人正拉着程宁宁的臂膀，不仅如此还…… 见媳妇来了，顾秦那是本能靠过去，而这一拉，却感觉到了程宁宁臂膀上的潮湿，当下冷声道：“怎么回事？谁弄得？” “没什么，躲让小孩子碰到了人家端着茶水特地绕道的人。”程宁宁这话乍一听很无所谓，但细一听，什么叫特地绕道的人？ 不过顾秦并不打算在这里细问，这些都比不上程宁宁的身子，虽然现在已是朝着入夏而去，却也并不代表衣衫潮湿穿久了不受凉。 “我跟老夫子道个别，带你回家去换衣服。” “好，我也去。”程宁宁大概就初成婚时拜访过这个对顾秦来说是恩师的老夫子，当然，这个是原身，这之后便一直没有过，程宁宁来了之后也想要拜访的，不过乍提起显得就突然了，今日这倒是个好机会。 59:当面换衣服 “好。”自己的恩师，妻子也尊重，顾秦只觉得欣慰。 当下，顾秦就这么拉着程宁宁绕过陆小小朝着久站不适坐于菜地一侧小凳子上的老夫子走去。 而这么一来，陆小小那是完全被无视了一个彻底，刚刚要说的话也被打岔了过去，当下面色难看至极，眼见着就要追上去，愣是被身侧的丫鬟小玉给拉住低声劝说了几句。 小玉一开始没打算劝说，她家小姐什么性子她知道，但此刻知道是有妇之夫可就不能任由她家小姐了，否则她要被夫人给打死，这就不得不开口劝说了，还好她家小姐听了。 陆小小的确听了，不是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反正她还要在这里留几日，她还就不信搞不定一个穷酸小子了。 无视她是吧，她总要找回场子。 于是眼见着顾秦拉着程宁宁离开后，陆小小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冷哼了一声，随即高傲着头抬脚离开了。 小玉急忙跟着离开了。 而对于陆小小和小玉的离开顾秦和程宁宁管都没管，此刻顾秦和程宁宁的眼里就只有那一个坐在小马扎上的老夫子。 “先生，宁宁衣衫湿了，我先带她回家。”边说顾秦边对老夫子作揖。 “先生，宁宁有礼了。”程宁宁学着顾秦的动作也对着老夫子作揖。 程宁宁此刻这模样有点东施效颦，但却体现了她满满的诚意，所以老夫子甚是满意的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子，他看到了程宁宁的改变，亦看到了顾秦的不同，虽这么些年他只考了个童生，但遇人遇事太多，他看人的本事可是准得很的。 “去吧，别着凉了，顾秦，宁宁是女子，多爱惜一点。” “是，先生。” 程宁宁羞涩一笑，不然呢，赞同？虽然的确很赞同，说起来这顾秦性子的养成这位恩师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先生，宁宁改日来拜访你，最近相公教了宁宁做饭，宁宁做来给先生吃。”这位先生看破世俗，若是说能打动他的，大概也就是这些平和生活了，毕竟书里写着这位一生未娶，最遗憾的便是不能尝人伦之乐。 “好，好，我等着。”老夫子一听，果然笑得开心极了，“快回去，别着凉。” “嗯。”程宁宁应声。 “先生，告辞。”顾秦对着老夫子再次作揖，随即拉着程宁宁离开。 程宁宁对老夫子态度的改变让顾秦有些意外，却很是开心，当真是一瞬间就将因为陆小小而起的不爽给驱散了一个干净。 …… 私塾离家并不是很远，所以并未用多久的时间，顾秦与程宁宁便回到了家中。 顾秦因为反身锁院门的缘故，就比程宁宁慢了一步进屋，而这一慢导致他进屋的时候刚刚好看见程宁宁脱下了潮湿的外衫，里衫也褪下了一半露出了半个后背。 这一幕太过冲击，愣是看得他傻在了那。 也就是这傻愣的功夫，背对着他的程宁宁脱去了潮湿的里衣，穿上了干净的里衣和外衫。 60:相公不喜欢我了 全程仅是片刻的功夫，但就这片刻的功夫让他看到了成亲以来从未看到过的风景，哪怕只是一个后背。 回过神的顾秦只觉得气血汹涌，直冲大脑。 下意识的想要转身离开，脚下却愣是如同被钉子钉住一般，动都不动。 在程宁宁转身过来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垂下了头，心中不断地念叨：这是我媳妇，我没有偷看，这是我媳妇，我没有偷看。 程宁宁倒是没多想，毕竟顾秦是她男人，她换个衣服而已，身上还有肚兜，就一个后背，没啥。 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跟顾秦掰扯掰扯陆小小的事。 因为陆小小的出现让她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以后待她家这位成为权臣之后会吸引许多女子青睐，到时候妖艳贱货那么多，她去哪里防备得过来，那么就只能从根本上防备了，顾秦是她的人，她陪他从一无所有开始奋斗，凭什么便宜了那些妖艳贱货。 而这防备就得从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开始作，这样以后顾秦就会习以为然，免得以后她一个忍不住收拾了妖艳贱货，被顾秦各种嫌弃。 只是程宁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心虚的顾秦深怕被质问的率先开了口。 “宁宁，是谁把你衣服弄湿了？”说着，顾秦故作镇定地抬首看向了程宁宁，太过刻意，便显得本就清冷的面庞更加的清冷。 “柳家姑姑的丫鬟。”顾秦问了这事，程宁宁也就着回答了，也刚刚好引出待会儿她要说的话。 “故意的？”顾秦微蹙了一下眉，这个是跟程宁宁没接触过的人，所以他得确定对方的目的。 “也不算故意，毕竟是我后退撞上了她。不过就是有点奇怪，那个柳家姑姑的丫鬟去厨房取水的时候走得贴近走廊的路，回来的时候怎么得就绕了院子一圈到了我身后了，我也就让了几个皮孩子，退了一小步而已，就撞了她了。” 她可是不傻的。 “宁宁觉得奇怪？”对于程宁宁的诉说，顾秦抓住了这句，他对程宁宁的这认知挺惊讶。 “当然了，谁没事绕个圈，难道不是该原路返回吗？要是唠嗑的那些婶子就算了，兴许是过来找谁说话的，可那是帮主子去取茶水的丫鬟，不该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复命吗？” 程宁宁说得很是头头是道，而这让顾秦瞬间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顾秦的妻真的不是一无是处，除了对草药精通外，这对人对物也甚是敏锐，这可不是谁都能感觉得到的，所以他家宁宁是真的很聪慧，只是这聪慧不在于柴米油盐罢了。 “宁宁真聪明。”顾秦毫不吝啬的夸了程宁宁一句，他记得他的小妻子最喜欢被他夸奖了。 然他的话刚落，他却是没看见记忆里的星辰眸光，而是一双瞬间糊满泪水的双眼，且那泪水在瞬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刷刷刷的就那么落了下来，吓得他瞬间就慌了。 “宁……” “哇……相公不喜欢我了……你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61:不哭好不好 顾秦的询问还没出口，直接被程宁宁这一嚎啕大哭的控诉给截断了，这一哭愣是把顾秦给哭蒙了，也哭吓着了，他这是做啥了？ “宁宁……”顾秦有些无措的抬手去拉程宁宁，却愣是被程宁宁一巴掌给拍了开来。 “你别碰我，你不喜欢我了，你别碰我……呜呜呜……你不喜欢我了……”哭得好不委屈，眼泪那叫一个哗啦啦地流。 顾秦简直被冤枉爆了，他夸人咋变成不喜欢了，“没有不喜欢宁宁，最喜欢宁宁了。” 这个时候什么解释都是虚的，果断上前强势将人搂住。 “你就是不喜欢我了，你有别的小姑娘了，你让那小姑娘跟着你，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程宁宁左右扭动企图挣开。 程宁宁这一控诉让顾秦倍感冤枉，他什么时候有别的小姑娘了，还让人跟着，刚一想，他就想到了在私塾那里遇到的陆小小，当下脸色就黑了。 “哇……顾秦你凶我……你看你凶我……还说不是不喜欢我……你个骗子……”程宁宁当真是将无理取闹演绎到了极致。 顾秦当下只觉得冤枉极了，他哪里凶她了，也不敢再沉着面色，立刻缓和面色道：“没有凶宁宁，也没有骗宁宁，最喜欢宁宁了……” 此刻的顾秦半点没觉得程宁宁无理取闹，只有满心的欢喜，因为程宁宁为他吃醋了，这是在乎他的表现，他开心都来不及，哪里会觉得程宁宁无理取闹。 程宁宁只想说，卧槽，情话说这么溜，真的是初尝情爱吗？ 果然，她家相公就是闷骚。 “你骗我，你都让别的小姑娘跟着你黏着你看着你，你才不是最喜欢我……”程宁宁没再嚎啕大哭，而是一抽一抽的，显得更可怜了，“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只能我黏着你看着你跟着你，只能是我……” 语气抽抽搭搭的，娇弱极了，像极了一捏就碎的娇花，但这宣言，顾秦只觉得霸道极了，一颗心瞬间被暖阳包围。 本就觉得小妻子的模样惹他怜爱，更是因为这个原因跟他闹，他觉得他的小妻子更加惹他疼了。 “好，我是你的，我就只看你只喜欢你只黏着你，可好？”他管不了别人，但是他管得了自己，所以能承诺的就只有自己。 这情话说得程宁宁少女心爆棚，愣是绷着脸继续委屈巴巴道：“真的？” “真的。” “你是我的，只能看我喜欢我黏着我。”程宁宁似不放心的又肯定了一下。 顾秦重情重义，只要说出定能做到。 “嗯，我是你的，只能看着你喜欢你黏着你。”哄媳妇什么的，从来都是越哄越顺口，“乖，不生气了，生气就不漂亮了。” 说着，顾秦直接抬袖用袖口帮程宁宁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动作甚是小心翼翼，好似在擦拭什么珍馐。 “你才不漂亮。”程宁宁气得鼓起了嘴巴。 “宁宁最好看。” “哼。”程宁宁故作冷哼转移眸光掩饰羞涩。 这模样看得顾秦更稀罕了，却也不敢逗了，刚哄好，可别再欺负哭了，要欺负也得换个时机。 “不哭了好不好？相公去帮你洗衣服？” 62:只喜欢宁宁 程宁宁扭着头不说话。 看着程宁宁，顾秦眸光里满是碎了雪的温柔，“最喜欢宁宁了，只给宁宁洗衣服，只给宁宁煮饭，只看着宁宁，只黏着宁宁，只喜欢宁宁……” 低沉的话语诉说着情话，程宁宁的耳尖瞬间红了，他到底怎么能这么顺口的将这些撩人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这样的程宁宁只让顾秦想…… …… 翌日，天刚亮，顾秦就起床了。 顾秦起床的动作很轻，为的就是不吵醒程宁宁。 而他一直都没吵醒过，但今日他刚起身，身侧的程宁宁就跟着揉着眼睛坐起了身。 “我吵到你了？”顾秦有些讶异，平日里他这动作她是不会醒的。 “没有。”程宁宁一边捂嘴打了一个哈气，一边回答道，手放下间一双眸子泛着生理盐水泪眼汪汪，那模样当真是要多惹人怜爱就多惹人怜爱。 顾秦一大早就看到这般模样的程宁宁，当真是…… “那你……”咽了一下口水，顾秦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么两个字。 程宁宁没注意到顾秦的异样，而是又抬手捂嘴打了一个哈气，“昨日里不是说要给老夫子做饭，我想着要是在家里做好送过去就不热腾了，不如带了食材直接跟过去就在老夫子那里做。我没去过私塾，对那里不太熟悉，就想着起初几日跟着你一起去熟悉熟悉，待熟悉了，我之后在你下学前一个时辰去便好了。” 这么好的融入顾秦生活的机会，程宁宁傻了才不抓住。 听了程宁宁的话，顾秦只觉得一颗心暖暖的，他的宁宁考虑得这么周到，真的是将他给放在了心尖上。 “我早起是因为要读会儿书，要过些时候才去私塾，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去的时候喊你。”面对程宁宁的贴心，顾秦并没有拒绝。 “那你一定要喊我哦！”程宁宁没有坚持。 “好。” 得到了应承，程宁宁眼一闭又重新倒了下去，可以说是秒睡。 这模样看得顾秦有些哭笑不得，心却是更加的柔软了，他的宁宁怎么能这么可爱…… …… 顾秦家离私塾不是太远，一路走过到私塾却也是路过几处人家的。 其中就有张婶家以及张二婶家。 这两家是兄弟妯娌，所以是比邻，再然后比邻的就是张爷爷和张奶奶家了。 顾秦出门的时辰是辰时，这个时候刚刚好各家各户出门下农田干活。 有的在家刚出门，有的已经去了田地里，还有的刚刚好在路上。 顾秦行事做人很规律，每日从家里出门的时间几乎无差。 以至于每日他从家到私塾的这条路上都能偶遇张翠翠。 有时张翠翠刚出门，有时张翠翠已经走到了去他家和去田地里的那个岔路口，总之是日日相遇。 今日亦然。 张翠翠算准了时间开开心心的从家里拿着锄头出了门，然这满脸的笑容在看到不远处迎面而来跟在顾秦身侧的程宁宁的时候，立刻就拉了下来。 一天之中她就属这个时候最开心了，但今日她感觉是自己最不开心的时候。 63:相公你走慢点 顾秦径自走着路，不太注意路以外的事情，所以便没注意到张翠翠秒变的表情。 但程宁宁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觊觎她相公的人出现在眼帘里，她那是必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注意到。 “顾大哥，宁宁姐。”张翠翠也是能屈能伸，不高兴了一下之后，又速度的换成了笑脸，然后扛着锄头迎面走了上来。 瞧瞧这变脸的速度，真不愧是影后的料。 “翠翠早。”在顾秦开口前，程宁宁很是热情地打了招呼。 “早。”有程宁宁在前，顾秦紧跟其后地只应了这么一个字，每日例行一唤的翠翠就这么没了。 张翠翠差点没绷住笑脸。 “顾大哥这是去私塾上工吗？” “嗯。” “那宁宁姐怎么跟着？是跟顾大哥一起去私塾吗？这样是不是太打扰顾大哥了？”这话当真是听似疑惑实则在指责程宁宁不懂事。 “宁宁去给老夫子做饭。”回答的是顾秦。 “宁宁姐还会做饭？”张翠翠一副惊讶重带着怀疑的样子。 “会做。”自己的妻子被质疑，顾秦很不开心。 “顾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宁宁姐从不做饭，一直都是顾大哥做，我以为宁宁姐不会做的。”张翠翠这真的是既装无辜又上眼药。 “我不想她劳累而已。”顾秦绝不会给任何人诋毁程宁宁的机会，“时候不早了，我要去上工，先走了。” 下一句直接是告辞，丢下话语顾秦便直接伸手拉着程宁宁就朝前而去，动作间满是维护。 程宁宁挑了挑眉，她这是又被自家相公给抢了撕绿茶的机会。 程宁宁都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张翠翠那恨不能戳她一个窟窿的眼神。 “相公，我追不上你，你走慢点。”程宁宁没回头，而是对着顾秦娇娇弱弱的开口了。 “好。” “相公，路上石头有点多，你搀着点我，我怕摔跤。” “好。” “相公，往你那边走点，这边路不好走。” “好。” “相公，我不喜欢走这边，我们换一下。” “好。” “相公，这边好多草，我新鞋子，你帮我踩一下。” “好。” “相公……” …… 无论程宁宁说什么，顾秦都只说是好，明明有些要求那么无礼，顾秦还是答应了，张翠翠只觉得要气炸了，这程宁宁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凭什么样样都要顾大哥顺着她，有点草怎么了，有点石子怎么了，怎么就她程宁宁那么娇气，却偏偏顾大哥还顺着她，顺着她，真的是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她跟程宁宁没完，没完。 实在听不下去的张翠翠气得跺脚转身愤恨离去，那力度当真是恨不能每一脚都将地给踩出一个窟窿。 此刻的程宁宁并没有去走远，所以能清晰听见身后跺脚离去的脚步声，前一刻还各种娇气的提要求，这一刻陡然转了话题。 “相公，我有件事问你。” “嗯。” “你每日早上是不是都差不多这个时辰出门？” 顾秦上工的时间程宁宁是知道的，但是不是每日都差不多的时间出门她就不知道了，毕竟每次她都在睡觉。 64:顾秦是她的 当然，那是以前无事可做的日子，以后她不会了。 “嗯，前后相差不会超过半刻钟的时间。” “这会子出门，大家好像都出来了，相公每日都会遇到村民吗？” “嗯，他们刚好出来劳作。” “翠翠一个姑娘家挺辛苦，每日都出来劳作。”程宁宁没直接问，而是哀叹了这么一声。 “翠翠是家里最大的，不免要多担待一些。” 顾秦的话是解释也是没否认，所以程宁宁在瞬间便确定顾秦每日走这里都会遇见张翠翠。 去私塾的路就这一条，再不然就要绕道，无特殊情况顾秦不会绕道。 再者顾秦每日出门时间相差无几，稍微等一下便一定可以遇到。 最后，张翠翠心思不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每日一遇的机会。 她这还真的是不出门则矣，一出门就遇上这么个心塞至极的事，真的是…… 顾秦是她的，谁也别想觊觎，所以…… …… 顾秦成婚半年了，这是第一次老夫子在辰时顾秦上工的时候，看见他将程宁宁给领到私塾来。 重点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是那么的和谐温馨。 看着这一幕，老夫子觉得欣慰至极，顾秦不用步他后尘了。 “先生。”看着站在私塾门前的老夫子，顾秦上来就是礼貌的作揖。 “先生。”程宁宁有样学样。 “好，好。”老夫子高兴地叫了两声好。 “宁宁说直接过来这边做饭，避免走路上饭菜冷了不好吃，她对这边不熟悉，我这几天便先领着她过来熟悉熟悉。”礼貌的打过招呼之后，顾秦解释了程宁宁的出现。 “好，好。”老夫子又高兴地说了两声好，随即道，“你去准备，待会儿上课，宁宁就交给老头子我了，虽然一把年纪，但是领着在这周边转转还是可以的。” “有劳先生。”顾秦没有拒绝，而是又一作揖，随即转身对着程宁宁道，“我先去备课，食材我给你送后厨去，你到时候跟着先生过去便可。” “好。”程宁宁乖巧点头。 见此，顾秦背着背篓快步穿过私塾的走廊，朝着后厨而去。 程宁宁看了两眼，随即将眸光看向了老夫子，先是腼腆一笑，随即道：“我看先生这菜种得格外新鲜，长势特别好，先生能跟我讲讲是怎么种的吗？我也想种点自己吃。” 种子买回来了，但种菜什么的，还得有个由头，总不能她无师自通吧。 “好。”老夫子欣慰地说了一声好。 再然后两个人便开心的聊了起来。 而这聊却不全是关于菜的事，也顺便聊了聊顾秦，一个有意探寻，一个有意告知，两人愣是从柴米油盐酱醋茶聊到了顾秦，且全是顾秦，要不是煮饭的时间到了，别说聊到午时，就是聊到天黑都不是问题。 程宁宁说要给老夫子一个惊喜，于是就让他去了私塾的前院。 老夫子也高兴地配合。 一阵忙碌之后，午膳做好，程宁宁擦了擦因为洗手而残留在手上的水渍，随即直接穿过通向前院的长廊朝着前院而去。 授课的教室是四面有窗，为的就是让屋内的光线好，利于孩子们读书。 程宁宁刚跨过隔离前后院的拱门，便见那教室内一粉衣女子背对着她站在讲台边，她看不见顾秦的身影，但就那女子的身影让程宁宁一秒想到昨日见到的柳家姑姑的那个骄纵女儿。 65:不过一个穷秀才而已 而她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完全是因为这一位惦记她相公来着。 本以为昨儿个她走了就走了，竟然不死心的追到私塾来，女子的脸呢？还说是县城里的小姐，简直连张翠翠都不如。 半刻钟前 因为陆小小的一声对私塾好奇，柳霞就被下了命令带着陆小小来私塾转转，顺便把自己的小弟给接回去。 柳霞以为陆小小就是来转一圈，于是把陆小小给带来了。 来了没多一会儿私塾就下学了，柳霞就领着陆小小来接弟弟柳旬。 哪知这才到私塾门前，陆小小就直接朝着授课的教室内冲了进去，柳霞当下傻眼了，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直接就跟着追了进去。 然后第一件事便是，“顾大哥，对不起。”乱闯他人的地方，实在太失礼。 “下课了，无碍。”顾秦看了柳霞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至于陆小小，在她闯进来的时候，顾秦看了一眼，随即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 而这无视直接让陆小小爆了，特别是顾秦理了她很看不上的柳霞。 “顾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经过一夜，陆小小已经将顾秦给了解了一个透彻。 “都愣着做什么？不想回家吗？”顾秦没理陆小小，而是对着本要离开却因为陆小小的出现而停下所有动作的学生们开口道。 此刻的顾秦横眉冷眼，学生们那是速度的收拾东西然后朝着教室外飞奔而去，只除了柳霞的弟弟柳旬，因为他的姐姐和表姐在这里。 再次被无视的陆小小气得一哆嗦，下一刻直接爆发了起来。 “顾秦……”陆小小对着顾秦一声吼，紧接而来的就是讥讽，“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个穷秀才而已，本小姐见过的秀才多了去了，想巴结本小姐的人也多了去了，本小姐也就见你不错，想要认识一下，你该感恩戴德。” 程宁宁来的时候刚刚好是顾秦无视陆小小刚叫完学生们离开的时候，所以此刻陆小小因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引发的怒吼与讥讽那是半字不落的落在了她的耳中。 当下，程宁宁直接气笑了，这是多缺乏优越感，竟然跑她相公面前来找优越感，既然见识的秀才多了去了，巴结她的人也多了去了，为何还缠着她的相公？ “这位小姐，既然你见识的秀才多了去了，巴结你的人也多了去，你又何必搭理一个不搭理你的秀才呢？你不觉得这样很掉身份吗？” 怎么想程宁宁就怎么说，且话语里的讥讽半点不掩饰。 话落间程宁宁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后门的门前。 陆小小没听出来是程宁宁的声音，但这讥讽她听出来了，当下一边反驳一边转身，“那是本小姐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一侧的柳霞见是程宁宁，当下又急又躁。 “你说呢？”程宁宁挑眉反问了一句。 “我说什么说，你谁啊？”陆小小不爽至极。 “宁宁姐。”柳霞急得喊了一声程宁宁，满目的要解释却又不知从哪里解释。 66:宁宁一直很好看 “嗯。”柳霞没错，程宁宁不会迁怒，于是在柳霞喊她的时候，她轻应了一声，随即则是看向了那边已经从讲台边站起身的顾秦，“相公，饭做好了，我们可以喊先生吃饭了。”这一声当真是温柔惬意。 看着程宁宁，顾秦也温柔了眉眼，只是还没来得及应声，便听到了来自于陆小小的尖叫声，“你就是程宁宁？”这一声尖叫不只是尖叫，里面好似夹满了不屑与鄙视。 程宁宁直接忽视那尖叫声中的繁杂情绪，只道：“功课做的不错。”这一声是‘夸奖’陆小小的，“也不用这么惊讶，我们昨日不是见过，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程宁宁觉得昨日陆小小怕是放都没将她放在眼里，这感觉有些挫败了。 “相公，我最近是不是不美了？”说着，程宁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这么好看，这柳家姑姑的大小姐是怎么忽视她的。 “一直很好看。”顾秦不知道为什么程宁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但他有问必答，且他没撒谎，他的宁宁是一直很好看。 顾秦和程宁宁这一对话，彻彻底底将陆小小给忽视了，特别是对比刚刚那不搭理自己的态度，此刻顾秦对程宁宁的温柔狠狠地刺激了陆小小。 “好看有什么用？一张狐媚子脸，到处勾搭人，也就你顾秦眼瞎宝贝。”陆小小这句话将口无遮拦和骄纵脑残演绎得淋漓尽致。 “诽谤他人名誉，我可以送你见官。”顾秦的脸陡然冷了下去，一句呵斥直接朝着陆小小砸了过去。 程宁宁哀叹了一声，这姑娘是多不带脑子出门，就这段数，她连损她都提不起兴趣了，就这样的，迟早得被自己作死，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真的是连张翠翠都不如，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就是不知道她身后那个温室能护着她多久。 “小小，不要乱讲话。”柳霞被陆小小的话给吓得连忙开口阻止，话语急了些，听着便有了几分呵斥的味道。 当下陆小小直接抬手推了柳霞一把，“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训我？” “你推我姐姐做什么？”柳旬见状当下上前护住了柳霞。 柳霞连忙拉住柳旬，还没来得及示意他不要争执，便又闻陆小小开口道：“我推她怎么了？连你我也一起推。要不是我娘，你们能过得这么舒服吗？还凶我？真当自己多能耐呢！” “才不是靠你。”柳旬气得涨红了眼。 “小旬，少说两句。”柳霞连忙拉住柳旬让他勿要多言。 “姐……”柳旬不忿。 “别让姐姐为难。”柳霞哀求地看着柳旬道。 看着柳霞的模样，柳旬忍了又忍，最后不忿地握拳闭上了嘴。 “哼。”见柳家姐弟闭嘴了，陆小小如斗胜的公鸡般昂了昂头，“算你们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程宁宁算是看清了，这位就是个眼长在头顶上的人，也不是就针对他们夫妻，对自家姐妹都这样，更何况是旁人了，且就这没脑子的段数，她真的觉得多说两句，自己都要被同化，太拉低她段位了。 67:宁宁做的很好吃 “相公，饭菜要凉了，我们去寻先生吃饭吧。”程宁宁直接边说边上前拉住了顾秦的臂膀。 “好。”顾秦眸色暗沉，没再追究刚刚陆小小诋毁程宁宁的话，但他却是默默记在了心里，伤程宁宁者，无论老幼妇孺，他都不会放过，他的宁宁也只是个弱女子而已。 “你们给我站住。”陆小小又追了上去。 “姐，我们回家。”柳旬却是拉着柳霞便要回家。 “可是……”柳霞有些犹疑。 柳旬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加大了力道拉着柳霞就出了教室朝家的方向而去。 这让本欲去追顾秦的陆小小当下急了，她是以看看私塾顺便接柳旬为借口出来的，这要是柳旬回去了，她还没回去，她娘得扒了她的皮。 想着，狠瞪了相携而去的顾秦和程宁宁一眼，又狠瞪了已经离去的柳家姐弟一眼，最后只能放弃顾秦，气恼的朝着离开的柳家姐弟追了过去。 “我以为这位大小姐没顾忌来着，看来还是有几分顾忌的，就是不知道是在顾忌谁？”余光里程宁宁看见陆小小不用撵就急匆匆的走了，随意的跟顾秦说道。 “不会是柳家人，就她对柳家姐弟的态度便可见。”回应的是顾秦。 “也不会是村子里的谁，毕竟初次来。” 如此，这答案就不言而喻了，毕竟娘不止是娘，还是衣食父母，这放谁家都一样。 “嗯。”顾秦只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眸色晦暗不明。 “先生不在这，怕是去了竹林，我们去竹林吧。”程宁宁不想再提破坏心情的人，眼见着私塾前的菜地里没有老夫子，当下便建议道。 “好。” “相公，我今日跟着先生游览私塾的时候，发现了竹林，然后又发现了竹笋，所以我做了竹笋炒腊肉，本来还想做竹笋腊肉焖饭来着，怕把饭毁了，便先做了菜，要是觉得好吃，我明天就做焖饭，怎样？” 程宁宁双眸如星辰，闪耀地看着顾秦，满满的求夸奖的色彩。 顾秦被看得心情瞬间无限好，直接将刚刚的因陆小小而起的不愉全部抛出在了脑后。 “好。” “我就是试着做，要是做坏了，相公可不许嫌弃。” “宁宁做得很好吃。” “你还没吃，你咋知道？” “宁宁最近做饭进步很多，所以一定很好吃。” “那不一定哦，毕竟菜系不同，要是不好吃咋办？” “也吃。” “为啥？” “宁宁做的。” 唔唔唔，程宁宁只觉得一颗心被泡在了蜜罐子里。 这个男人…… 啊啊啊…… 她的，谁也别想觊觎，谁也别想…… ……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特别是老夫子，开心得比平日里都多吃了半碗饭。 饭菜好吃，且这气氛是老夫子最爱的。 他没有孩子，早将顾秦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此刻算是终于享受了一下天伦之乐，整个人激动不已。 私塾中午有一个半时辰的午休时间，所以吃完饭之后，老夫子就把顾秦和程宁宁撵走了，小两口好不容易才这么好，可不能在这陪他这个老头子，得去过过二人世界。 68:相公你走那么急做什么 当然，老夫子的借口是他要休息，所以顾秦与程宁宁自是二话不说的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午后阳光明媚，春风吹在脸上甚是和煦。 空气中满是丰收的麦香味。 一眼望去，房屋层次不齐的坐落在田野中、小河边、山坡旁，四处可见金灿灿的麦田、一片翠绿的山坡以及田地里劳作回家的人们。 光这么看着这乡野风光，程宁宁就觉得岁月无限好。 从前，她最爱的就是跟着爷爷去山野采集草药，因为那里空气新鲜心旷神怡，呼吸间特别的舒服，且能感受大自然的美丽风光，可以让心变得很是宁静。 现在亦然。 “相公，我们家有田地吗？”与顾秦十指相扣相携着手，程宁宁慢步前行，侧首相问。 我们家三个字深深触动了顾秦的心，侧首间，顾秦对上了程宁宁那满是温柔平和的眉眼，顾秦只觉得岁月一片静好，只想就这么牵着她的手一路走下去，走到岁月的尽头。 “有的，不过我没时间去种植，就给了张叔家种，他每年给我点稻米当做租金。” “这样啊！” “怎么了？” “没有，就是问问。” “嗯。”顾秦也没说要收回来种之类的，他养得活程宁宁，不需要她辛苦劳作，且他在这里也不会待得太长久。 “相公。” “嗯？” “我跟老夫子学了种菜，我想在家里的院子里种点菜。”种子早就买回来了，就是没实施。 “我帮你犁地。”顾秦没拒绝，他不会拒绝程宁宁的任何主动。 “我还想种点药材。”这个可是赚钱的根本。 “好。” “相公。” “嗯？” “我……”程宁宁一边说一边神神秘秘地靠近了顾秦。 顾秦不疑有他，认真侧耳倾听。 “最喜欢相公了……”话落间程宁宁直接在顾秦的脸庞上吧唧了一下。 无论是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还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亲吻，都让顾秦傻愣在了那，随即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耳尖。 见此，程宁宁很坏心眼的笑了，还故意叫了一声，“相公……” 顾秦都不敢看程宁宁，只收紧握住程宁宁的手，满面肃然道：“注意……” “仪态。”程宁宁直接截断了顾秦的话，她家相公简直太可爱了，只要是出了家门，便变得无比的容易羞涩，当真是…… 顾秦回眸瞪了程宁宁一眼，这一眼当真是眼波流转。 “相公……”程宁宁舔着笑脸迎了上去，吓得顾秦立刻侧过了头，一副深怕被程宁宁给扑了的样子。 “相公不喜欢我了……”程宁宁立刻变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我没……”顾秦立刻回首解释，而这一回首刚刚好将脸颊贴上了程宁宁的唇，好似受惊般的瞬间闪开。 而闪开间看到的便是程宁宁笑弯的眉眼，当下他便知道自己被程宁宁给骗了。 这笑得跟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般的姿态当真是…… 顾秦没说话，而是回首看向了前方，拉着程宁宁加快了脚步，程宁宁只觉得顾秦被她给惹急了，火上浇油的继续调戏道：“相公，你走这么急做什么，这大白天的……” 69:可还够? 大白天的什么，程宁宁没有说，但足以意会。 顾秦的脚步更快了。 程宁宁差点笑翻，她的小相公怎么能这么可爱。 本就离家不远了，顾秦这一加快脚步便走的更快了，不知觉就回到了家中。 程宁宁还沉浸在顾秦被她欺负得落荒而逃的喜悦里，只感觉一个黑影靠过来，再然后唇上一软，再然后…… “可还够？” 在不知道被夺了多少次呼吸后，程宁宁耳侧响起了这低沉的询问声，眸光里对上的是顾秦那黑沉如古井的眸子，只感觉那眸子里好似有恶兽要汹涌而出。 可还够？ 她的唇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还问她可还够？ 这要怎么答？ 就在程宁宁犹疑间，顾秦又靠了过来，程宁宁吓得直接偏首，急急回应道：“够了，够了……” 想哭，要不要这么记仇，她就是在路上调戏了他一下，也就亲了一下他的脸，还有一下是他自己贴上来的，至于急赶慢赶的把她拉回家摁在院门上一次又一次吻到她唇都要肿了吗？ 她还以为他落荒而逃，却不想竟是憋着坏，明明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就变坏了…… “真的？” 她是偏了首，但那吻还是落下了，只不过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之上，那触感…… “相公，我错了。”程宁宁果断认怂，转首微微推开顾秦，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而程宁宁不知道她越是如此模样越是让顾秦…… “哪错了？”顾秦的声音甚是低哑，一双眸子炙热如火。 “在外要注意仪态。” “嗯。”顾秦冷哼了一声。 “相公……”程宁宁祈求地看着顾秦撒着娇。 “……” “相公……” 顾秦爱极了程宁宁这般喊着他，但他怕她再这么喊下去，他得在这大白日…… “知错就好，我去犁地，你先去休息会，犁好了，你要种什么，我和你一起。”不能再这么看下去，得找点事做。 说着，顾秦直接放开了程宁宁转身去了厨房去寻锄头。 “好。” 程宁宁没看出顾秦的异样，只觉得终于解脱了，当下大大松了一口气。 下次再欺负人得搁远一点的地方，不然就得像这一次一样，被拖回家狠狠欺负，不过…… 唔唔唔，她的相公好霸总，啊啊啊，好喜欢…… …… 顾家这边甜到掉糖渣，柳家那里却是冷到掉冰渣。 时间回到下学时。 柳旬满面怒气地拉着柳霞速度极快的回了家，两人都是出身农家，脚程那是比陆小小快多了，追得陆小小那叫一个气喘吁吁。 追回到柳家的陆小小怒气可谓是聚集到了极点，气都顾不上喘，直接就爆发了。 “你们什么意思？” 这一声吼直接将屋子里的人给吼了出来。 “小姐。”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被陆小小甩下在家的丫鬟小玉。 “欺负我跑不过你们是不是？”喘息了两口气，陆小小又接着咆哮道。 “怎么回事？”柳家的家长柳大生大步走了出来，也就是柳旬和柳霞的爹。 70:柳家吵起来了 当然，这一声质问面对的是柳霞和柳旬。 “快说啊，你说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带着小小去接柳旬，你咋丢下晓晓自己跑回来？”柳霞的娘柳氏上来就指责柳霞。 “不关姐姐的事。”柳旬抬脚上前拦在了柳霞的面前。 凶女儿柳氏不费劲，但对着儿子柳氏却是不舍得的，一时间竟是没再开口。 那边陆小小却是不干了，直接吼道：“怎么就不关她事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还凶我，以为自己是谁？” 陆小小这话说得柳大生以及柳氏面色冷了下去，陆小小当着他们的面这么骂他们的女儿，跟骂他们有什么区别。 慢几步而出一直看着不做声的柳如在这个时候开口了，“陆小小，注意言辞，小霞也是你姐姐，什么态度。” “我才没有姐姐。”陆小小气势弱了点，但姿态还是那般目中无人。 “我姐姐也没你这样不知羞耻纠缠有妇之夫的妹妹。”柳旬憋不住直接说了这么一句，本想给陆小小留点脸，但她不要就休要怪他了，以为自己是谁，一遍一遍的损他的姐姐。 “那是个什么狐媚子，就她那样也配得上那顾秦，我看上那顾秦，是他的福气，不知好歹。” 陆小小一气直接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了，而说完之后整个人不好了，但随即又挺直了脊背，她娘最疼她了，一定不会怎么样她的。 小玉却是颤抖了，她就知道小姐甩下她出去会怎样，她就知道。 “怎么回事？什么有妇之夫，什么狐媚子，什么顾秦，怎么回事？”柳如这一次不淡定了，直接一声接一声地质问出声，带着狂躁之势。 而柳家的人一听顾秦的名字，耳熟至极。 外面的世界他们不清楚，但这顾秦在村子里的确甚是优秀，是许多小姑娘青睐的对象，不过人家成婚了，她们不会舔着脸贴上去便是了。 顾秦的媳妇的确名声不太好，但那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不予评论。 “人家成亲了，人家都不搭理你。”柳旬又讥讽了两句，叫她欺负他姐姐。 而柳旬的这两句无疑是雪上加霜，“陆小小，你给我说清楚。”柳如当下暴走，“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看上谁不好，看上一个有妇之夫，一个山村里的人，能好到哪里去，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是不是？” 柳家夫妇以及柳家姐弟本以为柳如愤怒的是陆小小招惹有妇之夫，却不想竟是因为顾秦是个山村人，什么叫山村人，这话怎么听得他们那么不是滋味呢？ 感触最深的就是柳大生了，因为柳如是他的妹妹，从小一直爱护着的妹妹，哪里知道这几年没回来之后，变成了这样。 本来见她回来挺开心的，她宴请乡里，也只以为她想跟乡里的婶子们聚聚，哪里想到她竟是变了，竟是这般看不上他们村里人。 也是，人家现在是夫人了。 “我就是……”陆小小想争辩，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争辩。 71:上行下效 “行了，从现在起，你给我待在这里不准出门，再有两日，你爹谈完生意，就会来接我们，不准再出门听见没有。” “娘……” “小玉，把小姐看好了，要是再出门，唯你是问。”柳如的夫人架子很大。 她本就心烦至极，昨日选了一天也没选到个称心如意的，实在不行，她最后就只能将娘家侄女给带回去了，就是不知道她脑子直的大哥愿不愿意了。 “娘……” “闭嘴，回屋待着。” 陆小小还想说些什么，在对上柳如那冰冷的眸光的时候，愣是噎住了话语，然后不得不乖乖朝着屋子走去，离去前不忘狠瞪柳家姐弟一眼。 柳如凶完了陆小小，看向了柳大生，“大哥，纵使小小不对，但柳旬是不是也太没大没小了一点，跟姐姐就这么说话吗？私塾的先生就是这么教的？” 柳如这是典型的自己的孩子只能自己凶，且她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被柳大生娇宠惯了，说话也没个顾忌和分寸。 “还有柳霞，作为姐姐，就这么只顾自己不顾妹妹，合适吗？” 总得一句，就是她家陆小小没错，错的都是柳霞和柳旬。 要是程宁宁在这，必须得说一句，怪不得有陆小小这样的娃，这娘就是个被惯坏的极品。 柳旬不服气，要开口，愣是被柳大生给冷瞪了闭上了嘴。 “两个孩子，我会好好训斥，妹妹也管好小小，没得影响小小以后嫁人。”柳大生是直不是傻，妹妹是妹妹，但孩子也是孩子，没得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他的孩子。 第一次被反驳的柳如脸色当下难看了下去，只感觉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且她在夫家被那些个狐媚子抢了相公就算了，为什么回家来她大哥还要这么对她？ “我的孩子我会管好，大哥还是好好管好自己的孩子吧。”恼怒地丢下这一句，柳如转身进屋。 “去，你们两个把厨房里的柴砍了。”柳大生没跟柳如争辩，直接对着柳家姐弟道。 “是，爹。”柳霞立刻领命，柳旬还想反抗，却愣是被柳霞给拉了去。 “叫小霞做就是了，做什么拉上小旬。”柳氏心疼的开口了。 “闭嘴。”柳大生呵斥了柳氏， 柳氏当下只能闭上了嘴。 柳奶奶倒是个激灵的，谁也不得罪，见儿子女儿吵完了这才出来，当然，是直奔柳大生来的。 “儿啊，你做啥那么凶你妹妹，那是你妹妹，你让着一点不成吗？你妹妹现在这么有钱，你让着一点，可是有很多好处的。”柳奶奶开始给柳大生洗脑。 柳氏撇了撇嘴，不太赞同，但也没反驳，柳如的确给家里带来了好处，再说了，身为柳家的女儿不就该给家里带来好处吗？ 柳大生是一点也不想理他娘。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准备饭菜，我再去拉两趟麦子回来，就吃饭。”柳大生这是出去躲清静去了。 柳奶奶见柳大生走了，没人唠叨了，便准备去找女儿了，当然，离去前不忘对着柳氏道：“好好准备饭菜。” 72:打起了侄女的主意 丢下一句，转身就去了屋内寻柳如了。 柳氏拉长了脸，有些不甘愿，却又不得不转身朝着厨房而去。 到了厨房之后，直接把气撒柳霞身上，“做快点，别连累你弟弟做那么多活，你弟弟将来是要当大官的。” “娘你不做饭吗？待会儿爹回来要不高兴了。”柳旬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见儿子护着女儿，柳氏不得不又闭了嘴。 而屋内，柳奶奶舔着脸去找了柳如。 “儿啊，别跟你哥计较，他就是个大老粗，懂什么？你侄子侄女也没啥坏心，娘回头帮你多说说他们。” 从小柳如就知道自己的娘疼大哥比疼她多，好在大哥护着她，所以她一直过得不错，就是嫁人了，也过不得不错，就是这几年家里生意做大了，她家里那位生了别样的心思。 “我知道，没生大哥气。”娘家不太富裕，但也还行，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庇护，她也没得跟娘家闹不愉快，更何况她现在还住在这里，更指望把柳霞带回去巩固自己的地位。 当然，这是下下之策，还得她大哥同意。 “没生气就好。”柳奶奶松了一口气，“还有小小，小孩子不懂事，你也别太恼了。” “娘，顾秦是谁？”不提小小还好，一提柳如便想到了这事。 “就我们村里的那个秀才，你侄子的老师。” 闻言，柳如眸中闪过了然，不过随即便嗤之以鼻，便是秀才又如何？别说成婚了，就是没成婚她也不能让小小跟一个山村里的穷秀才有首尾。 “他媳妇就是昨日来的那个让你给撵走的那个女的，你忘了？”想着，柳奶奶又补了一句。 柳如瞬间便回忆起了程宁宁的模样，顿时对顾秦的厌恶情绪升级到了极致，只觉得这顾秦肯定又是个食色性也的人，不然怎么娶了程宁宁那么个狐媚子。 “村里没别的私塾了吗？这样的老师能教好柳旬吗？” “没有了，那顾秦还是不错的。”柳奶奶这一句也不知道是在为顾秦辩驳还是在为柳旬辩驳。 柳如嫌弃地皱了皱眉，却没再多说，毕竟又不是她儿子，她才不会管那么多。 “小霞许配人家了没有？”想了想，柳如说起了她关心的事，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只能从柳霞下手了，这是她思虑了一夜做下的决定。 “还没有，不过也到年岁了，你大哥正在找。”柳奶奶实话实说。 “需不需要我给小霞物色物色，我跟着强哥常年在外面，可是见识了不少人，不论是身家还是样貌人品什么的，可都比这山村里的人好多了。也就是小霞是我侄女我才多嘴的，要不然我都不愿意搭理，娘你觉得呢？小霞嫁得好，你们不也跟着好，就像我这么多年没少帮衬家里，你想想小旬以后，是不是也需要帮衬？” 柳如知道柳奶奶的痛脚在哪，所以可劲的踩。 无非就是喜欢儿子孙子罢了。 果不其然，柳如一说柳奶奶就心动了，却也没应承，“这事我回头问问你大哥，你也知道，你爹几年前就不在了，这些年我都是仰仗你大哥的。” 73:程宁宁讲笑话 “我知道，我就是顺口一说，小小这不是也到了年纪，我正在张罗，也一并帮小霞看看，要是大哥不乐意就算了，我也并不是一定要揽这差事。”柳如表现出了无所谓的态度，也表现出了是因为亲戚才帮忙的。 “知道，知道你想着你大哥，回头我去问问。” “嗯。” …… 白日里干了活，程宁宁出了一身汗，于是这个夜晚她烧了一大桶水，为了方便装水倒水，程宁宁直接将桶放在了厨房里。 对于这个可以半坐在里面泡澡的大桶，程宁宁满意极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之后，程宁宁直接穿着里衣，用毛巾包裹着头发就推开门从厨房里出来了。 顾秦一直守在厨房门口，在听到身后开门声的时候转了过来。 “相公，水就拜托相公倒了，我回房了……” 看着如水洗过的娇花一般的程宁宁，顾秦负于身后的手紧握，“好。” “相公最好了。”程宁宁甜甜一笑，然后开开心心的朝着堂屋走去。 顾秦在程宁宁身后眸色深沉地看着她，直到她走进了堂屋，他这才转身进了厨房，不是倒水，而是关门脱衣洗澡，而这水显然是刚刚程宁宁洗过的洗澡水…… 顾秦洗完澡来到房间的时候，程宁宁正坐在榻边用毛巾绞着头发。 见此，顾秦二话不说，直接几步上前拿过程宁宁手中的毛巾帮她绞头发。 程宁宁惬意极了，当下直接从侧身变成了背对顾秦，让顾秦好帮她擦头发。 “相公。” “嗯。” “等会儿我帮你绞头发。” “好。” “相公。” “嗯。” “明儿个中午我还想去山上采些药草。” “好。” “相公。” “嗯。” “有点儿无聊，你给我讲个笑话好不好？” “我不会，我只会背四书五经诸史百家，要不我给你背？” “……”要论冷场绝对她家相公第一，不过算了，好歹还愿意哄她，换个人大概连四书五经诸史百家都不愿意背。 “……”顾秦说完后也后悔了，他觉得大概他的宁宁不会喜欢这个。 “那就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反正就是为了不无聊，谁讲都一样。 “好。” “从前有个人，他的夫人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尸体没找到，然后这个人就顺着河流向上游的方向去寻找他妻子的尸体。他的好友见了就劝他向下游去寻找，但这个人偏不。相公可知道为啥？” “为啥？”顾秦很是配合。 “因为这个人觉得他夫人活着的时候蛮不讲理，做事常常与人对着干，所以死了之后肯定是逆流而上。哈哈哈……有没有很好笑……有没有……” 程宁宁背对着顾秦，但即便如此，顾秦都能知道此刻她定是眉眼弯弯，满目娇俏。 “嗯。”顾秦轻勾了嘴角，一声轻应足见愉悦，不知道是因为程宁宁的笑话，还是因为她的笑。 “我再给相公讲一个。”感受到顾秦的喜悦，程宁宁也来劲了。 “好。” 74:相公你敷衍我 “从前有个人叫甲，他很小气。他父亲过世了，他请了一个道士来超度他父亲，道士跟他要一百两，他说给八十两，然后道士就同意了。然后道士诵曰：请魂上东天啊，上东天。甲说：为何不上西天？道士说：一百两上西天，八十两只能上东天。甲无奈只好付了一百两，然后道士便改口：请魂上西天啊上西天。这个时候棺材里传来了甲父亲的叫骂声：这个不孝子，为了区区二十两，让我跑来跑去。哈哈哈……” 讲完之后程宁宁自己乐呵的大笑了起来。 而顾秦却是满脸无奈。 刚刚讲死人尸体他没太注意，现在更是左一句请魂右一句棺材的，这大晚上的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的媳妇胆子真大。 “怎样怎样，相公好笑吗？”笑完之后，程宁宁想起了顾秦。 “嗯。”顾秦轻应。 “相公，你这一声有点敷衍哦！”程宁宁觉得自己没感觉到顾秦的愉悦。 “没有，很好笑。” “我没听见你笑。” “……”顾秦只想说你刚刚也没听见我笑，咋没说我敷衍的，“我笑了，你背对着我没看见，笑也不一定要出声对不对？” “那我转过来，我再接着讲，我就盯着你，看你笑没笑。”说着，程宁宁当真转过了身，从背对顾秦变成的面对顾秦，鼓着嘴，一副今天不看见你笑就是你在骗我的模样。 顾秦被程宁宁这一出弄得哭笑不得。 “我讲喽。” “头发差不多了。”顾秦没应，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那我给你绞发，你上来。”说着程宁宁往床榻内侧移了移。 顾秦看了程宁宁一眼，随即脱鞋上了榻，并递给了程宁宁一块干毛巾，然后背对着程宁宁坐在了榻边。 大概是岔了一下话题，程宁宁果断忘记了刚刚要盯着顾秦的事。 直接接过毛巾帮顾秦绞起了湿发。 绞了片刻，好似觉得有点太寂静了，便又开了口。 “相公，好无聊，你给我讲个笑话。” 顾秦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有一种要重头来过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他家媳妇健忘还是故意的。 “我读的四书五经诸史百家，不会讲笑话。” “你不看一些杂谈野史什么的吗？给我随便讲讲呗。” “不看。” “……”聊天死，是她家相公的必备技能。 “……”明明转了换了话语，为何最后还是会变成这种相对无言的结局。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好。”这是又循环了回去。 “从前有个君王要选丞相，而资格就是要有才能要勇敢，最重要的是不能惧内。当君主说：惧内的站右边，不惧内的站左边。百官大多数人马上往右边跑，只剩下一位外观勇敢的大将军站在左边。君主很高兴，就问他原因。相公可知为何？” “为何？”笑话竟然没有循环，顾秦还是有点意外。 “相公你猜猜。”程宁宁这一次没有说答案。 顾秦微蹙了眉头，“这个大将军不惧内？”这个答案明显太过简易，顾秦自己也存在犹疑，总感觉不会是这个一看就猜到的答案。 75:程宁宁临阵怂了 “不对。” 程宁宁不说话。 顾秦却好奇，忍不住侧身转了过去，看着程宁宁，“宁宁，是因为什么？” “想知道？”程宁宁看着眸带疑惑与求知的顾秦笑得有些坏。 “嗯。”面对自己的小妻子，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因为……”程宁宁看着顾秦眉眼弯弯，“因为这个大将军的夫人跟他说不准往人多的地方挤。” 顾秦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即一想到一个魁梧的大将军小媳妇似的说了这么一句：我媳妇不准我往人多的地方挤，光想着就十分好笑，再然后顾秦直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眉眼全开的那一种。 “呀，相公你笑了，你笑了了呢！”程宁宁是真的惊喜，因为顾秦从没这般开怀笑过。 程宁宁这一喊让顾秦果断收敛嘴角。 “相公你干嘛？笑了就笑了呗，有啥不好意思的，来，再给媳妇我笑一个。”这话调戏的味道就很重了，不仅说了，程宁宁还上手了，直接去拉扯顾秦的嘴角。 然后顾秦没笑，她自己倒是笑得乐呵呵的，“哈哈哈……相公……”越笑越乐呵，扯顾秦嘴角的手也越发的肆意，可谓是将顾秦的脸给揉圆搓扁，怎么好玩怎么来，以至于最后直接笑得扑进了顾秦的怀里。 而顾秦没防备，直接被程宁宁这一扑给扑倒了，而无所知的程宁宁却还在乐呵呵地边扯顾秦的脸边傻笑。 顾秦却是直接暗沉了眸子。 笑得花枝招展的程宁宁笑得没了力气，以至于那扯人嘴角不自觉地就变成了了摩挲…… 顾秦握紧张开好几次拳头，最后直接深吸一口气，扣着程宁宁的腰一个翻身…… 现在是晚上，程宁宁是他媳妇，所以…… 呼吸被夺走的时候，程宁宁才发觉自己玩过火了，这是要把自己玩进去的节奏。 顾秦看着自家媳妇睁大的瞳孔，真的是很无奈。 这一次没开口，而是直接抬手覆盖在了她睁开的眼眸上。 眼前的黑暗让程宁宁的触感更强烈了。 本就只是有点紧张，但当那温柔的触感顺着唇角向下…… 程宁宁不傻，知道这样下去意味着什么。 也不是没想过会发生，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此刻真的要发生了，她竟是莫名地胆怯了。 而这一胆怯便使得她整个人僵硬无比。 顾秦不是没感觉到，甚至能感觉到程宁宁紧张的情绪，因为他自己也紧张。 本以为程宁宁会在他的温柔下缓解，然…… 移开挡着程宁宁眸子的手，顾秦对上的是一双红如白兔的眼睛，仅一眼，顾秦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顾秦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日里撩他撩的那般凶的人，这个时候竟是…… “相公……”一声相公喊得很是可怜巴巴。 除了喊着一声，程宁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脸皮再厚这种事也主动不起来，且她还怂得一逼，主要是她没想到顾秦会停下来。 “平日里不是很凶？这会子胆子呢？” 76:等你不害怕 “相公……”程宁宁这一声喊得更可怜了，再配着水汪汪的眸子，就跟被欺负了似的。 “……”他能说什么？他如何知道他的小媳妇是一只纸老虎。 她就是来折磨他的，她知不知道她越是这模样他就越…… 深吸了一口气，顾秦果断翻身下地，熄灯上榻，盖被睡觉。 顾秦这一利落的行为直接让程宁宁蒙圈了，傻愣在了那，就这样？ 怎么办？顾秦会不会以为她不愿意？以为她还像以前那样不让他碰？如此她这些日子来的努力算什么？ 不，最主要是以后的命运…… 想着，程宁宁是真的要哭了，她就是有点害怕，也没有不让顾秦继续，但顾秦却是停了下来。 她真的就是有点胆怯而已。 “相公……”黑暗里，程宁宁这一声喊带上了哭腔，并凑到了顾秦的身侧。 顾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小媳妇怎么就这么娇气，娇气的惹他疼，明明就是一只怂到不行的猫，平日里装什么老虎。 大手一伸，顾秦利落将人揽到了怀里，“睡觉。” 两个字低沉冷凛，程宁宁更害怕了，这是生气了，当下果断白莲花附体。 “呜呜呜……相公……我没有……我就是有点害怕……我没有……没有不愿意……” 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 顾秦闭眸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小媳妇真的是不怕折磨死他。 明明知道他现在…… “知道。”哄着吧，不然如何。 是他急了，以为她能接受，哪里知道她是纸老虎，不过也罢，慢慢来，细水长流，也挺好，他要的是她整个人，从身到心，而不只于身。 “相公……呜呜呜……”本只是装装可怜，这会子却是忍不住哭个不停。 只觉得顾秦怎么能这么好，她明明是他的妻，便是他做了什么也是理所当然，可他却这么顾忌她的感受，明明都到这个份上了，就因为她的点点退怯，他便收起了所有，只留给她温柔。 她还以为他生气来着，却原来不是。 一个人到底怎么能这么好，这么温柔，这是让她以后受不得一点委屈，被宠坏了怎么办？ “……”怎么就这么娇，真的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我都知道，我能等，等你不害怕，我想与你共白首，而不是这么一点床笫之事。” “相……公……哇……”程宁宁再也忍不住直接嚎啕大哭，哭尽了重生后的无助茫然委屈……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温柔…… 顾秦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唯有将人紧紧拥住。 而程宁宁，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着哭着哭睡着了，直到这时顾秦才松了一口气，也更加爱怜程宁宁了，他的小妻子真的是一朵娇弱的花，他得加倍努力，才能护着他的娇花一直娇艳下去。 …… 77:又被狗蛋拦路了 翌日。 程宁宁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顾秦，她先是愣了愣，随即速度地起身穿衣奔向屋外。 说好今日去给老夫子做饭的，不能言而无信。 奔到屋外，目光所及之处，程宁宁没看到顾秦的身影，当下抬眸看了一下日头，根据这些日子的观察判断了一下时间，随即松了一口气的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这个点还早，巳时左右，也就是九点钟左右，去私塾煮饭的时间很是充足。 顾秦该是早走了，而她…… 昨晚自己的丢脸场景一股脑的涌现在脑中，程宁宁只觉得丢脸至极。 再一想到那划过脖颈流连锁骨的温柔，蹭得一下，程宁宁整张脸都红了。 虽没那什么，却也算进步了点…… 大不了下一次……下一次她再多撑一会儿…… 争取让那温柔再往下移一点…… 一想到这，程宁宁只觉得脸更热了。 为了不被羞死，程宁宁果断起身去洗漱吃饭，然后拎了食材便出了门。 暖暖的春风吹在面上，吹得程宁宁整个人暖暖的，明明刚醒不多久，却又有一种要昏昏欲睡的感觉。 “顾娘子。”突起的一声叫唤以及突现在眼前的一道黑影，让程宁宁整个人一激灵的万分清明。 要不是脚步刹得快，得直接冲进那人的怀里。 “好狗不挡道，你不知道吗？”差点被占了便宜，程宁宁脸色那是蹭地一下就冷了下去，还带着几分高傲。 “瞧顾娘子这话说的，虽然我叫狗蛋，但也不能这么说我不是？” 这个黑影不是他人正是成日里守着等程宁宁落单的狗蛋，也就是程宁宁穿过来时被人捉奸在村头的那个相好。 程宁宁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都骂他了，竟是还恬不知耻的往上凑，也是，要不然怎么能成村里的无赖，年纪轻轻不好好劳作，整日里就混吃等死，甚至还偷鸡摸狗，真是丢尽了年轻人的脸。 “有事？”程宁宁懒得跟狗蛋扯，直接直击重点。 见程宁宁高傲的面孔，狗蛋在心中狠狠吐了一口吐沫，跟他装什么装，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玩意。 “去镇上买胭脂不？最近我可是挣了不少银钱。”边说狗蛋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子，然后将布袋子口对着程宁宁打开，晃了晃，然后又收了回来，满目只要你求我我就给你的姿态。 “顾秦给我买了，不用。”边说程宁宁边绕开狗蛋向前走去。 “他能给你买个什么玩意？你瞧我这里可有足足的三两银子，够你买很多，你之前不是说顾秦太穷要离开他去外面吗？我都给你张罗好了，你去不去？” 所以买胭脂什么的都是借口，张罗离开才是真的目的。 她该说他什么好？眼瞎吗？没看出来近日来她跟顾秦有多好吗？到底哪知眼睛看出来她还想跟他去外面来着？ “不去。”程宁宁果断拒绝。 闻言，狗蛋眸色一暗，随即不死心的继续跟了上去。 78:连娃都有了 “我在外面做了个大买卖，以后会有很多银钱的，不然你觉得我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外面的世界可繁华了，有用不尽的胭脂，穿不完的靓丽衣衫，可比这桃园村强上千倍百倍，要不是你之前哀求我，我都不会带你去的。” 只听狗蛋的话，程宁宁就能想到原身就有多少好哄，也能想到原身有多脑残和愚蠢，就为了这么几两银子…… “我最近过得挺舒服，顾秦对我不错，我不太想出去。”程宁宁摆着原身对狗蛋的那种看不上的高傲姿态，忽悠着狗蛋。 “我也会对你好的，宁宁，顾秦就是个穷秀才能有什么出息，你看我，我能挣好多钱，让你过好日子，这些钱都给你，给你。” 说着狗蛋就将手中的钱袋子忍痛的往程宁宁手里塞，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把程宁宁弄到手，还有什么不是他的。 而程宁宁，只想吐，只为狗蛋的那一声宁宁。 顾秦喊她，她从来只觉得甜如蜜，而狗蛋喊，她就感觉吞了苍蝇一般。 程宁宁想吐，也确实做出了呕吐的姿态…… 而狗蛋一看就不好了，听说成了婚的妇人只有害喜了才会吐，莫不是这程宁宁已经被顾秦给碰了？ 一想这，狗蛋就嫌弃的不行，一个已经脏了的女人…… 狗蛋果断将钱袋子收回塞进怀里，“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咱们下次聊。”丢下一句，转身就跑。 跑得程宁宁有些懵，实在不明白前一刻把钱给她让她跟他私奔的人，怎么这一刻转身就跑了？ 虽有些懵，程宁宁却没多想，只觉得心头犯恶心，她现在极需要顾秦给她洗洗耳朵。 想着，程宁宁加快了速度朝着私塾而去。 …… 跑开的狗蛋拐进了来时的岔路口，与躲在那树林里的张翠翠接头了。 张翠翠那离狗蛋这里有些远，听不太清这里说什么，但却是看得清这边的场景的。 因此狗蛋刚一跑回到树林，张翠翠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呵斥，“你跑什么？那程宁宁同意跟你私奔了没？” “私什么奔，一个不干净的女人我要她做什么？”狗蛋满脸的嫌弃，就算程宁宁再好看，他也不要破鞋。 主要是破鞋带出去完全卖不了好价钱。 本想着程宁宁一直未跟顾秦圆房，长这么漂亮，骗出去能卖好多钱，有了钱他啥样的女人睡不到，为啥非得睡程宁宁。 哪里知道竟是脏了，怕是连娃都有了，他还要她作何？ “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有的睡就不错了。”之前张翠翠就误以为程宁宁跟顾秦圆房了，所以对于狗蛋的话不是很震惊，但却鄙视狗蛋的嫌弃，他一个无赖嫌弃啥。 当然，张翠翠是不知道狗蛋是想卖了程宁宁，而不是睡了她。 “以后别找我，我不想去招惹顾秦。”丢下一句，狗蛋转身便要走。 “急什么，你以前也没少招惹顾秦，有啥好怕的，等我嫁给了顾秦，他就听我的了，才不会找你。”张翠翠满满的自信。 79:撞个正着 “呵呵……”狗蛋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两声。 “你什么意思？”张翠翠恼了。 “没什么意思。”狗蛋绝对不会说就你张翠翠这五大三粗的样，顾秦瞧得上才怪。 张翠翠也没继续深究，只继续道：“程宁宁那么好看，就算被顾秦睡过了又怎么样？这么漂亮的人哪里找？不睡白不睡，你说是不是？” 张翠翠一句话里左一个睡右一个睡，愣是把狗蛋给说得有些心动了。 仔细琢磨了一下也不是没道理，卖是卖不出好价钱了，但睡一下还是可以的，然后还能贱卖。 之前一直顾忌着好价钱，想睡又不能睡，很是心痒，现如今倒是省得他犹疑了，光想着程宁宁那身段，狗蛋就意犹未尽，不过…… “她怀了娃，要是把娃弄没了咋办？这事有点过了，我不干，这可很触霉头的。” “谁告诉你有娃了，你哪知眼睛看见了？”郑翠翠只觉得妒火冲天。 “我看见她吐了，不是有娃是啥？” “吐就是有娃，不能是肚子吃坏了？” “……”好像有点道理，“反正我不干，除非你去打听清楚，不然我不干。”对孕妇下手这事他有点干不来，虽然他很混账。 “行吧，我去打听，打听好了再来找你。”张翠翠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狗蛋一眼，随即拎着自己的小菜篮子，蹭蹭蹭地离开了小树林。 狗蛋对着张翠翠的背影冷嗤了一声，随即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 程宁宁不知道自己被误会有娃了，也不知道自己又被人背后惦记着了，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十分需要顾秦的洗耳。 程宁宁本想着在私塾外听听顾秦的教书声洗洗耳就好，却不想刚刚好遇上私塾中途下课小休。 来的时候是一鼓作气，此刻见到顾秦，程宁宁又怂了。 看着教室内顾秦坐在讲台边的身影，程宁宁内心莫然慌得一逼。 当下，打算在私塾外绕一圈，走竹林那一侧的侧门去私塾的后厨。 却不巧，刚刚好老夫子从私塾的东面走了出来，见到要开溜的程宁宁，乐呵呵地喊了一声，“宁宁。” 被这一喊，程宁宁顿时一个激灵。 在教室内坐于讲台边的顾秦也当下抬首看了过来，不过却只来得及看到程宁宁的身影，未曾对上她的眸子。 私塾外的程宁宁礼貌地看着老夫子，“先生。” 私塾内，顾秦毅然起身朝着屋外而来。 面对程宁宁的叫唤，老夫子开心地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见顾秦从私塾里走了出来，当下便道：“刚好课间休，就让小顾陪你转转，我还有点事。” 丢下一句，老夫子就错开程宁宁抬脚走了，路过顾秦身侧的时候，顾秦都来不及作揖，他就错过去了。 顾秦无奈，只好放弃作揖，转首看向了那边背对着他的程宁宁。 “宁宁。”顾秦没有任何异样地喊了一声，就好似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而程宁宁，内心慌得一逼。 “宁宁。”见小妻子没动静，顾秦又喊了一声，并抬脚走了过去。 80:相公你变坏了 程宁宁深吸了几口气，在顾秦来到身侧之前转身故作镇定地看向了顾秦，喊了一声，“相公。” 声音甚是娇弱，带着一点子腼腆。 顾秦只做不见，很是自然道：“自己一个人来适应吗？” 程宁宁本来很不自在，但见顾秦一副自然的模样，她不由得跟着放松了紧绷的情绪，“还可以。” “东西给我，我还有些时候才上课，我帮你拎到后厨。”说着顾秦就上前接过了程宁宁手上挎着的篮子。 早上他刻意没喊她，怕她尴尬，没想到她自己醒过来之后，还是来了私塾。 “哦，好。”程宁宁乖巧地松开了篮子，任由顾秦拎了过去，然后与顾秦并肩朝着后厨而去。 一路到后厨并不远，半柱香的时间。 这一路两人只安静地走着，未曾言语。 顾秦眸光一直看着前方，而程宁宁则是时不时地偷瞄两眼。 在两人到达后厨停下脚步之时，程宁宁偷看顾秦还没来得及收回眸光，顾秦便转眸看了过来。 惊得程宁宁一慌，直接被脚下跨了一半的门槛绊了一下。 顾秦当下眼疾手快的将程宁宁给接了一个满怀。 程宁宁只想把自己闷死在顾秦怀里，简直丢脸极了。 “相……相公……”低着头结巴地喊了一声，程宁宁站稳了身子准备退开。 然那攥在她腰间的力量却是没有半点放开之势，这让低着头的程宁宁有些无措。 顾秦看着怀中低着头的人很是无奈，将手上拎着的篮子放在了地上，随即直接抬手勾起了程宁宁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向他。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突然，这一抬刚刚好对上了程宁宁满是慌乱无措以及懊恼羞涩的眼神。 “宁宁，我们是夫妻。” 程宁宁不知该将眸光放于何处。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退怯，嗯？” 慌乱小媳妇虽然也很可爱，但他更喜欢那个活力四射满眼星辰的小媳妇。 程宁宁咬了咬唇不说话。 “宁宁……”顾秦低沉一喊，作势要低头。 程宁宁吓得一头扎进了顾秦的怀里躲了开去，然后双手紧攥着顾秦腰侧的衣襟，闷闷道：“相公，你变坏了。” “呵……”顾秦轻笑出声，低声询问，“那宁宁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被取笑了，程宁宁抬眸狠瞪了顾秦一眼，“顾秦。”直接喊了顾秦的名字。 听久了相公，这一声顾秦喊得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还有这眸光，也当真是眼波流转。 不过顾秦果断敛下了嘴角，并一板一眼应声道：“嗯。” 程宁宁看着顾秦故作冷漠的脸却依旧带笑的眉眼，一时间竟是心情轻松了许多，少了来时的束缚。 81:晚上你还回家吗? “顾秦。”程宁宁又喊了一声，这一声一板一眼。 “嗯。”顾秦应得很是认真。 “以后不许取笑我。” “从没取笑过，也不会发生。”论哄媳妇态度，顾秦是绝对的。 “以后不许欺负我。” 这个顾秦没有立刻应声，这欺负一词得看是哪一种，比如生娃娃那种他可不答应，他可不能一直做和尚，只是答应等一等，可不是一直。 “说话。”程宁宁不知道顾秦想得深了去了，只觉得顾秦不应承她，当下故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绝不让你生气。”只要不生气就行了，也算是没欺负不是。 “是不欺负我。”程宁宁觉得顾秦这答得有些不对。 “你看要是欺负你你肯定生气，不让你生气肯定就是没欺负你，对不对？且不让你生气不局限于欺负一事，对不对？” 程宁宁细品了品，好似是这么个理，“答应我的得做到，不然我生气。” “好。” “今天我做腊肉竹笋焖饭。” “好。” “明天早上起来得叫我，我跟你一起过来。” “好。” 见顾秦这么乖，程宁宁这才满意了。 不过想到自己刚刚被顾秦给威胁了，还是有点不爽。 在家里她干不过他，怎得在外面也被他给挟制了，明明这外面是她的主场。 想着，便直接一咬牙一个拉扯将顾秦给按在了身侧的门板上，然后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了顾秦的唇。 顾秦被小妻子的主动给弄得一懵，不过只是一瞬便反应过来打算回吻。 却在这时，程宁宁往后退了一步，昂着头像只战斗的公鸡逼视着他道：“说好不欺负我的，是现在就要食言吗？” “……”顾秦感觉自己小心了又小心，还是被挖了一个坑。 “先生？先生？”这时传来了来自于前院的学生呼唤声。 这一呼唤让刚刚还镇定自若的顾秦有些慌乱了起来。 程宁宁看得一个分明，当下直接使坏的再一次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顾秦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耳尖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红晕。 “待会儿开课再问先是便是。”学生的呼唤声被另一个学生制止。 “好吧。”学生同意的声音以及离去的脚步声。 程宁宁则是卡着点退开了身子，坏笑地看着顾秦。 看得顾秦真的是…… “相公，学生等着你上课呢，你要不要去？”看着顾秦暗沉的眸子，程宁宁一边用指尖戳着顾秦的胸口一边询问道，眉眼间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憋着坏。 顾秦眸色深沉地看了程宁宁好一会儿，然后很正色的喊了一声，“宁宁。” “嗯？”程宁宁眉眼轻弯，满目的要看他笑话的姿态。 顾秦微垂首靠在程宁宁耳侧低声道：“晚上你还回家吗？” 话落间也不等程宁宁回答，直接搂着人一个旋转调转了位置，然后将程宁宁放开，“休息时间要结束了，我先回去上课了。” 丢下一句便转身踏步离开。 程宁宁却还沉浸在那一句晚上你还回家吗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当下直接面红耳赤，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刚想要找人算账，这才发现人已经离开了。 82:狗皮膏药又来了 当下冷哼了一声。 回家就回家，谁怕谁，不就是那点儿事，哼…… …… 又是一顿欢乐的午饭，吃完之后，老夫子以同样要休息的借口，把顾秦和程宁宁给撵走了。 戌时多一点发生的事，这会子已经过了午时了，程宁宁早就把自己欺负顾秦的事给抛到脑后了。 更何况顾秦说的是晚上回家，又没说中午回家。 而顾秦也跟遗忘了似的，没有提起半点。 因此回到家后微微休息了一下，两人便按照昨晚上上山挖草药的约定，背着背篓拿着小铲子就出门去山上了。 “顾秀才，顾娘子，山上挖野菜啊！” 顾秦和程宁宁刚爬到半山坡上，耳侧边便响起了这一声招呼声。 两人侧眸间，只见张二婶背着背篓从微偏一点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仅有张二婶，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黝黑的十二三岁的少年，乃是张二婶的小儿子张畅，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气。 要不是时代不对，程宁宁都要怀疑张二婶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她到底是怎么这么精准的在她一上山的时候就出现的，明明在这之前愣是没瞧见她的身影。 这次不仅她自己出现了，还把她的孩子也给带上了，这真的是…… “顾大哥，宁宁姐。”走到了跟前，黝黑少年开口唤了他们一声，说完后便沉默了。 “张二婶，张畅。”程宁宁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开口打了一声招呼。 “张二婶，张畅。”顾秦紧随其后。 至此，双方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便一起朝着山上而去。 “顾娘子，你这是又给你家小鸡仔挖野菜？”张二婶这话真的不知道该说是试探还是讽刺，又或者说是随意一说。 不管是什么意思，程宁宁都自带滤镜，不然呢，要真的计较她早就被气死了。 “是的，给小鸡挖点野菜割点野草。”程宁宁为自己待会儿挖草药做了铺垫。 “那刚刚好，我们做个伴，这山里挺寂寞的。” 程宁宁只想说，我不寂寞我有相公陪。 “张二婶不忙吗？家里的麦子都收完了吗？”程宁宁像模像样的拉起了家常，不然呢？把人撵走吗？山又不是她家的。 “收完了，我家干活得人多，很快就收完了。”张二婶倍感自豪，她生了两个儿子，男丁多，能干活。 “哦。”程宁宁只能哦了，要不然说什么。 见此，张二婶也找了话题，毕竟现在套了近乎，待会儿才好顺便问话。 “前两日柳家那出嫁好些年的姑娘柳如宴请全村的大婶婶小姑娘的去柳家，你去了吗？” “去了。” “我去的有些迟，大伙都走了一半了，也没落着什么稀罕玩意，就扯了一块布，刚好够我孩他爹做一身衣裳。你呢，你得了啥？” 张二婶这是嘴上没落着稀罕玩意，语气里却满是得意。 程宁宁讶异了一下，柳家那姑姑还挺大方，毕竟搁村里扯一身衣裳的布也是要些钱的。 “我去的时候大家还在谈天说地，衣服不小心洒上了水，我便先离开了，然后也没再去。” 程宁宁实话实说，也没啥好隐瞒的。 83:下了一个套 “这样啊！”张二婶一副有点可惜又有点欣慰的样子，很是矛盾，细品一下大概就是自己得了好处，程宁宁没得，她很开心，还有就是没能得知柳家柳如还有什么好东西有些可惜，“不过你也不稀罕，顾秀才啥不给你买。” 这话说的是实话，有点艳羡也有点嫉妒。 “不稀罕倒是不至于，但相公的确啥都给我买，所以我也的确没什么好期盼的。”程宁宁这是不着痕迹的直接撒了一把狗娘，避讳都不带避讳的。 张二婶被喂得一嘴，心中忍不住大骂了一声狐狸精，真不要脸，面上却是扯开了话题，“说起来这柳家的柳如你怕是不知道，这事得说到十几年前，那会子柳如还正直貌美，在咱村里的确是个漂亮的姑娘，有一次跟着她娘去镇上……” 张二婶没得扯，直接就着柳家柳如的话题扯了下去，这一扯直接把柳如从嫁人到现在的事都给扯了一遍。 程宁宁也说不上有兴趣，不过能让张二婶一个劲的说也好，省得要和她搭话，也省得被她缠着。 然程宁宁还是低估了张二婶的执着，就在她停下脚步挖第一颗草的时候，正说得起劲的张二婶猛地停下拉扯，弯腰跟着程宁宁挖了她手边一样的一颗草，还顺带问道：“顾娘子，这是什么草啊！” 张二婶自认话语相当亲切，然得到的来自于程宁宁的回答是，“野草。” 这两个字差点没把张二婶给气死。 眼见着程宁宁又去挖另一颗了，张二婶连忙跟着又挖，还不忘督促一侧的张畅道：“站着做什么，你娘干活，你看着？” 闻言张畅低头跟着挖了起来。 而顾秦向来是程宁宁挖什么她挖什么，程宁宁也从来没阻止过，甚至有的时候还教授他要如何挖。 但这一次…… “相公，你挖野菜，野草我来。” 闻言，顾秦看了程宁宁一眼，随即道：“好。” 然后不再学程宁宁，直接挑野菜挖。 张二婶没多管，只觉得程宁宁一定是在迷惑她。 程宁宁说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吱声，而是在一大堆绿植里挑挑拣拣的挖。 而这看在张二婶眼里就是程宁宁在挖药草，别以为不告诉她她就不知道。 还给鸡挖野草，当她傻子吗？ 一时间满山林里只余鸟鸣之声。 程宁宁只带了一个背篓，背篓挖满了便站直了腰身，这个时候面前是一大片一模一样的绿植，真的是一大片，跟那半山坡的紫色地丁一样。 张二婶见程宁宁站起了身，也跟着站起了身，并隐忍了眸中的兴奋，因为她看到了眼前这野草又一大山坡，跟上次卖钱的那个草一样多。 “背篓满了，我得回去了，张二婶你还要挖吗？”程宁宁一边询问一边有些不舍地看着那满山的野草。 程宁宁眼中的不舍，张二婶半点不落的看见了，心中不由得更加的兴奋，“我家鸡仔大了，得多弄点野草野菜。” “这样啊，那我和相公就先走了，张二婶你慢慢弄。”话语里不舍可见。 84:你敢不喜欢我试试 “好，好。”张二婶差点忍不住笑意。 说着，程宁宁就与顾秦转身离开了，没走出多远，便遗憾的开了口，“相公，这草长了满山，我们明天还来好不好？” “好。”顾秦不疑有他。 “我们今天该带两个背篓的。” “那我回去取。” “算了，相公你还要上工，我们明日再来吧。”程宁宁话语里不舍更重。 几句话间，程宁宁与顾秦朝着下坡而去。 站在上坡的张二婶见顾秦和程宁宁走远了，当下就对着张畅道：“快挖，这草肯定能卖钱，待会儿待那两人走远了，你回去喊你爹跟大哥过来一起挖，听到没？” “知道了，娘。”张畅讷讷地应了一声。 这边只以为占了便宜的张二婶沾沾自喜，那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走得差不多看不见张二婶的时候，满身不舍的程宁宁终于绷不住情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哈哈……” 那模样当真是乐呵至极。 顾秦被程宁宁笑得有些懵。 程宁宁见自家相公那懵懵的表情，简直爱极了，当下凑了过去，先在那脸庞上吧唧了一口，随即神秘道：“相公，你猜张二婶今夜会不会连夜把那半山的草给割了拖去卖了？” 这一刻的程宁宁又变成了那个满目星辰的狡猾小猫，是顾秦最爱的模样。 且顾秦发现，撇开程宁宁故意欺负他，只要她开心她都会下意识的亲他一口，这感觉……这感觉他甚是喜欢…… “会。”这一次顾秦没有红耳尖，并肯定得的回答道。 “那你猜她卖了之后会如何？” 程宁宁的眸光已经出卖了她的使坏，但顾秦却是没戳破，“我不知道。” 程宁宁兴奋得想明天给顾秦惊喜，却又有些忍不住。 “会气急败坏，只要她去卖，就一定气急败坏，那真的就只是野草，野草。”她也不是故意使坏，只要张二婶不贪婪就不会上当，若是贪婪就不要怪她了，她都说了是野草，她不信怪她咯。 谁叫她总是前后缠着她，打扰她和她家相公的二人世界，真的是太烦了。 顾秦本就猜到了点，此刻程宁宁一说便更加肯定了，于是，他一本正经着脸说：“宁宁，你真坏。” 脸是一本正经的脸，但这出口的语气却是宠溺到了极点，这种反差感…… “那相公喜欢不？” 顾秦的故作正经让程宁宁忍不住又开启了调戏模式。 而顾秦…… “喜欢。”没有躲闪，就那么深沉着眸子看着程宁宁，这眸光看得程宁宁忍不住错开了眸光，红了耳尖。 这眸光像极了昨晚他看她的眸光…… “哼，你敢不喜欢我试试。”冷哼了一声，程宁宁抬脚速度地朝前而去。 而顾秦，见程宁宁明明怂了还硬撑着，当下忍不住弯起了眉眼，他的宁宁怎么能这么可爱…… …… 顾秦记性很好，除非故意当做记不住的事，不然绝对不会忘记。 而关于早半日在私塾被自己媳妇给欺负的事，顾秦必须是铭记在心的，当然，重点是晚上自己怎么欺负回去。 85:张翠翠又闹幺蛾子 眼见着夕阳西下，下半日的课程结束了。 顾秦带着愉悦的心情和老夫子告了别，踩着夕阳的光辉朝家而去。 回家的路就是辰时来的路，所以回去的时候依旧会经过张大和张二的家门口。 而这不免又要遇上张翠翠了，只是没有早上那般频繁的每日都遇见罢了，因为他晚上下学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会留下来与老夫子探讨探讨才回家。 今日，顾秦一下学就回家了，这就避免不了与一直等着堵他的张翠翠相遇了。 张翠翠远远的就看见顾秦了，然后躲在自己家家门内，估摸着顾秦快要到她家门前的时候，她挎着篮子从院门内走了出来，随即就那么不偏不倚的跟顾秦相遇在了她家大门前。 “顾大哥，下学回家啊！”很熟稔的一声招呼。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便错过张翠翠朝着自己的家而去。 张翠翠挎着篮子紧随其后，“我刚好要去地里给我爹送点吃的，顾大哥不介意一起走吧。” “随意。”顾秦不是很在意，毕竟路又不是他家的。 “顾大哥我看你走得有些急，是急着回家有什么事吗？” 闻言，顾秦的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而是自我怀疑，他有那么明显吗？ “趁着天亮，回家可多读些书。”自我怀疑了一下，顾秦给出了这么一个一本正经的答案，且半点毛病也没有，毕竟油灯读书费钱。 “顾大哥真努力。”张翠翠崇拜了一下。 顾秦没应声。 张翠翠转了一下眸子接着道：“宁宁姐现在也特别努力，每天都去私塾给老夫子做饭。” 自己被夸奖，顾秦没什么反应，但媳妇被夸奖，顾秦却是温柔了眉眼。 “嗯，宁宁现在很努力。” 这话让张翠翠嫉妒了一下，不过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对了顾大哥，我今早远远好似看见狗蛋纠缠宁宁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村头的事。狗蛋这人有些小人，不晓得宁宁姐吃亏没有，我当时就离得太远了，不然还能帮衬一下。” 张翠翠这是一句话给程宁宁在顾秦面前上了眼药，更是不着痕迹地提醒了之前村头程宁宁跟狗蛋私奔之事，虽过去了，但也是黑历史，她觉得没有哪个男人能忍的。 “顾大哥，你要提醒宁宁姐出门小心点。”顿了一下，张翠翠又补了一句，妥妥的一副关心程宁宁的样子。 张翠翠的话成功的让顾秦慢下了回家的脚步，更是整个人变得阴沉无比。 该死的狗蛋竟敢又纠缠他的宁宁，果然他上次就那么放过他太便宜他了。 “哎呀，我可能多嘴了，宁宁姐早上去了私塾，这事怕是已经告诉顾大哥了，顾大哥你别在意啊，我就是关心宁宁姐。” 张翠翠开口的时候是不知道程宁宁有没有说此事的，不过说完之后看顾秦这阴沉的表情就知道程宁宁定是没说跟狗蛋纠缠的事，如此她再这么一提点程宁宁隐瞒…… 顾秦本没多想，但张翠翠这么一提点，顾秦果断入了心，且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86:你是不是很外面有狗了 他的宁宁为什么不告诉他，是怕他不相信她么？她有没有受委屈？ 想着，顾秦刚刚慢下来的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 而这落在张翠翠的眼里就是顾秦气急败坏的要回家找程宁宁算账了，当下心情无比愉悦，要不是没有刚刚好的借口，她都想跟着去看了。 “顾大哥，岔路口到了，我就先去给我爹送吃的了。” 而顾秦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搭理都没搭理张翠翠一声，直接朝着不过百米的家门快步走去。 感觉自己被无视的张翠翠气得狠狠跺了两下脚，不过随即一想接下来程宁宁的处境，当下又开心了，蹦蹦跳跳挎着篮子就朝着自家的田地而去。 …… 大门推开，入眼便是程宁宁的身影。 此刻的她是正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撩着衣袖拿着刀在咣咣地剁野菜。 似是听到了声响，她抬眸朝他这边看了过来，随即对他展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相公你回来啦！” 说完后便低头继续剁菜。 “嗯。”顾秦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反手将院门给关了起来。 然后转身走向了程宁宁，看着她的眸光满是欲言又止。 “相公你先去看书，天色还早，过会儿我再做饭，差不多刚刚好。”听到脚步声，程宁宁知道顾秦走过来了，没抬眸，就这么低着头嘱咐道。 直到那脚步在她眸光里驻足了片刻没动，程宁宁这才疑惑的抬眸。 一抬眸对上的便是顾秦欲言又止的深沉眸光，“相公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秦想说是，但却不知道说了是之后要如何说，他很怕问了之后程宁宁以为他不相信她，然后变得很难过。 他犹记得上次他的怀疑让她多么的伤心欲绝。 “还是我做饭吧。”顾秦没能说出口，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才能不伤了程宁宁。 顾秦的话让程宁宁有些哭笑不得，就这也值得他欲言又止？咋感觉那么不对呢。 “去看书吧，我再有一小会就弄完了，不然你去做饭了，我干嘛？坐着发呆吗？咱们得合理利用时间，对不对？” 程宁宁的话有理有据，这让顾秦没办法再较真下去。 “好。”无奈下，顾秦应了一声好，然后朝着屋内而去。 也好，让他可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开口才能知道他的宁宁有没有受委屈，怎么开口才能不会让他的宁宁觉得他怀疑她。 这么想着的顾秦在进了屋后，手中拿着书坐在窗边，却是撑着额头歪着脸看着窗外院子里剁着野菜的程宁宁。 程宁宁剁完野菜抬眸的时候，刚刚好看到窗边的顾秦一手执书，一手撑着额头，就那么歪着脸看着她，一瞬间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当下忍不住对着顾秦展开了笑颜。 然…… 程宁宁抬手挥了一下，见顾秦还是那个动作那个眼神以及那个表情，程宁宁微蹙了一下眉，这不是看她啊，怪不得对她的笑没半点反应。 害得她白激动了一下。 撅了一下嘴，程宁宁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下，“相公，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87:宁宁要养狗吗 程宁宁这突然的出声惊得思绪放空的顾秦猛地一个激灵回神，更是在瞬间没掩饰好情绪慌乱了一下眸子，然后故作镇定地看向程宁宁道：“宁宁说什么？” 程宁宁当下撅起了嘴巴，一副我很不开心的模样，“相公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狗？”顾秦有些懵，“什么狗？我没养狗，宁宁要养狗吗？” 程宁宁被顾秦这话问得噎了一下，他们这是完全不在一条思路上。 “养一只也行，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让小狗作伴。”程宁宁也就只能顺着往下说了，不然怎么说，她总觉得解释一下之后有一种自己骂自己的感觉。 程宁宁这话听得顾秦难受极了，他怎么就没想到他不在家的时候他的宁宁有多孤寂，他便是想陪着却也不可能一直在家的，哪怕他努力在闲暇的时候都在家。 “张大婶家有小狗，宁宁喜欢，我们明日午时回来的时候可以去他家要一只。前些日子张大婶还问我要不要狗来着，我怕你不喜欢，就没要。” “好吧。”她能说什么，“有猫吗？我还想养只猫。”撸猫什么的最友爱了。 “猫只有里正家有，有没有小猫我就不清楚了，明日我问问里正家的王坤。” “好。”程宁宁也就是突然想到随口一说，没想到猫还是稀罕物。 也是，这年头养自己都是问题，谁家还养这些，且这猫可不是狗可以看家，少有人养也能理解。 “宁宁还要别的什么吗？” 程宁宁该说什么，有求必应就算了，还要提供更多，好似恨不能捧给她全世界似的，她怎么就这么好运能碰到这么一个男人。 “你头低过来一点。”程宁宁没说要什么，而是对着顾秦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顾秦不疑有他，起身将身子探出了窗外。 程宁宁抬手一扯顾秦的衣襟，抬首就在那唇上印下了一吻，随即松手转身果断离去，像极了调戏完小姑娘转身就溜的小流氓。 徒留顾秦一脸懵圈的站在那，实在是这波操作太突然。 不过…… 回神过后的顾秦抬手抚上自己的唇，他的宁宁怎么能这么可爱…… 当真是让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的宁宁啊…… …… 春天的天看着还亮堂，从夕阳余晖到暮色降临，不过就是两刻钟的事，快得很。 剁好野菜的程宁宁只煮了一个晚饭，天色就黑了。 厨艺的技能已经被程宁宁顺理成章的点亮，所以她也不必要再藏拙的把菜烧糊了，怎么好吃怎么煮，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今晚的晚膳是白粥，野菜饼，以及从镇上买回来的腌制菜心，脆脆的，还挺好吃。 晚膳一一摆好后，程宁宁高喊了一声，“相公，吃饭了。” 程宁宁这一喊，被程宁宁调戏过后又陷入沉思的顾秦才发觉天色暗了，转眸间见那油灯下程宁宁已摆好了碗筷。 似没听到他的动静，程宁宁抬眸看了过来，“相公？” 88:开启疯狂吐槽 顾秦的面色藏在暗夜里，程宁宁看不清他的情绪。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起身从内室走了出来。 程宁宁没问顾秦天黑了不点灯是怎么看的书，见顾秦来了，直接招呼他坐下，“相公，我第一次做野菜饼，你看看好吃不好吃。” “好。”顾秦应声坐下，然后执筷夹起了被切成条状的野菜饼放进了嘴里，没有半点野菜的味道，只有一股清香。 “怎样？好吃吗？”程宁宁晶亮着眼睛看着顾秦。 顾秦抬眸，入眼的是程宁宁那一双亮如星辰的双眸，光看着，就觉得他一颗心暖暖的。 “好吃。” “那我有没有很棒？”程宁宁开心地弯起了眉眼。 “嗯，很棒。” “嘻嘻……”程宁宁开心地笑了两声，随即坐好吃饭。 顾秦静默地看了程宁宁片刻，随即低首吃饭。 一时间，满屋子内只余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完后，顾秦收拾了碗，程宁宁也没跟他抢，她会干活，但不会干完所有，毕竟夫妻生活是双方相互扶持，而不是一方一味付出。 吃完后便是洗漱脱衣上榻，在这个点油灯都是耗费物资的环境下，吃了饭除了睡觉便再无他事了。 要说能做的也就是聊聊天了。 程宁宁不习惯这么早睡，开始来的那么几日是绷着人设怕改变太快，这会子已经绷开了，所以睡觉前，程宁宁都会话痨一会儿。 今天亦不意外。 而她今日要说的是今早上去找顾秦洗耳的事，那会子本来是要说的，后来顾秦…… 一想到早上顾秦说得今晚回家那事，程宁宁莫名地有些怂。 “相公。”因此这一声喊有些哆嗦。 只不过还沉浸在自己纠结思绪里的顾秦并未听出来。 “嗯。”只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我今早去寻你的时候遇到了狗蛋，他……” 狗蛋二字终于把顾秦的魂给勾了回来，“你说谁？”顾秦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他纠结了这么久的问与不问，她就这么说了？为何他有一种自己干了蠢事的感觉，同时也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他的宁宁开口了，他也不用怕伤着他的宁宁了，也可以知道他的宁宁遇到了什么，是不是受了委屈。 “狗蛋。”程宁宁重复了一遍，然后回忆了一下刚刚顾秦不太好的口气，琢磨着是不是顾秦还介意她初来时跟狗蛋去村头的那事，“相公，我……”想着，程宁宁欲解释，却是被顾秦给打断了。 “你遇到他之后如何了？”顾秦有些心塞又有些期盼地问道。 心塞是因为觉得自己纠结这么好久像个傻子一样，期盼则是期盼他的宁宁跟他主动提起她的委屈。 程宁宁被顾秦这么一问直接忘了去说村头私奔的事，有的只是满满的对狗蛋的吐槽还有那一声宁宁的恶心感。 “他莫名其妙的向我炫耀他赚了很多钱，还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说要带我去，我干嘛要跟他去，要去我也是跟相公去，为啥要跟他去。这脑子是有病吧还是被门夹了，跟我讲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89:坦白和约定 程宁宁的言语对狗蛋的嫌弃那是不加掩饰。 这话听得顾秦舒爽极了，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傻傻纠结了那么久。 同时心底也更阴翳了，狗蛋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觊觎他的宁宁，看来上一次他对他真的太宽容了。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叫我宁宁，我都吐了，我跟他很熟吗？真的是……”这真的是程宁宁最受不了的。 “早上去私塾的时候你为何不告诉我？”这话顾秦问得有些幽怨。 程宁宁还沉浸在疯狂吐槽的情绪里，“本来是要告诉你的，顺便还让你帮我洗洗耳，谁知道你……” 说到这，程宁宁猛然卡壳，因为下面的话题太危险了。 “我什么？”顾秦却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那个，相公，你晚上下学回来的时候看着好像不开心，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吗？”程宁宁果断转移话题，当然，这话她本来也是要问的。 顾秦晚间回来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不太对，本来不太确定，可后来的发呆已经到天黑了都不掌灯，她就觉得不对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且还是不开心的事。 “我下学回来的时候遇到张翠翠了。”程宁宁都坦白了，顾秦也没什么好纠结隐晦的了。 “然后呢？” “她说狗蛋早上纠缠你。” 一听这话，程宁宁满头黑线，为张翠翠的绿茶行为，也为顾秦阴沉了那么久就为这事。 “所以呢，相公是怀疑我跟狗蛋有什么吗？”程宁宁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还伸手戳了戳顾秦的胸口，以示自己的不满。 “我没有。”顾秦当下反驳，就差举手发誓保证了。 “那你作何一脸黑沉，要是没怀疑我，为何不问我？” 顾秦这一次没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下，这才道：“怕你觉得我不相信你难过。” 这一声可谓是用尽了顾秦所有的包容。 而程宁宁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顾秦不怀疑她已经是万幸了，没想到竟是这般为她着想，真的是……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温柔，温柔得她想把他藏起来。 “相公。” “嗯。” “以后呢，有事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而你呢，也要第一时间问我，我们不猜忌，我们相互理解，好不好？”指尖戳胸膛的动作变成了画圈圈。 很小的事，但程宁宁却感觉到了弊端。 倘若她今日不说狗蛋的事，顾秦的这一问大概也会憋好久，而这些憋久了便会衍生出一些本不该存在的矛盾，他们没必要因为别人的挑拨而伤害彼此。 “好。”程宁宁察觉到了，顾秦也察觉到了，这个提议他很赞成。 “倘若有一天，真的出现了什么我们彼此不知道却又对彼此不利的言语，相公，我希望我们可以给彼此一个解说的机会。” 现在的林子还小，以后待顾秦做了权臣，林子就大了，到时候阴谋诡计可是防不胜防，程宁宁真的没信心到时候不被一些言语所迷惑，对自己没信心，也对顾秦没信心，如此，不如趁这一次机会，做下这么一个约定，也算给彼此一条后路。 90:洗耳朵 “好。”顾秦想说不会有那么一天，但顾秦知道世界之大，什么事都会有，且防不胜防，便是他也保证不了万无一失，但他会努力不让这一切发生。 说到这也差不多了，于是，“嗯呐，天色不早了，我们睡觉。”说着，程宁宁收手转身准备睡觉。 “宁宁。”顾秦却是一把将人给扣住。 “嗯？”程宁宁不疑有他，疑惑应声，以为还有什么事。 “宁宁。” “嗯。” “宁宁……” 这一次程宁宁没再应声，而是满头黑线，“顾秦，你能有话就说吗？”大晚上的，叫魂呢这是。 这一声顾秦喊得顾秦…… “我以为宁宁需要我帮你洗耳，莫不是宁宁不需要了？”顾秦满满的委屈。 “……”她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听话的，不过这么乖的相公必须得鼓励，“那你继续……” “宁宁……宁宁……宁宁……” 而这继续的结果就是，光凭这一声声的呼唤，程宁宁竟是灼热了耳尖。 本以为就是简单的洗洗耳当催眠，听听入睡好了，哪曾想这人…… 最后受不住的程宁宁直接抬手捂住了顾秦的嘴，“够了，耳朵洗好了。”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用声音撩人的，真的是一声比一声…… 顾秦抬手将程宁宁的手拉下握住，“真的够了？” “够了。” “确定？” “确定。” “那该我算账了。” “你什么账？”程宁宁一秒惊悚。 “宁宁是不是忘了今日在私塾后厨房是怎么欺负为夫的了，嗯？” 早上私塾后厨的画面自动切换到程宁宁的脑中。 “谁……谁欺负你了……”心虚的程宁宁说话都结巴了。 “没有吗？”顾秦疑惑。 “没有。”程宁宁果断否认。 “可我记得有。”顾秦不予认同。 “没有，你记错了。”程宁宁绝不承认。 “既然宁宁记不得，那就让为夫帮你回忆一下吧。”不承认也不用，他可以实际行动帮她回忆。 再然后…… “唔唔唔……顾……唔唔唔……秦……”满室的寂静只余程宁宁的抗议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遍又一遍，程宁宁只觉得唇不是自己的了。 “记起来没有？”却偏偏顾秦还来了这么一句。 “记……记起来了……”一句话带着哭腔，程宁宁很没骨气的承认了。 “不需要再回忆了？”顾秦带着隐忍的笑意，他的宁宁怎么能这么可爱。 “不需要。”顾秦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下次还敢在外面欺负为夫不？” “不敢了……” “乖。” “现在能睡觉了吗？” “能，不过得再回忆一遍加深印象。” “唔唔唔……” …… 顾秦将人欺负狠了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的小媳妇不理他了。 起床不理他，去私塾不理他，下学后吃饭不理他。 这已经明显到让老夫子都看出来了。 于是吃完饭后，老夫子趁着程宁宁收拾碗筷，将顾秦喊到了一旁沉着面色道：“你是不是欺负宁宁了，为什么宁宁看上去不太高兴？” 91:宁宁，我错了 当然，老夫子的欺负是顾秦对程宁宁不好的意思。 而顾秦，他要怎么说得出口，只态度很好的认错，“我会好好哄得。” 这话以及这态度老夫子满意了，且不再细问，毕竟小夫妻之间的事他一个老头子也不好过多干涉，只提点就好。 “宁宁是个好姑娘，你别辜负了。” “知道的，先生，我会好好对宁宁的。” “那就好，老头子去休息了，你去帮宁宁一起收拾，收拾好了就回家去吧。” “好，先生。” 闻言，老夫子点了点头然后走人了，给顾秦和程宁宁腾出空间。 老夫子一走，顾秦立刻的就去了后厨。 进来的时候程宁宁正在灶台边洗碗。 顾秦也不抢活，而是从程宁宁的身后直接抱住了她，然后可怜兮兮地开口道：“宁宁，我错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程宁宁被抱得一个激灵，随即分外淡定，老夫子一定是走了，不然顾秦可没这个胆。 双手满是水渍，程宁宁没有推人，而是继续洗碗。 “宁宁……”顾秦不松手，就这么抱着继续呢喃道。 其结果是，直到程宁宁把碗洗干净把手擦干净都没理顾秦一下。 而擦干净手的程宁宁见顾秦还不松开，便抬手打算把他的手给扒拉开，但扒拉了两下，没扒拉得动，当下开口道：“放手。” “宁宁你理我了！” 耳侧响起的是顾秦微微愉悦的声音，而程宁宁又好气又好笑，都这样了，她还能不开口吗？ 再说了，她也没真的要不理他。 实在是他太过分了一点，她要是不表现出一点抗议，谁知道下一次还会把她欺负成什么样，她总要为自己争取一点主动权。 “放手。”程宁宁没答话，而是重复着这一句。 顾秦才不管那么多，只觉得小媳妇理他了，很开心，当下搂得更紧了。 “不要，放开了你又要不理我了。”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不放开她就没招了吗？ “相公，你说我这会大叫一声会如何？” 程宁宁可不觉得顾秦胆肥的敢把老夫子给招来。 “那你叫一声试试。” 这挑衅程宁宁气乐了，这是厉害了这是，还是觉得她不会开口，她脸皮可比他厚多了。 “先……” 哪知程宁宁这才刚开口，便一个天旋地转，再然后微张的唇就这么被堵住了，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程宁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占了便宜，她就说他咋这么厉害的敢让她喊来着。 “唔唔……”程宁宁唔唔的抗议了几声，愣是被吞没了一个干净。 直到快要窒息，她才被放开，而被放开的瞬间她开口便是一句，“顾秦，你混蛋。” 顾秦又发现一点，那就是他的小媳妇恼羞的时候会喊他的名字，而这名字喊得就很别有一番风味了，特别是她此刻红艳着脸。 “嗯，我混蛋。”顾秦轻勾唇角，笑得好不魅惑。 程宁宁咬着唇狠瞪着顾秦，顾秦变坏了，再也不是她初来时那个一撩就红了耳尖的纯情少男了，变坏了，还特么的坏得她很喜欢。 92:圣贤书教了你啥 “别咬，咬坏了我心疼。”看着程宁宁贝齿咬着下唇，顾秦抬手在程宁宁的唇上轻按了一下。 程宁宁张口狠狠咬了顾秦的手指一口，随即吐掉，恶狠狠道：“顾秦，你整日里读圣贤书，圣贤书上都教得你这些吗？” 说好的纯情少男呢，这咋变味了，最气的还是特么的她好喜欢。 “宁宁，这不用教，与生俱来。”作为男人哄妻子还要人教，那就太逊色了。 顾秦说的是实话，但在程宁宁耳朵里咋挑衅味道那么重呢。 哼，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她喜欢他这坏坏的小狼狗模样，不然以后她还能好好生存不。 想着，程宁宁狠瞪了顾秦一眼，随即一个用力将人推开，然后蹭蹭蹭地就朝私塾外而去。 这一次顾秦没用力禁锢人，凡事点到为止，过了可就不好了。 眼见着程宁宁离开了，当下便抬脚跟了上去，并继续祈求原谅，“宁宁……”也不多说，只喊着名字。 “闭嘴，不想听见你说话。”喊得她有种想推倒他的冲动，说个话都说这么撩人，真的是…… “宁宁。” “闭嘴。” “宁宁。” “闭嘴。” …… 两人就这么一个故意逗着一个努力逃避着的朝家而去…… …… 喊了一路，在差不多到张家门口的时候，顾秦终于不只是喊，而是上手直接拉住了程宁宁。 程宁宁被拉得停住脚步，转眸瞪向顾秦，而这所谓的瞪是程宁宁自以为的瞪，却不知她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花，裹着满满的娇艳。 这一眼看得顾秦直接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而被拉住的程宁宁见顾秦看着自己不说话，当下又凶狠了一点眼眸，“你拉我作何？” 顾秦觉得再看下去…… 微微偏首移开眸光，顾秦回声道：“张婶家快到了，昨儿个你不是说要养小狗，我们刚刚好去问问。” 闻言，程宁宁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事顾秦竟是记着，一想到这，程宁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这个男人对她掏心掏肺，而她为那么点事就跟他闹了好半日的脾气。 “对了，我今早问了来上学的王坤，他家里没有小猫，说他家的那只是公猫，不会有小猫。” 说完狗的事之后，顾秦又想猫的事来，当下转眸看向了程宁宁，意图用眸光告诉程宁宁他是真的问了。 而这一转眸便看到了程宁宁来不及收起的温柔眼神，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他的宁宁不生他气了。 而程宁宁当下懊恼至极的转首回去，只觉得自己大意了，刚刚心软个屁，就是被他这温柔的模样给骗了，要不然也不能被那么欺负，现在好了，他知道她不生气了，指不定以后还要怎么欺负她。 程宁宁的温柔程宁宁的懊恼，顾秦都看在了眼里，既心花怒放又爱怜至极，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小妻子羞恼了，他可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张婶家到了，我们去敲门吧。”顾秦故作不见程宁宁的羞恼，牵着她的手就朝近在眼前的张婶家的大门而去。 93:养小狗 而程宁宁，能说什么，都这样了，只能就此揭过了，反正她也没真的要跟他怎么样，就是耍耍小脾气，让他以后欺负她的时候顾忌顾忌。 想是这样想，却还是带着点羞恼的小别扭。 顾秦却是已经敲响了张大家的门。 而门内的人似乎听到的声响，只闻一声道：“翠翠啊，门响了，去开一下门。”这声音赫然是张婶的声音。 “是，娘。”这应声是张翠翠的。 再然后就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前一刻还满是别扭的程宁宁当下如临大敌，直接抬起另一只空落的手抓住了顾秦牵着她手的那只臂膀，身子更是依偎了过去，要多亲密就多亲密。 臂膀被挽住的时候，顾秦下意识的转眸，而这一转首得到的是程宁宁的一个瞪眼。 嘎吱一声，门开了。 门内的人在看到顾秦的时候顿时笑靥如花，“顾大哥。” 这一声喊，让程宁宁挽住顾秦臂膀的手直接攥紧了几分。 瞬息间，顾秦便明白程宁宁这姿态是为何了，有些想笑，却愣是给憋了回去，这个时候笑那就是找死，没看见他家小媳妇还瞪着他呢吗？ 张翠翠喊了一声顾秦见没动静，再见顾秦看着身侧，当下她便从门内探出了头，这一看才发现顾秦身侧站着程宁宁，且还亲密无比的挽着顾秦。 刚刚因为她开了半侧门，所以没看到程宁宁被另半侧门给挡住的身影。 一下子，张翠翠本见到顾秦变得愉悦的心一下子就低沉了下去。 狐狸精。 “宁宁姐。”见顾秦和程宁宁旁若无人的相互对视，张翠翠嫉妒极了，不甘不愿的再度开口。 这一声宁宁姐让程宁宁转眸看向了张翠翠，而顾秦还看着程宁宁。 “翠翠啊！”程宁宁勾起唇角，笑得那叫一个娇艳，看得张翠翠更嫉妒了，特别是顾秦还看着程宁宁。 而顾秦，只觉得小妻子笑得好看极了，真想拉回家藏起来。 他觉得他得跟他的小妻子约法三章，这第一章就是不许对别人笑，女人也不行。 “顾大哥，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张翠翠见自己喊了一声程宁宁，顾秦都不看过来，当下直接略过程宁宁，问起了顾秦来的目的。 张翠翠这明显行为让程宁宁抽搐了一下嘴角，这是当她死的？ 而顾秦不知道是听到了张翠翠的询问，还是感觉到了程宁宁不高兴的情绪，当下转眸看向张翠翠，“你家小狗还有吗？” “有的，顾大哥要养狗吗？”张翠翠满目恨不能立刻回去抱过来的样子。 “小狗多大了？好养活吗？”前几日张婶问他要不要，他不要也就没细问。 “满月了，给点小米粥或者面糊糊什么的就可以养活。” “我刚刚听到了张婶的声音，我问问张婶。”要别人家的东西，怎么得也得跟主人汇报一下。 “好。”张翠翠很热情的让开了路，然后转身就对着院子里的张婶喊道，“娘，是顾大哥，他想要我们家的小狗。” 94:疼死你活该 随着张翠翠的话落，顾秦牵着程宁宁从门外走了进来。 程宁宁已经对被张翠翠无视提不起情绪来了，合着人家就当她不存在，这小姑娘身在这地真是浪费了，合该生到权贵之家去玩上一手宫心计。 顾秦跟程宁宁是夫妻，所以张婶在见到两人牵着手进来的时候没啥反应，只在心底感叹了一下小两口感情真好。 “顾秀才，顾娘子。”张婶一边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边起身迎上了顾秦和程宁宁。 “张婶。” “张婶。” 顾秦与程宁宁一前一后开口打招呼。 “顾秀才想养小狗啊！前几日你还说不要来着，怎的改主意了？”张婶这也就本意一问。 “宁宁想养，我就想起你家的小狗了，这不就厚着脸上门来要了。” “什么还厚着脸，顾秀才这话说的，本就是要送人，家里太多不好养活，扔了又怪可怜的，顾娘子想养，可是帮了我大忙。”张婶也是个实诚人。 “是张婶帮了我们大忙才是。”程宁宁开口客气了一句。 “呵呵……”张婶乐呵地笑了两声，“行了，咱也不说谁帮谁了，小狗就在屋东脚，婶子带你去看看，喜欢哪只婶子给你抱，待会儿让翠翠给你送过去，不然离得近大狗会护着。” “好的，多谢婶子。”说着，程宁宁直接拉着顾秦就跟着张婶去了屋东脚。 一窝小狗看上去黑不溜秋的也没啥好选的，不过的确也有点区别。 “张婶，我就要那只额头有一戳白毛的，看着好玩。”程宁宁选了一只。 “好嘞。”张婶很爽气，当下就进了狗窝把那只额头有一戳白毛的小狗给抱了起来，然后走了出来往站在一侧的张翠翠怀里一塞，“帮你宁宁姐给送回去。” 张翠翠不愿意，但她娘看着，她顾大哥也看着，且还能同顾大哥同路，当下不得不笑着开口道：“好的，娘。” “麻烦翠翠了。”这一声是顾秦说的。 “不麻烦的，顾大哥。”而这一声直接让张翠翠笑弯了嘴角。 被抢了话语的程宁宁直接用挽着顾秦臂膀的手掐了他胳膊一下，顾秦愣是没敢吱一声。 “那我们先走了张婶。”程宁宁笑着告别，随即挽着顾秦就朝外而去。 “慢走，有空来玩。”张婶客气了一声，随即就又去干活了。 张翠翠则是抱着小狗跟着顾秦和程宁宁出了门。 率先出门的程宁宁直接侧首瞪向了身侧的顾秦，给了一个冷哼的表情，手下也没闲着，又掐了顾秦一下，当然，并没有用多大力度。 但架不住顾秦卖惨。 只见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程宁宁，“宁宁，疼。”当然，这一声很小很小，只足够程宁宁听见。 “疼死你活该。”程宁宁恶狠狠地低声回了一句，只不过手下却松了力道。 “宁宁……”顾秦开心的又低声喊了一声。 跟在后面的张翠翠听不清程宁宁和顾秦两人在说什么，但两人靠那么近，挽着臂膀，还交头接耳的，明显就是在讲悄悄话。 95:顾秦装疼卖惨 张翠翠狠瞪了程宁宁一眼，狐狸精，勾引她顾大哥。 深吸了一口气，张翠翠蹭蹭蹭的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走在了顾秦的身侧。 “顾大哥，你没养过小狗吧，你知道怎么养小狗吗？” 张翠翠这一凑上来开口，让前一刻还跟程宁宁撒娇的顾秦立刻敛下了面上所有的情绪，有的只是那股子清冷。 “不是太懂。”顾秦实话实说。 而这听得张翠翠高兴极了。 “小狗娇气，不太好养，我教教顾大哥吧。”张翠翠很殷勤的献计。 程宁宁一个没忍住又掐了一下顾秦，还不好养活，之前谁说喂点小米粥或者面糊糊就行的，这司马昭之心简直了。 而被掐的顾秦，“你教你宁宁姐就好，这主要就是给你宁宁姐做个伴，她会就好，我不太有时间养。” 说完的顾秦速度转眸讨好地看了程宁宁一眼。 程宁宁瞪了他一眼，随即直接拉着顾秦换了一个位置，对着身侧的张翠翠笑道：“是啊，你顾大哥他没时间，都是我养，翠翠你教教我呗。” 顾秦和程宁宁这一唱一和，让张翠翠的笑脸差点没绷住。 特别是程宁宁还和顾秦换了位置，她才不要跟这个狐狸精走在一起，她要跟她顾大哥走在一起。 “其实也还好，主要是吃的东西不能太硬，要稠糊一点，这样小狗好吞咽，毕竟才满月不久的小狗。”不爽归不爽，却是不能翻脸，她顾大哥还在呢，不然惹得她顾大哥厌恶她就不好了。 “好的，我记住了，可还有其他什么要注意的吗？”程宁宁并不打算就此结束。 “还有就是睡得地方不能太凉，小狗小，容易着凉生病。” “还有呢？” “还有……” 张翠翠就这么被程宁宁一路问着回答，为了彰显她很懂，那是绞尽脑汁的回答，完全忘了自己跟过来的最初目的是为了跟顾秦套近乎的。 直到…… “翠翠你好厉害，要是有不懂我再问你，谢谢你帮我们送小狗回来，我们到家了，你慢走。” 程宁宁说了这话，张翠翠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顾家门前，当下眸中闪过懊恼，却已无济于事。 而程宁宁说完话便朝着张翠翠伸出了手，见此，张翠翠不得不将手中的小狗给递过来。 眼见着就要递到程宁宁手上，顾秦却是快一步的伸手拎住了小狗的后勃颈。 程宁宁和张翠翠同时看向顾秦，“我试试，看看陌生人抱会不会咬人。” 这话，程宁宁笑了，张翠翠却是气得要跺脚。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张翠翠直接丢下一句转身就走，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就暴走。 而程宁宁见张翠翠走了，果断冷下面庞松开顾秦，推了院门便朝家里走去。 顾秦见此连忙跟上，反手将院门关好，又速度去了厨房将小狗扔进了灶台后面的草堆里，然后蹭蹭蹭地就去了堂屋。 进屋后只见程宁宁坐在屋内的书桌边，背对着房门。 “宁宁，我手臂好痛。”顾秦的胳膊可谓是被掐了一路，也不是特别的疼，但不妨碍他此刻来卖惨。 96:宁宁你是不是吃醋了 程宁宁搭理都不带搭理顾秦的，掐是她掐的，但力度不大，就算偶尔一下，也不知现在都疼。 “宁宁你看，都青了。”顾秦直接撩了衣袖将胳膊伸到了程宁宁的面前。 程宁宁是不信的，但胳膊伸了过来，还是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这一看哪里的青，一片光洁。 当下直接抬眸瞪向了顾秦，“你骗我。” 见程宁宁看了过来，顾秦当下扬起了眉眼，“宁宁你是不是吃醋了。”一路上程宁宁的小动作不断，特别是张翠翠跟他企图跟他说话的时候。 当然，他几乎没搭理。 “你才吃醋了，那么酸，谁吃。”程宁宁直接一把推开了顾秦，然后起身朝着榻边走去，她才没有吃醋，才没有。 “宁宁我好欢喜。”顾秦紧跟着凑了过去，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她生气他还欢喜？ 程宁宁当下侧首瞪向顾秦。 “我从不知道我的宁宁这般欢喜于我。”顾秦看着程宁宁说了这么一句。 而这一句只让程宁宁觉得蒙羞的一层纱被扯开了，当下眼睛瞪得更大，“谁欢喜于你了。” 话落间直接转首，只是那红了的耳尖却是出卖了她。 “宁宁不欢喜于我吗？那我去找……” “找谁？”程宁宁果断回身一把扯住了顾秦的手臂，一副凶狠至极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认为，却不知此刻她的模样奶凶奶凶的，简直稀罕死顾秦了。 “找……”顾秦故意顿了一下，见程宁宁急了眼了，立刻出言，“找小狗去。” 几乎是瞬间，程宁宁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当下直接背过了身去。 见此，顾秦眉眼含笑的从后面将人给拥住，“还说不欢喜于我，瞧把你急得。” “就不欢喜。”程宁宁咬顾秦一口的心都有了。 “那我欢喜于宁宁可好？” “谁稀罕。” “我稀罕。我家宁宁这么漂亮可爱，我怕别人惦记，怕宁宁觉得我不够优秀不喜于我……” “我没有……”程宁宁果断否认，这一转眸对上的是顾秦满是笑意的眼眸，当下程宁宁明白过来自己又被骗了，“顾秦。” 这一声喊，顾秦的眉眼更弯了，他的宁宁又恼羞成怒地喊他名字了，真可爱。 明明那么喜欢他，还…… 顾秦温柔地看着程宁宁，“相公只喜欢宁宁，只要宁宁。” 程宁宁蹭得一下红了脸庞，动不动就说情话，什么毛病。 “所以宁宁不要害怕不要不安，好不好？”这句话顾秦说得很认真。 程宁宁瞬间犹如被踩到痛脚的小猫，当下炸毛的反驳，“谁害怕谁不安了？” 张翠翠她并不放在眼里，但一切都要从最开始防患于未然，所以即便是一个不起眼的张翠翠，她亦表现出了占有欲。 只是不曾想顾秦这般敏锐，还给了她承诺…… “好，是我不安是我害怕，是我稀罕宁宁……” 顾秦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哄小孩子，特别是那看着她的眼神，程宁宁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声，“顾秦……” 97:你说过不欺负我的 “嗯。” 顾秦的这一声轻应只让程宁宁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特别是那好似看透她的眼神，羞恼得她直接一口咬上了顾秦近在眼前的脖颈。 顾秦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这陡然的疼痛，还是那疼痛下的…… 不知是不是这声来自于顾秦的闷哼声，程宁宁松了牙口，却是没退开，就那么靠在顾秦的胸前，“顾秦，你说过不欺负我的……”一句话说得委屈巴巴的。 简直丢死人了。 顾秦能说什么？ “我错了，宁宁，你不生我气好不好？”这个时候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不存在狡辩一说。 “我不。”程宁宁拧着劲。 “那宁宁要怎么才不生气？” “……”程宁宁没说话，不知道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想说什么。 “要不你再咬一口？”顾秦提议道，说完之后觉得还是不够，补充道，“或者你咬到你开心为止。” 这话听得程宁宁差点破涕为笑，却还是绷着情绪，“磕牙。” 顾秦知道这是他家宁宁舍不得他了，不过不能说，“那你觉得哪不磕牙，你就咬哪？” “牙酸。” “那你再拧我？” “手酸。” “那我自己拧。”说着顾秦就作势要拧自己，手一把被程宁宁给抓住。 只见程宁宁恶狠狠地瞪着顾秦，“我的，只许我动手。” 顾秦想笑硬是忍着，他的宁宁怎么这么可爱，之前一直爱说喜欢他，现在却愣是绷着不承认。 “好，你的。” “都记着，等改天我手不酸了，我自己动手。” “好。” “哼。” “现在高兴了吗？” “勉强。” “那我们去看看小狗吧，刚抱回来，给它弄点吃的做个窝，不然可养不活。”顾秦找了个台阶给程宁宁下。 “哼。”程宁宁傲娇得冷哼了一下，随即起身朝外而去。 顾秦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小媳妇哄好了，不过生气的小媳妇好可爱。 想着抬脚跟了上去。 …… 早上程宁宁是跟着顾秦去私塾做饭的，下午她便一个人在家了。 昨儿个刚挖了一些草药，混在杂草里，不多，但多少能换点钱买肉吃。 因为分量不多，昨儿个下午就炮制完了，只需要再晒干便可。 如此，今儿个在家就显得有些无聊了。 不过还好，中午抱了一只小狗回来，程宁宁也算有事做。 小狗的额头有一戳白毛，于是程宁宁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一戳白。 张翠翠敲响顾家大门的时候，程宁宁正在逗弄一戳白。 “谁啊！”一个人在家，程宁宁不会一听到敲门声就开门，而是先开口询问。 “是我，宁宁姐。” 询问声得到了回应，乃是张翠翠的声音。 程宁宁惊呆了，中午才吃了瘪，这张翠翠是哪来的勇气又上门的？ 不过算了，她敢来她就敢接。 想着，程宁宁便起身去开了院门。 嘎吱一声，院门打了开来，露出了张翠翠的身影。 “宁宁姐，我来看看小狗，看看是否适应。” 这个理由堪称完美。 “好的，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看看还有哪里不到位。”说着程宁宁就让开了身子。 98:试探孩子的事 张翠翠抬脚进了院子。 程宁宁也没关门，紧跟着张翠翠一同回了院子。 这会子有太阳，小狗被程宁宁放在了阳光下晒，当然，是放在一个垫了干草的盒子里，而不是地上。 盒子是顾秦找的，周边刚刚好有挡板，小狗也跳不出来，在里面窝着乖极了。 靠近小狗的张翠翠假模假样的检查了一下，随即对着跟过来的程宁宁道：“宁宁姐弄得很好，小狗被照顾得很舒适。” “那就好。”程宁宁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宁宁姐你不用紧张，小狗只要再大一点就好了，你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找我就好了，不会有事。” “好，真是谢谢翠翠了。” “没事，宁宁姐太客气了。”说着张翠翠环顾了一圈院子，看见了晾晒的药草，那一看就是野草，张翠翠没什么兴趣，但是得找个话题，当下便道，“宁宁姐这是晒得什么？” “晒点野菜干，炒着吃很香。”程宁宁也不算骗人，张翠翠指得那一坨的确是野菜干，至于旁边那一沓，就是草药了。 而张翠翠本就是随意问问，哪里回去注意那两摊干草的不一样。 “宁宁姐真厉害。” “哪有，还是翠翠厉害，我也就是在家闲着无聊，随便弄弄。” 闲着无聊这句可扎张翠翠的心了，她都忙死了，她娘总喊她干农活，把她晒得黝黑黝黑的，再看那程宁宁，那么白，真是好命，而这本该是她的，想着张翠翠就阴翳极了。 “对了宁宁姐，昨儿个我看见狗蛋纠缠你了，你没事吧？那会子离得远我没能过去。”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 程宁宁眸光躲闪了一下，“没事。” 张翠翠一见程宁宁这心虚的模样，心里冷笑，只觉得程宁宁定是又被狗蛋的银钱给蛊惑了。 “我昨儿个遇到了顾大哥，怕你有事，就跟顾大哥问了一下。” “你告诉了相公？”程宁宁一副慌乱的样子。 张翠翠心中一个冷笑，她就说咋中午两人没翻脸来着，敢情顾大哥昨儿个这事没跟程宁宁说。 “顾大哥没说吗？”张翠翠一副诧异的样子，随即捂了一下嘴，慌乱道，“宁宁姐，我没乱说，真的没乱说，就说狗蛋纠缠你，我担心你，我也不知道顾大哥为什么没说，宁宁姐你放心，顾大哥一定不会怀疑你什么的，要不，我再去跟顾大哥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我跟狗蛋不清不楚吗？ “没事，相公他……他不会多想的……”程宁宁面色难看地说了这么一句。 “也是，宁宁姐怀了顾大哥的孩子，顾大哥肯定不会多想的。” “孩子？”程宁宁傻眼了，孩子又是个什么情况。 “宁宁姐没怀顾大哥的孩子吗？”张翠翠探究地看着程宁宁。 程宁宁不知道这个孩子一说哪里来，不过张翠翠这探究的眼神…… “哎呦，相公真是的，明明说好不出三个月不说的，怎么就……”程宁宁羞愤地一跺脚。 99:程宁宁没怀孕 张翠翠脸色瞬间难看了，真的怀孕了？这个狐狸精怎么这么不要脸。 “翠翠，你得帮宁宁姐保密，这事……”跺完脚的程宁宁羞红着脸哄着张翠翠。 “额，好。”除了这她能说什么？ 不过也好，没人知道，所以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了。 “那个，宁宁姐，我娘让我去田地里帮忙，我顺路过来看看的，我也该走了。”得到了答案，也就没留着的必要了。 “好，翠翠慢走，一定要帮宁宁姐保密啊！” “好的，宁宁姐。”话落间，张翠翠就抬脚匆匆离开了。 程宁宁冷笑了一声，随即关门继续逗狗，她倒要看看这张翠翠唱得哪一出。 离开的张翠翠哪里是去地里干活了，而是去了跟狗蛋约好的小树林接头去了。 自从昨日张翠翠提议睡了程宁宁，狗蛋这回去就越想越心痒，有些心思不起便好，起了那就没有尽头。 谁叫这程宁宁长得那么好看的。 他急啊，今日一早就来找张翠翠问程宁宁到底怀孕没。 张翠翠说等等，然后下午就跟他说去寻消息了，他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了。 眼见着张翠翠来了，狗蛋就冲了上去，“怎么样？问完没？怀孕还是没怀孕？” 一看狗蛋这猴急的模样，张翠翠满意急了。 “急什么，我喘口气行不行？”张翠翠故意吊着狗蛋的胃口。 狗蛋有些生气，但也无法，在原地转了两圈就看向了张翠翠。 “行了，问过了，没有怀孕，你放心吧。”张翠翠并没有说实话。 怀孕不怀孕又有什么，反正她就是见不得程宁宁好，谁叫她抢了她的姻缘，怀孕了也好，这样就更凄惨了，反正孩子没了也与她无关。 “真的？”狗蛋有些不信，他太清楚张翠翠有多讨厌程宁宁了。 “我骗你作何？要是不信你自己去打听，你有听谁说程宁宁怀孕的？你觉得程宁宁能安心跟顾秦生孩子吗？她和顾秦都成婚半年了，要生孩子，早就有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张翠翠一通理论，愣是把狗蛋的怀疑给说没了。 “有道理。” “行了，你要的我都给你打听好了，至于你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毕竟这事我也做不了什么。我还要去地里干活，不然我娘知道我乱跑得揍我。”张翠翠没有继续蛊惑，而是不耐烦地说了这么一句抬脚便走。 这个时候这样的态度才是最正确的，反而能消除狗蛋的疑虑，至于狗蛋，她知道他已经动心了，而这人一旦动心的事那是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目的的。 一如张翠翠猜测，她的果断离开让狗蛋更加坚信了程宁宁没怀孕的话，当下那压在心底的邪恶思绪便在脑中飞快的旋转了起来。 嘴角更是勾起了淫|邪的笑容，就好似他已经将程宁宁给…… …… 与此同时，村口。 早上早起去集市的驴车在这个点回来了。 今儿个去了两辆，一个是牛叔的驴车，还有一个是马叔的驴车。 先回来的是牛叔的驴车，驴车上拉着张婶以及她的小儿子。 张婶的面色此刻甚是难看，跟黑锅灰有的一拼，而她的小儿子张畅讷讷地坐在一侧，低着头不做声。 100:打起来了 牛叔只管拉客，别的不管。 眼见着到了村口，当下道：“张二家的，到了。” 这一声拉回了张婶沉浸在懊悔愤怒中的思绪，扑通一声跳下了车，甩着胳膊就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今日她真是亏大了，昨儿个忙碌了半天割得草，今儿一大早就拖到镇上去卖，哪知上次卖的那家药堂不收，说她是野草，她不服气，又找了几家，家家都说野草，她还被骂了一句穷疯了，这才确定真的是野草，气死了。 忙碌了半晌，什么钱都没卖到，还搭上人工和路费，简直就是亏死了，亏死了。 张畅不敢吱声，就讷讷地跟着张二婶。 张二婶并没有走出多远，马叔的驴车也回来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妇人和一个略显年岁的妇人从那驴车上跳了下来，蹭蹭蹭地就朝着张二婶追了过来。 “张二家的，你个骗子，你良心何在。”那个略显年岁的妇人就是之前组团去程宁宁门口耍无赖的李奶奶。 质问出口的时候，李奶奶直接横在了张二婶的面前拦住了张二婶的去路。 张二婶自己本就够阴翳，此刻被李奶奶这么一骂，直接就爆了，“我说李奶奶，你怎么说话呢？我骗你什么了？我怎么没良心了？” “你就是骗子，拿一把野草来骗老婆子，你安得是什么心？” “我骗你？”张二婶失声尖叫，她才是被骗的那一个，但是她要去哪说冤，是她自己要割的，“李奶奶，咱讲讲良心，我什么时候叫李奶奶你割野草了？我是不是说这野草我割了给鸡吃的？” “你屁的给鸡吃，你就是拉去卖了，上一次野草你也去卖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卖了钱。” “所以呢？就算是我卖了，又跟骗李奶奶你有什么联系？” “怎么没有？你上次卖了钱，这次见老婆子我割草就让我割了破野草，根本就不值钱，害得老婆子我白跑了一趟，你得赔老婆子钱，车费人工费，你赔钱。” 张二婶真的是气乐了，她还找人陪人工费车费呢。 “反正我昨天说过是给鸡吃的，其余的我可没说，李奶奶你就是耍无赖也没用。”张二婶气得懒得搭理，丢下一句就蹭蹭蹭地往家走。 李奶奶哪里能放过，当下就上前一把扯住了张二婶，“你给我站住，赔钱，今儿个你得赔钱。” “哎，我说李奶奶你还讲不讲理，你给我松手，松手。” 两人都有气，本来张二婶还绷着，然李奶奶这么不依不挠还拉扯，这一来二去的就直接扯得打了起来，那叫一个披头散发，还引得周遭在田地里种田的人围观了过来。 张二婶年轻力壮，李奶奶哪里是对手，没几下就被制服了，李奶奶甚是不服气，对着自己杵在那不动的媳妇吼了一声，“黄秀秀，你是死的吗？就这么看着你婆婆我被打，小心我回去让李然打死你。” 被吼得黄秀秀一哆嗦，然后几步就走了过来，一把拉扯住了张二婶，黄秀秀力气可比张二婶大，这一拉就拉开了。 101:有人受伤了 李奶奶见势上来就对着被黄秀秀拉住的张二婶一阵招呼，直接把张二婶的脸给抓破了，这下子张二婶彻底爆了，“张畅，你个该死的，就这么看着你娘被打是不是，你是不是死了娘你才开心？” 张畅被吼得一哆嗦，再一看自己的娘的确被打得很惨，他也不想打架，就只想上去把自己的娘给拉回来。 于是张畅上去拉人了，拉得是黄秀秀。 李奶奶却拼命地推张畅。 黄秀秀也没想打人，只是碍于李奶奶的命令不得不拉住张二婶。 两个拉，两个真打，四个人就这么搅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谁用了力直接把黄秀秀给撞倒在了地上。 这本没什么，但黄秀秀却是被撞倒了肚子，倒下的黄秀秀就那么倒在地上捂着肚子。 张畅见黄秀秀躲开了，自己也躲开了，然后又只剩张二婶跟李奶奶打起来了。 李奶奶又处于下势，又开始嘶吼，“黄秀秀……黄秀秀……你个千杀的……还不过来帮老婆子……” 而倒在地上的黄秀秀努力了两下也没能站起身，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血……有血……” 再然后，“李奶奶你别打了，你家秀秀流血了，裤子上，看着很不好……” “真的，真的，哎呀，这地方流血可不太好。” “看秀秀的样子有些痛苦，不会是有孩子被撞倒了吧？” 围观的都是已婚的妇人，也都是生过孩子的，所以见秀秀这痛苦的样子以及裤子上的血，当下就开始了各种猜测。 这一句接一句的直接让李奶奶跟张二婶歇了战火。 李奶奶连滚带爬的跑到黄秀秀身边，大着嗓子喊道：“黄秀秀，你这是咋了？” “肚……肚子疼……”黄秀秀疼得说话有些艰难。 李奶奶一下子红了眼，转身瞪向张二婶，“你等着，孙红花，我家秀秀要是有个好歹，我把你送官。” 丢下一句狠就去扶黄秀秀，奈何黄秀秀壮硕，她有些扶不动，看了一眼周围看戏的，想要喊人，大家却是全都避开了眼神，这让李奶奶又不得不重新看向张二婶，“孙红花，你还不过来帮忙，是真的要闹人命去见官是不是？” “这事不怪我，是你先动的手。谁知道她是怎么受的伤？”张二婶是绝对不承认的。 “不管怎么受的伤，参与者有罪，你觉得你还能没罪吗？” 这话，张二婶狡辩不了了，“反正我就是帮忙，与我无关，你赖着我也没用。”说着就上前帮忙扶人。 “你个愣小子，还站着做什么，快去隔壁村请郎中去。”李奶奶指使完张二婶就指使起了张畅。 “张畅，别听她的，去找李然，告诉他他媳妇出事了，让他去请。”请郎中没钱请不来，张二婶才不会让张畅出钱。 “孙红花。”李奶奶气得直哆嗦。 张畅看了看张二婶和李奶奶，最后奔向了田地间，他当然听他娘的。 李奶奶见势简直气死了，又想威胁张二婶，又怕她丢下黄秀秀不管，最后不得不暂时憋着一口气，反正有的是时间，等黄秀秀看过郎中了，她再找她算账。 102:会不会盯上我 桃园村就这么大的地，事情又发生在村头，这一个下午的，直接在桃园村里传播了一个遍，至于版本，那是各种都有。 反正左右离不开张二婶跟李奶奶有纠纷，然后大打出手了。 顾秦晚间下学的时候，事情已经平定了许多。 郎中已经来看过了，说黄秀秀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被撞了肚子，差点滑胎，不过位置偏了些，险险保住，但需要喝半个月的保胎药，这可是一笔银钱。 然后李奶奶又跟张二婶闹了，张二婶不退让，最后还是里正出面判定张二婶赔上一些银钱否则就见官，这才平息此事。 而这事下来，谁也没落到好处。 张二婶赔钱了，损失了，而李奶奶虽得到了一些赔偿，却是不够黄秀秀保胎半个月的，但这是李家的第一胎，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要保住的，因此必须下这个血本。 总之，两家的仇算是结下了。 顾秦回家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跟程宁宁说张二婶以及李奶奶的事，而是待入夜吃了饭洗漱完上榻后，这才聊了起来。 “宁宁。” “嗯？” “张二婶今日起早去卖了野草。”顾秦语气很平淡，就是简单的叙事。 “她真去了？”程宁宁讶异了一下，随即一片了然，“不去才奇怪。”这种贪婪的人没得觉得银钱摆在面前不动心的，“然后呢，是不是气急败坏的回来了？反正就是气急败坏的回来也找不到我，我也没让她去卖，是她自己要割的。”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也就是张二婶还有几分脑子没攀咬他家宁宁，不然今日这事绝对不能善了，“并非只有张二婶一个人割了，李奶奶也割了，也去镇上卖了。” 一听这话，程宁宁来了精神，“哪个李奶奶？不会上次来我们家耍无赖那个吧。”程宁宁对那个李奶奶记忆深刻。 “是的。”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相公你一次性说完，不要让我在这里猜猜猜。”程宁宁直觉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不然她家相公才没那个闲情跟她说这些。 顾秦没想到小媳妇性子这么急，也不藏着掖着，“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下午李奶奶跟张二婶在村头动手了，李奶奶的媳妇黄秀秀被撞得动了胎气，索性无碍，最后里正出面张二婶赔了些银钱，而黄秀秀则要喝保胎药喝半个月，这是李家的第一个孩子。” 听到这个结论，程宁宁唏嘘了一下，没想到这事还牵扯出了这么多事。 至于究其原因，程宁宁不用问也能猜到，无非就是贪心引起的，张二婶能盯着她，李奶奶就能盯着张二婶，然后割了草去卖，发现是野草，被坑了，李奶奶就跟张二婶掰扯了，张二婶自己也很憋屈，这就动起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扯出差点滑胎这一档子事，不过也幸好黄秀秀没事，不然这事闹得还得再大。 “相公，你说张二婶会不会盯上我？”这张二婶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今儿个没来找她，可并不代表明儿个不会来找她。 103:撒泼我也会 “怕了？”顾秦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头。 “那不能，撒泼我也会。”惹急了她，她也撒泼，谁不会。 “呵呵……”顾秦被程宁宁的话给说得直接轻笑出声，即便此刻一片黑暗，他都能想象出此刻程宁宁是怎样的傲娇表情。 “我真的会撒泼，不许笑。”程宁宁有些恼地推了顾秦一把。 “呵呵……”顾秦忍不住还在笑。 “不许笑，不然我生气了。”程宁宁直接威赫出声。 “好，不笑，宁宁不气。”顾秦勉强忍住还是漏出几分笑意。 “顾秦。”程宁宁是真的恼了。 “不气，宁宁。”顾秦一把将人给揽在怀里哄着，“我就是想着我家宁宁撒泼是什么模样，觉得一定很可爱，要不宁宁你对着相公撒个泼试试？” “你这还是不信我，我告诉你，我撒起泼来可厉害了，绝对能让你怀疑人生。”程宁宁说得很是一本正经。 顾秦却是忍不住又笑了，他的小媳妇实在是太可爱了，“呵呵……怀疑人生……有多怀疑人生……” 程宁宁有一种没法解释的感觉，为啥她说实话他不信，有那么好笑吗？ “顾秦，不准再笑。”程宁宁很严肃的再次开口。 “嗯，不笑。”顾秦有分寸，这一次是感觉再笑程宁宁就真的生气了，立刻就止住了笑，绝对堪比翻书的速度。 程宁宁满意了，却又有点郁闷，这么快就止住了笑，刚刚为啥还不停笑话她，就知道欺负她。 “还没回答我，你觉得张二婶会不会盯上我？”程宁宁抬手戳了戳顾秦的胸膛，再次回到了刚刚的话题。 “不会，毕竟是她自作聪明所为，且上一次她也是的确得了好处，她不会愿意得罪你，因为她想着下一次说不定还能捡到便宜。” “还要跟着我？”程宁宁无语了，她就是为了张二婶别总跟着她，这才坑张二婶的，要是再跟着她，这坑又有何意义。 “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明了，估计会暗中观察你，还有就是不会再跟这次一样傻，一定会先鉴定好再动手。”张二婶这人小算计特别多，同样的事不会做第二次。“且这一次这么一闹，那李奶奶肯定也不能再跟着张二婶效仿了，张二婶也算是清闲了。” “山上的草药属于桃园村众人的，只要张二婶别总跟着我烦我，她便是采了草药去卖也不关我事，不过这得看她运气了。” 草药摆在那，谁要谁去采，别烦她就好。 “日日偷跟着你，总会赚到一些的，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设想，若是张二婶不这么做，而是执意要找你麻烦，我们也不怕，不占理的是她，有我在，我不会让她伤了你的。” 顾秦这突然的一表白让程宁宁愣了一下，她该怎么反应？ 撒个娇？ 刚刚才怼了人，现在撒娇合适吗？ “宁宁？”顾秦见怀中人没了动静，轻喊了一声。 话语刚落只觉得唇上一软，不过却是一触即散。 104:我这是礼尚往来 “那相公可要好好护着我，我很柔弱的……”自家相公，怼完人再撒娇不丢人。 小妻子越发主动了，这一点顾秦很满意。 虽然生娃娃这事现在做不了，但是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一定。”话音落下，便礼尚往来。 只不过这礼尚往来的次数就有些多了。 趁着换气的功夫，程宁宁果断抗议，“顾秦……” “宁宁，我这是在礼尚往来。”顾秦抢在程宁宁抗议前给了理由，他可不想小媳妇再半日不理他。 这话程宁宁要怎么反驳？谁叫是她先动的手。 “那你礼尚往来完了没？” “宁宁对相公好，相公需十倍还于宁宁。” 这话题有点跳跃，程宁宁微微愣了愣，随即品了一下，只觉得顾秦觉悟棒棒哒，不愧是二十四孝好男友。 “最喜欢相公了……”程宁宁一开心，又吧唧了顾秦一下。 顾秦简直乐了，他就知道他的小媳妇表达开心的方式这么给力。 “嗯，相公也最喜欢宁宁了。”再然后是继续的礼尚往来。 一阵礼尚往来之后，程宁宁，“顾秦。”这已经是处于暴走的边缘了。 “宁宁，我这是十倍还你。” “……” “天色不早了，睡觉。”说着顾秦将程宁宁紧拥在怀里。 “松手。”行吧，他挖了坑让她跳，什么十倍好，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欺负她的理由，刚刚是她自己着了道，那现在各睡各的总没有理由了吧。 “不要。” “这次我可没抱你，不需要你十倍还我。” “你是我媳妇，我抱着你睡觉应该的。” “……”这还是她最开始认识的顾秦吗？“相公，圣贤书上都教了你什么？” “教了很多，宁宁要听吗？”顾秦忍着笑意，他娘子太可爱了。 “算了。”八股文她没兴趣，不对，等一下，她是这个意思吗？“顾秦……” “宁宁，天色不早了，该睡觉了。” “你松开我，我就睡。” “真要松？” “松。” “好。”说着顾秦就真的松开了，还望床榻外侧靠了靠。 而这一松开，一直吼着叫松的程宁宁又不得劲了，当一想到是自己叫松的，只能憋住嘴不吱声。 为了显示自己的气概，程宁宁也往床榻内侧凑了凑。 顾秦看着程宁宁的动作微弯了弯嘴角，“宁宁，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松手吗？” 程宁宁不想回答。 “因为……”顾秦说着再次靠近了程宁宁，将蜷在榻内侧的程宁宁给拥在了怀里，“就算我不抱着你你待会儿自己也滚过来抱着我的。” “我才没有。”程宁宁动了动身子表示抗议，不过没用力，不仅如此，那背对着顾秦藏在暗夜里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没有吗？” “没有。” “要不下次我喊醒你看看？” “顾秦。” “好吧，没有，是为夫想要抱着宁宁。” “哼。” 再然后便是一片静寂，没过多久，程宁宁的呼吸声便变得平稳，显然是入睡了。 再然后不多一会儿面朝墙壁的人翻了一个身，果断地紧抱住了顾秦。 105:不能教坏小孩子 而顾秦，低头轻轻在程宁宁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闭上了眸子。 他的宁宁怎么能这么可爱…… …… 翌日。 清晨的时候天气还不错，到了巳时天色却是猛地暗沉了下去，更是刮起了大风。 正在后厨忙活的程宁宁见这天色，当下放下了手中的活起身。 她院子里还晒着菜干跟草药呢，这要是来一场大雨，她的东西可都白搞了。 想着，直接快步从长廊走去前院，刚走到私塾门口就被从教室内走出来的顾秦给喊住。 “宁宁。” 程宁宁闻言停住脚步，“相公，天好像要下雨了，我要回家把院子里的东西收起来。” 交代了一声便要继续前行。 却是被顾秦给一把拉住了臂膀。 程宁宁疑惑转眸。 “我课间休息，家又不远，时间充足，我去吧，我脚程比你快。”顾秦这是一句话把理由都给足了。 “合适吗？”虽是课间休息，却中途离开。 “无碍。” “那好吧。”自家男人的男友力她还是要顶起来的，毕竟她可是个娇柔的弱女子，“相公你真好……” 夸赞崇拜那是时刻需要的，必须要让自家男人觉得自己很需要他。 说着，程宁宁下意识的朝着顾秦靠了过去，准备吧唧顾秦一下。 顾秦早已熟知程宁宁一高兴就亲他的这个习惯，愣是在程宁宁就要亲到他的时候微微偏首躲了开来，“宁宁，这是教室门口。” 他是先生，不能教坏小孩子，要不然…… 额……她忘了…… 程宁宁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安，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子，“相公……我……” 顾秦没责备，而是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发顶，“我先回家去了，免得赶不及下雨前。” 被摸了头的程宁宁当下笑靥如花，乖巧至极，“嗯嗯。” 顾秦只觉得可爱极了，不舍地又摸了两下程宁宁的头，然后转身离开了私塾。 程宁宁站在那做了会儿望夫石然后转身回后厨了。 她的小相公好可爱…… …… 就在顾秦离开后不久，半空中响起了嗡嗡的雷声。 程宁宁看了一眼天空，有些懊恼，刚刚怎么就忘了让顾秦带一把伞，这要是淋着雨了生了病，可就太不划算了。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闷哼，程宁宁在后厨坐不住了，直接放下了手中摘了一半的菜擦了手去了前院。 风太大的缘故，在菜地里除草的老夫子也从私塾门前的菜地里来到了私塾门前的走廊上，刚刚好和从后厨过来的程宁宁遇了一个正着。 “先生。”看到老夫子，程宁宁很有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 “过来是有事吗？”老夫子点了一下头，然后询问道。 程宁宁有些懊恼，“刚刚相公回去收东西了，我忘记给他拿伞，这天看着就要下雨了，我担心他。” “呵呵……”老夫子见程宁宁关心顾秦，乐呵的笑了一声，“无碍，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就是淋了雨也无事，再说了，谁叫他自己不记着的。” 额…… 先生，顾秦是您学生，您这么偏袒我合适吗？ 106:被人叫了师娘 程宁宁没说出口，却用着微微讶异的眼神看了一下老夫子，老夫子被这么一看，当下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 “咳……”老夫子偏开眸光，抬手捂嘴咳嗽了一声，“不用太担忧，这雨不是还没下吗？也就是风大了点……” 哗啦啦，哗啦啦。 几乎是老夫子话落的瞬间刚刚还只是刮着大风响着雷声的天空哗啦一下，大雨倾盆而下。 这气势让老夫子顿时尴尬了。 “没事，兴许顾秦已经到家了。”老夫子安慰了一下程宁宁，“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随即果断遁走，说着就顺着走廊朝着后厨而去。 而程宁宁先是愣了愣，随即直接噗嗤一声笑出声，不过却快速的捂住了嘴，这老夫子咋这么可爱，好玩极了，平日里看着像个酸儒，没想到这么逗。 程宁宁也不确定老夫子是不是听见了她的笑声，好似离开的步子更快了。 大雨瓢泼，都溅到了走廊上。 程宁宁微微往里侧退了点，以防衣摆被溅湿。 而这一退好似撞到了什么，程宁宁当下回眸，见身后站了个半大的孩子，当下致歉，“对不起，你还好吗？” 小孩子抬首看了程宁宁一眼，“没事，师娘。” 这个称呼程宁宁觉得挺新鲜，她来这私塾也算有好几日了吧，虽然在后厨居多，前院也来，那些个孩子都只是看着她，却从未有谁主动跟她说过话。 她也不清楚是孩子们惧生，还是孩子们不太喜欢她。 “没事就好。”边说程宁宁边抬手摸了摸小孩子的发顶。 程宁宁不确定小孩子是不是想躲，好似缩了一下脑袋却还是立在那不动，任由她摸了脑袋。 “外面下雨呢，你进里面去，别把身上弄湿了。”说着，程宁宁收回了手，好让小孩子进屋子。 不过小孩子却是站着没动，有些固执地看着她，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见此，程宁宁拉了一下裙摆，随即在孩子面前蹲了下来，“是有事要问我吗？” 若她没记错，这个孩子好像叫柳旬，是柳家的孩子。她来私塾几日了，也不算白来，一共就十来个孩子，虽然不能说一下子就叫出名字来，但微微思考一下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柳旬没想到程宁宁会蹲下来，诧异了一下，随即则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问吧，我看我知不知道，要是我知道我就告诉你。”怕孩子觉得自己严肃，程宁宁还特地微微笑了笑，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和蔼可亲。 柳旬紧盯着程宁宁看没开口，程宁宁也不急，就那么笑看着柳旬。 不知是不是程宁宁的笑起了作用，过了好一会儿，柳旬终于开了口，“就是，就是我想问一下师娘当初从隔壁村离开父母嫁给先生的时候，害怕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 程宁宁一脸懵圈。 程宁宁的疑惑好似让柳旬察觉到了自己问题的奇怪，连忙补充道：“就是，就是我娘要把我姐姐嫁到很远的地方，我不愿意，但我娘说那是为了姐姐好，我不知道姐姐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不会害怕，我想找人问问，就想着师娘也算是远嫁，就想问问师娘。” 107:可以自己努力 听完柳旬的解释，程宁宁算是明白了，不过这事得分人，她也不能乱说，“你说的可是你姐姐柳霞？” 听闻程宁宁叫出了自己姐姐的名字，柳旬诧异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程宁宁会知道他是谁，心中忍不住激动了一下，随即重重点了点头，并接着叙述道：“我娘想让我姐姐跟着我姑姑离开，去县城里嫁个好人家，可是我不太想让我姐姐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听人说会被人欺负，可我娘却觉得嫁得好是为姐姐好。” 说完之后，柳旬变得很落寞。 “那你爹如何说？你姐姐的婚姻应该不止你娘说得算吧。” “爹开始有些不同意，可后来被姑姑说动了。”就因为他爹也同意了，所以他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那你姐姐自己怎么想？”程宁宁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多余，这个年代能自己做主的不多。 “姐姐……”说到这，柳旬变得更落寞了，“他们都瞒着我，但是我听到了，他们劝姐姐要是在外面过得好，也能帮衬我，可是我不愿意姐姐去那么远的地方，谁知道姐姐会不会被欺负？我也不要姐姐帮衬，我可以靠自己，就像先生一样，靠自己。” 说到最后，柳旬满脸的斗志昂扬。 柳旬的话程宁宁已经听得很明显了，也就是柳霞自己也同意了，或者说一家子除了柳旬，都同意了，打着为柳旬好的旗号。 程宁宁感觉到了浓浓的悲哀。 不过这个时代家家都是如此，便是权贵家族也避免不了牺牲女子为自己的儿子铺路的。 “师娘不知道你姐姐嫁到远方会如何，每个人遇到的人不同，像师娘运气好，遇到了你的先生，所以师娘不会被欺负，而你姐姐，或许也能遇到像你先生这样的人，那就不会受欺负，但也或许会遇到不好的人，哪怕是你姑姑帮着长眼，但人心隔肚皮。所以这个问题师娘也回答不了你。但你有一点做的不错，靠你自己努力成长。你现在还小，无法去左右你姐姐的命运，但你可以自己努力，以后做个能干人，那样不管你姐姐什么样，你都可以帮助你姐姐，你说对吗？” 柳旬有些失望，因为程宁宁没能给他想要的答案，不过也就一瞬便斗志昂扬了，因为他觉得师娘说得对，只要他能干，姐姐就一定不会被欺负。 想通这一点，柳旬对着程宁宁腼腆的笑了笑，“谢谢师娘，我会好好努力，考功名做大官。” “好，师娘相信你。”程宁宁笑着应承，满是温和。 柳旬只觉得阳光扑面而来，而这一照便是一生。 “谢谢师娘。”柳旬又笑了笑，随即开心地进了教室。 程宁宁也不禁笑了笑，随即重新站起了身，甩了甩因为蹲下而有些麻的脚，站在那继续望着风雨等着顾秦。 哗啦啦哗啦啦，雨越下越大，重重雨幕直接盖住了视线，让眺望的程宁宁都看不清远处的情景了。 蓦然，一个人影涌入了眼帘，程宁宁激动了一下，也只一下，程宁宁便收起了激动的情绪，这不是她相公的身影。 108:柳家姑父 且这个身影后面还跟着一个身影。 也就是一个晃神的功夫，那两个身影靠近了跟前，并抬起了头顶上挡风雨的伞，露出了伞下面的容颜。 程宁宁没什么反应，就见前面是一个中年大叔，看着有几分儒雅，后面一个则是个青年男子，模样还行，算是有几分清秀之姿，不过肯定是不及她相公的，不仅不及，她还有几分小白脸的感觉。 两人衣摆上溅得都是泥泞，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再看这两人的派势，一看就不是村子里的人。 她不敢说认识村里里的全部人，但是村子里的人模样虽不同，周身的那股子淳朴气息却是相同的，而这两人没有。 程宁宁没什么反应，但她却是惊艳了对面走来的两人。 来的时候两人确切的知道来的是个小山村，却不想这小山村里却是有这等美艳的女子。 不过一想到这里曾经出了个柳如，也觉得似乎不那么奇怪了，但这女子比柳如可还要美艳上好多分，冠上一个美人的称号，那是一点儿都不为过，特别是对方还穿着布衣，若是换上绫罗绸缎…… 程宁宁见两人盯着自己看，微有不悦的蹙了一下眉，开口的语气也很不好，“你们是谁？来私塾做什么？” “私塾？”为首的中年大叔愣了一下。 “不然呢？”程宁宁脸很臭。 中年大叔尴尬了一下，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刚刚失礼了。 “姑娘，我们是柳家的亲戚，远道而来，雨势太大，许是走错了路，不知姑娘可知柳家在哪，还请指点一番。”跟在其后的青年男子反应快一点，当下上前对着程宁宁甚有礼貌的作揖解释。 “柳家？柳大生？”程宁宁并没有因为青年男子的谦和就缓和面色，她觉得真正有礼之人可不会失礼的对着一个陌生女子看，还不带转眸的。 “是的。”这次回答的是中年男子，自家大舅子的名字他是知道的，但他侄子可能就不知道了。 程宁宁眉头又紧蹙了几分，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几步走到教室门口对着在教室内自习的柳旬高喊道：“柳旬出来。” 在那发誓努力用功的柳旬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再见到门口程宁宁不好的面色的时候，心咯噔了一下，随即起身蹭蹭蹭地跑了过来。 “师娘。”柳旬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程宁宁这会子才发觉自己不悦的情绪吓到孩子了，当下缓和了面色，并抬手摸了摸柳旬的发顶，“这两个人说是你家亲戚，你认识吗？” 闻言，柳旬转身看向了中年大叔和青年男子，且也能明白程宁宁不悦的情绪是从哪里来了。 柳旬看了一眼，刚想说不认识，中年大叔快一步开口了，“你是柳旬？”疑惑了一下之后开心道，“我是你姑父啊！你姑姑不是前几日来你家住了，我是来接她的，不巧遇上了大雨，几年不来了，这被大雨迷了眼一时就迷了路了。” 柳旬面色依旧疑惑，且还警惕，他不太有印象。 109:顾秦来了 “哦，几年前来的时候，你才四岁，不太记事，可能记不得姑父，你现在多大了？九岁十岁？”陆正峰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几年没来了，只记得很忙，有好几年不过来了。 “十岁。”柳旬老实回答，看模样是信了几分，毕竟姑姑还在他家住着，也说了姑父这两日要来，不过没说几人，想着，柳旬看向了陆正峰身后的青年男子。 陆正峰当下秒懂的往一侧退了一步，指着陆之年介绍道：“这是姑父的侄子，你就跟着你小小姐姐唤一声哥哥吧。” 柳旬看向了陆之年，只不过没吱声，这让陆正峰有几分尴尬，刚要对陆之年解释，只闻陆之年笑道：“不碍事叔叔，小孩子不认识我有警惕心是应该的。” 一侧的程宁宁算是听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面色稍微缓许了两分，但依旧看着不太和蔼，谁叫这两人一来就失礼地盯着她看，特别是这个青年男子，眼神太过……太过…… 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喜欢。 听了陆之年的话，陆正峰当下缓解了尴尬，随即又看向了程宁宁，“这位姑娘，你看这雨势这么大，我们对路也不太熟，能不能在这避会儿雨。” “还请姑娘通融通融。”陆之年不是傻子，可见程宁宁的不悦，不过他自认为定是因为他们是陌生人的缘故，他只要和蔼可亲一些，这姑娘定是就态度好了，毕竟他也是受很多女子青睐的，没道理搞不定一个村姑。 听了陆正峰的话还好，在闻陆之年这一开口，还有那眉眼飞扬的笑，程宁宁眉头深锁，她为啥觉得这个男的像只开屏的孔雀，不，一直抖尾的公鸡，说孔雀都抬举他。 哦，还是一只满身泥泞的公鸡，也不知道有啥好抖尾的。 “我……”程宁宁想说我去问问先生，只是刚开口一个字便听到了一声呼唤。 “宁宁。”熟悉的两个字，却带着明显的冷凛。 程宁宁却高兴极了，只觉得无论是耳朵还是眼睛都瞬间得到了救赎。 当下转身看向了走廊口，只见雨幕里，一袭银灰色的身影执伞而上，面色冷凛，眸色幽冷。 “相公……”程宁宁当下就冲了过去，软糯地喊了一声。 程宁宁的这一声以及嘴角的欢笑和眸子里的星辰，让顾秦面上的冷凛软化了两分。 顾秦任由程宁宁挽住自己的臂膀，并将滴着水滴的伞落至一旁，以防水滴滴到了程宁宁的身上。 陆之年在程宁宁喊出那声相公的时候傻在了那，再然后只觉得程宁宁那一双好似载满星辰的眸子好看极了，紧接着在见到程宁宁挽上顾秦臂膀的时候面色沉了下去，并且眸子闪过不屑。 山村就是山村，这般动手动脚的，是不是也太轻浮了。 不过只是一瞬，便敛了眸色，他还记得这里不是他的地盘。 而陆之年自认为情绪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全部落在了顾秦的眼里，以至于顾秦刚刚缓和了两分的面色又冷凛了下去。 “先生。”那边站着的柳旬倒是中规中矩的对着顾秦作了揖。 110:我等你啊 而柳旬这一开口，瞬息使得陆正峰和陆之年获知了顾秦的身份。 陆之年对顾秦更不屑了，原来是个穷教书的。 倒是陆正峰还保持着几分礼貌，“这位公子好，我是柳旬的姑父，这位是我的侄子，几年不来，又遇下雨，这便迷了路，来了这私塾，还望公子通融一二，让我叔侄二人避会儿雨。” 顾秦看向了柳旬。 “先生，我不记得。”柳旬下意识道。 顾秦也没多说，“进教室吧，待会儿上课。”柳家的事他还是知道的，且这大雨弥漫，私塾与柳家就是一个岔路口的事，不熟悉路走岔了也正常。 “是，先生。”柳旬应声作揖，转身进屋。 “待会儿要上课，你们可躲雨，但不可出声。”顾秦重新看向了陆正峰，对，就是陆正峰，陆之年他是一个正眼都没有。 “好，多谢。”陆正峰当下道谢，基本道理他还是懂的。 闻言，顾秦便没再说话，而是抬脚便错过陆正峰和陆之年朝着通向后院的长廊走去。 程宁宁紧跟其侧。 “你如何来了前院？”刚错过陆正峰和陆之年，顾秦便侧首看向了挽着他手臂的程宁宁。 “我等你啊！好担心你会遭雨。”程宁宁软着声音道。 顾秦的心情瞬间好了几分，天知道他刚刚远远的看见他家宁宁在跟两个陌生男子说话是什么感受，特别是还有一个青年男子。 他没觉得他家宁宁会对那两个男子如何，就是不高兴，他家宁宁那么好看…… “我没有遭雨。”顾秦开口回应。 “我知道，看你这身衣服就知道啦，我有没有很聪明？” 两人刚好错过教室，身形透过教室的窗户落入了站在前院长廊里的陆正峰和陆之年两人的眼中。 陆正峰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笑得真开心，一定过得很幸福。 而陆之年，带着不屑的情绪看痴迷了眼。 那边的顾秦好似感应到什么一边，微后侧首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如风刃直击陆之年面庞，吓得陆之年立刻转了眸子，转完之后陆之年才发觉自己竟是被一个穷秀才给吓着了，当下恼怒的又重新看了过去，却已不见顾秦和程宁宁的身影。 程宁宁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只挽着顾秦一路向前，见顾秦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当下晃了晃顾秦的臂膀，“相公，我有没有很聪明啊？” 顾秦收眸看向了程宁宁，“嗯，很聪明。” “嘻嘻……”程宁宁开心地笑了，不过随即便敛下了去，“不过相公你的鞋子应该湿了吧。” 鞋子是黑色的不太看得出来，但是那么大的雨水又满是泥地，不湿都不可能。 “无碍，先生这里有我的鞋子。” “你放哪了，我去帮你拿。” “不用，我送你去后厨，回头我自己换。” “那你一定要换哦！” “嗯。” 后厨并不远，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后厨，程宁宁知道顾秦要上课了，也不缠着顾秦，便松开了顾秦的臂膀，“你快去换鞋子上课吧，别让孩子们等。” “好。” 111:被门板咚了 顾秦是应了好，却是一个抬手直接将程宁宁给按在了后厨的门板上，快狠准地吻了上去。 程宁宁被吻得一脸蒙圈。 顾秦直接抬手挡住了程宁宁睁着的双眼，带着强势的霸道狠狠地吸取着独属于程宁宁的芬芳。 程宁宁：…… 一阵辗转之后，顾秦轻靠在程宁宁耳侧，“宁宁，你是我的。” 话落间松手转身踏出了后厨朝着前院而去，徒留程宁宁一人一脸蒙圈的站在那。 过了好一会儿，程宁宁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顾秦给霸道的门咚了，不仅如此，她好似还听到了他霸道的宣言。 在外面一般她不欺负他，他是不会这么对她的，就是欺负了，也是欺负急了才…… 所以她相公这是怎么了？ 绝对不会是因为突然想了，他一向有分寸。 那就是她惹他了，可她没有啊！ 要说她干了什么，也就是刚刚在私塾门前跟两个陌生男子说话了。 一想到这，程宁宁惊讶地双手捂住了嘴，莫不是，莫不是她相公因为她两个陌生男子说话醋了？ 一想到这，程宁宁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是不是也太…… 不过好霸总，啊…… …… 雨势虽大，不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午时下学的时候，雨停了好一会儿了。 程宁宁没再去前院，而是在后院等着下学的顾秦吃饭。 至于老夫子，顾秦下学的时候自会将老夫子给喊过来。 依旧是欢乐的一顿午饭。 吃完饭后，停了一些时候的雨水又再一次下了起来，不过势头没有刚刚的大。 “今儿个中午你们两人就不用回去了，也没什么事，这天气不好的，就在这午歇会吧。” “好的，先生。”这一声应得是顾秦。 “打扰先生了。”这一声是程宁宁。 “没什么打扰没打扰的，小顾于我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似的，这里有小顾的房间，你可直接去那里休息，老头子就不陪着你们了。” 说着老夫子就起身晃悠出了厨房，连程宁宁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程宁宁有些无措地转眸看向顾秦。 顾秦抬手拍了拍程宁宁的发顶，“把这里当第二个家，不用拘谨。” 老夫子是他的恩师，不管今后如何，他都是要赡养老夫子至老，来报答他的教诲之恩。 “好。”顾秦说什么，程宁宁就应什么，“那我收拾碗筷。” “我来吧。”顾秦直接抢了程宁宁的活计。 程宁宁没跟顾秦抢。 不多一会儿，顾秦就收拾好了碗筷，然后牵着程宁宁去了老夫子给他留着的那间屋子。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靠墙的榻，一张靠窗的桌子，还有一个书架。 而书架上则是摆满了书。 “我看书，宁宁你休息吧。”顾秦牵着程宁宁的手走到了榻边然后松开了手。 “你忙，我随便看看。”程宁宁不太想休息，刚吃完饭。 “好。”顾秦也没有执意。 说着便走到了书架边取了书本坐在窗边看了起来。 屋子就这么大，东西就这么多，要说唯一有看头的也就是那满书架的书了。 程宁宁也当真朝着那一堆书去了，真的就只是朝着打发无聊去的。 112:顾醋坛子 随手拿了两本翻了翻，程宁宁看了两眼就没看得下去，之乎者也什么的，完全就是一个死脑细胞的存在，就跟她上学那会看文言文一样，感觉要疯。 顾秦听到响动，侧首看向了程宁宁，见她在那翻书，随口就问了一句，“宁宁想看书？” “你这有杂史话本什么的吗？”程宁宁也就是随口一说，说完之后觉得自己问的啥，一个考功名的人怎么会有这些玩意。 “有。”顾秦却是回答了，且还站起了身。 程宁宁一下子惊悚了，“有？” 看着程宁宁瞪眼的模样，顾秦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并抬手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这什么表情，有这些书很奇怪吗？” 程宁宁收起下巴，“我以为你们读书之人读得都是八股文。” “我们读得的确是八股文，但也不乏读一些闲散书丰富自己的阅历，毕竟我们不可能有那时间去游历山川了解人文，杂史话本虽不能作为参考，但多少也关乎人文，看看也没坏处。” 说着，顾秦就从书架的第三排的一角抽出了几本书递给了程宁宁，“你看看喜不喜欢？” 顾秦没质疑程宁宁会不会认字，毕竟程宁宁是小商贩出身，家里有点银钱，且跟他说亲也是看中他是秀才，所以家里让程宁宁学点字就再正常不过了。 程宁宁当下接过，随意的翻了两下，不是太满意，但相比于八股文她要顺眼多了。 而顾秦半点不落的将程宁宁的蹙眉给看在了眼中，“你若不喜欢，这里还有，这一排都是，再不然，隔壁还有一整个藏书室，先生的藏书很多，总会有你喜欢看的。” “你说这是先生的藏书？”程宁宁拿着手中的书讶异的看着顾秦。 说顾秦看这些她就够惊讶了，先生还看？ 顾秦轻弯了嘴角并抬手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就是先生教我不要只看八股文，也读一些人文地域，丰富阅历。” “先生厉害。”程宁宁果断竖起大拇指，这思想绝对前卫。 “那……”顾秦突然向前一步，伸手按住了书架，将程宁宁困在了他与书架之间，“相公就不厉害了吗？” 顾秦这陡一靠近，让程宁宁傻了一下，随即程宁宁轻勾嘴角，并抬起双手环住顾秦的脖颈，“相公你这是在吃先生的醋吗？” 顾秦眸光微垂，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朱唇，随即倾身向前错开程宁宁的脸庞靠在她的耳侧道：“若我说是呢？宁宁当如何？” 被顾秦的气息紧绕着的程宁宁咬了一下唇，“不如何。” “那就不是。”顾秦果断站直身子。 “相公……”程宁宁不依地喊了一声，嘟着嘴闪亮着眸子看着顾秦，大有我要哭给你看的架势。 见此，顾秦唇角微勾，随即垂首直接快狠准地吻了上去，带着霸道的温柔。 程宁宁愣了一下，随即也不怂，直接收紧双手紧抱着顾秦的脖颈，闭上眼睛回吻了回去…… 啪地一下，程宁宁手中的书落在了地上，这一声瞬间惊醒了两人。 113:闷骚的小狼狗 程宁宁此刻都不知道该懊恼自己手软松了书，还是庆幸自己松了书，要不是这书落地发出响声惊醒他们，刚刚就…… 顾秦静静看了程宁宁片刻，没有说话，伸手给她整理好微松的衣襟，然后牵着她的手去了隔壁的藏书室给她去找书。 程宁宁也没有说话，乖巧的跟着。 看到隔壁的藏书室，程宁宁惊呆了，这都够开一个书坊了，怕是连一般书坊的书都没这个大。 看程宁宁这呆呆的模样，顾秦没忍住微勾了唇角。 “这里一整个书架都是你想要的杂文书，你需要看什么样的，详细描述一下，我帮你找。” 程宁宁收起了惊呆的下巴，“我自己慢慢找就好，相公你去看书吧。” “能行？” “能行。” “那你慢慢找，需要我帮忙就喊我一声。” “嗯呐。” 顾秦看着程宁宁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又揉了揉她的发顶，刚放下手准备转身离开，手臂却是被程宁宁给抓住了，他疑惑转眸看了过去。 “相公，你还没有告诉我刚刚是不是吃先生的醋了？” 听着程宁宁的话，顾秦乐了，他真的不知道该说她执着还是该说她不怕‘死’。 欺身上前，顾秦再一次将程宁宁困在了他和书架之间，眸光深沉且炙热，“还要再来一遍？” 程宁宁怂得往后缩了一下，却是没松手，“你就告诉我嘛，相公。” “这么想知道？”顾秦微挑眉。 “嗯呐~~~”程宁宁这一声…… 顾秦俯身上前错过程宁宁的面庞靠在她的耳侧，“不仅先生，所有男人的醋我都吃，宁宁可还满意？” 程宁宁的嘴角不自觉轻弯，“那相公晌午在后厨那般，是因为我跟那两个陌生男人讲话喽。” “对。” “相公好小气哦！” “我就是这么小气。”顾秦站直身子凝视着程宁宁，“所以宁宁以后要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好哒！” “现在高兴了？” “嗯呐~~~” “就这么想听我承认吃醋？” “嗯呐~~~”程宁宁又是这一声软萌的应答声，“这样代表相公在乎我呢……” 看着这般模样的程宁宁，顾秦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清心寡欲在她面前当真是不堪一击。 这简直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偏偏他还不能奈她何。 不过没事，账都记着，让她以后一笔一笔的还。 深吸了一口气，顾秦再次开口，“现在我能去看书了吗？” “能了。”程宁宁果断松手。 不过顾秦却是没收手，而是再次低首朝着程宁宁靠了过去。 程宁宁缩了一下脖子，不过没躲。 眼见着两唇要再次相触，顾秦却是偏了过去，然后歪首在程宁宁的脖颈上轻咬了一口。 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 咬了完之后顾秦果断起身离开。 程宁宁则在顾秦离开之际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脖子，一双眸子狠瞪着顾秦离开的背影，这个人怎么这么坏，还咬她，却偏偏这力道不大不小不疼不痒，只留给她满满的心悸…… 果真是一只闷骚的小狼狗…… 而她…… 114:顾秦实力护妻 却偏偏好喜欢…… 啊啊啊…… ……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许是被雨水洗过的原因，空气变得清新了许多。 本来准备跟着顾秦只早起几日的程宁宁在昨日下午发现了私塾有那么多藏书后，果断准备以后日日与顾秦一同早起去私塾。 一个是可以与顾秦同进同出，还有一个就是可以阅览那些杂书，可比她在家有意思多了，且这可是个完美无缺的跟着顾秦的借口，必须妥妥的实行。 而对于顾秦来说，小媳妇这么上进，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阻止。 多看些书也好，尽管只是一些杂书。 他的小媳妇也不用考科举，就没必要去看那些八股文什么的了。 一路走过，一贯遇上了每天早上都会遇到的张翠翠。 程宁宁没有调整顾秦出门的时间，遇到就遇到，谁怕谁，刚刚好让她秀一波恩爱。 “顾大哥，宁宁姐。”张翠翠是一个偶遇的机会都不放过，明明每天早上都能看到程宁宁或挽着顾秦的胳膊或牵着顾秦的手走过，愣是一次都不错过，次次偶遇。 “嗯。”顾秦只点头轻应了一声，他不傻，从前只是不在意而已，而自从上次被程宁宁提点后，他便觉得张翠翠每日早上都碰到就有些不对劲了，不要说宁宁在，便是宁宁不在，他也至多礼貌轻应，再无其他。 “翠翠早。”比起顾秦的冷漠，程宁宁却是热情极了。 她能不热情吗？越热情可是越能衬托她相公的冷情，她的小相公简直太上道了，都不用她说，就自动远离绿茶。 “宁宁姐跟顾大哥一起去私塾玩啊！”张翠翠也不傻，见顾秦对自己冷漠，便直接勾着程宁宁讲话，破坏两人感情也不一定是要扒着顾秦，只要把程宁宁祸害了，顾秦就是她的了。 “宁宁不是去玩。”回答的是顾秦，带着点不愉，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的宁宁。 顾秦的这一开口张翠翠尴尬了，且顾秦态度严肃冷凛，张翠翠直接委屈了。 “顾大哥，我……”张翠翠委屈的都说不出话了，更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翠翠，你别怪你顾大哥，他说话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不拐弯，整天摆着脸不爱笑，你看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顾大哥，是不是？” 什么叫直来直去不拐弯，这是明着赞同顾秦说得对是不是？ 然便是领悟了这一层意思，张翠翠也是不能反驳的，程宁宁说了，顾秦说话就这样，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正因为如此，她才委屈，明明之前顾大哥对她没这么冷漠的，都是这个程宁宁。 “我没怪顾大哥。”张翠翠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没怪就好，我们赶时间，不跟翠翠你说了啊，下次再找你玩。” 双方是相对的方向，在同时走动的情况下，能说上这么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了。 程宁宁匆忙告了一下别，跟上了顾秦前进的脚步。 原地只留恶狠狠瞪着他们背影的张翠翠。 “我直来直去不拐弯？我整天摆着脸不爱笑？”走出了一些距离，顾秦转眸质问着他的小媳妇。 115:麻烦唤我顾娘子 “对啊！”程宁宁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程宁宁。”第一次顾秦喊了程宁宁的全名，表示着他对这个评价的抗议。 见顾秦这恨不能咬她一口的模样，程宁宁轻勾着嘴角笑了，眉眼飞扬地歪着头看着顾秦，“怎么，相公你还打算对别人笑靥如花花言巧语不成？那些难道不都是你给我的专利？” 顾秦被程宁宁这话说得一愣，一时间忘了回答。 程宁宁见顾秦不做声，故意板着脸威胁道：“怎么，相公还打算对别人笑靥如花花言巧语？” 顾秦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小妻子说了什么，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并纠正道：“不是花言巧语是甜言蜜语，只给宁宁的甜言蜜语。” “哼。”程宁宁冷哼了一声，一副勉强满意的架势。 程宁宁这傲娇的可爱模样，当真是让顾秦恨不能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只可惜现在是在大路上…… 不过…… 顾秦抬手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学着程宁宁平日里的口气，“最喜欢宁宁了……” 程宁宁本就是佯装生气，此刻被顾秦这一揉脑袋一说甜言，当下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怎么敛也敛不下去。 这模样让顾秦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发顶，并逗道：“宁宁不说一声最喜欢相公吗？” “才不是最喜欢。”程宁宁故意唱反调。 “那宁宁最喜欢谁？”危险气息瞬间来袭。 “当然是最喜欢秦秦了……”说着，程宁宁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顾秦，不知该作何表情，又是这个久不见的恶寒称呼，不过算了，他的宁宁喜欢就好。 “那秦秦也最喜欢宁宁了……” 闻言，程宁宁歪头看向了顾秦，只见顾秦温柔着眉眼宠溺的看着自己，程宁宁也忍不住展开了如花的笑靥。 世间最美好不过有一个人愿意陪你闹陪你笑…… …… 昨日是因为下了雨午时下学后才歇在了私塾，今日天气晴朗，午时下学后，顾秦和程宁宁自动就离开了私塾。 当然，程宁宁离开前带了书本离开，是老夫子让她带的。 她窝在私塾看书，老夫子怎么会不知道，当下就很大方的让程宁宁想看就取书带走，还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顾秦说了私塾是他的第二个家，所以程宁宁也没客气，当下甜甜地道了谢就带着书回家了。 不过回家后，程宁宁并没有立刻看书，而是趁着天晴，也没有了小尾巴，跟顾秦一起背着背篓拿着小铲子上了山。 离沐休还有两三日，足够再炮制一批简单的药材。 去的时候挺开心的，回来的时候也挺开心，但到了家门口无论是顾秦还是程宁宁都敛了面上的笑容。 “顾大哥，宁宁姐。”这一声喊来自于柳霞。 “顾公子，程姑娘。”这一声来自于陆之年。 还有一人乃是陆小小，直接鼻子朝天目中无人，不屑打招呼的姿态。 “我已嫁人，麻烦这位唤我一声顾娘子。”面对莺莺燕燕，顾秦向来给她脸，所以她也必须给顾秦脸，这些都是相互的，她没有理由要求顾秦那么做，而她自己却不做。 116:出门不带脑子吗? “什么这位，这是我堂哥，有没有礼貌？”陆小小当下不爽的开口了。 “我唤这位也不过是我不识这位公子名讳罢了，总比你连招呼都不打要礼貌吧。”怼人程宁宁从没输过。 “你……”陆小小当下就炸毛。 眼见着陆小小要炸毛，陆之年开了口。 “小小。”没有多余的言语，只一声颇为严肃的小小二字，陆小小便立刻歇了声。 “柳霞，你可是有事？”顾秦谁也没理，直接看向了柳霞。 柳霞的脸色有些尴尬，因为陆小小太没有礼貌了，但她娘偏让她带着她出来，还有陆之年，虽然看着挺礼貌，但她感觉好像也有些不太好，村里面谁不喊宁宁姐一声顾娘子，他却…… “我姑父来了，要宴请全村晚上戌时去我家吃流水宴，我趁着中午的时间挨家挨户的邀请。” 听闻这话顾秦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很冷的那一种。 这柳家的亲戚还真是大方，前些日子姑姑宴请了全村的女子去赏玩小物件，现在这姑父又宴请全村吃饭，作何居心？ 顾秦嘴角勾起的幽冷弧度让陆之年面色当下冷了下去，“顾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上我叔叔？” “你看不上我爹？”陆小小直接尖叫出声，“你当你自己是谁？” “这位……”程宁宁说着看向了柳霞，“小霞，你这两位亲戚叫什么名字。” “陆小小，陆之年。”柳霞下意识的回应道。 陆小小当下就瞪了柳霞一眼，柳霞缩了一下脖子。 陆之年却高兴了，因为程宁宁问他名字了，奈何他来不及开口，程宁宁的话直接砸了过来。 “这位陆姑娘，你带脑子出门了吗？” “程宁宁，你敢骂我？”好歹也待在这几日了，且也已经结下了梁子，要不是被她娘扣着，她早就跳出来了，对程宁宁和顾秦的攻略那是早就做好了。 “我骂你了吗？我就问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相公看不上你爹了，还是哪只耳朵听见了，你说啊！”顾秦是要做权臣的人，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顾秦，抹黑他的名声。 “我堂哥说了。”陆小小直接拉上了陆之年。 这速度让陆之年阻止都来不及。 “所以是这位陆公子没带脑子出门吗？”程宁宁是半点不客气的怼上了陆之年，“那就请问这位陆公子哪只眼睛看见我相公看不上令叔叔，哪只耳朵听见我相公看不上令叔叔的？” 陆之年完全没想到看着柔软得不堪一击的程宁宁竟然这么嘴利。 不要说陆之年，就是顾秦也没想到程宁宁这般色厉声肃，不过他很开心，果然他的宁宁最喜欢他了。 “对啊，我也想问陆公子，你这是哪只眼睛看见我看不上令叔，哪只耳朵又听见我看不上令叔的？” 因为开心，以至于顾秦开口的语气甚是平和，没有程宁宁的肃然，但这夫妻的一唱一和却是最气人的，无论是对陆小小来说，还是对陆之年来说。 “我……”陆小小又要开口。 117:我相公不爱笑 陆之年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快速地开口打断了陆小小即将出口的愚蠢话语，“看来是我误会了，以为顾公子面色冷凛是因为不屑于我叔叔。”这一声甚是温和，就好似一个和事佬一样。 “那你还就误会了，村子里谁不知道我相公不爱笑，平日里面上的表情一向很是清冷。” 程宁宁这怎么听怎么像讽刺的话语当真是一点儿也不给陆之年面子，几乎是瞬间就让陆之年僵硬了脸色。 说完之后，程宁宁不打算跟陆家兄妹纠缠，当下看向柳霞，“小霞，你是不是还要去别家，快去吧，既然是邀请全村，晚上戌时我和相公一定准时到。” 柳霞一听这话，当下回道：“好，宁宁姐和顾大哥一定要去。” 说着便招呼着陆之年和陆小小，“小小，陆大哥，我们走吧。” 陆小小很不服气，陆之年却是没脸再待下去了，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他也是要脸的，更何况…… 陆之年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泥墙草屋，眸中满是鄙夷，就算程宁宁再漂亮，也已经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了，还跟了这么一个穷酸人，碰一下他都嫌自己满身沾上酸臭味。 “告辞。”陆之年干脆利落的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哼。”陆小小鼻孔朝天的朝顾秦和程宁宁冷哼了一声，也跟着转身离开。 之前还觉得顾秦不错，此刻跟她堂哥一比，简直就不是一个等级，瞧她堂哥多翩翩公子，这顾秦有什么，也就长得稍微好了一点，脾气那么臭，一身酸味，衣服也粗鄙，娘说得对，就一个山村小子，她之前眼瞎了才觉得他不错。 还是个娶了媳妇的，二手货她才不稀罕，特别是那个媳妇也一样不是个玩意，她之前真的是瞎了。 眼见着柳霞以及陆小小还有陆之年离开了，顾秦当下抬手牵住了程宁宁的手，然后推开了身侧的院门走了进去。 “相公，你说这柳家的姑姑姑爷是几个意思？一个请全村女子去分小玩意，一个直接宴请全村吃饭，这全村怎么也有三四十户人家，大大小小一家平均下来也要算上三口人，这怎么得也得百人，十人一桌，少说十桌，还是最少的，这可是个大手笔，不提菜式，就米饭也得够一家吃上一个月了吧。” 程宁宁是满满的唏嘘，而此刻的程宁宁又恢复了那个软弱的模样，而不是那个怼陆之年怼陆小小的犀利之人。 就在程宁宁说话间，顾秦将背上的背篓放在了厨房的门口，然后拉着程宁宁朝着堂屋而去。 而程宁宁完全不知所觉，在问话之后不见顾秦回答，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从院子里来到了堂屋的内室，不过程宁宁没在意，以为顾秦要休息。 没听到回答，便再一次询问，“相公……” 然相公二字才开口，她直接被顾秦给压在在了房门的门板上。 程宁宁有些蒙蒙的，疑惑地看着顾秦，“相公？” 顾秦二话不说，直接低首快狠准的吻上了程宁宁，力道之大，好似要将程宁宁给揉进骨髓里一般。 118:一起努力变优秀 片刻后，顾秦放开了程宁宁，深沉且炙热的看着她，“宁宁。”一声呼唤甚是低哑。 “嗯……”程宁宁的这声轻应怎么听怎么像…… 顾秦低首靠在了程宁宁的肩上，“我很欢喜。” “嗯？”这一声回答音色正常了一些。 “我的宁宁眼里只有我。”他看不上陆之年，但不否认他有着翩翩公子的样子，至少对这村子里的女子来说是个翩翩公子，而他的宁宁对陆之年竟是那般色厉声肃，这让他很欢喜，真的很欢喜。 “我说过我最喜欢相公了。”程宁宁速度表明心意，她又不瞎，那陆之年一看就不是好玩意，便是又不关她的事，她的相公这么好，她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对其他男子另眼相看。 “宁宁。”顾秦站直了身子凝视着程宁宁。 “嗯。”程宁宁同样凝视回去。 “我会努力变得优秀，不为别的，只为让我的宁宁眼里只有我一人。” 大概没有比这更美的情话了。 “我也努力变得优秀，不为别的，只为让我的相公眼里只有我一人。”程宁宁弯着眉眼，将同样的话还给了顾秦。 她不是鹦鹉学舌，而是她知道只有同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对方，才能与对方比肩，而不是成为对方的拖累与累赘，更不是看着对方变优秀，而自己理所当然的站在原地，这样下去，无论一开始两人多好，到后面都会因为跟不上对方的脚步而与对方分道扬镳。 并不是谁抛弃谁的问题，而是那个时候的两人已经不是同一位面的人，便是强拉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 “好。”顾秦并没有觉得程宁宁在说大话，也没有觉得程宁宁在敷衍他，他看出了程宁宁的认真。 世上最美好的莫过于你在努力我也在努力，在你回头的时候我永远跟在你身边，而不是看着你远去而我只是在原地踏步，使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以至于再也无法交集在一起。 …… 戌时的时候夜色已经黑了下去。 也正是如此，才不打扰各位乡里干农活。 为了方便众人行路，柳家将灯笼用竹竿插在地上挂起，一路从柳家门口一直挂到了来柳家的岔路口，柳家院子里亦挂满了灯笼，可以说今晚柳家是桃园村最靓的存在。 顾秦很守时，却也不想来早被一群人围着，因此愣是在还有一刻钟就到戌时的时候才与程宁宁一同出门。 今晚的月色很皎洁，即便没有灯，也看得一清二楚。 顾家离柳家不算远也不算太近，但徒步一刻钟是肯定够了。 远远的，顾秦和程宁宁便看到了柳家的一片灯火。 “这陆家可真是大方。”灯火亮在柳家，但这银钱一定是那陆家出的。 程宁宁这一声满是感叹。 “这够柳家今后在村子里长脸了。” “是啊!”程宁宁表示赞同，“相公，你说这是陆家自己的主意，还是柳家的主意，或者该说是那个陆小小爹娘哪个的主意？” “都有可能。” “怎么说？” 119:装傻的顾秦 “陆小小的爹虽是个生意人，看上去还算仁厚，可能几年没来，且近几年也发达了，给自己夫人娘家长个脸是应该的。而陆小小的娘，我没见过，但看那大方的架势，为自己娘家长脸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给自己娘家长脸就是给自己长脸。而这无论是陆小小的爹的主意还是她娘的主意，目的总归是一样的，给自己长脸以及给柳家长脸。当然，也不乏施人恩惠让大家平日里有事多帮衬柳家的目的在里面。” 山村之人虽斤斤计较，却也淳朴，顾秦的解说，程宁宁觉得没毛病，不过这村民是否都念着柳家这流水宴的好就不知道了。 “陆小小的娘我那日去也没见到，想来也是个高傲的人，不然也不会一院子的人连她的身影都不见，还有她的那个丫鬟也不是好相与的，当然，最典型的就属要陆小小，得什么样的娘才能教出这样的女儿。” “我们也就是顺应大流去吃个饭，别的与我们无关。” “对，与我们无关。”程宁宁很赞同，“不过柳霞就有点惨了，这样的表姐妹这样的姑母，你觉得就柳霞那怯懦的性子跟着去会有好日子过吗？” “柳霞跟着去？” “是啊！就是昨日晌午你不是回家收东西吗？柳旬说的。他也不是特意告诉我，就是看我远嫁，问我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欺负，然后大概觉得问得太奇怪，就说了柳霞的事，说全家都同意柳家的那个姑姑把她带走，去给她到县里去找郎君。我没敢多说什么，就说看运气，然后让柳旬好好努力，这样就可以帮助柳霞了。其实很我不太看好这件事，看那陆小小就知道了，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兴许柳霞像我一样运气好呢？” “像你运气好什么？” 程宁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首笑看向了顾秦，“相公猜猜是什么？” 本来顾秦只是下意识一问，此刻见程宁宁这般模样，不由得微微思索了一下刚刚程宁宁的那段叙述，一时间好似明白点什么，但…… “我不知道。”顾秦一本正经的装不解。 “真不知道？”程宁宁不信。 “真不知道。”顾秦又正经了一些。 程宁宁还是不相信盯着顾秦猛看，顾秦满脸肃然的不解，变都不带变的。 片刻后，程宁宁选择相信了顾秦，本就是挽着顾秦的臂膀，当下更往顾秦身侧靠了靠，贴近顾秦耳侧，“像我一样运气好嫁给了相公这么好的男人啊……” 暗夜里，顾秦的唇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了起来，“我好吗？”说话间顾秦侧首看向了贴着他肩膀的程宁宁，一双暗沉的眸子与程宁宁那载满星辰的眸子撞了一个正着。 “相公最好了……”话落程宁宁微前倾，在顾秦那微弯的唇角上轻啄了一口，然后就那么弯着眉眼看着顾秦。 顾秦没忍住回吻了一下，如同程宁宁刚刚那般的蜻蜓点水。 反正一片黑，谁也看不见他干了什么。 120:你不在我就坐那哭 “相公变坏了哦……”程宁宁微抿了一下唇，眉眼间满是坏笑。 顾秦微勾着唇，刚要说话，挽着他胳膊的程宁宁突然踉跄了一下，吓得他立刻收敛的笑容，紧张的抬手扶住了程宁宁，“宁宁……” 一声宁宁甚是焦急，“伤着了没？脚崴了吗？有没有哪里磕着？” 再然后便是灵魂三连问，而每一问都体现着顾秦对程宁宁的担忧。 程宁宁觉得自己幸好挽着顾秦的胳膊，不然还真摔了。 “我没事，没哪磕着也没哪伤着，脚没歪。”程宁宁一边在顾秦的力道下站好身子，一边很有耐心的回答了顾秦的每一个问题。 闻言，顾秦松了一口气，随后佯怒道：“看你以后还好不好好走路了。” “怪我咯，还不是相公太好看。”程宁宁一脸委屈。 “……”他该说什么，“还有理了？” “相公……”程宁宁一脸控诉。 这一瞪这一喊，顾秦瞬间心软了，面上却还是板着，“不好好走路还有理了？也就是没摔着，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有相公啊！”程宁宁甚是理直气壮。 “要是我不在怎么办？”这事顾秦表示不能惯着。 “坐那哭。”这个回答依旧理直气壮。 听完的顾秦瞬间哭笑不得，这话大概也就只有他这娇气的小媳妇说得出来。 “然后心疼死你，哼。”坐那哭还不算完，程宁宁又补了一句，还冷哼了一声，傲娇得不行，一副谁叫你凶我的模样。 “是，心疼死我，那程宁宁小姐，能麻烦你以后你相公顾秦不在身边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吗？”她就仗着他舍不得她，能怎么办？惯着吧。 “不能。”程宁宁果断拒绝，“你就是不想照顾我，不可能，娶了我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此刻的程宁宁凶凶的，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却让顾秦爱怜的不行。 “好吧。”顾秦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顾秦……”程宁宁不满意的喊了一声。 顾秦勾唇轻笑不再逗程宁宁，垂首在程宁宁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照顾宁宁，舍我其谁，嗯？” 一个嗯字尾音上挑，甚是撩人。 也就是夜黑，这才看不清程宁宁晕红的耳尖。 “哼。”程宁宁傲娇的冷哼了一声。 “好了，我错了，我不该逗宁宁，我的宁宁不生气了，嗯？”边说顾秦边抬手轻刮了一下程宁宁的鼻尖，无论是声色还是动作，都让程宁宁止不住一阵心悸。 “你就欺负我吧，可劲的欺负我，谁叫我是你媳妇，跑不掉的那种。”程宁宁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顾秦甚是哭笑不得，不知道的人看了还真以为他欺负她了，瞧瞧这委屈的。 他的小媳妇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相公错了。”自己媳妇自己宠着，要不然呢。 程宁宁傲娇地扭着头不搭理。 顾秦轻笑，然后继续哄。 顾秦只觉得真好，有那么一人愿意陪着他在这黑夜里前行…… …… 顾秦和程宁宁进柳家大门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121:当众被骂狐媚子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顾秦与程宁宁相携出现，像极了一对金童玉女。 不过听到动静的众人只下意识的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该聊聊该笑笑。 有什么好反应的，好看这东西在这一众村民眼里还不如一袋子大米来得有吸引力。 “顾秀才顾娘子来了，欢迎欢迎。”作为主人家，柳大生站在了门口接待客人。 “顾大哥，宁宁姐。”还有一个就是柳霞。 “柳大叔，小霞。” “柳大叔，小霞。” 顾秦与程宁宁一前一后开口打了招呼。 “顾秀才顾娘子，里面请。”柳大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大叔请。”顾秦做了抬手礼让的动作。 随即两人一同走过院子中间留下的一条路，朝着正屋走去。 程宁宁紧随顾秦身后。 柳霞则是留在门口继续等还没来的客人。 屋内挺大，摆了三张桌子，柳大生领着顾秦和程宁宁来到了正中间的那一张。 “顾秀才，你是柳旬的恩师，你与顾娘子一同坐这吧。” 柳大生抬手指着的桌子边已经坐下了一大半的人，陆正峰、陆之年、柳如、柳奶奶、陆小小、柳旬还有柳氏。 这阵容一看就是柳家的自家人。 “柳大叔客气了，我们随意坐就好。”顾秦推辞，不是客气，是真的推辞。 “恩师也是长辈，理应坐在这里，顾秀才就别客气了。”陆正峰站起来帮着柳大生开口招呼。 “先生……”柳旬也站起来喊了一声。 至于剩下的那些，几乎都是个个眼高于顶的看不上顾秦，就分明显和不明显罢了。 “一个教书先生，最多算是启蒙，谈不上恩师，真的客气了，我们随便就好。”顾秦又不瞎，怎么看不出来自己不受欢迎，他是无所谓，但是不能让他的宁宁受委屈。 而程宁宁的想法却是和顾秦相反了，看不上他们是吧，那不好意思，她就爱在他们跟前碍眼了。 “相公，柳大叔这么诚心相邀，你就坐下吧，柳大叔还要招待其他客人呢，你就别耽搁柳大叔时间了。” 女子声音本就娇柔，再加上程宁宁刻意放软了，就更娇柔了。 顾秦倒是习以为常了，但落在其他人耳朵里，生生落下了狐媚子的印象。 “狐媚子。”陆小小直接口没遮拦的说出了口，声音不是很大，但大家站得这么近，谁还听不见。 柳如一看见程宁宁就不喜，此刻听闻自己女儿这一言，只觉得舒适极了，柳奶奶和柳氏亦是。 陆之年作为男人，虽午时被程宁宁的利嘴给怼了厌恶上了，但此刻还是难逃男人本性，只觉得程宁宁这模样好看极了，让他忍不住想…… 怕泄露自己情绪，毁了自己形象，陆之年果断低头，而这便变相造就了赞成陆小小话语的模样。 “陆小小。”陆正峰直接厉喝出声。 柳大生倒是没说话，毕竟不是他女儿，但是面色不太好。 顾秦亦刷地一下黑下了脸，刚要开口，直接被程宁宁紧握了一下手，让他下意识地转首看向了她，只见她对他轻轻一笑，随即便见她看向了陆小小。 122:发现了小媳妇利嘴的优点 “陆姑娘这一声是在说我吗？” 陆小小最讨厌程宁宁了，没有之一，就是最。 程宁宁这一声问对于陆小小而言无疑是挑衅，刚刚才因为陆正峰的呵斥而胆怯缩进壳里，此刻直接炸毛了。 “就是说的你如何？”满脸的一副我就是骂你了，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众人以为程宁宁会一脸怒意，却不想竟是一脸笑意。 “不如何啊，就是觉得陆姑娘这般夸我，我很是高兴，毕竟狐媚子一说通常是用在长得好看的人身上，是吧？” 程宁宁这一言，满桌寂静，无论是要怼人的陆小小，还是要再次呵斥陆小小的陆正峰，以及其他各种情绪的人，大家都只觉得这程宁宁是不是傻了？听不出来是在骂她吗？脑子没病吧？ “而通常这般说的人呢就是自己长相粗鄙丑陋，这才对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用上这个词，是吧？” 然当程宁宁再一句出口的时候，没人觉得程宁宁傻了，也没人觉得程宁宁脑子有病了，因为程宁宁在正大光明有理有据的骂人，还是反驳不了的那一种。 在场唯一心情美丽的大概就要数顾秦了，他的小媳妇反败为胜了，然后他又发现了小媳妇的一个优点，那就利嘴，还是让人找不到错处的那一种。 果然上天给他的小媳妇关上了一扇门就开了一扇窗，瞧瞧他的小媳妇多优秀，对了，那门好像也打开了，现在小媳妇的厨艺棒棒的，已经不再是五谷不分了。 “你……”陆小小怎么受得了程宁宁骂她，当下就要爆。 这一次一直作壁上观的柳如黑着脸开口了，“小小，来者是客，为娘就是这么教你礼貌的？” 自己女儿一点就爆的性子柳如很清楚，明显不是这程宁宁的对手，她要是再不制止她女儿就要成笑话了。 哼，这程宁宁果然是个利嘴。 “娘……”陆小小不依地拉扯了一下身侧的柳如。 “小小听话，勿要扰了叔叔今晚的一番心思。”陆之年也开口了，毕竟是他堂妹，要是留下坏印象，人家就会直接骂陆家，他也跑不掉，他一向很爱面子，这种事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柳如的呵斥以及陆之年的劝告总算是让陆小小不甘愿的闭上了嘴。 “大生啊，时间不早了，快去看看还有客人没来没？要是到齐了就开宴吧，乡亲们明日还要劳作，不可太晚。”柳氏连忙开口圆场，再下去这宴会还不得砸了，那砸的可是她的脸。 “好。”柳大生顺势而下，“顾秀才，顾娘子，坐，我先去招待其他客人了。”柳大生也开口圆场，话落间便离开了。 “坐，坐。”陆正峰厚着老脸招呼着，他这个女儿简直太无法无天了，回去一定要好生管教。 这一次顾秦没有再推辞，拉着程宁宁在坐了下来，他靠着柳旬，而程宁宁则是坐在了他的身侧。 “不知顾秀才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避免气氛尴尬，坐在顾秦对面的陆正峰当下笑着跟顾秦聊了起来。 123:相谈甚欢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秦回应了起来，“四书五经诸史百家……” 陆正峰和顾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总算将刚刚那不好的气氛给盖了过去。 见此，程宁宁只想说这陆小小命真好，有这么多人给她圆场，要不然，她怼不死她，怼得她找个地缝钻进去都能。 不过现在算了，也算给忠厚的柳大叔和这个还算不错的陆大叔一个面子，毕竟今晚是人家宴请的流水席。 还有就是这个柳家的姑姑啊，她总算是见面了，果真如她想象一般，高傲得很，如此这柳霞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想着，程宁宁看了柳旬一眼，刚刚好那孩子也看了她一眼，她当下勾唇友好的笑了笑，那孩子也对她友好的笑了笑，只不过看着有些勉强，还有那眉眼间的欲言又止，程宁宁这孩子大概是想到了些什么。 也是，这又不是个傻孩子，这姑姑一家什么样，他如何不知道。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她不好参合，她可没那么菩萨，她能做的就只是保证好顾秦的一切，其他人的恕她难以伸手。 陆正峰起初只是出于礼貌与顾秦交谈，谈着谈着发现顾秦真的很有见识，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有一套独特的见解。 这就让他忍不住越谈就越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谈着谈着直接将自己的买卖上面的一些疑难杂症拿出来交谈了，再然后当真是受益匪浅，一下子顾秦在陆正峰心中的形象就这么高大了起来。 在陆正峰正谈得兴致盎然的时候，柳大生带着柳霞回来了，陆正峰甚是意犹未尽，但开宴了也只得作罢。 宴会开始后，热气腾腾的菜紧随其后的端了上来，再然后则是一阵阵吆喝声，脸的外面的，一片嘈杂。 眼见着顾秦终于结束了和陆正峰的谈话，程宁宁在桌子下面扯了扯顾秦的衣袖。 顾秦当下侧首看向了程宁宁，“怎么了？” 程宁宁低声道：“相公，先生呢，我为何没看见先生？” “先生不喜参加这些，村里的这些宴会他从来都不参加。” “哦。”她本来以为先生就是迟一点来，没想到开宴了还没出现。 “嗯，不用管先生了，先生随性惯了，不喜被人约束。” “好。” “吃饭吧。” “好。” …… 何为秋风扫落叶满地残，看看这一院子东倒西歪的桌椅以及那桌上的洒得满是汤汁的狼藉就知道了。 柳家还好，哪怕是柳氏，但来自于陆家的陆之年陆小小甚是是柳如都露出了嫌弃的眸光，也就一个陆正峰反应正常了。 顾秦和程宁宁是最后走得，也不是要留下来，主要是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这宴会一散，一窝蜂的全往外挤，柳家大门就那么大，不磕着碰着都不可能。 顾秦可不想让程宁宁给磕着碰着，便站在那等着。 眼见着院子里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便对着柳大生告辞，“柳大叔，我们夫妻先走了。” “顾秀才顾娘子慢走，柳旬的功课以后就劳烦顾秀才多费心了。” 124:我不同意姐姐去 “柳旬很努力。”顾秦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便拉着程宁宁离开了。 顾秦的这句夸赞使得柳大生以及柳氏很高兴。 “顾秀才不错，小旬跟着好好学，定有大出息。”陆正峰在柳大生和柳氏的欢笑中下了这么一句结论。 陆正峰不轻易夸人，哪怕是自家的侄子，至于那女儿就算了。 所以柳大生与柳氏就更加高兴了，但陆之年却阴翳了，因为陆正峰竟然夸了外人。 柳如却是没心思管那么多别人的事，她只惦记着自己的事。 这会子宴会结束了，她询问陆正峰道：“老爷，我们可是明早启程离开？” “嗯。”陆正峰应了一声。 柳如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当下看向那边正在忙着收拾碗筷的柳霞道：“柳霞，别弄了，这自有下人弄，你去把你要带走的东西收拾收拾，别明早走的时候慌里慌张丢三落四的。” 柳氏一听，立刻拉住了柳霞，“小霞，快，听你姑姑的……” 柳旬却是在这个时候推了他娘一把，把柳霞拉到了他的身后护着，一双眸子似虎狼一般的防备着所有人的人，“我姐姐不去县里，哪也不去，就在家里。” 柳旬这话一出，柳如面色当下沉了下去，她可是好不容易做通了所有人的工作，这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小旬，你闹什么呢？这不是说好的事，别闹。”柳氏见柳如面色沉了下去，当下上前作势就拉柳旬。 柳旬却是护着柳霞往后退了一步，“谁说好的，我就没同意过。”他只是没再抗议，而不是同意。 然今晚陆小小的行为让他决定绝不让他姐姐跟着去，不然不得被欺负死，看看她欺负师娘的模样就知道了，还有这些日子总是对他姐姐大呼小叫，他就一直不同意，本以为姑姑姑父会约束一点，但看今晚对师娘的模样，就知道完全不会。 “柳旬。”柳大生也开口了，面色不太好，也不是非要让柳霞去，而是说好的事怎可反悔。 “小旬，姐姐没事的。”柳霞知道柳旬是为她好，所以柳霞没有责怪柳旬，而是安慰。 这场面让陆正峰看着有些尴尬，柳霞跟着去县里的事昨晚柳如跟他讲了，这是小事，他就直接让柳如做主了，但现在这看着好似还没谈妥，这场面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大哥，大嫂，你们搞清楚，我是看在柳霞是我侄女的份上，我这才带着出去见世面，也长长眼找户好人家，以后好帮衬柳旬，这柳旬什么意思，弄得我这个做姑姑的好似非逼着柳霞去似的，大哥大嫂，你们自己说这是什么意思？这柳霞是去还是不去了？” 柳如的姿态摆得很高，因为他知道她哥重承诺，同意了就不会反悔，还有她嫂子的尿性她也知道，所以她笃定，他们不会不同意，而此番若是以后怎么了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柳旬。”柳大生脸色黑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姐姐帮衬，我要姐姐帮衬什么？我自己可以，我可以靠自己努力出人头地，先生不也是靠自己，让谁帮忙了？”柳旬坚决反对。 125:以死相挟 “这顾秀才安得什么心，都教了你什么？”柳氏当下就数落起顾秦来了。 “娘你不要乱说，跟先生无关。”柳旬只是拿顾秦做个比喻，他没想到他娘竟是赖上了顾秦。 “不是他教的，是谁教的？我这就找他去。”谁断了她儿的后路，她就不放过谁。 说着，柳氏就朝外而去，愣是被柳大生一把拉住，“行了，你是要弄得人尽皆知不成？你要闹多大？” 其实他最初也是不赞成柳霞跟着柳如去的，但柳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这才同意，想着柳如到底是柳霞的姑姑，总不会有坏心，而此刻，被儿子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如儿子，但他也是为女儿好，也答应了柳如…… 一时间柳大生有些犯难。 而柳氏被柳大生一拉一呵斥愣是站在了那，但却不打算罢休，直接盯着柳霞道：“柳霞你自己说，你要不要去？” 一时间，满屋子的眸光都落在了柳霞的身上。 柳霞没第一时间开口，而柳旬好似知道柳霞的答案，直接伸手抓住了桌子上碗啪地一下摔在地上，然后拿起碎片就放自己脖子上，逼迫地看着柳霞。 “姐，你要是为你自己，你想去，弟弟绝对不阻拦，但是你要是为弟弟，你要是觉得是为了以后帮衬弟弟，弟弟今儿个就把话搁在这，弟弟宁死也不愿拿姐姐的幸福换前程。弟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只要今日姐姐是为了弟弟离开，弟弟就和姐姐恩断义绝，以后绝不再是姐弟，绝不接受姐姐任何的帮助。” 若柳旬只是随口说说，柳霞大概不会信，姐弟两感情有多好，她自己知道，但此刻，柳旬用碎碗片割着自己的脖子，还已经见了血丝，她就知道柳旬有多认真了。 “小旬，你别乱来，姐姐不去了，不去了好吗？姐姐就在家陪着你，跟你一起努力，照顾你，然后等着我的弟弟高中给姐姐添光荣。”柳霞这是当下妥协，一边说一边朝着柳旬走去。 “哎呀，小旬，你这是作何，你快放下，放下……”柳氏急得直转。 柳如的脸色已经黑得滴下墨汁了，陆正峰已经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都是什么事。 “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呢？说得跟我们家多稀罕带着柳霞似的，不想去就不去啊，还少个人吃饭。”陆小小也被柳旬这一手给吓着了，随即直接开怼，这都是什么事。 柳如狠瞪了陆小小一眼，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拖后腿的，但到了这个地步，她又如何能再开口带人走。 “行了，不去就不去，别跟我求着你们去似的。”丢下一句，柳如直接甩袖转身回了屋。 陆之年这个旁观者当下勾唇冷笑，这就是他叔叔口中那个不错的顾秀才教出来的不错的学生，真是个笑话。 至此这事算是落下了短暂的帷幕，柳如回屋了，陆正峰还留在这做什么，姑姑都不说话了，他这个姑父还当如何？ 126:计划落败 陆小小完全就不想搭理柳家姐弟，也散了。 柳奶奶则是向来有事就躲一边，眼见着散了，也回自己屋了。 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柳大生一家四口。 “行了，你的目的达成了，还不把碗片放下。”柳旬的脖子都割出血了，谁也没强行靠近，此刻见人都散了，柳大生说了这么一句。 “爹你要说话算数。”柳旬却还是不信。 “你个臭小子，真以为你爹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柳大生直接暴躁了。 “姐姐你也要说话算数，不去了。”柳旬直接不搭理柳大生，看向了柳霞。 “姐姐何时骗过你。”柳霞急死了。 至此，柳旬才将脖子上的碗片放了下来，也是这会子，众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柳氏当下就要上前查看，柳大生却快一步上前，直接将柳旬一拉按在了一侧的长凳子上，脱下鞋拔子就对着柳旬一顿抽，“你能耐了，现在学会威胁长辈了？老子送你去学习，你就给老子学这些东西回来？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混了？” 啪啪啪地声音，在这寂静的眼里打得甚是响亮。 而被揍的柳旬却愣是没吭声。 柳霞急得直转，也不敢护着，只嚷着道：“爹，你别打小旬，你打我吧，这事因为而起，你打我。” “他爹，孩子还伤着呢，你打我，打我好了。”柳氏最着急儿子了，这可是她的命。 “都闭嘴。”柳大生吼了一声，又抽了好些下，这才罢手，“下次敢再这么混，老子扒了你的皮。” 丢下一句，这才穿上鞋朝柳如那屋走去。 至于柳旬，那是连忙被柳氏和柳霞给携手弄进了屋里去疗伤去了。 “妹妹，妹夫，孩子不懂事，混账，我已经教训了，今晚这事还请妹妹妹夫不要放在心上，孩子见识少，不懂，就是舍不得姐弟分离，还望妹妹妹夫莫要计较。” 总不能因为这事崩了兄妹情分，特别是妹夫这才刚刚出了钱办了流水宴，给他家在村里面长了脸。 陆正峰虽是淳厚些，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今晚这场面要是传出去，他真的要被对头笑死，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只是不好启齿罢了。 但再多的气，此刻听了柳大生的道歉，以及刚刚那啪啪啪地打孩子的声音，也跟着消散了，他也没得跟个孩子计较，小孩子感情好舍不得分开很正常。 想着，当下上前打开了门。 “大舅哥说笑了，自家人有什么好原谅不原谅的，本就没什么事，孩子感情好该是件高兴的事，即是不愿意分开，以后有机会一起去县里玩便是。” “哎，多谢妹夫不计较。”柳大生憨厚的笑了笑。 再然后两人就相互客套了起来。 而那边的柳如是真的气死了，她的计划就这么胎死腹中了，那么她来这一趟为何？真的是闲得慌？银钱没地方花了？ 柳大生跟陆正峰客套了一会儿之后，道：“不早了，就不打扰妹夫休息了。”说完后又低声道，“劳烦妹夫帮大哥哄哄妹妹，妹妹性子扭，我说她肯定不听。” 127:拦住去路 陆正峰没说话，而是拍了拍柳大生的肩膀做了个放心的表情，“大哥去休息吧。” 再然后柳大生离开，陆正峰关上了门，转身几步走到了坐在床榻边的柳如身边。 “大哥都道歉了，你至于还生气吗？小孩子不懂事，大哥教训也教训了，不愿意去不去就是了，也省得你操劳。” 柳如当下抬首看向陆正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行了，跟个孩子至于吗？” “那是我的错吗？”被指责的柳如很是委屈。 “这不没说你错。”陆正峰只觉得柳如很是无理取闹，但一想今儿个这事的确是柳如受了委屈，当下伸手将人搂住拍了拍，“行了，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计较，总归又不是咱家的孩子，不去，你也轻松，小小还不够你操心的吗？” 陆正峰想说有时间多管管小小，想了想到底是没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柳如不知道陆正峰有多久没这么抱着自己跟自己好好说话了，一时间竟是有些怀念，不免软了话语，“我就是气我大哥说话不算数，我也是为他们好，跟我是个恶人似的。” “知道知道，别跟小孩子计较了。” “那明天再多待一天，后天走吧，不然我大哥还真的以为我生他气了。”再争取一天时间，既然柳霞带不走了，就换另一个，不，得多几个，省得再有变卦的，她绝对不能空手而回。 “行。”陆正峰也没拒绝，虽是定好明天走的，但今晚吵架明天离开，着实不太好，他也不差这一天，“一向多待两天，大后天走吧，正好遇上集市，大后天我们路过镇上，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买点带回家，也可挑些特产带回去，送送你那些一起的小姐妹。” 柳如出口是有目的的，此刻一听陆正峰的话，当下心里美极了，只觉得陆正峰还是想着她的。 “好。” 至此这件事才算是真正平息下去了。 ……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一大早，陆家就收拾了东西坐着来时的两辆马车离开了。 今日是沐休，顾秦与程宁宁亦早起坐着牛叔的驴车去镇上了。 驴车慢，所以顾秦和程宁宁起得很早，但即便如此，在路行一半的时候，还是被陆家后出发的马车给赶了上来。 乡村之路比较窄，只能容许一辆车子通过，两辆就甚是勉强了，一个不甚翻到一侧的山沟里很是正常。 因此在后面的马车不免就慢下了速度。 “老爷，前面有辆驴车拦住了去路，路比较狭窄无法穿过去。”慢下了速度后，驾车的车夫当下开口询问了车内的陆正峰。 “让他们躲开好了，难不成要我们跟着后面慢慢走。”车内的陆小小一听立刻来了来了这么一句。 本来一路颠颠簸簸就让她很不爽了，现在还被人给拦住了去路，火气不可谓不大。 “小小。”陆正峰直接一句话呵斥出声。 “本来就是。”陆小小撇了撇嘴，头一扭来了这么一句。 “柳如。”女儿家陆正峰不好多说什么，便直接喊了柳如一声。 “小小哪里走过这颠簸的路，难免娇气了一点。”柳如开口就是护犊子。 128:当自己是谁? 陆正峰一下子更恼了，但碍于有陆之年在，便没好再说什么，“你向前靠近一点，跟老乡好生说几句，让他们到前面有路途宽阔的地方微微给我们让一下路，记得态度要友好。” “是，老爷。”车夫闻言领命。 当下车夫便驾着马车朝着已经拉开一小段距离的驴车追去。 马车追上驴车那就是片刻的事。 “老乡，老乡……”刚一靠近，车夫便高声喊了起来。 这一喊，让靠在顾秦怀里假寐的程宁宁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并坐直了身子，“到了吗？相公。” “没有，你继续睡。”顾秦一把又将人给按回了怀里，将因为程宁宁起身而掉落的衣衫重新拿起盖在了程宁宁的头上，既挡光又保暖。 这一幕看得一车子的妇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而被按回去的程宁宁果断不动，再次靠着顾秦眯上了眼睛。 “老乡……”车夫见没人搭理他，开口又喊。 顾秦搂着程宁宁坐在车尾，车夫这一喊他直接冷凛地看了过去，仅一眼就看的那车夫闭上了嘴。 车夫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山村小子给吓到了之后有点恼，刚要说些什么，只闻那山村小子道：“何事？” 当下车夫想到了自家老爷的指示，愣是收起了不爽，“我们马车走得比你们驴车快，麻烦你们在前面路宽一点的地方给让个道。” 虽尽量友好，但到底有不爽的底子，以至于显得车夫的态度有些不好。 车内的陆正峰皱了一下眉，伸手打开车帘遇批判，却闻那边的顾秦道：“牛叔，我们挡路了，前面岔路口给人家让个道。” “好嘞。”牛叔脾气很好的应了一声。 本就觉得顾秦的声音熟悉，此刻一开车帘一看是顾秦，陆正峰当下高兴了，也忘了自己开车帘是干啥的了，直接笑呵呵地喊了一声，“顾秀才。” 这一声让车内剩下的三人同时看了过来，柳如、陆小小以及陆之年，而这三人神同步的表现出了鄙视。 顾秦听到有人喊他，当下侧首看了过去，没有惊讶。 在看到马车的时候，他便想到了陆家。 “陆老爷。”顾秦礼貌地喊了一声，算是打了一个招呼，随即直接扭过了头不再看向陆正峰。 顾秦这模样让陆正峰有些尴尬，不过在看到他怀里搂着人的时候当下了然，更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好似打搅到了人家，随即只当是打了个招呼，把车帘又放了下去。 “这顾秦是不是太嚣张了点，当自己是谁？”开口的是陆小小，让她爹没脸就是让她没脸。 这一次陆正峰倒是没指责陆小小，而是解释道：“车上有人休息，不便打扰。” “噗……”陆小小嗤笑了一声，“驴车都坐了，还有什么怕不怕打扰的，矫情。” 柳如和陆之年都没有说话，而这不开口就等同于默认了陆小小的话。 “小小……”陆正峰严肃地喊了一声。 “爹你做好人吧，花了那么多钱请了桃园村整个村子的人吃饭，现在人家连路都不给你让。” 129:停下让路 陆小小这话刚一说完，只感觉马车一个陡停，她整个人向前倾去，不止是她，车上几人都没人坐好，都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这次发话的成了憋不住的柳如了。 陆正峰亦面色不太好。 “我出去看看吧。”开口的却是陆之年，谁叫他年轻力壮，当然，他也是因为顾秦在前面的驴车上，他只是从这马车上下去就已经高了顾秦一个等级了，所以光有秀才的名号，连个马车都坐不起，有什么用。 说着，陆之年都不等陆正峰拒绝便直接跳下了马车。 下车后，只见前方不过半丈的距离停着一辆驴车，驴车上的人正拎着大背篓小背篓从车上下来。 一车的人陆之年就只认识顾秦，且他下来的目的就是顾秦，因此当下直接走到了刚跳下驴车的顾秦面前，“顾秀才，你们这车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停下了？” 顾秦没搭理，而是将醒来的程宁宁从车上抱了下来。 顾秦的无视以及顾秦这毫无顾忌的对程宁宁的亲昵都大大的刺激了陆之年，使得他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刚要开口怼，只闻耳侧响起了一道解说声。 “小伙子，车是老头子我停的，你问顾秀才他知道个啥？” 这话说得陆之年面色更不好了，好似在指责他傻子一般。 “这不是看你们急，我这才停下来让道的，毕竟我也不知道多久才到有岔路口的宽场地。我虽是山村里的人，却也是知道感恩的，前几日去柳家吃了饭，怎么会连让个路都不愿意。” 牛叔一脸的憨厚。 却偏偏是这憨厚让陆之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且也听明白了，这是陆小小的话招了祸端。 看着陆之年吞了苍蝇一般的神色，彻底清醒过来的程宁宁只想笑，而她也确实笑了，只不过没有明目张胆，而是微微背过了身子，掩在了顾秦的身侧笑。 她刚刚就被吵醒了，后来因为被顾秦按了回去，又懒得动，便又靠了一会儿，这一会儿直接将陆小小的话给听得一个真切。 现在这场景，这陆家绝对是自讨苦吃，就看看这么窄的路，他们怎么过。 顾秦不打算惹祸上身，直接搂着偷笑的小妻子往路边又移了移，让路的意思很明显。 不仅顾秦，车上其他下来的妇人也往路边移了移。 而回答完的牛叔扯着驴车一直靠到了最路边，还不忘招呼一句车夫，“小伙子，你看能不能过去，记得要慢慢的。” 不瞎得能都看出来这路很难过，当下车夫为难的喊了一声，“老爷。” 陆正峰早已在车上待不住了，此刻车夫一喊，直接拉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能说什么，说老乡不让路，老乡让路了，说老乡故意为难，又是他们要让的路。 “之年，测量一下距离，看看好不好通过。”陆正峰直接开口吩咐陆之年。 “是，叔叔。”陆正峰这一声终于让陆之年把那只梗在喉头的苍蝇给吐了出来，并开始了大致测量。 130:感觉有阴谋 “柳如，小小，别在车上坐着，全部下来。”见陆之年应声后，陆正峰当下吩咐了车上的柳如和陆小小下车。 这路这么窄，空车肯定比坐着人要好过一点，再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发生了点什么，好歹人没事。 陆之年这一声吩咐使得陆小小和柳如不情不愿的都下了车。 这前面坐着主家的马车人都下了，这后面那辆坐着下人的车上的人也自动跟着下车了。 程宁宁靠着顾秦站在路边，这个位置刚刚好将后面车上下来的人给看了一个清晰。 看完之后她讶异了，没看到柳霞就算了，只以为柳家改变主意了，但这两个柳家二叔家的两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这个二叔还是柳大生的二叔，柳旬的二爷爷了。 她为啥感觉透着阴谋呢。 她可是听闻这柳家二房跟大房的关系不咋地啊，这柳如怎么会不带柳霞而是带上二房的两个小姑娘呢？ “怎么了？”见程宁宁看着那边发呆，顾秦看了那边一眼，随即垂眸问着靠着他的程宁宁。 程宁宁朝顾秦身侧又靠了靠，低声道：“相公，这柳如没带柳霞离开，却是带了柳家二房的两个小姑娘，柳如是柳家大房的姑娘，这柳家大房和二房可是不和很多年了。” 说完之后怕顾秦没反过来，程宁宁又补了一句，“柳家二房就是柳二爷爷家，这两个小姑娘是他的孙女。” 程宁宁没说看着有阴谋，但这话却是已经很明显了。 顾秦抬手帮程宁宁拉了拉披在身上取暖的外衣，“别人家的事，与我们无关。” 程宁宁当下收回了眸光看向了顾秦，“我就是好奇，没想管闲事。” “嗯。” 而这疑问可不止程宁宁跟顾秦嘀咕了，一侧的几个妇人也小声嘀咕了，毕竟之前柳氏到处宣扬说她家柳霞要跟着姑姑柳如去县里享福去了，去找个好郎君去了，此刻却是没被柳如带着，这是多打脸。 程宁宁那是低声与顾秦讨论，但几个妇人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议论了起来，这越议论啊声音就越大，什么柳家大房二房不是不和吗，什么这柳如怎么带了隔房的侄女，为何不带自己的亲侄女，什么柳氏被打脸，什么什么的。 开始柳如还沉得住气，然越听越听不下去了，最后直接绷不住思绪开了口，“各位姐姐，我柳家的家事跟各位有关吗？我柳如如何做跟各位有关吗？” 而陆小小一直没开口完全是因为没听懂什么柳家大房二房的，她压根就不知道，此刻一见她娘发火了，当下便明白过来那几个女人是说她娘坏话了，当下讥讽道：“我娘之前给你们散了玩耍的小玩意，我爹又请了你们吃饭，就是这么让你们这么编排我娘的？” 她不记得这几个面孔，但跟顾秦和程宁宁一起的一定是桃园村的。 陆小小这直白的指责一下子让那几个妇人涨红了脸。 那边本来在指挥过马车的陆正峰被柳如和陆小小这一嗓子给喊得看向了这边，“小小。”颇有威压的喊了一声小小。 这次陆小小不依了，“爹，你不能什么都凶我，明明是他们编排娘……” 131:她的小相公好霸总 柳如的脸上也闪过委屈。 母女各色姿态的控诉让陆正峰瞬间有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叔叔，你退到后面一点，看看车厢会不会碰到驴车。”陆之年喊了一嗓子，解决了这个有些尬的局面。 “好。”陆正峰当下应声去了马车后面。 柳如则直接走到了大路一旁等着，陆小小高傲的紧随其后。 而这一出使得那几个妇人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作声了。 程宁宁唏嘘了一下，她看这陆正峰挺淳厚，人也不错，却是没想到在处理妻女的事情上却有些武断，虽然她不太喜欢柳如和陆小小这对母女，但这事她站陆小小母女那边。 “相公，今天换做你是这个陆大叔，我是这个柳姑姑，你当如何？”唏嘘过后，程宁宁扯着顾秦的袖子低声问道。 “你不会做这种给人留话柄的事。”放着自己亲侄女不要反而去带隔房还有间隙的侄女，这种事凭他家宁宁的性格就不会做。 听到顾秦的话，程宁宁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不过这算是对她的夸奖吗？ 程宁宁悄咪咪地弯了弯嘴角，“你就说你怎么做吧。” “柳家姑姑刚刚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顾秦无奈的回答出口，他家小媳妇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特性他可是领教过了。 程宁宁嘴角忍不住又弯了弯，脑中更是浮现出了顾秦的姿态说着柳如刚刚那句不关你们事的话，嘴角的弧度又大了点。 啊啊啊…… 她的小相公好霸总…… 她好喜欢……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两辆马车错过驴车过去了，不过也算是虚惊了一场，因为第二辆马车过去的时候险些掉下一侧的山沟，好在没掉下去。 马车过去了，陆家的人全部上了马车离开了，介于刚刚的不愉快，那是走得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而陆家的人一走，刚刚闭上嘴的那些个夫人又开始霹雳吧啦的说道了起来，什么柳如的目的啊，什么陆家仗势欺人啊，什么什么的。 也就是陆家的人不在，不然得气吐血，请吃的饭都喂了狗了。 程宁宁靠着顾秦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只感觉果然人心隔肚皮啊…… …… 程宁宁和顾秦入了城镇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普仁药房卖草药。 进了普仁药房的时候，程宁宁下意识的朝着角落里魏老经常待得地方走去，然这一次却没看见人。 程宁宁都来不及喊伙计问，那柜台后面就冒出了个少年的身影，赫然是每次结账的那个少年。 “夫人是来卖草药？”小亮开口询问道，虽然面色有些黑，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再加上带着笑意的嘴角，看上去很是阳光。 还有这声夫人而不是姑娘，程宁宁要给满分。 “是的。”程宁宁点头应声，随即疑问道，“魏老不在吗？” “师父不在，回家处理一些事情去了，夫人你要是相信我，给我看看，我不会亏了夫人的。” 便是没有魏老临走前的再三嘱咐，尤亮也是不会让这么好的草药流走的。 132:是不是被吓着了 “说笑了。”程宁宁客气了一声，随即扯了顾秦一下，顾秦当下卸下身上的背篓放于地上，然后从里面取出草药一样一样摆在地面之上。 尤亮看了一眼，随即弯下身子挨个摸了摸，摸完之后起身对着程宁宁道：“夫人，这些草药很普遍，不是什么值钱的药材，数量也不多，不过夫人炮制的很好，所以给夫人五百文，夫人你看可好？” “多谢。”程宁宁这话算是应承的意思了。 “夫人稍等。”说着，尤亮便弯腰小心翼翼的将药材收好放到柜台后面，随即拿着半贯铜钱出来递给了顾秦。 对，是递给顾秦，而不是程宁宁。 顾秦接过放进了怀里，随即牵起程宁宁的手便朝外而去。 突然 “大夫救命，大夫救命……”一个人影背着一个人影快速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要不是顾秦手快地拉住程宁宁往后退去，程宁宁得被狠狠地撞倒。 然饶是被拉开了，顾秦还是担忧的在程宁宁身上各处摸了摸，“宁宁，撞到你没？有没有哪里受伤？” 在顾秦给程宁宁检查的时候，刚刚冲进来的人影已经将背上的人放在了普仁药房大堂的地上，而这一放，程宁宁明显看到了那人眼斜口歪，一眼程宁宁就看出了此人乃中风了。 程宁宁下意识的要抬脚过去。 “宁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宁宁？”顾秦见程宁宁没回答，问得有些急了，手下的动作也大了点，刚刚好将要离开的程宁宁给扯了回来，也扯回了神。 回眸的程宁宁对上了顾秦焦急的眸子，这一对视才让她想起来她现在已经不是手持各种奖项出自传承世家的中医程宁宁，而是顾秦的一无是处妻程宁宁。 思绪的错乱使得此刻的程宁宁眸色有些恍惚。 顾秦一见更急了，“宁宁，你怎么了？宁宁……” 顾秦这一焦急呼喊让程宁宁瞬间清明了神色，“我没事，相公。”程宁宁连忙抓住顾秦的手安抚。 而顾秦在听闻程宁宁这一声话语的时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有没有哪里伤到？” “没有。”程宁宁果断摇头。 顾秦这才彻底松懈了情绪，当下直接揽着程宁宁的腰身朝外而去，“是不是刚刚被吓着了？” 见程宁宁没事了，顾秦的大脑才开始转动，既然没伤到，那就是被刚刚那有些骇人的场景给吓着了。 额…… 她是该说吓着还是说没吓着？ 说吓着她以后还怎么从医，说没吓着那要怎么解释她刚刚的恍惚？ “那人就是生病了，大夫会治好的，治好后就没什么了，没什么好害怕的。”顾秦不知程宁宁所想，还在继续宽慰程宁宁。 程宁宁：命倒是能保住，不过那人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间，能不能恢复如初就不知道了，这得看他运气好不好，会不会遇到好大夫了。 “没有害怕，相公。”程宁宁果断选择了这个回答，“就是没见过这样的，猛一看见有些愣。” 133:你媳妇天赋异禀 程宁宁给自己找了一个思绪恍惚的理由。 “那就好。”顾秦也信了，毕竟他家小媳妇娇气的很，要是真吓着了肯定会对着他各种娇气的。 “相公，大夫救死扶伤，很伟大，是不是？”程宁宁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试探机会，她以后还是要做回老本行的，别人如何看她管不着，顾秦却是和她共度一生的人，她需要他和她达成共识，且她还要在他面前过明路，总不能莫名其妙就会医术了吧。 认识草药这是第一步，达成共识就是第二步，现在就是达成共识的好机会。 “一般是。”医者仁心他承认，但绝不是所有，草菅人命的也不是没有，该让他的小妻子知道的，必须要让他的小妻子知道。 程宁宁：她相公不愧是未来的权臣，任何时候都理智的可怕。 “相公觉得医者这个职业如何？” 这个提问让顾秦奇怪的看向了程宁宁一眼，“宁宁对医者感兴趣？” “也不是。”程宁宁果断否决，得一步步来，“我这不是贩卖草药吗？也算是跟医者搭上了勾。” “不一样的，宁宁，贩卖草药也可是商人，并不是说跟草药扯上关系就跟医者扯上关系的。”另外，他也不会让她贩卖太久的草药。 后一句顾秦没说，除了偶尔让程宁宁心安的话，一般他都会直接用行动和事实告诉程宁宁。 “那相公对医者有什么看法？”这样问总没有错了吧。 这一次顾秦倒是没对程宁宁的问题疑惑，“一种求生的职业而已。” 所以这算是不排斥吗？ 她要怎么开口继续试探下去，是不是再问就显得太明显了点？ 要不等下一次有更好的契机的时候再开口？ “我倒是觉得医者挺厉害的，可以救人生死，只可惜我是女子，要不然我也去做大夫。” 这样说应该不太明显吧，都到这个份上了，不说下去有点好不甘心，谁知道下一次机会等到何年马月。 “宁宁想做大夫？”顾秦倒是没多大反应，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问题程宁宁很欢喜，她的相公果真是很上道。 “就是对草药比较感兴趣，想着要是能做个大夫不就可以天天接触草药了，且救人性命不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顾秦只觉得他的小妻子善良极了，也可爱极了。 “医女也是有的，不过很少，除非家里传承，一般几乎没有女子去做医女的。” 这个程宁宁能懂，这个时代对女子多苛刻，不喜女子出来抛头露面。所以她才要一步步引导顾秦和她达成共识。 “为何？” “宁宁，医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且不说其他，就说学成，那可是需要许多时间和精力下去的，不是随便一个谁就能做的。” 这个程宁宁是知道的。 “相公。” “嗯。” “我就问啊，假如你家媳妇天赋异禀，一学就会，你会允许我做医女吗？” 看着程宁宁期盼的眸子，顾秦笑了，他还没见过谁这么自夸的，还天赋异禀…… 134:我去考太医院怎样 “为何不允许？这刚好说明我的宁宁很能干。”他不会阻止她做任何她喜欢做的事情。 她就知道他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一激动程宁宁要吧唧顾秦，早就知悉的顾秦无奈的侧首躲开了，“宁宁，这是大街上。” 扑了一个空的程宁宁吐了吐舌头，“太高兴了……” 顾秦失笑了一声，抬手宠溺地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并没有呵斥。 “听说京都有个太医院，相公去京都考功名，我就去考太医院去，和相公一起并肩前行，相公觉得怎么样？”程宁宁还执着于学医的话题。 这个志向顾秦给满分，但是…… “宁宁，太医院跟科举一样都是有流程的，不是随便一个谁都能去的，首先你得是医者，然后得得到行业里的举荐，而这个医者的身份在每个州县里都有专门的药堂进行考核，只要得到他们的承认便可成为医者，随后便可拿到他们的举荐帖子去京都参加太医院考核，过了这才可进。而这帖子不是考核的前三名是拿不到的，毕竟名额有限，全国各地这么多人，太医院那边也不可能逐一考核，都是地方先考核删选，然后再去京都考核。唯一的优点就是太医院那边的考核不是如科举一般三年一次，而是每年都有。” 顾秦虽读得是圣贤书，但但凡有关于京都的一切他都做了了解，且他那些人文杂书也不是白看的，虽不能说百晓，但所知也甚广。 “相公你懂得真多。”彩虹屁那是必须要时刻吹的，且她家相公的确知道的好多。 顾秦再次抬手满目宠溺地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 见程宁宁没再提起做医者的事，顾秦也没再继续，直到他和程宁宁站在了书坊面前。 “相公，我想买些书。”程宁宁的面色很正式。 “先生家里那么多藏书你都不喜欢吗？”顾秦以为程宁宁要买杂文书，虽是这般问，却是拉着程宁宁朝着书坊而去。 “我要买医书自学，然后等明年相公去参加秋闱的时候，我去县里的药堂考医者。” 顾秦瞬间哭笑不得，这是还执着着呢，他还以为她之前听了他的一席话放弃了。 顾秦果断拉着程宁宁转身朝着与书坊相悖的地方走去。 当下程宁宁心咯噔了一下，“相公你之前不是同意我学医的吗？”程宁宁已经准备好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先生家里有医书，不用买，书坊里的医书很少，且便是有也是很皮毛的那一种，最多就是介绍草药的，没有正儿八经的医书。” 程宁宁惊骇了，“先生到底是干嘛的，怎么什么都有？” 听她相公的意思，是先生家里的书有正儿八经的医学？这可是一般医学世家不外传的，她说去书坊买医书也就是个幌子，为她以后懂医术找个借口而已，可没觉得真的能淘到什么好医书，当然，也不否认真的有。 “先生一生考科举，虽获得的称号是最低的，但是先生一生参加过多次科举，广结善缘，社交甚广，认识许多文人雅客，其中也不乏一些医者，毕竟即便是学医出身，也不妨碍考科举，人不能在一条路上堵死。而先生所求从来不是那些黄白之物，只求有价值的书册。” 135:我是洪水猛兽吗 顾秦这么一解释程宁宁那是完全懂了，她当真是不知道跟前放了个大佬，她只知道老夫子是顾秦的恩师，哪里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道道，老夫子真的是高瞻远瞩，藏书什么的可比黄白之物有价值多了。 当然，前提是自己不会败在黄白之物下，饿死。 “你都没告诉我先生那里有医书。”程宁宁一脸的委屈。 “你也没问我。”顾秦一脸的无辜。 “那回去就找给我看。”福利得速度争取。 “好。”顾秦一脸无奈加宠溺，再次抬手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 当下，程宁宁高兴的扬起了嘴角，她这算是成功完成第二步，与顾秦达成共识。 下面便是第三步看医书学习医术了，这个步骤只要给她时间，她便可顺理成章展现她的‘天赋异禀’了。 而顾秦见程宁宁开心了，他也跟着心情愉悦，他这一生所求不多，除了为家族挣回失去多年的荣耀，再有一个就是让他的宁宁一生无忧开心到老。 …… 草药虽只卖了五百文，但是吃肉还是妥妥的。 一圈晃下来在买完家里需要的日常用品之后，顾秦与程宁宁来到了菜场的肉铺边。 程宁宁买了点肉又买了一些没人要的猪骨头。 刚把东西往背篓里放好准备离开，眸光里程宁宁看见了熟人。 “张二婶你也来赶集了啊！”邻里乡间的，碰上了打个招呼是应该的。 程宁宁真的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然对方在听见她的声音看了她一眼之后，似乎有种想躲开装没看见的感觉。 “张二婶？”程宁宁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对方没再躲，而是朝她看了过来，随即笑呵呵地喊了一声，“顾娘子。” “张二婶来买肉吗？” “随便看看。”张二婶回得有些敷衍，“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便挎着手里的篮子一头扎进了人群里。 “我是洪水猛兽吗？”程宁宁转头郁闷地问着顾秦，“以前不是恨不能时时刻刻黏着我，现在这见我就躲是几个意思？” “许是真有事。”顾秦觉得张二婶有些心虚，但猜测的事情不可乱说。 “或许吧。”程宁宁也不打算深究，毕竟是不相干的人，也就是有点郁闷。 “我们去城门处吧，免得赶不上驴车。” “好。” …… 离开的张二婶在街道的接头跟自己的大儿子张生碰头了。 张生见张二婶空着篮子回来了，大嗓门问道：“娘，你肉买哪去了？” “哎呦，小点声。”张二婶当下扯了张生一把。 “娘，你肉买哪去了？”张生耿直地果然小声了一点。 “肉肉肉就知道肉，我碰到顾秦两口子了。” “碰到他两跟你买肉啥关系。” “是没关系，但我怕那程宁宁拉着我各种扯，要是知道我跟在她后面捡那草卖了钱怎么办，下一次是不是就避讳着不让我知道，那我岂不是捞不着钱了。” 上次和李奶奶干架那事，她本来也气得想去找程宁宁的，先想想自己理由不足，后又想想不能吵吵，吵吵了还怎么跟着程宁宁后面赚钱。 136:要失宠的节奏 果然，让她给蒙对了，她这次偷偷跟了两回，今儿个可卖了一百文，虽不及之前那二十几两多，但她就弄了一箩筐，赚了。 “那我们今天还吃不吃肉了？”张生的重点还是在于肉。 张二婶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张生一脑瓜子，就知道肉肉肉，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生了两个笨儿子，一点都没传承她的聪慧。 “吃吃吃，待会儿再去买。”到底是自己儿子，再笨也是自己儿子。 “好。”张生高兴地拍了下手。 …… 沐休对顾秦来说是休息，对老夫子来说也是休息。 所以即便是程宁宁再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医书，也愣是忍到了第二日清晨。 忍是忍到了，但是程宁宁却是起得特别早，顾秦压得压不住的那一种。 最后顾秦无奈的陪着早起去了私塾。 老夫子一向起得早，所以不存在打扰不打扰的问题。 顾秦带着程宁宁来的时候，老夫子正在私塾前面打着拳法。 这还是程宁宁第一次见到，“相公，先生会武术？” 顾秦轻笑了一声，“宁宁还知道武术？” 程宁宁推了顾秦一把，“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是，我家宁宁知道很多。” “顾秦。”程宁宁瞪眼。 “嗯，先生练的就是修身养性的拳法，不是武术。”媳妇瞪眼，顾秦果断妥协。 两人说话间，那边老夫子也停下了打拳，笑着招呼两人，“今日来得挺早。” “先生。”顾秦几步上前，对着老夫子作揖。 “先生。”程宁宁紧随其后。 “宁宁想来看书。”作揖后，顾秦解说了提前来的原因。 “看书好，看书好。”老夫子高兴地连赞了两声。 “先生可吃过早膳了？”程宁宁询问道。 “吃过了，你们自去有事，勿用管我。”老夫子直接对着顾秦和程宁宁挥了挥手。 再然后又进入了练拳的状态。 顾秦对着老夫子作揖拜别，随后拉着程宁宁去了那个满是书架的藏书室。 “医书大概在这个角落里，我与先生几乎看遍了这里面所有的书，唯独对这医书不是很有感，因为实在是无什大用，以至于这个角落的书就真的成了藏书了。” 程宁宁随手抽了一本，看着上面落下的尘土，深刻体会顾秦话中的所谓藏书。 “以后就有主了。”程宁宁对着顾秦扬起了眉眼。 兴许是自己本行，光看着，程宁宁就觉得倍感亲切，哪怕满是灰尘。 顾秦抬手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今日天气不错，我和你一起把这个角落的书整理一下，拿去院子里晒一晒去一去灰尘，这样好方便你之后观看。” “好。” 两人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刚刚好也到了开课的时辰。 “宁宁，我要上课了。” 正在地上摆弄书本的程宁宁看都不看顾秦一眼，直接挥了一下手，“你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边说程宁宁边给地上的书本拍灰，然后挨着前面的书摆放好。 这一幕看得顾秦有一种要失宠的节奏，看来他的宁宁是真的很喜欢医学，而非只是随便说说。 137:柳氏撒泼 “那我走了？” “走吧。”程宁宁回答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头依旧没抬。 顾秦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失宠了，委屈地看了程宁宁一眼，随即转身朝着前院而去。 程宁宁现在满心满意的都是眼前的医书，在终于把每一本医书拍完灰放好晾晒后，忍不住取了一本翻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程宁宁就只想在其中遨游，这哪里是医书了，这简直就是孤本了，这完全是记载了药方了…… 程宁宁初学中医只是因为传承家族，后来则是深深爱上，所以在看到一本孤本之后，说入魔了都不夸张。 “顾秦……” “顾秦……” 程宁宁是被这一声接一声的吵囔声给喊回神的，倒不是因为这吵囔，而是这吵囔声中清晰可闻的顾秦二字。 至于顾秦后面巴拉巴拉的一段，程宁宁完全没听清。 “顾秦……” 仅是微蹙眉的功夫，前面又传来了一声厉喝，她分不清是谁找事，但绝对是个妇人。 一想到这，程宁宁行动快于思想的立刻起身朝着前院而去。 若是个男子与顾秦发生争辩她是不急的，但若是个女子还是个妇人，她的相公一定吃亏。 “顾秦，你是怎么为人师表的？你也配为人师表？你看我们家小旬被你给教成了什么样？” “顾秦你这个伪君子。” “顾秦……” 一连串的咒骂随着程宁宁的前行而越发清晰的窜入了耳中。 “今儿个我就让你的这些学生们看看，他们都跟了个什么样的夫子？” “要不是你教坏我家小旬，让他学着你，他怎么会以自己之命威胁，断了他姐姐的前程，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祸害……” 眸光里，本该满是朗朗读书声的教室里，顾秦幽冷着眸色负手立于讲台边，学生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傻愣，而那叫骂的柳氏则是站在讲台与学生们的桌子之间，插着腰，对着顾秦谩骂着，将泼妇给演绎得淋漓尽致。 柳氏本在柳旬耍横那晚就要寻顾秦的，后来被柳大生呵斥住了，本来这事就过去了，但昨日去集市回来的妇人嘴碎了，说什么柳如带走了柳家二房的两个姑娘去享福了，说什么不带自家亲侄女，说什么她柳氏就会吹牛给自己脸上贴金，总之她脸丢尽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顾秦，没有顾秦柳旬就不耍横，柳旬不耍横柳如就带柳霞走了，柳霞走了就没有后面的这些讥讽嘲笑了。 “娘，我都说了不关先生的事，娘……”柳旬很无奈，满脸的要疯魔，他完全没想到早早还好好的娘亲怎么会突然跑到私塾里来闹腾。 “你闭嘴。”柳氏当下转首呵斥了柳旬一声，随即又继续对着顾秦谩骂，“顾秦，你看看，你看看你将柳旬教成了什么样？目无尊长，长辈说话……” “娘，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做人？真的与先生无关，那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柳旬还在为顾秦辩解，而除了这他似乎什么呕做不了，因为对方是他娘。 138:我就是天生丽质 “顾秦，你看看你教的，小小年纪就自生主意，指责长辈……” “娘……”柳旬很是崩溃，“开口的是我，你为何一直指责先生？” “柳婶，你打算把柳旬逼疯吗？”慢步走来的程宁宁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一直无表情波动的顾秦闻声看了过来，当下几步上前，“宁宁。”边喊边挡在了程宁宁的面前，“你怎么出来了？这里没什么事，你回去继续晒书。” 顾秦不想让程宁宁参合进来，他一个人就够了。 程宁宁对着顾秦笑了笑，随即微微错过顾秦看向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她出现的柳氏道：“柳婶，你是不是连一个孩子都不如，一个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为何不懂？” “我要你教训吗？顾秦是你男人你当然护着，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狐媚子罢了。” 一直情绪没有半点波动的顾秦周身的气息猛地低沉，眼见着要有动作，却被程宁宁快一步抓住了臂膀。 “我好不好呢，就不容柳婶评价了，至于这长相好看那是天生丽质，柳婶你就是嫉妒也没办法。”程宁宁满脸我就是这么好看的无奈。 “你……” “我就想问问柳婶我家相公把你家柳旬怎么了，值得你这般不顾形象大闹课堂？”程宁宁完全不给柳氏反怼的机会，直击重点。 “呸，还有脸问。”柳氏当下被程宁宁的话给转移了心神，一副要恨不能咬下顾秦和程宁宁一口肉的样子，“要不是顾秦把柳旬教坏了，他能在家耍横用命要挟不让柳霞跟她姑去县里？现在都毁了，柳霞的前程毁了，柳旬的前程也毁了，全便宜了别人，便宜了别人……” “所以柳婶到底是在为柳霞和柳旬没了前程而恼怒，还是因为便宜了别人而恼怒？不知柳旬是何时耍得横？咱不说早，就说昨日，毕竟昨日柳姑姑才离开，那不知昨日柳婶为何没来找我相公？撇去昨天早上我们去赶集了，我们昨天下午在家的吧，那柳婶昨天下午应该去找我们了吧？为何要等到现在？” “宴席那天晚上就发生了这事，是我自己不让姐姐跟着姑姑离开的，跟先生无任何关系。” 程宁宁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柳氏完全没反应过来，柳旬却是速度挑他知道的矫正了。 “还有娘昨日还是好好的，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柳旬又点破了一个假设。 就这会子的功夫柳氏终于反应过来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随即直接拍了柳旬一下，“大人讲话要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一边去。” 呵斥完柳旬，柳氏看向了程宁宁和顾秦，“别跟我那么多借口，顾秦教坏了柳旬是事实。” “所以你要如何？”从柳氏骂到现在一直没做声的顾秦开口了，此刻的顾秦一双眸子满是冷凛，说是死亡凝视都不为过。 也不知道是被顾秦问住了还是被顾秦的气势给镇住了，柳氏竟是一时间愣在了那。 139:师娘长得好看吗? 不过只是片刻，柳氏又跳了起来，“什么我要如何？你为人师表教坏学生，还不许我们做父母的骂不成？当我们的学费是白交的吗？” “何为教坏？是柳旬偷鸡摸狗不学无术了？还是柳旬大字不识没有才学了？是不是要我教柳旬攀龙附凤卖姐求荣，这才叫不教坏？是不是要我教柳旬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这才叫不教坏？” 顾秦光气势就直接将柳氏给压倒了，更不要说这灵魂几连问了，直接让柳氏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跟我来你秀才那一套，我听不懂。”柳氏直接耍起了无赖。 “别啊，怎么能听不懂呢？偷鸡摸狗知道吧，就是小偷行径；大字不识知道吧，就是不认识字；卖姐求荣知道吧，就是用姐姐换取荣华富贵。这几个可是很通俗易通的，你看我都知道，你们平日里不都喜欢说我就是一张脸好看啥也没有么，看看，这样的我都知道，难道柳婶你不知道？莫不是柳婶连我都不如我？” 程宁宁一脸的感叹。 柳氏的脸直接被程宁宁说得滴出墨汁，一双眸子里满是厌恶，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程宁宁嘴这般利。 “也是，不如我很正常，毕竟我长得好看嘛，柳婶肯定比不上我。”程宁宁大有气不死柳氏的节奏了，顿了一会声后又补了这么一句。 “程宁宁……”气得柳氏直接暴吼了她的名字。 柳氏气得要炸了，程宁宁却是闲适至极，只见她抬手做掏耳朵状，“柳婶，我耳朵不聋，听得见，你不用那么大声。” 话落间，程宁宁对着柳婶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靥。 “还有啊，我这美貌不是村里面公认的吗？你们平日里不都是说我就有一张好看的脸，你看我说事实你又生什么气，这不都是你们说我的吗？我描述一下而已，难道柳婶要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对了，刚刚柳婶还夸我好看来着，是不是？要是否认的话柳婶这可就有点自己打自己的脸了，柳婶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对吧？” 话语结尾处这一问可谓是灵魂拷问。 柳氏已经被程宁宁气得浑身颤抖。 程宁宁却还是嫌不够，当下笑靥如花的看着一室的学生，“各位小可爱们，师娘长得好看吗？” “好看。”也不知道是这一声小可爱还是程宁宁柔和的笑，满室的学生那是瞬间异口同声的配合。 “哎，真乖。”程宁宁赞了孩子们一声，随即无辜地看向柳氏，“柳婶你看，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更何况是这么多孩子，你说是吧？” “你……你……”柳氏抬手指着程宁宁，满面的凶狠，一副说不过就要动手的模样。 当下，顾秦上前一步拦在了程宁宁的面前，挡住了柳氏，“我敬你是长辈，喊你一声柳婶，你若是觉得我不能教柳旬，你领回去便是，无须在这里撒泼骂人，这里是学堂，不是菜市场，你自己无所谓，你有没有想过柳旬？” 140:顾秦怼人 “待以后柳旬考上功名做了大官，你要那些同僚怎么看柳旬？现在在这学堂里的都只是一些孩子，可你又能如何得知他们以后不会功成名就？到了那时候他们就是柳旬丑事的见证人，你觉得柳旬在同僚面前还能抬起头吗？” “你作为柳旬的娘，是非不分，满口污秽，辱骂先生，你将为成为柳旬的污点，成为柳旬官道上的绊脚石，柳旬会因为有你这样的一个娘便是再努力都无法升官，御史弹劾的折子会一本接着一本，不要说升官，怕是到时候做官都无可能。” “这你或许觉得远了，那我再往近一点说，考秀才考举人兴许还只靠才学，但状元呢？你难道不想柳旬考状元？你觉得一个状元不看品行吗？你以为天下才学好的人就只有柳旬一人吗？到时候几方角逐，柳旬不是因为才学而是因为有一个满身狼藉的娘而与状元无缘，你觉得柳旬会如何？” 若说程宁宁的话是火，将柳氏给烧得满身火热，那么顾秦的话就是水，直接浇得柳氏一个透心凉。 柳氏不是听不懂顾秦的话，只是想装傻，而这一次连傻都装不下去了，或者说整个人就真正的傻在了那，她完全没想过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今日提前散学。”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顾秦也没再多言语，直接丢下了这么一句，随后拉着程宁宁就朝着后院而去。 而教室内，柳旬再无脸待下去，直接扯着他娘就走，这一次柳氏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剩下的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收拾了书本离开教室回家去了。 当然，柳氏这一大闹的消息也跟着孩子们的散学一同飞散了出去。 …… 顾秦揽着程宁宁来到后院的时候，刚刚好看到老夫子在翻阅地上摆着晾晒的医书。 “先生。”顾秦放开了程宁宁便对老夫子一作揖，“刚刚……”紧接着便欲为刚刚因自己而起的祸端道歉，却是刚一开口便被老夫子打断。 “宁宁啊，这就是你要看的书？”老夫子边说边抬眸看向了程宁宁。 顾秦一大早就领着程宁宁来了，说要看书，现在又晒在外面，很容易就猜到了。 程宁宁也不管为啥老夫子搭理得是她而不是顾秦，当下几步上前带着点腼腆道：“是啊！” “不错，老夫这书也算是找到了主人，跟着我这么些年尽是落灰了，如今也算是等到了它们发挥作用的机会了。”老夫子满脸的欣慰。 而老夫子这话明显是赞成程宁宁学医了，程宁宁当下很是开心，毕竟老夫子是顾秦的恩师，是顾秦的长辈，她作为顾秦的妻子，也是要尊重的，意见上能统一的最好是统一。 “是我幸运，遇上了它们。”程宁宁说的是实话，而不是奉承。 “呵呵……”老夫子欢快地笑了两声，然后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顾秦的身侧，抬手拍了拍顾秦的肩，“世上多的是是非不分的人，多的是倒打一耙胡乱泼脏水的人，任何时候都要记得理智，更要记得以对方之弱点进行反击，没有人一身铁骨没有肋骨，今天很好。” 141:顾秦的忽悠 说着，老夫子又重重地拍了顾秦的肩膀两下，随即直接错过顾秦朝着前院而去。 老夫子的话让顾秦的歉意全部咽了下去。 而程宁宁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老夫子教导顾秦，本是因为顾秦而起的尊敬，这一次更是由衷的发起了尊敬，老夫子当真非一般人。 也是，要是一般人也教导不出顾秦这样的一代权臣。 “先生真好，对吧，相公。”眼见着老夫子走了，程宁宁几步凑到了顾秦的身侧。 顾秦的思绪瞬间被从老夫子刚刚的话里拉了出来，一转眸对上的就是程宁宁亮如星辰的眸子，顾秦凛冽的眉眼瞬间变得柔和，“嗯。” “相公今天真厉害，柳婶被相公说得哑口无言。”夸赞什么的必须时刻不能少，她必须要每时每刻都清晰的表达出她对他行为的各种态度。 顾秦抬手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唇角轻弯，“宁宁今日也很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程宁宁那是半点谦虚的自觉都没有。 顾秦只觉得程宁宁可爱极了，忍不住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的宁宁这般好，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以后……” 想到刚刚柳婶对程宁宁那一声狐媚子的辱骂，顾秦的眉眼瞬间冷凛了下去，那时要不是宁宁拉住了他…… 程宁宁静等着顾秦话落，等了好一会儿却只这两个字没了，当下疑惑抬眸，“以后什么？” 程宁宁看过来的时候顾秦前一刻还凛冽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以后遇到这种乱糟糟的事，宁宁就不要去了，相公能解决。” 终有一日，他要让所有人都不得随意辱没他的宁宁。 “那不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相公是要考功名的，哪里能同一个妇人在那里碎嘴，这种事就该我来，我说过我可是很会撒泼的，只是今儿个没能发挥出来。” 前半句还算严肃，这后半句…… 顾秦愣是从感动变得有些哭笑不得。 听这意思还嫌柳氏不够无赖，他该说什么？ “相公你作何不说话，是不相信我会撒泼吗？”程宁宁大有你不相信我就立刻撒泼给你看的模样。 “今天散学早，我来做饭。”说着顾秦直接揽着程宁宁朝着后厨而去，他果断转移这个撒泼的话题。 好相公眼中媳妇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可反驳。 “相公，我……” “今天你想吃什么？” “相公……” “竹筒饭怎么样？你之前不是说想吃，一直没机会做，今儿个下学早，刚刚好可以去砍了竹子做竹筒饭。” “相公……” “肉你要怎么吃？蒸？炒？煮？煎？烤？你之前不是说要烤来着，今天也挺有空，也有食材你要不要试试？” “要竹筒饭，要烤肉，但先生会不会吃不惯？”程宁宁终于被顾秦给带偏了思绪。 顾秦松了一口气，“偶尔换换口味还是很需要的，先生会喜欢的。” “那就好。” “我们先去砍竹子。” “好。” ……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程宁宁与顾秦正在吃晚膳。 142:柳旬的认错 “我去，你继续吃。”顾秦嘱咐了程宁宁一声，随即放下碗筷起身朝着院门而去。 门打开，露出了门外柳家父子三人的身影，柳大生、柳旬以及柳霞。 看到三人的瞬间，顾秦本还算温和的面色瞬间变得很是冷凛。 见到顾秦的瞬间，柳大生的面色很是尴尬，双手不停地搓动着，带着点无措。 “先生。”柳旬面色无任何异样，直接对着顾秦作揖。 “顾大哥。”柳霞满脸的歉意，这一声喊得有些怯懦。 顾秦沉默了一下，轻应了一声，“嗯。”随即看向了柳大生，“柳叔。” “哎，哎。”柳大生连忙应声。 “进来坐吧。”说着，顾秦转身朝着亮着油灯的屋子走去。 当下，柳大生、柳旬以及柳霞紧随其后。 屋内的程宁宁见顾秦身后跟着的三人当下起了身，比起顾秦的冷凛，程宁宁显得倒是很热情，率先开口打了招呼，“柳叔，柳霞，柳旬。” “顾娘子。” “师娘。” “宁宁姐。” 柳家三人各自开口打了招呼。 “正吃饭，有点乱，你们吃了没？不嫌弃也吃点。”程宁宁说着就要去厨房盛粥。 “顾娘子不用忙，我们说几句话就走。”柳大生连忙推却。 程宁宁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便见那边柳旬扑通一声对着顾秦跪了下去，“先生，今日之事全乃柳旬处理不当所致，给先生惹来了麻烦，学生愧对先生，还请先生责罚。” “对不起，顾大哥，都是因为我。”柳霞满脸的歉意。 “顾秀才，今日之事，真是对不住了。”柳大生也跟着致歉。 这算是除了犯事的当事人，柳家剩下的几人都来了。 面对一片的道歉，顾秦没有说话，而是垂眸看向了跪地的柳旬，“你为何阻止你姐姐跟着你姑姑走？” “回先生，姑姑家的表姐做事趾高气昂飞扬跋扈，自来我家起，就未曾看得起过我与姐姐，姑姑也未曾对我和姐姐有几分和悦之色，本想着姑姑和表姐是城里人，与我和姐姐也不常在一处，我们生活习惯也不相同，她们这般做派也无什不妥，更何况也就是住上几日，也无什大碍，毕竟姑姑是爹的至亲，是奶奶的闺女，这里也是她的家。” “但这仅限于她们住几日便走，而不是一直与我们一起，更不是带走姐姐。我第一不同意姐姐跟她们走是因为我怕表姐一直欺负姐姐，姐姐的性子太过于懦，被欺负也只会忍气吞声。然全家都同意，都说这是为姐姐好，为了姐姐将来有好的生活，我犹豫了，我想着表姐再不好，上面还有姑姑和姑父压着，姐姐不会太受欺负。” “然当流水宴那日出了表姐辱骂师娘之事之后，我决定便是拼死也不让姐姐跟着姑姑走，这便有了我的第二不同意，因为那日的事情告诉我姑姑和姑父不会镇压表姐，姑姑只会护着，姑父只会无奈放任，这是一个明显姐姐跟着去就会被欺负的结局，我是断然不允许它发生的。” 柳旬这一窜的解说震惊了除了顾秦之外的所有人。 143:顾秦的教导 程宁宁是震惊于柳旬小小年纪就如此理智的分析，而柳霞和柳大生是震惊于柳旬的这一套说辞，他们一直以为柳旬就是舍不得柳霞从而耍了那般的手段，却原来里面有着这样的原因。 柳霞还好，柳大生直接红了一张老脸，孩子都看明白的事他怎么没看明白，或者说其实他明白的，只不过因为柳如是他妹妹他不想把她往坏处想罢了。 “你那日做了什么阻止了你姐姐的离开？”顾秦又开口了。 “我摔碎了碗用碎碗片割着自己的脖子逼着所有人同意姐姐留下。”柳旬先回答了问题，然后，“先生，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但我年纪弱小，在家里说话又没有任何决定权，唯一能赢的筹码就是我这条被大家在乎的命了，所以学生知错但不悔，只要能留下姐姐，便是伤了也值。” 程宁宁：卧槽，这真的是小孩子吗？这心思……为毛她有一种是她相公小时候的感觉？不对不对，这就是他相公教出来的学生？她相公是这般教学生的吗？还是只是这样教柳旬？ 柳霞与柳大生只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你又为何晚上来道歉？” “白日里于私塾中，学生一直秉承着自己的立场，一直不曾同意过娘亲的做法。所以学生于白日一事无错，学生错的是没处理好这件事。学生是代母道歉，母虽不好也是学生的母亲，学生不好驳了母亲的颜面，却也不能任由母亲错下去，因此于晚上来给先生道歉。” “既然都认识到了，起来吧。”从一开始，顾秦就没阻止过柳旬的跪下。 “是，先生。”柳旬伏低身子对着顾秦跪拜了一下，这才起身。 “知道为何你姑姑在不带你姐姐走之后，却又带了你二爷爷家的两个孙女吗？”顾秦的问话并没有因为柳旬的起身而结束。 “学生不知，但从姑姑的行为来看，学生明白姑姑要带走姐姐并非像她说的那般是为了给姐姐找好郎君，是为了以后给我做帮衬。事情已经与学生的亲人无关，因此学生不会再去探究。” “知道利害就好。”顾秦也没多说，但这话却是认同了柳旬的话。 但这话听得一侧的柳霞和柳大生面色变了，柳霞还好，柳大生直接有一种不太能接受的感觉。 “小旬，你是不是对你姑姑有什么误会，你姑姑怎么说也是爹的妹妹，不会对你姐姐生出什么坏心的。” “爹，人是会变的，更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我不强求爹赞同我的想法和判断，但还望爹自己多多思考，现在的姑姑和从前爹记忆里的姑姑是否真的一样。”柳旬很理智。 柳大生瞬间沉默了。 “你虽小无法左右你家人的决定，但是你姑姑不会长久在这里，所以你不想你姐姐被带走，可以把你姐姐藏起来，那样你姑姑走的时候便带不走你姐姐了，因为你的姑父不会在这里等。你不让你姐姐被带走已经得罪了你姑姑，所以在得罪的情况下，你应该选择这种可以保全自己的方法，毕竟说服你姐姐，这件事你肯定是能办到的。可对？” 144:她相公好优秀 引导完柳旬之后，顾秦这才指出柳旬所做不妥之处。 柳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下，随即对着顾秦作揖，“多谢先生教诲。” “这是其一，在你同样得罪你姑姑的情况下，其二，你可在你姑父身上下功夫，你姑父其人还算是讲道理，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做吃力不讨好之事，更是比较在乎面子，所以这事你和蔼的在你姑父面前做出表决，你姐姐也同样不会被你姑姑带走，且也不会得罪你姑姑，至少明面上不会撕破脸，而人与人相处，多的不过是明面上的和蔼，可对？” 柳旬再一次沉默，随即面上闪过一丝懊恼以及醍醐灌顶，“多谢先生指点。” “人性繁杂，你年纪尚小，不能顾及全面实属正常，无需放在心上，下一次记住教训即可。” “聆听先生教诲。”柳旬弯腰作揖。 “嗯。”顾秦轻点了下头。 “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先生跟师娘了。”说着，柳旬又对顾秦一作揖。 随即转身拉着陪他来的柳霞和柳大生离开了。 这陪是真的陪，两人完全就没跟上柳旬和顾秦的思路。 而程宁宁全程几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顾秦，只觉得她的相公好厉害，怎么能这么厉害。 慌眼的功夫，院子里便又恢复了宁静。 顾秦跟过去关好门回来后，对上的便是程宁宁那双满是星辰的眸子。 顾秦都没来得及开口，程宁宁却是已经直接扑向了他，他连忙伸手接住，把人给稳当当地搂在了怀里，脚下却是退后了一步，整个后背贴在了打开的门板上。 “相公~~~”程宁宁搂着顾秦的脖子，卷着舌头娇娇地喊了一声。 她相公好优秀…… 她相公这么优秀要怎么办才好？一想到这么优秀的人是她的，就感觉好兴奋怎么办~~~ 顾秦不知道程宁宁怎么了，但这娇俏的姿态和叫唤他还是很受用的。 “怎么了？”顾秦微挑眉。 “就……”要怎么说才能表达她此刻兴奋到不行的心情。 “嗯？”见程宁宁犹疑，顾秦轻嗯出声。 而这一声落在程宁宁的耳中，简直撩人至极。 程宁宁直接一个没忍住朝着顾秦那近在眼前的薄唇吻了上去，很虎的那一种，不过只吧唧了一下之后便欲退开。 却是刚生了一点空隙，后脑勺上一股力道压得她无路可退，瞬时间被夺了呼吸，身子更是一个旋转被压在了门板上。 这般夜色，又在家里，妻子这么主动，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放过。 片刻后 顾秦一手搂着程宁宁的腰肢托着她的重量，一手错过她的耳侧抵在她身后的门板上，头微低与她额头相抵，“现在能告诉我怎么了吗？嗯？” 这上扬的尾音…… 程宁宁搂住顾秦脖颈的手忍不住收紧了几分，明知道她受不住他这音调，却还这般…… 本就额头相抵的两个人，程宁宁这一收紧手，两人的呼吸瞬间近到只余咫尺。 “就是高兴。”也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收紧手后的程宁宁开了口，完全不在乎与顾秦的距离近到说个话都能触碰到对方的唇瓣。 145:热成了咸鱼 “高兴什么？”顾秦微微疑惑。 “高兴相公是我的。”边说程宁宁便抬首，一双眉眼就那么亮晶晶地看着顾秦，载满了星辰。 这个回答让顾秦愣了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一直是宁宁的。” “对，一直是我的。”程宁宁猛点头。 这样的程宁宁顾秦感觉有点傻傻的，却可爱极了。 他的小妻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忍不住垂首又轻啄了一口，“还吃饭吗？” “吃。”饭还是要吃的，她这粥才喝几口。 闻言，顾秦撑着门板的手下滑也缠住了程宁宁的腰肢，然后一个用力，将人给抱着放在了不远处的凳子上，“你坐着，我去锅里给你盛热粥。” “好~~~”二十四孝好男友，她的她的她的…… 程宁宁兴奋的眉眼直接飞扬的起来。 顾秦还是没能明白小妻子今晚为何突然这般兴奋，不过只要小妻子开心就好。 松开人，顾秦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随即收拾了桌上程宁宁以及他自己的那两碗才吃没多少的粥去了厨房。 程宁宁就坐在那里看着顾秦的背影傻笑…… 她的男人啊…… 这个男人是她的…… …… 柳旬虽是夜晚来的顾家，但还是被有心人给看在了眼里，愣是将柳旬趁着夜色去顾家的事给宣传了开来。 本来柳氏吵架吵输了就很丢脸了，现在相公带着子女去顾家，不管是不是道歉，这主动的行为简直让她丢尽了颜面。 她在家里大吵了一架，但也仅是在家里大吵了一架，便没了下文，也没再去找顾秦的麻烦。 但这事却愣是在村里沸沸扬扬了一个多月，从晚春沸沸扬扬到了盛夏。 罪魁祸首乃是柳家二爷爷家的两个媳妇，毕竟自己的闺女去城里找城里郎君了，能不到处炫耀吗？ 盛夏的天，连呼吸都是热的。 一个没有空调的地方，程宁宁觉得自己被热成了咸鱼。 程宁宁只穿了一层单衣，却还是觉得好热好热。 “相公，我好热，我能不能把衣服换成我自己做的衣服。” 程宁宁好忧桑，她从穿着两层衣服换成了一层，又从一层忍不住自己剪了旧衣服做了个吊带上衣和齐膝短裤，手戳了好多下，弄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但顾秦却不让她穿。 她都要热成咸鱼了…… “不行。”顾秦果断拒绝。 那叫衣服吗？就是两块布，幸亏他发现得早，要不然…… “我又不出门，就在家里穿。”程宁宁扯着给她扇扇子的顾秦的衣袖甩了甩。 “家里也不行。”这是考验他呢。 “相公……”想哭，她昨晚就不该拿出来给他看，就不该做了个女红就拿出来嘚瑟，直接穿不就完事了，现在整得想穿都穿不了。 “不行。” “相公……” “……” “相公……” “……” 喊了两声，见顾秦都不搭理她，程宁宁直接身子前倾扑在了顾秦的怀里，双手吊着他的脖子，人也坐在他的怀里。 “相公，你就让我穿好不好，我热死了，你看……”程宁宁边说边扯了一下肩膀上的衣衫，“你看，这都是汗……” 146:顾秦的黑账 顾秦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香肩默默移开了视线。 不仅如此，还，“心静自然凉。” 这句话差点没把程宁宁给气得吐血，她把脸皮都豁干净了，他还不答应？ 程宁宁瞬间横眉冷眼，推了顾秦一把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哼，相公你不喜欢我了。” 她从昨晚一直求到现在，没有个三五十次也有个二三十次了，他还是不同意，呜呜呜，想哭，就是想换件衣服而已，还是在家里。 这话顾秦从昨晚听到现在已经听过不下十遍了，完全从最开始的紧张变成现在的无动于衷了。 “最喜欢宁宁。”顾秦重新将眸光落在了程宁宁的身上，一本正经的说着情话。 “骗子。”程宁宁直接将手边的书拿起一个反手扔在了顾秦的胸膛之上。 顾秦面色半点不带变的，不紧不慢的把砸到自己胸膛后落在了他膝盖上的书本拿起来，重新递给了程宁宁。 程宁宁一把夺过然后又砸向了顾秦，顾秦再次好脾气地捡起重新递了回去，满目的只要你开心，你怎么砸都行。 这般模样的顾秦让程宁宁用贝齿咬了咬下唇，没再接书，而是转身背对着顾秦。 “不砸了吗？”顾秦的询问声从身后传来。 “不砸了。”程宁宁闷闷开口。 她都对他连撒娇带发脾气的一天一夜了，他始终没有半点改变，想来是真接受不了她穿那般的衣服。 算了，时代的民风就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饶是这般让着她的顾秦也不例外，她又何必去为难他，去消耗他对她无限制的容忍。 可是她真的好热。 “宁宁……”不闹的程宁宁倒是让顾秦有些不习惯，有些担忧。 本来程宁宁没什么，顾秦这一声喊倒是喊得她有些委屈了，当下回首看向顾秦，一双眸子红红的，跟小兔子一样。 这看得顾秦一下子无措了起来，然还不待顾秦说什么，程宁宁再次扑向了顾秦，抱了他一个满怀。 这一抱抱得顾秦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双手当下缠上了程宁宁的腰肢，将人给抱紧。 “相公……” 这一声喊得委屈极了。 “你欺负我，我不开心了，你得哄我。” 顾秦还没来得及说好。 “不，我要拿个小本本给你记下来，记下你欺负我的罪状。” 程宁宁这速度转得顾秦都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愣在了那，当真是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般的。 没听到回答的程宁宁推着顾秦的肩膀坐直了身子狠瞪着顾秦，“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反应过来的顾秦立刻应声，说着，顾秦在程宁宁那红红的眼眶上轻啄了一下，满目的你说什么都好。 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又重新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还得你亲自执笔写。” “好。”这一次顾秦没再愣神，利落回答。 “现在就写。”说着程宁宁再次推着顾秦的肩膀坐直了身子，更是利落地起身就去找纸笔去了，相当的雷厉风行。 对此，顾秦甚是哭笑不得，当下起身朝着书桌走去，必须得积极，不然他的小媳妇又该恼了，除了不能答应的事，只要能答应的他都会顺着她。 147:顾秦的哄人方式 “我说你写。”程宁宁啪地一下将纸笔放在了顾秦的面前。 “好。”顾秦铺纸磨墨，随即执笔沾墨。 “洪武十年，六月二十六日，戌时。” “宁宁，需要这么详细吗？” “需要。” 顾秦默默写下，“好了。” 程宁宁垂眸瞄了一眼顾秦所写的文字，“程宁宁辛苦做了一件衣裳。” “那就是两块布。”顾秦反驳。 “顾秦。”程宁宁怒斥。 “好，衣裳。”顾秦果断妥协，并速度书写，只要不穿，什么都行。 “展现给顾秦看，然后顾秦拒绝了程宁宁穿戴的要求。程宁宁苦苦哀求了顾秦一天一夜……” “宁宁，你还朝我发脾气了。”顾秦纠正。 “顾秦。”被打断话的程宁宁，再一次怒斥。 “是我记错了。”顾秦果断改口。 “洪武十年六月二十七日晚戌时，程宁宁妥协于顾秦，不穿那件程宁宁亲手所做的衣裳。” “写好了，还有呢？” “程宁宁很生气很难过很不开心，顾秦要哄程宁宁十天，以此为补偿。” “好。”顾秦手上写着，口上应着，“有了吗？” “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顾秦要加倍哄程宁宁，以次数为倍数。” “宁宁，你这是打算做多少次跟我意见相悖的事？”顾秦哭笑不得，还没见过什么都不做，就先计划上的。 “记着就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意见，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吗？”程宁宁甚是气势昂然。 “好。”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 “还有了吗？” “暂时就这么多，还有等我想到再补充。” 对程宁宁一切不按常理出牌的要求，经历过一次又一次之后，顾秦表示见怪不怪了。 写完后，顾秦对着纸张吹了吹，差不多干了后，看向了程宁宁，“你收着还是我收着？” 既然写了，不可能随便放的。 “当然我收着，这可是你的罪状。”程宁宁果断取过，刷刷刷地折了起来。 他的罪状？ 有这么严重吗？不过算了，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再惹媳妇不开心了。 程宁宁折好之后就去了她放胭脂的梳妆桌，哗啦啦把梳妆盒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然后把手中属于顾秦的罪状给放了进去，随即盖好放了回去。 刚回身准备警告顾秦不准趁她不知道毁灭证据，这一回身直接对上了顾秦近在眼前的眉眼。 程宁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秦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此刻的程宁宁被困在顾秦的怀与梳妆台之间，退无可退，只能被迫承吻。 片刻后 “你干什么？”程宁宁质问顾秦。 “哄你。”顾秦很是一本正经。 “……”程宁宁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这叫哄人吗？你这叫占我便宜。” “我们是夫妻，我行的是夫妻之事，不叫占便宜。” “那也得双方乐意。” “宁宁的意思是刚刚宁宁不乐意？” “……” “不出声就是默认。”说着顾秦又靠了过去。 “我……” 程宁宁下面的话直接被顾秦给吞没了。 片刻后 “顾秦。”这一次声音软绵了一点。 148:关于秋闱 “嗯？” “你又占我便宜。” “我这叫哄。” “哪有这样哄人的？” “我就是这样哄人的。” “你……” 许久之后 “不要了……”此刻已经是带着哭腔了。 “不要什么？” “不要哄了。” “那不能，宁宁还生气呢。” “不生气了。” “真不生气了？” “真不生气了。”程宁宁后悔了，不该这么作，搞个哄人的话出来，她哪里知道顾秦这般……这般…… “我觉得还需要哄。” “顾秦……” “好吧，那明日再哄。” “不用了。” “不能，白纸黑字写着呢，得十天。” “顾秦。”程宁宁企图凶猛，但这软绵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当真是…… “天黑了，该睡觉了。” “还有余光。” “宁宁这是提醒我继续哄？” “睡觉。”程宁宁果断推开顾秦，三步并两步的爬上了榻。 戌时过了好些时候了，也就现在是夏日，白日时间长，在冬日酉时就天黑了。 顾秦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瓣，随即慢步走向床榻。 他的宁宁已经适应了他的靠近，对他的亲吻不会羞涩不会退怯了，真好…… …… 天气虽热，但是私塾的课并没有停。 只不过早上的课时从辰时改成了卯时，下午的时间从申时改为了寅时。 就是早上提前了一个时辰，下午退后了一个时辰，这样算是避开了中午最炎热的时间。 每日早上跟顾秦去私塾看书再煮午膳，这是程宁宁的坚持。 因此，就算是天气热了，时间改早了，程宁宁毅然在坚持。 不仅如此，一直喊热的她在早起出门的时候都是规规矩矩的穿着里衣和外衣两层衣服跟着顾秦出门的。 这也是顾秦愿意一直宠着惯着程宁宁的原因，因为程宁宁该守规矩的时候比谁都守规矩。 明明昨晚上为了穿衣服的事还跟他来脾气让他立罪状，今儿个早起却是规矩的穿上了该穿的，这样的小媳妇叫他怎么能不放在手心里宠着。 巳时下学的时候，天色还早，热度也刚刚沸腾上来。 每日这会，顾秦都是去后厨帮程宁宁做午膳的时候，这个时候做刚刚好。 今日刚散学，孩子们已经走了，顾秦正在收拾桌子，老夫子出现了。 “先生。”顾秦当下放下手中的书本，对着老夫子恭敬作揖。 “六月快结束了。”老夫子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顾秦不解，却也没做询问。 “离县学开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是老夫子的第二句。 而这第二句一出，顾秦便知道老夫子要说的话了，因为三年前他也问过同样的话，他记得。 “明年就是三年一度的秋闱了，要参加秋闱必须要有县学的举荐，你二十二了，是要继续等，还是要去参加秋闱？” 功名是自己的，老夫子不会强求，只是在该问的时候问上一问。 顾秦中秀才已经十年了，却是一直是秀才，未曾继续参加上升的考试。 “请先生容许我考虑几日。” 老夫子还是那句询问，但今年顾秦不再是果断的拒绝。 149:奇怪的张翠翠 然老夫子的反应依旧没变，还是那般淡然自若。 “我还是那句话，去与不去，你自己选择，去，我给你推荐信，不去，你就留在我这里继续教书。” “劳先生操劳了。”说着顾秦对着老夫子再次作揖。 老夫子没说话，只是对着顾秦挥了一下手，随即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顾秦则是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随即继续收拾书本，收拾好了之后朝着后厨而去。 …… 张二婶家的大儿子张生十六岁了，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 之前因为手头紧，一直没张罗。 但这两个月来她却是陆陆续续攒了好几十两银子，为了早点抱上孙子，她愣是赶在六月的尾巴六月三十这日，给张生把亲事给办上了。 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张二婶把宴席和成亲礼都放在了晚上。 夜空里漫天繁星，张二婶家的院子里灯火亮如白昼。 新娘子就是同村的一个姑娘，早些时候就接了过来在屋子里坐着。 此刻宾客都到了，吉时也到了，新娘子和新郎官被喊了出来，站在了张二婶家的堂屋里。 张二婶和张二叔笑容满面的坐在堂上，喜婆子站在一侧吟唱。 “一拜天地……”新人对着堂屋的门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新人对着堂上的张二叔张二婶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新人相互之间对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新郎拉着红绸花牵着新娘朝着一侧的新房走去。 农村里成亲很简单，这拜堂结束了，主人家直接起来开始招呼着宾客落座。 张二婶家的院子没有特别大，至少没有大到能容下整个村子的人。 不过好在隔壁就是张大家，是张二叔的亲兄弟，以及另一个隔壁是张二的爹娘，所以摆了三个院子的桌子，足够容下整个村子来吃喜宴的人了。 顾秦和程宁宁被安排在了张大家的院子里。 这边礼仪成，顾秦便护着程宁宁朝着隔壁张大家走去。 人群里年轻的小夫妻也不是没有，但没有哪一对像顾秦和程宁宁这么亲密的，或者说没有哪一对像顾秦这般将程宁宁紧紧护着，好似掌中宝一般。 如此程宁宁不免又遭受到了许多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但对此，程宁宁早就免疫了。 张大家作为张二家的兄弟，张二家办喜事定是要全家出动帮衬的。 这人分到了张大家的院子，便是由张大家招待了。 而作为张大的长女，张翠翠必定是要站在门口迎客了。 当顾秦护着程宁宁出现在张大家门口的时候，张翠翠那叫一个热切，“顾大哥，宁宁姐。” 张翠翠对顾秦热情程宁宁已经习惯了，但突然间将她和顾秦放在了同等的热情位置，这冒冒然的，程宁宁愣是有些不适应。 客人太多，张翠翠都等不到顾秦和程宁宁回应她，便招呼起了紧随顾秦和程宁宁后面到来的客人。 顾秦也不挡路，直接拉着有些郁闷的程宁宁进了张大家的院子。 “怎么了？”相处了这么些时日，顾秦早就对程宁宁的情绪了如指掌，见程宁宁有些微愣，当下询问道。 150:张翠翠的算计 “没，就是张翠翠突然对我这么热情我有些不适应。”程宁宁也没瞒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闻言，顾秦朝着门口在迎客的张翠翠看了一眼，“今天是张生的大喜之日，她对谁都很热情。” 程宁宁也朝门口看了一眼，“嗯。” 没多一会儿，分过来的客人都迎了进来，宴席也跟着开始了。 农村里没有多讲究，没有什么男席女席的，就是一家子坐在一起，无论大小，有一个人头算一个位置。 待客人全都坐下之后，便开始上菜了。 村里的人最喜欢哪家办事了，无论是喜事还是丧事，他们只要出点礼，然后便可一大家子齐上阵，吃他个够本。 张翠翠作为主人家那定是不能上桌的，不仅不上桌还要帮忙端菜。 但厨子烧菜也要有时间，因此在烧菜的空当间，张翠翠朝着坐在靠厨房那边的已经暗示过的狗蛋使了一个眼色。 片刻后，张翠翠与狗蛋在张翠翠家堂屋后面的茅厕边聚头了。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再告诉我你寻不到机会搞定程宁宁。” 张翠翠简直要气死了，一个多月前这狗蛋就跟她约定好要搞程宁宁，这都搞了一个多了，这程宁宁却还是好好的，简直气死她了。 她费尽心机趁着张生成亲的机会把程宁宁给弄了过来，要是这狗蛋再搞不定，简直就枉为男人了。 “我知道，能不能别一直催催催。”狗蛋也有些不耐烦了，一个多月没找到机会，他也憋闷死了，还要三五不时的听着张翠翠叽叽喳喳的催。 不过也刚刚好，让他确定了这程宁宁肚子里的确没有娃娃，不然这一个多月过去了，肚子也得大了，现在他可以很放心的动手了。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搞到手人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说得跟对你无益是的。” “行了，咱两也别吵了，各取所需，待会儿我设法把程宁宁引出来，你有眼力见一点。”丢下一句，张翠翠转身走了。 要不是实在不放心，也不至于还将狗蛋喊出来再确定一下。 眼见着张翠翠走了，狗蛋装模作样的去了一趟茅房，随即又回了宴席。 农村里办酒席，又是那么多桌子，所以弄了两三个荤菜后，几乎都是素的，而这牌面已经很不错了。 在狗蛋回去后，差不多过了三四个菜，张翠翠端着清炒小青菜往院子里的五张桌子挨个儿送去。 为了不被看出端倪，张翠翠上菜的时候都是飞快的，且每一次上菜的位置都不同，看那样子好似为了方便大家，期间还被人给夸了。 所以当她上完其他四桌，去第五桌送菜从程宁宁身侧上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就在她放好菜盘子，端起桌上的空盘子的时候，手一松，占满油渍的空盘子就那么落在了程宁宁的臂膀之上，顿时间程宁宁半只胳膊全是汤汁油渍。 随即响起的是盘子落地的碎裂声。 顾秦几乎是立刻拉起了程宁宁…… 151:有趣的姑嫂 而张翠翠那边腿上吊着一个小孩子，“姐姐……姐姐……” 即便是此刻害得张翠翠闯了祸，也还在那不自知的喊着姐姐。 “宁宁姐……我……”张翠翠整个人傻在了那，似是被吓到了，一脸的无措。 “没事，就是脏了而已，我回家洗洗就好。”程宁宁看得出来张翠翠不是故意的，而是被突然冲过来抱住她腿的小孩子给吓到了。 且就是脏了衣服而已，的确没什么。 天气太热，顾秦总是帮程宁宁擦汗，便随身带了帕子，此刻刚刚好拿出来帮程宁宁擦了擦臂膀上的油渍，但其结果是越擦越糊，不仅如此，那汤汁更是渗透进了衣衫，弄得程宁宁臂膀上的衣衫半湿，即便是夏天也会很难受。 程宁宁看到了孩子，顾秦当然也看到了，因此什么都没说，只黑着脸默不作声的帮程宁宁擦着衣袖。 “这怎么好，这宴席才吃了一半……”张翠翠一副急得快哭的样子。 “没事，真没事……”程宁宁连忙摆手。 “没多远，我们回去换一身衣服再来。”顾秦直接说了这么一句，再然后直接拉着程宁宁就要走。 这一下子张翠翠真傻了，把人给放走了，她精心设计的这一出还算什么？ “衣服脏了而已，俺们衣服湿了还干活呢。”对面的一个妇人王氏有些嗤之以鼻的开了口，满脸程宁宁很娇气的样子。 她隔壁的妇人薛氏推了她一下，随即笑呵呵地对着看过来的顾秦道：“顾秀才别介意，俺嫂子也没坏意，顾娘子不舒服，顾秀才你陪着回去换一身便是，这天穿着怪难受的。” 说完之后，刚刚开口的王氏很不满意，还想说什么，只闻薛氏拉着她低声道了一句，“傻啊，他们走了，我们可以多吃。” 再然后王氏笑开了眼，“对，对，俺就是随便说说，脏了就回去换，毕竟顾娘子也没干过活，跟俺们不同。” 这话要不是笑着说，还真的不知道该归为讽刺还是嫉妒。 顾秦压根就没理会，直接拉着程宁宁就走。 张翠翠当下就急急地拦了上去，“宁宁姐，这天黑路陡的，你一个来回怕是宴席都要结束了，要不你换我的衣裳，吃完宴席再走吧。” “哎呀你这孩子，咋这么实心眼，你的衣服顾娘子穿得习惯吗？顾娘子的衣服哪件不是棉布做的，你那麻布衣服穿着也不怕搁了顾娘子的皮肤。”王氏就记着小姑子李氏说的可以多吃，直接有什么就说什么。 而这话说得无论是张翠翠还是程宁宁都显得很是尴尬。 不过张翠翠是真尴尬了，而程宁宁尴尬倒是没有，毕竟习惯了，就是佩服这位说话的，用直嗓门说出这么让人尴尬的话而不自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咋回事？”这边动静有些大，惊动了等着张翠翠把盘子收回去的张婶。 “能有啥事，你闺女把人顾娘子衣服给弄脏了，人顾娘子要回家换衣服，你闺女不让。”王氏的直嗓门又来了。 这一次程宁宁乐了，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请来的托，瞧把张翠翠脸给气得。 152:计划落败 “不是的，不是的娘，是幺弟，幺弟他……” “行了，还不收拾了去洗盘子待会儿盛菜。”张婶压根就不听解释，看着地上的碎盘子和程宁宁的衣服就知道了，不管是什么起因，结局是不可改变的。 张婶呵斥完了张翠翠当下对着程宁宁歉意道：“不好意思啊，顾娘子。” “没事，张婶，翠翠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爱干净，你忙你的，我回家换件衣服，赶得及就回来再吃点，赶不及就不来了，还望你不要怪我中途离席的好。” “这可怎么是好，让你吃一半就离开……”张婶很是歉意，这年头谁不知道家家户户都指着吃宴席呢。 “没事没事，张婶你忙，我们先走了。”程宁宁不想多费唇舌，来也只是为了顺应大流，不然她真的只想待在家里，这裹着两层衣服真的好难受。 说着，程宁宁就对着张婶挥了挥手，随即便与顾秦一道离开了。 张婶无奈，只要继续去忙了。 而那边眼见着顾秦带着程宁宁离开了，张翠翠差点没气抽过去，还有狗蛋，撕了张翠翠的心都有了，这都干的什么事。 越想越生气的狗蛋趁着张翠翠落单的空隙，从宴席上下来把她堵在了通向茅厕的那侧黑暗里。 “张翠翠，你故意帮程宁宁的是不是？”希望落空的狗蛋面色有些狰狞，直接把张翠翠堵在了角落里。 “我哪里是帮她，我哪里知道顾秦直接把人给带走了，哪里知道程宁宁这么给脸不要脸。”张翠翠气死了，还在发着牢骚，完全没发现狗蛋的狰狞。 “我告诉你，你不要耍我。”以前想着能拿程宁宁卖钱，就一直由着张翠翠对他呼来喝去，后来成了合作关系，想着要睡了程宁宁，也忍了张翠翠，但现在，这张翠翠竟敢说一套做一套，这他可就不能忍了。 “谁又那个闲功夫耍你……” 张翠翠话还没说完，腰上缠上了一只手，吓得直接要大叫，却是被狗蛋给捂住了嘴。 “我告诉你，别耍花样，我要是弄不到程宁宁，就弄你，反正乌漆墨黑的都一样，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你可比那程宁宁有滋味多了。” 说着，狗蛋在张翠翠的腰上狠狠地摸了两下，本只是为了恐吓张翠翠，但是这一摸，竟是觉得手感很好，越摸越好摸，且这外面人声鼎沸的，就隔着一丈的距离，他竟是感觉到了异样的快感。 特别是反应过来的张翠翠死命地挣扎了起来。 “你可别乱动，外面都是人，要是被发现了，你名声可就毁了。”一边威胁着，一边狗蛋得寸进尺的把手从张翠翠的腰间往她的心口处而去…… 张翠翠想死的心都有了，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被狗蛋给这般占了便宜，又气又害怕的哗啦啦流下了眼泪。 狗蛋也不敢真的乱来，到底在人家家里，于是占了点便宜就收了手，当然，不忘恐吓道：“这些本该那程宁宁受的，你不帮她离开，你就不会受这些，所以记住教训，不然下一次直接弄了你。” 153:以前夏天怎么过 丢下一句，狗蛋松开张翠翠转身就走，也不怕张翠翠乱叫。 而张翠翠则是因为狗蛋的话直接陷入了疯狂的愤恨中，不是愤恨狗蛋，而是愤恨程宁宁，只觉得要不是程宁宁她也不会被狗蛋这样，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怎么把程宁宁给弄来送给狗蛋，完全忘了她自己本就是与虎谋皮，随时会被虎吞噬，如今只是自食恶果罢了。 …… 离开的顾秦和程宁宁并不知道狗蛋和张翠翠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快速的回了家，然后洗了澡。 说什么回去吃饭也就是客套话，对于衣服被张翠翠给弄脏的事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张翠翠被那孩子给吓着了，不小心摔了盘子，完全没往张翠翠有预谋上想。 洗完澡后的程宁宁只觉得自己得到了解救。 这一顿饭吃的真的是热死她了，也不是她矫情，而是她习惯了夏天有空调，这陡然的什么都没有，让她去硬抗，她真的是够呛。 洗完澡回来的顾秦看到的就是程宁宁躺在床上那四仰八叉的咸鱼躺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这小媳妇果真是娇气，一个夏天就把她给弄成了这样，她这以前都是怎么过的啊！ 这么想顾秦就这么说了，“宁宁，你以前夏天是怎么过的？”边说边拿起一侧的扇子给程宁宁扇风。 程宁宁正热得脑子晕乎乎的，又是顾秦问的，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我以前夏天才不热，可凉快了，屋子里……” 说到这，程宁宁蓦然止住了话，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屋子里什么？”顾秦没多想，见程宁宁不说话了，继续问。 程宁宁脑子一转，继续道：“屋子里有个枕头，抱着就好凉快。” 程宁宁没撒谎，原身的确是有一个很凉快的枕头。 因为她成了这个人物，所以这些日子都在努力回忆有关这个人物的一切，说来也奇怪，这个人物的确是从小娇养到大的，几乎要什么就满足什么，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十八岁这一年直接被父母给几两银子卖给了一个穷秀才，真是不懂。 难道是原身太烧钱了？父母养不起了？就送去祸害别家了？ “还有冰凉的井水，总感觉放着就凉快了许多。”其实冰块最降温了，但在这里好像是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毕竟要建一个冰窖可不是随便几两银子就完事的。 “还有竹床，我夏天睡的床跟冬天睡的不一样，夏天睡竹床可凉快了。” 顾秦本是随意一问，程宁宁也是老实的有问必答，但这一问一答之后，气氛却是陡然变了，变得有些压抑。 回答完的程宁宁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到不对劲，当下想到了什么，速度的起身直接扑了站在床边的顾秦一个满怀。 “相公，你问我我才说的，我就随便说说，现在挺好，还有相公你帮我扇扇子，在家我都是自己扇的，其实我也没有很怕热，就是故意跟你娇气，好让你多让让我多疼疼我，你看最热的天也过去近十天了，再稍微熬上个十来天，便分早晚凉了，也没那么热了，是不是？” 154:去县学的事 程宁宁不说这些还好，越说顾秦越觉得自己…… 双手缠上了程宁宁的腰肢，将程宁宁整个人给狠狠地搂紧在怀里，“宁宁，我会让你再过上这样的夏天的。” 顾秦没有道歉，而是做下了决定。 他要去参加秋闱，已经十年了，他足足沉淀了十年，够了，足够他一飞冲天了。 本来他就决定今年去的，只是有些不舍他的宁宁，所以犹疑了，而现在…… 他要给他的宁宁最好的，他不要他的宁宁跟着他受苦。 “好，我等着相公给我。”程宁宁也不矫情的说不要，直接应承。 本来就是她的，她为何不要，且顾秦前途无量，这是迟早的事。 这话题到这里算是终止了，再然后小夫妻聊了点其他的，便入睡了。 但辗转反侧了许久，顾秦却是不能入睡，在好久之后，顾秦忍不住推了推程宁宁。 “宁宁，我有事问你。” 顾秦推了好几遍程宁宁才给了一个模糊的哼声，“嗯。” “我想明年去参加秋闱，你同意吗？” 睡得迷糊的程宁宁轻哼了一声，“嗯。” 得到回答的顾秦安心了，但却又觉得会不会他的宁宁不知道什么是秋闱。 “宁宁，你知道什么是秋闱吗？” 此刻的程宁宁已经被扰得半梦半醒了，一听这问话迷糊回答，“就是考举人的考试，我知道。” 顾秦一听这话是彻底放心了，“那你同意我去吗？” “同意，我的相公是最棒的。”说着，程宁宁动了动身子然后不动了。 而顾秦开心地在程宁宁面对着他的侧脸上轻吻了一下，随即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眸子慢慢进入了梦乡。 …… 翌日，巳时下学后，顾秦主动去寻了老夫子。 顾秦寻到老夫子的时候，老夫子正坐在私塾一侧的竹林里纳凉，扇着扇子，看着书本。 “先生。”走到跟前的顾秦对着老夫子弯腰作揖。 “坐。”老夫子对着面前的石凳抬了一下手。 顾秦没说话，而是一撩衣袍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这才开口，“先生，我考虑好了，明年去参加秋闱。” 老夫子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抬起眉眼看向了他，“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宁宁知道吗？” “知道。” “同意了？” “同意了。” “那你去县学参学，对她是作何安排的？是带着一起去，还是留她在家里，可有考虑好？” 顾秦沉默了，这几天他净顾着疑难去与不去的事了，倒是没考虑上这一点。 “你们是夫妻，是一体，是要携手共进的人，勿要自己做决定，虽说是你一个人的前程，但你们已成一体，便是你们两个人的未来，她有权利自己做决定，你要与她商量。” 闻言，顾秦起身对着老夫子作揖，“多谢先生教诲。” 话落间，顾秦便朝着后厨的方向而去。 顾秦来到后厨的时候，程宁宁正在择菜，听到了响动，抬头看了过来，“相公。” 喊了一声，便又低下了头继续择菜。 顾秦没立刻开口，而是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了程宁宁的对面，拿了地上的菜一起择了起来。 差不多择了四五棵菜之后，这方才开口，“宁宁。” 155:你去哪我去哪 “嗯？”程宁宁带着疑惑的轻应了一声，却是没抬头。 “我去县学后，你是留在家里还是跟着我一起？” “县学？”程宁宁一脸懵的抬首，菜也不择了，“什么县学？” “就是我明年要去参加秋闱，所以今年秋学季我需要进县学，否则明年无法参加秋闱。” “秋闱？”程宁宁继续满脸懵。 “我昨夜跟你说的，你也同意了，你忘了？”顾秦见程宁宁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口提示。 “什么时候？”明年秋闱这事她知道的，但是是根据剧情，可不是他说的，还有县学是个什么鬼，顾秦去参加秋闱前去了县学了吗？有这么一出吗？ “昨日夜里你睡着了，我喊醒你说的。” 程宁宁当下满脸黑线，夜里跟她说她记得个鬼，咋不梦里跟她说来着。 “你咋不梦里跟我说来着。”怎么想的程宁宁就怎么怼出口的。 “……”顾秦不知该作何表情，好似他的确有些欠考虑，但着实是他想起来说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本想着今早说，但又忍不住，不说他睡不着觉。 “行吧，我们不提这事，回去记上就是，就写顾秦趁程宁宁睡梦中企图诓骗程宁宁。”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这次不当一回事，谁知道下一次他是不是又趁她睡着哄着她说什么。 “不能这样的，宁宁，是你自己同意的，我又没……”顾秦有些冤。 “没什么？”程宁宁当下横眉。 “我错了，宁宁，下次一定趁你没睡着的时候说。”顾秦果断认错。 “反正你回去得白纸黑字记上。”程宁宁不依。 “能不写吗？”顾秦总感觉这以后绝对是他的黑账。 “不能。”程宁宁果断拒绝。 顾秦被噎了一下，然后果断妥协，“好。”说完之后转到了另一件事上，“现在能说去县学的事了吗？” “可以。” “我去县学上学，除了沐休，其余六天都是要在县学里面度过的，你是要留在家里，还是跟着我一起去县里？” “当然是一起去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难道你想撇下我不成？”这个问题程宁宁都不带考虑的，“这里离县里那么远，就是马车一天来回也就够吃个午饭的，还得起早贪黑，我要是在家里，我得多久才见到你？跟着去好歹七天还能见你一次。还有，我一个人在家里，我害怕。” 说到这，程宁宁直接丢下了手中的菜扑进了顾秦的怀里，“相公，我要去，我害怕，我不要一个人在家，也不要那么久见不到你，我不要不要不要……” 其实程宁宁前面一本正经的解说已经说服顾秦了，且他本来就是来征询她意见了，但这后面的撒娇依赖，他却更是受用，当下直接将人给搂进了怀里，“好，带你一起去。” 他也受不住那么久见不到她，更不舍不得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 程宁宁没想到顾秦这么好说话，当下高兴的直接在顾秦的脸上吧唧了一下，“相公最好了，最喜欢相公了……” 156:多采点药草 顾秦抬手揉了揉程宁宁发顶，“好了，下来吧，这里是外面，要注意仪态。” “哦。”程宁宁很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只不过下来前使坏的在顾秦唇上轻啄了一口，像极了偷了腥的小猫。 顾秦宠溺的再次抬手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 “我们何时去，需要准备什么吗？”一早就知道的事，程宁宁接受起来很快，尽管时间比预计中提前了许多。 “不急，还有一个多月，到时候带些衣物就行。”见程宁宁这般轻易接受，顾秦也松了一口气。 “好。”程宁宁要做的就是跟着顾秦的脚步走，“对了，去县里后怕是要多处用银子，也没有草药给我采了，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去多采些草药吧，总归能多卖点钱，到时候我们手上也宽松些。” “不用，我可以卖字画。”顾秦不会让程宁宁这大热天的那么辛苦。 “多点银子总是好的。”程宁宁坚持。 本来她准备慢慢来的，毕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所以她挺悠哉，但现在这一年多陡然缩成了一个多月，这断然是不能再悠闲了。 还有她这草药生意大概要胎死腹中了，因为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创业，如今就只剩下从医这一条路了，不过她刚刚好也做了些铺垫，到时候想要从事也不难。 “不行。”顾秦果断拒绝。 “顾秦。”程宁宁坚持。 夫妻两人就那么各持己见的对视着，最后顾秦率先妥协，“天太热，你那么怕热，要是热病了，得不偿失。” 率先妥协只是率先开口，而不是妥协程宁宁的坚持。 “你卯时上课，我们可以提前半个时辰起床，去山上转转，多多少少总能赚一点，哪怕是几文，日日累积也总是能变多的，更何况要是我运气再如之前那般好挖到珍贵的药材呢？岂不是就多很多银子了？” “你会很辛苦。”顾秦只恨自己不认识药材，不然自己早起去不就完事了。 “早点起来而已，天气那么热睡着也不舒服，再说了，我也就是早点起来，相公才辛苦，我还等着相公考上功名让我做诰命夫人呢，到时候我想找点事做都做不了，所以现在让我为相公的未来做点付出好不好？” 程宁宁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秦还能说什么？ 只觉得他的傻宁宁怎么能这么惹人疼。 “好。”在程宁宁期盼的眼神下，顾秦应了声。 他一定会考上功名，一定会给他的宁宁挣来诰命。 闻言，程宁宁开心的笑了。 …… 顾秦要去参加秋闱，不会广而告之，但是必定是要告知自己的学生的，毕竟一个月后他便不再做他们的先生了，得让孩子们有个准备。 而这告诉了孩子们，孩子们便回家说去了，回家说了之后，父母们就相互传着，传着传着就传得全村都知道了。 一时间顾秀才要去考举人的话题成了整个桃园村热门的话题，各色情绪有之，有当闲话聊得，有嫉妒说酸话的，还有仰望羡慕的。 157:张翠翠被威胁 而这走在路上也不免遇到顾秦，便闲话了两句，这一闲话又闲话出了信息，那就是程宁宁也跟着去，一时间这话题又从顾秦考举人的事上转移到了程宁宁好命的事上。 说什么程宁宁真好命，跟着男人去城里过日子去了，什么都不用干了，还有说什么程宁宁真不要脸，勾得顾秦去考举人都带着她。 对别人来说就是口头上说说罢了，但是对于一心想要睡到程宁宁的狗蛋和一心想要嫁给顾秦的张翠翠来说就不好了。 张翠翠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直接在要黑的天际被狗急的狗蛋给摁在了山沟里。 山沟周围是高高的芦苇，人往里面一摁外面直接就看不见了。 此刻的天本就要黑了，再被高高的芦苇遮住天际，几乎是一片黑了，只余点点淡淡的余光。 “程宁宁要跟顾秦走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把人骗来？”狗蛋一门心思想睡了程宁宁，奈何顾秦前前后后跟着程宁宁，再不然程宁宁就窝在她那一亩三分地里不出来，他完全没机会抓到人。 一直没抓到人就算了，现在竟是快要走了，他一点儿都等不及了。 被狗蛋摁下的时候，张翠翠先是一愣，后是一怕，再然后便是故作镇定，“就这两日。” 便是狗蛋不找她，她也要把程宁宁给毁了，凭啥她被狗蛋这样的货色欺负，而她程宁宁就要跟顾秦去城里面去享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前几天张生成亲我就给了你期限了，你看看这都几日了，人没弄来，还要等两日，你耍我呢？” “我说了就这两日，肯定把程宁宁弄出来，你相信我，我是不会愿意让她跟着顾秦离开的。”张翠翠说得有些急，深怕狗蛋对她动手动脚。 但尝过甜头的人，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甜头。 正好天黑了，他也看不清张翠翠那张黝黑的脸。 “哼，一定是我上次警告的不够，必须给你点厉害，不然你不好好的给我办事。”说着狗蛋就直接动手去扯张翠翠的衣服。 张翠翠本就没有狗蛋力气大，更是被狗蛋给压着，当下急得直叫，“狗蛋，你住手，就这两日，我肯定给你把程宁宁弄来，肯定。” “你可以叫得再大声点，刚刚好让人看见你委身于我，看顾秦还要不要你。”狗蛋也不怕，说着就伸手对着张翠翠拉开的衣襟内一顿乱摸。 果真手感比隔着衣物好多了，这张翠翠长得不怎么样，身子倒是还挺有料。 张翠翠忍着屈辱咬住了唇，“你别乱来，不然我不帮你把程宁宁弄来，你很亏的，毕竟程宁宁样样比我好，你一定会比较想跟她在这芦苇地里滚。” 狗蛋也是分得清轻重的，程宁宁跟张翠翠他肯定是会选程宁宁的，至于张翠翠，把程宁宁搞到手了，也未尝不可时不时的占点便宜。 “你记得你这般是因为程宁宁就行了，要不是你没把她弄来，这般承受的就该是她了。”狗蛋过了一把手瘾就放过了张翠翠，“我给你两日的时间，你要是弄不来程宁宁，就这个地，我迟早办了你。” 158:程宁宁出门 威胁了一声，狗蛋就放开了张翠翠翻出了山沟子离开了。 而张翠翠见狗蛋一走，立刻快速的拉好散乱的衣襟，一双眸子满是屈辱的泪水，双手更是插进了泥地里，满目愤恨的熊熊烈火。 程宁宁…… …… 因为早上早起跟顾秦上山采了药材，所以下午顾秦去私塾之后，程宁宁便不再在家看医书，而是在家炮制药材。 本想着就多采一些，用数量卖钱，但这下午在家除了看医书也着实无事，便能炮制多少便炮制多少，到底炮制过的银钱要多一些。 因为数量比较多，程宁宁便没有按照药材的习性用相对应的炮制法，而是用了同一种炮制法，简单快捷，快速出成果。 院门被敲响的时候，程宁宁刚刚好炮制完一批药材，被汗湿透的衣襟紧贴肌肤之上，衬出了她那柔美的身形。 “咚，咚，咚……”门还在响。 “汪，汪，汪……”快三个月的小狗一戳白已经学会了闻声叫唤。 程宁宁没去管一戳白也没去开门，而是拿了挂在一侧的外衣穿在了身上，这才慢步走去了院门。 “谁啊！”开门前，程宁宁习惯性喊一声。 “汪，汪，汪……”一戳白站在程宁宁脚边使劲地叫唤。 “宁宁姐，是我，翠翠，你快开开门，我娘摔着了，宁宁姐，你帮帮我……”张翠翠的声音很急，更是带上了哭腔。 程宁宁微蹙了一下眉头，却也是没怀疑，哗啦一下打开了门。 门一开便露出了张翠翠沾了半身泥泞的狼狈模样，头发也乱了，脸上手上也都是泥渍，特别是脸上，双眸满是泪水，落在脸上，混着泥泞，一滴滴往下落。 张翠翠一向爱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此刻一见她这模样，程宁宁不要说怀疑，连思考都没思考了。 “怎么回事？” “我娘，我娘在那边山沟摔下去了，不知道是谁往那盖了东西，我们没看见，我娘腿摔断了，我拉不上来，我着急，周边又没有人，离这里最近，我就来了，宁宁姐，你帮帮我，我娘的腿……呜呜呜……” 张翠翠一通说，说得很是急切，说完后一脸无助的哇哇大哭。 “在哪里？”程宁宁没怀疑，这大热天的，出来的人很少，且张婶人不错，她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就在那边一点。”张翠翠说着抹了一下眼泪，转身就急急朝那走去，当然，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程宁宁一眼。 见程宁宁跟上来了，这才放心的继续焦急往前跑去。 张翠翠跑得有些快，程宁宁只以为张翠翠着急，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程宁宁走得时候门没关，因此一戳白也跟着跑了出来，屁颠屁颠的跟在了程宁宁的身后。 张翠翠跑得有些快，远远的程宁宁看她进了芦苇丛，她便跟了过来，只是没看见人，不知道该往哪里追，只一边推开芦苇一边喊道：“翠翠，你在哪？” 边说边往里走了两步，“翠翠？” “宁宁姐，这里，我在这里。”张翠翠的声音传来了过来，带着焦急的哭腔。 159:程宁宁被骗 程宁宁没多想，便朝着那边走去，只是刚走了没几步，脚下一个落空，整个人摔了下去，好在沟渠不深也没有水。 程宁宁都来不及想什么，只觉头上一道黑影笼罩，再然后整个人被人给压住了，程宁宁瞬间傻了。 几乎是动作快于思想的开始手脚并用的挣扎。 眼见着程宁宁被自己给压在了身下，一直猴急的狗蛋倒是不急了，只觉得程宁宁已是只翁中的鳖，就这么吃了可没有把人给逗得花容失色来得有意思。 “别挣扎了，你觉得这里会有人来吗？”狗蛋笑得很嘚瑟。 而程宁宁再傻也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被张翠翠和狗蛋给算计了，只觉得自己长了一个猪脑袋，怎么就信了一直与她不对付的张翠翠的话。 “对了，就是有人来也只会觉得你不守妇道。如此，我倒是巴不得有人来观赏，最好顾秦也能来，那就更好了。” 说着，狗蛋便等不及的要亲向程宁宁。 “汪汪汪……”跟过来的一戳白这个时候叫喊了起来，好似是从上面滚进了沟渠，叫得有些惨。 但这已经足够狗蛋分散注意力，并微微放松了按着程宁宁的力道。 当下，程宁宁一蜷膝盖对着狗蛋的裤裆一顶，趁着狗蛋疼得反射性收手去捂的时候，她一个用力推开了狗蛋，并拔下了头上的木簪子朝着狗蛋扎去。 狗蛋虽疼，却还是反应过来往一侧躲避了一下，这才没被程宁宁给扎中，不过却是一个踉跄在沟渠里摔倒了。 程宁宁当下速度转身手脚并用的往沟渠上面爬，却是刚扒拉一下，狗蛋就忍着疼痛扑了过来，还叫骂着，“你个臭娘们……” 程宁宁眼见着来不及爬出去，便迅速改了方案往后退去，并用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狗蛋，你再过来一步，我就自裁，闹出了人命，你觉得你还能逍遥自在的活着吗？” 怕狗蛋不信，程宁宁高昂着脖子，狠狠地将木簪子在喉咙上一划，那一下瞬间疼得程宁宁冷汗淋淋，但脖子上露出来的鲜血却是将狗蛋给吓得住了脚。 狗蛋也只是住了脚，却还是不甘心，“程宁宁，你贞洁什么，之前不是还要跟我私奔来着，现在从了我又怎么了？我有大把的银子给你花，你说你为个穷秀才守什么守？” “那些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要是不怕背负上人命，你只管来。”说着，程宁宁又往脖子深处扎了一点，顿时间，脖子上流出的血染红了程宁宁半侧的衣襟，看着着实吓人。 饶是狗蛋这样的混人，也给吓得有些退怯了。 他只是觉得程宁宁好看，想睡了而已，可没想闹出人命。 “你……你不要乱来……” 这年头，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限你十个呼吸内速度消失，否则你就直接给我收尸。你知道的，我不是吓你，也别以为我死了不会有人有知道是因为你，顾秦那么疼我，肯定会一查到底的，除非你能抵得过顾秦，不然你必被顾秦抓出来无疑。” 眼见着奏效了，程宁宁继续恐吓道。 160:设法逃离 “你……你……”狗蛋你了两下，没了下文，直接连滚带爬的上了沟渠就朝着芦苇外冲去。 程宁宁半点也没松懈的警惕着四周，眼见着狗蛋上了沟渠，立马单手拽着沟渠一侧的一把芦苇也爬了上去，那只抓着簪子抵着脖子的手始终没放下。 一上了岸，程宁宁半点不耽搁的直接朝着芦苇丛外走去，不过却是走得有些慢，她怕周围再出来个谁偷袭她，要是被敲晕了，她就无计可施了，就只有被玷污的命。 程宁宁眼见着就要走出芦苇丛，前脚跑开的狗蛋又倒了回来，吓得程宁宁差点没站稳摔个跟头，那只握着木簪的手下意识的又紧了几分。 “我要是跑了，顾秦也不会饶过我，你回去告状，那顾秦还不是一样要对付我，我还是不能就这么离开。”狗蛋刚刚被吓着了，但跑了几步远便反应了过来又倒退了回来。 “你想如何？想让我死？”程宁宁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朝着外围移动。 狗蛋有些犯难，“反正我不能就这么走了，顾秦一定不会放过我。” “那你想着玷污我的时候，就没想过顾秦不会放过你吗？” “那不一样，那样被顾秦发现了，我可以说是你水性杨花的勾引我。” “那现在就不能这么说了吗？你还可以说是我勾引你。” “不行。”狗蛋大吼了一声。 程宁宁立刻停下了移动的脚步防备着狗蛋，“为何？” “你这满身是血的，脖子又伤了，哪里有这样勾引人的。” “你可以说我喜欢刺激，让你在我身上划的，有一种床笫之间的乐子是那种痛并快乐的乐子，你知道吗？”程宁宁继续引导，脚下又继续移动了起来。 “有这样的？”狗蛋疑惑，却是未察觉自己已经被程宁宁牵着思绪走了。 “有的，比如滴烛火油，抽鞭子，用烧热的碳灰烫，比起这些，你觉得划破点皮算什么？对不对？” 狗蛋不是很懂，但想象一下，好像觉得很是刺激，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你说得很对，既然如此……” 不待狗蛋说完，已经走到了芦苇外的程宁宁直接转身就跑，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 程宁宁这一跑，狗蛋瞬间察觉到自己被耍了，当下连忙追了上去，带着满脸的狰狞。 程宁宁并没有看清路，只知道往外跑，跑到空旷的地方，总会让狗蛋忌惮，便是名声坏了，他也不至于真的对她如何。 程宁宁跑得慌不择路，不过视野空旷了，也看到了她家的方向，一个劲的就往那里跑。 然跑得太急，直接被脚下的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给绊倒了，一个跟头将程宁宁摔出了好远，胳膊蹭在了地上一路刮，直接蹭破了衣裳蹭伤了胳膊。 然程宁宁什么都顾不得，只想爬起来继续跑，只是才动了一下，脚却是疼得站不起来，明显是摔倒的时候扭伤了。 这一耽搁，直接让狗蛋追了上来，只见狗蛋满目狰狞，“你跑啊，你倒是再跑啊！”说话间狗蛋满是气喘吁吁。 161:活着不如死了 狗蛋追得够呛，完全没想到程宁宁看着那么柔弱，跑起来还挺凶。 程宁宁有些绝望，她脚扭伤了，胳膊也伤了，簪子更是因为摔倒丢出了老远，不要说起不了身，就是起身也已经失了先机，只是把后背这个空门留给狗蛋罢了。 看着程宁宁绝望的眼神狗蛋笑了，笑得好不得意，“你跑啊，你倒是跑啊！”边说边朝着程宁宁走近。 此刻的程宁宁满目绝望与慌乱，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却依旧在企图自救。 “狗蛋，你打算就在这大路上玷污我吗？” 程宁宁的慌乱与绝望让狗蛋觉得甚是快意，只觉得狠狠报了刚刚程宁宁耍了他的仇恨。 “也不是不行，裤子一拉的事。”边说狗蛋边在程宁宁的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色眯眯的摸了摸程宁宁白嫩的脸，只觉得无论是看着还是摸着，都比张翠翠强出了许多倍。 程宁宁无法忍受的抬手啪地一下拍开了狗蛋的手，觉得程宁宁已是瓮中之鳖的狗蛋也是不恼，“竟然还带着辣味，瞧瞧这脸蛋，真是嫩，真是便宜了顾秦……” 说着狗蛋就朝着程宁宁靠了过去，一副要吻上去的架势。 眼见着狗蛋靠了过来，程宁宁深吸了一口气，当下忍痛抬腿故技重施的给了狗蛋的裤裆致命一击。 疼得狗蛋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痛苦的呻吟。 明显这一次程宁宁的力道要大得多。 眼见着狗蛋倒地，程宁宁忍着脚上的剧痛爬起来继续跑…… 程宁宁能在绝望中忍痛，狗蛋又如何不能在暴怒中忍痛。 眼见着程宁宁又跑了，被伤到了狗蛋忍着痛暴怒的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了程宁宁，哗啦一下，一个用力直接扯开了程宁宁的衣裳。 好在程宁宁穿了两层，只被扯了外衣，还不至于露。 但此刻的程宁宁真的是满目的绝望，再多的理智在这力气悬殊下，再也派不上用场。 一瞬间，程宁宁脑中闪过太多，而最多的就是这些日子相处以来顾秦满满的好。 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陪着顾秦了，程宁宁心中生出的是满满的悲哀与不舍。 眼见着狗蛋的手又朝着她的衣服伸过来，程宁宁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直接一个用力用头撞了狗蛋一下。 程宁宁这一撞将她自己给撞得头晕目眩，惶恐、绝望、害怕、不舍、难过、心痛……五谷杂味的情绪瞬间席上程宁宁的心头，使得程宁宁即便满目晕眩却还不管不顾的再次用头撞向了狗蛋。 被狗蛋扯着臂膀，力气抵不过，用脑袋撞狗蛋已经成了程宁宁最后的挣扎。 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能委身于狗蛋。 狗蛋被撞了两下，也撞得头晕目眩，更是撞得怒火中烧，当下一个用力将疯狂撞他的程宁宁死摁在怀里，抬手就去扯程宁宁的腰带，“臭娘们……” 程宁宁只感觉腰间的那只手如跗骨之蛆，恶心得她想吐，更带给了她满目的绝望，一想到会发生什么，程宁宁只觉得自己活着不如死了。 162:顾秦暴怒动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死的思绪太过强烈，程宁宁只觉得自己的五感放空，周围好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她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整个人陷入了缥缈的状态…… “宁宁……” 她好似听到了顾秦的声音…… 自己的媳妇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看到的瞬间顾秦整个人如置冰窖，满满的窒息感迎面而来，顾秦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他的宁宁，哪怕是背影他都能认出。 但那是他的宁宁，他的…… “顾大哥，这里面兴许有什么误会？肯定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子，宁宁姐她不会……” 跟在顾秦身侧的张翠翠见顾秦整个人冰冷在那的模样，当下用着好心解释的方式给程宁宁在顾秦面前上着眼药。 却不知她这一声将顾秦从魔怔中拉了出来。 对，那是他的宁宁，那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顾秦几乎是奔跑的走向了程宁宁。 顾秦和张翠翠的先后出声让准备扯下程宁宁腰带的狗蛋下意识地顿住动作抬眸看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人，一个拳头直接招呼了他的脸，力度之大直接打落了他嘴里的牙齿。 使得他整个人向后踉跄而去，更是松了被他压在怀里的程宁宁。 顾秦眼疾手快的托住了程宁宁，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被揍的失了牙狗蛋直接愤怒地举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顾秦怕伤着程宁宁，一个转身受了狗蛋一拳，护着程宁宁将她放在了地上，这一放程宁宁胸前那刺眼的红就这么落入了眼帘，还有那一双满是空洞的眸子。 瞬息间顾秦的心揪成了一团，抱着程宁宁的双手当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双眸如针刺，他的宁宁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是一拳落在了后背，直接将顾秦的怒火点燃到了极致。 顾秦都来不及说什么，直接松开程宁宁，反手就将又一次挥拳的狗蛋给一拳揍得往后退去，再然后直接一脚将踉跄着身子的狗蛋给踢翻在地。 狗蛋想起身，却抵不过顾秦那来势汹汹的拳头，一拳接一拳，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势，逼得他不得不双手抱头左右躲闪。 “顾秦，你揍我做什么？是程宁宁勾引我，是程宁宁……嗷……” 顾秦一脚踩在了狗蛋的腿上，疼得他那叫一个锥心刺骨…… 事态发展远处张翠翠的意外，她本以为把顾秦叫来看到了程宁宁被狗蛋玷污了，顾秦就不要程宁宁了，然她把顾秦叫来的时候狗蛋竟然还没有得逞，但看着也是有几分接触了，可顾秦不仅没不要程宁宁，还动手打了狗蛋，这这…… 那可是顾秦，为人虽清冷，却从未与人动过手的顾秦，凡事都讲理的顾秦，如今竟然为了程宁宁动手了…… “嗷……”狗蛋的惨叫，吓得张翠翠一个哆嗦。 眼见着狗蛋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顾秦不再浪费时间的住了手，“狗蛋，我说过，程宁宁是我的妻，我让你离她远点，这皮肉之苦只是开始。” 丢下一句警告，顾秦速度转身走回了程宁宁的身边，将程宁宁给紧搂在了怀里，“宁宁……”一声呼唤满是颤抖的小心翼翼。 163:宁宁不怕 然程宁宁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给他。 顾秦的心好似被一只手给紧紧地攥着，泛着窒息的疼。 双手收紧，将人给狠狠地搂紧在怀里。 他的宁宁，他从来都是捧在手心里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宁宁…… “宁宁，说句话好不好，宁宁，我是顾秦，宁宁，我是顾秦……”顾秦揪着心一声声的诱哄着。 然怀中的人没有给他半点反应，迫使他不得不挟制住她的臂膀用力的晃动，“宁宁，你看看我，我是顾秦，宁宁，我是顾秦，你看看我……” 在顾秦的晃动中，程宁宁空洞的眸子里慢慢有了神采。 连续撞击脑袋晕眩的程宁宁好似听到了顾秦的声音，却是不敢相信，只觉得是幻觉，只觉得这个时候在私塾授课的顾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耳侧一声又一声不停的呼唤，以及周身那熟悉的温度，程宁宁放空的思绪一点点回归，空洞的眸子一点点的恢复了该有的神采。 当顾秦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的时候，程宁宁依旧不敢确定，而是慢慢抬起了手，朝着顾秦的面庞伸去。 看到程宁宁抬手的动作，顾秦停下了晃动，在对上程宁宁那一双满是小心翼翼的不确定眸光的时候，顾秦哽咽在喉头。 “宁宁，是我，顾秦。”仅几个字，顾秦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无声的泪水瞬间从程宁宁的眼眶中落下，无数委屈、无助涌上心头。 她的手轻靠着顾秦的面庞，颤抖如筛栗，似要触碰却又似不敢触碰一般。 顾秦心痛得连呼吸都疼，当下抬手抓住了程宁宁颤抖如筛栗的手贴紧在自己的面庞之上，“宁宁，是我，顾秦。” 真实的触感让程宁宁的感知渐渐回归，无声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水坝侵袭了程宁宁的面庞。 “顾秦……”一声轻唤从程宁宁口中脱出，这一声好似不确定的求证又好似找到港湾的依赖…… 顾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落在耳中是这么揪心，却又是这么的天籁。 “嗯，是我。”顾秦哽咽着喉头应了一声，随即垂首在程宁宁的唇上印下了一吻，后将人紧紧搂于怀中，“宁宁不怕，相公在这里，相公带你回家……” 程宁宁没有说话，而是由单手摸着顾秦的面庞改为双手抱住他的脖颈，并将整个螓首都埋在了他的脖颈间。 真好，她还能见到他，她刚刚都以为自己死了…… 顾秦抱着程宁宁站起了身。 起身间，顾秦的眸子刚好对上了坐在地上抱着腿捂着脸的狗蛋，狗蛋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还要狡辩，顾秦却什么都没说，抱好程宁宁后转身就走。 站在一侧的张翠翠下意识地跟了上去，“顾……” 才一个字开口，便对上了顾秦转眸过来的黑沉眸光，瞬间如置冰窖，所有的话语都遏制在了喉咙之中。 “张翠翠，我顾秦不打女人，但今日之事绝不会就此罢休。”他怎么就那么刚好碰到她，她就那么刚好给他带路，这得有多巧。 只一句，顾秦便收回了眸光，并收紧抱着程宁宁的手，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164:顾秦的哄和痛 直到顾秦走出了好远，张翠翠这才从那冰冷中回过神，刚刚顾秦的眼神好可怕，是她从未有过的可怕。 “张翠翠……”狗蛋恶狠狠的叫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吓得张翠翠一个激灵，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狗蛋，拔腿就跑，深怕狗蛋惦记上她。 …… 顾秦一路抱着程宁宁回了家中，然后将人放在了屋内的榻上，只是他松手了，程宁宁却是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放。 这般没有安全感的程宁宁让顾秦心疼极了。 顾秦没强求程宁宁松手，而是诱哄道：“宁宁，你身上衣服脏了，要换，还有伤口也要清理。我们先换了衣服，然后我带你去寻郎中。” 程宁宁不说话也不动，只紧抱着顾秦。 “宁宁乖，松手好不好？我们换衣服去找郎中。” “有药。”闷闷的声音从顾秦的怀中传了出来。 仅两个字却足以让顾秦明白，“你是说有家里有止血的药？”听到程宁宁愿意说话，顾秦很开心，当下即是询问又是诱导的开了口。 他无法想象若是从此以后他的宁宁变得不言不语会怎么样？ “嗯。”顾秦的怀中响起了一声闷哼的轻应。 介于之前程宁宁用紫花地丁帮了张大，顾秦信任程宁宁的止血药，且他也知道此刻比起身上的伤，程宁宁更需要他的陪伴。 “那我去给你烧点水清洗一下伤口可好？” 这一次程宁宁不开口了，只紧抱着顾秦的脖子不松手。 顾秦无奈，只好抱着程宁宁去了厨房，将人放在了地上，任由程宁宁抱着他的脖子，他则是往锅里放了清水，然后盖上，后又抱着程宁宁一同蹲下，生火添柴。 弄好后，顾秦便没再管，而是重新抱起程宁宁去了堂屋，将人给放在了榻上。 “让我看看伤口。”不去看郎中，总该让他看看伤口。 程宁宁不说话也不动，只埋首在顾秦的怀里，好似恨不能把自己给闷死一般。 “宁宁乖，抱着胳膊好不好？让我看看伤口。”顾秦诱哄着程宁宁。 程宁宁动了一下手，却是没缩回。 顾秦没有半点不耐，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和自责。 “宁宁乖，最喜欢宁宁了，宁宁抱着胳膊好不好，看完伤口再给宁宁抱。” 这一次程宁宁动了，抱着顾秦脖子的上臂微缩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利落的将双手从顾秦的脖子上滑到了他的臂膀上，紧紧地抱紧了他的左臂，整个头颈依旧埋在顾秦的怀里。 这一姿势的改变让程宁宁臂膀上的伤势在顾秦的眼前一览无遗，而这明显是在地上擦伤的伤势。 顾秦的眸子沉了一下，没问怎么伤，而是问，“身上的血是哪里的伤？”这明显不是胳膊上的伤。 程宁宁没说话，而是微微仰首，露出了脖子上的血痕。 看着程宁宁脖子上翻起的血肉，顾秦的手一抖，呼吸一窒。 程宁宁就是微仰首给顾秦看一下，随即便重新低下了头，这一低头让伤口从顾秦的眼前消失了，也让顾秦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思绪。 165:我相信你 “宁宁……”顾秦哑着声音喊了一声。 程宁宁微抬了一下头看了顾秦一眼，一双眸子红红的，里面满是不安，仅一瞬便像受惊的小兔一般重新垂下了螓首埋进了顾秦的怀里。 而这一抬头，让顾秦明显可见程宁宁额头肿了起来。 “还有哪里伤了？”顾秦忍着杀人的冲动继续开口询问。 程宁宁缩了缩脖子，“脚。” 顾秦没再问，而是伸手去摸程宁宁的脚，从脚尖一直摸到了脚踝，摸第一只的时候，程宁宁没反应，但碰到第二只脚脚踝的时候，程宁宁缩了一下脚，还倒抽了一口气。 看着满身伤痕的程宁宁，顾秦紧握拳头，一拳砸在了床榻上，他是有多混蛋，在看到狗蛋半抱着宁宁的瞬间傻愣在了那，而不是立刻冲上去。 咣当一声，顾秦又砸了一拳。 床榻是木头所制，两下砸下去，手直接红了一片，更是擦出了血丝。 顾秦砸的时候，程宁宁没反应过来，一连两下子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着就要砸第三下，吓得程宁宁立刻松了握住他左臂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右臂，一双眸子更是担忧地看着他，“疼。” “宁宁……”看着担忧着看着自己的程宁宁，顾秦满目痛楚。 程宁宁不确定顾秦这般痛苦的模样是为哪般，心里有些慌，刚刚发生的事带给她的绝望感太强烈，她甚至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她只有紧靠着顾秦才会有安全感，因此便没多想，就一直靠着，因为他是她的相公。 但此刻，程宁宁蓦然想到，这里不是现代，是一个对女子很苛刻的时代，她的相公更是一个读八股文的人，所以…… “相公，你是不是觉得我脏了？”说话间，程宁宁慢慢缩回了抱着顾秦臂膀的手。 一想到顾秦会这么觉得，程宁宁再也无法赖着顾秦，眸中更是生起了伤痛。 “宁宁，你在说什么？”顾秦一副听了惊世骇闻的模样，“我怎么会这么想。”边说边将要退缩的程宁宁给搂紧在怀里，“我是恨自己没保护好你……” “真的没有觉得我脏了吗？”程宁宁不信。 “宁宁，你是在挖我的心吗？”顾秦微微退开身子，挟制住程宁宁的臂膀，沉痛着双眸凝视着她。 程宁宁咬了咬唇，半信半疑，“其实……”有些解释是必要的。 “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相信你。”顾秦重新将程宁宁给抱在了怀里。 这满身的伤痕定是反抗所致，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他要是再让她解释，他就是畜生都不如。 他已经对自己当时没立刻走过去感到悔恨了，哪里还能要她解释。 顾秦不听是顾秦的事，但解释是程宁宁的执着。 “我的脖子是我自己用头上的木簪子划破的，也就是看着可怖一点。我的胳膊和腿是我奔跑时摔倒擦伤和扭伤的。”程宁宁没有叙述事发过程，只是解说了一下伤，“最后，我用头撞了他……” 166:你休了我吧 他是谁程宁宁没有点明，而本是要解释的程宁宁在说到这的时候，不免又想起了当时的绝望，整个人的气息就那么低沉了下去，身子更是颤抖了起来，“我……”却还企图要继续说。 “宁宁，别说了，别说了……”顾秦只觉得程宁宁的句句言语犹如把把利剑，生生扎在他的心上。 陷入回忆的程宁宁，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场景，满脑子的恶心、绝望、惶恐、不安…… 特别是一想到顾秦会因此嫌弃她会不要她…… “你休了我吧，顾秦。”各种情绪的充斥而来让程宁宁几近崩溃的说了这句话。 “宁宁……” “你不相信我的吧，顾秦，在看到狗蛋搂着我的那一刻。” “我……” 程宁宁好似走入了死胡同，都等不及顾秦回答直接截断了他的话。 “没事，我能接受。换做是我突然看到那一幕，也会突然傻掉。不过很高兴，你后来还是愿意哄着我，也愿意相信我。” “我……” “听我说好不好。”程宁宁对着顾秦勾起了唇角，只是平日里如花的笑靥在此刻却染上了悲伤，只这么看着就觉得心痛不已。 顾秦怕刺激程宁宁，不敢与她争辩，只能沉默不语默认了她的话。 只是那双看着程宁宁的眸子却载满了伤痛，他的宁宁当时是有多绝望多悲伤，才只是想起就崩溃至此。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发自内心的喜欢你，想要和你从青丝到白发。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一个男人会这般好，会愿意这般容忍我的无理取闹，会这般不顾一切的宠溺着我。尽管时日尚短，但能与你相遇，与你一起走过一段甜蜜的岁月，便已是我今生之幸。” 泪水不知何时已模糊了程宁宁的眼眶。 “你知道吗？当我无路可退，再也逃不开的时候，我有多绝望。我那么喜欢你，若是脏了，我还有何颜面与你在一起，光那么想着，我就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我都还没告诉你我到底有多喜欢你，有多想和你共白首，有多想……” 说到这，程宁宁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着这般模样的程宁宁，顾秦只觉得心如刀割，垂于袖中的手哪怕是紧握成拳都无法抑制住颤抖。 这一刻他只想拥她入怀，告诉她他也喜欢她，告诉她他也想和她共白首，告诉她…… 却只能想，不敢靠近，因为她在抗拒。 而程宁宁，一想到自己要跟顾秦分开，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顾秦疼她宠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好黑暗，想着想着程宁宁直接崩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笨的上了别人的当，我没有被狗蛋欺负，就是被抱了一下，被摸了一下脸，相公，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瘫坐在床榻上哭得满脸泪水的程宁宁，像极了被抛弃的孩子在做着无助的祈求。 她喜欢他，她是真的喜欢他，她不要离开他，不要…… 167:我没有被欺负 几乎程宁宁这卸下防备的话一出口，顾秦就上前将人给揽在了怀里，紧紧，紧紧，紧紧地搂在怀里，“好。” 是他太弱，是他无用，才会让人敢欺凌于她，他一定要变强，强到无人敢随意欺凌于她。 “我不脏的，我没有被狗蛋欺负……”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要不要我……” “好。” 诉说与哭泣迸发了程宁宁心底积攒的所有害怕、不安、委屈、惶恐、不舍、痛苦、绝望…… 精神过度紧绷之后又过度放松，造成了程宁宁的精神疲惫，以至于她哭着哭着哭到最后，无力的睡着了，即便是这般却依旧紧抓着顾秦不放。 过了好久，顾秦才去扒程宁宁紧拽着他的手，刚扒开，程宁宁便又抱住了，不仅如此，还从梦中惊醒了，一双眸子甚是无助地看着他。 “我去给你取水梳洗一下，天气热，伤口也要处理，不然会发炎。”基本常识顾秦还是有的。 发泄过后的程宁宁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 她想跟着一起去，但又怕自己成为累赘，“那，你快去快回。”程宁宁缩回了手。 这样的程宁宁，顾秦如何能独自离开。 “我抱你出去，你顺便把止血的药材告诉我，我好帮你清洗完了伤口上药。”说着，顾秦伸手将程宁宁给抱在了怀里。 程宁宁小心翼翼地看了顾秦一眼，随即抬手抱住了顾秦的脖子。 顾秦将程宁宁抱到了厨房内，放在了厨房内的凳子上，这一次程宁宁自动松开了手。 顾秦只要在她的视线内就好。 放下程宁宁后，顾秦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不安后，当下转身忙碌了起来。 片刻的功夫，便兑好了温水，并取了帕子放在了里面，然后蹲在了程宁宁的面前。 “你告诉我哪个是止血的伤药，我准备好，待会儿直接帮你上了。” “背篓里还没处理的那个，压出汁直接涂抹就好。” “好。”顾秦应声直接转身去取药材了，取了之后清洗了一下，然后切碎放进了碗里，随后用刀柄捣碎。 “你坐着，我把东西拿到屋里，然后来抱你。” “嗯。” 顾秦没立刻动，而是盯着程宁宁看了片刻，确定她真的没有抗拒，才将兑好的水端去了房里，又回来取了放药汁的碗，最后回来将程宁宁给抱去了屋内的榻上。 顾秦先挤干帕子一点一点把程宁宁脖子周边的血给擦拭了干净，程宁宁就坐在那不动，任由顾秦动作，一双眸子就那么紧盯着顾秦，好似深怕顾秦不见了一般。 顾秦擦拭好了程宁宁的脖子后就去拉她的衣袖，却发现并不能撩到最上面，最主要是这便是撩上去，擦干净了伤口，衣袖上的灰渍还是会再次落到伤口上。 “宁宁，这衣衫……” 顾秦话没说完，但意欲可明。 程宁宁看了一眼伤口，随即咬了一下唇，紧接着就那么闭着眼朝着顾秦微仰首，“你说你帮我处理伤口的。”睫毛的颤动清晰可见。 168:她何其幸运 看着程宁宁这姿态，顾秦握着帕子的手抖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将帕子丢回了水里。 胳膊上感觉到擦拭的触感的时候，程宁宁颤着睫毛一点点睁开了眸子，看到的是顾秦心无旁骛的帮她清洗伤口。 清洗好之后，又认真的给她的胳膊还有脖子擦上了伤药，并直接将刚刚擦破袖子的里衣给剪成长条绑在了她的胳膊与脖子上，全程心无旁骛，眼睛都不带乱看一下的。 处理好伤口后，顾秦重新取了干净的衣物帮她给穿戴了起来。 程宁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不是还是介意她…… “顾秦……” 程宁宁一喊，顾秦就抬首对上了她的视线，一眼便见其中的不安和欲言又止，这让顾秦的心泛着窒息的疼。 最后，顾秦轻靠在程宁宁的耳侧，“宁宁，我只是心疼你受伤，你不要以为我……” 我什么，顾秦没说下去，而此刻的程宁宁已经如同熟透的柿子一般，她的……她的…… 也是直到这会儿，程宁宁才真的确信顾秦不介意，若是真的介意，绝不会这般…… 静默了两个呼吸的功夫，顾秦侧躺在了程宁宁的身侧，将她给搂紧在怀里，“宁宁，我们放开这件事好不好？” 这件事对他的宁宁打击太大，他必须得让她过了这个坎。 “我顾秦虽是凡夫俗子，却也不是迂腐之人，男女之间简单的肢体触碰并没有什么。我看到狗蛋抱着你的那一刻，满脑子都是你是我的怎么能成为别人的。我只是被突然看到的那一幕给震惊了，只是不能接受你属于别人，并不是觉得你会跟狗蛋有什么，更不要说怀疑你什么了。” “你是我的，我怎么能允许你是别人的这种事出现。你也说了，换做是你，你看到这种场景第一反应也会是傻掉，然后呢，你会相信我还是会觉得我背叛了你？再不然总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不是吗？这不是我们约定好的吗？” “人活在世，怎么可能事事如意，怎么可能诸事皆顺，磕磕绊绊很正常，我们一起携手并进便好，你说对不对？” 顾秦的句句推心置腹的诱导终于让程宁宁那淤塞的心扉彻底打了开来。 她程宁宁何其幸运，在这样的时代遇上了这样的男人。 169:你是我的妻 程宁宁没有说话，而是反手将顾秦给抱住，紧紧、紧紧、紧紧地抱住。 “顾秦，我程宁宁喜欢你，不能保证一生一世，但只要你顾秦要我一天，我便属于你一天，只要你顾秦喜欢我一天，我便倾心你一天。我的心很大，大到可以容下江河湖海，我的心却也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你顾秦一人。” 现代社会的一夫一妻尚且不能让夫妻做到忠贞不移相爱一生，更何况是这三妻四妾的年代，所以她不能保证一生一世，但只要他心里有她，只要他只有她一人，她便能对他忠贞不移，反之则不然。 明明程宁宁说了不能保证一生一世，但这话却更让顾秦撼动。 “宁宁，说千遍万遍都不如做一遍实际行动，我会用事实告诉你我顾秦此生有你足矣，更会用事实告诉你此生你不会有机会投入他人怀抱，你是我顾秦的。” 顾秦对程宁宁独占的心一点也不比程宁宁少，且只会更甚。 “相公，谢谢你信我。”信任这东西从来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特别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夫妻之间，信任更是必不可少。 夫妻能相互扶持一生，靠得从来都不只是那点子所谓的男女之间的喜欢男女之间的爱，还需要相互信任相互理解相互尊敬相互迁就相互忍让…… “傻丫头，你是我的妻，我不信你信谁。”顾秦这一句满是宠溺和无奈，还有心疼与怜爱。 程宁宁没说话，而是往顾秦的怀里钻了钻，得夫如此，还有何求，今日虽惊险，却也让她和顾秦更加了解彼此，也更加融入彼此，更有庆幸，庆幸今日之事并未铸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庆幸今日之事给了她警戒和警告。 她一直以为乡民淳朴，最多就是嘴上的功夫。是她疏忽了，以为危险只会在走路都能踩到阴谋的京都，却忘了人性使然，危险无处不在。顾秦以后是要做权臣的人，这一路必不平坦，她该时刻警惕，人性的好坏不是从身份上区分的。 “今日我在家炮制药材，张翠翠满身狼藉的来找我，说她娘受伤了需要帮忙。” 沉默了一会儿，程宁宁开始叙述起了事发的整个过程，虽事情已经过去，但她理应告诉顾秦一切。 “我想着张婶平日里对我们不错，张翠翠又满目焦急，我完全没想到她会骗我。等我找过去的时候，她就不见了，而我顺着她的声音落入了沟渠里，再然后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狗蛋给按住了，我当时便知道不好。那个时候一戳白……对了，一戳白……” 程宁宁终于想起来自己丢了什么。 “一戳白没事，刚刚我看见它在院子里睡觉呢。”顾秦安抚了程宁宁。 “那就好。”程宁宁松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响起了一戳白的叫声，然后狗蛋就分散了情绪，我趁机踢了他，然后他就疼得倒地了。我本想爬出沟渠离开，但他又扑上来了，我不得已只能用簪子戳着脖子以自己的命威胁。” 170:老夫子来了 听到这的时候，顾秦收紧了搂住程宁宁腰身的手，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场景有多激烈，他的宁宁又有多害怕。 “本来狗蛋被我吓走了，我也爬出了沟渠，眼见着就要离开芦苇丛，狗蛋却又回来了，说怕我找你告状，他还是逃不了，我就和他周旋，然后趁机跑了，只是……” 虽情绪已平静，但说到这，程宁宁的身子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顾秦更加的将人给搂紧。 “只是我跑得太急，被路上的石头给绊倒了，扭伤了脚又伤了胳膊，再也逃不掉了。” “没事了，宁宁，现在已经没事了。”顾秦完全能感受到程宁宁的情绪。 “但我后面还有努力，我在狗蛋靠近我的时候我又踢了他，只是脚不争气，没跑几步就被狗蛋给捉住了，他被我激怒了，扯坏了我的外衣，我无法，直接用头撞了他，再然后……” 再然后也就成了顾秦看到的那样，程宁宁没说，顾秦却是已经明了。 顾秦紧紧将程宁宁给搂住，那力度恨不能揉进骨髓，“没事了，宁宁，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程宁宁没说话，只紧紧抱着顾秦，紧紧，紧紧的。 “相公。” “嗯。” “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不会不要你。” “不能骗我。” “我不骗你。” 程宁宁动了动身子，又往顾秦怀里钻了钻。 “想睡就睡会儿，我守着你。”顾秦能感受到程宁宁的疲惫，还有那疲惫下的不安。 程宁宁没有说话，就那么紧埋在顾秦的怀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平稳了呼吸。 感受着程宁宁平稳的呼吸，顾秦刚刚还柔和的眸子顷刻间漫上满满的黑雾。 不管是谁，欺凌了他的宁宁，都要付出代价。 …… 顾秦抱着程宁宁回家了，张翠翠也吓得离开了，只余浑身疼痛满目愤恨的狗蛋在那里。 程宁宁程宁宁没睡到，还落了一身伤，可见狗蛋有多愤怒，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在狗蛋一路瘸着腿回家之后，一个流言也四散了开来。 就是程宁宁勾引他狗蛋，与他狗蛋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还被顾秦撞见了。 村子就这么点大，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直接传遍了整个桃园村。 然后各种关于程宁宁和顾秦的流言便飞窜了起来。 最多的就是骂程宁宁是狐媚子骂她不要脸。 都传遍了整个村子，自是也传到了老夫子那里。 传到老夫子这里的时候天色还未晚，天边的晚霞正艳丽。 本来老夫子并不当做一回事，但是顾秦自下午从课上离开后便一直没回来，这就不免不让老夫子有些忧心了。 只微微迟疑了一下，老夫子便锁了私塾的门，慢步朝着顾秦家而去。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顾秦正陪着程宁宁躺在榻上。 程宁宁在睡觉，而他则是一直睁着双眼看着房顶上的横梁。 敲门声并没有一直响，而是敲了几下停了一会儿又敲几下，如此反复。 这敲门的手法甚是斯文，整个桃园村除了他自己，便只有一人了。 171:我怕你糊涂 想着有可能是老夫子，顾秦看了程宁宁一眼，慢慢将自己的臂膀从程宁宁的怀里抽了出来，眼见着程宁宁动了，当下伸手轻拍了几下，然后便见程宁宁又不动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轻手轻脚地下了榻，然后出了屋直奔院门而去。 门打开的时候，果真见老夫子站在了门外，当下便是一作揖，“先生。”随即便是一让，对着老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先生你如何来了？” “你如何未再去私塾？”老夫子边进院子边开口询问。 “学生遇到了点事。” “宁宁呢？”老夫子未问是何事，而是问了一句程宁宁。 “宁宁在睡觉。”顾秦如实回答。 “那我来的还真是有些不是时候。”老夫子边说边在院子中停了下来，未再接着朝堂屋而去，“给我拿个小马扎就行，这里坐着舒服。” “是。”顾秦恭敬应声，随即给老夫子搬了一个小马扎。 “你也一起，这么站着，我不好与你说话。” “是。”顾秦又去给自己搬了一个。 “知道我为何而来？”顾秦坐下后，老夫子既没问顾秦遇到了何事，亦没问程宁宁为何这个时候在睡觉，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学生不知。”顾秦是真不知。 “外面都在传，说宁宁与别的男子……” “没有这种事。” 老夫子没有说完，顾秦就开口打断了，且义正言辞，而老夫子也并未打算说出那等不堪的词汇，因为他不信。 “见你这般我就放心了。”传言他听到了，比起传言他更想知道顾秦的态度，现在看到顾秦这维护的态度，他总算是放心了。 “先生？”顾秦有些不解。 “传言是传言，我自是不信的，宁宁为人如何，我是知道的，断不会做出那等无脑之事。我能信，因为我是旁观者清，但你是当局者，我怕你糊涂，这才不放心前来。” 闻言，顾秦当下起身对着老夫子一作揖，“多谢先生教诲，亦多谢先生对宁宁的肯定。” 老夫子对着作揖的顾秦挥了挥手，“你不糊涂就行，夫妻之间信任很重要，不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一定是事实，无论发生了什么，即便是亲眼所见，也该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知道吗？” “学生省得。” “知道就好。”见顾秦不糊涂，老夫子满意地站起了身，“趁着天色还亮，我就先回去了。” “先生，我明日想请一日假。”本是要明日去私塾请的，既然老夫子上门了，顾秦便直接请了。 “作何？”老夫子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宁宁受了点伤，我要带她去看大夫。” “怎么回事？”老夫子的面色一下子黑了下去。 顾秦似想到了什么，面色也跟着沉了下去，“人的嫉妒心作祟罢了，这事学生会好好处理。” 闻言，老夫子抬手拍了拍顾秦的肩膀，“人心向来难测，把握好分寸。” “是。” 老夫子又拍了两下顾秦的肩膀，“明日许你请假。” 172:不要去看郎中 “多谢先生。” 老夫子没再说什么，抬脚离开了。 顾秦在关好院门之后，转身朝着屋内而去。 …… 翌日。 天刚亮，顾秦就醒了。 而顾秦一动，程宁宁也跟着醒了。 睡了小半日加一夜的程宁宁，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多了，且因为睡一觉就健忘的毛病，程宁宁睁开眼看向顾秦的时候是迷糊的、欢乐的以及腻歪的。 “相公，天亮了吗？”边说程宁宁边往顾秦怀里蹭了蹭，跟一只撒娇的小猫儿一样。 “嗯。”顾秦抬手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煮早饭。” “一起，我刚刚好可以准备一下上山用的东西。”程宁宁边说边跟着顾秦坐了起来。 而这一动，脚上直接传来了刺骨的疼痛，当下疼得程宁宁冷汗淋淋，半起的整个人更是摔了回去。 还好顾秦动作快，一把将她给抱住，才避免她的后脑勺狠狠砸在床榻上。 “没事吧，宁宁？”顾秦的询问里满是担忧。 而程宁宁也因为这一刺骨的疼痛想起来自己遗忘了什么事。 顾秦见程宁宁不说话，更急了，刚要说什么，耳侧响起了程宁宁的回答，“没事。”过去的事再再而三的提就没意思了，没必要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深吸了两口气，程宁宁才勉强从疼痛中缓过神。 “你再歇会儿，我先去煮早饭，吃完饭我带你去寻郎中。” 昨日看程宁宁情绪不好，又有止血的药草，顾秦才暂时妥协，今儿个人情绪稳定了，他必须得带着寻郎中，他虽不懂药理，但简单的常识还是懂的，这大热天的，又是伤口又是扭伤的，必须得内服外用，不然好的慢，且一个不甚伤口就会发炎。 “不去。”程宁宁想都没想直接回绝。 开玩笑，她一个中医世家出生的人这点子小伤还要找郎中？ “宁宁，不要讳疾忌医。” “谁讳疾忌医了，我就是……”程宁宁边说边借着顾秦托腰的力量坐直了身子，却在对上顾秦的双眸的时候陡然停止了话语。 “就是什么？”见程宁宁住了话语，顾秦眸带询问。 程宁宁咽了一下口水，让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换了一句。 “我这不是认识草药吗？敷敷就好了，没必要费力又费神的去找什么郎中。” “宁宁，看病跟认识草药是两回事。”顾秦企图劝说。 “我这又不是病。”程宁宁不甚在意。 “我知道，但总是伤。这夏天伤口不容易好，拖久了会发炎化脓的，必须要内服外用，方能快速好转，还有你的脚，扭伤了不是敷点药就完事了的。” 程宁宁撇了一下嘴，这些她都知道，她自己都能解决，但这却不能说。 “反正我不去。”无法说出原因的程宁宁直接任性了起来。 “宁宁。”这事顾秦不妥协，这一声喊不由得带了几分肃然。 程宁宁一见这样，眼珠子一转，当下水汪了眼睛，“你凶我……”这事还得来软的，顾秦态度有点强硬，她大概杠不过。 173:出门去寻医 果然，一见程宁宁一副要哭的样子，顾秦当下无奈的柔和了面色，倒不是无条件的顺着程宁宁，主要是昨日的事这才过了一夜，他怕她以为他对她不好了，然后乱想。 “宁宁，听话好不好？”当下直接诱哄出声。 程宁宁不说话，就倔强着眸色，一副不妥协的样子看着顾秦，一双眸子红红的，愣是看得顾秦不敢重声一个字。 “宁宁，发炎了会很痛的，还有这脚，你就不想早点走路吗？” 顾秦这哄小孩的语气差点让程宁宁没绷住。 “反正不去。”怕自己绷了情绪，程宁宁开口了。 “宁宁，听话好不好？” “不去，不去。”程宁宁直接推了托着她的顾秦一把滚进了床榻内侧。 顾秦很无奈，微微思索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宁宁你是不是怕吃药？”他的小妻子一向娇气，这个可能性很大。 程宁宁抱着被子的身子僵了一下，她的确不喜欢吃药，哪怕她出自中医世家，也不乐意喝这苦苦的中药。 顾秦对程宁宁的情绪很熟知，看她僵硬了一下身子，便知自己猜对了。 “那就不吃，总该去配点药膏回来敷敷伤口还有脚什么的，不然就靠你的药材你什么时候好？且这脚上消肿的药材你也没说有，你打算一直瘸着吗？”顾秦这算是连哄带劝了。 “我最近在看医书，我可以自己配。” 顾秦倒没说不信，“你药材全吗？” 这一句扎中了程宁宁的死穴，的确不全，而药材不全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还是说你打算瘸着腿单脚跳去山上采药？”一击不够，顾秦又加了一击。 这双击成功让程宁宁落败，“你不是还要去私塾教书，怎么好陪我去寻郎中？” 这话算是妥协了，顾秦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跟先生请好假了。” “什么时候？”程宁宁一脸懵，总不至于昨日在学堂就请好吧，他难不成未卜先知。 “昨日傍晚，先生亲自上门，我便请了假。” “我怎么不知道？”程宁宁更蒙了。 “你在睡觉，便没打扰你。” “……” “你再躺会儿，我先去做饭，做好饭过来抱你。”顾秦趁程宁宁有些不在状态直接下了定论转身就离开。 …… 夏天的农活也挺多，比如去田地里除草，给水稻田里的秧苗除草，给黄豆秧苗除草，光这除草就占用了村民的大部分时间。 因为天气热的缘故，村民们早早的便起来入了田地。 顾秦背着程宁宁出门的时候，天色也尚早，不免也遇到几个去田地里干活的。 “顾秀才，顾娘子。” “李叔，李婶。” “顾秀才，顾娘子。” “乔大哥，乔嫂子。” 碰见了便相互打了招呼，也仅限于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便错过身离开了。 但却偏偏是这样，很让人奇怪了，特别是他们看她的眼神。 “相公，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程宁宁想了想，没把疑惑说出口，这种家长里短的不适合拿出来叨唠完全没在意的顾秦。 174:全村都知道了 “什么想……”小妻子开口了，顾秦是不会让她半途退缩的。 不过这刚开口，迎面又走来了两个村民。 “顾秀才，顾娘子。”对面两人打招呼的时候，顾秦断了对程宁宁的询问看了过去，很有礼貌的回了一声，“王姐，薛姐。”即便态度清冷。 “王姐，薛姐。”程宁宁也跟着喊了一声，且对这两人印象比较深刻，这可不就是之前张生大婚的时候和她同桌而食的那对姑嫂吗？ 主要是张翠翠弄脏她衣服的时候，这两位可是先后开了口，特别是这位王姐，愣是直嗓门的成了她的托，她甚是记忆犹新。 “顾娘子，你这真够娇气的，还要顾秀才背着，你连路都不会走了吗？”打完招呼后，王氏直接没眼见的开了口。 这一开口程宁宁倒没什么，不是她有受虐倾向，而是这才正常。 她这么被顾秦背着，不瞅着谁关心，便是挖苦也该挖苦几句的吧，但刚刚走过去的几人愣是什么都没说都没问，还拿异样的眼神看她，这就奇怪了。 程宁宁觉得正常，顾秦却是幽冷了脸，“我惯的。” 顾秦不喜欢程宁宁被人这么说，也不说别的，只一句我惯的便秒杀了所有。 便是直肠子的王氏都被这句话给说得有些没脸了。 “顾秀才别生气，俺嫂子一向直肠子，没啥坏心，俺们先走了。”薛氏倒是圆滑，说了这么一句就拉着有些不情愿的王氏错过顾秦和程宁宁走了。 “你做啥子拉着俺走，俺还没说完呢。”被拉走的王氏很不高兴，都不带拉低嗓门的表达着自己的不爽。 “说什么说，程宁宁那是脚伤了才会被背着的。”薛氏当下低声道。 “脚伤了咋了，俺以前脚伤了也自己走，就是娇气。” “哎呦喂我的嫂子哎，人家娇气有人家相公惯着，碍着你了，不要说娇气了，这程宁宁都跟那狗蛋不清不楚的了，人家相公也没说啥，这顾秀才的忍耐度也是无人能比了。” “啥，跟狗蛋不清不楚？”王氏这一嗓门直接喊出了天际。 薛氏吓得立刻拽住了王氏快步向前走，头都不敢回，她家孩子还在顾秀才手里读书呢。 本来就没走远，再加上这高嗓门，顾秦和程宁宁都不是聋子，怎么能听不见。 顾秦直接幽冷着气息停住了脚步，要不是背着程宁宁，他…… 程宁宁倒是无所谓，又不是第一天被人这么说了，不过也算是明白了之前那几人看她的奇怪眼神了，她就说奇怪嘛。 “相公你怎么不走了？”程宁宁见顾秦不走了，催了一下。 顾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背着程宁宁前行，“宁宁，这事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没事，你相信我就好了，别人相不相信无所谓，反正她们也不是第一天这么编排我了，我早就习惯了。” “对不起。”要不是他太弱，他的宁宁怎么会受这种编排。 “相公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编排我。” 175:是优点不是缺点 “要不是我……” “你什么你，要真说错，那也是我自己笨。识人不清。”程宁宁直接截断了顾秦的话，没让他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宁宁不笨。” “也就你觉得我好了。”程宁宁本来就随口一说，但说完之后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相公，你眼睛有毛病没？” 这个话题转得顾秦一时间有些没转得过来，“什么？” “你看我这一身毛病的，你怎么看上我的？” 这话听得顾秦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其实她们说得没错，我的确很娇气。” “我惯的。” “对啊，所以我觉得是优点可不是缺点，正因为我很娇气，这才证明我有一个好相公，对不对？” 程宁宁这一套理论乍一听有些歪理，但细一品，的确是这么个理。 “对不对啊，相公。”程宁宁不闻顾秦回答，当下卷着舌头撒着娇的问了一声。 “对。”在程宁宁的催促下，顾秦做了回答。 必须是对，他惯着他的小媳妇没毛病，所以这是优点也没毛病，再然后证明他是个好相公就更没毛病了。 他的宁宁见解就是独到。 “还生气不？”她可不要她的小相公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一听程宁宁这话，顾秦整个人如被冬日里的暖阳照耀，他的宁宁明明自己被人编排却还逗他开心，这样的宁宁怎么叫他能不放在心尖上疼。 “不生气了。” “这就对了，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咱不生气。” “嗯。” “不过先发制人这一招用得不错啊！昨日发生的事就我们两人还有狗蛋和张翠翠知道，现在看着样子差不多全村都知道了，这传播速度要说不是刻意传出去的，谁能信。” 程宁宁这一感叹直接让顾秦冷了眸子。 “宁宁，这事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要不是昨日他的宁宁吓着了、受伤了，他根本就不会给他们出去散播谣言的机会。 “好。”这一次程宁宁应得很是利落，有个要保护自己的相公，为啥要推却，“对了，你昨日怎么刚刚好出现在那的？” 这事她都忘了问了，她可不觉得是巧合。 “昨日课上到一半张翠翠的二弟张华高烧倒下了，我便散了学送他回家，张家只有张婶以及张翠翠的幺弟在家，我便帮她去田地里喊张大叔，路上碰见了张翠翠，她带我走的那里去找她爹的，我想着答应了张婶的事便亲自去一趟，也算是对张华负责，哪知……” 听完顾秦的叙述，程宁宁惊呆了，这张翠翠要是放大宅院里妥妥的宅斗高手啊！ 一切都那么巧合，说不是张翠翠设计的她都不信，所以这张翠翠到底是咋这么能的？ 张大叔和张大婶可是很实诚的，难道这是天赋异禀？还是谁家抱错了娃？ 说到抱错，这跟张二婶那算计人的性子挺像。 “相公，你说这张翠翠是不是被抱错了，张大叔和张大婶那么忠厚，倒是和张二婶有些像……”程宁宁直接把怀疑说出了口。 176:一群长舌妇 “年岁与张生不对，且张翠翠的确长得像张婶。”顾秦一本正经的否决了。 “额，我就是随便说说。”她就是太佩服张翠翠的脑力了，也没真的觉得抱错。 “这事我会处理，你什么都不用管。”欺凌了他的宁宁谁也跑不掉，至于这黑暗就由他来承担好了，他的宁宁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好的，听相公的。” …… 一路走着挺无聊，程宁宁忍不住又给顾秦讲起了笑话，以至于到了村口驴车边的时候满身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快乐。 “还有脸笑。”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脸皮够厚的。” “也不知道给顾秀才下了什么药，做下这等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的事，还被当宝给捧着。” 桃园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上至老人下至幼子，怎么得也得有一百多口人。 这肖想顾秦嫉妒程宁宁的可不是只有一个两个，也就是分含蓄和不含蓄两种了。 今儿个不巧，驴车上坐了几个不含蓄的，也没孩子在顾秦手下读书的，这就更不含蓄了，最主要是据说顾秦要走了，去考举人了，哪里还会再教书，她们就更不在意了。 眼见着顾秦背着程宁宁一路欢乐的走来，那叫一个酸，说话那叫一个带刺。 程宁宁和顾秦都不是聋子，且就算前两句可以当做听不见，但这第三句呢？顾秀才都出来了，就差直接点出她程宁宁的名字了。 顾秦前一刻还温和的人这一刻直接冷了眸色。 驴车上的那几个女人一直瞄着这边，被顾秦这一冷眸色给吓得一个激灵，有两个闭嘴了，但还有大胆嘴碎的。 “要我说，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直接沉塘算了，简直就是我们女人的污点。” “就是，多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 这话可谓是越说越过分了，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了。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程宁宁当真是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她这从张翠翠那里憋着的一股气还没有机会撒，这会子有人就这么送上门来给她开胃，这真是不收下都不好意思。 “宁宁，我们等马叔的驴车，也就比牛叔的晚一刻，不急。” 倒不是顾秦怕了这几人，而是他深知长舌妇的厉害，他无所谓，但是他不想让他的宁宁一路到镇上都受这种摧残。 “别，挺好，难得和各位姐姐有时间相处，我高兴都来不及。”程宁宁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说完之后程宁宁才发觉不对，低首问顾秦，“我们不是去邻村找郎中吗？怎么坐驴车了？” “我带你去镇上药堂看大夫，大药堂无论是药还是大夫都要好一点，那样你能好快一点。” 程宁宁诧异了一下，她一直以为去邻村来着，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顾秦背她一路了。 “矫情，一点儿小伤还去镇上。” “就是。” “真把自己当小姐了。” 顾秦的一席话直接为程宁宁又引来了一波酸话。 顾秦不欲与女人多唇舌，但话过分到了这个份上，顾秦…… 177:都怪我长得太好看 “相公，找大药堂的大夫要花好多钱的。”程宁宁抢在顾秦开口前开了口。 程宁宁一开口，顾秦自是要答的。 “只要你的伤好快一些，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相公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的妻。” “相公，你说你怎么就娶了我了呢？” 顾秦刚要答，只听闻程宁宁感叹道：“哎，都怪我长得太好看，相公的眼睛又不瞎，看中我娶了我是应该的。当然，相公长得也很俊俏，也就只有我这等美貌能配得上相公了，要是换个歪瓜裂枣什么的，当真是辱没了相公。” 驴车上的几个女人傻眼了，完全没见过这么自夸的，傻眼过后愤怒了，因为程宁宁的话不仅夸了她自己，还把那些肖想顾秦的人给骂了一个遍。 而这几人中，就有那么两个因肖想顾秦不成转嫁了他人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这一幕顾秦清晰可见，本来因那些人的言论而不好的心情瞬间便转好了，他的宁宁就是他的宁宁，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绝对不给人留任何的余地。 “宁宁好看。”顾秦说了这么一句，既夸了程宁宁又变相应承了程宁宁的话。 以至于那没能嫁成顾秦的两人脸色更难看了。 “哎呀，相公你这么夸人家，人家会害羞的。”程宁宁对顾秦的上道很是满意，且嘴上说着害羞面上却是半点害羞的意思也没有。 这变相的炫耀愣是又让那两人的面色更黑了一点。 说话的功夫，顾秦已经背着程宁宁来到了驴车边。 “孙姐、刘姐、花姐、赵姐、徐姐早上好啊！”到了驴车边，程宁宁开口就笑着挨个打了招呼，喊得那叫一个甜。 “顾秀才，顾娘子。”被挨个点名的人纷纷开口打招呼，只除了脸色黑到能滴下墨汁的孙姐和花姐，也就是惦记顾秦不成嫁了别人的那两个。 而顾秦亦没出声，冷着一张脸将程宁宁放在了驴车上，然后自己爬了上去坐在最边缘将程宁宁半抱的护在怀里。 这一幕再次刺激了坐着的各位少妇。 “娇气。” “不要脸。” 孙姐和花姐直接没忍住低声损出口。 顾秦眸色一冷，薄唇微动，程宁宁当下按住了他的手，并对他轻微地摇了摇头，这才使得顾秦把到了唇边的话语给咽了下去。 见顾秦沉默了，程宁宁转首笑着喊了牛叔一声，“牛叔，人齐了，可以走了。” 牛叔就靠这驴车赚点钱，来的都是客人，从不闲话谁，那是跟钱过不去。 “好嘞。”牛叔立刻应声驾车。 眼见着车动了，这是无论说什么都下不了车了，程宁宁便满意的开始了。 “今天运气真好，竟然遇到了平时难得一见的各位姐姐们，这一路到镇上也有一个多时辰，刚刚好够我们聚聚。”程宁宁满脸笑容，热络劲好似坐在车上的几个少妇真的是她的好姐妹一般。 “呵呵……”有几人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不想搭理却又不好不理。 不买账的依旧是孙姐和花姐。 178: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我们可不敢跟顾娘子你以姐妹相称，你是秀才娘子，我们是乡野村姑，和你以姐妹相称，我们高攀不起。”开口的是花姐，讽刺意味要多直白就多直白。 “何止是秀才娘子，听说顾秀才要去考举人，要是中了举人，这可是举人娘子了，我们就更高攀不起了。”一丘之貉的孙姐紧随花姐其后。 花姐和孙姐坐等程宁宁变脸，却见程宁宁依旧笑靥如花。 “真是借孙姐吉言，回头我相公高中，请孙姐吃饭啊！”程宁宁这模样就跟听不出讽刺似的。 这话听得孙姐一噎，她是讽刺是讽刺，哪里祝顾秦高中了，听不懂人话吗？ “姐姐们也放心，就算我做了举人娘子，也还是会看得起各位的，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不能因为我是举人娘子，而你们是乡野村姑就看不起你们，不好，不好，所以姐姐们也不要觉得高攀不起，我没有架子的，很平易近人。” 上一句最多是噎人，而这后面的简直就是让人吐血了，明明她们讽刺程宁宁来着，她还当夸奖，不仅如此，还自卖自夸了起来，真当她自己有多高贵呢？ “程宁宁你什么意思？”花姐直接没绷住。 “什么什么意思？”程宁宁一脸无辜，“我哪句话说错了吗？是没有觉得你们是乡野村姑就看不起你们？还是让你们不要觉得高攀不起？不是姐姐自己说自己是乡野村姑，说我是秀才娘子举人娘子高攀不起吗？我让你们不要这样不对吗？” 花姐被程宁宁这一句给堵得差点没能喘上气来，还是一侧与她同一战线的孙姐拉了她一把，才让她没被憋死。 “那真是多谢顾娘子了，顾秀才中了举人可一定要记得清姐姐我吃饭啊！”孙姐性子能忍一些，眼见着花姐吃了亏，这是又挖上了坑。 “一定一定。”程宁宁满目喜悦的应承，一副好似现在已经是举人娘子似的。 “作为姐姐，姐姐有几句话得提点一下妹妹。”孙姐眸色一转直接扮演起了知心姐姐。 “姐姐请说。”程宁宁一副悉心听教的感觉。 “这做官人娘子可是很讲究的，官人都很注重名声的，自然这官人娘子也得有个好名声，要是名声不好可是要成为官人的污点的。村里素来对妹妹的品行颇为微词，姐姐也是为妹妹好，妹妹多注意注意，不要到时候成了顾秀才的污点，可就不好了。”孙姐这意有所指已经很严重了。 “我品行哪里让人颇有微词了？还请姐姐指点指点，妹妹好听着改正。” 程宁宁此话一说，其他的几个少妇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 “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要人说？”花姐直接怼上了。 “还真就没点数，姐姐知道姐姐请说。”程宁宁说这话已经有些皮笑肉不笑了。 “已婚少妇跟别的男子苟合，还要人说什么？”花姐直接怼出声。 “说我吗？还是说你自己？” 179:开启怼人模式 “程宁宁。”花姐直接怒喊出声，“别给脸不要脸，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的跟别的男子不清不楚吗？” “你亲眼看见了？”程宁宁一句话，花姐的气焰泄了。 “所以说没亲眼看见过的事不能乱说，也就是我仁慈，不然扇你几个嘴巴子都是便宜你的。”程宁宁依旧眉眼带笑，只不过满是冷凛。 “你敢。”花姐头一昂。 “我都说了我仁慈了，花姐你这还让我动手，不太合适。我呢，最多也就说一句花姐你不太喜欢你相公，心里面有别的男子。” “瞎说什么呢。”花姐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直接炸毛了。 这个时候顾秦动了，抬了一下手调整了一下抱着程宁宁的姿势。 而这一动，很好的提醒了花姐他还在这，顿时满面躁动的花姐气焰又泄了下去。 “花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也就是说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看你能说我，我咋就不能说你了，我这不是也没动怒吗？我相公还坐在这，你就说我跟别的男子不清不楚，这不是挑拨我们夫妻感情吗？都这样了，我都没生气，你看你相公都不在这里，我也就随便说两句，你说你激动什么？” “你胡说……”花姐脸都涨红了，一副要跟程宁宁动手的架势，却又碍于什么顾忌只能坐那憋着。 “我胡说了吗？”程宁宁一脸无辜。 “你……” “花姐，这可是驴车上，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本来花姐你这姿色就不如我，要是掉下了驴车，压着了脸，这还如何是好，你说是不是啊，所以还是不要生气比较好，你看我一点儿都生气，不就说了花姐你心里有别的男人吗？有什么好生气的，对不对？” “你……” “是不是我没说花姐你跟别的男子有首尾你生气了？” “程……” “其实不用这样，毕竟你姿色在这里，长得没我好看，怎么会被人那么传呢？我也就是长得太好看遭人嫉妒，所以总是被人各种编排，这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程宁宁一副没看见花姐气得要吐血的样子，一副为花姐好的样子劝着。 “程……”花姐还在企图怒斥程宁宁，却依旧连名字都没能出口便被程宁宁给打断了。 “至于花姐你，也就偶尔有人说，不用生气，等哪天你被人说跟某男子有首尾的时候再生气，不，该是高兴，说明花姐你变好看了，不然别人还不屑说你，说你那是嫉妒你羡慕你，就盼着你不好，你不用放在心上。” “宁……”花姐总算逮到程宁宁说话的空隙喊出了程宁宁名字的第二个字，不过此刻整个人已经气得发抖了。 “也就是自己不如别人才会在别人那里找成就感，好似抹黑了别人自己就多耀眼似的，丑就是丑，嫉妒别人好看挤兑别人那还是丑，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嫉妒羡慕我骂我挤兑我的一大推，你看我生气不？不生气，生气了就不好看不漂亮了，我得继续好看继续漂亮气死她们，花姐你学学我，不生气啊！” 180:开启怼人模式(2) 到这程宁宁算是暂时说完了，花姐已经气得记不起来自己刚刚要怼程宁宁什么来着了，就知道很生气很生气，满满的吞了苍蝇的感觉。 其他几人本来是看戏的状态，并觉得花姐太没用，连个程宁宁都说不过，然在听了这最后一段话的时候，只感觉如鲠在喉，想怼人，却发现自己这一开口就是对号入座，但不开口又憋得慌，一时间只觉得喉头堵塞，一股气堵在那上不去也下不来。 顿时间一车少妇的面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程宁宁给了几人一个反应的时间，然后看向了孙姐，“孙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怼完了花姐，程宁宁也没放过孙姐，骂她的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对什么对，被点名的孙姐只觉得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 但输人不输阵，既被点名了就得驳回去。 这么想着，孙姐便动了动唇，刚要开口。 “人长得太好看真的很烦恼，怕女人嫉妒怕男人惦记，我这都嫁了人了还不消停。到处传我跟别的男人有首尾，也不知道是哪个眼瞎没脑子的传的，要是传我跟一个比我相公英俊比我相公有才学的人，那就算了，还能有几分值得人相信，偏偏传我跟狗蛋，孙姐你说，是我眼睛瞎了，还是那些传言的人眼睛瞎了？” 孙姐刚想好一茬要开口，程宁宁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而这话听得她愣是气得忘了自己刚刚要说啥。 “徐姐，花姐，赵姐，刘姐，你们说到底是谁的眼睛瞎了？”不仅孙姐，剩下的几人，程宁宁挨个儿关照了一遍。 要是程宁宁上来就说这些还好，偏偏在她来之前甚至来之后，她们还开骂了，这不明摆着就骂得她们骂？但她又没点名…… 程宁宁只顿声了片刻，给了几人一个反应的机会，而不是思考反驳的机会，便又继续开骂。 “狗蛋有什么？长得丑，没有才学，就一无赖，我眼睛瞎了才会放弃我相公这么好的男人去跟他首尾吗？这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的事，到底是哪些蠢货会相信的，都是猪脑子吗？” “……” “瞧瞧我相公，长得好看有才学，是秀才不说，这马上就要去县学学习参加明年的秋闱考举人了，我妥妥的举人娘子命，好好的举人娘子不做去跟个无赖搞在一起，是我脑子被驴踢了吗？” “……” “不说这个，就说我相公，那叫一个好，给我洗衣给我做饭，还赚钱让我随便花，我想买胭脂就买胭脂，想买衣服就买衣服，我相公从来不说一个不字，他宁可自己穿洗得发白的衣裳也要给我最好的，这么好的相公哪里去找？” “……” “你们看，我这受伤了，就一直背着我，还带我去镇上找大夫，你们说说有几个男人舍得？又有几个男人愿意这么一直背着女人，你们见过吗？所以说啊，我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跟无赖搞在一起，对不对啊，各位姐姐？” “……” 181:夫妻联手屠一片狗 “说起来我现在也是秀才娘子，所以诽谤我，拿不出证据，我去县衙随便一告就能让那些闲话的人坐牢。只不过啊，我念在大家同村，没有这么干罢了，哎，我就是这么的仁慈，谁叫我是秀才娘子呢，得多为我家相公积攒好声誉，可不能太过得理不饶人，得宽容，哎……” “……” 程宁宁怕自己说太快，车上的几人反应不过来，于是每说一点就停几个呼吸的时间，欣赏一下几人的脸色，再在她们要开口前继续说。 可以说愣是逼着她们听完了她所有的骂，还愣是让她们憋着气找不到机会反驳，然后越憋越气，越憋越气，就变成了现在的这清一色的晚娘脸。 这感觉真是杠杠的棒。 想她自来到这里从不招惹是非，且与人和善，却总是被人处处找麻烦，真的当她是泥捏的呢？ “宁宁，口渴不渴？给你水。”在程宁宁话落后的片刻，顾秦从腰侧系着的布包里取了竹筒打开盖子递给了宁宁。 顾秦这一行为对于几个少妇来说，完全就是雪上加霜，而对程宁宁来说妥妥的雪中送炭。 “相公我胳膊疼。”只见程宁宁一脸娇气的对着顾秦娇声道。 “我错了。”顾秦秒懂的立刻道歉，然后直接将竹筒靠到了程宁宁的嘴边喂她喝水。 借着竹筒的遮挡，程宁宁给了顾秦一个赞的眼神，顾秦眸带笑意的对着程宁宁微勾了一下唇角。 程宁宁喝了几口便偏过了头，“我不喝了，我热。” “好。”顾秦当即收起竹筒，又从布包里取出了一把巴掌大的竹编扇子，开始给程宁宁扇风。 顾秦的参合直接让一群少妇的晚娘脸变成了怨妇脸，妥妥的满目羡慕嫉妒恨。 对此，程宁宁满意极了。 顾秦参合的这会儿功夫，被程宁宁怼得气得要跳驴车的一群少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嘴，且顾秦的行为直接成为了她们发难的由头。 “顾秀才真是疼顾娘子，不像俺家那位，都是俺伺候他。” “俺家也是。” “俺家也是。” “谁家不是，这年头也就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伺候女人。” “也不能这么说，有些不是男人没用，是女人太有手段，要么太凶悍要么太狐媚。” “对对对，谁家不是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伺候着男人。” …… 三个女人就一台戏了，更何况五个女人，当真是一人一句就够吃一壶的了。 当然，这是她们的自以为是。 几个人轮番几次发表完了言语之后，看向了程宁宁。 “你说是不是啊，顾娘子？”问话的是赵姐，看着挺温和的一人，眸光里却是满满的终于找回场子的扬眉吐气感。 “是什么？”程宁宁这一蒙圈的反问，直接僵硬了赵姐的脸色，大概是完全没想到程宁宁会给她这么一个反应。 “问你是该男子伺候女子还是女子伺候男子。”孙姐讥讽的点破重点，不让程宁宁逃避。 “为什么是伺候？难道不是相互扶持吗？”程宁宁一脸听到惊世骇闻的模样。 182:夫妻联手屠一片狗(2) 这话成功的让孙姐脸上那抹讽刺的笑维持不下去，更让刚刚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少妇只觉得脸被打得啪啪疼。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以为这才是夫妻相处之道。”程宁宁不给几人反驳的机会，紧接着来了这么一句，说好之后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忘了你们听不懂。” 几人想说别看不起人，但刚要说又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太懂，愣是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真不是一般的憋屈。 程宁宁挨个儿欣赏完了几人怒急却又无法言喻出口的表情，只觉得满意极了。 “夫妻之间没有谁尊谁贱，亦没有谁伺候谁的话，即是夫妻，便是一体。相互尊重相互友爱。反正我们家是这样的，至于各位姐姐家是什么样，我是外人便不好多说了。” 程宁宁简单的几句话又甩了几个少妇一个巴掌，对比于程宁宁家的相互尊重，她们的那个伺候真的是显得太低微了。 “顾娘子，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说你家洗衣做饭都是顾秀才，这赚钱不用说也是顾秀才了，你现在更是喝口水都让顾秀才给你倒，你确定你们家是相互尊重相互友爱？” 徐姐开了口，这话真不是一般的酸。 “宁宁会采药草能卖钱。”开口的是顾秦，而顾秦的这一开口直接体现了他对程宁宁的维护，比程宁宁说上百句都有说服力。 徐姐脸色当下拉了下去。 “宁宁亦会做饭亦会洗衣，不过我舍不得她做，所以只要我在家便都是我做。” 这句话的杀伤力不可谓之不强大，直接黑了一车少妇的脸。 “哎呀相公，你都说出来做什么，我会不好意思的，本来大家就觉得我娇气，你再这么说，不显得我更娇气了。”程宁宁这妥妥地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我宠的，我惯的。” “哎呀，相公……” 夫妻联手，屠一片狗。 车上的少妇想说不要脸想说狐狸精，但人家是夫妻，人家相公愿意宠着，愿意惯着，还护着，她们能说什么，当真是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为了不被气死，五个少妇愣是扯了闲聊的话题驱散那一波来自程宁宁和顾秦那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气氛。 程宁宁只觉得爽极了，骂她是吧，骂她她就屠狗，屠得她们怀疑人生。 “相公棒棒。”见见那几人思绪不在这边了，程宁宁与顾秦低声言语，边说边按下了顾秦给她扇扇子的手，她就是做做样子，可不是真的热，她可舍不得他那么累。 “宁宁棒棒。”顾秦没坚持继续扇，并学了程宁宁的话。 当下惹得程宁宁又是一阵欢笑，她的相公当真是可爱极了。 而这笑果断又刺了那几个少妇的脸，惹得她们忍不住将她给卷入了话题。 对此，程宁宁来者不拒，她之所以驴车动了才开口，无非就是要怼得她们想跳车都跳不下去。 刚刚的那些都只是开胃菜，下面的才是正文，骂了她，都别想安然脱身。 “徐姐啊，上次坐马车我可是听了一些你的闲言碎语，你那婆婆背着你跟你相公要钱，你相公可是给了……” 183:相公是用来撒娇的 “赵姐啊，我听人说你公公好像喜欢偷窥女子洗澡，你中招了没？你可要小心啊……” “刘姐啊，你婆婆好像贴补了你小姑子不少钱……” “对了孙姐，还有件事没告诉，我可是听说啊，你那小叔子对你可是有想法……” “还有花姐，听说你男人和胡家那位可是有些暧昧……” 程宁宁这再次的开口愣是一路说到了镇门口，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歇息都不带歇息的，挨个点名挨个说，也不怕得罪谁，她们都能当面骂她了，她还怕啥，一个个挨个说，说完了再轮一圈，直接说到她们怀疑人生，说到她们想半路跳车，说得她们后悔怼了她程宁宁。 “各位姐姐，我都是听说，听说，你们可别放在心上，就像你们听说我跟别的男子不清不楚一样，我也是听说，姐姐们那么好心的告诉我你们的听说，我这也好心告诉你们啊，互帮互助啊！” 驴车停下，各位少妇临下车前，程宁宁收住了所有的话说了这么几句，直接堵住了她们的后路，让她们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找不上她，因为她学得她们，听说…… 而这话只让各位你少妇作鸟兽散的更快。 牛叔拉车多年，听过的八卦不少，还是头一次听到一个这么能说的，不管内容真假，能这么一路说下来，着实厉害了。 “顾娘子，不愧是秀才娘子，这口才叔佩服。”一向不发表言论的牛叔发表了一下言论，是真的佩服。 “相公教得好。”程宁宁羞涩一笑，随即趴在了顾秦的背上，任由他背着离开。 走出了一段距离，顾秦开口了，“我何时教得你？”这话带着揶揄。 不要说牛叔，连他都佩服，他知道他的小媳妇嘴利，却不知道这么利，还这么能说，足足一个多时辰，不愧是他的宁宁。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不是你教得我吗？” “我这么能说吗？” “你不是秀才吗？” “秀才就这么能说吗？” “我觉得是。” “好吧。”媳妇说是就是，“说了一路累不累？口渴不渴？我先背你去喝点东西，我们再去看大夫。” 她可是参加过辩论半日都不停歇的人，那可比这个狠多了，连说一个多时辰的话算什么？ 不过…… “累，要喝水。”她现在是小妻子，该娇弱时必须得娇弱。 “累你还那么一直说。”这话乍听是指责却是满满的无奈和宠溺。 “谁叫她们骂我，我不说到她们怀疑人生都对不起她们骂我，看她们下次还敢不敢骂我。” “不要说骂你，怕是看见你直接绕道。” “那更好，求之不得。要是不绕道，就让她们再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怀疑人生。没让她们打起来我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呵……”顾秦轻笑了一声，他的宁宁就是这般与众不同，“歇会儿，马上就到喝水的地方了。” “嗯呐。”别人是用来怼的，但相公是用来撒娇的，相公疼爱，必须说好。 …… 184:坚韧的女子 因为天热的缘故，程宁宁上一次沐休没有来镇上卖草药，这么算起来到现在差不多十来日了。 因此当顾秦背着程宁宁一出现普仁药堂的时候，刚刚点完外收的一批药材的小亮高兴地就迎了上来。 “顾大哥，程姐姐，你们是来卖药材的吗？”每七天来一次，来了两个多月，三人之间早就熟识了，因为投缘，这是连称呼都换了。 因为顾秦对程宁宁无条件的宠，所以乍一见顾秦背着程宁宁进来，小亮根本就没做任何他想，只以为程宁宁累了，顾秦背着。 却是魏老眼尖，当下道：“小丫头脚伤了？” 魏老脾气古怪，但程宁宁是常客，嘴甜，送的药材颇得他心，因此久了也不免熟络了。 “是。”回答的是顾秦。 “小亮，搬个凳子，让人坐下，我瞧瞧。” 小亮诧异了一下，随即便兴高采烈的应了声，“好。”话落间便蹭蹭蹭的进了柜台里面搬了一个高凳子出来放在了魏老的身侧。 顾秦当下将程宁宁给放下，从头至尾无论是顾秦还是程宁宁都未曾质疑过魏老要看看的话，哪怕从未见过魏老坐堂看病。 “哪只脚？”魏老坐在小马扎上微抬了一下眸子。 顾秦当下直接弯腰将程宁宁那只受伤的脚给放在了自己的腿面上，并脱下了程宁宁的鞋以及袜子，完全不忌讳的将程宁宁红肿的脚踝呈现在魏老的面前。 魏老看了顾秦一眼，为他以自己为凳给程宁宁放脚，为他亲自给程宁宁脱鞋袜，更为他不忌讳程宁宁一个女子就这么露出了脚。 魏老什么都没说，只看了顾秦一眼，便伸手摸上了程宁宁红肿的脚踝，一阵摸索后，“骨头未受伤，皮肉经络扭伤了。” 说完之后，又看向了顾秦，“我教你一个按压手法，你每日帮她多按按，可有助于活血化瘀，早日伤好。”也就是看顾秦亲自给程宁宁脱鞋，换个人他都不多嘴。 “好。”顾秦悉心应声。 随即魏老每按一个穴位就解说一下，可谓是手把手的教授，“学会了吗？” “我试一下，劳烦魏老指导一下。”顾秦没说会，而是亲手试做，以求达到最好。 “好。”魏老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姿态甚是和蔼，能对妻子上心到这个地步的男子，不多见了。 当下，顾秦握着程宁宁的脚开始动手按，边按边抬眸看向程宁宁，“宁宁，疼吗？” “一点，我能承受。”该娇气的时候程宁宁很娇气，但不该娇气的时候，程宁宁一点儿也不娇气。 见程宁宁在笑，顾秦也就信了，随即低头认真地按着。 而程宁宁全程咬着牙握着拳，额头上渗出了满满的汗渍，愣是没吭一声。 这一切魏老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对程宁宁又高看了一分。 第一次见程宁宁看着就很娇气，但一个能山上采药还炮制药材的人，魏老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娇气，真娇气的女子是做不来这些的。 不过他以为那是生活所迫，为了赚取银钱，但这一刻，他知道不是，这真的是个坚韧的女子。 185:买银针防身 而这顾秦，第一次见便对程宁宁百般依顺，会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惧内的想法，但不是，不是惧内，而是将对方捧在手心里，疼在骨子里，甘愿依顺，这一次更明显可见。 按完之后的顾秦都不没来得及询问，便听闻了魏老的肯定，“不错，手法对，力道也掌控得很好。” 听魏老一言，顾秦放心了，当下抬眸看向了程宁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见程宁宁满头大汗，“宁宁……”一声喊担忧尽显。 “我怕热，你又不是不知道。”程宁宁弯起眉眼笑了笑。 看着程宁宁明显有些苍白的面色，顾秦沉默了一下，没戳破，随即垂首帮程宁宁穿上了鞋袜。 穿个鞋袜的功夫已经够程宁宁恢复正常呼吸了，也是这会儿，魏老再次对着程宁宁开了口，“手。” 程宁宁当下把手伸给了魏老，顾秦静站在一边。 探完脉后，魏老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了程宁宁的脖子，“脖子怎么回事？”程宁宁脖子上有绷带，一眼可见。 “皮外伤，弄点金疮药敷敷就好。”回答的是程宁宁，态度很是不在意。 倒是顾秦很是当一回事，立刻伸手解开了程宁宁脖子上的绷带，“还请魏老给看看，配点药，这大夏天的容易发炎。” 魏老看了一眼程宁宁抹过药汁的脖子，“就这药汁不错。” “我说行吧，你偏不信。”程宁宁当下瞥了顾秦一眼。 顾秦看了程宁宁一眼，程宁宁立刻闭嘴。 “不过用点儿配置好的金疮药效果会更好。”魏老又补了一句。 程宁宁在顾秦的注视下更蔫了。 “还请魏老开点药，让内人早点好。”顾秦转身对着魏老作揖。 “小亮。”魏老对着小亮喊了一声。 “是，师父。”小亮立刻会意转身就钻入了柜台。 “都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我这小徒弟配药已绰绰有余。”虽叫唤了小亮，魏老还是告知了一下顾秦和程宁宁，算是一种礼貌。 “劳烦魏老了。”顾秦没有任何不满意。 “魏老，你这卖银针吗？就是针灸用的银针，能卖我一点吗？”程宁宁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这一次的事给了程宁宁很大的教训，让她知道危险无处不在，武力值她是没办法提升的，但她可以借助外物。 就像昨日，但凡她身上有一根银针她都能借机扎晕狗蛋，或者扎得他动不了，再不然身上揣着点迷药之类的，也一样能放到他。 她以为用不到，所以便一直没准备，但事实告诉她，危险无处不在，需要处处防备。 “小丫头要这做什么？”魏老微蹙了一下眉。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给人的，从他手里出去，他得负责。 “就是我一个弱女子，留着防身。”程宁宁实话实说。 魏老还是第一次听说用银针防身的，而顾秦听到防身二字，整个人的气息幽冷了下去。 “不知这银针如何防身？”魏老带了几分请教的意思。 “人体穴位众多，晕穴麻穴多的是。”程宁宁没说具体，但这般足够了。 186:你是不是会医? “你对人体穴位知晓多少？”到了这里，魏老的关注点已经从银针上转移了。 “这一时间不太能说完，大概有三百多个穴位。” 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小亮已经提着药包来了。 不过却是被魏老挥手拦下，“丫头，我这药堂的药任你自己选，不收你钱。”炮制药材一把好手，现在连穴位都知道，魏老不得不怀疑程宁宁会医了，不过冒冒然开口也不合适，这个方法算是很婉转了。 主要是他真的对她的炮制手法很感兴趣，但小丫头第一次就拒绝了说，他也是无法，要是小丫头是行内人，不免可以以学术交流的幌子来交换了。 程宁宁看了看小亮手中被魏老拦下的药包，又品了品魏老的话，有些不太明白魏老此意是何意？ 她只是要买个银针而已，想着药堂肯定有售，她这腿脚不便，省得顾秦背着她到处去寻，累。 不过不管魏老这到底是何意，但这事对她有利无害，省下药钱是小，逐渐展示她的医术才是正经事，毕竟她以后是要从医的，总不能突然就有一手医术吧。 “当真？”想着程宁宁一副好似被不用钱给吸引的心动样。 “当真。” “你看我行动不便，不如我说下来让我相公写出来，然后让小亮帮忙抓行不行？” “可以。”只要同意就行。 闻言，小亮都不用魏老吩咐，当下机灵地拎着药包转身去取纸笔了，还贴心的又搬了一个凳子给顾秦放纸。 顾秦接过纸笔半蹲在那里看向了程宁宁，带着疑惑却又带着期待，他莫名有一种他的小妻子是宝藏的感觉，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发掘出新技能。 “先配点金疮药。”让她自己来，那就不客气了，“墨草、一点红……” “再配点活血化瘀的药……” “最后配点内服的……” 程宁宁口述，顾秦手写，洋洋洒洒就是三张纸，而在一侧听着的魏老直接听得亮了眸光，整个人激动不已，这简直就是三张上等药方，学医之人向来不外传的那一种。 本来是冲着炮制术去的，但现在…… “小丫头，你是不是会医？你师传谁？你……”魏老一个激动直接抓住了程宁宁的臂膀。 顾秦也紧盯着程宁宁，满目的探究。 程宁宁适时的表现出了赫然，“我不会医，我想学医。” 一听这话魏老不乐意了，“小丫头，老头子又不是贪图你什么，何必跟老头子藏着掖着，你说你不会，你这药方可是精品药方，配出来绝对的上等药，岂是不懂之人能知晓的？” 程宁宁倒是很想一口承认，但是拿什么跟顾秦解释，她忽悠得了所有人，怎么也是忽悠不了日日相处的顾秦的，要不然她也不能一步一步慢慢来，好在她一切都提前做了准备。 “我背的，因为想要学医，所以看医书背的。魏老你说配药不要钱，我这不就往好的上背，这样我的伤好得快，也省了钱给我相公去考功名，一举两得，多好。” 187:我不想跟相公分开 程宁宁又适时的表现出了一点人之常情的小算计。 这话落的时候，顾秦眸中的探究消散了，程宁宁一直看医书顾秦是知道的，老夫子那里的医书是精品藏书顾秦也是知道的，所以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宁宁真聪明。 而这个理由也说服了魏老，魏老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却又有了期待，“你这药方哪里背的，这可是医者的根本，一般不外传。” “我不知道，是我相公先生那里的藏书，我就看看。我相公要出去考功名，我想跟着，但我一介妇人能做什么？便想着认识草药就学医好了，因此就看了医书。” 听了程宁宁的话，魏老眸色深沉，没再继续追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你相公准许你学医？” 别的不说，就这丫头一手炮制术和对药材以及药材药性的熟知就已经能立足医学界了，当初为此他还觉得可惜了，因为这个小丫头是个女子，倒也不是他看不上女子，而是女子一般很少吃这一行饭，特别是成了婚的，多数男子会有介意，不过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这一对…… “宁宁喜欢就行。”回答的是顾秦。 一听这答案，魏老便知自己没看错人。 “学医不止看看医书便行，需要会探脉切脉，懂得望闻问切，这是行医之根本。老夫也不藏着掖着，老夫对小丫头药材的炮制术很感兴趣，但此乃小丫头吃饭的本领，老夫也不会抢夺。如今既然小丫头有入医行的想法，又未曾有师，老夫虽一把年纪，却也是行内人，德高望重不敢奢望，却也小有点名气，若是小丫头不嫌弃，老夫就收了小丫头你做个徒弟，带小丫头入行。” 若是魏老单纯的要收程宁宁为徒，这就有点的值得怀疑了，毕竟非亲非故的，程宁宁也就会背了几个药方，也没显示出什么实质性的天赋，但却是以炮制术为条件，这就不一样了，毕竟程宁宁第一次带来炮制过的药材的时候，魏老就直白的追问过炮制术。 魏老的这一番话很出乎程宁宁的意料，对程宁宁来说完全就是天降惊喜，有了一个行内师父，她便师出有名了，且还要少走许多弯路。 医术她有，但在这个对女子苛求的时代，且她本身一无是处的人设，展示医术必须要师出有名，不然不要管别人信不信任她的医术，就顾秦这一关她就过不了。 本来她是打算到了县城然后去找一家药堂慢慢实施计划的，因为她是女子，实施起来有些困难，但她也想好了，做个女扮男装的小药童，一步步来。 现在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女药童身份摆在眼前，真的是很心动啊！ “宁宁，喜欢就应了。”见程宁宁迟疑，顾秦当下出声。 顾秦知道程宁宁对医术的喜欢，自从上次看了医书之后就一直很沉迷，他很支持她，此刻有行内人带路，要少走许多弯路，且这魏老看上去很是不一般。 “可我要跟相公去县学，我不想跟相公分开。”这是实话，程宁宁很心动，但不能以与顾秦分开为代价。 188:拜帖 见程宁宁迟迟不应，魏老心里有些打结，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收徒，他这还是第一次收徒被徒弟给迟疑的，此刻一听这个言语，立刻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县里也有我家的药堂，我也并非固定于一个地方，顾公子何时去县学？是秋学季吗？顾公子这是要参加明年的秋闱？” 魏老的话让程宁宁眼睛一亮，这算不算她又锦鲤附体了，简直就是天降好事。 “相公是去上秋学季的县学，然后参加明年的秋闱，我也会跟着去的。” 这下子魏老更放心了，“县里也有普仁药房，待县学开学，小丫头若是有心就去那里找老夫好了，老夫也不勉强小丫头，给小丫头一点时间回去想想。小丫头这模样，便是今日拜师也不合适，不如先取了药回家去养伤，到县学开学时再说。” 魏老这么说既体现出了自己收程宁宁是始于对炮制术的珍惜喜爱，而不是为了掠夺，也体现了自己的确有心收下，而不只是说说。 “小亮，给小丫头取一份老夫的拜帖，到时候小丫头想好了可以去寻老夫。”而这就是直接给程宁宁一个定心丸了。 …… 程宁宁被顾秦背出普仁药堂好远了，程宁宁还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相公，魏老要收我为徒？” “是的。” “给了我拜帖？” “是的。” “还是在县城里？” “是的。” 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求证，程宁宁终于感觉到了真实性，当下兴奋至极的紧搂住顾秦的脖子。 学医从小是习惯，后来是喜欢。 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入医行了，程宁宁只觉得欢喜极了。 这个时代对女子颇为苛刻，她就这么轻易的过了这一关，真的是欢喜极了。 “谢谢你相公。”说着，程宁宁紧搂住了顾秦的脖子。 “你喜欢就好。”他只想要她开心，只要她开心就好。 程宁宁没再说话，而是收紧了搂住顾秦脖子的力道。 她何其有幸，能遇见顾秦。 …… 早上去村口的时候，顾秦与程宁宁没有偶遇每天早上都会偶遇的张翠翠，但回来的时候还是在张家门口碰上了。 但这次显然是真正意义上的偶遇了，妥妥的对面相迎。 看到他们的时候，张翠翠眼底闪现的是明显的紧张与躲闪以及惧怕。 “顾……顾……”在顾秦黑沉的眸光下，张翠翠颤抖着声音开口。 顾秦仅黑沉地看了张翠翠两眼，便垂下眸光径自前行，几步的功夫便从她的身边错了过去。 本来怕的都颤抖的张翠翠在见到顾秦无视她错身而过的时候，反倒是不怕的反身追了上去，“顾大哥，顾大哥你听我解释，昨日，昨日我……” “受害的是我，你为何要跟顾秦解释，而不是跟我？”程宁宁直接被气乐了，她当真是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做下了昨日那样的事还有脸见她，见了就算了，还缠着她男人，当她空气啊！ 张翠翠此刻满心满意的只有顾秦，只想让顾秦不要记恨她，对于程宁宁的声音那是完全没听见。 “顾大哥……顾大哥……”张翠翠极力加快脚步拦在了顾秦的面前，边倒退边喊人。 189:虐狗她最拿手了 程宁宁觉得，张翠翠果真有把人气死的能耐。 “相公，停下。”要说是吧，那就给你说。 程宁宁一开口，顾秦果断地停下了脚步。 而这一停下，张翠翠想不正视程宁宁都不行，凭什么程宁宁说什么顾秦就听什么，而她喊他他都不应，明明她与他认识的时间比程宁宁久多了。 大概是昨日的事撕破了一层伪善的皮，所以此刻张翠翠看向程宁宁的眼神里嫉妒愤恨一点儿都不掩饰。 看着这眸光，程宁宁笑了，呦，终于舍得给她一个眼神了，“翠翠啊，你不是有话要跟我相公说，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大概是被程宁宁这一声给提醒了，张翠翠眸光重新聚集在了顾秦的身上，只不过在对上顾秦暗沉的眸子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随即强压着颤抖，开口解释了起来，“顾大哥，昨日我……” 就在张翠翠开口解释的时候，程宁宁收回了看向了张翠翠的眸光，侧首直接在顾秦的脸上亲了一下，吧唧一声，声音甚是清脆响亮。 顾秦没什么反应，习惯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小媳妇会有她一贯高兴时才有的动作。 但张翠翠却双眸如针刺，要解释的话语也卡在了那，如同喉头卡了一根鱼刺一般。 程宁宁亲完后毫不意外的对上了张翠翠嫉恨的眸光，却是如同不见，满是娇气的开口催促。 “翠翠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要解释吗？你倒是解释啊！相公背着我很累的，你要是不解释，我就让相公背我回家了，我的相公我可心疼了，都背了我一路了。” 看着程宁宁的又娇气又得意的模样，张翠翠垂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才压下上前把程宁宁从顾秦背上给扯下来的冲动。 “顾大哥，我昨日是被……” “相公。”在张翠翠又开口解释的时候，程宁宁轻喊了一声顾秦。 顾秦下意识侧首。 这刚一侧首唇上便是一软，再然后看见的便是程宁宁退开的笑脸。 “程宁宁，你有没有羞耻心？” 顾秦还没来得及对程宁宁的行为做出反应，耳侧便响起了来自张翠翠的尖叫声。 刚刚因为程宁宁而柔和了几分的眸子顿时间又被黑沉给布满。 对此，程宁宁却是满意极了，肖想她男人是吧，既如此她就狠狠往她痛脚上踩好了。 虐狗什么的她最拿手了。 “我做什么了？我怎么就没羞耻心了？”程宁宁转首满脸无辜的看向了张翠翠。 “你……你怎么能……”张翠翠一副满脸羞于说出口的样子。 程宁宁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都这样了，还装什么纯情。 顾秦却是已经没有任何耐心的再一次抬脚向前走。 张翠翠一见顾秦起步离开，当下再也顾不得程宁宁，连忙对着顾秦解释道：“顾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所有的事都是狗蛋逼我的，真的都是他逼我的……” 张翠翠的话成功的让顾秦停住了脚步，就那么转首黑沉着眸光看着她，“所以，你就坑害我的宁宁？” 190:自己上门找虐 这一句不似质问甚是质问，特别是那一句我的宁宁，可谓是让张翠翠的心碎了一地。 “我……我……”张翠翠的脸色哗的一下就难看了下去，却还企图解释。 顾秦却是已经移开眸子继续前行，“我说过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丢下一句，顾秦便背着程宁宁快步前行。 “顾……顾……”张翠翠企图还要说什么，眸光里却只余顾秦背着程宁宁离开的背影。 一瞬间，张翠翠眸中只余满满的嫉妒和愤恨以及疯狂。 眼见着顾秦背着程宁宁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张翠翠突然发疯似地追了上去。 待张翠翠追到跟前的时候，顾秦刚刚好背着程宁宁到了家门口，并打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在顾秦背着程宁宁反身准备关门的时候，张翠翠的身影像幽灵一般出现在了院门前，那气喘吁吁的姿态足以可见她是追过来的。 顾秦话都懒得说，直接动手关门。 “顾大哥，我真的是被狗蛋给逼的，我没有想要害宁宁姐，我……”眼见着顾秦要关门，张翠翠就那么哗啦一下眼泪刷刷流了下来，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顾秦却是视而不见的继续关门。 “相公。”被张翠翠这不要脸的精神给震撼的程宁宁再次开了口，“门别关，放我下来。” 顾秦的手顿了一下，侧首看向程宁宁，带着微微的询问和不赞同。 “相公，你放我下来嘛！”程宁宁直接撒起了娇。 见此，顾秦无奈，只能慢慢将程宁宁给放了下来，并速度转身将她拥在怀里，给她做支撑。 而张翠翠的解释声因为程宁宁的撒娇和顾秦的宠溺而卡在了那，一双眸子里的嫉恨已经燃烧成了熊熊的火焰。 “翠翠啊，你不是要解释，怎么不说话了？继续啊！”程宁宁侧首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张翠翠。 顾秦也跟着看了过来。 张翠翠嫉恨的眸光瞬间转化成了楚楚可怜，“我要是真的想害宁宁姐，我又怎么会去寻顾大哥呢，我都是被狗蛋逼的，顾大哥，你要……” 张翠翠继续解释了，程宁宁却是转首看向了顾秦，并将双手勾在了他的脖子上，随即直接一压顾秦的脖子，抬首就对着顾秦的唇吻了上去。 一直不知道程宁宁要干嘛的顾秦在这个时候愣了一下，见顾秦没反应的程宁宁又收紧了几分勾着他脖子的手。 顾秦当下反应过来，收紧了揽着程宁宁的腰，然后回吻了回去。 夫妻两就这么当着张翠翠的面深吻了起来，而一度要解释的张翠翠脑子直接当机了，满脑子闪现的都是对程宁宁的嫉妒和谩骂。 什么狐狸精，什么不要脸，什么不知羞耻。 最后受不了刺激的直接转身就跑了，离开的脚步声甚是响亮，好似还摔了一跤的感觉，挺沉的一声扑通声。 程宁宁一直听着动静，听到这声音，不由得头颈往后微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就这战斗力还有勇气跟来，也是佩服她。 她这满身伤的出不去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找虐，也是醉了。 191:什么小青梅? 顾秦看程宁宁笑得花枝招展的，满目无奈。 一手揽着程宁宁的腰身，一手关上了院门，随即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屋内而去。 “就这么开心？” “当然。”程宁宁的欢乐溢于言表，“她那般对我，我秀秀恩爱屠屠狗算是便宜她了。” “屠狗？”顾秦微带疑惑，秀恩爱他能懂，但屠狗是个什么？ “对。”程宁宁猛点头，在见到顾秦疑惑的样子的时候，直接开口解释了起来，“就是意指，反正就是指那些羡慕嫉妒恨人家夫妻恩爱的人。”具体的程宁宁也解释不清。 就在这时，从厨房里出来的一戳白汪汪汪的叫了几声。 顾秦朝它看了过去，不由得想起它的由来。 “所以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外面有狗了，不是说要养狗，而是问我是不是有了除你之外的人了？” 程宁宁没看到顾秦眸中的危险，只对着顾秦竖了一个大拇指，“对，相公理解能力棒棒哒，举一反三。” 这会子刚刚好已经进了屋，顾秦直接将程宁宁放在了榻上，倾身而下就去扯程宁宁的衣襟。 程宁宁吓得立刻收手捂住衣襟，警惕地看着顾秦，“你……你干嘛……” 声音都有点哆嗦了。 “让你知道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程宁宁一品，顾秦这是生气了，直接抬手再次搂住了顾秦的脖子，“相公，我就是说着玩的。” “当真？” “当真。”程宁宁猛点头。 顾秦却还是不信的眼神。 程宁宁也不废话，直接抬首就吻了上去。 对此，顾秦享受至极，很好，他的小妻子现在主动能力不错。 顾秦也没真的想欺负程宁宁，一吻过后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宁宁，昨日的事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给我点时间。” 这会子换程宁宁酸了，“给你时间干嘛？让你的小青梅再多蹦跶几日？” 这话听得顾秦眉头微蹙满目疑惑，“什么小青梅？” “你装，就跟我继续装。”程宁宁手滑下直接攥紧顾秦的衣襟，一副要把顾秦给勒死的模样。 顾秦哭笑不得，“宁宁，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梅竹马，懂？” “懂。” “所以你的小青梅你还不知道吗？” 顾秦细品了一下，随即眉眼轻佻，满是揶揄，“宁宁这是醋了？” “才没有。”程宁宁果断否决。 顾秦垂首在程宁宁的唇上亲了亲，“我没有青梅竹马，张翠翠也就是一个同村的人，若真要说青梅竹马，大概就是先生的那一屋子藏书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人家瞧你的眼光真是恨不能把你给吃了。”这一刻的程宁宁好似吃了一个柠檬，满嘴酸。 以前顾秦会说程宁宁想多了，但经历了昨日…… “我只给你吃。” “谁要吃你。” “真不吃？” “不吃。” “那我吃你。” “饿了自己做饭去。” “宁宁……” 程宁宁一把推开顾秦，一个翻滚滚进了榻内，“不过看你背了我一天的份上，准许你睡会儿再去做饭。” 192:羊入虎口 “呵……”看着程宁宁那副傲娇的姿态，顾秦忍不住轻笑出声，“是，娘子。” 说着便脱了鞋上了榻，然后大手一伸将滚在榻内的人给搂紧在了怀里。 程宁宁不满的动了动。 “宁宁，自我记事起，我记忆里就只有两个女人，一个你，还有一个……” 程宁宁静等，等了片刻还没有下文，直接抬首瞪着顾秦，“还有谁？”一副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跟你没完的模样。 “还有我娘，你不会连我娘也容不下吧？” “才没有。”程宁宁别扭垂眸，她哪里就小气到跟婆婆吃醋了。 “呵……”程宁宁的别扭样再次取悦了顾秦，不过只一下便收敛了笑声，实在是怕惹恼程宁宁，“宁宁，我跟你讲讲我娘可好？” “好。”顾秦愿意分享他的记忆，她如何会拒绝。 “我娘是个很温婉的人，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是这样子的。记忆里她跟我爹从来就没有红过脸，她……” …… 有一句话叫做嫉妒使人发狂，昨日回来后张翠翠一直害怕被狗蛋堵，但在今日见到程宁宁那么明目张胆的霸占顾秦对她炫耀之后，怒火嫉恨战胜了害怕，使得张翠翠在天色要暗之际，不怕死的找上了狗蛋的家。 狗蛋住在山脚下，这里就只有他一户人家，他没爹没娘，就自己一个人。 昨日被顾秦揍了一顿，他就是再能耐，也得将养几日。 所以即便狗蛋想去寻那张翠翠质问昨日之事，却也有心无力。 哪曾想人竟然给他送上门了。 张翠翠来的时候，狗蛋正搁家里躺着。 狗蛋家的门没关，张翠翠直接就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然后在屋内的榻上找到了狗蛋。 狗蛋一见是张翠翠，当下从榻上爬了起来，“臭娘们，你竟然还敢来？” 边说边从榻上下地瘸着腿扑向了张翠翠，一副要撕了张翠翠的模样。 “你不要激动，我有话跟你说。”比起瘸腿的狗蛋，张翠翠腿脚伶俐，一下子就躲闪了开去。 “我跟你没话可说。”狗蛋不买帐，只想收拾张翠翠。 “钱，我给你钱，你听我把话说完。”张翠翠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手心里往前伸去。 “就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狗蛋又朝着张翠翠扑了过去。 张翠翠这一退直接退出了房门，因为退得急直接被脚下的门槛给绊倒了，这一次直接被再次扑过来的狗蛋给抓了个正着，狗蛋就那么把张翠翠给压在了地上，动手就去撕张翠翠的衣裳。 “狗蛋，我给你钱，给你钱。”张翠翠使劲挣扎，却挣不开，吓得直把手中的银子往外递。 狗蛋跟没听见似的，继续撕扯。 “这是定金，定金，你拿着，我再给你弄钱，再给你弄。”张翠翠急得继续叫。 这一次狗蛋倒是停住了动作，好似在思考。 “真的，还给你钱的。”张翠翠见奏效了，连忙继续以此为筹码。 狗蛋看着张翠翠手上的钱想了想，他也没什么本事，全靠偷鸡摸狗，现在现成的银钱，不要白不要。 193:羊入虎口(2) 当下直接伸手把张翠翠手上的银子给取过放嘴里咬了咬，最后满意的放进了怀里。 张翠翠见狗蛋收了银子，松了一口气，“现在你能放开我了吗？” “不急，先说说是什么事。”狗蛋就那么压着张翠翠，不过却是没动作。 张翠翠有些害怕，却也不敢再继续刺激狗蛋，只能开口道，“还是那件事，我要你睡了程宁宁。”话落间，眸光里满是阴狠。 一提这事，狗蛋就炸了，“你还好意思说，昨日不是你坏事，我已经睡到程宁宁了，现在好了，我人没睡到还被顾秦打了一顿，你还让我干这事，你以为那么容易得逞吗？” “我带顾秦去不就是为了让顾秦知道程宁宁脏了，然后不要她了，那样你不就可以顺理成章一直睡她了，我哪知道你那么久还没搞定程宁宁。”一说到这事，张翠翠也来气。 “你这意思还是我的错了？”狗蛋不爽了。 张翠翠想说是，但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立刻咽了下去，“现在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是要继续达到目的。” “你能把人弄出来我就睡，别的免谈。”狗蛋也很不服气，但却也不想冒险。 “行。”张翠翠一口应下。 狗蛋却是疑惑了，“程宁宁不可能再听你骗，你打算如何把人再弄出来？”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我得养几日伤，这几日不行。” “知道，我也得准备准备。” “好。” “那就说定了。”再次谈成了交易，张翠翠心里满意极了，想起身，却还被狗蛋压着，因此不得不开口，“现在你可以起来了吧。” 狗蛋下意识的准备起身，但眸光里张翠翠衣衫半露，看得他一下子就心猿意马了起来，反正这钱都下口袋了，她还求着他，不如…… “搞程宁宁一事风险极大，昨日我被顾秦揍了你也看见了，没个五六天的，我也别想好好走路。就你这么点银钱不够。” “我说了，我事后还会给你。”张翠翠有些不耐，却又不敢太过不满。 “我怎么信你？” “你……” “还有，你看我昨日帮你，我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为你，你是不是要补偿我？” 这话一听，张翠翠只觉得狗蛋狮子大开口，却又不敢不满，“银钱我一下子肯定没有那么多，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凑。” “没事，你慢慢凑，不急。”狗蛋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 张翠翠松了一口气，刚想要让狗蛋起来，却见狗蛋的手探入了她的衣襟内贴上了她的肌肤，当下理智全无的大喊，“狗蛋你做什么？我们不是……” “别急，银钱不够肉来凑，利息而已，放心，会把你留给你的顾秦的。” 说着手便在张翠翠衣衫内动作了起来。 “狗蛋你不能……不能……”张翠翠疯狂的挣扎。 “不要这么激动，又不是第一次。” “不要，不要……” “放心，肯定留着你的身子给顾秦，摸几下看不出来，又不是没摸过……” “狗蛋，你不能，不能这样，不能……” 194:以后疼不要忍着 狗蛋受了伤，能压着张翠翠也是男子力气大的缘故，但毕竟受了伤，张翠翠动来动去直接蹭了他的伤口，疼得他脾气直接上来了。 “再动，我直接干了你，你给我老实点，我也就摸摸，惹恼了我，我直接干了你……” 大概是狗蛋这声威胁起了作用，张翠翠吓得不敢动了，只疯狂的流着眼泪。 “乖一点，我就摸摸……” 狗蛋笑着埋进了张翠翠的衣襟内。 全程，张翠翠一双眸子里满是恨意的看着房梁，都是程宁宁，都是程宁宁，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这么惨。 大概是在自己家里的缘故，这一次狗蛋极其大胆的把张翠翠给摸了一个遍，从头到脚，无一处放过，更是差点没忍住直接要了她。 但张翠翠一直都在，先搞了程宁宁，弄点银子再说，这张翠翠睡了是很轻易的事，不急。 眼见着天色黑了，狗蛋过了一把瘾就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张翠翠，“哭什么哭，刚刚不是还发出欢愉的声音的，说明你还是喜欢的。” “你个畜生。”得了自由的张翠翠直接甩了狗蛋一巴掌。 只不过半路被狗蛋给截住了，“天黑了，你再不回家，我不介意把剩下的那一点做完。” 狗蛋这一句，直接把张翠翠给吓焉了下去。 “放心，我这收了利息肯定好好办事，只要你把程宁宁弄出来，我肯定干的她起不来，让顾秦不要她。” “当真？” “当真。” 大概是得了狗蛋的承诺，一想到程宁宁要被狗蛋给压在身下，而她也就是被摸了，还是黄花大闺女，张翠翠心里就平衡了许多，当下也不磨蹭，直接利落地穿好衣服，速度离开了。 …… 翌日，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因为程宁宁受伤的缘故，直接终止了去私塾煮饭的事。 顾秦去私塾前可谓是三令五申，连哄带威胁的让程宁宁在家不要下地，一定要好好的在床上养伤。 程宁宁就差指天发誓了，顾秦这才离开去私塾。 由于天气热而改了的下学时间，刚刚好让顾秦能回来给程宁宁煮午饭。 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正坐在榻上看医书。 听到动静，程宁宁抬眸看了过去，“相公。”边喊边放下了医书。 顾秦几步走到了榻边顺着榻坐了下来，伸手就给程宁宁捏腿，“坐多久了，腿酸不酸？” “也没多久。” 顾秦捏了几下程宁宁的腿，便掀起了她的衣摆抓住了她受伤的脚，“我给你按按脚，争取早点好。” 魏老说一天一次，昨日也是这个时辰在普仁药房捏的，今日也差不多这会，刚刚好。 “好。”程宁宁没拒绝。 捏了几下，顾秦抬眸看向了程宁宁，“疼不疼？” “一点点。” “你昨天在普仁药房也是这么说的。” “……” “宁宁，以后疼不要忍着。” “……” “要跟我说实话。”顾秦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但任何事都是从小到大，今日只是一个扭伤，以后呢？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她独自忍了疼，他怎么能允许。 “……” 195:美其名曰惩罚 “现在告诉我，疼不疼？”好似怕程宁宁还不老实，顾秦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程宁宁当下疼得倒吸一口气，再然后水汪着大眼睛看着顾秦，委屈巴巴，“相公，疼……” 顾秦松了程宁宁的脚倾身向前压着程宁宁吻了上去，程宁宁被吻得一懵，随即却是闭上了眼睛回吻了回去。 吻着吻着顾秦的唇就错过了唇角，滑向了脖颈，再然后…… 程宁宁咬着唇死死摁着衣襟，“相公，你说给我揉脚的。” “惩罚完了再揉。” “我做错什么了？” “没说实话。” “我怎么没说实话了？” “你确定？”顾秦微挑眉。 程宁宁一下子焉了，“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么，再说了，不疼没效果，疼了才能把淤血揉开。” “你没说实话是事实。” “可……” “宁宁，有事不要一个人承担着，你要告诉我。” “我什么事没告诉你了。” “明明疼却说一点点，不是没告诉我？” “这没什么。” “没有一件事是一开始就是大事的。” “……”这话程宁宁有些反驳不了。 顾秦也没再废话，直接拽着程宁宁的手压过了她的头顶单手按着，还有一手则是伸向了程宁宁脖颈间的纽扣。 这姿态弄得程宁宁又急又羞，“顾秦……” 顾秦只解了两个扣子便住了手，改为双手按着程宁宁的手，然后倾身而下，低声道：“宁宁，我只吻我吻过的地方……” 话落间直接轻咬上了程宁宁的脖颈。 “顾……”通体的酥麻感让程宁宁…… 两刻钟后，程宁宁双手紧捂着胸口的衣襟面朝墙壁侧躺着，整张脸如煮熟的大虾…… 这人，大白天，怎么能这么欺负她，竟是……竟是从她的脖颈到腰腹一丝都不放过，特别是……特别是…… 比起程宁宁的羞怯窘迫，顾秦那是满脸的春风和意犹未尽。 避免把人惹得恼羞成怒，顾秦一边捉着程宁宁的脚按一边说起了闲话。 “刚刚回来听说了一件事，你要不要听？” 程宁宁维持着面朝墙的姿势半点反应都没给顾秦。 顾秦却是直接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昨天跟我们一起去镇上的徐氏跟她男人打架了，把她男人脸都抓花了，打得挺厉害，好像昨天闹腾了一夜都没睡。” 前一刻还在羞恼的程宁宁，这一刻直接惊呆了，要说那花氏打架她还信，就那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徐氏竟然回家打架了。 “徐氏打架？”这么想程宁宁也这么翻身过来惊讶地看向了顾秦询问。 顾秦心里松了一口气，很好，小媳妇没有生气，说明不排斥他的行为，他只要多干几次，她习惯了，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是的，闹了近乎半夜，今日村子里都传开了，据说徐江脸花了。” “那徐江他娘呢？没管？” “听着好像没管。” “倒是聪明，不然徐氏怕是连徐江他娘能一起抓。”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看似温柔的徐氏竟是这么凶残，够狠，“其他几人呢？有没有什么动静？” 196:只做不说不行吗 她昨日可是挨个点名了，那些话她也不是胡诌，真的就是每次去镇上在驴车上听来的，她背医书背惯了，记忆里特别的好，这一听也就记下了。 “刘氏也闹了，不过没太大动静，毕竟那钱是她婆婆的，虽是贴补了小姑子，却也是人家自己的女儿，没花她刘氏的钱，她便是闹也闹不到哪里去。不过她这一闹，直接让那刘婶子从暗地给自己女儿钱变成了明里，且刘功还支持，这就让刘氏更没办法闹了。” 这结果好，程宁宁喜欢。 欢喜的程宁宁当下眉开眼笑了起来，“还有呢？还有三家怎样了？” “赵氏和孙氏暂时没动静，毕竟赵大爷偷窥女子洗澡这事得有证据，孙氏也不好问小叔子是不是喜欢她。花氏虽没闹，却是前前后后跟着她男人，防得紧。” “我以为花氏那性子回去就得闹，却没想到她竟没有，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程宁宁感叹了一声。 “花氏是没闹，但她这么跟防贼似的，迟早花坤得跟她闹起来。”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听到她们不好，程宁宁表示开心极了，叫她们骂她。 看着程宁宁弯起的嘴角顾秦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很开心？” “当然，谁叫她们骂我，我就盼着她们不好。”程宁宁也不藏着掖着，她又不是圣母，别人骂她她还指着别人好。 顾秦并没有觉得程宁宁的话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很对。 “赵氏跟孙氏的事只是因为不好立刻发作，不过埋下了种子，是迟早的事了。” “嗯。” 这么些话的功夫，顾秦已经替程宁宁按好脚，可能是好些了，也可能因着说话分散了注意力，程宁宁面上倒是没露出痛楚的表情。 “宁宁……”顾秦又突地压向了程宁宁，吓得程宁宁反射性的往床榻里面一缩，见此，顾秦低沉轻笑，“躲什么？” “谁……谁躲了……”程宁宁下意识的又缩手压住了胸前的衣襟，结结巴巴的还嘴。 这个模样的程宁宁只让顾秦觉得可爱极了，他的小媳妇怎么能这么可爱。 “我就是想说我要去煮饭了，你是要去还是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这话程宁宁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梗着脖子，“说话就说话，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我乐意。” 这话就有些欠扁了。 “顾秦。”程宁宁直接瞪圆了眸子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样子。 顾秦没说话直接低头一副吻上去的架势，程宁宁吓得一偏头一闭眼，“顾秦能不能别大白天干这事？” 顾秦本就是想亲一下程宁宁便去做饭，此刻一听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满目欢喜，逗弄之心也瞬起，“宁宁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 程宁宁只觉得羞躁极了，直接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顾秦你能不能别总把这事挂嘴上，只做不说不行吗？” “呵呵……”顾秦被程宁宁这模样给逗乐了，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197:所谓自作孽 这笑让程宁宁更羞了，羞到极致直接怒了，直接转身伸手将顾秦一拉然后微微翻身将顾秦给压了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对着顾秦的脖子就啃了上去，真的是啃。 手也不闲着，直接对着顾秦的衣襟就是一顿乱扯，虽没把衣服给脱下，却也扯得一片凌乱，露出了半侧胸膛。 程宁宁也不管，就那么直接一通乱啃，最后趴在顾秦的身上瞪着顾秦，雄赳赳气昂昂，“我也会。” 丢下一句翻身滚回了自己刚刚缩着的地盘。 而顾秦，凌乱着衣衫看着房梁，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逗过头了，她是置气报复，但他却是被她给撩得…… 深吸了好几口气，顾秦才压下体内的冲动，随即转身将缩在一侧的人给搂进怀里，“好了，我错了，不气了行不行？我去给你煮饭？” 顾秦深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自作孽。 程宁宁抿着嘴缩在那不吱声。 “你再看会医书，我去给你做饭。”说着，顾秦便松开了程宁宁起身下了地，他知道她是羞，不是气，他离开反倒是能让她好点。 听着顾秦离开的脚步声，程宁宁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开来，而这一放松便想到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以及之前顾秦干了什么，顿时间刚刚退了些颜色的脸再度红晕了起来…… …… 花氏的男人花坤一直对花氏不错，所以即便程宁宁说了她男人跟胡家那个寡妇有什么，花氏也是不信的。 但当徐氏和刘氏那边都应验了，花氏这心里不得不打鼓了。 但她没闹，而是前前后后跟着花坤，她得有真凭实据。 而这跟有时是明着跟有时是暗着跟，明着跟还好，一旦暗着跟，花氏果真是发现她男人花坤会往胡家那里跑。 这日，花氏故意在跟了花坤一些时候后，离开了，再然后便偷偷地跟着。 她看见花坤去了胡家屋后，没多久之后胡氏也去了屋后，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两人出来，当下气势冲冲地就冲了过去。 一到屋后倒是没看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却是看到那两人面上一阵惊慌，猛地向两侧跳开。 花氏当下不管不顾直接冲了上去，“花坤，你在干什么？” “能……能干什么？口渴了，管胡大姐要些水喝。” “呵……”花氏冷笑，“要水喝要靠在一起吗？要躲到这屋后来吗？当我是傻子吗？” “吴芳，你休要血口喷人，这话在这说说就行了，不要玷污了胡大姐的名声，不然胡大姐要怎么活？” 花坤这一维护，直接让花氏爆了。 但花氏还是有理智的，没捉奸捉实，倒也没找那胡氏的麻烦，只冲上去一把拎住了花坤的耳朵，扯着就走，“你跟我回去，跟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花坤不知道是恼了还是觉得面子在胡氏面前没了，当下直接推了花氏一把，摔得花氏那叫一个四脚朝天。 “花坤，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你无理取闹。” “让你安安稳稳的跟这个贱女人在一起就不是胡闹了是不是？”怒气至极，花氏也不管不顾了。 198:彪悍花氏 “不许辱骂胡姐，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粗暴。” 这话里嫌弃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花坤，你嫌弃我？”花氏不可置信。 花坤没说话。 “你嫌弃我？花坤你竟敢嫌弃我？我吴芳从嫁到你们家开始就任劳任怨，我哪一点对不起你，我每日起早贪黑，在你们家做牛做马，你竟然嫌弃我？花坤，你就是个假面人，装着对我好，在外面勾三搭四，你以为这个女人就好了？不过是骗骗你的银钱，你可以不顾我，但你自己的儿子你还要不要了……” 花氏接受不了的上来就是一通数落。 花坤受不了，直接甩手就走人了。 花氏见人走了，也不说了，起身就朝着胡氏冲了过去。 胡氏是个柔弱的女子，看见花氏冲了过来，直接惊叫，“啊……” 才走几步的花坤见此果断回身过来，一把截住了花氏，上来就甩了花氏一个大嘴巴子。 花氏直接疯了，“你还说你们没牵扯，花坤，我跟你没完。” 花氏嚷着就直接对着花坤挥手挠了起来。 花坤也被缠得恼了，回手也没个轻重。 两夫妻就这么在胡家屋后处打了起来。 花氏也精明，愣是从屋后死角打到了屋前视野宽阔的地方。 这周边本来农田居多，这会子大家也在干农活。 屋后大家看不见，但是在屋前那视野就开阔了，没多久就引来了许多老乡。 而花氏力气与花坤悬殊，无论怎么使劲都是被打的份，胡氏却站在那里装柔弱。 最后，花氏一咬牙，转身直接冲进了胡家的厨房，拿着菜刀就冲了出来，完全不管不顾的对着花坤就挥舞了起来。 “花坤，不想过了是吧，护着这个狐狸精是吧，那就都不用过了。” 真的是不要命的砍，左一刀右一刀，往死里砍。 花坤吓得直躲，“吴芳，你疯了是不是？你疯了，要出人命的，快住手。” “反正你不想过了一起死吧。”花氏半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 花坤吓得直往人群里躲。 人群猛地散开，实在是花氏可不管有人没人直接就砍，他们就看个戏，别把自己个的命给搭进去。 奈何人散开了，花坤还是往人后面躲，这就使得大家不能做事不理了。 “花坤，你就认个错，认个错跟花氏回去就好了。” “对啊，对啊，认个错，认个错。” 大家这是开口纷纷劝花坤，实在是花氏那刀太不长眼了。 然花坤却死性不改，最后看戏的人就不得不出手了，眼见着花氏冲了过来，直接一脚绊倒了花坤，然后朝一侧躲了开去，来不及爬起来的花坤就那么被扑过去的花氏用刀给架住了脖子。 一直气势汹涌的花坤终于怂了，“孩他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小心点手，小心点。” 没喊名字，而是喊了一声孩子他娘，为的就是让花氏看着几分孩子的面子。 花氏却是半点不手软的把刀往花坤脖子上又压近了几分，都磨出了点点血丝。 199:一起死吧 这疼直接刺激得花坤腿抖了，“娘子，我错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花坤就是个典型的表面虎内里虚到不行的人。 “不是说不想过了吗？一起死好了，放心，你死了我就自裁，官府找不到我，做了鬼我还去缠着你。” 花坤整个人都抖了，“娘子，想想孩子，想想孩子啊！” 见花坤真的怕了，花氏这才妥协，“以后还和不和这个胡氏来往了？” “不来了，不来了。” 花氏没因为花坤的话而收回刀，而是看向了那边站着好似风一吹就倒的胡氏，“你死了男人我同情你，你要找男人我也没意见，但你不该找有妇之夫，更不该找我吴芳的男人。今日不对你动手，是看在我们同为女人的份上。你也看到了，我连一起过日子的花坤都下得去手，下次要是让我再碰见你跟花坤搞在一起，我连你也砍了。” 花氏的威胁让胡氏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然后苍白的反驳了一句，“花坤就是来找水喝。” 花氏呸了一口没再理睬，再次看向了花坤，“今日为了孩子，我且放过你，但你要记住，我能砍你一次，就能砍你两次，你别以为我放了你，你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不忘，不忘。”花坤立刻没骨气的各种妥协。 “刚刚你打了我多少下，自己扇自己巴掌，扇足了，今日这事就算了了。”花氏就不是个吃亏的主。 “吴芳，我都认错了，你不要得寸进尺。”花氏的要求让花坤脸色当下黑了。 花氏却不管，又压紧了几分架在花坤脖子上的刀，花坤吓得动作快于思想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一巴掌之后，只觉得周遭看过来的都是嘲笑的眼神。 已经这样了，也不怕再多几下，为了保命，花坤眼一闭，啪啪啪地扇了自己十来个巴掌。 花氏眼见着差不多了，这才收手丢了刀，再然后什么都没说，就那么凌乱着头发气势汹涌的抬脚离开了胡家。 “你个臭娘们，老子不要跟你过，老子要休了你。”花氏刀一扔走人了，花坤对着花氏的背影又跳了起来，却是不敢再上前。 而花氏头也没回。 “行了吧花坤，好好过吧，吴芳什么都做得出来，小心她趁你睡觉再拿刀……” 看戏的也不知道是怕事不够大，故意嘲讽，还是真的只是好心劝解，这话一说直接吓得花坤闭嘴，又觉得丢脸至极，当下就落荒而逃了。 当下，这矛头又指向了胡氏，也没做什么，就是指指点点的一通说，直接让胡氏无地自容。 随后更是将刚刚所发生之事用着风一般的速度传播了出去，可谓是没出一个时辰，整个桃园村都知道了，更将此列为了茶前饭后之谈。 更给花氏按上了一个悍妇的名声。 …… 顾秦是在下学回来的路上听到的。 回到家后，顾秦一字不漏的传递给了在家待着的程宁宁。 听完后的程宁宁当下就是一声赞。 200:宁宁脸怎么红了 “花氏威武，我挺她。”虽然之前花氏的碎嘴让她有些不爽，但是她也怼了回去，可谓是各不相欠，本质上花氏也没做什么与她有害的事，这事她必须站花氏，那花坤实在不是个东西。 “挺花氏彪悍？” “什么叫彪悍，人家那叫护卫自己的权利，谁叫那花坤在外面乱来的，也就是他幸运，没让花氏逮到重点，不然花氏真的能砍了他。还有，那花坤简直就不是个东西，都说他对花氏不错，真是做作虚假，在外面偷吃就算了，还打人，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动手打女人的男人，程宁宁表示很唾弃，字里行间都表达出了她的义愤填膺。 忍不住又是一声赞叹，“花氏做的对，被打了就得还手，不然绝对是永无止境。” 有多少被家暴的女人因为不反抗，而只能默默承认，且一直承受。 顾秦没有程宁宁的义愤填膺，却也不赞同花坤的行为，更是赞同程宁宁那句打女人的男人不是个东西。 “不管如何，作为男子的确不该动手打女子，更何况还是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妻子。”怎么想顾秦就怎么说出来了。 “觉悟不错。”程宁宁抬手拍了拍顾秦的肩，表示赞扬。 对此，顾秦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一直有这个觉悟的。”必须要及时表达自己的立场。 这程宁宁是知道的，但不妨碍她揶揄顾秦，谁叫顾秦总是揶揄她，难得一次能揶揄他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这谁知道，毕竟你的想法在你的脑子里。”程宁宁微微板着脸，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宁宁，这可不带连带的。” “我没连带，就事论事。” “你哪门子的就事论事？” “看看，都凶我了。”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 “你看，默认了，现在还只是凶我，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 “我就知道，就知道男人一个样，就知道你也……” 顾秦忍住扶额的冲动，无奈道：“宁宁，过了。” 这被看穿的话语让程宁宁面色一僵，随即直接耍起了赖，“看，果真是不稀罕我了，以后肯定是对我动手的，我这么柔弱，哪里是对手，我……” “对，肯定对你动手。” 顾秦这肯定着实让程宁宁惊着了，直接傻在了那，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要说啥来着。 顾秦见程宁宁这副小傻样，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并伸手摸了摸程宁宁的发顶，“至于这怎么动手，这个需要我们仔细讨论一下。” 看顾秦这模样就能明白此打非彼打，程宁宁一下子就想歪了，更是微红了脸色，“谁，谁要跟你讨论。” “宁宁脸怎么红了？”顾秦边说边一本正经地摸了摸程宁宁的脸，“是热了吗？嗯，虽已入秋，天气还是有些燥热的，不如为夫帮你扇扇？” 说着顾秦就要去取扇子。 “顾秦。”程宁宁有些羞恼地喊了一声顾秦的名字。 “怎么了？”顾秦还是一本正经。 201:爱是得到亦是付出 见此，程宁宁憋屈地头一扭，“你扇吧，我就是热。” 这话倒是让顾秦继续不下去了，也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然小媳妇铁定翻脸。 当下便伸手攥住了程宁宁的脚，刚攥住，程宁宁就往后一缩，带着一股子气劲。 “宁宁，我错了，你别弄伤自己的脚。”眼见着要好了，可不能再伤上加伤了。 程宁宁也没真的跟顾秦置气，当下便没再缩脚，而是说了一句，“你就知道欺负我，明明说好不欺负我的。” 顾秦就那么抓着程宁宁的脚按了起来，“我错了。”顾秦没有否认自己欺负程宁宁，必须不能否认的，虽然此欺负不是彼欺负，但真的就是欺负了，所以此刻果断认错才能保住以后的福利。 这般模样的顾秦倒是让程宁宁脾气也耍不下去了。 “顾秦。”开口轻唤了一声顾秦，已没有了刚刚的羞恼，反倒是透露着一股温柔。 “嗯？”顾秦微抬眸看了程宁宁一眼，表示自己在听，随即便又垂眸专注在了程宁宁的脚上。 “你总是这么包容我，要是有一天……” “没有那么一天。”顾秦完全不等程宁宁把话说完就打断了。 程宁宁的唇因为话语被中断，就那么微张在了那，“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再次被打断话的程宁宁抿了抿嘴，顾秦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这男人简直就是人间理想。 “可明明是我耍性子，你还包容我。”程宁宁换了一句。 程宁宁这话让顾秦的手一顿，并将眸光从程宁宁的脚转移到了她的面上，认真且深沉，“宁宁，我是男人，是你的男人，你对我撒娇耍性子是对我的依赖，我只会高兴，不会觉得这是包容，且即便你做错了什么，包容你也是我的自愿，你无需觉得有什么负担。” “我……”顾秦的话让程宁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宁，做你自己就好。” 程宁宁觉得，若是错过顾秦，怕是再无男子对她如此了。 “好。” 她要努力，努力与他一起变得优秀，即便不能与他并肩，至少能紧跟他的脚步站在他的身后，这样，她便能在他需要她的时候与他一起了。 爱是得到亦是付出，只有如此方能长久。 ……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有自己倒霉怎么别人能不跟着倒霉的思想。 所以在徐氏、刘氏、花氏相继证实程宁宁的话之后，关于赵氏公公会偷看小媳妇洗澡的事也传了开来，还有孙氏小叔子喜欢孙氏的事。 而这两件事比起来，显然赵氏公公会偷看小媳妇这件事比较重要，毕竟这可是与己相关的事。 这大热天的，谁家晚上不洗澡，大姑娘小媳妇的。 而这赵氏公公最喜欢在晚上出来散步，说凉快，从前大家没注意，夏天晚上的确凉快，爱出来散步溜达的也不止赵氏公公一个，但此刻爆出了这么个事，被在夜晚光顾过的人家可就不人心惶惶了吗？ 202:关于狐狸精 但谁也没抓到当场，因此只能口头上传播唾骂了。 作为这赵大爷的儿媳妇和儿子也被拉扯了去，完全都被唾骂疯了，都说他咋不看自己儿媳妇，又说肯定看了，看够了才出来看什么的。 总之赵氏的名声臭了，走哪都能听到尖酸刻薄的话。 一时间就只余孙氏还没被唾沫星子淹没。 而这传着传着不知怎得就传成了是因为她们骂了程宁宁才变成这样的，再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程宁宁是会魅惑人会吃人的狐狸精了，说什么谁骂她谁就要倒霉了等等，总之很玄乎。 当然，这信与不信就是各人各己的事了。 在家窝了几天一边养伤一边等消息的狗蛋，等了好几日都没有张翠翠的消息，主要是那是尝了张翠翠的甜头，这就忍不住每日总想着。 于是这伤好了个大差不离，便直接出来寻张翠翠了。 这一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个狐狸精的传闻，当下狗蛋嗤之以鼻，要真是能吃人的精怪，那日怎么的被他搞得那么狼狈。 早些时候狗蛋就来了，张翠翠也很快寻到了，毕竟桃园村就那么大的地，张翠翠能去的也就那几处，不过想要堵到人却有些难。 差不多快午时的时候，狗蛋才堵到人，这会子日头挺高，狗蛋直接一把扯住人捂住嘴拉进了玉米地里。 张翠翠吓得不停挣扎。 “是我。” 直到狗蛋出声，她才稍稍镇定些。 “我松开，你别喊，喊了也是对你不好。”狗蛋边说边松开了捂着张翠翠嘴巴的手。 张翠翠的嘴一得到自由就立刻冲着狗蛋喊，“你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睡程宁宁吗？我等了这么些天一直没消息，还不许我来问问？” “问就问，你拉我做什么？”张翠翠扭着身子企图挣开狗蛋的控制。 却不知她这扭动直接让本就心思不纯的狗蛋心猿意马了起来，当下直接摁着张翠翠就把手从她的腰间伸进了她的衣襟内。 张翠翠当下疯魔了，“狗蛋，你……” “大白天的，到处有人，要是谁听见了，来看见可不好。想想你的顾秦……”狗蛋这一威胁果断让张翠翠闭了嘴。 看着张翠翠一副愤怒又隐忍的模样，狗蛋只觉得兴奋极了。 “谁叫你动作这么慢，到现在还没搞定程宁宁，我就只能来找你了。”一边各种动作，狗蛋一边还甩锅给程宁宁。 当下张翠翠你更恨了。 “对了，到处传程宁宁是狐狸精的事，你怎么看？” “就是只狐狸精。”张翠翠嫉恨至极。 狗蛋一见，就知道此狐狸精不是彼狐狸精的意思。 “反正你快些搞定程宁宁，我没什么耐心。” 说着不再废话，就那么压着张翠翠在玉米地里各种动作了起来。 而张翠翠起初是愤怒隐忍的，到了后面在狗蛋的手段下也不免有些意动了起来。 而这狗蛋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在心中骂了句：小浪蹄子。 然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许久后，狗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又威胁了张翠翠一遍。 203:顾秦给程宁宁洗白 而张翠翠则带着嫉恨愤怒和不自知的满足离开了。 …… 这夜，月朗星稀。 白天骚扰了一下张翠翠，这夜晚狗蛋觉得好眠极了，吃了晚饭便洗洗爬上了榻。 这刚躺下，窗户上就出现了一个狐狸形状的投影，只一瞬便消失了，狗蛋以为自己看错了，便不当一回事的闭上了眼睛。 而这刚一闭上眼睛，耳侧就响起了一声咕咕的奇怪叫声，又尖又细，从未听过。 这让狗蛋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只见他家的窗户上有一个很大的狐狸头，吓得他一个激灵，一个眨眼的功夫，窗户上什么都没有了，这让他就不由得有些发怵了。 但他一个人住在山脚下多年，胆色还是有的，“谁？谁装神弄鬼？” 没人回答他，亦没有再出现狐狸影子和叫声。 他坐那坐了好一会儿，随即直接起身推门走了出去，在屋子四周走了一圈都没人，最后不得不放弃的回屋，眼见着就要回屋了，只觉得脖颈一痛，下一刻直接倒下了。 再然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影，蹲下身来在他脖子上一阵动作，随即就那么扔着他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翌日狗蛋醒来的时候觉得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记得自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看到了狐狸的影子，然后出来巡视，最后就晕倒了，狗蛋觉得肯定是什么人背后里算计他。 第一日狗蛋是这么想的，但第二日第三日狗蛋就不这么想了，特别是他再次听到了村里关于程宁宁是狐狸精的传闻，关于谁惹她谁倒霉的传言，顿时整个人发颤了。 随即又安慰自己，这是传言，不可信，要不然那日程宁宁怎么任他宰割的，对，肯定是传言。 在他做着心理安慰建设的时候，传来了里正的召唤。 作为桃园村的村民，即便他是个无赖，里正的召唤还是要听的，不然把他从村子里除名，他可就无处可去了。 地点是村里的农场。 狗蛋来的时候，农场上站着里正，站着顾秦，站着张翠翠，以及桃园村一大半的村民。 狗蛋不知道这架势是几个意思，直接就对着里正打了招呼，“里正，喊我来是何事？这是怎么了吗？” 三日的折磨，让此刻的狗蛋看上去有些憔悴。 “顾秦说有事要和你对峙。” 狗蛋一听里正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之前那事都过去好些天了，起初他还怕顾秦报复，可过了几日都不见顾秦动作，琢磨着顾秦是个要考功名的人，怕是不愿与他一般见识，想着也就放开了，怎么得此时却又要跟他对峙了？ “跟我对峙，我一个无赖跟一个秀才有什么好对峙的。”狗蛋打算死不承认，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然，若是顾秦当真咬着不放，那就不要怪他了。 “对自己的定位不错。”顾秦清冷地看着狗蛋，说了这么一句似夸赞却似讽刺的话。 但狗蛋这智商听不懂，只觉得被夸了，“当然，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204:顾秦给程宁宁洗白(2) 顾秦也不欲废话，直接说重点，“前几日，我妻子程宁宁受伤，也因着她受伤，我一直没有时间去追究此事，现在她的伤势已无大碍，我就想问那日之事是怎么回事？我妻子怎会与你在一起？” 狗蛋完全没想到顾秦是用这种事外人的平静态度询问，竟是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还有就是，他是怎么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事拿出来说的？ “这事你不去问程宁宁，问我做什么？”狗蛋不知道顾秦要干嘛，直接发挥本质的耍无赖。 “我已问过。” “你问过了还问我作何？” “总不能凭一人言语就判断事情，她说了你对她企图不轨，照例我该报官抓你，你觉得呢？” “我才没有，是她勾引我，是她勾引我。”狗蛋立刻跟炸了毛的猫一样。 而围观的众人则是有些看不懂顾秦了，不是说顾秦很疼程宁宁吗？不是说顾秦宝贝程宁宁宝贝的不得了吗？这不相信程宁宁的话是几个意思？ “你和她的言语不相同，我是该相信你还是该相信她？” “当然是相信我了，程宁宁言行不检点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我为何要相信你？你觉得你的可信度很高吗？” 这话狗蛋有些答不上来，随即再次耍起了无赖，“你不信我，你问我作何？” “我说了，给你辩驳的机会，不然应该送你见官，你要知道程宁宁是秀才娘子，你若是对她不轨，可是一告一个准。” “我没有，是她勾引我。” “可我为何要信你？” “那你凭什么要信程宁宁？” “因为她是我妻子，我理应信她，若是你说不出理由，拿不出证据，我就只能信她送你去见官了。” “我不去，我……”狗蛋急得抓耳挠腮，一下子看到了张翠翠，一个激灵道，“对，张翠翠，那日不是张翠翠也在，张翠翠可以证明。” 狗蛋完全没发现自己被顾秦步步紧逼的给饶了进去露出了破绽。 而张翠翠见自己被拖下了水，脸色当下难看了下去。 “张翠翠与我同去，如何帮你证明？” “才不是与你一起去，是与程宁宁一起去的，她能证明。” 狗蛋这话一出，张翠翠脸色直接白了，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没有……” 顾秦终于将视线从狗蛋身上转移到了张翠翠身上，“你没有什么？没有和程宁宁一起去，还是没有什么？若是我没记错，前几日你还拦住了我的去路跟我道歉，说不是故意的，说是狗蛋逼你的，就是不知道狗蛋逼了你什么？你又不是故意什么？” “我逼她？”狗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即直接盯上了张翠翠，“张翠翠，谁找的谁……” 张翠翠看狗蛋一副要算账的架势，怕狗蛋乱说，快速开口拦住了狗蛋的话，“顾大哥，那日确实是我与宁宁姐一起出门的，且也没什么谁勾引谁的话，就是我与狗蛋发生了口角，宁宁姐看不过，帮我说了话，然后我们之间起了争执，大概是狗蛋不服气，所以这才出去乱传的。” 205:顾秦给程宁宁洗白(3) 张翠翠不知道顾秦此行是为何，但现在她被这么给扯进去了，绝对不能让狗蛋乱说。 狗蛋也不傻，听张翠翠这么一说，立刻又转了话语，“对，就是这么一回事，便是现在我还气不过，誓要搞臭程宁宁的名声，谁叫她骂我的。” 骂个人可犯不着坐牢，狗蛋这事当机立断的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话。 “所以，并没有程宁宁与你不清不楚的事，可对？”顾秦倒是没有追着不放的刨根问底。 “肯定的，我还在，哪里来的不清不楚。”张翠翠可谓是咽着一口血说的这话，最想搞臭程宁宁的人就是她，现在却还是她帮程宁宁洗白。 “你呢，怎么说？”顾秦看向了狗蛋。 “没有，是我气不过。”狗蛋无所谓，反正不能去坐牢。 说到了这，顾秦也没再继续追问，而是看向了里正，“里正，关于我妻子程宁宁与狗蛋不清不楚的事如今已真相大白，还请里正作证，这以后村里要是谁再胡乱污蔑我妻，就休要怪我顾秦不留情面的送去见官了。”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顾秦今日一行是为了给程宁宁正名，给她洗去与人勾搭的污名。 真的是既叫人羡慕又叫人嫉妒。 最嫉妒的就是张翠翠了，不仅嫉妒还很愤恨憋屈，因为是她亲口给洗白的，但她要是不开口，绝对会被狗蛋给拉下去，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好。”里正对顾秦还是有几分礼遇的，毕竟这可是他们村里唯一的秀才，更是要去县学了，要是明年秋闱高中，他这个里正脸上可就有光极了，方圆几里几个村庄里也能挺直腰杆了。 应了一声，里正就看向了被喊来的众村民，“都听见了吧，以后要是谁再乱言乱语，不分青工皂白的污蔑顾娘子的名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里正很会做人的把这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也算借此在顾秦这里结个善缘。 顾秦把话说得那么白里正又发话了，谁还敢说不是。 “是。”众人纷纷应声。 不管走不走心，这应了声可就是应下此事了。 “多谢里正。”到达目的的顾秦当下对着里正作揖，随即直接转身抬脚离开。 顾秦一走，众人便都散了。 狗蛋也走了，不然干嘛，留下来被逮着继续质问，他可不要被抓去见官。 大家都走了，张翠翠也不得不跟着离开，带着满心的憋屈和愤恨。 …… 顾秦为程宁宁正名一事，除了给村民们留下了一些茶前饭后的羡慕与嫉妒，再无其他。 对狗蛋来说，就更不是一回事了，只觉得终于不必再担心顾秦会找他麻烦了。 这是不用担心了，但是又是连着两日的狐狸影子和怪叫声找上门的场景，狗蛋却有些受不住了。 特别是感觉到身子变得很虚弱，走几步路都有些喘，明明身上没有哪里受伤。 偏偏在他四处晃荡的时候又听到了那关于狐狸精吃人吸血的传言，狗蛋整个人直接崩了，好似疯魔了在村子里见人就问有没有晚上听见什么奇怪的叫声，看见什么奇怪的影子，比如狐狸什么的。 206:狗蛋疯魔了 问的人多了，大家获知后便开始取笑他了，说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撞鬼了，又或者问他是不是得罪了谁，再不然就说他是不是得了癔症让他去看看郎中。 各种取笑以及身体上的虚弱和每晚影像的折磨，冲击得狗蛋浑浑噩噩。 撒脚就直奔隔壁村去寻郎中了，他可不想死，他要好好活着。 他肯定是生病了，对，是生病了，可不是什么狐狸精吃人吸血。 然当郎中说他失血过多脖子后面有尖锐的牙印，像是野兽所留，问他是不是被咬了的时候，狗蛋整个人吓摊了。 什么野兽牙什么被咬了，什么失血过多，都是假的，假的，不可能，不可能。 不能接受的狗蛋又疯狂的往回跑，就在他途径两村的临界点听到了一群小孩子在那谈话，其内容让他忍不住驻了足。 “小玉，你说这世间有精怪不？” “你怎么这么说？” “我晚上听到奇怪的叫声，你说是不是精怪？” “我听我奶奶讲过精怪的故事，说精怪会吸人血摄取人的精气，久了人就会慢慢死去。” “哎呀，好吓人。” “没事，我奶奶说不惹着精怪就不要紧，说白天精怪不显形，晚上才显形，只要我们在家里不出来就行了。” “那晚上精怪出来会怎么样？” “我奶奶说不会攻击人，会出来觅食，但若是白日里欺负了她，晚上就会来报复了。” “精怪有什么样子，你奶奶有说吗？” “各种吧，是什么修炼成的就是什么样，最多的就是狐狸精了，白日里是人，晚上就是狐狸……” “那这狐狸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吧，不是说狐狸会魅惑人吗？肯定是女的。” “那这要是被狐狸精吸了血吸了精气咋办？” “很简单，找个女的补阴气。” “啥叫补阴气？” “我不知道……” “哦，好像还说沾染了别人的气息，狐狸精就不吃了。” “什么叫沾染了别人的气息？” “我不知道，是不是抱一抱？” “应该吧……” 狗蛋当下整个人崩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自己满脑子自己被狐狸精给找上了，狐狸精来吸他血吸他精气了，他离死不远了，他这是得罪了狐狸精，而这狐狸精肯定就是程宁宁，一定是，村里不都在传，说谁碰上她说她坏话谁家就出事…… 他不要死，他要活着，补阴气，对，补阴气，找张翠翠，张翠翠…… 恐惧至极的狗蛋在村里子到处晃着撞着，最后终于在田地里看见了张翠翠，他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张翠翠途径玉米粒回家，直接拉了人就按进了玉米地。 张翠翠一看见狗蛋就来气，前两日在农场上，她差点就卖了。 “你住手，你给我住手，你在这样，我喊了。” “你喊啊，喊得所有人来围观是最好了。”狗蛋现在满脑子就是活下去，其他的什么来都不管用。 说着狗蛋就速度的去扯张翠翠的衣服。 207:毁灭 张翠翠是不敢真的高喊的，却又气狗蛋，双手挥舞，双脚乱踹，“你给我住手，住手……” 张翠翠的抗拒让焦急的狗蛋很是暴躁，“闭嘴，再乱动，我就拉着你到顾秦家门口，不仅如此，我还将你的骗程宁宁的恶行为告诉顾秦，看顾秦到时候怎么对你。” 这一句威胁果断让张翠翠闭嘴安分了…… 张翠翠以为狗蛋和前几次一样，哪里想…… 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来得让张翠翠毫无准备。 许久之后…… 当狗蛋从魔怔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张翠翠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且外面的天色也几乎黑了。 见张翠翠这副德行，狗蛋吓得连忙起身，然后道：“是你自己办事不利，我等不到程宁宁就只能弄你了，我说过很多遍的……” 说完之后，见张翠翠不动，狗蛋下意识的要弯腰去摸她的气息，张翠翠却诈尸似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吓得狗蛋直接往后躲了一下。 随即响起了张翠翠机械般的声音，“我走不了，送我回家。” 支撑张翠翠起身的是对程宁宁那股子愤怒的支撑。 都是程宁宁，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她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这个要求不过分，狗蛋当下收拾好了自己，又收拾好了张翠翠，然后背着她去了张家，反正夜色黑了，这一路也没几户人家。 不过狗蛋没胆子把张翠翠一直送到家，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直接把人扔下了，“你自己回去。” 丢下一句转身就跑了。 回到家的狗蛋怀着害怕和忐忑的心睡下了，再然后一夜好眠到天亮。 翌日醒来的时候，狗蛋只觉得精神无限好，且一想到昨夜好像再没有狐狸精来找他，当下又想起了那几个小孩的话，莫不是这就是沾染了别人的气息？是不是只要他每日去纠缠张翠翠，既可以补阴气，又沾染了张翠翠的气息，那狐狸精就不会来找自己了？ 狗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下开心极了，只觉得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 而张翠翠则是一夜在疼痛中愤恨中度过，特别是翌日她娘还让她干活的时候，她连她娘都恨上了，却又怕被看出异样，愣是拖着不适的身子干起了活，好在活不重。 狗蛋想着昨日张翠翠那模样怕是今日去找她不能承受，于是难得好心的没去，再然后他今晚又看到狐狸影子了，再然后便昏迷了，翌日醒来又有那种心慌无力的感觉了。 当下再也不管不顾的又去找张翠翠了。 而张翠翠在休息了一日之后，勉强恢复了体力。 她知道顾秦每日都去私塾教书，而程宁宁因为受伤一直在家里就没出来过。 就那么点伤还矫情的近十日了都不见人影，一想到这，张翠翠就变得更加的阴沉。 院门被敲响的时候，程宁宁正坐在走廊里看医书。 早几天她就能自由走动了，但顾秦说她的伤不好到一丝疤痕都没有，就不准出去晃。 208:张翠翠再次纠缠 她知道顾秦是为她好，便只能乖乖在家待着了。 “谁？”程宁宁走到院门边的时候没立刻开门，而是询问出声。 门外的张翠翠不想吱声，但知道自己不出声，程宁宁这门是绝对不会开的。 当下便开了口，“宁宁姐，是我。” 一听到张翠翠的声音，程宁宁惊呆了，她到底哪里来的脸来找她的？ 是在是顾秦勒令她在家里不准出去，又说张翠翠和狗蛋的事他来处理，让她乖乖在家待着，要不然早就送她两包药，让她水深火热了，哪里能让她这么活蹦乱跳。 活蹦乱跳就算了，竟然还来她跟前，真的是…… 略一思索了一下，程宁宁开了院门。 看见张翠翠的瞬间，程宁宁感觉她哪里有点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好像有一种阴沉沉的看觉，但仔细一看又好像是错觉。 “宁宁姐，我能进去坐坐吗？” “不能。”张翠翠在笑，一副很友善的样子，但是程宁宁却直接拒绝了。 而程宁宁这一拒绝直接让张翠翠的笑脸僵硬在了脸上。 “就进去坐一会儿。”随后，张翠翠又舔着笑脸再次开口请求。 “有话站着说一样，你做了那样的事，我能给你开门就不错了，还想进我家门，你觉得可能吗？” 早就撕破脸了，程宁宁也没必要装。 张翠翠却还在坚持，垂于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宁宁姐，我都在众人面前帮你正了名了，你没必要再对我这么有敌意吧。” “正名？”程宁宁一脸的疑惑。 顾秦并没有把两日前的事告诉程宁宁，所以程宁宁并不知道。 看着程宁宁这疑惑的表情，张翠翠差点压制不住心中的嫉愤，完全没想到顾秦为程宁宁做了那样的事，竟然还没告诉程宁宁。 “就是前两天，顾大哥喊了里正，喊了全村的人，当面与狗蛋对峙，给你正名，我可是帮你说话了，说我与你一起，是我们与狗蛋起了争执，狗蛋胡乱污蔑的。狗蛋自己也承认了，并没有什么你与他不清不楚之说。” 听完之后，程宁宁收起了疑惑，张翠翠肯定是挑着好的说，她绝对不会那么好心，肯定是顾秦做了什么，但这她可以问顾秦，没必要问张翠翠。 “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说着程宁宁就要关门。 见程宁宁得了答案却翻脸不认人，张翠翠当下急了，“宁宁姐，我都帮你正名了，你还要怎样？” 程宁宁被这话给听乐了，什么叫她要怎么样？她做了那样的事，问她还要怎样？她都还没找她算账的好吗？ “什么叫我要怎样？” “我都改正了，你不该原谅我吗？”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程宁宁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宁宁姐，那日是个误会。”张翠翠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暴走的冲动，继续绕程宁宁。 “哪个是误会？你骗我去芦苇丛是误会，还是把顾秦领去是误会？” “我是被逼得，狗蛋……” 程宁宁不想听这些没营养的话，直接抬手关门。 209:银针刺穴 程宁宁一次又一次的要关门让张翠翠再也演不下去了，也等不了进院子里，直接抬手就对着程宁宁一挥手，顿时一阵粉末对着程宁宁就是扑面而去，饶是程宁宁反应快的往后退了几步，还是吸入了不少。 见程宁宁踉跄了脚步，张翠翠笑了，笑得阴沉无比，“程宁宁，你自以为自己变聪明了吗？还是那么的蠢，你如何配得上顾大哥，你就只配与狗蛋那样的人在一起，顾大哥是我的，只有我才配得上他。” 张翠翠自以为成功的展露了本性。 而程宁宁在往后踉跄了两步之后，随即不紧不慢的从身上摸出了前些日子在普仁药房魏老赠送给她的银针，对着自己就是几针扎了下去，随即稳定如山的站在了那。 是，她对她的阴谋防不胜防，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处理手段，一点劣质的迷药而已，真以为能奈何她吗？ “第一，你没我好看，第二，顾秦喜欢我，第三，顾秦是我相公，所以，哪凉快儿哪待着去，知道吗？妹妹？” 因为程宁宁的后退以及张翠翠的前进，所以两人已经从院门口进了院子。 刚刚还得意的张翠翠见程宁宁站直了身体，还有力气说话，当下傻在了那，随即不管不顾的朝着程宁宁扑了过去，都是因为程宁宁，她才遭受那份侮辱，无论如何今日她豁出去了，绝对不放过程宁宁。 许是见张翠翠攻击程宁宁了，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一戳白直接冲了过来对着张翠翠就是一口咬上了她的腿。 但张翠翠不怕狗，且一戳白有些小，于是她一脚就将一戳白给踹了开去。 而就这一晃神的功夫，足够程宁宁把银针扎在了张翠翠的痛穴之上，随即张翠翠直接疼得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打滚。 程宁宁真的很听顾秦的话不管这事了，但这张翠翠却还是不死心的上门撒迷药，还准备动手攻击她，那就真是不好意思了，送上门找虐不虐白不虐。 在地上疼得蜷缩起身体的张翠翠企图起身，却愣是抵不过那种疼痛感，最后只能就那么蜷缩着身体恶毒地看向了程宁宁，“程宁宁，你对我做什么？” 程宁宁对着张翠翠笑了笑，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不错，挺能忍。” 说着便蹲下了身子，再次从身上抽出了一根尖细的银针，也不扎下去，就那么对着阳光照在张翠翠的眼前，“你说，这一根针再扎下去会怎样？” “程宁宁，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张翠翠几乎尖叫出声，那么尖细的针，光看着张翠翠就忍不住颤抖。 “语言清晰，思绪清晰，不够啊！”程宁宁笑着感叹了一声，随即直接将手中的银针没入了张翠翠的身体之中。 “啊……”不知是吓得还是疼得，一声尖叫直接从张翠翠的口中尖叫而出。 程宁宁抬手揉了揉耳朵，“绝望吗？会死人的哦！” 说着，程宁宁又取出一根银针在张翠翠的惊恐眼神中没入了她的身体。 210:银针刺穴(2) “啊……”又是一声尖叫声。 程宁宁不适的再一次揉了揉耳朵，不过这一次却是敛起了面上的笑容，“绝望吗？惊恐吗？” 说着，程宁宁又往张翠翠身上扎了一根银针，而这一次不再只是痛，带给张翠翠的是痒，那种从骨子里泛出来的痒，如万蚁噬心，难受至极，难受得让张翠翠直接忍不住在地上滚动了起来。 程宁宁速度退后了一步站起了身，就那么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张翠翠在地上滚动，甚至双手抓地抓得满是鲜血。 “绝望吗？惊恐吗？想死吗？”她也不用多，只让她体会一遍她当日的那种惊恐绝望和想死便好。 她做不来她那种毁人名节的事，若真那般她与她又有何区别。 她年岁不大，但家族传承，学中医许多年，人体穴位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更是对其性质掌控到了极致，所以，要想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她多的是方法。 从前她从来只救人，这还是第一次拿来折磨人。但对张翠翠她只想说一句活该，她已经很仁慈了。 过了许久 眼见着张翠翠连滚都滚不动了，只能蜷缩在那哼哼，程宁宁这才上前蹲下拔了银针，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无尽的冷漠。 “记得以后离我远点，离顾秦远点。” 此刻的张翠翠不要说反抗，连应声的力气都没有，就只能用一双阴翳如毒蛇的眸光死盯着程宁宁。 程宁宁一刻都不想再看见张翠翠。 “我限你三个数之内消失在我家，否则我会让你再尝尝刚刚的滋味。” 张翠翠躺在那没动，不是不动，是动不了。 “三。”程宁宁却开始数数了。 “二。”这一次张翠翠动了，她受不了刚刚的那种感觉。 “一。”张翠翠拼着一口气起身跑出了院门外。 停留都没停留，直接一口作气地跑开了，毕竟现在这状态她对上程宁宁很是吃亏。 程宁宁不紧不慢的把银针收了起来，随后关上了院门。 一戳白当下蹭了上来。 “一戳白，你没事吧。”想着一戳白刚刚的护主，程宁宁弯腰摸了摸它的头。 “汪汪汪。”一戳白喊了一声。 见一戳白没事，程宁宁高兴地拍了拍一戳白的头，“走，给你找吃的。”随即便起身去了厨房。 完全不受刚刚发生之事的影响。 而离开的张翠翠并没有走出多远，便被来寻她的狗蛋给堵住拽进了小树林，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去扯她衣摆。 这一次张翠翠倒是没再反抗。 刚刚的万蚁噬心以及奔跑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力气了。 反正都做过一次了，第二次也没什么了，再反抗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已经那样了。 狗蛋见张翠翠没反抗，开心极了。 张翠翠阴沉着一张脸静等着狗蛋完事。 “明日你给我去镇上买烈性春药。”完事后，张翠翠黑沉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你要这个做什么？”狗蛋一脸疑问，随即一脸不怀好意，“怎么，是不是觉得…… 211:顾秦心虚 张翠翠推了狗蛋一把，“你睡了我，我让你办点事这么难吗？” 之前张翠翠是要等人出来不着痕迹迷晕的，但她现在这副模样了，也没什么顾忌了，且迷药没用，那就春药，让程宁宁自己发骚的见男人就上，她就不信败坏不了她程宁宁。 “行，但你得每日让我睡。”狗蛋眸光一转，直接做起了交易。 “你干好事，我就应你，不过只能在我嫁给顾秦前。” “可以。”先应了再说，且张翠翠要是嫁给了顾秦，他也就能落着程宁宁了。 “就这么定了，明日买回来就给我送来。” “行。” …… 顾秦下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正在择菜。 顾秦一眼就看到程宁宁身上穿着的不是昨晚沐浴过后穿得那一身衣裳。 “衣服怎么换了？” 程宁宁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顾秦。 “宁宁？”顾秦察觉不对的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程宁宁抬眸了，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那么看着顾秦，带着点清冷，程宁宁觉得事虽小，但不告诉她这行为不能助长。 顾秦被看得心有些慌，“宁宁，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张翠翠早一会儿来了。”程宁宁没立刻问，而是先回答了问题。 “她来作何？”顾秦眸色瞬间幽冷了下去。 “她要进来我没让她进来，说什么跟我解释。我就质问了几句，然后她就撒了我一身的粉末，我就换了衣裳。” “什么粉末？”顾秦问了重点。 “迷药。” 程宁宁既认识草药又看了那么多医书，所以认识个简单的药什么的，顾秦没有半点觉得奇怪。 “你有没有哪里怎么样？”顾秦紧张地挟制住了程宁宁的臂膀，比起药的事，顾秦更担心程宁宁的身体。 “无碍，就是个劣质的迷药，又是乱撒的，我躲得快，没吸多少。” 顾秦没说话，而是暗沉了眸光。 “不过她也没讨到好处，我最近在看针灸的书，就拿她练了练手，还挺有用，被我扎得哇哇叫。” “那就好。”顾秦只管程宁宁好不好。 见此，程宁宁微微讶异了一下，没想到顾秦对她会针灸这事接受的这么快。 只一下程宁宁的眸光又恢复了清冷，比刚刚更甚。 明明该叙述的都叙述了，可程宁宁还幽幽地看着他，这看得顾秦莫名心虚。 “宁宁……” “顾秦，你有事瞒我吗？” 程宁宁没墨迹，直接询问出口，不似质问甚是质问。 顾秦更心虚了，但面上却甚是镇定自若，“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你前两天做了什么？”程宁宁直接询问出声。 顾秦心更虚了，但随即一想这是因为张翠翠来过之后，程宁宁才这般的，当下心不虚了。 “你是想问农场上帮你正名的事？”除了这事，张翠翠也不知道别的。 “对。” “你在养伤，不想让这事扰你，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我不想跟你提这件事，不想让你不开心。” 顾秦的话让程宁宁沉默了一下。 212:我不是莬丝花 “你说过，哪怕是小事也不要瞒着你，对你我也一样，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不管是好是坏，我不想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一些事。” 做不到的事顾秦做不出应承。 而程宁宁说完后，也想到了自己与顾秦的不同，顾秦是要做权臣的，这以后朝堂之事，总不能事无巨细的告知于她。 “我不求你事事说于我听，但关于我的事，都告诉我，行吗？我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变了样，程宁宁不想出现这种情况。 如今格局还小，以后呢？ 程宁宁觉得这个要求应该不会过分了。 “没有要瞒你。” “我知道，你怕我不开心，但我不是莬丝花，还不至于这么点事就不能接受，我不是真的娇弱得不堪一击。”说到这，程宁宁顿了一下，便又接着开口，“顾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起初她见顾秦吃软所以为了挽回顾秦的心，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才一直各种撒娇柔弱，后来变成了习惯，再后来便成了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但现在…… “宁宁，你不要多想，我对你没有误解，也知道你不是莬丝花，我从未这般想过。” 他的宁宁怎么可能会是莬丝花。 若是莬丝花，如何能早起上山采药只为多卖些银钱傍身？若是莬丝花，怎么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那般机智决绝？若是莬丝花，怎么会明明疼得冒冷汗却半句不语，还对着他笑？若是莬丝花，怎么能明明怕热到不行还坚持去私塾煮饭？若是莬丝花，又如何能辩驳得那些用话语伤她之人哑口无言？若是莬丝花…… “可你……” “下次类似的事一定告诉你，这次是我错了。” 顾秦用了个文字陷阱，是类似的事，类似的无关紧要的事，而不是那些黑暗肮脏的事，那些事他一个人担着就好，不配惊扰他的宁宁。 程宁宁没多想，只觉得顾秦这是应了，当下便揭过此事。 “好，记得下次一定要告诉我。” 见程宁宁不再追究，顾秦松了一口气，并轻应，“嗯。” …… 虽是早些时候弄得张翠翠，但今夜狗蛋却是又睡了一个好觉。 这让狗蛋更加坚信了那几个小孩的话。 于是天刚亮，便很是积极地起身去了镇上。 回来后，狗蛋就去找张翠翠了，不过一直没寻到她漏单的机会，便等啊等，一直等到天色将黑，他在玉米地旁捉到了张翠翠，直接拉着人就进了玉米地。 眼见着天色要黑了，狗蛋什么都管不了了，按下张翠翠就开始扯她衣服。 张翠翠倒是没反抗，却是黑着脸道：“我要的烈性春药呢？” “买的买的，待会儿给你。”说着就急急地继续拉扯张翠翠的衣衫。 “先给我。”张翠翠不退怯，拿不到药她不信。 眼见着天要黑了，狗蛋烦躁极了，但为了张翠翠配合一点，从怀里取出了药包往张翠翠手里一塞，“给你给你。” 塞完之后又继续撕扯张翠翠衣服。 213:被集体围观 “我怎么知道是真的假的？”张翠翠要万无一失。 “你这个娘们，怎么事那么多？”狗蛋当下急了。 说着一把把药包抢了回来，打开，然后用指尖沾了点就塞进了张翠翠的嘴里。 “你干什么？”张翠翠立刻尖叫。 “不是你不信，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一点点不碍事，不过一点点就足够你疯狂了。” 也就这一会的功夫，张翠翠面色便红润了起来。 再然后…… 当火光亮起的时候，狗蛋与张翠翠的苟合模样就那么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此刻的狗蛋与张翠翠身上皆无衣衫…… 围观的众人傻了，他们出来找孩子的，听到响声才过来这边看看的，哪里曾想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狗蛋，你怎么敢……” 人群里的张叔愣了一下，当下直接怒火中烧的冲进了玉米地，上来对狗蛋就是一阵狂揍。 张翠翠反应慢了点，但她爹声音的响起的时候，让她立刻拿起一侧的衣服盖在身上捂住自己。 狗蛋被张叔揍得动不了手就只能动口了，“你打我也没用，你女儿自愿的，她自愿的……” “你个畜生，你给我闭嘴，你个畜生……”狗蛋的话更激怒了张叔。 眼见着张叔就要把狗蛋给揍断气，人群里响起了一道劝慰声，“张叔，人死了是要背上官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应该想办法处理，而不是被愤怒驱使，把人弄死，从有理变成了无理，你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等着你呢。” 这道声音的响起使得张叔恢复了理智，停止了动作。 但对于拼命用衣衫遮住自己身子的张翠翠只觉得这声音是噩梦，为什么，为什么顾秦会在？岂不是她的狼狈全部他看见了？怎么能这样？怎么能？那她这么归顺狗蛋还图得是什么？ “啊……”这么想着的张翠翠直接崩溃的尖叫出声，再然后哐当一声晕倒在地。 也是这道声音的响起使得周围看戏的那些个村民回过了神，然后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什么张翠翠看着不像是被强迫的，什么张翠翠真不要脸。 最后，张翠翠被两个婶子给搭着肩膀抬回了张大家，而狗蛋则是被村民送到了里正家先关押着，以防张大失去理智闹出人命。 至于这件事如何处理，一个昏迷，一个被揍得进气多出气少，今晚上是无论如何也处理不了了，只能待明日再说了。 而这夜注定是个不平夜了。 …… 因为夜色已晚的缘故，所以李叔寻来的时候，顾秦没让程宁宁出去，而是自己跟着出去去找天黑还没回家的李全了。 李全是李叔的老来得子，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家子宝贝的紧，眼见着天色黑了却是不见人，李叔急得全家出动出来找人。 而这乡里乡间的，谁家没个要帮忙的事，眼见着李叔全家出来找孩子，就不免都腾出人手帮着一起找了。 顾秦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程宁宁没看书，就坐在油灯下等他。 214:出名了 见他回来了，当下迎了上来，“孩子找到了吗？” 李全是李家的命，这全村都知道。平时交集不多，但毕竟是同村，又是个小孩子，程宁宁不免要关心一下。 顾秦单手把程宁宁给搂进了怀里，走向了榻边，“找到了。” “在哪的？” “在农场的草垛里。” “怎么跑那去了？人没事吧？” 走到榻边，顾秦按着程宁宁坐在了榻上，帮她脱了鞋袜和外衣，“没事，好像是晚间和几个孩子在农场上玩躲猫猫，玩得睡着了。” 额…… 程宁宁只想说一句，真是坑爹的熊孩子。 话落间，顾秦自己也脱了外衣，然后吹灭了油灯，上了榻，与程宁宁一并躺着。 这会子最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天气开始分早晚凉了，晚间已经不那么热了，还带着点点凉爽。 “还发生了一件事。”顾秦藏在暗夜里的眸子一片黑沉。 “什么事？”见顾秦躺下，程宁宁自然的窝进了他的怀里紧靠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顾秦的衣带，并未察觉顾秦话语中的黑沉。 顾秦拥着程宁宁的手微微收紧，“狗蛋在玉米地里与张翠翠苟合。” 顾秦不想提这个狗蛋跟张翠翠，但该让程宁宁知道的得让她知道。 程宁宁完全傻了，这是个什么操作？ 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个什么情况？ “绝配。”沉默了片刻，程宁宁给出了这么两个字。 本来有些黑沉的顾秦却因为程宁宁这句话而柔和了眸色，还赞同了一声，“绝配。” 可不是绝配么？ “不过这事不太寻常，且不说狗蛋与张翠翠是否看对眼，就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可以直接婚配啊，这无媒苟合可就有点……” 程宁宁想问顾秦，是不是跟他有关系，毕竟他一直说这事交给他处理，不让她受委屈。 但一想，狗蛋不会听顾秦的，而张翠翠更是一门心思想嫁给顾秦，也不会听顾秦的跟狗蛋搞在一起，且这也是找人发现的，就更不可能是顾秦安排的了。 肯定就是他们自己暗中勾搭了，毕竟两人一直扯在一起。 如此也刚刚好，省得脏了顾秦的手，这也算是对张翠翠最大的惩罚了。 “有点什么？”见程宁宁话说一半沉默了，顾秦心提了起来。 “有点愚蠢了，不过也是张翠翠自己没脑子，这狗蛋就是个无赖，什么做不出来，她偏偏跟他搅合在一起，完全是与虎谋皮，发生这事一点也不奇怪，不过这张翠翠下半生就难过了。” 明显的沉默，肯定刚刚要说的不是这个。 顾秦不知道程宁宁原先是要说什么的，但既然此刻说出的是这话，就证明程宁宁是认定了这个的，顾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继续阐述。 “今晚村里的人几乎都出动去找李全了，每家都出了力，大家分散开来找，十来人一组，寻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田地。” “出名了。”顾秦没明说，但程宁宁听明白了，这是全村都知道了。 215:我只看你的 程宁宁必须要承认她幸灾乐祸了。 “嗯，出名了。” “最后如何了？” “张翠翠吓昏了，被村里的两个婶子抬回家了，狗蛋被张叔揍了一顿，几近奄奄一息。我开口劝阻了张叔，张叔这才罢手。人被村民们给送到了里正家关着，准备明日再解决这件事，毕竟两个当事人都无力辩驳阐述。” 听到了这，程宁宁有些唏嘘，这事搞大了，活捉啊。 不过，等一下…… 程宁宁陡然一个翻身趴在了顾秦的身上，抬手按着顾秦的脖子，一副威胁的姿态，“你劝阻了张叔，你的意思你也在那？” “是。”顾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程宁宁这架势是个什么情况，只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既然苟合，肯定没穿衣服，你说，你是不是看见啥了？”程宁宁收紧了压着顾秦脖子的手，一副要用酷刑的模样。 顾秦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个翻身将程宁宁给反压了回去，藏在暗夜里的嘴角微微扬起，“宁宁这是醋了？” “别跟我打岔，老实交代？”程宁宁人被反压了回去，但压在顾秦脖子上的手还维持着掐着顾秦脖子的姿态。 “他们在玉米地里，我又站在人群后面，我能看见什么？”顾秦果真是老实交代，这事可不能让小媳妇误会。 “真没看见？”程宁宁满脸的怀疑。 顾秦压低了身子靠着程宁宁的耳侧，“我只看你的。” 这话听得程宁宁先是一愣，随即满目的羞恼，“谁给你看？” “你。” “流氓。” “看自己媳妇哪里流氓了。” “就是流氓了。” “那……” 说着，顾秦直接吻上了程宁宁的脸颊，然后顺着脸颊吻一路往下…… “顾秦……”程宁宁边喊边抗议的抬手推了推顾秦。 “宁宁，我没看。”顾秦很是委屈。 “顾秦。”你没看你动口了。 “宁宁，你说晚上可以的……” “我还说做就做不要说的。”程宁宁一急没憋住话。 “好。”顾秦弯着眉眼应了一声好，随即攥住程宁宁推着他的手压过她的头顶。 “……”她都说了些什么？“我……”程宁宁满目羞恼企图解释。 尽管满目的黑暗，顾秦脑中却丝毫不差的映出了此刻程宁宁那满目羞恼的模样，光想着顾秦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他的宁宁这反应简直太可爱了。 “你什么？”边问顾秦边侧首对着程宁宁的脖颈吻了上去。 “我……” “宁宁，你什么？”顾秦却还在追问，此刻的声音已变得暗哑。 唇顺着那脖颈下移…… “宁宁，你什么？”问话还时不时的响起，只是那声音越来越暗哑，而程宁宁…… …… 翌日，顾秦去私塾授课的时候，程宁宁还在睡觉。 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则坐在院子里一边择菜一边逗着一戳白。 “宁宁。” 也就是顾秦推门声响起的时候，程宁宁侧眸过去看了一眼，随即无论是顾秦走到了身侧还是有了这一声喊，程宁宁头都不带抬的。 程宁宁这一副不搭理的样子，一看顾秦便知道她恼了。 216:批判大会 “宁宁。”当下蹲下身子把脸凑了过去。 程宁宁微微将身子转向了另一侧。 顾秦直接起身又去了另一侧把脸凑了过去。 程宁宁又换了一面。 顾秦再继续起身换地凑脸。 如此反复，最后程宁宁不得不抬眸瞪向顾秦，“顾秦。” “宁宁我错了。”媳妇生气就认错。 顾秦的好态度让程宁宁一噎，随即继续瞪眼，“你昨晚怎么不知道错来着？” 欺负她就欺负她，还欺负一会儿就问她欺负一会儿就问她，虽然只是脖颈到腰腹，但她也…… 真的是太过分了…… 顾秦：你的反应太可爱，我忍不住想要一直欺负。 想是这么想，但顾秦此刻是万万不会作死的这么说的。 “宁宁，村里对狗蛋和张翠翠的批判大会要开始了，我们一起去。”回答不了的问题，顾秦直接转移话题。 “要开始了吗？”要是换件事，程宁宁的思绪不会被这么快的转移，但对于差点害惨她的张翠翠和狗蛋就不一样了。 她与人和善，不主动挑事，但她可不会愚善，对于害了自己的人还那般善心。 这幸灾乐祸的事她是必须要去干的。 “嗯，昨晚就定好的时间。” “好，那我们就去吧。”说着程宁宁就站起了身，几步走到厨房舀水净了手擦干，便朝着院门走去。 一直等着的顾秦，见程宁宁转身要走直接上前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程宁宁当下转眸瞪了他一眼，倒是没甩开，见此，顾秦美滋滋地牵着程宁宁的手便出门了。 …… 狗蛋与张翠翠在玉米地里苟合可是许多人瞧见了，为了桃园村的村风，这必须被列为大事，否则他人有一样学一样，这桃园村还有什么村风，他彭德业这个里正就不用做了。 农场地方大，这个批判大会直接开设在了农场上，全桃园村都来参加，由里正主持。 顾秦牵着程宁宁来的时候，农场上已经站了大半的人。 不过农场够大，一点儿也不怕没有前排的观看位置。 因为今儿个的主角是张翠翠和狗蛋，所以难得程宁宁的出现没有成为议论的对象。 至于之前关于程宁宁是狐狸精的传闻，都过去了十来天了，且顾秦一直没事，再加上毕竟只是大家臆想的传言，这事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更何况有些事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顾秦和程宁宁来之后没多久，里正彭德业便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被里正的儿子压着的满身伤的狗蛋以及张叔张婶和张翠翠。 狗蛋脸上除了伤啥表情也没有，倒是张翠翠整个人躲在张婶的后面，特别是在看到站在人群里的顾秦的时候，整个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在看到顾秦身侧的程宁宁的时候，眸中又忍不住生起恶毒。 张叔张婶再护着，批判的时候也是要当事人站在正中间的。 规矩还是按照规矩办的，所以张叔和张婶把人领来的时候，直接就把张翠翠放在了农场中间，而他们则是微微退在一侧。 217:批判大会(2) 一时间周围的议论声纷纷指向了张翠翠，迫使得张翠翠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狗蛋则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往那地上一坐，一副你们爱咋地就咋地的模样，至于那些议论声，对他来说与苍蝇蚊子无异。 里正也不废话，眼见着人到齐了，直接就开了口，“平日里小打小闹的事就算了，但这大庭广众之下，被抓了一个实着，这事便不可不当做一回事，否则人人效仿，我们这桃园村的风评还要不要了？这传到别的村子里面说我们村子里的姑娘不检点，这以后外面的村子还有谁敢娶我们村里的姑娘，又有谁敢嫁进我们村子里来？” 本来站在这里的村民看戏的居多，但里正这一嗓子一开，立刻就让大家同仇敌忾的参与到其中来了，毕竟谁家没有儿子姑娘的，便是不在嫁娶的年纪，将来也是要嫁娶的，所以这村风必须要保证好。 “里正说得对，要正村风。” “对，要正村风。” 不知谁喊了第一声，后面便是一片的应和声，连成一片。 觉得差不多了，里正抬手示意了一下，顿时间刚刚还连成一片的声音便停止了下来。 情绪调动了起来，里正直接就奔着当事人去了。 “张翠翠，狗蛋，你们无媒苟合被抓了一个正着，照理说是应该一个送官坐牢，一个沉塘的，但你们都未婚嫁，此事无需如此决绝，现在给你们一个申诉辩驳的机会，你们打算如何都各自说说。” 狗蛋虽是个混人，就是一无赖，本就没人愿意嫁给他，和张翠翠搞在一起，也就是为了不让狐狸精来找他，还能有银钱用，现在既然被发现了，男未婚女未嫁的，那就娶了呗，反正他又不亏，只要不让他死就行。 “我不坐牢。”狗蛋考虑都不带考虑的就做出了抉择。 对狗蛋这话，大家也没什么意外，毕竟狗蛋就村子里的一个混人无赖，给他弄个媳妇高兴还来不及呢。 当下，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了张翠翠，虽说张翠翠不是很出挑，但是找个比狗蛋好许多的庄稼汉子嫁了也是绰绰有余的，如今却…… 然张翠翠却只是低着头闷不做声。 里正静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张翠翠作声，当下不得不再次开了口，“张翠翠，不管你愿不愿意，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你总该给个态度，你要是不说，我就直接问你父母，把这个事给处理了。” 张翠翠还是低着头不做声。 里正又等了片刻，见张翠翠始终不配合，便直接问向了张大叔，“张大，这事你跟你媳妇怎么商量的？” 张大脸色难看极了，要问他，恨不能弄死狗蛋，但女儿名节已经毁了，被那么多人看见了，除了嫁给狗蛋，已经别无他法了。 “事已至此，我已不想追究，让狗蛋找个媒人下个聘娶回去，这事便就这么算了。” “我不嫁。” “我没钱。” 说不嫁的是张翠翠，说没钱的是狗蛋。 218:狗咬狗 张翠翠不想嫁给狗蛋，一想到自己要跟狗蛋婚配，张翠翠就恶心到不行，她是绝对不会嫁给狗蛋的。 而狗蛋，本就没钱，让他出钱是完全没可能。 两人同时开口反驳的是张大叔，但反驳完之后，两人彼此怼上了。 狗蛋觉得都这样了，张翠翠还看不上的不嫁给他，还有那表情，什么厌恶的表情。 “张翠翠，你除了嫁给我你还有退路吗？难不成你还想用这副破败的身子嫁给顾秦不成？顾秦能要你吗？你在我身下的时候可没说抗拒，现在说不嫁，你觉得可笑吗？” 张翠翠觉得自己被狗蛋给睡了，黄花大闺女的身子，狗蛋却是一毛不拔，简直太过分了，此刻再听这话，顿时整个人就爆了。 “狗蛋，是你霸占了我，你就是畜生。” “我畜生？”狗蛋直接爆了，“你不畜生？你不畜生你拿你娘做幌子骗了程宁宁去给我玷污？” 狗蛋这一句，周边直接炸开了锅，这什么情况？ 前几日顾秦与他对峙的时候，不是说只是气不过骂人吗？不是说有张翠翠作证，只是起口角吗？ 不不不，是张翠翠说的，说是她与狗蛋起口角，程宁宁帮忙，然后导致狗蛋气不过骂人。 原来竟是这样？ “哎呦，没想到这张翠翠小小年纪这么恶毒，这样的事都干的出来。” “这哪里只是恶毒了，这简直与杀人无异，要不是这事没得逞，那程宁宁还不寻死，这可是闹出人命了，多冤啊！” “想来这从前对程宁宁的各种传言说不定就是这张翠翠嫉妒心作祟乱传的。” “可不是嘛？也难怪这顾秦一直守着程宁宁不放，人本来就是清白的，还长得这么好看，换我我也不会傻得不要这样的媳妇。” “啧啧啧，真不知道这张翠翠前几日是怎么有脸扯那谎的，定是为了堵住那狗蛋的嘴。” “可不是么，这狗蛋就是个不管不顾的混人，那会子可不是要说什么的嘛，被张翠翠给打岔了，绝对是张翠翠扯谎。” 各种对张翠翠的唾弃从周遭一重接一重朝着她砸了过去，完全无半点对狗蛋的怀疑，有的只是揭露真相的震惊。 明明狗蛋就是个无赖。 这一切完全归功于几日前顾秦与狗蛋的那一场对峙，因为有了那一场对峙，有了那一个扯谎在先，便有了这一次出口便真实的话语。 张翠翠完全没想到会这样，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大家就直接相信了狗蛋的话，攻击了她。 一句接一句，直接烧得张翠翠也理智全无。 “你不配为男人，人骗去了，你还没玷污成，你算什么男人？”反正大家都认定了，她也没什么好辩驳的了。 “不是你不要脸的惦记着顾秦，要不是你把顾秦骗去能坏我好事？我不是男人？我不是男人不也照样睡了你？” 这两句对话可谓是将前一阵子传得沸沸扬扬的程宁宁跟狗蛋的事情全部真相大白了，比顾秦的对峙还要让人可信。 219:狗咬狗(2) 顾秦的对峙是护妻，可存在威胁的可能，但这狗蛋与张翠翠在苟且曝光后这般相互撕咬，那绝对就是恼怒失去理智后的真相了。 前几天对峙的事她没在现场，只知道结果没经历过程，但不管如何，那是顾秦有意诱导为之，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现在这事，完全的意料之外，莫名的让程宁宁有一种躺赢了的感觉，她不但彻彻底底被洗白了，还让张翠翠与狗蛋狗咬狗，简直就没有比这更惊喜的事了。 完全就是不需要自己动手，仇人就倒霉的感觉。 “相公，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喜悦至极的程宁宁扯了扯站在她身侧的顾秦低声道，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藏都藏不住。 顾秦温柔了黑沉的眸光，垂眸看着程宁宁，“你本清白，无需在意。” “我没在意，就是你觉不觉得这狗咬狗的画面看着极为舒适？”程宁宁眉眼弯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嗯，极为舒适。”他的宁宁满意就好，也不枉他…… 农场中间，狗蛋和张翠翠还在继续咬。 “你霸占我，我要告你，告你到死。” “你敢说你不快活？你敢说你不是自己主动的？” “狗蛋……”张翠翠一声尖叫，满目的疯魔。 “叫也没用，大家可都看见了，就让大家品品，你那会子像是被我霸占的吗？衣服可是都是好好的，半点反抗的痕迹都没有，要是我霸占你，怎么得也该有点反抗痕迹吧。”狗蛋倒也不笨。 “现场发现了一个药包，我去隔壁村找郎中鉴定过了，是烈性春药。”里正儿子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这意思乍一听可就有几分是狗蛋迷女干的意思了。 狗蛋反应也快，立刻抢在张翠翠前面开口，“那是张翠翠让我去买的，她说要给程宁宁吃，让程宁宁见男人就睡，对了，她之前还给程宁宁撒了迷药，想把程宁宁弄出来给我睡，说是我睡了程宁宁，顾秦就不要程宁宁了，然后她就可以跟顾秦了。” 狗蛋的这一交代再一次震惊了全村，张翠翠已经不是恶毒，而是恶毒中的极品了。 前一刻还和顾秦喜笑颜开的程宁宁直接傻了，这是一计不成又一计，她就这么不招她张翠翠待见吗？果然她去她家，她只让她尝了皮肉之苦太便宜她了。 而顾秦已经不是满身黑气而是满身杀气了，张翠翠她怎么敢…… “我没有，我没有，你污蔑我，是你，是你霸占我，对我用药……”狗蛋话一出的时候，张翠翠下意识地看向了顾秦，在对上顾秦那黑沉的眸子的时候，下意识的反驳出口。 “还有张生大婚那夜，你弄脏了程宁宁的衣服，想把她骗去你房里换衣服，然后让我去玷污她，只可惜顾秦太宝贝她，你计策没得逞。”狗蛋继续揭露，誓要坐实撒谎的是张翠翠而不是他。 而这就有说服力了。 “我就说你当时怎么那么积极要留下顾娘子，你那衣服也不配人家顾娘子啊！”开口的是站在人群里的王氏，那个直嗓子的妇人。 220:张翠翠崩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旁边立刻就有人询问了起来。 “就是张生大婚那晚……”王氏大着嗓门开始描述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农场的人都知道张翠翠干过的事了，这次可是有人证了。 这腌臜事一茬接一茬的，程宁宁觉得自己都震惊不过来了，她竟是不知道张翠翠干了这么多龌龊事。 若是眸光能化作利剑，张翠翠早已被顾秦的眸光给杀死万千次了，顾秦突然觉得，只是让张翠翠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有点太便宜她了。 “胡说，你们胡说，我没有……”这一次张翠翠终于有些崩溃了，“狗蛋，你污蔑我，你污蔑我……” 说着张翠翠就朝着狗蛋冲了过去，企图抓花他的脸。 但狗蛋岂是张翠翠能对付得了的，当下一个反手一推，张翠翠直接被他给摔落在了地上，再然后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张翠翠，你除了嫁给我没路可走了，除非你想沉塘被溺死。不要给脸不要脸，再闹，我也不要你了，反正是你主动献身，又不是我霸占你，看谁倒霉。” “我没有，是你霸占我，你强行霸占了我。”张翠翠崩溃的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但此刻已经没人相信张翠翠的话了。 狗蛋也是个人精，当下对着傻了的张大叔和张婶道：“事已至此，我也愿意负责，就立个婚书，我直接把人给领回去，你们说行不行吧。” 要不是怕那狐狸精还来找他，他也不想要张翠翠。 闹到了这个地步，张婶和张大叔只觉得一张老脸丢到家了，哪里还能说不行。 “好。”张大叔应了声。 张翠翠当下更崩溃了，直接抱住了她爹的腿，“爹，我不嫁，真的是他霸占了我，爹……” 这是张翠翠唯一的一句实话，但此刻真的没有人相信她了。 “带回去，这事我跟狗蛋到里正那里立个婚书，做个见证。”张大叔直接跟张婶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直接狠心抬脚甩开了张翠翠。 不狠心不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这么处理了。 “好。”张婶倒是没嫌弃也没责怪张翠翠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再错也是自己的女儿，且都变成这样了，就只弯腰拉起张翠翠就要离去。 张大叔则是朝着里正走去。 狗蛋也连忙跟了过去，毕竟他需要张翠翠续命。 眼见着事情尘埃落定了，张翠翠绝望到了极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当下一个用力甩开了张婶的挟制冲到了站在人群里的顾秦面前。 见张翠翠冲了过来，顾秦下意识地拥住了程宁宁微微侧身，把人护着。 这一动作更加的刺激了张翠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脸有什么用，别的什么都不会。我那么早就认识你了，她算个什么，你为什么要娶她而不是娶我，为什么？” 张翠翠这一声喊甚是撕力揭底。 顾秦看着张翠翠的眸光如剑，出口的话亦如剑。 221:张翠翠崩溃(2) “只她比你善良，从未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害你，就已足够。” “她善良？”张翠翠只觉得自己听到了最大的笑话，脸上更是露出了讽刺至极的大笑，“哈哈哈……” 笑了好一会儿，张翠翠才勉强止住，“她善良？顾大哥，她拿针扎我，很痛很痛，万蚁噬心的痛，这样的她你还觉得她善良吗？” 顾秦看着张翠翠的眸色半丝不变。 “若不是你先动手害人，你怎么遭如此之痛，宁宁已是很仁慈。” 顾秦对程宁宁的维护直接让张翠翠崩溃了。 “你就是护着她，护着她，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好，我承认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是我的不对，但是几个月前在村头我喊你捉奸的事是真的，她嫌弃你穷，为了银子宁可跟狗蛋那样一无是处的人私奔，也不愿意跟着你，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她骗你的，都是骗你的，什么狗蛋不如你她看不上他，都是假的，她就是嫌弃你穷，看上了狗蛋的银子，要跟狗蛋出去过活，这是真的，真的……” 张翠翠喊得撕心裂肺，但她越是这样越像极了丑态暴露后的挣扎。 见顾秦眸色半点不变，张翠翠又质问向了程宁宁。 “程宁宁，你自己说，你自己说，是不是，是不是……” 边说张翠翠边扑向了程宁宁，力图拉着她求证。 顾秦再次护着程宁宁往后退去。 张翠翠就那么扑了一个空。 顾秦的眼神让她不敢上前，就只能站在那里对着程宁宁嘶吼，“程宁宁，你就知道躲在顾秦身后，你有能耐你别躲，你是不是心虚，你说你是不是心虚？” 顾秦没让程宁宁对峙，而是将她护到了他的身后，自己对上了张翠翠。 “宁宁为了去县里能多些银钱傍身，每日早早就起来上山去采药，宁宁那么怕热，为了能卖些好价钱，不顾热气每天满头大汗的炮制药材，你跟我说宁宁为了银钱跟狗蛋私奔，你说我能信吗？” 显然这话顾秦说比程宁宁说要对张翠翠的打击大得多。 “假的，都是假的……”张翠翠不信，满目受打击地倒退着脚步，“你就是护着她，护着她……” 顾秦半点不受影响，依旧冷漠至极，“去问问你二婶，每次宁宁上山采药都跟着，你去问她。” 人群中被点名的张二婶当下一个激灵，随即眸光闪躲。 眼见着众人都看了过来，她无处可躲，只得耿直了脖子，“我没偷没抢，山是大家的，我去不行吗？” 这话足以证明顾秦话语的正确性。 而顾秦还没打算放过张翠翠。 “宁宁卖药草所得银钱，除了一些生活所需都给了我，说是给我去考功名，你要我相信宁宁为了银钱跟狗蛋私奔，你觉得我会信吗？” “不……我没有骗你……不……”张翠翠有些绝望的嘶吼。 女儿的一些小心思她知道，所以刚刚没拉住人就没拉住，让她断个明白，但现在张婶真的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拉人。 222:程宁宁开怼 张翠翠却还是不愿意走，一把甩开了张婶，向前两步如阴翳的毒蛇一般死盯着程宁宁，“程宁宁，你就是个狐狸精，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抢来的东西不会属于你，不会的……” 顾秦欲再开口，却是被程宁宁给拉了一下，再然后站在他身后的人便站到了他的身前。 面对张翠翠的质问，程宁宁是一点儿都不心虚，因为那些事都不是她做的。 本想着一切都是因顾秦而起，由顾秦解决比较好，但顾秦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张翠翠却还死盯着她，当真是叫她不想搭理都不行。 从小，她爷爷就教她与人为善，凡事能忍则忍，不过她爷爷还教了另一句，那就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张翠翠。”程宁宁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声张翠翠的名字，声调如同她的人一般，光听着就很是舒适，哪怕此刻染上了清冷。 见程宁宁出来了，张翠翠盯着她的眸光越发的阴翳了。 程宁宁却视而不见。 “第一，是顾秦娶我，而不是我要嫁给顾秦，这点你得清楚。” 说一句，程宁宁朝着张翠翠逼近了一步，明明程宁宁眸色平和，但张翠翠愣是被程宁宁这姿态给逼得后退了一步。 “第二，顾秦是一个人，不曾有未婚妻，也不曾有喜欢的人，所以何来的抢字一说？” 程宁宁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张翠翠亦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第三，顾秦是我相公，我是他妻子，所以顾秦就是我的。” 每说一句，程宁宁就朝前逼近一步，完全诠释了何为步步紧逼，特别是这一句说得尤其盛气凌人。 而张翠翠却是每一次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明明一双眸子里满是毒蛇般的阴翳。 “第四，你喜欢顾秦是你的事，与顾秦何干？又与我何干？你哪里来的理由以此用各种手段坑害无辜之人？” “第五，你如今的局面是你自己一手造成，你这番怨恨又是为何？我逼你了吗？还是顾秦逼你了？与狗蛋扯在一起，本就是与虎谋皮，你可是第一天认识狗蛋？你既然与他扯在了一起，就早该有这个觉悟。” “第六，你可还记得我是秀才娘子？就凭你对我做的这些，我报官抓你都绰绰有余，还一抓一个准，你可想下半生在牢里度过？” “第七，我之所以没这般做，完全是看在张婶张大叔平日里待我们不错的份上才勉强不与你计较，麻烦你不要再消耗这些情分，也不要觉得我是心虚是害怕是愧疚，这些全部都不存在。” “第八，你竖起耳朵听好了，我程宁宁可不是一无是处，能洗衣能做饭还能赚钱，你以为的一无是处只是你自己的想象罢了，当然，也是顾秦宠着我不让我多做，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第九，你与我相比，不要说顾秦，任何一个男人只要眼睛不瞎都会选我。” “最后，我程宁宁就是长得好看，爹娘给的，天生丽质，这东西你嫉妒也没用。” 223:我那就是嘴瓢 程宁宁这一席话可谓是字字如珠句句如玑，特别是最后一句，相当的扎心，毕竟这是先天所致无法改变。 满农场的人就那么震惊在了那，为程宁宁的此番言语。 而张翠翠，在程宁宁这步步紧逼下变得面如土灰满目颓废，即便是眸光里还有着阴翳，却是没了那凶狠的气势，像极了斗败的公鸡，且明明与程宁宁一般都是站着，却愣是被程宁宁给衬托成了一个小丑的存在。 然程宁宁却好似觉得打击得不够，又继续开了口。 “记住，我程宁宁就是天生丽质长得好看，就是凭这张脸让顾秦喜欢我娶了我宠着我惯着我。” 此刻的程宁宁满身的我就是比你好，你奈我何的气场。 “你凭什么和我比？凭你的矮小个子？还是凭你的黝黑肤色？又或者凭你的普通面貌？” 张翠翠被打击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程宁宁还没说完，张婶却是再没脸待下去了，也不忍女儿再受打击，却也知道此事不能怪程宁宁，就那么什么都没说，牟足了劲一把拖着张翠翠就离开了，对，就是拖。 见张翠翠被张婶给拖走了，程宁宁也没再继续盯着，她所为不过是让张翠翠不要再盯着她罢了。 回身间，程宁宁直接撞进了顾秦的怀里，这才发现顾秦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当下娇娇地喊了一声，“相公。” 完全没有半分刚刚那对张翠翠步步紧逼的凌人气势。 兔子急了还咬人，所以顾秦对程宁宁这一前后的改变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只是…… “宁宁，你是不是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任何男人只要不眼瞎都会选你？”顾秦一边说一边单手扣上了程宁宁的腰肢，“除了我你打算还要让谁看上你，嗯？” 一直不曾心虚的程宁宁这会子在对上顾秦质问的眸光的时候，愣是被看得心虚了，“那个，我就是打个比方，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哈……”边说程宁宁边讨好的看着顾秦。 “是嘛？”顾秦没说信与不信，而是，“我们回去慢慢讨论。” 说着就揽着程宁宁的腰离开了农场。 而程宁宁，她能不能不回家？或者时光倒流一下让她把这句改改？ 呜…… …… 回家的这一路，程宁宁可谓是胆战心惊，一回到家，二话不说，直接吊着顾秦的脖子就撒娇。 “相公最好，相公最棒，我最喜欢相公。” 程宁宁这姿态弄得顾秦眉眼轻弯，“还有呢？” “相公……”程宁宁卷着舌头撒着娇，喊得那叫一个娇意满满。 “诚意不够。”顾秦却是没放过程宁宁。 “相公，我那就是嘴瓢，就是那么一说。” “但你说了。” “相公。” 顾秦不说话，就看着程宁宁，一副她不拿出诚意，今儿个这事就不了的样子。 程宁宁也看着顾秦，最后抵不过顾秦的眸光，一咬牙直接吻上了顾秦的唇。 以往只要程宁宁主动，顾秦必会立刻回应，甚至反被动为主动，但今儿个无论程宁宁怎么唇齿相依，顾秦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而这反应给程宁宁的信息就是顾秦不满意。 224:我在讨好你(两更) 当下，程宁宁心一狠直接豁出去了。 吻顺着顾秦的唇角慢慢下移吻过他的下巴，附上了他的脖颈。 大概是顾秦没想到程宁宁会这般，当下身子僵了一下，而程宁宁果断明白有戏，于是那唇就更加下移了。 遇到碍事的衣襟，直接就那么用手扯开了…… 之前他欺负她的时候，她也扒过他衣服，只不过是一通报复的乱啃，但即便是乱啃就已经让他有些欲罢不能，更何况是此刻这一本正经的吻，简直…… “宁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才到锁骨，顾秦就有些受不住的直接反手将人给压在了身侧的墙壁上。 再不制止，他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就这么要了她，他不确定她是否准备好…… 程宁宁没干过这种事，还是在大白天，因此被顾秦给按着双手压在墙上的时候，满面红晕。 “讨……讨好你……让你不要生气……”一句话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急得，说得有些结巴。 “那你知道这么下去的后果吗？”顾秦低哑着声音逼近程宁宁。 程宁宁微微侧首，用侧脸对着他，用贝齿咬着唇不说话。 “我若是不制止你，你打算做到何种地步？”顾秦又逼近了两分，那唇齿几乎贴上了程宁宁的脖颈。 程宁宁还是这个侧面对着顾秦的姿势，不说话。 “宁宁，告诉我，知道这么下去的后果吗？” 程宁宁已经羞得无地自容了，直接埋进了顾秦的怀里。 她真的只是想要讨好来着，没想那么多。 “我若不制止你，你打算做到何种地步？”顾秦依旧执着于刚刚的问题。 “不知道。”这一次程宁宁倒是回答了，紧埋在顾秦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你再继续？”顾秦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制止了。 “不要。”程宁宁果断拒绝。 “可是你说要讨好我让我不要生气的，我还在生气，你是不是该继续讨好？” 程宁宁不吱声了。 见此，顾秦当下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这一腾空吓得程宁宁立刻抬头看向了顾秦，“顾秦。”并喊了一声，而这一声带上了几分羞恼。 顾秦只做不问，几步走到了内室，将人给放在了榻上，程宁宁吓得急急捂住了心口的衣襟，“顾秦，现在是白天，你不能欺负我。” “那晚上就可以了吗？”顾秦好笑地看着吓得跟只鹌鹑一下的程宁宁，真的是让他忍不住想要逗。 “你就不能不问吗？”程宁宁直接一个翻滚滚进了榻内，用榻上的棉被捂住了自己的脸。 顾秦当下翻身上榻从身后抱住了程宁宁。 不知是不是被吓的，程宁宁整个人颤了一下，却是没有反抗。 顾秦什么都没做，就是从背后抱着人，轻靠在她耳侧，“宁宁，你知道你那么做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吗？你告诉我，我就算你讨好成功，不生气。” 程宁宁依旧没吱声，顾秦却是没再催促，而是静等。 片刻后，耳侧传来了程宁宁闷闷的声音，“知道。” “那……”说到这，顾秦自己不免紧张了起来，抱着程宁宁的手忍不住收紧，“你愿意吗？” 回答顾秦的又是一阵静默，而这静默让顾秦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片刻后，静默被程宁宁的声音给打破。 “能不能不要在白天？” 不是自己预知中的任何一个答案，乍一听的顾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之际直接满心欢喜。 “晚上，愿意，是吗？”顾秦怕会错意，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说得极慢也极明白。 “嗯。”这一次程宁宁回答地很快，同时脸也往棉被里埋得更深了。 而顾秦，简直欣喜若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只紧紧紧紧地抱住了程宁宁，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抱着…… …… 顾秦从未有过如此期盼夜晚，他都不知道自己下午半日课是怎么上完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上课分神，然后让孩子们自习。 顾秦上课，老夫子偶尔也会站在窗外听。 今日不巧，老夫子也听了，所以分毫不差的发现了顾秦的心不在焉。 于是下学的时候，在学生们离开后，老夫子出现在了教室内，此刻顾秦正在做着下课后对教室的检查。 见到老夫子的时候，当下停下检查对着老夫子作揖，“先生。” 老夫子就着一侧的孩子们坐得凳子坐了下来，也对着顾秦挥手示意了一下，“坐。” “是。”应声后，顾秦在老夫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老夫子在顾秦坐下后开口便是这一句。 闻言，顾秦满脸疑惑。 老夫子也知道自己问得突兀，当下便说了缘由，“我看你今日上课有些分神，你可是从未如此，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说于老夫听听，看老夫能否帮上一二。” 老夫子这一说，立刻让顾秦晕红了脸，但由于肤色乃是古铜色，一时也看不出来，特别是顾秦随即立刻故作了肃然镇定。 “有点受早上批判大会的影响，未曾想张翠翠尽是做了那么多伤害宁宁的事，且都还是因为我，我倍感自责，是我未曾留意到张翠翠的这种情绪，更未曾防范于未然，唯一能庆幸的是她手段并不高，未曾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说受这事影响是扯谎了，但这后面的话却是句句属实。 本只是拿出来缓解自己的窘迫以及掩饰自己那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但一说到这事，顾秦整个人不免暗沉了下去。 “这事不能怪你，你的心思一直放在书本上，待人也只是基本礼仪，没察觉很正常。更何况感情这种事岂是你想获知就能获知的，此事你莫要过于苛责自己，好在宁宁什么事都没有，且经过这次之后，再也没有人能随意污蔑宁宁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早上的批判大会老夫子没去，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该知道的他都还是知道的。 225:顾秦的作案过程(两更) “先生不用宽慰我，的确是我的失责。”说到这的时候顾秦的眸子里还只是自责，但之后却是一片如深山古井的黑沉，“但以后不会了。” 看着这个模样的顾秦，老夫子没说话，而是沉默了一下，“这事中可有你的手笔？” 虽是问句却带着肯定，顾秦那般在乎程宁宁，程宁宁却出了那样的事，以他对顾秦的了解，以顾秦的性格，绝对不会什么事都没有做。 即便迄今为止，除了一个没什么风浪的对峙大会，什么也没有。 顾秦看了老夫子一眼，随即微微垂眸，没有否认。 而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开了口，“村里关于宁宁是狐狸精的传言是我借着各种祸事的东风传播出去的。” 当时那些事事发偶然，但并不影响他借此东风。 老夫子听了之后并无半点意外，也未开口再询问，而是静默地听着等待着。 过了片刻，顾秦这才继续叙说。 “我利用这鬼神精怪之说，日日夜晚去吓狗蛋，用狐狸的影像和叫声去吓狗蛋，引得他出来把他敲晕，然后用仿造的狐狸牙齿在他脖子上留下印记，并放了一点他的血。就这么持续了四五日，他经不住的去隔壁村子寻郎中了，结果就是失血过多，还有被野兽咬得痕迹。” “我给了隔壁村的几个小孩一些银钱，让他们照着我写的故事在狗蛋经过的时候编讲，几句精怪吸人血的故事就吓到了他。他回家后又继续吓他，层层递进他胆子再大也是怕死的。这个时候再加上村里宁宁是狐狸精的传言，以及他自己做的亏心事，他不得不害怕。” “而他与张翠翠之间本就一直纠缠，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张翠翠很是正常。我本不想给他们弄这么一个大场面，毕竟张大叔和张婶平日里对我和宁宁不错，但张翠翠千不该万不该再次对宁宁下手，这让我不得不把事情做绝，做到极致。” “而今早的批判大会告诉我，我下手还是轻了，也幸好及时下手，不然张翠翠又该用下作手段对付宁宁了。” 说到这，顾秦几乎将整个作案过程都交代清楚了。 而老夫子的表情依旧平淡如初，且开始了发问。 “你是如何做到李家出门找孩子和狗蛋张翠翠那事时间碰上的？” “李全贪玩，搁哪里玩累了睡觉是常有的事。而李全是李家的心肝，所以只要李全不见了，定是全家出动甚至轰动全村。李全贪玩常有的事，张翠翠也已经和狗蛋搅合上了，所以即便不是昨晚，也有今晚明晚，总有一晚能碰上。而昨晚，纯属我刚好就遇上了。” 顾秦这一番话说得是刚好，但洞悉张翠翠与狗蛋搅合，以及李全贪玩搁哪睡哪，这却不是真的只是刚刚好。 不过老夫子没再继续追问这个，说到这已经够了。 “狗蛋去隔壁村找郎中，你又是如何算准时间让那几个小孩子刚刚好讲得故事让他听见的？” “我事先估算过狗蛋到达邻村郎中那再回头的脚程和时间，我给了小孩足够的银钱，让他们轮流从早上辰时开始讲，讲到下午酉时，中间可以休息，但有人经过必须要讲。我让小孩子连讲三日，我算过时间，他最多只能撑那么久，总能碰上。” “小孩呢？这可是一调查就能调查出来是你所为，且你怎么保证小孩子一定会照办？” “我不能保证，所以我制定了第二套方案，若是这一套不成，我会启动第二条。收买小孩这一事我未做掩饰，狗蛋没有那等脑子去查探，且便是真去了，我也就是让小孩子讲了故事，归根结底是他自己心虚。” 老夫子没问第二套方案，而是，“宁宁不知道吧。”这是肯定句。 “是。” “你晚上如何出来的？” “我等宁宁睡着后出来的，且时间不会用太久，即便宁宁发现了，我也会找借口圆过去。”言外之意就是程宁宁未曾发现。 “整件事你成功的将自己置身事外，无人会发觉是你所为，但你做的还是不够，今日但凡狗蛋和张翠翠换成任何一个有点智慧的人，都会对这事有所怀疑，追查下去，即便不能有证据证明与你有关，也会在发现和你有关之后，进行疯狂报复。” “我知道。” “知道就好。”老夫子之意在于提点顾秦莫要以为此次之事的成功而大意，“官场沉浮，此事连一角都不及，你要小心。” “谢先生教诲。”顾秦起身对着老夫子一作揖。 “我知你心，但你瞒着宁宁也不是办法，这一次她没有发现，那么下一次呢？你能保证她还不会发现？又能保证这不会成为别人离间你和宁宁的利剑？适当的时候，还是与宁宁说上一二。” “尊先生教诲。”顾秦再次作揖。 “若非必要，莫轻易与人为敌，能为友尽量为友，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强。” “是。” “回去吧，莫要让宁宁久等。” “先生告辞。”顾秦又一作揖，随后起身将剩下的几张桌子检查完，便抬脚离去。 …… 因为夏天天气热推迟了下课的时间，所以顾秦回到家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 到家的时候，程宁宁正在做晚饭。 因为提起狗蛋跟张翠翠的事，心情变得有些阴翳的顾秦在看到围着灶台转的程宁宁的时候，只觉得岁月一片静好，哪怕只是这么看着，心底的阴翳就那么驱散了。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程宁宁心里就不由得紧张了，等啊等的没有半点动静，就更加紧张了，心里忍不住打着鼓。 早些时候的应答并不是冲动之举。 之前的害怕是因为来并没有多久，两人虽是夫妻，却也并未生出多少感情，她便是那会子把自己交了出去，也是因为不想落得凄惨的下场。 但现在不是了，在经历了这么些事之后，特别是差点被狗蛋给玷污的事，让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是喜欢上了顾秦，真的把她当做了她要过一生的男人。 226:宁宁这么急吗?(两更) 所以，对于那事便不会再抗拒。 更何况，一垒二垒都已经失守，就只剩下三垒…… 答应了之后，她这下午半日过得真的是既羞涩又期待…… 静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身后动静，这让程宁宁不得不鼓起勇气转身。 只是刚要转，便被人从身后给紧紧抱住，只是那怀抱的温度就差点让她软了身子。 “宁宁。”还想着老夫子话的顾秦并没有注意到程宁宁一瞬间的失态，只抱着人，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轻唤了一声。 “嗯。”程宁宁软着声音轻哼了一声。 “我们说好的，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先听彼此解释。”顾秦不是不想告诉程宁宁那些事，只是不愿意她去沾染那黑暗，有他一个人便好。 “怎么了吗？”程宁宁感觉有些不太对，下意识的想转头，却被顾秦压着转不了。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 顾秦不让她转，她也未硬来，且听声音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好。”程宁宁没再追问，而是应了一声。 “那晚饭就有劳娘子了，我去看会儿书。”顾秦知道自己的小媳妇脸皮薄，未免晚上的事办不成，这会子不能把人给惹恼了。 “好。”程宁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随即顾秦便松开了程宁宁离开了，而程宁宁则是继续做晚饭。 之后便是顺理成章的吃饭沐浴。 依旧是程宁宁在前顾秦在后。 唯一不同的是，往常顾秦沐浴回来后，程宁宁正在擦拭头发，且油灯是亮着的。 但今日顾秦沐浴完回来后，程宁宁依旧在擦拭头发，只不过油灯没亮。 然今晚的月光特别的亮，所以哪怕屋内没有点油灯，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也足以给屋内映上一层朦胧的光。 更足以顾秦看清程宁宁擦头发的动作，亦能让程宁宁看见顾秦的到来。 见到顾秦进来的时候，程宁宁连擦拭头发的动作都僵在了那，不过随即又擦拭了起来，只是动作不如刚刚自如，且心跳也加速了。 “我来。”顾秦几步走到了程宁宁的身侧，接过了她手中的布巾擦拭着她的头发。 程宁宁没说话，而是收回了手乖巧地坐着，任由顾秦给她擦拭头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侧响起了顾秦的声音，“不帮我也擦拭一下吗？” “啊，哦。”这一声让程宁宁猛地回神，速度转身就要取布巾给顾秦擦拭头发，却因为动作太大直接把顾秦给扑倒在了床榻之上。 当下急得连忙要起身，却是被顾秦一把给揽住腰身，“宁宁这么急吗？” 程宁宁只想哭，“我只是想帮你擦头发。” “真的吗？” “真的。”程宁宁一副要发誓的模样。 “可我急。”说着，顾秦直接一个翻身把趴在他身上的程宁宁给压在了身下。 “头发。”程宁宁却还惦记着顾秦的头发。 “不重要。” “重……” 下面的话，直接被顾秦给吞没在了唇齿间。 他等这一刻等太久了，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擦头发这种事上，男儿一日不洗发又能如何？ 衣衫渐渐脱落，顾秦的吻从程宁宁的唇角一路顺着脖颈向下，向下，再向下…… 许久之后…… “顾秦，我好像来月红了……”黑暗中突然响起了程宁宁的哭音。 她继承了这身子，月红也来了两三次了，所以感觉她特别熟悉。 来之前会肚子微微不舒适一下，然后就是一阵泉涌的感觉。 程宁宁这话，不仅程宁宁要哭，顾秦都要哭了，他这都临门一脚了…… “宁宁，你确定？”顾秦声音暗哑，带着隐忍。 “我不知道，你点灯，点灯，女子来月红是不能……不能的……” 顾秦没动，而是侧首咬了程宁宁脖子一口，“宁宁，你这是要折磨死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程宁宁也很心塞，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顾秦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轻轻吻了吻程宁宁的唇，“没事，我点灯，你身子重要。” 这种事未来很长，虽未到最后，也相差不离了，至少宁宁不会再抗拒他了。 说着顾秦就那么翻身下地去点油灯。 程宁宁急着确认，以至于忘了此刻两人都未着寸缕。 所以油灯点亮的那一刻，看着站在桌边的顾秦，程宁宁愣了一下，随即直接捂住了眼睛，再然后才想起来自己也未穿，速度地拉起了一侧的棉被将自己整个人给埋了进去。 顾秦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都这样了，他的小媳妇还这般羞涩。 不过却是没逗弄她，而是取了一侧的衣物穿戴了起来，随即背对着床榻开了口，“宁宁，我已经穿好了衣服，也背对着你了，你看看是不是来月红了，是的话你自己处理一下，当然，要我帮忙也行。” “不要。”被子里立刻传来了一声羞恼的拒绝。 拒绝后，程宁宁先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瞄向了桌子，见顾秦的确穿好了衣物还背对着她，当下松了一口气，随即慢慢掀开被开始检查自己，再然后真的要哭了，因为真的来月红了。 “相公，灶里还有热水吗？”程宁宁裹着被子，露着个头，对着顾秦带着哭音的询问道。 这答案已经告诉了顾秦结果，心忍不住又塞了几分。 “有，我去给你取。”本是留着事后清洗的，却不想…… 说着，顾秦就转身朝着屋外走去，不多一会儿就端了兑好的温水过来，然后放在了地上，“我去外屋，你好了叫我。” 说着便抬脚去了外屋，还很贴心的把房门给关了起来。 见此，程宁宁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心暖至极，顾秦这是知道她害羞顾着她的情绪呢。 随即，便速度的下地开始处理起了自己，并把榻上也处理了一下，一切好了之后，便喊了一声，“好了。” 再然后顾秦便推门进来了，而此刻程宁宁已经穿好衣衫坐在了榻上。 顾秦没说话，而是把水盆送了出去，不多一会儿便回来了，并关门熄灯上榻，动作相当利落。 227:顾秦你流氓 上榻后，顾秦习惯性将程宁宁给搂到怀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刚来那一会儿肚子有些不舒服，现在没有。” “确定？” “确定。” “我不舒服。” “你怎么了？” “这里……”顾秦抓着程宁宁的手…… “顾秦。”程宁宁一急直接喊了一声顾秦，并拼命地缩手，他怎么能…… “宁宁……”顾秦声音暗哑。 程宁宁不说话，就是缩手，只不过力度小了些。 “宁宁，你答应的……”顾秦又压了回去。 “我……”程宁宁还在缩。 “宁宁，你答应的。” “……”程宁宁的手不动了。 “宁宁。”顾秦又喊了一声，带着点诱哄。 程宁宁没动，将脸紧埋在顾秦的怀里。 “宁宁。”顾秦一连喊了好几声，程宁宁实在经不住地动了一下。 “宁宁。”顾秦又继续喊，再然后程宁宁…… …… 翌日，顾秦去私塾授课的时候，程宁宁还在睡觉。 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则坐在院子里一边择菜一边逗着一戳白。 “怎么不歇着？”顾秦走到跟前一边说一边拉起了程宁宁，“这事我来，你去歇着。女子来月红得多休息。” 一提到这事，程宁宁就满目的懊恼和窘态。 昨晚真的是史无前例的窘迫。 该摸的都摸了，该亲的都亲了，眼见着就差最后一步，她却来月红了，这就算了，他还拉着她的手给他…… 她手都要废了…… 见程宁宁的窘迫懊恼，顾秦垂首轻靠程宁宁耳侧，“宁宁这是回味呢还是可惜呢？” 程宁宁当下侧眸恼羞成怒地瞪了顾秦一眼，像极了炸毛的猫，“顾秦。” 顾秦却好似觉得不够似的，“也就差一步，几日后，为夫给宁宁补上。” “顾秦。” “那是娘子手酸要为夫给你揉揉？”说着顾秦就要去抓程宁宁的手。 程宁宁直接推了顾秦一把，羞得满面躁红，“顾秦你是读书人。” 顾秦一把抓住了程宁宁的手捧在手心里，“读书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这一刻的顾秦可谓是将不要脸三个字给诠释得淋漓尽致。 “顾秦。” 顾秦爱极了小妻子这又羞又急又躁又恼的模样。 笑着直接将人给横抱在了怀中，低头在那咬着的唇瓣上亲了一口，“难道宁宁希望为夫做个无情无欲之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看着顾秦揶揄的眼眸，程宁宁当下知道自己被逗弄了，于是恼急后，“三个月，顾秦你三个月不准……” 这话听得顾秦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这是逗弄过了？ 不过…… “三个月什么？” “三个月不准碰我。”程宁宁眼一闭直接吼出了声。 “不准碰你哪？”这话出口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屋内，顾秦已经将程宁宁放在了榻上，“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边说顾秦的手边不安分的…… “顾秦你流氓。”程宁宁一巴掌拍开顾秦的手滚到了榻内。 “我怎么流氓了？”顾秦满目揶揄，他与自己妻子怎么就流氓了。 “反正三个月。”程宁宁躺在床榻内侧抱着薄被警惕地看着顾秦。 “三个月什么？” 程宁宁咬了一下唇，她怎么就没发现顾秦这么流氓呢，还是个说不清的无赖。 “顾秦，你说过不欺负我的，你说话不算话。”此刻的程宁宁像极了浑身炸毛的猫，警惕地看着敌方。 顾秦觉得再逗下去，小妻子就得翻脸了，于是…… “好。” 顾秦利落的应声倒是让程宁宁狐疑了，明明刚刚还装傻来着。 “当真？” 顾秦哭笑不得，他信用度在她这里这么差吗？ “当真，我何时骗过你。”顾秦一脸的肃然，企图让程宁宁相信。 程宁宁品了品，的确，顾秦只要答应的事必会兑现。 随即程宁宁就放松了周身的防备。 “抱你不算，毕竟你不舒服不方便的时候，总该让我照顾你。”见程宁宁放松了防备，顾秦开始讲条件了。 程宁宁品了品，没毛病，“不算。”然后又警惕了起来，“其他的不行。” 话音刚落，顾秦直接倾身压了过来，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这也不行吗？” “不行。”程宁宁果断拒绝。 “宁宁，我就亲亲，什么都不干，我错了还不行吗？”跟妻子服软没什么丢人的，特别是为某些福利。 “不行。”程宁宁再次拒绝，不过有了几分松动。 “宁宁……”顾秦可怜兮兮的看着程宁宁，就这么看着，再这么一声声宁宁的喊着。 差不多五六声的样子，程宁宁受不住了，“行，行，除了这就不行了。” 顾秦没再得寸进尺，而是站直身子对着程宁宁一作揖，“多谢娘子。”一切不都是从吻开始的吗？至于后面就是谁主动的事了，只要他不主动他就没违背信用，两个人的事不一定需要他主动，他可以引得她主动的。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却为着流氓的事，程宁宁真的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你就知道欺负我。”说着，程宁宁直接拿起手边床头的书就对着顾秦砸了过去。 顾秦任由那书砸着自己的胸膛落下，随即双手捧着书递给了程宁宁，“娘子你继续。” 这模样，程宁宁真的要气乐了，就知道欺负她，偏偏她…… 程宁宁一把扯过书，“我饿了，你做饭去。” “是，娘子。”顾秦又一作揖，然后转身离去。 而程宁宁就躺在那拿着书，看着顾秦的背影瞪着眼睛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的那一种。 …… 坦诚相对后的两人越发的腻歪了，即便还差最后一步。 真的是恨不能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特别是顾秦，将程宁宁逗弄得满脸娇羞成了他每日必做之事。 程宁宁的伤已经好了，但由于来了月红，还是被顾秦给勒令在家不准出门。 盼啊盼，五日的月红终于结束了，也盼来了八月，更盼来了即将要到来的离别。 这日，程宁宁起了一个大早，外面的天色才刚亮。 228:老夫老妻 正在穿衣的顾秦回头便是一句，“时间尚早，宁宁你再睡会儿。” “你昨晚答应我的，今日让我出门采草药。”已耽搁了许多日，眼见着还有几日就要去县城了，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这里好歹有草药给她卖钱，县城里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闻言，顾秦哭笑不得，“没说不让你去，时间还早，我今日也休沐，可以陪你一天，你不用这么着急。” “这都耽搁好多日了，正因为你不出去，才要早点，我们待会儿多做些饼带着，往高山上去，有些有价值的药材长在高处，时间不够，只能爬高点，看看能不能碰到些精品了。” 程宁宁的话让顾秦穿衣服的手一顿，眼见着程宁宁要起身下榻，当下上前抓住了她的臂膀。 程宁宁当下疑惑抬眸，“怎么了？” “宁宁。”这一声喊得深沉且隐忍，“不用这么辛苦，我能养你。” “我知道。”程宁宁扬眉笑了笑，“可我也不想你那么辛苦。” “宁宁。”顾秦忍不住收紧握着程宁宁手臂的手。 程宁宁抬起另一只手推了顾秦一把，满目娇嗔，“行了，老夫老妻的了。”说着便要下榻。 前一刻还满目深情的顾秦当下直接黑了脸，由单手扣着程宁宁的臂膀，变成双手撑在程宁宁身侧，将她禁锢在床榻与他的怀抱之中，“我连你的味道还没尝到，怎么就老夫老妻了？”一句话怨气满满。 而程宁宁直接被顾秦这直白的话给惊傻了，随即直接抬手捂住了顾秦的嘴，“顾秦，你是读书人。” 大概是这几日被顾秦逗得多了，此刻程宁宁倒也不再那么羞涩了，但这话着实…… 顾秦直接抬手将程宁宁的手攥紧拿下，“读书人也有七情六欲。”说着就直接朝着程宁宁压了过去。 程宁宁偏过了头，顾秦的吻直接落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顾秦也不介意，直接顺着脸颊吻上了那玉颈。 程宁宁意图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去推顾秦，刚动就被顾秦的另一只手给按住，而那吻则是越发的往下…… 程宁宁倒也不是抗拒，只是这么闹下去这药还采不采了。 “顾秦，别闹。” 话是抗议的话，但是这软绵的音调只是让顾秦的动作越发的肆无忌惮。 “顾秦……”程宁宁又喊了两声，顾秦依旧没有半点停止的架势。 眼见着要一发不可收拾，程宁宁投降了。 “相公，我错了，我们不是老夫老妻，是新婚夫妻，最最甜蜜的新婚夫妻，相公，我错了……” 顾秦的动作慢了两分却还是没停止，眼见着…… 程宁宁一急，“相公，晚上，晚上行吗？” 这一次顾秦终于停了，并抬头看向程宁宁，只一眼差一点没忍住，“晚上什么？” 程宁宁咬了咬唇，到底抵不住顾秦的眼神，微微偏首，“晚上给你亲。” “还有呢？”顾秦低哑着声音。 “没有了。”这话程宁宁没松口。 这次换顾秦咬牙了，小媳妇有点难搞。 “那亲哪？”换个问题。 “随……随你……”程宁宁羞得想钻地缝了，这人说话能不能别这么…… 这个答案顾秦不是很满意，但也知道是极限了。 “你自己说的，可不许反悔。”说着便起身，并将程宁宁也拉了起来，更是取过了一侧的衣服帮她穿戴了起来。 程宁宁咬了咬唇，有些不爽就这么被顾秦给压制了，当下直接抬首在顾秦还没合上衣襟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本想使劲咬一口，但咬上之后却是下不去力，所以与其说这是咬不如说是亲吻。 顾秦乐极了，却是没敢再开口揶揄程宁宁，就那么任由她啃着他的脖子，而他则是速度的帮她穿着外衣。 …… 桃园村傍山而存，而这山有高有低。 高山明显比矮小的山难爬，也显得更危险一点。 之前没必要，但眼见着时间逼近了去县城的日子，程宁宁不得不受这个累。 以前总是跟着爷爷上山采药，对于爬山程宁宁可谓是很有心得了，不过她现在这身子着实有些娇气，这才爬一小半，日头还没上去就气喘吁吁了。 “宁宁，歇会。”见此，顾秦当下开口喊停，满目的心疼。 程宁宁却是不以为意，“这爬山就得一鼓作气，停下来之后会不想动的。” “不想动就不动。”让顾秦选，他是真的不同意程宁宁来爬山的，但他压着她在家太多日了，也答应陪着她在外面一天了，便只能作罢，他多看顾些就好。 程宁宁当下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那她还出来做什么？ “我们说好出来采药的。”程宁宁有些无奈。 “我也没不让你采，歇会儿再爬也无大碍。” “再爬会，我要真受不住我就停下来。”她也不是受虐狂，真受不了还扛着。 “当真？”顾秦看了看程宁宁的面色，虽有些气喘，但面色却还好。 “当真。”程宁宁肯定地点了点头。 见此，顾秦只好随时关注着程宁宁的状态了。 好在程宁宁说到做到，真的受不住时果真停下了休息，且因为中午日头高的缘故，还多休息了一些时候。 对此，顾秦不免放心了几分，就任由着程宁宁一直往山上而去。 “呀，三七，补血第一堪比人参的三七……” 顾秦看着日头西移，刚要跟程宁宁说回家的事情，只闻耳侧来自程宁宁的惊喜叫声，更是下一刻被扑了一个满怀，脸上更是被吧唧了一下。 这妥妥的是小媳妇高兴的姿态。 “相公，三七知道吗？就是田七，中药之最珍贵者，补血第一，堪比人参，花、叶、根、茎皆可入药，还可当茶饮，做药膳，补血养生，延年益寿。” 药材顾秦不懂，但看着程宁宁这满是星辰的眸子，顾秦知道程宁宁很开心。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表示应和。 而顾秦这一应和，使得程宁宁本就弯着的眉眼弯得更厉害了，“这里有好大一片，我们把它采完就回家，绝对能卖好多银子，嗯，我还要留点在家里吃，看着年份也不浅了，且是纯野生的，可不好买的。” 229:程宁宁出手救人 “你说如何便如何。”他本就没想过让她卖药赚钱，他同意只是因为她喜欢做，仅此而已。 “嗯嗯。”程宁宁开心地猛点头，随即松开了顾秦，“相公你跟我学，我们一起采，一定要小心，这三七从花到叶子再到根茎，都很有用。” “好。” 再然后两人便进入了采药的忙碌之中。 完工之后，夕阳已经西下，不过足够在夜幕落下之前回到家。 且两人一起，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程宁宁完全不带担心的。 采到了如此宝贝的三七，程宁宁只觉得这一趟高山爬得值了。 “相公，我们回家吧。” “好。” 程宁宁开心，顾秦也跟着心情愉悦，夫妻两就这么携手下山了。 眼见着程宁宁和顾秦谈笑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直紧跟着的张二婶与小儿子张畅躲在了一侧的树林里，静等着程宁宁和顾秦漫步从眼前走过。 差不多在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张二婶就带着张畅飞快地朝着刚刚程宁宁和顾秦下来你的地方而去。 然在见到刚刚远远看到的那一处一片空落只余一些残叶的时候，张二婶气得咒骂出声，“真是贪婪，就不能给我们留点。” 张畅一如平日里站在那不吱声。 “肯定很值钱，不然不能什么都没留下。”说着张二婶蹲了下来一阵扒拉，认识不认识的就那么扯了往背篓里放。 “傻站着干什么？”动作间还不忘凶张畅一声。 张畅想不做声的，但这明显就是几片残叶，“娘，这些没用，有用为什么顾大哥跟宁宁姐不带走？” “要你多嘴，让你捡就捡。” 张畅沉默了一下，不得不跟着弯腰捡残叶。 不多一会儿，张二婶便起了身，“行了，回家吧。” 丢下一句，也不等张畅就蹭蹭蹭地下山了。 张畅紧随其后。 …… 顾秦与程宁宁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天边只余淡淡的余光。 “三天后离开，今天爬这么高的山，还有三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去县城要坐两日的马车，会累，必须要休息好。” 顾秦怕程宁宁不妥协，特地挑这个天要黑且人最累的时候说这事。 要是今日没采到好药材，程宁宁是不会答应的，但谁叫她今儿个又锦鲤附体了，所以…… “好，都听相公的。” 朦胧余光下，程宁宁这一张乖巧的笑脸如同一束光直射顾秦心底，顾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发顶。 程宁宁眯了眯眼睛，刚要撒娇…… “娘，娘，你怎么了？娘……” 一声惊叫声响彻于身后不远处。 当下，无论是程宁宁的笑脸还是顾秦的温柔眉眼瞬间都沉了下去。 “宁宁姐，顾大哥，救命，我娘……我娘……” 程宁宁和顾秦当下转身就往回跑去，连对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特别是程宁宁，作为医者，真的是知道时间的紧迫性。 而跑得飞快的程宁宁，到了倒在地上的张二婶面前的时候，几乎是扑着跪过去的。 在见到张二婶的五官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歪斜的时候，当下连搭脉都来不及，直接从身上摸出了银针就开始扎张二婶的她的十指，在差不多每个指头滴出三四滴血之后，程宁宁又用银针扎张二婶的耳垂放血。 张畅虽有个大个子，却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时间被吓得很是六神无主，便是见到程宁宁对张二婶一通扎都不知道制止，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程宁宁最佳的时间急速救治张二婶。 别看这简单的放血，却是可以防止张二婶眼斜口歪不得恢复，把后遗症降到最低，且能挽救张二婶的生命。 “好了，好了，娘的口鼻不歪了……”张畅见张二婶歪斜的口鼻在慢慢恢复，当下高兴地叫了两声，随即便要弯腰去拉张二婶。 “别动。”程宁宁却快速开口制止。 张畅吓得立刻缩手。 “相公，你去砍些粗点的树枝，再扯些藤蔓，拿回来我们一起绑个能抬人的架子，随后和张畅一起把张二婶抬回去，让张叔带着去找郎中。” 中风这事牵扯太多，后期瘫痪不能自理都是正常，所以程宁宁不会动这个手，她只能做点急救，帮张二婶加大留住生命的可能，且把后遗症降到最低，她就是扎了针放了血，说起来也背不上责任。 张二婶其人堪称蛮不讲理、小肚鸡肠，她此举只为同村情意，只为医者仁心，做不到见死不救，仅此而已。 她没有行医执照，胡乱动手会被视为杀人，她背不起这个责任，更不能让顾秦背起这个责任。 而之所以让顾秦去，只为留下张畅这个人证。 “好。”顾秦什么都没问，只应了一声好，便带着铲药的铲子绕回去了山林。 “宁宁姐，我娘怎样？”张畅等得有些急。 “暂时无生命危险。”程宁宁给了个定心丸。 “那就好，那就好。”张畅先庆幸了一下，随即焦急道，“那我娘啥时候能动？” “这个我不知道，待会儿你顾大哥弄好架子，你和你顾大哥一起把你娘抬回家，然后你喊上你爹和你哥带着你娘去看郎中，一定要去知道吗？你娘这很有可能是中风。我这也是最近一直看医书，从医书上看到的，只不过我不是很懂，就只学了这么个急救的方法，你看你娘的眼鼻口是不是不歪了？” 张畅便是不问，这些话程宁宁也是要说的，而张畅问了，她这顺势说了，就更好了。 “是，不歪了，多谢宁宁姐。”张畅很是腼腆。 “还是你做的好，你娘倒下了你没乱动，要是乱动了，我也帮不了娘，而现在虽然不能保证你娘以后没事，但是至少把后遗症降临到最低了。” “我……我就是害怕……”张畅很是羞愧，头都低下去了。 对这话程宁宁没评价，每日被张二婶这么个算计的凶恶性子压着，这孩子也才十二三岁，害怕也很是正常。 而该说的都说了，程宁宁也不想多说了，毕竟多说多错，这张二婶只是不能动，又不是耳不能听，思绪不清。 230:顾秦生气 当然，本来是该这样的，但她急救了，便不会了。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顾秦就抱着砍好的藤蔓和粗树枝回来了。 见到顾秦回来了，程宁宁和张畅当下上前帮忙。 不多一会儿，类似于担架的架子便做好了。 “先抬我试试。”程宁宁先坐了上去，她得确保结实，别摔着了人二度伤害。 “好。”顾秦和张畅同时应声，随即两人一人一头把架子抬了起来。 程宁宁感受了一下坚韧度，随即开口，“可以。” 闻言，顾秦和张畅同时将架子放下，然后顾秦速度上前拉着程宁宁站了起来。 “快把张二婶抬上去。”程宁宁一起身便催促顾秦。 顾秦没说话，而是立刻照做，张畅也立刻上前。 把张二婶放好后，顾秦和张婵一人一端把架子给抬了起来。 程宁宁小心翼翼的跟着一侧看着。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好在今晚月光还算皎洁，能看清楚前行的路。 “张畅，回家后，一定要立刻让你爹和你哥哥带你娘去瞧郎中，还有，换个架子，这个不结实，最多能支撑到你家，一定不能摔着你娘，否则容易造成二度伤害，明白吗？” 虽不能动手治疗张二婶，但程宁宁还是悉心嘱咐，毕竟张二婶就是小算计了些，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知道，谢谢宁宁姐。” 随后，程宁宁不再说话，以防让张畅分心。 …… 当张畅和顾秦抬着张二婶到张二家的时候，张二家那叫一个乱。 好在程宁宁提前跟张畅说了要害，张畅关键时候也很给力，所以张二家虽乱，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哗啦啦把张二婶连架子抬上了小推车，由张二推着，张畅拎着油灯，张生和新媳妇一人走一边照料着，就这么哗啦啦利落无比的就离开家找郎中去了。 眼见着张二全家都这么着急的去给张二婶连夜寻郎中，程宁宁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及时医治后，张二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至于之后如何就看造化了。 全程一直听程宁宁命令的顾秦却在这个时候直接一把将程宁宁给横抱在了怀里，沉着脸就往家去。 程宁宁没注意到顾秦的脸色，被抱起的瞬间，下意识地抱住了顾秦的脖子，随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顾秦给腾空抱了起来，“放我下来，我能走，不累。” 程宁宁以为顾秦是怕她累着，当下就让顾秦放她下来。 然顾秦不要说放她下来，连搭理都不带搭理她一下的，顿时间，程宁宁后知后觉地发觉到顾秦面色不愉，气息低沉，这明显是生气的表现。 程宁宁心咯噔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是怎么了，努力想了想，下山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直到后面。 对了，后面救张二婶开始。 难道是不乐意她救张二婶？ 好像不对，明明帮忙很积极，所以…… “相公，你怎么了？”猜不到的程宁宁小心翼翼地询问出口。 顾秦没说话，连眼神也没施舍给程宁宁一个，依旧保持者刚刚那沉默的黑脸模样。 程宁宁心里有些打鼓，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顾秦了。 想着，便又软了几分声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这一次顾秦总算垂眸施舍了她一眼，却也仅一眼便又抬首看向了前方。 这一眼让程宁宁心咯噔了一下，果真是她做错了什么。 但她做错了啥？ 当下，程宁宁微蹙着眉仔细思索从救治张二婶到看着张二婶一家去寻郎中。 等程宁宁想到的时候，顾秦已经抱着她到了家门口，并将她放了下来，然后开院门，放下身后的背篓。 被放下的程宁宁速度的紧随顾秦身后进了院子，“相公，我……” 话还没说出口，已经关上院门的顾秦再次把她给横抱了起来，然后沉着脸朝着堂屋走去。 程宁宁的话因为顾秦的动作卡了一下，此刻则又继续了起来，“相公，我没有乱来，张二婶是中风，我是照着书上的记载做了简单的急救，这样之后张二婶的后遗症会小很多，减少了她以后眼鼻口歪的可能，毕竟是同村，我也不能知道怎么做而放着不管是不是？” 话到这里的时候，顾秦已经抱着程宁宁进屋将她给放在了榻上。 “那你就放着你自己不管了是不是？” 程宁宁在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却不想话语刚落听到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你就放着你自己不管了是不是？”顾秦重复了一遍，且这一遍声音音调明显提高，好似隐忍到了极致。 这一次程宁宁听明白了，却更疑惑了，“我……我怎么了吗？我没有哪里不适啊！” 顾秦被程宁宁这无辜的模样给气得肝都疼了，这么没心没肺，叫他怎么能不将她整日别在腰上。 顾秦没说话，只用力在程宁宁的膝盖上一按，半点不手软。 “啊！”顾秦的动作太突然，直接疼得程宁宁倒吸了一口气，更是忍不住轻呼出声。 顾秦忍着心疼又用力按了一下，刚刚那一下按得突然，程宁宁没反应过来，而这一下，倒是没轻呼出声，却是委屈极了，“相公……疼……” “不是说没怎么吗？不是说没有哪里不适吗？”顾秦还是板着脸，冷着声。 他不反对她救人，但一切都是她安好的情况下，他心就那么点大，装不下那么多，她和别人，他只会选择她安好，别人与他何干。 “相公……我疼……”程宁宁伸手抱住了顾秦的腰，软糯地喊着。 顾秦没再按，却也没给出任何回应。 “相公……我疼……”顾秦没反应，程宁宁就继续喊。 顾秦依旧没做没回应，就跟没听见一样，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做着极大的隐忍。 顾秦不开口，程宁宁就不放弃，差不多在程宁宁喊了数十遍之后，顾秦开口了。 “宁宁，我不反对你救人，但一切都是在你安好的情况下，我的心就这么大，装不下那么多，你和别人，我只会选择你安好，哪怕一点点伤害都不行。” 231:我只管你安好 听到顾秦的话，程宁宁松了口一口气。 她一直不先开口，不是不愿意妥协，是怕，怕顾秦不同意她学医，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秦不让她学医的问题，这是她的坚持。 “当时情况紧急。”她当时见张二婶不好，就急着救人，没想太多，摔倒了也没管，满心满意的都是张二婶这个病人。 “宁宁，我只管你安好。”顾秦还是这一句。 他见多了世间冷暖，人情冷漠，此生只在乎自己在乎之人，只在乎在乎自己之人，再无其他。 程宁宁沉默了，除去医者的职责，她其实也甚是冷漠，所以很懂顾秦的这句话到底将她放得有多重。 所以…… “好，以后我以自己为先。”今日她又何尝不是以自己为先，不然就该全力救治张二婶，而不是让她去寻郎中。 但这样一个医不好人就要坐牢的年代，她一个无证之人，岂敢随便出手。 程宁宁的答案是顾秦要的，但顾秦听了之后却并没有觉得愉悦。 “宁宁，这世间……”他要如何告诉她这世间人情冷漠。 程宁宁松开了顾秦的腰改为抓住他的手，并抬眸看着他，“我懂的。” “……”顾秦张了张口。 “你忘了，我说是嫁给你，其实是被爹娘给卖给你，只是你不弃而已。” 一对收了银钱不肯退婚的父母，在她成婚后带着聘金消失的父母，程宁宁真的想象不出来这到底是一对怎样的父母。 原书对原身的笔墨不多，开场就身死的那一种，所以就更没有那一笔带过的父母的戏份了。 当然，她没什么感觉，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借口罢了，一个她本身就很冷情的借口。 世间冷暖，人情冷漠，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的她何曾不知？ “你是我娶的，不是买的。”顾秦肃然纠正着程宁宁的话，另一只手却是忍不住心疼的将程宁宁给搂在了怀里，“你还有我。” 闻言，程宁宁微微弯了弯唇角，再次抱紧了顾秦，“嗯，我还有你。” “仅此一次，以后不管任何理由，我都不想看到你因为别人受伤，哪怕是因为我。” “除了你。” “包括我。” “除了你。” 顾秦张了张嘴，没有再继续争，因为他知道自己最终会妥协，所以与其去争论，不如保护好自己。 “给你处理腿伤，上次的金疮药还剩一点。” “好。”程宁宁没拒绝，乖乖地松开了顾秦。 顾秦则转身去点了油灯，再然后就是各种忙活的找东西准备来给程宁宁处理伤口。 程宁宁就坐在那看着，眸光温和，唇角微抿，满满的岁月静好。 ……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离别的时间也即将到来。 这日，程宁宁和顾秦早早的就起来了，要带走的东西昨日便收拾好了，而要送走的东西和要告别的人，也在昨日都完成了。 虽然是泥墙茅草屋，但到底住了四个多月，且还是一个家的存在，就要这么离开，程宁宁多少还有些不舍的。 她一直以为是明年，所以养了鸡养了狗，还种植了药材和菜，现在要离开，真的是一样都顾不了，一样都带不走了。 好在还有老夫子在，她的鸡和狗也有了去处，且还能偶尔来给药材和菜浇点水。 “我们还会回来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程宁宁看着房子不舍的情绪很明显，顾秦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他知道程宁宁不舍的不是房子，而是家，亦是这里的生活。 “好。”留恋归留恋，但生活要向前看，总该舍弃一些。 应着声，程宁宁便回首与顾秦一同朝着院外走去。 两人带的东西并不多，几套换洗的衣物，少许书籍，还有这些日子炮制好的药材，不过这带到镇上便会卖了，之后两人可谓是轻装上阵。 程宁宁和顾秦有想过在村头会遇到乡亲，毕竟每日都有人去镇上，特别是赶集的时候。 但无论是顾秦还是程宁宁都没有想到村口站了一大片的人，而这一片就是昨日顾秦已经告别过的那二十来个学生。 似是见到他们来了，高矮不等的孩子们齐齐的对着他们作揖，“先生，师娘。” 喊完之后便是起身再作揖，“祝先生师娘此去一帆风顺，事事如意。” 起身再作揖，“祝先生学成归来，高中魁首。” 不要说已经教了他们好几年的顾秦，便是程宁宁这个相处才几个月的人，看了这一幕都不免动容。 而顾秦，自认冷情，却是因这一幕而喉头哽咽。 当下双手交叉对着那排排站立的孩子们弯腰一作揖，此为回礼亦为谢意，谢各位的相送。 程宁宁紧随其后，孩子们没落下她，且她与顾秦本是夫妻一体。 在顾秦与程宁宁起身后，孩子们再一次作揖，此为对顾秦和程宁宁谢意的回礼。 “去吧，自己好好的，也让宁宁好好的。”老夫子从一侧走了出来，拍了拍顾秦的肩膀，不曾多言，只这么一句。 顾秦后退，对着老夫子一作揖，“谨遵先生教诲，也请先生照顾好自己。” 程宁宁紧随其后，对着老夫子作揖。 再然后，顾秦便不耽搁时间的牵起程宁宁的手就朝着驴车走去，该说的该交代的昨日都已经说完交代完，今日此般仅为告别。 眼见着顾秦和程宁宁走来，孩子们立刻分成两拨退让到了两侧，给顾秦和程宁宁让开了路。 顾秦就那么牵着程宁宁一路畅通的走到了驴车边，上了驴车。 驴车上坐着直嗓子的王氏和圆滑的薛氏这对姑嫂，还有一个孙姐，上次同车，仅剩的那一个没惹上麻烦的孙氏。 眼见着顾秦扶着程宁宁上了驴车，他自己也爬了上来，王氏这刚要开口就被人给抢了话。 是急匆匆赶来的张畅。 “顾大哥，宁宁姐，没东西送你们，给你们准备了吃食，还请不要嫌弃。” “多谢。”接过的是顾秦，开口的也是顾秦。 张畅的快动作，让一侧靠着驴车的柳旬默默将手给缩了回去。 232:红衣少年郎 程宁宁坐着的角度刚好一眼可见，当下笑着看向了柳旬，“柳旬，是给师娘和你先生准备了东西吗？这是后悔舍不得给了？” “没有。”柳旬几乎是速度反驳，并将所在身后的一个小包裹给捧了出来。 顾秦坐在靠车边，亦是顾秦伸手接过，只不过顾秦对柳旬没有说谢，因为柳旬是他的学生。 “好好学，只要不落下功课，明年可参加童试。” “是，先生。”柳旬当下作揖。 见柳旬递了东西，其他的学生纷纷上前，不是什么贵重的，吃食为主，顾秦来者不拒，毕竟是学生们的一片心意。 这一累积，一下子顾秦这边就有些物满了，不过好在因为带了药材去卖的缘故背了背篓，东西也好有地方放。 “都好好学，争取明年童试取得好成绩。” “是，先生。”集体作揖。 直到这会，张畅才等得机会再次开口，“顾大哥，宁宁姐，前几日的事多谢，郎中说我娘处理得及时，没有眼鼻口歪，不然很难痊愈。这几日我家都在为我娘奔波，便未能去致谢，还望顾大哥和宁宁姐不要介意。” 张畅不懂读书人那一套，便很是歉意的弯了弯腰。 “没做什么，不用感谢，你娘没事就好。”程宁宁不会拘下这功劳，虽然的确如此。 “坐好嘞，车出发了。”牛叔赶车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人虽未满，但出车的时辰到了，信用很重要。 “顾大哥，宁宁姐……”张畅还想说些什么，但车已启动，当下一急直接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了。 “回去好好照顾你娘。”程宁宁对着张畅摆了摆手，随即便转过了头不再看向那边，以免张畅一直放在心上。 驴车虽慢，但那是相对马车，比起徒步还是很快的，一会儿的功夫便行出了好些距离，与那一片人群拉开了距离。 “顾娘子，你做了啥，张畅这么谢你？”这一问来自于大嗓门的王氏。 剩下的薛氏和孙氏也竖起了耳朵。 “没做啥，就是碰上张二婶生病了，帮忙搭把手送回去。” “不对，那张畅不是说得亏了你，他娘才没出大事吗？” “对啊，这及时搭把手送回去，不就是没出大事么？”程宁宁没否认。 却偏偏是这样让王氏觉得程宁宁肯定瞒着啥，还想再问，却是被薛氏给拉了一把，“行了嫂子，别人家的事少问几句。” 薛氏很圆滑，哪怕第一眼看不出程宁宁不想细答，这来来去去的便看出来了。 这顾秦可是要去考举人了，她们还是少得罪的好。 特别是前些日子惹了程宁宁的，都没好下场，这事着实有点玄乎，她还是悠着点。 “我问问怎么了。”王氏还想问。 “别人家的事，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我就是问问。”王氏却还是执着。 薛氏都有点不想管王氏了，但到底是她嫂子，耐着心继续劝。 那边程宁宁也不想回答这些，再加上起得早，直接往顾秦怀里一窝，“相公，我睡会儿，到了喊我。” “好。”顾秦一边应声一边从背篓里取了衣物盖在了程宁宁的身上。 那边在跟薛氏争论的王氏见程宁宁睡觉了，当下直接来了一句，“真是娇气。” 不过并没有什么恶意，纯属发表意见的那一种。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是什么好话，让薛氏只想捂住她的嘴。 好在无论是顾秦还是程宁宁都没搭理，且王氏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拉扯着对面的孙氏聊了起来。 薛氏也算松了一口气，也加入了聊天，不然这一路那么长也怪无聊的。 而孙氏，大概之前那一车一起的姐妹都相继有了麻烦，这一次碰上顾秦和程宁宁那叫一个如坐针毡，更不要说还有上次那针对人的气势了。 此刻有人搭话简直就是求之不得，当下便加入了话题。 一时间除却驴车哒哒哒前行的声音，只于孙氏薛氏和王氏的交谈声了。 伴着这声音，程宁宁逐渐入眠，而顾秦亦闭上了眸子进入了深思。 …… 普仁药房，药价亲民，信誉极高，且年代久远，因此，每日来看诊的人极多，可谓是门庭若市，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 而这看诊的人身份各异，不拘泥于普通百姓，亦不拘泥于显贵商贾。 哒哒哒，哒哒哒，一辆马车穿过人群停在了普仁药房的门前。 驾车之人一脸冷相，说是冰块都不为过，再配着一身黑衣，当真是满满的生人勿进气息。 马车停下之际，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着马车，“少爷，普仁药房到了。” “到了吗？”车内传来了一声带着哈气的声音，明显是刚被从睡梦中叫醒，但即便是如此，却也不掩青春活力。 “到了。”冷相之人又重复的回答了一遍。 车内又是一阵哈气声，“终于到了，小爷的腰都快被颠断了。” 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起身声。 车帘掀开，一截绛红色的衣摆从车内露了出来，再然后矫健的身影从那马车上一跃而下，速度之快让人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容颜。 跳下之后这人便率先低头整理衣衫，一边整理一边念叨，“小爷的衣服都压皱了，这一路可真够长的。” 整理好之后，绛红色衣衫男子，不，该说是少年抬起了头，刹那间周遭景物皆失色。 路过的行人，堂内来回走动的药堂伙计，排着队四处无聊观望的看诊病人，所有人都好似被点了穴一般，就那般呆愣在了那。 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儿，竟是比女子还要好看…… 少年对此仿若未觉，只抬眸微眯着眼看着那药堂上方的牌匾，轻声读出，“普仁药房。” 这一出声好似打开了按钮，一切静止的画面又活动了起来，人声再次鼎沸了起来，不过话题已经不是各种杂事，而是纷纷言论这是谁家的少年郎。 “没错，就是这儿。”少年点头确认了一下，随即收回眸光甩了甩衣袖朝着药房内走去。 233:怼上少年郎 而这一走动，对药房内的人来说，当真是，陌上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 “那个……你……”进了药房，少年指了一下站在那不动的一个伙计，招了招手。 伙计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随即赫然的蹭蹭蹭走了过来，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一个男子看呆了。 “爷，请问你有何事？”伙计常年招待人，眼力劲还是有的，这一位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你们那个魏……魏……”少年魏了两声没魏出来，转首看向了身侧的黑衣冷面护卫，“小霁子，那老头叫魏什么来着。” “魏宏盛大夫。”言霁一板一眼道。 “对，你们那个魏宏盛大夫在不在？”少年扬声问道。 这问话伙计没什么意外，显然少年不是第一个来寻魏老的。 “魏老不在，两日前离开去县城了。”伙计当下告知。 “什么？小爷前日刚从县城来，你跟小爷说魏宏盛去县城了，耍小爷的吧。”似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少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这位爷，魏老真的是两日前就离开了，小的没有必要骗你。”伙计也不惧，刚刚什么态度，现在就什么态度。 “胡说，小爷……”少年还要争，伙计却是撇开了他朝着从门外携手进来的程宁宁和顾秦走了过去。 “顾公子，顾夫人，魏老两日前离开去县城了，不在这里。” 程宁宁和顾秦已是这里的常客，特别是之前魏老已经有意收徒，且魏老离开前特意交代，若是程宁宁和顾秦前来一定要转告行踪。 “小亮也走了吗？”程宁宁下意识询问。 “是的。” “那我这有些药材，你们还收吗？” “收，魏老有交代，夫人你送来的药材都收。夫人这边请，我们这还有别的验药师，绝对不会亏待夫人。”边说伙计边引着程宁宁往一侧柜台边而去。 “多谢。”程宁宁道了一声谢便跟了过去。 顾秦紧随其后。 程宁宁一门心思来卖药，所以从进来到走到柜台边，从始至终都未曾注意到堂内有一红衣美艳少年郎。 眼见着伙计撇开自己去接待别人了，少年也就是霍晗昱也不恼，只抬脚跟了过去，因为他听到伙计左一句魏老交代右一句魏老交代，显然这个女子跟那魏老有关系，他看不到魏老，问问这女子总是没错的。 一来到柜台边，程宁宁便与顾秦一同把药材从背篓里取出来，并没有注意到霍晗昱的到来。 而霍晗昱一来就直接开口，“喂，小爷问你，你跟魏宏盛是个什么关系？” 霍晗昱此言带着满满的年少轻狂的气息。 程宁宁不以为是跟自己说话，只捧着手里的药材放到了柜台上。 “喂，小爷跟你说话呢？”啪地一下，一只手拍在了程宁宁面前的柜台上，并压在了她刚放下的药材上。 程宁宁都还没来得及抬首，便被顾秦一扯手臂给拉到了身后。 顾秦就那么黑沉着眸光对上了霍晗昱，完全没有因霍晗昱的好看容貌有半点反应。 霍晗昱被顾秦给看得一个激灵，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只恼怒的不行，愣是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迈了一步，“看什么看，小爷是好看，但小爷是男的，你再看小爷也不会看上你。” 这话听得刚站稳的程宁宁差点笑喷，哪里来的自恋狂。 边思绪边从顾秦的身后探出了头，当下微微愣神。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若桃瓣，目若秋波，果真是一美艳少年郎。 程宁宁抬眸看了过来，使得霍晗昱也看到了她，美艳女子霍晗昱见过许多，所以并不会觉得有多惊艳，只不过这小破地方竟然会有如此美艳容貌的女子，当真是有些稀奇了。 “你看小爷也没用，小爷对有男人的女人没兴趣。” 看顾秦这么护着程宁宁的样子，不用猜，霍晗昱也能看出两人的关系。 霍晗昱的话让顾秦的心咯噔了一下，当下欲转首看向程宁宁，只觉臂膀被抱住，耳侧更是响起了程宁宁嫌弃的话语。 “这位小爷你放心，本夫人有相公了，对你没兴趣，你在本夫人的眼中跟路边绽开的一朵鲜花没什么区别。” 程宁宁这话可是一点儿都不带假，好看的事物谁看到都会看上一两眼，要论痴迷，她程宁宁虽然也有点儿颜控，但还不至于不知东南西北，看见好看的就移不开眼，毕竟这位虽好看，她在现代见过的好看男人也不少了好吧，电视上那是一茬一茬的。 霍晗昱对自己的容貌那可是很自信的，还真没被人这么怼过，还是一个犄角旮旯里的有夫之妇。 “女人……”霍晗昱有些暴躁。 “夫家姓顾，顾夫人或者顾娘子，你可随意挑一个。” “你……” “不唤也行，毕竟我们不熟。” 话落，程宁宁收眸看向了顾秦，“相公，我们还要赶路，快点把药材拿出来，卖了好离开。” “好。”此刻的顾秦心中只余满满的喜悦。 说着两人便开始继续从背篓里取药材。 被程宁宁连怼了两次的霍晗昱只觉得憋屈的不行，此刻见自己被无视了，更是显得有些暴躁。 “无知妇人。”却也不好与女子理论，只说了这么一句。 而程宁宁搭理都不带搭理的，直接和顾秦速度的把药材放到了柜台之上，放好间，验药师已经点算好了药材。 “顾夫人，这些散碎的药材加起来最多只能给你十两，这田七是佳品，你这所有加起来可以给你五百两。” 霍晗昱本没在意那什么药材，只觉得乡野妇人能拿出什么好药材，此刻一听田七二字，立刻就转眸看了过去，只一眼就激动得不行。 “好。”程宁宁没有推却，田七是药材中的珍贵品，补血第一，主要是她这田七品相极佳，年份极佳，且分量也极佳，这般多的银子不虚。 “那顾夫人你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结算。”柜台内的验收人没先动药材，而是转身进了后堂去取银子了。 234:小爷像傻子吗? “女人，小爷给你六百两，你把这田七卖给小爷。”霍晗昱激动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只是态度很是高傲，一副施舍的样子。 程宁宁搭理都没搭理霍晗昱，只耐心的等待着验药师回来。 霍晗昱见程宁宁没搭理自己，有些急了，“女人，小爷跟你说话呢，小爷给你六百两，你把这田七卖给小爷，六百两，比那个人多一百两，你傻不傻？” 这时里面的验收人已经取了银子出来了，“顾夫人，这是五百一十两，你点点。” “多谢。”程宁宁伸手接过直接给了身侧的顾秦。 “你这女人，小爷都说了小爷出六百两，你为什么不卖给小爷？”霍晗昱有些暴躁，并绕到了程宁宁站着的那一面进行质问。 这一次程宁宁倒是施舍地抬眸看向了霍晗昱，“第一，我告诉了你该称呼我什么，便是喊一声姐姐也是比你口中的女人女人要礼貌。第二，是你想要买我的东西，你对我这么不礼貌我为什么要卖给你？第三，你开口时我已卖给普仁药房，便不能做二卖，你若需要自向普仁药房买便是。” 话落，程宁宁不再搭理霍晗昱，而是转身与顾秦道：“相公，我们走吧。” “好。” 顾秦应声，后背起背篓牵着程宁宁的手转身便离去。 看着程宁宁离去，霍晗昱真想追上去怼人，但药材要紧，便没追过去，而是追着验药师道：“这田七都卖给我，六百两。” “公子想要，自是要卖的，一千两。”验药师收回了看向程宁宁的赞赏眸光，笑着对霍晗昱开了口。 “小爷像傻子吗？你五百收一千两卖给小爷？” “公子可以不要，又或者去那边柜台买别的田七，见公子模样，也不像是不识货之人，这田七是佳品公子定是知道的，我们若是配药绝对不会只卖到一千两，所以公子还觉得贵吗？” “小爷又不要你其他的药。” “公子请便。”验药师也不强求，边说边开始收药。 眼见着就要收到田七了，霍晗昱怕被掉包，当场一口价，“好，一千两就一千两。” 都是那个蠢女人，卖给他多好，她多赚一百两，他少损失四百两。 “好，这就给公子包起来。”说着，验药师动作利落的给霍晗昱把田七给包了起来。 言霁不拖沓，在验药师包药的时候就把一千两银票给递了过去。 所以当验药师把药包递过来的时候，很爽利的开言道：“公子这般爽利，我也不好让公子觉得钱白花了，魏老的确是去了县城，按照公子的话所说，可能是与公子错开了。” “那刚刚那个女人跟魏老什么关系？你们都对她那么客气？”霍晗昱这是典型的得寸进尺。 “如顾夫人所言，的确是买卖关系，顾夫人的药材都是同等药材内的上品，一来二去的买卖，便和魏老熟悉了。” “就这样？”霍晗昱有些不信，他听闻魏老脾气很是古怪，刚刚却是听闻什么都是魏老交代，感觉与传闻很是不符。 “就这样。” 霍晗昱还是不信，不过没再问，而是对着言霁一挥手，“小霁子，我们再回县城。” 话落间，便转身朝着外面的马车而去。 “是。”言霁当下领命，随后拎起打包好的田七跟了出去。 言霁到马车边的时候，霍晗昱已经上了马车，言霁将药包递了进去，然后坐上了马车，一甩马车，便驾着马车往来时的路而去。 车内的霍晗昱想想自己多花的四百两银子，那是越想越不忿，直接就对着言霁吐槽了起来。 “言霁，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多给钱还不要，是猪吗？知不知道小爷是谁？敢这么跟小爷说话，是不是活腻了？还有，那嫌弃小爷的眼神是几个意思，小爷这么好看，她敢嫌弃小爷？小爷可是比她那男人好看多了，莫不是那女人眼睛瞎了不成？” “对，肯定是眼睛瞎了，要不然怎么长着那样的一张脸嫁给了那样的一个男人？那男人有啥，看着就穷酸，相貌也一般，哪有小爷好看。你说她连那样的一个男人都宝贝，凭什么嫌弃小爷这张好看的脸，那女人就是个瞎子。” “绝对是个瞎子，什么眼神……” …… 比起霍晗昱对程宁宁的连番吐槽，离开普仁药房的程宁宁完全将霍晗昱给抛到了脑后。 倒是顾秦，不免放在了心上。 因为霍晗昱的出现让他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 他突然意识到，出了桃园村，他的宁宁会遇到许多优秀的男子，或样貌或才情，他的宁宁是否会后悔嫁给他。 一路从从普仁药房到车行，顾秦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租好马车，两人都上了车，顾秦这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宁宁。” “嗯？”程宁宁第一次坐马车，有些兴奋，左看看右看看。 “颠簸吗？” “还行。” “要坐一夜两天，能适应吗？” “应该能。” “宁宁。” “嗯？”等了好一会儿没再闻顾秦的声音，程宁宁转眸看向了他，“怎么不说话了？” “我想着你早上起得早，现在马车平稳，你可以睡一会儿，免得之后出了镇，路途颠簸，你睡不好。”顾秦到底是没能问出口，没发生过的事他不能胡乱言语，否则只会让他的宁宁不开心。 顾秦掩饰的很好，程宁宁没能看出他的犹疑以及欲言又止，“这有点吵，我睡不着，且我第一次坐马车，我有点小兴奋。” “那你想睡的时候再睡。” “好。”说着程宁宁伸手去掀了车帘，去看外面街道的景象。 以前坐车都是嗖嗖嗖的窗外景象就倒退了过去，只会感觉看着眼花，但这马车外的场景倒退的速度刚刚好，刚刚好够她去欣赏这古风古香的街道。 路程是两天一夜，为了让程宁宁舒服些自在些，顾秦直接单独租了一辆马车。 所以此刻车内只有程宁宁与顾秦两人。 235:初到县城 见程宁宁一直扒着车窗朝外看，顾秦也忍不住凑了上去，且是从后面拥住程宁宁的姿态。 而这一拥忍不住直接拥得紧紧的，紧到恨不能揉进骨髓。 这力道让程宁宁忍不住松开了扒着车窗的手，放下了窗帘，侧首看向了顾秦，“怎么了？” 顾秦本没想怎么，但程宁宁这一问以及这一侧首直接让他没忍住将人就那么按在了车壁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程宁宁一脸蒙圈的被迫承受着，直到快要窒息，顾秦才放开她，却是没松开她的人，依旧将她给禁锢在怀里。 “怎么了？”程宁宁还是那句。 顾秦虽会戏弄她，但从来都只会在家里，在外面从不乱来，哪怕被遮住周遭视线，当然，她惹了他除外。 但从刚刚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干啊！ 顾秦紧搂着程宁宁，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顾秦不想问的，但是…… “我吃醋。”沉默了片刻，顾秦直白言语。 “啥？”程宁宁一脸懵。 “我吃醋。”顾秦放开了程宁宁，再次将她按在了车壁上，就那么黑沉着眸光看着程宁宁。 “我干了什么？”程宁宁依旧一脸懵。 然这般模样却是让顾秦松了一口气，很好，他的宁宁完全没有把那个小子给放在心上。 “你看了别的男人，盯着看的那种。”他记得当时那小子说宁宁看他了，他都没能转过头来就被宁宁给挽住了臂膀，且宁宁怼了那个小子。 “我盯着谁了？”程宁宁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己咋不知道自己盯着别的男的看了。 “那个红衣的小子。”说到这，顾秦面上的醋意满满。 “红衣？”程宁宁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了，紧接着满脸的嫌弃，“你说的是普仁药房内的那个没礼貌的小子吗？” 很好，这嫌弃，这唾弃，他喜欢。 “对。” 程宁宁当下抬手摸了摸顾秦的眼睛和耳朵，“这眼这耳朵没毛病吧？我满眼满口对那小子的嫌弃，相公看不出来？还是说，相公觉得那小子好看，看上了？” 一想到这，程宁宁反过来逼问顾秦，直接将手掐在了顾秦的脖子上，“顾秦我告诉你，不仅女人，就是男人，你也离远点，少看点。” 她都没记住那小子，她相公是咋记住的，一定是觉得那小子好看了，越想程宁宁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掐着顾秦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那小子那么没礼貌，肯定是哪家宠坏的大少爷，还有那小子也没多好看，我这是没打扮，素颜，素颜知道吧，不然随便一捯饬就甩那小子十条街。” 本来有危机意识的顾秦见程宁宁这模样，顿时将心放回了肚里，更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不过也幸好他忍不住变相开口了，不然他如何知道他的宁宁是这般想法。 “对，我的宁宁是最好看的。” 闻言，程宁宁开心的在顾秦脸上吧唧了一下，“觉悟不错。” …… “好看的簪子哦！这位夫人，你看看，上好的簪子，品相一流……” “花灯，花灯，好看的花灯哦……” “糖人，好吃的糖人，卖糖人哦……”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卖……” 程宁宁是被一声声吆喝的嘈杂声给吵醒的，可谓是人声鼎沸。 “相公，怎么这么吵，我们到哪了？”程宁宁一边捂嘴打哈气，一边从车厢内坐起了身。 顾秦取了一边的帕子捂着竹筒反倒了一下，随即将湿了水的帕子递给了程宁宁，“擦擦脸，到县城了。” “到了？”程宁宁又打了一个哈气，这才接过顾秦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嗯，到了。”说着，将程宁宁擦完脸的帕子接了回来放好。 “我看看。”程宁宁爬了起来，就那么屈膝跪地的抬起身子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 掀开的瞬间，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璀璨的灯火就那么映入了眼帘，还有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当得热闹二字，亦当得繁华二字。 “县城与镇上不同，晚间也是有集市的，称为夜市，且每晚都有，比白日里还热闹。” 程宁宁趴在那里看，顾秦则跟在她的身后诉说。 夜市没什么稀奇的，但这古风古香的夜市，程宁宁还是很稀罕的。 “相公来过县城？” “住过几年。” 这话让程宁宁诧异的回眸，“啥时候？” “早些年中秀才后，便在县学入过几年学。” “这样啊！”程宁宁感叹了一句，没接着问，而是又扒着窗户看了起来。 顾秦也没再接着说，他的宁宁初来县城是件开心的事，他没必要提那些不太欢喜的过往。 至少不是此时此刻。 “待会儿到了客栈，安顿了下来，我便带你出来玩。” “好。”程宁宁没拒绝，她一路睡到这，这会儿让她去客栈睡觉，她也睡不着。 …… 落脚的客栈是一家亲民的平价客栈，顾秦要了一间干净简朴的地字一号房，放好了东西，便牵着程宁宁出门了。 顾秦没带程宁宁去刚刚那条街，而是带着她来到了一条满是小吃的街道上。 “宁宁，这里吃食种类比较多，虽是小摊，却很是有味，这一条街都是，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过千万不要贪嘴。” 吃食程宁宁还没有看到，但就这扑鼻而来的香气，就已经要将程宁宁给馋哭了。 这才叫生活，才叫烟火气息，这么一对比，她这几个月来过得都是啥生活。 吃，必须吃。 “多谢相公。”程宁宁高兴地拥抱了顾秦一下，随即拉着顾秦像只放飞的鸟儿一般涌入了人群之中。 程宁宁真的是一条街从头吃到了尾，即便每个吃食只买上了一样，还塞了不少给顾秦，但吃到街尾的时候，还是打了饱嗝。 “嗝，好饱……嗝……”虽然打着饱嗝，但程宁宁面上却带着满足。 顾秦手上还拎着几个没吃完的袋子，但他并没有责怪程宁宁，有的只是满目的宠溺，还有点点愧疚，是他将她委屈在了那一方天地，他的宁宁值得更好的。 236:逛夜市 “吃饱了，我们就去另一条街散散步，那条街上玩耍的东西多，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嗝，好。”程宁宁对着顾秦眯着眼笑了笑。 顾秦抬手帮程宁宁拍了拍后背，随即再次牵起她的手，然后就朝着隔壁那条卖玩耍东西的街道走去了。 这条街就是刚刚进城的那条街，满目的玩耍东西，真的是琳琅满目，还夹杂着几个兜卖吃食的。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卖……”一个有着花白胡须的老头拿着插着冰糖葫芦的草棍子在人群中行走着。 “相公，我要吃冰糖葫芦。” “宁宁，你刚刚都打嗝了，不可贪嘴，会难受的，想吃我们明日再吃，我也不是立刻就去县学的，还有三日时间，县学才办入学手续。” “糖葫芦是山楂做的，山楂助消化，吃了是消食的，不会积食。”程宁宁讨好地看着顾秦。 “这小姑娘想吃，这位公子买了便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公子得殷勤些，不然可追不回家。”卖糖葫芦的老汉大概听到了程宁宁要糖葫芦的话，当下停了下来，说了这么一句。 “爷爷，我已经是他家的了，还有，相公没有不殷勤，可疼我了，是怕我吃多了不舒服。”程宁宁转头就帮顾秦解释。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小姑娘你就少吃点……”说着，卖糖葫芦的老汉转身就要走。 “买一根，多少钱一根？”顾秦快步拦在了要离开的老汉面前。 “五文钱一根，公子不要嫌贵，老汉这个糖葫芦可好吃了。”有生意做，老汉是不会推却的。 顾秦抬手取了一根，然后递给了老汉五文钱。 老汉开心地接下，“公子真疼小姑娘，是要好好疼，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说着，老汉便把钱放好，然后继续朝着人群中走去，亦继续吆喝着，“卖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 顾秦转身便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程宁宁，程宁宁弯着眉眼接过，然后直接送到了顾秦唇边，“你先吃一个。” 顾秦没拒，张口咬了一个，程宁宁这才开开心心地放到嘴边咬了一个，再然后直接好吃地眯起了眼睛。 “嗯，好吃，老爷爷没骗人，话也好听，生意肯定很好。”说着，程宁宁将糖葫芦又递到了顾秦的唇边，“再吃一个。” 顾秦便又咬了一个，即便他没有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顾秦这乖乖的模样程宁宁简直喜欢极了，真恨不能扒上去吧唧一口，但这是在繁华的大街上…… “相公，我好喜欢你。”不能用行动表示，就只能用语言了。 顾秦看着程宁宁那载满星辰的双眸，就知道她真的很开心，而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我也喜欢宁宁。”边说顾秦边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发顶，满目宠溺。 程宁宁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儿，随即两人就那么牵着手再次涌入了人群。 ……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路过大堂的时候，嘱咐了一声小二送些热水，顾秦便拎着东西跟程宁宁一起回房了。 地字一号房比较简朴，但该有的一样没少，床、饭桌以及梳妆台。 一进房间，程宁宁就扒拉起了顾秦拎回来的带子，在找到装着饰品的那一个的时候，直接拎了就坐到了梳妆台前。 袋子里装得是几个木质的发簪，工艺精巧，程宁宁很喜欢，这不直接迫不及待的就取了出来插在了发髻上试戴了起来。 铜镜有些模糊，程宁宁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样子，刚刚好顾秦的身影出现在了里面，程宁宁当下转首看向了他，“相公，帮我看看，好看不？” 程宁宁这一展示让顾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似乎好久不侍弄胭脂水粉了，明明从前她最喜欢侍弄那些的。 也因为她许久不侍弄，他都忘了她喜欢摆弄那些了。 顿时间，顾秦觉得满心涩然。 “好看。” 大概是听到了自己满意的话，程宁宁当下笑了，笑得很开心，“我也觉得好看。”说着便伸手去取。 “我来。”顾秦边说边代替了程宁宁的手拔下了她头上的那根木簪。 “这个，这个我也试试。”程宁宁当下递了另一个给顾秦。 顾秦接过很细心地帮她给插了上去，“好看。”这次的夸赞都不用程宁宁问。 闻言，程宁宁眯着眼笑了笑，随即转身看向了铜镜，虽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到大概的。 “宁宁。” “嗯？”程宁宁爱不释手的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以后给你买更好的。”他的宁宁如此好，值得更好的。 “好啊！”程宁宁没拒绝，为什么要拒绝？ 当当当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定是小二送水来了，我去开门。”说着，顾秦就转身朝着门口而去。 程宁宁则坐在那继续研究她的木簪子，真好看，果然县城里的东西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都是一级棒。 “宁宁，不早了，洗洗睡吧。” 将洗漱的水端了进来，顾秦便招呼程宁宁洗漱。 “好。” 程宁宁放下了手中的簪子，起身朝着顾秦走了过去。 …… 许是在外面，又许是陌生的环境，第二日程宁宁早早的便醒了。 程宁宁醒来的时候，顾秦已坐在窗边读了好一会儿的书。 听到动静，顾秦抬眸朝着程宁宁看了过来，“醒了。” 边说边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朝着程宁宁走了过去，并将放在一侧架子上的衣物给带了过去。 程宁宁捂嘴打了一个哈气，随即揉了揉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要不要再睡会？” “不要。”说着，程宁宁从床榻内侧爬到了床榻外侧。 顾秦直接一抖手中的衣衫，程宁宁顺势便将手伸进了衣衫内，然后起身微侧将衣衫给穿上了身。 “我去给你叫洗漱的水，再把早饭叫上来，你慢慢整理，不用急。” 说着，顾秦便朝外而去。 “好。”程宁宁应了一声，便低眸整理起了衣衫。 237:去寻魏老 程宁宁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顾秦也回来了，身后跟着小二，手中端着洗漱的水，还有一个小二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早点。 两个小二跟着顾秦进了屋子，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便离开了。 程宁宁当下起身走到放着水盆的架子边开始梳洗。 顾秦则是打开送来的蛊盅，用一侧的勺子舀出了里面的热粥放在了碗里盛好，再将装有小菜和馒头的盘子放好。 这会儿的功夫程宁宁也已洗漱好，当下抬脚就走了过来，坐下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相公，吃完后，我们先去普仁药房找一下魏老，魏老早两天就来了，我们不好让人等久了。”昨晚来的时候夜色已黑，不然她昨晚就去拜访了。 “好。” 随即屋内只余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好后，顾秦喊了小二收拾了碗筷，然后便关了门，与程宁宁一起出了客栈的门。 …… 此刻是清晨，路上却已有不少行人来来往往，不过比起昨晚倒是差了许多，且这白日里的街道看着比晚上的街道少了许多喜气，就好似披上了严肃的妆容，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一带是亲民区，无论是客栈还是店铺，价格都比较低，普通人可以消费，但不能说消费的就是一些普通人，也有一些比较富贵的人喜欢流连这一带。” 虽已过去六七年，但这县城街道的建设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县城很大，差不多要有七八个镇子那么大，镇上就一条闹市街道，而这边则是七八条，像这样的亲民街道差不多要占一半，毕竟那些高端的事物除非特别的富有，一般人也不太会去买。” 顾秦这是一边走一边给程宁宁普及这县城的知识，毕竟要在这里生活一年半。 从现在到明年的这个时候秋闱，再从明年的秋闱到后年春天的春闱，这般来来去去的牵扯，一年半的时间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只多不少。 “这边是城东，县学占地面积比较大，所以在城南，那边民户比较少。普仁药房是大药房，占据城中心微偏南一点，城中心最正中的地方是一些商铺酒楼……” 程宁宁一路听着顾秦的讲解，没有半点不耐烦，反倒是很用心，毕竟这里以后她得生活一年多，且顾秦不会一直跟着她，顾秦要去县学，休沐才会回家。 “这里便是普仁药房了。” 程宁宁一路走一路听，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此刻听闻顾秦这一声，程宁宁当下停下了脚步，随即转身抬眸看了过去。 普仁药房四个大字就那么映入了眼帘。 而一眼便可见普仁药房不是一个商铺，而是一个独立的整体建筑。 地处街角，门面是一个半弧形，从街角向两侧的街道散去，上下两层，建筑之大，足以抵得上四五个商铺那般大。 对此程宁宁不由得感叹，果真县城就是县城，这级别就是不一样。 “我们进去吧。”招呼了一声，顾秦率先朝着普仁药房踏去。 “好。”程宁宁应着声跟着走了进去。 一跨进普仁药房，入眼的便是一排高入房顶的药材柜。 在外面的时候程宁宁以为是两层楼，这入了内才发现，之所以那般高的建筑，完全是因为药柜之高，高达两层楼那么高。 这气势果然比镇上的药房要大上许多，无论是从外面还是内里，都是大家药房的气势。 “公子，买药还是看诊？” 顾秦走在前，所以伙计一见到顾秦和程宁宁，便直接招呼起了顾秦。 “随意看看。”顾秦没说找魏老。 “那公子自便，有事喊一声便好。”伙计也不多话，说了一句便退去一边招呼另外的客人了。 “宁宁，喜欢就先看看，待会儿找魏老，魏老不会介意的。”顾秦喊了程宁宁一声，并牵起了她的手。 药堂内人比较多，这般他好护着她一点。 “好。”顾秦的随意看看，程宁宁很赞同，她也正有此意，许是职业病，这药堂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她着实想要慢慢欣赏上一番。 说着，两人便在药堂里逛了起来。 此刻，药堂的另一角，人群的掩盖下，小亮正在柜台边包扎着药包。 而那柜台外侧则是站着一抹红色的身影，带着满脸的暴躁。 “喂，小子，你给小爷识相点，快点告诉小爷魏宏盛去哪了，听见没有？” 不用怀疑，这口气除了霍晗昱再无他人。 不仅如此，此刻更是满脸的再得不到答案就要动手的架势。 “公子，我真的不知道师父去哪了，师父没告诉我。”小亮没有半点畏惧，更是一脸耐心的回答这不知回答了多少遍的问题。 话落的功夫，小亮已经打包好药包，直接往一侧走了几步，递给了那边等着的病人。 病人接过药包就速度离开，一副深怕自己被波及被揍的模样。 见此，小亮再次看向了跟着杵过来的霍晗昱，“公子，你看你是不是过些日子再来，兴许那会子师父就回来了，你站在这里也没用，病人都被你吓着了。” 一听这话，霍晗昱一巴掌拍在了柜台上，“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小爷长得这么好看，如何会吓着人？” “……” 霍晗昱这一巴掌比较响亮，动静有些大，使得药堂内来往的人纷纷忍不住看了过来。 刚刚好，顾秦和程宁宁也走到了这附近。 不过霍晗昱背对着他们，倒是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模样，但就这一身红的打扮…… 小亮不欲与霍晗昱费口舌，往一侧移了移身子，准备继续打包药包。 而这一移动，直接看见了人群里站着的程宁宁和顾秦，当下高兴地招手叫喊，“顾大哥，程姐姐。” 说着，小亮便飞速窜至一侧的推门，推了开来从柜台内走到了柜台外。 顾秦和程宁宁本就看着这边，小亮这一喊，一眼便看见了，当下两人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小亮。”程宁宁高兴地喊了一声。 “小亮。”顾秦也紧随其后的打了一声招呼。 三人这才相互打了招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侧就响起了一道嫌弃声。 238:小爷不跟女人计较 “怎么小爷到哪都能看见你这个女人？你是不是迷恋小爷美色，跟着小爷？” 随着声音的落下，霍晗昱穿着一身朱红色衣衫从一侧窜了出来，进入了程宁宁和顾秦的眼帘，让他们想不看见他都不行。 程宁宁只看了一眼，搭理都不搭理霍晗昱，便又看向了小亮，刚要开口，又响起了霍晗昱的声音。 “你这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你那日卖的田七五百两，小爷用了一千两才买下来，你被坑了你知道吗？让你卖给小爷你不卖，双赢的事非绕一个大圈子，你这女人真的是白痴，有钱不赚，小爷就没见过你这种……” “你哪位？”程宁宁本不想搭理，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骂她，当她耳聋吗？直接侧眸就怼了一句过去。 霍晗昱瞬间噎住，他一副熟稔的模样，但对方却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好似他多倒贴似的，真的是没有比这更打脸的了。 但比起这给人不熟装熟的尴尬，霍晗昱最不能接受的还是另一个，他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这女人竟然不记得他，不记得他？ “小爷就知道你这女人眼盲，小爷这么好看，你竟然不知道小爷是谁？怪不得不将那田七以六百两的价格卖给小爷，你就是一个眼盲，白瞎了你这一张皮囊……”霍晗昱已经气到义愤填膺的地步了。 程宁宁搭理都不带搭理的，对于没礼貌的人，没必要客气。 “小亮，魏老呢？”程宁宁终于寻得空荡与小亮说话了。 “师父本是等着你的，但昨日被人给请走了，具体的事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师父的一个故友。” “你小子，你刚刚不是说不知道魏宏盛在哪？”霍晗昱气爆了，这一个两个的都忽悠他，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耳朵不好吗？没听见说得是具体事不知道吗？”程宁宁直接白了霍晗昱一眼，虽只见了两次，但程宁宁深深知道，对付霍晗昱这自恋毒舌的货，不搭理根本没用，只有比他更毒舌，才能让他闭嘴。 她要拜魏老为师，所以这小亮以后就是她师兄了，她怎么也不能看着霍晗昱这没礼貌的小子欺负她老实的师兄。 “你这女人，你这女人……” “小亮你继续。”程宁宁直接无视气得要跳脚的霍晗昱。 程宁宁的维护以及霍晗昱的跳脚让小亮腼腆的笑了笑，见程宁宁等着，便继续开口尽职的传着魏老的话，“师父说你来了，定是有意拜师的，师父让你留下先做药童，待他回来再喝你这杯拜师茶。” “你这女人，你这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说好的买卖关系呢？”小亮接踵而来的话终于让霍晗昱卡出了下半句。 “拜师茶都还没喝，你耳鸣吗？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程宁宁翻了个白眼，再次怼上了霍晗昱。 这一次霍晗昱直接被噎住了，这话实在有些不好反驳。 见霍晗昱闭嘴了，程宁宁侧首看向了顾秦，“相公……” 程宁宁还未说出口，顾秦便知她所问何事，当下鼓励地看着她，“遵从你自己的意愿就好。” 闻言，程宁宁当下对着顾秦笑了笑，然后微微后退两步，对着小亮抬手作揖，“以后劳烦小亮师兄多多照顾了。” 程宁宁这一行礼让小亮赫然的向一侧躲去，“程姐姐，我比你小，你……” “师兄入门在先，与年龄无关。”规矩程宁宁是懂的。 “程姐姐……”小亮有些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后脑勺。 “师兄这是打算不承认我这个师妹吗？” 小亮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师兄请多照顾。”程宁宁再次作揖。 这一次小亮没再让，而是回礼，“师妹有礼。” 既然认了这一声师兄，这一声程姐姐也不好再喊了，否则喊得就甚是乱了。 听了这一声师妹，程宁宁笑了，随即对着小亮道：“我昨晚刚到，想着今日先来拜会师父，还住在客栈，一切都还没有安排妥当，师兄可容……” “你这师兄师父的都喊上了，怎么就不是师徒了，还有，听这小子的意思，他一直等着你，也就是这事之前就定了，所以你还是欺骗了小爷。” 程宁宁与小亮的一番推让又让霍晗昱抓住了把柄。 闻言，程宁宁也不反驳了，而是侧眸眉眼轻佻地看着霍晗昱，带着微微的挑衅，“所以呢？你打算如何？” 要是程宁宁反驳，霍晗昱还能叫板上几句，但这一副我就是骗了你你能怎么我的模样，直接让霍晗昱再一次噎住了，最后噎了好一会儿，来了一句，“小爷不跟女人计较。” 霍晗昱这模样倒是让程宁宁高看了一眼，虽然这小子不太礼貌，但到底也就是嘴上不礼貌了一点，行为上倒是没欺人。 “不错，还有点做男人的觉悟。” 程宁宁勉为其难的夸了一句，但这话此刻落在霍晗昱耳里只有满满的讽刺，刺得霍晗昱脸都憋红了，却愣是没能憋出一句话。 程宁宁也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小亮道：“师兄，我这先离开去安顿一下以后的住处，过两日便来寻师兄报道。” “师妹有事尽管忙。” “好。”程宁宁应了一声，随即挽住了身侧顾秦的臂膀，对着小亮摆了摆手，“师兄，我和相公就先走了。” “师妹，顾大哥，慢走。” 顾秦对着小亮点了点头，随即与程宁宁一道离开了普仁药房。 “相公，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对县城，程宁宁不熟，便是刚刚走过的地方，因为一股脑儿塞进脑中的信息太多，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能消化。 “去县学那边，我打算在药房和县学中间一点的位置找一间民宿租着，这样无论是你来药房，还是有事去县学寻我都比较方便。” “好。”程宁宁当下同意。 随即两人便挽着手一路离开。 直到程宁宁与顾秦离开了好远的距离，霍晗昱才憋出一句话，“小爷不跟女人计较。” 239:租房 这模样可见气得有多厉害。 随即再次缠上了小亮，他一定要知道魏老去了哪里，他得追过去。 与此同时，堂内的一个药童急匆匆去了后堂。 后堂成排的药柜边坐着一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在那用碾子碾药材。 “少爷，魏老等的那个人来了。” “是个什么样的？”青年男子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一字一句的问道，给人一种甚是温和的感觉。 “是个妙龄女子。” “女子？”青年男子讶异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是，是个女子，十七八岁，不过是跟一个男子一起来的，好像已经成婚了。” “怪不得啊！”青年男子感叹了一声，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那个找魏老的红衣小公子还在吗？” “还在，还在缠着小亮。” “没缠着那女子？” “那女子走了，不过来的时候与那红衣小公子好似也说了几句话，看那架势之前见过。” “行吧，就先这样。” “是，公子。”说着，药童便转身离去了。 青年男子却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一个小姑娘啊！这就有些不太好下手了……” …… 当程宁宁连着看了好几个独立小院形式的民宿的时候，程宁宁不得不赞叹利用房屋出租赚钱这真的是不分时代啊！ 瞧瞧这一个个居家型的小院，妥妥地就是专门为他们这些外地而来的短期居住的人准备的。 小院很美丽，但这价钱也很美丽啊！ “宁宁，这家怎么样？你说的阳光充足，院落也不大不小，可以自己种点菜，也靠街边，行路方便。” 美丽的价格让程宁宁用一个又一个理由刷掉了，这会子一个新的院落，顾秦几乎将她所有用过的理由都观察过了，只等着她点头。 程宁宁转着眸子四处观看，想着自己再以什么理由刷掉才好。 屋主见顾秦询问程宁宁，当下先奉承了一句，“哎呦，这位公子对夫人可真好，不像我家那口子，从来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屋主是一个中年妇女，夫家姓费，带着点微胖，看着很是富态。 “夫人啊，你看我这屋子靠街边，那前面一小间可是可以当铺子用的，夫人要是想捯饬点什么小买卖，那完全不在话下。” 这第二句便是极力推销自己的院子了。 “姐姐说的极是，但是这一路走来，这边都是各种巷子，走过的人更是稀少，怕是做铺子不合适，倒是这院子前面的那一条街兴旺得很。” 程宁宁直接把屋主的话给戳破了。 她又不傻，好歹走了一路，看了好几家了，这明显就是靠后街，屁的商铺。 费氏见程宁宁这么识货，微微尴尬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掩了下去。 “姐姐也不跟妹妹抬价，一口价，五两银子一个月。”见程宁宁识货，费氏也不多言，直接议价。 “我们刚刚从前面来，跟姐姐这院子差不多，但那位置可比姐姐的好多了，人家才要四两，我就是嫌弃在中间，走个路七拐八拐的，我怕迷路。” “那我这个你不是住着正好，从后面直走向南绕过去再直走就到街道了。” “但是路远。” “你不是说你怕迷路？” “其实适应适应也行，没那么难走。”说着程宁宁看向顾秦，“相公，不如我们还去……” “三两，最低了，不能再低了。”费氏果断降价，一脸肉疼，“小妹妹你真想住就这个价，也别跟姐姐再讨价还价了，姐姐家就在这，这周围的房价如何，姐姐是知道的，而姐姐之所以这个价给你，实在是姐姐有些着急用钱，你一次性付出一年的房价，姐姐就这个价租给你，姐姐可以说，你跑遍这周边都不会有这个房价了。” 额…… 她该再以什么理由拒绝，她以为相比周围那动不动就十两八两五两的，三两这么低这个屋主是不会租的，以此类推下去，她就可以让顾秦给她搞个单间，那样肯定房价要低一点。 却偏偏这个屋主竟然租了，她刚刚是不是该说二两？ “好。”顾秦直接一锤定音。 “那个……”程宁宁想说不好。 “宁宁还有哪里不满意吗？” “这倒没有，不过一年三十两的租金？” “妹妹你不要再叫价了，姐姐就再让你二两添置物件，真的不能再让了。”费氏又开了口。 “姐姐，你确定你是屋主？”周围都是动辄五六十两一年，她这是别人的一半，不会是骗子吧。 “你这小妹妹，姐姐我这手里拿着钥匙怎么就不是屋主了，你要是同意条件，姐姐是要拿地契给你看，和你立字据的。”费氏倒是没有生气，毕竟外地来的都会这么问。 “你去取立字据的各项物件，我们这就签，签两年。” “好好好，再好不过。”费氏当下要走，又转了回来，“得一次性付清，不然不能租给你两年，我这是真的急着用钱。” “好。” 听到顾秦的肯定，费氏当下便开心地转身速度离开了。 费氏这一走，程宁宁立刻对着顾秦道：“不会是骗子吗？” “待会看了房契我便可辨真伪。” “相公，我们为什么不租个小单间？你看啊，你七天就在家待一天，我要那么大的院子做啥，不如找个朝阳的单间，稍微大一点，中间简单隔一下，里面睡觉，外面煮个饭什么的，这样挺好。” “你不喜欢这院子？” “也没有。”程宁宁不想撒谎。 “嫌贵？” “嗯。” “所以一直挑毛病？”顾秦早看出来了，一直没戳破，毕竟这里民宿挺多，他也不急着决定，便由着她。 “呵呵……”程宁宁讪讪地笑了笑。 亏她还以为自己干的很好，没想到一早就被看出来了。 “宁宁，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已很愧疚，住宿上我不想再亏待于你。” “没亏待，能住就行，没必要弄这么大院子，也就我一个人。” “这边一条街，便是单间也是带院子的，几乎没有你说的那种，你说的在城东，而我之所以选择这里，一个是因为离县学和普仁药房都近，还有一个则是这一带的治安好，不然我如何能安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你也安心住这里好不好？” 240:相公按得太舒服 顾秦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程宁宁还能说什么？ 说来说去也就是银钱的问题，她想办法多赚银钱便是，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跟顾秦起争执。 “好。” “嗯。”见程宁宁应承，顾秦瞬间愉悦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夫妻两达成共识没多一会儿，离开的费氏就风风火火的来了，再然后经过顾秦的确认地契，双方便立下字据，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了。 “妹妹放心，安心住，姐姐就住前面，转弯过去就看见门了，有什么需要去找姐姐便好。” “好的，多谢姐姐。”费氏看着人就挺好，程宁宁挺喜欢。 “那就不打扰妹妹了，姐姐有事先走了。”说着，费氏把银袋子塞进了怀里，开心地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这也中午了，回去休息休息吃个饭，然后拿上东西把房间退了，再到街上购置一些日常用品，今晚上我们就住这了。” 顾秦边说边牵起了程宁宁的手。 “好。”程宁宁应着声，紧随着顾秦朝外而去。 …… 顾秦跟她说县城很大，有五六个镇子那么大。 但程宁宁觉得县城很小，比桃园村还要小，不然她是怎么买个日常用品都能遇上陆家的人的。 好在她遇上的是还算有理的陆老爷陆正峰。 东西比较多，顾秦雇了一个小推车。 他和程宁宁进店铺买东西的时候，小推车就在外面等着。 遇上陆正峰的时候，程宁宁正在看棉被。 顾秦则站在一边等候。 “顾秀才？”这一声喊带着一些不确定。 顾秦闻言下意识侧首，便看到陆正峰从店铺另一侧走了过来。 “真的是你顾秀才。”陆正峰当下高兴地快步走了过来。 “陆老爷。”顾秦礼貌中透着疏离的喊了一声。 程宁宁也在这个时候侧首看了过来。 “顾娘子也来了。”陆正峰一见程宁宁，先打得招呼。 “陆老爷。”程宁宁也不好失礼。 “两位这是要买棉被？”若是没看错，刚刚他看见程宁宁在挑棉被。 “是。”回答的是顾秦。 “我也刚好来置办些东西，真是巧了。这遇见也算是一种缘分，我做东，请顾秀才和顾娘子喝个茶。” “客气了，我们刚来，还有些许杂事需要办理，过两日我便要去县学报道，时间有些紧，陆老爷海涵。” 顾秦直接把话一说到底，既拒绝了陆正峰的请求，也给了拒绝的原因，不让陆正峰失了颜面。 “原来顾秀才是来上县学的，这是要参加明年的秋闱？”虽是商人，但对官场陆正峰还是了解一点的，毕竟他也要和官场的人打交道的。 “是。” “提前祝贺顾秀才高中。” “陆老爷客气。” “既然顾秀才有事在身，我这也不好叨唠，改日有机会再续。我家住在梧桐街，一提陆家就能找到，我们也算是乡里乡亲，顾秀才若是有事，可去寻我，毕竟我常住这，兴许能帮上忙。” “陆老爷客气。” “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陆老爷请。” 当下，陆正峰便抬脚离开了。 眼见着陆正峰离开了，顾秦回首看向了程宁宁，“宁宁，选好了吗？” “选好了，就这两条被子。” “好。” 应了声，顾秦便和掌柜的结账去了，掌柜的服务也很周到，当下直接给送到外面门口的小推车上去了。 也是这会的功夫，程宁宁才腾出口来吐槽，“幸好遇到的是陆正峰。” “为何？” “难道你还想遇到陆家的其他人？” 陆家其他人的身影瞬息间从顾秦脑中飘过，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想。”两个字甚是斩钉截铁。 “那不就得了，这陆家也就这位我看着稍微顺眼一点。只希望这县城够大，不要让我碰见陆家任何一个人。” “梧桐街在城北，我们在城南，遇上的机会甚少。” “那就好。”程宁宁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最好不要碰上陆家的那几个极品，特别是陆小小那个脑子瓦特的。 “东西差不多全了，我们回城南吧。” “好。” …… 夜幕降临之际，程宁宁与顾秦终于将临时住所给收拾妥当，变成了自己暂时的家。 这一整天可谓是都在忙碌奔波。 不过很庆幸，一天的时间就把住宿的问题给解决了。 吃饭洗漱过后，程宁宁直接往榻上一睡，来了个咸鱼躺。 顾秦因为关房门的缘故，慢了程宁宁几步，以至于一进来看到的就是程宁宁这四仰八叉的咸鱼躺，当下是又好笑又心疼。 “趴下来，我帮你按按。” 程宁宁瞄了顾秦一眼，随即一个翻身，从咸鱼躺变成了咸鱼趴。 顾秦当下脱了鞋上了榻，跨坐在程宁宁的腰肢之上，用双腿支撑着自己的重量，然后微倾身开始去按程宁宁的肩膀。 “力道再重一点。” “好。”应着声，顾秦微微加重了力道，“这样行吗？”不敢太用力，便只加重了一点。 “再重一点。” 顾秦没说话而是手上又用力了几分。 “可以，就这样。” “好。” 许久之后…… “宁宁。”顾秦喊了一声，却没听到回答。 当下微倾身看了过去，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便不再开言，而是从程宁宁背上起身，然后将程宁宁半抱了起来，帮她脱掉了外衣，随后将她放平躺好，这才扯过一侧的薄被给她盖了起来。 看着程宁宁的睡颜，顾秦抬手流连地摸了摸，眸光里满是深情流转，“宁宁，总有一天，我会将这世间最美好都捧到你面前。” …… 程宁宁醒来的时候，顾秦已经做好了早饭。 “相公，我昨天是怎么睡着的？我就记得你给我按后背来着……”洗漱好坐下后的程宁宁，边端粥碗边问顾秦。 “然后你就睡着了。” “肯定是相公按得太舒服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便是夫妻，也不妨碍相互拍马屁。 顾秦无奈又宠溺地看了程宁宁一眼，没说话。 “嘻嘻……”程宁宁欢乐地笑了笑，随即端起了粥碗便吃了起来，才喝一口，“相公做的早饭好好吃。” 241:县学 “一碗白粥。”顾秦没点破，但这话也很明显了。 “只要是相公做的，一碗白开水都好喝。” 顾秦能说什么？小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更何况是夸赞他，虽然有点儿假，但小媳妇说的都是对的。 “吃吧，吃完我带你去县学周边转转，认认路，省得你若是有事寻我，连路都不识。” “好。”程宁宁没再贫嘴，而是安静地吃起了早饭。 …… 看到县学的时候，程宁宁便知道顾秦为何在那一带选房子了，也为何看重了最后他们所住的那一个院子了。 那个院子虽然靠后街，几乎没什么来往的人，但顺着那一条街道一直往南往南再往南，走上差不多一刻半钟的时间便到了。 当然，脚程得快一点，慢一点则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过走上这么些时间也能瞧见县学了。 因为县学傍山而建，入眼处，颇有直入云霄的架势。 也难怪县学会在这一片，这边靠山，不建县学，建别的也不好使。 也正因为如此，县学才得以安存，毕竟县学所需就是安静，这里刚刚好。 “这边已经能看到了，那就是县学，要过去再往前走上一段路便好了，路很好认。” 顾秦没带着程宁宁继续往前，知道位置就行，要去再往前走些时候便是，没必要浪费脚力。 “这县城里还有山啊！”程宁宁的关注点在这里。 “这一片区域多山，有山不奇怪。” “哦。”这个程宁宁能懂，多山的区域哪怕是县城也能有山，不过在现代则是被圈成了旅游景点，她还去过，山上还住人家，半空中的那种，看着好悬，这县学傍山而上，已经好很多了。 不过…… “相公，你说这山上有草药吗？” 程宁宁这话让顾秦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她，“宁宁……” 额…… 程宁宁讪讪地笑了笑，“我就随便说说，这县城寸土寸金的，这山大概也有主人了。” “的确有主人，这里不比村里，随便一个地都有主，一不小心就会摊上官司。” “我知道了，我真的就是说说，这人生地不熟的，你又不在，我怎么会乱跑。”她真的就只是说说。 看着程宁宁就差要指天发誓的样子，顾秦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我们走另一条人烟比较多的路回去，顺便熟识熟识这周遭的环境。” 顾秦没再多说什么，他也知道她就是说说，她有多懂事他如何不知。 “好。”见顾秦转移了话题，程宁宁开心极了，况且陌生的地方多认识几条路是肯定没错的。 …… 顾秦口中的人烟多的那条路是一条闹市街道，比起城中心那一条要略微逊色一点，但依旧开满各种商铺。 许是靠近县学近的缘故，这一条街上入眼的商铺多为书坊，偶尔夹杂个客栈酒楼什么的。 “相公，你要买些笔墨纸砚什么的带去县学吗？我们来的时候就带了点衣物和几本书。”不是看到书坊，程宁宁差点忘了这事。 “不用，这些县学里都配的。” “那买些放家里，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用？顺便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书什么的。” 顾秦想说不需要，但看程宁宁关心的眼神，把这几个字咽了下去，“好。” 闻言，程宁宁笑了，随即犹疑了，“那我们去哪一家，这里这么多家？” “都差不多，我们随意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杂谈之类的。” “那这一家好不好，我喜欢他们家的牌匾。”一听顾秦的话，程宁宁抬手指向了不远处写着紫竹书坊几个字的书坊。 本来就是很随意的事，去哪一家对顾秦来说都没什么，但是小媳妇这理由真的是…… “好。”除了一个好字，顾秦还能说什么。 就这样，夫妻两携手朝着紫竹书坊而去。 跨进书坊之后，程宁宁眼睛一亮，果然又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存在，她就说牌匾那么特别，周围刻着古朴的雕花纹路，这店内也该匹配才是。 果不其然，这一进来就是扑面而来的古朴书香之气，若文字能动，她完全可以说遨游在文字的海洋里。 顾秦也诧异了一下，显然这书坊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随即想到他毕竟已经有六七年不曾来过这里，有些改变也很正常。 “两位要买书还是笔墨纸砚？是需要上等的中等的还是一般的，书又需要什么类型的？” 顾秦与程宁宁这才刚站定脚步，便有伙计走了过来招待。 “一些杂谈之类的书。”书坊深且大，书架排排立，若是自己找得找上许久，顾秦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公子这边请。”伙计当下在前面带起了路。 书坊内着实大，顾秦怕和程宁宁走散，直接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便跟上了伙计。 “这几排便是公子所说的杂谈书，公子可翻阅查找自己所需，书架上有类别标识。” “好。” 伙计当下退去了一侧。 “相公，你不用陪我，你自去找书，我就在这里找找我喜欢的就好。”这么多书，两人慢慢找，得找到啥时候，怕是一天也找不完。 顾秦本不欲买书的，但进了这书坊之后，改变主意了。 “你就在这别乱走，我过一会儿来寻你。”顾秦没拒绝程宁宁的要求。 “好。”程宁宁直点头。 当下顾秦便顺着一侧书架的空隙朝其他的书架而去。 顾秦走后，程宁宁没立刻从书架上抽书，而是先挨个看了书架上的标签，一路顺着书架来回走动，走完一个又一个，再见到不是杂谈书的标签的时候，这才从落脚地回头。 再一次看起了标签，不似刚刚的一扫而过，而是看得很仔细，直到绕回到第二排书架的时候，这才伸手去取书，只不过翻看了几页便又放了回去。 这般模样走了两排书架也没找到想要的。 此刻程宁宁只想说一句，她被老夫子的藏书把口味给养刁了。 不过还有两排，兴许能有能入她眼的。 想着程宁宁便又继续了，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层她比较感兴趣的书，但…… 242:帮忙拿书的男子 程宁宁垫着脚尖拿了几次都没能把那书给拿下来，真是让程宁宁恨不能再长高一截，真的是…… 书架搞这么高，她好歹也有一米六五，这是歧视女性啊…… 就在程宁宁要认命的放弃缩手等顾秦的时候，眸光里出现了一只手拿起了她刚刚只指尖能触碰到的书。 “姑娘，是要这一本吗？” 程宁宁没有去接那书，而是在这声音响起的时候，反射性的转身。 就在她转身之际，她眸光里的那只手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并从她的头顶落到了她的面前。 而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的转身而露出任何温和以外的表情，“姑娘，是要这一本吗？” 同一句话，同一种温和的语气，容貌并不是十分出众，若非要用上一个词，便是清秀了，但却处处透露着一股温和的味道，光看着就觉得满满的温和。 “多谢。”程宁宁道了一声谢伸手接过。 对方在她转身时退步便是守礼的表现，也无什大事，就是帮忙拿一本书而已，她若是推却，反倒是显得有些在意了。 程宁宁礼貌道谢接过之后便直接垂眸翻看了起来，仅这一个动作便显示出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且甚是礼貌的拒绝。 见此，魏宜修微勾了一下唇角，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也仅此而已，便错过程宁宁走向了他处。 程宁宁看了一会儿手中的书又看向了刚刚取书的地方，没伸手去拿，就那么有些眼馋的看着。 “怎么了？”程宁宁刚眼馋了两眼，耳侧便响起了顾秦的询问声。 程宁宁当下开心地转身，“相公，我想要那上面的书，我够不着。” 闻言，顾秦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要哪一本？”说着便抬手摸上了上排书架上的书，“这一本？”拿着一本便开始问。 “不是，旁边那个。” “这个？” “对，就那个。” 顾秦当下把书抽了下来递给了程宁宁，“还有别的吗？” “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顾秦按照程宁宁的指示挨个拿挨个询问，最后取了差不多有十来本。 在程宁宁随意翻阅了几下之后，又放上去了几本，最后留下了大概五本的样子，而留下的书里没有魏宜修帮她取的那一本。 程宁宁选好了之后，这才想起来询问顾秦，“相公你没有看到喜欢的吗？” “我所看之书无非就是那几类，先生那边藏书各种有之，我便未取。” 顾秦没说直白，但程宁宁却明白了，因为她也有相同之感，只能说老夫子的藏书太全了。 但杂谈书毕竟与八股文不一样，所以她还能勉强找到几本的，毕竟本意也就是打发时间的。 “那笔墨纸砚你总该需要吧。” “那个在门前，你选好了，我们过去直接拿上付钱离开便可。” “那我们去吧。” “嗯。” 说着，顾秦便牵着程宁宁的手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另一侧书架一端手中拿着书的魏宜修将手中的书放回了原位，然后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最后站定在了刚刚程宁宁站定的位置，看了看，然后抬手取下了书架上那本刚刚他帮程宁宁取的书。 拿在手中翻看了两眼，“垫着脚尖拿了那么久，竟是不喜欢吗？” 自言了这么一句，魏宜修没将书放回，而是攥在了手心里，然后转身走回了刚刚所在的书架那边。 顾秦与程宁宁选好笔墨纸砚去付钱的时候，魏宜修也拿着两本书走了过来。 “这两本算一下。” 魏宜修将两本书放在柜台上的时候，程宁宁与顾秦已经付完钱，正在把柜台上的东西往手里拿。 魏宜修这一放，刚刚好将那书放入了程宁宁和顾秦的眼帘之中。 顾秦没什么反应，倒是程宁宁在看到上面的那本杂谈的时候下意识地侧首看了身侧一眼。 也就是下意识的一眼，并无任何特殊情绪。 但魏宜修在程宁宁看过来的时候，却对着程宁宁温和一笑，“姑娘看着在下，是在下有什么不妥吗？” 魏宜修这一开口直接让顾秦看了过来，仅一眼顾秦就生起了敌意，因为魏宜修看向程宁宁的眼神是一个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 但顾秦却掩饰得很好，太过在意反倒是显得他输阵了。 而程宁宁本只是下意识一看，因为这书的缘故，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开口与她说话。 程宁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回了两个应题的字，“没有。” “五百文，魏公子。”掌柜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态度很尊敬，且熟稔的态度可见是常客，“给您记账还是？” “记账吧。”边应声魏宜修边伸手拿起了书，率先朝着书坊外离去。 书坊内有些暗，以至于到了书坊外的时候，只觉那光亮甚是刺眼。 魏宜修下意识抬起手挡了一下眼眸，落下的衣袖刚刚好遮住了整张脸，亦遮住了那嘴角微勾的弧度。 因一本书而看了他，是不是说明是喜欢那本书的呢？可为何不要呢？是因为是他给她取的吗？ 他明明就是好心帮忙来着…… 他这难得的好心就被这么给辜负了，不过算了，好看的女人值得被原谅，他帮忙不也是因为她好看嘛！ 美丽的事物值得被优待…… 适应了片刻的时间，魏宜修便放下遮着眸子的手抬脚离去了。 魏宜修的离去并没有引得顾秦和程宁宁侧眸，他们一如魏宜修没出现时那般，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弄好之后便离开了书坊。 …… 回去的路上，顾秦依旧一如既往边走边给程宁宁讲解。 直至到家后…… 程宁宁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放下东西的顾秦给摁在了书桌边狠狠地吻了下去。 程宁宁一脸懵的承受着，任由顾秦吻着她的唇，再顺着她的唇角一路往下，滑过她的脖颈…… 顾秦的来势汹涌让程宁宁只能微微推着他的肩膀，困难的询问，“相……公……你……你怎么了……” 顾秦这状态明显不对，来的猝不及防，来的波涛汹涌。 243:顾秦醋意大发 顾秦没有说话，而是张口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有点用力，有点痛，但这个时候的有点痛便不是痛了，而是…… 要不是顾秦托着程宁宁的腰，她就该站不稳摔地上了。 “你是我的。”顾秦没再动作，而是极其霸道的在程宁宁耳侧说了这么一句有着极强占有欲的话。 “你怎么了？”程宁宁还在纠缠这个问题。 实在是顾秦这占有欲来的太突然，明明刚刚还和她好言相谈，怎么一回家就突然变了个模样，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干。 顾秦依旧没说话，而是抬头再次吻上了程宁宁的唇，带着窒息的霸道。 直到这一吻作罢，顾秦才托着程宁宁的腰看着她，眸光里满是强势的占有欲与侵略性。 “你是我的。” 此刻的程宁宁满面胭红，一双眸子烟波流转，就那么看着顾秦，看得顾秦忍不住又低下了头。 但这一次程宁宁却是抬手挡住了顾秦唇，“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想把你栓在腰上带去县学，时刻不离开视线。” 这话听得程宁宁弯起了眉眼，并乐呵出声，“好啊！”说着程宁宁双手勾上了顾秦的脖子，“不知相公要怎么栓着我？是背身上还是抱怀里又或者是放口袋里？”程宁宁这是满满的揶揄。 “怎么都行。”偏偏顾秦还答了。 程宁宁就更乐了，“你带着我，你说别人会不会说你惧内？” “惧内又何妨？只要你是我的。” 这话听得程宁宁如吃蜜糖，“嗯，你的你的是你的，当然，你也是我的，必须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论起占有欲，程宁宁一点也不输顾秦。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你们县学里有女学生没？”说着，程宁宁微眯起了眼睛，一副你敢说有我就弄死你的架势。 这样的程宁宁让顾秦的攻击性消散了几分。 “没有。” 这两个字程宁宁很是满意。 “但一些先生家里有女眷。” “住县学？” “住县学。” “多大年岁？” “不清楚，不是很在意，且我都离开县学六七年了，便更不清楚了。” “我不管，反正你离她们远点，你是个有妇之夫。” “好。”顾秦想都不想直接应承。 “这还差不多。”程宁宁当下满意了，“所以你刚刚到底怎么了？”这是绕来绕去话题又绕回了最初的话题。 “我吃醋。”顾秦直言不讳。 “我干啥了？” “你在书坊看那男子了。”顾秦直言不讳。 “啥？”程宁宁一脸懵，好似忘了这么一回事。 “就是在书坊柜台那里，你看了一个买书的男子，还跟他说话了。”顾秦这话可谓是怨气满满。 程宁宁还是有些懵，却努力按着顾秦的提醒去思索了，再然后直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就这？你就发那么大的醋意？还一路从书坊憋到家，愣是没让我看出半点端倪?” 她怎么就没发现顾秦这么能醋呢？ 她不就看了人家一眼，说了一句话吗？ “对，就这。”顾秦供认不讳，没说出口的则是他不喜欢那男子看她的眼神。 “顾秦，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 “我就是这么小气。” “一个不认识的过客，你跟他计较个什么劲。” “我就是醋。” “那你把我别在裤腰上带去县学？” “……” “好吧，我不该看那男子，其实看了也没什么，他长啥样我都没记住。我也不是看他来着，主要是那书，那书我之前也看到过，之后没要放了上去，乍一看到我这不就好奇了一下谁也喜欢这种书，就转眸看了一眼嘛！” “你也喜欢那书？” “嗯。” “那为何不买？” “先生那里有类似的，我翻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便没要了。” “当真？” “当真。” “那本书的类型应该也是上面架子上的，却不是我给你拿的，我记得你手里当时拿着那本书，所以你是怎么拿到你拿不到的书的？” 不提那本书顾秦还没注意，一提那本书顾秦就想起来当时忽略的事了。 而程宁宁本来一点儿也没把这事当一回事，但此情此景提起来，程宁宁突然发觉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 这一沉默落在顾秦眼里变成了心虚。 “宁宁。”顾秦沉着声音喊了一声。 “别人帮我拿的。”顾秦这一喊，让程宁宁一个激灵的直接脱口而出。 “谁？”那个高度定是男子无疑。 “相公，你听我说，不是我让他拿的，我在那拿得好好的，虽然几次没拿到，但我准备等你来帮我拿的，就突然后面伸出了一只手帮我拿了下来，然后我就道了一声谢就没再搭理他了。” 程宁宁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就更不得了，什么叫突然后面伸出一只手，这场景光想着就…… “是不是买书的那个人？”顾秦下意识的脑中就闪过了那人的身影。 “是……”程宁宁颤颤巍巍的应了一声。 程宁宁这一声应答直接让顾秦暗沉了眸子。 “相……” 程宁宁见顾秦这般模样刚想继续解释，却是直接被顾秦再次来势汹涌的给吻住了。 就算惦记他的宁宁又怎样？人是他的…… 再然后…… “顾秦，现在是白天，白天……”程宁宁这一声抗议带着急切又带着无力。 “不脱衣服。” “……”她是这个意思吗？ “咱们上次到哪就到哪，答应你的，三个月内不碰你。” 虽不愿，但谁叫他自己把人逗急了，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反正就差最差一步，至于其他的…… “顾秦你脸呢？碰为何意，需要我跟你解释吗？”程宁宁欲哭无泪，这还是秀才吗？这完全就是无赖好吧。 顾秦没说话，也没再让程宁宁说话，直接以吻封缄。 顷刻间满屋子内至于程宁宁唔唔唔的抗议声，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许久之后，程宁宁衣衫半点不乱，但面色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还有手，她觉得她的手要废了。 欺负她就算了，还让她大白天帮他…… 244:你能保护自己吗? 她倒是宁愿他把剩下的那一步直接坐实了，她直接怀疑他故意顺着她的话留着那最后一步，然后以这个借口变着法的欺负她欺负她再欺负她…… 程宁宁就那么瞪着顾秦，带着怨念，却不知此刻的她越是这般越是让顾秦想要欺负她。 但顾秦还知道不能欺负过了，不然三个月后都吃不着媳妇，哪怕只差一步，那也叫没吃着。 “宁宁，下午带你去个好地方。”避免自己失控，顾秦转移了话题。 “不去。”程宁宁直接拒绝。 “中午吃什么？” “不吃。” “……”小媳妇生气了，“宁宁。” 不搭理。 “宁宁。” 没听见。 “宁宁，我后日就要去县学了，要六日见不到你。”顾秦不得不拿出杀手锏了。 程宁宁的表情有了些许松动。 “六日的，宁宁，见不到你，抱不到你，亲不到你。” 程宁宁表情又松动了几分。 “宁宁。” 这再一声喊，程宁宁彻底的招架不住了，但也不想助长顾秦的气势。 “我饿了。” 却不知她这一开口已经是妥协。 “我去给你做饭，你歇着。” “嗯。”程宁宁闷哼了一声，一副对顾秦爱答不理的样子。 顾秦却高兴地转身离去了，他的小媳妇就是口硬心软。 这样的她叫他如何舍得放手……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也只是他的…… …… 当程宁宁被顾秦带着站在人牙市场看着一个个关在笼子里被铁链锁着的人的时候，程宁宁整个人傻在了那。 不知道是被顾秦的行为给怔愣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怔愣了。 “相……相公……这是……这是……” 顾秦没想到程宁宁没见过这种场面，当下抬手抓住了程宁宁的手安抚道：“没事，这是犯了错的奴仆，被主家发卖的，所以看着便可怖些，也只是为了防止逃跑。” 害怕程宁宁谈不上，只是有些震惊，更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穿成了一个自由的人，哪怕只是一个炮灰女配。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买人。” “啥？”她没听错吧。 “宁宁你听我说。”顾秦之所以未事先说就是怕程宁宁不同意，这才先斩后奏，把人骗了过来才开口，“我七日有六日在县学，你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不能陪着你，我得找个人陪着你，别人我不放心，只有买回来的死契才行。” 听了顾秦的话，程宁宁倒也没生出多大的反抗情绪，只实事求是，“我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别人照顾。” “我知道。”他不是为了让人照顾她，而是，“但你能保护自己吗？” “……” “我想买一个会武功的丫鬟保护你，这样我在县学里也能安心学习。” “……”程宁宁没想到顾秦想得这么久远，“我……” “我知道一个不够，但我现在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以后，以后我会给你买更多的，宁宁，等我好吗？” 她想说其实她有办法保护自己，但话都说成这样了，她还能拒绝吗？ 嗯，无非就是银钱的事，眼前的很够，以后的，她努力赚就是了。 “可你不是说都是犯了错被主家卖掉的人吗？这样的人如何能要？” “不全是，有的是被冤枉的，还有的是罪奴之身，就是家里犯了错被连带流放的。” “好，听你的。” 见程宁宁没抗拒，顾秦舒了一口气，当下便领着程宁宁开始挑选所需之人。 为了方便主顾挑选，人牙行里的笼子旁都是放着解说牌子的，写的也不多，就是大概的一个简单介绍，比如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比如是会些什么手艺的，等等等等，都是一些比较突出的标识。 客人来了先自己看，看个大概再找人牙行的人仔细询问买卖。 程宁宁不懂，就一直跟在顾秦身后，顾秦也不急，慢慢走慢慢看。 而走过的时候，有一些笼子里的人为了能早些离开，会自荐，说自己会什么会什么，而有些人则是高昂着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当然，也有一些认命之人的模样，可谓是各色有之。 走了许久，顾秦最后在一个笼子面前停了下来。 里面关着一个女子，安静地坐在地上，与程宁宁差不多大，却是看上去很是硬实，不似程宁宁这一看上去就惹人疼的娇弱模样。 顾秦身形挡住阳光的时候，使得这女子微微抬起了头，这一看才发现是个长相秀丽的女子，只不过左脸颊上却是划上了一道疤痕，生生把一张脸的美丽给破坏了。 顾秦倒是没想到女子脸上有疤痕，但这双眸子甚是坚韧，因此他转首看向了程宁宁，“看着她会害怕吗？” “不会。”脸上一道疤而已，有什么的。 顾秦定定地看了程宁宁片刻，见她眸子里的确没有半点惧怕，这才转眸看向了那个女子，“会武？” 女子不傻，站在了她面前，还问了会害怕的话，明显是要买她，且是买给那个夫人的。 “会。”女子当下开口，只不过声音有些沙哑。 “像我这般的男子，能一敌几？” “若是寻常人，十几二十个都可，但若是练家子，便要看身手，一般等级的五六个不在话下，稍微厉害一点的，可能至多一两个了，特别厉害的，只能拖延片刻时间，打不过。” 女子说话很实诚。 “家里犯了事？” “是，家里开镖局，押镖出了纰漏，爹娘丧命，我和兄长被流放为奴。”女子也没说具体，只说了一个大概。 “我需要一个能为我夫人付出生命的人，你可能做到？” “若是公子能连同我兄长一起带走，救好他，我愿意为夫人卖命。” 顾秦没说话，而是看向了那女子的身侧，只见一与他一般年纪的男子苍白着脸靠着笼子坐在那，脸上带着无奈，却没有出口反驳，一副早就习惯的模样。 “他会做什么？”顾秦没说救还是不救。 “身手在我之上。” 到了这，顾秦没再问，而是再次侧首看向了程宁宁，“让这女子以后跟着你，你要吗？” 245:她相公就是霸气 女子重情明显可见，且女子眼神坚韧清澈，又与她一般年纪，至少眼前看是不错的，至于以后，人心隔肚皮，不管谁都一样不知道。 “好。”程宁宁沉默了片刻应了一声。 闻言，顾秦当下伸手招呼了一下一侧牙行的人，“我要这女子，多少银钱。” 牙行的人牙子也是人精，虽然不跟着主顾，但是那耳朵却是灵敏至极的，再说了，既然都问价了，肯定是满意的，既然满意了，这价钱吗…… “公子，这女子可是个会武的，更是没被谁家买去过，算是头一遭，所以这价钱定是要贵一些的。” “多少？” 人牙子见顾秦衣着朴素，这才不免多上几句，哪知顾秦却是个利落性子，当下他也不废话，“二十两，一口价。” 这么贵吗？ 程宁宁直接傻眼了。 这不是明摆着漫天要价吗？ “此女面容有伤，还带着一个随时断气的哥哥，你确定你要卖二十两？” “……” “此女面上的伤一看便是近日所伤，你确定是卖的头一遭？” “……” “十两，女子带走，女子的哥哥也带走，若愿意便成交，若不愿便就此作罢。” 她相公就是她相公，霸气。 “公子，你这砍价就算了，这两个人你还砍价，不合适吧。” “那就这个女子十两银子，也已经很贵了，一般人口都在一两左右，我也是看在她会武的份上，不然十两我可以买十个丫鬟了。” “刚刚公子不是答应这女子带着她哥哥了吗？”人牙子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这妥妥的是偷听过后加价的表现。 “我有同意吗？我只问她是否愿意为我夫人卖命，仅此而已。更何况这男子随时断气，要是带回去毙了，可是要摊上官司的。且便是不死，这一身病也需要许多银钱治疗，你看我像是有那个闲钱的人吗？十两已经是我诚心买卖，这个女子最多值三两，你不卖我自会去下家，祁县又不是只有你一家牙行。” 说着，顾秦便拉着程宁宁转身就走。 这才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十两就十两，男的女的都带走，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概不退还。” 这都好几日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把这对瘟神兄妹买走，还是十两，人牙子哪里有不愿意的，本来看着这男子这般疼夫人，就是想抬抬价，哪里晓得转头就走的。 顾秦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人牙子，“办手续。” “好，好。”人牙子那是飞速的就奔进了屋去准备办手续的东西了。 并没有用多久，人牙子便与顾秦办妥了手续，将那对兄妹的卖身契给了顾秦，并且将人给放了出来。 妹妹是站着的，哥哥则是被妹妹给扶着的。 顾秦站在了男子的面前，“你是附赠的，自己跟着走回去，走得回去就许你以后跟着，走不回去，你就不用回去了。” 丢下一句，顾秦转身牵起了程宁宁的手便径直离开。 “哥哥。”沈芙没松开沈佑，而是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沈佑安抚地拍了拍沈芙的发顶，“跟上夫人。” 沈芙不想放手，但是知道能有如今的境地已经恩施，当下只能忍痛放开哥哥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速度跟上了离开的顾秦和程宁宁，走在了程宁宁那一边，落后她一步之距。 沈佑也动了，走得比较艰辛，但却还是跟了上去，哪怕走上两步要喘上好大一口气，却愣是跟了上去，仅仅落后于顾秦身后三步远。 顾秦倒也没刻意为难人绕圈子什么的，从牙行离开后便直接回租的院落了，但即便是这样，也走上了近三刻钟的路，对于沈佑来说也是够呛的，但他始终未曾停下一步。 而沈芙亦未回首看上一眼，更未有一丝要去扶的冲动，哪怕心里已经很是忍不住。 终于，顾秦牵着程宁宁回到了院子门前，并开了门走了进去，然后拉着程宁宁在正屋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沈佑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扑通一声倒在了顾秦与程宁宁的面前，不过不是趴下来，而是单膝跪地用手臂撑着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多谢公子愿意带沈佑回来，从此以后，沈佑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 沈芙也速度面对程宁宁和顾秦单膝跪地，“沈芙至此效忠于夫人，夫人的命大于沈芙。” “我买的是沈芙，沈佑你不为奴，你是附赠的，能跟过来，是你自己的能耐，救你也是你妹妹的命换的，你现在是自由身。”边说顾秦边将手里的沈佑的卖身契扔在了他的面前。 沈佑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伸手捡了起来，却是没有递还给顾秦，而是放进了怀里，“沈佑自愿效忠公子。” 话落后，沈佑再也支撑不住晕倒了下去，撑着破败的身子走了这么远的路，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沈芙动了一下身子，却只是动了一下依旧跪在那。 人都晕了，程宁宁也不再沉默了，她不懂顾秦的驭人之术，但她是医者，得救人，别人可当没看见，但这以后是自家的。 想着，程宁宁便站起了身几步走到了沈佑的面前蹲下了身子，并伸手搭上了他的脉，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先调养几日身子，精神气上来了再说其他的。” 说着，程宁宁便站起了身。 程宁宁的动作和话语让沈芙愣了愣，从见面到现在，沈芙一直以为程宁宁是个被顾秦宠在手心里的娇弱女子，此刻看来竟不是那么一回事。 “夫人知道哥哥怎么了吗？” “知道一点，先养身子，剩下的等身子养得壮实了一些再说。”程宁宁没全部说出来，倒也不是防着沈芙，而是怕说多了被顾秦怀疑，她虽久看医书，却也不能一下子就会解毒什么的吧，会个简单的把脉什么的还能搪塞，就和会研究针灸一样。 一如程宁宁所想，顾秦半点没怀疑，毕竟她一直在研究医书，且他能看八股文考科举，为什么他的宁宁就不能自学医书会医术？这只能说明他的宁宁优秀。 246:顾秦回答送命题 “刚进来的院门旁有一间屋子，让你哥哥先住那，你就住这屋子隔壁的侧室，里面缺什么待会儿我给你银子，你自己去置办，我明日还在家里一日，这两日允许你照顾你哥哥，但后日起，你必须时刻跟着夫人，照顾夫人，明白？” “多谢公子。”沈芙直接伏地跪拜，声音可见哽咽。 “你脸上的疤痕并未太久，还可治愈，一起治吧，女孩子的脸要好好保护。”说这话的是程宁宁。 世上能撼动沈芙之事甚少，但此刻沈芙却只觉眸眶湿润，“谢夫人。” “行了，你安顿好你哥哥，自去买所需品，至于药，我和相公去帮你买，刚刚好我也有点事要出去。” “多谢夫人。” 程宁宁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了顾秦，“相公，我们去找小亮。” “好。”顾秦起身，放了些银子在一侧的桌子上，随即拉着程宁宁的手便朝院外而去。 并没有走出多远，程宁宁便对着顾秦说出了疑惑。 “相公，你把卖身契还给了沈佑，他能安心留下来吗？又能相信吗？” 顾秦也不瞒着程宁宁。 “他们是罪奴，所以还沈佑自由才是好的，这样他们家的后代便不会再是奴，且沈佑是沈芙拿命换出来的，他不会离开他妹妹。且他心里也清楚，沈芙根本就不值十两银子，一般人至多五两，亦是极限，而我付了十两，虽说他是附赠的，但实际就是买，若是我出三两或者五两，人牙子是不会让我带走他的。他若重情，必会记住这份恩，真心留下，我也不会亏待于他，若不重情，只当我看走眼，浪费了几两银子买一个教训。” “相公，你是第一次见沈佑吗？” “是。” 程宁宁咽了一口水，不愧是未来的权臣，这识人之术真的是太厉害了，她都想跪下唱征服了。 “相公，你第一次见我，觉得我怎样的？”程宁宁下意识问了这个问题，满满的好奇。 顾秦却突然沉默了。 程宁宁没多想，“不能说吗？” “没有。” “那说啊！” “好看，长得好看。”顾秦觉得程宁宁问了一道送命题，毕竟第一次相见的确很是不愉快。 “这我当然知道，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好看是她最大的资本，都不用人说的。 顾秦又沉默了，努力回忆着新婚之夜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看看当时除了程宁宁好看之外，她还有什么别的优点，毕竟新婚之夜的场景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 他记得特别的清楚，当初掀了盖头之后，面对的就是她的怒斥，说他是穷秀才说他不要脸强娶她，说不要跟他过说要离开他，说…… 他当初娶妻是为家族延后，好安心科举，本以为对方收了聘金是自愿嫁的，婚嫁前也没说不愿意，他便没当一回事，且他为了亦是诚心相娶，把攒了许久的五十两束脩给当了聘金。 哪里知道娶回来的女子这般不待见他，而他亦没有舔着脸贴上去的道理，本就是没情没感的人，不过既然娶了她，该负责的还是要负责，至少让她有吃有穿，而他也一直这么做了，至于传宗接代，她不愿意，他又如何能强求，这种强迫人的事他顾秦做不来。 他把她送回去过，但她爹娘不见了，而她本就是他娶回来了，如何能不管她。 本想着就这么相互冷漠的过着，只要她安分守己，他养着她也无妨，至于后代，既然立业前没有，便只能等立业后再说了，哪知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她便变了，变得让他爱不释手，变得让他欲罢不能，变得让他只想…… 久不闻顾秦回答，程宁宁难受了，“相公，是不是在你眼里我除了好看别的啥也没有了？” 程宁宁的再次开口拉回了顾秦的思绪，顾秦不敢再沉默，立刻速度开口，“第一次见，觉得宁宁比较凶，但我觉得定是初初离开家比较害怕，所以像个刺猬一样保护自己，毕竟那个时候的我对于宁宁来说，是陌生的。” “凶？”程宁宁有些傻，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很凶吗？她明明泪眼汪汪很是娇弱的好不好？ 程宁宁这一反问让顾秦一颤抖，立刻速度解释，“毕竟第一次见面，一见面就在新婚之夜，宁宁定是不适应的，所以难免……” 顾秦话没说完，程宁宁却是直接甩开了他牵着她的手快步朝前走去。 程宁宁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她来的时候，这身子已经跟顾秦成婚了半年，也就是同床共枕了半年，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的半年。 她知道这是一本书，但现在她是这里面活生生的一个人，顾秦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即便是同一个身体，却不是同一个灵魂，那就是等于两个人。 顾秦在她之前有了女人，她能不介意，因为是在她之前，但矛盾的是，她们是同一个身体，所以顾秦喜欢的到底是谁？ 还有，她记得很清楚，原身之前各种买，顾秦这条件还让她各种买，不是惯着是什么？这是不是说明顾秦也喜欢原身？她这后来的算什么？ 书中也有记载，是原身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可不是顾秦陈世美不要她，所以…… 越想程宁宁越难受，越想就越难受，当初只顾着抱大腿保性命，改变惨死的结局，完全没考虑过这些，但现在，她喜欢上了他啊，真的喜欢上了他啊，若他喜欢的不是她…… 程宁宁不敢想，越想越有一种要疯魔的感觉。 “宁宁。”顾秦被甩得一愣，不过下一瞬便追了上去，速度的将人给拉住，本以为程宁宁只是耍一耍小脾气，但在对上她回眸的受伤眼神的时候，顾秦的心一凛，“宁宁。”顾秦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而这一声直接让程宁宁委屈地落下了眼泪，但随即不是靠在他怀里撒娇，而是抬手狠狠地抹了一下眼角继续向前走。 程宁宁知道，是自己矫情，是自己钻牛角尖，这事不怪顾秦，是她后来者居上，但她忍不住，忍不住嫉妒，忍不住难受…… 247: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样的程宁宁，顾秦哪里还敢让她走，直接上前伸手将人给搂住紧紧抱在怀里，“宁宁，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凶，你不凶，我的宁宁最温柔了。” 然顾秦此刻的宠却是让程宁宁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刷刷刷地落了下来，只觉得心疼得紧，所以他喜欢的是以前的那个程宁宁是吗？ 程宁宁不想哭，却是忍不住，就只能抬手狠狠又狠狠地抹眼睛。 她不该在意的，不该在意的，但她过不了心里这个坎。 顾秦被程宁宁这模样给吓着了，程宁宁不是没哭过，却都是娇娇弱弱的，且哄一哄就好了，只除了差点被狗蛋玷污那次，是被吓着了，哭得有些狠，却也不如现在这般，至少那个时候是依赖他的，但现在，明明很难过，却还在故作坚强，一时间顾秦有些手足无措。 “宁宁，你别这样，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别这样。” 顾秦的心疼极了，一边说一边拉下程宁宁的手按着，不让她使劲去擦自己的眼睛。 程宁宁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推攮，企图挣脱。 “宁宁，你不开心冲我来，打我骂我都行，别伤害自己好不好？” 程宁宁的力气没有顾秦大，被他按着动不了，但心里难受，以至于泪水就那么止不住的一直落一直落。 “宁宁，算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顾秦想替程宁宁擦眼泪，却又不敢松手，最后直接垂首吻住了她的眼角，带着疼惜，一点一点的吻干她的泪。 “宁宁，我错了。” 顾秦越这般疼惜她，程宁宁的心就越难过，也越舍不得，越接受不了顾秦喜欢的不是她的事实。 却也再绷不住情绪，“我问你……” 一听程宁宁开口，顾秦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开口打断，深怕她不愿意继续说。 “记不记得那次村头我被人污蔑和狗蛋私奔，被一群妇人堵在村口骂，你被张翠翠喊来。” “记得。”顾秦几乎立刻作答，深怕慢了。 “那次见我是什么印象？我要听实话，不许骗我。”边说程宁宁边抬眸紧盯着顾秦，带着顾秦看不懂的执着。 程宁宁这眸光看得顾秦的心一紧，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又为什么这么看着他，却是速度努力在脑中回忆，然后作答，“像是水做的。” 听了这话程宁宁不服气了，这什么比喻，凭啥说原身就好看，说她是水做的，她就这么不招他喜欢吗？ “我就不好看了吗？”大概是有些生气，反倒是让程宁宁情绪稳定了一些。 “好看，宁宁一直很好看。” “在那之前好看，还是在那之后好看？”程宁宁这是杠上了，却意外的不落泪了。 顾秦觉得这个问题比他考科举还难。 “宁宁越来越好看。” 这个回答程宁宁勉强顺心了一点，是在说她比以前好看。 “那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我？”程宁宁是下意识出口，说完之后才惊觉失言，不过仅一下便昂起了头，反正今日这事得掰扯明白，不然后面她都过不下去。 反正她就是较真了，谁叫她喜欢上了他，不是都说恋爱的女人智商是负数吗？懂事的女人总是被人忽略感受吗？她今儿个就智商负数就不懂事了，反正她就要一个结果。 顾秦倒是没多想，只是觉得程宁宁又给他出了一道送命题。 “宁宁，不都是你吗？”顾秦有些欲哭无泪。 “我不，我就要分，你说，喜欢那次之前的她，还是那次之后的我？” 程宁宁脸上的泪还没有干，就那么执着地紧盯着顾秦，满满的一副你不说我就继续哭给你看的架势。 “宁宁，都是你，我既心悦于你，不管是你的好还是你的坏，我都能容纳。” 这是一句情话，很好听的情话，但此刻程宁宁一点儿都不觉得好听，却又无法否决，毕竟她也的确不是什么完美的人，有好有坏，他也的确包容她很多。 但都这般模样了，不问清楚，她不甘心。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新婚之夜第一见我怎样？实话，我要听实话，你骗我，我以后就都不搭理你了。”既然那样不好答，她就换一个问法。 这个问题对顾秦来说，比刚刚的问题好答多了，而程宁宁一连三次强调实话，这让顾秦更好答了，只要说实话便可，便是说错了，也至少是她让他说的，他也算知道了她想要知道什么。 “我不喜你。” 一听这话程宁宁愣了一下，随即却莫名心情无限好，但面上还是那副要跟顾秦没完的模样。 “为何？” “我能理解你突然到一个陌生环境的不适应，但你句句辱骂，句句嫌弃，我不可能不在意，且婚嫁前你家收了聘金，我以为你是自愿的，嫁过来后你再这般着实有些过分。且我本娶你也是为延绵子嗣，本就无情无感，你对我陌生，我对你又岂是不陌生，如此这般，我又怎可能喜你。” 听完这话，程宁宁只觉得委屈顾秦了，但其实原主也很委屈，都是那对无良的父母干了，不过…… “你不还养着我，给我各种银子花，让我各种买胭脂水粉。” 理解归理解，但她现在要做的事捍卫自己的爱情，而不是去同情谁。 “我虽不喜你，但你是我娶进门的妻，就是我顾秦的责任，即便你不愿让我碰你，更是处处嫌弃我，但你终究是我的责任，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妻，便一天是我的责任，我便养你一天。” 这责任心…… 不过…… “没碰过我？”程宁宁一脸不信，她记得来的时候睡的是一张床。 这话问的顾秦有些哭笑不得，“宁宁，你不让我碰，我总不能强行碰你，我顾秦还不至于那么禽兽。” 额…… “手牵过没？”程宁宁差不多能理解顾秦和原主的相处状态了，但还不是不够…… 这个时候顾秦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程宁宁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了，只想哄好媳妇。 “没有，你不让我碰，我如何能碰你？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了你，被你骂了好久。” “可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248:宁宁，是你先动的手 “这是我最后的坚持，毕竟是夫妻，我履行了职责养你，你也得履行妻子的职责，即便不让我碰，但绝不能分床，哪怕各睡一边，互不相干。不然传到外面去，我顾家还有何颜面，我顾秦的颜面能损，但顾家的不行。” 听到这，程宁宁彻底舒坦了，所以没喜欢原身，一切都只是职责，好像她刚来的时候，他对她的确态度有些冷淡，睡觉各睡半边，从不主动碰她，还甩开过她，中午下学也不回来，当真是够冷漠。 但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但后来，后来你不是对我……”程宁宁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了，顾秦也听懂了。 这问话让顾秦顿时间满目柔情，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脸，一点一点用指尖擦着她眼角残留的泪珠，“宁宁，是你先动的手。” “我干什么了？”程宁宁瞪圆了眼睛，一副不要给我甩锅的模样。 “村头那一次，是你先扑向我的，是你先挽住我的手的，后来又是你先扑进我怀里，更是你先亲了我。宁宁，你是我的妻，你愿意这般与我，我又为何要抗拒，又如何忍心抗拒，比起相互冷漠一生，我更愿意携手共进一生。” 这话听得程宁宁眸子瞪得更凶了。 所以怪她咯，怪她先动手哦！ 但…… 幸好她动手了，这样这个好男人才属于了她。 想到这程宁宁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又生生压着。 “那我要是没动手呢，你会怎样？”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所以谢谢宁宁，让我没错过你。”且他会用一生告诉她，她的选择没有错，而这他做便好，无需说出口。 “哼。”程宁宁傲娇的昂头冷哼了一声，然后推开了顾秦转身继续朝着刚刚普仁药房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顾秦没再压着人，以至于程宁宁一推就推开了。 这一刻，程宁宁心里满是甜蜜以及满满的丢脸感，她刚刚是脑子抽了，才自己吃自己的醋，但无可厚非现在她心里舒坦多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矫情，毕竟那些都是过去，但她和原身是同一个身体，所以她真的怕他喜欢的不是现在的她。 这大概就是在爱情里一粒沙都容不下吧。 顾秦不知道程宁宁是怎么了，但此刻这模样定是不生气了，不管怎么了，她不生气就好，他也没必要去刨根问底，只要她不生气就好。 眼见着人甩开了他走出了好几步，当下速度追了上去再次牵住了程宁宁的手，哪怕被对方甩了几次，依旧紧紧握住。 再然后便一直牵着，一路朝着前方而去…… …… 程宁宁见到小亮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一点也不像不久前哭过且情绪差点崩了的人。 而她不仅见到了小亮，还见到了小亮柜台外的椅子上坐着的霍晗昱，依旧是一身红，不仅如此，手边还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放了茶盏瓜果，要多闲适就多闲适。 看见她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一副大爷我瞧不上你的样子，更一副你别看大爷，看大爷大爷也不鸟你的样子。 程宁宁也不打算搭理他，直接朝着小亮走去。 “小亮。”程宁宁下意识地这么喊，喊完之后才想起来现在小亮是她师兄。 而她这一声喊小亮便看了过来，“程姐姐。” 小亮这一喊让他自己也让没来得及改口的程宁宁都不禁一笑。 “师兄。”程宁宁笑着喊了一声。 “师妹。”小亮也腼腆地喊了一声。 两人这都是没适应过来这身份的改变。 “师妹安顿好了吗？”相视一笑之后，小亮作为师兄先开了口。 “安顿好了。” “那师妹是要来上工吗？” “我想后天过来上，可以吗？”明天顾秦还要在家一天，以后七日见一次，她想多陪他一日。 “可以，师妹随心就好。” 这包容度都让程宁宁不好意思了，“主要是相公后日要去县学了。”程宁宁忍不住解释了一下。 “不用解释的，师妹，师父说在他回来前，你随心就好，且你来做药童也跟药堂里的药童一样，每个月都给你结银钱的。且师父说了，你是女子，早上与我们一起辰时上工就好，至于晚上，让你酉时下工，师父说女子要早些回去，走夜路不好。上工七日其中可休沐一日，哪一日随师妹挑选。” 程宁宁该说什么？ 她完全没想到魏老人是离开了，却是交代好了一切，且对她这般照顾。 “师父还说了，按照师妹能识别药材可以直接抓药的等级，一个月银钱是十两，但因为师妹酉时便离开了，比别人早一个时辰，所以师妹的银钱要比其他同等的人少一两。师父说，师妹早些走是因为是女子，不可走夜路，但同样的待遇也必须要让其他人公平。但师父也说了，银钱等级很多，师妹完全可以靠自己享有更多的银钱，无需他特殊照顾。” 程宁宁亲自来一趟，也是为了询问一下上工的事的，也好让之后顾秦离开时离开的放心一点，只是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更没想到魏老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一切。 十两，不，九两银子一个月，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普仁药房的药童月钱这么高，再一想魏老减了她一两，想来定是不是故意给她这么多，所以是真的这个等级的药童就是这么多，也难怪普仁药房能开遍那么多地方。 而她作为初来者，能得到这个待遇，真的就是魏老对她的信任了，也是对她的照顾了，没有他的开口，她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留不下来做药童，也得不到这个待遇。 不提其他，就这一份解她燃眉之急的恩情，她记着了。 “多谢师兄传达。”边说程宁宁边往后一步隔着柜台对着小亮弯腰作揖。 小亮能事无巨细的把魏老的话传递给她，也代表着小亮的坦诚与和善，她理应感谢。 “师妹客气了。”小亮也向后退了一步，对着程宁宁弯腰作揖。 249:所谓天赋异禀 “惺惺作态。”霍晗昱的嫌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这一声引得程宁宁和小亮都侧眸看了他一眼，不过两人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再次看向了对方。 “师妹来可是有事？” “我想抓些治疗伤寒的药，再抓些去热的，止咳的也来一些，腹泻的也要一些，治疗外伤的就是伤口的也拿一点，每样差不多来个六剂。” “好。”小亮不问缘由，只应好。 顾秦微微疑惑了一下，却未多言语。 不多一会儿小亮便将程宁宁要的给抓好亦包扎好递了过来，“银钱走工钱扣，大家都这样。” “好。”闻言，程宁宁也不推却。 接药包的则是顾秦。 “顾大哥。”小亮这才发现到现在还没跟顾秦打招呼，喊完之后腼腆地抓了抓后脑勺。 “嗯。”顾秦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小亮。 “师兄，我和相公先走了，后日我辰时过来报道。” “好。” 说着，程宁宁便转身与顾秦一同离开了。 霍晗昱则死死地瞪着程宁宁，嘴上没说，心里却一个劲的说着，瞎女人，瞎女人，瞎女人…… 而小亮则继续做事去了。 药堂内的一个药童见程宁宁和顾秦走了，又蹭蹭蹭地奔去了后堂，找到了那在碾药的青年男子。 将小亮跟程宁宁说得那一番话事无巨细的告诉了青年男子，听完后青年男子轻叹了一声，“这女子看来深得魏老心啊！竟是让魏老这般上心还这般优待。不过作为女子的确该受到优待，这真的是让我越来越不好下手了，真的是好生烦恼。” 药童站在一侧低眉垂首仿若未闻这一番哀叹。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侧再次响起男子的声音，“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是。”药童当下应声，随即转身离去。 男子则再次低头碾起了药。 …… 回去的路上，程宁宁和顾秦又去买了药罐子和药炉子，然后药包便从顾秦的手里换到了程宁宁的手里。 待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沈芙直接等在了院门的内侧。 两人一进来，沈芙见程宁宁手上拎着东西，当下便迎了上去，“夫人，药包给奴婢来拿吧。” 沈芙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亦清楚自己服务的对象是谁。 “不用，我自己可以。”程宁宁下意识拒绝。 沈芙犹疑了一下，没再坚持，毕竟她得听主子命令。 “还有，你不用自称奴婢，感觉怪怪的，我不习惯，你正常说话就好。”程宁宁是真的不习惯。 “是，夫人。” “你哥哥怎么样了？你安顿好了吗？东西可去买了？” “回夫人，哥哥已经安顿好，东西也买回来了，还剩些银两，奴……我已经放回了桌上，还请夫人查收。 这几句话的功夫，几人已经从院门口走到了屋子前，毕竟小院不是很大。 顾秦没进屋，而是将手上的药罐子和药炉子放去了厨房门口，这才走回来进了正屋。 进了屋的程宁宁则是将药包放在了桌上，并将桌角的几两碎银子一把抓起递给了沈芙，“给你和沈佑买两身衣服，至少得洗漱吧。” 沈芙手垂在袖中的手抖了一下，没拒绝，抬出双手接住，随即对着程宁宁单膝跪地，“谢夫人。”她遇到了好主子。 “别动不动就跪，我也不习惯。” “是，夫人。”沈芙立刻站了起来。 “来，帮我把药包打开，不能乱，先每一样打开一包，我配点药。” “是。”说着沈芙便将手中的银子给塞进了怀里，然后开始帮忙。 在两人说话间就已经进来的顾秦见此也上来帮忙，并开口询问，“沈佑怎么了？” “就是受寒发热体虚。” “但你拿得不止这些药。”在普仁药房的时候顾秦就疑惑了。 “普通的药方治不好沈佑，只会让沈佑身体越来越差。” 程宁宁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放药包的沈芙抬眸看向了程宁宁，“之前人牙行给哥哥端过风寒的药，哥哥吃了两次身子越来越差，便不再吃了。” 沈芙这话算是告知了顾秦和程宁宁，程宁宁说得是对的。 “请夫人告知沈芙，哥哥是怎么了？”之前沈芙还以为人牙行害她哥哥，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有动机。 “我初初学医，都是自学，还没跟正经的师父学过医，就是觉得你哥哥这脉象跟书上某一个脉象写的很像，刚刚好下面有药方，所以便自作主张了，只希望有用。那药方药性温和，我们先吃一剂，没问题再继续吃。” 顾秦和沈芙看了看桌上的每样六剂，都拿疑惑的眸光看向程宁宁，这是没把握的样子吗？ “宁宁，每样六剂，你确定你只是试试？” 沈芙不敢问，顾秦却是毫无顾忌的问了。 程宁宁微微垂了眼眸，掩住了心虚，她不十拿九稳怎么敢治人。 当时想着多拿些，省得麻烦，却忘了这一茬。 “咳。”程宁宁抬手捂嘴咳嗽了一声，“那什么，毕竟没正式拜过师，你们当我天赋异禀好了，夸我两句，我也是接受的。” 说这话的时候，程宁宁又心虚了，因为那句天赋异禀。 程宁宁这模样可爱极了，看得顾秦直接柔和了眸光，看得沈芙也不免心软得一塌糊涂。 “嗯，宁宁天赋异禀。” 还有顾秦这宠，也看得沈芙很是稀奇，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子这般直白的宠爱一个女子的。 顾秦的夸更像是取笑，当下惹得程宁宁瞪了他一眼，随后想起有第三人，程宁宁这才收敛了起来。 而顾秦突然觉得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家里多了人，小妻子便不能像以前那样赖在他怀里撒娇了，而他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意欺负她了。 这个感觉有些糟糕。 不过小妻子的安全重要。 他好好努力，以后换大院子，好多个的那一种，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了。 “你为何没让小亮给你直接抓，小亮定是会应你的。” “小亮可信，但其他人不可信。”程宁宁深知自己以后的身份，所以普仁药房与她而言不是药房，而是以后的职场，而这职场可就复杂多了。 250:是觉得顾秦碍事吗? 闻言，顾秦眸中闪过赞赏，很好，他的宁宁知道有戒心，他也可以放心一点了。 其实他猜到了一点，但他就想听她亲口说。 顾秦的眼神程宁宁看到了，惹得程宁宁又瞪了他一眼，“我看着很傻吗？”这都赞赏她，不是觉得她傻吗？ 她那以前不也是以为乡村人淳朴才没防备么，这职场跟没有利益的乡村怎么可能一样？再说了，她也吃过一次亏了，不能拿惯性思维去想人的。 “没有，宁宁很聪明。” 搁以前程宁宁得得意的应承，顺便再撒个娇，但现在程宁宁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好直说，只瞪着顾秦，“天色不早了，该去买菜做饭了。” 顾秦又觉得沈芙碍眼了，更觉得买个丫鬟这主意有些馊，小妻子都不投怀送抱了，他也没机会欺负她了，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是，夫人。”夫人发话了，还是要应的。 应着声，顾秦便转身朝外而去了。 顾秦和程宁宁的相处方式真的是让沈芙一次次觉得惊讶，她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夫妻，且这感觉真的与先时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不一样。 那个时候顾秦给了她很大的压迫感，而程宁宁则是一种柔弱金丝雀的感觉，却原来都不是。 程宁宁有些赫然，也没和沈芙说什么，怕尴尬，正好药包也打了开来，当下便直接动手配了起来。 她要的这几种药里面有她需要的原材料，所以才买了这么多种，回来之后配刚刚好，至于剩下的，也总不会浪费。 不多一会儿，程宁宁便配好了一副新的药材，随即直接包好拿起，“你去照看你哥哥吧，药我来煎。” “哥哥睡着，夫人休息，让我来煎。” “那你跟着我学，这药煎起来讲究火候。”既然沈佑不需要照顾，程宁宁也没有拒绝沈芙，毕竟她就是帮忙，后日上工了也就不好帮忙了。 “好，夫人。”这一次沈芙没拒绝。 话落间，两人便一同朝着厨房的药炉子和药罐子而去。 …… 顾秦拎着菜回来的时候，程宁宁正和沈芙蹲在厨房跟前的药炉旁，程宁宁在说沈芙在听。 大概是听到他回来的声音，都下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 沈芙动了一下，这只是下意识的一动，随即便在那不动了，因为她是公子给夫人的丫鬟，一切该以夫人为主。 “差不多就这样，你就按照我说的仔细看着炉火便好。”程宁宁看了顾秦一眼收回了眸光对着沈芙说了这么一句。 “是，夫人。”沈芙知道自己选对了。 而程宁宁在沈芙应声后便起身跟着刚刚从身侧走过的顾秦进了厨房。 “买了什么？” “买了点红南瓜和酱菜，你昨日不是说白面饼吃腻了，想吃南瓜饼的，还有这酱菜，是一家老字号，很好吃，吃着也方便。” 顾秦边说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并打开了装着酱菜的瓶子，伸手取了一侧架子上的筷子，夹了一块就递到了程宁宁的唇边，“尝尝。” 程宁宁当下张口含住，酱菜的大小刚刚好够程宁宁一口，咀嚼了两口之后程宁宁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再然后吞咽了下去。 “喜欢吗？”其实看程宁宁这模样，顾秦便知道她该是喜欢的，但他不想自以为，只想听她自己说。 “喜欢。”程宁宁猛点了点头，随即勾着眼看着那酱菜瓶子，“我还要。”馋嘴的模样尽显。 顾秦却是啪地一下盖上了瓶盖子，这动作惹得程宁宁直接瞪向了他，“顾秦。” “咸，不可多吃。” 程宁宁撇了撇嘴，“你刚刚还给我吃了。” “尝一口尚可。”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吊着我的胃口。” “那就再吃一口，之后我们等煮好晚膳再吃，可以吗？” 程宁宁也不是真的馋到要抱着酱菜瓶子吃个不停，她也就是喜欢看顾秦对她无可奈何，她喜欢被他宠着被他惯着。 嗯，这叫夫妻情趣。 “好。”程宁宁果断点头。 闻言，顾秦又打开了酱菜瓶子给程宁宁夹了一块酱菜。 看着程宁宁满足的表情，顾秦觉得心中甚是满足，他就喜欢她赖着他跟他撒娇，因为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是他的，因为这样的她独他可见。 “等下你弄饼的时候我帮你生火，不然你顾不过来。”咽下了口中的酱菜，程宁宁开口道。 “好。”应着声，顾秦将酱菜瓶子放去了一边的架子上，然后开始着手准备晚膳。 程宁宁就在一侧时不时的搭把手，尽显温馨。 沈芙看药罐子的位置刚刚好可以看到厨房内的全景。 她一直以为她爹娘的相敬如宾就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夫妻相处模式了，但在此刻她才发觉她错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才是最美好的夫妻相处模式，她觉得大概这世间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美好的了。 她以后也要…… 想到这，沈芙灰暗了眸子，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到了年岁会找个好郎君嫁了，像爹娘那般，哪曾想会有这样的变故。 不过幸好，幸好遇到了公子和夫人，她也不想嫁人了，守着夫人便好。 公子给她哥哥脱了奴籍，她只希望能看着她哥哥成亲生子便好。 …… 晚饭很简单，酱菜南瓜饼小米粥。 饭菜上桌的时候，程宁宁直接招呼了沈芙坐下，“沈芙，吃饭了。” “奴……我……”沈芙有些不知所措，她终究是奴婢，怎么能与主子同食，还是主子亲手做的吃食。 “嫌弃饭菜简陋吗？” “夫人言重，能有一口吃食，我已感激不尽。”沈芙吓得立刻单膝跪地。 见沈芙这模样，程宁宁不知该说什么好，明明说好不用这般的。 “那是觉得顾秦碍事？要不我让他一边去？” “奴婢不敢。”沈芙吓得直接尊卑的称呼又出来了。 倒不是她骨子里有奴性，而是被现实逼的，初初被流放为奴时她也有傲气，但结果就是她哥哥因她受罚，如今更是好不容易遇到愿意救她哥哥的人，她不想错失。 251:顾秦套话 “夫人叫你一起就一起，这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后日我不在，你若是不陪夫人，她一个人吃饭会寂寞的。”顾秦适时开口了，他真怕自己不开口，真被小媳妇给赶走。 “是，公子。”沈芙当下领命起身坐在了桌边。 程宁宁怨念地看了顾秦一眼，却没再说什么，她多少能感觉到沈芙的惶恐，且也不过就是和她一般大的女子，家逢巨变，被流放为奴，小心谨慎是应该的。 一顿饭就在这有些窒息的气氛下吃完了。 吃完后沈芙自动收拾了碗筷，这一次顾秦和程宁宁倒是没再说什么。 沈芙收拾好之后便站在了门口，程宁宁被顾秦撵去了内室，他则是去打水给她在主屋一侧的耳房里洗澡。 就这般两人轮番洗漱好之后，月亮早已上了中天。 收拾好了洗漱之物，进屋前，顾秦对着站在门口的沈芙道：“锅里热着粥和饼，待你哥醒了便可端于他吃，还有炉子上的药，你也勿要忘了，另外，你悉心照顾你哥哥便好，夫人那待我后日离开你再跟进。” “是，公子。”沈芙对着顾秦屈膝行礼，对顾秦她是敬畏的，又敬又畏。 “退下吧。”对着沈芙一挥手，顾秦便进了屋子，并反手关了屋门。 “是，公子。”沈芙站在屋门外再次屈膝行礼，随即便抬脚朝着沈佑所在的屋子而去。 院子本就不大，所以屋门前说的话，坐在内室也能听到，尽管只听到声音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顾秦进了内室的时候，程宁宁正坐在榻边用布巾绞着头发。 顾秦当下上前接替了程宁宁的工作。 程宁宁也乐得清闲地放下了手臂。 “沈芙去照顾她哥哥了吗？”她只听到了声音，说的什么也没听清。 “去了。” “那就好。”程宁宁松了一口气，“冒冒然的一个人跟着我，我都不习惯。” 不管怎样，都是今日第一天认识，然后便登堂入室，她真的有些不习惯。 “过几日就好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顾秦能懂，但这事他不能让步。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不适应。”程宁宁也就是说说，她也知道顾秦是为她好，且沈芙也很好。 “嗯。”顾秦只轻应了一声，并未多说，因为这只是开始，他终有一日要让她奴仆成群，不过他不会说，只会做。 “我一直觉得我比较惨了，爹娘不要我了，但比起沈芙，我觉得我真的好太多了。” 绕过了刚刚的话题，程宁宁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而程宁宁是真的觉得庆幸，庆幸没穿成一个被限制自由的人，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这么一想，她才发觉自己有多幸运，能遇见顾秦。 “相公，能遇见你，真好。” 顾秦都还没来得及安慰程宁宁，此刻听闻了程宁宁这一句，只觉得整颗心软得不行。 “我亦是，遇见宁宁，真好。” 这一刻，萦绕在两人周边的是满满的温馨，以及满满的岁月静好。 程宁宁的头发本就半干了，被顾秦擦拭了没多久之后便差不多干了，再然后便换程宁宁帮顾秦擦拭。 待顾秦头发干了之后，两人便熄灯上了榻躺了下来。 不过却并没有入睡。 “这两日都在为了安顿忙忙碌碌，明日还有一天，后日我便去县学了，你明日想做什么，我陪你。” 这是顾秦躺下后的第一句话。 “我对县城不熟，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反正就想跟你在一起。” “天气凉了，我带你去置办几身衣服，免得你找不到地方。”这两日光顾着置办必需品了，这些却是没置办。 “好啊，你也一起，你要去县学了，以前在家也没买什么衣服，去县学总不好再穿家里的那两身衣物。”这事她也是忙忘了。 “好。”顾秦亦没有拒绝，“早上出去逛逛，刚刚好也赶个早市，早市也有许多好吃的吃食。” “好啊好啊。”一提到吃，程宁宁高兴极了，“对了，院子里要种些菜的，明日里也看看买点种子。” “好。” “有玩耍的小物件不？” “有。” “那刚刚好，说不定能淘到宝呢。” “好。”她喜欢就好。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一问一答，说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程宁宁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顾秦突然转换了话题。 “宁宁，今日下午去普仁药房的时候你怎么了？” “什么？”程宁宁的声音里满是迷糊。 “就是下午去普仁药房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哭，我说错什么了吗？” “……”回答顾秦的是一片静默 “宁宁。”顾秦不放弃的轻唤了一声。 “嗯。” “去普仁药房的时候在路上为什么突然哭？” “……” “乖，告诉我，最喜欢宁宁了。”顾秦轻声诱哄。 “我难过。”程宁宁终于迷迷糊糊地开口了。 “为什么？” “我觉得你不喜欢我。” “……”他哪里给她的这个错觉，“是因为我说第一次见你，你很凶吗？” “对。” “……”所以还是介意他说她凶了，明明他都解释了，可是后来…… “那个凶凶的不是我，是别人，我不凶的……” 顾秦还没来来得及再诱哄，程宁宁又继续呢喃出声，而这话更是听得顾秦有些哭笑不得，所以还是介意他说她凶了。 “后来我也说你凶了，你不是没再生气？”这一点前后很矛盾。 “你说的不是我，是别人，你说她凶你不喜欢她，我就开心了……” 顾秦觉得自己越问越乱了，本想着趁她迷糊套点话，哪曾想她话也说得迷糊，怎么就是别人了，不一直都是她吗？ 不过的确有一些区别。 而从前他也的确是不喜她的，毕竟她也不喜他，总是嫌弃他。 从村头那次她被人污蔑过后开始，一切才变了。 或许，如她所说，她发现了只有他护着她，而他当初也只是出于责任。 她说的别人大概是在告别过去。 “宁宁不喜欢她吗？” “没有。” “那为什么我说她凶你就开心了。” 252:你得喜欢我 “因为你不喜欢她，喜欢我，你得喜欢我，你是我的……” “……”这是个什么逻辑，不过，“好，不喜欢她，只喜欢你……” “喜欢我……” “嗯，喜欢你。” 他的宁宁怎么能这么可爱，迷糊着都这么较真…… …… 沈芙被顾秦打发了去照顾沈佑的时候，沈佑还没有醒，可见白日里那一走透支了他多少体力，又或者说这么多日的支撑透支了他太多的体力，此刻得知他和妹妹安全了，不会被分开了，他便彻底安心了。 沈芙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得差不多要睡着了，突然听到了动静，便立刻惊醒。 “哥，哥……”急得连续喊了好几声。 “没事。”看着沈芙焦急的模样，沈佑立刻开口安抚。 屋内虽未点灯，却是有月光透过窗纱照了进来，足够他看清屋内的场景，更何况他习武，本身就有夜视能力。 “哥你感觉怎么样？”听到沈佑开口，沈芙安定了心神。 “你怎么在这？没有去照顾夫人吗？”沈佑没回答，而是先问起了情况。 “公子让我过来的，他和夫人已经睡下了。” “什么时辰了？” “亥时已过了好一会儿。” “我这是睡了三四个时辰了。” “哥你感觉怎么样？”沈芙又问了这个问题。 “好多了。”沈佑这次倒是回答了。 “哥你歇着，我去给你把吃的拿过来，你先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然后我们再说话。”说着沈芙就要出去。 “夜深了，别麻烦，打扰公子夫人睡觉不好。” “是公子临睡前吩咐的，晚饭也是公子做的，给哥哥留了，让我等哥哥醒了给你端来，还有药，药是夫人教我煎的。” 听完沈芙的话，沈佑沉默了，片刻后，“动作轻点。” “我知道的，哥。” 应着声，沈芙便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不多一会儿，沈芙回来了，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南瓜饼和粥还有一碟酱菜。 沈芙将托盘放在了屋内的小凳子上，然后搬着小凳子放在了榻边，刚要伸手去扶沈佑，沈佑自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坐好后，就那么借着屋内朦胧的月色端起了碗筷吃了起来。 见沈佑吃饭，沈芙开始了憋了好半日的絮絮叨叨。 “哥，公子对夫人特别好，夫人昨天要吃南瓜饼，今日公子就给夫人做了，还给夫人买了好吃的酱菜，夫人很喜欢吃。我以前觉得爹娘相敬如宾是我见过最好的恩爱夫妻了，但是不是，夫人跟公子才是，哥你明日见见就知道了。” 在沈佑面前的沈芙才是她这十七八岁年纪该有的样子，或者说，只有在沈佑面前，沈芙才能做自己。 “还有，夫人特别好，晚上吃饭喊我一起吃了，我们吃的跟夫人和公子是一样的。夫人看着柔弱，却是会医术，还是自学的，哥你的药是夫人买了好多种药自己配的。夫人说哥你这不是一般的风寒，也不说是什么，就说把你身子养养好再说。我觉得夫人肯定知道什么，反正夫人比她那柔弱的外表厉害多了。” “还有公子，看着好严肃，我都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但是他对上夫人的时候真的是柔得能滴出水来，就像冰雪融化的那种感觉……” 沈佑不紧不慢地吃着，沈芙就絮絮叨叨地说着。 差不多沈佑吃完的时候，沈芙也说得差不多了。 “喜欢这里，是吗？”这是沈佑放下碗筷的第一句话。 “比之前待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好。”自从被流放，她就没安心过，但这里她感觉到了安心。 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已经回不到从前那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那就好好对夫人，安心待在这里。” “我会的，夫人人很好。” “嗯。”沈佑轻应了一声，没多说，“你守了我好久了，我既醒了便无碍了，你去睡吧，我不想看到你身子累垮了。” “我不累，我守着你。” 即便只有朦胧的月光，也已足以沈佑看清沈芙面上的倔强。 沈佑心疼地抬手摸了摸沈芙的发顶，“听话。” 他的妹妹，本该像同年纪的姑娘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如今却…… “我不累的，哥。” “听话，不然明日不能好好服侍夫人，会被撵走的。” “不会，公子让我后日再跟着夫人，我明晚好好休息就行。” “听话。”沈佑说了第三遍。 这一次沈芙却是不再坚持了，因为她知道沈佑说了三遍的事是不会妥协的。 “那我去给你把药端来，看着你喝了，我收拾了碗筷就去睡。” “好。” 闻言，沈芙当下收拾了碗筷出门了，依旧轻手轻脚，不多一会儿就端着药碗回来了。 沈佑直接接过喝了下去，无半点迟疑，喝完后递给了沈芙，“听话，去休息，哥哥也休息。” “好。”沈芙乖巧地端着碗离开了，还贴心地帮沈佑关上了门。 沈佑的确再次躺下了，只不过却再无了睡意，一双眸子就那么看着房梁，带着无尽的黑暗。 …… 翌日清晨。 美美睡了一觉的程宁宁不知道自己昨晚被顾秦给套话了。 而顾秦，再厉害也不会想到程宁宁换了一个灵魂，所以只当她告别过去，也把这个坎过去了。 两人这刚起身梳洗好开门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芙和沈佑。 “公子，夫人。”兄妹两一个屈膝福身，一个抱拳弯腰，纷纷行礼。 看见沈佑的时候，程宁宁讶异了一下，随即看向了沈芙，“昨晚药给你哥哥喝了？” “回夫人，喝了。” 闻言，程宁宁看向了沈佑，“你感觉怎么样？” “回夫人，感觉轻松了很多。” “那就行，不过你别搁这站着，你需要多休息，养养精神。” “无碍，沈佑是习武之人，休息多了反倒不够精神。” 这是个什么理论？ 程宁宁转首看向了顾秦。 “随他，他总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吧。”说着又看向了沈佑，“你药得按时喝，早晚各一次，喝个几日才行。” 253:q版的顾秦 “是，夫人。” “不用跟着。”顾秦丢下这一句，直接拉着程宁宁就出门了，最后一天的独处时光，他可不想让人破坏。 “是。”沈佑和沈芙在顾秦和程宁宁身后齐齐应声。 眼见着顾秦和程宁宁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处，沈芙看向了沈佑，“哥，我做了早膳。” “我们吃了便是。” “我做了四人份。” “没事，哥能吃，多吃一点。” “好，吃完了哥把药喝了，我给你先把药煎上。” “不急，先吃饭，吃完慢慢弄。” “好吧。” …… 这一趟出门，程宁宁领略了一下祁县的早市，比夜市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是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以至于快午时回去的时候，顾秦手里那是大包小包的。 当然，不是乱买，都是一些有用的东西，还是很便宜的那一种，程宁宁觉得自己淘到宝了。 因此回来的时候，程宁宁的喜悦溢于言表，满脸的流光溢彩，光看着她就觉得心情无限好。 沈芙见顾秦和程宁宁回来了，上前行了个礼，便去厨房开始炒菜了。 菜她已经准备好了，却是不知道顾秦和程宁宁什么时候回来，因此没有煮。 沈佑则是跟了过去生火。 程宁宁的心思都在淘到的小玩意上，完全没在意，主要是顾秦在，她除了吃什么都是顾秦做的。 而顾秦则是看了一眼进了厨房的兄妹，便跟着程宁宁进屋陪着她放东西了。 “相公，这个给你带到县学去。”东西安置得差不多的时候，程宁宁从一个小包裹里拿出了几个竹质薄片举到了顾秦的面前，是银杏叶形状的，甚是好看。 “这个作何用？”顾秦不解。 “书签啊！就是夹在书里的。你去县学肯定会读许多书，有的时候没读完便有别的事情或者睡觉了，把这个夹在里面，刚刚好。” 顾秦一直以为这个只是女子把玩的小饰品，竟是不知道还有这么用的。 见顾秦微微讶异的模样，程宁宁得意极了，挑眉看着顾秦，“怎么样？” “很好。” “嘻嘻……”程宁宁开心地笑了笑，“这样你就能日日想着我了，毕竟你日日看书，每日翻开书的第一眼就会看到这书签，然后便会想起我。” 这才是程宁宁真正的目的。 顾秦更讶异了，没想到程宁宁安得是这样的心，不过他喜欢。 “便是不看到书签，我也日日想宁宁。” 顾秦的话让程宁宁眉眼笑得更弯了。 “我给你再变变，把这变成独一无二的。”说着程宁宁拿出了淘到的彩墨和很细很细的毛笔开始在巴掌大银杏形状的竹片书签上开始作画。 画了一个跟她自己有七分相似的q版女娃娃，然后上上颜色，顿时一个古风q版程宁宁就跃然于竹片之上了。 画画什么的，这就是业余爱好了，她以前闲暇时还在网上做过画手呢，这技术是绝对的。 “你看，是不是独一无二，和我像不像？是不是一看见就能想起我？”画完之后，程宁宁邀功似地看向了顾秦。 这种画法顾秦没见过，但却将程宁宁刻画得更可爱了，简直深得顾秦的心。 且他又发现了小妻子一个新的技能，会画画。 “能画一个我吗？” “可以啊！”说着，程宁宁就要再取书签。 “就画这个反面。”他要跟她在一起，哪怕是一张画，要不是竹片画不下，他都想让她把两个小人人画在一面，手牵手的那种。 “好。”程宁宁拿起画过的书签吹了吹，见颜料差不多干了，便翻了过去，继续画，没多一会儿就画出了一个q版的顾秦。 顾秦想法很美好，但看着这缩小版的大头自己，感觉怪怪的。 只感觉程宁宁很符合，但他一个大男人…… 程宁宁刚想邀功，见顾秦微蹙眉，当下疑惑，“不好看吗？” “感觉不太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了？多可爱啊！” “……”他一个男人，“宁宁，我是男人。”顾秦无奈叹息。 “男人咋了，男人也能可爱，反正我觉得好看，我决定了，每一个都这样画。” 顾秦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宁宁想我这副模样被别的人看到？”顾秦本来是想寻借口劝程宁宁不要画的，但说完之后突然发现他要是把这画过画的竹片带去，岂不是也被别的男人看到了她的可爱，这可不行，“就放家里，宁宁这么可爱，我不想被别的男人看到。县学里几人住一间屋子，若带着一定会被别人看到，带个空白的就好，总归是你买给我的，我看到便能想起你。” 程宁宁本来就只觉得是两幅画，此刻被顾秦这一说，再一想这个年代，顿时直接打消了让顾秦把这个带去的想法。 “那就放在家里。” 闻言，顾秦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转移话题，这时外面传来了沈佑的声音，“公子，夫人，吃饭了。” 沈佑这一提醒，程宁宁才发现肚子饿了，也才发现有人做了饭。 “先吃饭，吃完了再弄。”不待程宁宁说什么，顾秦直接就拉着她起了身。 如此，程宁宁也没说什么，只跟着顾秦去了外间。 两人手牵手到了外间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切段的红烧鱼，两个清炒的蔬菜，一个番茄蛋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不奢侈也不简陋，刚刚好。 沈佑在门外站着，沈芙在桌子一侧站着，见顾秦和程宁宁出现了，当下打开盛着饭的蛊盅，用勺子把饭盛到碗中，在昨日顾秦和程宁宁坐得那两个位置上放好，然后退到了一边。 自己的活计被人给抢了，这冒冒然的程宁宁还有些不习惯。 倒是顾秦没有任何反应的直接拉着程宁宁就坐了下来。 “一起吃吧，喊你哥一起，不用拘谨。”人是坐下了，但程宁宁没拿筷子。 “是，夫人。”昨日已经一起吃过，没必要再推让，“哥，夫人喊你吃饭。”沈芙一边朝门口走一边喊。 其实门离桌子没多远，程宁宁这一开口，沈佑也听到了。 254:怨妇顾秦 沈芙这一喊，沈佑当下从门侧走出站在中间空白处，对着程宁宁就是抱拳弯腰行礼，“多谢夫人。” 此时沈芙刚刚好走到了门边。 “你等着，哥去盛饭。”沈佑站直身子拦住了沈芙，都不等她回答，便径直转身抬脚朝着厨房而去了。 很细小的一个举动，却足见沈佑有多爱护妹妹沈芙。 片刻后沈佑端着两碗饭回来了，然后和沈芙一人坐在了程宁宁的身侧，一人坐在了程宁宁的对面，刚刚好占据了桌子的另两面。 眼见着沈芙和沈佑坐下，程宁宁和顾秦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很细小的一个举动，却是看得沈芙和沈佑心一暖，更加的坚定了他们要效忠的心。 随后便只余碗筷碰撞的声音。 许是第二次同桌而食了，又许是多了沈佑，沈芙感觉吃饭的气氛没昨日那么窒息了。 且虽才相处一日，且公子看上去很是肃然，但是沈芙知道公子和夫人都是温和的人，便不免放松了情绪。 总之，今日的这顿饭，沈芙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后，沈芙收拾了碗筷，沈佑一起帮忙，速度很快的就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并端去了厨房。 沈芙要洗碗，却是被沈佑给勒令在一边，然后沈佑卷袖洗碗，沈芙则在一边笑嘻嘻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内室的书桌放在窗边，这个位置刚刚好将斜对面厨房的场景给看得一清二楚。 刚坐下准备继续收拾东西的程宁宁丝毫不差的将这温馨的一幕看在眼里，当下便来了一句，“沈佑对沈芙真好。” 这一句话直接让跟在她身侧的顾秦醋了，当下从背后将程宁宁给拥住，“宁宁是在暗示为夫对你不好吗？”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对我好是夫妻之间的，沈佑对沈芙好是兄妹之间的，不过我就是说说，毕竟我爹娘也没给我生个哥哥出来，就是我想要也没有。” 程宁宁这话让顾秦心底满是心疼，当下掰过了程宁宁的身子，凝视着她，“宁宁，你有我。” 说着便吻了下去。 眼见着就要唇齿相依，程宁宁却是突地偏开了头躲了开去，“人，有人。” 这一躲还好，但这一句，直接将两人之前的涟漪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顾秦整张脸都黑了，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干了件馊主意的事。 程宁宁大概也感觉到了顾秦低沉的气息，当下抬眸汪着大眼睛看着顾秦，“相公，晚上，咱们晚上行吗？” 又是晚上，那种事晚上就算了，现在连亲吻都要晚上，他还要不要活了。 顾秦没说话，只松开程宁宁，然后倾身向前啪地一下将半开的窗户给关了起来，随后直接一手托着程宁宁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颊，快狠准的就吻了上去。 几个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让程宁宁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快要窒息才将人给放了开来，“他们看不见。” 程宁宁能说什么？除了拿眼瞪顾秦还能说什么？ 而这瞪眼落在顾秦眼里简直让他稀罕极了，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一口。 这一亲直接惹得程宁宁推了他一把，“流氓。” “只对宁宁流氓。” 程宁宁转身就继续收拾饭前没收拾完的东西，搭理都不搭理顾秦的。 这反应让顾秦莫名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明明之前小媳妇不是这反应的，可他连小媳妇的味道还没尝到，怎么就老夫老妻了？ 想到这，顾秦直接腻歪的从身后抱住了程宁宁，“宁宁。” “干嘛？”这一次程宁宁没推开人，而是沾着彩墨继续画竹片书签，人物不能画，画点别的什么独一无二的还是可以的，比如一些可爱的卡通人物，机器猫比卡丘啥的，独一无二的。 “我觉得你不喜欢我了。” “咳咳……”顾秦这突然起来的话直接让程宁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什么情况，这怨妇的口气不是一直都是她的台词么，怎么现在成了他的了？ 一听程宁宁咳嗽，顾秦当下轻拍她的后背，微有些焦急的询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被口水呛了了一下。”程宁宁立刻反举手表示自己没事，不敢转过来，怕自己笑喷。 顾秦没多想，见程宁宁没事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宁宁。”这一声真的是比刚刚那句还要哀怨，明明就是低沉的语气。 “干啥？”程宁宁忍住喷笑的冲动，故意板着声音问道。 这次顾秦不说话了。 程宁宁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动静，想着是不是把人惹恼了，刚要再开口，只觉得脖子上一软，再然后…… 吧嗒一下，程宁宁手上握着的笔直接掉了，而这一掉使得竹片书签上刚画好一半的机器猫就那么毁了。 程宁宁欲回首控诉，却突觉肩上一凉，都来不及说什么，前一刻还攀附在脖子上的柔软便顺着肩膀一点一点蔓延，再然后顺着肩头滑向了后背…… 程宁宁已经忘了自己最初要说什么，只知道…… 突然，外面走廊里响起了沈芙与沈佑说话的声音，程宁宁吓得低声叫唤，“人……人……” 顾秦从程宁宁的后背抬首，轻靠她耳侧，低声道：“他们不会随意进来的。” “可是……可……”程宁宁怕被听见，不敢大动作挣扎，也不敢大声说话。 而程宁宁说话之际，顾秦直接张口轻咬上了她的脖颈，咬得程宁宁用尽了所有了力气才…… 程宁宁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刚刚惹着顾秦了。 要是家里没人，她也就任由他胡闹了，但人就在门外，她……她…… 挣扎又挣扎不得，便…… “相公，我错了。”程宁宁立刻低声求饶。 顾秦也没真的想要把程宁宁怎么样，所以…… “宁宁怎么会错。” “相公，我错了，错了，不该不搭理相公……”程宁宁要哭了。 “宁宁没错。” “相公，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 “不会怎样？” “不会不搭理相公。” 255:不……继续吗…… “还有呢？” “时刻把相公放在心尖上。” 这话听得顾秦不自觉弯起了嘴角，不过…… “宁宁乖，宁宁没错……” 程宁宁要哭了，“相公……” 顾秦没应声，而是又轻咬了程宁宁的脖颈一口，这一口咬得程宁宁…… “顾秦……”程宁宁当下改口，一声顾秦喊得软软糯糯，顾秦还是第一天听到这种音调叫他的名字，当真是喊得他…… 程宁宁感觉到顾秦僵在了那当下便知道有效，也不再说别的，就娇娇弱弱地喊着顾秦的名字，“顾秦……” 而这杀伤力对顾秦来说真的是…… “顾秦……”程宁宁的声音越发的软了。 仅第三遍，顾秦就缴械投降，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 “不许有下次。” “绝对没有下次。”程宁宁立刻开口保证，深怕慢了一步顾秦又改口。 到此顾秦终于放过了程宁宁，坐直了身子帮她将被他给褪到后腰的衣服给重新拉了回去。 “要是有下次……” “不会，没有，绝对没有。”没有了顾秦的压制，程宁宁一下子便转过了身子，很是真挚地看着顾秦的眼睛保证，就差举手发誓了。 程宁宁这模样看得顾秦…… “不是要画画？”顾秦微微移开眸光转移了话题。 “画，画。”程宁宁哪里敢说不画，且本来就在画。 而一转首便看到了自己那画了一半被摔掉的笔给毁了的画，“都怪你……”一句娇嗔的抱怨下意识出口。 “怪我什么，嗯？” 一声尾音上扬的轻哼紧靠耳侧，程宁宁只觉…… “怪……怪我自己……”程宁宁没骨气的改口了。 而这模样惹得顾秦稀罕极了，差点没忍住轻笑出声，却愣是忍着。 小媳妇脸薄，不能逗过了。 “我帮你擦，你重新拿一个再画。”说着，顾秦从程宁宁的身后移到了她的身侧。 “嗯……”程宁宁怂得低头重新拿了一个开始画。 程宁宁这模样真的是让顾秦稀罕得不行，不过顾秦没再逗人，怕再逗下去反倒把人惹恼。 当下把心思放到了竹片书签上，这一看才发觉程宁宁画了什么，看着那奇怪的东西，顾秦疑惑道：“宁宁，你这画的是什么？” 程宁宁刚想说机器猫，但一想顾秦不知道，她又要解释，于是当下转口，“一只猫。” “猫长这样吗？” 程宁宁当下转首瞪向顾秦，“我觉得就长这样。” “……”他能说什么，“好，就长这样，宁宁画得真好看。” 程宁宁本来觉得自己耍无赖扳回了一句，准备来个傲娇冷哼，然顾秦这句话睁眼瞎话，让她一个没忍住直接眉眼飞扬，“算你有眼光。” 她本来画得的确很好看，但不是因为好看，而是因为明明不是顾秦认知里的猫，他却认同她的话，还说好看，明显就是宠着她，她如何能不眉眼飞扬。 看着程宁宁开心，顾秦也不自觉地飞扬了眉眼…… …… 程宁宁跟顾秦这一腻歪直接在屋子里腻歪了一个下午。 直到天色暗了，程宁宁才发现半日的时间已经过去，只觉得这时间好快好快。 不过也没当一回事，天黑了就吃晚饭，吃完了晚饭就洗漱，洗漱完了就上榻睡觉。 直到…… “宁宁，我明日就要去县学了，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按时吃饭。” 顾秦嘱咐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程宁宁听得一愣一愣的，“明日就要离开了吗？”反问的声音有些机械。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 “原来三日已经过了。”这一声带着恍然大悟，带着对这三日时间已悄声无息过去的惊觉。 而这一声听得顾秦忍不住收紧了揽在程宁宁腰间的手。 “我这初到县城，玩得太开心，都忘了时间了。” 比之刚刚恍然的惊觉，这一声带着欢乐的声音却听得顾秦更加的难受。 “宁宁。” “哎呀，我知道，我会好好吃饭的，不用嘱咐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 程宁宁絮絮叨叨的话语淹没在了顾秦的唇齿间。 顾秦这一吻先是让程宁宁一愣，随后便是近乎疯狂的回应，已经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衣衫就那么渐渐脱落，炙热的吻就那么落遍了彼此的身躯…… 许久之后…… 暗夜里的顾秦停在了临门一脚。 “不……继续吗……”程宁宁的询问声在片刻后响起。 “明日我不在，不能让你没人照顾。”一句话里满是疼惜，他如何不想，但他又怎能自私。 “……” “你明日也还要去药堂，我如何能让你拖着不舒适的身子去？” 程宁宁本就是为了不让顾秦担心她才故作不在意，然这般的顾秦让她直接崩了，再也绷不住情绪紧搂住顾秦，“相公，我舍不得你走……”一句话眷恋尽显。 “我知道。”他宁可她撒娇耍赖，也不愿她自己一个人撑着。 “相公，县学缺不缺打杂的？” 顾秦抬手轻拍了一下程宁宁的脑门，“傻丫头。” “你欺负我……要走了还欺负我……” “相公错了。”顾秦边说边抬手揉了揉程宁宁的脑门，四个字含进了无尽的宠溺。 程宁宁依恋地收紧了抱着顾秦的双手。 “从遇到你之后，就没和你分开过。” 不分开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而这一要分开才发觉两个人能相守在一起是多么的珍贵。 “我知道。”他如何不知道，“宁宁，给我两年的时间，以后我们绝不分开半步，绝对与你日日相见夜夜同眠。” 他必须要去县学，只有高中，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也才能与她长相厮守不分离。 “嗯。”除了轻应，程宁宁已说不出其他，只收紧了抱着顾秦的手，那力道恨似不能将顾秦给揉进骨髓。 顾秦爱怜地拍了拍程宁宁的后背，片刻后取了一侧散落的衣衫帮程宁宁穿好，自己也穿好，然后将人给紧搂在怀里，“睡吧。” “嗯。” 再然后又是一阵无休止的沉默，以及彼此的紧紧相拥。 256:第一天就迟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程宁宁呼吸的逐渐平稳，暗夜里传来了她的一声低声嘱咐。 “明早起来的时候动作轻点，别弄醒我，离开的时候也别跟我告别，不过得给我留张纸条，让我知道你是去县学了。” “好。”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顾秦便起身了。 起身的时候，顾秦的动作甚是轻手轻脚。 怕吵醒程宁宁，没有在一侧耳房梳洗，而是穿戴好衣衫，直接推了门准备去院子里洗漱。 门推开的时候，顾秦看到了走廊下面倚着柱子站着的沈佑，在看见他双肩上明显暗于其他地方的潮湿痕迹之时，“一夜未睡？”一声询问如这清晨的温度一般清冷。 沈佑边站直身子转身，边回应，“半夜。” “为何？”顾秦边说边转身顺着走廊朝着厨房而去。 “等公子。” “等我作何？” “跟随公子离开。” 此刻，顾秦已然到了厨房，站定脚步侧首看了沈佑一眼，看到的是沈佑看着他的坚定眸光。 顾秦没做声，而是进了厨房，取水开始洗漱。 洗漱完之后，刷了锅，往里面添了水放了米，然后坐在灶台边的小马扎上开始生火，待灶台里的火焰旺盛起来的时候，顾秦这才看向了一侧的沈佑。 顾秦这一看，沈佑立刻单膝跪地，如此刚刚好与顾秦平视。 顾秦也未出声制止，而是，“为何要跟我离开？” “保护公子。” “我暂时不需要。”此为拒绝，“且你身子尚未大好，对我来说是拖累。”此为扎心。 “……”沈佑一时间接不上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理由。” “承蒙公子相救，我与舍妹才不用再辗转流离。公子外出，夫人一人在家，我留下不合适，这是其一；其二，我知我不会对夫人不利，但我与舍妹初到公子家里才一日，我不能让公子在外担心夫人。其三，我是真的想保护公子。” “第一，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第二，我既用你便是信你，第三，你要跟着，身子养好了再跟着，我不要累赘。” 顾秦的话让沈佑再无言语。 “去休息，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其他。”话落，顾秦不再看向沈佑，而是看向了灶台里燃烧着的火焰。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侧响起了沈佑的声音，“是，公子。” 再然后是起身离开的声音。 而顾秦就那般坐在灶台边看着火焰等着粥好。 一切妥当离开的时候顾秦终是没忍住在程宁宁的唇上印上一吻，这才拿着包裹转身离开。 …… 有一种依赖不叫你知道的依赖，而是刻入骨髓的依赖。 比如每天早上有人喊你起床，而有一日早上没人喊了，结果就是…… 一觉睡到巳时的程宁宁，醒来的时候都来不及缅怀顾秦的离开，看着照到屋中心的日头的时候，那是疯狂起身穿衣洗漱。 论上班第一天就迟到，还是过了一个时辰是什么感觉？ 洗漱好的程宁宁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屋门，等在门口的沈芙只来得及感受到身侧刮过一阵风，不过随即立刻速度的追了上去。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程宁宁停都没停步，“迟到了，迟到了……” 沈芙不解，“什么迟到了？夫人是要去做什么吗？” “迟到了，迟到了，上班迟到了……” 何为上班？ 沈芙满目疑惑，不过却没再问，而是速度的抬脚跟了上去。 在看到普仁药房的牌匾的时候，程宁宁终于得以停下，而一停下则是手按住腰腹不停地喘气，只觉得气接不上来。 程宁宁第一次这么嫌弃自己这身子娇弱。 “夫人，你还好吗？”沈芙见程宁宁气都要喘不过来的样子，站在一侧担忧的问道。 程宁宁侧首看过去，不要说气喘不上来，沈芙那是连气息都不带乱的，面色更是一点儿都没变。 “教我……”程宁宁羡慕得不行，抬手按住了沈芙的臂膀，边说边大喘气。 沈芙顺势扶住，满目疑惑，“教夫人什么？” “教我……教我强身健体……”百米冲刺都受不住，太弱了。 “好。”沈芙没多想，直接应声。 程宁宁没再说话，就那么搭着沈芙的肩膀不停地喘着气。 程宁宁扶着沈芙不停喘气所站的位置刚刚好对着普仁药房侧面的一扇窗户，而那窗户后面也刚刚好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于是…… 差不多能平稳呼吸的时候，程宁宁这才站好身子，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和衣衫，并询问沈芙，“我衣服乱吗？头发乱吗？” “不乱，夫人。” “那就好。”说着，程宁宁转身就朝着普仁药房的大门走去。 沈芙紧随其后。 程宁宁一进普仁药房就直扫小亮的身影，好在小亮还在原来的地方，当下就蹭蹭蹭地走了过去。 程宁宁走到柜台边的时候，小亮刚刚好抬头，一下子就看见了她。 “师妹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程宁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小亮开口便率先开了口。 这一问，问得程宁宁满面赫然，“睡……睡过头了……” 她安逸惯了，又一直有顾秦在身边，一直是顾秦叫她起床，昨儿个怕今早离别难受，就让顾秦别惊醒她，然后就…… “呵……”一声冷笑从一侧传来，“就这还要跟人家一样上工……”嘲笑的意味十足。 程宁宁不转头都能知道是谁。 “师妹第一天上工，不适应很正常。”小亮当下转头看向霍晗昱，为程宁宁辩护。 “不敬业就是不敬业，何须用借口。”霍晗昱嗤之以鼻。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能损失四百两，明明稳赚的事，都是这个女人。 “师妹她……”小亮还欲维护。 “师兄，不要跟无业之人废话，他就是嫉妒。”程宁宁截断了小亮的话，丢下了这么一句便朝着不远处柜台的门栏处走去。 “你说谁无业之人呢？你说谁嫉妒呢？” 程宁宁一句话就让前一刻还闲适坐在椅子上的霍晗昱跳了起来，是真的跳起来的那一种。 257:你凶什么凶? 程宁宁头都没回，“谁应说谁。” “你个女人，就你，就你凭什么让小爷嫉妒？你哪里值得小爷嫉妒？长得没小爷好看，钱也没小爷多，小爷嫉妒你个什么？” 此刻程宁宁刚刚好站在了柜台的门栏处，微侧首看向了满面怒意的霍晗昱，就那么扬唇一笑，“这位爷，你跟我一个女子比好看，你是想说你自己长得像女人吗？” 霍晗昱成功被噎住，好似要说什么又好似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张脸憋得跟个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 这会子小亮也到了门栏边，从里面帮程宁宁开了门，“师妹你进来。” “好，师兄。”边说程宁宁边进了门栏。 一直跟着的沈芙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不该进，毕竟这后面是药堂内里，当下喊了程宁宁一声，“夫人。” 闻言，程宁宁才想起来沈芙，连忙问小亮，“师兄，这是我……” 说到这，程宁宁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沈芙年龄，当下又转首看向了沈芙，“你多大年岁了。” “回夫人，我十六了。” “那跟师兄一般大，我十七了，比我小。”说着程宁宁又看向了小亮，“师兄，这是我新认的一个妹妹，我能带进来么？” “连人家多大都不知道，还新认的妹妹，怕是被别人给卖了还帮着数钱呢。”憋了好一会儿的霍晗昱又捉到了程宁宁错处，便又怼了起来。 沈芙没想到程宁宁会说自己是她妹妹，整个人有些愣愣的，随即只觉得心里满是暖意，此刻一听闻霍晗昱的话，当下转首就是一句，“我才不会卖了夫人。” 霍晗昱大概没想到会被沈芙怒喝，特别是她这转首正对他直接露出了她那有疤痕的半侧脸，霍晗昱直接愣在了那，不过没露出什么嫌弃厌恶的眼神，就只是愣了一下，便回神昂首道：“你凶什么凶？小爷又没说你。” “你……” 这会子刚刚好小亮跟程宁宁说了沈芙可以进来，程宁宁直接开口打断了沈芙的话，“沈芙进来，不要跟眼睛长在脑袋上的人说话。” “是，夫人。”沈芙立刻住嘴，狠瞪了霍晗昱一眼，然后跟着程宁宁进了柜台里侧。 “你……你……”霍晗昱你了几次愣是没你出来，他感觉自己这一开口就对号入座了，最后直接一甩袖重新坐了回去，冷哼了一声，“小爷不跟女人计较。” 守在霍晗昱身侧言霁见霍晗昱再次吃瘪，翻了一个很不符合他冷面形象的白眼，他家少爷明明没一次怼得过那女子，却偏偏每一次都去招惹，图的什么啊！ 重点是，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 霍晗昱安生了，程宁宁耳朵也清净了。 “师兄，我明日定不会迟到。” “没事，师妹，你刚上工，不习惯，过几日便好，每个人都有三天的缓和期，不是对你特殊，你不用放在心上。” 程宁宁知道小亮没有必要骗她，所以此刻她只想说一句，哪个神仙定的福利，真特么的好，怪不得这普仁药房能开遍那么多地方。 “师兄，我要干些什么？” “跟我一起帮病人抓药就好。” “好。”说着程宁宁便要动手。 “不急，你可以先熟悉熟悉药柜，这样抓药的时候不耽搁时间。” “行。”应着声程宁宁便开始在后面看药柜了。 从小就学医，一直背书背书再背书，所以程宁宁记东西的速度特别快。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程宁宁确认了好几遍的确记住了，才将视线从药柜上离开。 而这一转首看到的便是沈芙站在药柜旁略显孤寂的身影。 程宁宁突然想到，自己每日过来忙忙碌碌的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而沈芙却是只为了陪她，就那么一人独站于那里，明明她也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想着，程宁宁转身走到正在包扎药包的小亮身边，低声询问，“师兄，你这里不懂药材的人能干些什么？收吗？” 小亮没多想，直接回答，“收，都是些力气活，需要力气大一点。” “什么力气活？” “搬药材，碾药材之类的。” “月钱多少？” “不多，二两银子一个月，不过这是个学习的机会，所以有许多人愿意干，这里面有好些药童最初来的时候都做得力气活。” 了解了之后，程宁宁转首看向了沈芙，喊了一声，“沈芙。” 沈芙以为程宁宁有事，“夫人。”边应声边几步走了过来。 “在药堂里我每日需要做工，也不需要你做什么，药堂里有搬药材碾药材的力气活，不需要要懂药材就可以做，你就做这力气活可好？得来的月钱你自己拿着。” 程宁宁的话让沈芙简直太过受宠若惊，还没听说过奴婢可以跟着主子一起出来做工，还能自己得月钱的。 没遇到过的沈芙当下愣在了那。 “放心，我每个月还是给你月钱的，不过不多，只能一两，待我以后银钱多了，我再给你涨可好？” “夫人，我……”沈芙一直觉得自己能被程宁宁买回来就是幸事了，现在却不仅给她银钱，还让她做工挣银钱，夫人怎么能这么好。 沈芙失言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程宁宁直接当默认，“你不拒绝就当你同意了，那我就这么决定了。” 说着，程宁宁转身看向了小亮，“师兄，给我这妹妹安排个你说的那种体力药童。” “师妹，你这妹妹是个姑娘……” “她练武的。” “那行。”小亮不担忧了，“不过这事得向这里的管事报备一下，毕竟是他管事，我们不能乱了章程。你是师父在的时候给你把流程走过了，这位姑娘得走一下流程。” “那劳烦师兄。” “师妹客气了。不过管事得中午才来，我们先干活，等中午他来巡查的时候，我帮你去报备一下。” “好。” 得到准信，程宁宁又转首看向了沈芙，“沈芙，你先做些日子力气活，我教你认草药，等你熟识了，你就可以换个轻松一点的且银钱多的活计了。” 258:你不喜欢吗? “夫人……”沈芙只觉得喉头哽咽，自从家逢巨变之后，除了哥哥，再也没有人这般对她好，为她着想过。 “怎么了？”程宁宁见沈芙不说话，眸色艰难地看着她，这才想起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主张了，她本意是想让她融入药堂，别孤寂，“你不喜欢吗？你要是不喜欢……” “不，我喜欢，我想说谢谢夫人。”沈芙怕程宁宁误会速度开口，至于其他的，她记在心里就好，她以后一定好好护着夫人。 “真的喜欢？” “真的喜欢。”沈芙猛点头，用着极其真挚的眼神看着程宁宁，深怕程宁宁觉得她不是真心喜欢。 见此，程宁宁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谢夫人为沈芙着想。” “没事，你这不是已经是我的人了吗？我得当自己人护着，是吧！”说着，程宁宁对着沈芙笑了笑。 程宁宁不得不承认顾秦有先见之明，这人买回家了，她也放心当自己人了，尽管她没太习惯这主与奴的身份。 “嗯。”沈芙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没报告管事，你不能上工，你先来我身边站着，我抓药的时候先给你解说解说，你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慢慢学，不急。” “好。”沈芙当下站到了程宁宁的身侧，微微拉开一点距离，不妨碍程宁宁做事。 “师兄，我可以开始抓药了。”安顿好沈芙，程宁宁看向了小亮。 “都记住了？”小亮讶异地看向程宁宁。 “想先试试，实际操作起来容易记住。”程宁宁没一口应承。 “也对，是我疏忽了。”小亮腼腆的笑了笑，随即从一侧拿了几张药方递给了程宁宁，“这是病人预留在这的药方，下午才过来拿，不着急，你慢慢抓。” “好。”程宁宁伸手接过。 见此，小亮便不再管，而是接了面前等着的客人的药方开始抓药。 程宁宁接到药方后，先拿着挨个看了看，一边看一边询问身侧的沈芙，“沈芙，你识字吗？” “识字的，夫人。” “那就好。”这年头多一门技能就多一条活路。 “你看这张药方，上面写着紫苏，一般有紫苏的都是治疗风寒的，因为这紫苏去寒气，当然也不止这个……” 程宁宁一边说一边取了一侧包药材的纸张铺在了面前的柜台上，然后将药方放在了一侧，用柜台上的镇尺压着药方，随后取了柜台上的小秤杆转身就走向了药柜打开了写着紫苏的药柜，从里面抓了一些紫苏放在了秤盘上。 “这个就是紫苏了，而这秤就是为了约束它的分量，每一剂药里的每一样药材的分量都不同，需要按照大夫所开的要求来，不然分量不对，药效就不对。” 说着程宁宁转身就端着紫苏走到了柜台边，“再然后就是自己按照比例分份量了，这一个方子开的是五剂药，你分成五份就好，这个分个大致就好。” 分好后，程宁宁再次走到了药柜边，“这个是菖蒲，止咳化痰的……” 一边解说一边一抓一把过秤，一个接一个，几乎一把抓过后直接过称，偶尔差一点或者多一点。 程宁宁全心全意为沈芙解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沈芙全心全意听程宁宁解说，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却是惊呆了一侧的小亮以及柜台外看戏等着程宁宁出丑的霍晗昱。 眼见着程宁宁速度地抓好了一剂药方，开始包扎了，霍晗昱直接忍不住询问道：“你这女人，第一次来这？” 刚刚还听小亮让她熟悉药柜的，这么快？确定不是之前来过？ “师妹之前干过抓药的活计？”小亮咽了一下口水，紧跟着霍晗昱询问。 程宁宁没搭理霍晗昱，而是回答了小亮，“第一次做。” 这话说得程宁宁有些心虚，毕竟从小吃这行饭长大。 “不过师兄也知道我一直对草药有研究，所以比较熟识。” 这话听得小亮收起了一点吃惊的神情，不过，“这里的药柜师妹第一次接触，这么快的就记住了位置，师妹记性真好。” 这件事小亮还是能肯定的。 “师兄谬赞了，只是刚刚好这几味药的位置记住了。” 这话听得小亮也暂且略过这个话题，“师妹对药材的药性真是熟知。” 霍晗昱只想说这哪是熟知，这简直就是百科全书。 他必须要承认，他刮目相看程宁宁了。 “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还有这个能耐。”虽然很不爽程宁宁，但是别人的优秀霍晗昱还是会承认的。 这次程宁宁倒是搭理霍晗昱了，“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承认别人的优秀。” 程宁宁这话让霍晗昱噎了一下，也仅一下，便昂首自傲，“那是，小爷我向来恩怨分明。” “恩怨分明是这么用的？” “反正就这意思。”霍晗昱一副小爷说能这么用就能这么用。 “行吧，你满意就好。”程宁宁也没再跟霍晗昱争论，毕竟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也不是真的坏，让让也没什么，毕竟是个孩子。 沈芙刚刚没觉得什么，只觉得夫人懂得好多，此刻听了小亮和霍晗昱的言语，才发觉夫人哪里是懂得好多，简直就是太厉害，崇拜之感油然而生，更是满满的与有荣焉。 以至于程宁宁一侧首就看到了沈芙满目星光的眼眸，“怎么了？” “夫人好厉害。” “我时常与草药为伴，且也甚是喜爱医学，久了便就记住了，没什么。” “反正很厉害。”沈芙认死理，不转弯。 看着沈芙较真的模样，程宁宁失笑，这孩子真可爱，当下忍不住抬手轻拍了拍沈芙的发顶，半开玩笑道：“好好学，继承夫人的衣钵啊！” “是，夫人。”沈芙一本正经应声。 惹得程宁宁又忍不住摸了两下，随即收手继续下一个药方。 沈芙严阵以待的继续学习…… …… 后堂药柜旁，这一次那青年男子没有碾药材，而是在将药材分入各个药柜。 每次都来报信的药童阿星，这一次又来了，依旧事无巨细的将刚刚发生的关于程宁宁的一切事宜都汇报给了青年男子。 259:被抹了一脸黑灰 当青年男子听到那一句睡过头了的时候，忍不住叫停，“等一下。” 阿星停下了话语。 “你是说来得那个女子睡过头，刚刚到？” “是的，少爷。” “半刻种前刚到？” “对。” “穿得什么衣服？” “一身藕色的衣衫，发饰简单，头上就插了一根木簪子。” “还带了个女子？” “对，带了个青色衣衫的女子，脸上有一道疤，差不多年纪。” 闻言，青年男子笑了，“原来是她。”他刚刚在窗边看到的外面街道上的那个女子，也是他…… 这下就更有些不好下手了，怎么办。 阿星不敢吱声，就站在那静等着。 “你继续，还说了什么？” “那女子跟那红衣少年……”阿星继续叙述，将程宁宁来之后所做之事，所发生之事，皆事无巨细的禀报给了青年男子。 这一次青年男子没有出声打断，直到阿星叙述完，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对药材这么了解，怪不得让魏老再三交代，真是人不可貌相。” 阿星没做声，只站立在那。 “不过就这就足以魏老破例再收徒？” 阿星依旧未作声。 青年男子也未要阿星作答，而是在沉默了一下之后，再次开口。 “你说她要让她带来的女子在这里做体力药童？” “是，少爷。” “小亮说等中午管事来报备一下？” “是。” 得到肯定之后，青年男子又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开口，“附耳过来，帮我去办一件事……” “是。”阿星边应声边朝着青年男子侧身贴了而去。 片刻后，阿星转身离开了。 而青年男子则继续往药材柜里放药材，并且挪动了一下脚，换了一个位置。 这一动刚刚好从暗处站到了阳光下，那阳光将他的脸给照得一个通明。 赫然是程宁宁前两日在紫竹书局遇上的那个帮他拿书的男子魏宜修…… …… 药堂内是提供午膳的，而因为比较忙的缘故，所以午时吃饭的时候，人都是分批吃的。 轮到小亮的时候，管事还没有来，小亮便先领着程宁宁和沈芙去吃饭了。 “师妹，吃饭的时间有两刻钟，吃完后我们还有时间休息，我带你熟悉熟悉药堂，介绍一下其他的人给你认识认识，以后也好一起做事。” “多谢师兄。” “师妹不要这么客气，我是师兄，应该的。”小亮笑得腼腆极了。 小亮五官不是特别出色，却也别有一番风味，重点是小亮很暖，很乖，这乖乖的模样真的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真不知道这孩子以后便宜哪个姑娘。 程宁宁在心里哀叹了一下，没开这个玩笑，毕竟她是个有夫之妇，这样的玩笑不合适。 程宁宁跟着小亮一直往后走，才知道药堂比她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大，或者说是深，里面真的是别有洞天，果然县级的就不一样。 其实镇上那个也不见得小，毕竟她也没去过药堂后面。 吃饭的地方还挺大众化，几张桌子，单独的椅子，可一人坐也可拼桌，有专门打饭菜的地方，也有专门打菜的人，每人一份，一荤两素，也算是挺合适了，不奢侈也不寒酸，刚刚好。 因为是一起来，所以小亮便和程宁宁以及沈芙坐在一张桌子上了。 程宁宁和沈芙坐一边，小亮坐对面。 刚要吃饭的时候，程宁宁想起一件事，“沈芙，早上出来的急，你哥会自己煮饭吃吗？身上有银钱吗？” 感动了太多次，沈芙已经不会去感动了，只会记得自己一定要拿命保护好程宁宁。 “没事夫人，早上你起来急匆匆出来了，灶上还有我做好的早饭，刚好给哥哥吃。” “有的吃就行。”顾秦说了，都是他们家的人，所以都得对着好点，至少吃穿上不能亏欠。 再然后便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吃饭声了。 吃完后，还有些时间，小亮便领着程宁宁和沈芙认识药堂里的人了，逢人就介绍程宁宁是他师妹，沈芙是他师妹的妹妹，当然，也顺便介绍了一下对方。 程宁宁不认识药堂里的人，但是药堂里的人从她第一次出现便都认识她了，或者说她还没来就对她如雷贯耳了，毕竟这可是魏老要收的徒弟，谁不放在心上，只恨自己没有被魏老给看上。 而得知后便是各种心情了，羡慕嫉妒恨是肯定的，但是毕竟程宁宁是女子，他们是男子，作为男子也不好跟女子计较，所以羡慕居多。 一轮还没有介绍下来，就听到前面传管事的来了的叫喊声。 小亮便不再接着介绍，当下直接领着程宁宁和沈芙就去了前面。 到了前面，小亮却是停下了脚步，直接领着程宁宁和沈芙去了柜台后面了。 “师兄，怎么了吗？”程宁宁不解的询问道。 “沈芙上工的事，明日帮你说，今日先不说。” 程宁宁有些不解，却没再问，“好。” 好字刚落，肩膀就被小亮给按了一下，整个人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被小亮给按得蹲了下去，蹲在了柜台的下面。 然在看到那肃然的身影越来越近的时候，小亮一咬牙，也蹲了下来，手往柜台肚里碾药的碾子里一抹就朝着程宁宁伸去，“师妹得罪了。” 都来不及解释，说了一句就往程宁宁脸上抹了两下。 “小亮。” 就这会儿的功夫，耳侧响起了一声肃然的呼唤声。 小亮刷得一下站起了身，将满是黑色药灰的手别在了身后，笑着喊了一声，“管事。” “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喊伯父。”管事魏晋鹏板着脸纠正。 “礼不可废。”小亮笑呵呵了两声。 小亮下意识按下程宁宁的时候，沈芙也跟着蹲了下去。 魏晋鹏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眸光四寻，“听闻魏老要收的那个徒弟来上工了，今日来了吗？” “来了来了，我让她帮忙碾药。”小亮一边说一边在柜台下对着程宁宁招了一下手。 程宁宁带着一肚子疑惑站了起来，沈芙也跟着站了起来。 260:程怼怼再次上线 程宁宁这一站起来便看见了魏晋鹏，一个满面肃然的中年大叔，像极了上学时候的教导主任，威严无比。 “师妹，这是魏管事。”小亮开口介绍了一下。 “魏管事。”程宁宁顶着满面黑灰的脸，有些木讷的喊了一声，整个人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主要是程宁宁现在满脑子的蒙圈，不知道小亮这一顿操作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道是程宁宁这满面黑灰的脸，还是这有些木讷的姿态，魏晋鹏当下微蹙了一下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满意，却也没说什么。 “不用太拘谨，都是一家人。” “好丑，这人怎么这么丑？”一个与魏管事差不多高的男子从魏管事身后走了出来，年岁上看着二十岁上下，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面色略显苍白，眼袋下微黑，话语里的嫌弃就更不用说了。 程宁宁不用把脉，就看面色也能看出来此人跟他这故作风流的姿态一般，的确是风流，要不然也不能是这面色。 “这一个不错。”嫌弃完了程宁宁，在看见沈芙的时候，笑盈盈地走了过去，拿着扇子的手就要隔着柜台朝着沈芙而去。 沈芙却是突然转了脸，将那一面横着刀疤的脸对着男子，吓得他直接往后退了两步。 “爹，你这都是招得什么丑八怪，不是说有漂亮女子的吗？” “胡闹。”魏晋鹏这个时候才开口呵斥了魏新知一声，不过只虚有其表，未及其眼底。 “管事，这位是师妹的小姐妹，想在药房里做个体力药童。”小亮趁机开口。 “丑……”魏新知还要说话，直接被魏晋鹏打断。 “此等小事你做主就好，去人事那记录一下就好。” “好，多谢魏管事。” “我这还要巡查，就先走了。”丢下一句，魏晋鹏直接甩袖离开，还不忘喊魏新知一声，“跟上。” 魏新知意兴阑珊，嫌恶地看了程宁宁和沈芙一眼，便转身跟着魏晋鹏离开了。 眼见着魏晋鹏跟魏新知离开了，小亮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妹，对不住，刚刚时间紧急，冒犯了。”边说小亮边后退对着程宁宁一作揖。 “怎么回事？”程宁宁疑惑询问，她看出了几分，但具体还是需要询问的，特别是刚刚小亮那副作态明显就是突发状况。 小亮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魏管事是个好的，至少管事能力上是不错的，不然师父也不能委任他这个职责。但是这管家这魏管事就不行了，宠妾灭妻，更是把这小儿子魏新知给宠得没有边际，尽是在这县城胡来。不知道多少女子深受其害。平日里都是魏管事一人来巡查，这魏新知是不来的，却也偶尔来，哪知今日就碰上了，所以我这才措手不及，以后师妹要是不小心遇到他，记得绕道，不要与他碰上。” 之前小亮也在县城待过一些时候，所以对这里甚是熟悉。 说完之后，小亮再次对程宁宁作揖，“师妹，真是对不住，刚刚冒犯了。” “事权从急，我该感谢师兄帮我躲避了麻烦，师兄无需在意。”程宁宁抬手虚扶了小亮一把。 听闻程宁宁的话，小亮也没再较真这个事情，而是道：“师妹你莫要急着洗脸，再过会儿，等魏新知走了再洗。” “好。” “刚刚管事也同意了沈芙留下，我这先去管人事那帮沈芙过下明路，怎么分配事情，我待会儿回来告诉你。” “有劳师兄了。” “师妹客气。”说着小亮便转身离去了。 程宁宁轻吐了一口气，只觉得真是麻烦无处不在，好在这次避免了，不过也提醒了她，她这脸有点招祸。 但她完全是素颜了，难道还要她每天画个丑妆出门不成，这个…… “夫人不用担心，有我保护你，你不用怕。”沈芙的声音突地在耳侧响了起来。 程宁宁当下转身看了过去，看到的是沈芙坚韧中带着痛色的眸光，“夫人不怕，我不会让夫人像我这样的，我之前若不是被下了药……” “沈芙。”程宁宁有些担忧的看向沈芙。 “无碍，夫人，已经过去了，现在遇到了夫人，真好，夫人帮我救哥哥，还帮我治脸，我还是会变得那么漂亮的，不是吗？” “嗯。”程宁宁狠狠地点了点头。 沈芙扬眉轻笑，这一瞬间，沈芙与程宁宁之间的关系无端拉近，只觉得比之前又亲密了些许。 “被狗追了吗？小爷就是出去吃了个饭，咋就变成了灰老鼠了？” 霍晗昱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还带着满满的嫌弃。 但程宁宁却无端的觉得可爱，同样的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瞧瞧这孩子，一样的被宠坏了，就是嘴毒了一点，多好的一个孩子。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当程宁宁转过头来用着欣赏温和的眸光看着他的时候，霍晗昱吓了一大跳。 “脑子也烧坏了吗？”不是一直跟他不对付，拿这眼神看他作何？ 看着霍晗昱那副好似她要把怎么样的防备模样，以及这出口的毒舌，程宁宁满脸黑线，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你脑子才烧坏了，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免费的。” “你就是倒贴小爷钱，小爷也不能给你看，小爷怕被你毒死。” “哎呦，你还真看得起我，我是不是该多谢你夸奖？” “你这女人理解能力有问题吧，小爷什么时候夸你了？” “不是怕被我毒死吗？说明本夫人的毒术精湛。” “我那是怕你用错药。” “那还真不会，除非故意的，你放心，我想让你昏迷一天绝对不会让你昏迷两天，让你瘸了左腿，绝不会让你瘸了右腿。” “……”霍晗昱再一次败阵，“你这个女人真是恶毒。” “多谢夸奖。” “我在说你恶毒，你个女人是非不分吗？” “好看的花都带刺听过没？说我毒代表我好看，可不就是夸奖吗？” “谬论，不可理喻。” 261:小心我手抖把你毒哑 “多谢夸奖。” “这怎么又是夸奖了？” “没听过女人就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生物吗？你说我不可理喻，说明我做女人做得很成功。” “这也行？”霍晗昱觉得今天开了眼界了，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种奇葩论。 “为何不行？” “……” 霍晗昱完败。 有一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落在霍晗昱和程宁宁这里便可叫做不怼不相识了。 虽然再一次完败了，但是这一次霍晗昱倒是没再气急败坏，反倒是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毕竟败了那么多次，还听了这么奇葩的言论，他觉得自己怼再多次都怼不赢，只会徒增气恼。 “女人，小爷跟人吵架就没输过，败给你还是第一次。”想着，霍晗昱再次开了口。 “礼貌点，叫顾夫人，或者顾娘子，再不然叫一声姐姐也行，看你这样子肯定没我年纪大。” 霍晗昱说话不带刺，程宁宁也拔了刺，但这称呼还是得改改。 “小爷……小爷……” “我十七，别说你比我大，我眼不瞎。”霍晗昱拖拖拉拉的都还没出口，程宁宁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瞬间获悉了他所言，没办法，那不服气的表情太直白了。 “小爷就比你小一岁，你说你才多大，都嫁人了，还嫁了个那么样的人，真的是……”霍晗昱对顾秦的嫌弃那不是一点半点。 对于十七岁就嫁人了，程宁宁也想吐槽，但就这么个剧本，且顾秦很好。 “十七岁嫁人不是很正常？”好在这个年代十七岁嫁人很正常。 “那也不用挑那么个样的……” “我相公哪里得罪你了，惹得你这般嫌弃？” “就是看不顺眼，没得罪我，你嫁给他白瞎。” “那是你的想法，我觉得很好，也很喜欢我相公，能嫁给他是我一生的福气。” “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自愿的。” “……”霍晗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却也知道这是别人的家事，且木已成舟，“行，行，你自愿，你喜欢。” “仅此一次，下一次再让我听到你诋毁我相公，我可就不会这么友好了。”她允许别人有看法，但不允许明知她不爱听的情况下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诋毁顾秦，她不爱听。 “谁稀罕说。”霍晗昱一副小爷我不稀罕的样子。 “不稀罕就好，免得我手抖把你毒哑了。” “毒妇。” “多谢夸奖。” “……”霍晗昱再一次败北，“小爷不跟女人计较。”再次以这句以成为他名言的话收场。 程宁宁翻了一个白眼，果然她和这一位气场不对付，刚看他顺眼几分，准备和平说个话，这说着说着又怼了起来，真的是…… …… 在程宁宁和霍晗昱互怼的时候，药童阿星蹭蹭蹭地去了后堂。 阿星寻到魏宜修的时候，魏宜修在药柜行间的空挡里碾药。 “少爷。”阿星恭敬地喊了一声。 魏宜修没抬头，“来这么快，是不是什么都没发生？” “是。” “具体说说。” 当下阿星便把魏晋鹏和魏新知来之后的行程以及小亮那边和程宁宁的应对一一讲给了魏宜修听，事无巨细。 听完之后，魏宜修有些惋惜，“可惜了。” 阿星没吱声，就静站着。 “还想英雄救美来着，竟然没机会。”这一声惋惜更甚。 阿星依旧只是静站着。 “不过无碍，来日方长。”说着魏宜修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拍了拍手站起了身，“人到哪了，来都来了，总得去会会，我可是孝子。” “小的刚刚来的时候老爷和二少爷去了后厨。” “刚刚好，我也饿了。”说着魏宜修便抬脚朝着后厨而去，离去前对着阿星挥了一下手，“你退下吧。” “是。”阿星领命转身蹭蹭蹭的离开了。 魏宜修则是不紧不慢闲庭散步的朝着后厨而去。 …… 魏宜修到达后厨的时候，魏新知和魏晋鹏刚刚好一前一后从后厨出来。 在前的是魏新知，在后的是魏晋鹏。 “呦，这不是大哥吗？”一看见魏宜修，魏新知就热情的打着招呼，只不过无论是这态度，还是这笑容，都极欠，完全就不是一个做弟弟的样子。 “二弟。”比起魏新知的吊儿郎当，魏宜修甚是温文尔雅。 而魏新知最讨厌魏宜修这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就他好就他儒雅。 “爹。”喊完魏新知之后，魏宜修对着魏晋鹏抬手弯腰作揖，礼仪十足。 “嗯。”魏晋鹏板着脸轻哼了一声。 “魏老新收的徒弟今日来上工了，爹可有看到？”魏宜修作完揖后开始了操心各种事为爹分忧的孝子模式。 “看到了。”魏晋鹏眸中明显的闪过嫌弃，却未说出口。 但这岂是他不想说就不说的。 “那爹觉得魏老新收的徒弟如何？” “丑八怪一个。”魏晋鹏没来得及开口，魏新知直接就嫌弃出口，然后还来了一句，“忘了大哥最欣赏这一款了。” 魏宜修也不生气，而是满目温润，“那女子的确挺让我欣赏，只可惜已是有夫之妇，我便是欣赏也只能是欣赏。” “这般丑的女子还有人要，这是多眼瞎？”魏新知可谓是指桑骂槐，毕竟魏宜修说欣赏，“你说是不是啊，大哥？”还不忘艾特魏宜修。 魏宜修依旧不恼，不仅不恼还放大了眉眼弯起的弧度，“对，是有多眼瞎。” 论起指桑骂槐可不止魏新知一人会，只是魏新知此刻不懂罢了，毕竟程宁宁那么美艳的一个女子被魏新知看成了丑八怪，这眼瞎的到底是谁，一目了然。 且不论这指桑骂槐，就此刻，魏宜修这应承的话也足够魏新知噎得慌，他都骂他了，他还那般油盐不进，半点不怒，可不是让他心头堵得慌。 “你……”眼见着魏新知就要暴怒，魏晋鹏看不下去的开口了。 “好了，这是外面，莫要闹笑话。” 一句话，魏新知果断闭嘴了。 “爹忙，孩儿不打扰爹巡查。”魏宜修边说边退向一侧，给魏晋鹏让出了路。 262:正面对上 “嗯。”魏晋鹏轻应了一声，然后抬脚朝前而去。 魏新知没急着走，而是转首瞪了魏宜修一眼，冷哼了一声，这才抬脚跟上了魏晋鹏。 魏宜修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魏晋鹏和魏新知离开，面上一片温润，然眸底的温度却是在逐渐冰冷，直至如寒冰。 直到魏晋鹏和魏新知的身影消失在了不远处，魏宜修这才转身闲庭散步的朝着饭厅而去。 而在转瞬的瞬间，眸底的冰冷瞬间化开，只余一片温润。 …… 小亮回来的时候，程宁宁正顶着一张满是黑灰的脸在给病人抓药。 看着程宁宁的黑灰脸，小亮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师妹，我来抓，你去把脸洗一下。” “好。”说着程宁宁就将手中的小秤杆给放了下来。 “对了，沈芙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明早会统一安排做事。” “好的，谢谢师兄。” “不用，不用。”小亮直摆手。 程宁宁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有水的后厨而去。 沈芙果断上前跟随。 后厨那边有专门净手的地方，去那地方需要经过饭厅。 程宁宁从饭厅门口走进来的时候，魏宜修正坐在饭厅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吃饭。 而他刚刚好面对饭厅的大门，也刚刚好看着满脸黑灰的程宁宁就那么一路坦荡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药堂能进来这后厨的定是药堂里的人，而药堂里的女子也就那么两个，今早刚来的那两个。 无论是从衣衫服饰判断，还是从沈芙脸上有一道疤判断，这一脸黑灰的是程宁宁无疑了。 魏宜修就那么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程宁宁。 程宁宁则是习惯一路观望的目光，就那么目不斜视的往前行，看都没看见魏宜修直接从他身侧走过。 而魏宜修只想说一句：真的很丑。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不知道魏新知看到那女子黑灰下的脸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程宁宁从魏宜修面前走过的时候，不在魏宜修的意料之中，算是意外之喜。 本以为失去了英雄救美的机会，今日这是见不上了。 书坊相遇，因为她的美艳他难得发了次善心帮助人，还被拒绝了，虽有点不是滋味，但过去了就过去了。 但是缘分啊，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怎么就又让他给遇着了，还有着非要牵扯到一起的关系。 来的时候不在意料之中，但离开的时候…… 魏宜修可谓是卡着点在程宁宁洗完脸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从桌边端着碗筷站了起来，再一个往一侧移步及转身，当真是刚刚好一步不差的拦在了程宁宁的面前。 要不是程宁宁走得慢反应快，这直接就是扑怀里的架势。 而程宁宁这一猛退，要不是身侧有沈芙的相扶，此刻得直接摔地上。 端着碗筷的魏宜修一脸错愕，似是没想到差点撞到人，随即是一脸歉意，下意识上前一步好似要扶人，却又惊觉不合适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你没事吧。”歉意夹杂着无措，真的是让人想责怪都责怪不了。 且本来这就不是有意的，毕竟对方刚刚是背对着这个方向，定是巧合无疑了。 “无碍。”站好身子的程宁宁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程宁宁看着魏宜修的眸光里满是陌生与疏离，看得魏宜修再一次有了书坊里那种不是滋味的感觉，这是不记得他了？ 也是，匆匆一面，不记得也是正常。 “药堂里没来过女子，不知姑娘是？”魏宜修面露疑惑。 程宁宁不认识魏宜修，不知道魏宜修是谁，不过看气度不像是个一般人。 药堂肯定是药堂的人，只是午时小亮给她介绍的时候，没介绍得到。 而即是药堂里的人，报一下名讳也无妨，毕竟迟早要认识。 “失礼，在下魏宜修，在药材库做事。”见程宁宁没说话，魏宜修一副猛然想起来自己没先报家门的事，一边说一边就那么端着碗对着程宁宁微微弯腰颔首以示歉意。 本来挺礼貌的事，但端着碗作揖着实有些搞笑了。 不过程宁宁没笑，笑就太失礼了。 “我叫程宁宁，是小亮的师妹，今日刚来，这是我妹妹沈芙，还有，我不是姑娘，我成婚了。”程宁宁礼貌回答，回答之后也回了魏宜修一个微微弯腰颔首的礼节，“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错过了魏宜修朝着饭厅外而去，明显的只是出于礼节自报了家门，而并无任何深交的意思。 当真是让魏宜修又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果真是有意思，又是一个不失礼节却又是满满疏离的拒绝。 不过也算是有收获，毕竟亲口告诉他她的名字，挺好。 想着，魏宜修满意地端着碗筷朝着后厨收碗筷的地方去了…… 而离开走出了一些距离的沈芙，“夫人，刚刚那个人姓魏，跟管事一个姓。” “兴许只是巧合。” “但长相有几分相像。” “是吗？”程宁宁没太注意。 “是的，夫人，有几分相似，看年龄应该是父子。” “我没太注意，不清楚像不像。” “不会错的夫人，我家开镖局，走南闯北，记人模样是基本本领，你别看我年岁我不大，我很小就练习这本事了，这可是我家吃饭的本事。” 沈芙焦急的模样看得程宁宁失笑出声，“别急，我没说不信你。” “夫人……”沈芙感觉自己被取笑了。 “好好，我不笑。”程宁宁立刻止住了笑，“不管是不是父子，都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做我们的事，他们做他们的事，不牵扯。” 即便拜入了魏老门下，即便现在在普仁药房做事，但这对她来说都只是跳板，她不会只窝身在这普仁药房内，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所以除了师父魏老和师兄小亮，其余的人不管是谁，对她来说都只是过客，即是过客，就没有必要深交。 “也对，我们和他们又不熟。”这个观点，沈芙认同。 “嗯。” …… 普仁药房每天看诊的人是真的多，早上忙忙碌碌，中午轮着吃了一个午饭之后，下午又是一阵忙忙碌碌，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来看诊的人才开始逐渐减少。 263:弟弟，做人不能这么双标 “师妹，快到酉时了，你收拾收拾，待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忙碌了半日，程宁宁刚刚舒缓了一口气，耳侧便响起小亮的声音。 这话语听得她微微愣神，“都要酉时了吗？” “是的师妹，你可以收拾一下，去洗个手，准备回家了。” “额，好，谢谢师兄提醒。”她这忙忙碌碌的，都没发觉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 “快去吧。”小亮催着程宁宁。 “好。”程宁宁也不墨迹，当下拍了拍手，转身就朝着后厨而去了。 沈芙紧随其后。 并没有多久的时间，程宁宁就和沈芙回来了，然后告别了小亮，便离开了普仁药房的大门。 而程宁宁和沈芙前脚出了普仁药房的大门，霍晗昱与护卫言霁紧随其后的就出了普仁药房的大门。 这本没什么，但程宁宁和沈芙走了好一段路，霍晗昱和言霁还跟在身后，这就让沈芙不得不警惕了。 “夫人，那两个人一直跟着。”沈芙小声与程宁宁说道。 “谁？” “就是一直在药房里坐着的那个红衣小子。”沈芙边说边朝后看了一眼。 程宁宁也跟着朝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霍晗昱和言霁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 程宁宁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接收到她与沈芙看过来的视线的霍晗昱直接跳了。 “看什么看，小爷又没走你家路。” 这话明显就是沈芙刚刚与程宁宁的低声话语。 程宁宁没搭理霍晗昱，而是回首继续看向前方，并与沈芙道：“不用管他。” 换个人程宁宁得警惕，但这个小子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不知深浅的大少爷。 “是，夫人。”沈芙应声，却还是时不时地微侧首看向后方，双眸里满是警惕。 霍晗昱本着不跟女人计较的座右铭，不打算跟沈芙计较，但这一次又一次的拿警惕的眼神看他，就好像他是图谋不轨的坏人一样，一次两次就算了，一直看一直看，他哪里像坏人了。 忍不住的霍晗昱直接几步上前走到了沈芙的身侧，“你这个丫鬟，做什么一直拿这种眼神看着小爷，小爷哪里像坏人了？再说了，小爷图你家夫人什么？没小爷有钱也没小爷好看，还是个有夫之妇，你说小爷图她什么？图她什么？” 最后那句，霍晗昱直接是暴躁吼出口，真的是气爆了。 他一个谦谦君子竟然被当坏人，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还有你，做的什么主子？能不能管管你家丫鬟？能不能？能不能？”吼完沈芙，霍晗昱又吼了看过来的程宁宁一句，真的是要多气闷就多气闷，那暴躁的姿态好似下一秒就要动手似的。 “吃炮竹了？”程宁宁拉了被吼得要动手的沈芙到了另一侧，自己对上了霍晗昱。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态都相当的平和。 而这模样倒是让跳脚的霍晗昱有些赫然了，却依旧不愿示弱，“谁叫她一直拿小爷是坏人的眼光看着小爷的。” “你以为你不是？” 程宁宁的一句反问让刚刚微有些气弱的霍晗昱火气又跳了起来，“小爷怎么就是坏人了？” “天色渐黑，我和沈芙就是两个女子，你一路跟随在后，沈芙警惕，怀疑你有错吗？” “谁一路跟随，小爷也走这个方向。” “但我们知道吗？” “反正小爷就这个方向。” “你不仅一直跟着，还是我们一出来你就出来了，你说不怀疑你怀疑谁？” “小爷每天都这个时候走。” “我们知道吗？” “小爷……” “虽不知你是姓名，更不知你是谁，但也算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说一句认识也不为过。即便你不屑跟我们解释，但我们提出质疑的时候，你简单的一句同一条路并不是有意跟着，这事便就过了，你一副浑身带刺，谁看你就有罪的模样，怪我们吗？且你能因为我们看你的眼光不爽，我们为什么不能因为你的跟随而警惕于你？” 程宁宁的一句接一句让霍晗昱的气焰一点一点的消散了下去。 “弟弟，做人不能这么双标。” “小爷才不是你弟弟。” “放心，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弟弟，不然被你气死。也不过是因为不知你名字喊得一个称呼罢了，不然要我学你没礼貌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喊吗？” “小爷是男人。” “没说你不是。” “小爷有名字，小爷叫霍晗昱，不许叫小爷弟弟，小爷才不是你弟弟。” “放心，不稀罕。” “什么叫双标？” “就是同一件事双重标准，换一句话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白？” “小爷才没有。” “呵呵……”程宁宁皮笑肉不笑了两句，留给了霍晗昱一个你自己细品的眼神。 “不许这么笑，难看。” “你可以不看。” “你这个女人……” “顾夫人，顾娘子，姐姐，随便选一个。” “不要。” “下次再这么不礼貌，绝对不会搭理你。” “那叫你名字，你叫什么宁宁来着？” “程宁宁。” “对，叫你程宁宁，小爷也准许你喊小爷的名字。” 程宁宁翻了一个白眼，这小孩果真是眼睛长天上了，还准许，中午那会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觉得他可爱，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熊孩子。 程宁宁没搭理霍晗昱，霍晗昱也不在意，而是有些别捏的开口道：“喂，小爷问你件事。” 程宁宁一个眼神都没丢给霍晗昱。 霍晗昱也不在意，而是改了口，“那个，程宁宁，小爷问你件事。” “说。”看在熊孩子终于懂礼貌的份上，程宁宁勉强开了口。 “你真不知魏老去了哪？” 关于霍晗昱是为了追寻魏老消息一直守在普仁药房盯着小亮这件事，在药房待了一天的程宁宁早就知道了。 就是没想到熊孩子会问她。 “真不知道。” “你不是他徒弟？” “拜师茶还没递。” “那你能不能问问那个小亮？” “师兄不骗人，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话题聊到这几乎等于聊死了。 264:疯狂想念顾秦 憋了好一会儿霍晗昱才憋出一句，“我不信。” “随意。”程宁宁满不在乎。 这时也刚刚好到了岔路口，霍晗昱气得直接一甩袖，“小爷迟早缠得你们师兄妹告诉小爷。” 丢下这么一句便朝着岔路口左侧走去了。 言霁不言不语紧随其后。 程宁宁和沈芙则是方向不改的继续向前走。 程宁宁没侧眸，沈芙却是一直盯着霍晗昱离去的方向，眼见着他确实走远了，这才回首与程宁宁言语，“夫人，要不要我揍这小子一顿？” 霍晗昱的态度太嚣张，沈芙真的忍不住手痒，实在是刚刚被夫人给拉着…… “不用，就是嘴欠而已，本性不坏，你若是看他不爽，怼他。他脾气火爆，很容易生气，随便怼一怼就一蹦三丈高了，看着也挺乐。” “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 “不是打一顿最好吗？” “不一定，踩人踩痛脚，不一定要动手。” “这样吗？” “你看刚刚，我与霍晗昱，谁不开心？” “那小子。” “我动手了吗？” “没有。” “所以，踩人踩痛脚，不一定要动手，明白？” “明白一点。” 看着沈芙似懂非懂的样子，程宁宁莫名有一种教坏小孩子的感觉。 “不明白也没事，打架归你负责，别的归我负责就好。” “那不行，保护夫人是沈芙的职责。” “所以打架归你，而这就是保护我，可对？” “对。” “嗯。”程宁宁没再继续说。 沈芙虽回答了对却还是感觉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却又不好再问程宁宁，不然会显得她这个丫鬟太不称职，想了好一会儿沈芙决定回去问哥哥。 …… 早上出门的时候，因为睡觉睡过了头，程宁宁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匆匆离开。 而到了普仁药房之后，事情一茬接一茬，忙得她也没时间去想太多。 酉时下工的时候又因为霍晗昱而怼了一路，亦没去想太多。 直到此刻，推开了院门，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小院，瞬息间，程宁宁的心底及脑海里被顾秦满满的身影给占据。 思念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小院，程宁宁的眸光里看到的却满是顾秦的身影。 在厨房做饭的，在屋门口朝她笑的，在窗口戏弄她的，在…… “夫人。” 耳侧的这一声呼唤让程宁宁下意识地侧首，眸中的眷恋都没来得及收起。 而这看得沈佑一震，随即速度垂下了眸子。 程宁宁因沈佑这动作慢慢恢复了有些恍惚的神思。 “沈佑你身子如何？感觉好些没有？” “好多了，多谢夫人。” “记得按时吃药。” “是。” 简单的关心了两句之后，程宁宁没再说话，而是抬脚朝着正屋的方向走去。 “夫人，晚上想吃什么？”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沈芙紧随程宁宁其后问着。 “白粥就好，不讲究。”程宁宁没停步。 “那……”沈芙还想跟上去。 却是被沈佑一把给抓住臂膀。 “哥……”沈芙下意识回眸看向沈佑，眸带询问。 “让夫人一个人静一静。”沈佑低声道。 “为何？”沈芙歪头不解。 “公子不在。” 沈佑没多说，只四个字，而就这四个字足以让沈芙明白。 “哦。”沈芙哦了一声，她看夫人这一天看着挺欢乐，以为…… “哥帮你一起做饭。”见沈芙明白了，沈佑轻拍了拍沈芙的发顶。 “那哥坐着生火就好，其他的让我来。”一天没看见哥哥了，沈芙也想跟沈佑说说话，便没拒绝，却也不想沈佑累着，想让沈佑好好休息。 “好。” 说着，兄妹两便朝着厨房而去。 主屋内，程宁宁走进来的时候走得极快，但到了房门口却是停住了脚步，张开手缩起手，张开手缩起手，反反复复好几次，才一个用力推开了房门。 房内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早就知道的。 但看着，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看了好一会儿，程宁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想哭的冲动，弯起了嘴角，“相公，我回来了，我今天过了很充足的一天，我……” 说着，程宁宁朝着房内踏了一步，“我很乖的。” 几步间便走到了床榻边，“今早你不在，我睡过头了，然后迟到了。”边说程宁宁边拉了一下床榻上因为早上离开得急没来得及叠起的被，“被子都没叠，都怪你平日里惯着我……” 说着，几个拉扯便叠好了被子。 叠好后，就那么转身坐在了榻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任由思念的潮水将她给淹没。 从相遇到现在，一幕一幕好似电影画面一般，从脑中一一闪过。 光想着，程宁宁就觉得心头满满的幸福感满足感。 他怎么能那么好，她又怎么能那么幸运。 然越想着这些，程宁宁的眸瞳就越酸涩，因为顾秦不在。 怕自己忍不住，程宁宁不再去乱想，而是从榻边站起了身。 这一起身便看到了不远处靠窗的书桌上的一张满是字迹的纸张，被镇尺给压着，压得很平。 瞬息间，程宁宁想起了自己昨晚的话。 几乎是想到的瞬间，脚下便匆忙地朝着书桌走去，好似恨不能下一秒就出现在书桌边一般。 刚靠近书桌，那跃然于宣纸之上的黑色墨迹便就那么映入了眼帘。 话语不多，只一句。 宁宁，我去县学了，乖乖的，会每天都想你。 而程宁宁不仅看到了字，亦看到了顾秦写这句话时的温柔眉眼。 瞬息间程宁宁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意再次涌上眸瞳。 吧嗒，一滴泪就那么不自知地落了下来，再然后，吧嗒，吧嗒，吧嗒…… 这一刻程宁宁深刻体会到习惯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被宠着被惯着被捧在手心里…… 程宁宁受不住的双手捂住心口蹲了下来，她不想哭的，但忍不住…… 她想他，疯狂地想他…… 泪水的宣泄让程宁宁慢慢平复了情绪。 待情绪稳定后抬手抹干净了眼泪，然后起身坐在了书桌边。 跃然于纸上的熟悉字迹再次映入了眼帘，这一次，程宁宁没再落泪，而是勾起了嘴角，扬起了幸福的弧度。 265:我觉得打架挺好 说着便取了宣纸放在桌上用镇尺压平，再然后拿了磨石磨墨，磨好后取笔沾墨。 洪武十年，八月初九，天气晴。 相公，今天你不在，我睡过头了，都没来得及看你给我留的字条，就疯狂地跑出了门去上工了，都怪你，把我宠坏了，自己一个人起床都起过了时间，第一天上工就迟到了，不过师兄人很好，没有责怪我，还让我不要着急。 药房的气氛很好，我今天帮病人抓了一天的药，很充足，所以，忘了想你（笑脸）。有没有很生气？气死你活该，谁叫你惹我哭了。回来的时候看不见你，我好难过，好想你，好不习惯。都怪你，都是你平日里一直宠着我惯着我，你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我离不开你，对不对？你就是个坏人。 不过我知道，我们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我会好好的，乖乖的，努力上工挣银钱，把医术学好，陪着相公一起去京都。 今天的程宁宁第一次跟顾秦分开，今天的程宁宁特别特别想顾秦。 写到这，程宁宁停了笔，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 其实，有的时候想念也是一种幸福。 待墨迹干了之后，程宁宁翻出了那个放着顾秦黑账的梳妆盒，先拿出了顾秦的几张黑账，乐了一会儿又放了进去，紧接着把写着她娟秀字迹的纸张也给放了进去。 …… 虽然程宁宁说是简单点吃个白粥，但沈芙却不能真的只做一个白粥。 没道理公子在的时候，给夫人做了饼，而公子不在了，却没有了饼，这可就显得她这个丫鬟太不称职了，别说保护夫人，连照顾都照顾不好夫人，谈何保护。 于是在沈佑坐在那里生火的时候，沈芙拿了一个大碗取了一些白面放在了碗里，然后放水开始搅面。 沈佑没跟沈芙抢，而是坐在那开了口，“今日跟着夫人做什么去了？” “去了药房，很大的药房，叫普仁药房。夫人特别厉害，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记住了药柜的位置，抓药的时候特别的快，对药材也特别了解，一边抓还一边讲给我听，夫人好厉害，特别厉害，反正就是厉害。” 沈芙有些词穷，便只能一个劲的强调程宁宁厉害，崇敬之意溢于言表。 “对了，夫人还帮我找了份工，夫人说我在药房里陪着她会无聊，就让我做体力药童，也就是搬搬药材碾碾药，一点儿也不重，一个月二两银子，夫人让我自己拿着，还说每个月给我一两银子月钱。夫人真的是太好了，我就是她买回来的丫鬟，她一点儿也不把我当丫鬟使唤，还跟人说我是她妹妹。就是她的师兄，也在药房里，人也很好，很照顾我。夫人还跟我讲解药材，说等我学会了，我就可以升级了，然后活也轻松了，月钱也多了。” 一对上沈佑，沈芙就变成了话痨，絮絮叨叨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沈佑也不打断，就耐心地听着沈芙说，直到她说完了，才开口，“记着夫人的好，好好对夫人。” “肯定的，我一定好好对夫人。” “嗯。”沈佑轻应了一声，“可还有发生一些别的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说完后，沈芙顿了一下揉面的手，后又接着揉了起来，“有一件事，就是中午的时候来了个管事，然后小亮，也就是夫人的师兄，把夫人的脸给抹黑了，因为那个管事的儿子来了，那人一看就不像好人，小亮说他总是对好看的女子不怀好意，不过夫人脸黑了，他说夫人丑就走了。” 说到这沈芙微顿了一下声，才接着叙述。 “后来去洗脸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人，跟那管事长得也有点像，我觉得也是他儿子，但夫人说不用管，我就没在意了。还有一个红衣小子，叫霍晗昱，坏倒是不坏，就是嘴太毒，我想揍他。不过夫人不让揍，还说踩人踩痛处。反正那个红衣小子说不过夫人，每次都气得脸通红。夫人还说揍人的事我来，其他的事她来，我说保护她是我的事，得都我来，可夫人说打架就是保护她。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哥，你觉得有问题吗？” 看着妹妹询问的眸光，沈佑把到了嘴边的有问题给咽了下去。 “没问题。” “是吗？” “是的。”沈佑回答得很真挚，“不过你一直跟着夫人，可以跟夫人学学，不打架就可以让一个人闭嘴，你没有觉得这比打架轻松吗？” “我觉得打架挺好啊！” 沈佑有一种抚额的冲动，妹妹什么都好，就是爱打架。 “夫人看着很温和，你作为她的丫鬟要是太凶猛，对夫人名声不好，别人也会以为夫人很凶猛，你觉得这样好吗？” “那不能，夫人才不凶猛。” “所以能不打架就不打架，对吗？” “肯定的。” “那要跟夫人多学习吗？” “要。” “这就对了，记得好好跟夫人学学。” “好。” “把药房里发生的事详细跟我说说，哥也听听你口中的那个红衣小子是如何落败的。” “好。”应着声，沈芙就兴奋地说起了霍晗昱的败绩。 …… “夫人，吃饭了。” 沈芙的叫唤声响起的时候，程宁宁才发现天色黑了，她竟是就那么坐着发呆一直发到了天黑。 不过也好，至少她看上去不像是哭过的样子，不然被沈芙和沈佑看到，简直就是丢死人了。 不过就是个相公去县学读书了，她就想人想得哭了，虽然她的确好想。 忙碌的时候不觉得，这一闲置下来便会不停地想，而这一想便就特别难受，她得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行。 “夫人，吃饭了。”没得到应答的沈芙，忍不住又高声喊了又一声。 “来了。”程宁宁将一直抱在手里装着顾秦黑账和她今日日记的梳妆盒给放了回去，然后起身朝着外间而去。 沈芙知道程宁宁想顾秦了，特别是在喊了两声之后程宁宁才缓缓出来。 因此在程宁宁一出来之际就猛盯着程宁宁看，还担忧地问了一句，“夫人你还好吗？” 266:那我们再来一次 “我不好吗？”程宁宁看着沈芙反问了一句。 “你……” “小芙。”沈佑在这个时候出了声，这一出声直接打断了沈芙的话，亦将她的思绪给拉了过来。 “怎么了，哥？” “有什么事吃完再说，不然晚膳凉了。” “哦，哦。”沈芙连忙恍悟，然后速度招呼程宁宁，“夫人你坐，我给你盛粥。” 说着，沈芙就速度的给程宁宁盛了一碗粥，并掀开了盖着饼的盖子，“夫人，我还做了点杂粮饼，你看是不是合你胃口。” “一起吃。”程宁宁招呼着沈芙和沈佑，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杂粮饼轻咬了一口。 沈芙和沈佑也不客气，又不是第一次了，直接就坐了下来。 沈芙一直盯着程宁宁看，看得就跟她肖想程宁宁口中的饼似的。 咬完饼的程宁宁咀嚼了几口咽了下去，随即对着沈芙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见此，沈芙开心的笑了，“夫人喜欢就好，我会做很多种饼，以前……”说到这沈芙顿了声，笑容也僵在了那，不过片刻便又继续了，“以前爹娘出去走镖，都是我做的饼，为了他们不吃腻了，我还特意学了，学了好多花样。” “那我以后有福了。”程宁宁没去提沈芙过去的那些伤心事。 “只要夫人喜欢，喜欢就好。”此刻的沈芙一脸的满足，爹娘不在了，但她还有哥哥，她得看着哥哥活下去，得看着哥哥娶妻生子，而现在更是遇到了夫人，他们可以不用再颠沛流离了，也不用再惶恐不安了，真好。 “一起吃吧。” “嗯。”点了点头，沈芙也拿起了筷子端起了碗。 沈佑看着沈芙开心满足的笑，越发坚定自己要好好跟随顾秦的心，只有这样，他的妹妹才能一直留下来，也才能一直这么开心快乐。 吃完饭，沈芙没能抢得过沈佑，沈佑收拾了碗。 程宁宁不想一个人待着乱想，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左想右想想到了自己早上迟到跑得气喘吁吁的事，当下便看向了站在那的沈芙，“沈芙，你教我强身健体吧，我身子有些太过娇弱。” “好啊，好啊。”沈芙一听有事做，就特别的开心。 “要怎么做？” “蹲马步，我们先蹲马步。” “哦。” 程宁宁不懂，沈芙说什么就是什么。 “跟我学啊，夫人。”说着，沈芙站在桌子旁的空落出打开双腿然后开始下蹲。 “这样？”程宁宁有样学一样，也打开双腿然后开始下蹲。 “夫人你这个腿不够弯。”边说沈芙边站直身子走到了程宁宁的身侧帮她矫正腿的姿势，然后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继续下蹲，“对，就这样，夫人，保持。” 说着，沈芙就松开了压着程宁宁肩膀的手，而这一松，程宁宁整个人向后倒去，要不去沈芙眼疾手快的扶住，得直接摔地上。 “夫人你怎么了？” 借着沈芙的手站好的程宁宁满面赫然，“没站稳。” “那我们再来一次。” “好。” 沈佑洗完碗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芙在教程宁宁蹲马步，他就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随即在门前走廊下的柱子旁站着，面朝院门，就那么站着，听着身后沈芙一遍遍的教导声和程宁宁一遍遍的询问声。 差不多三刻钟的时间，沈佑开了口。 “沈芙，夫人第一次学，不易过久。” “啊!哦！”沈佑这一提醒，沈芙才想起来程宁宁身子娇弱，当下便对程宁宁道，“夫人，这个基础，我们得循序渐进，每天晚上练一练，这腿力就好了，过几日我们再配上臂力一起练，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夫人便能有基本的体力改变了，到时候我微微教夫人一些拳脚功夫，练习练习，体力就上来了。” 程宁宁不懂，但沈芙练武出身，肯定是懂的。 “好。” “天色不早了，我去给夫人端些水来，夫人洗漱一下，早些歇息。” “我自己来，你帮沈佑熬药吧，药不能停。” “没事，不差这点时间，我待会儿给哥哥熬。” “你明日也要早起，早点弄完早点睡觉，我自己弄水，不碍事。”说着，程宁宁拖着酸涩的腿朝着门外走去。 见此，沈芙不好再拒绝了，便没再与程宁宁争抢，而是出了门去弄熬药的事了。 现在这天气已转凉，所以不必要每日沐浴了。 程宁宁到厨房的锅里取了些热水又兑了点冷水，试了试温度便转身去堂屋了。 不多一会儿，程宁宁就在房间一侧的耳房里洗漱好了，然后便将水端了出来倒掉。 “我先睡了，沈芙你弄好了也早些睡。”经过看药炉子的沈芙身侧的时候，程宁宁嘱咐了这么一句。 “好的，夫人。” 程宁宁没再说什么，而是几步就回了屋，先反手关上了屋门，然后几步走向了内室，再关上房门。 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屋内，也没什么好看的，便吹灭了灯上了榻。 而这一上榻盖上了被子，吸入鼻翼的是满满的属于顾秦的味道，顾秦的身影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窜入了脑海里。 程宁宁又忍不住开始思念顾秦…… …… 为了让学子们更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进了县学的大门便不要想出来了，完全封闭式读书，直到六日后的休沐，方才会给众学子自由。 而这六日，学子们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白日里在教室内学习，晚上则在宿舍里学习。 当然，这于宿舍中学习，就是看个人想法了。 宿舍里的床是平行的木板床，四张靠在一起，可睡四个人。 木板床对面便是四张相对的桌子，单人桌，给每个人放放自己的书本以及一些小事物。 中间是一张长形桌，放放茶水杯盏什么的。 一侧墙角，靠着木板床的顶端，是一排柜子，依旧是四人份。 柜子旁便是一扇窗户，正对床与小桌子中间空挡里摆着的那张大长桌。 顾秦没来的时候，这里面只住了三个人，顾秦来了之后，刚刚好占据了剩下的那个平日里放着杂物的空床位。 267:顾秦的三个室友 靠衣柜靠窗的那个空床位。 而这杂物便是隔壁床位睡着的那一位的。 早上顾秦过来报道办妥一切手续之后，只将装着几件衣物的简易包裹放在了宿舍内还有领回来的棉被等日常用具，便拿着县学分派的书本笔墨去了分派的教室听课去了。 中午，为了不让学子们懒惰，也半个时辰的吃饭时间，吃完之后继续到教室学习。 直到晚上戌时下学，才允许回宿舍。 所以当顾秦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好些时候，因为下学后他去膳堂吃了个饭。 宿舍里此刻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坐在中间的桌子上吃着东西，明显是小吃食的那一种。 听到有动静，抬眸看了一眼，“找谁？”边说边晃悠着腿，姿态甚是吊儿郎当。 顾秦没有说话，而是慢步朝着室内走去，错过少年的身边走进了最里侧，那个放满杂物的床榻边，动手便开始收拾。 顾秦走过身侧的时候少年还没什么反应，只是一边吃东西一边转眼看了过去，在见到顾秦动手拿那床榻上的东西的时候，整个人不淡定了。 “哎哎哎，你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进来不说话就算了，还随便动人东西。” 少年咋呼着就冲了过去，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顾秦站直身子抬首看向了少年，眸光暗沉，如深山里的古井一般，看得少年脚步愣是刹在了那。 “你……” “床我的。”顾秦开口简易地说了几个字，便再次低首开始收拾。 少年愣了愣，愣了好一会儿，顾秦床都收拾了一半了，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大叫，“你是今天新来的？” 屋子里多了一床棉被他进来就看见了，新学期开了，有人来很正常。 “是。”顾秦没抬头亦没停手，却是回答了。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少年立刻冲了上去，将顾秦没收拾的那半侧以及已经收拾好的那半侧东西用手一划拉直接扒拉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以前没人，我就放着了，真是不好意思。” 扒拉完之后，少年擦了擦手对着顾秦一作揖，“在下释俊哲。” 顾秦看了一眼被自己收拾好却又被释俊哲扒拉乱的衣物，退后一步，对着少年作揖回礼，“顾秦。”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个身影，身形高大，骨架却是纤细，面向也微偏阴柔，要不是这个子高大，真要以为是女子。 “小释，你在跟谁说话。”声音亦偏纤细。 高大个子在前，身后慢几步跟了一个比他微矮一些的身影，面向醇厚，年岁微长，衣衫偏简朴。 “邓哥，尤哥。”释俊哲回首就是一声招呼，然后立马介绍，“这位是我们的新室友，叫顾秦。”说着释俊哲又对着顾秦指着走在前的高个子介绍道，“这位是邓玉鑫。”说完又指着后面面向醇厚那位介绍，“这位是尤兴贤。” 顾秦抬手率先作揖，“顾秦。” 邓玉鑫停住脚步回礼，“邓玉鑫。” 尤兴贤紧随其后，“尤兴贤。” 至此，四人算是相互之间认识了。 “顾秦，我十八，邓哥二十，尤哥二十五，你多大？” “二十二。” “那你以后就是我们幽竹五室的老二了，以后我就喊你顾哥。”释俊哲很是自来熟的就给顾秦按了位置，按完后觉得有些不太顺口，“我觉得顾哥喊起来不太顺口，要不我唤你秦哥？” “称呼而已，随意。” “那就秦哥了。”释俊哲喜滋滋地决定了。 邓玉鑫和尤兴贤没说什么，打完招呼后，便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尤兴贤走到了自己的床板对面的小书桌边，取了上面的书便看了起来。 邓玉鑫也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书桌边，只不过没有看书，而是摆弄起了胭脂水粉来。 拿出胭脂水粉的时候，邓玉鑫还特意回首看了一下顾秦，见顾秦没有半点反应，眸中闪过一丝满意，随意径自摆弄起了胭脂水粉。 “秦哥你继续收拾，我就不打扰你了。”认识完了，释俊哲再次回到了桌边开始吭哧吭哧吃东西了。 顾秦没再管其他人，而是将自己放在书桌上的棉被等物放到了空无一物的床榻上，铺好之后，开了没有贴名字的那个柜子，一开哗啦一下，里面满柜子的食物袋子落了下来。 听到响动的三人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仅一眼，尤兴贤和邓玉鑫都各自回首去做自己的事了，释俊哲则是速度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啊，秦哥，我忘了，忘了……” 说着就速度开始收拾大包小包的食物袋子，将小的往大的里面装，装完之后打开了自己的柜子，一股脑的塞了进去，然后蹭蹭蹭地又回到了桌边继续吃了。 顾秦未言语，只是将自己手上的衣物包裹放进了衣柜里，取出了放在其中的几本书，然后关上。 再然后走到了床板对面的小书桌边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书给放了上去。 取了其中的一本翻了开来，而这一翻开第一眼所见便是被程宁宁画了机器猫的竹片书签。 看到的瞬间，顾秦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抹弧度，脑海里更是浮现出了程宁宁那娇俏的面庞。 书桌不大，又一个靠一个，即便中间隔了一个，也不过就是一米左右的距离，所以顾秦从翻书到翻书后的微勾唇角都落在了正在侍弄胭脂水粉的邓玉鑫眼里。 “情人送的？”画得那玩意邓玉鑫不认识，更是奇奇怪怪的，不过挺可爱，这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什么情人送的？”正在吃东西的释俊哲听到立马凑了过来，一凑过来就看到了顾秦面前画着机器猫的竹片，“这啥玩意？” “是夫人。”顾秦矫正的开了口。 “成了亲的？”邓玉鑫又发问，毕竟夫人也不一定就成亲了。 “是，明媒正娶。” “哎呀，秦哥你都有媳妇了啊！”释俊哲感叹了一声，“不过秦哥这年龄有媳妇正常，尤哥都有孩子了。对了，秦哥你有孩子了吗？” 268:我想你了 “成婚不久，并未。”媳妇都还吃到，哪里的孩子。 顾秦心里很幽怨，但面上却是一片清冷矜贵。 “这画得是什么？看着挺可爱。”邓玉鑫又开口了，满目的对机器猫情有独钟的眼神。 “夫人说是猫。” “猫？”释俊哲惊讶，“猫长这样吗？秦哥你媳妇是不是没见过猫？” “夫人说是猫就是猫。” “……”释俊哲被惊呆在了那。 邓玉鑫却是因此看着顾秦的眸色少了两分疏离，“挺好看，能送我一个吗？”要求有些过分，但是邓玉鑫心痒难耐。 顾秦看了邓玉鑫一眼，“这是夫人赠予我做思念用，不可送。” 邓玉鑫也没恼，就是觉得有些惋惜。 而释俊哲，不可置信，“秦哥，你不会惧内吧？”什么都夫人夫人的。 “你若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 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释俊哲再次傻在了那，并失了声。 “你喜欢，可临摹一个给你。”顾秦回答完了释俊哲的话，再次看向了邓玉鑫。 一听这话，邓玉鑫高兴了，立马移动了一下身子，把碍事的释俊哲推去了一边，他坐到了释俊哲的位置上，并直接取了释俊哲桌上的宣旨就递给了顾秦，“多谢，多谢。” 说着，又取了释俊哲桌上的笔递给了顾秦，更是拿了磨石和砚台开始磨墨，可谓是将一切都给准备好了。 “作画需彩墨，可有？” “有，有。”邓玉鑫立刻起身去了尤兴贤那，“尤兄，彩墨借用一下。”招呼了一声，直接便自取了。 尤兴贤也没在意。 “那玩意看着好可爱，你也可以画一个，带给你家胖墩儿，肯定喜欢。”丢下一句，邓玉鑫蹭蹭蹭地速度就回了顾秦那里。 尤兴贤看了一眼聚在窗边的三人，微微沉默了片刻，放下了书本，起身朝着那三人所在地走了过去。 书签上的画很小，画到宣纸上之后便大了。 邓玉鑫看得满意极了，顾秦一画好，就迫不及待接了过来。 “劳烦再帮我画一幅，带给小儿。”尤兴贤在邓玉鑫把机器猫的画拿走之后，说了这么一句。 “好。”顾秦没拒绝。 “我也要我也要。”释俊哲也凑了热闹，还殷勤的帮忙拿了纸张。 不多一会儿，又出炉了两张画。 “小释，尤兄，你们可不能把这画外泄，至少这次休沐前。” “你又想到了什么？”释俊哲看向了邓玉鑫，一个又字显然不是初次。 “这玩意好，女孩子肯定喜欢，我准备回家给弄胭脂盒上去，肯定深受大家宠爱。”邓玉鑫回答了释俊哲，随即看向了顾秦，“这东西我没见过，肯定是你夫人独一无二的创作了，我也不占你便宜，卖了胭脂，不管卖多少，我给你一成的银钱。” “不用。”顾秦直接拒绝。 “确定？”邓玉鑫反问。 “确定。”顾秦应答。 邓玉鑫紧盯着顾秦看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之后，直接一拍桌子，“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不过我也不占你便宜，银钱不要，回头给你带几盒好胭脂，你带回去给嫂子，这总不能再推距了吧。” 一声嫂子算是拉近了距离。 “好。”这一次顾秦没再拒绝。 “我要吃的，给我吃的，我就帮你保存这画。”释俊哲趁机敲竹杠。 “行。”大概是开心，邓玉鑫爽气极了。 释俊哲当下也高兴极了，东西也不吃了，把画叠好收了起来，然后去收拾床塌了，不然晚上可没法睡觉。 “我家境一般，无什送你。”尤兴贤拿着手里的话实诚至极地对着顾秦说了这么一句。 “借墨一用已足以。” 尤兴贤没再说什么，而是对着顾秦一作揖表示感谢，随即拿着画就回自己位置上了。 “我柜子里的东西也不吃了，留给秦哥带回去给嫂子。”收拾床榻的释俊哲这会插了话过来。 顾秦没应声，却也没拒绝。 再然后宿舍里的四人便又各自做起了各自的事。 顾秦看着书签满目温柔：宁宁，因为你，我很快融入了新环境，你知道了是不是会很开心？还有，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 程宁宁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 当下恍然，一夜竟是就这么过去了。 昨晚她是怎么睡着来着，好像想着顾秦，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睡着了。 嗯，定是昨晚跟着沈芙学蹲马步，太累了，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让自己累果真是个解决思念的好方法。 被子上还残留着顾秦的味道，程宁宁忍不住抱着被子深吸了好几口气。 眼见着思念再次要泛滥，程宁宁果断从床榻上起身了。 她不想睡也不敢睡了。 不想睡因为怕陷入对顾秦疯狂的思念，太难受。 不敢睡，是怕又睡过了，再迟到，这简直就是她职业生涯的污点。 程宁宁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芙在院子里练拳的身影。 沈芙也因听到了开门声，在下一刻便停了下来，转身看了过来，带着讶异，“夫人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不是，是我昨日睡得早，睡不着了。” “那我去给夫人做早饭。” “不急，天色尚早，吃得太早不到午时就饿了。” “那……” “你刚刚是在练拳吗？” “是的，每日晨起练拳，强身健体。” “我跟你学学吧，反正也无事可做。” “好啊。”沈芙高兴地应了声。 程宁宁也从门内走了出来，几步走下走廊，走进了院子里。 “我教夫人几个简单的动作，夫人先练练，我初学就学的这个，对付坏人可有用了，用来防身刚刚好。” 程宁宁本来是想忙碌一下放空思绪，此刻一听沈芙这话顿时来劲了。 “好。”当初要是会几招，也不至于被差点被狗蛋欺负了，如今有这个机会，必须要好好学。 “来，夫人，跟着我做，先把动作学了，等腿力臂力练了上来，出手就有力度了。”边说沈芙边示范动作。 269:不要夸我 “好。”程宁宁一边应声一边学习。 这个清晨，程宁宁是在跟沈芙学拳中度过的，虽然她耍起来不像舞拳而是像舞蹈，但也算是个学武的人了。 …… 程宁宁到普仁药房的时候还没有到辰时，不过普仁药房的门已经开了。 药房里还没有病人，只有药童，连坐诊大夫都没来。 药童也是三三两两的，无所事事围坐一团絮絮叨叨的谈论着。 程宁宁与沈芙进来的时候，小亮一眼就看到了她们，当下招手高喊，“师妹。” “师兄。”程宁宁边走过去边开口打招呼。 “沈芙的事分下来了，在药材库帮忙。” 程宁宁没想到沈芙的事小亮都帮忙问好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小亮真的太好了。 “师兄你真好。”这么想程宁宁就这么说了。 “没有没有。”小亮腼腆地笑了笑，“还没上工，我带你们过去，刚刚管药材库的魏公子已经来了，我们现在去刚刚好。” “魏公子？”这称呼让程宁宁不禁疑惑出声。 “哦，就是魏管事的大儿子，昨日那个是二儿子。魏大公子跟那二公子不一样，魏大公子行为端正，努力上进，更是温文尔雅，都不知道比那魏二公子好了多少倍。” 小亮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给程宁宁解惑。 听完的程宁宁不由得想起了昨日小亮跟她说的魏管事宠妾灭妻的话，不由得发问，“这魏大公子莫不是就是那魏管事之妻所生？” “是的。” 所以呢？妻生的就是妻生的妾生的就是妾生的？ 不，该说是被宠坏的，不是说宠妾么，当然也宠妾生的了。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多加评论。 想着，程宁宁也没再多问，就那么领着沈芙跟着小亮去了后堂的药材库。 所谓药材库就是储存药材的地方。 药材库比程宁宁想象的要大要整洁，几乎和前面一样，都是成排的药柜，而不是散落一地装在袋子里。 “魏公子，魏公子你在哪？”药柜太多，想找个人有些难，所以进了药材库的小亮直接就高喊了起来。 没有人回答，小亮不得不带着程宁宁和沈芙继续向前走，“魏……” “何事？”小亮欲再次高喊，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温润的询问声。 这一声让小亮一行三人猛停住了脚步，并迅速转身。 本身程宁宁和沈芙是缀在小亮身后的，此刻这一转身，程宁宁与沈芙刚刚好与从身后出现的魏宜修对了一个正着。 “是你？”发出惊呼声的是沈芙。 “你们见过？”小亮速度的从程宁宁的身后绕到了程宁宁的身侧。 “昨日饭堂有过一面之缘。”回答的是魏宜修，“很荣幸，这位姑娘还能记得我。” “见过就更好了。”小亮一边说一边介绍，“魏公子，这位是我师妹程宁宁，这位是我师妹的妹妹沈芙，以后沈芙就在魏公子这里做事了，因为第一天来，所以我便领了过来寻魏公子。” “沈姑娘可是懂医药？” “当不得一声沈姑娘，公子叫我沈芙就好。”沈芙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给人留话柄，给程宁宁带来麻烦，“不懂医药，做的体力活。” 魏宜修没应答，而是看向了程宁宁，“原来程夫人是小亮的师妹，魏老新收的徒弟，幸会幸会。” “魏公子。”程宁宁喊了一声称呼，没说其他。 魏宜修也没介意，“我还要分药材，就不招待各位了。”说着便入了一侧的药柜行间。 “魏公子，那沈芙要做些什么？”小亮追问道。 “上工时间还没到，先熟悉熟悉环境，待会儿人来齐了，一起做事。” “好，那劳烦魏公子了。” “不碍事。” 到这，算是双方认识交接完毕了。 “师妹，我们去前面吧。” “好。”程宁宁应了一声，看向了沈芙，“有事去前面寻我。” “该是夫人有事寻我才是。”沈芙边说边挥了挥拳头，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这模样让程宁宁当下失笑，随即没再说什么，跟着小亮就离开了。 转身离开之际，嘴角的笑容并未收起，刚刚好落入了一侧不远处药柜行间站着的魏宜修的眼底，只让魏宜修觉得醉人无比，果然好看的人笑起来就是好看，光看着就心情舒畅至极。 …… 程宁宁与小亮去了药堂前面柜台处没多久，药房里便开始陆陆续续来病人了，他们也陆陆续续忙碌了起来。 霍晗昱又来了，从药堂里搬了桌椅再次坐在了小亮的柜台前。 程宁宁就跟没看见霍晗昱似的，一个眼神都没递给他。 见此，霍晗昱也气得不去看程宁宁，哼，他还懒得理她呢。 倒是小亮例行了每一日一说，“霍公子，我真不知道师父去了哪里，你不用每日在这里耗着，纯属浪费你的时间。” “你一日不告诉小爷，小爷就坐在这一日。” “……”小亮真的是已经那霍晗昱没有办法了，不得不求助地看向程宁宁，“师妹，你劝劝霍公子，让他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是真的不知道师父去哪里了。” “他爱坐着就坐着，耽误的不是我们的时间，用的又不是我们的银钱，吃的就更不是我们的粮食了，师兄你何必操心。” 程宁宁这话不可谓不凉薄。 而这话语果断的刺激了霍晗昱，直接让他爆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都说了，不要夸我。” “你这个女人，简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多谢夸奖。” “你……你强词夺理……” “你说是就是吧。” “你……”霍晗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实在是程宁宁完全的油盐不进，他总不能跟她动手吧，简直太失风度了，“小爷不跟你这个女人计较。” “多谢。” “……”霍晗昱卒。 一直看着的小亮和言霁摇了摇头，论口才，霍晗昱从没胜过，却每次都不管不顾的挑衅，完全就是自讨苦吃，也不知道图什么…… …… 270:顾秦回来了 起床，练拳，吃饭，上工，下工，回家，吃饭，蹲马步，睡觉。 这些成了顾秦走后程宁宁每日重复做的事。 当然，还有想顾秦。 只不过从最初疯狂的想念逐渐趋于平静，从一想到就难过变成一想到就幸福，从等待变成了期待，期待顾秦休沐之日的来临。 这日，是顾秦走后的第六日，也是程宁宁上工的第六日。 今日是程宁宁六日来最开心的一日了，因为明日顾秦就会回来了。 而这喜悦在酉时下工的时候最盛，完全是溢于言表了。 “师妹今日看着很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程宁宁这溢于言表的喜悦让小亮忍不住问出了口。 “师兄，六日了，我想明日休沐可以吗？”程宁宁没有回答小亮的问题，而满目笑容的问了这个问题。 “可以。” “所以你很高兴？” “是也不是。” “为何?” “明日顾秦也休沐。”程宁宁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了点微微的羞涩，在外人面前这么直白的承认想顾秦，多少还是有点羞怯的。 “这样啊，怪不得。”小亮倒是没取笑程宁宁，也没揶揄，只一副了然的样子。 小亮这副模样倒是让程宁宁的几分羞涩消散了。 “那个秀才有什么好。”这么些日子，虽然开口就怼，但霍晗昱也知道了顾秦是秀才。 平日里程宁宁得怼霍晗昱，但今日…… “今天姐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程宁宁今儿个特别大方，没有怼霍晗昱。 “小爷才不是你弟弟。”霍晗昱一脸的嫌弃。 “放心，姐姐也不想要你这样的熊孩子做弟弟。” “谁熊孩子了？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这话程宁宁这几日已经听腻了，完全不当一回事，“知道，知道，宠坏的大少爷霍晗昱。”态度极其敷衍。 “小爷……小爷……”霍晗昱小爷了几次也没小爷个话出来。 “夫人。”刚刚好这个时候沈芙从后堂过来了。 因着程宁宁的缘故，沈芙的下工时间也是酉时下工。 “来了。”程宁宁回首招呼了一声，“那我们回家吧。”再然后直接把霍晗昱给无视了一个彻底。 “好。”沈芙应声。 “师兄，我先走了，明日沈芙和我一起休沐，麻烦师兄帮着说一声。” “好。” 打完招呼，程宁宁开开心心的与沈芙一同离开了普仁药房。 被无视的霍晗昱很不高兴，却也没改变离开的时间，眼见着程宁宁和沈芙离开了，便也跟着抬脚离开了。 再然后就那么一路憋着气的跟在程宁宁和沈芙身后，看着她两开开心心的，直到岔路口分别。 …… 强身健体是件需要坚持的事，所以即便今儿个程宁宁极度兴奋，在吃完晚饭后，还是跟着沈芙一起蹲起了马步，还双手握拳伸直练习臂力。 现在的程宁宁已经能把蹲马步的姿势做得很是标准了。 两人所蹲之处是堂屋正中央。 为了方便观察程宁宁姿态的正确性，两人是侧对着大门正对着彼此蹲的马步。 院门推开声响起的时候，沈芙正在矫正程宁宁微微有些走样的姿势，说话声盖过了院门轻推开的声音。 倒是守在走廊下的沈佑，在声音刚响起来的时候，就一个飞速窜到了院门边，带着满身的警惕。 直到院门被开了半侧露出了顾秦的身影，沈佑周身的警惕才消散，且眸中还带了点错愕，不过随即速度收起，对着顾秦抱拳行礼，“公子。” 行完礼后直接伸手接过了顾秦手中拎着的包裹。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一边松了手中的包裹一边将门全部推开，然后走了进来。 门推开的瞬间，他便看到程宁宁在堂屋里伸着胳膊蹲着马步，与沈芙相对。 看着那身影，本满是暗沉的眸光瞬间如冰雪融化，满目温柔。 大概是顾秦后面推开门的声音大了点，沈芙听到了声音，当下侧眸看了过来，一见是顾秦，讶异地喊了一声，“公子？” 沈芙的这一声呼唤让程宁宁下意识回首，在看到暗夜里那踩着月光漫步走来的身影的时候，程宁宁不可置信的愣在了那。 “宁宁，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程宁宁此时此刻脑中只要一个思绪，那就是顾秦回来了。 动作快于思想，当这个思绪出现在脑中的时候，她已经朝着门外飞奔而去，更是直扑入了那已经走到院中央的身影怀里。 “相公。”一声相公喊尽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思念，一声相公喊尽了此刻心底所有的愉悦，一声相公喊得顾秦只觉世间万物都不及这一声呼唤。 顾秦抬手揽住了程宁宁的腰，轻应了一声，“嗯。” 程宁宁没再说话，而是将顾秦紧紧搂住，她以为他明日才会回来的，没想到今晚就回来了，真的是太过惊喜了，真的是…… “公子。”沈芙从屋内走出，几步走到了顾秦面前，屈膝行礼。 而这行礼声让抱着顾秦的程宁宁当下赫然，她只顾着顾秦回来光高兴了，完全忘了家里还有人。 特别是眸光里还站着拎着东西的沈佑。 程宁宁有些别扭的想要推开顾秦的怀抱，却愣是被顾秦挟制着腰肢动弹不得，最后只能羞死人的把脸埋进了顾秦的怀里做鸵鸟，丢死人了，她没脸见人了。 还是沈佑反应快，当下开口道：“不早了，属下就不打扰公子和夫人叙话了，公子这么晚回来想必也是累了，早些休息。” 说着，沈佑就绕过了顾秦和程宁宁到了前方，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妹妹转身就朝着他的屋子走去。 沈芙被拉得一愣一愣的，眼见着自己被拉去了沈佑那，立刻道：“哥，这不是我屋子。” 沈佑：我知道。 “哥哥背有些不舒服，你帮哥哥按按。” “哪不舒服？怎么了？” 伴随着沈芙的询问声，随后响起了开门声已经关门声。 程宁宁往顾秦怀里埋得更深了。 “人走了。”眼见着沈家兄妹没了声音，顾秦低声与程宁宁道，带着明显的揶揄。 271:宁宁，想我了没有 程宁宁微抬首瞪着顾秦，“你取笑我。”无论是话语还是姿态尽显娇意。 “所以宁宁打算如何收拾我呢？” “顾秦。”程宁宁咬着唇喊了一声。 顾秦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弯腰，将程宁宁给横抱了起来，惹得程宁宁差点惊呼出声，随后更是将头更紧地埋进了顾秦的怀里，丢死人了，她明日里不用见人了。 抱着程宁宁，顾秦慢步走向了堂屋，反身用脚将门给关了起来，随后吹灭了桌边的烛火，紧接着抱着程宁宁一步一步朝着内室而去。 屋子里很安静，程宁宁只觉得这一步步脚步声踏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直到被放到了床榻上，程宁宁觉得心都要从她的嘴里蹦出来了。 “宁宁，我回来了。” 低沉的话语响彻在耳边，程宁宁只觉脑中烟花绽放。 迷糊着声音轻应了一声，“嗯。” “想我了没有？” “没有。”明明很想，程宁宁却咬着唇不承认，只是话语里的娇嗔却早已出卖了她。 顾秦轻笑了一声，“真没想？” 边说顾秦边低首，与程宁宁额头抵额头，鼻尖抵鼻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没。” “可我想你了。” 低沉的话语只听着便惹得程宁宁忍不住浑身颤栗。 “很想很想……” 尾音落下，双唇相触，带着炙热，带着霸道，带着不可阻挡之势夺取了程宁宁的呼吸。 直到快要窒息，顾秦才微微退开一些距离，却是顺着程宁宁的唇角一路蔓延至她的耳垂。 “宁宁，想我了没有，嗯？” “没……有……”依旧是这两个字，只不过…… 顾秦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再一次吻上了程宁宁的唇，再然后顺着唇角一路往下，滑过脖颈流连过锁骨…… 许久之后 暗夜里响起了顾秦低沉且咬牙切齿的声音，“宁宁，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月红了。” 程宁宁怂得紧埋在顾秦胸前不抬头，“忘……忘了……” “这也能忘？” “看见你太激动忘了。” “……” “相公，我错了。” “……”顾秦觉得真的没有比这更悲催的事了，他想吃个媳妇就这么难吗？每次都是临门一脚，真的是怕气不死他。 “相公，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太想你了，一见到你太高兴了。” “现在说想我了？” “本来就很想你，很想很想。” “……”他能说什么？刚刚死活不承认想他，现在倒是嘴甜的紧。 他能怎么办，自己媳妇，惯着呗，难道真的禽兽到在这个时候欺负她？ 深吸了一口气，顾秦侧躺在了程宁宁身侧，给她拉好了衣服，紧抱在了怀里，扯过一侧的被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见顾秦这样，程宁宁迟疑地开了口，“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 程宁宁咬了咬唇，紧埋在顾秦怀里，“帮你……” 一见程宁宁这鸵鸟样，顾秦就想笑，也的确笑了，而这轻笑声让程宁宁的头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了。 “我们说说话。”这话等于拒绝了。 闻言，程宁宁咬着唇抬起了头，“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顾秦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脸。 “那你……” “我想和你说说话，想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过得可好，比起那我更想知道这些。”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闻言，程宁宁想了想，便安心地窝在了顾秦的怀里。 “我挺好，每天去普仁药房上工，师兄很照顾我，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帮病人抓抓药，来来去去都有沈芙陪着，还跟沈芙学了点拳脚功夫强身健体。对了，还帮沈芙在药房也找了事做，在药材库搬搬药材什么的，让她给自己挣点体己的银子，反正在那也是陪着我，我忙着让她一个人也挺无聊孤寂的，这样刚刚好。我还准备每个月给她一两银子当月钱，你觉得行吗？” “你决定就好。” “我就管沈芙，沈佑是要跟着你的，你管。” “好。” “还有……” “嗯？” “每天都好想你。” 这话听得顾秦嘴角忍不住上扬，却揶揄道：“现在承认了？” “相公……” “多说几遍，我就忘记你之前说的话。”顾秦这是妥妥的趁火打劫。 “……” “原来宁宁不想我。”顾秦一副怨妇的语气。 “……”又抢她台词了，记得上次抢她台词的时候…… 一想到这，程宁宁一个激灵。 “宁宁？” “想，想，特别想，每天都在想。”顾秦的叫唤让程宁宁反射性的开了口，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这次换顾秦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宁宁也意识到了，当下伸手紧抱住顾秦，以行动来证明自己是真的想。 “真的真的很想你，每天都想。”这句话满是真挚以及满满的眷恋。 顾秦没再逗程宁宁，而是将人给搂紧，“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每天都想。” 这一次换程宁宁嘴角上扬了，怎么压都压不住的那一种。 “你怎么今晚就回来了，不是明日休沐吗？” “不乐意我今晚回来？” “没有，太开心了，我一直以为你明天早上才会回来。” “总归明日休沐，若是路途遥远，可明早早起离开，我这不过一刻多钟的路，不需要等到明早。” 顾秦的话告诉了程宁宁路途远近的重要性，也告诉了她选择跟来的正确性。 “以后每次都是晚上回来吗？” “无特殊情况，便是。” “什么叫特殊情况？” “临时通知加课时之类的，但这种情况很少。” “哦。” “不高兴了？” “没有。” “放心，多晚我都回来。” “不要，晚上不安全，你就白日里回来，没事。” 这话听得顾秦忍俊不禁，“我一个男子哪里的不安全？” “男子怎么就不能不安全了？” “那宁宁说说哪里不安全？” “哪里都不安全。” “……”顾秦觉得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他就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除了沈芙的事，宁宁可还有其他的事要告知于我？就是这些日子可还有发生一些其他的事？” 272:我觉得看不够 “其他的事？” “嗯，什么都行，我就是想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也有一些，不过从哪里开始讲。” “你就从我离开的那一天早上开始讲。” 一说到顾秦离开的那一天，程宁宁就想起了她迟到的事，可谓是一想到就迫不及待的吐槽出口。 “我跟你说，第一天就因为你没叫我，我上工迟到了，然后……” 程宁宁这一吐槽可谓是打开了宣泄口，把这些日子以来想说的话憋着的话全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例如第一天上工迟到，例如身子太弱需要练武，再例如霍晗昱是个熊孩子等等等等…… 说了好多好多，顾秦听得很是有耐心，时不时地应和几句。 直到程宁宁吐槽够了，才发现净顾着说她自己的事了，当下反口询问顾秦。 “你呢？你在县学怎么样？还习惯吗？每天都做些什么？” 她也想知道他在外面好不好。 “挺好，每日就是读书。” “还有其他的吗？” “想你。” 这话程宁宁爱听极了，忍不住收紧了几分抱着顾秦腰腹的手。 “住宿是怎么住的，你们是一个人住还是好几人一起？” “四个人一起。” “一起住的其他人好相处吗？” “挺好。” “都是什么样的人？” “我跟你讲讲。” “好。” “一个叫释俊哲，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比较喜欢吃……”这一次换顾秦讲述，程宁宁应和了。 比起程宁宁带着情绪的吐槽，顾秦的叙述声很是平稳，从头至尾都是一种情绪。 程宁宁是在顾秦的叙述声中睡着的。 久不闻程宁宁插口的声音的时候，顾秦停下了叙述的声音，垂首看着怀中紧靠着他的人，轻唤了一声，“宁宁。” 回答他的除了呼吸声就是呼吸声。 当下，顾秦鞭子程宁宁睡着了，便不再言语，而是就那么看着程宁宁，即便只能看见朦胧的轮廓，也舍不得移开半分眸光…… …… 几日的早起上工在程宁宁体内形成了生物钟，使得她每日到点便自动醒来了。 今日亦是。 只是今日醒来的时候怀中抱着的不是棉被，而是一个人，这让程宁宁愣了好一会儿，随即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做梦，昨晚顾秦真的回来了。 一想到这，程宁宁忍不住收紧搭在顾秦腰间的手，心头喜悦溢于言表，还忍不住蹭了蹭，像极了猫儿。 本就是相对拥抱的姿势，程宁宁只微微抬首便可看到顾秦的眉眼，当下没忍住直接伸手摸了上去，用指尖一点一点描绘着顾秦的眉眼。 再然后顺着鼻翼摸到了那抿着的薄唇上，忍不住微微用力按了按。 一想到这个男人是她的，程宁宁就忍不住弯了眉眼。 被她骚扰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并一口咬住了压在他唇上的纤纤玉指，只轻咬了一下便松了开来。 “醒这么早？” “每日都这会子起来，习惯了，到时间便醒了。” 这话顾秦能明白，因为他也是。 所以他早一会儿便醒了，只不过没起身，而是一直看着她，直到感觉她动了，这才下意识闭上了眸子。 只是没想到小妻子会这般…… 或者刚刚他该继续闭着眼睛，看看她还会做什么。 “今日休沐，可以多睡儿。” “不要。” “……” “我想多看看你。” 屋内只有蒙蒙亮的光线，但一点儿也不影响顾秦将程宁宁眉眼间的温柔与娇意看得一清二楚。 “我觉得看不够。” “嗯？” 顾秦没说话，而是直接一个翻身压着程宁宁吻了上去…… …… 今日的程宁宁比往常迟起了半个时辰。 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而程宁宁只觉没脸出去见人了。 顾秦看着程宁宁这鸵鸟的模样，觉得稀罕极了，他的宁宁怎么能这么可爱。 “今日休沐，你迟一些时候起来很正常。” 程宁宁缩着手瞪着顾秦，“你不要再说了。” 这人明明昨晚说不需要她帮忙的，哪里知道一大早竟让她…… “宁宁，你现在的模样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说你这个模样出去，沈芙会不会问你什么？” 程宁宁一想沈芙那单纯直率的模样，整个人一哆嗦，她觉得自己不用出门了。 “你正常点，她肯定什么都不会问，毕竟你来月红了，我又能把你怎么样？”说到这，顾秦满目幽怨。 一见顾秦这模样，程宁宁反倒是平衡了，还不忘幸灾乐祸，“你活该，谁叫上次给你你不要。” “……”他的体贴竟是变成罪状了？“要不我们浴血奋战？” 说着，顾秦朝着程宁宁走了一步，吓得程宁宁立刻跳了起来，速度朝外走去，“我饿了，我要去洗漱吃早膳。” 看着程宁宁那溜得比兔子还快的姿态，顾秦哭笑不得，他看上去真的那么饥不择食吗？ …… 不得不说程宁宁有点儿点背，她这速度一跑，刚刚好被在院子里练拳的沈芙看见。 沈芙那叫一个担忧的就开口询问，“夫人你怎么了？” 程宁宁满目赫然，却是故作镇定，“瞧着天色不早了，起迟了。” “夫人不用急，今日休沐，不去上工。”沈芙不疑有他，毕竟有程宁宁第一日上工迟到狂奔在前。 “跑出来的时候想起来了。”程宁宁一副我已经知道了的模样。 这个时候顾秦刚刚好从她身后的大门走了出来，看着程宁宁那故作镇定的扯谎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住。 “我说宁宁怎么跑这么快，原来是以为自己要上工。” 程宁宁本来已经镇定了情绪，此刻顾秦这圆谎的话，完全就是戳她心窝子，让她忍不住又慌乱了起来，更是回首狠瞪了他一眼，一副你敢乱说我就劈了你的模样。 “公子。”沈芙见顾秦出来了，当下屈膝行礼。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 这个空荡，程宁宁快步去了厨房打水洗漱去了。 顾秦应完声后，紧随其后。 沈芙见程宁宁和顾秦都起来了，当下就要跟着去厨房，却是被突然冒出来的沈佑给喊住了，“小芙。” 273:我相公喜欢我这样的 “哥。” “做什么去？” “给夫人和公子盛早饭。” “昨晚公子带了东西回来，我放在了我房里，你去取来给公子。” “好。”沈芙没多想，蹭蹭蹭地就去了。 沈佑当下也跟着转身朝他自己的屋子去了。 这个时候顾秦才走到厨房门口，沈芙和沈佑的对话他一字不差的听在了耳朵里，不由得转首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看到的是沈芙和沈佑一前一后朝着院门一侧的屋子而去，也就是沈佑的屋子。 仅看了一眼，顾秦便收回了眸光进了厨房。 程宁宁刚刚好舀了洗漱的水，见顾秦进来了，忍不住又瞪了一眼，“都是你。”并低声埋怨。 “宁宁手酸不酸，要不要我帮你端水？” “顾秦。”程宁宁忍不住高吼，吼完之后立刻又缩了起来，满身紧张。 “人不在。”顾秦不敢逗太过。 闻言，程宁宁满身的紧张不见了，立刻从小鸵鸟变成了小刺猬，对着顾秦冷哼了一声，随即端着水便去院子里洗漱了。 顾秦没再逗程宁宁，也紧跟着舀水洗漱了。 沈芙拎着东西从沈佑的屋子出来的时候，程宁宁刚刚好洗漱好。 顾秦慢了一步。 而这一步刚刚好让程宁宁把粥从锅里盛了出来。 在程宁宁从瓶子里拨酱菜到碟子里的时候，顾秦拿了托盘将两碗盛好的粥放在了里面，取了两双筷子。 在程宁宁盖瓶盖子的时候，他将酱菜端着放到了托盘里，随即端起托盘，待程宁宁放好酱菜瓶子，和她一起出了门去了堂屋。 这会儿，沈芙也刚刚好拎着包裹来到了堂屋。 “公子，这是你昨日放在哥哥那的东西，奴婢给你放哪？”在顾秦跟前，沈芙不敢放肆，程宁宁那不用自称奴婢是特赦，但顾秦这里不行。 “这是什么？”程宁宁疑惑的询问了一声。 “小释给你的吃食，回来前硬塞给我带回来的。”顾秦一边放下托盘一边应答，说完后看向了沈芙，“放屋里。” “是。”沈芙屈膝应声，随即拎着包裹转身朝着一侧的内室走去。 而这小释是谁，程宁宁在昨晚听完顾秦的讲解之后，已经知道了。 “今日休沐也无事，我们待会儿上街去买些回礼。”程宁宁没想到顾秦的新室友还让顾秦给她带了礼物，她必须礼尚往来。 “好。” …… 六日一次休沐，六日一次相见，无论如何顾秦都是不会允许有人打扰的。 所以出门的时候他直接就撇开了沈家兄妹，独自带着程宁宁出了门。 当然，也没拘着沈家兄妹，他们爱作何就作何去，只要不跟着他们就行。 而所谓回礼，投其所好就是最好的回礼。 释俊哲喜欢吃食，所以程宁宁便打算用吃食回礼。 因此上了街之后便直接去了卖小吃食的铺子。 而这吃食得是能保存几日的那一种。 且对于爱吃的人来说，不在于分量多，而在于种类多，喜欢吃的人就喜欢尝试各种美食。 作为一个吃货，程宁宁精于此道。 所以她首当其冲的便先进了蜜饯铺子，蜜饯这东西酸甜可口，口味众多，适合久放，必当是首选。 “相公，你那室友偏什么口味？甜还是酸？” “好似什么都吃。”这几日他就没见释俊哲有什么是不吃的，当真是来者不拒。 “行，那我就各种口味挑一点。” “你做主就好。”对吃，顾秦不是很有研究。 “好。”应着声，程宁宁就招呼了伙计询问起了蜜饯口味，然后点了一些让伙计给她每样包起来些许。 程宁宁每一样要的分量不多，但在于要的份数多，所以伙计很是殷勤。 “自己买点没？”顾秦深怕程宁宁把她自己给忘了，特意开口提醒。 程宁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只闻一声惊呼声横插了进来。 “顾秦？” 这声带着不确定和不可置信的惊呼声让正在说这话的顾秦和程宁宁同时抬眸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脸错愕的陆小小就那么出现在了顾秦和程宁宁的眼眸里。 仅一眼，夫妻两人同步性地收回了眸光。 “我有给自己买点，还带了点给沈芙。”收回眸光的程宁宁回答了刚刚顾秦的问题。 “那就好。” 夫妻两的这一行为可谓是将陆小小给无视了一个彻底。 暴躁的陆小小怎么能忍，那是立刻就蹭蹭蹭的几步冲了过来，怒目相瞪，大声斥诉，“顾秦，我叫你你没听见吗？你耳朵聋了吗？” 陆小小和小姐妹一起出来买吃的的，当然，买东西就是个幌子，主要是当个中间人，好给魏家小姐跟她的堂哥陆之年牵红线。 看到顾秦的时候有的只是震惊，还没来得及生起别的什么情绪，哪曾想顾秦和程宁宁竟是纷纷无视她，这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 陆小小的怒吼让顾秦抬眸看向了她，眸色幽冷，如清晨深林里的古井，泛着迷雾，深不见底，“你哪位？” 三个字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甩了陆小小一巴掌，要多响亮就多响亮。 可想而知此刻陆小小的表情有多精彩，震惊、傻愣、愤怒、不可置信…… 程宁宁只想拍手叫好，因为这正是她想说的，但此刻被她家相公给抢了台词，所以…… “这位姑娘，我知道我家相公容貌俊俏，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是不是该矜持点，就算是想要引起我家相公的注意，是不是也太粗鲁了点？” 程宁宁这话比之顾秦的话只重不轻。 “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相公喜欢我这种美艳如花温柔如水的，可不是你这种黝黑丑陋粗暴如狼的，懂？” 这后一句就更狠了，这打脸真的是一声比一声响。 不提在村里的那些纠葛，这上来就骂人，他们能给她好脸色才怪，以为他们是什么？ 只能说这县城真的是够小的，怎么就碰上了。 不是说陆家是有钱人吗？ 不是说有钱人喜欢去富贵区吗？ 她这里可是平价东区呢！ 怎么就碰上了？ “程宁宁。”程宁宁的补刀让陆小小回过了神，并对着她怒吼出声，更是抬起了手欲扇人，却是被陆之年快几步上前给拦住了。 274:魏家小姐 “小小，休要胡闹。”陆之年面色肃然。 是他跟陆小小一起出来的，这要是闹出了事，回头罪责得都落在他的头上，且他想娶的魏小姐还在这里，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而在陆之年出手之时，程宁宁已经被顾秦给快速护到了身后。 “堂兄。”陆小小一脸不满，喊着陆之年，瞪着顾秦身后的程宁宁。 “听话。”陆之年拿出了兄长的威严。 “她骂我。”陆小小回首看向陆之年满脸不依。 陆之年没搭理陆小小，而是转向了顾秦和程宁宁，“这位公子，这位夫人，小妹不懂事，还请见谅，许是认错人了，还请两位大人不记小人量。” 陆小小不带脑子，陆之年却是带脑子的，且不论程宁宁的言语是否能判定为骂人，便是了，也是陆小小挑事在先，便是无礼。 且这顾秦和程宁宁不给脸，他也就没必要装认识了，即便他的确认识。 而他此番行为不过是为了陆小小不礼貌行为赔罪，至于其他的，他们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他们。 陆之年的话让顾秦沉了眸子，当初在桃园村相见，他觉得这陆之年心思深沉，今日一见果真深沉。 程宁宁愣了一下，以为要开撕了，没想到竟是这局面，且这一手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倒是用得麻溜。 “堂兄……”陆小小不依的开口，一副要闹的架势，但是无论是陆之年还是顾秦都跟没听见一样，只看着对方。 “见谅谈不上，这上来骂人就算了，还欲动手，这位公子最好回家好好教育教育令妹，也就是遇上我们，若是遇上凶徒，这位公子可想过结果？” 陆之年说话带刺，顾秦也不遑多让。 这一席话可谓是不带任何指责之意，却生生指责了陆小小，还带上了好心的提醒，真的是让陆之年哑巴吃黄连。 “多谢公子提醒。”这一口气不管想不想咽，陆之年都咽下去了。 不是他气度大，而是他得给魏小姐留下一个气度大的印象，若不是魏小姐在此，他…… “堂兄……”陆小小还在吵。 “莫要让魏小姐看了笑话。”陆之年侧首看向陆小小，带着意有所指。 而这把魏欣然给扯了进来，陆小小果断闭嘴了。 而陆之年说完之后歉意地看向了魏欣然，“小小性子急躁了一些，让魏小姐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魏欣然连忙摆了摆手，看上去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陆之年其实是看不上魏欣然这模样的，做事怯生生的，模样又并非绝色，但谁叫她是这祁县大家魏家唯一的小姐，哪怕只是一个妾生的，却也是唯一的。 陆之年喊出魏小姐的时候，程宁宁就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来，实在是这魏字她最近听得太多，也接触得太多，且这陆之年和陆小小对待她的态度也很奇怪，要知道这陆之年可不是什么息事宁人的主。 不过在瞅见这魏小姐的模样时便没了什么反应，毕竟这位与她见过的魏姓三人都没什么相似的，所以可能只是巧合。 但不管怎样，这一位对这陆家兄妹肯定是有影响的。 “小小，你不是说你要吃蜜饯，今日堂哥付账，你随便选，魏小姐喜欢什么，也一起，怎么说你也是小小的小姐妹，没道理我帮小小买不帮你买。”陆之年这已经是完全将顾秦和程宁宁丢一边了。 听完陆之年这话，陆小小也想起了自己今日的目的，且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她有钱，可比顾秦和程宁宁有钱多了。 “来，欣然，难得堂哥这么大方，我们好好宰他一顿。” 说着，就喊了老板，“掌柜的，把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全部都给我包起来。” 陆小小一张口那叫一个豪。 客人吵架的时候，掌柜的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过这该他得利的时候他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嘞。”应着声，掌柜速度的拿上袋子就跑了过来，更是速度的成盒的往袋子里面倒蜜饯，嘴角笑得都合不拢了。 掌柜的在倒，陆小小就站在那昂首看着顾秦和程宁宁，满目的你们有能耐你们也这么买的架势。 掌柜的还没装好，之前帮程宁宁和顾秦装的伙计拿着包装好的袋子走了过来，“这位公子，你要的蜜饯包好了，一共八百文。” 陆小小一见那小分量的几个袋子，直接笑了，笑得很是嚣张，“堂哥，幸亏遇到了你，我才能吃上这么些蜜饯，不然我怕是连一些寒酸的人都不如，人家好歹还能尝上一两口，而我就只能看着了。” 这含沙射影真的是再明显不过了。 而陆小小看到了，陆之年又怎么会没看到，眼里的鄙视可谓是半点儿不掩饰，嘴上却是说着听似谦虚实则挤兑的话，“小小你这话说得，我这财力怎么也是不能跟叔叔比的，你想吃什么一句话，叔叔还不都给你买来，哪里会只让你看着。” 魏欣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站在一边怯怯地看着不吱声。 陆家兄妹这一唱一和堪称完美，一般人就被怼得受不了了，要么愤怒而起，要么无地自容。 但偏偏顾秦和程宁宁那还真不是一般人。 顾秦一向隐忍至极，而程宁宁，不说别的，就说她深知自己是未来的权臣夫人，她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这两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两个人在这自降身份让顾秦没脸。 更何况，她六日才能见到顾秦一次，且就这么一天的相处时间，她会浪费在这种无聊之事上？ “相公，我们还要买别的东西。”程宁宁喊了顾秦一声。 “好。”顾秦边应声边转身接过伙计手上的袋子，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了伙计。 伙计速度接过银子转身去了柜台边找了两百文回来递给了顾秦，顾秦接过，后牵着程宁宁的手转身便离开了蜜饯铺子。 “堂哥，我还要这个，这个，这个我也要……” “好，都包起来。” 身后陆家兄妹的秀富声音不绝于耳。 275:我以为你知道 “宁宁。”已经走出一些距离的顾秦转首深沉着眸子看着程宁宁。 “我没有很喜欢吃蜜饯，不用在意。”程宁宁知道顾秦要说什么，“且咱们也不是买不起，只是没必要而已，之前我也说了，买吃食在精不在多，若是喜了，下次再多买点便是，不喜多了便是浪费了。” “我会好好读书，明年高中，让你做举人娘子。” “好。”这话她喜欢听，钱那玩意有什么了不起，她可以自己挣，只要给她时间，不过诰命夫人这玩意就得靠她相公了。 看着程宁宁喜笑颜开的眉眼，顾秦只觉得心底的黑暗被驱散，也越发的坚定了努力的心性。 …… 早上半日的时间，程宁宁和顾秦几乎在买礼物上度过，特别是吃食上，程宁宁花了许多心思。 当然，除了送人之外，她自己也买了不少。 虽然现在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还不至于穷到连最基本的小吃食都买不起，毕竟她也算是有工作的人，尽管还没有拿工资，但好歹有后续保障，且有先见之明的在桃园村采了些药材卖了钱，才使得现在不至于太因为银钱而发愁。 因此，当程宁宁和顾秦逛完早市回家的时候，手里当真是大包小包满满的都是。 在家的沈芙和沈佑那是立刻上前就帮两人拎袋子。 没错，就是两人。 可见这次程宁宁究竟买了多少东西。 “夫人，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几日来的相处，使得沈芙已经对程宁宁亲近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本来也没想买这么多，就是逛着逛着看大家都在说什么中秋什么的，这才想起来今日是中秋，我这索性就多买一些，晚上咱们吃大餐，也省得下午再出门去浪费时间。” 除了礼物，程宁宁还买了许多别的东西，就因为在路上听到别人谈论中秋，而她也才后知后觉的发觉。 这可是她和顾秦过得第一个中秋，必须把仪式感给整起来。 且还有沈家兄妹，就更要弄得隆重一点了。 “今日中秋了吗？”沈芙也讶然，一直以来她只求着不要颠沛流离，哪里还去管今时今日是几时。 “大家都这么说，应该就是吧。” “宁宁，不是应该，是本来。”顾秦无奈纠正。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不提醒我。”程宁宁侧眸就瞪了顾秦一眼。 “我以为你知道。”顾秦很冤枉。 他以为程宁宁知道的，且反正两人在一起，就没必要刻意提起了。 当然，他本就准备晚上带她去夜市的，今晚祁县的夜市可是要比往日要热闹许多的。 他打算晚上说的，哪里知道…… “这意思是怪我自己不记日子？” “不，怪我，是我没提醒你。”媳妇怎么会错，错的是他。 程宁宁一下子满意了。 沈芙完全傻了，随即觉得是她大惊小怪了，公子一向疼夫人，这种疼该只是其中之一，果然，公子遇到夫人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的温柔，真好。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几人已经从院门口走到了堂屋内。 程宁宁率先将东西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剩下的几人则是紧随其后。 因为程宁宁拿得都是轻一点没什么分量的东西，重的都在顾秦那，所以东西都混合了起来。 这一放下，程宁宁便开始挑拣吃食和食材了。 “相公，你和沈佑将食材拿去厨房。”边说程宁宁边将挑出来的食材递给了顾秦。 “好。”顾秦一边应声一边接过递给了沈佑，自己也跟着挑拣，毕竟是一起买的，买的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不一会儿，食材便都挑了出来，顾秦便和沈佑一同拎着去了厨房。 程宁宁则开始再次分拨袋子，“小芙，帮我把这几个袋子放到里面书桌上去，这个要给顾秦带去县学的。” 几日的契合相处，沈芙和程宁宁亲近到有什么说什么，程宁宁对沈芙的称呼也跟着亲近了。 “是，夫人。”沈芙连忙将程宁宁分拨的那几个袋子拎进了内室，放到了书桌上，随即走了出来。 待沈芙再出来时，程宁宁又推给了她几个袋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些我买着吃的，觉得还不错，也给你带了一份，你也尝尝，喜欢什么，咱们下次就买什么。” 买她回来让她做工赚银钱就算了，现在竟然还给她带吃的，沈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程宁宁表达自己的感动之情了。 “夫人。”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沈芙直接给程宁宁跪下了。 见此，程宁宁当下上前伸手扶人，“你这是做什么？” “夫人。”沈芙抬手拂开了程宁宁伸过来扶她的手，炙热着双眸看着程宁宁，“请夫人受沈芙一拜。” 说着，直接双手着地给程宁宁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沈芙这一拜弄得程宁宁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只是想着一家人，她吃东西也给她带点，哪里是要她这般。 “小芙，一点吃的，你这般模样作何？” 沈芙抬首看向程宁宁，眸光带着难以言喻的隐忍，“夫人，对你来说只是一点吃食，但对我来说不是。” 深吸了一口气，沈芙才微微平复情绪继续开口，“沈芙颠沛流离已有半年之久，不要说给沈芙特意带吃食，便是能给沈芙安逸生活的人都没有。能得夫人相助脱离颠沛流离，沈芙已是感激不尽。如今更得夫人将沈芙放于心上，沈芙一无所有，只一条命，愿为夫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芙说得很是认真，让程宁宁想当玩笑揭过去都不可能，只能无奈叹息。 “你说你，我一点吃食就将你收买了，你怎么这么好收买？就不怕我故意收买你给我卖命？” “夫人没必要，公子买奴婢的时候，就说过要奴婢用命保护夫人，夫人没必要这么做。” “……”程宁宁还是第一次有些词穷，“起来吧，今天中秋佳节，咱们开开心心的。” “是，夫人。”沈芙再次双手伏地叩首，随即站起了身。 276:要有仪式感 “来，尝尝，看看好吃不好吃。”程宁宁直接揭过刚刚的事，招呼着沈芙吃了起来。 “好。”沈芙没拒绝。 远在厨房的顾秦和沈佑分毫不差的将主屋的这一幕给看在了眼里，也听在了耳朵里。 顾秦对此并无半点意外，他的宁宁一向善良。 而沈佑除了暖心之外，更加坚定了要好好效忠顾秦的心。 他把差事做好了，就能留下来，只要他能留下来，即便妹妹不小心犯了错误，他也能保住妹妹，他一定要让妹妹留在这里。 程宁宁办事顾秦不多嘴，沈芙的事沈佑也不多嘴，所以此刻即便两人看见了听见了，也都做不见不闻，兀自拆开袋子，将袋子里的食材取出来一一放好。 …… 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这仪式感那是必须要立起来的。 吃完午饭之后，程宁宁便开始装扮屋子了。 窗户上贴上窗花，屋檐下挂上灯笼，当然，这种登高的体力活都是顾秦和沈佑在做，而她则是和沈芙看看位置正歪。 搞完这些后便开始准备晚膳了。 因为今儿个是节日，所以这晚膳相当丰盛，因此这准备工作也繁琐了，不过大家一起忙碌，这才显得欢乐不是吗？ 来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她会厨艺的技能也早就点亮，今儿个晚上算是寻着机会一展身手了。 “你们能不能吃辣？”一展身手前得统计一下口味。 “喜欢吃。”沈芙第一个应答，且一脸期待。 “能吃。”沈佑第二个。 “可。”顾秦简单明了。 一听这个，程宁宁高兴极了，她终于可以吃上一顿重口味的菜了，也不是说平日里不能吃，主要是烧起来程序繁琐。 “那这鱼就做成酸菜鱼了。”程宁宁买了一条很大的黑鱼，最初目的就是想吃酸菜鱼来着，当然，若是大家不能吃，她就做别的。 “夫人，何为酸菜鱼？好吃吗？”沈芙没吃过这种鱼。 “试试就知道了。” “好啊好啊，那我来杀鱼。”说着沈芙就要动手。 “我来。”沈佑动作快的抢了妹妹的工作。 “……”沈芙站那有些茫然。 “没事，我们还可以准备糕点，这鱼就给你哥哥杀，再让他给片成鱼片，你杀的话还要让你哥片，你刀工可没你哥哥细。” “好。” “相公，你来和面。”体力活必须让男人干。 “好。”顾秦当下应声。 一时间，忙忙碌碌好不热闹。 夜幕在忙碌中不知不觉降临。 点燃的大红灯笼摇曳在屋檐下，光看着就十分喜庆。 屋内，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式，无论是从观感上还是味道上，都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夫人，你好厉害。”当最后一道酸菜鱼被端上桌子的时候，沈芙忍不住赞叹出声，她完全没想到夫人厨艺这么好，这简直堪比大厨了。 “这不是厉害，这是贪吃。”程宁宁说得是实话，她的确是因为贪吃才学会这些的，毕竟爷爷动不动就把她整深山老林去，她不自己动手吃什么？就是点外卖也不能送到深山老林啊！ “不，就是厉害。”沈芙较真地拒绝程宁宁说辞。 “……”她还能说什么，“趁热吃，待会儿凉了这鱼就不好吃了。” 程宁宁没再说什么，只招呼着吃饭。 当下，众人便纷纷落座。 顾秦知道程宁宁会烧菜做饭，却是不知能做出这么一桌好似酒楼里大厨做的饭菜，觉得惊诧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他的宁宁一直就很优秀。 “啊，夫人……”刚开吃，沈芙又咋呼了起来。 “怎么了？是太辣了吗？”沈芙夹的是一块酸菜鱼，程宁宁以为她辣着了。 “不不。”沈芙连忙摆手，“好吃，太好吃了，夫人，你要教我，教我，以后我多多做。” 沈芙很懂规矩，一般食不言的，但今儿个真的是太好吃了，她忍不住。 程宁宁当下哭笑不得，还以为她放太多辣辣着她了，“喜欢就多吃，教你的事以后再说，今儿个咱好好过节。” “好，好。”沈芙连忙点头，然后只吃饭不说话，但每吃一道菜那欢喜满足的表情却是半点儿也不掩藏，真的是让看的人都忍不住要多吃几口饭。 初初见沈芙，程宁宁觉得她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深沉，但现在，只觉得小姑娘可爱极了，而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 “嗝……嗝……”程宁宁一路走一路打嗝。 顾秦无奈的抬手帮她拍着后背，他是真的相信之前程宁宁说得因为贪嘴才会做出这般丰盛菜式的理由，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吃撑了。 “宁宁。” “嗝……嗯……” “难受吗？” “难受。”程宁宁委屈巴巴地看着顾秦。 “还贪吃吗？” “太好吃了……嗝……” 顾秦又帮程宁宁拍了拍后背，“待会儿到集市上不许吃东西了。” “都是你，不告诉我带我来夜市。” “告诉你，你就不贪吃了吗？” “……” “答应我不贪吃，我就许你买回来明日吃。” “其实走路挺消食，说不定待会儿我就又饿了。” “宁宁。” “好。”程宁宁果断妥协，大不了，大不了待会儿她想吃的时候再撒撒娇就好了。 …… 和早上一般，顾秦再次撇开了沈家兄妹，让他们自去玩耍，他则与程宁宁独自二人去了夜市。 同是夜市，但今晚的夜市明显比程宁宁初来的那一晚夜市要热闹得多，且花样也多。 就那售卖的东西就多了许多含着中秋寓意的东西。 人潮汹涌就不提了，还多了许多杂耍猜灯谜什么的，总之比那一晚热闹了多了去了。 前些时候在来的路上还在埋着小心思准备看到好吃的就跟顾秦撒撒娇的程宁宁，在见到热闹至极的街市的时候，立刻将吃什么的给抛去了脑后。 好看好玩的东西太多了，她都要恍花眼了，哪里还记得吃什么的。 主要也是顾秦存了心思，将程宁宁带去了玩耍物件比较多的街市。 一路走走停停，程宁宁好不欢乐。 277:顾秦魏宜修相遇 刚刚才看完杂耍，这会子被这只在过节才会售卖的花灯给吸引了。 真的是各种形状的都有，最多的就要数兔子形状的了，毕竟今儿个是中秋，有嫦娥奔月的传说，这玉兔也成了典故。 其他动物形状的也有，还有一些是传统形状，不过上面所画之画甚是优美，也有一些花形的花灯，毕竟是花灯么，花形的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总之种类繁多，让人眼花缭乱，光看着就爱不释手。 “相公，我要这个，我喜欢这个。”程宁宁一眼就相中了一盏小兔子形状的花灯。 “好。”顾秦当下应声，随即就对着花灯里侧站着的人询问道，“老板，这灯怎么卖？” “买灯二十文一盏，若是猜灯谜则是五文钱一次，猜中可将猜中的那只取走，猜不中便就什么都没有了，不知公子是要猜灯谜还是直接买？” “猜。”程宁宁一听直接答了，然后转首看向顾秦，“相公，我相信你。” 被自家媳妇用信任至极的眸光看着，顾秦还是很受用的。 “要几盏？” “四盏吧，我要两个，还有两个给沈芙带回去，让她挂屋里玩。” “好。”应着声，顾秦就取了二十文递给了里面的老板，“老板，猜四盏花灯。” 老板乐呵地接过钱，“好嘞，公子您猜，中了我给您取。” 雄心壮志的人老板见太多了，只是到最后大多数都是买走的，这样他就可以多赚钱了。 “一轮明月照窗前打一礼貌用语。”顾秦率先开口读出了程宁宁看中的灯盏上的灯谜，紧接着便直接吐出答案，“光临舍下。” 顾秦答得这么快，让里面站着的老板愣了一下，但随即便道：“公子好才情。”说着就将那兔子花灯给取了下来递给了顾秦。 猜灯谜这东西如同赌博，猜不出来他们赢了，猜出来了那就是顾客赢了，虽然多数人猜不出，但也不乏有才情之人。 顾秦接过递给了程宁宁，程宁宁开心地接过，随后满目星光地看着顾秦，“相公好厉害。” 顾秦宠溺地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发顶，“还要哪一盏？” “这个，也给沈芙带一盏小兔子的，她肯定喜欢。” “好。” “嫦娥下凡，打一花名，月季。”顾秦再次直接读出后给出答案，这次连停顿都没停顿。 老板已经不想说话了，直接取了花灯递给了顾秦，“公子你的花灯。” 顾秦再次接过，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递给程宁宁，而是他自己拿着，“还要哪一盏？” “我得看看。” “好。” 说着，两人就那么围着花灯挨个看了起来。 好看的花灯太多，当真是看得程宁宁眼花缭乱。 “相公，你觉得……” “程夫人？” 一声突起的叫唤声让正询问顾秦意见的程宁宁话语戛然而止，并侧首看了过去。 顾秦见程宁宁这动作，也跟着看了过去。 在看见魏宜修的时候，顾秦眸光不由得一凛。 魏宜修却好似不见顾秦，只凝视着程宁宁，“程夫人。”并再次开口喊了一次，这一次是肯定的语句，算是打招呼。 程宁宁不知道身后顾秦的眸光，也没有觉得魏宜修的眸光有什么不对，只礼貌回应，“魏公子。” “程夫人这是打算猜灯谜？” “我不会，我家相公猜。”程宁宁边说边往一侧退了一步露出了顾秦的整个身形，“这是我相公顾秦。” 说完之后，程宁宁转眸看向顾秦，对着顾秦介绍魏宜修，“相公，这是我上工的药房管后堂药材库的魏公子。” “魏宜修。”魏宜修看着顾秦率先抬手作揖。 “顾秦。”顾秦抬手作揖回礼。 两人刚见完礼，一声怯生生的叫喊声从魏宜修身后传了出来，“大哥，我喜欢这个。” 魏宜修对着程宁宁和顾秦歉意一笑，随即转身询问，“哪个？” 魏宜修这一转身直接让出了其身后之人的身影，不是他人正是早上刚见过的魏小姐。 实在是早上陆小小闹得太凶，程宁宁想不记住与她同行的这一位也不行，她只想说这祁县真小。 大概是顾秦和程宁宁看着这边，魏欣然怯怯一笑，然后抬手指向了左手边的莲花形花灯，“这一盏。” “楷隶皆融尚朴为先，打一花名。”魏宜修温文尔雅的将那花灯上的灯谜给读了出来，随后直接给了答案，“棣棠。” “公子好才情。”站在灯内侧的老板立刻赞了一声魏宜修，随后便将花灯拿下来递给了魏宜修，而魏宜修则是接过递给了魏欣然。 “还有哪一盏？”魏宜修很是温润的再次询问魏欣然，尽显兄妹情深。 而这一切都显示着魏宜修只是因为看到程宁宁是熟人打了一个招呼而已，并无其他。 程宁宁也没去想到其他什么，也只当是熟人见面打招呼，毕竟在一个地方上工，且他还是沈芙的上司。 所以在魏宜修帮魏欣然猜灯谜的时候，她也继续去选自己喜欢的花灯，在魏宜修问着魏欣然还要哪一盏的时候，程宁宁刚好看到了自己特别喜欢的了。 “这一盏。” 而这一回答恰恰好落在魏宜修的问话后面，就好似是在回答魏宜修的问题一般。 魏宜修忍不住看了过来，而程宁宁不见顾秦动静，当下不满地转首看向顾秦，“相公，我说我要这一盏，你听到没有啊！” “我觉得这一盏也不错。”顾秦却是直视面前的那一盏。 “哪个？”程宁宁闻言看了过来。 “这一个。”顾秦指着右手边的那一盏给程宁宁看。 “这个我也喜欢。”其实她刚刚就要问这一盏好不好看来着，后来被魏宜修一打岔就给错过去了，现在顾秦说好看，那就是好看了。 “老板，这一盏灯谜面不成文。”顾秦立刻给了答案。 “公子好才情。”虽然有些肉疼，但这已经是第三盏了，老板这一次是真心赞叹，边说边取下了灯笼给顾秦。 顾秦接过没给程宁宁，而是在手中拎着。 278:醋意满满 “还有那个，我也要。”程宁宁完全不担心顾秦猜不中，直接拉着顾秦就过去自己刚刚看中的那一个了。 毫不意外，再次被顾秦给拿下，程宁宁那叫一个喜笑颜开，老板却是要哭了，好在两人这是猜得最后一盏，取了花灯之后便离开了。 “大哥，我还想要这一盏。”魏宜修从程宁宁那一句这一盏应声看过来开始就一直未曾收回眸光，直到此刻耳侧响起这怯生生的声音，方才回首。 “哪一盏？” “这一盏。” “好。” …… 顾秦人是牵着程宁宁离开了，但心里却还是一直惦记着魏宜修的事。 却又不好直接问出口，不然要是他的宁宁本来没放在心上，被他这么一提却放在了心上可就不好了。 但不问…… “宁宁。”忍了好一会儿，顾秦到底是没忍住。 “嗯？”程宁宁正在看街边的小饰品。 “你之前说沈芙做的什么工？”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程宁宁侧眸疑惑地看了顾秦一眼。 “……”他还是问得太突兀了？“就是刚刚那个魏公子，你不是说是药材库的吗？我听着好像跟沈芙做的一个事。” “对，是一起的。”程宁宁不疑有他的回答了起来，“不过他是沈芙上司，他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沈芙做的是体力药童，搬搬药材碾碾药材。” 听到这顾秦松了一口气，看，他家宁宁都不知道那魏宜修是干什么的，所以就是那魏宜修心思不纯，他家宁宁才不会在意那家伙半点。 “这魏公子人如何？” “师兄说他人不错，我不知道，没接触过，不过小芙也没说他不好，应该不错吧。”程宁宁一副不确定的样子。 此刻顾秦已经能用愉悦来形容了，看见没，他家宁宁完全就没把那家伙放在心上。 “这个好看，买这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顾秦直接转移了话题。 “这个吗？”程宁宁的心思本来就在好看的饰品上，顾秦这一说就更在上面了。 “嗯。” “那我要这个。” “老板，这个多少钱？” “三十文。” 闻言，顾秦给老板递了钱，然后便牵着程宁宁朝着下一条街而去。 …… 中秋节一年一次，天气又刚刚好，不冷不热。 可以说在这个夜晚祁县每家每户都出门逛夜市了，特别是一些年轻的男女。 也正因为如此，这夜出不止为逛夜市，也为相看人家。 陆之年想要娶魏欣然，这么一个与魏欣然相处甚至能见到她家人的一个好机会他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 为了不显突兀与刻意，他拉上了陆小小。 两人本就是一丘之貉，再加上陆小小也不想跟柳如带回来的柳燕和柳莉一起，便撇开了她爹和她娘，跟陆之年一起了。 陆之年找到魏欣然的时候，魏欣然正在看耍猴表演。 陆之年没开口喊魏欣然，而是状似无意的撞了陆小小一下，陆小小都不用陆之年叫，在透过人群看见魏欣然的时候，当下便高声大喊，“欣然，欣然，这里，这里，我是陆小小，这里，这里……” 边喊边招手，边往魏欣然那边挤，深怕魏欣然看不见她。 陆小小这一喊一挤陆之年自然就跟上去了，而那边正在看耍猴的魏欣然也下意识地回首看了过来。 这一看刚刚好和挤到跟前的陆小小对了一个正着。 “欣然。”陆小小开心地抓着魏欣然的臂膀。 魏欣然腼腆一笑，“小小。” “我堂兄也来了。”陆小小知道自己的任务，自己打上招呼了，也将陆之年给拉了出来。 “魏小姐。”陆之年很有礼的对着魏欣然一作揖。 “陆公子。”魏欣然屈膝回礼。 “欣然，你朋友？”从陆小小来开始，魏宜修就将陆家兄妹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魏宜修这一出口立刻引得陆小小和陆之年看了过来。 看到魏宜修的瞬间，陆小小整个人忍不住春心荡漾了起来，只觉得好温润的一公子，且与魏欣然在一起的肯定身份不一般。 陆之年则是带了点敌意。 “是的，大哥。” 直到魏欣然这一声回答出口，陆之年的敌意瞬间变成了恭维，陆小小则是更春心荡漾了。 “魏大哥。”直接自来熟的就娇滴滴地喊了一声魏宜修。 陆之年则是抬手作揖礼仪到家的打着招呼，“魏公子，在下陆之年，陆家布行陆正峰的侄子。” 而这岂止是打招呼，完全就自报了家门。 陆之年是谁魏宜修不一定知道，但是最近几年兴起的陆家布行陆正峰，魏宜修还是知道的，不仅魏宜修，这祁县只要是做买卖的几乎都知道，毕竟都是做生意。 “我叫陆小小，陆正峰是我爹。”陆小小深怕魏宜修不知道她是谁，也跟着自报了家门，还是含羞带怯的那一种。 就在这边聊上的时候，不远处正在等柳如买东西的陆正峰刚刚好遇上了人群里看杂耍的顾秦和程宁宁。 那是当下开口打招呼，“顾秀才？顾娘子？” 本就靠得很近的声音，顾秦一回首便看到了人，当下开口打招呼，“陆老爷。” 陆小小无礼能做不识，但陆老爷不行，人家有礼他们也不可无礼，特别是人就在跟前。 “陆老爷。”程宁宁紧随其后。 “真巧，又见面了。”确认了人，陆正峰笑意连连地穿过隔着几个人的人群走了过来，在看见程宁宁和顾秦手上拎着花灯，当下询问，“顾秀才这花灯是猜得？” “是。” “顾秀才好才情。”陆正峰忍不住夸赞。 “谬赞。” “这是看杂耍？” “看着新奇。” 柳如买完东西回首寻陆正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陆正峰与顾秦相聊甚欢的场景，当下不高兴地撇了一下眼，她不想搭理顾秦和程宁宁。 却也不好撇下陆正峰就这么自己走了。 就在柳如犯难的时候，刚刚好看见了人群不远处的陆小小和陆之年，当下高喊出声，“小小，之年。” 边喊着柳如边朝着二人走去。 279:程宁宁猛怼陆小小 柳如这一声喊直接让陆之年陆小小魏欣然和魏宜修都看了过来，也让程宁宁顾秦以及陆正峰看了过来。 “娘。”眼见着柳如就要走到跟前，陆小小当下既高兴又羞涩地冲了过来，冲过来就是低声一句，“娘，魏家大少爷。” 柳如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陆之年就走了过来，“婶婶，这是魏小姐，这是魏少爷。” 魏欣然和魏宜修还站在原地，不过也就离着不过两米的距离。 陆之年最近和魏欣然走得近柳如是知道的，所以陆之年一提魏小姐柳如就反应过来了，紧接着也反应过来魏少爷是谁了，当下笑着喊了一声，“魏小姐，魏少爷。” 魏宜修是个很注重表面礼仪的人，对陆小小和陆之年能只颔首招呼，但对柳如这个长辈就不行了。 那是当下抬手作揖，“陆夫人。” “陆夫人。”魏欣然紧跟着魏宜修屈膝行礼。 “两位真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柳如当下那是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自己是不好回礼的，却是不忘喊身边的两位侄女，“柳燕、柳莉，还不见过魏小姐魏少爷。” 此刻的柳燕和柳莉已经不是当初桃园村里的丑小鸭了，美艳谈不上，但是这一收拾打扮，的确有那么几分城里姑娘的味道。 “魏小姐，魏公子。”两人当下屈膝行礼，姿态十足，更是满目羞涩，毕竟魏宜修可是一个一表人才的陌生男子。 陆小小很看不上柳燕和柳莉，但是她娘带回来的，她也不好明面上做什么，但却不爱搭理，特别是此刻见两人一副羞涩至极的模样，当下不爽极了，但碍于她娘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看不下去的嗤之以鼻的转首，让她刚刚好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不远处的陆正峰以及顾秦和程宁宁。 “爹，爹，这是魏小姐和魏公子。”当下就高喊出声，还不忘带上魏欣然和魏宜修，至于顾秦和程宁宁，直接忽视。 在柳如那声高喊之后，陆正峰就犹疑着要不要过来，实在是冒冒然丢下顾秦和程宁宁有几分不礼貌，且他作为长辈走过去，有失身份，无形之中就显出了攀附意味。 此刻陆小小这么一喊，刚刚好给了陆正峰机会，当下陆正峰对着顾秦和程宁宁颔首告别，“失陪。”说着便朝着陆小小走了过去。 “陆老爷。”魏宜修很给脸，陆正峰一过来便抬手作揖。 “陆老爷。”魏欣然紧随其后。 “魏少爷，魏小姐，客气。”陆正峰笑着客套。 陆正峰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便见魏宜修看向了程宁宁和顾秦，“原来程夫人与陆老爷也认识。” 魏宜修这一开口让刚打算拉着顾秦离开的程宁宁刹住了脚步，她不太想扯进去，但被叫住了却当没听见，倒显得她露怯了。 陆正峰听这一声程夫人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一反应，这顾娘子不就是姓程，当下疑惑道：“魏公子和顾娘子认识？” 陆小小脸色相当不好了，看她娘面子她忍着了柳燕和柳莉，但和她不对付的程宁宁又是个什么玩意，当下直接不给脸的来了一句，“狐媚子。” 而这一句无论是顾秦还是魏宜修都清冷了面色。 顾秦是因为护妻，至于这魏宜修…… “小小。”这一声不是陆正峰呵斥的，而是柳如，却也不是因为柳如要护着程宁宁，只是因为魏家少爷在，她瞧着不错。 “本来就是，能做还不许人说不成。”陆小小不服气地又唾弃了一句。 顾秦向前一步欲理论，却是被程宁宁给拉住了臂膀，“陆老爷，陆夫人，我与相公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话落间直接扯着顾秦转身离开。 为陆小小这种没脑子的人，不值当顾秦丢份，且又没点名道姓，何必对号入座。 顾秦心里憋得难受，自己的妻子被人骂了，他却就这么离开…… 被程宁宁拉着走了两步，顾秦愣是违背了程宁宁的意愿停住了脚步转身冷凛着眸子看向了陆小小，“衙门断案都讲究证据，无证据便是胡乱言语，而这胡乱言语轻则只是笑谈，重则可是会获牢狱之灾的，要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祸从口出。” 顾秦也不指名什么，更不刻意指责什么，但这句话就足够回敬陆小小了。 话落间，顾秦方才牵着程宁宁的手转身离开。 只是这才刚走了两步，陆小小又憋不住嘴了，声音还不小。 “不过就是个穷秀才，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让被顾秦拉着走了几步的程宁宁直接停步转身怼了过去，“穷秀才怎么了，用你家钱吃你家饭了？” 程宁宁直接爆了，怼她就算了，还怼顾秦，这绝对不能忍。 且说一两句就算了，还这么追着说，真当她是泥捏的？ 程宁宁这一句直接让陆家所有人瞬间没脸了，一个个脸色黑了下去，但陆小小口无遮拦在先，陆正峰和柳如都不好说什么。 柳如倒是想说，但魏欣然和魏宜修在，陆小小开口还能说不懂事，她再开口算怎么回事。 “本来就是穷秀才，还不让人说了？”陆小小也来劲了，特别是她爹娘都在这，还没吱声，她只觉得腰板子直极了。 陆之年就看着没做声，陆正峰和柳如都在这，他没必要参合了。 “没不让说，也没不承认，我就是问有没有吃你家饭用你家钱？且就算我们穷，我们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比一些衣开伸手饭来张口只知道啃食父母的人好。对了，顺便提醒一句，狐媚子只有好看的人才有资格被这么称呼，长得丑嫉妒别人好看就嫉妒，要正大光明的承认，不要当别人聋子在背地里嘀咕，懂？” 程宁宁妥妥呈现了何为能骂她但不能骂她相公。 “你……”陆小小气疯了，直接要开骂。 “你也别看不起穷秀才，秀才是穷，但再穷那也是秀才，而秀才不会永远只是秀才，你怎么就知道他日有一天是不是就让你仰望，是不是就让你高攀不起了？你也别觉得我是在说大话，就算我是在说，我也还能说，毕竟我家相公他无论如何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总好过你连这名头都没有。” 280:灵魂三连问 “你……” “别你你你，说话不利索回家练练再出来，别人不吱声只是不想搭理你，而不是说不过你。对了，顺便再跟你说说穷之一字，何为穷，是只有一文钱为穷还是有一百文一千文为穷？穷只是相对而言罢了。你说我家穷，我承认，比起你家我家的确穷，但比起魏家，你家穷不穷？穷不穷？穷不穷？” 程宁宁的三句穷不穷可谓是灵魂三连问，问得陆家的所有人的脸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且黑到不能再黑了，因为比起魏家，他们的确算不得什么。 却偏偏又反驳不得，因为程宁宁句句属实，无从反驳。 “陆老爷，恕顾某有自知之明，下次若是遇见，顾某就当不识陆老爷了。” 却偏偏顾秦还来了这么一句，这一开口算是无形的抹了陆正峰的脸面，好似他陆正峰攀高踩低一般。 陆正峰想开口圆场，但…… “今日也就是顾某这一介布衣，对陆小姐的辱骂无能为力，只希望陆小姐永远遇上的都是顾某这种布衣，不会受到苛责，告辞。” 话落，顾秦拉着程宁宁便转身离开了。 徒留陆家一脸黑沉，特别是周遭人群已经隐隐约约传来陆家仗势欺人的闲言碎语。 “顾……”陆小小却不自知的还想要破口大骂。 “闭嘴。”却是被陆正峰直接一句厉喝给遏制，已经够丢脸的了，再让陆小小胡闹下去，他以后都无法在祁县立足了。 无论是程宁宁所言还是顾秦所言都甚是有理，且都处处透露出他陆家仗势欺人，更衍射出陆小小蛮横无理。 特别是顾秦所言，若是换了个有权势的，他陆家得遭难。 陆正峰已经无脸待下去，“让魏少爷和魏小姐见笑了，陆某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叙。” 说着，都不等魏宜修回答，直接甩袖便涌入了人群。 陆正峰走了，柳如一介妇人也不好再待下去，“魏小姐，魏少爷，告辞。”丢下一句也跟着离开了。 柳如走了，柳莉和柳燕自是速度跟了上去，毕竟她们现在的小姐生活可都是靠柳如。 “魏小姐，魏少爷，告辞。”这一声来自于陆之年，虽然陆小小让人很丢脸，但又不是他干的，与他何干。 丢下一句，陆之年也走了，这都走了，陆小小也没脸再待在这了，招呼都没打直接就走了。 直到这会儿魏宜修才觉得周围清静了。 陆小小的无礼他完全就没看在眼里，倒是程宁宁的利嘴他有些诧异，没想到程宁宁还有这般模样，他一直以为她是个温柔的女子，看来人不可貌相。 而这嘴可真不是一般的利，至于这顾秦也不遑多让，真不愧是夫妻。 真美好。 但他有些想破坏怎么办？ “大……大哥……”见魏宜修不说话，魏欣然以为魏宜修不开心了，毕竟人是因为她才招来的。 “怎么认识这陆家小姐的。”魏宜修闻声转首看向魏欣然问了这么一句。 有一句顾秦说的魏宜修得承认，那就是祸从口出。 “前些日子出门遇上有人抢我东西，是小小帮了我。”魏欣然如实交代。 闻言，魏宜修笑了，这祁县还有不长眼的敢抢他魏家小姐的东西，也真是能耐了。 “之后呢？就往来了？” “是的，小小性子火热，时不时会叫我出来玩，我就出来了。” “就你们两个人？” “还有陆家的那个少爷。” “刚刚那个？” “是。” 这事就有意思了，这陆家少爷可看着不怎么表里如一，只不过这道行差了些，刚刚那情况竟是袖手旁观，以为袖手旁观他就无事？除非他不占那陆正峰的光。 真的是道行太浅。 “这耍猴还看吗？” 魏宜修话题的跳跃让魏欣然一愣，不过当下道：“还想看一会儿。” 陆家如何又不是她魏家的事。 “好。”魏宜修应了一声，便又继续陪妹妹看起了耍猴表演。 …… 陆正峰离开后，也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心情，直接朝着回家的路大步离去。 柳如追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去，上来就是一句埋怨，“陆正峰，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不走留下来让人看笑话吗？”陆正峰反口就是一句，口气很不好。 “是我让你被人看笑话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好好教教小小说话，让她不要这么口无遮拦，你听了没有？” “我怎么没教了？你这意思还是怪我了，难不成你这个做爹的没份吗？” “我每天一堆的事，我有时间吗？” “是，你没时间，你没时间教女儿，去寻别的女人倒是有的是时间。” “柳如，我再说一遍，那是生意，你休要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我……” 陆家夫妇就这么一路吵吵着往家走，而陆家剩下的那几人只能远远的缀在后面，包括陆小小这个做女儿的。 而陆小小哪里肯善罢甘休，直接与陆之年低语了起来，“堂兄，今日那顾秦和程宁宁让我们在魏欣然和魏少爷面前丢尽了脸面，让我们陆家在魏家面前的印象极差，这可对你追求魏小姐很不利，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小小的话陆之年不苟同，但是这个主意他却是赞同的，且多少今晚的事对他也是有影响的，他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现在陆小小起头，就算事发也可推给她。 “小小打算如何做？” “这事得筹谋筹谋，先得让人查查那顾秦和程宁宁住哪，都干些啥，才好动手。” “好，这事我让人查，查好了告诉你。” “行，我等堂哥消息。” …… 顾秦拉着程宁宁走出了好一段距离才慢下脚步。 “宁宁，终有一日……” 刚慢下脚步，顾秦便转首对着程宁宁说了这么一句，话语里带着明显的隐忍和压抑。 顾秦没说完，程宁宁却能感知到是什么，当下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无碍，我怼人怼得可爽了，你看他们是不是脸色都很难看？我觉得说不定明天整个祁县就都知道陆家仗势欺人了。” 281:顾秦对付陆家 看着程宁宁的欢笑，顾秦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发顶，眸子里带着满满的心疼和歉意，都是他没有护好她，都是他能力不足。 “相公，我没事，你很好。”顾秦什么都没说，但程宁宁就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当下收起笑颜，心疼的反口安慰。 顾秦没有说话，而是收紧了握着程宁宁的手，隐忍尽显。 “我们不与陆小小那等没脑子的人一般见识。” “她不配。” “也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顾秦想说你不好，但没说，而是，“我发觉一直以来有些认知错了。”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生活就好，心里眼里想着的就是好好考取功名，现在又多了个宁宁，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一直以为待功成名后自会让人不敢轻易欺辱他的宁宁。 但今日的接连受挫告知他他错了，钱财不是身外之物，钱财亦可在特定的时刻成为欺压人的权势，哪怕是他朝功名在手，且功名还要等许久，他一点儿也不想等了，他一点儿都不能忍受别人欺辱他的宁宁，所以无论是功名还是钱财，他都要收纳于掌中。 今日的这种挫败感无力感，他以后都不想再有了。 “什么认知？” “宁宁，给我点时间。”他不想空口白话，他要用实际行动告知于她。 “好。”程宁宁不强求。 “我带你去买吃的。”顾秦没再继续，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不想去了，我们回家吧。”程宁宁感觉没什么心情了。 “没必要的，宁宁，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因为别人而改变了我们本来想做的事。” “……”这觉悟…… “是不是舍不得我？” “嗯。”程宁宁没否认，她觉得顾秦被陆小小那般言语，即便他们怼了回去，那言语侮辱却是在的，他得多愤怒，多无力，却还要生生忍着，还顾着她。 “真的无碍，若是觉得不舍我，等晚些时候回家，你再补偿我。”顾秦故意意有所指的转移程宁宁的思绪。 “好。”程宁宁却是想都不想的就应了。 “傻丫头。” …… 随着夜色的深重，街市上的热闹逐渐趋于平静。 街上的人潮汹涌逐渐退去，无论是游完的，还是赶集售卖的。 顾秦和程宁宁也顺着人流回了家。 “夫人，公子。” 沈芙和沈佑纷纷上前行礼，更是伸手准备接过程宁宁和顾秦手上的东西。 而这次顾秦绕开了沈佑将东西递给了沈芙。 当下沈芙和程宁宁都看了过来，不过看过来的同时，沈芙还下意识地接过了顾秦手中的东西。 “你不是帮沈芙带了东西，你自去与沈芙分派，我有些事要问沈佑。” “好。”程宁宁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就与沈芙一同拎着东西往屋子里去了。 眼见着沈芙和程宁宁离开了，顾秦当下转首看向沈佑，眸光凛然，“沈佑，我可能信你？” 闻言，沈佑扑通一声单膝下跪，力度之重，可闻于耳。 “只要公子保舍妹平稳安逸一日，沈佑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佑没说可不可信，而是说出了要求，如此反倒是更能让人相信他的诚心。 “好，我应你，你若替我好好做事，只要我顾秦活着一日，必保令妹平稳安逸一日。” “公子请吩咐。” “我想做买卖，可会？” “不知道，但走南闯北也有许多年，接触过一些，可一试。” “你想一想，你能做什么，待我下次休沐回来，给我个答案。” “是，公子。” “我这边也会立一个方案，到时候我们一起合计一下，寻找最可行的。” “是，公子。” “身子如何了？” “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夫人可有说你怎么了？” “未说，却是给我换了药方。” “你又知你自己怎么了？” “知道一点，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 “属下猜测。” “你家开镖局多久了。”中毒这事涉及颇广，顾秦就不得不问起沈佑家学渊源了。 “从我爷爷开始，有五六十年了。” “你家因何犯事？” “一批达官贵人的货物被压丢了，因此获罪，爹娘揽下了全部的职责，被处斩了，镖局解散了，我和妹妹被流放了。” “可知押送为何物？” “不知，当时我和妹妹去了另一个地方，回来后才得知消息。” “这事你探查过吗？” “没有机会。” 一句没有机会，诠释了太多。 “此事先记着，以你现在的能力要是能查也不至于被流放发卖了，事情已发生，挽回不了了，所以也不在乎等一年还是两年了，若是能等，待我考上功名，我帮你查。”顾秦没想到这其中牵扯了那么多，但人现在是他的，他理应帮人帮到底。 “公子大恩，沈佑铭记于心。”沈佑再次单膝跪地。 “帮到你了再谢不迟，现在早了。”未做的事顾秦不承这个情，“另外，先帮我做一件事。” “公子请吩咐。” “明日天黑前，我要祁县大街小巷都知道陆家布行仗势欺人，看不起读书人，视读书人为蝼蚁，陆家小姐陆小小刁蛮任性，陆家堂少爷陆之年肖想魏家小姐，想要借助魏小姐攀附魏家。” 不是喜欢造谣吗？那就尝尝被流言蜚语缠身是个什么滋味。 当时街上那么多人，他可不怕人把帽子扣在他的头上，毕竟他就是一个穷秀才，无权无势的。 “是。”沈佑不问缘由，只应声办事。 “别把自己卷进去，陆家行商，定有对头，借刀杀人为最佳，再推波助澜风势会更甚。” “是。”此刻沈佑对顾秦是满满的敬佩，这一招着实厉害，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话落，顾秦不再多说，而是转身朝着堂屋走去。 顾秦进到堂屋的时候，程宁宁和沈芙也基本上分拨完毕，且沈芙这点眼识还是有的，顾秦六日回来一次，她可不好在这里碍眼。 于是顾秦一进来，她就立刻行礼拜别，然后拎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282:能伤我的只有你 当然，没有直接拎回自己的屋里，而是朝着虽然已经站起来，却还站在院门口的沈佑走去。 “哥，夫人给我买了花灯，还有一些玩耍的小物件，夫人眼光真好，我特别喜欢。” “你喜欢就好。” “这个给哥，我觉得适合哥。” “好。”沈佑没拒绝，直接接过，“不早了，早点去睡吧，明早还要起来与夫人一起去上工。” “好。”当下沈芙拎着东西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主屋内 沈芙离开后，顾秦帮着程宁宁将桌上剩下的东西给一一拿进了内室。 “不早了，我去取水给你洗漱，早点睡。” “好。”程宁宁应了一声，然后将拿在手里比划了好一会的花灯挂在了床头架子上，抬头就能看见的那一种，当然，挂上去直接将里面的烛火给吹熄了，主要就是外形好看，亮不亮无所谓。 不一会儿，顾秦就端着水回来了，进了一侧的耳房。 程宁宁紧随其后。 不多一会儿，两人便洗漱完毕了。 不过程宁宁却是没有立刻上榻，而是来到了书桌边开始铺宣纸。 “宁宁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室友喜欢我画的猫，白日里都没得空，现在得空了，我给你画几张，你带给你室友，送礼得送到人心坎上，这样你要是在县学里有什么事，他们也能承这一点点情分帮帮你。” 顾秦不知道自己是修了多久的福分，才能得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的妻子。 “我帮你磨墨。”顾秦没有拒绝。 “好。” 顿时间屋内只余磨石磨墨的声音，和程宁宁纸笔游走于宣纸之上的声音。 满室内弥漫着满满的岁月静好。 程宁宁又画了几张对于顾秦来说奇怪的画，但是这一次顾秦问都没问。 在程宁宁画好后，便道：“上榻休息吧，明早收拾，刚刚好放着晾干。” “好。”程宁宁伸了一下腰肢，当下起身朝着榻边走去。 眼见着程宁宁上了榻，顾秦吹灭了油灯，紧随其后的上了榻。 “你趴下，我把你按按。” “不用，就那么一会儿，没事。” 程宁宁拒绝，顾秦也没坚持，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妻子有多娇气，说不用就真的不用。 当下便躺了下来，而这刚一躺下，只觉得身上一重，唇上一软。 顾秦被吻得一愣，不过随即便紧拥住程宁宁回吻了回去。 快要窒息的时候，占据主导位置的程宁宁顺着顾秦的唇一路往下，滑过脖颈，流连于锁骨…… 这一向都是顾秦干的事，今儿个却是变成了程宁宁。 在程宁宁顺着锁骨要继续往下时，顾秦开了口，“宁宁，你在干什么？”他倒是挺乐意小媳妇主动，但她月红在身上，这简直就是折磨他。 “补偿你。”程宁宁倒也老实。 而这话听得顾秦哭笑不得，却又满心愉悦，“你还记着这事？” “当然。” “我能记到下次吗？” “为何？” “宁宁，你来月红，你问我为什么？” “……” “你现在所做是在折磨我，可不是补偿我。” “……” “可对？” “我……我可以用别的方式……”程宁宁有些难以启齿的结巴开了口。 “……”他该庆幸小媳妇被他调教的很好吗？只是，“宁宁，在你眼里，我就只是想和你做这些事吗？” “这得问你自己。”每次都……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我是正常男人，你我又是夫妻，我想这些事也很正常。” “……”所以刚刚是谁说在她眼里他就只想做那些事的。 “只是每次都出岔子。”顾秦委屈极了，“宁宁，下次回来……” “不要，三个月之后，你答应的。” “……”这会子跟他提这事，“宁宁，明早我便离开了。”顾秦果断转移话题，反正这次吃不着，没必要争，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我知道。”一提这事，程宁宁心中顿时生起了不舍，周身竖起的刺自动伏了下去，不过比起上次要好很多，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离别，“你上次几时走的？” “卯时起身。” “明日也是吗？” “可以迟一点，上一次主要是要去办手续，还有就是怕起得迟，你会看着我离开。” “那明日还是卯时起来，我帮你收拾一下要带去县学的东西。” “能看着我离开？”比起那个，顾秦更关心这个。 “能。”程宁宁肯定回答，“总要习惯。” 这话听得顾秦很是心疼，却没说什么，只是将人给搂紧。 “相公。” “嗯。” “不用在意陆小小那些话，也不用觉得我会委屈，我很好，且我相信相公明年定能高中，到时候，那陆小小便再不能那般诋毁于你，亦不能再诋毁于我。” 陆小小今日所为着实太过，虽不用在意，却也着实伤人，她倒不是怕顾秦会自卑之类的，就怕顾秦会因为她而在意。 在街上那会儿顾秦欲言又止，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总感觉和她有关，那会不好说什么，但这会儿她得和他说清楚。 “好。”他本就没在意，只是觉得自己太过弱势，不然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就像她怼陆小小的那些话，和魏家相比陆家也是穷，若他今日有魏家的地位，陆小小也没脸说那些话。 “相公，你要知道，这世上能说话伤到我者除了你再无他人，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在乎，我在乎的就只有你。” “我不会伤你。” “这就足够了。” “宁宁。” “嗯。” 回应程宁宁的是带着温柔与窒息的吻，还有满满难以言喻的爱意。 “天色不早了，睡吧。” “好。” …… 翌日，卯时。 顾秦准时醒了。 平日里程宁宁起来的时间要比这晚半个时辰。 兴许是心里惦记着，顾秦一动，程宁宁也跟着醒了。 “早安。”程宁宁先开的口。 “早安。”顾秦紧随其后，并在程宁宁的唇上轻印下了一吻。 随后两人便起身了，没有腻歪。 紧接着便是一阵忙碌，洗漱，吃早膳，收拾顾秦带走的东西。 283:秦哥，我爱你 一切妥当之后已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宁宁，我走了。”屋内，顾秦看着程宁宁郑重开口道。 “好。”说着，程宁宁上前一步紧抱住顾秦，并吻上了他的唇，却未深吻，只蜻蜓点水便分了开来，后退后了一步，退离了顾秦的怀抱，“我在家等你。” 顾秦深深地看了程宁宁两眼，最后应声，“好。”然后拎起一侧桌子上要带走的东西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决然离去。 程宁宁紧跟着顾秦出了屋，然后就那么站在院门口看着顾秦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院门处。 “夫人。”看着程宁宁站在那看着院门的身影，沈芙有些难受的上前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得程宁宁回眸，“我们练拳，昨日懈怠了。”说着就做出了练拳的架势。 “夫人。”沈芙担忧的又喊了一声。 程宁宁扯了扯嘴角，“练拳吧，离别在所难免，没必要太过放在心上，且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守，就更没必要放在心上了。” “好。”程宁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且说得越多反倒是让程宁宁越难受。 应着声，沈芙当下便开始教程宁宁练拳了。 …… 上次清晨而来因为办手续的缘故，顾秦到了晚上下学才见到同宿舍的三个室友。 这一次就不同了，没有办手续的耽搁，顾秦一来宿舍就与其他三人碰了个正着。 “秦哥。”释俊哲正在翻邓玉鑫给他带的美食，听见动静抬首见是顾秦，抬手挥了下打了个招呼，又继续低头翻。 虽是一大早，但邓玉鑫依旧坐在书桌边摆弄胭脂水粉。 不过不妨碍他抬首打招呼，“顾兄。”喊了一声便低头继续摆弄他的胭脂水粉了。 “顾兄。”尤兴贤也从书本中抬首打了一个招呼，打完招呼便又低首看书了。 只是头刚低下，面前的桌上便多了一个袋子，“我家宁宁准备的，给虎子。”虎子是尤兴贤的孩子。 顾秦这么一说，尤兴贤连拒绝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而顾秦已错过尤兴贤走向了离他第二个近的邓玉鑫，“我家宁宁准备的。”说着将一个袋子放在了邓玉鑫的面前。 邓玉鑫倒是不客气，“谢嫂子。”说着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打开了袋子。 释俊哲作为最后一个已经眼巴巴地看着走过来的顾秦了，“秦哥……”喊得那叫一个期待。 “人人有份。”顾秦说着将手中最后一个袋子递给了释俊哲。 释俊哲那是速度接过毫不客气的就扒拉了起来。 这还没打开，那邓玉鑫已经高兴地喊了起来，“顾兄，顾兄，知我心嫂子也，谢嫂子谢嫂子……” 此刻的邓玉鑫手中拿着几张卡通图像，兴奋得跟羊癫疯一样。 “那是我媳妇，知我心，不是知你心。”顾秦立刻纠正，完全没有因为邓玉鑫的感谢而有半点好脸色。 “啊……”顾秦话音刚落，释俊哲已经疯狂大喊了起来，再然后直扑向顾秦，“秦哥，秦哥，我爱你……” 顾秦毫不给情面地躲向了一侧，释俊哲直接扑了一个空，却一点儿也不恼，兴奋地在那手足无措，“秦哥，秦哥，我爱你……”再次用话语表达自己的兴奋，这零食简直深得他心。 顾秦只庆幸自己没来得及说是程宁宁准备的，“我只喜欢我家宁宁。” 虽然此爱非彼爱，但论被一个男人示爱的感觉。 “小释你过分了啊，是对哥哥给你带的吃食不满意吗？怎么得没见你对哥哥我示爱。”邓玉鑫倒是不在乎，还一副争宠的模样。 “没有，我也爱邓哥，但更爱秦哥，邓哥你自己过来看，你自己看……” 邓玉鑫不信邪地抱着手中的卡通画走了过来，在看见释俊哲面前袋子里几十个精致的小袋子的时候，直接嗤之以鼻，“哥哥带的不比这个少好吧。” “不是，邓哥，你再看……”边说释俊哲将袋子里的小袋子一个个拿了出来，“邓哥你看，这里面一个袋子就是一种吃食，你也知道，我就是贪嘴，也不是要把一个东西吃到饱的那种，喜欢这个吃吃那个吃吃，图个新鲜感，这个分量刚刚好，够尝鲜也不浪费，这种类的分派简直就是我最爱……” 这么一看，邓玉鑫看出了用心，当下看向了顾秦，“顾兄，这也是嫂子的主意？” 顾秦不会主动说，毕竟刚刚释俊哲左一句我爱你右一句我爱你的，他可不想听见别的男人示爱他媳妇。 但此刻邓玉鑫看出来问了，他也不会否决。 “是。” “那我爱嫂……”果然释俊哲当下就要改口，在对上顾秦黑沉的眸子的时候果断闭嘴，“咳……”闭得急还呛着了。 “有机会见见嫂子，嫂子一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邓玉鑫一锤定音。 顾秦没否认。 “本想给嫂子带几盒胭脂，但想了想，还是按上图案比较有意义，所以下一次带。” “无碍。”这个顾秦不是很介意。 “这个谢嫂子，即是礼物我就笑纳了，可不会跟你分成的。” “不用。” 邓玉鑫没再说什么，喜滋滋地抱着卡通画又坐回去了。 尤兴贤是顾秦第一个给礼物的，却是最后一个过来的。 他没有其他两人的直白疯狂，只中规中矩地对着顾秦作揖，“多谢顾兄，多谢弟妹。” 顾秦受了这一礼，没避让。 “我家境一般，拿不出能看的礼物，还请顾兄让我欠着，日后定会归还。” “好。”顾秦亦没拒绝，不是贪图，而是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尤兴贤没再说什么，再次作揖已示感谢，然后转身朝着自己的书桌而去。 直到这会儿功夫，顾秦才得空去到自己的书桌边。 …… 比起顾秦受到的热烈欢迎，程宁宁一早去了普仁药房之后倒是一切如常。 霍晗昱也准时来报道，搬了桌子椅子坐在那，弄盘瓜子弄杯茶，完全把这药堂当成他的休闲会所了。 程宁宁已经怼都懒得怼了，当然，得是霍晗昱不惹她，要是惹了就另当别论了。 284:陆家摊上事了 药堂一天之内来往人甚多，可谓是鱼龙混杂。 因为忙碌，所以即便有好几个人抓药，病人们还是不免要排队。 而这一排队因为无聊不免就闲话家常了起来，毕竟看个病碰到个熟人也正常，就是碰不到，站久了也能扯起话题来。 眼见着快要到下工的酉时了，程宁宁本来准备将她这一列剩下的几人药抓完就收拾离开，一则谈话就这么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哎，听说了没，那个陆家看不起读书的，真的是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哪个陆家？” “就是那个近几年兴起的陆家布行的陆家，听说是从小镇上来的，也是运气好，遇见了贵人，这才发财了。” “这看不起读书人又是怎么一说？不是说这陆家对读书人很是礼遇，很是善待吗？” “谁知道，反正说昨儿个晚上夜市，陆家那个刁蛮的小姐当街辱骂一个秀才，说人家穷，什么的，反正看不起人，当真是不怕人家哪天考中了功名把她踩在脚底下。” “不是说突然发财吗？暴发户都这样，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也不想想，这天下那些个官老爷哪个不是文人出生，哪个不是先从秀才爬起来的，她这看不起秀才，辱骂读书人，这可要惨了，简直就跟天下读书人为敌。” “就是就是，这又不是没有过例子，以前那个谁谁谁的，欺人家秀才穷，最后人家当大官了，他去舔人家脚人家都不搭理他。” “不是有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吗？” “就是就是……” “可不止这些，陆家还干了别的。” “什么什么。” “魏家知道吧，对，就是这普仁药房管事，陆家想巴结魏家，还肖想人家魏家小姐，啧啧……” “哎呀，这可就真不要脸了，巴结人家还肖想人家姑娘，真的是……” “谁叫那陆家小姐刁蛮无礼，人魏家能要她吗？”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挺大，程宁宁可谓字字听得真切，再然后直接惊呆了，这县城的传播速度这么快吗？ 也是，昨晚刚好夜市，路上那么多人，有熟人很正常，且做商人的怎么没几个对头，这随便一搞就搞得满城风雨了。 哎呀呀，陆家这次要摊上事了。 她咋就这么开心呢？ “你这个女人怎么笑得这么开心？”霍晗昱一直尽职尽责地盯着小亮和程宁宁这对师兄妹，虽不能说有一点情绪变化就能察觉到，但是程宁宁嘴弯那么大弧度，面上明显喜悦的表情，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很明显吗？”程宁宁笑着抬眸看向霍晗昱，当真是眉眼弯弯。 霍晗昱夸张地搓了搓双臂，“别笑，我瘆得慌，我这么不礼貌的叫你，你都不生气，你自己说明不明显？” “你还知道自己不礼貌？有进步。”程宁宁还在笑。 “让你别笑，这么看着我笑，我会怀疑你对我有图谋。” “那不能，我成婚了，且你这小屁孩的模样，姐姐我看不上。” “说谁小屁孩呢？”霍晗昱当下就炸毛了。 “看，像不像小屁孩？用不用我给你寻个铜镜让你照照？” “你还是自己寻个铜镜照照吧，笑得花枝招展的，想做什么呢？” “姐今儿个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话落，程宁宁不再搭理霍晗昱，尽职地抓着药，面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见程宁宁不搭理自己，霍晗昱也再去自讨没趣，而这闲着便不自觉地又听到了那一群人议论陆家，听了一会儿，嫌弃丢出了几个字，“一介商人妄图诋毁文人，蠢货，无知，白痴。” 这话听得程宁宁更开心了，瞬间看霍晗昱顺眼了许多。 …… 祁县内有什么大的动作消息，都会有人禀报于魏宜修的。 这事在药堂里传开的时候，也被魏宜修的手下放在了心上，只不过对魏家对魏宜修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手下并未特意去药堂禀报于魏宜修，而是在魏宜修晚间下工回来之后才禀报。 这会的魏宜修已经吃好晚膳，并洗漱好，只穿一件轻薄的里衣半躺在榻上。 “今日晚间坊间盛传了一则关于这几年县内新起商行陆家布行的传言。” 本来很是懒散的魏宜修一听到陆家布行几个字，整个人来了精神。 “说说。” “传言有各种版本，但大体意思一致，就是陆家布行看不上文人，陆家小姐刁蛮无理，陆家堂少爷想巴结我们魏家，还想娶我们魏家小姐。” 一听这话，魏宜修更来劲了。 “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吗？” “属下注意了一下，有陆家那个对头商行胡家的手笔，毕竟之前祁县的布匹生意都是胡家一家独大，现在陆家来了，被分了市场，这几年陆家那位老爷也有人品温和人缘好之传，这不免就让胡家记恨上了。据说是昨夜夜市上出的事，刚刚好被胡家抓住了把柄。” 昨晚夜市出了什么事，魏宜修最是清楚，这被胡家抓住由头也说得过去，如此就只能说那顾秦和程宁宁运气好了，昨晚上刚被人羞辱，今儿个就有人给他们报了仇了。 当然，他们自己昨晚的那番言语也功不可没，若是闷不知声，也出不了这样的事，特别是那程宁宁，那一番话他都想拍手叫好，这还真是个带刺的美丽女人，就是可惜有主了。 不知他要是出手把她撵出普仁药房做不成魏老的徒弟，她要怎么刺他呢？ 可他向来做这种事不会让人知晓，好像就见不到她刺他了。 不过见她刺别人也不错。 只是这下手，他好似有些不太下得了，这要怎么办呢？ “这事关注一下，随时汇报。”先静观此事再说。 “是，爷。” “行了，下去吧。” “是。” …… 比起魏宜修这看戏的姿态，陆家直接暴了。 大街小巷的传言，直接将陆正峰几年以来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声誉给毁了。 “都是你教得好女儿。”陆正峰直接对着柳如发了火。 285:吵起来了 柳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有些傻愣，但此刻陆正峰全部将罪责怪罪在她的身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我教得不好，那你自己教啊！” “我说了，我忙，没时间。” “对，没时间教女儿，有时间找那些女人。” “我说了，我那是谈生意。” “什么生意要谈到深更半夜。” “柳如，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怎么，嫌弃我了，没有你那些个莺莺燕燕好看了是不是？陆正峰，你当年求娶我的时候，你都说了什么？你说只要我一个的，你自己说的。” “这么些年，我难道不是你一个吗？你就生了个女儿我有说过你什么吗？有要纳妾吗？” “好啊，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就是嫌弃我生了个女儿是不是，是不是？你打算找外面的野女人是不是，是不是？” “柳如，不要无理取闹。” “心虚了？” “不可理喻。”陆正峰懒得跟柳如吵，甩袖就走人，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好好管束小小，你以为我倒了，你们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陆正峰离开的这一句正击在了重点之上，让怒火中烧的柳如一下子气焰歇了下去。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人，让她打回原形，她活不下去。 想着，柳如速度的就朝着陆小小的屋子去了，她的确该管管陆小小了，还有陆之年，最近绝不能再去寻魏家小姐，否则这传言就成真了，她陆家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 柳如寻了陆小小之后，狠狠地骂了一顿，还禁了她的足，让她乖乖在家待上几日。 陆之年是侄子，她不好多说什么，却是让人送了话去，让他在这风尖浪口上避着点。 陆之年又不傻，便是柳如不让人提醒，他也不会在这风尖浪口上给人送把柄，便应承了柳如，还承诺会在家温书几日。 比起陆之年的识趣，陆小小被柳如骂了以及禁足之后，直接将这罪责怪在了程宁宁和顾秦的身上。 她是被禁足了，但也就只是不许出府，没说不能在府里行走。 却也不能明着顶撞她娘，于是她等了一夜，第二日这才去找陆之年。 见到陆之年的第一句就是，“堂兄，你查到那顾秦和程宁宁住于何处，做什么没有？” 陆之年不是很想理陆小小，毕竟这次的祸端都是陆小小引起的，要是她别去诋毁顾秦和程宁宁，哪里有这一出。 但陆小小是他叔叔的女儿，他不能对她不好，且也就这几日，之后还指望她给他和魏欣然牵线呢，要不然他一个男子去见魏欣然一个女子着实不合适。 “这才一天的时间，尚未查到。” 一听这话，陆小小面色顿时更不好了，却也不好指责陆之年什么，毕竟她还指望他。 “那堂哥你快些查，我得给这两个人一些颜色看看。”陆小小这是妥妥的死性不改。 “好。”陆之年没多说，只先应着声，这会儿搞这些事不是把陆家往死路上送吗？ 他叔叔可没有儿子，这产业不姓陆姓什么？ 所以这可是他的产业，他可不能让她给作没了。 “那我先走了，堂兄一有消息就让人通知我。”陆小小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好。” …… 县学里，学子们不到休沐之日不得出县学，除非家里有特殊了再不能特殊的事情，还得层层批示。 但住在县学里的讲师以及其家眷们那可是不受这个约束的。 讲师的宿舍是和学子们分开的，比起学子们一个院子好几个房间，一个房间里好几个人，讲师们则是一个讲师一个单独的院落，院落不大，但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讲师们每日里教授学子，很是忙碌，但讲师的家眷们却是无事可做，甚是闲适。 这不就每日里三五个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出门逛街什么的。 不过夫人们无事也甚少出门，所以得到陆家布行看不起文人的消息的时候离传遍祁县又过去了两日。 而这夫人们一谈论，讲师们便知道了，讲师们一知道就义愤填膺了，有些耿直的直接在课堂上就以此为例批判起了商人来。 这一讲那是整个县学都传播了开来，作为出不了县学的学子们无不知晓。 顿时间这陆家布行成了整个县学学子的讨伐对象。 虽然比预期的晚了两日，但是对于这个成效，顾秦还是很满意的，同时也说明了沈佑强悍的办事能力，毕竟陆家布行现在已成了整个祁县学子讨伐的对象。 “士农工商，虽然现在对商人的看法不比从前苛刻了，但是作为一个商人，到底是哪里的脸藐视读书人的？瞧瞧我家就知道了，我家是从商的，我爹为了提高家里的格调，愣是逼着我考功名，不过看在没制止我摆弄喜欢的胭脂份上，我这才从了。” 邓玉鑫坐在桌边一边摆弄胭脂一边吐槽。 “这陆家我也听说过，听说挺礼遇读书人的，怎么就干出了这种蠢事？瞧不上秀才？要是这秀才真的这么让人瞧不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要考功名？” 释俊哲的话还算平和，没太鄙视，不过也逃不了吐槽。 尤兴贤没说话，他一向比较少发言，属于很安静的那一种。 顾秦比尤兴贤略微好那么一点点，偶尔说几句，也不太多说话，但今儿个这事他得发言。 “家族人员众多，也不一定就是家主干了蠢事，兴许就是这子孙后代不争气呢？不过也是这长辈没管束好，不然哪里来这等祸事。且行商者利益纠纷多，不小心得罪了哪个同行，被抹黑也极其有可能。” “说起这子孙后代，我可是听说那陆家的那个小姐可刁蛮霸道了，至于那个堂少爷，不是很清楚，不过都传想巴结魏家，啧啧，果然后代养育不好很祸害家人，这陆家崛起也不容易，才几年。”释俊哲那叫一个唏嘘。 “若是同行利益纠纷，也八成是得罪人家了，被人搞了，也得自认能力不足，怪不得别人。”邓玉鑫作为商行出生，从小那是耳濡目染。 286:出事 顾秦没再出声，而这话题也是到这里便终止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说说就行，而他们可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 又过了两日，出门的讲师家眷们又带回了新的消息，就是之前诋毁陆家的流言是胡家布行干的，陆家声讨了胡家。 但胡家却是一口咬定陆家的确诋毁了文人，说路上许多人看见了。 一时间陆家与文人之间的事又参合进了胡家，从商人看不起文人变成了商家之间的商斗，真的是好大一出戏。 而这出戏多少转移了文人对陆家的仇恨值，毕竟若是商斗之间的诋毁，还能勉强接受一些。 不管怎样，这终究是流言，也没谁亲耳听见看见什么的，还不至于真的勾起文人对陆家的仇恨。 而这对顾秦来说足够了，陆家名声坏了，有麻烦就行了。 眼见着又到了休沐的前一日，顾秦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因为晚上下学后就可以回家见到程宁宁了。 一下学，顾秦就去膳堂吃了饭，然后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便从宿舍离开。 刚一动，便见一向坐在桌边看书的尤兴贤也拎着包裹动了。 顾秦当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他，“尤兄这也是要回家？” 上次就他一人离开的，所以不免有些疑惑。 “是。”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虽然平日里尤兴贤不太爱说话，但一些细节还是可以看出人很不错的。 “一起。”顾秦说了一句，便与尤兴贤一同出门。 “好。”尤兴贤应了一声。 “尤兄住哪？这么晚回去，路可好走？”上一次没见尤兴贤离开，顾秦下意识觉得尤兴贤家离县学有些距离。 “住在城东贫民区，稍微有一点点距离。” “租房还是家住？” “家住。” “那尤兄可算是城里人了，我在城南中区那边租的院子，主要是内人在那边的药房上工，我不放心她，就租了个近些的房子，好让她上工。” “顾兄对弟妹甚是上心。” “自己的媳妇自己不疼着谁疼着。” “是。” “尤兄上次怎么不见回去？” “孩子吵，在县学能多读会书，这次因为内人快要生产了，着实不放心。” “尤兄也甚是疼夫人。” 尤兴贤难得露出一点笑容。 平时甚是少言寡语的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朝县学大门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儿子在你们这上学，我儿媳妇要不行了，我求求你了。” “明日里就休沐了，他自会回去的。” “那你帮我通知一声，通知一声好不好，他叫尤兴贤，我儿媳妇真的要不行了，要不行了……” “去去去……” 顾秦和尤兴贤快要走到县学大门的时候，隐约就听到了这争吵声，还听到了尤兴贤的名字。 顾秦下意识的要转首询问尤兴贤，却见一向稳重的尤兴贤疯了一般的朝着大门而去，不知是不是磕到了什么，还是跑太快了，直接摔在了地上，重重的一声，听着极响亮。 再然后就跟不知疼一样，踉跄着爬起了身朝着门口冲去。 门外的尤大娘就要跟守门的人下跪了，尤兴贤直接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尤大娘的双臂，“娘，娘，慧芳怎么了？” “儿，儿啊……”一见到尤兴贤，尤大娘好似找到了主心骨，当下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 “娘，你先别哭，快告诉我慧芳怎么了？” “快，快回家，慧芳摔了跤，孩子要保不住了，都是血，没人愿意救她，娘去了几家药房，他们要好多银钱，娘没有，娘求他们先救人，他们不愿意，拖着拖着，后面便直接不愿意救了，娘借来了银钱都不愿意救，娘没办法，只能来寻你了。” 尤兴贤听得脚步踉跄了一下，得亏慢几步赶来的顾秦一把扶住了人。 “别慌，先回家，我认识大夫，若是你不嫌弃，我帮你寻，不过不能保证一定能救好人，你得有心理准备。” 顾秦愿意帮，但也把丑话说在前面，不能帮出仇人。 “顾兄。”尤兴贤当下就要对顾秦下跪。 被顾秦一把给遏制住臂膀，“你夫人等着你，救了人才行，否则都是空谈。” “好，大恩不言谢。”说着便转身欲扶着他娘回家。 “兴贤，不用管娘，快些回去，慧芳等着你，等着你……”尤大娘不停地推着尤兴贤。 “娘，你走好。”尤兴贤也知轻重缓急。 “好，你快走。”尤大娘催促着。 尤兴贤当下扭头就走人。 “去城东，走中心街最近，这边直走微转弯便到我家，可直达中心街，我所说大夫乃是我夫人师兄，可走这边直接寻人。” “好，麻烦顾兄。” “救人要紧。” …… 因为有了上一次顾秦在第六日晚上就回来的前例，且更说过无特殊事肯定回来，所以今儿个晚上程宁宁吃完饭以后就很心神不宁，总是时不时的就朝院门看，连耍个拳都总是频繁出错。 错了几次，沈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夫人，今晚咱就不练了。” “啊！”程宁宁有些心不在焉地转眸看向沈芙，还愣愣地问了一声，“为什么？” “夫人，要不你去照照镜子。” “为何？” “看看你是怎么对公子一脸思念的。” 听完这话，程宁宁先是一愣，随即直接故作怒瞪，“好啊，沈芙，你现在竟敢取笑夫人我了？皮痒了是不是？” “我可没取笑，是夫人你自己太直白了。我觉得夫人你还是照照镜子的好……” “沈芙……”程宁宁一声高喊就撵着要揍沈芙。 沈芙那是一边躲一边耿直开言，“夫人，你打不过我的。” “……”她要说什么？“沈芙，你学坏了。”程宁宁停下了脚步没追沈芙，沈芙说得对，她打不过她，所以追了也白追。 “夫人，我实话实说而已。” “……” “公子回来了。”在程宁宁被沈芙的耿直给说得回不了话的时候，守在走廊下的沈佑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287:救人 再然后沈佑便朝着院门走去。 程宁宁当下哪里还顾得上被沈芙的耿直给噎着了，直接就跨出屋门朝院门而去。 几乎沈佑刚走到院门边，院门就被推了开来，不似平日里的慢条斯理，而是很急的那一种。 程宁宁这会刚跑到院子中央，见顾秦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当下开心地大叫，“相公……”叫着就跑了过去。 刚跑到顾秦面前，这才发现他身侧还站着一人，当下有些发愣。 “弟妹。”尤兴贤拱手抱拳，微显急躁。 “宁宁，小亮住哪里知道吗？”也就是顾秦不知道小亮住哪里，不然就直接去找小亮了。 “知道，怎么了吗？”程宁宁还没来得及问尤兴贤是哪位，便被顾秦给抓着臂膀一声急问。 “宁宁，尤兄的夫人怀着孩子摔倒了，危在旦夕，需要大夫，尤兄的娘说药堂不愿意救，我想让小亮去看看究竟怎么？若可以，让小亮带上相熟的大夫看一看。” 一听顾秦的话，前一刻还一脸懵的程宁宁立刻肃然了面色，转向了尤兴贤，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你夫人孩子足月了吗？就是是否到要生产的时候了？摔倒的时候撞到的是哪里？现在出血如何？可有止血？” 程宁宁对着尤兴贤就是几连问，很专业的那一种。 “宁宁，我们刚从县学出来。”顾秦顾不上去想程宁宁突然专业的询问，连忙开口提示。 “抱歉，我糊涂了。”说着，程宁宁就转眸看向沈芙，“沈芙，你去找小亮，让他找个交好的大夫带上，一起去……”说着程宁宁转向了尤兴贤。 没等程宁宁询问，尤兴贤立刻接话，“东街太平路九价巷巷尾。” “快去，就按这个地址找。”吩咐了沈芙，程宁宁再次看向了顾秦，“相公等我一下，我去取东西，带我一起去，兴许能帮上一点忙。” 说着，程宁宁转身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屋内，片刻的功夫，手中抱着一个手掌大的小罐子回来了，“我们快走，时间不等人。” 此刻顾秦已来不及说太多也也来不及问太多，直接接过程宁宁手中的罐子就出了门。 “沈佑，跟着，待会儿好接应沈芙。”还不忘吩咐沈佑一声。 “是。”沈佑连忙应声锁门跟上。 尤兴贤则是速度快步在前带路，已顾不得太多。 …… 救人如救火，一行人真的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城东奔跑。 这个时候可没有哪一辆马车等着人。 这个点普仁药房早就下工了，不过这是正常做工的那些人，魏宜修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再喜欢在路上坐着马车慢悠悠的晃，因此顾秦一行人从巷子里冲出来的时候，差点被魏宜修的马车给撞上。 好在马车驾驶得慢，一拉就拉住了，但还是让驾车的阿星向前冲了一下，不由得高喊了一声，“跑什么跑，不看路，不要命啊！” 喊完之后方才回首询问车内的魏宜修，“少爷，你可还好？” “无碍，继续走。” “是。”阿星应声，继续甩起马鞭驾车。 而马车走得再慢那比起人的奔跑速度还是要快一点的，所以不多一会儿，阿星便快要赶上程宁宁一行人了。 刚刚那地方太暗，人又嗖地一下就跑了，停都没停，此刻这边灯火通明，阿星一下子就看到了在人群里穿梭的程宁宁，当下疑惑了一声，“那不是魏老的女徒弟吗？” “你说谁？”车内的魏宜修一下子就将阿星的话给听了进去。 “回少爷，小的瞧着刚刚险些撞着我们马车的人好像是小亮的师妹程宁宁，跑得挺急，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确定是她？” “小的确定，这边灯火通明，看得很是真切。” 闻言，魏宜修微微沉默了一下，吩咐道：“追上去。” “是。”阿星当下加快了车速。 程宁宁也就是跟沈芙练了半个月的打拳，这体力才好上了许多，但这么狂奔，却还是气喘吁吁。 “宁宁。”顾秦一把接住差点摔倒的程宁宁，喊了一声。 “没事。”程宁宁回首就是一句安抚，然后喘着气欲再继续跑，都不给顾秦制止的机会。 一侧的尤兴贤看得真的很是过意不去，但他担忧他夫人，想着程宁宁怎么说也是在药房上工的人，且也是女子，跟过去好歹能帮衬，便自私了。 “有人追杀呢？大晚上这么玩命的跑。” 就在程宁宁要再跑之际，一侧传来了皮痒的欠揍声。 这声音程宁宁太熟悉了，当下侧首看去，便见一辆马车从身后慢行而来，且那马车上的车窗上，霍晗昱正趴在那欠扁地看着她。 程宁宁第一次觉得看见霍晗昱那么开心。 “上车，相公上车。”程宁宁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顾秦就朝霍晗昱的车上爬，连句解释都没有。 “哎哎哎，你这女人怎么回事？你这是要赖上小爷不成？小爷的马车可是走得正道，没碰着你。”霍晗昱立刻不干了。 顾秦也注意到了霍晗昱，人命关天，他也不想管太多，只回首对着尤兴贤道：“上车，熟人。” 说着，便托着程宁宁的身子帮她上了马车，自己紧随其后。 尤兴贤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个时候马车就是救星，当下紧跟着顾秦爬了上去钻进了车厢。 沈佑在最后，坐在了驾车的言霁旁边。 “东街太平路九价巷巷尾。”沈佑一坐下就跟言霁说了这么一句，“要快，救人。” 闻言，当下言霁便甩起马鞭加快了马速。 车内，霍晗昱见程宁宁这么自来熟的上来，当下开怼，“你这个女人，这是小爷的马车，你不请自来就算了，你的人还指挥小爷的人，你凭什么？” “救人，大不了等师父回来，我帮你说说好话。”坐上了马车，不用拼命跑路，程宁宁也能哄着霍晗昱，毕竟是她自来熟的爬上了马车，且霍晗昱这马车现在绝对是救星。 “救什么人？你救吗？你才去药堂几天？” “别怀疑姐姐的医术，能救你信不信？” 288: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噗……”霍晗昱当下嗤之以鼻，“不信。” “不信就不信，也没让你信。” “……”霍晗昱被这话堵得慌，“你现在坐在小爷的马车上，用着小爷的人，你给小爷态度好点。” “你还好意思说，大晚上不睡觉出来乱晃什么？差点撞到我知道吗？” “你这女人还讲不讲理了？” “姐姐，叫姐姐。” “小爷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我也不稀罕你这样的弟弟。” “……” “行吧，多亏你，姐姐我谢谢你。”见熊孩子被她怼得脸通红，程宁宁服了软，她现在在求人，实在是这孩子嘴欠，她忍不住要怼，真不是不知恩。 “哼。”霍晗昱傲娇的一扭头，他也是怼习惯了，要是真不帮忙，也不能任由她上车，还任由她的人命令他的人。 “反正今儿这事谢谢你，救完人姐姐请你吃饭，亲自下厨，然后师父回来，帮你说好话，一定帮你说。” “哼，不稀罕，小爷才不是要你帮小爷说话，才不是要吃你做的饭，谁知道能不能吃？” 程宁宁白了霍晗昱一眼，没再继续跟他争，小屁孩就是傲娇，她知道。 而现在要紧的是先趁机了解一下病人的状况，免得待会到了现场一脸懵无从下手。 “这位……”想着，程宁宁看向了尤兴贤，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求助地看向了顾秦。 “尤兴贤，微年长顾兄，弟妹不介意唤一声尤大哥。”尤兴贤自报了家门。 没来得及开口的顾秦对着程宁宁点了点头。 见此，程宁宁当下再次看向了尤兴贤，“尤大哥，之前听相公说你家有孩子了，那么尤大嫂这孩子是第二个是吗？” “是的，之前请稳婆看过，说就这两日可能生，我这才下了学便准备回家，却遇见我娘来寻我，说慧芳，也就是我夫人摔倒了，出了好多血，孩子要保不住了。” 说到这尤兴贤整个人无法抑制的颤抖。 程宁宁能理解尤兴贤此刻的心情，当下安抚道：“不要紧张，尤大哥，你要放松情绪，你若是支撑不住，尤大嫂怎么办？” “我知道，我能行。”尤兴贤坚定地看着程宁宁。 “好，那尤大哥你要配合我将平日里尤大嫂的一些状态都说于我听听，我问你答，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到那的时候才好处理。” “好。” …… 在程宁宁爬上霍晗昱马车的时候，后面跟着的魏宜修差不多也快要到跟前了，就因为霍晗昱的马车从一侧的巷子窜出来挡了路，这才被抢了先。 人都已经上了别人的马车，阿星便也不再快速追了，一边慢下马车，一边对着车内的魏宜修道：“少爷，程宁宁上了那个红衣小子的马车。” 红衣小子是谁，普仁药房内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到这禀报的时候，魏宜修有些惋惜，至于惋惜什么，魏宜修却是有些说不清。 “回府吧。”错过了就只能是错过了。 “是。” …… 一路上程宁宁各种问尤兴贤，马车停下的时候，也几乎都问完了，却还差最后一个问题，一个程宁宁不太想问的问题，却又不得不问的问题。 “尤大哥，听你描述，情况不太好，你也知道自嫂子摔倒到现在已经过去好些时候，情况不明且很是危险，我只问一句，若是只能保一个，你保谁？” “宁宁。”程宁宁的话有些残忍，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秦忍不住喊了一声。 “相公，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两个都保不住都有可能，尤大哥必须有心理准备。”程宁宁转眸看向顾秦，满脸肃然，带着一股不可违抗的威严，或者说是冷漠。 而这不是真的冷漠，是作为一个医者的理智，她必须将所会发生的情况告知患者家属。 “保大，弟妹，保大。”尤兴贤在顾秦这一打岔的功夫便回答了，虽谈不上脱口而出，却也算是给得迅速。 “好，带路。”程宁宁心里有数了，也为尤大嫂能遇上尤大哥这样的夫君而欣慰，至少那个素未蒙面的女子没有白拼命。 尤兴贤不再耽搁，下了马车便开始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还没到跟前便见家门前围满了邻居，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尤兴贤回来，当下就喊道：“尤大你回来了，你快些，已经听不见你媳妇的喊声了。” 生孩子这种事挺让人忌讳，怕血腥遭晦气，也怕摊上事，但又担心，便都杵在门口看着，当然，不乏当热闹看的人。 尤兴贤没有说话，穿过人群就朝着屋里面奔了过去，边跑边喊，“慧芳，慧芳，我回来了。” 程宁宁顾秦霍晗昱言霁紧随其后，至于沈佑，等在巷子口准备接应沈芙。 尤兴贤邻居们是认识的，但顾秦程宁宁一帮人他们是不认识的，不由得纷纷探讨起来了顾秦等人的身份。 堂屋的门是关着的，尤兴贤是直接撞着冲过去的，门被撞开的瞬间，里面的场景便露了出来。 只见一女子面色苍白眼眸紧闭地瘫坐在床边，背靠着榻，腿上盖着布，布是一半白一半红，地上一滩血红混合着稻草灰。 这一幕狠狠冲击着撞开屋门的尤兴贤以及慢几步跟随在后的顾秦等人的感官，全都愣在了那。 只除了见惯这种场面的程宁宁，那是当下速度越过尤兴贤冲到了慧芳的跟前，先探鼻息，后把脉。 “慧芳……”程宁宁这一动，惊醒了尤兴贤，整个人绝望地嘶吼着冲了过去。 “你们是谁？你们来这做什么？女人生孩子，你们这些男人来做什么？” 一声咋呼声蓦然从身后响起，这让因程宁宁一动反应过来要跟进去的顾秦以及霍晗昱惊觉自己站在这里不合适。 霍晗昱是立刻往后退了出去。 顾秦却是担忧程宁宁，便继续往里走。 声音的主人刘婶见顾秦还往里冲，直接就要上来拉人，“你这人怎么回事？女人生孩子，你凑进来做什么。” 这一进屋才看见了将慧芳给抱住的尤兴贤，刘婶当下忘了顾秦，几步上前对着尤兴贤道：“尤大你回来了，你媳妇要不行了，我去给她弄点稻草灰来止血，却是止不住，止不住啊……” 289:程宁宁暴露医术 “宁宁。”顾秦急得喊了一声程宁宁，他有些后悔，不该带程宁宁来，这么血腥的场面她一个女子哪里受得住。 “无碍，相公，你先出去，我要为尤大嫂检查，人命关天，有什么我们事后再说。”程宁宁回首对着顾秦就是这么一句，满目肃然，带着威严，是顾秦所不熟识的，就好似从没认识过一般。 此刻程宁宁已经顾不上藏拙了，人命关天，满脑子除了救人就是救人。 “对了把我给你的罐子给我。”说着程宁宁就起身速度走到了顾秦的面前，从他手里拿了罐子，“出去。”再次开口，这一次带上了有些强硬的命令性。 这样的程宁宁对顾秦来说是陌生的，连他乍看都有些微发怵的场景，她的面色却是毫无改变，更是第一个冲了进去，带着超乎常人的冷静。 还有此刻…… 顾秦定定地看着程宁宁，她却是已转开了眸光，当下深深看了程宁宁一眼，转身走出了门外。 刘婶不知道程宁宁是谁，想要连程宁宁一起撵走，程宁宁却在让顾秦离开后看向了她，“有没有热水，去取过来。” 程宁宁的表情太过肃然，让刘婶都忘了盘问，下意识应声，“有，这就去。”出了门才想起来被命令了，她才是稳婆，不过此刻已经顾不上许多。 “尤大哥，把尤大嫂抱到床上躺好。” 尤兴贤愣愣的。 “人还活着，再拖下去就活不了了。”程宁宁急得对着尤兴贤一声大吼。 这一句将尤兴贤从傻愣中拉回神，当下速度把慧芳给抱到了榻上躺平。 “衣服全给她脱了。” 程宁宁说一样，尤兴贤做一样。 刘婶动作也快，尤兴贤脱个衣服的功夫，刘婶水就送过来了，程宁宁继续指挥，“给她身上清洗干净。” “好。”刘婶立刻动手。 “这个去用水化开，不能太多，抓半把就好，给尤大嫂喝了。”程宁宁边说边将手中的罐子递给了尤兴贤。 尤兴贤麻木接过。 眼见着安排好了，程宁宁便洗了手，然后开始摸慧芳的肚子，摸了一会儿确定胎儿还活着，当下便从身上取出针包，然后打开取针就往慧芳身上扎。 刘婶一见当下大喊，“哎哎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人都这样的，还要扎人，你……” 程宁宁在扎下手中的针后抬眸看向刘婶，满目冷凛，“想救人，就闭嘴。”她没时间解释。 近乎呵斥地说了一句，便低头专注地扎起了针。 见此，刘婶立刻闭嘴，毕竟人是尤兴贤带回来的，且尤兴贤也在，总不能怪罪于她。 没多一会儿，刚刚还看着了无生息的慧芳慢慢睁开了眼睛。 其实她一直有意识，就是觉得没力气了，快要不行了。 这会儿刚刚好尤兴贤端着冲好的三七粉走了过来，看见慧芳睁着眼，差点手抖的洒掉。 程宁宁也看到慧芳醒了，见尤兴贤站那不动，当下开口提醒，“尤大哥，喂尤大嫂喝了。” 听到程宁宁说话，吴慧芳看向了程宁宁。 “别怕，我会救你，待会儿配合我的音调使劲，孩子还活着，你不要放弃，你想想孩子生下没娘要怎么活？不要放弃，为了孩子。”与吴慧芳说话，程宁宁可谓是用尽了所有的温柔，并对她露出笑容鼓励她。 程宁宁虽然没做母亲，但她却深知母爱有多伟大，为了孩子，再难也会坚持。 不知是看到了尤兴贤，还是听了程宁宁的话，尤大嫂一下子来了力气，“好。” “小姑娘，你看着不大，你会接生？”见吴慧芳醒了，刘婶倒是信了程宁宁几分，却还是憋不住问了程宁宁，毕竟人命关天。 “试试。”她是中医，却没接生过孩子，但是具体流程她还是知道的，都学过，就是没实际操作过。 “哎呀，你这小姑娘，接生孩子哪里能试试，这不是开玩笑哦吗？婶子我接生这么多年的孩子了，还没听说过接生孩子还能试试的。尤大，你哪里找来的人，不是拿你媳妇开玩笑吗？”一听这话刘婶不依了，刚刚人看着不太好，随她折腾，这会子醒了可不行，这可是一大一小两条命。 而程宁宁却高兴了，有人配合接生就更好了，不然她顾不过来。 “婶子即是接生婆，那婶子接生，我这边帮尤大嫂调理着，过会儿就能有动静，婶子你看着。” “这血流不止的，宫口还没全打开，这怎么生？”刘婶子满目怀疑，“且若强行生，血崩如何是好？”就是因为这，刘婶子才一直没敢动手。 “你等着就是。” 说着，程宁宁又开始为尤大嫂施针。 并未多久，就重新响起了尤大嫂疼痛的叫唤声。 “婶子，拿出你多年的经验帮助尤大嫂生，你不用管那些血，孩子生了自有办法止血。” “好。”如今也是没办法了，且看着程宁宁也是有几分本事，刘婶便信了，当下就按照程宁宁的话配合了起来。 屋内再次响起了吴慧芳生孩子的疼痛喊叫声，时不时地夹杂着程宁宁的叙说声，尤兴贤的鼓励声，刘婶的询问声。 顾秦虽退出了门外，却因为担心程宁宁就站在屋门口，屋内的说话声并不小，他可谓是听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程宁宁那句句冷静的指挥，完全可以说她现在成了几人的主导。 顾秦无法想象出一个磕了一下都会在他怀里撒娇的女人，是如何应对这人命关天的血腥的，还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主导。 一种不知名的陌生感油然而生，若不是他亲眼看着她进去，他真的不会相信里面的那个女子是他的妻子。 霍晗昱本退到了院子里，因为好奇，且顾秦又站在了门口，他忍不住也凑了上去，这一凑也将屋内的动静给听了一个正着。 “喂，这个女人不是还没跟魏老拜师学医吗？怎么得就能救人了？难道之前跟魏老学过？” 霍晗昱那是满目疑惑。 “之前在马车上，小爷还以为这个女人说大话，原来是真的，这女人就会诓小爷，肯定是之前就会，故意给小爷我设陷阱。” 290:程宁宁骗了顾秦 说着，霍晗昱满目愤恨，只觉得被程宁宁给骗了。 顾秦没说话，看着紧闭的门满目黑沉，如清晨深林里的古井，看不清深浅。 “这女人就是个骗子。”嘀咕了好一会儿，霍晗昱下了这么个结论。 一直没搭理他的顾秦却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转首看向了他，那黑沉的眸光吓得他退后了一步，随即觉得自己太逊色又上前了一步，昂着头看着顾秦。 “干嘛这么看着小爷，小爷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她肯定事先就会医术，这都还没学抓几日药而已，就能救那看着不行的人了，不是骗子是什么，就是骗小爷，诓小爷，给小爷设陷阱，想看小爷笑话。” 顾秦黑沉地看了霍晗昱片刻，没说话，再次转首看向了紧闭的门，听着里面的话语。 见顾秦不搭理他转移了眸光，霍晗昱内心松了一口气。 “不过小爷知道，就是想看小爷笑话罢了，看就看吧，人救好了就行，毕竟是人命，也得亏她会，不然谁知道屋子里那个生孩子的女人会怎么样？” 见顾秦一直不搭理自己，说到这霍晗昱也不出声了，不然很显得他好像多想要和他说话似的，他才没有。 …… 小亮带着大夫来的时候，孩子还没有生，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便问站在门前的顾秦。 “顾大哥，现在什么情况？不是说有孕妇摔倒了，是里面那个吗？” 人没看见，但因为生孩子而疼痛的喊叫声还是能隔着门听见的。 他们是男子，没有家属允许，他们不合适往里面冲。 顾秦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里面来自于程宁宁陡然拉高的声音，“用力，尤大嫂用力，还差一点就好了。” “师妹在里面？”小亮疑惑了一下。 来的路上沈芙已经讲述了情况，所以跟来的王大夫是了解的，一听程宁宁在里面，当下呵斥，“胡闹，一个药童还能救人不成，这是拿人命在开玩笑。” 这个大夫是普仁药堂的王大夫，此刻这么说，一为病人，二为程宁宁，毕竟出了事是要担责任的，怎么说也是魏老的徒弟，他得照看点。 “师妹很聪明的。”小亮反驳了一句。 王大夫恨铁不成钢，“胡闹，聪明跟救人是两码事，她学过医没有？” “师妹懂很多。” “什么叫做懂很多？懂跟实际救人能一样吗？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就在两人争论的功夫，里面传来了哇哇哇小孩的大哭声，再然后就是刘婶子的欢呼声，“生了生了。”紧接着是着急惊吓声，“血，血……” 这后面一声急得王大夫就要不顾一切往里冲，却是被顾秦转身给拦住了。 “小儿，你让开，没听见惊呼声吗？要出人命的。”王大夫说着就要推顾秦。 “里面没喊人进去，就说明没事。” “里面有大夫？”看顾秦这么镇定，王大夫以为里面有大夫。 “若程宁宁算的话，就是有大夫。”霍晗昱插了一句口。 “胡闹，胡闹。”王大夫都要跳脚了。 小亮倒是挺冷静，直接问顾秦，“顾大哥，师妹之前是不是会医术？她行吗？若是不行我们得进去帮她。” 个个都问他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宁宁不是逞强之人，既寻了你来，要相助定是会开口的。” 几乎是顾秦话音落下，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开了，再然后露出的是满身是血的程宁宁，看着甚是狼狈，面色也不太好，好似耗力过度。 小亮正对着屋门，门一开，他就看到了程宁宁，“师妹，如何了？人还好吗？” 顾秦站在那里没动，背对着屋门。 “病人身体情况不太好，有血崩迹象，只是暂时稳住，需要调理，还有那孩子，在她娘肚子里憋了太久，可能有点不太好，我能力有限，下面就交给师兄和王大夫了。” 程宁宁口中的能力倒不是医术能力，而是体力有限，本来来的时候就是狂奔，好在后来坐了马车，她才救人的时候不手抖。 而尤大嫂的确情况危急，她每一次下针都高度集中精神，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一番下来，真的是耗力过度。 王大夫早就救人心切，听了程宁宁的话直接就错过她冲进去了，小亮倒是担心地看着程宁宁，“师妹，你还好吗？” “没事，你也去看看。” “好。”小亮应了声错过程宁宁走了进去。 小亮错过程宁宁进屋后，程宁宁转眸看向了背对着门的顾秦，从出来她就看到直到此刻还依旧背对着她的顾秦。 他能做权臣不是突然变聪明，而是一直很聪明，所以此时此刻他应该什么都看明白了。 但她不悔，救了两条命，她不悔，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这么选择，刚刚那种情况根本就由不得她多想，她只有本能，作为医者的本能。 想着程宁宁抬脚跨到了门外，反身将身后的门给关了起来，刚生孩子的人不可见风。 在她关好门回身时，对上的便是顾秦犹如深渊的黑沉眼眸。 对着这双眸子，程宁宁很坦诚，她从未骗过他，喜他是真，对他的情是真，所以没什么心虚的。 “喂，女人，你救了里面那个？” 在程宁宁与顾秦对视间，霍晗昱从一侧窜了出来，找程宁宁求证。 霍晗昱这一打岔，使得程宁宁将眸光转向了他。 这一眼看得霍晗昱一个激灵，因为这一眼里满是沧桑，好似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一般。 “怎样？姐姐天赋异禀，自学成才，打算膜拜吗？” 而这话让霍晗昱觉得眼睛还是那双眼睛，是他自己产生的错觉。 “真会给自己贴金。”霍晗昱嗤之以鼻，“你咋不说自己是骗子呢？明明就会却说不会，诓小爷。” 这话听得程宁宁眸光暗淡了下去，随即勾唇一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凉意，“是啊，我是骗子啊！” 霍晗昱一愣，完全没想到程宁宁承认的这么爽快，倒是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程宁宁没敢回眸去看顾秦的眸光，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291:夫妻疏离 她不悔救人，她也不心虚，但她还是怕他指责的眸光，怕他悲痛的质问。 这是在外面，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与狼狈。 说着，程宁宁便向台阶下走去。 一句是啊我就是骗子啊犹如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顾秦的心上，明知道不是对他说的，也明知道是他起的头她才来救人的，但她骗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让顾秦看着程宁宁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动了一下想要跟着离开的脚愣是又收了回来。 而程宁宁刚跨了两步，突地眼前一黑，再然后脚下直接踩了一个落空，身子向前倒去。 顾秦动作快于思绪直接一个快步上前将人给扶住并捞进了怀里，眸子里满是担忧，下意识要关心，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愣是将到嘴边的话语给遏制了下去。 程宁宁本以为会摔倒，却是不想竟是落入了一个熟悉温度的怀抱。 待脚步站稳时，眼前已经恢复光明，下意识地便侧首看向了身侧，再次对上了顾秦黑沉的眸子，此刻里面却是多了一丝隐忍。 是在隐忍什么？ 隐忍不质问她？还是隐忍明知道她骗了他还下意识来扶她？ 程宁宁莫名觉得心有些疼。 她对他的爱是真，所以她不心虚，但她的确是骗了他，她只知道自己爱为真，这是她的自以为，但他会信吗？ “谢谢。”礼貌一笑，程宁宁用力收手并站直了身子，随即头也不回的朝着不远处院门走去。 不管是在隐忍什么，她回家问。 人已救，下面也用不着她了，她也没必要再待着了。 程宁宁的一句谢谢以及那带着疏离的礼貌一笑，让顾秦还未放下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再然后紧握拳头垂下了手，跨出了半步的脚步硬是缩了回去，就那么站在那看着程宁宁慢步远去。 她从没这样对待过他，不，该说自从两个人好了之后，她就从没有这般对待过他，所以，是不打算装了吗？所以，这么久以来的甜蜜都是欺骗吗？就像她明明会医术他却从不知道一般。 站在院子里的沈芙看了看程宁宁又看了看顾秦，只觉得满腹奇怪，然后毫不犹豫的紧跟上了程宁宁离开的步伐，并抬手搀扶上了程宁宁的臂膀。 程宁宁的面色看着就不好，她得好好看顾着。 霍晗昱看了看顾秦又看了看离开的程宁宁，有些郁闷地抬手抓了抓后脑勺。 他咋看着感觉有些不对呢？ 仅疑惑了一下，霍晗昱就速度离开跟上了程宁宁。 那个女人脸色不好，他得送她回去，不能让她就这么走回去吧，要是倒了谁帮他跟魏老说话。 对，就是这个原因，绝不是怕那个女人倒了。 …… 霍晗昱追上去的时候，程宁宁已经到了马车边，且都不用霍晗昱招呼自己直接上了马车。 “哎哎哎，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一点？”霍晗昱一边咋呼着叫一边朝着车边走去。 程宁宁就跟没听见一样，径自入了车内，沈芙也跟着入了车内。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不客气了，太不客气了。”霍晗昱说着跳上了马车掀开车帘进了车厢，“小爷也就是看在你要帮小爷在魏老面前说好话的份上。” 言霁紧随霍晗昱后面上了马车，不过是坐在了车厢外，差不多霍晗昱在车厢内坐下的时候，他一拉缰绳就驱使马儿离开了。 不像来时那般急迫，慢慢悠悠的，刚好舒适。 车内，程宁宁靠着车厢坐着，面对霍晗昱的咋呼，微抬了一下眼睑，“不是说不稀罕我帮你说好话的呢？” 此刻的程宁宁明明面色苍白，更是随意靠着车厢往那一坐，霍晗昱却愣是看出了妩媚，看得霍晗昱那叫一个激灵，“说话就说话，小爷比你好看，你不要妄图用美色魅惑小爷。” 程宁宁被霍晗昱这话说得一蒙，随即垂眸看了看自己满身血色的衣衫，后抬眸看向霍晗昱，“你眼神没问题吧！” 程宁宁的动作让霍晗昱也下意识的看向了她的衣衫，真不是一般的狼狈，看过之后再看程宁宁，哪里有刚刚那种妩媚的味道，这邋遢样，简直…… 瞬间，霍晗昱眸中满是嫌弃，“有自知之明就好，你这模样就更不要想魅惑小爷了。” 霍晗昱这神逻辑，程宁宁给跪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显示出魅惑他的信息了。 “放心，姐姐我是有夫之妇，对你没兴趣。” 程宁宁下意识这么怼过去，怼完之后似想到了什么，整个高昂的情绪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不待霍晗昱说什么，再次开口，“我累了，休息一会。”说着便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 见此，想说什么的霍晗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因为程宁宁的模样看上去的确很累。 …… 程宁宁离开后，顾秦就保持着看着院门的姿态站在那里，直到身后响起了开门声饭菜回神转身。 这一转身便看到满身血迹的尤兴贤迎面而来，他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对着他双膝跪了下去。 尤兴贤满面感激，“今日之事，多谢顾兄。” 顾秦反应过来速度弯腰去扶尤兴贤，“尤兄，不必如此，我们是同窗，理应互助。” 尤兴贤直起身子却未起身，就那么紧抓住顾秦的双臂，甚是激动，“不是的顾兄，不是的，今日之事若没有弟妹出手相救，不要说孩子，内人命都不保，我知道的，知道的，那场景没人愿意救得，没人愿意的，是弟妹，都是弟妹……” 尤兴贤知道这份情不是他几句话就能还的，他娘说了，给钱都不愿意救，但弟妹救了，这份情…… 尤兴贤的话让顾秦沉默了一下，随即用力将尤兴贤给拉了起来，“你先起来。” 尤兴贤被顾秦这么一拉给拉得站了起来，也没再跪下去，“顾兄，这情我记着，我记着，记着……” “嫂子和孩子可还好？” “还好，孩子差点要不行了，但救过来了，以后需要多调理，可能身子会不太好，但能活着已是万幸，慧芳她，慧芳她也没事，就是有些虚弱。” 292:她是用了真心的 此刻的尤兴贤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稳重。 “没事就好。”说着，顾秦从怀里拿出了银袋子塞进了尤兴贤的手里。 尤兴贤立刻推距，“顾兄，你……” “给孩子的见面礼，收着。” “顾兄。” “认我这个人，就收着。” 顾秦说得很坚定。 尤兴贤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刻却湿润了眸光，他想哭。 就在这时王大夫和小亮从屋内出来了。 小亮没看见程宁宁，当下就追问顾秦，“顾大哥，师妹呢？” 顾秦把银袋子塞进了尤兴贤的手里，然后收手看向了小亮，“先回去了。” 小亮面上闪过一丝惋惜，随即对着顾秦解说道：“药方子留在屋内了，给大人按时吃，至于小孩子，太小了，没法吃药，先慢慢养着，待稍大一点再说，目前母子还算安好，要多注意，大人不可随意乱动，尽量卧榻七到十日，以防血崩。” “好，今日多谢。” “没事。”小亮摆了摆手，“我先送王大夫回去，有事让人去寻我就好。” “好。”说着顾秦抬手对着小亮一作揖。 尤兴贤亦连忙作揖。 小亮当下回礼。 对小亮作揖后，顾秦又对着王大夫作揖，“今日多谢王大夫跑一趟。”不管怎样，人来了就已让他感谢。 “多谢。”尤兴贤亦紧随。 王大夫有些别扭，之前那么说程宁宁，却没想到程宁宁救了人，他这个时候很是心痒，只想拉着程宁宁讨论稳婆口中她用的针灸之法。 “不用不用，我是看小亮面子，你们谢小亮就够了，不早了，老夫就先回去了。” 说着，王大夫便错过顾秦和尤兴贤向院门走去。 当下顾秦和尤兴贤又看向了小亮，小亮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我是看师妹面子，顾大哥不要再谢了，要谢谢师妹好了，让师妹后日上工跟我好好说道说道她咋救的人，我就很高兴了，我去送王大夫。” 说着，小亮便急忙朝离开的王大夫追了过去。 “儿啊！儿！慧芳怎么样了？”尤大娘终于赶回来了，一进门就喊着尤兴贤问吴慧芳的事。 “我先回家，尤兄你忙。”眼见着尤大娘回来了，事情也安定了，顾秦连忙拜别。 尤兴贤没留人，这个时候留人是给人添乱，只对着顾秦一作揖，“顾兄慢走。” 顾秦点了下头，随即便错过冲进来的尤大娘抬脚离去。 倒不是他无礼，而是这个时候尤大娘显然更关心她儿媳妇，他打招呼才是给人添乱。 “娘，你别急，慧芳没事，孩子也没事。”尤兴贤连忙安抚尤大娘。 “真的吗？” “真的，娘，我带你去看看。” “好，好……” …… 马车停下的时候还没到程宁宁住的地方，而是在她和霍晗昱碰见的地方。 马车一停，程宁宁就睁开了眼睛，下意识询问了一句，“是到了吗？” “没有。”车厢外传来了言霁一板一眼的声音，“到了碰到的地方，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沈芙当下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看了一下，“顺着这路……” “就到这吧，不远了，我们自己走。”程宁宁开口打断了沈芙的话。 沈芙当下收回眸光应了一声，“是。” 然后抬手朝着程宁宁扶了过去。 “怎么，怕我知道你住哪里，追着你讨债？”霍晗昱看程宁宁这模样要自己下车走，忍不住嘴欠了一下。 本以为程宁宁要怼他，却不想她竟是抬眸对着他一笑，“是啊，怕你讨债啊！” 这笑带着包容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好似心酸，看得他不由得心一酸，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就那么看着她在沈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本以为她下了马车就会走，却不想竟是回眸看向了他，“今日之事真的感谢，过几日就请你吃饭，还有答应你在师父面前说好话的事也一定兑现。” 说着程宁宁便转首离去。 “小爷才不稀罕。”霍晗昱撇着嘴说了一句。 程宁宁没再搭话，而是挥开了沈芙搀扶的手，慢步朝着望不见尽头的路走去。 程宁宁不让扶，沈芙也不敢强求，就那么一步步跟着程宁宁慢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在大路上的时候还好，四处有光亮，程宁宁还没怎么有那种孤寂的感觉， 待入了巷子，光亮不在，满目黑暗袭来，程宁宁只觉得自己在瞬时间被满满的孤寂给包围。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 让她想想，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哦，想起来了，是五岁那一年父母双双出事离去的时候，她记得很清楚，很孤寂，还很冰冷，好似整个人被冰水给包裹。 后来，后来她被丢给了爷爷，独自生活了多年的爷爷，再后来便跟着爷爷学起了家族传承的医术，爷爷看着脾气不太好，她初初接触，开始的时候是很害怕的，但她要活下去，所以就顺着爷爷的脾气讨好他，那个时候的爷爷对她来说就是救命稻草，活下去的救命稻草。 她那个时候，呵…… 真的是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呢。 就像她一来这里就讨好顾秦一般，为了活下去，为了不会落得跟原主一样的命运，拼命的讨好顾秦，知道他吃软，真的是怎么软怎么来，都不记得哭了多少次，真的是记事起都没哭过那么多。 谁叫他吃这一套呢？谁又叫她要靠他活下去呢？ 她虽是成人的身子，但在这个世界里她那个时候又何尝不是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存活，只能本能的依附。 讨好依附是活下去的本能，后来的爱上亦是本能，情感的本能，顾秦那么一个优秀的男儿，对她那么好，她如何能不恋上他。 就像当初，爷爷脾气虽古怪却是对她真的好，她不知不觉就被潜移默化了，产生情感的本能，爱护爷爷，真心待爷爷。 两者对她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是亲情一个是爱情，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是用了真心的。 是啊，她是用了真心的，所以她不心虚，但她确实是骗了他。 293:他怕了 骗了他，她其实不是他娶的那个程宁宁。 骗了他，她其实不是五谷不分什么都不会。 骗了他，她其实不是天赋异禀而是学了很多年的医术。 但她喜欢他，她没骗他。 但他能信她么？ “夫人，到家了。”沈芙见程宁宁还在往前走，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程宁宁当下回神，在看见自家的院墙之后，恍惚地应了一声，“哦。” 说着便转身要推院门，沈芙速度上前打开了锁推开了门，程宁宁看着自己举着的手愣了愣，随即放了下来，抬脚进了院子。 “夫人，我给你烧些开水沐浴一下。” “好。”程宁宁应了一声，径自朝主屋走去。 沈芙担忧地朝程宁宁看了一眼，随即便去厨房烧水了。 而程宁宁进了屋之后，也不点油灯，就那么坐在内室的床榻边。 直到沈芙进来点了灯方才照亮屋内。 “夫人，热水烧好了，也兑好了，我这就给你送来让你沐浴。” “好。” …… 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已经洗漱妥当，灭了灯，一个人在屋里待着。 沈芙则是守在院子里。 一见顾秦回来，上来就对着他行礼，“奴婢见过公子。” “夫人呢？” “夫人在屋里，说是要睡觉，让奴婢出来，奴婢瞧夫人看着不是很好，奴婢不敢问，便只站在这里守着，等着公子。” 沈芙说程宁宁瞧着不太好的时候，顾秦的心凛了一下，却也未多说什么，“你去休息吧。” “是。”沈芙屈膝应声，随即退了下去，朝着自己的屋子而去。 “你也去休息。”顾秦又吩咐了一声。 “是，公子。”跟在顾秦身后的沈佑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顾秦是一路徒步回来的，因此比程宁宁晚了许久许久。 而这一路顾秦想了很多，从与程宁宁成婚初次见面之时开始想，将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给想了一个彻底。 想从前的程宁宁对他有多厌恶，有多不想让他触碰，好似他一碰她就脏了她似的。 想从前的程宁宁有多眼高手低，看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高傲，好似他是蝼蚁一般。 想从前的程宁宁是多么的一无是处，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只知道穿新衣买胭脂，除了这可谓是一个生活废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有一天主动抱他了，主动亲他了，还对着他满满的依赖，眸子里的厌恶不在，不再不停地买胭脂水粉，而是会持家养家。 她说，因为她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没有人帮她，只有他护着她，所以才这般，他信了。 再然后她开始学着做饭，弄得满脸黑灰，饭菜做得卖相极差，味道仅是勉强入口，但却越来越好，好到色香味俱全，能做出一桌子不差于酒楼的饭菜。 她说，所有人说她一无是处，她不是，她认识药草，她家里贩卖草药的，他信了。 再然后她开始上山采草药，能忍受爬山的艰辛，明明怕热极致，在那样炎热的夏日却能坚韧着炮制药材，是的，炮制，连魏老都欣赏的炮制术，她一个小商贩出生竟然会，若是从前就会，这可是致富的根本，随便一卖就是高价，为何她父母会为了他那五十两聘金丢了她。 她说，她要学医术，她喜欢，她想要陪着她去京都，要陪着他一起优秀，他信了。 再然后她便开始一闲下来就看医书，还自学了针灸，会扎得人疼得大叫，还会给沈佑解毒，特别是今晚，她能救人了，别的大夫不肯出手救的人。 他读书多年，沉淀十年，才有把握参加秋闱一击高中。 她年芳十七，才拜入魏老门下一月有余，还什么都没学，便是读医书也不过三月有余，是什么让她仅凭这些就能救一别的大夫不肯出手救之人，还一大一小都救活了。 她的家底他是知道的，因为她不愿跟着他，厌恶他，他打算送她回去的，只是她的父母离开了，但不妨碍他了解，她家的确贩卖草药，却只是个中间商，帮人倒卖的，也就做过两三年，后来便没做了。 就凭这些，她凭什么能救活别的大夫不肯出手救之人。 是的，一直都是漏洞百出，但他因她的改变而欢喜，因她的喜欢而欢喜，满满的沉浸在与她的相爱里，只想与她天长地久共白首，更为这些慢慢改变的改变寻了理由，寻了借口，因为他信她，因为他一穷二白没什么需要她欺骗的。 但是，今晚这出事已经超出了正常认知范围，让他想当做看不见都不行，让他想不去认知到她骗了他都不行。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骗他，不知道她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是从前是骗，还是现在是骗。 他承认他怕了，怕她对他的喜欢都是骗，怕从前是真怕现在是骗。 …… 程宁宁一直坐在屋子里等顾秦，等了很久很久，而这等待的时间里她又想了很多很多。 终于，耳侧响起了推门声。 程宁宁心情极其平静地看着房门。 她不喜欢逃避，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要去面对。 之前在尤兴贤家因为是在外面，她不好说什么，但现在回家了，有什么就该说什么。 她知道她骗了他是她不对，但她没法选择。 其实这事也无伤大雅，她医术的技能迟早会点亮，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只是她没来得及等到。 如此便有了这欺骗，事情是无伤大雅，但是婚姻里却是忌讳欺骗，所以不在于事情大小，欺骗了便是欺骗了。 他想知道什么，她就说什么，至于之后如何，那是他的决定，她无法干涉。 她对他的感情不是欺骗，所以她没什么好心虚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再一次推门声响起的时候，顾秦的身影出现在了程宁宁的眼帘之中。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淡淡的月光，却足以看见对方的身影。 看见彼此的刹那，程宁宁从榻边站了起来，顾秦则是在房门口停住了脚步。 两人就那么隔着黑暗相望，哪怕只是对方的一个身形轮廓。 294:你是爱我的是不是? 程宁宁在等顾秦的质问，顾秦则在等程宁宁像往日一般扑进他怀里撒娇耍赖。 纵使她一直在骗他，但只要她愿意接着骗，他就愿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哪怕骗他一辈子都行。 然过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等到。 “回来了。” “还没睡？” 没等到的结果就是双方异口同声的说了这么一句陌生而疏离的公式化话语。 这话听得彼此都甚是难受。 “尤大嫂和孩子暂时很好，尤兄让我感谢你。” “没事就好，不用谢，人命关天，作为医者怎能袖手旁观。” “不早了，睡吧，我去洗漱。”丢下一句，顾秦转身便朝耳房走去。 顾秦一动，程宁宁下意识追上去，“顾秦……” 然她这一声喊却是让顾秦直接加快了去耳房的脚步。 程宁宁却追得更紧，“顾秦。” “我有些累，想洗漱睡觉。”这一次顾秦不能再做不闻。 程宁宁的声音太平静，听得顾秦心颤，他没用勇气听，他怕听到他不想听的话，他不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美好就如同泡沫一般，一吹就散。 这大概是他自记事以来做过的最怂的一件事，不敢问自己的媳妇对他的喜欢是不是骗，更不敢听自己的媳妇说话，怕，怕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想醒。 顾秦的话让程宁宁张开的嘴又合了起来，他这是恼急了她，连她的解释都不愿意听。 站了好一会儿，程宁宁方才转身回了榻边，然后率先脱了衣物上了榻，躺在了床榻的内侧。 听到程宁宁离去的脚步声，顾秦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样躲避不是办法，但一切都发生的这般毫无预兆，除了这他也别无他法，只要不给她机会戳破一切，他就能留住她，只有留住人，他才有机会有时间去想办法留住她的心。 借着洗漱的时间平定了一下心情，顾秦从耳房走了出来。 在见到程宁宁上了榻躺着之后，不免放松了紧绷的思绪。 随即脱衣上榻睡在了榻的外侧，与程宁宁之间微空着点距离，就如两人最初那般，隔着半尺之距，一人睡榻内，一人睡榻外。 本以为就只有一觉到天明，哪知刚躺下，耳侧就又响起了程宁宁的叫唤。 “顾秦。” “我累了，我想睡觉。”顾秦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一句。 “我……”程宁宁还是不放弃。 “我说我想睡觉。”为了打断程宁宁的话，顾秦这话说得有些急，以至于语气极重。 说完之后顾秦才意识到，下意识的想解释，却又愣是忍住了，怕程宁宁借机继续开口。 两人一起这么久，顾秦从未对她重过语气，程宁宁直接愣在了那，随即涌上心头的是酸涩，他果真是恼她恼极了。 “好。”她已做错，既然他不想听，她如何能强求。 应着声程宁宁便闭上了眼睛。 程宁宁这一声明显带着落寞，听得顾秦心疼极了，却又愣是忍着，忍得他的心都疼了。 屋内一片寂静，带着一丝幽冷，谁也没再说话。 程宁宁救人时本就耗力过度，一直撑着等顾秦回来对他解释，此刻有了结果，没过一会儿，她便体力不支撑不住的睡着了。 顾秦静静在那听了好一会儿，确定程宁宁是睡着了，才侧过身面对着她，满目眷恋。 看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凑了过去，抬手摸上了程宁宁的面庞。 “宁宁，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害怕，害怕你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害怕你说你不喜欢我，害怕一切都是梦。” “宁宁，你对我的感情不是骗，你是爱我的是不是？” “宁宁，就算是假的，你能不能一直骗我，我不想醒。” “宁宁，我要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不管顾秦说什么，回答顾秦的只有程宁宁的呼吸声。 也正是如此他才敢说出口。 说着说着，顾秦难受得将程宁宁给紧紧抱住，满满的不舍与眷恋。 …… 翌日。 顾秦醒得比程宁宁早，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做，就那么紧盯着程宁宁的睡颜看，想了很多很多。 程宁宁醒得毫无征兆，以至于顾秦来不及闭眼，只来得及压下眸中的情绪。 所以当程宁宁睁开眼散去眸中初醒的迷糊之时，对上的便是顾秦那一双看不见底的黑沉眸子。 这让程宁宁昨晚的记忆瞬间归档。 “早。”程宁宁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打破宁静，并动了动身子往后退了退，退离了顾秦的怀抱。 对于她是怎么睡到顾秦怀里一事，她觉得大概是身体的一个习性，睡着了之后她也没办法控制，但清醒的时候她还是能自控的。 昨晚他连解释都不愿意听，想来也是不乐意她靠着他的，作为一个做错事的人，就该拿出一个做错事之人的态度。 程宁宁的自觉落在了顾秦的眼里便是远离，戳破欺骗的远离，不愿意靠着他的远离，还有那一声疏离的招呼，只让顾秦的心冰冷冰冷。 顾秦什么都没说，就那么黑沉地看了程宁宁一眼，随即利落起身穿衣。 疏离不要紧，只要别说不喜欢，别说离开。 程宁宁看得心里有些难受，但一想到是自己做错了事，他不想搭理她是应该的，且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起码没有撵她走之类的，也没说什么绝情的狠话。 她生气的时候不也是不爱搭理他。 对，就是这样，他就只是生她气而已，生气是应该的，等他不生气就好了。 他现在不乐意她靠近，她就不靠近，不乐意她解释，她就不解释，顺着他就好，顺着他过些时候他就不会生气了。 她不也是这样。 这么一想程宁宁便不难过了，当下也速度起床下了地。 收拾好的顾秦直接出门去厨房取水洗漱了。 院子里沈芙在练拳，沈佑则站在那跟门神一样。 兄妹两人见到顾秦，纷纷行礼，“公子。” 顾秦就跟没看见一样，应都没应一声，直接去了厨房。 这看得沈芙不由得凑近了沈佑。 “哥，公子怎么了？”沈芙的声音放得很低，跟做贼一样，“为什么看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295:坑主沈佑 “不知道。”沈佑是真的不知道。 “昨晚夫人也是的，一脸深沉，你说公子是不是跟夫人吵架了？”说完之后沈芙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我都没听见争吵声。对了，好似昨晚去救人之后两人之间才不对劲的，人不是公子要救的吗？为什么夫人救了人，公子反而不高兴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沈芙满肚子的疑问，她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太够用。 就在这时，身后又有了响动声，沈芙立刻闭嘴站好，然后转身行礼，“夫人。” 顾秦已经出来了，再出来肯定就是程宁宁了。 沈佑紧随沈芙其后行礼，“夫人。” “嗯。”程宁宁应了一声，然后才朝着厨房而去。 程宁宁这一走，沈芙又忍不住跟沈佑嘀咕了，“哥，夫人看着比昨晚好多了，这看着应该没吵架，往日里不都是公子哄着夫人么，夫人看着没事，公子就该没事。” 沈佑看了眼厨房内还在往盆里装水的顾秦，只想说一句不见得，但却没说出口，公子夫人的事不是他们能妄议的。 “嗯。”于是便轻应了一声，打消了沈芙继续探索下去的想法。 沈芙果然没再继续猜测。 厨房内，听到身后动静的顾秦，当下放下了取水的水瓢，端着装好水的盆子转身就走，直接错过已到厨房的程宁宁朝着堂屋而去。 被无视的程宁宁此刻内心一片波澜，这感觉有些心塞，自两人好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无视，往日里哪一次他不是恨不能腻死在她身上。 有也是她不搭理他。 一想到这程宁宁整个人僵硬在了那，突然觉得顾秦是多能忍她，还哄着她。 越想程宁宁越觉得自己之前作，还不是一般的作，真的是拿他对她的宠爱作天作地，她也不是个那么爱作的人，怎么就那么作了？ 果然，恋爱使人头昏脑涨，智商为负。 所以她现在要怎么办？ 哄他？ 他好像不乐意她靠他，也不乐意听她说话，这要怎么办？ 一个侧眸，程宁宁刚刚好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沈佑，想着男人肯定了解男人，本想走过去，但一想那边离主屋近，怕顾秦听见，便开口喊了一声，“沈佑。” 沈佑闻言，当下抬步走了过来，抱拳行礼，“夫人。” 人是喊过来了，程宁宁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以至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问你个问题。” “夫人请讲。” “你生过沈芙气吗？” 这个问题听得沈佑一愣，不过却是据实以告，“生过。” “你生气的时候怎么想沈芙的？” “不想看见她。” “……”所以她是不是要躲顾秦远点，“会想要她哄你吗？” “不想，越看见她越生气。”沈佑特老实的据实以告。 “……”所以她真的该躲远一点，“好了，没事了。” 沈佑对着程宁宁一抱拳，随即退了开去。 程宁宁觉得问完之后更心塞了。 不管了，先洗漱吃饭再说。 想着，程宁宁径自进了厨房取水了。 待程宁宁端着水盆去屋里耳房的时候，顾秦刚刚好洗漱完与她擦身而过出来了。 程宁宁下意识的要跟顾秦说话，顾秦却是看都没看程宁宁一眼，再次与她擦肩而过。 程宁宁：…… 果真是不待见她，不想看见她，跟沈佑说得一模一样，所以她是不是要躲着他，不在他眼前碍眼？ …… 程宁宁洗漱好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膳，顾秦已经坐在了那里，就是面色幽冷。 沈芙站在一旁，沈佑则站在门外。 程宁宁几步走到桌边在自己常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招呼了沈芙一声，“小芙，喊你哥吃饭。” “是。”沈芙应声去了门边。 其实沈佑已经听见了，毕竟就这么点距离，但是规矩还是要守的，等沈芙过来喊了他，他方才跟着沈芙进屋坐下。 见人都齐了，程宁宁便径自执筷吃起了早膳，看都没看顾秦一眼，这让顾秦心凛了一下。 没事，不搭理他不要紧，比追着他说话好，只要不说话一切就不会戳破，不戳破就能维持现在的平静，他不想失去她，哪怕她骗他。 吃完早饭之后，顾秦直接回房读书了。 就拿着书坐在靠窗的书桌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得清明。 程宁宁想着沈佑的话，觉得顾秦不会想看到她，但她又不想离开，毕竟六日才见一次。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程宁宁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坐在院子里，那边正对着窗户，她不坐在他视线对面，坐侧一点的地方，这样她便可以看见他，而他就可以不用看见她了。 这么想程宁宁也这么做了，拿了个小马扎坐在了既可以看见顾秦，又不在顾秦视线对面的位置，也就差不多是沈芙屋门前的位置。 往那一坐，程宁宁拿了专门买来教沈芙认草药的医书，坐在那里慢慢给沈芙讲解，也算是不刻意。 沈芙倒是没多想，毕竟程宁宁一有时间就会教她，她还特别喜欢学，现在也认识好些个草药了，就是不太熟悉。 虽坐在这是为了方便看顾秦，但是教授沈芙的时候程宁宁却也是极认真的，近乎入神。 坐在窗边看书的顾秦，说是看书，却是一个字都没看得下去，特别是在程宁宁的讲授药草的声音响起之后。 最开始是难受的，因为他与她各坐一地，就好似各据一方一般。 但听着听着，顾秦忍不住转首看了过去。 程宁宁所谓的不在的顾秦视线底下，是指顾秦抬眸的时候，但转眸便不一样了，毕竟这个窗户可纵观整个院子。 眸光里，阳光打在程宁宁身上，使得她看起来有些朦胧，却又将她的面容照得很是清晰，清晰到连睫毛煽动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她的面上是一片肃然，就跟课堂里的讲师一样，却又莫名地带着温柔，更有着热情，就像他对书本热爱的那种热情。 所以她喜欢医学是发自内心的。 296:助攻沈芙 看着看着顾秦不免看入了神，以至于程宁宁抬首时他都来不及低头，就那么与程宁宁对视了一个正着。 程宁宁只是刚刚好讲完了，打算让沈芙消化一下，也想起来自己坐这还要干嘛的，便抬头朝顾秦那边看去，哪知这一抬首便对上了他黑沉的眸子。 这一眼看得程宁宁只想走过去抱住顾秦，而她也确实下意识站起来了，就在这一刻顾秦垂下了眸子，佯装继续看书，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垂落于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隐隐发颤。 顾秦在极力克制自己，克制自己发问的冲动，克制自己冲过去拥抱的冲动。 顾秦的低首让程宁宁停住了要前进的脚步，果真还是不想看见她，如此刚刚看着她那是嫌她吵吗？ 应该是吧，他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想着，程宁宁垂眸对着沈芙道：“小芙，我们去你屋里。” “好。”沈芙不疑有他，当下应声，更是速度起身朝着身后屋内走去。 程宁宁眷恋地看了一眼顾秦随即紧跟着沈芙进了屋。 坐下后，程宁宁心里有些难受。 她能理解顾秦的心，却还是很忍不住难受，她想抱抱他，想去他怀里撒撒娇，她难受。 可她没脸去，她是个骗子，她做错了事，他不愿意见到她，她如何还能给他添堵？ “小芙，你欺骗过你哥哥吗？”程宁宁不由得问起了沈芙。 沈芙不知道程宁宁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只有问必答道：“骗过。” “你哥哥是不是很生气？” “肯定的。” “然后呢？你哥哥什么反应？” “他不理我。” “你做了什么？” “我肯定去认错啊，毕竟我骗他，我错了。但他还是不理我，让我离他远一点，越看见我越生气。我就不开心了，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也是为他好，我就听话的离远一点了，然后过些时日我两就又好了。” “又好了吗？” “当然，我是他妹妹，他还能不认我不成。” 这话听得程宁宁沉默了，沈芙和沈佑是兄妹，有割舍不断的血缘，而她跟顾秦却是无血缘关系的夫妻，但顾秦说过，除非她做了有辱他顾家门楣的事，否则绝对会对她负责。 她这隐瞒医术不算有辱门楣吧？ 所以他应该不至于要休了她吧？ 只要别是不要她，别的都好商量，冷她几天而已，她受得住，反正本来他七天就在家一日，这么算也就被冷了一日，下个休沐也该气得差不多了，要不等他下个休沐回来，她看情况再好好哄哄？ 或者她可以准备个惊喜什么的，毕竟她错了啊！ 嗯，就这么决定了。 但要准备什么惊喜呢？ 算了，还有好几日，她慢慢想，先把这个休沐混过去。 这么想着，程宁宁就好过多了，随即又再次给沈芙讲起了草药。 而顾秦，程宁宁离开的动静那么大他如何听不见，却只能生生忍着，忍着…… …… 转眼便到了午饭之时。 饭总是要吃的，便是程宁宁想躲远点都不太可能。 因此不可避免的与顾秦再次撞上了。 然即便如此，却也是各吃各的，气氛甚是冷凛。 冷得沈芙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敢说什么。 碗筷放下后，顾秦抬脚便朝屋外而去。 程宁宁没在意，以为他去厨房，然在看到他直朝院门而去，想都没想下意识扔了碗筷就追出了门。 “相公，你去哪？” 更是下意识出口了这么一句。 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他定是不想见她所以出门了，她还问，不是更让他生气吗？ 而顾秦，因为这一声相公停住了脚步，幽冷的面容顷刻间缓和了许多。 还愿意喊他一声相公，是不是说明不会离开？ 想着便转过了身，顷刻间程宁宁面色的懊恼全部落入眼中，顾秦只觉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她后悔了，后悔什么？后悔喊住了他还是后悔喊了他相公？ 一瞬间顾秦的面色黑沉得吓人。 这落在程宁宁眼里便是顾秦果真不喜她多问，一时间有些慌，怎么办怎么办，她更惹他生气了，要不解释一下？ “顾秦，我……” 想着程宁宁就开了口。 顾秦一听转身就走，他不能再待下去，他需要冷静。 程宁宁直接愣在了那，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跟上去还是不该跟上去。 “夫人，你是不是跟公子吵架了？” 这个场景，沈芙再傻也看出不对劲了，当下就走到程宁宁身边询问道。 吵架？ 要是吵架就好了，不是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吗？ 顾秦哪里愿意跟她吵，连说话都不愿意听她说。 “没有吵，是我做错事，他生气了。” 沈芙没有继续问，只拉着程宁宁道：“那我们跟着公子。” “他好像不太想看到我。” “不会，公子那么疼夫人，怎么会不想看到夫人，肯定是等着夫人哄呢。”边说沈芙边拉着程宁宁朝外追着顾秦而去。 “你不是说不用哄吗？” “我何时说了？”沈芙一脸冤枉。 “早上啊！我早上问你的时候。” 沈芙一脸懵，仔细想了想，一下子想起来了，然后哭笑不得，“夫人，那是我跟哥哥的相处方式，你跟公子是夫妻，跟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吗？” “反正我爹娘吵架，我娘随便哄一哄，我爹就开心了。” “你娘惹你爹不开心吗？” “是啊，我娘这个人比较风风火火，老干些不安全的事，我爹担心，我娘老是先斩后奏，我爹能不气吗？气了就吵架，吵架了就冷战，再然后要不我爹服软，要不我娘服软，但大多数时候是我娘，毕竟她错了。我虽不大，也走过南闯过北，见过好多夫妻，公子这么疼夫人，真的很是少见，我以为公子跟夫人不会吵架，就是吵架也是公子哄着夫人。” “这次是我错了，我有事骗了他。” “很严重吗？” “也不算，但夫妻之间很注重信任，我犯了忌讳。” “我娘背着我爹接私活自己走镖算不算骗？” 297:他需要冷静 “算吧。” “我爹娘吵一架，然后娘哄哄爹就好了。” “他不跟我吵，问都不问我，我说他还不乐意听，更别说哄了，都不愿意搭理我，我哪里还有脸凑上去。” “公子不听夫人就不说吗？” “这不是做错了，怕他更生气吗？你哥也说了，跟你生气的时候不想看到你。” “好个沈佑，不想看到我，还收我东西。”沈芙这才发现多年来的秘密。 “……”程宁宁感觉自己说错了啥。 “夫人，不能信我哥哥的歪理，他知道个啥，整天就知道练武练武走镖走镖，爹娘给他介绍姑娘都不要，现在好了，爹娘不在了，就剩我两，他都不肩负起生小侄子的重任，也不知道对不对得起爹娘。” “……”沈芙是话痨，相处中她发现了，那是完全颠覆她初见她时的模样，但这操碎心老妈子的形象还是头一次见。 “不好意思夫人，话题歪了。”吐槽完的沈芙发现自己歪楼了，讪讪地笑了笑，“夫人，你听我的没错，不管做错了什么，认错，使劲认错，然后哄他哄他，只要公子心里有你，肯定会原谅你。再说了，公子对夫人那么好，肯定是把夫人放在心间上的。” “真能行？”程宁宁没谈过恋爱，所以在发生了昨晚的事之后才显得有些无措，特别是顾秦不按常理出牌，都不理她，她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能行，相信我，夫人，我爹娘就这么干的，有用，我从小看到大。”沈芙给程宁宁打气。 “那我晚上回家试试，现在在外面不合适。” 沈芙看了看周遭街道，点了点头，“对，回家试，我娘说家丑不可外扬。”说完后沈芙觉得用在这不合适，当下致歉，“对不起，夫人，我不是……” 程宁宁抓住了沈芙的手，“你没错，你说得对，是家丑，得回家办。” 见程宁宁没怪罪，沈芙松了一口气。 “还有，谢谢你小芙，能遇见你真好。”这句话程宁宁发自真心。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沈芙是第一个真心因她是她的人。 在沈芙眼里，她就只是她，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这种感觉真好。 “是沈芙谢谢夫人，遇见夫人真好才是。”沈芙笑得有些腼腆，是她感谢才是。 “出来都出来了，陪我去买些东西，我做些准备，晚上好哄相公。”知道怎么了做了，程宁宁便打算做准备了，不管成不成，总要先试一试。 “好，听夫人的。” 于是本一路跟着顾秦的两人瞬间转了道。 走在前方的顾秦走得并不快，虽不至于能听见后面两人说什么，但却还是知道人跟出来了，心里多少是有点欢喜的。 本以为会一直跟着，却在一个转弯间发现身后没人了，第一反应就是担心，随后一想到有沈芙跟着，便放下了心，却又沉了下去。 以前她是恨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他，现在却…… 所以果真是不愿意骗了吗？ 一想到这，顾秦本来有点欢喜的心如置冰窖。 他不能再待在家里了，她随便一个行为都能让他近乎失去理智，完全无法思考，他得离开，他需要时间去冷静，去想办法应对，他不能这么被动，一直躲避不是办法。 想着顾秦放下了本打算出去考察市场的打算，转身回了家。 离开要离开，但他得告诉她，就算她不在家，也得给她留张字条。 …… 回到家迎接顾秦的是一片寂静，以及守在家里的沈佑。 “公子，夫人和沈芙出去了。”沈佑以为顾秦不知道，当下禀报了一声。 “我知道。” 闻言，沈佑不再说话。 “既然你在，等夫人回来，告诉她我提前回县学了，就说想起来有课业未完成。” “是。” “关于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可有什么想法？”本来准备昨晚调查晚上再谈论的，而现在要离开，就提前互通一下。 顾秦的话让沈佑一愣，他以为顾秦跟程宁宁闹别扭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还记着，不由得对顾秦更加敬佩，这份理智不是谁都能有的。 “属下打算拉货赚差价，先赚些傍身的银钱，再做其他打算。” “此话怎讲？” “属下从前帮人押过几趟寻常用品货物的镖，那是商贩远赴南方购买的货物，那边产这些货物，所以比较便宜，一些商贩远赴那里购买，然后回来这边再过卖给各家商号，赚取其中的差价。这种路途遥远的活计做得人比较少，因为比较辛苦，且便是有人做也是就近卖，那样一层一层往我们这边推过来就又贵了些许。若是我们从最顶端花些本钱拉货过来卖，可赚取很多。以前我家押镖，因为是祖上的产业，且四处奔跑，便没有做这活计，这活计需要专门的销路，所以那个时候即便我家想要做上一两趟生意也不好做，便一直没做。但现在不同，我们可专攻此路。” 关于沈佑所说，顾秦不是没想过，但这需要门路，他没有，便第一时间摒弃了，然后想了别的出路，既然沈佑这边有…… “都是一些什么寻常用品？” “布匹为主，其他饰品胭脂水粉之类为辅。” “布匹？”一听到布匹，顾秦就想到了陆家布行。 “是，主要生产布匹，且特别廉价。” “陆家的事你做的很好。” “是公子计策好。” “不用自谦。” “谢公子夸赞。”不自谦便自承了。 “这次的主意也不错，不过前提需要人，需要一个商队，且亦需要销售的人脉。” “还请公子吩咐。”主意他想到了，完全是因为他接触过，但剩下的他却有些无能为力了。 “以后要常做，人需要买，这事我下次休沐回来做，在这之前你去城东寻一处民宅，够数十人住便好，待我下次回来买了人，你放在一起集训一个月，后再做下一步出行计划，刚刚好我趁这期间再寻寻销售之法，第一趟货我们不用多，赚个本钱便好，主要打通一下人脉。” 298:总还是要回来 “谨遵公子吩咐。” “记得告诉我夫人我去县学补课业了。” “是。” …… 程宁宁一直磨磨蹭蹭到天色快黑才回家，这样她一回家吃个饭就可以进入哄人状态了，不用再接受顾秦不理人的冷遇煎熬。 这半日程宁宁也是煞费苦心，跑了几乎半个县城，才买到她想买的那一种带薄纱外套的衣服。 她也不是想要衣服，就是想要那套薄纱外套。 但让她直接买她也不好买，买回去做她也不会，且也没时间做，所以这才跑了近半个县城，幸好买到了，就是贵了点，不过没事，能哄好顾秦就行。 他不是一直想跟她…… 咳咳，虽然这主意馊了点，但应该管用吧，小说里不都这么写？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床上‘打一架’不能解决的。 沈芙没多想，只以为程宁宁想穿漂亮点这才买了新衣服让顾秦开心。 总之，两个人在天色快要黑的时候回家了。 “夫人。” 院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沈佑一人站在那。 “哥，公子还没回来吗？”沈芙下意识问了一句，她比程宁宁还急，她希望程宁宁跟顾秦快点和好。 “公子回县学了，说是有课业未完成。” “什么？那夫人……” “小芙。”程宁宁及时喊了一声，才让沈芙住嘴，把下面的话给噎了下去。 “夫人。”沈芙担忧地看向程宁宁，她没想到顾秦会离开，那么程宁宁跑了半日买的新衣裳还有什么作用，以前她爹没这么做过。 “无碍，总还是要回来，课业要紧。”程宁宁对着沈芙安抚的笑了笑，随即接过沈芙手中的袋子朝着主屋走去。 他果真是不愿意见她，离开就离开吧，让彼此好好静一静也好。 以后的路很长，若这个坎都过不去，以后还如何走。 这样也好。 让他自己想清楚也好。 若是由她哄来的，怕也不一定是他所愿，毕竟原身那般对他，他都能以责任忍着，更何况是与他相恋的她，他一贯有责任心，她若愿意哄，他大概也是愿意继续和她走下去的，但她不想要这样的，她不想要他只是因为负责，她想要他的爱。 就当她贪心吧。 看着程宁宁落寞离去的身影，沈芙心里难受。 “哥，公子怎么就走了，夫人她……”想到刚刚程宁宁的制止，沈芙没说下去。 沈佑也没问，而是道：“夫人和公子之间的事，得他们自己想明白，我们就勿要参合了。” 沈芙有些难受。 “会好的，不用担心。”沈佑抬手摸了摸沈芙的发顶安慰着。 他不是诓骗，是真的会好，若是公子不管夫人，不会还忙碌赚钱的事，而夫人看着也该是还记着公子的，不过这都要他们自己看清，他们这些外人说没有用。 “真的吗？” “真的。”沈佑又安抚性地摸了摸沈芙的发顶，“天色不早了，去做饭吧。” 沈佑知道要沈芙不去想就是给她找些事做。 “对，夫人还没吃饭，我去做饭。”说着，沈芙就朝着厨房而去了。 …… 回来的时候天便快黑了，入屋之后，便只余淡淡余光。 程宁宁带着点落寞点燃了油灯，然后将放在袋子里的衣服给取了出来，放到了屋内的衣架上。 衣服是大红的，特别红艳的那一种。 里里外外好几层，上面还有繁琐的绣花，真的很漂亮。 虽然买的时候心思有些不纯，但她也确实喜欢这件衣服，很漂亮。 有点像嫁衣。 说起来，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人妻了，没有求婚，没有婚礼，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妥妥地先婚后爱那一种，还是没有婚礼的那种先婚后爱。 至于爱，听过始于年少冲动，听过始于情窦初开，听过始于靓丽容颜，听过始于美好品行，她这始于怕死抱大腿的大概也是个奇葩了。 她幻想过的恋爱，于某个午后，阳光明媚，于某个街头，一见钟情。 她幻想过的婚礼，于某个夜晚，烟花绽放，于某个街道，手捧鲜花。 然而都没有，所以幻想就是幻想。 但没关系，对象是顾秦就没关系，比起这些她更喜欢与他在一起的温馨。 只是不知道这份温馨她还是否能守得住。 …… 县学。 今日是休沐，只是无课，并不是县学里无人。 不是每个人休沐都会回家的，就算是回家，回来的时间也不一样，有的是今晚，有的则是明早。 上次休沐顾秦是第二日早上回来的，等于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所以当夜色快落下，在外面玩够回来的释俊哲看到顾秦的时候，那叫一个讶异。 “秦哥，你怎么今晚就来了，不陪嫂子吗？” 虽然平日里顾秦话不多，但那股子宠媳妇的劲已经全宿舍都知道了。 “有课业没完成。”顾秦给的是同样的理由。 “哦，那你忙。”释俊哲没多想，直接将手中装着的吃食袋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就各种开始拆吃食了，拆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对了，秦哥，你吃了没？” 释俊哲的话让顾秦想起来自己还未吃饭，“未曾。”顾秦实话实说。 “那刚好，我带了糕点，你尝尝，特别好吃。”说着释俊哲拎着小袋子就走向了顾秦放在了他的面前。 “多谢。”顾秦未拒绝。 “秦哥客气了，上次嫂子准备了那么精心的吃食，我也没那么客气。我就是没回家，等下次回家，我带点家那边的特产给嫂子吃，嫂子那么懂吃肯定也喜欢吃。正好天气冷了，食物也耐放，我到时候多带点。” “嗯，她爱吃。”顾秦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满脑子都是程宁宁初到县城那一日在夜市上胡吃海吃的模样，光想着，顾秦就觉得可爱极了。 再一想这可爱以后兴许不再属于他，顿时只觉心一片冰冷。 “那就这么决定了，下次回家给嫂子带，秦哥你一定不可以拒绝。”释俊哲高兴地做下了决定，然后便又去捣鼓吃食了。 “带什么好吃的，我也要一份。”邓玉鑫拎着袋子从外面进来了。 “带带带，哪次没给你带，知道，你家外甥女嘴馋，知道知道。”与邓玉鑫已经同窗一年，释俊哲那是一点儿客气都没有。 299:顾秦醒悟 邓玉鑫也没介意，拎着包裹就去了自己的桌子，“顾兄你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一边解开包裹将里面的瓶瓶罐罐拿出来，一边询问顾秦。 “补课业。”顾秦千篇一律的回答。 比起释俊哲的没当一回事，邓玉鑫顿住了动作侧首看了顾秦一眼，眉眼微挑，顾秦竟然补课业？ 不过只一眼邓玉鑫便收回了眸光继续收拾瓶瓶罐罐，没多说。 有句话叫做看破不说破。 待散碎的瓶瓶罐罐收拾好后，邓玉鑫取了最后包裹里的一个大盒子，起身几步走到了顾秦的面前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给嫂子的胭脂。” 丢下一句，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桌子开始捯饬那些瓶瓶罐罐。 盒子是木制的，两个成人巴掌那么大，而盒子面子上则是画着一直蓝色的机器猫，看着就很可爱。 看着机器猫顾秦不免又想到了程宁宁。 而这坐于宿舍的这半个下午，没有程宁宁在旁干扰的这个下午，顾秦理智的想了许多，这一想便想到了一些忽略的东西。 就像现在，桌上的这些东西无一不提醒着他，宁宁曾为他做的一切。 他们和他是室友，但也仅限于此，他们从未曾见过宁宁，却是能这般待她，无非是宁宁真心待人，哪怕未曾见面。 若是他的宁宁不喜欢他，骗骗他就好了，有必要连带着这般用心对他的室友吗？ 她上次怎么说的？ 她说她多用点心，这般他在外面便能好过一点，兴许什么时候需要能帮衬呢？ 只是骗他，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这个问题他问了自己一下午，许多许多事，若是骗，真的没必要做到那个地步，而现在又多了一桩。 “邓兄，你骗过人吗？”想着，顾秦不自觉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问得时候侧首看向了邓玉鑫。 “谁没骗过人。”邓玉鑫不甚在意道。 “我经常骗我娘，实在是我娘太烦了，老管着我。”释俊哲也插了一句口。 “那你们被人骗过吗？” “有。”说到这事，释俊哲那叫义愤填膺，“我就是被我娘和我爹合起伙来骗到这里来上县学的，我在家吃喝玩乐多舒服，把我整这个地方来，真的是……” 说到这释俊哲有些暴躁，随即就平和了，“不过久了觉得也不差，挺好，也能理解我爹娘了，勉强感谢他们这个骗吧。” “我从小到大一直被我姐姐各种骗吃骗喝，还被骗顶罪过，被我爹娘揍得老惨了，现在外甥女接班，我又接着被骗吃骗喝，继续顶锅，无伤大雅就行，其实我也挺乐意被骗的，图个欢乐嘛！”说着邓玉鑫看向了顾秦，“顾兄这是骗人愧疚了？还是被骗难受了？” “被骗了。”顾秦也没瞒着。 “虽相识时间不久，但我观顾兄不是容易被骗之人，这是怎么就被骗了？” 是，他不是容易被骗之人，怎么就被骗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心甘情愿。” “既如此何必在意。” “都心甘情愿了，想来也不是坏事，有啥好在意的，我被爹娘这么坑，也过来了，反倒是知道自己错了，其实这骗也分好坏，只要不是恶意，其实也没什么，再说了，我也没少骗我爹娘，扯平了。”释俊哲也发表了言语。 释俊哲的话让顾秦忍不住反思。 是，宁宁是没告诉他医术的事，他又何尝事无巨细的告知于她，狗蛋和张翠翠的事他便没说，他是不爱她吗？ 不是的，反倒是因为爱她才会隐瞒这些无伤大雅的事。 所以她也是对不对？ 眸瞳是骗不了人的，她自从改变后看着他的眸光里的确是满满的真情，不是装得。 所以其实不管她是什么理由瞒着他都不重要，就算昨晚她的医术不暴露，过不久魏老回来了，她顺理成章的拜师学艺，也同样会医术，他也同样不会去怀疑什么。 而他该庆幸，她那么善良，为了救人直接暴露了她所隐藏的，而不是为了私心看着两条生命离去。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像脑子被驴踢了一样冷了她一天一夜，还直接走人了，她该有多难过。 这么想着，顾秦直接起身就朝外走去，速度之快，当真是恨不能立刻就回到程宁宁的身边。 顾秦起身的动作挺大，凳子都咣当一声。 “秦哥这是咋了？”声音之大惊得释俊哲差点丢了手中的吃食。 “大概是想通了什么。”邓玉鑫看破不说破。 很明显，这是跟嫂子有矛盾了呗，不然还能跟谁，顾兄可是没有双亲的。 “哦。”释俊哲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别人的事问多了可不好。 并没有多久，顾秦便又回来了，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丧气，他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休沐之后过了当日酉时进来这县学就出不去了，而酉时早就过了。 这一次释俊哲和邓玉鑫谁也没再多嘴。 顾秦也没再说话，而是坐回了桌边开始吃之前释俊哲给的糕点，吃完后又细心的将邓玉鑫给的胭脂盒子收了起来。 他的宁宁那般善解人意，定是不会怪他的，是他糊涂，他下一次再也不会了，待再休沐回去，他一定好好跟她赔罪，一定。 …… 尤兴贤成了第二日早上回来的那一个人。 “尤兄。”邓玉鑫第一个看见尤兴贤的，开口便是一声招呼。 释俊哲是没有一个闲暇时候不是在研究吃食的。 听到邓玉鑫的招呼声，当下抬头，对着刚走进门内的尤兴贤挥了一下手，“尤哥。” 尤兴贤将手伸进包裹里取了两个红色的鸡蛋放在了邓玉鑫的桌上，又几步走到释俊哲面前放了两个。 邓玉鑫在研究胭脂水粉，打了招呼便又继续研究了，没第一时间看。 释俊哲那是到了眼前就看见了，再然后高兴地大叫，“恭喜尤哥，贺喜尤哥，嫂子又给尤哥生了一个胖小子。” 说着就欢喜地接过了尤兴贤手中的红鸡蛋。 “多谢。”尤兴贤难得脸上有点儿欢喜的表情。 “嫂子生了？”一听释俊哲的话，邓玉鑫方才看见一侧桌上放着的红鸡蛋，随即直接拿起就对着尤兴贤挥了一下手，“恭喜啊，尤兄。” 300:被‘狗\’咬了 “多谢。”尤兴贤又回首对着邓玉鑫道了一声谢，随即询问，“顾兄来了吗？”边说边朝着顾秦的桌边走去，从包裹里拿出了最后的两个鸡蛋放在了桌子上。 “昨晚就来了，刚出去了，你没碰见？”回答的是邓玉鑫。 “没有。” “那大概是错过了，待会儿就该回来了。” “嗯。”尤兴贤应了一声，却是站在那没动，没有如往常那般除了如厕吃饭都在看书。 “尤哥你不看书吗？”释俊哲当下好奇。 “我等一下顾兄。” “没事，你红鸡蛋放那他能看见，你看书就好，秦哥不会介意。” “无碍，我等等。”尤兴贤坚持。 见此，释俊哲没再劝，尤兴贤是个多执着的人他还是知道的，毕竟同窗一年了。 “你眼瞎了，你会不会走路？”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屋外院子里骤然响起了这一声咒骂声。 屋内的三人全无动静。 一个院子里有五室，每一室有四人，偶尔有争吵声很是正常，毕竟都年少气盛嘛。 特别是这个声音，一听就是幽竹二室那个最爱找事的那个。 听说家里有事，开学不来，刚觉得清静了，竟然又来了。 “喂，跟你说话呢，哪个室的，老子怎么没见过你？你耳朵聋了？老子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咒骂声越来越近，几近到了门口，还有这话语内容，当下室内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速度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就朝门口走去。 今年新学期，院子里就顾秦一个新来的，这声音都要到门口，顾秦又刚刚好出去了，除了他别无他人。 三人到了屋外，顾秦离屋门只差一米之距，面色清冷看不出情绪。 顾秦身后大概两米的距离跟着一满身金黄疑似移动金库的存在，一张脸满是被人忽视的愤怒，好似要吃人一般。 “刘经义，你一大早吵吵什么？”释俊哲向来跟刘经义不太对付，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没你事，开去。”刘经义不搭理释俊哲，几步就追到跟前，“那小子，跟你说话呢？姓孬吗？跑什么跑？拦了老子的路还当没看见老子？” “刘经义，请注意用词，莫要妄为读书人。”开口的是尤兴贤，从不管闲事的尤兴贤。 “呦，尤才子你家亲戚吗？竟让你开口护着。要是就不奇怪了，一身穷酸味，怪不得眼瞎。” “你不瞎，满身同臭味。”损人的是邓玉鑫。 “你不也是满身铜臭味。”刘经义下意识反驳，说完之后似想到了什么，满面讥笑，“不对，你邓大少哪里满身铜臭味，那是满身的胭脂水粉味，女儿香……对不对啊各位……” “对，对，哈哈……”刘经义身后看戏的当下应和并嘲笑。 “不许这么说邓哥。”释俊哲当下暴躁了。 “小释，狗咬你一口，你是要咬回去吗？”一路走来一直未作声的顾秦在释俊哲暴躁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极其云淡风轻。 释俊哲愣了一下，一时没想明白跟狗有什么关系。 倒是邓玉鑫反应快，当下笑道：“对，被狗咬了，总不好咬回去。”说着，便拉了有些发愣的释俊哲转身就回去，“小释，我们回去。” 尤兴贤没说话，却秒懂地转身跟着顾秦进了屋。 反应慢几步的释俊哲在被邓玉鑫拉进了屋后当才反应过来，“秦哥是说他们是……” 下面的话即使遏制住了，但门外比释俊哲还没反过来的刘经义被释俊哲这么一喊果断反应过来了，当下跳脚地就窜了过来，“骂谁狗呢？骂谁呢？” 刘经义一副冲进来的架势，门内却是站着尤兴贤，面无表情，“县学内斗殴惩罚就是退学，特别是起事者。” 尤兴贤这一句果断让怒气冲冲要冲进来的刘经义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就那么定在了那，面部五官都卡得扭曲了，才卡出了一句，“给老子等着。” 再然后愤恨地转身离去了。 屋内，释俊哲已经关心起了顾秦，“秦哥，你怎么惹上那一位的？” “门前走过，他恰巧从里面出来，避让不及时碰了一下胳膊。”他都没来得及致歉，他就跳起来了，既如此，也没致歉的必要了，毕竟碰了一下他非故意，且也非他一个人的过错，既不懂礼貌，他就没必要礼让。 “刘经义这人就这样，好似全世界都得让着他一般，秦哥你下次见他尽量绕远点，他事特多。” “嗯。”顾秦轻应，没必要的麻烦他当然会避让。 “也得小心，刘经义这人记恨心强，今日你让他丢了脸，虽县学内不可斗殴，但还有其他法子收拾人，且出了县学就没有限制了，反正你小心点。”提醒的是邓玉鑫。 “好。”顾秦没拒绝邓玉鑫的提醒。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明面上他还是不敢如何的，除非他想要被赶出县学，不过要是被赶出去了，他爹得扒了他的皮。” “嗯。”顾秦没问邓玉鑫怎么知道，听着就好。 也没多大事，嘱咐到这，便各自散了。 释俊哲又去研究吃了，邓玉鑫则是又去弄他的胭脂水粉了。 这会顾秦才得空回去自己的桌子边，这一去刚刚好看到桌子上的两个红鸡蛋，当下抬眸看向了尤兴贤。 开口便是一句关心，“嫂子和孩子还好吗？” “都挺好。” “那就好。” 说着顾秦便欲转首，尤兴贤却是对着他抬手作揖，“以后顾兄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开口给我一个还恩的机会。” 从前努力是为了光耀门楣扬眉吐气，让妻儿过上一个好日子，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就是有能更好的还上这份恩情。 尤兴贤这话和这动作直接让释俊哲和邓玉鑫傻眼了，什么情况？ 顾秦愣了一下，因为尤兴贤的话让他又想到了程宁宁，还有他自己干的蠢事，所以慢了一步起身伸手去扶尤兴贤，“内人说了，医者本分。” “什么情况，嫂子学医的？”释俊哲直接凑了过来，“不是，等等，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这是什么情况。” 301:奇怪的眼光 邓玉鑫没问，却也看着这边。 “是尤兄言重了，尤嫂子生产，内人刚好学医，帮了点忙。” “若不是弟妹，尤某此刻哪能妻儿傍身。” “尤兄，真的勿用太放在心上，你我相识，不要说此等生命攸关之事，便是一般小事，你若需要帮忙，我岂可旁观？换而言之，若我需要尤兄帮忙，尤兄可会袖手旁观？” “不会。”尤兴贤几乎脱口而出。 “我的心与尤兄一般，所以尤兄勿要再放在心上。” 尤兴贤一向执着，且事发当日因为家里需要照顾，又未能多加对顾秦恩谢。 “顾……” 眼见着尤兴贤又要开口，在一侧听明白的邓玉鑫立刻插口，“尤兄，你的谢意顾兄已明了，就如顾兄所说，大家相识，岂能袖手旁观？再有，要我说，这事还是顾嫂子心善，也是顾嫂子厉害，要不然便是顾兄有心也无力，是不是？所以这事还得谢顾嫂子，不过这事你去不合适，等尤嫂子身子恢复了，尤嫂子亲自去谢，这岂不是更好？” “对对对，是这个理，是这个理。”释俊哲也帮衬，不然这尤兴贤真的不知道该执着到什么时候，“再休沐我也不出去溜达了，就跟着尤哥回家，看看小侄子。” “算我一份，这尤兄添新丁，红蛋我们都吃了，孩子得见见，必须得见见。”说完之后，邓玉鑫看向了顾秦，“顾兄，你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你说说你是怎么得慧眼把我们顾嫂子给娶回去的，蕙质兰心就算了，还有一手好医术，教教我，哪找的，我也去找一个，省得一回去我爹娘就各种催。” 任谁自己媳妇被人这般夸奖，那都是心生喜悦的。 顾秦亦然。 也因此，顾秦更加的觉得自己昨天脑子被驴踢了。 “秦哥也不差。”释俊哲插了一句。 “你这意思是我差了呗？”邓玉鑫和释俊哲杠上了。 “哎，邓哥，我可没说这话，你自己说的。” “以后别指望我给你带新鲜吃食。” “邓哥，咱不能这样。” “为何不能？” “邓哥，我的好邓哥……” 被释俊哲和邓玉鑫这么一打岔，愣是转移了话题，将尤兴贤的执着给打散了开去，也将宿舍内的气氛给带得火热了起来。 一时间满宿舍里只余释俊哲的讨饶声…… …… 自从程宁宁跟沈芙学拳强身健体后，除了顾秦回来的那一日，每一日清晨程宁宁都跟沈芙学拳。 今日亦不意外。 特别是前两日救人很好的体现出体力好的重要后，程宁宁就更认真了。 程宁宁学得很是认真，沈芙却是教得忧心忡忡。 眼见着拳学完了，早膳也吃好了，人都出门去普仁药房了，沈芙再也憋不住开了口。 “夫人，你还好吗？” “我哪里不好吗？”程宁宁下意识反问了一句，并满面疑惑地看着沈芙。 程宁宁越是这般若无其事，沈芙心里越是难受。 “夫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出的馊主意，要不然你跟着公子，公子就不会离开，你也不会难过，都是我的错。” 听了沈芙的一番理论，程宁宁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我和顾秦的矛盾，怎么就是你的错了？你开解了我，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更何况，离开去买东西是我自己的主意，又不是你让我去的，如何是你的错？便是我在，顾秦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着，昨日那种情况，我和顾秦都需要一个环境好好冷静一下。” “可是夫人……” “我没事，真的没事。” 程宁宁说得很认真，让沈芙深刻感受到她真的没怪罪她，但沈芙心里还是难过，为程宁宁难过。 “公子离开了，夫人要怎么办？” 见沈芙不再将错往自己身上揽，程宁宁松了一口气。 “总要回来，不是吗？”顾秦的责任心很重，不管做什么决定，总不会就这么扔着她不管的。 “夫人……” “我没事，真的没事。”错的是她，他生气是应该的，而她能做的就只是等。 见程宁宁再三保证，沈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便不是关心，而是在质疑主子的话了。 “夫人，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让我陪着你。” “好。”程宁宁对着沈芙轻笑了笑，带着春日晨光般的暖。 …… 程宁宁一出现在普仁药房，就受到了来自药房内各方的强烈关注。 尽管在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移开了眸光。 带着疑惑，程宁宁走向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程宁宁来的时候，小亮正在柜台下面收拾东西，收拾好起身的时候，程宁宁刚刚好走到了柜台边。 “师妹，你来了。”小亮开口招呼了一声。 “师兄早。”程宁宁开口打了声招呼，然后打开了柜台门走进了柜台内，沈芙紧随其后。 “夫人，我先去后面了。”进了柜台内，沈芙开口知会程宁宁。 “好。” 随即，沈芙朝后堂而去，程宁宁则朝着小亮走去。 几步的行走再次感受到了来自于药堂内各方的眼神关注，在她看过去之时，又纷纷转开了眸光。 小亮正在低头收拾待会儿开工后要用的包扎药材的纸张。 “师兄，为什么我觉得大家都在看我？是我的错觉吗？还是我做了什么犯了众怒的事？”程宁宁刚一凑近小亮，便低声出口询问。 “不仅看，大家都在讨论你，昨儿个已经讨论你一天了，只是你不在而已。”小亮没抬头，却是回答了程宁宁的问题。 “我干了什么？我昨日休沐在家，没干什么吧？”程宁宁觉得更奇怪了。 这会儿，刚刚好小亮收拾好了手边的纸张，“你还没干什么？你救了人你是不是忘了？”小亮边说边抬眸看向了程宁宁。 “……”这事她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因为此事引发了她的婚姻危机。 “我昨儿个直接被大家追着问了一天，问是不是师父秘密教了你医术，还说既然会医术为什么不做坐堂大夫，而是做一个药童，反正就是各种问，我就回答说师父让你做药童的，至于救人，我们是医者总不能见死不救。” 302:祸起 “师兄……”程宁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没有跟魏老学医术，小亮最清楚了，可他并没有诋毁她，而是在保护她。 “也是我惹的祸端，王大夫人是好，但嘴碎，这一不把门，就各种说出去了，便一个传十，十个传百了，这事又没得到你的同意，着实不太好。”这事，小亮还是有些歉疚的。 不管怎样，这事属于程宁宁的隐私，就这么被传播开来了，实在是影响不好，这不大家都纷纷质疑起师妹了，那些说师妹故意藏私还有什么不懂装懂，什么乱来，什么没大夫资格的，反正各种编排。 “师兄不必愧疚，这也不是什么私密事，便是王大夫不说，也有其他人说，并没有什么。” “可……” “师兄。”程宁宁故意摆着脸。 “好吧。”小亮妥协。 …… 今日坐堂的大夫是李大夫。 虽说医者仁心，但那是对患者。 而医者之间也是存在竞争力的，所以难免会出现挤兑之类的。 之前虽都说程宁宁是魏老的徒弟，但再怎么样就是一个小女娃娃，也就是认识一些药材，众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更有人不屑之，只觉得程宁宁是个女子，能有什么作为。 但现在爆出了程宁宁救人一事，就不能再无视她的存在了。 这样的人当中就包括今日坐堂的大夫李良才李大夫。 往日里，他来的时候，都是目空一切，高昂着头走去自己坐堂的位置的。 但今儿个却是一路走一路朝程宁宁这边看过来，不仅如此，还用着品头论足的眼神。 程宁宁无意抬眸对上的时候，眉头当下紧蹙。 就在下一刻，李良才因没看前路，就那么跟一个药童撞上了，撞得直接倒退一步摔在了地上，那叫一个狼狈。 这一幕发生得有些突然，程宁宁愣了一下，随即直接不厚道地笑了，笑出了声，当下引得小亮侧首看了过来，“师妹怎么了吗？” “对不起李大夫，对不起……” 程宁宁都没来得及回答，大堂中央一个药童的道歉声响了起来，很大很惶恐的那一种。 “怎么走路的？眼睛给你做装饰的吗？”李良才一边狼狈起身一边气汹汹呵斥。 “对不起，对不起……”药童阿全一个劲的道歉。 “即是体力药童就好好做好体力药童本分，不在后堂待着，你跑前面来做什么？不该你做的事就别做，别以为自己做了几天体力药童就了不起了，当自己很能耐吗？当自己什么都能做吗？”李良才直接对着阿全指桑骂槐了起来。 阿全也不敢反驳，就那么站着听训。 他做了好几年体力药童了，眼见着要升级了，银钱要涨了，可不能栽在这，这李大夫一向小肚鸡肠不可得罪，撞了他已经很惊恐了，万不可再顶罪。 “跟你说话，听见没有？”见阿全不吱声，李良才直接吼了一声。 “是，是，李大夫说得是。”阿全急忙认错。 阿全认错态度良好，给足了李良才面子，一时间李良才也不好说什么。 重点是…… 李良才不由得朝着程宁宁那边看了一眼，见程宁宁一副看戏的眼神看着这边，当下一口气淤堵在心头，差点没憋死。 再然后，直接一甩袖愤恨地朝自己的坐堂位置走去。 看着李良才过来，站在那边的药童纷纷散了开去，深怕自己成为那个被殃及的池鱼。 站在原地的阿全见李良才走了，当下舒了一口气，随即蹭蹭蹭地就朝着药房外跑去，跑得比兔子还快，妥妥的深怕跑慢了一步又被找上。 一直看戏一般看着这边的程宁宁本来没觉得李良才骂阿全的那一番话有什么，最多就觉得李良才有些仗势欺人，但在他又看了她一眼之后，她莫名有一种她被骂的感觉，但她明明没得罪过他，所以这一眼是几个意思？ “师兄，药堂里的大夫都是哪里的？是药堂里学出来的，还是聘请过来的？” 没得到程宁宁回答的小亮将堂内阿全与李良才之间的那一幕幕都给看在了眼里，同样也看到了李良才看过来的眼神，以及听见了他训斥阿全的话语，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 他只是不善交流，并不是看不懂人情，刚刚李良才的话和那一眼太意有所指，或者说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且关于李良才的秉性他也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他竟是心胸狭隘到容不下与他毫无瓜葛的师妹。 “李大夫是自己过来应聘的，医术比较高明。”小亮先回答了程宁宁的话，后道，“师妹不用管他，不管如何，他总是管不着师妹的。” 听完前半句想吐槽的程宁宁在听完后半句的时候，不由得侧首看向了小亮，看到的是小亮有些微怒的眸光。 大概是小亮没想到程宁宁会突然转眸，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化开了眸子的愤怒，染上了腼腆，“总之，师妹不用管他。” “好。”程宁宁笑着应了声，她本就没打算搭理李良才，不过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明明就是个比她还要小的少年，不像某些…… 想到这，程宁宁才发现今儿个少了什么。 “霍晗昱今天怎么没来？不来了吗？” “小爷就来了迟一点，就惦记小爷了？” 程宁宁的话刚落，耳侧就传来了霍晗昱欠扁的声音，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爷可告诉你，别喜欢上小爷，小爷可不喜欢有夫之妇。” 侧眸间，程宁宁对上的便是霍晗昱这副自恋无比的样子，程宁宁直接白了霍晗昱一眼，随即低垂下了眸子继续擦柜台。 程宁宁这反应当下让霍晗昱爆了。 “你这女人，过河拆桥了是不是？小爷可是前儿个才帮了你，你就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了？” 霍晗昱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言霁已经将椅子给搬了过来，怼了程宁宁一句，直接一甩衣摆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 这姿态让抬眸看过来的程宁宁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程宁宁……”霍晗昱满是提醒意味的喊了一声。 303:祸起(2) 程宁宁陡然换了面色，笑得极其殷勤地看着霍晗昱，“这位爷，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程宁宁转换的态度，霍晗昱很是受用，但不知为何他感觉这问话有些怪怪的。 “需要我帮你抓些什么药？只要你说，我一定给你抓。” 霍晗昱带着疑惑的才受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嘚瑟，程宁宁这紧接而来的话直接让霍晗昱再次爆了。 “程宁宁，你咒小爷？”人都暴躁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位爷你可误会了。”程宁宁一脸的冤枉，“你看我就一医女，啥也不会，也就会抓点药。不搭理你，你说我翻脸不认人，我怎么能不好好候着你？可这候着你，你却又说我咒你，这位爷你说我到底是该理你还是不理你？” “……”霍晗昱觉得他前儿个晚上就不该帮这个女人，看看，看看，这脸翻得让他还反驳不了，真的是…… 言霁：爷，您是一日不找虐就难受，明知道说不过，还上赶着怼，您图什么啊！ 小亮直接别开了眼，一副看不下去的模样。 “有病人来了，这位爷你先一边待着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想好了告诉我。”程宁宁憋着笑又说了一句，随后开始招待起了病人。 程宁宁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欺负小孩子，但谁叫这个小孩子欠欺负…… 霍晗昱不爽的重新大爷式地坐了回去，不然能怎么办，这女人的嘴太厉害，他怼不过。 …… 后堂，魏宜修正在按照药材的品质分捡药材。 阿星蹭蹭蹭的就来了，“少爷，李大夫来了。” “如何了？” “李大夫被阿全撞了，狠狠地骂了阿全一顿，让阿全做好本分。” “详细点。” “是。”应着声，阿香直接开始了现场临摹，分饰两角，将李良才的话一一复述，动作眼神表情什么的，都丝毫不偏差的转述给了魏宜修。 当然，这其中不可避免的几次提到李良才看向了程宁宁，以什么眼神，什么姿态，也都一一描述了出来。 待阿星描述完之后，魏宜修来了一句，“程宁宁从头到尾什么反应？” “没任何反应。”阿星如实汇报。 阿星的话让魏宜修沉默了，亦停止了手上分捡药材的动作。 他是该赞程宁宁处事不惊，还是该觉得她有些蠢听不明白李良才的话？又或者是故意不知息事宁人？ 兴许还是李良才的行为不够直白。 不过不管是不是，都不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毕竟他还想英雄救美，就这么点事还不够。 “附耳过来。” 沉默了片刻，魏宜修开口对着阿星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阿星当下倾身向前，将耳朵靠向了魏宜修，魏宜修就那么靠着阿星的耳朵低语了一句。 片刻后，阿星应声转身离开。 魏宜修则是重新分捡起了药材，不过比之刚刚，眸子里却是多了一抹期待和迫不及待。 听闻那晚霍晗昱借了程宁宁车子一坐，便得了程宁宁在魏老面前说好话的承诺，那么他这救她于水深火热该更该得这一承诺吧…… ……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程宁宁就到了下工的时间，也是此刻她方才惊觉一日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她本以为会很难熬，哪曾想竟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果然忙碌使人大脑放空，她都没时间去想跟顾秦之间的事。 “庸医，庸医……” 就在程宁宁收拾东西准备下工的时候，一声大吼从药房门口传来， 程宁宁下意识抬眸，只见一身影飞速穿过人群，朝着被人群围住在看诊的李良才李大夫冲了过去。 那人刚跑到李良才面前，就一巴掌拍在了李良才的桌子上，“庸医，你个庸医，明明说回去吃一副药人就好的，你自己看，自己看，人为什么越来越虚脱，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一直拉拉拉，都一天了，还不见好，你开得什么药？你个庸医，骗子。” 数落声特别大，完全就是吼的，整个药堂内无一人不听见，无一人不被吸引过眸光来。 李良才一向自视甚高，何时被人这般质疑过，气得脸都红了。 “胡言，一派胡言。” “你不承认也没用，人我抬来了，明明早上来的时候还是走来了，现在直接没力气了，你自己看，自己看。我这药包可是有你普仁药房的印记，你想赖都不成，我连药渣子都带来了。” 来人叫黄达，一边叫喊一边拍了一张包扎药材的纸张在李良才的桌上，紧接着又甩了一包药渣子在李良才的桌上，药包外淌着汁水，这一甩药汁四溅，弄得李良才满桌子都是。 李良才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但被泼了脏水，得洗清了才行，不然他这医行可是被蒙羞了。 “我先看看人，不能光凭你一张嘴。”深吸了一口气，李良才压下了怒意，起身就朝着大堂中央刚被抬进来的人走了过去。 “你看，你看，我不怕你看，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黄达甚是理直气壮。 李良才黑着脸当下就去给地上躺在木板上的面色苍白的人号脉去了，号了好一会儿脉，发现人的确虚脱得很，但也没就此妥协。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辰来看病的，我这里有记载，可不能听你信口胡言。” “病人是我弟弟，叫黄冲，就是腹泻，早上辰时三刻才看的，你找，你找，你今儿个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个庸医。” 医术一直是李良才自傲的资本，此刻被左一个庸医右一个庸医的，李良才的面色别提多难看了，却愣是憋着还不能说出来，当真是一口气堵在心头要被憋死。 李良才没再搭理黄达，而是速度去翻了自己的记录，翻出药方之后仔细看了好几遍，再然后憋在心头的气直接发了出来，“这是我开的药方，完全没有问题，你可以取了去给任何大夫看，绝对没有问题。” “我不管，就是吃了你的药变成这样的，不但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黄达直接往地上一坐，一副不给说法就赖到底的模样。 304:反击 “你耍赖也没用，我开的药方没问题。”李良才一副不妥协的样子。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没问题人怎么好不了，还越来越体弱？” “你可以给任何大夫看，我的药方就是没问题。” 黄达与李良才各持己见，气氛有些僵持不下。 “会不会是抓错药了？”人群里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这一句直接点爆了人群。 “一个说没看好，一个说药方没问题，人却是没看好，躺在这，药方也有存根，临时找出来的，想改都没机会。” “所以定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毕竟大夫开药方，也不负责抓药啊！” “药渣不是在这，看看就知道了。” “这还能看出来吗？” “大夫什么看不出来，磨成粉末也能看出是什么药。” 人群里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有些乱，却是给李良才提供了方向。 当下，李良才一个激灵直接将桌上布袋子里的药渣给倒了出来，在一番翻找之后，直接大吼一声，“黄冲的药是谁抓的？是哪个蠢货把莬丝子抓成苏子了？辨别不了药材就不要抓，苏子是降气消痰、平喘、润肠的，吃再多也不能起到莬丝子的止泻作用，到底是哪个蠢货？哪个？” 李良才这是妥妥地抓住了证据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且直接咬着不放，说着就朝着抓药的几个柜台冲了过去，“拿出来，都拿出来，看看黄冲的药方在谁那里？” 李良才刚刚被黄达骂庸医的这口气一直憋着，此刻可谓是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下工前药童都会整理药方，程宁宁刚刚好在整理，李良才这么一喊，她下意识低头将剩下的几张药方给翻看了一下，很不巧，有一张是黄冲的。 但程宁宁绝对相信自己没有抓错药，可那边…… “师兄，在我这，但我肯定没抓错，苏子和莬丝子我是分得清的。” 一侧的小亮正在翻看药方，耳侧突然响起了程宁宁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看了过去，并伸手取过，迅速确认药方。 “是一个女的抓的。”也是这会儿的功夫，瘫坐在地上的黄达想起来什么似的，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间满药堂的人都朝程宁宁看了过来，因为这药房内抓药的都是男子，只程宁宁一个女子，所以不是她还能是谁？ 李良才那是立刻冲到了程宁宁的面前，刚刚好小亮手中抓着药房，他直接一把抢过，看过之后直接爆了。 “抓错药是行医大忌，连药都抓错，还做什么药童，别以为你是魏老的徒弟就能被宽待，这事必须严肃处理，必须给患者一个交代。” 李良才这是问都不问，直接就给程宁宁定了罪，且甚是义正言辞。 “吵什么？”前面这么大动静，且出了医疗事故，管事又不在，这必须是要通知在后堂药材库管事的魏宜修的。 于是魏宜修就这么刚刚好的出现了。 还有下工而来的沈芙，只不过沈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良才的态度不太好。 “魏公子，这个药童抓错了药，导致患者病未好反而加重，患者已找上门，以药渣为证，此事必须严惩，不能姑息，否则我们这普仁药房的名声可就毁了。” 一见魏宜修漫步从后堂而来，李良才迫不及待的就告状，更好似找到了靠山一般，更加的义正言辞了。 “师妹对药材极其熟识，不会抓错。”眼见着魏宜修走到了跟前，小亮开口为程宁宁辩白了一句，满目的信任，程宁宁说没抓错就没抓错。 霍晗昱有些懵，完全没反应过来，今日这事是怎么扯上程宁宁的。 “人都能救，怎么会抓错药？”虽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是下意识维护了这么一句。 但此刻这一句无疑成了李良才攻击程宁宁的由头。 “救人？药都抓错了还救人？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该庆幸那家人没事，否则是要背上官司的。别以为自己是魏老的徒弟就了不起了，眼高手低的，徒弟就是徒弟，那能是魏老吗？作为女子，好好的回家相夫教子就行了，出来抛头露面就算了，把事情做得一团糟，要不是患者精明发现不对，这般下去，得把人拖垮。” 李良才这是完全给程宁宁定了罪，还将程宁宁狠狠地数落了一边，可谓是怎么难听怎么来，要不是还端着点架子，估计能直接骂人了。 “你……”沈芙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明显的就在奚落程宁宁，她如何能视而不见。 只是沈芙刚一开口，便被一直沉默的程宁宁抬手制止。 程宁宁是绝对相信自己不会抓错药的。 她制止了沈芙之后，直接朝着柜台一侧的门走去，然后抬手打开，从柜台内侧走到了柜台外侧。 与其徒劳无功的用语言辩白，不如用事实说话。 “以为医者是那么好当的吗？出了事是要承担责任的，女子就是女子，出了事就想走，一点担当都没有，以为走了这事就算了吗？”见程宁宁从柜台里面来到了外面，李良才继续奚落，且话语越来越过分。 “作为一个男人能不能留点口德？你是衙门办案的吗？衙门办案也讲究真凭实据句，就算药是程宁宁抓的，那也得有她抓错的证据，你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口定罪了，你可真的是比县太爷还能。” 李良才越说越过，霍晗昱直接看不下去地怼上了李良才。 李良才脸都气绿了，刚想反口，却见程宁宁不是朝着药房门口而去，而是朝着他坐堂的桌子而去，到了嘴边奚落的话愣是又噎了下去。 不过只一下，便又开启了嘴炮，“药渣在这，不承认也没用。” 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说，不然真的就太应霍晗昱的话了。 而程宁宁走到李良才的桌边走后，没做别的，而是开始检查药渣，很细心很细心的一点点检查。 这行为搞得所有人都一愣。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程宁宁一个女子在遇到这种被质疑的情况，就算不哭哭啼啼，总该是惶恐不安满面无措的，但这是个什么情况？检查药渣？ 305:反击(2) 这可是李大夫亲自检查过的，难不成还能检查出个什么？ 又或者其实是李大夫甩锅？药材没抓错？ 顿时间围观的人群又各种叽叽喳喳的谈论了起来，各种言论的都有，以至于李良才的脸色更差了。 “看什么看？药渣我都检查过了，你休想抵赖，难不成我还认不出苏子跟莬丝子不成？” 程宁宁没搭理李良才，继续检查药渣。 “魏公子，你看看，以为自己是魏老的徒弟便可目中无人了，做错了事还……”李良才见程宁宁不搭理自己，只觉得一张老脸没地方搁，当下直接转首对着刚刚就跟出来一直站在一侧的魏宜修数落起了程宁宁。 “且不论今日之事我是否有错，就请问李大夫，这跟我是魏老的徒弟有什么关系？你左一句魏老的徒弟，右一句魏老的徒弟，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 李良才的话没能说完便被站直身子的程宁宁给打断，还是特云淡风轻的语气。 “我……” “当然，你嫉妒我很正常，毕竟我师父德高望重，许多人想要入他门中，只可惜没被他看上。” 以前在镇上程宁宁不知道，但来了这里待了这么些时日之后，程宁宁方才知魏老颇德高望重，至少在这普仁药房内是绝对的权威，且霍晗昱各种追着魏老的样子，也说明了一切。 “我……” “你确定这是你弟弟喝的药的药渣？”怼完了李良才，程宁宁直接几步走到了赖在地上的黄达面前询问道。 无论是程宁宁刚刚的怼，还是程宁宁此刻的无视，气得李良才一口气差一点憋过去。 然对方已经无视自己，他再上赶着说话，简直就太跌他身份了，这么一想，李良才心头就更堵得慌了。 黄达似是没料到程宁宁会直接质问他，愣了一下，随即直接梗着脖子道：“确定，这就是我弟弟所喝药的药渣，你们大夫都说抓错药了，你休想要抵赖。” 程宁宁半点不受黄达的影响，继续询问，“你确定这药材是我们普仁药房的？” 程宁宁这话一出，不止黄达，药房内的所有看客都惊讶了。 “小儿，你休要为了脱罪胡乱狡辩。”黄达还没开口，李良才却是迎面一声呵斥。 这一开口让程宁宁的眸光直射了过去，眸光犀利，好似看透了一切。 “李大夫，不管我错没错，我总归是普仁药房的人，所以我若是错了，便是将我赶走，也依旧是普仁药房被抹黑，不知李大夫存的是什么心思，莫不是还希望我获罪不成？” 她忍他好一会儿了。 “……”程宁宁言语之犀利怼得李良才哑口无言，面色黝黑。 “你们这是打算相护私护吗？你们都是药堂里的人，当然会找各种借口不承认了，反正这事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就不走了。”黄达在这个时候跳了起来，一副不信任程宁宁话语的意思，也算是间接缓解了李良才的下不来台。 “每家药堂的药材均不相同，便是有相同，也不会每一样药材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毕竟一个药方不是一两味药便可的。你这药渣中，有三种药材与我们药堂里的药材是一个出处，剩下的十来种则不是，所以你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药堂的药材，又何来的抓错一说？” 被黄达质疑，程宁宁直接收回看向李良才的眸光反驳出口，且有理有据。 “休要找托词，药材哪里还有不一样的，不都是那个样？”黄达不承认。 “你不信没关系，我可以当场让人用同一张药方同时去几张药房抓药，然后与你当场对峙，再不行你也可以报官，我们堂上对峙，你这包吃不好的药渣绝对不是我们普仁药房的。” 程宁宁言语铿锵有力，底气十足，面对着这样的程宁宁，黄达心虚了。 “你休要恐吓我？” “我乃女子，我如何能恐吓你一个男子？还是说你自己心虚了？” “我没有。”黄达故作镇定。 “那就报官吧，省得这事扯不清。”说着，程宁宁就看向了小亮，“劳烦师兄跑一趟，就说……” “不看了不看了……”程宁宁那边话才说一半，黄达当下惶恐地爬起身，且转身就朝着普仁药房外跑去。 抬着黄冲来的人见状也速度抬起木板转身就走，速度之快，如同身后有洪水猛兽追逐一般。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而这已经无形的说明了黄达是故意找茬，程宁宁并没有抓错药。 怼走了找茬的人，程宁宁看向了事发之时损她损得极厉害的李良才。 “李大夫，是不是我们药堂的药材你都看不出来，到底是我该回家相夫教子，还是你该回家相夫教子？”她总算能将这句话给还回去了，真是爽。 “你……”李良才脸都气红了。 “李大夫这么瞧不起女人，我就想问问李大夫是怎么出生的？是你爹生的，还是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竟低瞧她是女人，那么能怎么还要女人把他生出来。 “你……” “李大夫瞧着年岁不小了，怕是老眼昏花了，要不然怎么分不清药材的不同？这就算了，还帮着外人抹黑药堂内的人，你这是多怕药房不背上官司，莫不是李大夫是别的药堂派过来的卧底？又或者刚刚那个人就是李大夫你安排的？” 扣屎盆子这种事她也会做，让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质疑她，怼不死他。 程宁宁的连番怼已经让李良才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但这还没有结束。 “李大夫辨识药草的能力连我这个药童都不如，我觉得李大夫这大夫也不用做了，重做体力药童，好好识识药材吧。” 李良才能口下无德的奚落她，她也不必要留颜面，她就是不为自己争也得为魏老争，不然说出去，魏老的徒弟被人污蔑就只有被数落的份，那多丢人。 更何况她程宁宁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必以牙还牙。 怼到这该怼得也差不多都怼了，憋着的一口气也散了，程宁宁便点到为止了。 306:她只顾忌顾秦 “师兄，时间到了，我就先下工了。”转首对着小亮报备了一句，程宁宁转身就朝普仁药堂外而去。 沈芙急忙跟了上去。 “程夫人。”程宁宁没走几步就被魏宜修拦住了去路，“今日这事你受了委屈，此事定当给程夫人一个交代。” 魏宜修一脸自责，好似此事是他的疏忽一般。 然心底却是心塞至极，精心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奈何美人不按常理出牌，他生生又错过了这个机会。 既然过程没机会使上力，这后续使力也还是行的，使一点就是一点，总不好浪费这一场戏码。 被拦住去路的程宁宁停住脚步看向了魏宜修，眸色清冷。 “魏公子言重了，受委屈的不是我，是药房，毕竟此事若是被定论，药房会蒙黑，且此事与魏公子无关，魏公子也无需做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就先下工了。” 程宁宁不打算与魏宜修多加言语，若是真是帮她，不会马后炮，早该出口了。 不过也无碍，毕竟两人不熟，不帮很是正常，没什么。 话落，程宁宁直接绕开魏宜修离开，无论是话语还是动作都堵得魏宜修无法前行。 看着程宁宁决然离去的身影，魏宜修心绪有些复杂。 本来听闻程宁宁搭了霍晗昱的马车，就帮霍晗昱在魏老面前说好话，他便改了要将人给撵走的想法。 毕竟人撵走了，魏老不一定收他，但人留着，要是说上几句好话，兴许魏老就改变主意了。 但现在显然这程宁宁不入套，所以他是不是还是将人赶走的比较好，这样说不定魏老就能收了他。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李大夫……李大夫……”一声惊呼声的响起拉回了魏宜修的思绪。 回眸间，便见李良才闭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李良才向来受人尊崇，可谓是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么数落过。 要是比他年长，比他学术渊博，被数落了也就算了，却偏偏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数落了，李良才只觉得一张老脸丢干净了，站在那气得直哆嗦。 这一哆嗦直接就气晕过去了。 在魏宜修眼里，向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李良才既然输了，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他给了他这么一个找麻烦的局，他都找不好麻烦，怪谁？ 想是这样想，但魏宜修眼里泛起的却是担忧，并立刻上前吩咐人去安顿李良才。 …… 程宁宁前脚出了普仁药房的大门，后脚除了沈芙，霍晗昱也极其麻溜的跟了上去。 他算是见识到了，这程宁宁就是嘴毒，完全不是因为针对他，这么想着，他咋就这么开心呢。 “喂，女人，不错，挺厉害。”追上去的霍晗昱一副施舍夸赞的样子。 程宁宁直接白了霍晗昱一眼，她已经不想矫正霍晗昱的称呼了，这熊孩子就改正不了。 “女人，你是怎么辨别出药材不是普仁药房的？” 怼完人的程宁宁表示心情很好，于是不吝啬地开口了。 “我自己抓的药材我自己能不知道？那里面的药材品相不对，至于是不是普仁药房的，我怎么知道？毕竟药房内药材的品相众多，若是硬要说是也可行。但我绝对不会抓错药，既然咬定是我抓的，那就按照我抓的药算了，那就肯定不是药房内的了，至于其他人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也行？” “要不然呢？” “……”霍晗昱又被噎了一下，不过没放弃，“你说那药材若是药房内的也行，但你没抓，那么你这话的意思是药房内有人陷害你？” “这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管那么多，反正我现在没事就好了，至于究竟是谁，我是被算计的，还是受了鱼池之殃，这些都不重要，毕竟也不知道，不是吗？” “要是受鱼池之殃还好，但要是就是算计你，你这以后可是要时刻面临危机的。” “不会。” “为何？” “今日这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是抓错药，却只是让人腹泻不好而已，并没有造成什么其他的伤害。所以今日便是定了罪，也顶多是我抓药不利，不适合做这个药童，普仁药房最多也就是个识人不清，不会有别的什么坏名，明显就是一件有转旋余地的事，最多就是看我不爽，想赶走我，或者教训一下我，绝对不会是害我，不然就直接来个死人的事了，所以绝对不会是要害我，至少我不必担心人身安全。” 霍晗昱本来还有些担心程宁宁日后的处境，如今听程宁宁这么一说，瞬间觉得很有道理，重点是，没想到程宁宁这个女人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多，他绝对不会承认她聪慧的。 “若是像你说的，那这一次你没吃到教训，下一次兴许还会找你麻烦。” “无妨，不关乎性命都不是什么大事，又或者其实是我们多想了，只是那患者想讹钱，没必要杞人忧天。” “是吗？” “为何不能是？” “……”好像又反驳不了，“你和那李大夫算是结怨了，人家是大夫，你是药童，你以后的日子还是不太好过。” 一听到这，程宁宁满目的讥讽，“怕他吗？” 她会医术一事最顾忌的就是顾秦，现在一切都漏了，还怕个球。 李良才要是敢再惹她，她绝对叫他怀疑人生。 看着程宁宁一脸讽刺的冷漠，霍晗昱打了一个激灵，有一种从没认识过程宁宁的感觉。 “程宁宁，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好可怕。”霍晗昱极其夸张的搓了搓双臂。 程宁宁转眸看向霍晗昱，满目凉薄，“人家都打你脸了，你难不成要把脸凑上去给人家打吗？” “那不能。” “所以，别双标，弟弟。” “小爷才不是你弟弟。” “放心，姐姐我也不想要你这么个熊孩子弟弟。” …… 这一路几乎是在程宁宁与霍晗昱互怼的声音中走过的。 直到到了岔路口，这声音才消散。 沈芙也才得以机会插口，“夫人，你还好吗？”沈芙看得出来程宁宁不开心，从普仁药房离开之后就不开心。 307: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不要说夫人，便是她也不会开心，毕竟被人无缘无故给污蔑，也幸得夫人精通药草，要不然今日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 “没事。”她赢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就是有些不爽罢了。 李良才的那一席话真的是对女子好生苛责。 她一直知道这个时代对女子从医颇有微词，但当真的听到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愤慨的，特别是那么难听的话。 就事论事不行吗？非要拿她是女子的事说话。 女子怎么了？女子碍着他了吗？女子比他差了吗？ “我觉得夫人会医术很厉害，前两日要不是夫人会医术，等小亮公子赶过去，那家的孕妇和孩子还不知道如何了，我觉得那个李大夫就是嫉妒夫人是魏老的徒弟，故意挤兑夫人的。” 沈芙多少也能猜到程宁宁是因为什么而不愉，那些话当时气得她差点都要动手了。 在药房也有些时日了，沈芙虽没有见过魏老，却也能知道魏老的位高权重，至少在这普仁药房内是颇受尊崇的。 一提到救了孕妇的事，程宁宁就秒想到和顾秦的矛盾。 一想到这，什么李大夫什么的，直接被抛出脑后去了。 真的是不能静下来，一静下来就忍不住去想。 而一想就特别的难过，特别是此刻被人污蔑了，哪怕她已经为自己自证清白。 “夫人？”沈芙久不闻程宁宁的声音，下意识喊了一声。 “没事，我们快些回家吧，现在天时短了，走得慢回到家天都黑了。”被沈芙这么一喊，程宁宁一个激灵地甩掉了脑中的思绪，招呼着沈芙就速度往家走。 “好。”沈芙不疑有他，速度跟上。 …… 回到家后，为了不让自己静下来，程宁宁不停地忙碌，忙着做晚膳，忙着练拳，然再忙也抵不过夜色的深入，抵不过休息时间的到来。 怕沈芙又担心的自责，到了休息时间，程宁宁便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回房了。 而这一回房不免就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红色纱衣，这一看见就更不免想到了离开的顾秦，还有与他之间的矛盾。 看了好一会儿，程宁宁忍不住走过去抬手摸了摸，真的是好漂亮的衣服，只可惜她都没有机会穿上它。 也不知道顾秦气消了没有。 都说不生气的人一般不生气，但一旦生起气来…… 想着想着，程宁宁整个人情绪就低落了起来。 “相……顾秦，我今日被欺负了，你若是知道了，还会像从前那般心疼我吗？” 本想喊一声相公，但喊了一半愣是咽了下去，不是她不想喊，而是…… 她知道错的是她，但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真的是…… 明明说好的，若有不明先听对方解释，他为何听都不愿意听。 程宁宁越想越难过，她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没资格埋怨，但是她难过。 越想程宁宁的心就越疼，更有一种连呼吸都痛的感觉。 程宁宁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待不下去，明明昨日都过了一夜，她也很冷静，但在过了一日之后，她的心却越来越不能平静了。 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程宁宁都没办法冷静，不得不踉跄着脚步出了门，去敲响了沈芙的门。 沈芙开门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程宁宁前脚敲，她后脚就打开了门。 “夫人，怎么了吗？”程宁宁从来没有晚上敲过她的门，因此门一开，沈芙就担忧地问道。 “太安静，我想和你睡，可以吗？”之前第一次和顾秦分离，程宁宁都没有这么难受过，愣是一个人挺了过去，但现在…… “当然可以。”沈芙边说边让开了路，“我去掌灯。” “不用，我们直接上榻睡觉就好。”程宁宁不想让自己难过的面色暴露在烛火之下。 明明不想让沈芙担忧，但她却是没能撑住，果然能伤她者只有顾秦。 “好。”沈芙当下应声。 再然后，两人借着屋内微弱的月光光亮上了榻。 两人在一起混久了，沈芙也不拘谨，在程宁宁上了榻之后，便紧随其后睡在了程宁宁的外侧，两人同盖一床被子。 “夫人，你还好吗？” “我就是觉得太安静，想找人说说话，随便什么就好。”她不敢一个人待着，怕自己乱想，怕自己怨上顾秦，她得撑到他休沐回来，得撑到他的质问以及她自己的解释。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但她发现她高估了自己。 果然，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夫人是因为晚间下工时李大夫的事不开心吗？”沈芙是想问是不是因为顾秦，但昨晚看程宁宁还好好的，要是不好，应该昨晚就不好吧，如此便只能想到晚间下工时的事了。 程宁宁自认李良才的事撼动不了她，但沈芙此刻一提，她心里便更难受了。 难受什么呢？ 被人欺负了？ 明明她赢了。 大概是觉得从前会无条件护着自己的人现在不搭理她了，她……难过…… 一想起来就难过…… 她被欺负了，而那个护着她的人却可能不会再护着她了，一想到这，程宁宁满心酸涩，感觉呼吸一下都痛。 “说些别的吧，什么都好，讲讲你以前遇到的趣事什么的，或者人文风土，你不是去过许多地方？随便讲讲都行。” 沈芙明显能感觉到程宁宁低落的情绪，却不敢多问，怕越问她越难过。 “好。”应着声，沈芙便讲起了从前去过的一些地方的地貌以及风土人情…… 沈芙一直讲一直讲，一直讲到程宁宁的呼吸平稳，这才停了口。 感情一事她不是很懂，但她觉得夫人大概还是因为公子的事难过，只希望快点到公子休沐的时间，公子快点回来，和夫人之间的矛盾快点解开，这般夫人便不会难过了。 …… 县学，程宁宁准备休息的时间，顾秦刚下学，正在饭堂里用膳。 顾秦虽恨不能立刻飞回去抱住程宁宁，将自己满腹的愧疚倾诉。 但他也知道，只有考了功名，才能给她安定。 所以哪怕满腹相思与愧疚，也只能藏于心底，认真学习。 308:你男人怎么受得了你? 白日里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这到了下学的时间，他便可以用来想她了。 因为想得太过投入，所以当一碗残羹剩饭倒在他面前的饭菜上的时候，他是有些懵的。 “哎呀，不好意思啊，手滑，手滑，这位同窗你该是不会介意的吧？” 直到抬首对上刘经义不怀好意的嬉笑眼眸，顾秦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故意捉弄了。 顾秦很想将桌上被毁了的饭菜拿起泼刘经义一脸，但显然是不能的，因为这行为可以被视为故意挑衅，特别是此刻这么多双眼眸看着这边。 “有病，得治。”说了这么一句，顾秦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收拾着桌上的狼藉。 “骂谁呢？你想混了是不是？”顾秦慢悠悠的一句直接让刘经义爆了，要不是被身后的人拉着，得直接扑上来。 顾秦停下收拾的动作，抬眸看向刘经义，“你说手滑，连一碗汤都端不住，不是有病是什么？建议你去看看大夫，别哪一天残废了，不要说手滑，怕是端碗都端不住了。” “顾秦。”刘经义叫嚣着就要扑上来，太气人，实在是太气人。 顾秦搭理都不搭理刘经义，收拾好了本就吃得差不多的饭菜，端着便朝后厨洗碗的地方而去。 徒留刘经义龇牙咧嘴满目气怒地被人拉着站在原地。 …… 县学里向来就藏不住事，所以即便释俊哲邓玉鑫和尤兴贤不在饭堂里，却也不耽误他们知道饭堂里发生的事。 “秦哥，你太厉害了，你都不知道那刘经义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都要气吐血了。”释俊哲一回来，一见到顾秦，就是开口一声夸。 “第一次见刘经义吃这种闷亏，顾兄，你小心点，肯定还有后续。”此话来自于邓玉鑫的提醒。 “若需要帮忙，记得告诉我。”从前的尤兴贤不爱管闲事，但现在只要一扯到顾秦，必定上赶着要帮忙，不过却不会自作主张。 “算我一个。”释俊哲也挥手报名。 “我和他一直不对付，多一次少一次没区别。”邓玉鑫也表明了一下态度。 顾秦觉得自己来到这县学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入了这幽竹五室，认识了这性格迥异的三人。 而这都来自于他家宁宁的用心。 一想到这，顾秦就恨不能抽自己几巴掌，宁宁这么为他着想，他都做了些什么事。 “多谢，此事我自有分寸。” 话题到了这也算是终结了，毕竟刘经义又不是个人物，还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 再然后，该看书的看书，该吃东西的吃东西，该摆弄胭脂的摆弄胭脂，以及该想人的想人。 顾秦觉得自己第一次离开程宁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快些休沐，快些回去，快些见到她…… …… 翌日，睡了一觉起来的程宁宁又满血复活了，至少没有昨晚那么丧了。 沈芙也不敢多说，怕说多了又徒惹程宁宁难过，见程宁宁看着没事便什么都没说没问，程宁宁要干什么她就陪着干什么。 吃饭、练拳然后去药堂。 来到药堂的时候，程宁宁又收到了来自药堂各个方向的一波目光，这一次程宁宁已经处事不惊了。 “师兄早。”来到小亮身侧后，程宁宁打了一个招呼。 “师妹早。”小亮先打了一声招呼，随即探寻地看着程宁宁，“师妹你还好吗？” 程宁宁被小亮看得一脸疑惑，“我看着不好吗？”边说还边转了一个圈子，“师兄你觉得我哪里看着不好？” 小亮定定地看了程宁宁两眼，确定程宁宁不是故作坚强，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怎么了吗？” “昨日你走后，李大夫晕倒了。” 闻言，程宁宁先是一愣，随即直接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么经不住风霜？”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程宁宁必须得承认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开心极了，也舒心极了，叫那老家伙让她回家相夫教子，现在看看到底是谁该回家相夫教子。 看着程宁宁扬起的眉眼，小亮更放心了，且没有半点责备之意。 “大概岁数大了。”并煞有其事的应和了一声，还很是淳朴的那一种，偏偏是这样的模样更气人。 程宁宁觉得要是李良才在这里，得再晕一次。 “对，岁数大了。” “什么岁数大了？”慢几步而来的霍晗昱一来就听到这么一句，下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 程宁宁也不瞒着，“就是李大夫，岁数大了，经不起风霜，这不昨儿个我一走他就晕了，我觉得我该谢谢他，我走了才晕倒，李大夫人真好，真为我着想。” “咳咳……”程宁宁的话直接让霍晗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要不要这么损，这幸灾乐祸的，那李良才要是听见了，晕倒了也得气跳起来，不过他喜欢。 霍晗昱被呛得没能说话，直接抬手对着程宁宁竖了一个大拇指已表达自己的赞赏之意。 也正是如此，让程宁宁到了嘴边要怼他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孺子可教，有眼光。” “别，你别夸我，我瘆得慌。”能说话的霍晗昱直摆手，他可不敢让程宁宁夸。 “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你的嘴多损用我告诉你吗？” “当你夸我。” “……”他还能说什么？ “姐今儿个心情还算不错，勉强放过你。” “我该谢谢你吗？” “收下了。” “……”他说谢了吗？所以就不该跟程宁宁这个女人说话，嘴永远都是那么毒，真不知道顾秦那个男人是怎么受得了她的，“你嘴这么毒，你男人怎么受得了你？” 这么想霍晗昱就这么说出来了。 而霍晗昱这一说，程宁宁面上本还算愉悦的表情一下子就僵在了，随即直接敛了下去。 霍晗昱一见心咯噔了一下，他这是说错话了？ “那个……”当下企图描补。 “可能也受不了吧。”程宁宁却是来了这么一句，表情看着很不好。 霍晗昱却是莫名皱了眉，“你们吵架了？还是那男人对你不好了？”霍晗昱见过顾秦对程宁宁好的样子，此刻见程宁宁这般模样，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些。 309:是你外面有人了? “师妹跟顾大哥吵架了吗？”小亮很是不可思议，他觉得顾秦对程宁宁那么好，不该吵架。 被两双眼睛盯着，程宁宁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答。 沉默了片刻，程宁宁开了口，“算是吧。” “我以为那男人能包容你的一切，原来也是劣性根本。”一听程宁宁承认了，霍晗昱那是满目的对顾秦的嫌弃。 霍晗昱这话听得程宁宁不知该作何表情，这熊孩子是不是也忘了自己也是男人？ “我的错。”错的是她，她不好让人误解顾秦。 “你看你还护着他，就算你错了，又怎么了？娶了你就该包容你的一切。” “……”这地方好男人这么多吗？这观念她给点赞。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在帮你说话，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不成？是你外面有人了？” “你吗？”程宁宁直接白了霍晗昱一眼，会不会说话？ “小爷才跟你没关系，小爷不喜欢有夫之妇，小爷就知道你觊觎小爷美貌。”霍晗昱顿时间跟蚂蚱一样，一蹦三丈高的那一种。 “激动啥，随便说说。” “这玩笑不好随便开。” “你还说我有人了，我也没你这么激动。” “我那是假设。” “我也是假设。” “我……”霍晗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这个女人，我在帮你，不识好人心。”霍晗昱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话落间直接往身后的椅子上一坐，不再搭理程宁宁。 程宁宁看了看霍晗昱，没说话，过了片刻，说了一句，“谢谢。”很真心实意的那一种。 他在帮她，她知道。 霍晗昱没搭理程宁宁，很傲娇地昂了一下头。 程宁宁无奈地摇了摇头，真的就是一个熊孩子，也不知是谁家的大少爷，养得这么纯。 程宁宁跟霍晗昱一直怼，小亮都没机会插上话，此刻见两人终于停下了，这才寻得机会开口。 “师妹，你还好吗？”也没多问，只问了这么一句。 闻言，程宁宁侧眸看向了小亮，微扬眉眼，“我没事。” 不管如何，她与顾秦的事都是她自己的事，她没理由让关心她的人跟着担心她。 “顾大哥该是一时没想通，顾大哥那么喜欢师妹，不会舍得师妹难过的。” “嗯。”希望吧。 不是很愉快的话题，所以便到此结束了，再加上已经陆续有病人来，便更该结束闲聊了。 大夫比药童要迟来两刻钟的时间，当然这是规定，至于大夫到底是要早点来还是准时到，那就是大夫自己的意愿了。 今日坐诊的是王大夫，就是那日跟小亮一起去救人的王牧王大夫。 昨日王牧没有来，但这却不代表他不知道昨日的事。 因此，他今日一来就直奔程宁宁面前，直面发问，“你是如何辨出药材的出处的？还是已经煮过的药材？” 王牧询问的很是直白，不过眸子里有的是探寻好奇和求知，而不是质问苛责和怀疑。 也是问得太直白，上来就问，一点儿铺垫都没有，直接把程宁宁给问蒙了，“什么？” “就是昨日，昨日你辩白李良才的那些话。”见程宁宁这微愣的模样，王牧才想起来自己说得不清楚，立刻解释清楚。 “药材品相不同，经常触摸便能了解。”程宁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闻昨日你只微微细看了片刻便能分辨出，老夫自认常年接触药材，却也是不能做到你这般，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便是每日对着药材也不能这么快分辨吧。” “师妹很了解药材习性，且师妹会炮制药材，凡是师妹炮制出来的药材必是同等药材中的上品。” 解释的是小亮，正因为知道，所以小亮并没有询问程宁宁昨日是如何做到的。 换个人说，王牧得质疑，但是小亮说，他还是很信任的，小亮说程宁宁炮制出的药材是同等药材中的上品，那就是上品。 沉默了片刻，王牧说了一句，“怪不得。” 怪不得魏老会上赶着要一个小丫头片子做徒弟，果真是有过人之处，而不是只简单的认识药材，毕竟药材这东西，多学多记便可识得。 “打扰了。”说了一句怪不得之后，王牧看了程宁宁好一会儿，再然后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了，没再刨根问底。 程宁宁本就对王牧印象不错，此刻印象就更佳了。 不过也是，要不然那日也不能跟着小亮师兄去救人。 “师兄，同是药堂大夫，为何品行相差这么大？” “药堂招人一看医术，二要有医德，至于品行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就好。” 程宁宁随口一感叹，没想到小亮回答得这么认真。 其实她知道的，医者也是人，而是人就有千百种，所以也没什么奇怪的。 “师妹不用管这些，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不搭理。” 程宁宁微沉默了一下，耳侧就响起了小亮的声音，这话听得她忍不住侧眸看向了他，这么任性好吗？虽然她很想来着。 见程宁宁看过来，小亮忍不住腼腆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师父让我这么转告的，师父说要是遇到麻烦，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处理就等他回来，要是有人找麻烦，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不搭理。” 所以她是找了个什么样的神仙师父？ “师父一直这么……”程宁宁不知道用任性一词合适不合适，直接卡壳在了那。 “师父很护短，绝对不会让我们受欺负。”说这句话的时候，小亮眸中充满了温暖。 这让程宁宁第一次有了归属感，更有了愧疚感，毕竟她最初是拿魏老当跳板，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该有的尊敬她还是有的，只是她最初是想要通过魏老名正言顺地展现她的医术，而魏老却是对她这般掏心掏肺，在将她纳入门下之后，连拜师茶都还没喝，就这么护着她。 真的是…… “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她莫名地想快点再次见到魏老，好好地给他敬上一杯拜师茶。 310:程宁宁被惦记 程宁宁问这话的时候，柜台外的霍晗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我不知道，师父说了有早有迟，看情况。” 在听完小亮的话之后，忍不住耷拉了面色。 这个时候程宁宁刚刚好抬头，将霍晗昱面上的落寞给看在了眼里，尽管一闪而逝。 “那师兄联系不到师父吗？” “联系不到，不过若是有大事，可通过魏家的关系网找寻，兴许能找到。” “魏家很强大？”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多处地方有普仁药房，且管事都是姓魏。” “师兄这是跟着师父去了好多地方？” “十几二十个要有。” 这就真的是很强大了，这么多分店，厉害了，所以她真的走了狗屎运，不不不，是锦鲤附身，遇到了这么厉害还这么护短的一个师父。 听得程宁宁有些羡慕，她也想过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过她的身份注定了一切，且她有牵挂，大概这辈子也过不了这样的生活。 守着顾秦也挺好，只是不知道她还守不守得住，若是守不住，这兴许也是一种活法。 聊这么会的功夫，因为坐诊大夫的到来，来抓药的人又多了，话题便终止在了这。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 每日例行对药房的巡查，是魏晋鹏作为管事的职责。 今日亦不例外。 至于他的小儿子二世祖魏新知，对药房的事不甚关心，因为懒得管，所以几乎不来，但偶尔也会来，特别是药房里出了什么事故，他就一定会来。 当然，绝对不是来关心的，而是来奚落他的好哥哥的。 昨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听说了，坐诊的李大夫被气晕过去了，多好的把柄，他必须要来奚落奚落他的好哥哥。 因此魏新知一来普仁药房就直寻魏宜修，寻到的时候，魏宜修刚刚好在饭堂，且里面吃饭的人还不少，包括沈芙和程宁宁。 “哎呦，大哥，你好本事，听说李大夫被气晕了？怎么说李大夫也在咱们药房多年，甚是劳苦功高，你说你就这么对待一个老人，这不是让大家寒心嘛。这以后还有谁敢在咱家长久做事？” 一声李大夫，让刚刚好要吃完的程宁宁抬眸看向了这里，仅一眼，程宁宁就想起来魏新知是谁了，没办法，这肾亏的面色她也就见过一个，还是喊魏宜修大哥的。 魏新知本来就面对着这边，程宁宁这一抬头，果断让昂着头居高临下看着魏宜修的魏新知看了一个正着，这一看见，完全就挪不动眼睛了，更忘记自己刚刚来是为什么的了。 “小娘子？”边说魏新知边一脸觊觎的就朝程宁宁走过去。 本坐着的魏宜修突然站起了身，挪了一下脚步直接拦住了魏新知的路，“不是说李大夫的事？” 魏宜修这一动让魏新知不爽地皱起了眉，满脸不耐烦，“那是你的事，跟我什么关系？” 说着便要绕开魏宜修。 魏宜修再次动了一下脚步，再次拦住了魏新知的去路，“是你先提起来的，且你冤枉了我，我觉得我有必要与你说清楚。” 这一次魏新知直接翻脸了，“说什么说，我又不管事，爹也来了，在前面，要解释你找他去。” 说着直接不耐烦地抬手推了魏宜修一把，然后一脸笑意地迎向了已经吃好起身准备离开的程宁宁，“小娘子，你怎么会在这药房里？我是这药房管事的二少爷，小娘子有没有兴趣去喝个茶？” 程宁宁搭理都没搭理魏新知，直接端着吃完的盘子就准备送去后厨。 程宁宁的无视让一脸笑意的魏新知当下冷了脸，但一想到小娘子不认识自己也属正常，当下便又继续笑脸跟上去，刚一动直接被沈芙拦住了去路，沈芙还故意将有疤痕的脸对着魏新知。 “好丑。”果然，魏新知当下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沈芙借机转身跟上了程宁宁。 见沈芙离开了，魏新知不甘心的打算再去追程宁宁，魏宜修再次动了，拦在了魏新知的面前，“魏新知，程夫人是有夫之妇，你勿要乱来。” “少妇啊！”魏新知却是突然笑了，一副深得他心意的样子，“我最喜欢这种被调教过的女人了。” 此刻刚刚好程宁宁和沈芙从后厨出来，将魏新知的话给听得一清二楚，或者说不止她们，魏新知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忌讳，声音大到满饭堂都听见了。 程宁宁微蹙了蹙眉，她竟是没想到魏新知这么猖狂，这么嚣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敢这么说。 沈芙气得都要动手了，“夫人……”但还不忘请示程宁宁。 “不用理，我们走。”说着，程宁宁便拉着沈芙走另外一边离开了。 打算再次推开魏宜修的魏新知看了一个正着，也不去推魏宜修了，直接转身就追了过去，“小娘子，你等等我，等等我……” 眼见着魏新知就到程宁宁跟前，沈芙也按捺不住要动手，魏宜修速度几个跨步横插在了双方之间，“魏新知，程夫人是魏老的徒弟，你勿要乱来。” “魏老徒弟？”魏新知惊讶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满脸嫌弃，“你就是那个满脸黑灰的丑八怪？”魏老徒弟他还是记得的，“却原来一点儿也不丑，刚刚好符合本少的胃口。” “魏新知。”魏宜修似乎怒了，厉喝了一声。 “喊什么？”屡屡被打断调戏小娘子，魏新知怒了，“你再护着那老东西，那老东西也不会收了你，那老东西有什么好，求我我都不会给他做徒弟，收一个小丫头片子，都不收你，真不知道是那老东西眼瞎，还是你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不如……” 魏新知满脸嫌弃，可谓是口无遮拦到了极致，然饭堂里的其他人却是见怪不怪，甚至还装聋作哑地低下了头。 程宁宁本不太想搭理魏新知，但是当着她的面这辱骂她师父，她要是不出声，也妄为魏老那么护着她。 “听说过龙生九子，一直不太明白，今日总算见识了。” 程宁宁开口的太突然，魏新知一时没反应过来。 311:程宁宁狂怼魏家人 “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区别这么大？看来是娘的问题了，毕竟娘不同。” 魏新知都敢这么骂她师父，程宁宁也不怕当面羞辱他。 这一次程宁宁说得极其直白，魏新知一听就明白了，当下脸色就黑了，一副要弄死程宁宁的样子，“臭丫头，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真的入了本少爷的眼了，敢这么诋毁本少爷的娘，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魏新知虽然混账，但是对自己的娘还是有几分尊崇的，毕竟他知道他的一切好待遇都来自于他的娘，是他娘给他挣来的。 面对着魏新知的恐吓，程宁宁面上无半点惧怕之色，反倒是隐约透漏着盛气凌人。 “第一，本夫人成婚了，刚刚魏公子也已经告知，所以这位二少爷，耳朵不行，记得修修，作为管事家的公子，想来你来药堂修耳朵，大夫门定会尽心尽力。” 程宁宁的直接开怼让魏新知直接傻在了那，从小到大，从没被人这么损过，谁不是捧着他，就是魏宜修那也是被他损得份。 程宁宁完全不给魏新知反应的机会，怼完了一句，第二句接连而上。 “第二，本夫人真的没想要入二少爷的眼，你这眼有点小，我不乐意。第三，我点名道姓了吗？我有说是二少爷你吗？有说你娘吗？我什么都没说，二少爷却这么有自知之明，真的是……” 说到这，程宁宁一脸哀叹的样子，一副你自己对号入座怪我咯的神情。 魏宜修早就从阿星的每次汇报中得知程宁宁特别毒舌，今日亲耳所闻，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他是被维护的那一个，怎么听着就这么舒服。 “你……”程宁宁的连番损气得魏新知直接破口大骂，只是没能快过程宁宁。 “还有，虽然这普仁药房姓魏，但没说姓魏就是这普仁药房的主人，可能是我书读的少，不太懂这管事是何意思，这位二少爷你读书可多？要不给我这浅薄的妇人解释解释？” “臭丫头……”魏新知总算寻到空荡将没骂出口的话骂出了口。 “都说成婚了，果然耳朵不行。”程宁宁卡着点又感叹了一声。 说说不过，被气得要死，魏新知再也绷不住，他爱美色却从不怜香惜玉，抬手就要对着程宁宁一巴掌扇过去，妥妥地恼羞成怒。 沈芙刚要动，却是被魏宜修快一步抬手抓住了魏新知的手臂。 魏新知是他招来的，但是程宁宁的话深入他心，所以不管是从哪个方面，他都不会让魏新知动了她。 “魏宜修，你休要多管闲事，省得惹一身腥。” “我说了，这是魏老的徒弟。”魏宜修眸色冷凛。 “魏宜修，你为了做那老东西的徒弟，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是不是忘记了那老东西不稀罕你，你再往上贴也没用。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护了这个小丫头片子，我跟你没完。” 魏新知满脸鄙夷，边说边要奋力推开魏宜修。 “干什么？” 魏新知刚动，身侧一道厉喝声传了过来。 这声音一响起，魏新知立刻缩手，杀人灭口的气势瞬间变成满腹委屈，转身就对着大步走来的魏晋鹏哭诉道：“爹，大哥想打我，我就问了几句李大夫的事，他就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还要打我。” 边说边晃了晃被魏宜修抓住的手臂，一副证据确凿的样子。 “魏宜修。”走到跟前的魏晋鹏当下直接就怒看向了魏宜修，一声喊愤怒清晰可见。 程宁宁知道魏晋鹏偏心，但没想到偏到这个程度，难道魏宜修是捡的吗？ “二少爷这颠倒黑白一手玩得可真是溜。” 魏家三父子，谁也没想到程宁宁会开口。 特别是魏宜修。 程宁宁来了也半个多月了，他和她几乎没什么接触，却也了解到她不爱管闲事，更是冷情得很，此刻竟是替他辩白，着实让他惊讶。 比起魏宜修的惊讶，魏晋鹏和魏新知有的只是愤怒。 魏晋鹏本来就不太看得上程宁宁，但因为她是魏老的徒弟，便没多加苛责，现在竟敢这么驳他面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 魏新知就不用提了，被当面戳破谎言，那是要多气就多气，有些事只要不戳破，他爹向来睁只眼闭只眼，这该死的女人…… “虽然你是魏老的徒弟，但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魏晋鹏直接就呵斥上了程宁宁。 这一句告诉程宁宁，魏新知长成这样真的不只是他娘的锅，所以魏宜修到底怎么长成这样的，莫不是不是魏晋鹏的儿子，不然怎么那么不一样。 “魏管事多虑了，我对管教别人家的儿子没什么兴趣，也就是我师父被人左一句骂老东西右一句骂老东西，我实在是不能当做没听见。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被骂，等于父亲被骂，做女儿的都听见自己父亲被骂了，要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不是猪狗不如？”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魏晋鹏知道，所以程宁宁所言魏晋鹏不怀疑，但当面被一个小丫头这么指责，魏晋鹏只觉得脸面全无，整个人更气怒了。 重点是这话没办法反驳，他要从哪里下口。 “还有，我已是有夫之妇，麻烦二少爷说话尊重一点，虽然我知道二少爷就是说说，不是真的要对我怎么样，但女子的名声很重要，还请二少爷体谅，别说什么肖想我的话了，我真的是消受不起。且我这妹妹护我护得很，我拉得住一次不一定拉得住第二次，要是二少爷再言语不敬，我一个没看住，让二少爷被揍了，可就不好了，魏管事觉得呢？” 魏晋鹏的脸用黑已经不足够形容了，自从他做了管事，何时被人这么奚落过，简直…… “魏新知。”连下的台阶都没有的魏晋鹏直接转身呵斥向了魏新知。 “爹，我冤枉，我不就是瞧着这小丫……姑娘好看，多看了几眼，我又不知道她成婚了，再说了，便是成婚了，都能出来干活了，我看几眼怎么了？” 312:套麻袋敲闷棍 魏新知这是妥妥地打死不承认的架势。 “我告诉你了。”魏宜修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而这个时候的这一句，不仅拆了魏新知的台，还打了魏晋鹏的脸，可见魏新知和魏晋鹏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程宁宁意外地看了魏宜修一眼，没想到魏宜修会当面拆魏新知的台。 不过魏宜修是个有良心的人，她没白帮他说话，尽管她本意只是为了奚落魏新知。 “魏宜修。”魏新知直接怒吼出声，连大哥都不喊了。 “我在陈述事实。”面对魏新知的愤怒，魏宜修淡然至极。 “你……” “够了。”魏晋鹏直接厉喝出声，打断了兄弟两要起的争执。 “总之，我是有夫之妇，现在魏二少爷应该也知道了，麻烦下次不要用言语轻薄于我，我这妹妹脾气真的不太好。”程宁宁赶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的又提醒了一遍，“还有骂我师父的话，待师父回来，我定如实相告。” 话落程宁宁直接转就走。 沈芙紧随其后。 徒留原地魏晋鹏一口气噎在心头，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去。 魏新知更是上去抽程宁宁一顿的心都有了，不过碍于他爹愣是忍住了。 魏家父子本以为话到这就结束了，哪知才转身走了几步的程宁宁又开口了。 “小芙，以后我生一个孩子就好。” “为什么？”沈芙下意识询问。 “都是自己生的，要是孩子吵架，我该帮谁？帮谁都会显得我偏心，这都是我生的，都是我心头肉。” “不管就是，我跟哥哥从小到大一直干仗，我爹娘都不管我们，要是烦我们了，就一起揍。” “这样吗？我没有兄弟姐妹我不知道，不过看了别人的，那叫一个偏心，都是自己生的，区别怎么那么大，就跟捡的一样。” “大概不喜欢吧，不过都是自己生的，为什么不喜欢？难道真是捡的？” 主仆两就这么一路说着离去了，听着没什么毛病，但是却愣是铁青了魏新知和魏晋鹏的脸。 两个人又不傻，这么明显的含沙射影。 “该死的臭丫头……”魏新知咒骂着就要追上去。 “还嫌不够丢人？”魏晋鹏直接呵斥出声，追上去又怎样，只不过是更丢脸，毕竟人家说得自己的事，且…… 魏宜修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这么愉悦过了，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已经不记得多久没人为他说过话了，再看看他爹他弟弟，这气得都要噎过去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兴许这程宁宁留下也不错，要不就不赶她走了？ “爹。”魏新知不依地喊了魏晋鹏一声，见魏晋鹏板着脸，知道无果，最后直接把气撒向了魏宜修，“你高兴了，这臭丫头这么为你说话，你是不是特别高兴，你说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你……” “二弟，女子名节很是重要，二弟注意言辞，且程夫人为我说什么话了？大哥书读得少，还请二弟解惑？” 魏宜修这话听得魏晋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魏新知一眼，偏偏魏新知没感觉，还在继续，“她……” “行了，一人少说两句。”魏晋鹏怕自己被气死，直接出口打断。 “爹。”魏新知典型被宠坏了，完全不依。 魏晋鹏不想再拉扯，直接对着魏宜修道：“李大夫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管怎样，也是药房里的老大夫，你得安抚好，不能寒了老人的心。” 具体事情，魏晋鹏昨日就知道个一清二楚了，今日本来想借机敲打一下程宁宁，现在还怎么敲打？ “是。”魏宜修听从领命。 见此，魏晋鹏直接转身甩袖离开，老脸都丢干净了，还待着做什么？ 见魏晋鹏离开了，魏新知也不好再待下去，他犯了错，得去哄他爹。 “魏宜修，你等着。”丢下一句狠话，魏新知转身匆匆跟上了魏晋鹏。 魏宜修面色半点不改，弹了弹衣袖，转身继续走到桌边去吃没吃完的饭了。 …… 饭堂里的人不少，所以即便程宁宁回到柜台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小亮还是知道了。 知道后的小亮相当的愤慨。 “师妹，别怕，等师父回来告诉师父，魏新知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小亮比程宁宁小，但因为是师兄，所以一直做着大人的姿态，这还是第一次程宁宁见小亮像个孩子一样的要告状，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没怕，我也没吃亏，都骂回去了。”程宁宁失笑道。 “反正这事我记着了，等师父回来我要告诉师父。” “多大了，还学人家告状？幼不幼稚。”吃完饭回来的霍晗昱从门口一路走到这，一路中已经从药堂内那些药童嘀嘀咕咕的声音中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一来就听到小亮说这个，当下嗤之以鼻。 “那怎么办？”小亮这一问就可以看出是个乖孩子。 “麻袋一套，敲一顿闷棍，多好。”霍晗昱这一答可见没少干坏事。 “你这一说，大家不都知道了？” “看见我敲了吗？”霍晗昱完全不当一回事，他霍晗昱干事，从来都是当面告知，然后再做，想要告他，证据拿出来再说。 “……” “行了，别带坏我师兄。”程宁宁看不下去霍晗昱霍霍小亮了。 “你这女人，真没良心，我这是在帮你。” “……”这话还真不好反驳，不然倒显得她把别人的好心当驴肝肺了，“你直接做就好了，干嘛说出来，影响不好。” “小爷敢做敢当，小爷每次收拾人都是当面告知，有能耐抓到小爷。” “……”熊孩子够猖狂，不过她喜欢，这多肆意，行吧，她承认她羡慕了。 难得见程宁宁两次被他怼噎住了，霍晗昱那叫一个开心，“等着，小爷帮你收拾。” “……” “言霁，交给你了。”霍晗昱直接就对言霁下了命令。 言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爷，这里不是家里，没人护着你。” 霍晗昱被言霁给拆台了，程宁宁不厚道的笑了。 “你这女人，小爷在帮你，你还取笑小爷？”霍晗昱忍不住又怼上程宁宁了。 313:三波势力 “不敢。”程宁宁连忙惶恐。 “大白天的容易留罪证，我觉得你晚上去比较好。”说这句的是小亮，甚是一本正经。 程宁宁：……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她单纯的师兄还是被霍霍了。 “一群胆小鬼。”霍晗昱冷哼了一声，满面傲娇，没再继续说，算是默认了。 这场笑闹就这么结束了，至少目前这样式是结束了。 …… 魏新知很不开心，因为他被他爹训了，都是那个臭女人，他爹还不让他去找那个臭女人麻烦。 很不开心的魏新知去喝了花酒，喝完之后半夜晃晃悠悠回家了，还不忘走一路骂一路。 “臭女人，老子迟早要弄死你。” “臭女人，老子要干死你。” “臭女人……” 直到入了一个小巷，咒骂声陡然消停，随即响起的是谩骂声和哀嚎声。 “谁，谁敢打老子……” “谁，谁，不想活了吗？” “哎……啊……哦……混蛋……谁……哎……啊……知不知道老子是……啊谁……” 暗巷里连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一身影被一麻袋套着头，被一黑影拳打脚踢蜷缩于地上。 不多时，黑影离开了。 麻袋里的身影挣扎着企图挥开麻袋起身，眼见着就要挥开，又一黑影袭来，一脚将他给踹到在地，砰砰砰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个时候魏新知已经疼得只余哀嚎声了。 黑影见揍得差不多了，便又退了。 魏新知已经趴在地上不怎么能动了，只能哎呦呦的低声哀嚎，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经得住此番轮揍。 黑影走没多久，又来了一个黑影，没立即动手，而是围着趴在地上的魏新知看了好一会儿，好似觉得找不到地方下手。 这会儿的功夫，魏新知也缓过了气，再次骂了起来，“等着，敢打老子闷棍，老子……” 话没说完，黑影动手了，又是一阵乒乒乓乓，最后魏新知趴那不动了，见此，黑影这才满意离开。 而魏新知这一趴便是趴到天明，还是被家丁给找来带回家的。 算是抬回家的，因为这一夜，魏新知浑身是伤就算了，还受了寒气，直接着凉发烧了，人甚是糊涂，想问都问不出个什么。 急得他娘魏曾氏对着魏晋鹏直哭诉，“老爷，老爷，你可要为知儿做主啊！知儿可是你的儿子，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知儿，老爷，老爷……” 魏曾氏噼里啪啦地哭诉，听得魏晋鹏那叫一个烦躁。 “行了，我能不心疼，哭有什么用，现在得先把人治好，立刻派人去普仁药房把大夫找来。” 魏曾氏之所以能一直盛宠不衰，除了靠那点姿色之外，察言观色才是秘诀。 此刻见魏晋鹏不耐烦，当下闭了嘴，“是，老爷。”并立刻做乖巧状。 这模样倒是让魏晋鹏心疼了，当下拉住了她的手拍了拍，“我这也是急。” “我知道，知道老爷是疼知儿。”魏曾氏一脸善解人意。 “你看着知儿，我去吩咐人寻大夫。”拍了拍魏曾氏的手，魏晋鹏转身出了门。 魏晋鹏一走，魏曾氏满面恶毒，“去，查查最近少爷跟谁有过节，特别是跟南院那个。” “是，夫人。”丫鬟小玉立刻领命，然后转身离去。 魏曾氏则是心疼地扑向了魏新知躺着的床榻，“儿啊，你快醒醒，告诉娘到底是谁这么狠毒？”心疼地哭了好一会儿便又转成了恶毒脸，“放心，娘一定给你报仇，只要查出来，必以牙还牙。” …… 程宁宁来上工的时候，魏家已经把大夫给请了去。 魏家二少爷被人揍了一顿在小巷子躺了一夜着凉的消息也跟着传来了普仁药房，还是传遍的那一种。 所以当霍晗昱一出现的时候，程宁宁直接对着霍晗昱招了招手。 霍晗昱一脸疑惑的倾身隔着柜台靠了过去。 程宁宁当下做贼似的低声询问，“听说魏新知被人揍了，是不是你干的？” 霍晗昱以为什么神秘事，一听是这个，立刻退开了身，并鄙视了程宁宁一眼，“有什么好怕的，谁看见了？” 程宁宁一听这话就知道霍晗昱的确干了，或者该说让言霁干了，当下不知道该以何种词语来形容此刻复杂的心情。 “别感激小爷，小爷对有夫之妇没兴趣。” 程宁宁都没来得及说什么，霍晗昱直接傲娇地翘起了尾巴，搞得程宁宁瞬间满脸黑线，果然是熊孩子。 “也用不着担心，他仇家多，去了三波。” “三波？”程宁宁惊讶了。 “怀疑小爷的办事能力？” “那不能，小爷你威武。” “哼。” 害怕，程宁宁一直没有，就像霍晗昱说的，证据呢？就算是怀疑她也要证据吧，更何况她就是个弱女子。 主要程宁宁不太想惹麻烦，麻烦这东西多一样不如少一样。 要是按照她性格，她自己上去揍魏新知一顿的心都有了。 怎奈这里权势压人，她还是个小透明啊…… …… 因为顾秦是六日休沐一次，所以程宁宁也选择上六日工休沐一次。 每一次程宁宁都特别期待这一日的下工，但这一次程宁宁有的只是惶恐不安。 “师妹，酉时到了，你不下工吗？”往日这个时候程宁宁都下工了，偏偏今日程宁宁还在，小亮不由得疑惑。 “今日病人有点多，我再多抓一会儿药。” “现在天时短，天色暗得快，师妹你还是早点回家，天色晚了，病人增加也增加不了多少，抓药很快，这点病人我能应付。” “……”她还能再说什么了，是不是再说就显得她有问题了。 “师妹？” “我等沈芙，沈芙还没来。” 程宁宁话音刚落…… “夫人，我今天事多，耽搁了一小会儿，我们可以回家了。” 程宁宁：…… “每次这个时候你都跑得贼快，恨不能两刻钟当一刻钟过，今日这是怎么了？害怕见你那要回来的男人？” 霍晗昱见程宁宁磨磨唧唧的，直接吐槽出口，吐槽的时候是随意吐槽，但见程宁宁面色一僵，当下愣住了，随即好似抓住了程宁宁的把柄，直接取笑出声，“你也会害怕？你不是特稀罕你男人吗？还怕见到他？” 314:被无赖围堵 霍晗昱的嘚瑟样让程宁宁呼他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呼程宁宁是没有呼，不过却是抓了手边的中药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以至于前一刻还笑得很嘚瑟的霍晗昱，这一刻皱着眉不停地呸呸呸。 而程宁宁已经带着沈芙转身朝普仁药房外走去。 “你这女人，你这女人，给小爷塞得什么？呸呸……”霍晗昱见程宁宁走了，吵吵着就追了上去，“你胆子真大，敢这么对小爷……呸呸……” 明明已经吐掉了，但是霍晗昱还是觉得嘴里有东西。 “快说，你给小爷塞了什么？” “调理身体的。”程宁宁一本正经道。 “当真？”霍晗昱一脸怀疑。 “当真。”程宁宁很是肃然。 霍晗昱死盯着程宁宁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没半点心虚的模样，勉强相信了，再然后…… “调理女子来月红不适的。” 霍晗昱还没来得及继续奚落程宁宁害怕顾秦而不敢回家，就听闻程宁宁补了这么一句。 霍晗昱先是没反应过来，再然后一张脸都绿了，“程宁宁……”这三个字几乎是用吼的。 一瞬间，霍晗昱只觉得口中难受至极。 随即再次狠瞪了程宁宁一眼，一副你给我等着的模样，然后快速抬脚离开了，他此刻急需漱口。 见霍晗昱气急败坏的走了，程宁宁舒坦了，谁叫熊孩子嘴欠，但…… 一想到被霍晗昱戳中心思的话，程宁宁往家迈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她害怕，害怕回家之后见不到顾秦。 她害怕，害怕见到顾秦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本以为冷静了这几日她会更平静，直到此刻要面临结果，她才发现自己胆怯了，比初初那会儿要胆怯得多。 程宁宁走得很慢，还是越走越慢的那一种，跟着的沈芙都看在眼里，几次欲言又止都忍住了，只默默放在心里担忧，直到…… “小娘子，喝个茶怎么样？” 走得好好的大道上突然冲出了几个壮汉，满脸猥琐的那一种。 “什么喝个茶，这天色都要黑了，谁家喝茶，该是去吃个饭。”一个壮汉反驳了另一个壮汉。 “都一样都一样。”最先开口的壮汉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行吧。”第二个壮汉也没争执。 “小娘子，孤单吗？寂寞吗？”第一个壮汉和第二个壮汉互怼的时候，第三个壮汉凑了过来，很殷勤的那一种。 “直接抗走办事，哪那么多话。”第四个壮汉一脸的吐槽嫌弃。 打从他们几人出现就被迫停下的程宁宁和沈芙，在最初的警惕之后，变成了无语，这到底是哪里放出来的四个脑子不太好的傻叉。 “夫人，我们走那边。”虽无语，但沈芙还是尽心尽力的护着程宁宁，前面路被拦住了，便拉着程宁宁走另一条路。 程宁宁也没傻得要硬碰硬，毕竟对方四个人看着脑子不太好使，但身形气力却不是作假，能不对上就不对上。 “哪去，小娘子？”沈芙护着程宁宁刚一转身，那边四个壮汉反应极迅速的分成四个方向围住了沈芙和程宁宁。 这状况，一看就是没少干这种事。 沈芙不由得又将程宁宁往身后藏了藏。 就在这时，沈芙身后方向的那个壮汉直接就朝着程宁宁扑了过来，沈芙速度极快地与程宁宁调换了一个位置，抬脚就对着那壮汉心口一脚，力度之大，直接将人给踹飞了。 这一幕让其他三个壮汉愣住了，没想到以为的弱女子竟然是硬茬子，当下还站着的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朝着沈芙和程宁宁冲了过去。 三方攻击，沈芙不得不一把将程宁宁给推开到无人的那个方向，自己手脚并用地对着三个壮汉齐齐出了招。 砰砰砰，几招下去，三个壮汉也被沈芙给踹开了出去。 最先倒下的那个已经缓过了神，在这三个壮汉相继被踹开的时候，他眸色一动，朝着站在不远处的程宁宁冲了过去。 程宁宁虽站在那，却也甚是警惕。 眼见着壮汉冲了过来，也没直接对上，而是速度极快地往一侧躲了一下，那个壮汉扑得太用力刹不住脚，直接就摔趴在了地上。 “废物，废物，废物。”躲在角落里的陆小小在看见四个大汉纷纷失利的时候，绞着帕子阴黑着脸不停地咒骂着。 上次被程宁宁和顾秦害得她爹娘吵架，她被她娘狠骂了一顿然后禁足，本以为几日就能让她出门，却不想这一等就等了七八日。 好不容易终于出来了，堂兄也告诉了她这程宁宁的住处，她顾了好几个人要在这教训程宁宁一顿，哪曾想竟然失利？ 陆小小这里刚骂完，地上趴着的四个壮汉站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是个硬茬子。”最高的那个壮汉啐了一口，“老四，把兄弟们都叫来，老子今日不信竟然搞不定两个小娘们。” “是，老大。”一人领命转身就跑。 本就四个人不是对手，现在还走了一个，沈芙傻得才会站在这里等，当下直接飞速就朝着剩下的三人冲了过去。 再一次出击，拳拳往要害里扎去，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就被揍趴下了，三张脸纷纷皱成一团，哀嚎声不绝于耳。 沈芙没再去管，转身拉住程宁宁就往家跑。 “蠢货。”暗处的陆小小咒骂了一句，眼见着程宁宁和沈芙就要跑了，也没人拦，脑子一热就那么冲了出去，直接拦住了沈芙和程宁宁的去路，上来便是一句吼叫，“你们不能走。” 陆小小突然冲出来，沈芙刹脚不及，直接就朝着陆小小撞了上去，陆小小被撞得直接后仰倒地，嘴里还不忘喊，“你们不能走。” 沈芙不知道陆小小是谁，但这个时候冲出来拦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所以对于撞倒陆小小一事，半点也不愧疚，更是在站稳了之后，拉着程宁宁往一侧偏了偏继续跑。 陆小小爬起来就要去追，“你们……” 话没说完，便看见打算拐弯进巷子的程宁宁和沈芙退了出来。 315:魏宜修恰巧相救 再然后巷子里涌出了十来个人，“大哥，大哥，兄弟们来了……” 这一看竟是刚刚跑开的那个壮汉老四，只是没想到会从这边绕出来。 “咦，咋多出一个小娘子？没事没事，都拉去陪兄弟们喝喝茶。” “蠢货，蠢货，我是雇你们的人。”陆小小一听这话，气得直跳脚。 “小娘皮子，敢骂人？”壮汉老四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拎陆小小。 陆小小直往后退，“我说了，我是雇佣你们的人。” 一侧的沈芙和程宁宁已经没眼看陆小小了，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无赖会听你解释？ “我管你是谁。”壮汉老四才不管，直朝着陆小小扑去。 陆小小吓得一边躲一边疯狂大叫，“我有钱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此情此景，被十几人围堵了去路，想就这么轻易离开，完全是不可能。 这条路她都走了许多次了，也没遇见个什么，怎么偏巧今儿个就遇见了，而这架势所为为何，已经很明显了，要不是沈芙，她今日肯定吃亏。 重点是，陆小小已经承认了。 “陆小小，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雇人堵我毁我名节。”程宁宁直接对着陆小小质问出口。 “怎么无冤无仇，都是你害得我被我爹娘骂，还被禁足在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一听程宁宁的质问，哪怕在闪躲壮汉，陆小小还是跳脚的对着程宁宁吼了起来。 刚说完就被壮汉给挟制住了胳膊，当下吓得哇哇大叫，“我都说了我是雇主，我是雇主，我给你们钱，再给你们钱，你们抓这两个女的。” 说着，陆小小拼命地从袖子里掏银票出来。 果然，一见陆小小的银票，那壮汉就将她给松了开来，毕竟没人嫌弃钱多。 “毁了这两个人，我再给你们双倍。”陆小小速度将银票递了出去，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这几年她深有体会。 壮汉见钱眼开的接过，速度跑去了老大那里，“老大，这事你看？” 老大一把抽过银票，“谁跟钱过不去。” “是，是。”老四领命，随即对着带来的十几人开口道，“兄弟们，上，把这两个小娘子带回去喝茶。” 说着也跟着冲了上去。 而那老大则是站在那里乐呵地数着银票。 陆小小则是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再然后恶毒地看着被十几个壮汉包围在中间的程宁宁和沈芙。 “程宁宁，我告诉你，我陆小小是你得罪不起的。”还不忘在那宣言。 “夫人……”沈芙全身警惕。 “这个吃了。”程宁宁翻了陆小小一个白眼，然后边说边往沈芙嘴边塞了一个东西，沈芙下意识吃了下去。 吃亏这种事，一次就够了，没必要第二次。 刚刚几个人没必要大动干戈，但现在人太多就不行了。 眼见着十几人同时冲了过来，程宁宁一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东西，一手扬起就要对着扑过来的那十几个壮汉挥洒药粉。 只是这才刚扬起，冲向她的壮汉从外围被人给踢飞了，再然后一个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紧接着她便见她面前的壮汉纷纷被踢飞。 沈芙听到了动静，朝这边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不过随即便速度加入了战斗。 不多一会儿，一群无赖便落败。 “你又是谁？”落败的无赖不甘心的对着后出现的人就是一声吼。 陆小小在来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傻了，再然后当机立断的跑入了一侧的巷子里，溜得极快速的那一种。 “魏家魏宜修。”魏宜修冷漠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一群无赖，自报了家门。 “魏……”问得那人顿时说话结巴了。 “魏少爷，这是魏家魏大少爷……”人群里有人哆嗦地喊了一声，显然是认识的。 再然后，一群无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转身落跑，动作相当得整齐划一。 几个小卒可惹，但是祁县大家魏家不能惹。 哪怕是无赖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不然也不能活这么久。 这一次总算是清静了，究其原因程宁宁很是明白，她与魏宜修之别无非是权势。 魏宜修不管如何是祁县大家魏家的大公子，魏家势力在这里可谓是根深蒂固，所以哪怕是街头无赖也是不愿意招惹魏宜修的，以至于他一个名号，他们便散了。 眸光里已经没有了陆小小的身影，这一次，陆小小倒是不蠢。 程宁宁默默收起手中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强效迷药，闻一下就会无力逐渐晕眩的那一种。 “程夫人可还安好？” 程宁宁刚收好掌间的迷药，耳侧便传来了魏宜修微带关心的询问。 “无碍，多谢魏公子出手相救，魏公子当真是好身手。”对于魏宜修一个翩翩公子模样的人，竟然有如此身手，程宁宁是意外的。 且不管需不需要，对方出手相帮了，理应表达谢意。 “举手之劳，程夫人客气。”魏宜修甚是彬彬有礼。 “魏公子怎会出现在此？”开口的是沈芙，听着是随意一问，却是满满的警惕。 虽是上司，但是她家夫人有主了，可不能让人随意靠近。 程宁宁没多想，魏宜修却是高看了沈芙一眼，不过回答得毫无破绽。 “我一个朋友住在这边，今日休沐，过来与朋友探讨一下书画，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打算回家。” “魏公子还喜书画？”沈芙下意识追问。 “打发时间。” 魏宜修这话倒是让沈芙不好再追问了。 “天色不早，先告辞。”眼见着夜色快落，程宁宁开口告辞。 “程夫人请。”魏宜修对着程宁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程宁宁礼貌颔首，随即招呼了沈芙转身往家走。 只是刚走几步，便发现听闻另一侧有脚步声，下意识转首，便见魏宜修也随行。 魏宜修见程宁宁看过来，当下解释，“我徒步出来，走这边回家，近。” “……”程宁宁莫名有些尴尬，好似她怀疑他有什么企图似的，明明他刚刚帮了她，虽然她没有太需要，但别人帮了她是事实，总不能得了利还说风凉话。 316:顾秦回来了 其实她就是下意识一看而已。 魏宜修好似看出了程宁宁的尴尬一般，扯起了话题，“前几日之事多谢程夫人仗义执言。” “前几日？”程宁宁一下子被拉开了心思，并疑惑了起来。 “就是几日前，我弟弟和父亲来药堂，弟弟颠倒黑白，程夫人帮忙矫正，这事多谢程夫人。” 魏宜修这么一说，程宁宁倒是想起来了，并不承这谢意，“实话实说。” “不管如何，谢过程夫人仗义执言，前几日就该谢过程夫人，一直未寻得机会，真是惭愧。” 这事她早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一直觉得魏宜修看着彬彬有礼，却给人一种很疏离的感觉，如今看来，可能是她没怎么接触过的原因吧。 “魏公子客气，那日我只是实话实说了几句话，不比魏公子之日相助之恩。” “程夫人才客气，今日之事，便是不识也不能做不见，更何况相识。帮人所需便是为帮，哪里还有大小之分。且今日若没有我，程夫人还有沈芙相护，我此举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那日，除了程夫人便没人仗义执言，程夫人那日之举与我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锦上添花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雪中送炭的。如此说来这事可是魏某占了便宜，不知程夫人可愿相抵？” 程宁宁没想到魏宜修一个看着儒雅的公子竟是这么能说。 “言重了。”她还能说什么？ “魏某就当程夫人默认了。” “……” “魏某有一事不明想请程夫人解惑。” “何事？” “就是前些日子，有人来药房闹事一事，程夫人是如何分辨出那药渣中的药材并非我普仁药房所出？” “药材品相不同，经常触摸便能了解。”这个问题，程宁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之前也是这么回答王大夫的。 这个答案魏宜修也听阿星禀报了，但这并不是他要的。 此刻问这问题，一是趁机用话语与程宁宁拉近关系，二是真的想知道。 “不怕程夫人笑话，魏某也接触药材许多年，更是时常与药材为伴，药材品相也能看出一二，但是能精细到看药渣就能分辨出与别的药材不同，魏某还不能做到，至少不能在没有对比物的情况下，那么快就分辨出来。” 给点时间，魏宜修大概也能分辨出来，但魏宜修自认做不到那么快。 “我说我胡诌你信不信？”那日小亮跟王大夫讲了她会炮制术，王大夫便作罢了，这的确是其中的一个理由，但还有一个，就像她跟霍晗昱说的，她只分辨了一二，还有的完全是那家伙自己心虚，她属于炸胡。 “……” “不信？”她说实话倒是让人不信了。 “信，一时被程夫人的处事不惊、机智应变给震惊了。” “魏公子这是取笑我？” “不敢。” 程宁宁没想到魏宜修看着是个一本正经的翩翩公子，话语上竟是会耍宝，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实也不全是胡诌，主要是我对药材的药性周知的比较深入。” “愿闻其详，还请程夫人列举一两例为魏某解惑。” 平日里，程宁宁搭理魏宜修都是个难题，不要说细心讲解了，但谁叫前一会儿魏宜修出手相帮，更是健谈，程宁宁不免就放松了情绪为之解惑。 “我就先说说这桃代李僵的苏子……” 魏宜修问的时候目的不纯，但听着听着便不自觉深入了，时不时地还提出疑问。 程宁宁也极有耐心的一一回答。 且魏宜修不仅疑问还举一反三，这让程宁宁在回答的时候忍不住也越探讨越深入。 …… 每一次县学休沐前一晚都会比平日里下学要早上一个时辰，为的就是让学子们好有充足的时间离开回家。 往日每次休沐，为了回家后不增添家里人的繁琐，顾秦都是在县学收拾好自己的一切方才离开回家的。 但这一次，顾秦见妻心切，可谓是一下学便从学堂直奔县学大门，连宿舍都没有回。 脚程飞快，那是恨不能立刻就飞到程宁宁的身侧。 第一次与程宁宁分开的时候，回家都没有这般急切。 一路从县学朝家奔走，顾秦在心底设想了许多种与程宁宁见面时的画面。 最坏的那一种莫不过于她对他冷眼，视他为无物。 这已经是最坏的，而眼前这一幕是他从未设想过的。 他的宁宁与别的男子并肩而行，侧首相谈，且相谈甚欢。 看到的瞬间顾秦连呼吸都停滞了，脚下更如同生根一般，深深扎在了那，再难前行半步。 就在顾秦停驻的瞬间，微侧首与魏宜修说话的程宁宁刚刚好说完看向前方，顾秦的身影就那么毫无征兆的闯入了她的眼帘，整个人就那么傻愣在了那，前行的脚步更是不自知地停了下来，犹如生根一般。 明明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魏宜修还在与程宁宁说话，更是继续前行，直到错过了两步才发现程宁宁不走了，下意识要问怎么了，耳侧响起了沈芙的叫声。 “公子。”沈芙这一声里明显带着喜悦。 魏宜修在发现程宁宁停步的时候也停下了，此刻听闻沈芙的叫喊，下意识转首看向了前方，看到的便是前方要黑的天际下的那一道几乎与天际融为一体的黑灰色身影。 世间万物在这一刻犹如静止。 程宁宁眼中只有顾秦，而顾秦眼中则是程宁宁与魏宜修并肩而立的身形。 刺痛从眸瞳传入心底，再从心底蔓延至全身，便是呼吸对于顾秦来说都是痛的。 沈芙看了看顾秦又看了看程宁宁，最后快速几步上前走到了顾秦的身侧，对着顾秦屈膝行礼，“公子。” 沈芙这一声犹如重锤，将眼前的一切静止给打碎。 顾秦动了，一步一步朝着程宁宁走了过去。 “公子，魏公子只是刚刚好与我们同路，便一道走了。”沈芙体现了何为皇帝不急太监急，顾秦和程宁宁两人都还什么都没说，她一副怕顾秦误会程宁宁的模样，急忙跟在顾秦身后解释着。 317:和好 实在是顾秦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冷凛，再加上本来顾秦和程宁宁两人之间就有结没有解开。 程宁宁就那么一步步看着顾秦朝着她走来，平静的心顷刻间跳动如鼓敲，砰砰砰。 本就不远，片刻的功夫顾秦就走到了程宁宁的面前，站在了离程宁宁一步之遥的地方，就那么黑沉着眸光定定地看着她。 就在程宁宁以为顾秦要跟她说什么的时候，顾秦却是转首看向了魏宜修，“魏公子。” 顾秦已开口，魏宜修也不好沉默，“顾公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顾秦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顾秦蓦然伸手牵住了程宁宁的手，然后转身便走。 顾秦这一行为惊愣了所有人。 程宁宁下意识顺着顾秦的力道前行，走了几步之后才反应过来顾秦牵了她的手，就那么一边跟着顾秦前行一边垂眸愣愣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他牵她手了，是不生气了吗？还是…… 最开心的大概要属沈芙了，在她眼里顾秦牵了程宁宁离开，就是和好了，“魏公子，告辞。”在跟魏宜修道了一声别之后就跟上了远去的顾秦和程宁宁，没有靠近，就远远地跟着。 魏宜修没想到顾秦疏离得这么直接，宣示主权也宣誓得这么直接，哪怕什么都没说。 魏宜修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前行。 不管怎样，过了今日程宁宁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疏远他，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 程宁宁就那么任由顾秦牵着她一路前行，起初是发愣的，后来是心跳如雷，再然后是慌乱至极，紧接着是不知所措，随后又是满目期待…… 各种各样的情绪，一路变化，一路伴随着程宁宁从路口回到家里。 “公子，夫人。” 院门打开，沈佑并没有因为顾秦牵着程宁宁出现而有半点诧异，只按规矩行礼。 再然后自觉地退至一边，努力把自己变成空气。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黑暗中，顾秦就那么牵着程宁宁的手，一步步地穿过院子，走入厅堂，再入内室。 差不多在顾秦牵着程宁宁入了屋之后，沈芙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了院门口。 见院子里没掌灯，也不见顾秦和程宁宁的身影，当下疑惑的询问站在院子里的沈佑，“哥，公子和夫人呢？” 她可是远远地看着人回来的。 “进屋了。” “公子和夫人看着怎么样？”她一直离着距离远远缀着，没听到两人说话，也不知道两人如何了。 沈佑微顿了一下神色，好似在思考，片刻回答，“不知。” “……”这个答案沈芙有些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我去煮晚膳。”丢下一句，沈芙就朝着厨房而去了。 沈佑朝一片漆黑的主屋看了一眼，随即抬脚跟上了沈芙，“我帮你一起。” 正屋内室里。 顾秦牵着程宁宁进了内室之后便没了动作，要说唯一的改变便是牵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好似一松她便不见了一般。 满室寂静，满目黑暗，但手上传来的温度告诉程宁宁，顾秦回来了，顾秦还牵了她的手。 她不知道顾秦是不是还在生气，但已经牵了她的手了，是不是说明不会不要她？ 这么想着，程宁宁杂乱了一路的情绪，在这个时候莫名平静了。 只要不是不要她就行，本来错的就是她，他已经做出这一步让步，她又还能要他如何。 一个用力，程宁宁当下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一动作让正在努力压制自己醋意的顾秦惊得当下回身，还未来得及开口，直接就被扑了一个满怀。 “相公，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能解释的。” 这几日，白日里忙碌着还好，但每每夜深人静，对她来说就特别的难熬，难熬中她不禁想了许多许多，将从与他相遇开始的日子直到她的欺骗展露，这一路来的每一个场景，一遍又一遍的想过，一遍又一遍。 她不想放手，所以不管他决定如何，她至少要争取一次。 结果如何她不知道，但她争取过，不后悔，哪怕抛弃所有。 顾秦以为程宁宁的甩手是推开他，万没想到换来的是她的柔软。 转变来得太突然，突然到顾秦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更不要说做出相对的回应了。 顾秦的沉默让程宁宁的心隐隐作痛，但她没放手，而是更加地拥紧。 “顾秦，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 这一次，程宁宁换了称呼。 “不用解释。”顾秦开口了，在程宁宁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而他这一冷凛开口让被打断的程宁宁彻底失去了解释下去的勇气。 这一刻，程宁宁好似被抛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只觉周身满是冰冷，侵入骨髓的那一种，抱在顾秦腰间的手力道一点点消散了开去。 他果真是连解释都不愿意听，所以拉着她回来只是因为责任吗？本以为…… “我信你。” “什么？”已坠入深渊的程宁宁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惊看向顾秦。 “我信你，宁宁，不用解释。” 有什么灼热了程宁宁的眼眶。 “对不起，丢你一人在家。” 程宁宁不敢说话，怕绷不住情绪，咬着唇直摇头。 “对不起，丢你一人在家，对不起。”一想到程宁宁被他独自丢下，顾秦就心痛得无法呼吸，只觉得说上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都无法弥补。 程宁宁直摇头，眸底的灼热已经达到了极限。 他怎么能那么好，明明错的是她…… “宁宁，对……” 程宁宁抬首直接吻上了顾秦的唇，吞没了他下面的话，眸瞳里的灼热夺眶而出。 明明错的是她，她怎么能让他一直道歉，她怎么能…… 程宁宁这一主动让顾秦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思念，反手将人给狠狠拥住，狠狠回吻了回去，带着满满的窒息。 无需任何的言语，只这一吻便足以告诉彼此，彼此还深爱着对方，像从前一样，甚至更甚。 318:我不是程宁宁 直到不能呼吸，彼此之间才微微退开一些距离。 顾秦并没有松开程宁宁，而是唇角上移，一点一点吻干了程宁宁的眼角，动作轻柔，疼惜尽显。 程宁宁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抱住了顾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头颈更是深埋于顾秦的脖颈间。 顾秦亦反手将程宁宁紧紧拥住，力道之大，好似要将其揉入骨髓。 一个紧紧相拥再次告诉两人，彼此是多么的深爱对方，深爱到要将彼此融入骨髓。 两人的情绪在这个拥抱中逐渐平复。 程宁宁不再害怕顾秦不要她。 顾秦不再害怕程宁宁不爱他。 “顾秦，我没有故意要骗你。”顾秦信她，但她不能不解释。 “我知道，我信你，不用解释。” “我要告诉你，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不会有下一次。”他再也不会犯傻的以为她不爱他。 “我不是程宁宁。”程宁宁一急直接说出口了，说完之后才发现真要说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难。 程宁宁的话让顾秦愣在了那，满脑子懵，“什么意思？”他想过千万种原因，却没想过这样的一个原因。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我不是原来的程宁宁，实在要说，身体是的，灵魂不是，具体我也解释不清。”对于怎么出现在这的，程宁宁自己也很懵，“我也叫程宁宁，从小学医，所以有一手医术，我会做饭，会采草药，会弹琴，会跳舞，会……” “会离开吗？”顾秦没往灵异上面想过，但这么一听许多事就解释得通了，为何她会差异那么大，为何她要慢慢改变，而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只想要知道她会不会离开。 程宁宁解释得有些慌忙，却没想到顾秦接受得这么快，她都还没解释完。 而她不知道的是，顾秦在选择相信她的时候，就枉顾了一切的缘由，他只要她不离开他，别的怎样都好。 “会离开吗？”没得到回答的顾秦心咯噔了一下，忍不住收紧拥着程宁宁的手再次问了一遍。 “……”这个问题她没想过，毕竟她来的时候来的那么突然。 程宁宁的沉默让顾秦的心沉入了深渊。 “不要离开我。”短暂的分离他都是为了更好的将来而忍受，若是没有她，他要怎么办。 “好。”程宁宁不知道会不会离开，但让她选择，她不会离开，至于爷爷，爷爷说过他的愿望就是她找到归属，若是爷爷知道了，一定会赞同她的做法的，只是她不能再尽孝了。 “会弹琴？”顾秦没有继续深究这个忧伤的话题，不管怎样，他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会。”她出生中医世家，所学皆是古韵。 “会跳舞？” “是。”这就是她的爱好了，她学了好几种舞蹈。 “还会什么？” “会做胭脂，会做药膳，会……”程宁宁如数家珍，但凡她会一点点的东西她都说了出来，这种不用再苦心隐瞒的感觉真的是太畅快淋漓了。 她终于可以做自己，不用再做别人了。 在程宁宁说完之后，顾秦方才知自己所知不过程宁宁的一角，才知他的小妻子真的就是一个宝藏。 本就舍不得放开她，现在就更舍不得了，他想要一一见证她的好，用一生去见证。 “宁宁。” “嗯？” “我爱你。”话落间，顾秦再次吻上了程宁宁的唇，连给程宁宁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无论是他的话还是他的吻。 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被他给按在了一侧的榻上，被他用炙热的温度夺取着呼吸。 程宁宁心间的温度一如唇上的温度，炙热无比。 在他知道她是她之后，他说他爱她，他说他爱她…… 程宁宁双手收起，紧紧攀附着顾秦的脖颈，用着更热烈的回吻回应着，回应着他的吻，回应着他的爱。 直到快要窒息，彼此才微微退开一些距离，却依旧额抵额，鼻抵鼻…… “我也爱你。”刚一微微退开些距离，程宁宁带着爱意的表白便脱口而出。 这一句直撞顾秦心底，撞得他心魂荡漾，撞得他只觉得死上一次都甘愿。 “什么？”一句反问带着低哑。 程宁宁以为顾秦没听清，微微松开了抱着顾秦脖颈的力道，使得彼此之间唇齿的距离又微微退开了一些。 “我说我爱你，顾秦，我爱你。”程宁宁不吝啬的再一次说出爱意。 “你怎样？” “我爱你。” “爱谁？” “爱你。” “谁？” “我。” “怎样？” “爱你。” “谁爱我？” “我爱你。” 程宁宁以为顾秦没听清，顾秦怎么问她怎么答，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被顾秦套路了，这一套路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我爱你了。 这么一想，程宁宁不依了，“你欺负我。” “怎么欺负你了？”又听到小媳妇软软的娇音了，顾秦只觉得通体舒畅。 “骗我一直说。” “说什么？” “说我爱你。” “说你什么？” “爱你。” “谁爱？” “我。” “你怎样？” “我爱你。”说到这，程宁宁发现自己又被套路了一波，她怎么就没发现顾秦说话这么能套路人，不过…… 她甘愿上当。 “我也爱你。”这一声来自于顾秦，说话间，顾秦侧躺在榻上紧紧将程宁宁给拥紧在怀里，“宁宁，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冷战了好不好？” “我没有，是你不理我。”程宁宁委屈极了。 “是你躲我。”这事顾秦也委屈。 “我哪有？” “有，以往每日早上在我怀里醒来都抱着我蹭，上次就躲了。” “不是你不搭理我，我以为你生气了吗？” “我以为你不爱我，怕你说不爱我，我不敢听。” 一听这话，程宁宁不干了，“顾秦，你脑子进水了吗？我哪里让你看出来我不爱你了？” 大概是气急，程宁宁缩手紧攥着顾秦的衣襟，一副问罪的架势。 “事发突然，有……有怀疑也是难免的……”顾秦说得很心虚，如今想来这事的确是他脑子进水了。 “是，我是欺骗了你会医术的事，但我爱不爱你看不出来吗？你不是很聪明？就是这么聪明的？”事情已经说开，程宁宁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319:顾相公的醋意 “我……”这事的确是他犯蠢了。 “还不听我解释，我一解释就躲，一解释就躲，搞得我都以为你不要我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家里多难过。” 刚刚还一副猛虎的气势，一说到这，程宁宁立刻变成了一只蔫了的猫。 顾秦心疼地将程宁宁紧紧拥住，“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都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我离开的那日晚上我就想回来了，但出了不了县学。” 本来程宁宁挺难过的，但一听顾秦这话，莫名有些幸灾乐祸，“活该，谁叫你跑的，你知道我那日为你准备了什么了吗？” “什么？” “没什么。”是他自己不珍惜，可不怪她。 顾秦直觉错过了什么，“宁宁，你告诉我。” “不要。” “那透露一点。” “不要。” 这态度之坚决，顾秦越发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心里跟猫爪的一样，却也没再问，因为他知道问了她也不说，但不代表他放弃，他总有办法知道的。 “今日你怎么跟你魏宜修一起？”两人之间的矛盾解决了，他得算算这魏宜修的事了，要不是怕矛盾没结束会让他的宁宁误会，他一回来就算这事了。 他看到的时候简直就世界灰暗了，还好他坚信他的宁宁不会移情别恋，但即便是如此，还是很不爽。 “巧合。” 程宁宁说的是实话，但顾秦听着觉得很不走心。 “怎么就巧合了？从普仁药房回魏家不走这边。” “这我不知道，他自己说今日休息，在这边跟朋友讨论字画的。其实本来也不一定遇上，主要是我遇上了点麻烦，他帮了忙，也就这么遇上了。” “什么麻烦？”一听麻烦二字，顾秦的心就提了起来。 “还不是陆小小那个大小姐，我哪里知道她脑子怎么就抽风了，说我害她被她爹娘骂，被她爹娘禁足，这不就找了无赖来堵我，本来就几个人，都被沈芙收拾了，哪里知道无赖去找救兵了。本来我和沈芙准备趁机离开的，就在这时候陆小小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这一耽搁，我们就被十几个无赖给围堵了。无赖不认人，连她一起要堵，她就自爆自己是雇主了，还当我的面给无赖钱，让他们收拾我跟沈芙。这脑子……” 程宁宁都无力吐槽了，这得多自信，才觉得她以后不会找她麻烦。 程宁宁是吐槽，顾秦却是黑沉了眸子，他果真是让陆家只是坏了些名声是轻的了，看来还得下重点的手。 “我吃过狗蛋的亏，所以随身带了自制的药粉，刚要动手，魏宜修就出现了，身手还不错……” 程宁宁就是实事求是的诉说，但这一句，顾秦听得刺耳，以至于掐在程宁宁腰间手忍不住用了力，“不许夸他。”醋味十足。 “本来身手就不错。” “宁宁。” 听着顾秦满是醋味的警告，程宁宁乐极了，不过没太过。 “魏宜修跟沈芙联手揍了那些无赖，无赖一听魏宜修魏家大少的身份，都麻溜地跑了。我道了声谢就分开了，谁知他说这边回魏家近，路是大家的，我总不能不让人家走吧。” “走路就走路，用得着谈得那么欢吗？”顾秦这醋意都飘出十里了。 “哪里有，你不要污蔑我。” “宁宁，虽然天色近黑，但还有光亮，我不瞎，看得见。” “看得见我也没有相谈甚欢，我就是跟他解说了一些药物的特性。” “你一个药童，他问你这些做什么？” “前几日有人到药堂里闹事，说药堂里的药有问题，大夫说没开错药方，最后说我抓错了药，那我哪里能承认，我看了药渣，辨别出来药不是药堂的，是别家的，把那人怼走了。” 程宁宁说得很轻松，但顾秦却听得心一凛，这一听就是遇到麻烦了。 “说清楚点。” “我说的不清楚吗？” “你把那人去闹事开始到后来被你怼走，详细讲给我听一遍。” “查户口也不用这么细致吧！” “宁宁。” “好。”程宁宁秒怂，其实她知道顾秦这是关心她，“那日……”程宁宁当真开口一点一滴的将那日那人从进药堂到离开的细节一一讲给了顾秦听，说完后，“那天我老难过了，那李大夫骂我，让我回家相夫教子，你跟我闹冷战，你都不知道我多怕你不要我……” “再也不会了。”顾秦越发的觉得自己混蛋。 程宁宁就是撒撒娇，也不是真的埋怨，见顾秦放在了心上，便继续了话题，“这事还不算，第二日魏家那个魏新知，就是魏宜修的弟弟，就他那肾亏的模样给我提鞋我都不要，还说我仗着几分姿色胡来，他都骂我师父了，我难不成当没听见？我看他一眼都嫌脏眼睛。魏家的那个老的也护短，明明他儿子骂我，还调戏我，还说我不好，这短护得也极致了。” 听到这，顾秦周身已经杀气满满了，他竟是不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宁宁遭受了这么多。 “不过我也没吃亏，怼得他父子脸都绿了，本来我以为龙生九子来着，那模样果真不愧是父子，这么一对比，那魏宜修就跟捡得似的。” “不许帮魏宜修说话。”顾秦是何时都不忘吃醋。 “我没有，我这不是怕你不知道那对魏家父子啥样，给你做个对比嘛，毕竟你见过魏宜修。” “魏宜修也不见得是个好人。”顾秦实话实说。 但这落在程宁宁耳中就是诋毁了，但程宁宁也没当一回事，毕竟顾秦就是吃醋而已，她还不至于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而埋汰自己的相公。 “那天夜里，魏新知就被人套了麻袋打了闷棍，在巷子里昏迷了一夜，着凉了，烧得不清，第二日魏家来药房里找大夫的。霍晗昱说去了三方人揍了魏新知。” “霍晗昱怎么知道？” “他是其中一个啊！” “他为何要揍魏新知。” “帮我出气。” 320:怕气不死他 “宁宁……”他不在家，他的宁宁到底给他招惹了几个情敌，他是不是该庆幸他反省得早，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媳妇就不是他的了。 “弟弟，弟弟，霍晗昱是弟弟，你知道的，上次人家还帮了咱，我这还差人家一顿饭呢！刚好你在家，明天请人家吃了，把这情意还上好了。” 还请吃饭？ 这真是怕气不死他。 不过这事的确要谢。 “酒楼里请一顿。” “说好我亲自下厨的，咱不能出尔反尔。” “……”他知道，但，“就这一次，以后不要随便允诺给人下厨，感谢可以送礼物，你只能给我一人下厨。” 论有一个醋意满满的相公是什么感觉？ 绝对是幸福的感觉。 “好。”程宁宁眯着眼睛应了一声。 提到尤家的事，顾秦也想起了另一件事。 “释俊哲和邓玉鑫明日约好了去尤兄家看孩子，我们明日也去探望一下。” “好，刚好我也可以帮孩子检查一下。”都暴露了，她也不用隐藏什么了。 “嗯。” “那我们早上去，还是下午去。” “下午去。” “好。” “给你带了东西，是邓兄给你的。”提到邓玉鑫和释俊哲，顾秦又想起来了胭脂的事。 “什么东西？” “你等一下。”说着，顾秦从榻上翻身下地，几步走到桌边点燃了油灯。 顾秦起身下地，程宁宁也跟着从榻上坐起了身。 油灯亮起的刹那，程宁宁不适应地抬手挡了一下眸子，待适应后放下手臂的时候，面前便出现了几只可爱的机器猫。 “这是什么？”程宁宁边问边接过打开。 “邓兄家里是卖胭脂的，之前你给我的书签被他看到了，他喜欢这个图案，让我把书签送给他，你给我的东西我没送，他也不强求，我就给他临摹了画，他回去弄在了胭脂盒子上，这是上一次休沐回来，他给我带回来的。我记着回来找你，一早就把胭脂放在了身上，在身上放了一天，一下学就回来了。” 然后一回来就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最后一句顾秦没说出口，但光想着，就觉得好扎心，他以后绝对不给任河男人乘虚而入的机会，绝对不会，太扎心了。 顾秦话落的时候，程宁宁已经打开了胭脂盒，光看着就知道是上品胭脂，比她在镇上见过的那些不知道好了多少。 “你这个室友，绝对是好室友，这胭脂是上品。” “他本来说跟我分成的，我没要，他便给我带了这个。” “值得深交。”人品可见。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表示赞同，“你之前又给他画了几幅别的画，他欢喜极了。” “喜欢就好。” “他们知道你救了尤兄的妻儿，说有机会想见见你。” “医者本分。” “他们说你蕙质兰心，说我挖到宝了，问我哪里娶的。” 一听这话，程宁宁眼睛都笑眯了，谁不喜欢被人夸赞，“有眼光。” “谁有眼光？”见程宁宁这欢喜的模样，顾秦忍不住弯腰欺身上前。 “当然是……”程宁宁下意识抬首回答，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对上了顾秦近在眼前的眉眼，一下子愣在了。 从在路上碰见再到回到家以及刚刚，一直都在黑暗之中，或者说直到此刻才发现刚刚一直在黑暗之中。 “怎么了？”本来想逗弄一下程宁宁的，见程宁宁看着他不说话了，顾秦一下急了。 程宁宁没说话，而是抬手摸上了顾秦近在眼前的面庞，满目眷恋，“今生有幸，得做汝妻。” 顾秦觉得吃十个蜜罐子的蜜都没有这么甜。 “是吾之幸，与汝相遇。” …… 沈芙人在厨房里，心却一直系在堂屋里，那叫一个焦急。 “哥，怎么一直没动静，回来的时候公子面色就不好，你说公子是不是生夫人气了？你说夫人跟公子会不会和好？” 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半点动静，沈芙再也按耐不住，一个劲的问沈佑。 沈佑被问得满脸黑线，他怎么知道，他又没有透视眼，但他要是敢这么说，沈芙得揍爆他。 “公子既然回来了就代表不生夫人气了，还是牵着夫人回来的，就更该不是了。” “那不一定，你知道我们遇到公子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吗？我们和我那上司魏家公子在一起，当时夫人与魏家公子正聊着天，公子那脸色啊，黑得能滴出墨，我总觉得公子生气了。” 沈芙本来没觉得，但这么久没动静，沈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担心程宁宁。 听完沈芙的话，沈佑忽然不确定了，他也是男人，要他站在顾秦这个位置，得生气。 “没有争吵声就说明无事，我们等等就好，公子多疼夫人我们也看到了，不会有事。” “真的吗？” “嗯。” 被沈佑这么一安抚，沈芙不安的心安定了些许。 等啊等，等啊等，终于堂屋那边的灯亮了，沈芙的心一下子也跟着亮了起来，这是不是就说明没事了？ 又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一会儿，顾秦出来了，还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坐在小马扎上的沈芙见顾秦走了过来，当下速度站了起来。 “公子。”这一声来自于站着的沈佑。 “公子。”这一声来自于速度站起来的沈芙。 站定脚步的顾秦看向了沈芙，“宁宁喊你过去。” 听这一声宁宁，还有这传话，沈芙顿时明白这是公子和夫人和好的信息，当下开心极了，“是。” 喜悦溢于言表地应了一声，沈芙速度错过顾秦朝着亮着灯的堂屋而去。 沈芙走了，顾秦看向了沈佑。 沈佑一直记着上次顾秦离开时所吩咐的事，此刻见顾秦看来，当下抬手抱拳禀报，“禀公子，容纳十人的小宅院已经于城东买好。”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而是，“魏家二少爷魏新知被揍这事你可知晓？” “知道，魏新知对夫人不敬，小芙回来说了，小芙气得要去揍人，我拦住了她，去敲了魏新知闷棍。” 321:沈佑是第一拨 “你去的时候，魏新知如何了？” “喝醉了酒，在骂夫人，我没太下死手，怕闹出事不好处理，就简单地揍了一顿。” 也就是说沈佑是第一拨，霍晗昱应该是第二拨，去的时候魏新知已经被揍了，也下了手，但可能没揍昏迷，不然不能知道后面还有一拨。 要是霍晗昱是第三拨，就算看见魏新知被揍了，也不能知道是两拨人动得手，就只能是中间那一拨。 那么最后一拨是谁动得手？ 是魏新知的仇人趁机而为，还是有人想趁机…… 顾秦莫名的想到了魏宜修，同一晚发生的事总不好是不同的理由，哪里那么巧，那么就是同一个理由，又或者是事先知道顺势而为…… 跳过这个，说到魏新知，被人揍了能不报复？ 魏家的那个妾变妻的妻，就是魏新知的娘可不是什么善茬，护短得紧，儿子被人敲了闷棍，能没有动作？那可是一个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主。 当年他在县学的时候，有一个同窗得罪过魏新知就被报复过，还是被无故牵连的那一种。 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但却提醒了他，他必须未雨绸缪。 “你的身子如何了？” “已经感觉不到不适了，夫人说再换一次药吃上半个月便无碍了。” “可能大幅度动武？” “可以。” “明日过后，夫人上下工的路上你都暗中跟着，其余时间你便去城东那里。” 他明日去买人得再相看几个人，这里才是县城，以后去了京都，他要拿什么护着他的宁宁，他不仅要做买卖赚钱，还得培养势力，不然他拿什么护？ “是。” “上次我离开后，夫人回来后与出去前有什么不一样？”程宁宁说为他准备了什么，他一直记着。 闻言，沈佑沉默着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回道：“手里多了个包裹，小芙说夫人买了一件很漂亮的衣服，说是要穿给公子看。” 穿好看的衣服给他看？仅仅这样？ “这事当我没问过。” “是。” …… 沈芙进到内室的时候，程宁宁正坐在靠床头的梳妆台边摆弄胭脂盒。 “夫人。”沈芙几步走过来屈膝行礼。 “顾秦给我带了胭脂，他同窗送的，好几盒，我用不完，给你两盒。”边说，程宁宁边取了手边的两盒胭脂递给了沈芙，“胭脂品质上等，不花妆，还舒服，很纯天然。” 虽然才到手不多久的时间，但程宁宁自己会做，便自有研究。 “好可爱。”胭脂不胭脂，沈芙都还没来得及在意就被胭脂盒上面的机器猫团案给吸引了。 一边惊叹，沈芙一边接过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观看。 闻言，程宁宁不由得觉得顾秦的那个室友真的是有经商头脑，把这玩意搞在胭脂盒上，虽然看着没有很高档次，但是很容易吸引女子的视线，也不免有许多人喜欢，不喜欢的就可自去喜欢那些看着高端大气的，算是多了一种消费人群。 拿在手里稀罕了两下，沈芙又递回给了程宁宁，“夫人，我用不着胭脂。” “怎么用不着了？是个女子就用得着。” “我家以前做镖局，常年在外面跑，用不着这玩意，所以我娘就没教，我也不会。我以前也偷偷化过，跟猴屁股一样，丑死了。” “……”她能说她白瞎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了吗？不过不会化妆的女子也有，她能懂，“我教你，多大的事。” 说着，程宁宁直接起身拉着沈芙坐在了她刚刚坐的椅子上。 虽然她已许久不用，但是打扮用的胭脂水粉，为了保持人设一直随身携带，更不用说现在顾秦又给她带了新的，且她现在马甲已经掉了，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刻意掩盖。 “夫人，我……”沈芙企图挣扎起身，却是被程宁宁一把给按着坐了回去。 “等着夫人把你打扮成美女，你会求着我教你化的，告诉你，夫人我不仅会化妆还会梳发，绝对美美的。”开玩笑，怎么也是个入汉服坑好些年的袍子，这化妆盘发的技能早就练就的如火纯情了。 沈芙来不及再次抗议，已经被程宁宁扯了发带，再然后耳侧响起的就是程宁宁的命令，“抬头，闭眼……” 沈芙也是女子，还是个少女，如何不想自己美美的。 之前因为美色差点出事，她把脸都毁了，也幸得夫人给她配了药膏，面上的疤痕淡了许多，尽管还有，至少比之前好很多了，没那么狰狞了。 在让沈芙闭眼后，程宁宁就没再让她张开眼，这孩子也乖，就一直闭着眼，直到…… “好了，你看看。” 随着程宁宁的这一声命令，沈芙慢慢睁开了眼，在看见铜镜里的女子的时候，只觉不可置信。 她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脸颊有伤疤的地方，此刻那里根本看不出伤疤，只有一束好似缠在藤蔓上的梅花，娇艳至极，更衬得她这张脸娇艳至极，衬得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夫人，这……真的是我吗……” “当然，你本来就很好看，再化个妆必须是更好看的。” “我……” “别你啊你的，去给沈佑看看，看他还认不认得出你？你不是说他总说你野，说你像小子吗？去给他看看，咱小芙是美少女，才不是什么小子。” 程宁宁这话好似戳中了沈芙的心，前一刻还恍惚的沈芙立刻斗志昂扬，“对，去让沈佑看看，省得老说我像个小子。” 说着，沈芙就立刻起身几步朝着屋外冲去，跑到院子里就喊，“沈佑，沈佑。” 沈佑本来就站在厨房门口，厨房里面是顾秦在那亲自下厨给程宁宁做饼。 堂屋跟厨房本来距离就不远，沈芙这一冲出来一喊，沈佑立刻下意识抬首就看了过去，这一看当下就恍惚了眼。 沈芙却是不自知地冲到了沈佑的面前，像只斗胜的公鸡昂着头，“怎样？我好不好看？我不是小子对不对？” 孩子气的动作，却有着少女的容颜，这一刻沈佑突然惊觉，妹妹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追在他后面的那个小丫头了。 322:穿上红纱 不，早长大了，在爹娘死后。 沈佑抬手轻摸了摸沈芙的发顶，“嗯，好看。” 真好，妹妹又如从前那般了。 这一刻，沈佑只觉得喉头有些酸涩，他要更努力的为公子办事，这样妹妹就能留下一直跟着夫人，也能一直这般开心快乐，像从前一般。 “夫人给我弄的，夫人的手很巧对不对？我会好好跟夫人学。”见沈佑没刺挠她，沈芙也顺了毛。 “嗯。”沈佑轻应着又拍了拍沈芙的发顶。 再然后沈芙满足地转身就蹭蹭蹭的朝堂屋跑去了。 沈芙过来的时候，顾秦也看到了，的确与之前有天壤之别，不过顾秦看到的就是他的宁宁手段厉害，如此，要是他的宁宁给自己弄一下，会变成什么模样？ 还有沈佑之前说的什么新衣服，顾秦莫名有些期待。 …… 今日吃饭的气氛特别的好。 虽然天气越来越凉，但沈芙却感觉到了暖意，真好。 吃完饭之后，程宁宁要沐浴，沈芙刚要去帮程宁宁取水，便被顾秦抢了活计，而她则是被吩咐洗洗去睡觉。 看着顾秦还像从前那般疼惜程宁宁，沈芙更开心了，很识趣的就躲回自己屋里去了。 而程宁宁这沐浴是有目的的。 在顾秦帮她将耳房里的木桶给放满水的时候，程宁宁直接将顾秦给撵了出去，撵出内室的那一种。 顾秦不疑有他，毕竟程宁宁一直都很羞涩，哪怕已经坦诚相对，当下就乖乖出门了。 程宁宁确定顾秦离开了，便去衣柜里取衣服去了。 上次休沐买的那件红色纱衣因为看着难受，在屋里里放了一天后，第二日就被她给收进了柜子里。 早一会儿顾秦问的时候她没有说，不是不说，而是…… 夫妻许久，她更是与他互通了心意，就更该把自己给他了…… 看着红色纱衣犹豫了片刻，程宁宁一咬牙便拿着那层红色的薄纱以及白色里衣转身就进了耳房。 沐浴的全程，程宁宁心跳如雷。 洗完后，程宁宁看着红色的纱衣又犹豫了片刻，最后一咬牙穿上了。 孟浪就孟浪吧，反正又不是给别人看，而是给她男人看，这叫情趣。 上次本来是买来讨好他的，现在讨好是不用了，但也不是没用。 既然买了，总不能放着浪费，他不是一直想…… …… 程宁宁洗澡要多久时间顾秦是知道的，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顾秦便推门而入了。 果然，程宁宁穿着白色里衣正坐在榻边低着头用干布巾绞着头发。 绞着头发的程宁宁看着很是淡定，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慌乱，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干过的最大胆的事。 当顾秦的脚步站定在她的眼帘下的时候，程宁宁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嗓子眼了。 “我帮你擦。”顾秦没觉得程宁宁哪里不对，见程宁宁自己擦头发，就要帮忙，说着就伸手去接程宁宁手中的布巾。 程宁宁却是下意识如触电般往一侧闪躲了一下，不只是手臂，而是整个人。 闪躲完之后程宁宁就后悔了，她这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蹭得一下整张脸都红了。 顾秦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愣了一下，“宁宁？”不解地喊了一声。 “我洗过澡了，你没洗，不要靠我。”程宁宁硬着脖子快速地找了这么个理由。 “宁宁。”顾秦又喊了一声，这一声带着委屈，他这是被自己媳妇给嫌弃了。 “洗澡去。”程宁宁故作镇定地抬首自认为凶狠地瞪了顾秦一眼，随即速度借着擦头发的动作又低垂了下去。 而这她自认为凶狠的一眼落在顾秦的眼里简直就是风情万种，特别是配着那红晕的面庞。 顾秦没以为程宁宁是羞的，只以为是洗澡闷的。 “好，我去洗。”媳妇嫌弃了，他能怎么办？ 虽然他本来也准备洗的，只是看她头发湿，天气凉了，怕她着凉，想先帮她把头发拧干。 说着，顾秦转身便去衣柜取了衣服，然后去耳房收拾收拾洗浴了。 感觉着顾秦的气息远离了，程宁宁要跳到嗓子眼的心才勉强安定下来。 再然后，在听到顾秦出来去厨房去取水的脚步声的时候，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直到顾秦在耳房内不出来，程宁宁这才渐渐平定心跳，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感觉自己坐了一趟过山车一般。 …… 顾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床榻边哪里还有程宁宁坐着的身影，有的只有程宁宁蜷缩在棉被里的身影，一头绸缎般的乌发就那么披散在床榻以及棉被之上。 这会儿顾秦终于感觉到程宁宁的奇怪了，从刚刚他洗澡前到现在，哪里奇怪也说不上，反正就是觉得程宁宁有些奇怪。 不过顾秦没多说什么，而是几步走到了榻边，伸手去摸了摸程宁宁披散的发丝，已经半干了，但还需要再多擦擦。 顾秦也没说什么，直接起身去一侧柜子里取了干布巾就帮程宁宁绞发。 “宁宁，你是累了吗？” “嗯。”程宁宁闷哼了一声。 “那你睡，我帮你绞头发。” “不想睡，就是懒得动。”大概是背对着顾秦，又缩在棉被里，程宁宁胆子又肥了点。 “刚刚我就要帮你擦，你嫌弃我。” “没有。” 顾秦也没追究，他知道她没有，就是逗逗她。 “我有事跟你说。”关于明天买人的事，需要大量的银子，且他也不想瞒着程宁宁，刚刚程宁宁洗澡的时候，他又去跟沈佑商量了一下具体事宜。 “什么事？” 顾秦的声音很是一本正经，这让背对着顾秦的程宁宁不由得翻转过来身子看向了他。 “我想做些生意。” “生意？”程宁宁讶异了一下，也就只一下，“你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吗？” “本来准备观察一下市场，看看哪一种成本低获利快的，想先赚些本钱，再入手其他。”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你现在打算如何？”说起了正事，程宁宁也没了羞涩，很是正色，人更是从躺着变成了坐了起来。 “你躺着。”顾秦还记得程宁宁说累。 323:穿在身上不是给我看的吗? “没事，我帮你也绞绞头发。”说着，程宁宁扯过一侧放着的干布巾，抬手就抓起顾秦散落在肩上的墨发放在干布巾里绞了起来。 见此，顾秦没再阻止，而是接着叙述，“沈佑以前走镖替商行去南方拉过货，那边生产布料，买得多特别的便宜，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物件，我只需要花费走镖的物力，将那些货物拉到这边来卖，便能赚取利润。长久做下去，需要自己的人比较好，所以明日我打算去人牙行再买些人，落脚地我上次回来就让沈佑去城东看好了，到时候买了人放过去让沈佑训练一段时间，过一个月的样子便去拉货，我们可以先拉几趟货赚点本钱，然后再想其他销路。” 程宁宁没做过生意，但是买卖过中药材，其中的道道她很明白，而这与顾秦所言乃是异曲同工。 “可以，这个可行。”程宁宁当下赞同，“但你想过卖给谁了吗？没有销路，即便是便宜的，也不一定有人敢要，且那些老谋深算的商家肯定会看你是新人坑你。” “这个我还没看好，我需要考察，但既然做布行生意，且我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这祁县，就只能找祁县内的布行比较靠谱了。” “你拿主意就好。”这些程宁宁不拿手，“其实，最赚钱的方法，就是我们有货源，面料便宜，如此做出来的成衣便能多赚取银钱，卖成衣可比卖布料赚钱多了。” 程宁宁不懂做生意，但里面的门门道道还是知道的，毕竟现代网络那么发达，许多东西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想赚钱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手艺了。 “我知道。”这个顾秦知道，“不过我们没有绣娘，当然，这个可以买，但做成衣要扎根不容易，毕竟人家开了许多年有老客户，不见得会来买我们的，主要是摊子铺大了，我们的本钱不足。” 本钱不足才是最致命的。 “我们先赚本钱，本来我们也在这里待不久，待相公你考上功名，哪里还会在这，这摊子一时半会儿也支不起来，等我们支起来又要离开，也舍不得。” 程宁宁坦白了自己不是原身，却是没有说顾秦会做权臣的事，不是想要隐瞒，而是不想再生误会，她爱他是真，她问心无愧。 且就顾秦的才情，便是她不说，他也有那个自信，毕竟蛰伏这么多年不就是奔着功名去的，她也信他能。 “嗯，不过你说的可以记着，等以后安定了可以实施。” “好。” “这些是我的初步设想，具体的，我明日去了人牙行看看之后再说。”关于要培养势力的事，顾秦先隐瞒了，他不想让她跟着为那些没发生的事操心，这些他来就好，她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好。” 这事到这就算短暂的结束了。 “宁宁。” “嗯？” “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 “今日你给沈芙化的妆容很好看。”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手笔。”程宁宁立刻嘚瑟了。 “我想看你为你自己画一个，可以吗？” “想看？” “想看。”他觉得他的宁宁若是画了那妆容一定很惊艳。 “明早，现在天色晚了，化上了还要洗。” “好。”顾秦没强求，第一个目的达到了，那么就第二个了，“画完后你能不能穿你上次我离开那天买的衣服。” 听完顾秦的话，程宁宁帮顾秦擦拭头发的动作僵住了，脸蹭得一下红了。 顾秦还不知，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而去，“不是说穿给我看的，明日穿好不好？” 说着顾秦求证地看向程宁宁，却见她整个人僵在了那，“我……” 顾秦还没来得及问是不是说错话了，程宁宁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速度往床榻内侧缩去，再然后将整个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反应之大，顾秦直接愣在了那。 而程宁宁蒙上被子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顾秦那么聪明…… “宁宁，是那衣服有什么问题吗？”果然顾秦一语命中红心。 其实刚刚他去柜子里取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一件大红色的罗裙，很好看，那衣服以前没见过，他可以肯定是程宁宁新买的。 但就是件好看的红色罗裙吧，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还是说…… “宁宁。”顾秦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 程宁宁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顾秦这一声试探性的话语刚落下，直接被猛然坐起来的程宁宁给扑倒了床榻上，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程宁宁夺去了呼吸。 顾秦愣了一下，随即直接双手揽住了程宁宁的腰身回吻了回去。 刚回来那会，他的心思在解开矛盾上，在吃醋上，所以没别的心思，而现在，这干柴烈火的，小媳妇又这么主动，吻着吻着顾秦反被动为主动反压了程宁宁，顺着她的唇角滑向脖颈，一点一点往下移动…… 当里衣衣带松开，露出里面的红色纱衣，和那红色纱衣下的若隐若现，顾秦…… 程宁宁是带着羞涩以虎狼之姿扑向顾秦的，再然后被顾秦吻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直到此刻顾秦停下她方才想起…… 顿时羞涩抬手就去捂顾秦的眼睛，“不要看。” 顾秦倒是没推开程宁宁的手，而是暗哑着声音道：“宁宁穿在身上不是给我看的吗？” 若他没猜错，这红纱应该是那罗裙的外衣，怪不得他觉得那罗裙少了点什么，现在知道少了点什么了。 不过这少得好，少得好…… 程宁宁咬着唇不说话。 这一次顾秦抬手拉开了程宁宁的手按着，这一拉便露出了他炙热的双眸，程宁宁那羞怯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看得顾秦…… “宁宁。”一声呼喊甚是低哑。 他上次果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干出离开的蠢事，幸好他的宁宁还愿意为他再准备一次。 程宁宁咬着唇瞪着顾秦不说话，动又动不了…… 324:矜持那东西喂狗去吧 “宁宁。”顾秦又喊了一声，然后垂首吻了上去，他现在只想将她给融入骨髓。 许久之后。 程宁宁难受得动了动身子，“顾秦。”水汪着眼睛看着顾秦喊了一声。 汗珠从顾秦的额头上滴落在程宁宁的面上，顾秦却是隐忍不发，“宁宁，待我考上功名……” 程宁宁傻了，什么逻辑？ 欺负她欺负到临门一脚跟她说这个？竟然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个？ “不要，我要现在。”都这样了，矜持那东西喂狗去吧，反正是夫妻又不是别人。 程宁宁感觉此刻自己深刻体会到之前她来月红顾秦的崩溃感，但她来月红那是没法，他这是什么理由，他又不来月红，且他之前不是一直想…… “乖。” 乖你妹，程宁宁想骂粗话。 都这样了，程宁宁打算霸王硬上弓，当下便欲翻身反压顾秦，顾秦再次开口了。 “我不想让你怀孕。” “这什么理由？你不是一直想你考功名我给你生孩子传宗接代吗？” “那是从前。” “现在哪里不同了吗？” “那一天尤家，我不想你那样，我没办法陪在你身边，我不想你独自一人承受那些。尤嫂子命大，遇到了你，你呢？我不想赌，世上没有那么多幸运。” 程宁宁没想到顾秦是因为这，既然他不想那么早要孩子，她也不要，毕竟她身子也不大，生孩子也不急，但这临门一脚的事…… “那我吃药，不影响。” “伤身。” 程宁宁想揍人。 “我自己配药，无碍。” “我不同意，是药三分毒。” “……”程宁宁真的想揍人，显然这不现实，但咬人还是可以的，程宁宁直接张口咬在了顾秦的脖颈上，力道没有很大，却也没有很小，显现出刺痛感来表示自己的愤怒还是够的，“顾秦，你故意报复我是不是。” 此刻的程宁宁像极了一只被惹怒的豹子。 “我没有。” “你既然在乎这些，早干嘛了？现在跟我说这个？”什么时候说都比临门一脚的时候说好吧。 “刚想起来。” “你怎么不完事了才想起来。” “你太诱人，我没忍住。” 合着还是她的错了，她哪里知道他…… 都到这了，程宁宁还是不甘心，抱紧了顾秦蹭了蹭，“相公……” 程宁宁这一动这一喊，顾秦…… “宁宁，待我考上功名……” 她都这样了，他还这样，她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扭，“你要是考不上怎么办，一辈子就只看着我不吃？让我跟你守活寡是不是？” “不会，明年我定高中。” “你怎么不说你后年定高中的，考上举人就完了？后面还有春闱，考进士，你还考不考？考不上一样不安定，一样不能陪着我……” 程宁宁气得直接刺挠起了顾秦。 “好，那就后年春闱后，宁宁放心，我有信心高中。” 程宁宁只想给自己一巴掌，现在好了，明年秋闱变成后年春闱了，合着她要守着一个定了名分的男人两年才能吃到嘴。 撩她无数次，她都主动献身了，现在给她来一句养着…… “滚。”程宁宁忍不住了，直接骂人，还连带拳打脚踢撵人的。 顾秦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但他宁可程宁宁气他，也不要她出现像尤嫂子那般，他害怕。 而刚刚，的确是她太诱人，他没忍住，下次他……他忍住…… 顾秦知道自己错了，不说话，就抱着程宁宁，任由她手脚并用的推攮他…… …… 程宁宁都忘了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了。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遇到这么憋屈的事了。 抛弃所有做出那等孟浪之事，结果她的男人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给她来了那么一出，这就算了，还告知未来两年她得做尼姑，这特么简直…… “早，宁宁。”看着怀中醒来的人，顾秦道了一声早。 “早你妹。”程宁宁抬眸就是对着顾秦一瞪眼，爆了一句粗口直接就速度起身。 扒了马甲的程宁宁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 “我没有妹妹。”顾秦一本正经道。 刚坐起的程宁宁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顾秦的心口，“我说早你妹就早你妹。” “好。”顾秦完全能感受到程宁宁的怒意，哪怕已经过了一晚，这事的确是他做得有些…… 但他绝不退让，哪怕她生气，其实他也很委屈的，他哪里不想了，昨晚还那么诱惑，他就更想了，但一切都比不上会失去她的恐惧，那种困境他绝不能让她陷入。 顾秦逆来顺受的模样气得程宁宁又拍了他心口一巴掌，比起做尼姑更可气的是他都是为她好，这真特么是哑巴吃黄连…… 拍了一巴掌，程宁宁便起身了。 知道归知道，还不许她耍脾气气两天么，但凡他早点说她不会那么生气，他竟是在昨晚那样的状况下…… 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她怕是气两天都不够。 程宁宁下地顾秦也没拦着，还极其殷勤的起身帮她穿衣服。 程宁宁气归气，送上门的服务也不推却，只不过在被服务完之后，直接翻脸不认人转身就去了屋外。 徒留顾秦在那有些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径自穿起了衣裳。 穿好后，便收拾起了床榻，在看见那件掩盖在棉被之下的红色纱衣的时候，忍不住又想起了昨晚的美好，咽了一下口水，果断将红色纱衣收起送去了柜子里，不能看，收起来，待两年后…… …… 程宁宁出来的时候，沈芙正在院子里练拳，在看到程宁宁的时候下意识地要行礼，却见程宁宁速度从她眼前走过，走向了厨房，重点是看着好像很生气。 不是和好了吗？ 这是…… 沈芙刚一疑惑，便见顾秦慢程宁宁几步走了出来，走得没有程宁宁急。 “公子。”沈芙当下对着顾秦行礼。 “公子。”这一声来自于柱子一样站在沈芙不远处的沈佑。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随即便徒步朝着厨房而去。 还没走到厨房，程宁宁已经端着水从厨房出来，与他错身而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325:纠缠自己媳妇不算 这场景让他不由得想到上一次休沐时的场景，他从厨房出来，她从他对面而过。 这一次算是换了个。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当下，顾秦转身跟上了程宁宁的脚步，“宁宁，我来。”边说边伸手朝着程宁宁手中的水盆端去，“你要如何，叫我一声就好。” 程宁宁很恼，却也没拒绝顾秦的殷勤，顾秦刚接住水盆，她便松了手，然后昂首朝着堂屋走去。 眼见着顾秦跟在程宁宁后面进了屋，沈芙拳也不练了，一脸不解地凑到了沈佑的身侧，“哥，公子和夫人不是和好了吗？这又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好像夫人生气了？但公子看着好像没有，是不是公子惹了夫人了？” 妹妹像从前那般活泼了，以至于沈佑又忍不住开始像从前那般嫌弃了。 “要不你去问问？” “我怎么问？要怎么问？直接问还是迂回一点？” “……”沈佑只想给沈芙的脑袋来一巴掌，他是真的让她去问吗？ “哥，你说啊，我要怎么问合适？” “该准备早膳了，待会儿公子跟夫人洗漱好就该出来吃了，吃完后公子还要出门。” “哦，那我就去准备。”沈芙立刻朝厨房走去。 沈佑松了一口气，果真是他的呆瓜妹妹，随便一忽悠就忽悠过去了。 …… 堂屋内室耳房内，顾秦殷勤地帮程宁宁盛好漱口的水递了过去，程宁宁接住了，就是没看顾秦一眼。 趁着程宁宁漱口的空荡，顾秦也径自用杯子盛了水快速漱了口。 待程宁宁漱好口，顾秦又拧了洗脸的布巾递给程宁宁擦脸，服务那叫一个周到。 程宁宁洗完了便朝耳房外而去，顾秦都来不及沾水，直接用程宁宁擦过的布巾匆忙擦了一下脸，在程宁宁出了耳房就速度追了出来，然后一把将人给搂住按在了墙上。 “宁宁，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程宁宁倒是没挣扎，就是瞪着顾秦不说话。 “宁宁，我六日回来一次，上次我们还冷战了，这六日我过得度日如年，我不想再冷战了，宁宁……” “怪我吗？是我让你这样的吗？”被倒打一把，程宁宁当下不依了。 “不，怪我，我错了，但我也是为我们好……” “你闭嘴。”一提这事，程宁宁直接炸毛了，她不是不能理解，而是，“你但凡不要在昨晚那样的情况说我都不能这么生气，你哪怕早一点也行，你说你把我……那样了……到了那个状况你跟我喊停……你自己说……” “我不是故意的。”他真不是故意的，“你太诱人，我哪里知道你贴身穿了……我没忍住……” “我的错了吗？”程宁宁真的要气死，她想着他一直想跟她那般，两人又互表了心意，她想给他个美妙的初夜，哪里知道…… “我的错。”顾秦果断认错，认完后直接摁着程宁宁吻了起来。 刚碰一下就被程宁宁给躲了开去，“还撩……” “我就亲一下。” “不给。” “宁宁。” “不是要当和尚，那就好好当，戒得彻底一点。” “……”顾秦觉得自己大概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宁宁……” “昨晚不是很能？”她那般腻着他，他都…… “……”顾秦已经无力辩白了，直接装死地紧抱着程宁宁不撒手，就紧抱着，让程宁宁寸步难行的那一种。 程宁宁刚见顾秦被她怼蔫了，觉得心口堵着的一口气舒坦多了，刚要走却发现自己寸步难行，当下不依了，“撒手。” “不要。”顾秦将何为缠郎表现得淋漓尽致。 顾秦这跟无赖差不多的模样真的是让程宁宁又好气又好笑，被他这么一闹，她也没有那么生气，或者说本来就没有那么生气，只是一时赌气，毕竟他是为了护着她，更是因为爱她珍惜她才这般，她还不至于那么不识好歹。 但是气闷啊，昨晚那样的情况…… “顾秦，你是秀才你是读书人，不是无********宁，这叫纠缠，不叫无赖。”顾秦纠正道。 程宁宁真是气乐了，这个时候还跟她抠字眼，“纠缠的行为就是无赖行为。” “纠缠自己媳妇不算。” “你这意思还想纠缠别人是不是？” “绝对没有。”顾秦反射弧度绝对快的否认，更是差点举双手保证。 程宁宁瞪着顾秦，见他一脸讨好的模样，真的差点绷不住。 好不容易和好，她哪里舍得生他的气，也就是他昨晚太过分了，虽然还有点不爽，但他都这般了，本来就是六日回来一次，她怎么好将时间浪费在置气上。 “真的要等考中进士才与我圆房？”昨晚都那般豁出去了，羞涩什么的也跟着一起抛没了。 “我一定会考中，不会让你再等。” 我知道，“考中之后呢？肯定要做官什么的，你到时候不会又要说等你官位坐稳了才圆房？” 她知道他会做到权臣之端，所以更知道他前行的脚步不会在考中进士后就停下。 “我只是想要一个安定能守着你的环境，至于环境有多大无关重要，只要能陪着你便行。”到了那个时候他不会再等下去，因为这两年他会把一切都一起做了。 听着顾秦的话，程宁宁的心早已软了一片，其实她知道昨晚那般他比她还难受。 “我可以吃药的。”边说程宁宁边抬起双手揽上了顾秦的脖子，而这动作则代表着软化。 “伤身，我不愿。”顾秦收紧了搂着程宁宁腰肢的力道。 “你不是一直想。” “我只想要你，要你一直陪在身边。” 程宁宁没再说话，而是拥紧了顾秦的脖颈。 顾秦亦是。 过了好一会儿，程宁宁松了力道，“不是要去人牙行，我们快些吃了早膳出门吧，今日就先忙这事，霍晗昱的那顿饭下次你休沐再请他，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反正也这么久了，多个几天也没差。” 闻言，顾秦心里乐极了，因为霍晗昱被程宁宁给甩到后面去了，虽然知道程宁宁一直将霍晗昱当弟弟，但小媳妇将他放在第一位，他如何不开心。 “好。”应了一声，顾秦愉悦地牵起了程宁宁的手朝着外面客厅走去。 …… 326:大庭广众打架 顾秦牵着程宁宁出来的时候，沈芙早膳已经摆好了。 而在看到顾秦牵着程宁宁的时候，沈芙愣住了，这就和好了？ 刚刚不是夫人还生气来着？ 疑惑归疑惑，沈芙却是快速的盛粥给程宁宁和顾秦。 随即四人一同用了早膳。 吃完早膳后，收拾了一番，顾秦就牵着程宁宁的手出门了。 以往顾秦都是单独带着程宁宁出门，但这一次却是带上了沈佑和沈芙。 顾秦牵着程宁宁在前面走，沈芙跟沈佑在后面稍微远一点的距离跟着。 “哥，我都没来得及问夫人怎么生气了，夫人就又不生气了，是不是公子趁着洗漱哄夫人了？” 沈佑以为都过去了好些时候，沈芙已经忘了这事，哪里知道沈芙还记着，并还换了个问题。 “小芙，这是公子跟夫人之间的事，我们不适合管太多。”回答不了又没办法推脱的沈佑，直接拿出了规矩说事。 “我没想管，我就是关心夫人。实在是上一次夫人和公子之间闹了不开心，夫人太难过了，我不想再看见夫人那么难过，夫人那么好，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沈芙也不是想干涉程宁宁跟顾秦的事，只是不想程宁宁难过。 “我想公子不会再让夫人难过了，你不用担心，你看夫人现在不是挺好。”沈佑能明白沈芙的心，当下转了话语。 “公子不会再让夫人难过了吗？” “不会。”他不知道，但至少他觉得不会。 “那就好，反正我就是想夫人开开心心的。” “嗯。” …… 冤家路窄大概就是七日才上一次街的人还能碰到不想看到的人，特别是昨日里刚刚找过她麻烦的。 不过程宁宁心情挺好，因为那位在跟别人吵架，吵得很凶的那一种。 “胡杏杏，你别太过分。” 程宁宁是因为这一声吼看过去的，然后便看到了陆小小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谁过分？明明是你撞到了我，你还凶我？”这话来自于陆小小对面那个年龄相仿的少女，穿着绫罗绸缎，看着家境就很好，且这大小姐架势也很浓郁。 “我哪里撞你了，就碰了你一下，你自己不看路，怪我？” “撞人的还有理了不成？” “我没撞。”陆小小否认。 “刚刚还说碰了一下，现在又没撞了，陆小小你自己打自己脸，脸疼吗？” 陆小小脸色黑了下去，大概是觉得自己脸疼了。 见陆小小闭嘴了，胡杏杏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只是刚展开，便变色了，因为陆小小朝着她直冲过来，直接把她给狠狠撞倒在地。 陆小小也是脑子一热，看不惯胡杏杏嘚瑟的模样，不是说她撞她了吗？那就撞了。 撞完后，陆小小站直了身子，“好，我承认我撞了你，你要怎样？” 这波操作，路过的程宁宁看蒙了，完全没想到陆小小这么猛的操作。 “陆小小……”胡杏杏当下尖叫出声，然后起身就朝着陆小小扑了过去。 再然后陆小小和胡杏杏就那么在大街上扭打了起来，本来因为她们吵架行人就停了些许观看，此刻这么一打，路过的都停了下来了，毕竟女子打架的不多，且还是两个大小姐。 程宁宁不想看这个热闹，免得惹一身腥，于是继续往前走路，但是顾秦却停了下来。 “沈芙，去拉架，记得好好帮一帮胡小姐。” 沈芙没有很懂顾秦的话，但拉架和帮胡小姐她听懂了。 沈佑更是速度在她耳侧低语了一句，她就更加懂了，然后朝着人群中央冲了进去。 程宁宁有些愣，不解地看向顾秦，“我们为什么要参合？” “与陆小小不对付，还姓胡，还敢与陆小小动手，祁县只一家，就是陆家布行的对头胡家布行，比起陆家新崛起，胡家可是老商行了，听说那家有个小姐，我们与陆家不对付，又要做布行生意，刚刚好。” 对程宁宁，顾秦半点不掩盖自己的想法。 刚刚好什么，顾秦没说完，但程宁宁却是懂了。 胡家布行，他们要做布行生意，陆家的对头，他们跟陆家有仇隙，这近乎套得简直太不着痕迹了。 第一次，程宁宁看陆小小挺顺眼。 虽是敌人，但给她带来利益，那就是顺眼人。 果然不愧是未来的权臣，这手段…… 顾秦不对程宁宁隐瞒自己的想法，却又怕程宁宁觉得他耍手段，此刻见程宁宁一脸笑意便知道程宁宁是与他一条战线的，当下松了一口气。 商场如战场，没手段做不来，但他不希望他的宁宁不开心。 人群中，沈芙冲过去开口就喊，“哎呀，哎呀，两位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打架不好，不好，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这口号一喊就是来拉架的，再然后沈芙看似拉胡家，却总是不着痕迹的压制了陆小小，开始胡杏杏没察觉到，但痛踩陆小小两下之后，瞬间了然，虽然不知道沈芙是哪冲出来的，但帮了她就是朋友，当下踩陆小小就踩得更欢了，她看陆小小不顺眼很久了。 沈芙也有分寸，眼见着陆小小被胡杏杏痛踩得蔫了，沈芙一个用力拉开了胡杏杏远离了陆小小。 “这位小姐，大庭广众，打架不好，有失身份……” 胡杏杏也踩爽了，被沈芙拉开后，便住手了，还昂首对着陆小小施舍道：“看在这位辛苦拉架的姐姐份上，今日我就不跟你计较，哼。” “胡杏杏，你给我等着。”陆小小被胡杏杏踩了好多脚，很疼很恼火，但是也知道自己吃闷亏了，胡杏杏有帮手，她再留下很吃亏，丢下狠话，便起身踉跄着脚步离开了。 周围的看官见没热闹看了，也相继散开了。 这条路程宁宁走过，记得，离人牙行不远，眼见着人群散开，程宁宁当下对着顾秦道：“你和沈佑去牙行，胡家这位小姐我来，那边刚好有家蜜饯铺子，待会儿我就去那等你。” 这事得她出面，顾秦不合适。 “好。”顾秦相信程宁宁的能力，当下便应了声好，然后转身就朝牙行走去。 327:为何要帮我 眼见着人群散开了，程宁宁当下抬脚朝着站在中间的沈芙和胡杏杏走去。 “多谢这位姐姐出手相助。”胡杏杏这声谢意是真心实意的，“不过这位姐姐为何要帮我？”谢意是真，但是警惕也有，她可不是陆小小那个没脑子的。 “我吩咐的。”程宁宁的声音直接横插了进来。 当下沈芙和胡杏杏同时转眸看了过去。 “夫人。”看见程宁宁走过来，沈芙当下屈膝行礼。 胡杏杏盯着程宁宁猛看，一个是因为程宁宁好看，还有一个就是没想到程宁宁嫁人了，看着也不大啊！ “你为何要帮我？你认识我？”看归看，问还是要问的。 “不认识。”程宁宁没说话，她的确不认识啊，就是顾秦的话也只是猜测。 “那你为何要帮我？”一听不认识，却还要帮她，胡杏杏更警惕了。 “因为我看陆小小不爽。” 这话的意思就是认识陆小小了。 “为何？” “反正有仇。”程宁宁也不多说，有时说多了反而不可信。 顾秦说胡家是老商行，那在这祁县定有一定的人脉势力，想要知道什么，一查便知了。 “什么仇？”胡杏杏追问。 “也不能说是仇，就是不对眼，奈何我家不抵陆家，今日刚好撞上这么个不落罪的机会，说起来与这位小姐你互惠互利，所以也没有谁帮谁的话。” 程宁宁这话让胡杏杏的警惕感低了几分。 “看不对眼是姐姐的事，今日因着姐姐出手我才没吃亏，还占了便宜，这谢还是要谢的。”对方帮了自己是事实，不管是出于何目的，所以谢意还是要表达的。 胡杏杏的话让程宁宁不免高看了几分，不由得感叹，同是商家小姐，怎么差别那么大，果然暴发户跟家蕴深厚的就是不一样。 “你要谢我就受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程宁宁一副不与之多谈的感觉。 丢下一句转身便朝着不远处的蜜饯铺子走去。 沈芙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程宁宁爽快离开让胡杏杏一愣，当下直接打消了胡杏杏所有的警惕。 她胡杏杏有一个毛病，不欠人情意，被人帮了忙，她非得表足谢意，不然晚上回家睡不着觉。 当下，直接抬脚就跟上了程宁宁。 虽然程宁宁是来蜜饯铺子等顾秦的，但也不妨碍她买点蜜饯回家吃，上次吃的有几种她还挺喜欢。 所以一进了蜜饯铺子，程宁宁就招呼了伙计帮她包装了她喜欢的那几种，没要太多，每一样包一点刚刚好，包多了吃久了也不好吃。 “老板，她买的那几样，给我一样来一斤。”胡杏杏只慢程宁宁几步，见程宁宁每样只包了一点，当下大手一挥，那叫一个豪。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宁宁下意识抬眸看了过去，见是胡杏杏讶异了一下，只一下便移开了眸子，毕竟店门大开，谁想买卖都有自主权。 程宁宁则是在胡杏杏话落之后，看向了沈芙，“小芙，你喜欢吃哪个。” 跟着程宁宁久了，沈芙知道程宁宁既然问了就不需要她客气，不然反惹程宁宁不高兴。 “我喜欢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沈芙不客气的点了三个。 “伙计，这三个我也要，和刚刚一样的分量。”听完沈芙的话，程宁宁当下又招呼伙计。 看在眼里的胡杏杏讶异了一下，她没想到程宁宁对一个婢女这么好，“那三样也给我一样来一斤。” 虽然是主子的命令，但是丫鬟帮了她，所以理应一起谢。 已经知道胡杏杏在，程宁宁便没再因为她的开口而看过去，直到…… “这些都给你，是我的谢礼，不用推让，你帮了我是事实，我也没别的能耐，就是有些银钱，我不喜欢欠人情，不然我晚上回家睡不着觉，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合适就收下，算是帮了我，毕竟你也说借了我的势互帮互助，那也该是要谢我，收下就是谢了我，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刚刚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跟我互惠互利了，现在我也要跟你互惠互利，扯平，刚刚我接受了，现在你也要接受。” 从劝解到强硬要求，所有能当做借口的话全部被胡杏杏给自说自言的堵完了，程宁宁表示她还能说什么？ 不仅不能说什么，她还有点心虚，毕竟她带了点目的。 不过以后终要成合作伙伴，最多到时候让点利。 且小姑娘这么示好了，不要说以后还要来往，便是不来往，这么拒绝一个善意的小姑娘也不合适。 “话都让你说了，我要是不收下就太不识抬举了。”程宁宁一副无奈的样子，然后，“程宁宁，我的名字，夫家姓顾。” 见程宁宁收了，胡杏杏开心了，“胡杏杏。” “东西我收了，但太多，我是真的吃不完，久了也不好吃，现在我作为礼物送一点给你，没问题吧？” “刚好有我喜欢的，我就不客气了。”这个理由胡杏杏不拒绝，倒不是真的要吃，毕竟这是对方的友好之意，她得接着，主要是她觉得程宁宁人不错，虽然成婚了，但也大不了她几岁，她朋友不多，交个朋友也挺好的。 “那真好，你喜欢哪个，自己挑。” “这个这个这个。”胡杏杏不客气是的上前直接自己上手了。 “剩下的我就笑纳了。”胡杏杏选完，程宁宁将剩下的归拢了起来，自己拿着点，又给沈芙拿着点。 “客气客气，我是自己跑出来的，家里不知道，我就先走了。”虽值得交，但也看缘分，不刻意。 “慢走。” 胡杏杏对着程宁宁摆了摆手，然后拎着三袋子蜜饯转身一蹦一跳的就离开了。 程宁宁要等顾秦，所以并不急着离开，且蜜饯铺子的蜜饯品种很多，喜欢吃的已经买好了，还可以看看别的没吃过的，可以尝一尝。 “宁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看蜜饯的程宁宁听到了这一声呼唤。 当下程宁宁抬眸看去，见顾秦出现在了蜜饯铺子门口，直接拎着蜜饯迎出了过去。 328:我要生生世世你都嫁给我 “不买了吗？”他喊她只是告诉她他来了，而不是让她不买东西。 “买好了。”程宁宁竖起手里的袋子给顾秦看了看。 顾秦到没有觉得程宁宁买这么多东西有什么不好，而是直接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袋子帮忙拎着，然后与程宁宁一同转身朝着蜜饯铺子门前的街道走去。 “我们去菜场买些菜回家。” “人没买吗？” “我挑了人，怕你等得急，让沈佑在那里办手续，刚刚好办完了他带着人去城东那边的院子。” “哦。”程宁宁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也没多问，“我这些一大半是那胡杏杏买的。” “怎么说？”顾秦微讶异。 程宁宁当下就将胡杏杏追进蜜饯铺子之后的那些话一一学给了顾秦听，听完之后，顾秦微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 “想来胡家当家人人品应该不错。” “嗯。”这句话程宁宁赞同，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下梁这么正，上梁也肯定正了，“那你确定要跟胡家合作吗？” “我是有意，但也需看人家是否松口，毕竟胡家乃这祁县老牌商行了，做了许多年了，进货商肯定多，不一定愿意与我这新入行的合作。” “总要试试，毕竟都是从零开始的。” “下次回来去，这次不去了，虽然我们帮胡杏杏的目的不纯，但听你言语，胡杏杏品行不错，与你挺合得来，以后若是合作，就会常往来，这事是我的主意，没得让你背锅，影响你与胡杏杏的交往。我不常在家，你总是家里与药铺，偶尔也出去走动走动，不能只守着我。” 闻言，程宁宁停下了脚步，并看着顾秦不说话。 见程宁宁不走了，顾秦也跟着停了下来，并侧首疑惑地看向了程宁宁，“怎么了？” 还问她怎么了，事事这么为她想，这是让她下辈子都还想嫁给他。 “我在想你太过分了。” 程宁宁这话听得顾秦有些懵，“我说错什么了吗？” “太过分。” 丢下一句，程宁宁转身就走。 顾秦连忙追上去，依旧很懵，无论怎么想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过分了，想不到的结果就是，“我错了，宁宁你不要生气。” 想不到也是他错了，因为他的宁宁生气了。 程宁宁本就化掉的心在顾秦这一句话之下更化了，眸子都不自觉地红了，怕绷不住，直接侧首凶狠地瞪着顾秦，“顾秦，你要了我这辈子，又要了我下辈子，你这是连我下下辈子都想要嫁给你吗？” 此刻的程宁宁落在顾秦的眼里奶凶奶凶的，看得顾秦很是稀罕，还有这话，顾秦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宁宁这不是生气，这是高兴，当下只觉得好似吃了十罐子蜜。 “我要生生世世你都嫁给我好不好？” “贪心。” “我就是贪心。” …… 沈芙缀在顾秦和程宁宁身后不远处跟着，明明刚刚还见着夫人生气的，这一下子就跟公子说起了情话，这是个什么转变？ 沈芙表示自己不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公子会哄着夫人，就像哥哥说的，所以哥哥没有骗她，那她以后就听哥哥的，看着就好…… …… 似要将上一次休沐浪费的相处时间补回来一般，顾秦和程宁宁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腻在一起。 从菜场买菜回来之后，两人直接一同进了厨房，一起择菜，然后一个生火一个炒菜，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当真是温馨至极。 这场景，沈家兄妹甚是自觉地躲远了，不过院子就这么大，再躲远点也是能看见顾秦和程宁宁的。 “哥，你觉得这副画面看起来怎样？”站那有些无所事事，沈芙直接找沈佑聊上了。 沈佑回来的比顾秦几人慢一些，也就一些，并没有多久的时间。 “什么画面？”沈佑的心思就是竭尽所能为顾秦办好事，至于别的并没有太过关注。 “就是夫人和公子啊！”听了沈佑的反问，沈芙颇有些嫌弃地说了一句。 闻言，沈佑朝着厨房间那边看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眸光继续看向院门方向，“挺好。” “那哥你喜欢这样的气氛吗？” “嗯。”沈佑轻哼了应声。 “那哥你啥时候找个嫂子？” 沈佑直接被沈芙的话惊得回首不掩震惊地看着她。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爹娘在的时候就让你找嫂子，你一直不听，现在爹娘不在了，你就更该找一个了，这样爹娘才安心不是吗？” 半年前家里出事的时候，沈芙很崩溃，然后沈佑说，爹娘牺牲自己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活着，他们好好活着才对得起爹娘，于是沈芙听话的好好活着。 现在，沈芙则拿同样的话去说服沈佑。 但沈芙忘了她一直就不是沈佑的对手。 “我们才跟着公子夫人不久，我们兄妹已经很拖累公子夫人了，公子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该全心全意为公子夫人做事，待公子考取功名安定后，我们再考虑我们自己，你说对不对？” 成家什么的，在家破人亡之后他就没想过了，他只想把妹妹照顾好，把妹妹找个好人家嫁了，再为爹娘报仇，此生能做好这两件事足以，现在多了一个好好为公子效力。 沈佑知道沈芙在乎的是什么，所以直接拉出了顾秦和程宁宁做挡箭牌，一做一个准。 “对。”沈芙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这么说的意思也不是让哥立刻就找个女人成婚，就是想告诉哥，要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要定下来，不要错过了，我想看着哥与嫂子像夫人和公子这般恩爱。” 沈佑希望沈芙好，沈芙又何曾不是希望沈佑好。 从前沈芙好憧憬找个好人家嫁了，而现在，她只想她哥哥找个好嫂子，生下小侄子，她用心侍候夫人，顺便帮衬哥，此生足矣。 “好。”沈佑没拒绝，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 “嗯嗯。”见沈佑答应了，沈芙开心极了，眉眼都眯成一条线了。 沈佑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眸瞳里却是温柔。 …… 329:再去尤家 去看望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空手去的。 而作为医者，程宁宁最是知道现在的尤大嫂和孩子需要什么，当然，上次没见到的那个叫虎子的大娃也不能忽略。 于是吃完饭之后，程宁宁就与顾秦上了街，一阵采买，能想到的都买了之后这才拎着东西去了尤兴贤家。 来的时候尤家的院子大门没有关，院子里很安静，没有看见人。 但院门开着应该是有人的。 两人没有冒然进去，而是站在门外高喊了一声，“尤兄，我是顾秦，你可在家？” 话音落后好一会儿并没有人回答。 虽然门开着，但没人应答就这么进去着实有些不礼貌。 就在顾秦打算再喊一声的时候，便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从正对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你们是谁？” 长得虎头虎脑的，说话也奶声奶气的，看得程宁宁一下子心就化了，真的是太可爱了，差点没忍住就要走进院子去摸一摸。 “你是虎子？”五六岁的小男孩，出现在尤兴贤家，顾秦当下推断出是上次没见到的尤兴贤的大儿子虎子。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虎子站在门槛那仰首对着顾秦询问。 “我叫顾秦，是你爹的同窗，你爹爹呢？” 虎子不知道同窗是什么，但是问他爹爹他知道。 “爹爹早一会儿送两个叔叔离开了。” 听了这话顾秦大概能知道是谁了。 “顾兄？”虎子刚回答完，顾秦和程宁宁的身后就响起了尤兴贤犹疑的声音，毕竟只看得到背影。 闻声，顾秦当下转身，程宁宁亦一同转身。 这一转身，尤兴贤当下确定了，快步走了上来，“顾兄，弟妹。” 尤兴贤这一跨步上前就出现在了院门口，院子里的虎子一下子就看了，当下冲了过来，“爹……” 那叫一个开心。 尤兴贤来不及与顾秦程宁宁说第二句话，当下跨进门槛，一把接住了冲过来的虎子，一个是怕虎子摔跤，还有一个是怕虎子冲撞了顾秦和程宁宁。 接住虎子之后连忙对顾秦和程宁宁道：“快请进，快请进，刚刚送邓兄和小释去了，竟是错过了。” 边说边领着顾秦和程宁宁朝院子里去。 主人家回来了，顾秦和程宁宁也不再拘束，当下就跟着尤兴贤进了院子，然后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尤兴贤就将虎子放下了，嘱咐道：“乖乖一边玩，爹要招待叔叔和婶婶。” “没事，小孩子可爱。”边说程宁宁边将手中拎着的东西对着虎子挥了挥，“过来，婶婶给你带了好吃的，过来。” 程宁宁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像极了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实在是虎子太可爱，肉墩墩的，她好手痒。 虎子没直接冲过去，而是抬首眼巴巴地看向了他爹。 尤兴贤有些受不起，但带给孩子的，是一片心意，他能做的就是以后回报。 “婶婶叫你，去吧，记得喊婶婶，要有礼貌。” “好。”虎子当下高兴地裂开了嘴，随即转身就朝着程宁宁冲了过去，冲到跟前就是一声甜甜的叫声，“婶婶。” “哎，乖。”程宁宁边应声边蹲了下来，“来看看喜不喜欢，婶婶给你带了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闻言，虎子也不客气，直接就着程宁宁手中的袋子看了起来。 程宁宁实在手痒得紧，在虎子看东西的时候直接松了放玩具的那个袋子，然后抬手捏了捏虎子的肉墩墩小脸。 虎子很乖的一点都不动，只盯着地上袋子里的玩具，程宁宁看得心都化了，忍不住又捏了两下，真是太可爱了。 这一幕很好的落在了顾秦和尤兴贤的眼里。 尤兴贤没什么，只心里不停地记着恩，顾秦却深深印刻在了心底，他的宁宁喜欢孩子。 “嫂子和孩子如何了？”看了程宁宁一眼，顾秦便看向了尤兴贤，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至于媳妇，晚上回家慢慢看。 “挺好。” “带了些东西给嫂子和孩子，都是宁宁买的，说对嫂子和孩子好，我也不是很懂，若是不介意，让宁宁帮嫂子和孩子看看？” “顾兄这话是折煞我，内人和二子的命都是弟妹救得，能得弟妹亲自查看求之不得，怎会介意？” 听了尤兴贤话的程宁宁也不逗虎子了，拎着手中的吃食站了起来，至于玩具已经被虎子扒拉出来玩起来了。 “尤大哥才是折煞我，一切都是医者本分，这些东西待会儿我会教尤大哥如何搭配，给嫂子吃，补血气，嫂子身子补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孩子。” “弟妹有心了。”尤兴贤当下抬手作揖，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 “尤大哥客气了。”程宁宁不好伸手去扶，微微避让了开去，并求助地看向了顾秦。 顾秦当下伸手托住了尤兴贤作揖的手，“让宁宁去看看嫂子和孩子。” “好。”尤兴贤也没多执拗，当下便站直了身子收回了手，对着程宁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弟妹这边请。” 说着便在前面带起了路，程宁宁当下抬脚跟了上去，顾秦则是站在原地，他过去不合适。 内室躺在床榻上的吴慧芳早就翘首以盼了，但被嘱咐过要卧床，这才忍着没起身。 此刻见尤兴贤领着程宁宁走了进来，当下忙不迭休地爬了起来。 刚一动，尤兴贤连忙上前扶着人坐了起来，并在她身后放了枕头给她靠着。 “我托大，跟着孩子他爹喊一声弟妹，弟妹，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娘两……”一看见程宁宁，吴慧芳可谓是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上一次在险境只庆幸还活着，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这么些天她一直记挂着这事，本想等出了月子亲自上门感谢，没想到人家又来看她了，真的是叫她情何以堪。 “嫂子你别这么激动，月子里情绪要平静，平静。” “好，平静，平静。”程宁宁的话对于吴慧芳来说跟圣旨一般，毕竟她的命是程宁宁救得。 330: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 “我这次来就是看看你，还有孩子，顺便做个检查。” “费心了，让弟妹费心了。” “嫂子你别这样，这样搞得我下次可不敢来啊！”程宁宁开着玩笑。 “不要有负担，还恩的事有我。”尤兴贤拍了拍激动的吴慧芳后背，轻声道。 而这一声比程宁宁说几句都有用，当下吴慧芳情绪慢慢就平定了下来。 “你跟弟妹聊，顾兄在外面，我去招待，若有事需要我高喊一声便好。”尤兴贤边说边给吴慧芳掖了掖被角。 “你快去，你快去。”吴慧芳连忙催促，外面有客人，怎么让人一个人在那里。 “好。”尤兴贤应了一声，随即对着程宁宁颔首，再然后错过程宁宁去了屋外。 “坐，弟妹快坐。”吴慧芳连忙招呼，真是恨不能自己立刻就起身给程宁宁搬凳子。 “不急，先帮嫂子和孩子看看。”程宁宁对着吴慧芳安抚一笑，随即几步就上前给吴慧芳把脉。 吴慧芳很配合，不仅如此，连呼吸都不敢重。 好一会儿后，程宁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嫂子恢复的很好，气血也补了一些回来，但是还得再多多休息，差不多再休息个四五天便可起身下榻行走，不过不能一次性走久，要慢慢的增加时间，重物什么的嫂子一定不要去弄，不是月子里不弄，而是一百日内都不要弄，因为嫂子身子这次亏得很，重物提早了容易引发大出血，嫂子按照这些日子的方法好生养着便好，孩子需要嫂子照顾，嫂子一定不要逞强。” 程宁宁悉心地嘱咐着，比较让她开心的是吴慧芳很尊重医嘱，不然她救了人也不能保证人一直好好的。 “好，听弟妹的，都听弟妹的。” “我再看看孩子。” “好。” 说着，程宁宁就看向了躺在吴慧芳怀里的孩子。 …… 因为嘱托的事宜比较多，都是面面俱到的一一交代，特别是对婴孩的呵护，因此程宁宁与顾秦待在这里足足一个时辰才离开。 离开后两人便徒步回了家。 已经逐入深秋，天时越来越短。 尽管吃完饭就出门了，但采买东西再讲授呵护知识，以及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到家的时候天色刚刚好全黑。 去尤家顾秦没让沈芙和沈佑跟着，所以回来的时候晚膳也做好了，洗漱水也烧好了。 顾秦和程宁宁直接吃了饭，然后洗漱了一下，便进了内室了。 虽然有间隔，但今日早上去人牙行，下午去尤家，可谓是足足跑了一天，程宁宁洗漱完之后直接趴床上了。 累倒是还好，就是有些懒懒的想趴那不动。 “累了？”见程宁宁趴那不动了，顾秦当下就坐到了榻边帮程宁宁按了按肩膀。 “有一点，主要是我不想动，想趴着。”有人给按摩，程宁宁也不拒绝，更是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那你就趴着。”顾秦无论是语气还是眸光都是满满的纵容，再然后便是全方位的按摩，先是双肩再然后整个后背，最后双腿。 程宁宁舒服得差点睡着。 “用不用我给你按按？”在顾秦给她按完腿之后，程宁宁侧首看向身侧的顾秦。 “我没事。” “但我想按。”夫妻之间是相互付出的，而不是一味索取，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 “顺便让你学习一下。” “学习什么？” “趴下来。”程宁宁没应答，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作何？”顾秦一边问一边乖乖趴了下来。 “教你按穴位，这样会很舒服，还有就是你经常低头读书，脖颈这边需要经常按，不然容易血脉堵塞，久了肩膀会硬，脖子会酸，再然后久了，会容易头晕。” 媳妇是大夫，所以媳妇说得话，顾秦反驳不了。 “当然，你要好好听着，我教会了你，下次你就这么给我按。” 这话就更得应承了，“好。” “上衣脱了，按穴位不能穿衣服。” 程宁宁这话一出，顾秦有些不纯洁了，但还是乖乖脱了上衣，因为媳妇让脱的。 脱完后，顾秦乖乖趴了下来。 “手臂不对，要垂下来顺着身子两侧放，其实这种按摩方法配合着精油效果比较好，不过我目前没看见这东西，等得空我琢磨琢磨搞点出来。” 程宁宁拉好了顾秦的手臂，然后抬手按上了顾秦的肩，“穴位不仅可以按摩，还能治疗一些小病小痛，你记着我怎么按，这里，这个是肩中俞，这里……” 程宁宁每按一下就解说一下，解说得相当的认真，也相当的专业，一下子将顾秦摒弃了不纯洁，带入了学习的佳境。 程宁宁很认真的教，教完之后也给顾秦按完了。 然后便倒向了一侧躺了下来。 被伺候了一通的顾秦当下侧身拉起了程宁宁的胳膊帮她按了按，“手臂是不是很酸？” “我在你眼里这么娇气吗？”程宁宁有些哭笑不得。 “我愿意你娇气。” “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是什么问题？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娇气的女子？”程宁宁突然就杠上了，其实也不是杠上，就是好奇，毕竟她刚来那会儿就靠娇气才稳稳地让他心软的。 “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 “……”这求生欲，程宁宁觉得得给满分，“要是遇到比我娇气的女子你会怎样？” “与我何干？” 这回答……依旧满分…… “那你说你那会儿是不是因为我娇气所以心软才接纳我的？” “我从小我娘就教过我，对待自己的妻子要温柔，要用尽所有包容，因为妻子要为我生儿育女很辛苦，更是陪我一生之人，我娘说过女子本娇弱，若是对我娇弱那是相信我，愿意依附我，我该高兴。你本就是我的妻，你的示好我又怎会抗拒，比起相互冷漠一生，我更愿意携手共进一生。” 顾秦这话听得程宁宁心底一片柔软，她光听着都能感觉到顾秦的娘，不，她婆婆是个温柔至极的人。 程宁宁不想再问下去了，她本也只是一时兴起。 331:魏老回来了 她真的很幸运，能遇到他，一个内心这般柔软的人。 “你娘真好，你也真好。”说着，程宁宁抱紧了顾秦，“现在有我。” “你也有我。” “嗯。” …… 天明之时又是一次分离。 无论任何事做多了便成了习惯，哪怕是分离。 且是为了更好的未来的分离。 所以，一个亲吻一个拥抱足以。 跟顾秦坦白了的程宁宁，只觉得心中卸下了一道枷锁，再也不用顾忌，再也不用怕被发现什么，她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这种感觉让她出门的时候，觉得空气都比从前新鲜了许多。 到达普仁药房前的程宁宁没有立刻进普仁药房，而是抬手对着天空，微眯着眼仰首看着指缝间的光，嘴角挂着肆意的笑，“小芙，从今日起我可以做我自己了。” 不用再害怕不用再担忧不用再伪装不用再小心翼翼。 沈芙有些听不懂，不过看程宁宁很开心，一定是好事，于是，“夫人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程宁宁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身笑着抱了沈芙一下，随即抬脚朝着普仁药房走了进去。 刚入药房远远的程宁宁就看见小亮，当下高兴地招呼了一声，“师兄。” 程宁宁话音刚落，小亮本来空无一人的身侧从柜台下冒出了一个身影，冒得太突然看得程宁宁一愣，随即下意识喊了一声，“魏老？” 魏老一听这一声顿时不满了，“师兄都认了，竟然不认我这个师父，程丫头，你是不是也太厚此薄彼了？” 程宁宁主要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见魏老这般，当下反应了过来，随即立刻喜笑颜开地对着魏老抬手作揖，“师父。” “哼。”闻言，魏老冷哼了一声，随即凶凶的，“还不进来？杵在干嘛？” “这就来。”程宁宁当下麻溜的就推开了进里面的柜台门走了进去，速度极快地走到了魏老的面前，又是抬手一作揖，“师父。” 看程宁宁这么有诚意，魏老才勉强缓和了脸色，“嗯。” 听到这一声应，程宁宁站直了身子，“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魏老也没再闹别扭。 “师父你怎么不多多休息，这么早就来药房里。” 听到程宁宁关心自己，魏老面色又好了几分，他绝对不会承认跟自己的徒弟吃徒弟的醋了。 明明是他收得徒弟，竟便宜小亮了，师父没喊上，师兄都喊了好多遍。 特别是在听了程宁宁救人的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捡到了宝，一般人绝对没有那么好的炮制术。 小丫头看着也不是什么有心计的人，所以隐瞒定是有苦衷，他也没必要去挖，谁没有个难言之隐，反正现在是他徒弟了，越好越给他长脸。 “好容易收了个徒弟，连一句师父都没听到，我能休息得安稳吗？” 魏老边说边瞟向小亮，一副不爽的样子。 小亮哭笑不得，连忙求助地看向程宁宁，“师妹，你多叫几声师父，把师父不在的这些日子欠下的补补，就按照你每天叫我的数量补。” 小亮这模样再加上这言语，就差直接说魏老吃醋了。 程宁宁也不傻，知道这是魏老醋了，只觉得高兴至极，因为这是魏老将她这个小徒弟放在心上。 当下，程宁宁直接上前就扯住了魏老了臂膀，“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叫了多少声，程宁宁没有数，直到魏老嘴角压了好几次终是压不住扬起之后，她才停口。 这一停下，魏老才压下嘴角，一副嫌弃的样子，“行了，老头子我耳朵都要被你给灌聋了。” “是，师父。”程宁宁立刻缩手，一副乖巧至极严阵以待听候命令的样子。 “行了，准备准备，老头子今天坐堂，你跟着学学。” 程宁宁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学习状态，微愣了一下。 魏老当下摆起脸，“怎么？误打误撞救了人就不打算悉心学习了？可不是每一次都让你有那么好运气的。” 魏老看着摆着脸，眸光里却没有真的生气。 魏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看着程宁宁，等她自己领悟。 程宁宁又不傻，怎么领悟不了。 特别是她从一开始就觉得魏老的脾气跟她的爷爷很像，如此这话就更是维护她了，毕竟她还没有正式学医，虽然顾秦知道了一切她也不怕什么了，但终归还是师出有名的好。 “谨遵师傅教诲。”程宁宁当下抬手对着魏老作揖。 见此，魏老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不是个榆木脑袋。 “行了，收拾收拾，一刻钟后跟我去坐堂。”说着，魏老就顺着柜台向前走，朝着坐堂那边的位置走去。 “师妹，看好你。”魏老走了，小亮握拳对着程宁宁挥了一下手，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 “好的，师兄。”程宁宁对小亮也握拳挥舞了一下手。 其实并没有什么要准备的，而这所谓的准备大概就是给程宁宁一点时间接受一下即将要面对的场面。 对于即将要面对的坐诊，程宁宁没什么紧张的，就是本以为还要一些时日才会接触大夫所为之事，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更多的是没想到魏老这么快就回来，且一回来就带她坐堂，真的是太突然。 “喂，女人，你一大早在那么大力吸气呼气做什么？你以为你是离水的鱼儿吗？” 为了平复情绪，程宁宁正在做深呼吸，没做几个耳侧就响起了霍晗昱欠扁的声音，当下抬眸朝着霍晗昱看了过去，看模样很平静，除了对她的嫌弃，这感觉有些不对。 “师兄，霍晗昱不知道吗？”程宁宁当下侧首问小亮。 “不知道。”程宁宁没说不知道什么，但小亮一听就听懂了，盯了他快一个月的人，他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当下程宁宁朝着已经坐在坐堂桌子那的魏老看了过去，随即看向了霍晗昱，从门口进来应该能看到那个位置，莫不是没注意？ “那边有个老先生，你看见没？” 程宁宁示意霍晗昱看向魏老那边。 332:见面不识 “看见了，换大夫不是很正常。”霍晗昱懒懒地回了一声。 “要不，你再看一眼，你是不是没看仔细？”程宁宁好心提醒。 “看什么看？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霍晗昱很是嫌弃，但还是朝着魏老看了过去，不止看了一眼，看了好几眼才转过眸子看向程宁宁，一副我已经看了好几眼你还要我怎样的样子。 程宁宁突然有些想笑，一个追着要找魏老的人，人在眼前却不识，那他这是找得哪门子的人？怪不得一直待着这等着，她还以为他聪明来着，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之前跑了错过了，而学乖了。 “老头不好看，但他是我师父。”程宁宁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师父跟我什么关系。”霍晗昱嫌弃地冷哼了一声，刚嫌弃完就炸了，一副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过来的样子，“你刚刚说是谁？你师父？魏老？” 程宁宁一副熊孩子总算醒了的样子看着霍晗昱，带着点幸灾乐祸，“是。” 当下霍晗昱转身撒丫子就朝魏老跑过去，不过跑了两步又转身回来看向了程宁宁，“你说过帮我的，别忘了。” 说完后，转身又撒丫子朝着魏老跑了过去。 霍晗昱冲得很孟浪，但是到了魏老跟前立刻就规矩了起来，像是熊孩子遇到严厉家长一般。 魏老没多想，见霍晗昱站在了面前，当下抬眸看了一眼，随即询问道：“哪不舒服？” 一向利嘴的霍晗昱在这个时候却是如同被人给缝住了嘴一般，半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魏老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琢磨着怕是语音能力有问题，当下道：“坐下，口张开，我看看，是不是舌头出了问题？” “我舌头没问题。”魏老是出于寻医问诊，但落在霍晗昱耳中有些像骂他，他下意识就反驳了，不过好在没哆嗦说出你舌头才有问题。 “能说话？”魏老又抬眸看向了霍晗昱，“那是哪里不舒服？不想说就坐下我给你把脉。”魏老倒也没怀疑霍晗昱什么，毕竟年龄不大，且有些病难以启齿，不说也很正常，他懂。 “我没病。”霍晗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魏老也不生气，“那是给谁抓药？病人来了没有？” 程宁宁见霍晗昱冲过来的时候，就跟着在柜台内侧往这边绕了，答应过的事她会去兑现，成不成功是一回事，但她得去做，当然，也有看霍晗昱吃瘪笑话的意思。 只是她还没看到霍晗昱吃瘪，倒是看到他自己把自己给蠢死了，程宁宁直接没忍住笑了。 而这一笑直接引来了霍晗昱和魏老的视线。 霍晗昱见程宁宁看自己笑话，直接怼了过去，“笑什么笑。”态度甚是恶劣。 程宁宁知道这是霍晗昱恼羞成怒了，且他平日里也都这态度，所以没在意。 但魏老就不同了，这刚回来，就看见一个小子凶自己的徒弟，不爽了。 “你的病老夫看不了，让一让给别的病人腾位置。” 一见魏老这态度，霍晗昱脸瞬间涨红了猪肝色，眼见着就要爆，程宁宁开口了，“师父，是朋友，有事求您，孩子小，第一次见您，大概有些畏惧您，所以难免呆傻了些，您见谅。” 一听程宁宁这话，魏老明白是认识的，面色当下缓和了些许。 霍晗昱却是下意识想怼程宁宁，问她谁呆傻了，但问了才呆傻，明显魏老就对程宁宁很维护，他傻了才当着魏老的面怼程宁宁，更何况程宁宁是帮他说话来着。 “什么事？说说。”魏老也没指定问谁，但这话却是给了程宁宁面子。 “霍晗昱，你有什么事，你跟我师父说啊！你不说谁知道？或者你觉得我碍事，我避开点？” 魏老一听霍晗昱的名字，再次抬眸看向了霍晗昱，这一次很认真的看了片刻，随即问了一句，“霍晗奕是你什么人？” 一听到自家大哥的名字，霍晗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哥哥，是小爷……我大哥，我大哥犯病了，我……我想请你去看看，我偷跑出来的，我大哥不知道，他不让我来麻烦你。” 霍晗昱有些无措。 程宁宁看着好生稀奇，她记得第一次见霍晗昱的时候，老嚣张了，还直呼师父名字，现在这态度，是被她师父的模样给震慑了？ 且平日里说话整天小爷小爷的，现在倒是规矩。 闻言，魏老冷哼了一声，“犯病？不按照我医嘱照顾自己，他当然没脸来麻烦我。”冷哼完了，魏老却还是看向了霍晗昱，“犯病多久了？” “我出来两个月了，出来的时候犯病一个月了，现在差不多三个月了。”霍晗昱特老实的应答。 “死不了，拖着，老头子我没空。” “老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大哥？”大概是自己的哥哥被诋毁了，霍晗昱舌头利索极了。 程宁宁只想捂脸，熊孩子，她有十张脸也挽救不了他的嘴欠啊！ “没学到你哥哥三分，一边待着去。”魏老倒也没跟霍晗昱计较。 “你……” “让你待着就待着，哪那么多话。”程宁宁速度插口了，只觉得霍晗昱再说下去，得把他自己后路堵死。 程宁宁这一开口，霍晗昱就将矛头指向了程宁宁，倒也不是损，而是控诉，“你说你帮我的。” “弟弟，咱是求人，懂吗？求人得有礼貌，明白？” “我不是你弟弟。” “我知道，我不稀罕，你先正正自己的态度，想想你大哥。”程宁宁不知道霍晗昱大哥怎么了，但肯定是生病了，且看霍晗昱这模样对他很重要，这就够了。 果然，程宁宁这句话果断让霍晗昱闭嘴了，尽管满脸的不爽。 “开诊了。”一直没打断的魏老在这个时候喊了一声。 “记住，你是求人。”程宁宁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随即速度走到了魏老的身边开始学习。 虽然她学了很多年医术，现在也是因为需要一个名头，但是学无止境，中医更是博大精深，所以她还是需要认真学。 …… 333:哑巴吃黄连 今日魏宜修来得比往日里迟一点，不是因为有事，而是故意的。 他来的这个点，程宁宁肯定已经来了。 他去后堂需要经过前堂。 经过前日的被无赖围堵事件，魏宜修觉得便是说不了几句，但打上一个招呼还是能的。 一进普仁药房，魏宜修就朝着右侧程宁宁经常站的那个柜台看去，然他看到的只有小亮，而没有程宁宁，微微讶异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看向别的的地方寻找，这一看便在坐堂大夫的位置看到了，不仅看到了程宁宁，还看到了魏老。 魏宜修更讶异了。 一个是没想到魏老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以为至少要两三个月。 还有一个就是没想到魏老一回来就带着程宁宁坐堂了，魏老很少亲自坐堂，而这一看就是为了带程宁宁，这是有多将程宁宁放在心上。 果然，与程宁宁交好是对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一次的目的能不能达成了，那现在他是该过去打个招呼还是该打个招呼。 魏宜修走到魏老与程宁宁跟前的时候，魏老一边号脉一边在跟程宁宁讲解除了脉象以外的患者的一切外观病例特征。 比如眼前这位，看面部眼袋下方就可以看出是脾胃方面不太好，要什么样的眼袋才能得出这个结论，这就是具体讲解的地方了。 还有舌苔也可观。 魏老讲得很是细致，可谓是手把手教的。 程宁宁听得也很认真，时不时地还提出疑问。 魏宜修没开口，就那么站在那静静地站着，直到魏老给眼前的这个病人开了药方让他去取药，魏宜修才趁着这个空荡开了口，“魏老。”边说边作揖，礼仪很足。 听到声音，魏老微抬眸看了一眼，轻应了一声，“嗯。”随即低眸继续写药方。 程宁宁也在这一声响起的时候看了过去，此时刚刚好魏宜修作完揖起身，四眸相对。 程宁宁礼貌点头，“魏公子。” “程夫人。”魏宜修礼貌回应。 两人相互的招呼惹得魏老又抬眸看了一眼，随即垂眸，“下一个。”边说边将手中写完的药方递给了眼前的病人。 闻言，程宁宁对着魏宜修再次礼貌点头，随即专心看向了下一个凑上来的病人。 魏老也不去看程宁宁是不是在听，直接就对着新病人的面向点说了起来。 魏宜修也没打算纠缠，就是来打个招呼，见魏老和程宁宁忙了，当下便转身离开了。 …… 魏老向来行踪不定，离开得突然，亦回来得突然。 但但凡出现在普仁药房，无论是哪个地方的普仁药房，那边的管事必是要前来拜见的。 还是极其殷勤的那一种。 这不，魏晋鹏一得知魏老回来药堂了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魏老是今早突然出现在普仁药房的，所以除了昨晚回家见到魏老的小亮，并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了，都是在他今早出现在普仁药房之后才得知的。 以至于就算魏晋鹏得知魏老回来后再马不停蹄的赶来，也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这会子普仁药房内人满为患，到处是患者，有要看诊的，亦有要抓药的。 本来这跟魏晋鹏没什么关系，但是他看到了魏老在坐诊，不得不挤着人群过去了。 至于跟在魏老身侧的程宁宁直接被魏晋鹏给忽视了。 到了魏老跟前，魏晋鹏就是恭敬一作揖，“三叔公。” 魏晋鹏喊得不是魏老，而是家族称呼，这称呼听着就很亲近，当然，这是魏晋鹏自己的认为。 而无论是正在讲解病人病状的魏老，还是正在认真聆听时不时说上两句的程宁宁，都无一人搭理魏晋鹏。 魏晋鹏也不恼，继续敬喊，“三叔公。”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声音比刚刚的声音大一点。 但依旧没人搭理魏晋鹏，魏晋鹏再一次敬喊，“三叔公。”这一声之大，终于让魏老转眸看了过来。 “吵什么，没看到我在看诊。” 被魏老训斥了，魏晋鹏面上微显难看之色。 程宁宁本来没侧眸，以为是病人之间说话，在听到魏老呵斥才下意识转眸，这一看讶异了一下，这不是那个眼高于顶架子十足的魏管事吗？这一副低微的姿态确定是她之前看过的魏管事？ 魏晋鹏被训斥的面色有些难看，刚刚没注意程宁宁的存在，此刻见程宁宁看着这边才发现她的存在，当下脸色更难看了，毕竟他之前在程宁宁面前架子十足，现在这么低微，重点是魏老竟是一回来就带着这程宁宁亲自坐堂，可见重视度…… 越想脸色越难看，但是却敢怒不敢言，且还得恭敬候着，“叔公恕罪。”应着声就退到了一侧等候着。 程宁宁倒没幸灾乐祸，只有在乎才会有情绪，无关紧要的人，哪怕是一个厌恶的情绪她都嫌浪费。 仅是看了几眼便又继续看向了病人，跟着魏老学习，就这么一些时间她已经学到了很多，她得再认真点。 霍晗昱自从一开始吃了闭门羹之后，也不似往日里那般大爷似的搬一把椅子坐那嗑瓜子喝茶了，而是老实地站在一边等着，等什么不知道，反正就是等着。 此刻看到魏晋鹏待遇比他还不如，心里那叫一个舒爽，倒不是见不得别人好，就是这魏晋鹏之前纵容儿子霍霍程宁宁，他很不爽他。 “魏老可真是严肃，小爷以为因为小爷是外人才不招待见，却原来不是，魏老真严肃。” 魏晋鹏刚一站定，霍晗昱就开始感叹，自我感叹的那一种，但一句以为是外人不招待见还挑这个时候，就差没直接指着魏晋鹏的鼻子说他不招待见了，可见魏晋鹏的脸色要多难看，却还不能回嘴。 第一，人家没点名道姓，他开口就是对号入座，第二，他一把岁数跟一个比他儿子还小的小孩子计较只会让人看笑话。 种种顾虑导致魏晋鹏就只能黑着脸站在那。 这种死要面子的人霍晗昱见多了，戳人痛处这种事他干得多了去了，长这么大也就在程宁宁这里吃过瘪，还没在别人那里吃过，这程宁宁他也就是让着她是个女的，要不然，哼哼…… 334:指桑骂槐 “魏老果真如传说中一般让人敬畏，秉公办事，不偏不倚，不愧是魏老。”霍晗昱狠拍了魏老一个马屁，当然，目的不是为了拍魏老马屁，而是，“就是可惜有些人仗着自己身份胡乱所为，真是给魏老抹黑，这人跟人啊，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爷，您错了。”一向沉默寡言的言霁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哦？爷怎么错了？”霍晗昱被指错一点儿也不生气，不仅如此还一本正经的询问。 “那不叫仗着自己身份胡乱所为，那叫认不清自己身份胡乱所为。” 魏晋鹏的脸色因为霍晗昱的话本就很难看了，此刻再听闻言霁这火上浇油的一句，只觉一口怒气从心口汹涌而上，冲出喉咙，来到唇边，眼见着就要吐出却愣是在最后一刻被理智压下又顺着来时的路给咽了回去，堵塞在了心头，堵得魏晋鹏一口气差点噎过去，脸憋得都发紫了。 “是嘛！”霍晗昱一副不是很懂的样子。 “是的，爷。” “这认不清自己身份可比仗着自己身份可恶多了。” “是的，爷。” “不过这认不清自己身份也分种类，咱不能一棒子打死，就比如说这最常见的就是自己压根就不是个玩意，真以为自己是谁，整天耀武扬威，嘚瑟至极，其实就是个草包无赖，这种还好，仗得是自己的身份，还有一种就太不要脸了，明明自己依附别人而活，还当自己是个玩意了，连主子都诋毁，这种简直就太不是东西了，借人势还违人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的是猪狗不如。” “小儿。”魏晋鹏要是再能绷住就不是魏晋鹏了，直接一口气冲出喉头，对着霍晗昱就是一声呵斥。 这一声呵斥惹得刚刚好看完一个病人的魏老和程宁宁看了过来。 而魏晋鹏一口气冲出口呵斥了一声小儿之后，脑子清醒了一点，把下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霍晗昱半点也不对号入座，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跟言霁说话，“言霁，小爷可告诉你，在外面不要仗着小爷的身份乱来，更不要跟小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借了小爷的势到处猖狂，背后还纵容他人辱骂小爷，对小爷不敬，要是让小爷知道你敢这么干，小爷绝对让你知道知道没了小爷，你是个什么玩意。” “属下不敢。”言霁当下很是肃然地对着霍晗昱单膝下跪，“属下的荣宠都是爷给的，绝对不会做出此等背主之事，爷交代的事属下定竭力做到最好，爷交代属下照顾的人，属下亦竭力所为，定不会让人欺辱爷要护之人，更不会纵容人辱骂爷，属下很清楚属下的身份，更清楚属下的一切都是爷给的，没有爷属下什么都不是，若是连这点都认不清，属下哪里配跟着爷，以死谢罪那都是便宜属下。” 程宁宁惊呆了，平日里看言霁冷漠寡言的，原来是不出口则矣一出口就惊人啊，不过这唱得哪一出？ “霍晗昱，干嘛呢？”程宁宁下意识问了一句。 “没干嘛，闲着无聊，训练训练属下，让他别吃里扒外，在小爷身上得了利，背地里还把小爷卖了。” “言霁看着不像这种人。”魏晋鹏靠着霍晗昱站着，且面色黑得滴出了墨汁，再加上刚刚那一声引得她侧眸的厉喝，程宁宁隐约猜到了什么。 “这可不好说，毕竟人不可貌相，虽然人是小爷我自己选的，但这人心隔肚皮，指不定哪天心大就变了呢？毕竟权利迷人眼，一个位置坐久了，就以为一切靠自己得来的，忘了自己是依附别人才有如今的地位的。”说到这，霍晗昱一脸的讽刺。 魏老自刚刚转眸就一直看着这，看着魏晋鹏。 平日里他无论到哪里，都很给各家管事面子，而刚刚，他没给魏晋鹏面子，就是因为昨晚小亮跟他汇报的关于魏晋鹏纵容他儿子魏新知欺辱了程宁宁的事。 魏新知骂了他他可当做没听见，毕竟一把年纪了，没得跟一个小辈计较，且那小辈也不是他魏家普仁药房的主力军，就是个仗着自己爹势力的二世祖罢了，没必要去管。 但在明知程宁宁是他徒弟，他还特意交代的情况下，这般欺辱程宁宁，这欺辱的可就不是程宁宁了，就像这霍家小子说的，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见魏老看着这边，魏晋鹏的心怦怦直跳，特别是魏老的眸色以及面色那般暗沉，看得他差点不打自招。 好在魏老并没有看多久便移开了视线，“下一个。”并继续看诊了起来。 而程宁宁见此也跟着移回眸光继续学习，不过移回眸光前，“没想到你见识这么广。” 话是看着霍晗昱说的，绝对的夸赞，而这夸赞的意思就是变相的赞同了，霍晗昱当下眉飞色舞。 当然，霍晗昱有多眉飞色舞，魏晋鹏的脸就有多臭，跟茅坑里的石头无二，他当这普仁药房的管事已经十几年了，可谓是十几年都没被人这般奚落过，还是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子。 他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都多，真当他这么些年管事是白做的吗？ …… 霍晗昱没有辜负程宁宁的夸赞，拿着训诫言霁的由头，又损了魏晋鹏好多句，损得魏晋鹏一直到魏老午时停下诊断时脸都是黑的。 主要是霍晗昱刺挠了几句之后不刺挠了，再然后过上好一会儿魏晋鹏大概把气压下去了，他又开始刺挠，如此反复真的是差点没把魏晋鹏给气过去。 “程丫头，吃饭去。”停下诊断的魏老招呼了程宁宁一声，就起身朝着后堂而去。 “是，师父。”程宁宁应了一声是，然后收拾了一下桌边看诊用的物件，然后便抬脚跟上魏老，在路过霍晗昱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先去吃饭。” 这个时候魏老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魏晋鹏也跟了上去。 “你说过你要帮我的。” “知道，快去吃饭，动作快点，别回来我师父离开了，有你哭的。” 335:脸面抵名誉 丢下一句，程宁宁快步跟上了已经过了柜台的魏老。 霍晗昱不爽地瞪了一眼离去的程宁宁背影，却也不得不将她的提醒放在心上，“言霁，去随便买点食物给爷，爷在这等着，动作快点。” “是。”言霁领命，当下速度离去。 …… 魏老看诊的时候魏晋鹏一直没能得空插上嘴，现在来后堂饭堂了，此刻不说话待何时说话。 “三叔公，你这回来怎么都不让人通知侄子一声，好给你弄个接风洗尘宴。” “我不喜那等阵仗。”魏老肃然着脸，但到底语气还算平和。 这听得魏晋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家人到底是自家人，怎么会听信外人挑拨。 “到家中坐坐总是要的，之前三叔公一来就走，我都没能好好招待三叔公。” “不用，我闲散惯了。”依旧是拒绝。 魏晋鹏也没多想，因为以往魏老也是这般作态。 “那您缺什么，我让人置办。” “不缺。” “……”刚刚还觉得魏老作态正常，但这么一直不给面子就有点不正常了，“您这次要在这边待多久？” “撵我走？”魏老威严地看了魏晋鹏一眼。 “不敢不敢，三叔公您这是冤枉我。”魏晋鹏连忙惶恐加委屈。 “哼。”魏老冷哼了一声，“离开前我跟你交代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办事的，需要我给你一一找人证吗？” 魏老这话没明说，但是却是一副算账的架势了。 魏晋鹏没想到魏老竟是真的为程宁宁这般不给他脸，但一想到他儿子的口无遮拦也自觉理亏，且魏老没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他，而是在这等无人的过道里，也算是给他面子了。 “三叔公恕罪，都是小侄教子无方，回去定好好教训，让他来道歉。”魏晋鹏只说了道歉，没说跟谁道歉。 “损人名誉，几句道歉就有用吗？” 这时刚刚走到去饭堂和药材库的岔路口，且魏宜修刚刚好从药材库那条路走了过来。 “魏老，爹。”魏宜修极其礼貌地喊了一声。 魏老看了魏宜修一眼，没出声。 “嗯。”魏晋鹏则是语气不好地应了一声。 程宁宁一直跟着，只不过魏老跟魏晋鹏说话，她便没紧跟，而是落后了几步距离。 所以…… “程夫人。”魏宜修在跟魏晋鹏和魏老打过招呼之后，将眸光错过了他们，跟缀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程宁宁打了招呼。 “魏公子。”程宁宁礼貌回应，不再是如从前那般的疏离，虽也不亲近，但到底是比从前进步了许多。 魏宜修和程宁宁的这一声相互的招呼倒是让魏老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并再次看向了魏宜修。 “魏宜修。”并出口喊了一声。 从来没被这么正式叫过名字的魏宜修被魏老这么一喊，甚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只一下便微微按下了眸色看向了魏老，“魏老。” “你弟弟那日言语上侮辱了程丫头，你爹说要让你弟弟道歉，名誉对女子很是重要，也就是程丫头成亲了，相公善解人意，不然这要程丫头怎么活，此等事，几句话可不能完事，你觉得如何道歉合适？” 魏晋鹏没想到魏老会问魏宜修，但这事于他有利，当下眸色警告地看向了魏宜修。 魏宜修也没想到魏老会询问他，但既然问了，“言语道歉虽不能完事，但也必不可少，且对人造成名誉伤害就该赔偿别人的名誉损失，至于怎么赔偿，我觉得对方损失了什么，他就该赔偿什么。” “魏宜修。”魏晋鹏当下不满地呵斥了一句。 魏晋鹏不满，魏老却不稀罕，“男子名誉本就没有女子重要，况且一个没有名誉的人拿什么赔偿别人的名誉？” 魏晋鹏刚欢喜魏老没对他的行为有什么不满，此刻听闻魏老的话，只觉得自己被扇了一个无形的巴掌，脸疼得厉害，还不能反驳。 魏老对自己的维护，此时此刻已经摆得明明白白。 程宁宁很感激，其实被说了几句也没什么，也不少块肉也不怎么样，所以她不想让魏老难做，毕竟魏晋鹏也姓魏。 “虽无名誉，但是脸面还是有的，折合一下还是能抵的。”程宁宁刚要开口被魏宜修给抢了一个先。 而这话，程宁宁给满分，不由得用赞扬的眼神看了魏宜修一眼。 魏宜修一丝不差的落入眼底，只觉得心情无限好。 “这事你去办，记得算上一条不敬长辈的罪，我记得魏家族规，是要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的，记得让人好好看着，差一刻都不行。” 丢下一句，魏老转身就朝饭堂走去。 “是，魏老。”魏宜修也不怕得罪魏晋鹏，反正他就没喜欢过他，那是速度应声，气得魏晋鹏都要七窍生烟了，却是来不及说什么，而是速度跟上魏老。 “三叔公，子不教父之过，这事……” “既然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回去跪上三天祠堂，一天不可少。”魏晋鹏本还想企图说服魏老来着，没想到魏老直接给了这样的惩罚，魏晋鹏脸都紫了。 “三叔公……”依旧企图改变。 “不敬长辈，跪祠堂已经是最轻的了，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不是长辈？” “不敢不敢，听出三叔公教诲。” 眼见着魏晋鹏与魏老远去，程宁宁也动了脚步跟了上去，依旧缀着一些距离，与刚刚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一个魏宜修。 “程夫人，魏老对你真的是爱护有加。” “是我之幸。”程宁宁不清楚魏宜修说这话是何意，就只取了字面意思。 魏宜修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适合先做，而这做完了之后，就做完了之后再说…… …… “什么？让我们知儿给一个小丫头片子道歉，她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当魏晋鹏黑着脸回到家让魏新知去给程宁宁道歉的时候，魏曾氏直接不干了。 “你以为我想？”魏晋鹏本就一肚子火气，此刻被魏曾氏这么一反驳，直接怒吼出声。 事情已经这样，他不自发地带魏新知去给程宁宁道歉，难道等着被下了这管事的位置不成。 336:道歉要有诚意 魏老越过他吩咐魏宜修来做，完全就是变相的警告。 魏曾氏一见魏晋鹏这模样，就知道自己触到魏晋鹏的逆鳞了，当下就软了声音，“老爷，知儿是你儿子，让他去给一个小丫头片子道歉，这让你的脸往哪里搁？” 然而魏晋鹏此刻的火气不是魏曾氏软了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不去道歉，不要说脸，连管事这位置都没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至于吗？”魏曾氏诧异了。 “不要管这些，去把魏新知给我找回来，立刻跟我去道歉。”魏晋鹏一副不想浪费口舌的样子。 魏晋鹏的态度很强硬，魏曾氏无法了，毕竟要是魏晋鹏没这管事位置了，她还怎么做这潇洒的管事夫人。 “是，老爷。”当下魏曾氏应了声，然后走了出去。 随后一边速度派人去普仁药房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则派人去找魏新知。 …… 魏晋鹏回家虽然发了牢骚，让魏曾氏速度去寻不知道去哪里玩的魏新知了，但却没有立刻带魏新知去普仁药房，就像魏曾氏说的，魏新知是他的儿子，让魏新知给一个小丫头片子道歉，丢的可是他的脸。 于是他卡着点，在快要到程宁宁下工的酉时的时候来到了普仁药房。 此刻普仁药房里的病患所剩不多了，大概十来个人的样子。 魏老并没有全天带程宁宁坐堂，而是带了半天，下午半日则是碾药什么的。 而这碾药，就跟在镇上的时候一样，魏老在柜台外放了个碾子，坐在角落里碾药，不同的是他现在身侧多了一个程宁宁。 这个地方刚刚好将门口人来人往的病人给看得一个清楚，没人走过的时候魏老就碾药，有人的时候就与程宁宁探讨一下这些人的面色，算是换了一种方法继续带程宁宁，不过这一次以程宁宁说为主，他听为辅，与早上的坐堂对比算是换了一个位置。 可以说早上是教，下午是检查作业。 霍晗昱依旧在，不过魏老一句离远点碍眼，迫使得他不得不站在他的老位置，小亮的柜台外，还敢怒不敢言的那一种，就像程宁宁说得，他是求人的那一个，他知道魏老脾气古怪，却没想到这么古怪。 不过算了，为了大哥，他忍了。 虽然在家里训过了，但自己的儿子有多混魏晋鹏自己知道，所以在进普仁药房之前又警告了一遍，这才带着人走进来。 一进门魏晋鹏就带着魏新知往坐堂那个位置冲，走了一半才发现魏老不在那，当下直接扯过一侧刚好走过的药童询问，“魏老呢？” “那边。”药童朝着左侧门口角落指了一下。 魏晋鹏当下转眸看去，对那个位置简直满意极了，当下回首让药童离开，紧接着又不放心地低声警告魏新知，“好好道歉。” “是，爹。”已经被警告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魏新知乖巧应声，当然只是假象而已。 娘说了，他今日丢多大脸，回头就都给他找回来。 “三叔公，我把不孝子找来了，这就给程丫头道歉。”魏晋鹏学着魏老的亲近，喊了一声程丫头。 “魏管事，我与你无亲无故，你乃男子，你这般喊我不合适，直呼我名字就好。”魏晋鹏喊她程丫头，程宁宁浑身汗毛直竖，立刻就拿出理由来拒绝。 魏晋鹏意图亲近，程宁宁却是直接拒绝，这无疑是打了魏晋鹏的脸，还是十分响亮的那一种，可见魏晋鹏的脸色黑到了什么程度，又用了多大的忍耐力。 “你以为你是谁？别给脸不要脸，怎么跟我爹说话呢！”魏新知到底撒野撒惯了，直接怼出口。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魏老在这个时候抬眸看了过来。 “闭嘴。”魏晋鹏一个激灵，当下呵斥了魏新知一声。 魏新知被这一呵斥立刻闭了嘴。 “是我考虑不周。”魏晋鹏呵斥完了魏新知，随后笑看向了程宁宁。 程宁宁算是知道魏晋鹏为何能做这么些年的管事了，真的是能屈能伸，之前那般居高临下，现在却又这般笑脸相迎，真的是…… 程宁宁没说话，魏晋鹏也没打算要程宁宁说什么，直接转首看向了魏新知，“道歉。” “对不起。”魏新知这一次没再犯浑，只不过这一声道歉很是没有诚意。 “二弟，道歉有诚意才是道歉。”魏宜修的声音突然横插了进来。 魏宜修不仅是为了博得魏老的眼球，而是他等这名正言顺收拾魏新知的机会很久了，他不是不能暗地里动手，那样太便宜魏新知了，他就要他亲眼看着他被他踩在脚底下。 “关你什么事？你算个什么东西？”魏新知一向跟魏宜修不对付，跟程宁宁道歉那也是有他娘的话在先，但这魏宜修是个什么玩意，被他欺压了这么些年还想骑在他头上？谁给他的脸？ “那得看你算个什么东西，毕竟我们乃同父所生。”魏宜修一改以往的退让和润，话语中带上了攻击性。 “魏宜修……”魏新知一声大吼，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怒了？是我说错了什么了不成？” “你……”魏新知最讨厌魏宜修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无论他怎么惹他欺他，他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吼着魏新知便要朝魏宜修冲去。 “够了。”魏晋鹏再次出口，脸已经黑成锅灰了，兄弟往日里不和都是在私底下，现在闹到明面上，他脸还要不要了。 魏晋鹏这一声吼使得魏新知住了脚步，“爹。”魏新知控诉地看向了魏晋鹏。 “魏宜修，你是大哥，你让让弟弟。”魏晋鹏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 而这能下意识说出的，得说多少遍才会下意识。 说完后魏晋鹏就后悔了，因为刚刚的确是魏新知不对，他这袒护太明显了。 意识到的魏晋鹏刚要说什么弥补，便闻魏宜修应了声，“好。”这一刻的魏宜修又变成了那个温润的魏宜修，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此刻有多隐忍，再联想到平日里，顿时觉得魏宜修一直在隐忍的活着，面对这般偏心的爹这般盛气凌人的弟弟。 337:一石二鸟 往日里有所耳闻，魏家宠惯幼子，本以为只是每家都会有的让这小儿，没想到竟是宠惯到了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 “魏二少不小了吧，二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让着。” “那没办法，谁叫人家时候老二。” “不，该说有个能耐的娘，这魏大少才是嫡子，这魏二少可是后来者居上，啧啧。” “妾生的就是妾生的，瞧瞧这都养成了什么样子。” “这魏管事也是糊涂，放着明珠不捧着，去惯着一粒石子。” 魏家的事在祁县不是什么秘密，来抓药的都是祁县的百姓，此刻药房里只是有少许的人，而不是没有人，当下直接就八卦了起来。 闹剧闹到这可真的是够闹剧的。 程宁宁也是惊呆了，这魏晋鹏真的是偏心偏到地缝去了，魏宜修不是他儿子吗？要是偏心一个优秀的还好，只要不瞎，都会选魏宜修，而不是魏新知这个蠢货，哦，也不怪魏新知，主要魏晋鹏这个爹也够混。 “魏二少的道歉我收下了，天色不早了，我要下工了，就不陪魏二少在这里演这道歉的戏码了，一句对不起不过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我自己跟自己也能说。” 程宁宁这话乍一听是接受道歉了，再细一品，这哪里是接受道歉，完全就是变相损魏新知这道歉一点儿诚意都没有，还不如不道歉。 魏新知早到了爆发的边缘，此刻程宁宁这一语完全激怒了他，只见他抬手就朝着程宁宁抓了过来。 程宁宁没想到魏新知竟是不要脸的对她动手，下意识一蹲，还没来得及做第二个动作，便见魏新知被靠他极近的魏宜修给抓住手臂甩了出去，极重的那一种。 “魏宜修，你敢……”魏晋鹏一见，第一反应不是呵斥魏新知，而是呵斥了魏宜修，然后朝着魏新知走了过去。 魏宜修则是稳定如山地站在那，转身看向程宁宁，“程夫人，你可还好？” 程宁宁站起了身，“我没事，多谢。” 程宁宁很庆幸自己跟着沈芙练拳，果然有好处，刚刚要是不躲，指不定得挨一下，她以后得再努力点。 一直未动的魏老在这个时候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那边跑过去要扶魏新知的魏晋鹏在跑到魏新知跟前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差漏，当下整个人僵在了那。 “手段不错。”魏老没去管魏晋鹏，而是看向了魏宜修，“心思也够深沉。” 这话乍一听像夸赞，细一听却又像诋毁。 魏宜修看着魏老没说话。 “我当年不收你，就是因为你心思深沉。” 当年魏宜修向魏老自荐自己为徒，魏老没收，但他记得他当年说得是不收徒了。 “因为你让我收你为徒的目的不单纯，你想借着我的势达到目的，都姓魏，家族里的事我一向不插手不干涉，从不破例。而今天你亦借了我的势，只不过比起当初，今日你借势，借的是东风，谋略在你手，而不是完全依仗我，让我替你出头，不错。” 魏老这一句是明晃晃的夸赞了。 “当年我若借势于你，你变成了依附我成长，无法成为独立的个体，纵使你天赋超然，但你要知道我会老，无法永远护着一个人，而魏家的未来还要靠你们这些小辈，而不是一直靠我，哪怕你是旁系。” 一向镇定无比的魏宜修傻了，真正的傻了，他竟是完全不知道魏老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所以这么多年的拒绝是考验？ 那他是不是要庆幸自己没有对程宁宁动手。 魏老也不是多大公无私，魏家家族庞大，总要有人顶着，才能撑住，而他老了，嫡系这两代也没出什么好苗子，倒也不是医术不好，要撑起魏家，光有医术没有用，还得有谋略，得能独当一切。 家族里的人到底会庇佑着家族，这样他的子孙也能好好受着荣宠。 “大概三个月后，我会离开，你可要跟着我走。” 这个跟着走可就等于抛弃这祁县的一切，一切从零开始。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魏宜修仅沉默了一下，就撩起衣袍对着魏老跪了下去。 要踩人就要将人踩人泥潭才够，他要魏晋鹏和魏新知看着他是如何的让他们望尘不及。 “宁宁在你先入门，算是你师姐，既然是你师姐，就要好好护着，明白？”仅魏家子弟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人撑起魏家。 他收了程宁宁，一个是看重她的天赋，还有一个就是她的相公，他看过，绝非池中之物。 “是，师父。”魏宜修当下恭敬应声，角色适应的很快。 程宁宁却有些懵，倒不是没能明白魏老跟魏宜修说得话，而是没能适应魏宜修一下子从一个勉强刚刚熟识的人变成了她的师弟，真的是…… 还有这年龄，她师父喜欢倒过来收吗？ 越小辈分越大来着…… 而魏老今日之所以当着程宁宁的面这般剖析，一个是时局刚好，一个也是为了让程宁宁看明白，如此若是有一日他有事求助于她，也不算是欺骗。 “送师姐回家。” “是。”魏宜修当下起身，然后对着程宁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师姐，请。” 沈芙在魏老剖析的时候就出来了，也听到了魏老的话，只不过没太能懂魏老的话，更是没能明白为什么魏宜修突然就成了她家夫人的师弟。 程宁宁没推却，毕竟是魏老的吩咐，当下点了一下头就朝着普仁药房外走去，魏宜修紧随其后，沈芙也速度跟了上去。 一直看着的霍晗昱也连忙跟了出去，这事有点玄乎。 却只那边魏晋鹏和魏新知傻了眼，魏新知虽然臭老头臭老头的喊魏老，那是故意刺挠魏宜修的，却还是知道魏老的分量的，尽管觉得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此刻魏宜修竟然成了魏老的徒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魏晋鹏却是看得一个清楚，就是刚刚没看清楚，这会儿的功夫也明白了，魏宜修刚刚所为可谓是不动声色的败坏了魏新知的名声，不，连他一同败坏了，真的是一石二鸟。 338:我现在是你师弟 有些事在私底下那就叫做谣言，但在明面上就不是了。 而魏宜修是他儿子，被魏老收了，他该开心，但此刻他作为自己儿子的跳板…… “魏晋鹏，我早就说过你，你管事能力不错，就是在女人之事的处理上太过，我既收了魏宜修，就不会让魏宜修面上没脸，所以这管事位置你还接着坐，但你以后行事，要自己慎重，你不要忘了，魏宜修也是你儿子。” 丢下这么一句，魏老也转身离开了。 徒留魏晋鹏一脸晦暗不明。 魏新知这一次没闹，虽然平日里仗势胡为，但那也要有势，现在这势…… …… “师姐，我能如愿，托你之福，别的不敢说，只要师姐在祁县内，我定保师姐安然。” 魏宜修适应身份适应得很好，且这话也是真心，这一次虽是他自己筹谋，但也的确借了程宁宁这个东风，若无她，他兴许还要等上几年，也兴许永远没可能找到机会。 而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他就没必要将程宁宁撵走了，如此也没有针对的必要了。 就像他第一次见她帮她拿书那样，美丽的事物值得被优待，更何况还是他的师姐。 程宁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陡然身份的转变，要是熟人还好，这勉强算才刚刚有一点点熟悉，仅到见面打招呼的地步，这一口一个师姐一口一个师姐的，重点是她家那位要是知道了…… “程宁宁，那老头要三个月才走，我大哥怎么办，这事你得帮我，你看你连这个家伙都帮了，你可不能不帮我这个对你有帮助的人。” 霍晗昱急暴了，上来就是一阵霹雳吧啦的叙说声。 “礼貌，霍晗昱。”程宁宁转首就是一句呵斥。 “我大哥怎么办？我大哥身子那么弱，我大哥……”霍晗昱很是着急，魏老在跟前他却请不走人。 特别是见魏宜修就这么成了魏老的徒弟。 “师父不是枉顾人命之人，既然识得你大哥，更是为你大哥诊治过，既然说无碍定是无碍。我闻师父之言，你大哥不听从医嘱才会不适，也不怪师父生气，作为医者最讨厌不配合的病人了。还有，你尊不尊重别人我不管，你既然有求于人，对于有求的人你必须要尊重，哪怕是装得你也得装出来。魏新知的下场你难道没看到？” 她要帮忙不错，他一个劲的扯后腿还不如不帮。 “他给小爷提鞋都不配。”霍晗昱甚是不屑魏新知。 “霍晗昱，我知你并不是真的目中无人，也知你是孩子心性，但是你要知道，有许多事并不是凭自己的性子的。这事要是你要求的是我，我就跟你走了，但不是我，是我师父，你得有耐心，得让别人看到你的诚意，明白？” “我就比你小一岁。” “你也知道你比我小一岁，那你能成熟点吗？能不以自己的孩子心性做事吗？” “……”霍晗昱长这么大也没被人这么说教过，或者说也没人说这么温柔且语重心长的教他，后来就是没人敢说教他，而大哥向来都包容他，他也有分寸，但…… “我前面帮你说好话，你后面扯后腿，你说你叫我怎么帮？好歹你态度也得好点，不然我师父一句这小子态度不好，我就得立刻闭嘴，你说对不对？” “小爷没态度不好。” “人前人后都一样，谁都不是傻子。” “……”霍晗昱不吱声了。 “回去好好反思反思，想想怎么讨好老人，投其所好知道吗？这是最基本的求人之道。” “他都不搭理我。” “那你就让他搭理你啊！现在这才几天？你既然愿意这么多天在这等着，哪怕日日坐于药堂内，就说明你是真的想要请师父去，且你也知道师父不好请，不然你也不能让我帮你，所以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就因为你态度不好而失败了，你甘心吗？” 霍晗昱没说话，似有点不甘又似有点羞愧，然后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程宁宁，便快步离去了。 言霁速度紧随其后。 “师姐真心善。”霍晗昱前脚走，魏宜修后脚对着程宁宁来了这么一句，并非奉承，而是真心赞叹。 但程宁宁听着好生别扭，但对方现在是自己师弟…… “魏公子……” “师姐，我现在是你师弟，你唤小亮师兄为师兄，却不唤我为师弟，同是师父的徒弟，你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程宁宁真的好生适应不了，但太芥蒂好像又显得太在意，“师弟。”程宁宁艰涩地喊了一声。 魏宜修从前只觉得程宁宁长得好看，再然后觉得程宁宁甚是冷情，现在才知道，那只是因为他与她隔得太远。 “嗯。”魏宜修轻应了一声，随即道，“上一次听师姐讲那药材特性，受益匪浅，只可惜没能讲完，不知师姐可能接着为师弟解惑？” “好。”程宁宁答应得很爽快，一直不说话显得尴尬，但要说话却也不知道说什么，而这个讲药材的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既打破了安静的尴尬，也适合聊天。 应了一声好，程宁宁便直接开言了，如上次那般，魏宜修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地提问。 这样的场景一路维持到前几日两人遇到顾秦后分开的地方。 “师弟，前面不远就到了，天色不早了，师弟早些回去，不用送了。” “师姐慢走。”魏宜修很爽快的应声，没有继续跟进。 程宁宁对着魏宜修微颔首，随即便与沈芙一同朝着前面不远处的巷子拐了进去。 魏宜修没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程宁宁的身影没入了小巷子，这才转身离开。 一路上都未曾开口的沈芙在深入了小巷之后，回首确定性地看了看魏宜修没跟上来，这才询问程宁宁，“夫人，这魏公子怎么就成了你的师弟了？” “魏老早有意收徒，只不过一直考验着魏宜修罢了。”程宁宁一点也不奇怪，都是魏家人，扶持家族里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收徒还要考验吗？那夫人当初被魏老怎么考验的？” 339:我相公我肯定稀罕的 “没有考验。” “为何没有？” “我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徒弟，学医术，魏宜修不一样，他是要背负家族荣宠的。” “这样啊！” “嗯。” “那魏公子以后不是要站得很高？” “兴许吧。”高不高都得自己去争。 …… 早些时候，对于最初魏宜修接下收拾魏新知的事，魏晋鹏是不满的。 但是经过傍晚的那一出之后，魏晋鹏沉默了。 因为魏老收下了魏宜修，又因为魏老离开前的那一番话。 所以在回了家吃了晚饭之后，魏晋鹏直接拎着魏新知去了魏家祠堂，双双跪在了魏家祠堂内。 魏晋鹏亲自出手，魏曾氏也不敢反驳，就更不要说魏新知了。 这个夜晚魏家显得特别的安静。 魏曾氏不忿极了，但这么些年稳坐这个管事夫人的位置不是靠冲动得来的，所以现在她需要忍，不去招惹魏宜修，不去招惹程宁宁，她要忍。 待过了这个风尖浪口，她…… …… 虽说魏老收了魏宜修，但是魏宜修还是在药材库待着，并没有因此受到魏老的优待。 而程宁宁则继续每日早半天跟着魏老一起坐堂，下半日则在门口以面色判断病人的身体状况。 至于霍晗昱，依旧每日都来，只不过没靠近魏老，大概是还没想到怎么讨好老人。 时间飞逝，转眼又到了六日一次的休沐。 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跟魏老学习，程宁宁也没时间像从前那般时不时地搭理霍晗昱几句。 眼见着要下工了，程宁宁跟魏老道了别，然后走去了等了好几日等得跟蔫了的花一般的霍晗昱跟前，“上次欠你一次谢意，说好给你做饭的，明日来我家，我给你做。” 霍晗昱整天看着魏老，却想不到办法把人给请走，这种感觉就像面前有一道美味的食物只能看不能吃，很丧。 以至于此刻听到程宁宁请他吃饭，也依旧很丧的表情。 “小爷不要吃饭，小爷只想要搞定魏老。” “确定？” “确定。” “我请了师父明日去，师父同意了。”程宁宁也不多说，丢下了这么一句便转身去去小亮道别，然后与从内堂出来的沈芙会和离开了。 霍晗昱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之时，程宁宁已经走出了药堂外，当下飞奔冲了出去。 “你当真请了魏老？” “当真。”程宁宁很有耐心的回答了。 “那我去。”说完后才想起来一件事，“我都不知道你住哪，我怎么去？” “两个选择，一个，我明日会亲自来请师父，你到时候可以跟着，另一个，你现在跟着我，就知道我家在哪了。” “我现在跟着。”霍晗昱果断选择了第二个。 再然后，霍晗昱就那么一路跟着程宁宁回家，言霁跟在他身侧，沈芙跟在程宁宁身侧。 …… 继上一次一下学就回来之后，顾秦这一次也是一下学就回来了，结果就是…… 依旧是上一次遇到程宁宁与魏宜修相谈甚欢的那个巷子口。 人换了，从魏宜修换成了霍晗昱。 相谈甚欢依旧是相谈甚欢，还是比上一次看上去更相谈甚欢的那一种。 顾秦觉得自己回来的还是有些慢了，应该飞奔回来，这样，他的宁宁就能少些时间和那霍晗昱一起了。 这一次顾秦没再傻傻的站在原地，而是速度朝着程宁宁走了过去。 几乎是程宁宁听到脚步声抬眸看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牵住了程宁宁的手，更是一个用力扯着程宁宁跌入了他的怀里，以绝对强势的态度拥着人，并看向了因为他的出现而停住脚步的霍晗昱。 程宁宁被拉得一脸懵，不过只一下便反应过来她的醋坛子相公回来了。 霍晗昱被看得一脸懵，再然后直接后退了几步，一副良家妇女怕被人给玷污的姿态，“你这么看着小爷做什么？小爷知道小爷好看，但是小爷不喜欢男人。” 霍晗昱这脑回路听得程宁宁满脸黑线，都来不及说什么，直接被顾秦搂着腰肢转身就走。 “喂，你转身就走几个意思？” 顾秦没搭理霍晗昱，而是侧首问向怀中的程宁宁，“怎么跟他在一起？不要跟我说又是顺路。” “不是顺路，是跟着一起来的，来摸个门，上次咱不是说好，这次休沐请他吃饭吗？” “……”顾秦不想说话。 “就是程宁宁请小爷来的，不然你以为小爷那么闲？”窜上来的霍晗昱见顾秦一脸不欢迎他的样子，直接嘴欠出口。 程宁宁只想堵住霍晗昱的嘴，作死能不能别拖上她。 “师父回来了，我也请了师父。”堵嘴是不可能的，所以程宁宁直接转移了话题。 果然，顾秦周身幽暗的气息散了些许。 “你走那日我去上工师父回来的，一回来就带着我坐堂，各种教我，我也没什么好回报的，就想着明日趁你在家，把师父请来亲手做上一顿饭，刚刚好我这拜师茶也没敬，明日一并敬了，这霍晗昱就是顺带的，顺带的。” “什么叫顺带的？”霍晗昱不爽了。 “那移到下次休沐请你？” “不行，说好的事怎么能反悔？” “看，你自己要来的，不怪我，我谢意很足的。” “重色轻友。”霍晗昱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待遇变差完全就是因为这顾秦，虽然他知道比起吃这顿饭魏老的存在才是关键，所以请了魏老就已经是对他的谢意，就是不吃饭只要他能在那就行。 但是他就是不爽这顾秦，就是不爽。 “怎么能叫色呢，这是我相公，名正言顺的。”程宁宁当下维护。 霍晗昱一副嫌弃模样，“就你稀罕。” “我相公我肯定稀罕的。” “……”霍晗昱已经没眼看了，“哼。”直接冷哼了一声扭过来了头，满目一副多看程宁宁和顾秦一眼都是辣眼睛的样子。 程宁宁这一系维护使得顾秦整个人彻底舒坦了，其实他也知道程宁宁把霍晗昱当弟弟，这霍晗昱对程宁宁也没什么想法，但他就是忍不住醋。 340:顾秦出主意 巷子口离程宁宁家并没有多远，没多一会儿就到了。 沈芙开了门，顾秦搂着程宁宁走了进去。 本以为霍晗昱会扭头离开，哪曾想他跟着顾秦和程宁宁的脚步走了进去，进去就算了，还直接评头论足了起来，“院子真小，好简陋。” 一句吐槽直接让前行的程宁宁停住了脚步，当下转身黑着脸看向霍晗昱，“你可以走了。” 虽然是租的房子，但现在是她的家，被这么吐槽，真的是…… “来都来了，连一顿晚饭都舍不得给小爷吃吗？你真小气。” “……” “你不缺吃，是想要询问如何讨好魏老吗？”这句开口来自于顾秦口中。 再然后程宁宁和霍晗昱全都傻愣地看向顾秦，貌似他两人什么都没说吧？ “小爷就是……小爷就是……”傻愣过后的霍晗昱瞬间腾起一抹被戳破心思的尴尬，更企图掩盖。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再嘴欠我直接把你撵出去。”话落，顾秦就搂着程宁宁转身朝堂屋走去。 霍晗昱直接炸了，“谁求你了，我才没有求，我这是……这是……” 这是什么，霍晗昱没能说出来，他想说这是他们的谢意，但一想到明日午时的饭，他觉得他要敢这么说，明儿个顾秦就能不让他进门。 想着，霍晗昱就蔫了，再然后像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跟在顾秦和程宁宁身后进了屋，还嘀咕了一句，“真不愧是夫妻，训人的话都一模一样。” 这话无形的取悦了顾秦，因此进了堂屋后的顾秦总算拿正眼看霍晗昱了。 被顾秦这么一看，霍晗昱果断怂了，还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你干嘛？要打架吗？小爷可不怕你。” 顾秦没理会霍晗昱的幼稚行为，怼霍晗昱是一回事，但来者是客，“坐。”边说顾秦边对着霍晗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霍晗昱受宠若惊的防备看着顾秦，“你要干嘛？” 程宁宁翻了一个白眼，“霍晗昱，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吧？”顾秦虽然会吃醋，但还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 “你才有被迫害妄想症。”霍晗昱冷哼了一声，一拉凳子坐在了桌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程宁宁已经懒得怼霍晗昱了，直接在顾秦隔壁的凳子上坐了下去，“沈芙，沏茶。” “是，夫人。”沈芙当下领命离去，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给坐在桌边的三人每人倒了一盏，然后退到了程宁宁的身后。 “我没讨好过人，我想不到要怎么讨好魏老，不算你们帮我，算我欠你们情，只要你们助我把魏老请走，以后我可以帮你们做一件事，前提是不违背道义不违背我自身的原则。” 这几日霍晗昱是真的反思了，虽然没反思出什么有用的方法，但是求人的态度还是反思出来了。 “你对我们而言只有一个名字，你觉得你能帮我们做什么？”顾秦一言直接击碎了霍晗昱的自信。 “小爷怎么就不能帮你们了？求小爷的人多了去了，你们是不知道小爷的一个承诺多重要，小爷我可是……” 顾秦的质疑直接让霍晗昱炸了，眼见着就要口无遮拦，最后却硬生生止住了话语。 “你是谁与我们无关，要做交易就做点实际的。”顾秦也不想知道霍晗昱是谁，也没必要知道，本来就只是过客，何必牵扯太深。 “要什么实际的？” “交易亦可称买卖，即是买卖必涉及银钱与货物，银钱无非就是银钱，但货物却可是千万种，分实物与虚拟物，而这主意便是虚拟物，我出主意你付银钱，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 霍晗昱直接惊呆了，第一次听说主意还可以拿银钱买的，不过比起欠人情，银钱简直要好换多了，只是…… “你什么意思？不知道小爷的承诺是多少银钱也买不来的吗？你……” “对我无用，我只选择有用的，换一个时日我或许不会选择银钱，因为我的主意也不是银钱能买来的，但现在我需要银钱，所以我便换银钱，有何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 霍晗昱想这么说，但愣是憋住了，他才不要让顾秦得意。 “你要多少？” “十两。” “这么便宜？”别说十两，只要把魏老请走，一千两都没问题，要知道魏老千金难求。 “一个主意，让你明日讨得魏老欢心，这是试用，为了让你愿意更心甘情愿的付钱。” “……”这么算计他还讲得这么白，好吗？ “我一下子让你付个百两千两的，你肯定不愿意，便是愿意心里也有些不情愿，买卖讲究你情我愿，这不情愿的买卖我不做。所以你可先试试，若是可行，咱们再谈下一步，要是不行，也就是一顿零食的钱，你也不会在意。而魏老其人定是需要打长久战的，一日两日的，我也不能够使其改变主意。” 顾秦的这一番坦白可谓是诚意十足了，真的是让霍晗昱心甘情愿地掏出这十两银子。 “好，成交。”霍晗昱很爽快地对着言霁挥了一下手。 当下言霁就递了十两银子过来，霍晗昱接过然后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顾秦看了一眼银两，没伸手去拿，“你现在告诉我你为何要请魏老，为谁请？那人与魏老关系如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得有半点隐瞒。” “我差点以为你不用知道这些。”霍晗昱在最开始被顾秦将了一局差点以为顾秦神通广大什么都不用问就知道的。 顾秦没说话，只深沉地看着霍晗昱，看得霍晗昱忍不住打退党鼓，但输人不输阵，于是他端起了桌上的杯盏轻抿了一口，借此动作来躲避顾秦的眸光。 本只是借此动作躲避顾秦的眸光，但将茶水喝入口中咽下后只觉得一阵清新，“这是什么茶？”当下询问出声。 一直沉默不语静静聆听的程宁宁开口了，“三七花茶，补血养气。” 闻言霍晗昱握着杯盏的手抖了，一副程宁宁暴殄天物的神情看着她，“浪费，你这是浪费，好好的人喝这三七花茶做什么？浪费，浪费，还有没有？多少钱，小爷买了。” 341:霍晗昱马甲掉了 三七花比三七还难买，不，该说上等的三七花特别难买，而这恰恰是上等的。 “不卖。”程宁宁拒绝。 之前带过来的三七在尤家嫂子生孩子的时候带了过去，并给了尤家嫂子，她家里就剩下这三七花了，也没地再给她采去，她才不卖。 “你……” “你请魏老所看之人是不是身子羸弱气血不足？”霍晗昱想要买三七花的样子让顾秦想到了之前在镇上碰到他的时候，他想要买他家三七的样子。 想怼程宁宁的霍晗昱闻言，当下看向了顾秦，“你怎么知道？”下意识就来了这么一句，随即看向了程宁宁，“是不是你说的？”问完之后立刻反口，“不对，我都没告诉你，你哪里知道。”自言自语完又看向顾秦，“你怎么知道？” “三七补血养气，你那么执着于三七，一猜就猜到了。”说这话的是程宁宁，她亦想到了初遇霍晗昱时的事，“是不是忘了我们初遇，你讹我三七的事了？”怕霍晗昱想不起来，程宁宁特意提醒了一下。 这事是霍晗昱的痛脚，程宁宁一提他直接就炸了，“不要跟我提这事，让你卖给我不卖，你多赚一百两，我少损失四百两，多好的事，你个蠢……” 霍晗昱刚想骂蠢女人，在对上顾秦看过来的死亡凝视之后，愣是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人是你的谁？受伤还是因为什么？”顾秦没跟霍晗昱计较，直接询问。 “我大哥，是受伤，也不是受伤，本来我娘生他的时候生早了，他体质就不太好，后来又因为救人……”说到这，霍晗昱面上闪过一丝不喜，很快，但没漏过顾秦的双眸，“反正就是气血亏，前些日子因为一直忙忙忙，身体又垮了，每日看着很不好，所以我来找魏老，想让他帮我大哥调理调理。之前那次就是魏老帮的忙。这次我找了魏老，他说我大哥自己不听话，说死不了，不管他。但那是我大哥，我怎么可能不管他……” “师父前几日收了魏宜修为徒，说三个月后带魏宜修离开，我不知道带去哪，但三个月会离开。”程宁宁开口的本意是告诉顾秦，这事得在三个月之内办成但顾秦…… “你说什么？”顾秦直接转了心思。 程宁宁以为顾秦没听清，下意识重复一遍，“师父前几日收了魏宜修为徒，说三个月后带魏宜修离开，我不知道带去哪，但三个月会离开。” “所以说，魏宜修现在是你师弟？”顾秦黑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是。”程宁宁点头，并下意识咽了一口水。 霍晗昱却是开心了，原来顾秦不止是针对他，那个魏宜修他可不喜欢。 “那魏宜修耍得手段才变成程宁宁师弟的。”霍晗昱立刻开始告状，“之前魏新知不是骂了程宁宁吗？还有魏晋鹏那个老家伙，纵容自己儿子行凶，魏老这不是回来了，就护着程宁宁了，狠狠训了魏晋鹏一顿，这魏晋鹏就带着魏新知来给程宁宁道歉了。魏宜修自己参合，魏老就把收拾魏新知的事交给了魏宜修。这魏宜修还没来得及行动，魏晋鹏就把魏新知带来了，哪里知道那魏新知愚蠢至极，整个就是个脑子被宠得给猪吃了的蠢货，当面就骂魏宜修，还要打程宁宁，不过被魏宜修给护住了，这一护导致魏新知被揍了，魏晋鹏也跟着糊涂骂魏宜修，这不就让魏宜修给得逞了。” “魏新知要打你？”顾秦侧眸看向了程宁宁。 “没打到，我躲了，别跟那没脑子的计较，整个一被宠坏的二世祖，这次他回去应该会被好好训，短时间内作不了妖。” 顾秦的面色并没有因为程宁宁的话而缓解，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醋意了，这事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很有问题，因为魏新知有一个报复心极强的娘，那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魏宜修这次之后该会被魏晋鹏护着，且魏宜修几个月后会被魏老带走，那么这件事最终的怒火就会发泄在他的宁宁身上，魏老不在，那个女人一定会下暗手，那可是从妾爬上妻的人，传言可不少，他可亲眼见识过有人倒霉，只不过当年与他无关。 如此这事他得先下手为强，他不能让他的宁宁涉身于危险之中。三个月是最多的期限了，甚至不到三个月。 还有这魏新知竟然要动手打他的宁宁，这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反正魏宜修获利可大了，我听魏老那意思，妥妥的继承衣钵的意思，说什么同是魏姓，说什么考验的，肯定是要得到重用的，这魏老在魏家可甚是举足轻重，而这魏家可是百年御医世家，门生遍布各地……”说到这，霍晗昱没再继续说，有些话已经不合适再说了。 而霍晗昱说到这，顾秦却是已经能猜到下面的话了。 既要为官，更是蛰伏十年，对当朝时局那可是了如指掌的。 十年前，幼帝登基，太后垂帘听政，现如今，幼帝已经长成，太后退出朝野，但退的是人而不是权势，可见现在时局之紧张。 幼帝已经长成，势必要夺权，而太后多年执掌朝政又岂会轻易放手，如此各大世家变成了帝王和太后拉扯的对象，魏家他知道，御医世家，百年大家，他倒是想过魏老是魏家的人，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举足轻重的人。 而这两方争权，最是寒门弟子出头之时，十年，足够帝王羽翼丰满与太后相制衡，为了不被对家独大，科举所出必是两方拉拢之人。 所以这一条路即是出头之路，亦是布满荆棘的血腥之路，赢了便是无上荣宠，输了便只余血腥。 既然霍晗昱说出御医世家，知道魏老的举足轻重身份，那么这霍晗昱就只能是京都霍家，百年武学世家霍家，弃武从文世家霍家，至于为何弃武从文，这书上所言便太多了，具体事实应该只有当事人知道。 但不管如何，武学世家家底还是在的，也因此可见这霍晗昱为何能这般肆意张扬了。 342:一千两一本书 霍晗昱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说的几句话就这么将自己的马甲给扒了，换个人是真的扒不了，谁叫顾秦堪称百科全书，身负家族荣耀，对朝堂各家势力早就扒了一个遍，只能说多读书多读书。 “一千两，卖你一本医学孤本，你拿回去亲笔抄，抄好之后原本还给我，从明日开始，你可日日在魏老面前说你得了个医学孤本，换魏老去帮你大哥看身子，天天说，大概半个月。你再去买一本普通的医书，半个月后你每日可挑一些内容背一背，不用背太多，背一半，第二日挑另一页的内容背一半，背上七日，再然后同样的方法背你抄的那一本，三日内，魏老必问你从哪里背来，你拿出医书换他给你大哥看身子，必成功。” 顾秦本来想循序渐进，不一下子告诉霍晗昱，且也没打算用这种方法，但霍晗昱的一席话让他改变了主意，他需要快狠准，一击即中。 “等等等等，这什么意思？”霍晗昱完全没能理解。 程宁宁听懂了，且她觉得必有用。 学医者对医学孤本肯定很是珍惜，霍晗昱刚说，魏老肯定觉得是胡闹，后来背普通的更觉得是胡闹，但就是一直觉得胡闹，在陡然换了之后才会猛然上心，而这一直说一直说的过程中，魏老会潜意识里将这孤本二字放在心上，放了久了，在知道不是胡闹是真的之后，可见该有多心痒。 “你照做就好，说了你也不懂，这是学医者的执着。”回答霍晗昱的是程宁宁。 程宁宁这随意的态度加上霍晗昱没听懂顾秦的话，直接让他怀疑地看着程宁宁和顾秦，“你们不会是诓我？” “不信可以出门左拐，慢走不送。”程宁宁直接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姿势，“也就是我欠你一份情，不然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帮你去套路我师父，你觉得我师父要是知道了，如何？” “……” “你可以走了，医学孤本明天晚上我让人送给你。”顾秦直接开口送客。 霍晗昱也没再说不信，且顾秦的话他也需要时间去琢磨琢磨，“真是小气，一顿饭都舍不得给小爷吃。” 吐槽了一句，霍晗昱端起桌上的杯盏喝掉了剩下的茶，随即抬脚便朝外而去。 言霁紧随其后。 眼见着霍晗昱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口，院门也被守在院子里的沈佑给关上了，顾秦当下转眸看向程宁宁，“宁宁，这孤本你选一本，就是你从先生那里带出来的几本医书，你觉得哪一本合适就哪一本。” “好。”程宁宁先是应了一声，随即好奇地询问顾秦，“你怎么想到用孤本医书让师父就范的？” 程宁宁听完后觉得可行完全是因为她有个古怪的中医爷爷，魏老这脾性与她爷爷有些像，但她不太明白与魏老接触不多的顾秦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你给魏老送炮制过的药材，他就显现出了对你的炮制术很感兴趣，还有，收你为徒也直言此目的，我是不知道魏老脾性如何，但这就这两点即可看出他对医学很是痴迷，如此，医学孤本定能让他就范，更何况你之前看到先生的藏书之后是那般爱不释手，恨不能每时每刻都抱着。” 这入微的观察，程宁宁给满分，下意识想上前扑进顾秦怀里蹭一蹭，却在站起时看到了一侧站着的沈芙愣是忍住了，咳，脸她还是要的。 夫妻许久，可谓是程宁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顾秦就知道她想要干嘛。 此刻这满眼星光的模样以及这起身的动作，妥妥的是要朝他投怀送抱的姿态，但…… “天色不早了，沈芙你该去做饭了。”顾秦黑着脸沉着声音吩咐了一句。 “是，公子。”沈芙不疑有他，当下收拾了桌上的杯盏就出了门。 眼见着沈芙出门了，顾秦直接伸手牵住程宁宁的手就朝着一片漆黑的内室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将人抵在了关起的房门上，一手揽着程宁宁的腰肢，一手撑在她身后的门板上，“宁宁刚刚是打算要做什么的，嗯？” 程宁宁有些赫然，倒不是因为顾秦的动作，而是沈芙一走，他就拉着她进了内室，还不点灯，这可不就是让人浮想联翩么。 想着，程宁宁二话不说直接抬手搂住了顾秦的脖子吻了上去。 程宁宁的主动让顾秦愣了一下，随即便回吻了回去，带着温柔的霸道。 唇齿分离后，程宁宁的第一句便是，“我们把灯点起来。”说着便轻推了顾秦一下。 程宁宁的主动在先，让顾秦没坚持，却也没松开她，直接揽着她的腰肢就走去了书桌边，然后才松开她抬手去点灯。 顾秦点灯的时候，程宁宁直接就着一侧的椅子坐了下来。 顾秦点完灯回首，刚刚好与程宁宁四目相对，“说说吧，魏宜修是怎么回事？” 顾秦站着程宁宁坐着，这一姿态配上这一问话颇有几分居高临下审问了味道。 程宁宁就知道顾秦不会轻易揭过这事，但这事她也很懵，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心虚。 “就是突然变成了师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突然收他为徒，反正听师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早有心收徒，却觉得魏宜修达不到要求，便给了他考验，现在考验通过了，就收徒了。” “御医世家魏家族系庞大，看魏宜修的爹只是一个小县城的管事，可见这魏宜修应该是旁系子弟。听霍晗昱的口气，魏老在魏家举足轻重，那便该是嫡系那边，一般嫡系是不会扶持旁系的，因为这般会削弱嫡系的力量。” “这我不知道，我就听师父说了一句，魏宜修是小辈，魏家的未来要靠小辈，哪怕是旁系。” 一般嫡系不会让旁系撑大，只除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嫡系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看着风光，其实已是强弩之末。 若真是如此就不奇怪了，魏家是御医世家，百年大家，近几年听闻太后一系与帝王一系争执得很厉害，那么作为百年大家，势必要被牵扯其中。 343:可有信心高中? 他的宁宁现在是魏老的徒弟，就算不被卷入漩涡中心，怕也是会受波及，他得努力变强大，不然护不住她。 “我不管这些，我只管一点。” “什么？” “我要你离那魏宜修远一点，不许跟他亲近。”顾秦这话醋意可谓是飘出了十里。 “……”她就知道会这样。 “听见没？”见程宁宁不搭话，顾秦直接倾身逼向了程宁宁。 程宁宁不带怕的，还抬手揽上了顾秦的脖子，“知道啦，顾醋坛子。” “你是我的。”顾秦深沉着眸子看着程宁宁，霸道尽显。 比霸道…… “你也是我的。” “好，我是你的。” …… 翌日。 顾秦和程宁宁早早的就起来了，吃了早膳，就直接去了菜场，沈芙和沈佑一起跟着拎菜。 这一次程宁宁买的菜比上次中秋宴那顿可谓是多到了双倍，且各种食材有之，甚是眼花缭乱。 想到上次的饭菜，沈芙觉得自己看着生的菜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人多力量大，买了菜回来，程宁宁直接给众人分了工，这般食材处理起来便快极了。 霍晗昱来的时候，程宁宁已经制作好了冷盘，其余的熟菜食材也已经配好了，只不过还没下锅。 霍晗昱本来以为程宁宁请他吃饭，就做几个家常菜就好了，很普通的那种，他也没什么期待值，想着能吃就行了，毕竟他也不是为了吃来的。 然当他看见林立在厨房门口长桌上的那些各色花样的冷盘之后，霍晗昱惊呆了。 先不说这味道，就这拼盘式样看上去品相就极佳，简直堪比京都一等大酒楼里的菜品。 “程宁宁，你确定这些是你弄的，不是你买来的？” 程宁宁也不辩驳，“你看看这些食材，生的吧，记住了，是生的。” “你是不是干过大厨？” “我当你夸我。” “最好别是花把式，光看着好看味道不行。” “你可以不吃。” “什么叫我可以不吃，不是你请我来吃饭的吗？” “我以为你是为我师父来的。” “……”霍晗昱落败。 “行了，边上去，别碍事，我待会儿还要去请我师父，你自己玩。” “……”为什么他有一种哄小孩的感觉。 “宁宁。”在一侧帮衬程宁宁的顾秦开了口。 “嗯？”程宁宁侧首看去。 “我去请魏老，你我夫妻，你去我去是一样，你还要掌厨，你来回奔波耽误时间，待会儿忙起来会显得匆忙，不如我去，你在家算着时间做熟菜，我把魏老请来了，到家刚刚好可以吃上，不然还要让魏老等，有些不合适。” 程宁宁只想着自己亲自去请魏老比较有诚意，此刻听闻顾秦一言，倒也觉得很有道理。 “那好，你去请。”她与顾秦夫妻一体，顾秦去就等于她去。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然后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就离开了家去普仁药房了。 霍晗昱看程宁宁在忙碌，也不讨嫌，直接让言霁给他搬了张椅子放在了院子里，往那大爷似的一坐，晒起了太阳。 …… 县城的普仁药房比镇上的普仁药房要大上许多，但这完全不影响魏老依旧在门侧角落边碾药。 几乎是一进普仁药房，顾秦便看到了魏老，当下几步上前轻唤，“魏老。” 魏老正低头碾药，听闻顾秦的声音当下抬眸，许久不见，依旧是那副沉稳内敛胸中有丘壑的模样。 “魏老。”见魏老抬眼看来，顾秦再次呼唤，并抬手作揖，此为见礼，“宁宁在家准备饭菜，由我来为你领路。” 魏老今日去吃饭，有见一见顾秦的缘由在里面，只是没想到见得这么早。 “好。”闻言，魏老应了一声，随即拍了拍因碾药而沾上药粉的手站起了身。 顾秦未言语，而是对着魏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魏老也不客气，当下率先抬脚朝着普仁药房外走去。 顾秦紧随其后落后于魏老半肩跟了上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人并肩行于人群之中，很不起眼。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好似不识一般。 直到周边行人越来越少，魏老率先沉不住气的开了口。 “之前就听程丫头说你来这县城上县学，不知在县学可还好？” “日做夜息，挺好，多谢魏老关心。” “那就好。”魏老一副欣慰的样子，随即话语一转，“明年便是三年一度的秋闱了，你可是要去参加？” “是。” “可有信心高中？” “有。”顾秦这一声斩钉截铁，连思虑都没有。 这让魏老下意识转眸，还是刚刚见到的面色，没有半点改变，没有对要参加秋闱的紧张，亦没有对说有信心高中的兴奋。 “之后呢，是要参加隔年的春闱还是要再等一个三年？” “参加隔年春闱。” “可有信心高中？”魏老还是刚刚那句，而唯一不同的是，刚刚看着的是路，此刻看着的事顾秦。 “有。”顾秦依旧是一声连思虑都没有的斩钉截铁。 这一次魏老看得真真切切，顾秦连眉眼都未曾蹙一下。 而这样的人要么自信要么自大，他自认为看人还有几分眼力，顾秦这绝不是自大，如此便就是自信了，这该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使得他回答如此之快，眉眼蹙都未曾蹙一下。 “有信心好，我这就先预祝你心想事成了。” “多谢。” “当今时局可曾了解？”既然要参加秋闱，还有信心高中，这之后走得便是官路，而这之后的路才是最难走的。 “略知几分。” 时局什么的，天下读书人大概都知道，实在是这几年太后和帝王两方势力斗得有些凶猛。 或者说是两方势力故意露出风声，好让天下读书人早早做好选择，也告诉天下读书人，现在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你们来就可以有前途。 魏老不知道顾秦这个略知几分到底是略知几分，却也不好问得太过详细，毕竟两人之间还没有到那一种推心置腹的地步。 “略知就好，切勿盲目前行。” “多谢魏老提点。” 344:就这气势，保持住 “客气了，怎么说程丫头也是我徒弟，你又是程丫头的相公，我总不好袖手旁观，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值不当你道谢。” “要谢的，宁宁一直承蒙魏老照顾，无论是您回来后还是离开前，都对宁宁照顾有加，这份恩情，顾秦会好生记着。” 顾秦说了好几句，只最后一句深深落在了魏老的心上。 他收程宁宁为徒，第一是因为程宁宁有天赋，第二就是程宁宁的炮制术，而这第三就是顾秦了。 他收程宁宁是真心，却也有私心。 人生就是赌博，如今有顾秦这一句，他便可更放心的护着程宁宁了，只要他对程宁宁真心，顾秦总能记着他的好。 若顾秦将来没大出息，他魏宏盛也得了程宁宁这么一个好徒弟，若有大出息，他魏宏盛不仅得了程宁宁这么一个好徒弟，还得了一份保障，总是不亏的。 “什么谢不谢的，程丫头是我的徒弟，我自是要护着。好了，咱们都是为程丫头好，不要再谢来谢去的了，说说程丫头都给老头子准备了一些什么好吃的，老头子甚是期待。” “我觉得这个等魏老去看上一眼比较好，我感觉我有些说不出宁宁的那些菜式。” “竟是让你说不出？”魏老疑惑了一下，“那我可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 当魏老来到顾家，只看见那摆在院子走廊里长桌上的冷菜盘的时候，魏老就已经惊艳了。 他也算是去过很多地方的人，无论是贫穷到连吃饭都困难的山村，还是富裕到挥金如土的京都，他都去过，要是最惊艳的菜式定是那御膳房里的吃食了，而这真的是不遑多让啊！ 至少色泽上看着便如此。 “师父。”听见响声出来的程宁宁在见到魏老的时候，当下上前招呼。 “程丫头，在路上我就问了小顾你给我准备了什么，他让我自己看，说不好说，这果真是不好说不好说，你可是让我刮目相看。” 程宁宁被夸得挺不好意思的，其实她就是个吃货，因为爱吃所以便爱琢磨了，琢磨久了，就有了这厨艺。 “闲暇时瞎琢磨的，师父你屋里坐，时候也不早了，我这边直接上菜，有什么咱吃完了聊。” “好，好，好。”魏老连说了三声好，可见其满意程度。 “魏老请。”程宁宁在厨房忙活，这魏老便是由顾秦招待了。 “一起。”魏老也不客气，招呼了顾秦一声，便朝着堂屋走去。 魏老没来的时候，霍晗昱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魏老一来，那是老鼠见了猫一般，速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规矩地站到了一侧，速度极快，差点没摔倒。 饶是如此，魏老也跟没看见他似的，跟着顾秦进了屋，并闲聊上了，什么院子不错啊，什么程丫头真能干，他是插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顾秦那一张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霍晗昱瞬间嫉妒极了，他哪里不如顾秦了，竟然那么待见顾秦，却不待见他。 顾秦和魏老坐下后，沈佑和沈芙便开始上菜了，一道道的菜从厨房那边端去堂屋内。 霍晗昱看了堂屋几眼，没进去，而是顺着走廊去了厨房，凑到了正在忙碌的程宁宁身侧，“女人，小爷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程宁宁正在尝锅里高汤的咸淡。 “就是，你说好帮我的……” 因为锅盖开着，锅里的高汤在嘟嘟的沸腾着，所以此刻程宁宁的眼前满是雾气，让她有些看不清霍晗昱的脸，以至于这听着好似委屈巴巴的声音着实让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程宁宁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就是你说帮小爷来着，小爷现在问你怎么办？” 听着这凶巴巴的声音，程宁宁就知道自己刚刚听错了，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才睡一晚就什么都忘了吗？你是猪脑子吗？” “你敢骂小爷？”霍晗昱一副被点燃的爆竹样。 “就这气势，保持住，去吧。”说着，程宁宁反手推了霍晗昱一把，刚刚好沈芙来了，程宁宁喊了沈芙一声，“小芙，把霍公子请去堂屋吃饭，霍公子是我们的客，不可怠慢。” “是。”沈芙当下应声，随即对着霍晗昱做出了请的姿势，“霍公子这边请。” 霍晗昱还想问，但一想程宁宁的话，觉得自己再问就真的是猪了。 想着，当下就如程宁宁所言，保持着火爆的气势朝着堂屋去了。 顾秦和魏老虽然坐着，却未开宴，而是在说话。 霍晗昱来的时候，顾秦刚刚好和魏老说完，当下站起身肃然地看着霍晗昱，看得霍晗昱那叫一个激灵。 “上一次救人，承蒙霍公子借车一坐，方才及时，多谢。”顾秦边说边抬手对着霍晗昱作揖，礼仪十足。 继昨晚之后，霍晗昱再次受宠若惊，顾秦对他礼遇，真的是奇观。 “好歹是熟人，又是救人，总不好见死不救，不用这么慎重。”霍晗昱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他这是真话，至于索取回报，那是程宁宁自己要给的，不怪他。 “请坐。”顾秦收手对着霍晗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见此，霍晗昱倒是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他突然之间不那么嫌弃顾秦了。 霍晗昱刚坐下片刻，程宁宁端着托盘过来了，托盘上放着美味的菜肴翻腾着热气，看着就很想。 眼见着程宁宁到了桌边，顾秦速度起身将盛着翻腾热气菜肴的盘子从托盘上端下放到了桌子上。 “要趁热吃才好吃，师父你们先吃，家里家常菜不用拘谨。” “那就不客气了。”太客气反倒见外了，说着魏老就执起筷子率先尝了菜，入口后瞬间晶亮了眸光。 霍晗昱一直瞄着魏老，见魏老这反应，当下也不等人喊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自己看上很久的菜，入口后…… “配得上这摆盘。”霍晗昱难得真心夸赞了程宁宁一句。 程宁宁却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霍晗昱，“我谢谢你啊！” 345:买不买是你的自由 “小爷夸你的好不好。”霍晗昱不爽了，他难得好心夸她，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所以我谢谢你啊！” “……” “师父慢吃，我灶里还旺着火。”说着，程宁宁转身便离开了。 “当年见你，你只有现在一半高，我就见你能把人说得哑口无言，真是没想到你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不，应该说，真没想到除了你大哥，还有人能让你哑口无言。”开口的是魏老，带着感叹。 霍晗昱再一次受宠若惊，六七日了，自从见面，魏老就不搭理他，还看他一眼就嫌弃的那种，没想到现在竟是主动和他说话，还这么温和，真的是很受宠若惊。 霍晗昱是受宠若惊了，但顾秦却是暗了眸色，什么叫除了你大哥没人能让你哑口无言。 “也就是程丫头成婚了，不然我还以为你想要追求程丫头呢。”魏老倒是不忌讳，有什么说什么。 “追求她？”霍晗昱当下炸了，“小爷喜欢谁也不能喜欢她，那么嘴毒，那么凶，小爷才不喜欢，小爷一辈子一个人都不要她。” “不用你要，我的妻子，有我便好。”顾秦黑沉着眸光看着霍晗昱，一字一句道。 再然后，霍晗昱的气势慢慢消散了，实在是顾秦这眸光让他怵得慌，有点像他大哥生气时的眸色。 “还有，我的宁宁不凶，很好。” “都是老头子多嘴，随意说说，随意说说，来来来，吃菜，程丫头说冷了就不好吃了。” 霍晗昱一直嘴欠，魏老知道，而顾秦，这么较真出乎了魏老的意外，不过这不是他正想看得吗？ “哼，就你稀罕。”霍晗昱撑着阵势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便开始大块朵颐了。 顾秦也没再多说什么。 差不多在吃到一半的时候，程宁宁上齐了菜，并在厨房那边的长桌边为言霁沈芙沈佑也准备了一桌，直到此刻沈芙才知道为何程宁宁买的菜是上次的双倍。 一时间心里满是温暖。 言霁没想到程宁宁还给他准备了位置，尽管是在另一桌，他至今都没有受过这种待遇，是真正的受宠若惊了。 但见沈芙和沈佑那般自然地坐下吃饭，便知道是他大惊小怪了，言霁不由得正色看了已经进了堂屋的程宁宁一眼，不怪爷这般亲近她，她真的有那种吸引力。 有了程宁宁的加入，一顿饭就变得和乐多了。 饭后，程宁宁给魏老敬了拜师茶，行了拜师礼，这让一向面色肃然的魏老全程面色温和，且嘴角不断上扬，愉悦清晰可见。 魏老也知顾秦六日回来一次，小夫妻两个聚在一起很是不易，这饭也吃了拜师茶也喝了，便自请离开了。 “时候不早了，药房里还有事，我这便先走了。” “我送送师父。” “不用送，我识路，老头子我一个人独来独往自在惯了。” 魏老说到了这个份上，程宁宁就不好强求了。 “那师父你慢走。” “止步。”魏老对着程宁宁摆了一下手，径自朝着院门而去。 眼见着魏老都要走了，还什么都没说的霍晗昱急了，本想着吃完饭后找机会说，哪里知道他这么快就要走了。 当下霍晗昱再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冲了上去对着魏老就是一句，“喂，小……我有一本医书，孤本的那种，你要不要……” 魏老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站在后面屋子门口的程宁宁抬手捂了一下眼睛，只觉得没眼看了。 霍晗昱见魏老不搭理他，直接拦在了他的前面，“我说我有医学孤本，你要不要？” 大概是被拦住了去路，魏老倒是停住了脚步，在看了霍晗昱片刻后对着他伸出了手，“来，拿来我先看看。” 魏老这么一说，霍晗昱当下有些心虚，以至于气势瞬间就弱了。 魏老倒也没在意，“孤本不是大白菜，下次想骗老头子，想个靠谱的理由。”说着魏老直接绕过霍晗昱走出了院门。 霍晗昱这一次没拦人，且深思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昨日就那么轻信了顾秦，他是不知道医学孤本啥样，但是孤本的价值他还是懂的，顾秦一个小秀才哪里来的让御医世家的魏老都能动心的孤本？ 自我深思了片刻，霍晗昱大步走到了站在屋门前的顾秦面前，“你哪里来的医学孤本？你是不是骗小爷？你确定能让魏老头动心？” “钱在你手里，买不买都是你的自由，该不该信我应该你自己判断，你问我作何？我说有，我说没骗你，我说魏老能动心，你信吗？” 顾秦的话让霍晗昱沉默了，因为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回去慢慢想，今日来买一千两，明日来买两千两，后日来买三千两，以此类推，什么时候觉得信了，什么时候来买，抄完记得还给我，下午我还有事，慢走不送。” 话落，顾秦直接搂着程宁宁转身就进了屋子，早上忙碌了半日，他的宁宁需要休息。 “不想，昨日说好买的，一千两就一千两，晚上送给我，说好的哪里能反悔。”怀疑，霍晗昱是有的，但昨日既然认了，那就是认了，且他昨日已经想了一夜了，哪里还需要再想，左右不过一千两银子的事，他何必。 “沈佑，送客。”顾秦没回首没停步。 “是。”站在门口的沈佑领命，随即对着霍晗昱做出了请的姿势。 霍晗昱也不逗留，当下甩了甩衣袖便潇洒离去。 进了内室的顾秦直接拉着程宁宁就去了榻边，“忙了半日，午休一下。” 程宁宁没拒绝，而是拉着顾秦一起，“你陪我。” “好。” …… 胡家布行是祁县的老牌布行，程宁宁听顾秦说了，但万万没想到，见到的胡老板竟然是一个干练的女子。 “你们要见我？”胡文雅听到有人报要跟她做生意，是生面孔，她便爽快的来了。 保持生意亨通，除了要维持老客户来往之外，也得加入新客户，这样才能有多重选择，才能不把命运掌控在他人的手里。 346:谈生意 顾秦知道胡家老板是个女人，但来得这么爽快却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 “胡老板。”顾秦礼貌开口。 “坐。”来者是客，胡文雅挥手让人坐下，并对着一侧的伙计吩咐道，“上茶。” 行事之间可见其爽快。 “多谢。”顾秦道了一声谢，拉着程宁宁一同坐了下来。 伙计速度也快，一会儿的功夫就上了茶。 “喝茶。”胡文雅招呼着顾秦和程宁宁，随后率先端起了杯盏。 顾秦和程宁宁也没客气，紧随其后。 “不知两位寻我作何？”品完了茶，胡文雅直接开门见山。 “我打算建一条商队去南边拉货，想回来兜售给胡老板，价格比别家低，不知胡老板可有兴趣？”胡文雅开门见山，顾秦也开门见山，谈合作就是要速度，而不是磨磨唧唧。 “以前做过？”胡文雅到没有立刻否决。 “第一次做。” “如何想起来走商队拉货的？路途颇远，很是费时费力。” “就是因为费时费力，少有人愿意做，所以才做。” “为何选择我？” “胡家布行在这祁县根基深，客源广。” “根基深我承认，但说起客源，陆家布行也不遑多让，为何没有选择陆家商行。”商场如战场，胡文雅向来小心谨慎，谁知道是不是对家派过来捣乱的。 “有间隙。” “哦？”胡文雅并不是很相信。 “若无间隙，我会选陆家，毕竟有几分同乡之情。” “可否详细一二？”胡文雅来了几分兴趣。 “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陆家看不起文人事件，胡老板不陌生吧。” “是。”她不仅不陌生，还参与了，抓住一切机会打击对手，这是商场本质。 “我就是那被陆家折辱的文人。” 这一次胡文雅诧异了，文人向来高雅注重颜面，他们之间说陌生人不为过，他竟是就这般自曝短板，还有，只听说过商人拼命往文人堆里挤，可没听说过文人往商人堆里挤。 “恕我直言，文人向来看不上商人，不知这位公子为何要入商行？” “缺钱。”顾秦这话直白到不能再直白了。 而这直白胡文雅喜欢，她最喜欢爽快之人了，但喜欢是一回事，合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前几日她听闻一件事，她女儿在街上跟那陆小小打架了，有一个夫人帮了她，好似叫程宁宁，听说是跟那陆小小有间隙，所以互帮互助了一下。 “恕我冒昧，这位夫人可是叫做程宁宁？”若是真的，那这事可为，便是为了答谢，也得给一次机会，反正于她而言也只是举手之事。 “我是程宁宁，不知胡老板如何得知？”程宁宁一脸讶异。 “小女顽皮，前几日甩了婢女上街去玩，跟人发生了矛盾，承蒙夫人搭把手，小女才没有吃亏。” “胡杏杏？” “是。” “……”真的被她家相公给猜准了，“谈不上搭把手，互帮互惠，主要是我看那陆小小不爽，就借机下了点手，毕竟陆家有势，我这斗升小民，无法抗衡。” “虽是各取所需，总归小女没吃亏，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心疼得紧。这生意就这么定下了，你们自去拿货，只要质量上没问题，有多少我收多少，价钱上我也不亏待你们，我从别人那拿是多少价，给你们便是多少价，至于第二次合作，我们看这次货物，再进行商谈。” 胡文雅先说了疼女儿，再说了生意的事，虽未明说，但意思却很直白，之所以这么快答应合作就是看在自家女儿的面子上，算是给自己女儿结了善缘。 “如此，多谢胡老板。”顾秦没推却，那天遇上了胡杏杏就是他的机遇，选择抓住的是他自己，所以这一场机会也是他自己筹谋，没必要推却，而剩下的就是看他的本事了。 “合作愉快。”顾秦爽快，胡文雅也爽快。 …… 事情进展之顺利大大出乎了程宁宁的意外，她能明白父母在意儿女，但这的确是过分在意了，特别是在这个对女子比较苛刻的地方。 所以离开了胡家，走出了好远，程宁宁还是有些懵的。 “来之前你知道胡老板是女的吗？” “知道，胡家商行老板是女子众所周知，胡家夫妇同姓，早些年夫家生病去了，就在大家以为可以借机瓜分胡家的时候，胡老板强势而出，撑起胡家，杀得那些虎视眈眈的商家措手不及。也是因为此，才有了陆家的崛起。” “是个坚韧的女子。”程宁宁由衷的称赞。 “嗯。”顾秦表示赞同。 “听胡老板意思，是因为我们那日出手帮了胡杏杏，才给我们机会的，是吗？”程宁宁怕自己理解错。 “是的，但机会是我们自己抓住的，所以我们无需觉得亏欠谁。” “胡老板对胡杏杏真好。”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疼爱的。” “嗯。”程宁宁没再多议论，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比起这程宁宁更开心的是生意做成了，“我就等着相公赚大钱养我了，给我买绫罗绸缎，珠宝翡翠。” “好。”他所为想要便是如此。 …… 时间飞逝，转眼便过去了大半个月。 霍晗昱按照顾秦教给他的方法，在魏老面前念叨了半个月的医学孤本，念叨得魏老看都不看他一眼。 但在他紧接着开始每日背上一些医书之后，魏老倒是搭理他了，倒也不是他跟他说话理他，而是在他背医书的时候出口指正，他记性虽好，但有些专业上的东西他不懂，说起来还拗口，就难免出错。 不管怎样，按照了顾秦的方法，他又背了近七日的普通医书。 本来这么多天在魏老面前飘过来飘过去的，霍晗昱已经没有了最初对魏老的距离感，整个人已经甚是平静。 但今日他却格外紧张了起来，因为到了他背孤本医书的日子了。 而这就代表着他这大半个月来的努力成败就在于此了。 早半日的魏老依旧亲自带着程宁宁坐堂，唯一不同的是讲解的内容变了，已经从望到了切，就是从看外表病况到切脉实诊。 这个时候，霍晗昱是在一边待着的。 347:顾秦被欺凌 而到了午时后，程宁宁继续跟着魏老于大门侧通过望来判断病人的病状，这个时候就到了霍晗昱表演的时候了。 挑了一个没有病人走过的时段，霍晗昱晃悠到了魏老的跟前，开启了背医书之旅。 由于紧张，霍晗昱背得磕磕绊绊。 听了好些日霍晗昱背医书，魏老在霍晗昱一开始背的时候下意识就去听了，在听到他背得磕磕绊绊之后当下那是满目嫌弃。 就在他打算让他闭嘴的时候，猛然发现霍晗昱背得与前些日子那些简单的入门医书内容不同，不免忍住耐心细细听了听，一边听一边去辨别霍晗昱背得是什么，且越听越入神，连嫌弃霍晗昱磕磕绊绊都忘记去嫌弃了。 突然，霍晗昱的声音没有了。 听得正起劲的魏老当下眉头紧蹙，抬眸对着霍晗昱就是一句，“下面呢？” “不知道。”霍晗昱没想到魏老会询问他，他下意识就老实巴交地答了一句，但这落在魏老的耳朵里就有些故意拿乔的意思了。 魏老有些心痒，却也不想让小辈得意，“背个书都不会背，磕磕绊绊，真是丢人现眼。” 嫌弃了一句，继续低头碾药，不再搭理霍晗昱。 霍晗昱心突突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当下求助地看向程宁宁。 “麻烦让让，别挡着我视线。”程宁宁回应霍晗昱的就是这么一句嫌弃。 “……”霍晗昱想说什么却又想到自己还有求于程宁宁，或者该说有求于顾秦，当下就闭了嘴。 谁不知道那顾秦特稀罕程宁宁，要是程宁宁不开心了，顾秦肯定就不爽了，他还等着下面的章程呢。 成功了得谢人家，不成功还得求人家，所以，闭嘴吧。 …… 酉时，程宁宁准时下工。 程宁宁前脚离开，霍晗昱后脚就跟了出去。 眼见着终于远离了普仁药房，霍晗昱终于憋不住地开了口，“程宁宁，魏老动心没？我背的有用没？” “动不动心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书背得极差，总共就那么几句话，你至于磕磕绊绊那么久吗？也就是我师父在医术上的造诣高，不然换了一个人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还动不动心，早嫌你烦把你给撵走了。” “有那么差吗？”霍晗昱很是不服气。 “言霁，你说。”程宁宁当下call了同样在场的言霁。 霍晗昱嗖地一下就看向了言霁，死亡凝视的那一种。 “说实话，不说实话就是害了你主子，要是你主子事办不成，你会更惨。”仿似知道言霁要说什么似的，程宁宁开口提醒了一句。 再然后言霁将到嘴边的话前一个不字咽了下去，吐出了后一个字，“差。” 要是没程宁宁那一句，霍晗昱得揍言霁一顿，但程宁宁的话在先…… “小爷那是紧张，紧张懂不懂？” “呵……”程宁宁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刺激得霍晗昱直接跳起来了，“紧张，小爷说了小爷是紧张。” “没说你不是，不要这么激动。” “……”霍晗昱被程宁宁这云淡风轻的态度给堵得…… “晚上回去好好背，明日不要再磕绊了，今日师父是新鲜，才有耐心听，你今日吊了他的胃口，他明日不见得有耐心，毕竟你今日背得是一半，明日一定要熟背，不能磕绊，背得连起来，让师父一下子听懂，这样他的思绪会去思考药理，而不是努力去辩白你说的是什么，再背长一点，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这样才能提起他想要知道下半部的兴趣。” 前一刻被程宁宁堵得心塞的霍晗昱，这一刻顿时顺气了，因为程宁宁在给他提醒。 照理说该谢的，但是她刚刚还怼他来着。 “知道了。”别扭的应了一声，“小爷先走了。”丢下一句便昂然离开了。 眼见着霍晗昱走远了，沈芙忍不住问程宁宁，“夫人，你说霍公子会成功吗？” “会的。”程宁宁回答的很是肯定，“不要告诉他，让他急。” “不告诉。”沈芙一脸的保证，“叫他总是欺负夫人。” “呵……”沈芙的护主让程宁宁忍不住轻笑出声，“还是我家小芙最好了。” “那当然。”沈芙昂了昂头，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程宁宁宠溺地笑了笑，没再言语。 ……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县学。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已经下学了。 大部分学生都在饭堂里用膳。 顾秦虽然与尤兴贤、释俊哲以及邓玉鑫同宿舍，但是却在不同的学堂学习课业，因此下学的时间总是会有相差。 所以通常顾秦都是一人于饭堂用膳，今日亦是。 “呦，这不是我们的顾大才子嘛！” 顾秦刚坐下不久，耳侧就响起了一道奚落声，再然后一道端着剩菜盘子的身影就坐在了顾秦的对面。 顾秦抬眸看了一眼，未作声，低头继续吃饭。 “哎呦，顾大才子真高冷，这是看不上我们吗？都不搭理人。” 顾秦继续吃饭。 刘经义不爽了，当下直接拿起盘子上喝了一半的汤碗倒进了顾秦正在吃的饭菜里。 顾秦当下抬眸，幽冷着眸光看着他。 自从月余之前与刘经义发生过摩擦，这月余以来，刘经义总是时不时的找顾秦麻烦。县学里不能斗殴，所以刘经义并没有动手，但各种挑衅，各种各样小动作却是做得不少。 什么故意弄翻顾秦的饭碗，故意弄脏顾秦的衣服，再不然就是拦路挑衅地骂顾秦，反正除了动手，什么法子都用尽了。 刚开始的时候，刘经义对于顾秦这眸光还有些发怵，但顾秦却是一直逆来顺受，无论他做什么，以至于现在再见顾秦这眸光，刘经义只觉得顾秦就是一只纸老虎。 “哎呀，不好意思啊，手滑，你要不要再吃点？” “刘经义，你不要太过分。”从外面走进来的释俊哲刚刚好看见这一幕，当下冲了过来就要动手。 顾秦却是快释俊哲一步起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 348:套路魏老成功 “秦哥……”释俊哲不赞同地喊道，“他都过分成这样了，一看就是故意的，还不是一次两次了，他……” “我说释俊哲，你蹦跶什么，人家不领情你看见没？人家觉得没一回事你看见没？”刘经义站起身挑衅地说着风凉话。 “你……”释俊哲气得要揍人。 顾秦抬手拍了拍释俊哲的肩膀，“我先回宿舍，县学不许斗殴，莫要破戒。” 话落，顾秦错过释俊哲走出了饭堂。 “听见没？不许斗殴。”刘经义笑得极其嚣张，洋溢着胜利的姿态就从释俊哲身侧走过去了。 气得释俊哲差点没忍住。 气是忍住了，但今晚这顿饭，释俊哲吃得堵得慌。 以至于一回到宿舍就对着顾秦询问，“秦哥，我就不理解了，你为什么要忍他，他都那么挑衅你了，揍他个十顿八顿都不为过。” “不会太久了。”一直让释俊哲忍忍忍的顾秦说了这么一句。 让释俊哲当下没能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没事少操点心，顾兄晚上没吃好，贡献点食物出来。”说话的是邓玉鑫，他不知道顾秦要做什么，但显然顾秦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既然一直忍着，那便一定是有大筹谋，只能说刘经义这一次碰到钉子了。 “气得我都忘了秦哥没吃怎么吃饭了，都是那该死的刘经义，我迟早要揍他。”被邓玉鑫一打岔，释俊哲忘了刚刚的执着，立刻就去给顾秦找吃的去了。 …… 翌日，午时后。 霍晗昱表演的时间。 有昨日的表演和程宁宁的提点在先，今日的霍晗昱半点儿也不紧张了。 在见到没人从魏老跟前走过的时候，霍晗昱当下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走过去了。 “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跟；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生死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 这一次霍晗昱真的背得很是通顺，哗啦啦就是一大段。 不提内容，就这与昨日磕巴相比的顺畅就足以引起魏老的注意。 而这顺顺畅畅听着就舒服了。 一舒服便下意识去辩白内容了，可谓是顷刻间就能辩白出其价值所在。 魏老不愧是医药界的泰山北斗，霍晗昱准备的一大段还没有背完，直接就速度起身一把扯住了霍晗昱的臂膀，“小子，你这背得哪里的？” 魏老之所以直接认定为背，便是知道霍晗昱绝对不会懂，不然昨日也不能磕磕绊绊。 魏老的反应太过出乎霍晗昱的意料，以至于被一惊骇，完全忘记了下面的内容，但问题还是知道回答的，“医学孤本。” “你哪里来的？”这四个字魏老听了好多日了，却是一直没放在心上，但现在这是不得不放在心上了，因为凭霍晗昱是不可能知道这医学极品的。 “买的。”霍晗昱也下意识回答了。 “哪买的？” “……”这一次霍晗昱不回答了，“反正就是买的。”还强调了一遍，甚是理直气壮，因为他的确就是买的，“你答应跟我回家给我大哥调理身子，我就送给你。”霍晗昱趁机提出要求。 魏老肃然着脸紧盯着霍晗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松开了霍晗昱，没拒绝也没答应，重新坐了回去，接着碾药。 霍晗昱静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魏老动作，本来信心十足，突然间有些蔫了，下意识又看向了程宁宁。 “麻烦让让，别挡着我视线。” 程宁宁还是昨日那一句。 霍晗昱下意识让了让，再一想昨日也是这一句，所以是不是说他有希望？ 不管如何，魏老问了他，他也像顾秦说得那般趁机提了要求，到这算是第一步成功了，也被顾秦给预料准了，没想到这个顾秦还有两把刷子。 …… 魏老是松口了，但是没同意交易，霍晗昱便接着背，在又背了三日之后，于第四日的下午魏老松口了。 “我同意。” 背得正兴起的霍晗昱猛地听这声应答整个人愣在了那，“什么？”下意识问了这么一句。 就霍晗昱现在这蒙圈样，此等主意一看就不是霍晗昱自己的意思。 且不说这孤本医学哪里来的，他勉强认同霍晗昱脑子灵光知道买了孤本医学来与他做这个交易，但是这个循序渐进的馊主意肯定是霍晗昱想不来的，这背后肯定有高人。 “我说我同意与你交换，你给我孤本，我去给你大哥调理身子。” “当真？”幸福来得太突然，霍晗昱有些不可置信。 “当真。” “那我明日给您老送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霍晗昱态度也变得极好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刚兴奋了一会儿的霍晗昱顿时心又咯噔了一下，“什么条件。” “一个月后。” “什么？”霍晗昱不干了，“这不行，怎么能一个月后？” “为何不能？”魏老眸色晦暗地看着霍晗昱，“你能用此等馊主意，每日背一半书来吊着老头子我的胃口，我这同意了和你交换，只是延迟了一个月，有什么不对吗？” 大概是被戳破了心思，霍晗昱面上有些绷不住了，却还梗着脖子，“可你也不能延迟一个月。” “你交换的时候说立刻了吗？又或者你觉得不合适，咱们就不交换？” “那不行。” “那就老实等着。” 魏老此行体现了何为姜是老的辣。 霍晗昱没有那个魄力说不交换，“那医书就一个月后给你，不然给了你，你不跟我去调理我大哥怎么办？” “信不过老头子，就不要做交易，老头子都没问谁给你支招，你倒是还跟老头子我在这耍心思，合适吗？” “……”霍晗昱又蔫了，毕竟真正有求于人的是他，魏老能不要医书，但他不能不要魏老去帮他大哥调理身子，“明天给你送来。”这是妥协了。 “你小子遇到了高人，拿捏人心思极准的人，不管是谁，好生礼遇，兴许哪一天你还用得着人家。” 349:顾秦反击 霍晗昱孤身来祁县，所识之人不多，若是带过来的人，那见到他的第一天就该耍这手段了，但却不是，所以这人应该是在这边认识的，没点交情人家应该不会帮他。 而这认识的人范围可就小了，那么就当他认识的人他不知道，但这医学孤本他从前听程宁宁提过，这就又巧合了，这真的是让他不得不想到顾秦。 而他自认看人还是有几分准的，这顾秦当得这份睿智。 不过有些事看破不点破。 “哪里是什么……”霍晗昱想说哪里是什么高人，但到底说了一半止住了，毕竟人家的计谋他用了的确成功了。 …… 魏老收了魏宜修为徒，但只那一日，之后魏宜修依旧每日于后堂药材库里待着，平日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没有因为这一身份的改变而改变生活作息。 而魏宜修心里却清楚，这三个月将是他最后的安宁。 那日魏老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他既然应承了，就要去踏那血腥之路，而想要站在高处，何曾不是踩着血腥一步步登上去的，而他从就不是什么好人。 “少爷，那霍公子真的有医学孤本。” 阿星来禀报的时候，魏宜修正在分捡药材。 安宁享受着，但是该关注的还是要关注的，特别是跟魏老有关的一切。 “看见了？” “没有，是那霍公子承认了。”阿星说完觉得不太对，毕竟霍晗昱一直说有，“是魏老承认了，还答应了那霍公子一个月后去给他大哥调理身体，还说那霍公子有什么高人指点，让他好好礼遇那人。” “一个月呀……”霍老离开就代表着他离开，他这是又少了一个月待在这里的时间。 本来这么些年待在这里早就待腻了，年少时曾多次想逃离这里，后来长大了才熄了这想法，如今突然就要离开了，且时间又缩短了，还真是有几分那么不舍。 不舍什么呢？ 嗯，大概是他走了，那魏新知和他那个娘又要活得舒舒服服的了，就像从前一样，甚至更甚。 一想到这，他真的是格外的不舒坦，离开前，他怎么得也要给那对母子留点礼物，让他们比这一个月还难过。 他那个爹这个月倒是脑子拎清了一点，没惯着那魏新知，就是不知道是做做样子还是如何? 不管是不是做做样子，他还是觉得将它变成事实才能离开得安心一点。 “那指点的高人是谁，有说吗？” “没有。” 这霍晗昱是外来之人，在此地认识的人不多，更不要说交好的了。 若是他自己的人，这主意该是一开始就实施，他可是记得他刚开始那会多无措，倒是一直缠着那程宁宁，让她帮他，所以这是帮了？ 怕不是那程宁宁，那霍晗昱的改变是在程宁宁休沐过后，所以……是那顾秦…… 都不是什么善人。 说来，这次魏新知吃了亏，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像个王八一样趴着，他那个娘也是，但他那个娘可不是什么善茬，就是一条阴翳的毒蛇，最擅长蛰伏。 魏新知吃亏这事起源于程宁宁，他走了，那女人报复不到他，如此，程宁宁定要受牵连，说起来他是得利者，他也说过祁县内护她安全，如此…… “阿星，我爹在哪？近几日可有去云雪楼听曲？” “昨日刚去过。” “这么些年，荀雪也该学出师了。” “是，少爷。” “去吧。” “是。” 他很期待，不知道在他离开前能不能看到成效，那个女人做了这些年魏家的女主人，也是时候该让位了，站在高处站了那么些年，也该尝尝堕入地狱的感觉了。 …… 今日是顾秦休沐的日子，顾秦下学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县学，而是去了饭堂吃饭。 “今日顾大才子没急着回家见美娇娘吗？” 顾秦刚坐下，耳侧就传来了独属于刘经义的欠扁声。 顾秦每次休沐都早早的回家了，近几次这个点都没在饭堂见过顾秦。 而据说顾秦早早回家是因为家里有个美娇娘。 “是不是满足不了美娇娘，不敢回去了？要不要兄弟我帮帮你？我不嫌弃的……” 刘经义这么一说，周边响起了巨大的一片嘲笑声。 本来低头吃饭的顾秦直接站起身端起盘子刷得一下，将满盘子的饭菜全部泼在了刘经义的脸上。 正哈哈大笑的刘经义当下蒙了，随即直接暴怒了，“顾秦……” 喊着就对着顾秦挥出了拳头。 顾秦也不傻，直接后退了一步躲了开去，还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手滑。” 淡定到极致的表情让暴怒的刘经义更加的暴怒，直接就扑了过来，“顾秦，你怎么敢？” 这一次顾秦站着没动，“你打我就要被踢出县学，你确定要打吗？” 顾秦站着不动的身子以及这一句话生生的让刘经义的拳头停在了他的脑门前，再然后狰狞着面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拳头给收了回来。 “你给我等着。” 丢下一句，刘经义愤怒着面庞离开了。 被人泼一脸的菜本就不能忍，更何况还是那个一直被他欺负的，这就更不能忍了，绝对不能忍。 顾秦却是没有半点害怕，在刘经义走后，淡然至极的转身走了。 身后响起的是各色的议论声，什么这次顾秦惨了，什么顾秦终于硬气了一回，什么刘经义要下狠手了，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局，赌刘经义能忍几天才动手…… …… 离开饭堂的顾秦并没有立刻离开县学，还是回了宿舍，还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县学。 而他前脚离开，后脚蓄势待发的刘经义便带着一帮人跟了上去，没有跟得太近，而是远远跟着。 不然要是顾秦知道他们跟着，不出县学怎么办？ 这一慢，待他们出了县学之后，顾秦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距离。 不过好在县学门前的路空旷，即便顾秦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几人也还是看得清他在哪里的。 而这出了县学就不受县学管制了，当下刘经义等人就开始速度地朝着顾秦涌去。 350:魏新知折了胳膊 而顾秦就跟知道了似的，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几乎用跑的。 刘经义等人也发现了，当下那是追得更加的疯狂了，带着满目的愤怒，势必要将顾秦给揍趴下。 顾秦回家走得不是直走的路，而是另一条去闹市的路，为的就是避免自己什么时候惹了麻烦，不让人知道他去家的方向，这样程宁宁就不会有麻烦。 而闹市的路大街小巷子就比较多了，因此顾秦冲了过去之后，就窜入了巷子里。 论体力，刘经义几个富家子弟那是无论如何也抵不上顾秦的，因此顾秦在前面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想让他们看见就看见，不想让他们看见就不让他们看见。 巷子太多，开始的时候刘经义追着追着还能看见顾秦，可后来追着追着却好似看不见顾秦了，却又不多一会儿就又看见了，这么反复地追着，始终没有抓到顾秦，他自己却已经是气喘吁吁。 就在他几乎没力气的时候，他又看见顾秦了，这一次追着顾秦入了一条暗黑的巷子，巷子特别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一种，但是能见对面是一条死巷子。 当下刘经义疯狂地大笑了，“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笑着直接一挥手，“给我揍，往死里揍。” 说着就带走冲了上去，一副不揍死顾秦不消气的模样。 就在刘经义几人要冲到巷子底的时候，一侧暗巷里冲出了一个人，呲溜一下就从他们几人中间穿过了，再然后好几个人跟着冲了过来，再然后双方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就打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总之，打得很是惨烈。 …… 翌日，一大早，大街小巷。 “哎，听说了没，昨晚魏家二少爷跟人打架了。” “你听错了，是被揍了，据说打断了胳膊。” “这么狠吗？” “知道是谁动得手吗？” “谁知道，反正魏家二少爷真的被揍了，我大姑家的表哥就在魏家当差，昨儿个晚上就是他去跑腿找的大夫，哎呦，听说叫得那叫一个惨……” “这魏家二少爷一个多月前不是才被人打了闷棍，在巷子里躺了一夜，这怎么又被人给打了？这么不小心？” “打得好，谁叫他平日里总是祸害人家姑娘。” “说不得说不得。” “怎么说不得了，衙门是他家开的吗？” “就是，要我说直接给他残废了，看他还出来乱调戏姑娘。” …… 魏家是祁县大家，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人尽皆知，更会成为祁县百姓茶前饭后的闲聊话题。 也因为是大家，所以魏新知的一些混账行为让大家敢怒不敢言，这一次倒真的是大快人心了。 比起大街小巷的纷纷议论的兴奋快感，此刻魏家那是一片乌云密布。 昨夜魏新知被人给抬回来的时候，魏晋鹏的第一反应就是去请魏老，但一想到自己儿子的混账，且要是没个什么事，这大半夜的去找魏老，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因此就直接喊了交好的大夫过来给魏新知看，这一看方才得知魏新知胳膊被人给打折了，当下那是气得要杀人，却又找不到对象。 这一折腾就折腾了一夜，几近天明才将大夫给送走。 再然后耳侧响起的便是魏曾氏的一阵又一阵哭泣声。 “老爷，你可要为知儿做主啊！” “老爷，知儿断了胳膊，你要他以后怎么活啊！” “老爷，你要救救知儿啊！” “老爷，知儿可是你的儿子，谁竟敢那么胆大包天，老爷……” 魏晋鹏顾念魏新知出事了，魏曾氏这个做娘的肯定会难过，便一直任由她哭诉，但一直这么哭诉一直这么哭诉，他就受不了了。 他是做爹的，出了这样的事，他就不难过吗？就不烦躁吗？ “行了，不要再哭了。”魏晋鹏受不住地直接呵斥出声。 “老爷……”魏曾氏被魏晋鹏这么一呵斥直接呵斥住了声，泪水却没止住，就那么委屈着眸子看着魏晋鹏。 到底是自己娇宠了多年的人，这么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看着自己，魏晋鹏顿时就心软了，语气不由得也软了下来，“我这不是正在让人查，查出结果我肯定是要替知儿做主的。至于知儿的胳膊，三叔公不是刚好在，只要去请了他，那还怕治不好知儿吗？” 那你倒是去请啊！ 对于魏晋鹏没有能第一时间去把魏老找来给魏新知看，魏曾氏是很有意见的，但也就只敢在心里有意见，不敢说出口。 “老爷，我只是担心知儿……” “我知道。” …… 顾家的菜是沈芙早上出门买的，自然沈芙也听到了这大街小巷的消息了，怕是假的，沈芙还特意辗转了好几个地方，听闻处处都在这么说，沈芙当下挎着菜篮子兴奋至极地回家了。 “夫人，夫人，魏新知又被人揍了，这一次断了胳膊。”一回家，沈芙就将这个喜悦的消息分享给了程宁宁。 “你怎么知道的？”程宁宁没兴奋，而是询问了来源。 “大街小巷都在传，肯定是真的，我特意跑了好几个地方，所有人都在说。” “魏家是祁县大家，没有的事，百姓是不敢乱传的。”从屋里走出来的顾秦插了一句嘴，而这一句直接给此事下了一个定论。 “连公子都说了，肯定是真的了，叫这家伙欺负夫人，活该，总算有报应了，怎么就只打断了他的胳膊，应该连腿一起打断，让他以后连路都走不了，看他还怎么出来祸害人。夫人，你都不知道，他祸害了好多女子，大家都在骂他活该。” 沈芙那叫一个义愤填膺，还带着点自己没能亲自动手的遗憾。 “果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程宁宁不禁感叹了一声。 “对。”沈芙恨不能举双手双脚赞成。 听着程宁宁与沈芙的对话，顾秦与沈佑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各自移了开去。 …… 魏家在祁县算是势力最庞大最根深的大家，虽然事情发生在昨夜，但不妨碍他快速的将事情给查出一个结果。 351:顾秦上公堂 半夜的时候不好找线索，以至于查得慢了一点，天一亮进展就迅速了，差不多巳时的时候，魏晋鹏查到了结果。 是一帮县学的学生干的。 要是一般的普通人，这事还好处理，但要是县学的学生，那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且县学里有记载，不是谁想要随意处置谁就能随意处置的。 且，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若是他暗中处理，必会落人口舌，这就算了，怕就怕他自己还没动作，有人借机栽赃他，这就坏了。 这般想着的魏晋鹏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报官，到官府去立案，让官府处理。 魏家是祁县大家，作为祁县知县，就这一点，那也必须对魏家这案子重视，更何况这魏家是百年御医世家京都魏家的旁系，百姓们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官场之人，知县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要是不知道那就不用混了。 受理案件后，知县速度极快的根据魏家提供的一系列线索快速展开了调查。 这一调查就调查到了县学学子刘经义的头上，还有其他的一起作案的几个，魏家不好动手，但是知县却是可动手的，那是当下和县学的学院院长交涉了一下，速度的就将刘经义和一干人等给抓获了。 而刘经义等人死不承认自己殴打了魏新知，只说自己是追着顾秦去的。 刘经义等人又不傻，打顾秦可比打魏新知好处理多了，都一口咬定自己是要打顾秦的。 如此，顾秦就这么被牵扯进了案件。 差不多下午申时的时候，衙门的人查到了顾家所在，直接找上了门。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程宁宁正在画卡通画，顾秦在一侧陪伴着。 书桌本就靠着窗子，窗户大开，院门被打开，露出来的衙役顷刻间便落入了因为敲门声响而抬眸的程宁宁和顾秦的眼里。 “顾秦是不是住在这？”衙役对着开门的沈佑直接询问道。 “是。”沈佑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衙役在听到沈佑应答后，当下就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再次询问，“你是不是顾秦？” “不是。” 在这边一问一答的时候，程宁宁先是见到衙役一愣，随即担忧地转首看向顾秦，“相公……” 顾秦抬手抓住了程宁宁的手，“没事。” 说着便站起了身，朝外走去。 程宁宁下意识地起身跟着顾秦，还抓住了他的手。 顾秦反手牵住程宁宁的手紧握着。 “那谁是顾秦？”外面的衙役在听到沈佑回答不是顾秦的时候，当下高声询问。 这个时候刚刚好顾秦走了出来，“我是。” 来的时候衙役们就知道顾秦是县学的学生，是功名在身的秀才，所以态度上还算和蔼，但都不及此刻看到顾秦时的感受，当真是气宇轩昂，光看着就有一种他们大人迎面走来的既视感，甚至更甚。 不过只是一瞬，衙役们便恢复了该有的办公状态，不管怎样，顾秦也终究只是一个秀才。 “既然你是顾秦，就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衙门里有一桩案子涉及你，需要你去对峙一下，还望你好好配合。” 做衙役也有许多年了，仗着自己有功名的身份，不好好配合工作的，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所以丑话说在前头，省得他们动粗，大家都不好看。 “好。”顾秦态度很好的应了一声。 顾秦的配合当下让衙役们松了一口气，再想想早些时候去县学抓得人，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是县学的学生，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那就跟我们走吧。”对方配合，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毕竟万一哪天对方就成了大老爷了呢。 “好。”应了一声，顾秦转首看向了半掩在他身后的程宁宁，“在家等我，我没事。”边说边松开了程宁宁的手。 顾秦这一开口让衙役们的视线落在了程宁宁的身上，这一看只觉得真是美艳，没想到这个秀才家里有一个这么好看的美娇娘。 “我想一起去，我不想在家里待着。” 程宁宁能知道顾秦没事，毕竟顾秦未来是要做权臣的，但知道是一回事，发生了事该担心的还是要担心，毕竟就算将来要做权臣，那也只是能活着去做，而不是说不会遇到波折，毕竟那条路不好走。 “我要上公堂，不好带着你，你不放心就跟沈芙一起去。” “好。”担心归担心，但程宁宁也知道自己不能妨碍顾秦。 “真的没事。”顾秦抬手抱了程宁宁一下，以示安抚，随即转身朝着等在那里的两个衙役走了过去。 而衙役此刻的感觉就是，这个顾秀才真温柔，对妻子这么好，若是将来做了官，肯定是个好官。 眼见着前面顾秦在两个衙役的带领下走出了院门，沈芙当下靠向了程宁宁，并伸手挽住了程宁宁的臂膀，“夫人，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程宁宁应了一声，“我们也去。”说着也抬脚跟了上去，她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沈芙边应声边速度跟了上去。 沈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关好了门，跟了上去。 …… 到达衙门跟前的时候，衙门面前已经聚集了好多人，连个走路的地方都没有。 “让让，让让，都让让，不要影响办公。” 领着顾秦来的衙役对着围堵在衙门跟前的一群百姓就是一声高喊。 这一声喊当下让围堵的百姓们速度分了开来，露出了一条道。 衙役开道，顾秦就那么跟着走入了府衙内，程宁宁沈芙刚刚好紧随其后走到了人群的最前端，止步在了府衙门前。 在顾秦跟着衙役走入府衙内朝着不远处的公堂走去的时候，周遭的议论纷纷就那么窜入了耳中。 “这人就是那顾秦吗？” “应该是吧。” “看这样子可不是什么富家子弟。” “对啊，不知道这进去会如何？” “你们说这魏家二少爷怎么就跟县学学生扯一起去了？” “不是说了吗？是县学学生之间的私斗，这魏家二少爷是被无辜扯进去的。” “那到底是谁打了魏家二少爷？” “不知道，等着大老爷判。” 352:顾秦公堂自证 蜂拥而来的议论纷纷很是杂乱，但足以程宁宁从中听取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是和魏新知扯上关系了，可为什么魏新知的事会扯到顾秦？ 在程宁宁疑惑的时候，顾秦已经入了公堂。 堂内站着狼狈的魏新知，告人的魏晋鹏，狼狈的刘经义等几个学子。 不提魏家，就这学子跟学子之间相比，顾秦的出现真的是让人眼前一亮。 “学生拜见县太爷。”走到堂中，顾秦抬手对着坐在上方的知县赵全德抬手作揖。 顾秦有功名在身，见县太爷可不跪。 “免礼。”未定论前，赵全德对顾秦，或者说对任何学子都是很礼遇的，毕竟一个不小心将来就是同僚，还能一个不小心就是他的上司，他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所以要想这官位做得长久，就得谨慎一些。 “多谢县太爷。”顾秦道谢站直身子，“不知县太爷寻学生来为何事？” “顾秦，装什么装，别装了，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揍了魏家二少爷？”刘经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顾秦这惺惺作态，立刻就开言戳破。 相比于刘经义的暴躁，恨不能立刻就给顾秦按上罪名的样子，顾秦那叫一个淡然，“何出此言？” “昨晚酉时三刻你从县学离开是不是？”刘经义直接质问出声。 “是。”顾秦供认不讳。 “你走观前街回家可对？” “是。” “县太爷你看，我没有说谎，顾秦他供认不讳，我们是追着他去的，要揍的是他。”刘经义立刻跟知县赵全德告状，告完之后又控诉向顾秦，“你揍了魏家二少爷是不是？” “为何会有魏家二少爷？我走观前街回家跟魏家二少爷有何关系？我每次回家都走那，有什么不对吗？” 前两个问题顾秦一直配合的很好回答了是，此刻一点也不配合，刘经义直接爆了，“你有什么好狡辩的，昨天魏家二少爷在观前街的巷子被人打断了手，不是你是谁？” “这是什么理论？” 刘经义这栽赃陷害的真的是连赵全德都看不下去了，好歹也有个证据，就这么一股脑儿的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只会显得自己更加的有嫌疑。 就这脑子赵全德怀疑到底是怎么考上秀才的，怕不是买的？ “昨日晚酉时六刻，魏家二少爷魏新知于观前街东光巷被人打断了臂膀，通过种种追查，人证物证都指向刘经义等几位莘莘学子，但刘经义矢口否认，说昨日是追着你出去的，要打的是你，原因是你在县学饭堂泼了他一脸的饭菜。为了不冤枉刘经义等人，也为了不出现漏网之鱼，因此传了你来公堂，当面对峙，看你是否参与其中。” “刘经义，你昨日追出来要打我可对？”顾秦没有立刻与赵全德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刘经义。 “对，你泼了我一脸饭菜，我咽不下这一口气。”刘经义一直一口咬定要揍的是顾秦，所以此刻顾秦一问，那是立刻应下。 “如此，说你我是仇敌也不为过，绝对不会是一伙，可对？” “当然，谁跟你一伙。”刘经义立刻应答。 “你们说呢？”顾秦又看向了其他跟着刘经义一同的几个人。 “当然，谁跟你一伙。”其他几人纷纷应声。 在几人话音落下之后，顾秦看向了赵全德，“禀县太爷，昨日酉时六刻我在观前街的紫竹书店，紫竹书店的掌柜伙计可为证，还请县太爷明察，我当时不可能出现在东光巷，另外我与刘经义几人并不是一伙，也排除我指使他们的嫌疑。而这不是一伙，除了刚刚刘经义几人自己的证词，大人也可以派人去县学询问，我们不和已经一月有余。” “来人，立刻去观前街紫竹书店将昨晚在店里的掌柜和伙计找来。”赵全德立刻吩咐人去办。 “另外，昨日因为在县学饭堂没能吃好饭，所以回去的路上，在紫竹书店买好书之后，为了回去之后不麻烦我夫人，我在柳华巷边吃了馄饨，很有名很好吃的那一家，叫芦花馄饨，大人可一并派人求证。” 赵全德对着一侧又挥了一下手，顿时有衙役又去办了。 刘经义当下慌了，要是顾秦有不在场证据，他们怎么办？ “顾秦，你撒谎，我们是追着你到东华巷的，我们要揍的是你，就是你。” “对，就是你。”刘经义一开口，其他几人纷纷应和。 “你们要揍的是我，跟没揍到我反而揍了魏家二少爷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我还跟魏家二少爷一伙不成？我可不认识什么魏家二少爷，再说了，就算是我跟魏家二少爷一伙，不该被打折胳膊的是你吗？怎么就成了魏家二少爷了？” “我……你……”刘经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顾秦一来，赵全德就看出了顾秦的与众不同，至少跟刘经义这几个人比，特别是此刻问得这几个人哑口无言。 但是…… “顾秦，据本官查探，刘经义欺负你有月余，你一直处于忍耐状态，为何昨日却突然还手？”到底是做官多年，这也是一个疑点。 或许顾秦什么都没有做，但不妨他故意激怒刘经义，导出这一场戏，虽然没有伤害魏家二少爷的动机，但不妨碍借此收拾刘经义，毕竟刘经义一直欺负他。 “回大人，我乃学子，于县学中要做的就是好好读圣贤书，参加明年的秋闱，且我乃一介贫民，无权无势，我惹不起大家少爷，就只能忍耐。但我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刘经义他欺辱我可以，但却用言语侮辱我妻子，作为男人，若是在自己的妻子被人用话语侮辱都无动于衷，我也就不配为男子了。” 话落间，顾秦面上愤怒清晰可见，可见对刘经义侮辱其妻子有多愤怒。 “此事大人可查证。”顾秦微微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说了这么一句，满目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刘经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种种证据都指向你，不管顾秦有无不在场证据，总不会和你合起伙来一起揍魏二少爷的。”赵全德这话就等于判了刘经义的罪了，算是给他最后一个申诉的机会。 353:顾秦胜诉 刘经义当下慌了，本来站着，最后直接跪了下来对着赵全德道：“大人，大人，学生冤枉，学生没有动机，没有殴打魏二公子的动机啊！” “那你昨晚可有在东华巷打人？人证物证具在，你打算狡辩到什么时候？” “大人，学生冤枉，学生冤枉，一定是这顾秦陷害我，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事先设计好，陷害我。”走投无路的刘经义再次咬上了顾秦。 这一次赵全德都不用问顾秦，直接就反驳出口，“本官就承认人家故意设计你，在外面做了埋伏，故意引诱你前去，那么人家如何能保证你一定会跟出去？且你动手打人也是人家抓着你的手动的吗？” “我……我……”刘经义顿时有些反驳不了。 “据本官所知，你也不是没有动机，平日里可没少拿自己跟魏二少爷攀比，还咒骂过魏二少爷，扬言要把他踩在脚下，可有此事？” 既然开了堂，还是审问的学子，赵全德不做全准备，如何能开这个堂。 刘经义现在是有十张口都辩驳不清了，昨晚他还以为顾秦藏了帮手，那叫一个下狠手，他自己也没少吃亏，哪里知道摊上这事，哪里知道那是魏家二少爷，哪里知道…… 刘经义无力辩驳，只愤恨地看着顾秦，“顾秦，你害我，你害我，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顾秦站在那稳若泰山，面色不变，身子更未有半分移动。 一时间，满公堂就只有刘经义的愤恨声。 等了一些时候，顾秦所说的紫竹书店的掌柜和伙计来了，芦花馄饨的那对老夫妻也来了。 “看看堂下这位站着的公子，昨晚酉时六刻左右可有见过？”赵全德也不拖沓，指着顾秦直接对着堂下几人询问。 “公子，你昨晚又多给银钱了，每次吃都多给，真的是叫我夫妻过意不去。”老夫妻看了顾秦一眼，那老头子立刻说道。 而这句，足以证明顾秦昨晚的确在那。 “大爷多给我盛馄饨，我自是要给钱的。”顾秦回答道。 “你这孩子，就是你多给了，第二次我们才多盛，还你银钱你也不要，可你这孩子吃了又多给，真的是……”说这话的是馄饨老婆子。 而这话更证实顾秦是他们的常客了，如此就不会存在认错嫌疑。 “你们昨晚是什么时候见到顾秦的？”赵全德没含糊，问了时间。 “快戌时了，我们每次都那个时候收摊。”老夫妻回答道。 “禀告大人，我是酉时七刻左右离开书店的，走到那边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 “这位公子经常来买书，昨晚酉时六刻在书店里，待到七刻左右离开的。”书店的掌柜当下开口。 “小的可以证明。”这是书店的伙计。 如此，顾秦的嫌疑彻底洗脱，尽管他本来就没什么嫌疑，愣是被刘经义给扯进来的，属于无妄之灾的那一种。 “魏老爷，本官这就按照线索所知判案了，不知魏老爷还有什么可说的？”案情已经水落石出，赵全德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晋鹏。 至于魏新知，就是来走个过场，他只要知道揍他的人被惩罚就行了，当然，也是指证，指证谁打了他。 这对峙在顾秦来之前，双方已经对峙过了，至于这顾秦，他不知道是谁，也不认识，也管不着，他只要打他的人受到惩罚。 “小儿无故被人揍打，草民恳请大人做主。”魏晋鹏当下对着赵全德行礼，这意思就是对赵全德的判刑没意见了。 要不是为了走过场，他连听刘经义扯这些的时间都没有，所有证据都指向刘经义几人，他不管什么理由的，打了人就要得到惩罚。 “既如此，按照律法，刘经义为主谋，判刑蹲牢三个月，其余人判刑蹲牢两个月。” 刘经义几人一听傻了，他们这是还没做上官就先有污点了，这可怎么行。 “大人，大人冤枉啊，我们没有动机……” “大人，我们没有要打人……” “大人，我们也是受害人，我们也受伤了，我们……” 刘经义几人纷纷喊冤，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对于这个结果，魏晋鹏不是很满意的，但是，他也知道总不好打回去，至少现在不能，且对于有功名的人来说，蹲过大牢可谓是官途上的污点了，比揍他们还要让他们难受。 再喊冤也没有用，证据确凿，刘经义几人就是不想认也得认。 “退堂。”历时大半个时辰的审案随着赵全德的一句退堂就这么落下了。 随后，衙役们则上前押解刘经义几人往大牢而去。 眼见着结局已定，最后刘经义直接把仇恨的眸光盯向了顾秦，“顾秦，你害我如此，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为何?”顾秦发出了一声疑惑，但面上却没有半点疑惑，有的只是冷然，“明明你入狱是因为你自己的莽撞，明明你入狱是被魏家人所告，可为何你却要记恨于我？是因为拖我下水不成？还是因为我只是无权无势的贫民，所以就任由你栽赃陷害，任由你欺凌报复？” 刘经义被问得一时间没能答上来。 “你要为你今日的话负责，你既然放出来话，那么以后，待你从牢中出来，只要我出事，便是你的报复，你便是第一嫌疑人，毕竟你有前科，更是当着大人的面公然言明要报复我，到时候想来大人连人证都不需要去找了。” 刘经义平日里嚣张惯了，本来觉得喊几句狠话没什么，但此刻顾秦一言，他才发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当下不由得看向了赵全德。 而孰轻孰重，赵全德一眼可辩，此刻不介意卖顾秦一个好。 “他说得很对，本大人就是人证。” 赵全德这一句直接让刘经义面如死灰，而其他几个跟班瞬间闭了嘴，他们可不要落得跟刘经义一样，本来跟着他是要有好前程的，可不是葬送前程的。 心如死灰的几人就这么被衙役给带下去了。 354:程宁宁被污蔑 “多谢大人公正严明，小儿有伤在身，草民就先带着儿子告退了。”眼见着刘经义几人被抓起来了，魏晋鹏对着赵全德告辞。 “去吧。”赵全德对着魏晋鹏挥手。 当下魏晋鹏带着魏新知离开了。 “学生告退。”顾秦亦对着赵全德告辞。 赵全德有心与顾秦说几句，毕竟顾秦看上去就那般出色，他很是欣赏，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此刻言语就好似偏袒他似的，明明他没有。 “去吧。”亦同等待遇挥手。 当下顾秦转身离开。 …… 魏新知被人打折了胳膊，因为上公堂，所以一直压着脾气，见刘经义被下了牢狱，这才舒心一点。 然当他跟着他爹走到衙门口，看在站在那的程宁宁的时候，整个人就爆了，“你这个女人，你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他这一个月以来的待遇都是这个女人害得，害得他被他爹不喜，害得他脸上无光丢尽了颜面。 程宁宁的心思一直在顾秦身上，完全就没注意魏新知，被这么一吼整个人愣了一下。 倒是沈芙眼见着魏新知走了过来，一直防备着，此刻魏新知一吼，那是立刻拦在了程宁宁的面前怒瞪着魏新知。 “这个女的是谁？” “这个女的跟魏二少什么关系？” “这个女的不是跟着刚刚那个男的来的吗？” “这个女人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狐媚子。” 魏新知这一声呵斥，顿时让程宁宁成了围观人群的众之夭夭。 明明魏新知劣迹斑斑，然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便成了众之夭夭，让大家完全忘了魏新知的可恶，反倒是谴责起了程宁宁。 “你以为你是谁？”程宁宁直接一句怼上了上去，完全不给魏新知半点脸面。 这一句直接让魏新知爆了，亦让魏晋鹏脸色黑了，于是本来想阻止魏新知的他顿时不阻止了。 “程宁宁……”魏新知一声吼，只是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见顾秦突然拦在了程宁宁的面前，幽冷着一双眸子看着他，如望不见底的古井。 “魏二公子，我妻子哪里得罪你了吗？需要你这般对她大吼大叫？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是衙门口？莫不是你还想对我妻子动手不成？刚刚好这边这么多百姓在，县太爷也还没离开，不然我们再开堂？这次换我告你如何?” 沈芙见顾秦拦在了程宁宁的面前，当下退到了一侧，将位置给让了出来。 “他是你妻子？”说这话的是魏晋鹏。 一直未曾将顾秦当一回事的魏晋鹏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他儿子被打之事没那么简单，但那只是他的觉得。 “有什么问题吗？”顾秦幽冷着眸色看着魏晋鹏，没有半点改变。 还没离开的赵全德远远看着这边争执，忍不住朝着这边走来。 “她水性杨花，跟魏宜修有一腿，我亲眼可见。”魏新知想不到那么多，只觉得厌恶极了程宁宁，下意识想到污蔑程宁宁，将她跟他最讨厌的魏宜修搞在一起。 魏新知这一言，顿时间围观的百姓们炸锅了。 本来还想着再继续查一查的魏晋鹏却黑了脸色，魏宜修也是他儿子，魏新知这般没脑子的污蔑，置他于何地？这些年真的是把他给宠坏了。 “怎么回事？”刚刚好县太爷走了过来。 顾秦当下转身对着县太爷作揖，“禀大人，学生要告魏二公子无缘无故污蔑学生的妻子，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一见县太爷，魏新知立刻怂了，“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她就是跟……” “闭嘴。”魏晋鹏立刻开口呵斥，虽然他对程宁宁有意见，但把魏宜修赔进去，对他有什么好处，更何况魏宜修要跟魏老去京都，哪里能毁了魏宜修的名声。 “怎么回事？”赵全德当下沉了面色，秀才之妻与秀才相比，或许有些次，但是与他人相比，等同于秀才，毕竟是与秀才为一体的夫妻。 这污蔑秀才之妻与污蔑秀才无疑，可不能当做儿戏。 魏晋鹏没想到直接把县太爷给引了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要是说魏新知糊涂，那之前的指正算什么？但不说糊涂，此刻这一局要怎么解？ 第一次，魏晋鹏觉得自己太宠魏新知了，更觉得这是一个错误。 “禀县太爷，之前魏二公子想调戏小妇人，被魏大公子瞧见阻止，想来魏二公子心生怨恨，此刻在民女的相公面前污蔑民女，想让民女的相公厌恶民女。” 这个时候最适合开口的就是程宁宁，她这一开口算是缓解了僵局，也算是为自己辩白，证了清白，她有污点等于顾秦有污点，此事万不可如此，人言可畏，这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绝不能落下把柄。 这么一解释，周围人瞬间就接受了，这很像是魏新知做出来的事，毕竟魏新知喜欢调戏美艳女子，亦与魏宜修不和，总是挑衅魏宜修，这可谓是众所周知。 “让县太爷笑话，草民定回去好生教育犬子。”魏晋鹏一直不喜程宁宁，但此刻却生出了几分感激，因为她给了他台阶，至少现在他只落得一个教子无方的名声，比其他的好多了。 “顾秀才，顾夫人，此事真是对不住。”向赵全德请罪完，魏晋鹏又向顾秦和程宁宁告饶，“我回去定好生教育。” 这个时候赵全德便不好开口了，他不禁看向了顾秦，此事在于他的态度。 顾秦此刻想得是断了魏新知一条胳膊简直就是太便宜他了，要是知道他的嘴这般不干净，他该直接让他说不了话，而不是只是断了那一只想要打他宁宁的胳膊。 不过无碍，还有机会，且这一次回去，魏新知绝对不会再受到魏晋鹏的宠爱，比起一剑把人给刺死，还是钝刀子割肉的生不如死比较好。 “女子名声有多重要，这需要我跟魏老爷详细说明吗？另，魏二公子不知道我家宁宁是有夫之妇吗？做出此等轻浮行为是为何？” “他知道，夫人都说了，他还是一个劲的追着夫人，药堂里好多人看见了，那一天要不是魏大少爷阻止，夫人就要被他给欺负了去了。”沈芙也是个机灵鬼，在这合适的时候插上了合适的话。 355:顾秦差点露馅 沈芙一开口，魏晋鹏的心都到了嗓子眼了，好在沈芙没说他也在，当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更加的对魏新知恨铁不成钢。 “真是对不住，顾夫人，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小儿。”魏晋鹏再一次折腰。 魏晋鹏是谁，祁县大家魏家家主，两次折腰可见此事定是真的，当下周遭百姓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魏老爷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儿子？” “不能这么说，魏大公子不是挺好？” “对对，那就是娘的问题，果然妾就是妾……” “不准你们这么说我娘。”魏新知一听那议论立刻爆了。 魏晋鹏此刻已经不要脸了，直接对着跟来的两个家丁道：“把少爷带回去，关进祠堂。” 再让魏新知闹下去，魏晋鹏觉得自己以后都不用在这祁县出门了。 “是。”两个家丁立刻上前拉扯魏新知。 “爹，爹，你不疼我了，他们那么说娘，爹……”魏新知本来就是个假把式，更何况现在受伤了，哪里是家丁的对手，直接被家丁扯着就离开了，还一路骂骂咧咧，“你们敢这么对我，你们不要命了……” 魏新知这模样让百姓又忍不住嘀咕了起来，当然，全是对他的诋毁。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还请顾秀才和顾夫人宽容。”魏晋鹏再次低首，这事不能闹上公堂，小儿子已经毁了，不能再毁了魏家声誉，连累大儿子，他还有大儿子，大儿子好，他魏晋鹏一样很好，现在赔点礼算什么。 “赔礼道歉光嘴上说几句如何能行？”赵全德突然又开了口，这一开口算是偏帮了顾秦。 他这辈子算是就耗在这县令上了，但不妨碍他结交善缘，以他多年来看人的眼光，顾秦定非池中之物，结善缘的机会可不多。 且今日之事很是玄乎，他得回去好好想想，本来一直觉得顾秦跟这桩打人案子没什么牵扯，毕竟没有动机，且不在场证据确凿，但他莫名觉得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 “是，是，回去就送上赔罪礼物。”魏晋鹏觉得自己活这么大都没这么向外人低头过。 “顾秦，此事你打算如何？”赵全德看向了顾秦。 “相公，算了，你信我就好，不要为我大动干戈。”程宁宁又适时地开了口。 “对不起，宁宁，我不知道我在县学里的时候，让你在家里受了这么多委屈。”顾秦转眸愧疚地看向了程宁宁。 “相公信我就够了。” 顾秦定定地看了程宁宁片刻，确定程宁宁不是勉强，当下转首对着赵全德作揖，“多谢县太爷为学生做主，学生谨记于心。” 赵全德刚刚那句让魏晋鹏送赔罪礼物，就是给他递橄榄枝，他没有不收下的道理。 “就事论事，无需放在心上。”赵全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满意极了。 “魏老爷，今日我应宁宁的要求，就此作罢，我不希望再出现下一次，虽然我只是一介贫民，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人，但顾某也算是读过几年书，写几张状纸还是能写的。” “是，是。”魏晋鹏立刻应声，深怕顾秦反悔，“我这就回去教训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魏晋鹏不敢再待下去，立刻找了借口离去，他怕再待下去，魏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要拿出来丢。 特别魏老还在祁县，这事要是闹大了…… 要知道那程宁宁可是那魏老的徒弟…… 便是赵全德也没见过魏晋鹏这灰溜溜离开的样子，虽然以往见面不至于趾高气昂，却也不会这般灰溜溜，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都散了吧。”心中有疑惑，赵全德面上却是不显，直接对着周遭围观的百姓一挥手。 当下围观的百姓就做鸟兽状离开了。 顿时门前就只剩下顾秦和程宁宁以及沈芙和沈佑了。 这一次，赵全德不用再顾忌什么了，看着顾秦道：“当年本官也是县学里出来的，论起来本官和你也算是同窗了。” “大人抬举。”顾秦当下作揖。 这一次赵全德亲自伸手去扶，“不用这么多礼，这又不是公堂之上，只是闲聊。” “大人客气。”顾秦顺势站直身子。 “都是同窗，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本官能帮上什么忙，可来寻本官，本官别的不行，给你个公正还是可以的。” “谢大人。”这次顾秦没作揖。 赵全德满意地笑了，随即一挥手，“行了，回去吧。” 话落间，便转身朝着衙门内，他得让人去查查这顾秦的夫人跟这魏家是个怎么回事。 至此，这事算是结束了。 衙门前，程宁宁也不好说什么，就那么被顾秦牵着离开了。 一直到了回到家里，程宁宁确定安全了，这才询问顾秦，“今日这事是怎么回事？” 本来程宁宁没怀疑什么，但是顾秦那一句他在县学不知道她受了那么大委屈，让她不免生疑。 魏新知调戏她的事她告诉过他的，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 “什么怎么回事？”顾秦一脸疑惑。 “就是魏新知调戏我那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你为何说不知道？” 一听程宁宁这话，顾秦松了一口气。 “宁宁，那场景，我难道得说我知道吗？那么说这事就闹大了，本来我就被牵扯进了案件，我再那么说，岂不是会觉得我做了什么？尽管我什么都没做，很冤枉。再说了，宁宁你不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开口帮了魏家父子。” “……”的确是，难道是她多虑了，“那个学子怎么跟魏新知起争执了，还打断了魏新知的手臂，傻子吗？魏家势力在祁县那么大。” “兴许呢。” “什么叫兴许？还有，你在县学里被人欺负了是不是？为什么你回家不说？”程宁宁觉得自己今日幸亏去了，不然都不知道顾秦在县学里被人欺负了。 顾秦当下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宁宁，我无权无势，县学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是被人欺负一下也很正常。”再然后就是安抚，“不过也就是言语上罢了，我又没有真的如何？再说了，你看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放心，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356:顾秦的手段 “真的吗？” “真的。” “你不能有事瞒我，知道吗？”程宁宁不放心，便是顾秦以后是权臣无人敢欺，那也是以后，现在不是。 “知道。”顾秦立刻保证，然后，“你看这一耽搁，天色都快晚了，你要画的画还没画完，咱们接着画。” “不想画了，没心情。”程宁宁就这么被顾秦转移了话题。 “那就不画。” 程宁宁看了看顾秦，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当下扑入了顾秦的怀里，将顾秦给紧紧抱住，“真好，你没事。” 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想知道，她就是想他没事。 顾秦从谋划这一场计策到现在一直未有半点心愧，此刻见程宁宁这般，却是有了心愧，而这告诉他，为了不让她以后担心，他下一次应该做得更完美一点，把自己彻底给摘出去，连被传去公堂的机会也不给其他人留下。 这一次时间紧迫，他只能以自己为饵，下一次绝不会了。 “不会有事，别怕。”顾秦将程宁宁给紧搂在怀中。 屋内两人紧紧相拥，屋外院子里，沈佑屹立在院子里，沈芙黏着他一个劲的发牢骚。 “哥，这魏新知真的是太不是个东西了，今日就该让公子把他给告进牢里，都被人打折胳膊了，竟然还在那里诬陷夫人，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沈佑默默听着，不应答也不反驳。 但是心里：会有机会的，兴许不久就哑了，毕竟上一次要打夫人，这一次胳膊断了，还是我亲自打的，这一次当着公子的面骂了夫人…… 沈佑极少佩服人，开始跟着顾秦是知恩图报，但现在他是心服口服。 上一次的陆家诋毁文人事件，公子的主意，他的手段，这还能勉强算他一点功劳，但这一次，公子用了一个月筹谋，算准了人心，算准了昨晚那刘经义带人出来围堵，而他则是引来魏新知，就那么让两方人马完美对上，他借机混在其中打折了魏新知的胳膊，且公子还一点都不沾边的置身事外，今日更是让那魏晋鹏连声道歉，还让县太爷抛出橄榄枝…… “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吐槽了好久，都没有听到沈佑有半点应答声的沈芙，大声喊沈佑。 沈佑瞬间回神，“在听，你说的都对。”这一句肯定没错。 果然…… “对吧，我就说那魏新知不是个东西，真是太便宜他了……” 得到了沈佑的回答，沈芙又继续开始吐槽了。 沈佑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认真听了起来，然后时不时的嗯几声，配合着沈芙的吐槽。 …… 魏新知一路骂骂咧咧的被家丁给拉回了魏家。 魏曾氏因为担心，一直在家门口等着。 见家丁把魏新知给拉了回来，很强硬的态度，当下就上前呵斥，“你们在干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么对少爷？不想活了是不是？” 看到了魏曾氏，魏新知就找了依靠，当下那叫一个嚎叫，“娘，娘，你要为我做主……” 魏新知这一喊，魏曾氏心立刻就疼了，“来人，给本夫人将这两个胆大包天敢伤主子的下人拖下去重打三十杖。” 魏曾氏看着柔弱，出口却是极狠。 两个家丁对视了一眼，立刻道：“夫人，是老爷让我们压少爷回来的。”毕竟谁也不想被打。 两个家丁的话无疑是给了魏曾氏一巴掌。 不待魏曾氏有所反应，慢几步回来的魏晋鹏到家了，“还不进去，要在门口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一声呵斥毫不留情。 魏新知瞬间怂了。 他是折了胳膊不是折了腿，当下不得不乖乖朝着家门走去。 魏曾氏却是脸色难看至极，“老爷，知儿都这样了，你还这么凶他作何？” “都你是教得好儿子。”呵斥了魏曾氏一句，魏晋鹏大步朝着魏府大门走去，并对着已经走进魏家大门的魏新知道，“给我立刻跪到祠堂去反省。” “老爷，知儿还伤着，你怎么能让他跪祠堂？”魏曾氏立刻不干的撵着魏晋鹏进了门。 “再喊你跟他一起去跪祠堂。” “老爷，天大的错，知儿还伤着，你就不能开恩吗？” “你教的好儿子，你还好意思说？脸都让他丢尽了，你要是舍不得，就陪着一起去跪。” 丢下一句，魏晋鹏甩袖大步朝着府内走去，他一句话都不想再跟魏曾氏说。 跟着魏晋鹏多年，魏曾氏还是看得出来魏晋鹏气恼的程度的，此刻见魏晋鹏真的气到了极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没再追上去，她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想着，魏曾氏就去了祠堂。 …… 昨晚上发生了魏新知被打折胳膊的事，为了第一时间看到魏新知的好戏，魏宜修今日直接休沐在家。 这不，刚听完阿星从衙门那边带来的消息，魏宜修又听到了魏新知关进了祠堂的消息，心情简直太舒畅了，还有魏曾氏…… 这一次过后，魏曾氏跟他爹肯定要闹起来，魏新知的受伤更是吸取了魏曾氏大部分的注意力，这当真是给他送得一阵好东风。 “就这两天，我爹肯定会再去听曲，魏曾氏也无暇顾及我爹，让荀雪抓准机会。” 魏宜修一边吩咐阿星，一边从躺椅上站起了身甩了甩衣袖，理了理衣摆，现在这闹剧还不够，他得再去添油加醋，才能让他爹跟魏曾氏之间更加的有间隙。 “是。”阿星当下领命离开。 魏宜修也紧随其后抬脚离开。 …… 翌日清晨。 顾秦刚一回到县学就受到了来自各大学子的一系列关注。 之前一个多月，因为刘经义一直处处为难顾秦，导致顾秦成了县学里人人识得的人。 而现在，刘经义昨日的行为导致顾秦再一次成为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不过大家和顾秦不熟，就只是看看，没什么人说什么。 直到顾秦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秦哥，你真是太厉害了。”释俊哲一看到顾秦出现，就跟迷弟看到偶像一般，热情地冲了上去。 357:注意你的身份 顾秦速度极快的侧身躲了开去，“我对男子没兴趣。” 扑了一个空的释俊哲对此完全不介意，当下转身又扑了过来，只不过没再往顾秦身上扑。 “那刘经义真是太不要脸了，自己干下丑事还拖你下水，幸亏你有证人，不然这事就说不清了。”释俊哲那叫一个义愤填膺，“真是活该，谁叫他平日里总是那么猖狂，现在好了，踢到铁板了。不过这刘经义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平日里说说就好了，还真的跑出去揍了那魏家少爷，啧啧……” “我爹得笑死，终于压了刘家一头了，这事以后绝对是刘经义的污点，我这真的就是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不错不错。”这一声幸灾乐祸来自于邓玉鑫，“我不爽他很久了，这一次真是大快人心，顾兄，不错，不错。” 邓玉鑫是真心的佩服，他不知道顾秦做了什么，但直觉顾秦肯定做了什么，不管做了什么，这个结局他甚是喜欢，终于可以舒坦一些时日了。 尤兴贤是唯一一个没有发表意见的，他只深深看了顾秦两眼，便继续看书了。 顾秦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事可做不可言。 县学内被刘经义欺负的贫寒学子不止顾秦一个，所以大快人心的也不止释俊哲和邓玉鑫。 总之，顾秦一时间成了县学的热门人物。 …… 魏晋鹏果真如魏宜修所预料，烦心的去云雪楼听曲去了，且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从最初的三五日一去变成了两三日一去，然后又从两三日一去变成了隔日去，最后又从隔日去变成了日日去。 魏新知的胳膊断了，魏晋鹏因为魏新知丢了脸，便没去请魏老。 而魏老就更不会主动参合这些小辈的家事了。 这使得魏曾氏日日围着魏新知转，以至于没能发现魏晋鹏日日去听雪楼寻同一人听曲。 时间飞逝，转眼便又是月余逝去。 这日傍晚，魏晋鹏又去听曲了。 魏新知因为胳膊折了，一直被困在府里好好养伤。 眼见着月余过去，魏新知的胳膊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再轻轻一动就疼到不行，魏曾氏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爷呢？”回房的路上，魏曾氏问了一句贴身丫鬟。 “老爷听曲去了。”丫鬟立刻回答。 闻言，魏曾氏面色当下难看了下去，就知道听曲听曲，却也只是这样，没什么别的反应。 本来因为魏新知的事就跟魏晋鹏闹不愉快了，且她知道魏晋鹏最不能接受别人干涉他的事，所以听曲就听曲吧。 魏曾氏没当一回事的回了房。 陪了儿子一天，她甚是累，吃了点东西，就让丫鬟给她按摩了。 “老爷又去听曲了。” “老爷本来就喜欢听曲。” “可以往老爷那是隔几日才去一次，现在是天天去，又不去看二少爷，你说二少爷是不是失宠了？” 丫鬟刚按没几下，屋外就响起了小声的嘀咕声，丫鬟当下就要出去，却被魏曾氏给呵止了，“让她们说。” 她倒要听听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丫鬟当下止步，继续按。 外面的嘀咕还在继续。 “我觉得可能是夫人失宠了。” “怎么讲？” “老爷听曲的都是同一个人唱得，据说是个好看的姑娘，当年夫人不就是……” “不能乱说，快走，小心被听见就惨了。” 窸窸窣窣，一阵脚步离开声。 而屋内，刚刚还要听听下人嘀咕的魏曾氏面色暗沉得如那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沉天空一般。 缓了好一会儿，魏曾氏才勉强安耐住怒气。 “老爷何时出门的？” “半个时辰前。” “在哪个地方听曲？” “听雪楼。” “安排轿子，二少爷不舒服我要去寻老爷回来看看。” “是。”丫鬟除了遵命还能说什么。 …… 魏曾氏到达听雪楼的时候，天色几乎全黑。 听雪楼就是个听曲唱戏的地方，可单独点进屋子里听，也可以在大堂里听，看你意愿。 晚上最是人多的时候。 魏曾氏一出现就引来了众人的视线，毕竟这个地方来的都是男人，女人也有，但大部分都白日里出现，晚上一般不会出来。 主要还是魏曾氏这个魏家夫人比较吸引视线。 而她一出现，各种嘀咕声就汹涌而来。 “哎呀，这魏夫人来了，是来捉奸的吗？” “什么捉奸，男人纳个妾怎么了？她自己还不是妾出身？” “也是个唱曲的。” “对，也是个唱曲的，她能做夫人，别人也能做，更何况那荀雪比她漂亮比她年轻多了。” “就是，是个男人也要荀雪。” 来的时候，魏曾氏平复好了情绪来的，就是来找魏晋鹏回家，不吵不闹，但来了之后，这些坐实的言语直接点燃了她所有的怒火，以及这些日子与魏晋鹏争吵的怨气，还有照顾魏新知的劳累。 就好似脑子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现在就那么砰地一声断了。 “魏夫人。”刚刚好跑堂的伙计来招呼了。 “魏晋鹏在哪？”魏曾氏直接怒火出口，连老爷都不喊了。 “上楼左拐第三间。”伙计还犹疑着没回答，人群里却有人回答了。 魏曾氏直接一把推开面色艰难的活计，蹭蹭蹭的就朝着二楼冲去。 在到达那间屋子门前的时候，啪的一下推开了门。 屋内魏晋鹏的身影一眼可见，重点是此刻魏晋鹏怀里抱着一个白衣女子，而魏晋鹏的手更是伸进了那女子衣内。 这一副模样，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魏晋鹏。”魏曾氏一声吼可谓是撕力揭底。 魏晋鹏正沉浸在荀雪的温柔小意里，以至于门被推开时他反应慢了点，直到此刻魏曾氏大吼，他才看过去，再然后起身将荀雪紧搂在怀里护住，侧对向朝着他冲过来的魏曾氏。 “我准备纳荀雪为妾，顾念你照顾儿子，准备过些日子跟你说，既然你看到了，明日就是好日子，我直接纳了。” 魏曾氏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在家里辛苦照顾儿子，他在这里……在这里…… “魏晋鹏，你怎么能这样？” 被魏曾氏这么一吼，魏晋鹏半点儿心虚也没有了，只觉得家主的尊严受到了侵犯，“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注意你的身份。” 358:离别 呵斥完魏曾氏之后，当下温柔地看向怀里的荀雪，“别怕，今晚好好收拾收拾，明日我让人来抬你。” “是，魏郎。”荀雪娇羞一笑。 “魏晋鹏……”魏晋鹏这前后的态度差异太大，魏曾氏接受不了的嘶吼。 随即魏晋鹏不舍地放开了荀雪，抬手用力抓住了魏曾氏，“回家，不要在这里没事找事。” 说着，就用力的将人给拖出了屋子，朝着一楼走去。 “魏曾氏失宠了。” “这魏夫人又要换位置了。” “恶有恶报呗，她当年这么对别人，今日也沦落至此。” 各种奚落声再次从人群里传出，充斥着魏曾氏的耳膜，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魏晋鹏，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你这个骗子，你当年怎么跟我说的，魏晋鹏，你……” 往日里的优雅不在，有的只是泼妇般的谩骂。 而这除了让魏晋鹏越厌恶就只有越厌恶。 魏晋鹏离开并没有多久，荀雪屋子里从后窗进来了一人。 荀雪见状，立刻单膝跪地，“公子。”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魏宜修。 “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替公子办事，是荀雪的福气，当年要不是公子，荀雪早就死了。” “要一点一点让魏曾氏绝望，我那爹最见不得柔弱了。” “是，公子。” “我那二弟也甚是喜欢美色。” “荀雪知道该怎么做，公子放心。” “我会让人暗中配合你，你进了府邸就会有人与你接头。” “谨听公子吩咐。” “行了，就这两日左右我就要走了，府邸里也不好与你说什么，今日就当是最后一面吧。” “恭送公子。” 魏宜修没再说什么，转身从来时的窗子跳落了出去。 他很期待，期待魏曾氏知道自己被曾经自己欺凌死的好姐妹的女儿抢走宠爱是什么感觉，抢得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这么大一场好戏，总算在他离开前开演了。 …… 魏新知被人打折的胳膊还没好，魏家又成了祁县百姓的笑谈。 这一次换成了魏新知的娘。 这是真正的笑谈，毕竟魏曾氏就是妾出身，当年就是这么抢了人家正牌夫人位置的，现在也被人抢了宠爱，总有一日也要被赶下夫人的位置。 程宁宁在药堂里，人来人往，一大早来上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还附带各种版本的，简直比说书还要精彩。 “所以说，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抢，就是抢了也不是自己的。”这句总结来自于霍晗昱。 虽然目的达成了，但为了保险起见，霍晗昱还是日日守在普仁药房。 “是这个理，但是这事也不能就算魏曾氏的错，若是魏晋鹏不喜新厌旧，不见一个爱一个，就没这些事。”虽然程宁宁不喜魏曾氏，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事罪魁祸首还是魏晋鹏。 “都不是什么好玩意。”霍晗昱直接一巴掌拍死了魏晋鹏和魏曾氏。 霍晗昱刚说完，魏老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所以程宁宁和小亮都没有附议他什么，而是对着魏老行礼。 “师父。” “师父。”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开口。 “魏老。”霍晗昱慢了两步喊了一声，也算是讲点礼貌了。 “今日就不坐堂了，我们交流交流这些日子你的所学，再制定一下你下面要学的方向。”魏老一来就做事，完全不管周边的流言蜚语，魏家家族庞大，他从不管这些闲事。 程宁宁这个学生，魏老很是满意，学东西很快，且很会深入，有的东西他没注意到，她却注意到了，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和她不是师徒关系，倒像是两个同行在交流。 不管怎样，这个学生真的是让他越教越想教。 只可惜他不能总待在一个地方，繁杂事太多，所以就只能教教停停了，但他相信，她一样会优秀。 “好。”对于魏老的话，程宁宁向来很是遵从。 …… 本来程宁宁也没有很八卦，但谁叫魏新知不是个东西，曾经想欺负她。 眼见着他们倒霉，她必须得开心了。 今日正逢顾秦休沐，白日里在药堂里听了一天的八卦，这晚上顾秦回来了，程宁宁就把这事当八卦讲给顾秦听了，毕竟是昨晚才发生的事，顾秦在县学里是肯定不知道的。 噼里啪啦一大通诉说，程宁宁口都要说干了。 “你说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当年干了不道德的事，现在轮到自己了。”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事来得太过汹涌，让他不得不多想，且发生在这么巧的时间，而魏宜修那个人…… 不过也好，省得他动手了。 “对了，师父明天就要离开了，我们明日去送一下。” 魏老与霍晗昱约定的时间到了，不巧她明日休沐，但这不妨碍她去送行。 “好。” …… 翌日，祁县南城门处停着一辆马车。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的天，进入了真正的冬天。 这会子离开，新年前肯定是回不来了。 昨日约好在这里聚头的，不过魏老还没来，但霍晗昱却已经到了。 论急切，他应该是最急切的了。 “顾夫人，顾公子。”言霁坐在马车外，见程宁宁和顾秦携手而来，当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恭敬地喊了一声。 躺在车里的霍晗昱一听这声音，当下起身一把掀开了车帘探出了头，好似要跳下来，不过却又忍住了，最后就那么坐在马车上半拉着车帘看着顾秦和程宁宁，主要是看程宁宁。 “怎么，来送小爷吗？”昨日就知道今日要离开了，但昨日程宁宁下工的时候，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说。 “你想多了。”程宁宁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毫不留情的话。 “你这女人，小爷都要走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你就不能口下留德吗？” “我怎么没德了，我骂你了吗？” “……”以往霍晗昱是被怼得憋闷，但这一次却有一点委屈，“小爷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哪怕不是什么送别的话，能不能和善点？” “谁先嘴欠的？”这个锅程宁宁表示不背。 “……” 359:程宁宁成为举人娘子 互怼只是习惯，程宁宁并不是真的要怼霍晗昱，见熊孩子消停了，便打算说几句告别，毕竟茫茫人海相识就是缘，还日日相见，相处了好几个月，真的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你……” “师姐。” 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程宁宁刚出口的话。 在众人纷纷侧首之际，魏宜修的身影跃然映入众人眼前。 在经历过两个多月的每日一个招呼，程宁宁早已习惯了这一声师姐，也将魏宜修当成了师弟，仅此而已，未有过多的交涉，毕竟他一直在后堂药材库，而她则在前堂跟着魏老。 但相比于药堂里的其他人也算是熟人了，当然，除了魏老和小亮。 “师弟。”程宁宁极其自然地做出了回应。 霍晗昱也习惯了，毕竟每天都能听到，不过他还是跟魏宜修不对付，他就是喜欢不起他来，不过他也不至于针对，最多就是不搭理，且对方也不怎么搭理他。 “顾公子。”与程宁宁打完招呼，魏宜修看向了顾秦。 魏宜修与顾秦算是仅见过几次面，但仅是如此，都不妨碍他们记住彼此。 说起来上一次见面还是魏宜修帮了程宁宁后在巷子口碰上的顾秦，那个时候顾秦还和程宁宁闹着矛盾。 “魏公子。”顾秦清冷着眸色开口打了招呼。 知道魏宜修是程宁宁师弟是一回事，但此刻亲耳听到，真的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来得都挺早，我这是迟到了？”两人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耳侧间便响起了来自于魏老的声音。 “师父。” “师父。” 程宁宁与魏宜修纷纷对着魏老行礼。 “魏老。”顾秦亦一同见礼。 “师兄。” “师兄。” 对着魏老行完礼的程宁宁与魏宜修也与小亮见了礼。 “小亮。”顾秦亦见礼。 “师弟。”小亮先对魏宜修回了礼，后对着顾秦和程宁宁一同回礼，“师妹，顾大哥。” 至此，几人之间算是相互打了招呼。 “天气挺冷的，早些回去吧，小亮记得好好照顾你师妹。”该嘱咐的昨日之前都嘱咐好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送别也就是一个过场。 “是，师父。”小亮当下领命。 说着，魏老就直接上了一侧跟随着魏宜修一同出现的马车，相当利落。 “师姐，我说过你在祁县就会护着你，我人虽然不在了，但你若有事，可寻阿星，他能帮你解决。” 程宁宁和小亮都在，但是魏宜修却只挑了程宁宁。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程宁宁都还没来得及有反应，顾秦的话却已出口，只是这一句你不会有这个机会听着就不知道是没有哪一个机会了。 魏宜修也不恼，“师父说，我们是师姐弟理应互相帮助。”魏宜修这是甩锅给魏老。 顾秦半点尴尬的意思也没有，“魏公子刚刚漏了小亮。”言外之意要说师兄弟师姐弟的事，那得扯上小亮，既然没扯上就不要怪别人多想。 “我挺好，挺好。”小亮一听提到了自己，立刻言自己很好，随即似是意识到自己插错话了，连忙接着道，“师弟放心走，好好照顾师父，师妹我会好好照顾。” “好。”小亮这一和稀泥，算是阻止了顾秦和魏宜修的这一场交锋。 应了一声好，魏宜修便转身上了停在身后的马车。 霍晗昱还在那半掀着帘子。 没想到程宁宁会突然看过来，他下意识速度放下车帘，不过放了一半止住了，而这一半使得他的脸被车帘给遮住了。 “终于可以不用再见到你这个女人了，真清净。” 话是这么说，但是霍晗昱的眸中却闪过莫名的不舍，一股他也说不明白的不舍。 “一路走好，有缘再见。”程宁宁没再怼霍晗昱，而是很友好的告别。 霍晗昱下意识想怼，但愣是没能再怼出口。 只松了手，让那还没落下的半截车帘给落下了。 见此，言霁上了马车，再然后驱动了马车。 魏家那一辆马车也跟着一同驱动了。 眼见着两辆马车出了北城门离开了，顾秦牵起程宁宁的手转身与小亮告别，“小亮，我和宁宁先回家了。” “好，我也回药堂了。”说着小亮就抬脚离开了。 小亮一走，就只剩下顾秦和程宁宁两人了。 程宁宁当下讨好地看向顾秦，“相公，我……” “回家吧，外面冷。”顾秦没让程宁宁解释，他醋是他醋，但不是程宁宁的错。 且莫须有的事他若是放大反倒是会让她在意，就这样不当一回事，反倒是会就这样消散，毕竟那人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看到了，哪日再见已是陌路人，他没必要为这样的一个人费神。 程宁宁紧盯着顾秦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顾秦没醋，当下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心地应了一声，“好。” …… 两年后。 洪武十二年，夏，五月，普仁药房。 “大夫，我肚子疼。” “哪个位置疼？” “小腹。” “来月红了？” “是的。” “手伸出来，我先号脉。” “好。”应着声，二十几岁的小妇人将手伸到了案桌上的诊脉袋上。 “换左手。” 小妇人立刻换了左手。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小妇人伸出了舌头。 “身上淌出来的血是不是暗红色？” “是。” “伴有黑色血块？” “是。” “你这是肚子里有寒气，造成了经脉淤堵，里面有淤血，那黑色血块就是排出来的淤血。” “那咋办啊，大夫？”小妇人一听急了。 “没事，我给你开几服药，你回去煎了喝下去，一副药可煎四次，你早晚一次，喝两天，然后在第二天的晚上，将药渣煮沸，然后兑上冷水泡脚，大概两刻钟就可以了。这个药喝下去，你身上淌的杂血会增多，不要害怕。待下一次你身上再来月红的时候，你再过来，我再帮你看看。” “好，好，多谢大夫。”小妇人立刻感激涕零的起身。 程宁宁对着小妇人笑了笑，随即低首开始写药方。 后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但没有人不耐烦。 “举人娘子就是举人娘子，就是和蔼。” 360:程宁宁坐诊 “那是，不然怎么就是举人娘子了。” “真是我们的福音，要是换做那等男子，我们真的是不好意思这等病理就来看诊。” “是啊，就是因为这，我这肚子每次来月红都不舒服，不舒服了好些年，都没好意思来看大夫。” 去年秋闱顾秦毫不意外的高中了，榜首解元。 好生受到了祁县县衙和祁县百姓的追捧。 本来这最多就是顾秦火了，程宁宁一个在药堂上工的大夫谁会跟解元联系起来。 这就要归功于陆小小了。 程宁宁在去年顾秦去洲里参加秋闱的时候，她也去了，去那边的医药机构参加了医药考核，然后便是医师了。 回来后，便在这普仁药房开堂坐诊。 一年多在药房的工作告诉她女子看病颇为困难，当然这是指女子一些生理性上的，特别是一些年轻女子，于是她便择了这一课，专看女子，刚刚好也不与其他坐堂大夫抢病患。 那会魏老刚刚好也在，很支持她，这给了她很大的方便，这一看，名声便远播了，毕竟女大夫本就稀少，只给女子看病还是那方面的，就更稀少了。 久而久之，女人们都来找程宁宁看病了，不管是哪里不舒服，这样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自己看得是那方面的病灶。 就在前不久陆小小不舒服了，腹痛难忍，到了她这里看病。 特别仇恨她，看见她就损了一句：还举人娘子，举人娘子不也是在这里给人看病。 这话一出怎叫大家不探究，这一探究便扒出了程宁宁是举人娘子的马甲。 因此，来看病的人就更多了。 举人娘子举人娘子什么的，听了近三个月，程宁宁早就免疫了。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写好了药方，递给了面前的小妇人，让她去抓药，然后就看起了下一位。 程宁宁很良心，早上辰时上工，晚上酉时下工，除了中午吃饭，一整日那都是在给病人看诊。 而沈芙经过了这两年的锻炼，已经成为了抓药的药童，跟着小亮。 “夫人，酉时到了，该下工了。”眼见着到了时间，沈芙收拾好了东西，便来喊程宁宁了。 而程宁宁每日要不是沈芙来喊她，她都不知道到酉时了。 “别怕，这个药吃几天你肚子就舒服了。”程宁宁面前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程宁宁柔声安抚着，说着便将手里的药方递给了一侧陪着的小姑娘母亲。 “谢谢大夫。”小姑娘的娘接过道谢。 小姑娘比较腼腆，就这么被自己的娘给拉着走了。 程宁宁在小姑娘走后抬眸看向了后面还在排队的十来个人，“不好意思各位，今日下工时间到了，明日我休沐，不在，各位可以去找其他的大夫。” 程宁宁之所以如此说，也就是断定若是不得了的病，找其他大夫就行，要是难以启齿的，也不在乎这一日两日。 程宁宁这看诊的规矩不是第一日了，所以剩下的人也没什么怨言，在抱怨了两句自己来迟了之后，就都散了，找其他大夫的找其他大夫，回家的回家。 说着，程宁宁就收拾了东西，随即起身招呼着沈芙就回家了，在路过小亮的时候，程宁宁还不忘打一声招呼，“师兄，我下工了。” “师妹，再见。” …… 已是五月，天气越来越暖，所以酉时下工回到家后，天色还大亮。 顾秦一过了新年就去京都参加春闱了。 春闱考核在二月份，但是路途遥远，再加上要安顿，便需月余。 沈佑则在顾秦走后又带着商队去南方拉货去了。 以至于家里就只剩下程宁宁和沈芙两人了。 一回到家，沈芙就按着程宁宁坐在了椅子上，“夫人，我给你按按。” “我没事。” “人家大夫都是坐一天堂隔一天的，再不然就是坐早半天，歇下半天的，就你一坐就是一整天，还天天坐堂。” 说着，沈芙就摁着程宁宁的肩膀给她捏了起来。 “病患多。” “这不是借口，夫人你就是心软，什么病都来找你看，女子的一些病况来找你就算了，那些个头疼脑热的那些个大夫又不是不能看，都来找你，也没见你比他们多分些银钱，你这忙得一天连喝口水都没时间。” “大家那是信任我，且多看病患也是一种经验的积累。” “夫人……”沈芙不依地喊了一声。 “好，我不说，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真的没事，我很热爱医术，能帮病人解决病灶，我很充足，且不会太久了。” “夫人这是想通了？” 程宁宁没有说话。 二月会试，三月殿试，再杂七杂八的一些交际，回来的路上再花些时间，如今五月了，快了，顾秦快回来了，而他回来之后，他们离离开这里也不久了。 京都内，局势不明，她不会随意乱来给顾秦添麻烦，至少初入京都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做。 “夫人？”沈芙见程宁宁没回答她，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我在想，明日该买些什么带给虎子和柱子比较好。” 柱子是尤兴贤的小儿子，程宁宁救回来的那个，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孩子可以像柱子一样强壮。 “虎子现在比较喜欢书，你给他带两本书，他肯定高兴极了，柱子喜欢吃，只要是好吃的就行。” 打从尤家嫂子出月子之后，两家就开始来往。 特别是开年后两家男主人都去京都考试了，两个女主人那是一闲下来就凑到一起。 因着尤家嫂子有孩子不方便奔走，大多数都是程宁宁跑过去。 “虎子是喜欢读书，但是也是个孩子，我觉得还是吃的玩的比较有吸引力，再说了，也就七八岁，不能总把孩子摁在书里。” “那就买好吃好玩的。”沈芙就这么不自知的被程宁宁给转移了话题。 “好。” 随即两人就这么闲聊了起来，聊着家常。 …… 翌日。 一大早，程宁宁和沈芙就早早的起来了。 一顿收拾之后，刚要出门，便先响起了敲门声。 程宁宁与沈芙对视了一眼，随即沈芙速度走去了院门处开了门。 361:举人夫人了不起啊 门刚一开，门外的身影就窜了进来。 “小芙。”对着沈芙打了一声招呼，就错过沈芙冲了进去，“宁宁姐。” “杏杏。”程宁宁几步上前迎上了拎着包裹冲过来的胡杏杏。 去年两家生意敲定了一直来往之后，两人便凑到了一起，很是脾性相投。 “你这是不是要出门？还好我来得快，不然又像上次那样错过了。”看程宁宁收拾整齐的，胡杏杏当下就猜到程宁宁要出门。 “嗯，去尤大嫂家。” “我就知道。”胡杏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着把手里的包裹往程宁宁怀里一塞，“夏季新款，我给你拿了两件，你肯定喜欢。” “多谢杏杏。”程宁宁没拒绝，道了声谢直接收下递给了走回来的沈芙，“等我回来看，我现在要去尤大嫂家，还得上街给虎子和柱子买些东西，顺便再买些菜，今日就在尤大嫂家吃了，省得来回跑。” 回来也就她和沈芙两个人，所以自从顾秦离开后，她几乎每一个休沐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也要去，要去吃饭。”自从领教过程宁宁的厨艺之后，胡杏杏恨不能日日住程宁宁家里，“刚好路过我家，我进去拿两套小孩的衣服带着，我家啥没有，就有这个。”胡杏杏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选择恐惧症，选东西很苦恼。 “好，随你。”程宁宁也不戳穿。 …… “老板，紫薯糯米糕两份。” “老板，紫薯糯米糕一份。” “好嘞。”老板应着声转身就去后面屋内装糕点了。 这家糕点是祁县的老牌糕点，做的很好吃，生意也特别的好，所以人比较多。 两道声音夹杂在人群里除了做生意的老板，谁也不会去注意。 只是待老板出来后，“这位小姐，紫薯糯米糕就只有一份了，就先给这位要一份的小姐，您的两份麻烦您稍等，锅里正蒸着，不用太久就出来了。” 先喊话的是两份，后喊话的是一份，所以老板便和先喊话的胡杏杏商量了一下。 老板态度很好，且一份也是等两份也是等，没必要为难人，与人为善挺好。 胡杏杏的一个好字已经到了唇边，然在转首看去看到老板面前那个翠绿色的身影的时候，胡杏杏果断收回那个好字。 “不好，我先来的，一份就一份，我就要一份了，另外你给我装两份绿豆糕。” 说着，胡杏杏直接伸手就取走了老板手中的糕点，并速度的付上了三分糕点的钱。 对糕点势在必得的陆小小手已经要碰到糕点袋子了，此刻被截胡，那叫一个气恼，一侧首一看还是胡杏杏，直接就爆了。 “胡杏杏……”上来就是一声吼。 “喊什么？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胡杏杏那是怕气不死陆小小，糕点到了收直接取了一块就放进了嘴里。 “那糕点是我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抢我东西？” “第一，我先来的，第二，你付钱了吗？” “老板都说给我了，你要两份你就不能等等吗？” “你耳鸣吗？老板那是问我呢，我没同意，所以怎么就是你的了，还有，我凭什么要等？我不要两份了，我就要一份，怎么着？” “胡杏杏你故意的。” “我就是了，怎么了？”她还就是故意的，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胡杏杏……”陆小小暴躁得直接上手就去抢胡杏杏手里的糕点袋子。 人有些多，陆小小没能一下子挤到胡杏杏面前，以至于胡杏杏躲掉了。 陆小小这一动，人群也散开了，更有人认出了这是陆家的那个嚣张跋扈的陆小小，不躲开待在这被揍吗？她们可惹不起。 老板一见吵起来了，速度的就包了两分绿豆糕递给了那边躲开的胡杏杏，“小姐，你的绿豆糕。” 胡杏杏立刻接过，还对着脸气红的陆小小再次拿了一块紫薯糯米糕放进了嘴里，当真是怕气不死陆小小。 “胡杏杏，你不要太过分。” “我吃自己买的糕点碍着你了吗？” 胡杏杏是和程宁宁一起来的，人多要排队，为了省时间，程宁宁和沈芙去对面那家店排队买酥饼去了，这边就由胡杏杏来买糕点了，因为人多，怕有的糕点卖完了，所以程宁宁就交代了三种孩子们爱吃的糕点，总要有一样是有的。 这会子人群吵得散开了，程宁宁那边也刚刚好买好了，中间本就只隔着一条不是很宽的街道，此刻一看过来，程宁宁很快就看到了胡杏杏以及陆小小。 “老板说给我的。”陆小小固执己见。 “听不懂话吗？老板跟我商量看能不能让给你，不是说给你，所以说多读点书，别连最基本的话都听不同，尽丢人现眼。” “就是给我的。” 胡杏杏懒得跟陆小小掰扯了，感觉在跟智障说话，跟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真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翻了一个白眼直接转身就走，刚刚好看到对面已经买完东西朝这边走来的程宁宁。 “宁宁姐。”胡杏杏高兴地挥了一下手。 陆小小本就气死了，此刻又见程宁宁，再见背对着她的胡杏杏，当下那是胆从怒中生，直接就朝着背对着她离开的胡杏杏冲了过去。 胡杏杏背对着不知道。 程宁宁当下面色一变，这一撞，得摔得很惨，“杏杏……”一边喊一边要冲过去。 胡杏杏见程宁宁面色变了，当下疑惑。 只是还没疑惑出声，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声，“啊……” 当下站定脚步转身看去，便见陆小小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满目怨恨，而她身边则站着不知何时窜过来的沈芙，“小芙，你刚刚不是在我对面吗？” 程宁宁松了一口气，刚刚好也走了过来。 “陆小小要撞你。”开口解释的是程宁宁，幸好沈芙动作快。 “程宁宁，你仗着自己是举人夫人就了不起了吗？就能欺负人吗？”陆小小当下将自己的仇恨转移到了程宁宁身上，比起胡杏杏她更讨厌程宁宁，明明从前就是一个穷秀才的村姑媳妇，现在竟是成了举人老爷的举人娘子，凭什么，凭什么。 362:我大不了下手轻点 陆小小这顶帽子扣得可就有些大了。 “陆小小，你不仅耳聋，还眼瞎，你自己眼瞎就好了，还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吗？是你要伤我在先，宁宁姐只是救我，到底谁欺负谁？” “事情究竟如何，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不是你一张嘴或者我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你也说了，我是举人娘子，那么你可知诽谤诬陷举人娘子是何罪？” 程宁宁半点也不恼，跟脑子拎不清的人计较不完，拿她名头压她，那不好意思，她不得不拿名头压她了。 程宁宁站着，满身优雅，陆小小瘫坐在地上，满身狼狈，光这气势上陆小小就输了，更何况陆小小无礼了。 “这就是陆家那个小姑娘吧？” “陆家老爷人不错，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嚣张跋扈的小姑娘？” “还记得前年么？这陆家小姐就看不上文人，那个时候闹得挺沸沸扬扬，现在看来是真的。” “听说这陆家夫人是村姑出身。” “怪不得。” “真的……” 不用程宁宁再开口，周边响起的议论声就足以将陆小小给压垮，陆小小哪里听得下去，当下就疯魔了，“闭嘴，你们闭嘴……” “杏杏，我们走。”程宁宁才懒得在陆小小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招呼了胡杏杏就走。 “好。”胡杏杏当下就跟着程宁宁走了。 沈芙垫后，警惕地看着陆小小，防止她再发疯。 陆小小的确想再扑上来的，但看着沈芙发怵，最后也没脸再待下去，骂了两句起身就跑开了。 她要报仇，肯定要报仇，举人娘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村姑，还不是个狐媚子，她要揭穿她，要揭穿她。 …… “怎么跟陆小小吵上了？”走出一段距离后，程宁宁询问胡杏杏。 “紫薯糯米糕还剩一份，我先去的，但老板看我要两份就问我能不能给那个要一份的，我本来打算让的，但一看是陆小小，我就不让了，她就跟我急了，要动手来抢，我哪里能给她，然后就那样了，搞得跟我抢了她的东西似的，整个一疯子，好像所有人都得听她的似的。” “知道她疯，下次别搭理她，不然你得吃亏。” “打架而已，我怕她不成。”胡杏杏不服气。 “不管打不打得过，总是要受伤，没必要，保护自己第一。” “没事，我练了一点拳脚。”练拳脚的事，还是去年看见程宁宁跟沈芙学，她觉得挺好，也跟着学了。 “回头她再赖上你，说你揍她。” “我大不了下手轻点。” 程宁宁无语地看了胡杏杏一眼。 “好啦，我知道宁宁姐是为我好，我尽量不跟她起冲突，你教我的，保护自己第一。” “还算可教。”程宁宁总算觉得自己平时没白念叨，“不过，像这种有人帮你的情况，你可以大大的还手。” 虽然保护自己第一，但咱不能吃亏。 胡杏杏就喜欢程宁宁这种护短，“突然觉得我亏了，要不我回去踹两脚？”胡杏杏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扬眉嬉笑道。 “你觉得陆小小会等在那吗？” “那就下次。” 这话听得程宁宁哭笑不得。 “胡小姐放心，我那一脚够陆小小疼上几日了，我们不亏。”一直沉默的沈芙插了一句。 “小芙真棒，我们不亏。”胡杏杏当下兴奋了。 “对，不亏。” …… “姨姨，姨姨……” 程宁宁刚一到尤家大门前，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团子柱子就朝她冲了过来，歪歪扭扭的那一种，像极了南极的小企鹅，却是将人给萌化了。 胡杏杏直接受不住的冲了上去截胡，一把抱住了柱子，“这么欢迎姨姨吗？” 小家伙还只会冒冒话，所以喊得是哪个姨姨，那都是姨姨。 “姨姨……姨姨……”被胡杏杏给抱在怀里一顿揉搓，小家伙以为和他玩闹，高兴地继续喊姨姨。 “哎呀，姨姨没白疼你。”胡杏杏高兴极了。 “宁姨，杏姨，芙姨。”在院子里陪着柱子的虎子很有礼貌地走过来对着胡杏杏、程宁宁和沈芙抬手作揖，很是有模有样。 比起两年前，现在虎子不再那么圆嘟嘟的了，而是长高拉长了身子，倒是有几分小公子的模样。 程宁宁抬手揉了揉虎子的脑袋，“别这么多礼，都是自己人。” 小家伙礼仪十足，但是程宁宁倒是希望小孩子能多几分小孩子的天性，毕竟还是小孩子。 “是。”虎子乖巧应声，“我帮宁姨拎东西。”说着就去接程宁宁手里的东西。 这一次程宁宁没拒绝虎子，手里的东西本就是给孩子的。 “拿屋里去，这都是给你和柱子的吃食还有衣物，衣服是你杏姨给你们带的。” “谢谢宁姨，谢谢杏姨。”虎子倒是没拒绝，很有礼貌的道谢。 “去吧。”程宁宁又揉了揉虎子的脑袋。 在屋里忙碌的吴慧芳一边在身上围兜上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宁宁，杏杏，你们真是，每次来都带东西，真的是叫我过意不去，真想把门关起来，不让你们来了。” 吴慧芳是真的过意不去，却又拒绝不了。 “别，我们这叫投资，等以后我们有娃，指望你给我们买呢。”程宁宁一本正经的扯。 “行，给你们买，你们必须得收。”吴慧芳一副不收就跟你们没完的样子。 “哎呀，人家还没嫁人，什么娃不娃的。”胡杏杏一副羞涩的样子，当然，装的。 三个女人就那么相视一笑，随即就凑一起去，该聊天聊天，该逗孩子逗孩子，该择菜择菜，好不欢乐。 …… 为了家里多点收入，尤大娘早上就出去帮人做工了。 以前是吴慧芳去的，但是生了柱子后，因为要奶孩子，便在家带两个娃，顺便再做一些小饰品去售卖。 吴慧芳手巧，能做一些竹编，也算是一些收入。 尤大娘做工的地方不管饭，所以尤大娘午时还是回家吃的。 今儿个一回来就见到了一屋子的人，都是熟人也没拘谨，相互打了招呼，然后便直接吃午饭了。 363:顾秦高中状元 午饭是程宁宁做的，各色菜有之，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娘，娘，吃，吃……”连柱子这个小娃娃都闻着香味要吃，更不要说虎子了。 “宁宁，你一来，我家娃都要多吃饭，不肯吃饭的柱子都寻着吃。” “嫂子你这是打趣我呢。” “还真没，我自己都多吃半碗饭。”吴慧芳这是由衷的赞叹，第一见程宁宁下厨的时候，是真的被惊骇到了。 “好吃，宁宁姐你不用谦虚，我娘都惦记着你啥时候有空去我家下厨呢。” “好吃的，夫人，特别好吃。”沈芙也跟着凑热闹。 “你们使劲夸吧，就是偷懒想让我做饭。”说是这么说，程宁宁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倒不是因为夸赞，只是看着大家这喜欢吃，她觉得很快乐。 “我做的你敢吃吗？”料理黑手胡杏杏发了言，吃她第一，做嘛…… “别。” “不吃。” “您歇歇。” 一人一句，瞬间就否决了胡杏杏。 “看，怪我咯。”胡杏杏一副不是我不做是大家都不要我做的模样看着程宁宁。 这赖耍的程宁宁给满分了。 吃吃聊聊大家好不欢乐。 突然，院门口响起了一声门板撞墙砰砰声。 一屋子的欢声笑语瞬间被打断，坐在正对院门的堂屋里吃饭的众人下意识看了过去。 站在门前的尤兴贤就那么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众人当下都愣住了。 “孩他爹。”吴慧芳回过神后，抱着柱子猛地站了起来，惊喜地大叫了一声。 “儿，儿啊，儿你回来了……”尤大娘慢两步反应过来，直接起身就朝门外院门口的尤兴贤走了过去。 吴慧芳慢尤大娘两步，抱着柱子也朝院子里走去。 虎子没说话，却也起身跟着他娘出去了。 “夫人，尤公子回来了，是不是公子也回来了？”在尤家众人喜悦地走去院子的时候，沈芙一个激灵，转首询问程宁宁。 “对啊宁宁姐，顾大哥肯定也回来了，不是和尤大哥一起去的吗？”胡杏杏也慢两步的反应了过来，随即更是催促出声，“快，快，宁宁姐你快回家，顾大哥要是家去找不到你，得急。” 那边尤兴贤跟自家人打了一个招呼，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对着程宁宁喊道：“弟妹，顾兄走得南城门进来顺着长丰街绕城了，官兵护送着回来的，我跟着队伍回来的，进城了不方便再跟着就先回来了，你现在走中心街穿过去，应该能遇个正着。” 一直没什么反应看着很平静的程宁宁在听完尤兴贤的话之后，直接推开了凳子抬脚就朝外冲了出去，百米冲刺的那种速度。 沈芙愣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而胡杏杏，慢了几步，完全就没法跟上去，索性也不去追了，毕竟人家是去相公，几个月不见了，急点很正常，她没必要那么急，重点是…… “尤大哥，为啥顾大哥要被官兵护送还要绕城？不是去考试了吗？怎么惹上官兵了？” 尤兴贤没说话，沉默了一下，“顾兄考中了状元。” 胡杏杏先是一愣，随即兴奋地大叫，“状元？顾大哥考中了状元？我胡杏杏竟然跟状元做了朋友？不不不，还有我家，我得去告诉我娘。” “不止状元。”尤兴贤再次开口，满眼敬佩，“顾兄连中三元。” 胡杏杏一愣，“啥叫连中三元？” “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 这么一解释，胡杏杏当下就懂了，“我要告诉我娘，我要告诉我娘……”兴奋地就跟她自己考中了一样，刚奔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尤兴贤了，“尤大哥，你怎样？” 胡杏杏这一问，尤家大大小小全部紧张地看着尤兴贤。 尤兴贤朝着自己的娘和妻儿都看了一眼，随即如负释重地开口道：“三甲传胪。” 恩科分为一甲二甲三甲，一甲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和三甲的第一名称之为传胪。 三甲传胪，就是三甲第一名。 二、三甲统称进士，进士榜称甲榜，或称甲科，进士榜用黄纸书写，故称黄甲，也称金榜，中进士称为金榜题名。 所以尤兴贤亦金榜题名。 “尤大哥很棒。”夸赞了一句，胡杏杏便速度走了，这个时候应该留给人家一家团圆，她这个外人不适合在这里。 且她还要回家跟她娘嘚瑟，她们家结交了大官，都是她的功劳。 胡杏杏走了，尤家人再也绷不住，高兴的高兴，激动的激动，流泪的流泪，一家人抱作了一团。 …… 天气暖和了，来来往往于城门内外的人也变多了，因此，远远看见一队满是红艳的队伍的时候，众人都没太在意，只以为是谁家娶亲。 直到…… “状元回乡。” “状元回乡。” “状元回乡。” 锣鼓震天，喊声嘹亮，一声连一声，震得来往于城门口的人们纷纷愣在了那。 再然后下意识议论了起来。 “状元回乡？什么状元？” “傻，状元，就是那个状元，我们祁县出状元了。” “快让让，让我看看，看看是不是我家那口子，我家那口子也去参加科举了。” “我说会不会是去年中解元那位？毕竟人家中了解元。” “有可能。” “那家娘子真是服气了。” ……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远处的队伍已经来到了跟前。 队伍最前方，高高竖起的牌子上状元二字甚是醒目。 队伍中间一人高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状元红袍，头戴状元帽，满目清冷，正是顾秦无疑。 这个点，刚刚好是午膳高峰期，路上行人满满，有做完工回家吃饭的，有结伴去酒楼吃饭的，可谓是各色行人有之。 “虽然老子没什么学问，但是老子这辈子还能见着个状元，也算是够本了。” “你就这么点出息。” “咋了，说起来老子还是状元同乡呢。” “好像也有道理。” “哎呀，这个状元长得真好看。” “好看也跟你没关系，你这模样人家状元能瞧上你吗？那是状元。” 364:秦宁夫妻相见 “说不定就瞧上了，还不许我想一下不成。” “咦，这真是去年那个解元，我刚刚好见过。” 中解元是去家里报喜，没有这么大阵仗，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但祁县出了解元，又被县太爷请去过，知道还是知道的。 “你确定？” “确定，我见过。” “人家有娘子的，在普仁药房坐堂。” “哎呦，一个女子去坐什么堂，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女子咋了，女子好看病，那娘子长得好看，人还和蔼。” “真是命好，现在是状元娘子了。” …… 队伍一路走过，行人纷纷退至街道两侧，议论纷纷，无论男女老少。 顾秦充耳不闻，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见到他的宁宁。 四个多月了，他四个多月没有见到他的宁宁了。 他想她，疯狂的想她。 …… 程宁宁再一次觉得自己跟着沈芙学拳是对的，这不一口气冲了那么远，不过就是微微喘息的事。 因为避让人而停下了脚步，微喘息几口气之后，程宁宁再次冲了出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只知道沿着中心街一直跑一直跑，终于，远远的街道尽头，她看见了高高竖起的牌匾，亦听见了锣鼓的敲响声，更听见了那一句：状元还乡。 她和顾秦已经四个多月没见，如今想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四个多月的离别的。 在听到尤兴贤说顾秦回来的时候，她只想着快点见到他，快点见到他。 心头泛滥的思念驱使着她不停地奔跑奔跑再奔跑。 然，在真的要见到的时候，她却莫名生出了胆怯。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站定在那穿着一身布衣的程宁宁一点儿也不起眼。 直到越来越近的状元回乡队伍使得路上的百姓纷纷让道之时，独立于街道中央的程宁宁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这女子是谁？怎么站那不动？” “长得还挺好看的，不会是想勾引状元吧？” “瞧她那穷酸样，状元能看上她？” “等等，这女的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你见谁都眼熟？” “这女子怎么还不让开？待会儿被拖开可就难看了。” “真是不要命了，想要勾搭状元也不能趁这个时候吧。” “你们就不能想点人家的好，兴许是吓傻了呢？” 各种议论声汹涌而来，然程宁宁什么都听不见，她此刻心中眼中都只有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坐于高头大马上的那个男人。 队伍最前面敲锣的也看见程宁宁了，见程宁宁站那都不动一下，当下微蹙眉头。 不过却没当一回事，一路走来，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种自荐枕席，以这种特殊方式博状元眼球的。 想着官兵就要几步跑过去驱逐。 然脚才迈开，便听闻身后的顾秦开口了，“停下。” 队伍是帝王派给状元郎送其回乡的，这以后就是状元郎的人了，所以此刻顾秦一喊，所有人皆停下。 队伍一停下，顾秦就迫不及待得翻身下马，然后速度朝着队伍前方三丈远站着的程宁宁跑了过去。 对，就是跑，没有形象的跑。 一冲到跟前直接伸手就将程宁宁给搂在了怀里，狠狠地紧紧地，“宁宁，我回来了。” 顾秦这一抱抱退了程宁宁生出的那点子胆怯，当下反手紧紧回抱了他。 顾秦和程宁宁就那么不顾众人眸光，相拥在了大街上。 “我想起来了，这个是普仁药房的坐堂大夫，那个举人娘子，就是去年中解元那个，对，就是这个状元，这是他娘子。” 先前觉得眼熟的那个妇人终于想起来了，一说完，便见人家夫妻已经相拥在了一起。 于是百姓们话锋又转了。 “状元真是重情重义。” “这女子命真好。” “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我咋就没这好命？” …… 紧拥的夫妻两依旧没去管百姓，眼中心中只有彼此。 紧拥了片刻之后，顾秦放开了程宁宁，随即牵起了她的手，“宁宁，我做到了。” 做到了什么，顾秦没有说，但是程宁宁知道。 “嗯。”程宁宁仰首看着顾秦，满目柔情。 “我们一起。”说着，顾秦直接牵着程宁宁的手就朝着那戴着大红花的高头大马走去。 程宁宁没拒绝。 就这样，顾秦抱着程宁宁上了马，状元的马从一人变成了两人，羡煞了一众百姓。 当然，羡慕的都是那些女子，也有男子羡慕，羡慕顾秦，金榜题名又有美娇娘。 …… 祁县偏西北，山峦众多，在整个洪国的版图上来看，偏贫瘠，无论是物质上还是人文上。 近十年来，祁县也出过进士，不过屈指可数，还是吊车尾的那一种。 但到底是出了，哪怕就那么两个，也算是给祁县脸上争光了。 然今日，他们祁县竟然出了状元，这可是不得了的事，作为祁县的知县，这完全就是他为官生涯中的一大功绩。 一得到消息，知县赵全德便从县衙里出来了，连轿子都不要直接就要冲出去，被师爷给拦住了。 “大人，你淡定一点。” “我淡定个什么？顾秦中状元了，我得去道喜。”他真的是没看错这小子，去年中解元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更是发现这小子十年前就中了秀才，还是当年的榜首，真是一点都看不出。 “大人，状元爷按例要绕城一周，按照汇报，这是要从门衙门前过的，且快了。你这跑出去，要是错过了怎么办？” 赵全德激动啊，他等不及，听了师爷的前半句想反驳，但最后一句他忍住了，“那我等等，你让人盯着，一定不能错过了。” “好的，大人。” “算了，我自己盯着。”赵全德直接一甩袖自己站在了衙门前。 师爷倒是没拒绝。 “你确定走这边，错了我可要拿你是问。” “不会错，大人你等着，肯定走这边。” 许久之后。 “怎么还没来？” 师爷已经不想回答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他家大人第几次问了，他家大人一向沉稳，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不沉稳，不过也难怪，这个地方本就贫瘠，能出个状元实属难得，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妥妥的未来权臣的命。 365:宁宁，我做到了 “快了，大人，您再等等。”师爷再次安抚。 赵全德有些急躁的在衙门前来回走动。 师爷刚想要再说些什么来安抚，耳中传来了锣鼓声以及传唱声。 “来了，大人。”师爷说着就勾头看出去，果然不远处街角露出了队伍。 “看看，我帽子正不正，衣服皱不皱。” “挺好，大人。” 赵全德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人，状元爷要来了。”师爷知道自家大人的脾性，立刻转移思绪。 果然，赵全德立刻一副肃然的样子，走出了衙门的廊檐，朝着衙门前的大路走去。 远远的，顾秦就看见赵全德了。 在队伍快要到跟前的时候，他再次下令停下，随即从马上翻身而下，紧接着将程宁宁给抱了下来，动作间尽显疼宠。 赵全德对程宁宁出现在马匹上是意外的，但随即却是暖心的，他不会看错，这顾秦对程宁宁这般爱护，以后定是一位好官。 眼见着两人从队伍中牵手走出，赵全德也抬步走了过去。 “大人，顾秦不在的这些日子，多谢你照看内人。”离开前，顾秦嘱托过赵全德，希望他对程宁宁照看一二，护她周全。 他处处安排好了，没人能欺辱程宁宁，但有些明面上的事比较适合衙门处理，比如有些胡搅蛮缠的病患为难程宁宁之类的，他不会阻止她的爱好，但得护着她，如今程宁宁处处安好，他理应感谢。 赵全德完全没想到顾秦一个状元爷上来就对他作揖感谢，甚是受宠若惊，同时却是对顾秦更加欣赏了，这不骄不躁，真的是满满的大将之风。 “状元爷客气，下官也没做什么。”赵全德当下托起顾秦的手，随即亦抬手作揖回礼。 中了状元便会去翰林院，以顾秦之才肯定是上来就被任命为从六品修撰，品级在他这个七品芝麻官之上，他便是下官了。 “大人对我颇有照顾，我将会在祁县逗留月余，大人勿要这般与我客气。” 第一拜是感谢，而这之后便是他该有的威仪。 “那下官就托大占个便宜唤状元爷一声贤弟，状元爷就唤下官一声赵兄如何？” “好。” “那为兄就不耽搁贤弟回家，贤弟请。”基本眼识还是有的，见了礼就好，其他的改日说不急，人家这夫妻多日不见，他不合适耽搁人家时间。 顾秦对着赵全德颔首告别，随即牵着程宁宁再次上马离别。 不多一会儿，队伍便从衙门前离开，越走越远。 “大人，这状元爷真是重情，带着妻子绕城，怕是独树一帜。”眼见着人走远了，师爷不禁感叹。 “重情好，重情好。”若是不重情，他的那些橄榄枝便都白抛了。 “对，重情好。” …… 县城虽小，却也有驿馆。 驿馆的存在就是为了方便一些突然到来的官员的入住。 按例游城一周后，队伍来到了驿馆前面。 “大人，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请入住。”一官兵站在驿馆门前恭敬迎接。 这是队伍里专门负责入住事宜的官兵李兴，为了让顾秦一来就好入住，进城后便过来安排了。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便翻身下马，随即将程宁宁给抱下了马匹，再然后牵着程宁宁的手朝着驿馆内而去。 驿馆很大，至少比程宁宁所住的院子要大上许多。 李兴领路在前，顾秦牵着程宁宁的手在后。 “大人，到了。”在到达安排给顾秦住的屋子前，李兴停下脚步，对着顾秦恭敬禀报。 “下去吧。”顾秦对着李兴挥了一下手，随即牵着程宁宁朝着面前的屋门走去。 “是。”李兴应声行礼退下。 退到院子外后，李兴随意喊了一个正在收拾的官兵询问，“和大人一起来的那个女子是谁？” “好像是大人的夫人。”官兵回答道。 “就这么一路跟着大人的马来的吗？” “是的。” “知道了，下去吧。”说着，李兴对着官兵一挥手。 …… 进了屋的顾秦，再也没有了外人眼中的清冷矜贵，反手便将程宁宁压在了门板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霸道而炙热。 程宁宁亦不遑多让，反手勾住顾秦的脖颈就回吻了回去，带着连日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疯狂思念。 直到快要窒息，两人才微微分开些距离，却也只是唇齿间微微分开些距离。 “宁宁，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互诉衷肠的话语让彼此将彼此拥得更紧。 “宁宁，我做到了。”他承诺过，让她做官人娘子，他做到了。 “嗯，相公真棒。”比之之前在大街上的那一声轻应，这一次程宁宁多了一句，并微仰首看着顾秦，眸光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眷恋与深情。 这眸光看得顾秦忍不住直接垂首吻上了她的眼角。 程宁宁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刚一闭上，那轻柔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眼睑之上，随即顺着她的鼻翼向下，再次落到了她的唇上。 比之刚刚那窒息狂热的吻，这一次的吻满是轻柔与怜爱，如涓涓细流。 “大人，有人求见，说是学院院长。” 突然响起的禀报声，使得顾秦的吻顿在了程宁宁的脖颈上，弥漫在周身的柔和瞬间凝固成冰。 全靠顾秦的力气撑着的程宁宁挺了挺腰肢站直身子，轻推了推顾秦。 这一推退散了顾秦周身的冷漠。 “大人，有人求见，说是学院院长。”来自于李兴的禀报声再次响起。 李兴真的是硬着头皮禀报的，状元郎载着妻子一同绕城，这感情可见了，两人久别重逢的，肯定甚是思念，这个时候竟来了一个没眼识的，但他也不能不通报，要是耽搁了事他就失职了，他第一次来这祁县，也不知道这些人跟状元郎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去里屋待会儿，你见见。”程宁宁轻声对着顾秦道，说着便加大了力道准备推开顾秦。 顾秦却是加大力道扣紧了程宁宁的腰肢，“让他进来。” 吩咐了一句，顾秦直接拦腰将程宁宁给抱起朝着里屋走去。 366:第一个状元 外面的李兴闻言松了一口气，“是，大人。” 进了里屋，顾秦将程宁宁放在了铺好的床榻上，“等我，不会太久。” “好。”程宁宁甚是乖巧。 顾秦稀罕得捧住了程宁宁的脸颊在那唇瓣上又落下了一吻，这才不舍地将人给放开。 随即转身朝外走去，待到门前，从内向外推开了门。 院子里站着三人，一个沈芙，一个李兴，还有一个就是县学的学院院长。 “夫人在里面，你去陪着。”顾秦先看向了沈芙吩咐了一句。 “是，公子。”沈芙屈膝行礼，随即抬脚上前进了屋子，并错过了顾秦朝着里屋而去。 “进来吧。”见沈芙进了屋，顾秦朝着那院长姜城吩咐道，吩咐完之后立刻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顾秦的冷漠让求见的姜城面色有些尴尬，不过一想到对方现在是状元郎，不再是他学院里的学生，不由得收起这尴尬，应了一声，“是。” 然后抬脚朝着屋内走去。 李兴很有眼识的立刻就去沏茶了。 进了屋顾秦在正上方的位置坐了下来，也不为难院长，抬手对着一侧的椅子示意了一下，“坐。” “谢大人。”姜城道了一声谢便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院长寻本官有何事？” 前年起至去年秋闱前，他在县学里一年的时间，与这个院长几乎没什么交集，且他之前在县学被刘经义那般为难，尽管是他有意为之，却也不见这院长有半分动作，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当做平常人，别的就没有了。 去年中了解元后他便在家中温书，就更没有交集了。 “听闻大人中了状元，来恭喜大人。”顾秦的话让姜城有几分不愉，怎么说他也是县学院长，知县见了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这顾秦就算中了状元，那也是他县学里出去的学生，这是不是也太不尊师重道了一点？ 且他初初为官，哪里有人脉，他可就不一样了，怎么说，学院里也是出去了好多学子，人脉甚广。 “多谢院长。”顾秦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态度。 院长再次尴尬了，去年顾秦中了解元之后他就有意套近乎，但顾秦其人甚是冷漠，他便作罢，想着不过也就是一个解元，又不是状元，还不值得他折腰，但现在…… 对，对方毕竟是状元，难免有架子。 “大人是我们祁县县学院的第一个状元，真是给我们祁县县学争光。”姜城这一开口，拉近乎的很明显了，但顾秦完全没有半点反应，这让姜城又不得不继续说，“县学这些年中举的也不少，就是大家几乎都散去去做外放官了。” 考中举人后便可做官，只不过都是一些地方上名不经传的小官，想要更进一步还是需进京参加春闱考进士。 “也中了两个进士，近些年也有来往，都做了知县了，有一个还进了洲，前途无量啊。说起来还是我举荐去的。” 说到这，姜城这橄榄枝抛得就太明显了。 然，这或许对别的人有用，但对顾秦，硬生生靠自己从一贫如洗走到现在的顾秦，从名不经传走到现在的顾秦，那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院长桃李满天下。”姜城说了半天，顾秦就说了这么一句，再无其他。 姜城脸顿时有些绷不住了，他看在顾秦是状元的份上来恭贺，来套近乎，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这副姿态，是不是真的以为考中状元就了不起了？ 是，状元是了不起，但是也不过就是个进了翰林院的从六品修撰，也就是现在风光，之后那可是都各凭本事，靠人脉升官的，没能力哪怕是个状元也能一辈子就只能在翰林院做个从六品的修撰。 这个天是聊不下去了。 “不敢不敢，就是学子多了点，大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这就不打扰了。”想是那么想，但姜城却是没将话给说绝，还是留着几分余地。 “院长慢走。”姜城说的是客气话，但是顾秦直接当真话起身送客。 瞬息间，姜城的脸黑一阵红一阵，那叫一个精彩。 “告辞。”这次果断起身拜别，然后转身黑着脸速度离开了。 李兴刚把沏好的茶端到门口，便见姜城从他身侧穿过离开，面色可见明显怒意。 他就沏个茶的功夫，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会是他家大人得罪人了吧？ 这个人来的时候自称是县学学院院长，这样的一个人虽然不是官员，但是却很是受追捧，毕竟学子众多，也算是门生众多，人脉便也众多了，这样的人几乎受到每一个学子的巴结，因为可以借此结人脉，院长也会借，毕竟双赢。 而他家大人，初初为官，这是将人给得罪了？ 思绪间，李兴已经端着茶盏进了屋子，“大人，院长面色看着不是很好，你们是聊得不愉快吗？” “没有。”顾秦并没有觉得什么不愉快的。 一路来，李兴也算见识了他家大人的耿直，所以这回答得是没有，但八成是他家大人自己认为的没有。 “大人，请别怪小的多嘴，您初初为官，这院长乃是学院院长，学院学子众多，在朝中人脉甚是重要。” 李兴知道自己被分派给了顾秦之后，这以后的荣宠便在顾秦身上了，所以这话该直的时候就要直，不然要他跟着状元郎干什么的。 “嗯。”顾秦只轻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让李兴完全不知道顾秦到底听进去没听进去。 李兴也知点到为止，再多言就逾越了。 “大人，这茶……”上好的茶，都沏出来了，可不能浪费。 “给我。”顾秦直接伸手接过托盘，“你下去吧。” “是。”李兴领命退了下去。 顾秦则是端着托盘朝着里屋走去，里屋的沈芙见顾秦走来了，屈膝行礼，“公子。” 随后不用顾秦叫，便很有眼识的转身退了出去，先是关了里屋的门，随即走到了外面又关了外屋的门，隔绝了院子里一众的探测视线。 李兴还站在门口，因为他是随时待命的那一种。 367:我想跟你说说话 李兴的年龄不大，二十上下，正直生机勃勃之时。 沈芙今年十八了，两人看着差不多大。 “在下李兴，在大人麾下做事，以后要经常与姑娘共事，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之前那会不清楚沈芙到底是谁，又是个什么分量，早一会儿见顾秦吩咐了她，想着该是夫人跟前贴心的人，那就该打个招呼了。 “沈芙。”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芙报了一下家门，但仅此而已。 沈芙的冷脸让李兴不由得感叹，果然不愧是大人家的人，真真是如出一辙。 “沈姑娘好。”初初见面也不好多说什么，道一声好总没错。 “李公子好。”礼貌沈芙是有的，不然平白让别人说她家夫人不好，只不过满是疏离。 “当不得一声公子，唤我李兴就好。” “那你也唤我沈芙。” 这天是真的聊不下去了，“我还有事，先告辞。”短时间内大人应该不会有吩咐，就是有他也在这院子里不远，能听见。 说着，李兴转身就离开了门前，不然站在这着实有些尴尬。 沈芙面色都不带变得，完全是李兴在也好不在也好，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屋内，沈芙走后，顾秦将托盘放在了一侧的桌子上，随即取下了头上的状元帽放在了一侧，紧接着端了杯盏就递到了程宁宁的面前，“喝点茶。” 程宁宁没拒绝，当下伸手接过，仰首一杯茶就喝了下去。 见程宁宁喝完后，顾秦当下接过放了回去，紧接着又将另一杯递了过来，这一次程宁宁没接，“我不要了，你喝，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 见此，顾秦没推却，当下仰首饮了下去，随即将杯盏给放了回去。 “你中午吃东西了没有？”被那县学院长来那么一打断，程宁宁比之之前相聚时思念之情的泛滥，此刻已经平静了许多，这一平静便想着顾秦回来那会儿刚刚好是午时，她刚刚好在那吃饭，而他一路回来也不知吃了没有。 “进城前吃了点干粮，不饿。” “你别站着，坐下来歇歇，一路坐马是不是很累？” 顾秦顺势坐在了程宁宁的身侧，将人给紧拥在怀里，“还好，离开京都后坐的是马车，就在上一个县城过来的时候才改的马匹。” “那就好。”程宁宁放了一下心，“但一路来坐马车也挺累，你还是要多休息，现在也没什么事，你躺下歇歇。” 顾秦依旧没拒绝，不仅自己躺下了，还拉着程宁宁一起躺下了，倒不是多累，就是想跟程宁宁靠在一起，整整四个多月，一百多个日夜，都是他一人，他想她都要想疯了。 开考前还好，他还有考试为由，然考完之后的这一个多月，他完全被思念给淹没，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她的身边。 “对了，来的时候我是在尤大哥家的，是尤大哥通知我你在哪的，我都没来得急问尤大哥考得怎么样？” 顺着顾秦的力道躺下后，程宁宁突然想到她忘了一件事。 “三甲传胪。” “什么意思？”恕她就知道一个状元、探花、榜眼。 “进士分一甲、二甲、三甲，二甲和三甲的第一名称之为传胪。” “那就好，尤大嫂熬出来了。”尤家人都挺好，她希望他们好。 “嗯。” “要不要睡会儿？” “我想跟你说说话。”他不想睡觉，只想听她的声音，感受她的温度。 “好。” “跟我讲讲我走后，你的生活。” “好。” …… 顾秦嘴上说着不累，却在程宁宁的温柔细语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还是因为门外传来的喊他吃饭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眸光里一片黑，顾秦下意识紧了紧手臂，“宁宁。”并有些焦急地唤了一声。 “我在。”程宁宁能懂这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因为她在顾秦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有过好多次，以至于白日里要见面那会胆怯了。 听了程宁宁的声音以及感受到了怀里的温度，顾秦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我竟是睡着了。” “累就睡，没什么不对。” “大人，该吃晚膳了。”门外来自于李兴的声音再次响起。 “起来吧。”顾秦吃不吃无所谓，但是不能饿着程宁宁。 “好。” 说着两人就窸窸窣窣地起身了。 门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李兴已经准备张嘴喊第三声了。 “你成婚了没有？”站在一侧脸色跟这夜一般黑的沈芙突然开口。 刚要继续喊的李兴被沈芙这一声给问得一愣，随即老实回答道：“没有。” “怪不得。”沈芙一脸嫌弃。 “什么怪不得？”李兴满脸郁闷。 “怪不得没眼识，你这么伺候公子，迟早被撵走。” “沈姑娘，你如何这般说我，我怎么就被撵走了？我可是陛下赐给大人的，不犯大过错，是不会被大人给撵走的。” 沈芙突然间不想跟李兴说话了，她哪里知道他会突然高声喊，第一声没拦住，这后面的也就没有意义了。 见沈芙突然不搭理自己了，李兴不干了，执拗劲也上来了，“沈姑娘，你倒是说清楚，我怎么了？怎么就被大人给撵走了？沈姑娘你是伺候夫人的，我是伺候大人的，说起来咱两之间也没有利益牵扯，怎么我就被大人给撵走了？” 沈芙觉得头有点痛，真是没见过这么啰嗦的人。 “沈姑娘，你……” 见沈芙不搭理自己，李兴还欲再继续说，就在这时面前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露出了顾秦清冷的声音，李兴顿时闭上了嘴，再然后猛然想起自己刚刚来干嘛的，立刻对着顾秦行礼道：“大人，晚膳好了，小的喊你吃饭。” 顾秦没应声，而是将半开的门彻底打开，使得院子里的灯光照了进来，照出了他身侧站着的程宁宁的身影，“这是夫人。” 顾秦这一说，李兴当下一个激灵，立刻将本就弯着的腰又弯下了一点，“夫人吉祥，小的李兴，给大人办杂务的。” “不用多礼。”身份的转变程宁宁有些不太能适应，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从前了，她学着顾秦就好，总不会错。 368:红色嫁衣 “谢夫人。”李兴谢恩站直了身子。 “公子，夫人。”沈芙这会儿才得空对着顾秦和程宁宁行礼。 “小芙，你去打些洗漱水来。”程宁宁吩咐了沈芙去打洗漱水，吃饭要吃，但刚刚睡了觉，得先洗漱。 “是，夫人。”沈芙立刻转身就去。 “摆饭吧，摆完你们也去吃。”这话是顾秦对李兴说的。 “是，大人。”李兴领命离去。 “我们进屋。”顾秦则拉着程宁宁的手转身重新进了屋。 不多一会儿之后，顾秦和程宁宁洗漱好了，饭菜也摆好了，李兴则下去招呼官兵们吃饭了，屋内就顾秦和程宁宁还有沈芙。 “小芙，一起吃。”程宁宁坐下前招呼了一声沈芙。 “是，夫人。”屋内没别人，沈芙还像顾秦没离开前那般，半点没拘谨。 一时间满屋子只余碗筷碰撞的声音。 饭后。 “相公，我们今晚住这里吗？” “我刚回来，应酬比较多，住在这合适。” “好。” “小院虽然是租的，但也是我们住了两年的家，我不想让人扰了那里的清静。”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 “我想告诉你。” “……”这个理由她拒绝不了，“我明日还能继续去上工吗？对你有妨碍吗？” “你继续你的生活步调，不要因为我而改变，我这边的事我可以处理。” “那我就去上工了，有些约好的病患我得给人兑现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无妨，陛下给了我三个月的假期，我回来的路上用了一个月，回去还需要一个月，在这里大概可以停留一个月。” “那刚好，我可以把一些没结束的病患给看完，不再承诺别人其他。” “嗯。” 说到这，程宁宁发现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要是说睡觉的话，好像也刚醒。 “要去逛夜市吗？”就在程宁宁想着要干什么的时候，顾秦说了这么一句。 “你刚刚不说，我都吃饱了。”程宁宁幽怨地看向顾秦。 “这里离闹市还有一些距离，走一走兴许就饿了。” “……”她有那么能吃吗？ “不去吗？” “去。”吃不吃无所谓，主要是想一起走走。 “等我，我换身衣服。”顾秦身上还穿着状元袍。 “好。” …… 上一次两人一起逛夜市都是去年的事了，还是去年年初的事。 去年下半年那会儿顾秦要参加秋闱，程宁宁要考医师证，两人都忙，忙完后，顾秦又要准备春闱，再然后就是离开。 隔了这么久，以至于此刻程宁宁与顾秦携手走在大街上，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卖……”一个老汉举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棍从两人跟前走过。 这一次没待程宁宁开口，顾秦便率先喊住了人，“我要一个。” “哎，好嘞。”老汉立刻停下，取了一个糖葫芦递给了顾秦，“五文钱一个，有点贵，但是很好吃。” 顾秦没多说，立刻接过了冰糖葫芦，并将银钱递了过去。 “公子真疼小姑娘。”接了钱，老汉说了一句便错过顾秦和程宁宁离开了，并继续在人群里穿梭吆喝，“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卖……” 顾秦则是转身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程宁宁，程宁宁没接，而是直接张嘴咬了一颗，在咀嚼了几下吐掉种子咽下肚之后，“这场景有没有点儿熟悉？” 顾秦没说话，而是继续投喂。 程宁宁又咬了一个咀嚼了几下，这一次没等吃完含糊着声音就开了口，“五文钱的冰糖葫芦，贵点好吃，这话我太熟悉了，刚来县城那会儿，也是一老爷爷卖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老爷爷，时间好快，都两年了。” 刚咽下，糖葫芦又伸到了眼前，这一次程宁宁没有吃，而是转眸看向了顾秦，“有没有听我说话。”眸光里带着点幽怨。 “在听。”说着，顾秦又将糖葫芦伸到了程宁宁的唇边。 看着面前的糖葫芦，程宁宁一脸黑线，随即伸手一把夺过，反手就塞到了顾秦的唇边，“我不吃了，你吃。” 顾秦看了看程宁宁，然后张嘴咬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咽下去之后，顾秦才觉得自己的心平定了些许。 “宁宁。” “嗯？”此刻程宁宁继续看向前方，本来塞在顾秦嘴边的糖葫芦已经到了她自己的嘴边。 “天气变暖了，我们去买些衣服。” “早上杏杏刚给我带了两件新款，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没来得及看。” “衣服多几件不打紧。” “不用，够穿就好，要那么多做什么？” “这不是要去京都了吗？难免有应酬什么的，多几件总是好的。”顾秦脑子一转又想了一个理由，“反正我们也是闲逛，看看也无妨。” “那行吧。”顾秦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过多个一两件衣服的事情，的确无妨，且本来也是随便逛，“你也买几件。” “好。” “我们去杏杏家。” “好。”目的达成，顾秦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 天气冷的时候，夜市没什么生意，但在这越来越暖的天气里，夜市却受欢迎极了。 因此商家们晚间的时候铺子都是开着的。 顾秦与程宁宁到达胡家铺子的时候，胡杏杏的娘胡文雅刚好在，且正在护理一件挂在衣架上的大红衣袍。 “胡姨。”一进店，还没来得及看衣服，程宁宁一眼就看见了胡文雅，当下几步上前打招呼。 胡文雅闻言回眸并转开了身子，这一转开直接将被她挡了大半的那一件好几层的大红衣袍给露了出来。 仅一眼，程宁宁就被那衣袍给惊艳了。 胡文雅正对着程宁宁，一眼就看见了程宁宁眸中的惊艳，当下心中了然，提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宁宁来了。” “胡姨。”这一声来自于慢几步的顾秦。 虽然是合作生意的关系，但后来胡文雅没少给他们帮助，顾秦向来有恩算恩。 胡文雅向来是爽快人，没有因顾秦身份的改变而有什么改变，就像之前没有因他的平凡而轻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369:我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 恭喜什么，胡文雅没说明，这店里还有不少人，此刻说出来得引来围观。 “过两日请胡姨吃饭。” “好，好，一定去。”应答了顾秦的话，胡文雅又看向了程宁宁，“宁宁一直看着这衣服，是喜欢？” “这是什么衣服？嫁衣吗？”程宁宁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像嫁衣。 “好眼光，就是嫁衣，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程宁宁不吝啬的点了点头。 “喜欢吗？” “喜欢。”程宁宁不疑有他的再次点了点头。 这一句让胡文雅和顾秦都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不枉他们背着她准备了那么久。 “一个客户给他的妻子定制的，大客户，所以我亲自动手，过几日就得给人家送过去。” “真用心，应该很喜欢他的妻子吧。” “怕是喜欢到了骨子里。”胡文雅边说边不着痕迹地看向了顾秦，只见顾秦眸光里满是温柔地看着程宁宁。 看得胡文雅甚是羡慕，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的宝贝闺女，不知道她的宝贝闺女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幸运的遇到这么一个疼她入骨的人。 程宁宁听见了胡文雅的话，但没当一回事，她有顾秦疼，她不羡慕别人。 衣服她是喜欢，但仅限于观赏，毕竟不是自己的，看看就好。 想着，当下就转首看向了胡文雅说起了正事，“我想给自己和顾秦买几件衣服。” “随便挑，给你记账，从进货款里扣。”交好归交好，但该算的帐还是要算清楚，这样才不会有钱财的矛盾，亦不会伤了彼此的交情。 “好。”程宁宁笑着应了一声。 “这里你也熟悉，你就自己挑吧，我还要把这衣服收拾好，不能给客户弄脏了。” “好，胡姨你忙。” 说着，程宁宁转身就拉着顾秦去选衣裳了。 程宁宁本来打算自己随便买两件，给顾秦多买两件，结果是她被顾秦哄着试了好多件衣服，最后在她的坚持下，她就拿了三套，还是坚持下，不然顾秦得给她整个三十套。 紧接着，程宁宁又被顾秦给拉去了玉器店，看了头饰首饰佩饰…… 程宁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说好随便逛逛的，却是逛了那么多家店，还买了好些东西，尽管每样只买了一两件，但也够呛。 回到驿馆后，程宁宁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累。 “顾秦，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拉着我到处跑，还买买买，你说你是不是有预谋的？” 一听预谋二字，顾秦的心咯噔了一下，更有些心虚的转开了眸子，一边帮程宁宁脱鞋一边淡然回应，“我考中了状元，开心，给你买些礼物不行吗？” 这逻辑…… “不该是我给你买礼物吗？是你考中不是我考中……”这么一说，程宁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职，本来四仰八叉躺在榻上的，突然一个猛地坐起一把勾住了顾秦的脖子，咬了咬唇，“不如，我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好了……” 话落之际，程宁宁有些羞涩的红了脸。 虽是夫妻，但已有四个多月不见，这般直白的说出来挺羞人的。 特别是自从前年两人约定好待顾秦春闱后再圆房之后，两人之间虽依旧亲密，但止步于亲亲抱抱，没再深入。 那会子她之所以妥协，一个是因为尤大嫂的事，既然顾秦担心她顺着他便是，还有一个就是，顾秦学习需静心，既然他自己有意不做那事，她当然要顺着，听说那种事开了头就会…… 还是不开头的好，让他静心学习。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原因，那年她才十七，虽然在这里不小了，但搁她心里也不算大，身子还是多将养两年的好，嗯，到时候有了孩子也容易留住。 这么久的止于拥抱和亲吻，以及离别，现在这么说，真的是好羞涩。 顾秦被程宁宁这一勾脖子给勾得心颤，特别是那温热的呼吸直喷面颊。 他的宁宁…… “好。”顾秦没拒绝，应了一声，并抬首炙热地看着程宁宁。 这一抬首，程宁宁更羞了，勾着顾秦脖子的手忍不住缩了一下。 顾秦却是一个前倾将人给压在了榻上狠狠地吻了上去，程宁宁一颤，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 一吻过后却没了动静，让程宁宁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对上的是顾秦那变得更炙热的眸子。 程宁宁放在榻上的手指忍不住缩紧抓住手心下方的床单。 “礼物我收下了，但这几日有些忙，我想等忙完了再拆，可以吗？” 程宁宁咬了咬下唇，控诉地看着顾秦，哪有人这么问的。 “天天拆日日拆。” 这话，程宁宁没耳听了，当下缩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顾秦，我有没有说过有些事做做就好，不要说，你怎么又忘了？” 四个多月不见的来自于小妻子的羞涩，真的是让顾秦稀罕极了，恨不能立刻拆吃入腹。 但两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了，他一定要给她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给她一个不留遗憾的洞房花烛夜。 “我去取水来给你洗漱。”不敢再逗下去，再逗下去纯属是折磨自己，丢下一句，顾秦立刻起身朝外而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奈何程宁宁捂着眼睛，什么都没看见…… …… 翌日，程宁宁吃了早膳便与沈芙一起去上工了。 顾秦则是开始接见各方的拜见。 来看病的患者并一定知道程宁宁是顾秦的妻，是去年考中解元的那人的妻，但药堂里的人却是都知道的。 而经过昨日之后，在去年的解元考中状元还是连中三元的传言出来之后，药堂里的人便明了程宁宁现在是状元的妻了。 本以为程宁宁今日不会来上工，但程宁宁却来了，大家在看见程宁宁的时候，那是既惊讶又羡慕。 这种眸光，程宁宁去年已经经历过了，所以早就不当一回事了，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师兄早。”在经过小亮跟前的时候，程宁宁像往常那般打着招呼。 370:你留下都是因为我 “师妹早。”小亮亦如往常一样，不过在打过招呼之后又多说了一句，“听闻顾大哥考中了状元，我在这先恭喜师妹了，这几日顾大哥应该会忙，我过几日去给顾大哥道喜。” “师兄客气了。” “应该的。” “师兄，再过一个月我就要离开了，你如何？师父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魏老去年回来过，待了几个月又走了，然后年前又回来了，一个多月前又离开了。 “师妹不用管我，我没事，师父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跟他走便是。” “你留下都是因为我。”程宁宁挺过意不去的，尽管她说过不用，但魏老坚持让小亮留下，小亮自己也坚持留下。 “我现在是状元郎夫人的师兄，我赚了，师妹。”小亮笑了笑，甚是腼腆。 “……”老实的小亮师兄也会打趣她了。 “师妹你先上工吧，待会儿病患该来了。”小亮就偶尔打趣一下，从来不会欺负程宁宁。 “那好，过几日请师兄吃饭。”顾秦中了状元，一起的朋友总要请来吃个饭的。 “好，对师妹的厨艺甚是想念。”说这话的时候小亮的眸子是晶亮的，期待一点儿也不掩饰。 程宁宁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她坐堂的位置而去了。 药堂里的其他人平日里与程宁宁不怎么熟识，甚至有些人看不上程宁宁一个女子坐堂，以至于如今都只能看着，顺带私底下再说一点儿酸话。 …… 举人在祁县不稀奇，虽然不是特别的多，但历年加起来还是够数上一数的，所以在程宁宁是举人娘子的时候，虽然也挺让人稀罕，但没那么让人稀罕。 但是状元娘子就不一样了，那是真真切切的官家娘子了，跟县太爷夫人似的，就真的很让人稀罕了。 以至于不过三日的时间，程宁宁面前看诊的队伍就从她坐诊的桌子一直排到外面大街上。 要是真的都是来看病的还好，然…… “这就是状元娘子吗？” “长得还真好看。” “不好看能做状元娘子嘛。” “那也不一定，毕竟是做状元之前嫁的，又不是状元之后。” “哎呀，我这以后也是被状元娘子看过诊的人了。” “对对对……” “沾沾喜气，说不定俺家闺女也能嫁一个状元郎。” “对，沾沾喜气，说不定俺肚子里的娃出生后也能做个状元郎。” 连日来的各种议论，程宁宁已经听麻木了，天知道她第一天知道的时候有多哭笑不得，感觉她都要变锦鲤了，好像靠一下就能有好运似的。 若只是单纯的来凑热闹，她也好劝人不要占位置，给需要的病人让一个位置，却偏偏都是病患，只不过分严重不严重罢了。 “你这就是轻微的风寒，无碍，我给你开两副药，回去喝了发一下汗就好了。” “好，谢谢大夫。”妇人收回刚刚被程宁宁摸过的手腕，满脸喜气。 程宁宁只低头写药方，写完后递给了面前的妇人，“下一个。” “来了。”下一个妇人立刻在程宁宁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很是迫不及待的架势。 “哪里不舒服？”程宁宁按例询问。 “嗓子疼。” “手伸出来，我把个脉。” “好。”应着声，妇人就将胳膊给伸了出来。 程宁宁这一看便又是一天。 酉时的时候依旧是沈芙过来提醒的。 门口依旧排着队，不过只十来个人，倒不是没人来，而是许多人看时间快到酉时了，估计排不上自己就不排了，毕竟程宁宁酉时下工的规矩一直都在，打从她第一天看诊起。 “酉时到了，比较急的可以去隔壁大夫那，不急的可明日再来。”看完了手上看了一半的病人，程宁宁便宣布了下工。 剩下的病患见此便散开了。 只是刚一散开，门外大步走来了一个妇人，旁边两个丫鬟架着一个少女，一行几人步伐冲冲的直奔程宁宁跟前。 “程宁宁，小小肚子疼，给她看看。” 来的那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如，陆小小的娘。 开口就是一声命令。 而那被人架着的少女就是陆小小，此刻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五官都疼得扭曲在了一起。 上一次陆小小来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当时她诊断过了，来月红的时候贪凉引起的腹痛，上一次就嘱咐过来月红的时候不要贪凉，现在看这模样，她不探脉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下工了，着急去隔壁。”程宁宁也没去理柳如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公事公办的说了一句，放好桌上最后一个物件，便抚了抚衣袖绕开桌子准备离开。 “你不是专看女子吗？什么下工了，你不还在，快给小小看看。” 程宁宁就跟没听见似的，径自向前离去。 柳如一见当下上前拦截更是要动手拽程宁宁。 沈芙速度极快的上前护着程宁宁，并伸手推开了柳如，力道并不是很大，至少只是将柳如给推得一个踉跄，并没有让她摔倒。 “我家夫人下工了，那么多大夫，你有必要一直盯着我家夫人吗？”沈芙毫不客气的讽刺，上次见面，她就讨厌极了这个自以为是的柳如，没想到再见面还这样，那陆小小不是跟她家夫人不对付么，怎么生病了还来找她家夫人？ 祁县又不是只有普仁药房一家药房，而普仁药房内亦不是只有她家夫人一个大夫，还有，这什么态度？ “程宁宁，你一个状元夫人见死不救，你配做状元夫人吗？”眼见着程宁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柳如直接吼叫出声，带着戾气跟讽刺。 柳如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程宁宁就是不想搭理都不行了。 “见死不救，要死了才叫见死不救，陆小小这是要死了吗？”停步转身，程宁宁话回得那叫一个犀利至极，“还有，我以为你不知道我是状元夫人，竟是知道，如此你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是不是太大不敬？” 沾沾喜气的那些话，程宁宁当笑谈，但这拿她状元夫人的头衔说事，她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371:反正我没吃亏 状元夫人怎么了？状元夫人就该死吗？ 更何况这是顾秦为她挣得，跟她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她们凭什么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程宁宁的话让脸色本就不好看的柳如脸色更难看。 柳如一直看不上程宁宁，所以哪怕知道程宁宁是状元夫人也没有半点尊敬，毕竟状元是实打实的，但状元夫人那可是能换的。 “狐媚子……要不是你勾引顾秦……你才不是状元夫人……”大概是一阵子疼痛劲过去了，陆小小有了力气，开口直撕程宁宁，谁叫她不救她，且凭什么她现在是状元夫人，她配吗？ “有力气说话，看来还挺好。”程宁宁先讥讽了陆小小一句，随即，“顾秦是我相公，就算是我勾引，作为妻子，勾引自己相公有何不妥？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劳你一个没出门的小姑娘的口无遮拦了。倒是你，第一见面就厚着脸招惹我相公，明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却还一个劲的招惹，你说到底谁不要脸？” “程宁宁……”陆小小没力气了，这声嘶吼来自于柳如。 “上次就说过不要贪凉，要是再不听，坏了身子，小心生不了孩子。”这一句程宁宁绝对不是恐吓，是有病例的，一次次月红来的时候贪凉，久了月红就紊乱了，更会宫寒，想要孩子就会很困难很困难。 话落间，程宁宁直接转身就朝外走去。 柳如要疯了，“程宁宁你心是黑的吗？” “你大可问其他大夫，看我所言可是恐吓？”程宁宁半点不惧。 柳如当下脸沉了下去，常年有钱夫人的架子让她没疯魔。 但陆小小从来都是不管不顾，刚刚好一阵疼又过去了，“程宁宁，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做多久的状元夫人，顾秦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他有了别的女子，我看见了，看见了……哈哈哈……” 回答柳如的时候，程宁宁没停步没回头，然此时此刻却是停步了，并转身看向了笑得疯魔的陆小小，眸色黑沉，“陆小小，这里这么多人听见了，你知道诽谤诬陷状元是什么罪吗？” “我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是事实，你不要再自己欺骗自己了，你过气了，你以为你有什么，几分姿色而已……” 陆小小向来有什么吼什么，所以…… “那你等着看吧，看我是不是过气了。” 丢下一句，程宁宁再次转身抬步，这一次走得很是决然。 沈芙狠瞪了笑得疯魔的陆小小一眼，恨不能上去撕烂她的嘴，她怎么能这么坏，说这种话，公子才不会。 沈芙知道自己不能乱动手，所以便只狠瞪了一眼转身便速度跟上了已经走出了普仁药房的程宁宁。 “夫人，公子才不会，那陆小小胡说。”一追上去，沈芙连忙开口安慰程宁宁。 程宁宁并没有生气，因为无关紧要的人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而生气，她傻了不成。 “你觉得我会因为陆小小那些无聊的话而不相信顾秦吗？” 一个是恨不能她活成乞丐的人，一个是疼她入骨的人，她又不傻。 见程宁宁面色平和，沈芙松了一口气，“夫人当然相信公子了。” …… 程宁宁回得不是家，而是驿馆，顾秦说还要几日才能妥当。 院子也是租的，有顾秦才是家，所以顾秦住哪哪就是家，她也跟着住哪。 官兵是官兵，但那是顾秦的官兵，所以在见到程宁宁回来后，纷纷行礼，“夫人。” “嗯。”程宁宁轻应点头，然后错过。 “宁宁。”刚入大门，顾秦便从斜对面的屋子里迎了出来。 “相公。”程宁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公子。”沈芙紧随程宁宁其后，待到顾秦跟前便屈膝行礼。 “嗯。”顾秦一边牵起了程宁宁的手，一边对着沈芙轻点了一下头，并说了一句，“沈佑回来了，在城东那边，你可以去找他，明早记得回来跟夫人一起去上工就好。” “哥哥回来了。”沈芙闻言欣喜地叫了一声，“谢公子。”道了一声谢，沈芙便转身就飞奔离开了，真的是跟顾秦一点儿也不客气。 顾秦则是牵着程宁宁的说转身进了屋。 进屋后就按着程宁宁坐下，给程宁宁按起了肩。 程宁宁没拒绝，“回来前遇到陆小小了。” “她是不是又找你麻烦？”听闻程宁宁的话，顾秦眸色当下暗沉了下去。 对于不吃教训的人只有将她打入尘埃才行。 本来他去年就能将陆家打入尘埃，但他发现了一件事，所以他停手了，他觉得那出戏绝对比他动手来得精彩。 “也不能算麻烦，反正我没吃亏。”程宁宁很随意的态度，“不过……” 见程宁宁停了话语，顾秦不由得反问，“不过什么？” “她说……”程宁宁说着转过了身抬眸看向了顾秦。 顾秦停住了替程宁宁按肩的手，询问地看着程宁宁。 “她说她看见你跟一个女子在一起。” 程宁宁的话让顾秦的心咯噔了一下，面色却半分不变，“有了吗？” “你不该问我信不信吗？或者让我别信吗？” 顾秦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随即微低首额头抵着程宁宁的额头尽显亲昵，“我以为宁宁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我。” “对啊！” 顾秦松了一口气，“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说别的什么？”比如看见他干什么了。 “说我要失宠，说我过气了，说你不要我了，说你是我勾引来的。” 明明是骂人的话语，此刻被程宁宁说出来却满是娇意，与其说告状，不如说是在撒娇。 以至于本该生气的顾秦竟愣是生不起气来。 不仅如此，还伸手抬起了程宁宁的下巴，使得她能看到他眸中的满满爱意。 “我乐意，夫人要不要勾引我？” “可我要失宠过气了呢！”程宁宁拿指尖戳了戳顾秦的心口。 “那我勾引夫人好不好？” 这话听得程宁宁晶亮了一下眸光，随即笑得满是揶揄，“好啊！” 闻言，顾秦直接捧着程宁宁的脸颊就吻了下去，带着满满的柔情。 372:宁宁，你是妖精变得吗 直到快要窒息，顾秦才微微松开程宁宁，“不知为夫可勾引到夫人，嗯？” 顾秦上扬的尾音听得程宁宁一颤。 “状元郎，你对勾引二字可有什么误解？” “夫人意欲为何？” “至少也得脱个衣服什么的，是不是？”程宁宁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顾秦，半点羞涩的意思都没有。 “不如夫人示范一下？” “是你勾引我，不是我勾引你。”这么好的一个揶揄顾秦的机会，程宁宁表示绝不放过。 “……”顾秦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要不换一个？” “跳个舞如何？”别说换一个，换十八个都行。 “要不夫人示范一下？” “确定？”这一次程宁宁没拒绝。 “确定。” 闻言，程宁宁微挑了一下眉，随即起身一个轻推，推得顾秦坐在了身后的床榻边。 随即抬手对着顾秦甩了一下衣袖，脚下则是往后退了一步，再然后便是一个扭腰。 好软好细，这是此刻反射进顾秦脑海里的词。 程宁宁也就这么个动作便站直了身子，几步上前逼近了顾秦，“不用多，就这两个动作就行。” 顾秦没说话，而是一掌握住了程宁宁那柔软至极的腰肢，一个用力将人给揽进了怀里，“宁宁，跳舞给我看好不好？” 两年前她跟他坦白后，他就一直想看她跳舞的样子，却一直未曾开口，他怕自己受不住，而现在，他想看。 “不要。”程宁宁拒绝，“你把刚刚那个动作学了再说。” “我做不来。”媳妇面前，该认怂的时候还是要认怂的。 “刚刚你还说要学来着，骗我？” “宁宁，我错了。” “现在我让你学。” “你不如让我学狗叫来的简单。” “……” “汪。”顾秦直接学了。 “……”太过突然程宁宁完全傻了，“顾秦，你是状元郎。” “那也是你夫君，跟媳妇学狗叫有什么的。” 程宁宁必须得承认她被顾秦的话给说得心花怒放了。 “你就哄我。”程宁宁用指尖戳了顾秦两下。 “汪。”顾秦又叫了一声。 程宁宁直接笑得合不拢嘴了。 “那宁宁能不能跳舞给我看？” “记着，等我哪天高兴了，再跳。” “今日不高兴吗？” “还行。” “为了让夫人给为夫跳舞，为夫得努力每日逗夫人高兴了。” “有觉悟。” “那夫人高兴了，为夫可能点舞？” “顾秦，你这要求有点高了。” “宁宁……” “那你打算点什么舞？” “那夫人会跳什么舞？” “脱衣舞如何？” “……” “相公不喜欢？” 顾秦暗沉了眸子，掐紧了程宁宁的腰。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程宁宁微挑眉眼。 “宁宁……”三天，再等三天，最后三天…… “嗯?”程宁宁学着顾秦的尾音上扬。 “宁宁，你是妖精变得吗？”话落间，顾秦直接一个翻身压着程宁宁就吻了上去。 “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重新获取呼吸时，程宁宁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比之刚刚又多了几分娇意。 “喜欢。”自己媳妇面前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喜欢什么？”程宁宁却似觉不够，继续揶揄顾秦。 “喜欢脱你衣服。” “……”这是什么虎狼之言。 “宁宁，说好的，给我跳脱衣舞。” “我答应了吗？” “答应了。”送到嘴的福利必须紧握。 “我只说了其中一种。” “我就选这个。” “顾秦，你是状元郎，能不能选点高雅的。” “床笫之间要什么高雅，状元郎也是平凡男子，也有七情六欲。”一本正经的辩驳完之后，是委屈，“宁宁，是你先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程宁宁突然惊觉话题到底是怎么歪楼到这里的，她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我考虑考虑。” “期限。” “三个月。” “宁宁。” “两个月。” “宁宁。” “一个半月。” “十天。” “不行，太快了，一个月，一个月。” “十五天。” “二十天，不准再跟我讨价还价，不然……” “好，二十天。” “……”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把自己给卖了的感觉。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饭。” “南瓜饼。”程宁宁下意识回答，回答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被转移了话题。 “你休息，我去给你做。”说着，顾秦在程宁宁唇上轻轻一吻，随即速度起身朝外而去。 程宁宁反应过来时，顾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屋内。 程宁宁也没追出去，而是就那么舒服地躺在榻上，再然后…… 脱衣舞啊…… 呜呜呜……为什么那么嘴欠…… 要怎么跳，要脱几件，好羞涩…… …… 翌日。 沈芙早早的就过来等着了，在程宁宁吃了早饭后，便和程宁宁一同去上工了。 依旧是和小亮打了招呼，然后便开始坐诊了。 不过今日坐诊的人数比昨日一下子减了好多。 这本来没什么，但…… “听说了没？状元夫人失宠了。” “是状元郎变心了吗？” “我觉得是这状元夫人一开始就没受宠，不然为什么还来坐诊，都是状元夫人了，不该是在家里享清福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听说这状元夫人从前嫌弃状元郎穷，跟别的男子不清不楚。” “真的吗？” “怪不得啊，换我我也不要这样的女的，看那模样就是一脸狐媚样。” …… 不绝于耳的话语那是与昨日一个天壤之别，就跟本来刮得是东风，而现在却刮起了西风，风向那叫一个大转。 重点是她们说完之后还来到程宁宁面前来让程宁宁给她们看诊。 说着看不上的话，却又稀罕人家的医术，真的是…… 而程宁宁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晃眼，早半日过去了，到了午时吃饭的时间。 沈芙到点就来喊程宁宁，程宁宁刚刚好看完手上的病人，随即直接起身就跟着沈芙朝着后堂的饭堂而去。 “夫人，她们那么说你，你还给她们看什么病。” 沈芙抓药的时候就听了许多闲言碎语，刚刚走过来喊程宁宁亦听到了，当真是窝了一肚子火。 373:哥找他练练 但想着程宁宁说过若非必要无需言语，特别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以至于她愣是憋到了现在。 “我是大夫，她们是患者，而她们也不过是听别人人云亦云罢了，那么多张嘴，你说我该堵哪一张？且我若是争执了，人家只会觉得是真的，子虚乌有的事不搭理便好，不然刚刚好趁别人的心如别人的意，你怎知是不是有陷阱等着我？只要不是指着我的鼻子点名道姓的骂我，我都可当做不闻。” 程宁宁甚是平静，一点儿也不恼。 “可是夫人，她们说得太过分了。” “说吧，左右不过二十天，我们便离开这了，听不见的话又有什么好恼的。” “昨日之前还好好的，肯定是那陆小小干的好事，就她昨日来了之后，今日才大变样的。” “是就是吧，咱们也没证据不是？行了，不要生气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芙咽不下这口气，但看程宁宁这般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记在心里，准备晚上下工回去跟公子告状，公子一定不会这么看着。 …… 沈芙心心念念的要告状，顾秦亲自在大街上听到了。 这会的功夫，顾秦正在亲力亲为的安排花轿事宜。 沈佑刚刚好跟他在一起。 “去查，谁做的？先去查陆家，直接就查陆小小和柳如。” 结合昨晚程宁宁回来说的话，再加上这些流言的内容，顾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家。 “是。”沈佑当下领命离去。 目标明确，沈佑只用了半个时辰便直接将结果送到了顾秦的面前。 “禀公子，是陆小小的手笔，她让人散步的谣言，大街小巷都散播透了。而柳如则是让人去了桃园村。” “呵……”顾秦冷笑了一声，去桃园村做什么，猜都猜到了，真不愧是母女，“让我们的人迟一点去接人，等柳如接走了她想要接的人，我们的人再接人。” “是。” “陆之年那边如何？” “已经得手了，就差让陆正峰身败名裂了，正在寻机会将那柳家的两个侄女塞上陆正峰的床。” “那正好，过几日我给他个机会，在这之前不要让他得逞。” “是。” “去吧。” “是。” …… 沈芙想到做到，一下工回到驿馆看见顾秦后就一阵噼里啪啦的告状，什么那些病人胡言乱语，什么不要让夫人再去了，什么肯定是陆小小干的，满满的为程宁宁报不平。 而程宁宁面对陆小小的报不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没想到小丫头存了这样的心思，她以为她已经不在意了，哪里知道憋在心里回来找顾秦告状了。 “好了，不要生气了，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这么生气。”程宁宁边说边拎起说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沈芙，“喝点茶。” 看着程宁宁这平和的性子，沈芙真的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夫人，你还笑。” “那我哭吗？”程宁宁有些哭笑不得，“把茶喝了，消消气。” “谢夫人。”程宁宁倒了茶，沈芙道了谢接了茶喝了，但并没有消气，“我就想去揍那陆小小一顿，要不然我半夜去敲她闷棍好不好？” 敲闷棍这种事从前哥哥干过，敲过欺负了夫人的魏新知，现在她也行。 大概是觉得自己想到了绝妙的主意，沈芙当下舒坦极了。 “别脏了自己的手。”这话是顾秦说的，此刻沈芙做什么会给人留下把柄，主要是会打乱他的计划，且他说的是事实，那样的人没必要自己动手，不然他也不能留陆家蹦跶到今日。 顾秦开口了，沈芙一下子就熄了火，“是，公子，但她们这么对夫人，公子不能这么算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时候未到而已。”这一句顾秦说得寓意很深。 沈芙向来直来直去，这寓意颇深的话听得她有些反应不上来。 程宁宁却是听懂了。 “好了，一日了，挺累，去休息。”程宁宁直接撵了沈芙去休息。 沈芙虽然不是很明白顾秦的话，但大概能明白一点，就是顾秦自有主意了，当下也就放心了，“是，夫人。” 话落间便转身退了出去。 沈芙因为气恼，告状的声音有些大，特别是这些话憋了一天了，可想有多大的洪荒之力。 以至于李兴站在屋外那都能听到沈芙的声音，当下惊呆了，因为沈芙给他的印象比较高冷，竟没想到是个小辣椒。 因此沈芙一出来后，李兴忍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沈姑娘这般能说。” “你是贼吗？听墙角。” “……”李兴自认做人堂堂正正，“沈姑娘你误会在下了，在下……” “小芙。”这会儿沈佑刚刚好从门前进来。 “哥。”沈芙立刻开开心心地就迎了上去。 沈佑一边抬手摸了摸奔到跟前的沈芙的发顶，一边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李兴一眼，这一眼甚是冷凛，冰冻三尺的那一种。 李兴当下一个激灵，冷飕飕的。 “在干什么？” “我跟夫人说话，他听我墙角。”沈芙立刻告状。 于是沈佑又看了李兴一眼，刚觉得温度上升一些的李兴顿时又觉得冷飕飕的。 “哥找他练练。” “算了，也是我声音大。”沈芙也没真的不讲理，“我就是好生气，那些人那么说夫人，哥你都不知道……”沈芙当下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开始在沈佑面前告状。 沈佑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李兴则是亲眼目睹了一次沈芙的话痨，特别是沈芙对沈佑的那种依赖，所以这哪里是那个高冷的女子，完全就是个小女孩。 屋内。 沈芙走后，程宁宁看向了顾秦，“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 “顾秦，跟我装傻吗？” “那夫人觉得我做了什么呢？” 程宁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知道还用问你吗？” “我什么都没做。”顾秦伸手拉了程宁宁一把将她给圈进了怀里，很认真的说。 “顾秦，我看着傻吗？”程宁宁抬眸瞪着顾秦，瞪了一会儿还不解气，直接伸手用指尖戳了戳顾秦的腮帮子。 374:要不要尝尝? “不是不会生气么，我说了什么，就跟我恼了？”顾秦眉眼轻弯，看着程宁宁气鼓鼓的样子。 “谁说我不生气，我只是不想跟一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感情罢了。”她怎么不恼了，一整天各种听别人的编排，只是不想浪费感情罢了，气只会气了自己，刚好趁别人的心如别人的意。 见程宁宁这般模样，顾秦心疼地垂首吻了吻她的眉眼，“不会太久，我没做什么，但他们窝里反。” 也就这几日的事，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什么意思？”程宁宁一下子被吸去了心神。 “我知道的不太多，就是陆之年想操控陆家。”顾秦并没有透露全部，一些黑暗的事他留给自己就行了。 “不是陆正峰的侄子吗？自家人还需要操控？”程宁宁甚是意外。 “你也说了是侄子。” 程宁宁秒懂了，侄子是侄子，儿子才是儿子，“那他是要干嘛？架空陆正峰在陆家的权利吗？” “差不多吧。” “如此陆小小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还有那柳如，毕竟这可是隔了一房了。” “不仅如此，还会生恨。” “那精彩了。” “开心了点没？” “你是怎么知道的？”程宁宁不打算被顾秦糊弄过去。 “陆小小一直找你麻烦，我怎么会不管不顾，查了查就知道了。” “所以呢，你做什么没？” “他们窝里斗，我为何要插手？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顾秦满眼的真挚。 程宁宁品了品觉得挺有道理，眯了眯眼睛，不愧是未来的权臣大人，这一手隔岸观火…… “行吧，我信你。”程宁宁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看得顾秦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信他就好，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控制了一下事发的时间罢了。 “宁宁你明日不要去上工，休息两日吧。”还有两天他的宁宁就要做新娘了，怎么还能去坐诊。 主要是，那些人那么诋毁他的宁宁，凭什么还让他的宁宁给她们看诊，他的宁宁大度，但他顾秦不大度。 “这不好，搞得好像我多在意似的，本来没什么，这样一下子就要更夸大其词了。” “去不去，都少不了闲言碎语，为何还要去？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心疼你。”顾秦是打定主意不会让程宁宁去的。 “我没事。” “宁宁，你要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为什么生气？” “……” “宁宁，我不阻止你做你喜欢做的事，但你要知道，那是因为你喜欢，我才不去阻止，而不是真的要你去做什么，若是让你什么都靠自己，我的存在价值何在？” “……” “宁宁，任性一点。” “好。”她还能说什么？“顾秦，开了这个头，我可就收不住脾气了，要是以后我听到你嫌弃我任性，你就完蛋了。” “任由夫人责罚。” “自己说的自己记好了。” “一定。” …… 不用去上工的结果就是程宁宁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阳光都透过窗纱照到了屋中央。 程宁宁睁开的眸光里除了照到屋中央的阳光，还有那不远处坐于桌边单手执书正看得入迷的顾秦，从她这边看，阳光刚刚好披散于他身上，如同一层柔和的纱，将他照得无比的柔和。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动静，他转眸看了过来，那眉眼真的是比阳光还要柔和。 “醒了。” 话落间，顾秦已经从那书桌边起身走到了程宁宁的床榻边。 “嗯。”程宁宁懒懒地应了一声，只感觉许久都没有这般放松过了。 顾秦伸手摸了摸程宁宁的面庞，将她落在脸颊上的发丝给拨到了耳侧，“要不要起来？” “不想起。”程宁宁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 “那我去取水给你洗漱，再给你把吃食拿过来，醒了就吃点东西，不吃东西胃会不好。” “嗯。”程宁宁懒洋洋应了一声。 顾秦垂首在程宁宁的眉眼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即便起身朝外走去。 不多一会儿，顾秦便回来了，先给她送来了洗漱的水，让她半趴在床榻边洗漱完了，后又给她端来了吃食，完全是一口一口喂给她吃的。 吃完后，程宁宁觉得自己堕落极了。 人果然要不停的奔跑，这一停下来便懒惰了。 她日日上工甚是自律，便是不上工也是去尤家，一直不停转不停转，此刻一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好久没停歇了，应该是自顾秦离开后。 “在想什么？”顾秦见程宁宁看着他发呆，出声询问道。 “在想你。”程宁宁本就是半坐着，顾秦这么一轻靠过来，她直接一伸手就勾住了他的脖子。 “想我什么？”顾秦就着轻靠了过去，不过并没有压着程宁宁，而是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就是想你，好想你。” 今天这么懒一下，程宁宁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懒了，而其原因就是顾秦不在身边，没有人给她这么依靠，没有人让她怡然自得的懒，没有人让她理所当然的懒。 此刻的程宁宁娇娇柔柔的，顾秦真是恨不能捧在心尖上。 “我在，天天在，日日在，以后不会再分开了。” 顾秦能懂程宁宁的话，他也好想她，一百多个日夜。 而这几日虽然见面，但依旧各自在忙各自的，今日才算是真正的停歇下来，只有彼此。 这话听得程宁宁的心既酸涩又甜蜜，忍不住收紧手紧紧抱住了顾秦。 顾秦顺势坐在了榻边亦反手紧拥住了程宁宁，“中午想吃什么？” “我刚吃完。”程宁宁微微松开拥抱的力度看着顾秦，一副你养猪呢的样子。 顾秦稀罕极了程宁宁这模样，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就问你想吃什么，好提前备着，不然你一声饿了，我该怎么办？到时候可来不及给你做。” “你做的，什么我都吃。” “嘴里抹蜜了吗？” “不知道，你要不要尝尝？” 程宁宁这已经是活脱脱的勾引了。 顾秦没回答，直接垂首吻了上去。 “甜的。” 此刻程宁宁已是满脸红晕，就那么看着顾秦，满眼…… 375:顾秦，我们圆房吧 被看着的顾秦只觉得心魂都要被勾走了，直接抬手捂住了程宁宁的眼。 被遮去视线的程宁宁不满地嘀咕着，“你捂我眼睛做什么？” 顾秦依旧没放开手，却是侧首轻靠程宁宁耳侧，“宁宁，你可是想白日宣……” 最后一个字程宁宁没听见，只觉得耳垂一暖。 “不要。”程宁宁下意识拒绝，并轻推了顾秦一下，这门外院子里可站了好多官兵，她才不要。 顾秦没停，而是顺着脖颈往下。 程宁宁因为还没起身，本就只是穿了一件里衣，再因为睡觉蹭来蹭去，衣服本就松散，顾秦这一向下…… 程宁宁身子一颤，想伸手推却又觉得无力，只抗议地说了两个字，“不要……” 然这两个字以此刻这软绵的音调当真是欲拒还迎。 这模样当真是让顾秦想欺负极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准备，顾秦愣是忍住体内的躁动抬眸炙热着双眸看着程宁宁，“不要什么？” “顾秦，你这哪里是要让我休息，明明就是要留我在这里给你欺负。”程宁宁控诉出声。 闻言，顾秦轻勾唇角，笑得极坏，像极了诱拐小白兔成功的大灰狼，“现在知道，已经迟了，要逃吗？” “顾秦，你真坏。” “宁宁喜欢吗？” “……”怎么能问她这个问题，怎么能这么坏。 “宁宁，你自己说的，你是送给我的礼物，而我要慢慢拆，一点一点的拆……” 话落间，顾秦再次吻上了程宁宁的唇，所谓慢慢拆，并不是要一下子拆完…… …… 这一日顾秦和程宁宁一整日都是在驿馆度过的，没有出门。 时而屋中看书，时而院子里晒太阳，很简单的相处方式，却透露着浓浓的温馨。 看得李兴就跟从没认识过顾秦一样。 两人腻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眼便迎来了黑夜。 吃了饭，洗漱之后，无事的两人便熄灭了烛火早早的上了榻。 而顾秦刚一躺下，程宁宁便翻身而上压在了他的身上。 顾秦被压得一愣，“宁宁？”疑惑地喊了一声。 “顾秦，我要报仇。”程宁宁雄赳赳气昂昂地喊了一声，就低首啃上了顾秦的脖颈，真的是啃，而不是亲吻，不过那力度不重，并不会痛，反倒是痒痒的。 顾秦被程宁宁这话语以及这姿态弄得一愣，随即是满满的宠溺，“那你报吧。” “你不反抗一下吗？”这随她所欲的态度真的一点都没有报复感。 “宁宁打算要我怎么反抗？”说着，顾秦一个翻身将程宁宁给反压了下去，低头轻咬上了她的脖子，“这样吗？” “你欺负我，白天欺负我，晚上还欺负我。”程宁宁这是将无理取闹发挥到了极致。 顾秦很想教导一下程宁宁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欺负，但时候未到，所以…… “我错了。” “认错有用吗？” “那我让你欺负回来。” “躺回去。”程宁宁直接命令道。 顾秦立刻乖乖躺回去。 见此，程宁宁一下开心了。 当下再次翻身而上，这一次将顾秦的双手举过了头顶，用自己的双手按着，然后低首在顾秦的脖子上啃了一下。 顾秦动了一下手。 “你干嘛？” “反抗。” “……”这般一本正经的顾秦除了让程宁宁有点无语之外，还有一点想笑。 这个男人真的是迁就她迁就到了极致。 “怎么了？” “顾秦，我们圆房吧。”这个男人爱她爱到了极致，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本来就说好他考上功名他们就圆房的，既然已经到了这，谁先开这个口有什么区别。 顾秦曾经最想听的话，此刻听来却有些慌。 “明晚回我们住的院子。” “好。”程宁宁没多想，毕竟这里是驿站，就跟住客栈一样，没有家的感觉，毕竟是第一次…… 顾秦很庆幸还剩一日，不然他真的搪塞不过去。 “我明天还有些事要处理，明晚与你一同回去。” “好。” …… 翌日，顾秦一早就出门了，程宁宁也没有再一次睡到日上三竿，懒一日就算了，日日懒算个什么事，更何况她还要跟着沈芙练拳，这事不能荒废。 中午顾秦没有回来，但是让沈佑来传了话，说是有事，程宁宁也没放在心上。 吃完午饭后的程宁宁闲着很是无事，便跟沈芙一起出门了。 这边离胡家比较近，所以程宁宁便打算去胡家找胡杏杏玩。 程宁宁出现得太突然，可谓是杀胡家一个措手不及，也可谓是杀顾秦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瞒着程宁宁，顾秦采买大婚用品是不好以自己的名义买的，便都记在了胡家的名下。 且东西买回来也需要地方放，特别是在商家订购的东西总要有地方送，这便也送去了胡家。 而此时此刻顾秦正在胡家清点大婚用品。 消息传进胡家的时候，顾秦只来得及躲起来，而程宁宁则是被胡文雅给拦在了前厅。 “宁宁来了啊！” “胡姨好。” “今日可不是你休沐，怎么得有时间来胡姨家玩？” “顾秦让我休息两天，我这不是没事做闲着难受，就来找杏杏了。” “小顾可真是疼你。” “胡姨你不要打趣我。”程宁宁略显羞涩。 “我这是羡慕看不出来吗？”胡文雅调笑道。 “胡姨……” “好啦好啦，我不说便是。我让人去找杏杏了，这丫头疯，到处跑。” “我也无事，就在这等等。” “胡姨陪你。” “没事，胡姨你忙，我自己坐着就好。”程宁宁知道胡文雅很忙，所以来找胡杏杏的时候，一般都是自己等着。 “我今日刚好也无事，不忙。”胡文雅哪里敢走，一走要是程宁宁乱跑看到了后院的那些还得了。 “那麻烦胡姨了。” “说得什么话，这是把胡姨我当外人呢？” “怎敢……”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了，不过并没有太久，胡杏杏风风火火的出现了。 “娘，宁宁姐。”像极了一团热烈的火焰，奔涌而来。 “整日里就知道疯，你宁宁姐可等你好一会儿了。”胡文雅看着一脸嫌弃，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376:顾秦要纳妾? 胡杏杏对着胡文雅吐了吐舌头，随即直扑向了程宁宁，“宁宁姐，你今日不上工吗？” “顾秦不让我上，我在家闲着无聊，就来找你玩了。” “顾大哥呢？没有陪你吗？” “他比较忙。” “那去我屋里玩，我早半日刚买了好些东西。”说着，胡杏杏就要拉程宁宁去后院。 胡文雅一听，立刻急得阻止，“不行。”几乎是下意识的。 这一阻止让胡杏杏和程宁宁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怎么了娘？” 胡文雅到底是商场上混久了，虽然刚刚一急略微失了神色，却是在胡杏杏询问的时候立刻调整了表情。 “娘下午要跟客户谈生意，你在家太闹腾，你带着你宁宁姐去街上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哪里闹腾。”胡杏杏不服气。 “娘出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上次不是看中了一块玉吗？去买吧。”胡文雅一下子使出了杀手锏。 胡文雅很疼胡杏杏，却也不是任由胡杏杏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换一句说就是爱却不溺爱。 “真的？”胡杏杏兴奋了，随即却是一脸疑惑，“这么好？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胡文雅很心塞，关键时候熊孩子怎么这么灵光。 “不要就算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胡文雅一副好心当驴肝肺的样子。 “别，娘，你说好给我买的，不能食言，给钱给钱。”胡杏杏立刻妥协。 胡文雅面色淡然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手还没伸出来，就被胡杏杏一把给抢走了，随即便见胡杏杏拉着程宁宁速度就走了，让程宁宁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着程宁宁走了，沈芙也跟着走了出去。 眼见着程宁宁跟胡杏杏消失在了院门口，胡文雅松了一口气，随即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宁宁走了。”这是胡文雅看到顾秦时的第一句话，“你小心点，祁县就这么大，也就这一晚上了，别露馅了功亏一篑。” 顾秦的努力胡文雅看在眼里，她真心替程宁宁高兴。 “多谢胡姨。”顾秦当下抬手对着胡文雅作揖。 胡文雅连忙抬手轻扶顾秦，“别跟我这么客气，我也是有私心，希望以后待我护不住杏杏的时候，你们能帮衬一把。” 她这般倾力帮顾秦，是有私心的，且她一点儿也不掩饰。 “胡姨放心。” “对你，我放心。” …… 经过一个下午的采买，程宁宁和胡杏杏可谓是大丰收。 结束了这欢乐的大丰收后，两人便各分东西各回各家了。 刚走几步，程宁宁停住了脚步，“小芙，我们去城南小院。” “公子知道吗？” “知道的，我们说好的，他见不到我回去，肯定会去城南小院，我们拿这么多东西，拎过去，晚上还要拎回来。” “好。” 说着两人便转身往回走。 前方刚刚好是一个拐角，两人刚刚和胡杏杏拐角过来分开，这会子重新拐回去，只是刚走到拐角处…… “这状元夫人心真大，跟着胡家小姐玩得这么好，还不知道这胡家背着她做了什么吧。” “有什么奇怪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胡家小姐长得也挺好看，再说了，这胡家有的是钱财，这状元郎以后的做官之路哪里少得了银钱的帮衬，有了这胡家的帮忙，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可惜了，这状元夫人长得这么好看，听说状元挺疼爱她的，那日衣锦还乡可是载着她绕了大半个祁县城。” “有什么可惜的，都状元郎了，纳个妾怎么了，又不是不要她，她做她的夫人，状元郎纳状元郎的妾，又不矛盾，要不是我家没闺女，我也乐意送给状元郎做妾。”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排场？近几日胡家可是接了许多物什，都是大婚用的，这是纳妾吗？” “行了，别乱说，干活去，别惹上事。” 祁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顾秦再有心瞒，那么多送去胡家的东西也是瞒不住的，且总会被人看到，毕竟他想要瞒住的只有程宁宁，并不是其他的谁。 “夫人，公子不会……”交谈声让程宁宁和沈芙止步在了拐角处，那交谈声一落下，沈芙便急急安抚程宁宁。 程宁宁的面色看不出什么不对，看着很平和，只是没有了刚刚的喜悦。 “胡老板跟胡小姐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夫人。” “小芙，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分是非吗？”沈芙一句连一句的安抚让程宁宁转眸看向了她，眸色平静且黑沉。 “我担心夫人。” “我无碍，我们回去吧。”话落间，程宁宁走出拐角朝着城南小院而去。 …… 两人回到城南小院时的天色刚刚好，不早不晚。 才几日不回来，却感觉过了好久的样子。 到底是住了两年的地方，比驿馆的亲切感多了。 回来后，程宁宁第一件事就是将东西放下，第二件事便是做晚膳。 这两日都是顾秦给她做饭，她也该给他做做，毕竟爱是相互的，一味索取的爱根本就不能长久。 米面家里有，至于菜，院子里种的刚刚好能吃了，既新鲜又方便。 “夫人，我来。”见程宁宁摘菜，沈芙连忙抢着摘。 一路回来，沈芙全程担忧地看着程宁宁，此刻更甚。 程宁宁没跟沈芙抢，而是转身去了厨房开始拿盆取面。 沈芙端着摘好菜进厨房的时候，程宁宁正在和面，沈芙当下放下菜篮子就去洗了手，紧接着就要去接程宁宁的活，“夫人，让我来。” 这一次程宁宁没有让，“我自己来就好。” “夫人。” 看着沈芙不掩担忧的眼神，程宁宁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小芙，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顾秦没信心？” “我没有，我就是担心夫人。” “你觉得我有那么脆弱吗？” “……” “这才是一个小县城，不久后我们就要去京都了，那里才叫大杂烩。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真的没事，便是有事我也会跟顾秦当面对峙，而不是仅听他人言语便断定一切。若是我这般肤浅，我凭什么让顾秦那般惯着我？” 377:给你一夜时间 “夫人，除了哥哥，我就只有你了，我不想你受到一点点伤害。”因为在乎所以害怕，哪怕只是一点点。 闻言，程宁宁放下了手中的面盆，抬手抱住了沈芙，“我不会有事的，小芙，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不要说我对今日的事完全不信，便是是真的，我程宁宁也拿得起放得下。” “夫人……” “多爱自己一点，小芙，我不是你的全部。”这两年来的相处，沈芙对她的依赖她清晰可感，她能明白这种感觉，所以她放纵着她，但是她不想她因此而失了自我。 “夫人。” “我答应你，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我都好好的，你也答应我好好的，行吗？”边说程宁宁边放开了沈芙。 程宁宁眸中的坚毅丝毫不差的落在了沈芙的眼眸里，让她从心底里相信了程宁宁的话，并平定了有些慌乱的心，“好。” 话语只有一字，却是一生的承诺。 “那我们一起做饭。”见沈芙应承了，程宁宁开心地笑了，她希望沈芙好，沈芙于她来说不是丫鬟，而是妹妹。 “嗯。”沈芙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始与程宁宁一起做晚饭。 …… 顾秦就跟闻着香回来的一样，晚膳刚好，顾秦就回来了，带着沈佑一起。 听到响声的时候，程宁宁与沈芙一同从厨房里探出了头。 “公子。”沈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先是对着顾秦行了礼，随即起身让至一侧。 顾秦直接错过沈芙走向了程宁宁。 “哥。”沈芙对着跟着顾秦走过来的沈佑轻喊了一声。 “嗯。”沈佑轻应了一声，并伸手揉了揉沈芙的发顶，随后站在了她的身侧。 “宁宁。”错过沈芙的顾秦走到程宁宁身侧直接就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并轻唤了一声。 “回来的这么准时，是闻着味回来的吗？”程宁宁当下嬉笑了一句。 “是。”顾秦果断配合。 “那就洗手吃饭吧。” “好。” 再然后便是洗手吃饭，吃完饭后便是沐浴更衣。 到这会儿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透了。 到底是住了两年的地方，程宁宁觉得比住在驿馆自在舒适多了。 洗完澡后便坐在了榻边用干布巾绞头发。 顾秦洗完澡出来后，便站到了程宁宁的身侧接过了她手中的干布巾帮她绞头发。 “下午半日出去干什么了？” “在驿馆待着无聊，和杏杏出去逛街了，买了许多好吃的。” “京都的吃食更多。” “你尝过了？” “没有，不过去看过了。” “不尝你去看什么？” “踩点，等你去便可以直接带你去了。” “觉悟不错。” “多谢夫人夸奖。” ……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两人相互擦干了头发。 “不早了，睡吧。”顾秦说着便拿着擦湿的布巾准备起身送去耳房。 只是刚动，却是被程宁宁突然一个猛扑给扑倒在了床榻上。 “宁宁？” 程宁宁看了顾秦一眼，没有说话，直接俯身便吻上了顾秦的唇。 顾秦愣了一下，随即直接伸手揽住了程宁宁的腰肢回吻了回去，更是变被动为主动将程宁宁给反压了回去。 然片刻后，顾秦却停止了亲吻，“宁宁，我把湿布巾给送去耳房。” 程宁宁却是紧勾着顾秦的脖子不松手，“送湿布巾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问题，顾秦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送一下东西，马上就回来。” 程宁宁勾勾地看了顾秦片刻，最后放开了人，一个翻滚将自己给裹进了薄被里。 顾秦无可奈何地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发顶，随即起身去了耳房将湿布巾给放好，回来后又熄灭了烛火，然后上了榻。 程宁宁睡在被子里没有动，顾秦进了被子后便将程宁宁给揽在了怀里，也仅是揽在了怀里，再也没有了动作。 程宁宁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当下转了个身侧靠在顾秦的怀里，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扯开了顾秦的衣带，然后手心贴着顾秦的肌肤抱住了顾秦的身子，唇亦映了上去…… 顾秦揽着程宁宁腰身的手不由得一紧，不自禁低唤出声，“宁宁。” 程宁宁没回应，而是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顾秦深吸了两口气，想忍着，但他发现自己忍不了，特别是再让程宁宁继续下去…… 当下直接一个翻身将伏在他心口的程宁宁给反压在了床榻之上，“宁宁……” 下面的话，顾秦不知道该说什么，夫妻这么久，虽未曾圆房，却还不至于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是他的宁宁向来不会这般主动…… 顾秦止住了话语，程宁宁却是开口了，“我要跟你圆房，你不是一直都想圆房吗？” 白日里的话程宁宁不信，但听见了就是一根刺，她不会去怀疑顾秦什么，亦不会去问什么，那样是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所以她便自己去寻求去感知他的爱。 但他的欲言又止，还是在他曾经一度想要的事情上…… “是。” “那你按着我做什么？” 程宁宁不怀疑顾秦，但是他在他最想的事情面前却如此反常的欲言又止，甚至半点动作都没有，她实在做不到不去多想什么。 一向运筹帷幄的顾秦在这个时候竟是想不出应对的话，或者说他是不想骗程宁宁，却又不愿眼见这就要成功的事功亏一篑。 没话应对的顾秦直接垂首吻上了程宁宁的脖颈，不过只亲吻了两下，便停止了动作，“宁宁，给我一夜的时间，我明天给你答案，好不好？” 他做不到欺骗，也做不到让眼见着就要成功的事功亏一篑。 “为什么？你是不想跟我圆房吗？”程宁宁带着执着。 因为她不能理解两人名正言顺，为何不能圆房，还是他一直想要的事情，她不知道这要等什么。 “没有不想，很想。” “当真？” “我发誓。” “好，我给你一夜时间。”从前说过无论何事都给彼此一个解释的机会，既然他要一夜就给一夜，至于其他明日他若是给不了她答案再说。 378:跟我生疏到要道谢了吗? “谢谢你，宁宁。”程宁宁的宽容让顾秦的心一片柔软。 “跟我生疏到要道谢了吗？” “不是，我……”程宁宁的话让顾秦一急。 见此，程宁宁直接不厚道地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这笑声让顾秦知道程宁宁是在打趣自己，这才放下了那颗提着的心，“宁宁……”一声轻唤满是控诉。 “怪我咯，跟我道谢。” “我……”顾秦再一次词穷，只能收紧手将程宁宁给紧紧拥在怀抱里，“宁宁，我不是因为客气，我只是觉得满足，我这般无理的要求，你都愿意答应。” “还知道自己无理。” “宁宁，我……” “行了，解释不了就不要解释了，与其听你编织的话语，我宁可等些时候听你的真话。我们说好的，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要给对方一个解说的机会，我只是在做承诺而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圆房，既然你说要一夜，那我就给你一夜，也仅一夜。” “明日一定给你答案。” “我虽没去过京都，但我也不是一无所知，你以后要做官，肯定不会太平，京都又是大地方，权贵众多，我若是对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们还怎么走下去。我这么做，也希望你有朝一日若是遇上了什么事，对我不利的，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然后你再去选择信与不信。” “我信你，无论何事。” “你相信是你的事，解释是我的权利。” “好，我记着。” “嗯。” “不早了，我们睡吧。”睡着了才好布置，且明日还要早起，还要忙碌一日。 “好。” …… 当寅时的更响起的时候，拥着程宁宁入眠的顾秦睁开了双眸。 屋内一片黑，只有淡淡的月光。 “宁宁……宁宁……” 一连低声呼唤了好几声，见程宁宁没有任何反应，顾秦才慢慢抽出被程宁宁的头颈压着的手臂。 “宁宁……宁宁……” 又低声唤了几声，这一次程宁宁动了一下，不过就是翻了一个身，没别的动静。 但就这一动让顾秦提心了好一会儿。 在又过了好些时候之后，顾秦轻碰了程宁宁两下，见程宁宁没动静，这才放心的起身。 随后就那么摸黑穿上了衣服，轻手轻脚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后又打开了屋门走了出去。 当顾秦打开外屋的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沈佑已经候命在了院子里。 “让他们开始布置，动作轻一些，不要吵醒夫人。” “是。”沈佑立刻领命离去。 顾秦就站在院子里，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他的宁宁那般信任他那般纵容他，他又怎能不把她疼进骨子里，只希望今日这一场大婚能让她开心。 沈佑离开的时候院门就一直开着没有关，并没有多久的时间，沈佑带着一群人回来了，或者说是带着一群抬着东西的人回来了。 因为被叮嘱过，所以进来的人动作很轻，却都在放下东西后纷纷对着顾秦行礼，也因为叮嘱过，众人只行礼不开口。 而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顾秦亦没有说话，只对着众人挥了一下手。 再然后众人便开始了各种动作，将箱子里面带来的大红色绸缎等取了出来开始装饰小院。 程宁宁跟着沈芙练拳，练得是拳脚功夫，所以没那等警觉，更何况身侧睡着顾秦，就更没有那等警觉了。 但沈芙不同，从小习武，还时刻肩负着保护程宁宁的使命，所以即便院子里的人已经很轻手轻脚了，却还是将她给吵醒了。 她当下速度极快地穿了衣服就推门出来了，门推开的时候刚好对上一个正在她门上挂红绸的人，这人她认识，“花寻？” 这是跟着哥哥商队的人，尽管是个女子，但她认识，还是一个成了婚的女子。 “嗯。”花寻轻应了一声。 “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芙。”喊沈芙的是沈佑。 “哥哥。”听闻沈佑喊她，沈芙立刻寻声看去，更是几步走出了屋门，而这一走出来看到的就是一院子的人，都是熟人，虽然比较黑看不出来挂得是什么，但是的确都在挂东西，“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小点声，不要吵醒夫人。”沈芙声音有些大，沈佑立刻出声提醒。 特别是此刻刚刚好站在正屋门口的顾秦朝这边看了过来，沈芙吓得立刻抬手捂住了嘴。 沈佑一直瞒着沈芙，因为沈芙整日跟在程宁宁身边，又瞒不住什么事，此刻到了这个境地就没有必要瞒着了。 “公子要给夫人一个大婚，是一个惊喜，所以一直没有让夫人知道，待卯时你记得去喊夫人起来洗漱梳妆，今日一日你要好好陪着夫人。” “大婚？公子和夫人？” “是，是公子给夫人的惊喜。” 沈芙比较单纯，却不是单蠢，在听完沈佑的话之后，猛然想起了昨日白日里那些人的话，顿时间恍然大悟，“所以胡家的那些大婚用品是公子用来娶夫人的，而不是纳妾的。” “什么纳妾？”沈佑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顾秦已经闻声走了过来，并询问。 实在是刚刚沈芙惊讶的声音有些大，再加上在这静寂的夜，就显得更加大了。 “公子。”沈芙当下行礼。 沈佑则是担心地看着沈芙，想要帮她说话，却都没机会开口，因为顾秦再一次质问出口，“说清楚，什么纳妾？我何时要纳妾了，你这哪里来的言语？” “就是白日里，我和夫人还有胡小姐去街上买东西，跟胡小姐分开后临时要来这边院子，听到了小商铺伙计的谈话。说最近胡家那边采买了许多大婚用品，说公子要纳胡小姐为妾。” 听完沈芙的话，顾秦忍不住心颤，他突然间明白了为何昨晚程宁宁那般反常。 “夫人都听见了?” “听见了。” 很平常的三个字，顾秦却心如刀割，这一刻他恨不能立刻进屋去将程宁宁给紧拥，他无法想象昨晚他的宁宁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要跟他圆房，又是在听到他的拒绝后用一种怎样的心情等待他的诉说。 他都在做些什么，明明只是想要给她惊喜…… 379:秦宁大婚 “然后夫人可说了什么？” “夫人说她相信公子，我还一直担心夫人来着，现在好了，果然夫人是对的，等天亮夫人醒了，知道公子是为她准备的，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顾秦明白程宁宁所言是真，但她却是什么都没问，用了那样的方式，而他却拒绝了，他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卯时之后，我来之前，好好照顾夫人。” “是，公子。” …… 程宁宁卯时被沈芙给喊醒的时候有些懵，不是因为被喊醒，而是因为被沈芙喊醒，而顾秦却不在，在这天色还未亮的时候。 “顾秦呢？小芙你怎么在这？” “公子有事离开了，夫人，水已经准备好了，你起来沐浴吧。” “沐浴？” “是。” “为何要沐浴？” “夫人，你先起来沐浴，沐完浴就知道了。”沈芙没说，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夜里她被她哥好好说教了一顿，让她什么都不要说，等着夫人自己发现，且她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乱说说错了不好，公子和夫人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说。 闻言，程宁宁没再问，而是听了沈芙的话起身去了耳房，里面真的是什么都准备好了，热水，洗澡巾，以及衣裳，只不过这衣裳是红色丝绸，不是她的衣裳。 “夫人，你先沐浴，我在外面等着，你有事唤我一声就好。”沈芙知道程宁宁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跟前，眼见着程宁宁进去了，她便退出了耳房站在了耳房门口。 “好。”程宁宁带着疑惑脱了衣服入了浴桶，桶里不仅有水还有花瓣，闻着就很香。 沈芙在听到里面水波晃动的声音之后，几步走到了房门处，打开了房门，守在外面的人立刻端着盛放着各种物件的托盘走了进来，迅速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随后又速度离开了。 所以当程宁宁沐浴完穿好那红色里衣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屋子的饰品，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放着的金色发冠，上面镶着各色的玉珠，这一看便能看出是新娘所用的凤冠。 还有那凤冠隔壁的托盘里，放着红艳的衣裳，因为叠着她看不清样式，但是那衣领处精致的绣花她却是一眼识出是那一日在胡家商铺看到的那一件大红色嫁衣，因为好看，她记忆犹新。 当时她还说了一句，那家的男子定是极疼爱他妻子的，却不想…… 昨日商铺伙计的话，昨日胡姨有些失态的话，昨晚顾秦的欲言又止，瞬息间，程宁宁都明白了。 那个男人，偷偷地背着她给她准备了一场婚礼，一场属于他和她的婚礼，怪不得他一直不和她圆房，不仅丝毫不提，还对她的主动欲言又止，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一股热意袭上程宁宁的眸眶…… “夫人。”见程宁宁站在那发呆，沈芙轻喊了一声。 这一声将程宁宁给喊回了神，程宁宁借着抬手理发的动作拭去了眼角溢出的湿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芙让她沐浴时说的话，明显是她知道了。 “半夜，我听到动静，起来看到大家在装扮院子，我才知道，我哥都不告诉我。”沈芙说得很是委屈。 “宁宁，我可是方便进来？” 程宁宁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了，门外响起了一道询问声，这声音是尤兴贤的媳妇吴慧芳的声音。 “夫人你坐着，我去。”程宁宁身上只穿了里衣，不合适去开门。 说着，沈芙就几步走到了房门处，将房门给打了开来，“尤夫人。” “我可方便进来？”吴慧芳独自一人来，并没有带孩子过来。 “方便的，尤夫人。” 闻言，当下吴慧芳便进了屋子。 沈芙在吴慧芳进屋后便关上了房门。 “吴姐姐。”穿着里衣的程宁宁几步迎上了前，“衣衫不整便未迎接。” “跟我还客气，是我来得唐突才是。”吴慧芳伸手抓住了程宁宁的手拍了拍。 “宁宁姐？”这边招呼刚打完，门外又响起了胡杏杏的声音。 这一次沈芙不待程宁宁吩咐，速度极快的就去开门了。 胡杏杏见门开了一点儿也不拘束，直接就走了进来，上来就埋怨了一句程宁宁，“宁宁姐，你要大婚都不告诉我，还是一早娘喊我起来告诉我的。” 程宁宁被埋怨的冤枉极了。 “宁宁也不知道。”胡文雅紧随其后的进来了。 “胡姨。”程宁宁打了一声招呼。 “胡老板。” “尤夫人。” 胡文雅和吴慧芳相互打了招呼，两人之间不常见，所以比其他人要微微客气一点。 “吴姐姐。”胡杏杏在委屈完之后也跟吴慧芳打了招呼，礼貌还是要的。 “时辰不早了，不可误了吉时，咱们先帮宁宁梳妆，叙旧什么的，咱们稍后再续。”相互打了招呼之后，胡文雅直接将正事提上了章程，这里她最年长，她必须将这事这办好了。 “对，对，正事要紧。”吴慧芳立刻应承，什么都比不上程宁宁的大喜之事。 话落间，程宁宁就被按了下去，因着这是喜事，梳妆需要全福夫人，所以这梳妆的事便由吴慧芳上手了，胡文雅则是在一边帮衬。 …… 当迎亲的鞭炮声以及锣鼓声响起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我得去堵门，想娶我家宁宁姐可没那么容易。”胡杏杏最是古灵精怪，在听到锣鼓声的第一反应就是堵门，或者说是早就已经蓄势待发，只等顾秦来。 丢下一句蹭地一下就窜出去了。 窜出去前还不忘拉上沈芙，“小芙，我们一起，今日狠狠敲你家公子一顿，这事可遇而不可求。” 沈芙早就被胡杏杏怂恿了，此刻那是一拉就走了。 眼见着两个小姑娘都走了，吴慧芳也忍不住打趣了，“我觉得我也该想个招堵门，我们宁宁这么好看，就这么让顾秦给娶走了，真的太便宜他了。” “对，必须堵，我去堵外门，你堵内门。”胡文雅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也不妨碍她凑热闹，说着就风风火火走出房门去堵堂屋门了。 380:你可愿嫁给我顾秦为妻 看得程宁宁甚是哭笑不得，她也总算是明白胡杏杏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是哪里来的了。 屋外，院门大开。 顾秦在一阵鞭炮声以及锣鼓声中来到了小院的门口。 往日里的顾秦总是一身银灰色或者黑灰色袍子，给人一种很深沉很难靠近的感觉，而今日的顾秦一身红衣，三千墨发高竖于发顶，清冷矜贵未减半分，却是增添了几分妖冶。 冲到门口本来想说什么的胡杏杏在见到顾秦这不同于寻常的模样，竟是忘了自己是要来说什么的。 顾秦见胡杏杏什么都没说，便绕过她要继续向前。 胡杏杏在顾秦刚绕过去的时候，速度清醒过来，反身速度跑了几步，拦在了朝着堂屋而去的顾秦。 顾秦倒是给面子，直接停下了脚步。 胡杏杏平日里就觉得顾秦难接近，此刻被顾秦一看，刚刚堵人的几分勇气顿时又泄了下去，但却依旧梗着脖子，“给过路钱，不然不准走。” 站在屋门前的沈芙顿时觉得没眼看了，只觉得胡小姐就是个纸老虎，说好的为难呢？银钱算是个什么为难？ 顾秦倒是满意极了，速度从怀中取了一个红色的香囊就递给了胡杏杏，随即再次越过胡杏杏走了过去。 胡杏杏当下打开了香囊，在看见里面躺着几粒金珠子的时候，顿时美滋极了，一美滋就忘了要再去拦顾秦了。 “公子……”沈芙速度伸手拦住了顾秦。 顾秦二话不说直接递给了沈芙一个同样的红色香囊，沈芙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却是没有就此妥协，“公子……” 还要再说什么，直接被一侧跟在顾秦身后的沈佑伸手一拉给拉到了一侧。 顾秦就这么过去了，沈芙却是埋怨起了沈佑，“哥，你干嘛？” “夫人跟公子感情那么好，夫人肯定期待这一刻，你这么拦着公子你觉得好吗？”沈佑开口就直击重点。 “好像不太好。”沈芙一下子就被哄去了心神，只能说没有人比沈佑更了解沈芙了。 “所以不要拦。” “好像有道理。” “看看公子给了你什么？” “哦。” 胡文雅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沈芙就这么被顾秦给毫不费力的击败了，真的是没眼看了。 “我有喜钱吗？”没眼看的胡文雅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顾秦对程宁宁有多好她看在眼里，闹一闹也是为喜庆，那沈芙的哥哥说的对，两人感情那么好，定是期待快点见面的，所以…… “有。”顾秦立刻又递了一个红色的香囊过去。 胡文雅当下接过攥在手心里，“祝你和宁宁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说着便让了开来。 “多谢。”顾秦道谢，随后错过胡文雅去了里屋的门前。 里屋的门是关着的，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一直平静的两人，在此时此刻深知彼此在门内门外的时候，竟都是难以平静的乱了心跳。 “说出我们宁宁十个优点。”拦路的有四人，最后一个吴慧芳才是正儿八经的那个拦路人。 声音是隔着门板传出来的，顾秦的面前也只有门板，但他却好似看到了门板内那一身红衣的程宁宁。 “宁宁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优点，没有缺点。” 这个回答惊叹了屋内屋外除了程宁宁的所有人，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清冷矜贵的顾秦说起情话来竟是这么能。 “夫妻之间难免有意见相悖之时，你当如何？” “宁宁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回答真的是让吴慧芳没法再问下去了，都这般了她还能问什么？ 更何况本就是夫妻，这考上功名后再次为程宁宁办一次大婚本就是体现了顾秦的爱意，所以热闹一下就好，多了就没必要了。 嘎吱一声，吴慧芳打开了房门，随即错过顾秦跨出了房门。 顾秦没立刻进去，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香囊递给了吴慧芳，吴慧芳没想到她也有，当真是受宠若惊，同时更意识到顾秦到底对程宁宁有多珍惜，真是珍惜得让人羡慕。 待吴慧芳接过香囊之后，顾秦再也等不及的大步跨进了屋内，跨进去之后一眼便看到了那坐于榻边穿着一身大红色喜袍的程宁宁，头上的凤冠前面是垂挂式的珠帘，将程宁宁的脸遮得若隐若现。 他想让她看着他们之间的美好，所以他并没有准备盖头，而是选了这珠帘式凤冠。 果然，他的宁宁这么穿起来美极了。 顾秦几步走到程宁宁面前的时候一撩衣袍，单膝跪在了程宁宁的面前，随后一手背于身后一手对着程宁宁伸了出来，“程宁宁，你可愿嫁给我顾秦为妻，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共赴白头。” 自从心里有了主意要给程宁宁一个婚礼之后，顾秦就不着痕迹地询问过程宁宁想要的婚礼，他还被她埋怨过婚都没求。 今日，他一并都给了她。 程宁宁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完全没想到顾秦为她做到了这一步，他怎么能这么好，她程宁宁何其有幸。 “与汝白头，是吾之愿。”说话间，程宁宁将手放在了顾秦的手心之上。 顾秦收手紧握，“碧落黄泉，永随汝身。” 话落，顾秦站起了身，直接一个公主抱抱起了坐在榻上的程宁宁，朝着屋外而去。 屋外的人没进来，却都在房门口看着，真的是满眼的艳羡，哪怕胡文雅这么一个徐老半娘，更不提还未接触情爱的沈芙和胡杏杏了，完全是成了顾秦的死忠粉。 顾秦就这么抱着程宁宁在一路艳羡的眸光下朝着院外而去。 …… “这娶亲的是状元郎吧？” “不是说状元郎有妻子了吗？这番大张旗鼓的娶得又是谁？” “听说好像是胡家那位，可这方向不对吧？” “什么胡家那位，你们把状元郎当什么了？状元郎就是状元郎，这是考上了功名给陪他一起熬过贫寒的妻子补上一个体面的婚礼。” “这般阵仗竟是再娶一次自己的妻子？” “什么叫再娶一次，人家这是补一个体面的婚礼。” 381:秦宁拜堂 “不一个意思么。” “这状元郎真是重情重义。” “看来传言就是传言，状元郎是真的深爱自己的妻子，哪里来的状元夫人品行不端，要真是如此，状元郎又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 “嫉妒呗，见不得人家状元夫人好。” “就是，听说这事是陆家那个小姐说出来的，陆家那个小姐谁还不知道，见人就咬，听说两年前那一件陆家诋毁文人的事件，就是这一位口无遮拦，而那一个文人就是这状元郎。” “怪不得怪不得……” “不是说这两日有一男一女到处宣扬说状元夫人从前品行烂，见钱眼开跟别的男子不清不楚？” “状元郎都能考上状元了，要是状元夫人真像他们说的那样，状元郎能这么大费周章的再办一次婚礼吗？” “有道理。” 百姓站于道路两侧议论纷纷，然无论他们说什么，一点儿都影响不到于道路中央前行的顾秦和程宁宁两人。 顾秦骑着高头大马在前，程宁宁坐着八抬大轿在后，两人心中除了对方就只有对方，以及满满的满足感和喜悦感。 …… 迎亲队伍所停之处是城西的一处院落，有城南那处院落三个那么大。 队伍停下的时候，顾秦从马上翻落了下来，几步走到了轿子前，随后掀开了轿帘子，再然后微弯腰对着程宁宁伸出了手。 顾秦身后的日光照得顾秦有些朦胧，却又照得他无比的柔和。 程宁宁利落至极地伸出手落在了顾秦的手上，紧接着在顾秦的牵动下从轿子里站起了身，再然后跨出了轿子与顾秦并肩前行。 程宁宁出轿子的那一刹那，周遭的看官百姓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好似看见了仙女下凡。 都说状元夫人很是好看，却原来一点儿都不夸张，这是真的很好看。 顾秦牵着程宁宁一路朝着铺满红绸的院落走去，一路走过她看到了许多熟人，除了在县城结识的那些，还有住在桃园村的那些村民，特别是在走到正堂的时候，那高位上坐着的老夫子和魏老。 “吉时到，一拜天地……” 程宁宁来不及思考什么，一侧的傧相就已经开始吟唱了起来。 当下，程宁宁在顾秦的携手下对着外面的天地就是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再次携手对着正上方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的两个老人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夫妻两当下转身与对方相对地站着，隔着珠帘夫妻双双相望，眸中满是对方的身影和深情。 夫妻两并没有松开手，而是从牵单手变成了牵双手，再然后就那么相对着拜了下去。 在程宁宁与顾秦满是爱意的拜堂的时候，门外观礼的人群里有一双恶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们，或者说从他们携手从院门外走进来的时候，这双眼睛就已经充满恶毒地盯着他们了。 然就只能盯着，因为她动不了半分。 “送入洞房……” 那边拜完堂的顾秦牵着程宁宁的手在傧相的传唱声中从屋中再次走了出来。 眼见着两人就要顺着走廊朝后院而去，站在人群中的那抹恶毒在拼尽全力之后终于能动了，由于冲劲太大，导致她整个人就那么扑倒了在了顾秦和程宁宁的面前。 这一扑倒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大家看不到她的模样，但从衣衫和身形可见是个女子，那满身布衣显示出她并不富裕，那露出来的双手黝黑且沧桑。 女子完全不顾自己的狼狈，摔倒后连站起来都没来得及，直接撑着身子就坐在那骂了起来。 “不准走，不准走，程宁宁，你就是个狐媚子，你凭什么得到这一切，凭什么，你就是个娼妇，是个荡妇，你不要脸，你下贱，你……” 嫉妒使女子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站在满院的宾客面前，对着程宁宁就是一通骂。 顾秦黑沉着眸子没有出声。 而被骂的程宁宁在被骂了一通之后，疑惑地来了一句，“你是谁？” 就这一句足以让女子崩溃，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扑过来控诉，然对方却是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程宁宁凭什么过得这么风光，凭什么做了状元夫人，而她却活得猪狗不如，整日里被狗蛋折磨…… “程宁宁，你害我至此，你竟是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是谁？” 女子疯狂地大叫，围观的宾客们纷纷议论起了她的身份，也纷纷议论起了程宁宁的人品。 “张翠翠，你肖想先生，算计师娘不成，自作自受，如今更是在这时栽赃辱骂师娘，你是何居心？” 人群里一少年走了出来，言语清利。 “我没有，我没有……”张翠翠慌乱否认。 “你品行如何，我们与你同村难不成还不知？”少年不是他人，正是柳旬，从一毛头小子长了了一个清秀的少年。 “就是，你那点子事谁不知道，还往顾娘子身上泼脏水呢！” “你就跟狗蛋好好过得了，整那么多事做什么？” 由柳旬牵头，人群里来自于桃园村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开始补刀。 一时间张翠翠与狗蛋烂到不行的品行就这么被揭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而今日来观礼的除了桃园村的就是县城的人了，而这里面除了跟顾秦程宁宁交好的，就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一些人物了。 这几日县城里各种关于程宁宁的谣言四起，什么程宁宁靠不正当手段勾引顾秦，什么程宁宁曾不要脸跟别的男人有私情，什么顾秦要纳妾等等等等，此刻真的是谣言不攻自破。 更有人认出这张翠翠就是前两日一直到处败坏程宁宁名声之人，此刻终是真相大白。 在张翠翠被众人指指点点披露之时，顾秦已经牵着程宁宁的手顺着走廊朝后院而去了。 前院很吵，入了后院之后，有的只是一片宁静。 “院子是你买的？”一路走来，风景甚是优美，长廊上更是到处挂着红绸，不止如此，长廊外的树木之上亦挂上了红绸，当真是喜庆至极，也用心至极。 382:真真正正的妻 “是。”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什么时候买的？” “离开前请胡姨帮忙张看的，回来后几处院落选了这一处。” “张翠翠怎么回事？”程宁宁觉得无论如何顾秦也是不会将张翠翠请来的，哪怕请了整个桃园村的人，“她那模样我都认不出来了。”这一句则是感叹。 当初张翠翠肤色虽然黝黑了一点，但样貌上还说得过去，至少是个明晃晃的少女，现在真的是沧桑得如同三四十的老妪一般。 “陆家找来的，这几日一直在外面败坏你的名声。” “陆家？陆小小？” “陆小小还没那个脑子，就是散步了一些诋毁你的谣言，这是柳如找来的。” “什么仇什么怨，我没把她们家怎么着吧。”程宁宁真的是不能懂了，至于诋毁她到这般程度吗？ “不重要了，张翠翠再诋毁你，她只有一人，而桃园村却有近百人，她诋毁不了你，只会自食恶果。” 他将桃园村的人都接来参加他和程宁宁的婚礼，一个是出于同乡之情，还有一个就是让众人为程宁宁辩白，事情黑白如何，自有大家的眼大家的嘴，如此不需要他费半点力，便可在这祁县为程宁宁证清白，且自此以后任谁也无法再拿这件事来泼他家宁宁的脏水。 至于陆家，离落败也不远了…… “就是有点心塞。” “对不住。”这事是有点心塞，但他已经控制在了礼成之后，只有这样曝露出来，才能在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能以此为由攻击他的宁宁。 “跟你什么关系，你道什么歉，难道你还跟那张翠翠有关系不成？” “宁宁……”被冤枉的顾秦很心塞，明知道程宁宁只是随意说说。 程宁宁没搭理顾秦。 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后院的主屋。 屋里有喜娘候着，进了屋的两人没再说话，在喜娘的一通祝福下，两人喝了交杯酒，随后喜娘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喜娘离开后，顾秦站在了程宁宁的面前。 明明早一会儿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程宁宁，在这一刻莫名怂了，垂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禁地握紧了手心下的衣摆。 “宁宁，你是我的妻了，真真正正的妻。” 这句话大概就只有程宁宁与顾秦两人能懂，外人眼中只以为顾秦是考取了功名之后，给程宁宁补办了一个华丽的婚礼，却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是他顾秦给她程宁宁的婚礼。 “嗯。”程宁宁轻应了一声。 顾秦再也等不及抬手拨开了程宁宁垂挂在面上的珠帘，珠帘后程宁宁那靓丽的容颜就那么露了出来。 顾秦迷恋地摸了摸程宁宁的面颊，随即捧着程宁宁的面颊低首就对着那红艳的唇吻了上去。 本只是想蜻蜓点水，顾秦却是直接没忍住吻着吻着就将人给按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上。 “宁宁。”但到底还有理智，还记得前院那一院子的宾客，在扯开了程宁宁半侧的衣衫之后，止住了动作低沉着声音轻唤了一句。 程宁宁此刻也不遑多让，气息混乱无比，“嗯。”明明是一声应答的轻应，然此刻听在耳中…… “我帮你把发冠取了，一起去前院吃饭。” “我能去前院吗？”基本的大婚礼节程宁宁还是知晓的。 “别人眼中我们是补办婚礼，没有那么多规矩。” “好。” 随即便是顾秦艰难的起身，以及帮程宁宁取下发冠，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和整理好微褪下的衣衫。 …… 顾秦牵着程宁宁来到前院的时候，前院已经恢复一片太平，张翠翠已经不知去向。 而众人对顾秦领着程宁宁出现也并没有什么微词。 摘了凤冠的程宁宁无疑是美艳的，一身红色嫁衣，配着精致的妆容，当真是将她美艳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而顾秦亦不遑多让，特别是那一身清冷矜贵的气息，当真是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再次出现的两人再一次收到了众人的祝福以及艳羡。 特别是曾经在村子里酸程宁宁的那些人此刻也只剩下艳羡，要知道，当你自己能达到那个境界的时候才会嫉妒，而达不到的时候就只剩下艳羡了。 她们听说现在的程宁宁很厉害，在普仁药房里做坐堂大夫，虽然女子抛头露面的，但她们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所以凭什么去嫉妒。 县里的人就更不要提了，顾秦那般重视程宁宁，他们作为县城的各大势力，可不要和状元郎搞好关系么！ 这一顿饭吃得那是相当的其乐融融。 “先生。” “先生。” 新郎新娘是要敬酒的，本来该新郎敬酒，这新娘既然在，那定也是要一起的，不过程宁宁以茶代酒罢了。 而这第一个敬酒的对象就是顾秦的恩师老夫子了。 被敬酒的老夫子笑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好，好，好。” 连说了三声好后，端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可见其高兴劲。 顾秦和程宁宁紧随其后。 而这第二位就是魏老了。 “师父。” “魏老。” 喊师父的是程宁宁，喊魏老的是顾秦。 “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魏老说着嘱咐的话，一口饮尽杯中酒。 他果真是没看错顾秦，果真是大有作为，连中三元，这已经多少年不曾有过了，这杯酒得喝，还做了一回这状元郎的高堂，值了。 “谢师父。” “多谢。” 夫妻两人道谢饮酒。 “师兄。” “小亮。” 魏老过后便是一直对程宁宁颇有照顾的小亮了。 “祝你们相守到老。”小亮笑得依旧是那么的腼腆。 “谢师兄。” “多谢。” 再然后便是一帮朋友们了，这就不分先后了，逮着谁就是谁，挨个来。 “嫂子今天真好看。”说这话的是释俊哲。 “祝嫂子和顾兄白头偕老。”开这口的是邓玉鑫。 两人只考了举人便没再继续了，毕竟两人一个是被诓来县学读书的，一个是为了给家里赚点名誉来读书的，所以两人在去年考上举人后，便止步于此了。 383:沐浴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关系继续好。 下一个便是尤兴贤夫妇。 “这一杯先多谢这些日子弟妹对内人和孩子的照顾，回来至今还未曾言谢，借此机会一谢。”在顾秦和程宁宁开口前，尤兴贤先倒了酒一饮而尽。 他总想着有朝一日还手顾秦夫妻的恩，却不想竟是越欠越多。 一杯下肚，尤兴贤不给顾秦和程宁宁开口的机会，接着又倒了一杯，“这一杯祝弟妹和顾兄恩爱到白头。” 这一次，是尤兴贤和吴慧芳一同敬的酒。 “过两日叙。”酒落下，顾秦说了这么一句。 尤兴贤对着顾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随后顾秦又一一敬了胡文雅知县大人以及一众县城的各大势力，既然请来了就是客，没有区别待遇。 而这其中少不了陆家。 陆正峰面色倒还是好，说了一句嘱咐的话，但柳如和陆小小的面色却是犹如吞了苍蝇一般。 但有陆正峰出门时的厉声交代，母女两也不敢造次。 柳旬一家也来了，与柳如是亲戚，所以就安排在了一块。 与陆家的人喝完酒，便对上了柳旬一家。 “先生，师娘。”柳旬率先对着顾秦和程宁宁举杯。 “小孩子别喝酒。”程宁宁下意识阻止，虽然柳旬已经长成了十三岁的少年，但在程宁宁的眼里还是那个十岁半大少年，即便是十三岁也不大，而小孩子就不好饮酒。 “无碍，师娘，这是果酒。”话落，柳旬将杯中的果酒饮尽。 “宁宁姐，顾大哥，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紧随其后的是柳霞。 过了柳家便是桃园村的其他家，到了张二婶家的时候，从前一向尖酸的张二婶这一次倒是和气，在喝完酒之后，眼见着程宁宁就要从眼前走开，张二婶说了一句，“顾娘子，当年谢谢你。” 村里的人还是喜欢叫程宁宁顾娘子，而那事虽然过去了两年多，但张二婶却是一直记着，当年若不是程宁宁不计前嫌，她此刻怕早已身首异处了，瘫痪的那些日子她想了太多。 “你安好便好，举手之劳，医者本分。”张二婶不提，程宁宁都快忘了，毕竟医者医人无数，又怎么会事事记着，且几年过去了，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没必要记恨什么。 程宁宁的话让张二婶甚是羞愧，为自己曾经的那些行为，“祝你跟顾秀才，不，顾状元一直好好的。”她一个妇人不太会说那些好听的言辞，有的只是最直白的祝福。 “多谢。”程宁宁没去记住什么，但自己当年的行为被人记着善，程宁宁还是很开心的，至少证明她没白救人。 而张二婶亦放下了一直搁在心上的这件事，只觉得心口舒坦极了。 一轮敬酒下来再加上吃吃喝喝，待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 送别了客人之后，夫妻两人携手朝着后院而去。 长廊上一路挂着大红灯笼，半空中挂着皎洁的明月，满满的岁月静好。 “时间好快。”想着刚刚送别的那些来自桃园村的村民们，程宁宁只觉得时间好快，一想到那个时候，就感觉好久远，“相公，去京都前，我们回一趟桃园村好不好？” 在桃园村的那些日子应该是最淳朴最清净的日子了，京都那么远，想回来一趟怕是很难了。 “好。”顾秦对程宁宁的要求，那是有求必应。 长廊不是很长，走在这端几乎就能看见那一端的院子。 但即便如此，也得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去，不然就只能看着。 就像人生，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才能达到某个高度。 “我们离开了，这院子怎么办？放着是不是很荒废？” “不会，这边还有生意，可以给跑生意的那些人住着，毕竟我们的.asxs.在这。” “不荒废着就行，荒废了就可惜了。” “嗯。”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便已到达了长廊的尽头，下了台阶入了拱门进入了小院。 院中种着翠绿的竹子，此刻即将入夏，看着很是凉爽。 “公子，夫人，沐浴的水已于耳房中准备好。”屋门前，沈芙尽心尽力地守在那。 “退下吧。”顾秦直接挥退沈芙。 “是。”沈芙当下屈膝应声，随后朝着院外而去。 今日是夫人和公子的洞房花烛夜，公子吩咐过，谁也不要在这院子里待着。 门前的大门上贴着红红火火的喜字，光看着就很喜庆，窗纱上更是映着屋内的烛火，将那喜字照得更加红火。 顾秦轻推开了门，牵着程宁宁走进了屋子。 屋内，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红艳，墙上挂着红绸，榻上铺着红锦被，上方挂着红色帷幔，桌上摆着点燃的红烛，红烛边放着一盘又一盘寓意极好的桂圆花生。 “刚刚一直招待客人，没吃多少东西，我让沈芙准备了些，先吃些东西，再沐浴。” 进了屋的顾秦，拉着程宁宁来到了放着吃食的桌边。 刚刚不觉得，此刻顾秦这么一说，再看着眼前桌子上的食物，程宁宁顿时就觉得饥肠辘辘。 “你也吃点。”坐下来的时候，还不忘招呼顾秦一声。 “好。” 顾秦应声坐下，然后便开吃了，不过大部分时间却是在照顾程宁宁。 程宁宁真的饿，早起就没吃东西，只吃了几块糕点果腹，因此一坐下就是一顿胡吃海吃，快要吃完的时候才发现顾秦一直在给她挑鱼刺。 “你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吃点，嗝……”说着，程宁宁打了一个饱嗝，“我都饱了，你快点吃啊！”边说程宁宁边给顾秦夹菜。 顾秦却不急着吃，而是眸色深沉地看着程宁宁问了一句，“确定吃饱了？” “嗯，吃饱了。”程宁宁低着头帮顾秦夹菜，不疑有他。 “那该我吃了。” “嗯嗯，你吃。”程宁宁点头如捣蒜。 只是话刚说完，就被顾秦给拉着站起了身，当下狐疑地看了过去，“你不是要吃吗？拉我起来做什么？” “沐浴。” 本就几步远的距离，程宁宁愣神反应一下的功夫，就已经被顾秦给拉进了耳房。 384:洞房花烛夜 程宁宁没多想，“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先吃饭。” “好。”话落间，顾秦直接将程宁宁给抵在了浴桶边摁着人狠狠地吻了上去。 程宁宁被吻得一愣，伸手推了推顾秦，“吃饭，你不是说要去吃饭。” 顾秦抬眸眸光炙热地看了程宁宁一眼，说了一句，“正在吃。” “我不是饭，你……” “我可没说要吃饭。” “可你说要吃……” “我只说你饱了，该我吃了，你要吃的是饭，而我要吃的……” 顾秦直接吻向了程宁宁。 “沐……沐浴……” “一起……” “不……” 翌日。 程宁宁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酸痛，感觉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更是一堵肉墙，程宁宁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将人给踹下地，但她没力气。 “离我远点。” “宁宁。” “离我远点。” 顾秦大概知道程宁宁为何生气，企图解释，“那个，昨晚洞房花烛夜……” “叫你一夜都洞房的吗？” “不是叫洞房花烛夜吗？” “顾秦。” “我错了。” “你……”程宁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昨夜那般……”她都被他欺负得哭了，他还是欺负她。 “我错了宁宁，我想太久了，一时微微没控制住。” “……” “宁宁。”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情我愿的事，微微发个牢骚就行了，没必要揪着，更何况她也…… “快午时了。” 程宁宁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起身，午时了，还不被笑话死。 程宁宁刚动就被顾秦给按了回去，“不急，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日没人打扰我们，府上就我们两，谁也没有。” 顾秦知道程宁宁脸皮子薄，他早就做好让程宁宁下不了床的打算了，所以为了不罪上加罪，他提前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闻言，程宁宁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把人都支走了，这都什么心思，本来大家没多想如此一来肯定又多想了。 “知道就知道，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还不许我们有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不成。” 这一方面，顾秦的脸皮已经练就到厚得炉火纯青。 都这样了，程宁宁还能说什么。 “顾秦，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亲你一下你还脸红，你看看你现在……” “夫人调教的好。” “这是在说我自讨苦吃吗？” “宁宁，这不是苦，是甜。” “你不疼，说风凉话是吧。” “我没有，这不是第一次，第一次……” “打住，别讨论了。” “宁宁，你这是得到我的人，就不珍惜了吗？” “……”程宁宁愣了一下，随即直接拍了顾秦一巴掌，“抽什么风呢？”她怎么不知道他有逗比体制。 “这不是逗你开心的吗？” 程宁宁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有你这么逗的吗？” “要不我给你揉揉。” “滚。” …… 见到老夫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在村里的时候，除了顾秦，对她颇照顾的就是老夫子了，甚至与顾秦一起的时候，老夫子都是护着她的。 “先生。” “先生。” 两人见到老夫子的时候，纷纷抬手对着老夫子作揖。 而除了老夫子在，还有一人，那就是魏老。 “师父。” “魏老。” 两人又纷纷对着魏老行了礼。 顾秦背着程宁宁准备的大婚，所以大婚前几人都未曾有机会叙旧。 “顾行，你一辈子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却是带出了个状元，也算是扬眉吐气了。我就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优秀，却原来是你教的。” “宁宁也是瑰宝，没想到被你这双毒辣的眼睛给发现了。” 魏老与老夫子这一人一句的追捧瞬息间告知了众人，两人是相识的。 顾秦早些时候已经惊讶过了，所以此刻惊讶的就只有程宁宁了，还是很惊讶的那一种。 “师父跟先生认识？” “何止是认识，当年我们还是同窗，只是好多年不见了，没想到他竟是躲在了祁县的一个小山村里。” “什么叫躲，老头子只是觉得这田园生活甚是清静而已。” 听了老夫子的话，魏老沉默了一下，随即赞同了一声，“是啊，幽静。”若可以他也想，奈何他还有一个大家族的光荣要维持。 虽只是几言语，但程宁宁清晰地听出来老夫子跟魏老的关系匪浅，且老夫子的身份怕也匪浅。 果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你就是操心太多，后辈如何，都是他们自己的事，要你参合什么？操劳了一辈子，还没操劳够不成？” “还是你有远见，急流勇退。” 这两句话说的就是朝堂局势了。 “行了，早八百年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今儿个来就是来蹭宁宁的饭的，许久没吃到宁宁做的饭了，甚是想念。” 念叨了几句，老夫子错开了话题。 “说到这蹭饭，我也是，宁宁这手艺当真是一绝。”什么地说什么事，魏老也错开了话题。 “我真是荣幸，那先生和师父先坐着，我这就去给两位准备。” 说着，程宁宁便行礼告退了。 “我去帮宁宁。”顾秦果断抛下老夫子跟魏老跟上了程宁宁。 眼见着顾秦和程宁宁远去了，魏老不由得再次感叹，“顾秦这孩子被你教得真好，对宁宁真是重情重义，希望京都的繁华不会迷了他的眼。” “这功劳我不敢拘，是他父母教养的好，我遇到这孩子的时候，就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这孩子父母早逝，这孩子也是争气，他父母也该含笑九泉了。” “你以后如何？还要在小山村待着吗？” “待着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你记性好，不然谁还能记得我这一个迟暮的老头子。” “也就是你当年急流勇退，要不然还有你那弟弟什么事？也是走了狗屎运，靠子女发家，现在可风光了，只是太贪心了，明知小皇帝跟太后之间争得你死我活，却是两边都不放过，这墙头草行为，不管哪方争赢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左右与我无关，当年离开时便已恩断义绝。” 385:老夫子的身份 “顾秦这连中三元，可是处在了风尖浪口，定是小皇帝和太后相争的目标，你不打算帮忙吗？” “他自有分寸，我离开京都这么些年了，又能帮他什么？有也就一些当年离开时散掉的那些人脉了，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人心可还如当年？” “你当年虽是你自己有意离开，但你弟弟可没少打压你，要不然你也不至于那般才学被埋没，你就这么算了？” …… 前面老夫子和魏老交谈着，离开的满肚子疑惑的程宁宁也跟顾秦交谈着。 “老夫子竟是跟师父认识，还是同窗，是不是意思是说老夫子也是京都的人？” 魏老是御医世家的人早些时候程宁宁就知道了，只不过没去在意罢了，毕竟她要探究的是医术，跟魏老是什么什么家族无关。 “嗯。”这次去京都，顾秦不巧与京都顾家的人碰了碰面，也打听了一些传闻。 “那老夫子不止是童生？”程宁宁记得书中原来是这么介绍的，后面有好多暗线都没写出来，她看的时候也没写完，这怕是就是暗线。 “可能吧，我不知道，也没问。”其实他早有所怀疑，一个童生对官场沉浮那般精通，不过那是他的先生，虽有疑惑却不曾多问，毕竟是不是童生，都不影响他尊他为先生。 “不管了，是谁都改变不了他是我们的先生，我们只要记得这个就好。” “嗯。” …… 一顿饭程宁宁做得很是丰盛，老夫子和魏老吃的很是开心，特别是老夫子，直夸程宁宁的厨艺又精湛了许多。 饭后。 “程丫头，药房就不要去了，我这便要离开了，带着小亮一起。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京都了，剩下的这些日子好好休息。我暂时也不去京都，这个给你，魏家是御医世家你也知道，师父我也还是很有分量的，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或者遇到困难了，魏家看到这牌子，还是能帮上一二的。” 魏老边说边递给了程宁宁一块铁牌子，从前本就看好顾秦，现在还得知顾秦是顾行的学生，便更看好了，顾行教出来的学生绝不会平凡，顾秦初初做官，定会困难多多，是他该出一把力的时候了。 且就是看在顾行面子上，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程宁宁是他心爱的徒弟，他也是真心护着的。 “多谢师父。”程宁宁没有拒绝，收下了。 “宜修现在也小有所成，怎么着你也是他师姐，有事多使唤，无碍。” 我自己媳妇我自己护着，顾秦差点没忍住要这么开口，但到底顾念是长辈之言，未曾言语，只是那周身的气息不免冷了两分。 “好的，师父。” 随即便是师徒两人之间的一些日常相互嘱托，再然后便是离别。 离开前，魏老也和老夫子告了别，道了句有缘再续，便离开了。 “看见你和宁宁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也该回去了，我还是觉得桃园村里住着舒服。”魏老走了，老夫子也告辞了。 说是来蹭饭，实际就是来和顾秦和程宁宁好好说说话叙叙旧，看看两人好不好，现在看过了，放心了，便也能离开了。 “过两日要和宁宁一起回去看看，先生可否等两日，我两人一起送你回去。”顾秦没阻拦，而是提出了相送的要求。 “不用送不用送，你们回去是你们的事，我一个人惯了，我一个人回去，你们什么时候想回去都行。”老夫子拒绝了，不想让两孩子迁就他。 “那我让人送您回去，毕竟是我将您接来的。”老夫子拒绝，顾秦没强求，而是退而求其次。 “好。”这一次老夫子没拒绝，“宁宁，魏家的人脉，需要用，尽管用，不用收着度，魏老头与你算是互惠互利，魏家现在风雨飘摇，以后少不得有求顾秦的时候，你们现在正是需要人脉的时候，他既然送上了橄榄枝，没必要不用。” 老夫子说话是半点不忌讳，完全不怕程宁宁对他心生不满。 魏老的心思很直白，一直没掩藏过，从收程宁宁为徒开始，所以即便是知道了，程宁宁也没反感，毕竟是她自己选择，对方没掩饰过目的，对她却也真心的好，而她又何尝没有目的。 “谢先生教诲。”于老夫子，程宁宁已当做家中长辈。 “你也是，无需客气。”这话老夫子是对顾秦说的。 “是，先生。” “京都有顾家，你想来也是知道，多的我就不说了，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就怕他们会因为你姓顾就找你麻烦，说起来你祖上才是真正的大家，只可惜了。当年事不提，这个你收着。” 说话间老夫子递给了顾秦一个与魏老给程宁宁的差不多的铁牌子。 “过去许多年了，也不知道好使不好使，回去后我列个清单回忆回忆，待你回去刚刚好看看，很多年了，人心隔肚皮，你自己去分辨，是助力还是阻力，这就看你自己了。另外，若是京都顾家寻你麻烦，不用手下留情，我与他们已无任何瓜葛。” 老夫子知道以顾秦的聪慧，想来一些事已经猜到了，他也未曾想过要隐瞒，只是一直觉得不重要，没什么好提的罢了，而今都这般了，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 “谨记先生教诲。”顾秦当下抬手作揖。 “行了，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不用送。”说着，老夫子就对着顾秦和程宁宁挥了挥手，“好好待宁宁，别的我管不着，你要是对宁宁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离开前，老夫子威胁了顾秦一句。 “是，先生。”顾秦再次作揖，“沈佑，送先生回桃园村。” 老夫子不让送，顾秦就没送，直接命令了沈佑亲自送老夫子。 “是。”站在门口的沈佑立刻领命，随即紧跟着老夫子出门了。 “京都顾家？先生的亲戚？”老夫子的一段话信息量特别大，程宁宁再次疑惑了。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而是牵着程宁宁的手转身就朝后院而去。 386:顾秦，这是白天 “感觉好复杂。”程宁宁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或者说脑中顷刻间生出了许多宅斗大戏，她有些乱。 “不用想太多，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顾秦不想程宁宁操心太多。 “听先生意思，会找你麻烦？你在京都遇到没？” “只是有可能，不一定，我是不会主动去惹麻烦的。” “好吧，我多虑了，现在还没去京都，等去了再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现在的确忧虑早了，再说了，她家相公妥妥的未来权臣，有什么好多虑的，她只要好好的爱她的相公就好了。 想着，程宁宁收紧了与顾秦相握的手。 而这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然到了后院，也刚刚好到了屋门前。 顾秦直接推开了屋门就走了进去，并反手关了起来。 “干嘛关门，大白天，打开透透新鲜空气。”程宁宁跟着顾秦进了屋，却见顾秦把门关起来了，当下说着就要去开门。 只是手还没有触到门板就被顾秦给按在了门板上。 被按住的程宁宁一个激灵，“你干嘛？” “不许去找魏宜修。”顾秦不想提醒程宁宁魏宜修的存在，但是早一会儿魏老提了，他必须要提醒一下。 “我没说要找他，没有很熟，虽然是师弟来着。”程宁宁完全不当一回事。 顾秦却没有，因为这一次去京都，遇到了，那该死的魏宜修还跟他问候了一下他的宁宁。 “反正不准去找他。”顾秦执着极了。 程宁宁一听就知道顾秦这是醋了，只是醋得太没有道理了。 “顾秦，人影子都没有，你吃的哪门子的醋？” “就是醋。”顾秦从不掩饰自己吃醋的事实。 “那我哄哄你？”这是程宁宁的经验，顾秦要是醋了，必须得哄，不然后果很严重。 “好。”顾秦应了一声，然后就那么看着程宁宁，眸光炙热，哪怕什么都没做，这眸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程宁宁本来没什么想法，这被顾秦看得忍不住就口干舌燥了起来。 “宁宁。”却偏偏顾秦还低沉着声音喊了一声。 这一喊，程宁宁直接抬手勾上了顾秦的脖子，倾身就吻了上去。 程宁宁的上道，顾秦满意极了。 只不过一吻过后，程宁宁便没了动作，顾秦却是不满意了，“就这样？” “那要怎样？”程宁宁微疑惑。 顾秦没说话，而是直接抱起了程宁宁，以公主抱的姿态。 落空的程宁宁下意识地收紧了勾住顾秦脖子的手，“顾秦……” 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顾秦，人就已经被放在了榻上，而顾秦则是俯身而来。 程宁宁再傻也知道顾秦要干什么了，当下直接别开了头抗议，“顾秦，这是白天。” 程宁宁这一躲，顾秦的吻直接落在了她的脖子上，顾秦也不介意，一边抬手解开程宁宁的衣扣，一边顺着那脖颈吻了下去。 “顾秦，顾秦……”程宁宁急得直推顾秦。 结果就是，双手被顾秦给压过了头顶按着。 “顾秦……”程宁宁咬着唇继续抗议。 “宁宁，两年了，白天又如何，就我们两，没别人，你身上哪我没看过……” 话落间，顾秦再次吻了下去，而程宁宁…… …… 桃园村的人是顾秦让人接的，当然也要挨个将人给送回去，只除了一些自己想要留下的。 比如柳旬一家。 毕竟难得来县城，就更难得去陆家了，怎么说也是亲戚，来都来了，总要走上一趟，更何况陆家也亲自邀请了，就更不能不给面子了。 其他来自桃园村的人都是在顾秦大婚结束后，被送去了客栈住着，而柳家的人则是跟着陆正峰回家了。 这就不可避免的遇上了被柳如带回家的两个侄女柳燕和柳莉。 自从这两人来到陆家，这两年多就没回过家，而这两年多不见，柳燕及柳莉被生生地养出了城里人的感觉，皮肤细嫩了，穿着光鲜了。 特别是柳如在知道柳家一行人来了这县城之后，又刻意给柳燕和柳莉增添了两套衣服。 如此跟柳霞一身粗布麻衣比起来，那就相当有差别了。 昨儿个刚来，陆正峰在家陪着，所以大家都很平和，而今儿个陆正峰则有事出门了，柳如又以午休的借口离开了，陆小小更是不屑搭理柳旬和柳霞，这边给了柳燕和柳莉机会了。 “柳霞啊，真是要谢谢你，都是因为你当初没来这陆家，才给了我们机会。”先开口的是柳燕，来陆家这两年什么没学会，倒是把柳如的尖酸刻薄势利眼学了一个精髓。 “论亲疏，柳霞你才是姑姑的亲侄女，哎，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让给了我们，柳霞你对我们真好。”这哀叹是幸灾乐祸无疑了。 “怎么样？我这簪子好看吗？” “我这衣服可是前两日姑姑新给我买的，好看吧。” 两姐妹围着柳霞那叫一个显摆。 柳霞本就腼腆，此刻被两姐妹围攻，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柳旬深知柳霞性子，所以在柳霞被这两个小姐妹以叙旧之名喊出来的时候，他也跟了出来。 两姐妹奚落柳霞的时候柳旬也没出声，就那么静静地等着，等得她们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柳旬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姐姐不用羡慕你们，你们再好也是寄人篱下，而我姐姐就不是了，有我这个弟弟给她挣，那是名正言顺。” 柳旬的话说在了点子上，柳燕和柳莉脸色立刻黑了下去，却还不肯认输，“柳旬，你可不要说大话闪了腰，你不就是个秀才，穷秀才穷秀才知道吗？” “以前在村里你们都这么叫我先生，现在你们再这么叫一声我先生试试？” 顾秦是柳旬毕生的追寻。 “有什么好得意的，十年，那顾秦不是十年才中状元。” “对，十年。” “那也是中了，不是吗？” “中了也不是你。” “对，也不是你。” 柳燕和柳莉哼哼了一声，两人便离开了，觉得和柳旬聊天聊不下去了。 “小旬，姐相信你能跟顾大哥一样，一飞冲天。”柳燕跟柳莉走后，柳霞立刻鼓励柳旬。 387:姑侄侍一夫 柳旬却没接话，而是眸色有些深地看着柳霞，“姐，你后悔吗？没来陆家？恨我吗？” “姐不后悔，不恨你，我的弟弟这么能干，姐喜欢弟弟给的东西。当年要跟姑姑离开也是因为你，现在你自己出息了，去年考中了秀才，我很满足。” 柳霞的双眸满是真诚不作假，柳旬顿时放下了心。 “姐，你放心，我会给你好生活的，不用太久。” 先生的才华并不是需要十年才能考中，这十年先生一直未曾科举，说明是在蛰伏，而他不需要蛰伏，先生已然今年去了京都，肯定需要帮手，三年后他要进京都帮先生。 “好，姐相信你。” …… 小辈们这边起了争执，长辈们也一样。 柳如去休息了，但是柳莉和柳燕的父母却是没有。 女儿在陆家，当然要来看看了。 一看女儿过得不错顿时就觉得他们自己脸上也好看了，这压了柳旬一家一头，怎么得也是要挤兑的，毕竟这么多年一直不对付。 柳大生和柳王氏的嘴可没有柳旬利索，因此吃了败仗。 柳大生还好，柳王氏可就不开心了，一回到分给他们暂住的小院，当下就埋怨起了柳霞。 “你看看，都是你，让你当初跟着你姑姑来陆家你不来，现在好了，瞧瞧那柳燕和柳莉，多么风光，本来这些都该是你的……” 柳王氏逮着柳霞就是一顿数落。 “娘，你是觉得我不能给姐姐挣来这些吗？”柳旬听不下去的开了口。 柳王氏一向偏爱柳旬，去年柳旬考上秀才后让她好不风光，就更偏爱了，还带上了点悚，“我这不是替你姐可惜吗？”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行了，可惜什么，都这样了，乌烟瘴气的，明日就回去。” 柳大生是淳厚不是傻，两年多前为这事柳王氏上门骂过顾秦和程宁宁，他还连夜带着儿女去道歉了，当时就得到了提点，只不过久了就没放在心上了，而这次来，本就是来看看妹妹如何的，但妹妹却一点儿也不热情，一点儿也不像从前的妹妹了。 柳大生一发话，柳王氏就更闭嘴了。 这事到这就算结束了。 而陆府里面发生过的事哪里瞒得过柳如，更何况一切都是她有意为之，但得知柳旬一家的态度之后，甚是不满意，只觉得不就是柳旬中了一个小小的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得想办法杀杀他们的威风，让他们后悔。 …… 陆家是主人家，家里来客定是要丰盛招待，无论是中午还是晚上，特别是今日里白日陆正峰不在家，这晚上便就更得丰盛招待了。 足足两大桌，除了柳家的人还有他陆家的人，他的大哥大嫂和侄子。 这个侄子就是陆之年了。 陆正峰还是很看好柳旬这个秀才的，虽然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席间各种言语还是很推崇柳旬的。 陆之年一直在等机会，听说柳家的人明日就要走了，今晚上这个机会可不能放过了。 必须要败得陆正峰的名声十里八乡都知道。 而这所谓的借机就是各种理由灌酒了，毕竟只有喝醉了才能解释各种误事不是吗？ 果然，一顿饭之后，陆正峰喝醉了，然后被人给抬了下去，陆之年亲自送过去的，再将陆正峰给安顿好后，在房间里的香炉里点上了熏香，随即便离开了。 剩下的人也因为宴席散了，都各自回去了。 眼见着夜色越来越深，一道娇俏的身影从屋里跑了出来，然后慌张地进了陆正峰的屋子，在看见那榻上睡着的人的时候，站在那犹豫了好一会儿，但想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最后一咬牙直接爬上了榻，主动就对着榻上的人又亲又抱。 再然后榻上那半梦半醒的人就动了，直接按着人就动了起来…… …… 翌日，整个陆府是在一道尖叫声中清醒的。 当人全部赶过来的时候，陆正峰穿了件里衣，面色铁黑的站在那。 还有一个小姑娘跪坐在地上哭哭啼啼，身上披着被子，面色很是苍白。 “怎么回事？”柳如离得最近，在隔壁院子，一来就是一声询问，特别是在看到柳燕之后，“柳燕你怎么在这？” 其实柳如心里有了猜想，自己当初带人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想法，不过后来几次暗示，见陆正峰没兴趣就作罢了，却还是养着人，以后给陆小小陪嫁也行，毕竟是自己侄女，哪里想竟是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在现在。 不过她也没有很怒，也是好事，谁叫陆正峰总是出去。 “我不知道，不知道姑姑，我就是半夜起来起夜，迷迷糊糊的……”院子隔着，为了养得合心，柳如直接在自己院子里给两个小姑娘一人弄了一间房，这般也好做动作。 “你这意思你夜里起夜走错院子了？” 看，多好的借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陆正峰脸色很难看，这么久了怎么就昨晚走错院子，重点是，就是走错了，他为什么会毫不控制地把人给睡了，这本来没什么，但这是柳如的侄女，人家爹娘还在，这…… 太难看了。 “柳燕你要不要脸，你要不要脸……”陆小小一来，见柳燕在她爹房里，上来就发疯，直接就去抓柳燕。 柳家的人也快速的来了，还有陆之年一家。 “怎么回事？我的儿……”柳燕的父母一见柳燕被陆小小抓，上来就冲进去维护。 柳如怎么能让自己女儿被欺负，立刻让奴婢上前拉，这拉肯定是帮自家小姐了，顿时满屋子噪杂声，那叫一团乱。 “够了。”陆正峰一阵呵斥，叫停了屋内的喧闹。 顿时众人都看向了他。 “已经发生的事，我无法否认，我就纳了柳燕，给她体面。” “陆正峰，姑侄侍一夫，你怎么做得出来？”柳如倒打一耙。 “呵……”陆正峰当下冷笑，“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 这两年柳如的小动作不少，他又不傻，怎么不知晓，只是没想到还是中招了，既然她那么希望，那他就纳了好了。 388:请先生等等学生 柳如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我什么时候……”柳如想否认却又否认不了，“这事不是我做的，不，你自己管不住你自己，还赖我头上，你的良心呢？” 虽是自己所想，但真不是她做的。 柳燕父母就是个贪心的，本想闹，见陆正峰收了柳燕，顿时就不闹了，这两日陆家的富裕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 陆正峰和柳如在吵，柳燕父母抱着女儿在欣喜，柳大生只觉得被挑战了所有认知，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家中有事，告辞。”柳大生不想管这破事，直接一声吼，就带着媳妇和儿女离开了。 柳霞被吓到了，脸色很白。 柳旬冷眼想看，随后拉着被吓到的柳霞离开了，真是庆幸。 柳王氏有些愣，却没什么大起大落，见一家子都离开了，也跟着离开了。 陆家现在一团乱，陆正峰也管不了柳大生一家的离去。 至于柳如，她觉得自从两年多前她哥哥没让她把柳霞带走，他们之间就没什么情分了。 …… 走是要走，但柳旬甚是尊师重道，离开前他去了顾家。 来的有点早，其实也不早，只能说顾秦和程宁宁还没起。 沈芙来汇报的时候，程宁宁杀了顾秦的心都有了。 从昨日下午回房到现在，她连床都没下。 “你休息，我去就好。”顾秦很是体贴的让程宁宁休息。 “让所有人知道我一夜半日没下床吗？”程宁宁狠瞪了顾秦一眼。 “其实我准备三天三夜的。” “顾秦。” “我什么都没说。” 一个气鼓鼓一个顺毛摸，两人就这么拌着嘴起了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去了前院。 还没到前院，便听到了柳王氏的声音。 “真是幸亏当初小旬拦住了不让小霞去，这真是丢死人了，侄女上了姑父的床，侄女还跟姑父共侍一夫，这都是什么？陆正峰的意思是还是柳如有意为之，这柳如按得什么心，我的天……” 程宁宁听着话听得一愣，顾秦却是满目了然，好戏开场了。 “先生，师娘。” 柳旬一直看着门口，一见顾秦与程宁宁携手出现，当下抬手作揖。 “顾大哥，宁宁姐。”柳霞也开口打了一声招呼，面上还带着一点苍白，被吓的。 “小霞你没事吧？”程宁宁见柳霞面色苍白，上来就关心，在村里的时候，两人关系还不错。 “我姐被吓到了，柳燕今早出现在了我姑父的屋子里，衣衫不整。”柳旬半点不忌讳，有一说一，且已经说得很含蓄了。 “怎么回事？”开口的是顾秦。 “不知道，未曾探究，家父便带着学生离开了。” “顾秀……状元，当日多谢提点。”柳大生习惯性喊顾秀才，喊了一半才想起来改口了，整个人此刻很是不好，满满的无法置信。 “我也没做什么，是柳旬敏锐。” 柳大生却是直接对着顾秦跪下了，“柳旬有幸能得你做先生，是我柳家的幸运，我柳大生脸皮厚，望你能继续多加教导柳旬。” 柳旬是来跟顾秦告别的，没想到柳大生会有这个请求，愣了一下连忙开口，“爹，先生要去京都的，我自己可以，你勿要为难先生。” 顾秦没拦着柳大生，却是弯腰伸手去扶柳大生，“柳叔你见外了，柳旬喊我一声先生，我便就是了，你无需如此。”这话等于变相就应了。 柳大生也借机站了起来，“顾状元，我柳大生没见过什么世面，眼见着儿子有出息，我不想就这么埋没了。” “我明白，你无需多言，过两日我会回桃园村，要住上几日，会好生教导柳旬的。” “先生。”柳旬当下抬手作揖，“请先生等等学生，三年后，学生必定去找先生。” 顾秦抬手拍了拍柳旬的肩膀，“好。” 本就是来告辞的，柳大生一行是意外，但不影响柳旬继续告辞。 “学生就是要离开回家，特来告辞，打扰先生了。” “无碍。”顾秦完全没在意，“早膳还没吃吧，既然来了，吃了再离开也不迟。” “多谢先生。”柳旬没拒绝。 …… 吃了早膳后，柳旬带着家人离开了。 “柳旬这孩子真不错。”看着柳家人离开的背影，程宁宁不由得夸赞了一声。 “嗯，很聪慧。” “陆家这事什么情况？真是柳如做的？她到底是怎么能干出这种事的？”程宁宁只觉得毁了三观。 “与我们无关，何必操心。” “也是。” “要不要继续睡？” “还睡？”程宁宁只想揍顾秦一顿。 “你不是说累？” “谁的错？” “我的。”顾秦果断认错，“所以要不要睡？” 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转身就朝后院走去，顾秦速度跟上，干嘛？当然是哄媳妇去了…… …… 陆正峰跟自己妻子的侄女搞到一个榻上去了，说起来也就是一个女人的事，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关键是这女子是自己妻子的侄女。 所以就要看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了。 到底怎么发生，谁也不知道，但睡了自己妻子的侄女这是事实，所以面对祁县流传的各种版本的谣言，陆正峰当真是怒而无法反驳。 这版本可谓是各色有之，有说陆正峰强了自己侄女的，有说柳如将自己侄女送上陆正峰的榻的，也有说是侄女不要脸自己爬上去的。 一时间陆家成了祁县百姓茶前饭后的闲谈。 陆家，柳如体会了一把何为自食恶果，因为陆正峰在睡了柳燕之后，对她甚是呵护，第一晚可能是无意识，第二晚却是有意识了。 重点是柳燕还不受柳如管制了，有意无意在柳如跟前耀武扬威了，柳如还能忍上两分，但陆小小不能忍了，特别是她一开始就看不上柳燕，不免就吵吵上了，甚至还动手了，一时间陆家那叫一个热闹。 也不知是谁直接给传了出去，愣是又给陆家在祁县百姓的面前添了一笔。 作为同是祁县百姓的顾秦和程宁宁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传闻。 消息是顾秦当做八卦讲给程宁宁听的。 389:回乡 听完后的程宁宁只觉得唏嘘不已。 “陆正峰我看着一直以为挺老实的一个人，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不能说你看走眼了，陆正峰的确品行不错，但是也架不住自己妻子这么有意无意的算计，柳如都不在乎陆正峰是不是有人了，想法设法的把自己侄女推给陆正峰，那么陆正峰自己就更不在乎了，本来可能还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但事情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发生了，他便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了。” “柳如迟早有一天得后悔，亲手把自己的相公推入别人的怀抱里。” 对于这一句，顾秦没发表自己的观点。 “对了，你之前说陆之年要有动作，现在看虽然陆正峰的名声的确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败坏，这事版本有些多，大家也不会就指责陆正峰一人，陆之年可能不太能达到目的。” “陆正峰能走到今天，不至于一点言语就让他败落。” 关于陆之年没达到目的这事，就是顾秦的手笔了，毕竟陆之年也姓陆不是，总要多磨，才会在拿到手的时候觉得珍贵，再然后守不住失去的时候才会更悲伤。 且现在陆家斗得这么精彩，不继续下去可惜了，得让柳如和陆小小知道什么叫做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也是。” “总归是陆家的事，陆家自己人内斗，与我们无关，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 说着，顾秦就一个翻身压住了程宁宁。 程宁宁立刻瞪大眸子，“你干嘛，说话就说话。” “宁宁你看，外面的天是黑的，我们该睡觉是不是？” “睡觉就睡觉，你压着我做什么？” “做运动。” “顾秦，明天要去桃园村。” “我知道。” “知道你还乱来？” “那我少两次。” “什么少两次？” “比昨天少两次。” “……” “宁宁，我忍了两年得补回来。” “怪我吗？怪我……唔唔……唔……” …… 回村的时候，顾秦坐得是马车，车上载着带给老夫子的礼物，还有程宁宁。 驾车的是沈佑，沈佑身侧坐着的是沈芙。 本来沈芙是坐在马车内的，但她好奇，所以就坐在了外面看那一路的风光秀丽。 因为顾秦和程宁宁大婚宴请了全村的人，所以顾秦和程宁宁的马车出现在桃园村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但大家在得知顾秦和程宁宁回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前来打招呼，显得很是热情，毕竟是状元郎，以后说出去和状元郎同乡什么的，也够有面。 回到村子，顾秦和程宁宁先去见了老夫子，马车到不了私塾跟前，所以远远的，在和柳家分方向的那个岔路口，马车停下了。 再然后几人便下了车，拎着车内的东西朝着私塾而去。 “夫人，这边感觉好幽静，空气呼吸着很舒服，还有刚刚一路走过来的野花真好看。” 沈芙虽然家道中落，但也是城里姑娘，没来过小山村，所以觉得很是稀奇。 “会住一些天，我带你上山去采药啊！” “好啊好啊！”沈芙很期待。 路口离私塾并不是很远，没多一会儿几人就走到了私塾边。 这会儿大概是课间休息，私塾门前站着许多孩子，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孩子们看了过来，在看见顾秦和程宁宁的时候，当下蜂拥而来。 “先生，师娘。” 虽是蜂拥而来，到了跟前却是都纷纷停下脚步，很有礼貌的站定给顾秦以及程宁宁作揖。 “汪汪汪……汪汪汪……” 顾秦和程宁宁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只大黑狗冲了过来，对着顾秦几人就是汪汪叫。 “一戳白。”这一声来自于人群里柳旬的呵斥。 看到黑狗的瞬间程宁宁就有所感应，毕竟它额头间的那一戳白太明显了，此刻再听闻柳旬这么一喊，当下惊喜地看向柳旬，“这是一戳白？” “是的，师娘。”柳旬立刻应声。 程宁宁瞬间满心欢喜，“一戳白。” “汪汪汪。”一戳白就跟听懂似的，汪汪汪地喊了两声，就是看上去比较凶恶。 “回来了。”老夫子看到了动静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人未至声先至。 老夫子声音一响起，围着顾秦和程宁宁的孩子们纷纷向两侧让开了道，然后对着老夫子作揖，“夫子。” 一戳白看到了老夫子的到来，立刻兴奋地窜了过去。 “先生。” “先生。” 顾秦和程宁宁纷纷作揖行礼。 沈芙和沈佑紧随其后。 “行了，那么远回来，别那么多礼，屋子还留着，你们先去休息，中午就在这边吃个饭，下午再回你们自己那。” “是。” 顾秦应声，随即领着程宁宁以及沈佑沈芙就朝着私塾而去。 “散了散了，休息一会儿继续上课。” “是，夫子。”应声的是一群孩子们。 …… 沈佑沈芙跟着顾秦和程宁宁进了私塾放下东西之后，就自觉的从屋子里出来了。 一个是因为不想打扰顾秦和程宁宁，还有一个就是沈芙对桃园村充满好奇，想要出去看看，沈佑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出去了。 程宁宁的体力不比沈芙，进了屋就赖榻上了。 顾秦都不用程宁宁叫，自觉上前就帮程宁宁按起了肩膀。 “一戳白都那么大了，以前跟我可好了，现在肯定是不认识我了。” “待几日就熟了。” “先生把一戳白养得真好。” “嗯。” “还是这乡村舒服啊！幽静，空气又新鲜。” “喜欢？” “喜欢。” 顾秦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等到了京都一定要在郊外弄一个宅子，毕竟从京都回来桃园村不太可能，太远了。 “中午想吃什么？”郊区宅子的事顾秦没提，到时候直接做就好，眼前要做的就是午膳。 “这个季节先生的种得竹林里有竹笋，想吃竹笋。” “待会儿我去挖。” “一起休息，过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好。”顾秦没拒绝，待会儿他不让她动手就是。 …… 沈芙和沈佑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顾秦已经和程宁宁准备起了午膳。 沈芙一见就立刻上前去帮忙，“夫人，我跟你一起择菜。” 390:做官福利这么好吗? “这么快回来了，怎么不再多看看？” “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农田啊山啊什么的，我想进山去看看，但时间不够，就没有去，夫人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采药草，我想跟着夫人一起去。” “好，兴许能采到什么好药，那我们就有钱了。” 一顿午膳在沈芙和程宁宁欢乐的交谈声中端上了桌，掌厨的是顾秦，程宁宁和沈芙打打下手择菜什么的，生火的活是沈佑干的。 午膳可谓是掐着点好的，刚一做好，老夫子刚刚好下课。 “先生。” “先生。” 顾秦和程宁宁先后喊了一声，没再作揖，多了就显得太见外了。 “吃饭，吃饭。”老夫子也不客气，洗了手就招呼了吃饭。 一顿饭吃的甚是和乐，好似回到了两年前的那段时光，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沈芙和沈佑。 下午半日，几人是在老夫子家里度过的，顾秦替老夫子上了课，学生们很是高兴。 程宁宁则带着沈芙泡了老夫子的藏书屋，毕竟里面都是宝。 沈佑则是尽职尽责的站在那守着。 顾秦下课的时候天色还早，因为住的屋子许久不住人，需要收拾，所以顾秦一下课几人便一起朝着几年不住的屋子走了过去。 一路上碰到了村民，双方都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现在程宁宁可是状元夫人了，谁也不敢再诋毁了，且也没有什么好诋毁的了，毕竟人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长得好看了点，这又能怪得了谁？ 家徒四壁的屋子在程宁宁眼里是怀念，但在第一次见的沈芙眼里完全是惊呆。 “夫人，你和公子以前住这？” “沈芙。”沈佑喊了一声，言语间有警示，因为沈芙太失态了。 “没关系，毕竟顾秦以前就一穷秀才，有的住就不错了。”程宁宁半点不在意，还损了顾秦一顿。 顾秦除了一脸黑线还能说什么？ 沈芙吐了吐舌头，也没在怕的，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惊讶，夫人，没别的意思。” “知道，没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不然就不带你们来了。” “嗯嗯。”沈芙乖巧点头，眸子里对程宁宁的忠诚又深了几分。 “好久不住了，我们得先打扫打扫。”程宁宁说这句话的功夫，顾秦已经打开了院子门并走了进去。 程宁宁当下紧随其后，在看到那院子里的绿植的时候，整个人兴奋地跑了过去，“我的药材竟然还活着？” 两年多前种的药材，以为要好久才离开，她才种的，后来却是突然离开了，她一直以为早就死掉了。 “夫人你还会种药材？”沈芙当下就蹭蹭蹭跟过去了。 “会，当初我还想种出一片药田来着，只可惜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现在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了，我们还可以种的啊！” “可以吗？” “可以啊，有田地就可以种。” 主仆两人当下就在那研究起了药材。 顾秦宠溺地看了一眼，直接就去厨房了，许久不回来，家里都是灰尘，他得去挑水回来擦拭家里。 沈佑见顾秦要去挑水，立刻跟着顾秦拿了空桶一起离开了。 …… 顾秦家的房子虽然家徒四壁了一点，但屋子还是有两个屋子的。 只不过另一个以前放得是杂物，现在就给收拾了出来。 沈芙住在了那，而沈佑，直接自请就院子里待着，他经常在外面跑，睡哪都是睡。 收拾好的时候天也黑了，几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就各自去休息了。 比起县城里的院子，这屋子简直简陋极了，但是睡在里面，程宁宁却觉满满的温馨。 “想种药材？”早一会儿因为要收拾家，顾秦便只是听着，此刻安静下来休息了，顾秦便询问了程宁宁。 “最开始来的时候，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我想种药材赚钱来着，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便作罢了。” “现在呢？” “要去京都了，也不好种了。” “陛下给我赐了状元府，你要是想要种，我把府里的花给拔了，让你种药材。” 闻言，程宁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出声，“谁家官员府邸种药材的，你不得被人给笑死。” “为何不是别具一格？再说了，是我自己的府邸，我难不成还不能做主不成？” “其实也没有很想种，之前是想靠这个赚钱，现在的话，要是还在村子里，我倒是还想种来着，但去京都到底不方便，不想折腾了。” “陛下给我赐了田地的，在郊外。我可以在那边砌屋子，你可以种也可以住。”宅子的事顾秦本来准备办好了再说的，但现在程宁宁有这个意思，他一并就说了。 “做官福利这么好吗？”程宁宁惊讶了，做个官福利这么好吗？ “我毕竟连中三元。”言外之意就是我自己赚来的。 程宁宁品了一下，大概就是等于奖学金的意思了，当下直接搂着顾秦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相公真棒。”京都寸土寸金的，有这些有的时候可不是钱就能买到的。 “所以要不要种？庄子上总要种些东西不是？不然荒废了。” “那我到时候去看看。”程宁宁没拒绝。 “好。”说着，顾秦搂紧了程宁宁，“睡吧，坐了那么久马车。” “嗯。”的确有点累。 …… 翌日。 柳旬是顾秦的学生，私塾里的其他学子也是，所以顾秦直接再次开启了去私塾上课的模式，算是替换老夫子，让老夫子多多休息。 程宁宁还和从前一般，早上跟过去煮了饭，饭后就现在的天还不是很热，直接就带着沈芙去山上了。 顾秦有课便没去，有沈芙陪着他也不怕程宁宁有麻烦。 沈佑依旧跟着顾秦。 沈芙第一次上山采药，很是兴奋，以至于一直采到夕阳西下才和程宁宁下山。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了，两人还在还在半路上，沈芙忍不住自责了，“对不起夫人，都是我贪玩，天都要黑了。” “没事，这不是还没黑吗？再说了，就是黑了也无碍，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391:顾状元好受欢迎哦 “夫人你对我真好。”沈芙抱住了程宁宁的胳膊撒起了娇。 程宁宁无奈地笑了笑，并伸手点了点沈芙的脑袋，“明日再来，我们要待好几日，保准你采药采个够。” “嗯嗯。”沈芙既满足又期望地点了点头。 “快点，让你快点听见没？是不是又要挨揍？”沈芙与程宁宁这边说笑地走着，突然耳侧边响起了恶狠狠的呵斥声，下意识地转首看了过去，然后看到不远处的玉米地边一个黑黝黝的男的推攮着一个黑黝黝的女的，动作很粗鲁。 “不要推我，天色不是还没黑。” “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直接在这玉米地里干了你？” “说得跟你没干过似的。” “想挨打是不是？” “……”女的闭嘴了。 男的不厌烦地抬头看了看天色，眼见着就要没光亮了，心里顿时慌了，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扯着女的就进了一侧的玉米地。 “你慢点，你个疯子。” “叫什么叫，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呢。” 再然后便没了说话的声音，但可见那玉米地里的玉米叶子在颤动，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 “……”沈芙有一种三观被刷掉的感觉，这什么情况。 程宁宁倒是没刷掉三观，毕竟狗蛋跟张翠翠那人品早就没三观了，只是觉得无语，不是都是夫妻了吗？还已经两年了，至于这么等不及在玉米地里就搞在一起了？难道是怀念当年在玉米地里的苟合？ “夫人，我们回家。”沈芙愣了一下，直接拉着程宁宁就快速离开，绝对不能让这种事脏了程宁宁的眼睛，这都是什么地。 程宁宁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 “疯子，你慢点，我疼。” “哪那么多话，你不也是挺快活，都那么久了，还疼个屁，第一次的时候，老子也没看你多疼。” “你还敢提，还敢提。”暴走的声音。 “干什么抓老子，不想活了。”扇巴掌的声音。 “不活了，我要跟你拼了……” “老子要不是怕狐狸精来找我，你以为老子稀罕你。” “什么屁的狐狸精，你就是有病，你有病……” 这是打起来的节奏，沈芙忍不住拉着程宁宁又走快了许多，别打着打着滚出玉米地，这式样肯定没穿衣服，可不能脏了夫人的眼睛。 …… 走得比较快，虽然回到家的时候不至于太过气喘吁吁，但呼吸较正常情况微急促了一些。 “我想起来了，夫人，那个女的是不是就是你和公子大婚的时候，跑出来污蔑你的那个女的？” 特别是沈芙还来了这么一句。 看到的时候，沈芙就想着快些拉程宁宁离开了，但走着走着，就觉得那个女的有些熟悉，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怎么了？”天色已暗，顾秦早就回来了，不过没去寻程宁宁，此刻听闻沈芙一言，和看到了她们有些微急促的姿态，不由得沉声询问。 “就是……”沈芙下意识要回答，却是被程宁宁抢了言语，那样的情况，程宁宁觉得让沈芙说不合适。 “碰见张翠翠跟狗蛋了，两人……”程宁宁只说也顿了一下，“两人一副等不及的样子钻进了玉米地。” “好像吵起来了，好像还打起来了，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沈芙补了一句，一副很惊骇的样子。 听完的顾秦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当年所为够狗蛋惶恐一辈子了。 虽然那个时候他和程宁宁离开了，但是他却还是安排了人盯着狗蛋，只要他一日不跟张翠翠做那种事，就装狐狸精吓他，足够他一辈子折磨张翠翠了。 且前些日子竟然还去县里散布谣言中伤他的宁宁，他会让他之后更加的惶恐，让他做不了那事，然后每日每夜碰见狐狸精，久了自会疯魔，而那张翠翠也少不得被他以另类的手段折磨。 不过这得等他离开后，别闹出事吓着他的宁宁。 “别人的事，与我们无关，晚膳好了，洗洗吃饭吧。” “好。”程宁宁也不想惹那一身腥。 …… 顾秦是什么，顾秦是状元，虽然没有大肆宣传，但前些日子请了乡亲们去参加他的婚礼，这些乡亲们回来后可是大肆宣扬了一遍，所以这邻村那是都知道了。 前日加昨日，顾秦回来两日了，这顾状元回来的消息也足够朝着邻村散了开去。 以至于在第三日的今日，明显村里多了许多外村的人，不为别的，就为来沾沾喜气，想着，自己家以后也能出个读书人，当然这是大志向了，志向小的就是，哎呀，我也看过状元，还说过话什么的，这就是炫耀了。 而能在这待着的，肯定是有亲戚在了。 于是今儿个一早顾秦和程宁宁去私塾的时候，一路上碰到了许多打招呼的乡亲，有认识有不认识的。 顾秦虽清冷，但对方喊他他还是很礼貌地点头应声了。 直到到了私塾跟前，才没人。 程宁宁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还不忘调侃顾秦一句，“顾状元早啊！顾状元你吃了吗？顾状元你这是去私塾吗？顾状元你辛苦了。顾状元……” 程宁宁捏着嗓子的鹦鹉学舌让顾秦忍不住抬手抚了一下额头，“宁宁……”一声喊满是无奈。 “顾状元好受欢迎哦……”程宁宁没再鹦鹉学舌，却还是继续调侃了一句。 “都是状元夫人的功劳，若没有状元夫人的背后支持，我没有今天。”贫嘴这东西，顾秦也会，还是哄程宁宁开心的那一种。 “我可不敢当。”程宁宁嘴上拒绝着，嘴角却是压抑不住弧度。 “敢当，这功劳舍夫人其谁？” 夫妻两人这是互相调侃上了瘾。 “哥，夫人跟公子好有爱。”缀着一些距离的沈芙羡慕地跟沈佑说道。 沈佑看了沈芙一眼，轻应了一声，“嗯。”待到京都后，是时候请夫人做主给小芙找个人家了。 …… 早上起来去私塾，顾秦上课，程宁宁煮饭，午后，程宁宁与沈芙去山上采药，顾秦陪老夫子，后继续上课，晚上双双回家睡觉。 392:程宁宁的爹娘冒出来了 这流程几乎成了这几天顾秦和程宁宁的行程。 虽说可以在这边待一个月再去京都，但是若是真的待满一个月再去京都，在路上刚刚好碰上最热的六月中旬，且要一直热到京都。 程宁宁最怕热了，所以除却已经过去的十来天，顾秦并没有打算待满一个月，预测在村里住个五六天刚刚好。 而五六日的时间可谓是转眼即逝。 回来的时候那是满心欢喜，离开的时候便是满心不舍了。 “先生，保重。”顾秦抬手对着老夫子作揖离别。 这几日，上课之余的闲暇时，顾秦都是和老夫子一起的，要说的想说的该说的老夫子都与顾秦说了一个遍，所以此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谨慎言行，行事前切记要多加思虑。” “是，先生。”顾秦再次作揖。 程宁宁也作揖告别。 和老夫子告完别便是和学生们。 “恭送先生，恭送师娘。”孩子们一起作揖给顾秦和程宁宁送别。 两人随后回礼。 “先生，等我，三年后。”在顾秦和程宁宁转身前，柳旬再一次做下承诺。 顾秦没说话，抬手拍了拍柳旬的肩膀。 程宁宁则是对着柳旬笑了笑，随即两人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来送别的有私塾里的学生，还有桃园村的百姓。 眼见着顾秦和程宁宁在与学生们道完别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们则是在一侧忍不住议论纷纷。 “顾状元真亲民，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和从前一样。” “顾娘子命真好，真的做上官夫人了。” “以后我可以出去说我跟状元握过手了。” “我跟状元夫人还喝过茶吃过饭呢。” “对，我跟状元也是。” “儿啊……娘的儿啊……”村民们正在欢喜地低声议论着，突然一声震天吼惊炸人群。 再然后众人便见就要走到马车跟前的顾秦和程宁宁面前扑过来了一道灰扑扑的身影，具体的该说，是扑向了程宁宁。 沈芙本守在马车那里，见状那是速度窜了过来挡在了程宁宁的面前，一掌就挥开了那冲过来的身影。 顾秦也第一时间将程宁宁给护到了身后。 来沾沾顾秦最后喜气的村民们被这一幕给弄得惊呆了，什么情况？ “儿啊，我是你娘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儿啊，娘的宁宁啊！” “儿啊，爹的儿啊！”这时候又一道灰扑扑的身影过来了，不过没扑过来，大概是看到了一脸肃然的沈佑沈芙，只站在了倒在地上那人的身侧。 程宁宁满脸懵，什么情况？ 顾秦却是黑沉了脸，程宁宁认不出这两人，但是顾秦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现在来认孩子，谁给他们的脸？当初干什么去了？且，现在的宁宁更是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们算什么？ “儿啊，你这是做了状元夫人就不认娘了吗？” “对，你快看看爹，我们是你的爹娘啊，你这是发达了就不认我们了吗？” 这个时候程宁宁已经从顾秦身后探出了身子，看到了那一站一坐的中年男女，两个人殷勤急切地看着她，唯独没有半点真情感。 而这话…… 程宁宁只想说一句好狗血。 所以她为什么昨天，不，为什么刚刚脚步不再快点…… “这是程宁宁的爹娘？” “不是当初抛弃了程宁宁，拿了聘金跑了吗？” 这事在村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且程宁宁的爹娘也有人记得。 “看见人发达了回来了呗。” “要我也回来，女婿中状元了。” “噗，脸呢，当初干什么去了？” 顾秦和程宁宁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围观村民的议论就够程家夫妻吃一壶的了，还是不带掩盖的那一种，声音特别的大。 程家夫妻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这些议论，还有顾秦和程宁宁的冷漠。 “相公，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程宁宁明白过来情况后，直接拉着顾秦就走，这样的父母，她是绝对不会认的。 顾秦也没准备搭理，程宁宁这一拉，当下就护着程宁宁朝着马车而去。 有沈佑和沈芙拦住，一副他们乱来就揍他们的样子，程大观跟程李氏不敢扑向程宁宁，但眼见着人要走了。 “程宁宁，你这是连父母都不认了？”程李氏直接吼出声。 “白养你了，白眼狼，发达了连父母都不认了是不是？”程大观态度更恶劣了。 这哪里是父母，完全就是无赖的讨债鬼。 程宁宁停住了脚步，冷眼看向两人，“我以为你们当初扔下我走了，是不要我这个女儿了，不是吗？” 程宁宁这话让程大观和程李氏直接脸色难看了起来。 “我们这不是去做生意了，想多赚点钱，哪里不要你了。”程大观脑子一转立刻就想出了主意。 “对，我们去做生意了。”程李氏跟着叫唤。 “行吧，我相信你们，你们现在来找我是作何？让我跟你们回去吗？” “你发达了，要去做官夫人了，我们当然要跟着。”程李氏甚是理直气壮。 “对，跟着，我们可是你爹娘。”程大观直接道德绑架，一副你甩不掉我们的样子。 两人当初是卷了银子跑了，谁要再养一个花钱的，养了十几年，当初贵人给的钱都用完了，也没等贵人来，碰上顾秦这个傻狍子，出那么多钱，当然要把这丫头给卖了，不，嫁了。 只是两人流年不利，出去两年，钱花光了，就灰溜溜回来了，哪知一回来就听到人说他们那个女婿中状元了，他们就急忙忙赶过来了，幸亏跑得快，差点赶不上，该死的丫头白养了，也不想着他们，差点就被丢下了，也不知道等等。 “行吧，那我跟你们回去。”说着，程宁宁就缩回了与顾秦牵着的手。 顾秦有些不赞同地看向程宁宁，似想要说话，却是见程宁宁微摇了一下头，顾秦硬是止住了话语。 见顾秦应允了她，程宁宁当下对着他开口，“相公，我爹娘要我回去，你走吧，你一个人去京都，我回家陪爹娘，不能不孝。” 393:程宁宁的狗血身世 说着，程宁宁就转身朝程大观和程李氏走去。 程大观和程李氏愣了一下，随即连忙道：“你不跟顾秦去京都，跟我们回家做什么？” “不是你们要我回家的吗？”程宁宁一脸无辜。 “我们是……”程李氏刚要说什么，被程大观拉了一下，随即道，“行，那你跟我们回去。” 听说顾秦很疼程宁宁，他才不信顾秦会不带程宁宁走。 “相公你走吧。”见此，程宁宁转身让顾秦走。 顾秦见此，没犹豫，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利落。 程大观还梗着脖子，顾秦却是丝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沈佑第二个，沈芙没动。 眼见着沈佑要驾车离开了，程大观绷不住了，直接高喊出声，“顾秦，你发达了就抛下糟糠之妻，你就不怕人唾弃吗？” “没抛弃，我是自愿跟父母回家孝顺父母，怎么能是相公抛弃呢？” 程宁宁满眼冷凛，是她这身子的父母吗？养条狗还有感情，真的是深情都不装，意图这么明显，是多怕人看不出来他们是为了顾秦的权势。 “死丫头，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白养了，早知道就丢了。”程李氏见马车真走了，直接绷不住就骂出口了，骂完了还骂程大观，“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死丫头被抛下啦，还要我们养不成，我们哪里还有钱。” “怪我吗？当年我要丢了，你非要养着，这么些年钱都没了，也没见那人回来。真是亏死了。” 程大观和程李氏这是直接窝里反了，内容很明确，就是程宁宁不是他们的孩子。 程宁宁直接愣住了，所以说原身不是他们的孩子？ 那这就对了，瞧瞧他们的长相也生不出她这么好看的女儿，还有拿了钱就跑那卖女儿的架势，果然。 不过就这智商还出来想赖上她？她还没干什么好吧，就这么经不住气全兜了，真的是…… “谁把宁宁给你们的？”顾秦的声音陡然响起，吓得正在互相推卸责任的程大观和程李氏一愣。 随即两人欣喜地奔上去，“女婿你回来了？你听错了，没什么……” “当顾状元傻子吗？我们都听明白了，你们还糊弄顾状元？” “就是，当谁傻子呢？” “我就说怎么这么些年不见踪影，当年还抛弃了顾娘子，却原来不是自己生的，是偷得孩子吗？这可是犯法的。” “抓起来，顾状元不是状元吗？大官，把他们抓起来，让他们说。” “真不是个东西，我就说顾娘子这么好看，这么有这个模样的爹娘，果然。” 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直接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口怼出了声。 级别太低，程宁宁也懒得演戏了，直接几步就走回了顾秦的身边。 程宁宁刚一过去，顾秦直接伸手就牵住了她的手，顿时程大观和程李氏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告诉我，谁把宁宁给你们的，说出来，这张银票就是你们的，不说，就送你们去见官。”顾秦深知程家夫妇的弱点，贪财，且愚蠢，不然不能被宁宁这么一下就给忽悠住了，且也不会就那么养着程宁宁那么多年，等着别人再给他们送钱。 两人本来就为钱而来，目的明确，且此刻这局面就更要选银票了。 “我们说，我们说。”说着，程大观就要去拿顾秦手里的银票。 沈佑直接抽剑挡了过去，程大观立刻就怂了，“说完你不给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去见官，然后狱卒会让你说的。”顾秦不受威胁。 “别，我说。”程大观更怂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这丫头大概三岁的样子，被一个人给送给了我们，看不见脸，但是看衣料很有钱，给了我们银子，很多，说是被仇家追杀，让我们带着躲远一点的地方去养着，等过些年，稳定了，会来接，还会给钱。” “哪里给你的。” “我当初在临安县给人做工，遇上的，后来那人也的确来过，隔一年来一次，给钱，让我们搬家换地方，再远一点，我们搬着搬着就来了这，后来近十年也不见那人来，当初来的，我们以为还来就一直养着，但十年了，我们没钱了，养不起了。就四处找人把她嫁了，你礼金多，就嫁给你了。” “没留下什么给你们吗？关于宁宁身份的。” “没留下，不过小丫头身上有块证明身份的玉佩，我一直藏着，怕丢了，放在家里，这次没钱了，就是回来翻玉佩去卖的，然后就听说你中了状元。”说着，程大观交出了玉佩。 沈佑当下接过递给了顾秦，仅一眼，顾秦就看出了玉佩的上好成色。 “知道骗我的下场吗？”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程大观立刻讨饶。 “你呢？”顾秦又看向了程李氏。 “不敢，不敢，不敢。”程李氏胆子比程大观还不如。 “这银子算是买断你们这么多年对宁宁的养育之情，从此以后，宁宁与你们再无关系，桃园村这么多村民为证，你们不要想耍赖。”话落间，顾秦直接将银票丢给了程大观。 程大观那是速度捡起，确认是真的之后，直接起身就跑，还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程李氏见状连忙追了上去，“死鬼，你等等我。” 这拿了钱就跑的行为，真的是让围观的村民惊叹不已。 “宁宁，你先上马车。”顾秦让程宁宁先上了马车。 程宁宁没多想，有事他们可以路上说，真的是好大一出狗血剧。 顾秦则是朝人群一侧站着的老夫子走了过去，“先生，你能看出这玉佩的来源吗？” 老夫子早些年也游历过好些地方，见识颇广。 顾秦也不是想知道程宁宁的真实父母是谁，但这到底是个不可控因素，他需要掌控，防止出事，毕竟听那程家夫妇所言，当年宁宁应该是被拐卖的，这里面一听就牵扯出许多事。 老夫子也被程家夫妇的言语给震撼了，当年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小孩子都下得去手。 394:陆家落败了 眼见着顾秦递来了玉佩，当下伸手接过，很仔细地看了好几遍。 “珍玉坊的玉饰，这块玉玉泽极好，可判断其家世雄厚，但珍玉坊遍布各地，是一家比较大的玉饰坊，凭借这一块玉很难寻线索，不过他们家接受定制，就是不知道这一块玉佩是不是特地定制的了，若是，就可寻得线索，不管多少年，他们那里都是有记录的。” 说着，老夫子将玉佩重新递还给了顾秦。 “多谢先生告知，我会寻查，学生先告辞。”说着顾秦对着老夫子抬手作揖。 “不管宁宁是谁，都是你的妻子，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会的，先生。”话落，顾秦握紧玉佩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顾秦上了马车后，马车便启动离开了，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眼见着马车越来越远，围绕在村口的村民们也散了开去，只不过从顾秦是状元这件事上议论到了程宁宁的身世上，纷纷猜测程宁宁到底是什么身世…… …… 上马车的时候程宁宁一直憋着满肚子疑问，顾秦一上来她直接抓住了顾秦的手求证，“我不是那对夫妇的女儿？” 书中没有这么一出，对了，原主是炮灰，死的早，没多少笔墨，所以没提。 “不重要，你只是我顾秦的妻。”顾秦反手紧握程宁宁的手，给程宁宁安慰。 慌乱倒是不至于，但是出乎认知的事，多少还是会生出几分无措的。 此刻被顾秦反手握住，程宁宁觉得平定了许多。 “就是觉得有点惊骇，也不知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好好的孩子给人偷走了，还给钱养着，你说是不是有贼心没贼胆，不然直接弄死，不就完了，还给钱养着。” 弄死什么的，顾秦直接被噎住了，不过却是没多说，毕竟也就是假设。 “玉佩我帮你收着，先生说是珍玉坊的饰品，京都也有珍玉坊，我到时候去问问。” “简单问问就行，不用太当一回事，反正我也没想要认谁，现在挺好，我不想搅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程家夫妇的描述一听就很复杂，程宁宁不想去管，也这么多年了，就是父母惦记，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是也早另有孩子了，她要是找回去，搞不好会打乱他们的生活，各自安好就行了。 “好。”顾秦应了程宁宁，至于具体如何做，他还是要等去调查了之后再说。 …… 自己的马车行程便是由自己掌控了。 所以到达祁县的时候，刚刚好午时。 几人也没有回家，而是在离家的地方随意挑了一个不错的酒楼用饭。 几人穿着朴素，在加上此刻正值午时，大家都忙着找位置吃饭，所以几人在进了酒楼之后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刚刚好大堂角落里有一处空桌子，几人便在那坐了下来，然后招呼了小二点菜。 小二作为跑堂的眼力见一向很好，因此在见到顾秦之后，仅看了两眼就想起来这是他之前见过的状元，当下激动不已，“状……状……” “我想安静地吃个饭。”小二没结巴完，顾秦开口制止。 “是，是。”小二连忙应是，内心激动极了，他和状元郎说上话了，还要给状元郎点菜上菜，福运啊。 见小二没再喊，顾秦点了几个菜。 小二当下应声便速度离开了。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送来了一壶茶，“先用茶，菜需要稍稍等上一会儿。” “多谢。”顾秦礼仪十足，该谢还是要谢。 “不用，不用。”小二连忙摆手，然后蹭地一下就走了。 “大事，发生了大事。”小二刚走，门口突然冲进来了一男子，直奔大堂中一坐得就差一人的桌子而去，声音喊得极大，很是惊讶的那一种。 “媳妇被人抢走了？”桌子边一男子调侃道。 来人直接拍了那人头一下，“你媳妇才被人给抢走了。” 那人也不恼，可见关系甚好，还呵呵大笑，“我倒是有媳妇啊！” “别闹了，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想知道，急急询问。 “陆家落败了，整个陆家的人都被赶出了家门。”来人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出消息。 “昨日不还好好的，还说那陆家夫人为了个小妾，也就是她那爬上姑父床的侄女跟陆正峰大打出手的，今儿个怎么落败了？难不成是那陆夫人气急卷款跑了？” “不是，我听说是有一桩生意，交不出货，人家定了好些成衣，他们没能交货。” “很大单子吗？不至于吧，那陆正峰手里不是有些银钱？” “哪里的银钱，这两年生意亏空，只是数目不大罢了，生意都被胡家抢了，哪里什么生意。” “家底有的吧，还有，那陆正峰也不是什么好高骛远之人，挺脚踏实地的，不该出这个错吧。” “问题就在这，听说钱被他那个侄子拿去做什么生意了，好像也亏了，现在陆家的人被人赶了出来，用宅子抵债，侄子那也要不到钱，惨喽，要露宿街头了。” “陆正峰不是一直挺疼侄子，就算败了，也不至于露宿街头吧，侄子不还有房子，住的地方总该有吧。” “给倒是给了，城东的贫民窟，你说就陆家那两个眼高于顶的，那个陆小姐和她那个娘，能住得下去吗？直接跟她那个侄子吵起来了，吵得人尽皆知，很是难看，不然我们怎么知道这事的。” 几个人的声音虽然没有很大，却也没有很小，顾秦他们离得不远，只隔了一个桌子，可谓是听得一清二楚。 顾秦淡定地喝着茶，半点不为之所动。 程宁宁直接惊讶了，报应来得这么快吗？ “活该，就要让那个陆小小和她那个娘露宿街头，叫她们欺负夫人。”沈芙那是半点不掩饰地就幸灾乐祸了起来，“哥你说对不对。”沈芙下意识地就找沈佑共鸣。 “嗯。”沈佑很是不吝啬地应了一声，应一声算是轻的，因为都是他一手推动，当然主意是公子出的。 程宁宁惊讶了一下之后，便收起了惊讶，毕竟之前顾秦就跟她提过几句，于是当下转首看向顾秦。 395:眼睛真好看 “陆之年会怎样？是不是会得道升天？”连自己的亲叔叔，还那么疼他的亲叔叔都这么对待，这人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这些年都是陆正峰给他罩着，他自以为自己能挑一片天，且他有此行为也是受人挑拨，最后下场绝不会比陆正峰好到哪里去。” “那就好。”对顾秦的话，程宁宁深信不疑，她说陆家要惨，陆家可不就惨了，“这陆小小和柳如过惯了优异的生活，这城东贫民窟……” 程宁宁没说下去，刚刚那些人说了，就因为这两个人住不下去，所以才搞得人尽皆知。 其实陆正峰能把生意做大是有本事的，这一次是被自己的侄子给坑了，太信任他了，若是东山再起也还是有可能的，但摊上那么个妻子和女儿，对，还有一个刚纳的小妾。 想到这，程宁宁当下唏嘘出声，“柳燕憋屈了，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 顾秦想说自己的选择怪谁，但终究没说，说了不免会被程宁宁察觉什么，那些个污秽的事她不需要知道。 这会儿的功夫，小二刚刚好把菜端了上来。 “吃饭，吃完回家休息，晚上收拾收拾，明日离开去京都。”已成定局的事，没必要再去费心思。 “好。”程宁宁当下应声，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与她无关。 …… 风尘仆仆了两日，回来后沐浴是必不可少的。 吃了晚饭，程宁宁便拿了衣服去耳房沐浴了。 只是程宁宁前脚进去，后脚顾秦就跟了进去。 程宁宁手里的衣服还没放下，人就被从身后给抱住，“宁宁。” “有事？”程宁宁没多想，一边放下手中的衣物一边询问。 “明日要去京都，你答应我跳脱衣舞的时间，刚刚好在途中，我觉得不合适，不如你今晚给我跳了，好不好？” “……”这事她都忘了，但绝对不能说忘了，“不行，说好二十天就二十天，没到不行。” “宁宁。” “我们说好的，不能讨价还价，再说了，这些天一直忙碌，我也没好好准备不是？” “可时间却是在途中……” “那就等到了京都。” “可说好的二十天。” “顾秦，你这是要跟我计较吗？”程宁宁转了一个身，从背对顾秦变成面对顾秦。 “我们说好的，得信守承诺。” “但时间不对怎么办？还是说你要让我在行路中的客栈里给你跳？” “不要。” “所以……要怎么办？嗯？” 程宁宁微挑眉的姿态充满了诱惑，顾秦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言语上，直接收紧搂着程宁宁腰肢的手垂首对着程宁宁吻了下去，一吻作罢，这才轻靠程宁宁的耳侧轻语出声，“所以洗个鸳鸯浴补偿一下，如何？” “……”为什么她有一种顾秦故意拿脱衣舞的事说事，然后让她拒绝不了这个要求。 “刚刚你拒绝了我，这个要求不可以拒绝我，我们一人让一步。” 话落，顾秦不等程宁宁回答，直接就去解她的衣带。 “明日还要赶路……” “我们坐马车，不用徒步……” “可……” 顾秦以吻封缄，堵住了程宁宁的话语。 被温热的水包裹的时候，程宁宁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顾秦被脱光了衣服，这本没什么，反正要洗澡，但他却是也跟着进了浴桶…… 耳房内烛火通明，桶内的水亦清澈透明。 一想到此刻的姿态，程宁宁下意识抬手挡住了顾秦的眼睛，“不要看。” 抬起的手占满了水，这一挥手连带着水渍溅起，溅了她自己一脸，却是无暇去顾及。 “宁宁，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更何况，我们洗过一次，洞房花烛夜那日，就是洗得不过彻底……”那日为了给她最美好的一夜，他并没有在浴桶里要了她，而是将她抱去了榻上。 “不要说了。”程宁宁从捂眼变成了捂嘴，顾秦的嘴。 而这手一下滑，刚刚好露出了顾秦那黑如曜石的眸子，特别是此刻捂着他的唇，这一双眸子就更突出了。 突出到程宁宁觉得这眼睛真是勾人。 “闭眼。”程宁宁直接命令了一声。 顾秦当下就乖巧闭上了，本以为程宁宁是害羞，然当他感觉到眼眸上那温柔的触感时，他知道不是。 且本捂着他唇的手也顺着他的脖颈勾到了他的脖子后面。 “眼睛真好看。” “喜欢？” “喜欢。” 情到深处便一切水到渠成，两人就那么不自禁地相拥吻了起来。 再然后…… 再然后耳房内只余程宁宁的呜咽声和浴桶内水波荡漾的声音…… …… “这怎么住，我不要住这里，爹，我不要住这里。” “我早就说过你，让你不要太相信陆之年，你不信，你不信，看看现在，现在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这吃的都是什么，我不要吃，我要吃糕点。” “看看你整天捧在手心里走哪带着的侄子都给了你什么？他可还欠着你银钱呢，你都这样了，竟然还不跟他要，宁可住在这个破地方，陆正峰，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你，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呢，往日里不是很是巴结你，现在人呢？” “够了，你们说够了没有。” 随着这一声怒斥，随之响起的是摔门声。 再然后就是…… 程宁宁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形容他们与陆家的这段孽缘。 今天要离开，因为尤兴贤一家也是要举家迁移，所以一大早她和顾秦带着沈芙和沈佑就来尤家了，毕竟尤家有两个孩子，比较不方便点。 但就这样，还能在巷子里跟陆正峰相遇，还听到了争吵。 看见顾秦和程宁宁的时候，陆正峰脸上闪现的是无法掩饰的尴尬，还有一点羞愧。 “顾状元，顾夫人。”气魄陆正峰还是有的，尴尬与羞愧只是因为刚刚的家丑肯定是被听见了。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不欲多言语，直接拉着程宁宁便要错过。 “爹，我要吃糕点。”没要到吃食的陆小小见陆正峰走了，就追了出来，以至于就这么不期然的也遇上了，当下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396:进京都 随即直接对着程宁宁嘶吼，“程宁宁，你来看我笑话是不是？别以为我家破落了，你就能笑话我，那只是暂时的。” 程宁宁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陆小小，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我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我又怎么知道你家怎么了，我昨天刚从桃园村回来，现在更是来接人去京都，我那么闲吗？管你干啥干啥？我们很熟吗？” 程宁宁半点不客气地怼出口。 陆小小的话本就让陆正峰尴尬了，程宁宁再这么一怼，陆正峰脸色就更难看了，本想出去清静一会儿，现在…… “程……”陆小小还想嘶吼。 “陆老爷，你可知你为何会落败至此？”顾秦冷凛开口，直接打断了陆小小的话。 陆正峰被问得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顾秦看了陆小小一眼，复又看向陆正峰，“你就算东山再起，还是一样会落败，甚至哪一日性命不保都有可能，毕竟不是谁都那么仁慈。” 话落，顾秦拉着程宁宁朝着小巷子深处走去。 “什么东西，状元了不起啊！”顾秦的话陆正峰一时间还没能理解，甚至有些不愉，毕竟谁也不喜欢听这近乎诅咒的话，哪怕对方是状元，也是不能这般说的，但此刻耳侧响起了陆小小唾弃的声音，陆正峰猛然间醍醐灌顶，甚至后知后觉地手脚冰凉。 陆小小却还在那骂，她心里不平衡，“还状元夫人，什么玩意，狐狸精，以为自己……” 啪地一声，陆正峰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从小到大陆小小还没有被陆正峰打过，当下愣住了，随即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爹，你打我，我要去告诉娘……”再然后是哭泣的嘶吼声以及转身奔回去的身影。 陆正峰的手在颤抖，他很想离开，但却知道离开只会让陆小小更闯祸，当下转身进了院子，还把门关上了。 “陆正峰，你凭什么打女儿，你……” 迎接他的是柳如的指责。 啪地一下，陆正峰也甩了柳如一个巴掌，今日他不能再姑息这对母女，不然连活着都是奢侈。 “陆正峰，你敢打我？陆正峰……”柳如直接发疯了，要和陆正峰拼命。 陆正峰没再手下留情，毕竟他是男子。 陆小小吓傻了，因为陆正峰连柳如都打。 一时间满院子都是柳如骂骂咧咧的喊声。 而这已经与离去的顾秦以及程宁宁无关了，无关了…… …… 南城门。 胡文雅一早就带着胡杏杏守在了这里，她们知道今日顾秦和程宁宁要离开，尤家也是，避免错过送别，直接就在这城门口等着。 除了胡文雅母女，知县也来了。 顾秦是一个车队，周边的人都是穿着官兵服的，所以一出现便认出来了。 顾秦的马车是沈佑驾驶的，所以在见到站在城门前的胡文雅母女和知县的时候当下就停下了马车。 “爷，知县大人、胡老板和胡小姐在前面。”停下的时候，沈佑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后禀报了一声。 闻言，顾秦抬手掀开了车帘，并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随后转身朝着车内的程宁宁递出了手，程宁宁撑着顾秦的手下了车。 “宁宁姐，我好舍不得你。”胡杏杏向来大大咧咧，一见程宁宁下了车，立刻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程宁宁。 “我也舍不得你。”程宁宁反手抱住。 顾秦没管两人，而是朝着几步远外的知县走了过去，抬手便是作揖，“赵兄。” “贤弟。”赵全德回礼，“在此预祝贤弟一路顺风，一飞冲天。” “借赵兄吉言。” 男人之间的话不是特别的多，且身在官场也不便多言，更何况赵全德就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真的帮不到顾秦什么。 胡杏杏和程宁宁以及吴慧芳告完别的时候，整个人都泪眼婆娑了，胡文雅就只是看着，毕竟那是属于胡杏杏自己的生活。 眼见着这边知县跟顾秦说完话了，胡文雅走了过来，“小顾，生意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看着，绝不让你吃了亏。” “有劳胡姨。”顾秦当下抬手作揖。 顾秦都是状元了，还对自己这般礼遇，胡文雅真的很是敬佩不已，而她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几分的。 “多的不说，好好照顾自己和宁宁，胡姨在此先预祝你高官厚禄。” “好。”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告别过后便是离别，只是不知此去经年…… …… 六月的天甚是炎热，走几步就能出汗的那一种，特别是大中午的时候，就更热了。 而六月中旬，可谓是一年之中最热的天了。 提前走了十天，刚刚好在最炎热的时候，顾秦一行人到达了京都的北城门。 皇城脚下守备森严，哪怕是这炎热的六月天，还是一日之中最热的午时，城门口依旧检查森严。 无论是出城还是入城，特别是入城，在这城门口那都是必须要仔细检查的。 不过犹如此刻天气炎热的缘故，城门口倒是没有什么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顾秦一行人的到来就显得特别的显眼。 “停车，检查。” 守卫远远地就看到了顾秦的车队，所以早早就守在了这，车队一到跟前便被速度拦了下来。 哪怕车队前面的领路人都穿着官兵服。 这一身衣服在小地方兴许会得到重视，但是在这皇城脚下却是最低等的那一种，而高贵的那些人往往穿得都是寻常衣服，只不过意料都是绫罗绸缎罢了。 守卫一声喊，车队便停了下来。 “哪来的？做什么的？路引呢？” 守卫例行询问，且态度不是很好。 “爷，天气热，状元爷请你们喝点茶水。”领路的是李兴，常年在京都混得人，对付这些人自有一套，甚是八面玲珑，说话间就塞了银两给守卫。 守卫一听是状元爷，心里顿时有数了，虽然这状元爷现在就只能是翰林院一个从六品的翰林院编撰，但是人家是状元爷，且还是在翰林院那样的地方，那可是很前途无量。 397:状元进京了 听说今年的状元爷可是连中三元，这才学可是相当惊才的，如此前途就更不要说了，要知道翰林院那样的地方要么一直默默无闻，要么就问鼎高位。 “客气，客气。”守卫收了银子，态度瞬间就缓和了，“例行检查。” “是，是，配合军爷，车里就我们状元爷和状元夫人，后面那车里是三甲传胪和他的家眷，您查。” 闻言，守卫意思意思的朝着马车走去，先是招呼一声，“状元爷，状元夫人，小的例行检查，得罪。” 说着就去掀了车帘，车内，顾秦一身清冷的气息端坐于那，明明是坐在马车里，却给守卫一种坐于高位的感觉，仅一眼就让他生出了退避三舍的感觉，以至于都没看清程宁宁的模样，直接一扫而过就放下了车帘。 当下车帘的瞬间，守卫才觉得呼吸顺畅。 喘息了两口气就速度朝着后面一辆马车走了过去，同样行礼掀开车帘检查，而这一车看上去就平和多了，一点儿也没有什么不能直视之感。 “放行。”检查过了，守卫直接喊了一声放行。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马车再次行驶了起来。 守卫掀帘的时候，程宁宁是正襟危坐的，而守卫一离开，程宁宁当下就懒洋洋地趴到了顾秦的双腿上，整个人就跟脱水的鱼儿一般。 “宁宁，再忍忍，马上就到了。”顾秦取了一侧放着的扇子帮程宁宁扇风。 “京都就是京都，感觉好严肃，空气都让人窒息。” “都是一样的，你是因为热。” “是吗？” “嗯。” “好吧，反正这么热的天也不会谁没事乱窜，我就在府里待着，自己的地方，总不会怎样。” “嗯。” …… 入了城之后，马车一路朝着城东而去，那边是文武百官家宅的聚集地，只不过根据品级的不同，所处街道不同罢了。 东是上首，所以皇城的位置偏城东，处于整个皇城的东南方。 而东处百官的住宅，越接近皇城，官位越高。 尤兴贤是三甲传胪，因此帝王亦赐下宅子，只不过不比顾秦的状元府，其位置偏颇，且宅院甚小，但对于初到京都的尤兴贤来说，能有宅子安顿已经是万幸。 车队停下的时候，赖在顾秦身上的程宁宁当下坐直了身子，一边坐一边询问，“是到了吗？” “应该是到尤兄家了。” “那我们下去送送，吴姐姐还带着两个孩子。” “好。”顾秦没拒绝。 说着便率先掀开车帘跳了下去，紧接着朝着车内的程宁宁伸出了手，程宁宁扶着顾秦的手慢慢下了马车。 待顾秦牵着程宁宁的手走到后面马车边的时候，尤兴贤和吴慧芳已经率先下了马车，正在接车内的孩子下来。 “顾兄，弟妹。”看见顾秦和程宁宁前来，尤兴贤抱着柱子转身喊了一声。 “顾叔，宁姨。”虎子刚刚好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对着顾秦和程宁宁就是一作揖。 程宁宁当下抬手摸了摸虎子的发顶，“歇两日来找姨玩。” “好。”在程宁宁掌下，虎子极乖。 “天气热，我们改日聚，吴姐姐你快带柱子和虎子回家，过几日歇妥当了，让尤大哥带你去我家摸个门路，回头他们男人做事去了，我们女人互相窜窜门。” “好。”吴慧芳立刻应声。 尤大娘没有跟着一起来，她怕自己拖累儿子，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乡下人，尤兴贤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能说服尤大娘，最后不得不留了银钱顺了尤大娘的意。 吴慧芳也有些露怯，但为了孩子义无反顾跟来了，孩子大了要学习，谁教都没有自家父亲教得好，且两个孩子也需要父亲，更何况夫妻不比母子，她不跟着夫君像什么话。 简单地道了个别，尤兴贤领着家眷朝着自家的小院而去，顾秦则牵着程宁宁上了马车朝着隔着两条街的状元府而去。 …… 顾秦是状元，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在这个帝王和太后争权争得厉害的局势下，他就是两方势力争执的风尖浪口。 因此他一回来，或者说一进南城门，他出现的消息就像雨后的春笋一般，飞速的飞到了帝王和太后的跟前。 今年是帝王登基的第十二个年头，帝王登基时十岁，乃是幼帝登基，当年全靠太后在背后垂帘听政处理朝政，而这一处理便是许多年，也就四年前幼帝弱冠之后，太后才不得不归还朝政，而这归还也就是明面上，私下里那是该把持的还把持。 众人一直以为幼帝这些年没什么权势，然直到太后不得不归还朝政后，方才知幼帝这些年也暗藏了许多势力。 总之现在两方斗得很是厉害，谁也不让着谁。 顾秦这个一看就很有前途的朝堂新人，便成为了他们再次开始拉扯争斗的工具。 消息送到帝王寝宫的时候，帝王正在午休。 照理说是没人敢吵帝王的，但是帝王早就下过令，一旦状元郎回京，必须第一时间告知他。 于是小太监们一点也不敢耽搁的就汇报了太监总管常德，常德也不敢耽搁地进了帝王寝宫内。 帝王浅眠，哪怕常德脚步再轻，他一进去，帝王便睁开了眸子，“何事？” 听到帝王说话，常德当下松了一口气，“禀告陛下，状元回京了。” “早了点。”帝王说了这么一句。 帝王的身影半掩在帷幔后，看不见模样，只见其修长的身形，还有那隔着帷幔都掩盖不住的帝王之气。 “看见他妻子了吗？”当日朝堂上，他有意给他赐婚，却被他给拒绝了，说是已经有妻，且今生不会再娶。 这番言语的确震撼了他，一个前程似锦的状元郎，在金銮殿上说出这样的话。 至于被拒绝，他本就是试探。 “回陛下，禀报车内却有一女子，具体模样未曾看清。” “无妨，总有机会。”随便一个宴会就能解决的事，不过不急，他现在不是很想知道顾秦的妻子是何等模样，毕竟顾秦究竟价值如何，还有待观看。 398:各方势力的关注 “三甲传胪可回来了？”同一个地方出两个进士，也算是人杰地灵了，主要是这进士的含金量挺高。 “禀陛下，回来了，带着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回来了。” “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既然都回来了，那么戏台子也该搭起来了，很期待，希望这个顾秦不会让他失望。 “是，陛下。”常德躬身退了下去。 被扰了午休，帝王也不准备睡了，当下坐起了身，随后掀开了帷幔站了起来。 芝兰玉树说得大概就是季承烨，也不怪能欺骗太后那么多年，这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任谁见了也不会觉得季承烨是个心思深沉之人。 …… 太后寝宫这边也收到了消息，太后也在午休，没人敢打扰的那一种。 所以直到太后午休结束，消息才送进来。 太后虽已四十好几，但保养甚好，看上去不过三十几。 太后不是帝王的生母，只因当年一场储位争夺，他儿丧命，这才不得不选择了季承烨，因为就他最年幼，最好操控。 只是，操控了这么多年，竟然反咬，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去的。 “禀报太后娘娘，状元回京了。”大宫女绿荷恭敬禀报道。 大概是天气热的缘故，太后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嗯。”只轻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并无其他言语。 她在京都势力颇深，都是资深的势力，区区一个状元郎对她来说毫无威胁，亦毫无作用，她之所以关注无非就是为了不让小皇帝得逞，也为了跟小皇子一争高下。 见太后没有任何吩咐，绿荷当下退至一边恭敬站着，再无言语。 …… 跟太后的想法一样，一个状元郎而已，还是一个寒门出身，真的事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京都实力家族那么多，完全不当他是一回事，不过关注还是要关注的，毕竟这个状元郎很可能是两方势力斗争的结点。 霍家。 这个时辰，官员们都是在家休息的，理所当然霍晗奕也在。 消息送过来的时候，霍晗奕正在书房看书。 霍家能屹立至今那是从未曾小看过任何一人。 重点是顾秦考中状元后霍晗昱说的那些话，霍晗昱说他在祁县见过顾秦，他说请来魏老是顾秦的主意，他说顾秦的妻子是魏老的徒弟。 就凭这几句，足够他重视。 “侯爷，状元回京了。” 霍晗昱也在，在这里蹭冰块，为了不浪费。 只不过霍晗奕在看书，他趴在那里躺尸罢了。 在听到这身禀报的时候，先是愣了愣，随即一下子反应过来，蹭得一下坐了起来，“你是说那顾秦回来了？带那个女人回来没有？肯定带的，把那个女人当个宝似的。” 霍晗昱这前后矛盾的话，不知道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 “知道了，下去吧。”霍晗奕并没有什么反应，直接让人下去，知道就好，至于其他的，有待观看。 “那个女人肯定来了，哼，别让小爷看到她，不对，必须让她看到小爷，吓死她，叫她对小爷不敬。”霍晗昱还沉浸在自己要一展雄威的气氛里。 关于顾秦关于程宁宁，在顾秦中状元并当众拒绝了帝王的有意指婚之后，霍晗奕没少听霍晗昱念叨这两个人，早就听习惯了，所以此刻有的只是无奈。 他倒是想见见那个程宁宁，听言霁说，霍晗昱吃了不少憋，这还甚是少见，但对方是女子，他也不合适特意见，不过不急，总有机会。 “这里不比祁县，顾秦也不再是一个小秀才，你做事不可鲁莽，且按照你从前所述，你是斗不过他的。除了你以权压人，不过我认为你还是会吃瘪，所以你老实点。” “哥，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霍晗昱不服气了。 “京都这些年什么样子你也知道，要惹你也给我过一段时间，这刚开始他肯定是被架在风尖浪口的，你若是参合进去，会被人当利剑用，霍家也会被牵连，当然，这不是多大的事，我可以摆平，但你觉得顾秦和那程宁宁刚来，能抵得住吗？毕竟帮过你，你难道真的希望他们不好？” 霍晗奕的一段话直接让霍晗昱熄火了。 他可没真的希望顾秦和程宁宁不好。 见霍晗昱闭嘴了，霍晗奕当下心中就有数了，却也只是有数，最多做到不针对，相帮什么的不可能，这一趟浑水霍晗昱参合进去可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毕竟这么些年，霍晗昱没少闯祸，但他若参合意义就不一样了。 “行了，我还要看书，你乐意待着就不要说话，不想待着爱上哪上哪。”霍晗奕对霍晗昱的嫌弃那是写在脸上，明明白白。 霍晗昱已经习惯了，完全不搭理，继续往那竹榻上一躺，躺尸。 …… 顾秦不知道那么多人关注他，便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帝王赐给了他府邸，同样也赐给了他仆从，这并不是对他特例，而是每一个人都如此，因为赐仆从就是安插帝王的眼线，当然，也不一定就只有帝王的。 帝王赐不可辞。 当然，赐给了他就是他的了。 所以离开前，顾秦就将府邸里的人都安排妥当了，让他们各司其职。 以至于他带着程宁宁一回来便可以直接入住。 旅途劳累，顾秦也没让程宁宁见谁，直接将马车驶进了府邸，然后在府邸里下了车直奔主院而去。 下车的瞬间，即便看到的只是状元府的凤毛麟角，但是程宁宁也看出了京都宅院与祁县宅院的不同，首先气势上就很气派，而那制造就显精致了。 “果然帝都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连屋子都不一样。”程宁宁忍不住感叹了一下。 “每个地方的房屋风格不一样。”顾秦未曾当一回事。 “也是。”对于见过故宫的程宁宁来说，其实这不算气派，她也就是跟祁县比，初见忍不住有所感叹。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就牵着程宁宁朝着主院而去，“舟车劳顿，我先带你去吃饭休息，想要看府邸，过两日你挑个清凉的早晨慢慢看。” 399:顾秦索要福利 “我明日早上就要看。”毕竟是以后一直要住的地方，程宁宁忍不住好奇心。 “好。”顾秦没拒绝。 听到顾秦的应承，程宁宁开心极了，一路走过四处张望，倒是忘却了热意。 而这一路走过，虽未特意召集府邸的仆从，但也碰见了不少，因此顾秦宠妻的名声一下子就散了开来。 …… 一路欣赏着新住处，程宁宁忘了热意，然当她进入屋子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凉意之后，本能地朝那入目的凉竹榻扑了过去，整个人趴在了上面，一副恨不能长上面的模样。 顾秦看程宁宁这模样，不禁失笑，“喜欢？” 程宁宁趴在榻上侧着脑袋看着顾秦，“当然喜欢，多凉快，你也来躺躺，真是深得我心，皇帝这宅子赐得好。” 顾秦依言跟着躺了过去，不过，“竹榻是我准备的。”他不想索功，但他的宁宁把这功劳放在别的男人头上可不行，“我离开前算了下时日，知道来的时候是这个季节，你那么怕热，我当然得提前准备了。” “最喜欢相公了。”及时表达爱意什么的，必须要。 “只是喜欢？” “最爱，最爱相公。”说着，程宁宁直接凑上去就在顾秦的脸庞上吧唧了一下。 许是满意了，顾秦没再故意欺负程宁宁，且看着她开心地在竹榻上蹭来蹭去的模样，顾秦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她喜欢她开心他做一切都值了。 …… 许是因为热的缘故，顾秦来了京都，倒也没什么人发出应酬。 当然，有权有势的是看不上顾秦的，哪怕他是个连中三元的状元，但在他们的眼里又能算个什么。 不过同等级的却是看得上的，但是京都看着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浪涛汹涌，上面的在静观其变，他们下面的哪里能随便动。 因此，顾秦剩下的十来日的假日，可谓是安静至极。 期间也就是与尤家互相窜了个门，摸了一下位置，别的时间一直待在家中不曾外出。 眼见着快要到假期结束的时间了，程宁宁经历过长途跋涉的劳累后也缓过了神适应了这京都的气候。 顾秦便开始索要自己的福利了。 顾秦是后来者，尽管状元府下面有地窖，却是没有在冬天藏冰，所以只能靠竹榻竹席竹扇度过这个夏天。 好在院子够大，前后通风，倒也凉快。 无论是顾秦还是程宁宁都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整个院子里除了顾秦就只有程宁宁，至于沈芙，则是在隔壁给了她一个单独的院子，靠在一起，一喊就应，且过来也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当然，这丫鬟能得独立的一个小院的，也就只有沈芙有这个待遇了，这可是陪着他们一路贫贱而来的。 因为天热的缘故，洗完澡的程宁宁连头发都懒得擦，直接往竹榻上一躺，将潮湿的发就那么往那一散，窗户刚刚好对着她，风窜进来正好省得她自己绞发。 顾秦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程宁宁这四仰八叉的模样，无奈一笑，随即取了干布巾走到了榻边，坐在那帮程宁宁擦起了湿发。 “宁宁。” “嗯。”程宁宁轻应，却没转首，还是那么个四仰八叉的姿态。 “还有三日我就要去入职了。” 这些日子天天在一起，乍一听顾秦这么说，程宁宁还有些不适应，因为顾秦入职她就不能日日与他黏在一起了。 不过只一下下，毕竟不是第一次分开，“中午回来吗？” “我刚去，要学习的东西多，暂时不回来，待日后我熟悉了，再做安排。” “好。”程宁宁没不赞同，“尤大哥也跟你一起去翰林院吗？” “是的。我是从六品编撰，尤兄是翰林院庶吉士。” 从六品编撰程宁宁还能勉强听懂，但这个翰林院庶吉士又是个什么？ “翰林院庶吉士是什么？” “进士中有才华者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算是个备选名额，在翰林院中学习，优异者会被授予官职。这学习时间为三年，三年后会考试，称为散馆，之后是留下还是去六部上任，那个就看成绩以及各自选择了。我一样要在三年后考试。” 见程宁宁不懂，顾秦简单的给程宁宁科普了一下。 “哦。”程宁宁算是简单了解了，至于三年后，三年后的事情三年后再说吧。 “不过这是按照惯例，但现在这局势，有变也不无可能，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不懂啊，我在家负责貌美如花就好。”程宁宁侧首看向了顾秦，满满的依赖。 “嗯，我就是告诉你一下，没让你懂，你貌美如花就好。”顾秦爱怜地伸手摸了摸程宁宁的脸颊。 “相公最好了。”程宁宁从不吝啬于对顾秦的夸奖。 顾秦轻笑了一声，“我入职后，天气也转凉了，至少不会再这么热，你早间或者晚间的时候可以去街上走走，看看京都的样貌。” “不急，待天再凉一些吧。”不是程宁宁不想去，而是她虽不懂朝政，却也知道这天子脚下不太平，随便拎一个出来就是有权有势的，别给她撞上什么纨绔子弟，顾秦刚来，还没站稳脚步，她不好给她添乱。 闻言，顾秦没多想，毕竟程宁宁着实怕热，“好，你开心就好，什么时候想出去了，记得带上沈芙和花寻。” “我知道。” “宁宁。” “嗯。” “你可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 “什么？”程宁宁一脸的疑惑。 “……”果然是小没良心的。 顾秦没说话，而是起身朝着对面的窗户走去。 程宁宁以为顾秦生气了，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我是忘了什么吗？” 就在程宁宁要下地时，顾秦已经关好了窗户转身走来。 “你自己想想。” 程宁宁在床边坐好，当真皱起眉头想了想，好一会儿之后求助地看向顾秦，“我想不起来。” “要不要惩罚？” “……”程宁宁现在一天惩罚这两个字就有些抖，愣了一下之后直接起身扑进了顾秦的怀里，“我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照做。” 400:程宁宁跳舞 “什么都照做？”顾秦微挑眉。 “答应你的事，肯定照做。”介于自己被顾秦诓骗多次，程宁宁也学会拿捏字眼了。 顾秦也不在意，因为这的确是她自己答应的。 “脱衣舞，宁宁。” 一听这话程宁宁浑身僵硬了，怎么还记着这事呢？她那个时候到底为什么嘴欠？ “换一个行吗？” “不行，说好的，已经拖了很久了。” “……” “我还有三日就入职了，宁宁。”适当的时候卖惨，还是很有效的。 果不其然，程宁宁面色上闪过了犹豫。 “没有音乐，总不能让我尬跳吧。” “琴还是笛子，你选一个。” 一听这话，程宁宁惊讶了，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会？” “对，所以你不亏。” 程宁宁的惊讶倒不是觉得顾秦会惊讶，一大半是她自己从未往这里想过，毕竟那个环境，但她还记得书中他的背景，所以他爹娘肯定是富有才华的，毕竟底蕴在那里。 “琴吧，我觉得不影响你看我跳舞，你随便弹，我试试感觉，跟着你的琴音跳。” 程宁宁也不别扭，毕竟两人夫妻那么久了，主要是她想舞一曲，他弹琴她跳舞，意境多好。 “好。” 顾秦应着声便抱着程宁宁站了起来，在程宁宁站好后，他便起身去寻琴。 而程宁宁则去衣柜里翻衣服去了，她身上就一套里衣，既然要跳舞怎么得也得穿得仙气一点。 大婚的时候，顾秦给她买了好多衣服，都是大婚前几日她在胡家挑得那些，不要不要，他却是背着她全给她买了，她都不知道要穿到什么时候。 要论仙气，肯定是白色居之了。 顾秦焚香净手将琴摆好之时，程宁宁也穿好了衣衫，两人隔着些许的距离，相视一笑。 随即顾秦垂眸抬手，先在琴上面随意轻拨了几下，并不能听出什么，在几下之后，顾秦抬眸看向了程宁宁，就在这时，一道悦耳的琴音从顾秦指尖传出。 许是久不弹奏了，刚起音时有几分生疏，仅片刻之后，琴音便流畅了起来，且越发的悦耳。 程宁宁让顾秦随意弹，顾秦就随意弹，弹得是一首比较空灵的曲子，听着会让人从由内而发的清明，好似置身于了山水之间。 程宁宁没动，而是站在那微闭上了眸子，好似在欣赏琴音，却又好似在融入。 突然，程宁宁睁开了眼睛，眸色却已变得与刚刚截然不同，带着一股子清冷，再配着她这一身仙气的白衣，好似她真的是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 眸子睁开后的下一刻程宁宁动了，水袖轻扬，仅随意的两下动作，便看出了她的柔美。 顾秦的琴音很慢，程宁宁的舞姿也很慢，看着好似随意的挥舞几下，但却掩盖不住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柔美。 顾秦痴迷地看了片刻，不由得加快了琴音，而就在他加快的时候，程宁宁的舞姿也变快了，依旧柔美，却加入了一丝火热，就好似火焰的最顶端，看着柔美却带着一丝灼热，一不小心就能将人灼伤的那一种。 一人抚琴一人舞曲，舞姿随着琴音变动，当真是应了那句夫唱妇随。 看着程宁宁的舞姿，顾秦已经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且他不想停下，就想这么一直看着程宁宁跳，只觉得永远都看不够。 程宁宁却成了记得的那一个，待琴音刚刚好变得高昂激情的时候，程宁宁一甩水袖直接越过琴拂过顾秦的面庞，仅一拂而过，水袖便从那琴上掠过缩了回来，但程宁宁的人却从远处跳到了顾秦的跟前，离琴只有一步之遥。 不知为何，看着程宁宁站在了眼前舞动着身姿，顾秦情绪忍不住有些激昂，以至于琴音也忍不住跟着激昂了起来。 水袖再次甩了过来，这一次顾秦被遮挡住了视线，待水袖从他眼帘上滑过，眼前再无程宁宁身影，但他却感觉肩上搭上了一只手，紧接着他感觉他的胳膊上贴上了娇软，他再熟悉不过的娇软。 他差点破了琴音。 程宁宁却觉身子贴着顾秦不够，螓首也探了过去，好似吸人精气的妖精一般，伸出了舌头从顾秦的脸颊上舔过，只一下整个人便从顾秦身侧离开，再次跃到了他对面一步之遥的地方。 顾秦顿时间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程宁宁的动作，还是因为此刻程宁宁扭动的舞姿。 突然，程宁宁对着他勾唇一笑，下一刻他就那么看着那白色的外衣从她的肩上滑落，不是一下子，而是随着她的扭动一点一点的滑落，看得他恨不能立刻上前将它直接扯下。 待那外衣脱落，顾秦才发现刚刚那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现在，因为程宁宁外衣里面穿着一件纱衣，红色的纱衣，瞬间她便从白色仙气的仙女变成了红色妖娆的妖精。 而那纱衣里面无衣物…… 却偏偏她还在跳着舞姿。 顾秦的琴音破了，这个时候他要是还能弹下去，就真的是…… 穿着红色纱衣的程宁宁才跳几个动作就被突然过来的顾秦给搂在了怀里。 被顾秦调教了多日的程宁宁此刻已无羞涩，而是妖冶着笑容看着顾秦，“不用我再继续脱了吗？” “下面的我来脱。”顾秦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直接将程宁宁腾空抱起朝着竹榻而去。 “那我跳得好不好看？” “好看。” “喜不喜欢？” “喜欢。” “那……” 下面的话语被顾秦吞入了唇齿之间…… …… 在顾秦眼里，程宁宁一直都是很乖很软萌的那种感觉，但昨晚，顾秦彻彻底底地明白程宁宁真的就是一只妖精，一只会勾人的妖精，他竟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真的是…… “宁宁，我还要看。” 一大早起来，程宁宁听到的第一句便是这个，迷糊的她有些懵，“看什么？” “脱衣舞。”顾秦倒是半点也不含蓄。 程宁宁却是当下满脸黑线，这还得寸进尺了不成。 “差不多就行了。”知道她昨晚豁出去多大的脸了吗？ “宁宁跳舞好看。” 401:顾秦入职翰林院 夸赞什么的，程宁宁还是喜欢听的，“当然，我从小就学舞蹈，很柔美的那一种。” “想看宁宁跳。”脱衣不脱衣什么的，不重要，先答应跳再说。 “费力，这个身子柔软度不够，偶尔跳跳还行，总是跳受不住。” “那就一个月一次，一个月一次不多吧。” “看心情。”顾秦说得是跳舞，程宁宁就自动忽视了其他的。 “我当你答应了。” “饿了，我要起床吃早饭。” “好。”答应了一切都好办，“今日有什么想做的？” “去一趟尤家看看两个孩子，后日你就去入职了，我一个人不太想出去。” “好。” …… 七月初八，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对顾秦以及程宁宁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翰林院上工时间为辰时，除了执掌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需要上朝之外，翰林院内的其他人无需上朝。 翰林院距离顾家乘马车慢行需两刻钟的时间，进入翰林院之后还需要徒步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所以卯时五刻必须从家中离开。 第一次上工，宜早不宜迟，卯时三刻，顾秦与程宁宁拥别后，便坐着沈佑驾驶的马车一路朝着翰林院而去。 许是时辰尚早，顾秦到达翰林院的时候，门前甚是清静，除却守卫。 “你回去，晚上酉时来接我。”从马车上跳落下地之后，顾秦对着沈佑吩咐了一句。 “是。”沈佑恭敬应声，随即利落上了马车，驾着马车离去。 今日的顾秦身着藏青色官服，上制六品官员的鹭鸶补子图案。 顾秦没有立刻进翰林院，而是站在那微仰首看着正上方烫金牌匾上的翰林院三个大字。 眸底深处带着的是如山中古井般的深沉。 并没有多久的时候，身后再次响起了马蹄声。 顾秦闻声收回看向牌匾的眸光，转首看向了后方。 一辆很朴实无华的马车，车帘掀开，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跳落了下来。 顾秦没动，那人几步上前，“顾兄。”来人不是他人正是尤兴贤。 尤兴贤为三甲进士，凭借自己的能力考入了翰林院，成为了翰林院庶吉士，因此只一身藏青色袍子，无任何补子图案。 “尤兄。”顾秦回了一声。 随即顾秦便转身抬脚朝着翰林院的大门走去，尤兴贤紧随其后。 守卫没有阻拦，因为顾秦穿着官袍，尤兴贤的衣服虽没有补子图案，却也是翰林院庶吉士特制的衣袍，一眼分明。 翰林院内和翰林院外一样清静。 直到踏入了办公的屋子，终于看到了人影，不过并不多，只三两个，而这两三个则是值夜的人，毕竟帝王随时都有可能要典查什么。 翰林院内之人皆是文职，翰林院的工作比较清闲，且各司其职。 顾秦作为从六品编撰，其职责便是掌修国史，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等。 至于尤兴贤，作为一个没有官位的未入品流庶吉士，其主要工作在于学习，而这跟着谁学习，便跟着谁做同样的事，其教习可从从侍读、侍讲、修撰、编修、检讨中优异者选取，当然，这是这些人选庶吉士，而不是庶吉士选他们。 “你们是谁？来做什么？”顾秦和尤兴贤没来过翰林院，值夜的人不认识他们，上来便是一声问。 “顾秦。” “尤兴贤。” 顾秦和尤兴贤先后报出了姓名，顾秦很是清冷，尤兴贤则是满面憨厚。 今年新鲜出炉的进士，整个翰林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特别是顾秦的大名，简直就是如雷贯耳。 “新科状元？”来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脸兴奋，“你是新科状元？” “嗯。” “呵呵……”来人傻笑了两声，随即在身上擦了擦双手，后抬手作揖，“下官路行今年刚通过散馆考试成功留馆为编修，以后请大人多多照顾。” 翰林院编修，正七品，比顾秦的从六品编撰低一等级。 “恭喜。”顾秦先道了一声恭喜，“客气。”抬手作揖回礼。 “这位是三甲传胪吧。”对尤兴贤，路行的兴奋度少了许多，毕竟在连中三元的顾秦面前，这不算什么，但态度上也算友好，至少给予了基本的尊敬。 “编修大人。”在路行面前，尤兴贤什么都不是，被点名后率先抬手作揖。 “客气。”路行作揖回礼，“传胪你得等掌院下朝后分派你跟着谁，编撰大人可以跟下官来，下官带你去你的位置，不过掌院下朝过来视察时，大人也需要向掌院大人报道。掌院大人兼任礼部侍郎，视察后便会离开去礼部，一般不在翰林院内。” 路行边说边转身领着顾秦朝着屋子深处走去，而这话语虽是简单几句，却是提点，算是透露着善意。 翰林院是编撰史书的地方，因此最多莫过于书册。 所以屋子很大，大半的地方都罗立着架子，而架子上则都是书册。 剩下的小半靠窗的地方便是一路下去全是书桌，两米长的那一种，方便人员凑在一起修撰书目。 编撰的位置比较靠里面一点，不过也未太里面，算是过一半多一点点，墙上更是挂着两个大大的编撰之字。 “这边便是大人的办公区域了，另外还有五位编撰大人，一个是上一次科举获取探花的那一位，今年留馆成功晋升上来的，剩下的则是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庶吉士晋升上来的，最长的时间做编撰已经近十年了。” 这透露比刚刚的更多了。 “路编修为人挺热情。”顾秦没说谢之类的话，态度更是没有半分改变，还是那不温不火的清冷模样，以至于这一句话出口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 路行也不多想，而是晶亮着眸子看向顾秦，“下官就是佩服敬仰大人，连中三元，大人这得多大的才华。” 顾秦定定地看着路行的眸子，片刻后方才开口，“谬赞。”十八九岁的模样，往前推中进士的时候便是十五六岁，这个年岁，能中进士便已很是有才华，既无恶意，能为友不为敌。 402:翰林院内各路人马 “下官闲着也是无事，这时辰尚早，不如下官再给大人介绍介绍书目？” 翰林院中书籍众多，寻书必须有好的记忆里，平日里修撰史书什么的也就算了，要是帝王需要查阅什么，又着急，刚刚好那日你又当值，你要是不能速度地找出来，那可是要获罪的，尽管这样的情况很少。 “有劳。”顾秦没拒绝。 “那大人我们这边走。” 说着路行便领着顾秦朝着那一排一排的书架走去。 尤兴贤本就话少，自己是无官职之人，不招待见很正常，但这一点儿也不耽误他跟着学习。 值班的有三人，其他两人一样是编修，但谁也没像路行这般，只在顾秦走过的时候行了个礼，毕竟初次见面，对方官职在他们之上。 这本来就是个清闲的职位，他们就是来混吃混喝的，也没指望如何，所以其他的关他们什么事？ 路行并没有讲多久的时间，翰林院里陆陆续续的便开始来人了。 不过路行带着顾秦和尤兴贤游走在书架之间，一时间并未引起人注意。 直到快要到辰时了，一大批人掐着点涌入翰林院，人一多声音就嘈杂了起来，且最多再有两刻钟的时间，掌院便来视察了。 “编撰大人，下官要下工了，改日有时间再与大人畅谈。掌院大概还有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便会过来视察。” “路行，你在跟谁说话呢？”路行刚要走人，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很嚣张的那一种。 “唐编撰。”路行闻声回首就是一声敬称。 “嗯。”唐林昂着头睥睨着路行，轻哼了一声，因为路行的转身，被他挡着的顾秦和尤兴贤就露了出来，“这谁啊？哪里的编撰，不要乱喊，可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这两个字的。” 人是靠眼缘的，第一眼，顾秦就不喜唐林，但那又如何？为官者与人相处从来都不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 “今年新科状元。”路行当下报了顾秦的名头。 唐林似乎没想到是新科状元，微愣了一下，随即继续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更是带了些许优越感，新科状元又怎么样？还不是跟他一样的翰林院编撰。 “哦。”意思意思的哼了一声。 “下官时间到了，先下工，明日再与大人聊。”路行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蹭蹭蹭地就跑了。 唐林也不好将一个值夜要下工的人给拖着。 他跟顾秦平级，眼见着顾秦不说话，他也没搭理，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尤兴贤，“你又是谁？” “尤兴贤，新科庶吉士。”尤兴贤自报了家门，没说自己是三甲传胪。 “掌院大人来了，掌院大人来了……” 唐林还想说什么，不知谁高喊了一声，他吐槽了一句，“这么早。”随即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略显匆忙。 “今日掌院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天，快点快点……” 不止唐林一个人说早，说早的还有其他人，光听声音就感觉挺慌乱。 顾秦没再在书架中间站着，而是抬脚走出了书架间的空荡，站在了书架与办公书桌中间的走廊里。 众人的声音虽慌乱，却都是奔回了自己的位置，唯独顾秦和尤兴贤二人站在走廊中央，如此便显得特别突出了，一下子就成了整个屋子的焦点。 不过因为刚刚那一声掌院大人来了，没有人动。 突然，一抹身影逆着光出现在了大门口，顾秦这个位置看不清他的模样，直到他跨入大门走进了阴影处，顾秦方才看清他的模样。 一身正三品的孔雀补子官袍很显气势，面色亦很是威严，所过之处，周边之人纷纷弯腰作揖行礼，“掌院大人。” 掌院是礼部侍郎兼任，但在翰林院那就叫掌院，而不是礼部侍郎。 顾秦站得地方很显眼，入门一眼可见，重点是那周身的气度，要不是礼部侍郎熟知文武百官，指不定还以为他是哪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可谓是气度非凡。 而顾秦之貌他并不陌生，大殿上见过一面，当真是惊才绝艳，为官者若是连这点辨识人之力都没有，那真的是哪一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且他今日这般早到来也是因为今日是新科状元到来的报到日，他受了命来一探虚实，连早朝都比往常早下了一刻钟。 顾秦站在那里没有动，倒不是自持什么，而是大家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纷纷行礼，而不是迎上去，如此他站在这便好。 待掌院彭正德快要走至跟前，顾秦方才抬手作揖，“下官顾秦拜见掌院大人。” “下官尤兴贤拜见掌院大人。”尤兴贤紧随其后。 彭正德在看完顾秦后，又分了一个眼神给尤兴贤，此人虽是庶吉士，却是三甲传胪，能入翰林者都是能者，只是还未成长，哪怕只是一个未入品流的庶吉士。 重点是这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这对他们彼此来说相对于其他人就是一个优异之处，同乡相互扶持可遇不可求，就是不知道两人关系如何？听说不错。 顾秦与尤兴贤这么一自爆家门，周围那些无论是刚刚注意到他们的还是没注意到的，都在瞬息间得知了他们的身份，特别是顾秦，这个名字太响亮了，不由得都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上一个连中三元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任大理寺卿。”彭正德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这个，此刻提起颇有几分对顾秦期盼的意思，尽管语调威严听不出半点别的色彩。 一句话说完，彭正德顿住了那，似乎是在等顾秦言语，又似乎不是。 多数人猜测着顾秦的反应，可能会嘚瑟也可能会惶恐，唯独没猜到没反应，都过了好一会儿，真的是刚刚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而这落在众人的眼中变成了顾秦自视甚高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竟是连掌院的话都不放在眼中。 当然，这是比较肤浅的想法，比较深沉的就是顾秦很沉得住气，而这恰恰好也是彭正德的想法，但这沉得住气不一定是城府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木楞，木楞的人也这般，就是不知道顾秦算是哪一种。 403:帝王的关注 “连中三元足以证明你的才学，本官希望看到下一个大理寺卿。” 彭正德再一次开口，而这一次就比较明显了，明确表达出了对顾秦的期盼。 “下官定好生努力，不辜负掌院大人期望。”这次顾秦开口了，还抬手作揖，礼仪十足。 仅这么一个照面，彭正德也不太好多判断顾秦为人究竟如何，一切待看日后。 “你也一样。”彭正德又看向了尤兴贤。 “下官定好生努力，不辜负掌院大人期望。”尤兴贤的话与顾秦的一模一样。 “好了，既然来了，就各司其职，顾秦你是编撰，那边明摆写着，就不用本官说什么了，不懂得问问其他编撰。至于尤兴贤，你跟着王侍讲吧。” 翰林院侍讲，正六品，庶吉士从学可从侍读、侍讲、编撰、编修、检讨，而这侍讲算是比较高等的了，仅次于侍读，可见其待遇优渥了，一般随从于之人比较优异，随从的庶吉士只要能留下来，级别都不会低。 翰林院之内混的，大家都知道，顿时间周遭又纷纷响起了小声的议论，有羡慕有嫉妒。 话落的时候，彭正德状似要继续巡视，却还是看了顾秦一眼，毕竟尤兴贤这.asxs.有些高了，然顾秦的面上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最后他不得不作罢继续巡视。 王侍讲被分派了庶吉士，自是上来领人了，尤兴贤就那么跟着王侍讲走了。 而顾秦则是走去了编撰的区域，刚一走到，之前在顾秦面前很傲然的唐林突然间变得很殷勤，“顾秦是吧，我叫唐林，以后不懂的你可以问我，大家都是同僚，平日里我们都……” 巴拉巴拉唐林直接就给顾秦当起了向导，噼里啪啦就是一顿介绍。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掌院走完一条走廊往回走经过这边的时候他刚刚好说完话，然后对着掌院行了礼，“掌院大人。” “嗯。”彭正德轻应了一声，并赞赏地看了唐林一眼，“不错。”下属有干劲的时候，上峰不可吝啬于夸奖。 “掌院谬赞，下官职责。”唐林谦卑了一下。 彭正德没再说什么，错过唐林便离开了。 唐林又继续对着顾秦介绍起了编撰的职责。 眼见着彭正德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走出了大门，等了半刻钟的时间，确定掌院不会回来了，唐林面上的殷勤变成了不耐烦，“好了，差不多就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落，便懒懒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摆着一本书，却是没有动，就那么懒洋洋的看着。 顾秦半点也没介意唐林的态度，而是看了看面前其他的几个编撰，最后他走向了坐在编撰区域最后面角落里那个有些暗影下的人。 那人正低着头提着笔在面前的书上写着，年岁不大不小，三十几岁的模样，看着有些木讷，像极了传说中的书呆子。 “在下顾秦，不知这位同僚如何称呼？” 低着头的人没反应，顾秦也没恼，而是等着，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抬头，面色有些木讷，不过好歹知道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是跟我说话吗？不好意思，我有些入迷了。”说着，刘复议站了起来，“在下刘复议，幸会。”话落间对着顾秦一作揖。 “幸会。”顾秦回礼，“刚来我不太懂，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还请赐教。” “哦，没事，我教你。”刘复议有些木讷，却不拒人于千里之外。 “多谢。” “你跟我来……” 说着刘复议就领着顾秦去了一侧的书架边。 “呵，什么玩意，当自己是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眼神，找谁不好找那个呆子，还想成为下一个大理寺卿，做梦去吧。”纯属唐林的看不惯。 其他几个编撰没发话，各做各事，有认真有懒散。 而这有认真有懒散乃是整个翰林院的风气，毕竟都是闲职嘛…… …… 掌院也是礼部侍郎彭正德从翰林院离开后并没有去礼部，而是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帝王季承烨正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 “臣彭正德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御书房内，率先便是行大礼。 “平身。”季承烨一边言语一边抬起了头看向了下方。 “谢陛下。”谢恩后，彭正德恭敬地站了起来。 “如何？”让彭正德早点去翰林院是季承烨的意思，让彭正德将尤兴贤分给王侍讲也是季承烨的意思。 顾秦进京都已有近十日，他一直未动作，便是等着他入职这一日，任何试探都不会显突兀。 “回陛下，臣按照陛下的意思一一照办了，那顾秦至始至终未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就好似一张脸上画了那么一个表情一般，至始至终无波无澜，臣断定不了究竟是他处事不惊，还是本性木讷。” “金銮殿上当众拒绝朕赐婚的人，你觉得会是木讷？” “臣愚昧。”彭正德立刻躬身。 “朕就是问问，朕也不知道，毕竟刚入职，且看吧。” “是，臣会多加注意，向陛下禀报。” “不用太勤劳，有情况就禀报，无特殊情况半月一次足矣，一个新科状元，虽然连中三元稀奇了一点，但还不至于让朕废那般大的心思。” “是。” “行了，退下吧。” “是，臣告辞。”彭正德躬身退了出去。 然在彭正德退出去后，前一刻还不是很在意的季承烨这一刻陡然面色变得深沉，一个能当做拒绝赐婚的人，他会是他的转折吗？ 这局势维持太久了，他季家的江山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摆布…… …… 彭正德这边前脚离开御书房，后脚消息就送到了太后那里。 送过来的时候，太后正侧躺在那让小宫女给她敲腿。 消息的内容也没什么，就是将彭正德在翰林院所为以及顾秦的反应等等禀报了一下，再将彭正德离开翰林院之后就去了御书房也禀报了一下。 听完后，太后完全不放在心上，谁叫顾秦是寒门子弟，有什么好怕的，那小皇帝还想一个寒门子弟当跳板不成？简直就是笑话。 404:我媳妇能干我骄傲 只可惜这状元本该是她杜家的。 不过没有也无碍，她杜家的人靠得可从不是这个，这只不过是一个跳板罢了。 “行了，哀家知道了，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用跟我说这个状元的事了，注意一下陛下那边就行。” “是。” “退下吧。” “奴才告退。” …… 翰林院酉时下工。 酉时一到，翰林院内一大半人飞速起身便离开了。 一小半人慢慢离开。 有的是因为手上的工作差点才做完，有的则是看书痴了迷，比如刘复议。 “复议，时间到了，该回家了。”喊刘复议的是一个编修，正七品，比从六品编撰要低一等级，但这称呼一听，就是很亲近的人。 “哦。”大概是对这个声音甚是熟识，刘复议应得倒是极快，随即便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起身的时候看到了还在一侧的顾秦，有些懵，好似不知道顾秦是谁一般，不过仅缓了片刻便反应过来了，“顾秦，该下工了。”好心地喊了一声。 “你先走，我这还有两页，稍等一会儿。” 这话是借口也是事实，翰林院的书册多为史书，而这些都是外面看不到的，所谓掌修，便是更改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或者是修补一些残缺的地方，所以这史书是实打实的，而这别看是史书，所学众多。 “哦。”刘复议就告知一下，并没有背得打算，见顾秦不走，应了一声，便错过他跟后面一个编修一起离开了。 顾秦读书很快，刘复议前脚离开没多一会儿的功夫，顾秦就看完了，然后站起身收拾了书便抬脚离开了。 路过前面侍讲的位置的时候，刚刚好尤兴贤也从那边出来离开，两人没说话，却是并肩一同朝翰林院外而去。 直到走到了翰林院的门口，尤兴贤突然开口，“顾兄，我家马车未来，不知可能搭乘你家的马车？” “客气。”这便是应允的意思了。 而此刻翰林院前并无几辆马车。 沈佑见顾秦出来了，速度就将马车赶了过来。 顾秦当下上前上了马车，尤兴贤紧随其后。 沈佑在两人都上了马车之后，利落跳上马车驾车离开。 “顾兄，跟着侍讲.asxs.有些高，此事你怎么看？”谁也不是傻子，二甲传胪也没能跟着侍讲，而是跟着编撰了。 “既然将你放在了那个位置上了，你就好好坐着，莫不是你觉得你坐不稳？” “换个地方看书而已，我最喜欢看书了。” “如此便足够了，挺好。” 顾秦这么说，尤兴贤便懂了，“你那边如何？” “发现了个老书虫，挺好。” 翰林院内最多的就是书，所处职位多数为清闲职位，在此者有人为觅清闲，有人为过度上位，还有人为爱读书。 而这爱读书，有读死书，还有为死读书，而是死读书者便是恨不能死在书里，释为狂热爱好。 一天，足够顾秦发现刘复议是哪一种人。 而他之所以选择他，便是因为他做编撰之久，定是对翰林院甚是熟知，这就要多谢路行的那几句透露了，才让他心中有了定数。 “那就好。”顾秦说好，尤兴贤也放下了。 两人一起那么久，两家又互相来往，顾秦更是于他有恩，总是希望对方好的，他今日故意让马车不来接他，就是为了同乘，说一说今日初入职之事，也只今日而已。 到了状元府门前，顾秦下车了，至于尤兴贤，顾秦让他将他送回去。 顾秦是徒步从状元府门前走入府内的，所过之处，丫鬟家丁均纷纷行礼。 “老爷。”这一声来自于李兴，他送了顾秦回乡，是顾秦的人，是那群官兵的头领，也是现在顾府的总管。 “夫人呢？” “夫人在院子里。” “夫人今日可出门？” “没有。” “知道了，下去吧。” “是。”李兴应声退了下去。 顾秦则是一直往后院而去。 …… 顾秦上工了，无所事事的程宁宁很是无聊，于是便将每日学拳又加了些时辰，另外则是她继续教沈芙医学方面的事。 学拳比较费力，容易热，所以是早上学的，这会子挺闷，便是程宁宁教沈芙医术。 整个院子就程宁宁跟沈芙两人。 两人坐在正屋里，当顾秦踏进院子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两人一抬眸便看到了。 程宁宁直接起身朝着顾秦迎了过去，飞奔扑进怀里的那一种。 顾秦伸手稳稳接住。 “公子。”沈芙很有眼力见的行礼，然后不等顾秦开口就速度错过顾秦朝外而去。 而顾秦则是揽着程宁宁的腰肢朝屋内走去，“怎么不出去走走，一日都待在家不闷吗？” “还好，有小芙陪我，那么热，我不想出去。” 闻言，顾秦倒是没强求，“在府里走一走没有？” “走走的。” “府里许久未打理，也没什么新鲜事物，等天气转凉，我给你弄些花回来种种，再弄些金鱼给你养在花园里的池子里，那会好养活，没事看看不无聊。” “不是说给我种药草？”程宁宁揶揄道。 “那就种药草，不过我不懂，你自己选。” “还真种？” “真种。”顾秦问过程宁宁要不要去京都普仁药房继续坐堂，她不要，他也不勉强，他也不是要她去坐堂，只是他觉得她喜欢，他不想让他放弃这份喜欢，不过她坚决，他也没觉得不好，她就该被他养着，只要她愿意。 而这药堂都不去了，药草就该让她种起来，这样她才能开心。 “那我真种了啊！你被人笑话可不怪我。” “我媳妇能干，我骄傲。” “呵……”程宁宁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可以在家里试种，到时候还可以种郊外田地里，不过今年不行，那边没屋子，等我找人把屋子弄好了，可以住人，我就带你去。” “这个主意不错，那我也等天气凉一点再种。” “好。” “今日入职感觉怎么样？” “挺好，没什么事，就是换个地方看书。” “坐了一天很累吧，我给你按按。” “不用。” 405:让我看看有多喜欢 “用的。”说着程宁宁就将顾秦给拉到了榻边，“脱了上衣趴下，我跟你说，你不要不当一回事，职业病知道吧，像你这种经常坐着看书一坐就是半天一日的人，太久不活动，肩颈处的穴位都堵了，你现在不觉得，等年岁久了，就会出现肩颈病，头晕目眩什么的，各种并发症都有。” 顾秦只说了一句不用，直接就被程宁宁一顿轰炸，让他再也说不出其他拒绝的话，只能乖乖脱了上衣光着背趴在了榻上。 “手垂下，贴在身体两侧。” 顾秦乖乖放好。 见此程宁宁抬起双手按上了顾秦脖颈间的穴位，开始用特殊的指法挨着按摩顾秦的脖颈和肩膀，在感觉到顾秦僵硬的时候，不由得询问，“这边是不是疼？” “有一点，可以忍受。” “看吧，这就是淤堵的结果，以后每天回来我都帮你按，久了就通了。可惜没有精油……”说到这，程宁宁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下意识的顿在了那。 感觉不到程宁宁动了，顾秦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 边问边转过了身，从背对变成了正对。 “你趴下，谁让你起来了。”顾秦这一动，程宁宁瞬间回神，毫不留情地拍了顾秦的肩膀一下，啪地一声挺响亮。 对此，顾秦除了默默趴下还能如何？自己媳妇……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顾秦趴是乖乖趴下了，但是还记得刚刚要问的话。 “嗯。”程宁宁先应了一声，随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这在家无事的，可以制作精油啊！之前我也提过，可一直忙着坐堂，都忘了。” 以前没时间，而现在，她不想出去给顾秦惹麻烦，在家里总闷着也不是办法，做这事刚刚好。 “怎么做？” “我得先做出一种用来蒸馏的容器。” “蒸馏？” “差不多就是把一种植物里的水汽去掉留下我要的那种油的意思。” “植物油吗？那不是吃的？” “粮食里出来的当然是吃的了，我这从花中提取出来的就不是了，反正好东西，用来美容养颜挺好，我还可以顺道做做胭脂什么的，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我好忙。” 程宁宁的话让顾秦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能听出她的喜爱，“容器你自己做得了吗？” “不行，得找人做，最好用铜制，那样比较耐用，做两个，我可以跟沈芙一人一个，一起弄。” “画了图纸让李兴去办，他是京都人，对京都熟，谁家有这手艺他定知道。” “好。” “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需要一些花什么的，不一定要多名贵，反正拿回来又不是欣赏，这么一说我觉得咱们府里还是该种些花，可以自取。现在的话，花园里的池塘里不是刚刚好有莲花，我就先用那个，也不一定搞得起来，毕竟工具有限，材料也有限，先试试再说。” “行，你喜欢就好。” “嗯。” 嘴上说着话，程宁宁手下也没有停，一直帮顾秦疏通着肩膀上的经脉。 没有精油，这只是简单的舒缓疲劳，所以程宁宁没有做多久，差不多就停了手。 “行了，等我精油搞出来再给你弄，那样会更好弄一点，也更舒服，吸收进去还滋养皮肤。” “我一个男人要滋养什么皮肤。”顾秦边说边翻过了身子。 这话程宁宁就不赞同了，“这话就不对了，男人怎么就不要滋养了，男人也要好看，好看的男人才讨人喜欢不是？” “宁宁这意思我要是丑了就不喜欢了？”顾秦有些危险地眯上了眼睛。 “那不能，我的相公最好看了，再说了，你可是我相公，怎样我都喜欢。”程宁宁话锋立刻就转了。 “让我看看有多喜欢。”说着顾秦一个用力将坐着的程宁宁拉倒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垂首就去轻咬她的脖颈。 “待会儿要吃饭，别闹。”程宁宁边说边轻推顾秦的肩膀。 “我没闹。”顾秦一本正经，说着直接将手就探进了程宁宁的衣摆之内。 “不要不要，顾秦……” “不要什么？” 程宁宁知道自己的力气斗不过，但顾秦一回来两人就滚床单，这要让下人们怎么看？毕竟待会儿就要吃晚膳了，很容易就会被知晓。 “晚上，晚上成吗？再不然吃过饭也行，一天了，中午你在翰林院肯定没吃好，晚上在家吃点好的。” “可我就想现在。”顾秦耍起了无赖。 “晚上，晚上随你怎样，你想怎样就怎样。” 这个条件够诱惑了，而顾秦等得就是这一句，让他的小媳妇就范乖乖听话不容易，特别是在床上…… “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 一场不平等交易就这么达成了，程宁宁还没查觉自己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套路了。 …… 虽被套路了，但本就是夫妻之事，程宁宁转头就给忘了，该吃吃该玩玩，回屋前，还跟沈芙一起练了一套拳法。 顾秦倒也没催，在屋子里看了看书，顺便还将书桌给收拾了一下，收拾完的书桌很是干净，只余几本书放在桌角，别的什么都没有。 笔墨纸砚什么的，都被放到了一侧的书架上。 回来的程宁宁也没在意，直接去了耳房洗去了一身汗，便往竹榻上一躺，还不忘喊顾秦，“相公，把窗户开开，透透风。” 顾秦没开，而是起身走去了床榻边一把将在床上仰着的程宁宁给抱了起来。 程宁宁下意识抬手环上了顾秦的脖颈，“作何？”还特迷糊地询问了一句。 顾秦没说话，而是将程宁宁抱到了窗边的书桌上，将她整个人放在了上面，双腿则是垂在了桌边。 顾秦则是双手撑在了她的身侧，将她困在了书桌和他的怀抱之间。 “宁宁。” “嗯？” “这里以后是我们的家。” “嗯。” “我想让家里每一个地方都染上你的气息。” “……”程宁宁有些没听明白，但下一刻她明白了，因为顾秦吻了过来，不过她却是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顾秦，你可是读书人。” 406:下次打算换哪 “读书人也有七情六欲，我早说过，宁宁，你不用一次次强调。” “你这是什么爱好？” “这叫夫妻情趣。” “……”确定是以前的纯情娃吗？为什么比她还会玩，上次鸳鸯浴，这次书桌，下次呢？“下次你打算换哪？”程宁宁一个没忍住直接询问出口。 “你喜欢哪？都可以。” “……” “院子里怎样？” “疯了吗？” “有竹林，很隐秘，里面刚刚好。” “……” “厨房？外屋？躺椅？凉亭？” “……” “宁宁不喜欢吗？不觉得这样很有新鲜感吗？不想尝试吗？” 顾秦的声音很低沉，却又很温柔，带着满满的诱惑。 诱惑到程宁宁意动了，本来就是初尝情滋味不多久，经不住撩拨，再各种花样…… 程宁宁没说话，但顾秦知道她这是意动了，意动了就好，他总能哄得她答应。 现在要做的是完成今日份的福利。 顾秦不再说话，而是直接倾身吻上了程宁宁的唇…… …… 得偿所愿的结果就是上工的时候顾秦特别的神清气爽。 今日顾秦没有来得特别早，却也没来得特别迟，算是掐着时间点到的，但是比那卡在辰时的一大波人的到来要稍稍早一点。 来的时候，翰林院里已经来了一小半部分的人。 尤兴贤已经来了，还有路行也来了。 从大门口往屋子深处，是越往里面品级越低，所以在走去自己位置的时候，顾秦是要路过侍讲这个位置的。 侍讲还没来。 “尤兄。” “顾兄。” 两人仅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尤兴贤继续看书，顾秦则是错过朝着编撰的位置走去。 顾秦的位置靠后，与编修相邻。 “顾编撰。”路行已经来了，一看到迎面而来的顾秦，当下兴奋地起身挥手打招呼。 “路编修。”顾秦回应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路行却是兴奋地凑了过来，“顾编撰还记得我？” “记得。” 一听顾秦这记得二字，路行更兴奋了，当下围着顾秦就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路行，给本编撰倒杯水。”唐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来的第一句便是这一句。 路行正兴奋地围着顾秦说话，顾秦就坐在那听着，虽清冷，偶尔却也搭上两句。 唐林这么一喊，路行愣了一下，随即再次恢复了笑容，对着顾秦道：“不打扰顾编撰，待有时间我再和顾编撰聊。” 话落间，路行就真的去帮唐林倒茶了。 这种上级欺负下级的做法，翰林院内并不少见，无人去说什么，特别是当事人自己愿意。 路行动作很快，一溜烟就倒了茶端了过来，唐林今日坐在了顾秦对面的位置，隔着一张桌子，就那么对着顾秦冷哼了一声，然后端起了路行放在他桌面上的茶，满满的高人一等。 “杜公子早。” 这才刚端起，还没来得及喝，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问候声。 唐林那是速度站起了身，端着杯盏转身就朝着门口的位置迎了过去，“杜公子早。” 跟着大家很是殷切的对着来人点头哈腰，讨好的意味明显至极。 来人新科榜眼杜若峰，一身正七品鸂鶒补子官袍穿在身上愣是穿出了锦衣玉袍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从小就养出的贵族之气。 丞相府嫡子，从小娇宠到大，贵公子气息那是与生俱来。 “早。”杜若峰一路回应着众人，但这回应怎么看怎么都没有同僚之间的平等气息，反倒是上位者对下属的应答，充满了高人一等的感觉，明明就只是一个编修。 但那又如何？ 除却人家编修的身份，人家可是丞相府公子，太后是其姑姑，这后台，想要升官那都是眨眨眼的事，所以说，人家就是来走个流程镀个金，好让帝王党闭嘴，可一路畅通的升官，至于什么官，当然是丞相了。 谁人不知道丞相这两年身子不太利索，杜若峰是丞相的老来子，丞相这年岁最多再撑个三五年就要退下了，刚刚好这杜公子接班，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早先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杜若峰是状元，毕竟他的才学是实打实的，哪里知道杀出个顾秦。 杜若峰家在京都，所以早些时候就来入职了，昨日刚刚好休沐没来，但也知道是状元顾秦的入职之日。 而金銮殿上顾秦生生地抢了他的状元之位，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记他的相貌的。 “顾秦。”杜若峰一路走过的脚步生生停在了顾秦的面前。 顾秦是编撰，杜若峰是编修，所以万没有他起身向他行礼的道理，因此，即便知道了杜若峰的到来，顾秦愣是坐在那半点不为所动，还看书看得极其认真，直到此刻杜若峰出声，他方才抬眸。 “杜若峰。”对方喊他名字，顾秦也给面子地喊了对方名字，清清冷冷的，明明坐着低杜若峰一头，但是杜若峰却有一种自己屈人之下的感觉，明明他居高临下。 昨晚他爹跟他讲过，他是杜家娇子，未来的丞相，没得跟一个寒门计较，不过一个状元而已，无什大碍，状元到现在还窝在翰林院的也不是没有，所以状元什么都不是，一个称呼而已。 想到这，杜若峰没跟顾秦计较，微昂着头就朝着后面编修的区域走去，一个寒门，不值得他做出有失身份的事。 唐林瞪了顾秦一眼，速度跟了上去，“杜公子，给您倒得茶。”说着殷勤地将手中的茶水递给了杜若峰。 杜若峰倒是没推却，“放着吧。” “好，好。”应着声，唐林就放下了，然后开始了各种献殷勤。 而顾秦则是继续低眸看书。 ……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月余，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节。 这日，除了一些需要当值的守卫，其余人皆放假，无需值夜。 而这日整个京都城特别的热闹，特别是夜晚。 宫中更是举行了中秋宴会，帝王与民同乐。 不过这个民指得是官员，日日上朝的那些个官员，像顾秦这等连早朝都上不了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参加的。 407:说我无理取闹是不是 而这对顾秦来说刚刚好。 这些日子程宁宁都没出过门，哪怕他休沐的时候，最多就去了两次尤家看孩子。 今儿个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他必须要拉着她出门的。 出来的时候，晚膳都没有吃，因为顾秦知道程宁宁喜欢吃美食，所以直接就带着她空着肚子上街，以免她忍不住吃多了又撑住了。 京都的繁华真的不是一个小城镇能比的。 光那灯火就足够照得今晚的京都亮如白昼。 人群更是汹涌无比，一眼看去除了人头就是人头。 “好繁华。”沈芙也跟着出来了，看着满街的热闹忍不住惊叹。 “这才是凤毛麟角。”李兴是京都人，对京都熟，这个时候不让他出来带路，何时让他出来带路。 而沈佑在最初待了几日之后，就被顾秦给遣出去了办事了，所以后面的日子都是李兴给顾秦做的马夫。 沈芙和李兴不太对付，觉得这家伙就是个没眼识的，老是往公子跟前凑，打断公子跟夫人相处。 “是，你是京都人，你见识广。”因此沈芙再次开口便是一句怼。 “……”李兴无故躺枪，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而顾秦和程宁宁，只要是下面的人不忘死里搞对方他们都是不管的，更何况赢得是沈芙。 顾秦带着李兴也是以防万一，且这些日子都是他跟着，便就一直带着，但对于京都的地界他大多还是很清楚的，这可是生存之本。 “宁宁，我问了同僚，兴华街那边好多吃的，我们先去那边，吃饱了再去看别的。” 带媳妇出来之前必须要做好功课的，而这同僚便是啰嗦嘴路行无疑了，整日里噼里啪啦，真的就没什么不知道的，他本是抱着怀疑的态度问的，没想到对方真的知道，算是帮了他大忙了。 “好。”程宁宁没去管什么同僚不同僚，只知道有好吃的。 应着声就跟着顾秦走了。 沈芙也跟了上去，还不忘怼李兴一句，“看见没，公子知道，比你清楚。” “……”李兴被噎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甚是无辜，“我没说老爷不知道，再说了，我就是说一句事实而已，怎么就惹到你了？” 李兴本意是想知道自己哪里惹到沈芙了，但此刻出口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因此再次惹毛了沈芙。 “你什么意思？说我无理取闹是不是？” “我哪里说了？”李兴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需要明说吗？就是那个意思，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我……” 人群虽然嘈杂，但是缀在身后不远处的李兴和沈芙的对话顾秦和程宁宁还是能听见的。 就算看不见，程宁宁也能想象出此刻李兴百口莫辩的欲哭无泪以及沈芙雄赳赳气昂昂的你就是说了的姿态，光想着，程宁宁就忍不住想笑，也确实笑了。 “怎么了？”无伤大雅的事顾秦从来不管，他只管程宁宁。 “你说沈芙为什么和李兴不对付？我感觉从一开始认识两人就不对付，来京都的一路上也是，各种怼。”程宁宁这就纯属八卦了。 顾秦多少知道，因为每次他也都想收拾李兴，但没理由的收拾有些突兀，所以他只做了一些不着痕迹的事，而沈芙所为可谓是深得他心，实在是这小子太没眼识，总是破坏他和宁宁独处的气氛。 不过这他是不会说的。 “兴许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相处方式，无伤大雅，不需要在意。” “没在意，反正沈芙赢了。” 李兴：夫人，我能听见。 沈芙：哈哈，夫人说得好。 因为听到了程宁宁帮自己说话，沈芙得意地瞪了李兴两眼，不怼他了。 李兴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却也没懈怠地跟了上去。 前方顾秦和程宁宁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欢乐地一边观赏沿街夜色一边朝着满是吃食的兴华街而去。 …… 冤家路窄大概就是京都那么大都能遇到，还是难得一次的出门。 烤串在这不冷不热的夜最适合吃了，几乎是看见的时候程宁宁就馋上了，然后直接要了好多。 “师姐。” 所以当这一声叫唤传到耳侧以及眼前出现一抹身影的时候，程宁宁是下意识抬首，嘴边还沾着吃烤串的油渍，口中刚咬下一口肉，正在咀嚼，可谓是半点形象也没有。 两年多没见，人还是那个模样，不，看着好似更温润了一些。 程宁宁咽了一下，将口中的食物给咽了下去，还没来得及拿丝帕插嘴，一侧的顾秦已经伸过了手替她擦了起来。 程宁宁下意识想自己擦，但一想到顾秦的醋性愣是忍住了，在顾秦擦完后她方才站起来跟魏宜修打了招呼，“师弟。” 师姐弟是事实，改不掉。 得到程宁宁的回应后，魏宜修的面容又温和了几分。 “好巧，京都这么大，还能遇到师姐。早就知师姐来了京都，只是不方便特意去寻师姐，还请师姐见谅。” “无碍无碍，我本也就是挂个名。” “师姐是实至名归，勿要妄自菲薄。” “……”她是这个意思吗？反正就是不太熟，两年不见，也就更不熟了。 “魏太医这么闲吗？”顾秦开口了。 “太医了吗？”程宁宁下意识疑问了一声，顾秦从没提过，她也从未问过，所以不知道。 “太医院一个无名小卒。”回答的是魏宜修。 魏宜修一直觉得这京都繁华，他又见识过更多模样的女子，程宁宁在他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但见到的这一刻，他发现自己错了，才发觉自己这两年来总是时不时地下意识拿见过的女子与程宁宁相比，而这，不正常，且此刻见到，更觉还是她好，是因为她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有些特别的女子吗？ 程宁宁不知道该怎么答，因为不熟，哪怕是师弟。 “魏太医谦虚了，听闻魏太医在太医院里可是相当得风生水起。”顾秦这属于拆台。 “魏某不知道顾编撰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魏某倒是希望能如顾编撰所言。” 408:今晚跟我试试躺椅 “那就祝魏太医早日高升。” “那魏某也祝顾编撰早日高升。” “宁宁你吃好了吗？”顾秦忽地转眸询问程宁宁。 “好了。”不好，程宁宁也得说好，何况真的好了，勉强还差一点。 “宁宁第一次来京都夜市，就失陪了。”听闻程宁宁的话，顾秦当下转首对着魏宜修告辞，干净而利落。 魏宜修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秦便拉着程宁宁离开了，这个样子的顾秦显得有几分不淡定，但谁叫魏宜修惦记他的宁宁，宁宁不知道，但他作为男人有这个直觉。 这些日子没少听关于顾秦的传言，毕竟他是新科状元，还是连中三元，被人瞩目很是正常，而传言中大多数是言语顾秦很是深沉，总是一个表情。 魏宜修觉得，他们若是看到此刻顾秦的模样，就知道顾秦不是深沉无表情，而是没有人碰到他的软肋。 魏宜修定定地站了片刻，随即涌入了人群之中，与顾秦和程宁宁相反的方向。 虽然程宁宁对他来说有点不一样，但还不足以让他因为她而停止往上爬的脚步，他的目标是站直高处，别的都是云烟…… …… 程宁宁一直觉得顾秦吃魏宜修的醋吃的挺懵的，她和魏宜修之间真的没什么，熟都不太熟，不晓得顾秦为啥一直吃魏宜修的醋，哪怕隔了两年。 “生气了？”被顾秦一直拉着走，走了好一段，在顾秦脚步慢下来的时候，程宁宁带着点小心询问。 “没有。”顾秦应声，不过没看程宁宁。 “还说没生气，都不看我。”程宁宁有些委屈。 这声音听得顾秦当下侧首看向程宁宁，“真没有，就是有些不高兴，我不喜欢魏宜修看你的眼神。”顾秦倒也直白，这么久的夫妻，他明白两人之间该说的得说出口，特别是这种事。 “人家眼神怎么了？”程宁宁哭笑不得，“也就你觉得我是个好的，你以为你媳妇是香饽饽人人喜欢不成？” 顾秦看着程宁宁没说话，那是男人的直觉，男人懂男人，他没办法解释。 “好啦，就是碰巧遇见说了两句话，也没怎么，这不是走了么。”见顾秦不说话，程宁宁直接拉着他的臂膀甩了甩，娇意十足。 顾秦觉得美而不自知大概就是程宁宁这样，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此刻笑得有多迷人，有多让他心醉。 “相公……” 顾秦倾身向前轻靠在程宁宁耳侧说了一句话，随即抬眸看着她。 程宁宁咬了咬唇，瞪了顾秦一眼，最后松开唇说了一句，“依你。” 闻言，顾秦微蹙地眉头松开了，再然后牵着程宁宁的手继续穿梭于人潮汹涌的街道。 后面跟着的沈芙与李兴就那么看着顾秦和程宁宁，见两人终于又你侬我侬了起来，这才分出心思说话。 “沈芙，这个魏太医是谁？”询问的是李兴。 “夫人的师弟呗，你没听见吗？”沈芙有些嫌弃。 “听见了。” “那还问？” “……”他问得不是这个意思，但他要怎么问?行吧，当他没问。 …… 今晚的夜市逛得还是挺满足的，只除了魏宜修这个插曲。 不过这是对顾秦来说，对程宁宁来说什么也不是。 京都就是京都，什么都有。 程宁宁许久没有这么大包小包的买了，真的是将她这些日子想要的东西一下子都买全了。 回来的时候夜色比较晚了，那么多东西一时间也捣鼓不完，程宁宁直接就将东西放在了屋子里，然后洗漱上榻了，怎么说也走了那么多路，多少有些累。 玩得很开心的程宁宁完全忘记自己答应顾秦什么了，洗漱完直接往榻上一躺准备睡觉。 顾秦在程宁宁之后洗漱，洗漱之后出来，程宁宁都眯上眼睛了。 “宁宁，你睡着了吗？”要是睡着了，他就明晚…… “没有。”被顾秦一喊，程宁宁就睁开了眼睛，“就是有点累，我闭目养神一会儿。” “那就好。”顾秦说着伸手就去抱程宁宁。 程宁宁属于健忘的，毕竟上次被这么抱的时候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你抱我去哪？不睡觉吗？” “睡。” “那……” “宁宁，你答应我的，今晚跟我试试躺椅。”顾秦觉得一个月得逞一次也不算太久。 “……”她刚刚就不该回答，应该假装睡着了，不可能不让她睡觉，“你不累吗？走那么多路。” “不累。” “你……”程宁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的是看不出来当初纯情得要死的人做起这事来花样那么多。 程宁宁以为她会被放在躺椅上，然而没有，坐在躺椅上的是顾秦，她则是坐在他的怀里，面对着他的那一种。 程宁宁以为这就开始了，然而顾秦没动，只是抱着她，并轻唤了她的名字，“宁宁。” “嗯。” “你不喜欢这样吗？”他是想，却也注重她的意思。 顾秦眸子里的眸光很认真，看得程宁宁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也没有。” “那就是喜欢了？”顾秦压下心中的喜悦，尽可能平静地问道。 “……”这要怎么答。 “夫妻之事就是因为快乐才有的，不是吗？” “是。”这个她是承认的，不快乐的事谁干。 “所以宁宁喜欢吗？”顾秦的眸光里带着执着。 程宁宁咬了一下唇，“喜欢。”说完后直接将头埋进了顾秦的怀里，只觉得羞死了，这人怎么这么坏，总是让她说。 不知是程宁宁的话还是程宁宁的动作取悦了他，顾秦不由得笑出了声，明显愉悦的那一种。 “顾秦。”程宁宁就那么埋在顾秦的怀里羞恼地推了他一下。 “好，我不笑。”顾秦果断止住笑，并挟制住程宁宁的肩膀，让她抬眸看着他，“宁宁，我欢喜。” 程宁宁没说话，瞪了顾秦一眼，而这一眼却满是娇嗔。 顾秦看得稀罕极了，“不欺负你了，抱你去睡觉。” 闻言，程宁宁眼睛瞪得更圆了，哪有这样的，撩拨了人什么都不干？ “不欺负你还不高兴了？”边说顾秦边抬手轻括了一下程宁宁的鼻子。 “哪有你这样的。”程宁宁直接控诉出声。 409:一门新手艺 “我怎样？” “撩拨了人什么都不干。” “宁宁这是想要的意思吗？” “……” “既然宁宁想要，那为夫怎么能不给……” 说着顾秦就要去亲程宁宁，却是被程宁宁抬手给抵住了胸膛，羞恼着眸子瞪着顾秦指控着，“明明是你……” 这个样子的程宁宁简直可爱极了，顾秦只想要疼惜疼惜再疼惜，“好，是我。” 说着就要继续去亲，却还是被推着，“顾秦……”一声顾秦带着满满羞恼的指控。 顾秦搂紧了人不再妄图去亲那吐露着控诉话语的朱唇，这般听着挺好。 直接侧首便轻咬上了她的脖颈，每次咬她这里她都…… “顾……”顾秦这一轻咬程宁宁推攮着他胸膛的手瞬间就软了力道，连控诉都只吐了一个字。 顾秦不再说话，就那么顺着程宁宁的脖颈一路向下吻去…… …… 程宁宁的顺从换来的是顾秦的放纵，以至于第二日顾秦起床去上工的时候，她直接没起得来，不然每次都会起来送他出门。 没起来就算了，还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程宁宁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夫人，你之前让李兴去做的东西做好了，李兴去取回来了。” 程宁宁刚起来，一直在院子外等着的沈芙便禀报了这事。 沈芙的话让程宁宁顿时收回了赫然，“真的吗？快让他送进来。” 程宁宁的院子也就沈芙能自由出入。 “是，夫人。”沈芙当下领命转身离去。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李兴带着两个家丁将东西给送了过来。 程宁宁的图纸画得是零散的器件，所以李兴并不知道是什么，但着实好奇，在放下后，忍不住询问了程宁宁，“夫人，小人能问问这是做什么的吗？” “提取花里的香油。”程宁宁没想到李兴会问，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随口就答了。 “花里有油？”李兴更蒙了。 “花不是很香么，把这香味取出来。” “香味还能取出来？”李兴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跟不上了。 “你说你为什么要问？问了又不懂，你还问做什么？”沈芙看不下去地直接吐槽了李兴。 李兴瞬间闭嘴了，面色有些尴尬，这一次被怼得不冤，他的确不明白。 “小的先下去了，有事夫人让沈芙唤我。”噎了一下，李兴便告退了，毕竟这里是夫人的院子，老爷不在家，他不合适久待。 眼见着李兴领着两个家丁消失在了小院里，程宁宁看向了沈芙，“你怎么跟他那么不对付？讨厌他？” “也不是讨厌，就是觉得他没眼识，老是往公子跟前凑，公子一天就那么点时间跟夫人在一起，他还总是找公子。”沈芙实话实说。 闻言，程宁宁失笑，她一直以为沈芙讨厌李兴来着，却原来这是为她报不平呢。 “没事，毕竟李兴管府里的杂事，顾秦回来他去禀报很是正常，要是什么都不禀报，倒是显得失职了。其实李兴这个人办事能力挺不错，你可以试着处处，没得他以为你讨厌他，你要是真讨厌我也就不说了，因为我就没必要了。” “反正他没眼识。” 该说的程宁宁说了，没再继续说，毕竟她跟沈芙亲。 “好了，不气了，我饿了，你帮我拿点吃的，吃完我们一起去花园池塘摘荷花，我等这个容器很久了，我们来试试。” “是，夫人。”一提起这个容器，沈芙也很有兴致，之前程宁宁就跟她讲过，她也等着呢。 …… 顾秦晚上下工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便是程宁宁和沈芙捯饬瓶瓶罐罐的画面，每次都是迎到院门的人，今儿个他都走到了跟前都没半点反应，可见是有多专注。 “这就是你画得那些图纸上的零件拼起来的？”顾秦很聪慧，一眼便猜到了。 而这一出声，在捯饬的两个人才发现他回来了。 “是。”程宁宁只侧首看了他一眼便继续盯着面前的管子。 沈芙却是立刻站好身子对着顾秦行礼，“公子。”行完礼后，虽有些不舍，却还是很有眼见地便转身朝外离去。 “小芙别走，你那个还没弄完呢，守了半天了，不能半途而废，两个我看不过来。”程宁宁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看了一下，见沈芙走了，当下出声喊。 沈芙停住了脚步，却是看了一眼顾秦。 “你留下吧，跟着夫人一起弄完。” “是，公子。”沈芙应声，兴奋地就又重新坐了回来。 顾秦又站了一会儿，见两人都只是盯着面前的容器，便没再站着，而是转身去了里屋，看书去了。 每次回来看到的都是程宁宁等他的画面，虽然欣喜却也心涩，如今她终于能做些自己爱做的事，挺好。 不知过了多久，耳侧响起了程宁宁的兴奋声，“成了成了，就是这个。” 顾秦下意识侧眸，看到的便是外屋程宁宁兴奋的身影。 “真的好香啊，夫人。”沈芙闻了闻，很是新奇。 “快，我把它倒进小瓶子里，折腾了半日，就这么一点点，真的是好珍贵的。” “夫人，我扶着瓶子，你慢慢来。”沈芙也很珍惜。 折腾了一会儿，两人将泛着莲花香的精油倒进了青花瓷瓶里，很少很少。 “饿不饿？”顾秦已经放下书走了过来，看程宁宁这样，估计一下午都没吃东西，这外面天色都黑了。 顾秦不说还好，一说，程宁宁顿时觉得饿了，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饿。” “奴婢这就去传膳。”沈芙立刻就接声，说着转身就走了。 “这要收拾吗？我帮你。”看着满桌子瓶瓶罐罐，顾秦询问程宁宁。 “不用，就放着，我明天还要用。”说着程宁宁将手中的瓶子递到了顾秦的鼻翼间，“香吗？” 顾秦嗅了嗅，“嗯。” “好东西，可惜太少了，花园池塘里的莲花都被我霍霍了，也就这么点，还亏得这花是供人欣赏的晚莲，不然早凋谢了。” “明天让人去花卉市场买一些，你要多少有多少。” 411:参加赏花宴 “这个季节桂花特别香，我们直接弄几颗开花的桂花树回来种上，霍霍完了，明年还能开。” “行。” “咱们郊外的地种东西了吗？” “有粮食，这会儿刚刚好丰收，无主的地是官府库用佃农种的，每年都上交朝廷，现在这些地给了我，这些粮食也算是我的了。” “那收完就继续先种粮食吧，哪天你带我去看看地什么样，我再看看是要种药材还是种花。” “好。” “我想做胭脂卖，很精品的那一种，等沈佑回来，让他给我销出去，你看行不？” 沈佑跑商行两年多了，外面客户源已经很广了，且不至于往祁县那边的一条线，毕竟顾秦认定自己能高中，去年就让沈佑慢慢往这边找客源了。 “好。” “你今天上工还好吗？” “挺好。” 这么会的功夫，离开的沈芙已经带着膳食回来了，顾秦和程宁宁也止住了话语，洗手用膳去了。 …… 因为不了解所以在观望，而这观望中也少不了试探。 整整三个月，顾秦在翰林院毫无错处，且无论是任何人挑衅，他都不温不火，整日里除了看书就是看书，还和翰林院有名的书呆子刘复议待在一起，这让众人忍不住纷纷猜测，这顾秦怕是第二个刘复议吧。 而这试探的人中有帝王的也有太后的。 太后本就看不上顾秦，微微试探了一下，直接就不放心上了，但帝王却不甘心，他总觉得顾秦看着不像个书呆子，然三个月来的试探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每年科举无数人，要么就是没才学他看不上，要么就是带背景他用着不放心，好些年了，就出顾秦这么个既没背景又有才学的人，他如何甘心放弃？ 他始终坚信一个能在金銮殿上拒婚的人绝不会是平平之辈，对，拒婚，他的妻子。 既然顾秦这里无突破，那么他妻子那里，他倒要看看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顾秦当众拒婚。 …… 十月的天已经迎来了寒冬，虽不至于冻得发抖，却也穿上了厚一些的衣物。 时经顾秦入职三个月，状元府终于收到了第一份请柬，这是一张来自于三品官员夫人的请柬，一张赏花宴的请帖，宴请整个京都的贵妇。 程宁宁也不是没想过会收到帖子，但不是在一开始收到，而是整整三个月之后才收到，她莫名的觉得这帖子有些烫手。 帖子是白日里送来的，顾秦不在，因此在晚间顾秦下工一回到家，程宁宁就跟他说了这事。 “相公，我今天收到了一张帖子，是光禄寺卿夫人送来的请帖，说是后日去她府上赏花。” 说话间程宁宁将那张烫金的帖子递给了顾秦。 闻言，顾秦眸子顿了一下，随即伸手接过程宁宁递过来的帖子，打开观看，看完后抬眸看向了程宁宁，“挺好，你不是正在研究各种花的香油吗？这次赏花宴上肯定品种繁多，你去看看有没有合你心意的，要是喜欢，回来就去买。” 没人邀请的时候，不出门倒没什么，但这帖子都送到跟前了，她不去好像就显得胆怯了，她总不能让人笑话顾秦娶了一个胆小的妻子，只是……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程宁宁这是下意识一问，但顾秦却猛然间惊觉了一件事。 “宁宁，告诉我，从来京都后的这段时间你为什么一直不出门？”顾秦一边说一边将程宁宁拉进了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顾秦这一问，程宁宁方才察觉自己刚刚说漏了嘴，说都已经说了，且此刻顾秦双眸逼视，“我怕给你添麻烦，你刚入京都做官，肯定不好做，我想着我就在家待着，总不能麻烦找进府里来。” 顾秦的一颗心直接软碎了，“傻丫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么一句，他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傻丫头。 “你才傻。”被说傻，程宁宁不乐意了。 “真是个傻丫头。”顾秦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闻言，程宁宁瞪圆了眸子要抗议，却是被顾秦给禁锢住夺取了呼吸。 程宁宁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在这窒息的亲吻中渐渐熄灭了下去，被松开的时候只能无力地伏在顾秦的怀里。 “宁宁，我在你眼里这般无用吗？” “才没有。”程宁宁立刻坐直身子反驳。 “所以为什么怕出去？为什么怕麻烦？” 她对他别提多信任了，只是，“京都城里到处是权势，我可以控制住我自己不去得罪别人，但谁知道会不会倒霉遇上哪个看我不顺眼的权势，我岂不就是给你惹麻烦了。”毕竟你现在羽翼未满啊。 最后一句程宁宁没说出口。 顾秦真的是感谢极了今日这一章帖子，要不是这一章帖子，他真的不知道他的小媳妇默默为他做了这么多。 “不怕，宁宁，只要咱们有理，不怕。”他的宁宁这么乖，若是出了事，定是别人惹她，她定不会无理惹麻烦的，“特别是遇上胡搅蛮缠的，咱更加不怕。” “为何？”程宁宁不懂了。 “现在京都城里的局势只是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下面却是暗潮汹涌，太后与帝王争斗多年，都恨不能抓对方把柄，所以就算对方是权势也没关系，这皇城脚下除了帝王的人就是太后的人，我们做不了什么，总会有人去做什么，特别是太后那边的势力，若是做错了事，铁定是要被帝王党狠狠打压的。至于帝王党，我觉得陛下不会平白看着他们欺辱于我。” 龌龊的事顾秦都是瞒着程宁宁的，但是京都城的局势他不会瞒着，这些该让她知道，特别是她这般傻，怕给他惹麻烦竟是连家门不出，傻丫头都不知道真的有麻烦坐在家里也没用，且他这些日子在翰林院也没少有麻烦，只是他未曾言语罢了。 “你的意思你是支持陛下吗？”权谋她不同，但局势她听得懂，基本的到底还是知道的。 “不是我要支持，而是陛下需要。” “为何？” “因为我出生寒门。” “……” 411:陛下不会白护我 “十多年前宫变，太后之子丧命，为了稳住权势，太后丞相一党扶持了幼帝，这些年幼帝长成，步步夺权，现已隐隐有两厢平衡之势，但太后掌权多年，帝王始终略差一筹，所以陛下需要人才，而科举是最好出人才的地方。我出生寒门，背后没有任何势力，陛下无需担心我和谁结党营私，也无需担心我会是太后派遣的棋子，所以若真出了事，陛下会护我。” 程宁宁觉得，顾秦能登顶权臣之位，应该是和他这份睿智的洞察力分不开。 “也正是因为我出生寒门，所以迄今为止，未曾有人愿与我结交。” “那我这帖子……” “陛下不会白护我，他需要知道我值不值。” “那我？” “做你自己就好，别怕，不会给我惹麻烦，你相公我寒窗苦读数十载，连中三元，不是为了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的。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争诰命，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只是要等等。” 顾秦这般推心置腹，她若还不能明白，真的就不配陪他走这条权臣之路，既然他说行，她便不能怯。 “好，我等着。” “嗯。” …… 即是宴请全京都的贵妇，那么只要是夫君有官职在身的，哪怕是九品小官，那也是在受邀请之内的。 如此，整个光禄寺卿府上可是满满一府的人，因为这些个夫人一般不会只自己来，特别是年长一些的，都会带着家族里优秀的年轻女子出席这样的场合，因为这种场合是最好的相亲场合，男方人不在，但若是对方的长辈姐妹看中了，便算是相看过了，便也能有后话了。 程宁宁没参加过这种宴会，第一次参加，所以拿不准到底该何时来，便在请柬上所写时间前一刻钟左右的样子到来。 这样即便早了，也不会太早，而迟了也不会显迟，毕竟时间未到。 今日的程宁宁上着水蓝色对襟缠枝交领短袄，下着深蓝色马面裙，盘着随云髻，发髻间别着与衣衫配色的蓝色蝴蝶簪，当真是不失少女的清新又显妇人的端庄，再加其本就美艳至极的面庞，真的是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入府的时候，程宁宁凭借的是请帖，而入府之后，被丫鬟带着一路走至贵妇们云集的花园的时候，瞬间成了整个花园的焦点。 “这是谁家的女子？” “这人是谁？” “这谁啊！” 扑面而来的全是疑惑声。 若是程宁宁相貌普通点，或许还引不起这么大的关注，却偏偏她模样好看，看上去还那么端庄，作为京都的贵妇，她们绝不允许有自己不知道的好看女子的存在。 在众人纷纷议论疑惑猜测之际，领着程宁宁的丫鬟还在继续向前走，她是受过交代的，若是状元夫人来了，必须带到夫人跟前，因此便一直领着。 程宁宁不知道小丫鬟要把她带哪里去，但既然领路她跟着走便是。 花园里玩的都是一些年岁比较轻的，已婚的未婚的。 而年长的几乎都坐在屋子里。 程宁宁被这么一路往屋子里引，搞得花园里的女子们都不乐意在那玩耍了，直接忍不住尾随了上来，准备来个大解惑。 屋子就在花园一侧，毕竟赏花嘛，远了还怎么赏。 领路的丫鬟在屋门口停了下来，对着里面禀报，“夫人，状元夫人来了。” 为了让屋内能听见，丫鬟的声音有些大，这一喊屋子里是听见了，屋外尾随过来的一些好奇的姑娘们也知道了。 而这一知道就相互议论了起来。 “她就是状元夫人啊！” “怪不得状元当众拒婚，原来有这么好看的夫人，要我也拒婚。” “好看是好看，但听说是个村姑。” “村姑怎么了，那状元也是贫寒出生，人家夫妻刚刚好。” “好像是这个道理。” “这年头村姑这么好看吗？” “好看当饭吃吗？我就说状元傻，世家女子不要，要这么一个，再说了，又不是让他休妻，再娶一个怎么了？” “你这是嫉妒吧，人家状元对夫人好不行么？人家可是连中三元，眼界比你开阔多了。” 跟来的大多数是比较调皮的小姑娘，所以说起话来也甚是口无遮拦，声量也没个控制，以至于站在那等候的程宁宁直接将话都听了一个真。 满脑子的拒婚，什么拒婚，她为什么不知道？还有世家女子，世家女子，一听这个词她突然想到了原书中顾秦的配偶，好似就是中状元后帝王的赐婚…… “快将人领进来。” 屋外的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屋内光禄寺卿夫人的传唤声也响了起来。 丫鬟立刻领着程宁宁进了屋。 进屋前程宁宁深吸了一口气，先过完今天这一关，赐婚之事她回去问顾秦，不知道的事她不能乱猜，就像大婚那事。 帘子打开进入之际，程宁宁看到了一屋子年长的妇人，当真是贵气逼人，与她从前在县城在桃园村见到的那些妇人真真是有这天壤之别，这贵气完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而她走过之际，众人纷纷投来探究的眸光。 她被领着走到了最上方。 “夫人，这就是状元夫人。”丫鬟对着正上方那位和蔼可亲的妇人禀报道。 “知道了。”应了一声，光禄寺卿夫人对着丫鬟挥了一下手，随即笑看向程宁宁，“第一次见状元夫人，我是宴会的主人，夫家姓王，状元夫人唤我一声王夫人即可。” “王夫人。”程宁宁屈膝行礼，无论是论品级还是论年岁，程宁宁都低王夫人一等，理应行礼。 程宁宁的有理让光禄寺卿夫人很是满意，“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鸿胪寺卿夫人李夫人，这是京兆尹夫人许夫人……” 光禄寺卿夫人就跟是程宁宁的长辈一样，带着程宁宁一一介绍了屋子里坐着的几位夫人，一一见了礼，屋子里的夫人们也给予了善意，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介绍完之后，便对着她身侧站着的一个少妇道：“蓉蓉，带状元夫人出去赏花，你们差不多大，跟我们这些老婆子待在一起着实无趣。” 412:程宁宁知道了赐婚的事 “是，娘。”被喊蓉蓉的人当下行礼应声，随即温和地走向程宁宁，“状元夫人，我带你去赏花。” “好。”程宁宁温和应声，随后一一跟屋子里的几位夫人告别，告完之后便跟着徐蓉蓉出门去了。 徐蓉蓉一领着程宁宁出了屋子，外面好事的贵女们忍不住就凑了上来，“蓉蓉姐。” 这般称呼，一听就是关系好的。 再不然就是一声蓉蓉，总之看得出来关系是好的。 人凑上来了，作为主人的徐蓉蓉那是要尽地主之谊的，当下便为程宁宁介绍人，再为各位介绍程宁宁，这般一来二去的，算是相互之间打了照面了。 都是初次见面，大家也没有什么利益牵扯。 相处起来倒也算是和乐。 一场宴会下来，程宁宁算是将今日来的贵妇以及贵女几乎都照了面，当然，也赏了不少花，不得不说这花的确娇艳，好看极了。 她不知道光禄寺卿夫人请她来还让徐蓉蓉带着她认识贵妇贵女是什么意思，但一场宴会相处下来，徐蓉蓉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也算是交了一个朋友。 宴会散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驾车在府门口等着的是李兴，此刻离酉时也不远了，因此程宁宁离开上马车后直接对着李兴纷纷道：“不用回府，直接去翰林院接顾秦。” “是，夫人。”李兴当下便遵命驾车朝着翰林院而去。 去的时候，沈芙是跟着一起去的，所以这会儿沈芙也在车上。 憋了一整个宴会的沈芙这会子终于感觉自己呼吸舒畅了，大大的喘了好几口气。 “怎么了？”程宁宁见状不由得询问沈芙。 “夫人，你好厉害，面对那么多不认识的人都不怯场，我就感觉我呼吸都不会呼吸了，幸亏是跟着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闻言，程宁宁失笑出声，“有这么夸张吗？你不是走南闯北好些地，这点场面怎么就把你搞成这样了？” “那不一样夫人，我以前见的都是老百姓，再不然就是商家，几乎都没有官家打过交道了，而这一次，一见就是那么多贵妇人，我肯定紧张，我就怕自己做错什么，给夫人惹麻烦。” 听着沈芙的话，程宁宁突然想到了自己，当下出声安慰，“别怕，当她们是普通人就好，我们不故意惹她们麻烦就是，当然，若是有麻烦，不是还有夫人我，你紧张什么，平常心对待，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当不了普通人的，夫人，一个个贵气逼人。” “你意思夫人我不贵气逼人了？平日里可没见你怕夫人我。” “夫人你当然贵气逼人了，但不一样，不一样。” 程宁宁知道沈芙的意思，也没再逗她，“多几次就好了，这一次场面的确比较大，过几日还有个茶会，小型的，肯定没这个紧张，我们多去几次这样的场合就好。” “好的，夫人。”沈芙也就是第一次面对有点紧绷，却也是撑下来了，不能给夫人丢人，必须练练。 “吴姐姐这次没来，不然还能有个伴。” “尤夫人有柱子跟虎子，可能比较忙。” “嗯。” 三品官员的宅子离翰林院要近一些，所以不用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刚刚好才过酉时一些时候。 而顾秦也刚刚好迟一些出来，便又刚刚好了。 眼见着顾秦掀开车帘进了马车，沈芙喊了一声公子便自觉坐到外面李兴一侧的位置了。 “怎么直接过来了？”顾秦一看程宁宁在车上就知道。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没必要让李兴跑两趟，送了我回去再来接你，你肯定要等，便直接过来了。” “今日赏花宴如何？”顾秦就问问，也没纠结于程宁宁直接过来的事。 “认识了好多贵妇和贵女，不过我不保证能一下子就记住。光禄寺卿夫人看着挺和蔼，跟我一一介绍了那些年长的贵妇，后来我便跟她的儿媳妇徐蓉蓉在一起，徐蓉蓉带着我去院子里赏花认识贵女，人也挺温和，还跟我约了过几日去喝茶听曲。” “你答应了吗？” “我答应了。” “嗯，多出去走走。” “吴姐姐没去，大概是两个孩子缠着。” “会有机会一起去的。” “嗯，刚刚好我先探探路，回头带带吴姐姐。” “嗯。” 到这关于赏花宴的事算是说完了，但还有一事一直埋在程宁宁的心里，不过程宁宁没有在马车上说，回家也没说，直到入夜。 这会的天已经有些冷了，棉被也盖起来了。 两人也没做什么，就那么相拥于棉被之中。 “顾秦，我有事问你。”程宁宁这一开口很突然也很正式。 顾秦被喊得一个激灵，不过面上却一片淡然，“何事？” “今日我听那些贵女言，说你拒婚，这是怎么回事？” 顾秦以为什么事，一听这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就是我被钦点为状元那一日，陛下说要给我赐婚，我说我已有妻子，今生不会再娶，陛下见我意志坚决，便作罢了。” “陛下有说把谁赐婚给你吗？”问完这个问题的时候，程宁宁的心是提着的。 她今天在那那么久也没听记忆里那个女子的名字，她想着大概是没来，但…… “没有说，就说要给我赐婚，我直接拒绝了，陛下便也没了下面的话了。” 闻言，程宁宁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里依旧突突的，因为要不是她横插一脚，顾秦的妻不会是她，也不知道她抢了那个女子的姻缘，那个女子会如何？ 其实原文提及那个女子的不多，只说默默陪着顾秦一路高升，她就看到顾秦做了丞相，后面还没写完，她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反正说跟那女子挺相敬如宾。 把顾秦让出去不可能，所以她只能盼着那女子嫁个好人家。 好一会儿，顾秦没等到程宁宁的声音，不由得反问，“宁宁，你不信我吗？我说过不会娶别人的。” “我知道，我没有不信你，不然你觉得我能这么平静地跟你说话。” 413:你都要有别的女人了 被怼了，但顾秦却放心了，“宁宁，有事一定要回来问我，不要听信外面的那些话。” 这才是开始，以后，顾秦不知道会有什么传言。 “我没信，我这不是问你了，你说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便没说。” “怎么不重要了，你都要有别的女人了。” “我这不是拒了，哪里来的别的女人。” “拒了那也是。” “……”顾秦体会了一把何为无理取闹，不过这是自己媳妇，也是因为在乎，所以，“我错了。” “下次类似的事情记得跟我说，别每次都让我从别人的嘴里知道。” “好。” …… 程宁宁在宴会上的表现在这夜色弥漫的夜晚出现在了帝王御案上的折子里。 看完折子后，季承烨觉得有几分意思，“一个村姑有如此表现有些异常啊！” 村姑是吧，据说顾秦的妻就是一个村姑，一路陪着顾秦走到现在，一个村姑在那么多贵妇面前，第一次见，还面对那么多一点儿也不怯场，有点儿不合乎常理，或者说，顾秦会找，找了一个有能耐的妻？再不然就是顾秦会调教？ 不过，也难怪顾秦拒了婚，不输于世家女子的气质，又长得美艳，还陪他一路从贫穷走来，是该守着，这也证明了顾秦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值得用。 不过迄今为止顾秦什么都没漏出来，这事他还得费些心思，这倒没事，就怕最后让他失望，但帝王术不就是赌博么？不赌哪里来的翻身…… …… 昨日程宁宁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认识贵妇和贵女，但也真的赏花了，且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花香。 于是今儿个一早，程宁宁便坐着马车出门去花卉市场了。 花卉市场很大，有好多家商家。 程宁宁要花是为了做精油，而不是为了欣赏，所以并不需要完整无缺的花，但又不能太残败枯萎，那样就没有了花汁了。 程宁宁看中的是一种山茶花，当然，若是买花途中看到别的中意的话，也不妨碍购买。 程宁宁没有穿得很珠光宝气，但衣服做工也可见不是普通人家，所以一见她来看花，卖花的商贩便很殷勤。 “夫人，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我可以为你介绍。” “我不需要这些完好无损的花，有没有受伤的残次品？”拿回家也是摘，所以一些残次品就好，便宜。 “……”老板愣了一下，还是第一次听见有这种要求的，“夫人，那些花不好养活。” “没事，我只需要花，能不能养活不重要。” “夫人跟我来。”花卉是易损品，残次品肯定是有的。 “好。”应了一声，程宁宁就跟着老板朝着花店里面去了，沈芙紧随其后。 “都在这，夫人，你要什么样的，我给你取。”到了后院，老板指着地上一堆躺着的残花对着程宁宁道。 “你这怎么卖？”程宁宁没有先选，而是先问了价格。 老板看了程宁宁一眼，转悠了两下眸子，随即开口道：“花都是按品种卖的，就算是残花，那也是分品种的，比如这株十月菊，外面开得芬芳的那些都是十几两银子一盆的，这些虽然残败了一些，一株怎么的也要个四五两。” 老板话一落，程宁宁转身就走，当她傻子呢。 “哎，夫人，你怎么走了？不合你意吗？”老板见程宁宁一走，连忙追了上去。 “是。”程宁宁倒是给面子地应了一声，不过没停步。 “哪不合你意，我们可以谈谈。”第一次听说买残花的，这些其实都是废品了，普通人家根本就不会买这种奢侈品，富贵人家当然挑好的拿，这些一般都是他们自己担着损耗，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哪里知道两句话不到转身就走。 “价格不合我意。”此刻已经走到了外面放满花的店铺，程宁宁停下了脚步。 “夫人，我可没有乱说，我这花一直卖的这样的价格，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你买这些完好无损的，回去能养上好久。”老板当下推起了那些开得正艳的花。 “不用。”程宁宁不想多费唇舌，她知道商人奸猾，但这人太不实诚，残花高价卖她，这种人她不乐意搭理。 话落，程宁宁抬脚便朝对面走去，走路都不带停的。 “哎哎哎……”老板连番喊也没能让程宁宁停步，只能作罢。 刚进入对面的花店，程宁宁便碰上了几个贵女，穿得珠光宝气的，也正因为如此，其中一个略显朴素的少女就显得很突出了。 少女是那种婉柔的江南少女型，看着就娇娇柔柔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里疼爱的感觉。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眸光朝她看了过来，她们不认识，但是她却是对着她善意一笑。 见此，程宁宁回了一个温和的笑。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特，一个眼神一个笑便能感觉到对方与自己有缘。 少女程宁宁不认识，另外那两个穿得比较贵气的少女程宁宁也不认识，便没有搭话，直接几步进了花店去询问老板，“你们这里有残花吗？” “有的，不过夫人你要残花作何？”老板很是疑惑。 老板本来是招待那几位的，那几位说要自己看，老板便在一旁站着，此刻程宁宁一问，速度就应答了，而这应答却是招来了那几个贵女异样的眸光，不过大概是觉得跟自己无关，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眸光。 “残花怎么卖？”程宁宁这次学聪明了，直接问价格。 “都是些残次品，几乎养不活，后院多的是，你看一下，要是想要，就给个十两银子，全部拉走都行，放着我也是当花肥。” 这话很是实诚了，“我能看一下吗？” “小王，带这位夫人去看一下，后院那些残花要是这夫人要，十两银子都给她装走。” “是，老板。”叫小王的伙计立刻上来带程宁宁去了。 程宁宁这前脚刚走几步，还没到后院，身后便响起了讥讽的议论声。 “买不起就别买，买什么残花，真的是丢人。” “就是。” 414:原文女主出现 程宁宁听见了，但直接当没听见。 “或许人家需要。”这道声音很婉柔，明显是个温柔的女子。 “就你好人。” 此刻程宁宁已经进入了后院，的确是一片残败，有用的不多，但十两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劳烦把有花的那些花枝都剪给我，剪稍微长一点。”反正是十两银子，有用的回去用，没用的回去修修插瓶子里。 这个时代不流行插花，赏花都是活的，其实插花也挺好，得当的话也可以养些时日。 “行。”伙计立刻应了。 “劳烦多几把剪刀，我们可以一起剪。” “好。”伙计求之不得，立刻就去取了，不一会儿就取过来了。 “我先示范一下。”程宁宁当下接过剪子示范了一下，要不是这么多不好运回去，程宁宁是不会这么剪的。 伙计见状道了一声，“好。”随即就麻溜地剪了起来，毕竟经常干修剪花枝的活。 沈芙却是阻止了程宁宁，“夫人，你示范过就好，我来，你别弄了。” 程宁宁看了一下伙计的速度，点了头，“好。” 沈芙阻止了程宁宁，自己却是速度取了剪刀剪了起来。 看着多，剪起来到也快，没多一会儿就剪完了，满满三大束。 伙计用带子捆好一一抱到前面去了。 程宁宁也跟着去了前面，那三个女子还在。 “懂不懂花，把花糟蹋成这样？”一个女子嫌弃道。 程宁宁只跟老板付钱，“小芙，给老板十两银子。” 废弃的东西还能卖十两，老板还是很开心的，当下就接过了银子。 “老板，下次这样的，我还要，你收着，别丢了。” “行行。”老板乐坏了。 “穷酸。”站了那看了好久花的女子讥讽了一句，随即趾高气昂地喊老板，“这一盆这一盆还有这一盆，全部给我送到晋安国公府，明白？” “是，是，顾小姐，一共五十两银子，您这边结算，还是去晋安国公府结算？”老板当下笑开了花。 “我哪里带这么多银子，去晋安国公府结算。”顾玉珠满面高昂。 顾小姐？顾家吗？是老夫子说得那个顾家吗？昨日宴会上人太多，有些她也没认识。 说完后顾玉珠转身就走，还冷哼了程宁宁一声。 “哼。”顾玉莲年少一点，见姐姐冷哼了程宁宁一声，也学着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跟上了顾玉珠。 最后只余那一个温婉的少女，看着程宁宁满脸的歉意，好似要说什么，被前面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许婉莹，你在那磨蹭什么呢？你再磨磨蹭蹭，下一次不带你出来。”顾玉珠这一声有些不耐烦。 许婉莹没来得及说话转身就走了，程宁宁却是愣住了，许婉莹吗？ 是她想的那个许婉莹吗？不是说世家女子的呢？这被顾家女子使唤是怎么回事？ 想着，程宁宁就追了上去，下意识喊了一声，“许婉莹。” 刚走到门口的许婉莹停下了脚步，转眸看向了程宁宁，满目疑惑，“有事吗？夫人。” “你住在顾家吗？”程宁宁下意识问出口，脑子在飞快的回忆自己已经不太记得的剧情。 那本书以男主走上权臣之路为主，女主出现次数比较少，只说了是世家女子，很少提女主家，她一看而过就更记不住了，但名字还是记得的，后来顾秦做了权臣，也是说顾秦是人生赢家，剩下的还没更新。 “是的。”许婉莹下意识回答了。 “过得好吗？” “你谁啊，你什么意思，莫不是我们家虐待她不成？要不是我们顾家，她早街头要饭了。”见许婉莹停住了脚步，顾玉珠不爽地回来准备喊人，听闻程宁宁这一声，当下毫不客气地就怼过去了。 程宁宁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出现了蝴蝶效应，还是因为她记错了，又或者她当时看太快忽略了什么。 “多管闲事。”顾玉珠气不过又喷了程宁宁一句，随即拉着许婉莹转身就走，力道之大，看着就有些疼。 这一次程宁宁不用问了，她感觉许婉莹处境不太好，她需要消化消化。 她抢了别人的姻缘，若是那人过得好就算了，过得不好，她心难安。 “夫人，你认识那个许婉莹吗？”沈芙有些奇怪。 “不认识。”她不认识。 沈芙更奇怪了，不认识为什么要喊住。 “让李兴把花抱上车，我们回家。”东西买完了就没必要待着了，这些花够她霍霍几天了。 “是，夫人。”应着声，沈芙便去外面喊停在不远处的李兴了。 李兴看见花的时候微微诧异了一下，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买花的，不过没多问，主子的事主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夫人，我们直接回家吗？需要再买些别的什么吗？”东西放好后，李兴询问了程宁宁。 “不用了，直接回家。”说着程宁宁便上了马车。 “好的，夫人。”李兴等在一侧，见程宁宁和沈芙都上了车，这才跃上马车甩起马鞭驾车。 刚才走一会儿，身后的车帘内便传来了程宁宁的询问声，“李兴，你知道晋安国公府吗？” 上了车后的程宁宁突然想起李兴是京都人，顾秦说过，有什么关于京都的事，不知道的可以问他。 李兴微愣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程宁宁会突然问起晋安国公府，却是回答了，“知道，夫人，不知道夫人要问晋安国公府的什么？” “许婉莹你知道吗？”程宁宁也不知道自己要知道晋安国公府什么，便直接问了许婉莹的名字。 “知道，晋安国公府的表小姐。” “说详细一点。” “这要从老晋安国公夫人说起，老晋安国公夫人出自江南大儒家，后来那江南大儒家家道中落了，这老晋安国公夫人便想着救济救济娘家，但她的娘家都是文人，不兴这投靠之风，最后不得已她只能接了侄女来，说是要给她在京都说一门亲事，这娘家倒是同意了，倒是嫁了个有才学的，只是外放做官了，但却遇到了意外，夫妻双亡，就留下了这许小姐，被送回到了老晋安国公夫人这里。老夫人对许小姐也挺好，只是前两年撒手人寰了，听闻这两年许小姐的日子不太好过活，毕竟顾家出了一个淑妃娘娘，还有一个是丞相府的二夫人，很是显赫。” 415:顾秦再现情话 丞相府是太后那边的，淑妃便是帝王这边的了，太后与帝王有间隙，关于这几点，程宁宁是知道的，所以这顾家…… “我知道了。” 具体剧情，程宁宁不记得了，只记得女主叫许婉莹，是世家女子，在顾秦中状元后被赐婚的。 顾秦说过他是寒门，所以即便是中了状元也不太被京都里的权贵看上，如此，帝王赐婚赐到晋安国公府，推出许婉莹也很是正常，毕竟这位也是养在顾府的小姐，表小姐么。 她要怎么才能帮到许婉莹？总不好去管人家府邸里的事。 还有，她得知道许婉莹需不需要她的帮助，毕竟她想心安，总不能不顾人家自身的意愿吧。 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不管如何，她放在心上了，京都虽大，其实圈子也就那样，总有机会再遇，也总有机会与她交谈上，到时候试探试探就知道了。 顾秦她是不会让出去的，说起来是她抢了她的姻缘，但是她嫁顾秦在先，其实也不算抢，她只不过是改变了原主的轨迹，没有离开留了下来而已，许多时候许多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决定的关系罢了。 且那女子看着很是温婉，兴许她们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 从前沈佑去接顾秦的时候，顾秦是回到家问李兴的。 现在去接顾秦回家的是李兴，所以在上了马车之后，顾秦便直接问了程宁宁的事。 “今日夫人出去了吗？” “回老爷，出去了，买了花。” “夫人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夫人今天问了晋安国公府的表小姐许婉莹，夫人在花店出来前，小的见有几个女子从里面出来，小的猜测怕是晋安国公府的小姐，其中应该有那表小姐。” 晋安国公府的事京都皆知，但是人不一定大家见过，毕竟是闺阁里的小姐嘛。 “你怎么说的。” “小的就把许小姐的身世告诉了夫人，随后夫人便没再问了。” “嗯。”顾秦应了一声，随即问了一些府上的其他琐事，便作罢。 顾秦回到府里，毫不意外，程宁宁跟沈芙一起守着那个古怪的蒸馏器。 除此之外屋子里还多了别的东西，一个花瓶里插着花。 插花顾秦倒是知道，但一般多是一种花弄上一大束插在瓶子里，但是这好几种混合在一起插在一个瓶子里的，顾秦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挺好看。 “怎样？好看吗？是不是被我的手艺给迷住了？”顾秦看向插花的时间，程宁宁抬头看向了他，见她看着花，那是满目的自傲。 “没你好看。”顾秦收回眸光，边开口边伸手揉了揉程宁宁的发顶。 沈芙觉得自己被糊了一脸的糖，公子真的是…… “贫嘴。”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看似生气，喜悦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我去看会儿书，你慢慢弄。”顾秦虽没参与过，但总是见到，大部分流程还是知道的，程宁宁这架势定是没弄完，他不合适在这里碍她的事。 “嗯，我快好了，待会儿喊你吃饭。” “好。”顾秦应了一声便去了里屋。 毫不意外，书桌上也多了一瓶插花，各色各形态的花搭配在一起，还真的是赏心悦目。 …… “我决定，我们家在郊外的地用来种花，什么样的都行，就那种生命力强的最好，不需要特意呵护。自己家种得花成本就低了，我可以拿来做精油，还可以拿来插花，我就在街上摆个摊卖，就卖花，肯定赚钱。” 吃好洗漱好，两人刚上榻，程宁宁就来了这么一句。 她不喜欢在家窝着，之前那是因为怕惹麻烦，而现在有了顾秦的那些话，她便窝不住了，她想要找点事做。 “不用摆摊，我有铺子，你可以经营。” “……”为什么她不知道，“铺子哪里来的？不要告诉我又是做官的福利。” “是，陛下赏赐的，为夫我连中三元，若是高升，还会继续赏赐。” 程宁宁突然觉得以前那么拼死拼活采药干嘛的，都没人家读书来的厉害，“要不我去考个太医院？你说陛下会不会也给我赏赐点什么？” “太医院得院首才有。” 程宁宁顿时歇菜了，“那算了，我没有那个雄心壮志，且太医院也不会让我一个女子去做院首，做个太医倒还能行，院首就算了。” 毕竟这里男尊女卑，顾秦对她平等，但不代表别人会这样，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做官也是三品以上陛下才会赏赐店铺，我这是连中三元的福利，中状元只有状元府，但连中三元就不同了，有郊外的地，还有两间铺子，一间地段一般，一间略微繁华一些。” “你就直接告诉我没事多读书算了。”程宁宁躺尸了，这完全是她达不到的高度。 看程宁宁那副被刺激的模样，顾秦好笑地将人给搂紧，“我的不都是你的，还不用你自己去挣，不好吗？” “你这是在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用做，混吃等死就好了吗？”程宁宁翻了顾秦一个白眼，感觉自己受到了学霸的全方位碾压。 “不是说你负责貌美如花吗？” “嘴抹蜜了吗？” “尝尝？” “不……” 程宁宁想说不要，只是还没说完就被顾秦给夺取了呼吸，且一吻过后并没有停下，而是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 程宁宁抬手轻推顾秦，“不要，我们在说店铺的事。” “那不重要。” “重要。” “不重要。” “重……” 顾秦不想听程宁宁煞风景的话，直接将她推他的双手给按在了榻上，且重新以吻封缄…… …… 所谓权贵就是在寸土寸金的京都城里不止一个宅子。 一般比较正式的宴会都会办在主宅里，但一些玩乐为主的宴会都是会办在庄园里的，特别是小辈之间的一些玩耍宴会，毕竟主宅里住着长辈，容易冲撞。 当程宁宁赴约来到栖园的宅子的时候，只感叹权势的世界好奢侈。 当日约定的时候约定了一下大约的地点，差不多到这边的时候就有人接应，所以没什么不好找的，且李兴是京都人，完全就是程宁宁的路标。 416:和女主做了朋友 “程妹妹。”大概是因为小范围的几个人聚会，徐蓉蓉亲自站在门口接的人，看见程宁宁的时候很热络的便喊了一声程妹妹，上一次相聚已经拉近了关系，要是再喊状元夫人就显得见外了。 “徐姐姐。”程宁宁也回之亲络。 “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芸芸她们都听起来了，我让丫鬟先领你进去，我这边还有几个人要接一下。” “徐姐姐忙。” 闻言，徐蓉蓉立刻让丫鬟领着程宁宁进去了，沈芙紧随程宁宁其后。 毕竟不是主宅，所以没有那么大的院落，并没有走多久便看到了戏台子，更听到了咿咿吖吖的唱戏声。 戏台子前坐着几个小姑娘，也有妇人，似是见到了她，小姑娘们对着她扬起了手，小妇人们则是比较端庄，对着她点头示意。 随后随着她的走近大家纷纷打了招呼。 坐下后并没有多久，徐蓉蓉便来了，身后跟着三个姑娘，程宁宁看过去的时候微愣了一下，因着那日并没有见着这三人，所以程宁宁并没有想到今日会见到。 仅一下，程宁宁便收起了怔愣，能见到就说明有缘分，挺好。 明显除了自己，她们都是熟人，纷纷打了招呼，不过几乎都是她这边的人跟那顾家两姐妹打招呼，当然，也没忘了跟着的许婉莹。 许婉莹很有礼貌的一一应过，而那顾家姐妹就心高气傲了一点。 而这一对比，没打招呼的程宁宁就显得突出了。 顾玉珠看到程宁宁的时候微蹙了蹙眉头，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却又有些想不起来。 “玉珠，玉莲，婉莹，这是状元夫人程宁宁。”徐蓉蓉作为主人帮双方做起了介绍，“程妹妹，这是晋安国公府的两个孙小姐顾大小姐顾玉珠和顾二小姐顾玉莲，这位是表小姐许婉莹。” “状元夫人？”顾玉珠再次蹙了眉，这一声反问微显不友好，好似有些看不上。 “顾大小姐，顾二小姐，许小姐。”程宁宁没在意，挨个儿打了招呼。 “状元夫人。”许婉莹温婉地打了一声招呼。 “徐姐姐请你们来，定是关系交好，你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程姐姐便好，我看着略长你一点。” 许婉莹温婉一笑，“我不小了，我十八了。”在京都，这个年龄大多数都成亲了，但许婉莹却是没有，不过她并没有觉得尴尬。 “我十九了呢。”程宁宁一副你十八也没有我大我这个姐姐做定了的样子。 这样子有点可爱，至少许婉莹是这么觉得，“程姐姐。”也不矫情，直接唤了一声程姐姐。 “许妹妹。”许婉莹给她的感觉很舒服，所以哪怕没有那件事，程宁宁也愿意跟她交朋友。 “什么人都叫姐姐，许婉莹，你也就这点见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冷漠了，还是看不上程宁宁，顾玉珠直接讥讽出声。 顾玉莲一直歪着脑袋在想什么，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前几天在花店买残花的那一个人，状元府这么穷吗？你连一盆花都买起来，买别人不要的那些残花。” 即是姐妹，姿态又能好到哪里去，哪怕年幼一点，却也是一脸傲气与讥讽鄙视。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女人，徐蓉蓉，你怎么什么人都请，要是知道她在，我都不来了。” 徐蓉蓉比顾玉珠年长，但顾玉珠却一点儿也不敬重。 程宁宁被这么戳却也没尴尬，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徐蓉蓉，见她眉头微蹙了一下，不过是看着顾玉珠，可见似是并不是很喜顾玉珠，可为何会请顾玉珠来？ “玉珠，人家兴许是有用，刚刚好需要那些花。”许婉莹出了声，化解了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要你多嘴。”顾玉珠不悦地瞪了许婉莹一眼。 “蓉蓉啊，不是喊我们来听曲，你曲目都不给我们，我们怎么点曲子。”这时候徐蓉蓉身后一个妇人喊了一声。 “真是罪过，我这就给你们取，大家快坐。”虽说只是女人之间的聚会，但这不是普通女子之间的聚会，都是文武百官的家眷，若非必要不可起冲突，不然会直接影响前朝。 因此在这声音响起的时候，徐蓉蓉立刻借着梯子下了去。 没台子了，顾玉珠便长不起来了，当下冷哼了一声，自己找个位置坐下了，顾玉莲紧随其后。 只余许婉莹与程宁宁站在那，许婉莹满脸的歉意，“对不起，玉珠被娇惯坏了，没什么坏心，真的是对不住。” “无碍。”程宁宁并没有介意，无伤大雅的事她也不愿跟她们起矛盾，直接就着一侧的椅子便坐了下来。 许婉莹竟是也没去顾家姐妹那，就着程宁宁身侧坐了下来。 见此，程宁宁微微讶异了一下，见顾家姐妹根本就没注意许婉莹，当下有了几分了解。 “许妹妹，你在晋安国公府过得好吗？”程宁宁微低声询问，大概是怕出现那天顾玉珠暴走的状态。 许婉莹微微诧异了一下，这已经是程宁宁第二次这么问她了，明明她们不是很熟，她为何会一见面就这么问？且她眸子里的眸光很是争执，好似真的只是对她关心一般。 “没有很难过，衣食无忧。”许婉莹略微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程宁宁全程一直看着许婉莹的双眸，见她只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勉强，而这迟疑大概是因为她这个问题的突兀，而既没有勉强，想来应该是还行，也就是还行。 不过这样的身份，能还行就不错了。 程宁宁想说你若是有困难可以去寻我，但想了想，她虽是状元夫人，却也就是从六品编撰夫人，跟晋安国公府没办法比，她这话倒显得有些不自量力了。 “许妹妹，你相信眼缘吗？”自己的问题太过突兀，程宁宁觉得自己应该圆一下场。 “眼缘？”似是第一次听说，许婉莹忍不住疑惑。 “和男女间的一见钟情差不多，就是一眼便觉得我们合适做朋友。” 417:用行动打脸 大概是程宁宁的比喻有些奇怪，许婉莹面上闪现些许羞涩，却也瞬间明白了程宁宁的话，“我信，我也觉得程姐姐甚是面善，看着想要亲近。” “那就好，如此咱两也算是一见钟情了是不是？”程宁宁直接打趣了起来。 “嗯。”许婉莹觉得甚是有趣，第一次听说女子之间的情意叫一见钟情的，忍不住弯起了眉眼。 “看来你们很投缘，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大概是招呼完了那边，徐蓉蓉的声音插了进来。 “徐姐姐。”这一声徐姐姐是许婉莹叫的。 仅一声，程宁宁便知道许婉莹与徐蓉蓉的关系应该不错，再观顾家姐妹的态度，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是不是因为徐蓉蓉单独请许婉莹出来不太好，这才稍上顾家姐妹的。 “徐姐姐。”程宁宁慢许婉莹一步叫了一声。 徐蓉蓉顺势在程宁宁另一侧坐了下来，“程妹妹，真是不好意思。”徐蓉蓉是真的觉得挺歉意，没想到顾家姐妹这么过分，若是为了将婉莹给约出来，真的是…… “没事，又不是徐姐姐你不待见我。”程宁宁明白徐蓉蓉说的是什么事，也知道有些事不适合说出口，知道便好。 “我待见你，我特待见你。”见程宁宁没在意，徐蓉蓉忍不住又亲近了几分。 程宁宁笑了笑，随即道：“我瞧姐姐这院子里种了好些花，挺好看，介意我折几枝吗？” 在意是不在意，但是她可不想听到什么状元府穷酸的话出来，而最直接的就是用事实证明。 “能得你喜欢是它们的荣幸，折枝会伤了手，我让人给你寻把剪子。”徐蓉蓉没问程宁宁为什么要折花，只提供了方便。 “方便的话，可以给我寻两个空花瓶吗？” “方便。”说着，徐蓉蓉就挥手叫丫鬟去取了。 不多一会儿，花瓶和剪刀就取来了，那边的几个小姐夫人不由得好奇了，“蓉蓉，这是要做什么？” “是啊，蓉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是我像蓉姐姐讨了几枝花。”程宁宁很是落落大方的开口笑答。 “这么穷酸吗？要花都要到人家庄园里来了。”顾玉珠再次讥讽。 “就是。”顾玉莲直接应和。 这一次不仅徐蓉蓉，其他的夫人小姐也忍不住微蹙了眉头。 “顾玉珠，你怎么说话呢？人家觉得花儿好看，折几枝怎么了，你平日里不会折花吗？”怼人的是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叫彭落落，是一个四品武将家的。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不对吗？我就是折花也折了自己家的，哪里没脸没皮的去别人家讨的？” “我愿意给，顾大小姐这是有意见吗？”徐蓉蓉微厉了神色。 顾玉珠有些拉不下脸了，眼见着就要甩脸子，程宁宁无视她开口了，“徐姐姐，我们先去剪花枝吧。眼界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拥有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想到的便是什么，强塞都没用。” 从头至尾，程宁宁话语里没有一个脏字，也没有一句指责，但所有人听着都觉得不太对劲。 不过没多一会儿，大家就品出来了，这完全就是在损顾家姐妹没眼界，眼睛里只有穷酸，所谓拥有什么就看到什么，这不是在反骂顾家姐妹吗？ 真不愧是状元夫人，她们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损人的。 徐蓉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立刻走前面帮程宁宁带路，“程妹妹说得对极了。” 其他明白过来的人也忍不住应和，还忍不住笑出了声，特别是彭落落，直接粉上了程宁宁，一蹦一跳的就凑了上去。 “程姐姐，我要向你学习。” 程宁宁见小姑娘一凑过来就是这么一句，忍不住笑问，“学习什么？” 小姑娘也没说出口，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反正就是学习。” 这模样可爱的程宁宁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姐姐待会儿借花献佛送你一瓶花，你回去放上清水，可养上七八日。” “好啊好啊。”彭落落一点儿也不客气。 “我这个主人家是不是也得弄一瓶。”徐蓉蓉直觉不简单，趁早讨要了一瓶。 “姐姐家的东西，当然少不了姐姐的，也是姐姐家里的花好看，这才让我起了兴致。” “我也讨一瓶可好？”许婉莹也跟着程宁宁过来了，并没有管顾家姐妹，顾家姐妹也不是她能管住的，人家也不稀罕。 程宁宁见许婉莹跟着她，没去顾家姐妹那，便知道许婉莹应该是个坚韧的女子，也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还能活出个还行，的确不容易，不坚韧不行。 “好。” 说话间几人就来到了花丛边。 能种在花丛里的肯定不是什么名贵的花了，但不名贵又如何？插花插的是艺术，不是名贵。 程宁宁不再废话，直接拿了剪刀就入了花丛，“小芙，帮我拿着花瓶。”还不忘吩咐沈芙一声。 “是，夫人。”沈芙立刻拿了花瓶就跟了上去。 其他人则是好奇的站在花丛外看着，包括在那边看戏的几人，顾家姐妹也在，当然，是为了来讥讽的。 程宁宁先剪了一枝菊花放进了花瓶里试了试长短，试过长度之后，动作便快了，大家只看到她胡乱剪着花园里的那些普通至极，平日里几乎都不怎么入眼的花，还是枝叶。 “当了状元夫人真的就以为自己很有才能了不成？几朵野花还想剪出什么来不成？”不用怀疑，这讥讽来源于完全没听明白之前程宁宁话的顾玉珠。 却偏偏顾玉珠的话刚落，那边程宁宁说了一句，“好了。”并对沈芙示意了一下。 因为刚刚沈芙挡着，大家就看到程宁宁一通乱剪，此刻沈芙得到了程宁宁的示意，当下转身面朝众贵女，再然后众人直接惊呆了，不，惊艳了。 “天，我平日里怎么没觉得这些菊花好看的？”彭落落惊呼出声，随后直接不顾形象上前，“这瓶我要了，各位姐姐可不要和我抢。” “程妹妹，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徐蓉蓉真心赞叹。 418:无声为我打广告 “怪不得你那日买残花，那些残花便宜，放着也是浪费，你回去这么一修一插肯定很美艳，我真是忍不住想要去你家看看。”这话来自于许婉莹。 “好了，过两日我给你下帖子。”程宁宁借坡下驴，与人结交，总不能总是让别人请。 “徐姐姐可也要赏脸。”程宁宁当下就邀请了徐蓉蓉。 “一定去。”徐蓉蓉立刻应声，“我也期待。”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彭落落直接自荐枕席。 “都请，到时候还请各位姐姐妹妹赏脸。”程宁宁这算是请了众人。 “好，一定去。”大家纷纷应声，只除了顾家姐妹。 “到时候，我提前准备一些插花，当礼物送给各位姐妹，可不要嫌弃。” “怎么会，很期待。”徐蓉蓉第一个应和。 “对，很期待。”大家纷纷应和，依旧除了顾家姐妹。 “我先借花献佛兑现今日份的，不知道徐姐姐家里可有足够的花瓶？”送人得每人都不漏。 “这有什么难，小玉，立刻去寻。” “是，夫人。”丫鬟小玉立刻速度就离开了。 “那我便献丑了。”说着，程宁宁便再次去修剪花枝插花了。 不用过多言语，只一瓶好看的插花就足以甩顾玉珠和顾玉莲一个响亮的巴掌了，哪怕她们不承认插花好看多没用。 说是来听戏的，全程都看程宁宁插花了，看完之后感兴趣地还请教起了程宁宁怎么配色，想自己回去试试。 程宁宁也不怕被人学了手艺去，很耐心地讲解着。 来的收拾大家闺秀，不管已婚还是未婚，所以这插花都甚是感兴趣，不免都认真听了起来，不懂得还会询问。 一来二去，大家便熟稔了起来。 直到天色渐晚，大家还甚是意犹未尽。 “程妹妹，过几日去你家我们继续讨论，没想到一个插花还有这么多门道。”说这话的是徐蓉蓉。 “对对，我们过几日去你家继续讨论。”大家纷纷应和。 “好，欢迎之至。”程宁宁当下应过。 眼见着大家纷纷离开，还带着程宁宁送的那瓶插花。 顾家姐妹脸色很难看，一点儿也不想带走程宁宁给的花，但留在这也是不给徐蓉蓉面子。 于是顾玉珠趁着众人不注意手一推，咣当一声，花瓶落地了，插花便散了，她还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哎呀，不小心摔了。” 顾玉莲有一样学一样，“哎呀，不小心摔了。” 顾玉珠摔的时候没人注意，还能当做不注意，但是顾玉莲是在大家闻声看过来后，直接伸手轻推的，明显得直接将众人当做了傻子。 顾玉珠瞪了顾玉莲一眼，觉得简直就是蠢死了，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而是对着众人道：“不小心摔了，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先回家了。” 也没解释的意思，直接找了借口抬脚就走。 顾玉莲借口都不找，直接紧随顾玉珠之后就走了。 许婉莹也不好留下，“徐姐姐，程姐姐，我便也先走了。”说着，抱起一侧程宁宁给她的插花便跟上了顾家姐妹。 其他人面面相觑，却也没人说什么，直接纷纷告别离去，毕竟跟程宁宁也不是多好。 “顾家姐妹太过分了。”倒是彭落落心直口快地忍不住愤恨了一声，“我喜欢程姐姐的插花。”说了一句，抱着插花就走了。 最后院子里就剩下主人徐蓉蓉和程宁宁了。 今日了今日的相处，徐蓉蓉与程宁宁又熟稔了许多，且今日实在是太糟心，程宁宁不计较也是给她面子，她也不好再装傻，更何况这会子也没人了。 “对不住，程妹妹，我本没想请顾家小姐，但不请顾家小姐，只请婉莹，这不太好。” 徐蓉蓉没说太明白，但也很明白了，“不怪徐姐姐，我懂。” “真是不好意思，今日让你连番被奚落。” “徐姐姐你再跟我客气，我可就不开心了，你这明显是把我不当好姐妹了。” 听闻程宁宁这般言语，徐蓉蓉不由得感叹，都说状元夫人是村姑，之前许多次聚会大家都讨论过，只是谁也没想到，状元夫人比这京都城里许多长大的闺秀都通透。 果真状元的夫人就是不一般。 “好了，我不说了。”徐蓉蓉立刻打住，“顾家的女子向来心高气傲，什么场合都是如此，只不过也是因为太心高气傲，以至于到了这一辈，真的就不太靠谱了。” 多了，徐蓉蓉也没多说，毕竟顾家女子还能说说，但宫里那个就不太好说了。 顾家如何，程宁宁不知道，但就凭老夫子的那几句话，她几乎能明白，也没想过交好，所以也不怕得罪。 “徐姐姐，我问一句，过几日去我家，我只单独邀请婉莹去，会让婉莹难做人吗？” 大概是没想到程宁宁会问这个问题，徐蓉蓉诧异了一下，随即回答道：“那倒不会，别看婉莹住在晋安国公府，老太太也不在了，但是老太太临走前留了话，且老太爷还在，所以想要欺负婉莹还是不能的，只是比不上顾家小姐罢了。我之所以带着顾家小姐，只是因为我自家的原因。” 至于什么原因，徐蓉蓉没再说，而程宁宁也懂了。 “我知道了，谢徐姐姐提点。”既然许婉莹不会难做，那么她便不需要去管那顾家讨人厌的姐妹了，反正他们家跟顾家是不对付的，顾秦说了，只要有理，怎样都行。 徐蓉蓉大概能明了程宁宁要做什么了，心里忍不住想，程宁宁此番到底是有所依仗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不管如何和也轮不到她多嘴。 “哪里提点什么，程妹妹客气了。” “天色不早了，我这便先走了。”该问的都问了，程宁宁便告辞了。 “我送送你。” “好。” …… “夫人，这顾家的小姐真是过分。”沈芙憋了一下午，此刻终于搭上了回府的马车，只余自己和程宁宁，再也忍不住愤恨出声。 “挺好，无声的为我打了广告。” “什么意思？”沈芙不解。 419:脚踏两只船，迟早要翻船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明年开春我要搞一个店铺，专门插花买吗？插花销售的客户便是这些贵妇了，本来我也没想起来今儿个要做这宣传的，就算想起来，也太突兀。但顾家姐妹这么一闹，我便有了由头，大家说起来，只会说我是气不过才出手的。不仅如此，我还很慷慨地教了大家，就更不会目的不纯了。而我的插花名声也打出去了，到时候开了店铺自会有生意，你可不要小看这些人的宣传力度，狠着呢。” “可夫人你都教了那些夫人了，她们还会来买吗？” “这可不是随便学学就会的，还有，你要相信这些夫人宁可来买，也不费那心神，她们可不缺钱，你觉得她们会自己动手吗？特别是那些年长的，就更不乐意动手了，小辈们今儿个得了稀罕玩意，你说要不要回家跟长辈显摆？” “好像是这个道理，夫人你真厉害。” “营销手段罢了，这个圈子里就这样，能有几分真心，大家都是做得表面工作，为了相互之间的利益罢了，就像徐蓉蓉，为了不抹了晋安国公府的脸面，明明不喜欢顾家姐妹，还是将人给请了过来。” “那许小姐挺能耐，你看徐夫人为了将许小姐请来，把不喜欢的顾家小姐也请来了。” “这是一方面，还有可能是徐蓉蓉也没想到顾家姐妹这么与我不对付，这么挑我的刺，也是巧了，我前几日买残花被她给瞧见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反正我不喜欢那顾家姐妹。” “我也不喜欢。” “那夫人过几日宴会，可要请那姐妹？” “不请，我又不怕得罪晋安国公府，我们与晋安国公府迟早是要敌对的，已知的结果没必要做无用的事。” “也是。”沈芙没问为什么，各种缘由她也知道点，夫人也没瞒着她，只是没很明白，反正知道不对付就是了。 …… 程宁宁可没有第二个庄园，且第一次请人总是请到自己府上来比较有诚意的。 而这来自己府上，便要跟顾秦说一声。 因此晚上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就跟他说了这事。 “相公，我准备过几日宴请几个妇人小姐来我家玩，你看行吗？就是我今儿个去一去玩的人。” “你做主就好，有什么需要吩咐李兴去做。” “好。” “今日宴会可还好？”回来的时候顾秦已经问了李兴，李兴说了些许，大概是晋安国公府的两个小姐跟程宁宁有些不对付，具体没多说。 “大部分还行，就是遇到了晋安国公府的那两位。” “晋安国公府？” 顾秦这一反问，程宁宁才想起来自己没跟顾秦说过，“就上次，我买残花的那次，遇见晋安国公府的两位顾小姐，说我穷酸，我没理会。今儿个在宴会上又遇到了，又说我穷酸，我哪里能忍，直接现场给她们表演了一下什么叫插花艺术，无声地打了一波宣传，等明年我家插花店开业，都不用去宣传了。” 顾秦眸子微微沉了沉。 “我也没很给她们面子，估摸着她们这会儿肯定在家想过几日我下请柬她们不来，我才没打算给她们下请柬，我给今日所有人下，就不给她们下，其实她们。反正这家八成做了什么对不起先生的事，我们迟早是敌人，多余的事我也懒得做。这晋安国公府我看也兴盛不久了，就这样的脑子出门，迟早得惨。” “脚踏两只船，迟早要翻船。” “对。” “不喜欢就不用管。” “好。” …… 徐蓉蓉是奉命接近程宁宁，看看程宁宁为人的，所以回家后，将今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告诉了婆婆鸿胪寺卿夫人。 而鸿胪寺卿夫人在晚上自家男人下工回来的时候，一一转述给了鸿胪寺卿。 然后在第二日早朝后，鸿胪寺卿就跟着帝王去了御书房。 鸿胪寺先将昨日整个宴会程宁宁所作所为叙述了一下，他的工作就是转述，至于判断，帝王自有判断。 “爱卿觉得这顾秦的夫人如何？”帝王季承烨倒是没直接下结论，而是询问了鸿胪寺卿。 鸿胪寺卿也不傻，“若是按照臣之媳的叙述来看，臣觉得应该是个有些才华的女子，却也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与晋安国公府是无法比较的。” “是吗？” “这是臣的拙见。” 季承烨没说话，他倒没这么觉得，反倒觉得有几分傲气，跟那顾秦一样，真不愧是夫妻。这傲气要是放权贵身上很正常，但这对寒门夫妻身上可就不正常了， 不过晋安国公府，这倒是一个突破口，既可以试探了顾秦，也可以杀一杀晋安国公府的威风，脚踏两只船，当他季承烨是傻子吗？ 是时候该杀鸡儆猴了，让那些墙头草知道知道自己两边倒的下场了。 “行了，朕知道了，过几日宴会什么情况，再跟朕禀报禀报，你儿子待在七品的位置也好些年了，是时候该动动了。” 让臣子办事，总要许些好处，方才能更尽心。 “臣定会办好差事，臣谢主隆恩。”鸿胪寺卿那叫一个激动，要知道他儿子才学一般，做了这么些年七品小官全靠他庇佑。 “行了，退下吧。” “是。” …… 去别人家参加宴会，程宁宁不好叫别人算上吴慧芳，但是自家办宴会，自己请吴慧芳来，这个主程宁宁还是能做的。 且程宁宁是亲自上门的。 吴慧芳是典型的家庭主妇了，特别是生了柱子之后。 听到了门房的禀报，吴慧芳抱着孩子亲自到门口迎接了程宁宁，“宁宁。” 一声宁宁尽显亲昵，两人之间的情分完全不是程宁宁参加宴会时的那些人能比的。 这是真真正正的情分。 “吴姐姐。”喊了一声吴慧芳，程宁宁就将手伸向了柱子，“柱子，还记得姨姨吗？来，姨姨抱……” “姨姨……”柱子开心地伸过了手，程宁宁三五不时的来一次，柱子也三岁了，识人了。 420:没请顾家姐妹 吴慧芳当下松了手，柱子就那么到了程宁宁的怀里，再然后两人说笑着进了屋。 程宁宁并没有说宴会的事，而是陪着吴慧芳说笑，陪着柱子玩，还顺带在这里吃了午饭，眼见着到下午了，程宁宁才说出宴会的事。 “前些日子别人邀请我去参加宴会，我想着总不能只赴宴，便自己也搞了一个，今儿个是特地来邀请吴姐姐的，也没什么事，就是吃吃饭，插插花，就是插花啊，我最近新搞的，打算明年春天我开个插花铺子。” “你手艺真多。”吴慧芳先是赞叹了一声，随即面上闪过犹豫，“去你家我肯定是愿意的，但是那些来的夫人小姐我又不认识，都是官家小姐，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要是出了错得罪了人可如何是好？岂不是给你添麻烦？” “吴姐姐，你说笑呢，你现在不也是官家夫人了，你是不是忘了？” 闻言，吴慧芳面上闪现了一抹尴尬，“宁宁，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小家子气的，的确有些不太适应，总会忘记身份。” “吴姐姐，尤大哥现在是翰林院庶吉士，你兴许没什么应酬，但以后呢？尤大哥那么努力，肯定会高升，你难道要一直这样窝在家里吗？以前为了生活你没时间学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尤大哥有俸禄，虎子又自立了，柱子也三岁了，明年就能启蒙了，剩下的大把时间你是不是该提升自己？没有什么是与生俱来的，这一步迟早要跨出的，你说呢？” “我能行吗？”吴慧芳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学什么。 “为什么不能行？明儿个你来我府上，咱们先参加参加这种小聚会，适应适应气氛，柱子你也带着，是在我府上，怕什么。” “带柱子去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你就当去给我帮忙，你看我也是第一次搞这种宴会，我也挺怵的。京都的宴会千篇一律，我准备明个搞个自助吃饭的宴会，十来个人的菜，你看你是不是得帮我？” 程宁宁左一个要帮忙右一个要帮忙的，压去了吴慧芳最后的那点子犹豫，“行，我明儿个去，一定早早的去。”程宁宁对她有恩，她需要帮忙，她义不容辞。 “好，一言为定，帖子我就不给你下了，反正你是熟人，去了，还有谁敢不给你进去不成。” “呵呵……”吴慧芳被程宁宁这话给说笑了。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咱明儿个见。” “好。” …… 说是帮忙，但吴慧芳心里还是不安的，毕竟明儿个还有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去，那样的场面她没遇到过。 这么想的吴慧芳在尤兴贤晚间一回到家之后，她便跟尤兴贤说了今日程宁宁来邀请她去宴会的事。 尤兴贤听完后沉默了，程宁宁的优秀他看在眼里，自家媳妇什么样子他也知道，自家媳妇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城女人，可那又怎么样？给了他生了两个孩子，差点搭上命，一路陪着他从贫穷煎熬至极，他便是嫌弃自己也不会嫌弃她。 而程宁宁，他是真的感激，两年前救的不是慧芳的命，也是他的前途，那个时候若是慧芳出了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奔赴功名的，本以为欠程宁宁的欠顾秦的，他会慢慢还清，却不曾想是越欠越多。 “没事，去吧，刚刚好可以多学学，做不好也不要紧，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尤兴贤的话让吴慧芳的心安定了几分。 “我就怕给宁宁添麻烦。” “她既然来邀请了你，定是因为跟你亲厚，你不去才是给她添麻烦。而我们欠顾兄和弟妹已经数不过来了，不多这一桩，这事我心里有数。” “那我去就去了。” “嗯。” ……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吴慧芳真的是一大早就带着柱子来了程宁宁家。 来的时候，程宁宁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姨姨……”大概是昨日才见过的缘故，今儿个柱子一看见程宁宁就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哎。”程宁宁当下高兴地从吴慧芳手里接过柱子就是吧唧一下。“真乖。”说完后，抱着孩子看向吴慧芳，“这么早，吴姐姐你吃早膳了没？” “吃过了。” “我刚刚蒸了些糕点，尝尝。” “我吃过了。”吴慧芳失笑。 “吃过了不代表不能吃啊！” “吃吃……”柱子好像听懂了，不停地嚷着要吃。 “好，吃吃。”说着，程宁宁看向了沈芙。 沈芙当下会意直接去锅炉上取糕点去了。 “吴姐姐，你来这么早，我想你肯定吃的有些匆忙，我蒸了许多，待会儿有的忙，先吃些果腹，我约了巳时，带人来了后，聊聊开饭刚刚好。” “好。”这次吴慧芳没有拒绝。 “来，柱子，姨姨喂。”程宁宁转身取了块糕点，然后在一侧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喂柱子。 柱子看到好吃的开心极了，“吃吃。”喊了两声，便就着程宁宁递过来的糕点咬了起来。 …… 巳时的时候，前几日与程宁宁一同去栖园的人今儿个几乎都来了，只除了顾家姐妹。 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顾家姐妹来的比较迟，后来在见许婉莹来了，却不见顾家姐妹，不由得纷纷猜测，但没几人问出口，不过与许婉莹交好的徐蓉蓉却拉着许婉莹低声询问了。 “玉珠和玉莲没有来吗？” 别的夫人小姐虽然没问，却竖起耳朵听八卦了。 徐蓉蓉问的时候，许婉莹面上出现了一抹难以言喻的表情，最后低声回了一句，“程姐姐只邀请了我，没有邀请顾玉珠和顾玉莲。” 听完后，徐蓉蓉愣住了，她也不是没猜到过，毕竟上一次程宁宁询问的话音在那里，但猜到是一回事，听到事实却就是另一回事了，一时间徐蓉蓉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些不解有些唏嘘还有些爽快，对，爽快，终于有人做了她一直想做而没做的事情了，真的是爽快。 421:别具一格的宴会 “那两人是不是气疯了？”徐蓉蓉觉得自己用想得都能想出那两人的模样。 “可不是。”许婉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那日回去后，两人可趾高气昂了，说什么程宁宁求她们她们都不去之类的，结果在帖子送来的时候被打脸了，你不知道脸色有多难看，到现在想起来我都想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她们这么吃瘪。” “也该让她们尝尝这种滋味了，就好似别人都活该围着她们转似的。” “我们插花之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个人。”大家来的时间不一样，有前有后，程宁宁怕吴慧芳在这尴尬，索性直接等大家都来了，她借口去取东西，将吴慧芳给带了过来。 程宁宁这一开口，无论是低语的徐蓉蓉和许婉莹，还是听到两人低语的其他凑一起低语的夫人小姐都停止了话语朝着程宁宁这边看了过来。 只见程宁宁身侧站着一个比程宁宁年长好些的夫人，不美艳不出彩，却有着一种淳朴之感，似是因为大家都看向她的缘故，整个人显得有些僵硬。 程宁宁没出现之前，大家给她的标签便是村姑，哪怕出现之后，也还会有这个标签，只不过大家大多数想得是这哪里是一个村姑该有的样子，但现在，在看到这个夫人之后，大家才觉得，真的是村姑，只不过程宁宁可能是个另类。 “这是我好姐妹叫吴慧芳，她相公是新科三甲传胪，跟我相公一同在翰林院入职，现是翰林院庶吉士。”程宁宁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吴慧芳的身份，“我这个姐姐平日里多是在家相夫教子，有些腼腆，不太与人交涉，各位姐妹还请海涵。” “程妹妹你这话严重了。” “是啊，程姐姐，这话严重了。” 十来日齐齐出声，左右不过是场面话，客气话。 场面话之后，程宁宁开始挨个儿给吴慧芳介绍，“这位是光禄寺卿夫人的儿媳徐蓉蓉……”然后便是相互之间的打招呼。 带一圈子下来之后，气氛也活络了起来。 “为了今日，我前两日可是特地又去花卉市场转了一圈，寻了不少宝，今儿个各位姐妹随便插，插好看了带回家，插废了算我的。” 程宁宁这话一出，大家乐呵了，聚会什么的，不过就是个玩乐，图个开心。 “那我们可要使劲插了啊！”众人纷纷应和。 “午时我可是准备了美食，到时候谁的最好看，我就让谁先选一道自己喜欢的独食。”程宁宁还给了奖励。 而这奖励可就新鲜了，大家还没这么玩过。 “我可嘴刁，程姐姐你必须得保证是美食。” “保证。” “那快开始，还等什么？” 喊着便开始了今日的插花之宴。 花枝什么的，程宁宁都是剪得花束放着的，插花修剪就看个人功力了，不然也就不要自己插花了。 在场的这些个小姐夫人大大小小宴会都不知道参加了多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不由得大感兴趣，且干劲十足，却又因为不是很懂，免不得要相互探讨，不免大家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许多。 吴慧芳看着淳朴有些格格不入，但插花却是很有天赋，早一会儿程宁宁就教了没多少时候，便能简单入门了，至少比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强。 大家见吴慧芳弄得那么好看，便忍不住询问，问着问着也熟稔了。 程宁宁看着吴慧芳那么快就融入了，不免松了一口气。 …… 眼见着午时到了，众人对插花还很是意犹未尽，不过礼貌还是要的，且肚子也忍不住了。 “咱们说好最好看的可以先选菜的，在上菜前，咱们先选出最好看的插花，我的就不算了，我是发家人。” 菜不菜的，大家其实并没有很上心，宴会不知道参加过多少了，甚至连宫里的御宴都吃过，但这可是一个彩头，彩头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彩头。 “我也不参加，我是宁宁这边的人，早就学过了，可不能欺人。”吴慧芳也寻了话退出。 程宁宁没戳穿吴慧芳早上才学了一会儿的话，并深刻了解到吴慧芳其实很懂得与人相处，只是一直怯步罢了。 大家不知道，真的以为像吴慧芳说得那样，便纷纷默认，如此一来，和选人就公平了。 “我先选吧，我觉得落落的不错。”先开口的是徐蓉蓉。 “啊，谢谢徐姐姐。”彭落落被点名，很是开心。 “我也觉得落落的不错。”许婉莹第二个投票。 “啊，谢谢许姐姐，我觉得许姐姐的挺好看。”这是反投票了。 这有人开了口，大家便纷纷跟随了，不多一会儿这个彩头就花落在了彭落落的头上。 “多谢各位姐姐的相让，我就不推却了。”彭落落得了彩头还不忘客气一声。 “时间不早了，大家该饿了，还请各位移驾饭厅，我刚刚已经吩咐人准备了，各位入座就好。”彩头落下，程宁宁便招呼了众人去屋子里用膳。 大家当下相互谦让着便进了饭厅。 当她们看到饭桌中心放着一口小型的铜锅，里面还在沸腾着的时候，都忍不住惊奇。 “程妹妹，这是什么新鲜吃食？”询问的是徐蓉蓉，放在桌子上肯定就是吃食了，闻着还挺香，她都没见过，不免好奇。 “这是一个汤锅，待会儿会上一些食材，大家喜欢吃什么可以放进去吧，不用太久，便能熟了。” “还可以这样？”许婉莹很惊奇。 “好吃吗？”彭落落也很惊奇，忍不住询问，虽然听着可能有点儿不礼貌。 “你试试就知道了，有两口锅，一个是辣的，一个是不辣的，大家自由选择，根据自己的口味。” 程宁宁这话一出，众位夫人小姐们便径直选择了起来，而她们还没有选择完门外丫鬟们已经开始鱼贯入出了。 看着她们手中端着的菜肴，讨论的夫人小姐们不自觉地径了声，直接被那菜肴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们一直疑惑屋子里放着两张有些过分长的桌子做什么，此刻知道了，放菜肴的。 422:亲自上门道谢 她们感觉程宁宁大概将酒楼搬来了，真的是入目里什么菜肴都有，还有糕点什么的，见过的没见过的，特别是那盘子里放着的雕花简直好看到爆。 “程姐姐，你这是搬空了酒楼了吗？”彭落落向来心直口快。 “你是今儿个赢家，来，你选一样独吞。”程宁宁没答，二十号说了这么一句。 彭落落咽了一口水，“我想全部独吞。”很孩子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好啊，你要是能保证全部吃掉。”徐蓉蓉开口打趣。 彭落落又咽了一口水，“我选个糕点吧，比较方便携带，我感觉我今天得吃撑，留点带回家，这可是我彩头，你们可不能笑话我。” “好，不笑话你。”大家纷纷应和，她们看了都有一种要端回家的冲动。 彭落落本就利落，速度地选了一个糕点，让丫鬟收了起来。 “今儿个请大家来就是为了开心，大家随意，就像我们插花一样。这汤锅要煮上一些时候才能吃，我们可以将食材放进去，随后大家可先去吃其他的。”说着程宁宁便先带起了头放食材。 这样的吃饭行事真的是打破常规，有人还有些拘束。 吴慧芳紧随程宁宁其后，徐蓉蓉看了看也跟上了，许婉莹随后，再然后是彭落落…… 有人开头就有人结尾，不多一会儿，好似又回到了刚刚插花的气氛，真的是宾主尽欢，期间说得最多的就是好吃好吃好吃。 平日里向来以端庄示人的贵女贵妇今儿个算是头一次失了形象，玩了个尽兴吃了个尽兴，真的是畅快淋漓。 一场宴会下来，不要说跟程宁宁之间，就是她们彼此之间都亲近了许多。 以至于散宴的时候，大家甚是留念。 “宁宁，你老实交代，你哪里挖的厨子，借我家用用成不？”徐蓉蓉直接喊起了程宁宁的名字，可见亲近，她是真的眼馋程宁宁家里的厨子了。 “对，对。”其他人纷纷跟着应和，还极其热切地看着程宁宁。 被认可，程宁宁还是很开心的，借可能就不要合适了。 “都是我自己嘴馋，平日里瞎捉摸，汤汁什么的几乎都是我亲自调的，糕点也是我亲自蒸的，只有这些热菜是我的丫鬟掌厨，丫鬟一直跟着我，不太好借给你们啊，不然我没人使唤了。”程宁宁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在场的夫人小姐，十指不沾春水的有，但大多数还是会一点的，毕竟偶尔给长辈做个什么以表孝心，再给夫君做个什么，讨得欢心，但任谁也没这个技艺。 “宁宁，你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看来人我是借不走了，介意我来叨唠你学习吗？”开口的是徐蓉蓉。 “我也想要学。”许婉莹也报名，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不仅这两人，大家纷纷报名，这可是拿来讨好人的好手段，谁不想学点。 程宁宁哭笑不得，吃个饭还吃出了一大帮子要学做菜的了，她只是想宾主尽欢而已。 “要不，下次再办个做菜的宴会？”程宁宁提议了一下。 “好，哪日？我定来赴宴。”徐蓉蓉立刻响应，明明已成婚，却犹如少女心性。 “对，我也来赴宴。” “我。” “我。” …… 一场宴会以定好下一场宴会的结束而结束。 …… 送走了最后一个夫人，程宁宁这才松懈下来紧绷的精神，吴慧芳亦是，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其实也没那么难。” “嗯。”吴慧芳轻应了一声。 随即两人从门口进了府内。 沈芙将柱子给抱了出来，柱子立刻扑向了吴慧芳，满满的想念。 柱子很乖，不吵。 “天色还早，不急着回去，歇会儿。”程宁宁招呼着吴慧芳坐下。 “嗯。”跟程宁宁，吴慧芳不会客气。 “今日还真是多亏你帮忙，不然我一个人挺忙。” “我哪里帮什么了，倒是我，跟着学了不少。” “吴姐姐对插花有兴趣吗？我看吴姐姐很有天赋。” “挺看好，我喜欢。” “明年春天我打算开个插花铺子，吴姐姐要不来一起做？”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两个人一起，可以轮番休息，买花赠把脉，刚刚好把我的医术用上，我觉得应该会有生意。” “还可以这样？” “为何不可以？” “突然间有些期待。” “也就是季节不合适，花的品种不多，不然这会儿说开就开也不是不行。”这里没有温室大棚什么的，可不能有那么些反季的花。 “时间也不远了，几个月很快。” “是的，刚刚好冬日里我也懒得出门。” …… 尤兴贤知道今日吴慧芳要来状元府参加宴会，所以离开前跟吴慧芳说他晚间下工走这边接她，让她等等。 因此，吴慧芳在这边一直等到尤兴贤下工。 尤兴贤是跟顾秦一起来的。 一见到程宁宁，尤兴贤便是一个大礼，“今日之事多谢弟妹，感激不尽。” “尤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明明是吴姐姐帮了我忙。”尤兴贤上来就这么客气，着实让程宁宁有些无措。 “天色不早了，尤兄你带嫂子回去吧。”尤兴贤要来，顾秦也不能拦着，且这是程宁宁的功劳，他不会替程宁宁做主，但此刻这谢意送到了，他便开口以天色为由，制止了尤兴贤更深层次的谢意。 “顾兄，弟妹，告辞。”尤兴贤没再多说，他知道自己这一作揖之礼无什价值，但是这是他的态度。 “小芙，把糕点给吴姐姐带上，柱子喜欢吃。”天色的确不早了，程宁宁也没有留人。 “是，夫人。” 小芙领了命令边区取糕点了，随即递给了尤兴贤，再然后尤兴贤便领着吴慧芳和柱子离去了。 眼见着尤家夫妇走了，顾秦便揽着程宁宁的腰身朝着内院走去。 “今日累不累？” “还行，不过肩膀有些酸，你要帮我按按。” “嗯。” “尤大哥也真是客气，还特地来感谢，咱们两家从前就一起，他咋还这么客气。” 423:买花赠诊脉 “他这个人比较注重礼节，亲自来一趟比较安心。” “行吧。”程宁宁没对尤兴贤这嗜好多评价什么，“我发现吴姐姐这个人还挺适合交际的，只是平日里总是在家里，今日挺好，插花也很有天赋，今日我没怎么教就插出了很好看的花，所以我准备年后开店的时候把吴姐姐也带上，吴姐姐两个孩子开销大，这京都又不好做活，要是帮衬她肯定是不愿意的，更何况两个人一起刚好可以轮番休息，我也可以搞一个买花赠诊脉的销售，感觉到时候应该能有生意，你觉得怎样？” “你觉得好就好。”程宁宁的决定顾秦几乎不会有异议，“不过你这买花赠诊脉你确定能行？”这种顾秦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是很清楚，我这不是有什么就用什么吗？你看我一手医术在手，不拿出来用，有没有感觉很浪费？” “你可以去普仁药房，像在祁县一样。” “那不能，我要是去了普仁药房，这京都要是哪个谁非要去看诊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开花店就不一样了，爱买不买。” “我这不是看你喜欢。” “我知道，但这样会很麻烦，所以我不去。” 顾秦知道，说到底程宁宁还是因为自己，不过他的夫人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好，你觉得合适就行。” “嗯。” ……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有十多人，这再不说再不说还是给传了出去，毕竟程宁宁这宴会办得甚是独特，她们可从没见过。 这名声出去了，便是百种人百种看法了。 有人羡慕，想要一睹风采；有人惊奇，想要试上一试；有人遗憾，怎么她就没攀上关系；有人诋毁，果然是乡下来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人嫉妒，为什么就不是她得了这风采，有人鄙视，成了夫人还自己做饭，真是上不得台面；有人愤怒…… 而这最愤怒的一定是顾家姐妹了，因为程宁宁邀请了那日栖园宴会的所有人，连许婉莹都邀请了，就是没有邀请她们姐妹，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姐妹们只是私下里嘀咕，但是那宴会在贵妇圈里传得极其神乎其神，晋安国公夫人刚刚好出去聚会回来也听说了，不免就在家里说了起来，这一说顾家姐妹直接爆了。 “娘，好端端提那程宁宁做什么？她能弄出个什么玩意，就是个穷酸，买花都是买的残花，还说什么插花，我看就是她给自己找的脸，谁家花这么养的，能养几天？完全就是不懂装懂，我看就是个土包子。”损人的是顾玉珠无疑。 “就是，明明我们那日也在栖园，她请了所有人，凭什么不请我跟姐姐，是看不上我们晋安国公府是不是？还请了许婉莹呢。”顾玉莲跟着告状。 小辈们出门聚会什么的，只要不捅出篓子什么的，晋安国公夫人一般不管的，此刻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沉了下去。 “还有这事？” “当然，我们还骗娘不成。”顾玉莲立刻应声。 “还问那许婉莹过得好不好，怎么？我们晋安国公府欺负了她许婉莹不成？”顾玉珠继续告状。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晋安国公府人那是立刻对程宁宁的印象差到了极点，虽然本来也没有很看得上，只是听大家都聊，也跟着说说罢了。 “你们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晋安国公夫人可不是两姐妹随便几句就糊弄过去的，自己生的什么样的自己还是知道的。 顾玉珠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去，但也知道自己不说清楚，自己的娘肯定不可能跟她们同一阵线，当下道：“栖园宴会那天，我说她穷酸，说她买残花，闹得有点不愉快，我想着，她要是宴请我，我肯定不去，我哪里知道后来她没请我，我这不是丢脸吗？” “就是，她连许婉莹都邀请了，不请我们，不是不把我们家放眼里吗？一个小小的状元夫人而已，了不起啊！”顾玉莲一向都是跟着顾玉珠兴风作浪的。 晋安国公夫人知道自己女儿大抵撒谎是不敢的，不由得脸色更沉了。 “好了，这事就此作罢，你们也别出去口没遮拦，闹得人尽皆知。”外面没听说这事，也就没被宣传出去。 “可是娘……”顾玉珠不甘心。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急什么？”晋安国公夫人的一句话，立刻让顾玉珠闭嘴了。 …… 每年冬至，宫里都会举行祭祀，目的就是祈祷来年春天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祭祀事宜每年都是礼部操办，而这人员便是从翰林院抽调了。 而这祭祀一事甚是隆重，所以在其中办事出彩者能升个官也说不定。 所以这样的祭祀典礼即便会抽调到今年的新人参与，也是不会委以重任，而是以辅佐为主。 但谁叫今年新进的进士里有一个丞相家的公子，一个进翰林院镀金的公子，这么好的一个加快升官的机会，杜家怎么可能不抓住？ 不然等杜若峰升官到丞相要升官到什么时候？从编修到丞相，这中间可是隔着好多品级呢，一年升一级都得好些年，可不得抓紧任何机会。 于是，在每年冬至前半个月准备事宜的这个早朝上，在讨论冬至事宜时，有朝臣开奏了。 “臣觉得今年正当新科，几年来祭祀都是一个模式，臣以为是不是可以给新科进士一个机会，让他们参与其中，看看是不是能给祭祀增添几分鲜艳的色彩。” 这个提议出来的时候，季承烨眸光闪了一下，前些日子他本来想借着晋安国公府的两个孙小姐跟状元夫人搞事的，但想想女人之间的事就是搞起来似乎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且机会不易寻。 再一想冬至要到了，何不来一个大的？ 不管顾秦行不行，冬至祭祀太后那边肯定不会放过，如此他何不趁势而为？顾秦就算没与他一条阵营，肯定不会是太后那边的，光这一点，就足够他赌一把了。 424:升官的契机 “听着有几分道理，不过祭祀重大，新科进士什么都不懂，可不能玩笑。”心里想是一回事，面子上，季承烨是不太赞同的。 “臣觉得可以让上一届主办之人带领新科进士，也让新科进士提出一些新章程，两方合计起来办理，也算是有了新的色彩。” “臣觉得王大人此言不妥，祭祀乃是大事，岂能随意让不懂的人参合？” “何为不懂？难道要一直墨守成规？这不是还有半个月，可学习可探讨，若是不可否了便是，还未实施，为何李大人就觉得不行？” “臣觉得王大人所言有道理，正因为祭祀是大事，才应该使其丰富，这样才能体现出来重视。” “臣……” 一时间百官各持己见的吵了起来，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 季承烨就在上方龙椅上坐着，静等他们吵完。 最后也不知道是争执不出结果，还是终于想起来这是在金銮殿，不由得都纷纷闭嘴了。 百官闭嘴了，那就轮到帝王了。 “朕姑且认同你们的创新，那么不知王爱卿可有举荐人选？” “臣举荐探花杜若峰，杜若峰乃京都子弟，对祭祀耳濡目染多年，流程也清楚，臣认为探花可以做好。” “这是什么理由？这是靠身份吗？祭祀之事如此慎重要的是才学，不是身份。”李大人耿直的当下怼了过去，完全不管杜若峰是丞相之子，丞相还站在那。 “你这是断章取义，杜若峰都是探花了，难道没有才学？人家可是自己参加科举考来的。” “你怎么不举荐状元，人家还连中三元呢。” “行了。”眼见着又要吵起来，季承烨开口了。 季承烨这一开口，王大人和李大人立刻闭嘴了。 “丞相大人，这事你怎么看？”季承烨把皮球踢给了丞相杜振。 “回禀陛下，臣觉得两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且大家都是为了冬至祭祀能出彩，这么些年这祭祀的确守旧了一些，需要一些新元素，臣觉得可让新科进士试一试，好就采纳，不好不采纳便是，也并没有说一定要采纳，但不给机会就没有新元素，所以臣觉得，此事可。” “丞相说得很有道理，那不知道丞相可有人选？” “新科进士能进翰林院者都是佼佼者，臣觉得都可以参加。” “这不太行，这让以往熬了好些年才等到机会的进士如何看？” “那便择优几人。” “有道理，不过太多也不好，不如就两个名额，丞相觉得如何？” “臣觉得可行。” “那丞相觉得选哪两个人比较合适？” “定是新科成绩最好的两位。” “那就这么定了，宣旨，让顾秦和杜若峰参加今年冬至祭祀的准备，许他们提意见的权利，朕给他们五日的时间，若不能拿出出彩的方案，就按照往年祭祀办理。” 五日时间已经是很宽裕，毕竟若是可行，还需要十日去准备。 这事在帝王跟丞相的一唱一和中就这么定下了。 帝王很期待顾秦的表现，而丞相从来就没有将顾秦给放在眼中。 旨意在早朝散去之后就送达到了翰林院。 对于杜若峰得到这个殊荣，大家完全没意见，有的只是羡慕，羡慕他家世好，但顾秦得到这个殊荣，就引起嫉妒了，可圣旨说了按照成绩优异排名，有意见也憋着，若是对新科进士有意见，那么杜若峰又算什么？ 所以他们只能酸，只能探自己运气不好顾秦运气好，他们怎么就没有跟杜若峰是一介的新科进士呢？ 此事重大，掌院亲自召见了顾秦和杜若峰，进行了一系列的嘱咐和鼓励，在两人纷纷应下之后，掌院这才放心离开。 杜若峰完全看不上顾秦这个寒门子弟，冷哼了一声，话都懒得跟顾秦说，便直接走人了。 顾秦只闪了一下眸光，便径直做事去了，他向来觉得言语上的争执无什么意义。 …… “宁宁，接下来的时日我恐怕要早出晚归了，大概不能总陪着你了，为期二十日左右。” 接下祭祀的差事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能每日按时陪程宁宁了。 “你是要做什么吗？” “今日陛下下了圣旨，让我参与冬至祭祀的事，若是意见被采纳，很有可能回升官。” “这么快吗？不是说很难？不是要三年留馆？”来京都也好些日子了，宴会都好几个了，这基本常识程宁宁也普及了，这京都权贵虽多，但多得是再一个位置上几年不动的人。 “那是按照惯例，但今年是特例，我算是乘了一趟东风，说实话，来参加科举之前，我也就是看准了朝局，也没想到几年丞相的公子也会参加科举，还被我抢了状元。他有才学我是必须承认的，不过他走科举，按照我的猜想，应该是想要名正言顺让陛下说不出话的升迁，杜家会抓住一切机会让他升迁，毕竟从编修到丞相可是要很多级别，不是一两年就能升上去的。” “丞相？他要做丞相？”程宁宁蒙了，丞相不是她家相公吗？ “嗯，他想而已。”顾秦极其淡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程宁宁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嗯，他想而已。”还跟着重复了一遍。 “所以我就乘了东风，太后一党大抵是看不上我的，如此，陛下肯定不甘心看着杜家蹦跶，便将我推了上去，有风险，却也有机会。” “那相公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嗯。” “那这些日子我就不出门了，别惹了麻烦让你分心，或者被人找机会寻错处，谁请我我都不去。”成功的男人后面得有一个懂事的女人。 “不……” “这事你得依我，再说腿在我身上，我就是不出去。” “好，依你。”他的宁宁怎么能这么乖。 闻言，程宁宁满意地眯上了眼睛。 顾秦忍不住吻了上去。 程宁宁反手相拥回应着…… …… 杜家想让杜若峰上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不要说帝王给了五天的准备时间，哪怕是一天，杜若峰也能拿出方案来，毕竟这事筹谋已久，唯一不好的就是稍上了顾秦。 425:升几级合适 百官中有太后的人，自然也有帝王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杜家是想要将顾秦给排除在外的，但是帝王党不承认，说即是考验新科进士，那么两人就该是一起的，不然怎么能说是创新，又或者你杜若峰一个人就能顶起祭祀？ 帝王党的人步步紧逼，杜家无法，反正一个寒门好收拾，便退让了一步让顾秦跟杜若峰凑在一起算了。 本来杜家还打算逼一逼顾秦的，哪里知道他一点儿骨气都没有，直接认同了帝王党的话，虽然气着了杜家，却也让他们更放心了，只觉得顾秦真的有些上不得台面。 如此，顾秦并没有费多少力气，便乘了杜若峰这趟东风参与进了祭祀。 既然杜家早就有筹谋，那这个提案肯定是通过的，帝王也就象征性的为难了一下，便也松口了，毕竟顾秦也在里面。 提案通过了，这就好办了，毕竟杜家在朝中最不缺少的就是人脉。 顾秦也不傻，虽是乘东风，却也做了实事，就是看上去有些一板一眼的，但不可否认他的确努力参与了。 因为杜若峰跟顾秦捆绑在一起，所以杜家也没给顾秦使绊子，因为给顾秦使绊子就是给杜若峰使绊子，帝王就更不会了。 杜家的操控在先，帝王的顺势而为在后，今年冬至的祭祀办得相当的出彩。 忙忙碌碌半个月，一年一度的冬至祭祀终于结束了。 搁往年，结束了也就结束了，但今年不行。 早朝上，在百官对祭祀事宜做了总结，帝王夸赞了之后，太后党行动了起来。 依旧是上次出头的王大人。 “臣有本启奏。” 季承烨一直等着太后党开口，此刻终于等到，如何能不应允。 “准奏。” “臣觉得这次祭祀的成功新科进士的功劳功不可没，也算是为祭祀开创了一片新天地，臣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理应给予相应的鼓励，这才好让后面的青年才俊作为有动力可以更好的为朝廷效力，为陛下效力。” 这一次王大人学乖了，没有直接说杜若峰，而是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新科进士。 果然学乖了就没有反对声，上次反对他的李大人竟是附和了起来，“臣觉得王大人说得甚有道理，这次祭祀的改变少不了两位新科进士的出力，好的开始应该有一个好的鼓励。” “臣附议。” “臣附议。” …… 两个党派的发言人都开了口了，那么这下面的自然就是一片应和声了，相当的和谐。 百官都纷纷上奏了，做帝王的就不能唱黑脸了。 “众爱卿所言极是。”季承烨先给了一个肯定，随即，“那不知众爱卿觉得如何鼓励为好？” “臣觉得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功名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臣觉得可提升一下官级以做奖励。”开口的又是太后党发言人代表王大人。 “臣不认同，两位新科进士才入翰林院多久？给他们一个展示的机会实属不易，臣觉得奖励一些财物已示肯定便好。”李大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臣赞同李大人所言，否则这对往届进士太不公平。”支持李大人的朝臣站了出来。 “臣赞同王大人之言，财物乃身外之物，莘莘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无非是功名，臣觉得，即是奖励就该给人所需方才为奖励。” “臣赞同李大人……” “臣赞同王大人……” 就这样，文武百官一言不合各持己见的争执了起来，也有一些保持中立的没出声，而出声的几乎就是帝王党维护者与太后党维护者，当然，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几乎都是中立者。 季承烨就那么看着双方争执，在争执声落下之后，季承烨一如上一次一般，对准了丞相杜振。 “丞相觉得如何？” “臣觉得两位进士考中一甲靠得是他们自身的才学，所以能有次机会展示才学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而展示过后获得了成功，臣觉得理应嘉奖。”言外之意两人靠得是自己的本事，谁也别酸。 “丞相所言极是，朕亦如此认为。”季承烨给予了肯定，“另外，关于往届进士未能得此机会，此言差矣，虽是正当年未曾得此机会，随后却是一一安排了机会，此事言语不正。” 季承烨这是帮新科进士说起了话了，说完之后还不忘将杜振拖下水，“丞相觉得呢？” “臣觉得陛下所言极是。” “那么丞相觉得朕应该怎么赏赐两位进士？” 打从之前策划祭祀事宜杜若峰和顾秦被捆绑在了一起，杜振就知道只有他想达到目的他无论如何都甩不开顾秦了，不过一个寒门给他一个高位他也不一定能坐稳，且这些日子他着重观察了，也就是个会趁机占小便宜的人，完全没什么真才实学，连中三元无非靠得就是死读书，瞧瞧翰林院里那个书呆子，都在翰林院多少年了。 “为官者无非就是想要高升，而这也是站着的众位一直努力的目标，若是有谁能站出来说不想升官，臣无话可说。” 丞相这是以百官自身之实堵住了他们的嘴，这话他们是不敢说的，敢说的怕也只有丞相，他们虽不敢说却也不会否认，谁不想升官？ 而丞相此番行为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为自己的儿子也算是费劲了心思，抛开了老脸。 季承烨看了看百官，见无一人持反对意见，微微弯了弯唇角，随即带着点玩味地看向杜振，“那不知丞相觉得升几级合适？” 季承烨这话讽刺意味已经十足了，哪怕看着在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而季承烨敢问，杜振也敢说，筹谋这么久可不是为了像乌龟一样爬行的，那样的话他还让杜若峰考什么科举，为的不过就是升官的时候顺利一点，有个正当的理由，让帝王党拒绝不了。 “臣觉得从五品侍讲学士甚是合适。” 杜振这一开口，满朝文武纷纷倒吸一口气，虽然是翰林院的清闲之职，但是一口气升三级，只因为一个冬至祭祀，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426:顾秦升官 太后党是不会反对的，却也不好开口应承，这实在有些猛了。 至于帝王党，他们看了看上面的帝王，帝王还没做声，他们还是先不要胡乱言语了，毕竟上朝之前他们也不知道太后党会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而这的确够丧心病狂的。 季承烨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杜振，老匹夫还真的敢说，就算是翰林院的闲职，一口气升三级，真的是好大的口气。 若是没有顾秦，季承烨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但有顾秦就不同了，毕竟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便是顾秦不行，杜若峰想要做丞相可还差好大一截呢。 “丞相的意思是两位新科进士都要升到从五品吗？”他从未私下里找过顾秦什么，但不妨碍他借这个机会向顾秦抛出，只要顾秦不傻，就知道自己升官是怎么来的，若是个傻的，他能给他升上来一样能给他贬下去。 杜振也不怕，既然敢开这个口，就敢应承，一个寒门顾秦算什么。 “两位都有功劳，臣觉得都应该升。”要不是翰林院除了掌院这个是最高级别，他还能开口开得再狠一点。 “丞相都说两位都有功劳了，但杜若峰乃正七品编修，顾秦却是从六品编撰，两人升到同等级，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 季承烨这话明显是为顾秦争取利益了。 这话在杜振的意料之中，小皇帝这些年没少拉拢人，还特喜欢拉拢一些没背景的，而这在杜振眼中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特别是顾秦他可是查得一清二楚，真正的寒门，小皇帝真的是什么人都要。 “杜若峰在此事上功绩比顾秦大，此乃有目共睹，若是陛下觉得不公平，可再赏赐顾秦一些财物。”杜振此话就是不退步的意思，你要觉得不好就赏别的，反正他绝不退步。 “朕觉得此事乃是杜若峰亏欠顾秦，这补财物是不是该让杜若峰出？”虽然结局是季承烨所乐见，但是不让丞相府吐出点什么，他这心里甚是不爽。 帝王说得是杜若峰，但谁不明白说得是丞相府。 杜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都到这了，他若是不应允，小皇帝反口什么的，简直就太麻烦了，一些财物而已，没什么。 “臣觉得可。” “丞相觉得合适就好，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丞相记得让杜若峰将亏欠给顾秦送去，内阁拟旨吧，朕乏了，今儿个早朝就到这。” 话落，季承烨起身甩袖离去。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对头还在朝堂上，便只能纷纷离去，两大巨头都说好了，他们能说什么？且不过翰林院的闲职罢了…… …… 天上掉馅饼大概就是顾秦接旨后的感觉。 他是知道祭祀过后，丞相府定不会放过给杜若峰升官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丞相这么狠，一开口就升这么多级。 也由此可见，丞相府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而他之所以能得如此厚爱，算是帝王抛出来的橄榄枝，同时也将他架到了火上，若是他不投帝王，丞相党也不会用他，因为他都是占杜若峰的光，杜若峰恨都恨死他了，怎么还会要他。 没错，杜若峰恨死顾秦了，抢了他的状元在先，现在更是处处跟着他沾光，用着他家族的资源，他能不生气吗？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要以他的名义给顾秦补偿，他借了他的光，他还要补偿，真的是…… “顾秦，此次你能升官，个中缘由也不用我说，你觉得你合适要本少的财物补偿吗？”杜若峰呕死了，哪怕他看不上顾秦，不，应该说就是因为他看不上，才这么呕。 “为何不合适？”顾秦一脸无辜，“陛下的圣旨，丞相亲口应允，莫不是杜公子打算耍赖？”顾秦叫得是杜公子，而不是杜编修，这杜公子可就扯上丞相公子的身份了。 如此，杜若峰就是想不给也不能，毕竟丞相府的颜面可不是区区财物能买来的。 “给，当然给。”杜若峰黑着脸应声，“高处不胜寒，顾秦，不是每个人都能坐稳的。” 杜若峰也没和顾秦多理论，丢下一句便不屑离开，他爹说了，顾秦就是他脚下的石子，有他在，他才好踩着顺利上位，如此就暂且让他待着。 圣旨是下到翰林院的，所以翰林院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没避着人，说完之后便各自分开了，其他人纷纷上前恭贺杜若峰，真的就只是恭贺，还连带拍马屁，毕竟杜若峰本身就比他们的高贵。 比起杜若峰，顾秦就无人问津了，哪怕是同样的升官，恭贺声不仅没有，还有隐约的奚落声。 “运气真好，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那你也得有他那不要脸的精神，换我我可不好意思，得了好处还要财物。” “人品真差，这种事也能做出来。” 诸如此类的一些嫉妒奚落讽刺声。 不过也有极少数的。 例如一起走到如今的好兄弟尤兴贤，“顾兄，恭喜。” 他从未觉得顾秦在占杜若峰的光，有那也是顾秦凭自己本事得来的，不然那么多新科进士为何只有顾秦有了这好处。 “多谢。”顾秦对着尤兴贤点了点头。 两人本就少言寡语，这般过后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顾秦走回到自己编撰位置的时候，刚一坐下，本来在看书的刘复议却是突然转首看向了顾秦，“恭喜，顾兄。” 也算是一起看书看了四五个月的书友了，一声顾兄还是要的。 说完之后，刘复议又继续低头看书了，并没有因此而做出多余的事。 “多谢。”顾秦礼貌道谢。 刚谢完，后面总是扒拉嘴特能说的路行凑了过来，“恭喜啊，顾兄。”混久了已经是顾兄了，而不是一声顾编撰。 “多谢。”顾秦依旧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路行搓了搓手，“顾兄，你这运气是真的逆天了，这等好事都让你赶上了。”同样适合夸顾秦运气好，但这话里却没有讽刺，而是真的在感叹顾秦运气好。 427:等级不够银钱来凑 “着实是好运了。”这一点顾秦得承认，好运得与杜若峰成为同一届进士。 “早知道我也迟几年考进士了，不过就是考中了，我也不是一甲状元，还是凑不上这运气啊！”路行这话点出了根本，毕竟一般人会以为顾秦说得好运是升官之事。 而顾秦对于路行能猜到也一点儿也不奇怪，“每个人的路不同，无须介怀。” “顾兄所言甚是。”路行赞同了，“不过顾兄，你看你升官了是不是要请吃饭？” “要请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赏脸了。 “那就好，我等着蹭饭啊！”说着路行就搓搓手走了。 …… 顾秦中午不回家这是众所周知，毕竟已经入职四五个月了。 金銮殿上杜振很是大方的应下帝王的话要给顾秦补偿，完全是怕帝王临时反口，给他的计划造成麻烦，而真正要送，杜振是憋屈的，无论是对帝王，还是对顾秦。 帝王那里他是不能如何了，而顾秦那，应下了再为难也很有失身份，但顾秦的夫人还不知道这事，他很守承诺的把赔礼送过去，压一压顾秦那个夫人的脸面，不就是压顾秦的脸面么。 憋着火的杜振在下朝回到家后，就立刻让其夫人张罗给顾秦的补偿。 丞相府出手定非凡品，且是对官级的补偿，另，还不能让帝王发难，那就必须拿得出手上得了档次。 重点是，现在送得多厚重，待他日顾秦被打脸时就有多狼狈。 因此，这补偿礼是真的十足。 程宁宁因为顾秦参加冬至祭祀的事一直窝在家，所以丞相府来人的时候，程宁宁倒是在家。 不要说丞相府，就是宫里面来人，这是官员府邸，也是不能乱闯，是要通报的。 “夫人，丞相府送来礼物，说是对老爷的补偿。” 李兴来报的时候，程宁宁正和沈芙在屋子里练拳暖身，丞相府三个字听得程宁宁那是一个激灵，不过只一下，便恢复了正常。 “为何送礼？又是补偿什么？”无缘无故的东西可不好乱收。 “他们没说，只说要亲自送到夫人面前，让夫人接受。” “是嘛！”这一声程宁宁答得有几分漫不经心，“让人去前院，我随后就到。” “是。”李兴当下领命离去。 李兴一走，沈芙便询问程宁宁，“夫人，丞相府为什么要东西给我们，难道他们对公子做了什么吗？什么补偿？公子会不会有事？” 顾秦虽然最近比较忙，但是还是会跟她说一些事的，所以…… “没事，我们收拾一下去前院。” “是。” …… 丞相府的人还没被人怠慢过，不管去哪家办事情，哪家不是上赶着接待他们，还有不少人家是主人家专门出来接待的。 特别是像顾秦这种品级低的小官的。 然他们没被亲自接待就算了，进来了还等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见到主人，要不是丞相吩咐要亲自送到状元夫人手上，他们才不会在这里等着。 可想而知，程宁宁来的时候他们的脸色能有多臭。 “夫人。”李兴见程宁宁来了，当下行礼。 而这一声喊让来人知道状元夫人来了。 人不多，却是抬了两个大箱子，而这人都是个个昂首，特别是领头那个，脖子都快昂上天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刚刚衣服因为做事情有些乱，见客有些失礼。” 在领头的杜宽发飙前，程宁宁先开了口，温温婉婉的，且话语的内容可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当他们是客，特意收拾了一下，这是尊重。 但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实在是各位来的有些突然，本夫人有些猝不及防。” 得了，这么一句话出来，他还能说什么。 而这两句话的功夫程宁宁已经从门口走到了屋内，来到了杜宽的面前。 看到的瞬间杜宽惊艳了一下，关于状元夫人，传言是有的，说是长得不错，他也没太关注，想着一个村姑能怎么样，这还真的是长得不错，不输京都里的大家闺秀，甚至要排到上乘。 大概是程宁宁的容貌惊艳了到了杜宽，让杜宽微微晃了晃神，以至于忘记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来着了。 “不知各位说得补偿是什么补偿？可是我家夫君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程宁宁适当的表现出了一个妻子的焦急，还是很柔弱无助的那一种。 而这一句杜宽直接黑了脸，什么叫她家夫君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合着说他们丞相府欺负人不成？ 明明是他们家占了便宜。 却偏偏对方一副焦急柔弱的样子，难道要他吼女人？还是一个官夫人？怕他倒是不怕，但要是赖上他怎么办？他可是来送东西的。 “状元夫人误会。”好半晌杜宽终于开口了。 “我家夫君没事就好。”程宁宁一副庆幸的样子。 杜宽快要被噎死了，“状元郎能有什么事？和我们家公子一起做事不仅没事还升了官，这不我们家公子多升了一个品级，陛下觉得亏欠状元郎，便让我家公子给状元郎补些财物弥补，东西在这里，状元夫人点收一下。看看这些财物值不值一个官级？” 说着杜宽就示意人打开箱子，动作极快，都不给程宁宁反应的时间。 箱子打开后，瞬间金光闪闪，各种珍品琳琅满目，可见丞相府的阔绰。 但…… “什么叫这些财物值不值一个官级？这位大人的意思是官级可以买的吗？”程宁宁给足了杜宽尊敬，喊了一声大人，不仅如此，还用一脸无知对着杜宽求知着财物买官级的事。 杜宽本意是为了讽刺程宁宁的，但话从程宁宁嘴里出来却是变了味，还是送命的味。 有些交易私下里可以进行，但没谁放到台面上说，特别是以丞相府现在的身份。 杜宽脸色微变，随即一年肃然，“状元夫人可莫要乱说，小的何时说官级能买的？” 程宁宁也没追着不放，“不能吗？我有理解错了，相公总是让我多读书，我真是笨。”不仅没追着不放，还一副没主见凡事都依赖顾秦的模样。 “……”他要说什么。 428:宁宁给顾秦的惊喜 “相公说无功不受禄，你这突然给我家送东西，还是丞相府，我惶恐，李兴，你快去翰林院问问老爷，看看是怎么回事？” 程宁宁一副怕自己惹麻烦的模样，诚惶诚恐地让李兴去找顾秦。 李兴真的是被程宁宁这一顿操作给弄傻了，但到底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是，夫人。” 说着，李兴就要向外走。 杜宽却是没耐心了，说好的来给下马威的，到底是谁给谁下马威，还想让他等不成。 “众所周知的事，还有圣旨为证，状元夫人不用求证了。东西送到了，小的还有事，就先走了。” 丢下一句，杜宽就臭着脸转身离开了，只觉得心里憋得慌，还无处可发。 杜宽一走，身后的跟班也速度跟着走了。 “夫人，小的还要去寻老爷吗？”李兴也激灵，见人走了，便又询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有圣旨的事，既然是圣旨那就没错了，不用去了。” 程宁宁的话语里满是无辜，还带着点点你怎么不早说的埋怨，语气感十足，哪怕杜宽已经走出了好些距离，且背对着程宁宁，依旧能想象出此刻程宁宁的模样。 杜宽的心更堵了，合着这意思是怪他不早说了，他…… 已经走出了好些距离，总不好再回头去说什么，那就真的成了找茬了，他可向来不会给人留把柄，真的是够憋屈。 杜宽就这么憋着一肚子气离开了。 而程宁宁在杜宽的身影消失后，收起了那矫揉造作的神情，几步走到两个红木大箱子前，好好的欣赏了一下，“丞相府可真是大方。”都是好东西。 “夫人，他们什么意思。”沈芙没看懂。 “能什么意思，你家公子升官了，估摸着少升了一个品级，对方升多了一个，品级不够财物来凑呗。” 本来程宁宁也不会懂，主要是顾秦回来后会告诉她，分析给她听，这是不想懂也懂了。 “那我们是不是亏了？”沈芙虽不谙世事，但也知道财物跟官级肯定官级比较重要，那可是财务买不来的。 “是有点亏，可这不是有补偿么，所以大体来说应该是赚了。” “是吗？”沈芙不太懂。 “不重要，来，我们看看这些东西，还有女儿家的首饰，你喜欢哪个，拿去戴。” “有点贵重，我一个丫鬟戴不太合适。” “为啥不合适？再不然就先收着，早晚有机会。” “有道理。”沈芙拒绝不是因为客气，而是怕给程宁宁惹麻烦，至于早晚有机会，沈芙那是对顾秦的信任，觉得她家公子早晚当大官，那个时候她就合适了，“我要这个。”想通的沈芙毫不客气。 “这个我觉得也挺适合你，也给你……” “真的哎，我喜欢，这个夫人你收着，我觉得你合适……” 程宁宁和沈芙就这么当着李兴的面分赃了起来，半点没有不合适的意思。 李兴觉得这深深刷新了自己对这两位的认知，他觉得若是杜宽没走，怕是得气吐血，果然，作为连中三元的状元的夫人就是不一般…… …… 十一月的天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冬季。 顾秦酉时下工，再从翰林院回到家，天色已经黑了。 往日里这个时候回家，家里都是灯火通明的，但是今日迎接他的却是一片黑暗。 站在府门前，顾秦微蹙了一下眉头，“李兴，夫人不在家吗？还是夫人今日不舒服早些休息了？” 今儿个在路上例行询问的时候，李兴说程宁宁没出去，也很好，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李兴有些发怵，但是夫人不让说丞相府今日来人了，且老爷也没问，他就没说，这会儿说来得及吗？ 但夫人说若是老爷怪罪，她担着，所以…… “夫人在家，老爷你进去就是了，小的去停马车了。”这大概是李兴第一次没好好的回答顾秦的问题。 顾秦再次蹙了蹙眉，不过没再问，而是抬脚朝着紧闭的府门走去。 刚走到门前，门自从由内而外的打了开来，再然后眼前的一片黑夜里突然灯火通明，嗖地一下子亮起来的那一种，真真正正的火光，而那火光竟是以字体的形态在燃烧。 恭喜相公升官，六个大字醒目极了。 顾秦一下子就明白程宁宁知道他升官了，还给了他惊喜。 瞬时间满满的喜悦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如那燃烧的烈火一般灼热。 燃烧的时间很短暂，没多一会儿便从大火苗变成了小火苗，再然后渐渐熄灭。 顾秦以为这样就完了，刚动脚朝前走几步，呼的一下，刚刚暗下去的夜色刷地又亮了起来。 这一次顾秦不惊讶了，有的只是满目的温柔，这一次同样是六个字，欢迎相关回家。 顾秦站在那没动，静静等着火光照亮天际，再然后逐渐黯淡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动，就那么满目柔和的看着前面的黑夜。 果然，刷得一下，火光又照亮了天际，这一次是一个心形的图案，很大很高，而那图案的后面程宁宁扬着眉眼站在那。 这一次顾秦不在站在那，而是抬脚大步朝着程宁宁走了过去，差不多在他走近的时候，火光熄灭了，周边的灯笼也在顷刻间被点亮。 顾秦什么都没说，只伸手将程宁宁给拥抱进怀里，这些天因为忙碌，他都没好好抱抱她。 程宁宁在顾秦的怀里蹭了蹭，邀功似地开口，“喜欢吗？” “喜欢。” “我还准备了好吃的，我们去吃饭。” “好。” 顾秦当下揽住程宁宁的腰身，转身就朝着内院走去。 “怎么做到的？” “什么？” “刚刚的字。” “我让人寻了铁板，然后用木屑拼出来的字，随后撒上了燃烧的桐油，一点就燃，却很短暂。桃心是用细树枝编的，也撒上了桐油，但因为枝条不干燥，所以也昙花一现，燃烧得很短暂。” “宁宁真棒。” 这话听得程宁宁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随即轻笑出声，“你好久都没这么夸过我了呢。” “那今晚我好好夸。” 429:我要在竹林 一听今晚二字，程宁宁不由得瞪了顾秦一眼，而这一眼此刻真的满是娇嗔，顾秦只要抱着人狠狠地吻下去，但周围有下人，媳妇脸皮薄，就只能算了。 晚膳摆在了前院，所以没走多一会儿两人便到了。 这么冷的天程宁宁准备了火锅，吃起来热乎。 小心锅炉里面的汤汁此刻沸腾得噗嗤噗嗤的，光听着就饥肠辘辘。 等在一侧的沈芙在见到两人进来的时候，就将桌子上的菜往铜锅里倒了，此刻两人坐下，一刷就能吃的蔬菜已经能吃了。 程宁宁直接取了筷子给顾秦夹了一块，顾秦沾了点酱汁放在了蔬菜上涂了涂，随后放进了口中，只觉得美味无穷。 见顾秦这模样，就知道今日这锅底合他的胃口，当下自己也夹了一块蔬菜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是保持着食不言的好习惯的，主要是两人都不想打破这温馨的气氛。 直到吃完后，顾秦方才询问，“宁宁，你如何知道我升官的？是不是今日丞相府来人了？” “嗯，中午的时候给我送来了两箱子的东西，说给你的补偿。” 顾秦就知道消息不愉悦，听完后面色不太好，“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不等他回来就送礼物过来，明摆着是为难，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只是不好对他下手，便对他的宁宁下手了。 “大概是想的，不过没成功。”程宁宁微微回忆了一下当时杜宽的表情，估计的回答道。 “嗯？”顾秦扬眉询问。 “来的时候我在后院呢，我让李兴把人带进来了，然后晾了一刻钟，出来后我就说我衣衫不整太失礼，收拾了一下出来见客，你不知道那人脸都要气绿了，愣是憋着没发作。后来又说什么给你的补偿，我就问是不是你被欺负了，他吓得立刻说没有。然后就挤兑我，说他家公子补偿你官级的，还说看难不能值一个官级，他不说我还真不好驳他，他这么一说我肯定得问官级是能买的吗？他那脸色哦……” 程宁宁慢慢叙说着中午发生的事，说得很简单，但顾秦完全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弯了眉眼，他的宁宁果然厉害。 “然后他肯定要说不能了，就让我收下礼物，我说我哪里敢收丞相府的礼物，无功不受禄啊，我说让李兴去找你，他直接丢下一句圣旨让送的，就转身走了，然后我对着他的背影又送了一句，既然是圣旨就不用去了，那周身的怒意我隔着院子都能感觉到。” “所以相公，你到底比那杜家的少了什么？”叙述完中午的事，程宁宁还是很好奇顾秦到底升到了哪一级。 “杜若峰连升三级，从正七品编修升到了从五品侍讲学士，而我则是从从六品编撰升到从五品侍讲学士。” “一个冬至祭祀连升这么多级，不是说官员升级很难升吗？”程宁宁惊呆了。 “那是一般人，杜若峰是丞相之子，考科举不过是为了升得顺畅一些，升官的机会不多，与其次次筹谋一点点升，不如一次性升到底，反正杜家的心思满朝皆知，也没什么好掩盖的。” “果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人撑腰就是爬得快。”程宁宁不禁感叹，这真的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那相公你……我们家可没有大树……” “运气好，跟杜家公子同一年中进士，又刚刚好恩科排名在他前面。” “怪不得中午那丞相府的人一副你占了他家公子便宜的模样。” “的确是占了便宜。” “运气好，没办法。” “呵……”顾秦轻笑了一声，小媳妇的嘚瑟样太可爱了，“去后院休息可好？”顾秦没再聊。 “好。” 应着声程宁宁就站了起来，顾秦顺势牵住了她的手，然后漫步朝后院而去。 后院里早有人准备好了洗漱的水，两人洗漱了一下，便上了榻，这个天这么冷，在地上怪冷的。 坐进了暖和的被窝之后，两人又继续了之前断掉的话题。 “看丞相府中午来的做派，肯定不甘心你乘他家的东风，会不会给你使绊子？”顾秦总是跟她讲局势，所以程宁宁多少懂点。 “这个时候使绊子太明显，丞相府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帝王那边肯定盯着，且这一次我能这么顺利，其中有帝王的顺水推舟，所以我就算不想上帝王的船也上了，除非我不想再高升，丞相府那边我是不会再有路了。” “那之后呢？安定了丞相府会不会找你麻烦？” “我表现并不突出，他们可能不太看得上我，且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再有动作，一个是帝王不会那么傻，还有一个就是他们大概还需要再拿我再当一次垫脚石。” “还来？” “做丞相得从翰林院进内阁。” “他踩你，你再蹭一次东风。” 看程宁宁理直气壮的模样，顾秦不由得失笑，抬手轻括了一下她的鼻子，无比宠溺，“好。”说完后直接翻身将半坐着的程宁宁给压下，“宁宁，是不是该给点实质性的礼物来恭贺你家相公我升官？” “你要什么？”光看顾秦的笑，程宁宁就觉得不太妙，但是的确该给。 “竹林，我要在竹林。” “……”程宁宁已经无话可说了，“想冻死我吗？” “我这不是先把礼物要过来，存着，待明年春暖花开。” “还可以这样吗？” “为什么不可以？” “……” “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她还能说什么。 看着程宁宁无语又无奈的模样，顾秦简直爱惨了，不由得想起来早一会儿回来时在前院她的模样，当下再也忍不住直接垂眸吻上了程宁宁唇。 吻着吻着便顺着那唇角下滑到了脖颈…… 程宁宁没推开，“不是说要等到春暖花开？” 顾秦轻咬了一下程宁宁的脖颈已示抗议。 “你自己说得呢！”程宁宁好生委屈。 顾秦没说话，而是继续一路向下吻去，吻得程宁宁…… …… 430:顾秦请客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程宁宁赖起了床。 而今日刚刚好顾秦休沐，所以便陪着程宁宁一起赖起了床。 昨晚被顾秦折腾好久，以至于程宁宁今日醒来的时候直接就日上三竿了，而顾秦也陪她一同窝在被窝里。 看见顾秦还在的时候，程宁宁微微愣了愣，随即才想起来顾秦今日休沐，怪不得昨晚折腾得那么狠。 虽然她也挺那什么，但还是瞪了顾秦。 而顾秦都不用程宁宁说，光一个眼神就能明了。 “我想着最近比较忙，没能好好跟你缠绵，所以……” “我谢谢你啊！”程宁宁皮笑肉不笑的来了这么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现在顾秦这嘴脸。 “那宁宁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程宁宁又瞪了顾秦，实在是他老是喜欢说。 “天气挺冷，不如我们……” “滚。”程宁宁直接踹了顾秦一脚。 “好吧。”顾秦果断老实，主要是昨晚没少欺负，太过了，真要被踢下床，“昨日升官，有几个同僚让我请吃饭，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在酒楼定了位置，我让他们把家眷也带来，今日我们一起去酒楼吃饭。” 程宁宁揍一顿顾秦的心都有了，“那还不起来，你是准备太阳升到半空中才起床吗？” “不急，我定的午时三刻，还有一个时辰。” “……”所以昨晚是有预谋。 “好吧，起床，我先起，去给你把洗漱的水叫好了，你再起来。”说着，顾秦果断起床，感觉再不起来真要被揍，被揍倒没什么，就怕媳妇不让他碰，这可不行。 程宁宁已经不想说话了，但能怎么办，自己的相公惯着呗…… …… 说是那么说，但作为请客的主人家不可能真的等到午时三刻，总要去提点打点好。 顾秦定的是一家中档酒楼，不输档次，也不会太奢华，配合他们现在的身份刚刚好。 宴请的人不多，算上家眷的话差不多也就两桌人。 顾秦定了一个可容纳两张桌子的雅间，还没有人到，顾秦将程宁宁放在了雅间内，然后自己则是去寻掌柜确定了一下菜，随即重新回了雅间陪着程宁宁。 而这雅间窗户的一侧刚刚好靠街边，也不用顾秦去门口等人，直接在这儿等，看到人再下去接一点儿也不迟。 第一个来的是与顾秦最交好的尤兴贤，当然还有吴慧芳，没带孩子，毕竟今儿个这场合孩子带过来不太合适。 即便很熟识，顾秦在窗户边看到人的时候也速度起身从二楼朝一楼走去，程宁宁也跟了下去。 “顾兄，弟妹。” “尤兄，嫂子。” “尤大哥，吴姐姐。” “顾秦，宁宁。” 四人之间相互打了招呼，然后顾秦和尤兴贤一起，程宁宁和吴慧芳一起，四人一同上了二楼。 “恭喜宁宁升级了，现在是从五品夫人了。”顾秦升官的事，昨天尤兴贤回去跟她讲了，她是打心底里替程宁宁高兴。 “吴姐姐你打趣我。”程宁宁佯装微怒地瞪了吴慧芳一眼。 “替你高兴。”吴慧芳抓着程宁宁的手拍了拍。 “你也有那一天。” “好，借你吉言。” 两人之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毕竟是一起从泥腿子走过来的，那情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尤兴贤那边在看了一眼雅间内的桌子的时候，对着顾秦道：“你没有全部邀请？” “请来作何？给我自己添堵吗？” 这话不太像顾秦所言，尤兴贤有些不解，“这不像你，这样合适吗？” 以尤兴贤的认知，顾秦看着清冷却是八面玲珑之人，至少在这等明面之事上是不会含糊的。 “若只我一人升迁，我定会全部宴请，但显然不是，且我还被扣上了占杜若峰便宜的帽子，所以便是我开口邀请，得到了只会是奚落，你看我像是找骂的人吗？昨日圣旨下达的时候，什么场景你也看到了，是他们先枉顾我的存在，我看着像那种明知对方不搭理反贴上去的人吗？他们不仁在先，我为何不能不义？” 很有道理，但是尤兴贤还是觉得不对。 “不对，你……”你什么，尤兴贤微蹙着眉，好似在思考要用什么词来形容。 从第一天认识尤兴贤开始，顾秦就觉得尤兴贤比较内敛低沉，看着有几分书呆子的意思，但顾秦觉得不然，如今入职后，尤兴贤一点一点表现了出来。 而顾秦此举不是试探而是激发，见尤兴贤左右觉得不对，却又有些说不出来，他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他以前没接触过，需要一点点磨炼。 “我故意的，一顿饭刚刚好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我顾秦没人脉。” 顾秦这一开口，尤兴贤顿时豁然开朗，“你是……”你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你虚有其表。 顾秦深沉的眼眸让尤兴贤将要说的话给咽进了肚子里，随即更是明白顾秦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提点他锻炼他。 放下，尤兴贤不由得肃然起敬，抬手作揖，“多谢顾兄。” 这个礼顾秦没让，他也不是要这一声谢，要的是尤兴贤的懂。 “你能明白就好，我们一路走来，我希望我们一起前进，而不是我在前面走，你滞留在原地。”官场上没有人能单打独斗，哪怕是帝王高高在上，也不能独自一人撑起一片天。 “好。”尤兴贤郑重应声，此生能遇顾秦，乃他三生有幸。 不多一会儿顾秦邀请的同僚便相继来了，顾秦一个一个的接上来，程宁宁则接待一同而来的女眷，有的是夫人，还有是妹妹，大概是没有夫人，独自一人来不合适与女眷打交道，便带了妹妹。 要知道官场上许多时候家眷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众人见到程宁宁的时候都被惊艳了一把，无论是顾秦的同僚还是他们的家眷，外面传闻顾秦有一个很好看的夫人，但那是传闻，亲眼所见就不一样了，果真是真的好看。 “顾兄，你前程似锦，还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夫人，真是叫人羡慕。”这话出自于一向口没遮拦话多的路行口中，带妹妹的这个人也就是他了。 431:谁被谁气死 “程姐姐你真好看。”哥哥嘴贫，妹妹路露也不遑多让。 兄妹两不在一张桌子上，说的话却是异曲同工。 “不用羡慕，我是运气。”这是顾秦的回答。 “多谢，你也很好看，还很可爱。”这是程宁宁的回答。 路行，“以后我就跟着顾兄混了，我也蹭点运气。” 路露，“真的吗？好开心。” 路家兄妹算是两张桌子上的开心果，有他们在，气氛甚是热闹。 吃饭就是吃饭，吃的就是一个开心，除了最初的恭喜外，剩下的都是一些琐碎之事的谈论，并没有对官场之事有多言语。 一顿饭下来可谓是宾主尽兴。 难得休沐，饭后大家便散了，包括尤兴贤和吴慧芳。 孩子没带来，尤兴贤还想回家陪孩子，毕竟平日里总是早出晚归。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应酬完了，顾秦也想单独陪媳妇，且因为他顾秦参加冬至祭祀的事，他的宁宁已经有半个月没出来了。 “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那就随便走走，这会儿阳光正好，也不冷。” “好。” …… 顾秦不太被当一回事，但却也是百官的关注对象，谁叫他那么好运气，蹭着杜若峰这棵大树蹭蹭蹭就升了两级，还是没到三年留馆考试的时候，怎么不叫人嫉妒，哪怕只是翰林院一个清闲的官职。 而这最嫉妒的便是翰林院里混吃等死的那些人了，毕竟等级不同俸禄不同待遇不同，哪怕同样是混吃等死。 要是顾秦是凭只本事爬上去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可顾秦凭得完全是运气，是不要脸的蹭东风精神，怎么叫他们不嫉妒。 而这首当其冲的就要数平日里一向眼高手低的唐林了。 虽然顾秦升了侍讲学士，换了办公的地方，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作为编撰的唐林从后面跑到前面去奚落他。 “哎，这人跟人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杜公子可真大方，升官了，宴请我们去丞相府吃宴席，不像有些人，寒酸啊，请个吃饭都舍不得，还去一个小破酒楼，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也不知道杜若峰是不是故意的，今儿个一早来就说明日宴请众人去丞相府吃席，可以带家眷。 杜若峰说完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顾秦，不过什么都没说。 杜若峰说完的时候，那是一阵接一阵的恭维，恭维完之后就是现在对这些人对顾秦奚落了。 前日丞相府的人去状元府吃了瘪，杜若峰很不爽，却也不好找茬，一个是他不屑搭理顾秦这种虚有其表的小人，还有一个就是跟一个女人计较太丢面，但他不爽，如此便有了现在这种借刀杀人的局面。 当然也有故意挤兑顾秦的意思，毕竟听闻昨日顾秦很是寒酸的邀请了几个同僚再一个不太上档次的酒楼里吃了饭，真的是寒酸。 这不，奚落顾秦的人就来了。 唐林损人的声音很大，然而他意有所指的说完之后，顾秦那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继续掌修他手中那本有些破页的书。 损人对方有反应才会感到爽快，而对方没反应，那么憋屈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顾秦的没反应让唐林如鲠在喉，不过好在平日里习惯了顾秦这不吭声的作风，只噎了一下便又继续了。 “人要脸树要皮，真不知道有些人怎么那么没脸没皮，自己不努力，就知道靠别人，靠别人就算了，还一点感激的样子都没有，好歹说声谢谢，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似的。自己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拿着不是自己的东西还不感恩戴德，搞得跟靠自己努力得来似的，不膈应吗……” 这出损人的戏码，唐林一个人唱独角戏足足演绎了一刻钟的时间，口都说干了，顾秦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最后气得直接吼了顾秦的名字，“顾秦。” 这一声喊顾秦终于抬起了头，将视线从面前的书册上移开落到了他的身上。 眸光清冷，猛地一抬起，看得唐林一个激灵，不过只一下唐林便梗着脖子吼道：“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顾秦半点不犹豫的直接承认了。 “那你为什么没反应？”唐林爆了。 “我为什么要有反应？跟我有关系吗？还是你喊我听了？要我发表意见了？” 顾秦的四连问直接将唐林憋紫了脸，有些话指桑骂槐就好，要是明白地骂出来是要吃挂落的，毕竟顾秦现在级别比他高两级，处置他绰绰有余。 顾秦就那么看着唐林，明明一脸的清冷，但落在唐林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挑衅，眼见着就要绷不住，在顾秦前桌的杜若峰转身过来开了口。 “顾秦，明日我请宴你去不去？” 唐林的战斗力太差，但到底是为自己出头，杜若峰也不好看着唐林吃挂落，不然以后谁还替他办事。 果然，杜若峰这一开口，唐林要崩塌的理智瞬间回笼，感激地看着杜若峰，跟看救命恩人似的。 杜若峰开口了，顾秦也没再看唐林，而是回首看向了杜若峰，“我以为杜学士邀请的是整个翰林院就职的人，莫不是我不在其列？” 顾秦这话让杜若峰也噎了一下，但杜若峰的功力比唐林强多了。 “我这不是怕你不去，特地关心一下。”话还是要说下去的。 “我为何不去？”顾秦清冷着脸反问杜若峰。 杜若峰再次被噎了一下，却同时觉得顾秦如那刘复议一般死板脑直。 “你前日没宴请杜公子，杜公子以为你不会去，不是很正常?”唐林补了一句，讽刺味十足。 唐林以为顾秦不会回答，或者羞愧难当，然…… “我穷酸，酒楼档次太低，配不上杜学士的身份。” “……”唐林只觉得吞了苍蝇，这算不算将他之前所言悉数还给了他。 “去就好，不然别人会以为我给你穿小鞋，记得带上家眷。”丢下一句，杜若峰转身继续看向书本，不想再跟顾秦说话，感觉会被气死。 432:携手同去丞相府 唐林也无法再说下去了，恨恨地瞪了顾秦一眼转身离去。 …… 去丞相府的事，顾秦不太想让程宁宁去，倒不是不愿意她出去参加宴会，而是这一次去对他来说虽谈不上是鸿门宴，但奚落声不会少。 他不想去做那些无畏的反驳，官场沉浮，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要承受这些很是正常。 但他不想她去承受。 然而这是他的想法，她的想法他需要尊重，她有权利知道。 “宁宁，杜若峰邀请我明日去丞相府参加他升官的欢庆宴，说是可以带家眷，还特地嘱咐了我一声，你想去吗？” 被窝里，两人相拥着，顾秦低声询问着程宁宁。 “只你一个人带，还是所有人都带？”程宁宁没立刻回答。 “他只说可以带家眷，应该是所有人都带，毕竟这是丞相府的宴会，且不止翰林院的人去，而是满朝文武都去。” “这是不是太高调了？” “丞相府就没有低调过，且这般，我估计是丞相府安抚拉拢百官的手段，毕竟杜若峰新晋，人脉都是丞相的，便是丞相要交出来，也得有机会，这个机会刚刚好让丞相为杜若峰一一拉拢他的门徒。” 还真的是高调，不过权利都能与帝王旗鼓相当，甚至微微超过，不这么高调才奇怪，追名逐利为的啥，不就是为的这。 程宁宁也是参加过好些宴会的人，知道这京都贵圈最喜欢参加宴会，越大的宴会越好。 所以她怎么能让她的相公被人指指点点说娶了个胆小的妻子。 “去，为什么不去？你不想我去吗？” “我不想。”顾秦诚实回答。 “既然不想，怎么还询问我？” “事关你，你有知情权和决定权。” 这话程宁宁爱听，更是忍不住直接顾秦那近在眼前的脸庞上吧唧了一下，“觉悟不错。” 程宁宁的喜悦显而易见，顾秦也跟着心情愉悦了起来。 “大家都去，我是一定要去的，不然人家说你娶了一个胆小的媳妇怎么办？我是不会让我的相公承受这些的。” “明日虽谈不上是鸿门宴，但定会有不少奚落。” “那又如何？今日奚落得多么得意，他日便被打脸得多么的响亮。我的相公满腹才华，靠得是真才实学，靠得是自己的筹谋，可不是他们说的那些靠他人上位，他们那么不忿，也靠一个试试？” 程宁宁没有瞎说，便是乘东风那也是顾秦自己筹谋，自己靠自己才学，若没有考中状元，乘一个东风试试？ 无论他人如何怀疑奚落，只要他的宁宁坚信不疑，顾秦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可是觉得那杜若峰占了你的光，若不是因为有你，他以为他能上位的这么简单？陛下能那么轻易就让他上？” 顾秦跟她讲了那多的时局，这些她还是知道的，真不晓得那些在官场的咋就没能看出来。 互惠互利的事，整得跟占了他杜若峰便宜似的。 顾秦早就知道他的宁宁有一双慧眼，也不知道他的宁宁都懂的事，那些在官场里臣服的人如何不懂? “既然你要去，那你明日跟李兴的马车一起去翰林院接我，然后我们一起去，中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去一趟丞相府足够了，且是大家都去，所以便是迟一点上工也无妨。” “好。” ……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程宁宁准时坐上了李兴驾驶的马车去了翰林院门口接顾秦。 不仅程宁宁，其他官员家里的马车也载着家眷来载自家男人了，不过，女眷们都没下车。 到了丞相府门口下车的时候，大家才相互知道彼此都跟着马车去了翰林院。 但看到彼此也不奇怪，毕竟今儿个是丞相府宴会，他们这些人有的平日里还没机会巴上这宴会，今儿个这好机会怎么能不来？兴许就能巴上什么大人物呢？ “宁宁。” 程宁宁刚下车就听到了这一声喊，转首间看到的是吴慧芳，当下回首就是一声回应，“吴姐姐。” 自从上一次程宁宁带吴慧芳参加了宴会，这之后的宴会她都出来了，大概是跨出了那一步，有些事便不难了。 “程姐姐，吴姐姐。”这一声来自于路行的妹妹路露。 毕竟都是差不多的时间从翰林院门口过来，这在丞相府遇上了一点儿也不奇怪。 “路露。” “路露。” 几人之间相互打了招呼。 随后几人先后朝着丞相府内而去。 门口迎客的是杜若峰，他虽是丞相之子，但今儿个这事可是因为他，而这恰恰好是他站在门口一一接应百官与百官打交道的好借口好时机。 因为有女眷，这杜若峰的夫人便也跟着出来了。 杜若峰的夫人是内阁大学士蒋奇志的女儿蒋思慧，也不愧是内阁大学士的女儿，满身书香之气。 为了不显得自己有意攀关系，无论是谁来，杜若峰都一视同仁，倒是对翰林院来的同僚还要多几分照顾，这模样就不免使得一些掺杂在人群里进入丞相府的官员心生好感了。 “顾秦。”见到顾秦的时候，杜若峰一脸高兴的表示了欢迎，甚至还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意思，而这意思显而易见是怕顾秦芥蒂什么不来。 明明杜若峰只是喊了一声顾秦，去无形的给顾秦上了眼药，要知道这周遭可还有其他陆陆续续走来以及已经走进丞相府的官员和家眷。 且大家既然关注了杜若峰，显然顾秦这个名字也是不陌生的。 一时间众人纷纷驻足朝顾秦这边看了过来，有只是单纯想看好运的顾秦是何等模样，有是想要看戏会不会碰出什么火花，毕竟顾秦占了杜若峰的气运。 “恭喜。”顾秦没任何表情，只伸手递上贺礼，人来了，总要准备礼物的。 见顾秦没反应，杜若峰突然间想到了他与刘复议如出一辙的书呆子属性，也不欲为难，反正大家都知道他是谁了。 “多谢。”便接过边大方道谢，接过之后顺手就递给了身后的随从。 “这位可是状元夫人？”顾秦是谁，蒋思慧也知道，看着站在顾秦身侧的女子，微疑惑询问道。 433:有人找麻烦 光禄寺卿府上的赏花宴，徐蓉蓉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带着程宁宁去认识杜家的人的。 大概是蒋思慧这一问，杜若峰下意识回首，刚刚只顾着顾秦，此刻一见，只觉得眼睛一亮，不过也只是被惊艳了一下，毕竟京都内好看的女子也不少，心中却不由得腹诽，这顾秦还真的是好运，山脚旮旯出来的，竟然还能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杜少夫人。”程宁宁礼貌喊了一声，算是应答。 这会的时间都是各部门差不多下工的时间，人挺聚集，所以双方也就只这一声招呼的时间，便双双错过。 顾秦领着程宁宁进了丞相府给后面的人让出了路，而杜若峰和蒋思慧则去接待下一个到达丞相府门口的官员和家眷了。 进了丞相府之后自有丞相府的下人引路，开始的时候自是男女并行，待进了府中之后，便是要分开了男女分席，这是规矩。 该嘱咐的在车上都嘱咐过了，所以分开的时候，顾秦和程宁宁都没有说什么，只各自跟着丞相府领路的下人朝着两边的席面而去。 一路走来，丞相府给人的印象就是又大又气派，景色还极其好，免不得让人羡慕。 路露是小姑娘，掩不住心事，“丞相府真大真气派。”不自禁就呢喃出声。 吴慧芳没出声，她知自己几斤几两，所以甚是少言寡语。 程宁宁则是在心底琢磨，以后等她家相公做了丞相，是不是也要换一个这么大的府邸？真的是感觉像在走迷宫一样，跨了一个拱门又一个。 终于，几人被带到了一个满是人头晃动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大概就是用来招待宾客的，中间是院子，周边则是大敞的屋子，绕着院子一周。 此刻里面满是人群，或站或坐，甚是热闹。 这场面真的是比上一次去鸿胪寺卿家里要热闹多了。 下人将程宁宁她们带到这里就不管了。 进来的不止程宁宁这一批，后面还有，不过人家一进来就朝着相熟的人走去了，聊得那叫一个开怀。 “程姐姐。”路露怕是没来过这种场合，前一会儿还大大咧咧的性格，这会儿忍不住缩到了程宁宁的身边，满目无措。 吴慧芳倒没像路露这般，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无措。 程宁宁倒是淡然，却是站着没动，一双眸子看着周遭满目人群的屋子。 “程妹妹怎的站在这里不走了？” 身后传来了一道疑问的声响，程宁宁当下回眸，随即一笑，“这不是正在找徐姐姐呢，许久不见，今儿个一来又是这么大的场面，我发怵。” 程宁宁说着发怵，面上却是半点也没有。 “那我这来的倒是刚刚好了。”徐蓉蓉笑着附和了一声，随即跟吴慧芳打了个招呼，“吴妹妹。”吴慧芳比徐蓉蓉小一岁，上一次程宁宁家里那聚会，两人也熟悉了。 “徐姐姐。”吴慧芳打了一声招呼。 “这小姑娘是谁？程妹妹你哪里拐来的？”与吴慧芳打完招呼，徐蓉蓉便询问起了路露的身份。 “这是路露，我家相公同僚的妹妹。”程宁宁立刻介绍，说着，拉了路露出来，“路露，这是光禄寺卿家的少夫人，你喊一声徐姐姐便好。” “徐姐姐。”路露腼腆一笑。 “路妹妹。”徐蓉蓉倒是给面子，温和一笑。 “徐蓉蓉，你现在这么落魄吗？什么人都称姐道妹的，很缺姐妹吗？” 徐蓉蓉话刚一落，一道讥讽声横空出世，徐蓉蓉的面色立刻僵硬了下去，不过只一瞬便恢复了自然。 “外面怪冷的，我们去屋子里叙话。” 程宁宁本以为徐蓉蓉会回声去怼人，却不想徐蓉蓉竟是笑着跟她说了这么一句，她当然要好好配合。 “好。”说着便与徐蓉蓉一起朝前方人潮汹涌的屋子而去。 吴慧芳与路露自当时紧跟程宁宁其后的。 “徐蓉蓉……”身后这一声陡然拔高，不过没了下文，好似被谁给呵斥了。 徐蓉蓉似是对着丞相府招待宾客的地方很是熟悉，领着程宁宁就朝着其中一个屋子走去，刚刚好屋子角落里还有几张空落的椅子，几人走过去后径自坐了下来。 丞相府的下人虽然领了她们来之后便走了，但这边还有留守的，见有客人坐了下来，便立刻奉上了茶水。 “还未来得及恭喜你升级了。”茶水上来之后，徐蓉蓉对着程宁宁说了这么一句。 “多谢。”程宁宁也没什么平淡以外的表情，看着很是荣辱不惊。 程宁宁宠辱不惊，倒是徐蓉蓉眸色惊讶了一番，随即了然，她耳侧还徘徊者离开前婆母让她一定要与程宁宁交好的嘱咐，说日后顾秦要前途无量，同样程宁宁也要前途无量，且她夫君这一次小升了一级也是因为这顾秦。 宴会一般都是年长者一起玩耍，年少者一起玩耍，毕竟年龄不同，又怕年少的冲撞了年长了。 “徐蓉蓉。”有那么些人总是那么的锲而不舍。 徐蓉蓉正跟程宁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前不久的那一道声音又横插了进来，这一次程宁宁看清了她的模样，看那模样跟徐蓉蓉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只是面色不善，比起徐蓉蓉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尖锐。 “有事？”而徐蓉蓉在面对来人之后，面色上的温和顷刻间少了许多。 “没事，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说你怎么这么落魄，都落魄到跟这种上不台面的人一起玩了，你说你……” 你什么，来人没有说，但程宁宁大概能知道，实在是对方一脸你过得不好我就很开心的嫌弃模样。 “徐萍萍，注意措辞。” 徐萍萍噗嗤笑了一声，满是讽刺，随即将眸光转向了程宁宁，上下扫视，“难道我说错了吗？用不正当的手段靠着别人上位，还丝毫没有半点感谢的自觉，真是够不要脸的。” 徐萍萍这指桑骂槐已经很严重了。 来之前，程宁宁就做好了被人奚落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有这么直接的，还是个不认识的，她以为第一个会是顾家那对跟她结了梁子的姐妹花，现在想来是她有些天真，认识不认识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就是看她不爽，想要奚落她。 434:丞相府二夫人 可怎么办呢？她就是喜欢那些人看她不爽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她不这把，便会成为那个被别人将快乐建立在她痛苦上的那个人。 “你不要乱说……”路露忍不住开口维护了程宁宁，虽然她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却也有自己的圈子，知道一些该知道的事，此刻一听徐萍萍这么说，下意识就反驳，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程宁宁给一把抓住了手，这才不由得咽下了下面的话。 但虽咽下了，她这一开口却是给了徐萍萍奚落的机会，“你又是谁？谁给你的资格这么跟我说话的？” “徐姐姐，我初来乍到不太懂，莫不是说话还要讲究等级吗？不知道这是等级是讲究什么个等级？是自己的等级还是夫君的等级又或者是父亲的等级？再不然是兄长的等级？” 程宁宁只几个疑惑便直接甩了徐萍萍一巴掌，以至于本就是来找茬的她直接爆了，“你真当你……” “徐萍萍，要闹你回家闹，莫要在外面丢人现眼，我就是本着是姐妹提醒你一句，否则你是你的户部尚书庶子夫人，我是我的光禄寺卿少夫人，咱们可互不相干。” 都姓徐，徐蓉蓉可容不得徐萍萍在外面撒泼败坏徐家，她自己不想好好活着，她可想的，当然，也算是维护了程宁宁。 徐萍萍最恨的就是这身份，没出嫁她不如徐蓉蓉，她是嫡女她也是嫡女，嫁了人之后她嫁了嫡子，她嫁了庶子，凭什么，就因为她娘是续弦吗？可那也是明媒正娶。 “是，我是庶子夫人，但我是朗儿的娘，不像你，六年无所出，再有一年就就该被休了，犯了七出。” 啪，这大概是徐蓉蓉的痛脚，徐蓉蓉再也忍不住气性直接甩了徐萍萍一巴掌。 程宁宁倒是没为这一巴掌惊讶，而是，这徐萍萍出门脑子没带吧，还是被屎给胡了，跑这里来说这些，毛病吧。 “徐蓉蓉，你敢打我？”徐萍萍当下捂着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即直接朝着徐蓉蓉扑了过来，“我说的不对吗？说的不对吗？” 程宁宁不可能站在那里看疯子一样的徐萍萍去撞徐蓉蓉，刚想要上去挡人，却见好似冲向徐蓉蓉的徐萍萍突然转身朝她撞了过来，程宁宁来不及思考，下意识速度往一侧一让，再然后徐萍萍扑了一个空，也刹脚不及，直接扑在了她刚刚坐得椅子上，扑倒了桌子上的茶水，也推到了椅子，摔得很是狼狈。 程宁宁完全可以确定刚刚徐萍萍不是冲偏了，而是故意撞向她，她本就站得离徐蓉蓉很近，这给程宁宁感觉有些不对，她不认识徐萍萍，也跟她没仇，她这是何意？ 除了程宁宁，作为当事人的徐蓉蓉也看到了，也直觉不太对。 徐萍萍若是狼狈至极地趴在地上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她失败了，弄湿程宁宁衣服的计划失败了。 “怎么回事？”一个老嬷嬷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带着肃然询问着在场的一片狼藉。 周遭全是看戏的，能说什么。 “抱歉，杨嬷嬷，我们姐妹发生了点口角。”开口的是徐蓉蓉，徐蓉蓉与徐萍萍不和，众所周知。 徐蓉蓉都道歉了，杨嬷嬷脸色就算不好，又能说什么，且现在那贵女可还一片狼藉在那，她又更是个奴婢的身份。 “人怎么样？需不需要换衣服？或者休息一下？”杨嬷嬷倒也没说什么，还似关心的问了几句。 这一次徐蓉蓉没说话了，徐萍萍也没脸待下去了，速度麻溜的起身，却是看了程宁宁一眼，似是还想要行凶，徐蓉蓉却是不动声色的站在了程宁宁前面，最后徐萍萍不得不放弃，似是恼羞成怒，也没搭理什么杨嬷嬷，转身就一身狼狈朝外冲去了。 对此，杨嬷嬷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程宁宁和徐蓉蓉一眼，最后对着丫鬟吩咐道：“收拾一下，莫要让其他客人伤到。” 话落后转身就走。 “这人是谁？”杨嬷嬷一走，程宁宁立刻询问徐蓉蓉。 “杨嬷嬷，丞相二夫人的贴身嬷嬷，二夫人就是晋安国公府上一辈的姑娘，顾玉莲和顾玉珠的姑姑，丞相夫人早些年身子不适去了，丞相也没有抬夫人，府里中馈平日里都是这二夫人掌管，所以便有了这一声二夫人。” “你妹妹平日里也这么不着落吗？” “一向和我不对付，不过一般不会这么混，今日着实过了。”说到这徐蓉蓉看向了程宁宁，满目歉意，“真是对不住，差点连累你。” 程宁宁知道自己刚刚要不是因为跟着沈芙学拳今年，反应快闪得快，还真的要遭罪，摔倒脏衣服，很是狼狈不堪，丢脸至极，这还不算什么，就怕这后面还有什么。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成立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 “你道什么歉，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蓉蓉欲言又止一下，到底是没再说什么，毕竟有些事只是猜测。 而程宁宁，也有几分欲言又止，她想问问徐蓉蓉六年无所出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到底没问出口，毕竟两人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特别是这是别人的痛脚。 随后两人都没提这件事聊起了其他的事，不多一会热又相继来了一些平日里熟识的小姐妹。 …… 杨嬷嬷离开后速度就去丞相府的后院，后院里借口回来换衣服的二夫人顾薇正在那换衣服，借口是借口，总也要真的去办。 “夫人。”杨嬷嬷到了跟前率先行礼，说是二夫人，但私下里谁不喊顾薇一声夫人。 “办妥了？”顾薇伸着手任由丫鬟给她穿衣扣扣子，微沉着声音询问道。 杨嬷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下，“没有。” “什么？”顾薇立刻侧首看了过来，面上不悦很是明显，“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怎得如此愚蠢？” “徐萍萍倒是闹了，但奴婢询问了，说是那程宁宁临时躲了开去。” 435:被诬陷偷东西 闻言，顾薇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舒展，“罢了，先这样，连着出事就是我丞相府招待不周了，等饭后再寻机会进行另一个计划，这次务必要成功。” 本来徐萍萍就只是一个对程宁宁的试探，成功了更好，失败了便也只能失败了。 “是。” …… 徐萍萍事件之后，程宁宁便警惕了，不过没再发生什么，但她也没放松，而对她奚落的话语也不少，不过可能是徐萍萍那么一闹，倒是没几人敢明目张胆的奚落她了，也就是背地里奚落。 在人差不多到齐后，便开了宴席。 吃宴席的时候男女倒是去了同一处屋子，不过分布在两侧，中间用屏风隔着。 席位是按照父亲长兄或者夫君官级安排的，这般倒也算是公平。 当然，与丞相府有姻亲的定是不能这么算的，比如晋安国公府，现在丞相府主持中馈的是顾家的姑姑顾薇，那这晋安国公府定是要安排在前面席位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还有内阁大学士蒋奇志，这可是直系姻亲，杜若峰的岳丈，那定是要在前面的。 翰林院一波人几乎坐在一处，毕竟品级是挨着来的。 程宁宁因为顾秦升级了，她便靠前了一点，与吴慧芳和路露分开了，却也是不够与徐蓉蓉一起的，不过倒是遇上了熟识的彭落落，也不算孤单。 开宴前丞相杜振作为老父亲讲了话，多谢之类的，望以后多多照顾之类的，还有杜若峰自己，同样是感谢之类的话，另外便是一些谦虚的话以及吹捧老前辈的话。 宴会在杜家父子的开场白后开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倒是平静，程宁宁也算是第一次见识了一下权贵之家的宴席，果真是当得权贵二字。 程宁宁身侧除了坐着彭落落之外，还坐着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很是腼腆。 吃饭间，程宁宁与彭落落难免要说些话，特别是彭落落，一点儿也耐不住好动的性子，一直叽叽喳喳的，如此便显得程宁宁另一侧的那个腼腆小姑娘太过孤单，好似被排外似的。 开始的时候小姑娘还一脸腼腆，但随着时间流逝便显得有些失落了，时不时看看程宁宁，一副渴望加入的样子。 然程宁宁至始至终都未曾搭理。 不是她不搭理，而是她深刻明白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特别是在这样满是权势的地方，之前徐萍萍无缘无故扑向她就是一个例子。 彭落落也不知道是因为隔着程宁宁还是因为不喜欢那小姑娘的样子，至始至终都未去跟她说什么。 眼见着宴会要结束了，小姑娘眸子里的失落中闪过一抹焦急。 焦急中宴会结束了，大家纷纷站起来要往外散去，眸光里程宁宁站了起来，她速度跟着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脚一歪扑向了程宁宁。 程宁宁接住了，“你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小姑娘急急地站了起来，当下便要急急离开，却是被程宁宁给拽住了衣袖。 当下不由得转眸看向程宁宁，眸光里带着疑惑。 “你东西掉了。”程宁宁冷着眸子伸手递出了一只上好的白玉镯子。 看到镯子的瞬间小姑娘瞳孔微缩，满面惊骇，似是没想到程宁宁会将她刚刚趁着摔倒塞进她袖子里的镯子拿出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不是我的。”小姑娘急忙否认。 “怎么会不是你的？刚刚你摔倒了，镯子从你身上滑了下来，我扶你的时候刚刚好接住的，就是你的。”程宁宁坚决不放小姑娘离开，她还是不够心狠，刚刚她摔过来的时候她就该躲开，不过怕是躲开也躲不了一场舆论，说她见死不救。 “不是，不是我的……”小姑娘死不承认，还企图甩开程宁宁，一副要哭的样子。 “就是你的。”程宁宁不松手，她有想过直接把镯子塞回去，但要是对方松手摔碎了，就更说不清了。 “你在干什么？你为何要抓着我家倩倩，倩倩都要哭了，你是不是欺负我家倩倩？”一个妇人突然冲了过来，上来就是对程宁宁一顿怼，并强行去抢王倩倩。 这一嗓子，大家被吼得停住了脚步，不少人驻足观望了过来，不过大多数是女眷这边，男子那边倒是陆续出去了。 这一次程宁宁松手了，“我只是还她镯子，她不要，说不是她的。” 妇人看了看程宁宁手中镯子，当下一把夺过来，当下就吼出声，“这是我们家倩倩的镯子，为什么在你那？是不是你偷了倩倩的镯子？你竟然偷东西，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偷了东西还抓住人吓。” 王倩倩扯着妇人想要她不要说了，只是来不及了，反口也来不及了，当下急得直掉眼泪，当真是我见犹怜。 程宁宁乐了，也直接微勾唇角的表现了出来，“你口中的倩倩刚刚摔了，我好心扶她一把，刚刚好她镯子掉了，我帮忙一并接着要还给她，她却说不是她的，现在你一上来就说是她的，是我偷得，我就问，到底谁在撒谎？又是何意？我连你们是谁都不认识。” 似是没想到事实是程宁宁说得这样，王乔氏愣住了，愣完之后打算直接耍赖。 “许多人看见了，你可别说我撒谎，我撒不起这么大的谎。”程宁宁又补了一句，王乔氏连耍赖都不可能了，最后一咬牙准备拉着王倩倩走人。 只是她刚一动，程宁宁便错开脚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一个个的当她是软柿子吗？ 徐萍萍那次，不过那次她没受直接波及，但这一次不同，本来这个小女孩拿了镯子离开就没事了，但她没有，且她娘一上来就诬陷她偷东西，是个什么桥段她猜都猜出来了，真庆幸她全程没理这个小姑娘，还跟沈芙学了武，不然真的感觉不到那一瞬间她塞东西进她的袖子。 “诬陷我偷东西，还骂我不要脸，就想这么走了？” 大概是没想到程宁宁这么强势，王乔氏有些慌，但想到了什么，当下梗直了脖子，“我家倩倩那么乖，一来你就黑着脸拉着她，你不是欺负倩倩是什么，手上还拿着我家倩倩的东西，我说你偷东西岂不是正常。” 436:展现医术 “你女儿说不是她的镯子。” “……”王乔氏一下子又有些接不上思路。 “怎么回事？”这么大动静，肯定要引来丞相府的人，毕竟是在丞相府办事，而这一次顾薇亲自来了，不仅如此，杜若峰的夫人蒋思慧也来了。 程宁宁不认识顾薇，但是认识蒋思慧，不过看顾薇那与顾玉珠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她多少能猜到点，且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个想法。 “这位夫人上来就诬陷我偷东西，还骂我，明明我好心救了她女儿，还帮她保住了镯子，好心被当驴肝肺，我讨个说法。我扶人许多人都看见了，扶人的时候顺便救了这要落地的镯子，只是小姑娘说镯子不是她的，从她身上掉得怎么能不是她的，我定是要还给小姑娘的，可是小姑娘愣是说不是，这个时候这位夫人就来了，上来就骂我，说我偷东西，还说镯子是她女儿的……” 说话的全过程，程宁宁都直视着顾薇，所以哪怕顾薇控制得非常好，却还是有那么片刻泄露了眸底的情绪，而这对程宁宁来说足够了。 说完的时候她回眸看了一眼一侧的王倩倩，已经变成了鹌鹑。 “我说了我以为你欺负倩倩……”王乔氏倒还是在挣扎，只不过气势却是弱了点，还有几分心虚。 “就算你以为我欺负人，上来第一句该是呵斥我，而不是说我偷东西骂我不要脸，还有，不问就说我欺负人，这位夫人做事一向都这么不明辨是非吗？” “这事听着像是一场误会，不如王夫人你道个歉？” 程宁宁对蒋思慧的第一印象是不错的，但此刻这和稀泥的态度，呵…… “我……”王乔氏还要狡辩，却突闻旁边一声扑通声，再然后便见王乔氏扑了过去大喊，“倩倩，娘的倩倩……”喊完之后就是对着程宁宁控诉，“都是你，你这是偷东西不成，还要逼死我的倩倩，你的心怎么这么毒。” 程宁宁没想到王倩倩会突然倒下，愣了一下，不过却是速度看向了蒋思慧和顾薇，蒋思慧明显是懵的，懵完之后立刻大喊，“太医……太医……”今日这个时候，太医也是在的。 而顾薇则是高昂着头，比之刚刚多了几分胜利在望的气息。 女眷争执，男子不好参与，便一直往外走，此刻喊太医了，却不得不停步了。 王乔氏还在那里骂程宁宁心毒。 程宁宁速度收回眸光几步上前一把推开了王乔氏，“确定是你女儿吗？这个时候不关心她好不好，还有空骂我。” 鬼知道那个太医是什么情况，让他来她指不定要被扣上什么帽子。 推开王乔氏后，程宁宁速度弯腰伸手去搭王倩倩的脉搏。 “你个毒妇，你要对我的倩倩做什么？”王乔氏没想到程宁宁会推她，被推得一愣，随即见程宁宁蹲下身子去摸王倩倩，速度爬了起来继续骂，并要再次冲上去。 只是这一次刚挥手就被横空拦出来的手给抓住了，然后一把给甩了开去，甩得一个踉跄，但到底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道，虽甩开了她，她却没摔跤，站好的她刚要骂，便看见面前站了一个男子，“你是谁？” 顾秦清冷着眸子看着王乔氏，眸子里的黑沉好似望不见底的漩涡，顾秦早就听见了程宁宁的声音，不过没立即过来，因为他的宁宁没有开口，但现在俨然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顾秦。”顾秦直接报了名字。 王乔氏到底还是知道顾秦是谁的，没想到他一个男子却来管女子的事，特别是被他此刻黑沉的眸子看着，心有些慌，但不妨碍她撒泼，“你一个男子过来做什么？” “你都要动手打我妻子了，难道我在一边看着？”明明清冷的语气，却是满满的讽刺。 王乔氏脸色一僵，随即余光刚刚好看到程宁宁拿什么扎王倩倩，立刻就爆了，“你干什么？你个毒妇，大庭广众之下，你要干什么？你要杀我的倩倩吗？你疯了吗？” 眼见着王乔氏再度要冲向程宁宁，顾秦再一次拦在了程宁宁的身侧，愣是让王乔氏冲过来的身子刹住了脚。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姗姗来迟的太医终于来了。 “病人在哪？”太医还在那里问病人，一副救人心切的样子。 蹲在地上的程宁宁却是已经收针，而倒下的王倩倩也睁开了眸子，满目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小姑娘，你心脏不好，这一次运气好我救了你，下一次你自求多福。”话落间，程宁宁站了起来，冷凛着眸光看着地上因为她的话而猛然想到什么满目惊惧的王倩倩，“命是自己的，只有一条，人活着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且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命重要，看在你身子不好的份上，这次我便不同你计较，但愿你珍惜自己。” 王倩倩惊恐着眸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什么死不死的，你怎么说我们家倩倩呢？你这是咒我家倩倩吗？还有，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救人？是不是趁机欺负我们家倩倩？你还以为自己是太医了不成？”王乔氏站那不忿的大骂，虽然被顾秦拦住上不了前。 赶来的太医傻愣在了那，说好的救人呢，他这可是恰好时间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副胜利在望的顾薇终于黑沉了脸色，她千算万算竟是没算到程宁宁能把王倩倩给弄醒，这又是个什么章程？ “人没事倒也不好说什么，这位夫人你可不是太医，随便对人扎针，要是出事了可是要负责任的。”顾薇忍不住开了口，意在提醒那个发愣的太医。 顾薇这一开口，太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对，这个夫人你怎么能乱来，你可不是太医，出事了怎么办？你这是不把人命当命了是不是？看你年纪轻轻，你如何能这般……”太医是帽子怎么高怎么扣。 程宁宁没搭理废话的太医，而是看向王倩倩，“我救了你，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437:她是我师姐 王倩倩看了看程宁宁，又看了看那边的王乔氏，复又看了看顾薇，最后低垂下了头。 看王倩倩这副模样，程宁宁笑了，眸中却满是冷意，很好，她就是手贱，罢了，她也是为了救自己，刚刚若是不救人，麻烦的是她。 反正终究都是仇人，就没必要温吞了。 “她是我师姐，不是太医，却是大夫。”在程宁宁要拿出魏老给她的那个铁牌子的时候，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这声音来自于观望已久的魏宜修。 说话的时候，魏宜修也从屏风那一侧走过来了这一侧，魏宜修只是一个小太医，但是却是魏家的。 周边看戏的众人刷刷刷地眸光看向了走过来的魏宜修，不过有些人不识他，但来得这个太医却是认识他的。 “魏老的徒弟？”太医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更是直接质疑，“魏老什么时候收了女徒？魏老他怎么可能收女徒？还是这么一个丫头片子？魏宜修，你在说笑是不是？” 太医的话让顾薇的神色再次变了，再次沉了下去，因为这次的事情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而到这里，此事只能作罢了。 魏宜修的出现让程宁宁有些意外，顾秦倒是没觉得意外，只是眸色晦暗不明。 魏宜修没有搭理太医，而是几步走到程宁宁面前之后，抬手作揖，“师姐。”以此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话。 魏宜修来京都不过两年有余，但就魏老徒弟的身份，就让人不可小视，毕竟谁家不生病，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太医，还是有前途的太医，毕竟这东西有时候可不是强权能压制的，毕竟你又不是掌控生杀大权的帝王。 而魏宜修其人看着温和，却也甚是凉薄，虽谈不上高傲，却也不轻易折腰，如今却是对一女子这般…… 空气中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不知是谁碰到了屏风，咣当一声，拦在男子与女子中间的屏风一个连一个咔咔倒了下去。 靠着屏风的人那叫一个鸡飞狗跳，纷纷躲让。 屏风全部倒下之后，女子这边便全部暴露在了那边男子的眼中。 程宁宁的声音并没有多少人听出来，但顾秦站那不动，有些人见顾秦不动也不动了，比如因为自家弟弟而关注顾秦的霍晗奕。 所以当此刻屏风落下的时候，霍晗奕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那漩涡中间的几人，就这站势很容易便可判断出谁是程宁宁，看到的瞬间，霍晗奕双眸极具收缩，脚下意识地朝着那边走去，不过在走了两步之后愣是停了下来，垂于袖中的双手生生握成来拳，却还在不停颤抖，可见用了多大的忍耐力。 “师弟。”程宁宁也没让魏宜修下脸面，当下抬手回礼。 这一行为足以让嚷嚷着她乱治人的太医跟王乔氏闭嘴。 “相公，我累了。”程宁宁不想再待下去。 “我们回家。”顾秦不顾周遭眼光，伸手牵起了程宁宁的手，随即转身便朝外走去。 虽然宴会结束了，但场面搞成这样，且不说歉意，一句解说都没有，夫妻二人就这么走了，太有点挑衅丞相府的威严了。 但那又能如何？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人家状元夫人可是受委屈了，丞相府是不是该给点说法？ 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这就不是谁能控制的了，个人个想法。 重点是，没想到这程宁宁竟然是魏老的徒弟…… 顾秦和程宁宁走了，这一场戏也就落幕了。 顾薇吩咐了人收拾一下，便转身走了，不然呢？ 蒋思慧就更不会过问了。 最后只余王乔氏拉着王倩倩骂骂咧咧离去的声音，所以这哪里是真的疼女儿？哦，不是亲的，是过继的，她们怎么给忘了…… …… 本就是丞相府内发生的事，如此消息定是第一时间送到丞相的手里。 顾秦和程宁宁这边前脚离去，后脚程宁宁是魏老徒弟的事就捅到了丞相杜振的面前。 杜若峰也收到了消息，连客也不送了，急匆匆地就去寻了杜振。 “爹，那顾秦的妻竟是魏家那老头的徒弟，你说魏家会不会支持顾秦？”可能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杜若峰显得有些焦急和慌乱。 “慌什么，就是支持，魏家不过就是御医世家，又没有实权。”不要说慌乱，杜振脸色连变色都不带变得，妥妥的完全就没放在心上。 杜振的镇定的镇定瞬间安抚了杜若峰的心，也让他顷刻间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过于在意了。 “是儿子慌乱了，魏家要是支持，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曝光这一层关系，还是一个旁系曝光的，这魏宜修跟魏家嫡系之间关系可不是太好，且徒弟是那顾秦的妻，又不是顾秦。” 见杜若峰迅速想到了这利害，杜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任何事都是一把双刃剑，此事现在看不出什么，若是哪日需要，兴许可称为我们的刀，毕竟魏家虽然只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御医世家，但也是大家族，且影响深厚，内里亦复杂至极，魏宏盛又不经常在京都，还弄了个旁系回来，随便挑拨一下，就能造成魏家内乱。” “爹说的是，这倒是成了送到我们手上的利刃了。” “这步棋先放着，顾秦一个寒门，升官也是靠运气，不用太在意。” “好的，爹，那儿子先退下再去送送宾客。” “去吧。” 杜若峰行礼躬身退下。 …… 顾秦紧攥着程宁宁的手一路走出丞相府，无视一路上投来的各种视线。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顾秦就将程宁宁给拥入了怀中，“宁宁，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件事他会让那些人自食恶果。 “没受委屈，我一点儿亏都没吃。”程宁宁没拒绝顾秦的拥抱，并反过来安慰顾秦。 那么多人，顾秦能站出来捍卫她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没瞧见那小姑娘家的男人都没出现吗？这就是区别，所以她很开心，一点儿也不委屈。 438:顾秦护妻 顾秦微微放开程宁宁，凝视着她的双眸，确定在她的眸子里没有看到任何委屈和悲伤，提着的心才勉强放下，随即就那么拥着人吻了下去，带着窒息的温柔。 程宁宁当下抬手攀上顾秦的脖子，热切地回应着。 一吻过后，程宁宁轻靠在顾秦的怀里，半躺在车厢内。 “刚刚那是第二次，早一会儿没开宴前还有一次。” “还有？”顾秦因为亲吻而柔和下来的眸子再度冷凛。 “那个女的徐萍萍，是徐蓉蓉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徐蓉蓉是光禄寺卿的儿媳妇，你知道的。徐萍萍据说是户部尚书庶子的妻子，我都没跟她说上话，她上来就怼徐蓉蓉，本来徐蓉蓉还不怎么动怒，她说徐蓉蓉不生养，明年就七年了，徐蓉蓉大概被踩中了痛脚，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她当下就扑了过来，却是临时转道扑向我，幸好我这两年都在跟沈芙学拳，反应迅速躲了开去，她没撞到我，自己摔了一跤，满身茶水，挺狼狈。” “临时转向我的动作很明显，我可以肯定她就是冲着我来的。要是我摔了，肯定弄脏衣服的就是我了，我觉得只看我出丑太简单了，而作为宴会的主人肯定也不能让我这么失礼，让我换衣服什么，对了，后来很快就有一个杨嬷嬷来了，不过瞅着没发生什么就走了，面色看着不太好。” “还有刚刚那事，我全程都没和那个王倩倩说过话，散会的时候她倒向了我，我扶了一下，感觉她塞了东西到我身上，我立刻抓住了她，取了东西还给她，后面也是一茬接一茬，她娘没一会儿就上来骂我说我偷东西，问都不问的，明明那王倩倩死不认东西是她的，很慌乱。” “我猜想，可能是想陷害我偷东西，一直没找到机会，眼见着散宴席了，就病急乱投医，用了最直接的方法，但被我发现了，就只能否认，但其他人不知道。还有那丞相府二夫人，我瞧着好似恨不能我出事似的，见我不好她面色就好，见我好了，她面色就难看了。” 程宁宁一一叙述着在丞相府发生的事，语言很平静，不是告状，而是告知顾秦过程，并说出自己的猜想，好给顾秦参考，有些事看着是小事，暗地里可就不是了，一次不妨，下次说不定要出大事，她总不会每次都这么警醒，且对方说不定下一次用更高明的手段，她察觉不到的那一种。 “我知道，这事交给我。” “嗯。” …… 魏宜修那一手直接让他遭到了魏家人的围攻。 “魏宜修，你乱认什么师姐，为何我们不知道我爷爷收了一个女徒弟？” “对，二爷爷什么时候收得徒弟，为何我们不知道？” “你这是给我们家找麻烦你知不知道？” “你一个人就够麻烦的了，你还给我们弄一个麻烦，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魏宜修是魏老带回来的不错，但魏老只简单的交代了一下魏宜修是他的徒弟，别的并没有多管，自己生存不下去他帮着也没用。 不过平日里大家还是给魏宜修几分面子的，无论是外面还是家里，好歹是魏老带回来的，还是他的徒弟，但现在魏宜修搞了这么一出，他们可不能不当一回事了。 而这围攻的大多数是小辈，所以魏老才说魏家越来越不成器。 不过多少还是要点脸，是在出了丞相府之后围攻的。 魏宜修一直未作声，静静听着他们各种言语。 他本来并不想参合，但顾秦的连升两级让他动了心思。 别人都觉得顾秦是运气，但他知道不是。 京都两年，他一直是孤身往上爬，真的是好不容易才站稳脚。 他可不是什么觉得一切都要靠自己的蠢货，有助力不用的是傻子。 明摆在眼前的梯子他不爬才是傻子。 其实早之前师父给他传过话，适当的时候与顾秦站在一条线上，他觉得刚刚就是适当的时候，多适当。 “何为麻烦？是人家巴着你们了吗？”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围攻之后，魏宜修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听着语气平静，却感觉满满的讽刺，周围的人无一不黑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一人黑着脸呵斥出声。 “你们一口一个麻烦，人家又没求着你们做什么，更何况人家也只是认了我这个师弟，又没有认你们。再说了，要是真的想巴着你们什么，人家一来京都就去找你们了，但至今为止没有，最后，不妨告诉你们，收我师姐为徒，是师父眼巴巴地收的，我还要去太医院上职，就不和各位叙话了。” 话落，魏宜修直接甩袖走人。 “你……”众人愣了愣，随即指着魏宜修离开的背影愤怒不已。 “什么态度。” “真当自己是一根葱了。” “就是。” 纷纷表达了愤怒。 没了围攻的对象，便相继散了。 …… 霍晗奕觉得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忍耐力才一路平静的从丞相府回到侯府。 而回侯府的第一句便是，“二少爷呢？” 霍晗昱最烦应酬，所以今儿个没有去丞相府，而霍晗奕不想让霍晗昱有任何机会跟程宁宁接触，所以便没强求。 “二少爷刚刚出门了，说要去买鸟。”管家如实禀报。 “立刻去将人给我拎回来，我有话问他。”丢下一句，霍晗奕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是。”管家当下应声去办理了。 霍晗昱真的是刚出门，霍晗奕进书房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霍晗昱就吵吵嚷嚷的来了。 “大哥，我最近没干什么坏事，你抓我回来干什么，我要去买鸟。” 话落间，霍晗昱啪地一下推开了书房的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就看到霍晗奕一脸深沉，当下心咯噔了一下，不由得小心翼翼询问，“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回来的时候，霍晗奕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霍晗昱，但此刻真的见到霍晗昱了，却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询问出口。 439:霍晗奕 特别是之前他总是阻止霍晗昱去寻程宁宁。 因为心里有事，霍晗奕的眸色很是深沉，且暗潮汹涌，如一汪看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霍晗昱被看得发毛，“大……大哥……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京都城里，霍晗昱拽天拽地，最怕之人便是霍晗奕。 “你之前遇到程宁宁的地方是哪里？” 霍晗奕的询问让霍晗昱的惊悚瞬间卡壳，还有一种听错的感觉，“啥？” “你之前遇到程宁宁的地方是哪里？”霍晗奕很有耐心的再次询问。 这一次霍晗昱清楚自己没听错了，可一向让自己远离程宁宁别去叨唠的大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忽然想到了什么，霍晗昱急了，“大哥，是不是程宁宁得罪你了？那个女人不坏，之前还帮过咱，她就是嘴巴毒了点，大哥你别放在心上。” 看着着急为程宁宁辩护的霍晗昱，霍晗奕突然能理解几分。 刚开始，他以为霍晗昱喜欢程宁宁，但他观察了一下，不是喜欢，不是喜欢却显得很亲近，之前他以为可能是程宁宁人不错，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她没得罪我，我查点事，你告诉我。” 不能凭程宁宁的长相就断定一切，尽管几乎能断定一切，但他要查。 “你要查什么？”霍晗昱微警惕。 “不伤害她。” 霍晗奕一向说话算话，说了不伤害就是不伤害，但霍晗昱还是不由得嘴硬，“我没说你要伤害她。” “告诉我你在哪遇见的她？” “祁县那的云山镇，不过我听她说过她是云山镇桃园村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 “大哥你别伤害她，那顾秦可护着她了，那顾秦可不是省油的灯，别招惹了他。虽然大哥你不怕，但你不是经常说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么。外面那些个傻子都说顾秦升官是因为蹭了那杜若峰的运气，也不想想人家就是靠运气那也是因为科举考在了杜若峰的前面，要是那冬至祭祀真的没做出点成绩，早就被抓住把柄给踢出来了，一个个的，都不带脑子吗？” 霍晗昱早就想吐槽了，但他大哥的意思为双方好，让他少跟顾秦程宁宁搅合，他就一直没说什么，今儿个既然大哥说了，他不免得吐槽两句了，这几天尽憋着，怪难受。 “我知道，我有分寸，你走吧。” “那我走了。”他还要去买鸟呢。 说着，霍晗昱转身就走，刚走到房门口，身后又传来了霍晗奕的声音，“等一下。” 霍晗昱下意识停住脚步转身回首看向微疑惑霍晗奕。 “以后……”一想说话利落的霍晗奕竟是迟疑了一下，“以后你想去找她玩就去吧。” 结合刚刚的话，霍晗昱瞬息间明白了霍晗奕的话，不过没有惊喜，只有疑惑，“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什么突然准我去找她玩了，不用顾忌了吗？” 霍晗昱贪玩，不是笨蛋，特别是对自家大哥，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是不是今日宴会上出了什么事情，你改变主意了？” 霍晗昱想了一下，出门前他大哥还好好的，咋回来后就变了，还直接把出门去玩的他给弄了回来。 “我不确定，等我查清楚了告诉你，你也不用刻意做什么，碰上了愿意寻她就去寻她。” 霍晗奕没瞒着，却也没明说，虽然他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却哈市要看证据，这是他多年来的处事习惯，且他到时候去寻她也要拿出实证才有说服力。 “好吧。”霍晗昱没继续问，“有结果记得告诉我。”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结果，“这么久了，我刻意找她也不合适，就先这样吧，碰上了再说，也省得那个女人得意，一张嘴，真的是……” 霍晗昱当真是记忆犹新，程宁宁的嘴太毒。 话落间，霍晗昱也没再说什么，甩甩手转身就走了。 霍晗奕则是进入了沉思，不多久召唤了人吩咐了任务。 …… 顾玉莲和顾玉珠之前因为没有被程宁宁邀请去她家里的宴会，这口气一直憋着，她们娘说会收拾程宁宁，她们才一直忍着。 果然，等到了今日这个好机会，且姑母还答应了要动手，更是嘱咐她们不要乱来，不然她们得被拖下水。 姑母出手，她们当然听了，且这里是丞相府，她们也不敢乱来，不然姑母会生气。 出事倒是出事了，但是那程宁宁啥事都没有，顾玉珠和顾玉莲真的很是不服气，去找姑母，姑母却是不见客，不得不憋着一口气跟着她们娘离开了。 “娘，姑姑什么意思，不是说好帮我们，那程宁宁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顾玉珠不服气。 “就是，娘，她怎么就不倒霉？”顾玉莲跟着附和。 今儿个这事顾薇和自己通过气了，临走前也让人来说了急救，晋安国公夫人心里虽恼恨却也无法，实在是那程宁宁太狡猾。 “不用急，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娘还就不信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晋安国公夫人给了两姐妹一个定心丸。 “这要什么时候？”顾玉珠没什么耐心。 “对，要什么时候。”顾玉莲重复。 “急什么，娘不是教过你，要沉住气，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当家，你也及笄了，你爹一看好人家，说嫁就嫁，别再毛毛躁躁。一个不相干的程宁宁就让你这样，你以后还要怎么争宠，学学你姐姐。” 本来顾玉珠还没什么反应，一听姐姐两个字，顿时撇了嘴，“姐姐是淑妃，我又不是。” “谁叫你生的晚，是娘不让你去宫里吗？”晋安国公夫人也不怕自己女儿挤兑。 “行了，我知道了，娘你得记得给我报仇。”顾玉珠虽然性子不好，但也知道自己娘就是自己的倚仗。 “娘记得。”顾玉珠的听话，晋安国公夫人最喜欢了。 …… 程宁宁会医术的事以及拜在魏老门下的事，帝王季承烨是知道的，毕竟调查过顾秦了，不过没放在心上，毕竟他的重点是在顾秦身上。 440:下次让你睡到天黑 但这一次丞相府内的事件，程宁宁的这一手真的是让季承烨恨不能在现场观看，再加上之前得到了一些关于程宁宁的汇报，季承烨只觉得程宁宁有意思极了，有些忍不住想要见一见，看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只是君王冒然见大臣之妻是不合适的，且此刻也不是合适之时，不过真的很想见见，真有意思。 “有点可惜，顾秦竟是没跟晋安国公府闹起来。”想见程宁宁是一回事，但这一点儿不妨碍季承烨拿顾秦当剑，“不过无碍，晋安国公娶得那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安分，闹事是迟早的事，真是期待。” 季承烨这是显然的看戏不嫌事大。 “还有这顾薇，这一次吃了瘪，肯定还要动手，这可是个不吃亏的人。这么一说朕是不是要弄个什么宴会，把他们都弄宫里来，让淑妃再发挥发挥？” 御书房内除了季承烨就只有他的贴身太监常德，而常德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没说半个字。 “这顾秦等级还是太低，连宫宴都参加不了，就差一级，朕是不是寻个由头给他升升，升内阁去……” “陛下，升太快对顾状元不好，他刚来，根基不稳，内阁他站不稳。”眼见着季承烨越说越离谱，常德不得不开口了，可能会被骂可能会被揍，但不开口让帝王胡来，事后他就得死了。 “朕就是说说。” 常德闭嘴了。 “还要等两年半，真是让人着急，算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两年半……” …… 一年四季中，贵圈宴会最少的就是冬季了，因为天冷，大家都不愿意出来。 除非是正儿八经的事，若是玩乐什么的，几乎没人下这个帖子，因为大家都不太愿意出门。 所以即便是想要找麻烦，也还是要等到来年春暖花开。 毕竟找麻烦得有由头，贵圈做事向来都是面上和蔼，私下里波涛汹涌。 且现在已十一月份，离新年不过一个月多，什么都比不上一个多月后的新年宫宴重要。 以至于继顾秦和杜若峰这升官风波之后，京都贵圈出奇的平静。 天朝还是很人性的，眼见着新年将近，给文武百官都放了假，十日不用上工也不用上朝。 新年的将近使得整个京都染上了喜悦的气氛，让窝在家里的人都不顾冬日里的寒冷纷纷出门了。 今日是顾秦放假的第一日，仅是第一日，愣是在昨夜缠着程宁宁缠了半宿，以至于今日里程宁宁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看着晒到屋中央的日头，程宁宁已经不想说话了，能说什么？她早就没脸见人了，不，该说脸皮练就得厚颜无耻了，谁叫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宁宁，我错了。” 程宁宁什么都没说，但顾秦知道自己昨夜又太过了，直接搂着人就认起了错。 先斩后奏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顾秦已经信手拈来了。 “呵呵……”程宁宁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头都不带转得。 “宁宁，我错了，我保证下次……”说到这顾秦停了。 本不欲搭理的程宁宁见没声音了，不免转过了头，“下次怎样？” “下次让你睡到天黑。” “……” “我……”见程宁宁愣了，顾秦想说我开玩笑的，然…… “不用等下次，这次咱继续，反正还没起床，也已经日上三竿了，我早没脸了。”说着程宁宁就饿虎扑食的直接反扑在了顾秦的身上就去扯他本就有些松散的里衣，当真是一扯就扯露出了大半的胸膛。 程宁宁动作太快，顾秦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成了被欺凌的那个‘小可怜’，却是没挣扎，而是一副等待采撷的模样，“那就有劳夫人了。” 程宁宁发现，比不要脸，自己真的比顾秦差多了，当下直接一巴掌呼顾秦脸上去了，“美得你。” 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地，却是被顾秦从后面一把给揽住了腰身，“我就想美，宁宁，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带半途而废的。” “……”她干什么了，不就是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行了，不是说好今日上街去采买的，别闹了。” “不急，明日去也是一样，宁宁你难得这么有兴致，为夫怎么能不陪你？” 程宁宁感觉到了顾秦的手钻进了她的衣衫，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饿了，我要起床吃饭。” “吃我……” “……” “宁宁……” 随着这一声呼唤，顾秦已经吻上了程宁宁的后脖颈，媳妇都提要求了，怎么能不满足？ 程宁宁想反抗来着，但夫妻这么久，顾秦早知道哪里是她就范的软肋，于是在这一个日上三竿的大早上，她自己坑了自己一把，把自己送入虎口再次被吃了一遍…… 本来还有点力气的程宁宁，被这么一顿吃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吃饱餍足的顾秦心虚极了，“我去给你拿吃的。”边说边迅速下地穿起来衣衫。 “不要吃米粥，我要吃糕点。”程宁宁懒洋洋地趴在床榻上提要求。 “好。” ……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阳光正正好暖和。 大街上人潮汹涌人头攒动。 有的人出来凑热闹，有的人则是出来办年货。 在祁县的时候也不是没办过年货，但那跟皇城脚下的京都一比，完全不知的一提。 许是人多，又许是午后阳光好，竟是不觉冷意。 而这样的午后很适合夫妻二人携手逛街买年货。 程宁宁买得最多的就是吃的，毕竟新年里大家几乎都不外出，在家无论如何食物得补足。 不得不说这京都的美食真的是数不胜数。 “我觉得小释不来京都太可惜了，他那么喜欢吃，这里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满眼的美食看得程宁宁不禁感叹。 “大概对他来说自由比较重要。” “也是，自由是最无价的，吃食哪里都有。” “嗯。” …… 京都挺大，大到一条街走下来都要走好久。 却又挺小，小到随便出一趟门都在街上碰见熟人。 要是关系特别好就算了，却偏偏…… 441:路是你家的吗 “师弟。”这一次程宁宁率先开了口，虽然上次丞相府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是她一直记在心里。 她不合适特地去找他，所以那件事便一直装在心里。 “师姐。”魏宜修停步回应，面色较上次在大街上相遇似少了几分疏离。 “上次丞相府的事，多谢，都没能亲自去寻你道谢。”虽然她不一定需要，但对方出手了，这情意她得承着。 “举手之劳，师姐安好便好，不必放在心上。” “师弟过年不回家吗？”程宁宁也没一味道谢，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已不再处于劣势，与其口上道谢，不如在需要的时候以实际行动表达谢意。 “路途遥远，假期不够。”当然，这是借口。 “师父近日回来了吗？”魏宜修住在魏家她是知道的。 “说是要年后，时间不定。” “哦。” 说到了这，两人之间好似没什么话说了。 “沈芙，陪夫人去前面看看。”顾秦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一开口就是让沈芙带着程宁宁离开。 一个多月以来，顾秦亦未刻意去找魏宜修，不过他知道迟早要碰上，至于何时碰上，就随意了。 程宁宁没拒绝，对着魏宜修颔首示意了一下告别，便错开身子同沈芙一同朝着前面街边的摊位走了过去。 “目的，你不像那么热心肠的。”顾秦也不拐弯抹角，直言。 “朋友胜过敌人。”魏宜修也不拐弯抹角。 “你觉得我们合适做朋友吗？”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共同利益罢了，你觉得呢？” 在商言商的话让顾秦眸色微微缓和了一点，却也只是一点。 “我现在处境并不美好，你与我一起吃亏。” “我觉得前景不错，我自己的选择。” 顾秦定定地看了魏宜修片刻，随即，“我还要陪宁宁逛街，告辞。”顾秦没说下去，丢下这么一句便错过魏宜修朝着不远处的程宁宁走去了。 魏宜修站在原地静站了片刻，随即朝着前方继续前行。 顾秦走到程宁宁身边的时候，程宁宁正在跟沈芙两个人选街边的发簪，是木头雕刻的，很精致，程宁宁很喜欢。 暗影袭来，程宁宁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见是顾秦，便又垂眸看了回去，“跟魏宜修聊了什么？” “问他目的。” 顾秦这一句惹得程宁宁刚低下的头又转了过去，“这么直接吗？” “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 “那他怎么说？” “互惠互利。” “也直接。” “要买吗？”顾秦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移了话题。 “买，我喜欢，不过有些纠结，不晓得哪个好看，要不你帮我选选？” “不用，喜欢就买，换着用不就行了。” “……”好像也有道理，“这几个都要了。”程宁宁立刻不纠结了，对着老板说了一句。 “好嘞，一共一两银子，夫人，都给你包起来。” 几根木簪子这么贵，京都这物价真不是盖的，不过也的确精致。 “这个手串送我了，我买这么多。”理是这么个理，但哪有买东西不还价的道理。 “夫人，这个……” “给我就全要，不给我……” “好，给夫人，下次夫人还光临。”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没等程宁宁说完直接就应了。 速度包好东西就给程宁宁递了过去。 接手的是沈芙，付钱的也是沈芙。 木簪子程宁宁倒是没往头上插，却是将那串木制的手串套在了手上，随即在顾秦的眼前晃了晃，“好看不？” “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不过嘴角却愉悦地勾了起来，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的。 …… “哎呦，有的人啊，说她穷酸还不承认，谁的首饰不是金银就是玉器的，第一次见人戴木制的，哎呦呦，真的是笑死人了，所以穷酸就是穷酸，再怎么辩白都没用。” “就是，就是。” 程宁宁觉得她今日出门大概没看黄历，这一次可谓真的是冤家路窄了，碰上谁不好，要碰上顾家姐妹。 “相公，我们换一家看衣服，这家的衣服我不喜欢。” 本想在成衣店里买两身新衣服，现在程宁宁不想买了，虽然不喜欢顾家姐妹，但这不是任性的地方，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至于上次丞相府的事，又没有证据，也不能怪在顾家姐妹的头上。 “好。”程宁宁说什么，顾秦就应什么。 眼见着顾秦和程宁宁要走，本只是含沙射仪的顾玉珠不干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能让人走了呢？ 当下刷得一下就冲到了顾秦和程宁宁的面前拦住了去路。 “顾小姐，你挡路了，劳烦让让。”明晃晃拦在了眼前，程宁宁可不能当做没看见了。 “路是你家的吗？我就爱站在这。”顾玉珠高昂着头，像极了一直觉得自己最美的开屏孔雀。 “对，路是你家的吗？”有顾玉珠在，必定有跟班顾玉莲，只不过慢了两步过来。 “那你慢慢站这。”话落间，程宁宁拉着顾秦直接绕到另一侧出门。 顾玉莲见此还要再去拦，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叫唤声，“程妹妹。” 程宁宁闻声看去，看到的是徐蓉蓉。 “徐姐姐。”程宁宁当下回应。 顾玉莲好似没想到会遇到熟人，要去拦人的步子顿住了，程宁宁在打完招呼或，趁着这机会速度拉着顾秦走向了成衣店外。 徐蓉蓉刚刚没注意到顾秦，此刻见程宁宁出来还拉着顾秦，愣了一下，不知道是看见顾秦愣了一下，还是看到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丈夫陪妻子逛街的本就少见，更何况是这般亲密无间的牵着，她不是没见过，但多数是平民，官宦之家倒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我相公顾秦。”走到徐蓉蓉跟前，程宁宁先介绍了一下顾秦，“这是光禄寺卿的儿媳徐蓉蓉。”程宁宁也介绍了一下徐蓉蓉。 程宁宁一喊徐姐姐的时候顾秦其实就知道徐蓉蓉是谁了。 442:看个戏赔上一顿饭 “刘少夫人。”光禄寺卿家姓刘，顾秦知道的，而唤已婚女子通常都是冠上夫姓。 “顾公子。”不是官场上，徐蓉蓉便直接以公子相称了。 这算是相互打了一个招呼。 “徐姐姐你面色看着不是很好，最近睡眠不好吗？”徐蓉蓉的面色太明显，程宁宁不好视而不见。 “有吗？”徐蓉蓉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脸，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不过稍纵即逝，“可能最近比较忙，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忙着置办年货，小年夜还要跟着婆母进宫参加宫宴，睡眠便少了一些。” “睡眠不好对身体不好，徐姐姐回去后一定要记得调理调理。” “好。”徐蓉蓉笑着应下，“就是看见你打个招呼，不打扰你，你要做什么就去，我刚刚好也要去买东西。” “好，开春咱们再聚。”程宁宁也不客气，说了这么一句便拉着顾秦离开了。 眼见着程宁宁走了，徐蓉蓉便朝着还在店铺里的顾玉莲和顾玉珠走去，撞见了，招呼不能不打，她没有程宁宁那宴会不请这两人的魄力。 顾玉珠脸色不好，此刻见徐蓉蓉过来了方才好一点，也没太甩脸，毕竟徐蓉蓉跟程宁宁可不一样。 …… 徐蓉蓉的事，程宁宁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别人家的事可还轮不到她操心。 与徐蓉蓉分开后，程宁宁该买什么买什么，拉着顾秦一起，好不开心。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谁和谁？” “哪里哪里？” “为的什么事？” 眼见着天色渐晚，程宁宁刚打算要跟顾秦说回家，人群突然涌动了起来，并夹杂着嘈杂的喊叫声。 顾秦速度护着路中央的程宁宁往路边退了开去。 人潮向着前方涌动而去，毕竟好事之人不是一两人，这世上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特别是这京都脚下，一吃就是一个大瓜。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站在街边，程宁宁转首看向顾秦，“这动静搞得挺大。” “想看吗？”顾秦面上没有半点异动。 “没有很想看，但刚刚好在现场，假如是什么大热闹呢？回头听人说起来岂不是很是恼恨？” “人太多，有点挤，过去会伤着。” “那，行吧，我们回家。” 顾秦没说话，而是反手拉着程宁宁转身顺着街边向前走了几步，再然后直接一个拐角走了进去。 程宁宁有些懵，“不回家吗？” “你不是要看热闹？” “我们进酒楼做什么？”这边是个酒楼，程宁宁还是知道的，刚刚在路边看见的。 顾秦没回答，程宁宁也没继续问，就那么任由顾秦拉着她一路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间，随后推开了窗户。 这个房间刚刚好在拐角，视线里刚刚乱糟糟的街以及后面这一条街都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都不用问，视线里便出现了两个打架打得很欢实的人，你一拳来我一脚，真正是往死里揍。 “有仇吗？打这么狠？”看人打架还是第一次，程宁宁不由得唏嘘。 “虽是庶子，却是户部尚书之子吧，这么在外面为了个女人跟人打架，这可有好戏看了。” 程宁宁刚刚唏嘘完，楼下便有议论声传了上来。 这个身份程宁宁莫名觉得耳熟。 “另一个也不差，工部侍郎的儿子，还是嫡子呢。” “你们说是怎样的天仙竟是让这两个人打了起来？” “什么天仙不天仙的，听说是揽月阁新来的头牌。” “哎呀，为一个妓子动手，这都要过年了，真的是给两家增添色彩啊！” “可不是么。” 程宁宁不认识打架的人，但京都有的是人认识，这不随便几句就直接将那恨不能弄死对方的两人身份给爆了。 “这户部尚书之子，我怎么有些耳熟?”程宁宁微微疑惑出声。 “户部尚书庶子，徐萍萍的夫君。” 徐萍萍这个名字，程宁宁是提一遍就立刻想起，“竟然是他？”说完之后，觉得不对，侧眸盯着顾秦，“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一副醋缸要翻的架势。 顾秦爱极的将人给搂紧怀里，“欺负你的人，我怎么记不得。” 这个答案，程宁宁给满分，果断转身继续看向不远处那一片凌乱，“另外一人是谁，你能知道吗？” “工部侍郎儿子，王倩倩的弟弟。” 程宁宁本只是随意一问，没想到顾秦真的知道，而听完后，“这两人怎么打起来了，我运气这么好吗？”程宁宁不由得疑惑。 顾秦黑沉的眸子闪了一下，微微收紧了抱着程宁宁的手。 “兴许呢。” 程宁宁倒也没继续纠结，“这王倩倩的弟弟……” “王倩倩不是那日那个女人也就是王乔氏生的，她幼年丧母，刚出生不久，母亲就不在了，那个是继母，这个弟弟是她继母生的，比她小一岁，坊间传闻王倩倩的继母对她不是很好。” “怪不得当日我就觉得奇怪，那王倩倩的娘似乎不太在乎她，原来是这样。”当日之后，程宁宁倒也没刻意去做什么，或者说有心无力吧，她又能做什么，在这满是权贵的京都，就是要做什么，也要拿出证据不是，“你说这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 “有可能石沉大海，有可能会发酵成大事件，得看后续发展。” “这都打架了，还后续发展？” “权贵之间的事远不是打一架就完事的。” “那……”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程宁宁的话。 沈芙去开了门，是小二送来了饭菜。 “吃饭吧，吃完了回去，晚上也不用吃了。”顾秦当下拉了程宁宁坐到了桌边，好在桌子也靠着窗，坐在桌边也能看清外面。 “好。”程宁宁没拒绝。 小二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上完了。 “小芙，一起吃。”眼见着小二走了，沈芙关了门，程宁宁当下招呼了沈芙。 “谢夫人。”沈芙没推让，只按照礼节办事。 “看个戏还要赔上一顿饭，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值呢？”端起碗，程宁宁唏嘘了一声。 443:弹劾 “你反过来想，吃个饭看上一场戏，如何？”顾秦给程宁宁夹了菜，并安慰她。 “这个可以有。”程宁宁顿时觉得舒爽了，随后当真是吃饭看戏。 别说，还真能打，愣是打了她吃一顿饭的时间。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饭吃完了，顾秦便招呼程宁宁回家了。 “好。”吃饱了喝足了，戏也唱完了，是该回家了。 虽然戏有些单一，就是两个人揍来揍去，但程宁宁看着快活，谁叫他们的家人算计她来着，她没事是她机警，并不是她不在意，现在好了，他们干了蠢事，他们家里肯定不得安宁的，如此她为何不开心快活。 所以这戏，好看…… 在一起这么久了，顾秦早已达到仅凭呼吸的频率就能感知程宁宁的情绪，明显她此刻是异常愉悦的，如此，他做的也值了，而这也只是开始而已…… …… 户部尚书庶子与工部侍郎之子当街为一妓子大打出手，哪怕是现在已经因为年关放假不上朝，但照样上了弹劾的折子出现在了帝王的御案上。 御史弹劾人可不管时间，且抓住一点把柄都是往死里弹劾的那一种。 子不教父之过，犯错的是儿子，但承担后果的就是父亲了。 所以才说官场上必须谨慎言行，包括家人，因为往往一件小事都能发酵成毁天灭地的大事。 这个时候递上的折子，季承烨必是要先观看的。 一看直接乐了，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两人，不，该说这两个家庭之前可是都在丞相府欺负了那程宁宁，这事他可是好好的记在心上的，一直等着呢，没想到还真让他等来了有趣的事，就是时间有点久，一个多月，但一箭双雕，久一点也无碍。 就是不知是不是那顾秦所为？ “传旨，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教子无方，剥夺宫宴资格，罚俸禄三个月。” 是不是不知道，但这个折子他看着挺高兴，不管是不是，这扇丞相脸的活计是要做的。 就是可惜不能罚太重。 突然间不太想再等两年半了，总感觉这时间有些长。 “是，陛下。”常德当下领旨。 “再传旨，这些年宫宴太过枯燥，朕想要看到新意的宫宴，让各大臣都拿出诚意来，另，宫宴品级下至正七品，满朝文武，不管哪个部门，凡能达到品级皆可来参加宫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是帝王，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宫宴还不至于引起大波澜。 他想见顾秦，也想见程宁宁。 常德愣了一下，没想到季承烨会下这个旨意，作为奴才，遵命即可。 “是，奴才遵旨。” “必须达到品级的都通知到，明白？” “是，奴才定挨个通知。” “去吧。” “是，奴才告退。”常德当下躬身退了下去。 他忍太久了，不想再忍了，不用太快，哪怕是一点点，他都要反抗，这是他季家的江山。 …… 宫宴有规定，参加的官员等级至少正五品以上，也不是没有特例，偶尔君王高兴了，大赦的时候能蹭上那么一回，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在季承烨手里从未有过。 圣旨一出，消息最先送到了太后的宫里。 彼时太后正在听伶人唱曲。 听完消息的太后直接冷哼了一声，小皇帝这是打她脸呢，前脚罚了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不得来宫宴，后脚就让正七品以上的都来参加宫宴，不是打她脸是什么？ 不过刚刚好。 “去通知丞相，让杜若雨准备准备，不用等明年选秀了，今儿个宫宴上直接一鸣惊人就好。” 皇帝找的好借口，她不用都对不起他。 “是，太后娘娘。” “行了，其余的就让丞相自己看着办吧，那两个看不好自己儿子的，也让丞相敲打敲打，这次事小，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不可马虎。” “是，太后娘娘。” 太后对着传消息的挥了挥手，随即对着唱曲的伶人道：“继续。” 传消息的躬身退了下去，伶人则是继续唱起了小曲。 太后享受地半阖起了眼睛。 …… 丞相府 帝王的旨意是针对户部尚书府和工部侍郎府的，另一道则是针对五品以下官员的，但宫宴没新意要百官好好准备什么的，这就是针对百官的了。 所以无论是因为旨意还是因为单纯的消息，帝王所有的旨意都传到了丞相的面前。 有意要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儿子，所以议事什么的，杜振都是带着杜若峰的。 “爹，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故意下我们的脸吗？”前脚罚了工部侍郎和户部尚书不准去宫宴，后脚就下放了宫宴的指标，这简直太明显了。 “是不是都无关紧要，那两家能干出这等糊涂事，是得吃点教训，现在重点是你妹妹。” “相爷，太后那边传话过来。”杜振话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总管杜宽的禀报声。 “进来。” “是。”杜宽速度推门进了屋，先对着杜振和杜若峰行了礼，随后禀报道，“太后传话让相爷敲打一下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另外让小姐准备准备在宫宴上一鸣惊人，剩下的事让相爷自己看着办。” “知道了。”杜振沉声应道。 杜宽当下躬身退下。 杜宽一走，杜振又继续了刚刚的话，“既然太后也是这个意思，那就让你妹妹好好准备准备，宫宴上一鸣惊人，入主后宫。” 早几个女儿年龄不对，不过顾薇给他生的小女儿却是刚刚好。 为了这一鸣惊人，小丫头这些年几乎都在府中不怎么外出。 “好的，爹。”杜若峰完全没有半点抗拒。 “这事你去跟你妹妹沟通沟通，毕竟她以后帮衬的是你，就像你姑姑帮衬爹一样。” “好的，爹，儿子这就去。” “去吧。”杜振挥手。 杜若峰躬身退下。 …… 帝王说圣旨要每个七品以上的官员府邸都要传到，那么常德便必须每个府邸都传到。 下圣旨的时候是早上，按照品级挨家挨户的传旨，好在百官都是扎堆的，还能省些时候。 顾秦现在是从五品，所以比较靠后，就这样，圣旨传到这里的时候夕阳已经开始西下了。 444:让我们参加宫宴 以至于常德匆匆传完旨意话都来不及多说，便迅速去下一家了，不然太阳落山前，今儿个光这圣旨都传不完。 顾秦没让程宁宁去，他自己一个人去接的旨。 程宁宁人没去，却是放在了心上。 因此顾秦一回来，就急急询问，“是什么事？” 顾秦先伸手牵住了程宁宁的手以示安抚，后才开口，“不要紧张，不是坏事。” 闻言，程宁宁松了一口气，“那是何事？这都放假了，还要招你们去办公吗？” “不是办公，就是让我们去参加宫宴。” “宫宴？” “嗯。” “不是说正五品以上才可以参加的吗？你现在不是从五品？” “按照规矩是正五品，但规矩是死的，且也是帝王定的，所以帝王开口便可以参加，不止从五品，一直到正七品都可以参加宫宴，算是大赦。” 程宁宁并没有高兴，“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决定？” “我刚刚问了一嘴，传旨的公公特别忙，走得也急，说是要去传旨，挨个通知完了，还要去通知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他们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不可以去参加宫宴。” 其实不是顾秦问得，而是那公公刻意告诉他的，为帝王办事的，怎么会随便问就说，毕竟是不相关的事，但他说了，虽然迟早会知道，但那公公说了，意义就不同了。 “户部尚书？工部侍郎？”职称什么的，程宁宁总不能一下子就想到是谁。 “就是前两天打架的那两人，在街上，我估摸着应该是有人弹劾这两人了，毕竟是他们的子嗣，子不教父之过，罚他们是肯定的，且从那日丞相府之事可以看出来，两人是太后党，帝王受理他们的折子是以惩罚，完全是意料之中，且这惩罚并不重。” “所以我才说我怕我给你惹麻烦，你看，事实吧。”程宁宁有些唏嘘。 程宁宁这模样让顾秦失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陛下的意思是让各家都准备准备，让今年宫宴新意一点，我估计宫宴的时候定是各家各花样，不过应该是家有未婚女子的那些。与我们不甚相干，我们去欣赏欣赏就好。” “那我们要分开吗？” “跟去丞相府一样，要分开的，不过开宴的时候会在一处，散了宴会便可回家。” “宫里那么大……” “别怕，有人领着，到时候进宫的时候，与相熟的人一起进去，可以相互照应，并不会太久，且明日各家的心思都在宴会上争艳。” “上次在丞相府我总感觉那二夫人不友好，听闻宫里还有个顾家的娘娘，要是到时候她发难我怎么办？”不是程宁宁多想，她可没少看宫斗剧，这些个人仗着自己权利帮家族里的人坑害别人那是常有的事。 “那淑妃娘娘和顾家那两个小姐的关系与丞相二夫人的关系不同，一个是长辈与晚辈，一个是姐妹，明晚又是百花争艳，晋安国公府向来靠卖女儿为生，且那顾玉珠的年龄进宫也刚刚好，只要帝王点头，晋安国公绝对不会嫌做娘娘的女儿多，若是那个淑妃是个聪明的，定是不会帮那顾玉珠的，若是帮了，她自己也到头了，给自己招了一个敌人到身边。” “反正我警惕些。” “别怕。” …… 宫宴是在小年夜，于是在每日该宫门落锁的时候，今儿个却是灯火通明，宫门大敞。 马车是不能进宫门的，所以百官全部是在宫门口下了马车。 冬季里夜色来的比较早，宴会在戌时，所以酉时的时候宫门口便开始陆陆续续出现马车了。 出现得比较早的就是往日里没参加过宫宴的那些正五品以下的官员及家眷，之所以来这么早是怕自己迟到，便来了早一些，还有的则是为了等一等同伴，结伴而行，毕竟第一次进宫，大家都不熟悉。 圣旨是昨日的事了，宴会却是今晚的，所以有一日的时间足够大家结伴。 顾秦没有来太早，却也没有太迟，因为从宫门口走去宴会场地还要好些时候。 差不多酉时三刻的时候，顾秦也来了，带着程宁宁。 丫鬟是不能进皇宫的，所以沈芙没有被带来。 顾秦约的是路行，因为路露跟程宁宁关系不错。 顾秦带着程宁宁一下马车就看到了路行领着路露，路行和路露也看到了他们，当下挥手，“顾兄，嫂子。” “顾大哥，程姐姐。”路露没挥手，却是打了招呼。 “路行，路露。” “路行，路露。” 顾秦和程宁宁夫妻两人一前一后开口。 “来多久了？”打完招呼后，顾秦询问路行。 路行摸了摸后脑勺，“刚到一会儿。” 顾秦也没继续问，而是道：“进去吧，宫门后还有好一段路。” “好。”路行当下应好，转身便朝宫门走去。 顾秦看了一眼程宁宁，见她跟路露凑到了一起，便抬脚跟上了路行。 程宁宁与路露虽凑到了一起说话，却还是速度跟上去的，其话题无非就是从没来过有些害怕之类的。 宫门口有引路的内侍，见有官员而来，便自发走出一人领路。 “顾兄，我在翰林院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宫宴，不，就没想过能参加宫宴，真的是太高兴了，好激动。”路行性子比较跳脱，这兴奋的心情一直憋着，此刻终能与同僚说出口。 “嗯。”比起路行的激动，顾秦冷淡极了。 以至于路行忍不住询问，“顾兄，你不激动吗？” “激动。”顾秦依旧清清冷冷的，怎么看怎么有几分敷衍的味道。 但路行知道不是，因为他知道顾秦无论任何事都是这样模样，当下也不再询问，而是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心情。 跟在后面的路露见这场景，忍不住询问程宁宁，“程姐姐，顾大哥平日里在家也这个模样吗？”她见了几次，都这样，清冷极了。 “什么模样？”程宁宁一时间没明白路露问得是什么。 “就是很清冷，好像对什么都没什么反应一样。” 445:顾秦什么时候不清冷 “……”程宁宁有那么一刻是失语的，“一般是……”沉默了一下给了这么一个回答。 “那什么时候不是？”路露好奇。 “……”在床上的时候，咳，“生气的时候看上去有点情绪。” “哦。”路露应了一声，好似明白一般，随即也没继续问，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毕竟第一次来宫里，跟她哥哥一样，很激动很兴奋。 见路露转移了话题，程宁宁松了一口气，配合着聊起了其他。 …… 男子是直接在宴会厅集合的，女子则是被领去了隔壁，其实也不远，中间隔了一个花园罢了。 内侍领着顾秦和路行先去了宴会厅，随后领着程宁宁跟路露去了隔壁的宫殿，那边的宫殿没有宴会厅大，九曲回廊的那一种，一小间一小间的，弯弯绕绕，刚刚好方便一个团体一个团体窝在一起。 第一次进宫，程宁宁和路露是不敢乱走的。 但刚一进宫殿，内侍直接丢下一句，“到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速度快得程宁宁和路露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满目的雕梁画栋和长廊，程宁宁和路露面面相觑。 “我们来的太早了吗？”路露询问。 “应该不会吧，来之前我们不是在路上看到有人过来？”程宁宁回答。 “那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要不我们找找？或许这里只是门口。” “好。” 说着，两人便顺着眼前的长廊慢步前进。 刚开始两人有点紧张，不过走了一会儿就被眼前房屋的精致以及气势给迷住了眼。 “程姐姐，真好看，不愧是皇宫。”路露稀罕地摸了摸走廊的柱子。 “嗯。”程宁宁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将心思放在雕梁画栋上，而是警惕着心思寻找人影，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走了没多一会儿，好似隐隐地听见了人**谈嘈杂的声音。 “路露，那边有声音，我们往那边去。”程宁宁寻着声喊着路露一同过去。 “好。”路露当下应声。 随后两人稍稍加快了步子，在走过了一段长廊跨过一个拱门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各家贵女夫人，有见过的，又没见过的，个个穿得光鲜亮丽，颇有百花齐放之势。 看到这场景，程宁宁松了一口气，是她想多了，大概宫斗剧看多了，没事就好，她可不希望有事，这个强权至上的地方。 松了一口气的程宁宁拉着路露就涌入了人群，朝熟悉的人走了过去。 …… 在程宁宁拉着路露走进那拱门之后，一抹明黄色身影从某间屋子的拐角走了出来，不是他人，正是帝王季承烨。 季承烨也没什么心思，就是忍不住好奇心想见见程宁宁，毕竟是女眷他想见也不太容易，宫宴的话，肯定坐在后面，他可没那么好的眼力看那么远下去。 长得的确好看，看着挺冷静，并没有被这繁华迷了眼，还带着一种机警，这些算是他对她的印象，其余的，没看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了人之后莫名的有些心痒，大概是没能说上话。 这现象不太好，怎么得见了之后更想再见？ 还是他对顾秦的期望高。 他该去见见顾秦了，见顾秦比见这程宁宁方便多了。 …… 程宁宁不知道自己被人在暗中偷窥了，只努力适应着这百花争艳的气氛。 她是已婚少妇，没什么感觉，但并不代表她不八卦，特别是眸光里、耳朵里全是什么准备了什么什么节目之类的，什么什么一定要出彩。 她就站在那静静地听着，偶尔说上两句。 并没有多久，徐蓉蓉来了。 作为光禄寺卿的儿媳妇，这宫宴怕是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回了。 这一次倒是又看到了光禄寺卿夫人，不过来了之后，却是直往里走，去了那些年长贵妇所在的地方。 倒是徐蓉蓉停下了脚步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程妹妹。” 这边熟识的人很多，程宁宁不确定徐蓉蓉是不是来找她的，便未先开口，直到徐蓉蓉走至跟前先喊了她一声，而正因为走至身前，她发现即便她的面色浓妆艳抹，却还是掩盖不住那憔悴的面色，看着比前两日在街上遇到的时候还要难看。 “徐姐姐。”对方跟自己打招呼了，程宁宁当下便回应出声。 上次丞相府的时候，路露也一起，也认识徐蓉蓉，当下也跟徐蓉蓉打了招呼，不仅路露，还有周边的其他人，都一一跟徐蓉蓉打了招呼。 打完一圈招呼的徐蓉蓉最后靠着程宁宁坐了下来。 见此，程宁宁趁机打听了一下宫宴的事，“徐姐姐，我第一次参加宫宴，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跟着大家一起就好，等在这边是因为男女在一起不方便，大家来的时间不同，所以等在这边把人等全了，差不多宴会前一刻钟的时间便会离开这里。宫里的娘娘们不会来这里，她们没那么闲，想要见她们并不容易，只有那些娘娘的家人会在这个时候借机去看看，这个是被允许的，其余人并不会被召见。” 程宁宁主要想听的就是这后半部分，听完后便当真放宽心了，果真是她想多了，实在是有前车之鉴。 而她只简单的问了一句，并没有问得很深入，徐蓉蓉却是告诉她了，足以见得徐蓉蓉待她很是真心，如此…… “多谢徐姐姐。”程宁宁先道谢，随即，“徐姐姐面色看着比前两日还要差，最近没有休息好吗？不如我替徐姐姐看看？” “很明显吗？”徐蓉蓉没应后一句，而是先应了前一句，说着抬手摸了摸脸，神色也在瞬间黯淡了下来。 “没有很明显，只是我学医，所以看面色与旁人不同。” “这样啊。”徐蓉蓉叹了一声，其实她今天靠近程宁宁也是存了心思的，那日丞相府宴会，魏家的那个魏宜修说她是魏老的徒弟，本来她没想要找她，只是这几日…… “徐姐姐不方便吗？”程宁宁并不会强要看人，“若是不方便……” 446:帝王密见 “没有不方便，就怕你不合适。”徐蓉蓉速度打断了程宁宁的话。 “那徐姐姐手伸给我帮你看看。” “好。”徐蓉蓉当下将手伸给了程宁宁，其实她的身子在这京都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太医看了一个又一个，全都对她摇头。 程宁宁将徐蓉蓉的手在一侧的桌子上放好，随即伸手搭上了她的脉搏。 周边大多数是年轻的贵女，一门心思都在待会儿的宴会上，并没有多少人关注这边。 有也是有的，少许，见程宁宁正儿八经的给徐蓉蓉探脉，不由得好奇，毕竟她们没见过女医。 “你来月红的时候是不是腹痛腰酸浑身无力？”搭脉的程宁宁面色很是肃然，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特别是此刻看向徐蓉蓉的眸光。 “是。”不知道是因为程宁宁说准了，还是程宁宁这肃然的模样，让徐蓉蓉不由得也跟着严阵以待了起来。 “流淌之物是不是暗黑色，伴有血块？” “是。” “来月红的时间是不是也不准确？不是每个月都按时来？” “是。” 程宁宁收回了手，“你可曾来月红的时候贪凉？” “未曾。” “可曾来月红之时落水或者淋雨之类？” “未曾。” “那可曾小产？” 徐蓉蓉这一次没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下，放下开口，“有。” “何时？” “三年前。” “我知道了。” 见程宁宁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没有了下文，徐蓉蓉不免有些急，“之后呢，程妹妹可有办法？” 她之所以没有孩子，之前太医也说过，她小产伤了身子，需要调理，而她也调理了，一直调理，却还是没有怀孕，三年了，婆家虽然没说什么，但却也发话了，明年若是再不能有孩子，便让小妾先生孩子了。 不休她已经算很好了，要不是希望长子从她肚子里出来，也不会等到明年，且三年前小产也是因为她相公的缘故，所以才容忍她，但她想要孩子，哪怕是女儿也行。 但这些她不能说。 京都的太医看了个遍，也没出个章程，而魏老很少能碰到，就是碰到了也不管这事，所以便一直拖着。 “吃些药慢慢调理便好。” 程宁宁的回答让徐蓉蓉黯淡了神色，“这样吗？”说完之后，徐蓉蓉突然一把抓住了程宁宁的手，“程妹妹，能不能让魏老，魏老替我看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魏老是你师父，你求情肯定可以。” 徐蓉蓉这要求就有些无礼了，且还不相信程宁宁的医术。 不过程宁宁倒没有生气，时代的使然，不相信她也很正常。 “便是我师父来也是一样的话，你这病灶需要慢慢调养，一时半会儿急也急不来，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在哪，所以我也没办法。” “这样吗？”徐蓉蓉面色又黯淡了几分，不过仅片刻便恢复了雍容华贵，“让你看笑话了，我急了些，其实是老毛病了，一直这样，也一直吃药调理。” 徐蓉蓉在笑，不过显得有些牵强酸涩。 “何时开始吃的？” “前年就开始吃了，断断续续。” “调理个两三年都很正常，且不可间断，你这断断续续，药效就不够了，还有就是你吃的药，也有可能药效配得不够。” “是吗？”徐蓉蓉反问了一句，有些兴趣缺缺，好似不太相信的样子。 见徐蓉蓉不太相信，程宁宁便没再说什么，人家不相信，她也不好上赶着，且魏老是魏老，她是她，哪怕魏老是她师父，她也不能替魏老应承什么。 徐蓉蓉见程宁宁不说话，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礼，自己询问人家，还不相信。 “我就是问问。” “我知道。”程宁宁表示明白，“我对宴会的事还是不太了解，徐姐姐不如给我讲的详细一点。”避免徐蓉蓉尴尬，程宁宁转移了话题。 见此，徐蓉蓉面色一松，当下附和讲起了其他的注意点，一时间气氛倒也欢愉。 …… 顾秦入的是宴会厅，他进去的时候才来了一小半人，几乎都是低品级的，提前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来过。 他也不与人攀谈，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随意就往那一坐。 倒是路行是个闲不住的，没多一会儿就跟人扎堆谈论了起来。 虽然未开宴，但是茶水还是有内侍送的。 有个送茶水的碰了顾秦一下，壶口一歪，水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洒到了顾秦的衣摆上。 内侍当下那个惶恐，一边赔罪一边跟顾秦说要带他去换衣服。 其实衣袍只湿了一角，换不换也无什大碍，但内侍都是经过训练的，不应该犯此等低级错误，所以顾秦起身了，跟着内侍离开了，再然后被内侍扔在了偏殿里，内侍说去给他寻衣服。 这边跟隔壁只有一墙之隔，站在这边还能听见隔壁嘈杂的人声，只不过没有那么清晰罢了。 突然，耳侧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不是从门那一侧，而是殿内的那一侧，顾秦速度转身，只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宫灯下走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季承烨出现的时候，顾秦完全没有半点意外惊吓以及震惊，而是很镇定自若地撩衣袍下跪行大礼，“臣顾秦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大很大的一个大礼。 顾秦这表现季承烨有些不满意，因为见到他的反应太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却又很满意，理由也是这个，见到他的反应太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 “你似乎不惊讶见到朕?” “这里是皇宫，陛下出现任何地方都很正常。” 言外之意不是不惊讶，而是不需要惊讶，在皇宫见到帝王很正常。 “呵……”季承烨轻笑了一声，这个回答有意思极了，“平身吧。” 要招安的臣子，不合适总让人跪着。 “谢主隆恩。”谢恩后，顾秦站了起来，后便那么笔直地站着，不卑不吭。 “这次升官有什么感想？”季承烨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自己想问。 “托陛下鸿福，受陛下鸿恩，臣方才得此升官之机。” 447:皇帝真有钱 这话听着像是拍马屁，却又是实言，再看顾秦这不卑不吭的神色，着实与拍马屁搭不到一起。 “既然知道，就好好铭记于心。”他的功劳，他也没必要否认。 “是。”顾秦当下领命。 “昨日朕还下了另一道圣旨，知道吗？” “臣有耳闻。” “关于圣旨内两人所牵扯之事及他们所受处罚，你有何感想？” “即是失职就该受罚，陛下鸿恩，并未重罚。” “朕听闻这两家前些日子与你夫人有些嫌隙，朕以为惩罚虽不重，却也落了他们面子，你该是高兴的。” “臣自是高兴。” 翰林院常有消息传来，说顾秦是面瘫，无什表情，今日这一番的确是无什表情，也的确与面瘫无疑，但是他却觉得不是面瘫，而是善于控制情绪，便是那杜振也有喜形于色的时候，但这顾秦…… “你高兴是这副表情？”这纯属季承烨的八卦了。 “臣不善表达。” 季承烨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不合适讨论，且他也不合适久待，他来也别的目的，就是告诉顾秦，他的升官是他所赐，让他明白明白自己身处的位置。 而结果是，他并不需要废什么多余的唇舌，这顾秦看得比他所认为的清楚得多，既然是聪明人，便无需多言语，也无需点名，这样就好。 他果真没看错人，他这心里踏实了，之后也可放手作为了。 “朕希望今日言语你会一直记在心上。”哪一句他就不刻意提点了。 “臣自当谨记，请陛下安心。” “朕看你这衣物也没湿多少，出去吹吹风差不多就干了，也没多久就宴会了。膳食不错，好好尝尝。” “是。” 季承烨没再继续说什么，一挥衣袖转身便消失在了昏暗宫灯下的偏殿内。 眼见着季承烨的身影消失了，顾秦为弯腰弹了弹衣摆，随即抬脚转身朝着大门走去，推开走了出去…… …… 随着戌时的即将到来，百官携家眷一一到来。 女眷这边也在戌时前一刻被内侍们统一领着来到了宴会厅。 而这边的百官也已经被内侍们按照品级安排好了位置。 殿内大多数官员都是坐着的，如此谁站在那里便显得很是显眼了。 程宁宁随着人群来到宴会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顾秦。 宴会厅里放了许多桌子，单独小桌的那一种，坐两到三人的样子。 留出了大门正对面的位置，两侧分布着桌子，层层迭次的向两侧延伸。 顾秦站在离殿门不多远且靠殿侧的位置，程宁宁一眼就看见了，连询问多不用询问的，直接就朝着顾秦那边走了过去。 路露紧跟着程宁宁，路行大概是看到了路露，当下站了起来速度挥手。 就这样，路露和程宁宁分别走去了路行和顾秦的身侧。 两人品级相差，因此，路行的位置还要靠殿侧一点。 程宁宁一走到跟前，顾秦就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并拉着她坐了下来，“还好吗？”开口便是一句关心。 “挺好。” “那就好。” “你呢？” “我也挺好。” 殿内女眷一下子涌过来，人有些多，大家都看女眷去了，毕竟这些女眷里有不少他们平日里没什么机会可见的大家闺秀，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顾秦这边，也有少许，而注意到的，便忍不住羡慕了，只觉得顾秦对程宁宁好极了，再看了看自己身侧的人，想嫌弃，却又觉得能来参加宴会已经很好了。 人潮涌动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快要到戌时的时候，终于安定了下来。 而在安定下来不久后，门口响起了太监的传唱声。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大臣携家眷纷纷起身跪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大臣们的一片恭敬行礼声中，帝王和太后走向了大殿中央的主位置。 行礼的人是不允许抬眸的，这是不敬，所以程宁宁并未能看到帝王和太后是何模样。 “淑妃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随后又是两声妃嫔来到的声音。 “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继续行礼。 淑妃和贤妃是紧跟帝王身后走到大殿中央的。 “平身。”帝王坐下后便是赦免。 “谢陛下。”又是集体谢恩，然后起身坐下来。 直到这会子，程宁宁才得以抬首看向大殿上方正中央的位置，不过着实有些远，光线也不够亮，除了有些晃眼的珠光宝气，程宁宁着实不太看得清那边人的模样。 程宁宁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坐着，与顾秦在桌子底下牵着手，听着那微微有些远的声音，好似帝王的声音，听着挺年前挺有活力。 再看看这排排坐的人，程宁宁莫名有一种以前在医院大食堂听院长讲话的感觉。 好在并没有多久，便有内侍鱼贯进入开始上菜，那边中间也跳起了歌舞。 奏乐的声音听到，舞蹈的人也比较多，她正前方就有人，这就能看清了，别说，还真的挺有一番滋味。 内侍的动作很快，并没有多久，菜便上到了她面前。 程宁宁还在看歌舞表演，顾秦却是招呼她吃东西了，“宁宁，吃些东西，边吃边看。” 这个时候是可以讲话的，毕竟相比于歌舞声，说话声真的不是什么。 闻言程宁宁垂眸，眼睛一亮，不得不说宫宴就是宫宴，这菜式无论是从色香味还是从品相上都无可挑剔。 这上来第一道就是燕窝鸡丝汤，程宁宁只想说好奢侈，完全是美容养颜的佳品，这这么多桌，皇帝真豪。 顾秦见程宁宁看着不动，当下拿起了程宁宁面前的小碗帮她盛汤，“喝点汤，天这么冷，暖暖胃。” 程宁宁没接，而是微微靠向顾秦，“相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个该是鸡肉吧。”鸡肉顾秦识得，带着点不确定回答。 “燕窝鸡丝汤，皇帝真有钱，这么多桌，这东西美容养颜，好东西。”程宁宁低声跟顾秦说着。 448:没你跳得好看 “好东西就都给宁宁吃。”顾秦学着程宁宁低声道。 “不要，你这是要喂饱我，好独吞后面的好吃食吗？”程宁宁一副你别想诓我的模样。 看在顾秦眼里可爱极听着像是没见识，却又认识燕窝，所以顾秦知道他家宁宁的重点在于皇帝真有钱。 了，顾秦也不好做什么，便只在桌子下面挠了挠程宁宁的手心。 这一挠差点让程宁宁破功笑出声，便只瞪了顾秦一眼，随即伸手帮顾秦也盛了一小碗，“你也吃，咱一起美容。” 其实分量并没有很多，女子拳头大的小碗，一人一小碗，浅浅的，刚刚好。 “好。”顾秦没拒绝，便和程宁宁一同吃了起来。 而其他桌，都是一家一桌，不管是夫妻两人，还是带着子女，人少能多喝两口，多的，便只能尝个味道了。 这个时候心思放在吃食上的多数就是未曾参加过宫宴的这些官员和家眷了，排在前面的，正五品以上的那些官员和家眷，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宫宴的人，此时此刻心思都在待会儿的表演上，要知道明年陛下就该选秀了，也就是两三个月以后的事。 现在却是办了这么个有新意的宫宴，这可是一个大好的展示机会，必须要拿出浑身解数在帝王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而这个想法便是连杜振也有，因为就算他是丞相，那也是臣，想要权利一直在手，除了稳住手中的权利，还得继续延伸，毕竟无论是太后还是他都会老的，但他杜家的辉煌不能落。 并没有多久，歌舞便结束了。 这歌舞表演的是宫里的歌姬，专门养在那在宴会上用的。 而帝王昨日说了，今年的宴会要有新意，让各位大臣准备准备，而这准备无非就是各家贵女准备了，毕竟明年春天便是选秀了，这般算是提前给他们贵圈开了小灶。 季承烨昨日下那个圣旨算是一举两得，因为他知道自己明年要选秀，不如今年就给大家一个方便，顺便再给大家拉拉仇恨。 眼见着歌舞结束了，季承烨直接入重点，“朕昨日下旨让各位爱卿为今年的宫宴准备点新意，不知道各位爱卿可有准备？” “回禀陛下，各位大人准备的心意已经提前列好单子交给了奴才。”季承烨话刚落，他贴身的太监常德便上前回话。 关于这，季承烨是知道的，他这么一说，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既如此，那开始吧。”季承烨也不耽搁，直接大手一挥手让开始。 而内侍们则开始了第二波上菜。 一场宴会中，第一个上场的，总是能让人记住，却也容易让人拿来后面后的作比较，这算是个有利有弊的位置，若是第二个没有她好，自是显得她出彩了，若是第二个好的话，那么光芒将全部被第二个所掩盖。 “靖国公府顾玉珠献舞。”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常德报出了第一个节目。 常德的声音很大，且殿内更因为封闭会有回音，因此这一声喊可谓是传遍了大殿的每个角落，无论是坐在哪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前一刻被桌上刚送上的菜给吸引的程宁宁，在听到这一声喊之后，直接愣了。 “顾玉珠吗？”程宁宁低声询问顾秦，怕自己听错。 “嗯。”顾秦半点也没看大殿中央，而是一边轻应程宁宁一边帮程宁宁剥虾壳，第二道菜是水晶虾。 就是程宁宁和顾秦低语的片刻功夫，大殿内再度响起了琴音，只见一抹艳丽的红色身影从大殿门口冲了进来，待冲进大殿内的时候直接就随着那琴音舞动了起来，舞蹈是那一种比较快节奏的舞蹈，算是给这新意宫宴开了一个好头。 “宁宁，虾好了，趁热吃，待会儿凉了。” 程宁宁被顾玉珠的舞技给惊呆了，倒不是说顾玉珠跳得多精彩，当然，也的确很好看，主要是就顾玉珠那个性子，她还以为她是个啥都不会的大小姐。 此刻顾秦的低语，瞬间将她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垂首间看到的便是桌面上已经去了壳的水晶虾尾。 程宁宁当下执筷夹了一块，不过没放进自己的嘴里，而是送去了顾秦的唇边。 顾秦没拒绝，一口含住，手上却还在继续剥虾壳。 第二口程宁宁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嚼一边跟顾秦含糊道：“我完全没想到顾玉珠跳舞这么好看，我一直以为就她那性子也就剩家世了。” 顾秦这会儿才抬眸朝那大殿中央看了一眼，不过仅一下就收回了眸光，并与程宁宁低语，“没你跳得好看。” 这话程宁宁自是爱听的，“跟你说正经的。” “毕竟是世家女，不管个性如何，总不会是脓包，不然如何做世家女，便是她们自己不想努力，家族也不会同意的，且没有人愿意被放在尘埃里。” “也是，是我见识浅了。” “宁宁。”顾秦本就靠着程宁宁，这一声喊的时候几乎贴到了她的耳侧。 “嗯？”程宁宁不疑有他，疑惑轻应，并抬眸继续去欣赏顾玉珠的舞蹈，顾玉珠这个人人品她看不上，但是欣赏一下她的舞姿还是可以的。 “晚上回去给我跳舞好不好？上次的那个舞蹈。” 说完后的顾秦速度正襟危坐了回去，所以程宁宁侧首瞪向他的时候，看到便是一本正经地坐着给她剥虾的男人。 琴音很大，但也能听到零星的几句羡慕的话，但谁知道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刚刚跟她说了多么流氓的话。 “好不好，宁宁？”却偏偏这人还侧首看向她，一本正经地询问。 程宁宁下意识要开口拒绝。 “你看，我都没有看别人跳。” 顾秦再次开口的话让程宁宁将拒绝的话给噎了下去，无疑顾秦这话她是爱听的。 “天气冷。”拒绝的话变成了这一句。 “可以升火炉。” “火炉不是这么用的，浪费。” “不浪费，宁宁你就说你应不应？” 程宁宁没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我想想。” 449:相府娇女 顾秦没再继续逼迫，没否决就是有希望，他总能让她答应。 程宁宁没再跟顾秦说话，而是继续看向了大殿中央那红色的舞姿。 并没有多一会儿，顾玉珠的舞蹈便结束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等着帝王的反应。 季承烨眸底满是玩味，顾家的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已经送进来一个了，还来，不过…… “淑妃，这姑娘与你模样有几分相似，是你妹妹吧。” 淑妃此刻的心情犹如吃了芥末一样，不过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回陛下，是臣妾的二妹。” “朕就说怎么看着跟淑妃有几分相似，连舞姿都一样迷人。” 季承烨这话一说，淑妃心里舒坦了几分，却依旧膈应，尽管帝王是觉得像她，她真的不明白明明家里已经送了她进宫，为何还要将她妹妹给送来。 顾玉珠因为刚刚舞动得太过激烈，此刻微微有些气喘吁吁，帝王的话她听着应该是夸她，但却说她像姐姐，这是几个意思。 顾玉珠有些不太开心，但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脑壳坏掉的去跟帝王掰扯。 “淑妃，你在宫里可寂寞？需不需要姐妹陪你？” 顾玉珠没说话，因为没资格说话，而淑妃顾玉娇则是不想说话，但即便如此，帝王却依旧扔出了这么一个爆炸性的话，一个让她进退两难的回答。 家里既然送了人过来，那定是想要送进去的，且宴会前家里已经跟她打过招呼，她若反对，家里便不会给她支持，没有了支持，在宫里寸步那行，但要她同意…… 算了，顾玉珠没脑子，进来就进来，且看她能活几集，反正陛下肯定要招新人，与其是别人，还不如是她妹妹。 “臣妾有陛下，自是不寂寞的，陛下如此怜惜臣妾，臣妾满心欢喜。” 顾玉娇这是讨好了季承烨也承了季承烨的意，且让不让顾玉珠进来全靠帝王决定。 “爱妃真会说话，既然爱妃需要，朕便允了。”允什么，季承烨没有明说，但明耳人都听得明白，这是定下了顾玉珠进宫的名额了。 “臣多谢陛下体恤。”淑妃顾玉娇当下起身行礼谢恩。 顾玉珠面上满是笑意，满脑子都是自己要做娘娘了。 “爱妃多礼了。”季承烨一把拉住淑妃，拉着她坐了回去，看都没看顾玉珠一眼，便开言，“下一个。” 闻言，常德立刻让顾玉珠退下，喊了第二个表演的人。 季承烨此行可见还是将淑妃给放在心上的。 程宁宁坐的远，听不太真切刚刚季承烨的话，不过零星的能听到几句，且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周边就响起了各种关于顾玉珠的八卦，什么顾家又有女儿进宫了，又有女儿受帝王恩宠了。 简单点的意思就是顾玉珠被帝王给看上了。 听到的程宁宁只想说皇帝这是什么口味，不过想想顾玉珠长得不赖还会跳舞，帝王看上也很正常。 “以后要不得安宁了。”在程宁宁唏嘘的时候，耳侧响起了顾秦的声音。 “什么意思？”程宁宁低声询问顾秦。 “回去再跟你说，吃吧。”内侍又上菜了，顾秦立刻就招呼程宁宁吃。 “哦。”顾秦没说，程宁宁也没再接着问。 一场宴会，程宁宁是在看各种世家女才艺中和美食中度过的。 开始的时候，看才艺还挺新鲜，看多了就审美疲劳了，感觉都相差不多。 膳食分量虽然不多，但种类多，他们这桌就她和顾秦，且顾秦总是紧着她，以至于她吃着吃着直接吃撑了。 而吃饱喝足又审美疲劳的程宁宁直接打起了哈欠，要不是太失礼，得直接伸一个懒腰。 “累了？” “太无聊，想睡觉。” “再忍一会儿，也没多少时间了。” “嗯。”程宁宁又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就在程宁宁捂嘴打完哈欠后，场中弹琴之人已经结束了表演，并再次响起了常德的声音，“下一个，丞相府杜若雨献舞。” 丞相府三个字让程宁宁一个激灵的醒了。 再然后便见一群舞女从大殿门口冲了进来，并抬着一个能装人的大型莲花。 宴会到现在，不仅程宁宁审美疲劳，众人几乎都审美疲劳，所以此刻这般阵势上来，当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当然，重点是丞相府。 “丞相府还有待嫁的小姐？”程宁宁低声询问顾秦，她大大小小宴会也参加了好些，一次都没听说过丞相府小姐，这么金贵的身份无论如何都该是贵女中的佼佼者吧。 “有，平日里几乎不出门，藏得很深。”顾秦回答了程宁宁。 不仅程宁宁有疑惑，其他许多人也都在谈论，毕竟丞相府小姐这个金贵的身份不该不被众人获知。 在众人道额谈论声中，琴音响了起来，那些个抬着莲花包的女子已经将莲花包放下，并集体舞动了起来。 上方，帝王玩味的看着下方的舞蹈，似有意无意的询问着，“丞相府还有小姐吗？朕怎么不记得了？” “若雨身子弱，平日里深居简出的休养，陛下还是小时候与若雨见过面，不记得也正常。”开口的是太后。 她撑着一把老骨头坐到现在为的就是替杜若雨撑场面，务必要让季承烨要下杜若雨。 “是吗？”季承烨回了句听不出情绪的话，随即便没了下文。 而太后也不欲多说。 就这会儿的功夫，舞女们集体冲向了莲花包，将莲花包给挡得结结实实，在下一个音拍响起的时候，舞女们集体散开，这一散众人才发现莲花包竟是打开了。 只见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扭动着腰身从那花苞中站起，愣是给人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随着那身姿的舞动，众人只觉好似天仙下凡，而在这之前的种种简直不堪入目。 杜若雨的出现好似一股清泉，瞬间让所有人从头到脚一股沁心凉。 “怪不得要藏着，果真是尤物。”程宁宁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子都忍不住被吸引。 感叹完之后下意识看了顾秦一眼，见顾秦有条不紊地低首吃着膳食，并没有看向大殿中央。 450:跟我无关 “你没看吗？不觉得好看吗？” “好看，但跟我无关。”美好的事物，顾秦是不会否决的，不过正如他所言，与他无关。 这直男言语，程宁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很开心就是了，谁不喜欢自己的男人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 “晚上回去给你跳。”一高兴的程宁宁立刻就答应了之前顾秦所说的事。 本来无波无澜的顾秦顿时面色有了波澜，眸光之亮像极了暗夜里觅到食物的狼，“好。” 所谓昙花一现，就是美好的东西展现时间都是短暂的。 并没有多久，杜若雨便停下了舞动，站在了季承烨的面前，给季承烨行了个大礼，“臣女杜若雨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母后说你身子弱，快平身。”季承烨这一语很给太后面子。 “谢陛下。”当下杜若雨站直了身子。 “面纱还不揭了，虽然是舞蹈需要，但现在已经结束，面圣怎么能如此失礼。”太后却是开口指责了起来，但谁都知道这只是听着是指责罢了。 “雨儿忘了，姑母恕罪。”这一声带着俏皮带着亲昵，一声姑母直接显示出亲疏来。 这一次太后没再发话。 而杜若雨言语间已经抬手揭开了面纱，直接扯掉的那一种，并没有很娇气的感觉，反倒是意外的爽朗，好似面纱真的只是舞蹈效果。 面纱揭开的瞬间，周边响起了倒吸声，程宁宁这边看不见，但明显可闻这杜若雨定是好看的。 季承烨亦眸中闪过惊艳，不过这只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基本的欣赏罢了。 说起来，这么好看的女子送给他，不要白不要。 “朕听母后说雨儿身子弱一直养在府里，现在这是身子养好了？” 一句雨儿显示了帝王对杜若雨的满意，以至于太后丞相还有杜若雨都松了一口气。 给帝王做嫔妃，比起强行，帝王满意才好，这样想做皇后便没有阻碍了。 “劳陛下挂心，臣女现在身子已经养好了。” “如此，以后就多进宫陪陪母后。” 这话就是应允杜若雨进宫的意思了。 “臣女谨遵陛下旨意。” “陛下有心了。”得了好处，太后总要客气两句。 “朕是母后带大的，母后为朕操心那么多年，朕总是希望母后好的。” “陛下长大了。” 帝王和太后打了一会儿太极，随后杜若雨退了下去，常德又再次喊起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有了杜若雨在前，下面的真的就没有看头了。 不过，并没有几人，宴会便结束了，可见杜若雨就是那放在最后的压轴。 宴会结束，太后帝王以及淑妃贤妃纷纷起身离开。 上位者都离开了，百官们便开始随意攀谈了起来，特别是太后党，纷纷朝丞相道喜，当然，没说的那么明白，还有晋安国公，毕竟今晚上，就这两位得到了帝王的金口玉言。 顾秦没去凑那热闹，直接牵着程宁宁就离开了。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官员，一些是不屑晋安国公府这般做的，还有的则是帝王党的，总不可能去恭喜丞相，再一些就是中立不参合的。 夹杂在人群里，顾秦和程宁宁便显得很不显眼了，再加上离开时的路没有来时的亮，就更不显眼了。 霍晗奕也在离开的队伍里，满目深沉。 霍晗昱没来，因为觉得宫宴没意思，他受不住一直端端正正的。 面前人群涌动，但霍晗奕却依旧分毫不差的将视线锁在了被顾秦牵着走的程宁宁身上，且正正好走在她的正后方，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根本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看程宁宁。 他就这么一路看着程宁宁到宫外，再到她上了马车…… 对此，程宁宁毫无感觉，她只觉得累极了，上了马车就跟顾秦撒娇，“相公，我累，答应你的事明晚行不行？” “好。”顾秦不在乎是今晚还是明晚，答应就行，且他哪里舍得她累，“想睡靠我怀里，你只管睡，我带你回家。” “嗯。”终于不用一板一眼的了，程宁宁放松了自己，直接往马车一躺，上半身则靠在顾秦的怀里，“下次不想来参加了，一点都不好，累死了，还要端庄，亏得我们在角落里，要是在前排，在靠前一点，我觉得连吃都吃不饱。” 离开的时候她可是看见了，前面那些人的桌子上好多吃食都没怎么动呢。 “那就不坐前排，坐角落。” “我说不来。” “我以为你喜欢那里的食物。” “好吧，是挺喜欢，要不然就这一个多时辰坐那，我早崩溃了。” “不是要睡觉？睡吧。” 一说睡觉，程宁宁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哈欠，随即不再说话，就那么靠着顾秦闭上了眼睛。 顾秦则是拿出了一侧的毯子帮程宁宁盖上，而他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 累极的程宁宁是被顾秦从马车上抱回房间的。 直到顾秦帮她脱去衣物，似是动作大了些，她微微睁了一下眼，“相公，到家了吗？” “到家了，你安心睡，我帮你脱了衣物。” “唔。”程宁宁呜咽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顾秦帮程宁宁掖好被子，随即也三五下除了衣裳，吹熄了灯，上了榻，入了被窝，将人揽进了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睡得又沉又足，以至于天色刚有些蒙蒙亮，程宁宁便醒了。 她这一动，顾秦也跟着醒了。 “吵醒你了？” “刚好醒了。”顾秦动了下身子，将离自己有点距离的程宁宁给忘怀里紧了紧，“天色尚早，要不要再睡儿？” “不要了，睡得有些足，昨晚太累了，睡得有些不知道几时了。” “这会儿太早，起来冷。” “我没想起来，就这么窝着。” “嗯。” “昨天顾玉珠被陛下看上了，你说不得安宁是什么意思？”睡足的程宁宁还记着昨日顾秦没回答她的问题。 “宫里面本就争斗多，姐妹两人出自同一个家族，现在看似挺好，久了必生间隙，晋安国公府岂不是不得安宁。” 451:程宁宁跳舞 “是哦。”帝王后宫三千，争宠什么的，还管你亲姐妹不亲姐妹的。 “总归与我们无关，不用管。” “你说这顾玉珠做了宠妃之后，会不会还记恨着我上次宴会没请她，给我找麻烦？” “她没空，也没机会。” “好吧，我多虑了，实在是前些日子丞相府内的事有点恶心到我了。” “丞相府未来几个月也没时间找你麻烦，杜若雨这次出来了，在选秀前几个月定是要出门在贵女中走动的，将自己这些年没来得及收拢的人脉收拢收拢，毕竟明年入宫的不会只有她和顾玉珠。” “没时间就好，我就一小人物，不劳她们惦记。” 顾秦紧了紧程宁宁的腰肢没说话。 “今天是旧年最后一天了，沈佑能赶回来吗？”程宁宁没再说那些不相干的事，而是问起了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的沈佑。 “应该能。”顾秦没下肯定词。 “希望他能回来，跟沈芙一起过在京都的第一个年。” “嗯。” 夫妻两就这么窝在被窝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常事，直到天大亮…… …… 除夕夜，整个京都城亮如白昼，不仅如此，夜空中的烟火整整燃放了半个时辰。 这是每年除夕夜特有的福利，烟火是皇家出资燃放的，在护城河边放得，整整半个时辰，京都的夜空被照耀的绚丽多彩。 烟火下，沈佑终于赶了回来。 “哥，哥……”沈佑一出现，沈芙激动得直接扑了上去，紧紧将沈佑给抱住，是真的想极了沈佑。 沈佑将沈芙接了个满怀，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发顶，随即将人给松开，几步走到了在院子里赏那半空中烟火的顾秦和程宁宁面前。 “公子，夫人。” “回来了。”开口的是顾秦。 “嗯。” “沈芙，跟沈佑去吧，你们兄妹先叙叙，别的事，明儿个再说也不迟。”程宁宁直接让兄妹团聚，沈芙虽面上不显，但程宁宁知道她有多想沈佑，毕竟分开了好几个月了。 “谢夫人。”沈佑当下道谢。 “谢夫人。”沈芙紧随其后，谢完之后，什么也不顾了，只拉着沈佑就出去了。 看着兄妹两相亲相爱离去的身影，程宁宁是真的替他们高兴。 “冷不冷？”顾秦没去管沈家兄妹，而是询问站了好些时候的程宁宁。 “还好。” “要不要去街上玩。” “这个时候街上有人吗？” “有的。” “算了，街上那么远，过两日白日里去也一样，新年里肯定都是热闹的。” “好。” “京都就是京都，皇家真奢侈，这漫天的烟火燃放半个时辰，得放多少。” “一年一次，也不算奢侈了，对皇家来说。” “好像也是。” “再看会儿就进屋，别冻着了。” “好。” 又看了一会儿，顾秦拉着程宁宁进屋了。 屋里一直燃烧着炭火，从屋外到屋内当真是天壤之别。 顾秦帮程宁宁解开了披风，随后又去小厨房取了灶里热着的水给程宁宁洗手洗脸。 这么一套动作下来，再加上屋里的暖气，没一会儿的功夫，程宁宁整个人就变得暖烘烘的了，甚至还有些热。 “相公，炭火是不是烧得旺了些。” “有吗？” “没有吗？”顾秦这么一反问，程宁宁不免有些疑惑了，“难道是我在外面待久了，形成了温差一时间没能适应？” “热就脱下两件衣服也无妨，反正是在屋里。” “哦。”程宁宁觉得很有道理，应了一声便解开了外衣，如此这般瞬间就舒适多了。 顾秦自己也洗了洗手和脸，然后出门将水给倒了。 再进来时，直接带了一股子冷气进来。 他没靠近程宁宁，而是就着炭火边烤了烤，确定自己暖和了，方才除下有些厚重的外衣，走到了程宁宁身侧。 许是昨夜睡多了，也许是今日是在京都的第一个新年，程宁宁半点儿困意都没有，但就这么坐着大眼瞪小眼也无聊，所以程宁宁提议，“相公，我们下棋吧。” 实在是这里娱乐项目少，总不能除夕夜还看书吧。 “想下？” “打发时间，总不好坐着干瞪眼。” “有事做。” “什么事?” 顾秦没说话，而是从一侧柜子里取出了一根笛子。 看见笛子的时候程宁宁还没什么反应，直到…… “上次弹琴，这次吹笛子。” 这一提醒，程宁宁猛然想起自己昨晚答应了什么，也终于明白为何屋子里暖和过度了。 “宁宁是想抵赖吗？”看着程宁宁变化的面色，顾秦直接控诉出声。 “没……没有……”要不要记性这么好。 “那我吹了。” “我准备一下，蕴量一下情绪。”说着，程宁宁从榻边走到了屋中间，先扭了几下身姿热热身，“好了。” 准备了差不多的时候，程宁宁喊了一声。 闻言，顾秦眸色一沉，随即开始吹奏。 笛声响起的时候，程宁宁只觉好似一股清泉涌入脑海，整个人瞬间清明，满身舒畅。 见识过顾秦的琴音之后，听闻他吹出如此悠扬的笛声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突然想到这般空灵的声音她拿来跳脱衣舞，莫名觉得有些…… 吃了好一会儿顾秦见程宁宁站那不动，不由得一个收音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吹的不好吗？” “……”好得过度了，让她不忍心玷污，“没有，很好，我状态没找到。”罢了，她的相公就是一个一本正经耍流氓的人，最喜欢一本正经的对她干坏事，所以这曲子配她的舞着实合适不过了。 顾秦不疑有他，再次吹奏了起来。 这一次，没过片刻，程宁宁动了，随着悠扬的笛声漾起了优美的舞姿。 程宁宁的舞姿是随着笛音变化的，跳之前脑子里有些杂七杂八，但跳之后便融入了笛音，笛音空灵她空灵，笛音急促她急促…… 明明顾秦在吹笛子，程宁宁在舞蹈，然笛音却好似有了形体一般，在空中流动，而程宁宁则攀附在笛音之上随之舞动，如同连理枝一般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452:下雪了 在顾秦笛音的涌动下，件件衣衫从程宁宁身上脱落…… 笛音停，两人的身子纠缠到了一起，涌入了棉被之中，徒留一地衣衫…… …… 没有长辈，所以即便是初一早上，程宁宁也无需早起给谁请安。 顾秦不是高官，所以也不存在有谁上门拜年。 夫妻两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在床榻上窝在了日上三竿，随后起床洗漱用膳。 这会儿也不用什么早膳了，两边凑凑，直接吃了个早午膳。 吃饭的时候天气还不错，暖洋洋的，程宁宁本想午后休息一会儿便和顾秦去逛街的，哪曾想还没出门，天空中竟然飘下了鹅毛大雪，当真是来势汹汹。 鹅毛大雪的飘起直接打断了程宁宁要出门的打算。 索性直接坐在屋子里，抱着暖炉欣赏着外面的鹅毛大雪。 “刚还想出去玩，竟是下雪了。”程宁宁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没事的，夫人，总不好一直下，总要放晴。” 因着下雪出不了门的缘故，顾秦与沈佑书房说话去了，沈芙则陪着程宁宁坐在屋子里看雪。 “嗯。”程宁宁轻应了一声，随即询问起了沈佑的事，“昨儿个跟沈佑好好叙叙了吗？” “好好叙叙的，夫人。哥哥说商线拉到京都来了，不用他亲自去了，他以后就在京都这边接应，并跟着公子。” 说话间，沈芙眉眼间的快乐多得掩都掩不住。 “怪不得这一次这么久，挺好，你们不用分开了。” “是的，夫人。”沈芙开心极了。 “小芙，过了新年你又长一岁了，入京也有半年了，你有寻到心仪之人吗？” 沈佑离开前跟她提过给沈芙觅良人，程宁宁也放在了心上，也跟沈芙提了提，沈芙说不急，让她自己看看再说，她便没催促，眼见着又是新的一年，她总要问问，毕竟是一直跟着自己的人。 “夫人你突然跟我说这事做什么？”到底是小姑娘，哪怕十九了，依旧会羞涩。 “你总不好一直不嫁人。” “我不急。” “你不急，你哥回来了，也就现在是新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催你。” “那就再说，反正我不急。” “我不催你，你有心仪的没？”程宁宁盯着沈芙看，势必不错过她任何的情绪。 “没有。”沈芙面上很坦然。 没心仪的程宁宁就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她总不能盲婚哑嫁，“小芙，你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有公子对夫人一半好的人就行，再不然有我哥对我一半好的人也行。” 沈芙的目标还是很明确的。 “身份呢，有什么要求吗？” “差不多就行，我娘说过，得门当户对，不然不好过活。” 程宁宁没说话了，沈芙是个好姑娘，原也是个正正当当的小家碧玉，只是家道中落才落为奴婢之身，虽然她退给了她卖身契，但小丫头却是死不肯收。 “那不急，再等等也无妨。”待顾秦水涨船高，沈佑定也要高人一等，还有她的身份也会升高，那个时候沈芙的身价也能提高，能觅得好人家。 主要是小姑娘自己有主意，不肯嫁，既然要等，就再等等吧。 “多谢夫人。”沈芙开心极了，其实她不想嫁人，就想跟着夫人，“夫人有好姑娘帮我哥看看，我哥比我大，我觉得他该先成家。” “好。”程宁宁没拒绝，这兄妹两真的是都直惦记着对方，如此便随缘吧。 …… 雪一直下到了夜晚都没能停下，院子里都已经盖上了厚厚的一层了，明早起来得更厚，就是不知道夜里会不会还继续下。 顾秦午后与沈佑一起后便一直忙，直到晚间才与程宁宁一起。 程宁宁没问顾秦干什么，顾秦却是主动与程宁宁说了起来。 “京都里不是有两间铺子，一间留给你卖插花，还有一间我让沈佑带回了大批的布料，直接开了布庄。” “你做主就好，对了，有带回其他的什么小物件吗？放在我的插花铺子里卖都可以，我还准备了些我自己做的胭脂，到时候一起放在插花铺子里卖，毕竟插花多看看就学会了，肯定会有人模仿，开不长久，我就开个新意，吸引一些客人，然后顺势做其他生意。” “有的，有不少，明日你可以看看，今日下午我都安顿好了。” “好。” “到时候也可放些布料在你的店铺里，有人买就买，也算做个宣传。” “行，不如明日里我们就去铺子里好了，好好布置布置，反正在家闲着也是无事。” “过两日吧，今儿个雪那么大，便是明日不下了，这道路也得滑，不好走，怎么得也要过两日才好行走。” “好吧。”程宁宁也不是很急，“说起雪，我感觉明儿个得很厚，我们可以收集一些装在坛子里，夏天喝，既解渴又解暑。” “听你的。” “我还要堆雪人。” “行。” 顾秦向来都是程宁宁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今儿个问小芙了，她没心仪的人，还让我帮沈佑找姑娘，我也不好问沈佑，听沈芙说他这趟回来就不走了，你也关心关心下属的婚配问题。” “好，我记着了。” 夫妻两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常事。 …… 百官的假期是年前五天年后五天。 这年一过，再来一场大雪，五天可谓是一晃眼就没了。 假期一过，百官们该上朝的上朝，该上工的上工。 早朝的第一天，年前假期被弹劾的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再一次被御史给弹劾了，事情还是那个事情，两人的儿子再次动手了，依旧为那个揽月阁的头牌。 事情是这样的，户部尚书的庶子趁人工部侍郎的儿子不注意，把那揽月阁头牌给买下藏了起来，养做了外室，却偏偏又被工部侍郎的儿子知道了，那是一通闹。 上一次两人只是将对方打成轻伤，这一次就过分了，一个打断了对方的胳膊，一个打折了对方的腿，这事闹得极其难看。 若是第一次事发，帝王还能原谅，但继去年惩罚过后，两人不但没收敛，还越闹越严重，这已经不是两家的事了，而是在打帝王的脸了，这是将帝王的脸面置于何地。 453:插花小铺 因此在御史一弹劾之后，帝王的面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了下去。 “户部尚书，工部侍郎，你们这位置是不想做了是不是？”季承烨直接用呵斥的姿态表现了自己的愤怒。 “臣教子无方，请陛下恕罪。” “臣教子无方，请陛下恕罪。” 户部尚书吴桥和工部侍郎王力速度跪地请罪，纷纷冷汗淋淋，明明这事被他们联手掩盖了下去，怎么得又翻到了台面上，还直接在新年第一次上朝就捅到了帝王的面前，让他们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恕罪，恕罪，要朕怎么恕你们的罪？上一次朕已经网开一面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朕罚得太轻了？你们还将不将朕给放在眼里了？” “臣……” “臣……” 吴桥和王力欲言又止地相互看了看，他们倒是想要互相攀咬，但他们是同一阵营的，要是互相攀咬起来，完全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无话可说了是不是？”见两人欲言又止，季承烨就更愤怒了，满脸冒火的那一种，“你们还当不当朕的话是话了？”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他们总不能真的不将陛下给放在眼里，不能相互攀咬，就只能认罪了，帝王总不能直接将他们两人都革职，不能革职的话就只能都不革职了。 “闭门思过一个月，回去好好教教你们的儿子，连儿子都教不好，朕还怎么放心让你们处理政事。” 季承烨直接就下了惩罚。 这个惩罚老实说不是很重也很合理，但是一个月不上朝不办公，这权利…… 两人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侧站着的杜振，见杜振没有任何指示，便是默认的意思，最后纷纷应和，“臣遵旨。” 到此此事算是作罢了。 接下来便是一些例行的禀报，再然后便是下朝。 季承烨前脚一走，后脚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就纷纷跟上了离开的杜振的脚步。 “相爷，下官回去定好生教育儿子，不让他再闯祸。” “下官亦是，还请相爷指点一二。” 杜振都不想跟着两个在同一件事上栽了两次的家伙说话了，但到底是自己的下属。 “一次是不懂事，两次就离奇了，这一个月，回去好好盘查盘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办公处，该你们的还是你们的。” 丢下一句，杜振便大步离开了。 “谢相爷。” “谢相爷。” 王力和吴桥纷纷道谢，谢完之后，本该是敌对的两人却是凑到了一起。 “你说是谁算计我们？” “不好说，是政敌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现在局势明朗到只余一层遮羞布了。” “那这是谁有这通天的本领瞒住我们所有人的眼，且那两个混小子到底是怎么入套的？” “我们回去好好查查，回头对对，看看哪里不对，总有蛛丝马迹，我就不信那人能有通天本领。” “好。” 就这样，王力和吴桥达成了共识。 …… 满面怒容离开的季承烨在回到御书房之后，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儿怒意，有的只是愉悦。 可不是愉悦么，今儿个可算是好好的撒了一通气，下了丞相的脸面。 老家伙不会还以为他还是从前，这一个月做不了什么吧？ 不过这两家竟是没狗咬狗起来，太可惜了。 但也够了，至少给了他见缝插针的机会。 就是不知这是谁的手笔，毕竟这两家可不会那么蠢的再犯错？ 据他所知，也就是这两人的家属得罪了顾秦，差点害了他的妻子。 不知道是不是顾秦所为？ 这个想法有些惊世骇俗了，毕竟顾秦刚入京半年，还是个官场上的额新人，品级也不高。 但他莫名的觉得是他做的，小年夜那日晚上他竟是忘了问了，真是可惜了。 要不牺牲一个手下去试探一下？ 算了，估计以后会生间隙。 要真是顾秦，杜振那老家伙可就要栽惨了，毕竟那家伙一向自视甚高，至今都觉得他是他手上扑腾不出来的小鸡仔。 呵…… …… 户部尚书之子与工部侍郎之子为了争一个风月女子而大打出手一事，随着自家老子被罚闭门思过，这件事逐渐平息了下去。 转眼，正月便就这么过了。 天气也开始慢慢转暖了，虽然不至于春暖花开，但比寒冬要暖和多了。 程宁宁的插花小铺也开张了。 定在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个好日子。 今儿个刚刚好顾秦休沐，两人一起去了插花小铺。 说是插花小铺，里面却是有些杂乱，什么都有。 不过殿内摆放得很有层次感，杂乱只是因为东西多，看上去却一点儿也不杂乱，反倒是很清新，很有吸引力，只稍看上一眼就忍不住被吸引。 说好的带着吴慧芳一起，便当真是带了吴慧芳一起来。 尤兴贤也刚刚好休沐，带着虎子和柱子都来到了店里。 再加上一个沈芙和沈佑以及专门裁剪布做衣裳的两个绣娘，一时间光自己人就显得铺子有些拥挤的感觉。 这个铺子的地段介于富贵与平民之间，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来来往往有权贵有平民。 铺子外面放着一个模板，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买东西赠诊脉，无论买什么。 本来铺子开张的动静就吸引人，再加上这牌子以及那一盆又一盆堪称艺术的插花，开张后自是吸引了不少行人前来。 当然，也跟选择午时这个来往人多的时刻开张有关。 “这花都掐了，怎么养得活？”客人进来是进来了，但看到插在瓶子里的花，当下就提出了质疑。 “这位夫人，我们这插花赏得就是昙花一现的效果，若是讲究养活，夫人可看看那边栽种的花，我们也有，而这插花要的就是与栽种花不同的美艳，且这花也不是真的昙花一现，赡养得当可保七八日。” 插花归吴慧芳管，所以客人便是吴慧芳接待的，而接待客人的吴慧芳身上不免散发出一种职业女性的光环，与从前在家里煮饭的当家主妇不同，因此尤家父子看着只觉得吴慧芳美极了。 454:生意火爆 “就七八日啊。”来的夫人有些不满意。 “夫人需要时间长的，可买栽种的花，我们的插花卖的就是美艳。” 来人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即下了决定，“你这花多少钱一盆？” “看夫人选，毕竟品种不同，且我们明码标价，夫人可到专区选择，选好了，我当场给你剪下新鲜的花插。” 当场插，这让客人更满意了，“那送看诊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们的看诊大夫是为女子，专看女子，你有什么都可以跟她说，你放心看，我们的大夫是有医师证的。” 这么一说，来人满意了。 当下就去花架上选插花了，最后选中了一盆三两的，也不走，就站在那看吴慧芳剪来插。 在看到吴慧芳剪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心疼那花，她选的这种，一个是因为好看，一个是因为里面有两三朵比较贵重的那一种山茶花，她倒也不是舍不得买，而是不会养，总是死了，看着可惜，现在这样倒是不用心疼了。 眼见着吴慧芳帮她剪下插好，还给她装好，她满意极了，随后在去一侧帘子后面看诊的时候，顺路又买了两盒胭脂，有点贵，但那味道她喜欢，是她喜欢的那种山茶花。 后来便进去让程宁宁看诊了，身上刚刚好有些不爽利，这大夫一说就说出来了，还给她抓了药，一时间更满意了，一个高兴出门忍不住又买了布料做衣裳。 真的是一个人几乎消费了插花小铺的所有。 来的其他人，或多或少也买了一点，有的是为了看诊，有的则是因为喜欢，毕竟里面东西繁多，价钱也各异，有贵的有便宜的，总有那么一两样合心意的，还带免费看诊的，真的是既合算又舒心。 许是有人离开回去宣传了，下午的生意比午时刚开张时还要好，直到晚上酉时，程宁宁准时关店铺。 这个时候来的人，有的是冲着东西来的，有的是冲着她来的。 因为她买东西送看诊，有的人觉得身子不适，与其去花钱看诊，不如就把这钱拿来买东西，还能看诊，多好。 不过有一点不好，因为这铺子只给女人看诊，却也好，因为大夫是女子，她们女子实在是有太多难以启齿，特别是小姑娘家。 只可惜酉时关门了，要来还得明儿个请早。 因为第一天开张，关门后，铺子里的人直接去了酒楼开了一桌子饭菜庆祝一下第一天。 “宁宁，你这主意真的是棒极了，第一日就来这么多人，我本以为大家不会对插花太感兴趣，毕竟插花保持不了多久的美艳，哪里想还挺多人愿意买。”吴慧芳开心极了，今儿个她真的是有了从未有过的体验。 “知道为什么吗？”程宁宁反问。 “不知道。” “因为每一盆插花里都有那么一两朵比较贵重的花，许多人平日里舍不得买，却又喜欢，我这样卖既好看又不贵，还不浪费，她们自是愿意买的。” “这样啊！”吴慧芳一副了然的模样。 “我觉得还是夫人送看诊的主意好，我看有不少人都是冲着看诊来的，既可以买东西又可以看诊，何乐而不为？还是女大夫呢！”沈芙也发表了意见。 “对，我也这么觉得。”吴慧芳附和。 “我也就是闲得。”程宁宁实话实说。 这话听得大家相视一笑。 随即又聊了聊其他的，尽显欢愉。 晚宴结束后，大家便各回各家了。 一直没寻得机会夸赞自家媳妇的顾秦在上了马车之后，直接将人给拥紧夸赞了一句，“我的宁宁真棒。” 说着还在程宁宁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是吗？”程宁宁眉眼尽弯，满目喜悦，有因为开张红的喜悦，也有被顾秦夸赞的喜悦。 “当然。”说着，顾秦忍不住逮着人直接来了个深吻，以示自己的喜悦。 被吻得窒息的程宁宁伏在了顾秦的怀里，满面愉悦，“还记得我从前说过，我们可以自己做成衣吗？属于自己的那一种。” “记得。” “待我们名号打出去，我们便开始制只属于我们的成衣。”买东西送看诊，她敢保证全京都只她这一家，还是只看女子的，所以有名声是迟早的事，特别是之前因着顾家姐妹她会插花还会医术的事贵圈都知道了，那些才是大客户。 “好。” …… 女大夫本就是稀有物，还是一个只看女子病灶的女大夫，这就更稀有了。 程宁宁插花一事以及会医术且师从魏老一事都在年前贵圈里宣扬过，虽然并不是程宁宁刻意为之，但大家就是知道了。 再加上每日里插花铺子里人来人往，并没有过几日，插花铺子的名声便打了出去。 以徐蓉蓉为首的几个交好的贵女贵妇在得知后，立刻便来给程宁宁捧场了。 这几个人吴慧芳也是认识的。 吴慧芳正常招待客人，在见到徐蓉蓉的时候微愣了一下，随即当下招呼了起来，“徐姐姐……”挨个都叫唤了一边。 来的几个贵女贵妇也与吴慧芳打了招呼。 “程妹妹呢？”徐蓉蓉问了一句程宁宁。 “在里面给人看诊呢。”吴慧芳朝着那边排队的地方示意了一下。 徐蓉蓉一看当下愣住了，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看诊，她对程宁宁卖东西送诊脉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 “看来我这还是要排队了。”愣了一下之后，徐蓉蓉说笑了一声。 “很快的，徐姐姐你可以先看看东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插花你们是知道的，我推荐一下胭脂，那是宁宁亲自做的，很特别，你看看喜不喜欢。” “程妹妹还会做胭脂？”徐蓉蓉惊讶了，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程宁宁一般。 “宁宁会的东西挺多，我先插完这盆花，客人要出来了，我等会儿和你聊。” “你忙，我看看。”徐蓉蓉挥了挥手。 她本意只是来捧场，却是没想到所看超乎了她的想象，而跟着她一起来的已经被吸引了过去。 455:帮徐蓉蓉看病 她不由得朝着不远处刚刚吴慧芳说得胭脂走去，首先胭脂盒子看上去就很美艳，上面是一幅画，虽然很简单，只是开满花瓣的树枝或者飘满柳叶的柳枝之类的，但真的很是别致，让人仅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喜欢。 且比较新奇的是，每一种胭脂最外面一盒上面都贴着可试用几个字，她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卖东西的。 随即却是忍不住打开了一个自己看中的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清香就扑面而来，特别的好闻，再然后她直接忍不住抹了一点擦在了手面上，清清凉凉的感觉很舒服，且手上的肤色立刻就不一样了，堪称神奇。 见此，她忍不住又试了其他的几个，试完后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全部买回去。 “徐姐姐，这衣料好舒服，要春天了，你要不要做衣裳？我感觉会很好看。” 刚看完胭脂的徐蓉蓉被同行人喊了看衣料，不由得便放下了胭脂，速度几步走了过去。 程宁宁隔着帘子在里面的小屋帮人看诊，毕竟外面要做生意，还有一个就是后面支个小屋可以保证看诊之人的秘密性，毕竟这里可是京都。 程宁宁一天的任务就是帮人看诊，所以并不知道此刻外面徐蓉蓉她们来了。 直到徐蓉蓉掀开了帘子站到了她的跟前，她才发现人来了。 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喊了一声，“徐姐姐。” “程妹妹。”徐蓉蓉招呼了一声，顺势就在程宁宁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自发的将手给伸到了桌面上，“我可买了好些东西，听闻程妹妹这里买东西送看诊，程妹妹可要好好给我看看……” 徐蓉蓉全程带着笑，打趣的意味很明显。 “好啊！”程宁宁也不遑多让，笑着应了一声，当下抬手搭上了徐蓉蓉的手腕。 因为早先宫宴的时候就帮徐蓉蓉搭过脉，程宁宁是知道她的脉象的，但当她搭上徐蓉蓉脉搏的时候，面上的笑瞬间敛了下去。 见程宁宁的笑一下子没了，徐蓉蓉心咯噔了一下，“程妹妹，我是怎么了吗？” 程宁宁看着徐蓉蓉没说话，眸色顷刻间变得很是暗沉，她以为她面色变好一点了，是因为想开了什么事，现在看来是的确想开了，却是干了混账事。 “徐姐姐，你该庆幸你今日来我这里买东西。” 这话听着有点儿不太友好，但到底交往了一些时日，徐蓉蓉还是知道程宁宁为人的，“是我有什么不妥吗？” 程宁宁的话反倒是让徐蓉蓉一下子平静了下去。 程宁宁叹息了一口气，“你最近是不是换了药？” “是。”徐蓉蓉不否认。 “那些都是虎狼之药，坏了你的身子，这这才吃不多久，你要是再多吃上个几日，徐蓉蓉，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生孩子了。”为了显示话语的肃然性，程宁宁直接叫了徐蓉蓉的名字。 程宁宁话语的绝对性直接让徐蓉蓉变了面色，手更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并没有恐吓你。” “可……可是魏家太医给开的药……” “哪个魏家的太医给你开的？” “在太医院十来年了。” “这事我得与你细说，你先一边休息，再有半个时辰便午休了，我那会儿再与你说。”只要是来的病人，程宁宁都会对她们负责，更不要说于徐蓉蓉有交情了，不管她是不是信她，至少她会努力说服一下她。 “好。”徐蓉蓉也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便起了身坐到了程宁宁的后面，那边刚刚好放着一张椅子。 程宁宁没再管她，继续看向下一个病人，又是熟人，她案例打了个招呼然后看诊。 一连看了好几个，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毛病，直到看到了比较内敛的唐俏。 唐俏见程宁宁搭完脉后不吱声地看着她，不由得疑惑，“我怎么了吗？” “下面瘙痒吗？” 唐俏先是一愣，随即微微红了脸，虽然已是人妇，但是突然说及这个问题，不免有些羞涩，但她也知道讳疾忌医的道理，“嗯。”轻嗯了一声。 “身上平日里淌得排泄物是不是有些多？还有异味？” “嗯。” “是不是有好些时日了？” “有半个多月了。” “以后这样一定要看诊，拖久了严重了不好，这是女子带下病，已婚女子有很正常，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用觉得不好，我给你开些药，你拿回去一日两顿早晚吃，再给你开些药拿回去放在水里煮，然后每日清洗患处，大概七八日左右便会慢慢好转，主要是你这个拖了些时日，有些微严重。” “好，多谢。” 见唐俏不讳疾忌医，程宁宁还是很满意的，医生最喜欢配合的病人。 “医者本分。”说着，程宁宁便低首刷刷刷地写了一张药房，随即递给了一侧的沈芙，“你一边稍等，待会儿小芙把药抓了，你可以拿走。” “好。” “下一个……” 就这样，程宁宁一直看到了午时才宣布停歇，然后看向了还坐在那的徐蓉蓉，“徐姐姐，你想好了吗？” 徐蓉蓉没说话，而是直接扑上来抓住了程宁宁的手臂，“程妹妹，你帮帮我，我就是想要一个孩子，我知道这药是虎狼之药，用了伤身，我就是没想到那么严重，我就是想要一个孩子，今年是第七年了，我再生不出孩子，便会让别的孩子抢在我的孩子前面了……” 程宁宁让徐蓉蓉在一侧冷静，一个是真的给她时间思考，还有一个就是让她现场看她看病，这比她费唇舌的好，她是大夫，总不好看着别人走上不归路。 “你要是信我，就听我的，药不要吃了，吃我给你开的药，另外我帮你针灸，三日一次，配合着药效果会更好，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就起效，毕竟你身子拖了好几年了，但一定会有用，你做好要这样过半年的准备，兴许三个月就见效，也兴许半年，更兴许一年，但只要你听我的，一年内怀孕应该无妨，我觉得你只要怀上了，问题就应该不大了，当然，怀上之后如何，那是怀上之后的事。” 456:嘴上占便宜 “好，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午时了，不嫌弃，留下吃个饭，吃完饭后消消食，咱们开始。” “哪有什么嫌弃的话，程妹妹你这是折煞我。” “那一起。” “好。” …… 照理说准备参加选秀的顾玉珠是没有时间来找她麻烦的，但当顾玉珠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程宁宁觉得自己低估了顾玉珠的执着度。 “程宁宁，你好歹也是个从五品夫人，竟是沦落到在这里给人看诊了吗？你已经穷酸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顾玉珠本来在程宁宁面前就比较趾高气昂，在小年夜宫宴后，自己得了要入宫的准信后，现在是更加的趾高气昂了，看程宁宁那完全就是在看蝼蚁。 “你是要看诊吗？若是不需要，麻烦让让，外面还有人等着。” 对于不给自己好脸色的人，程宁宁也不用给好脸色，毕竟两人注定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所以何必假模假样。 “为什么不看，我买了东西的，不是说买东西就给免费看诊？” “既然要看诊就坐下。”店里的店规，程宁宁不会拿来怼。 见程宁宁没反驳，顾玉珠觉得自己胜过了程宁宁，当下趾高气昂地冷哼了一声，便在程宁宁面前坐了下来，施舍似的将手伸到了程宁宁的面前。 程宁宁伸手搭了上去，片刻后收回了手，“气血有些不足，可以吃一点养气血的东西，不是很严重，食补就好，其他的没问题。” “你会不会看？是不是敷衍我？就这样就结束了？”许是程宁宁看得太快，又没看出个什么，又或者是顾玉珠存心找麻烦，在程宁宁话落之际，直接就质疑出声。 “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信不信在你，麻烦让让，我还要看下一位。” “程宁宁，你这么敷衍，你还看什看？怪不得说是免费赠送，我看你就是在这唬人，拿看诊当噱头，糊弄别人来你这买东西。” “所以呢？你当如何？我强迫谁了吗？” “程宁宁，你这什么态度？” “莫不是你觉得我非要说出个你什么病灶来才算？你就这么希望自己生病？” “胡说什么呢？你才有病。” “看，你都知道你好好的，所以我说错了吗？” “你……” “顾玉珠，不足一个月便选秀女了，你怎么还有空出来乱晃？不需要在家好好准备吗？”徐蓉蓉的声音突然性的插了进来。 今儿个是徐蓉蓉信任程宁宁后的第一个三日，刚刚好来接受程宁宁的针灸。 徐蓉蓉的声音一想起，顾玉珠面色有些不好看了，都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来着了。 “顾玉珠，你要知道，参选秀女不止是京都的女子，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特别是江南，竟出美人，陛下也是男子，没有男子不喜爱美人的，我听闻就这两日的功夫，其他地方的秀女便要陆续来京了。” “我……”顾玉珠想说我已经被选上了不用担心，却是终究没敢乱说，毕竟陛下还没下旨意，揣测圣意这种事她还是知道不能乱来的，“算你走运。”我什么顾玉珠没能我上来，最后直接愤恨地瞪了程宁宁一眼，随后不甘心的跺脚转身离去了。 顾玉珠前脚一走，后脚程宁宁对着徐蓉蓉道了谢，“谢谢你，徐姐姐。” “见外了。”说着，徐蓉蓉再次来到了程宁宁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你看你的，我坐这等一会儿。” “好。”刚刚顾玉珠掀开帘子离去程宁宁也看到了外面，不过两三人，很快。 两三人当真没花程宁宁多少时间，不多一会儿便看完了，随后便起身领着徐蓉蓉去了一侧的小屋子。 有过一次经验的徐蓉蓉都不用程宁宁叫，便在那小屋子的床榻上躺了下来，然后解开了外衣襟，撩起了内衣襟，露出了小腹。 程宁宁也不多话，速度的取了银针在徐蓉蓉的肚子上各种扎，扎完之后她便在一侧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知晓你今日来，我熬了药膏，待会儿给你敷上，效果更佳。” “劳你费心了，上次在宫宴，我竟是还不信任你，真是惭愧。” “人之常情，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说我也是收你诊金的，说起来你还是我财神爷呢！” 程宁宁的话让徐蓉蓉不由得轻笑出声，没再绕着这个话题，而是说回了顾玉珠。 “今儿个顾玉珠离去，以后大概不会烦你了，她当真是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出来找你麻烦。” “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她也不能真奈我何，无大碍。” “也是。” 两人就这么随意的聊着，时候差不多了，程宁宁起身将那些针拔了下来，随即去了一侧炉子上取了那温着的药膏。 “这药膏是热敷，有些烫，你需要忍着。主要是你这腹中病灶积攒有些深，你会感觉异于常人的烫，刺痛的那种。” “没事，我能行，你来吧。”只要能好，徐蓉蓉什么都不在乎。 “好。”说着，程宁宁用勺子舀了罐子里的药膏吹了吹，然后一点点敷在徐蓉蓉的腹部，“行吗？能受住吗？” “可以，你来，不用管我。”徐蓉蓉几乎咬着牙说完的。 “这个可以事半功倍，所以你这苦吃的是值得的。” “嗯。” 因为徐蓉蓉很配合，程宁宁很快就敷好了，随即给那药膏上盖上了一层薄膜，再在上面盖上了刚刚好宽度的薄被，专门用在这的。 “大概需要一刻半钟的时间，敷完后肚子可能会出现大面积红印子，不要紧，过几日就会消失了，还有这刺痛感，多敷几次就好了，这般下去，大概一到两个月的样子，你就会觉得身子轻松很多，还有下次来月红的时候，可能会有大量污秽之物淌出，伴随着黑色血块，不用紧张，那些是脏东西，吸附在你身体内的，排出来是好事。” 趁着敷药的时间，程宁宁给徐蓉蓉科补了一下之后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457:抢生意 “好，我记下了。”才两次，但徐蓉蓉却深刻体会到程宁宁与别的大夫的不一样之处，也不能说别的大夫不好，兴许他们不是很擅长女子这些病灶，还有可能就是毕竟大夫是男子，她们是女子，总不好说得那么详细。 “嗯，有什么事你来找我就好，不用慌张。” “好。”说话的时候，徐蓉蓉是侧躺在那歪着头看着程宁宁的，“程妹妹，我何其有幸，能遇到你。” “言重了，缘分使然罢了。” “我虽人微言轻，但也算是京都长大的贵女，多少还是有些话语权的，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难事需要帮忙，不用拘谨。” “客气了。” …… 让程宁宁去开铺子，是因为程宁宁开心，顾秦不会多管，不过有人找麻烦，顾秦却是不会不管的。 “今天顾玉珠去寻你麻烦了？”晚上睡下后，顾秦询问程宁宁。 “你怎么知道？小芙说的？” “嗯。” “也没有很麻烦，就是嘴上找了些痛快，后来徐蓉蓉来了，被徐蓉蓉怼走了，徐蓉蓉说别处的秀女们要来京都了，特别是江南的女子，都是美人，顾玉珠便走了。” “左右不过一个月，待她进了宫，她便不会再有机会寻你麻烦。”进了宫，有的是人让顾玉珠不痛快，他连手都不用动。 “嗯。” 随即夫妻两又絮絮叨叨了一些别的事，后入眠。 …… 皇城脚下的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权贵，而作为权贵，谁家没几个贴补的铺子什么的。 顾秦作为从五品官员，在权贵里根本就排不上号，更不要说还是一个寒门出身。 以至于插花铺子开张不过半个月便有人开始模仿了，原因在于插花铺子生意特别好。 而这模仿，不仅模仿插花，还模仿插花铺子里卖其他小物件，更模仿插花铺子里放了个看诊的大夫，买东西送看诊。 模仿就模仿，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偏偏是开在了插花铺子的对门，抢生意的意思简直明显极了。 本来大家都是冲着插花铺子来的，却偏偏对面锣鼓喧天，再加上有人吆喝，特别是故意将价格挂在嘴上，这使得好些个准备在插花铺子买东西的人纷纷转身出了铺子去了对面的铺子。 瞬时间，店铺里只余下七八个已经付完钱买完东西的人。 七八个人，程宁宁并没有多久便看完了。 她倒是没注意外面的人都去了对面，只见好一会儿没有人进来看诊，便起身从帘子后面走了出去。 出来后，看着对面的锣鼓喧天，已经那一声声的吆喝声，不用人告诉，她都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特别是有几个客人明明已经要转弯进来了，愣是又转脚去了对面。 “宁宁，客人都去对面了，这可如何是好？”见程宁宁出来了，见客人又去了对面，吴慧芳从插花台后面走了出来，有些担忧地询问程宁宁。 “刚刚好可以休息，没什么。” 程宁宁的淡定让吴慧芳不知该作何表情。 见此，程宁宁对着吴慧芳笑了笑，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轻拍了拍，“做生意本就是存着风险的事，生意本就不会一家独做，一开始我就说过的。” “我知道，只是这么直晃晃地开在我们对面，这不是明摆着抢我们生意吗？” 闻言，程宁宁看了对面一眼，眸色微深沉，“抢不走的。” “真的吗？” 程宁宁收回眸光看向吴慧芳，“京都这么大，生意不会一家做，便是开在对面人家也是合理合法的，我们不用管，有人来便接待，无人来便休息，你要记着，再怎么模仿，都不是同一家，总会有差别。” 许是程宁宁足够镇定，也许是程宁宁的话足够有道理，吴慧芳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是我着急了。” “看这场景，今日是不会忙了，你要不要回家陪陪柱子？” “不用，该我的职责，我总要做完。” “那我们今晚早点下工。” “好。”这次吴慧芳没有拒绝。 这一日，对面的铺子门庭若市，而插花小铺门可罗雀。 …… 晚上顾秦回家的时候，程宁宁主动跟顾秦说起了对面开了个差不多铺子的事。 “比我想象的快，还比我想象的恶毒，直接就开我对门，价格还比我低，这完全就是有意为之。” 被模仿是一开始就预料到的事，所以谈不上愤怒，但却很不爽，她完全没想到对方直接开她对门，还以这种恶意降价的行为。 铺子的事是早上的事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哪怕顾秦白日里在翰林院，却不妨碍他知道这件事，也不妨碍他去调查这件事，且对方明晃晃的，完全就没有半点要掩盖的意思。 “晋安国公府。”顾秦直接吐出了罪魁祸首。 “晋安国公府？”程宁宁先是一疑惑，随即是惊讶，“你说是晋安国公府在那开的铺子？”再然后是了然，“我就说怎么感觉满满的针对意味，却原来是晋安国公府。” “晋安国公府一向都是这个做派，夺人财路，不只余这一次。” “呵……”程宁宁轻笑了一声，带着讽刺的味道，“他这一次肯定要栽。”程宁宁信心很足，“徐蓉蓉三年未孕，她那样的身份，应该京都城里的名医太医都请遍了，但是无人将她治疗好，就凭这个，我就可以断定，这京都城里的大夫乃至太医在女子带下病灶这一块上不甚精通，再加上想再寻一个我这样的女大夫定是不行，而我做的是女子生意，只买东西看诊，他对面就是再降价也于事无补。” 程宁宁的话很谦虚，但是顾秦却能听明白，在女子病灶上，大概这京都城里无人能比他的宁宁更精通。 做生意本就是为了让程宁宁打发时间，有事可做，别人模仿也没什么，但这开在对面又降价什么的太恶意，特别是靖国公府可是做过不少这样的事，逼得对方破产都是有过的。 这种行为可是万万不能姑息的。 458:挑软柿子捏 “还有胭脂，那可是我独家秘方。”沉默了片刻，程宁宁又补了一句，“不是说要选秀女了吗？他晋安国公府到底是怎么有空来干这种事的？” “钱财利禄两不误。”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迟早要翻船。” “这几日许是没什么生意，你前些日子一直忙，借此休息休息。”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从明日起店里留一半人，还有一半人休息，然后第二日换过来。” “嗯。” “你说陛下要是临时反悔，顾玉珠选不上秀女，你觉得晋安国公府会怎么样？” “你希望顾玉珠选不上？” “不，我希望她选上，就她那性子，在宫里能活过几集，放宫里好，没得出来祸害人。” “嗯，还会窝里反。” “这个好，自食恶果。”该幸灾乐祸的时候，程宁宁从不良善。 “已经有秀女陆续入住驿馆，差不多再有十日左右便统一进宫了，那会儿京都城里就该忙碌起来了，所有人的视线将都会聚集在秀女事件之上。” “你最近上工还好吗？” “挺好。” “有事得告诉我。” “好。” …… 晋安国公府 店铺第一日开张的收益在晚间的时候都是必须要申报到晋安国公顾茂才的面前的，顾盛氏也在。 在听完店铺总管汇报的今日入账以及对面顾秦的插花小铺的营业情况之后，顾茂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好，好，好。”连叫了三声好。 顾盛氏没开口，但面上的喜悦却是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的。 “做的不错，待会儿离开的时候去账房领十两赏银，接下来继续保持，本国公不会亏待你。” 许之利益，这一向都是顾茂才的御下之术，他觉得就没有利益驱使不动的人。 “谢国公爷。”管事的当然是速度谢恩了。 “铺子的事，本国公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管事应声退下。 “老爷真是眼光独到，又发现了财路。”哪怕是夫妻，也是需要吹捧的，铺子管事一离开，顾盛氏就对着顾茂才吹捧了起来。 顾茂才当下就飘飘然了起来，当然，也没忘顾盛氏的功劳，“你也有功劳，要不是你提那么一两嘴，我竟是不知道京都里又开了这么一个铺子。” 毕竟程宁宁卖的都是女儿家的玩意，才半个月，顾茂才不知道很正常。 “女儿家的东西，老爷怎么知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还是老爷眼光独到。” 提是顾盛氏提的，但最初目的，顾盛氏可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借机打击那程宁宁，毕竟收拾人的方法千万种，不一定要伤其身，断了她的财路，一样能收拾她，给她的孩子出一口气。 “我做生意这么些年，没点眼光，我们晋安国公府早就饿死了。”说到这，顾茂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并冷哼了一声，“要是我跟那个固执的家伙一样，晋安国公府早就落败了。” 这话顾盛氏就不好应了，某个固执的家伙是谁，她很是心知肚明，但那个人不是她能议论的。 “没几日玉珠就要进宫了，这些日子你得用心教导，需要银钱的地方可不能吝啬。”顾茂才就说那么一声便揭过了，说起了顾玉珠的事。 “好的，老爷。”顾盛氏连忙应声。 “选秀开始前，进宫见一见玉娇，跟她交代交代，玉珠可是她妹妹，让她一定要扶持，两人一起共进退。” “好的，老爷。”这事顾茂才不说，顾盛氏也是要去做的。 …… 翌日。 今日是徐蓉蓉三日来一次的针灸日，所以今日程宁宁来坐班，而吴慧芳则是被轮休了。 徐蓉蓉一进铺子就看到了程宁宁，她正坐在平日里吴慧芳待的位置，这让她不由得疑惑，“程妹妹你怎么在外面了？”说完之后，下意识看了一下店内，“今儿个怎么没人？” 徐蓉蓉是从马车上直接下来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面。”程宁宁边说话边看向了对面，以此示意。 徐蓉蓉下意识转身，仅一眼便看出了对面的模仿，特别是那插花，明显极了，当下微蹙眉头，“什么时候开的？昨日？前日？”她也就两日没来而已，两日前离开的那日还没有的。 “昨日。” “你还好吗？”突然想到了什么，徐蓉蓉转首看向了程宁宁。 “商场竞争乃常事，我为何不好？”程宁宁微挑眉。 见此，徐蓉蓉突然笑了，“你心真大。” “常事而已。” “是常事，但这怼对面着实有些刻意为之了，明晃晃的就是抢你客源。”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是我的就是我的，怎么抢都抢不走，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怎么留也留不住。” “挺有道理。” “当然，不然徐姐姐你去对面？” “我不去。”徐蓉蓉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看，徐姐姐你就是那个抢也抢不走的人。” 程宁宁的话再次将徐蓉蓉给逗笑，“你啊你！” 程宁宁耸了耸肩，一副怪我咯的表情，随即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小芙，你看店，我帮徐姐姐看身子。” “是，夫人。”沈芙立刻领命。 程宁宁则是朝着后面专门看诊的地方走去，徐蓉蓉紧随其后。 徐蓉蓉刚躺下，便很肃然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是晋安国公府的手笔，这种事他们没少做。” “原来晋安国公府的品行这么人尽皆知吗？”程宁宁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们这么胆大吗？一次又一次？就不怕得罪谁？” “晋安国公又不傻，当然是挑软柿子捏了。” “就没翻过船吗？” “没有。” “这还真的就厉害了。” “的确有一手。” “你觉得这次他会翻船吗？” 徐蓉蓉大概没想到程宁宁会说出这样的话，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惊讶，不过随后便镇定了，而镇定过后是沉默，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回答了，“会。” “为何？”徐蓉蓉的会让程宁宁抬眸看向了她。 “就凭我在这京都三年，没能治好我，让我怀孕。” 459:顾秦做爹了 “我这可也没能治好你。” “我相信你能。” 徐蓉蓉的眼神很坚定，程宁宁看得一清二楚。 对视了片刻，程宁宁笑了，“徐姐姐，你这是要捧杀我呢。” “那可怎么办呢？要不我把话收回？” 程宁宁的笑更浓了，“徐姐姐你这么皮你的相公知道吗？” 皮吗？ 徐蓉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得很开心，这半个多月来你的相处，徐蓉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让她一度庆幸自己认识了程宁宁，不止于她帮她看病。 “那程妹妹你这么皮你相公知道吗？”徐蓉蓉反丢了回去。 “知道啊，他比我更皮。”程宁宁承认得毫无压力。 徐蓉蓉再次愣了一下，顾秦她是见过的，她感觉是个很清冷很严谨的人，这样的人也皮吗？ “怎么？不信？”见徐蓉蓉愣愣的模样，程宁宁微挑眉。 “信。”她见到的顾秦清冷严谨，但也对程宁宁疼宠爱护，所以她信，信那个人在他的妻子面前会有不一样的存在，“顾秦对你真好。”想到这，徐蓉蓉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他是我相公，不对我好难道要对别人好吗？” “对，该对你好。” …… 十来日的时间转瞬即逝，选秀的日子就这么到来了。 京都上了名册的贵女以及各州县来的女子纷纷在管事嬷嬷们的带领下入了宫，开始了一系列的选秀历程。 插花小铺的生意在经过了十来日的时间，清冷的生意慢慢回笼了，虽不比从前，却也不会冷清了。 对面小铺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毕竟东西比插花小铺便宜那么一点，人都喜欢占那么点便宜。 选秀需要有人记录，有人考核，关于文采之类的。 而说到文采，有文采又很闲的定是翰林院里的那些人了。 为了选秀的严控性，帝王下令从翰林院征调一些人过来辅助礼部的人进行文采礼仪的考核。 顾秦便在其内，因此顾秦不免又忙了，这一忙便是四五日，而为了公正公平，防止有人勾结礼仪官，这四五日包括顾秦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在宫中一处宫殿休息的，直到礼仪文采这一块考核完毕，顾秦等人方才被放回家。 而帝王为了嘉奖这些人，直接给他们多允了一日休沐的时间，便是从宫中离开后，休沐两日再去上工。 顾秦回家的时候夕阳刚刚好西下，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半侧天空，甚是美艳。 顾秦按照秀女的人数算了一下离开的日子，嘱咐沈佑前三日不用来，第四日午后的样子过来等，而今日刚刚好是第五日的午后，算是偏差了一天。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沈佑等在了宫门口。 顾秦见到沈佑的第一句话便是，“夫人这几日可好？” “前两日还好，昨日早上夫人不知道为何挺难受，中午都没怎么吃，沈芙着急的都要去请大夫了，夫人没让去，说自己是大夫不碍事，今儿个离开的时候，我去瞧了一眼，夫人脸色有些白。” 一听这话，顾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边上马车一边继续询问，“是不是谁惹夫人生气了？还是铺子那边累着了？又或者是对面找麻烦了？” “属下仔细询问了沈芙，也去铺子那边查探过，不曾有公子所说的现象。” “我知道了。” 随后是一路的沉寂。 马儿几乎是飞一般的回了状元府，如同顾秦的心情一般。 第一次，马儿一停下，顾秦是以慌乱的姿态从马车上跳下来，再然后一路飞奔去后院。 过后院门槛的时候被绊得踉跄了一下，即便是差一点被绊倒，却也尽显狼狈。 进入内室的时候，几乎是扑到程宁宁床边的。 “宁宁，你怎么样？宁宁……”看着程宁宁苍白的面色，顾秦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我没事。”程宁宁安抚地反握住顾秦的手，然话刚说完，直接趴在了床榻边开始呕吐。 一侧的沈芙一见程宁宁的动作，那是立刻取了一侧的小盆放在程宁宁的床榻边，随后速度转身去了桌边倒了一杯水走了过来。 在程宁宁吐完之后，递上水让程宁宁漱了漱口，随即接过。 在程宁宁呕吐的过程中，顾秦不停地帮她拍着后背，眸光里满是心疼与担忧，却也只能看着，做不了其他。 此刻见程宁宁缓过了神，顾秦再次询问，“宁宁，告诉我你怎么了？” 程宁宁重新躺好，随即对着沈芙挥了挥手，沈芙当下便收拾了东西走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内室的门。 程宁宁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顾秦。 要不是眉眼间尽是带笑的温柔，顾秦都要以为自己干了什么让程宁宁生气的事。 “好些了吗？” “间发性。” “是生病了吗？” “没有。” “是累了吗？还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有人寻你麻烦？” “没有。”说着，程宁宁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顾秦连忙伸手拖着她的腰，让她好攀附在他的怀里。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程宁宁轻靠在了顾秦的肩头，轻声询问。 许是程宁宁除了身子看上去差点，情绪还算好，顾秦心中的担忧不免少了几分，至少他的宁宁没有被人欺负，没有受委屈。 “坏消息。” “我以后大概会天天这样，为期不定，我自己也不能判断，少则三个月多则九个月，且会越来越严重。” 程宁宁的话听得顾秦的心直接揪了起来。 “好……好消息呢……”顾秦难得失态到说话都结巴。 这一次，程宁宁没开口，而是双手轻推着顾秦的肩膀坐直了身子，面色虽苍白，但看着他的眸子却是晶亮至极。 “你做爹了。” “我做爹了。”顾秦下意识重复了一下，重复完之后整个人直接愣在了那里，再然后直接傻了，“我做爹了？” 似是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接受无能，满目的不可置信。 程宁宁能明白顾秦此刻的心情，半点儿没觉得他傻，而是开心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对，你做爹了，我怀孕了，一个半月了。” 460:程宁宁孕吐严重 刚说完，程宁宁的笑脸陡变，一把推开顾秦，趴在床榻边又吐了起来。 并没有吐出东西，就是想吐，吐完之后，满口酸水。 程宁宁这难受的模样瞬间冲淡了顾秦做爹的喜悦，只余满满的心疼，不停地拍着程宁宁的背，见她不吐之后，立刻起身去桌边倒了一杯水过来给她漱口。 程宁宁漱完口，再次躺了下去，“没事，就是孕吐，有些严重，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也不是没有人这样，我就是没想到我会成为其中一员，待后面月份大一点，我就会好些了。” 顾秦心疼地紧握程宁宁的手，“没有办法改善吗？” “这是妊娠反应，无法改变，只能靠自己熬过去，我倒是可以配点药，但是孕妇不宜用药，能不用尽量别用，别担心，就是看着可怖点，也还好，我能撑住。” 顾秦抿着唇没说话，程宁宁的话明显就是安慰他，面色都白了，哪里的还好。 “不想吃什么吗？我听闻孕妇通常比较喜欢吃酸。” “暂时没有胃口，我现在这样主要是来势汹汹我一下子没适应，过些日子便好了。”程宁宁还在安慰顾秦，怕他担心。 这样的程宁宁让顾秦心都要揪碎了。 成婚后没刻意想要孩子，却也没阻止，一切随缘。 现在缘分倒是到了，但是他的宁宁却是跟着受罪了，要是早知道这样…… “有孩子才圆满，你可别乱来。”看顾秦沉默不语的模样，程宁宁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我庆幸，等到功名在身再要孩子，要是当年什么都不顾及，你一个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这般，你该多难受。”顾秦是真的庆幸自己当年的决定，“一个，就一个，以后不生了。” “好。”程宁宁没反驳。 “插花小铺不要去了，我另外派人过去，本来让你去就是打发时间，现在你这般不适，我不允许你去。” “嗯，我不去，我撑不住，且前三个月属于比较脆弱的时期。” “想吃什么吗？” “不想吃。” “好点了没？” “你躺下来陪陪我，好几天没见你，我想你。”昨天突然不舒服的时候，她给自己了把了脉，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就跟顾秦刚刚一样傻，傻完之后她只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想让他陪在身边。 “我也想你。”说着，顾秦就躺在了程宁宁的身侧，将她整个人给搂在了怀里。 “我想睡会儿。” “好，你睡，我在。” “嗯。”说着，程宁宁便闭上了眼睛，有顾秦在身边，她只觉得心底一片安宁。 不多一会儿，程宁宁的呼吸便变得平稳。 睡着的程宁宁显得很安静，这安静一点点抚平了顾秦心中的担忧与焦虑。 被担忧压下的喜悦也在这时泛了上来，一想到自己要做爹了，顾秦嘴角就忍不住上扬，怎么压也压不住的那一种。 …… 晚上程宁宁睡得早，要是换做平日里顾秦得喊程宁宁起来吃晚饭，但犹记得程宁宁难受的样子，他都没喊她起来。 而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 因为昨晚睡得太早，以至于今日便早早的醒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一片黑。 程宁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饿不饿，宁宁？” 随着程宁宁一动而迅速醒来的顾秦，第一句便问了这个，毕竟昨晚程宁宁没吃晚膳。 “现在什么时候了？”程宁宁没回答，而是反问。 “快卯时了。” “都第二天了啊！”这两天，程宁宁没睡得安稳，整个人很是不舒服，夜里总是浅眠醒来，当真是难受一夜。 “嗯，见你疲惫，昨晚便没喊你起来吃饭，想着等你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我去给你弄吃食。” “没什么胃口，但饿，你给我弄点面，我这两日也就面食能勉强吃一点。” “好，你睡着，我起床给你做。” “多做点，你也一起吃。” “好。” …… 院子里有小厨房，方便随时弄吃食，里面米面俱全，倒也不用劳烦谁。 顾秦的动作很快，起身帮程宁宁点了一盏灯，便迅速去了厨房，刷锅放水生火，然后则拿了盆取了面开始和面。 差不多水烧开的时候，顾秦也揉好了面条，崩在手里弹了弹，随后放进了锅里。 咕嘟咕嘟，并没有多久，面便好了。 顾秦下意识做了葱油拌面，随即想起来程宁宁孕吐，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口味，便绊了一碗普通的微咸的面，又盛了一碗清汤的面，还有一碗微辣的面，好在分量够足，可以做出四种口味。 做好后，便陆续端去了屋内。 “宁宁，我做了四种口味，你看你能吃哪一种，吃不了的我吃，能吃的你吃，不够我再去帮你盛，锅里还有。” 程宁宁是间接性孕吐，人有些昏昏沉沉，却也不至于不能自理。 眼见着顾秦饭食做好了，便起了床，只不过速度比平日里要慢上一些。 见程宁宁起来了，顾秦直接取了耳房将洗漱用具以及水都端到了程宁宁的面前。 用牙条漱口的程宁宁再次吐了，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 顾秦在拍完程宁宁的后背后，连忙收拾了东西，不让程宁宁看着难受。 程宁宁坐在榻边缓了一会儿，随后起身走到了桌边，这个时候顾秦也刚刚好将东西送走回来了。 程宁宁很饿，特别是在闻到面的香味之后，但在挑起葱油面道唇边的时候，直接侧首又开始呕吐了，顾秦吓得立刻将那葱油拌面给拿远。 吐了两口，程宁宁抚了抚心口，再试，这一次吃了微咸的那一晚，没吐，却为蹙了蹙眉，下一刻将碗给推了开去。 再一碗是微辣的，嗅了嗅，程宁宁便推了开去，没有食欲，最后端起了仅剩的那一碗清汤面，原汁原味，什么都没有放。 程宁宁先尝试性的吃了一口，吃完后没反应，只觉得口中满是面香，且味蕾舒适，顿时觉得开心极了，终于能好好吃个饭了，随即就扶着碗慢慢开吃了。 461:就生一个 见程宁宁终于吃了，顾秦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慢慢吃，吃完了，锅里面还有。” “你也吃。” “嗯。”顾秦坐了下来，最先将程宁宁反应最大的葱油拌面给吃了，随后吃了咸的那一碗，最后是辣的那一碗。 因为不知道程宁宁吃哪一种口味，所以拌得并不多，三碗加起来大概是一大碗，口味杂了点，但吃下去也还好。 程宁宁到底胃口不是很好，顾秦吃完了三碗，她才将手中的一碗给吃完了。 “我再给你盛一点。”见程宁宁吃完了，顾秦便要再给她去取。 “吃不下了。”说着，程宁宁还打了一个饱嗝，能吃下一些已是万幸。 “那便不吃。” “我还想躺一会儿，你陪我。” “好，我收拾一下就来。” 程宁宁没等顾秦，起身就去了床榻上，没多一会儿，收拾好的顾秦便回来了，上榻将人给紧搂在了怀里。 程宁宁整个人贴在顾秦怀里，双手攥着他胸口的衣襟，满满的依赖。 “选秀结束了吗？” “礼仪文采这一块的考核结束了，后面还有。” “秀女们是不是都长得很好看？” “没注意。” “你考核人都不看人的吗？” “我负责记录，听着就行，不用去看人。” 闻言，程宁宁戳了戳顾秦的胸膛，“孕妇易燥易怒，脾气不太好，以后我很有可能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你不能凶我。” 可能是吃了一些东西的缘故，也睡足了，这会儿的程宁宁还挺有力气，便开始跟顾秦打预防针了。 “不凶。” 这两个字程宁宁满意极了，“不能糊弄我。” “是。” “你要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你生的，什么都好。” “都喜欢？” “都喜欢。” 程宁宁勾了勾唇角，顾秦要么不说，要说便都是真话，这一点她还是能肯定的。 “有没有想好宝宝的名字？” “男孩叫顾慕城，女孩叫顾慕凝。” “……”程宁宁有些惊呆，她相公要不要这么情话技能满级？ “不喜欢吗？”听不到程宁宁的声音，顾秦以为程宁宁不喜欢，微蹙了一下眉，“那我们……” “挺好，喜欢。”满满的都是他对她的爱，为什么不喜欢。 闻言，顾秦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 “什么时候想的？昨夜吗？” “嗯，你睡着后。” “开心吗？” “开心。” 程宁宁还想要再说话，却是一阵呕吐感上来，当下速度爬起用手捂住嘴呕了好几下。 顾秦立刻跟着坐起来，并要下地去给程宁宁拿盆。 程宁宁一把抓住了顾秦的手，缓了一口气，“没事，是干呕。” “还好吗？” “嗯。”应完声之后，程宁宁忍不住又呕吐了两下，她本以为是干呕，却是一阵胃里翻腾，都等不及跟顾秦说什么，直接推开他下了地，对着屋子一角备着的盆就是一阵吐。 这一次不只是吐几口干水，而是将刚刚吃的面条都吐了，吐完后，还吐，生生要把心肺给吐出来的感觉。 顾秦见此，速度去拿洗漱用具，去取水，回来时，程宁宁还在干呕，他将东西放在一侧，帮她拍着后背。 吐完后，程宁宁漱了漱口，又擦了擦嘴，随即整个人甚是无力地站了起来。 “宁宁，要不我们不要了……”顾秦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而没说完的几个字直接淹没在了程宁宁看过来的眼神里，他真的不知道怀孕这么辛苦，不知道程宁宁竟然是个严重孕吐体制。 “相公，我知道你心疼我，但这是我们爱的结晶，我们总不能一辈子不要孩子，既然来了，我们就该珍惜，左右不过还有不到八个月的时间，忍忍就好。” “对不起。” 程宁宁抬手摸了摸顾秦的脸，“我知你心疼我。” 顾秦心疼地紧握着程宁宁的手。 “我想去躺一会儿。” “好。”说着，顾秦将程宁宁送回了榻边，随即收拾了程宁宁呕吐的残局，回来后，又悉心询问，“刚刚吃的都吐了，还要吃吗？” “不了，待天亮，让人买点水果回来，总是能吃下的。” “好。”说着，顾秦上榻心疼地将程宁宁个搂进怀里，“就生一个，宁宁，我们就生一个。” “嗯。” …… 徐蓉蓉上门拜访的时候，顾秦正陪着程宁宁在院子里晒太阳。 听闻徐蓉蓉来找，顾秦下意识蹙了蹙眉头。 “我在给徐蓉蓉调理身体，我让人在铺子里留的话，徐蓉蓉要是来了，就让她来府里找我。” “你现在合适给她看诊吗？” “无碍，扎几针就好，剩下的沈芙可以做。” 闻言，顾秦没阻止，程宁宁自己是大夫，她清楚自己的行为，她已经很不舒服了，他不能再让她不开心，尽管他恨不能她整天下来什么都不用做，“需要我陪你去吗？” 顾秦不是不想去，只是程宁宁去见女客，他不合适跟着，但若是程宁宁要，那边不一样了。 “不用，你看会儿书，我就是有些难受，自理还是可以的。” “好。”有沈芙在，顾秦勉强放手，虽然他恨不能紧跟着。 程宁宁明白顾秦的担忧，起身捧着他的脸庞，在那薄唇上轻啄了一下，“孕吐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吃的都吐掉了，他怎么不紧张？ “好。”担忧放在心里就好。 闻言，程宁宁站直了身子，抬脚便朝院外而去，沈芙一直在院外守着，见程宁宁出来了，立刻紧张地紧跟了上去。 见客得是在正厅。 程宁宁来到正厅的时候，徐蓉蓉已经坐在那喝茶了，见程宁宁来了，立刻站了起来，“程妹妹。” “徐姐姐。” 招呼刚打完，徐蓉蓉便注意到了程宁宁微有些苍白的面色，“程妹妹你这是生病了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生病，孕吐。”刚说完，直接就没忍住干呕了两下，好在只是干呕，否则着实有些失礼。 徐蓉蓉先是一愣，随即有些艳羡，再然后便是恭贺，“那恭喜程妹妹了，程妹妹可要多注意身体，前三个月比较不稳定。”说完之后，徐蓉蓉失笑了一声，“忘了程妹妹是大夫，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462:时刻都要看见你 “徐姐姐这是打趣我呢？好好的关心怎么就扯到大夫上去了，莫不是徐姐姐不把我当姐妹不成？”程宁宁佯怒。 “那不能，怎么会呢？” 程宁宁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因着身子不舒适的缘故，我暂时就不去插花小铺了，以后就劳烦徐姐姐来我府上了，另外，我就负责给徐姐姐扎针就好，剩下的敷药泥，我家小芙是一等一的好手，以后我就让小芙代劳了，你看可好？” 程宁宁都在家休息了，就是不营业的意思了，且更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徐蓉蓉以为自己的看诊差不多就到这就结束了，竟是没想到程宁宁还坚持给她看。 “程妹妹你身子可吃得消？不若你先多多休息？没有针灸，只吃药，稍微慢点而已，不打紧，你身子要紧。” 徐蓉蓉所言全是真心，眼神里的真诚便可见。 程宁宁一直知道徐蓉蓉是个挺善良的人，不可否认，她这也为她着想，没有一味的为她自己，她还是很开心的，也不枉她坚持。 “无碍，一小会儿的功夫，没什么，更何况我也就是孕吐而已。” 程宁宁说得很是云淡风轻，但徐蓉蓉却是满心起伏，程宁宁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程妹妹……”一时间，徐蓉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虽让程宁宁好好休息，但心底多少还是希望能机修针灸的。 “我们就不这么来来去去盘着这话题了，我坚持不了多久，我们直接去客房开始，你看行吗？”刚说完，程宁宁忍不住又干呕了两下。 “好，程妹妹的情，姐姐记着。” 程宁宁难受地干呕着，只能摆手示意不用在意。 好一会儿，程宁宁才缓过来，随即不再耽搁，直接带徐蓉蓉就去客房针灸去了。 …… 针灸加敷药泥加起来差不多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沈芙是程宁宁一手带着的，说是徒弟都不为过。 程宁宁帮徐蓉蓉针灸好之后，便在一侧的躺椅上半躺了下来，主要是除了呕吐的感觉，她还会间接性头晕，就跟得了风寒一般，难受至极。 沈芙则是接档帮徐蓉蓉敷药泥，药泥已经敷过五六次了，徐蓉蓉已经不会再如一开始那么刺痛了。 沈芙帮她敷药泥的时候，她则看着程宁宁，在看见程宁宁满脸的病态模样，心忍不住颤栗，“怀孕这么难受吗？我记得我娘怀我弟弟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那会儿小产月份浅，倒是没什么反应。” 程宁宁微侧首看着徐蓉蓉，“看人吧，有的人就是孕吐体质，比如我，我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那一种直接躺床上，下地都不能的那一种，吃穿什么的，都需要人伺候，自理都成问题，一个是身体不允许，还有一个就是容易滑胎，不得不躺着，我虽然头会晕，也会吐，但好歹没严重到躺那不能起来的地步，就是难受，身子骨不得力，看见床啊躺椅什么的就想躺上去。” “你这也挺难受的，会好转吗？” “会肯定会，但什么时候好转就不太清楚了，两三个月或者直到生都有可能。” “那你可真够辛苦的。” “碰上这体质，也是没法了。”说着，程宁宁不由得干呕了两声。 “要不，你回去休息，我这有沈芙。”见程宁宁越发难受的模样，徐蓉蓉直接劝程宁宁回去。 “没事，间接性，回去也是这般模样，躺哪儿没区别。” 闻言，徐蓉蓉倒是没劝了。 “那我不跟你说话，你休息。” “我最不缺的就是休息，我这样子出不了门，都在家闷得长蘑菇了。” “那我给你说些趣事，你别说话，听着就好。” “好。”程宁宁没拒绝。 再然后，满屋子只余徐蓉蓉絮絮叨叨的叙述声，以及偶尔程宁宁插上两句的询问声和间接性干呕声。 …… 顾秦见到程宁宁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他坐在窗边拿着书大半个时辰，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在见到程宁宁的身影迈入小院的时候，那是速度丢下了书走了出去，触到人的时候直接揽到怀里给抱了起来，随后大步朝着屋中走去。 被抱起了的程宁宁哭笑不得，“干嘛呢，把我当瓷娃娃啊！” 顾秦没说话，而是走进内室将人给放在了床榻上，随后也跟着躺了上去，将人给揽在了怀里。 “宁宁，我一刻都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顾秦都不知道自己这大半个时辰是怎么过来的。 闻言，程宁宁更哭笑不得了，“为什么我有一种是你怀孕而不是我怀孕的感觉？” 顾秦不说话，只将程宁宁给紧搂着。 程宁宁抬手摸了摸顾秦的发顶，这一向是顾秦对她的专属动作，“孕吐而已，没那么夸张，过些时日大概就能好些，你看我今日不是能吃进一些水果吗？还是很不错的，好歹能吃些东西。” “我休沐两日，从现在开始，你不可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好。”程宁宁知道，顾秦就是对她过度担忧，其实她真的还好，“相公，我是大夫，我自己身子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吗？所以别担心，好吗？不然你这样我会担心你。” 程宁宁最后的一句话压在了顾秦的心上，他一直顾着自己担心她，却忘了她也是会担心他的，下意识的想立刻收起自己的情绪，又怕这样她更担心，毕竟她那般聪慧，于是，“好，我就是刚得知一下子没能接受好，这两日我会好好接受的。” “嗯。” “饿吗？要吃东西吗？” “不想吃。” “那就不吃。” “我有点想睡觉。” “那你睡，我在这陪着你。” “嗯。” ……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顾秦就到了要上工的日子。 不舒服的程宁宁晚上入睡变早了，早上醒来也变早了。 还没到顾秦起身的时间她便醒了，而她一动顾秦也醒了。 这两日虽一样很难受，但比起前两日，有顾秦陪着，她却好过得多。 而现在一想到顾秦就要去上工，她心里忍不住难过，人也跟着变得任性。 463:顾秦怼人 “相公，我不想让你去上工。”怎么想的程宁宁扯着顾秦的衣襟就怎么说了。 顾秦想说我也不想去，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说，否则程宁宁会担心他。 “我中午回来，以后日日回来。” “可以吗？” “可以的，翰林院有许多人不在那边吃饭，中午都回去的，我之前就是想没必要来回跑，那些时间可以多看点书，现在你怀孕了，书可以慢慢看，我得陪着你。” 许是听到顾秦中午可以回来，她不用等一天了，程宁宁便变得开心了许多。 孕妇的快乐来得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早点回来，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好。” 夫妻两人就这么在床上腻腻歪歪，直到起床时间来临，顾秦不得不起床洗漱吃饭然后去上工。 而真到这会儿的时候，程宁宁反倒是没赖着人，而是和往常一般目送顾秦去上工。 只能说孕妇的情绪也是间接性的。 许是因为顾秦中午会回来，程宁宁情绪反倒越来越高昂了。 …… 杜若峰所在位置与顾秦乃是前后桌。 杜若峰是丞相公子，在翰林院内，每日拍马屁者不绝于耳，其中最甚的就是唐林了。 而因着顾秦跟杜若峰前后桌，再加上顾秦做到这个位置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蹭了杜若峰的运气，以至于，唐林每拍杜若峰一次马屁，就损顾秦一次，当然，一般都是含沙射影，主要是抓不住顾秦错处。 但今日，唐林眼尖地抓住了，因为顾秦盯着一页书从他来到要离开至始至终都没翻过一次。 “顾侍讲学士，这页面书上有花吗？还是说你这状元之名是虚的，一页书竟是看了一刻钟都还没有看完？” 这是点名道姓妥妥地直接开怼了。 唐林的开口让顾秦回过了神，也是他的开口才让顾秦发现自己走神了，且满脑子都是程宁宁，他实在是太担心程宁宁了，这两日程宁宁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吃的不多，且还会吐，有的时候干吐，有的时候直接前脚吃完后脚就吐了，看得他心揪极了。 在家还好，他还能照顾她，而现在却是不在身边…… 顾秦是刚刚回神，却还满脑子的程宁宁，完全没注意唐林说了什么，就不提要有反应了，而这落在唐林眼里，便是妥妥的目中无人了。 当下，唐林就更抓住顾秦的小尾巴了。 “顾侍讲学士，虽然你比我高两级，但我好心提醒你，你却半点反应都没有，我是没关系，但你这上工态度是不是太差了点？所为上行下效，你作为侍讲学士，就是这么给我们这些下属做示范的？” 这一次，顾秦听到了唐林的话，他本就因为担心程宁宁整个人有些不好，此刻听闻唐林的话，直接抬眸冷凛地看过去，“你还知道是下属？” 顾秦这眼神看得唐林一个激灵，随即则是更雄赳赳气昂昂的了，“顾侍讲学士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仗势欺人？” 看唐林这狐假虎威的样子，顾秦都懒得跟他说话，完全是浪费口舌，当下直接垂眸看向手中的书，这一次没再想程宁宁，毕竟担心也不能回去，且他的宁宁那么坚强的人，一定能好好的，他要做的是做好自己的工作，然后努力往上爬，给宁宁还有他未出生的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 想到这，顾秦心底瞬间滋满甜蜜，他做爹了，他的孩子…… 顾秦的无视落在了唐林的眼里就是默认，顿时间唐林只觉得心头怒火中烧。 什么玩意，一个寒门，蹭了别人的运气升了官，还真当自己能耐了不是？ “顾秦，你以为你是侍讲学士，就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是不是？你以为是靠你自己才做的侍讲学士吗？回望历年来的翰林院，你见过谁在三年散馆考试前升官职的，还是一升就是两级？” “有，杜若峰，他升了三级。” 顾秦本不想搭理唐林，但唐林这一副死咬着不放的架势，顾秦不打算听之任之。 顾秦的话噎得唐林像吞了苍蝇一般，主要是他没想到顾秦真敢说，还敢这么说，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杜公子那是凭得真才实学，你自己凭的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能跟杜公子比吗？” “没法比。”顾秦坦然承认。 一听顾秦这自知之明的话，唐林舒坦了，“你知……”道就好，可惜没能说完。 “我是状元，他是榜眼，自是不一样。” 这一次要吐血的不只是唐林了，还有杜若峰。 平日里唐林踩顾秦捧他的时候，他从不管，他虽然看不上顾秦，但被蹭了运气，还倒贴了礼物，他一直是不爽的，所以别人越踩顾秦，他越舒爽，他就是不屑自己动手。 只是没想到今日这火烧到他自己身上来了。 “屁，你知不知道杜公子……”唐林噎了一下直接炸了。 “行了，上工时间，休要闲谈。”杜若峰及时开口，唐林什么样的人他还不知道，这会儿不制止，下面可没什么好话了，虽然是帮他说话，但不免会将他说出是靠家族庇佑的人，虽然的确如此，但他考中榜眼却也是真才实学。 “是，杜公子。”杜若峰发话了，唐林立刻乖巧闭嘴，然后狠瞪了顾秦一眼，转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了。 唐林走了，顾秦的眸光便落在了杜若峰的身上，而杜若峰亦落在了顾秦的身上，对视了片刻，杜若峰率先收回了视线，他不屑与顾秦为伍，顾秦与他而言就是一块垫脚石。 顾秦倒是没觉得什么，见杜若峰错开了视线，他便也收回落在了面前的书本上，书还是要认真看的。 …… 翰林院午时下工，往常这个时候顾秦都是去翰林院的后勤用餐的，但是今日顾秦则是出了门便朝翰林院外走去。 刚走几步，顾秦就被人给喊住了去路。 “顾兄。”此声来自于尤兴贤。 顾秦停下脚步，转身，并打了招呼，“尤兄。” “我观顾兄今日有些心神不宁，可是为何？” 464:找到了知音 顾秦先是讶异了一下，随即竟是显现出了几分等同于羞涩的不自在，“我做爹了。”说完后，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傻的笑容，之所以为傻，是因为这太不符合顾秦平日里的模样了，包括那几分不自在。 尤兴贤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是了然，“恭喜。”先是说了一声恭喜，随即满目明了，“我懂。” “是吗？”顾秦一副找到了知音的感觉。 “顾兄这是要回家？”知道了顾秦的失态缘由，尤兴贤便猜出了顾秦此刻走了与平日反方向的缘由。 “是，我不放心宁宁，她反应太严重，嫂子之前是如何？” “不如我去你家蹭一顿饭，我们边走边说？”尤兴贤是真的懂顾秦此刻的心情，因此明了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 “好。”顾秦立刻认同。 顾秦应了尤兴贤倒是没再说什么，准备待会儿到马车上再说，两刻钟的路程，没什么说不完的。 来接顾秦的是沈佑，顾秦见到沈佑的第一句话便是，“夫人可还好？” “夫人等着公子回去，状态与昨日一般。” “好，我知道了。”说着，顾秦转身喊尤兴贤，“尤兄请。” 尤兴贤也不客气，率先上了马车，顾秦紧随其后。 “弟妹是不是反应特别严重？”上了马车，尤兴贤率先开言了。 “是的，吃不下东西，总是吐，有的时候刚吃完就吐了，面色显得很苍白，还伴随间接性头晕，她这个样子，我如何能不担心。” “慧芳那个时候也吐，但比弟妹稍微好一点，不头晕。” “那嫂子吐了多久？” “吐到了孩子五个月，开始能吃东西的，且越来越能吃。” “五个月？”顾秦一听这个数字整个人不好了。 “别担心，开始三个月比较难受，后面两个月症状会逐渐减缓。” “宁宁说有的人要吐到生，我从前都不知道生孩子还会这样。” “你不能乱，否则弟妹会更难受。” “我知道。”说完后，顾秦想到了什么，当下嘱咐尤兴贤，“我今日上工心神不宁的事，你别跟宁宁说，不然她得担心。” “我知道，我就说我有事要回家，坐了你的车，你邀请我吃饭，吃完我就回去，到时候还麻烦你让人送我一下。” “应该的，说什么麻烦。” “初当爹，有些担忧也是正常，我那会儿……”尤兴贤当下直接讲起了自己当初喜做爹的时候，一番讲述下来，那是干的事比顾秦还傻。 而顾秦真的是找到了知音，听得极认真，还时不时的发表几句自己的感想，说着说着，紧绷的心慢慢松懈了下来。 差不多在到状元府门前的时候，顾秦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终于真正适应了自己喜做爹的身份，也能从容面对自己媳妇孕吐到不行的状态了。 “多谢尤兄开解。” “顾兄你这是太客气了，我也就是说说我自己的事。” 顾秦记在心里，没再揪着，“里面请。” 尤兴贤没客气，抬脚就进了状元府，顾秦紧随其后。 …… 程宁宁早早就等着顾秦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尤兴贤也来了，不过只微微讶异了一下，便开口打了招呼，“尤大哥。” “弟妹。”尤兴贤先打了招呼，随即说了一下自己的来由，“有东西落家里了，见顾兄回来就蹭了马车，也顺便来蹭了饭，还望弟妹不要嫌弃。” “尤大哥客气了，多添一双碗筷的事，饭点也到了，我们先吃饭。” 说着，程宁宁就招呼尤兴贤吃饭，两家交好，微微客气一下就好。 尤兴贤也不客气，直接就入座了。 这会儿程宁宁的状态还不错，也跟着坐了下来，只是不太吃的下，只盛了一点点饭。 尤兴贤只做不见，全程安静吃饭，吃完后便直接告辞，说是要回家取东西，程宁宁便没多留。 尤兴贤也没让顾秦送，自己便走了。 尤兴贤一走，顾秦则坐到了程宁宁的身侧，“是不是不想吃？” “嗯。”程宁宁点了点头。 “那便不吃。” “可是我饿。”这是最难受的，饿却吃不下，且有的时候还会吃完就吐，因为不知道自己受不了什么食物，有的食物看着没问题，吃着也没问题，但吃下去后就难受了，难受的直接反应就是吐。 “那我去给你做面。”前两日在家，程宁宁吃的一直就是顾秦做的面。 “我现在不太想吃。” “那我送你回房，我们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水果你总该能吃下吧。” “嗯。” “不吃面，我给你做点饼试试，兴许能吃点。” “嗯。” …… 程宁宁往铺子里递的话是有些不舒服，暂时不去上工，所以吴慧芳并不知道程宁宁怀孕了。 而经过尤兴贤这么一来，吴慧芳便知道了。 刚刚好第二日休息，便直接就来了状元府，带着柱子一起。 吴慧芳是府上熟客，所以一来便被下人给领去了后院。 见到程宁宁的时候，她正半躺在躺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半闭着眼睛，看上去满目温和。 “姨姨……”柱子远远瞧见人就开口喊了起来，很兴奋的那一种。 这一声喊，让半躺着的程宁宁当下睁开了眼睛，并坐起了身。 在她做完这动作的时候，吴慧芳已经抱着柱子走到了院门口。 程宁宁当下站起了身就要迎上去，却被吴慧芳及时制止，“你别动，坐着。”边说边加快脚步抱着柱子走了过来，深怕慢一步，程宁宁就迎向了她。 “姨姨。” 到了跟前，柱子变得更兴奋了，开心地又喊了一声程宁宁，还对程宁宁伸出了手，一副要抱的架势。 程宁宁也忘了自己怀孕的事，伸手就要去抱，却是被吴慧芳给躲了开来，“柱子挺重，你不能用力。”说完后又对柱子道，“柱子，是不是忘了来的时候娘说什么了？” “姨姨有小弟弟，不能抱。”边说柱子边乖巧地收回了手。 程宁宁看得稀罕极了，她本就喜欢柱子，自己此刻腹中有了小生命，这喜欢便更加剧了。 465:四处找水果 倒也没再要抱孩子，而是伸手揉了揉柱子的发顶，“柱子真乖。” 沈芙这会已经搬了椅子出来，程宁宁招呼了吴慧芳一同坐了下来，她没再躺回去，而是撑着精神坐着。 “孩子他爹昨儿个回去说你怀孕了，不想吃东西，还吐，我今儿个刚刚好休息，就来看看你，我是知道你不舒服，没想到是因为怀孕。” “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便没说。”怀孕而已，程宁宁是真的觉得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自己和顾秦知道就好。 “我明白。”吴慧芳表示自己能懂，“我听他爹说你吃不下，还会吐，是吗？” “嗯。” “我那会儿也是，生孩子就这般，忍忍，过些日子就会好些。” “嗯。” “我今儿个也不是来玩的，厨房有菜吧，我给你做些酸菜，我的拿手绝活，你就是现在吃不下，后面胃口好些的时候定是想吃的，我给你先腌制好，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吃点，这东西越久越入味，要是到时候想吃了，没有可不好，这京都城里，不一定就有这对口味的酸菜。我当初就是，开始吃不了，后面真的是快要把酸菜当饭吃了。” “行，我们一起去，反正我在这也无聊。” 程宁宁没拒绝吴慧芳的好意，且她觉得很有道理，无论是作为大夫，还是认同吴慧芳过来的经验，她都觉得有道理。 至于客气，两家这关系，客气就显得生疏了。 “行。” 说着几人就去厨房了。 吴慧芳来的时候是午后，她从尤兴贤那得知顾秦中午回来，便没早上来，影响小两口的二人生活，女子怀孕，特别是不舒服的时候，丈夫陪着是最好的。 离开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整整陪了程宁宁一个下午。 吴慧芳的絮絮叨叨以及柱子的童言童语，倒是让程宁宁这个下午过得特别的快。 顾秦回来的时候，虽然程宁宁面色看着有些苍白，但情绪确实高昂的。 “今天还好吗？”每次回来顾秦看到程宁宁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第一个动作亦是将人给揽进怀里。 而程宁宁自从怀孕以后，亦变得越发的依赖顾秦了。 被顾秦揽在怀里的时候直接就攀附了上去，整个人都贴在顾秦的身上。 “还好，除了不想吃和头晕，今天下午吴姐姐来了，给我做了酸菜，搁厨房里腌着呢，吴姐姐说早晚想吃，现在腌制刚刚好。柱子也来了，玩着玩着，时间过得挺快。” 程宁宁的话让顾秦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明日我给你找个说书的来，让你听听，打发时间。” “不要，还不如让小芙给我读杂谈书算了。” “读书和说书不一样，说书是专业的，声情并茂，会有意思一点，你就试一试，打发了时间，你也能不那么难受。” 程宁宁迟疑了一下，好似被说动了，整日在家待着的确难受，特别是一个人待在那，就更难受了，有东西打发时间也是好，“明日徐蓉蓉过来。” “那就后日。” “好，我试一下。” “嗯，我去做饼给你吃。” “今天要吃面。” “好。” …… 每日顾秦中午都回来，每天变着花样亲手给程宁宁做饭，更是掏空心思给程宁宁找些有趣的事和物打发时间。 但饶是这般，依旧抵不过程宁宁越来越厉害的妊娠反应。 开始的时候只是抵不过身体的犯懒而想躺着，在经历了磕磕绊绊的大半个月之后，程宁宁直接躺床上起不来身子了，吃一口吐一口，什么都吃不了，早上一起来就不停地吐黄胆水，伴随着天气的暖和，更有一种心胸气闷，气喘不上来的感觉，更不提头晕目眩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本就不是很丰腴的人，越来越瘦，面色不仅苍白还黄，面黄肌瘦这一次最贴切不过。 顾秦心如刀绞，却只能看着。 “宁宁，这是我新找来的水果，你吃一点好不好？” 水果这东西京都城里还是有的卖的，只不过品种稀少，而顾秦找来的这属于热带的水仙芒，还是找了好些人才寻到的。 “相公，别再为我费心思了，过些时日……过……呕……”话没能说完，程宁宁直接趴在床边吐了起来，一阵吐完之后，漱了口才接着下面的话，“过些时日，便无碍了。” “宁宁。”顾秦真的撑不住了，心疼的将人给紧紧抱住。 程宁宁刚刚才吐过，这会儿除了头晕，还好。 当下抬手拍了拍顾秦的后背，“没事，过些时日便好，答应我，别再为我费心找水果。” 在现代交通发达科技发达，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水果，都很简单，但这里不是，所以程宁宁知道在京都城里找出热带的水果得多难，她不想顾秦为她欠下太多情，没必要浪费在这上面。 顾秦没说话，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如何能不去做。 “相公。”程宁宁不闻顾秦应答，微微推开顾秦凝视着他，“答应我，好不好？” 此刻的程宁宁脆弱如雨水打过后的残花，一折便断。 她就那么看着他，明明很柔和的目光，却看得他锥心的疼，“好。” 听到了顾秦的答应，程宁宁笑了，随即又是一阵呕吐，这一次是干呕，呕吐完之后有些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我想睡觉。” “我陪你。” “嗯。” …… 顾秦到处找可口水果，不过并没有说程宁宁怀孕的事。 但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顾秦只是没说，也没刻意瞒着，因此顾秦为了怀孕的程宁宁各种找水果的事可谓是传遍了整个贵圈。 他虽然只是一个从五品侍讲学士，但他是连中三元的状元，更是三年散馆到来前就连声两级的侍讲学士，还是蹭了丞相公子运气的侍讲学士，所以这行为便很惹得贵圈八卦了。 有人觉得顾秦小题大做，媳妇怀孕而已，谁家女子没怀孕过，也没见谁家这么能折腾。 有人觉得顾秦目光短浅，成不了大事，可不是成不了大事么，整天围着妇人转，能成什么大事。 466:程宁宁的身世 却也有人羡慕，当然，这肯定是一些女子了，羡慕顾秦对程宁宁这般好，这般知心知冷热。 当然，不是所有女子都这样想，总有那么一类见不得别人好，酸话连篇的。 就在这个时候，霍晗奕派出去查程宁宁的人终于回来了，也带回来了确切的消息。 其实不用查，霍晗奕已经确定了十之八九，因为程宁宁与他的外祖母年少时如出一辙。 当然，他是没机会见到他外祖母年少时的，只是见过外祖父的画而已，即便后来外祖母人到中年，却也与程宁宁现在七八分相似，只不过是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他娘不像外祖母，而是像外祖父，所以京都里见过他娘的人，在见到程宁宁之后，谁都不会想到程宁宁就是他十几年前丢了的妹妹。 他外祖父是江南大儒，外祖母一直生活在江南，所以京都里的人亦没见过他外祖母。 而他妹妹就是在十几年前去外祖父家的时候丢的，那个时候他十岁了，他记得很清楚，而那个时候霍晗昱才两岁，本来两个孩子都丢了，霍晗昱发现的及时被救了，但妹妹却是丢了。 以至于他娘后来就病了，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江南是伤心地，他们一家就没再去，后来爹因公殉职，再后来妹妹失踪的真相也查出来了，是姨娘家因为嫉妒娘亲所为，但娘没了，妹妹也找不到了，便是找到了真相又如何？ 现如今，整个侯府就只余下他和霍晗昱相依为命。 只是不曾想，竟然还能再见到那个丢了的妹妹。 妹妹，妹妹，妹妹…… 握着手中的纸张，霍晗奕这个七尺男儿竟是红了眸眶。 “大哥，这么急找我回来作何？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霍晗昱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但那是大家看到的，真正的霍晗昱一点也不混，还很听哥哥的话，甚至帮哥哥做了许多哥哥不方便做的事，用他纨绔的名头。 霍晗昱自己推得门进得书房，像往常一般，吊儿郎当，然在对上霍晗奕抬眸看过来的微红眼眶之时，整个愣住了，下一刻直接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气息，速度窜到了霍晗奕的身侧，“大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说完之后，突觉荒唐，谁有那个本事欺负他大哥。 “大哥，你是不是犯病身子不舒服了？” 霍晗奕没说话，而是抬手拍了拍霍晗昱的肩膀，他有事从不瞒着霍晗昱，否则哪一日他不在了，霍晗昱撑不起这侯府的荣华。 “看这个。”霍晗奕拍完霍晗昱之后，将手中的几张笔墨递给了霍晗昱。 霍晗昱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接过低首认真地看了起来。 愤怒，气恼，暴躁，各种负面情绪一起迸发，直到最后都转化为了抽搐。 看完后的霍晗昱单手拎着那几张纸，然后抬眸卡壳地看着霍晗奕，“大……大哥……程宁宁……是……我……姐姐……” 这是妥妥地接受无能，曾经他一度的说自己没有她这样的姐姐，这脸打得…… “是。” “你去查她是一早就知道。”后面这句，不提及程宁宁，霍晗昱舌头还是很直的。 “她与外祖母长得如出一辙，当年那会儿你小，你不记事，后来两边又不再来往，你就没机会记得了，但我是记得的，记得很深刻。” “我消化一会儿。”霍晗昱有些烦躁地抬手抓了抓头发，一向注重发型的人，直接将自己给抓成了鸡窝头，可见其烦躁。 见霍晗昱这样，霍晗奕蹙了蹙眉，“你不想认姐姐？” “不是。”霍晗昱下意识否决。 有些事这么些年一直不提，只是因为是府里的禁忌，却不是因为不在乎，哪怕他对姐姐毫无印象，但也是知道是有个姐姐的，娘也是因为姐姐丢了而早逝，且当年更是因为大家都去寻他，才导致姐姐被抓走了而疏忽，导致姐姐找不回来了。 霍晗昱的否决让霍晗奕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是执念，是无数次失望过后的希望，弟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不希望家里不和谐。 “那是为何？” 霍晗昱深吸了好几口气，虽然打脸，但他无疑是喜悦的，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我就说怎么看那女人那么和善，虐我千百遍，我还待她那般好，却原来是因为是我姐姐。”血缘这东西当真是挺神奇。 “是姐姐。”从前霍晗昱那女人那女人的，霍晗奕是不管的，但现在不行。 而这话，霍晗昱就难受了，面色僵硬地看着霍晗奕。 “怎么了？” “那女人仗着比我大一岁，总是以我姐姐自居，我嘴欠，一直说不稀罕，她也说没我这样的熊孩子弟弟。”霍晗昱先叙述了一下缘由，随即委屈巴巴地看着霍晗奕，一副要哭的样子，“大哥，我脸疼……” 霍晗昱的模样，霍晗奕想笑，不过生生忍着，大哥的威严形象不能毁。 “你活该，叫你嘴欠。” “我哪里知道那么巧，她真是我姐姐好，更何况她的嘴比我还欠，我就没吵赢过，那女人要是知道她真是我姐姐，我得被她给欺负死。” 霍晗昱一副惨兮兮的灭顶模样，眼底的愉悦却是溢出了眼眶。 霍晗奕也没戳破，“谁叫你最小。” “大哥。”霍晗昱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招大哥待见，以后怕是要更不招大哥待见了。 “行了，别贫嘴了，这事咱们知道就好，还没跟她接触，不好公开，你得想办法跟她接触，把这事跟她说说，看看她什么意思。近来听闻她好似怀孕了，情绪不宜躁动，这事我们还得缓缓，那顾秦倒也不错，四处给她找可口的食物，听闻她吃不下东西。我这府里也没个女眷，上门不合适，这事你想办法，人可以先不见，先给人送点可口的水果去。” “这事好办。” “就交给你了，我也不好做什么，你四处看着，照顾好人。” “好。” “去吧。” “好。” 初知时很是震撼，但接受起来也不是那般难，要是没点见识和接受能力，哪里能在这京都城里混。 …… 467:霍晗昱砸了插花小铺 插花小铺 本来对面开了一样的铺子就抢了插花小铺的生意，后来稍微缓和了一点，但程宁宁却因为怀孕不能来坐诊了，以至于生意又落了下去，不过也还好，毕竟店铺里有的东西是别的地方没有的，比如程宁宁特制的胭脂。 不过也不多了，程宁宁暂时也制作不了，都自顾不暇了。 还好是还好，但跟对面门庭若市一比，就差得多了。 程宁宁开铺子的事霍晗昱是知道的，包括对面那铺子，也仅限于知道，毕竟他不只是他自己，身后还有侯府和大哥。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他姐姐，也是他的家人，且大哥话都发下来了，必须维护到底，以不计一切为代价。 本该是他侯府的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流落乡间，一身落魄，也幸亏那顾秦有点出现，不然真的是委屈死他姐姐了。 刚到插花小铺，便见插花小铺里只零星的几人，而对面则是门庭若市，这一对比，便显得插花小铺可怜极了。 特别是对面小铺门前还站着人吆喝，什么一盆插花八百文，再观眼前明晃晃写着一两的数字，这生意抢得就太明显了。 这事他也听说了，不过见程宁宁一直没什么反应，便没有动作，且他知道顾秦不是吃素的，就更没在意，但现在为什么听着那吆喝声，那么膈应了。 想着，本来打算直接进插花小铺的霍晗昱转身就朝着正在吆喝的铺子走去了。 “爷，您要买什么？”那人也有眼识，一见霍晗昱这姿态就是极有钱的主，当下殷勤招呼。 “你好吵，影响小爷我的心情。”霍晗昱耍无赖从来不需要理由。 大概是没想到霍晗昱会这么说，吆喝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赔笑道：“那小的不吆喝，爷你需要什么，里面请。” “呵……”霍晗昱轻笑了一声，“真是够八面玲珑的。” “爷你过奖。” “以为爷夸你呢，也说了，别吵，影响小爷的心情，再吵，揍你。”霍晗昱揍人从不需要理由，完全是看心情。 “是，是。”客人为大，吆喝的人闭嘴了。 见人闭嘴了，霍晗昱舒坦了，却是没进面前的铺子，而是转脚便朝着对面的插花小铺走去。 吆喝的人一愣，随即满目气愤，他以为是客人才礼遇，哪里知道是去对面了，耍他呢。 然吆喝的人还没做出反应，便见进了对面门店的霍晗昱抬手就推到了几盆放在那里的插花。 吆喝的人到了嘴边的话立刻闭嘴了，随即直接换上了看好戏的姿态。 对面站在台子后面的是吴慧芳，靠着门，见霍晗昱进来都还没来得及招呼，便见霍晗昱大手一挥，台子上的几盆样花就那么被摔了。 铺子也开了近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有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上门闹事的人。 吴慧芳愣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淡然。 她怎么说也是从农妇过来的，泼皮无赖没少见，眼前这个算是披着华丽衣裳的泼皮无赖。 吴慧芳没见过霍晗昱，但是霍晗昱对她却是记忆尤深，程宁宁搭他的车去救人的时候，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就是她，他真的记忆尤深，虽然只见了那么一次，而对方那会儿大概也不会记得他。 不过不打紧，他是来送东西的，又不是真的来砸场子的，不怕。 “这位爷，你……”吴慧芳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对阵霍晗昱，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手滑。”说着就进了铺子里面，然后一挥手，又手滑了一下，将两件小饰品给摔下地摔了，那叫一个稀碎，还碰翻了两盒胭脂，真的是一地狼藉。 “这位爷……” “小爷手滑，放心，会赔你。”说着又转了一圈，随后又糟蹋了一些东西，最后直接甩甩手走人，走之前丢下一句，“小爷是靖安侯的弟弟霍晗昱，想要赔偿，让你们东家去小爷府上要去。” 话落间，直接就潇洒走人了，真的是潇洒至极。 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对面那吆喝的人，那人被看了一个激灵，本来就被警告过，再看对面小铺里的狼藉，以及刚刚听到的对方自报家门，吓得直接抬手捂住了嘴，一副保证自己不吆喝的模样。 他背后的主子许是不怕这位小爷，但是这位小爷可是京都城里的混世魔王，他一个跑腿的可得罪不起。 见吆喝的人很是识相，霍晗昱甩着袖子潇洒离开了。 吴慧芳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仗势欺人的，气得胸脯急促不平。 铺子里程宁宁放了人，不用她说什么，自有人将消息给送过去，但真的是太气人了，而现在宁宁还怀着身子，这人…… …… 程宁宁现在只能卧榻的状态，顾秦真的是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她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 他想过请假，但生生忍住了，这是他护着她的盾，不能撤了。 特别是他的宁宁就跟知道他想什么似的，让他别顾着她，能中午回来陪她就好了。 于是，他除了在翰林院当值，推了一切的应酬。 今日刚刚好休沐，刚刚好在家陪着程宁宁。 霍晗昱砸了铺子的消息送过来的时候，程宁宁刚刚呕吐完，正有些脱力的躺着。 消息是一层一层转过来，最后由沈芙送进房内的。 沈芙的面色奇奇怪怪，好似被什么给困扰了。 但该禀报的还是要禀报，“公子，夫人，刚刚送来消息，一个叫霍晗昱的砸了插花小铺，还让人传话，说什么让东家去靖安侯府要赔偿。”说到这沈芙顿了一下，到底还是说出了疑惑，“夫人，这霍晗昱不会是我们在祁县遇到的那个吧？” “靖安侯府吗？”程宁宁询问地看向顾秦。 霍晗昱是京都人，程宁宁早就猜到了，具体是谁不知道。 “京都霍家，弃武从文，从前是镇国将军，现在是靖安侯。”顾秦解答了疑惑。 “那小子抽得什么风？我哪里惹到他了？”程宁宁确定后直接吐槽出声。 468:对顾秦坦白 “不至于恩将仇报，你到底是帮了他，要寻你麻烦也不会等到现在，我们一进京就该寻了。” “那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一趟靖安侯府。” “好。”程宁宁没阻止。 “不会太久，我很快就回来。” “嗯。” …… 霍晗昱的行为可谓是粗暴至极，干完这件事之后，为了不让人起疑，又去了几家官员的铺子砸了东西，搁下了同样的话，如此行为差不多可以解释为，小爷今儿个心情不好，就想砸东西，砸完了要赔偿去跟我哥要。 而这事，这些年霍晗昱也不是没干过，所以被砸的人家除了自认倒霉，也无法，毕竟靖安侯府的靖安侯每一次去报账都会照价赔偿，这也是为什么霍晗昱在京都乱来这么多年，还没被人揍死的缘故。 有时候大家还恨不能求着霍晗昱砸，因为靖安侯府的赔偿绝对超过被砸数。 当然，那是有时候，毕竟有的东西是赔偿不来的，坏了也只能认赔偿。 霍晗昱耍完脾气后，也没回家，像往常一般，怕被算账，直接找了个酒楼待着去了，还大吃大喝了一顿。 而讨债的人则是纷纷去了靖安侯府。 顾秦来的时候，靖安侯府刚刚送走一个，顾秦识得，是翰林院的另一个侍讲学士。 “顾兄。”来人姓李。 “李兄。” 两人相互打了招呼。 李侍讲学士人还不错，不拍杜若峰马屁，也不踩顾秦，算是中立。 “是铺子被靖安侯的弟弟给砸了吗？”李侍讲学士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是。”顾秦没否认。 “顾兄勿要见怪，这靖安侯的弟弟一贯如此，不过靖安侯会照价赔偿，所以不用担心。” “多谢提点。”顾秦虽不是很在意，但对方好心提点，还是要道谢的，这是为官之道。 “不耽误你，我先走了。”说着，李侍讲学士就告辞了。 顾秦也没留人，在李侍讲学士走了之后，他转眸看了一眼靖安侯府的大门，随即抬脚走了过去。 他不清楚别人的铺子是怎么一回事，但霍晗昱还不至于砸他的铺子，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么是为何？失误？不知道是他的铺子？ 带着疑问，顾秦自报了家门以及说明了来临，然后便被侍卫给领着进了靖安侯府。 侯府，书房。 顾秦虽未与霍晗奕正面对上过，但霍晗奕他还是知道的。 霍家弃武从文，封侯，不仅如此，霍晗奕还任刑部尚书，这个位置没点手段的人根本就坐不住，且传闻，这一位的手段可是极其铁血，颇有让人闻风丧胆之势。 年夜宫宴上他也见到过，也仅是见到过罢了。 “霍侯爷。”论品级自己低，所以这个礼顾秦得行。 顾秦，霍晗奕也见过，更特别注意过，且没见过之前更听霍晗昱多次叙说，所以在这第一次正式对上前，也算是颇了解。 手段什么的他没什么感觉，对他妹妹好这一点是他最欣赏的。 “坐。”定定地看了顾秦片刻，霍晗奕对着顾秦示意了一下。 “谢侯爷。”顾秦不清楚霍晗奕的目的，道了声谢便不卑不吭的坐下了。 霍晗奕则是大刀阔斧地坐在顾秦的对面，虽然现在是文官，且长得也颇为斯文，但毕竟是武学世家出身，举手投足间不免带着一股子武将的压人气势。 “以后有什么打算？”霍晗奕没急着开口说什么，而是反口询问起了顾秦对未来的打算。 顾秦清冷着眸子看着霍晗奕，不带任何情绪，“不知侯爷说得是哪一方面？”此话可谓是回得滴水不漏。 “翰林院三年散馆，你之后是打算去六部，还是留馆进内阁。”霍晗奕倒是没含糊，直接点名，且这话完全是没有半点怕顾秦留不了馆的。好似顾秦想要怎样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种莫名的确信倒是让顾秦微微变了一下眸色，而这问题也没什么难回答的，“留馆去内阁。” 对顾秦的回答，霍晗奕倒是没半点异色，“和杜若峰一争高下？” “我走自己的路，与他人无关。” “很好。”霍晗奕赞了一声，单论顾秦此人，他是欣赏的。 顾秦这一次没有说话，因为他没看懂霍晗奕是要作何，听闻霍晗奕从不轻易夸人，更不要说这一副谈心的架势。 “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个故事。” 霍晗奕这一言，顾秦知道重点来了，“好。”顾秦没拒绝。 霍晗奕颇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架势，“这个故事发生在十七年前，有一个女子好久没回娘家了，那一年她与丈夫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娘家，一个孩子十岁，还有一个三岁，一个两岁。” 一个十七年前，一个三岁，顾秦立刻就想到了程宁宁的身世，明明霍晗奕还什么都没说，但顾秦却突然间明了了，不过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继续安静听着。 霍晗奕观看了一下顾秦看不清情绪的神色，这才接着开口，“那个女子的娘家在江南，是江南大儒，有名的书香门第，女子是丈夫出外行军看中的，这便娶了回来，过得很是幸福。女子有个妹妹，嫁得当地的一个商贾，与女子比，家世就差了多了，于是……” 霍晗奕一句一句亦他娘的角度，将当年他姨娘因嫉妒他母亲嫁得好而拐卖弟妹的事逐一讲给了顾秦听，他爹娘的死，姨娘的下场，以及这么多年来从未停止过的寻找…… 全程未提及程宁宁一个字，但讲完之后，在知晓程宁宁身世的顾秦心里却已明了。 “一切都只是听别人言语，事情已过去许多年，那女子的大儿子如何能断定谁是他妹妹？” 霍晗奕话语里的种种已经将他自己的查探给说了出来，但这都是别人的言语，可以欺骗。 顾秦的严谨霍晗奕很是欣赏，“因为妹妹与外祖母年少时长得一模一样，没有人能如此相像，这个就足够了。” “你有玉佩吗？”顾秦又说了这么一句。 霍晗奕一愣，随即从怀里取了一块白玉，“是这个吗？”他妹妹身上也有一块，是当年在江南，他娘给他们兄妹三人所定制。 469:霍家的赔偿 顾秦不避讳的起身走过去接了过来，细细看了看，除了上面角落里的字，真的毫无差别，他去制玉的地方问过，除了客人要求，绝不会有一模一样的玉，他们卖的就是这个不一样，而这要求还得同一个客人，别人去不行。 “宁宁也有一个，字不一样，离开桃园村的时候，她那对养父母交出来的。”顾秦这算是承认了。 霍晗奕虽早已断定，此刻听闻这句话依旧忍不住激动，不过他善于肃然神色，面上不太显。 霍晗奕没说话，沉淀了片刻，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开口，“听闻她怀孕了，最近很不适，我想给她送些水果，所以让霍晗昱去制造了机会。” 本来顾秦该说谢的，但一想到对方是程宁宁的哥哥，便只轻应了一声，“嗯。” “你是她相公，这事，你回去与她说，不急，待她身子好些说也无妨，她想如何，我们都尊重她的意见。” “好。”霍晗奕的这份不强迫，顾秦微微减少了几分防备。 “我这就让人给你装水果回去，你快些回去陪陪她。”该说的都说了，霍晗奕也不留人。 “好。”说着，顾秦便抬手作揖告辞。 “我不合适送你，你出去，自有人给你取了水果让你带回去。” “嗯。”顾秦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看着顾秦离去的身影，霍晗奕松了一口气，真好，妹妹找回来了。 …… 顾秦接到满满一大篮子水果的时候，再一次体会到权利的重要性。 他这些日子四处用有的关系寻找水果，也只是勉强寻到了几种，而霍家给他的一大篮子里，当真是满满的，什么样的都有，包括他前几日寻得极难极珍贵的几种。 带着一篮子水果，顾秦回家了，满载而归，顾秦心情还是比较愉悦了，要是他的宁宁能吃些就更好了。 总睡着也不是办法，所以有的时候程宁宁是半躺在躺椅上的。 顾秦走后，程宁宁难受，就让沈芙扶着她躺在了躺椅上，因此顾秦一回来，她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中满篮子的水果，直接愣了。 “宁宁，这是霍家给的赔偿。”在程宁宁开口前，顾秦解说了水果的来历，说完后直接凑到了程宁宁的跟前，“有没有想吃的？” 想吃不想吃先不提，程宁宁觉得自己见识了一把何为权贵，电视上见过，稀罕的水果这东西百姓没得吃，但权贵却可以，今儿个算是亲眼所见了。 “西瓜，我想吃西瓜。”程宁宁一直想吃的，只是不乐意顾秦为她这口吃食出去寻，虽然天气慢慢朝炎夏去了，但是想要个西瓜却甚是难求，再下去一个多月还有可能。 但靖安侯府竟是有了，这不是权势是什么。 搁眼前，她就不矫情了。 程宁宁这一开口，顾秦开心了，同时也心涩，他的宁宁定是一早就想吃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洗了切好拿过来。” “好。” 当下，顾秦就捡了篮子里的十公分长短的西瓜去了厨房，卡卡卡，不多一会儿就端着切好块的西瓜回来了。 刚端到跟前，程宁宁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去了放在盘子里的叉子叉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瞬间只觉得从喉咙到心肺都舒服至极，舒服得程宁宁都要哭了。 自从孕吐严重后，越来越难咽食物，终于能吃一口食物是舒服的了。 顾秦不用问，看程宁宁表情就知道程宁宁舒服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更加愧疚，他还是不够优秀，以至于他的媳妇连一口西瓜都吃不上。 “还有别的想吃吗？” “葡萄我也要。”程宁宁这一开口都是稀罕物，说完后自证了一下清白，“是你娃想吃，嘴真刁，尽选稀罕玩意。” “等生了揍他。” “那不能，我生的。” “好，不揍。”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是富贵命呢，你说是不是？” “嗯。”他的孩儿就算不是，他也给他挣一个富贵命。 “见着霍晗昱没？那小子为什么砸我家铺子，别就是为了给我这些水果，那小子能这么好吗？”程宁宁一如既往的嫌弃霍晗昱。 “没见到，见到了霍晗奕，就是霍晗昱的哥哥，且霍晗昱不止砸了我们家，还有好几家，霍晗昱一贯会闯祸，霍晗奕便跟着赔偿，我没要钱，我要了水果。” 顾秦没说她的身世，不是要瞒，而是怕她想太多，要说得等她好一点。 “这么说我还真得谢谢那小子了，那小子可真会给他哥找麻烦，要我得胖揍，不知道他哥胖揍没胖揍他。” “回头我注意一下。” “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去招惹一下，然后再去侯府要些水果？” “我去，你不合适。” 顾秦这一本正经的直接让程宁宁呛着了，“咳咳……” 顾秦当下帮程宁宁拍了拍后背顺气。 “我开玩笑的，哪能真这么干，这水果这么稀罕，人家也就是这一次理亏，哪里能每次都这样。”顺过气的程宁宁立刻阻止顾秦碰瓷的想法。 “好，那不去。”大不了告诉霍晗奕让霍晗昱自己冲上来，他就可以讹得名正言顺。 “嗯。” 程宁宁没再说话，而是满足的吃起了水果，唔，好舒服，终于活过来了…… …… 顾秦四处给程宁宁找水果的事让他成为了贵圈的话资，这几天倒是消停了一点，就在大家以为顾秦真的消停的时候，他从靖安侯府带回了水果，众人那叫一个痛心。 你说你被靖安侯府的那个纨绔小少爷砸了场子，多好的机会，要什么不好，偏偏要那么点口腹之欲的水果，要不要这么妇人之仁，是不是惧内？ 帝王本就一直关注着顾秦，见顾秦四处给媳妇找水果，没觉得什么，但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是明确的知道顾秦是真的需要水果了。 水果这东西比较稀有，但那仅限于平民，而这又不是什么每日必食之物，所以平民也不把这玩意当一回事，这一般就是区别贵族与平民的存在，吃起来也就那样。 470:惧内就惧内 帝王并不觉得稀罕，但顾秦却是为了这玩意连摆在面前的利益都不要，这玩意便不能当不稀罕之物了。 御人之术必须要给人所需，所以…… 直接赏赐不合适，为了能名正言顺给顾秦水果，帝王直接下旨开办了一个赏诗大会，地点就在御花园。 而现在正值暖春，诗的题目就是以花为题，文武百官皆可参加，上至一品下至九品，只要你有文采，皆可参加，第一名有奖励，奖励就是可以跟帝王提一个要求。 当然，只是提，至于应不应，还是帝王说了算。 但即便是如此，这对百官来说都是一个极致的诱惑，不管帝王应不应，这算是一个可以得到帝王金口玉言的机会，只要要求不过分，不伤害帝王利益，成功率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旨意一下，百官哗然，纷纷开始搜肠刮肚的准备。 旨意是帝王的贴身公公常德到各部去亲自宣布的，时间在三日后，为了避免有人作弊，帝王准备到时候亲自出题。 这个旨意对于顾秦来说，完全就是久旱过后的甘霖，要问水果哪里最多，必须是皇宫里最多。 因为这个旨意，晚上下工回家的时候，顾秦虽然表情依旧清冷，但夫妻许久，只一个眼神，程宁宁便感觉到顾秦今日心情非常好。 “今日上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了吗？” 程宁宁半躺在躺椅上，眉眼温柔地看着顾秦。 顾秦没说话，而是垂首在程宁宁的唇上轻啄了一口，随即握着她的手，坐在了一侧的小马扎上，满眼温柔地看着程宁宁，“宁宁，你将要有吃不尽的水果了，可以从现在一直吃到生产。” 且不说现在吃不了东西，只水果勉强入口，本来作为孕妇，就该多吃水果，要是能一直吃到生产，那自是好的。 “哪里来的？”想要吃是一回事，但这玩意在这个地方真的是奢侈品。 “陛下颁发了圣旨，三日后御花园百官诗会，上至一品，下旨九品，赢得第一名便可提一个要求，宫里的水果绝对是整个京都城里最多最全的，我打算让陛下供我一年的水果。” “……”她该说些什么，且先不说他家相公这肯定能得第一的自信，就这要水果的要求，那是帝王的金口玉言，试问谁家会提这个要求的？不不不，主要是，这岂不是要把别人给呕死？ “不信我？” “不，相公的文采肯定能拔得头筹。”连中三元的状元可不是浪得虚名，这必须要挺的。 “那你作何这般看着我？” “我怎么看着你了？” “一副我干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的感觉。” “你以为你没有？” “我没有。” “……”对于自己干了惊世骇俗之事还不自知的人，程宁宁再次失言了，“帝王金口玉言，多少人想得他一个承诺，你竟然拿来换水果，你觉得呢？有没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没有，我只要你好，我现在只需要水果，一点都不暴殄天物。”顾秦很认真。 明明已经做夫妻好几年了，但程宁宁还是忍不住因为顾秦的行为而动容，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将她给放在了心尖上，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半点改变。 想着，程宁宁微微坐起了身子，伸手勾住了顾秦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相公，你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这辈子遇到了你。” 顾秦没想到程宁宁会突然这么说，微愣了一下，随即微前倾在那近在咫尺的朱唇上轻碰了一下，“是我做了善事，遇到了你。” 程宁宁微勾起了唇角，显示着她愉悦的心情，“你说你多了头魁后，管帝王要了水果，你觉得百官会是什么感受？会不会觉得你惧内？为了媳妇的一口吃食，浪费大好的机会。” “觉得就觉得，惧内就惧内，我可不是惧内么，夫人只要一皱眉，为夫这心就疼了。” “抹了蜜回来的吗？” “你尝尝。” 程宁宁当真去尝了一下，还砸吧了两下嘴，“嗯，抹了蜜的。” 见此，顾秦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要不去床上躺会儿？” “我想去院子里坐会儿，总是待在屋子里，我难受。” “吃得消吗？” “你胳膊借我躺躺就好，勉强可以撑着。” “好。” ……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日午后，阳光明媚，百官齐聚御花园。 此刻正直春暖花开之际，御花园里百花齐放， 帝王早早就在御花园搭了台子，遮着阳光坐在下面，暖风徐徐吹在面上甚是舒适，手边更是摆放了各色的水果，当真是舒适至极。 百官站了一花园，先是纷纷对着帝王一行礼，随后站着静等吩咐。 季承烨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坐直了腰身，“这是诗会，不是金銮殿，众爱卿不用这么拘谨，随意些。” 说完后动了动身子，才继续开口，“评判人员，朕决定让内阁的几位阁老担任，当然，为了公平起见，阁老们有的是评判权，最终决定还是需要大家来做的，由阁老们删选，然后拿出理由来说服众人，最后由朕决断。只余内容，看见这御花园内的百花了没有？朕这御花园的花即便没有一百种，五六十种还是说得要有的，朕也不为难你们，每一种花作一首诗，先比数量，再比精品，当然，这数量的分量各位自己心里有数，莫要胡乱涂鸦以次充数，你丢得起这个人，朕丢不起。行了，朕也不废话，笔墨纸砚朕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开始吧。” 皇宫内最不缺的便是内侍，季承烨直接给一个参赛的官员配了两个内侍，想要怎么用就怎么用。 “时间不受限制，朕反正也无事，酉时之前作出来都算数。”季承烨觉得自己这爱才之心真的是绝无仅有了，为了给自己的臣子赏一口水果，也是煞费苦心了，希望他的好臣子勿要让他失望。 有内侍打下手，铺纸磨墨什么的，帝王话落之后便有人开始作诗了。 471:顾秦完胜 而这参加之人多数是年轻一辈，老一辈倒也不是不想参合，也是知道自己才情不如年轻人，输了挺丢人。 却也有一些因帝王的许诺而动心参加的，毕竟丢脸没什么，假如胜了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少人已经开始纷纷提笔作诗，作好后直接由内侍贴在了该人身侧的公示板上，目的当然是为了公然公正。 然顾秦却还在御花园内游走，好似真的是来赏花似的。 开始的时候，季承烨还以为顾秦有什么后手，但都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顾秦还在那里赏花，这不免就让季承烨微蹙了一下眉头。 再观那边，杜若峰已经隐隐有拔得头筹之势，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这个去年恩科榜眼的才情当真是名不虚传。 这不免就让人将顾秦拿出来比了，毕竟一个是去年的状元，一个是榜眼。 眼见着榜眼逐渐显出了拔得头筹之势，那状元还在那里看花，一片对杜若峰的赞叹声中不免生出了对顾秦的诋毁。 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人已经败北放弃了争头筹。 眼见着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离酉时只剩下一个时辰了，此刻的杜若峰已经拔得了头筹，不过依旧有人在挣扎，而杜若峰要做的就是守住这最后一个时辰。 顾秦却还没动，众人不禁讶然，这个状元是来凑数的吗？ 本想看顾秦和杜若峰一争高下的众人突然没了兴致，对顾秦那是满满的失望。 连帝王都不免再次蹙了眉头，莫不是他猜错了？ 眼见着还剩下最后半个时辰，杜若峰已经甩第二名三首诗了，只要再稍稍保持，便是必胜了，没瞧见内阁的那些阁老们都已经满意地点了好久的头了吗？ 这时，挣扎的人已经不足十人了。 有的人想要再拼一拼，而有的人则是因为做事从不半途而废。 比如大理寺卿，十多年前的连中三元状元，落后杜若峰三首诗的第二名。 突然，赏花的顾秦走到了那种属于他的空桌边，为他服务的两个内侍都要睡着了，一见他来一个激灵的立刻开始铺纸磨墨。 顾秦一动，立刻就引得百官的关注，毕竟这一位已经赏花赏了一个多时辰了。 眸光里，顾秦的笔从开始就没再停下过。 磨墨有内侍，铺纸取走有内侍，他要做的便是纸笔写诗。 开始的时候小半部分人观看，因为好奇顾秦的文采，毕竟连中三元。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观看，因为顾秦至始至终未曾停下笔，眨眼睛已经十多首出来了。 快要睡着的帝王都不免坐直了身子，要不是怕被说偏袒，他都要直接走过去看，看看顾秦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好诗。” “好诗。” 随着时间的流逝，百官忍不住发出了赞叹。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 眼见计时的沙漏到点了，季承烨的贴身太监常德立刻高喊，“时间到。” 而这时，顾秦刚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然后放下。 杜若峰那边也是，却不是写完最后一个字，而是刚刚开始写一首诗的第一个字，才写了第一笔，如此这首诗是不作数的。 不过他也没以为自己会输，一个最后半个时辰才开始写的人能写多少。 直到经过内阁阁老们的挨个删选，将顾秦的那面公示板提溜出来的时候，杜若峰傻在了那，他的高傲他的自以为是被击碎了一地。 不过只一瞬便收敛了情绪，数量多又如何？他也不少，他才不信最后半个时辰写出的诗能比他这两个多时辰的细琢细磨。 这么多双眼睛，作弊是完全不可能的，特别是顾秦，完全就是在许多双眼睛的视线里一字一句写下来的。 所以当最后内阁阁老宣布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顾秦获胜的时候，杜若峰傻了，而结果仅仅是一诗之差。 再一次输了，杜若峰内心很不服，但是他的风度绝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质疑出声。 不过他不质疑，有的是人质疑，他端着架子，有的是他杜家的走狗。 “短短半个时辰就做出了这么多诗，还不带停顿的，顾侍讲学士莫不是事先作好作弊的？” “对啊，时间太短了，连着写都没停。” “太像是事先背好的了。” 一人质疑，多人附和。 “事先作好又如何？陛下三天前就下了圣旨，题目都拟好了，关于花的，是顾秦一个人知道吗？” 百官里不知谁说了一句，然后质疑声纷纷歇火了。 但不服还是有的。 而这接下来就是帝王要唱的戏了。 季承烨很满意，因为顾秦的行为像极了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狼，找准机会一击即中，让本以为自己要获胜的人瞬间从云端跌入了泥沼，他喜欢。 “顾秦，朕观你在众人纷纷都开始写诗之际，却是在那赏花，你可否告诉朕为何？”季承烨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模样。 “禀陛下，陛下出题是御花园的百花，臣第一次来赏御花园，臣不知道御花园里有什么花，故而需要细细观赏，不然不应题，岂不是白做？” 顾秦这话刚一落，站在那的王阁老速度上前从最后评比的几张公示板上又撕下了几张不符合规则的，他们疏忽了，不是御花园内的花不合题，而这其中就有杜若峰的一张。 内阁专为帝王服务，所以帝王时不时的折腾可谓是让他们对皇宫内甚是了解，比如这御花园内花的品种。 “可这观赏需要观赏那么久吗？你那么迟才开始提笔，就不怕赢不了？又或者真的如大家所说事先有所准备？”季承烨这一开口算是问出了所有人想要问的问题。 “陛下三日前就下了圣旨，有所准备有何不可？臣想知道在座的可有谁未曾准备过的？若是有，臣佩服，臣是没有那等临场发挥的自信的，毕竟考科举臣可是十年寒窗苦读，准备一个写诗宴，准备个三日，对臣来说完全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顾秦清冷的一言一语可谓是一个大大的巴掌，直甩刚刚对他质疑的人，甩得那叫一个响亮。 472:三年水果 “有理，朕三天前就下了圣旨，只要不是找别人代作就行，不过朕相信，能连中三元的状元，这点才情还是有的，要是找别人代作，这状元的名头也该落在别人头上了。” 言外之意便是无人值得顾秦找人代作，于是想要质疑的人纷纷闭嘴了，现在开口无疑是自己打脸。 “不过你此言有疏漏，若是你事先准备，那么你为何那么迟动笔？还要观赏那么久？”季承烨再次提出了疑问，一个是自己好奇，一个则是给顾秦机会证明自己，以此堵住百官的嘴。 “臣说了，要应题，臣在怎么准备，那也是没见过御花园的花，哪怕是一朵牡丹，开在御花园内的牡丹和开在外面的那也是不一样的，陛下出的是御花园中的花，臣要应题，这必然要细细观察不同之处，不可盲目下笔。” 顾秦的这一言让众人一个激灵，真的是少有人注意这一点，于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删选。 杜若峰又被撕了两张，如此，刚刚好与大理寺卿平等了。 到了这，谁还想要质疑顾秦的，那就是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顾秦踩了。 “言之有理。”季承烨一副明了的样子，随即接着道，“依照刚刚内阁阁老们所言，今日所剩乃是顾秦，众爱卿可有异议？”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能有什么异议？要说的不要说的都说完了，还要说什么？ “臣等无异议。”不知谁起了头，随后百官齐齐应声。 这是季承烨想要的结果，眼见着结果落下，季承烨心里舒坦了，就是不知道顾秦接下来所言会不会是他所想那般，要真是，那可乐了，他很期待百官的表情。 “既如此，朕之前所言给拔得头筹之人一个奖励，可酌情应允他的一个要求，不知顾爱卿可有什么要向朕提的？” 闻言，顾秦当下撩起衣袍对着季承烨跪地，“臣想要陛下奖赏臣一年的水果，只要是宫中有的水果，都请陛下奖赏给臣。” 这个要求在季承烨的意料之中，却在百官的意料之外。 于是百官炸了，更是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顾秦处处寻水果的事情，还有去靖安侯府也要了水果的事，本来他们以为那已经够离谱了，完全没想到顾秦要水果都要到皇宫里来了。 为了一个女人，他竟是放弃了这大好的提要求的机会，不想要让给他们也好啊！ 本来还以为是个有才情的，却原来就是一个满脑子在儿女情长上的人，有才情又有什么用。 百官那是满肚子的不满，但人家凭只的本事得到的奖励，他们能说什么？ 人群里的霍晗奕却是满意极了，不错不错，他妹妹找了个好男人。 “顾爱卿不再考虑考虑？朕的金口玉言很难得，你确定要换这么一个没什么价值的要求？” “即是要求必定是所需，臣之要求就是臣所需，还请陛下成全。” 季承烨沉默了一下，随即道，“一年水果着实显得朕欺负你了，三年，朕允你三年，只要是朕宫中所有，都送一份去你府中，如何？” 别人不会觉得什么，但对需要的顾秦来说，这就是恩德了。 顾秦当下拜了下去，“臣谢主隆恩。” 到这，季承烨目的达到了，那么这戏码也该结束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今儿个就散了，常德，将宫中所有水果先收拾一份给顾爱卿送去。” 话落间，季承烨便起身甩袖离开。 身后是一片百官的恭送声。 眼见着帝王走了，众人不由得纷纷看向了顾秦，有的欲言又止，有的恨铁不成钢，有的羡慕嫉妒恨，不管如何，终究没人找不自在，毕竟人家是自己凭本事赢来的，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哪怕是杜若峰，他不是输不起的人。 就这样，顾秦在一众各色的眸光里抬脚离开了御花园。 他赢了，他要回去告诉他的宁宁。 …… 即便程宁宁相信顾秦的才学，不免还有些忧虑。 她也不是非要顾秦一定赢回水果，但她相公那般兴致勃勃地做一件事，还是为她，她总是要盼着他愿望成真的，无关乎其他。 因此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第一句便是，“赢了吗？” 顾秦也不藏着掖着，要是平日里还会逗逗程宁宁，然而这个特殊时期，他是半点都舍不得她劳心。 “赢了，陛下允诺给我供三年水果，只要宫里有一份，就有我一份。” 喜悦直染顾秦的眉梢。 “三年？”程宁宁的眼睛也不由得亮了，这里水果可是奢侈品，还是宫里的水果，那定是品种齐全，一供就是三年，这可是多少钱财都换不来的。 “嗯，三年。”顾秦肯定地点了点头。 程宁宁当下抬手勾住了顾秦的脖子就送上了一吻，“相公真棒。” “高兴？” “高兴。” 溢于言表的喜悦将那苍白的面色衬托得都红艳了几分，这是真的喜悦至极了。 而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沈佑来报，“公子，宫里送水果的公公来了。” 这办事效率真的是杠杠的。 “好快。”程宁宁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我去接一下，你等会儿。”宫里来人，顾秦得亲自去接的。 “好，不急。” “嗯。”应着声，顾秦便起身离开了。 …… 前院，来的是常德。 常德是帝王的贴身太监，宫里的太监总管，哪怕是百官，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谁不想在帝王面前被美言几句。 “常公公。”见到常德的时候，顾秦率先抬手作揖。 “顾侍讲学士客气了。”常德倒是没端着，而是回了礼，随后直接说明来意，“水果奴才给你送来了，两筐，三日送一次，两边不麻烦。” “有劳公公了。”说着，顾秦给常德塞了一个银袋子。 “应该的。”常德没推却，直接就收下了，“陛下说了，顾侍讲学士今日的表现深得帝心，望侍讲学士保持。” “臣遵命。” “时辰不早了，奴才就不叨唠了，不然宫门该落锁了。” 473:胎动 “常公公慢走。” 顾秦一直将常德给送到了府门口，方才回来带着两筐水果了去了后院。 看见两筐水果的时候程宁宁惊呆了，要不要这么豪横。 “三日送一次，一次两筐。”顾秦给程宁宁报备了一下。 “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和我一起吃。”程宁宁觉得两人怕也是吃不完。 “你先吃，不喜欢的，吃剩下的给我。”水果不易久放，所以顾秦没拒绝。 “放三日就没现在好吃了，我选些想吃的，不吃的那些你吃了，再给沈芙沈佑一些，这样差不多不会浪费。” “不会，现在天气还不是特别热，放两天也没什么，你先迟两日，两日后我再酌情处理。”顾秦没有听程宁宁的。 程宁宁沉默了一下，“那行吧。” “吃西瓜吗？我先给你切一个。” “嗯。” …… 顾秦是满载而归之了，一心想谋取利益的杜若峰则是空手而归。 他一回到家就去找了杜振，杜振今日没有去。 “爹，我没赢。”虽没有不服输，但是输了还是让杜若峰不爽的，特别是在他以为自己赢定了的时候，因此此刻有些咬牙切齿。 杜振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现在的权势根本无需杜若峰去赢什么帝王的承诺，他让他去无非是让他在百官面前展现文采，以后官途顺畅。 但不需要是一回事，没赢也无碍，这一副输不起的样子不行。 “没赢就没赢，文采又不能当饭吃，你是丞相府的公子，不要一副输不起的样子。我是怎么教你的，输人不输势，哪怕是输了，也要有风度。” “爹，我没有输不起。”杜若峰有些委屈，“是那顾秦狡诈。” “何意？” “一个两个多时辰，那顾秦愣是在最后半个时辰才动笔，反超了我。” 一听这话杜振微蹙了眉头，眸光也在顷刻间变得犀利，“说详细点。” 闻言，杜若峰开始了整场诗会的叙述，当然，重点是他自己以及顾秦。 杜振越听眸色越犀利，顾秦在他眸中成了一个城府极深的人，直到听到了最后，顾秦管帝王要了水果，杜振眸中的犀利在瞬间瓦解，只余满目的不屑，“愚蠢，妇人之仁。” 这是对顾秦行为的评价，评价完之后还不忘告诫杜若峰，“你切不可学他。” “儿子知道。”杜若峰果断应承，顾秦的行为他也是看不上的。 “他的行为不可取，人也没什么值得畏惧，但是他这种观察入微严谨的做事态度还是可取的，虽然目的很愚蠢。” “是，儿子省得，下一次做事儿子定细心严谨。” “知道就行。”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儿子，杜振还是很满意的，“这事便先这般，无需在意，那顾秦这般不思进取，你就更要做好，有他作对比，你会事半功倍。” “是。” “好了，也没什么事，这件事就这样，你去吧。” “儿子告退。” …… 有了宫里提供的水果，程宁宁的吃食上勉强能入口，至少可以果腹，不至于饿得难受。 程宁宁长这么大熬过最难过的三个月，大概就是这孕吐的三个月，从来势汹汹有反应那天起，到头不晕、呕吐次数变为偶尔一次，程宁宁整整用了三个月。 得知怀孕的时候是二月中旬，三个月过去了，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程宁宁很庆幸，在最热的天孕吐终于过去了，不然这没有空调的夏天，她搞不好连呼吸都困难。 三个月过去了，肚子也有四个半月了，本身就到了显怀的时候，再加上程宁宁一直吃不下东西，人变得很是消瘦，就更显得肚子大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到炎热的午后，程宁宁半倚在躺椅上，在屋子里纳凉。 孕妇本就嗜睡，再加上是吃完饭的午后，程宁宁直接就在那眯上了眼睛。 眼见着就要睡着，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还受惊般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宁宁。”顾秦今日刚好休沐，刚刚好在一侧帮程宁宁打扇子。 “动了。”程宁宁满目的微愣，似是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反应过来。 “什么动了？”顾秦微愣，以为程宁宁睡梦惊醒说胡话，却还顺着她的话询问。 “肚子动了。”这会儿程宁宁反应了过来，坐直了身子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肚子动了？”顾秦重复了一遍带着疑惑。 “啊！”这个时候程宁宁又喊了一声，这一次不是惊吓的那种而是惊奇的那一种。 随即不待顾秦要再次询问，直接拉了他的手放在了肚子上，“你放在这里，等会儿，等会儿他就会动。” 这一次顾秦也惊奇了，他倒没再觉得程宁宁说胡话了，却也不知道胎动这一回事，“不是才四个多月，他就会动了吗？” “已经很迟了，有些动的早的宝宝，三个多月就动了。”基本知识程宁宁还是有的，只是之前一直孕吐难受，她没精力去注意这些。 “在肚子里还会动吗？”顾秦很惊奇。 程宁宁拍了一下顾秦的手，“当然会动了，他是一个生命体。” “……”学富五车的顾秦词穷了，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描补的时候，只觉手心里弹了一下，他以为是错觉，随后又弹了两下，瞬时间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只激动地看着程宁宁，“宁宁，刚刚他是不是动了？” 这个时候的程宁宁已经很淡定了，“嗯，动了。” “动了动了……”顾秦高兴坏了，“来，宝宝，再给爹动一个。” “……”这次换程宁宁词穷了，当真是不忍直视顾秦的呆蠢，不过也能理解他初为人父的喜悦，没挤兑他，不仅如此，还陪着一起等。 只可惜小娃儿不给面子，两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再动。 程宁宁撑不住了，“相公，我先睡了，你自己等他动。”说着就捂嘴打了一个哈气，靠着躺椅便闭上了眼睛。 “好。”顾秦帮程宁宁将躺椅又往下压了压，然后接着给她打扇子，而另一只手则放在程宁宁的肚子上，双眸紧盯着，静等他的娃再次跟他这个爹打招呼。 …… 474:见一次骂一次 随着孕吐的结束，程宁宁的胃口是越来越好，说一句吃遍了京都城的各大酒楼都不为过。 胡吃海吃的结果就是，程宁宁整整胖了一圈。 看着铜镜里整整圆了一圈的自己，程宁宁有些崩溃了。 “相公，我好胖，我好丑。” 女子爱美乃是本能。 此时已经过去了热到爆的炎炎夏日，迎来了爽朗清凉的中秋。 这会儿的程宁宁肚子已经七个多月了，重重的身子使得她行动上变得迟缓，且自理起来也有许多不便。 “宁宁最好看。” 顾秦没说假话，他是真的觉得她好看。 从前是少女的芬芳，后来是为人妻的风韵，现在则是为人母的温和。 “你就说好话忽悠我，我都胖了一圈了。” “这样才好看，我喜欢就好。” “你意思我以前那样你不喜欢了？” 这就是典型的来自孕妇的无理取闹了，四个多月后，程宁宁孕吐是好了，但是脾气却是上来了。 “都喜欢，只要是宁宁，什么样的宁宁我都喜欢。”这种问题，顾秦回答得毫无负担。 “骗人。”程宁宁嘴上说着骗人，嘴角却是忍不住弯起，露出了喜悦的弧度。 顾秦没说话，而是直接揽着程宁宁垂首给她来了一个深吻，一吻过后无论是程宁宁的唇还是面颊都变得红艳至极。 这模样看得顾秦当真是心猿意马，却也只能心猿意马了。 “不是说要出去看花灯？” 顾秦抬手给程宁宁理了理有些缭乱的发丝。 “你得拉着我，不让我吃东西。” “好。” “那我们走吧。” “嗯。” …… 在这个中秋夜晚的等会，除了进宫去参加宫宴的人，其余人几乎都会来这灯会，特别是年轻男女。 灯会上的人多，去年的时候顾秦是牵着程宁宁挤在人群里的，但今年不行，今年的程宁宁最受不得挤了。 顾秦选了一个置身于热闹街市的酒楼，将程宁宁给带了上去。 这个酒楼的雅间顾秦早几天就定了，为了定一个临街的雅间，不然到今儿个可就没那么好定了，雅间是有，但靠街的可就不一定了。 程宁宁身子笨重，也不适合到处走，坐在酒楼里感受这热闹的气氛是最好了。 程宁宁是吃好饭出来的，但是在走过酒楼大堂看到人家桌子上的各色菜肴的时候，只觉得口中唾液泛滥。 她忍啊忍，忍到雅间的时间还是没忍住，“相公，我想吃脆皮鸡，想吃水晶虾，想吃……” 程宁宁一口气报出了七八个菜名，报菜名的时候还眼巴巴地瞅着顾秦，那模样好似不给她吃就多大罪过一样。 这样的场景顾秦已经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了，“太多了，只准吃三样。” 倒不是不让程宁宁吃，也不是怕她胖，而是他普及过知识，胎儿太大，母亲生产会很辛苦。 还有一个就是，她就是馋，真吃也吃不了那么多。 程宁宁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行吧。”程宁宁应得很是勉为其难，先吃再说。 程宁宁这边话刚落，顾秦便看向了跟来的沈佑，沈佑速度就朝外走去了。 而窗边，沈芙已经擦拭好桌椅，等顾秦和程宁宁过去。 身子笨重的程宁宁平日里就只能在府里走走，这一出来别提心里多舒爽了。 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双手轻放在窗柩上，看着下方人潮涌动的街道。 顾秦则站在程宁宁的身侧陪着她。 “有喜欢的吗？我下去给你买。” “不用，看看就好。” “好。”顾秦向来程宁宁说什么就是什么。 …… 每年的宫宴，徐蓉蓉都是跟着婆母去参加的，而今年她没有去。 就在不久前，婆母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年底前她怀不了孕就让他儿生庶长子了。 对于婆母的决定，她生不起意见来，这对她已经是很宽容了，哪怕是补偿，补偿她三年前的小产。 从前的时候还没觉得她相公有多么不好，但这些日子去程宁宁府上，一次又一次见顾秦对程宁宁的好，开始还好，久了之后，忍不住就生出了攀比。 特别是在回家之后，她相公的各种做法，让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心寒。 有一句老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从前她想着婆母待她不错，相公混了点就算了。 但现在…… 没去宫宴又不想待在家里的徐蓉蓉来了这热闹非凡的大街。 平日里一起玩乐的那些人哪有谁会不想去宫宴的，以至于这么一来徐蓉蓉能约的就只有同样去不了宫宴的许婉莹。 晋安国公府是不会带一个表姑娘去宫宴的。 两个人为伴，穿梭于人群之中，倒也和乐，直到…… “小爷有没有说过，你不许出现在小爷的视线里，否则出现一次，小爷就骂你一次。” 小爷小爷的，也就只有那飞扬跋扈的霍晗昱了，一个人尽皆知的大纨绔。 宫宴什么的，他是不乐意参加的，那么受规矩。 而被他嘲讽的对象则是晋安国公府的表小姐许婉莹。 许婉莹的情绪很平淡，还带着点包容，“大街上人来人往，京都城就这么大，一年凑巧碰上那么一两次实属正常。” “小爷才不管那么多，小爷就是不想看见你。”无理取闹这个词被霍晗昱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场景徐蓉蓉见识过，她一般都是做和事老的，但今儿个她不太有心情，更不想守那什么不得罪人的规矩。 “路是你家的吗？不想看见你大可以转身走人。” 霍晗昱是男儿，一般不跟女子搅合在一起，但对京都城里的女子却也不是不了解，就比如眼前这一个，据他所知是个挺温和的人。 虽然不记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但上一次她可不是这样的，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你瞅瞅，你自己不做好人，把别人也给带坏了。”霍晗昱直接把锅扣给了许婉莹。 徐蓉蓉一向觉得霍晗昱就是小孩子脾气，今儿个才发觉当真是无理取闹的紧，她的话怎么就成了许婉莹的锅了。 “霍少爷，你怎么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莫不是连这点辨别能力都没有？明明是我的问题，你为何要赖在婉莹身上？” 475:霍晗昱的奇怪态度 霍晗昱一般不与女子计较，只除了许婉莹，因为他的大哥就是被她害得久病缠身，所以他跟她势不两立。 若是平日里他真的不会跟徐蓉蓉计较，但她却是和许婉莹搅合在一起…… “我……” 霍晗昱刚要怼，上方窗户边本来吃得正香，因为听到声音而看过来看了好一会儿的程宁宁也要看不下去了。 “霍晗昱，你不是一直强调你不跟女人计较的吗？现在在大街上跟女人吵架，你这话打脸不？” 她跟徐蓉蓉算是很熟了，总不好看着人被欺负。 至于许婉莹，她要是现在还在意那些，她白被顾秦疼爱这么久了。 再说了，两个没交集的人能有什么。 程宁宁这一声让下面三个人下意识抬眸看了过去，程宁宁挥着油腻腻的手跟徐蓉蓉和许婉莹打了一个招呼，至于霍晗昱，直接给了一个白眼。 这一幕看得霍晗昱不爽了，她是他姐姐，怎么能向着外人。 这个时候霍晗昱也顾不得去看许婉莹不顺眼了，直接转身蹭蹭蹭地就进了酒楼。 徐蓉蓉见此，与许婉莹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进了酒楼，别因为她们给程宁宁惹了麻烦，这霍晗昱可是个二世祖，程宁宁可还大着肚子呢。 几人的速度极快，蹭地一下就消失在了程宁宁的视线里。 程宁宁不得不转眸看向顾秦，“霍晗昱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不会是来找我算账吧？” 搁从前，顾秦或许要微微担心一下，但自从知道霍晗昱是程宁宁的亲弟弟之后，半点都不带担心的。 “无碍。” 程宁宁倒也没怕，不过见顾秦这般淡然，不由得心就更加平淡了，还抓起一只鸡腿继续啃。 霍晗昱推开门委屈巴巴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程宁宁手抓鸡腿啃的模样，真的是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自从他大哥告诉他程宁宁是他亲姐姐以后，他总是想找着机会见她，可她一只待在府里不出来，他也不好给她找麻烦。 如今是愿望成真的见到了，但是她……她却向着外人…… 他知道自己混，但大哥从来都是护着他的。 越想霍晗昱越委屈。 程宁宁见霍晗昱气势汹汹而来你，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咆哮，但久等不见咆哮，反倒是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好似她欺负了他似的，这什么鬼？ 徐蓉蓉和许婉莹慢霍晗昱几步进来，因为霍晗昱背对着门口，所以她们看不见他的情绪，只因为他蓄势待发的要发飙。 “霍晗昱，怼你的是我，你有事冲我来，宁宁可怀着身孕呢，你别乱来。” “你不乐意看见我，我走便是，你没必要迁怒旁人。”许婉莹也不再纵容霍晗昱。 “你们闭嘴。”霍晗昱嫌聒噪，转首就是一声凶。 “霍晗昱。”开口的是顾秦，没有过多言语，只一句喊，且没有任何情绪。 霍晗昱当下回首看向顾秦，似要爆，却似又想到了什么，愣是憋了回去，然后蹭蹭蹭地快步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我饿了，我要吃饭，你请客。” 程宁宁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还有这样赖上人的吗？ 程宁宁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顾秦攥住了手，耳侧也响起了顾秦的声音，“沈佑，喊小二过来给霍少爷点菜。” 吩咐完沈佑，顾秦又看向站在门口的徐蓉蓉和许婉莹，“两位若是不介意，也坐下吃一些。” 人到了跟前，还是霍晗昱闯的祸，不好就这么让人给走了，别人他管不着，但小舅子是要管的。 “徐姐姐，许妹妹，过来一起吃啊！”程宁宁慢半拍的招呼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相公要招待霍晗昱，明明以前很不对眼，该打包丢出去才是。 “那真是打扰了。”程宁宁开口了，徐蓉蓉便顺势而下，也不是真的要吃什么，而是怕霍晗昱找程宁宁麻烦，虽然眼前这局面看着好似有点不太对劲。 “不打扰。” “哼。”霍晗昱见程宁宁招呼许婉莹和徐蓉蓉，直接冷哼了一声。 程宁宁可不惯着，“你哼唧什么，你一个男子跟女子计较个什么劲，婉莹哪里得罪你了，看见人家就怼，还给人家扣帽子。” “你知道什么？”霍晗昱顿时红了眼。 “霍晗昱，宁宁怀着孩子，你声音小点，要是再这般莽撞，出门左转。”顾秦更不惯着了。 霍晗昱一下子火焰熄灭了，但眸色更红了。 “程姐姐，这事不怪霍少爷，是我欠了霍侯爷人情，害霍侯爷伤了身子，霍少爷记恨我是应该的。”许婉莹在这个时候帮霍晗昱说了话，更是一脸歉意。 “要你说什么。”霍晗昱不领许婉莹的情。 许婉莹无奈地看了霍晗昱一眼，满是包容。 程宁宁看着场景，感觉很是不对劲，这许婉莹对霍晗昱什么态度？包容？这肯定不是喜欢，还有这许婉莹的性子可不是什么任人欺凌的性子，对了，还扯上了霍晗奕，莫不是这许婉莹和霍晗奕…… 子虚乌有的事，程宁宁是不会乱说的，猜想就只是猜想。 这会儿刚刚好小二也来了，霍晗昱直接不客气的就开始点菜，程宁宁也让徐蓉蓉和许婉莹点了几个。 小二走后，场面便变得有些尴尬了。 霍晗昱倒是没再怼人，而别人的隐私程宁宁也不好问什么，所以…… “徐姐姐你怎么没有去参加宫宴？”徐蓉蓉是有资格参加宫宴的，程宁宁是知道的。 程宁宁本是为了打开话题，不让场面尴尬，只是这一问，徐蓉蓉面色僵硬了，虽然只是一下，程宁宁莫名觉得自己问错话了，好在徐蓉蓉立刻答了，“有些不适，怕殿前失仪，便没去。” 若没有刚刚那一瞬间的僵硬，这话语倒也合理，当然，便是有，也只当合理，毕竟没得扒人家隐私。 “我这肚子大，行动不便，出来就被困在这酒楼里，都没能去街上看看，你们一路来可有看到什么好玩的，能不能给我讲讲？” 程宁宁又换了一个话题，比较能缓解气氛的。 476:徐蓉蓉怀孕了 徐蓉蓉也配合，当下便叙述了起来，许婉莹时不时地添几句，没多一会儿，气氛就活络起来了。 然霍晗昱的脸色却越来越臭，因为他的姐姐跟别人欢乐了。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怕惹程宁宁生气，所以就只干瞪着眼。 “作为男子，要有气度。”顾秦没扔着霍晗昱，开口与他言语了起来。 “我怎么没气度了。”霍晗昱不服。 “与女子计较就是没有气度。” “我大哥因她伤了身子，还不许我看她不顺眼吗？”霍晗昱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都说了是你大哥的事，你怎知你大哥想如何？你为何要参合？” “我……”霍晗昱想争辩，但看着顾秦清冷的眸子，一时间竟是争辩不出来，最后索性直接闭嘴，好不容易能跟程宁宁在一起一次，他不想因这种事跟她有矛盾，而顾秦是她的夫君，对她也好，就是他姐夫，他也不能因此跟顾秦红脸。 见霍晗昱不说话了，顾秦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霍晗昱消停了，程宁宁那边与徐蓉蓉和许婉莹也聊起来了，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可谓是无限好。 交谈间，小二将才给送了上来，才吃了一个半饱的程宁宁眼睛直接亮了，霍晗昱点的有辣菜，顾秦只偶尔允许她吃一顿，她好馋。 看着那满是辣子的剁椒鱼头，程宁宁眼睛都直了。 招呼了一声徐蓉蓉和许婉莹吃饭之后，她眼巴巴地看向了顾秦。 程宁宁不说话，顾秦都知道她的心思，饭桌下攥着她手的手无奈的紧了紧，“少吃一点。” “好，好，绝不多。”程宁宁猛点头。 “我给你挑刺。”说着，就执起筷子去帮程宁宁夹鱼去了。 徐蓉蓉已经见怪不怪了，哪怕没见过顾秦给程宁宁夹菜，但平日里的那些行为，一个眼神就知道程宁宁要做什么，真的是让人羡慕不已，此刻再见这一幕，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忍不住又涩然了起来。 难受得紧，不由得筷子就夹向了剁椒鱼头，她觉得自己此刻适合吃点味道重的来盖一盖心头的酸涩。 许婉莹却是没见过的，见到程宁宁一个眼神顾秦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先是惊讶后是羡慕，再然后是怅然，紧接着又变成了点点酸涩…… “呕……”徐蓉蓉刚把鱼放到嘴边，很不礼貌的就干呕了起来，即便速度转首抬手捂住了嘴，却也很失礼，想解释什么，却又干呕了两声。 这真的是很失礼了。 “我……”干呕完了之后，满面歉意跟尴尬还有不知所云。 刚吃了一片鱼片正舒服的程宁宁见这一幕，眼睛亮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帮徐蓉蓉三日一针灸辅助，随着时间后移，她适当的调整了时间，现在是一个月一针灸，离上次针灸过去有近二十天了。 “徐姐姐，你过来，我给你把个脉。”不确定的事，程宁宁不敢瞎说，怕给人家空欢喜，毕竟肠道不舒服也会引起干呕。 程宁宁只说了这么一句，但徐蓉蓉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心中有了期待，却又怕失望，毕竟两个月前她也这般过，然后失望了，是因为肠胃问题。 “好。”却也没拒绝，或许呢。 徐蓉蓉这一应声，许婉莹立刻起身跟她换了位置，程宁宁当下抬手搭上了徐蓉蓉的脉，搭了好一会儿，眉头微蹙，蹙了好一会儿之后舒展开了。 “大概一个月，月份有些浅，但可以探出来，徐姐姐你要注意身子，再过六七日，你来寻我，那会儿脉象就该清晰多了。” 徐蓉蓉直接愣在了那，随后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再然后是满满的激动不已，“我，宁宁你说我……有了……” 徐蓉蓉不敢相信的反手紧握住徐蓉蓉的手。 “嗯，有了，你配合得好，你身子吸收也好，效果很显著。” 徐蓉蓉直接失态地落泪了，随即想到有男子在场，别过脸去抹了一下泪珠，“失态了。” “无碍。”程宁宁反手拍了拍徐蓉蓉的手，以示安慰。 徐蓉蓉平静不下来，却也知道这样很失礼，“宁宁，我失礼了，我没办法平静，我先告辞，下次告罪。” 徐蓉蓉边说边站起了身。 “我明白，不失礼，你慢点回去，不要急。” “嗯。”徐蓉蓉对着程宁宁点了点头，随即朝着顾秦施了一礼，转身便走。 “我去陪陪，也先走了。”许婉莹知道徐蓉蓉的不容易，连忙对程宁宁告别，后急忙跟了上去。 不想见的人走了，霍晗昱舒坦了，且徐蓉蓉怀孕的消息也让他有些动容，倒不是因为徐蓉蓉，而是因为程宁宁，毕竟这位这几年一直求子他也有耳闻，没想到竟是被程宁宁给治好了。 “你治好了她的不孕？”霍晗昱求证道。 “不是不孕，只是伤了身子，调理了一下而已。”程宁宁没把这事当一回事。 霍晗昱却是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当下转首看向了顾秦，“你得照顾好她，徐蓉蓉几年未孕在京都城里不是什么秘密，现在怀孕了，还是被她给治好了，这京都城里的那些个贵妇可不会安生，求子的可不在少数，别让人扰了她。” 霍晗昱看着混，洞察力确实很一等一的，各路消息也是一等一的。 “好。”顾秦欣然应声。 程宁宁却觉得怪怪的，因为霍晗昱在关心她，总感觉不太对，还有顾秦的态度，她怎么觉得有事瞒着她呢？ 不过程宁宁没问，要问回家问，不在这里给人看笑话。 “看着小爷做什么，小爷为你好。”跟顾秦说完话的霍晗昱一转首就见程宁宁盯着他，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没说你不为我好，我看看你怎么了。”程宁宁倒也没不领情。 霍晗昱憋了好一会儿，“那你看吧。”丢下一句，拿起了筷子开始大快朵颐了，他可是真的饿了。 见此，程宁宁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顾秦也没说什么，继续帮程宁宁挑鱼刺。 …… 477:程宁宁得知身世 孕妇就是容易犯困。 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太晚，程宁宁却是想要睡觉了，从马厩走到后院，那是一路走一路打哈气。 一回到屋子就赖床上了。 顾秦则是取水前后忙着帮程宁宁洗漱，七个多月的身子，程宁宁已经不太好自己去擦脚什么的了。 顾秦帮程宁宁洗漱好，自己也洗漱好，随后就陪着程宁宁上榻，拥着她。 “累就睡吧。” 程宁宁打了一个哈气，“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什么事？” “我感觉你跟霍晗昱怪怪的，你以前不是跟他不对付？还有霍晗昱，对我态度也好奇怪，以前真的是怕怼不死我，现在这么关心我，还不怼我，哦，我还感觉他听你话，一个连徐蓉蓉都怼的人，这不奇怪吗？” 当初霍晗奕跟顾秦说程宁宁身世的时候，那会儿程宁宁一直孕吐，他不想让她费心便没说，后来久了就忘了说了。 “他是你弟弟。”程宁宁问了，顾秦也没瞒着。 “弟弟？”程宁宁觉得听到了奇闻。 “嗯，亲弟弟，你是霍家十七年丢了的女儿，霍晗奕是你哥哥……”开了头，顾秦索性直接将之前霍晗奕跟她说的那些全部转述给了她，她有权知道。 听完的程宁宁只想说一句，世界那么大却又那么小，这都能遇上。 “之前你不舒服我便没说，后来忘了，本打算等你生产后再说的，这事霍晗奕的意思是看你怎么想，你说认就认，不认就先不认。”讲完程宁宁被人拐走的事，顾秦把霍晗奕的决定也说了一下。 霍晗奕，程宁宁还真不知道是哪位，不过能说出这包容的话，程宁宁觉得应该是一个好哥哥，更何况这事也不是他的错。 还有霍晗昱，她说这小子怎么那么奇怪，总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却原来是这事，还真是可爱，不过这熊孩子从前不是说不要她这个姐姐的，也不知道打不打脸。 “那就先这样，还是等我生了孩子再说。” “好。” 程宁宁就跟听故事一般听完了，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解了疑惑，她便可安心睡觉了。 “我想睡觉。” “你睡，我在。” “嗯。” …… 因为程宁宁说要过六七日再确诊一次，所以徐蓉蓉回去后没敢声张。 直到过了六七日之后找了程宁宁确诊了，方才告诉婆母光禄寺卿夫人。 惊喜定是惊喜的，随后立刻找了府医来诊断，在得到确认的答案之后，就更欢喜了。 为了万无一失，她让光禄寺卿递了牌子请了太医，来的刚刚好是魏宜修。 经过了这么久的治疗，徐蓉蓉自是相信程宁宁的，却也没违背婆母的意思。 最初得知怀孕的喜悦已经过去，此刻甚是淡定。 魏宜修来了之后，先是与光禄寺卿夫人简单见了礼，随即便进入了探脉的过程。 在魏宜修帮徐蓉蓉探脉的过程中，光禄寺卿夫人是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的。 “怀孕了，近一个半月，母亲身子有些弱，需要适当调养调养。” 魏宜修肯定的言论，让光禄寺卿夫人直接笑得合不拢嘴，“好，好，肯定好好调养，肯定好好的。”笑完之后忍不住呢喃，“没想到那程宁宁真的有点能耐……” 光禄寺卿夫人呢喃的声音不大，但是魏宜修却是听得一个分明，且程宁宁帮徐蓉蓉调养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太医院里以及魏家，许多人等着看笑话呢。 “程宁宁是在下的师姐，对女子病灶甚有研究。”魏宜修这一开口算是给程宁宁正名了。 魏宜修是魏老的徒弟，众所周知的，去年在丞相府给杜若峰的庆功宴上，魏宜修也说过程宁宁是他的师姐，但当初并没有多少人将这话放在心上，毕竟程宁宁是女子，且魏老也没正式宣布过，这年头可不是说是个徒弟就能有几分真章的。 但现在，光禄寺卿夫人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是，魏太医所言极是。” 魏宜修也不欲多说什么，“少夫人身子有些弱，需要调养，前三个月更是脆弱期，各方面都需要好生注意。” “是，一定。”好不容易有了这一胎，光禄寺卿夫人别提多重视了。 魏宜修就太医本职给了一些调养建议，随后便离开了。 而光禄寺卿夫人则是开始大肆整顿府邸，务必给徐蓉蓉一个好的调养环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胎，必须要好好养着，不能再出差错了。 …… 徐蓉蓉求子多年，这在贵圈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在徐蓉蓉确诊怀孕之后，这消息也像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徐蓉蓉乃经程宁宁之手调理之事也跟着飞了出去，一时间满京都惊叹，当然，除了惊叹，还有怀疑、嫉妒、蠢蠢欲动等等情绪。 但不管再有情绪，谁都知道程宁宁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想要有什么情绪也没有用。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这件事也就无声的平息了下去。 而作为话题的中心者半点没受影响，整天吃吃睡睡，再然后就是在府邸里到处走动，目的就是为了好生产。 本就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孕了，到生产不过就是一个多月的事，当真是转瞬即逝。 彼时已经十月天，天气已经转凉，虽然不至于要到用暖炉的地步，却也穿上了厚棉衣。 穿上棉衣的程宁宁就显得身子更重了。 程宁宁早先就给自己算了预产期，生产的日子就这几日。 府邸里早早就请了产婆候着，为的就是怕突然生产。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程宁宁是越来越能吃。 这不刚吃完一碗混沌，肚子又饿了。 “小芙，我饿了，我们去厨房。” 沈芙不会拒绝程宁宁，只小心翼翼地照看着。 “好。”应着声便跟在程宁宁身后往厨房去了。 她是想扶着程宁宁的，但是程宁宁不让，便只能跟着。 这一天程宁宁几乎都在吃，吃完不到一个时辰就又饿了。 晚上顾秦下工回来的时候，一向会等他吃完饭的程宁宁正在吃脆皮鸡，很油腻的那一种。 478:程宁宁生产 沈芙更是告知，程宁宁一天已经吃了七八顿了，顿顿不带重样的。 这有点反常。 “宁宁，你很饿吗？”顾秦轻声询问。 “一半的原因。”说话的时候，程宁宁并没有停下吃东西。 “那还有一半呢？” 听到顾秦的询问，程宁宁顿了一下啃鸡腿的动作，并抬眸看向了他，带着点委屈。 这眸光看得顾秦心一凛，只觉得是有人欺负她了，可她一直在家不该有人欺负她。 “我要一个月吃清汤寡水，我馋。”前期孕吐不能吃，后期却是猛吃，各种吃，她已经被吃叼了嘴，突然不让吃，她难受。 程宁宁的话让顾秦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被欺负就好。 “我陪你。”顾秦摸了摸程宁宁的发，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程宁宁砸吧了一下嘴，再次咬了一口鸡腿，“你先吃饭，吃饭我跟你说件事。” “好。”顾秦没多问，而是按照程宁宁的指示行事。 程宁宁也没再说话，而是继续吃鸡腿，吃完之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没事，随后看向沈芙，“小芙，给我打水洗脸，你也坐下来吃一些。” “是，夫人。”沈芙一一照做。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该吃的吃完了，该收拾的也收拾完了，程宁宁淡定宣布，“我要生了，去让产婆准备准备，按照我这阵痛的时辰来看，宫口应该开了有四指左右了，不用太急，生产还要有几个时辰，慢慢准备。” 程宁宁淡然至极的宣布着所谓的事情，直接将沈芙跟顾秦给吓傻了。 “是，夫人，我这就去。”沈芙知道程宁宁不是在开玩笑，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应声就去做准备。 一向运筹帷幄的顾秦却是局促了起来，竟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宁宁，你还好吗？” 说着，就伸手揽住程宁宁的腰身，给她做依靠。 “不用紧张，开始阵痛的时候并不频繁也不剧烈，大概两个时辰前吧，不过这会儿我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说是受不住，程宁宁却只是微蹙眉头，并没有出现传说中生产夫人嘶吼的那种场景。 “我，我扶你去榻上，不怕，我陪着你。”顾秦总算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程宁宁没说话，而是攥紧了顾秦的手，这会子阵痛袭来，她回答不了他，真的是比刚刚要疼得多。 顾秦不知道程宁宁是什么情况，但见她面色却是知道她很疼的，也不敢动，就那么扶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程宁宁舒了一口气，随即借着顾秦的力站起了身子，慢步走向了床榻。 顾秦全程紧张地拖着程宁宁。 “别紧张，阵痛是间接性的，待连续痛的时候差不多就要生了，还差点火候。” 听着程宁宁的安慰，顾秦突然意识到自己太混蛋，她那么难受，还要她来安慰他。 想着，顾秦深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宁宁，我没事，我陪着你。” 程宁宁刚刚好躺下，眸光与顾秦对了一个正着，抬手摸了摸顾秦的脸，“我是大夫，所以才这般镇定。” “我知道，我陪着你。” “好。”作为一个要生孩子的女人，程宁宁是不会拒绝丈夫的陪伴的。 几句话的功夫，程宁宁阵痛又上来了，这次阵痛的间断变得短多了，且越发的疼了，程宁宁不由得收紧抓着顾秦手的手，额头上更是疼出了冷汗，却愣是没有哼一声。 “宁宁，疼不要忍着。”顾秦心疼极了，却只能干看着。 程宁宁没说话，只咬着牙。 产婆这会儿也来了，顾不得其他，听说人都要生了，那一个急，特别是一进来就看见程宁宁疼得满头大汗的模样。 “爷，女人生产，你不合适待着，你出去，我来给夫人检查。”稳婆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看着程宁宁疼，顾秦无能为力，心里满是暴躁，此刻产婆却还要赶他走，“做你的事。” 看过来的眼神冰冷无比，跟冬日里挂在房檐下的冰锥子一样，看得产婆一个激灵，随后不再废话。 她只是做着本质，对方不愿意，她也不好强求。 当下便速度开始净手，然后扯程宁宁的衣裤去给她检查，这一检查，吓了一跳，特别是看程宁宁这模样，当真是心生佩服。 “夫人，已经开了六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便能生产，待会儿我教你呼吸用力，你配合我。” 产婆就是产婆，接生经验还是十足的。 程宁宁刚刚好这会子一阵疼痛过去，喘着气应了一声，“好，有劳王婆。” “夫人客气，这是我本职，夫人这般能忍的，老婆子还真的是头一次见。” “喊了不是费力气么，有力气用来生孩子。”程宁宁微微扯了扯唇角，然就是这两句话的功夫，疼痛再次袭来，程宁宁已经无力说话。 王婆也不再废话，开始指挥程宁宁如何呼吸如何用力。 顾秦全程抓着程宁宁的手。 程宁宁开始还有些意识，只是抓紧顾秦的手，后来却是忍不住疼越抓越紧指甲能掐紧对方肉里的那一种。 一阵痛过去，程宁宁直接松了手，去抓床单。 顾秦却是反手抓住了程宁宁，“宁宁，你抓着我，我不能替你痛，让我陪你好不好。” 顾秦的眸眶已承载不住里面对程宁宁的心疼。 程宁宁没力气说话，看了顾秦一眼，没拒绝，也没力气拒绝。 再然后，程宁宁除了疼就只有疼，下意识地抓紧手中所抓之物。 “夫人，快了，就要出来了，用力，用力……” 唯一又感知的就是王婆的一声声用力，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程宁宁感觉有什么滑出了身体，所有的痛在瞬间都泯灭了夏秋，再然后听到的便是啪啪拍打的声音。 紧接着是被呛着一般的咳嗽声，再然后便是哇哇的婴儿啼哭声。 那一瞬间，程宁宁只觉得满心柔软。 “恭喜夫人，贺喜老爷，是个小公子。”产婆的报喜声也随之而来。 产婆速度极快的收拾了孩子递给了一侧沈芙，转身便速度去收拾程宁宁。 479:还有一个 程宁宁刚刚好唤了几口气，刚要说看孩子，只觉得肚子又一痛，产婆的惊呼声也传了过来，“夫人，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快快，用力……” 程宁宁来不及说什么，便按照产婆的声音用力，这一次很快便感觉有什么滑了出来，紧着着是派大神，呛咳声以及婴儿啼哭声。 “恭喜夫人，贺喜老爷，是个小千金。” 儿女双全，程宁宁已经分不清是激动还是产后脱力，眼角躺下了泪水，“相公，都有了，不用再生了。” “嗯，不用再生了，不生了，我们不生了。”顾秦垂首吻去了程宁宁的眼角的泪水。 许久之后，程宁宁被收拾干净了，屋子里也收拾干净了。 “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 顾秦到现在一直守着程宁宁，完全没去顾孩子的事情，此刻听闻程宁宁要看孩子，这才想起来孩子，当下转首去找。 沈芙却是立刻把孩子给抱了过来，不过只能抱一个，还有一个是另一个丫鬟抱的。 在看见孩子的时候，程宁宁没忍住，“好丑。” 顾秦也微蹙了一下，赞同的意味很明显，却是不敢吐槽的，“大概是刚生下来，你刚生完，要休息，孩子先给奶娘照顾。” 说着，顾秦便挥手让沈芙带着另一个丫鬟将孩子给抱走。 程宁宁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她的确累。 “本来我想自己喂养的，但两个孩子我大概不够奶水，也不好厚此薄彼。我就说肚子咋那么大，原来是两个。” “先休息，有什么休息好了之后，我们慢慢说。” “好。”程宁宁是真的撑不住了，她很累。 …… 程宁宁生产来的太突然，顾秦都没来得及请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孩子是在他回来后生的，也算是全程陪着程宁宁。 就这一点，顾秦很满意，只觉得两孩子很心疼母亲。 翌日一醒来，顾秦就去找了掌院请了三天假，理由是媳妇生孩子要陪。 三天假掌院是可以批准的，这理由也很充足，必须要批准，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请假陪媳妇的。 有也有，人家至多一天，或者半天，一开口就是三天的，还真是头一遭。 不过顾秦都能为了让媳妇吃水果随随便便用了好不容易从帝王那里赢来的承诺，掌院也是不奇怪了。 睡了一夜的程宁宁有精神多了。 顾秦请完假回来的时候，刚刚好吃完一碗清粥，身后垫了一块枕头，半躺在那。 孩子也吃好了，被放在小摇篮里，紧挨着榻边。 程宁宁正满脸柔和地看着两孩子。 似是听到了动静，抬眸看向了他。 顾秦离开的时候有些早，程宁宁睡得很迷糊，这会子彻底醒了，便一直记着一件事。 在顾秦一走到她的身侧的时候，她立刻捉住了他的手，哗啦一下就掀开了他的衣袖，只见那手臂上全是血痕，很深的那一种，可见她昨晚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那么疼，我这一点小伤，无碍，很高兴，能陪着你。” 顾秦抢在了程宁宁前面开了口，让程宁宁歉意的话全部遏制了唇边。 “我请了三天假，可以陪你三天，刚刚好过了孩子洗三，我再去上工。” “好。”所有的话在程宁宁口中只化为了这一个字。 她何其有幸能得他为夫。 …… 程宁宁生孩子不一定有人知道，但顾秦请假了，且请假的理由是程宁宁生孩子，如此，便众所周知了。 别人还好，但霍晗奕和霍晗昱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大哥，程宁宁生孩子了。” “叫姐姐。”霍晗奕纠正。 霍晗昱撇了撇嘴，他认是认的，却有些叫不出口。 霍晗奕也没逼霍晗昱，“我知道。”这是回应霍晗昱之前的那句话。 “我们怎么办？我们可是舅舅，没有不去的道理。”霍晗昱急啊，“听说还是龙凤胎，真好。” “嗯。”霍晗奕轻应了一声，除此之外无什表情。 霍晗昱等了又等，见霍晗奕半点反应也没有，更急了，“大哥，你倒是说句话，难道我们不去？或者你不想去？” 霍晗奕看了霍晗昱一眼，有些冷，霍晗昱顿时闭嘴了。 “我们去是给他们添麻烦，现在杜家不将顾秦放在眼里，若是我们参合进去就不一样了，现在宁宁刚生了孩子，经不起各种折腾。” 霍晗昱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 “府里没有女主人，要是有女主人，这事也好办。” “那怎么办？我去哪找？” “不用你，我娶。” “娶谁？大哥你别告诉我你要娶许婉莹，我不喜欢她，她害你受伤落下隐疾，我不同意。”霍晗昱直接炸了。 “此事是我自愿，你责怪婉莹责怪得太没有道理。”这事，霍晗奕很是无奈。 “我是想要姐姐，但我不许你为了这事，随便就这么找个女人就娶了。”霍晗昱也没固执己见，而是从另一面开始下手。 “我不是第一次跟你说要娶婉莹，之前被你拒了两次，我见你小，便等等，现在你也长大了，我们府里更因为没有女子，许多事不好做，所以这亲我必须得成。”这一次霍晗奕没有再由着霍晗昱的性子。 霍晗昱沉默了，他也不是真的是非不分，“就不能换个女人吗？” “大哥喜欢她。” 这还是第一次霍晗奕对着霍晗昱直白地承认这件事。 “若不喜欢，大哥为何要舍命相救，你觉得大哥那么闲吗？” 霍晗昱再次沉默了。 霍晗奕也没说谎，他的确早有考量，从得知程宁宁是他妹妹开始，他就觉得府里迫切需要有女主人，但为了霍晗昱，他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提出，他知道霍晗昱不是真的那般无理取闹，他也懂，毕竟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长兄如父，他视他为依赖，对别人有排斥很正常，还是一个让他受伤的人，尽管是他自己所愿。 只怪当时伤得太重吓着了他，要不然他也不能这般强力反对，而他也是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480:下聘提亲 但不能等了，府里不能等，他也不能等，婉莹也不能等了。 霍晗昱沉默了好久，“好，我同意。” 霍晗奕的步步退让他不是不知道，曾经他以为他坚持一下，霍晗奕就不会娶许婉莹，但是他错了，坚持了这么久，霍晗奕都三十了，程宁宁都生孩子了，他的大哥还没成亲。 霍晗昱虽然混，但是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因此，霍晗奕在他同意之后，顿时间眉眼间染上了欢喜。 霍晗奕是个不苟言笑之人，然只因为他的一句同意，便欢喜了容颜，霍晗昱突然觉得很是心酸，更觉得自己自私至极。 “对不起，大哥，我……” “别道歉，你是我弟弟，照顾你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知道的选择，所以你没错。” 霍晗昱下面的话咽了下去，随后似想到了什么，“我去找媒人去晋安国公府去给那个女人下聘。” “这事我得亲自去，当然，你也要与我一同去，我早有准备，只等你同意，明日便是宜下聘的好日子，我们一起去。后日刚刚好可以去看宁宁和孩子，婉莹跟宁宁的关系不错，我们去不会被怀疑。” 霍晗奕这是早有筹谋，不过霍晗昱并不生气，而是越发的心愧，他大哥真的为他一退再退，他决定以后不讨厌那个女人了，只要她对大哥好。 “好。”霍晗昱同意了。 …… 翌日 靖安侯府排成长龙的聘礼放在晋安国公府门前的时候，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只听闻靖安侯来下聘了，完全没有半点预兆，晋安国公直接愣了。 这靖安侯不仅是靖安侯，可还是刑部尚书，更是武学世家出身，虽然现在改文职了，但其势力可是一打一的。 他不是没打过靖安侯的主意，但是试探过后对方没这个意思，他也不好丢那个脸，毕竟他顾家女儿挺吃香的，这不都两个进宫了，可比嫁给靖安侯好多了。 家里就剩下一个顾玉莲了，还有几个庶女，庶女是绝对不可能嫁给靖安侯的，说起来顾玉莲这年岁也及笄了，靖安侯年龄是大了一点，但有权有势，也不错。 这么想着，晋安国公很热情的接待了靖安侯。 “什么风把靖安侯给吹来了？”自己多次被拒，现在这靖安侯一声不吭直接把聘礼放他门前来了，总不能再抬走，他必须要拿拿乔。 “晋安国公。”靖安侯喊了一声，他候不如他国公，但是他是刑部尚书，手中的实权不是晋安国公这一个挂个闲职的人所能比的。 霍晗奕一如既往的态度让顾茂才很是不爽，却也知道眼前之人不好得罪，反正他要提亲，要是做了亲家，蹉跎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靖安侯这么大阵仗是要作何？” “当然是提亲了，这你都看不出来吗？”开口的是霍晗昱，他一点儿都不喜欢晋安国公，也是受这影响，所以才对许婉莹有偏见。 霍晗昱这态度也没谁了，真的一点儿也不像是来提亲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晋安国公面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却没有发飙，而是耐着性子问道：“不知这是向谁提亲？” “许婉莹。”这一次开口的是霍晗奕，提亲的是他，不好再叫弟弟说了。 霍晗奕这一开口，晋安国公的脸色黑得可以滴出墨汁了，他完全没想到霍晗奕提亲的竟然是那个不受他管教的许婉莹。 本来他就当多养一个人，但是那丫头不服管教，曾经也给她说过亲，却是不愿，有他娘临终不得为难她的话在先，他便放任了，眼见着成了老姑娘，他还开心来着，竟是没想到留着这么一手，这是什么时候瞧上眼的，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靖安侯确定要娶许婉莹？”顾茂才黑着脸再次询问。 “确定，本候对许小姐一见钟情，虽直接上门有些冒昧，但本候做事向来利落，晋安国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本候了。” 这话还真的理直气壮到让晋安国公没办法反驳。 顾茂才深吸了一口气，“这事靖安侯有所不知，家母临终前嘱托过，不得强求许婉莹，本国公也给她说过亲，她不同意，虽然本国公很想应承靖安侯，但是要是许婉莹不同意……” 顾茂才依旧是拿乔，他还就不信许婉莹一个孤女能翻出什么浪花，难不成还不要他撑腰不成。 “我愿意。” 却不想他留有臆想的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声铿锵有力的回答声。 这声音来自于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许婉莹，她可不会等着人叫，谁知道顾家要怎么阻拦，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她门清，且她等这一天等太久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声音落下之际，许婉莹出现在了正厅里。 霍晗奕眉眼瞬间舒展，满目温柔，顾茂才面色却是跟调色盘一般，凶狠的眼神真的是恨不能活吞了许婉莹。 “许婉莹，你可要考虑好了。”这话带着明显的警告之意。 “我想好了，要嫁，还望舅舅成全。”按辈分叫舅舅没毛病。 “晋安国公，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霍晗奕当下转身看向顾茂才。 他有什么要说？他要说的多了去了。 “晋安国公养育婉莹多年，待本候娶了婉莹，晋安国公也就是本候的舅舅了，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霍晗奕深知顾茂才的痛脚在哪里，所以打蛇打七寸。 果然，顾茂才面上的不满立刻得到了缓解，但脸还是绷着。 “舅舅，你养育婉莹多年，婉莹铭记在心。”许婉莹也趁机来了一句。 晋安国公虽然靠卖儿卖女爬这么高，却也是因为足够圆滑，知道见好收好。 霍晗奕本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能说出这番话就不错了，若是一个不满反悔不娶了，那可是真的损失了。 再怎么说他也养育许婉莹许久，是她舅舅。 “既然婉莹喊本国公一声舅舅，那这事本国公就替婉莹做主应下了。” 这事到这就算是成了。 “家中无长辈，此事便只能我自己主张，这生辰八字也带来了，今日一并与婉莹换了庚帖，再定下日子，日子我也看好了，十二月十六，嫁过去过新年刚刚好，刚刚好还有两个月，足够准备了。” 481:洗三 该说的不该说的，霍晗奕都说了，顾茂才既然应承了，也没得再为难的道理。 “好，那就按照靖安侯所言。” 就这样，霍晗奕聘礼下了，庚帖换了，连成婚的日子都定了，那叫一个快字。 …… 婚事定下，两人便是未婚夫妻了，单独相谈一下也很是合理。 “你怎么就突然过来了。”早先霍晗奕跟她提过，所以许婉莹接受起来很快，但是还是忍不住惊讶，特别是，“霍晗昱同意了吗？” 早两个月还在大街上怒斥她来着。 霍晗奕没说话，而是站定了脚步凝视着许婉莹。 本来没一点紧张的许婉莹，被霍晗奕这么一凝视，心忍不住砰砰直跳了起来。 “看……看着我做什么……”连话语都结巴了。 看着面色迅速变得艳红的许婉莹，霍晗奕一向冰冷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一句对不起让许婉莹面色的艳红瞬间退去，“我自己愿意的。” “晗昱同意了，还说不会找你麻烦，你不用再惯着他，你和他一般大。” 霍晗奕的话让许婉莹眸色一亮，显然是欣喜至极，随后变成了满面娇羞，“我是要做他大嫂的，惯着点是应该的。” 一句大嫂，让霍晗奕弯起了唇角。 许婉莹变得更加的娇羞了。 霍晗奕却是忍不住直接将人给拥在了怀里。 许久之后，“明日程宁宁的孩子洗三，你是不是要去？” 许婉莹不知道为什么霍晗奕会突然说起这个问题，却是点头，“要去的，我们关系还不错，我理应去道贺。” “明日我与你一起。” “……” “今日我给你下聘的消息应该会速速传遍京都城，明日我陪你去顾秦家，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名花有主。” 许婉莹咬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怎么？不愿意？” “愿意。”许婉莹瞪了霍晗奕一眼。 “呵……”霍晗奕轻笑了一声，没再欺负许婉莹，“还有一个原因，我想去看看程宁宁的孩子，晗昱会一起去。” 这句话带给许婉莹的是满眼的疑惑。 霍晗奕抬手帮许婉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众所周知，我霍晗奕除了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十七年前丢了。” “你是说……”许婉莹满眼震惊。 “嗯。”许婉莹没说完，霍晗奕也知道她明白了，“我不清楚她是否已经知道，我告诉了她的相公，目前没有半点要认的迹象，我不想强迫她，但我想去看看她还有孩子。” 众人皆说霍晗奕铁血无情，但许婉莹知道，不是的，霍晗奕骨子里很温柔很温柔，而他对别人有多温柔，对自己就有多残忍。 “好。”许婉莹什么都没说，只应了一声好字，并主动伸手将霍晗奕给紧拥在怀里。 “明日别跟她提这事。” “好。” ……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吴慧芳一大早就来了，带着柱子和虎子。 吴慧芳来了之后，顾秦便自然地退了出去，留给程宁宁一些与朋友相谈的时间。 “面色看着不错，顾秦将你养得挺好。”一照面，吴慧芳先夸赞了一下程宁宁的面色。 程宁宁身后垫着块枕头半躺着，“我觉得可能是我要生之前吃的比较好。”说到这事，程宁宁自己都想要，估计生孩子像她这样的也没谁了。 这话听得吴慧芳微带疑惑。 沈芙及时把程宁宁生孩子那一日吃了七八顿宫口开了一半才淡定喊稳婆的壮举给吴慧芳描述了一下，听完的吴慧芳直接惊呆了，当真是没见过这般生孩子的。 “不愧是宁宁。”这一句是由衷地赞叹。 “我也就是因为自己是大夫，不然我早不知道慌成什么样了。” 吴慧芳轻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三日，你还是要多休息。” “嗯。” “我看看孩子。” “好。” 说着，吴慧芳便起身去不远处看孩子了，而她的两个儿子已经围在那里还一会儿了。 “娘，小宝宝好丑。”柱子已经过完四周岁了，算是个小大人了，语言表达能力比从前强得多了。 “……”吴慧芳被噎了一下。 虎子没说话，却也是微蹙了眉头，现在的虎子说是翩翩少年也不为过，不过是个小少年，九岁的小少年。 “刚出生的小宝宝都这样，待长大一点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好看的。”吴慧芳耐心跟孩子解释。 “是吗？” “是的。” 柱子好奇，又问了许多别的问题，吴慧芳都一一答了，随后然他和虎子在这里看孩子，她又折回去继续陪程宁宁。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个好友们都来了，顾秦的，程宁宁的。 令程宁宁没想到的是徐蓉蓉竟是听这个肚子来了。 “你怎么来了？你近来身子可还好？”自从徐蓉蓉怀孕后，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几乎都不出门，所以程宁宁还有有些惊讶的，当然，主要是担心，毕竟徐蓉蓉这一胎得来不易。 “没事，过了三个月了，太医也说不能老待着，要出来走走，我这不是见你生了龙凤胎想要来沾沾喜气吗？” 徐蓉蓉脸色洋溢的是化不开的喜悦。 “你小心点，也慢点，别往人多的地方挤。” “我知道，我先看看孩子。” “嗯。” …… 霍晗奕来得不算早，他今日先去刑部上了职，但却早退了，所以来得也不算迟，要比翰林院那一批下职赶来祝贺的人要早一些。 这会子早一批刚刚好招待完了，晚一批还没到，算是来得刚刚好。 说好一起来，许婉莹也等到了这个时候跟霍晗奕一起来了，霍晗昱也跟着来了。 人是顾秦在招待，进府之后几人相互打了招呼，许婉莹便以看程宁宁为名去后院了，霍晗奕和霍晗昱作为男子是不好去的。 霍晗奕还算淡定，霍晗昱却是眼睛恨不能盯在许婉莹身上跟着一起去。 眼见着许婉莹不见了，霍晗昱急躁地催促顾秦，“孩子呢，孩子抱出来给我看看。” 482:好好珍惜 “再等等，待会儿洗三的时候会抱出来，天有些冷，不合适抱来抱去。” 这理由无懈可击，霍晗昱又急又无可奈何，当真是恨不能直接冲去后院。 霍晗奕这会儿开口了，“孩子名字取好了吗？” “取好了，哥哥叫顾慕城，妹妹叫顾慕凝。” 霍晗奕品了品，随后微弯了弯唇角，“好。” “听闻你昨日去晋安国公府下聘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大舅哥，得关心关心。 “过几日就发帖子，十二月十六的日子，刚刚好宁宁也能去参加。” “好。” “那件事跟宁宁说了吗？”霍晗奕问完之后看似没什么改变，但垂于袖中紧握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兴趣。 就连在一侧蹦跶的霍晗昱也忍不住看了过来，紧张地盯着。 “说了。”顾秦也不卖关子，“一个多月前，霍晗昱找许婉莹麻烦的时候，那次在酒楼吃饭，霍晗昱对宁宁的态度不对，被宁宁察觉了，我顺势告诉了她。” 这话听得霍晗昱面色一僵，特别是霍晗奕朝他看了一眼，没有问对的那一种，他整个人一个激灵。 “那她……”一个多月前的事了，现在没有半点动静，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霍晗奕向来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宁宁说等生了孩子再说，现在孩子生了，要养身子，所以这事还得等等。” 霍晗奕松了一口气，没有拒绝就好，“好。” …… 后院，许婉莹见了孩子，见了程宁宁。 为了不打扰程宁宁休息，来看过程宁宁和孩子的人都被请去其他院子喝茶聊天了。 所以此刻屋子里除了程宁宁和候着她的沈芙，也就两个在睡觉的孩子以及许婉莹。 许婉莹此刻的心有些复杂，她完全没想到程宁宁会是霍晗奕的妹妹。 “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许婉莹看程宁宁的眸光太复杂，程宁宁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毕竟两人虽算是交好，却也没有到那般要好的地步。 许婉莹有些忍不住要说出口，但是还记得霍晗奕的嘱托愣是咽了下去。 “没有，就是有些惆怅。” “嗯？” “昨日霍晗奕向我下聘了。”不能说妹妹的事，那就说说哥哥的事。 “恭喜。”这事程宁宁是知道的，也是欣慰的，毕竟许婉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多谢。”能得程宁宁一声恭喜，许婉莹还是很开心的，“我与霍晗奕之间有些波折，等了这么些年，我们总算是走在一起了，我感觉有些不真实。”这话许婉莹也不是撒谎。 程宁宁算是明白了，这大概是婚前恐惧症了。 不，等一下，这跟霍晗奕多年的波折感情了，那书中是怎么跟顾秦凑对了？ 好吧，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兴许里面是有缘由的，毕竟书还没写完。 总之，现在这样挺好。 “好好珍惜就好，没什么真实不真实的，生活本就是半梦半醒，没必要活得那么明明白白。” 许婉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觉得挺新奇，“还可以这样吗？” “为什么不可以？当然，若是你自己觉得要把什么都搞清楚比较好，那就搞清楚。” “好像也没必要。” “好好把握就好。” “嗯。” …… 午时过后不久，翰林院里的一些与顾秦交好的人都来看孩子了，尤兴贤是肯定要来的，还有路行等等。 程宁宁在后院坐月子没出来，整个洗三的仪式是顾秦全程跟着的，宾客也是顾秦全程一手招待。 孩子抱出来洗三的时候霍晗奕和霍晗昱如愿的看到了孩子，霍晗奕满眼温柔，霍晗昱则是吐槽了一句好丑，却是在孩子洗完被包裹起来放好的时候，忍不住上去戳了戳孩子，软软的让他恨不能抢走带回家。 洗三宴后，顾秦一一将众人送走，女眷们也没再去打扰程宁宁，毕竟刚生完孩子三日需要多休息。 忙完后顾秦终于能去陪程宁宁了。 孩子被奶娘带去隔壁了，屋子里就程宁宁和沈芙。 见顾秦来了，沈芙自觉出去了，还将门给关好了。 “累不累？”顾秦摸了摸程宁宁的面颊，垂首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这话该我问你，我一直躺着，你忙前忙后的，倒是反问起我来了。” 顾秦没说话，而是脱了靴子躺在了程宁宁的身侧，隔着被子将她给搂住，“你要不要睡会儿？” “刚醒。” “霍晗奕和霍晗昱也来了，跟着许婉莹一起来的。” “许婉莹说了，我知道。” “霍晗奕问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他妹妹，我如实说了，并说待你身子将养好之后才说认不认的事。” “嗯。”程宁宁轻应了一声，没多说。 顾秦也只是告诉她，不欲拿这些事烦她，“明日我就要去上工了，你在家要好好的。” “好。” “陪我睡儿。”嗅着程宁宁身上的味道，顾秦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脱了衣服进被窝，你这样会冷。” “没事，就小眠一会儿。” “不行，进来睡，现在这天气又不是夏日，你要是生病了，可就不能靠我和孩子了，你要生病吗？” 程宁宁这一脚踩在了顾秦的痛脚上，顾秦想说不睡了，但莫名觉得要是这么说得被怼，于是闭了嘴，起身除了衣物钻进了被窝紧搂住了程宁宁，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闭上了眼睛。 …… 从前，顾秦上工的时候心里每日惦记的都是程宁宁，而现在又多了两个牵挂。 本来因为程宁宁怀孕，顾秦就各种不应酬，该上工时上工，一下工就回家，当真是好相公楷模，因这没少被一些看不惯他的人挤兑，比如唐林，不过顾秦向来不搭理，久而久之唐林便懒得怼顾秦了，对一个没反应的人，说再多也是废话。 所以现在顾秦从楷模相公变成楷模父亲之后，没再遭到任何挤兑。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迎来了两个孩子的满月，来的还是洗三那日来得那些人，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程宁宁从后院出来了。 终于做完了月子，程宁宁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一样。 483:喜欢就生一个 这一次徐蓉蓉没来，月份大了，安全起见。 霍晗奕和霍晗昱也没来，上一次可以借口对许婉莹宣示主权，这一次不好再出现了，否则就引得政敌注目了。 不过礼物都送来了，明里暗里的。 不忙不知道，一忙程宁宁才感觉到自己废了，一个孕期加一个月子，真的把她养废了，都没做什么，便累得骨头都酸了。 “我感觉我废了。” 冬日里天时短，忙完一切后，天色已经黑了。 孩子被奶娘带在隔壁，回到房间的程宁宁像个八爪鱼一般趴在床榻上。 顾秦都不用程宁宁叫，便上前帮她捏肩膀捏腿什么的。 “相公，我废了，都没干什么，就累成了狗。”程宁宁侧着头看着站在她身侧帮她捏肩膀的顾秦，委屈极了。 “总要有一个过程，慢慢来，再说，府里这么多人，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动动口吩咐就好。” “不要，我要自立。”程宁宁拒绝。 “好。” “明天我就去插花小铺上工，一日两个时辰，早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我一年没再那，都不知道生意被对面抢了多少。” 程宁宁也没逞能，知道一切都要慢慢来，所以只一日看诊两个时辰，还有孩子，她放不下。 “让他们抢，从这里抢走多少，我就让他们从别处吐出来多少。” “你做了什么？”程宁宁一下子来了精神，因为前期孕吐的缘由，导致她整个孕期特别懒，只问了插花小铺好不好，顾秦说没事，她便没多问。 “晋安国公府在京都城的铺子又不是只有一个，也不是个个都赚钱，且他晋安国公可不是这京都城里最大的官，总有能治他的。” “就是，让他干这种挑软柿子捏的事。” “我去打水给你洗洗，天气冷，这么趴着容易着凉。” “好。” 一阵梳洗过后，两人灭了烛火钻进了被窝。 “宁宁，你还累吗？” “好一点了。” “那我再帮你捏捏。”说着，顾秦的手就捏上了程宁宁的肩，捏着捏着顺着她的后背一路向下。 没有厚厚的衣物，只余贴身的里衣，这般捏起来比刚刚舒服多了。 过了一些时候，“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不用捏了，我也没那么累，就是体力有些吃不消，休息了这么久，好多了。” 顾秦没说话，而是前一刻还帮程宁宁捏腰肢的手滑到了程宁宁的身前，然后钻进了那衣襟之内…… 猝不及防地袭击让程宁宁本能地轻嗯了一声，这一声听得顾秦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宁宁，九个月了……” 除却开始怀孕那不知道的一个多月，到现在整整九个月他没碰她了，这九个月真的是比考科举那两年还要难熬。 从前没吃到过，不知其中滋味，而这九个月真的是…… 程宁宁本来没想这事，但被顾秦这么一刺激，“轻……轻点……”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顾秦不再压抑，直接将人扳过来欺身而上夺取了呼吸。 这么久以来只敢蜻蜓点水，已经许久不曾这般唇齿相依了，这一触碰当真是犹如久旱逢甘霖，只想这么一直吸吮下去。 窒息感逼迫顾秦不得不将人松开，却也只是松开了那唇齿，炙热的吻并没有停歇，而是顺着那脖颈一路向下，滑过锁骨，埋进…… …… 饿了许久的狼扑食的结果就是程宁宁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彼时罪魁祸首已经不在家了。 程宁宁揉了揉快要断掉的腰，没脾气地从榻上懒懒地起了身。 都这天色了，早半日去插花小铺是不可能的了。 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隔壁屋子看两个孩子孩子去了，摸了摸两个孩子，然后便去洗漱吃饭了。 之后再次坐到了两个孩子身边，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颜，光这么看着，程宁宁就觉得满心温暖。 沈芙也是爱惨了两个孩子，看着两孩子的眸光亦满是温暖。 “喜欢吗？”程宁宁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满眼孩子的沈芙诧异地转眸看向程宁宁。 “孩子。”程宁宁亦转眸看向了沈芙。 “喜欢。”沈芙可谓是脱口而出，嘴角更是弯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满面的笑容深深诠释了喜欢的程度。 “喜欢就生一个。” 程宁宁直白的话瞬时间让沈芙红了脸庞，好在屋子里除了两个睡着的小宝，就只有她们两人。 “夫人，这孩子一个人哪里能生。” “那就找一个人生孩子。” “……” “小芙，你就比我小一岁，我孩子都生了，你该找个人家了，之前你说等我生产，现在我生了，你还要如何？等我把孩子带大吗？” “有何不可？”沈芙都不带考虑的。 “……” “夫人，请让我将两个小主子带大，还有，麻烦夫人给我找个嫂子，我不急。” “你总要找个人先培养培养感情，我又不要你立刻嫁人，我可不希望你过几年就那么随便找一个人嫁了，更不要说什么一直孤身一人，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 “小芙，你已经拒绝过我好几次了，你还要拒绝我吗？不要拿你哥哥做借口，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是你，再说了，男人男人便是年龄大了，也还能找个年轻的姑娘，许婉莹你知道吧，许婉莹十九，霍晗奕都三十了，你看，有什么的。但女子就不一样了，你想想，要是许婉莹三十，霍晗奕十九，你觉得可能吗？” 程宁宁也算是苦口婆心了，这次是铁了心的不再给沈芙借口了。 “还有就是生子，年岁大了生，首先生的时候危险，再一个就是生完后恢复也没有年岁小一些的时候好恢复，你就找一个先培养培养感情，过个两年再嫁也无碍，是不是？” 程宁宁句句肺腑也句句有道理，沈芙妥协了。 “我也没接触什么男子，夫人帮我张罗吧，还有，也请夫人替我哥张罗张罗姑娘。”这算是松口了。 程宁宁松了一口气，真怕沈芙死心眼不肯嫁，她可是当她是妹妹的，一路陪她从贫困走来的妹妹。 484:能不能正经点 “你就没个心仪的？” “没有。” “好，我知道了。” …… 多了两个牵挂的顾秦中午更要回家吃饭了。 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正将刚睡醒的孩子抱在怀里逗。 还有一个孩子在沈芙的怀里。 “公子。”听到脚步声，沈芙抬眸见是顾秦，当下行礼，随即自觉将怀中的孩子给递了过去。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并接过了孩子。 沈芙退了出去。 顾秦则抱着孩子坐在了程宁宁的身侧，凑过头去在程宁宁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程宁宁直接抬眸瞪了顾秦一眼。 顾秦却是借势在她的唇上又轻啄了一下。 “当着孩子的面，能不能正经点。” “……”顾秦突然预计到自己将来的日子，“这不是还小，懂什么。” “习惯成自然，你现在就不正经，以后那还记得。” “这哪里叫不正经，这叫父母友爱，我这是在给他们表现爱。” “……”她怎么就没发现他歪理那么多呢。 “身子还好吗？” “还好意思问。”不提还好，一提程宁宁就想骂人。 “宁宁，九个月……”顾秦直接叫屈。 “……” “夫人，公子，饭菜准备好了。”这时门外传来了沈芙的声音。 “我们去吃饭。”顾秦果断盖过这个话题。 话落间，在怀中小婴儿的脸上亲了亲，随即起身放进了一侧的小床里，紧接着又走至程宁宁面前，接过她怀里那里，一点儿也不厚此薄彼地亲了亲小脸蛋，也放进了小床里。 最后过来牵程宁宁，依旧不厚此薄彼地亲了亲程宁宁的脸颊，“都是我的宝贝。” 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只是这一眼满是娇嗔。 顾秦觉得世间最幸福不过于此。 …… 午后，顾秦吃完饭后微微休息了一些时候便去翰林院了。 两个孩子也睡觉了。 程宁宁便收拾收拾了自己，可观的是怀孕前的棉衣还能穿，这算是比较安危程宁宁的事了。 程宁宁来到插花小铺的时候，店内只有两三个人。 虽然只有两三个人，但是吴慧芳一点儿也不懈怠。 这不刚刚才打理完一盆鲜花，抬眸便见程宁宁出现在了眼帘之内，“宁宁。”这一声甚是喜悦。 程宁宁很庆幸自己昨日没说今日要来上工，不然早半日来不了那日简直就是没脸见人了。 “吴姐姐。”程宁宁笑着回应了一声。 “你怎得来了铺子，虽然满月了，但还是要多多休息。” “休息太久了，骨头都懒了，所以我准备以后每日早上和下午各坐诊一个时辰，待孩子大一点我在延长坐诊时间。” 吴慧芳听了程宁宁的安排，觉得挺好，“孩子小，需要你多陪伴，你这安排合理。” “那明儿个一早就劳烦吴姐姐挂个牌子出去，早上的话就从辰时六刻到巳时六刻，刚刚好一个时辰，下午就未时六刻到申时六刻。” “好。” “还是买东西免费赠看诊。” “行。” 程宁宁这边说话，店铺里的那三人都听见了，本来也就是看看东西，现在一听这话便有些意动了，倒也不是非要看诊，主要是因为本来就像买东西，正在考虑要不要买，现在有便宜占，那必须得占。 当然，主要是听闻这家看诊的这个女大夫很厉害，把光禄寺卿家那个少夫人的不孕症给看好了，之前想要来看诊的，但是女大夫回家生孩子去了。 三人本来就是一伙的，在听完程宁宁的话后，相互看了看，不再犹豫，果断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立刻就凑去了程宁宁面前。 程宁宁这边才刚坐下，不曾想便有客人来了。 “请坐。”程宁宁当下招呼人坐下。 因着三人是一起的，所以便一起涌了进来，好在里面也足够大，足以将三人容下。 听完程宁宁招呼后，三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最小的那个坐了下来，并伸出了手。 程宁宁伸手搭脉，没多一会儿便收了手，“你气血有些不足，不过不是很严重，可适当药补，买一点三七粉回去，早起温水服用一些便可，不可多用，半个月便不需要食用了，吃一些补血的食物便可。若是你不想吃三七粉也没关系，回去多吃些补血的食物也行，就是时效慢一些。” “我要三七粉。”小姑娘，也就是赵安兰立刻做出了选择。 “好。”应了一声，程宁宁转眸看向站在一侧的沈芙，“三两就够了。” “是。”沈芙应声便去后面药房去取了。 赵安兰则站了起来，让给了身边一个比她稍稍沉稳一点的女子，这是她的二姐赵安萱。 程宁宁再次搭脉，诊完之后收了手，“你有一个月身孕了，注意身子，不要乱跑。” “什么？”这一声来自于三个女子同时的惊呼。 程宁宁微挑了一下眉，“不信？” “不不不，信信，就是太意外，没想到这么快。”赵安萱连忙摆手。 “我二姐刚成亲月余，这就怀孕了，我们有些惊喜。”赵安兰也跟着解释。 “身子挺好，不过前三个月是脆弱期，你还是要多注意。” “好，多谢。”赵安萱很欣喜。 “幸亏看了。”赵安兰拍了拍胸口，很是庆幸。 高兴地赵安萱站起了身子，让给了最年长的那一位女子，其实也还好，二十来岁的样子，只不过三人比起来，她最年长，也因此周身除了沉稳还带了点沧桑的味道。 这个是大姐赵安云。 程宁宁一搭脉便微蹙了眉头。 程宁宁这一蹙眉顿时让赵安萱和赵安兰的心吊了起来，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紧张地看着程宁宁。 “左手我看看。”把完脉的程宁宁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让赵安云换一只手。 顿时间赵安兰和赵安萱紧张极了。 “我大姐是怎么了吗？”赵安兰急急询问。 “无碍，你们莫慌。”安慰人的是赵安云。 这倒是让程宁宁不由得将眸子定在她身上多看了两眼。 程宁宁又探了探左手的脉搏，不多一会儿便收回了手。 485:这么贵吗 “你月红多久来一次？” “不太准确，三个月、五个月、半年都有过。” “你这不正常，你知道吗？” “知道。” “没有找大夫看吗？” “看的，也吃了一年多药，都不见好转，我嫌苦，便没再吃了。” “有孩子吗？” “有一个，八岁了。” “还想要再生吗？” “想是想，但我这样的身子也是生不了了，我也受不了吃药的苦，夫家也不强求，所以便这样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般下去无所谓？反正也没准备要孩子？” “是。”赵安云不否认。 “但你可否想过，长此以往，体内该排出来的杂质没排出来，后果会怎样？” 赵安云愣住了，所有人听了她的话最多就是劝她看看再生个孩子，却是没人说这些。 “身体会不好吗？”程宁宁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赵安云能听出来。 “不是绝对性的，有的人一生过下来也没什么毛病，但有的人却不会，久了体内杂质淤积起来会形成肿块之类的，而这肿块是好是坏无法判断，无碍的也就无碍了，有碍的危及生命也不无可能，当然，你若觉得我在危言耸听也无妨，毕竟是不确定性的，包括我也不能确定你会是哪一种人，哪天要是我确定了，也就迟了。” 程宁宁的话让赵安云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生不生孩子她无所谓了，哪怕她只有一个姑娘，但若是不能活下去，谁来保护她的孩子。 “你有办法吗？” “至少要吃一年以上的药，每个月要吃十天，你若是可以忍受，配合我的治疗，我想我该是有办法的，甚至可能时间更多，你需要做好准备，我不接受半途而废的病人。” “我吃。”赵安云半点没有迟疑。 赵安云没说别的，但程宁宁莫名知道，这大概是为母则刚吧。 因为赵安云不是徐蓉蓉那样一年之内不怀孕就出大事的人，所以程宁宁没让赵安云针灸，且她的身体淤积比徐蓉蓉长多了，还是要慢慢调理。 “既然决定，一定要配合，不可不吃，否则我不保证效果。” “好。” “一年后若是想要孩子，跟我说，我给你换换药。” “好。” “稍等。”说了一句，程宁宁亲自去后面抓药了。 “大姐，你终于肯吃药了。”赵安兰开心极了。 “大姐，再生一个，跟俏俏作伴。”赵安萱建议。 “再说吧。”赵安云却不是很上心，她吃药也不过是为了能好好活着护着女儿，别的真的没什么所求。 这些年赵安兰和赵安萱没少劝赵安云，因此此刻见赵安云这模样，倒也是不好再劝了，不怕别的，就怕好不容易愿意吃药，却被劝得不愿意吃，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并没有多久，程宁宁便再次出来了，手里拎着五包药包。 “一包药煎四次，吃两天，一天早碗喝，最后一次煎完后，可多放些水煮一下泡脚，至少泡一刻钟，之后你随意，别超过两刻钟就行，以此类推，结束后，下个月同一时间来找我。” “好。”赵安云果断接过，“加上我三妹的三七，一共多少银子？” 看诊不要钱，赵安云还没傻到以为药也不要钱。 “因为看诊免费，所以你给五十五两药钱便好。” “要是需要诊费呢？”赵安云突然有些好奇。 “上门二十两，出诊一百两。” 赵安兰直接倒吸了一口气，“这么贵吗？” “对。”程宁宁不否认，而她之所以定这么高是因为这京都城里不缺大夫，不是必需她的不会来，而必需她的则不会缺这点银子，且她既然能开这个口，就对得起这个价。 程宁宁的眸光很坦诚，且大有几分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不强求的意思，倒是让赵安兰说不出别的什么了。 “这么说来，我们姐妹三人倒是一下子就省下了六十两。”赵安云却是开了一句玩笑，倒是淡然，一看便是经过大是大非的人。 “不能这么算，因为一般人不会在我这花这冤枉钱，你们若不是因为买东西赠送，我觉得你们听了这个价大概会转头就走，兴许还会骂上我两句。” “有可能。”赵安云倒是不否认，“不过也不一定，得看我心情。” 程宁宁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而对方刚刚好也付完钱，“慢走。” “一个月后见。”赵安云直接定好了下次见面，随即领着两个妹妹离开了。 眼见着人走了，沈芙才低声询问程宁宁，“夫人，你刚刚说得是真的吗？” “哪一句？” “就是上门二十两，出诊一百两。” “真的。” “那我们损失了好多钱。” “……” “不过夫人，要是真的这么标价，你说有人来吗？” “有。” 京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贵妇，贵妇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但凡是女人，特别是成了亲生了孩子的女人，哪个妇科上没点病灶，这些贵妇人又难以对那些太医启齿，这个时候她这个女大夫可就是香饽饽了。 要不是生孩子，她这会儿该名声大噪了。 不过无碍，什么也敌不过她家的两个小可爱，现在也挺好，一边奋斗一边看着她家两个小可爱长大。 “对，该有，我家夫人医术这么好。”沈芙绝对是程宁宁的死忠。 程宁宁失笑得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满了一个时辰，程宁宁便起身收拾回家。 人到没有很多，毕竟现在是冬季，除了最先的三姐妹，后面陆陆续续差不多看了五六个人。 就是这一个月多数躺着，以至于这坐了一个时辰腰便有些受不住。 顾秦晚间下工回家的时候，毫无意外，程宁宁守在孩子身边。 “下午去插花小铺了吗？” “去了。” “还适应吗？” “懒散久了，一直坐着腰有些受不住，别的都还好。” “慢慢适应，别着急。” “嗯。” “去吃饭？” “好。” 说着两人便去饭厅吃饭了，不过开饭前，程宁宁招呼了沈芙和沈佑一起吃饭，兄妹两没拒绝，反正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486:认沈芙做妹妹 饭后，几人移到了一侧的正厅。 “我有一件事要说，不过这是我的一个想法，具体决定你们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是关几人，程宁宁便寻了这么一个几人同在的机会一次性开口。 程宁宁说完后看了几人一眼，见几人没有任何异议，便继续开口，“早半日我跟沈芙商量了一下，帮她找夫婿，她同意了。” 沈芙没想到程宁宁会说这事，到底是姑娘家，一下子脸就红了，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屋子里就他们四人。 沈佑面上却是闪过欣喜，因为妹妹终于同意嫁人了。 “我一直把沈芙当妹妹，所以我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不过到底是丫鬟身份，着实有些不好办。”让沈芙低嫁，程宁宁是不愿意的，“所以我决定收沈芙做妹妹，你们怎么看？” 程宁宁这话直接震惊了沈佑和沈芙，说程宁宁是他们兄妹的恩人一点儿都不为过，能给她做奴做婢已经很好了，却不想…… “夫人，此事哪能行，能给夫人做丫鬟已经是我的福气了，我哪里还能做夫人的妹妹？”沈芙当机立断拒绝，她不能再占夫人便宜，夫人对她已经很好了。 “宁宁你觉得合适就好。”顾秦没反对，他向来尊重程宁宁的决定，且这样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沈佑，无疑是心动的，沈芙做了程宁宁的妹妹，无疑是水涨船高，且公子以后还会走得更高，他妹妹的身份就更高了，以后不提，就提现在，做了程宁宁的妹妹，沈芙的身份立刻就不一样了。 沈佑沉默了一下之后，当即对着程宁宁单膝跪地，“夫人之恩，属下铭记于心，以后沈芙就拜托夫人了。” 这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哥……”沈芙似是不赞同地喊了一声。 “小芙这是不愿意做我的妹妹吗？” “不是的夫人，我……” “小芙，你陪着我一路走来，我一直就拿你当妹妹，但现在事关你姻缘归宿，我只是当你妹妹是不行的，所以需要一个形式，你明白吗？还是说你看不上我这个姐姐。” “没有，夫人，我没有。” “所以就是做一个形式明朗化而已。” 沈芙沉默了片刻，最后双膝跪地，对着程宁宁行了大礼，“沈芙谢夫人。” 这就是接受的意思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过几日办个简单的仪式便好。” 程宁宁知道自己这个提议突然，所以还是给了几人思考的时间的，说到这便没再说什么，而是牵起顾秦的手离开了，给沈家兄妹两留了相谈的空间。 顾秦和程宁宁一走，沈芙就无措地看向沈佑，“哥……” “不说别的，哥就问你愿意做夫人的妹妹吗？”他的妹妹曾经也是大小姐的。 “自是愿意的，夫人那么好，只是我们欠夫人太多了……” “即是愿意，夫人也有这个心，你应了便好，夫人也是真心待你好，就像她说得，只是差一个形式而已，你若太过在意，反倒是会让夫人不开心，你愿意吗？” “我自是不愿意的。” “既如此，夫人给的好你就接着，然后还回去便是，待夫人好，待两个小主子好，便也对得起夫人给你的恩宠。” 沈佑的话让沈芙瞬间醍醐灌顶，是啊，她可以更加倍的还回去。 “好的，哥。”这么一想，心里便坦然多了。 这边兄妹两谈论着，那边顾秦和程宁宁夫妻两也谈论了起来。 “相公，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你觉得合适就好。” “我想给沈芙找户好人家，她一路跟着我，陪我到如今，我不愿她随随便便就找个人嫁了。” “我懂。”顾秦能理解，“不过你这样不行，就算你认了她做妹妹，还是改变不了她做丫鬟的本源，还是很难找个官宦之家嫁了，便是嫁过去也是为妾的多。” “我不会让沈芙做妾的。” “我知道。” “其实我也不一定是要她嫁给官宦之家，就是想着给她一个身份，以后让她在夫家有点仰仗，最喜欢的就是她能找一个与她心意相通的人，只是我私心以为小芙这么好，便是找个小官之家嫁了也是配得的。” “你认作妹妹，她的丫鬟身份会被人诟命，但若是沈佑出类拔萃，作为他的亲妹妹，那自是水涨船高，无人能诟命。” “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说要寻个真心人，你可寻，至于配不配得上，这事我来办，总不会辱没了沈芙。” “你是要让沈佑做什么吗？”顾秦刚刚的话很明显了。 “让他出仕。” “出仕？” “嗯。” “参加后年的科考吗？” “他不合适。” “那怎么办？” “科考为文，还有一类叫做武，而武比文直白多了，更不用等什么三年科考，完全是靠拳头说话。沈佑并不需要争多大的身份，随随便便弄个七八品的官阶，沈芙便可许给同等人家了，到时候是你妹妹这个身份可谓是锦上添花。” “相公，你这是一早有准备，还是临时起意。” “都有。” “……”权臣大人的脑子果然不是她这个小虾米可以比的，“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事我还没有与沈佑说，便是说了，这也快年底了，办事也会到明年办，就先按照你说的，过几日挑个日子，你认下沈芙做妹妹。” “好。” …… 几日后，程宁宁办了个小小的认妹妹仪式，喊了几个一起玩的小姐妹过来做了一个见证。 在这个信息传播落后的地方，女人的嘴就是最好的传播途径。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程宁宁认沈芙为妹妹这件事没什么好传播的。 程宁宁只是需要在贵圈里有人见证，待以后说起来，不会觉得是她在胡诌。 仪式过后，程宁宁言语上也透露出要帮沈芙找人家的意思，毕竟人多力量大么，兴许她们那边有好姻缘呢，不过是不是要结成，她还是需要考察的。 来参加的有许婉莹，于是转头许婉莹就将程宁宁认妹妹这件事卖给霍晗奕了。 487:霍晗昱吃醋 霍晗奕知道了就等于霍晗昱知道了。 霍晗奕比较沉稳，不要说程宁宁还没有认祖归宗，便是认了，他也是不会干预她的决定。 霍晗昱却是很不爽了，倒不是要干预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正牌的弟弟她不认，却认了别人做妹妹，他很不爽，说白了就是嫉妒。 当着霍晗奕的面霍晗昱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转头就冲去了程宁宁的插花小铺。 状元府他是没有理由去的，但是插花小铺他却是能去的，据他所知，那女人已经去插花小铺上工了。 插花小铺前，一张牌子明晃晃地写着程宁宁上工的时间已经上工的方式。 店铺里这会儿刚刚好也没人，霍晗昱进来就大手一挥买了两盆插花，然后气哼哼地就去了帘子后面。 本来是要来质问的，但是在对上程宁宁那淡然的眸光，整个人顿时怂了下去。 程宁宁倒是没想到霍晗昱会突然出现，重点是看着好像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看诊，我买了插花。”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霍晗昱往程宁宁正对面的凳子上一坐，并将胳膊搁在了那桌上。 程宁宁没说什么，而是伸手搭上了霍晗昱的脉搏，片刻后收手，“肝火旺盛，需要吃些去火的。” 程宁宁这话一出，霍晗昱只觉得是满满的挤兑，直接一个没忍住就质问出口，“为什么？” 程宁宁被问得一脸懵，“什么为什么？” 沈芙是与程宁宁形影不离的，哪怕被程宁宁认作了妹妹，她待程宁宁还是从前那般模样，做着与从前一般无二的事。 “为什么认她做妹妹？” 霍晗昱边说边抬眸瞪向一侧站着的沈芙，敌意很足，就好似你沈芙抢了他的东西一般，而这细数起来，可不就是抢了属于他的东西么。 霍晗昱火气很足，程宁宁没有很明白，不过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好难回答的，“我一直当沈芙是妹妹，做了个形式而已，且我想要认就认了，哪里需要为什么。” “那我呢？”霍晗昱脑子一热直接问出了口，双眸直视着程宁宁，带着质问。 这句话说得很没由来，但霍晗昱问得有理有据，程宁宁心底也很有理有据。 说实话，这事程宁宁一直没有很上心，且不说她已经换了灵魂，便是她是真正的程宁宁，这都分离了这么多年了，真没多少感情可言。 程宁宁以为自己这么想，对方也会这么想，而之所以要认她这个妹妹（姐姐）也是执念而已，但此时此刻霍晗昱的模样告诉她不只是执念，她低估了霍家的重情重义。 “你不是不稀罕我做你姐姐？”想是一回事，但开口间程宁宁却不会乖乖如霍晗昱的意。 这小子太混，这些年大概被霍晗奕给宠坏了，她可不会那般如他的意，特别是他是她的弟弟。 程宁宁的话是霍晗昱从前总是挂在嘴边的话，但那个时候他哪里知道程宁宁真的是他姐姐，天下那么大，他哪里就知道会那么巧，要是早知道……早知道…… “我……我那不是不知道……”霍晗昱梗着脖子。 “所以呢？现在是打算上赶着做我弟弟，让我好收拾你吗？” 霍晗昱被程宁宁盯得哑巴吃黄连的涨红了脸，他倒是想反驳来了，但一反驳无疑是再次打自己的脸，甩手走人是不可能的，她是他的姐姐，如假包换的，现在却给别人做了姐姐，他不服。 “你……你对她那么好……”找不到地下口的霍晗昱再次把矛头指向了沈芙。 被diss了好几次的沈芙不干了，“霍少爷，我可从不会惹夫人生气。” 沈芙还不知道程宁宁与霍晗昱姐弟的关系，不过也是听出来这位是要上赶着给她家夫人做弟弟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这态度，什么态度。 “我也没有。”霍晗昱立刻反驳。 “霍少爷，需要我帮你再回忆回忆吗？” “我就是没有，我还帮过她。” “那情我还了。”程宁宁不背锅。 “那是我大哥，也是你……”霍晗昱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从前我们可是两清的。” 霍晗昱深深感觉自己说不过程宁宁，或者说一直就没说得过过，“我不管，你都认她做妹妹了，我也要。” “也要怎样？认沈芙做妹妹？” “我没有。” “可沈芙是我妹妹。” “……”霍晗昱被噎了一下，随即嫌弃地看了沈芙两眼，实在是这个也是个嘴利的，“妹妹就妹妹。”妹妹好，他可以压榨。 “别，霍少爷，奴婢消受不起。”沈芙却拒绝了。 “你这小丫头，你可知道多少人想要做小爷的妹妹？”霍晗昱直接爆了。 “那您就让那些人做呗。”沈芙反击。 “……”霍晗昱吃了败仗。 程宁宁坐那看着，看着霍晗昱吃瘪，看着沈芙眉飞色舞，突然间觉得这副画面很养眼，似乎几年前在祁县的也是这般，只是那个时候她当霍晗昱是个过客，并没有动什么心思，现在看看似乎也不错。 这霍晗昱是她弟弟，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混了点，嘴毒了点，但对家人还是很好的。 许婉莹虽然生长在晋安国公府，但身份的确很尬，比不得京都城里正经的世家女子，但是霍晗奕却是娶了，还一等好些年，如此可见霍家并不是很看重门楣，如此…… 不过，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而已，她不会强加，但这不妨碍她给两人制造相处的机会，毕竟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嘛！ 且现在霍晗昱眼中很有沈芙，虽然是因为她，但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沈芙有哥哥，你要抢人家做妹妹，也得人家哥哥同意不同意。”要是做姻缘，兄妹这一茬就不能提了。 “谁稀罕似的。”霍晗昱一撇嘴。 “对，我有哥哥，我哥哥对我可好可好了。”沈芙也不甘示弱。 霍晗昱被沈芙气得没话了，然后直盯向了程宁宁，“你到底认不认？”他还记得自己来的重点。 488:我们该包容她 “看你表现。”程宁宁觉得可以借机磨磨霍晗昱的性子，以及帮霍晗昱跟沈芙制造制造机会。 “什么叫看我表现？”霍晗昱不爽了，他长这么大可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不乐意不强求，出门左拐。” “程宁宁你什么意思？”霍晗昱觉得自己被折辱了。 程宁宁看得出来霍晗昱有点生气了，不过不惧，她程宁宁现在生活得很好，并不依附谁，她也是有考量，才没有冒然认亲的。 “霍晗昱，你觉得我现在生活得怎样？” 程宁宁转折性的一句让霍晗昱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程宁宁见霍晗昱不明白，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和顾秦是贫贱夫妻，我们一路相扶持走过来，曾经的我们是何模样，你也见到过，我们走到今日全凭我们自己。现在的我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小铺，自己喜欢做的事，顾秦也考取了功名，在翰林院步步前行，你觉得我们如何？觉得我们需要锦上添花的去做些什么吗？” 这一次霍晗昱听明白了，而这锦上添花是什么他也能懂，无疑就是他们霍家的身份。 霍晗昱高涨的气焰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过去的许多年，日子并不好过，我也过来了，现在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过，你觉得我会需要有人来帮我锦上添花吗？” 程宁宁后补的这一句让霍晗昱有些没脸待下去了。 “你从小锦衣玉食，而我不是。”程宁宁又加了一句，并没多说，只简单的叙述了一下。 而霍晗昱很聪明，简单的言语足够他明白。 他们同父同母，本该同命运，他从小锦衣玉食，而她却受尽苦楚，更甚至也是运气好遇到了顾秦才会有今天，要不然早被人卖了，他大哥查到的，她是她那对养父母近乎于卖的形势将她嫁给顾秦的，随后直接没了人影，不是顾秦她都不知会怎样。 她最凄惨的那些日子里他什么都没能做，又哪里来的资格在她什么都拥有的时候去要求她什么。 霍晗昱没脸再待下去，转身就跑走了，连插花都没取走。 吴慧芳见客人跑了，无法便来问程宁宁，程宁宁说让人送去靖安侯府就好。 吴慧芳便照做。 沈芙不多嘴，霍晗昱看着很奇怪，但她没多问，见人走了就走了。 程宁宁也不欲多说，有些事知道多了并不好。 …… 霍晗昱跑开了，但是没回家，所以那两盆插花比他先送到了霍晗奕的面前。 霍晗奕吩咐了人霍晗昱回来就让他来见他。 因此霍晗昱一回来就去见霍晗奕了，此刻的霍晗昱平静多了。 霍晗昱一见霍晗奕桌上的两盆插花，瞬时间便明白了霍晗奕找他为何事，不用霍晗奕问，他自己便开口招了。 “程宁宁认了个丫鬟做妹妹，都不认我这个弟弟，我很不高兴，就跑去质问她了。我问她认不认我，她说看我表现，我很不高兴。然后她说，她现在一切都好，说从前贫困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不需要锦上添花，说我从小锦衣玉食，说她不是。” 霍晗昱叙述的很简单，但霍晗奕深知自己弟弟的性子，大概能想到当时是个什么场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晗昱，这些年我把你宠坏了。”说是这么说，但霍晗奕并没有半点觉得不该如此的意思。 然即便是这样，霍晗昱面上还是闪过了难堪。 “你是我弟弟，我们一起成长，我惯着你是应该的。而程宁宁虽是你姐姐，但我们在享乐的时候，她却是在受苦，所以该是我们包容她，而不是她来包容我们，且她说的没错，她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不需要人锦上添花。她与顾秦是贫贱夫妻，一路相扶走到今天，顾秦连中三元，未来前途无量，一切都是时间问题。顾秦更是为她在金銮殿上拒绝了赐婚，可见对她有多上心，可以说她很幸福，且会越来越幸福，所以她并不需要我们这两个仅仅是血缘关系，并没有对她有多任何贡献的人。换作你我是她，怕是做不到她这般淡然，能不恨已经很难得了。是我们亏欠，是我们要补偿，是我们执念，所以该包容该退让的是我们，而不是她。” 霍晗奕因为看的很清楚，所以一直不曾强求程宁宁。 “我知道，大哥。”他不笨，程宁宁的话那么明显，他这半日想得很清楚了。 “晗昱，你也不小了，不能再小孩子心性了，宁宁也就比你大一岁，却比你沉重稳妥得多，就凭这一点，你就该向她学习。” 霍晗昱没说话，但面色可见他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霍晗奕也没再说什么，抬手拍了拍霍晗昱的肩膀，“不足一月大哥便要成亲了，府里就我们兄弟二人，帮大哥一起张罗张罗。” “好。” “天色不早了，回来前吃饭没？” “没吃。” “那刚刚好一起吃。” “好。” 说着兄弟二人便一同去吃饭了。 …… 程宁宁在顾秦晚间回来后也把白日里霍晗昱来找她的事跟顾秦说了。 “我觉得这熊孩子就是欠教训，反正我是不会让他那么快得逞的，真的是欠教训。” 顾秦亲了亲炸毛小妻子的面庞，他的小妻子嘴上说着认不认无所谓，还一个劲的吐槽霍晗昱，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把霍晗昱当弟弟了，不然哪里这么操心，她可不是爱管闲事的。 不过他不会戳破。 “嗯，的确欠教训。” “对吧，就是熊孩子。” “嗯。” 吐槽归吐槽，“不过也是个坏孩子，秉性还可以，我观霍家门第也不是很看重，且霍晗昱跟沈芙也很有几分冤家的意思，你觉得把他们配对怎样？” “……”一个丫鬟嫁霍家少爷，这想法大概也只有他家这位敢有，“主要还是看两人自己意思，两人自己觉得合适就好。” “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是跟你说说，我没在他们面前说，毕竟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对眼了，我帮着操办罢了，不对眼也很正常，毕竟门第有差，我就是瞅着两人像欢喜冤家。” 489:何时认亲 “看他们缘分吧，要是合适他们会对眼的。” “嗯。” 夫妻两对这事倒没特别放在心上，只随意交谈了几句便揭了过去。 现在夫妻两人眼里，两个宝贝最重要，刚刚好孩子醒了，夫妻两一起逗起了孩子，孩子真的是越长越好看，明显比刚生下来好看多了。 “啊……啊……”程宁宁抱着孩子对着孩子啊啊啊的逗着。 顾秦也抱着一个，没学程宁宁，而是疑惑，只是没来得及询问，便听到了程宁宁怀里小宝回应地啊了一声，顿时顾秦惊喜极了。 “宁宁，这……” 程宁宁不回头都能知道顾秦此刻的模样有多傻，主要是她在他前面经历过了。 “孩子你别看她小，她也是懂的，我们逗她跟她说话她也是知道的，这就是回应，别以为孩子小不知道，这般互动，孩子会很活泼，不仅如此，孩子也要趴下来练习练习抬头，这样脖颈会硬实。” 孩子程宁宁没带过，但是基本育婴知识却是知道的，她是中医科的，但不妨碍她去儿科窜门。 顾秦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不过半点儿没怀疑，他小妻子的言论向来异于常人，“那就这样啊啊啊的就行了吗？” “嗯。” 闻言，顾秦迫不及待地就对着怀里的大宝开始了啊啊啊，不过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询问程宁宁，“宁宁，为什么大宝不理我？” 程宁宁看了大宝一眼，随后又看了顾秦一眼，“大概像你。” “……”顾秦觉得自己莫名被嫌弃了。 “应该是你陪孩子的时间少，孩子对你印象不够深刻，我陪得时间长，所以孩子们比较能记得我。” 程宁宁说了真正的原因。 顾秦一听立刻反思，“那我以后多陪陪孩子。” “不用，你除了上工都陪着他们，他们只是太小，再大一点就好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不需要刻意改变，孩子一向比较亲母，这是常见现象。” “可他们不理我……”顾秦委屈了。 见此，程宁宁凑过去亲了亲顾秦，“我理你。” 程宁宁蜻蜓点水，顾秦直接勾过去来了个深吻，委屈什么有那么一点点，但都不及媳妇的心疼。 “孩子……”被吻得呼吸零乱的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满是娇嗔。 “是你先动的口。” “……” “好吧，我错了。” “……”她确定是嫁了才子而不是流氓吗？ “看，宝宝好像累了，我们把他们放回去吧。”媳妇眼神有点危险，顾秦果断转移话题。 程宁宁果然被转移了话题，见孩子们眯起了眼睛，当下便起身将孩子放到了小床上。 顾秦紧随其后。 …… 翌日，程宁宁定点来了插花小铺上工。 早上的客人比起下午还要少。 没什么客人，程宁宁便没坐在帘子后面，而是与吴慧芳一道坐在了靠近门口的柜台内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得最多的就是孩子了。 孩子就是两个母亲的话题。 而做了母亲的程宁宁，整个人比从前要柔和了许多。 并没有聊多久，霍晗昱的身影出现在了小铺里。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程宁宁一眼，随即点了两盆插花式样让吴慧芳给他弄，爽利付了钱后紧盯着程宁宁，“我要看诊。” 程宁宁没为难，当下起身拍了拍衣摆，便朝着专门看诊的帘子后走去。 霍晗昱速度抬脚跟了上去，几乎是程宁宁前脚进去，他后脚就跟了进去。 程宁宁转身坐下之际，他已经在她对面乖乖坐好。 “伸手。” 霍晗昱乖巧伸手。 程宁宁伸手搭脉。 “还是那句，肝火旺盛，吃些去火的。” 话落，程宁宁收回了手。 霍晗昱也收回了手，不过仅收回了手，人没有动，还坐那，凝视着程宁宁。 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了一句，“你要我怎么表现？” 霍晗昱出现的时候，程宁宁差不多知道霍晗昱的态度了，不过此刻听闻他这般言语，多少还是有几分惊讶的，还有几分欣慰，熊孩子还不算太雄。 “这么稀罕我？” 霍晗昱撇了撇嘴没吱声。 程宁宁也没再揪着，“再等等吧，总得让顾秦过了翰林院三年散馆考核。” 朝中局势顾秦没少跟她说，所以她多少也能分析一些出来。 三年散馆考核将会是一个分水岭，现在这样挺好，她不想因为任何因素而改变，导致发生一些本不该发生的事。 “你有事找我都可以找我，我能做的我会做。” 程宁宁这前后两句加起来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算是把霍晗昱当自己人了，至于身份暂时不公开。 昨日那么一出，霍晗昱以为程宁宁要为难，没想到她松口松得这么快，让他毫无预兆。 而这就更显得他有些混账了。 “还有不足一月霍侯爷就要大婚了，这之后，靖安侯府也有了女主人，我与许婉莹关系一直也不错，两家互相走动也很正常。” 这话跟他大哥说得一般无碍，再想想大哥昨日说的别的话，再看看程宁宁这看上去跟自己一般无二的年纪，霍晗昱莫名对自己生起了嫌弃。 又或者他也该娶妻了？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霍晗昱没再继续纠缠，丢下一句转身就走了，他回去问问大哥他是不是要娶妻了。 霍晗昱这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程宁宁没什么反应，沈芙却是郁闷了，“所以他来这一趟到底要干嘛？” “大概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不是熊孩子。” “……” …… 霍晗昱回家的时候霍晗奕还没有回来，他也不出去，就坐那等啊等。 一见到霍晗奕回来，扑上去就是一句，“大哥，你说我是不是该娶妻了？” 要是霍晗昱说一句我要娶妻了，霍晗奕还能当一回事，但却来了个反问句，“早上去哪了？是遇到什么了吗？” “去见程宁宁了。”霍晗昱也不隐瞒，“她的意思不排斥认我们，不过得等顾秦翰林院三年散馆考核后再说，现在有事也可以找她，还有就是跟你说得一样，说你娶妻了，府里有女主人了，她跟许婉莹关系也不错，可以两家来往。” 490:霍晗昱想娶妻 “所以你想娶妻？” “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呢？” “你看程宁宁就比我大一岁，沉稳极了，我想着是不是我娶妻了，也就好了。” “你还知道自己不沉稳？”对于霍晗昱认识到自己这一次，霍晗奕还是很欣慰的，特别是听这话音而是因为程宁宁。 “大哥。”霍晗昱不依地喊了一声。 “娶妻是娶自己喜欢的人，我们靖安侯府不需要联姻，所以你要是有了喜欢得人，你就可以娶妻了，但若是为了别的什么娶妻，不需要，你要知道妻子是陪伴你一生的人，哪怕迟一点也不要紧，一定要你喜欢，毕竟要过一辈子。” 霍晗奕的爹就只娶了霍晗奕的娘，一直都是这么教霍晗奕的，所以霍晗奕哪怕是等，都要娶许婉莹。 如今他也这么教霍晗昱。 “这样吗？”霍晗昱虽然十九了，但是男女情感方面还是一片空白，且这一方面风评极好，从不乱来。 “嗯。”霍晗奕先是应了一声，“若是你实在想要娶妻，待我大婚过后，让你嫂嫂办个宴会，将京都城里的贵女们都请来做客，你到时候看看，有合心意的可以先处处，觉得好，明年也可以定婚事。” 虽然要娶自己喜欢的，但也要有机会接触女子才行。 “这么烦，就先作罢，明年再说。” 霍晗奕自己今年二十七了，这才娶妻，所以并不催促霍晗昱。 “你自己决定就好。” “我想跟着你把你婚礼事宜办妥了。” “嗯，宁宁那边她既然说了待顾秦翰林院散馆考核后才把这事提上计划，你平日无事就莫要去叨扰她，她有自己的事。” “我知道。” …… 月余的时间转瞬即逝。 十二月十六，靖安侯与晋安国公府表小姐大婚。 两个月前，两家定下婚事的时候，京都城里的权贵们已经震惊完了。 靖安侯虽然年方二十七，却身居高位，还有实权，更是品行端正，简直就是京都城里各家小姐趋之若鹜的一个存在。 多少女子都把自己等成人妇了，却没想到靖安侯竟是取了那个一个身份尬然的一个存在。 要是娶了那晋安国公府正经的小姐还好，却偏偏是个表的，真的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都大婚了，谁叫人家命好。 今日大家心照不宣的全部提早下工。 婚宴在晚上，程宁宁便等了顾秦下午下工一起来的靖安侯府。 因着是来观礼，所以大家并没有男女分开。 来并没有多一会儿，程宁宁已经听了许多版本的八卦了，大多数是对霍晗奕倾慕的，还有对霍晗昱的。 当然，这说倾慕人不如说倾慕两人的单一，府邸的干净，还有权有势。 这京都城里不缺有权有势的，但却有权有势府邸又干净的人。 这靖安侯府就是这么一个奇特的存在，两个主人至今单身，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还不纳妾，这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存在。 程宁宁从前不知，但今儿个听了一圈八卦知道了。 她的记忆里没有那一对父母，但她觉得能教出这样两个儿子的父母定是极好的。 “怎么了？”顾秦见程宁宁一直沉默，且眸光有些涣散，不由得关切道。 顾秦这一喊，程宁宁瞬间回神，“没有，就是觉得老靖安侯和靖安侯夫人应该是极好的人，不然也不能教出两个让京都城里所有贵女都趋之若鹜的人。” 周围的议论声顾秦也听得一个真切，对程宁宁的话很赞同，“嗯。” 程宁宁就简单感叹一下，随即双眸晶亮地看着顾秦，压低声音，“我相公也极棒的。”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顾秦一下子柔软了眸光，嘴角更是扬起了浅浅的弧度，“嗯。”这一声轻应承认得毫不吝啬。 “我眼光好。”程宁宁还不忘夸赞自己一下。 “是，夫人眼光极好。” 夫妻二人就这般隐在人群里低声言语着情话，直到外面传来了鞭炮锣鼓声，两人才将注意力从彼此身上移开看向了热闹无比的大门。 并没有多一会儿，便见一身大红喜袍的霍晗奕用红绸牵着盖着盖头的许婉莹一路走了过来。 虽然此刻喜气洋洋，但霍晗奕依旧是一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不过若细看可见其眉眼间洋溢着温柔。 待两人走到大堂中间，站在一侧的傧相开始了赞礼，“吉时到，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对着外面的天地弯腰。 “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对着大堂正上方弯腰。 大堂正上方放着的是老靖安侯和老靖安侯夫人的牌位。 “夫妻对拜。” 夫妻两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傧相的这一声落下，霍晗奕牵着红绸，领着盖着盖头的许婉莹出门朝后院走去。 眼见着新人走了，天色也慢慢暗了下去。 霍晗昱作为另一个靖安侯府主事的，当下便吩咐人招呼着众人朝着宴会厅走去。 宴会作为什么的，排桌子除了近亲亲属，一般都是按照官级排，这是贵圈办事的不成文规定。 主桌一边在最里面，下面跟着来是按照官级排的桌子，且通常男女分席，中间隔着屏风。 然靖安侯府特殊，桌子倒是这么排的，但是靖安侯府没有女主人，谓一致的女主人这会儿在洞房内，所以男女虽分席，中间却是没有隔屏风的。 对此倒是无人有异议。 而主桌，靖安侯府就兄弟二人，便没主桌了，方便招呼大家，直接在男女席中间的位置放了一张小桌子，将将好与两侧的桌子连起来。 开宴前，霍晗奕就这理由简单跟众人说了一下，对此，众人表示理解，毕竟贵圈办事不可失礼。 而这中间的位置两端，男席坐着顾秦，女席坐着程宁宁，位置刚刚好都排在了靠走廊的位置，说三张桌子拼成一张都不为过。 程宁宁没认他们，他们便不好明目张胆的将人弄到主桌去，这样是在坑害她，把她架在火上烤。 他们不能把她放去主桌，他们便来将就她。 491:醉酒的顾秦 刚开始程宁宁还觉得这桌子摆得好奇怪，然当位置全部安排坐下后，她却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特别是霍家兄弟二人纷纷都看了她一眼，她的心忍不住触动。 桌子既然这么坐了，那敬酒定是从身侧向远处蔓延的。 第一杯兄弟二人齐齐敬了男席，顾秦正正好站在他们对面。 “祝靖安侯和夫人百年好合。”顾秦率先开言。 霍晗奕对着顾秦举了举杯子，剩下的人纷纷跟着祝福的话语，随即霍晗奕霍晗昱与顾秦这一桌子人同饮杯中酒。 敬完这一桌，兄弟二人蓄满了酒转身两步就跨到了另一侧的女席那边。 程宁宁的位置亦正对着霍家兄弟二人。 霍晗奕冷凛的眸光瞬间染上了温柔，霍晗昱则是闪过一丝别捏。 这还是程宁宁第一次近距离与霍晗奕对视，看着就是个很严肃的人，像那种很有规矩的人，但看着那眉眼，程宁宁就知道这是一个外表坚硬内里却很温柔的一个人。 桌子上有年长的妇人，她知道靖安侯府没有女眷，虽然夫家官级五品，但在年岁上年长，便先开了口对着霍晗奕说了祝福的话热络了气氛，其他人纷纷跟着诉说。 相比于顾秦的第一个，程宁宁成了这一桌的最后一个。 而霍家兄弟二人在移开眸光对着众人示意了一下酒杯之后，眸光再一次落到了程宁宁的身上。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也足够程宁宁缓神，“祝你和婉莹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程宁宁没喊大哥，却也没喊靖安侯，虽只是一个你字，但霍晗奕却不由得又温柔了几分眉眼。 “好。”众人开口他皆示意地举了举酒杯，唯独程宁宁开口他应了声。 随即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霍晗昱亦是。 众人觉得有些奇怪，但不等反应，霍晗奕已经领着霍晗昱去了朝着前方的下一桌走去，动作之利落，让众人忘了刚刚的奇怪。 霍家兄弟挨个桌子去敬酒了，而程宁宁则开始了吃食，其他人亦是。 …… 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霍晗奕和霍晗昱挨个桌子作为主人家敬了酒之后，其他人也开始挨个过来敬酒，真的是好一顿闹。 虽然主角是霍晗奕，但宴席上是个男子就会被拉着喝酒，特别是顾秦这个平日里很少参加应酬的人，这次是被人逮着灌酒。 散席的时候，当真是满身酒味。 回家的路上，顾秦整个都赖在程宁宁的身上，将人给禁锢在怀里，绝不松手的那一种。 “醉了？”程宁宁倒是没推开人，只觉得鼻翼间酒气有些大。 “没有。”顾秦回得很清晰。 “那这么赖着我做什么？” “想抱抱你。” “真没醉？” “没有。” 两次的肯定话语，程宁宁没再继续问，就那么由着顾秦一路抱着回到了家。 回家后两个人都先去看了看孩子，这个时候孩子睡得很沉，夫妻两只看一眼，并没有打扰，在加上身上有酒气就更不合适靠近了。 看完了孩子，两人回房洗漱了一下便上了榻。 刚上榻，程宁宁就被顾秦给按在了身下。 “不累吗？” “不累。” “你想做何？” “我想做你。” “……”虎狼之言真的是来的猝不及防，“受什么刺激了？人家洞房你也要洞房不成？” 顾秦没说话，直接垂首就吻了上去。 程宁宁闭上了眼睛反吻了回去。 顾秦本就是蓄势待发，程宁宁这一回应，完全就是天雷勾动地火，瞬间点燃了顾秦，将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变成了猛力攻击的豹子，力度之凶猛，让程宁宁像极了水面上漂浮的扁舟，除了随之摇摆再无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顾秦餍足地趴在了程宁宁的身上。 “重。”程宁宁没什么力气的微抬首推了顾秦一下。 下一刻顾秦便从程宁宁的身上翻身侧躺在了她的身侧，将人给紧搂在怀里。 “现在能说怎么了吗？”妥妥地反常。 顾秦靠着程宁宁不说话。 “顾秦。” “想给你最好的，让你无所顾忌。” 程宁宁有点蒙，不太清楚这话从哪里来，“我挺好，没什么顾忌。” “为何不认霍家兄弟？” “……” “为我不是吗？” “是霍晗昱说了什么吗？”那话她只跟霍晗昱说过。 “没有，我看出来的。” “……”好吧，她的相公是能人。 “所以你跟霍晗昱说了什么？” “……”她不打自招了，“也没什么，霍晗昱前些日子来找过我，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后来第二日又来找我了，问我他要怎么表现我才认他这个弟弟，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说要等你翰林院三年散馆考核之后。朝中时局你跟我说过不少，还有你的处境，所以我不想因为他人的插足而碎掉这份平静，且我的相公这么优秀，我可不想让别的什么坏了我相公的优秀。不错，他们与我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也的确不排斥，但你才是陪伴我许久的人，在我心里，你比他们重要。” 程宁宁的一番言语让顾秦更加紧拥了她，“我知道。” 程宁宁轻叹了一口气，她的相公一向足够隐忍，而今晚的失态…… “酒精上脑？”酒这玩意会激发人心中的情绪，更会将其放大放大再放大，“下次不许喝这么多酒。”喝完回来就抽风。 顾秦没说话，而是再次吻上了程宁宁。 程宁宁微偏开了头，“还来？” “还要。” “明天你还要上工。” “无妨。” “可……” 可什么，没了下文，程宁宁已经被顾秦逮着夺取了呼吸。 这一夜顾秦一直折腾到半夜，程宁宁发誓，以后绝不让顾秦再喝那么多酒，真的是…… …… 翌日，程宁宁成功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看着那透过窗棂照到屋中央的太阳，程宁宁就知道今儿个早上是去不成插花小铺了。 身侧的位置早已一片冰凉，人不知道是何时走得，明明费力的是他，到最后起不来的却是她。 脸皮厚着厚着就厚习惯了，更遑论娃儿都生了两了。 492:不相配 淡定起身洗漱，吃饭去看娃。 顾秦午时回来的时候，娃儿睡了，所以程宁宁没守着娃，而是难得的在那看医书。 光听脚步声，程宁宁就知道是顾秦回来了，所以她故意没抬头，双眸凝视着手中的医书。 本来淡定无比的顾秦在见到程宁宁这副姿态，莫名的心虚了。 “宁宁。”走到跟前直接从一侧弯腰将人给圈进了怀里。 程宁宁继续垂眸看着手中的医书。 顾秦见人没反应，直接凑近那近在眼帘的白皙脸颊上亲了亲，“宁宁。” 又喊了一声，这一声比刚刚多了几分讨好。 这一次程宁宁动了，微微侧首看向了他，顾秦直接就近在那唇上亲吻了一下。 “早上为何不喊我起来？” “想让你多休息。” “我谢谢你啊！” “……” “我下午要怎么跟吴姐姐解释？说我相公酒后乱性，乱得我起不了床？” “就说大宝和小宝黏着你，你没能走开。” “……”这言论真的是够猝不及防，“我替两娃谢谢你，孩子翻身都还没有会，就帮你背锅。”程宁宁突然预料到了两娃以后不停帮自己爹背锅的日子。 “那你就实话实话。” 程宁宁眯了眯眼睛，满满的危险味道。 顾秦速度改口，“我错了，宁宁，我下次节制，保证能让你第二天能起床。” “能信吗？”顾秦床笫之事上的保证向来就没实现过。 “能信。”顾秦坚定极了。 程宁宁懒得跟他掰扯了，“你不累吗？” “什么？” “折腾到半夜早上还去上工，不累吗？” 顾秦微眯了一下眼睛，“夫人这是怀疑我的能力？不如我再身体力行一次？” 说着就作势去问程宁宁，程宁宁直接抬手挡住，顾秦直接吻上了程宁宁的掌心。 也只吻了一下程宁宁的掌心，没再继续，“吃饭。”边说边将怀中人揽着起了身。 程宁宁也没再跟顾秦扯，跟着顾秦去吃饭了，不然呢…… …… 下午程宁宁去插花小铺上工了。 吴慧芳倒是没问程宁宁什么，而是说了句，“宁宁，月余前你帮忙看病的赵夫人早上来寻过你，我说你有事没来，让她下午来，她说要来的。” 听闻吴慧芳一眼，程宁宁瞬间想起来是谁了，再然后只觉得只是中午说了几句顾秦就完事了，有点便宜他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吴慧芳这话刚落，程宁宁还没有应声，身后便响起了招呼声，“程大夫。” 程宁宁当下转首，见到赵安云的时候，当下浅笑招呼，“赵夫人。” 赵安云身边还跟着一人，一个男子，看着有些肾亏的模样，且在看到程宁宁的时候眸光里闪过惊艳，随即则是兴趣以及贪婪，不过很快就隐了下去。 但程宁宁却看了一个正着，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就跟没看见一般，“这位是？”这话是问赵安云的。 “这位是我相公赵江，见我吃药，不放心，说是跟来看看。” 刚刚没反应的程宁宁在赵安云介绍完之后微愣了一下，其实她多少猜到的，却有点儿不信，以至于赵安云亲口承认的时候不免有些诧异。 赵安云此人说是雍容的贵妇一点儿都不为过，但不曾想相公竟是这么一个货色，她突然能明白赵安云为何不看病，又为何不想再生了。 赵安云全程面色坦然，任由程宁宁看着她以及赵江，打量的眸光她早就麻木了，程宁宁眸光算是友善的了，只微微疑惑和诧异，看她像看白痴的眼神她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了。 谁叫她年少无知不经骗，现如今只能受着。 “进来吧。”程宁宁没跟赵江打招呼，而是直接招呼了赵安云朝后面走去。 赵江下意识地要跟上去，赵安云却是突然对着他道：“相公，程大夫的规矩是买东西才看诊，我进去看诊，你看着买几样合适的物件，插花或者衣物，你随意。” 赵江有些不满，但还记得自己今日是来干嘛的，且不能操之过急，便应下了声，“好。” 应了一声，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程宁宁进了帘子的背影，随即开始在插花小铺里逛了起来。 别人家的事，程宁宁不感兴趣，她只医治病人。 “我听吴姐姐说你早上也来了，早上我有点事没来，以后你下午来，下午我肯定在。” 坐下后，程宁宁先跟赵安云具体说了一下来的时间。 “好。”应着声，赵安云对着程宁宁伸出了手。 程宁宁搭了搭脉，“月红来了吗？” “没有。” “这次回去吃完之后大概会来，量会有些多，可能会伴随黑色血块之类的，无需担忧，顺其自然就好，若是月红来了，你趁月红在过来这边，我给换另一种好在月红期间能多排排杂物。” “好。” “那我给你抓药，你坐会儿。” “好。” 不多一会儿，程宁宁便将要给抓了回来，递给了赵安云，“和上次一样。” “好。”应着声便付了银子，随后起身告辞。 程宁宁就坐那看着，又不是去她家做客，送客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赵安云拎着药出来的时候，赵江已经买好东西了，为了能下次名正言顺的来，他定了两套成衣，约定了几日后来取。 赵安云见赵江手中并无东西，询问了一句，“买东西了吗？” “买了两套成衣，定做的，不久要过年了，刚刚好做新衣，你也来做两套。” 赵安云抬眸看了赵江一眼，赵江努力压制住心虚，任由赵安云看着，“不用。”赵安云看了片刻后说了这么一句便拎着药包朝外而去了。 赵江有些不舍地朝程宁宁所在的帘子处看了一眼，然后抬脚跟上了赵安云，“那大夫那么年轻，靠谱吗？” “左右不过是多吃几服药罢了。”赵安云并不打算多说。 “哦，你觉得合适就好。”赵江并未坚持己见。 “嗯。”赵安云轻应了一声，随即上了门口的马车。 赵江再次不舍地回眸朝店内看了一眼，还是没能见到程宁宁的身影，随即有些遗憾地收回了眸光，随即想到了什么，眸光中的遗憾立刻消失不在，然后高高兴兴地就上了马车。 493:顾秦知道了 赵江两次回眸的动作吴慧芳都看见了，她忍不住蹙了蹙眉，见马车驶走了，当下几步就朝着帘子后的程宁宁走去了。 “宁宁。” “怎么了？”程宁宁见吴慧芳面色不好，以为发生了什么。 “那赵夫人的夫君你怎么看？”吴慧芳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先做了一个铺垫。 程宁宁与吴慧芳相识了这么些年，深知吴慧芳不是喜欢背后议人是非之人，微疑惑了一下便实话实说，“看面相就肾虚，无疑是个风流的人，赵夫人嫁给他真是白瞎了。” 程宁宁的直白让吴慧芳错愕了一下，随即觉得这样刚刚好让她好开口，“我瞧着也是，那人离开的时候朝着你这边看了两次，我觉得心思甚是不纯。” 程宁宁没有错愕，毕竟两人见面的第一眼她便见了他不安分的眸光。 “真不知道赵夫人怎么得就将他给带来了。” “说是不放心他夫人，那赵夫人没理由说谎。” “他在铺子里定了两身诚意，我听见约定了五日后来拿，也不知道是自己来，还是派人来，你避避，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好，那五日后我就不来了，刚刚好顾秦休沐，我陪他。” “行，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 沈芙跟程宁宁之间就更没有忌讳了。 眼见着吴慧芳离开了，直接就对着程宁宁吐槽，“姐姐，那赵夫人看着挺华贵，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人。” 做过了认亲仪式，沈芙便对着程宁宁改口喊姐姐了。 “许是年少不经事瞎了眼也不无可能。” 程宁宁找不出第二个解释，要说赵安兰贪图赵江什么，说实话，她看不出来，赵安兰那一身气质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所以必定出身富贵，而赵江那个模样若说是富家子弟的万奎，却是少了几分大气，对赵安兰还有几分维诺，明显是顾忌什么，却又那般风流，除了赵安兰年少时瞎了眼，真的找不到第二个解释了。 “许就是呢。”沈芙也赞同。 “好了，别家事，与我们无关。”程宁宁不太喜欢背后道人是非，特别是与己无关的事。 “是。”沈芙也就是吐槽两句，亦没有多说的意思。 …… 插花小铺的规矩，赵江是知道的，当然，是从赵安兰口中知道的，另外又派别人去打探了一下。 确定程宁宁每天都在，只要买东西就把脉之后，到了约定的取衣服之日，赵江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就来了。 钓女人的手段赵江也是很有一套的，不然也不能把赵安兰给骗回家。 来到插花小铺后先去询问了一下衣裳的事，随后又买了两盆插花，紧接着假模假样地开始询问插花的吴慧芳，“你们这外面写着买东西送看诊，爷买了东西了，在哪儿看诊？” “不好意思这位爷，今儿个大夫休息。” “什么？”赵江惊叫出声，满满的裤子都脱了却什么都不能干的感觉。 “这位爷身子很不适吗？若是的话，出门左拐没多远就有一家药房。”吴慧芳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赵江很生气，却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愣是将气给憋了回去，“倒也不是不适需要看诊，就是觉得你们门口写着买东西看诊，现在却不看，这不是欺骗人吗？” “这位爷你可能没看清楚，我们是这么写的，但也写着不定时休息，毕竟大夫也是人，也需要休息，不可能日日坐诊。” “一日就两个时辰还需要休息？” “我们大夫有孩子，需要照顾孩子。” “……”赵江无话可说了，至于程宁宁有孩子一事，没什么好奇怪的，梳着妇人的头发，明显的成婚了，他很想问能不能补看诊，但意图有些明显，且显得他太没风度了，便只能下次找机会了。 “爷，花插好了，一共十两。” 赵江要的是两种比较贵的，本来是想体会豪爽的，现在只觉得噎得慌，不过没事，拿回去讨好赵安云也行，不浪费。 “嗯。”轻哼了一声，赵江付了银子，然后拿着花走了。 赵江一走，吴慧芳脸色就黑了下去，果真是个心思不纯的，等明儿个宁宁来，她要好好跟宁宁说道说道。 …… 在跟程宁宁说道前，吴慧芳晚上回家把这事跟尤兴贤吐槽了，尤兴贤安抚了几句，然后隔天就把消息卖给了来上工的顾秦。 当然，本意是出自关心程宁宁。 “顾兄，弟妹还好吗？” 听闻尤兴贤这一声问的时候，顾秦并没有多想，“挺好。” “那就好。”尤兴贤松了一口气，随即安慰道，“弟妹躲回家去是正确的，这种人还是不碰面为好。” 这话听得顾秦心里一咯噔，他感觉有什么事他不知道，不过他没明摆着问出来，那样尤兴贤会尴尬，好似多嘴了似的。 “嗯。”于是顾秦便轻应了一声。 尤兴贤也没注意，或者说是顾秦掩饰得太好，他还在那安慰，“顾兄你让弟妹多带几个人，以免那混人再次去，这种人脸皮厚，估计一次不会罢休。” “无碍，沈芙陪着，沈芙有功夫。” “顾兄有数便好。” “嗯。” 到这两人没再说什么，顾秦却将这事给记在了心上。 中午回去后一切如常，什么都没问程宁宁，却是让沈佑去寻了沈芙。 吃了饭逗了娃从家里离开后，沈佑汇报给了顾秦从自己妹妹那里套来的话。 “小芙说夫人接了个病人，需要长期调理身子，几日前带了相公过来看看，那个人看着就很轻佻，一个劲的想看夫人，还在铺子里买了衣服，定好了昨日去取，尤夫人让夫人昨日不要去，避开那人，说那人看着对夫人不怀好意，夫人答应了。早上去铺子，尤夫人告诉了夫人说昨日那人来了，知道夫人休息不在很惊讶还恼火，却是没发作，憋着一股劲走了，尤夫人让夫人小心些。” 沈芙认了程宁宁做姐姐，沈佑却是不敢以哥哥自居的，他也只是沈芙的哥哥，所以该公子公子，该夫人夫人。 494:再小那也是男子汉 而作为哥哥，最知道怎么不着痕迹地从自家妹妹嘴里套话了，这不全部套过来了。 听完的的顾秦眸子黑沉得如深海漩涡。 “晚上我要知道那人是谁。” “是，公子。” 到此再无他话，只除了哒哒哒的马车声。 …… 晚上下工回来的路上，沈佑就将关于赵江所能查到的事全部禀报给了顾秦。 顾秦全程面无表情的听完，后沉默了些许时候，“暂且按兵不动，让人监视着，只要不做不利于夫人的事，暂且先不管，若是有异动立刻来汇报。” 京都水深，若非必要，顾秦选择尽量和平共处，若是不能，就勿怪他手下不留情。 “是。”沈佑恭敬应声。 随后顾秦没再说话，一路沉默至家。 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正被放在床榻上趴着练习抬头。 两个多月的娃儿头已经抬得很硬实了，不过坚持没多久就啪地一下趴了下去，小脸埋在被子里可爱极了，光看着心就化了。 趴下去没多一会儿，小娃儿又再次抬头了，很努力很努力的样子。 “姐姐，宝宝好可爱……”沈芙看得恨不能抱过来搂进怀里狠狠揉搓一顿。 “喜欢自己生啊！”程宁宁是不遗余力地催婚啊。 “一个人生不了。”被调侃了几次，沈芙现在已经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句话了。 “过完年，我就开宴会，给你找相公。” 沈芙刚要说不着急，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惊得她立刻起身，整个人有些窘迫得不太敢看徒步走过来的顾秦，也不知道顾秦听没听到刚刚她的虎狼之言。 “去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程宁宁看出了沈芙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姿态，当下给了个台阶。 “是。”沈芙立刻应声，然后飞一般地跑开了，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眼见着沈芙走了，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 顾秦无辜地抬手摸了一下鼻子，他哪里知道她们的话题这么的虎狼。 程宁宁也就瞪了顾秦一眼，没说什么，随即起身弯腰将趴累的娃儿给抱着翻过了身。 顾秦速度上前抱另外一个。 平躺下来的娃儿也不得闲，蹬蹬脚挥挥胳膊，好不忙碌。 程宁宁忍不住伸出手放进了娃儿挥舞的小手里，然后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小小的手抓着一根她的指头，满满地温暖感从指间传遍全身。 顾秦坐在程宁宁身侧将她给半拥进了怀里，随即伸出手指去戳小宝的手，也一下子被抓住了，顾秦世间最温暖不过如此。 “宁宁。” “嗯？” “白日里上工可好？” “挺好。” “那便好。” “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例行对夫人的关心。” 程宁宁侧首看向顾秦，这一动作让两人的唇近在迟尺，“这么乖？” 这个乖字用的真的是…… “夫人要奖励吗？” “……”程宁宁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调侃换来的是顾秦的得寸进尺。 “夫人不奖励吗？”顾秦满目不奖励他就是多大罪过的模样。 程宁宁只想骂一句无赖，也只是想，实际上却是弯着眉眼在那近在咫尺的唇上轻应下了一吻。 程宁宁只蜻蜓点水便往后退去，顾秦却是收紧了揽在程宁宁腰间的手，追逐地回吻了回去，带着窒息的力度。 被放开的时候，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满目娇嗔，“流氓。” 顾秦没否认，而是低笑一声，“嗯，流氓。”随即收紧了揽着程宁宁腰身的手，同她一起逗娃。 …… 程宁宁开铺子纯属打发时间，所以在接近年关顾秦放年假的时候，她直接就关了铺子，给所有人放了假。 去年的宫宴是因为帝王特赦，所以他们才有机会去，今年帝王没有特赦，所以他们便没有参加宫宴的资格，毕竟最低等级是正五品，哪怕只差了一级。 有了两个孩子的羁绊，两人也不想去参加那什么宴会，只想陪着孩子。 大年夜，京都城里灯火通明，烟花绽放，一束接一束。 去年的时候，夫妻两人手牵手站在院子看烟火，而今年…… “加油，小宝加油，还差一点，一点……” “大宝，你也要努力，你看小宝……” 屋内，床榻上，两个娃儿侧躺在那，不是人为，而是他们自己侧躺过去的身子。 特别是小宝，此刻很努力地在撅身子，小拳头紧握着，屁股撅啊撅的，努力的想要趴下来。 “小宝加油，小宝加油……”程宁宁给小宝加油。 “大宝你落后了，你看妹妹……”顾秦对大宝满满的嫌弃。 突然，大宝一个眨眼从侧躺翻成了趴下来。 夫妻两人惊呆了，面面相觑，不可置信，惊喜万分。 “大宝，你好棒。” 程宁宁飞速伸手抱起大宝在他脸上就是吧唧一下，喜悦溢于言表。 “不错，像个男子汉。”顾秦勉为其难地夸了一下，眸底却是满满的喜悦。 “才多大，还男子汉。”程宁宁对着顾秦翻了一个白眼。 “再小那也是男子汉。” 话刚落，眸光里努力撅着屁股的小宝啪嗒一下也翻了过来。 “小宝好厉害。”顾秦飞速将刚翻过身满脸懵的小宝给抱进到了怀里。 稀罕劲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比程宁宁少。 这个年夫妻二人在宝宝会翻身的喜悦中度过的。 …… 正月初三，靖安侯夫人许婉莹给几个交好的小姐妹们发了宴请贴，举家宴请的那一种。 靖安侯啊，那是多少人想要攀上关系的，举家宴请什么的，简直太和他们的心意了。 还让把娃带来，说是热络热络靖安侯府的气氛，添添喜气，好让她也早点有娃娃。 程宁宁一家那必是在宴请之内的，或者说就是为了程宁宁一家可名正言顺的去，才有了这一场宴会。 即是有意要相认，程宁宁当然是要举家而去的。 一行去了八人，程宁宁一家四口，沈佑兄妹，还有两个娃儿的两个奶娘。 顾秦和程宁宁刚下马车，一直等在门口的霍晗昱就速度窜了过来，看了两人一眼后，不停地瞄他们身后的马车。 “娃儿带来了没？”显然程宁宁这个姐姐以及顾秦这个姐夫在霍晗昱眼中是远不及外甥和外甥女重要的。 495:只能说不讨厌 夫妻两倒是没意见。 “天冷，在车上。”回话的是顾秦。 “侧门开着，马车直接进去，天冷，别把娃儿冻着了。”霍晗昱等在这主要是为了两个娃儿。 “好。”顾秦没拒绝。 霍晗昱速度就领着和马车进府去了。 程宁宁和顾秦不是最早的，来的时候徐蓉蓉和他的男人王强已经来了。 王强是个正七品小官，虽然爹是正三品，但靖安侯的威严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他觉得那气场比他爹还要厉害。 媳妇跟靖安侯夫人一处聊去了，他则是有些坎坷地坐在靖安侯对面，由着靖安侯问一句他答一句。 就在王强觉得再聊下去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响动，只见霍晗昱拎着一个睡篮笑呵呵地走了过来，那笑看着着实有些傻。 另一个睡篮则在他身后那个面色清冷的男人手里，这人他见过，叫顾秦，帮他夫人看身子的大夫的相公，翰林院从五品侍讲学士，连声两级，沾得丞相府公子的光，连中三元的状元。 要说不认识，这京都城里怕是没几人。 眸光里，刚刚还和他幽冷着脸说话的靖安侯站起了身，迎了过去。 “大哥，小宝，我这个是小宝。”走到跟前的霍晗昱显摆似的将睡篮朝靖安侯递了过去，并伸手拨开了篮子上面的布，小宝那睁着乌溜溜眼睛四处看的可爱模样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一侧说话的徐蓉蓉和许婉莹也凑了过来，一眼就被小宝这模样给看化了心。 “真可爱。”许是即将为人母，徐蓉蓉真的是越看小宝越喜欢。 这会儿徐蓉蓉的身子已经六个月了，肚子特别出怀。 顾秦也拎着装着大宝的睡篮走到了跟前，顺手也掀开了大宝篮子上盖着的布，大宝那和小宝如出一辙的模样也露了出来，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竟是咧嘴一笑，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了惊呼声。 两个娃儿当真是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然后众人开启了集体撸娃模式。 直到彭落落带着她哥哥叽叽喳喳地来了，众人才惊惧自己的失态，娃儿刚刚好也累了，霍晗昱亲自领了两个奶娘带着娃儿去了后院一早给两孩子准备的屋子。 撸娃的过程中，唯一出戏的就是王强，他觉得靖安侯与往常见到的不对，看着和蔼可亲极了，难道是因为靖安侯喜欢小孩？ 至于顾秦，自己的娃，做爹的肯定是柔和的。 还有那霍小少爷，真的是积极极了，就好似是他的娃儿一般。 虽疑惑，在见到众人都没有任何奇怪的表情之后，王强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 随着彭落落带着兄长来了之后，邀请的人纷纷而至，有的带着弟弟，有的带着夫君和孩子，虽然只有十来家，却愣是坐了一个满堂。 为了方便交谈，男子去了一屋，女子则在一屋。 这场宴会上遇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程宁宁有些意外，却又有些欣喜，直接省了自己办宴会给沈芙找对象了。 过几日，沈佑就要被顾秦给送走了，到时候回来便不会只是白身，所以给沈芙找一个官家少爷，完全不是高攀。 她也不找高，六七品都可。 至于之前跟顾秦说得找霍晗昱的戏言，到底是戏言，实在是这些日子两人也没什么交集，她可不爱硬凑那一套，明显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火花。 程宁宁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一番，最后将眸光落在了彭落落的兄长身上。 彭落落是四品家族出生，父亲是武将，如此，兄长亦是武将，且刚刚也照面了，看着很是爽朗，其本身是从八品委署亲军校，京中武官。 程宁宁主要是看中此人的爽朗，彭落落也很爽朗，可见其家中父母亦不错，沈芙亦从武，这般比较有话题，且此人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真的是刚刚好。 当然，这是她的看法，具体她还得问双方的意见。 她没有冒然跟彭落落说，而是寻了个机会，拉着沈芙在低声询问，“小芙，刚刚我与彭落落的谈话你也听到了，她哥哥你看怎么样？年岁跟你一般大，家里也是从武，你觉得如何？” 程宁宁此事很为她操心，沈芙都看到了，且这事她被程宁宁调侃过多回，所以此刻并没有什么羞涩，而是低声说着自己的看法，“姐姐，我年岁大了，人家不一定瞧得上我。” 虽然她与那人一般年岁，但是女子这个年岁就是大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你不用管这些，你说说你何意，你若是有心结交，姐姐就问问，你若是不喜欢无心结交，姐姐就不问。” 程宁宁体贴到这个地步，沈芙如何不暖心。 “不讨厌。”谈不上喜欢，沈芙只能说不讨厌。 “那就试试，也不一定就立刻下决定，不是说要处处么？” “好，听姐姐的。”沈芙不想让程宁宁再因为这事为她操心，便应下了。 程宁宁定定地看了看沈芙片刻，确定人没有勉强，立刻应和，“这事我让你姐夫去办，绝对妥妥地。” 说着，程宁宁就找顾秦去了。 而顾秦彼时正向霍晗奕询问着武官的事，霍晗奕虽然现在从文，但家底子是武官，扎根京都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人脉，即是自家人，他也不用客气。 而顾秦都主动询问了，霍晗奕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顾秦也表明了本意，说是让沈佑去做个武职，好让他妹妹能嫁个好人家。 两人说话的时候，霍晗昱也凑了过来，顾秦见是霍晗昱便没避着，于是霍晗昱妥妥地知道沈芙要找婆家了，本来没什么，却偏偏程宁宁来了，一来就是一句猛地。 “相公，待会儿让你去探探彭勋的口风，我觉得挺合适，小芙也学武，他看着也爽朗，小芙说不讨厌，你问问。” 程宁宁过来的时候，也刚刚好听到顾秦跟霍晗奕说沈佑因为沈芙的婚嫁入武职的事，所以也没避讳着，直接开言了。 顾秦还没回话，霍晗昱却感觉不对付了。 “问什么问，不合适。”霍晗昱直接给否了。 496:不能叫一声大哥吗 “怎么就不合适了？”程宁宁立刻反问。 “就那小丫头过去得把人家给气死。” “霍晗昱。”霍晗奕喊了一声。 霍晗昱立刻乖了，“不合适不合适，别看彭家兄妹不错，他们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以为为什么彭勋二十岁了还没对象？” 不加最后一句还好，这一加程宁宁就忍不住了，“说得跟你二十岁好像有对象似的。” 她看得是彭勋的人品，哪里知道品行不错的额兄妹，有个不咋地的娘。 “我这一样吗？”被低看了，霍晗昱立刻不干了。 “你哪里不一样了？” “我可洁身自好了，我这是玩乐人间不想早早的被钉死在一棵树上，可不是什么耳根子软，才被各种阻拦得没娶亲的。” “怎么不说没人喜欢你？” “谁说的，我可是京都许多贵女要嫁的对象。” “还不是一样单身。” “我……我……” “我们家不看门第，我瞧着那小姑娘不错。”在霍晗昱被怼得不晓得要怎么回的时候，霍晗奕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就不言而喻了，毕竟他自己刚刚娶亲，还是等了那么久的人，肯定不是说他自己，如此就只剩霍晗昱了。 程宁宁也有过这个心思，顾秦更是知晓，所以三人全都看着霍晗昱，霍晗昱顿时被看得毛躁极了，“都看着我做什么？那丫头嘴那么坏，我才不要。” 丢下一句就甩手走人。 “宁宁身边的人，来往也容易些，且那小姑娘我着实看着不错。” 霍晗奕不急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霍晗昱恨不能飞奔离开的身影顿了一下脚步，随后又速度离开了，很急得那一种。 “霍侯爷……” “没人，不能叫一声大哥吗？”霍晗奕倒是不含糊，殷切地看着程宁宁。 程宁宁到嘴边的话噎了下去，沉默了一下，随即乖巧地喊了一声，“大哥。” 霍晗奕眉眼间瞬间爬满了柔和以及幸灾乐祸，“晗昱一定会后悔刚刚跑那么快。”说完之后看向了顾秦，不言语，就看着。 “大哥。”顾秦很是上道。 这下子霍晗昱更满意了，“晗昱接下来要月余都不舒坦。” 程宁宁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她这个大哥私底下还有这样一面，不过欺负弟弟什么的，她简直爱极了。 “谁叫他跑那么快。” 见程宁宁和自己就欺负弟弟一事上这般共识，霍晗奕不免心情又好了几分。 “晗昱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京都城里这么些年也没谁入他的眼，我瞧着跟你身边那丫头倒是熟识，早些日子还问我是不是要娶妻了，既然他有意娶妻，熟识有心的好过随意娶一个，反正是娶，我看着两人之间虽没情意，却也不讨厌，既然两边都在寻找婚配对象，不如试一试，不合适也无妨，我刚刚那般言语，也是让那小子上点心，他一直想认你，想和你走近点，想看两个孩子，如此算是给了他借口，便也有了机会与那丫头相处，合适更好，不合适也无妨，至少他会认真上心去考虑一下，所以不用管。” 霍晗奕这一番话算是给程宁宁解释。 听完后的程宁宁放心了，“其实我最早也觉得两人合适来着，只可惜两人都没想法的样子。” “试试吧。” “好。”程宁宁觉得霍晗奕真的是一个好大哥。 …… 正月初六，又到了大家上工的日子。 沈佑离开了，具体去哪里，程宁宁也没懂，反正就是去挣前程了。 上工第一天，程宁宁给店里所有人都用红色小香包包了银果子，讨个新年喜气。 这边刚刚散了银果子不多一会儿，第一个客人就来了。 “程大夫，新年好。” 来的是赵安云，她开口的时候，程宁宁刚好背对着门口，一听她的声音，程宁宁下意识转身，许是新年，赵安云的衣衫是喜气的红，不由得衬得她整个人明艳了些许。 赵江站在赵安云的身侧，衣裳也很喜气，但那肾亏的面色，瞬间就给他贴上了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标签。 “程大夫。”见程宁宁看向了他，赵江兴奋地喊了一声，眸瞳里的雀跃当真是如何压都压不住。 程宁宁不喜赵江看她的眼神，不过没表现出来，而是在掠过了一眼之后看向了赵安云，“赵夫人新年好。” 程宁宁只喊了赵安云一声，赵安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程宁宁跟她相公不熟。 “是月红来了吗？”程宁宁打了一声招呼，便直奔主题。 “是的。” “那随我来。”说着程宁宁便转身朝帘子处走去。 “好。”赵安云应了一声便紧随其后。 程宁宁的无视让赵江面上闪过一丝难看，他还真就没见过敢这么甩他脸色的，一个破开铺子的，男人也就从五品而已，还蹭得人家丞相公子的，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呢，看上她是她的运气，真是不识好歹。 “这位公子，你可要买东西？”吴慧芳很想把赵江给撵出去，但来者是客，在没什么过分的动作前，她是不能这么做的，她就不明白了，那赵夫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为何还把这人给带来，自己的男人什么样，自己没数吗？ 还有，这人真的也是够大胆，跟着自己的媳妇出门竟然还敢有歪心思，真的是…… “给我插两盆花。”赵江眸光依旧落在帘子那处，随意应付的说了一句。 “那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最贵的。”赵江依旧没移开看着帘子的眸光。 这次吴慧芳不好再问了，不过那边有帘子隔着，他就是看也看不到什么。 …… 入了帘子后，程宁宁惯例先给赵安云把了把脉，“月红来几日了。” “两日了，你这边初六才开门，所以今儿个一早就过来了。” “一般你月红来的时候几日？” “七日。” “时日还挺久。” “嗯。” “还剩五日，我便给你三副药，吃法与之前一般，待你月红干净了你再过来，我给你再开另一种药方接着吃，不多，就三副，之后的事等你下次来再说。” 497:程宁宁被膈应了 “好。” “稍等，我去给你取药。” “嗯。” 不多一会儿程宁宁便拎着药包出来了，而出来后屋子内又多了一人，是以关心之名冲进来的赵江。 程宁宁就跟没看见他似的，将手中的要递给了赵安云，“三十两。” 赵安云伸手接过，随即欲掏银子，却闻赵江道：“我近来有些不适，还请程大夫帮我也看看，银子待会儿一起付。” 赵安云取银子的手收了起来，更是起身到一侧让开了位置。 赵江速度坐下，手心朝上平放在了桌面上，速度之快即便是程宁宁想要拒绝都没办法拒绝。 而程宁宁没打算拒绝，毕竟是来她店里消费的客人，她要是拒绝那才是在意。 坐下后，程宁宁直接取了一侧放置着的一块丝帕放在了赵江的手腕上，京都城里不比其他地方，男女之防还是比较注重的，程宁宁不想惹那些闲言碎语，便准备了丝帕，毕竟店里面也会来男子，不过只是偶尔，多数是女子。 看着手腕上的丝帕，赵江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愉，却也无奈，毕竟这般才合乎情理。 赵江什么毛病，程宁宁看面色就能看出来了，把脉过后得出的结果就是比面色看上去更严重，程宁宁觉得要是有一天这赵江一命呜呼了，必定是死在女人身上。 “赵公子你确定你只是最近才不适吗？”片刻的功夫程宁宁就收回了手，开口更是来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你这话是何意？”赵江有些不高兴，特别是片刻就收回了手，赵江突然觉得程宁宁有些庸医。 “没什么，就是观赵公子脉象，内虚的很，房事上赵公子还需节制，最好……” “你一个女子说话怎么这么粗野。”内虚、房事两个词好似戳中了赵江的痛处，程宁宁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他给打断了。 “我怎么粗野了？”程宁宁却是不吃赵江那一套。 “跟一个男子讲房事，你……” “我以为我是大夫，且是赵公子自己要求我把脉的，难道我要隐瞒不说？那个时候怕是赵公子就要说我庸医了。” 一句我以为我是大夫让赵江意识到自己的小题大做，但，“你就这么摸一下脉能看出什么？” 赵江直接质疑了程宁宁的医术。 “我只说我探到的脉搏，信不信是赵公子自己的事，赵公子要是再不节制房事，身子不久便会垮掉，那个时候便迟了。” “你……”赵江气得脸都黑了。 站在一侧的赵安云见赵江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不适看大夫？呵…… 自己找没脸出来丢人，她着实不太想拦着。 “行了，我都说了程大夫看女子病灶比较专业，你非要跟过来，现在人家给你看了，你偏生又不信，以后不用来了，要是不舒服，府里有府医，外面有大药房的大夫，再不行我让我爹递帖子进宫给你请太医，你觉得呢？” 赵安云几句话的功夫直接暴露出了赵江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也直接绝了赵江以后过来的后路。 不仅如此，程宁宁还得出了几个信息，比如请太医，这可不是谁都能请的，官宦之家是肯定，气度已然说明一切，且这说得是我爹，那么可见女子家族身份比较高。 赵安云开口了，赵江能说什么，特别是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面上的是关心，当然，这是赵安云自以为是，必定他觉得赵安云一直爱着他。 赵江没说话了，但面色依旧不好。 “不好意思，程大夫，给你添麻烦了。”见赵江闭嘴了，赵安云有些歉意的对着程宁宁说道。 看着赵安云，程宁宁心里有些五谷杂味，不过终究是别人的事。 “无碍，赵公子质疑是正常，毕竟女子为大夫比较少。” 赵安云从身上拿了三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我这便先走了，待月红结束再来寻程大夫。” 话落间，赵安云便拎着药转身离开了，而这三十两昭然若是着她没把赵江当一回事，若说是不信程宁宁，她自己不会把药拎走，这是明显的不把赵江当一回事了，奈何赵江不这么想，见赵安云走了，瞪了程宁宁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安云，这就是个庸医，我看你药还是不要吃了。”人还没走出去，质疑声半点也不避讳，说故意都不为过。 “我乐意吃。” “你看看她都说的什么话。” “我说了人家专看女子病灶，是你非要凑热闹。” 下面的话隐约没了声音，想来是离开了。 “姐姐，这个赵公子怎么能质疑你？” “不是质疑我，是心虚，还有自作聪明，以为他夫人什么都不知道，我看是他自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怎么有这样的人。” “怎么样的都有。” “宁宁你还好吗？”吴慧芳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吴慧芳担忧的神情，程宁宁哭笑不得，“吴姐姐你多虑了，他就是要做什么，他夫人还在呢，我看着他还是有几分忌惮他夫人的。” “这人脸怎么能这么厚，竟然跟着他夫人来。” “这是人家的自由，我们开门做生意，没理由拒绝客户，至于别的，无视便好。” “他看你的眼神，我看着都膈应。” “当被狗咬了，不用管，我们总不好咬回去。” 膈应吗？之前程宁宁没当一回事，但今儿个真的膈应到她了，她真的没见过这么混账的男子。 他要是一个人来她还能不当一回事，跟着身子不好的妻子来，还蠢蠢欲动，真的是…… …… 膈应的程宁宁中午回家的时候与顾秦说了。 “相公，朝中有哪个官员姓赵，且家中有三个女儿的，出嫁了两个，还有一个没有。” 沈佑虽然离开了，但赵江那边的监视却还在，所以顾秦回来的路上便已经知道早上铺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听闻程宁宁问，便知道程宁宁是在意了。 “怎么了吗？” “你先告诉我。” “内阁学士赵冲有三个女儿。” 498:乱来对象是少妇 内阁学士这地位还真是有点高了，“大女儿是不是嫁了一个同姓的？” “是，从七品钦天监灵台郎。” “……”靠，那么拽，她还以为就算低一点，怎么也混个四五品，这软饭吃的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 “怎么了吗？” “赵家大女儿眼瞎了吗？找了这么个玩意，她爹是怎么同意的。”面对顾秦，程宁宁半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看程宁宁这义愤填膺的模样，顾秦没忍住笑了，并将人给圈进了怀里，“惹着我家宁宁了吗？” 程宁宁本来是没把赵江当一回事的，但今儿个真的被他膈应到了，现在在了解到之后，真的是更膈应了。 程宁宁真的是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了。 “反正那就不是个东西，真不晓得这个赵学士是怎么将女儿给嫁给这样的人的。” “这不是什么秘密，那赵江是进士出身，之前也算是一表人才，被赏识也很正常，年轻才俊，又是靠自己的才华，无论是那赵学士还是赵大小姐看上也不奇怪，当然，当年优秀的挺多，但这是个会哄人的，偏偏又与这赵大小姐相遇了，也就这么成了姻缘。开始两三年还好，既上进又对那赵大小姐好，只是这京都繁华，不是谁都有那个定性的，总有人会迷失会被迷了眼，这位便是了。” 典型的婚前婚后了，还有个专名词，凤凰男。 “这赵江原来是哪里的？” “寒门出身，所以赵学士当年才会欣赏他的才学，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走眼也很正常。” 还真的是凤凰男，“我观那赵夫人也不是很在意他了，我觉得大概是为了孩子，不过就算是也是有极限，他再这么作下去迟早把自己作死，一手好牌下这么烂。”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在程宁宁看不见的地方，眸色幽沉。 许是吐槽了两句，又许是知道了来龙去脉，程宁宁心里舒坦多了，也没说那赵江看她眼神过分的事，毕竟眼神也说明不了什么，且她家这个醋坛子可醋了。 不过…… “果然，像我相公这么优秀的人，绝无仅有。”夸赞相公什么的，必须时刻放在心上。 没有什么比自己媳妇夸赞更让顾秦稀罕的，特别是还用那双盛满星辰的眸子看着他。 顾秦没说话，直接垂首吻了上去。 程宁宁闭上了眸子回吻了回去，本来程宁宁只是想要回应一下，但当衣襟被微微扯开，那吻顺着衣襟一路向下时，程宁宁抬手推住了顾秦的肩膀，“白……白天……” “不会有人进来。” “下午还要上工……” “无碍。” “可……” “乖，不脱衣服……” “……”她是这个意思吗？好好的说话呢，怎么就…… 顾秦不再给程宁宁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手伸进了程宁宁的衣摆内…… …… 一般人乱来，都会寻小姑娘，但赵江不同，他寻少妇。 一个是因为小姑娘麻烦，搞了要负责，一个两个纳回去还好，这多了可不行，赵安云那边不好交差，且他不喜欢重复与同一女子一起，所以小姑娘不行。 还有一个就是少妇韵味足经验足，比小姑娘有趣多了。 本来见程宁宁长得不错，赵江想哄骗程宁宁的，但没想到是个不识趣的，还胡言乱语揭他短处，还是在赵安云面前，简直不可饶恕，不就是有点姿色。 特别是赵安云竟是不听劝，非还要去找那个程宁宁看什么劳什子病。 回去后的赵江整个人暴躁到不行，却还要哄着赵安云，赵江真是够了。 一肚子火气的赵江说是要去应酬饭局，直接没吃午饭就从家里走了。 七拐八拐的走了几条街之后，赵江进了一家小院。 院子里一个妇人刚刚好做好饭菜。 正月里的天依旧很冷，但是这位妇人却未着棉衣，看久了家里着棉衣的赵安云，这被薄薄的春装包裹的身姿简直妙曼极了，至于模样一般，顶多算是清秀，但这身子是真的妙曼. 妙曼的身姿配着清秀的脸蛋，倒是另有一番滋味。 赵江瞧上的正是这人的身段。 “赵郎，你怎么来了？”听到了动静，妇人转首看了过来，见是赵江，疑惑地问了一声。 温柔恬静的小意模样，一肚子火的赵江瞬间舒爽了，什么都没说只几步速度朝着屋中走去。 “吃了吗？要吃一些吗？我刚刚好煮了饭，两人够吃的。”妇人就跟对待一般窜门的人一样，满目关心。 赵江却是在进了屋之后，扬手就将敞开的门给关了起来，话都不说，走进妇人就将人给摁在了桌边，从她身后撩起了她的衣摆。 妇人倒是没反抗，而是继续问，“吃饭了吗？别饿着。” 赵江没说话，而是一阵撩衣摆，然后狠狠地贴近妇人，桌子被撞得晃了一下。 “没吃，青青喂。”赵江终于开口了，一边动着一边将脖颈伸过妇人青青的肩膀让她喂。 说话间已然从背后扯了青青肩上的衣衫。 青青果真夹了一块菜反手要去喂赵江，却是被他一撞手一抖，便撒在了她自己的肩上，而赵江直接就着就啃了上去…… 许久之后，赵江一放衣摆站直了身子，而青青则是满身凌乱，赵江满意极了。 青青也不收拾，就那么转身询问赵江，“吃了吗？” 刚刚是在背面，此刻青青正对着他，清纯的面，凌乱的身，他觉得自己又有些想了，那处暂时不行，但不妨碍他…… 赵江向来怎么想就怎么做，往一侧一坐，将衣衫不整的青青拉近了怀里，然后上手…… 赵安云从来不会跟他这般，一点儿也不尽兴。 “是跟夫人置气了吗？”青青不止身子妙曼还是朵解语花。 “我这是不够卖力，你还有心思关心我？”说着赵江下手更…… 随后便没了青青的话语声，只余声声…… 赵江在这里直接待了半日，直到夜色黑了才回去，回去前在身上洒了些酒。 这会儿赵安云正在陪女儿赵欣吃完饭，赵江往跟前一凑，满身的酒味直接让赵安云皱起了眉头，而那酒味下…… 499:赵学士发威 “那些人拉着我一应酬就是半日，嗝……”赵江就是过来卖个乖的，让赵安云知道他很辛苦，他也知道随后她肯定赶他走。 “欣欣在，你这满身酒味，别熏着孩子。” “嗝，好，那我先回去……”说着就歪着步伐离开了。 “娘，爹怎么了？”赵欣询问。 “爹辛苦挣钱给我们欣欣用呢。”赵安云哄着孩子，不管如何，赵江是赵欣的爹，她便是再看不下去赵江，也不能让孩子失去对父亲的期待。 “爹真辛苦，娘，我们待会儿给爹送些吃的过去。” “欣欣乖，爹要休息，我们不打扰。” “好。” 这对话半点不差的落入了赵江的耳中，他不由得扬起得意的笑…… …… 赵江这白日里出门寻欢乐，胆子可真的是大得没边了。 赵江进了院子后关了门，顾秦的人看不见他做了什么，但不妨碍顾秦的人看到一美娇娘风情万种的将他给送出来，如此还有什么不明朗的。 这么劲爆的消息必须要告诉顾秦。 听完后的顾秦都忍不住沉默了，要说赵江出去找女人没什么奇怪的，但这找人妇…… 这当真是让他动手的机会都省了，完全是送上门的把柄。 “把消息不着痕迹地传播到赵学士那，别的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就行。” 怎么处理，完全看赵学士了，且他可算是送了一个人情给赵学士，不然捅出来，赵学士面上可也跟着无光的。 “是。” …… 什么叫不着痕迹，那就是得让内阁学士赵冲自己听到闲言碎语，而不是刻意到他跟前传递什么。 赵冲平日里除了去内阁做事就是在家中，很少出门，若是出门必定是去书房买字画，赵冲甚是喜欢字画，采买字画什么的，都是亲自去。 这一日风和日丽，赵冲又一次出门亲自采买字画。 京都城里的书坊都是很大的那一种，里面书架层层罗列，挡住人影那是绰绰有余。 赵冲刚刚好看到了一副心仪的字画，正在那边欣赏，隔着书架便传过去了一声声絮絮叨叨，似吵架不吵架的那一种，确切的说是发泄不满。 赵冲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便没在意，直到…… “你说赵江那小子怎么运气就那么好，娶了内阁学士的女儿。” “会哄人呗。” “运气好。” “老子当年就看不惯他，一副穷酸相，赵安兰那么一个蕙质兰心的人，真是便宜他了。” 女儿女婿被诋毁，赵冲可不能再当做听不见了。 “有啥的，多少年了，还是个从七品。” “对，没啥，但特么的就这小子怎么就能娶了赵安兰。” “多少年了，你还惦记呢。” “老子没有，老子可不是赵江那混蛋，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你这还是嫉妒呢，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不能娶了赵安兰，就不纳小妾了。” “纳小妾倒是好了，那小子外面有人。” “这也没啥，男人嘛。” “嗤。”男子不屑嘲讽一笑，“专搞有夫之妇，我觉得总有一天要被人给打死。” “哎哎，这可不能乱说，祸从口出。” “老子怕他，老子亲眼看见的，罗子巷那养着呢，老子就是觉得不公，赵江这人渣咋就能娶了赵安兰，老子咋就没这运气。” “人家可是考中进士的，你没有。” “屁的进士，穷酸。” 随即几人又扯了几句，唾骂赵江的，随便转向了别的话题，还说要去花楼什么的，一听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若这几人故意到赵冲面前诋毁赵江，赵冲是不能信的，但这隔着书架，他来的时候人家就在那说话了，声音他还是能辨识的，所以定是本意闲聊。 赵江纳妾找女人他管不了，不是说娶了他赵冲的女儿就不能纳妾的，但这在外面勾搭有夫之妇…… 赵冲想不相信的，但若是真的，被捅出来…… 这几年他就当年看赵江看走眼一事没少被政敌当做话柄，若是这事是真，他完全无法想象后果。 想着，赵冲连字画也不看了，匆匆就回复让人去罗子巷查，总有蛛丝马迹。 …… 比起赵冲，赵江就好对付多了，随便让人讥讽几句，他便意难平，然后就忍不住去找解语花了，可想而知直接被赵冲的人给活捉了，然后像死狗一般，被拎到了赵冲的面前。 赵江这几年的混账，让赵冲失望了一个彻底，本想着不上进就不上进吧，他帮衬着点，女儿和外孙女有个完整的家，但现在…… 赵冲是个文人，但在见到赵江的时候，忍不住直接一巴掌就抽了上去，啪的一声甚是响亮。 赵江理亏，生生受着，还跪地求饶，“爹，我错了，你饶过我吧。” “闭嘴，我不是你爹。”赵冲气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爹，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在外面找女人，我对不起安云……” “你找什么样的不好，你就是去勾栏都比找有夫之妇的好，你这真是不怕被人给乱棍打死是不是？” 赵江一听心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赵冲知道的这么清楚，可这么些年都没发现，这是怎么发现的，又发现了多少。 赵江当下开始了各种讨饶，各种保证，各种认罪，他很清楚，赵冲没闹而是把他带到了跟前就是不想事情闹大，他只要态度好点，就有转旋的余地。 赵冲的确是不想将事情闹大，赵江态度之良好让他逐渐消了气，随后开始了各种对赵江的要求，赵江是件件答应，到最后，赵冲也没什么说得了。 “此事我先帮你瞒着安兰，你必须给我断得干干净净，你若是敢再这么胡来，我绝对亲自送你去刑部大牢。” 这是一个巴掌一个甜枣，有承诺也有威胁。 “是，是，爹，我一定改。” “你走吧。”赵冲很无力，他不想再跟赵江说什么。 “是，爹，你好好休息，莫要气着自己，我一定改。”赵江再次保证，然后麻溜起身离开，必须见好收好。 赵冲无力的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他一生英明，一生英明啊…… …… 500:魏家子弟拦路 赵江的暴露，赵冲的处理，顾秦随后便都知道了，谈不上满意不满意，至少短时间内赵江肯定老实了，至于之后，只要他不惹他就行。 时光匆匆，转眼便到了四月。 厚棉服早已脱下，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穿上了漂亮的春衫，将掩藏了一冬天=的妙曼身姿纷纷露了出来。 小心呵护了一整个孕期的徐蓉蓉在这芳菲的四月迎来了她期盼已久的孩子，还是一举得男，当真是喜庆了整个光禄寺卿府。 光禄寺卿比不上大理寺卿有权，但怎么也是五寺之一，这添了一个孙子，洗三那是程宁宁那对龙凤胎所不能比的，真的是宴请了百官来贺。 程宁宁和顾秦那必是在重点邀请之列，毕竟此事可是程宁宁的功劳。 这日，阳光明媚，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来京都满打满算已有两年，大大小小的宴会，程宁宁也参加了不少，面对这样大场面的宴会，程宁宁早已经稳定如山。 入了光禄寺卿府，程宁宁便和顾秦分开了。 程宁宁一被领进女眷那边，光禄寺卿夫人直接亲自就来招待了，那叫一个热情，当真是让程宁宁有招架不住之势。 好在人多，光禄寺卿夫人还要招呼他人，热情了片刻，便让人带她去见徐蓉蓉了。 不比程宁宁，那个时候孩子洗三去的本就是一些比较亲近的，所以个个都去看了她和孩子。 徐蓉蓉这边人多，所以能进来的便只能是真正亲近的几人了。 屋子里有一人，是许婉莹，本就关系好，现在更是靖安侯夫人，受到的待遇就更不言而喻了。 “宁宁。”看见程宁宁来了，徐蓉蓉欣喜极了。 “宁宁。”许婉莹也喊了一声。 “徐姐姐，婉莹。”程宁宁相继打了招呼，打完招呼就朝这一侧小床走去，孩子在睡觉，看着，嗯，果然刚出生的孩子都一个样，真的是不太好看。 “是不是很丑？”徐蓉蓉自己开口揭短。 闻言程宁宁转眸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都是做母亲的，绝对能体会这种一开始看到孩子时的想法。 随即三人便随意地聊了起来，毕竟整日一个人待着，徐蓉蓉很难受。 …… 徐蓉蓉几年未孕，如今一怀孕直接一举得男，这让许多贵妇不免生了心思。 因此，在程宁宁看完徐蓉蓉出来后，立刻就被一群妇人给围住了，熟的不熟的，纷纷不经意打探程宁宁是如何让徐蓉蓉怀孕还生了男孩的。 程宁宁也不瞒着，就直接说徐蓉蓉月红不正常，她就帮着简单调理了一下，然后就那么怀孕了，就那么生了儿子。 程宁宁说得是大实话，奈何许多人不信。 有人压根就不相信程宁宁有这等医术，还有则是觉得程宁宁藏着掖着不肯说出秘方。 以至于从最开始想要讨教的话变成了奚落讽刺的话，对此，程宁宁只笑不语，跟没听见一样，她不需要任何人相信，所以没争辩的必要。 需要的，信她的，自会去寻她，比如徐蓉蓉比如赵安云，不信任的，不需要的，说什么都是枉费口水。 众人见程宁宁沉默不语，想说什么也说不下去，最后只能纷纷散了。 刚散没多一会儿，宴会便开始了，在花园里的众人纷纷移步宴会厅。 按照顾秦的官级，程宁宁应该是坐在中间偏后一点的位置的，一直以来参加宴会程宁宁也都是这么坐的，但今儿个不然。 因为程宁宁调养好了徐蓉蓉的身子，所以程宁宁被特地请去了女眷前桌，与徐蓉蓉娘家人坐在了一桌，这算是很亲近了，许婉莹也坐在这里，可见与徐蓉蓉的关系了。 徐蓉蓉的娘徐老夫人待程宁宁甚是热情，一个劲的感谢，弄得程宁宁都要不好意思了。 这是难得的一次程宁宁参加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宴会了。 大家都是提前下工来参加宴会的，所以宴会维持时间并不长，一个时辰的样子。 散宴后，大家便又纷纷去上工。 有的人家来的是两辆马车，一辆是男主人直接从办公地点过来，一辆则是女主人带着家眷从家里过来。 有的人则是一辆马车，女眷坐着马车到男主人办公的地方等人，然后一起过来，而这种的基本就是官级不高条件一般的人家。 再有的就是夫妻感情好，腻歪，就喜欢坐一辆马车一起出行，而这种的就比较少了。 顾秦和程宁宁必须是其中一家。 光禄寺卿府门前马车众多，顾秦的马车直接停在了隔壁一条街，这样离开的时候不用等太久，只需行步穿过众多马车便可，不用坐在马车上慢慢等那堵塞的马车。 门前的马车停放得有些乱，程宁宁和顾秦出来的时候，大部分马车开始动了，顾秦怕程宁宁伤着，直接伸手将人给护着，带着穿梭于马车间的空隙离开。 并没有用多久的时间，顾秦便带着程宁宁来到了停放在马车的隔壁街，眼见着马车在不远处，却是突然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程宁宁，我是你师父魏老的孙子魏文林。”来人直接自报了家门，直白至极。 魏文林的态度看着有些强势，程宁宁甚是不喜，但对方是她师父的孙子，都自报家门了，总不好不给面子。 “有事吗？”面子要给，但态度，不好意思，你给我什么态度我就给你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魏文林旁边一个小弟魏文现直接就怼了程宁宁，态度更差。 顾秦刚动直接被程宁宁握紧手给制止。 “我要什么态度？三跪九叩？呵……”程宁宁轻笑了一声，眸底却是冰冷，“论辈分，各位是不是要比我晚一辈？” “你……”魏文现怒得还想怼，却是被魏文林给挡下了。 “徐蓉蓉的身子你是如何调理的？”他不是来找茬的，他是来问问题的，早先就想问，只是没机会，他可不会刻意去找她。 “对，怎么调理的，把药方交出来，三爷爷的东西就是魏家的，你不能藏私。”魏文现再次开了口。 501:被挑唆的 程宁宁都要气笑了，这是什么理。 特别是魏文林，看着没说什么，对旁边这人的不阻止以及眉眼间的理所当然，以及显示了他相等的想法。 “我呢，就是跟着师父不过两年的徒弟，期间他还总是不在，而你们是师父家族里的人，定是从小就学了，这位还是师父的亲孙子，师父定是倾囊相授，这样的你们却来问我药方，奇怪吗？又或者你们觉得师父藏私，告诉我这个外人药方不告诉你们家族里的亲子弟？” 程宁宁是女子，魏家人从来都没将她看在眼里过，所以此刻无论是魏文林还是魏文现，谁都没有想到她的嘴这么利，这么能说。 当下那面色真的是比锅灰还黑。 而程宁宁这么说已经很客气很给面子了。 “我早说过师姐天赋异禀，本身对医学就深有研究，在女子病灶上极为有造诣，你们为何就不信呢？” 在魏文现和魏文林吃瘪的这一刻，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人也悠然而至，赫然是魏宜修也。 “师姐。”脚步站定后，魏宜修对着程宁宁一作揖。 “师弟。”程宁宁当下松开握着顾秦的手回礼。 “魏宜修，你帮谁？你别忘了你姓什么？”魏文现直接开口喷上了魏宜修。 魏宜修真的是看都不想看魏文现一眼，要不是答应过魏老照顾魏家，真的是不想管这蠢货，随便被人挑唆几句，就出来乱蹦哒，还有这魏文林，真的是妄为魏老的孙子，也难怪魏老会给他机会。 魏宜修完全没搭理魏文现。 而程宁宁回礼之后，重新握住了顾秦的手，“我相公赶时间上工，就不和各位闲聊了。” 程宁宁不想参合进魏家去，说着就拉着顾秦绕过魏文林和魏文现走人。 魏文林还端着，魏文现却还要拦人，却是被魏宜修快一步给拦住了去路，如此，程宁宁和顾秦顺利绕过了他们去了自己的马车。 而身后魏文现的骂声也扬了起来，“魏宜修，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同样跟着三爷爷学习，怎么你就没那能耐，现在还挡路，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 程宁宁已经跟顾秦上了马车，且已经驾驶着离开，但那骂声却还是没停，全程程宁宁完全没听到魏宜修回半句嘴。 而这一点都不是魏宜修的风格，一个能隐忍多年获得自己想要之物的人，怎么会这般任骂。 “在想什么？” “魏宜修这般任骂，不像他。” “宁宁这是对他很了解？”顾秦本就拥着程宁宁，此刻直接收紧了拥着她腰肢的手，醋意明显。 程宁宁不回眸都能知道顾秦此刻是什么表情。 “没有，就是觉得他能蛰伏那么久做了魏老的徒弟，肯定心思不简单。” 这话顾秦算是勉强满意了，“他的到来对魏家这些背后来说本就是威胁，再加上他的确做出了成绩，被打压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这魏家人为何缠上了我？” “应该是被挑唆的。” “此话怎讲？”程宁宁疑惑了，为侧身看着顾秦。 “魏老行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魏家没分家，几大家都住在一起，可谓是庞大家族，每家又多子多孙，而这太医院院首历年来都是魏家人，如今的院首年岁不小了，是魏老大哥的大儿子，当年魏老退位，他继承的。关于这位置魏家人倒是公平，谁优秀谁上，只要是魏家的就行，可想而知，小辈们之间如何不竞争？就这两三年的功夫了。魏宜修都说了提醒过那魏文林不要来找你了，却还是来了，怎么说也是魏老的亲孙子，能有多笨？不过看着挺高傲，所以八成是被人给挑唆的。” 听完后的程宁宁满眼星光，她的相公真的是好厉害。 顾秦说完不见回应，下意识垂首看向程宁宁，却见她满眼星光，一下子没忍住直接弯起了嘴角，并抬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了？” “相公好厉害。” 顾秦发现这些日子他的小媳妇越来越会哄他了。 “好喜欢。” 顾秦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宁宁又来了一句。 顾秦哪里还能顶得住，直接垂首就吻上了那近在咫尺的唇，辗转反侧，不放过任何一块城池。 “我也好喜欢。”媳妇的喜爱必须回应。 两人就这么歪楼的腻歪了起来，将魏家的事直接给扔出了十八丈远。 …… 魏文现嘴都骂干了，魏宜修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行了，回家了。”魏文林在魏文现骂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来了这么一句，随即转身甩袖就走。 魏文现瞪了魏宜修一眼，当即转身匆匆跟上了魏文林的脚步。 对此，魏宜修半点儿不在意，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他还要去太医院当值，该说的该做的他都说了都做了，魏文林不听劝便与他无关了，反正他答应的是撑起魏家，可不是魏家三房，他也是凭能力自己立足的，仁至义尽就行，且魏家多的是子弟，又不是非魏文林不可，只是看在他是师父亲孙子的份上罢了。 魏文林魏文现一回到魏家就被魏家一群小辈子弟给围住了，纷纷询问管程宁宁要药方的事如何了。 魏文林懒得回答，直接孤傲的回房了，只剩魏文现被一群人给围着，他也乐意说，顿时噼噼啪啪地讲了程宁宁的不识好歹还有魏宜修的吃里爬外。 消息传到魏文全那的时候，他正在魏家药房里熬制药丸。 魏文全是二房的，也就是二爷爷家的。 “无用。”简单的两个字满是讽刺，而这无用说得是谁可见是谁了。 来人没有开口，只静静站着。 “徐蓉蓉那里是探不到什么了，那赵安兰也让那程宁宁给看身子的，想办法去赵府弄点药渣回来，这事魏文林定是不屑干的，唆使魏文现去干，反正他不是很乐意讨好魏文林。” “是。”来人领命。 魏文全直接挥了挥手让人离开。 …… 魏文林的拦路半点没让程宁宁受到影响。 她该上工上工，该照顾娃儿照顾娃儿，该聚会聚会。 502:娃儿会坐了 许婉莹本就跟程宁宁交好，也知道自家夫君跟程宁宁的关系。 所以时不时的就会弄个宴会，宴请一些交好的人，这般便显得程宁宁的存在不突兀了。 程宁宁也乐得来，刚刚好可以给霍晗昱跟沈芙制造一下相处机会，也只是制造机会，并不会干预，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但凡程宁宁来，霍晗奕有时有公事会不在，但无所事事的霍晗昱却是一定在的。 许婉莹得了霍晗奕的嘱咐，再加上程宁宁这边有心，给霍晗昱和沈芙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那是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你个丫头不跟着你姐姐，瞎晃悠什么呢？”见沈芙落单，霍晗昱毫不客气的就怼了上去。 “谁瞎晃了，姐姐让我拿东西。”沈芙对霍晗昱的认知还停留在在祁县的时候，哪怕现在知道他是靖安侯的弟弟。 “那你倒是去拿啊！”霍晗昱幸灾乐祸地看着沈芙，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圈了。 看到霍晗昱嘴角那幸灾乐祸的笑，沈芙就知道自己被他给笑话了，更知道他看了自己好一会儿笑话了。 “我迷路了，我迷路了……”沈芙几乎用吼的，满目的气急败坏，吼完之后直接转身就走人。 霍晗昱却是恶趣味地跟着，“你是打算再绕几圈吗？” 霍晗昱的恶趣味沈芙早就知晓，刚刚主要是饶了好几圈，再被一嘲笑，便怒极了，此刻发泄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哼，绕几圈就绕几圈，我久不回去，姐姐定会找我，到时候就让姐姐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霍晗昱一下子被戳中了死穴，面色僵了，也闭上了嘴。 看霍晗昱吃瘪，沈芙高兴坏了，昂着头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绕圈。 霍晗昱怎么可能真的会让她继续绕，“笨死了，厨房在这边。”说着就抬脚恨恨地朝某个方向跺去。 沈芙却没有跟着，霍晗昱走了好几步没听见动静，停下脚步见沈芙还站在原地，恨恨地又说了一句，“跟着不会吗？” 说着不再管，继续向前走。 沈芙看了看霍晗昱气急败坏离开的身影，想了想虽然霍晗昱有些不着调，但应该不至于骗她，当下就抬脚跟了上去。 霍晗昱将沈芙给带到了厨房那边，沈芙也终于遇上了带她出来的那个婢女，那婢女见到沈芙后松了一口气，连番道歉。 沈芙连番说无碍。 霍晗昱撇了一下嘴，无聊地转身走了。 把他跟着小丫头拉梁配，笨丫头一个，跟她一起完全是拉低他聪明才智，还有，他想要凑近程宁宁是一回事，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个理由就胡乱利用小姑娘。 程宁宁那女人不是说了吗？顾秦散馆考核后就松口，这么些年了，他不差再多一年。 …… 来来回回都几次了，程宁宁也没有明摆着跟沈芙说过什么，火候也差不多了，程宁宁觉得是时候挑明一下了。 “小芙，你觉得霍晗昱怎么样？”散宴回家的路上，程宁宁询问沈芙，很直白。 “嘴毒。”沈芙没多想，程宁宁怎么问她就怎么答。 “……”程宁宁觉得自己哪怕是沈芙的姐姐也救不了熊孩子弟弟。 驾车的李兴在听到沈芙的回答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夫人给沈芙配夫家了，每一次他都提心吊胆，每一次听到拒绝他都会松一口气。 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久了，他如何能不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毕竟夫人给沈芙找的夫家都比他好。 “讨厌他吗？”程宁宁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 “不讨厌，也不喜欢。”沈芙直接决断了，一双眸子真的没什么情绪。 “……”行吧，熊孩子没福气没办法，给他机会也不抓。 见此，程宁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沈芙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此事就算就此揭过了。 …… 天气渐渐转热，两个娃儿身上的衣服也跟着减少了，这一减少，娃儿的行动便疏松了许多。 这些天娃儿都在练习新进的技能，就是趴在床榻上匍匐前进，两个小胳膊哼哧哼哧地往前爬，腿愣是不动一下。 程宁宁就坐在榻边欣赏两个娃儿匍匐之姿，时不时地侧首跟身侧的沈芙说话。 也就是一个侧首的功夫，程宁宁再转首便见床榻上的两个小娃，一个坐在了那，还有一个双腿双臂撑起了身子，在那爬动，程宁宁直接傻眼了。 “姐姐，大宝会爬小宝会坐了。”沈芙这一声欣喜的喊声拉回了程宁宁傻掉的思绪。 娃儿真是一天一个模样，这真的是坐得突然爬得也突然，让她这个老母亲惊讶不已。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老母亲的想法，刚刚还在爬的大宝，就那么歪到了下来，然后手那么一撑，人就坐了起来，程宁宁都感觉自己还没看得清是个什么操作，人都已经坐起来了。 “姐姐，姐姐，大宝也会坐了，好可爱。”沈芙激动到不行，喊着就忍不住凑过去将大宝给抱了起来。 程宁宁也伸手抱起了小宝，满满的神奇。 顾秦晚上下工回来的时候，两个娃儿正满床榻乱爬。 “会爬了？”顾秦惊喜了一声，随之便很淡定了。 “还会坐了呢。” “会坐了吗？” 大概是有了双重惊喜，顾秦面色显示出了几分喜悦。 然后直接就凑近了小宝，“小宝乖，坐一个给爹看看。” 程宁宁，“……” “小宝小宝，坐起来给爹看看。” “她哪里……”听得懂。 程宁宁没能说完，小宝啪地一下坐起来了。 “……” “真是爹的乖宝贝。”顾秦搂着小宝就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下，随即转首问程宁宁，“宁宁刚刚要说什么？”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说完，不然就打脸了，真不愧是她爹前世的小情人。 “要不，你再叫大宝坐试试？”听得懂是不可能的，也就凑巧了。 “大宝……”顾秦才侧首喊了一声大宝，啥都没说，大宝咕噜一下就坐了起来，“大宝乖。”顾秦伸手摸了摸大宝的脑袋。 503:娃儿会喊爹了 程宁宁有些怀疑人生，其实她知道，大概就是大宝见小宝坐起来了，也就跟着坐起来了，怎么就这么配合。 算了，就不打击她家相公做爹的兴致了。 “娃儿也七个月了，能吃辅食了，我准备再有一个月，就给娃儿把奶水断了，搭配各种有营养的辅食给他们吃，可寻些牛乳回来给他们做吃食。” 奶粉是没有了，可以给些乳制品吃。 “这么早就断奶了吗？” “嗯，没必要吃那么久，越久越依赖，不好，且营养也没那么丰盛了。” “好，听你的。” …… 小娃儿真的是一天一个模样，在经历过会爬会坐之后，又迎来了两个娃儿的叫喊。 这是五月的一天，阳光明媚，顾秦休沐，正与程宁宁带着两个娃儿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玩耍。 顾秦特意让人用木头制作了一个两米直径的圆台子，周边有护栏，离地半米高，两个娃儿在上面玩刚刚好。 “爹……爹……爹爹……”这一次是大宝领先，喊得有些含糊不清。 “爹……爹爹……”小宝紧随其后。 顾秦和程宁宁面面相觑，“宁宁，大宝和小宝刚刚是不是喊爹了？” “好像是。”程宁宁也有些不确定，毕竟不是很清晰。 “爹爹……”大宝又开口了，这一次分外清晰。 小宝没再开口，却已经让顾秦很惊喜了，忍不住直接上前一手一个抱起了两个娃儿，一人亲一下脸蛋，“乖宝宝，再喊一声爹爹。” 爹爹什么是没再喊了，两个孩子直接抓起了顾秦的头发，拽了拽去的，好不乐乎。 前一刻还想说怎么就喊爹不喊娘她嫉妒的程宁宁，在见到顾秦被两个孩子扯头发拽耳朵之后瞬间不嫉妒了，还没心没肺地大笑了起来，“哈哈……”笑得好不欢乐。 被自己的孩子扯头发拉耳朵，被自己的媳妇嘲笑，能怎办，受着呗。 …… 顾秦在家的时候，除非程宁宁喊她，不然她则不会留在院子里影响顾秦和程宁宁相处，看着院子里温馨的一家，沈芙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眉眼间尽是温柔。 现在的沈芙早已脱了当年的稚气。 眉眼间满是女子的风韵。 一侧站着的李兴不禁看花了眼。 他是府里的总管，平日里就帮程宁宁跑腿，顾秦在家的时候，直接就守在院子门口，随时等候顾秦的传唤。 这一日他是最喜欢的，因为他可以站在沈芙身边看着沈芙。 他与她相识也算有两年多了，他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亦看尽了她各种姿态。 早先的时候，她还跟她怼嘴，自从夫人怀孕之后，她便一下子成熟了，小主子出生后更甚，甚至多了成熟的风韵。 “夫人跟老爷感情真好。” 李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昨日夫人又带沈芙出去看夫家了，李兴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了，他真怕她有一天答应，那样他要怎么办。 “那当然，姐姐跟姐夫可好了。” 只有每每说起夫人跟老爷的时候，他才能从她脸上看到一点稚气，还有就是在他哥哥沈佑面前。 她是夫人的妹妹，他肖想她就是高攀了。 他是老爷中状元之后分配过来的，所以定是不能与她这个陪着夫人和老爷一路走来的人相比的。 可喜欢了好久的人，他连努力都没有努力过…… 许是压抑太久，此刻这个想法从脑中闪过，一个没忍住直接脱口而出，“我也会对你好。” 这句话突出而出的太过突然，无论是李兴还是沈芙都惊愣在了那。 “我说我也会对你好。”已经说了，李兴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伸手拉住了沈芙的手，再次慎重强调。 这件事完全超乎了沈芙的认知范围。 她有准备要嫁人，姐姐也说帮她张罗，但那都是有准备，哪里会突然被人这么表白，还拉住了手。 见沈芙没反应，李兴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说我会对你好，我知道我高攀你，但我真的会对你好，你与我一起还可以一直留在府里，多好，我喜欢你，沈芙。” 沈芙终于后知后觉地羞涩了，“你都在说些什么，谁要你对我好。”说着就用力抽手，但李兴执着不放，她一急，直接动手将人给摔了出去。 声音有些大，直接惊动了院子里和乐的一家。 程宁宁速度走了出来，“怎么了？” 程宁宁走过来的时候李兴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都到这个地步了，李兴索性一摔到底，直接对着程宁宁跪了下去，“夫人，小的心仪沈芙，小的会对沈芙好，请夫人将沈芙嫁给小的。” 程宁宁说不是是惊喜还是惊吓又或者是惊讶。 “你莫要胡说。”沈芙羞极了，大有还要动手的意思，不过碍于程宁宁和顾秦在，没动手。 “小的会好好做事，努力给沈芙最好的，小的能保证一心一意对沈芙，绝无二心，小的身份低微，但是小的有一颗心。”都这般了，李兴索性直接表明心迹。 李兴一顿表白的功夫，程宁宁总算缓过神了，这还真的是始料未及，她之前看好霍晗昱的，但那小子不上道，那就没办法了，毕竟是沈芙要嫁人，沈芙和霍晗昱都没意思她也不好强拉，近半年来，也陆陆续续地张罗了，却是没对眼的，哪曾想眼皮子底下还有一个。 她倒不会歧视李兴的身份，且李兴说的也很真心实意，但是沈芙嫁人，所以这事还得看沈芙自己的意思。 “都说了，让你不要胡说。”沈芙急得都要跳脚了。 “这事我不管，得看沈芙的意愿。”程宁宁直接搁了话，她其实看出来了，小姑娘答应她要找个对象，却一直不是很上心，如今来了个热情如火的也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将沈芙那颗无动于衷的心给捂热了。 “谢夫人。”李兴立刻谢恩。 程宁宁不好管，转身拉着抱着两孩子的顾秦就进了院子，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眼见着程宁宁走了，沈芙再也憋不住，直接动手又摔了李兴一次，“都说了让你不要胡说。” 504:不想嫁人 李兴被摔得那叫一个实在，后背很痛，但很开心，他终于说出来了，被揍也开心，至少没被拒绝不是。 “我说了我会好好待你，随便你怎么揍我，我都受着。” 许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沈芙除了本能的揍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最后直接转身冲进了院子，这般李兴总不能跟进来。 李兴的确是不能跟进来。 顾秦见沈芙进来了，直接抱着孩子进屋了，把空间留给了沈芙和程宁宁。 “姐姐。”沈芙无措地拽住了程宁宁的臂膀。 “我是真没想到李兴会对你有意思，还这么突然的就说出来了。” 沈芙收紧了握着程宁宁臂膀的手，没有说话。 “讨厌他吗？”程宁宁没有问喜欢，因为她看得明白，沈芙没喜欢，要不然也不能一直由着她张罗了。 许是程宁宁的眸光足够平静，沈芙的无措慢慢消散。 “不讨厌。” “不考虑试试吗？” “……” “不能讲吗？” “我怕辜负姐姐的一番心意。” 沈芙是个瞒不住情绪的人，此话一出，程宁宁便明白了，她一直提一直提，又张罗了半年，小丫头失踪不温不火的，她大概能明白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不怪你。”程宁宁抬手帮沈芙理了理额头有些乱的发丝。 “我知道姐姐为我好，但我真的不想嫁人，我放心不下哥哥，我想看着哥哥成家，只有哥哥成家了，我才能安心，爹娘不在了，我就只有哥哥了，我不想哥哥一个人，我要看着好好的。” 沈芙说完的时候，眸眶都要湿润了。 沈芙是个有主见的姑娘，程宁宁一直都知道。 程宁宁也努力了这么久，小姑娘还是坚持己见，她也不想劝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不一定非要成婚生子。 “好。”程宁宁说了一声好。 沈芙愣住了，似是没想到程宁宁竟是同意了。 程宁宁见沈芙这模样，心疼极了，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我就是想你好好的，既然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坚持，那就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来就好，你自己开心就好，大不了以后我让慕城和慕凝养你老。” “姐姐。”沈芙忍不住抬手抱住了程宁宁。 程宁宁回抱了一下沈芙，“既然决定了，就去回绝了李兴，不要给人希望。” “好。”沈芙没有了无措，带着满目的坚定走出了院子。 李兴还站在院子外，院子里的两人声音并没有刻意放小，李兴也是有点功底的人，耳力也还行，所以大概得听了些许，以至于沈芙出来的时候，没等她说话，他便先开了口，“不用急着拒绝我，反正我也还未想娶妻，等我想娶妻的时候，若是你想法还是不变，你再拒绝我也不迟。” 丢下一句李兴转身就走。 “不用等，我不想嫁，这一辈子都不想嫁人。”有了程宁宁的纵容，沈芙说出了最心底的想法。 家道中落后以及流浪的那段时日，她看尽了人间冷暖，她不想嫁人，碰到程宁宁是她运气好，也因为程宁宁救了她哥哥，她才慢慢接受的，至于其他人，她真的不想去接受。 李兴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站定了脚步转身看向了沈芙，这一刻的沈芙眸子里满是沧桑，是他没见过的，也是不符合她的，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不了解她。 “你哥哥不会同意的。” “这一点我坚持，我哥哥不同意也没用，他自己都还没成家，说不了我。”兄妹多年，沈佑知道怎么拿捏沈芙，沈芙亦知道怎么拿捏沈佑。 李兴都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默哀，一直不敢说的爱意，好不容易说出来了，却直接被掐死。 沈芙见李兴不说话了，也不打算说什么了，直接转身就走，她就想好好守着姐姐守着哥哥，守着小侄子小侄女。 沈芙走了，李兴也不便再留，他得去消化消化。 …… 沈芙走后，程宁宁便进了屋，两个孩子在床上爬来爬去，顾秦坐在床边看着。 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转首朝她看了一眼又回眸去看向了孩子，不过却是反手拉了她一把，将她给拉进了怀里。 程宁宁没动，乖巧地坐在顾秦怀里，“小芙说不要嫁人，我努力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改变想法，我便由她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就是有些对不住沈佑的嘱托了。” “相依为命的两个人，都为对方着想，不奇怪。” “小芙那段流浪的时间，定是看多了世间冷暖，她看着笑嘻嘻的，其实防备心很重，不轻易亲近人。” “嗯。” “真是看不出来李兴竟然喜欢小芙，还突然这么大胆的就说出来了，这被拒绝了，希望不要影响两人以后的相处。” “嗯。” “沈佑对沈芙太好了，即便没有那些经历，我觉得想要找出一个像沈佑对沈芙这么好的男人难，有了对比，哪怕差一点点，沈佑不会同意，沈芙也不会嫁。哥哥太好，也莫名是一种痛呢。” 听了这话，顾秦有一种幸亏是他先遇到程宁宁的庆幸感，要是霍晗奕先遇到…… 不，就是先遇到也不怕，他比霍晗奕对她还要好。 “有的，没遇到而已，说不定哪一天就遇到了。”必须否定他家媳妇的这个想法。 “也是。” “爹爹……”大宝朝着床边爬了过来，喊着爹爹，却是爬进了程宁宁的怀里。 程宁宁顺势将人给抱住，“小没良心的，我生你那么疼，都不喊娘。” 小宝见大宝爬了过来，也跟着爬了过来，就是没有喊爹。 顾秦没松开抱着程宁宁的手，单手抱起了小宝，一家四口又黏到了一起。 …… 赵安云所嫁非两人，所以赵安萱嫁人的时候，赵冲和赵安云那是调查了又调查，寻访了又寻访，考察了又考察，选的是个京都土著，再加上对其同朝为官的长辈的了解，父女两这才将赵安萱给嫁了。 此子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 505:程宁宁再救人 因着赵安云的娘早逝了，眼见着赵安萱就要到生产的时候了，赵安云不放心的直接去了国子监祭酒的府上陪着赵安萱。 在陪产了三日之后，在六月来临的第一日，赵安萱发动了。 这是国子监祭酒府上第一次添孙子辈的新丁，阖府上下那叫一个忙碌。 添新丁是一件喜庆的事，然，在赵安萱从午时一直疼到酉时还没有生出来的时候，府上的喜气渐渐消散了。 “怎么还没生。”急的是赵安萱的夫君刘寻声，要不是男子不能进产房他都要冲进去了。 赵安云见刘寻声对赵安萱这般上心，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满意，却也甚是担忧，这都半日了，都说女人生孩子那是鬼门关前走一遭。 “生孩子有个过程，我们再等等。”这是刘寻声的母亲，赵安萱的婆婆。 不多一会儿，屋门开了，几人以为这是生了，却见稳婆冲到刘寻声的母亲刘王氏面前面色沉重道：“夫人，少夫人这是难产，有血崩现象，我们无能为力，你看是不是找太医过来？” 期待的众人心瞬间沉了下去。 “确定吗？”刘王氏询问。 “确定，我们无能为力，还请夫人快点，以免待会儿无可挽回。”稳婆完全凭经验。 “不好了，血崩了。”大户人家稳婆不只请一个，出来通知的人刚通知完，里面就传来了喊叫声。 赵安云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快，请太医，快去找你爹请太医。”刘王氏立刻拉了刘寻声让他快点跑去找他爹。 媳妇生孩子公公不好在这里，所以刘寻声的爹在书房内待着。 “可是……” “什么可是，人命关天，可是什么。”刘王氏拍了刘寻声一巴掌，刘寻声立刻醒悟转身就走。 赵安云却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也跑了开去，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太医是男子，不管能不能保住她妹妹的命，这要是看去了身子，以后她妹妹还怎么在夫家立足，刚刚那刘寻声明显就是介意，她要去找程宁宁，她相信她可以，就算是不行，总是会医术，也能帮上忙。 刘王氏不知道赵安云怎么转身往外跑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求赵安萱能没事。 …… 到底状元府的赵安云都等不及状元府的人汇报，直接在门开了之后就冲了进去。 她是女子，守卫也不好拉她。 赵安云却是不知道程宁宁在哪，只能一边往里冲一般喊，“程宁宁，求你救救我妹妹，程宁宁，求你救救我妹妹……” 这动静有些大，肯定是要惊动府里的人的。 李兴作为管家是首当其冲。 程宁宁来往于插花小铺即是李兴驾车送的，所以他见过赵安云，而赵安云亦见过他，在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他急急叙述，“我妹妹出事了，恳请你带我去找你家主子。” 事情分轻重缓解，且这位也算是程宁宁的病人以及熟人了，李兴没为难，“你稍等。” 说着，就转身去后院通传去了。 赵安兰是恨不能跟进去的，但对方都答应了，她再冲进去就很不礼貌了，本来她不顾阻拦就冲进来以及很失礼貌了，实在是事权从急。 “夫人，你的病人赵夫人求见你，说让你救她妹妹，她在前面等着。”李兴站在院落外高声大喊，言简意赅的汇报。 屋内，顾秦正埋在程宁宁的脖颈处亲吻，被这么一喊，两人顿时兴致全无。 顾秦很是不愉，却也无法。 “救她妹妹？”程宁宁则有些疑惑，“应该找太医吧？” “人来了，先见见。”顾秦没下结论，而是拉着程宁宁起了身。 人都来了，不好不见。 “对，先见见。”程宁宁麻溜起身。 不多一会儿，夫妻两人携手而出，快步走去了前院。 一见到程宁宁，赵安云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上去就抓住了她的手，“程大夫，我求你救救我妹妹。” “你妹妹怎么了？”程宁宁倒没说什么让她请太医的话，而是直问重点。 “难产，大出血，我知道我有点强人所难，但产婆没办法，太医都是男子，这一进去，我妹妹以后还要怎么办？她婆婆已经让人去寻太医了，但她相公看着有些介意，现在是人命关天，可以后呢？不然我也认命了，救活妹妹就行，但程大夫，你是女子，我恳请你去看看，哪怕帮一把也行，我求你，我……” “路上说吧。”程宁宁打断了赵安云的话，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搁现代，男医生妇产科的一大把，其实在医生眼里，真的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 一听程宁宁的话，一向坚强的赵安云直接激动得哭了，“谢谢，谢谢。” “不保证结果，但我试试，再不然就像你说的，帮一把，时间紧急，我们走吧。” 赵安云能一鼓作气冲过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程宁宁做起了主导，招呼着她就朝外而去。 赵安云当下抹了一把眼泪，就跟了上去。 至于顾秦，大晚上媳妇出门，定是要陪着的。 …… 太医不是那么好请的，手续繁琐，所以程宁宁来得比太医早。 刘王氏见赵安云离开了又带了一个人回来，诧异了一下，程宁宁她见过，实在是前些日子光禄寺卿府上，特别的惹人注目。 “刘夫人，太医来了吗？”赵安云先询问了刘王氏。 “还没。”刘王氏老实回答。 “那我先让程大夫给妹妹看看，不耽误什么，程大夫一直帮我调理身子。” “好。”刘王氏没理由拒绝，毕竟是赵安云亲自带来的人，且还是个大夫，女大夫。 得到了刘王氏的首肯，赵安云立刻就拉着程宁宁进产房去了。 刚一进门就闻到了冲天的血气。 屋内倒是烛火通明，照得那叫一个亮。 也因为如此，那床榻上的一片血污也甚是显眼。 床榻边的两个稳婆站在那真的是束手无策。 而那大肚子女子惨白着脸色紧闭着双眼，赵安云见此吓得立刻冲了上去抓住了她的手，泪水就那么夺眶而出，“安萱安萱，我是姐姐，你不要睡，安萱安萱……” 506:干上了接生的活 赵安萱听到了赵安兰的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还不忘对着赵安萱笑，“我没事，姐姐，别哭。” 就凭赵安萱此刻的模样，足以断定是个坚强的女子。 “姐姐没哭。”赵安云抹了一把眼睛，“姐姐给你把成程大夫带来了，你会没事的，别怕。” 说着，赵安云才想到自己有些碍事，立刻往一侧让了让，想喊程宁宁，程宁宁却是已经在摸赵安萱的肚子了。 摸了一会儿后，又伸手搭了搭赵安萱的脉搏。 “打水帮她身子清洗一下，我待会儿看看产道，另外去找些人参片过来给她蓄力，再准备一些补血的三七，越上等越好，还有针线，剪刀，烈酒，这些待会儿可能要用到。” 程宁宁一边吩咐一边走至一边的盆里清洗了一下双手，然后从怀里拿出了针包，先对赵安萱开始施针。 看着程宁宁把针往赵安萱身上扎，稳婆吓死了，却又不敢说什么。 “别怕，不会有事，你保持体力，待会儿配合生孩子，我帮你。”扎针的时候还不忘安慰赵安萱。 “好。”赵安萱喘息着应了一声。 赵安兰也镇定了下来，她不能慌，当下命令稳婆给赵安萱清晰，自己则去了门口让刘王氏准备程宁宁要的东西，并嘱咐太医来了不要让他们进来。 刘王氏没有质疑，赵安兰总不能害自己亲妹妹，立刻命人就去准备要的东西，至于太医，若是里面的人能救，当然还是不进去的好，毕竟是男子，刚刚那是没办法的事。 太医来的时候程宁宁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人请来了，却又不让进，太医有些不高兴，倒不是一定要进去，既然不让进还请他来做什么。 不过在见到顾秦站在这的时候，直接就猜到了里面的人是谁，近来他们太医都对这个程宁宁颇有微词，今儿个倒是能让他好好见识一下了。 当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来的时候，所有人提着的心都落了下来，不多一会儿，产婆便抱着孩子出来报喜了，“恭喜夫人恭喜少爷，是个小公子。” 刘寻声高兴极了，刘王氏也很高兴，不过还记得询问母亲，“我儿媳如何了？” 产婆的面色一下子难看了下去，这看得刘王氏心咯噔了一下，“少夫人还好，那个进去的大夫正在处理。” 听到这话刘王氏松了一口气，“那你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回夫人，实在是小的没见过这种接生的，又是剪刀又是针，还伸手……”说着，产婆打了一个激灵。 刘王氏管不了那么多，只求着人好好的就行。 太医姓黄，听了产婆的话有些疑惑，不过没多问，问一个产婆能问出什么，要问就问正主。 又过了一些时候，程宁宁终于出来了，衣衫上沾着血迹，面色有些苍白，鬓发都被汗打湿了贴在了面上，跟在她身侧一起出来的还有赵安云。 “赵夫人，按照我嘱咐的好好让她休养就好，我就先回去了。” “大恩不言谢，过几日亲自上门拜访赔罪、道谢。” “不急，先照顾产妇。”程宁宁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见程宁宁终于与赵安云说完话，在一侧在她一出来就要上前的顾秦速度上前将面色苍白的人给揽在了怀里。 对此，众人也未觉得什么，毕竟程宁宁脸色看上去明显是消耗力过大。 “黄太医，还请你帮内人看看。”说是把人救好了，但是刘寻声却还是有几分不确定，非要太医看看才踏实。 黄太医走向程宁宁的脚步愣是被刘寻声这一声给喊得顿住了。 程宁宁是赵安云叫来的，所以没必要跟刘家人道别，且程宁宁看上去很是不好，顾秦也不想留下，直接一个横抱将人给抱起大步就离去了。 黄太医的一个晃神生生错过了与程宁宁说话的机会，心中甚是懊悔，不过却没表现出来。 赵安云没阻止刘寻声的行径，这也算是他对赵安萱的关心。 程宁宁出来的时候里面就已经收拾好了，所以这会儿刘寻声直接就领了黄太医进去了，赵安云也没阻止，而是跟了进去。 赵安萱的面色很惨白，却好在人还是清醒的。 “安萱，辛苦了。”刘寻声也算是个疼爱赵安萱的，进来就先安慰了一下。 “不辛苦。”赵安萱很开心。 黄太医也不用人叫，直接就给赵安萱的手腕上放上帕子，随后搭了脉搏，脉象平稳，说明人没有危险，就是很体虚。 “体虚，好生将养即可。”黄太医没什么要说的。 “多谢黄太医。”刘寻声立刻道谢。 “不用，我也没做什么，既然无事，我就先走了。”说着，黄太医就起身走人。 “我送黄太医。” “不用。”黄太医挥了一下手便径直走了。 见此，刘寻声也没跟上去，母亲还在外面，自会安排。 赵安云见刘寻声对赵安萱很是照顾，便退了出去，不打扰小夫妻。 …… 程宁宁是顾秦抱上马车的，刚刚那一顿操作的确耗费了她很大的心力。 从医多年，还是第一次帮人接生孩子。 “还好吗？”入了马车后，顾秦才询问出声。 “就是有些耗力过度，我第一次帮人接生，赵安萱的情况跟之前吴姐姐的情况还不一样，柱子那会好歹胎位是正的，赵安萱的孩子胎位不正，我伸进去帮她矫正的，这很危险，略有不慎就会出事。” 程宁宁生产过，所以顾秦对这些都做过很深的了解，程宁宁的说得很简单，两句话的事，但他很能明白当时多危险多艰难。 “好好休息。”顾秦没多说，直接让程宁宁休息。 “嗯。”程宁宁轻应了一声，靠在顾秦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 本来赵安云去找程宁宁的就是晚上了，再这么一出更是入了深夜，再加上耗力，第二日直接递了话不去插花小铺。 而这京都城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程宁宁倒是关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京都城里关于她的传言却是传飞了。 507:程宁宁火了 妇人难产出事，这是常有的事，京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贵妇，谁不想要好好活着，就是不为自己，也为子女。 一时间众人纷纷求证此传言的真实性。 于是一大早插花小铺就堵满了人，当然，不是一来就找程宁宁，而是佯装买东西，有许多直接就买了。 吴慧芳一脸懵，不明白今儿个生意怎么那么好，不过生意好她也不推却。 眼见着到了程宁宁上工的时间，程宁宁却还是没来，有的顾客忍不住询问了，“你们这看诊的大夫还不来吗？” 吴慧芳看了一下时辰，平日里这个时候程宁宁的确来了，“有可能今日不来了。” 程宁宁跟她说过，若是哪日没按时来，定是有事耽搁，便不会来了。 “什么叫不来了？这不是说买东西送看诊吗？我们这东西都卖了，她不来是怎么回事？” 特地赶过来的一个小妇人当下不满地抗议道。 “是说买东西送看诊，那是大夫在的时候，大夫不在便无法了，毕竟大夫也是需要休息的，若是夫人觉得不合适，我可以给你退款，你看你改日再来，许是大夫就在了。” 本来是送的福利，却总有那么些人故意找难，而她们的处理就是不买可以给你退。 果然这个政策很有效，吴慧芳这么一说那妇人立刻闭嘴了。 而其余的一些蠢蠢欲动的妇人也纷纷闭上了嘴。 有的见无果，直接拿着东西走人了，有的则是庆幸自己没买东西，也走人了，有的则是不甘心，站在那再等等。 并没有多一会儿李兴来了，传了程宁宁今日不过来的话。 一些不甘心的妇人也走了，却也还是留下了些许，因为铺子里的东西的确很和她们心意，而不管这些人目的为何，今儿个早上铺子里的生意的确很好了。 而今儿个早上不仅插花小铺被人围攻了，昨晚去国子监祭酒家的黄太医也同样被围攻了，是被太医院里的同僚，这事他么必须要重视的。 “黄太医，听说你昨晚去国子监祭酒家出急诊了？” “黄太医，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 “黄太医，都说那生产妇人当时情况凶险，说那状元郎之妻救了人，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 无论是平日里关系好的还是不好的，纷纷都围上来询问，只求一个答案。 “我昨晚去的，人已经进去了，产妇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黄太医这话就很扫兴了，“她出来后我进去看了看产妇，脉象平博，看上去还算好。” “莫不是乱传？其实产妇没事？” “谁家拿生孩子开玩笑。” 一人提出疑问，一人瞬间否决。 两人争论的这个空档，黄太医喘息了一口气接着叙述，“不过我仔细问了产婆屋子里的情况，当时的确很是凶险，说要不是那程宁宁相救，昨晚回一尸两命。” 围观的太医纷纷倒吸一口气。 “黄太医，要不要这么夸张，你是不是故意给那程宁宁找台子？”有人提出了质疑。 黄太医都懒得辩驳，“据产婆描述，程宁宁先对产妇施了针，后来伸手进产妇肚子里，说是拨正胎位，后又用了利剪剪了生孩子的口，后产妇才生下了孩子，血崩也止住了，产婆是这么描述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也没有机会询问那程宁宁，当时只来得及瞧一眼，那程宁宁面色看上去的确有些虚弱，许是耗费了心力。” 黄太医说是不知道却也算是描述了具体过程，这听得众太医纷纷禁声，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别问我了，我也好奇。”说完了该说的话，黄太医直接挥手走人，被一群堵在中间，着实有些闷。 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没能怀疑黄太医藏着掖着，见黄太医走了，也纷纷散了，然后三个并两个的作一团开始了低声地讨论。 这事要说感触最深的必定是魏家的人了，因为程宁宁是他们家魏老的徒弟，早就爆出来的事，但他们魏家却从未有半点反应…… ……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的程宁宁恢复了精神，按时按点去上工去了。 许是怕今儿个也扑空，程宁宁来的时候，铺子里并没有什么人。 “吴姐姐。”程宁宁并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只欢快地与吴慧芳打了招呼。 “宁宁。”吴慧芳喊了一声。 “昨天还好吗？”程宁宁例行询问。 “昨儿个早上来了好多人，生意特别好，后来听说你不来，就都散了，下午也来了一些人，整体比平日里人多了好多，好像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程宁宁微疑惑，她啥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嗯，看着都是一些贵妇，还有几个我还见过呢。”吴慧芳也是参加过一些宴会的人，就算认不全所有的贵妇，却也是认识不少的。 程宁宁微蹙了一下眉，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却是无从知晓，不过看着不是找麻烦就是。 程宁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就走进来了两个人，见程宁宁站在那，“今儿个买东西看诊吧？” 两人认识程宁宁，不过不保证程宁宁认识她们，毕竟她们是八品官员的家眷。 “看。”程宁宁回首应了一声，两人的模样有些面生，她不认识，说完后对着吴慧芳点了一下头，随即就朝后面走去。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即利落地卖起了东西，就跟早就看准了似的，直接买东西付钱，然后人就朝着隔着帘子的程宁宁走去了。 程宁宁刚坐下没多一会儿两个人就进来了，程宁宁也没在意，只说了一句，“伸手。” 徐雪速度伸了手，程宁宁当下搭了脉搏，“气血不足，带下有炎症，建议开几服药回去吃，会好转，另外注意个人卫生，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与夫君同房时两人的卫生，不然光吃药无用。” 程宁宁说得好直白，徐雪不由得都羞红了脸，也幸好对方是女子。 “我的确近来有些不适，还有些味道。”大夫都看出毛病了，徐雪也不藏着掖着。 508:我的宁宁是最棒的 “无碍，吃了药会好转，吃完后你自己看感觉如何，若是还有些不适，你再来，个人吸收反应不同，所以我不能一次性给你开太多药。” “好。”徐雪立刻应了声。 程宁宁没再说话，而是刷刷刷地写下了药方，随后递给了沈芙去抓药。 徐雪看完了便站了起来，让给了身侧的妹妹徐红，徐红明显比徐雪还要腼腆。 徐红一坐下就伸手让程宁宁给她把脉。 女子妇科上有炎症很是正常，所以程宁宁并不觉得什么，但对方就羞涩了。 “你严重点，是不是还瘙痒？” 徐红羞红了脸点了点头。 “无需在意，女子有带下病症很是正常，每个女子都会有，或轻或重罢了。” 许是听了程宁宁的安慰，徐红微微退了一点脸上的热量。 “你和她一样，需要吃药调理，你可要？” “要。”瘙痒太难受。 “另外我还可以配些药你回去煮沸了然后用药汁清洗坐泡，会加快止痒。” “好。” 程宁宁刷刷刷又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刚出来的沈芙。 “一人五份，一份一天，一天三顿，你们这都是普通的药，一两银子一份，五份五两，清洗的另外付一两。” 程宁宁交代了吃法顺便告知了银两。 两人也扭捏，听完后速度从身上取出荷包付银子，然后拎了药便走人了。 而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好些人，程宁宁真的是整整的忙了一个时辰，忙碌来得太过突兀了。 不过这也就是和程宁宁自己觉得，其实这么些时候她的名声早就在外，只是贵妇们都不是很相信她的医术，而今前有徐蓉蓉顺利怀孕产下男婴，后有赵安萱被从鬼门关拉回来，这可不妥妥地信了，不来还等着做什么。 而这来的人，有的是真的需要看诊，有的则是借此拉拉关系，熟悉熟悉，谁知道是不是哪一天也需要人家了，熟悉总比陌生好，听说那赵安萱这次命大，就是因为她的姐姐赵安云一直在这里看身子，这才让她得救的。 时辰一到，程宁宁便按时走人，许多等着的人有些抱怨，却又不敢多说什么，谁都知道大夫最好不要得罪，且门口告示牌牌子上也写着呢，她们着实不好拦人。 “姐姐，我给你捏捏。”上了马车，沈芙就要给程宁宁捏肩，今儿个早上人真的是太多了。 “你也很累，我没事。”说着，程宁宁扭了扭肩膀和胳膊。 程宁宁拒绝了，沈芙也不好强求，就乖乖坐在了程宁宁身侧，“今儿个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我也不知道。”程宁宁也很纳闷。 “我觉得可能是大家都知道了姐姐医术好，所以来了。” 沈芙是瞎猜的，但确实是误打误撞的说对了一半，另一半就是为了打好关系来的，却也是冲着医术好。 程宁宁轻笑了一声，受了这波吹捧，“或许呢。” 见程宁宁笑了，沈芙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这样挺好，她喜欢这样平静忙碌的生活。 …… 许久没这么累了，所以程宁宁是真的累，回了府邸之后，去看了看孩子，随后便去屋里歇着了。 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正在床上咸鱼躺，她累了一个早上的事，路上李兴告诉她了。 一回来孩子都没看直接就来寻她了，见人躺着，上来就拉着人趴下给她按起了肩膀。 顾秦的按摩，程宁宁没有拒绝，其实她这会好多了，但还是按按舒服。 “太累下午就不要去了。” “昨天刚歇了一天，今天还不去不太合适，太懈怠了，再说了我一天加起来一共才两个时辰，还是分开的，也就是突然这么忙有些不适应，过两日就好了。” “好不了，你近一段时间可能会天天都这么忙。” “嗯？”程宁宁当下侧首看向顾秦，“你是知道什么吗？” “你救了赵安萱的事，全京都都知道了，现在外面到处在传你这件事，去铺子的人，应该是一般奔着看病去的，还有一半奔着试探去的。” “……”她为何有一种火得突然的感觉。 “像你说过的，你是女子，少有的女大夫，女子看病总有些不好说，你刚刚好。” “对啊，所以女大夫还是很受欢迎的，不能歧视女大夫。”这一点程宁宁还是很耿耿于怀的，她是女大夫没少遭受到不公平待遇，她也就是不在乎罢了。 “嗯，我的宁宁是最棒的。” 这话听得程宁宁笑弯了眉眼，也不让顾秦给她按后背了，直接翻了个身，抬手勾住了顾秦的脖子，将人拉了下来在那薄唇上轻啄了一下，如同偷了腥的小猫一般，满足而开心。 “我再给你捏捏。”顾秦倒是没趁机占便宜。 “不用。”程宁宁拒绝，“上来陪我躺会儿。”她现在就想赖着他。 “好。”顾秦没拒绝，翻身上了榻，并将人给搂在了怀里，“天气热了，你也别早晚都去，就去早半日就好。”程宁宁有多怕热顾秦是知道的。 “我把时辰推一下就好，早上早一个时辰，下午迟一个时辰，差不多再过十来日，最热的时候，我再上早半日就行，我已经上的很少了，再减少我就懒成废人了，我可不要当废人。” 媳妇这么说可就不好再让媳妇减少上工时间了，“那你若是上着不舒服，一定记得在家待着。” “好。” …… 翌日，国子监祭酒给孙儿办了洗三，宴请了文武百官。 顾秦和程宁宁自是在其中的。 虽然程宁宁救了赵安萱，但人是赵安云请去的，所以这个情是由赵安兰承着的。 程宁宁刚刚好帮赵安萱看了一下，拆了线，让她好好休养，早两天莫要乱动，只有也注意莫要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以防伤口撕裂。 赵安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感谢就是感谢。 赵安萱身子虚弱，程宁宁是来检查身子的，不然也不会进来，再有就是她的姐姐和妹妹了，其他并没有让人进来看她，毕竟她的确经历了难产，身子很弱。 509:魏家参合 “程大夫，千言万语也不能表达我的谢谢，我深知那夜若不是你，我妹妹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模样。我娘亲去的早，我们姐妹三人一直相依为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妹妹就这么离世的，多亏有你，这事我欠程大夫一个人情，以后若是程大夫有什么需要，可寻我，我虽只是一介女流，但在家父面前还能说得上话。” 赵安兰知道自己除了父亲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而这也是她父亲的意思，不过她不能这么说，会被政敌抓住把柄，她这么说无碍。 而她父亲是谁，都相处这么久了，京都就这么大，也没什么不知道的，便是程宁宁不知道，她相公也一定能知道。 “救人是医者本分，你无需这么客气。”这是程宁宁真心实意的话，当时救人的时候，真的想得就只是救人。 “我知道。”赵安兰明白，“与你而言是医者本分，与我而言却不是，还请程大夫应了我，不然我心难安。” 赵安兰态度很诚恳，程宁宁也没什么好推却的了，来之前顾秦说过，无论赵安兰给什么，她都受着，她理应得，毕竟她干的事也是有风险的。 “好吧。” 听闻程宁宁应承，赵安兰笑了，随即便拉着程宁宁说起了其他的事，并带着她开始结交她的那一个圈子。 她是嫁了个不怎么样的男人，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贵妇圈，毕竟做姑娘的时候，她可是娇女，手帕交也是有那么几个的。 如今给程宁宁介绍介绍，既方便程宁宁也方便她的手帕交，毕竟谁家没个头疼脑热的。 …… 离开国子监祭酒家的时候，程宁宁再次遇上了魏家人，还是上次那两个，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拦她，对此，程宁宁也当做不见，跟着顾秦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程宁宁将赵安兰跟她说的话如数复述给了顾秦听，且还将赵安兰带着她结交其他妇人的事也说给了顾秦听。 “这赵安兰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越接触我越觉得她被猪拱了，都让赵江给糟蹋了，真可惜。也就是点头之交，要是过命之交，我绝对怂恿她把赵江那个垃圾给甩了，有多远甩多远。” 程宁宁平日里情绪起伏并不大，这还是顾秦难得见她这么看一个人不爽，不过就像程宁宁说得，只是点头之交，这闲事就不用管了，且看那模样，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家的事，外人说不好，而这赵江跟有夫之妇扯在一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且他就算这段时间老实了，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会不会哪日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他可是又收到消息，赵安兰忙妹妹赵安萱生产这不在家的几日，这赵江可又不安分了。 “别人家的事，咱们不用管，赵安兰看着也不是个傻的，兴许她有自己的算盘。” “我没要管，就说说，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这不是忍不住要吐槽几句吗？” “嗯。” “赵安兰承诺欠人情这事你怎么看？她还点名了在她父亲面前有说话权，你说这会是那赵学士的意思吗？以后你是不是要进内阁？这算是人脉吗？” 顾秦没说话，而是搂着程宁宁直接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顾秦这一行为说明了一切，当下程宁宁不由得开心地弯起了眉眼，满目的你快夸我啊夸我啊的模样。 这让顾秦稀罕的搂着人加深了刚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一吻作罢，方才赞叹，“我的宁宁真棒。” 程宁宁知道顾秦并不一定需要他帮忙，但是能帮上，她还是很开心很开心的。 ……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顾秦所言，程宁宁很忙，随着忙碌程宁宁的名声大躁，特别是在贵妇中间，作为女子有几个人带下没点小毛病的，只是平日里对着太医她们羞于启齿罢了。 眼见着十来日过去了，到了夏天最热的六月中旬，程宁宁都不用顾秦叮嘱，果断只上了早半日的一个时辰，晚半日直接在家待着了。 对此有人不满了，但不满又如何，买卖自愿。 然饶是这样，插花小铺的生意也甚是火爆，而这让晋安国公顾茂才不爽了，倒不是钱的缘故，而是他还没被一个看不上眼的人这么压过。 顾茂才的铺子里放着的就是普通的大夫，之前程宁宁怀孕生孩子，可谓是让他大赚了一笔，后来程宁宁出现了，他那边熟客多，程宁宁这边生意比他差一点，而现在告诉他，她生意超出了他那么多，这让他怎么忍？绝对不能忍。 而这京都城里，要论医术，必是御医世家魏家。 许多时候办事要的只是一个名头，入了太医院的魏家太医他大概请不来，但是魏家一个小辈，他应该还是能请来的，他还不信，打出魏家的名头，这京都城里还有人不买账。 自从上次魏文林带着魏文现拦了程宁宁的路，程宁宁不买账之后魏家的人便再也没去找过程宁宁。 徐蓉蓉的药渣倒是偷过去了，但就凭这个又能如何？ 这一次爆出程宁宁救了难产的赵安萱，魏家再一次躁动了，只不过这一次没人来堵人，很聪明的选择了跟着人流来试探程宁宁，反正看病的人挺多，他们参合在里面也不会显得突兀。 只是这样却依旧是饮鸩止渴，更是越试探越心痒。 就在这个时候，顾茂才的人上门了，说是要请一个魏家的小辈子弟去他店里坐诊，工钱照开。 顾茂才在程宁宁店铺对面开了一个铺子，只要稍稍一查便知道了。 顾茂才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机会，与程宁宁一较高下的机会，他们魏家可比程宁宁强多了。 魏家直接派出了一个叔叔辈的，还可以卖晋安国公一个人情，说看在他的面子上。 果真，晋安国公开心极了，只觉得自己倍有面子。 夏日的天总是会莫名的闷热，而这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因为早一个时辰离开的缘故，现在程宁宁都是跟顾秦同时起床，同时出门。 510:出诊 “今天天气闷得很，大概要下雨，雨伞带着防备，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若是下工的时候刚刚好下雨，就等等再回来。” 顾秦边说边给程宁宁整理了一下因为走动而微微散开的发丝。 “好。”哪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顾秦跟前程宁宁依旧像个孩子一般。 看着程宁宁的笑，顾秦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随即让开身子扶着她上了马车。 见人上了马车，顾秦这才走去另一辆，随即夫妻两人朝着各自上工的地方而去。 …… 今日的插花小铺有些清闲，倒是对面变得更外热闹了。 “宁宁，对面请来了魏家的大夫，在京都算得上名号的大夫。”在程宁宁疑惑的时候，吴慧芳已经说出了答案，怎么说也在京都那么久了，御医世家魏家还是知道的。 吴慧芳来的比程宁宁早一点，对面那么大的动静，她想不看见都不行。 “无碍，刚好歇歇，今天太闷了，难受。”程宁宁完全不在意，她看得是女子带下病，很有针对性，该来的还是来，不来的肯定就不来了。 “那就多歇歇，的确热，看这天色得下雨。” 吴慧芳话刚说完，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吴姐姐，你嘴开过光吗？” 无论是这变天还是程宁宁这询问，都让吴慧芳有些哭笑不得，她哪里知道这么刚刚好。 “好在你来了，不然这路上哗啦啦下雨的，过来这边下车的时候怪难受的。” 程宁宁本就是打趣，“是啊，出门的时候顾秦还嘱咐我要是下雨了就不急着回去，现在这也是刚刚好了，雷阵雨来也快去也快，一个时辰后定是要结束的。这两天闷得真是够难受的，今儿个总算把这雨盼来了，真的是舒服极了。” “是啊。”吴慧芳也跟着感叹。 在轰隆隆的雷声下，并没有多久，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哗啦啦，驱散着空气中的热意。 因为程宁宁改了看诊时间，所以这会儿店内也是有几个客人的，在与吴慧芳聊了几句之后，便没再闲聊，而是去了后面她的专属地，等着看诊。 不知是因为对面请来了魏家太医的缘故，还是因为今儿个下雨，店里果真是不怎么忙，比起往日的不停歇，今儿个人大概来了三分之一的人，看一个歇上好一会儿，再看一个。 不忙碌，还有下雨的凉风，程宁宁简直舒适极了。 下工前的一会儿雨水停了，刚刚好让程宁宁可以回去。 时间一到，程宁宁就收拾收拾回家了，家里还有两个娃儿等着她。 程宁宁和吴慧芳告了别，刚出门，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店铺门前。 程宁宁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不管是谁，过时不候。 “程大夫稍等。”马车上跳下来了一个少妇，直接喊住了程宁宁。 看不看是一回事，但被喊住还是要礼貌停下的。 “程大夫这是下工了？”来人是户部尚书的独女孙燕。 “是。” “家母身子有些不适，不知程大夫可否出诊？” 让出诊的还是第一人，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夫人不易出来。 “上门买东西免费诊脉，上门求诊二十两诊金，需要出诊，一百两诊金。” 这是程宁宁跟赵安兰说过的话，也依稀有人问过，她也这么说过，如今也说给眼前之人听。 孙燕倒是没震惊，应该是提前有所准备了。 “我可以先付一半定金，待看诊后，再付另一半诊金。” “你是哪家？”虽然看着非富即贵，但去之前程宁宁得知道自己去的是哪里。 “娘家户部尚书。”孙燕倒也没瞒着，且报的是娘家的身份，毕竟要去看的人是她母亲。 “好。”程宁宁这一声，为的就是让铺子里的人知道她的行踪，别无他意。 应了声，便继续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见此，孙燕倒没拦人，即是应了便是应了，当下利落的走至一侧的铺子先交了五十两的银子，随即上了马车在前面领路。 哒哒哒，哒哒哒，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程宁宁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在等到马车外响起了那句，“程大夫，到了。”她这才姗姗来迟的打开车帘下了下马车。 户部尚书府她没来过，却也知道户部尚书乃是正二品大员，只比正一品低了一个等级，而这正一品也就那么几个，所以这正二品可是很吃香的，更何况还是六部之一。 程宁宁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定位，一个看病的大夫，所以并没有什么怯场，有的只是从容。 宴会也参加了不少了，有些人没接触过，却并不代表没见过，毕竟圈子再大也就那样。 程宁宁就这么一路跟着孙燕进了户部尚书府，见到了户部尚书夫人，也就是孙燕的娘。 正二品大员的夫人，果真是气质盎然，雍容华贵。 “尚书夫人。”程宁宁率先行了一礼，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程大夫客气。”孙钱氏挥了一下手，今日程宁宁是以大夫之名而来，所以便只是大夫。 程宁宁站直了身子，不卑不吭地看着孙钱氏。 “坐。”孙钱氏又招呼了程宁宁坐下，随即对一侧的丫鬟挥手示意她上茶。 程宁宁没客气，在一侧坐了下来。 孙燕则坐在对面陪坐。 “不知尚书夫人哪里不舒服？”程宁宁不是来玩的，且来之前孙燕也说了是她母亲身子问题，此刻便直接开门见山。 “不若程大夫先好好脉？”孙钱氏却是没立刻说，而是进行了反问。 “好。” 程宁宁爽快应声，随即直接起身走向了孙钱氏，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讲什么理解了，直接就在孙钱氏身侧隔着桌子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 孙钱氏也不为难，毕竟是找人来看病的，当下就将手放到了一侧的桌子上，手腕朝上，静等程宁宁把脉。 “夫人可是经常性腹痛？来月红也不规律，且血量比之从前多，周期也延长？” 程宁宁的话让孙钱氏诧异了一下，她看向了孙燕，孙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这让孙钱氏又诧异了两分，果然这个程宁宁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511:出诊(2) “是，不知程大夫以为如何？” 以为你得了子宫肌瘤，但程宁宁知道这没办法说，说了对方得吓着，还有就是这里也没有b超这玩意可以确诊，让她自己看到相信，光凭她说有个什么用。 “女子来月红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彻底排清体内的杂质，日积月累便会残留，以少积多的郁结在肚子里，久了变成了病灶。” 程宁宁尽量以对方能听懂且不骇人的话语来描述。 孙钱氏算是一听就明白了，“那程大夫可有办法？” 孙钱氏也不是没找过太医，却是屡屡没成效。 “根据夫人目前的状况看，至少要吃两年的药，夫人心里需要有一个准备。” “这么久？” “程大夫可能保证一定有用？”孙燕忍不住插口了，她娘也断断续续吃了不少药，却是一直没见效。 “夫人可先吃三个月看看效果，三个月应该有明显的效果了，夫人觉得行就接着吃，不行夫人也可以不吃，令，这需要不断观察，根据把脉得知的结果从而跟换药方，这药方并非一成不变。若夫人觉得可行，可让人跟着我去取药，若不行便罢，夫人自己做主便好。” 请了人来，怎么会不信，那又何必特地请一趟。 “那我就先试试。”孙钱氏没多想便同意了，左右不过多吃三次药，不多这三次，这腹痛是越来越难忍了。 爽快配合的病人，程宁宁还是很喜欢的，“夫人不用担心，会好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程宁宁生得好看，又满面柔和，看着就讨人欢喜。 刚刚好这个时候丫鬟将茶端了上来，“程大夫请用茶。” “夫人客气。”程宁宁客气了一声，便端起了杯盏轻抿了一口。 “我这女儿近年来一直想再生一个孩儿，却是没能如愿，不知程大夫可帮我这女儿看看？” 程宁宁本以为户部尚书夫人是个重点，没想到竟是她女儿。 “好。”程宁宁没拒绝，毕竟对方是给了诊金的，应声后边起身移步到了孙燕所坐位置的一侧。 孙燕配合地伸出手，没多一会儿程宁宁便收了手，“之前可是小产过？” “是。” “没什么大问题，调理调理即可，时间上大概要六个月，也不一定，早于这个时间也可能，晚于也可能，不过不会偏差太多。” 许是程宁宁语气轻松，孙燕和孙钱氏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那我可也要去你哪里取药？” “你若是需要药方，我也可以给你，只不过我怕别人分量有些不对，且有些药不是说是那药就行，也要看品相，不同品相效果不同，且也一样需要每个月把脉，根据情况更改药方。” “不用，去你那取就好，与我母亲的一起。” “好。” 孙钱氏其实很想问问能不能一举得男，但想了想，还是等先调理一段时间再说。 “那我这先付了你剩下的诊金，药钱我们待会儿取了药再算。” “不碍事，一起没关系。” “那我这就跟你去取，不耽搁你回家。”程宁宁每日的作息时间很规律，孙燕是知道的。 “好。”程宁宁求之不得。 就这样，户部尚书府之行就这么结束了。 …… 因为去了一趟户部尚书府，所以回到家的时候，顾秦已经到家了。 好在早半日下了一场近一个时辰的雷阵雨，天气倒是不如昨日那般闷热，不过还是很热的。 “去哪了？”顾秦刚要去寻人，程宁宁便回来了。 “去了一趟户部尚书府，户部尚书夫人让她女儿来找我去给她看诊，给了一百两诊金，也让我给她女儿看了一下，本来要给二百两诊金的，我没手，就收了一百两，我只去一趟，看一个还是两个没差，没必要那般斤斤计较，然后她女儿孙燕跟我去了铺子里取了药，所以便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屋里放了冰块，凉快。”顾秦看程宁宁额头上沁着汗，直拉着人往屋里去。 一进屋，满面的凉意袭来，程宁宁只觉得舒适极了，又继续说刚刚没说完的话。 “我出诊的诊金很高，没想到还真有人请我去，估摸着明儿个，不，下午怕是就要传遍京都城了，毕竟说是一回事，真收也是一回事，我都能预料我要被许多人喷的场面了，特别是同行，但我不怕，我本来走得就是高端路线，不定这么高的诊金，随随便便一个谁就让我去看，我还不忙死，我又不是太医，再说了，要是高官家属来找我怎么办，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银货两讫多好。” 程宁宁一副我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看着顾秦。 顾秦摸了摸程宁宁发顶，“今儿个就见了户部尚书夫人和她的长女吗？” “嗯，没见到其他人。” “看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如此也好，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之前户部尚书的庶子媳找过你麻烦，总归在一个府邸里，以防碰上，不过户部尚书夫人应该不会任她乱来，你知道一下，心里有个准备。” “户部尚书庶子媳？哪位？” 看程宁宁这迷糊样，顾秦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发顶，“就是徐蓉蓉那个堂妹嫁的夫君，之前找你麻烦的，还记得吗？” “记得。”顾秦这般一提醒，程宁宁秒想起来。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无需太在意。” “嗯。” “去吃饭。” “好。” …… 魏家的人入住了对面的店铺后，对面的生意又变得好了起来，程宁宁这边也变得不那么忙了。 这个结果让晋安国公顾茂才高兴极了，程宁宁不是很在意，毕竟愿打愿挨的事，谁也强求不了谁。 天气太热，她刚刚好也发懒，不闲散也不是很忙碌，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刚刚好。 有了冰块的存在，程宁宁这个夏天不再那么难挨了，特别是还能将皇宫里送过来的西瓜冰镇，这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夏季的时候雷阵雨总是特别的多，时不时的下上那么一场。 这一日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雷暴雨，下过雨之后，那风吹在身上都是凉爽的。 512:顾秦肖想已久的竹林 孩子们早早的睡下了，顾秦却是牵着程宁宁出了院子。 “去哪？” “刚下过雨，外面凉快，我们到处走走。” “好。”雨后散步什么的，她还是很愿意的。 刚下过暴雨的缘故，往常本就隔一段距离亮一盏的灯有许多熄灭了，因此这一路走过，忽明忽暗，好在有月光的照耀，倒是不显得那么黑。 程宁宁都不记得两人有多久没这么一起手牵手散过步了，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 两人相处时间最多的时候怕就是在桃园村的时候。 她还记得有那么一个黑夜，两人手牵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为的是去柳霞家吃一顿宴席。 现在想来真的是好久远。 “在想什么？”顾秦本想转首跟程宁宁说些什么的，却看到微弱的灯光下她那有些恍惚的神情。 “我们好像好久没这么散过步了。” “是我的疏忽。” “别，没怪你的意思，就是感慨而已，我们一起陪孩子也挺好，我喜欢那样。” “嗯。”顾秦只轻应了一声，没多说别的，不过却是在心底计划着以后要多陪陪程宁宁。 “这一路黑的，让我想到了我们几年前在桃园村走夜路那次，就是去柳霞家吃宴席那次，只觉得时间好快，都过去了这么些年。” 比这更感慨的是，过去了那么些年，顾秦依旧待她如初，甚至更好。 想着，程宁宁忍不住驻足了脚步，这个地方刚刚好是一片黑暗，旁边还有一片竹林，程宁宁是不能看清顾秦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他的温柔。 “怎么了吗？”见程宁宁站着不动，顾秦低声询问，真的是满腹温柔。 程宁宁摇了摇头，然后拉着顾秦的手继续踩着脚下的鹅卵小路向前走。 这里是一片竹林，前面则是一座竹中亭，此乃夏日纳凉的最佳地。 被暴风雨袭击过，亭子周边湿了，但是亭子中间的石桌石椅却还是干燥的。 这边的灯火也被暴风给打熄了，只余那灯笼在风中摇曳的声音。 大晚上坐在这里吹风着实有些无聊，但若陪伴的是彼此，那便不一样。 “还没说刚刚怎么了。”顾秦刚刚没追问，并不代表放过了程宁宁，眼见着程宁宁要往石凳子上坐去，直接用力一扯，扯着人坐在了他的腿上，揽在了他的怀里。 程宁宁也没躲，还顺势勾住了顾秦的脖颈，凉风习习，这样一点儿也不热，反倒是很舒适。 “没怎么，就是想我相公怎么对我这么好，几年如一日的好，我开心。” 老夫老妻的，这情话已经变成了日常，还是融入生活的那一种。 听完后的顾秦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说过一直对你好的，便会一直对你好。” “我知道，所以我高兴。” “宁宁也很好。”现在的顾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小伙了，夸赞起媳妇来已经分外自如。 “那当然。” 周边只有朦胧的月光，因着透过竹林穿进来的缘故，若隐若现，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顾秦知晓此刻小媳妇面上的傲娇，不用看，光想着就心痒难耐。 当下直接收紧了揽着程宁宁腰身的手，抬首就朝着那近在眼前的朱唇吻了上去。 程宁宁被吻得一个呜咽，下意识收紧了环着顾秦脖子的手。 程宁宁的回应让顾秦不止满足于这个吻，本是揽着程宁宁腰肢的手顺着那衣襟的缝隙探入了其中。 手掌贴在腰侧的触感让程宁宁一个激灵微微推开了顾秦的肩膀，彼此紧贴在一起的唇借此分了开来，“别……” 顾秦没说话，而是脚在石桌底下踩了一下，随即敞开的亭子四周嗖地一下垂落下了四道竹帘将亭子给遮得密不透风。 本还隐约能见到的月光，此刻真的是一点儿亮光都没有了，顾秦本只是有些朦胧的面庞此刻程宁宁半点也看不清了，只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顾秦的吻又追逐了过来，这一次贴上了程宁宁的脖颈。 程宁宁却还微微有些抗拒地推着顾秦的肩膀，“我们回房……” 顾秦没说话，只揽着人不停地吻，还抬手去解程宁宁心口处的衣扣，却是被程宁宁一把抓住，“别……” 顾秦没强求，却是微抬首靠近程宁宁耳侧，“宁宁不想吗？” 程宁宁咬了咬唇没说话。 “宁宁你还记得前年冬天答应过我要在竹林的，你忘了吗？” “你这帐翻得有些旧了。” “好，那我不翻旧账，就问你想不想？” “……” “别怕，没人，还有帘子……”没有声音就是默认，顾秦继续蛊惑，边说边继续去吻程宁宁的脖颈，手也继续去解她的扣子，这一次没了阻力，他成功地解开了程宁宁衣襟的口子，吻也顺着那脖颈埋入了更深处。 程宁宁就那么被困在顾秦的怀与石桌之间，双手抱着顾秦的脖子，如飘荡的浮萍，紧攀着他，任他予取予求。 许久之后，程宁宁满身凌乱，顾秦却是连衣角都没乱，但衣衫的遮盖下，两人还融入着彼此。 “衣冠禽兽。” 攀附在顾秦怀里的程宁宁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顾秦低笑了一声，“喜欢吗？” 程宁宁咬了咬唇没说话。 顾秦却是不放过，“喜欢吗？” 哪怕夫妻许久，此刻程宁宁还是忍不住躁红了脸。 “喜欢吗？”顾秦的询问声却还在继续。 “喜欢。”一连三次的‘逼’问，程宁宁厚着老脸承认了。 程宁宁的这一声喜欢取悦了顾秦，“下面你会更喜欢。”说着顾秦抱着程宁宁换了一个姿势，让她从正对着他变成背对着他，依旧坐在他的怀里。 “不要。”程宁宁抗议了一声，只是没什么杀伤力。 “宁宁刚刚还说喜欢。”顾秦的唇从身后轻靠在程宁宁的耳侧。 程宁宁咬了咬唇，“你衣服都没乱。” 闻言，顾秦低笑了一声，“原来宁宁是想要脱我衣服了。” “才没有。” “待会儿给宁宁脱，宁宁想怎么脱就怎么脱，只要宁宁有力气……” 话落间，顾秦不再言语，而是从背后抱着程宁宁…… …… 513:龙凤胎的周岁生辰 程宁宁最后是被顾秦给抱回院子的，回了院子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顾秦忙里忙外的抱着人重新沐浴了一下，这才拥着人入睡。 就这么折腾，程宁宁都没醒。 程宁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日上三竿，毋庸置疑，上工是不可能的了。 天气那么热，也亏得她能睡得着。 不过早半日的气候还是蛮舒适的，毕竟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开始下一场雨凉一场了。 眸光里，书桌边坐着那罪魁祸首在那看书。 “醒了？”一听到动静，顾秦便下意识回首。 “你今日休沐？” “嗯。” 她就说他昨晚到底怎么敢那么放纵的，不，他不休沐的时候也放纵，这个人完全就是…… “要起来吗？”顾秦自带滤镜，完全看不见程宁宁眸中的控诉。 程宁宁能说什么，毕竟她也是喜欢的，只是，“下次能不能稍稍节制点，我都累得睡着了。” 天知道为什么不出力的她会累。 “好。”事后安抚必须到位，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宁宁也知道顾秦没有一次在这事上说话算话的，但她就喜欢他愿意哄着她。 “让人去铺子里说一声没有。”这个时间点，她定是去不了了。 “今日我休沐，我休沐的时候你是不去铺子的。” 顾秦这么一提醒程宁宁发现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别人说一孕傻三年来着。 “我去给你端早膳过来，耳房里有洗漱的水，你洗漱一下，吃些东西，别的待会儿再说。” “好。” 随即便是一个去洗漱，一个去取早膳。 “孩子呢？我怎么没听见声音？”吃饭的时候，程宁宁疑惑询问。 “我让人抱去隔壁玩了，怕吵着你睡觉。” “那我吃完去看看。” “好。” …… 程宁宁吃完早饭来到隔壁院子的时候，两个娃儿正在沈芙和另一丫鬟的抄胳膊抱下在地上走路。 所谓抄胳膊抱，就是大人从背后抱着娃儿的腋下，给娃儿支撑，娃儿则双脚站在地上来回走动。 六月已过去，算起来两个娃儿出生七个多月了，小胳膊小腿也很硬朗了，程宁宁便让孩子每天稍稍练习一下走路，练习一下腿脚的硬实度，不过适宜练习，不宜太久，真正可以多走的时候，至少得十个月，不然娃儿的腿容易拱形。 “小宝，大宝。”程宁宁的一声喊两个孩子立刻看向了她，随即都不等她招呼，都乐呵呵地朝着她走了过来，程宁宁当即蹲下。 小宝离得近些，所以率先到达了这里，直接就扑入了程宁宁的怀里，沈芙便松了手，程宁宁爱极的将小宝给搂进怀里，这会儿的功夫大宝也来了，也挤进了程宁宁的怀里。 程宁宁蹲在那一人抱两，左右一人的脸蛋亲了一下，满满的幸福感由心底而生。 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儿抱起是不可能的，等程宁宁跟娃儿亲昵了一会儿，顾秦弯下了腰抱走了一个，顾秦站在程宁宁的左边，所以顺手就抱起了小宝，但刚将小宝给抱走，就受到了来自程宁宁的轰炸。 “你为什么抱小宝不抱大宝？是不是因为小宝是你前世的情人，你还余情未了？” 顾秦被程宁宁轰炸的一脸懵，他的一脸懵，程宁宁满意极了，总算她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了。 “宁宁，我只是刚刚好站在这边。”顾秦哭笑不得。 女儿是前世情人什么的，程宁宁早就说过了，不过还未这般轰炸过。 “狡辩。”程宁宁冷哼了一声，抱着大宝就往屋内走。 “那我和你换？”顾秦连忙弥补。 “才不，你抱着你的小情人，我抱着我的小情人，公平。” “……”他突然有些看儿子不顺眼了。 “爹……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大宝断断续续的冒着话，不是很清晰，却能便被与爹字无二。 “臭小子，老娘抱着你，老娘生了你，一天到晚就爹爹爹，啥时候会喊娘？”程宁宁不爽地拍了一下大宝的屁股。 “咯咯咯……”大宝以为在跟他玩，直接笑得乐开了花。 “啊……啊……”见大宝笑，小宝也不甘寂寞的出声了，不过一没喊爹二没笑，而是在那啊啊啊的喊，跟人家学音乐的练嗓子一样。 一时间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 时光匆匆，转眼便到了十月。 十月十五，这是个艳阳天。 状元府今日极其热闹，因为今儿个是顾秦家这对龙凤胎的周岁生辰。 这一次霍晗奕能正大光明陪着许婉莹来状元府了，霍晗昱当然也跟着。 徐蓉蓉一个人来的，赵安兰也来了，带着赵安萱一起，算是借此向程宁宁表达救命的谢意，毕竟平白无故送礼，对方不收，送给娃儿对方便不好推却了。 更何况他们娃儿洗三的时候，对方也是去了的。 其余的还是之前两娃儿洗三来的那些个人，顾秦的同僚已经与程宁宁交好的一些人。 霍晗奕今日直接没上工，早早的就与许婉莹已经霍晗昱一起来了。 可谓是第一人。 三人来的时候，顾秦正在安排中午宴席事宜，程宁宁则是和沈芙一人抱着一个娃儿在那里玩。 霍晗昱看到两个娃儿兴奋地连招呼都来不及跟程宁宁打，就冲着沈芙手中的小宝而去。 “小宝，小宝，舅舅抱。”这里没别人，就程宁宁和沈芙，霍晗昱直接口无遮拦了起来。 小宝也不怕生，咯吱咯吱地笑了两声，不过没朝霍晗昱伸手，就那么笑看着他。 霍晗昱直接被小宝给萌翻了，直接伸手就去抱。 沈芙倒是没阻止的松了手，然后小宝就顺利的被霍晗昱给抱去了，之后抱着小宝就各种晃动，小宝高兴地咯吱咯吱直笑。 霍晗奕比霍晗昱严肃多了，与程宁宁正正经经地打了招呼，没说要抱，但一双眸子勾勾地看着程宁宁怀里的大宝。 程宁宁会意的把孩子递了过去，“大哥要抱吗？” 霍晗奕当下伸手接过，速度极快，好似深怕程宁宁反悔似的。 大宝也一样不认生，霍晗奕一抱就抱过去了。 514:娃儿会走路 顾秦来了，程宁宁便从霍晗奕怀里接过了大宝，男人定是有男人要谈的事。 果真大宝一接过来，那两人就去了他处。 程宁宁也没抱着孩子，而是将大宝递给了沈芙，沈芙抱着大宝，霍晗昱抱着小宝，凑到一起去一侧玩了。 程宁宁则是招待了许婉莹坐下，让人给上了茶。 “宁宁，能不能帮我看看。”许婉莹一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吗？” 许婉莹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我与晗奕成婚也有一年了，肚子却是一直没动静，我们两人年岁都不小了。” 霍晗奕一直说不急，但许婉莹见他刚刚对大宝的喜爱，不免又急了，刚刚好就在程宁宁跟前，也方便看。 “一年未孕不算稀奇。”程宁宁先安慰了一下，随即示意许婉莹伸手，然后搭上了她的脉搏。 片刻后收了手，“你没什么问题，身体挺好，我觉得可能是时缘未到，或者待会儿我在帮我大哥看看，要是他那边没什么问题，你便可安心等待，早晚会有，再不然我给你开一点助孕的药，或许能快一点。” 所谓助孕就是促进排卵，不过她说排卵她肯定是不懂的。 许婉莹犹豫了一下，“那麻烦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吗？”她没叫大嫂，因为并没有正式认去霍家，所以还不算，那一声大哥只是对霍晗奕表达对兄妹关系的承认，仅此而已。 许婉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笑了笑，也就是这会儿徐蓉蓉在状元府下人的带领下过来了，程宁宁便又招待起了徐蓉蓉，还问了孩子的情况，两人都升职为了母亲，孩子变成了她们的共同话题。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周岁的时候有个抓周的传统，就是桌上放满了东西，给孩子抓。 大宝抓了一支毛笔，小宝抓了一块粽子，大家不由得纷纷笑侃，说大宝以后像他爹一样考上功名，小宝，嗯，自动忽略，总不能说是个吃货。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后，大家便散席了，状元府又恢复了平静，孩子被下人给带下去了，顾秦则带着程宁宁去了屋内休息。 “相公，小宝抓了粽子，你说她是不是要长成我这样的吃货？” 大家越夸大宝，她越心虚，大宝像爹拿了毛笔，小宝却拿了吃食，这摆明了像她，她憋啊憋，这句话一直憋到现在。 话落后，程宁宁眼巴巴地看着顾秦。 “宁宁这样挺好。”顾秦抬手摸了摸小媳妇的脸，“能吃是福，不是吗？说明我们小宝以后有好多吃的，数不尽的吃的，是不是很幸福？” “这样吗？”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直接转移了话题，“忙碌了半天，休息休息。” “可……” “我们家小宝是女孩，有爹有哥哥，还有喜欢她的舅舅，她什么样都好。” 这句话很好的安慰到了程宁宁，她家相公可是要做权臣的，还能委屈了女儿不成，吃货就吃货，他们家养得起，“也是。” “那能休息了吗？” “嗯。” …… “啊……会走了……会走了……”顾秦刚下工回到家，刚走近院子，便闻一声惊喜的惊呼声响彻于耳，当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一进去，便看到大宝摇摇晃晃地朝着离他几步远的程宁宁走去，沈芙站在他的后面张开双手护着，深怕他摔跤。 被另一个丫鬟抱着的小宝不甘示弱，挣扎着要朝程宁宁走来，那丫鬟无法，只能将小宝松开，松开猛地往前一冲，刚走两步，啪地一下就摔在了地上，猝不及防。 见此，丫鬟吓得立刻要去抱小宝，却是被门口走进来的顾秦速度弯腰给抱起，不知是摔疼了，还是看见自己爹了，小宝当即委屈巴巴地扁起了嘴，然后哇呜哇呜大哭了起来，哭得顾秦这个老父亲的心生疼。 丫鬟吓得立刻跪地谢罪，顾秦直接一挥手让人给退了出去，小孩摔倒很正常，特别是刚会走路的小孩。 被顾秦哄了两下，小宝立刻便不哭了。 那边大宝也被程宁宁抱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人家都说周岁就会走了，这过了都七八天了，我正急，今儿个就突然会走了，就是不太稳。大宝还好，小宝完全就是横冲直撞，典型的没会走就要先跑。” 程宁宁话语里是既高兴又无奈。 “不打紧，会一天比一天好的，再过些时日便能稳妥了。”顾秦也是开心的，更是不由得庆幸自己考取功名后再圆房生孩子的决定，他没错过陪程宁宁，也没错过孩子的成长，真好。 “就是可惜这会子天气越来越冷，衣服变多了，可能阻碍他们走路。” “不要紧，总要会走的，这不就会走了，你请两日担心来着。” 程宁宁一听觉得是这么个礼，“我们去屋内再让他们走走。”程宁宁好兴奋。 “好。”高兴是会传染的，顾秦本就开心，再被程宁宁这么一传染就更开心了。 …… 一如顾秦所言，走着走着，娃儿走得就硬实了。 新年的时候，娃儿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就是走得比较慢，再加上身上穿着棉衣，活脱脱的两只小企鹅。 新年过后，天气渐渐转暖。 娃儿们衣服逐渐减少了，走得那叫一个稳当，不仅如此，爹和娘也已经喊得很清晰了，特别是小宝，叫得最欢快，可讨喜了。 大宝也叫，但是比起小宝就要沉静得多，当真是跟顾秦如出一辙。 许婉莹也传来了怀孕的好消息，还有户部尚书的长女孙燕，在吃了七个月的药之后终于怀孕了，户部尚书夫人给程宁宁送了谢礼，而她本身身子也好了许多。 程宁宁每个月都去户部尚书府给户部尚书夫人看诊这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此刻爆出了孙燕怀孕，大家方才察觉，每次程宁宁去户部尚书府的时候，孙燕都在，听闻这孙燕一直想再生一个，却也是好几年未孕，这莫不是也吃了那程宁宁的药？ 515:两个小没良心的 心思异动的人不免就打听了，一听果然是吃了，又听说许婉莹吃了程宁宁的药，说婚后一年未孕，吃了药三个月就怀孕了，一时间程宁宁直接被传成了治疗不孕不育的代名词，京都一些本来还坐得稳如泰山的贵妇们这一次也不由得蠢蠢欲动了。 就这么突然间的，在插花小铺上工的程宁宁接受到了来自许多方出诊的邀请，来得好生突然，却也是在意料之中。 程宁宁按照来人的顺序，挨个接下，挨个告知自己去看诊的时间。 毕竟她还有店铺里的坐诊和家里的娃，不管去谁家，一趟来回就要一个时辰，所以她一天最多出诊两家，不能再多，她也不是缺钱的人，绝不会为此打破自己的生活。 且不管是谁，先来后到，她不会按照官阶等级去评判什么，若是不愿意可以不用请她。 程宁宁此行让有些人不开心了，想着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夫人而已，拿什么乔。 有些人却是明白毕竟是自己求人，便等着排队了。 如此下来，排队的人倒是排到了，没交定金排队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一时间程宁宁成了京都贵妇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而关于她的话题也是有好有坏，毕竟有人看到了，有人没看到，酸。 这就算了，连顾秦被被人给拉住了。 顾秦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媳妇看诊之事，被同僚拉住走后门。 重点这人还是平日里心里眼里都是书的刘复议，很是一板一眼，他能找他真的是有些让他意外的。 顾秦没应下，毕竟程宁宁怎么安排的他不知道，且程宁宁出诊费是真的高，别人如何他管不到，刘复议却是在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尽管他一直都是在看书看书看书，但他知识量特别大，但凡他不知去询问他，他必会给他答案，特别是刚来做编撰的那些时候，他真的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明日我休沐，我夫人不会出门，不如明日我请刘兄去我家喝茶可好？” 刘复议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他媳妇脸薄，怕去店铺被人说三道四，请程宁宁上门，听说已经排出五六天了，他倒是想排队，但他媳妇这几日太不舒服了，还有就是一百两是真的贵，他有些拿不出，想着是同僚，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见顾秦未作声，刘复议以为这事不行了，没想到顾秦沉默了一下之后说了这么一句，当下心中甚是感激，“多谢，多谢。” “刘兄客气了，我初来翰林院之时，刘兄帮了我很多，这只是小事。” 刘复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腼腆地抓了抓头，“惭愧惭愧，我并没有帮顾兄什么忙。” 顾秦未再细说，点到即好。 顾秦和刘复议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着人，所以话语难免被路过的人给听去了。 其实有些贵妇心高气傲不想排队，有些贵妇只想看病不想出那么高的诊金，不是没想过走后门，有的人夫君也是在翰林院里的，或者儿子什么的，但是他们跟顾秦不熟，哪里好开这个口，还有的则是不屑开这个口，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 有的则是家里请过程宁宁了，知道那是货真价实的一百两，此刻那叫一个肉疼了。 总之，当刘复议请求顾秦让他媳妇给他媳妇看身子后，顾秦提出了请刘复议去他家喝茶，这件事并没有多久便在翰林院里传开了，一下子翰林院里的人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不过今儿个快要下工了，且这顾秦是答应了刘复议，至于会不会真的帮刘复议就不知道了，他们等等，看看后日到底如何。 顾秦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到点后，就从翰林院离开回家了。 程宁宁依旧维持着一日早一个时辰晚一个时辰的上工，所以回来的比顾秦早。 顾秦回来的时候她在院子里跟两个孩子玩耍，十五个月的两个娃儿走路已经很利索了，嘴里都长了好几颗小牙，吃食上已经能自己撕咬咀嚼了。 “爹爹，爹爹。” 他刚一进院子，小宝就看见了他，然后边喊边乐呵的朝他跑了过来。 他闺女从走路起就爱跑，虽然现在已经走得利落了，但顾秦还是怕她摔了，在她跑过来的时候，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在到了小人儿的面前的时候，直接弯腰将闺女给抱了起来。 “咯咯咯……”闺女当下高兴地笑了，笑得特别的开心。 大宝迟疑了一下，也走了过来，脚步稳当，“爹爹，爹爹。” 顾秦也不偏心，当下弯腰将走到了腿边的大宝也给抱了起来，他希望大宝跟小宝一样，不希望大宝像他那般沉静。 “哥哥……”小宝见大宝也被爹爹抱了起来，开心地喊了一声。 “妹妹……”大宝也喊了一声，弯着眉眼，很开心的样子。 程宁宁看着顾秦一回来就叛变的两个小家伙，已经无力吐槽了。 “谁要娘亲抱，你们这样，爹爹很累的。” 两个娃儿集体无视了程宁宁。 程宁宁，“……” “无碍。”两个一岁多的孩子，他还是能抱住的。 “两个小没良心的。”程宁宁吐槽了一句也没在管。 顾秦回来的时候天色本就不早了，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就摆饭了。 两个孩子有特制的小桌子，也有自己的小碗小筷子，给孩子食物都是程宁宁按照他们的所需搭配的，由厨房做成合适两个孩子吃的大小，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份的做好放在桌子上。 顾秦和程宁宁两人吃着两人的饭菜，两个孩子也自己抓着小汤匙自己有模有样地吃着，偶尔挥洒些出来，却是无伤大雅。 吃完饭后，顾秦和程宁宁又和娃儿玩了一会儿，直到时候不早了，便让人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漱睡觉了。 小时候，两个娃儿是跟顾秦和程宁宁在一个院子的，但自从去年过了周岁后，顾秦给两个娃儿安排了单独的院子，让两个娃儿住在那里，待两个娃儿到了启蒙的时候，再给娃儿分院子。 515:两个小没良心的(2) 就这么突然间的，在插花小铺上工的程宁宁接受到了来自许多方出诊的邀请，来得好生突然，却也是在意料之中。 程宁宁按照来人的顺序，挨个接下，挨个告知自己去看诊的时间。 毕竟她还有店铺里的坐诊和家里的娃，不管去谁家，一趟来回就要一个时辰，所以她一天最多出诊两家，不能再多，她也不是缺钱的人，绝不会为此打破自己的生活。 且不管是谁，先来后到，她不会按照官阶等级去评判什么，若是不愿意可以不用请她。 程宁宁此行让有些人不开心了，想着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夫人而已，拿什么乔。 有些人却是明白毕竟是自己求人，便等着排队了。 如此下来，排队的人倒是排到了，没交定金排队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一时间程宁宁成了京都贵妇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而关于她的话题也是有好有坏，毕竟有人看到了，有人没看到，酸。 这就算了，连顾秦被被人给拉住了。 顾秦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媳妇看诊之事，被同僚拉住走后门。 重点这人还是平日里心里眼里都是书的刘复议，很是一板一眼，他能找他真的是有些让他意外的。 顾秦没应下，毕竟程宁宁怎么安排的他不知道，且程宁宁出诊费是真的高，别人如何他管不到，刘复议却是在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尽管他一直都是在看书看书看书，但他知识量特别大，但凡他不知去询问他，他必会给他答案，特别是刚来做编撰的那些时候，他真的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明日我休沐，我夫人不会出门，不如明日我请刘兄去我家喝茶可好？” 刘复议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他媳妇脸薄，怕去店铺被人说三道四，请程宁宁上门，听说已经排出五六天了，他倒是想排队，但他媳妇这几日太不舒服了，还有就是一百两是真的贵，他有些拿不出，想着是同僚，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见顾秦未作声，刘复议以为这事不行了，没想到顾秦沉默了一下之后说了这么一句，当下心中甚是感激，“多谢，多谢。” “刘兄客气了，我初来翰林院之时，刘兄帮了我很多，这只是小事。” 刘复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腼腆地抓了抓头，“惭愧惭愧，我并没有帮顾兄什么忙。” 顾秦未再细说，点到即好。 顾秦和刘复议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着人，所以话语难免被路过的人给听去了。 其实有些贵妇心高气傲不想排队，有些贵妇只想看病不想出那么高的诊金，不是没想过走后门，有的人夫君也是在翰林院里的，或者儿子什么的，但是他们跟顾秦不熟，哪里好开这个口，还有的则是不屑开这个口，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 有的则是家里请过程宁宁了，知道那是货真价实的一百两，此刻那叫一个肉疼了。 总之，当刘复议请求顾秦让他媳妇给他媳妇看身子后，顾秦提出了请刘复议去他家喝茶，这件事并没有多久便在翰林院里传开了，一下子翰林院里的人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不过今儿个快要下工了，且这顾秦是答应了刘复议，至于会不会真的帮刘复议就不知道了，他们等等，看看后日到底如何。 顾秦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到点后，就从翰林院离开回家了。 程宁宁依旧维持着一日早一个时辰晚一个时辰的上工，所以回来的比顾秦早。 顾秦回来的时候她在院子里跟两个孩子玩耍，十五个月的两个娃儿走路已经很利索了，嘴里都长了好几颗小牙，吃食上已经能自己撕咬咀嚼了。 “爹爹，爹爹。” 他刚一进院子，小宝就看见了他，然后边喊边乐呵的朝他跑了过来。 他闺女从走路起就爱跑，虽然现在已经走得利落了，但顾秦还是怕她摔了，在她跑过来的时候，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在到了小人儿的面前的时候，直接弯腰将闺女给抱了起来。 “咯咯咯……”闺女当下高兴地笑了，笑得特别的开心。 大宝迟疑了一下，也走了过来，脚步稳当，“爹爹，爹爹。” 顾秦也不偏心，当下弯腰将走到了腿边的大宝也给抱了起来，他希望大宝跟小宝一样，不希望大宝像他那般沉静。 “哥哥……”小宝见大宝也被爹爹抱了起来，开心地喊了一声。 “妹妹……”大宝也喊了一声，弯着眉眼，很开心的样子。 程宁宁看着顾秦一回来就叛变的两个小家伙，已经无力吐槽了。 “谁要娘亲抱，你们这样，爹爹很累的。” 两个娃儿集体无视了程宁宁。 程宁宁，“……” “无碍。”两个一岁多的孩子，他还是能抱住的。 “两个小没良心的。”程宁宁吐槽了一句也没在管。 顾秦回来的时候天色本就不早了，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就摆饭了。 两个孩子有特制的小桌子，也有自己的小碗小筷子，给孩子食物都是程宁宁按照他们的所需搭配的，由厨房做成合适两个孩子吃的大小，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份的做好放在桌子上。 顾秦和程宁宁两人吃着两人的饭菜，两个孩子也自己抓着小汤匙自己有模有样地吃着，偶尔挥洒些出来，却是无伤大雅。 吃完饭后，顾秦和程宁宁又和娃儿玩了一会儿，直到时候不早了，便让人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漱睡觉了。 小时候，两个娃儿是跟顾秦和程宁宁在一个院子的，但自从去年过了周岁后，顾秦给两个娃儿安排了单独的院子，让两个娃儿住在那里，待两个娃儿到了启蒙的时候，再给娃儿分院子。 程宁宁抗议过，娃儿太小，不睡一个屋子就算了，还给她把娃儿分出了院子，但结果抗议无效，且顾秦说服了她。 娃儿们去睡了，夫妻两也梳洗了一下回了屋子。 “今天出门看诊顺利吗？可否有人为难你？”他媳妇现在每日都是大忙人，他不会管，却是会问，至于她每日去哪家，他早就看了她手里近几日的全部安排。 516:想得美 “没有人为难，我就看了诊，别人给了钱，然后便钱货两讫了。” “我有个同僚叫刘复议，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吗？” “他今日询问，问问我你能不能给他娘子看看，翰林院这些年，特别是刚去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整日里看书，但只要我询问，他都知无不言的告诉我，虽是有些书呆子，却是真的博学渊源。我没有答应他，却是告诉他你明日不出门，并请了他明日来喝茶，你明日帮他夫人看看。” “好。”程宁宁并没有多问，顾秦既然同意了，那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的宁宁现在真厉害，都有人找我走后门了。” “那当然。” 顾秦的一句夸赞，程宁宁立刻眉飞色舞了起来。 这模样看得顾秦哪怕孩子都十五个月了，依旧很稀罕。 夜色正好，当时恩爱时。 不过…… “宁宁，待天气暖和后，再陪我竹林一次可好？” “……”她相公这是什么嗜好。 “宁宁。” “屋子里不好吗？” “你不觉得你在竹林的时候格外的动情吗？” “……” “我喜欢你那样。” “……” “趁现在孩子小不会乱跑，过两年就不合适了。” “……” “也就每年夏日，其余的时间我可舍不得你冻着。” “……” “宁宁。” “……” 顾秦不再说话，而是直接拥着人吻了过去。 许久之后，在程宁宁只能攀附着顾秦飘摇的时候，顾秦旧话重提，“宁宁，要不要……” “要。”程宁宁顺着本能应声，却不知已经落入了顾秦的话语圈套。 随后顾秦回应给她的是无尽的沉沦…… …… 即是请人喝茶，那就得有请人喝茶的作态。 所以当刘复议携手妻子来到顾秦家的时候，迎接他的是茶水与糕点。 他还特意挑了午后来，怕麻烦顾秦，却不想顾秦还是正式地接待了他，当真是搞得他怪惭愧的。 好在他们给两个娃娃带了一点小礼物，才勉强心安。 刘复议带着妻子来顾秦家吃过酒，就是孩子洗三满月以及过周岁的时候，所以程宁宁是认识刘复议的妻子刘李氏的。 女人看病，定是不合适有男人在的，所以程宁宁直接邀请了刘李氏去她家花园赏花。 刘李氏比较腼腆，却不影响她感受到程宁宁的善意。 在听闻程宁宁邀请她去花园看花的时候，她腼腆一笑，随即跟着程宁宁去了花园。 花园里有亭子，她们一到这里下人便端上了茶水和糕点。 程宁宁没有一开始就说探脉什么的，而是先让她尝了茶水和糕点，又跟她谈了谈花园里的花，见她整个人情绪松懈下来了这才开口说探脉的事。 “听闻你身子不适，不知你是哪里不适？可否让我替你把把脉？”程宁宁的声音很轻柔，如羽毛一般。 刘李氏腼腆一笑，但因着与程宁宁聊了好一会儿，这一会儿倒也不是很羞涩了。 “是的，身上痒得难受，坐立难安。” 至于哪里痒，这无需说明了。 “我先给你把把脉，看看脉象如何？” 虽然带下病症大同小异，但是也是分得很细的。 “好。”刘李氏将手伸在了桌子上。 片刻后，程宁宁收了手，“因为麻烦，我制作了方便涂抹的药膏，你放在患处涂抹，几日便能止痒，不过治标不治本，你体内有炎症，需要吃药调理，待炎症消除了便舒适了。” 程宁宁先说了一下症状和治疗，随后方才开口安慰，“作为女人，有这些带下病灶很正常，你无需觉得有什么，有的时候因为坐了太久的缘故也会出现这种症状，不过不会太严重，你这个就是因为一直拖一直拖，你才会变得这么难耐，以后莫要讳疾忌医。你这病灶短期内一下子不能那么快消除，你需要每个月都吃药，可能要三四个月的样子，你拖得就有些久，而这药我需要根据每次的探脉给你抓药量，下次直接来寻我就好。” 程宁宁的声音真的很温柔，温柔得刘李氏一点儿都没有觉得羞躁。 “谢谢。”大夫都是男子，她不好意思说，也象征性地吃了点药，没效果。 “不用，我相公和你相公是同僚，我家里就有药材，我这就去给你抓，再给你拿药膏，顺便教你如何吃，如何用。” “好。” …… 离开的时候，刘复议执意要给钱，请程宁宁上门是一百两，他们请不起，但他们亲自上门是二十两，这个价他还是能勉强拿出的，还有药钱，他也知道程宁宁普通的药是一两银子一包，他拿了五包应该是五两，所以他给了二十五两银子。 顾秦没收震惊，说是请他来喝茶，只收了药材钱。 刘复议本就是只知道读书的性子，自是掰扯不过顾秦的，最后就那么花了五两银子拎着药包走了。 前脚刘复议夫妇走了，后脚顾秦就搂着程宁宁在她的脸上吧唧了一下，亲的程宁宁一脸懵。 “这么热情？” “宁宁这话的意思是我昨晚对宁宁不热情？刚刚好今日不用上工，不如我们回房去继续热情？” “想得美。”程宁宁直接瞪了顾秦一眼。 顾秦弯了弯嘴角，搂着程宁宁便朝着后院走去。 程宁宁没再问，不用想也能明白大概是跟那刘复议聊得比较投机了，他朝堂上的事，他若是不说，她也不会去问，毕竟那些玩意太复杂了远不如她的娃儿来的可爱。 …… 刘复议是个古板的，不会撒谎。 所以第二日上工的时候，翰林院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就问他昨天去顾秦家茶喝得如何了？ 又旁敲侧击了询问程宁宁有没有替他夫人看病，收没收诊金什么的。 刘复议不太乐意妄议别人，再说了，他也知道昨日承了顾秦的情，不想给顾秦找麻烦，便不欲搭理。 但都是共事好些年的同僚，谁不知道谁，见刘复议不说，有人便故意说顾秦和程宁宁的坏话，说什么都是同僚，心怎么能这么黑之类的。 517:顾秦和人打架 然后刘复议就憋不住给程宁宁和顾秦辩白了，说只收了五两银子药钱，什么都没收，还说他夫人说程宁宁很好很温柔，才不想像他们说的那样。 这么一来，大家想要知道的事就这么都知道了，顿时间众人更加的蠢蠢欲动了起来。 而这根本就不是平日里与顾秦多交好的人，而是那些个对顾秦爱答不理以及一些看不上他的人。 毕竟顾秦哪怕现在是翰林院内的从五品侍讲学士，却是靠着运气蹭杜若峰上位的，哪个能瞧得起他。 唐林可谓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位。 早就日他娘就催他，让他走走顾秦这边的后门，他与顾秦特别不对付，一直敷衍他娘，但现在刘复议成功了，他是不是也可以试试，这样就能去大伯家显摆了，省得老被大伯家压一筹，大伯娘不是也跟着他娘一起，想要让他把程宁宁给请家去，实在是这程宁宁诊金太高，这真是够黑心的。 “顾侍讲学士，听闻昨日刘编撰去你家喝茶了。”唐林没一上来就直晃晃地要求什么，而是以此事拉扯出话题。 顾秦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并没有搭理唐林。 换平日，唐林怼人的话就该上来了，但今儿个却生生忍住了，他虽然做不出求人的姿态，却也知道自己就是在求人，态度上起码得好点。 “都是同僚，不知道顾侍讲学士能不能也请我们去你家喝喝茶。” 唐林说得是我们，周遭竖着耳朵的好些个人纷纷应和，“对对，请我们去你家喝喝茶。” “可以。” 没想到顾秦竟是同意了，唐林等人瞬间亮了眸子。 “不过家里有孩子，见不得吵，我可以请各位去茶楼里喝茶，还能顺道听听曲。” 顾秦紧随其后的一句话顿时堵得唐林等人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甚至有人隐隐朝着唐林投来了指责眸光，没事说什么喝茶。 唐林也觉得自己嘴贱，没事带上他们做什么，要是他自己去不就能回绝顾秦这个理由了吗？ 他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怕被拒绝丢脸这才拖上众人的。 “也是，不好吵着孩子，不然我们都将家眷带出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眼眸一转，唐林又想了一个理由。 “我夫人很忙，既要做事又要陪孩子，我就不带她出来受累了。” 顾秦又拒绝了，唐林真的要暴走了，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当真是再一次一口气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周遭想蹭上一蹭的众人瞬间散了，顾秦当真是油盐不进，而散了之后直接开始编排了顾秦，将他蹭杜若峰上位的事又拿出来说了说，还有说他拿什么乔装什么傻，连程宁宁也编排上了，反正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不吐葡萄酸。 那些人真的深怕顾秦听不见，特意加大了声音。 而顾秦对于损他的话，他是无动于衷，但损程宁宁的…… 刘复议昨儿个才受了程宁宁的恩惠，今儿个听他们这么编排人家，当下书都不看了，就和他们争论了起来。 “刘复议，又不是你媳妇，你操得哪门子心，人家正经相公还没发话，你这么操心，莫不是你跟她有一腿？” 这损话非唐林无疑，而他话刚落脸上直接被来了一拳，始作俑者顾秦也。 唐林直接被一拳给干趴到地上去了，眸光里顾秦双眸寒凉如冰地看着他，“唐林，嘴巴放干净点。” “我只是感恩顾夫人，唐林你怎么能这么说？”刘复议气得脸都黑了。 “我就说了如何？你这是被踩中痛脚了？”唐林是一点都不怕顾秦，嘴依旧很欠，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准备还手，“你打我，我会禀报掌院。” 顾秦完全没废话，再次朝着唐林扑去，直接一抓一撂，摔得唐林那叫一个四仰八叉龇牙咧嘴。 “顾秦，你敢？” “反正你要禀报掌院我揍你，一下跟两下有区别吗？以后若是我再听到你辱骂我夫人，绝对不会只是揍你两下这么简单了。” 说着是揍两下，但顾秦随后在唐林要起身之际，直接又上去补了几下。 这看得翰林院内的众人傻眼了，首先大家都是斯文人，其次顾秦平日里看着不爱搭理人，清清冷冷的，整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跟刘复议那个书呆子差不多，竟是想不到还会动手，还这么虎。 无事时，大家都是同僚，但有事，几乎都是能躲哪就躲哪，特别是一些狐朋狗友。 所以此刻见唐林遭难，真的没有人帮他。 一部分人看不上他这种溜须拍马的，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嫉妒他这溜须拍马的功夫，此刻刚刚好让他倒霉，好腾出讨好杜若峰的头号位置。 也是不巧，今日杜若峰休沐，要不然为了脸，杜若峰说不定还能帮唐林说两句。 翰林苑内打架的事不是太严重，却也不能姑息。 所以在掌院知道后，顾秦华丽丽的被卸职在家三日以儆效尤，同样嘴欠伤重的唐林也被卸职在家三日以儆效尤，这一处置也还算公平。 …… 今日杜若峰休沐，但不妨碍他杜家庞大的情报网。 这事是先禀报道杜振这里的，然后杜振喊来了杜若峰。 “最近顾秦之妻活跃于贵妇之间，我本有些担心，毕竟后院也是能影响前朝的，但顾秦今日之行让我放下了这个担心，后院再能耐，前朝不争气也是无用的，这顾秦看着就是个女人奴，成不了大事。” 这话是杜振说的。 杜振说完后，杜若峰也发挥了自己的看法。 “顾秦很护着他妻子，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前有金銮殿上赐婚，后有帝王承诺换三年水果，当时谁都知道他四处给他妻子找水果，所以今日顾秦能做出此行为一点也不意外，那唐林与他一直不对付，说出那些没脑子的损话也很正常。” “之所以容着他存在，无非是为了今年的散馆考核后的留馆，三年了，你也沉淀的差不多了，时间在三月，散馆考核在恩科之后，现在已经是正月中旬，不足两个月，你这段时间得更加严谨的要求自己，不可出错，能不能进内阁，这次是关键。只有进了内阁才有后面的路。” 518:我单方面揍人 “儿子谨记爹爹训导。” “去吧。”杜振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喊杜若峰来嘱咐几句。 “是，爹。”杜若峰毫无压力的退了出去。 …… 虽被卸职回家，但那也是明日的事，今日这工还是要上完的。 回到家的时候是正常时间，程宁宁也没怀疑什么，顾秦也没说，两个人照常逗娃吃饭然后上榻睡觉。 直到程宁宁翌日醒来，发现本该去上工的人却还在榻上，整个人愣在了那。 “相公，你今日不上工吗？”要是久了她还能说是记错了他休沐的时间，但是才隔了一天，前天休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不上。”顾秦一把揽住了要起身的程宁宁，将她重新搂紧在了怀里，“宁宁在家陪我好不好？” 程宁宁只觉得不对劲，但这人也是真的能耐，从昨晚回家到入睡，当真是半点儿异样都没露，于是…… “不好。”程宁宁果断拒绝。 “宁宁……”顾秦搂着人讨好地亲了亲。 程宁宁倒是想置气，但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家，也不知道承受了什么，她哪里舍得跟他置气。 “还不告诉我怎么了吗？你是打算瞒到什么时候？”程宁宁故意板起了脸。 “没有想要瞒你，只是觉得无关紧要的小事。” 程宁宁没说话，就看着顾秦。 “刘复议不是带了夫人来我家喝茶吗？翰林院里平日里有些不对付的也想要来，我拒绝了，然后他们就损你，刘复议直肠子，护了你几句，那些人便嘴不干净，我动手揍了说得最厉害的那个，被卸职三日。” 这答案程宁宁真是惊着了，顾秦竟然在翰林院跟人打架。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程宁宁连忙对着顾秦上下其手地摸了起来。 “我没有，我单方面揍人。” 一听这话，且刚刚摸了摸也的确没哪里有问题，程宁宁直接掐了顾秦一下，“还能耐了。” “宁宁……” 顾秦这乖乖的模样，程宁宁真的是…… “哪几家，报上名来，以后他们家若是有人让我去看诊，我不去，至于来我铺子，我就当路人了，毕竟来我们家消费给我们家送钱了。” 顾秦瞬间开心了，媳妇这是心疼他了，当下那是不遗余力的将几家的名号给报给了程宁宁。 程宁宁记在了心里，随即再次起身。 “宁宁，说好陪我的。” “我总得让人去铺子里送消息，还有未来三天答应下来的看诊我得一一告知延迟，毕竟我相公被停值了，心里很难受，我这做妻子的得陪着。” 她是做不了什么，但她这话放出去，总有人能因此做些什么，就算不做什么她也不亏，算是给众权贵一些警告，用不着她算她们走运，但凡用的着她，都得对她男人客气点，谁欺负她男人，她管他是谁，一律拒绝看诊。 程宁宁没说明，但顾秦如何不懂，当下只觉得心里甜极了，搂着程宁宁来了一个深吻，然后同她一起起床了。 …… 接单前，程宁宁都会一一告知，若是临时有事会推迟，若能接受便交付出诊定金，若不能便不接单。 所以程宁宁说推迟三天，等待会诊的几家并没有什么异议，但她们追溯了一下原因，对程宁宁没意见，却是对那嘴欠的唐林有意见了。 本来大家并不认识什么唐林，只是一个翰林院编撰而已，但不影响大家将他的背景给扒出来。 女眷是为难不了男人什么，但是女眷之间也是有贵妇圈的，这不影响她们为难他家里的女眷，毕竟此事也是因为他家里的女眷而起。 刚刚好最近就有这么一个宴会，是一位将军夫人办的，这位将军夫人向来直爽，很是看不上唐林的行径，所以宴会上，狠狠地奚落了唐林的家眷，她也拉来了其他几家，大家正恼，可想而知唐林家眷的结果，虽然不会有肉体上的伤害，但精神上绝对打击得她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人会不生病，所以跟大夫交好是必要的，特别是程宁宁这种专给女子看病还很厉害的人。 好事做了当然得不着痕迹的散播出去，算是在程宁宁面前卖个好，以后好办事。 当然，也有贵妇对这位将军夫人几人的行为看不上，觉得她们很掉价，讨好一个从五品夫人，还是个小破大夫。 各人各看法，程宁宁完全不在意，只是在听到那位将军夫人领着几个贵妇为难了唐林家的家眷的时候，程宁宁是很开心的。 顾秦为程宁宁在翰林院动手打人，程宁宁因为顾秦将所有的看诊推迟，众人觉得这真的是一对奇葩夫妻，就知道围绕这男男女女的感情，一看就是不成大气候的人。 文武百官不由得对顾秦更轻视了，倒是那些妇人有些生出了羡慕，这样的感情真的整个京都城都难寻一份。 不管外面如何，程宁宁和顾秦在家开开心心地陪了三日孩子。 三日一过，顾秦复工了，唐林也复工了，他看顾秦很不爽，在想到自家娘和媳妇以及大伯娘一家遭到的待遇，愣是忍住了不爽，至少他在这风头上不合适惹顾秦。 这感觉真的好生憋屈，不过没关系，总有一日他要报复回去。 …… 经过顾秦和程宁宁这么一出，日子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顾秦上工的时候没人找他麻烦了，连说话挤兑他的都少了，不过大家用了另一种方式，就是无视他，对此顾秦完全不在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按时上工，按时下工，少应酬，多回家陪孩子和程宁宁。 京都城里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因为二月便是又一年的春闱了。 秋闱是在地方各洲，春闱则是统一在京都城里了。 主持的正副考官乃是礼部之人即礼部侍郎兼掌院，考官则从翰林院选拔。 顾秦作为侍讲学士必定是会被选中做考官的，这毋庸置疑。 考试是三场，每场三天，便是九日。 作为考官亦要与考生一般。 会试之后，稍作休息几日便是殿试。 519:新科榜眼是顾秦的学生 这一番忙碌，便又是新一恩科的状元、榜眼、探花。 今年没再出连中三元，状元是个沉稳地中年男子，三十几岁近四十岁的样子，阅历很足的那一种，早一年与顾秦同恩科的时候也考了，不过没考中进士，没想到再一年竟是直接考中了状元。 这样的人得了状元也不是太被看中。 今年比较受关注的是中榜眼的人，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且连中两元，解元和会元，而之所以未成为状元，完全是因为阅历浅，帝王的一些提问他没能让帝王满意，仅此而已。 这个少年若是再等一介恩科，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连中三元的人。 而这个少年又是一个寒门，还是与上一任连中三元的顾秦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这让人不由得觉得祁县那个地方水土养人，但那可是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柳旬，你阅历不足，顾朕不能钦点你为状元，为官者靠得不是纸上谈兵，明白？” “臣明白。”柳旬是个小小少年，却很是不卑不吭，举手投足间礼仪十足。 “三年前，这里出了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年岁比你大，你若是再等几年，怕也是会成为下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帝王话语里带着些惋惜。 柳旬没说话，帝王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那个状元叫顾秦，也是你们祁县出来的，不知你可听过？” 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总是让人生出好奇，帝王好奇问了，百官也好奇，纷纷竖起了耳朵去听。 “回陛下，那是臣的先生。”柳旬半点不惧承认。 哗啦，满朝震惊，无论是帝王还是满朝文武。 震惊过后，帝王高兴了，丞相杜振却是黑了脸，一个顾秦不够，又来一个，不过，那个顾秦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整天围着女人转，光会读书又怎么样？官场上可不是靠什么读书的。 一般新一年的恩科开了，旧年的恩科也就凉了，但今年的恩科不但没有凉了旧年恩科，却还是旺了旧年恩科。 便是太傅也不敢说自己考个连中三元，还能教出一个来。 这柳旬虽然不是状元，但也只是因为阅历不够，假以时日中状元是毋庸置疑的。 “竟是这样吗？”帝王震惊后，莞尔一笑，真的是个令人愉悦的消息。 “臣不敢欺骗陛下。” “来人，去翰林院将顾秦给传来。”多好的机会，不利用可惜了。 “是，陛下。”立刻有人领命去寻顾秦了。 杜振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他直觉皇帝要搞事情，新科榜眼是旧科状元的学生，他以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是考中了会元也好拿捏，想要中状元肯定不行，毕竟阅历不够，却不想竟然是那顾秦的学生。 不过无碍，都是寒门，那顾秦就是个扶不上墙的，只知道围着女人转，就是再能耐也就是个教书先生，而一个教书先生能干什么。 无论是震撼还是心慌，都挡不住顾秦被从翰林院给招来，也就是顾秦还没到上朝的职位，不然连招都省了。 公公去宣顾秦的时候并没有多说，顾秦也未多问。 而翰林院却是炸了，谁不知道今日之是殿试，这殿试宣顾秦做什么，当下各种猜测接踵而来。 顾秦淡定至极的来到了金銮殿，就算是看见了柳旬也无任何的反应。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来到大殿，顾秦先给帝王行了一个大礼。 “爱卿平身。”年轻的帝王面上是满满的笑意。 “谢陛下。”顾秦谢恩起身。 “顾秦，这位新科榜眼柳旬说是你的学生，你可识得？” 帝王开口了，顾秦这才看向柳旬。 从柳旬来京到现在殿试，两人未曾碰过面，只为避嫌，顾秦不想柳旬给人留下把柄。 “学生不负先生教诲，请先生受学生一拜。” 柳旬直接对着顾秦跪拜了下去，而不是只作揖，就这一行为可见柳旬对顾秦的敬重。 顾秦弯腰扶起了柳旬，并在柳旬肩上拍了拍，“很好。” 只说了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却让这个少年笑开了眉眼。 这一幕告知众人，这真的是老师与学生，但众人不由得疑惑了，顾秦这三年一直在京都城，怎么教这个学生，就是教了怕也是几年前的事了吧，所以这学生真的是顾秦教出来的吗？ “柳旬，顾秦来京都三年了，而你一直在祁县，不知道顾秦如何教授得你？又或者你们的师生情谊只是在几年前？” 百官未问，帝王问了出来。 “回陛下，早些年臣一直由先生教授，哪怕先生参加秋闱春闱都从未忘记过教授学生，还将经验与学生分享，可谓是倾囊相授，而这些足以学生用三年来学习。” 倾囊相授这东西真的很少人做到，毕竟新科可是旧科的敌人，有了新科，旧科就凉了。 “既如此，你若是再等上几年，许是能连中三元，为何你未等？” “回陛下，学生想念先生的教诲。”关于这一点，柳旬回了这么一句，而这一句可谓是显示出了两人师生关系的好。 到了这里，帝王并未再继续问，因为他的重点不是这个。 “朕的皇子们到了启蒙的时候了，近日来朕一直犹豫要给皇子们寻一个太傅，顾秦学识渊博，又教授出了一个新科榜眼，不知道各位爱卿觉得朕认命顾秦微太傅可好？” 帝王的话犹如平底惊雷直接让文武百官炸开了锅。 好什么？好什么好？ 太傅那可是位列三公之上，正一品大员，他顾秦是什么？一个从五品侍讲学士，一下子跳到正一品，开什么玩笑？ 就算没有实权，那也是正一品大员，他们这些辛苦爬了这么些年的人算什么？ “臣认为不可，顾秦资历不足，固然顾秦教授人有能耐，但教授皇子却是不同，皇子要学的东西太多，不只是学习知识，还有帝王之术。” “臣附议，比起顾秦，内阁之中有学术者甚多，陛下可从中寻找皇子殿下的太傅。” “臣亦认为不可……” “臣附议……” 520:顾秦升官 百官就跟统一了口径一般，纷纷上奏不可，理由无非就是顾秦资历不够，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却是全部抗议，这还是真的难得一见的场景，帝王党和丞相党统一口径。 而作为主人翁，顾秦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就好似百官所言都跟他无关一般。 再吵吵，也有停下的时候，特别是在帝王似笑非笑的眼神下。 “朕就问一句，众爱卿谁可连中三元，再教出一个连中两元，高中榜眼之人，还是因为阅历而未能做状元，谁能教出？” 帝王这一句，百官齐齐哑言，他们这是没办法反驳了。 “丞相，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无人回答，帝王又将矛头指向了丞相。 杜振早在众人吵吵这会，在心中做了权衡，因此此刻帝王将矛头指向他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慌。 “回陛下，臣觉得陛下的提议可执行，顾秦自己连中三元，又交出了一个不逊色的学生，其才学是毋庸置疑的，如此在四书五经等言论的教授上的确是优等人选。” 丞相都发话了，百官要说什么，且主要是他们觉得丞相不能这好心，果然。 “不过陛下直接任命顾秦为太傅着实不太好，毕竟资历比顾秦深的大臣大有人在，且皇子们学习也不会只学一样，定是多种，而作为皇子们的老师定是要顶尖的，每人擅长不同，这老师便也要有好些个，顾秦任教一课可行。” “丞相的意思是，让一个翰林院侍讲学士去给朕的皇子授课？”帝王这话的意思就是有些不满了，不知道是不满丞相的话还是不满侍讲学士给皇子授课，不过作为皇子的老师起码得内阁起，这翰林院侍讲学士真的是太低了。 “顾秦的才学有目共睹，想来接下来的翰林院散馆考试也定能通过，然后留馆成功。如此顺理成章升去内阁乃理所当然。” 百官真的就没见过升官升这么快的，三年啊，才三年，就能直接从翰林院去内阁，还是丞相亲自提议，即便知道这是丞相的权宜之计，他们也只能作罢，难不成还要赞成帝王让顾秦做太傅吗？ 要是帝王强行受职，他们也无法，如此就只能赞成丞相的话了。 百官在一片寂静的权衡之后，纷纷开口附议。 “臣觉得丞相说得很有道理，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呼啦啦一大圈下来，全是附议。 对此，帝王满意极了，他最近正在为难要怎么将顾秦给弄到内阁去，杜振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杜若峰给弄进去的，他可不能落后，没想到竟是被他给抢先了一步，还让杜振亲自开口，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舒服。 但这内阁学士也是有等级的，最低的是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而内阁学士则是从二品，且这内阁学士也分院系，分别有内国史院大学士、内秘书院大学士、内弘文苑大学士，而这大学士跟大学士也是有区别的，虽然都是在内阁，都是从二品，却是有的有实权，有的无实权。 而这光看名字就知道是内秘书院大学士最重中之重了，可参与朝堂重事的抉择。 “不知丞相觉得顾秦去内阁任何职比较适宜？” “臣认为顾秦可任职内国史院从二品大学士，这个职位足够教授皇子殿下，可教授国史之类，顾秦定是很擅长。”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反正是要升，杜振直接玩了一把大的，只要将顾秦给推上去，他的儿子便可顺理成章上位，绝对叫帝王无话可言。 且顾秦这个职位就算是从二品大学士，也是个闲职，没什么说话权，而顾秦本身就是个读死书的，不足为惧，想要拉下来，容易得很。 反正是个闲职，是在翰林院待着还是去内阁，都无伤大雅，堵了帝王的嘴最是好。 杜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所以并不觉得这一番提议有什么，但是百官震撼了，有实权的倒不觉得什么，但那些无实权的，真的是羡慕嫉妒恨了。 从二品啊，实实在在的从二品啊。 顾秦现在从五品，后面是正五品、从四品、正四品、从三品、正三品，这才到从二品，一下子连升六级，比上次顾秦升迁还要离谱，真的是他太太离谱了，他们为官多年才升一级，顾秦怎么能升这么狠。 “臣认为不可，顾秦即便是有才学，也不能一次性升这么多品级，太过荒唐。” “臣附议，顾秦纵使有才学，但那都是纸上谈兵，为官者不是只有一些才学便可行的，为官者……” 一大片朝臣站出来抗议，不过只到一半的样子，还有一半实权在握并不在乎这么一个闲职归谁。 杜振很满意，他推了顾秦上这么高的位置，也得看他坐不坐得稳，不服者定是众多，找麻烦也定是不断，如此不需要他出手，他便有了很多敌人，且一下子爬得太高，也是很容易毁了一个人的，除了来自各方的敌对，还有他自身的自高自大。 所以杜振这不是在帮顾秦，而是在捧杀顾秦，用另一种方式毁了顾秦。 但顾秦怕吗？ 没人知道，因为顾秦依旧是刚刚进来时的那一副清冷的神情，任由周遭吵翻了天，他也未曾变色半分。 在一番吵吵结束后，帝王发话了，“朕说任命顾秦做皇子太傅你们说不行，现在丞相说任命顾秦做从二品内阁大学士也不行，那么朕就问你们，顾秦能做什么？还是说你们谁能教出一个连中两元的恩科榜眼，来，说能教的站出来，给朕教出一个下一次恩科的连中两元的恩科榜眼来。再不然谁说自己能胜任皇子太傅的，站出来，都给朕站出来。” 帝王面上的笑没有了，语气到还算是平和，但是任谁都能看出帝王生气了。 反对的都是一些无实权的，所以…… “臣觉得丞相的提议甚是合适，能者就该得到提拔。” “臣附议，臣觉得不可太墨守成规，毕竟如此有才学者难寻，若是埋没了是一大损失。” “臣附议……” “臣附议……” 521:夫人，送你个礼物 在帝王的威严和杜振的示意下，开始有朝臣一波一波的站出来赞成了。 而之先反对的那些有的是因为当时太震惊太愤怒，此刻微微平静了一下发现也不是不能赞成，毕竟这就等于是空降了，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的寒门，就算给他一个从二品内阁大学士的闲职又怎么样？ 等他出错了，随意拉一把，直接就拉了下来，到时候徐从云端跌入泥沼，直接毁了顾秦都不无可能。 一想通后，先前反对的那些人有部分缴械投降赞成了，依旧还有一些反对的，但少数服从多数，更何况帝王和丞相都赞成了，他们反对无效。 一番争执后，顾秦就这么被任职为了从二品内阁大学士，连散馆考试都还没考，这真的是绝无仅有。 事情到这就算是结束了，帝王甚是满意，让人拟了圣旨，便宣布了下朝。 帝王一走，百官的各色姿态便都出来了，说得都是一些恭喜的话，只是多数都是一些不阴不阳的语气，而有些则是直接转身走了。 顾秦没说什么，而是在杜振要离开之际，几步走到了杜振的面前一作揖，“下官多谢丞相大人提携。” 顾秦这一出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以至于大家都有些弄不明白顾秦这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顾秦刚恩科脱颖而出之时，那会帝王党和丞相党都还很是关注，且隐隐有互相争夺之势，最后好像是顾秦偏向了帝王，这也只是通过当时帝王党额行为看出来的。 但三年来，顾秦却是逐渐淡出了两党的视线，毕竟一个平平无庸的人可不值得他们关注。 虽然连中三元的状元稀罕，但是历年来，每三年就会出新科进士，人才是不断的输入的，所以即便是稀罕了些，却也不是绝对的稀有，既然不中用，那么就下一恩科了。 特别是顾秦前些日子还闹了一出为了妻子跟人动手的事，一个满眼都是女人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顾秦此行到底是愚蠢的看不清本质，还是在投诚丞相。 “顾学士客气了，本丞相只是就事论事。”不管顾秦何意，杜振都不买账，因为他早已抛弃了顾秦这颗棋子，他也就是他儿往上爬的垫脚石，且新科已出，即便去了一个榜眼，还有很多进士，还有状元和探花，他完全不需要再在顾秦身上花费时间。 话落间，杜振直接甩袖走人，一副不欲搭理顾秦的样子。 丞相党顾秦这模样，当下也跟着纷纷走了。 而帝王党则是有些看不上顾秦的行为，也纷纷走了。 霍晗奕也在人群之中，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突出的事，只看了看顾秦便离开了。 宁宁说过，顾秦散馆考试之后就可认亲，现在顾秦离散馆考试不过几日，而他也已经是从二品，便是认了亲，别人定不会说是占了他靖安侯的光，如此这亲也该认了。 顾秦对周遭众人的反应都做不见，只走到等在那柳旬面前。 “跟我回家，让你师娘给你弄些好吃的。” “好的，先生。”一直清清冷冷跟顾秦如出一辙的柳旬此刻在顾秦面前饭菜露出了少年该有的高兴情绪。 随即师生二人不再说话，携手朝宫外走去。 杜家的消息网很是庞大，顾秦还没回到翰林院，他升为从二品内阁大学士的消息就已经泄露到了这里，直接炸了翰林院，哪怕是杜若峰都被震惊了一下。 特别是新科榜眼是他顾秦的学生。 震惊过后在得知是他跌推顾秦上位的时候，没什么感触，他爹如何能这么好心，所以这顾秦以后会如何还真的不好说，总之不如他就是了。 杜若峰不当一回事，但其他人却炸了，羡慕嫉妒恨简直淤积满了胸膛。 有顾秦的带领，柳旬在还没入职前先来了一趟翰林院。 见到顾秦的到来，平日里交好的纷纷恭喜，真心实意的那一种，不交好的那些，有的巴结的恭喜了起来，毕竟等级跨越太高，兴许有生之年他们就要低人家那么一大截，他们哪里来的自信还鄙视人家的。 真的不明白顾秦运气怎么那么好，第一次考杜若峰，这一次靠自己的学生，他们怎么就没有那么好命，真的是。 有些拉不下脸面的则缩在那里，不然呢，人家到底是从二品，帝王圣旨都下了。 顾秦来做完了离开前做了一半的事，中途就带着柳旬，让他坐那，柳旬也乖，跟个乱入的孩子一样，乖乖地坐那。 顾秦做完了剩下的事，天色也刚刚好到中午了，便领着柳旬回家了。 圣旨是直接下给顾秦的，且京都城里还没有盛传开来。 所以程宁宁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只按时回家，该做什么做什么。 只午时见顾秦将柳旬带回来的时候惊喜了一下，“柳旬。” 一声叫唤里的喜悦不可抑制。 “师娘。”柳旬规规矩矩地给程宁宁行了一个礼，师娘好似还是几年前的模样，还是那么温柔。 “爹，爹……”两个小娃儿许是听到了动静，甩着小胳膊小腿的从身后的屋子里出来了，直直地冲向了顾秦。 柳旬是知道顾秦有一对龙凤胎的，此刻一见真的是心都化了。 顾秦当下蹲下身子接住两个跑过来的小可爱。 两个小可爱跟顾秦亲昵了一会之后，就好奇地看向了柳旬，特别是小宝，直接伸手就扯了扯柳旬近在眼前的衣摆，仰着头看着他。 柳旬见状立刻蹲了下来，小宝也把头低了下来。 “小宝喜欢你呢，柳旬你抱抱。”程宁宁看得出小宝的不安分以及柳旬的期待，两个娃儿一出来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便开了口做了个桥梁。 柳旬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朝小宝伸出了手。 顾秦见此松开了小宝，小宝直接就扑进了柳旬的怀里，柳旬抱了一个满怀，只觉得软软的，好可爱，一颗心都化了。 顾秦没管小宝和柳旬，也将大宝交给了一侧站着的沈芙，然后从怀中拿出了那道升官的圣旨递给了程宁宁，“夫人，送你个礼物。” 522:一百零八有点多了 顾秦多数时候都是喊程宁宁名字，喊夫人的时候很少，多数是不正经时，又或者是太正经时。 而这圣旨程宁宁是认识的，所以这定是正经时了。 “是有什么事吗？”程宁宁没多想，以为帝王交给了顾秦什么事做，边问边打了开来。 跟着顾秦这么些年，古文也能看个七七八八了，所以一眼便看明白了圣旨所言，再然后整个人就那么惊呆了。 升官一级一级的升她可是知道的，她夫君这一下子连升六级是个什么情况。 “相公？”程宁宁一脸梦幻地看着顾秦。 顾秦上前直接抬手摸了摸程宁宁那让他稀罕及的小脸，“夫人，你现在已经是从二品内阁学士的夫人了，距离你做诰命夫人，指日可待。” 他记得的，对她的承诺。 顾秦的这一摸就好似将程宁宁从梦幻中给拉出来一般，程宁宁直接兴奋地尖叫了一声，完全不顾形象的那一种，然后直接朝着顾秦的怀里扑过去，将人给搂了一个正着。 她的相公现在是从二品了，她的相公真能干，她的相公终于扬眉吐气了。 程宁宁不会想太多，她一直相信顾秦的能耐，什么捧杀，什么站太高坐不实，那些都不在程宁宁的认知范围内，她只知道她的相公做了从二品内阁大学士，这就够了。 顾秦反手将程宁宁给搂紧，小妻子的喜悦感染了他，本来他并无多少喜悦感，毕竟他的目标很明确，在到达目标之前一切都是过渡，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过都是时间问题，但小妻子的高兴却让他开心，也更让他有动力。 高度兴奋过后冷静下来的程宁宁有些羞涩了，因为院子里还站着别人，沈芙她是习惯了，还有一个柳旬，她还为人师母，真的是谁有些太失礼了。 “那个，你跟柳旬聊，我去厨房让加些菜。” 她也是要脸的，丢下一句转身就走了。 顾秦见状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接过沈芙手中的大宝，“去跟着你姐姐，看好她。” “是。”沈芙连忙应声，随即速度跟了上去。 程宁宁是跑了开去，却也没有没有狂奔，出了院子就停了下来慢步前行了起来。 “姐姐。”追上来的沈芙拉了程宁宁一把，实在是她差点撞上柱子。 沈芙一来，程宁宁立刻反手抓住，眸光里的喜悦溢于言表，“小芙，我是从二品内阁学士夫人了。” “嗯嗯。”沈芙也高兴，连忙点头。 “你以后就是从二品内阁学士夫人的妹妹了。” “嗯嗯。”沈芙忙点头，她替程宁宁开心，真的开心，她是看着她陪顾秦一路走来的。 程宁宁就那么一路拉着沈芙诉说着她的喜悦，沈芙跟着同喜悦。 …… 程宁宁和沈芙去厨房的时候，顾秦与柳旬说了会话，后来便是一同吃饭，吃了饭之后，顾秦让人安排柳旬去休息。 柳旬谢过之后没客气的就去休息了。 孩子也玩累了去睡觉了，这会子顾秦终于得单独抱着娇妻了。 “很开心？” “嗯嗯。”程宁宁猛点头。 “那宁宁这一次打算怎么给为夫庆祝升官呢？” 程宁宁眯了一下眼，“你想要什么？” 顾秦在程宁宁唇上轻啄了一口，随即轻靠程宁宁耳侧，“前些日子去书局看到了一本书叫一百零八式，想跟夫人都试试。” 一百零八式什么的，程宁宁不一定能听懂，但再加上后面的这一句跟夫人试试，便不一样了，程宁宁几乎是秒懂。 “什么书局，竟然公然卖这个？” 顾秦当然不会说是同僚戏耍他的，但不妨碍他不着痕迹地收录起来。 “即是书局当然什么都有，夫人你就说应不应？” “……”程宁宁还不是不明白她相公看着这般清冷的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般热络。 “宁宁，奖励。”顾秦不多说，提醒了一句。 “一百零八有点多了。” “那就凑个整，一百。” “……”八个她在乎吗？“五十，不能再多了。” “好。”顾秦难得没讨价还价。 而顾秦的想法则是，应下就行，到时候她哪里会记得到底多少，难不成还数着不成。 见顾秦这么利落，程宁宁狐疑了，“这么好说话？” “夫人很慷慨，为夫很满意。” 程宁宁想了想，她的确很慷慨了，不过这么利落她倒有些觉得自己苛刻了，“那就再加十个。” 这对顾秦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了，虽然他一开始就没准备遵守五十这件事。 “多谢夫人。”顾秦开心的亲了亲程宁宁。 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有时间，不如夫人跟为夫就先试一式？” “……”要不要这么急。 顾秦也不管程宁宁应不应了，这种事有时候也是抒发喜悦的一种方式。 直接就抱着程宁宁开始亲吻。 “晚上……晚……”程宁宁推攮着。 “宁宁，我高兴，我想要现在就要奖励，你就让我开心一下好不好……” 顾秦微带祈求的眸光让程宁宁推攮的手停了下来，整个人伏在了顾秦的怀里。 这是服软的意思，顾秦当下开心的直接开始了自己脑中盘旋已久最想试的那一式…… …… 因为有散馆考试这一茬，所以顾秦并没有立刻走马上任，而是又在翰林院待了几天。 趁着这几天，顾秦带着柳旬先走马上任了一波，待他散馆考核结束去内阁上任后，柳旬再回乡报喜。 因着顾秦升官的缘故，翰林院内的风向一下子变了，不管是不是不服气，还是眼红嫉妒，人家从二品是正儿八经的，所以不服气也憋着。 然不管他们态度怎么便，顾秦一如从前半点儿改变也没有，这让想套近乎的人都不由得纷纷有些举步难行。 但都是混官场的，哪怕只是个闲职，这顾秦讨好不了，这不还有个学生吗？还是个少年，肯定好哄。 本着这个想法，讨好顾秦不成的人就转而讨好柳旬了。 刚开始，这柳旬就跟顾秦一个模样，但到底是个孩子，哄着哄着就好哄了，柳旬好哄了，众人也高兴了。 523:我眼里心里只有媳妇 转眼便到了散馆考试，，毋庸置疑，顾秦肯定是通过了，杜若峰亦是。 散馆考试后，留下的人一般都是要升职的，杜若峰亦然。 但翰林院内再往上升就是掌院了，掌院的位置是礼部侍郎兼任，这可不是随便一个谁就能任职了。 而杜若峰志不在此，所以杜振随便操作了一下，杜若峰便去了内阁，不过没有高升，只是升为了内阁的从四品侍读学士。 这就不起眼的，也是升了两级，且去的是内秘书院，哪怕是从四品，这含金量那也是比内国史院的从二品大学士要告，内国史院的从二品只不过就是名声罢了，所以此次升官，焉知顾秦不是失去了一个好机会？ 看着是从二品内阁大学士，但若是跟着杜若峰一起，那可是进的内秘书院，那接触的可都是朝政，完全就是为做丞相培养的。 当然，入了内阁的都有机会，但丞相无一例外都是从内秘书院出来的，可没听说有从内国史院出来的。 说是这么说，但人家从二品是真的从二品啊。 因此，在顾秦走马上任前，翰林院的同僚们都吆喝着让顾秦请客，贺升官，顾秦没推辞，允诺了，刚刚好因为顾秦升官，帝王本来要赐给他更大的宅子，他不想搬，便谢拒了，但帝王没放弃，直接将靠着他的一处大宅院赐给了他，让他打通，这一次顾秦没有拒绝。 宅院内应有尽有，都是现成的，又不是住，办个宴会也不需要修缮什么。 三月十二，阳光明媚，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这还是顾秦和程宁宁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宴会，宴请满朝文武。 大宴会他们倒是参加过一些，自己家里办还是还是第一次，毕竟之前官阶不高，又不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交涉甚多，有事也只是请了一些交好的。 但这一次不一样，顾秦是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内阁大学士。 顾秦挨个给各大家发了帖子，让他们可带家眷过来参宴，刚刚好现在是三月，百花盛开的季节，顾秦宴请的帖子写着的是赏花宴，但究竟为何，大家心知肚明。 说是赏花宴，可没人空手而来，纷纷都是带着贺礼来的，不管心里怎么想，现在顾秦是从二品内阁大学士这事是实打实的，私底下怎么想的不重要，表面功夫必须相互友爱。 顾秦府邸就两个主子，再算也只能算上沈芙这个程宁宁的妹妹，但这依旧人手不够，且第一次办宴会，所以也有许多人是奔着看笑话挑毛病来的。 柳旬本是要衣锦还乡的，但这是个难得接触百官的宴会，顾秦便让他参加完再走，因为柳旬也算上了一份劳力，却是太轻。 于是一大早霍晗奕带着许婉莹和霍晗昱来到了顾秦家，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来，天色还尚早。 因着顾秦这几天比较忙，霍晗奕也没打扰他，所以认妹妹的事便一直放在心上，但今儿个，这却是个大好的机会，正正好提起的机会，也是正正好公开的机会。 “这是靖安侯。”霍晗奕来的时候，顾秦给柳旬介绍了一下霍晗奕。 “靖安侯。”柳旬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这是靖安侯夫人，这是靖安侯的弟弟霍少爷。”顾秦又帮柳旬介绍了许婉莹和霍晗昱的存在。 “靖安侯夫人，霍少爷。”柳旬按着规矩行礼。 “你这学生教得不错，也无外乎陛下要让你教授皇子。” 霍晗奕也算是纵横官场许多年，帝王什么心思他看得明白，教授皇子其实就是个幌子，但见柳旬这模样，哪怕是个幌子，却也不可不变得真实，有时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帝王兴许是以此为借口升顾秦的官，却也不妨真的要顾秦做皇子的老师。 “这孩子自己上进。”顾秦不否认，却也替柳旬说了一句，毕竟老师再好，学生不上进也无法。 霍晗奕没说什么，他今儿个来可不是为了这柳旬的。 “宁宁呢？” “在厨房那边准备今日宴会的各种菜式。” “让人唤一下，我有点事要说。” “好。” 应着声，顾秦这边领着霍晗奕几人去了正厅坐下，奉上了茶水，那边便让人去喊程宁宁了。 “小宝呢，我想看看小宝。”霍晗昱见人都坐下喝茶了，他急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他想要看小宝。 “在后院，你要是想看，自己去。”顾秦没拦着人。 闻言，霍晗昱蹭得一下就跑开了，连声招呼都不带打的。 无论是顾秦还是霍晗奕都没有管他。 不仅如此，霍晗奕还嫌弃了一下，特别是有柳旬站在那里做对比，但到底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嫌弃就好，说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半盏茶的功夫，程宁宁来了。 “大哥，婉莹。”程宁宁招呼了一声。 霍晗奕和许婉莹也招呼了程宁宁一声。 而柳旬听到这一声大哥的时候微讶异了一下，也仅是如此。 霍晗奕和程宁宁打完招呼后看向了顾秦，并看了柳旬一眼。 柳旬很会洞悉人心，在接收到霍晗奕这一眼的时候，便要开言找借口离开，顾秦却快一步开口了，“无碍。” 这次换霍晗奕讶异了，不过他到底没说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宁宁认亲的事，之前宁宁说等你散馆考核后再提这事，现在你散馆考核也结束了，更是做到了从二品内阁大学士，我就问问这事你们打算如何？愿不愿意现在认，还是要再等等？” 霍晗奕是看着顾秦说的，说完之后看向了程宁宁，而顾秦亦看向了程宁宁。 程宁宁不认的目的归根结底是怕别人说顾秦靠霍晗奕上位，而现在顾秦已经是从二品内阁大学士了，虽然这升职升得跟坐云霄飞车似的。 程宁宁没说话，而是看向了顾秦。 夫妻多年，一个眼神便知彼此的意思。 “不用顾忌我，我没什么需要顾忌的，若说我背后被人说道这件事，上一次被人说靠运气蹭了丞相公子升了官，这一次说我蹭学生运气升了官，再多一个蹭了大舅子运气这种话题完全没有半点影响。之前大哥的存在兴许会引起杜家的警惕，让我升官不顺，但现在以后只会是助力不会是阻力，且我就是个只会围着媳妇转的男人，不要说有个靖安侯大舅子，就是再高等级一点，也不会有人将我放在眼里，毕竟我现在烂泥扶不上墙，眼里心里只有媳妇。” 524:认亲 顾秦一次性将话都挑明到了极致。 前面的话还好，后面的话听得程宁宁有些乐，“不撒谎？”不过还是要了求证。 “不撒谎。”顾秦肯定的点头。 这一幕看得霍晗奕有些心塞，要认个妹子，还得问妹夫，不过也很欣慰，因为妹夫对妹子很好。 许婉莹看得有些羡慕，不过随即在看了霍晗奕一眼后便不羡慕了，她也有，不需要去羡慕别人。 “这事大哥看着办吧，我没什么意见，也不太懂。”得到了顾秦的肯定，程宁宁转首看向了霍晗奕。 这应承霍晗奕心里听得舒坦极了。 “今儿个你府邸会很忙，我这边便直接和你嫂子一起帮你们招待客人，算是直接宣告了，有人问便直接说是你哥哥嫂子，认祖归宗的事过几天挑个日子去靖安侯府上柱香便好。” 霍晗奕这是直接就定下了。 程宁宁看向了许婉莹，“嫂子有身孕不便招待客人，不如去后院跟晗昱一起帮我看着娃娃，我让沈芙陪我招待客人。” 这一声嫂子算是认了，毕竟去年到现在一年多了，程宁宁从未唤过。 “不碍事，我硬朗着呢，孩子不调皮，我能行，大不了我招待一会儿休息休息。”许婉莹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她不想让人说她这个嫂子不认妹妹，传出什么间隙的话。 “就照你嫂子说得做。”霍晗奕这事没让步，第一次告诉所有人程宁宁是他妹妹，必须做到位。 程宁宁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自己是大夫，可以随时监督许婉莹，“好，那就一会儿，嫂子一定要听我话休息。” “好。”霍晗奕和许婉莹纷纷应好，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柳旬在一侧听了一个明白，竟是没想到程宁宁会是靖安侯的妹妹，这事有些玄乎，不过他为程宁宁高兴，程宁宁该配得上。 而霍晗昱华丽丽的错过一个认姐姐的机会，此后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 宴会一般都开在午时，而百官们前来道贺则是大多数提前一个时辰左右开始纷纷来临。 来的最早的肯定是相交甚好的了。 尤兴贤和吴慧芳算是第一人了。 两人在见到霍晗奕和许婉莹的时候有些诧异，倒不是诧异两人来得早，而是诧异两人竟然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不过两人并不是多嘴之人，只是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尤兴贤夫妇没问，但程宁宁却是拉着吴慧芳说了，“吴姐姐，这是我大哥大嫂。” 这听得吴慧芳诧异了一下，不过没多问，她也是知道程宁宁身世的，“恭喜。” “回头有时间咱细说。” “好。” “府里你数，就劳姐姐自己先进去了。” “没事，跟我还客气。” 说着，程宁宁就让下人带着吴慧芳进去了。 尤兴贤那边听着没多问，只对顾秦说了声，“恭喜升官。”并递上了礼物。 顾秦接过递给了身侧的下人，“里面请。” 尤兴贤点了一下头便进去了。 之后陆续有官员携家眷前来，在看到霍晗奕带着许婉莹在门口与顾秦程宁宁一同站着的时候，纷纷诧异，本来有的以为霍晗奕夫妇刚到，却看到他们招呼他们，当下惊诧了。 熟识的不免问了两句，要么顾秦和程宁宁介绍，这是大哥大嫂，要么霍晗奕和许婉莹介绍这是妹妹妹夫。 而不熟识的便不好问，但没走几步就能听进大哥大嫂的喊声或者妹妹妹夫的喊声，再不然就是有人询问介绍的声音。 总之，本来今儿个是来吃顾秦升官的瓜的众人一下子吃起了霍晗奕是程宁宁大哥的这个瓜，年长一些的就将十几年前霍家丢小女儿的事给扒拉了出来。 霍晗奕是谁，首先是刑部尚书，这是实权，再者家族是武将世家，哪怕现在是文官，那底蕴是在那的，总之一句话，霍晗奕是一个实权的存在。 而这样的实权存在，不管这大哥妹妹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霍晗奕是跟顾秦绑一起了，所以这没实权的顾秦是有实权了？那么他会甘心待在内国史院吗？ 不管大家心里有多少疑惑和猜测，这宴会还是要开开心心吃完的，毕竟官僚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表面工作。 比较懵逼的就是霍晗昱了，他没开宴前都陪两个孩子玩去了，开宴的时候出来露个面，然后就被一起玩的那些二世祖们纷纷打探问他多了个姐姐的事，他听得那叫一个懵逼。 然后大家就问他是不是假的，什么的，他突然来了句，“你才假的。”并爆了句粗口，“竟然背着我认亲了，怎么能这样。” 真是又气愤又委屈却又带着点开心。 情绪有点复杂，但大家却是明了这事真的，且这话语内容的意思是早就有这么一回事了，只是没公开而已，他们竟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霍晗昱是不管别人怎么样的，他心里堵极了。 好不容易挨到散宴，直接冲他哥哥面前去质问，“大哥，你认了那女人，怎么都不告诉我。” “叫姐姐。”霍晗奕板着脸纠正。 霍晗昱别扭着脸不说话。 “无碍，反正还没正式认。”走过来的程宁宁不是很在意，她还能和熊孩子计较什么不成，虽然熊孩子挺大的了。 “你什么意思？”霍晗昱不爽。 “字面意思。” “你……”霍晗昱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今日多谢大哥大嫂帮忙了，时间不早了，大哥早些带大嫂回去休息，别的事我们过些日子再说。” “好。”霍晗奕没推辞，反正就差一个仪式而已。 霍晗昱却是酸了，一听程宁宁都喊许婉莹大嫂了，顿时不干了，“我才是你弟弟，你都认这个女人了，怎么不认我？” 霍晗奕要说什么，被许婉莹快速拉住对着他摇了摇头。 “什么这个女人，那是你大嫂。”程宁宁却是替许婉莹说话了。 “我才是你弟弟……”霍晗昱委屈的小声嘀咕着。 这模样看得程宁宁只想笑，却是忍住了，不然这小子得炸毛，“你不是说不稀罕有我这个姐姐？” 525:顾秦第一次上朝 “我那不是不知道吗？你怎么这么记仇，这都哪一年的事了。” “你都不喊我姐姐，我就是要认你做弟弟也不敢啊，你可是靖安侯府的霍少爷。” “你都喊大哥大哥了，哪里在乎这个。” “不喊一声姐姐吗？”既然认了，程宁宁也不欲真的为难。 霍晗昱别捏地乱飘着眼神，然后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姐姐。” 程宁宁快忍不住了，“还有姐夫。” 霍晗昱想说不要得寸进尺，但在看了程宁宁一眼后，速度看向顾秦，“姐夫。” 喊了一声，当下转身就走，一副身后有洪水猛兽追逐的样子。 “被我宠坏了。”霍晗奕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算是帮霍晗昱说话。 “没有，我觉得挺可爱，大哥不觉得他炸毛很好玩吗？”程宁宁终于不用憋笑，可以扬起眉眼了。 见此，一向不笑的霍晗奕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至此，这场升官请客宴便结束了。 霍晗奕和顾秦这边不是很在意曝光关系，但是京都城里的权贵们却是炸了，离开后纷纷讨论起了这件事，包括杜家。 杜家来参加的事杜若峰，他也升职了，品级不及顾秦，但是含金量比他高，且他迟早顶替父亲的位置，所以该有的气度要拿出来。 但当听到程宁宁是靖安侯的妹妹的时候，他不淡定了，真的是好不容易熬完这宴会，一离开就匆匆回府去找杜振了。 见到杜振的第一句话就是，“爹，顾秦的妻子程宁宁是靖安侯霍晗奕失散多年的妹妹。” 杜振也惊讶了，只是对此事惊讶而已，并没有别的。 “不是说那程宁宁是乡下野丫头吗？” “是这么说的，但是今天顾秦的升官宴，靖安侯和他的夫人帮忙接待客人，还直接介绍了程宁宁是他妹妹，这事绝对不作假。” 杜振微蹙了一下眉，没说话，沉默了片刻看向了杜若峰，“怎么，你慌了？” 被杜振这么一凝视以及这么一说，杜若峰瞬时间察觉到了自己的事态，“这事太突然，毕竟靖安侯是个有实权的，若是靖安侯支持顾秦，孩儿怕那顾秦会借此翻身。” “呵……”杜振直接冷笑了一声。 杜若峰被笑得缩了一下脖子，他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杜振倒是没急着指责，“不要说靖安侯，就是帝王是他顾秦的大舅子，那也得那顾秦能扶上墙，一个眼里心里只有女人的人，你觉得他能扶得上墙吗？” “是，儿子急糊涂了。”刚刚被杜振一瞪的时候他其实就意识到了，只是有些迟了。 “要知道顾秦没背景，一下子爬那么高，有的是人要将他给拉下来，哪怕就是有靖安侯做后盾，要知道，那都是后来的关系，可不是一直很亲近的关系，毕竟这妹妹也是失踪了十几年，不管是不是真妹妹，这十几年都可不是白失踪。” “是，谨遵父亲教诲。” “行了，这事先不管，有的是人看不惯他顾秦，无需我们出手，我们只要看戏就行，另外，你过两日就要去内阁任职了，上进点。” “是，爹。” …… 程宁宁是霍晗奕妹妹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帝王季承烨那里，听完的季承烨只觉得滑稽极了，“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禀报的常德没吱声，只规规矩矩在那站着。 “有意思有意思，这以后可要精彩了，这么个消息也不枉朕费尽心力把那顾秦送上高位，不过朕只管送，不管坐稳，若是那顾秦自己坐不稳，就不要怪朕了。” 常德亦没有说话。 “常德，你觉得这顾秦能斗得过杜老狐狸吗？”常德不想说话，季承烨直接点名了。 常德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大多时候帝王就是自言自语，哪怕是问他，果然。 “朕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随后再也没有了话语。 …… 柳旬衣锦还乡的时候，顾秦和程宁宁买了好些东西让他捎回去，都是给老夫子的。 柳旬保证带到的收了下来，然后跟着朝廷的队伍衣锦还乡去了。 柳旬走后，顾秦也到了正式去内阁上任的时间了。 内阁的存在是辅佐帝王处理政务，所以内阁设置在宫中前朝。 而到了这个位置的顾秦每日得比以前再提前半个时辰起来，因为要赶去宫里上朝。 今日是顾秦第一天上朝，顾秦早早的就起来了，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因为是顾秦第一次上朝，所以程宁宁也跟着醒了，且还跟着起来了。 “你怎得起来了，你多睡会儿。” “不要，我做不到日日上朝跟着你起床，好歹你第一次上朝我也起来，不然我就太不像个妻子了。”程宁宁边说边走到顾秦跟前帮他整理穿了一半的衣裳。 夫妻许多年，大多数时候都是顾秦帮程宁宁收拾，很少的时候程宁宁会帮顾秦，而这很少的时候通常都是很重要很关键的时候，比如现在。 顾秦没动，就站在那任由程宁宁帮她更衣，眸光至始至终都落在程宁宁的身上，带着无尽的温柔。 便没有太久，程宁宁便帮顾秦整理好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顾秦搂着来了一个深吻，随即伸手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发丝，“好了，上榻去歇着吧。” “不，我还要送你出门。” 程宁宁的执拗让顾秦只能作罢，“那先穿上衣服，虽然已经三月，天气变暖了，但早上还是很寒凉的。” 说着，顾秦从一侧取了衣裳帮只穿着里衣的程宁宁穿戴。 程宁宁躲了一下，从顾秦的手上接过了衣裳，“你去洗漱吃饭，我自己来，别待会儿耽误了你，我送你出门口就好。” 见此，顾秦没坚持，“好。” 随后便去耳房洗漱去了，程宁宁则兀自收拾着。 …… 第一次上朝，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熟人的重要性了。 顾秦今日来的挺早，但就是这样他到宫门口下车的时候，霍晗奕已经等在了那。 “大哥。”顾秦率先礼貌打招呼。 “嗯。”霍晗奕没什么表情的简单轻应了一声，“第一次上朝，跟着我。” 526:帝王满足好奇心 顾秦本身起得就比较早，霍晗奕比他还早，明显就是为了等他，怕错过他，，这份情他得记着，“多谢大哥。” “嗯。”霍晗奕轻应了一声，算是承下了这一声谢，随即便领着顾秦朝着宫门内走去。 而这一路走到侯朝室还有好大一段距离，霍晗奕便一路上为顾秦讲解着上朝的各种规矩以及注意事项，可谓是倾囊相授。 虽然顾秦并不一定需要能帮，但有帮助总比没有的好，更何况是妻子的兄长。 两人到侯朝室的时候，里面除了当值的太监，空无一人，霍晗奕领着顾秦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该说的路上都说了，所以这会儿谁也没说话，以至于有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秦和霍晗奕对坐无言的场景。 要说两人关系不好，却又一同在这，要说关系好，却又不说话，这着实有些让人看不透。 来的是一个最低等级上朝的正五品官员，官级不比顾秦和霍晗奕，便上前打招呼。 霍晗奕一如既往的轻点一下头，顾秦亦如此，毕竟对方等级比他低。 许是顾秦空降，该官员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的态度，但却听到霍晗奕说了一下他的品级，“五品通政司参议，肖华。” 很冷淡的态度，肖华却心里咯噔了一下，所以果真霍晗奕是照顾着顾秦的。 “嗯。”顾秦同样清冷的应了一声。 肖华只想说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就一个小虾米，还是不参合了，刚刚好又有人来了，肖华直接往一侧的犄角旮旯缩去了。 之后，来一个霍晗奕就给顾秦介绍一个，将一个大舅哥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今儿个不只是顾秦第一日入职上朝，亦是杜若峰第一日入职上朝。 而杜若峰则是由自己的父亲杜振亲自带着前来。 杜振领着杜若峰来的时候，侯朝室内的官员几乎全都到了。 往日里杜振几乎是到一会儿就上朝了，今儿个为了儿子可是特意早来了一刻钟的时间。 比起霍晗奕带着顾秦来一个介绍一个，杜振带着杜若峰一出现，一大波朝臣就跟闻着香喷喷的肉味一样，一窝蜂得凑了上去，好不热闹，比起顾秦那简直就不是一个等级。 不少人暗自拿两人比，毕竟两人同恩科又同时升职。 而不管怎样，表面上大家总归是平和的。 随着上朝时间的到来，百官不在三五成群的说话，而是开始纷纷朝着金銮殿而去。 霍晗奕的刑部尚书是正二品，顾秦这个内阁学士是从二品，刚刚好跟着霍晗奕后面站在朝堂文官一列。 杜若峰则不然，杜振是正一品丞相，那是站在文官首列的，杜若峰这个从四品则是站在队伍靠后方，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有丞相党护着。 百官刚刚站好没多一会儿，帝王便缓缓从侧殿走来，踩着一节一节的阶梯走向了正上方的龙椅。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承烨刚坐下，百官便对着他开始朝拜。 季承烨扫视了一下满朝文武，随即挥了一下手，“平身。” “谢主隆恩。”百官谢恩起身。 紧接着便是每日例行上奏，讲的都是一些琐碎之事，没什么重大事件。 在差不多一行例行上奏下来后，季承烨开口了。 “靖安侯。”霍晗奕虽是刑部尚书，但大家通常都喊他靖安侯，毕竟这可是爵位。 “臣在。”被点名的霍晗奕立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朕最近听闻了一件事，有些好奇，想向爱卿求证一下。”季承烨这话乍一听有几分八卦的意思，但帝王要是真的八卦，会在金銮殿上当众八卦吗？那定是不能的，定是有别的意思。 “陛下还请吩咐，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霍晗奕心底多少能猜到一些，毕竟他最近做的比较轰动的是就是认了程宁宁这个妹妹。 “朕听闻几日前顾秦府上办宴席，你去帮忙张罗了？” “回陛下，是。” “朕又听闻，说顾秦之妻是你妹妹，还是你亲口介绍的，不知此事是怎么回事，朕想听爱卿解说一二。” 这个问题不仅帝王好奇，站着的许多大臣也好奇，只是他们不好问罢了。 “回陛下，顾秦之妻程宁宁的确是臣的胞妹，是臣失踪了十几年的胞妹。” “朕想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来的？毕竟顾秦来京都也好几年了，怎得这会子才认亲？” “最初臣并未将程宁宁放在心上，一直也未见过她，直到前两年丞相府杜若峰升官宴上，臣看见了她，她长得跟臣的外祖母很是相像。众所周知，臣因为当年丢了妹妹的事，已经久不与外祖那边来往，且外租和外祖母也已经去世，但早年臣便已经记事，能记得外祖母的样子，家弟那个时候年幼并不识得。后来臣有了怀疑，刚刚好家弟曾经为臣求医与程宁宁见过，臣便询问了家弟在哪里遇见，便派人去多方求证，经历了近半年的时间，臣才求证。” “这么算起来那也是前年便得知程宁宁是你妹妹了。” “是，但舍妹那会刚刚好怀孕，不易受惊吓，后来孩子又小，便一直拖着，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这句话就有些真真假假了，不过帝王问到这就够了，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要知道霍晗奕是怎么认了程宁宁这个妹妹的，毕竟这事大臣家里的事，不管真妹妹还是假妹妹，人家自己愿意就好。 “原来如此。”帝王一副了然的模样，“朕恭喜你找到妹妹，不枉这么些年的辛苦。” “臣谢陛下。” “行了，朕就是满足一下好奇心，退下吧。” “是。”霍晗奕当下退下。 “行了，可还有本可奏？若没有就散了吧。” 好一会儿之后没人应答，帝王直接宣布了退朝，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满朝文武不是很明白帝王当众八卦是何意思，但肯定不会简单的八卦，不过谁都没有说什么，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挨个从金銮殿退散了出去。 527:回来得有些迟 散朝后，百官便各自去往自己的岗位了。 朝堂上内阁大臣可不止有顾秦和杜若峰，所以哪怕不知道内阁在哪里，跟着内阁大臣走就是了。 杜若峰自是不用操心，这一下朝，便有人前扑后拥的争相领着他去内阁了，他微微客气了一下便高端着姿态离去了，到底是丞相公子，再怎么放低姿态，骨子里的高贵也不允许他低头，更何况他将来也是做丞相的人。 比起杜若峰，顾秦就显得有些无人问津了。 他也没有很在乎。 但有一人却是凑了上来，“顾学士，老夫赵冲，与你同僚。” 赵冲，赵安云和赵安萱的父亲，从二品内阁大学士，也是内国史院的。 但赵冲与顾秦不同，顾秦可以说是空降，赵冲却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靠得是家学渊源和年岁，便是如今这般岁数也不过爬到这个位置才近十年。 但当年四十几岁爬到这个位置，也算是官运亨通了毕竟有些人在他这个年岁还在五六品上挣扎。 这也就要归功于他背后的家族了，这是优越于其他人的，就像现在的杜若峰一样，有着长辈一路扶持，要不是他父亲跟帝王之间夺权…… “赵学士客气。”赵冲主动来打招呼，顾秦作为晚辈，定是要给足足够的礼遇的，不仅打了招呼，还停了下来微微作揖。 赵冲是因为程宁宁救了赵安萱，这才凑上来的，毕竟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来得有情意多了。 虽然顾秦现在算不上多困难，但到底是空降，举步定是有些艰难，且就算不是如此，他初到内阁也定是不熟悉，有个前辈带带总是好的。 要不是自己女儿的命被人家救了，他是不会趟这一趟浑水的，但此刻，在与顾秦仅说上一句话的这一刻，他觉得顾秦值得深交。 这么些年，他也就看错了他大女婿，别的还从未有过走眼，特别是官场上。 其实他大女婿他也不算看错，当年他本不太同意，奈何自己的女儿铁了心要嫁，他便只能任由其嫁了，果不其然…… 赵冲没回礼，却是亲自抬手虚浮了顾秦一把，这算是应了。 两人的行为周遭之人都看在眼里，不过没人说什么，首先赵冲的分量在那，其次，去年程宁宁救了赵安萱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赵冲有此行为不奇怪。 …… 内秘书院接触的都是一些奏折什么的，总不好什么奏折都往陛下面前送，总要删选一下，把那些不重要的都筛选掉。 而内国史院则是编撰史书及实录等事，与顾秦在翰林院内的工作相差不大。 其实说到教授皇子应该去内弘文院掌注释古今政事，然后教授皇子，这是专门为教授皇子亲王准备的，但杜振却偏偏让顾秦去了内国史院，只编撰史书记及实录等，当真是半点政事都不让他接触，毕竟内弘文院看到的都是古今政事，哪怕没参与奏折方面的事，也是触及到了政事。 来的时候一路好些人，但到了内阁之后，就径自分散了开来。 杜若峰被人热情地簇拥去了内秘书院。 顾秦则是慢步跟着赵冲来到了内国史院。 能在这里面的，最年轻的也要有四十岁了，顾秦这一个二十几岁的完全就是一个异类，当然，若是顾秦像杜若峰那样从权贵出生倒也还好，他却是寒门，且一进来不是从最低的从四品侍讲学士做起，而是直接就坐上了从二品的学士，这不是惹人眼红是什么。 但能混到这里来的，也不是没眼见的，至少不会明面上做出什么为难的姿态。 但给小鞋穿什么的，还不是小意思，特别是顾秦这么一空降直接让一个协助大学士升不了大学士了，人家本来熬啊熬就要熬出头，现在愣是又卡在那了，这能不气么。 但来日方长，不急。 总得来说，第一日早朝第一日上工还是比较顺利的。 内阁要从宫中出来，所以离家不免又远了点，以至于回到家的时候时间离戌时也不远了，而这个时候天色早就黑透了。 虽是如此，但是家里的灯为他亮着，他一回来两个娃儿就冲过来喊爹，还有媳妇站在那对着他盈盈笑，没有比这更满足的了。 “感觉怎么样？今日还好吗？”程宁宁一边让人摆膳一边询问顾秦。 “挺好。”顾秦抱着娃儿朝着桌边走去。 “可别报喜不报忧。” “真的挺好。” “大宝小宝下来，让爹爹吃饭，爹爹饿了。”程宁宁哄着两个孩子下来，自己先接了一个递给了沈芙，然后又去接另一个。 先接的是大宝，再去接是小宝，只是没有成功，“小宝乖，过来娘抱抱，让爹爹吃饭，要是不听话，明天就没有好吃的饭饭吃了。” 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的小宝，一听这话立刻乖了，真的是打小就尽显吃货本质。 “你吃了吗？”孩子被接走了，顾秦坐了下来。 “孩子吃的时候吃了一点。” “那再吃点。” “吃，吃。” “吃，吃。” 两个娃儿一听吃，都争先恐后的说着吃吃吃。 “我就知道，幸好我之前没给吃太多。”说是这么说，程宁宁却是安排了给娃儿们上了点软糯的粥，她自己也坐在了顾秦身边。 “明日不用等我，给我在侧厅留点饭就行。” “这不你今天第一天嘛，我就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哪里知道这么迟。” “宫中出来有些远，都是步行，到宫门口才允许坐马车，本就远，这般便更远了。”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我们吃完再说。” “嗯。” 吃好后，顾秦又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些时候，然后让人带两个孩子去睡觉了，他则拉着程宁宁去了主院落。 洗漱上榻之后，都不用等程宁宁问，便自己交代了，“早上上朝的时候在宫门口遇见了大哥，大哥一路带着我去了侯朝室，一个个的介绍官员，后来又领着去了金銮殿，所以今日这早朝上得很顺利。” “那真是辛苦大哥了，我们要不要备点礼？” 528:等太久了 这话听得顾秦有些高兴，谁不想媳妇跟自己亲，“不用刻意备礼，什么时候有合适的物件，送上些便好，否则见外。” “有道理。” “后来去内阁的时候是赵安云和赵安萱的父亲领着我去的，大概是记着去年你救赵安萱的那份情，赵学士是个不错的人。” “这样啊，那挺好。” “我这都是占了夫人的光，无论是大哥还是赵学士。”说这话的时候，顾秦眉眼轻弯，调侃的意味十足。 这就不免让程宁宁微昂起了头，一副好似很得意的样子，“那当然。” “那夫人可要什么奖励？或者，嗯，要为夫付些什么报酬？”顾秦依旧是眉眼轻弯的模样，真的不是一般的勾人，毕竟他平日里几乎不怎么笑，这一笑程宁宁就稀罕极了，且还是那种意有所指的笑，说故意挑逗都不为过。 程宁宁不太想入套，奈何自家相公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秀色可餐…… “我……我要做上面那一个……” 顾秦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笑什么。”程宁宁有些恼羞成怒，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没，我就是想说夫人这要求是不是太简单了点？”边说，顾秦变戏法似的给程宁宁变出了一本书。 程宁宁看了一眼之后，瞪目结舌却又蠢蠢欲动。 “夫人要不要选一个喜欢的？” “……”好羞耻，她发觉跟顾秦在一起走了，自己也走上了不归路。 “这个怎么样？”见程宁宁还在挣扎，顾秦翻开了书，给了她建议。 程宁宁看了一眼又躲开，然后又看了过去，“不行，不要这个。” 小妻子的可爱简直乐坏了顾秦，不过顾秦不敢再笑，好不容易把小妻子拉上这条船，别笑恼了再下船。 “那这个……这个……这个……” 夫妻二人就这么挑灯夜读……选姿势…… 选啊选，程宁宁选了一个看上去她是主导的那一个，但显然那只是刚开始，后来依旧沦为了被吃的那一个…… …… 顾秦成为内阁大学是的幌子就是教授皇子，所以在第一次给了顾秦入职的时间后，第二日刚下朝，顾秦就被帝王给光明正大召唤到了御书房。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了御书房，顾秦先给帝王行了一个大礼，双膝跪地的那一种。 季承烨没让顾秦平身，而是看了顾秦片刻，随后从御案后面起身绕过了御案走到了顾秦的面前，就站在了他的正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而顾秦因为行礼的缘故半低着头，眸光能看到的就只有季承烨的双脚和衣摆，明黄色，勾勒着金丝，绣着龙纹。 然后绣着龙纹的衣摆动了，围着他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了最初站定的位置。 “顾秦，你觉得从二品内阁大学士这个位置你能胜任吗？”季承烨开口了，一开口便是这么一句，听不太出情绪，好似只是一个很平常的询问。 “回陛下，陛下觉得臣能，臣就能，陛下觉得臣不能，臣就不能。” 顾秦几乎都不思考的就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听得季承烨微愣了一下，倒不是这话有问题，而是他没想到这话会从顾秦口中说出来，毕竟顾秦给他的感觉不是会说这种奉承话的人，但这话从顾秦嘴里说出来却又觉得很是实诚，一点儿也不像是奉承话。 “哦？”季承烨有些不明的疑惑了一声，随后漫步走回上方的御案后，“那顾爱卿跟朕说说，怎么个能又怎么个不能？” “臣能站在此刻的位置上完全是陛下的恩典，是陛下觉得能，臣才能站在这个位置。” “这是丞相的提议，朕以为你该记着丞相的好。” “臣以为若不是丞相的阻扰，臣现在该是一品太傅。” “呵……你还真敢说……”这一声笑不是乐还是讽刺。 顾秦没有说话，就那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不过也确实有理，朕的确提议你做皇子太傅来着。”季承烨哀叹了一声，“行了，平身吧。” “谢陛下。”顾秦谢恩起身。 起身后顾秦站得那叫一个不卑不吭，完全没有因为上方是帝王而不敢直视。 “虽然你现在是从二品内阁大学士，但你坐在这个位置的缘由便是教授朕的皇子，所以这事你还是得做。” “臣的分内之事。” “朕的皇子不多，能启蒙的也就三个，都一般大，朕不止安排你，也还会安排其他人，毕竟皇子的教授不是儿戏，而这些人都是从内阁出。内弘文院那边的专注教授皇子古今政事的，你这边你看你能教授什么，立个章程出来，给朕递一份折子，朕看看。” “是。”微躬身行礼应声。 “顾秦，朕等太久了，朕希望你不要让朕等太久，否则朕若是没了耐心，你坐不坐得稳这个位置，朕是不会管的。” 这话乍一听是在说皇子教授奏折的事，但实际呢？就但看顾秦的领悟能力了，帝王这是要顾秦拿出一份能证明他自己能力的事情让他看看，看看他顾秦是不是值得他这个帝王拉拢任用。 “臣遵旨。”顾秦一脸的清冷，也不知道是听没听懂的样子，只躬身应声。 “行了，退下吧，三日内给朕奏折。” “是，陛下。”应声后，顾秦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后，顾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口看向了御书房外的亭台楼阁，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显示着这座建筑的宏伟与威严。 他也等很久了…… …… 内国史院去年有个大学士告老还乡了，这才有了空缺给顾秦。 整个内国史院之内大学士是四人，协助大学士是两人，侍读学士是十人。 顾名思义，这协助大学士所谓协助，其实也就是一个后备，途径大学士的一个跳板。 本来就只有两人，袁洋在这个位置已经干了近五年了，比另一个人干的时间久，自觉资历比另一个人老，眼见着大学士空出了一个位置，袁洋觉得，这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哪曾想，哪曾想竟是冒出来一个顾秦，这简直就是…… 529:顾秦被为难 袁洋本就不是什么大气之人，昨儿个一天没发作，已经是极限了，今儿个真的是要忍不住了。 “顾学士，我们内阁不比翰林院清闲，许多国史都等着我们编撰实录，另外还得记注陛下的起居诏令，当然，这记注陛下的起居诏令用不着顾学士，但这编撰实录国史可是需要顾学士的，下官不及顾学士官高，但下官也好歹在内阁待了好几年，经验上托一句大也不为过。既然来了内阁，还麻烦顾学士遵守内阁的规矩，莫要乱走，无故不见人，毕竟内阁事多，还要随时恭候陛下召唤，事做得慢了还能谅解，若是怠慢了陛下的诏令，那可是以下犯上，顾学士可是刚上任，可别因这种低级的错误就被罢免，那真的是太遗憾了。” 袁洋这是洋洋洒洒一大篇，说提醒吧像训诫，说训诫吧却又像讥讽，说白了就是披着提醒的皮趁机讽刺训诫顾秦。 “多谢袁学士提醒，我刚刚好从陛下的御书房来，陛下让我就教授皇子一事写份奏折，时间有点紧，我这就不聆听袁学士的教诲了，下次有机会再听，毕竟袁学士是内阁的老人了，我这个新人的确该好好学习学习，圣旨不可违，我就先做事去了。” 话落，顾秦对着袁洋点了一下头便错过了他走进了内阁，走去了自己的位置，徒留袁洋一脸乌青的站在那，且还不停地变换着面色。 内阁三院再一个院子里，为的就是好办事，而这一个院子很大，分三方，正对大门的是内秘书院，两侧则是内国史院和内弘文院。 袁洋为了奚落顾秦，故意站在了内国史院的门前，哪曾想，最后丢脸的是他自己，毕竟顾秦还没那个胆子做出假传圣意的话。 眼前着顾秦进去了，袁洋也没脸站在这院门口了，直接踩着重重的步子进了院内，然后火速寻找坑他的另一个协助大学士王坛，一个比他只迟了一年从侍读学士爬上来的人。 年岁上两人还是差不多大小的，四十来岁的模样。 “王坛，你坑我。”在层层书架中，一找到王坛，袁洋直接低声控诉。 “袁学士这话怎么讲？”王坛一脸很冤枉的表情。 虽然是协助大学士，但称呼上，大家比较简便的称呼了一声袁学士。 “王坛，你现在跟我装有意思吗？你不就是想看我出丑，你别忘了，他顾秦的出现抢了我的机会也抢了你的机会，你应该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而是帮着顾秦来坑我。” 袁洋满满的义愤填膺。 “袁学士，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让你出丑了？” “你还装？顾秦去了御书房，你却告诉我出去了，要不然我能拦着他在门口一顿讽吗？” “顾学士去御书房了吗？”王坛还是一脸的疑惑。 王坛连续三次的装傻充愣直接让袁洋一口气堵在心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该说的话都说了，可对方死不承认，他还能怎么办？ “你就做一辈子的协助大学士吧。”愤恨的袁洋狠狠喷了王坛一句，随即踩着重重的步伐转身离开。 王坛面色半点儿也不带变得，眼见着袁洋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这才收起了脸色的无辜。 顾秦凭什么空降二品大学士，若没点本事怎么可能，怎么不见别人空降的。再说了，人家连中三元是事实，教出了一个优秀的学生也事实，所以为什么不能承认别人的优秀，就因为他年岁小？ 这官场上可从来不看年岁，说句大不敬的，陛下还比顾秦小呢，陛下不都做了陛下了么？ 他瞧着这顾秦就不错，特别是在稍稍接触后，所以他觉得此人适合为友不为敌，而这内阁这般多人，谁不是为了那一品丞相之位，但大多数年岁已高，与丞相是无缘了，这顾秦这般年岁，可很有机会。 别跟他说有杜若峰，那也得看陛下允许不允许，陛下可不是十来年前的那个小陛下了。 这终究是季家的天下…… …… 程宁宁并没有因为成了从二品夫人而不去铺子或者不去出诊。 往常出诊的时候，程宁宁几乎都是位低的那一个，但现在，她却多数成了高位的那一个，再不然就是平等级的。 虽然大家羡慕嫉妒恨，但是程宁宁是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内阁大学士夫人，便是不想承认都不行，只要顾秦在这个位置上一天，那么程宁宁就是从二品内阁大学士夫人一天。 虽说以前出诊也没什么对她不敬，但都是端着姿态，而现在不一样了，都对她恭敬得很。 对此程宁宁照单全收，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即是这个身份，该端着就得端着，没得让人说顾秦娶了一个小家子气女子，她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以她为伐戳顾秦脊梁骨的机会。 今儿个看诊的是一个将军夫人，就是之前那个因为顾秦和唐林打架，程宁宁推迟了出诊帮程宁宁收拾了唐林家人的将军夫人。 上一次将军夫人是帮自己约程宁宁出诊，这次是帮她这个来走亲的妹妹约的，她娘家不在京都，后来夫君卸甲归元这才定居在了京都，妹妹这是过来玩耍的。 因着来过一次，两人之间也算是熟悉了。 “乔夫人。” “顾夫人。” 两人之间相互打了招呼。 看着无太大差别，但王敏明显比上一次姿态放低了一点。 毕竟这一次两人站在了同等级的位置上。 但要真的较真，王敏还是比程宁宁资格老的，毕竟人家是武将夫人，手里有实权，哪怕卸甲归元了，战功不是吹的，且也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好些年，完全不是程宁宁这个新手能比的，但人家还是给了程宁宁应有的尊重。 而程宁宁，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没有因为自己升级而变得自视甚高，依旧如此，只是周身气质看上去愣是高贵了几分，这看得王敏很是稀奇。 本就是为看诊而来，两人也没多废话，简单的打了招呼寒暄的几句之后，程宁宁便给王敏的妹妹看了诊，随后就王敏妹妹的身子，两方聊了好些时候。 530:户部尚书被弹劾 因着程宁宁是女子，王敏妹妹也没什么不好言语的，以至于程宁宁一番话下来，她甚是豁然开朗，不由得对程宁宁打心底里多了几分佩服。 最后，“顾夫人，我妹妹还要住些日子，离开前不知可否再找你看看，因着妹妹离开的时日有些不定，所以我这边能不能先提前跟你预约一下，到时候好找你。” “行，乔夫人到时候直接让人去我府上说一声就行。” 对自己有善意的人，程宁宁不介意对人宽容一点。 “那真是多谢了。” “乔夫人客气。” 说到这，关于看诊的事就结束了，但话题并没有因此而终结。 “顾夫人，下面的话纯属我个人比较好奇，若是让顾夫人不高兴了，还请顾夫人海涵。” “乔夫人这话严重了，您说便是。”王敏四十多了，比程宁宁年长双倍都绰绰有余，这一声您是晚辈的姿态。 虽只是一字，但可显人品，王敏很满意。 “现在顾夫人已经是从二品夫人了，怎么得还愿意出来给人看诊？”王敏这话一半算好奇还有一半算套近乎了，她丈夫说了，跟靖安侯家交情不浅，既然这孩子是靖安侯的妹妹，能交好尽量交好，能照拂也尽量照拂。 “我就是简单的喜爱，还有就是整日里在家待着也挺无所事事，想着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此刻的程宁宁实实在在的是个小辈，说话间还带着腼腆的笑，毕竟拉家常，可不是小辈，且对方散发的善意那么明显，傻子才拒绝。 “这样吗？” “是的呢，乔夫人。” “顾夫人这爱好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乔夫人见笑了。” 随即两人就此话题聊了一会儿，聊得很简单，却为两人搭起了友谊的桥梁，这年头，官场上，无论谁与谁，多个朋友总是比多个敌人好的。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程宁宁便起身告辞了，王敏也没多留，还亲自送了人。 “这程宁宁还真不看不出来是乡村里出来的女子。”王敏妹妹感叹道，程宁宁来之前，她被科普过。 “长在乡野，却流着靖安侯府的血，这是骨子里的高贵。” “嗯。” …… 今日程宁宁没等顾秦吃饭，而顾秦竟是比昨日又迟了一些，等他吃完收拾好，和娃儿只来得及玩一小会，娃儿就累得睡觉了。 顾秦只好亲了亲两个娃儿，然后搂着程宁宁回屋了。 “今儿个怎么得这么迟？” “陛下让我写教授皇子的折子，给了我三天时间，我总不好真的写三天，而这教授皇子不能怠慢，左思右想便迟了一些。” “还真的让你教授皇子啊！”顾秦这官怎么来的，顾秦已经给程宁宁普及过了。 顾秦捏了一下程宁宁的鼻子，“不然呢？总是这个理由升得官，做戏做全套，且这也算是一个历练。” “好吧，你说是就是了。”程宁宁不是很懂朝堂。 顾秦将程宁宁给你搂进怀里，“刚上任，近些日子可能会比较忙碌，且现在有些应酬我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都推了，陛下放了话，他等太久了，而我也等太久了。” 为官不易，程宁宁懂的，比起别家，顾秦真的做的很好很好了。 “不用管我，我没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信你。” “嗯。” “要是我看诊的事哪天影响你了，你记得告诉我。” “嗯。” “不早了，洗洗睡吧，你看着很累。” “一起。” 程宁宁推了顾秦一把，却没拒绝，“好。” 顾秦在程宁宁唇上偷香了一口，随即满足地搂着媳妇去耳房洗漱去了。 ……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两年前工部侍郎之子与户部尚书庶子因为一个青楼花魁大打出手，屡教不改，最后导致两家父亲被停职闭府思过一个月，还被罚了三个月俸禄。 在时经两年大家都不再记得这么一桩小事之后，当年为了一个花魁大打出手的两人再一次被御史给弹劾了，这一次又是因为一个女人，但不是两人之间争女人，而是户部尚书庶子强抢民女被人去京兆府给告了状，刚刚好被刚正不阿的李御史给看见知晓了，直接就写了奏折弹劾上了朝堂。 而今日刚刚好是帝王让顾秦交奏折的三日期限。 “臣弹劾户部尚书之子江鸣强抢民女，用权势压人。” 弹劾的话很简单，却是犹如平地炸雷炸了整个金銮殿。 作为权贵，这些事谁家没有点，但大家都是私底下动作，而这被拉到明面上来，还是在金銮殿上，这事可就不好看了，别看弹劾的是之女，同样能将一个官员拉下马，这可不是没有先例。 户部尚书倒是很想直言反驳，但是不清楚李御史掌握了什么，愣是没敢出声，且他自己也有点蒙，他真的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帝王却亮了眼眸。 他给了顾秦三日时间，奏折倒是第一日就交上来了，但他说的三日可不是就要个奏折这么简单，时间未到，他便也未急，没想到在这最后一日竟是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户部尚书，你可有何要说？”季承烨没有问李御史，而是点名了户部尚书。 臣子无过，他便是帝王也不好随便削了对方的官职。 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可是个肥差，他看重好久了，一直苦无机会下手，今儿个这算是给了他机会了吗？ 想想季承烨都觉得激动，不免歪着的身子坐直了几分。 今儿个李御史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了这么一句弹劾，就没有下文了，真的是让户部尚书有些无从下口，但帝王点名了，他又不能不开口。 “臣惶恐，臣不知道李御史此话从何而来？臣这几年一直约束犬子，让他不得胡来，为此还送了他去军营历练了两个月，以端正品行。” 户部尚书这话不假，两年前被自己儿子给坑害了停职在家，他便在解禁后，将他给送去了城外大营待了两个月，这可谓是总所周知。 江鸣虽是庶子，却是他最喜欢的姨娘给他生的，难免宠爱了一点，那会气急，这才不得不将人送去收拾一顿，效果很是显著，这两年一直很规矩。 531:谁动得手 所以乍一听李御史的话的时候，户部尚书还是有些懵的。 “李御史。”季承烨没说什么，只喊了一声李御史。 李御史立刻做禀报状，“回陛下，臣并非空穴来潮，实在是早上来上朝，途径京兆府，见一女子敲鼓大喊状告户部尚书之子江鸣强抢她，此事京兆尹应该十分清楚。” 李御史这话一说，纵人纷纷了然，怪不得大家都不知道，却原来是今早刚刚发生的事。 而被点名的京兆尹当下一个哆嗦，他竟是不知道今早的事被李御史看见了，那么他打发人将那女子压下扣进牢里的事，不知道李御史知不知道。 “京兆尹，此事怎么回事？”说这话的时候，季承烨满面的肃然威严，还是在恼怒京兆尹的隐瞒不报。 “陛下恕罪，实在是鼓被敲响时臣赶着来上朝，便先将人给收押了，且这事又涉及朝中重臣，在还未得出结论前，臣不敢妄言。”说京兆尹连滚带爬的走出来都不为过，满身惶恐的气息。 京兆尹这话一出，户部尚书之子被状告，那就是实锤了，但好在一切还未有定数，这让户部尚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既如此，下朝后，此事爱卿定要好好查探，既不能让朝廷命官受到污蔑，亦不能让百姓伸冤不得，查探结果如何，明日早朝，朕等着。” “臣遵旨。”京兆尹立刻遵旨。 “其他爱卿可还有本奏？”季承烨并没有继续追究这事，好似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臣有本启奏。”一大臣从人群中出列，然后开始了例行的启奏。 今日的早朝除了李御史那弹劾引起了点波澜，别的与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李御史也不算针对户部尚书，他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谁都弹劾，所以下朝后，户部尚书并没有寻他，也没有寻京兆尹，为了避嫌，为了不被冠上以权压人的名头。 虽然早朝有点波折，帝王也下令京兆尹查探此事，但但凡没有拿上金銮殿的事，都是好处理的事，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会被处理掉。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直到…… …… 京兆尹一下了朝便匆匆往京兆府赶，毕竟帝王有令。 但当他赶回京兆府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门口的喊冤声，真的是站满了他府邸的门前，他连个进门的地方都没有，别说进门，连马车都不敢下了，他觉得自己要被吃掉。 当下速度打发了一个人去询问情况，很快那人就回来了，告诉了他说有十来户人来状告户部尚书之子江鸣强抢民女，其中还涉及人命。 一听这话，京兆尹就惊觉不得了，且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毕竟一下子十来户，还是平民…… “快，那是京兆尹，我们快去让他给我们伸冤。” 京兆尹正在沉思，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只见府邸门口前一刻还都面对着府邸大门的那些人纷纷转身奔向了他，那眼神犹如狼看见了食物。 “快，驾车去宫门。”京兆尹一个激灵，立刻下了命令，他能在这个位置混到现在可不是白混的，这事可不是他一个京兆尹能解决的了，这得是大事，一个民女他能压下去，但十几个呢？不行的。 户部尚书是直接回家的，回家后他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找江鸣，还让人去京兆府去打探。 然他的人还没派出去，外面却已经有人回来禀报了，说了京兆府门前十几人状告江鸣的事，说是闹得沸沸扬扬，已经闹了近一个时辰了，而这差不多就是上个朝的时间。 户部尚书一听这事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一边派人去找江鸣，一边则派人去寻了杜振，问个章程。 京兆尹则是快速回了皇宫，速度去了御书房。 京兆尹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季承烨正在召见顾秦以及内弘文院的几位大学士，为的就是给三个皇子定制启蒙计划。 “陛下，京兆尹紧急求见。”守在门口的常德见京兆尹满头大汗而来，又火急火燎的样子，不敢耽搁的立刻进去禀报。 听到这话的时候，季承烨微闪了一下眸光，随即看了一眼下方人群中的顾秦一眼，这才开言道：“宣。” “宣京兆尹觐见。”常德闻言立刻转身宣京兆尹。 站在御书房外的京兆尹立刻速度冲了进来，“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论何时何地，拜见帝王的礼是不可废的。 “平身。” “谢陛下。”说着，京兆尹站起了身，随即不等季承烨询问，速度禀报，“禀陛下，臣刚刚回到京兆府，便见门前有十几户人家在状告户部尚书之子江鸣强抢民女，还有闹出人命之言，臣直觉此事事关重大，便立刻前来禀报，臣恳请陛下让刑部协助臣调查此事。” 十几户，这倒是真的事关重大了。 季承烨不由得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顾秦，若这事是顾秦所为，那么顾秦是如何做到的，顾秦可是寒门，来京都不过三年，就算再能耐，怕是也不能将事情引发到这个局面，仅是短短三日。 “此事当真？”季承烨一下子威严了神色，不提别的，这可不是小事，若是真有此事，那么这么些年，这些事到底是怎么隐瞒下去的。 “臣不敢妄言。” “既如此，朕现在就下旨让刑部尚书配合你查询此事，你速速带着圣旨去寻刑部尚书，务必快速将此事给查个水落石出，给百姓一个交代。” “臣领旨，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随后，便是常德速度上前磨墨拿些圣旨的皇帛，不多一会儿，帝王的圣旨便写好了，然后由常德递给了京兆尹。 “臣告退。”京兆尹领了圣旨，立刻就退了下去。 还站在御书房内的几位大学士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属于内阁，管不到六部的事，但户部尚书，这可是个肥差，这事是不是要说明这一次户部要有动荡。 季承烨没再这事上纠结，而是继续了刚刚被打断的话，不久之后，终于定下了关于三个皇子启蒙的课程。 532:顾秦给程宁宁求诰命 季承烨便让几个内阁大学士退了下去，并以顾秦资历浅需要叮嘱为由将人给留了下来。 其他人并没有怀疑什么，就那么退了开去。 人亦退下，御书房内就只剩季承烨与顾秦。 季承烨坐那沉默了片刻，随后站起了身，从御案后面走到了顾秦的面前。 “顾秦，京兆府门前十几户人家状告户部尚书之子强抢民女，这事你可知道？” 季承烨就这么站在顾秦的面前，面带好奇，看着如同邻家大男孩一般，无害至极。 但顾秦绝不会分将季承烨当做无害之人，却也不会刻意太过尊敬，毕竟季承烨此刻的姿态卸去了帝王的威严。 “臣知道。”顾秦回答，多了几分随意。 “你做的？” “不是。” “那你如何知道？” “臣出的主意，让人无意中给透露出去的，毕竟这官场之上没有人不想往上爬。” 这话听得季承烨微微一愣，不过随即笑了，并抬手拍了拍顾秦的肩膀，“朕竟是不知道你有如此心计，当真是叫朕半点都看不出来。”话语里透露着满意和夸奖，臣子做了满他意的事，必须要夸奖。 “陛下谦虚，陛下怎会不知，若是陛下不知又如何能让臣坐到现在的位置上。” 顾秦的话让季承烨的笑微微停滞了一下，随即是更满意的笑，他喜欢聪明人，特别是听他话的聪明人。 “顾秦，你想要什么？”事实证明，他没看错顾秦，但是他可不能留一个不受控的臣子，而但凡是人就该有所求。 “臣从一贫如洗而来，臣的发妻与臣情比金坚，臣所为只想有一日能给臣的发妻挣得一个诰命。” 全句只字未提程宁宁半个字，但却句句透漏着对程宁宁的眷恋，连眸光都在瞬息间柔和了几分。 下意识的反应不是作假的，且季承烨看了顾秦三年，知道他是真的将程宁宁给放在了心尖上，而像他这样一个站在高位的人，是不会有这种体会的。 “恕朕直言，虽然你妻子的确姿态美艳，但是放在这京都城里的大家闺秀之中，绝对不是最美艳的，就你现在这从二品的内阁大学士身份，想要纳一个，绝对有人自荐枕席，你就没动过心？” 这纯属季承烨自己的好奇。 “世间美好众多，臣心中只求与夫人白首偕老携手一生，仅有彼此，无他人。” 换句话说就是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季承烨依旧不能体会，倒不是不能体会这一份执着的追求，只是不能体会顾秦作为一个功名在身的青年才俊，竟是只有这儿女情长的追求。 不过，这样的人很好把控就是了，比那些追求钱权的人还要好把控。 “这样，朕承诺你，只要你做到一生一世只有你夫人一人，在你功成名就之时，朕就给你夫人赐诰命，在那之后，但凡你纳一妾，或者对不起你夫人，朕就夺了你夫人的诰命，你可敢应？” 他很想看看，顾秦是不是能做到他所言。 “臣谢陛下隆恩。”顾秦当下跪地谢恩，至于何为功成名就，不需要点明，至高是正一品丞相，他要给就给她最好的。 而他能坐到正一品，陛下也该真正掌权了，就没杜振老儿的事了，而这是一场硬仗。 “你夫人的诰命朕是允了你了，但是是几品，这就要看你了。”季承烨刻意点名了一下。 “发妻是臣的命，臣自是要给她最好的。” 闻言，季承烨满地点了点头，“你已经是从二品内阁学士，这次的事朕是没什么能赏赐你的了，不过若是这一次户部尚书真的能空出来，朕会寻理由赏你一些财物，可行？” “臣的妻子和孩子喜欢皇宫的水果，臣希望陛下赏赐水果。” 这话听得季承烨乐了，“你这是跟朕的水果杠上了。”轻笑了一声过后，很大方，“那就财物加水果，只要此事朕满意，不过你要知道这事很危险，朕是不会管的。” 杜振的反扑，不是开玩笑的，不然他也不能沉寂这般多年。 “臣明白。” “行了，下去吧，明日按点去给皇子上课。” “是，臣遵旨，臣告退。”说着，顾秦便躬身退了下去。 季承烨深深看了离去的顾秦两眼，随即重新回到了御案边。 …… 京兆尹无比庆幸自己动作够快，他请了圣旨去寻了刑部尚书霍晗奕回来之后，户部尚书江涛亲自来了京兆府。 因着前门人围着的太多，京兆尹领着霍晗奕从侧门入的京兆府。 而一入内就见到了不知道何时来的户部尚书江涛。 “江大人。”京兆尹品级比江涛低，上来便先行官礼。 见到京兆尹的时候，江涛的面色有些不好，因为他旁边跟着霍晗奕。 仅仅是京兆尹办事还好，但这牵扯到了刑部可就麻烦了，不过他不能慌。 “京兆尹，刑部尚书。”江涛礼貌回应。 “户部尚书。”霍晗奕没什么情绪的回应了一声，随即侧首对着京兆尹道，“让人堵在门口不是办法，就按照刚刚我们商量好的，你先派人去门口让大家挨个写状纸，事情究竟如何，得看证据，不能凭他们空口白话。” “是，霍大人。”京兆尹立刻领命就去办了，有霍晗奕在，他也就不需要面对江涛了。 京兆尹一走，霍晗奕便和江涛两人对上了。 论年岁，霍晗奕只是比江涛的儿子略长几岁，说霍晗奕是江涛的晚辈都不为过，但是论职位，两人可谓是旗鼓相当，且霍晗奕还略胜一筹，因为他除了是刑部尚书之外，还是侯爷，这可不是谁想要就有的。 “霍大人如何在这？”其实江涛心里已经有数了，却还是不免询问了一下。 “京兆尹带来了陛下的圣旨，让刑部协助京兆尹处理，毕竟此事闹得有些大。” 简单的回答了江涛一下，霍晗奕随意在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姿态颇为肆意，就跟在自家后院一般。 这让心底焦灼的江涛瞬间心底升起了不忿，却又只能强行压下，再在一侧淡定无比的坐了下来。 533:待会听我的 “此事涉及犬子，本官特来看看，既不能让犬子蒙冤，亦不能让百姓含冤。”霍晗奕出了名的话少，江涛也不指望霍晗奕问什么，直言了自己来的目的。 来之前，杜振让人给他传了话，要稳住，毕竟还没有定罪，私下里他会帮他解决，但他要做好弃车保帅的准备，毕竟没有事可以万无一失。 所以他此刻要做的就是公平公正，不管结果如何，他总有立场和说辞，且他现在被许多双眼睛盯着，他要做的就是不动，这般才不会给人把柄。 霍晗奕没答江涛，这让江涛面色上有些过不去，要是平日里他直接就甩手走了，他和他可是平级，且是很重要的位置，一点不比他这个刑部尚书差，但今日…… …… 十几户人家状告江鸣，这事是真的闹得沸沸扬扬，这让在铺子里看诊的程宁宁都知道了。 她是下午知道的，所以询问顾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今儿个顾秦倒是回来的挺早。 程宁宁没等他一回来就问，而是娃儿们睡了之后，两人洗漱好上榻准备睡觉的时候。 程宁宁先上的榻，顾秦慢了一会儿。 而顾秦一上来直接就翻身压住了程宁宁吻了过去，程宁宁被这热情搞得蒙了一下，随即偏头躲了开去，“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闻言，顾秦倒是错开了吻，没吻上程宁宁的唇，而是就着她偏开头露出来的脖颈吻了上去，满足的吻了一下之后，“你说，我听着。” 说着，便又继续吻上了那脖颈。 刚要说话的程宁宁瞬间直接忘了自己要说啥了，直接抬手就去推顾秦，“你等一下，等一下，我真的有事要问你，你这样我问不了。” 程宁宁这话让顾秦低声轻笑了一声，“怎么就问不了了？”一声轻笑满是揶揄，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撩人。 感觉到顾秦不欺负她了，程宁宁转过了头看向了他，美目流转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待会听我的，我就等等。”顾秦没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直接讲起了条件。 “我哪次没听你的？”程宁宁又继续瞪了顾秦一眼。 这模样看得顾秦稀罕极了，爱怜地吻了吻她的眸，随即侧躺到了一侧将人给搂进了怀里，“问吧，要问什么？” “我今日在小铺里听说好多人状告户部尚书的儿子江鸣强抢民女。” “嗯。”顾秦不是很在意地轻应了一声。 “你说这事是真是假？” “还在查。” “要是是真的，百姓能得到伸冤吗？” “大哥介入了，刑部与京兆尹联手，若是事实，江鸣绝对逃脱不了罪责。” “这事奇怪不？一下子那么多人状告江鸣。” 这里面的事顾秦就不想让程宁宁知道了，“奇不奇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让我停就是问我这无关紧要的事？” 说着，顾秦直接翻身又压住了程宁宁朝着她吻了过去。 “不是，我不是听大家都在说，好奇吗？我也有好奇心的。”程宁宁偏头解释。 “不用有好奇心，为夫每日回来给你第一手资料，可好？”傻媳妇，怕是还不知道江鸣是哪个，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他记着就好，他能沉浮十年考科举，收拾一个人等个两年算什么。 这次拿徐萍萍的夫君开刀，下次就是王倩倩的弟弟了，不急，一个一个来，谁叫她们欺负了他媳妇，还恰恰好就跟他站在对立面呢。 “好。”程宁宁果断应好，八卦之心人人有呢，更何况这京都城里不八卦权贵八卦谁。 “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闻言，顾秦直接将程宁宁抵住他胸前的手举过她的头顶压着，然后垂首吻了下去。 …… 江鸣被状告一事来势汹汹，选的是大家刚刚好去上朝的时间，且在这之前半点风声也没有漏，当真是猝不及防。 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杜振在背后不紧不慢地帮江涛处理江鸣的事。 这起案子成了每日早朝必报备之事了，可谓是整个朝堂的官员都在关注，毕竟对方可是户部尚书，要是被撼动了，那可是要引起整个朝堂的动荡的，毕竟这个位置可是个有权有钱的位置。 这一查便是五日，帝王的耐心已经用尽，直接在第五日的早朝上发起了怒火。 “京兆尹，刑部尚书，朕养你们何用？一个小小的案子，给朕查了五日，竟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到现在连个明确的结论都不给朕，你们到底想作何？” 此刻的帝王看上去很有几分未能称心如意的气急败坏。 京兆尹与霍晗奕两人双双站在金銮殿中低着头，不言语，就那么任由帝王的怒意扑面而来。 户部尚书江涛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现在的心平气和，明明是局中人，愣是轻松得变成了局外人。 虽然事情起因是他儿子，但显然事情结果倒霉的并不是他儿子。 “给朕玩沉默这一套吗？你们这位置还能不能坐了？不能坐就跟朕下来。” “陛下息怒。”京兆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霍晗奕却还稳如泰山地站在那，好似跟他无关一样，而帝王也就跟没看见一样，只盯着京兆尹。 “要朕怎么息怒？五日了，什么都没有给朕查出来，问你们江鸣可有罪，你们说暂且不知道，问你们那些百姓可有问题，你们也说正在查探中，当朕是三岁稚子任你们戏弄吗？” “臣不敢，臣有眉目了，但没有确凿证据，臣不敢妄下言语。” “说，朕让你说。”帝王满目你敢不说就砍了你的愤怒。 “臣查到这群喊冤告状的百姓背后有人指使，故意同时出现状告江鸣。” “是谁？” “礼部侍郎王全。”京兆尹好似被吓狠了，直接一哆嗦嘴就说了出来，考虑都不带考虑的。 许是给了结果，帝王的怒意熄灭了些许。 王全在人群里一蹙眉，完全没想到怎么攀咬到他了，但他没吱声，因为情况不明。 “霍晗奕，你没什么说得吗？你这个刑部尚书还能不能做了？” 534:又拖下水一个 “臣觉得有人指使这群百姓是真，但江鸣的罪责，虽然有的是诬赖，但其中有几桩却是属实，且还闹出了人命。” 霍晗奕这话让人群里的江涛一哆嗦，下意识朝杜振看了一眼，见杜振稳定如山，不免又平静了思绪，他觉得一定是霍晗奕诈他，他可是处理得很干净了，不可能落下把柄。 帝王却是突然没接着问了，而是点名了礼部侍郎王全，“礼部侍郎，京兆尹说百姓叫冤案是你指使，此事你怎么看？” 被帝王点名了，王全立刻从人群中出列，对着帝王伏地跪拜，“陛下，臣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真的什么都没做，臣冤枉。” 王全不知道火怎么就烧到他了，反正他很冤枉，也是真的冤枉，他与户部尚书是同一战线，怎么会相互攀咬陷害，再说了又不是一个部门的，完全不存在礼仪牵扯。 这一次京兆尹不等帝王询问了，直接道出了原因，“据那些人招供，说是礼部侍郎还记恨着两年前自己儿子与户部尚书之子争抢花魁动手一事，故意蛊惑他们实施报复。” “荒谬，简直荒谬。”王全当下气愤至极，“京兆尹，这等污蔑你也能信？” “下官是不能信的，但是招供之人有人证有物证，下官不想相信也不行。”说着，京兆尹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算是物证的朝着上方做了呈上的姿势，“请陛下过目，这是礼部侍郎家仆与那些人交易的确切时间地点以及金额，其中亦写明了谁是目击证人，和搜寻到的赃物分属。” “呈上来。” 帝王一下令，常德立刻蹭蹭蹭的就从上面走了下来，接过了京兆尹手上的证据，然后又蹭蹭蹭地上了台阶走到了帝王的面前呈了上去。 帝王当下伸手接过，看完之后什么都没说，而是看向了霍晗奕，“刑部尚书，刚刚你说江鸣强抢民女闹出证据有证据，证据呢？” “为了臣不被人指责信口雌黄，臣两日前将证据交到了大理寺，让大理寺帮忙翻卷宗核对，不知道大理寺核对得如何了？” 谁也没想到大理寺又被牵扯出来了，虽然帝王并没有让大理寺查办什么，但是刑部请求核对，还是有这个权利的，大理寺受理也在合理之中。 “臣已详细写于奏折中，请陛下过目。”大理寺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递上了奏折。 一般奏折都是上交经过内阁审批后，再到帝王手中的，但也有些特例，比如此刻，这无非就是刻意防着谁。 这个时候的帝王反倒看上去没什么怒意了，哪怕常德将大理寺卿的折子给取了过来。 “礼部侍郎，你看看这些后，在告诉朕，你到底有没有冤枉。”看完奏折后的帝王将手中大理寺卿给的奏折以及京兆尹呈上的证据让常德送给了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诚惶诚恐地接过，眸底却是镇定的，但看完之后他握着奏折和纸张的手颤动了，京兆尹说是家仆，那是好听的，但这哪里是家仆，这是他儿子啊，他就一个儿子，他是什么都没做，但他儿子做了，催动了一些人参合进了状告江鸣的事件里。 且大理寺卿呈现上来的证据里已经将江鸣给定死了，他今日认了，他最多落下一个小心眼看不过同僚要报复的名声，他可就一个儿子，而江涛有好几个，出事的那个还是个庶子，就算牺牲了又何妨，且那小子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罪了，哪怕他不开口都是。 且他当初处理两人为花魁打架之事的确也查到了一些什么，留了个心眼，此刻为砝码也不是不可为。 “回陛下，臣认罪，是臣记恨户部尚书，这才推动了此事，但是江鸣的确干了伤天害理之事，臣有私心不假，却也是为了给百姓一个正义。” 若王全是敌对方江涛还不觉得什么，但他一直是友方，江涛只觉得自己后背被人砍了一刀，愤怒从心底肆意横生。 “王全，你休要胡言。” 王全看了江涛一眼没有说话。 上面的帝王却是说话了，“证据确凿，江鸣残害民女，执死刑，三日后处斩。” “陛下……”江涛此刻理智全无，江鸣是他最心爱的儿子，一直以为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也是小事，此刻却是直接下了处斩的命令。 “户部尚书教子无方，念其不知罚俸禄半年，停职三个月好好闭府思过。” “陛……”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杜振微蹙了眉头，他不知道那些现在捧在王全手里的奏折和纸张上写了什么，但是肯定是对江鸣不利的，不然王全也不能直接认了，王全做没做他还是知道的，此事太玄乎，有些超乎他的掌控。 “户部尚书，陛下已然对你很开恩，若你觉得冤枉，你可去大理寺看上一看，若当真冤枉，还有三日时间，陛下定是会为你做主的。”杜振及时开口打断了江涛的话，拉回了他残存的理智。 江涛闭嘴了，但却有些万念俱灰。 “礼部侍郎出于私心残害同僚理应受罚，却也为百姓谋了福利，这一次朕就许你功过相抵，却也要罚俸禄一个月，以儆效尤，以后有事直接上报，不许用这等手段。” “臣遵旨。”王全哪有不应的道理。 到这里，百官直觉这个早朝上得有些梦幻，最开始好像训斥的是京兆尹和刑部尚书，户部尚书看着一直是稳操胜券的模样，但这最后却是户部尚书被罚，礼部侍郎被牵连，且户部尚书被罚还有礼部侍郎的功劳，而户部尚书这么罚算是轻的了，陛下还念了他一个不知，已经很网开一面了，不然革职查办都是应当的。 百官在这种梦幻中下了朝，然后纷纷去看户部侍郎手中的证据，又纷纷围住了大理寺卿询问八卦，很快便被扒出了内情，杜振真的是查都不用去查了。 而不管有什么要说的，这金銮殿上不合适说，于是大家在获知了之后便纷纷散了。 …… 535:柳旬归京 杜振不关心江鸣的死活，但是他在意是谁操纵了这一切，是户部侍郎突然反水，还是他手下其他的一些人反水了，此事透漏着一股子玄乎，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事他必须查清楚。 礼部侍郎下朝后直奔回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儿子拉出来一顿询问，询问的结果是他的确干了，还洋洋洒洒一大篇对江鸣的恨不能他死的言语，王全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一顿，然后直接关了他禁闭，让他三个月之内不得出去。 因为牵扯案件，江鸣从审案那日起就被带去了京兆尹，他还等着江涛将他给救出去，然而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他不能接受地在牢中大吵大闹。 回家后的江涛也被江鸣的娘给一个劲的哭哭啼啼，他第一次对这个女人失去了耐心，特别是杜振随后让人传话过来，说此事已成定数，让他必须要舍弃，否则他将什么都没有，还有就是此事蹊跷，能瞒过他们，短时间内怕是查不出来，让他莫要犯糊涂。 江鸣是江涛最喜欢的儿子，但还不至于为他葬送前途，且就像礼部侍郎想得那样，他不只一个儿子，但让他失去一个儿子，还是最喜欢的，此仇不共戴天。 三日后，江鸣如期处斩了，百姓一片叫好，帝王赢得了一波好名声。 至于百官，当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过江鸣的死算是暂时平息了这闹得好生沸沸扬扬的事，也让京都城里的纨绔子弟们得到了震慑，短期内都乖乖的待在家里不敢出来浪了。 一时间，京都城里甚是平静。 在这平静中，炎热的夏日再次到来，程宁宁又开始了犯懒，只早半日去插花小铺一个时辰，下午不去，出诊不出。 她再热爱医术，在这炎热天气的抗衡下，也得妥协的乖乖待着。 这个时候，趴在竹床上，看着话本子，挖着冰镇西瓜吃，简直不要太爽。 而怕热的程宁宁在自己的屋子里，直接就穿了一个铺子里裁缝给她做的吊带裙，以及小短裤，就那么光着两条大长腿趴在竹榻上上下晃动着，一直手肘撑着床榻，一只手一会儿舀一口身侧的冰镇西瓜，一会儿翻一页面前的话本子，好不惬意。 顾秦沐浴完过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媳妇这副养眼至极的画面。 以前他最受不住夏日，后来他最喜欢夏日，因为夏日的媳妇太撩人。 将头发擦了一个半干，顾秦这才坐到床榻边，“在看什么？” “话本子呢。” 说这话，程宁宁直接挖了一口冰镇西瓜转首朝着顾秦送到了顾秦的面前，顾秦微低头直接含在了嘴里，眸光刚刚好落在了程宁宁不贴身的衣衫前，当真是春光无限好。 “讲的什么？” “江湖大侠跟个商家千金的爱情故事。”这玩意就跟前世看得小说一样，别说，还挺有味道。 “喜欢看？” “无聊嘛。” 说着，程宁宁没再继续看，而是抱着一侧的半圆西瓜坐起了身，然后挖了一勺就递到了顾秦的嘴边，“江鸣真的被斩首了吗？” 她可没胆子去看，就是听人八卦来着。 顾秦不紧不慢地咽了口中的西瓜，“嗯，证据确凿。” “我听说江鸣可是户部尚书最喜欢的儿子，户部尚书怕是不会善了，这么久才东窗事发，要说这里面没有户部尚书帮着掩盖，我都不相信。” 边说，程宁宁边投喂顾秦。 “善不善了也改变不了江鸣被斩首的事实，他纵使再偏爱江鸣，也没有因为江鸣而放弃自己的官职，不然他强力保江鸣，也不一定保不住，至少性命无忧。” 顾秦这话听得程宁宁就有些唏嘘了，权势啊！ 程宁宁突然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话题挑战她的三观。 “今年许是最后一年能吃到这西瓜了，我吃了三年嘴都叼了，那会就该吃一年就好了，后来还接着给我吃，我现在都戒不掉了。” 这会顾秦口中刚刚好喊住了程宁宁投喂过来的西瓜，咬着一半，还有一半在唇外面，一听程宁宁这话直接就贴过去投喂了，顾秦动作太突然，程宁宁直接被投喂得满口，还被顺带占了一下便宜。 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然后将口中的西瓜咽了下去。 顾秦咽下了口中的另一半，“为何要戒？你应该让为夫努力给你继续争一个三年回来。” 这话听得程宁宁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吗？” “宁宁想要，为什么不可以？”说着，顾秦一把夺过了程宁宁手中的西瓜放去了床榻一侧的椅子上，然后直接欺身而下。 程宁宁蒙了一下，不是说西瓜么，怎么…… “我没说要这个。” “那不要吗？” “昨晚不是刚……” “那是昨晚。” “可……” “宁宁，你穿这么少，确定不是故意……” “我热……” “我也热……” 再然后便没有了声音…… …… 转眼便是半月，迎来了夏日最热的暑季。 回乡报喜的柳旬来了，孤身一人。 作为榜眼，帝王不偏颇的赐了宅子，刚刚好离顾秦家只隔着一条街，近得很。 柳旬洗漱了一下，只稍作休息了半个时辰，便从家里去顾秦家拜访了。 这会子正是夕阳西下时，李兴来报之时，程宁宁正领着两个孩子在屋子里玩。 娃儿已经走得很硬实了，还会开口说一些简单的叠字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且这个时候的娃儿已经会自己玩耍了，所以屋子里真的到处都是程宁宁让京都城里的木匠给做的小玩具，什么木马木车什么的，都是小小的，刚刚好能让娃儿自己玩耍。 这边是娃儿们玩得屋子，所以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边刚刚好凉快，柳旬也不是外人，程宁宁直接让人将柳旬给带了过来。 “师娘。”见到程宁宁，柳旬规规矩矩作揖行礼。 虽已是夕阳西下，外面的热意却是半点未减，一进屋，可谓是满面凉意。 “何时回来的，就你一人吗？” “今日回来的，就我一人，爹娘怕适应不了，让我稳定些再接他们，这次回去姐姐刚刚嫁人了，就更不能跟着我来了。” 536:小宝被争 “柳霞嫁人了？”上次离开前程宁宁还没听柳旬说起。 “其实姐姐早就与人定下了亲事，就是一直等着我考功名，嫁的是个小商贩，做小本生意，人挺老实忠厚，对姐姐不错。” “那就好。” 柳旬这跟程宁宁说这话，很尊重地只注视着程宁宁说话，却突然感觉到衣摆被人给扯住了，下意识低头，看到的便是小宝抱住了他的腿，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一双眸子水灵水灵的，跟黑葡萄似的。 光看着，柳旬只觉得心都化了，不由自主地就蹲了下来将小人儿给搂住，“小宝，还记得哥哥吗？” “哥哥……”小宝突地喊了一声，只是发音不是很标准。 这一声让柳旬瞬间晶亮了眸光，好似盛满了星辰一般。 大宝却还在那里自顾自地弯着木马。 “小宝可真是喜欢你。”程宁宁忍不住轻笑，眸光里满是母亲的慈爱。 柳旬抱住小宝抬眸对着程宁宁笑了笑，有些腼腆。 “别搭理她，这边有冰镇西瓜，这么热，你过来吃点纳纳凉，天色离晚也不远了，我让厨房多做点，你晚上留下来吃饭，你先生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好的，师娘。”柳旬没客气，客气才是生疏，不过却没放开小宝。 而小宝哪里能容人控制着，刚刚她就是好奇，这会儿好似好奇心过了，一副要挣脱地样子，柳旬也没敢用力抱着，当下松了手，小宝转身就跑去了她哥哥玩的摇摇马，跟哥哥抢摇摇马了。 照理说这般大的两个小孩应该是会抢东西的，但大宝奇迹地就让了开来，并没有抢，只是去了另一个小车子那。 程宁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里有这么小就懂事的，不由得起身去摸了摸大宝，“大宝真乖。” 大宝对着程宁宁笑了笑，瞬时间，程宁宁只觉得心化了，抱着大宝就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小宝小宝，舅舅来了，给你带好吃的了。” 顾秦升官后，程宁宁便去了霍家认祖归宗了，如此霍晗昱想要看两个孩子便名正言顺了，时不时就拎着东西来窜门，虽然嘴上每次都喊着小宝，但两个孩子的待遇却是丝毫没差的。 霍晗昱那是程宁宁的弟弟，所以除了不会没礼貌地冲进程宁宁睡觉的院子之外，这府邸真的是他想何时来就何时来，想进哪里就进哪里。 霍晗昱冲得那叫一个风风火火，冲进来后却是见到了一个陌生少年，不仅如此，还靠着他心爱的小宝。 霍晗昱面上的兴奋嗖地一下都沉了下去，眉头微蹙。 “舅舅，舅舅。”前一刻还在摇摇马上玩着的小宝，从摇摇马上跨了下来，喊着舅舅就冲了过去，跑得太快直接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哇……” 然后就毫无征兆地哭了。 程宁宁这个做娘的都还没来得及有反应，霍晗昱已经丢下东西往那边冲，但丢东西也要时间，所以慢了柳旬一步，只能看着小宝被柳旬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哄。 霍晗昱敌意瞬间升了起来，“你谁？” 说着几步上前就刷地一下从柳旬怀里夺过了小宝，心疼地抱着哄。 柳旬一张脸清清冷冷的，没有半点因为霍晗昱的挑衅不高兴，而是抬手作揖，礼仪十足，“霍公子，在下柳旬，先生的学生。” 柳旬没点出先生是谁，但柳旬这么一提，霍晗昱瞬间就知道他是谁了，不就是今年的新科榜样，让他姐夫升官那个。 许是因为小宝抱在了怀里，又许是觉得柳旬不是什么外人，霍晗昱的敌意少了些许。 “柳旬，刚刚好小宝不缠着你，来吃西瓜，这可是你先生管陛下要的。” 程宁宁开了口，招呼着柳旬吃西瓜，打破这有些敌意的局面。 这一次柳旬允诺了，“是，师娘。”随即便乖乖走到一侧去吃西瓜了。 霍晗昱见没人跟他抢小宝了，立刻哄着小宝去看他带的吃的玩的，小宝顿时笑了。 他虽然偏爱小宝，但也没忘了大宝，哄好小宝后，也将大宝抱了过来告诉他给他带了什么。 其实两个孩子他都喜欢，只是许是小时候丢了姐姐的缘故，不免下意识就偏爱小宝，想要给她最好的，大概是一种变相的心灵寄托地补偿吧，因为若是程宁宁小时候没有丢，他定是要收罗这京都城里最好的给他姐姐。 一时间屋内气氛甚是祥和，当真是看不出半点刚刚的敌意。 …… 柳旬是程宁宁留下吃饭的，霍晗昱则是自己留下蹭饭的，当然，程宁宁不可能差霍晗昱一顿饭，但即便相认了，两人还依旧是互怼的模式，每次都要怼上几句。 直到顾秦回来了，霍晗昱瞬间就乖了。 弟弟住姐姐家没毛病，所以蹭了饭之后，霍晗昱也没回家，而是继续和两个孩子去玩了。 顾秦也没管他，程宁宁亦是。 顾秦吃完饭后与柳旬进了书房聊了很久，顾秦回房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聊完了？”程宁宁没看话本子，而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凉席上，吸去它的凉意。 “嗯。” “人呢？” “回去了，我让人送了，没事。” “那就好。” 两人聊了几句，顾秦便拿了衣服去耳房洗漱去了。 “柳旬这孩子这么小，去翰林院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洗漱好回来的顾秦听到的便是程宁宁的这句话。 “你觉得呢？”顾秦吃灭了灯，上榻躺在了程宁宁的身侧。 灯火灭了，但是屋内还有透过窗棂射进来的月光，所以并不显黑暗。 “你的学生怎么会被欺负。” 这话是满满的笃定，听得顾秦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真不知道媳妇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人都是在逆境中磨砺出来的。”最后顾秦说了这么一句，也算是实话。 说完之后直接压上了程宁宁。 “又来？” “你昨晚答应的。” “……”她该用何表情，“你白日上工不累吗？咋这么精力旺盛？” “夏天火气旺。” “……” 顾秦没再说话，直接行动，势必要尝到一百零八式的每一式的滋味。 …… 537:又要三年水果 新一轮的新科进士入翰林院了，照理说应该引起帝王党跟丞相党的再一次争锋，但是没有，因为丞相没心情。 为何没心情？ 因为江鸣的事。 虽然死了一个江鸣微不足道，哪怕失去了户部尚书，对杜振来说也没什么，他还可以再扶持，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如此。 所以他这段时间在极力查探这件事背后的隐情，不止为户部尚书江涛，还未他自己，他感觉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他查不出来誓不罢休。 而不仅杜振在查，被牵扯停止的江涛也在查，儿子是死了，但他要一个结果，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去，他是依附于杜振，但做这么多年户部尚书也不是白做的，没点实力，哪里能坐这么久，早就被人给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礼部侍郎王全也在查，当日是生气，觉得自己儿子干了蠢事，后来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儿子也没那个脑子，其中疑点重重，明显就是被人给利用了。 自事发到查出结果，整整用了一个月，越过了最炎热的暑季。 结果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就是官场上的对头做的，毕竟谁都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的，没能耐的就只能被踩，这就是官场规则。 意料之外的则是竟是几个平日里不对付的人联手布得局，但仔细想想，也不意外，毕竟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爹，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全部是陛下那边的人做的，你说是不是陛下授意，想要借此打击我们，还有就是夺江涛手中的权，毕竟江涛是户部尚书，可是个要职。” 杜振的脸色很不好，被人从背后捅了刀，还查了这么久才出结果，他不知道该说是他的人无能，还该说是小皇帝的人太能干了。 “江涛做户部尚书好些年，绝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将他给搬倒的，不然也不能就是停职，而不是革职查办，官场上，做得越久盘根节错就越深，想要撼动，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是皇帝现在羽翼丰满了，他想要轻易撼动，也并非易事，若强行撼动，必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这件事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江涛死了儿子，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事你去接洽，问问江涛要什么帮助，你可以竭力辅助，这般你可以借此与之深交，虽然江涛以为父马首是瞻，但为父是为父，你是你，看在为父的面子上帮你远不如对你心服口服来的好。为父老了，坐不了几年了，就算是为父想坐这个位置，皇帝也会找借口将为父驱赶下来，不如为父早早帮你铺好路，然后自己请命，到时候皇帝就是想找错处都不行。皇帝羽翼逐渐丰满，若非必要，为父也不想与他正面对上，那样损耗太大，对我们不利。” “是，父亲。” …… 以前，帝王想见顾秦有点难，毕竟特意召见一个翰林院的低品级官员，着实是不太适合，这完全就是将顾秦放在风尖浪口，毕竟是他看中的人，不好这般做，所以有点难不见便罢。 而现在，顾秦成了皇子的授业恩师，作为皇子的老师，必须每日来给帝王禀报每个皇子的学习状况，这直接成了顾秦与帝王见面的最佳借口，为了避免与其他几课老师撞上不好说话，帝王直接下了课业一结束就来汇报的旨意，如此，几个老师不会撞在一起，顾秦的出现也不会突兀。 “杜振那边已经得知江鸣之事的结果了，你说杜振会如何做？” 江鸣之事，杜振一直在查，而季承烨则一直在关注，结果就是，杜振查到最后竟然没有查到顾秦身上，而他看了整个过程得出的结论就是，若不是顾秦自己开言，他竟也不会怀疑他。 一想到这，季承烨就觉得有些惊骇，若是给顾秦时间成长，以后绝对不会亚于杜振，且更胜一筹。 但顾秦是他的人，且有足够大的软肋，这般想想，季承烨便半点也不惊骇了，现在顾秦就是他的谋臣。 “不管他怎么做都只会越做越错，他会发现一切都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季承烨听了顾秦的话再次震撼了，他觉得自己都不能知道顾秦要做什么。 顾秦为官不久，但在这之前，他已沉浮十年，只为今朝，再加上做官的这三四年的时间，以及考科举的那两三年，可为沉浮了十五六年，已经不亚于官场老手。 但这些知识顾秦自己知道，所以季承烨震撼也正常。 “怎么个只是开始，跟朕讲讲。” 季承烨看上去很闲适，他是君顾秦是臣是他的利刃，利刃用的越趁手才能显得他这个主子能耐，他要做的是怎么去趁手的用利刃，而不是他的利刃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利。 “陛下难道真的只是想让户部尚书停职？” 季承烨看着顾秦没说话，而是在沉默了片刻后笑了，“户部尚书目前的罪名也仅能停职，再多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上次陛下答应臣办成了此事，陛下给臣赏赐水果的，臣办成了，陛下还没有给臣赏赐水果。” 顾秦这画风转得有些快，季承烨一时间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心底无比踏实，并再一次感叹，这程宁宁哪里来的那么大魅力，让顾秦为她到此。 “朕觉得皇子经由你教授这么些日子，史书方面的知识大有扩充，朕赏你一年水果，另加一些财物赏赐。” “陛下，臣不要财物，臣要三年水果。” “……”第一次还有人挑赏赐的，不过这赏赐挑得有些亏了，“这是嫌弃朕赏赐少了，行，三年就三年，财物也不必不要，朕允诺过的。”想要利刃趁手，该有的赏赐不能少，况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臣谢主隆恩。”顾秦当下跪地谢恩。 “平身吧，以后别跟朕整这些虚的，都敢跟朕要了，谢不谢的就不必了。” “礼不可废，要是臣在为自己谋福利，陛下愿意赏赐是仁德，臣理应谢恩。” 538:相公，爱你呦 季承烨觉得该说的不该说的，顾秦都说了，这还真的是一把趁手的利刃，完全不会恃宠而骄，永远知道自己的分寸在哪里，他真的是越用越爱不释手。 “行了，起来吧。” “谢陛下。”谢恩后，顾秦站起了身，“臣以后会多多努力，能让陛下多多赏赐臣水果，以后陛下要是觉得臣做得好，就请陛下赏赐臣水果，最好是让臣这一辈子都吃不完。” 季承烨再次乐了，这要求真的也没谁了，“顾秦，没你这么宠媳妇的，搞得朕都觉得是不是对朕的爱妃们不太好了。” “陛下心顾天下，臣心里就是一个小家，臣不敢与陛下同日而语。” “……”他该说什么，从没觉得一个臣子能把马屁拍得这般清奇的，完全就不是，听得他好像真的觉得是这样一般，真是个有意思你的臣子，坐这个位置这么些年，也着实孤独，“行了，朕记着你的话了，你到时候别说朕小气，只会赏你一些无什用处的水果就是了。” “水果是臣所需，并非无用处，陛下这是体恤臣心。” 季承烨觉得自己有些聊不下去，“你平日里在家跟程宁宁也这么说话？”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点拨。” 真聊不下去了，他就不该问，“行了，你退下吧，赏赐稍后朕让人送去你府邸。” “臣告退。”顾秦躬身退下。 看着顾秦离去的背影，季承烨摇了摇头，他还是孤独着吧，其实也早就习惯了，若臣子真的跟他交心，他怕也不会有这个想法了。 不过这程宁宁当真有那么好吗？ …… 朝堂上没什么秘密，顾秦前脚得了赏赐，后脚内阁里的人就知道了。 内弘文院的那几个阁老不与顾秦在一处，且身份地位在那，就算心里不爽利，也没办法说什么，说了也只会显得他们自己能力不足。 但内国史院的就不一样了，靠得近不说，总有那么些人不够自持身份的，也不是不持，而是没身份可持。 这人除了觉得顾秦抢走了他位置的协助大学士袁洋，还能有谁？ “顾学士，恭喜啊，教授皇子月余便得到了赏赐，顾学士可真是好才情。” 一句话是真心夸赞还是借机讽刺，完全取决于语气而不是内容。 明显，袁洋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就是讽刺，分辨都不需要分辨的，但顾秦，“多谢夸赞。” 顾秦不咸不淡的一句差点把袁洋给噎死，他想说什么反驳，竟是一时间没能反驳出来。 “恭喜。”这一声来自于同样是协助大学士的王坛，话不多，只两个字。 “多谢。”顾秦同样的回了这么一句，少了两个字，语气却与刚刚回应袁洋的相同，这就更让袁洋说不出话来了。 而顾秦已经朝着屋子深处走去，袁洋就是想要追上去说什么都不能够了，那样就显得他太过刻意找茬了，但脑热的袁洋已经管不着了，直接就追了上去。 “不知道顾学士是如何教授皇子的，能不能与我等说道说道。” “教我所学。”顾秦倒是没吝啬于回答，但这话于袁洋而言，无异于没有回答。 “大家都是同僚，顾学士这是不愿意告知我等吗？”袁洋这话就有些阴阳怪气了，且他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我等，带着的是周边竖起耳朵探听的那些人，这样让人听着容易同仇敌忾，不过除了他别人并没有谁说什么。 因为要么同等级不屑，要么就差一大截，够都够不着，能靠近的也就他和王坛了，显然王坛跟他不是一条战线的。 “袁学士这意思是要我将这么些年来所学都一一讲解给你听吗？若是如此的话，袁学士是如何坐上这协助大学士之位的？” 顾秦这话真的是毫不留情面。 “顾秦，你……”袁洋气得没绷住直接喊了顾秦的名字，不过好在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理智，将后面对顾秦的质问咽了下去，顾秦的位置怎么来的，众所周知，但无论如何不能在明面上怼，不然就是对陛下的不敬，对丞相的怀疑，这个罪名他担不起。 “实话实说，我错了吗？” “袁学士，来帮我一把。”王坛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剑拔弩张的局面。 袁洋深呼吸了一口气，一甩衣袖直接走人，顾秦也没再管袁洋，而是去做自己的事了。 走到王坛身边的袁洋直接怼了一句，“要你假好心。” 王坛也不恼，“你可以不应我，让我丢脸好了。” 袁洋觉得没办法说话了，直接甩手去一边待着去了。 王坛也没介意，摇了摇头去做自己的事了，他可没那么好心帮袁洋，只是觉得这局面下去对顾秦不太好，虽然顾秦可能不太需要，但总归是这般发展是好的，他也不求顾秦记着他什么，别觉得他碍眼就行了，不碍眼，到时候二则一可不就是他了么。 …… “相公，爱你呦。” 顾秦晚上一回到家，迎接他的就是自家小媳妇热情的拥抱，以及热情的表白。 顾秦下意识将程宁宁给接了一个满怀，人则是在微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程宁宁此行为为的是什么。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两只腿便被从两侧抱住，“相公，爱你呦。”同时还先后响起了参差不齐的相同话语。 这两声软糯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直接惊呆了顾秦和程宁宁，吓得程宁宁直接松了抱着顾秦的手，夫妻两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眼。 “娘子。”顾秦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两个娃娃就那么抱着顾秦的腿，仰首看着他，“娘子。”跟着学了一声，这一次倒是很齐整。 程宁宁抬手抚额，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更不要说去表达什么喜悦之情了。 顾秦安抚地摸了一下程宁宁的脸，随即弯腰一手一个抱起了抱着他腿的两个娃娃，“叫爹爹。” 两个娃娃很开心地喊了一声，“爹爹。” 顾秦表示奖赏的在两人的脸颊上各自亲了一下。 539:我喜欢你主动 “吃饭吧，不然得凉了。”程宁宁招呼着顾秦吃饭。 “嗯。”顾秦应了一声，然后抱着两个娃娃就去侧厅了。 “你吃饭，他们吃完大半个时辰了，我正好给他们弄点水果，这个季节多吃水果补水。” 程宁宁示意顾秦将孩子给你放下来，她实在是没有那个臂力能抱住两个娃。 顾秦没说什么，放下了娃儿，然后兀自去吃饭了。 程宁宁则带着两个娃儿吃了水果，顾秦吃完后陪娃儿玩了一些时候，后让娃儿们去睡觉，他则和程宁宁回屋了。 “继续。”刚回屋，顾秦就搂着程宁宁来了这么一句。 “继续什么？”程宁宁一脸懵。 看着程宁宁顾秦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要求的跟媳妇自己主动完全是两种味道，然一想到搅黄了媳妇对他的表白的是自己的娃儿，顾秦只觉得口中含黄连。 “你休息我去沐浴。”沉默了片刻的顾秦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松开了程宁宁转身就朝耳房走去。 看着离去的顾秦的背影，程宁宁站在那抿了抿嘴，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耳房里传来了水声，程宁宁这才抬脚走过去。 耳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的时候，坐在浴桶里的顾秦下意识抬首看了过来，“怎么了吗？” “没有，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忘这了。” 说这话的时候，程宁宁眼睛都没眨一下。 顾秦不疑有他，没再多问，而是收回眸光继续洗澡。 程宁宁则是几步绕到了他身后的位置假装找东西，手却在快速的解着自己的外衣。 顾秦听见水声的时候下意识转身，一个身影就那么扑入了他的怀中。 “宁宁……”顾秦是意外的，也是惊喜的，因为回来的迟，每次回来，程宁宁都吃好也沐浴好了，想要一起也就只能趁着休沐，也还得程宁宁愿意，不曾想…… “相公又给我挣来了三年的水果，我很开心，爱相公，相公真棒。”程宁宁双手攀着顾秦的脖颈，是一个接着一个彩虹屁。 顾秦的面色看着好似没什么变化，但那嘴角的弧度却是已经扬到了极致。 “相公……”程宁宁微微推开顾秦，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一双眸子就那么直白的看着他，意图已经明显到了极致。 特别是此刻她…… 程宁宁怕顾秦察觉，只脱了外衣，贴身的衣物还穿着，此刻水一湿润全贴在了身上，而夏季衣衫本就薄…… 若隐若现向来是最诱人的。 顾秦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却是没动，就那么看着程宁宁。 程宁宁咬了咬唇，往前一扑，将顾秦给往前一推，使得他的后背贴在了浴桶之上，“奖励相公……” 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便贴身吻上了顾秦…… 程宁宁的主动是顾秦想要的，一开始也的确是程宁宁主动，但到最后永远逃不开程宁宁成为被动的规律，往往这个时候的顾秦会比一开始就是他主动要疯狂得多…… …… 程宁宁被顾秦折腾得有点惨，但是程宁宁没有喊停，被折腾完了也没有像往日那般直接睡觉，而是撑着力气勾着顾秦问，“开心了没？还生气吗？” 吃饱餍足的顾秦定是舒畅的。 “很开心，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我就想你主动点，我喜欢你主动，我开口了就不是你主动了。” “……” “更何况是孩子搅了事，自己生的，我能怎么办？” 本来有些无语的程宁宁不厚道的笑了，“哎呀，委屈我相公了。” “还要来吗？” 嘲笑姿态的程宁宁瞬间怂了，“那什么，我累了，我要睡觉。”她就是想安抚他，既然没生气，还安抚个啥。 顾秦倒没为难，“宁宁，下次趁孩子不在，我可不想再被打扰，多几次很伤身的。” “你还要脸不。” “宁宁……” “知道知道啦，孩子大了，会学话了，以前我没注意，今天有了这种情况，我当然得注意了，不然学话给别人听，我脸还要不要了。” 因为心中的心思放下了，程宁宁迷迷糊糊念叨了两句便入眠了。 顾秦也没再说什么，自心满意足的搂着人儿入眠了。 …… 转眼便到了中秋节。 除了几年前因为帝王特赦，程宁宁才跟着顾秦去了一次宫宴后，这几年程宁宁一直就没再参加过宫宴。 而今年却是要参加的了，不再是特赦，而是名正言顺，还在靠前的位置。 进宫还是几年前的事了，程宁宁已经对皇宫没什么印象了，平日里玩耍的那些也都没来，不过这并不影响程宁宁在贵妇中的行情，且比从前还要好，毕竟这两年没少有贵妇让她出诊，更何况她现在身份也提上来了，谁还不上赶着结交。 “顾夫人。” “顾夫人。” 程宁宁一被宫女给带到贵妇聚集的地方，大家都很是热情得跟她打招呼，有的还攀扯了几句。 徐蓉蓉的到来很好的将程宁宁给解救了出来，两人的关系在程宁宁还是从五品侍讲学士夫人的时候就不错了，这是别人无法比的，她一来，贵妇们也很有眼见的各自退让了开去。 徐蓉蓉带着程宁宁往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里坐了过去。 “徐姐姐你来的可真及时。”及时什么，程宁宁没多说，但一脸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已说明了一切。 程宁宁这口气，并没有因为成了从二品夫人而有所改变，徐蓉蓉心里甚是欢喜。 “是你太受欢迎。”徐蓉蓉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你还打趣我。”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聊得都是一些闲话。 两人聊着聊着，也陆陆续续有人加了进来，反正都是一些闲话，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又或者是三个人都无伤大雅，毕竟这是个交际的场合。 “晋安国公夫人。” 顾盛氏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不由得看向了她，随即纷纷打了招呼，毕竟对方可是国公夫人，晋安国公实权没有，但这是爵位，得敬着，且按照品级，这也是从一品。 540:程宁宁被找麻烦 程宁宁对晋安国公一家没什么好印象，首先是顾玉莲和顾玉珠这对姐妹花，其次则是他们家哪里不待偏偏在她家对面跟她家开一样的铺子，她家怎么做他们家就怎么做，意图简直明显至极。 她身边带着顾玉莲，现在的顾玉莲已经十六了，刚刚好到了花一样待嫁的年纪，眉眼间的傲然简直就是和当年的顾玉珠如出一辙。 顾盛氏看着倒是雍容沉稳，但细细看亦可察觉她眉眼间高人一等的睥睨感。 别人怎么想的，程宁宁不知道，反正她不乐意跟她待在一起，于是随波逐流地打了一声招呼之后，程宁宁直接低声与徐蓉蓉说坐得有些久想去院子里走走。 徐蓉蓉当然没拒绝，当下就跟程宁宁一同站起了身。 “你什么意思，我们一来你就走。”眼见着程宁宁跟徐蓉蓉起身离开，站在顾盛氏身侧的顾玉莲竟是开口直接来了这么一句，这一声引得周边许多人投过来了眸光，而顾盛氏只端着杯盏喝茶，好似没听见似的。 徐蓉蓉下意识要停步，却是被程宁宁挽住她臂膀的力道扯着往前走，她也下意识往前走。 顾玉莲见程宁宁没搭理她，蹭得一下直接冲了过去拦在了她的面前，“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在顾玉莲眼里，程宁宁还是当初那个被她怼被她看不上的一个低品级小官夫人。 被拦住去路的程宁宁一脸疑惑地看着顾玉莲，“顾小姐这是跟我说话呢？” “不跟你说话跟谁说话。” “这我如何知道，毕竟顾小姐也没喊我名字不是？” 顾玉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但她仗势欺人跋扈惯了，“你什么意思，我跟我娘一来，你就走。” “你这意思，你跟你娘一来，我就没有人身自由了？我想去院子里透个气都不行？你家吗？” “我……” “玉莲，不得无礼。”顾盛氏就跟才看见似的，摆着脸呵斥了顾玉莲一声。 “娘。”顾玉莲不满了一声，却是没继续，而是跺着脚朝着顾盛氏走了过去。 “小儿年幼性子活泼了些，不懂事，顾夫人不会计较吧。”顾盛氏顺势跟程宁宁搭上了话。 这会子程宁宁也不急着走了，她倒要看看顾盛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真够不懂事的，我夫君的学生年方十五，今年考中了榜眼，不过，那是男子，顾小姐是女子，不可同日而语。” 程宁宁这话怼得是毫不留情面，顾盛氏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下去，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愣是忍住了。 而这时站在一侧的顾玉莲却是突然拿起一侧桌子上的杯盏朝着程宁宁泼了过去，太过突然，但程宁宁却是个外地灵活的避了开去，程宁宁觉得自己就不该来参加宫宴，来一次被人泼一次，且一个比一次明目张胆。 “还真是够不懂事的，晋安国公夫人可有的操心了。”程宁宁并不恼，而是近乎讥讽的说了这么一句。 “胡闹。”顾盛氏训斥了顾玉莲一句，好似特别恼一般，随即直接起身转身就走，顾玉莲狠瞪了程宁宁一眼，随即抬脚跟了上去。 程宁宁没去管顾盛氏，也没去管顾玉莲，见这对母女走了，也不急着走了，重新坐了下来。 “这是发得什么疯？”徐蓉蓉一向温婉，却是忍不住吐槽了这么一句，“平日里也没见这顾玉莲跋扈到这个程度，场合多少还是要看的，况且是这宫宴。” 程宁宁也参加宴会，但都挑挑拣拣，不乐意去的便没有去，特别是一些无聊的聚集在一起喝茶赏花什么的，所以不常见顾玉莲。 此刻听徐蓉蓉这么一言，明显顾玉莲就反常，所以这又是要算计她什么？她貌似没惹他们家吧。 “不用在乎，不重要。”程宁宁跳过了这个话题，不去在乎才不会被人当做话题。 徐蓉蓉见程宁宁一副不欲多提的样子，也没再说，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 …… 离开的顾盛氏没再在人群里停留，而是七拐八拐朝着一处无人的宫殿而去。 招待众女眷的地方特别的大，是皇宫里特意辟出来招待官家女眷的，为了方便，这里面小宫殿特别的多。 一个是方便众夫人，还有一个就是众嫔妃一年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与家里人相见，这小宫殿也是为众嫔妃准备的，方便她们能见上自己的亲人一面。 当然，这是妃以下的，而但凡能有妃之上的，那都是可以将自家亲人招到自己的宫殿里去见的。 晋安国公府有两个女儿在宫里，一个是早先年就进宫的顾玉娇，还有一个便是前两年进宫的顾玉珠。 顾玉娇是妃，而顾玉珠在宫中近三年了，还只是一个昭仪，而昭仪这个位份已经很足了，但她不满足，因为她姐姐是妃，而与她一同进宫的丞相府小姐杜若雨亦是妃，她不服。 她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杜若雨和她一样，至今还没有孩子。 但她姐姐有，哪怕是个小公主，若是她也有了，是不是就可以是妃了，兴许还能是个皇子。 “娘，娘。”焦急等待在小宫殿中的顾玉珠见到顾盛氏来了，连忙上前抓住了顾盛氏，然眺望了她身后好一会儿，除了顾玉莲，再也没有其他人，顿时急了，“娘，程宁宁呢，程宁宁哪去了？” 在宫中也不是没找太医看过，太医都说她身子挺好，但她却就是没有怀孕，且陛下也不是没来，尽管没有很频繁，却也没少来，可她依旧没怀孕，她听闻程宁宁能让人怀孕，她不是很想让程宁宁看，但形势所迫，她急需要孩子，那个就不重要了。 顾盛氏没说话，脸色很难看。 “那个女人不识好歹。”顾玉莲开口了，一开口就损了程宁宁。 “她不愿意来？”顾玉珠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去。 顾盛氏是看不上程宁宁的，所以怎么可能去请程宁宁，这便想出了让顾玉莲闹一通，弄湿程宁宁的衣服，这借着换衣服的由头将她给诓来，到时候她不看也要看，谁知她那么灵活，竟是没能湿了衣服，简直就是…… 541:程宁宁告状 “那个女人狡猾得紧。”顾玉莲完全就没有回答顾玉珠的问题，只愤恨得说了这么一句。 顾玉莲在吐槽程宁宁，顾玉珠听了则是觉得程宁宁不愿意来，一来二去直接就记恨上了程宁宁，只觉得程宁宁不识好歹，完全没想到自家娘和妹妹请人的方式有问题。 “你也别急，总能怀孕，太医不都说你身子没问题，迟早的事，且你还有你姐姐帮衬着，过得也舒适。”顾盛氏没说程宁宁的事，而是宽慰起了顾玉珠。 顾玉珠想反驳，却又有些无法反驳，毕竟她现在的确靠顾玉娇庇佑，但她不想这样，她要靠自己立足，有的时候顾玉娇也护不住她，要是她自己强悍多好，还是要有个孩子的好。 这程宁宁竟然不帮她，给她等着，给脸不要脸，她总有办法收拾她。 “听到娘的话没有。” “听到了。” 母女俩就这么岔开了这个话题，相互关心起了各自的生活。 …… 顾玉娇是妃，想见顾盛氏召过来就好了，她也的确召了，还让顾玉珠也去了，好一起见，往年都这样，但今年顾玉珠拒绝了，说不好再麻烦顾玉娇，说自己去小宫殿见。 对此，顾玉娇也没强求。 而这宫里有的是眼睛，别人或许没多想顾玉珠这行为，但出声在同一个地方，是同父同母的顾玉娇却是很清楚顾玉珠的心思。 这是背着她搞小动作了，显然她娘事情也没办好，她可也是听说了，她妹妹进宫前可是和那程宁宁不对付，不要说她娘请人的态度有问题，就是没问题，估摸着对方也不会愿意。 她自认对顾玉珠还算不错，却是没想到这个妹妹还跟她小心思，既如此，那就不要怪她这个姐姐也动动小心思了。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家是姐妹，在这皇宫里可就不是了。 …… 程宁宁不知道顾盛氏和顾玉莲是个什么心思，又要做什么，她就在那闲聊着等着宴会，宴会开始后，跟着众人去了宴会殿。 与上次一样，顾秦在接近门口的地方等着她，她一来就瞧见了，随即则跟着他朝殿内走去。 这次位置往前移了好多，重点是不靠中间歌舞的空地，而是在人群后面一点，对这个程宁宁很是满意，她可以清晰地欣赏歌舞，又可以不用太过注意形象，想如何吃就如何吃了。 周边的人也换了换，大多数都是一些年长的人，毕竟是内阁学士嘛，一张桌子有三四人，明显是带着子女来长见识的。 也有两人的，少。 像她大哥霍晗奕这样一人独坐的简直就是独树一帜了，他们刚刚好坐隔壁。 “大哥。”到了位置这边，见到霍晗奕坐隔壁，程宁宁开心地打了一个招呼。 因为霍晗奕与顾秦坐隔壁，本来有些想要借机找些麻烦的人，愣是闭上了嘴巴，比如袁洋，毕竟霍晗奕可是有实权的。 而程宁宁这一喊直接让一直看顾秦不顺眼的袁洋猛然想起顾秦还有个大舅哥做靠山，突然间觉得后背冷汗淋淋。 “嗯。”霍晗奕对着程宁宁轻点了下头。 “嫂子这几日还好吗？”因着许婉莹怀孕，程宁宁会过几日就去把把脉，之所以没有日日去，倒也不是怕麻烦，而是怕许婉莹不自在，且也没那个必要。 “挺好。” “大概还有半月左右大嫂可能就要生了，大哥你得多让人看顾着些，产婆什么的也准备着。” “好。”霍晗奕其实早就准备了，但妹妹的关心，他不会推却。 “让霍晗昱别在到处撒丫子乱跑，你要上工，他在家待着以防万一。” “嗯。” 程宁宁嘱咐了几句，那边喊着帝王来了，她便没再说话，而是跟着大家起身行礼迎接帝王，随后坐下听帝王讲话，看歌舞，等饭菜，然后开吃。 程宁宁这个位置看过去刚刚好帝王被柱子挡了大半，她也没能看清个人，不过不重要，她来是为了吃，帝王不帝王也没什么好看的。 接下来整个宴会，程宁宁都沉浸在美食中，顾秦全程就是小工。 邻桌的霍晗奕见程宁宁哪道菜多吃了几口，直接将自己这边的递过去，程宁宁推却了一下，被他一句每年都吃给阻止了。 相公宠哥哥宠，程宁宁宛然成了这方圆几米内所有贵妇贵女嫉妒和羡慕的对象，不要说年纪轻的，就是年长的都忍不住心生嫉妒和羡慕。 而男子们则在心底一个劲的损顾秦，什么满眼的女人成不了大事什么的，至于霍晗奕，人家哥哥宠妹妹，没毛病。 别人什么想法，程宁宁不知道，她就觉得吃得很满足，散宴后，别人大都没吃饱，她却是打着饱嗝离开的。 告别了霍晗奕，程宁宁与顾秦上了马车。 在马车下还能保持贵妇形象的程宁宁，上了马车后直接就变成了一只吃饱喝足的餍足懒猫，拿顾秦的腿当枕头，躺在了他的怀里。 顾秦摸了摸程宁宁的发，“累了就睡，到家我抱你回房。”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不然明日我得忘了。”为了不影响吃饭心情，顾玉莲的事，程宁宁宴会前没有说。 “什么事？” “就是开宴前顾玉莲，那个晋安国公的小女儿跑我面前来撒泼，那个晋安国公夫人也在，就跟没看见一样，动动口就算了，还拿水泼我，被我躲开了，然后气走了，徐蓉蓉说顾玉莲这撒泼有点与平日里大相径庭，我听着感觉这娘俩是不是搞什么阴谋？” “这事我记着了，明日我进宫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你不用管了，好生休息。” 程宁宁打了一个哈气，“那我睡了，这皇宫太大，吃个饭都要走那么远，怪不得你每日离家那么早回家又那么迟。” 顾秦没说话，而是安抚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程宁宁，没片刻的功夫，程宁宁便睡着了，而他则坐在那深沉了眸子。 晋安国公府…… …… 顾秦想要打听宴会的事简直太简单了，他每日都要去给皇子上课，很容易就见到太监宫女了，且昨晚宴会那么忙碌，需要人引路，宫里大半的太监宫女都去宴会了。 542:主动出击 顾秦先自己做了分析，他觉得应该和宫中的两个顾家女有关，不然顾盛氏和顾玉莲若是想找程宁宁麻烦，用不着特意挑宫宴。 带着自己的分析，顾秦随意找人打听了一下，一下子就打听出来昨晚顾玉珠在宫殿那边见顾盛氏的消息了。 宫中嫔妃趁宫宴见亲人的规矩顾秦也是知道的，但别的妃嫔可能需要来宫殿，顾玉珠却不需要，尽管她只是昭仪，但她姐姐顾玉娇却是妃，且往年也没过来，这明显就异常了。 皇宫是皇帝的皇宫，所以哪怕问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个外男询问宫中嫔妃，这事就得引起重视。 顾秦询问的时候是给皇子上完课去御书房汇报之前，帝王那边还没来得及收到消息，而他自己直接捅到了帝王的面前。 毕竟顾玉珠是宫中嫔妃，哪怕只是一个昭仪，他不好做什么，且对方要是存了心思为难程宁宁，他也不一定能全部顾及到，所以最好就是从根本杜绝。 进了御书房，顾秦先给季承烨行了一个礼，不过季承烨免了他的跪拜大礼，所以他只是行了简单的君臣礼。 行完礼后，顾秦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几个皇子的学习情况，汇报完之后，“陛下，臣有一私事想请陛下帮忙。” 顾秦特意言明私事。 季承烨微扬了一下眉，这还是顾秦第一次要跟他说私事，还请他帮忙，一时间季承烨兴趣大起。 “说来朕听听。”闲散的姿态当真差一捧瓜子。 “臣的妻子昨晚宫宴前在候宴殿那边被晋安国公幼女公然欺负，晋安国公夫人视而不见，臣刚刚教授完皇子后向宫中的宫女了解了一下，昨晚晋安国公幼女欺负过臣妻之后与晋安国公夫人去见了顾昭仪，臣请陛下帮臣问问顾昭仪，晋安国公夫人和顾小姐有没有告诉她，昨晚为什么公然对着臣妻泼茶。” 有些事真的不是很难猜，宫中女子所为不过是子嗣，特别是程宁宁这两年来帮许多人调理了身子并怀了身孕，所以泼茶水什么的，湿了衣服定要去换，这一换指不定就能生出点什么事，借机见人什么的，都是小事了。 不怎么高明的手段，估摸着怕是顾盛氏拉不下脸来请程宁宁，毕竟不对付。 晋安国公一家子的人品加上顾玉珠的处境，顾秦一结合就得出了结论，很简单，一目了然。 帝王就更能听明白了，着实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 而帝王着实不喜欢自己的嫔妃们动这些小心思，特别是还涉及了他看重的臣子。 一下子，要八卦的季承烨面色就沉了下去。 “回去告诉你夫人，宫中妃嫔谁找她都给朕拒绝，谁挑事都由朕来处理。” “臣替夫人多谢陛下。” “这事朕暂且不去管她，朕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让你夫人尽管拒绝。” “臣遵旨。” 嫔妃搞小动作，只要不过分，季承烨一向是不管的，但这手伸得有点长了，他就不能当做没看见了，不过也不至于让他多在乎。 “这就几日的功夫户部尚书停职三个月期满了，该回户部了。” 顾秦没做声。 “你之前说是开始，三个月了，朕没看到什么。” “臣以为陛下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有时候事情办得太满也不是什么好事。 季承烨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看了顾秦好一会儿，最后轻笑了一声，“的确。” 他的好臣子还给他留一手呢，不过谨慎一点也很正常。 “你觉得朕何时撸了这个户部尚书比较合适？这位置可是掌管着整个国家的钱财，不是朕的人，朕用着不贴心啊！” 季承烨这话算是跟顾秦交底了，要想臣子能信任，他也得抛抛橄榄枝，表现出是一条道上的意思。 “臣觉得温水煮青蛙比较合适，要么不动，要么就一动再动，让对方措手不及，不然动了这个，对方警觉不说，还会找机会补上，这样不合算，还不如养着一个空架子，比换一个新的好。” 季承烨品了品，觉得很有道理，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有人与他一个想法，这个感觉还是很好的，更加可以肯定他决策的正确性。 “不过也不能煮太久，久了被发觉了对方可能会自己动手拔除，这对我们无利。” “那就主动出击。” “得有个理由。” “陛下后宫至今无主，陛下不打算立皇后吗？” “皇后？” “后宫嫔妃为一己之私为难伤害朝臣家眷，陛下忙于前朝无暇顾忌，后宫妃嫔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乃是因为后宫无主，无人管束，此情此景，作为臣子定积极上奏恳请陛下立后管理好后宫，这后要立谁，作为臣子定会积极上奏，后宫嫔妃那么多，皇后只有一人。而嫔妃是陛下的嫔妃，却也关乎前朝，谁不想做皇亲国戚，但皇后只有一人。” 说到这顾秦没再说了，且两次强调皇后只有一人，又提前朝臣，其中意味很明显了。 有时候就怕你不动，但凡你动一下就会露出马脚。 季承烨觉得顾秦当真是一个做权臣的料。 “顾秦，你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些？” “臣只是怕妻子被欺负。” “所以你起初只是想让朕给个承诺？” “是，臣觉得从根本上遏制妃嫔乱来，只能陛下做得到。” “那现在，你是要以你的妻子为饵？” “臣是为了杜绝根本，请陛下派几个高手护着臣的妻子，臣不想妻子受伤害。且陛下若是采用了臣的计策，臣会回家如实告诉妻子，就说臣今日遇到了麻烦，她会有危险，但不要慌，臣会让人保护她，不会有事。” 季承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若说顾秦疼妻子，却是以妻子为饵，若是说不疼妻子，却是跟他要人保护，他委实不太懂他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感。 “还有要求吗？”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若事成，臣希望陛下给臣妻一个护身符，让她以后可以凭借自己的意愿出诊，不以对方的身份而被迫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543:我跟陛下要了人 以程宁宁为饵只是顾秦的说辞，他会做好一切措施，他要借此为程宁宁谋取可随心所欲保持自己爱好的权利，而不是因为对方身份而不得不屈服。 顾秦的话一出，季承烨多少能明白顾秦的意图，他见过太过为自己谋取权利的，却第一次见一个劲给自己妻子谋取的，不过顾秦也不是第一次了，见多了似乎也没那么奇怪了。 “好，朕应你。” “陛下，此事一旦开启，不确定后续会发生什么，请陛下做好一切完全应对。” “朕知道，朕等很久了，只是差了一个开启的契机罢了。”说这话的时候，季承烨的眸光变得很是悠远，片刻后看向了顾秦，“你说朕为何没能早点遇见你？朕看过你的生平，你十二岁就考中了秀才，为何二十二岁才准备参加科举？” “官场沉浮，臣太年幼，只会尸骨不存，臣想光耀门楣，不想永埋黄土。” 这话引起了季承烨的共鸣，他又何尝不是为了今朝藏着锋芒数十年？ 想到这，季承烨笑了，“如此说来朕与你相见刚刚好，以后不用太过谨慎，朕金口玉言，只要你不是欺君罔上谋权篡位对朕有不臣之心，其余的朕都可饶你，但你需得倾尽全力真心辅佐朕，否则此言不作数。” “臣遵旨。”顾秦等得就是帝王这一句。 “好了，退下吧。” “是。”顾秦领命躬身告退。 看着顾秦离开的身影，季承烨想了想，其实还是有个人说说话的好，这高处着实有些孤独，适当地改变一下也不是不行。 …… 都说八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 顾秦哄着程宁宁跟他洗了鸳鸯浴，在浴桶里狠狠地折腾了她一顿，折腾得她动都不想动一下，这才放过她，抱着她去了榻上。 程宁宁虽然不想动，却也没要睡。 “今儿个谁惹了你了，这么折腾我？” 顾秦虽然对这事很热衷，但一般都不会太狠地折腾程宁宁，若是太狠一定是情绪有了起伏。 顾秦没说话，而是紧了紧揽着程宁宁腰身的手，让她的身子更加与他贴紧。 “还不开心？” 见顾秦没反应，程宁宁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手揽住了顾秦的脖子，又往他怀里贴了贴，还亲了亲他的眉眼。 “怎么了，告诉我。” “宁宁。”顾秦喊了程宁宁一声。 “嗯。” “我跟陛下要了圣旨，以后你愿意给谁看诊就给谁看，不愿意给谁看就不看，无论是谁。” 程宁宁诧异了一下，但圣旨二字何其容易，“你拿什么交换的？” “昨日晋安国公府的行为是因为你顾玉珠，她们寻了你麻烦后去寻了顾玉珠，达到妃位可在自己宫殿召见家人，再低则只能借助宫宴在那里见，顾玉珠不需要，以前也没去过，因为顾玉娇是妃，但她今年去了，而她进宫至今无子。” 顾秦说到这，程宁宁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想说一声顾盛氏和顾玉莲奇葩。 “好好的跟我说，我能不去吗？多给点钱呗，我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毕竟也不是啥深仇大恨，最多为难一下。 “晋安国公府出了名的死要脸，瞧不上任何人，特别是有点过节的。” “那就活该了。” “之后可能顾玉珠或者晋安国公府的一些其他人找你麻烦，若是看诊你直接拒绝，你也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不过别怕，我跟陛下要了人，你不会有事。” 整句话乍一听没毛病，但跟陛下要了人，这话就寓意极深了。 “这是要涉及朝堂？” “嗯。” “好，我记得了。” “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 “要让你涉险。” “我很开心，你愿意让我帮你，也很开心你告诉我，哪怕你不说也没事，我知道你不会舍得我受伤，我们本就是夫妻一体，不需要道歉，若是你什么都自己扛着，我才会生气。” 说着，程宁宁不免收紧了抱着顾秦脖子的手，开心之意溢于言表，还有满满的温柔。 顾秦忍不住又收紧了几分揽着程宁宁腰间的手，“宁宁，我还想要，可以吗？” “好。” 顾秦的话没有情谷欠，程宁宁的话没有羞涩，此时此刻，这只是表达对彼此爱的一种最彻底最直接的方式。 刚穿上不久的衣衫再一次脱落…… “宁宁，我爱你。” “我也爱你。” …… 顾玉珠并没有让人等太久，五六天的功夫，就哄了顾玉娇在宫里办了个宴请贵妇人的宴会。 顾玉娇是妃，还是四妃之一，是有这个资格的。 顾玉珠一边拿出做妹妹的姿态撒娇，一边伙同晋安国公和晋安国公夫人给顾玉娇施压，顾玉娇也没拒绝，直接就应了。 但她应了没用，得询问帝王，刚刚好帝王翻了她的牌子，她就提了一嘴，帝王应允了。 对此，她有些欣喜，却也没有很意外，因为帝王一向宠她，哪怕她已经生了孩子，帝王还是宠她。 由头很简单，就是这金秋之时，御花园的数种菊花开得极其好看，她宴请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来赴宴。 帖子的时间不是即时，所以程宁宁问了顾秦，顾秦让装病拒绝，程宁宁果断装病拒绝。 不是帖子下来的时候拒绝，而是临到第二日到了要进宫的时辰，顾秦直接去帝王面前拒绝的，让帝王帮忙传个话，说程宁宁身子不适。 在顾盛氏和顾玉珠左等右等，等得要爆发的时候，帝王送来了这个消息，帝王命人送的，她们想发作也没办法发作，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总不能直接冲去顾秦家看看程宁宁是不是真的病了。 顾玉娇安慰了一番，然后开开心心地办了宴会，招待了各家夫人。 顾盛氏和顾玉莲离开皇宫回到晋安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程宁宁没去，宴席散了之后，顾盛氏又被顾玉珠给拉去抱怨撒娇了一顿。 可想而知，顾盛氏的面色该有多难看。 晋安国公顾茂才本来是不管这事的，但顾玉珠左一句生个儿子右一句生个儿子，有说什么，要是皇子就怎么样怎么样，顾茂才最看重这些，如何不心动。 544:顾秦被挑衅 因此顾盛氏一回来，他就问道：“如何了？玉珠和玉娇身子怎么样？” 都是女儿，在顾茂才这里没什么差。 顾盛氏没说话，就黑着一张脸。 顾茂才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当下抬眸看向顾盛氏，到了嘴边的呵斥在看见她那黑如锅灰的脸的时候，咽了下去，“怎么回事？是出什么岔了还是不好？” “那程宁宁压根就没去宫里，说是病了。”这才顾盛氏开口了，愤怒稍稍表达一下让顾茂才知道就好，“怎么就那么巧，早不病晚不病，这临进宫了倒是病了，那顾秦直接请假请到陛下面前去了，陛下派人来宴会说的。” 最憋屈的就是在这，陛下派人来说的，想要借机找麻烦都不能找，真的是够憋屈的。 要说顾茂才其人，墙头草高傲脸，最喜欢被人拍马屁，一拍就找不着北，最死要面子，谁下了他的面子，得有罪受，最市侩，总之一身的烂毛病。 但架不住命好，生了一个又一个女儿，还两个进宫，丞相府还有他妹妹，简直运道太好，端着国公的名头，好处得尽了。 被人捧久了，完全就是一点不顺心的都不能有。 此刻一听顾盛氏的言论，他只觉得程宁宁忤逆他了，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过几天，你在府中设宴，我就不信了，她还能不来。先给她点下马威，收拾一顿，看她还老不老实，一个跟着泥腿子爬上来的村姑，还真的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顾盛氏也有这想法，却是不能自作主张，以免扰了顾茂才这边，毕竟顾秦是从二品，但现在顾茂才发话就不一样了，他是支持她的。 “是。” 得到了目的，顾盛氏也不恼了，反倒是反过来安慰顾茂才了，只是这些安慰只是让顾茂才越来越生气罢了，生气到他决定明日早朝连带顾秦的麻烦一起找。 …… 翌日，早朝后。 顾秦无论是以前在翰林院，还是现在在内阁，亦或是在朝堂之上，给人的印象都是清冷至极，不搭理人。 他不主动与人街角攀谈，别人与他交谈时他倒是不拒绝，不过却很清冷，说话简洁直白，让人下不来台是常事，所以一般人能不搭理他就不搭理他，毕竟他这官来得也挺让人嫉妒和看不起的。 久而久之，顾秦在百官中的代名词就是没眼识、书呆子，这种的大家都不太乐意结交。 其实霍晗奕与他有异曲同工之处，但霍晗奕家学渊源，乃是家族传承，且手中有实权，所以大家并不会觉得霍晗奕这般，只是觉得霍晗奕高冷，让人高攀。 说白了还是背景的锅，有权有势与无权无势之差罢了。 顾秦如之前一般，一下朝就独自一人漫步离开。 出了金銮殿的时候，大家离开的方向都是一样的。 因此，顾秦被顾茂才拦着的时候，除了脚程快一些的小半官员，没离开的大半官员都看见了。 “顾秦。”顾茂才拦在顾秦身前，直呼其名。 而在官场上，不管双方职位高低，一般都会称呼对方官职，以此显示尊重，毕竟不知道哪一天对方就爬上去了。 “晋安国公。”面对顾茂才明显的不友好，顾秦并没有什么反应的喊了一声对方的职称，不过却是没有行官礼，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回敬，毕竟对方不礼貌在先。 顾茂才本想挑错，但对方错开步子要离开的动作让他来不及挑错，只来得及速度呵斥，“顾秦，陛下日理万机，你作为臣子不体恤陛下，还拿琐事去烦陛下，你做的什么臣子？” 顾茂才还不至于傻得直接道出程宁宁不去赴宴的事，而是给顾秦扣上了一个不体恤陛下的大罪。 顾秦离开的步子停住了，转首黑沉着眸光看着顾茂才，晦暗不明，“不知晋安国公所言何事？” 顾秦这模样在顾茂才眼里就是装傻充愣，可谓是是直接把把柄送到了他的手里，他当下就愤怒地呵斥了过来，“还问本国公所为何事？娇妃娘娘宴请众夫人，你夫人生病不能去，你让人送个信去娇妃娘娘那不就好了，还去烦请陛下送信，你这不是拿琐事烦陛下是什么？” 顾秦觉得顾茂才跟他先生一定不是一母同胞，他先生那般聪慧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愚蠢至极的弟弟。 周边看戏的以为什么事，一听顾茂才的言语，一些脑子反应快的官员已经忍不住用白痴的眼神看向顾茂才了，顾茂才之所以一直在这个国公的位置上蹦跶，脚踏两只船，还一直没人找他麻烦，大概就是因为这愚蠢。 “晋安国公这是要给我扣上一个私通宫妃的罪名吗？”顾秦就没有什么不敢说的。 “什么？”顾茂才直接傻了，他哪里是这个意思，他是要给顾秦扣帽子，可不是要拉女儿下水，“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就凭你，能跟陛下比吗？” “我夫人人生地不熟，夫人病弱不能赴宴，我刚好就在宫中当值，我一个外男如何好与陛下的嫔妃传递消息，却又不能不告知落得一个藐视嫔妃的罪名，如此，你说我不去找陛下找谁？” 顾茂才竟是接不下去话了。 顾秦看都懒得看顾茂才一眼，直接甩袖错开他走人。 顾秦走出了好几步，顾茂才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无视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要怼，却又无从下口，难道要他说让顾秦亲自去找顾玉娇吗？那是把女儿往死路上推。 最后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气败兴离开，发誓一定要给顾秦好看。 “晋安国公傻吧，第一天知道顾秦？这顾秦说话向来不给人活路。” “他不是一直这样，哪天聪明过。” “也就是不聪明，不然能坐这个国公的位置这么久吗？” “命真是好啊！” “也就是顾行不在了，不然哪里轮得到他。” “就一跳梁小丑。” 看戏的朝臣们见顾茂才走了，纷纷嘀咕了起来，可见真的没有多少人看得上顾茂才，也就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很能干了，完全不知道许多时候自己成了别人的借刀杀人的那一把刀。 …… 545:谁家这么鼓励媳妇的 许是前些日子跟顾秦将话讲开了，所以这几日在顾秦汇报完皇子的学习情况之后，季承烨都会跟顾秦闲聊一会，至于这内容，就很随意了，毕竟闲聊嘛。 今日顾茂才这愚蠢的行为就成了季承烨闲聊的话题。 “顾秦，你说这顾茂才蠢不蠢？”闲聊的时候，季承烨完全没有帝王的架子，就好似跟顾秦是朋友一般。 “蠢。”顾秦完全不带拐弯的。 季承烨就喜欢顾秦这样，直接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有时候蠢也能起一点作用的，他要不是太蠢，也不能在这个位置做这么久。” 这一次顾秦没有答话。 季承烨也没继续下去，而是转了话题，“你觉得他接下来要有什么动作，我们是不是要推波助澜一下？” “陛下觉得以顾茂才的聪明才智需要我们推波助澜吗？”刚刚还说人家蠢，现在却说聪明才智，这讽刺意味很明显了。 季承烨忍不住又乐了，“的确不需要，是朕太闲了。”说完之后，季承烨忍不住八卦了，“顾秦，你在家跟程宁宁说话也这么损吗？” 季承烨直白的说顾秦说话损。 “宁宁是臣的妻。”说到程宁宁，顾秦明显面部表情柔和了下来，尽管看上去还清清冷冷的，而这一句足以说明了一切。 季承烨突然有一种被喂了一嘴糖的感觉，所以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也是有女人的好不好，有好多。 “当朕没问，你走吧。” “是，臣告退。” …… 顾秦下工回家的时候天色早就一片黑了，特别是此刻过了八月十五的天就黑了。 沈佑不在，李兴留给了程宁宁驾车，来接顾秦的是另一个人叫寻风，也是顾秦当年在祁县的时候买下的一个练家子。 马车停下地时候顾秦正坐在车内闭目养神，“怎么了？” 因为时间不对，所以马车的停下也让顾秦感觉到了不对，按照过去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到府邸。 “回爷，有人拦路，来者不善。”寻风话语简单利落。 也就是顾秦跟寻风说话的功夫，对面拦路的几人突然就冲了过来，上来就开打。 寻风顾不得与顾秦说话，直接一抽腰间的软剑就跟对方动起了手。 黑暗中兵器相碰的声音咣咣响，更是在黑夜里擦出了亮眼的火花。 而这一处这个点，几乎无人走过，寂静得狠，因此这兵器相碰的咣咣声也响亮得很。 对面来了五六人，一时间竟是拿寻风不能如何。 僵持了片刻，对面的人便知道遇到了厉害的练家子，当下相互递了眼色，几人同时上前拼着受伤死死围住寻风，剩下一人速度冲向了马车，动作之利索一看就是老手。 只是刚跳上马车就直接被一脚给踢得飞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一脸懵逼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车内的顾秦抬手拂了拂衣摆，“寻风，速战速决，宁宁在家等急了。” “是。”马车外传来了寻风的应答声，已经肉地落地的咣咣声。 不多一会儿马车再次行驶了起来，驶出一段距离后，寻风开了口，“爷，武功路数并没有很厉害，但几人之间默契至极，可见是惯犯。杀意不够，不是杀手，应当属于常见的那种打手。”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回到家后的顾秦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与往常一般，吃了饭陪孩子玩。 不过在回房前见了一个人，一个暗中保护他，在他离开后跟着那伙人离开的人，叫寻岸。 “爷，是晋安国公府的人，属下跟着他们进了晋安国公府，亲眼看着他们跟晋安国公回话，也听到了晋安国公的话，的确是他派人为难爷，打算揍爷一顿，以报白日里爷在金銮殿前下他的面子，且这次失败了，他打算明日再收拾爷一顿。” 听完的顾秦面色幽冷，“明早在他上朝的路上制造一场意外，让他摔下马车，摔断一条腿。” “是。” “让他在人多的地方出事，免得到时候又随意诬赖他人。” “是。” 顾秦没再说什么，对寻岸挥了一下手，随即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回到后院的顾秦早已恢复了只有在程宁宁面前才有的温柔模样，完全看不出早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顾秦极其擅长隐藏情绪，若是他不愿意让程宁宁察觉，绝对能掩盖得半点不露。 洗漱了一番，夫妻两双双上了榻。 “晋安国公府下午给我发了帖子，说是三日后让我去赴宴。” 昨晚顾秦刚跟她说过顾玉珠作妖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又出招了，一看就感觉不是啥好事。 “去吧，有事不必忍着，得罪谁也无碍，有我。” 这话听得程宁宁乐了，“谁家这么鼓励媳妇的。” 程宁宁揶揄的话听得顾秦也忍不住跟着情绪好了，“我家。” 这话听得程宁宁推了顾秦一下，口上却道：“夫君放心，为妻定不负夫君所望。” 顾秦本来没什么乱来的心思，但小妻子这模样真的是活脱脱的引诱他，于是忍不住直接摁着人就亲了上去。 程宁宁被吻了一个正着，也不躲，一番回应在对方继续后，伸手推住了对方，“说话就好好说话，莫要动手动脚。” “说完了。”顾秦才不会罢休。 “哪里有说完。” “说完了，都不重要。”顾秦才不管，顾茂才那点破事还不值得他浪费跟小妻子的亲热时间。 “没……唔……” …… 没能成功收拾了顾秦的顾茂才很不爽，哪怕过了一夜，还是一副气得要毁天毁地的模样。 大家上朝的点都差不多，官员的住宅本就是扎堆的，不是在同一条街就是在隔壁街或者再隔壁街。 就算路四通八达，但都是去往皇宫，所以怎么走最后都会不自觉地汇集到一条道路上。 上朝的时间比较早，所以这会子天还蒙蒙亮。 顾茂才正一脸黑面的坐在马车内，然后突然马儿就发狂了，狂奔得那一种，让顾茂才都没反应过来，在马车内狠狠地摔了一跤。 546:臣以牙还牙 待他反应过来要开吼的时候，耳侧响起的是马儿的嘶吼声，紧接着他直接被从马车里给甩了出来，都来不及反应，脑袋被撞得咚得一下，随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尖锐的刺痛从大腿上传来，让受不得一点痛的他直接惨叫出声，再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这动静有些大，让周边默默行驶地一些马车都忍不住停下来纷纷观望。 隐约传来了什么这不是晋安国公吗？晋安国公怎么这么倒霉之类的话。 毋庸置疑，比起关心，大多数是幸灾乐祸。 车夫也摔了，不过没晋安国公惨，只摔在了地上，蹭破了皮，晋安国公比较倒霉，撞到了一侧路边官道上显示威武的石狮，也真的是倒霉极了。 顾茂才的狐朋狗友也还是有那么一些的，还有就是到底是同僚，总不好真的看人就这么躺着，几人凑一起坐一辆车去皇宫，疼出了人手和马车将顾茂才给送了回去。 顾秦一向出门比较早，顾茂才出事的时候，他早就入宫了。 看着顾茂才出事的那些个官员在一入宫之后，直接巴拉巴拉就讲起了八卦，很快那是满朝文武皆知顾茂才今早倒了大霉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早朝的时间到了，大家纷纷不再言语，朝着金銮殿走去。 最近帝王正要利用晋安国公半点事，怎么会不对他有关注，因此今儿个一上朝他就发现了晋安国公不在，当下直接询问出口，“晋安国公今日为何没来上朝？” 帝王这一问，人群里晋安国公的狐朋狗友便站出来回应了，“回禀陛下，刚刚在上朝的路上，晋安国公的马儿不知为何发疯，晋安国公从车内摔了下来，摔晕过去了。” 帝王眸光闪了一下，“魏爱卿，待会儿下了朝，你去晋安国公府看看。” 魏爱卿便是唯一能来上朝的太医院院首了。 “臣遵旨。”院首立刻站出来领旨。 “开始上朝，有本的启奏吧。”帝王关爱一下已是仁慈，并没有再多做停留。 下面便是例行每日琐事的汇报探讨了。 …… “顾秦，你说顾茂才怎么这么倒霉，就摔了，还摔断了腿。” 每日顾秦御书房一报之后，季承烨以及习惯性开始八卦。 “臣干的。”顾秦半点都不隐瞒。 季承烨刚刚好说完端起了杯盏，一口茶刚刚抿进嘴里，差点吐出来，倒不是惊讶顾秦干的，而是没想到他能这么直白，还带着理直气壮。 “你这是不怕朕罚你，那可是国公。”季承烨将茶咽了下去，随即放下了杯盏，他觉得以后与顾秦说话不能喝茶。 “昨晚臣回家，他让人围堵臣，臣以牙还牙。” 这季承烨还真的不好说什么了，“那他这断腿？” “臣故意的，这样刚刚好陛下可以让娇妃娘娘回家看看晋安国公，至于顾昭仪，臣觉得品级不够，就不用回去了。让娇妃娘娘回去，已经是陛下大恩了。臣的夫人昨日收到了晋安国公夫人的帖子，后日晋安国公府有宴会，臣觉得那日娇妃娘娘回去肯定刚刚好。而顾昭仪，不能回去心里肯定难过，许是要想些法子，毕竟陛下总不能一一查过每个跟娇妃娘娘回家的人。” 顾秦这话已经就差只说让帝王搞些小动作，让顾玉珠偷偷跟着顾玉娇出宫了。 季承烨也不恼，还带着点笑意，“你这主意倒是想得周全，如此一来，程宁宁也不用涉险了，不过后日宴会少不得还是得受点委屈，朕也不便插手，不过朕允诺，程宁宁后日受了多少委屈，朕都帮你讨回来，谁给她受的，朕就向谁讨。” 作为帝王，季承烨擅长的是帝王的平衡术，而这些计谋他并不如顾秦擅长，不过却也不赖，顾秦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臣替内人叩谢陛下恩典。” “行了，不用跟朕这么客气，你这般尽心帮朕办事，朕怎好亏待你。”这是实话也是官话，说完后，季承烨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下，“这顾茂才也是够倒霉的，他怎么就自己撞上来了。” 之前顾秦都说要程宁宁涉险了，想来也是没准备动顾茂才，但他没眼识的干蠢事，顾秦回敬也是理所当然了。 “行了，退下吧。” 不好留太长时间，该说的说了，季承烨直接让顾秦退下了。 “是。”顾秦躬身退下。 …… 转眼便到了晋安国公府办宴会的这一天。 宴会的标准是正五品以上官员家眷，与宫宴标准一样。 天气已经逐渐向深秋季节迈入。 众夫人的衣衫颜色已经由夏日里显清凉的各种蓝各种绿向各种红各种黄的暖系色颜色发展。 程宁宁穿得是皮粉色立领长衫，下面是大红色马面裙，梳着随云髻，插着配色的流苏簪子，不失少妇的端庄，又透露着少女的青涩，本就姣好的容颜，在这靓丽的装扮下，可谓是美到了极致，当真是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往日里程宁宁参加宴会，只会简单的装扮一下，不失礼貌就好。 而今儿个，程宁宁特意打扮了一下，将自身所有的优点都展现了出来，不要说是从二品夫人，就说是正一品夫人，这气质也无可挑剔。 这是一场鸿门宴，既上战场，怎么能没有战袍。 “晋安国公夫人。” 程宁宁一路走来收获了无数视线，算是在万众瞩目下走到主人家顾盛氏的面前。 而顾盛氏竟是在程宁宁这一声招呼下方才回神，她也是见过不少贵妇贵女的，竟是被这程宁宁给迷了眼，怪不得那顾秦为这程宁宁不纳妾还随意挥霍帝王承诺，原来这就是一个狐狸精。 不仅顾盛氏这么想，周遭许多回过神的贵女贵妇也都这么想，当然，也有人觉得程宁宁气质盎然当得起从二品夫人这个名称。 “顾夫人。”顾盛氏微昂着头打了一声招呼，心里想是一回事，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接下来便是官方寒暄了几句，随后顾盛氏借着招待下一个来客，直接忽视了程宁宁，且下一个来客同样是从二品夫人，顾盛氏却是热情多了，明显是打程宁宁脸了。 547:顾家姐妹让程宁宁看诊 而程宁宁已被丫鬟带着去了一侧的角落里，对此只是看着，并无半分在意。 程宁宁隔壁刚刚好坐着国子监祭酒夫人以及儿媳赵安萱，程宁宁可是救过赵安萱和她孩子命的人，所以这对婆媳对程宁宁极其热情。 程宁宁也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人攀谈了起来。 不仅赵安萱婆媳，来的贵妇里有好些是程宁宁看过诊的人，冲着这就不能得罪，因此程宁宁坐在这里一点儿都没有被冷落的迹象，反倒是隐隐超过了主人家，看得主位上的顾盛氏脸色查得黑得绷不住，但到底有修炼多年的忍耐力，且今儿个还有事需要她，就暂且让上几分。 “娇妃娘娘驾到。” 在一片和谐的交谈声中，一声传唱声突然横插了进来，顿时间交谈声纷纷停止，众人纷纷站起了身。 顾盛氏则在瞬时间满面傲然，本就微昂的头昂得更高了，带着傲然急切地朝着门口而去，众夫人也纷纷跟随。 只见院子里，顾玉娇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迎面而来。 “臣妇参见娇妃娘娘。”顾盛氏带头朝着顾玉娇请安。 “臣妇参见娇妃娘娘。”众夫人在顾盛氏后面屈膝行礼。 “娘，跟女儿不用这么多礼。”顾玉娇速度伸手扶住了屈了一半膝盖的顾盛氏，将她给扶了起来。 顾盛氏脸上笑开了花，特别是看到周遭屈膝了一大圈的贵夫人们，“礼不可废。”面上客气着，眸子里的傲然却是已经傲上了天际。 顾玉娇拉着顾盛氏的手没松开，然后对着纵夫人道：“众位夫人不必多礼，本妃是承了陛下的恩典回来看看父亲，众位夫人自便。” 说着就携着顾盛氏的手朝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各位夫人自便一下，本夫人陪娇妃娘娘去去后院便回来。” “国公夫人客气。” “国公夫人自便。” 顾盛氏在一片客气声中领着顾玉娇满面傲然的朝着后院而去。 就在顾盛氏领着顾玉娇消失在人群里之后，人群里纷纷报发出了议论声。 说什么顾盛氏好命什么的，有羡慕有赞美也有嫉妒还有讥讽。 程宁宁就那么站在人群里默默听着，静等着顾盛氏作妖。 宫妃虽然得了恩典出宫，但并不能在外面待太久的时间。 所以顾盛氏领着顾玉娇并没有离开多久，晋安国公府的丫鬟就来了，当着所有夫人的面对程宁宁说：“顾夫人，娇妃娘娘的手不小心被茶水烫到了，我家夫人请顾夫人去帮忙看看。” 态度还算友好，又是宫妃受伤，这里面纵所周知她懂医术，一切就变成了理所应该。 程宁宁只想说一句，这一次手段变高明了，“好。”程宁宁没推却，大方得体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跟着小丫鬟离开了。 …… 刚刚人群众多，顾玉娇并不知道谁是程宁宁，此刻一见，不由得眼前一亮，除去立场问题，哪怕同样是女人，她都不得不赞叹一声程宁宁的美貌与气质，当之无愧的从二品内阁大学士夫人，半点村姑的影子都没有。 “臣妇参见娇妃娘娘。”程宁宁见到顾玉娇的时候先让人挑不出错处的行礼。 “免礼。”顾玉娇先说了一句免礼，“本妃听闻你会医术，这才宫外不方便，便让人喊了你，你快来帮本妃看看，本妃的手疼得厉害。” “是。”程宁宁没多说，应了一声快速上前，在看到顾玉娇一片红的手的时候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只想说一句，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样式还是要做的，程宁宁抓着顾玉娇的手腕左右翻了翻她的手仔细看了看，随即收了手，“娘娘肤色娇嫩，碰到热水后无论是观感还是痛感都会比一般人明显，好在没有起泡，并无大碍，娘娘好生将养几日便可好，太医院内想来也有缓解的药膏之类的，娘娘回宫的时候可去取一些涂抹，会好得快一些。” “无碍便好，本妃这手的确痛感比较异常，这才有些不放心喊了你过来。”被夸赞什么的，顾玉娇还是很开心的，“本妃听闻你医术不错，刚刚好本妃近来睡眠有些不太好，你不如帮本妃你一并看看。” “是。”程宁宁表现得很是乖巧，并没有拒绝。 而这倒是让顾玉娇讶异了一下，感觉这与她娘和妹妹说得有些不一样，所以许多时候还是眼见为实。 既然应了声，程宁宁便很认真地帮顾玉娇把了脉，把完脉之后，程宁宁收手道：“娘娘内火有些大，这会使得娘娘情绪受影响，导致睡眠不好。” 把脉程宁宁把了，但是对方问的是睡眠的事，她便只说睡眠的事好了。 顾玉娇等了好一会见程宁宁没有了别的言语，不由得眸光闪了一下，“许是父亲伤了腿，本妃这几日有些忧虑。” 程宁宁没应声。 顾玉娇也没说话，屋子里一时间气氛静谧得有些诡异。 “你父亲有娘照顾，你别太忧虑，身子要紧。”顾盛氏开了口，安慰的姿态。 接下来便是一段母女的互相安慰，程宁宁直接成了背景板站在那。 母女两说了好一会儿后，这才一副好似想起程宁宁存在的感觉。 “本妃的贴身宫女近来也有些不适，不知能否麻烦顾夫人帮忙看一下，本妃这宫女一直对本妃照顾有加，本妃着实不放心她。” “娘娘客气了。”程宁宁依旧没拒绝。 顾玉娇对着身侧站得的半低着头的宫女示意了一下，随即宫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递出了手，依旧低着头。 程宁宁也不墨迹，当下便伸手帮宫女把脉，不多一会儿便收了手，“这位宫女亦是内火旺盛，比娘娘要严重得多，需要服用一些去火的药物，否则久了伤身。” “除了这就没点其他的什么了吗？”顾玉娇询问。 “其他的挺好。” “怎么可能？那我为什么当年没有怀孕，程宁宁你敷衍我。”一直忍着的顾玉珠听着程宁宁近乎敷衍的话，再也忍不住，直接抬头朝着程宁宁喷了过去。 548:程宁宁被欺负 程宁宁愣了一下，随即不紧不慢道：“我说的是实话，这位宫女不信大可以去找太医。” 程宁宁愣了一下就收回了失态的表情，随即一副没认出顾玉珠的模样，话语里说得还是宫女二字。 “你你你……”眼见着顾玉珠就要发怒。 “不得无礼。”顾玉娇呵斥了过来。 而这呵斥对暴躁的顾玉珠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姐姐。”顾玉珠喊了一声。 顾玉娇抬手抚了一下额，“顾夫人你先下去吧，本妃这边没事了。” “是。”程宁宁得了令，立刻转身就走，利落至极。 “你站住，程宁宁你站住，你撒谎。”顾玉珠直接就追了出去。 程宁宁就跟没听见似的。 “程宁宁，本昭仪跟你说话呢，你给本昭仪站住。”顾玉珠直接冲了过去拦在了程宁宁的面前。 这一次程宁宁停住了脚步，看向了顾玉珠。 顾盛氏也领着人出来了。 “顾夫人，昭仪娘娘不舒服，你是不是看仔细点？”顾盛氏这话是以权压人了。 “对，给本昭仪看仔细点，不然本昭仪治你的罪。” “臣妇医术有限，实在无法将一身子健康之人说出诸多毛病，臣妇实在不知昭仪娘娘为何认定自己身子不适？昭仪娘娘不信臣妇的话大可去太医院，臣妇所探脉象的确是昭仪娘娘内火旺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大概是顾玉珠顾玉娇和顾盛氏都没有预料到的，她们倒是能让人给她们看，但对方不说她们也无法。 顾玉珠跟顾盛氏一张脸都憋红了，似乎被堵得无话可说了，而屋子内坐着的顾玉娇则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她倒是小看程宁宁了，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对方不说她也总不好跟着胡闹治对方的罪名。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只有名头的宫妃，对方可是大臣的夫人，许多时候大臣的夫人在陛下眼中可比她们这些摆设的宫妃有用多了，至少比她有用，她爹可是没有实权的，且将女儿都当做了筹码，她想要过得好，只能保住现在的位置。 程宁宁见顾玉珠闭嘴了，直接绕过她就朝院门外走去。 “小妹，既然顾夫人说你无碍，想来你也是无碍的，难得出来一次，你和娘多聊聊，毕竟咱们不能久待，这一次要不是父亲出事，我们也委实出不来。” 眼见着程宁宁出了院子，顾玉娇站起来身一副安慰的模样，但这话的内容无不提醒顾玉珠出来一趟有多难，见到程宁宁一次有多难。 要是程宁宁只是会医术，顾玉珠不会这么执着，但是程宁宁让许多不孕的人怀孕了，顾玉珠便执着了，她认定肯定是程宁宁藏私，肯定是。 这么一想，脑子一热，顾玉珠直接转身就朝着离开的程宁宁追了出去。 这里本就离招待客人的地方不远，且客人们都是到处走动的，也不会就待在一个地方。 再加上程宁宁脚程快一些，顾玉珠追上程宁宁的时候，虽然还没到那些贵妇人跟前，却是已经出现在了彼此的视野里。 于是一纵贵妇就看着一个宫女飞奔过来一个用力拉扯住正在向前走的程宁宁，程宁宁被拉得一个大力直接摔在了地上。 这一幕看得不远处的妇人们忍不住移步朝这里来看热闹。 “程宁宁，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不告诉我，你怕我怀孕生了皇子，你就是故意的。” 跌坐在地上的程宁宁没有起身，就那么跌坐在地上背对着纷纷赶来的众贵妇。 “昭仪娘娘生不生皇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皇上的嫔妃，也不跟昭仪娘娘争宠，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宁宁说得娇娇弱弱的，但背对着众人的眸光看向顾玉珠的却是极其冷然的眸光，这眸光落在顾玉珠眼里就是藐视，就是不屑。 顾玉珠哪里受得住这挑衅，本来就跟程宁宁不对付，被程宁宁这么一刺激，直接失去了理智，扑上去就要揍程宁宁。 程宁宁怎么可能乖乖坐着被揍，一副惊慌地起身模样，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昭仪娘娘，你的身子真的很好，就是内火旺盛了一点，你身子没事，非要让臣妇说你有事，臣妇怎么能这般胡言。” 程宁宁这么一躲，顾玉珠直接趴在了地上，狼狈至极。 顾盛氏姗姗来迟地赶来了，顾玉娇也急步模样的跟了过来。 “玉珠……”顾盛氏心疼地去扶人。 顾玉珠被拉了起来，一把挥开了顾盛氏再次重新程宁宁。 顾玉娇快步上前扶住了差点摔倒的顾盛氏，“顾玉珠，你闹什么闹？”直接一声就对着顾玉珠呵斥了出去，“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顾玉娇这一声不提醒还好，一提醒众夫人纷纷注意到顾玉珠身上不和谐的宫女服。 谁都知道宫妃不能随意出宫，昭仪就更不提了，此情此景明显就是顾玉珠偷跟着顾玉娇出来的，再由刚刚顾玉珠与程宁宁的对话，大体就是顾玉珠想要怀孕，程宁宁说她没事，她不信，非死赖着程宁宁，还伤了人。 在座的夫人也有不少人家是有女儿在宫中做嫔妃的，也有进宫几年未孕的，更有与顾玉珠同年进宫的。 她们是阻止不了嫔妃怀孕什么的，但顾玉珠这姿态吃香就难看了，要是真生个孩子什么的，她们的孩子可还有活路？且这主意貌似不错，她们怎么就没想到让程宁宁帮她们孩子看看？ 一想到这，众夫人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纷纷站在了程宁宁这边。 “顾夫人你没事吧？” “顾夫人你还好吗？” 先是一波对程宁宁的关心。 “昭仪娘娘，顾夫人都说你无碍了，你这般追着顾夫人是不是不太好？” “是啊昭仪娘娘，顾夫人的医术有目共睹，你这不信还追着顾夫人做什么？” “昭仪娘娘，顾夫人说你身子无碍，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非说自己不舒服？” 再一波就是对顾玉珠的围攻，从各个方面。 一时间不要说顾玉珠，就是顾盛氏也无从下口。 549:那程宁宁就是个庸医 顾玉娇借机生气，恨铁不成钢地呵斥了顾玉珠一句，然后告别回宫了，一副被顾玉珠气死的模样。 毕竟顾玉珠是顾玉娇带出来的，现在惹了事，可不是下顾玉娇的面子。 顾玉珠见顾玉娇走了，再想撒泼也不得不憋着，只能速度跟上顾玉娇，不然进不来了宫门。 程宁宁没想到事情结束得这么快这么顺利，这都托了众位夫人的帮忙。 程宁宁大抵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无非是共同利益罢了。 “晋安国公夫人，我身子不适就先告辞了。”眼见着事情落下帷幕，程宁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丢下一句，随即在沈芙地搀扶下决然转身离开。 顾盛氏满满的偷吃不成惹一身腥的感觉，程宁宁都甩手走了，她能怎么办？ 只能草草应付众夫人，结束宴会。 …… 程宁宁去见顾玉娇的时候，没让沈芙跟着。 沈芙扶着程宁宁出了晋安国公府上了马车之后，再也绷不住，“姐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手蹭破点皮，不碍事。”程宁宁并不是很在意。 “你该让我跟着。” 程宁宁抬起没受伤的手摸了摸沈芙的头，“傻丫头，你跟着还怎么唱戏，今儿个我要是不受点苦，这戏白演了。” 沈芙不懂内里，只担心程宁宁，“那顾玉珠怎么那般粗鲁，她当得什么昭仪娘娘。” 程宁宁笑笑没说话。 “我帮你处理一下，回去姐夫看到肯定要骂你。” 一直很淡定地程宁宁心虚了一下，早上顾秦离开前嘱咐过她保护好自己，该拒绝拒绝，言语上输上几句就好，千万别让自己伤了。 她…… 沈芙专心想着要帮程宁宁处理伤口，没注意到她的心虚，还分些心思吐槽顾玉珠。 程宁宁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盘算着怎么在顾秦回来之前将自己给收拾妥当。 …… 太后是女子，到了一定的时候不得不放弃前朝，好在前朝还有杜振把控，太后也隐退的放心。 而这后宫，作为太后，特别是还没有皇后的情况下，这凤印可是牢牢掌控在手中的。 而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搞事的妃子，谁不争宠，谁不想生下皇子。 所以顾玉珠在偷偷跟着顾玉娇离开并没有多久，便被人给状告到太后跟前了，不巧，这个时候帝王刚刚好来给太后请安，不用太后说话，帝王当下震怒，直言待顾玉珠回来立刻捉到他跟前。 一个犯事的昭仪，还不是杜家的，太后当然不会去管，帝王发落了，也省得她做这个坏人。 于是，在顾玉娇刚带着顾玉珠回到皇宫，顾玉珠立刻就被管事的宫人给捉拿送去了帝王的御书房。 顾玉娇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跟了过去，倒不是去给顾玉珠求情，而是请罪去，毕竟人是她带出去的。 这世间也刚刚好巧了，人送来的时候，顾秦正在给帝王汇报皇子学习的事。 帝王看了顾秦一眼，也没让人退下，直接宣人进来。 顾玉珠是被宫人给拉进来的，顾玉娇则是自己走进来的。 “臣妾错了，请陛下责罚。”进了御书房的顾玉娇一个字都不狡辩，直接跪下请罪。 事情败露，再狡辩无疑是雪上加霜。 其实带顾玉珠出去前她就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但她还是那么做了，为的就是借着这一次决断以后顾玉珠才拖她下水的机会，顾玉珠进宫几年，就没脑子清醒过，她不可能一直护着她，本来看在姐妹的份上，她一直护着，而这次是她先动了歪心思，那就不要怪她这个做姐姐的了。 顾玉珠则是被宫人给推着跪在了地上，完全就没有半点认错的自觉，只觉得顾玉娇认错了，那么这就是顾玉娇的错了。 “何错之有啊！”季承烨并没有急着定罪，而是一副不知的模样。 “臣妾不该私自带顾昭仪出宫，臣妾错了，臣妾领罚。” 顾玉娇的认错态度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顾玉珠你有什么可说的？”季承烨没再与顾玉娇说话，而是问向了跪在那的顾玉珠。 “是姐姐带臣妾出去的，是姐姐。”顾玉珠知道私自出宫的下场，也知道被人活捉根本没办法狡辩，很是害怕，刚刚好顾玉娇认错了，顾玉珠直接就将所有的过错推给了顾玉娇。 饶是顾玉娇心里有所准备，却还是被顾玉珠的话给惊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对她自认做到了姐姐该做的，也是她求着她带她出去的，她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被顾玉娇这么一看顾玉珠顿时心虚了，眸光闪躲了开去。 “带你出去作何了？”季承烨依旧没忙着定罪。 “带……带臣妾……” 顾玉珠依旧不仁，顾玉娇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义气了，且顾玉珠所做的那些事，那么多贵妇看见了，陛下知道是迟早的事，所以…… “回陛下，顾昭仪回去看父亲。” “对，臣妾回去看父亲。”一听顾玉娇的话，顾玉珠连忙附和。 顾玉娇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道：“顺道让顾夫人帮忙看看身子，看看为何几年未能怀孕。” 顾玉娇的话让顾玉珠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到底没反驳，不仅如此，还刷得一下就哭了，很委屈，“陛下，臣妾想要给陛下生个孩子，臣妾听闻程宁宁医术好，能让人怀孕，臣妾这次回去看父亲，便起了心思，让她替臣妾看看。” 宫妃想要孩子，这也没什么。 季承烨还是没有发怒，而是慢条斯理道：“那程宁宁可说了什么?” 季承烨这话好似踩到了顾玉珠的痛脚，再加上虽然她被抓来了，但从刚刚到现在季承烨看着也不像是发怒的样子，顾玉珠的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那程宁宁就是个庸医，说臣妾身子没毛病，她就是不想帮臣妾看，不说实话。” “那她为什么不想帮你看？” 顾玉珠还不觉得哪里不对，继续数落程宁宁，“她跟臣妾有过节，陛下，臣妾可是昭仪，她竟然不好好帮臣妾看病，当她自己是谁，陛下你可一定要帮臣妾做主。” 550:相公你凶我 “你是昭仪，她只是一个从二品夫人，她如何敢不帮你好好看？你就没对她做点什么？” “她太不将臣妾放在眼里了，臣妾本来要修理她一顿的，只来得及将她推到，就被姐姐给呵斥了，姐姐随后就回宫了，臣妾都没有机会，陛下，你得帮臣妾做主，那程宁宁太不将臣妾给放在眼里了。” 顾玉娇真是太感谢顾玉珠这一次的直言了，她跟着陛下好些年了，深知陛下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而刚刚竟是好脾气的一句句问着顾玉珠，几句话下来，完全就是诱着顾玉珠将今日出去做了什么都说了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了冷意，从右侧传来，下意识就看了过去，是个年轻男子，她不认识，但能在这里定是朝臣。 看了一眼，顾玉娇立刻收回了视线，宫妃当着陛下的面看外臣不合适。 “那你打算让朕如何帮你做主？” 耳侧响起了季承烨的又一句询问，顾玉娇整个人一个激灵。 “那程宁宁太不将臣妾放在眼里，臣妾想要陛下将她抓起来打上三十大板。” “好，朕如你所愿。” “谢陛下。”顾玉珠高兴极了。 “常德，顾昭仪的话听到了没有？她想被抓起来打三十大板。” “是，奴才遵旨。” 顾玉珠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季承烨的话有些不对，已经被常德给让人抓住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你听错了，臣妾是说要打那程宁宁三十大板，陛下……”顾玉珠还在那喊冤，却已经被常德带着人拖了下去，并没有多一会儿就传来了顾玉珠的惨叫声，声声入耳。 顾玉娇跪在那整个人都颤抖了，三十大板，不死也去半条命。 “娇妃，朕念你父亲受伤特赦你出宫去看父亲，你却将顾昭仪给偷带出了宫，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请陛下责罚。”顾玉娇不狡辩。 “顾昭仪自请三十大板，朕不好不满足，你就杖责十大板以儆效尤。” “臣妾领旨。”顾玉娇立刻领命。 “行了，出去领罚。” “是。”顾玉娇立刻起身，然后慢步朝外而去，十大板养上一些日子就好。 顾玉娇这么一出去，御书房内就只剩顾秦和季承烨了。 顾秦的脸色自从顾玉珠说出推了程宁宁就变得很不好，整个人泛着寒意。 季承烨自知这事亏待了顾秦，以顾秦疼妻子的性子，哪怕只是摔一下，怕也是心疼极了。 “你不用去内阁了，朕准你直接回家。” “谢陛下恩典，还未到下工时间，臣还是要继续上工的。” “……”这是不领情了，不过这个时候回去的确也不太合适，“朕记着这事，回头待你夫人封诰命，朕多些赏赐。” “谢陛下。” “退下吧。” “是。” …… 顾秦按照往常的时间回家的，回家后也没有什么异常，照常吃饭带娃，只是眸子落在程宁宁身上的时间比往日里要多得多。 而程宁宁什么都没说，看着也跟没事人一样。 直到回房，本该去洗漱的顾秦却没有去，而是一把抓住了程宁宁的左手举到了眼前。 她再装作若无其事，他还是看出了她左手有异常。 果然，手掌摊开，手掌破了近半，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看着还是有些可怖，明显是从石子上摩擦过去的。 程宁宁见被发现了，也不再掩藏，而是有些心虚地结巴道：“摔……摔了一跤……不小心蹭到的……” 顾秦没说话，就那么暗沉地看着程宁宁。 不过片刻的功夫，程宁宁就受不住地蹭进了顾秦的怀里，“相公我错了，你不要凶我，我害怕……” 顾秦憋着的想要把人好好教训一顿的气被程宁宁这么一句直接给说泄了，“疼不疼？” 听到顾秦说话了，程宁宁松了一口气，然后可怜兮兮地抬眸撅着嘴巴看着顾秦，“疼。” “疼还乱来，疼还不带着沈芙，我不是说过让你护好自己的吗？”顾秦终是没忍住。 程宁宁扁了扁嘴，“相公你凶我，我疼……” 再大的火气，程宁宁这模样，顾秦也得熄了。 顾秦直接将人给拦腰横抱走去了榻边，“宁宁，你要相信我，下次不要再这么做，要保护好自己。” 顾秦知道程宁宁为什么这么做，他也必须承认，程宁宁这一出让事情进展得更顺利，但他不愿她受险，他说的什么她是诱饵之类的，不过是做给帝王看得，他总不会真的让她去涉险。 “好的，我一定乖乖听话。”程宁宁速度迎合，必须迎合。 说话的功夫，顾秦将程宁宁给放在了床榻上。 “我去洗漱。” “好。”程宁宁猛点头。 顾秦转身去了耳房，程宁宁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多一会儿，顾秦回来了，程宁宁已经钻进了被窝里，只露着一双眼睛，双手抓着被子，露出一半指尖，那模样当真是像极了兔子。 顾秦看了一眼，转身就准备去桌边灭灯，刚转身腰身被人从身后给抱住，顾秦停下了去灭烛火的动作。 “怎么了？”以为程宁宁有事。 程宁宁没说话，而是从背后解开了他的腰带，随后轻轻一扯便将他的衣衫从肩膀扯落，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脖子上一软，细碎的触感从脖子上逐渐往肩膀上蔓延。 顾秦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眼见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他抓住了程宁宁从背后伸过来在他身上作乱的手，速度转身面向程宁宁，想要说什么，在看到程宁宁一身若隐若现的红色纱衣之后，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见顾秦这模样，程宁宁像只得逞的小妖精一般对着顾秦勾唇一笑，直接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从前面攀上了顾秦的胸膛，“相公，奴家给你赔罪呢，你要不要……” 顾秦没说话，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不然呢，小妻子都这般了，难道推开吗？ 程宁宁瞬间笑得像只抓到兔子的大灰狼一般，一扯顾秦将他给压在了榻上，然后…… 不用怀疑，程宁宁不管主动多少次，最后都会沦落到被动。 551:立后 小妻子花样百出，顾秦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凶不了的，但必须要让她长长记性。 于是，顾秦不顾程宁宁的求饶，一次又一次，一个姿势又一个姿势，愣是折腾了程宁宁半夜，程宁宁嗓子都哑了，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顾秦才放过她。 “下次乖吗？” 程宁宁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还被顾秦扯着问问题，她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做什么不好，去招惹他。 “乖，乖。”程宁宁猛点头，她哪里还敢不乖。 “下次再犯，你三天都不用下床了。” 程宁宁的睡意愣是被吓没了，“不犯，绝对不犯。” 顾秦满意地摸了摸程宁宁的发丝，“顾玉珠被陛下打了三十大板，没几个月下不了床，顾玉娇十大板，也得月余。” “这么狠吗？”程宁宁必须要承认她心里舒坦了。 “顾玉珠是偷溜出宫，顾玉娇藏匿，这犯了宫规，陛下这般处置已经很轻了。” 宫规什么的程宁宁不懂，不过多少能知道宫妃不能随便出宫。 “哦。”除了哦一声，程宁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想睡了吗？那我们……” “我睡着了。”程宁宁反射性反驳闭眼。 顾秦弯了一下嘴角，帮程宁宁掖好被子，将人紧搂在怀里，“睡吧。” “嗯。” 本来就很累的程宁宁，片刻便睡着了。 顾秦也闭上了眸子。 …… “陛下，臣觉得太后年岁已高，该安享晚年了，陛下后宫佳丽无数，陛下应该立后。” “顾昭仪偷出宫一事事情影响严重，此事必须认真对待，否则其他宫妃有一样学一样，乱了宫规如何是好？” “陛下，宫规乱了是小，若是皇嗣出了差错可就大大不好了。” “恳请陛下立后，还后宫一片清明。” “请陛下立后，治国先治家，陛下的后宫必须规矩。” …… 翌日一上朝，季承烨就收到了来自朝臣的一大波请求立后的奏折，其实昨儿个事出之后，下午就递了许多要求他立后的奏折进宫，现在更是在朝堂上一波接一波的轰炸，相当的猛烈。 “朕觉得太后掌管凤印挺好。”季承烨一副不想立后的模样。 “陛下，恕臣直言，此次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太后监管不力，太后娘娘年岁已高已经不适合再掌管凤印。” “臣附议，陛下的后宫就该陛下的皇后管理，陛下又不是没有嫔妃，怎好劳烦太后。” 意料之中的强力反驳。 这个早朝群臣弹劾的很厉害，无外乎立后拿回凤印。 季承烨没有应承，眼见着早朝时间结束了，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下朝后，季承烨没有去御书房，而是直接去了太后的宫殿，这会子太后刚刚好在接受嫔妃们的请安。 见到季承烨来了，嫔妃们开心极了。 “臣妾参见陛下。”嫔妃们纷纷起身给季承烨请安。 “平身。”季承烨免了嫔妃们的礼，随即对着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帝有礼了。”太后对着季承烨抬了一下手。 季承烨顺势起身，随即直接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了宫人送上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今日早朝，朝臣上奏让朕立皇后。”季承烨很开门见山，一坐下来开口就是这一句。 太后没什么反应，下面的嫔妃们却是纷纷晶亮了眸光。 “皇帝是该立后了。”太后顺着说。 “朕没同意。” 季承烨这话有些打太后脸了，但太后一点儿没反应，而下面的嫔妃们脸色瞬间也变了，如泄了气的皮球。 “皇帝为何不同意？”太后漫不经心地看向季承烨，怎么说也是垂帘听政过的太后，气场虽不及帝王，却也比一般深宫女子要强上许多。 季承烨对着太后笑了，“他们要朕让太后交出凤印安享晚年。” 这一次太后的面色终于变了，掌了半生权利的人怎么会愿意交权，前朝的权迫不得已，这后宫的权她却是不想交的。 “说顾昭仪竟然就这么私自偷溜出了宫，太后年岁已大，管得太不周到，若是其他嫔妃再有一样学一样，混乱了皇嗣可就出大事了。” 季承烨接下来的话让太后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太后压根就没把顾玉珠偷溜出宫这事当一回事，却不想竟是被朝臣弹劾了，果真是安逸久了，都忘了这一茬。 “朕觉得朝臣就是危言耸听，母后可是垂帘听政连政事都处理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掌管不好后宫？母后放心，朕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母后安心执掌这后宫吧。” 话落季承烨便站起了身，“朕还要批阅奏折，就先告退了。” 说罢，利落转身离开，知道季承烨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帘里，太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将了一军，季承烨这是将不立后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虽然她的确这么想，不愿意交出凤印，但是也不能这么将帽子扣在她头上。 再说了，立后跟交出凤印有什么牵扯，皇后不懂事，她暂代又不是不行，怎么就不能立后了。 想是这么想，太后却是不能将皇帝给拉回来，就那么憋着一口气挥散了请安的嫔妃们，然后让人给杜振传话，让他拿拿主意。 在场的嫔妃那么多，都是大臣家的闺女，皇后这位置谁不想做，几乎是一出了太后的寝宫就给家里传了消息，说太后不愿意立后，说太后想一直掌着凤印等等。 于是御书房上奏立皇后的折子越发的多了，日复一日，御书房的折子都堆得快要淹没御书房了，帝王依旧没有松口立皇后。 每日早朝请求陛下立后，这也成了每日例行。 奏折上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宫里出现了嫔妃怀孕，是几年前与顾玉珠杜若雨一同进宫的那一批。 没过几天又查出了两个，一下子就出现了三个宫妃怀孕，其中还有一个是很有竞争力做皇后的嫔妃，其父亲是武将，手中握有兵权，特别是这几个嫔妃怀孕，帝王一高兴，直接升了位份，这个武将的女儿直接变成了四妃之一的贤妃。 552:连太子一起立 这一下子就不得了了，朝堂上让帝王立后的折子飞得更猛了，太后那里已经被攻击得快顶不住压力了，太后在后宫还好，但太后是杜家的，与杜振是兄妹，丞相党或许不会说什么，但是杜振没少被帝王党攻击。 言外之意，老了就来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腾腾地方。 而这武将刚刚好也是帝王党，武将向来说话直率，真的是日日让杜振下不来台。 而杜振也冤枉得很，他早就与太后通了气，让她劝帝王立后，到时候他使使力气让杜若雨做皇后，依旧是杜家的人，凤印不从太后手里夺回来，且就是将凤印交出来了，还是自家人，杜若雨能不听她的话？ 这么一说，太后早就心动了，但帝王拿着孝心当令箭，怎么都不松口立后，说不能夺太后的凤印。 落在外面都是说太后欺压帝王，不愿意教出凤印。 现在爆出了武将之女怀孕，又升了位份做了贤妃，已经与杜若雨齐平，杜若雨的优势已经没有了，特别是对方还怀孕了，这想要做皇后可比杜若雨有优势多了，要是换一个妃子，太后还不能这么有危机感，但那是手握重权的武将。 太后的担忧没过两日就成了真。 这日，风和日丽，是个晴朗的天气。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气逐渐开始慢慢变冷了。 一上朝便是一波请求立后的请奏。 “好，朕立后。”帝王就这么突如其然的应允了，炸得朝臣们蒙圈极了。 “陛下英明。”朝臣们愣了一下之后，纷纷跪拜，只觉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御史都要哭了，陛下终于松口了。 “各位爱卿觉得立谁做皇后比较合适？” 同意是同意了，但这难题又来了，朝臣们面面相觑了一下。 其实也不是难，主要是谁要做这个出头鸟。 “不如朕连太子一起立了可好？”帝王这一句直接炸了朝堂，这是不立后则矣，一立后直接炸了朝堂，而这立太子什么的，肯定是母凭子贵了，如此能得后位的肯定是那几位已经生了皇子的嫔妃了。 “内阁的几位爱卿，你们教授三位皇子已经四五个月了，朕也每日听你们汇报三位皇子的学习，不如今日你们就当着众爱卿的面说说。” 这句就更具体了，直接缩小到了能启蒙的那三位皇子，要是三位皇子旗鼓相当也就还好，却偏偏其中有一位的母妃是四妃之一的德妃，而这德妃的父亲则是内阁大学士，这位大学士跟顾秦不同，可是做了十来年的大学士了，已经是阁老级别了，还是内秘书院的阁老，人称李阁老。 要不是年岁大了，就这级别，做丞相是妥妥的。 说来这一位可是当年与杜振同时期的，不过没有杜振那么有野心，比较偏爱书香一点，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桃李满天下的那一种，经他手底下的学生多数都入士了，还做得很不错。 这是一个直臣，忠于帝王，手下门生众多，哪怕是杜振也不能随意撼动。 内弘文院的那几个阁老在帝王一声立下纷纷出列了，顾秦也出列了，不过谁也没吱声。 帝王也不急，就站在那等着。 平日里总是联合起来样样想要超过顾秦的几人，这会子竟是全都歇菜了，实在是这可不是普通的汇报皇子课程，这一开口要是说错了什么，以后可是别想混了。 顾秦也站在不作声，论资历他最低，他可没这个资格先开这个口。 “几位爱卿就像平日里跟朕汇报的一样，总结一下，当着朝臣的面说实话就行。” 帝王又开口了，听似随意却带着威压。 内弘文院的几个阁老一哆嗦纷纷开了口，他一句你一句的，颇有些乱，却也能听明白了，几人也不蠢，全挑几位皇子的优点说，谁也不得罪。 季承烨在上方看着，只笑不语。 所以他才说不喜欢这些老家伙，也就是教些书上的知识还行，别的真的是什么都不行。 没过一会儿，几人陆陆续续说完了，季承烨也不做评价，而是看向了顾秦。 “顾秦，朕是看你能教出一个新科榜眼这才破格升你的官让你去教授皇子的，你说说几位皇子的课业如何？” “是，陛下。”顾秦应声，然后开始叙述，一开口也是竟挑各位皇子课业上的优点说，那几位老臣听了，不由得嗤之以鼻，还以为有什么新花招，还不是和他们一样，季承烨却不然，他觉得顾秦总能给他惊喜。 这不挨个像往常一样点评完了三个皇子的课业之后，顾秦话锋转了。 “以上是臣对三位皇子课业的印象，三位皇子都很努力好学，对待课业很是认真，但臣教授学生与别人不同，臣除了书上的知识会让考核学生之外，还会布置一下课外的课程给学生，这些就比较杂了，但臣都是做过规划，布置的都是对学生有用的业余课业。对待这课业，大皇子极其马虎，没有一次是做全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倒是做了，二皇子显得刻苦认真一些，三皇子会有些小机灵。而臣布置的课外课业不是认真即可的，需要举一反三，这一点臣觉得三皇子做的很好。” 这是直接就夸赞了三皇子了，而三皇子恰恰就是德妃的孩子，年龄最小，五岁。 顾秦这话说得个朝臣面色那是变了又变，不知道该以何表情来对待。 说他拍马屁吧，三皇子背景在这，的确值得一夸，但这课业却是课外的，那就不是该学的了，那么这能作为评判标准吗？ 季承烨没什么感觉，这些往日里顾秦都跟他汇报过了，且他对他的那些课余也很感兴趣，忍不住也跟着学到了很多，虽然他是帝王，比顾秦只小一些，但这并不影响他从顾秦那里学到东西。 顾秦对他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藏私，且他也因此越大的了解顾秦，看重顾秦，也越发的觉得自己慧眼独到，发现了顾秦这块瑰宝。 “三位皇子的课业几位大学士已经说了，各位爱卿有什么要说的？”怎么想的，季承烨并没有说，而是问向了朝臣。 553:谁为皇后谁为太子 朝臣倒是想再争论一番，但论实力他们自己争上一争的心显然不够了，可就这么让三皇子直接上位，却也不甘心。 “陛下，这是不是先立后，太子一事随后再议，总要一桩一桩的来。”有朝臣忍不住开口了，这是反对的意思了。 “臣觉得皇后太子一起立挺好，三皇子这般优秀，不如就立三皇子为太子，德妃娘娘为后。” 都说了李阁老桃李满天下，德妃更是得体无可挑剔，现在三皇子也很优秀，那么立德妃为后，三皇子为太子，岂不是顺理成章。 “不能这么说，三皇子那毕竟是课余，臣瞧着二皇子也不错，可立为太子。” “二皇子母妃位份低了。” “可以提上来，直接立为皇后不就好了。” “臣觉得不妥，以立太子来立后这太过草率，立后立贤，立得是嫔妃的德行，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怎可以是否生育皇子以标准，陛下也非太后所出，陛下是陛下，太后是太后，不可同日而语。” 朝臣又吵了起来，这一次不止是吵立皇后，还吵立太子一事，吵得是立后跟立太子是否能混为一谈。 吵着吵着，早朝的时间接近了尾声。 “下朝，明日再议，真希望明日各位爱卿能就立后人选与立太子一事给朕拿出一个章程。朕不希望明日再看到各位爱卿各执一词的争吵，你们吵了两个月要朕立后，现在朕同意了，你们却给不出个人选，这是将朕当做了什么？若是明日给不出，朕就自己直接属意了，到时候不要说朕没给你们谏言的机会。另，你们吵了两个月让朕立后，朕立个太子不过分，朕这皇子也有五六个，立个太子绰绰有余了，太子早些定下来也好早些培养。” 丢下这么几句，季承烨转身离开了金銮殿，带着满身不可违逆的威严。 眼见着季承烨走了，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就这么散了，且走得很急，这是要去商量对策了，毕竟帝王已经搁下话了。 …… 杜振下朝便可回家了，但是杜若峰去还是要去内阁上工的。 所以直到晚间下工，杜若峰才见到杜振。 “爹，陛下要立后又要立太子了，妹妹怎么办？妹妹至今未孕，更不要说皇子什么的了。” 这个问题杜若峰焦灼了一天。 杜振的沉稳与老奸巨猾，杜若峰只学到了一半，因此在遇到这么到的事上急了。 “急什么，他说立太子就立太子吗？再说了，就算太子立了照样可以废不是吗？更何况宫中年幼的皇子还有几个，就算你妹妹没有孩子，过继一个又如何？这皇后必须是你妹妹的。” 杜振半点不慌，带着满满的笃定。 “可……” “他不过是要明日推一个皇后出来，争了这么久了，也的确该推一个皇后出来了，当年让他做帝王是意外，这下一任帝王必须从你妹妹肚子里出来。”杜振满面的狠厉，“明日他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杜若峰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心却也安定了下来。 “你最近政务学习的怎么样？”内秘书院所为都是与奏折政事有关。 “几位阁老对儿子很满意，很用心的教儿子。” “不要只注重这些，你以后又不是只在内阁看奏折，多注意处理与大臣之间的关系。” “是，儿子省得。” “遇事要冷静，今日你失了分寸，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是。” “嗯。”杜振对着杜若峰挥了一下手。 杜若峰躬身退下。 …… 翌日，早朝，金銮殿。 “臣启奏，请封雨妃娘娘为后。” 一上朝，朝臣直接开奏，一句废话都没有。 而这雨妃娘娘便是一进宫就被封妃赐了封号的杜若雨了，虽然还不是四妃，但是这一进宫就是妃位也算是无上荣宠了。 “臣觉得理应封德妃娘娘为后。” “臣请封雨妃娘娘为后。” “臣请封德妃娘娘为后。” …… 朝臣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力挺自己选好的人选。 而这人选从连日来的杂七杂八变为了两个阵营，一为雨妃杜若雨，丞相幼女，一为德妃李静雪，内阁大学士之女。 一派争论下来，差不多是一半一半的局面。 “说说理由。”一场争论下来，没有结果，季承烨也不恼，反倒是闲适至极，好似昨日下朝前放下厉语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德妃娘娘品行优良，端庄贤淑，更育有优秀的三皇子，理应被立为皇后。” “此言差矣，立后看嫔妃品行，与孕育皇子无关。雨妃娘娘优雅大方，学识渊博，博览群书，识大体，当得皇后。” “德妃娘娘……” “雨妃娘娘……” 朝臣们又就两人的品行开始了一番夸赞，真的是将所有的美好词语都用在了两人的身上。 又是一番争吵，且越演越烈。 “行了。”这一次是被季承烨给呵斥停住了。 季承烨一发话，百官纷纷闭嘴。 “太子呢？没有人选吗？”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了新一番的争论。 有人要立大皇子，说立储立长；有人要立二皇子，觉得二皇子优秀；有人则要立三皇子，觉得三皇子适合做储君，还有人不同意立太子，说太子该立嫡子，理应将皇后先立下来，太子之事容后再议，总之众说纷纭。 又是一个没有争吵出结果的话题。 “丞相，李阁老，立后一事，雨妃和德妃分庭抗礼，作为两个嫔妃的父亲，两位爱卿如何看？还有立太子一事，两位又有什么看法。” 都这个时候了，杜振不可能再缩着，直接上来就开言。 “臣觉得立太子一事不可操之过急，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是未来的储君，需要从各方面严格考虑，仅凭一些外在的言论就定下太子，实在是操之过急。” “臣附议，太子一事事关重大，需要慎重考虑考察，请陛下三思。”附议的是李阁老，呼声很高的三皇子的外公。 “臣附议，请陛下三思。” “臣附议，请陛下三思。” 554:顾秦又被赏赐三年水果 见两大巨头开口了，下面的朝臣们纷纷趁此机会附议，不管之前是什么口风的，纷纷附议。 季承烨没说什么，“那立后一事两位爱卿如何说？” “雨妃自小由臣悉心教导，又有太后娘娘悉心教导几年，臣觉得雨妃可胜任皇后。”杜振这是半点不带退让的，甚至含上了几分胁迫的味道。 季承烨倒是没反驳，而是看向李阁老，“李阁老你如何看？” “臣觉得嫔妃是陛下的嫔妃，陛下觉得谁合适做皇后就谁合适做皇后，毕竟是陛下的皇后。” 李阁老这话一出，杜振以及之前吵得不可开交的朝臣们面色变了变，而杜振还多了一丝嗤之以鼻。 “但臣觉得德妃娘娘各方面都很合适做皇后，陛下可以考虑一下德妃娘娘。” 却不料李阁老话锋突然一转，听着温温和和，却也带着坚定。 李阁老虽然不热衷于这些，但要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吗？能将女儿送进宫当宫妃吗？终究还是有权利之心的，只不过没那么大野心罢了。 要是没被推出来他也不争，如今却是被推上了这风尖浪口，既然站在这了，哪有不争的道理，就是不争，也会被拖进这漩涡。 李阁老这后一句的转折倒是让杜振面色僵硬了，不过只是一瞬，今日这皇后他争定了。 “有没有其他爱卿有不同的建议的，再说说，按照各位爱卿所言，杜若雨和李静雪都很优秀，但皇后只有一位，朕不可能立两个皇后，但也不能因为一个皇后搞得朝堂乌烟瘴气，却又不能不立后，谁能说出一个妥善解决的方案。”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实在是这一个说不好就是得罪人，要是能有结果，也不至于争论到现在。 “立后一事源于顾昭仪擅自出宫而来，而顾昭仪擅自出宫又源于后宫管理不当所制，陛下立后宗旨是为了能有人管理好后宫，那么皇后必定要有很好的管理能力。前朝各部，新官上任都有任职期，臣觉得陛下可套用此法，可让两位众之所望的娘娘同时管理一段时间后宫，分化出区域来，一段时间后，拿事实说话，到那时候想来各位大臣应该无异议了。” 站出来的是顾秦，说话那叫一个耿直，话没说话就已经收到来自杜振的死亡凝视了，但听完后却也不由得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与其动了根本，这个不损兵折将的方法的确好，只是慢了些罢了。 “臣无异议。”李阁老当下赞同。 杜振微思索了一番也开了口，“臣无异议。” 紧接着是一众大臣的上奏，均无异议。 “既如此，后宫管理一事，朕会同太后商量拿出一个章程来，并会让内务府随时监督报告，过个三五日便会在朝堂上与众爱卿分享一番，还有两月便是新年，此事一日两日也不可能看出个什么，就明年开春三月，定下皇后，谁过错少谁管理得当便是皇后，朕希望到时候众位爱卿莫要再有异议。” “臣遵旨。” 众人纷纷应声。 “既然皇后一事还未出结果，那太子一事也稍作等待，待明年定了皇后，再立太子。” 吵了两个月的事终于出了结果，百官跟着松了一口气。 “顾秦之言解决了朕的难题，朕追加赏赐顾秦三年水果。” 季承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照理说赏赐顾秦，百官应该嫉妒的，但水果什么鬼？怎么感觉不像是赏赐反倒像是奚落。 “臣谢陛下恩典。”顾秦半点也没觉得不好，在百官同情的眸光下欣然谢恩。 “退朝。”到这，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季承烨直接宣布退朝。 季承烨走了，百官也跟着散了，总算解决了眼前这迫在眉睫的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 经过这么久的出谋划策，顾秦俨然已经成了季承烨的心腹。 早上这出戏唱得季承烨甚是满意。 “如何，朕早朝赏你三年水果可得你心意？” 顾秦刚禀报完今日皇子的课业，季承烨就来了这么一句。 “臣甚是欢喜，多谢陛下。” “都说了，别跟朕这么客气。” “礼不可废。” “你这么古板得跟那些老头子似的。”季承烨实力吐槽了，不过说完之后没再继续纠结在这件事上，“于明年三月立后，还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够杜振喘一口气了，你觉得他会如何做？” “臣不知道他会如何做，但臣知道臣可以让他如何做。” “何意？” “陛下，你不觉得我们一直被动，该主动了吗？” 隐忍了这么些年，突然有人告诉你可以放手一搏了，哪怕季承烨早有准备，却依旧在听到的瞬间有那么一瞬的愣神，随即则是涌上心头的激动与热血。 “对，朕等太久了，是该动一动了。” “陛下，我们可以先做些小动作挑衅，丞相刚愎自负，定会看不上我们，还会看我们像看小丑，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待他发现时已然迟了，我们再扔下重磅，给他危机感，他再镇定也会乱，我们可趁机达到目的。” “好，朕听你的。”季承烨没细问，他直接选择相信了顾秦。 随后便是两人进行了一系列的探讨，今日顾秦在御书房的时间虽不至于格外的长，却是比往日长了一半。 但又有谁会去在乎一个空降内阁的一个编修史书的大学士。 …… 至此，立皇后一事也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顾秦的两个娃儿也迎来了两周岁的生日。 顾秦这日特地与人调换了休息日，给娃儿办了一个小小的生日宴，没有大肆请客，只是请了几个亲近的亲朋好友。 尤兴贤一家，柳旬，霍晗奕兄弟以及许婉莹，这真的是特别亲近的了。 许婉莹在八月底的时候生了，生了个可爱的儿子，这会儿刚刚好出月子不久，在家正正好闷坏了，出来玩一玩。 程宁宁的两个娃儿再加上尤家的两个娃，真的是一院子娃儿了，而这么多娃娃里就小宝一个女娃娃，直接就成了团宠。 “小宝，小宝，舅舅抱。”霍晗昱那是一来就盯上了小宝。 555:别给我灌迷魂汤 两周岁的小宝已经能说许多话了，就是有些时候有些模糊不清，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思的，软萌软萌的，简直可爱极了。 “舅舅，舅舅。”小嘴甜甜的，也爱叫人。 霍晗昱稀罕地抱了一个满怀。 霍晗奕不废话，直接抱起了站在一侧的大宝，大宝瞬间晶亮了眸子，又带了点羞涩。 程宁宁便去都许婉莹的小宝宝了，顺便看看小宝宝和许婉莹的状态。 霍家的人来了没多久，柳旬便到了。 柳旬每次休沐都会来顾家，所以跟小宝大宝已经很熟了。 柳旬对着小宝的时候特别温柔，也特别有耐心，以至于直接被小宝给偏爱了。 明明前一刻小宝还乖乖被霍晗昱抱着，一见柳旬来，立刻就开始挣扎，“哥哥，哥哥……”还哥哥哥哥的喊。 霍晗昱瞬间脸黑了，只觉得自己心爱之物要被抢走了，直接收紧了搂着小宝的手，警惕地瞪着柳旬。 柳旬却似不见，礼貌地给霍晗昱行礼，“霍公子。” “哥哥，哥哥……”小宝还要往柳旬那里扒拉。 “小没良心的，大宝也就是不太懂，不然听你一个劲的叫别人哥哥，得气死。”霍晗昱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说什么有点跌份，直接就拿大宝做借口了。 “哥哥，哥哥……”小宝才不管，一个劲的朝柳旬伸手。 “霍少爷。”柳旬喊了霍晗昱一声，没说话，就那么满目温柔地看着小宝，与喊霍晗昱的清冷完全不似一个人。 “哥哥，哥哥……”小宝已经挣出了半个身子。 霍晗昱是不想让出小宝的，但是也不好让小宝这么一直要，出于对小宝的退让，不得不伸手臭着一张脸将小宝给让了出去。 柳旬伸手接过，小宝如愿扑到了柳旬的怀里，瞬间不吵着，抱着柳旬的脖子蹭了蹭，满目的欣喜，“哥哥哥哥……” 霍晗昱在一侧嫉妒极了，小宝被抱出去了，转了转眼珠子，就去抢霍晗奕怀里的大宝。 霍晗奕倒是要松手，但是大宝却抱着霍晗奕不放，霍晗昱一下子气鼓了嘴，最后跑去将许婉莹怀里的孩子给抱走了。 全程，程宁宁与许婉莹坐在一侧看着，两人眼睛就要笑眯了。 孩子被抱走了，两人也聊得更欢畅了。 又过了一会儿，尤家一家到了，又是一阵热闹，到这人也算是到全了，欢欢喜喜地给大宝和小宝过了一个两周岁的生日。 下午的时候，顾秦、霍晗奕、尤兴贤、柳旬四人在屋内谈了好久，晚间的时候，吃了晚饭，众人方才散去。 闹腾了一天，孩子早早就累了，早早就入睡了。 夫妻两人也得以独处。 “是不是有事要发生？” “怎么这么说？”顾秦讶异。 “你在家很少谈事，今儿个你与大哥、尤大哥还有柳旬在书房那么久，别跟我说你们就单纯在那喝茶聊些琐碎事。” 顾秦轻笑了一声，捏了一下程宁宁的鼻子，“我的宁宁怎么就这么聪明。” “别给我灌迷魂汤。” “哪有，分明是实话。” 程宁宁弯了弯嘴角，甜言蜜语谁不爱听，“我也不是要问什么，就是想说，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我和孩子都靠着你呢。” “我知道，我不会忘。” “嗯。” 顾秦也没再说什么，直接翻身就压上了程宁宁吻了过去，吻得是程宁宁的脖子，夫妻这么久，顾秦最是知道怎样让程宁宁就范。 果然，只吻了两下程宁宁就缴械投降，而他则是顺理成章地哄着他继续体验那一百零八式没体验完的。 …… 四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要说真能看出一个人的管理能力强弱，四个月的时间怕是不足够全面，但四个月的时间也不短了，就算是不足够全面，一个大概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而章程既然定了，那定是要分出个上下来的，不然四个月后拿什么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既然要分出上下，那就得搞事情，不然怎么显示一个人的管理能力强弱。 一时间整个后宫风云四起，不是今儿个这个嫔妃犯错，就是明儿个那个嫔妃喊冤的，完全是将前朝的风起云涌给搬到了后宫。 有些位份低的嫔妃为了自保纷纷开始站队，否则说不定就会成为那个被牺牲的一个。 因着后宫的事三日便会在朝堂上宣布一回，且这关乎立后，所以朝臣们的心思也都被牵着，因此前朝的一些暗潮汹涌的小动作就这么被忽视了。 直到年底，眼见着到了要罢朝休息准备除夕夜宫宴的日子，户部尚书被弹劾了。 这一次不再是像上一次那样挠痒痒的弹劾，是直接弹劾户部尚书中饱私囊收受贿赂，这可是为官的大忌，更不要说是管钱的户部尚书了，这可是一个弄不好就能动摇国之根本的存在。 御史的弹劾有门有道，且突然至极，半点风声也没有，户部尚书一下子直接被弹劾蒙了，再想辩驳已经辩驳无门了。 “刑部，大理寺，给朕联手查，誓要将此案给查个清清楚楚。江涛，枉朕对你这么信任，早几个月，你儿子干了那么大的错事，朕就只是停职你几个月，小惩大诫，未曾牵连与你，而你呢？作为朕国库的掌财人，你竟然背着朕中饱私囊收受贿赂，你当朕是什么？你将朕给放在了哪里？国库可是国之根本，你给朕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要朕怎么向天下百姓交代？你要知道国库是国之根本，不是哪个人的，而是天下百姓的，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朕的信任，怎么对得起百姓的信任。” 帝王一句接一句，句句震惊，句句愤怒。 户部尚书真的是被弹劾的一点苗头都没有，包括杜振都有些懵。 在乎户部尚书是一回事，主要是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就这么被将了一军，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他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陛下，臣冤枉，臣没有。”冤还是要喊的。 “将户部尚书江涛革职，关押大理寺大牢，查，刑部，大理寺，给朕查，什么时候查出来什么时候停朝，查不出来，今年这个年谁都不用过了。” 556:户部尚书落马 “臣领旨。”刑部尚书和大理寺纷纷站出来领旨。 而帝王则是过度愤怒，直接一甩袖就罢朝了，半点继续上朝的心思都没有了，可见是多么的愤怒。 帝王愤怒离去，百官面面相觑，有人欢喜至极，而有人则脸色铁青。 帝王都下令了，御史也弹劾得头头是道，江涛已没有了辩驳的余地，慌乱间他看向了人群里的杜振，杜振脸色很差，但还不忘安抚地对江涛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江涛是他这边的，他得尽力护着，且他也没少得好处，要是安抚不好，攀咬他可就得不偿失了，且也是让其他人看看，他不会置他们于不顾，也好让他们安心追随他。 许是杜振的点头安抚了江涛，他情绪变得稳定了许多，自发地跟着大理寺卿去大理寺了。 …… 杜振以为他可以从中周旋，然此事来势汹汹远远超过他的意外。 刑部与大理寺联手，帝王下令后的第三日，种种不可违逆的罪证全部摆在了金銮殿的朝堂之上。 为了让江涛看清自己的罪行，江涛再次被带到了金銮殿上。 种种罪证直接压得江涛气都喘不过来，更是将他眸中的期望给一点一点碾碎，碾得一点都不剩。 不要说江涛，就连杜振都绷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定得是江涛的罪名，打得却是他杜振的脸，他莫名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难道说小皇帝已经这般能耐了？ “江涛，你还有何话所言？”季承烨看着杜振快要绷不住的脸，十多年来，第一次心里这般舒坦。 江涛满面颓废，他还有何言语，还能有何言语？ “臣认罪。”江涛趴在地上认罪，没有多说，他所犯之罪还不至于祸及家人，望丞相看在他一人认罪的份上，能帮扶一把他的家人。 “除此之外，你没有言语了吗？”季承烨知道江涛不会供出杜振，但不妨碍他问上一问。 “臣有罪，臣鬼迷心窍，臣认罪，所有恶行皆臣一人所为。” “既然你都认罪，朕也不多说什么了，虽你犯下如此大的错误，但在位期间，却也做了一些实事，故朕不会要你性命，革去职位发配边疆，祸不及家人，但府邸乃是因你官职所赐，朕得全部收回。” “臣谢主隆恩。”这已经是最大的恩典，江涛不敢有其他要求。 “众爱卿可还有其他要启奏的？” 等了片刻，无一人应声。 “既如此，退朝，明日乃是罢朝最后一日，众爱卿有什么事明日早早启奏，之后便踏踏实实参加除夕夜的宫宴便好。” 话落，季承烨起身离去。 “臣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承烨的身影消失后，百官相继散朝，只不过面色委实难看，至少近一半的朝臣面色很不好，实在是户部尚书被查出这般多的罪证，还这般迅速，真的是太让人震撼。 杜振的脸色就不要说了，直接一下朝就甩袖离开了。 而在朝堂上官员们不好说什么，怕自己问了会被列为户部尚书的同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现在下了朝，说起话来那就是官僚之间的八卦了。 “刑部尚书，你这罪证查得如此之快，是如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搜集这般多的证据的？” 霍晗奕倒是难得的愿意多说两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天衣无缝，既然已经露出了马甲，想要顺藤摸瓜岂不是顺理成章？” 问得官员以及一些听着的官员，乍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是这么个礼，但品了一会儿之后陡然发现霍晗奕这话说跟没说完全就没有区别，要想再问，人却已经走远了。 而同样的问题也有人问了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性子倒是比霍晗奕温和几分，也容易亲近几分。 但大理寺卿的话确实比霍晗奕直白了许多，“大理寺和刑部联手，若是连露出马脚的事都查不出来，还要我们何用？” 这是让人没法接话了，难不成要质疑大理寺和刑部的办公能力不成？ 既然问不出来这两个部门的巨头，那么他们就只能利用其他门道打探小道消息了，总不能一点风声都不漏吧。 带着这种心思，百官纷纷散了。 而这打探八卦是其一，其二则是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疏漏，别成为下一个被开刀的，要知道做官僚还真的就没几个干净的，必须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 户部尚书落马这一出，杜振感觉到了危机，丞相党更是纷纷慌乱，纷纷询问杜振是怎么回事，该如何做？ 而杜振为了查出户部尚书落马如此之迅速的内幕，直接动用了几步暗棋。 终于在除夕夜宫宴来临的前一夜查出了内幕，彼时他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大意失荆州。 这些日子他的关注点都在后宫立后这一件事上，前朝的一些小动作他都没放在眼里，且都平息了，他也觉得不是什么事。 哪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可谓是因小失大。 小皇帝这是翅膀硬了要反扑了，但他是他想反扑就能反扑的吗？ 因着宫宴来临，杜振也做不了什么，便只能先将这份气怒放在心底，而这并不影响他在开年后给小皇帝找麻烦。 除夕夜，宫宴。 许婉莹孩子生了，所以今年的宫宴她是能参加了，这是她第二次参加宫宴，在晋安国公府的时候因为是表小姐，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参加，特别是府上有三个嫡小姐，就更没有她的份了。 而第一次参加就是去年嫁给霍晗奕之后。 两家约好了在宫门口碰面，谁先到就等谁，所以入宫的时候，两家是一起入宫的。 许婉莹曾是晋安国公府的表小姐，这身份不是很受权贵圈子里的小姐们待见，特别是那般大的年岁还没嫁人，没少被人奚落。 而今摇身一变变成了她们高攀不起的靖安侯夫人兼刑部尚书夫人，这种落差感真不是一般的大。 许婉莹也懒得管她们的想法，就与程宁宁一道坐着喝喝茶说说笑。 557:定下皇后 眼见着宫宴就要开始，突然传来了吵闹紧接着消息就散了开来，说是发现宫妃与外男私通，顿时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程宁宁与许婉莹互相对视了一眼，没说话，她们犹记得自己入宫前自家夫君千叮咛万嘱咐，莫要离开人群，无论什么事，不管是谁召唤，尽管违背，出了事他们担着。 出了事，但并没有影响宫人过来喊开宴了，大家不得不陆续跟着宫人去了宴会厅。 顾秦和霍晗奕的桌子依旧在隔壁，比起中秋宴，霍晗奕身侧多了一个许婉莹。 “刚刚过来的时候，人群里传出说宫妃跟外男私通。”一坐下来，程宁宁就拉着顾秦低声言语。 那边许婉莹也拉着霍晗奕低语了起来。 “不用管，待会该好好吃就好好吃。” 霍晗奕也给了许婉莹同样的回答。 两个女人很明事理，没再多问。 “皇上驾到。”众人坐下来并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了帝王来到的传唱声。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帝王面上看不出半点愤怒，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但刚刚动静那般大，怎么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平身，开宴。”帝王什么都没说，连宴会的开场白也没了，坐下就开宴。 百官们不可能去触霉头，自是谢恩坐下等待开宴。 大部分朝臣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的，小部分朝臣眉头紧锁，只一人浑身冷汗直冒如坐针毡，那就是工部侍郎王全。 发生了何事他也听到了，但他没看到，且他的儿子王强没在这，可已经开宴了，陛下都来了，他能去哪里找人。 百官表情各异，但大家都忍不住在心底猜测今晚上发生的事要何时解决。 就在大家心思各异的吃到宴会一半的时候，帝王再一次发话了。 “每年的宴会都是一样的，朕着实有些乏味，朕的昭仪深得真心，今年给朕增添了一些别样的节目，朕觉得当真是别样。” 帝王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好似还很开心似的，但是那双眸子里却带着刺骨的冷意和火山喷发式的怒意。 看了半个时辰的歌舞，吃了半个时辰的美味，大家几乎都放松了，现在帝王突然提这么一茬，顿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常德，将人带上来。” “是，陛下。”常德立刻领命。 不多一会儿，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女子就那么被拖了上来，面色灰白，带着死气。 还有一个男子，同样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整个人颤抖不已，满目恐惧。 两人被狠狠地摔在了大地的中央。 工部侍郎王全一见被拖上来的男子，一直提着的心直接掉入了谷底，本来脑门上只是泛着丝丝冷汗，现在那是如豆粒般从额头上直直滚落。 再然后连滚带爬地从人群里冲出来，冲到了大殿中央跪在了帝王的面前，“臣该死，臣未能教导好儿子，臣……” 臣什么，王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私通宫妃，这完全就是死罪。 “王爱卿急什么，朕这还什么都没问呢。” 面如死灰的柳昭仪却是一下子醒了过来，连忙朝着上方的帝王爬了过去，“陛下，臣妾冤枉，陛下，臣妾被人陷害，臣妾没有私通，是陆昭仪，陆昭仪给臣妾下药，陛下，臣妾冤枉……” 柳昭仪爬着想要去拽季承烨的龙袍衣角，却是在还有三步之距的时候被常德给拦了下来，不管如何，这柳昭仪已经脏了，不可碰帝王。 柳昭仪绝望是因为见不到季承烨，有冤无处喊，而现在见到了，她必须得死命地抓住救命稻草，就算自己不能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德妃，这柳昭仪属于你这边管辖，你怎么说？” 宴会上，作为皇后的候选，德妃李静雪和雨妃杜若雨全部来了。 “臣妾管制不利，请陛下责罚。”李静雪也不狡辩，当下起身跪在季承烨面前请罪。 “柳昭仪，你说陆昭仪陷害你，可有证据？”季承烨没说什么，又问向了柳昭仪。 “臣妾晚间一直好好的，事出前就喝了陆昭仪一杯茶。” “你觉得这可以成为证据吗？” 柳昭仪说不下去了，满脸慌乱，最后爬向了德妃，拽住了德妃的衣衫，“娘娘，你救救妾身，妾身真的没有私通，妾身是被冤枉的，妾身……” “柳昭仪，你失身于外男已是事实，就算你是冤枉的，你觉得能改变什么？”李静雪戳破了柳昭仪最后一丝希望，整个人瞬间如死灰。 “德妃，你管辖之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朕剥去你竞争皇后的资格，让你自省三个月，可有异议？” “臣妾不敢有异议，是臣妾的失职，臣妾领罚。” “各位爱卿也知道德妃与雨妃竞争皇后一事，现如今德妃放下管教不利的大错，如此这皇后之位便由雨妃担任，各位爱卿可还有何异议？” 朝臣们面面相觑，支持德妃的面色有些难看，而支持雨妃的则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得出结果了？ “臣无异议。”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李阁老，德妃的父亲。 李阁老一站出来，支持德妃的纷纷站了出来，输要输得有气度。 “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一大片又一大片，百官纷纷起身附议。 “既如此，朕便立雨妃为后，年后选个良道吉日进行封后大典。” 杜若雨微愣，随后宠辱不惊地起身跪地谢恩，“臣妾谢陛下厚爱。” 百官齐齐跪下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家眷们见自家官人跪下了，纷纷跟着下跪，宴会厅里刷刷跪了一地，声势浩大。 “为了节省国库开支，封太子大典也一起了。” 帝王这话一出，百官全部愣了，还没回神，帝王的话又接踵而来，“朕观三皇子季喆各方面优异，深得朕心，立为太子。” 杜若雨的面色一下子难看了下去，三皇子被立为了储君，她这个皇后算什么，杜振就更不要说了，而朝臣也愣了一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阁老带头朝拜。 558:顾秦再升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大片朝臣跟着附议。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跪着，丞相党那边可谓是骑虎难下，纷纷看向了丞相，这个时候谁站起来谁就是出头鸟。 而有的时候沉默就等同于默认。 季承烨也不去管，有人应就行。 “令封顾秦为太子太傅。” 这一句百官震惊，顾秦这从二品才几个月？半年吧？ 现在直接就上了从一品太子太傅，升官是这么升的吗？ “臣领旨，谢主隆恩。” 偌大的宴会厅里，一片寂静，顾秦突然响起的声音显得突兀至极。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一句依旧是李阁老带的头，今晚李阁老相当的出头。 李阁老一开口，大片的人跟着附议，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小片刚刚没附议太子的也开口附议了。 杜振跪在那，脸色黑到什么程度以及不用言明了。 今晚出事，杜若雨顺理成章做了皇后，但私通的男子本不该是王全之子，这是被人动了手脚，紧接着又是封太子又是封太子太傅，就像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跳一样，而他自认为算计得极好，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这种感觉…… 第二次了，江涛之事是第一次，他这才查出来是小皇帝动得手脚，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已经超出了他的忍耐限度，果真是翅膀硬了。 以为封个太子就完了，这才五岁，也得有那个命活到做帝王的那一天。 太子没了，太子太傅又是什么，就算在，不过一没权没势的文职罢了，不值得一提。 “好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宴会继续，至于这犯错的二人给朕关去天牢，女的关去男牢，男的关去女牢。” 季承烨没赐死私通的两人，这一听真的是好大的恩典，但细细一品，女的关去男牢，男的关去女牢，这天牢里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这么一关跟羊扔进狼群有什么区别？ “不要，陛下，不要，你杀了臣妾吧，陛下……”回过神来的柳昭仪瞬间疯魔了。 至于王强，除了颤抖就是颤抖，他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没有立刻被刺死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就这样，柳昭仪跟王强被拉了下去。 工部侍郎王全却还跪在那，季承烨好似这个时候才看见他，“王爱卿，你跪着做什么？宴会还要继续，你回位置上坐着，不要影响朕观赏歌舞。” 王全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什么，但喉咙却是被什么遏制住一般，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哆哆嗦嗦起了身连谢恩都没说，连滚带爬地去向了自己的位置。 紧接着便是歌舞了，但在坐的人却都已经不再是刚刚的心情了。 程宁宁懵圈极了，这啥情况，她家相公升官坐得是云霄飞车吗？不是说升官很难？ 时间隔着短就算了，还从来不一级一级地跳。 “恭喜。”这一声来自于隔壁的霍晗奕，他与顾秦之间就隔了一个一人的空位，说着举杯对着顾秦一饮。 “多谢。”顾秦举杯回敬。 袁洋和王坛两人纷纷坐在霍晗奕的身后，隔着不远。 “顾学士，恭喜。”王坛率先执杯恭喜。 “多谢。”顾秦回敬。 至于袁洋完全是傻的，满面的不可置信。 剩下的坐在顾秦周边的一些人，熟识的不熟识的纷纷对着顾秦举杯恭喜，无关乎真心不真心，而这一片大多是内阁的。 太子太傅这个官职，要是太子做了帝王，那就是帝师了，绝对的无上光荣，但那也要太子做了帝王才是，自古以来，储君相争历来激烈，所以这还真不一定，那么这个官职就很鸡肋了，还不如内阁大学士。 对了，帝王好像也没有剥夺顾秦内阁大学士的官职，不过，内国史院的大学士，真的没什么价值。 但这三皇子是李阁老的外孙，这李阁老可是内秘书院的顶梁柱，这…… 一时间，百官心中风起云涌。 继续的宴会并没有太长，许是帝王自己没心情，也许是帝王知道大家都没心情，所以小半个时辰的样子，便散宴了。 帝王一走，两位嫔妃也跟着走了，而杜振直接一甩袖大步离去，面色上的震怒显而易见。 李阁老坐得位置与顾秦隔了好几个，此番散宴了，特地回身走了过来对着顾秦一作揖，“太傅，以后三皇子就拜托太傅多多教导了。” 李阁老可谓是桃李满天下，教导出来的优秀门生数不胜数，看人自有一套。 打从他第一眼见顾秦，便知此人不简单，哪怕为官这几年一直碌碌无为。 且陛下羽翼已丰满，从未见陛下这般看重过谁，所以顾秦定是有过人之处。 杜振其人野心极大，也极其聪慧，要不然也不能坐到如今地位，也正是如此，多年来的强权让他蒙蔽了双眼，当年他就断定过，杜振要么不败，要败一定是败在他的刚愎自负盲目自大上，而今终于要到这个地步了，这个时候再不表达出立场，还待何时？ “李阁老客气。”顾秦并未避开，受了李阁老一拜之后作揖回应。 李阁老也就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便走了，但这样却撼动了许多朝臣的心，要知道李阁老可是泰山北斗，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门生众多，这受得他一拜的人可不多，一只手数的过来，如今他竟是对着顾秦一拜，仅是单单因为顾秦是三皇子的太傅？ 带着这疑问，许多人纷纷上前借着道贺恭喜的机会与顾秦套了个近乎。 见自家夫君与顾秦套近乎，那些贵妇也不傻，纷纷上前与程宁宁道贺。 一番下来，顾秦领着出宫愣是晚了两刻钟的时间。 程宁宁全程端庄贤淑，当得起太子太傅夫人这名头。 直到入了马车，直接就趴车子上了，虽然宴会参加过不少，委实没有被这么多人一下子围攻过，但气场不能丢，必须要维持住。 顾秦慢程宁宁一步，见程宁宁趴车内，直接抱着人趴在了他的怀里，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是不是很累？” 559:为帝王出谋划策 “嗯。”顾秦面前程宁宁不撑着，“不过很开心。”双眸好似装满星辰一般，特别的亮，“我的相公真能干，又升官了，从一品呢。” 顾秦本来没什么波动，只心疼程宁宁的累，此刻见程宁宁这般模样，无尽的喜悦从心底蔓生，溢满眸眶，“我是要给我家宁宁争诰命的。” 程宁宁的心一下子掉进了蜜罐，如花的笑靥在脸庞上绽放，“静候佳音。” “好。”顾秦回之一笑，眸光里满是碎了冰雪的温柔。 世间最美好不过你要想我便给，我没有便拼尽全力为你争，而你只要陪着我看云卷云舒便可。 …… 被将了一军的杜振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砸了书房了东西，他已经有许久未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丞相府没有女主人，只有二夫人顾薇，所以每年宫宴，杜振都是带着顾薇去参加的。 今年也不例外。 因此宴会厅上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只是她一个妇人…… 杜若峰的面色也很不好，今晚之事的确杀得他们措手不及，明明本来是该高兴的事，现在却是让人愤怒至极。 “下去。”许是摔了东西，杜振的情绪得到了发泄，人变得平和了一些，但命令顾薇下去的语气却依旧很冲。 “是，老爷。”顾薇行礼退下。 顾薇退下了，杜若峰这才开口，“爹，我们安排的人不是工部侍郎的儿子。” 工部侍郎是他们这边的人，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能自己人坑自己人，且工部侍郎就一个命疙瘩儿子，要是出了事，工部侍郎还不疯魔。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稳准王全，他儿子算是废了，端看这王全怎么选了，要是能理智，就暂且放着他，要是不能，这棋子得弃了，不然反咬一口，对我们不利，这事就有你去办。” “是，爹，儿子定会好好安抚。” “你妹妹做了皇后，上去了便不能再下来，三年你妹妹都没怀孕，想来是不会有孕了。别的事能强求，这事无法强求，不过不要紧，皇子多得是，随便抱一个就行。等你妹妹皇后位置稳了，便过继一个皇子到你妹妹名下，这皇子就得从小养才行。” “陛下会愿意吗？” “我会让他不得不愿意。” “那三皇子……” “能活着长大再说。”杜振说起来真的是一点儿也不避讳，“还有那顾秦，就是个书呆子，能教出个什么？虽然这太子太傅是个闲职，但是毕竟是从一品，他与你同届，也这么久了，没道理他爬那么高你还在从四品待着。现在刚刚好乱着，趁这时间弄一出戏来，把你送上从二品内阁大学士，这段时间你给我做事谨慎点。” “是，爹。”杜若峰心底很是喜悦，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李阁老那边……” 李阁老在宴会厅对顾秦示好，他可是看见了。 “当年就没斗得过我，现在，哼……”杜振就没将李阁老放在眼里过。 杜若峰本来有些担忧的心在听完杜振的话之后顿时安定了。 “行了，去休息吧，年后不会太平，被将了一军，总要还回去。” “是，爹。”杜若峰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杜振没动，就那么站在那，看着半敞的门外黑色的夜，一双眸子如那黑夜一般，沉得可怕。 …… 假期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晃眼的功夫就到了正月初六。 而正月初六一开朝，御史便开始了弹劾的工作，一口气弹劾了四五人，而这四五人均是帝王这边的人，还有两人身居要职。 而这弹劾可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拿出了实打实的罪证，说得有理有据，不管你怎么反驳都能给你补上的那一种。 可见帝王的面色黑到了何种程度。 但即便如此，帝王却也只能说一句交于大理寺查办，若属实便视情节严重程度降职或革职。 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么做只不过是走一个流程，尽量减轻罪名，因为为官者就没有几个人双手是干净的。 开年的第一个早朝，便让百官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年户部尚书落马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一场丞相与帝王的博弈战打响了，而这后果便是神仙打架殃及小鬼。 一时间人人自危。 “杜振在朝中势力扎根多年，这般下去定会两败俱伤，不管如何，这朝臣都是洪国的朝臣，若是两败俱伤，伤得都是朕季家的根本。” 朝堂上，季承烨是真的愤怒，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下朝后他一直等着顾秦来汇报皇子的课业，好与顾秦说说这朝堂上的事。 “陛下挑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斗斗即可，陛下要是就此作罢，一方面会助长丞相的气焰，一方面会让支持陛下的朝臣心中动摇，既然开了头，这戏就得唱下去。” “朕挑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丞相那边呢？” “丞相也不傻，毕竟经营势力不容易，若非逼不得已的场景，他又如何会露底？” “但想要逼杜振就范，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怕是不行，好不容易逼得他出手，就此放过着实可惜。” “陛下可掺杂一两庄大事，就像陛下说得，百官都是陛下的朝臣，陛下捡那过于不忠的收拾一两个即可，数不在多，在于精，陛下一定要捡丞相的痛脚踩，不然他不认疼。另外陛下要记得，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跟丞相互斗，斗只是一个表面现象，我们要做的是趁机补缺，将丞相漏出来的漏洞给补上去。且陛下这边也不全是忠于陛下的，陛下也可捡几个用些手段推出去，这样声势造起来了，损失也不会太过大，不管是对于陛下还是对于洪国。另，还可达到约束朝臣的效果，接下来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大臣们是不敢有什么小动作的。” 顾秦的一番话，说得季承烨都忍不住佩服，他着实有些不明白顾秦这般的年岁怎可有这样的智慧，要是再给他些年岁，那还了得。 560:为何选朕 季承烨有些庆幸顾秦是站在他这边的。 “顾秦，你为何选朕，不选丞相？” 两人的关系现在是君臣的同时，也似友，季承烨问起来也没什么顾忌，而顾秦回答起来也没什么顾忌，或者说有些时候有些话是需要没有顾忌直说的。 “陛下曾问过臣为何十年后才参加科举，陛下可还记得？” “是，朕记得你当时好似回答的是：官场沉浮，你太年幼，只会尸骨不存，你想光耀门楣，不想永埋黄土。” “是，这是臣的回答，但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其二是什么？” “臣在等，等陛下长大，等陛下羽翼丰满，臣等了十年，看到了。” 这话听得季承烨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心底滋味有些复杂，“你如何确定朕能做到？你可是与朕相隔半个洪国，你从未见过朕。” 顾秦没说话而是跪了下来，“臣下面的话会有些大不敬，还请陛下先恕臣与臣的先生无罪。” “你还有先生？”问话之后，季承烨轻笑了一声，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好笑，“朕着实有些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了你这样的学生。说吧，朕恕你和你的先生无罪。” “臣的先生见过陛下，臣的先生说陛下非池中物，若是他看走眼，那陛下必活不过三年，若是能活过三年，终有一日要翱翔，至于是哪一日，先生说不知道，让我判断。臣祖上曾经因皇子争储站错队而被流放，几代传下来就只剩下臣孤身一人。臣年少时便失了双亲，双亲离世前臣发誓要光宗耀祖，臣的命只有一条，若不能有十成的把握，臣不敢赌，哪怕只是一成的不确定。” “你自入朝以来，除了科举光彩夺目，一直表现得很平平，就连丞相到现在都没看透你，这般情况朕不赏识你的可能性很大，若是未曾赏识你，你当如何？” “臣既然想投诚陛下，在陛下面前定不会藏拙，臣表现得这般明显，若是陛下还不能赏识臣，那臣便只能一直庸碌着，做个翰林院贤官即可，臣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等待，总能等到机会，但那个时候臣兴许效忠的不一定就是陛下了。” 顾秦这话也够直白，也够敢说。 季承烨半点恼意也没有，只是微微晃了一下神，随后轻笑，“那朕真是该庆幸朕还算有识人之眼。”说完这句话之后，季承烨的眸光变得深沉悠远，“其实最初朕没有很赏识你，只是觉得你能连中三元总有不凡之处，且你是寒门出身，总不会是杜振那边的人。朕想着给你机会，若是你能做到让朕满意，朕便赏识你，却是不能，且让你自生自灭。说来，你走到今日乃是你自己挣来的。” “陛下错了，若没有陛下给臣机会，臣此时还在翰林院里赴闲职。” “行了，总归朕与你互利。”说是这么说，但顾秦的感恩，季承烨还是很欢愉的，“你还未说你先生是谁，也让朕知晓知晓是哪位大能？” “顾行，不知陛下可曾听过这名字？” “晋安国公长兄？”季承烨面上明显的错愕，许是没想到会是此人。 “陛下这么快便猜到，想来先生当年怕是挺出名，其实臣一直不知道先生的身份，还是臣考中状元衣锦还乡之后臣才知道，也是那时臣才明白，为何当年先生能知道那么多朝堂上的事，其实臣一直隐隐有所觉，只是不曾知道先生竟是这出生。先生闲云野鹤惯了，臣来京赴职他都不愿意来。” “怪不得你对晋安国公……” “陛下，先生不曾让臣为难晋安国公府的人半分，甚至嘱咐不要搭理，不过若是对方招惹了臣，臣也不用客气。臣所为皆是因为她们欺了臣的妻，与臣的先生无关。” “有兴趣听听顾行当年的事吗？其实那会儿朕尚年幼，不过顾行的名头在这京都城里可很是响亮，当年顾行是为了一个女人才远走的，若不然，有顾行在，杜振哪里翻得起浪花，顾行年少时甚是优异，一直处处压着杜振，是杜振的梦靥，当然，这是朕听先帝谈起了，要是杜振知道你是顾行的学生，你说他会不会吐血？” 季承烨是真的八卦，都要笑喷的那一种。 “还请陛下讲讲臣先生的事。”顾秦不是八卦，而是为了关心。 “朕也是听说，具体朕也不知道，你先起来，坐着，朕说给你听，朕也就只能把朕知道的告知于你，这事暂时也不好打听，若是漏出风声，杜振知道你是顾行的学生，定是要将你往死里打击，现在还不是时候。” “臣明白，还请陛下告知一些臣先生的事，先生于臣有大恩，臣想为先生做些事。” “好。” …… 有了顾秦的谏言，季承烨心中稳当了许多。 他是要搬倒杜振，但那是在不伤及国之根本的情况下，不然他何苦要等这么些年，早就与杜振斗得你死我活了，但那样，伤了根本让其他人趁虚而入，不如维持现状，至少暂时杜振还没有什么危害国之根本的心。 神仙打架小鬼受伤。 杜振和帝王的斗法每日都在继续，可谓是每日早朝都有人被弹劾，今儿个帝王党被弹劾，明儿个丞相党被弹劾，若是实体化，就好似两个小人站在那，你戳我一刀，我戳你一刀的。 虽然多数是小错，被小惩，但为官不易，不是谁都有顾秦那运气，短短几年就爬到从一品太子太傅的，想要升官，都是拿业绩说话，且还是一级一级的，连声两级那都是了不得的了。 所以一个小错，被降了官职，真的是一罚半生的努力就这么没了。 朝臣每日都是一个战战兢兢，深怕这把火烧到自己。 眼见着小打小闹了七八日，季承烨放大招了。 朝中要职部门一为六部二为内阁三为大理寺，而六部中极为重要的便是户部和刑部，户部尚书已经落马，那么这一次动的便是刑部的人了。 561: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一次弹劾的是刑部十七清吏司中的福林清吏司。 福林清吏司，掌福林刑名案件，收办户部、户科、仓场衙门、左右两翼监督、阜城门、福林将军等文移，关领官员之俸、官员公费等。 十七清吏司各有职责，分管洪国各地案件，还有一些部门的文案等，可谓是个个都身居要职，随便动一个那都是动了一个大根本。 不过十七清吏司之间相比也是分轻重的，而这福林清吏司算是比较靠前一些分量的，这关领官员之俸、官员公费，也是一个跟钱财扯上关系的，想要干净真的不太可能。 不过到底是刑部的人，在被弹劾的时候，整个人镇定无比。 “陛下，臣要真凭实据，不能光靠几句嘴皮子就判定臣的罪，臣不服，且为官者，办事的时候有一些钱财的往来也很正常，不能因此就判定臣的罪。” 这镇定季承烨还是欣赏的，但作为不是同一方的人，便是欣赏那也是不能留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虽不想动摇国之根本，但也总要杀鸡儆猴。 “你是刑部的人，未避免刑部徇私，做到公正，你的案件便交由大理寺查探，已摆出来的证据总不能视而不见，朕便先停你七日的职，给大理寺七日的时间查证，若查不出什么，你便复职，七日停职便当做对你的小惩，若查出了什么，便另当别论了，朕所言，你可有异议？” 福林清吏司没有反驳，而是恭敬应声，“臣遵旨。” 这事就算这样了了，结果究竟如何，还待七日后方才知晓，但这足以引起众人惶恐，也让一些人忍不住动起了小心思，要知道有人落马就有人上马，官场沉浮，本就是这样更替的，多少人那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上去的，不然如何站稳那高位。 …… “福林清吏司不错，就这么被拉下马，朕委实觉得有些可惜了。” 顾秦来汇报皇子的课业，季承烨又拉住顾秦说起了朝政事。 虽然知道是敌政营，也知道需要有人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但委实觉得有些可惜，说到底也是他的大臣。 “陛下当真觉得福林清吏司不错？” “朕真这么觉得，不过就算不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朕知道。” “陛下，若可以选择，大部分朝臣还是愿意选择忠于陛下的，毕竟陛下是正统，生杀大权功名利禄那都是由陛下掌控，有时候有些选择是迫不得已，是为了生存，没有谁不想活下去，也没有谁不想站在权利顶端。” 季承烨沉默了，莫名想到这么些年下来，为数不多的老臣公然支持他，他那时年少权利薄弱，护不住的事。 “那你说朕当如何？”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何解？” “陛下可以将他们往打落尘埃，待事情过后，可重新启用，刚刚好趁这次机会让他们感受一下陛下的实力，再让他们感受一下丞相的放弃，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他们未必不想弃暗投明，有时候不过是需要一个契机罢了。” “你的意思？” “看似大惩实则留有余地。” “好，朕试试。” …… 许是双方搞累了暂时休战，又许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查福林清吏司这件事上，接下来的几日竟是格外的平静。 但谁都知道这平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七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大理寺拿出了所查探到的证据，罪不至死，却是实锤了福林清吏司的收受贿赂罪，如此，这个位置就不合适了，直接就被贬成刑部侍郎手下的一个记录案件的小主薄，这是连降好几级，真的是废了一生的努力。 被石锤的福林清吏司也无怨言，欣然接旨上任。 让大家提在心上的事终于落下了帷幕，百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就真的只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处理完福林清吏司之后，御史又开始弹劾了，这一次更厉害，直接弹劾到了内阁，弹劾的是内秘书院的一位老臣。 这位老臣一直勤勤恳恳，为李阁老马首是瞻，但就是这样的一位老臣被弹劾了。 这位阁老姓王，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也就这两年了，却不想最后了，竟是要在他的为官生涯上洒上一泼脏水。 “张顺，别以为你是御史，你就可以随便什么话张口就来，老夫为官一生，行得端坐得正，你休要在老夫身上泼脏水。” 内秘书院的阁老，那气场真的是比刑部的福林清吏司要强多了，怎么说都是天子近臣，还是两代朝臣，从先帝那时弥留下来的。 许是王阁老的气场比较强大，张顺一张脸憋得通红。 “王阁老，张御史话都没说完，你总要让张御史将话给说完，你这般急急否认，莫不是心虚？”说话的是陆阁老，与王阁老同僚，就是一直与他不对付。 “需要你在这说风凉话吗？刀子没捅你身上，你不知道痛是不是？” 王阁老与陆阁老已经斗了很多年，所以哪怕是在金銮殿上，这斗起嘴来，与在内阁内半点不遑多让。 内秘书院都是要职，总要有人腾出位置给杜若峰，杜振等不及了。 至于为何挑王阁老，那是刚刚好手中抓着王阁老的把柄，王阁老倒是一身正气，但那也只是他自身，并不涉及他的家人，而是人就有软肋。 “王阁老，老夫就事论事而已，你莫要左言右他，转移话题。” 王阁老和陆阁老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在金銮殿上吵了起来。 “行了，你们当金銮殿是什么地方？”帝王一声呵斥，这才终止两个老臣的争吵。 “张爱卿，你继续。”不管怎样，有人弹劾，不管是谁，哪怕是他这边的朝臣，也得把话听完，总不能因为支持他就可以胡作非为，若是有错，也应当惩罚。 “是陛下。”张顺先应声，随即才接着弹劾，“臣弹劾王阁老教子无方，纵容子嗣草菅人命，王阁老不但不处置，还帮忙掩饰，实在有失阁老之行。” 562:你这奉承太过别致 这种事在权贵中并不会少见，私下里说说，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搬倒金銮殿，再被人拿出来弹劾，还是在这样的一个搏斗的时期，真的就是大事了，不要说出人命，就是一件小事徇私枉法，那也要变成大事。 张顺说完后，王阁老一直刚正不阿的面色出现了一丝裂缝，他自认为那件事做的很隐秘，却不想还是被扒了出来，他一身清正，唯独为了唯一的儿子破例了那么一回，而这在权贵圈子里并没有什么，不曾想就是这没什么的事如今给他最后的官途抹上了一抹黑。 他知道，就算这事被扒出来，他不至于受到什么大的惩罚，但这职位肯定是坐不下去了，虽说本就该退休了，但是以这样的方式，真的是将他这一生的清正都抹黑了。 他想辩驳，但辩驳就等于承认，他不能承认。 “张顺，凡事讲究证据，可不是空口白牙。”王阁老微微晃了一下神之后，便肃然了神色。 “这种事都是有案底的，臣恳请陛下让刑部查阅案底。” 既然搬了上来，帝王便不能当做不见，“刑部领命，朕命你们七日之内巡查出相关案底。” 与福林清吏司一样，帝王给了七日的时间。 “臣领旨。”出列的是刑部尚书霍晗奕。 帝王都下令了，王阁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面上显现出来的则是刚正不阿。 帝王也没有停王阁老的职务，算是给他的一种支持和尊重，毕竟是两朝元老了。 …… 下朝后，王阁老没有半点异色的去了内阁处理政务，哪怕陆阁老对他各种讥讽，都未能让他有半点崩溃，他当年做的很隐晦，都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完全不觉得短短七日内就能翻出什么来，且他当时做的很干净。 直到他晚间在回家的路上，半路上马车车辕断了，比较庆幸的事发现得及时，王阁老人没伤着，就是只能半路下车徒步回家了。 这本没什么，但是在一个无人的街角，王阁老被人拦住了去路，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杜振。 看到杜振的瞬间，王阁老的脸色是和这黑夜一样的暗沉。 “丞相大人。”什么样的心情不提，该行礼还是要行礼的，毕竟对方官阶在那。 “王阁老。”杜振沉声打了声招呼。 “马车坏了，还有一段路需要步行，丞相这是要去哪？” “等你。”既然他能来，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王阁老的面色一下子变了，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过面上并不显，微微变了一下脸色之后，便恢复了正常，“不知丞相等下官是有何事？” “王群，本丞相既然能来找你，有话便直说了。你本就到了要退离朝堂的年龄，就像你精心画了一幅画，眼见着要收尾了，却在最后几笔糊了画，毁了整张画，你可甘心？” 王群的心不由得加快地跳动了几下，“丞相怎么就知道最后几笔写不好会糊了画？” “王群，本丞相都亲自来找你了，你觉得你这最后几笔不会糊吗？” 换个人来，王群还真不一定吃痛，但是杜振亲自来了，“丞相想如何？” “本丞相觉得王阁老年岁不小了，也该到退离朝堂回家的时候了，这最后几笔能不能画好全在王阁老自己，王阁老是想完美的画好一幅画回家安享晚年，还是想糊了最后一笔毁了整张画，这些都由王阁老自己选择。虽然陛下给了七日的时间，但王阁老却只有三天的时间做决定，后续如何发展全凭王阁老自己决定。本丞相也就是晚间出来散步偶遇王阁老，闲聊了几句，王阁老不用急，回家慢慢思考，还有三日。” 说完后，杜振不再多说，直接几步错过王阁老与他擦肩而过。 威胁人的最高境界从来不是步步紧逼放狠话，而是点到即止，往往无法预料的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王群没有留杜振，而是有些木然的抬脚向前走去，他自认做的天衣无缝，但也知道无不透风的墙，既然已经被弹劾上金銮殿，必定是露了马脚，哪怕过去了十几年。 若换一个这么威胁他，他断不能受影响，但对方是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杜振。 …… 杜振虽然挑了个夜色浓郁的时间，但一点并不影响帝王知道，且他也没刻意瞒着，他就是要翻帝王知道，最后王群会如何选择，从而来打击帝王。 “昨日晚间，杜振在路上见了王群。” 顾秦来汇报皇子课业的时候，季承烨将这件事告诉了顾秦，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陛下想如何？” “朕不想如何，朕是没办法做出跟杜振一样的事的，这些日子朝堂上风起云涌，王群被弹劾的那件事多数是真实的，如此也是给了杜振把柄，朕是不可能明知还去包庇的，若是朕这样，朕以后还如何治下？” “所以陛下是君，丞相是臣，丞相的眼界只在眼前，而不在长远，丞相之所以能如此势如破竹，所仗不过是比陛下早出生了那么些年罢了。” 顾秦不是在吹捧，与季承烨相处也算很久了，他看到了季承烨明君的特制，也更加甘心追随。 “这算安慰朕吗？”季承烨轻笑，开起了玩笑。 “陛下说臣奉承你比较贴切一些。”顾秦这个就是冷笑话了。 季承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你这奉承太过别致。” 许是与顾秦说了两句玩笑话，季承烨觉得心头没那么沉重了。 “王群本就到了退让的时候，肯定不想为官生涯落下污点，杜振又亲自去找他，他的选择显而易见。” “也不一定，王阁老很固执，当年的事怕也只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儿子，已经达到了危机性命的地步，王阁老才不得不寻死，且那件事王阁老之子也是失手，各种缘由还有待查清。陛下可让人传话给王阁老，顺着丞相就好，也算是卖了王阁老一个人情，至少不会将王阁老给推向丞相。” 说到这，顾秦微顿了一下声，才接着言语。 563:必须取舍一个 “另外陛下可让人暗中查查当年的事，据臣所知，王阁老一生清正廉民，其子也教育得很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若是真能查出什么来，王阁老想来定会感激陛下，若是不能，也没什么损失，至少王阁老不会被丞相拉拢就是。毕竟王阁老历年来对陛下也算是忠心，陛下就传一句身在其位有些事不得不按照规矩来，但于情理上，这些年颇得王阁老照顾，就说这是陛下你个人的私心，也信任王阁老，就算有过，这么些年的功也能抵过了。” “朕本来想，王阁老就算是倒戈，朕也不会怪他，毕竟这么些年没少帮助朕，但远不及你想得周到。” “陛下，有些事做了得让人知道，不然别人不知道领不了你的恩，为帝者，当恩威并施。” “好，朕听你的。” “另外，臣觉得丞相此行是怀有目的，王阁老是肯定没办法再继续待下去的，获罪遣退也好，自己自动离职也好，总归是不能再待下去，那么这个位置就会空下来，杜若峰刚刚好也在内阁，丞相定是想借机推杜若峰上位。陛下可刁难一番，借机逼迫丞相下台，当然，丞相不可能就那么下台，但总是能让他做出承诺，到时候，陛下想做什么便好办了，而杜若峰成功上位后，丞相定会短时间内消停，陛下也刚刚好可以借机停战。刚刚好太子封储位和立后大典都将到来，可以提上历程，不着痕迹终止这一场无硝烟的战争。” 所谓权臣，要做的就是给帝王出谋划策，而怎么执行那就是帝王的事了。 “好。” “另陛下可借机一起将户部尚书给定下，若是户部尚书是陛下的人，成功上任，陛下也就不必与丞相撕破脸，杜若峰成功上位，丞相总会自己找机会下台，不用我们多此一举。我们只需要再等等便好，户部尚书之位难得空缺，不可错过。” “嗯。” …… 七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托王阁老的福，这几日朝堂上还算平静，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没有谁再被弹劾，每日上朝说得都是一些例常的琐碎事。 直到七日时限一到，百官纷纷屏住呼吸。 刑部尚书霍晗奕汇报了近日来对王阁老之子草菅人命案件的查探，说是未曾查到具体案件。 几乎是霍晗奕说完的瞬间，王阁老直接爆了，先是怼了御史张顺，随即洋洋洒洒一片话语表达自己的忠心，诉说自己这些年来的清正，义正言辞，声情并茂，用尽全力的表达了自己被人泼脏水的愤怒。 而王阁老的愤怒不是来自于这一次的事件，而是当年之事，当年为了儿子性命处理得太过快捷，有些事并未细细查探，而帝王传去的消息，让他有了心思，不由得又去询问儿子，真的被他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如何不愤怒，怎么不愤怒，这事深深煎熬了他许多年。 更愤怒的是幸好他当时一丝私心保住了儿子，若是固执，那他的儿子岂不是要枉死，他还要去哪里找儿子。 “臣年岁大了，恳请陛下让臣告老还乡。”洋洋洒洒一大片愤怒话语之后，王阁老满目颓废地请辞。 “王阁老，既然这事是误会，你无需介怀，朕的内阁需要你。” “谢陛下倚重之恩，臣本就到了回家养老的年岁，不过是提前了一两年，就请陛下看在臣辛劳这么些年的份上，早一两年放臣卸甲归元。” 王阁老面色诚恳。 帝王未语，一时间金銮殿上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若是陛下担心臣走了会影响内阁运作，陛下无需担心，内阁年轻一代人才大有人在，臣很想为陛下效力，但年岁不允许。” “王阁老，你确定你要卸甲归元，一旦朕点头，你便没有回旋余地。” “臣确定，还请陛下恩准。” “既如此，朕就准你卸去阁老一职卸甲归元。” “臣谢主隆恩。” 这个结果对朝臣来说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只不过每个人的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不一样就罢了。 “内阁每日奏折之多，不可少人，这空缺了就得补上，还有之前的户部尚书之位也一直空着，不知各位爱卿有何建议？” 户部尚书被卸职了，位置却是一直空着，季承烨一直没提携人，是知道一旦提携就又是一场搏斗，所以他在等时间。 现在真的是刚刚好。 内阁大学士之位和户部尚书之位都是同等的重要，他同时提起来，就算杜振有心想要算计，却也是不能将两个位置一次性纳入囊中的，他必须取舍一个，至于取舍哪一个，那就看杜振自己的选择了。 “一时间，众爱卿可能不太能想得出来，早朝过后大家都回去想想，明日早朝再议。”季承烨问是问了，但没有要回答，而是抛了那么一个诱惑在那，然后直接撒手走人了。 “下朝。”丢下这两个字，起身走人。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拜目送帝王离开。 每日都是弹劾的事，现在终于换成了升官的事了，那么是不是说这场无烟的博弈停止了呢？ 这么想着，百官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又活络了起来，这两个可是权重之位，谁不想占有。 当下，官员们便三五成群，与自己的小伙伴商讨去了。 …… 翌日，早朝。 季承烨一来直接就开门见山，“各位爱卿对朕昨日的话可考虑好了？各位爱卿可有户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的举荐人选？”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争相出列，这个时候可不是谦让的时候。 “臣举荐户部侍郎升迁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对户部各项事宜很是了解，直接胜任，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也顺理成章。” “翰林院人才辈出，臣觉得可以从翰林院选一德才兼备者担任户部尚书。” “臣觉得不一定要从户部选，其他五部皆可选，刑部清吏司就不错。” …… 百官争相发言，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诉说着自己的意见，但全部是围绕户部尚书一职探讨，无一人提及内阁大学士。 564:杜若峰成功升官 季承烨也不急，就静静地等着百官争吵完，毕竟最后的结论还是得有他来下。 眼见着百官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朕听了这么久，都是在举荐户部尚书人选，内阁大学士呢？为何无人举荐？自荐也行，莫不是没人愿意胜任内秘书院内阁大学士？” 季承烨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朝堂一片静默。 随后，内阁的人站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与昨日下职的王阁老不对付的陆阁老，“臣觉得应该添些年轻的活力，臣等都到了年岁，臣觉得需要一些年轻人接班，好将内阁的职责延续下去。臣举荐杜若峰。” 陆阁老先扯了一推理由，然后举荐了杜若峰，快狠准。 “臣附议，臣觉得杜若峰品学兼优，在内阁的这些日子上进好学，当得这位置。” 一人领头，数人附议，内阁的，还是不是内阁的一些官员，纷纷开言附议。 一片附议声中竟是连一个反驳声都没有，与刚刚举荐户部尚书真的是天壤之别。 “有没有不同意见的？” “臣觉得理应从协助大学士中选择，内弘文院、内国史院、内秘书院都属于内阁，不一定要从内秘书院选，也可从内弘文院和内国史院选。”开口的乃是李阁老，三皇子的外公。 杜振本来挺平和的面色，在听完李阁老的话之后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但没有动作，反对声他早就料到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今日这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他必要给杜若峰争下来，只有这样，下一步才可顺理成章的继承他的位置。 “臣举荐协助大学士王坛，臣觉得王坛各方面优异，甚是合适。”向来在朝堂上要么没存在感，要么一出现就有大存在感的顾秦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而被举荐的王坛一下子傻了，他万万没想到顾秦会举荐他。 而袁洋则气得牙都疼了。 顾秦这一行为无疑是在力挺李阁老，妥妥的与李阁老站在同一条战线。 杜振依旧不将顾秦放在眼里，但顾秦这一行为让他很是不爽。 “臣附议，王坛来内阁也不少岁月了，一直勤勤恳恳，做事严谨，臣觉得他可胜任。”这个则是赵冲了，因女儿难产而受恩于程宁宁的赵阁老。 “臣举荐协助大学士彭超……”有顾秦举荐在先，内弘文院的大学士也不甘落后。 内阁与六部不同，必须是从翰林院上来的，内阁之内方可胜任，于是虽有意见不同，但举荐的都是内阁三院之内的人，来来去去也就三四个人选，这比户部尚书的举荐要简单明朗得多。 “众爱卿昨日回去可谓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了，不过意见相悖，朕也不太好抉择，不如这样，朕将各位爱卿举荐的人选挨个写下来，每个爱卿手中执一票，只能投给一人，最后谁的票数最多，谁就任他被举荐的那个位置，如何？” 季承烨这话委实是最公平的了，杜振也是很满意的，而不满意的则是户部尚书与内阁大学士同时竞选，一人手中一票，他必须要放弃一个。 虽然一早便知不可两全其美，但到底还是想争上一争，此刻就这么出了决定，要是经历过激烈的角逐还好，却偏偏就这么轻描淡显的，真的是让他很是不甘。 若不是一起竞选，他总是能两全其美的，可若是现在反驳，若是小皇帝又变了口风，那他便又有些得不偿失了。 思绪了片刻，杜振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于是百官迅速便有人上前，“臣觉得甚好，陛下圣明。” “臣附议。” “臣附议。” …… 这算是今日早朝的目前为止唯一没有异声的了。 “常德，上笔墨纸砚，挨个写下各位爱卿举荐的人选名字，职称，写好之后，挨个让各位大人投票。” “是，陛下。”常德立刻领命就去办了。 听着有些繁琐，但是宫人甚多，办起事来也挺速度，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便得出了结果。 “众爱卿投票选出的人选想来也是众之所望，既如此，朕就升内阁从四品侍读学士杜若峰为从二品内阁大学士，户部侍郎升迁为户部尚书，至于空缺出来的户部侍郎便从下面十二清吏司中调派业绩最好的那一人上任，朕记得去年是户部直隶清吏司，那便由直隶清吏司上任户部侍郎，而空出来的清吏司位置，户部尚书从户部中严格挑选给朕上奏折，再做定夺。” “臣领旨，臣谢主隆恩。”被点名的几位纷纷出列谢恩。 “内秘书院空出来的侍读学士之位，翰林院将去年留馆的名单给朕一份，朕斟酌选出一人补上空缺。” “臣遵旨。”出列的是兼任礼部侍郎的翰林院掌院。 “不足十日便是封后大典以及太子封储大典，礼部上紧一些。” “是，陛下。”礼部尚书出列应声。 随后有交代了一些琐碎的事，早朝就这么下了。 这个早朝比想象的要平静得多，却让人有些不安，至于不安什么，无法猜测。 …… “今日这早朝有点平静，你觉得杜振是不是憋着坏？” 顾秦刚汇报完今日的皇子课业，季承烨就与他谈起了政事。 “陛下觉得丞相何时善良过？” 顾秦这一反问直接让季承烨笑了，“也是。”说完后整个人轻松多了，“最近一直跟丞相斗智斗勇，今日过后，大典之前，总算能清闲一二，不管怎样，户部尚书的位置朕算是保住了，至于内阁大学士，杜若峰若是安分，一直坐这内阁大学士的位置，朕也忍了，至于其他的，他就莫要想了。” 顾秦没有接话，有些事他不合适说。 “对了，内秘书院的侍读学士之位，你可有推荐人选？你之前在翰林院那么久，也算是了解一二，名册翰林掌院已经送来了，你看看。” 季承烨起身拿着名单奏折走到了顾秦的面前亲自递给了顾秦，顾秦立刻躬身双手抬起接过，接过后站直身子打开扫视了一眼，很快便合上了眼睛。 “陛下是想要办实事的?还是想要搅事情的?” 565:顾秦举官 季承烨本来就是想让顾秦帮着选个合适的人，毕竟顾秦在翰林院待过，对翰林院的人定是比他了解，却不想听到了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怎么讲？” “陛下若是想安插人办实事，臣举荐尤兴贤，这是臣的同乡，与臣交情匪浅，办事忠实，若是陛下想选个搅事的，臣推荐唐林，翰林院内就没有人比这个更能搅事的，这个是绝对以杜若峰马首是瞻的，不过是个墙头草，一定的处境下许是会成为捅杜若峰的刀。” “那你觉得朕选哪个比较好？” “臣推荐陛下选唐林，现在是动荡局势，要的不是做实事，而是搅事。” “有道理。” “陛下也可以两人都选，毕竟侍读学士的定额比较宽裕，虽尤兴贤合适放在平稳时期，但坐那个位置就得能经历住风雨，此刻时机刚刚好。” 季承烨微愣，随即满面揶揄，“你确定尤兴贤是你朋友不是你敌人？” “臣确定。”顾秦一本正经。 “行，朕就听你的，看看这两人能给朕在内阁碰出什么火花来。” …… 季承烨并没有立刻宣布内阁侍读学士的人选，而是缓了三日这才在金銮殿上宣布出结果。 令百官惊讶的事，季承烨一下子竟是一下子选了两个内阁侍读学士。 说起来这个位置只是一个从四品官职，对一般的权贵来说，有些看不上眼，但这可是内阁的从四品侍读学士，还是内秘书院的，往上可是前途无量。 不过，现在有杜若峰在上面顶着，暂时是没什么出路了，但就是这样，一些品级低官位清闲没什么权势的官员也是很羡慕的。 杜若峰已经上了从二品内阁大学士，所以杜振谁做从四品侍读学士并不是特别的关心，他的心思在几日后的大典上。 士气办得顺利，季承烨也很是舒心。 当圣旨传到翰林院的时候，唐林正在各种欺压柳旬。 唐林是编撰，柳旬也是编撰，但是唐林在翰林院六年了，而柳旬才刚来。 他之所以欺压柳旬，一个是因为柳旬年岁小就做了编撰，他嫉妒，还有一个就是因为柳旬是顾秦的学生，顾秦已经是内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而他却还是一个小小的编撰，明明他比顾秦先来这翰林院，他欺负不到顾秦，便只能欺压柳旬了，原因依旧是嫉妒。 尤兴贤之前是庶吉士，去年留馆成功后，做了正七品编修，也没少被唐林奚落，说什么跟顾秦一起的，顾秦都从一品太子太傅了，而他还只是个正七品编修，说顾秦也不带带他，可谓是各种挑拨尤兴贤与顾秦的关系。 而尤兴贤从来都不搭理。 至于柳旬，表现得乖巧极了，随便唐林怎么指使都是一种任他搓扁揉圆的样子。 “臣谢主隆恩。”圣旨读完的时候，尤兴贤淡定至极的接旨谢恩。 尤兴贤这一声立刻将傻掉的唐林给唤回了神思，慌忙接旨，“臣谢主隆恩。” 此刻的唐林只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他着实没想过自己会被升为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这可是连跳几级，这种好事是怎么就落在他身上的。 圣旨是常德亲自来宣的，宣完后将圣旨分别递给了两人，然后转身便走了。 尤兴贤拿着圣旨淡然起身转身回自己的位置。 “尤大哥，恭喜。”尤兴贤与柳旬一个是编修一个是编撰，不过靠邻桌，尤兴贤刚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柳旬便开言恭喜。 “多谢。”对着柳旬，尤兴贤微微柔和了面色，说完后，面色便恢复了常态。 周围也有几个与尤兴贤交好的，纷纷也道了声恭喜。 比起尤兴贤这边的清冷，唐林那边简直热闹极了。 唐林此人平日里惯会拍马屁，倒是颇为圆滑，狐朋狗友也算是不少，这恭喜声一时间甚是不绝于耳，当然其到底是是不是真心，就不得而知了，唐林也不会去分辨，他此刻只满心满意飞上云端的喜悦，各种恭喜声让他甚是飘飘然。 而其中也有些异声，比如唐林你是老资格，升去内阁是理所当然了，尤兴贤这个后来居上的怎么就也升了过去，诸如此类的挑拨，一下子将唐林的关注点从飘飘然变成了对尤兴贤的敌视，越想越不爽的敌视。 “尤兴贤，你个小小的编修怎么越过他人升去内阁的，你是不是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本就口无遮拦的唐林，被人奉承得飘飘然后，更加的口无遮拦了。 而平日里一向不怎么搭理他的尤兴贤这次抬眸看向了他，“唐编撰这意思是觉得我能左右陛下的决定？” 唐林一下子闭嘴了，虽然飘飘然，但还是有点脑子的，他还不至于张狂到去质疑皇权。 “柳旬啊，你看你怎么还是个编撰，明明你比尤兴贤官高一级，怎么他就升官了，你却还在这做编撰，你们不是同乡？你先生自己爬那么高的位置都不帮你一把，现在你同乡也升官了，你怎么还在这个位置……” 怼不了尤兴贤这个油盐不进的，唐林直接攻击起了好欺负的柳旬，句句挑拨，一句不落。 柳旬不做声，任由唐林说，直到他不再开言，柳旬这才笑呵呵一副憨憨的模样回应，“先生是我先生，比我官阶高，很正常，更何况先生再如何，都是陛下给的，我如何岂是先生能做得了主的。而尤大哥比我资历深升官很正常，翰林院人才辈出，要不然唐编撰你也不能越过前辈先升官不是吗？” 柳旬憨憨的模样，将这话衬托得无比实诚，还是很无心很纯真的那一种。 然事实前几句直接回怼了唐林的所有话，后两句以夸赞唐林的形势给唐林拉了一大波仇恨，毕竟唐林也不是那资历最深的一人。 唐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柳旬的话给他带来了仇恨值，然对着柳旬那憨憨的模样，他愣是怼不回去，最后只能憋着气来了一句，“陛下的决定，我等遵守便好。” 566:藩王来京 然后恹恹地便回自己的位置了，不然呢？ 升官风波就这么暂且落下了，就像唐林说的，这都是陛下的决定，所以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也都只能憋着，只恨自己没那么好运罢了。 …… 变动官职有个交接期，所以唐林与尤兴贤去内阁走马上任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从四品的官职便有资格上朝了。 像霍晗奕第一次带领顾秦一般，一早顾秦就在宫门口等着尤兴贤，然后与他一道进宫，一路上简单的叙说一些与朝堂有关的事。 如此，刚刚好跟尤兴贤一起到的唐林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不过他向来脸皮厚，直接就凑上去打招呼了。 “顾太傅，尤兄。”称呼人官职一般捡高的称呼，而对尤兴贤，因为跟自己平级，唐林直接套近乎的喊了一声尤兄。 “唐侍读学士。”尤兴贤回了一声，不过这一声比起那一声尤兄疏离极了。 顾秦只看了唐林一眼，连头都没点，且顾秦一向都是清冷的面色，以至于此刻这一眼看过去落在唐林的眼里就是藐视。 而对于顾秦来说，若是唐林真的这么理解，他也无所谓，他本来就跟他不对付，也就唐林自己记性差，忘记他们之前还动过手。 尤兴贤招呼了一声，顾秦看了一眼，之后两人直接就转身走人，看得唐林一愣一愣的，却愣是再没脸贴上去。 顾秦完全不在意唐林，只与尤兴贤一边走一边低声诉说着朝堂上的一些注意事项。 唐林气急，却对这宫中不熟不得不跟着，偶尔听了一两句顾秦的话，忍不住被吸住了心神想要偷听，不免就走得近了一些，却不料顾秦突然侧眸过来冷冷看了他一眼，看得他愣是驻足在了那，回神之际，顾秦已领着尤兴贤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他只能恨恨地远远跟着，倒是想骨气的不跟着，但这宫中他着实不熟。 …… 杜若峰就跟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杜振的儿子一般，每日来上朝的时候，都是跟着杜振一起来的。 而杜振作为丞相，来的都不会太早，通常来了之后，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就上朝了。 而来了之后，百官都争相打招呼，与杜振，连带着杜若峰一起，因此唐林上朝前怎么凑都没能找到机会跟杜若峰说话。 直到下朝，出了金銮殿的大门，他终于逮到机会凑到了杜若峰的跟前。 “杜公子……不……杜学士……”唐林下意识喊一声，喊完之后觉得不对，立刻谄媚地改了口。 在翰林院的时候，唐林总是鞍前马后的往杜若峰跟前凑，再加上，在朝为官，记忆里一定要好，要记得每一个官员，朵颐，杜若峰是记得唐林的。 “唐林。”杜若峰对着唐林点了一下头，“恭喜。”还道了一句恭喜。 唐林瞬间欣喜若狂，因为杜若峰不仅记得他还跟他道喜，那可是丞相公子。 “谢杜学士。”唐林激动得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溢于言表。 “客气。我比你早来一些时日，怎么说我们都共过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多谢，多谢杜学士。”唐林简直激动得感激涕零，杜若峰这么照顾他。 杜若峰又随意地说了一些内阁内的注意事项什么的，一路到内阁，唐林简直将杜若峰当神一样对待了，特别是进了内阁后，杜若峰还帮唐林介绍了一下内阁的成员，还带他入职，他整个人飘然得已经找不着北了。 待唐林回神之际，才发现尤兴贤在他身侧不远处坐着，独自一人，显得极其孤零。 他当下就忍不住走过去挖苦，“呦，尤侍读学士，怎么的你的老乡没带带你?”说完后一副想起什么似的捂住嘴，“哦，我忘了你老乡是内弘文院的，这里是内秘书院。” 见尤兴贤眼头没抬一下，挖苦了两句的唐林冷哼了一声，刚刚好看见一位大学士需要帮忙的样子，立刻就凑过去羡殷勤了。 尤兴贤至始至终头都未曾抬。 …… 虽然分属两个院，但同属一个机构，所以下工的时间也是一样的。 尤兴贤出来的时候，顾秦已经在内阁中间的大院子等着了。 “顾兄。” 顾秦负手站在那，尤兴贤当下喊出声。 闻声，顾秦回首看了一眼，随即抬脚朝着内阁外而去。 尤兴贤几步跟了上去。 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出了内阁，走出了好一段距离，直到走上了无人的宫道，两人才开始说话。 先开口的是顾秦，“还好吗？可有人为难你？” “为难倒没有，包括唐林，他都忙着跟着大学士了，几乎没什么人搭理我，派给我的事也清闲，我觉得跟在翰林院差不多，就是换了个地方。” “内秘书院乃重地，必须步步谨慎，稍有差错便会离开此地，一旦离开了，想要再进来就难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 “嗯。” …… 先帝在位时，所出皇子大大小小也有十来个，但先帝病重，储位象征，却愣是死了还剩三四个。 帝王算一个，当时最没有势力的一人，小小的一只，在宫中无任何助力，也因此被选为了帝王。 还剩下三人，纷纷给了封地被分派了出去。 其中一人因身体虚弱，没能熬到封地便去世了，只剩下两人。 现如今那两人已然非当年所比。 一人那会与帝王差不多大，现在也已长大成人，且长成了花花公子。 另一人当年已到了要成婚的年岁，如今儿子差不多也到成婚年岁了。 帝王封后又封储君，他们定是要来道贺的。 两位藩王可谓是拖家带口来京都，几乎是同时到达京都。 这会子离大典还有三日，在两位藩王休息了一日之后，季承烨给两位藩王举行了洗尘宴，为了显示盛大性，凡正七品以上官员，都携家眷参加。 藩王不藩王的，程宁宁不知道，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宴会对她来说就是个吃宫宴的机会。 入候宴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藩王的事，倒是难得的话题统一。 567:太子太傅太年轻 程宁宁也不做那个特例，与许婉莹一道坐在人群里听着众人的谈论声，时不时提问一两句，如此下来，入了宴会厅的时候，程宁宁倒是听了不少八卦。 顾秦已经荣升从一品太子太傅，所以位置又往前面帝王那边靠了一点，不过不在第一排，而是在第二排。 这一次不跟霍晗奕隔壁桌了，不过斜对桌，霍晗奕在隔壁桌后面一张桌子，也不算远。 好巧不巧，前面坐着的是杜振跟他的二夫人顾薇。 在人差不多都坐下后片刻，帝王来了，众人跪拜高呼万岁，后帝王言平身坐下。 这一次程宁宁面前没有了任何遮挡之物，她起身抬眸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季承烨，看见的瞬间不由得惊艳了一下，宫宴也是差不多参加过好些次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帝王的模样。 不过只一下便快速地收回了眸光，帅哥嘛，见了多了去了，之所以停驻，这不是没见过，第一次见惊诧帝王长这么好看罢了。 “刚刚在看什么？”顾秦怕程宁宁不适，处处照顾，所以刚刚程宁宁那一停驻也落在了他的眼里，他心里微有感知，却还是询问，不乱猜。 “看陛下。”程宁宁低声与顾秦道。 “……” “我参加宫宴也算好几次了，要么坐得远，要么被柱子挡住视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样子，没想到陛下长这么俊俏。” 程宁宁刚说完，只觉得腰上缠上了一道力道，有些重，掐得她因与顾秦嚼耳朵而微低的头猛抬了起来，满目的控诉。 而这控诉在对上顾秦黑沉的眸光的时候，莫名的就弱了下去，还染上了心虚。 “我这不是第一次见，微微惊讶了……” 顾秦不说话就看着程宁宁，手还揽在她的腰肢之上，全然不顾周遭有人。 程宁宁要哭了，她惹到她家醋坛子了，她真的只是欣赏了那么一眼，太突然被惊住了而已，她只是没想到帝王长这么好看，真的，在她眼里跟路边的花，啊呸，跟那让人欣赏的而艺术品没什么差别。 “吴王、吴王妃到……” “梁王、梁王妃、梁王世子、梁王郡主到……” 突然，宴会厅门口传来了一声传唱声，这让顾秦不得不将心思暂时从程宁宁身上移开。 “晚上回家慢慢说。”松手前，还不忘低声了这么一句。 程宁宁瞬间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顾秦不会真的在这里对她怎么样，但是算账什么的，还是回家的好，回到家她总能让他从醋缸里爬出来。 在程宁宁松口气的功夫，吴王夫妇以及梁王夫妇从宴会厅门口走到了大殿中央，比起吴王夫妇的孤家寡人，梁王夫妇带着一双儿女。 “臣（臣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吴王夫妇以及梁王夫妇同时跪拜对帝王行礼。 “臣女（臣子）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梁王世子及梁王郡主紧随其后。 “平身。”季承烨让几人平身，随即便是一些官方的关心话语，说了几句后，季承烨便让几人坐下，位置安排在了顾秦这边对立面的位置。 梁王长便坐在靠帝王的桌子，他儿女则坐在他后面一桌，而他旁边一桌便是吴王夫妇。 人坐下了，便开宴，上菜上歌舞。 这一次第一道菜是蒜蓉虾，需要剥壳，顾秦当下用帕子插了手给程宁宁剥虾，一点儿没有因为之前程宁宁看了季承烨一眼的事而不照顾程宁宁。 程宁宁看着顾秦的动作，笑得眯起了眼，微微靠过去低声言语，“相公，爱你哦。” 很细小的声音，耳侧是漫天的歌舞声，以至于这声音也就只有靠着程宁宁的顾秦听得到。 顾秦几不可见的微勾了一下嘴角，仅一下便又缩了回去，半点异样都没让程宁宁给看出来，只剥好虾后面无表情的将虾递到了程宁宁面前的碗里。 程宁宁甜滋滋地拿起筷子夹进了嘴里，吃完后又靠了过去低语了一句，“相公剥得虾就是好吃。” 第二道菜上得是羹汤，程宁宁讨好地拿过顾秦面前的小碗帮他盛了羹汤，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讨好地笑了笑，在他接过去的时候，她则是欣喜地眯上了眼睛。 顾秦也乐得被程宁宁这般讨好着。 “顾秦。”直到突然传来了这一声喊，顾秦面上的柔和瞬间消散，并利落起身，“臣在。” 程宁宁傻了一下，随即也立刻收敛了面上的笑靥。 “朕的两位皇兄想见见朕的太子太傅是何模样，朕便唤了你。”季承烨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顾秦与程宁宁那两小无猜的样子，明明孩子都虚四岁了，两个人还跟初婚一样，这模样一看就是不知道他刚刚在说什么。 顾秦被季承烨这么一言，果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并未说什么。 而对面以好奇之名要见见这太子太傅的吴王和梁王在见到顾秦的时候不免诧异了一下，倒是听闻太子太傅很是年轻，这还真的是年轻，还不是一般的年轻。 “陛下，你给太子选太傅，选这么年轻的合适吗？朝中资历阅历深的大有人在，你怎么给太子选了这么一个太傅？”开口的是吴王，一个花花公子的存在，满脸的好奇、无辜、没心机。 梁王没说话，而是端起面前的杯盏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朕觉得挺合适，你大概不知道，太傅教出了一个新科榜眼，也就是榜眼年岁小，不然朕得点他为状元，那便是连中三元了，能教出这样一个人才的人，教授太子绰绰有余了。”季承烨还是挺维护顾秦的，且这也是对所有人的说辞，即是官话也是实话，端看信不信。 “这么厉害？”吴王惊奇了，恩科多难他还是知道的，尽管他天生好命。 “是事实罢了。”季承烨也没太过吹捧，不然就是捧杀了。 “这太傅怎么都不回吴王叔叔的话？”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横插了进来，来自于梁王郡主，一个眉眼间满是傲慢的少女，一身红衣，犹如烈焰。 568:咬坏了，我心疼 这话这么听来倒有几分谴责顾秦的意思了，好似在说顾秦目中无人。 “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的插什么话，你皇帝叔叔不是应了。”梁王呵斥了一声梁王郡主。 梁王郡主撇了一下嘴，有些不满，还要说话，季承烨的声音响了起来，“顾秦是臣，朕不让他说话，他如何敢随便说话。” 这话听似在解释，却是无形地呵斥了梁王郡主，毕竟她也是臣，但她没听出来，眼见着话就要出口，被她身侧的梁王世子给一把扯住，低语了一句，不得不立刻闭了嘴。 “好了，太傅何模样，你们也看了，今日是为你们接风洗尘，就别去管这些琐碎事了。” 说话间，季承烨对着顾秦挥了下手，又喊了一声常德，当下常德便再次唤了新一轮的歌舞，顾秦则在季承烨的挥手下重新坐了回去。 顾秦坐下后，程宁宁悄然伸过手去握住了他的手，担忧地看向他。 顾秦反手握住程宁宁的手，安抚地看向她，“别怕，没事。” 轻拍了程宁宁两下手，随后又帮程宁宁布起了菜，如之前那般。 程宁宁默默吃着，不再像之前那般俏皮。 接下来的宴会很平静，没有再发生什么风波，至少没有波及顾秦。 …… 宴会散了的时候夜色比较晚了，往日里多数到家的时候，程宁宁都是睡着的。 今儿个程宁宁却是未曾入睡。 “都这么看了我一路了，回来还要这么看着我，不累吗？”坐在榻边，顾秦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脸。 “我总感觉那两个什么王爷对你不怀好意。”在路上，程宁宁怕隔墙有人，这种议论皇室的事她没敢说，就一直担忧地看着顾秦。 顾秦失笑，起身除了外衣然后上了榻，搂着程宁宁躺了下来，“我是太子太傅，本就是一个万众瞩目的位置，被人关注很是正常。” 程宁宁咬了一下唇，一直以来她都只是为顾秦升官替他高兴，都未曾去想过其中的利害，倒也不是她不知道，而是他表现得太过云淡风轻，所以她也没什么危机感，直到今晚…… “别咬。”边说顾秦边抬手按上了程宁宁的唇，“这是我的，咬坏了，我心疼。” 程宁宁有些紧绷的情绪被顾秦这么一句情话给说得一下子就破功了，“什么你的，长我身上怎么就是你的了。”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这可不是我的么？” “……” “朝堂上尔虞我诈很是正常，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值得我与你说道，在外面烦烦心就行了，回家我只想安心，我也想给你一个安心的家，明白吗，宁宁。” 他知道他让她担忧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阴暗里的勾当他自己承担着便好。 “我知道。”她怎么不知道。 “那我们说说你在宴会上看陛下的事，夫人这是觉得我不好看了，是不是？” 顾秦没让程宁宁继续说下去，直接终止了那个话题，转到了这个话题，虽然他能懂程宁宁那一眼并没有什么，一如他第一次见陛下的时候，也着实惊异了一下，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他吃醋。 “……”程宁宁瞬间心虚了。 “夫人这是默认了？” “没有。”程宁宁立刻反驳，“我那就是第一次见，不免愣住了，我随后不是立刻就收回眸光了，真的就是第一次见，愣了一下，陛下在我眼里跟摆在那的艺术品没什么区别，也就是觉得好看多欣赏了一眼，相公就不同了，相公你可是我心尖上的人，我是恨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你，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情话什么的，程宁宁完全就是信手拈来。 顾秦一下子就愉悦了，但面上不显，“夫人这是打算扯两句话就把这件事揭过了？” 程宁宁：当然。 想是这么想，但程宁宁却是不能这么说的，特别是此刻顾秦看着她的不满眼神，她要是敢说出来，就算她三天下不了床怕也是哄不好。 “怎么可能？我定是要用行动证明的。”说着，就如藤蔓一般攀附进了顾秦的怀里，微仰首，唇直接印上了顾秦的近在眼前的喉结。 顾秦揽在程宁宁腰间的手瞬间僵住。 程宁宁微弯了弯唇，随即闭上了眼睛，开始了自己的讨好大战。 …… 皇后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封后大典不仅朝臣在，其家眷也得在。 封后之后，便是太子封储大典，百官家眷也一并参加了。 虽说两厢合并，但是该有的流程礼节一样都没有少，且两样加起来时间少不免也就延长了，愣是举行了大半日的时间。 好在帝王体贴，大典一结束，直接就让百官携家眷回家。 为了显示场面的声势浩大，今日亦是正七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家眷参加。 在人前的时候，程宁宁还是很端庄的，但是上了马车后，程宁宁只觉得一双腿完全废了，她现在只想长马车上。 顾秦慢了程宁宁一会儿上马车，上来的时候便见程宁宁整个人伏在了马车上，是既好笑又心疼，在她身侧坐好后便伸手给她捏起了腿。 马车外人声鼎沸，程宁宁到了嘴边抱怨的话又咽了下去，直接变成了一句，“好累……”配着委屈的眼神，看着可怜极了，像极了求疼爱的猫儿，看得顾秦真的是稀罕极了。 腿也不捏了，直接弯腰凑了过去，在程宁宁的唇上吻了吻，蜻蜓点水般，并未深入。 “我这么累，你还欺负我……” 顾秦这一行为直接成了程宁宁的控诉对象。 顾秦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哪不舒服，我帮你按。” 程宁宁却是没说，而是抬手一勾顾秦的脖子，拉着他也半躺了下来。 顾秦挑眉询问。 “你也休息。”她累他怎么能不累。 程宁宁没说全，但顾秦却是能明白，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忍不住在程宁宁近在眼前的唇上又吻了吻，“我不累，我站习惯了，每日早朝，还有去给皇子上课。” “那也歇着。”程宁宁扣着顾秦的脖子不松手，“陪我。”想了想又加了两个字。 果然本来要起身的顾秦瞬间妥协了，“好。” …… 569:让程宁宁给宫妃看诊 封后大典以及太子的封储大典都很顺利，而太子封储以后，顾秦这个太子太傅便正式上任了。 太子不再与其他皇子一起上课，而顾秦也不再教授其他皇子，只教授太子一人，太子也只受教于顾秦一人。 大典前的短暂平静，在大典完美结束后又开始了波涛汹涌。 今日是大典后的第一个早朝，在对昨日的一番大典总结完之后，杜振便开始搞事情了。 “臣有一事启奏。”杜振亲自出列启奏。 季承烨眼睛不由得微眯了一下，实在是但凡每次杜振亲自出列启奏，都是搞事情的节奏。 “准奏。” “陛下已经立后也立了太子，此乃我洪国之幸，但陛下子嗣不够繁多，臣启奏给各位娘娘们检查检查身子，好让她们给陛下多多开枝散叶。” 这话没毛病，不是什么坏话，季承烨也没有反驳的立场，且也没那个必要。 “丞相说得有道理，魏爱卿……”季承烨立刻就准备下令，只是才刚喊了一声太医院院首，杜振就连忙打断。 “陛下，老臣听闻京中有一女子甚是擅长女子病灶，臣觉得可让此女子替娘娘们检查，女子与女子之间也好言语一些，且此女子在京中颇有声明，想来此术定是精湛的。” 一直把自己当空气一样立在百官中的顾秦，在听完杜振的话之后，嗖地一下抬眸看了过去，眸光之犀利如被虎口夺食，不过只一下便迅速敛了下去。 “还有此人吗？刚刚好本王的王妃近些年身子不适，一直想要个女儿都未能如愿，不如也替本王的王妃看看？” 开口的是吴王，带着好奇与真诚。 不在京都的时候不要紧，但但凡在，藩王也是要上朝的。 而难得来一次京都，长途跋涉的，之前又有些急，现在完事了，怎么得也要歇歇玩玩一个月才对得起他们这一趟。 兄弟多年未见，不管帝王是不是想赶人离开，都是陛下容下这一个月的。 “有这人吗？”季承烨不受所扰，一脸疑惑。 “回陛下，有的，乃是太子太傅之妻，师从魏老，医术了得，为京中许多女子看过病灶，包括一些官员家眷。”杜振是直接一说到底，将季承烨拒绝的理由都给说完了。 “咦，太傅之妻竟然是学医的？还给人看病？”吴王适时的发出了惊奇声。 “顾爱卿，你怎么说？”季承烨直接点名顾秦。 顾秦从人群中出列，“丞相能如此信任臣妻的医术，臣很是欣慰，臣谢过丞相。”这话委实听不出是真谢还是带着刺，实在是顾秦这人一向没什么情绪，“不过太医院里人才辈出，医术高明者定是大有人在，臣妻就是民间的一个小大夫，许是不能与太医相提并论的。” “太傅此言差矣，谁都知魏家乃御医世家，魏老更是各种翘楚，太傅之妻能得魏老收徒，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且替娘娘们相看与太医院里的人才辈出并无矛盾，毕竟每人擅长不同，现在所言是为陛下绵延子嗣一事，令妻在此事上已做出好些成绩，定是最佳人选了，若不是如此，本丞相也是不敢举荐的，毕竟娘娘们都是娇贵之躯。” “没想到丞相能这么认可下官之妻的医术，下官受宠若惊。”说是受宠若惊，顾秦面上却是半点类似的表情都没有，如此就显得这话有些讽刺了，杜振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本丞相就事论事。” “既然丞相这么推崇臣妻，臣不应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但臣妻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大夫，若是没能给各位娘娘什么帮助，还望陛下不要怪罪，且臣妻胆小，没见过什么失眠，经不住吓，一吓可能就忘记医术什么的了，还请陛下多加海涵，另外，虽然臣妻对此擅长，但人无完人，毕竟娘娘们千金之体不可有闪失，还请陛下也派上太医，给娘娘们做双重检查，也算是有双重保护。” 顾秦这是句句倒着惶恐，却又句句护着程宁宁，甚至带上了点隐晦的威胁，而这对象定不是帝王了，毕竟提议者是丞相，而这也说不上是威胁，更像是给程宁宁求一个保护罩，就算有人想要对她不利，或者借机做什么都无从下手。 百官都是人精，一下子就听懂了，有的觉得顾秦护妻有男子风范，有的觉得顾秦小题大做，有的觉得顾秦愚蠢。 而杜振，显然的嗤之以鼻，他的目的哪里是去收拾什么程宁宁，他只不过是想借此堵住帝王的嘴，好让他启奏让帝王给皇后过继一个孩子，他可不会真的让那三皇子坐在那太子位置上，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他要收拾他顾秦还需要这么麻烦。 而顾秦俨然有防丞相的意思，但更多的是防备后宫的那些个女人对程宁宁不利，毕竟随便一个都能让程宁宁下跪，且后宫阴私极多，若是谁借机做什么，栽赃程宁宁什么，那就糟糕了，所以他要将一切源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季承烨深知顾秦护程宁宁护到了什么地步，无论他允诺他什么，他真的是次次不落下程宁宁，且他自己后宫的那些女人是什么品行他也知道，不生孩子的事他也知道，不妨碍有的是身子不好，但有的则是他不让生，而丞相在想什么，可想而知。 “顾爱卿言之有理，顾爱卿放心，朕会让宫中的老嬷嬷跟着顾爱卿之妻，方便照顾，也会专门开辟一个宫殿，让顾爱卿之妻和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起给朕的爱妃们检查，另外顾爱卿也在宫中当值，下职回家时刚刚好可以带着令妻离开，也算是能让顾爱卿安心。” “陛下，算是臣的王妃，臣的王妃也不舒服。”吴王借机呐喊。 “好。”季承烨没有理由拒绝。 “那臣的家眷也一起检查检查。”梁王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参合了一下。 “好。”季承烨依旧没拒绝。 而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570:百官大出血 “顾爱卿回去让令妻准备准备，就三日后来宫中吧，也无需多急，早半日一个时辰，下半日一个时辰就好，怎么说也是太子太傅之妻，哪有当大夫使唤的道理，要不是为了大局，朕也是不会允诺的。” 季承烨这话抬了程宁宁的身份，让她不会被人看轻。 “谢陛下体恤之恩。” 顾秦和季承烨的一唱一和，看似君贤臣敬的戏码，却是无形扇了杜振一巴掌，毕竟是他提议的，他这是将一个大臣之妻当做了大夫。 “虽说是为了大局，总也不好怠慢顾爱卿之妻，怎么也是太子太傅之妻，太医们都是拿俸禄的，顾爱卿之妻是不好给的，但都是为朕做事之人，朕也不好亏待，国库里女子首饰不少，朕待会儿让人给顾爱卿之妻取几样。” “臣谢陛下隆恩。”顾秦直接行了跪拜大礼。 这让众官员不由得酸了，这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赏赐上了，他们的妻子咋就不会干点这个，虽然女子首饰于他们无用，但那是陛下赏赐，是颜面啊。 杜振脸色更黑了，不过也没计较，几样女子首饰而已，又有什么，且帝王这行为也有理有据，就是衬得他太不是个东西。 “臣刚刚一心为了陛下着想，竟是疏忽了，是臣的不适，此事乃臣的提议，臣回头也给太傅送些物件，以表臣的愧疚之心。” 杜振当机立断，舍弃一些无用的财物换回一些颜面。 “丞相有心了。”季承烨夸了杜振一句，是真心实意的，杜振就这一点好，死要面子什么的，总是能吐出一些他需要的，比如此刻给程宁宁的补偿。 顾秦来者不拒，也啥都不说，不是都说了是歉意了吗？他没跟他计较拖他的宁宁下水就不错了。 百官们又柠檬了。 “陛下，臣觉得此机会甚是难得，臣想恳请陛下让臣的家眷也进宫接受一番检查，臣知道臣的要求有些过，但真的机会难得，臣愿奉上琉璃坊首饰十套给太傅之妻做补偿。” 出列的是霍晗奕，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傻了，再然后纷纷回想起来太傅之妻可不就是霍晗奕的妹妹。 实在是除了刚开始顾秦来上朝，霍晗奕跟顾秦近了那么一点，这之后都跟陌生人差不多，搞得他们都忘了这两人是郎舅了。 什么机会难得，你一哥哥让妹妹给嫂子看身子还什么机会难得，还什么琉璃坊首饰十套补偿，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下意识这么想了一下之后，百官品味过来了，这哪里是要给你他妻子看什么身子，这是在给程宁宁抬身份呢。 知道是知道，但…… “刑部尚书有心了，朕准了。”在百官各种心理活动的时候，季承烨利落开言准奏了。 杜振只觉喉头好似被堵了一物，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他真的将霍晗奕这一号给忘了，不过看平日表现，怕也只是护妹妹罢了，幸好他刚刚说的快，不然此刻脸面真的失大了。 “臣也恳请陛下让臣的家眷加入，臣愿意附上琉璃坊首饰十套。” 明知道是个坑，但能进宫，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还能此刻在帝王面前争脸，是个坑也得往下跳。 就这样百官根据自己的实力，纷纷跟着奉上财物跳坑。 到最后，吴王和梁王也不好例外，毕竟刚刚他们也要求了，也跟着承诺奉上财物。 一声又一声的恳请声，听得杜振耳朵疼心肺疼，他感觉自己给顾秦做了嫁衣，给他敛了财物，虽然都只是一些女子首饰，虽然一家也就那么几套，但文武百官加起来，真的是好大一笔财物。 杜振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憋屈。 不过在想到自己的大计，愣是安抚下自己暴躁的冲动，为了大计，这些都是小事，更何况顾秦就是有金山也是个不思进取只知道围着女人转的无用之人。 …… “你都没看见杜振那脸色，朕真的是看着他一黑再黑，朕好久都没见过他这么憋闷了，怕是气死了。” 今日的顾秦正式上任只教授太子了，但依旧要来给帝王禀报太子的课业，季承烨在听完之后，直接跟顾秦分享了一下自己愉悦的心情。 “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承烨的喜悦真的是溢于言表。 “这是轻的。”比起季承烨的愉悦，顾秦虽一脸清冷，相处许久的季承烨也能分辨得出他此刻的不高兴。 “朕知道你护妻，放心，朕会让人时刻守着你的妻，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臣多谢陛下。”顾秦躬身谢恩。 “行了，别跟朕来这一套，朕跟你说正事，杜振绝不会这么好心，怕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皇后朕立了，估摸着又琢磨起皇后生孩子的事了，朕也不是不让皇后生孩子，只是朕觉得还不合适，看杜振那样，八成是想借机搞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能立刻就成的事，不然丞相也不能这般大费周章，陛下且看且等着就好。” “嗯。”季承烨轻应了一声，“你看朕的两个皇兄如何？” “陛下小心吴王。” “啥？”季承烨只是随口问问，想看看顾秦对两个藩王有什么看法，他长大了，两个藩王也成长了，还是在那无人约束的封地，到底如何他是不知道的，心底多少有些担忧，只是没想到顾秦上来就来了这么劲爆的一句。 “臣只是觉得吴王说话时的眸色与他表现出来的模样甚是不符，臣觉得这般表里不一定无好事，陛下小心为妙。” “其实朕也知道他们这次来不会太平静，只是朕没想到你会提醒朕小心吴王。” “陛下都要小心，梁王也不是善茬，臣只是怕陛下被吴王的模样给迷惑，提醒陛下，毕竟吴王看着无害。” “朕明白。”季承烨叹息了一声，“他们不动朕也不好做什么，只能以静制动。” “陛下可适当的引蛇出洞，也可祸水东引、借刀杀人、挑拨离间，这些事陛下不做，便是他们做，陛下可反被动为主动。” 571:顾秦遭遇嫉妒 顾秦这话听得季承烨一下子来了兴许，“怎么讲？” 今日的顾秦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比往日微微迟了一刻钟，不过一刻钟这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并未被人在意，或者说顾秦这个人并未被人在意。 …… 最先送到程宁宁面前的是帝王的赏赐，帝王一下朝就让人将赏赐送去了顾秦家，所以帝王是最快的。 而丞相则是需要从朝堂回到家再让人送去东西，因此丞相成了第二个。 第三个则是宠妹的霍晗奕了，几乎是丞相一前一后，必须要给妹妹将场面给撑起来。 接下来便是来自文武百官陆陆续续的首饰礼物，都是京都城里首饰店里现卖的，还有的则是家里的珍藏，总之都是珍品。 程宁宁从一脸懵到淡定，今日一天真真实实感受了一把何为收礼物收到手软。 换个时候程宁宁定是不敢这么收的，但是有帝王赏赐在前，再有哥哥在后，程宁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感觉到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哥哥让人送东西来的时候也捎了一句话，让她来者不拒，如此她还需要客气什么。 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正在那一个一个的看礼盒，归并分派它们的归属。 两个孩子已经虚四岁了，虽然才两个多生日，但已经很懂话了，基本的交流一点不成问题，很乖，两人也在礼物堆里，好奇地拿着盒子在那里玩得很是开心。 “爹爹。”见他回来，纷纷开心地迎了过来，像小时候一样，一人抱住了他一条腿。 顾秦一边一只手同时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发顶，后蹲下来搂着两人一人脸蛋上亲了一口，“今天有没有乖？” “乖，很乖。”小宝活泼，总是抢在前面开口。 “很乖。”大宝慢一点，在顾秦面前也很活泼，但比小宝多了一丝稳重，许是男孩子学爹，也许是天生如此，小小年岁便有了顾秦身上的那种清冷的特制。 顾秦搂着两孩子陪他们玩了一会儿，随即让他们各自去玩了，而他则是走去了程宁宁身侧。 屋子里有人，他倒也没做什么亲密举动，就是站在了程宁宁的身侧，“喜欢吗？宁宁。” “什么？”程宁宁在顾秦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见他跟孩子玩就没管，继续手中的事，此刻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一边将手中的耳坠放好一边反问。 “这些首饰。” 一听这话，程宁宁果断放弃了继续拆的动作，有些无奈地抬眸看向了顾秦，“你这是在朝堂上又干了什么，文武百官都给我送这些，我这都专门腾出地方来放，这些我要哪天才能用完？” “你挑些喜欢的用，不喜欢的可以以后参加一些宴会的时候当礼物送出去。” 这话听得程宁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这么随便合适吗？” “你不喜欢不一定不适合别人，所以不随便。” “有道理。”程宁宁点了点头，“不过就目前看大多数还是很用心的，不提我个人爱好，都挺适合我，不喜欢的话，那就真的只是因为我个人爱好了，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嗯？” 程宁宁旧话重提，顾秦面上看着程宁宁的温柔不变，眸底却是生起了几分冷意，“不过是有人拿你作伐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我如何能允许，大哥又如何能允许？” “我？”程宁宁诧异了一下，随即担忧地看向顾秦，“是拿我为难你了吗？需要我做什么？” 顾秦伸手抓住了程宁宁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无碍，没为难我，别人这会儿大概都羡慕我有一个能干的妻子，毕竟他们送礼物，我收礼物。” “所以？” 顾秦伸手帮程宁宁落在额前的发丝别到耳侧，随后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那些关于她的事都告诉了她。 如丞相提议让她给各位娘娘看病，他跟帝王提护着她的要求，帝王帮她抬颜面，霍晗奕帮她争利益，这些都一一讲给了程宁宁听。 听完的程宁宁甚是唏嘘，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不过这锅也不算坏。 “那我这几日就不去铺子了，省得让人抓住把柄说我没有好好准备，三日后我跟你一起进宫。” 顾秦都替她安排好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且不过就是替人看诊，怎么说她也是从一品太子太傅夫人，可不能小家子气。 “辛苦宁宁了。” “我在铺子里也一样给人看诊，没什么的，更何况这不都是诊金么，我不亏。” 顾秦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发顶，“陛下说了，你到时候只管看病，有什么说什么，会给你派一个老嬷嬷，你有不懂得，或者需要什么，找那嬷嬷就行。” “好。” “那你慢慢收拾，我先去吃饭，吃好过来帮你。” “不急，这三日我可在家慢慢收拾，我陪你一起去吃饭，然后把孩子送去睡觉，就和你回房。” “好。” ……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顾秦每日起床上朝的时候天色都还未亮，顾秦从来都不要程宁宁陪他一起起床。 但今日，顾秦在起床的时候直接喊起了睡得迷糊的程宁宁。 “宁宁，起床了，今日要进宫。” 睡得迷糊的程宁宁微微睁开了眼睛，“进宫？” “要替娘娘们看诊，忘了吗？” 程宁宁一听瞬间清醒，嗖地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像极了被惊起的懒猫儿，看得顾秦不由得扬起了唇角。 “不急，怕你不熟路，这才早早喊你起来，早间也不过就一个时辰的看诊时间，不急。” 顾秦轻声地诱哄让程宁宁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一放松整个人便又显得迷迷糊糊的了。 却到底是没再要睡觉，捂嘴打了一个哈气就掀开被子从榻上下了地，“我今日要怎么穿？需要端庄一些还是轻便一些？轻便了怕不合适，端庄了又不好看诊，毕竟我又不是去参加宴会的。” “你舒适就好，无需太端庄。” “那我就不穿盛装好了，不过太轻便也不行，我稍稍收拾一下，不太繁琐就好。” 572:宫中看诊 “你觉得好就好，不用想太多，陛下那边不会挑毛病，所以都没关系，你去了之后就在那看诊的宫殿待着，别的哪里也别去，谁说就说我告诉你是陛下的命令，让你待在那。” “好。” 说到这，两人没再说什么，开始了各自的收拾以及洗漱。 …… 顾秦第一次上朝的时候，是霍晗奕在宫门口等着他，带着他入得朝堂。 自那之后，只偶尔顾秦会碰上霍晗奕，霍晗奕再未曾刻意等过顾秦。 而今日，霍晗奕再一次等在了宫门口。 程宁宁一下马车便看见了霍晗奕，“大哥。”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大哥。”顾秦也跟着喊了一声。 “嗯。”霍晗奕只轻应了一声，然后对两人挥了一下手，便率先抬脚进了宫。 顾秦领着程宁宁速度跟上。 程宁宁没带上沈芙，宫中是非多，顾秦可以护着她，但沈芙，虽说是她妹妹，却无具体品级，她怕别人以此来来对她做什么，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故没带沈芙进宫。 虽说有陛下的承诺在前，但宫中是非多，还是小心为妙。 宫门这边有侍卫守着，霍晗奕没说话，直到入了宫门，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宫道上就只他和顾秦以及程宁宁的时候他这才开了口。 “在宫中行事需谨慎，但也不用太过谨慎，觉得不对的事就不要去做，没人会把你怎么样。陛下特地为你开了看诊的宫殿，你就待在里面不要出来，且太医院那边也会派人过来，你尽职就好，不需要独立揽着……” 一向沉默寡言的霍晗奕真的是一路嘱咐着程宁宁，嘱咐了近一半的官道。 程宁宁就默默听着，时不时应两声已示她在认真听。 而其中许多话顾秦都嘱咐过好几遍了，但那不一样，顾秦是顾秦，霍晗奕是霍晗奕，是两种不同的情感。 对顾秦来说，这大概是他唯一没办法吃醋的人了，哦，还有一个霍晗昱以及他的一双宝贝。 …… 两人一直领着程宁宁一直走到了候朝的地方。 帝王很贴心，知道顾秦会带着程宁宁来，直接安排了一个老嬷嬷在这里等着。 这里是侯朝的地方，女子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所以程宁宁一出现，老嬷嬷就知道她是谁了。 更不要说陛下已经领着她见过顾秦了，至于霍晗奕她也是见过一两面的。 杨嬷嬷先是给三人行了礼，随即对着程宁宁道：“太傅夫人，奴婢杨嬷嬷，是陛下派奴婢来接夫人去慧芳殿的。” “嬷嬷客气了。”程宁宁伸手虚扶了一下。 杨嬷嬷顺势起身。 顾秦拉过程宁宁帮她整理了一下被封吹乱的衣衫和发丝，“这是陛下分给你的杨嬷嬷，我见过，你跟着就好，有任何事都跟杨嬷嬷说便好了。” “好。”程宁宁笑着应声。 这一幕看得杨嬷嬷微微放大了瞳孔，关于顾秦宠妻的传言，她不是没听过，还有这次之事的种种，后宫都传遍了，最初她是有些不放在心上的，直到陛下喊她见了顾秦，这还是头一次被派给夫人却要见其相公的，特别是陛下还说了几句让他放心她很靠谱会照顾他夫人的话。 但即便是那样，杨嬷嬷也觉得不一定是真的，男人什么样她如何不知道，但此时此刻的这一幕打翻了她的认知，一个人再能掩饰，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大哥，我走了。”离开前，程宁宁跟霍晗奕打了声招呼。 霍晗奕点了一下头。 随后程宁宁便跟着杨嬷嬷离开了，这里是前朝，她不合适待在这里，她是知道的，且嬷嬷已经来了，她就更不合适待在这里了。 霍晗奕和顾秦没立刻进候朝室内，而是待程宁宁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帘之中，这才进了侯朝室。 离开的杨嬷嬷也没闲着，走过一处就跟程宁宁介绍地界，就好似带程宁宁来观光似的，使得程宁宁仅剩的那么点小紧张也不由得散了。 “夫人，这里便是您这些日子要待的慧芳殿。” 也不知走了多久，杨嬷嬷领着程宁宁停在了一处宫殿前。 程宁宁抬头看了看宫殿上方的匾额，还有那气势宏伟的屋檐，不得不说宫中的每一座建筑都是那般的宏伟。 “嬷嬷费心了。”说话间程宁宁往杨嬷嬷手里塞了一个早准备好的荷包。 “谢夫人赏赐。”杨嬷嬷没推却，礼貌收下。 程宁宁微弯了弯嘴角，“那我们进去吧。” 程宁宁进来的时候殿内除了几个宫女太监，没有其他人，宫门口到这里挺远的路，进来后程宁宁直接就坐着歇息了，刚坐下就有宫女上了茶，还真不是一般的服务周到。 并没有多久，殿门口就传来了动静，她下意识站起了身。 门口来了三人，三个年岁的人。 一个年岁比较长，一个年岁稍微浅一点，算中年，还有一个…… “师姐。”走到跟前，魏宜修率先行礼。 这一声师姐程宁宁有一种很久远的感觉，虽然同在京都，但他们几乎都无交集，存在在记忆里的比较深刻的是在祁县时候的魏宜修，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夫人，他那会儿算是权贵家的少爷了。 “师弟。”愣了片刻，程宁宁抬手回礼。 魏宜修以为久不见，程宁宁许是不会将他当一回事了，特别是她现在已经是从一品太子太傅夫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没想到她对他还像从前那般，来京都这些年，遇到了好多人好多事，形形色色，尔虞我诈，千变万化。 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待他依然如初，魏宜修只觉停滞了许久的心又复活了，就那么不自知地对着程宁宁笑了，带着许久不曾有的满足和轻松。 而这落在程宁宁眼里只是礼貌一笑，程宁宁礼尚往来地回了一个，魏宜修的笑不由得更亮眼了。 “老夫姓黄，与夫人有心见过一面，国子监祭酒儿媳生产的时候。”年岁最长的黄太医自我介绍了起来。 程宁宁立刻将心神从魏宜修那里转到了黄太医的身上，“黄太医。”浅笑点头打招呼，带着礼貌，也不失端庄。 573:顾玉娇第一个 “在下姓魏，虽年长夫人，辈分却是与夫人一辈，在下乃魏老内侄，魏老长兄之子，现在太医院院首是在下父亲。” “魏太医。”程宁宁并没有套近乎，对她来说，魏家也就魏老是她师父，还有魏宜修是她师弟，其余人与她无关，更不用说魏家人还为难过她，且现在还有人在她铺子对面的铺子与她对立，别以为她不知道，只是没当一回事罢了。 程宁宁不温不火的态度，让魏全有那么一丝的尴尬，但想到自己是求人的那一个，且自家家里的那些事，也没脸说什么了，特别是他这一次来是来看看程宁宁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家里各种方法都用了，也没能从程宁宁身上学到半点，特别是他们都书信找了魏老，也没得到结果，唯一的结果就是让他们别太过以及魏老直接几年都没回来了，所以这次可是大好的机会。 到此几人的招呼算是打完了。 空气突然间变得静默，静默得有些尴尬。 “师弟，近几年我都没得到师父的消息，师父如何了？还有小亮师兄，你这边有消息吗？能不能跟我讲讲？” 程宁宁直接找了三个当中比较算熟识的那一个说起了话，也算是化解了这越变越尴尬的气氛。 “有一些消息。”魏宜修点头。 “夫人，你与小魏太医坐下说，奴婢让人给你们上茶，娘娘们可能还需要晚些时候才来。”杨嬷嬷很有眼识的打了个圆场。 在宫中行走，太医那必是个个认识的。 “好，有劳嬷嬷了。”客气了一声，程宁宁便坐回了刚刚的位置，魏宜修则是在她一侧隔着一张小桌子的位置坐了下来。 杨嬷嬷唤了宫女上茶，一并也招呼了黄太医跟魏全坐下，也算是缓解了气氛。 接下来屋子内响起最多的就是魏宜修的声音，其中掺杂着一些程宁宁的询问。 黄太医和魏全便只默默听着，不然呢？ 而这种现象一直维持到了门口传来了某某娘娘驾到的声音，这才停止。 只见殿门口，顾玉娇带着自己的宫婢漫步而来。 虽说是帝王下令，却也没说要谁先来要谁后来，这第一个来的总是会让人记住，现在或许没什么，但以后谁知道会如何？ 大家都在等谁第一个来，顾玉娇做了那第一个。 顾玉娇也算是在宫中混了许久的老人了，特别是经历了上次带顾玉珠出宫一事被打了十大板，这一事当初她没多想，只顾着自己，后来在休息的时候，想了许多，这一想便想到了陛下对那事的态度。 显然陛下是想借那事做什么，也是因为如此，大家都忽略了一些，而她当时是在御书房的，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妹妹是怎么受了三十大板的，还有当时的男子，那时不识得，现在可是识得了，那是顾秦，程宁宁的夫君。 让她说她说不出什么，但凭直觉感觉有些不对，也感觉让她得对程宁宁礼遇一点，且今儿个这事有陛下的命令在先，她就算第一个来了，也不会让别人捉住什么，搞不好还能得陛下的赏。 能卖陛下的好很难，有机会就必须得抓住，且她也试一试，看看直觉对不对。 虽然顾秦和霍晗奕都嘱咐程宁宁不用怕什么顾忌什么，但对方身份在那，该行的礼仪还是要行的。 所以顾玉娇一来，程宁宁便和众人一同起身给顾玉娇行了礼。 “各位免礼，本妃是来看诊的，各位不用太过多礼，给你本妃看诊就好，若是本妃有什么不适，各位尽管说便是，勿要顾忌。” 顾玉娇也不拿什么架子，且很是亲和。 程宁宁等人松了一口气，虽然是奉了帝王令，但还是希望病人配合，不然他们就难办了。 “本妃需要坐哪里？”顾玉娇还真不是一般的配合。 “娘娘这边便好。”开口的是程宁宁，上次见过顾玉娇，程宁宁印象不是很好，但这次似乎很不一样，不过这不重要，不为难她都好。 “好。”顾玉娇应声在程宁宁指得地方坐了下来。 这一次的主题是程宁宁看诊，各位太医协助复诊，所以程宁宁也不需谦让，直接就净手给顾玉娇看诊上了，其他几人直接站在一侧观望，毕竟都是来学习的，当然，这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所以程宁宁是用了心了。 怎么说呢，上一次顾玉娇以权压人，她不是很想给她和顾玉珠看诊，却也不合适明着拒绝，便只言其表，且顾玉娇当时也没说看深入关于生育之类的，只说睡眠不好什么的，所以她也不算扯谎，而这一次就不一样了，目的明确，那她就往明确目的上去了。 并没有片刻，程宁宁便收了手，却是没说什么，而是起身让开了位置，“各位太医也一并看看，毕竟陛下有命要我们一起坐诊。” 几位太医也不推却，不过他们是男子，不好直接看诊，便在顾玉娇手腕上蒙上了帕子，这才看诊，按照年岁资历先后给顾玉娇把脉，与程宁宁一般，把脉之后也都未说什么。 直到全部看完，魏宜修第一个开了口，“我观娘娘脉象平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有些虚弱，像是女子来月红时的脉象。” 魏宜修话是对着程宁宁说得，且这一开口算是给了程宁宁铺垫，不会让程宁宁落下口实。 “娘娘你是不是来了月红？”程宁宁直接转首询问顾玉娇。 “是的。”对太医没什么忌讳的，要是忌讳了还看什么身子。 “老夫观娘娘有些气血不足，许是这来月红的缘故。”黄太医也跟着开言。 “我亦是如此。”魏全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娘娘你小腹是不是会微痛？”听完了几人的话，程宁宁再次看向了顾玉娇。 “是的。” “污秽之物里是不是有黑色的血块。”这问得就特别详细了。 顾玉娇微抿了下嘴，“是的。”没有拒绝回答。 “娘娘体内有淤血，常年受寒气累积所治，现在还不是太严重，所以娘娘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感觉，但再长年累积下去，就会严重腹痛。娘娘小日子时间可准确？” 574:顾秦来看程宁宁 “不太准确，吃过一些太医开的药调理，现在也还好，不过依旧没有太准确。” “臣妇可以给娘娘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娘娘月红在身上的时候服用，可帮助清理体内的淤血，多几次，娘娘身子里的淤血排得差不多了，兴许能再孕。” “真的？”顾玉娇一个激动直接站了起来，没人不想再孕，她也没有很大年岁，虽然有了一个公主，也是还想再生一个皇子的，但这几年汤药没少吃，却还是没能怀孕，便放弃了，没想到还能听到这话。 “娘娘养好身子便能。” 顾玉娇欣喜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化作了一句，“多谢你。” 这样的顾玉娇程宁宁还是蛮愿意帮她的，“娘娘客气了，臣妇医者本分。” 顾玉娇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激动，毕竟现在一切言之过早，“若本妃能养好身子，到时候定有赏。” “多谢娘娘。” “本妃先回去，本妃让本妃的宫女留下，具体如何你嘱咐她便好。”作为嫔妃，顾玉娇不可能样样亲为，且她太激动，要回去关起门来缓缓。 “是，娘娘。” 顾玉娇没再多说，直接转身便走了。 程宁宁与顾玉娇留下的那个心腹宫女各种嘱托了一般，又给她写了药方，然后让她去太医院抓药。 写药方的时候程宁宁完全没避着几个太医，写好后还特意拿起吹了吹，好让他们都看到。 而几人也没说什么，直到那宫女拿着药方离开后，几人再也顾不得矜持开始了询问。 黄太医性子最急，特别是当年那救人的事一直在他心里搁着。 “顾夫人，能不能讲讲你是怎么看出这些的？药又为何是这般用？”这药方是他们没见过的，也就是程宁宁没避讳他们写药方，黄太医才敢这么大胆的询问，毕竟一般医者都很藏私，这么问有些不礼貌。 “可以。”程宁宁大方地应了一声，毕竟医术本来就是拿来交流的，且对方大大方方，她也没什么要避讳的，应着声便开始和几人探讨她刚刚探到的脉象，又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得出的结论，讲得很是细微，可谓是手把手教的那一种，听得几人很是入迷，更是时不时发出询问。 直到又一位娘娘来临，他们还有些意味未尽，但给娘娘看诊要紧，且这又是一个机会。 …… 早上规定的看诊时间是一个时辰，也通知到了各位娘娘那里，让她们超过这个时辰就不要来慧芳殿了。 许是许多人在观望的缘故，这个早上差不多只来了五六个人，但就这五六个人的病例就足够几个人探讨一整个上午了。 都是侍寝过的女人，每个人多多少少带下都有一些症状，或重或轻。 许是男女有别的缘故，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对这女子带下病都不是特别的精通，以至于这一个上午的时间，那三人，包括魏宜修在内都受益匪浅，程宁宁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魏宜修一直都知道程宁宁医术好，却是不知道竟是精通至此。 其他两个人就更不用提了。 顾秦来的时候，几人还在探讨医术。 “太傅大人。”直到杨嬷嬷的请安声响起，程宁宁方才转首。 在见到顾秦的瞬间，平静无波的眸光里一下子如盛满了满天星辰一般晶亮了起来，“相公。” 一声相公就那么脱口而出，带着欣喜。 顾秦本清冷的面色，在程宁宁这一声相公下瞬间变得柔和。 “太傅大人。”那边的三个太医包括魏宜修在内纷纷抬手对着顾秦行礼。 “嗯。”顾秦平等对待的轻应了一声，而眸光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已然又恢复了刚刚进门时的清冷。 “时候不早了，下官先告退。”魏宜修很有眼见，刚刚是忘了时间，但此刻顾秦一来，他便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也不多说，直接告辞。 黄太医与魏全见此微微一愣，随即略带歉意地看了程宁宁一眼，紧接着纷纷告辞，紧随魏宜修的脚步离开了慧芳殿。 “奴婢去给夫人准备午膳。”杨嬷嬷也很有眼见的离开了。 顷刻间，殿内就只剩下顾秦和程宁宁两人。 程宁宁直接几步上前一把扯住了顾秦的臂膀抱在怀里，微仰首笑看着顾秦，“你怎么过来了？” 顾秦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面颊，“来陪你。” 这话听得程宁宁本就弯着的嘴角弯得弧度更大了，“这么闲？” “中午休息时间。” “不会说你擅自离职？” “陛下特许的。” 这话听得程宁宁眉眼更弯了，整个人几乎贴近了顾秦的怀里。 顾秦忍住吻人的冲动，抬手又摸了摸程宁宁的脸颊，“还好吗？可还适应？” “挺好，嫔妃也未刻意刁难，也与太医们交流了医术。”学无止境，或许几个太医对妇科不是很擅长，但别的却是极其擅长的，且每人不同，各有千秋。 “那就好。”其实看程宁宁这眉开眼笑的模样便知道她没有受委屈，如此他就放心了。 “嬷嬷说这些日子这个宫殿归我，还给我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说着，程宁宁就拉着顾秦往一侧的偏殿走去，“我带你去看看。” 十来步的距离，偏殿内也无太多修饰，摆着一些欣赏的物件，还有一张休息的软榻。 “你以后会每日都过来吗？” “嗯。” “真好。”得到肯定的回答，程宁宁欣喜地抬眸看向顾秦，之前在家可没有说中午可以来看她。 满眼星辰笑看着他的程宁宁是最让顾秦没有抵抗力的，刚刚在外面不合适，但现在…… 顾秦抬手扣住了程宁宁的腰将她压在了一侧的偏殿的门板上，垂首就吻了上去，带着温柔的霸道。 程宁宁被突袭的愣得睁大了眼睛，随即闭上了眼睛，双手缠上了顾秦的脖颈回应着。 快要窒息时两人才微微分开。 程宁宁微喘着气抬眸瞪着顾秦，此刻的这一眼当真是眼波流转，看得顾秦差点又忍不住，但到底还记得这里是哪里，稍稍放肆一下就行，不可太过。 站好身子，抬手帮程宁宁理了理因被他压在门板上而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 575:顾秦满分情话 “我这是引狼入室？”谈不上是控诉还是戏谑，程宁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听得顾秦轻笑了一声，“夫人说是就是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我以为刚刚夫人是欢喜的。” 程宁宁有点恼羞成怒意味的又瞪了顾秦一眼。 顾秦稀罕极了，明明孩子都虚四岁了，他的宁宁还是如初见那般。 “为夫错了，夫人莫要生气。”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本就是耍性子，顾秦这模样，程宁宁哪里还耍得下去，更何况他说得对，她是欢喜的。 这么想着，没忍住直接扑入了顾秦的怀抱，紧抱住了顾秦的脖颈。 媳妇突然扑入怀，惊喜之余，顾秦抬手将人给紧紧搂住。 “我很欢喜。”靠着顾秦耳侧，程宁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情思。 顾秦弯了嘴角，“我也很欢喜。” …… 杨嬷嬷带着午膳来的时候，程宁宁与顾秦坐在外间的椅子上说这着话，只是简单的聊天，但远远的，杨嬷嬷就感觉到了满满的温馨，这是这座宫墙里所没有的。 她有些不忍打扰。 “杨嬷嬷。”程宁宁眼尖的发现了杨嬷嬷回来了，起身喊了一声。 “太傅，夫人。”杨嬷嬷站定行礼，“奴婢将膳食摆在侧厅，两位可用膳了。” 说着，便领着身后端着菜肴的太监将数十样菜式给摆到了侧厅的饭桌上。 顾秦领着程宁宁随后而来，眼见着饭菜摆好了，“杨嬷嬷你们也去用膳休息吧。” “是。”杨嬷嬷领命带着太监离开。 杨嬷嬷一走，程宁宁立刻褪去了端庄，“好多膳食，看着就好美味，在皇宫当差待遇这么好吗？” “这是给从一品太子太傅夫人的待遇。”不能让程宁宁误会的事，顾秦是要说明的。 闻言，程宁宁微愣了一下，随即凑到了顾秦的身侧低首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下，“爱相公。” 谢什么的不适合夫妻，比起谢爱更合适。 顾秦弯了眉眼，“坐下吃饭，我吃完后差不多便要离开了。” 程宁宁撅了一下嘴，随即一想顾秦能来陪她一会儿已经很惊喜了，“晚上我等你来接我。” “好。” …… 今日是第一日给宫妃看诊，帝王还是很关心的。 但政事繁忙，想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吃过午膳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了解情况。 “早半日可有宫妃去看诊？” “回陛下，去了五六人。”常德一听季承烨询问，立刻上前回答。 “可有人为难程宁宁？” “回陛下，并没有人为难太傅夫人，且去过的娘娘离开时都面色欣喜，个个都说太傅夫人医术了得。” “这样啊！”季承烨微挑了一下眉，似乎有些意外，“都哪几个人去了？” “娇妃娘娘，陆宝林，王昭仪，李美人，许嫔。” “谁第一个去的。” “娇妃娘娘。” “玉娇真的是比那顾玉珠机灵一倍都不止，同是姐妹如何这么大的差别。” 这话常德是万万不能答的，奴才不议主子是非。 “给玉娇送个三四样首饰过去，剩下的几人一人送个簪子就行了。” “奴才遵旨。” “顾秦呢，是不是找他妻子去了？” “回陛下，是的。” “这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得，搞得朕这皇宫能把他媳妇给吃了似的。” 常德再一次默默承受着，大臣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非议的。 “行了，你下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是，奴才告退。” …… 顾玉娇收到赏赐的时候整个人惊喜不已，顺便打听了一下其他几人的情况，得知自己是最多的赏赐，瞬时间心中确定了那种直觉，她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将程宁宁给捧着。 顾玉娇几人得到赏赐的事传遍了后宫，帝王的动态几乎都是瞬息间便传遍。 这让一些嫔啊美人啊忍不住蠢蠢欲动，以至于下午来看诊的时候，人一下子就都多了起来，甚至结伴而来。 于是下午这个时辰程宁宁比早上忙的多了。 早上要上早朝，所以太子的课业顾秦都是下午教授。 程宁宁在忙碌的时候，顾秦在教授太子课业，因为现在太子归他一个人授课，所以他授课的时间变成了以往的双倍，几乎整个下午都跟太子在一起。 而课业下了之后，顾秦依旧要去向季承烨汇报课业。 顾秦来的时候，依旧夕阳西下。 “臣……” “行了，别跟朕在这多礼。” 进了御书房，顾秦刚摆出行礼的姿势就被季承烨给打断，顾秦愣是将抬了一半的手给收了回去。 “太子今日表现如何？” “一如既往。” “以后不需要日日向朕禀报，太子文课都是你教授了，你教授朕放心，让你来汇报也就是个朕召唤你的借口，你不用日日汇报，三日汇报一次好了，或者太子有什么异常也汇报一下。” “臣遵旨。” “朕听闻你今日去寻你妻子了？” “是，臣不仅今日去寻，只要臣妻在宫中一日，臣就会去寻一日。” “你还真是不避讳，这是觉得朕的皇宫吃人不成？”顾秦表情总是不变，也就是提及程宁宁的时候会变一点点，所以季承烨对于打趣顾秦乐此不疲。 “臣只是珍惜能与妻子相处的每一分，且宫中对臣的妻子来说人生地不熟，臣怕她不适应，臣想陪着他，让她知道臣一直在她的身边，这样她便可心安。” “……”季承烨觉得自己欠虐，没事打趣他做什么，愣是又被塞了一颗糖，“太傅你这情话技能朕给你满分，说出去都没人信太傅会说情话。” “臣实话实说。” “……”没法聊天了，“去看诊的嫔妃反应不错，程宁宁医术的确了得，太医院的几个人完全挑不出错，还跟着学习了好多，你妻子也不藏私，这点朕也挺佩服，你这妻子对女子病灶这一行这般精通，朕的宫中又是女子居多，若不然朕给你妻子封个女官好了。” “臣的孩子需要娘，臣每日在家中的时间不多，臣妻再不陪着孩子，臣的孩子就没人陪了。”顾秦拒绝得真不是一般的干脆。 576:皇后上门 “朕就是说说。”他真是没见过顾秦这么护犊子的，避他这皇宫如蛇蝎。 顾秦没说话，连形式主义也没有，摆明了不可商量。 “那让你妻子在宫中多待些时候，让朕的太医院多学学经，这个总不过分吧，放心，朕有赏。” “臣遵旨。” “你说你两孩子都那么大了，你两怎么还能那么腻歪。” 顾秦不说话，就看着季承烨，愣是看得季承烨心虚了。 “行吧，朕多嘴了，朕……”朕就是嫉妒羡慕了，两个人咋能那么好，他都每个妃子跟他这么好，算了，谁叫他是帝王，“朕希望你们一直能都这样。”别毁了朕唯一的美好与信仰，别让朕失望，至少让朕相信这世上是有患难真情的。 “臣会的，陛下放心。” “行了，也没什么事，你早些去领你妻子回家吧，朕不耽搁你时间。” “臣告退。” …… 顾秦来到慧芳殿的时候，和中午时一般，三个太医围着程宁宁探讨医术。 早一个时辰前看诊就结束了，但这几位愣是没离开，一个劲地守着程宁宁与她探讨医术。 依旧是杨嬷嬷的喊声惊醒了几位。 许是下午比较忙碌，程宁宁看着比午时那会要疲惫一些，“相公。”喊他的声音都没那般敞亮了。 三个太医纷纷行礼，然后很有眼识的纷纷告退。 “很累？”几人一走，顾秦就上前将程宁宁给半揽在了怀里。 “还好，就是下午来的嫔妃比较多，一个接一个，这段时间在铺子里比较闲散，一下子没能适应，过两日便好了。” “要歇会儿再回家吗？” “不用，我腿又不累，一直坐着呢，一天没见到孩子了，我还没这么久没见孩子，我想回家见孩子。” “好。”顾秦该半揽程宁宁的腰为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一步一步朝着慧芳殿外而去。 …… 宫中的嫔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每日早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也是要看上四五日的。 而这前几日各个妃啊嫔啊的逐个都去了，但重量级的那两位却是没去的，一个是皇后，一个则是德妃，这两位曾经争皇后之位的两个人。 差不多第六日的样子，确定宫中的所有嫔妃都去了差不多了，德妃这才起身去慧芳殿。 而德妃这边一动，皇后那边也动了。 于是程宁宁这里刚跟德妃行完礼站直身子，便又重新屈膝对着皇后行礼。 要说这几日程宁宁最不满意的就是每日都要行礼，真的是行得够够的。 皇后品级比德妃高，德妃也是要给皇后行礼的。 而两位虽然曾经是皇后的竞争对手，但此刻却看着相处得甚是融洽，德妃温温和和地叫了一声皇后姐姐，皇后则柔柔软软地叫了一声德妃妹妹。 在宫中所谓姐姐妹妹看得不是年龄，而是位份，谁品级高，谁就是姐姐。 皇后杜若雨给程宁宁的印象一如第一次宫宴上的那一舞，娇弱如雨后的花。 德妃则是满满的端庄，像一朵开得盛艳的牡丹。 要程宁宁看，程宁宁觉得德妃更适合皇后这个代称，杜若雨比较适合做宠妃。 当然，这只是她心里的想法，比较谁是皇后谁是德妃这里面关乎太多，不是凭借长相的，且也没有说娇媚的人不能做皇后，例子比比皆是，人是不可观外貌而定的。 “太傅夫人，你给皇后姐姐先看。”两人在那姐姐妹妹叫了一会之后，德妃看向了程宁宁。 “妹妹先来的，怎好让本宫先看？”皇后一脸的不同意。 “姐姐这话说的，妹妹不过就是跟你前后脚，姐姐你为尊，当然你先。” “这……”皇后一脸的这多不好意思的表情。 “姐姐先。”德妃再次退让，随后直接看向程宁宁，“太傅夫人，麻烦你先给皇后看看。” “德妃娘娘客气了。”程宁宁谦逊了一下，随即走至了皇后的跟前，“请皇后娘娘将手放在诊脉枕上，臣妇为娘娘看诊。” 皇后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那本宫就不跟德妃妹妹客气了。”边说边将手放在了一侧桌子上的诊脉枕上。 德妃对着皇后笑笑没说话，然后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候着。 程宁宁摸上杜若雨脉搏的时候，微蹙了一下眉，之前听闻丞相府娇女身子羸弱，程宁宁只以为是说说，此刻探这脉象却原来是真的。 “是本宫脉象不对吗？太傅夫人怎得皱了眉？”皇后在跟德妃对阵，却也没忘记关注程宁宁的表情，毕竟还是很关心自己的身子的。 “臣妇观皇后娘娘脉象羸弱，娘娘是否是自小便如此？” “本宫是本宫的娘早产，打娘胎里出来身子就弱，京都城里众所周知。”皇后面色看着没什么变化，但眉眼间染上了冷意，似是不太愿意提此事，却也没发怒，毕竟程宁宁是奉帝王令，看不出来才有问题，“哦，本宫忘了太傅夫人并非自小长在京都，不知也是正常。” 这话就有些刺人了，特别是配着她眉眼间的傲然以及一股子盛气凌人。 程宁宁打算收回自己之前对杜若雨的评价，这不是一朵娇花，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很适合做皇后，也是，能坐在这个位置，能从丞相府出来，哪里能是一朵娇花，是她貌相了。 程宁宁就跟没听出皇后话语里的刺人一般，面色半点不变，也没去接皇后的话，而是沉默的又谈了一会儿脉搏然后收回了手，“臣妇观皇后娘娘身子有些羸弱，这是骨子里的，娘娘想来这些年也没少滋养，这就不需要臣妇多嘴了。至于其他的，臣妇观皇后娘娘身子并无大碍。” 这几日程宁宁探脉探完了都不会先说，而是等几位太医探完一起说，但今儿个却是直接言明了，直接惹得几个太医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黄太医和魏全只是微讶异了一下没多少想法，但魏宜修却看出来了，程宁宁的性子看着柔和，却是个坚韧的，看着被皇后刺了没反应，实则藏着韧性。 577:温和德妃 “几位太医劳烦复诊。”说完后的程宁宁直接往一侧一退给其他几个太医让出了位置。 帝王下令时也言明过了，所以皇后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几个太医纷纷上前为皇后诊脉，诊完脉之后话语与程宁宁如出一辙，皇后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许是听多了这样的话，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奢望什么。 “好了，本宫看完了，各位给德妃妹妹也看看吧，本宫在这等等，待会儿跟德妃妹妹一起走，去德妃妹妹那喝口茶，妹妹方便吧？” “皇后姐姐说笑了，皇后姐姐能来臣妾这喝茶时候臣妾的荣幸。”打了一句官腔，德妃没再跟皇后多说，而是看向了程宁宁，“太傅夫人请。” 边说边将手放在她这边桌子上的诊脉枕上。 比起皇后的傲慢，德妃虽然端着嫔妃的架子，但是明显带着尊敬。 不管怎样，就冲着程宁宁是顾秦的妻，顾秦是她儿的先生这件事来说，她就该敬着。 程宁宁没说话，对着德妃笑了笑，然后坐到她隔壁伸手给她诊脉，依旧是下意识微蹙了眉头，不过德妃并没有问，而是等着，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程宁宁收了手。 “娘娘是不是畏寒？” “是的，早几年还好，这两年格外畏寒，去太医院也开过一些驱寒的药物，效果不明显，便没再服用了。” “娘娘这是生孩子的时候入了寒气，臣妇斗胆问一声，太子殿下可是寒冷之天出生？” “是的，是腊月的时候生的。” “那就对了，腊月寒气重，不管娘娘保护得再好，总不免染上寒气，不过并不是都因为这，却也是根本，因为进了寒气身子弱了，以至于这之后寒气便容易入侵身体，且平日里来月红的时候也免不得有的时候受了寒气，日积月累的这寒气便重了。臣妇可开些药，娘娘按时服药，待娘娘月红来时，臣妇再给您开另一副药，可能要吃上一年两年甚至三年的样子，端看娘娘自身身体吸收力如何，这是个缓慢的过程，娘娘需要有耐心，需要坚持，服用一段时间便会有明显效果，否则寒气在体很是伤身，也不易有孕。” 比起皇后，德妃这说得就很仔细了，但这是因为生孩子，就算是皇后要挑毛病也挑不出来，毕竟她也没生过孩子。 “有劳了。”德妃完全不带怀疑的，直接就应承了，且带着客气。 程宁宁笑了笑起身退到了一边给其他三个太医让出了位置。 三个太医一一看诊，说得没有程宁宁细致，却也诊出德妃寒气入体，至于药方什么的，他们没有程宁宁拿手。 “好了，也看完了，红桃你留下帮本妃抓药，本妃这边带皇后娘娘去喝茶了，难得皇后娘娘有这闲情雅致，本妃不好怠慢。” “是，娘娘。”红桃应声。 “皇后姐姐，我们走吧。”德妃起身直接就招呼皇后离开，不给她为难程宁宁的机会。 顾秦是太子的太傅，程宁宁是顾秦的妻，皇后的确看她有几分不顺眼，但她还不至于本末倒置，她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且就算要对付顾秦，那也是她爹前朝的事，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后宫之中做霸主。 “好。”皇后半点也没为难，直接应声就站起了声，随即走在德妃前面半步离开了。 德妃则是慢半步的跟在她的身后。 眼见着德妃跟皇后的身影消失在了慧芳殿里，程宁宁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不过她没有立刻放松，毕竟德妃的宫女还在这。 她转身去放置笔墨纸砚的地方提笔给红桃写了德妃的药方，写完后吹了吹给其他太医看了看，最后递给了红桃让她去太医院抓药，并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红桃感谢了程宁宁便拿着药方离开了。 红桃一走，程宁宁再也没有了禁锢，直接就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后宫真的就是修罗场，不是当事人都能被波及，程宁宁真是长见识了，而不是只是听传说，也算是知道为什么一些女子只是嫔啊美人的，而有人则是皇后是四妃，真不是一般的气场。 “小程啊，你刚刚那药方与我等以往开的有何不同，我给你先写写之前我们开的，你跟我们说说差别。” 开口的是一心只有医术的黄太医，相处几日熟识了，程宁宁便让大家喊她小程就好，说在这里面是学术交流，出了这里才是各为各人。 这不免让黄太医和魏全又对她高看了一眼，也越发知道为啥脾气古怪的魏老会收她为徒了。 这一次的会诊，许是学了几日摸到了精髓，黄太医倒是没有脉象上的疑问，毕竟中医是一家，稍稍提点有些就知道了，但这药方，都是根据个人病情所开，真的是每日都不重样，这几日程宁宁开出的药方都够太医院研究好一阵子了。 “对啊，你之前也开过驱寒气的药给别的嫔妃，我观与你今日所开不一样，你能说说吗？”说这话的是魏全。 这一次魏宜修没开口，静默地站在那。 程宁宁没拒绝，“好。” 应了一声之后便开始了详细的讲解，因着已经交流了好几日，所以程宁宁便不需要从基础讲起，直接就讲起了药方的区别，这样没用多久便讲完了。 两人很认真还做了笔记，不过比较杂乱，所以听完后，两人就拿着比起去一侧研究整理去了。 魏宜修却还站在那。 程宁宁转首便看见了，“师弟有事吗？” 本就是师弟，虽然不相熟，但这几日相处觉得也还好，比起黄太医和魏全，这还是师弟呢，程宁宁总不能对师弟连对其他两人都不如，这样倒显得有什么似的。 且祁县的时候，虽然并非主动要求，也并不一定需要，但最早的时候，这个人不管出于何目的，也算是帮过她和顾秦。 “师姐，皇后的脉象真的只是身子有些弱吗？” 魏宜修的询问让程宁宁的身子僵硬了那么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师弟觉得呢？” 578:梁王郡主 说这话的时候程宁宁微微扬了眉眼，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深色。 “我觉得可能有一点异样，因为……” 魏宜修话没能说完便被打断了，“宁宁。”来自于顾秦的一声呼唤。 皇后和德妃来的比较迟，所以这会儿顾秦都来了，而一来刚刚好看见程宁宁与魏宜修一站一坐地对视着，虽然知道没什么，但这画面着实有些碍眼。 顾秦这一喊，魏宜修接下来的话没办法说下去了，程宁宁亦是偏首看向了已经走至跟前的顾秦身上，本来没什么，却是在对上顾秦那深沉的眸色的时候莫名的心虚。 “相公。”程宁宁对着顾秦讨好一笑并站了起来，因隔着桌子是不能扑过去的。 顾秦看了程宁宁一眼将眸光转向了魏宜修。 “太傅。”魏宜修行礼。 “有时候有些事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隔墙有耳这话不是说说的，即便你再小声，只要出口便能成祸。” “只是想向师姐求证一件事。” “她未说出口的何必要求证，你的求证是她的祸，你不知道吗？”说到这的时候，顾秦眸光一下子变得很犀利，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程宁宁，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好意还是坏意。 魏宜修张了张嘴，似是想辩解，却又似无从辩解，更认知到了自己好似的确差点祸从口出，明明他本意是想安慰她的。 想提点顾秦，但想了想人家夫妻之间回家自会说，他这一开口不合适，且也算是编排皇后，隔墙有耳。 “是我思虑不周了，时间不早了，我这便先告辞了。”魏宜修也不多言，直接告辞就走，不打扰人家夫妻两人。 那边整理笔记的黄太医跟魏全因为整理笔记，在顾秦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察觉到，等察觉到的时候，那边跟魏宜修已经说起了话，且看着有些不愉快，他们也不合适往上凑。 此刻见魏宜修告辞离开了，他们立刻上前行礼，然后告辞。 殿内人一走，几日来都没醋的顾秦，直接几步绕过桌子，拉住程宁宁的手就往侧殿去，一进侧殿就将人给压在了侧殿的墙壁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止吻了唇，还微微扯开了她的衣襟口吻上了她的脖子，吻得程宁宁顷刻间缴械投降。 不过也就止步于此并未深入，他还不至于丧失理智到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相公……”程宁宁默默承受着，完了还委屈巴巴地看着顾秦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得顾秦就是有火也散了，却又不甘就这么放过程宁宁，直接低首在程宁宁的脖颈上咬了一口，不重，却咬得程宁宁站都站不稳，只能依靠他托在她腰肢上的力道维持着站立。 “我醋了。”顾秦就那么靠在程宁宁的耳侧，轻声言语着自己的醋意，这种事得让小妻子知道。 “我没干什么。”程宁宁很无辜。 “我醋了。” “我错了。”认错这东西也不全是顾秦的事，得看什么事，比如此刻。 虽然她真的没干什么，但是相公醋了，就是她的错了。 且这是她在顾秦长久以来吃醋下摸索出来的快速哄人大法。 果然，程宁宁一句我错了，顾秦整个人瞬间服软了。 “要不，我之后少跟魏宜修说话？” “不用，太刻意。”顾秦果断拒绝，并从程宁宁肩上抬起了头。 一抬头对上的就是程宁宁讨好的笑，“那我就正常对待。”说完后委屈地撅起了嘴，“我刚刚就正常对待的，你还吃醋。” 你两对视的那般专注，顾秦到底是没说，说了倒是怀疑了，他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说话的基本对视礼貌。 “皇后怎么了？是不是为难你了？”顾秦做事一半问一半猜，问的几乎都是求证。 就之前他零星的听到的话语，他大概能猜到。 “也不算是，我就是问了句她身子是不是从小就弱，她就讥讽我，说我从小不在京都长大，不知道也不奇怪，讥讽就讥讽吧，我也没什么损失，更何况说的也是事实。” 顾秦眸色沉了一下，“她脉象……” 程宁宁往前贴近顾秦，“有点奇怪，具体不是把脉就能出来的。” “不用去管。” “没想管，我也就治疗一些带下病，别的我不管的。” “嗯。” 程宁宁因着与顾秦低语靠顾秦很近，一抬首直接就亲上了顾秦的唇角，第一下是无意，而第二下第三下就是蓄意了，亲的眉眼弯弯，满是笑意。 顾秦被程宁宁这模样弄得一点脾气都没了，伸手帮她整理好刚刚被他扯开了一点的衣襟，“别闹，待会杨嬷嬷该回来了。” 程宁宁撅了一下嘴停住了动作，“谁先闹的呢！” “我。” 甩锅成功的程宁宁开心地扬起了眉眼，顾秦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皇后和德妃来过了，下午怕是两位藩王的王妃要来了，平常对待就好。” “嗯。” “好了，我们出去吧。” “嗯。” …… 一如顾秦所言，下午两位藩王妃进宫了，结伴而来，带着梁王郡主。 程宁宁先后行了礼，两位藩王妃还算温和，但梁王郡主却在她行礼之后围着她不停地打量，眸光带着挑剔，“你就是那个太子太傅的妻子？” “回郡主，臣妇是。”程宁宁当看不见她的挑剔。 “你一个好好的太子太傅夫人不好好的做夫人，学什么医，给人看什么病，哪里有你这样做贵妇的？那个太傅年纪那么轻，看着就不靠谱，就这么让你出来抛头露面，是不是不待见你？” 这几个问题真的很不友好了，不要说程宁宁，几日来与程宁宁相处的老古板黄太医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却是不好开口的。 “多谢郡主关心，相公对臣妇很好，且学医是臣妇的爱好，臣妇还不是从一品太傅夫人的时候就学医了，所以只能说医术是臣妇的一项本领，不能说臣妇出来看诊不好好做贵妇。而这看诊是陛下的圣旨，臣妇定是要遵从的，一如相公成了太子太傅，亦是陛下的圣旨，要遵从。” 579:程宁宁告御状 梁王郡主在封地横行惯了，在京都已经很收敛脾气了，此刻就是提出几点质疑，竟是就被这么怼回来了，梁王郡主很不爽，但程宁宁左一句圣旨右一句圣旨，她若是再反驳，就是藐视圣旨了，这个罪名她担不起。 “你可真是嘴利。”憋了好一会儿梁王郡主憋出了这么一句。 “臣妇只是就事论事。”程宁宁满目的不卑不吭。 看得梁王郡主只想撒泼，却又无从撒起，最后直接往那一坐，“给本郡主看诊。” 这个要求程宁宁没有拒绝，毕竟她刚刚说了，是带着圣旨看诊的，所以不能拒绝，也没必要拒绝。 “是。”程宁宁应声，然后在梁王郡主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请郡主将手伸出来。” 梁王郡主一甩手放在了诊脉枕上，程宁宁当下搭上了脉搏，片刻后收回了手，“郡主脉搏强劲有力，身体很好，并无大碍。” “你会不会看诊？”梁王郡主好似就等着程宁宁这一句，直接喷了过去，“我这两天觉都睡不好，我难受，哪里的强劲有力了？” “臣妇看到的脉象是这样，臣妇专治女子病灶，这些臣妇不擅长，不过郡主不用担心，我们这边有太医复诊，且擅长这类。”说着程宁宁直接站起了身让出了位置。 梁王郡主被程宁宁这姿态给噎了一下，随即直接站起身猛推了程宁宁一把，“你什么意思，不想好好给本郡主看诊是不是？” 梁王郡主是正儿八经练过武的，程宁宁只是跟沈芙学了一些强身健体，比一般人反应快些，动作利落些，但对上这种有武功底子的，着实吃亏了，直接没能躲开，被推了一个正着摔倒在了地上，手掌在地上蹭破了皮。 而梁王郡主却不准备罢休，还准备上来踢，一侧的魏宜修速度一脚跨过拦在了程宁宁的面前，以至于梁王郡主那一脚直接踢在了魏宜修的腿上。 魏宜修学过武且是男人，梁王郡主这一踢对魏宜修来说，完全没能撼动他半分。 黄太医和魏全年岁大动作慢了点，却也在魏宜修挡住了梁王郡主那一脚之后，连忙去搀扶程宁宁起身。 “呦，这么有男人缘啊！竟原来是这样的货色……” “梁王郡主，臣妇敬称你一声郡主，是敬重你，但臣妇乃从一品太子太傅夫人，是朝廷命妇，即便你是郡主也是不能这般出言侮辱臣妇的。” 程宁宁不知道梁王郡主是本性如此，还是被人利用，又或者是故意这般对她要达到什么目的，被推到欺负了她可以一笑而过，但是这般出言侮辱她，绝不行。 “师弟，我要见陛下，带我去见陛下。”怼完梁王郡主，程宁宁直接让魏宜修带她去见帝王，宫中她不熟，但魏宜修一定熟。 魏宜修回首看向程宁宁，见她义正言辞，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好。” 应了一声便在前面带起了路。 程宁宁抬脚就要跟上。 而这个时候一直当空气的梁王妃开口了，“太傅夫人，小璇她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你就莫要跟她计较了，没多大的事，没必要闹到陛下跟前去。” “让她去，本郡主怕她啊！”梁王妃这一开口反倒是更加激怒梁王郡主。 程宁宁看了梁王妃一眼，眸色清冷，“梁王妃，梁王郡主是跟着你来的。” 说了这么一句抬脚就跟上了魏宜修。 梁王妃微蹙了一下眉头，反应过来程宁宁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她人已经跟着魏宜修走到了慧芳殿的门口，随即想了想，一个小小的太子太傅夫人，难不成陛下还会为了她为难她不成。 “梁王妃姐姐，我们还是跟去看看吧。”吴王妃看着很是娇娇柔柔的，且带着点狐媚姿色，此刻看似担忧，却满脸的看好戏。 “吴王妃妹妹，你也是一起来的。”梁王妃冷哼了一声提醒道。 吴王妃不甚在意，“但那是梁王郡主。” 梁王妃面色变了变。 “怕什么，本郡主还怕她不成。”梁王郡主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丢下一句就抬脚朝外走去，她还就不信了。 梁王妃速度跟了上去，吴王妃亦然。 主角走了，黄太医和魏全也再守着这里，抬脚匆匆跟了上去，好歹也能为程宁宁做个证什么的。 …… 季承烨听到程宁宁求见的时候是意外的，再然后整个人感觉有些不好。 因为顾秦，他对程宁宁多少有几分了解，至少知道这是个有分寸的女子，但却来了御书房求见。 “臣妇程宁宁求见陛下。”就在季承烨恍惚间，程宁宁求见的声音再次响彻在御书房的门前。 “宣。”季承烨立刻回神说了一句宣，又低声说了一句，“让人去告知顾秦。”必须得告诉顾秦，不然回头得跟他甩脸，他是知道了，这顾秦平日里礼仪周全，但若是遇上程宁宁的事，特别是程宁宁受委屈了，那脸色，啧啧，连他都是要甩的。 “是，陛下。”常德应了一声，随即对着外面高喊，“宣太子太傅夫人觐见。” 喊完之后，就去一侧吩咐小太监去找顾秦去了。 程宁宁求见这会儿的功夫，梁王郡主远远的来了，快到跟前的时候，程宁宁刚刚好进了御书房。 “臣妇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御书房，程宁宁先跪地给季承烨行礼。 季承烨看着下方规矩行礼的程宁宁，说起来这还是他和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没想到是在这个场景下。 “陛下，季璇求见。”梁王郡主还是知道御书房不是能随便闯的。 一听这个名字，季承烨微蹙了一下眉，“宣。”却是说了一句宣。 “宣梁王郡主觐见。”常德再次传唱。 而这声音刚落下，后面便又有了梁王妃和吴王妃的求见，季承烨一并都宣了。 而梁王郡主季璇进了御书房的第一件事不是行礼，而是上来就控诉，“陛下，季璇所言是事实，她摔个跟头三个男人护着她，可不是她有男人缘么，我可没有侮辱她，说的事实而已。” 580:你这是质疑朕吗? 季璇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季承烨本还算平和的面色，瞬间皱了起来。 “陛下，臣妇是从一品太子太傅夫人，是朝廷命妇，臣妇自知身份不如郡主尊贵，却也是不能容许郡主这般侮辱臣妾的，臣妇请陛下做主，请陛下为臣妇正名，臣妇绝不受这等污蔑。” 程宁宁还跪在那，却是抬眸坚韧地看向了上方的季承烨。 “我说的事实，什么侮辱不侮辱的，你敢做不敢认是不是？”季璇满脸的不屑。 “梁王妃，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季承烨并没有做下什么判断，而是询问向了梁王妃。 “回陛下，郡主年幼，在封地长大，性子比较洒脱，说话比较直来直去，可能觉得几位太医帮了太傅夫人，又见男女有别，便以为是有什么。”梁王妃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好似在护着季璇，却又好似不是。 “吴王妃呢，你没什么说的吗？” “回陛下，臣妇觉得郡主的确有些年幼，对太傅夫人的看诊不满意，便推了太傅夫人，其他几个太医便帮忙挡了一下扶了一下，这不郡主又直言不讳了。”这话听着是护着季璇，却又给季璇添了一桩罪，那就是推了程宁宁。 听完的季承烨面色顷刻间沉了下去，“宣杨嬷嬷。” “宣杨嬷嬷觐见。”常德高声喊。 杨嬷嬷跟着程宁宁一起来的，当时那会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阻止都来不及，且她是奴婢，又哪里阻止得了，能做的就是还原事实。 片刻后杨嬷嬷进来了，给季承烨行了礼。 “都平身吧。”顾秦趁机让程宁宁也起身，刚刚错过了让她起身的机会，别跪坏了，顾秦跟他算账，顾秦绝对做得出来。 杨嬷嬷和程宁宁谢恩起身。 起身后的杨嬷嬷不等季承烨叫便一字一句地复述起了刚刚发生的事，已经每个人的神态和说过的话，一人分饰多角，可为神还原，看得程宁宁微微一愣，随即了然，怪不得杨嬷嬷会被拍给她，果真是个人才。 其他几人也愣住了，愣完之后，除了季璇依旧一脸不屑的表情之后，两位王妃心里不由得坎坷，这一看就是帝王的人，所以帝王这是要护着那程宁宁的意思吗？ 杨嬷嬷只是还原原场面，一句都未为程宁宁说话，但这就足够了，帝王自有判断力，这又需要谁给谁说话。 “季璇，太傅夫人是朝廷命妇，不要说你，便是朕也是不能随意用言语侮辱的，且太傅夫人在宫中看诊，是朕和百官一同商定的，你这是对朕不满还是对朕的文武百官不满？又或者是梁王授意你这么做，以此来质疑朕质疑满朝文武？” 季承烨这一句帽子扣得可大了，季璇还没反应过来，梁王妃直接跪地，“陛下息怒，小璇只是年少不懂事，是无心的。” 季璇愣愣的，随即好似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急，都来不及说什么，然后就那么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吓人至极。 所有人都愣在了那，只除了程宁宁速度上前从身上摸出了银针就往季璇身上扎，快得梁王妃想要上前阻止时程宁宁已经将针扎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在做什么？”梁王妃尖叫着要上去阻止。 杨嬷嬷速度移动身子拦住了她，程宁宁也在这个时候侧首看向了她，眸色冷凛，“在救她。” 好似看穿一切的眼神让梁王妃僵在了那，待她反应过来要说什么时，倒在地上的季璇已经迷糊地睁开了眼睛。 程宁宁迅速地收回了银针起身退至了一侧，就那般垂眸看着季璇，带着几分居高临下之势，“郡主，以后少着急上火，这次你急火攻心有臣妇在，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季璇从地上坐了起来，但整个人还是有些蒙蒙的。 “陛下，郡主不懂事，臣妇就不跟郡主计较了，只望郡主以后注意言辞，不是谁都有臣妇这般宽容的。” 人都急火攻心晕了，程宁宁也不好追究了，本来也没准备真的追究个什么出来，只是将这事搬到台面上，不然被人议论起来就好似她真做了什么似的，而现在就不一样了，不会有人编排她。 程宁宁不追究了，季璇都这样了，季承烨也不好揪着不放，“行了，既然太傅夫人不追究了，梁王妃带着梁王郡主回去吧，朕会派太医再去给梁王郡主做检查，务必要保护好身子。” “是，陛下。”梁王妃也知道不合适再待着了，连忙去扶季璇半拖半拽的将人给带了出去。 吴王妃也告退离开，没戏了，还要站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几人跨出御书房门口的时候，顾秦刚刚好到了御书房门前。 几人是在顾秦清冷的眸光下离开的，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依旧觉得那股子冷意挥散不去。 顾秦只看了几人片刻，便请求觐见。 季承烨立刻就宣了人进来，顾秦难得的一次没跟季承烨行礼，进来就去抓程宁宁的手，本是想关心，不巧刚刚好抓住了她受伤的那只手，程宁宁护疼地缩了一下。 “受伤了。”顾秦不看都知道了，且还是很肯定。 “无碍，蹭破点皮。”程宁宁安抚地笑了笑。 顾秦直接改抓住程宁宁的手腕翻过了她的手看了一个仔细，哪里是一点儿，这可是大半。 顾秦本就不好的面色立刻黑了下去，然后直接侧首看向上方的季承烨，季承烨被这一眼给看得那叫一个心虚，下意识要说什么，却没能快过顾秦。 “陛下，臣妻手伤了，暂时看不了诊了，还请陛下明日早朝上跟众位大臣言语一声，顺便将原因也给说说。” 好歹也做了太子太傅了，这点子小消息还是能立刻知道的。 “好。”季承烨没拒绝。 “臣告退。”顾秦说着就要拉着程宁宁离开，程宁宁却顿住了脚步，顾秦不由得看向了她。 “我要说个事，说完我再走。” 顾秦顿住了脚步，程宁宁对着顾秦笑了笑，随即看向了上方的季承烨，“陛下，臣妇想汇报点事，关于刚刚郡主昏倒的事。” 581:中毒 程宁宁的话让季承烨微愣了一下，随即一想觉得若是普通的事也不需要此刻特意汇报，而程宁宁这一说很有学问，可谓是隐晦向他求证殿内人是不是可信，别说，真不愧是顾秦的妻。 “说吧。” 闻言，程宁宁知道可直接说便直接开口了，“郡主刚刚昏倒不是因为急火攻心，而是因为郡主中了慢性毒药，药物所致。” 程宁宁这话一出，季承烨直接肃然了脸色，“程宁宁，讲话要负责的。” “臣妇知道。”程宁宁面上无半点退怯，“另外，臣妇得告诉陛下，刚刚若不是臣妇出以援手，郡主轻则醒来瘫痪，如中风一般，重则一直昏迷不醒。” 程宁宁这是在告诉季承烨季璇昏迷后的后果之严重，季承烨听完后脸色直接沉重了，不管如何说季璇也是梁王郡主，要是在这宫中出事…… 这一刻不仅季承烨沉了面色，顾秦亦沉了面色。 “宁宁，你说的详细点。” 程宁宁将眸光从季承烨面上收回看向了顾秦，“早会儿在慧芳殿我给郡主把脉时就觉得她的脉象有些奇怪，旺盛得有些过度了，过度燃烧生命力的那种，就算是练武之人，这也过度旺盛了，当时我就留了心，不过没往这上面想，她出言侮辱我，我便来寻陛下做主了，她也不知怎得一急就晕了，我肯定不能看着不管的，把脉发现了异样，不仅如此，那一会儿她的脉象极其弱，就跟要随时消失一般，与之前等同于两个极端。且我将她救醒后她反应看着好生迟钝，我怀疑此毒伤脑，且那毒已深入骨髓，再过些时日，再发生今日这种情况可能会直接丧命，而看到的结果便是急火攻心而猝死。” 程宁宁说完的时候，御书房内弥漫的事诡异的静默。 “陛下，臣带臣妻去包扎，关于此事，臣妻会守口如瓶，出了御书房的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季承烨沉着面色点了下头，“今日太子课业早些下，过来跟朕汇报。” “是，陛下。”顾秦肃然应声，随即拉着程宁宁便离开了。 …… “相公，梁王郡主练武，我躲了，没能躲开。”程宁宁被顾秦黑着脸拉着一离开御书房便连忙开口跟顾秦解释了，言外之意不是故意受伤的。 程宁宁的话让顾秦前行的脚步顿在了那，侧首看了过来。 程宁宁下意识撒娇的讨好一笑，却是看得顾秦心疼极了，忍不住抬手摸上了她的脸颊，“我知道。” 顾秦这模样看得程宁宁散去了满身的娇意，“我没事。” 顾秦微抿了下嘴，“我带你去太医院包扎，之后送你回慧芳殿，等我给太子上完课再同你一起回家。” “好。” 顾秦深深看了程宁宁片刻，没再说什么，而是拉着她转身继续向前离去。 …… 宫里的消息散播起来特别的快，当顾秦拉着程宁宁到太医院去包扎的时候，太医院内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程宁宁无偿提供了那么多药方，以及无偿的教授太医院去的三个人，早就获取了太医院太医的心，不管从前是服她还是不服她的。 此刻见她来，顾秦说一声给她包扎，真的是所有人都殷勤至极，抢着干。 抢不到的也围着关心她，让程宁宁很是受宠若惊。 包扎并不用太久的时间，包扎完之后，顾秦牵着程宁宁去了慧芳殿。 魏宜修、黄太医和魏全三人之前跟去御书房，见顾秦去了便退了回来，此刻见到顾秦，纷纷抬手作揖行礼。 往常顾秦都是轻应一声，而今日顾秦回了礼，“多谢各位照顾吾妻。” 魏宜修没什么反应，对顾秦此行为好似习以为常。 黄太医和魏全却是受宠若惊了，愣了一下之后，惶恐退让，当真是没想到顾秦宠妻至此。 顾秦仅回一礼，并未再做过多。 “我还要去给太子上课，你在这里休息，晚间我来接你回家。”顾秦替程宁宁理了理额前散落下来的发丝，轻语嘱咐。 “嗯。”程宁宁点了点头。 顾秦并未多逗留，随后便转身离开。 顾秦一走，程宁宁当即回身对着身后站着的几人福身感谢，“之前谢谢几位相帮。” 之前事情发生的太急，程宁宁未来得及感谢几人的相护。 “师姐不必客气。” “小程你太客气了。”黄太医有些惭愧，他也就扶了一下人，直接引得夫妻两人都对他道谢，真是愧然。 “是啊，小程你太客气了。”魏全更多的是羞愧，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发现程宁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他们家却一直那么龌龊，也怪不得三叔不乐意搭理他们，真的是惭愧。 程宁宁笑笑没再多说，而是转移了话题，“我可能要休息几日，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我背几个药方，我们探讨探讨。” 行医为救人，她一个人的力量很小，只有流传开来才能救更多的人。 至于之前对魏家的不搭理，实在是他们态度太差，与强抢无异，但凡有一点礼貌，她也不至于不搭理，怎么说也是师父的本家。 一听程宁宁所言，魏全和黄太医激动坏了，同时涌起的还有无尽的佩服和尊敬。 魏宜修则是有片刻的恍惚，只觉得程宁宁越发的明媚了，越发的遥不可及了。 …… 后宫中但凡发生一件略微轰动的事，便是众所周知。 更不要提顾秦离开前便有人来告知了。 所以曾经的三皇子现在的太子季焱也是知道程宁宁被梁王郡主季璇欺负的事的，以及之后御书房那边季璇急火攻心晕倒，后离开的事。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师娘有没有被欺负。 “太傅，师娘可好？”季焱今年六岁，带着一股子小大人的味道，却又有着掩盖不住的本能孩童稚嫩。 “挺好，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季焱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他现在就一个小孩子，虽然贵为太子，似乎也帮不了什么忙。 582:下一生也给我 “太傅离开的时候，帮我带些糕点给师娘压压惊。”他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了。 “好。”季焱比他的孩子大不了多少，顾秦慈父心怀，见季焱这般乖巧，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季焱特别喜欢被顾秦这么摸，此刻被一摸，当下开心地眯起了眼。 “上课吧。”摸了两下，顾秦便收了手。 “好的，太傅。” …… 遵照帝王的命令，顾秦今日早了一刻钟的时间下了课。 下课后未在东宫做停留直奔御书房。 到御书房的时候，常德已经在门口守着了，见顾秦来直接让他进去，连汇报都省了。 御书房内正在看奏折的季承烨听到脚步声抬眸见是顾秦，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来了。” “陛下。”顾秦作揖行礼。 “今日这事朕始料未及，让你妻子受委屈了，明日朕当朝给你妻子一些赏赐亦是补偿。”季承烨是真的很歉意，一直保证不会让程宁宁受委屈，却还是让程宁宁受委屈了。 “陛下也说了是始料未及，怎能是陛下的错，谁犯下的事就该由谁补偿，怎好叫陛下补偿。” 顾秦的话让季承烨又想到了之前御书房内发生的事，面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季璇的事，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从表面上看，是梁王妃容不下梁王郡主，毕竟梁王郡主并非她所出，而是先梁王妃所出，梁王那般宠爱梁王郡主，梁王妃心里有意见不好表现出来，便只能下暗手。” 这是权贵家族里女主人一贯耍得阴私手段，很是寻常。 不过顾秦用了一句表面上…… “你是觉得这并非看到的这般简单？”其实季承烨心里多少有些猜测，只是需要确定，毕竟本就有杜振虎视眈眈，与藩王能交好最好还是交好。 “臣妻说了，郡主所中是慢性毒药，即是慢性毒药那定是循序渐进一点一点下到郡主身上的，便是可控的，若只是简单像臣刚刚所言那般，梁王妃绝对没有那么大胆子让郡主在京都出事，这明摆着要梁王与陛下起间隙，她一个女子是万万不能有这个胆子的。” “那若是有人指使呢？” “挑拨陛下和梁王，这是一种可能。” “若是这种可能，你觉得谁是指使梁王妃的主谋？” “梁王妃和吴王妃都是京都这边嫁过去的贵女，陛下觉得能是谁？” “杜振。”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梁王将错就错，暗中主使，但众所周知梁王郡主是梁王心爱的女儿，不过这是众所周知，具体是不是真心疼爱不得所知，所以只要知道梁王是不是真心疼女儿，便可排除这种可能。” “有没有可能是吴王？” “按猜测是有可能，但是按事实，吴王的手没办法伸那么长，不过不能不排除吴王有可能知道这件事，从而推波助澜，总之陛下要知道，吴王、梁王、丞相三者对于陛下来说就是三只虎，谁都有可能咬陛下一口，或单上或结伴上又或者趁乱偷袭。陛下在丞相眼皮子底下都能丰满羽翼，陛下觉得远在天边无法顾及的梁王和吴王当如何？” 季承烨的面色变得更加黑沉了，顾秦的句句分析让他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臣该说的都说了，陛下可好好想想要如何做，陛下想好了，臣定当极力配合。时间差不多了，臣不易久留，臣先告退。” 顾秦点到为止，毕竟对方吴王和梁王是帝王兄弟，隶属于皇室，要如何处置全有帝王说得算，他归根结底只是臣子。 “你先退下吧。”季承烨需要好好想想，挥手让顾秦退下了。 顾秦利落躬身退下。 …… 顾秦到慧芳殿的时候，程宁宁正坐在那看着慧芳殿的门口，一见他并起身迎了过来。 “相公。”程宁宁勾住顾秦的胳膊，亲亲妮妮地喊了一声。 顾秦前行的脚步停住，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脸，“还好吗？” “挺好，太医们都提前走了，让我多休息，平日里你不来他们都不走的。” “我们回家。” “好。” 夫妻两就这么挽着手旁若无人的从慧芳殿一路走去宫门，而这早已成了这几日宫中那些宫女太监眼中的一道风景。 可以说这宫中乃至整个朝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傅宠妻。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顾秦一把将程宁宁给搂进了怀里，紧紧、紧紧、紧紧地。 他进御书房去见她的那一刻他就想这么做了，一直忍着，一直忍到了现在。 程宁宁被抱得一愣，随即当下反手回抱住了顾秦，“顾秦。”并轻喊了一声顾秦的名字。 程宁宁很少喊顾秦的名字，多数时候是被他给弄得羞恼了才会唤他的名字。 因此此刻这一声喊得顾秦抱着她的力度不由得更加的收紧，“宁宁。” 顾秦只喊了一声程宁宁的名字，并未说其他，但这两个字里面夹杂的情绪足以说明一切，愧疚、心疼塞得满满。 程宁宁的心被喊得软得一塌糊涂，知道说什么都会是徒劳，毕竟进宫前他一直说会好好护着她，不会有人欺负她，而她现在却受伤了，他很自责。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他是臣，别人是君，她还没有无知到不懂。 他知道他想给她最好的，他做得已经很好了，好到她自愧不如，好到她觉得穷尽一生来爱他都不够。 细碎的吻从顾秦的脖颈上一路滑过，攀上他的下巴，咬上他的唇，与他的呼吸缠绕缠绕再缠绕。 直到不能呼吸，彼此才微微松开双方，额抵额，鼻抵鼻。 “相公，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也没怎么样，就是手上擦破点皮，你这样，我穷尽一生都不够还你的。” “下一生也给我。” 很严肃的话，程宁宁却噗嗤一声笑了。 “宁宁不愿？”顾秦抬首肃然执着地看着程宁宁。 程宁宁从嗤笑变成了温柔浅笑，抬手摸上了顾秦的面庞，“怎么不愿，只是未知罢了，若我能有记忆，我定依旧选你，在你在襁褓里我就缠着你，像牛皮糖一样，让你甩都甩不掉。” 583:猝死 顾秦抬手覆盖在了程宁宁摸着他面庞的手上，“不会甩。” 顾秦一本正经的说着聊斋志异的话，程宁宁忍不住又咧开了嘴，“好，不甩。” 看着这般模样的程宁宁，顾秦忍不住倾身向前再次吻了上去，程宁宁抬手勾住了顾秦的脖子，回应得极其热情。 本只是互相暖慰彼此的两人，吻着吻着便失控了。 程宁宁的手伸进了顾秦的衣襟内，程宁宁的衣襟责则被顾秦扯到了肩胛骨。 马车的颠簸让两人瞬间清醒，程宁宁察觉到自己这饥不择食的行为后，直接羞得埋进了顾秦的怀里。 而顾秦则是速度帮程宁宁整理好被他扯开的衣衫，并微勾了唇角，他甚是喜欢她羞涩的模样，真的是可爱极了。 “没人看见。”顾秦帮程宁宁整理好衣衫后，靠在她耳侧轻语了这么一句。 程宁宁鼓着嘴抬眸瞪向顾秦，顾秦挑眉询问，“宁宁不帮我整理吗？” 他的衣衫虽没被扯开，却也是乱了。 程宁宁泄了气咬了下嘴唇，低头默不作声地帮顾秦整理被他扯乱的衣衫。 “宁宁，这几日好好在家休息，陪陪孩子，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嗯。” 顾秦再次将程宁宁给紧拥在怀里，只紧紧拥着。 程宁宁反手抱住顾秦的腰，就那么依偎在他的怀里。 两人就这么相互拥着彼此，没再说话。 …… 翌日，早朝。 一开朝，帝王直接就对梁王发了怒。 “梁王，是你请求让太傅之妻帮梁王妃和梁王郡主看身子，但梁王妃和季璇都进宫做了什么？季璇对太傅之妻各种挑剔，嫌东嫌西，更是出手伤人，梁王妃则坐视不理，既然你并不信任太傅之妻的判断，又为何百般让梁王妃和季璇进宫，你居心何在？太傅之妻乃是朝廷命妇，朕让人行太医之事已过意不去，你还这般，你这是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置于何地？” 昨日发生的事，那么大动静，都闹到御书房了，百官还有谁能不知道。 只是谁也没想到帝王发这么大的火，不过在听完之后明白了，梁王郡主的行为伤了帝王的颜面。 “臣知错，为小女的莽撞向陛下请罪，请陛下恕罪。” 昨日之事委实是季璇太过胡闹，众所周知的事，所以梁王也没有什么可狡辩的，除了认错就只能是认错。 梁王这一诚恳认错半点都不狡辩的态度，让愤怒的帝王想要再开口训斥，愣是没找到下口的地方。 帝王憋了好一会儿道：“伤的不是朕，你跟朕赔罪又有何用？” “臣下朝后便立刻往太子太傅府上送去赔罪礼以示歉意。” 看梁王的态度很有诚意，但若是真的有诚意为何昨日不送？是因为皇室的脸面不可轻易折腰？还是说在等着帝王的态度？ 许是梁王的态度好，帝王的面色缓和了，“既如此，梁王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另外因为太傅之妻受伤的缘故，看诊一事得停些日子才继续，各位爱卿可回去通知一下各位家眷。” 帝王原谅之轻易让众人明白帝王真的是因为伤了颜面而恼怒，而后面那些话也算是情理之中，但有些官员心中不由得有些微词，就因为梁王妃和梁王郡主的行为，扰乱了他们安排好的事，毕竟有些人是真的需要找顾秦看诊的，还有些人则是想借此做一些事，但现在都不得不停滞不前了，怎么能没有微词。 然都只能憋着，毕竟梁王是王爷，而帝王也没有太过苛责。 “臣谢陛下宽宏。”梁王速度谢恩。 “臣遵旨。”百官则纷纷应和遵旨。 这件事到此就算是落幕了，帝王没再说其他的什么，而是让百官有本启奏。 随后百官便开始了例行的参奏。 …… 梁王郡主欺辱程宁宁一事看着声势浩大，却并没有殷勤多大波澜，帝王只是对梁王谴责了几句这事便就这么过去了，谁也没再将这事当一回事，尽管心中对因此事程宁宁推后了看诊而颇有微词。 直到…… 这日，早起天色便是灰沉沉的，一点亮色都没有。 差不多一半的朝臣到达候朝室的时候，响起了轰隆隆的沉闷雷声。 除了自己第一日上朝，和带着尤兴贤第一次上朝，顾秦早些时候来了皇宫，其余时候，顾秦都是在这近半朝臣到候朝室的时间来的这宫中。 今日亦是。 几乎是他前脚跨进候朝室，后脚外面就哗哗下起了大雨，来势之汹涌如破竹。 雨声哗啦啦响起的时候，顾秦回眸看了一眼，雨中几个走得有些慢的大臣慌忙撑开手中的雨伞遮在了头上，也有没带伞的，直接跻身于别人的伞下，什么都好过变成落汤鸡。 顾秦只看了一眼便踏进了候朝室。 等待上朝的时间中，百官陆续到来，多数人因为天气看着就不好的缘故而带了伞，避免了遭雨，也有少部分人失算遭了雨，颇有些狼狈。 而不管遭雨没遭雨，都挡不住上朝时间的来临。 殿内的早朝，百官进行着每日一报的例行上奏，殿外哗啦啦的下着大雨，时不时响起几声惊雷。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在例行上奏结束后，常德进行了每日退朝前的一喊。 百官无人应声。 “退朝。”常德进行最后一喊，而这一喊与殿外的惊雷重合在了一起，听得有些不真切。 不过帝王已经站起了身，且百官听到了一个退字，于是纷纷下跪跪安。 就在这时，金銮殿外冲进来了一个满身潮湿的人，“报，陛下，梁王郡主猝死。” 几乎是此人话说完的瞬间，殿外又是一声惊雷，炸得金銮殿内每个人的脑袋瓜子都嗡嗡的，特别是梁王，直接傻在了那。 “再说一遍。”帝王止住脚步，不掩惊骇的命令着。 来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淋得满地水渍，“禀陛下，小半个时辰前，梁王郡主猝死。” “你在胡言什么？本王离开驿馆前，璇儿还是好好的。”梁王这一次反应了过来，冲上去拽着跪地之人胸前的衣襟就是一阵大力摇晃，力道之大几乎能勒死对方，面容之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狰狞。 584:争吵 “梁王你冷静点，你把人掐死了，谁来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帝王惊骇过后恢复了镇定，重新坐了回去，并厉声阻止梁王。 梁王却还是没松手。 “季梁，你不想知道季璇怎么猝死的吗？”帝王再次开口，加大了声音。 这一次，梁王如梦初醒的松了手上的力道，“说，我儿是如何就猝死了？” 侍卫大喘了几口气缓解了一下刚刚的窒息，便速度开口，“吴王妃，郡主和吴王妃吵起来了，然后就突然倒地了，待将驿馆里的太医召唤过来的时候，郡主已经猝死了。” “季吴，这是怎么回事？” 听完的梁王转首就去质问站在人群前端的吴王，而吴王在听完侍卫的话之后也很懵，此刻被梁王一质问就更懵了，下意识回去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吴王的无辜刺激了梁王，梁王放开了侍卫直接朝着吴王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你怎么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璇儿还好好的，怎么就跟你王妃吵起来了？怎么就猝死了？” “五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就算璇儿是跟我王妃吵架了，没听侍卫说是猝死么？又是我王妃动得手，总不能因为我王妃跟璇儿说了几句话就赖上我家王妃吧。再说了，璇儿什么特性，你不知道吗？” 吴王是绝对不会认这个帐的。 “季吴……”梁王大喊，一副要跟吴王干仗的架势。 “行了，别吵了，事情究竟如何还没有定论。”眼见着场面要混乱，帝王一声呵斥，“梁王，朕知你心中悲切，此事朕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这就命刑部跟大理寺同时立案，给你个结果，你可派人一直跟进。吴王，不管如何，此事终究是扯上了吴王妃，且梁王痛失爱女，你就姑且少说两句。话不多说，现在梁王你立刻回驿馆去看看璇儿，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立刻跟进，务必查清此事始末，给梁王一个交代。” “臣遵旨。” “臣遵旨。”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速度上前领旨。 “五哥，我错了，我刚刚主要是太懵了，这样，我跟你立刻去驿馆看看是怎么回事，若真是我王妃的错，我绝不姑息。” 吴王好似被帝王呵斥回了神思，立刻上前赔罪。 梁王面色依旧不好，但比刚刚冷静了一些，“是我莽撞，八弟能理解我一番爱女心切就好。” 说完梁王也不再跟吴王打官腔，而是看向了帝王，“臣恳请陛下给臣派出太医院精英以及京都高明仵作，臣务必要知道臣女究竟为何而死。” “准奏。”帝王没有为难，说了句准奏，便又一道道发布了命令。 至此这件事算是短暂落下了帷幕，梁王和吴王急匆匆朝金銮殿外而去，奔向驿馆，连雨伞都不用，任由那雨水洒在身上。 百官则是三五成群八卦着此事慢步从金銮殿上离开。 …… 程宁宁因为手受伤在家休养着，嗯，更贴近一点就是在家闲着，连插花小铺都没有去，只在家陪孩子。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毕竟厨房里的下人每日都要出去采买，而她则是时不时的会在厨房做些糕点饭菜给孩子，这不免就听到了。 听到梁王郡主猝死的时候，程宁宁愣在了那，许是有些不能明白四五日前还对她趾高气昂的人就这么没了。 片刻后，程宁宁只余淡然，几日前御书房昏倒那次她便知道了结果，也提示过，那郡主自己不珍惜自己也无法。 “我听厨房的人闲谈说梁王郡主猝死了，是真的吗？” 晚间顾秦回来的时候，程宁宁半求证半闲谈的问着顾秦。 顾秦看着房梁的双眸里闪过一抹暗沉，“是。” “谁惹到她了吗？” “跟吴王妃发生了口角，具体还不知道，刑部与大理寺联手在查。” “吴王妃吗？” “嗯。” 自从顾秦去了内阁之后，就不怎么跟程宁宁说朝中的事了，但这并不代表程宁宁看不明白时局。 “梁王会跟吴王反目成仇吗？” 程宁宁能问出怎样的问题，顾秦一点儿也不惊讶。 “不知道。”顾秦是真的不知道，各种发展都有可能。 程宁宁也并不是非要探一个究竟，毕竟与她无关，且这事到底会如何决定权也不是在顾秦身上。 “我就是听到大家都在说，便问问。” “我知道。” “不早了，我们睡吧。” “好。” …… 刑部和大理寺联手不眠不休查了一天一夜。 翌日，早朝。 过了一天一夜，梁王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还带着一股子颓废，将一个痛失爱女的老父亲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刑部跟大理寺统一禀报，梁王郡主为急火攻心而猝死。 “梁王，节哀。”听完禀报的帝王安抚了梁王一句。 “陛下，臣不信，臣不信……”梁王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既然五哥不信，为何不接受仵作剖尸检查的建议？”开口的是吴王，脸色很是不好，虽然得出的结果是季璇自身死亡的原因，但却是因为跟吴王妃发生口角的缘故，就算是赔上一个吴王妃，也洗不去跟他吴王有关。 “季吴，有你这么做叔叔的吗？璇儿已经死了，死了，难道还不能给她留一个全尸吗？” 吴王的话踩到了梁王的痛脚，梁王瞬间疯魔。 “就是因为璇儿死了，才要给璇儿一个清白，若是到最后该做的都做了，确定是璇儿自身的缘故，只能说是璇儿就这命，若不是呢？五哥你甘心吗？璇儿又可能去得安心？” 吴王看似在逼梁王，却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体现了他好叔叔的形象，以及为季璇离世的悲痛。 “梁王，朕赞同吴王的说法，将该做的一切都做了，才能安心。”帝王适时发表了意见。 梁王满目的痛苦，似在做着极痛苦的挣扎。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王做出了痛楚的决定，“好，剖尸检查。” 梁王这一声同意，直接将案子的了结又往后推滞了。 585:程宁宁被波及 刑部跟大理寺的动作很快，梁王一同意便立刻开始了进步一步的调查。 剖尸检查，仅一个下午，差不多夕阳西下的时候便得出了结果。 梁王郡主的确是猝死，但不是急火攻心，而是毒药窜进心脉。 这一结果的得出震惊朝野，梁王直接疯魔了，闹到了帝王跟前要一个说法，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被下毒了。 帝王亦很是震怒，直接速度召集百官对此事进行商谈。 刑部和大理寺将相关调查一一禀报，季璇近期的行踪以及接触之人等等，或者与谁有仇有怨等等。 一番禀报下来，曾在御书房救治过梁王郡主的程宁宁被牵扯了进来。 提出质疑声的是一个丞相党，话不多，简单明了，内容就是程宁宁被季璇欺负记恨在心，然后趁救人之际下毒。 此人话一出，顾秦直接就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李大人的意思是今日本太傅与你发生了口角之争，明日你若是猝死，便是本太傅害得你，可否？” 顾秦这话出口的很激烈，袒护程宁宁的感情色彩极其严重。 这让提出质疑的李大人脸色一下子就青了，“太傅，下官只是就事论事，是陛下让我等各自说说想法，太傅大人情绪这般激烈，莫不是做贼心虚了不成？” “李大人这意思是本太傅合该站在这让你污蔑本太傅的妻子默不作声，又或者是李大人认为只你可提出质疑，本太傅不可以提出相悖意见，否则就是心虚？那李大人了？本太傅是不是可以说你居心叵测想污蔑本太傅？从而拉本太傅下马？” “太傅莫要胡言，下官绝无此意，下官……” “那李大人是何意？”顾秦不让，步步紧逼，“那日郡主是完好的离开的，且不说这个，我妻子难不成能预料郡主会找茬会晕倒然后趁机下毒手？我妻子救人还救出错了不成？还是说我妻子随身带着毒药？若是如此，看了那么多娘娘，为何都没事，就郡主有事？” 李大人被怼得一下子失了言语功能，他怎么不知道平日里看着沉默寡言的顾秦这么能说的。 “李大人，太医研究得出的结果是慢性毒药，至于多慢性，还未曾探出来，但绝不是几日的事。”这个开言的是霍晗奕，一句让李大人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行了，别吵了。”帝王一声厉喝，“现在不是往谁身上推罪名的时候，现在要做的是查出毒药的来源以及发作期，这才是真正能找出凶手的线索。另外，季璇来京四处走动，在哪遇上了什么人也说不定，下暗手可比明着来要容易安全得多。不管如何，此事必须要查出个水落石出，给梁王一个交代。梁王离开京都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进京就遇上了这种事，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的。” 帝王这一番话后，百官才开口就谨慎了，至少不会直白的说谁谁谁有嫌疑，只是从大致方向分析。 晚朝下的时候，天色已经一片漆黑了。 这个晚朝整整上了一个半时辰，全程只为一件事，关于梁王郡主猝死一事。 散朝的时候依旧没有得出结果，毕竟毒素还未查明，不管也算事情有了进展，但这进展下是无尽的暗潮汹涌。 毕竟总不能是梁王自己给自己女儿下毒，所以这毒到底是私仇还是有什么阴谋，是嫁祸还是某人自行行为，这些都很值得探索。 …… 顾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孩子们早就睡下了，程宁宁却还是在前院等着。 “怎么在这等着？我不是说了若是我晚归，你不用等我，自去休息便好。” “左右也睡不着，在后院也是等，便在这等着了。” “下次不许这样。” “我这睡不着，你总也不能让我硬在后院待着吧。” “……”面对媳妇的无赖顾秦真的是很无奈。 “还没吃吧，先吃饭。”程宁宁没再说，而是拉着顾秦去吃饭。 顾秦也没再继续说。 吃好喝好洗漱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快要下工的时候，陛下进行了紧急召唤。”上了榻，顾秦没等程宁宁询问，直接就言明了晚回的事，“梁王郡主被仵作检查出了中毒，陛下与百官进行了商讨。” “得出结果了吗？” “等待毒素的来源处查探。” “这不严谨，毒素可以作假，另毒素乃药材混合配成，药材这东西哪里都有，不过也有少许不是随便一个地方就有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一个结果，且这流程是必走的，至于结果会怎样，还需要等待毒素查探的结果，且与此同时还会查一下其他的事，并不是一直盯在毒素上。” 这程宁宁就不好说了，毕竟这涉及太多了。 “这些日子不太平，说不定哪日就会晚归，你莫要在等我了，知道吗？”顾秦没再继续刚刚的那个话题，他自己烦心就好，没必要拉着她一起。 “我撑不住自会睡觉，像今日这般我是不会睡的，又不累，等等又怎么了？”程宁宁还是坚持己见。 “……”程宁宁的坚持让顾秦有些无从劝说了，“那答应我，累了一定要休息，不要强撑，孩子还需要你，你要是累着了，孩子们怎么办？” 许是顾秦妥协了，许是顾秦拿出了孩子说事，程宁宁也妥协了，“好。” “不早了，睡吧。” “嗯。” …… 事情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脏水最后还是泼回到了程宁宁的身上，哪怕霍晗奕是刑部尚书，亲自参与此案的调查，也终究有顾忌不到的地方，且参与此案调查的还有大理寺。 因为死的是梁王郡主，被卷入的是吴王妃，所以在刑部与大理寺同时调查的时候，梁王和吴王的人也都是全程参与的，所以就算是霍晗奕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住，事情就这么被端上了台面。 理由一：程宁宁记恨季璇欺辱她。 理由二：程宁宁那日接触了季璇，对她用了银针。 理由三：程宁宁会医术，既如此毒素也应该不在话下。 586:顾秦反击 有动机、有手段、有时机，三者合一，刚刚好。 毒，梁王郡主的确中了，观其情况大概有七八年了，是一种慢性毒药，种类并不是那么的稀有。 梁王郡主猝死是因为这毒素，却又不然，是程宁宁那日的行为加快了梁王郡主毒素的运转，致使梁王郡主猝死，且在这其上梁王郡主身上又添了一种别的毒，据推断，这应该是程宁宁所为。 这解释乍一听很通，却依旧有些牵强。 但对于痛失爱女的梁王而说，积压了多日的愤怒，在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的结果时，所有的愤怒蜂拥而至。 “陛下，臣恳请陛下为臣做主，让此女给我儿赔命。” 刑部尚书之下还有刑部侍郎，大理寺卿之下还有大理寺少卿，这些结果和种种指向程宁宁的说法以及一些证词都是从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这边捧到金銮殿上的。 “陛下，梁王郡主第一次来京就丧命于此，天下的百姓们要如何看待陛下？请陛下严惩凶手。” “臣附议。” “臣附议。” 梁王前面请辞，后面便是一顺溜的朝臣附议，连个辩白的时间都不给顾秦，亦是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季承烨。 开局是两人一起摆的，但是发展两人都是在那看着，结尾却是发展成了两人不想要的结局。 此事必要一个结果是肯定的，而这结果明显就是为了结果而结果，推出了看上去完全没什么杀伤力的程宁宁做替死鬼。 且不论季璇猝死的根本原因是在慢性毒药不在程宁宁身上，就说这呈上来的说辞真的是漏洞百出，根本就站不住脚。 但偏偏那般多的人好似没看见，就这么盖棺定论。 季承烨黑着脸没做声，顾秦则是静站在那静等着这些人嘈杂完。 杜振默默地站在人群中看着，顾秦他不放在眼里，但是很碍眼，特别是做了什么太子太傅，搞了顾秦就是打了太子的脸，亦是打了帝王的脸，还拉拢了梁王，挑拨了梁王跟帝王，真的是一举好几得。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一点，顾秦虽然无用了一点，却是众所周知的帝王党，现在让帝王亲手执刀刺入自己人的胸口，既让帝王不好过，又让帝王失民心，毕竟程宁宁这事漏洞百出，只要帝王相护肯定护得住，但关键就在帝王要不要护，毕竟一个无用的棋子和一个封地之王，选谁是显而易见的事。 这么想着，杜振只觉得胜利朝他招着手。 “众位爱卿真的是让朕大开眼界，好得很好得很。” 在杜振等着帝王做下决定失去民心的时候，季承烨雷霆震怒的来了这么一句，带着对众朝臣的失望和愤怒。 季承烨是真的怒了，从眸底深处衍生出来的愤怒。 许是都没想到季承烨会震怒，刚刚还上奏的朝臣一个个都傻了眼。 “梁王，你可是真心要为季璇报仇？漏洞百出的话你也信？且季璇的命是命，程宁宁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为了平息你自己的怒气，就这么胡乱指鹿为马盖棺定论，你简直就是在丢皇室的脸。朕能理解你痛失爱女心切，但你也不能这本是非不分本末倒置，你要手刃的不该是那个给季璇下毒之人吗？七八年啊，五哥，是谁这么容不下璇儿，若是那毒是在你身上，五哥你想过后果吗？五哥你离开京都十来年了，七八年的慢性毒药，五哥，你又怎知你不会是下一个七八年？” 前面是帝王的怒，后面一声声五哥则是兄弟的情。 若是帝王的威严不足以震慑，那这兄弟情总能唤醒一点梁王的理智。 “陛下，臣护妻相信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帝王的话刚落片刻，顾秦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不过这一句乍一听说在这里有些不合适。 “所以在前几日臣妻被污蔑的时候，臣也私下里做了一些小调查。” 顾秦这话让刚刚纷纷启奏的官员有些嗤之以鼻，虽然顾秦已经是从一品太子太傅了，但是他是怎么做的官，谁不知道？ 官员在嗤之以鼻，甚至有的已经摆到了面子上，但是看过来的季承烨知道顾秦怒了，顾秦多护着程宁宁，他可以说满朝文武谁都没有他清楚。 “不知太傅可查出了一些什么？” 顾秦说过要等待时机爆发，季承烨觉得，此刻正当合适，就算不合适，他也要力挺顾秦，或许顾秦势单力薄，没有杜振强大，没有梁王吴王强大，但是顾秦是他的助力，实实在在站在他身后的助力。 “那日宫中，郡主为难臣妻，梁王妃和吴王妃却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吴王妃还说得过去，毕竟不好越过梁王妃做什么，但梁王妃呢？虽说不是郡主生母，却也是郡主母亲，就这么看着郡主犯糊涂，一点儿阻止的意思都没有。要知道，连皇后和德妃娘娘都未曾为难过臣妻，郡主莫不是还能越过皇后和德妃娘娘？” “且梁王妃带郡主来找臣妻看诊乃是梁王所求，可并非臣妻所求。不说其他，郡主此行实在有失郡主风范，不管怎样臣妻还是从一品夫人，乃是朝廷命妇，郡主就这般无故为难，就当郡主年幼不懂事，梁王妃也年幼吗？但凡那日梁王妃能说几句，那日也不能闹到陛下跟前，就更没有郡主晕倒之事。” “查探结果也说了，急火攻心是引发的毒素的影子，那么臣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日梁王妃故意纵容郡主闹事，就算那日臣妻没有告到陛下面前，郡主也将会是在宫中出事，陛下无论如何都要落得一个看顾不周的骂名。梁王十几年来第一次入京就痛失爱女，还是在陛下的宫中，这完全就是制造矛盾让陛下与梁王生间隙，臣妻明明避免了这种事，无功就算了，如今还要背上这害人罪名，这以后谁还敢尽心救死扶伤，是不是那日臣妻看着梁王郡主死在面前就对了？” 顾秦说到这的时候，满朝皆寂静，静到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587:顾秦反击(2) 这话真的没有谁敢应，毕竟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说自己这一辈子都不需要大夫。 “明明那日就是梁王妃几句话就能避免的事，却偏偏梁王妃只是看着，臣有理由怀疑梁王妃心怀不轨挑拨离间，且郡主中毒七八载，梁王妃完全就是近水楼台，至于动机，很简单，梁王宠爱郡主多过世子，郡主乃先王妃所出，梁王妃不满。而这想要求证简单得很，毕竟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就算表面装得再像，也总有漏出马脚的地方，梁王若有心知道，随便查一查就知道了。” “不可能，王妃她怎么会？”梁王一副备受打击不能接受的模样。 “为何不可能？”顾秦却是一脸的凉薄，“毕竟王妃是京都这边嫁过去的，王爷你又是藩王，做点抓住你软肋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直指梁王妃就已经很让百官惊骇了，现在更是直言京都忌惮藩王，这真的是…… 有些事做的人不少，但说的人却没有。 梁王也不知信不信，下意识看向了上方的季承烨。 “七八年前，陛下还没有亲朝。”顾秦在这个时候幽幽来了这么一句，而这一句就更明显了。 刷得一下，梁王以及近半的朝臣将眸光看向了站在人群里的杜振。 杜振此刻是震惊的，没想到顾秦敢这么言，却又是不屑的，说了又如何，他也不带怕的。 “太傅，凡事讲究证据，不是胡言几句即可的，且胡言是要付出代价的。”杜振就那么沉着眸子近乎威胁地看着顾秦。 “多谢丞相提点，下官还真就有点证据。”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不温不火的顾秦就这么直接杠上了杜振，少数震惊，多数嗤之以鼻，还有的则等着看笑话，只觉得顾秦这是疯了吧，是不是以为自己做个从一品太子太傅就真的以为自己很有实力了，耍耍官威还行，和有实权的丞相杠，疯了吧。 “哦？那不知太傅有什么证据，拿出来晾晾，也好让满朝文武都看看。”杜振微勾唇角以讽刺的眼神拭目以待地看着顾秦，等着他拿出证据。 “陛下，臣弹劾丞相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意图控制藩王行谋反之事。” 顾秦直接来了这么重磅的一句，可谓是平地一声惊雷，这话完全是比刚刚他所有的言论来的都要让人惊骇。 丞相是谁？把持朝臣数十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实在在的权臣，不要说弹劾，这么些年来，连丞相的一句坏话都没有能敢公然言语，这顾秦是疯了吗？才做几天官，脑子坐没了吗？ 杜振也被惊到了，他竟是没想到顾秦敢弹劾他，虽然都是事实，但谁敢言语？ 惊诧完的杜振直接大笑出声，随即满面怒容，“顾秦，你疯了吗？” 满朝文武心中的言语就这么被杜振给说了出来。 “本丞相从陛下幼年起便一直忠心耿耿扶持至今，你竟然说本丞相要谋反？你这般挑拨本丞相与陛下，你是何居心？又是何狼子野心？你觉得你这话有人信吗？” 这一次讽刺的变成季承烨了，只想骂一句不要脸，对他忠心？他也敢说？ 顾秦看了杜振两眼，没搭理他，而是转手看向了上方的季承烨，“陛下，臣弹劾丞相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意图控制藩王行谋反之事。” 顾秦将刚刚的请奏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终于从他以及杜振的身上转移到了季承烨的身上，不管顾秦说什么，这事态度在帝王身上，毕竟帝王受杜振欺压许多年，不知是否会借此翻身？ 杜振也看向了季承烨，带着晦暗不明的暗沉，“陛下，老臣冤枉，老臣绝无此心，老臣一直忠心耿耿，请陛下明鉴。” 季承烨没说话，就那么沉着面色扫视过下面的朝臣，最后将眸光定落在了梁王的身上。 “梁王，此事你怎么看？王妃是你的，你就算再不放在心上也总不至于一点儿都关注，你可以有什么要说的？” “臣……臣觉得王妃好似有些地方真的有些不太寻常，臣需要仔细查查，请陛下给臣时间。”梁王犹疑了好一会儿，说了这么两句，“不管如何，臣绝不能让璇儿枉死，臣不能。”一说到季璇就满面的痛心。 不管如何，梁王是信了，或者说是绝不放过任何疑点。 “吴王，你怎么看？”季承烨又看向了一直站在那做事外人的吴王。 “臣害怕啊！”吴王一脸惶恐的样子，“太傅，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看看，有没有关于吴王妃的，本王着实不想枕边睡一个魔鬼，对，陛下，能不能给臣派一个好太医，给臣全身检查检查，臣还想多吃几年饭。” 吴王这怕死的状态说不好是真怕还是凑热闹，却也表明了相信顾秦话的态度。 最后，季承烨重新看向了杜振，“丞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杜振的面色不是很好，无论是何缘由和方式，两个藩王都对他提出了质疑，“臣还是那句话，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请陛下明鉴。” “朕也是愿意相信丞相忠心耿耿的，毕竟当年朕坐上这位置少不了丞相的扶持，这些年来朝政的稳定，以及后宫的安定，都少不了丞相的扶持。但律法立在那就得遵从，无人能例外。朕就问若是太傅拿出了证据，丞相当如何？” 帝王想要拉他下马，这事杜振一直知道，但任他翻腾也绝挣不出他的手心，这自信杜振一直有。 所以此刻被帝王质疑，除了恼怒更多的是不屑，恼怒季承烨的不乖顺，也不屑他的翻腾。 “丞相一向公正廉明，定会按律法受处置的。”偏偏顾秦在这个时候又来了这么一句，而这一句讽刺意味真的十足了。 “但凡太傅能证明，老臣就按照律法受处置。”自信让杜振直接来了这么一句，他才不怕。 “丞相真是有担当。”季承烨夸赞了一句，不过这一句放在此刻真的是有些讽刺。 但杜振不在乎。 588:霍晗奕出手 “太傅，说说你的证据吧，必须有实证，否则污蔑丞相也是要获罪的。”诓得自大的杜振亲口做出了承诺，也就足够了，毕竟丞相盘根已久，一棒子打不死。 “臣遵旨。” 顾秦说了一句遵旨却是看向了霍晗奕，并没有自己拿出什么证据。 众人见顾秦看向了霍晗奕，也跟着纷纷看了过去。 这一看，大家纷纷响起霍晗奕是顾秦的大舅哥，实在是这两个人平日里一点儿交集都没有，真的是很容易让人忘记这两个人的郎舅关系。 还有就是，虽然是郎舅，但是大事面前，霍晗奕也应该知道如何做来明哲保身，毕竟杜振可是一块磐石，谁踢就伤到谁，要不然也不能盘这么多年屹立不倒。 霍晗奕并没有动，好似没看见顾秦看他一般，而霍晗奕的沉默让顾秦成了笑话。 “太傅，陛下问你拿证据，你看向刑部尚书做什么？莫不是你觉得刑部尚书有证据？”杜振讥讽出声，虽然不曾将顾秦这种小喽喽放在眼里，但他胆敢挑战他的威严，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被顾秦看了好一会儿没什么反应的霍晗奕在这个时候看向了杜振，“的确有点儿证据。” 他靖安侯府是从武的，但当年宫斗后，做杜振的走狗和从文，他选择了从文，以此来护住靖安侯府的荣华以及年幼的霍晗昱。 所有一些事他一直在做，而不只是今日，缺得从来就是一个爆发的时机罢了，他靖安侯府世代忠君，绝不能毁在他这一代。 霍晗奕这一言杜振面色变了，他不将顾秦放在眼里，却并不会不将霍晗奕放在眼里，毕竟霍晗奕家世底蕴在那里，轻易动不得，否则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当年损失极大，霍晗奕不愿意被招安，却也服软了，他便就一直纵着，如今看来，是纵出了一头狼，不过想要轻易搬到他也没那么容易。 “不知靖安侯说得是什么证据？是关于太傅弹劾本丞相的证据，还是关于梁王妃毒杀梁王郡主的证据？若是弹劾本丞相的还好，若是关于梁王妃毒杀梁王郡主的证据，靖安侯刚刚未曾禀报，这是不是就构成欺君了？” 杜振来了个先发制人，毕竟一切都是从梁王妃毒杀梁王郡主那扯出来了，掐死这源头其他便没什么了，目前为止他也就这一个把柄。 “是原户部尚书中饱私囊一事。” 原户部尚书中饱私囊一案已过去好些时日，早就被人给遗忘了，没想到现在竟是又被旧事重提，百官不禁都愣了一下，包括杜振。 但杜振觉得自己已经处理得极其干净，他才不怕。 “说来听听。”帝王却是一副拭目而待的表情。 “当时原户部尚书一事就是经臣手查办的，当时足够的证据证明原户部尚书中饱私囊，但臣却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线索，只是证据不足，臣不敢言语。但臣是万万不能容忍这种蛀虫存在的，所以便暗中着手顺着那线索调查，最后的结果直指丞相。臣本来想再探查几日，确切一点，但今日既然这事提出来了，臣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臣不敢说臣手中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丞相参与了此事，但绝对可以证明丞相与此事有关。” 霍晗奕说得铿锵有力，字字如珠，句句如玑。 而今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将丞相定罪，毕竟丞相势力在朝中盘根节错，他们要做的就是拉他下马即可。 “靖安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若是拿不出十足的证据，本丞相可以反告你诬陷。”杜振是何时何地都不忘威胁。 霍晗奕没说话，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两本奏折抬手对着上方做出了呈现的姿势，“陛下，臣弹劾丞相贪污受贿，还请陛下过目。” 霍晗奕这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甚至可以说是蓄谋已久，毕竟原户部尚书一事已经过去好久了。 有些官员微微变了脸色。 常德在季承烨的示意下速度从阶梯上下来走到了霍晗奕的面前接过了他手中的奏折，然后速度回身上了阶梯递给了季承烨。 季承烨接过打开翻看，面上表情平静，并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但偏偏下面的官员莫名觉得窒息。 过了好一会儿，季承烨这才收起奏折重新递回给了常德，“却给大臣们传阅一下，最后给丞相。” “是。”常德领旨拿着奏折下去了，丞相站在左边，他便从右边递奏折。 接下来的时间，奏折被挨个传阅，而整个金銮殿则是呈现出了一股越来越窒息的气氛。 杜振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两份奏折太放在心上，直到一个个传阅，每个官员都朝他投来各种凝重、探究、怀疑的眼神，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然后逐渐变得有些不安有些焦灼。 在这种看似镇定实则煎熬的等待中，奏折终于到了他的手中，翻开看到里面内容的一瞬间，他的整颗心就沉了下去。 这一刻他真的意识到这是蓄谋已久，却偏偏在这之前他搁下了案律法处置的话，他自己说过的话自己无法抵赖，且就算他不被处置，今日总要刮他一层皮。 “条理清晰，靖安侯准备得可真是充分。”此刻的杜振以及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也意识到现在这处境对他有些不利，但一点儿也不影响他挺直腰杆。 有证据又如何？想要搬倒他？有那么容易吗？ “丞相大人过奖，下官有理有据，所以丞相大人就算想狡辩也无用，下官这些罪证经得住满朝文武任何人的查探，且下官刚刚说了，虽不能证明丞相大人一定参与了此事，但可证明与丞相大人有关，就算丞相大人没有中饱私囊，但治下不严这个罪名，丞相大人你是无论如何都否认不了的。” 霍晗奕直接将杜振有可能的狡辩说都给他说完了，以至于杜振竟是一时间无从下口，而这沉默便顷刻输了气势，要知道对阵之时气势很重要。 589:顾秦为新一任丞相 “而之所以没能证明丞相大人中饱私囊主要是因为差了些时日，再给下官一些时日，下官便能证明。但谁让今日众人都没怎么带脑子上朝，愣是污蔑下官的妹妹，下官为了妹妹就不得不放丞相大人一马了，所以丞相大人该歇歇臣的妹妹。” 说完后的霍晗奕笑了，一改往日的冷情，看上去很温和，但是百官却是不寒而栗。 谁都知道霍晗奕几乎不笑，但凡笑必有人倒霉，而现在…… 杜振的脸色难看极了，霍晗奕的话完全折损了他的颜面，且还竟然是因为那程宁宁…… “证据确凿，臣不狡辩，臣治下不严乃臣的罪过，陛下要罚臣，臣毫无怨言。”杜振沉默了片刻直接认了，认了治下不严的罪，而这并没有多重，最多停职一些时日自省，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但臣要告太傅污蔑臣，说臣结党营私私祸乱朝纲，意图控制藩王行谋反之事，这个臣万万是没有的，臣绝对忠心，请陛下明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胡言乱语之人，臣觉得不配为太子太傅，会教坏太子，请陛下三思。” 霍晗奕那边的罪不重，比较了一下厉害，杜振认了，后直接将顾秦拖下水，弄不了霍晗奕，弄顾秦是一样的。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些个丞相党立刻站出来附议了，誓要拖顾秦下水，要知道刚刚那份奏折里已经有几个人被波及了，现在不下狠手，谁知道他们谁是下一个被波及的人。 “原户部尚书落马前，内阁大学士杜若峰与之多有走动，且杜若峰入职以来一直四处结交官员，杜若峰是丞相之子，臣以为是丞相授意，这才弹劾丞相，既然丞相矢口否认，那臣便弹劾杜若峰好了，想来是杜若峰自己的意思，臣误会丞相了，臣认罪。” 顾秦突然间改口了，矛头直接指向了杜若峰。 这一次杜振怒了，“顾秦，你这是污蔑，官员之间走动难道不是正常？且原户部尚书落马之前，谁也不知道他做了那样的事。” 顾秦不搭理，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两份奏折，“这里面是臣罗列的一些证据。” 拉杜振不容易，拉杜若峰就容易多了，所以就要看杜振是弃掉自己保住后力，还是放弃后力保住自己，二则一的选择题，就要看杜振如何选了。 常德速度取了顾秦手中的奏折递给了帝王，帝王慢慢看，看完后没什么表情，与刚刚一样错过丞相让百官挨个传阅，最后递给丞相。 这一次传阅，杜振并没有了之前的焦灼，有的只是在心中各种的盘算，对每种结果的盘算。 心里有了准备，但拿到奏折看阅的时候，杜振是心惊的，并不是惊讶里面的内容，而是惊讶被查到，到底是杜若峰做事不隐秘，还是顾秦做事太缜密？ 不，不是顾秦，顾秦就是一把刺向他的利刃，而今日这一切明显是早有准备，这是帝王刺向他的一击，帝王这是羽翼丰满打算除掉他了，但他是这么容易被除掉的吗？ 就算他今日落马，也要脱下帝王一层皮，且他落马不过是从台前去了幕后，胆敢算计他…… “不知丞相对下官控告你意图控制藩王行谋反之事可还需要证据？”顾秦凉凉的在这个时候说起了风凉话。 此刻的杜振不再气势磅礴，顾秦他看不上，拿不出什么，但若是其背后是帝王呢？ 且不说他们是不是有证据，事先准备的陷阱定是有足够的证据的，所谓证据虚造起来一点儿都不费事，换个时间他倒是能据理力争，但现在这样的情形……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心，臣愿意卸下丞相一职已示忠心。” 今日之事定会给他定罪，如此他不如借力打力，自请退下，证明了忠心，且不用被各种定罪，也算是保全了颜面。 很不甘，但此刻只能退。 丞相此话一出，满朝堂静默。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心，臣愿意卸下丞相一职已示忠心。” 没有任何回应，杜振再次开言，这一次直接行了跪地大力，且话语也变得比刚刚铿锵有力，以此来显示他的忠心以及决心。 不过依旧没有回应，于是杜振将同一句话一直重复一直重复，重复到整个金銮殿内满是他请辞的回音，这才听到了季承烨的声音。 “丞相的忠心朕看到了，既然丞相如此恳请朕，朕也不好拒绝，毕竟这么多年丞相那般竭力扶持朕，丞相年岁也已高，是朕一直仰仗丞相，忽略了丞相到了卸甲归元的年纪了，今日，朕就恩准丞相卸甲归元。” 帝王的话让杜振一口血憋在心头，而他却只能，“臣谢主隆恩。” 话落间，举手取下了头上的乌纱帽放在了地上，表示卸甲归元。 这个时候，满朝文武终于慢慢反应过来这就是一个让丞相卸职帝王夺权的局面，丞相党一时间慌了，帝王党却是高兴了。 “陛下圣明。”不知谁高喊了一句，紧接着满朝文武跪拜呐喊。 跪在地上的杜振面色难看至极，却只能跪在那绷着。 百官朝拜完之后，季承烨又发话了，这一次季承烨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变得盛气凌人多了。 “丞相乃文官之首，乃朕的左膀右臂，杜爱卿年岁已高，朕就是有心挽留也不忍，朝中杂事繁多，朕是万不能缺了这左膀右臂的，杜爱卿卸甲归元，朕需认命新丞相帮朕分担朝事。朕今日观太子太傅心思缜密办事严谨，深得朕意，故朕今日任命太子太傅顾秦为新一任的丞相。” 百官傻眼了，上次任命新户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可是讨论了许久，今儿个这旧丞相前脚落马，后脚新丞相就这么上任了，是不是太快了？ 凭什么是顾秦？他有什么资历？ 反应过来的瞬间，许多朝臣不服，但…… “陛下圣明。”杜振第一个附和，刚刚还觉得帝王聪明了，现在却觉得蠢透了，任命一个满脑子只有女人的人为丞相，是觉得朝政是儿戏吗？ 590:赐封程宁宁一品诰命 这真的是刚刚好，拉顾秦下马太容易了，不过在这之前刚刚好好好让人蹉跎他，做丞相岂是那么的容易，爬上去还得坐得稳才行。 百官有些迟疑，但杜振附和了，一些丞相党迟疑了一下便附和了，“陛下圣明。” 特备是那些刚刚被几本奏折波及到的人，他们可不敢跳出来让陛下立刻就处置了他们。 “陛下圣明。”丞相党都开口了，帝王党可不能拖后腿了，必须附和。 “臣谢主隆恩。”百官都应了，顾秦这才跪地谢恩。 百官以为到这里就完了，却不想帝王还有下文。 “前些日子太傅之妻程宁宁在宫中对太医无私传授相关医术知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问必答，此等大爱之举堪称楷模，今特封程宁宁为一品诰命夫人，以示奖赏。” 这一次百官要吐血了，顾秦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祖坟冒烟了吗？ 一开始是要降程宁宁罪的吧，现在是什么，一品诰命夫人？一品诰命夫人啊…… 但偏偏是事实，是事实。 “臣代臣妻叩谢陛下隆恩。”一片寂静声中，顾秦高声谢恩。 “陛下圣明。”作为哥哥，霍晗奕力挺。 “陛下圣明。”这一人是太医院院首了，帝王所言是实话。 紧接着各方不管是自愿的还是形势所逼，都纷纷开口应和。 “奏折的事交给大理寺和刑部继续探查，还有梁王郡主一事，刑部与大理寺也继续跟进，必须给梁王一个交代，梁王妃涉及此案，梁王你是要自己查还是要刑部和大理寺插手，这个全凭你意愿，你若是不愿，自行去和刑部大理寺说即可。” “臣遵旨。”梁王自得知梁王妃与梁王郡主猝死有关，一直不在状态，好似满朝的事都与他无关，直到此刻帝王点名，他才给了点反应。 “可还有本，若无本便退朝。” 满朝寂静。 “退朝。”季承烨说了句退朝，转身便走。 “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拜恭送。 帝王一走，百官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气氛有些诡异。 杜振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与顾秦的位置离得并不是很远，这一站起来侧首便看到了顾秦一身清冷地站在那。 “顾丞相，老夫在这道一声恭喜，这位置有些高，你可得坐稳了。” 杜振话语里的讽刺之味溢于言表。 顾秦半点恼意都没有，“谢杜丞相的提点，本丞相定坐稳这个位置。” 一句杜丞相对此刻被迫卸职明哲保身的杜振来说是最大的讽刺。 杜振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直接甩袖大步离开。 见此，不少人纷纷跟了上去。 当然，也少不了来给顾秦恭喜的，比如太子的外公李阁老，比如顾秦的大舅子霍晗奕。 不得不说今日这早朝上得真的是半百曲折惊心动魄，还有这顾秦运气真的是逆天了，这才入朝几年，直接就当上了丞相了，这可是文官之首、权力之最。 不过，这个位置可是和内阁的闲职以及太子太傅不一样，坐在这个位置就是你想太平都不可能，所以就算运气逆天坐了上去，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坐稳了。 …… 从金銮殿离开后，顾秦毫不避讳的去了御书房，今日一战之后，以无需再遮遮掩掩掩人耳目让敌人放松警惕，今日一战之后，将会迎来猛烈的暴风雨，他需坚挺的与陛下站在一起用面对。 “哈哈哈……” 御书房内迎接顾秦的是帝王爽朗的大笑声，这么多年了，季承烨第一次这么爽快，虽然才是开始，但是他终于将碍眼的杜振从那位置上给赶下去了，真的是太舒心了。 “顾秦，朕心里快活。”季承烨直接从御案后走到了顾秦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哥俩好的言语道，“这么多年了，朕终于吐了一口浊气，这洪国是季家的江山，却是让他杜家各种操控，朕隐忍至今，终于将那老东西从这个位置上赶了下去，终于……” 顾秦能明白季承烨的心，但他作为谋臣，要以现实为重，“陛下，这才刚开始，杜振今日输在太自大，他在朝中盘根错节这么些年，不可能因为从丞相位置上下来就败势，我们只是罢了他明面上的势力而已，待他过几日缓过来，将会做出，猛烈的回击，我们需全力以赴，不可掉以轻心。” 顾秦这话此刻说出来，无疑是浇了季承烨一盆冷水，但季承烨并未怒，而是有些郁闷地看了顾秦一眼，“就不能让朕高兴片刻，非要这么快泼朕冷水。” “臣职责所在，待一切安定，陛下便是举国欢庆，臣也不会阻止半分。”顾秦清冷着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说你怎么一点儿情趣都没有，程宁宁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臣妻与臣甚好，陛下不用操心。” “……”他是这个意思吗？被噎了一下，季承烨决定转移话题，“杜振的事先缓一缓，总要他有动作，我们才好反击，毕竟都是朕的朝臣，都是我洪国的根基，若非必要，朕也是不愿意动他们的。” “陛下勿要忘记警惕就好。” “朕记得。”说着，季承烨重新走回到了御案后，“朕怕他们对你下黑手，要不要朕派些人保护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不需要，不过臣妻和臣的孩子需要，麻烦陛下让人暗中照顾一二。” 季承烨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也不怪杜振掉以轻心的觉得顾秦只是个满脑子都是女人成不了大事的人，他的确是将程宁宁给放在了心尖上，无时无刻不想着不护着她。 “你这真的是让朕都嫉妒程宁宁了，朕都恨不能做个女子嫁给你。”羡慕嫉妒恨的季承烨说了这么一句。 “臣下辈子已经许诺给了臣妻。” 顾秦的一本正经差点让季承烨吐血，“顾秦，能不能有点幽默感？” 顾秦没说话。 “杜振就是败在了这，你将程宁宁宠到了骨子里，他觉得你满脑子都是女人，就这次，怕也是会觉得你是朕的刀，指哪打哪，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明白。” 591:赐予长公主府 “臣所做都是本心，他怎么看是他的事，臣不会因为他的看法有任何的改变，陛下记得派人护着臣妻和臣的两个孩子就好，接下来定会腥风血雨，我们需速战速决，持久战太耗力，对国之根本不利，陛下不可再如从前那般，必须要拿出雷霆手段震慑，要让他们知道谁主天下。” “好。” “太子那，陛下若真心立储，也要好好护着。” “朕都让你教了，难不成还有假？” “臣一直在用心教，太子很好。” “你这是做了几天太子太傅，都替太子说起话来了。” “臣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你家那小子，今年也虚四岁了吧，如何？要不要领进宫来做太子伴读，你好一起教？也好跟太子从小培养感情。你家那闺女一起领进来也行，反正都是你教，你觉得如何？” “孩子还有些小，臣想再等两年再说，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选，那样他们才不会怨臣。” “行吧，朕就是问问，没强迫的意思，随你。” “谢陛下为臣操心。” “你现在做丞相了，这内阁大学士的职位也不适合继续担着了，之前让你兼顾着，是怕你升职的时候被杜振那边找茬，只是万没有想到他们会想要拿程宁宁做替死鬼，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急了点，没能拔下杜振一层皮，至少你成功上位了，也算是有一点成果。位置不可空着，你在朝为官也需要人脉，你有没有推荐的，朕直接提上来，省得那位置又被杜振那边惦记。” “有两个协助大学士，臣举荐王坛，他并没有与臣太过交好，但另一个袁洋从臣上位到现在一直没少使绊子，这人不可，且王坛资历比袁洋老，提拔他也是合乎情理。” “行，朕相信你的眼光，不过这圣旨过几日再下，你可先去问问，总归是你举荐，这个情分得让他知道，且这个时候上位也是站队，你问他是不是能承受，若是不能这位置空着也无妨，若是能，朕就给他一个机会。” “是，陛下。” “程宁宁的一品诰命圣旨朕待会儿就拟好，还有些赏赐，你与常德一同回府，怎么得也是你为她朕的，有些事做了就该让她知道，别自己一个人默默受着。” 对程宁宁，季承烨是爱屋及乌，对她好奇也是因为顾秦当宝，所以顾秦好，他便给她足够脸面，若是她不能胜任，他是完全不介意给顾秦换个妻子的。 “臣妻是个善解人意的妻子，便是臣不回去，臣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谢陛下恩典，臣很想第一时间告诉臣妻臣答应她的事做到了。” 季承烨又被塞了一嘴糖，只想说一句真的是个护妻狂魔。 “准备赏赐需要些时间，你先去趟内阁交接一下，然后直接去宫门，朕让常德领着圣旨和赏赐在宫门口等你。” “臣遵旨。” “朕任命你为丞相的圣旨也一并给你，另外，朕得给你换宅子，这次不许推距了，一个丞相府邸必须要霸气，还有，进宫来见朕脚程也快些，最主要是，你还能省些路上的时间陪孩子和程宁宁，你觉得呢？” 所有的话都给季承烨说完了，顾秦还能说什么？且这一次他也没打算拒绝，之前是懒得搬迁，他想一步到位，现在既然已经做到了权臣之端，就没必要拒绝了。 “臣遵旨，谢陛下赏赐。” “朕将先长公主府赐给你，先帝，就朕的祖父特别宠爱的女儿，一生未嫁，独居于长公主府里，朕的祖父给她的都是最好的，朕的父皇对她也甚是儒慕，她对朕的父皇很好，总之这位长公主是荣宠一生，朕将这宅子赐给你，希望你也可以一生荣华，福泽安康。” “臣谢陛下赏赐。”这一次顾秦行了跪地大礼。 季承烨再次从御案后起身走到了顾秦的面前，伸手弯腰亲自扶起了顾秦，“顾秦，朕与你是君臣，亦当你是知己好友，朕可以给你无上荣宠，朕唯一要的就是和你的忠心不背叛，你能做到吗？” “只要陛下信臣，臣便能做到。”若是帝王不信，他再如何都是枉然。 季承烨拍了拍顾秦的肩，“帝王大忌，不可轻易托付所有信任于一人，否则养虎为患，杜振就是例子。但朕愿意赌，愿意将这份信任交予你，你若背叛了朕，朕倾其所有也要自断双臂，明白？” “臣不会给陛下机会。” 季承烨重重地拍了顾秦的肩膀两下，“宅子一直都有好好养护，你择日直接搬进去就好。” “是。” “去吧，早点交接完内阁事物早点回去给你妻子报喜，今日朕许你一天假，下午不用回来给太子上课，好好跟你妻子和孩子一起聚聚。” “谢陛下。”话落，顾秦躬身退了出去。 季承烨则是深深看了顾秦两眼，这才转身回御案后。 帝王术因人而异，有人需许以权势，有人需许以利益，而有人则需要许以情感，最后这种少之又少，但不乏有之，顾秦便是这种。 只要顾秦一生忠心，他不介意与他君臣友爱一生。 离开的顾秦在走到御书房前这条走廊的尽头的时候，他站定了脚步，看了看四处红色的宫闱砖瓦以及白云飘飘的蓝天。 无边天野与有界限的围城，他当然选无边天野。 看了片刻，顾秦抬脚下了走廊通向庭院的台阶，步步远去。 帝王有帝王术，而谋臣亦有谋臣术。 …… 内阁最低是从四品，所以大家都去上朝了，也都知道了顾秦晋升为了丞相。 尽管有人下朝的时候在金銮殿上已经恭喜过顾秦了，但不妨碍顾秦来到内阁后再恭喜一番。 后续究竟如何不知道，但顾秦得帝王器重是实打实的，现在坐在丞相这个位置上也是实打实的，所以该恭喜的还是要恭喜，表面工作还是需要做到位的，要是人家最后真的得势了呢？ 与众人走了一波官话之后，顾秦与内弘文院主事的大学士交接了一下工作，最后找到了王坛。 592:各方躁动 “王坛，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可方便？” “丞相客气。”王坛抬手作揖，做的不是表面的尊敬，而是由衷的尊敬，他没看错这位。 那么多人都在说顾秦运气好，那么他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顾秦运气好，满朝文武这么多官员，怎么就顾秦运气好了，且就算顾秦运气好，为何顾秦能一直稳坐在任何他所站的位置，就没想过吗？ 说到底还是实力。 两人站的位置刚刚好是阁内两排书架间的一角，只两人。 “内阁大学士这个位置，你想要吗？”顾秦直言，弯都不带拐的。 王坛直接愣在了那，实在是顾秦太直接了，他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但谁不想升官，顾秦也不会闲得来问他这话。 “为官者，无人不想升迁，下官自也是想的。” “现在给你这个位置，你敢要吗？” 顾秦用了一个敢字，没明说，但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要不是傻的，都知道这个时候他前脚离开后脚接受是个什么意思，就算不是他的人也会被贴上这个标签，而他现在以后将会遇到各种困境，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 王坛这次没发愣，却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再次作揖，“下官能入丞相眼，是下官的福分，丞相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吩咐，下官定尽力而为。” 没说敢不敢要，但这几句却已回答了立场与态度，将顾秦未说的话全都解析了出来。 “做好准备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顾秦定眼看了王坛片刻，丢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王坛反应过来顾秦话的时候，顾秦已经走到前方书架的拐弯处了，眼见着就要离开视线，他速度抬手对着顾秦的背影一作揖。 顾秦走后不多久，袁洋绕了过来出现在了王坛的面前，拿眼睛斜视着他，“那顾秦跟你躲在这角落说了什么？” 王坛看了袁洋一眼，没搭理他，转身去书架上取书了。 “哎，你什么意思，看不上我？咱两没谁比谁厉害吧？哼，位置现在空出来了，说不定我就是下一个内阁大学士，你现在不搭理我，别到时候求着我搭理你。也不知道那顾秦走了什么狗屎运，官升得坐马车都没那么快，不过升了又如何，坐不坐得稳还是一说，以为丞相那么好坐吗？一个满眼都是女人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袁洋霹雳吧啦说了一大堆，开始是怼王坛，后面全是吐槽顾秦的，而王坛至始至终都未曾言一语，以至于袁洋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只能恹恹的走人。 …… 前朝发生的事，除了在朝的文武百官，得到消息最快的就要数后宫了。 虽然被夺了凤印，但是管事的是杜若雨，是她的侄女，且杜若雨对她很尊敬，事事询问她，跟她执掌凤印时无二，因此太后一直过得很滋润很舒心，在被夺了凤印之后。 丞相卸甲归元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太后正闲适地半躺在榻上让宫女给她捏肩捶腿。 得到消息的瞬间，直接惊得从榻上坐了起来，还将手边小桌上放着的茶盏给扫落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却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满心满意的心神全部在刚刚小太监汇报的事情上。 “禀太后，丞相大人卸甲归元了。”小太监如实再禀报了一遍。 “怎么可能？”太后直接站了起来，满眼的不可置信，还有隐约的焦灼，毕竟半点风声都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就卸甲归元了，“杜若峰呢，有没有做丞相？” 若是杜若峰做了丞相，这事也好说。 “回太后，新任丞相是太子太傅顾秦。” 小太监的话对太后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忍不住来回走动了两圈，最后站定了脚步，“去，给哀家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去问问丞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还没来得及答话，杜若雨便从殿外走了进来，一脸焦急地看着太后，“姑母，爹他……” “稍安勿躁。”一见杜若雨，太后立刻拿出了太后的威严，完全没有半点刚刚得知消息时的慌乱。 杜若雨一下子不敢吱声了，只娇娇弱弱地站在那。 太后看着只觉得杜若雨真是不适合做皇后，不过一想，这样也好，刚刚好都听她的，乖巧至极。 “下去吧，照哀家说的去做，丞相回了话立刻就来告诉哀家。”太后打发了小太监。 小太监领命退下了。 太后则是看向了杜若雨，招了招手，杜若雨立刻上前，抬手抓住了杜若雨的手放在了手中拍了拍，“没什么大事，勿要慌张，你爹在朝中多年，卸甲归元而已，毕竟到了年岁了，你哥哥不是还在内阁，没什么好慌的，你现在可是皇后，一定要稳住，勿要自乱阵脚。” “若雨就是担心爹。”杜若雨娇娇柔柔的声音，好似被吓坏了一般。 “姑母知道，姑母也担心，这不是遣人去问话了。” “多亏有姑母在，不然若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杜若雨的这句依赖听得太后舒服极了，“好了，怎么也是做皇后的人了，有姑母在，不怕。” “嗯。” …… 德妃那也收到了消息，刚刚好太子来给德妃请安，一并得到了消息，在听闻顾秦做了丞相之后当即高兴了。 “太傅做了丞相，太傅真厉害。”太子由衷的替顾秦高兴。 “多注意太后皇后那边的动作，另外也去问问李阁老，看看有什么需要本妃做的。” 德妃很得体，听了之后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太监领了命令就离去了。 德妃则看向了太子季焱，“皇儿真的替太傅开心吗？” “那当然了，太傅可好了，儿臣喜欢太傅。”季焱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德妃，满目的真诚。 闻言，德妃笑了笑，“那皇儿就好好待太傅，一定要尊敬太傅，另外记得问问太傅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有的话可以提出来。” “好的母妃，儿臣会问的。” 593:什么都答应 母子两没说多一会儿话，帝王那边便传来了下午顾秦不来上课的话，让季焱下午自己安排自己。 得了假，季焱直接就用来陪德妃了，毕竟平日里课业繁忙，好几日才能陪上德妃一次，每日都是早上匆匆请安便结束了。 …… 怒到极致的时候反倒是平静了。 从金銮殿离开的时候，杜振愤怒得恨不能弄死帝王弄死顾秦，然场合不允许他发怒，多年来的沉淀让他不得不绷着。 十来年了，自从独揽大权在手至今，他还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一路隐忍着怒意回到丞相府后，反倒是从容了。 但那面色依旧可见怒容。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二夫人顾薇简直就是杜振的知心人，不然也不能掌管府中中馈。 杜振看向顾薇，“我卸甲归元了。” 顾薇直接愣在了那，事情来得太突然，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不过片刻后顾薇立刻就收回了怔愣的表情，“老爷休息休息也好。” “哼。”杜振冷哼了一声。 顾薇立刻不吱声了。 “回去不着痕迹地让你哥哥知道他的腿是顾秦伤得，因为顾玉珠伤了程宁宁，顾秦护妻，暗地里使得绊子让他断得腿。” 晋安国公的腿到底是被谁算计的，他压根就没在乎过，也没去管过，但是不妨碍他泼脏水利用。 晋安国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狗皮膏药，被他缠上，得黏死。 想做丞相，他绝不会让他做得那般安稳。 “是，老爷。”顾薇仰仗杜振活，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妾身明日就去晋安国公府，刚好前几日妾身的嫂子托妾身帮玉莲相看人家。” “行了，这没你事了，让管家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是。” …… 当圣旨和赏赐送到程宁宁面前的时候，程宁宁整个人完全是愣住的，怎么接完圣旨的她都不知道，整个人特别的蒙圈。 这惊喜当真是来得太突然。 虽然是一早约定好的事，她也相信顾秦能做到，但是从没想过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夫人，要谢恩。” 在程宁宁捧着圣旨发愣的时候，顾秦的声音横插了进来，然后程宁宁便见顾秦从常德身后的府门一步一步踩着光朝她走了过来，看着她的眸光里满是温柔。 程宁宁的惊程宁宁的愣全部消散在了顾秦温柔的眸光里，收紧双手握紧双手，伏地谢恩，“谢主隆恩。” 谢完恩的时候，顾秦刚刚好走到她的身侧，伸手将她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旨意宣完了，老奴就不打扰丞相跟丞相夫人了，老奴告退。”常德是个有眼识的，此刻他在这完全就是多余的。 顾秦也没留，“寻风送送常公公。” “是。”寻风领命就去送常德了。 圣旨上只写了一品诰命夫人，没说是哪个一品，常德的一句丞相跟丞相夫人，又把程宁宁给惊着了，实在是太突然了，一点儿预兆也没有，也没听说朝中有什么大的争斗什么，就像之前户部尚书落马，可是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这丞相换人可不得更大，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这么换了，换了。 “傻了？”看程宁宁呆呆的模样，顾秦有些好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丞相？你做丞相了？”程宁宁抬头呆呆地看着顾秦，呆萌呆萌的，看得顾秦想把她藏起来的心都有了。 “嗯。” “都没有一点儿动静，太突然了。” “有动静也就不容易这么就坐上了。” “……” 顾秦轻笑了一声，将人给搂紧，拥着往后院走去，“夫人，诰命为夫给你挣回来了，不给点儿奖励吗？” “你要什么？”程宁宁侧眸看向顾秦，这会子已经恢复正常了，主要是来得太快，让她连准备都没有。 “这么好说话？” 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满眼娇嗔的那一种，“不想要了吗？” “要，想要。”这么好要福利的机会绝不能浪费，“什么都答应吗？” “什么都答应。”程宁宁想都没想，毕竟顾秦总不能将她给卖了，且他为她那么努力，她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这诰命定得来不易，他不管提什么要求，她都理应应他。 这话听得顾秦直接笑弯了眉眼，“那我……” “爹爹，爹爹……”顾秦还没来得及说，小情人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人也跟着冲了过来。 “爹爹。”小情敌跑得没有小情人欢，微微带着几分沉稳。 顾秦：…… 他是不是该听陛下的建议，把两娃给领宫里去。 虽然被打扰了跟媳妇的亲昵，但自己的娃跪着也要宠。 顾秦松开了程宁宁蹲下了身子，抱住了冲到跟前的小情人，“小宝。” “爹爹请唤我顾慕凝。” “……”顾秦抬头看了一眼程宁宁，眼神询问。 程宁宁无辜地摊了一下手，表示她也不知道咋回事。 “爹爹。”小情敌慢两步走了过来，迟疑了一下，也扑进了顾秦的怀里。 “大宝。”顾秦故意又喊了一声大宝。 “爹爹请唤我顾慕城。”大宝一本正经地纠正，还蹙了一下眉。 “……”在朝堂上面对风云都不变色的顾秦，直接被自己的一双儿女给噎住了，“大宝小宝不好听吗？” “我们长大了，得唤名字，别的小孩都是叫名字的。”顾慕凝一本正经的掰扯着。 “对。”顾慕城则是附和。 “好，大宝和小宝都长大了，以后就唤名字，不过我们是家人，是不是要叫得亲昵一点，要是跟别人一样唤名字，是不是就显得太见外了。” 闻言，顾慕凝眉头紧紧蹙起，“那要叫什么，我不要叫小宝。” “可这是爹爹和娘亲对你的爱称。” 顾慕凝纠结了，小手扯着衣袖，搓啊搓，小脸都揉成一团了。 顾秦看得心都化了。 “爹爹和娘亲就在家叫，不可以去外面叫，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了。”顾慕城也将脸揉成了一团，不过反应比顾慕凝快点。 “对，在家里叫。”顾慕凝立刻应声赞成。 顾秦抬头看向程宁宁，夫妻两相视一笑，程宁宁弯腰抱起了女儿，顾慕凝瞬间叛变搂住了程宁宁的脖子，顾秦则抱起了顾慕城，一家四口一同朝后院走去。 594:真好，你是我的 “在外面叫也要叫得亲昵一点，这样才显得我们亲。”程宁宁加入了名字作战。 “那叫啥？”顾慕凝愁眉，“叫凝凝吗？” “那是我唤你娘的，不行。”顾秦立刻否决。 “那叫什么？”顾慕凝眉头皱没了，小脸有纠成了一团。 程宁宁看着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叫小凝儿好不好？” “小凝儿？”顾慕凝思虑了一下，好似做不了决定，转首看向了顾慕城，“哥哥，我叫小凝儿好听吗？” “小凝儿？”顾慕城试着叫了叫，“好听。”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叫小凝儿，哥哥你叫小城儿好不好？” 两个小娃还没意识到这叫女孩儿可爱，叫男孩儿，小时候还好，要是长大了那场面…… “好啊好啊，我叫小城儿。”顾慕城觉得跟妹妹一样挺好，此后经年他只想揍年幼的自己一顿，真的是…… 在父母的眼里，孩子就是孩子，所以顾秦和程宁宁都没觉得什么，看着一双儿女开心便也跟着开心了。 “爹爹你今日回来的好早，爹爹今日放假吗？”开心了一会儿的娃儿突然想起自己的爹今日回来的有些早，问的是比较管事的顾慕城。 “嗯，爹今天放假，一整天都在家陪你们。” “好耶好耶……”顾慕凝开心地大叫，“爹我要上街，我要上街……”瞬间就提要求了。 “好。” “要先吃完饭，吃完后还要午睡一会儿，再之后我们才可以上街。”玩归玩，作息时间程宁宁是不允许他们乱的，毕竟太小，要是不睡会儿出门，得下午睡着，那样玩得就不尽兴了，毕竟顾秦难得有时间陪他们。 “好吧，听娘的，爹一定要陪我们。”顾慕凝还是很乖的，立刻就妥协。 “好。”顾秦伸手摸了摸顾慕凝的脸。 …… 吃好喝好后，两个娃儿到了午睡时间去睡觉了，顾秦才能得以与程宁宁独处。 刚一独处，顾秦就做了一回来就想做的事。 将程宁宁给压在了榻上狠狠狠狠地吻了上去，吻到窒息才才将人给松开。 “宁宁，我做到了。” 顾秦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位列权臣之首以及为程宁宁挣来诰命，如今两样皆入怀，他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云淡风轻，他只是习惯于隐藏情绪，只除了在程宁宁面前。 程宁宁能感受到顾秦的喜悦，“嗯，相公最厉害，最爱相公了。” 被当小孩子哄的顾秦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愉悦却是尽显的。 搂着人平躺在那看着房梁，“陛下给我赐了宅子，是先长公主府，在先帝和先先帝时期都很得宠的一位长公主，可谓荣宠一生，我们挑个好日子就搬过去。” “是不是很大？皇家公主的府邸肯定是极好的。” “应该是，我没去过，要不我们下午就先去看看？刚刚好计划一下搬迁的时候哪里放什么，哪里做什么。” “会不会显得太急？” “去看自己的家怎么了？且我做丞相已经惹眼了，再多那么一桩或者少那么一桩，都无关紧要。” “那要去。”程宁宁满目期待。 “还有一件事。” “什么？” “陛下跟我提了提，让大宝去给太子做伴读，小宝也可以一起进宫，都由我教授。” 顾秦说完，程宁宁搭在顾秦腰间的手下意识收紧，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顾秦安抚地拍了拍程宁宁，“我拒绝了，说孩子还小，等过几年大一点，让他们自己选，陛下没有强求我。” 程宁宁瞬间放松了情绪，“私心里我是不希望孩子和皇家扯上关系的，不过大宝肯定是要走仕途的，你又总在宫中的多，孩子跟着你一起教授还有你看顾着，我是放心的。小宝的话，我不希望她进宫。这是我的想法，你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具体我还是想等过两年孩子大一点，让他自己选，毕竟宫中规矩繁多，走了这一条路，就要比旁人承受得多。他要是有这个担当，我才能让他去，要是没有，我是不能让他去的。” “嗯，那就过几年再说。” “出门多带几个人，一定不要一个人，也不要只带沈芙一个。” “好。” “给朝廷命妇看诊的事再往后去去，这几日就以搬迁府邸忙碌为由，再等几天，待稍微停歇一点，再继续。” “好。”程宁宁先应了一声好，后说了自己的打算，“铺子那边我好些天没去了，刚刚好借此以后都不去了，最初一个是为了吸引生意，另一个则是因为我在家着实比较闲得慌，现在之后怕是没得闲，也无需吸引生意，我们店里的东西好，自有回头客。” 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之前的时候时局没有很紧张，程宁宁随心所欲做点什么也不在意，但现在，程宁宁知道顾秦这位置坐得不容易，且都让她出门多带人了，她大概能猜到一些，她怎好给他添麻烦。 “还有看诊的事，陛下与大哥这次帮我抬了身份，我没道理自降身份，且我已经教给了太医院，她们有事请太医便好。” 她是会医术，但她的身份不是专职大夫，她的身份是顾秦的妻，一直以来顾秦都纵着她做她自己想做的事，而他现在正面对困局，她如何还能只管自己肆意，她不能让人挑他错处。 “宁宁。”顾秦收紧揽在程宁宁腰间的手。 “我的诰命不就是我的大度而来，我多教教太医院的太医，跟我给别人看诊不是一样？且我一个人的力量弱小，人多力量大，我总不能白拿称号不干事你说是不是？” 她一直知道推广开来才是造福根本，不过从前的她要什么没什么，不会有人信，现在不一样了，她天时地利人和，为何不推广呢？ “真好，你是我的。”他的宁宁怎么能这么好。 “应该我说，真好，你是我的。” 顾秦将程宁宁拥紧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休息吧，下午跟孩子出去，有的闹。” “好。” …… 595:疯马横街 晋安国公虽是国公，却只是一个闲职。 自从断了腿之后，顾茂才一直在家休养，即便现在好了大差不离了，他还是借口在家休息，不干活还领俸禄，多好。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注朝政。 年前顾秦做了从一品太子太傅，差点没把他给气死，但一想这太子能不能一直坐还是个问题，没了太子，太子太傅是个什么东西，便作罢了。 但今日他听到了什么？ 顾秦做了丞相？ 开什么玩笑？ 顾茂才完全就是一个墙头草广撒网的代表，在震惊过后，便琢磨起了小心思，迅速的分析着利弊，看看是不是要拉拢这个新任丞相。 之前虽然闹不愉快，但是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就在顾茂才各种分析利弊的时候，顾薇来了，带来了顾茂才断腿是顾秦杰作的消息，当然不是直白告诉的那一种，而是不着痕迹的那一种。 顾茂才其人，除了墙头草之外，嫉恨心还特别的强。 他本就不太看得上顾秦，顾薇一来，话里话外透露着杜振没有收半点影响的意思，他就更不想拉拢顾秦了，毕竟迟早要下台的主，这样的情况在一听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疼痛全是拜顾秦所赐，可想而知会如何。 那是立马的就下令让人去给顾秦使绊子，迟疑都不带迟疑的。 顾茂才吩咐的人放疯马去撞击顾秦的马车的时候，顾秦的马车刚刚好停在长公主府门前。 人都还在车上没下来，而疯马眼见着就要冲到顾秦的马车前，寻风从车夫位置上一跃而起，挥剑直击那迎面奔来的疯马，力度之大，直接斩下了半侧马头。 马儿连嘶叫声都没有，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顾秦在马车内没看见车外的场景，却是听见了那狂奔而来的声音。 “宁宁，你跟孩子在车上，我下去看看。”顾秦果断嘱咐程宁宁别下车。 “好。”程宁宁应声，然后和沈芙两人对视了一眼，将身子挡在了外面，挡住了里面孩子的视线。 顾秦速度掀帘下了马车。 帘子掀起落下，仅一瞬间的空隙，足够程宁宁看到马车前倒在地上的马，那脑袋近乎要跟马身分家了，血流了一地。 “娘，爹不是说带我们来看新家，为什么不让我们下车？”顾慕凝一路兴奋而来，刚刚还说到了，现在却不让下车，顾慕凝有些不满地崛起了嘴。 “爹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我们等一下就好。”程宁宁将顾慕凝给搂在了怀里，“小凝儿是个乖孩子，要听话，我们等等好不好？” “好吧。” “小城儿呢？”程宁宁摸了摸顾慕城的脸颊。 “城儿听娘的。” 看着小小年纪就显沉稳的儿子，程宁宁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 车外，顾秦沉着脸色走到了死马面前，询问站在马身边的寻风，“刚刚什么情形？” “属下刚停好马车，就见前面突然冲过来一只马，马身上连马鞍都没有，横冲直撞，速度极快，属下当机立断直接斩杀。” 顾秦抬眸看了看四周，除了几个面带好奇的行人，别无他人，而前方不远处是个街道拐角，就算藏身在那看不到也不奇怪，如此这定是早有预谋了。 “我驾车从侧门进府，你将这马的尸体给送去刑部交给刑部尚书，就说有人当街放马冲杀我，我要报案，记得告诉刑部尚书，夫人和少爷小姐都在车上。” “是。” “寻岸，你在这周边守着，总有形迹可疑之人。” 这一声没人回答，但是顾秦知道人就在周围，自会听到。 吩咐完之后，顾秦转身走去了马车边，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夫的位置，驾车调转了车头去了府邸侧门。 虽是府邸侧门，但依旧气势磅礴，与许多人家的正门一般。 “爹爹，这是新家吗？好好看。”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侧门的顾慕凝直接就问出了声。 顾慕城比较沉默一点，但眸光却是透亮。 “哥哥你说是不是？”顾慕凝不忘喊上哥哥。 “好看。”顾慕城点了点头，很重的那一种。 顾秦将两个孩子从车上抱下来，“里面很大，不要乱跑，要跟着爹娘知道吗？” “好的，爹。”顾慕凝乖巧应声。 “好的，爹。”顾慕城紧随其后。 公主府一直有人守着打扫，所以顾秦一敲门便有人开门了。 圣旨已下，自然守着公主府的人也知道公主府异主了。 作为下人要是连主子都不识得，那也不配守在着了。 “相爷，夫人，小姐，少爷，小的余温。” 说话的是个看着比顾秦略涨些许年岁的一个男子，憨憨的模样，只请了安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完全没问为何顾秦会从侧门来。 “领我们看看府里。”顾秦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 “是，相爷。”应了声，余温就躬身退开至一边，然后进了府在前面领起了路。 “啊，好漂亮。” “啊，好喜欢，我要住这里这里。” “哥哥，这里有鱼。” “哥哥……” “爹，爹……” “娘，娘……” 接下来的全程响彻的几乎都是顾慕凝的声音，小家伙兴奋极了，且精力旺盛的很。 “妹妹，这里这里……” “妹妹……” 被顾慕凝带动着，开始还有几分沉稳的顾慕城也跟着疯魔了起来，两个孩子撒丫子到处看，开心极了。 府邸真的很大也很好看，整个下午的时间，顾秦一家都耗在里面了。 离开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依依不舍，还是顾秦哄着说过几日就搬过来，才乖乖离开。 疯了半日，一沾马车，两个娃儿直接就睡着了。 程宁宁帮两个孩子盖好后看向了顾秦，“来的时候那马儿是怎么回事？” 早一会儿当着孩子的面，程宁宁没问，且事发突然，她问了顾秦也回答不了她什么，不过刚刚上车前，她见有人来找顾秦了，那是她大哥跟前的人，她记得。 “面上的结果是，有小孩顽皮，拿东西扎了马，致使马儿发狂乱跑。” “主人呢？马儿的主人干什么了？且这个地方住得都是达官贵人，谁家小孩顽皮到要去扎马？教养呢？” 596:顾秦烧的第一把新官火 程宁宁是一个字都不信，特别是在顾秦开口的那一句面上结果。 她很生气，若是那马儿冲过来，她的孩子定要受伤，谁伤她孩子，她便不能容。 顾秦听得出来程宁宁的气愤，他又何尝不是。 顾秦将程宁宁揽在了怀里轻拍了拍，“这事我自会讨一个公道，你别气着自己。” “伤我孩子，我不能容忍。” “我知道，等出结果了，我告诉你，这几日你就跟孩子在家好好休息，过几日好有精力搬家，要忙好一阵子布置府邸，孩子们到了新府邸也要疯一阵子。” “好。” …… “臣弹劾禁军统领玩忽职守监察不严。” 翌日刚上早朝，顾秦作为丞相的第一日，便直接弹劾了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是正三品，品级靠前，却不是太高，但是禁军掌管整个京都的安危，所以即便级别只是正三品，但是实权在握，非一般人能比。 禁军统领赵翔完全没想到顾秦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他的身上。 晋安国公顾茂才也蒙了，他今天特地来上朝，也等着顾秦弹劾他，准备跟他撕扯一番，现在什么情况，他可是故意留下马脚的，顾秦这是无用到查都没查到他吗？ 不是说昨日还去刑部报了案，刑部干什么吃的。 其他不相干的那些官员也各有情绪，郁闷、佩服、讥讽、不屑，各色有之。 顾秦昨日从御书房离开后就没进过宫，当然，昨日顾秦遇上疯马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季承烨万万没想到顾秦会弹劾禁卫军统领，不过顾秦能弹劾，他就能办。 “禁军统领哪里玩忽职守监察不严了？丞相说来朕听听。” 赵翔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帝王就之下接了话。 本来没当一回事的赵翔突然一个激灵的想到顾秦是帝王的人，而他则是杜丞相党，当然，表面上他没有偏向任何人。 这不会是要拿他开刀吧？ 昨日长公主府门前发生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这如何又弹劾到他的身上了？ 虽然他是禁军统领，但京都那么大，他惊个马他也要去管，他还不累死，他是维护京都城治安的，又不是他丞相府的下人，还管他死活不成。 “昨日臣带着家人去新府邸，遇上了没有马鞍的疯马，臣受到了惊吓，便让下人带着马尸去了刑部报案。刑部也很重视的给予了审查。得亏昨日臣不是在闹市，若不然这疯马得伤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刑部最后给出的结果是几个孩童贪玩戳了马，这才使得马发疯。几个孩子是街上的乞儿，说是有人给了银子让他们这么做，谁给的银子孩子们不知道，臣便不提了。臣得知结果后，让人去询问了几个孩子为何乞讨，这皇城脚下，竟然还乞讨，还是几个孩子。孩子告诉臣他们是菜农的孩子，本来跟着爹娘卖菜，但是有地痞无赖总是去管他们要钱，不给就打，久了，他们不堪负重，便只能乞讨。臣就想问问禁军统领，这菜农好好的卖菜为生，竟是得到如此待遇，这事是不是他失职，归不归他禁军管？” 满朝皆寂静。 众人皆以为顾秦要拿他被疯马冲撞的事说事，但不是，竟然是拿那几个孩子的遭遇说事，这言论到底是怎么来的，侧重点到底是怎么到这个上面的？ 但偏偏该死的让人无法反驳。 因为没有事先通过气，所以连季承烨听完后都有瞬间的微愣，随后涌上的是满满的叫好，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不按的好，季承烨只想大笑三声，太爽快了，特别是满朝文武一脸懵的样子。 “赵翔，你有没有什么说的？或者你要告诉朕丞相的言论不是事实？不如朕现在就派人去求证？” 恶霸这种东西，哪里都有，就算京都也是。 而京都最大的恶霸就是权贵，所以对于这早见惯的现象，没人去弹劾，且他们也不会去关心这些小农小民的。 谁曾想今日竟是被拿上了金銮殿弹劾，这哪里需要求证，完全是一抓一个准。 赵翔有心想争论一番，但一想昨日顾秦拿出种种证据，连杜丞相都被迫明哲保身卸甲归元，他要是挣扎，怕是会很难看，不如现在直接认罪，还能落一个只是失职不严的罪名。 “臣失职未能察觉这些，请陛下降罪。” 赵翔的爽快认错让顾秦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是个聪明人，能坐在这个位置的，不聪明也不行。 季承烨眸光闪了一下，许是也没想到赵翔认罪这么快。 “京都城这么大，偶有失职也正常，既然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必须及时改正，将这些失职严查起来。朕就罚你自掏腰包去安排好那些因此受迫害的菜农。” “臣遵旨。”赵翔立刻领旨，深怕慢了有变卦。 “陛下，臣觉得禁军统领一个人能力有限，若是只有臣这一次也就算了，臣了解到此事之后，拜托了刑部尚书翻了翻案卷，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刑部尚书当下配合臣的工作，连夜翻阅，其结果骇人，虽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但累积久了就是祸患。禁军统领只一人，要求过于严格也不合适，毕竟不能将禁军统领掰成几份，但明知道这些不公再放任不管，就是陛下治下不严了，臣觉得为了避免再增加类似的案件，为了百姓的安康，为了陛下的治理严谨，陛下应该分化区域，安排到个人，将京都分化成四个区域，提出四个禁军统领，这样既可分化到细节管理，亦可形成竞争化有助于管理得更好。” 赵翔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没有撤他的职，但是分化了他的权利，这与撤职有什么区别。 季承烨眼睛却亮了，他怎么没想到分化权利，禁军可是皇城的第一保障，一直搁在他的心头，他果真是赏赐顾秦赏赐少了。 “丞相说得有道理，众爱卿有何看法？” 有何看法？顾秦说得有理有据、条理分明，他们能要什么看法？ 597:分化禁军统领权利 “陛下，这样分派权利，是不是有些不利于管理？”终有人挣扎着提出了意见。 “禁军直属陛下管理，有何不利？一人变四人，岂不是能更好的尽职到位，能更好的为陛下办事？若是王大人觉得这样麻烦，那么这满朝文武是不是也有点多了？” 开言的大人瞬间闭嘴，难不成要裁员吗？他觉得他肯定是第一个。 “臣附议，臣觉得丞相说得很有道理。”霍晗奕站了出来，“若是各位大人觉得不合适，臣不介意将刑部相关案件搬上金銮殿给各位大人过目。” 又让一些蠢蠢欲动的闭嘴了。 “臣附议。”李阁老第二个站了出来。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不管是自愿的还是不得已的，到最后一致同意了顾秦的提议，主要是顾秦的提议真的无从反驳，连个空子都不给他们钻。 “既然爱卿们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办了，至于其他三位禁军统领，各位大人下朝后可以商讨商讨，明日上朝给朕说说。另外兵部尚书你将禁军以及各大营一些有功绩的人名单以及功绩给朕拟一份奏折，好明日商讨。” “臣遵旨。”兵部尚书出列领旨。 启奏的事完成了，顾秦便退下了，紧接着便是各位大臣例行的汇报，只不过这心却是百般滋味，谁也没想到顾秦第一日做丞相就来了这么一出。 就是不知道这一出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顾秦自己的主意。 …… 丞相下朝后便可以回家了，不用和其他官员一样还要上工。 丞相是权臣之首，没有隶属机构，什么事都可以管，就看他愿不愿管，受陛下直招。 而今日的事让众人意识到，他大舅就是他大舅，平日里不搭理，办起事情来却是很给力。 就问在场的谁让刑部尚书大晚上去翻案例，他能搭理你？ 不过也不外乎是陛下的意思，所以到底是谁的意思，比较难猜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顾秦这剩下的两把火要烧到谁？ 顾秦还没离开金銮殿，就有小太监传话，说陛下让他去御书房，不少大臣看见了，心中百般滋味。 顾秦却是不管的，如以前那般满面清冷寡言少语的从金銮殿离开去了御书房。 “顾秦，朕要赏你，你说你要什么？别跟朕要水果，你现在是丞相了，吃个水果朕随便一个理由都行。朕高兴，你快说要什么，朕赏你。” 顾秦刚进御书房，迎接他的就是季承烨追着他要给他赏赐。 季承烨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顾秦感受到他有多么的喜悦。 “臣可能缺钱，陛下赏臣一些金银，好让臣打点官员，不然估计没人与臣为伍。” “没问题，从朕的私库里给你一千两黄金，你不是要搬迁新府邸，肯定需要置办，这一千两黄金朕给你置办新物件。朕另外再给你一千两黄金打点官员，这一千两不够，便来朕这里取，这钱朕出，只要你给朕办好事，今日这事真的是太得朕心了，太得朕心了。” “臣谢主隆恩。”顾秦弯腰行礼谢恩，没拒绝帝王的银子。 “来来来，跟朕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朕知道昨日那事是晋安国公干的，还是在杜振的二夫人顾薇去了晋安国公府之后，这里面的道道不查都知道，那顾茂才就是个猪脑子，总是自以为聪明，也就是别人的刀。你是怎么想到收拾禁军的，接下来又准备如何，快跟朕说说。” “是。” 昨日是因为不在宫中，不好特意进宫说，那样会打草惊蛇，今日则不同了，帝王不问他也是要说的。 顾秦在御书房内整整待了两刻钟才离开御书房，离开后便朝宫门走去。 太子的课在下午，现在到下午还有两个时辰，他可以回家陪妻子和孩子。 …… 杜振人不在朝堂，但是消息还是及时收到的。 当禁军统领的权利被分化的消息送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刚刚好在练字静心，直接一个用力将手中的笔给捏成了两截，怒气瞬间爬满他的脸庞。 他这才第一日没上朝，禁军统领的权利就被分化了，都是干什么吃的。 “丞相大人，顾秦来势汹涌，我们要如何？请丞相拿个主意。” 刘存是被众人给派来杜振面前的接洽使者。 “这么喜欢管事，就搞些事出来让他管就好了。”杜振冷笑，一个满眼女人的人想跟他斗，太嫩了。 还有小皇帝，真以为翅膀硬了是不是？ “请丞相细言于下官。” “附耳过来。” …… 翌日早朝。 “臣向陛下请辞。” 百官还没来得及举荐新的禁军统领，隔了一日没来朝堂的梁王以请辞开启了这次的早朝。 一日未见，梁王比前日更憔悴更颓废了。 “梁王郡主的事……” “臣已知晓歹人是谁，臣自会处理，请陛下成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王眸色里满是痛楚，整个人好似又老了好几岁。 百官想想前日朝堂上的激战，再看看此刻梁王的颓废，差不多都猜到该是与梁王妃有关了。 如此真就不好处理了，毕竟梁王妃是梁王世子的母亲。 女儿是女儿，这儿子也是儿子啊。 “梁王你现在这样子，朕如何放心你离开？” “臣心意已决，恳请陛下恩准。” “既如此，朕便准了，但你这般模样，朕着实担心，朕会着兵部分派些兵马护送你回封地，朕也好放心。” “臣谢陛下隆恩。”谢恩后的梁王走至一边把自己站成了一抹没存在感的空气。 “吴王你可要回去？”季承烨看向了背景板的吴王。 “臣多年不来京都，有些想念，想再多留些时日，请陛下恩准。”吴王大概是顾忌梁王痛失爱女，说话比较含蓄，但看他表情就明白了活脱脱的一副没玩够的模样。 “那你便多待些时日吧。”吴王不走，季承烨也不撵。 “多谢陛下。”吴王应声，继续当背景板。 “现在开始举荐禁军统领，各位爱卿说说各自的想法。”插曲完了现在便进入了正事。 598:顾秦反将一军 都是有所准备的，帝王一开口，众人纷纷开始各种举荐，各种伤奏折，毕竟禁军统领这个位置可是实打实的权利，谁不想争取？ 这个早朝比较激烈，虽说帝王让百官举荐，又让兵部尚书上折子，但是兵权这一块，帝王能心里没谱吗？ 这些不过就是个过场，其实他心底早有人选。 于是在经过激烈的早朝后，帝王一锤定音定下了新上任的三位禁军统领。 …… 丞相虽没有特定的办公机构，但是百官有事皆可寻丞相处理。 前日顾秦被任命起，就该有官员自动到顾秦跟前报道，将相关事务禀报禀报，但没有。 前日可以理解为顾秦刚被任命，有些猝不及防，没来得及准备。 但昨日依旧没有人。 而今日下朝之际，所有人就跟约好了似的，一窝蜂的涌向顾秦，开始了各种汇报，各种征求意见。 而这可不就是约好了的么，杜振发话让他们将近期的一些事务，大大小小的都汇报给顾秦，让他去处理，大家一起上，顾秦又没有八只耳朵，且又是初初接触，定是不能接管的，如此便可反击寻他的错处了。 所以大家的统一口径就是，丞相忙，过几日寻丞相给意见，说完后就走了，第二遍都不重复。 一大群官员就这么一窝蜂的来，再一窝蜂的走。 要问顾秦什么感觉，就跟早些年在桃园村，听一群村妇围在一起各种叨叨的感觉。 被耽搁了一下时间，顾秦回家的时间晚了些。 不过昨日帝王给了他特权，他的马车可以停在二重门外，这样他便可以省些时间了。 …… 梁王第二日就离开了，带着梁王郡主的棺木一起，帝王亲自送得行。 接下来几日的早朝上得异常的平静，却又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这日风和日丽，是个艳阳天。 帝王一上朝，直接洒了一托盘的奏折，发起了大怒。 “春收在即，柳河洲发生涝灾，这么多奏折竟然无一人禀报于朕，朕养你们何用？你们知不知道救治不及，要饿死多少百姓，要造成多少难民？” 帝王一怒，朝臣尽默。 “还有乔洲知府贪污一案，年前朕就让你们给朕处理了，现在竟然还有这奏折，你们都在做什么？” “柳州山匪霍乱，锦州私卖盐引，徐州暴动，沧州买卖官员，一桩接一桩，你们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 季承烨是真的愤怒，这些折子有早先的有最近的，明显是被下面压着的折子，现在全都爆了出来，不用想都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所以他才要极力从杜振手里夺权，不仅仅为了他季家的江山，还有这天下百姓，杜振眼里只有权势，根本就不会去管百姓的死活，除非事大了，他才会解决，还是暴力的那一种，多少次他看着愤慨，却又无可奈何。 “柳州山匪霍乱一事，前几日臣看到折子便禀报了丞相大人，请丞相大人拿主意。” 内阁一阁老站了出来，禀告了帝王。 “沧州买卖官员一事，臣前几日亦禀报了丞相大人。” “柳河洲涝灾……” “徐州暴动……” 官员纷纷出列禀报，每一句话的意思完全一样，就是前几日禀报给了丞相，这一禀报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们没能拿定主意，都找丞相去了，没故意不告诉陛下，他们没失职，失职的是顾秦。 顿时间，顾秦成了众之夭夭，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顾秦的身上。 等着顾秦否认的有，等着顾秦推卸责任的有，等着顾秦出洋相的有，其目的就是看顾秦笑话以及弹劾顾秦。 却也有少许盼着顾秦好，等着看奇迹的，毕竟顾秦之前的表现总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丞相，这事你怎么解释？”帝王看向了顾秦，面上怒意不减半分。 帝王这表现让原丞相党纷纷兴奋至极，只觉得挑拨成功了，这不帝王怒了，顾秦这丞相也做到头了。 “众位大人的确将这些事在前几日都禀报给了臣。”顾秦没有否认。 但这并没有让原丞相党高看，只觉得顾秦是在垂死挣扎，今儿个他们必定要弹劾他失职。 “那为何你未曾告知于朕？以至于这些奏折都出现在了朕的御案上？” “臣以为臣已经处理完了，此等小事就不劳烦陛下了，毕竟陛下繁忙。” “丞相大人，你别为了推卸责任狡辩，下官未收到半点你给的处置结果。” 一听顾秦说处理完了，立刻有人发出了质疑声，他是绝对不相信前几日他们一窝蜂对着他各种说，他能全部处理完，且他确定这些奏折顾秦没看过，都是昨天晚上出现在陛下的御案上的，就算陛下跟顾秦通风报信，也不可能一夜时间都处理完。 “对，下官未曾收到丞相大人你给予的半点处置结果，不然下官也不会将奏折递到陛下面前。” “下官也是……” “下官……” 之前推责任给顾秦的些许官员纷纷表示没有收到任何顾秦的处置意见，而这从侧面衍射顾秦在欺君，毕竟一人说没有就算了，个个都说没有是怎么回事。 “顾秦，你这是要欺君吗？”帝王怒得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丞相也不喊了，直接喊了顾秦的名字。 “臣未欺君，臣的确已经处理完了，臣已经全部安排好，就差陛下应允了，这是臣的详细奏折，臣本就准备今日早朝递给陛下，有些情况紧急的，如柳河洲的涝灾，臣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安排，先救燃眉之急，后续还需要陛下来领导。柳州山匪霍乱一事，臣已经做了相关调查，只等陛下派兵。锦州私卖盐引，徐州暴动，沧州买卖官员，乔洲知府贪污，臣都做了相关的调查安排，请陛下过目。” 顾秦边说边从袖中以及怀中取出了差不多有七八本奏折，可见准备之充足。 常德速度过来取奏折，然后速度送回了帝王的面前。 而刚刚参奏之人在这一刻突然生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明明是他们挖坑让顾秦跳，但现在他们却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599:顾秦又赢了一次 七八本奏折，帝王得看到什么时候？ 偏偏帝王耐着心一本本看了，看完一本就让常德送去给下面的官员挨个传阅。 帝王看完的时候，下面的官员还在传阅奏折。 帝王也不急，就那么等着，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最后一份奏折也传阅完了，全部归回到了常德的手里。 “各位爱卿对丞相的折子有什么异议的，可以提出来，若是没有，就按照丞相安排的做，朕觉得丞相安排的不错。” 顾秦七八本奏折都能写出来了，如何会给人漏洞钻，所以…… “臣觉得丞相所言甚好。”反对不反对不知道，赞同的人先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随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附议，有碍于帝王言语的，有真心佩服的，有理智赞同的，还有不得不赞同的。 总之到了最后，所有人一片附议。 “既然众爱卿没有意见，那么就按丞相的这几份奏折办了。柳河洲涝灾一事……” 帝王不厌其烦的挨个亲口安排了一遍，需要追加款项的就追加款项，需要调派兵力的就调派兵力，需要派巡抚的就派巡抚，皆亲口安排了一遍，以防有人以不是皇命为由而怠慢。 帝王下过旨意之后，这些事就算解决了，虽然有些多，但有顾秦写好的奏折，处理起来很是顺畅。 “陛下，臣弹劾内阁王学士、刘学士……藐视圣威，色仁行违。”顾秦将刚刚各个意图栽赃他玩忽职守意图欺君的人挨个报了一下名讳，“他们将事情已经禀报于臣，便该等待臣的安排，臣若是安排不来，臣自会禀报于陛下，然他们却是越过臣私自打扰陛下，质疑臣的决定，怀疑臣的办事能力，藐视臣的官威。臣是陛下所任职，藐视臣等同于藐视陛下，不认同陛下的圣旨，臣觉得不能姑息，否则以后百官有样学样，这朝堂之上还有何理法可言？” 刚刚参奏顾秦的人纷纷冷汗淋淋，立刻跪地请罪，“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一窝蜂的乱言，顾秦全听去了，还处理了，不，或者他不是听去，还是有谁帮他，有什么暗招。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这些都不是重点了，他们现在不认罚，只会更惨。 “全给朕停职半个月回家自省，然后给朕写一份请罪奏折。” 阳奉阴违的行为罪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足以大惩，停职自省刚刚好，时间也不多，就半个月，刚刚好，而这一停职便是他的人钻空子的时间。 “臣遵旨。”一大片遵旨声。 到这早朝差不多接近了尾声，而这情况，谁还有请奏的心情，所以在一片静默后，便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刚一下朝，便有小太监来告知顾秦去御书房，以至于一干想拦着顾秦说些什么的人愣是没机会拦，只能带着满肚子疑惑或愤慨，看着顾秦离去。 …… “朕就说你最近怎么老问朕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原来都是在这等着呢。” 顾秦刚进御书房迎来的就是季承烨的叹息。 其实昨晚看到奏折的时候，季承烨差不多就能察觉到了，不过据他所知，这些日子除了早几日顾秦被七八个大臣一窝蜂围攻过后，就没被谁拉着说过什么，所以顾秦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的。 “跟朕讲讲，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参奏这些的？” “他们自己告诉臣的。” “据朕所知，也就几日前他们一起围攻过你，别的根本就没找过你。” “就那一次。” “等一下。”季承烨有些傻眼，“你是说那一日七八人围着你七嘴八舌的一通说，然后你就知道了这些事？” “是。” “朕分析一下，七八个人同时乌拉乌拉的说，朕能理解你可以听清那么两三件事，但是这都听清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季承烨依旧从郁闷变好奇了。 “臣从小在山村长大，山村里的人每日里除了下田农作，便是凑在一起家长里短，一凑至少有五六人，这还是少的，多的时候十几人都有，甚至四五十人，这种情况就是谁家有事聚会的。山村里一个村也就百十来口人，都是邻里邻居，所以谁家有点事就会来一桌，时不时的就会出现这种聚会。臣耳濡目染，习惯了，便能分辨了，不要说七八人，就是再来七八个人，臣也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季承烨都不知道是惊诧还是佩服了，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技能的，“那些大臣要知道你被一群村妇练就出了这种本事，无论如何都不会用这种方法来为难你，这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臣乃是山野长大，自是与京都长大的各位朝臣不一样的。” “所以他们才输得这么猝不及防，杜振怕要是被气死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从未曾正在了解过你，怎会不吃瘪，若你是京都城里的朝臣，怕这事就要着了他们的道了，但你不是。不过这事之后，杜振怕是要警惕了，毕竟连吃了两次憋，就算再自大，也会好好审视一番，不然他也不能掌权这么多年。” “陛下要做好准备，防止杜振恼羞成怒。” “朕知道。” “另外，这次的事杜振肯定很疑惑，我们可以适当的挑拨，让他们自己窝里斗，不过不能太明显，也不能太过，不然会适得其反。” “你打算如何做？” “臣打算……” …… 杜振收到消息的时候，发了一通大怒，十拿九稳的事竟是翻车了，如何能不怒。 且这么一来，在这几件事上，他又失去了主动权，虽然这些事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但经不住深入，一深入事就大了，且断财路，这些事哪一件不用拨款发兵，这里面得有多少财力可赚。 但事已出，愤怒已经不能解决问题。 “让我们的人跟进这几件事，特别是买卖官员，私卖盐引那两件事，千万别被查出什么马脚，另外帝王排去处理事件的人定是他那边的，让我们的人看情况做些动作，别让他们把事情处理得什么顺利。” “是，丞相。”刘存领命。 600:聊天死的程宁宁 “这次事情败得有些出乎意料，要么就是帝王事先知道了，他那边的人闻到风声，要么就是有人露底了，我们这边出了内敌，不管哪一个，都不容小视，两厢博弈，最要知己知彼。这事吩咐下去要着重查探，另外暂时不要再生事，先缓一缓，一边可探查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可再寻机会，已经失利两次，不可再失利，必要一击即中。顾秦那边先假意应承，多多接触行事，这样才能更好的寻他错处。” 杜振知道自己犯了兵家大忌，这两次有些急了，换句话说，就是低估了帝王羽翼丰满的程度。 “是，丞相。” “先这样，你退下吧。” “是，下官告退。” …… 刘存将杜振的意思传给了朝中各个原丞相党，顿时间，大家不再对顾秦视而不见，而是极其热情的向顾秦汇报工作，时不时的就去找顾秦，就是汇报的内容比较鸡毛蒜皮了一点。 但他们能来，顾秦就能应，不管什么事，他都会给出抉择。 一时间朝堂上倒是平静了下来，至少没有了明争暗斗、暗潮汹涌，朝臣每日都要担心自己会成为那条被殃及的池鱼，乌纱帽不保。 在这平静中，京都迎来了阳春三月，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吴王也玩得差不多了，在这个春暖花开的三月向帝王请辞。 梁王那会因为梁王郡主的事，帝王没能办送别宴，但吴王不一样，眼见着他请辞了，帝王给他办了一个送别宴。 上次宫宴是两个多月以前的除夕宴，那会子顾秦还只是一个从二品内阁大学士，内国史院的，一个没实权的大学士。 那个宫宴过后，顾秦成了从一品太子太傅。 而今才两个多月的功夫，顾秦已成了正一品丞相，这官升得那叫一个飞快，那叫一个突然，让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自然，作为顾秦的夫人，程宁宁也是水涨船高，且她不仅仅是正一品夫人，还有帝王亲自赐予的一品诰命，这在同品级夫人里，那都是要高一等的。 再说早些年，程宁宁最初参加宫宴的时候就是一个从六品编撰夫人，这才几年，直接就成了一品诰命夫人，有多少人还在自己曾经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程宁宁真的诠释了那句话：曾经的我你瞧不起，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从前，听闻顾秦只娶程宁宁一妻还当众拒绝陛下赐婚的时候，多少人笑话，又有多少人不屑，而现在…… 程宁宁刚入候宴殿，便被一大群夫人给围住了，热情极了。 这几年，京都城里的贵妇，程宁宁都认遍了，不像初初那时满心忐忑，早已从容至极。 面对一大波热情，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出于真心，程宁宁都一一回应，拿出一品诰命夫人的贵气，疏离不失礼貌，傲然不失端庄。 在众夫人热情的招呼下，程宁宁寻了一侧屋中闲适的一处坐了下来。 早先，便是最早的年前那一场除夕宫宴，她坐于角落时，便也只几个最初有些善意的人与她一处坐着。 而现在，她刚一坐下，周边的位置便被占了一个遍，重点是还有几人都是曾经连正眼都不看她，明显的不屑与她为伍之人。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未找茬，程宁宁也不会故意去黑脸。 “丞相夫人今日这衣衫挺好看，是在哪家买的？” “自家店铺做的，这式样是丞相选的。” “……”程宁宁实话实说，但一众夫人却莫名被塞了一嘴糖。 一人落败，另一人雄起，“丞相待夫人真好，还帮夫人选衣衫。夫人这簪子真好看，是哪家首饰店的？” “陛下赏赐的。” “……”突然觉得这天有些没法聊，从前为何她们没发现程宁宁是个聊天死的。 “丞相夫人真是好福气，生了一双儿女。”一人落败，另一人强行转换话题。 “对啊，对啊，丞相夫人真是好福气。”其他人纷纷附和，转换气氛。 程宁宁端起了手边的茶轻抿了一口，直接略过了这个问题，场面话当不得真，听听就好。 一同夸赞后，众夫人开始进入了今日夫人正题。 “这是小女，今年十六，丞相夫人觉得怎样？”一夫人将站在她身侧花一般的闺女给推了出来。 小姑娘一脸的娇羞，对着程宁宁福了福身，“小女刘婉，给丞相夫人请安。” “丞相夫人，这是小女陆乔，今年十五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另一夫人见状忙不迭休地拉出了自己的女儿。 “丞相夫人，这是小女……” “丞相夫人，这是小女……” 顷刻间，众夫人忙不迭休的向程宁宁介绍着自己花一般年纪的女儿。 程宁宁就算一开始不知是何意，在众夫人争相介绍她们那妙龄女儿的时候，她也知道了。 而从头到尾，程宁宁只笑不语，也是如此，让众夫人摸不清程宁宁是几个意思，却也不好说太明，毕竟介绍自己女儿，那叫尊敬程宁宁，若是直言做丞相小妾什么的，被拒绝了，可就难看了。 不管怎样，也算是介绍了，兴许程宁宁看中了呢？ 顾秦不娶是顾秦的事，程宁宁松口不就好了。 那可是一品丞相，年少有为，才三十不到的年纪，府中就一个正妻，何等好的环境。 前些日子她们不敢动，是怕顾秦这丞相坐不稳，但这些日子一来，顾秦坐得很稳，且听闻陛下很看重，如此就算罢免了丞相位置，也差不到哪里去，且看这模样不太可能被罢免，她们再不上赶着，可就让别人给落了好出去了。 秉着这些想法，众夫人那是一个劲的夸自己的女儿，同时还不忘灌输做妻子要大度、要替自家男人张罗女子之类的话，女戒里的三从四德都搬出来了。 程宁宁只笑不语，不应承也不否决。 好在程宁宁来得不算太早，没被轰炸多一会儿，那边宣布宴会要开场了，她立刻就起身朝着宴会场走去。 601:媳妇生气了 众夫人见此也无法，只能跟着起身去宴会场，不然待会儿陛下来了，她们还未到，这藐视圣威的罪名她们担不起。 因着程宁宁不喜欢坐前排，所以之前顾秦一直尽量坐靠后的位置，但现在顾秦已经是正一品丞相，文官之首，这是不可避免的要坐在最前方且最靠帝王的位置了。 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程宁宁来的时候，顾秦一改官场上的清冷，上前迎接程宁宁，再替她拉开凳子，牵着她坐下，随后给她布筷子递帕子擦手什么的，一套下来熟稔至极，显然是已经做过许多遍。 之前，顾秦跟程宁宁在后面握着，且顾秦不太被人看重，所以这一幕只是被少数人看见。 而现在，顾秦与程宁宁坐在最前面，又备受关注，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看得众人真的是心中各种滋味。 小姑娘们差点绞碎了帕子，各种羡慕嫉妒恨，不仅小姑娘，就算一些少妇哪怕一些已经做奶奶的，都忍不住生出这种情绪，这真的是独此一份。 而男人们，有的觉得顾秦有担当，有的则是不屑，觉得顾秦就知道围着女人转。 且不说顾秦不会在乎，只说现在他所有的情思都在程宁宁的身上，因为他感觉大了他的小妻子看着维持着端庄，但对她很是了解的他感觉到了她的小脾气。 桌子下，他紧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程宁宁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顾秦，但是那么多人一个劲的跟她推销她们的女儿，目的是给顾秦做妾，她想想就来气。 见程宁宁不搭理自己，顾秦捏她手的力度微微加大了一点，果然，她抬眸看了过来，眸底的气鼓鼓那是半点儿也不掩饰。 要不是场合不对，顾秦都要去捏程宁宁的脸了，这小模样真的是叫他稀罕极了。 咳，媳妇生气了。 “谁惹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来。”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且陛下就要来了，程宁宁不管心里多不是滋味，也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耍脾气的，且她知道，不是顾秦的错，且顾秦也不会去做那让她不高兴地事。 这么想着，程宁宁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一个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没事，我很好。”说完后，端庄贤淑地坐好，哪哪都礼仪得体。 要是程宁宁耍点小性子，顾秦明白绝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就是谁惹着她了，她都会小声跟他嘀咕，哪怕不多说，总是要简单说两句的，但现在什么都没说，还压下了情绪，本来没太在意的顾秦瞬间沉了眸色。 最近与杜振休战，还算太平，他这个丞相也暂时做的比较稳，应该不会有人不老实的去惹她，但是显然并不是这样，他的宁宁从来不会无理取闹。 “皇上驾到。” 顾秦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响起了帝王来临的传唱声。 紧接着便是起身跪拜帝王。 一阵跪拜过后，帝王坐了下来，吴王是跟帝王一起来的，因着今儿个主角是吴王，所以帝王坐下来后就与吴王各种说，舍不得之类欢迎再来之类，一些官场上的官话。 场面话说完后，便是歌舞，以及鱼贯入出的菜肴。 顾秦又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投喂，帮程宁宁盛汤，帮程宁宁剥虾，别说周边的朝臣，看得上面的季承烨都酸了，只觉得这顾秦宠妻宠到没边了，连场合都不管。 酸着酸着，季承烨直接主动给跟他一起来的德妃盛了一碗羹汤，惊诧得德妃直接要起身谢恩，直接被他给摁住了。 皇后没来，说是身子不适，季承烨就只点了德妃，于是后宫嫔妃，德妃独此一份殊荣。 下面的官员们见到了帝王的行为，纷纷开始效仿，给自己的妻子盛上了一份羹汤，以至于前一刻还在各种羡慕嫉妒恨程宁宁的夫人们瞬间各种受宠若惊以及满心喜悦和感激。 而季承烨投喂上瘾了，接下来动不动就给德妃盛点汤食什么的，导致下面的朝臣都不由得跟着继续学，帝王都做了，他们还不得上行下效。 有人跟季承烨一样高，觉得这滋味很是新鲜，有些上瘾，有人则是忍不住怨恨顾秦，没事在这宴会上扮演什么好男人，竟祸害他们。 这个宴会，因为季承烨领头的这个给自己夫人投喂的项目，倒是显得别样了一点。 送别宴就是个形式，说了些场面话，吃了个饭，就算是与吴王道别了。 宴会结束，百官散。 宴会上，顾秦好吃好喝的各种投喂，因为本来就不是顾秦的错，所以吃着吃着，程宁宁不自觉的就舒散了心头的郁结之气。 然当宴会散了之后，百官及家眷纷纷来跟顾秦说话的时候，程宁宁秒想起宴会前的事，特别是那一个个妙龄少女一脸娇羞模样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但程宁宁没有失礼，笑得很是得体的与众百官家眷寒暄。 从前的顾秦从不与官员虚与委蛇，近些日子做了丞相之后，因为一些事，这才加入了这虚与委蛇的行列。 然此刻在感受到程宁宁有些不对劲的情绪之后，立刻找了句天色不早累了的借口，便领着程宁宁离开了。 这理由十足，百官也没什么好说的，且虽然有意结亲，却也不好太上赶着，就跟女儿嫁不出去一样。 顾秦有特权，马车停在了二重门之外。 百官还在领着家眷行走于宫道上的时候，顾秦已经拉着程宁宁上了马车。 虽上了马车，却还在宫内，顾秦并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行为，哪怕是在马车上。 不过马车的速度比步行快多了，很快马车便出了宫门，远离了人群。 顾秦当下伸手将程宁宁给揽进了怀里，“宁宁。” 程宁宁知道不该迁怒顾秦，但心里却依旧堵得慌，被抱住的瞬间下意识地挣扎。 顾秦却是加大了力道直接将人给禁锢住，“宁宁，你不信我吗？”宴会前他许是不知道程宁宁怎么了，但是宴会结束后的那一幕，加上现在程宁宁的情绪，他一猜便猜到了。 602:吴王遇刺 顾秦这话让程宁宁顿住了动作，本来只是心头有些堵，顾秦这一句却让她委屈了，想说没有，却愣是没吱声。 夫妻这么久，程宁宁这别扭的小性子，顾秦了解德一清二楚。 虽未出声，但不抗拒他便是默认。 “宁宁，你我夫妻几载，我们一起从家徒四壁平民布衣到如今，你觉得我们之间谁能插足？而我走到如今凭借的都是我自己的步步为营爬上来的，从未依靠过任何人，你觉得我需要政治联姻吗？” “没有不信你，就是不舒服。”顾秦的话撼动了程宁宁，程宁宁开口了，并抬眸看向了顾秦，眸光里依旧满是委屈，但少了刚刚的别扭。 “对不起。”除了最初，顾秦从不对程宁宁说对不起，因为这三个字太苍白，但这一刻他却忍不住想说。 程宁宁抬手压住了顾秦的唇，“不是你的错。” 顾秦握住程宁宁压在他唇上的手，“但因我而起。”顾秦在程宁宁的手上吻了一下，“我很开心，夫人这么在乎我。” 本来是一件压抑的事，但顾秦这一句却将气氛一下子给缓和了，程宁宁都不自禁地弯起了眉眼。 “夫人不必忧心，为夫自会解决这件事，以后定不会有人再去夫人跟前讨嫌。”顾秦乘胜追击。 “你要怎么解决？” 顾秦倾身在程宁宁的唇上吻了吻，“夫人等我音讯就好。” “还跟我卖关子？”程宁宁不依地撇了一下嘴。 “不生气了？” 程宁宁瞪了顾秦一眼。 顾秦轻笑出声，他的小媳妇一如既往的好哄。 “这事一日两日搞不定，得有几日，搞定了我再告诉你岂不是能让你更开心一点？” 程宁宁信顾秦，就这么被说服了，“我累了，我睡觉了。”为了不让顾秦更得意，程宁宁果断选择逃避。 顾秦只做不见，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好让程宁宁能在他怀里靠得舒服一些。 …… “陛下，吴王遇刺伤重昏迷，吴王妃被刺身亡。” 季承烨半夜被这则消息给震醒了，昨日刚办的送别宴，今日吴王就伤重昏迷，这明显的是不想让吴王离开京都的意思，一个不甚就挑起封地跟京都之战，这战是万万不能开启的，否则他内忧外患，一边要与封地斗，一边还要防着杜振捅刀子。 “立刻通知刑部和大理寺携手查探，让太医都去给吴王诊治，务必要保住吴王性命，另传文武百官进宫。” “是，陛下。” …… 顾秦早几日就搬迁到了新府邸，离皇宫比从前省了一半的路程。 因此消息送过来的时候也特别的快。 程宁宁听见有人说话了，不过迷迷糊糊的没有听清，见顾秦起身了，这才整个人清醒了，“怎么了吗？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吴王遇刺重伤昏迷，吴王妃身死。” 程宁宁直接愣住了，她虽然不参政，却也知道藩王的重要性，这在京都出事了，挑起战争都有可能。 “别想太多，你接着睡，我先走了。”见程宁宁愣愣的，顾秦来不及多说什么，说了这么一句，单手揽过程宁宁在她唇上安抚地吻了吻，随即便转身速度离开了。 睡程宁宁有些睡不着了，但看外面还一片黑的天色，便不得不又躺了下去。 程宁宁有些不安，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 杜振卸甲归元了，但是杜若峰却还在朝，所以杜家同样收到了传召，且不比顾秦晚多少，毕竟只隔了一条街。 而杜若峰收到传召起身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速度去了杜振那。 “爹，出事了，吴王……” “稍安勿躁。”杜振也起来了，不过只披着外衣，且面色肃然。 杜振的四个字立刻让杜若峰镇定了气息，“爹，你觉得这事谁干的？陛下总不能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好说。”杜振的双眸晦暗不明。 “爹的意思是陛下要栽赃陷害我们？”到底跟着杜振耳濡目染了许久，杜若峰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你凡事注意，别的再说。” “是，爹。” …… 一般上朝都是朝臣等帝王，而今日则是帝王等朝臣。 整个金銮殿寂静得很，来得朝臣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季承烨就沉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一句话都不说。 因为路途问题，朝臣来得断断续续，来了之后都规规矩矩在一侧站着，谁都不敢出声。 最后来的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他们去现场了解了案件，做了初步的查探，然后留了人，带着初步的结果来了金銮殿。 也直到这两人的到来，季承烨才开口，“吴王如何了？此案可有结果？” “回陛下，吴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身体极其虚弱，还在昏迷中，太医说可能还需两三日才能苏醒。”回话的是刑部尚书霍晗奕。 “回陛下，此案调查暂时无任何线索，只知道是一伙黑衣人趁夜来袭击，吴王妃保护吴王身亡，其余暂时不知，还需要等吴王醒来细细询问。”回这话的是大理寺卿。 “众爱卿大概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对此事各位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吴王暂时没有危险，众爱卿要知道吴王在京都出事会有什么后果？吴王的一万大军可还驻扎在京都城外。若起战事，其后果众爱卿可知？” 本就气氛沉重的金銮殿因为季承烨的话变得越发的沉重了。 “或许众爱卿觉得一万兵力没什么，京都城外有五万兵力守着，但是开战便有伤亡，且吴王可不止这一万兵力，封地上还有，这战争若是开启，觉不止于这一万兵力。” “吴王殿下在京都期间，长流连于花楼，臣觉得是不是跟谁有了间隙？”在季承烨连番话语的轰炸下，一大臣出列禀报。 “臣觉得不然，便是有了间隙，那也是吴王殿下，难道对方不知道吗？”另一大臣出列反驳。 “臣觉得会不会是一些江湖小贼，想要杀人越货，不知驿馆里的财物可能少？” 603:出于谁手 “不曾少。”霍晗奕回答，这最基本的怀疑，他们肯定要查的。 “不一定是财物，许是结仇呢？毕竟吴王从封地一路而来，中途遇上什么藐视朝纲的野蛮人士也不无可能。” “又或者是封地的一些穷凶不服管教之徒，跑来这京都胡作非为，想要挑事。” 百官纷纷诉说着自己的意见，大多的意思就是吴王得罪了什么蛮横不将皇室放在眼里之人遭到了报复，而这种人也是存在的，大牢里还关着一批呢，连帝王都刺杀过，何况是一个吴王。 对于这一系列的提议，季承烨都未妄下评论。 “既然众爱卿都有想法，这事关乎着京都的和平，各位爱卿都放在心上，多多查探查探，不要将所有职责都担在刑部和大理寺身上，有什么线索的就提供提供，好让刑部和大理寺深入调查。” “臣遵旨。”百官纷纷领旨。 “兵部尚书，加强驿馆的兵力，不可再出差错。” “臣遵旨。”兵部尚书领旨。 “礼部尚书，许将军，你两明日去城外与那吴王的一万大军交涉，好生安抚，以和为贵。” “臣遵旨。”礼部尚书和许将军纷纷出列领旨。 季承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可谓是都安排到了个人，安排结束的时候天刚刚好微亮，也到了上早朝的时间，一并连早朝上了。 不过今日这情形，也没几个没眼识地拿那些琐碎事来烦季承烨。 所以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早朝便结束了，也算是上了有史以来最短的一个早朝。 在金銮殿上，季承烨并没有点名顾秦什么，早朝一下，季承烨直接点名了顾秦跟他去御书房，完全不似平日里让太监传唤。 顾秦领旨便跟着季承烨去了，只留下满朝堂的朝臣在那羡慕嫉妒恨的看着。 帝王此举真的是完全将顾秦当心腹一样的表现，明明就是个后来居上的，哪怕已经位列丞相。 …… 一进御书房，季承烨就屏退了左右，满脸疲惫加肃然地坐于御案之后。 “顾秦，这事你怎么看？” “两种可能，一种是杜振所为，一种是吴王自导自演。”在金銮殿上什么都未多说的顾秦来了御书房开言就直击重点。 这话听得季承烨舒展了皱了半夜的眉头，“果然还是你让朕舒心，那一个个的都没一句真话。” “陛下，臣这话在金銮殿说出来的确不妥。” “朕知道，所以朕等着，看会有几人来这御书房谏言。” 这个顾秦就不发表言语了。 季承烨也没打算让顾秦说，“朕跟你想得一样，只不过无法断定是哪一种？若是杜振，朕能理解，挑拨朕与吴王，让朕内外受敌被夹击，若是吴王，是为何？来抢朕的皇位吗？这不是明摆着给杜振钻空子？就算朕输给他，那么他是觉得虎视眈眈的杜振会看着吗？现在杜振还只是权臣，到那时，说不定就想篡位了，毕竟朕与吴王两败俱伤，时机刚刚好。” “太医不是说吴王一两日就能醒来吗？臣觉得先静观其变，不用急着下定论，一切等吴王醒来再说，总不能那一万兵马在吴王没醒来就攻了京都，那样他们不占理，应该不会那么蠢，否则就是白白送命，还给吴王加上了一个要篡位的罪名，到时候就是吴王死了也怪不到陛下。” “有道理，那朕就静观其变先等等，毕竟吴王还吊着气，朕倒是要看看他要干嘛。” “陛下心中警惕着就好。” “朕知道，你也要注意，指不定杜振那边会趁这个机会找你麻烦，不管吴王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又究竟是何人所为，杜振那边借此找你麻烦一点儿也不难。” “臣知道，陛下放心，他们不动手，臣倒是不好反击。” “那便好。”顾秦心中有谱，季承烨也就放心了，“折腾了半夜，回去休息吧，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没个结果，你在这也无用，今日下午太子的课你也不用来了，好好休息。” “谢陛下恩典，臣告退。”说着顾秦便躬身退了出去。 …… 顾秦的马车刚驶出宫门就被拦住了，只闻驾车的寻岸喊了一声侯爷，随即车帘便被打了开来，霍晗奕跳上了马车。 “大哥。”顾秦往里坐了坐，给霍晗奕留出了位置。 “车坏了，蹭你个车。” “大哥客气。”说着顾秦对外面的寻岸吩咐道，“绕道梧桐街去刑部。” “是。”寻岸应了一声便没再开口。 车内的两人也没有说话，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霍晗奕挑开马车车窗看了一眼外面，见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收手放下了车帘。 “此事你怎么看？”开口对着顾秦就是这么一句。 “不是杜振就是吴王自导自演。” “谁的可能性大？” “说不好，狼子野心各有算计，不过目前看，杜振做这事获利大一点，但我们依旧不能忽略吴王自导自演的可能，毕竟人只是伤重，却并未死亡，一切需要看吴王醒来时的态度，大哥你负责此事，吴王醒来后，大哥可简单套几句话，不能太明显，旁敲侧击就好，另一定要时刻注意吴王周边人的动作，这个时候吴王肯定不会有动作的，要真是他自导自演，周边一定有人传信，毕竟凭借他一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好。”霍晗奕点头，“陛下可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提醒我多注意杜振会趁机耍手段，我一直等着，就怕他不耍，我找不到地方下手。毕竟我主动，那叫我扰乱朝纲，但若对方动手我反击，我那就叫拨乱反正了。” “你自己有数就好，需要帮忙记得寻我。” “好。大哥主要盯着吴王那边就好，杜振那边我会盯着，若有异常，我会告知大哥。” “好。” 说到这，接下来的大致走向，两人算是定了，紧接着便是讨论一些具体实施的细节问题了。 顾秦将霍晗奕送到刑部再回到府邸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604:静观其变 新府邸比较大，顾秦快要到后院的时候，程宁宁才收到消息，连忙就迎出来了，迎出来前吩咐了人去准备洗漱的水和饭菜。 “还好吗？”走到跟前的程宁宁开口便是这一句。 “没事。”顾秦揽住了程宁宁的腰身，带着她朝后院走去。 “我让人去准备洗漱水和饭菜了，你洗漱一下，然后吃点东西，就去休息。” “嗯。”顾秦没拒绝。 程宁宁也没多问，光看面色也能看出顾秦的疲惫，她便是要问什么，也要等他睡一觉醒来再问。 下人的动作很利落，本就是程宁宁早起就吩咐备着的东西，现在再吩咐，只需要取来就行。 所以顾秦回到院落的的时候，洗漱水和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顾秦简单的用了一些饭菜，然后沐浴了一下，后直接穿着里衣便上了榻。 程宁宁在这期间去看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跟他们说了一下顾秦要休息，让他们不要去打扰，自己在府里玩。 两个孩子很乖，且刚搬进府邸也没多少日，两个孩子还很新鲜，很爽快就应承程宁宁了。 程宁宁又嘱咐了沈芙几句，便回主院落了。 回来的时候顾秦穿着里衣坐在榻边，“怎么不休息，虽然暖春了，你穿这么少坐着，也容易受凉。” 顾秦抬手握住了走到跟前的程宁宁的手，“陪我一起睡。” 顾秦没说等而说陪，若等大概要被数落，但是一个陪字瞬间让程宁宁软了心房，连拒绝都没有。 “我脱一下衣服，你先上榻。”程宁宁挣脱了顾秦的手，径自解起了外衣。 顾秦没再坐着，脱了鞋上了榻躺了下去。 程宁宁脱好外衣挂上屏风后，便上了榻，跨过了顾秦，睡到了他的里侧。 刚一躺下，就被顾秦给拥到了怀里。 “最近大概会有点乱，尽量带着孩子在府里待着不要出门。” “好。” “睡吧。” “你也睡。”顾秦离开后，程宁宁有睡觉，却迷迷糊糊一直不踏实，本来还不觉得累，此刻一沾榻，再往顾秦怀里一窝，瞬间便有了睡意。 “嗯。” 没多一会儿，顾秦便感觉到了程宁宁平稳的呼吸声，侧首在程宁宁的额头落下一吻，这才闭上了双眸。 …… 因吴王遇刺重伤昏迷一事，京都城里的气氛显得格外的紧张，好似随时要爆发大战一般。 特别是太医说一两日就能醒来的吴王因为突发高烧而未能及时醒来，好在大半个太医院的都在这守着，及时抢救才未酿成大祸。 紧张得又过了两日之后，吴王终于醒了过来。 刚醒来的吴王很是虚弱，脸色煞白。 “王妃……”这是吴王醒来的第一句话。 “王爷，节哀，王妃逝了。”吴王的贴身随从王贵扑到了吴王的榻前满面悲戚的哭诉道。 “王妃……”吴王一脸悲痛，刚刚还平稳的呼吸瞬间大喘气了起来。 太医们吓得立刻上前各种救治，并劝慰，“吴王节哀，身子重要，你身子太弱，不易大喜大悲。” 一阵救治后的吴王平缓了情绪，“多谢各位，本王知道，本王就是一时难以接受。” 这个理由很是能说服人，毕竟要说你真爱，也不能日日流年花楼了。 吴王苏醒的消息很快就送去了宫里，以及传遍了京都城各地。 得到消息的帝王，以示对吴王的关爱，亲自从宫中出来来到了驿馆，陪同的是几位朝中重臣。 见到季承烨，吴王当下就要起身，季承烨连忙上前亲手按住了吴王的肩膀，“八哥，你重伤在身，要好好修养，你要是有个好歹，朕可没法跟你封地的百姓交代。” “谢陛下体恤。”吴王先谢了恩，后躺在那表着忠心，“臣知道这次是被歹人所伤，全靠陛下全力救治，这才得以保全性命，臣封地的百姓又怎么会怪罪陛下？更何况，即便是封地的百姓那也是陛下的百姓。” “总之八哥醒了就好，朕也能放心了，八哥如此伤重可不能急着回封地，务必要好生养着，养到痊愈方才能离开，否则经不起长途的颠簸。另八哥记得给你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将领写一封信报个平安，好让他们安心。” “臣遵旨，多谢陛下提点。” “你刚醒要多休息，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一定要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朕让刑部跟大理寺同时受理你这次的案件，定会查出歹人，你安心养身子便好。” “谢陛下关爱，臣定好好休养。” 季承烨没再说什么，吩咐了一下太医们好生照料吴王，后便领着几个朝臣离开了。 回宫后，季承烨只留了顾秦跟着去了御书房。 “怎么看，你觉得吴王可是自导自演？” “陛下，不可急，仅凭一个照面几句话，根本无法看出什么。” 季承烨有些烦躁，走了两圈后，对着顾秦说出了自己的烦躁，“顾秦，朕不是怕，朕真的不想百姓受战乱之火，若只是一个吴王也还好，但还有一个杜振，若是两面夹击，朕必受重创，洪国内乱必动荡，且不管哪一方赢了，国力定是会被削弱，边疆蛮国一直虎视眈眈，朕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陛下要稳住，不可急，不管吴王之事是吴王和杜振谁所为，他们弄出这么大动静，必有所图，我们静观其变便好，若是急反倒是会中圈套。” 季承烨烦躁的又走了两圈，“好，朕听你的，朕想静静，你且下去，去给太子上课吧。” “是，陛下，臣告退。” …… 吴王初醒身子太弱，以休息为主，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未太叨扰他，而结果就是案子没有什么进展。 差不多在吴王休息了四五日之后，精神气勉强恢复了大半，虽然依旧卧榻休息，但至少说一些时候的话不会累着了。 如此，刑部和大理寺便同时来对吴王进行询问了。 从在封地可有不对付之人，到路途可遇上不对付之人，再到近来在京都的这些时日可有不对付之人，一一进行了各方面细节性的询问。 605:查出线索 吴王倒也挺是配合，不过吴王向来懒散，就算能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好在他的随从王贵脑子很好，吴王随便提了提，他就立刻将相关事宜给说了出来，毕竟是贴身随从，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好做王爷的随从。 询问，调查，整理，一系列流程下来到在金銮殿上汇报给帝王的时候又过了三日。 前前后后离吴王遇刺有十来日了，这才在金銮殿上给出了一个答卷。 “臣没有，臣不敢，臣断断不敢做出伤害吴王之事，陛下，臣冤枉，臣冤枉……” 请罪的是一个御史，官级不是顶高，但却是一个重要的存在，毕竟他们上可弹劾皇子，下可弹劾百官，只要你有把柄被他抓住，能弹劾你弹劾到你疯。 关于吴王的调查分析，若是封地那边的或者途中遇到的不法之徒，万不能一直等到现在，且也没有谁和吴王有争执，唯一有的，就是在京都花楼里，这个刘御史的纨绔儿子不长眼跟吴王动手了。 吴王不想惹麻烦，这事便没有闹大，以至于这事不刻意去查，也不会有人知道。 重点是这刘御史之子平日里没少干跟人抢青楼女子的事，更是干过伤人之事。 如此，报复吴王也不无可能。 “臣没有，臣不敢，臣冤枉，陛下，臣冤枉，犬子混账了一些，却是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的，陛下……” “那刑部查出来的，令郎在吴王出事前几日与江湖人接触是怎么一回事？” 若只是前面说的那些是不足以定罪的，毕竟再混账也不能冲去驿馆杀吴王，可刚刚好就在吴王出事前与江湖人不清不楚，这要怎么说？ “莫不是勾结江湖人要谋逆？” 这后一个罪名可是比之前那个更大了。 “陛下，犬子不敢不敢的，请陛下开恩，请陛下明察。” 刘御史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落在他的身上，他脑子一团乱，除了求饶已经不知道该说其他的什么。 “刘爱卿是觉得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查得还不够仔细？证据全部罗列出来了，你还要他们怎么查？把你儿子几时吃饭几时睡觉几时如厕都查得详详细细吗？” “臣……臣……”刘御史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辩白了，转首求助的朝着两侧的百官人群看了看，平日里玩得热络的人纷纷移开了视线。 大家都知道，此事不管怎么查都必须拿出一个交代，必定要有人牺牲。 众人视线的躲避，让刘御史眸中满是绝望，顿时整个人面如死灰的瘫软了下去。 完了，这是完了，官途不保是肯定的，性命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了。 究竟如何，端看帝王是个什么态度了。 “众爱卿如何看？”虽然只问了刘御史几句，但帝王却没有急着定罪，而是问向了百官。 帝王这一问，百官有些摸不准帝王的态度了，不知道帝王这是要给刘御史定罪，还是不给他定罪。 没人应声，帝王直接点名了，“丞相，你怎看？” 顾秦当下出列，“臣觉得刘御史所言有道理，刘御史之子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做这种事，若是在大街上兴许还有可能，但是在驿馆，吴王地位无疑，刘御史之子应该是不敢这般作为的。” 虽是被帝王点名出列，但顾秦之话的确是帮了自己，刘御史瞬间感激得不行，想继续喊冤，却又觉得自己除了喊冤什么也说不出来，毕竟他儿子的确劣迹斑斑，便闭了嘴。 “人心不可测，许是怒胆生威呢？” 刘御史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因帝王的话又落了下去。 “不管怎样，定罪前总要给人一个申诉的机会，臣觉得陛下可以等审讯过后再议，毕竟就算刘御史之子不是伤害吴王的缘由，但其劣迹也足以定罪，刑部和大理寺证据确凿，总不是凭空捏造。” “众爱卿怎么看？”帝王又问向了百官。 “臣附议。” “臣附议。” 百官倒是激灵，纷纷附议，这样到时候有祸也是顾秦背着，与他们无关。 …… 帝王下了令，刘御史之子被抓进了牢里。 刚抓进去的时候还各种叫嚣，然当他他看到了种种列出的罪证以及得知是帝王下令，还有关于刺杀吴王之罪成立后的种种结局，人立刻就怂了，倒豆子一般如数交代，有什么说什么，就差将自己几岁了还尿床的事给说出来，势必不让自己和吴王之事扯上关系。 刘御史之子的一番供认成功的将自己跟吴王之事撇了开来，不过他自己造的孽也足够他吃几年牢饭了，不过好在他爹刘御史没有受连累被罢免。 但刘御史之子的供词却又牵出了另一件事，其原因是他与兵部侍郎之子有过节，两人干过架，他想去偷袭发现的。 那就是兵部侍郎家里私藏超数兵器，这事可就大发了，这是谋反的节奏，与刺杀吴王之罪不相上下。 审问出了这个结果之后，为避免打草惊蛇，刑部密奏帝王，帝王直接下了搜查令，刑部尚书带人直搜兵部侍郎府邸，家中地窖中兵器铁证，让兵部侍郎连一句喊冤枉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铁证下了狱。 这是大事，帝王立刻命刑部立案查出兵器来源，毕竟仅凭兵部侍郎一人也不能弄到这么多兵器。 一时间只要平日里与兵部侍郎交好之人，全部列在了审查之内，百官顿时人人自危，深怕被牵连进来，要知道，私藏兵器等同于蓄谋造反，这是要是被定罪，抄满门都有可能。 先是刘御史后是兵部侍郎，一连窜的动作，杀得杜振措手不及，因为这两人都是他的人，且他完全没料到刘御史之子刘阳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爹，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一茬接一茬，杀得我们措手不及，儿子觉得吴王之事就是陛下搞出来，然后以此为引导出这一系列的事，我们太被动了。”杜若峰满面焦灼，“且兵部侍郎根本就不会愚蠢到将兵器藏在家里，这件事绝对是被人陷害。” 606:野心显示出来了 “铁证如山，便是陷害你又当如何？” “爹，一个兵部侍郎很难拉拢，我们已经失去一个户部尚书了，再失去兵部侍郎……”会如何不言而喻。 “急什么，私藏兵器这种事又不是兵部侍郎一个人能办到的，陛下不是要查探相关人员，我们没办法弥补，就去做引导，让他季承烨自砍羽翼，看他砍不砍。” 杜振笑得很冷，他忍季承烨很久了，自从被迫卸甲归元，他就不爽极了，既然如今闹到了这个局面，那就不要怪他了。 他当年能拥护他做帝王，就能罢免他，皇子一大把，随便挑一个给皇后养着，可不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这次挑个襁褓里的，其余一个不留，直接养废，他可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当年需要季承烨稳固局面，让他一点点攒权，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只需要一个傀儡就行了。 他早就不想受制于季承烨了，一直缺着一个借口罢了。 “爹，那要怎么做？” “让人传话给兵部侍郎，让他自己看着攀咬，半真半假，说几个我们的人，无关紧要的小卒，再攀咬几个帝王那边的，挑一两个重要的，说几个不重要的，看看帝王如何处置这件事。” “这样一来，兵部侍郎就算是认罪了，他愿意吗？” “铁证如山，他拿什么辩驳？你就这么传话，他要是拎得清，自会知道怎么做。” “好的，爹。” “另外再让人搞一下顾秦，那季承烨不是很重视他，也别慢吞吞，直接就找人重伤他，看季承烨急不急，别自己动手，让人怂恿晋安国公去，反正他跟顾秦有仇，上次放马做了件蠢事，这次让他补上。” “是，爹。” …… 兵部侍郎不是一个小人物，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即便铁证如山，却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定罪，毕竟里面也有陷害一说存在的。 被抓后，兵部侍郎一没为自己辩驳过，二无论怎么审问都不开口。 这日，兵部侍郎被抓后的第三日，他开口了。 真的是不开口则矣，一开口直接震惊满朝堂。 他没承认自己的罪名，而是说了一大堆名字。 兵部侍郎跟刘御史之子可不一样，刘御史之子那就是个纨绔子弟，不懂朝政，但兵部侍郎可是朝廷命官，还是重位的，这一开口不管和这事有没有关系，肯定是要有些问题的。 重点是，这些名单里刚好有几人在近日的排查中查出了问题。 而这些人大部分出自兵部，还有少许出自禁军，甚至还有城外大营的一些官员，虽然只是千户之类还不到将军级别，却也不容小觑。 奏折上完的时候，帝王大怒。 “一个个的这是要做什么？还将不将朕给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要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才罢休？查，给朕查，全部停职查办，俸禄不好好拿，官位不好好坐，那就不要坐不要拿了。” 帝王一怒，百官静寂。 本就人心惶惶的朝堂，更加的人心惶惶了，满满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其实从杜振卸甲归元的时候大家就预料到了，帝王与杜振一战迟早要爆发，之前已经爆发过一阵，这好不容易才平息，才没多少时日这便又起来了，而这一次明显的比上一次要激烈，且来得势不可挡。 季承烨是真的怒了，在金銮殿上发了一通怒火之后，进了御书房，对着顾秦，面上的怒意还未退散。 “杜振他怎么敢？拖这么多人下水，这是要毁了洪国的社稷。” “兵部侍郎这事本就透着诡异，总不能是杜振自己砸自己的脚，且兵部侍郎之子怎么好端端的刚刚好就在吴王事发前不久跟刘御史之子发生了争执，还刚刚好被刘御史之子看到了他家里的兵器，兵部侍郎府守备可还不至于松懈到家里被人藏了那么多兵器不知道，当然也可能故意为之，为了扯住一系列的后续事，要不然也不能这么自砍一刀。” “那么你觉得吴王这事到底是杜振所为还是吴王自己所为？” “陛下，臣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杜振和吴王的野心都显示出来了。” “何解？” “杜振臣就不说了，就说吴王，气闷姑且认为他没有自导自演，但兵部侍郎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杜振就算想搞事，大概也不会动兵部侍郎，但现在却发生了，还铁证如山，那么定是有认借此推波助澜，我们没动手，那必是吴王了。事情挑起后，杜振反击了，陛下也看到了，臣觉得大概就是要陛下跟杜振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顾秦的分析让季承烨的脸色难看至极。 “兵部侍郎交代的名单，朕虽下令彻查，但里面有两个对朕很是忠心的武将，朕万不能让他们受牵连，杜振这是抓了朕的痛脚，要朕退步。” “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完结的，这一次牵扯这么多，肯定是要慢慢来的，陛下暗地里吩咐一声慢慢查即可。” “朕要慢慢查，就怕杜振那边不让慢慢查。” “那陛下就从另一面踩他就好了。” “何解？” “我们可以……” …… 顾秦给太子上完课离开皇宫后天色便黑了，这会儿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顾秦的马车如往日一般不紧不慢地朝着府邸而去。 突然，马车骤停了下来，顾秦都来不及问什么，便已经听到了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 这次显然和之前那次夜袭不一样，他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 略微思索了一下，顾秦起身掀开了马车帘，车帘刚掀开，一阵闪亮的剑光便朝着他袭来，他一个侧身从马车上跳落在地，刚刚好躲开了那剑光。 剑光不罢休又追了过来，却被挡了开去。 顾秦的眸光所及处寻岸和寻风与数十个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他的出现成了活靶子，黑衣人暗潮汹涌的朝他扑了过来。 开始寻岸和寻风还能顶住，但黑衣人之强悍，不免有那么两个漏网之鱼绕过寻岸和寻风扑向了顾秦。 607:顾秦遇刺 “主子。”寻岸见状反扑了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顾秦的臂膀被人砍中了一剑。 寻岸来不及喊第二声，反手将那个黑衣人给击杀，再然后整个人被刚刚凶猛了一辈，简直就是亡命之徒的表现，包括寻风也是。 又颤抖了一会儿，黑衣人见寻岸和寻风不要命的保护顾秦，他们再无半分靠近顾秦的机会，且顾秦已经伤了，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当下不再恋战，嗖嗖地就消失了。 “主子你没事吧，主子你怎么从马车上下来了。”见黑衣人走了，寻岸回身过来连忙焦急询问顾秦。 顾秦淡然地撩起衣摆扯下了里面的一块软绸抱住了被划破的臂膀，“在马车里就不止伤得这么轻了。” 下马车他占主动权，但坐在马车里，马车要是被动了手脚，他就是被动权了。 “去医馆，包扎好了再回家，以免吓着夫人，记得要去身在热闹街道的驿馆，进去的时候焦急点，就说丞相被刺伤了。” 交代了一声，顾秦淡然上了马车。 寻岸不是很懂顾秦的意思，但是他知道照做，“是，主子。” 应了声便跳上了马车，后速度驾着马车朝闹市街道上的医馆而去了。 …… 顾秦包扎了伤口回家的，衣衫却是没换的，因此一回到家，便被程宁宁发现了他破掉的衣衫，以及上面干涸的血迹。 “你怎么受伤了？怎么回事？是谁弄得？”程宁宁满面焦急的拉着顾秦就是一阵询问。 衣衫撕裂的整齐度一看就是被划破的。 “我已经包扎过了，小伤，你不要紧张。” “我怎么不紧张，这怎么就伤了，你……” “宁宁，我饿了，我想吃饭。”顾秦一句话止住了程宁宁的焦灼。 “我……沈芙……” “姐姐你陪着姐夫，我去叫。”沈芙立刻接话，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程宁宁紧抓着顾秦的臂膀不放，盯着他看。 “别急，我会告诉你，你别急。”顾秦拍了拍程宁宁的手安抚着，“我想先去换件衣服，这样不舒服。” “好。”顾秦说什么，程宁宁应什么，只想着顺着顾秦，不觉中还是被顾秦给转移了话题。 直到拉着顾秦到了后院换衣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被带偏了。 “你别动，我帮你脱。”深吸了一口气，程宁宁稳了稳情绪，其实她知道的，前些时日顾秦让她尽量别出门她就知道了，最近大概不太平，只是她没有想过他会受伤。 见程宁宁情绪稳定了，顾秦也没拒绝，毕竟胳膊的伤是真伤，可不是假的。 程宁宁帮顾秦除了衣物之后，又去小厨房打了点水帮他把绷带周边胳膊上染着的血迹擦了擦。 绷带绷着，她看不见伤口，但是那周边的血迹她大概能猜到伤口不小。 “怎么伤得？”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歹人被划伤的。”顾秦如实交代。 “你能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别只带寻岸和寻风两个人了，以后多带点人。” “好。”顾秦没说他故意给别人留了空子，才有这么一出，只不过比他想象得要逊色了一点，大概是没太看重他的存在。 “你这伤了，明日还要去上朝吗？” “不去，我让寻岸去大哥府上说一声了，让他明日帮我告假。” “在家多休息几天。” “好。” …… 翌日，早朝。 “陛下，昨日丞相晚间回家被一伙凶徒刺伤，让臣代为告五日假期，已做休养。”霍晗奕在金銮殿上当众替顾秦向帝王告假。 “什么，丞相被刺？”季承烨震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随后是满目的愤怒，“究竟是谁竟敢如此熊心豹子胆，吴王在前，丞相在后，是要扰乱这朝纲不成？” 满朝静寂，若只是单纯关于的话题还能说上一说，但扯上了吴王，这是不能插口，没看见已经好大一批人被殃及池鱼了吗？ 虽然并没有被革职，只是暂时停职，但停职就是停权，且现在争斗这般厉害，这一停说不定就要被取代，更不要说这停职随时都有可能变成革职了。 “查，刑部尚书，给朕立案好好的查，势必给朕查出个所以然来，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扰乱超纲，被朕查到，定要严惩不贷。” “是，臣遵旨。”霍晗奕领命。 站于人群中的晋安国公顾茂才抖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陛下这么怒，还专门立案调查。 重点是，顾秦昨晚竟是去了医馆包扎，真的是闹得人尽皆知，要说这件事是顾秦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都不可能，毕竟总没有人自己砍自己一下，还搞得那么血腥。 “吴王案子进展如何？那些个被兵部侍郎叫出名字的又查得如何了，都说说。” 帝王并没有太拘泥在顾秦的事情上，发来一下怒之后，便又关注起了吴王的案子，关注起了那些被兵部侍郎供出来的人。 这从事发起，已经是朝堂上必汇报之事了。 …… “陛下，陛下，太子中毒了……” “怎么回事？太医呢？传太医了没有？”季承烨愤怒质问，更是快速从御书房离开朝着太子的东宫而去。 “陛下，太子不在东宫，在皇后的坤宁宫。”眼见着季承烨朝着东宫奔去，小太监立刻慌乱禀报。 季承烨当下改变方向朝着皇后的坤宁宫而去。 季承烨到来的时候，已经有太医在给嘴唇乌紫的太子看诊，一侧站着满眼泪水的德妃和一脸娇弱的皇后。 见季承烨来了，众人便要行礼，季承烨挥手暴躁阻止，“行了，都什么时候了，太子怎么样了？太医，看出什么来没有？” “臣惭愧，臣……”太医一说这话便已说明了一切。 “陛下，焱儿他……”德妃拉着季承烨的臂膀哭成了泪人儿。 “别怕，焱儿不会有事。”季承烨反手抱着德妃在怀里安慰，对着一侧的小太监吩咐道，“去，立刻去驿馆将驻扎在驿馆的太医给朕召回来，留几个在那照看吴王就行，剩下的速速赶回。” 608:彻查后宫 “是，奴才领命。”小太监领命立刻飞奔离开了。 “太子有无性命之危，你们总能告诉朕吧，不然朕养你们何用？”吩咐完小太监，季承烨又对上了屋里的几个太医。 “陛下放心，臣暂时控制住了太子殿下的毒素，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需要快些解除才行，否则久了会伤及太子大脑。”回应的是留守在宫中的魏宜修，几个太医中比较淡定的那一个了。 “陛下……”德妃一听伤及大脑，心痛得又哭着喊了一声。 季承烨的脸已经黑沉了锅底，伤及太子大脑一次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季承烨没答德妃，而是将德妃给搂紧，“谁能告诉朕是怎么回事？太子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回陛下，太子晚间在臣妾这里用膳，臣妾也不知道太子怎么就中毒了？”回答的是杜若雨，不知是因为担心太子还是因为害怕，眼眶也湿了，不过却努力克制着，而这样就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但帝王一点儿要去安慰的意思都没有。 第一个，是因为杜若雨不是太子的生母，此刻太子的生母德妃才是最焦虑最心痛最需要关爱的那一个。 第二个，是因为太子在皇后宫中出的事，不管是不是皇后所为，皇后都脱不了责任。 “在你宫里出的事，你不知道谁知道？” 季承烨直接一声吼了过去，吓得杜若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不知道……”许是被吓到了，又许是委屈，这一刻的杜若雨不再克制，而是梨花带雨的刷刷直哭。 “陛下，皇后一定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怪皇后了。”德妃在这个时候为皇后说起了话。 “查，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太子下手。来人，给朕招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过来，让他们给朕立案，给朕仔细查，给朕连夜查，就算将皇宫给朕翻了一个天，也要给朕查出个所以然来。” “是，陛下。”小太监领旨立刻去宣旨去了。 杜若雨跪在那哭得好不可怜，帝王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只紧搂着德妃。 太后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帝王搂着德妃，杜若雨跪在地上凄惨的哭泣，这一幕让太后很是不舒心，但她知道，太子中毒，无论是不是皇后所为，既然是在皇后宫里出的事，那么皇后就难辞其咎。 以前她觉得杜若雨乖巧极了，从没有一刻觉得她竟是这么的蠢，怎么就着了道了。 太后之所以如此肯定，是知道，再傻的人害人也不会在自己的宫里。 “太后吉祥。”太监宫女给太后请安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几人。 季承烨着实不想搭理太后，却不得不喊了一声，“太后。”也就只喊了一声，没行礼。 “太后。”德妃微微挣脱季承烨的怀抱，对着太后行礼，她不是季承烨，这礼不能废。 “太后。”皇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太后喊了一声，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给太后哭丧呢，这让太后更不喜了。 “哀家知道太子出了事，来看看。”话是太后对着季承烨说的，“不知道太子如何了？” “暂时无危险，不过若是不快些解毒，则会伤及大脑，也不知是谁这么歹毒，用这种毒药，这是要太子变傻子，心太毒。”季承烨一脸的阴沉，好似恨不能将那下毒之人给抓来抽筋拔骨似的。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母后的，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在你宫中出事了？”听完季承烨的话，太后呵斥向了皇后。 “臣妾……臣妾不知道……”杜若雨满脸的无措。 “在你宫中出事就是你的错，还不安排人仔细查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膳食都有哪些人经手了，你不查，谁来查？”太后训斥着杜若雨。 “不用了，朕已经让人去唤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过来了，连太子都敢残害，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出来的，朕今夜就是将皇宫给翻出个底朝天，也要查出来。” 季承烨直接拒绝了太后的话，让太后想借着此事让杜若雨起来都不能。 太后的脸色因为季承烨的话一下子难看了下去，但太子之事非同小可，她也不好插口，不然火烧到她身上可就不好了。 “天色不早了，太后早些回去，这里自有朕在这。”拒绝完太后的提议后，季承烨直接赶太后走了。 太后本就不好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无碍，哀家在这等着，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对待太子。” 太后不愿走，季承烨也不再让她走，而是拉着德妃坐了下来，“德妃，太子不会有事，你不要太忧心，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杜若雨还跪着，季承烨就跟没看见一样，对德妃却是深怕磕着碰着了，看得太后的脸又黑了两分，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谁叫人家是太子生母，这就是生跟不生的区别。 但她坐在这，完没有让皇后跪在那的道理。 “皇后，去给哀家和陛下沏杯茶。” “是，母后。”皇后感激得看了太后一眼，起了身。 这一次季承烨没再说什么，就那么坐在那守着德妃，等着驿馆那边的太医以及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来。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 后宫的魑魅魍魉再多，也不过都是些女人，再不然就是一些为奴才的宫女太监，而这些人怎么抵得过浸染朝堂多年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一夜的皇宫彻查，不但查出了给太子下毒之人，还查出了许多其他的阴私。 这一夜，满宫都是求饶声和哀嚎声。 昨晚那般大的动静，又是夜招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又是让驿馆那边驻扎的太医回宫，百官早就知晓了太子中毒一事，也知今日朝堂上不平静。 “王亮，你就这这么教女儿的，看看你教得好女儿。” 一上朝，帝王直接就开始发难，首当其冲的就是内秘书院的大学士王亮，昨晚太子下毒的始作俑者婉妃的父亲。 609:发难朝臣 昨晚动静闹得挺大，但具体宫中查到了什么，百官是不知道的。 此刻被一点名，王亮瞬间心胆俱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臣……臣知罪，不知婉妃娘娘如何惹怒陛下了？” 一上朝就被点名，王亮心中大概能猜到一点，但怎么都是浸染朝堂多年的阁老，总不能先自定罪，自乱阵脚。 “你还有脸问？你还敢问？朕……朕……” 帝王还从没被气得如此失态过，王亮的心更扑通了。 “刑部尚书，告诉王亮，他的好女儿做了什么？”帝王气得不言语，直接坐在了龙椅上，点名了霍晗奕来代言。 “是，陛下。”霍晗奕领命出列，“婉妃娘娘毒害太子，证据确凿。” 心里想是一回事，但一旦被说出来确定，王亮整个人绷不住了，“陛下，陛下，小女哪里有那个胆子……”立刻为婉妃辩护。 “呵，证据确凿，你跟朕说没那个胆子，既然如此，那就是你指使的了，你胆子可比你女儿大多了。” 帝王这一句让王亮的胆都吓破了，毒害太子，这可是死罪，他承担不起。 “臣没有，臣不敢，臣惶恐，臣冤枉……” 一涉及自己，哪里还管得到女儿了。 见王亮不再为婉妃辩解，帝王看向了霍晗奕，“刑部尚书，将婉妃所为给王阁老还有众爱卿说一说，看看王阁老教得好女儿是如何毒害太子的。” “臣遵旨。”霍晗奕领命，然后开始了一一叙述，作案过程比较复杂，霍晗奕整整说了一盏茶的功夫，说完后整个朝堂寂静无声，再然后就跟约好了似的，扑通扑通跪了一地朝臣。 “陛下恕罪，臣教女无方。” “陛下恕罪，臣教女无方。” 齐刷刷的一片请罪认罪的声音，虽然这几位朝臣的女儿不是毒害太子的主谋，但是帮凶啊，一样的罪不可恕。 “大理寺卿，你也说说，昨晚彻查太子一事还查出了什么？朕竟是不知道，朕的后宫藏了这么多的毒妇，断送了朕多少皇嗣，这是绝朕的后啊！”帝王说得既愤怒又痛心疾首。 “臣遵旨。”被点名的大理寺卿出列，然后也开始了叙述，并没有霍晗奕说得那么详细，大致就报了名字和罪名，饶是如此，也说了好一会儿，毕竟涉及人员比较多。 “陛下恕罪，臣教女无方。” “陛下恕罪，臣教女无方。” 哗啦啦又跪了一地。 这一刻的朝臣们惶恐而懵愣，他们真的是没想到帝王会拿后宫开刀，从而累及他们。 或者该说，他们没想到太子会中毒，没想到帝王会发那么大的怒，以至于彻查后宫扯出了这些。 后宫和朝堂一样，经不住查，一查便出事。 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而现在帝王这般大动干戈，明显就是用后宫来累及前朝，前朝的事他们还能想办法动动手脚，可这后宫，陛下的后宫，他们怎么转旋。 如今只能祈求陛下开恩，不祸及前朝。 “朕自认对各位嫔妃一视同仁，不偏宠谁也不冷落谁，用度上也不苛刻，然她们就是这么对朕的，朕真的不知道是她们自己没有心，还是家族的教育有问题，被教唆的。” 帝王的一句教唆，谁敢应。 “臣万万不敢，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臣万万不敢，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又是一片的请罪声。 “谋害太子，残害皇嗣，绝不容姑息。” 帝王一句，百官颤抖，连句反驳都没办法有。 “犯事者全部打入冷宫，谋害太子主犯婉妃夺取封号贬入浣衣局做女工，若是太子无事便好，太子若有事，赐死。至于犯事者家人，念其在宫外可能不知情，暂时不予以定罪，但需接受停职查办，若无不妥，再行复职。” 至于不妥的，这就不用说了。 “臣遵旨，陛下圣明。”百官一片应和声。 今日的早朝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前几日兵部侍郎吐名单的事还都只是在审查，而今日的事却是全部实质性定罪，虽然都是定得后宫那些娘娘的罪，但这是断了他们贴近帝王的门路，停滞了他们的官途，毕竟有时有点事枕边风吹吹还是有效果的。 而他们虽然暂时没有被定罪，却也受到了波及，和被兵部侍郎提名的那些人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革职。 本就人心惶惶的朝堂变得更加的人心惶惶，百官纷纷自危，开始相互奔走，觉得再这样下去，官途要不保。 兵部侍郎举报之人多数为帝王党，而帝王今日所处置嫔妃的娘家则多为原丞相党，这是已经将争斗摆到了明面上，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都能看到都能明白，特别是毒害太子的乃是内秘书院的大学士，这可是重职。 而这太子一案到底真的是婉妃所为，还是被陷害，被陷害是被谁陷害，又或婉妃所为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指使。 重重疑惑笼罩着百官，没有人再坐得住。 “丞相大人，你给我们出个主意，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都要被殃及，陛下连收拾后宫祸及我们的行为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是啊，是啊，丞相大人，你就给我们出个主意。” 杜振家里聚集了十来个乔装打扮而来的官员，有今日早朝被后宫嫔妃累及的，有没有被累及感到自危的。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丞相大人。” “是啊，是啊，丞相大人，你快出个主意。” 杜振沉着面色不做声，任由十来个官员对他一个劲的焦急请求。 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杜振沉重开口，“众位，非老夫不想帮你们，老夫若是还在朝堂上，定是要为各位言上一言的，而现在老夫卸甲归元了，老夫纵使有心也使不上力啊！” 十来人顿时沉默了。 “犬子在朝堂承蒙各位鼎力相助，才有了今日从二品内阁大学士，但终究不是文官之首，许多事还是说不上话。” 又是一阵沉默。 “那我们就推杜学士上位，丞相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沉默过后，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声。 610:顾秦被弹劾 “对，丞相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那顾秦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只知道使唤我们，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不给我们哪像丞相你对我们甚是关照。” 众人纷纷开言说要力挺杜振，让杜振给他们出主意。 “各位言重了，只是老夫觉得，这兵部侍郎及手下那些人私自藏兵器的事，这顾秦身为文官之首竟是未曾察觉，着实有些失职。人不能总是处于被动，抓住主动权说不定可扭转时局。” 话点到为止，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官场上混得，谁又能不明白。 十来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丞相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人开言，剩下的人纷纷应和，怎么得也跟顾秦接触了有一个多月了，人无完人，总有漏洞，他们稍微找一找就有了。 杜振笑而不语，之前他让他们去接触，就是为的现在，只有对比了他们才会知道谁对他们好，也才会更用心的为他办事。 见十来人纷纷都应和了，杜振这才开口，说了一些场面话，以及不着痕迹的穿插几句提点，然后便以夜色晚了不留各位为借口，纷纷送走了众人，让杜若峰亲自去送行。 十来人本来就是来讨个主意的，现在主意讨到了，自然也不会留了。 送完了十来个官员，杜若峰又重新回来了杜振的面前，“爹。” “你都听到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你需要谨慎言行，千万不要被抓住把柄，推你上位，再给你妹妹过继一个皇子。季承烨以为清一次后宫就能将我的人清走，也太天真了，这是第一计，若是成便是最好的了，能不动荡就不动荡，太伤根本，有权就好，不用在于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若是这一计不成，那我们还有第二计，吴王遇刺重伤这事可是难得一遇，如此好的机会……” 怎么也是跟着杜振耳濡目染长大的，杜振没说完，杜若峰也知道，简单一点就是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儿子遵命。” “不早了，去休息吧，到底如何，还待看。” “是，爹。”杜若峰躬身告退。 …… 太子昏迷了两天两夜终于醒过来了，这本该是好事，但是太子看上去状态不太好，反应有些慢，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 以至于，朝堂上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太子好转而好转，反而变得更遭了。 这气氛在维持了两日后，因为受伤而请假的顾秦来上朝了，就这么看倒是看不出受伤的模样，但没人怀疑，因为五日前的那一晚，京都医馆内许多人看见了顾秦狰狞的胳膊。 所以顾秦这是带伤来上工。 许是顾秦来了，帝王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丞相，太子中毒，朕已经查出来是婉妃所为，还有几个其他的嫔妃做帮凶，彻查此案的时候，朕还查出了一些其他的阴私，相关人员朕全部打入冷宫里，婉妃则被朕打入了浣衣局，这些人的娘家，朕全部都停职查办了，这事你怎么看，你说是嫔妃自己所为，还是受人指使？” 这事本以及过去几日，太子也已经醒过来了，虽然有点不太好，但也不至于旧事重提。 而这重提就算了，帝王却是就这么直白的问顾秦，原丞相党一时间有些蒙了，帝王这到底是信任顾秦还是要将顾秦给推向风尖浪口凌迟，他们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呢？ “宫妃利益与家族挂钩，臣不敢说一定与家族有关，但若是说与家族无关，臣是不敢相信的。” 顾秦这一句是实话，一句至今无人言语的实话，而这一句实话却是近乎得罪了满朝文武，至少那些个已经将女儿送进宫，或者准备将女儿送进宫的官员们算是被得罪了。 “臣赞同丞相的说法，宫妃出于臣子家，即便进了宫，却也是与臣子家紧密相连，完全割舍开去不可能，说一句荣辱与共也不为过。” 李阁老却是站了出来直言，还是力挺顾秦，不过大家一想到李阁老是太子的外公，便也能理解了。 “那么丞相觉得朕该怎么处置这些宫妃的家族？” 百官纷纷将心提了起来。 “陛下小惩大诫就好，毕竟只是理论上这样算，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什么。” 百官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有些人并没有牵扯在内，但谁知道他们会不是下一个，这种对他们不利的言论是绝不能存在的，不过还好，顾秦还算说了句人话。 “那要是有呢？” “律法写得明明白白，陛下按照律法来便可。” 这一句没毛病，但是百官就是觉得听着不太舒坦。 于是早已蓄势待发的十来个官员相互对视了一下，后纷纷出列。 “臣有本启奏。” “臣也有本启奏。” 刷刷刷站出一大片。 顾秦抬眸，帝王垂眸，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各自移开了视线。 “准奏。”移开视线的帝王说了一声准奏。 “臣弹劾丞相兼下不严导致朝纲紊乱。” “臣弹劾丞相玩忽职守做事疏漏不严谨。” “臣弹劾丞相……” 一个接一个，全部是弹劾顾秦，罪名都不带重样的，不过最终的意思却是一样的，就是顾秦这个丞相没做好丞相该做的工作，导致下面许多官员出了问题而不知。 前一段时间兵部侍郎私藏兵器一事，还有兵部侍郎牵扯出来的那些官员所为的事刚刚好成为了弹劾的事例。 严格起来，这弹劾有些牵强，毕竟不要说顾秦，就是帝王也不能看住所有人不做错事，毕竟凡事都是在一念之间，且严格起来，这些都是杜振为丞相时弥留下来的问题，毕竟顾秦刚上任不久。 但牵强又如何，刚上任不久又如何，就是要搞你，谁叫你是丞相，你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承担这个责任，你不承担那就是你没能耐坐，你从那个位置上下来。 一句话，顾秦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只要顾秦辩驳，他们就有千万种办法反驳。 611:帝王震怒袒护 万万没想到的是顾秦没有任何言语，反倒是帝王一脸冷笑和震怒，“现在跟朕说不合适，朕当初任命顾秦做丞相的时候，你们做什么了，不是一个个说朕圣明？现在这是何意？是怀疑你们自己的能力，还是质疑朕？你们这意思是朕昏庸任命了这么一个不堪重任的人做丞相？还有，顾秦才上任多久，月余罢了，你们却将所有的事都归集在他的身上，是你们傻，还是你们当朕傻？兵部侍郎做得那些事是这月余就能做完的吗？你们现在来弹劾顾秦，是不是就是在弹劾杜振，既如此，朕就如你们的愿，处置杜振。” 帝王前半段的话百官还能接受，但这后半段怎么回事，特别是最后那句，他们什么时候说要处置杜振了，这卸甲归元的官员还能处置？ 帝王这是不是对顾秦太袒护了？所以顾秦真的是帝王的心腹？可这顾秦何德何能？ “陛下，兵部侍郎一事只是其中一件，其他的一些事，却是现任丞相上任后的疏忽，还请陛下明察。” 怼不过帝王，几人便从侧面攻击，拿其他的一些事说话，毕竟都是平日里他们抓住的顾秦的一些小把柄。 “对，请陛下明察，知人知面不知心，丞相上任的时候臣等也不知他是不堪此任。” 几人有巴拉巴拉说出了一些顾秦平日里细微不足的疏忽。 “顾秦任丞相一事没得商量。”然众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得都口干舌燥了，帝王却是强硬的来了这么一句，满面的不可违抗。 众人没想到帝王这么强硬，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了，难不成要跟帝王硬抗到底？ 他们本是为了拿住主动权，不让帝王对付他们，要是硬抗岂不是自己送上门？但就这么放弃岂不是一切都白努力了。 几人面面相觑了片刻，眼神一狠，决定死磕到底，他们还不信帝王能把他们怎么样。 “陛下，臣等一片忠心，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不想顾秦做丞相的真的不少，眼见着这十来人造了这么大的事，一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也跟着参合了进来。 哗啦啦就这么跪了一大半的朝臣，恳请帝王废除顾秦的丞相之位，而顾秦却是至始至终都未言语，这让他们更加觉得顾秦就是个没有担当的。 “朕说不废就不废，退朝。”帝王直接震怒甩袖离朝。 帝王刚离开，顾秦转身就离开金銮殿，朝臣们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落在百官的眼里就是心虚而落荒而逃。 这让朝臣们更加的确定顾秦无能，也更坚定了要将顾秦给拉下丞相之位的心。 …… 消息传到杜振那边的时候，杜振是意外的，他没有想到帝王竟然这么维护顾秦。 不过这个局面却是对他有利极了。 顾秦有多不堪重任众所周知，帝王却是这般极力袒护，简直就是昏庸无道。 不过这还不够，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明。 于是在百官和帝王僵持了几日之后，百官服软了。 “陛下，既然你坚持让顾秦做丞相，那么就请顾秦证明他有能力做丞相，不然臣等无法认同。” “臣附议。” “臣附议。” 帝王许是也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如何证明？” “臣了解到几年来刑部已经大理寺内犯事之人一年比一年与日俱增，刑部跟大理寺已经人满为患，邢狱之事也归丞相管，臣想让丞相想办法减少狱中之人，无论是在里面待着的，还是在外面没有进去的。” “臣附议。” “臣附议。” 即是商量好来为难顾秦的，那必定是一大片附议声的。 这一次，帝王倒是没急着反对，而是看向了顾秦，“丞相，此事你如何看？” “臣谨遵圣意。”言外之意就是陛下让他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话引得许多朝臣不由得鄙视，果然人不可貌相，这顾秦看着是个高冷的，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走狗，真的是拍马屁拍到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朕如此信任你的能力，众爱卿却一直质疑，这么下去也不合适，既然众爱卿提出了这么一个方案，朕觉得你可以一试，朕希望你能将此事做好。” “臣遵旨。”顾秦领命。 “臣觉得既然要证明能力，那就该有时限，不然证明个一年半载的，那换做是谁都可以了。” “臣附议。” “臣附议。” 这是将顾秦逼入了套还不放过的意思，非要逼到极致，而帝王和顾秦这都应下了，再反悔连证明也不用了。 果然，帝王的脸色黑了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反驳，“那你们觉得该多久？” “臣觉得一个月，一个月足够了，只是要丞相拿出相对的处理方案，并不是要丞相全权处理完。” 一个月时间并不长，但最后一句不是要顾秦全权处理倒是让人寻不出反对的话了。 但帝王似乎不满。 “一个月便一个月，臣可以。”难得顾秦主动开言。 顾秦都应承了，帝王还能说什么，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吵了几日的事到这里算是落下帷幕了，而这是结束亦是开始。 刑部有霍晗奕，霍晗奕是顾秦的大舅哥，平日里不见他有什么，但是关键时刻却是挺过顾秦，所以带上刑部，只是一个幌子，重点是大理寺。 担了这么一个职责，顾秦便变得忙了起来，毕竟要处理事情之前得先了解事情，如此，顾秦便要去了解那些案卷，方才知牢房里关押了什么样的人，还有就是需要实地考察，案卷与真人结合，总不能凭借字面上的一些记载就完事。 早上上朝，下午还要给太子上课，尽管现在太子看上去不是很好，但即是太子太傅，那就该履行太子太傅的职责，该上的课一样都不少。 那么能用的也就那么些时间了，即便顾秦中午已经不回家，也还是有些不够用。 更别说处理的时候，大理寺的人阳奉阴违的不配合。 而顾秦也没做什么，就是每日去看看卷宗，再去牢里走一走，倒是叫人想为难都有些下不去。 612:程宁宁被劫持 而这恰恰好证明顾秦不足以胜任这个职位。 时间飞逝，转眼便过去了二十几日。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无限好。 朝堂的争斗是男人们的事，女人们并没有受到影响，该吃饭吃饭，该喝茶喝茶，该赏花赏花，该办宴会办宴会。 晋安国公府最小的嫡女顾玉莲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在参加了一些宴会后，晋安国公府于今日办了赏花宴。 作为丞相夫人，程宁宁定是要参加其中的。 虽然顾秦说了少外出，但这些该参加的宴会是不能露怯的，特别是最近朝堂上她相公一直被弹劾。 贵夫人还是那些贵夫人，但是远没有之前吴王送别宴的时候对程宁宁热情了，更不要说什么介绍女儿的事了，就跟之前没发生过这事一般。 程宁宁完全不在意，寻了个清静的地方往那一坐，倒是乐得自在。 “宁宁。”喊程宁宁的是慢片刻来的靖安侯夫人许婉莹。 说起来她还是这个府里出去的表姑娘，但依旧不怎么受待见。 大概是晋安国公夫妇以为许婉莹嫁给了霍晗奕就会帮衬晋安国公府，但其结果却是啥都没帮上，而对于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晋安国公夫人如何能给出好脸色？就差没直接跟别人养了只白眼狼了。 说倒是没直接说，但是也没少败坏许婉莹的名声，没事就含沙射影许婉莹是白眼狼，以至于本来就很不爽许婉莹嫁给霍晗奕的贵女们看她更不顺眼了，如此哪里还搭理她，不过都是一些场面话，再多就没有了。 “大嫂。”见是许婉莹，程宁宁热情地喊了一声。 “你怎么和我一个待遇了，犹记得吴王送别宴的时候，我想靠近你都差点没挤进去。” 许婉莹在程宁宁身侧的空位坐了下来，开口便是这么一句，听着是感叹，却是一巴掌直接扇向了坐在周边不远处的几个贵妇，甚至以外的更多，毕竟地方就那么大，她声音又刻意提高，院子里嘈杂了点，但不妨碍大多数的人听到。 以至于这些个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贵夫人们，在这一刻全部僵硬了脸色。 “人之常情罢了。”程宁宁不避讳的直接接了话，“不过我都会记着，毕竟要礼尚往来嘛。” 程宁宁知道最近时局对顾秦不利，但是那又如何，她相信顾秦，所以这些现在疏离她的人，她刚刚好借此疏离，省得以后再在面前用她们的女儿恶心她，不能荣辱与共的人，谁给她们的脸肖想她相公的。 她信顾秦，但即便顾秦败了，她也陪着他，大不了回桃园村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程宁宁的话成功的让周边的贵夫人脸色又黑了两分。 “有几日没去看小凝儿和小城儿了，两人还好吗？”凡事点到为止，许婉莹没在继续说，而是扯开了话题。 “闹着要去你那看弟弟呢！”程宁宁笑着应了声，许是想到了两个孩子的可爱，眉眼瞬间柔和了许多。 “明日就去我府上，我让府上多准备些好吃的。”说起孩子，许婉莹眉眼间也是温柔的。 “好，我回去就跟他们说，肯定高兴坏了。” 两人就那么说起了孩子，不多一会儿，一些比较亲近的人也来了，倒也围成了一个小团体。 宴会散开的时候，夕阳早已西下，天边只余最后的一丝鱼肚白的亮光。 沈芙与程宁宁坐于马车内闲谈着，马车有条不紊地慢行着。 突然，平稳地马车飞奔了起来。 来得太突然，程宁宁直接摔倒在了车厢内，还好沈芙动作快，拉了她一把，没磕到头，也勉强稳住了身子。 “怎么回事？”程宁宁没有慌乱，很是冷静地询问道。 “夫人，马儿突然癫狂，拉不住。” 车夫寻肖的声音刚传来，因为颠簸而飞起的车帘便让程宁宁看到了车外的场景，马儿何止是癫狂，简直就是疯了，横冲直撞。 “直接杀了。”当机立断，程宁宁下了这个命令。 “是。”寻肖领命，不再去拽缰绳，而是腾空而起，一踩马车飞身而上，直接拔了腰间的佩剑就对着马儿斩杀了下去，一刀毙命，马儿瞬间止步倒地。 就在这瞬间，沈芙带着程宁宁从车内飞身而出，落在了一侧的地上，任由马车继续向前碾过马尸，然后拖着马尸滑出了好几米，这才停下。 场面有些血腥，但是程宁宁面上没有丝毫惧怕，有的只是冷静和深沉。 “去刑部报……”程宁宁的话还没说完，周遭突然出现了一大群黑衣人。 沈芙和寻肖都来不及说什么，立刻以保护的姿态护住了程宁宁。 “我等无意伤害夫人，若是夫人乖乖跟我们走，可避免皮肉之苦，也会烦夫人的人去找顾丞相，更会提供夫人的去处给顾丞相。” 一群黑衣人并没有动手，而是站在那跟程宁宁谈判了起来。 而这短短的几句，程宁宁大概也能明白对方是要干什么了，这是要拿她来挟制顾秦。 “寻肖，你去找顾秦。”沉默了片刻，程宁宁说了这么一句，也算是变相承认了黑衣人的话。 “夫人。”寻肖有些不赞同。 “这是命令。”程宁宁神色肃然。 寻肖面色犹难了一下，最后悲痛应声，“是，夫人。” 话落，转身便走。 程宁宁的是想让黑衣人很满意，“既然夫人这么识趣，我等就不动粗了，还请夫人上马车，随我们快些离开，麻烦夫人配合，不然我等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说着，黑衣人散了开来，露出了一条通道，而通道那边则是一辆被黑布给照了一个全部的马车。 程宁宁没说话，直接抬脚就走了过去，沈芙警惕地紧跟着。 “为了让两位更好配合，两位还是自己把这个吃了，别让我们动粗。”程宁宁和沈芙刚走近马车，还没上，就被拦住，且面前出现了一只手，手上面拖着一个瓷瓶子，里面有什么，不言而喻了。 程宁宁冷看了那黑衣人一眼，直接伸手接过，利落取了瓶子扒开塞子，将里面的药丸倒进了手里。 613:局中局 她没递给沈芙，先自己嗅了一下，放进了嘴里，待咽下去后，这才递给沈芙，沈芙也没多想，直接吞了下去。 黑衣人见程宁宁和沈芙乖乖吃了软筋散的药丸，不再拦着，让两人上了马车，随后拉下马车上的黑布，不再耽搁，驾起马车就开始飞奔。 速度之快，让程宁宁踉跄了一下差点没坐稳，还好沈芙眼疾手快将人给扶住了，沈芙气恼地瞪向马车帘，却是被程宁宁用力反抓住手紧握住。 下意识回首的沈芙见程宁宁摇了摇头，这才不得不勉强压下怒气。 …… 这个点，顾秦刚刚好从皇宫给太子上完课出来。 寻肖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因为天色暗下的缘故，差一点就跟顾秦的马车错过。 还是驾车的寻岸眼尖看见了他。 “寻肖，你不跟着夫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寻岸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车内正闭目养神的顾秦猛然睁开了眼睛，速度探过身去抬手掀开了车帘。 刚刚好这个时候寻肖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被劫走了。” 顾秦握着车帘的手紧紧攥起，“寻岸，去刑部，寻肖，说说怎么回事。” 握着车帘的手，顾秦始终没有松开，直到寻肖将士气发生的来龙去脉都说完，他才松开了握着车帘的手。 “寻肖，你去柳旬家，让柳旬去府里陪两个孩子，就说爹娘有事，今夜不能回去了。” “是，主子。”寻肖领命速度转身离去，半点也不敢耽搁。 …… 顾秦本只是想去刑部报个案，随后再去霍家找霍晗奕，但到了刑部之后，去霍家的行程直接省了，且刚刚好在刑部门口碰上了满身肃杀的霍晗奕。 而这个顾秦该回家的时刻却在刑部门口，霍晗奕本就满身肃杀，此刻杀气更重了。 “婉莹被劫持了。” 霍晗奕先开的口，而这一开口，顾秦本就清冷的面庞更清冷了。 “宁宁被劫持了，从晋安国公府宴会离开后回家的途中。”顾秦说得具体了一点。 “一样。” “我来报案。” “我来报案以及查案，现在我觉得有必要连夜上奏折。” “嗯。” 两人不再言语，抬脚进了刑部。 并没有多久，两人并肩而出，目标直指皇宫。 顾秦是丞相，有帝王给的直入令牌，所以想要见到帝王顺利得很。 帝王见到顾秦和霍晗奕后，得知发生了什么事，震怒，直接分派禁军让他们速度寻人。 霍晗奕没逗留，而是会刑部去调遣人员来查探此事了。 顾秦也没留下，直接跟着霍晗奕一起去了。 …… 见到许婉莹的时候，程宁宁有些意外，不过片刻便觉得不意外了。 霍晗奕是她大哥，控制了许婉莹，她大哥肯定要被分了心思，这样顾秦分了心，她分了心的大哥就不能代替顾秦处理事情了。 “嫂子你还好吗？”程宁宁比较关心许婉莹的身子。 “我没事，你可还好？”许婉莹也关心了一下程宁宁。 “我也没事。” “两位夫人，你们在这住几天就放你们回去，所以这期间还请两位夫人配合，莫要起什么小心思，不然到时候发生些不好的事，就莫怪我们了。” 黑衣人照例威胁了一遍，随即将关着两人的屋门给锁死了。 程宁宁和许婉莹都没去管那黑衣人，而是凑到了一起。 “一路来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程宁宁虽然来京都城几年了，却也还没对京都城熟悉到仅凭感知就能知道到哪了，但许婉莹不同，自小就长在京都城，早些年老晋安国公夫人疼她，没少带着她到处跑。 “不在城内，应该是出城了，看这里的环境，应该是城外某个不是很起眼的庄子。” “出城了吗？怪不得感觉挺久。” “不过按照时间估算，我估计并没有太远，按这脚程大概在龙山寺周边。” “侯爷夫人真是深藏不漏，什么都看不见，还能算出地点。”许婉莹的话刚落，刚关起来没多久的门嘎吱一声又打了开来。 还是刚刚那个黑衣人的身影，这人应该是个头领。 许婉莹没说话，只警惕地看着来人。 黑衣头领也不在意，一边对着身后端着吃食的几人挥了一下手，一边看向了程宁宁，“这么一堆摆，丞相夫人就不怎么样了，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被捉住的时候，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说好听点是识时务，说难听点就是胆小，果真跟你那丞相相公是绝配，一无是处。” 蒙着面看不清表情，但讽刺的味道在话语里一展无遗。 黑衣头领以为程宁宁会发怒，哪里知道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真的是应了那句胆小懦弱。 “嗤……”黑衣头领也懒得跟两个女人计较，冷嗤了一声，“两位夫人最好老实点，别耍小心思，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丢下这么一句威胁转身大步离开了，仆人送好饭菜也出去了，屋内顿时再次剩下程宁宁和许婉莹以及沈芙和许婉莹的丫鬟。 “待遇还行，有饭吃。”程宁宁调侃了一句，随即站起了身走去了桌边。 “的确。”许婉莹也跟着笑了笑。 黑衣头领其实并未走远，就在门外院子里，门板并不怎么隔音，里面说的话，门外都能听见。 听了好一会儿之后，都是一些女儿家的闲言碎语，黑衣头领也不再继续听，而是去了一侧的屋子里写了已得手已安排好的消息，走到门外绑在了信鸽的腿上放飞了。 信鸽没飞多久便被人给截获了，截获后查看了上面的信件，随即又重新放好，放飞了鸽子，紧接着，一道黑影便跟着鸽子一起离开，直到鸽子进了京都城，飞进了一座府邸内，那黑影才离开。 此时已经是半夜。 顾秦和霍晗奕却还镇守在刑部，一人阴沉的气息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更何况是两人。 黑影避开了所有人来到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来人对着顾秦和霍晗奕抱拳行礼，“两位夫人没事，信件送去了晋安国公府。” 说完后，黑影就消失了，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614:程宁宁回家 “陛下的龙卫？”霍晗奕看向顾秦。 “你见过？”顾秦只知道陛下应他的要求，派了人保护程宁宁，至于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 “当年跟着我爹有幸见识过，原来先帝竟是将龙卫传给了陛下，这龙卫的年纪可能不是我当年见到过的那一批了，不过龙卫传承同样很厉害。原来当年并不是杜振从众皇子中选择了陛下继位，而是陛下让自己成为了杜振选择的那个继位的人，或者说是先帝的选择，看来先帝在位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杜振的狼子野心，这么多年竟是没人知道。” 顾秦沉默了，陛下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那么这一手是信任的相告还是提醒的警告？ “这些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后主使，信鸽是去了晋安国公府，顾茂才有这个胆子却没有这个计谋，且也没有这个理由。顾茂才其人虽然各种小动作，但比较直接，做不来这种委婉的。” “这不重要，是不是他也脱不了关系，他这个国公也做到头了。” “嗯。”这话顾秦赞同，谁叫他蠢得被人利用，且之前还让人攻击他，“左右不过就这几日了。” “嗯。” …… 这一夜京都城里的动静很大，禁军出动到处搜查，然搜查了一夜，却是无果。 但这没有妨碍霍晗奕和顾秦去上早朝，只不过看着两个人很不好就是了，满身的生人勿进的气息。 这样的场景一连维持了三日，在第三日的夜里，顾秦和霍晗奕得到了程宁宁和许婉莹在城外龙山寺周边出现的线索，立刻连夜拿着专属令牌就带着点人出城了。 顾秦与霍晗奕跟着对方故意透露出来的线索寻去了城外龙山寺周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农庄里。 找到程宁宁和许婉莹的时候，两人正乖乖在屋子里待着，相互说着话。 门被推开的时候两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过来，这让急急赶来深怕她们不安的霍晗奕和顾秦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眼。 “宁宁。” “婉莹。” 两人对视了一眼再次看向那两人，轻喊了一声。 相谈甚欢的两个女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靥如花地看了过来。 “相公。”程宁宁是个不含蓄的，直接起身就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顾秦的怀里。 许婉莹看得一愣一愣的，也想跑过来，但到底有些腼腆。 不过霍晗奕却是大步走了过去，将人给紧抱在了怀里。 许婉莹的笑瞬间染上羞涩，轻声叫了一声，“相公。” “两位大人真是迅速，这么快就找来了，不过来容易，走就别想那么容易了。” 两对夫妻刚抱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叙旧互诉衷肠，农庄周边就突然涌现出来了一大群黑衣人，且杀意十足。 也不再像是跟程宁宁和许婉莹那会那么废话，说了这么一句，直接就动起了手，抬手间便是杀招。 因为见到媳妇刚缓和了面色的顾秦和霍晗奕纷纷再次冷了面色，两人纷纷将自家媳妇给反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而顾秦和霍晗奕带来的士兵在这一刻纷纷抽出腰间的刀反杀了过去。 没抽刀的时候，这些个士兵看上去很普通，但刀一抽，气息瞬间变了，一点儿都不是普通的士兵，对面想要将霍晗奕和顾秦给灭在这的黑衣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想着他们人多，对方人少，便忽视了这抹不对的感觉。 并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当他们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他终于明了了这份感觉，不再恋战，转身就跑，只是是他想跑就能跑得了的吗？ 厮杀的时候，许婉莹和程宁宁只听见刀剑碰撞声，什么都看不见，再然后被勒令埋在怀里不准看，被抱着上了各自的马车。 “害怕吗？”上车后，程宁宁被顾秦给放了开来。 “不怕。”程宁宁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你会来，也知道有你一直护着我。” “不会有下一次，很快就结束了。” “别自责，还是那句话，很高兴我能帮你。” 顾秦没再说话，直接垂首吻上了程宁宁的唇。 虽然早已布置好一切，但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直担心着。 最近朝上闹得那般厉害，他怕对方找不到地方下手，会对程宁宁下手，早早就做了布置，也跟程宁宁言明了，本只是防备，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明明知道自己做了防备，但这几日依旧焦灼万分，深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怕她害怕。 真好，他的宁宁没事。 霍晗奕那边的场景与这边相差无异，两人等了那么久才在一起，这种情愫一点也不比顾秦和程宁宁这种相扶持从一贫如洗走到现在的情感差。 …… 两家进了京都城已经快午时了，农庄外的那波阻拦被灭得一干二净，之后在路上又遇到了几波拦截，其结果都是被灭得一干二净。 而程宁宁也因此知道，她和许婉莹之所以这些日子没有被伤害，就是为了被放在这里做诱饵，所谓的好好放她们回去都只是谎言，不过是将顾秦和霍晗奕引过来绞杀罢了。 若只是拦截，绝不能有这么重的杀意。 两对夫妻都几日未着家了，家里还有孩子，进了京都城之后哪里也没去，直接就回了各自的府邸。 顾秦和程宁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孩子正跟柳旬玩得很开心。 顾慕凝眼尖，第一个看到顾秦和程宁宁，当下放下手中的木马飞奔就朝顾秦和程宁宁跑了过去，“爹，娘……” 顾慕城慢一步，也跟着飞奔了过去，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那些不和年纪的沉稳，“爹，娘……” 程宁宁心都碎了，立刻蹲了下来，两个孩子全都冲进了她的怀里，将她给抱得紧紧的。 “娘，我好想你，娘……哇哇……”说着，顾慕凝直接大哭出声了。 “我也好想你，娘……哇哇……”到底是小孩子，顾慕城也跟着哭起了鼻子。 平日里顾秦比较忙，虽一下工就回家，但依旧不及总是在家陪着孩子的程宁宁，两个孩子基本就没怎么离开过她，这下子几日不见，真的是想极了。 615:联名上书 不看见的时候还好，再加上有柳旬中午晚上的来哄着，孩子知道爹娘有事了，努力理解，这才一直没情绪。 现在见到爹娘了，所有的压抑都迸发了出来。 看着孩子跟程宁宁抱在一起，顾秦的心软成了一团。 “这几日辛苦你了。”顾秦抬眸对着几步远外的柳旬道。 “先生客气了，我喜欢小凝儿和小城儿，能来跟他们一起，我很高兴。”柳旬的话不是客套话，而是发自肺腑，因为平日里他也总三五不时的来看两个孩子，只是没这几日这般勤，一直住这里罢了。 顾秦也没说过多的客套话，那样反倒是显得见外了。 顾秦这刚跟柳旬说了两句话，腿就被抱住了，两个小娃儿从程宁宁怀里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两个孩子比较依赖程宁宁，所以第一个扑向了她，而顾秦虽然没有程宁宁陪他们多，却也能每日见到，这一次几日都未见过一次，也还是很想的。 被抱住的顾秦也顾不得跟柳旬说话了，当即蹲了下来将两个孩子给抱了一个满怀。 这几日他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孩子，就没回家，且跟孩子说得是他陪着他们娘有事了，这样孩子也能放心点。 抱了一会儿，顾秦一手牵一个，“午时了，该吃饭了。” 两个孩子作息时间很规律，且爹娘都回来了，虽然哭了，却是高兴的，当下就开心地跟着顾秦去吃饭了。 走之前还不忘牵上程宁宁，牵程宁宁的是靠着她的顾慕城，另一边的顾慕凝见了，立刻松开了顾秦的手挤了过来，牵住了程宁宁，另一只手牵住了顾慕城，顾慕城并没有因为被抢了娘而不开心，反而高兴地牵住了顾慕凝的手。 就这样，一家四口大人两侧小孩站中间，手拉手去屋内了。 柳旬是常客，不用招呼，自己跟着进去了。 …… 早朝延误了，但不影响顾秦下午进宫给太子上课。 到了东宫，顾秦在见到太子的时候也见到了帝王。 顾秦对着太子和帝王行了礼，帝王打发了太子去书房看书，他则与顾秦说起了话。 “程宁宁还好吗？” 季承烨知道顾秦最在乎程宁宁，这一次程宁宁牺牲很大，虽然他保证了她的安全，但遇到这种被劫持的事，不是安全了就没事了的。 “臣妻很好，谢陛下关心。” “她没事就好，待这事结束后，朕会论功行赏。” “谢陛下。” “早上朝堂上吵疯了，你的缺席成了他们打击你的借口，说你玩忽职守擅自离职，朕说你寻妻子去了，他们就说你因私忘公，不堪大任。朕大怒，和他们对峙了一个早朝。午时前，朕的书案上堆满了参奏你的折子以及满满劝朕公正处事的谏言。” “这才刚开始，陛下且等等，待激烈点，我们便可反击了，这样的双重逼迫才能让杜振就范，因而一劳永逸，不然以杜振这么多年的盘根节错，是无法连根拔起的。” “朕知道，朕等了十来年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两人谈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季承烨离开了，他还有一堆奏折要处理，来此也是为了不让人有把柄的见顾秦一面，毕竟他来看太子刚好碰上来上课的顾秦，一点儿错都没法挑。 季承烨离开了，顾秦便去书房寻太子季焱了。 顾秦来的时候，太子正乖乖在书房看书，见顾秦来了，立刻起身作揖，“先生。” 顾秦抬手摸了摸太子的发顶，季焱开心地眯了眯眼睛，随即抬首看向顾秦，“先生，师娘还好吗？先生把师娘救回来了吗？” 顾秦没来上早朝，朝堂上吵得那么厉害，后宫都知道顾秦去救妻了，东宫这边就更知道了。 “救回来了，宁宁没事，很好，太子不用担心。” “那就好。”季焱开心地眯了眯眼。 “我们上课吧。” “好。”若有人看见便会知乖巧的太子还是如从前一般，根本就没有外面传言的那般呆呆的。 …… 翌日。 刚上朝，就是一大片弹劾顾秦的奏折。 昨日递上去的奏折帝王没有任何音讯，那么他们今日就接着弹劾，刚刚好当着顾秦的面弹劾。 还是昨日的那些奏折内容，什么顾秦玩忽职守擅自离职，什么顾秦因私忘公不配为丞相，什么顾秦平庸无能当不得丞相的职责等等等等。 全程顾秦就静静地听着朝臣变着花样激愤地弹劾着他，季承烨亦是，还有一些朝中的大臣，不赞成也不反驳，就那么站在那看着听着。 第一日，朝臣以为顾秦被他们来势汹汹的弹劾给吓得没话了。 第二日，朝臣以为顾秦平庸无能只有被弹劾的份。 第三日、第四日……第十日，一连十日，朝臣们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每日都是他们在激愤，而顾秦的表情始终如一，且下了朝之后听闻该作何作何，他们怎么觉得他们像个小丑在表演？ 还有帝王的态度，虽然没有了一开始的震怒，但始终没有应下他们的弹劾，一开始他们以为帝王的态度在软化，以为帝王会应了他们的弹劾而处置顾秦，然一日两日直到十日过去了，帝王什么都没有做，所以这不是妥协，这是看戏？看着他们像小丑一样跳？ 朝臣意识到了，杜振也意识到了，于是他直接出了杀手锏，让百官跪在皇宫门前联名上书清君侧，还是以血书的架势。 这个时候顾秦已经不是不堪担任丞相之位了，而是已经成了大奸大恶迷惑帝王之臣。 而跪在皇宫门前联名上书的朝臣有杜振授意的，一直在弹劾顾秦的，还有的则是真是为国为帝王，见识了顾秦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真的觉得他不可为丞相，且让陛下变得昏庸，必须要弹劾到他下位。 朝臣在皇宫门前跪着，联名上书，这已经不再是权贵的事了，已经是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成了百姓们茶前饭后的聊谈。 联名上书可不是上朝，还可以下朝去休息，跪着就得一直跪着，不吃不喝，这样才显示出联名上书的执着之意。 616:跪了一天一夜 这会儿的太阳虽然还没到正夏天，却也怪晒人的，晒个一时半会儿还好，晒个一两个时辰可就不好了。 早上的时候，还都力挺挺的跪着，到了下午的时候，有些体力一般的官员就开始摇摇晃晃了。 没吃午饭，又是太阳晒，再加上平日里缺少锻炼，这体力真的是不够到哪的。 终于，申时的时候倒下了一个。 而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 到了夕阳开始西下的酉时的时候，前前后后倒下了近十人。 消息送到东宫的时候，顾秦刚刚好给太子上完课。 季承烨早一会儿就来了东宫，没打扰顾秦给太子上课。 消息是汇报给季承烨的，顾秦出来刚刚好给听了一个正着。 太子还在里面温习顾秦今日讲的内容。 顾秦刚要给季承烨见礼，就被季承烨挥了一下手给阻止。 “这一个个的体力真的太差了，这才多一会儿，就倒了十来个。”季承烨满眼的嫌弃。 “也不一定是体力的问题，兴许是不想自虐了，便顺势而为了，要说真体力不支的，第一个倒下的肯定是真的。” “也对。”季承烨品了品觉得有理，“不过不重要，不妨碍朕让他们去军营锻炼锻炼，总不能就准许他们给朕添堵，不许朕反击。” “陛下英明。”顾秦这一句就是妥妥地赞成了，“也不用太过锻炼，臣觉得就像军营里的士兵那样即可。” “有道理。”季承烨这完全就是跟顾秦一拍即合，“朕肯定要一视同仁的，都是朕的子民。” “陛下圣明。” “常德，有好好让人记录倒下的官员吗？连顺序都给朕记录好了。” “回陛下，有好好记录。” “那就好。”季承烨满意了，随后再次看向了顾秦，“你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吗？” “陛下觉得呢？” “朕觉得一天不太能显示他们的诚意，怎么得也得到明早，刚刚好上早朝，省得他们明早还有力气跟朕较劲。” “陛下觉得合适就好。” “你要不要从北门回府？这会子从那走过，你怕是要被唾沫给淹死。” “无碍，臣来的时候已经接受过一轮了，这会子他们的力气应该没那会子大了。更何况臣的马车在二重门外，臣眼不见为净。” “也对，是朕多虑了。好了，这时候也不早了，朕就不耽搁你回家了，朕也该去批折子了。”说着季承烨站起了身。 “臣随陛下一同离开。” “走吧。” …… 季承烨的顽强出乎了杜振的意料之外，杜振可谓是完全没想到季承烨能顽固这么久。 从前季承烨也不是没忤逆过他的意思，最久的一次也不过就是僵持了三天便妥协了。 现在这到底是长大了，也执政几年了，翅膀硬了，竟是能硬抗十几日。 到底是为了对抗他，还是因为这顾秦有值得他相护的地方，竟然顽固至此。 “爹。”杜若峰将宫门口的情况转告给了杜振，杜振却是在那沉默，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动静的杜若峰忍不住喊了一声。 “峰儿，爹问你，这顾秦当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一直以来，杜振都看不上顾秦，但这一次季承烨为了顾秦这么大阵仗都不服软，到底是为了什么？ “儿子与他在翰林院共事的那些日子着实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看着清清冷冷的，不爱与人交流，也不刻意结交权贵，只有一些平常的人事相处。最众所周知的就是宠妻，之前就因为唐林说了他妻子两句，他直接就跟唐林动上手了。后来冬日祭祀那段时间也相处过一些时日，儿子着实没看出什么来，后来入内阁依旧是如此，完全的没有大喜大悲之感。要说儿子自从识得他以来，他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大概就是这一次程宁宁被劫持了，不然真是没见过他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听完杜若峰的话，杜振更沉默了。 这人太平淡了，平淡过头了，“他升官的时候呢？” “儿子没见他有多开心，也不说仗势欺人什么的，就跟无欲无求似的。” “无欲无求吗？”杜振觉得有些不对劲，“无欲无求还做什么官？他以为他是顾行吗？” 一说到顾行，杜振的脸色差极了，他突然觉得顾秦跟顾行很像，满脑子都是女人，只不过顾秦娶了妻，而顾行没能娶到罢了。 一想到顾秦像顾行，杜振升起的一点子不对劲直接消散了。 顾行那个没出息的什么都不要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跟自己是圣人一样。 这顾秦做了高官都没点情绪也不奇怪，许是就像那个顾行，高尚得看破红尘的模样。 顾行是谁，杜若峰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渊源，跟他父亲很不对付，因此杜振说完的时候，杜若峰没有吱声。 “行了，顾秦不足为惧，你还是要注意联名上书官员的事，这些都是冲在前面替你铺路的，你后续要做好，不能让各位大人寒了心，明日你就各家去看看，也不用人去，安排人送点东西过去表示一下心意，他们都会懂。” “是，爹。” “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 “是，爹，儿子告退。” …… 一天一夜，到了上早朝的时候，宫门口还只剩下一半的人跪着。 而这剩下的一半几乎找不出一个好脸色的官员。 联名上书的只有一大半朝臣，还有一小半并没有参与。 眼见着剩下的一小半没联名上书的官员进宫去早朝了，那跪着的官员有些急了。 “各位大人，陛下开朝，让你们都进去，今儿个就处理你们的联名上书。” 常德亲自来宣得旨。 这一句对于跪了一天一夜的这些大臣来说简直就是天籁。 帝王都松口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再跪下去了。 纷纷相互搀扶着站起了身，随即一步一步蹒跚着脚步慢慢走去了金銮殿。 待这些大臣到达金銮殿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而帝王和那些没有参与联名上书的官员也已经等了好些时间，顺便让那些官员禀报了一些日常的他们本职工作的请奏。 617:先来后到 走到这的时候，这些个剩下的联名上书的大臣已经摇摇欲坠了，多半都到了强弩之末，但在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没有倒下，在从皇宫来金銮殿的这段路上走得那般艰难没有倒下，万没有在此刻倒下的道理。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殿，大臣们先行礼，而这一跪许多大臣都不想起身了，跪着比站着省力气多了。 “平身。”他们不想起身是一回事，帝王却是要让他们起身的。 而帝王这一声，他们并没有起身。 “陛下让常公公传臣等前来处理卸任顾秦为丞相的事，还请陛下先将此事给处理了，臣等就跪着听陛下处置就好。”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人开口，众人附议，这个借口刚刚好可以不用站起来，也可以逼迫帝王。 帝王没甩脸，而是暗自觉得还是让这些人跪少了，竟然还有力气跟他杠。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既然各位大人来得慢了，那就等上一会，总要让先开口被你们打断的尤爱卿将话给说完，至于你们想跪着，那就继续跪着吧。” 帝王的最后一句真的是呕得众位跪着的大臣要吐血，但是他们自己不起来的，能怪谁。 虽然想跪着舒适，但也不能被这么怼。 帝王才不会管他们如何，说完后就看向了尤兴贤，“尤爱卿，你继续。” 而尤兴贤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见到联名上书的这一波朝臣进了金銮殿的时候才开口要上奏，且也只说了一句有本启奏，便刚刚好被打断，时间可谓掐得相当的绝妙。 “臣要弹劾内弘文院侍读大学士唐林以及内弘文院大学士杜若峰，弹劾两人狼狈为奸、结党营私、贿赂官员。” 杜若峰自觉近日来行事比较妥当，没有把柄可言，此刻却被弹劾，整个人有些懵，还是这个在内弘文院没什么存在感的尤兴贤。 “臣没有，陛下臣冤枉，尤兴贤你休要血口喷人。”唐林没有杜若峰的沉稳，几乎是尤兴贤前脚弹劾完，他后脚就跳出来反驳了。 尤兴贤的弹劾，让跪在地上的那一大帮子朝臣心咯噔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没当一回事，尤兴贤是谁，他们不认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能翻起什么浪花？ “臣有近日来唐林的行踪和经济来往账目。”尤兴贤都不带废话的，直接就上证据。 “你调查我？” 平日里在内阁，唐林在尤兴贤面前一向趾高气昂，对尤兴贤指手画脚，而尤兴贤向来都是不做声，久而久之，唐林就习惯对尤兴贤指手画脚了，一不如意就直接呵斥，哪怕现在是在金銮殿上。 这就叫习惯性的潜移默化，唐林意识到场合不对时已经迟了，他已经吼完了。 他来不及多做解释，直接对着帝王跪拜，“陛下，臣冤枉，臣没有，尤兴贤他血口喷人，他私自对臣的行踪进行调查，这是侵犯了臣的隐私，他无权调查臣请陛下为臣做主。” 唐林也还不算笨，还知道倒打一耙。 “陛下，臣以为官员之间该互相监督，这是臣对唐林的监督，而非调查，至于臣说得这些，完全是因为臣发现唐林行为有背为官准则，臣一一记录了下来，此刻来请陛下定夺，若是唐学士觉得臣不好，也可以监督臣，臣没有任何意见。” 狡辩而已，不止他唐林会。 说完的尤兴贤从怀里拿出了两本奏折双手托着举高过头顶，“陛下，这是臣关于今日来唐学士行踪以及经济来往的记录，另还有一本则是杜学士的，不过杜学士这一本臣完全是听唐学士口述，这前两日一起吃饭的大臣都听见了，臣只是帮唐学士代笔，具体还需唐学士亲自禀报。” 一直没说话的杜若峰嗖地一下看向了唐林，眸光森冷，吓得唐林反射性的来了一句，“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唐林的这一句妥妥的欲盖弥彰不打自招，这一刻不管杜若峰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凭他这一句，那就是做了。 上方的帝王微勾了一下唇，对着常德挥了一下手，常德速度下了台阶去取尤兴贤手中的折子了。 杜振横行了这么些年，却是没能教出一个跟他一样能的儿子，真的是可惜、可惜。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常德已经速度将从尤兴贤手里取过来的折子递给了帝王季承烨。 季承烨也不急，接过折子翻开一字一句慢慢看。 折子里面是什么内容，他早就知道了，现在看，一个是做做样子，还有一个就是给下面那些跪着要弹劾顾秦的人一些时间思考。 “常德，给下面的朝臣们看一看这折子都写了什么。”照例，季承烨看完了，让常德递给百官去看，他们自己看，好过他在那里说，省事省力还详细。 眼见着常德将折子散下去了，季承烨看向了跪着的那一帮朝臣，“大家都有公务，现在刚刚好递折子看，联名上书的各位爱卿不如说说你们要作何？” 这个档口，杜若峰被弹劾，他们也还没看到折子，现在弹劾…… 这是原丞相党的顾虑，真正忠心帝王为谏言而谏言的人却没有那么多顾虑。 “陛下，臣弹劾顾秦，臣觉得顾秦完全不适合担任丞相之位，他玩忽职守擅自离职，因私忘公，且一直平庸无建树，臣觉得他不适合担任丞相之位，臣谏言，恳请陛下卸去他的职责。” “连日来因顾秦已经引起朝纲紊乱，而顾秦却为做出任何的应对，臣觉得此乃非丞相所拥有的担当，臣谏言，恳请陛下卸去顾秦的丞相之职。” “顾秦的存在已经影响到陛下对政事的判断，使得陛下盲目袒护他，而顾秦对此从未有任何的言语，任由陛下为他与臣等对立，此乃非丞相所为，臣谏言，恳请陛下卸去顾秦的丞相之职。” “臣……” 一个接一个，用着各自的理由弹劾着顾秦。 原丞相党还没看到奏折，本想拖延时间待看过奏折再说，但已经有人谏言，他们一不能错过机会，二不能不顺应潮流，毕竟都是弹劾顾秦的，没道理这个时候不做声了，至于推杜若峰上位的事，那是两码事，不矛盾。 618:顾秦强力反怼 这挨个弹劾完顾秦之后，奏折刚刚好传到了他们面前。 “各位爱卿先看奏折。”他们说得慷慨激昂，帝王却是来了这么一句，眼见着有人要怒诉，“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你们后来，朕趁空档让你们申诉，已经是很仁义了。” 季承烨这句话先发制人在前，愣是说得跪着的一地朝臣没能开口，只能憋闷得接过传到他们跟前的奏折看了起来。 跪着的人里面有直臣，还是个老顽固，看完之后直接就来了一句，“陛下，此等不臣之人不配为官，还请陛下严惩。” “臣附议。” “臣附议。” 有人言有人附议，差点没将跪着的另外一些人给气吐血，只觉得被人捅了刀子。 唐林的死活他们是管不着，但是唐林的死活与杜若峰挂钩，他们怎么能任由唐林去死。 “乔大人，不可凭一面之词便下定论，凡事需要证据。” “对啊，王大人，凡事讲究证据，不可凭一面之词就下定论。” 一人开言几人应和。 “那众位大人弹劾本丞相的时候可拿出了证据？”连日以来一直沉默的顾秦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那不一样。”顾秦在他们眼里早就不是什么丞相了，且顾秦一直不言不语也没什么存在感，更不要提威严了，所以顾秦一开口就被跪在那的人下意识反驳了。 “不知本丞相和唐林哪里不一样？” 顾秦的再次反问让那人顿时噎住了声。 “顾秦，一事论一事，你休要狡辩。”乔大人再次直言。 “对，一事论一事，你休要狡辩。”原丞相党纷纷附和。 “不知本丞相哪里狡辩了，还请乔大人一言。”顾秦不惧，正面对上。 “你玩忽职守。”乔大人立刻开言指控。 “本丞相哪里玩忽职守，烦请乔大人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否则本丞相不认。本丞相别的不敢说，但凡禀报道本丞相面前的事，本丞相都一一处理好了，至于没禀报道的，本丞相也不是神仙，能不报而知，不过作为丞相，察言观色不能少，所以即便没报道本丞相跟前的事，本丞相也尽力查访处理，此事有理有据，乔大人若是需要白纸黑字，本丞相可以提供。说来也巧，本丞相初初为相，怕做不好事，或者遗忘什么，便都一一记载了下来，不曾想如今竟成了本丞相辩驳的证词。” 乔大人有那么一瞬间没了言语，不过只一瞬，便又继续对峙，“你擅离职守，本该到了与朝臣约定的考验日，但你却因私事而忘公事，此乃事实。”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因此乔大人的声音特别的大。 “第一，本丞相有向陛下告假，所以不是擅离职守，第二，考验日而已，推迟一日根本就不会出什么事，但本丞相若是不去救本丞相的妻子，她就会没命，若是本丞相为了自己的仕途就不管不顾自己的发妻，乔大人觉得这样的丞相你会承认吗？还是乔大人觉得这样的丞相正是你想要的？若是乔大人这么觉得，那这条罪状本丞相认。” 这反驳，乔大人不由得失声了。 “既如此，连日来你为何不发声，任由众人弹劾，任由朝纲紊乱，任由陛下为你与百官敌对，此行可是丞相该为？此行你又作何解释？” “乔大人这般问本丞相，那本丞相是不是也可以反问一句，连日来乔大人为何没能明白本丞相所说的这些？本丞相乃是陛下任命，你们一直固执己见的弹劾本丞相，拉本丞相下位，本丞相是不是该说你们罔顾圣命？还于宫门外联名上书，你们又何尝不是在逼陛下？又何尝不是在紊乱朝纲？又何尝不是因一己之私而罔顾圣意？” 乔大人彻底失声了，他是真心为帝，此刻被顾秦连番怼，忍不住反思了起来。 原丞相党极了，眼见着最大的助力就要这么瞬间失去了，可如何是好？ 帝王之所以任由这帮子人这么一直蹦跶，一个是因为他的计划，还有一个就是不想让这些真心为他的老臣被利用趟进这趟浑水，被人做了挡箭牌。 眼见着原丞相党要发话，季承烨快一步开了口，“奏折众位爱卿也看得差不多了，可有何谏言？” 季承烨这一开口，刚刚的话题就又这么断了。 “有理有据，臣觉得拉上刑部查一查便知真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臣觉得不能冤枉也不能放过，臣亦觉得该让刑部好好查一查，一查便知。” “臣附议。” “臣附议。” 总还有一小半人是没参合进去联名上书的事，纷纷就奏折一事谏言了起来。 “既然众爱卿都这么觉得，那就将唐林和杜若峰二人停职查办，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行复职。这是就交由刑部查办，刑部尚书领旨。” 季承烨这是明晃晃的演绎了一出何为双标。 顾秦被弹劾了那么多天都没撼动半分，唐林和杜若峰被这么随便一弹劾，也不知道真假，就这么被停职了，这真的是…… 帝王令，双标又如何？ 且意思很明显了，你杜振要弹劾的我偏要护着，你杜振护着的我偏要处置，明着对上的意思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一时间帝王党心底雀跃至极，他们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而原丞相党便心慌了，杜振已经卸甲归元了，这要是杜若峰再有个什么，他们还投靠什么投靠？ “臣遵旨，必定查个水落石出不负陛下所望。”霍晗奕出列应承。 而众所周知，霍晗奕是跟顾秦一伙的，哪怕平日里看着没啥交集，但这几次的事明显看出来了。 所以将杜若峰交到霍晗奕的手里跟交到顾秦的手里有什么区别？ “陛下三思，杜学士自为官以来勤勤恳恳，不曾做出这些出格之事，还请陛下明察。”原丞相党一急，便开始维护杜若峰。 “臣附议。” “臣附议。” 还有一大片附和声。 “朕主意已定，你们休要再过多言语，是真是假，刑部一查便知，无需你们在这里辩驳。” 619:顾秦以色侍君 季承烨早些时候护着顾秦有多强硬，此刻要办杜若峰就有多强硬。 “臣……”有人还企图说什么，直接被季承烨打断。 “你们弹劾顾秦的事，刚刚顾秦也说了，你们有什么疑问找顾秦去对峙，若是顾秦无法让你们认同，你们明日早朝再与朕论，今日退朝。” 季承烨直接起身走人，不奉陪了，说也说不出个什么，他可不想为了一个杜若峰就跟这些人打嘴仗，浪费口水，要说他们跟杜振说去。 季承烨就这么甩手走人了，徒留一地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噎下话语的朝臣。 “尤兴贤你害我。”眼见着事情没有转旋余地了，帝王一走，唐林立刻就扑向了尤兴贤。 尤兴贤也不躲，“唐侍读学士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唐林被杜若峰给一把拉住了，现在两人绑在一起，他不能再让唐林干蠢事了。 被拦住的唐林刚要回身咒骂，一见是杜若峰立刻怂了，“杜公子……”他一直就这么叫杜若峰。 杜若峰知道唐林不靠谱，但看他还算趁手，平日里就让他做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哪里知道就这样他还是栽在了他的身上。 拉住了唐林，杜若峰直接将人甩到了一侧，搭理都没搭理，而是看向了尤兴贤，勾唇冷笑，“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你有这能耐，果真是咬人的狗都不叫。” 这一句是直接上达到人身攻击了，实在不符合杜若峰这个身份，但现在的他没动手已经是很有涵养了。 “杜学士这也是恼羞成怒了？”尤兴贤还是这么一句，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看得杜若峰差点没忍住要动手。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杜若峰丢下这么一句，抬脚就走。 唐林见状，狠瞪了尤兴贤一眼，也跟着速度离开了。 尤兴贤完全不在意，看了顾秦那边一眼，见他被一群人围着，也没去凑热闹，转身便离开了。 让人顾秦那边，并没有被围住多久，来的人无非就是要他开始所言的那些做事的记录，他早有准备，直接从怀里取出了一叠纸散给了众人，让他们自己去看去求证，他则是趁着空隙抬步走人了。 他还要回去陪媳妇和孩子，没这功夫跟他们这些人在这浪费没必要的时间。 …… 杜振以为等来的会是顾秦被革职的消息，哪里知道等来的却是自己儿子被停职的消息，当下震怒。 “怎么回事？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怎么回事？再不济也不至于你被停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那尤兴贤，不知道何时盯上了唐林和儿子，儿子平日里都是交代一些不太重要的事给唐林做，哪里知道被抓住了把柄。”杜若峰的愤怒并不比杜振少。 “尤兴贤是谁？”唐林，杜振听杜若峰提过几次，但这个尤兴贤是谁。 “跟唐林一起进内阁的，平日里在内阁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唐林倒是喜欢找他麻烦，他一直逆来顺受，这些小事儿子便没去管，哪里知道他竟是会倒打儿子一耙。” “季承烨安排的。”杜振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当初我极力推你上从二品，你空出来的那个位置我便没再管，你那会刚上位，我帮你稳固，不好再朝你空出来的位置伸手，没想到竟是让那季承烨钻了空子。” “听唐林说这尤兴贤是顾秦的同乡，而今日在朝堂上，一直不发声的顾秦发声了，说得乔大人哑口无言。” 乔钟有多顽固多耿直多执着，没人比杜振更清楚，连他都吃过他几次嘴仗，而他之所以一直留着他，是因为这样的人有利有弊，用的好就是一把利刃，还是一把不会被敌人给抹杀的利刃，毕竟他是一把双刃刀。 这次的事，乔钟就是他的利刃，用的很好很趁手，以至于他以为必胜，没想到竟是折了。 “顾秦吗？” “是的，爹。不过也少不了陛下的周旋，若不是陛下一直从中打岔，乔大人也不至于失利。” “果真是翅膀硬了。”杜振冷笑。 “爹，那我们该如何？各位大人还等着你指示呢。” “不是让刑部查探吗？每日都有人被弹劾，那顾秦都被弹劾多少日了，不还好好的待着，没道理让你卸任。” “陛下偏袒顾秦，百官谏言都没能撼动。” “所以才要清君侧。”说到这句的时候，杜振的面色极冷，还带着一抹阴暗。 “爹。”杜若峰喊了一声杜振，眼神也颇为晦暗不明。 之前杜振在朝堂上的时候还好，自从杜振离开后，他觉得处处受制，今日最甚。 “让人放消息，就说顾秦惑君王，什么理由都行，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清君侧。” “好的，爹。” “别再出岔子让人抓住把柄了。” “知道了，爹。” …… 流言蜚语这个东西只要有心传播，那是比雨后的春笋窜得还快。 京都城就这么大，天没黑就都传遍了。 上至权贵，下至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至于内容，主要意思就是顾秦魅惑君主，而版本就多了，有的说顾秦蛊惑帝王，巧言令色蒙骗帝王，有的说顾秦给帝王下了毒，以此来控制帝王，最夸张的版本就是顾秦以男色侍帝王，从而吹帝王的枕边风。 “哈哈哈……” 流言蜚语报到帝王跟前的时候，顾秦还没有离开东宫，帝王特意跑了一趟来告诉顾秦，说到这最后枕边风这一版本的时候，帝王没忍住自己哈哈大笑了，简直是太好笑了。 顾秦却是没笑，不仅没笑，脸色还很难看。 “哎呀，别板着脸，你不觉得好笑吗？” “臣觉得不好笑，这话传到臣妻耳朵里，臣妻要怎么看臣，臣心里只有臣妻一人，这些人怎能如此污蔑臣对臣妻的感情，难道臣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还足够他们相信臣有多爱臣妻吗？” “……”季承烨笑不下去了，别说笑，他连话都聊不下去了，好心来告诉他消息，现在倒好，直接塞他一嘴糖，以为他没女人吗？“就是，朕孩子都生了这么多了，怎么能说朕好难色，太胡扯了。”季承烨摆着脸来了这么一句，特别生气的样子，完全跟刚刚大笑的模样换了一个人一样。 620:跟晋安国公算总账 “陛下被污蔑，该生气，而不是该大笑，不仅要生气，还要让人彻查，这可是藐视圣威。” 听了顾秦这话，季承烨真的不想笑了，人也变得正色了起来，“朕知道，这话没点底蕴还真没人敢说，还传得风声四起、人尽皆知。” “这是势必要将清君侧一贯到底了，若是陛下不卸了臣的职，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呵……”季承烨轻笑出声，眸底却满是冷凛，“朕就等着那只有的一条路。” “时候不早了，臣该回家跟臣妻解释解释了，外面这么热火朝天，臣也要准备准备，明日早朝帮他们一把。” “你回吧，好好准备准备。” “陛下也要好好准备准备，臣先告退了。” ……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天时也变得越来越长，顾秦回到家的时候，天色还铺散着红艳艳的晚霞。 程宁宁正带着两个还在在院子里玩耍。 “爹，爹……”顾慕凝最眼尖，顾秦一出现她就看见了，立刻丢下小木马，就飞奔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抱住了顾秦的腿，成了顾秦的小挂件。 顾慕城眼睛晶亮，不过没飞奔而来。 顾秦抱起当腿部挂件的顾慕凝，几步走至顾慕城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顾慕城满足地仰首喊了一声，“爹。” 顾秦蹲下，将顾慕城也给抱进了怀里，顾慕城瞬间开心得弯起了眉眼。 “都下来，你们爹累了一天，回来还要抱着你们。” “没事，我不累。”顾秦笑着说了一声。 “你就惯着他们。”程宁宁一脸无奈，“吃饭吧，饭菜准备好了。” “好。” 一家四口就这么相携进屋去吃饭了，怎么看怎么满满的温馨。 饭后是顾秦陪孩子们玩乐的时间，而入夜便是顾秦陪程宁宁的时间了。 “宁宁，铺子以修缮店铺为名先停了，铺子里的工人工钱照给，让他们回家去休息两个月。” 程宁宁愣了一下，没多问，随即应了一声，“好。” “这事我会让人去办，告诉你一声。” “嗯。” “最近别出门，有宴会都推了，你就说上次被吓着了，不敢出门，没人能强迫你。” “嗯。” “我会让门房严格把手府邸，别让生面孔进府，以防万一。” “好的。”顾秦一句没说政事，但就这些嘱托，程宁宁便已经听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睡吧。” “顾秦。” “嗯？” “我只要你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我知道，我还想要跟你一起白头，一起去看云卷云舒。” “嗯。” …… 近日来的早朝火药味一直都很浓，而这中心的人物皆是顾秦。 不同的是，前些日子，说得一直都是百官，顾秦是沉默的那个，而现在，开言的那个人成了顾秦。 今日一开朝，顾秦就厉声弹劾。 “臣弹劾晋安国公与江湖人士勾结做不法之事。” 晋安国公顾茂才对顾秦做过几次小动作，但每一次都没有被揪出来，所以这一次顾茂才依旧很是心安理得，哪曾想那顾秦这一次竟是弹劾起了他。 “臣没有，臣冤枉，顾丞相你莫要血口喷人。”顾茂才立刻从人群中出来喊冤。 “臣妻前几日失踪之案就是晋安国公所为，臣之前几次遇刺亦是晋安国公所为，臣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晋安国公了，竟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的针对臣，还祸及臣妻。” 伤了他的人他怎么可能放过，不过是合着一起算罢了。 “臣没有，臣冤枉，顾丞相莫要血口喷人。”顾茂才其人，说好听点是墙头草，说不好听就是一无赖，遇事除了耍赖就是耍赖，现在就是。 他以为之前几次顾秦没弹劾他是怕了他，他还鄙视了他，却原来不是。 百官一向不怎么跟顾茂才对上，实在是他这个人太过胡搅蛮缠。 但顾秦却不管，任顾茂才在那里喊冤，他直接从怀里拿出了奏折，“陛下，这是臣所查到的关于晋安国公的罪证，请陛下过目，并严惩晋安国公。” “臣这里也有一份，请陛下过目，为臣做主。”霍晗奕在这个时候出列差了一句，毕竟被掳之案，里面还牵扯了许婉莹。 季承烨立刻让常德去取折子。 顾茂才跪在那里心慌极了，顾秦他不当一回事，但霍晗奕，可霍晗奕不是他的外甥女婿吗？怎么得也弹劾他？他这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陛下，臣冤枉，臣真的什么都没做，一定是有人陷害臣，请陛下为臣做主。”沉默了片刻的顾茂才继续喊起了冤，又多说了几句，为自己铺了路，耍赖这东西做久了也是门技术。 季承烨这会刚刚好接到常德递过来的折子，还没有看，“不知是谁陷害晋安国公？” 帝王的话，让喊冤的顾茂才卡在了那，完全没想到帝王这么快就相信他的话，本就是个狡辩的话，帝王这么一问，他一下子竟是说不上来了。 “没有吗？那就是你自己所为了。” “臣没有，臣冤枉，是顾丞相，一定是他。”让顾茂才认罪是不可能的，既然要赖，这首先要赖的就是弹劾他的顾秦了。 “顾秦为何要陷害你？自己伤害自己，再自己把自己的妻子抓起来，以此来陷害你？” 帝王很少维护谁，顾秦绝对是个异数，以至于顾茂才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臣……” 帝王这个时候已经翻开了奏折翻阅了起来。 顾茂才心慌极了，竟是不知道该如何狡辩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接着狡辩道：“陛下，臣冤枉，臣没有做顾丞相说得那些事，臣觉得定是有人见不得臣好，陷害臣。” “你觉得是谁？” 顾茂才没想到帝王又接话了，他还没有这么被帝王青睐过，而帝王问了，他就是硬着头皮也得说出来一个。 “吏部尚书。” 顾茂才这一开口，直接让季承烨的眸光从奏折上移到了他的面上，这顾茂才果然没让他失望，这一咬就咬了一只大鱼。 621:不能再等了 被点名的吏部尚书并没有急着跳出来。 “缘何？” “臣前几日刚跟他发生过口角，他报复臣。” “那他报复了你何事？” 季承烨这是一环扣一环，扣得顾茂才有些接不上话，毕竟他具体也不知道顾秦的折子上到底写了什么，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喊冤喊快了，主要是这一次帝王没有按照以往的套路出牌，他总不能说顾秦写了什么，吏部尚书就报复了他什么吧。 “臣不知。”沉默了一下，顾茂才还算有点脑子的说了这么一句，毕竟报复的实施者是吏部尚书，就是报复，他哪里知道是什么事。 季承烨没再搭理顾茂才，而是看起了奏折，越看面色越沉，看完后，直接怒意横生，摔了奏折，“将晋安国公革职查办。” 顾茂才直接蒙了，这是申诉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吗？那顾秦到底写了什么？ “陛下，臣冤枉，臣真的没有勾结江湖之人残害顾丞相。”顾茂才也不管了，直接就开始了哭诉喊冤，“陛下，陛下，臣冤枉……” “呵……”季承烨冷笑，“冤枉不冤枉你牢里说去，朕倒是要看看你顾茂才究竟是要如何？勾结大亮江湖之事，残害朝中同僚，多次进行暗杀，还掳走其家人为饵，引诱其前去进行绞杀。而这样的事你不止做过一次，也不止对顾秦一人所为，你这般坑害朕的朝臣，你究竟想如何？是想颠覆朕的朝纲是不是？是不是，顾茂才？” 颠覆朝纲这罪往小了说，那叫紊乱朝堂秩序，往大了说那就是有不臣之心想谋反了。 顾茂才吓得直接颤抖了，“臣不敢，陛下，臣不敢……” “刑部大牢里说去，来人，立刻给朕摘了他的乌纱帽扔进刑部大牢，等候问审。” 季承烨许久没发过这么大火了，就是之前处置了好几个官员，还没有立刻摘了乌纱帽扔进刑部大牢等候问审这一句话，百官不由得心里纷纷好奇这顾茂才到底做了些什么，顾秦那折子上又到底写了些什么，怎么就能让帝王怒成这样。 只是今日，帝王并没有让人传阅奏折，他们没能看到，而刚刚被咬了的吏部尚书也并无半点事。 顾茂才眼见着拖他的侍卫已经到了跟前，他害怕极了，知道帝王是来真的了，此刻谁也救不了他，而有些话离了这里再说就没意义了。 “陛下，臣弹劾吏部尚书买卖官职收受贿赂，还公报私仇利用公职打压官员，臣有证据，有证据。”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科、升降、调动等事务，所以顾茂才所言很是成立，不算无故诬陷，当然，还要有证据。 吏部尚书脸色终于变了，没想到顾茂才竟会这般言语。 “就是因为臣有证据，所以吏部尚书才陷害臣，想让人臣落马，还没有人揭发他，臣冤枉，请陛下明察。” “吏部尚书你怎么说？”季承烨没急着定罪，虽然吏部尚书是一条大鱼，但是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这最多就算是额外送的福利。 “臣请晋安国公拿出证据跟臣对峙。”吏部尚书一点儿也不慌。 “顾茂才。”季承烨看向了顾茂才。 “放在臣家中书房的暗格里。”顾茂才是无赖，但也是有几样保命的本领的。 “刑部尚书，立刻带人跟着顾茂才去晋安国公府取证，取了之后来与朕禀报，朕酌情处理，另，将顾茂才给关进刑部大牢，具体事宜等朕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做定夺。” “臣遵旨。”霍晗奕领命，立刻就让侍卫带着顾茂才然后一起离开了。 顾茂才这次没再慌了，因为他说的是真的，如此至少他不会太惨就是了。 没有证据的事，季承烨不会去处理，所以顾茂才被拖走之后，季承烨并没有去管吏部尚书，而是颇为威严地看向百官，“朕听闻了一些传言，不知道各位爱卿可听闻？” 百官闻言，心咯噔了一下，昨日的流言蜚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进宫里也很正常，只是谁也没想到帝王会将这个话题给拿到金銮殿上来说。 “满京都城都在编排在，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京兆尹，禁军，朕养你们何用？何用？连朕好男色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如以后你们都不用送女儿进宫，把儿子送进来好了。” 季承烨这最后一句，吓得百官朝跪，“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一跪一大片，毕竟谁家里都有儿子，有的还是独子，他们可要传宗接代的，别帝王一怒真的给弄进了宫。 “京兆尹。” “臣在。”京兆尹立刻跪地。 “这是朕就交由你去查，三日之内务必给朕查出一个结果，查不出来，就把你儿子送进宫。” 京兆尹要哭了，这惩罚…… “臣遵旨，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禁军四统领。”上次分化禁军之后，禁军统领从一变成了四。 “臣在。”四人纷纷出列。 “今日夕阳落山之后，要是朕在听到这样的言论，朕就唯你们是问。” “臣遵旨。”四人纷纷领旨。 …… 季承烨的震怒以及季承烨的大动干戈让杜振很满意，季承烨动作越大，代表被蛊惑得越深，这清君侧就变得更有必要了。 至于顾茂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他也没对他有过期望，没想到的是竟还有几分本事，手里藏了点东西。 “爹，吏部尚书的事怎么办，这事查下去对我们很不利，且吏部尚书帮我们做了很多事，手中留下了许多根底，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看着，否则他破釜沉舟，我们就完了。兵部侍郎我们还没捞出来，这才赔上一个吏部尚书。主要是儿子觉得这还不是很重点，陛下步步紧逼，再这么下去，我们的势力迟早要被连根拔起，我们不能再让他这么慢慢吞噬我们的势力了。” “的确不能了。” “那我们？” “需要一个契机。” “这要等到何时？” “不用等，我们可以制造，有现成的。” “爹的意思？” …… 622:帝王中毒 还不等杜振有动作，霍晗奕已经带着刑部的人上门了，带着帝王令来抓捕顾薇，顾茂才的妹妹，杜振的二夫人。 杜振筹谋的时候是早朝后不久，而霍晗奕带人上门的时候则是夕阳西下前。 顾茂才连半日的功夫都没挺到。 杜振听到刑部上门的时候，脸黑的跟墨汁一样，来得太快，他一切都还未准备好。 但对方有帝王令，他现在不可公然对抗。 “杜大人。”见到杜振的时候，霍晗奕很礼遇的作揖行礼，让人挑不出错处。 不管怎么说，杜振也是前丞相，现在不是戴罪被罢官，而是卸甲归元，该尊敬的地方还是要尊敬的。 “不知霍大人这般大阵仗上老夫府上所谓何事？” 霍晗奕也不拐弯抹角，“下官受陛下任命探查晋安国公顾茂才勾结江湖人士残害同僚之案，经探查，其中有贵府二夫人顾薇的参与，下官受帝王命，前来将贵府二夫人带去刑部进行审查。” “……”杜振没想到是来带走顾薇的，顾薇并不知道他什么事，但是顾薇是他的二夫人，就这么被带走，与打他的脸有何异？“可是有证据？” “人证物证皆有，若是杜大人感兴趣，可以跟下官去刑部听审。” 杜振的脸沉了下去，倒不是因为霍晗奕的态度，而是因为他的话，这般强硬，到底是真的石锤还是如何？ “去喊二夫人，就说刑部有案件需要她配合调查。”杜振没应答霍晗奕的话，直接吩咐了一侧的管家。 管家立刻领命离开。 “审查结果出来后，还麻烦霍大人派人通知老夫一声。” “那是自然。” 顾薇来之前，管家就跟她言明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来之后也并没有说什么，只规矩地跟霍晗奕离开了。 霍晗奕就是来捉拿顾薇的，捉拿到人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直接带着顾薇就离开了。 一行人刚离开不久，停职在家的杜若峰寻来了。 “爹，怎么回事？” “等不了太久了。” “二娘她……” “不重要，真正要动的是我，你二娘不过是个桥梁罢了，不能等了。” “那我们……” “吴王被刺一案不是还没有结果，该有结果了，帝王被奸臣蛊惑，也该清君侧了。” …… 吴王一直在驿馆养着伤，帝王那边说极力追查伤他之事，却始终没有给一个结果。 吴王也不急，反正他伤重也不能离开，就那么慢悠悠的养着伤。 看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然外面发生的一切却都汇报到了他这里。 “杜振的二夫人被抓走了？”吴王半倚在窗边的竹榻上，看着窗外的随风摆动的树枝，手持杯盏，满脸肆意。 “是的，王爷。” “呵……”吴王轻笑了一声，端起手中的杯盏轻抿了一口，“杜振怕是要按奈不住了，这都动到他夫人了，别说，本王这九弟当真是有几分能耐，在杜振这只老狐狸眼皮子底下还能羽翼这么丰满，也正是难为他了。这斗得可真是激烈又精彩，不知道杜振这只老狐狸还能再安耐住多久的性子。” “王爷，我们可是要动？” “不急，让他们再斗斗，最好两败俱伤。看他们需要什么，咱们就给他们递什么，务必让他们杀得再激烈一点。” “是。” …… 杜振和吴王都在各自打着算盘，然在这个深夜，宫里却传出来了一则消息，帝王中毒了。 上一次是太子中毒，这一次竟然直接是帝王中毒了。 不过都只是传言，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御医世家魏家连夜出动家族进宫，这还有什么需要说明的？ 特别是宫里连夜招了顾秦进宫。 “爹，陛下怎么中毒了？会不会是陷阱？”收到消息的时候，杜若峰满是怀疑。 “不用急，是不是陷阱，稍后宫里你姑母和你妹妹会传出消息。”杜振有些担忧，却又有些兴奋。 季承烨在这个时候中毒，简直就是天助他也。 “若是真的，我们要怎么办？” “不急，先观察，看看情况。不过各方位要全部警惕，随时动手。” “好的，爹。” 驿馆那边，吴王也收到了消息。 “这么巧？”吴王有些疑惑，“李贵，你说本王这九弟是跟本王一样自导自演，还是被杜振那老狐狸算计了？” “属下猜不透，属下觉得都有可能。” “我们季家的人可真的都是能对自己下得去狠手。”吴王感叹了一声，“横竖本王就是个藩王，先看着，一定要密切注意。” “是。” …… 这一夜，整个皇宫的人都没能入眠，或者该说整个京都的权贵都没有入眠，帝王中毒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翌日一早，百官早早的就急急进宫了，昨晚没办法得到消息，今日必须得去求证。 到了上朝的时间，百官按时进了金銮殿。 不过他们没见到帝王，来的是太子殿下，一个六岁的小孩，还是之前说中毒后有后遗症整个人有些呆的小孩。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太子殿下。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跪地，“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常德让人在龙椅的左下侧放了一张银色的椅子，后扶着太子季焱坐了上去。 季焱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除了常德跟着他，还有一个人跟在他身边，那就是顾秦。 百官跪地的时候，顾秦也跟着在一侧跪了下去，只不过靠在了季焱身侧罢了。 常德扶着季焱坐好后，从怀中拿出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乃朕一早备好以应突发状况，若是朕哪日出了事不能上朝，便由太子监国，太子太傅兼丞相顾秦辅佐，百官皆需服从，钦此。” 这个圣旨听得百官个中滋味，他们没想到陛下信任顾秦信任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就是什么叫做一早备好以应突发状况，莫不是陛下知道自己会出事不成？ “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管百官心里是怎么个想法，旨意还是要恭敬领下的。 623:太子监国 季焱虽小，但是是作为储君培养，该学的一些基本事宜都学过了，更何况顾秦就在他身侧。 “平身。”人虽小，却是有模有样。 “谢太子殿下。”百官领旨起身。 百官急着确认季承烨的情况，特别是原丞相党，他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看着同僚一个一个身陷囹圄，他们很怕哪一日就轮到自己，现在突然说陛下中毒了，这简直就是天降好消息。 “殿下，臣担忧陛下安危，臣想知道陛下如今如何了？外界传言陛下中毒了，不知是否是事实？” “臣担忧陛下安危，请太子殿下相告。” “臣担忧陛下安危，请太子殿下相告。” 百官纷纷请命，有打探消息的，也有真心为帝的。 “父皇的确中毒了。”稚嫩的童音在金銮殿里响了起来，“目前尚在昏迷中，太医正在极力救治，具体如何，还需待看，父皇是昨日于御书房翻阅奏折后突然倒下的，究竟为何，还在查探，昨日依旧宣了刑部尚书入宫，具体结果，本太子也不知道。” 忽略季焱的身份，此刻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孩子，大家怎么问他就怎么说，好似恨不能将知道的都一股脑儿都说出来一般，说完后还问向了霍晗奕，“刑部尚书，父皇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回太子殿下，还在审查中，请太子殿下给臣一些时间。”霍晗奕出列回答。 “好。”季焱特好说话的应了一声，随即又看向了太医院院首，“院首大人，父皇的病情如何？何时能治愈？” “回太子殿下，臣定携太医院一干人等尽力帮助陛下，还请太子殿下勿要担忧。” “院首大人一定要尽力。” “臣自当尽力。” “好。”季焱看着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说话，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不，该是呆呆的，原来之前说太子殿下中毒伤了脑子是真的，“你们有本可奏？若是无本本太子还要去看父皇。” 季焱这一句，就是百官有本可奏也不好奏，且这个时候还奏什么奏，当务之急是陛下中毒了，他们该怎么办。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言语。 静默太久，季焱坐在那有些无措，然后自认为小声却大家都能听见的转首询问顾秦，“太傅，他们不说话是不奏吗？那我能说退朝去看父皇吗？” 顾秦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就那么对着季焱道：“殿下再问一遍，没人说话就可以下朝了。” “哦。”季焱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了朝臣，“你们可有本可奏？” 百官静默无人说话。 这次季焱没等太久，好似深怕慢了，就会有人上奏似的，“那退朝。” 说了一句，就要从椅子上跳下地，还是常德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他，才没让他摔倒。 这一幕又给了百官一个太子有些虎的印象。 “臣恭送太子殿下……”季焱说退朝了，百官便跪地恭送。 顾秦虽站在季焱不远的地方，却也是臣，也是要送的，只是刚要跪就被季焱一把拉着，然后拽着就朝着一侧的台阶下走去，自然顾秦这一跪就没了。 这一幕，百官几乎都看见了，他们看到了太子的不主事，看到了太子对顾秦的依赖和归顺，这般下去要是陛下真有这个三长两短，这顾秦不是要成为第二个杜振？ 百官刚刚放下的一些危机感又猛然生起，且这一次不止原丞相党，连一些帝王党甚至一些中立党都纷纷自危，特别是之前关于顾秦蛊惑帝王的传言，如此莫不是这顾秦给帝王下了毒，那这可怎么得了。 各种猜测横行于百官的脑海之中。 离开的季焱端着架子走了好久，见离金銮殿好些距离了，这周边也没什么人，当下微仰首转过来询问还被他拉着的顾秦，“先生，我表现的可还好？” 比起太傅，季焱更喜欢这一声亲近的先生。 顾秦对着季焱轻勾了勾嘴角，摸了摸他的头，“太子殿下做得很好，以后每日如此就好，遇到不能解决的就丢给臣。” 季焱舒了一口气，随即小脸上生起满满的担忧，“先生，父皇何时醒？父皇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 季焱很信任顾秦，见顾秦这么说开心了，坚信季承烨不会有事。 …… 除了第一日上朝，百官只询问了季承烨的身体的状况，接下来的几日上朝，百官开始正常上朝启奏了，而这一个是为了对季焱的尊重，毕竟是太子，都说了让太子监国了，不能因为对方是一个孩子就忽视，还有一个是为了试探，试探究竟是季焱做主还是顾秦做主。 几日下来，答案不言而喻，季焱再如何都只是一个孩子，许多事是没有主张的，更何况之前还中了毒变得有些呆憨，几乎大半的事情都会去看顾秦，再然后顾秦就会提出解决方案，几日下来日日如此，他们还刻意加强了启奏事情的难度和重要性，每每季焱都是听得顾秦的意见，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只听顾秦的。 “爹，众位大人等着你的意见，都询问要如何，这顾秦明显是要掌控太子，让太子做傀儡，如此，这陛下中毒一事，说不定就是这顾秦所为。” 一朝君王一朝臣，都过去好几日了，帝王还在昏迷中，百官都忍不住蠢蠢欲动了，且不说季焱就是个小孩子，就顾秦在那各种主事，他们凭什么要听他的。 “再等等。” “那大人们那边怎么说？” “让他们不用藏着掖着，有什么事就上奏，那顾秦那么能，就多给他找点事做做，最好找些容易有争议的事，如此那顾秦定会惹得那一帮直臣发怒，到时候不用他们动手，自有人张罗，而这更容易让顾秦落下祸君的名头，达到一定的名头我们就可以清君侧了。” “那吴王那边？” “按计划进行，刚刚好现在是那个小太子在那处理，岂不是能更让他得志？” “是，爹。” 624:一家四口进皇宫 驿馆那边，“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照这几日看，陛下的确是中毒昏迷不醒。” “不急，这么好的机会杜振那老狐狸一定不会放过，且看他如何？” “是。” …… 因着帝王中毒，顾秦要辅助太子监国，顾秦已经有四五日没有回家了。 帝王昏迷了，但是每日案头上该有的奏折一样都没少，且比平日里还要多，一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送了上来，其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这日，顾秦没有批阅奏折，而是跟季焱请假，“殿下，臣几日未回家了，臣要回家一趟。” 季焱看了看书案上堆得比他人还高的奏折，苦哈了脸，不过只一下便变得乖巧，他知道顾秦往日里连中午的时间都不忘回家，这次因为他父皇昏迷，因为要助他，已经好几日没回家了。 “好的，先生，你回家吧，不用急，可以明日早朝再来。” “不用，臣去去就回，还烦殿下帮臣的院子里多添两床被褥，臣将妻儿接来。” “我可以见到师母和弟弟妹妹了吗？”季焱一下子亮了眼睛，他一直知道顾秦家里有一双儿女，他一直很羡慕来着，因为顾秦总是按时回家陪他们，不像他父皇总是没时间陪他。 “殿下恩典，臣的孩子当不得殿下的弟弟妹妹。”亲近归亲近，但规矩还是要讲的，他是季焱的恩师，可以受他几分礼遇，但是他的家人并没有，此次也是情非得已，不然他绝不会接他们来宫里。 “先生是我的恩师，先生的孩子是我的弟弟妹妹，不矛盾的，先生的孩子肯定也是先生教，那么就是师弟师妹，对不对？如此，我简单一点说弟弟妹妹，也对是不是？” “……”顾秦没想到自己竟是被季焱的逻辑给说得无言了，其实也不是无言，实在是季焱看着他的眸光太真诚了，皇宫里自然阴私极多，但这并不代表季焱也是这样的，或许可以借着这次看看城儿是不是合适跟着他。 “我说的不对吗？先生？” “对，臣就替臣的孩子谢太子殿下的恩典了。” “先生不必客气，先生早些回去吧。” “臣告退。” …… 顾秦回到家的时候刚刚好是正午时分，程宁宁正和孩子们在饭厅里用饭。 他出现的时候，自然又受到了孩子们的一波热烈相拥，随后陪着孩子们吃了饭，就让孩子们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说要他们去一个新地方住几天，没说是皇宫，只说了那里比他们家要大，要好看。 “是要去皇宫？”孩子们有下人陪着去收拾了，程宁宁则跟顾秦两个人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顾秦没听说，但京都城里比这里更大更好看的也就只有皇宫了。 “嗯。”顾秦轻应了一声，然后贪恋地紧抱住了程宁宁，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程宁宁心疼地反手将人给抱住，顾秦哪怕极力掩饰，眉眼间的疲惫也尽显，且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没出去，却并不代表不知道，这满京都都知道的事，她如何能不知道，且他还在风暴中心。 “宁宁，我想你。”对程宁宁，顾秦从不掩饰自己的爱。 “我也想你。”程宁宁亦然。 两人没做什么，就这么紧抱着对方，以相互取暖的姿态。 没多一会儿，顾秦松开了程宁宁，“收拾东西吧，趁着天亮进宫，大概要在宫里住些日子，至少要十天半个月，以给陛下解毒的名头将你带进宫的，孩子就放东宫，我除了上朝会都在东宫，我们也住东宫，现在太子就是个孩子，你住那不碍事。太子比凝儿和城儿大两岁，当正常孩子就好，我们先收拾东西，别的我路上跟你说。” “好。” …… 顾秦的马车是从二重门下得。 顾秦只带了程宁宁母子三人进宫，连沈芙都没有带。 这是顾慕城和顾慕凝第一次进宫，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兄妹两不由得都晶亮了眸子。 “哇，好大啊！”顾慕凝直接就惊呼出声。 “丞相大人。”顾慕凝刚惊呼完，一帮早就候着的内侍就走了过来行礼，“丞相夫人，丞相小姐，丞相少爷。”紧接着又对着程宁宁母子三人行了礼。 顾慕凝见突然冒出人来，下意识躲到了顾秦的腿后面抱着他的大腿，却又忍不住瞄着眼睛往这些内侍看。 顾慕城靠着程宁宁，便抱住了程宁宁，不过没躲，就那么靠着程宁宁抱住了她的腿，一双眸子隐隐带着防备之意。 “将车上东西搬去东宫。”顾秦简单吩咐了一声，随即弯腰抱起了顾慕凝。 程宁宁也弯腰抱起了顾慕城，随后跟着顾秦的脚步朝着二重门内走去。 在走出了一小段距离后，顾慕凝询问顾秦，“爹，他们是谁？” “皇宫的内侍，也就等同于我们家府邸的下人。”来的路上，顾秦跟孩子们解释了要去哪里，也嘱咐了一些要注意什么，解释的比较简单，很多都没说，比如内侍的存在。 “哦。”顾慕凝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那爹爹，东宫又是哪里？” “我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那里的主人是爹的学生，我们借助一些日子，凝儿记得不可无礼。” “凝儿很乖的。” “爹每天都会给他上课，凝儿跟哥哥也不小了，刚刚好爹一起教你们。” “好啊好啊。”顾慕凝很开心，当然，开心的是顾秦教她，其根本就不知道上课是什么。 “好。”顾慕城也跟着应了一声，小眼睛晶亮，开心极了。 一路走到东宫几乎都是两个孩子的惊呼声，毕竟皇宫之大，亭台楼阁之宏伟，那都是外面无法相比的，没见过的两个孩子惊呼实属常理。 顾秦一家四口进了二重门后，消息就一路传到了东宫这里。 因此，季焱早早的就在东宫门口等着了，可谓是翘首以盼。 顾秦一家四口还未到跟前，他就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欢笑声，很稚嫩，他觉得一定是妹妹，莫名的有些紧张。 终于，人从东宫门前花园的拐角处出现了在了眼帘里，季焱已经等不及，直接跨出了东宫大门迎了上去。 625: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先生。”先恭敬地喊了一声顾秦，随即看向程宁宁作揖，“师娘。” 季焱这一喊，喊得程宁宁有些受宠若惊，不过程宁宁记得顾秦说拿他当普通孩子，便受了他这一礼，受完之后回礼，“太子殿下。” 这是臣对君的行礼。 “凝儿，城儿，向太子殿下行礼。”顾秦拉了一下呆看着季焱的一双儿女。 “太子殿下。”顾慕城有模有样地行了个作揖礼。 顾慕凝没动，就看着季焱，眼睛眨都不眨。 顾秦见女儿没动静，刚要催促，顾慕凝突然来了一句，“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顾秦：…… 程宁宁：…… 季焱瞬间腼腆了，浅浅一笑，酒窝瞬现，“你也好看。” “你脸上有两个洞。”说着，顾慕凝就惊奇地伸手去戳季焱的脸，速度之快程宁宁和顾秦都没能反应过来。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这算不算是他们女儿第一次见面就调戏了太子。 “这不是洞，这是酒窝。”季焱没生气，还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酒窝是啥？” “……”学业上一直很聪慧的季焱一时间竟是词穷了。 “凝儿，不得无礼，你要先给太子殿下行礼，哥哥都行过礼了，你也要行礼。”趁着两孩子止住了话语，程宁宁速度插进话语，怕慢了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季焱刚要说不用，顾慕凝乖巧的抬手作揖行礼，“太子殿下。”有模有样，一点儿也不比顾慕城差，就是行了男子礼。 季焱只觉得顾慕凝好可爱，好软萌，特备是那肉嘟嘟的小脸蛋，让他想要捏。 “殿下，进去吧，还有许多奏折要批阅。”让季焱迎到门口就有些不合适了，这才一直待着就更不合适了。 “是，先生，我先让人带先生跟师娘还有弟弟妹妹去安置东西，待会儿就去批阅奏折。”说着，季焱就转身在前面领起了路。 程宁宁听到这一声弟弟妹妹当下转首看向顾秦，以眼神询问，顾秦微摇了摇头，程宁宁这才放下心，同时心中才明白顾秦之前为何要说当做普通孩子，这孩子果真是跟普通孩子差不多，至少她看到的是这样。 收拾东西有内侍，顾秦将人送到后，便让程宁宁看着安排，有事就让内侍做，随后便领着季焱去批阅奏折去了。 程宁宁也并没有带多少东西进宫，就是母子三人的几件换洗衣物，刚刚好天气热了，衣服薄，就更好收拾了。 再然后就是一些简单的胭脂水粉，在家里可以不着装，但这宫中，总要注意一点形象。 再然后就是顾慕凝的摇摇马了，这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个玩具，特地带进宫来的，比较大个。 东西很简单，很快便收拾好了，程宁宁便让人退下去了。 “娘，这里好漂亮，比我们家还要漂亮。”内室一走，顾慕凝就凑到程宁宁跟前表达着自己的感想。 程宁宁轻笑了一声，这里当然漂亮，全天下哪里能比得上皇宫。 “那凝儿喜欢这里还是喜欢我们家？” “当然喜欢我们家了，这里又不是我们家。”小姑娘是非分得还是极其清楚的。 “城儿呢？”程宁宁没忘记询问顾慕城。 “我们家。”顾慕凝直接脱口而出。 程宁宁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发顶，“有没有累？要不要休息？” “不要。”两个孩子正兴奋，可谓是异口同声的拒绝。 “那不要出院子。” “好。”又是异口同声的应答。 随即两个孩子就凑一起去各种欣赏新地方了。 看着头靠头好奇的各种探索的一双儿女，程宁宁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随即出了屋子去找厨房了，来之前跟顾秦说好了，吃食自己做，眼见着天色快黑了，她得去做晚膳了，她没事，不能饿着两个孩子。 …… 顾秦都不用程宁宁叫，几乎是卡着饭点回来的，还带着季焱一起。 程宁宁当下就要行礼，季焱连忙上前抓住了程宁宁的手阻止，“师母，东宫内别跟我多礼，这样会让我不好意思来蹭饭。” 程宁宁抬眸看向了顾秦，顾秦对她点了点头，她便收了手，“那我就妥长，不跟太子殿下行礼了。” “好。”季焱开心的笑了笑。 虽然第一次见程宁宁，但季焱没少从顾秦这里知道程宁宁，他尊重恩师，自是尊重恩师放在心上的人，而这一见面，他便感觉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值得他尊敬。 “相公，你领着太子带着孩子们坐，我去将饭菜端来。”既然季焱不摆太子架子，那程宁宁也就当做一般孩子待了，至少此时此刻在这东宫内是这样的。 “我和你一起去。”顾秦跟上了程宁宁，也没说什么，牵着程宁宁的手就离开了，跟在自家一样。 小厨房离得并不是很远，外面月色正好，夫妻而来就那么携手前行。 “还适应吗？”顾秦询问程宁宁。 “挺好。” “吃完饭我还要去批阅奏折，你带着孩子早些睡，不用等我。” “好。” “明日我也要早起去上朝，你就带着孩子在东宫里，哪里也不要去，谁来叫都不要去，太后也好，皇后也罢，通通不要管，谁问就说是太子命令你留在这东宫的，你不敢抗命。” “好。”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夫妻两走到了小厨房。 顾秦侧身抬手摸了摸程宁宁的脸，“宁宁，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程宁宁抬手附上顾秦摸着她脸的手，“夫妻一体，你莫要再跟我说这些，且你也是为了我和孩子，我都知道。” 顾秦反手握住程宁宁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不会太久。” “嗯。”程宁宁满眼信任地点了点头。 “今晚煮了什么？”顾秦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转移了话题。 “都是你和孩子爱吃的，我不知道太子会来，也不知道太子喜欢吃什么，做好的这些不知道他合不合胃口。” “吃的是心意，太子什么没吃过。” “也是。” “不过我稍后会问一下喜好，总有爱不爱吃的。” “好。” 626:哥哥，我们一起玩 顾秦跟程宁宁一走，刚刚还乖乖站着的顾慕凝立刻就凑到了季焱的面前，伸手就去摸季焱的脸，她早在东宫门前就想这么做了，她觉得季焱长得真好看，而好看的她都喜欢摸一摸。 只是此刻的她不知道人和物不一样，人是不能随便摸的。 “你真好看。”摸着，顾慕凝还笑嘻嘻地评论着。 季焱不由得又腼腆的红了耳尖，搓了搓手指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顾慕凝肉嘟嘟的脸蛋，“你也好看，还可爱。” 顾慕凝摸季焱的时候顾慕城没有反应，但是季焱捏了顾慕凝，顾慕城不干了，速度冲过来一把推开了季焱。 顾慕城推得突然，季焱不妨直接摔倒了，一侧的内侍吓得立刻上来扶，却又不敢说顾慕城什么，毕竟这事丞相的公子。 季焱挥了挥手没让内侍扶，自己站了起来。 此刻顾慕城站在顾慕凝的面前以袒护的姿势挡着顾慕凝，防备的看着季焱。 “你为什么推我？”季焱直接询问，没有恼意，只疑惑。 “你欺负我妹妹。” “……”季焱傻了，他哪里欺负顾慕凝了，“我就是觉得她可爱，摸摸她。” 顾慕城依旧一脸防备，“这是我妹妹。”说着还转身抱住了顾慕凝。 “……”他没有要跟他抢妹妹。 “哥哥，我们一起玩。” “他欺负你。” “没有，我不疼，我觉得他是觉得我好看，想摸摸我然后变得更好看。我也觉得他很好看，我也想摸摸，然后变得更好看。哥哥你要不要也摸摸？然后哥哥也会变得更好看。哥哥你不觉得他比我们见过的其他小孩要好看吗？尤大叔家的，舅舅家的，是不是？” 顾慕城被顾慕凝的话给哄住了，慢慢收起了防备，“好像是。” “我觉得我摸摸花我就变香了，多好闻，要是摸摸他，肯定会变得更好看。” “有道理。” 顾秦与程宁宁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一人一侧抓着季焱，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时不时的摸摸脸，时不时的摸摸手，而季焱竟是就站在那动都不动，任由两人上下其手。 夫妻两面面相觑，特别是程宁宁，简直惊呆了，她生了两个什么？ “顾慕城、顾慕凝。”顾秦这一声喊得很是严厉。 两个孩子一听顾秦的声音吓得速度退到了一边，顾慕凝更是揪着小衣摆一副心虚的样子。 “我来的时候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怎么如此胡闹？” 再亲近，太子也是太子，岂能如此胡闹。 “先生，无碍。”季焱将顾秦训斥顾慕城和顾慕凝，立刻出声维护。 “太子，有些规矩不可废，否则臣习惯以后是要闯大祸的，你终究是太子，他们终究也只是臣的孩子，你为君他们为臣，就算你不当做一回事，但落在别人的眼里便是藐视君威之罪。” “那这次就算了，弟弟和妹妹不知道。” “太子可以唤他们的名字，女孩叫顾慕凝，男孩叫顾慕城，或者凝儿城儿也行，太子随意。” “先生，不知者无罪，还请先生饶过凝儿和城儿一次。” “太子，正因不知才要让他们牢记，无论何事都不可以开先河。” 季焱沉默了。 “爹，我错了，我认罚。”顾慕城不是很懂，但知道自己错了，自己不该去摸季焱。 顾慕凝还有些不甘心，但看顾秦严肃的脸，她害怕，“爹，我错了。”声音很小的认着错，还带着委屈。 “今日不早了，就不处罚你们了，明日，顾慕凝将新学的两个字写一百个，顾慕城蹲一个时辰马步。” 罚人肯定要罚在痛处才长记性，顾慕凝喜武不喜文，顾秦罚文，顾慕城武比较薄弱，罚武。 “是，爹。”两个孩子乖乖领命。 “行了，现在吃饭。” 一得到这话，顾慕凝兴奋得就要跳起来，但一看到季焱，顿时气焰又散了下去，她有些不喜欢季焱了，都是他，爹爹才罚她，她还不能吵闹，这里没有家里好，她想回家。 不高兴的顾慕凝嘴巴直接嘟起来了。 季焱心里难过了，顾慕凝看他的眼神不友好了，但顾秦说得太有道理，他没办法反驳。 “太子，不知道你来，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希望能合你胃口。” “师母客气，我不挑的。” “城儿，凝儿，洗手吃饭。” “是，娘。”兄妹两异口同声。 兄妹两很喜欢程宁宁做的菜，提到吃饭还是很开心的，不过吃饭的时候程宁宁那么照顾季焱，顾慕凝表示又不开心了，顾慕城没有太明显，却也隐隐显露出来了。 程宁宁没惯着兄妹两，就当没看见。 兄妹两虽有点不开心，但食物很美妙，吃着吃着就忘记了，所以总得来说也算是一顿比较欢乐的晚膳。 吃完饭后，顾秦就与季焱离开了。 因着今儿个小搬家，挺累，所以吃好饭后，程宁宁只让顾慕城和顾慕凝玩了小半个时辰消消食，然后就让他们洗漱上榻了。 两个孩子睡在了隔间里，与程宁宁的主卧隔着一块门板。 往日里程宁宁都会给孩子讲睡前故事，今儿个并没有急着讲。 “吃饭去，你们两为什么都抓着太子摸来摸去？来之前爹娘是不是跟你们说过对太子要有礼貌，你们这样对人家动手动脚礼貌吗？” “他好看。”顾慕凝就记得这个。 这个回答程宁宁哭笑不得。 “妹妹说，摸摸能变好看。” “……”这是什么逻辑，“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不然爹会很生气很生气，要打人的哦，娘也是。” “不摸了，娘不打。”顾慕凝秒怂。 “不摸了。”顾慕城也连忙表态。 “记得就好。还有每个人的长相是天生的，不是摸别人就会长得好看的，知道吗？” “可是摸花我们会香啊！”顾慕凝提出疑问。 “那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顾慕城询问。 “……”程宁宁有些解释不来，也不是解释不来，她觉得解释了他们也不懂，“娘好看吗？” 627:朝堂争执 “好看。”兄妹两异口同声。 “那以后你们摸摸娘就好，不要摸别人，不然就会长得像别人，然后就被别人带回家了，你们想去别人家吗？” 三四岁的小孩讲不明白道理，程宁宁直接恐吓了。 “不要。”兄妹两异口同声拒绝，还带着一丝被抛弃的恐惧。 程宁宁搂住两个孩子，“好了，你们不摸别人就不会长得像别人，就不会被带去别人家。” “我们不摸了不摸了。” “对，不摸了，就摸娘。” 兄妹两抢着表态。 “嗯，记住就好，现在娘给你们讲故事，你们听完睡觉。” 两个孩子紧缩在程宁宁的怀中，“好。” “我们今天来讲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 …… 最藏不住事的地方就是皇宫。 几乎顾秦前脚将程宁宁母子三人接近皇宫，后脚整个后宫就都知道顾秦将程宁宁母子三人给接近了皇宫，紧接着就是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本就对顾秦多有微词的朝臣这下更愤恨了，顾秦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住皇宫就算了，还将妻儿都接去了，但皇宫是他家吗？太不守规矩了。 不管是真怒的，还是想要借此生事的，在第二日一开朝都纷纷弹劾，弹劾顾秦枉顾礼法，弹劾顾秦逾越规矩，凡是能沾上边的，都给顾秦按了一个遍，真的是恨不能给顾秦全身上下都贴满罪责的标签。 尽管季焱来之前已经被顾秦嘱托过，但是在一声又一声的弹劾上响起的时候，季焱还是逐渐黑了脸色，特别是一些明显硬凑的罪名。 “够了。”到底年幼，恩师被人这般抹黑，季焱终究没能忍住。 只是他这一声呵斥，不够洪亮，还带着稚嫩，并没有能让下面的人停止各种弹劾。 季焱气，直接从椅子上跳跃到地上，“本太子说够了，你们听不见吗？是要违抗本太子的命令是不是？” 季焱这一声几乎是用吼的，带着满满的暴怒。 许是将季焱真的怒到极致了，金銮殿上终于安静了下来，不过也就是一瞬。 “殿下，顾秦这样做枉顾礼法，殿下可不能纵容，陛下只是中毒昏迷，太医们在极力救治，他就这般胡乱，这是将陛下放在了哪里，又是将太子殿下你放在了哪里。” 直臣乔钟，可谓是情真意切，就差老泪纵横了。 “太傅不是你们说的那般。”季焱为顾秦辩驳。 “殿下，你还年幼，莫要被人巧言哄骗。”乔大人只觉得季焱是受了顾秦的哄骗。 “殿下，你还年幼，莫要被人巧言哄骗。”原丞相党抓准时间纷纷跟着乔钟跪地谏言。 一声又一声的附和，跪地的官员也是越来越多，可谓是将刚刚的嘈杂一片变成了同一种声音，更加清晰震撼也更加的刺耳。 季焱学**王术尚短，这种场面难免控制不住情绪。 “众位大人弹劾本丞相，是因为本丞相将妻子带入宫中可对？”一直沉默的顾秦，在一声声的附和声中开了口。 “对，丞相你难道不知道这与礼不符吗？” “丞相你知法犯法，你如何能做得这丞相？” 顾秦一开口，被攻击的目标就从季焱变成了顾秦，顾秦可不是季焱，被他们说上几句就情绪失控。 他挑起话头后便没再出声，而是任由下方的人各种争论，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直到下面的人将顾秦始终无动于衷，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他们觉得自己有些像小丑不停地跳，而始作俑者顾秦则是站在那边冷眼看着。 “都说够了？”下面没了声音的时候，顾秦来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听得下面的有些朝臣不爽极了，当下就要开怼，然顾秦完全就不给他们机会，“既然你们说够了，那么轮到本丞相了。” 说到这，顾秦并没有忙着说下去，而是抖了抖衣袖顺带伸手整理了一下，看得下面的朝臣那是气不打一出来，性子急得都要爆了。 “你们都知道陛下中毒昏迷，且已经有好些日，但太医院一直束手无措，太医院便来跟本丞相说能不能让本丞相的夫人过来看看。院首说得情真意切，本丞相又担忧陛下的安慰，这才抽空回家接了夫人。至于本丞相的儿女，本丞相和夫人都在宫中，孩子年幼，带在身边有何不妥？更何况早些时候，陛下就跟本丞相提过将儿女接进宫来给太子做伴读，不过是本丞相觉得孩子年幼拒绝了。各位说得这么慷慨激昂，莫不是是不想陛下清醒？” 刚刚吵得有多凶，现在的脸就被打得有多疼。 他们素来不将女子放在眼里，且这些日子朝堂上纷争汹涌，但凡有一点错误就会抓住不放，都顾着按照惯性思维去找对方的茬了，谁还记得程宁宁是个会医术的。 却偏偏就是这个被忽略的事，破了此刻他们觉得必胜的局。 “的确是这样的，丞相夫人医术了得，之前更是教了太医院许多关于妇人之症方面的医学知识，一点儿也不藏私，可谓大公无私，这一次陛下的毒着实让人忧扰，这才恳请丞相将尊夫人给请来相助。”太医院院首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朝臣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没忍住的直接朝太医院院首吼了过去，“你为何不早说？” 太医院院首很无辜，“你们给我开口的机会了吗？”这个锅他不背。 这一句怼得那人以及一些蠢蠢欲动的人都黑了脸，的确，他们一开朝就各种弹劾顾秦，后又各种怼顾秦，根本就没给过不同声音开口的机会。 这一局，弹劾的众朝臣完败。 “各位大人可还有什么说得？” 回答顾秦的是一片静默。 “那就轮到本丞相说了，陛下昏迷，太子监国，太子虽年幼，却是陛下任命的监国之人，更是储君，各位大人却全然不顾太子殿下的意见，只管一吐为快，这可是为藐视君威？还是说各位大人有些别的什么想法？” 藐视君威就够重的了，还什么别的想法，这哪里能承认。 “臣不敢，太子殿下恕罪。”胆小的先跪了下来请罪。 628:顾秦教季焱 “臣不敢，太子殿下恕罪。”再然后就是一片跟风，毕竟这罪名太大。 “本太子很生气，待父皇醒来，本太子会一一相告，今日早朝就到此结束，各位大人该作何就作何去吧。” 季焱适时的表示出了怒意，然后直接一甩袖就下朝了。 顾秦紧随其后。 身后响起的是百官的恭送声。 今日这弹劾算失败了，但是原丞相党不甘心啊！ “李阁老，你就这么看着那顾秦蛊惑太子殿下？”原丞相党凑到了季焱的外公李阁老跟前去上眼药了。 “是啊，李阁老，你可不能看着那顾秦蛊惑太子殿下。” 一声接一声的上眼药，李阁老不做声，静等着他们说完。 在他们情绪高昂地说完之后，李阁老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陛下旨意，作为臣子，老夫如何能违抗？” 李阁老一句秒杀所有，说完后直接就走人了。 气得那些大人差点七窍生烟。 “说不定就是一丘之貉。” “心底肯定没得紧。” 这是又改编排李阁老了。 …… “殿下，无论何事何地，无论对方说了什么，夸赞谁又或者损害谁，殿下都不可以感情用事，殿下要随时保持理智，为君者最先要学的便是掌控情绪。” 季焱是在东宫的书房看奏折，这样方便，且御书房是帝王办公的地方，并非太子。 一回到东宫的书房，顾秦便先与季焱说了这事。 纸上谈兵永远抵不过实践，今日就是一次很好的实践。 “臣临去上朝前就与殿下说过，今日朝堂上必有一战，臣让殿下莫要感情用事，殿下将臣放在心上，臣甚是欣慰，但这不是殿下感情用事的理由，且越是在乎的东西越要放在心底，这才不会成为弱点被人攻击。殿下现在是弱势一方，殿下就是不愿意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殿下身份特殊，得到的同时便会失去，重要舍弃一些什么。待殿下哪一日足以顶起一片天，那时殿下再想如何便如何，殿下可懂？” 季焱似懂非懂，但他知道自己错了，当下抬手作揖，“学生知错，谢先生教诲。” 顾秦知道季焱还小，有些事不能明白，而他只是在尽做一个太傅的职责。 “批奏折吧。” “是，先生。” …… 朝堂上弹劾的结果下了朝之后自是传到了杜振那里。 程宁宁一介女流自是不被杜振看在眼里的，以至于这一次这一局他竟是败在了这件事上，别提多气闷。 “爹，再这样下去，那宫中真的就要是那顾秦做主了。太子听他的，陛下又昏迷，他将妻儿都接近了宫里，给陛下看病什么的，完全就是借口，我看他想要机会给陛下下毒还差不多。陛下一逝，太子继位，那宫中的事朝中的事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一个寒门，为官几年，人脉都没有，他想说了算就说了算吗？也不看看我允不允许。”杜振满脸的冷嗤。 “现在的顾秦的确不足为惧，但若给他时间成长……” “那就不给他时间。” “那我们……” “在稍微等等，等你妹妹和姑母探得陛下那边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迄今为止虽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但是你姑母和妹妹，没有一人见到陛下，必须想办法亲眼见到，探听事实。顾秦就让他继续狂着，他现在越是越俎代庖，到时候越方便我们清君侧。” “我们为臣？” “不是还有吴王，传话让他们继续挑事找顾秦的茬，顾秦越是各种强势，官员们就越会有反抗情绪，然后向吴王请柬，怎么得吴王也是太子的叔叔，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外人不成。还有宫里，除了让你妹妹和姑母去探听陛下的事，也让他们去挑那顾秦妻儿的麻烦，那顾秦护妻儿护得很，这样就更容易抓他的把柄，他只要敢抗，我们就敢清君侧。” “是，爹。” …… 吴王那边自也是收到早朝上的消息的。 “这顾秦完全就是第二个杜振，真当我们季家无人了？现在可不是当年，只剩下几个幼子。” 吴王满脸的冷意。 “还有他的女人，本王也是佩服，不知道什么手段，竟是让顾秦对她死心塌地，不纳妾，还为她不顾与百官的约定，这次更狠，直接带宫里去了，这莫不是狐妖转世，专门魅惑人的？” “王爷，我们该如何？” “等着，杜振掌权这么多年，一定按耐不住。” “是。” …… 午饭依旧是程宁宁做得，菜是东宫里的太监去御膳房取来的。 昨晚上顾慕城和顾慕凝兄妹两人犯了错，顾慕城被罚蹲一个时辰的马步，顾慕凝则是将新学的两个字写一百遍。 顾慕城看着与顾慕凝无异，但是体力上却是比顾慕凝差点，一个时辰的马步蹲得够呛。 因着是小孩子，不可能一个时辰一下子蹲完，便蹲一刻钟休息一刻钟，这般下来，可谓是邻近午时才蹲完。 顾秦和季焱来的时候，顾慕城还差半刻钟的时间。 “爹，太子殿下。”顾慕城还维持着蹲马步的姿态。 “还差多少。” “半刻钟。” “那你继续蹲着。” “是。” “妹妹呢？” “屋里写字呢。” “你娘呢？” “厨房里煮饭。” “嗯。”顾秦应了一声，就领着季焱朝屋内走去。 季焱眨了眨眼睛，没想到顾秦对顾慕城也这般严厉，不对，他昨晚就见识过了，顾秦真的是个很严厉的人，但领着他们来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慈爱。 顾慕凝的效率就比顾慕城差多了，且也狼狈多了。 顾秦进书房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地的纸张，上面写着蟹爬般的字，简直不忍直视。 顾秦早就习惯了，季焱却是看得瞪目结舌。 许是听到了声音，半趴在桌子上的顾慕凝转首看了过来，看见顾秦的时候，立刻欢喜地喊了一声，“爹。” 在看到季焱的时候，笑脸立刻拉了下去，很不友好地瞪了季焱一眼。 季焱还没来得及从顾慕凝胡着墨水的脸上回神，就见她这不友好的表情，心顿时咯噔了一下，明明昨天还夸他好看，要跟他玩来着。 629:顾慕凝大哭 “顾慕凝。”顾秦知道，顾慕凝这是迁怒了，但该有的规矩他必须要让她有，至于剩下的，那就是季焱跟顾慕凝之间的事了，他们能处理好就处理好，处理不好便无缘一处学习。 顾秦这板着脸一喊，顾慕凝立刻收回了瞪季焱的表情，然后乖乖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先生，私下里不用这般讲究。”季焱感觉到顾慕凝更不喜欢他了。 “规矩不可废。” “……”季焱觉得有时候顾秦也太过讲规矩了，“先生，你不去看看师娘吗？” 程宁宁是顾秦弱点这件事，哪怕季焱才六岁，但他也知道。 “那臣就不陪着太子了。”他当然想去找程宁宁，也顺便留些时间给孩子们自己相处，“顾慕凝，把屋子收拾干净，不然再多抄一百遍。” 丢下这一句，顾秦便转身走了。 顾慕凝就眼睁睁地瞅着顾秦离开，见他不见了就立刻瞪向季焱，“都是你，害我被爹罚，我不喜欢你，讨厌你，哼。” 冷哼了一声，顾慕凝丢掉了手中的笔然后开始一张张捡起地上的纸张。 季焱心涩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下，弯腰帮顾慕凝捡地上的这些纸张。 最后一张两人同时抓住，顾慕凝一把抢过，动作太快，季焱都没来得及松手，然后那一张纸就那么碎了。 顾慕凝直接扁嘴大哭，“哇哇……” 这一声哭吓得季焱顿时间手足无措。 在外面蹲马步的顾慕城一听到妹妹的哭声，哪里还管什么马步，立刻就往里冲，奈何蹲得有些久又起身的太突然，直接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很疼不过没哭，而是努力爬起来朝屋子里走去，不过麻木的腿走起来比较慢。 “别哭，你别哭。”屋内吓得无措的季焱一把抱住了顾慕凝，学着之前看到过的嫔妃哄孩子轻拍着顾慕凝的后背，“你别哭，别哭，我错了，我帮你重写，你别哭，别哭，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别哭……” 季焱语无伦次到只知道让顾慕凝不要哭了。 “不要你写，爹爹会骂我。”季焱这一胡乱一哄起了几分作用，至少顾慕凝没有嚎啕大哭了，只是抽抽搭搭的哭。 “我不是故意的，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说，只要你别哭。” “我不喜欢你，都是你，爹爹才让我写字。”顾慕凝抹了抹眼睛，一把推开了季焱。 关于这个，季焱就委屈了。 “对不起。”不过季焱还是道歉了，因为事实的确是因为他。 季焱一而再的道歉，顾慕凝只剩抽抽搭搭，而这会儿腿麻的顾慕城终于冲了进来，上来就一把抱住了顾慕凝，“妹妹，你怎么样？” 顾慕凝反手抱住顾慕城，“我没事，哥哥。” 顾慕城却还是在顾慕凝身上摸了摸去，“是摔跤了吗？还是被欺负了？”顾慕城边说边看了季焱一眼。 季焱再一次躺枪，真的很无辜，同时见到顾家兄妹两这么亲密，心里隐隐羡慕，他的兄弟姐妹就不会这样。 “没摔跤，就是他撕了我的字，不过他道歉了，想说过，知错能改是好孩子，我就原谅他。” 季焱：…… 顾慕城不友好地看了季焱一眼，“没事，妹妹，我们再写，哥哥帮你写，不告诉爹。” “爹会知道。” “哥哥学你的字。” “可以吗？” 听着真的是一个好办法，但，“先生会发现。”季焱实话实说。 兄妹两同仇敌忾地瞪了季焱一眼。 “我去帮你求情，就说被我撕了，先生肯定能原谅你，让你不用再写了，相信我。”季焱觉得只有这样，小姑娘才能原谅他，不怪他不小心撕了她的字，也不会再生气因为他而写字。 “真的吗？”顾慕凝满眼希冀。 “我保证。”季焱举手保证，“要是不行你可以以后都不理我。” 顾慕凝拽了拽衣服角，转首询问顾慕城，“哥哥，行吗？” “我不知道，爹很严厉。” 顾慕凝一听瞬间怀疑地看向季焱。 季焱：…… “我现在就去。”受不了这怀疑眼神的季焱转身就朝外走去，今儿个就是用强的，他也得让先生答应，不然顾慕凝不理他了，他想跟她玩。 丢下一句，季焱就蹭蹭蹭地跑出去了。 厨房离这里并不远，所以顾慕凝嚎啕大哭的时候，在厨房里闲话的夫妻两人都听见了。 程宁宁刚擦了手要去看看，就被顾秦阻止了，“我刚从那来，不会有事。” “可……”程宁宁还没说什么，顾慕凝那哭的声音便小了，“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女儿脾性不小，刚刚看见太子的时候还瞪太子了，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陛下提议我将城儿和凝儿带进宫里来一起教？城儿还能考量一下，凝儿绝对不行，这脾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冲撞了谁，吃了亏。这宫里的哪个主子不比她尊贵，得罪谁都不行，不如在府中过得肆意。现在还小，还能说小孩子不懂事，再过几年这话谁还能信？且凝儿性子活泼，我觉得不太适合这里。” “我也这么觉得。”关于这一点程宁宁是赞同的，她对皇宫没什么好印象，规矩多的要死，她才舍不得女儿来这里，儿子那是要入朝为官没办法，女儿就没那个必要了。 “至于城儿，的确稳重一些，不过具体如何，再看。” “嗯。” 夫妻两说完话没多一会儿季焱就出现了。 “先生，师娘。”上来先行礼。 顾秦倒是习惯了，程宁宁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对方也是太子，总是跟她作揖。 “太子殿下。”程宁宁屈膝回礼。 “师娘不必多礼，在东宫，师娘就是师娘，不用跟我行礼，师娘下次见我不要再行礼了。” 季焱很情真意切的眼神，程宁宁不好拒绝，“好。” 闻言季焱满意了，随即看向了顾秦，“先生，我刚刚不小心将凝儿的字给撕了，你看能不能不要再让凝儿写了？”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总算知道自家的闺女为什么嚎啕大哭了。 630:太子帮忙求情 “太子也是无意，并无大碍，让她多写一张就是，该有的惩罚不可废。” “先生，凝儿已经知道错了，就别再罚她了。” 顾秦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求情，“她让你求情了？” “不曾，是因为学生撕了凝儿的字理亏，这才提议要帮她求情，还请先生成全。”季焱抬手作揖，“还请先生成全。” 季焱作为自己的学生，至今都未求过自己任何事，哪怕他自己犯错受罚，不曾想第一次求情竟是因为他的女儿。 顾秦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何种心绪。 沉默了一会儿，顾秦开口了，“仅此一次。” 一听这话，季焱当下高兴得亮了双眸，那是比顾秦奖赏他的时候还要高兴，“多谢先生。”谢完之后立刻又道，“不打扰先生跟师娘。” 丢下这么一句蹭蹭蹭就跑开了，光看背影都能看出他兴奋的情绪，看得程宁宁不由得失笑。 “太子也就还是个孩子。” “本来就是个孩子，只是身在皇家，职责比一般孩子重罢了。” …… 季焱离开后，顾慕凝就问顾慕城，“哥哥，你说爹会答应吗？” “爹很严厉的，你哪次求饶爹放过你的。” “好像也对。”本来很期待的顾慕凝一下子不期待。 并没有多一会儿，季焱回来了，带着满脸的欢喜，“凝儿，先生答应了，不罚你了。” “真的吗？真的吗？”顾慕凝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更是拉住了季焱的胳膊。 顾慕凝的亲近让季焱开心了，“真的，我不会骗你，先生真的答应了，不罚你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顾慕凝沉浸在不用被罚的快乐里，“好啊，好啊，不生气。”高兴完了还不忘松开季焱回头去拉顾慕城，“哥哥，爹答应了，我不用被罚了。” 顾慕城也替顾慕凝高兴，但，“为什么我们求饶没用，太子殿下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爹为何会答应你？” 一听这话，顾慕凝立刻不高兴了，对着季焱指控，“对，我爹为什么会答应你？” 季焱：…… “我求先生的。” “可我也求我爹了，他都没答应我。”顾慕凝好生委屈。 顾慕城一把拉过了顾慕凝，防备的盯着季焱，小声跟顾慕凝道：“妹妹，爹每天都跟他一起，会不会爹喜欢他不喜欢我们了？为什么我们求情爹不答应，就答应他？” 一听到爹不喜欢自己了，顾慕凝一下子从开心变成防备，一脸不开心地盯着季焱。 顾慕城声音虽小，但季焱却是一字不漏的听见了，他突然觉得心好累。 “我自己有爹，不会要你们的爹，你们爹还是喜欢你们的。” “真的？”顾慕凝不信，怀疑防备地看着季焱。 “真的，我有爹。” “那为啥我爹听你的。” “我求你爹了。” “我也求了。” “那可能我是太子。” “太子就可以让我爹答应吗？” 他要怎么解释可能是他第一次求情的缘故，平时先生对他也很严厉。 “爹说过要尊敬太子，也许是。”一直让季焱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的顾慕城总算有一次说了一句救季焱的话。 “那行吧。”顾慕凝勉强承认了，然后开心了，“那我和你玩。” “好。”过程比较坎坷，但结果是季焱想要的，季焱一下子开心了。 …… 早朝后不久杜振往宫里传得消息，太后和皇后下午便直接实施上了。 皇帝那边她们插不上手，但收拾一个程宁宁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自古这皇宫里住得可都是帝王的女人，还没听说过哪个大臣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妻子给带进皇宫的。 太后的传召送到东宫的时候，程宁宁刚刚将孩子给哄睡着。 这传召直接就没能传到程宁宁的跟前，就被截获送到了在东宫书房办公的顾秦跟前。 太子尚年幼，所以这个时辰也被顾秦给勒令去休息了。 “丞相，太后宫里传信让丞相夫人去觐见。” 消息送来的时候，顾秦正在看奏折。 顾秦当下放下奏折站起了身，弹了弹衣摆，“去给太后回话，就说丞相夫人要去给陛下看诊。” 丢下这么一句，顾秦就出了书房，去他住的院子去找程宁宁了。 做戏做全套，说是去给陛下看诊那就是去给陛下看诊。 “是，丞相大人。”小太监接了命令就出去回话了。 传话的那人却是不信，但他一个奴才又能如何，总不能硬闯东宫，当下就带着这个回话回太后的寝宫慈宁宫了。 此刻慈宁宫内不仅有太后，还有皇后以及一众嫔妃，是太后故意招来准备为难程宁宁的，哪曾想得到了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一张脸瞬间黑了。 下面的嫔妃面面相觑，没想到顾秦这么狂傲，竟然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那她们可要如何是好? “反了，简直就是反了。”沉默了片刻后太后直接发起了怒。 嫔妃们皆低头不作声。 “母后息怒。”只皇后一人安抚着太后。 而太后除了气怒两句愣是没能说出什么，因为程宁宁那是去替帝王看病，她难不成还能阻止，不过…… “皇后，你去乾清宫看看陛下，既然丞相说丞相夫人是来替陛下看病的，那你就去看看，到底看出什么没，也好让哀家放个心，陛下昏迷了这么些时日，哀家真的是忧心得茶不思饭不想。” “是，母后。”皇后那是立即领命。 …… 程宁宁刚将孩子们给哄睡着了，顾秦就来了。 “不忙了吗？”程宁宁满脸的疑惑。 顾秦没说话，直接揽着程宁宁的腰肢就吻了上去，程宁宁被吻得一脸懵，却是立刻闭眼抬手揽着顾秦的脖子回应。 直到快要窒息，顾秦才松开程宁宁，程宁宁就那么伏在顾秦的怀里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吗？” “想你。” “……” “昨晚回来你睡着了，今早起来你还在睡，都没能跟你说上几句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咱两说了好久。” “……” “不过不够，我想一直黏着你。” 631:阴谋起 顾秦满意的在程宁宁脸上轻啄了一口，随即抬手帮程宁宁理了理发丝，“太后刚刚命人来传你去觐见，我说你要去给陛下看诊，把人打发走了，现在我带你去给陛下看诊。” “真要看诊？”程宁宁倒不是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她以为自己进宫给帝王看诊就是一个幌子而已。 “当然。”顾秦弹了一下程宁宁的脑门，随即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凝儿和城儿……” “这里是东宫，无碍。” …… 乾清宫守备森严，当真是里三层外三层。 顾秦牵着程宁宁进去的时候，那是一路畅通无阻。 她见到了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到最后，她在里面见到了德妃以及躺在榻上唇色乌紫的季承烨。 “德妃娘娘。”顾秦朝德妃行礼。 程宁宁紧随其后。 德妃看上去很是憔悴，“不必多礼。” “太后传令臣妻去觐见，臣妻要来给陛下看诊便没去。” 德妃没说话，而是从季承烨的榻边起身往一侧让了让，让开了位置，并将季承烨的手从胸口处拿下来，并撩起了衣袖放在了榻边，并拿出丝帕搭在了季承烨的手腕上，方便程宁宁看诊把脉。 顾秦对程宁宁示意了一下，程宁宁当下上前，在榻边一侧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后伸手搭脉。 程宁宁这手刚搭上，外面就响起了吵吵声，具体什么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便见一道身影冲了进来，可谓是气势汹汹。 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杜若雨。 想她堂堂皇后，想要看帝王还见不到，德妃那个女人却能一直陪着，气不气人。 这就算了，一个大臣之妻都能见到，她凭什么不能。 杜若雨进来了，后面的几个太医也跟了进来。 季承烨就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唇色乌紫，面色苍白，德妃除了唇色未曾发紫外，整个人看上去跟躺着的季承烨差不多，一张脸毫无血色，一双眸子毫无神采。 “丞相大人。”没能拦住杜若雨的守卫，立刻对着顾秦单膝跪地，呈请罪的状态。 顾秦对着守卫挥了一下手，守卫告罪退下。 这一幕也看在了杜若雨的眼里，使得她瞳孔微缩，不过她并没有对此说什么。 “陛下，陛下，臣妾自你出事就一直很是担心，却是一直未曾见到你，陛下……” 杜若雨哭喊着就朝着躺在榻上的季承烨冲了过去，动作之虎，吓得还没来得及探脉的程宁宁不禁缩回了手，并速度起身往一侧退去。 看诊不差这片刻且帝王看着可怖，但就她相公那一点儿都不忧心慌张的样子，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帝王有事。 “陛下，陛下……”杜若雨就那么趴在季承烨身上一个劲的哭。 “皇后，陛下身子弱，你这样只会让陛下更不好。”德妃冷着脸开了口，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能开口了。 都这个时候了，杜若雨也不再藏着了，立刻起身怼上了德妃，“你什么意思？你日日在陛下跟前，本宫日日担忧，恨不能日日近身侍候，这刚见到陛下激动怎么了？” “臣妾只是让皇后娘娘注意方式，毕竟陛下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本宫……” “既然皇后娘娘这般担忧陛下，那皇后娘娘就留下来照顾陛下吧，德妃娘娘也照顾挺久了，该回去休息休息了，一个陛下倒下就已经够乱了，德妃娘娘可不好再倒下。” 开口的是顾秦，他这个空档开口是不合规矩的，但说在了杜若雨的心坎上，还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她便不好反驳了。 毕竟家里一直想要探得陛下的消息，她们一直都没能近陛下的身，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如何不抓住？ “本妃无碍。”德妃却是推脱。 “德妃娘娘，太子还需要你，陛下昏迷不醒，你又不在身边，太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臣能帮太子殿下，却也只能在政事上相帮，别的不行。” 德妃沉默了，“那本妃就回去休息一日，看看太子，然后再来。” “娘娘随意。”跟德妃说完之后，顾秦又看向了杜若雨，“那么这一日就劳累皇后娘娘照顾陛下了。” “这是本宫应该的。” “臣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久留了，望皇后照看好陛下。” 丢下一句，顾秦直接几步上前牵起程宁宁的手就离去。 眼见着顾秦拉着程宁宁走了，德妃眸中闪过微微疑惑，顾秦不是带着程宁宁来给陛下看诊的吗？这刚开始还没看就走了？ 疑惑归疑惑，德妃却并没说出来，“臣妾也退下了，皇后还请照顾好陛下。” 对于就这么轻易被留下了皇后还有些懵，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当下就跟着要离开，说是回去取衣物，但是却被门口的守备军给拦住了，说派人去取。 杜若雨顿时间觉得自己好似掉入了一个陷阱里，却又不敢闹着要离开，那样倒显得心虚了，因此不得不认命回季承烨身边坐着。 至于照顾季承烨，算了，一个都不知道醒不醒得来的昏迷之人，她献什么殷勤。 …… 皇后留在了乾清宫，这个消息传回太后那的时候，太后的第一反应是高兴，觉得杜若雨还算有几分能耐。 不过并没有高兴多久便顿觉不好，这么久都没能近季承烨的身，今儿个却这么好就让杜若雨留下了，这明显就是有阴谋。 但杜若雨留下照顾季承烨是应该的，且是杜若雨自己以担忧之名闯进去的，要是将人弄出来反倒是显得心虚，但是她直觉不对劲。 这么想的太后直接将消息传给了杜振，杜振接到消息的时候直觉不好，不过已经迟了。 就在他差不多收到消息的时候，宫中翻了，说杜若雨想要刺杀昏迷的陛下，谋权篡位，被太医给抓了一个正着，人证物证皆在，百口莫辩。 这事瞬间震惊朝野。 皇后被软禁在坤宁宫，禁军更是直接包围了杜府。 杜若雨一个女流之辈哪里有那个胆子，一定是杜振指使。 632:请命吴王 且不说杜振没有指使，就是指使了，也万不能被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在头上，杜振顿时就爆了，大呼冤枉，大呼皇后被人下陷阱陷害，大呼求还他一个清白，更是直言顾秦以权谋私，故意害他，更是狼子野心借皇后之手坑害帝王。 杜振这么一喊，立刻就有官员支持了，然后纷纷喊着顾秦狼子野心，纷纷请命要清君侧。 不知谁说了一声，太子太小不做主，但有吴王，吴王在京都，可以请吴王做主，务必要清君侧。 不知谁开了一个头，再次出现了不久前宫门外联名上书的那一幕，百官纷纷跪在了驿馆外，请求吴王做主，清君侧。 驿馆内 吴王斜躺在窗边的躺椅上喝着茶。 “王爷，外面跪着的官员越来越多，要您领着他们清君侧，与那顾秦做对抗，都说那顾秦太嚣张，竟是调动了宫中的御林军，怕是太子早就被他桎梏，陛下的昏迷也是好在他的设计下，说此人狼子野心。” “不用管，等着。” “是，王爷。” 吴王闭在驿馆里不出来，杜振被限制在府里也不出来，百官朝都不上了，纷纷跪在驿馆门口朝着要清君侧。 这么大阵仗，搞得京都城的百姓们都不敢出门了，他们直觉要出事。 宫内，皇后因为想要刺杀昏迷的帝王被抓起来囚禁在了坤宁宫，德妃又重新去伺候帝王了。 顾秦来的时候是深夜，德妃伏在一侧的榻边睡着了。 “陛下。”顾秦喊了一声陛下。 睡在榻上唇色乌紫的季承烨睁开了眸子，从榻上坐起了身。 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德妃的脖子上点了一下，随即下床将德妃给抱在了榻上躺好。 躺了一天，季承烨的腰板都直了，抱完德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活动一下身板。 “外面如何了？”顺带问一下近日的进展。 “臣以皇后毒害陛下之名让禁军围了杜府，杜振一边喊冤一边说臣狼子野心以权谋私，借皇后之手害陛下从而坑害他，现在许多官员已经跪到了驿馆外请求吴王领着他们清君侧，罢免臣，扶持太子。” “吴王如何了？” “吴王一直在驿馆里待着，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还不够。” “杜振还没有去找吴王，还不知吴王究竟是何态度，剩下的一步还需要再等等。” “那就再等等。” “是。”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能得陛下信任是臣的荣幸。” “是朕的幸运，若不是你，朕万不能这么快就手刃杜振，这个盘旋在朕心头多年的毒瘤。” “是陛下以身涉险才得此良局。” “不管怎样，朕记着你的功。” “多谢陛下。” …… 翌日，本该早朝的时候，朝堂上却来了不到一半的朝臣。 太子大怒，“人呢？都不用来上朝了吗？是想谋反不成？” 季焱人是小，但是威严是有的，毕竟是皇嗣。 “回太子殿下，大臣们都去驿馆门前请命让吴王清君侧呢。”出列禀报的是霍晗奕。 “清什么君侧，本太子看就是他们野心勃勃，常德，去驿馆门前传旨，明儿个早朝本太子要是没看见他们来上朝，就都给本太子到牢里去。” 发了一通怒，季焱一挥衣袖下朝了。 随着散朝，早朝太子大怒的消息也跟着散了开去，特别是常德亲自去驿馆门前宣了旨意。 旨意下达后，跪在那请命的大臣当真是骑虎难下。 而这时一直没动静的吴王出现在了驿馆门前。 “各位大人，本王承蒙各位厚爱，但皇兄尚在昏迷中，太子监国也有条不紊，丞相顾秦也的确帮助处理了许多事，是太子的得力助手。现太子已下令，各位大人还是回去休息，明日准备上朝吧。本王能理解各位大人的一片为国之心，但本王与众位大人一样，皆为臣。众位大人回去吧，莫要让本王为难。” 吴王苦口婆心，满满的让众人莫要为难他，算是给了众人台阶。 有了第一个站起来的，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一个接一个，最后全部都站了起来，蹒跚着脚步离开。 吴王见众人走了，便转身回了驿馆。 杜振虽然被囚禁在府内，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他获知外界的消息。 吴王这边的消息传过去的时候，他只觉得吴王窝囊没用极了，硬气一下又如何？季承烨中毒昏迷不醒，顾秦又不是个真正有实权的，寒门出身，才做官几年？再有人脉又能撑着多久？就是个外强中干。 太子就更不用提了，这明显的就是群龙无首，真的不知道吴王怂个什么劲。 “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的这个局面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因为皇后毒杀帝王的消息，杜府遭受连累，要么死要么反，只这两条路可选。 “急什么？又不是打到家门口了。”杜振却是胜券在握，哪怕被困在府里。 他掌权这么多年，唯一能在他手里扑腾的季承烨这会子也中毒昏迷了，还有谁能桎梏他？他要的不过就是个名正言顺的契机罢了。 “不是说皇后毒杀陛下吗？既然这罪名下来了，给他坐实就行了。”杜振眼中闪过阴狠。 “乾清宫守备森严，根本就闯不进去。” “季承烨中毒昏迷，吴王至今都未曾进宫去看望，这么久了，吴王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儿个不是还出驿馆赶百官来着，吴王进宫请命看季承烨，难不成还不给看不成？安排好人射杀季承烨，到时候赖账给吴王，再加上爆出来是季承烨之前要杀他，看他还反不反？” “吴王不愿意进宫怎么办？” “容不得他愿不愿意，他驿馆门前跪了这么多官员，岂是他愿不愿意的，明儿个早朝就让人弹劾吴王有不臣之心，让太子传召，不进宫他也得要进宫，之后再集体启奏见帝王，不然就是顾秦有不臣之心，对帝王动了手脚，容不得他不让见。到时候人多眼杂，帝王躺在那里又不能动，要怎么做还不是随我们的意？” 633:吴王觐见 “爹说的有理，那儿子就去安排了？” “去吧，不可出差错。” “是。” …… 翌日。 昨儿个季焱的发怒有了效果，昨儿个却朝的那些个官员全都来上朝了。 季焱上来就是一通发怒，问他们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效忠吴王去，是不是要造反。 季焱一番话，吓得这些个朝臣纷纷跪地请罪。 就在这时，昨日来上朝的一些个官员有人便出列弹劾了，弹劾吴王有不臣之心，弹劾吴王聚集百官。 跪着的官员就承认了，说并不是吴王的主意，让他们休要血口喷人。 两方朝臣就这么吵了起来，季焱再次大怒，直接宣吴王进宫。 旨意传到驿馆的时候，吴王早已洗漱完毕，似是早猜想到会宣他进宫一般。 “都准备着，这一趟进去不一定出得来。”离开前吴王吩咐了自己的手下。 “是。” 驿馆离皇宫有点距离，这一来一回的足足半个时辰，金銮殿上的太子以及百官就这么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臣参见太子殿下。”哪怕吴王是太子的叔叔，但太子为储君，他吴王为臣子，且此时此刻太子还监国，就更要行礼了。 “吴王叔身子可好了？” 谁也没想到太子对着吴王竟然没有发怒，还亲昵地喊了一声吴王叔。 一时间百官心中五谷杂味。 太子也就一六岁小毛孩，你要说他有心计，故意对吴王温和，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可能。 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太子受制于顾秦，故意大怒引来吴王，想要朝吴王求助。 “托陛下和太子的福，臣身子已经大好。” “既如此，那我们就说正事吧。” “太子请讲。”吴王态度很谦卑，完完全全将太子拿太子对待，而不是一个小辈。 “昨日百官跑去驿馆前去请命让吴王叔清君侧，不知道这事吴王叔怎么看？” “众位大人看得起臣，也是众位大人担心太子殿下，毕竟陛下昏迷不醒，殿下你又年幼，臣刚刚好是殿下的叔叔，也刚刚好就在京都，众位大人便去寻臣，情理之中罢了。” “那吴王叔可是觉得该清君侧？” “殿下虽年幼，却也是非分明。殿下喊臣一声王叔，自是殿下说如何，臣自当支持殿下的。” “那便好，不然本太子以为吴王叔和这些个糊涂大臣同流合污，这会让本太子不太好办事。” “殿下过虑了。” “既然吴王叔没有不臣之心，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本太子也就不追究了。” 太子这话说得真的不知道叫人该说他年幼还是不该说，说他年幼，事情说得条理分明，说他不年幼，可能造反的大罪就这么相信了，也太好骗了吧。 “谢太子殿下信任。”吴王先是做了一份感谢，“臣一直养伤，陛下出事臣都未能来宫中看望，今日臣进宫了，臣想见陛下一面，还请太子殿下恩准。” “这是应该的，下朝吴王叔就与本太子一同去吧。” 太子松口的如此轻易，不由得让准备大干一番的朝臣们面面相觑。 这下子没法以吴王做借口了，但不影响他们请求面圣。 “臣等忧心陛下，还请殿下恩准臣等去看望陛下。” 一人开口，多人附和。 “爱卿们的忧心本太子替父皇收下了，不过你们又不是太医，去了只会扰了父皇的清静，你们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给本太子惹麻烦就是忧心父皇了，还有内阁，别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送到本太子的东宫，再这样下去，你们也不用干了，本太子都自己看了，还要你们作何？” 季焱训斥起朝臣来那是有板有眼，不得不说，真的有储君之相。 不对，之前不是说有点呆，这哪里呆了？ 不不不，就算不呆一个小孩子也没办法事事这么周全这么妥当，前几日还毛毛躁躁气得大吼大叫呢。 那就是有人教了。 顾秦，对，一定是顾秦，只有他一直跟太子在一起。 这狼子野心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想是这么想，但没有证据，百官那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说出来也是怀疑太子的能力，这怎么能？ 太子的指责让百官没办法再请旨，如此就只能看着吴王去见陛下了。 “可有事要奏？无事就退朝吧。”季焱脸上可见没有耐心，毕竟之前等吴王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百官面面相觑没再上奏。 “退朝。”没人上奏，季焱喊了一声，便跳下了椅子离开了金銮殿。 顾秦一直默不作声地紧跟其后，吴王慢几步从下方跟着从偏殿走出。 季焱走了，百官们则三五成群的聚到一起又去各种交涉了。 …… 季焱在前，顾秦和吴王在后，一路从金銮殿到乾清宫，几人都没说话。 由季焱在前面领着，吴王进入乾清宫那叫一个畅通无阻。 路过太医聚集的地方的时候，太医们纷纷朝季焱、吴王以及顾秦行礼。 最里面则是龙床上躺着的季承烨以及在榻边伺候着的德妃了。 几人进来的时候，德妃正在拿湿帕子擦拭着季承烨的唇，帮他保持水分，尽管那唇乌紫，也看不出什么血色。 只一眼，吴王就看出季承烨真的中了毒昏迷好些日了，唇色虽然乌紫却干裂，哪怕德妃再拿湿帕子擦拭，还有那面上明显瘦了许多。 听到动静的德妃回眸就看到了几人，“皇儿。” 德妃先喊了一声自己的孩子。 “母妃。” “德妃娘娘。”顾秦紧随其后行礼。 “德妃娘娘。”这一声来自于吴王。 “吴王，顾丞相。”德妃一一打招呼。 “母妃，吴王叔担心父皇，要来看看父皇。” “嗯。”德妃看着没什么精神气，面色也比从前蜡黄了许多，同样瘦了好许，比躺着的帝王好不了多少。 “德妃娘娘，太医可有说陛下什么时候醒？” “太医还在研究中，隔两日便给陛下试药，这么些日子以来陛下除了更虚弱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娘娘看着气色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别陛下醒了，娘娘再倒下了。” 634:吴王会上当吗 德妃一脸忧虑地看着季承烨，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看陛下模样，情况还算稳定，臣也略略放心了，臣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本太子想多陪父皇一会儿，就不送吴王叔了。” 吴王没再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太子殿下，还有许多奏折要批阅，臣先离开去东宫，太子殿下半个时辰后到便好。” “谢先生。”季承烨开心极了。 顾秦没再说什么，行礼躬身退了出去。 顾秦出来的时候，吴王也刚刚好出到乾清宫外。 “丞相。”吴王主动打了招呼。 “吴王。” “刚刚跟太医打听了两句，陛下的情况甚是糟糕，本王甚是担忧。” 顾秦没答话。 “本王听闻丞相乃当年科考的状元，还是连中三元，也难怪会成为太傅，还做了丞相，之前陛下对抗朝臣也要保住丞相的官位，想来陛下对丞相一直很看重，如此丞相辅佐太子定是尽心尽力。” 顾秦依旧没说话，要说他不搭理他，刚刚的确开口打招呼了，那么就是不想答话了，这颇有几分油盐不进的意思，更是看不出深浅，也没有台阶下，好似他一个王爷舔着他一个丞相似的，要真是有很大的实权就算了，像当年杜振一样，但偏偏不是，一时吴王这心里憋得慌。 “本王身子还未大好，就先走了。”不爽的吴王直接丢下一句就大步离开了。 这个时候顾秦倒是看向了吴王，“吴王慢走。” 这一句更加证实了刚刚他就是不搭自己的话，吴王更气了，却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 顾秦没再继续关注吴王，收回眸光，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 吴王是进宫了，也见到皇上了，但是这不是杜振想要的，他想要的是百官见到帝王，然后有人趁乱对皇上动手，从而嫁祸给吴王，让吴王骑虎难下。 哪曾想那太子小儿那么容易就松口了，或者该说那顾秦竟是没有阻止，这到底是按得什么心。 “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计划没成功，吴王又不配合。” “让人暗地里跟他接洽，就说季焱被顾秦蛊惑，季家江山就要落入别人的手里，他作为王爷一定要维护季家的江山，他们会全力支持他。” “吴王会上当吗？” “连哄带骗再不行就直接恐吓，那就是个胆小的，整天吃喝玩乐，一肚子草，随便哄骗哄骗恐吓恐吓就好，不然就一直像个乌龟一样缩着。也就是他，要是换一个但凡有点胆色的，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局面，这么好的趁人之危夺取皇位时机都不知道好好把握，简直就是蠢货。” 杜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好的，爹。” …… 驿馆 吴王从宫中回去之后很是不爽，这不爽来源于顾秦的态度。 他本就很看不上顾秦，哪里知道顾秦竟敢还给他脸色，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以为做了几年官，的了季承烨几分信任，就当自己是一回事了？就以为自己是正儿八经大权在握的权臣了，简直就是个笑话，置他于何地？就不提他，还有一个杜振呢，真的以为他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也要看他和杜振答不答应。 虽愤恨，但吴王没动，他在等杜振的动作，杜振可比他急多了。 不过他对顾秦的不满却是在驿馆内表达出来了，但表达的是一种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的状态。 这不，天一黑，他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 来的虽然不是杜振，但这大晚上的乔装而来，这心思可见了。 “李大人，你这深夜来时候作何？可是有要事？”吴王故作惊讶。 “吴王殿下，您受委屈了，那顾秦真的是太欺人太甚，竟是连王爷你都不放在眼里。现在陛下昏迷，他就挟制太子以此来作乱，对政事各种指指点点，这就算了，还不尊敬吴王殿下，真的是太过分了，老臣心里难受。”李大人上来就是一顿心疼吴王。 吴王立刻做出一副被感动的样子，“李大人……”只喊了这么一声，什么都没说，却委屈尽在其中。 “吴王，您是正统皇室，陛下昏迷，太子年幼，您如何能看着太子被这等妄臣所挟制。” “实不相瞒，本王心里也愤怒也担忧，今日见得皇兄那一副模样，怕是不久矣，这以后太子要如何，宫里的那些个小皇子要如何？虽非本王所出，但那也是与本王同宗，本王这心里难受。” “吴王殿下，你不要难过，你之心臣懂，臣只拥护正统皇室，只要吴王殿下你一声令下，臣必支持你清君侧。” “李大人，本王多谢你好意，但本王就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藩王，这京都城里到处是禁军，都被那顾秦把控，本王有心无力。” “王爷，臣支持你，若是你需要，臣任凭调遣，臣只忠于正统皇室，别的歪门邪道臣不支撑，还请吴王清君侧……” 李大人各种表忠心，吴王各种推脱，然后这个见面就这么结束了，并未争论出个结果来，但李大人看出了吴王的意动，这就够了。 李大人一走，吴王的手下便询问吴王，“王爷，我们要如何做？” “不急，这才刚开始，让他们多表表忠心，成，是他们支持的，不成，就是他们逼得。”吴王这是典型地做了两手准备。 …… 暗潮汹涌的朝堂自吴王进一趟宫之后，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杜振府外依旧被禁军包围着，但是始终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杜振参与了皇后毒杀帝王一事。 而宫中，皇后因毒杀帝王证据确凿被囚禁坤宁宫，太后被牵连，闭门在慈宁宫，两大巨头都这样了，其他的嫔妃那是可劲的躲着，深怕自己再遭鱼池之殃，早之前有些人动了心思想要去见见昏迷的季承烨，皇后这事一出，立刻都缩了起来。 现在的局面，皇后究竟毒杀没毒杀帝王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那里定了她这个罪名，她实实在在被囚禁了，杜府也实实在在被包围了，这就是事实。 635:杜振被弹劾 驿馆中，每日晚上都有大臣乔庄去说服吴王，请求他带领他们清君侧。 李阁老作为太子的外公，也没有少被骚扰，但是他油盐不进，怎么说都没反应，也是急刹了众朝臣。 帝王依旧在昏迷，不提醒来的征兆，就是好转的征兆也没有，完全就是靠人参吊着一口气。 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等同于活死人了，百官对帝王醒来的期盼也是越来越少了。 朝堂上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暗潮汹涌，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只日常上奏，完成任务似的。 众人以为这样的平静至少要维持一段时间，怎么也得半个月以上。 然只平静了不过五六日，一份奏折如惊雷般炸了整个金銮殿，这惊雷显得这五六日的平静好似不过只是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时间而已。 “禀太子殿下，臣在城外别院搜到大量兵器，此别院乃是原丞相杜振所有。” “禀太子殿下，锦州私卖盐引一事已经查明，是原丞相杜振在背后操纵。” “禀太子殿下，沧州买卖官员一案已查明，是原丞相杜振在其背后操纵。” “禀太子殿下，乔洲知府贪污一案已查明，是原丞相在其背后操纵。” “禀太子殿下，徐州暴动一事已查明，是当地官员剥削老百姓滥杀无辜引起民愤，而这滥杀无辜源于当地铁矿一事，许多老百姓被抓去开采了一处不在官府记录中的铁矿，这些老百姓遭到了不良待遇，被激起了民愤，其背后操纵者亦是原丞相杜振，臣还查到这些铁矿的去处，被做成了兵器，而这其中亦牵扯了多条人命。” 上奏是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就是平地惊雷起，炸得整个金銮殿嗡嗡的。 有些反应快的突然想起，这几件事可不就是顾秦当初刚上任不久，百官为难他的那几件事吗？ 除了柳州山匪霍乱一事，柳河洲涝灾一事没在其列，其余的都在其列了。 百官一时间满身汗毛竖立，不知道这事到底只是巧合还是说早有预谋，是真有其事，还是被栽赃陷害。 这些个奏折怎么就跟商量好的似的，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朝堂上。 这是要作何？要连根拔起杜振？ 若是帝王坐在上面还有可信度，可现在那上面坐着的是年幼的太子，旁边站着的是寒门出身没做几年官的顾秦，就凭这两人就想搬倒杜振？ 这是要搬倒吗？ 这完全就是在逼反。 凭杜振的势力，他怎么可能会束手就擒，这是谁的主意，也太不自量力了。 又或者这是杜振自己的主意？ 一时间百官各种思绪翻腾。 “杜振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反吗？禁军统领何在？立刻给本太子将杜振抓紧天牢明日午时斩首，此等大罪不可饶恕。”听完各种弹劾之后，季焱直接就来了一句抓紧天牢斩首。 百官大骇，有原丞相党，有帝王党。 原丞相党维护杜振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帝王党，特别是那些固执的老臣则是因为帝王昏迷太子年幼，怕朝纲紊乱，顾秦包藏祸心，再起动荡，社稷改姓。 “太子殿下请三思，还请先查证事实。” “查什么查，证据不都摆上来了，你们这是要包庇吗？不如连你们一起抓进去？” “太子殿下请三思。” “太子殿下请三思。” 季焱那么一反驳，让谏言的朝臣不敢多言，只一句太子殿下请三思，一跪便是一大片，跪了大半的金銮殿。 “没什么好三思的，禁军统领，抓杜振入天牢，明日午时斩首，退朝。” 季焱摆明了什么都不听，丢下这么一句就直接喊退朝了。 顾秦紧随其后离开了。 …… 季焱虽小，朝中局势还是很明白的。 在朝堂上季焱气势很足，言之凿凿，但回到东宫的书房，只有他和顾秦的时候，他紧张地蜷了蜷手指，“先生，我表现得可行？” 顾秦安抚地摸了摸季焱的发顶，“别怕，你做得很好。”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顾秦没立刻说，而是蹲下来与季焱平视，认真地看着季焱，“太子，你可是真的相信臣？” “我自是信先生的。” “太子可曾怀疑过臣有不轨之心。” “没有。” “为何？” “我觉得这般将师娘放于心尖上的先生是不会做这些事的，我信先生是真心待我，我感受得到。” 除了程宁宁面前，顾秦很少笑，哪怕自己的两个孩子面前。 此刻却是笑了，并再次摸了摸太子的发顶。 季焱惊奇地弯起了嘴，“先生你还会笑？” 季焱这一句立刻让顾秦敛起了嘴角。 季焱立刻抬手捂住了嘴，一副当我没说的样子。 “太子，记住你今日跟臣说得话。” 季焱捂着嘴猛点头。 “今晚太子跟臣的两个孩子还有臣妻就在这东宫中，待在一起，哪里也不要去，谁叫也不要去，什么消息也不要去，哪怕是有人传来陛下和德妃娘娘的死讯，殿下都不要去，一定不要出这东宫半步。陛下和娘娘不会有事，臣保证。” 季焱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是他小，帮不上忙。 “好，我一定乖乖在这东宫跟师娘还有凝儿城儿在一起。” 顾秦摸了摸季焱的发顶，“现在去看奏折，臣去寻臣妻。” “好。” …… 顾秦每日都很忙，早出晚归，唯一能陪程宁宁和孩子的时间大概就是午时和晚间吃饭的那么些时间。 今儿个还没到饭点，孩子们在院子里玩，程宁宁在厨房里备菜，顾秦就出现了。 孩子们惊喜地缠着顾秦缠了好一会儿，然后顾秦哄着他们自己玩，他这才得以去寻程宁宁。 孩子们高兴的声音早就出卖了顾秦的到来，“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顾秦进来的时候，程宁宁正在切菜，饭食都是程宁宁亲力亲为，绝不假以第二人之手。 顾秦没说话，而是从后面抱住了程宁宁的腰身，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肩头，这样还不够，还歪首在程宁宁的脸上亲了一下。 程宁宁臂膀后缩，用手肘捅了顾秦一下，“孩子们在外面呢。” 636:杜振被抓 “他们看不见，看见也没事，刚刚好见证一下他们的爹娘是多么的相爱。” 程宁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还要不要脸了？” “难道宁宁不爱我？” “爱。”程宁宁妥协。 “我也爱宁宁。”顾秦毫无压力的也表白了一遍，“所以我说我们相爱哪里不对了。” 顾秦自从当了丞相就一直忙忙忙，特别是近两个月，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对她这么无赖了。 “嗯，对，我相公说什么都是对的。” 程宁宁这话让顾秦忍不住侧首在她的脸上又轻啄了一下，这一次程宁宁直接侧首过来看向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直接在她唇上又轻啄了一下，真的是将得寸进尺发挥得淋漓尽致。 本来顾秦真的只是想轻啄一下，程宁宁也以为顾秦只是轻啄一下，哪里知道触碰的瞬间，顾秦直接将程宁宁扳过来压在灶台边圈在怀里狠狠狠狠地吻了下去，带着窒息的温度。 程宁宁下意识想推，然在感受到这吻中的情绪之后她停止了，并反手相拥吻了回去。 直到快要窒息，顾秦这才放开程宁宁的唇，却是将她的人给狠狠搂紧在怀里。 “宁宁，今晚带着孩子和太子在这东宫不要出去半步，什么样的消息都不要信，哪怕说帝王德妃身死，说我身死，都不要信，就在这东宫等着，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 程宁宁知道今晚是要出大事了，而这些日子的动荡不安也将要在今晚结束。 “好，我一定和孩子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说着，程宁宁将顾秦给紧紧拥在怀里。 “嗯。”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回来。” “我答应你的事从不食言。” 程宁宁没说话，只将顾秦紧紧拥住。 …… 禁军需要整合，因此在禁军来到之前，抓捕他去天牢明日问斩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爹，他们怎么能不审查就直接定罪。”杜若峰直接疯魔了。 “他们想要我的命，罪名是真是假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一个由头杀我。”杜振满面阴冷。 “就凭他们也想杀爹，这顾秦真当自己是有权有势的丞相了。”杜若峰是不屑的，打从一开始就一直对顾秦不屑。 “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这么急功求进也是给了我们契机。他们要抓的是我，你离开这里，去联合大臣找吴王，直接以清君侧的名义动手，如今这局面狡辩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他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他如何对我步步紧逼，百官看得一清二楚。” “那爹不走吗？” “我去牢里待着，稳住宫里的视线，他们一定会全力关注我，怕我在明日午时前逃离，殊不知我根本不需要逃，也根本等不到明日午时。” “吴王要是不愿意呢？” “这个时候是他愿不愿意的时候吗？一个由头罢了，事后宫里那么多小皇子，随便过继一个孩子放到你妹妹名下即可，有他吴王什么事？” “知道了，爹。” “快走，待会儿要走了了。” “爹你保重。” 丢下一句，杜若峰就匆匆离开了。 杜振则是一脸冷意的站在原地等候禁军的抓捕。 …… 禁军抓捕人的动静很大，可谓是满城皆知。 杜振是谁？ 绝对是这十几年来京都最大的权臣。 不用文武百官，平民百姓那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就是这样一个纵横多年的权臣，今日竟是被抓捕进大牢，明日等候午时问斩？ 哪怕是百姓都感觉到了风云四起。 离开杜府的杜若峰直接就乔装打扮去了驿馆，半点都不带停留的。 吴王是见过杜若峰的，所以在见到杜若峰的时候只表现出了诧异，“杜公子？” 也就只有诧异，没有别的表情，毕竟季焱的旨意是抓捕杜振明日午时处斩，并非连带杜若峰一起。 “吴王，我父亲冤枉，还请吴王主持公道。”杜若峰一上来就动之以情，扑通一下就给吴王跪下了。 这倒是让吴王微诧异了眸光，不过很快就收了起来，立刻亲手去扶人，“杜公子有话好好说，这般作何？” 杜若峰没站起，就那么跪着，“吴王，太子殿下受奸人蒙蔽，审查都不审查，直接定了我父的罪，这明显是冤枉忠臣，我父一生为国，不曾想最后竟是落得这个下场，明明我父已经从官场上退了下来，却还是不放过我父。如今陛下昏迷不醒，太子年幼，还请吴王主持大局，还我父一个清白，莫让宵小得逞，坏我洪国朝纲。” “你先起来说话。”吴王执意拉人。 这一次，杜若峰顺势站了起来。 “恳请吴王主持大局，清君侧，还我父清白。”起身后的杜若峰再次请求。 “你说的本王多少能明白，但本王就是有心也无力。”吴王表示爱莫能助。 “吴王不用担心，我们都是为了洪国的江山社稷，只要吴王你肯主持大局，臣等定会极力支持。”杜若峰立刻表忠心。 “这……”吴王迟疑。 “这是大臣们的表决书，还请吴王过目。”杜若峰直接将早已准备好的杀手锏拿了出来。 吴王接过翻开阅览，看到最后，满目的义愤填膺，“岂有此理，这顾秦怎得如此猖狂。” “请吴王主持大局。” “好，本王就主持大局，不过本王势单力薄，还需杜公子相助。” “一定。” 吴王的妥协杜若峰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么些天那些个大臣挨个来找他不是白找的，之前也请命过，要说吴王一点儿都不动心，他是绝对不信的，不过就是胆小罢了。 如今他表明极力支持，他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 眼见着天色要黑了，宫中传出了一则消息，那就是帝王醒了。 这消息震惊朝野。 太子立刻下令召集百官纷纷进宫，说是帝王要觐见。 趁此，吴王也跟着进了宫。 而就在百官纷纷进宫去到乾清宫门前的时候，刚关起不久的城门瞬间大开。 整齐划一的军队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从南北城门进了京都城。 637:清君侧 而就在百官纷纷进宫去到乾清宫门前的时候，刚关起不久的城门瞬间大开。 整齐划一的军队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从南北城门进了京都城。 大街小巷顿时间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给覆盖。 有些没关门的商铺见此吓得东西都不要了，直接关起了门。 这气氛太不寻常了。 “什么人？”街上巡逻的禁军见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军队出现在了这里，当下就是一声厉喝。 再然后一场刀光剑影的厮杀便响彻在了暗夜里。 皇宫中，灯火透明，照亮了整个乾清宫。 院子里，百官云集。 说是太子宣召百官进宫，但他们却是连太子的身影都没有看到。 只看到了顾秦站在了乾清宫的大殿门口。 “丞相，不是说太子下召召集尔等进宫的吗？太子呢？”久等不见太子出现，有官员提出了质疑。 一个质疑，多人附和。 “对，请丞相让太子出来。” “让太子出来。” 在一阵吵吵声中，乾清宫的大殿门由内向外的打开了。 一人身着龙袍坐在了椅子上，被人给抬了出来。 许是没想到帝王真的醒了，他们以为是顾秦的幌子。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谁先开了头，紧接着百官跪了一地。 平日里一向在跪拜时都低着头的官员们都纷纷偷偷抬眸去看上方的帝王，确认是不是帝王真的醒来了。 在见到帝王那蜡黄苍白骨瘦的面庞之时，不禁纷纷确认，这就是帝王。 多日不见，昏迷多时的帝王当真是骨瘦如柴。 吴王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季承烨醒了，不过就现在季承烨的模样，醒了也没什么，且昏迷了近一个月了，早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陛下，你终于醒了。”百官的跪拜声后，吴王一脸激动地出列高呼，那模样当真是恨不能立刻上去将帝王给拥抱住，当真是一片兄弟情深。 季承烨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的激动。 吴王并没有觉得觉得有什么尴尬，自觉地朝一侧站了过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朕昏迷的这些日子，辛苦各位爱卿了。”一句普通的话，季承烨说起来却很是费劲，说完后不停地大口喘着气。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 一句接一句类似的话，当真是真的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各位爱卿是朕招进来的，朕就是想见见各位爱卿，让各位爱卿知道朕醒了，让各位爱卿放放心。朕刚醒，身子极其虚弱，就不留各位爱卿了，各位爱卿散了吧。” 大张旗鼓的召唤而来，随便至极的解散，百官面面相觑。 “陛下身子不适，各位大人散了吧，各位大人这般不动，莫不是打算违抗圣令？”一直站在大殿门口不做声的顾秦在这个时候开了口，而这话怎么听怎么有几分胁迫的意思。 帝王昏迷月余，太子监国，然太子年幼，几乎都是顾秦在掌朝政。 今帝王苏醒，体弱神虚，太子不见踪影，顾秦态度强硬。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太子和帝王被顾秦胁迫掌控。 “陛下，你是不是被顾秦胁迫？只要陛下你点头，臣等誓死捍卫。”乔钟是个顽固的老直臣，没忍住直接询问出声。 “对，陛下，你是不是被胁迫，只要陛下点头，臣等誓死捍卫。” 一人开言，众人请命，不管是真心担忧帝王，还是想要拖延时间趁机做些什么的人，都纷纷请命。 “多谢各位爱卿的一片赤诚之心，朕很好，并未受胁迫，众位爱卿散了吧。” 季承烨不为所动。 “那太子殿下呢？”乔钟质疑。 “朕让他休息去了。” “陛……” “朕乏了。”有官员还想谏言，季承烨说了一句乏了，对着身侧抬椅子的几个小太监挥了一下手。 小太监立刻抬起季承烨转身进了乾清宫内，大殿门口顿时又只剩各位大人和顾秦了。 见此，一些个大臣不得不离开。 “臣告退。” “臣告退。” 随着这一声声告退声，一些个大臣便要向乾清宫外而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突然乾清宫外一大波御林军冲了进来，将众位大臣离去的路给堵住了。 “你们这是要作何？”有人质问出声。 “顾秦，你这是要反了？”更有人直接转身质问顾秦。 顾秦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不辩驳，不应承。 进来的人只将百官给包围住，也没有说话，不应承不反驳。 而越是这样，百官越是炸开了锅，特别是一些直臣，直接闹翻了，特别是季承烨已经醒了，只一个劲的在乾清宫门前的院子里可劲的弹劾顾秦，将顾秦多日来的罪状一一列了出来，还说顾秦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杜振，各种罪名的弹劾，轮番上阵。 就在百官轮番上阵弹劾顾秦的时候，京都城里，一大批整齐有序的兵马杀到了皇宫门口。 来得猝不及防，从皇宫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朝着皇宫攻去。 四城门的守卫奋力抵抗，刀剑声、嘶吼声响彻暗夜，顷刻间，皇宫的青石板上血流成河。 最终，守卫不敌宫外来势凶猛准备充足的兵马，被逐个击破，节节败退。 “报，杀进来了，杀进来了……” 乾清宫前的院子里还在因弹劾顾秦的事吵得热火朝天，却见一人满是是血的冲了进来，说完后直接倒在了众位大臣的面前。 这一幕让前一刻还在奋勇激昂的官员这一刻直接惊骇到忘记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顾秦，你怎么敢？”众人愣神之后下意识觉得顾秦反了，转身就去指责顾秦。 顾秦却始终不动如山的站在那。 “顾秦。”武官可不比文官只会喊，一声吼直接就冲向了顾秦。 只是还没冲到顾秦面前，就被围着他们的御林军给拦住了去路。 武官刚要奋勇抗战，一大群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以及吼叫声渐渐入耳。 “清君侧，清君侧，杀掉妄臣顾秦……” 这喊声让那武将愣在了那，这意思是来杀顾秦的，而不是来造反的？ 638:大结局(一万四千字) 不消片刻，带着血腥之味道的兵马从乾清宫外冲进了院子里。 领头之人是本该在城外大营镇守的一品武将徐磊，满身的肃杀血腥之气。 “顾秦，你魅惑君王霍乱朝堂，当诛。”徐磊就站在那对着隔着许多大臣站在殿门前走廊上的顾秦大声高吼。 院子里的武官还好，文官都不自禁的梁两侧退去，深怕自己遭遇池鱼之殃，毕竟对方是来讨伐顾秦的。 “何为魅惑君王，何为祸乱朝堂，本丞相做了什么？”无论百官说什么一直未曾开口的顾秦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把控朝政，冤枉忠臣，控制太子，这还不是祸乱朝堂？” 顾秦弹了弹衣摆，“徐将军，陛下醒了，你知道吗？” 徐磊面色微变了一下。 “别说你不知道，早一会儿就传百官进宫了，消息可谓是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你休要狡辩，陛下昏迷多日初醒，思绪定是不清晰，更容易被你控制。” 顾秦也不辩解，“各位大人，你们说说，早一会儿你们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思绪可清晰？” 顾秦这一句话可谓是送命题。 说不清晰吧，这是欺君，说清晰吧，这徐将军既然杀到了这，那么大军肯定是包围了皇宫。 “陛下思绪清晰。”李阁老第一个站队，说完就站去了一个空旷的地，独自一人。 “陛下思绪清晰。”乔钟是个老直臣，虽然没少弹劾顾秦，但是顾秦这个问题他选择思绪清晰。 不多一会儿，李阁老这边便站了一小波朝臣。 “陛下思绪不清晰。”终于有人说出了异样的声音，站到了李阁老的对立面。 “陛下思绪不清晰。”一波人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跟了过去。 如此，朝臣就分出了两拨人，还有第三波人，就是游移不定的，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的，站在了院子的中央。 站在角落里的吴王不知道何时混到了里面。 “顾秦，你休要再企图挣扎狡辩，今日本将军就清君侧，还我洪国一片安宁。”徐磊并没有等着犹疑的第三波人去选，直接拿着刀就朝着顾秦冲了过去，这一行为吓得站在中间的那脖子官员立刻分散性的跑散了开来。 而这一跑就是本能了，自己下意识选择了哪边就是哪边。 徐磊没能冲到顾秦面前，就被站在院子里的御林军给拦住了，徐磊满脸的不屑，“顾秦，你以为就凭这几个人能拦得住本将军吗？本将军既然出现在这，就足以说明整个皇宫的形势。” “什么形势？被你攻占的形势吗？”顾秦反问，“敢问徐将军这可是要造反？” 徐磊被噎住了。 “将军，休要跟他废话，他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副将王翔替徐磊解了围。 “哼，已是强弩之末，拖延时间还有什么用。”徐磊不屑，举着刀准备动手。 就在这时，顾秦身后关着的乾清宫大门再次开了下来，这一次季承烨是被人扶着走出来的。 “徐磊，你好大的胆子。”哪怕现在季承烨面若枯槁，走路还需人扶着，但帝王的威严一点儿也不损。 谁也没想到说了这么久都没反应的季承烨竟是再次出来了，在这之前，他们真的以为季承烨被顾秦挟制了，不然为何他们那么弹劾顾秦，季承烨都没有半点动静，还有这人都冲到他的寝宫门口了，他依旧没有半点儿动静，这不是被挟制是什么。 “陛下。”徐磊面色僵了一下。 “谁允许你带兵进城，还攻进皇宫，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臣是在清君侧，不能让陛下被妄臣顾秦蛊惑。” “呵……”季承烨冷笑，“你清得哪门子君侧？就如你所说，你是在清君侧，那么现在朕醒了，朕命令你退出城外，你可领命？” 徐磊面色一下子僵在了那，颇有进退两难的境地。 “将军，陛下刚醒，思绪不清，定是被顾秦给胁迫了。”副将王翔再次出声。 季承烨没理会，而是看向了下面分在两侧的众官员，“你们也觉得朕思绪不清，被顾秦给胁迫？” “臣不曾，臣觉得陛下思绪清晰，丞相忠心辅佐。”依旧是李阁老带头拥护。 “臣附议。”与李阁老站在一侧的那些个官员纷纷附议。 而这让另一侧的官员面色不好看了，他们面面相觑了片刻，最后纷纷开言，“陛下初醒，思绪不清，我等为臣者不可看着陛下犯糊涂。” “吴王，你也这么看朕？”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吴王刚刚好站在了这一列。 照理说，本该是吴王带着一方官员以清君侧的名义进宫的，哪里知晓在他们行动前，季承烨醒来了，就变成了现在这不进不退的局面。 他本该无条件站杜振那边的，但杜振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若他站季承烨这边，要是季承烨输了，他岂不是站错队，他还要怎么跟杜振虚与委蛇，现在的杜振可不是当年需要稳固势力的杜振，而是大权在握，若是他站错了，直接被抹杀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的大本营毕竟在封地，这次参合，也是为了让杜振和季承烨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看来这局面很是一边倒。 但现在季承烨醒了，他要是太堂而皇之，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臣觉得陛下思绪还算清晰，只不过陛下是真的清晰，还是其他原因，臣就不知道了。”思虑了片刻，吴王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呵……”季承烨再次笑了，有些冷，却又有些怀念的味道，“八哥，你现在可明白为何当年继承皇位的是朕而不是你了吗？” 这是吴王心中的一根刺，明明他与季承烨只相差一岁，却是季承烨被选中做了帝王，而他则是被丢去了贫瘠的封地，还在路上差点死掉。 这么多年慢慢建立势力，步步为营，没人知道他的艰辛。 “你就是没有明确的目标，做事总是摇摆不定，想着双收，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一听季承烨这话，吴王觉得自己被看穿了，想愤怒反驳，却跨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不到明朗化的局面，他绝对不会在明面上做出选择。 “为帝者需杀伐果断，这一点是你最欠缺的，所以你只能为藩王，而朕为帝。” 吴王依旧不做声。 季承烨失望地摇了摇头，但凡吴王能反驳他一句，他都敬他是一条汉子。 “陛下何必这般说吴王。”人群里，一穿着御林军服饰的人站了出来，卸下了头上的盔帽，众人这才发现，竟是本该在天牢里的杜振。 “朕以为你打算一直躲着。”季承烨看向了站出来的杜振。 “臣为何要躲着？”杜振满面不屑，“臣乃被人冤枉，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杜振，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陛下，太子被顾秦这个妄臣蛊惑胡乱冤枉忠臣，臣乃老臣，当年先帝去世，将陛下交于臣，臣有责任监督陛下，今日臣就要清君侧，陛下你想清楚，是要护着这顾秦，还是要交出来。” 这吴王简直太没用，太不堪重任，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必亲自站出来。 “交如何？不交又如何？” “交出来，自是好，陛下可以在宫中好好养身子，若是不交出来，臣觉得陛下可能身子不适到不合适再处理朝政。” 杜振这话才叫真正的威胁，说白了，都是囚禁，只不过一个是好言好语，还能有点人身自由，还有一个就是强制执行了。 “杜振，你以为朕还是十几年前任由你拿捏吗？” “陛下此言差矣，臣从未曾想拿捏陛下，臣只是尽忠职守，为国为民。” “呵……”季承烨冷笑，“顾秦朕今日护定了，你当待朕如何？” “来人，陛下被妖人蛊惑，杀妖人，救陛下。”杜振直接就下了命令。 顿时，前一刻还围着官员的御林军们立刻分成了两派厮杀在了一起，一半攻击顾秦，一半护着顾秦，颇有几分内斗的意思。 “王翔去外面调人，速战速决。”杜振没什么耐心，离成功只差一步了，他不想慢慢等。 “是。”副将王翔领了命就冲了出去。 外面的人冲了进来，本来分庭抗礼的局面瞬间一边倒，不过片刻的时间，维护顾秦的人便败落了下来。 见此，季承烨直接推开搀扶着他的宫人站在了顾秦的面前，将顾秦给护在了身后。 这让想要抓捕顾秦的人愣是没地方下手。 “杜振，朕看你敢……”季承烨奋力护着顾秦，满目愤怒。 杜振满脸不屑，“陛下，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式吗？”顾秦的命不足为惧，所谓杀顾秦不过就是一个宫变的幌子罢了。 “杜振，你这是要造反吗？” “臣只是清君侧，并没有造反。既然陛下屡次听不懂臣言，想来陛下定是昏迷刚醒，思绪不清明，看陛下这状态怕也是不合适继续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了。不过不要紧，陛下皇子那般多，继承皇位的人选还是有的。” “杜振。”季承烨似是被气到了，直接喷了一口鲜血，顾秦从后面将人给扶住，“你怎么敢？”季承烨满眼的怒火，“就算朕不舒适，朕还有太子你怎么敢……” “自古立长立嫡，三皇子一非长子，二非嫡子，都是陛下一意孤行不听劝，不合规矩的事就不该存在。” “既如此，朕废后，立德妃为后。” “哈哈哈……”杜振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陛下，你现在以为这些还能是你做主吗？” 这话谋反的意味真的是再明显不过了。 “杜振，你竟敢反？你该当何罪？” “来人，陛下思绪已经不清晰，请回寝宫内，抓住妄臣顾秦，杀无赦。”杜振直接下了命令，不再跟季承烨废话。 围着顾秦和季承烨的人当下再次动了。 “吴王，你就这么看着杜振谋反，看着朕陷入困局？”季承烨再次喊了吴王。 吴王这个时候只觉得心里大块，不过面上却是一副为季承烨好的样子，“陛下，臣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季承烨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色，他所剩兄弟就只有吴王和梁王，他并不想下狠手，这才提前醒来给造成这样的局面给他机会，不然由他带着叛军进宫，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哪怕他想放过他。 但即便是如此，他如今竟是真的一点儿兄弟情也不顾。 “你这也是要反？”季承烨满脸痛色。 “陛下，臣什么都没做，臣就是觉得你该刚醒该多多休息。” “那你这是赞同杜振的话了？” “杜大人所言并无不妥。” “你们呢？”季承烨问向了与吴王一列的那些个官员。 这些官员面面相觑，最后集体谏言，“陛下刚醒，思绪不清，还请陛下好好休息。” “哈哈哈……”季承烨悲凉大笑，“好，好，好……”此刻的季承烨像极了最后的挣扎。 叫了三声好之后，季承烨收敛了面上的情绪，只余冷凛和威严，“你们呢？” 季承烨又看向了李阁老那边。 “臣誓死效忠陛下，与陛下共进退。”以李阁老为首，一波朝臣立刻表忠心，哪怕在这个很有可能会被诛杀的时候。 “陛下，你就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杜振满脸嘲讽。 季承烨没搭理，而是看向了顾秦，“顾秦，动手吧。” 季承烨这一句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百官只以为这是季承烨最后的挣扎，杜振更是满脸的不屑，挥手让人攻向季承烨和顾秦。 顾秦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和一个竹筒，点燃举高，一簇烟花在这暗夜的高空里绽放，显得格外的美艳。 众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眼前局面这般一边倒又能有什么不对劲。 竹筒一点，前一刻还对着顾秦和季承烨刀剑相向的人，立刻反手将刀剑对准了杜振。 杜振脸色一愣，当下变得很难看，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人反水。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去，缩进了从外面冲进来的军队人群里。 以徐磊王翔为首护在了杜振的面前。 “季承烨，你是觉得你这么十几个人就想与我这身后几万的军队斗？” 撕破脸了，杜振也不要那最后一层遮羞布了。 “是又如何？”季承烨满眼睥睨，如俯视蝼蚁一般俯视杜振。 “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是如何坐上这帝位的？当年我能扶你上位，如今就能拉你下位，好言相劝你不听，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你这是终于承认你有不臣之心了？” “罪名都给我定下了，是不是重要吗？” “杜振谋反罪名坐实，杀无赦。”季承烨冷凛着眸色下了杀令。 院子里满是官员，不适合动手，季承烨这边的人不断地朝着杜振那边逼近，将人往院子外逼去。 杜振并不需要多逼迫，径自就退了出去，外面是他的大本营，那里才是安全的。 现在的季承烨不过就是离了水的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罢了，他且看他跳一会儿，即是不想活，他也没必要留着他了，刀剑无言，不小心伤了死了多正常。 战场外移，从乾清宫的院子里移到了乾清宫的大门前。 季承烨与顾秦也去了外面，一些个胆大的大臣也去了外面，一些个武将更是加入了战斗，此时不动还待何时。 外面的场景血腥极了，满目看去，全是穿着甲胄的士兵，整齐规律。 “现在缴械投降者，朕免你们罪。”都是他的子民，不过是被杜振蛊惑，季承烨并不打算全部绞杀。 “季承烨，你觉得你这话可笑吗？”杜振满脸嘲讽。 “誓死效忠杜大人。” “誓死效忠杜大人。” 不知谁喊了一声，然后便是响彻夜空的高呼。 站在季承烨这边的一些个官员冷汗淋淋，瑟瑟发抖，陛下这时候在断自己的后路，如此杜振怕是连他们都不放过了。 劝说无意，季承烨直接下令，“杀无赦。” 季承烨一声令下，只见高呼的那些个士兵里，一些个士兵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红色的带子绑在了头顶上，再然后直接挥刀砍向了那些没绑带子的。 顿时间形势大转，就这么自相残杀了起来，不，该说里面参合了两方的人。 见此场景，杜振大骇，没想到他的人里面竟然参合了这么多季承烨那边的人，他是何时渗透的？ 刀剑声、嘶吼声响彻夜空，鲜血如泼墨般染红了乾清宫门前的青石板。 一些个老臣恍若又看到了十几年前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接近了尾声，杜振和他的拥护者被围在了中间。 这一刻的杜振不再狂妄，而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完全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他今日会输，明明万无一失，筹谋多年。 “季承烨，你就是今日杀了我又如何？顾秦这个祸臣，你这般事事护着，焉知他不是第二个我？” 杜振这是眼见着败落，还不忘挑拨离间。 “他不会。”季承烨斩钉截铁。 “当年先帝也没曾想过我会这般。” 季承烨面上一点儿异变都没有，“你可知顾秦是谁的学生？” “谁的学生有区别吗？” “朕以为有。” “那还请陛下可怜可怜老臣，告诉老臣答案。”说得是可怜的话，但杜振脸上却是满脸的嘲讽。 “顾行。” “你说谁？”杜振觉得自己听到了幻听。 “你从年少开始的噩梦，晋安国公府的长子顾行。” “不可能，那家伙死了。” 顾行真的是杜振的噩梦，只是提到名字，杜振就为之变色。 百官亦震惊了，顾秦竟然是顾行的学生。 那个精才艳绝的人教出来的学生连中三元一点儿也不奇怪，还有后来的种种。 “信不信由你。”季承烨没打算说到杜振相信，“你以为顾秦走到如今真的都只是运气吗？你以为顾秦的才情真的只是死读书吗？你以为朕真的那么愚蠢，愚蠢到任用一个一无是处眼里只有女子的人为丞相吗？” 刚刚被季承烨反败为胜，杜振都没有这种绝望感，但季承烨的这些话。 “你以为你输给了朕？你终究还是输给了你的噩梦顾行，你以为当年若不是他厌恶朝堂之争，还有你的立足之地？你醒醒吧，杜振。若不是顾行不屑这些，你以为你能蹦跶到今日？” 季承烨这是典型的打蛇打七寸，几句话就让一个意气风发的人被打击得要崩溃。 “压入天牢，明日处斩，朕要让所有人看看违逆者的下场。”战的时候是杀无赦，而局面已控制，就没必要了，默默的死太便宜杜振了，“朕乏了，都退了吧。” “别啊，九弟，这还没结束，就要去休息了吗？”一直称呼季承烨为陛下，一直说话模棱两可，一直站在人群里装小羊的吴王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且一开口称呼直接变了，整个人的气质也从羊变成了狼。 顾行这个人吴王不是不知道，但那是杜振的噩梦，与他有何干系？ 现如今，杜振与季承烨刚刚好斗得两败俱伤，他刚刚好乘虚而入。 他的人借此机会从城外进了皇宫，而攻占皇宫的时候，他的人都在后方，因此实力保存得非常的好。 “八哥这是还要做什么吗？”季承烨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从人群里走出来的吴王，他说去休息也不过就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罢了。 “九弟这话说得，你看你昏迷初醒思绪不清的，又护着妄臣，哥哥我真心觉得你不太合适坐这个位置了。” “八哥这是要篡位？” “九弟这话说得，这位置不是谁有实力谁做吗？当年九弟运气好吧了，如今这风水轮流转，运气也该落到哥哥我身上了。” “那八哥当如何？” “当然是请九弟让位了。”说着，吴王拍了拍手，顿时场景又变了，围着杜振的那些人，有一些扯掉了头上的红带子，这么一反杀，没红带的瞬间多过红带子，又是一阵反转的围剿，最后所有人被军队给包围。 “我竟是没想到，没想到……”一直自以为是的杜振变得更崩溃了，低估了季承烨和顾秦，没想到现在竟是又低估了吴王，他这是完全都在给吴王做嫁衣。 “杜大人别这么激动，本王还得谢谢杜大人。当然也要谢谢九弟。九弟你是自己写退位诏书，还是要八哥我代劳？” 吴王与杜振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子弟，直接篡位就行，也不怕谁服不服，毕竟这江山又没有易主，自古来皇室更替，不都是强者上位。 “朕本来打算饶你一命，既然如此，你也休怪朕无情了。五哥，你也看到了，不是朕不顾兄弟之情，是八哥不想留朕活路。” 吴王愣了一下，不知道梁王又从哪里来。 而这个时候，一开始带着盔帽的那些人里面，又有一人摘下了帽子，赫然是早已经离京的梁王。 围观的朝臣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反转真的是一个接一个，他们觉得自己都快要反应不过来了。 “八弟，你以为九弟继位真的只是杜振随意选中的吗？” “什么意思？”吴王有些心慌。 每个人都有痛脚，只不过不同罢了。 “九弟继位是父皇下的遗诏。” “不可能，父皇都死了，哪里来的遗诏，不可能……我比他优秀，父皇定是喜欢我的……” 是人都有痛脚，吴王的痛脚就是先帝，先帝在位时，他就一直与季承烨争，一直没有季承烨得先帝喜欢，后来杜振选心底又不是他，他一直耿耿于怀，想要证明自己优秀，而今告诉他，季承烨的皇位是遗诏，都是笑话，简直就是笑话。 “怎么可能？”还有一人震惊的就是杜振，他一直以为自己控制了季家的皇脉，现在却告诉他不是，他才是局中的那一个。 “杜振，父皇早就察觉你的不臣之心，铺好了路，只是没想到你那般狠毒，他没能来得及实施，但这并不代表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要以为你对本王王妃做的那些事本王不知道，本王告诉你，本王的王妃好好活着，女儿也好好活着，儿子更好好活着，你给本王塞得那个女人本王碰都没碰过，生的不过是野种罢了。死的那一个也是野种，你还真以为能撼动本王不成？”梁王不过也一情根深种之人罢了。 “不可能，不可能。” “五哥，不要说你不觊觎皇位，不如弟弟让给你？”吴王立刻改口。 “本王不需要。” “五哥，何必装呢？” “本王不需要，当年父皇让本王选皇位和琼儿，本王选了琼儿，是本王自私，将重任推给了九弟。如今本王就更不需要了。” 这一点顾秦竟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不重要了，结局是他们赢了就行了，毕竟这些都是皇家密辛。 “既然五哥不能好好说话，那五哥就去陪九弟吧。”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吴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令绞杀，“都杀了，杀无赦。” 吴王刚下令，从暗夜里突然闪出了一群黑衣人，团团将季承烨梁王顾秦以及这边的忠心朝臣护住。 “护龙卫。”吴王一声惊呼，随后大笑，“哈哈哈……父皇他真的偏心至此，连护龙卫都给了你……” 本来吴王还觉得季承烨和梁王在胡诌，如今才发现，他自己才是个笑话。 笑完之后，吴王满脸狠戾，“护龙卫又怎样？我有兵马，你以为就凭区区护龙卫能奈我何？” 吴王这才说完不久，四面八方便有兵马冲了过来。 吴王以为是自己的兵马，待人走近了才发现不是。 “陛下，已清剿反贼。” “陛下，已清剿反贼。” “陛下，已清剿反贼。” 四位头领纷纷请奏，众人头上都绑着红带子。 有一个是梁王的人将领，他们认识，另外两个竟然是霍家兄弟，这时众人才发现霍晗奕竟然不在大臣中间，这就算了，好歹霍晗奕平日里也都做得正事，怎么也都是刑部尚书兼靖安侯。 可这霍晗昱是怎么回事？京都里的纨绔，总是做混账事让他哥哥擦屁股，就为了他哥哥娶妻的事，闹了那么久，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懂事，而就是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存在竟然满脸肃杀，满身血渍，站在军队之中，这是藏得有多深。 对了，他们好似忘了，霍家才是真正的武学世家，只不过十几年前弃武从文了。 这是都暗中效忠于陛下了。 霍晗昱不如表面上那么混账，顾秦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没想到竟是担此大任。 还有一个是谁？百官纷纷皱眉。 “这不是顾秦护卫吗？” 不知谁认出了沈佑，还能记得是顾秦的护卫，毕竟沈佑离开顾秦身侧不在世人眼里也有两三年了，竟是没想到会以为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一介布衣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顾秦……这顾秦…… 都这般了，吴王已经是必败局面了，想要季承烨，那边有护龙卫，这边自己的军队都被围剿了，他小心了再小心，却还是败在了季承烨的手里。 “五哥，九弟心思这般深沉，小心今日弟弟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下场。败就是败了，本王输得起。” 话落，吴王直接从自己身上取出匕首一刀扎进了自己的左胸膛，他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里。 吴王就这般陨落了，季承烨和梁王就那么看着，再无其他。 “我就说你的所有都在我的监控下怎么就能落得如今的局面，却越来你竟是有这些。好一个梁王，好一个霍家兄弟，祸不及家族，我杜振一人所为一人当，一切都是我杜振所为，今日我杜振就以死谢罪。” 说着，杜振也学吴王，不过是抽出了一边士兵手里的刀抹了脖子，只希望他利落的死能给他杜家留后。 至此，这场霍乱就算是结束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顾秦第一个跪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阁老第二个。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到最后一大片朝臣都跪了下来，只不过大家的心思各有不同，之前表忠心的现在是劫后重生的喜悦，而之前反叛的，现在则是冷汗淋淋。 “此次动乱，有功者，朕定当论功行赏，有过者，朕亦会相对处罚。朕身子不适，先休息，此事过几日再议，众爱卿散了吧。后续事宜就交给霍晗奕处理吧。” “臣领旨。”霍晗奕领旨。 “五哥，你随意，辛苦了。”吩咐完了该吩咐的，季承烨与梁王说了话。 “臣不叨唠陛下休息，先撤了兵马，再去驿馆休息。”虽是兄弟，但也是臣子，刚刚才发生了吴王的事，该有的必会还是要有的。 “朕信五哥。” “我知道。”梁王应了这一声。 兄弟两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承烨没再多说，转首看向了顾秦，“这些日子辛苦你承受这么多。”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 “去看看你妻子吧，厮杀了半夜，厮杀声响彻整个皇宫，她定是担忧极了你。” “谢陛下。”顾秦谢了恩起身就走，脚步之快可见其急躁。 直到这时，百官才纷纷反映过来，这顾秦哪里是什么妄臣，这才是真正的权臣，是真的得了帝王的信任，这以后他们哪里还敢有什么质疑？ …… 天刚黑不久，孩子们刚吃完饭，皇宫里就远远传来了厮杀声。 那个时候还有些远，东宫这边还不太注意。 直到月上中天之时，厮杀声越来越近。 远处的就不提了，东宫外的厮杀声那听得叫一个一清二楚。 既然攻占皇宫，太子这边怎么会被放过。 毕竟是要换太子的，所以这原本的太子就不该活着，一不小心死在厮杀中，多么正常的事。 “娘，外面是什么声音，好像叫得很惨，很痛的感觉。” 这个时候孩子们正在床上听程宁宁讲故事，问的是好奇心比较强的顾慕凝。 季焱也在，只不过坐在一侧的小板凳上。 “今晚上有军事演习。”程宁宁解释道。 “什么是军事演习？” “军队娘是不是跟凝儿讲过。” “凝儿知道的，就是保护我们家的人。” “对。”程宁宁赞赏得摸了摸顾慕凝的头。 “还是保护我们国家的人。”顾慕城不甘落后，他也想要娘的赞赏。 在母亲的疼爱面前，没有一个孩子是稳重的。 “嗯，对。”程宁宁亦赞赏得摸了摸顾慕城的头。 两个孩子开心极了。 季焱就坐那看着。 程宁宁也伸手摸了摸季焱的头，她知道季焱承受了很多，明明只是比她的孩子大两岁。 “师母，我没事，我相信先生。” 程宁宁笑着点了点头收回了手，然后继续跟两个孩子说道，“既然是保护我们的家和国的人，那一定是要平日里多加练习的，就像凝儿练字，城儿蹲马步，要是不练习的话，肯定不会写好字蹲好马步对不对？” “是的娘。”两个孩子同时应声点头。 “所以啊，保护我们的人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肯定也是要练习的，现在呢，他们就是在练习如何抵抗坏人保护我们，明白吗？” “懂了娘。”两个孩子猛点头，还带着点兴奋。 “我们不能去干扰他们，要乖乖在屋子里待着，然后睡觉，知道吗？” 程宁宁刚说完，外面传来咣当一声重物被撞坏的声音，但她的笑容没有半点变化。 “好的娘。”两个孩子很乖很听话。 “那现在娘给你们讲故事可好？” “好的娘。” 之后便是程宁宁的讲故事声以及时不时两个孩子的提问声，而这些都夹在外面传来的厮杀声和刀剑碰撞声中。 程宁宁真的是很温柔，季焱看得羡慕不已，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娘是可以陪着孩子睡觉，还讲故事的，他从来没有过。 先生就更不用说了，也很是温柔，尽管看上去总是很清冷。 故事还没讲完，两个孩子就睡着了，程宁宁帮他们掖好被子，然后从榻上下了地，坐在了季焱的身侧，“太子你也上榻睡觉吧，你还小，不合适睡觉太迟。” “我想再等等。”他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他也知道外面的那些不是演练，是真的在厮杀。 季焱眼中的早慧让程宁宁心疼，此时此刻季焱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孩子，忍不住伸手将人给搂在了怀里，“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有了这么高贵的身份，同样承载的也要比同年岁的孩子要多得多。 “谢谢师娘。”季焱乖巧的伏在程宁宁的怀里，只觉得好受多了。 说不怕是假的，他真的怕再也见不到父皇和母妃。 程宁宁没说话，轻拍了拍季焱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程宁宁感觉到怀中人整个重量都伏在了她的身上，她便知季焱这是顶不住身体的疲劳睡着了，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当下将人抱起，与顾慕城和顾慕凝放到了一起，掖好被子。 做好之后，她重新坐在了小凳子上，守着孩子，听着厮杀声怒吼声刀剑碰撞声，在那静静地等着。 程宁宁都不知道自己坐在那等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一直看着房门，等着那一抹说要回来的人。 厮杀声渐渐消散了下去，没有人进来，她想，应该是他们这边赢了吧。 空气中的血腥味极大，一直弥漫进了屋内。 突然，一声嘎吱声响起，那是推门的声音。 程宁宁瞬间紧绷了身子，下意识站起了身子护在床榻边。 在见到从嘎子的殿门后出现得顾秦的时候，程宁宁满身的防备瞬间全无，这一松懈，整个人就那么软了身子摔了下去。 顾秦飞奔而来，在程宁宁摔落之前将人给抱住，后紧紧搂在怀中。 “宁宁，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此刻顾秦的这一句。 程宁宁双手紧拽住顾秦的衣襟，紧绷了大半夜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崩溃，就那么伏在了顾秦的怀里呜呜地哭泣了起来。 是高兴是劫后余生，是坚强过度之后的软弱。 “别哭。”顾秦心疼得拉开人伸手帮她擦着眼泪。 然那泪珠却是越滚越凶。 “不会有下次。”顾秦保证。 “我爱你，顾秦，谢谢你能平安回来。” “我也爱你，宁宁，谢谢你能带着孩子平安等我回来。” 话落，顾秦倾身吻上了程宁宁的唇，带着无限情思。 程宁宁闭眼承受回应，抬起双手勾住顾秦的脖颈，亦满腹情思。 这一吻，是劫后余生，这一吻，是千帆过尽，这一吻，是情根深种，这一吻，是白首不相离。 …… 一年后 霍家再添新丁，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今日是小孩的洗三。 早先，霍家有一个霍晗奕为官的时候，在这京都城里就已经很有脸面了，而如今又多了霍晗昱这么一个二品武将，这当真是锦上添花。 去年宫变，霍家兄弟立了大功。 霍晗奕什么都不要，全都给了弟弟霍晗奕，因此陛下那是直接就封了一个二品武将，文武百官愣是一个没敢出声的，帝王不治他们乱蹦哒的罪就不错了，他们哪里敢再弹劾。 就去年顾秦的所作所为，帝王苏醒后，都一一澄清了，全是帝王受命，哪里来的妄臣，都是他们自己臆想的罢了。 人家顾秦承受着各种非议替帝王办大事，他们就各种在后面扯后腿，特别是老直臣乔钟，差点没脸活，直接告老还乡安享晚年去了。 直臣头头都自动下线了，谁敢管叽叽歪歪？ 至于那些反臣，就更要闭嘴了，这是深怕帝王不治他们的罪是不是？ 帝王做了一番审查，看情节严重进行调遣降职处罚，最严重的直接革职，总之做了一番大换血，将一些下面的官给提了上来，有好一部分是寒门出生，也打破了翰林院等待三年再入朝的常规。 用人之际，这些都不重要。 柳旬直接被调入了内阁。 而之所以用寒门，为的就是平衡权贵世家，省得再权利一边倒。 杜振死了，杜家直接被抄家了，所有人全部流放。 而宫中的皇后则是被打入冷宫，德妃荣升为皇后，太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嫡子。 太后毕竟是先帝的女人，便直接囚禁在了慈宁宫里。 “娘，小宝宝的脸咋这么皱？” 许婉莹生孩子，程宁宁定是在这的。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这么丑吗？”小姑娘是有啥说啥。 “长大了就好看了，会越来越可爱的，凝儿觉得自己丑吗？” “那不能，我是顶好看的。” 顾慕凝这一句惹得屋子里的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当真是童言引人乐。 程宁宁在这里陪着许婉莹，顺带招待一些来看许婉莹的女眷，如此就不能去外面招待女眷了。 晋安国公那边一年前就断了来往，之前劫走程宁宁和许婉莹之事，晋安国公也有参合，宫变后直接便卸了国公的称号，不然那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就这还是因为顾秦看在顾行的面子上求得情，不然连命都没了。 如此，许婉莹在屋子里坐月子，便只能依靠程宁宁这个小姑子打理了。 而程宁宁在这屋子里，那么外面的便另有其人了。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沈芙。 跟着程宁宁出入过各种场合的沈芙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曾经，沈芙只是程宁宁认得妹妹，便是说起来，那也是丫鬟高攀。 但从去年宫变后不同了，丞相夫人的妹妹这是锦上添花了。 其兄沈佑在宫变中立功，虽不及霍晗昱，却也是个四品武将了，这已经很厉害了。毕竟霍晗昱那是两个人的功劳加身。 当然，这品级也不仅仅是因为宫变中有功，之前沈佑除外的几年也立了其他的功劳，包括杜振被晒出的那些个拥兵自重的证据，都是他找来的。 要说缘由，就要起诉到他父母的死查出来的线索了，父母当年接的镖就是押送兵器，虽不是杜振亲手杀了他父母，但追其源头就是杜振，沈佑也算是亲手报了仇。 这么一来，现在的沈芙便是四品武将的妹妹了，这可就是水涨船高了，再有一个丞相姐姐，这这…… 客人都是一波波来的，所以在门口招待宾客的沈芙和霍晗昱并不需要一直招待客人。 两人一人招待男客一人招待女客。 进了府之后，这男客便由霍晗奕招待了，女客自然是程宁宁了。 “我哥都生第二个孩子了，你啥时候嫁给我？”一没宾客，霍晗昱就缠着沈芙问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沈芙看傻子一样看着霍晗昱。 别说如今，便是从前，沈芙一介布衣的时候，也这么看霍晗昱。 而霍晗昱，哪怕做了武将，平日里也还是那副欠揍的纨绔子弟模样。 “不是早先我姐姐就想让我两配对吗？” “那是早先的事，早先你也没想娶我。” “我现在想娶了，你嫁给我呗。” “不嫁。” “你看你都这岁数了……” 沈芙一脚就踹了过去，“想打架是不是？” 霍晗昱下意识躲了，“我说错了，是我这岁数，我觉得我该成家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我……” “哥哥。”沈芙眼尖的看见沈佑来了，立刻开心地迎了上去，搭理都不带搭理霍晗昱的。 沈佑冷飕飕地看了霍晗昱一眼，就算对方是二品武将，他也不带怕的。 霍晗昱被看得一个激灵，论打架，他稍微比沈佑差那么一点，就一点。 “哥哥。”立刻嬉笑着脸也凑了上去。 “霍晗昱你要不要脸，这是我哥哥。”沈芙不干了。 “我……” “舅舅，小姨。”霍晗昱刚要说什么，一声叫唤响起了起来。 霍晗昱看了过去，是顾慕城，而顾慕城旁边跟着的是顾秦以及太子季焱。 季焱这是被特赦跟出来的。 而顾慕城经过去年宫变那一段日子的相处，今年选择了入宫给季焱做伴读，至于顾慕凝则是被放在了程宁宁身边，跟着程宁宁。 “太子。”霍晗昱先行礼。 “太子。”沈芙也撇开了哥哥跟着行礼。 “本太子是来玩的，不用管本太子。”七岁的季焱比去年又懂事了许多，太子范也出来了。 “爹，我先去找妹妹。”半日没见妹妹，顾慕城想得紧，一直都是一起长大，今年却是分开了，顾慕城很不适应，几乎一回来就找妹妹。 “去吧。”顾秦直接放人走。 “先生，我也去。”季焱不落其后，那兴奋劲真的是不亚于顾慕城。 顾秦挥了挥手。 两个小孩就那么嗖地一下就窜走了。 有顾秦在，沈佑总不好收拾对自己妹妹无礼的霍晗昱，有的是机会，做了官之后也忙，特地从城外大营赶回来的，好几日没见妹妹了，便告辞领着妹妹一边去说会话了。 如此，门口就剩下霍晗昱和顾秦了。 霍晗昱眼巴巴地看着被沈佑带走的沈芙。 “真喜欢？”刚刚来的时候，顾秦多少听到了几句，再不然就这眼巴巴的样子也看出来了。 “真喜欢。”自家姐夫没什么不好说的。 “以前你怎么没喜欢？”这还是真有些突然的事。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没太上心，不是很懂，现在开窍了而已，喜欢一个人还要理由不成？” 霍晗昱这话着实有些无赖了，但顾秦却似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了唇角，“对，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他和他的宁宁不就是。 “喜欢就好好追，你说的都是一些什么欠扁的话，学点好听歌的说说，别这么嘴欠。烈女怕缠郎，缠着便是，沈芙是个好姑娘，要好好对待。喜不喜欢你我知道，但应该不会讨厌，不然你早缺胳膊断腿了。” 一听顾秦这话，霍晗昱眼睛亮了，“这样行？” “试试就知道了。” “那我……”霍晗昱那是恨不能飞奔而去。 “先招待宾客，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去寻宁宁了。” …… 如今的程宁宁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一品诰命夫人，当真是三五不时的就要参加个茶会，赏花宴什么的，别的就更不用提了。 这就算了，关键是还是独宠。 这顾秦不要说娶，真的是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看。 顾秦既年轻又是一品丞相，长得又好看，哪个小姑娘能不动心。 程宁宁那边她们是没办法骚扰了，毕竟程宁宁放话了，只要顾秦说纳，她二话不说。 小姑娘们能不兴奋吗？ 这便有了各种偶遇，各种摔倒，然其结果显而易见，没一个成功的。 程宁宁是被惹烦了，放话说顾秦纳就二话不说，那是因为她相信顾秦。 而顾秦在经历过各种偶遇各种摔倒之后，也烦了，这还不足够惹怒他，主要是一女子跑他府上说坏了他的孩子，虽然程宁宁没有不信他，但是他自己膈应，最后直接说他服了避子散，不会使女子怀孕。 这一出真的是震惊朝野，包括程宁宁。 有人不信，顾秦直接去太医院堂而皇之就诊，然后满朝都信了，问其原因，不想让程宁宁再生孩子，怕她怀孕辛苦，怕她生孩子痛。 至此，程宁宁真的成了满京都女子都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你说这相公是一品权臣就算了，他还年轻，你说他年轻就算了，还独宠她，你说他独宠就算了，为了她不受怀孕之苦，连避子散都吃了，这这这…… 今儿个天气正正好，程宁宁又带着顾慕凝出来参加宴会了，这一次是宫里皇后举办的赏花宴。 众女眷进宫跪拜了皇后之后，便去了御花园赏花了。 程宁宁则被皇后给留下说话。 不提顾秦是季焱先生的情分，就程宁宁本身，皇后也是极喜爱的。 顾慕凝是小姑娘，受不住这里，便小声嘀咕，“娘，我想去找哥哥。” 程宁宁还没说话，皇后就开口了，“去吧，本宫让人送你去。” 对顾慕凝，皇后也是极喜欢的。 “谢皇后娘娘。”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行了礼，随即就飞奔离开了。 宫人连忙跟上。 “凝儿被臣妇给养得太皮了，皇后娘娘见笑了。” “小孩子皮些好。” 就孩子，两人就这么聊上了。 宫中顾慕凝早就熟透了，出了皇后的坤宁宫，顾慕凝就飞奔直冲去东宫。 还没到东宫，就跟从东宫出来的季焱撞了一个正着。 季焱一见是顾慕凝，连忙上前去扶人，小姑娘被撞倒了，很不高兴，睁着圆圆的眸子瞪着季焱。 相处已久的季焱，早就知道怎么哄顾慕凝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没看路，撞到你了。”上来就是一声道歉，小姑娘瞬间眸子瞪得小了一点。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这是第二招，拿吃食诱惑。 果然，顾慕凝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生气，不过还有点挣扎，“我要去找哥哥。” “城儿被先生罚写字，你现在去是打扰他。我们吃完了再来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 “那好吧。” 小姑娘就这么上钩了。 季焱对自己的小太监示意了一下，随即就牵着小姑娘的手去御书房了。 这两人前脚离开，慢几步出来的顾慕城见只有季焱的小太监小竹子在，不见季焱，连忙询问，“太子呢？” “回顾公子，刚刚顾小姐来了，说饿了，太子带她去寻吃的了，说会给顾公子带些回来，让顾公子先去藏书阁等他。” “我妹妹来了。”顾慕城高兴极了，随即一拍脑袋，“对了，今日皇后娘娘办宴会，娘肯定会带着妹妹进宫的。” “顾公子还请先去藏书阁，不然容易跟太子错开，完不成丞相的任务，顾公子和太子都要受罚。” 一听受罚两个字，顾慕城一个激灵，“那我先去藏书阁。” “奴才跟你一起。” …… 从皇后那出来后，程宁宁便去了御花园，一见程宁宁，众贵妇众贵女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谁叫她们想尽办法都没能进丞相府。 这不，程宁宁一来，众位贵妇就开始话里藏针了，毕竟正面对上她们可不敢，有人干过，结果被丞相弹劾到回家养老，太可怕。 “丞相夫人今日胖了。”也就只能说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了。 “哎，丞相大人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哪知程宁宁的回答这么噎人。 “丞相夫人今日的衣着有些俗了。”她们再接再厉。 “丞相大人亲自挑的，男人的审美就这样，他喜欢就好。”程宁宁笑着回击，久经沙场，总要练就点本事。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程宁宁笑着转移了话题，怼两句就好，毕竟都是命妇。 程宁宁给了台阶，众人自是要接下的。 而她们本以为这就够气人的，没想到最气人的是宴会结束之时。 她们三五成群的说笑着出宫。 而后宫门口却站着一人，清风明月，看一眼就忍不住要沦陷。 就在她们各种迷失之时，只见程宁宁越过她们走去了那人的面前，笑着喊了一声，“相公。” 这一声过后，她们明显可见那人面色柔和，眸光温柔，只看着程宁宁一人，“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家。” 众夫人：…… 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秦执起程宁宁的手无视众人眸光，转身离去。 “孩子呢？”程宁宁道。 “在东宫。” “我们去接孩子。”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