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首传奇》 第六回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白彦虎从梦中笑着醒来。子时刚过,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被着披风来到廊间,凭栏望月,细细地将刚才的梦回忆了一遍。心里暗自欣喜:“回人受汉人所致几百年有余,若老天真的佑我,让我登上地位,让我回人翻了身,定要满汉为我回人所制。” 已至天明,白彦虎更了衣正准备到军营中去,忽然有人悄然来报,“禀将军,据说苏玉首已于两天前回到了苏家湾子,并重新组织了团练,现在团练的副首领是个叫张家旺的小子。” “哦?竟有这等事情?马朝元等可来汇合了吗?”白彦虎忧心忡忡得问道。 “还未见马堂主到来。”那人答道。 “传令下去,让马朝元速速回来复命。”白彦虎不耐烦的传了令下去,旋即又想起了道士的话,心中如万鼠钻心,定是安静不下来。暗自忖道:“让这小子回了去,不是纵虎归山吗?我白彦虎断不能做这样的蠢事,断不能留这样的祸害在人间!” “来人啊!” “属下在!” “你去盯着苏玉首那小子,有任何风吹草动飞鸽传书向我禀报!” “是!” 白彦虎派了人混进苏家湾子盯着苏玉首的行动。 此时,苏玉奎的私塾已经红红火火的办了起来。汉民自古至今擅作文,苏玉奎虽胸无大志,但也想为姬塬镇的百姓们做些实事,于是他力所能及的办起了私塾。 对于白彦虎乃至整个回军而言,这样的私塾是与他们毫无瓜葛的,根本够不成任何威胁。倒是苏玉首,虽还是少年,却整天想着学功夫,强团练,为父报仇,这便成了白彦虎的心腹大患,不除之难以后快。 “卖西瓜了,又大又甜的西瓜,快来尝尝了。”一张陌生的脸孔出现在苏家湾寨子口,连声叫卖。苏玉首正骑马准备出寨巡视去,见了便问道:“小哥好眼生,不知从哪个地方来啊?” “哦,我本来不是姬塬镇这一带的,因家中生了变故,便来姬塬镇做点小买卖,赚些钱养家。”那人答道。此人一脸奸笑,一口龅齿。 苏玉首虽小,但自幼就有戒备之心,又开口问道:“敢问小哥怎么称呼啊?” 此人道:“姓庞单名一个横字。” “原来是庞兄,幸会幸会。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苏玉首抱拳作了个揖,便欲策马前行。 “兄台慢走,不知兄台要去哪里啊?”此人追问道。 苏玉首转睛想了一下,道:“哦,我出门办点事情,马上就回来,小哥在这里大可安心叫卖。”说罢,未等庞横再问,便策马走了。 此时二人都暗自腹诽。 苏玉首本性敦厚,外形却生得白白净净,潇洒风流。对于一些小事情更是放诞不羁,不拘形迹。 苏玉首刚坐到炕上,便听“啪”地一声门被使劲推开。 李云凤兴冲冲的拿了风筝来找苏玉首。她便是苏玉首的小表妹了,生得一副娇柔相,一对柳眉似蹙非蹙,目中总是含情脉脉,一张小嘴玲珑可人,面上总是泛着红晕。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狂烈的西北风的哺育下长大的女子。 苏玉首这辈子就最怕她了,李云凤一进屋便坐到了苏玉首旁边,小嘴一撅便埋怨了起来,道:“哼!你知顾忙你自己的,都把今天是什么日子给忘了。”说着身体背着苏玉首一转,甩了个后脑勺给他看。 苏玉首知道又把她给得罪了,只是确实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沉思片刻,见李云凤脸上确实露出了怒色,方知她是真的生气了,心思一转便哄其她来,道:“表妹今天都去哪玩了啊,一定是累坏了。来,我看看。”说着,把李云凤的身子转正过来。 李云凤三推四退的才肯转向他,仍撅着嘴,道:“说好的,每个月的初二、初五、初八都会陪着我放风筝的,这些日子总是不见你人影,今儿个都初几了?二、五、八斗跳了过去,今天十二了,无论如何都得陪我。”她一边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的数,一边抱怨。 苏玉首见她的孩子气,又无奈又喜欢,便又哄她道:“好好好,再忙也不能把我的小表妹给忘了啊!”说着便佯做孩子状来到窗前看天气,道:“嗯!真是难得的好天气,走,我们现在就去。” 李云凤开心的笑了起来,牵起苏玉首的手便奔了出去。 “玉首你看,风筝飞得好高哦!” 苏玉首一手持轴,一手拉线,李云凤在身后跟着,一边跑,一边开心的拍着手。 微风和煦,笑声朗朗,这难得的好天气,正如苏玉首同李云凤之间难得的兄妹情。 日头藏起了半个脸,彩霞染的山沟沟一片片得红。晚饭过后,李云凤一个人在房间里绣狮子,狮子上绣着苏玉首的名字,一针一线都绣的那么认真。 苏玉首正独自站在窗前如何能报仇的事情。他暗自忖道:“白彦虎这个杀人魔头,武功高强地很,就是他的手下,我十个苏玉首都顶不下一个。团练也只能求自保,指望不得。无务必要去他方学艺才好。” 想到这些他眉间拧起了疙瘩。 门外“噹噹”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打乱。 开门一看,竟是张家旺上气不接下气站在那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张大哥?出什么事了。”见张家旺的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向苏玉首袭来。 “(苏家湾用来祭祀的庙)让人给烧了,大伙都在那救火呢,赶紧去看看吧!” 未等张家旺说完,苏玉首已经窜了出去,狂奔向()。 他们到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控制了下来,只是灵位全被烧毁了。 苏玉首顿时怔住,两眼发直,再有人轻轻的碰他一下,眼中噙着的泪水就会涌出来。 燃烧()的火苗仿似也在灼烧着他的心,此一时他的心已疼痛到极点。 张家旺安排了人重整()。 时至傍晚,苏玉首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家里,只见苏玉奎已在门前等他。 “玉首,()的事我都知道了,只是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苏玉奎惭愧的将头低下。 此时苏玉首已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缓缓的推开门,失了魂一样的游进屋里。刚刚落做在桌旁,忽然一只镖破门而入,直直的插在了墙上。 苏玉奎登时被惊呆,苏玉首失了的魂全找了回来,移步过回去将镖拔了下来。镖形如星,其中一角有孔,孔中塞着一张纸条,苏玉首眉头又是一皱,将纸条小心翼翼的取出来。 上面写着:“今日之火,只做教训。” 信上内容更是让苏玉首怒火中烧,两眼猩红,他恨不得冲到白军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他狠狠地将信捏在手中,紧握拳头,似乎是握住了白彦虎的命。诡声道:“我就知道是你们干的。” 苏玉奎被整件事搞得晕头转向,正欲问苏玉首,李云凤却推门进了来。见苏玉首脸色铁青,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手中刚绣好的狮子头顿时没了生气。 苏玉首一怒之下,冲了出去。李云凤在后面紧追。 苏玉奎只“唉!”了一声,招招手见追不回他们,便就作罢了。 “表哥,表哥,你要去哪里啊!”她提着裙一边跑一边喊,手里的狮子绣飘然落地。上面绣着的两行字狰狞的望着老天:愿得一人心,到老不相弃。 苏玉首牵了马,扬鞭朝村外奔去。 李云凤见追不上他又恐他出什么危险,便掉头去通知张家旺了。 张家旺恐其一人找白军报仇,派了众人四处寻找。直至天黑,一路人才在姬塬镇郊外的野坝子上找到了他。 此时苏玉首已相同许多事情。回到家里,便与张家旺道出要外出学艺的心声。 张家旺听苏玉首说得至情至理,便决定支持他的决定,道:“既然玉 首兄弟主意已定,我也就不在阻拦,不过要派个人跟随着你才好。” “那团练里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苏玉首恳切地说道。 “你且放心,我一定回组织大伙保卫好自己的家园,待你学成归来,替我们的爹爹报仇雪恨。”张家旺语气十分坚定,似乎只要苏玉首归来,就能削下白彦虎的人头。 待张家旺走后,苏玉首便倒在床上大睡起来。 时至深夜,忽听镇内犬吠声此起彼伏,苏玉首警惕性极强,预感有事将要发生,暗自心想:“今日白彦虎派人烧了(),应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了。”想到这,他便起身将张家旺找了来。 二人商量好了对策,若无事便罢,若有事,定能抓到偷袭的贼子。 果不出所料,丑时刚过,便听有人在窗纸上挖洞,接着便有一股迷烟吹入。只是他不知屋内空无一人。 迷烟灌入片刻后,只见那人蜷身滚入苏玉首的房中。拿着匕首直奔床上刺去,此人刺了几刀,猛地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被子下面盖的是枕头。发现中了计,他纵身一跳便要逃走。 苏玉首等人正等着这个时候呢。忽然一张大网袭来,将刺客罩在网中,旋即将他绑了起来。 屋内燃起蜡烛,通明的光亮下,苏玉首揭开了刺客的面纱,惊叹道:“是你?!”疑惑中带着肯定。 “苏玉首,既然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此人头一昂,作出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苏玉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道:“白彦虎为何要烧我()?” 此人一副极轻蔑的样子,道:“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白将军早已不在此地,烧(),传书信皆乃我所为!死我一个不足惜,待白将军统治了你们汉人,为我报仇的人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大胆贼子,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看打。”李荞花听到他的话,一时失控,上去一剑将此人分成了两半。 苏玉首见人已亡,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摇首。 为在走之前处理好团练里的事务,苏玉首忙得不可开交。他忙,此时有一人比他更忙,那就是他的舅舅李寿。 他正为了女儿和苏玉首的婚事忙得欢天喜地。 “爹。”李云凤小跑着进来,伏身趴到李寿的腿上。 “乖女儿,你也老大不小了,爹爹正准备给你张罗人家,把你嫁出去呢!”李寿笑得像朵花似的。 “爹爹准备把女儿嫁到哪去?”李云凤半疑惑半欣喜地问道。 “我看玉首这孩子不错,平日里,你们两个走得关系也挺近乎的,再说年龄也合适,爹想让咱苏李两家来个亲上加亲。” 听李寿这么一说,李云凤的脸登时红了起来,心里却美得不知所从。 李寿之妻接道:“说起来玉首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咱们两家连了亲,俺们也可以多照顾照顾他。” 李云凤只顾抿着嘴地笑,一时间谁说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次日早,李寿正准备去往苏玉首家里跟他商量这件事,未及出门,便见苏玉首远远的走来。 “舅舅,舅母。”苏玉首带着苏安匆忙地走进李云凤家中。 “玉首,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李寿伸出双手相迎,道:“快,到屋里坐,凤她娘,把云凤叫来!”他一边带着苏玉首前行一边对着妻子吆喝。 “舅舅,我不进去了,此番是特地来向您辞别的。”苏玉首笑笑道。 李寿一听慌了神色,道:“辞别,在家呆的好好的,又要到哪里去?” 苏玉首将想法道与李寿听,此时李云凤也赶了来,听说苏玉首要去学艺,登时哭着跑了回去。 苏玉首疾呼了她两声,却不见李云凤回来,便罢了。 李寿细细的思量了一番,忖道:“苏玉首一心想要报仇,恐怕难以安定在儿女私情上,这样一来,女儿的终身岂不是要耽误了。”于是改变了主意,不再提及连亲一事。接着与苏玉首道:“玉首啊,我知道你有你的志向,只是万事都不能强求,此番出门闯荡,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苏玉首憨笑一声,道:“舅舅的话玉首牢记在心,只是云凤她……” “哦,没事的,小孩子脾气,过过就好了。你就安心的去吧!”李寿安慰苏玉首道。 “那侄儿就告辞了,请舅舅、舅母多多保重身体。”说罢,便作揖辞别了。 第十四回(3) 马朝元立刻收了鞭,休战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付承恩,他怎么都想不到,本来好好的一桩风流韵事,竟惹出了这么多是非,而且还引来了付承恩,真是偷鸡不成反失把米。 苏千千见马朝元想事情正想的出神,便持了银针,想趁机攻他的要害,不料马朝元警惕性极高,回手一鞭将她抽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 苏玉首赶忙跑过去,将她扶起,马朝元那一鞭已将她打的皮开肉绽。 于是他冲着马朝元道:“狗贼,你果然是心狠手辣!” 这句话才使马朝元注意到了苏玉首,他冷冷笑道:“原来是,苏家二公子,你可是让我找的好苦啊!没想到竟跟这样的残花败柳混在了一起。呵呵……” 老鸨最见不得别人侮辱青楼女子,何况是在自己的女儿。对着马朝元厉声道:“白狗,看刀!”说着一刀向马朝元劈来。 见势,付承恩也帮这老鸨与马朝元缠斗起来。 苏玉首见苏千千伤的不轻,便对付承恩道:“付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说罢一个冰燕轻飞便携着苏千千离去了。 马朝元打了半天已是用尽了力气,眼看已经处于下风,正在这时,韩志远挟着付寄嚎赶了过来,大叫道:“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把这老家伙的脑袋割下来喂狼!” 付承恩立刻停了手,马朝元趁机一鞭抽裂了老鸨的喉管,鲜血喷溅,登时便不再吭气了。他看了一眼老鸨的惨状,只是哀哀一皱眉,只因亲爹在别人手里,他便没了对策,只好乖乖的让马朝元等人离去。 跑至一处,马朝元见没有人追来,便对韩志远道:“带着这个老朽只能拖累我们,杀也他,也给付承恩来个下马威。” 韩志远得令即动手。 付寄嚎刚想喊饶命,只突出半个字便成了韩志远的剑下鬼,一命呜呼了。 旋即几个人纷纷用轻功逃走了。 付承恩带着众将士小跑着追来,只看见付寄嚎身首异处,其他人都已无处可寻。 他怔怔地走到付寄嚎跟前,一头跪在地上哭道:“爹,孩儿不孝,孩儿不孝,让您死于非命。若是不报此仇,我也无颜苟活在这世上了!” 只见付寄嚎双目圆睁,瞳孔扩散,付承恩忍痛用手帮他将眼睛闭上。 之后便带着众将士继续追寻马朝元等。 苏玉首带着苏千千行至一个山边小屋前。 屋外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清理了。 苏玉首大声问道:“屋内可有人家?” 等了半晌不见有回应,便拖着苏千千推了门进去,屋内果然没人,只是蜘蛛网遍布。屋内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桌,桌上摆着一个坛子。 此时,苏千千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苏玉首掸了掸床,将她轻轻地放在上面。然后说道:“你先歇着,我去取些水来。”旋即拿了桌上的一个空坛子,径自去了。 马朝元等逃了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大营,他恐怕付承恩会在回大营的路上劫杀他,便带着众人也逃到了山屋附近。 苏玉首在离山屋不远处寻到了一口井,井却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将石头搬开。最后只好使出了寒冰掌才将石头劈成了两半。 他自嘲道:“呵呵,我就知道,这招对不是人的东西都管用。”然后取了水,回到了山屋。 苏千千微微的睁开眼睛,那虚弱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苏玉首轻轻将他扶起,把水端到她跟前,苏千千啜了几口,便又躺下了。 突然苏玉首发现苏千千的脸色不再苍白,反而两颊泛起绯红来。 于是他惊讶道:“千千,有没有觉得好点?” 话音刚落,只见苏千千喷了一口血便不省人事了。 苏玉首被吓了一跳,赶忙叫醒苏千千,但她已无知觉。他用手上苏千千鼻下一探,竟没了气。 苏玉首登时慌了神,只觉得苏千千死的可疑,于是他拿起盛水的坛子来看,竟发现坛底有字。上面写道:此井名曰断肠井,传说是一个被男子始乱终弃的妇人取的名。此井水质甘甜润滑,清澈可见底,这妇人一怒之下,便将自己精心研制的断肠散撒了进去,然后再用大石压于井上,以报复天下男子。能搬动此石者必死无疑。 这几句话看得苏玉首胆颤心惊,叹道:“天下竟有这样狠毒的怨妇。这岂不是我害死了千千。”他的心一阵抽痛。 正在此时,只听屋外传来了几个声音,其中一个苏玉首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韩志远。 苏玉首一想:“真是冤家路窄。既然有缘就把这个送给你们当礼物吧!”旋即将坛子重新放到桌上摆好。然后抱起苏千千的尸体从后窗跑了出去。 马朝元等人果然推们进了屋。 苏玉首带着苏千千的尸体藏在屋后,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韩志远道:“他奶奶的,真是他们晦气,玩女人玩出这等祸事来。” “堂主,快看,这坛中有水。”马朝元部下道。 “哦,快拿来!” 马朝元接过坛子,只见坛中之水一场清澈,道:“来,兄弟们把各自的水壶都拿来,我们一人分一些。” 大伙纷纷得了水,都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不少片刻,个个面红耳赤,只觉得胸闷难忍,全身血液沸腾,血管像要迸裂一般,接着便全部吐血身亡了。 确定屋内没了动静,苏玉首才抱着苏千千的尸体再度进到屋里。 这时,付承恩等部也感到了此处,见苏玉首守着遍地尸体,甚是诧异不解。 苏玉首看马朝元等的尸体解释道:“他们死有余辜,只是死得有点遗憾。” 付承恩沉默的看着苏玉首的表情,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苏玉首接着道:“遗憾的是,死的不是白彦虎,而且我现在也无法从他们那里得知我娘的下落了。” 付承恩走近那些尸体,观察了一番道:“我看他们个个面色红润,仿似死的很舒服,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苏玉首忽然想起了怀中的苏千千,悲痛道:“他们全都是中毒身亡的。” “哦?千千姑娘她……”付承恩黯然道。 “嗯,他们都喝了同一个井里的水,水是我打来的。” 付承恩能看得出,似乎苏玉首承受了很多东西,于是关切地问道:“玉首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苏玉首看了看苏千千,道出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怨不得你的,你也是一片好心,只怪千千姑娘福薄命薄。” 听付承恩这么说,对于苏千千的死苏玉首虽觉得宽慰了很多,但还是无法释怀。对这个女子的死,苏玉首有种强烈的责任感。 于是苏玉首将处理马朝元等尸体的事情拜托给了付承恩。自己一个人抱着苏千千的尸体走了。 付承恩收了马朝元等的尸体准备回金灵董福祥部复命。 苏玉首将苏千千的尸体埋在山崖下梨树园中。念道:“你这个婆娘真是世间少见,有时温柔的要死,有时凶的要命,时至今日我才知道那个是真正的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一个人,一个让我魂牵梦萦的人。和你一样,芳华早逝。也正是她让我知道了这酒的好处,好长时间没跟人这么交心的说过话了。好了,跟你喝完这碗酒我也要走了。再来看你不知何年何月。”说罢他满了一碗酒,三大口饮尽,便起身走了。 第十九回(1) “什么?董福祥也太狠毒了,杀人子本已是可恨之极,居然还派人将人头送回来,简直是禽兽不如。”一个老者忿忿道。 此人身着一袭白袍,散发至肩,燕颌虎须,头上发箍用白布拧成,手中拄着九龙杖。 这九龙杖,有九条龙身,一个龙头,头在最上,九条龙身相互缠绕,盘于杖上,一直延展到杖尾。极具气势。 这杖仿佛已与那老者融为一体,九龙杖呈红褐色,与老者的衣服配的相得益彰。 这老者便是白山教的七代长老,因白山教的世袭制度,前教主马以德将教主之为传给了儿子马化龙。若是按照人愿,教主一职便非这老者莫属了。 马化龙佯做哭状道:“戚长老,董福祥杀我儿,戮其尸,我若不杀他难祭心头之痛啊!” 众人都没见过马化龙脆弱的样子,今日见他掩面痛哭,都以为他是真的十分痛苦。 白山教众弟子齐呼:“诛董军!祭少主!……”一连喊了数边。马化龙见状面上露出掩不住的喜色。 董福祥似有感应,突然左眼猛跳起来。 “来人!”他大喊一声。 只见苏玉首进了帐,应声道:“末将在!将军有何吩咐?” 董福祥无力道:“怎么你在?侍卫呢?” 苏玉首道:“侍卫就在外面,是我要进来的。” 董福祥“哦。”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苏玉首赶忙过去,道:“将军!将军!”疾呼之下不见醒来,便径自将他扶到床上。 “来人,快把随行的军医请来。”苏玉首唤道。 刘锦棠听说董福祥晕倒,便同军医一同来到帐中。 军医轻捏着董福祥的手腕,把脉道:“从脉象来看将军无疾啊!” 刘锦棠道:“那害死不是因为太累了?” 军医摇头道:“非也,脉象平和。这样的怪病以前在宫中也出现过一次。” 刘锦棠疑道:“哦?请大人明示。” 军医款款道:“从将军的状况来看,病因并非来于内,而是来于外。” 苏玉首惊道:“您是指邪术?” 军医转头诧异的看着苏玉首道:“哦?你也知道?” 苏玉首黯然道:“曾经听军师力量说过,陕北邪教中流行一种巫术,叫‘离魂法’。此法极为厉害,轻则长睡不醒,重则痛苦丧命。” 军医点头道:“没错,类似于这样的巫术近年来,相传甚广,我在宫中时已有耳闻。不知李良现在何处?” 刘锦棠道:“哦,前不久李良接道家书,因母病重,返乡尽孝去了。” 军医又道:“是这样?何时走的?何时返?” 刘锦棠道:“回军偷营的前一、两天,何时回便没有说明。” 苏玉首蹙眉看着军医道:“难道这事情与他有关。” 军医不作声。 见况,刘锦棠道:“来人!速速去查一下军师李良的背景。” “李良原籍系陕北马家屯人,回族。幼年父母双亡,以乞讨维生,少年时被白山教收养,是否退教不知。现任清兵军师。” 刘锦棠看了李良的真实背景,才知他是假汉人,只是多年与汉人交往被汉化了而已。 苏玉首道:“难怪他走的匆忙,此人存心真是歹毒。可惜了将军对他如此信任。”说罢眉心一蹙,想起一件事来,又道:“他为何不将马耀邦直接救走。” 刘锦棠道:“我想他的目的要比这个大的多。” 苏玉首道:“恩。李良是个工于心机的人,善于利用形式,我想他是想自称一霸。先害了董将军,再除掉马化龙。” 这一日,狂风骤起,漫天风沙,伸手不见五指。 回营中正在举行十分盛大的丧礼。白军个个披麻,以示对马耀邦的缅怀与尊敬。 马化龙站在家属席上答礼,玉公主在一旁跟着默哀。 来拜祭的尽是白山教和一些有钱的官宦。个个被风吹得灰头土脸。 忽然乌云压顶,风卷着雨花萧然坠落。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仿佛要将马耀邦从棺材里拉出来。 只听祭司一声喊:“至亲游棺。” 马化龙佯哭起来。带着众人绕着棺材走了一圈。 忽听有人推门传入内堂来,跪倒灵前嚎啕道:“耀邦贤弟,你怎么舍得这样弃我而去啊?我来晚了!” 马化龙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李良。 于是走道他跟前抱着他痛哭道:“李良我侄。” 李良明知是假,却与马化龙假戏真做,可谓是狼狈为奸。 不过李良此来可不是为了吊丧,他更大的目的是要揭露真相。早有密探告知他马耀邦尚在董营的事情。 马化龙自知他在董福祥麾下多年,以为他早已背离白山教,今日一来,倒是让他猝不及防。之所以与之抱头痛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怕他说出真相。 哭罢道:“教主,我在董福祥麾下多年,不敢轻易暴露身份的原因就是想帮您完成设计大业。没想到今日少主竟遭惨祸,看来我不得不出手了。” 马化龙道:“若是早些能得到你的帮助,或许小儿就不会血洒疆场了。” 李良心道:“马化龙老儿,不要以为你的诡计我不知道,你想要儿子,我今天就让你得到儿子。” 他知道董福祥帐中,刘锦棠、苏玉首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回军与白山教的势力已经不是对手。若是挑起两家的纷争,再趁机设好埋伏不仅可以灭了马化龙,还能将此二人纳入囊中,况且董福祥已经不省人事,想不遂他的愿都难。 马化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李良不仅对董福祥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更是对白山教的习俗,回军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与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合作岂不是玩火自焚。 与其留成心腹大患,不如现在让你命丧黄泉。 他对着玉公主使了个眼色,玉公主便知是什么情况了。这样的红颜知己可谓世间少有啊! 只见她手臂未动只轻轻蜷起中指一弹,刚欲说话的李良便咽了气。 众人惊呼,皆不知李良因何而死。 马化龙显得十分惊讶,似乎人不是他让杀的一样。赶忙抱起李良的尸首大声道:“贤侄你这是怎么了?” 戚长老疾步过来,用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黯然道:“已经死了。” 马化龙吃惊道:“什么?死了?”说罢便哭了起来,凄惨的样子简直比死了自己的儿子还要难受。 玉公主脸上异常平静,仿佛刚才她未曾出手,与死者也没有任何瓜葛。 这倒是真的,她真的没有真正的杀了他,也与死者李良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勉强能扯上点关系,也就是他看见她了,她也看见他了。 哭罢,马化龙言辞凿凿地说道:“听说那董字营中有个叫苏玉首的,是个用暗器的高手。他定时跟踪到此,将李良杀了。”说罢,从李良的胸口捏出一个米粒大的虫子给大家看。大家均信以为真。 此乃玉公主精心喂养的百年小雕虫,飞入闪电,很难辨认,发功须人用指给力。能辨人气味,体内有剧毒,被咬者立死。 白山教的人都知道李良忠心耿耿。今日听说被苏玉首所害,便借着这个机会,约定明日去董营讨回公道。 李良死了,董福祥还睡着。 解铃还需系铃人。做法者以巫术伤人,只要将此人烧成灰烬饮下,便可以立即苏醒。 此谓,害人害己。 白山教的人抬着李良的尸体,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董营。 戚长老带头叫骂:“董福祥,识相的赶紧出来!” 这一喊,惊动了真格军营,董福祥黯然躺在榻上。苏玉首和刘锦棠听见骂声,赶忙问侍卫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待在囚帐中的马耀邦 一听声音便知是戚长老来了,欢喜的小声嘀咕道:“这回有救了!” 苏玉首听说是一群白衣的人在外面叫嚷,便知是回军来了。 未及多想,便快步走到账外。只见地上放着尸体一具,近观方知是李良。来者并非回军而是白山教的人。 刘锦棠贴着苏玉首耳语道:“李良死了?尸体为何会在他们手中?” “其中必有端倪,我们还是看看再说。切忌不可轻易动怒。”说罢苏玉首径直走到白山教跟前作揖道:“想必各位是白山教中人,久仰大名,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戚长老见道:“你是何人?” 苏玉首又作了一个揖道:“我乃董将军的先锋将军——苏玉首。” 戚长老胡须都飞了起来,吒道:“你就是苏玉首?”说罢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见你慈眉善目,生得英气纵横。为何下此毒手?”他指着脸色发青的死李良,愤愤不平。 苏玉首不慌不忙道:“我想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自从李良返乡,我也是到今日才得见他,也没想到再见却已阴阳相隔。李良乃我军中师爷,出谋献策皆靠他,我怎能无故杀他?” 戚长老道:“你知他是军师,不知他也是我白山教中人?” 苏玉首道:“先前并未对李良的身份有任何怀疑,直至董将军一病不起才想起了师爷曾经提起过的一种巫术。虽查明了他的身份,但也需他来帮将军治病,若杀了他,将军岂不是无药可救。” 戚长老点了点头,道:“这么说董福祥病倒了?” 一个手持大环刀的白山教人厉声喝道:“长老,休听他胡言乱语。那董福祥前几日还大战我回人。今日却病了,病得还真巧。赶紧唤他出来,否则休怪我手中刀无情。”说罢此人立了立手中刀。 戚长老道:“我自有主张,不由得你无礼。” 那人只好退下。 戚长老又道:“戚某也是明理之人,就算李良不是你所杀,马化龙之子马耀邦的死应该与你们脱离不了干系了吧?” 苏玉首甚是诧异,道:“前辈何出此言?马耀邦乃是我营中囚犯,至今尚囚在帐中,待他日打败了回军在着马化龙一同上京,等候发落。” 未及戚长老开口,旁边一个随行的回军抢道:“既然未被你们所杀,便拿出证据来。让我们看看马少主是否真的在你们帐中安然无恙。”这一语,简直是一呼百应,白山教的弟子们通通跟着吵嚷起来:“对,我们要见马少主。”边说边一齐有节奏的顿着手中的兵器。 刘锦棠见情况不妙,加上董福祥不在,没人住吃大局,倘若出了什么乱子,很难收拾,于是两手扬起,压了压声势道:“诸位,诸位。请先安静一下。你们并非回营中人,我们也不想与你们为敌,马耀邦乃是朝廷的重犯,是不能轻易示人的。还请大家见谅。” 那回军向白山教中人道:“他们是骗子,马少主明明是被他们杀了,还悬头于回营楼门上,简直欺人太甚。走,我们一起攻进去!”说罢,做了个冲杀的动作。 戚长老一挥手喝道:“我们今日是来讨公道的,岂可大动干戈?无知小辈,还不快快退下!” 那回军自是不服,气恼的看了一眼戚长老,不得已便退了回去。 戚长老又道:“苏将军,我今日来就是想讨个公道。如今李良的死因不得而知。关于马少主,你们说他未死,又不肯让我们见上一见。这样恐怕,难平众愤。虽然我们人少势寡,但戚某教中倒是不乏一些武艺超群之士……” 苏玉首最听不得的就是威胁,刚想意气用事,上前搦战,被刘锦棠上前一步拦住。刘锦棠对苏玉首使了个眼色,接着对着白山教的人道:“各位不必动怒,其实要件马耀邦也不是什么难事,待我等进去拿了董将军的令牌,再去提人。” 戚长老道:“那就劳烦了。” 苏玉首知道刘锦棠心中有了计策,向戚长老作了个揖道:“各位稍等。” 刘锦棠与苏玉首二人进了帐。 苏玉首问道:“刚刚阻我搦战,可有什么妙计。” 刘锦棠道:“这白山教自()年间在陕北地区就已经十分猖獗,现在他们送上门来,正是歼灭的好时机。如果没了白山教,马化龙的势力也便减弱了一半。” 苏玉首抱手想了想道:“你是想用马耀邦做诱饵,将他们全数诛杀。” 刘锦棠道:“没错,果然是我的兄弟。你武艺比我高强,便提了马耀邦到营前示于众人,白山教中定会有人来劫,到时我将枪兵埋伏四周,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苏玉首眼中泛光,道:“好,就这么办!” 说罢二人分头行事。 苏玉首将马耀邦绑到营前。 白山教中人一见,果然动了劫囚的念头。 戚长老暗自心道:“倘若能将马耀邦救回,马化龙定会好好犒赏我等。白山教近来生活上甚是难过。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此时刘锦棠已经带着人马埋伏在四周,静观其变。马化龙在营中等了良久,也不见白山教的人回来,心中便生了急。邀来玉公主一同想办法。玉公主便差了那四个武艺高强的侍女前往打探。 董营这边,苏玉首押着马耀邦与白山教对峙。戚长老刚刚想好了计策,未等谋划,只见白山教中随行的回军,持矛直刺苏玉首。 戚长老见形势有变不得不助此人一臂之力。于是带领众弟子上前劫囚。 刘锦棠见时机已到,以手势命埋伏的兵士备枪乱射。 瞬时,只见白衣者倒地一片。戚长老劫囚不得,保命要紧,便欲带了众人逃跑。 正值这时,四女赶来,刘锦棠看情况不妙,命了手下围住敌人厮杀。他自己径自提了剑去帮苏玉首。 此时,戚长老,四女同时攻击苏玉首。刘锦棠飞起,直取戚长老。 七人缠斗之中,忽略了马耀邦。此人自从听见有人来救,便开始以石磨绳,以备逃走。刚才被押至众人面前,只是佯装绳索未断。 此时趁乱正是逃走的好机会。于是偷偷的溜出了董营。 四女甚是聪明,见马耀邦早已不见,且白山教中人死伤无数,便无心恋战。设法脱了身去找马耀邦了。 只留下戚长老一人与刘锦棠和苏玉首缠斗不殆。最终被苏玉首一刀刺中心窝,就此毙命。 正是:欲求金珠志不得,反遭杀身灭教殃。 马化龙见马耀邦偕同四女同归,大喜。先是与二安慰,尔后封赏一番,便于玉公主径自回房去了。 马化龙道:“计计不成,反累的连连战败。现在我军中之人已岌岌可危。后果不敢想啊!” 玉公主也无计策,只能在一旁跟着叹气。 苏玉首、刘锦棠令人埋葬了尸体。只留李良尸体火烧。军医告知,董福祥将此人灰烬喝下,便可解蛊。 焚毕。苏玉首命人取少许石灰,做成药瘾煲汤给董福祥服下。果然神效,不少片刻,董福祥便苏醒过来。 众人见了大喜。苏、刘二人尽道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嗟叹马耀邦逃回了金积堡。 董福祥大病初愈,不甚精神,奄奄道:“你等不必多虑,马化龙现在已是外强中干,一个马耀邦不足成事。现在趁白山教余部和其他回军未来支援马化龙,我们若是突击,定能取胜。” 次日,刘锦棠接道其父书信,其中道:“为父体虚,每况愈下。知儿在军中不得呈孝膝下。即为国臣,自当以国事为重。倘父西去,你便事事多听董将军建议,可免贻误。皇帝有诏,待我死后,刘氏大军交由你统帅,务必于董将军共图大计。”见信罢,刘锦棠心痛不已。 董福祥恰至帐中,见其持心欲哭,便取信来看,方知刘松山将病故。不仅也黯然起来。问他是否要归故里,刘锦棠坚决 摇头,定要在军中 苏玉首得知之后,只得安慰刘锦棠,让他以大局为重。 兄弟家人死讯,唤起了苏玉首对回军杀父的记忆。至今母亲尚在回军手中,生死不明。他能报国杀敌,却不能手刃杀父仇人,也寻不到母亲下落。想起来便心如刀割。 苏玉首的母亲李淑媛在回军手中已经无用多时,谁知苏玉首又突然崛起,她便又成了免疫苏玉首的工具。 此时,左宗棠也差人送来了书信,命董福祥率军回朝廷复命。派刘锦棠率领刘氏大军与他在金积堡汇合,攻打马化龙余部。 得到命令,刘锦棠就速速的来到苏玉首帐中,与他商量对敌之策。苏玉首一听是左宗棠亲自下的命令,并得知他已经在金积堡,心中的士气也鼓舞了很多。 苏玉首道:“早就听说左大人用兵如神,如今又开展了‘洋务运动’,他可真是咱大清的功臣。而且我已经崇拜他很久了,很想早点见到他。” 刘锦棠道:“明天等送走了董将军,我便整理行装出发。用不了一天的脚程,我们便能见到左大人了。” 苏玉首道:“可是我想早点见到左大人,也好趁机打探一下军情。” 刘锦棠道:“也好。如果你到恶劣见到左大人,告诉他我们后天便到。不过经过上次的事情,这一路上想必埋伏了很多回军的耳目,你一定要小心才是。” 苏玉首道:“恩。回军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我会注意。最主要的是我也很想知道母亲的下落。” 刘锦棠道:“你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等我们的大军一到,定要马化龙俯首放人!” 苏玉首看着刘锦棠的眼睛,那眼中闪动着异常坚定的光,让他的眼眶禁不住湿润了。 刘锦棠又道:“那你打算何时启程?” 苏玉首将眉头一皱道:“我想趁今夜溜进城去,可不知左大人在哪里扎营?” 刘锦棠道:“据信上说,他现在率军在金积堡城外十五里处扎营,想将城前围住。我则率军在城后进攻,两面夹击,相信一定能生擒马化龙。” 苏玉首兴奋的握住刘锦棠的手,眼中熠着肯定的光。 大风骤起,黄沙再次如狂狮吞噬了整个金积堡。写着“马部”回军白旗在狂风中挣扎战斗。城上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几乎快要被风卷走的侍卫,灰头土脸的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整个城看起来清冷了很多,没有了先前鼎沸的气势。 苏玉首快马奔向金积堡,不出片刻,便来到了城外。他牵马行在城外的小村中,怕惊扰他人,便潜伏起来。 忽见一家农舍的门开了,这把苏玉首吓了一跳,他赶紧藏了起来,暗自观察出者的动静。 这村内住的大多也都是回人,因村长与马耀邦有些交情,时常供应粮食给回军。他们也因此捞到了不少好处。 自从来到金积堡与马化龙作战,苏玉首便在其间往来频繁,固也对这个村庄与回军的关系了解甚深。 苏玉首为人向来聪明,细心。既然夜行至此,便是天意,不如趁机做点贡献,也算是带着功绩去见左宗棠。 苏玉首的马,都是千里良驹,浑身鬃毛漆黑齐短。两眼炯炯有神。嘶鸣破天,奔驰如雷。而且他有一个特异功能,便是能用嗅觉辨认主人的所在地,像狗一样。 但这匹马并非本就属于苏玉首,而是他在来金积堡的路上杀死回匪所获得战利品。此马似有神性,能感知苏玉首的情绪变化,战场上更是能与他相濡以沫,共同作战。于是他起了个名字给他,唤作:雷霆。 只见那人出门在家门口的小路上绕了一圈便会了农舍。见那人不再出来,苏玉首伏在雷霆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雷霆便径自躲到一处,在夜色中隐匿了。 原来苏玉首对它说的是:“躲到暗处,火亮,便来接我。” 苏玉首飞至一家农舍得房顶上,轻轻落下,似猫一样,轻的让人害怕。 他早已在心里盘算好,村民给回军供应的粮食很定囤积在一个仓库了。只是这村子的特点便是,无论什么都盖的和住房一样,想找出仓库在哪只能一间一间的靠直觉查看。 苏玉首每上一家便要揭开一块瓦向屋内窥视。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村中稍微显眼的房子都被他窥了个遍,可是屋内什么都没有。他怕雷霆等急了,便向就此罢休。只是转念一想,已经掠了这么多,又何故半途而废呢! 想到这,他又连窜几家,终于找到了囤粮的地方。这间农舍唯一与其他农舍不同的就是,没有和其他农舍群聚在一起。这更为苏玉首的计划提供了有力条件。也不知伤及无辜。 他揭开几块瓦,仔细的看了看里面的状况,屋内除了粮食连个耗子影都见不着,这不得不让苏玉首赞叹,回人的粮食都比汉人的硬,硬的连耗子都咬不动。 大风吹得他脚边的瓦片“咣啷”作响,于是他赶紧阖上瓦片从房顶轻飞下来,走道正门,用小时候跟小朋友们学的撬锁大法,不出三两下便把挂在铁链上的大锁头搞定了。 苏玉首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而入,去做这开天辟地第一次的苟且之事。虽是苟且之事,却让的甚是开心,似乎是在拯救万民。 但他又有一丝忧郁,只是怕这大风将火吹到四处,伤及了他人。于是他向外窥探了一下,忽然风沙消失了,天空有皎月悬空。“真是天助我啊!”苏玉首不仅小声惊叹了一句。 行军打仗的战士,个个都有火石,而且时时备在身边,以便夜间行军。苏玉首也不例外,逃掏出火石,只一划,火光一燃,便把这整个村庄照的通明。 村长心系万民,第一个披了衣服出来看。 雷霆看见通天的火光,便向苏玉首飞奔而来。 苏玉首飞身上马,迅速的逃离了现场。行至村外,他在马上与雷霆一同欣赏火势。村里的回人一片惊乱,似乎供应给回军的粮食没了,便要遭天谴。年轻力壮的便来救火,老人妇女都带着孩子在地上跪行祷告。 看到这个情景,苏玉首心中萌生出一丝不忍。他并无心伤害同胞,但却不能饶了助纣为虐的人。 不少片刻,火光渐弱,滚滚浓烟冲天而起。看样子因回人救火不及时,整个粮仓已经被焚烧一空了。 明月当空,一切也都明朗了起来,刚才的大伙也引起了回军的注意,正听见有一队脚步声向村庄赶来。 浓烟还在升起,似乎在昭示着什么不好的光景。 苏玉首心中一惊暗道:“难道,这个村庄要遭殃?回军不会连自己的同族也下毒手吧?” 正想间,他已吒马前行。 离村庄更近的地方,在暗处能清楚的看到点着火把的村庄里的情况。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跪在回军面前苦苦哀求。 忽然旁边闪出一人,身长八尺,生得阔面宽颐,圆臂魁肩。只在回军队伍中闪影一过,兵士即倒地,几乎同时也不见了那人踪影。 苏玉首登时看傻了眼,疑似是鬼。遂追至小树丛中。寻不得,便引马回了回人村前。 谁知回军早已察觉有人故意纵火,加之刚才有奇人杀了回军一队兵士。于是加派了人手,偷偷埋伏在村庄四围,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生擒纵火之人。 第二十九回 此时左宗棠正打算从甘肃向河州进发,以便正式的发起对河州白军的攻击。 老乞丐和石小翠匆匆忙忙的上了路。 两个人一路上都在打探着左宗棠的具体所在。 而苏玉首一行人自从杀死了白军之后一直向河州进发,希望能早点见到刘锦棠,也好澄清自己的名声。 三个人来到固原与河州之间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铁大牛自告奋勇的去找能住宿的地方。 绕了一大圈,结果两个人影独没看见。又是天冷的季节,三个人冻得直打哆嗦,只能靠跺脚取暖。 铁大牛道:“俺说,就这鬼天气,道不了河州边境便被冻死了。”说话的时候牙齿不住的颤抖,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苏玉首咬着牙根说道:“我们得先找点火来,好歹也要挨到天明。” 铁大牛道:“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哪找火啊?” 两个人正愁着去哪找火种好。 李云凤却在一旁叫起饿来。 苏玉首道:“现在没有干粮,只能挨一宿了。” 李云凤埋怨道:“还以为找到你以后就能过安定的日子了,没想到还要受这样的罪。” 本就被冻得像发火的苏玉首,听她说这么一说,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对着李云凤喝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再说我又没让你出来找我!” 李云凤还是第一次看见苏玉首对她发火,心中委屈极了,本以为自己为他受了这么多罪,发几句牢骚无关紧要,没想到却能触怒苏玉首。 苏玉首的态度让她无法接受。于是李云凤哭着跑开了。 李云凤这么一走,铁大牛便像着了魔似的追了上去。 苏玉首笑道:“切!跑吧!这么大冷天的我看你能跑到哪去?”说罢接着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跺脚。 铁大牛追上了李云凤,她脸上的眼泪早已结成了冰。 铁大牛拽住李云凤道:“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要去哪?” 李云凤一点情面也不讲得狠狠的甩开了铁大牛的手说道:“不要你管!”然后接着往前跑。 铁大牛再一次抓住了她,依旧柔声和气的说道:“不要再跑了,这么冷的天气,你跑丢了连尸体都找不到。”说着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给李云凤披上。 李云凤吃了一惊,在她记忆中除了爹娘外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天冷的时候给她披衣服,但这种情况只能让她感动,根本就无法唤起她的一点爱意,因为她的爱全都寄托在苏玉首那了,尽管跑过来追她的是铁大牛,但她心里想的却是留在原地的苏玉首。但为了感谢铁大牛,她还是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平常总是对你又吵又闹的。” 铁大牛道:“俺不会说话,也难怪别人烦。” 李云凤道:“不是的,其实你挺好的。是我平常总找你的事。” 铁大牛道:“快别说这个了。咱还是快点回去吧!免得玉首等得着急了。” 提起苏玉首李云凤委屈的问道:“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铁大牛道:“俺不是在了吗?他还来干什么?” 李云凤道:“不一样的。”说罢便转身向回走。 铁大牛追了上去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李云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傻子!”便向回跑去。 铁大牛抓了抓脑袋,根本猜不透李云凤的心思。不过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全心全意的对这个女孩好。 李云凤和铁大牛远远的便看到了苏玉首那边的火光。 铁大牛道:“看来今天不至于被冻死了。走!” 说罢带着李云凤一起走了回去。 李云凤看着苏玉首想走近他,又不好意思过去。 于是就找了个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来。 铁大牛也跟着坐到了李云凤身边。 苏玉首看了这场景,心中十分不爽,好像他们两个现在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都对他不理不睬的。 于是他冲着李云凤喝道:“喂!你坐在那能烤到火啊?” 李云凤不屑的看了苏玉首一眼。 苏玉首知道李云凤还在生气,于是就对着铁大牛说道:“唉!快点过来吧!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柴火。” 铁大牛听见苏玉首的吆喝,应了一声便要过去。 李云凤恶狠狠的看了铁大牛一眼道:“这么打得个儿还能怕冷?”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他过去烤火就有了罪过,于是又坐了回去。 苏玉首知道李云凤在故意挑衅,于是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说道:“喂!有什么不爽就说出来!别再一旁挑拨离间!” 李云凤也猛地站起身来喝道:“你说谁挑拨离间啊?他愿不愿意烤火又不是我决定的!再说关你什么事?” 苏玉首道:“刚才明明是你阻止他,他才没有过去的!现在还敢说这种风凉话!” 李云凤知道苏玉首今天是跟她扛定了。于是使足了全身的力气跟苏玉首为烤火的事辩论。 铁大牛在一旁听得神魂颠倒的。只觉得他俩的口水比天气还要冷。 实际上他心里明白烤火的事只是个导火索,他们的架从刚才就应该吵了。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家人,再怎么吵也吵不散亲情。不过爱情就难说了。 铁大牛想明白了这层关系,也就不打算管他们之间的事了,一个人走到火堆跟前,一边添柴火一边取暖。 再看苏玉首和李云凤两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如果给他们时间的话,他们能把这块荒地骂开了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荒地又恢复了原本的万籁俱寂。 三个人之间的热闹情景仿若隔世。 李云凤倚在苏玉首的肩膀上睡着了,身上披着的却是铁大牛的衣服。 铁大牛倒在火堆旁,自己抱着自己取暖。 天亮了,一轮不像太阳的太阳升了起来。但微弱的光亮依旧对人的眼睛有着非常强的杀伤力。刺醒了铁大牛,又刺醒了苏玉首。只有李云凤还睡得天昏地暗。 昨天的怒气已经发泄掉了,苏玉首对李云凤也温柔了很多。轻轻的将她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铁大牛走到他身边,两个人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眺望。 苏玉首说道:“你说,我能救出我娘吗?” 铁大牛看着苏玉首嘴里呼出的白气,想起了热腾腾的馒头。心不在焉的回答道:“能。只是吃不上馒头了。” 苏玉首诧道:“你刚才说什么?” 铁大牛道:“我饿了。” 这时李云凤也起来了,神出鬼没的走到了他们身后,听见铁大牛刚才说的话,说道:“对啊,我也饿了。” 苏玉首和铁大牛都被吓了一跳。 旋即苏玉首柔声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启程!” 铁大牛道:“昨天晚上俺去看了一下地势,再走几百里应该就能到河州边境了。” 苏玉首道:“平常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呢!” 说罢三个人笑着上路了。 左宗棠已经启程到了固原边境。 老乞丐和石小翠也赶到了固原。经过再三的请示他们才见到了左宗棠。 左宗棠看了刘锦棠写的信。 实际上在这之前,左宗棠已经想到了这其中的误会,只是在金运昌的言辞之下,又不由得感觉出他所说的真实性。真假难辨之下,他是需要一个人来指点迷津。 石小翠跪在地上,跟左宗棠说了她和苏玉首在避难沟时所经历的一切。 左宗棠立刻下令撤回所有对苏玉首的通缉。 此时苏玉首等一行人已经到了河州边境。 三个人找了一个小饭店先填饱了肚子。接着便开始打听清军驻扎的位 置。 在百姓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了刘锦棠的帐中。 刘锦棠见到苏玉首时紧紧免得握着他的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云凤和铁大牛见到他们相逢的场景,不忍心打扰便去了营帐外面到处溜达。 李云凤道:“你说为什么河州这边没有通缉表哥啊?” 铁大牛摇摇头道:“不知道,也许他在袒护你表哥吧!” 李云凤道:“难道朝廷的命令他也敢违抗?” 铁大牛道:“那怎么不能!为了兄弟什么都能!” 李云凤冷冷的瞪了铁大牛一眼道:“你整天就知道哥们义气!我看人家刘锦棠是个明理的人,才不会像你一样,整天昏头昏脑的瞎冲动呢!” 铁大牛道:“那你说为什么?俺看你是看上那小子了!” 李云凤听他这么一说登时恼羞成怒的喝道:“你这个傻子!我怎么看上他了,我心里只有表哥一个!”说罢她赶紧用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心道:“完了,这回怎么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铁大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云凤一直暗恋着苏玉首。 于是铁大牛说道:“你要是喜欢他,就直接跟他说!免得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整天对你凶……” 没等铁大牛把话说完,李云凤便跑没了人影。 本来听了李云凤刚才说的话铁大牛的心中已经百孔千疮,现在她居然还跑走了,这更让铁大牛懊恼万分。他狠狠的一拳搥在地上。 苏玉首和刘锦棠两个人对看了许久,就像是就别的夫妻。恐怕夫妻也好不到他们这个程度。 刘锦棠道:“你可知道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居然一点音讯都没有。” 苏玉首听着刘锦棠暖心的话语,说道:“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刘锦棠道:“你还真是胆大。怎么和白军混在一起。左大人三番两次下通缉令要通缉你。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玉首道:“就是因为他要通缉我所以我才到你这来避难的。” 刘锦棠道:“经历了这么多风雨还能开得出玩笑来。我真是想不佩服你读不行。幸好你的未婚妻和他干爹愿意替你到左宗棠那去说明事实真相,否则,我看你是在劫难逃了。” 苏玉首惊道:“我的未婚妻?” 刘锦棠道:“是啊!叫石小翠,你师傅,她干爹说的。” 正巧这时李云凤走到刘锦棠的账外,听说苏玉首有了未婚妻,差点没晕死过去。 心道:“难怪对我那么凶暴,原来已经有了新欢。”想到这心灰意冷的跑着离开了。 听刘锦棠一提起石小翠,他心里才松了口气,笑道:“他那是故意赚你,让你相信他的,实际上我和石小翠只是朋友而已。” 刘锦棠道:“你可别这么说,我看人家姑娘可是对你情意绵绵,咱可不能做陈世美啊!” 苏玉首道:“好了,好了,快别拿我开玩笑了,真的只是朋友,要是未婚妻的话我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刘锦棠想了想他说的也对,于是说道:“那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不过我觉得那姑娘还不错,要是你也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发展的啊!” 苏玉首道:“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娘的事,哪还有心思去寻思那些。” 刘锦棠恍然道:“对了,说了半天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左大人已经正式撤销了对你的通缉,而且你师傅他们也快回来了。” 苏玉首道:“难怪一路上没再听人说我是大魔头。” 刘锦棠问道:“什么?大魔头?你是大魔头?哈哈……” 苏玉首道:“你笑什么?是真的。” 苏玉首将来河州之前的事情全部都跟刘锦棠说了一遍。 刘锦棠叹道:“你还真是受了不少苦啊!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挑拨是非。” 此时金运昌知道了左宗棠撤销了对苏玉首通缉的事情,心中怒气横生,立刻书了一封信给左宗棠继续说苏玉首的坏话。 没想到信还没有送出便被老乞丐拿到了。他灵机一动,将计就计,模仿金运昌的笔迹书了一封信给左宗棠,上面写的全部都是金运昌自我检讨的事情。 左宗棠看了信,知道金运昌有悔改的意思,便没有再追究下去。 只是有一件事将成为秘密,那就是金运昌是为了铁面人才继续加害苏玉首的。 苏玉首的事情解决了,老乞丐和石小翠都松了口气。欢天喜的的跟着左宗棠一起向河州行来。 苏玉首和刘锦棠叙了旧,并告诉了他自己救母的方案。 刘锦棠听了激动道:“不行!这次绝不允许你单独行动!倘若再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像这次这么容易摆脱了。” 苏玉首坚持道:“倘若我连母亲现在的生死都不能知道,还怎么去救她?” 刘锦棠道:“好!现在我不阻拦你,一切等左大人来了再说。” 苏玉首无奈道:“等左大人来了,恐怕我就更难行动了。” 正在这时,李云凤闯了进来,激动的说道:“苏玉首,你给我出来!” 苏玉首看出来李云凤情绪十分激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乖乖的跟着她出了帐。 刘锦棠心道:“我是看出来了,玉首走了桃花运了!”说罢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书桌前看书去了。 一开始,李云凤听到苏玉首有了未婚妻的事情,便回到了自己的帐中大哭了一场。 本来打算等他回到自己的帐中再去问他的,谁知去他帐中看了几次都没见着人。心下着急便闯进了刘锦棠的帐中将苏玉首叫了出来。 现在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总算可以发泄了。她两只眼睛冒着火光,狠狠的逼视着苏玉首。 苏玉首已经习惯了李云凤这种多变的性格,从小在一起玩的时候,李云凤就会好端端的苦起来。 所以苏玉首对李云凤的愤怒已经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看来李云凤就没因为什么正经事生气过。 当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的性的时候,是在李云凤对着他开始嚎啕大哭的时候。 苏玉首一下子慌了手脚,从来没见李云凤哭得这么难过过,但他还是忍不住戏弄她道:“大小姐,麻烦你演戏也不要演这么逼真好不好?多累啊!” 本来李云凤就有苦说不出,正等着苏玉首挑衅呢!他真么一说刚好撞在枪口上。 李云凤的哭声嘎然而止,愤怒的对苏玉首说道:“我问你!那个叫石小翠的是谁?” 苏玉首诧道:“你怎么认识石小翠的?” 李云凤倔强的说道:“我先问的你,她是谁?” 苏玉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石小翠是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说不清楚,而是因为被李云凤的态度给吓到了。 李云凤见苏玉首说不出来,便像得了理似的不依不饶的说道:“好啊!果然你们的关系不一般,说话你都说不清楚了。先是田欣荣那个狐狸精,现在又来了个石小翠!苏玉首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苏玉首听见李云凤骂田欣荣是狐狸精,登时心头一震,好像被利器刺中了一般。 他冷冷的看着李云凤,李云凤感觉到了苏玉首眼神的变化,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 接着苏玉首沉重的吐出几个字道:“你刚才说谁是狐狸精?” 李云凤以为她那样说能唤起苏玉首的良知,没想到却唤醒了苏玉首那段不敢触碰的记忆。正式如此她也生起气来,冲着苏玉首大声的喝道:“田欣荣是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她就是狐狸精!” 李云凤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脸上。 这时刘锦棠刚好在账外伸懒腰,这一幕把他惊呆了。但为了不让李云凤害羞,他选择回到帐中。 李云凤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一只手指着苏玉首哽咽道:“你打我?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听见她颤颤抖抖的声音,苏玉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不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只是低着头凝视着自己颤抖的手。 李云凤接着说道:“好!既然这样,不如今天我们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苏玉首这才开口说了几个字道:“什么事?” 李云凤声嘶力竭的吼道:“说什么?你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吗?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是吗?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的,没想到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苏玉首说道:“云凤,你想多了。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云凤就把话抢了过去,道:“对!是我想多了!我不禁想多了也想错了!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跟我在一起!”说罢哭着跑回了自己的帐篷。 苏玉首看着李云凤远去的背影,只能站在原地不动。本来他应该去追她的,毕竟是她不远千里的到处找他,毕竟她是自己的亲表妹,毕竟她对自己有情。 可是他的脚就像粘在了原地一样,一步也动弹不得。 直到李云凤的身影消失了,他才将目光收回来,看着自己的手。 那只手撑了罪恶的象征,他打了一个爱自己的人,打伤了一个纯良女子的心。 苏玉首无法看原谅自己的过错,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这个局面。 于是他僵持着,一直到天亮。 第三十回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虽是冬日,在陕北的天空上仍能看到皎洁的月亮。 石小翠在左宗棠的营中待的很安逸,此时她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营外欣赏天上的那轮明镜。 那轮镜子照得她的心痒痒的。每每想起就要和苏玉首见面了,她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她不知道苏玉首是不是也像她思念他一样思念着自己。而她心中的苏玉首形象已经越来越伟大了。 苏玉首依旧站在原地。月光如烟雾迷离了他的双眼。烟雾中与那个叫石小翠的女子相处的一幕幕突然都浮现在眼前了。 如果说这是一种情不自禁,苏玉首真的无法克制。他努力的告诉自己,不会背叛田欣荣,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 他也告诉自己不会因为石小翠而让李云凤伤心。 可是他做不到了。越是难过越是寂寞他就越想她。 甚至连田欣荣也现身出来对他说道:“玉首,忘掉我吧!珍惜眼前的幸福,珍惜眼前的人。” 他知道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田欣荣的存在也是他想出来的,也正是这个想法久久的缠着他,缠着他不肯放手。 现在他心中的田欣荣却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他虽然有些难过,但却获得了一种解脱。虽然今天晚上他犯了错,但他从没像今天晚上这样释然过。 从月落到日出,苏玉首和石小翠不约而同的在外面待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左宗棠就下令启程。 大军再一次浩荡在陕北平原上。 不出一日的功夫,左宗棠的清军已经抵达了河州边境,刘锦棠驻扎的地方。 这下子所有想见面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唯有李云凤不见踪影。 铁大牛是个粗人,但唯独对李云凤十分细心。 一旦见不到她的身影,便会到处寻找。 他明知道李云凤的心里没有他,但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只要他能每天都看到她,只要她会需要他这就足够了。 但今天他是找不成李云凤了,因为一早他便被刘锦棠叫了去。嘱托他准备一些迎接左宗棠的事宜。 刘锦棠带着苏玉首和清军在账外列队迎接左宗棠。 苏玉首一眼就望见了跟在左宗棠身边的石小翠。 他不自觉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 晚上,苏玉首躲在自己的帐中前思后想的,不知道该不该找石小翠出来聊聊。 而此时李云凤已经在帐中待了一天,似乎苏玉首早就把昨天的那一巴掌忘记了,连李云凤一天没吃饭也没有察觉。 现在的苏玉首满脑子都是石小翠,最后他还是决定将她约出来,他给自己的理由就是——毕竟石小翠帮他澄清了误会,这么大的恩情他怎么能不当面感谢一下呢。 所以他欣然的走到了石小翠的帐前。 石小翠的帐帘被风吹的时不时的掀起。苏玉首能透过帘缝看到正坐在床上发呆的石小翠,这情景把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都击没了。 苏玉首转身要走,忽然石小翠的帐帘掀开了,原来她也想去找苏玉首。 看到苏玉首就站在自己的帐前,她反倒不好意思的要进帐去。 苏玉首终于开了口,说道:“唉!我还没谢谢你呢!” 说罢苏玉首感觉自己的脸红得发烫。心中暗自的不好意思起来。 此时李云凤在帐中已经待不住了。她想了一天,脑子里全是苏玉首对她的好,跟他的好比起来,昨天的那一巴掌简直就不算什么。只是她从那一巴掌中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苏玉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 想明白了这些,她决定把这些话全都说给苏玉首听。 可是当她掀起自己帐帘的时候却看到了苏玉首正站在石小翠的帐前。 她又莫名其妙的吃醋了,生气了,为什么非要把石小翠的帐篷安排在她帐篷的对面?为什么让她看到这一切?现在她是应该进去?还是应该走到他们面前把想说的一切都说出来? 她踌躇着。只见苏玉首和石小翠两个人笑盈盈的并肩向她帐篷旁的营地走去。 李云凤愣在那里,到了嘴边上的话一下子全都憋了回去。 刘锦棠默默的从李云凤身旁走出来。 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禁不住的竟然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一滴泪停在李云凤的眼角上。 刘锦棠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他只能不说话的在她身旁悄然的站着。 可是李云凤却开了口,她想竭力的用快乐来掩饰自己的悲伤。于是对刘锦棠道:“刘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说话的时候来不及擦掉那滴泪,但嘴角上却又分明张扬着笑容。这模样让谁看了都会觉得心酸的。 刘锦棠应道:“恩,见你一天没出帐,有些担心,所以就过来看看。没事吧?”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苏玉首拍在李云凤脸上的那一巴掌,突然觉得那个男人有些残忍。 李云凤笑笑道:“没什么的,只是昨天睡得晚了,精神不太好。哦!我现在要回去休息了,刘大哥还要在外面吗?” 刘锦棠知道李云凤在回避那些不开心的事,于是道:“不了,我还要和左大人商议进军河州的事。那你先休息吧!” 李云凤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了帐中。 她坐在床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压抑了半天的情绪原来还是要靠自己抚平的。 刘锦棠去了左宗棠那里。 左宗棠一见刘锦棠便匆匆忙忙的说道:“我正想找你呢!快来!” 刘锦棠行了礼,然后顺着左宗棠的召唤来到他身边。 左宗棠道:“本来想让你帮我一起完成平复河州的战势的,可是刚才收到了太后的密函,说是要召你回京。具体的原因里面也没有写清楚。你自己看看吧!” 刘锦棠紧张了一下,然后接过了左宗棠手中的信。 这是慈禧太后的懿旨,只说要刘锦棠赶紧带着刘氏大军回京,缘由一概不明。 左宗棠沉思了良久对刘锦棠说道:“锦棠啊!如今中国是内忧外患,政局十分动荡。太后直接下旨召你回去恐怕是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倘若是内忧你要按兵不动,倘若外患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在朝中有几个共担之交,我这里有三封信,若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你便带着这三封信去找他们求助,他们一定不会推辞的。” 说罢将封好的三封信给了刘锦棠。 左宗棠对刘锦棠甚是器重,同时他也知道刘锦棠不是个暗于心计的人,行军打仗他可以,涉及到政治便不一定能行,而且很容易被别人利用。所以接到慈禧的信函之后,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对刘锦棠也是又怜又爱。 慈禧知道左宗棠为人谨慎,头脑聪明,不在密函中写明原因正是怕他看出什么破绽。 刘锦棠看着左宗棠忧郁的眼神黯然的接过了信件,消沉的拜谢了左宗棠。 左宗棠挥了挥手示意让刘锦棠回帐休息。 出了左宗棠的帐篷,刘锦棠心中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敢多想,也不想再去想了,自从他爹死了之后,所有的事情他都要一个人承担。关于朝廷中的政治问题,他从来不干涉。而且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从来就没被慈禧甚至皇上看重过。 而这封突如其来的密函无疑泄露了一点朝廷中的机密,也许真的有什么变动要发生了。 苏玉首和石小翠并肩坐在地上。 这样的天气,别说是在外面就是在帐篷里,也要高盆生火才能摆脱寒冷。 而他们俩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有说有笑。只是苏玉首违背了找石小翠出来 的初衷,他一句谢谢也没跟她说。 李云凤睡不着,一个人像游魂一样在营地里逛荡。 走着走着,便遇上了从对面走来的苏玉首和石小翠。 那一瞬间避无可避,三个人只能互相望着。 石小翠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玉首的表情。 苏玉首直直的望着李云凤。 李云凤看了苏玉首一会儿便大梦初醒般的低下了头。 接着苏玉首和李云凤同时说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说罢两个人都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对方。 凭女人的直觉,石小翠能察觉到,这个便是苏玉首刚才跟她说起的表妹李云凤。 从他们的表现,她也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只是苏玉首说的那样简单。 苏玉首心道:“昨天我打了她,按理来说她应该不理我才对,怎么?” 想到这他疑惑的看着李云凤。 石小翠拽了拽苏玉首的衣角小声道:“怎么也不介绍一下啊!”实际上她说这句话是为了打破僵局。 苏玉首会意的说道:“哦!这位便是我表妹李云凤了,跟你说过的。” 接着他又对李云凤说道:“这个便是石小翠。” 李云凤和石小翠互相点头示意。 然后苏玉首看了看李云凤,对她说道:“你还要在外面待会儿吗?” 李云凤点了点头,她很希望苏玉首听她这么说之后能留下来陪她。 可是事与愿违,苏玉首听了这句话反倒像解脱了似的赶忙说道:“那好!那你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带着石小翠就要走。 与李云凤擦肩而过的时候,李云凤突然拽住了苏玉首的胳膊说道:“等等!” 苏玉首和石小翠嘎然止步。 石小翠下意识的看着李云凤,这时才发现她紧紧的抓住苏玉首的胳膊,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苏玉首心里矛盾极了。他的表妹可以是他的亲人,可以是他的朋友,唯独不能是他的爱人。而他又怎么能再次伤害一个和自己至亲至近的人的心呢? 他彷徨了,但是他仍然留了下来。 石小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况且她现在并不是苏玉首的什么人,他们两个的事情就应该让他们说明白,于是她一个人回帐去了。 赤裸的天空下仿佛只剩下李云凤和苏玉首两个人。 沉默了许久,李云凤才开口说道:“其实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从小就对我好!” 苏玉首心疼了一下,道:“其实……昨天……我……”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李云凤打断他道:“表哥,其实你不用自责。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我一直奢望着你的爱,期盼着有一天你会在我身边。因为我习惯了你陪,习惯了你保护。而我现在明白了,你不是我的,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爱的人。我只是你的妹妹,只是妹妹而已。” 说着眼泪淆然落下。 听着李云凤说的话,苏玉首心开始有点憎恨自己。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陷在这样的情难中。 他很清楚自己心中只有石小翠一个人,所以他更迫切的希望李云凤说的都是心里话。 苏玉首安慰李云凤道:“别哭了。” 听了这句话李云凤一头扎进了苏玉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苏玉首也抱住了她。 这场景正好被准备去吃夜宵的石小翠看见。 第二天刘锦棠接到了京城来的第二封信。这封是家书。 信上说他母亲病重。 刘锦棠被这两封信弄得焦头烂额。 左宗棠得知之后交待了他两句,就催着他赶紧上路了。 苏玉首等一行人列队为刘锦棠饯行。 左宗棠的大军排得整整齐齐,俯瞰下去正如一条俊龙卧在平原之间。 苏玉首看着刘锦棠道:“一别一年,好不容易见了,今天你又要走了,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刘锦棠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等中国平定了,我们相聚的时侯爷就自然的多了。” 左宗棠听了刘锦棠的话赞许的点了点头。 苏玉首又对刘锦棠道:“这次回去务必要谨慎!有什么事情要尽快通知左大人和我才好!” 刘锦棠肯定的点了点头。拜别了所有送行的人,带着刘氏大军扬长而去。 自从昨天晚上说完了那些话,李云凤觉得轻松了许多,笑容又挂在了脸上。 反倒是苏玉首像个失宠的孩子一样跟在石小翠的后面。他不知道石小翠因为昨天看到李云凤抱着他而吃醋,还以为是自己不懂女儿的心思。 于是石小翠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石小翠故意刁难他,一会儿去茅房,一会儿去吃东西,一会儿又转悠到营外的空地上坐着。 苏玉首就这么跟着她,他看的出石小翠肯定有心事,所以才会这样对他。再加上昨天抱着李云凤,虽然他认为没人知道,但心中还是有些慌张。 石小翠故意表现出很厌烦的情绪,不耐烦的对苏玉首说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苏玉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战争要爆发了。于是故意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只是怕你出事。” 石小翠不理不睬道:“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要出事也是出在你身上。” 苏玉首心道:“我就知道你有什么心事,看说出来了吧!” 于是他故意说道:“我可是大好人一个,保护你也有罪了?” 石小翠道:“苏玉首,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人都不知道!我是不想揭穿你!” 苏玉首心头一惊,心道:“我好像没做什么昧良心的事情啊!难道昨天的事情她知道了?” 想到这苏玉首不说话了。 石小翠正等着他回答呢,见一时间没了声音于是说道:“喂!怎么不说话?”说着气势汹汹的坐在了地上。 苏玉首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了,看你不高兴就一直跟着你。” 石小翠道:“对啊!你是不知道怎么了。我问你昨天晚上你都做什么了?” 苏玉首道:“睡觉啊!” 石小翠怒道:“肯定会睡觉的!我是说睡觉之前!” 苏玉首道:“和表妹在一起。” 石小翠听见苏玉首说实话接着道:“你还挺诚实!你们在一起说话就说话,为什么非要抱在一起?” 苏玉首坐到石小翠身边道:“你是在吃醋还是在生气啊?” 石小翠听他这么一说掩饰道:“什么生气,我才不会呢!更不会吃你的醋!只是昨天跟你说话的时候还觉得你人不错,怎么没一会儿功夫就变得像禽兽一样了?” 苏玉首诧道:“什么?禽兽!”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 石小翠道:“你笑什么?趁机对一个姑娘家又搂又抱的不是禽兽是什么?” 苏玉首解释道:“你误会了,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石小翠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苏玉首,紧接着问道:“不是这样是那样?你倒是说清楚啊!” 苏玉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解释,只是一个劲的说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石小翠真的生气了,但她不是生苏玉首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她气自己为什么要为这个呆子吃醋,管他昨天是为了什么,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她心里的气愤就是怎么也无法平息。 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石小翠实在无法忍受苏玉首的无语,只好起身走开。 苏玉首再一次追了上来,对石小翠说道:“你不要再生气了。她是我表妹啊!” 石小翠听了这句话居然跑了起来。 苏玉首在她身年后大声喊道:“我心里 只有你!” 石小翠停住了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个人在相距几十米远的地方遥遥相望。 石小翠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玉首想了想又大声的说了一遍道:“我说我喜欢你!” 石小翠心花怒放,抿嘴一笑跑着奔向苏玉首。 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直到黄昏两个人才手牵着手回到营中。 只见李云凤和铁大牛一起走了出来。 苏玉首看见李云凤身上背着的包袱,赶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李云凤看着石小翠牵着苏玉首的手说道:“哦,我要去找我爹了。” 苏玉首道:“你爹糟跟老家的人一起逃难去了,你去哪找他?你先在在这安心住着,等我救出了我娘,就陪你一起去找你爹!” 石小翠接着说道:“是啊,就在这吧!现在的世道这么乱,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啊!” 李云凤走到石小翠跟前牵着她的手,把她叫到一旁悄悄的说话。 李云凤道:“我听表哥说起过你,果真是个好女孩。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啊!” 石小翠道:“其实我们小时候都在一起玩过的。你可能忘了。” 李云凤道:“呵呵,是吗!那真是有缘了。总之以后你和表哥幸福就好!” 两个人说完话,双双走回了苏玉首身边。 李云凤道:“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苏玉首道:“真的要走?” 李云凤道:“是啊!落叶总要归根的,以后你不也要回来吗?” 苏玉首道:“可是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的下?” 李云凤道:“我怎么是一个人呢?大牛说了,他也要陪我去找爹。” 说着看了看铁大牛。 铁大牛肯定道:“恩!” 苏玉首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去吧!找到了就想办法给我个消息。” 几个人站在一起又寒暄了半天。李云凤和铁大牛就双双的上路了。 感情的事情总算是平定了,对人来说恐怕没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难解决了。 接下来的时间苏玉首可以好好的想想怎么去救他娘,怎么帮助左宗棠将河州平复了。 晚上苏玉首来到了左宗棠的营中,行了礼,左宗棠给他看了座。 自从见到苏玉首后,因为公事繁忙左宗棠一直没有和苏玉首好好聊聊。 俄这个夜里两个人都表明了彼此的心迹,苏玉首也说出了对只左宗棠的崇拜以及深藏在心中的一个大秘密。 苏玉首道:“在自从惠民动乱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朝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平复,可是到现在回军仍然十分猖獗。我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回汉之争从几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如果不想出一些有效的办法来彻底你解决这件事情,不要说是外忧就是内患也已经让我们不得安生了。” 左宗棠听了他的话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我国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俄国侵犯新疆,新疆卖主求荣。八国列强也对中国虎视眈眈。从我国的人力来说,可以用作打仗的屈指可数。朝廷治理不善,连年民不聊生,兵士们个个家有老小,这样的状况怎么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战争中呢?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朝廷的软弱。我现在虽然身在外面,但对朝中的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这次锦棠回去,也正好详加的将朝中的政况告诉我。对于河州的平复,我已经向出了一套方法。” 苏玉首道:“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左大人在为朝廷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平乱,但朝廷的制度一日不改,就算是再有本事的人也要累死在这间事上。清政府这般的腐朽,平常百姓都能看得清楚,更何况您左大人?倘若能顺利的平定了西北,我愿意第一个支持左大人您推翻清廷政权,建立新的政权,这样也好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左宗棠听了这话脸色变得铁青,正色对苏玉首说道:“这话只能在这说一次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了。” 苏玉首道:“我命一条头一颗!死而无憾,只是不忍心看着祖先辛辛苦苦建立下来的几千年的基业就这样葬送掉了!更不忍心看着百姓整天过着刀山火海般的生活。想必您还记得两年前在云南一带发生的人吃人的事情吧!这是何等残忍的局面?” 这番话说得左宗棠动了情,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刚才的柔和。 左宗棠暗自心道:“是啊!说的都没错,只是我万万不能这么做。中国的传统思想中,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皇位的世袭制。只要跟皇族沾上了关系就能沾光。他们对皇权的尊重不亚于对神灵的信奉。我若是平定了西北之后起兵叛乱,成功的话能改变政权,失败的话便会遗臭万年。然而平了乱,救民于水火之中,便可以流芳百世。况且现在在朝中掌握大权的是李鸿章,这事如果弄巧成拙,便会让这老儿坐享其成。我左宗棠虽不是圣人,但也不会做这等蠢事。” 想明白了这些,他对苏玉首说道:“纵使不能流芳百世也不能遗臭万年。” 苏玉首刚要劝他,左宗棠将手一摆,便把他的话截了回去。 左宗棠接着道:“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河州收复了。你就在我这里做警卫吧!等锦棠回来了,你想跟他在一起也行。” 苏玉首领了令,黯然的离开了。 今天的夜风显得特别的凉,苏玉首想着国家,想着自己的母亲。 暗自忖道:“等西北平定了,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洋鬼子不可!” 说着正赶上石小翠从帐篷里出来。 苏玉首跟石小翠说了自己的心事,也说了刚才在左宗棠帐中劝他叛乱的事情。 石小翠听了赶紧让苏玉首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苏玉首道:“难道你也和左大人一样?认为推翻了清政府的统治就是不忠?这样的朝廷忠它又能怎样?” 石小翠道:“你说的没错,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你找的人也不对。改朝换代是历史变迁必定会发生的事情,可是现在是平乱的非常时期,内忧先不说了。你看看洋人们那一个个蔑视我们国人的面孔,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要团结一心,这样才能将外患驱走。回乱就好比是自己家不听话的孩子,而洋乱的性质可就没那没简单了。你想如果在这个时候你们小两口再吵架,那不是彻底的把我们国家葬送了嘛?” 苏玉首欣喜的看着石小翠,他半天没想明白的问题居然让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例子就给点透了。 他高兴的走到石小翠身边道:“呵呵……真没想到你不仅活绣得好,话也说得好!” 石小翠故意得意的说道:“哼!你啊,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说着便跑跑跳跳的走起来。 苏玉首继续跟在她身后。 第三十一回(1) 自从苏玉首做了左宗棠的警卫之后。左宗棠便将他编进了自己的警卫营中。 左宗棠知道苏玉首有一身好功夫。于是苏玉首每天的任务就是教左宗棠的警卫兵们武功。 军士们平常练习的都是最基本的在战场上用的格斗武功,整天练,怎么连也还是那几招。军士们早就厌恶了。 苏玉首来了,为警卫营们注入了新的血液。 江湖上的功夫,招式多,而且很多都有出其不意的妙用。 军士们练的起劲极了,功夫进步的非常快。 定西县的许多百姓听说左宗棠要攻打河州的了,又听说警卫营里有苏玉首这个武功高强的人做坐镇,于是也都自高奋勇的慕名而来。 左宗棠得知这一消息十分高兴,欣然的将所有来从军的百姓编入了军队中。 有的在警卫营里,有的在其他的营中。 没能跟苏玉首分道一起的人,都感叹说自己来晚了。 清军的兵力因此大增。 军士修炼的到了位,个个精神百倍。军需也非常充足。左宗棠料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令各地的清兵开始攻打河州。 河州大战打响了。硝烟再次侵袭了这篇原本安宁的土地。 此时白彦虎因为个人原因带着一部分军队去了西宁,苏玉首的母亲也被一并带了过去。 苏玉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恨不得吧白彦虎碎尸万段。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母亲的下落,就要动手的时候,他居然又转移了位置。 苏玉首郁闷的来到左宗棠的帐下,左宗棠看出他面有忧色,便问道:“是不是军事压力太大了?” 苏玉首摇了摇头道:“不是。” 左宗棠又问道:“那你为什么皱着个眉头?” 苏玉首道:“没事的,大人不用担心,河州的战争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左宗棠大小几声道:“哈哈……你这般皱着眉上战场,就算是不打,愁也把敌人愁死了。” 苏玉首道:“大人别再拿玉首开玩笑了。实不相瞒,我是记恨那白彦虎呢!” 左宗棠道:“这个我知道!这个人恐怕咱们汉人都记恨。” 苏玉首道:“我对他不是一般的记恨。自从我娘被他抓走之后,我都几年没见过她老人家一面了,现在知道他在河州,还以为很快就能把我娘救出了,没想到还是落空了。” 左宗棠听了恍然大悟,长叹一声道:“原来是这样。你不用担心,我刚刚接到锦棠的信,朝廷马上就要派他回来了。回来之后我就派他去西宁围攻白彦虎。你们两个情同手足,相信你们母子团员也指日可待了。” 苏玉首听了兴奋道:“真的,锦棠要回来了?太好了!这一晃又是半年,总算又能见到他了。” 左宗棠道:“先不说这些了,来,你过来,跟我研究一下进攻的方案。” 洋务运动的兴起,是为了以夷制夷。中国人吸进了最好的一种东西,也是在战场上能发挥很大效用的东西,便是枪。 虽然战场上的战斗变成了以枪为主,但是苏玉首教他们的功夫能使他们最大化的发挥出枪的效用。 例如被人从背后绑住的时候,你可以用后插式的打法,让敌人直接丧命,等等。 现在河州一带由回人马占鳌带军驻守。 马占鳌,字魁峰,又字鼎臣,曾用名马全福,经名阿十都里则孜,回族人,深通战略。 一九六二年,大河家清真寺阿訇马占鳌相约马海晏在西乡举起反清大旗。一九六三年月,河州东乡马悟真杀死前来镇压的清军官兵一百二十多人,也开始举兵反清,十一月南乡闵殿臣、八坊马永琳相继举事,反清战火遍燃河州。 也正是因为白彦虎看到河州有了这些人稳定态势,才去了西宁。 同年十二月马占鳌率众围河州城,展开攻守之战。并且以河州为中心,在白彦虎的整体统治下,马占鳌带领的白军成了河州的霸王。 左宗棠带领的湘军,一共分三路进剿西北白军。 此时正是一八七零年,白军内部出现了矛盾,马占鳌也因此不得不辞去主帅的职务,率部退守大河家。 一八七一年六月,闵殿臣等之请,马占鳌又复出为统帅。 同年的九月,左宗棠进驻正式分兵三路进兵安定,开始大举进逼河州。 一八七一年十月,左宗棠的大军绕过了洮河,攻占三甲集。 两方的军队在太子寺一带对峙。 左宗棠声名在外,马占鳌深知他用兵如神。虽不比诸葛在世,但也能比司马懿。 于是这次的太子寺战役,他决定亲自指挥。 马占鳌身边有几个得力的助手,全是他打河州的时候一起患过难得,可以说情分堪比兄弟。 马占鳌先派心腹勘察了地势,心腹报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据马占鳌的了解,左宗棠不可能一点行动都没有。于是亲自到山头上侦查。 古往今来所有的战争都一样,战场上是兵将争得你死我活,实际上真正在背后操纵的便是这些谋士,而且是掌握强权的谋士。 马占鳌站在山头上向下眺望,太子寺下有一处低坡,是埋伏兵马的好地方。而且就现在的战争情况来看,兵士埋伏起来并不容易发现,因为骑马打仗已经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更能派上用场的是枪。这东西可比弓箭好的多,至少它十分省力。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坡上的动静,居然真的没有一个清军在那活动。 左宗棠没有将营寨扎在太子寺的脚下,兵书上说行军打仗最忌的就是在高山险峻的陡坡下扎营。再加上左宗棠深通三国,很多战争的失误让他引以为鉴。 所以他故意把营寨扎在离太子寺三十里开外的地方。这样一来也涣散了白军的戒备之心。 马占鳌最得力的助手名曰马海晏,在马占鳌帐下多年,屡建战功。曾在一次与清军大规模的战斗中,他拼死保护了马占鳌,也正因此,马占鳌对他更是亲睐有佳。 马占鳌侦查了一番之后,带着众心腹回到帐中。 相对于清军而言,他对河州一带的地势更加了解。沉思了半晌,对马海晏说道:“海晏,我现在命你为前将军,明日晚上趁着也黑风高,潜入新坡路,占领山头。” 马海晏不解道:“为什么要等到夜里,我们想要占领山头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马占鳌摇了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左宗棠是清朝的著名将领,手下有一大批精兵。攻占山头并不是我的目的,我是想借这个机会引左宗棠入瓮。” 马海晏恍然大悟道:“都督是想让我们直接杀入他们的心脏。然后再一举歼灭他的大军。” 马占鳌点了点头道:“呵呵……海晏真乃聪明人也。我观天象,明日肯定有大风,定会天寒地冻。左宗棠见我们几天没动静一定会前行,等他们在山头扎好营寨,你带着几百射手趁夜潜入。占领了山头之后以火为号给我个消息。然后我自有安排。” 此时左宗棠正在分析马占鳌的想法。暗自忖道:“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与什么出奇制胜的办法?无论如何一直在这里扎营都不是办法。不如前行,趁马占鳌还没有行动,我等先在山头扎营,居高临下,这样一来回军可破。” 想到这,他赶紧将苏玉首叫了来,命他安排移营前进的事情。 苏玉首得了令,先带着枪兵前进,步兵等跟在后面,循序而行。 还不到傍晚十分,清军的大营已经在山头扎定。 军士们都说左宗棠料事如神,果然没有一个回军在这把守。 马占鳌听说左宗棠的大军已经在山头扎了营,赶忙亲自查看。只见清军铺天盖地的将营寨扎了一片。 马占鳌大声叫好,欣喜万分。 次日晚,果然大风肆虐, 天寒地冻。马海晏依计行事。悄悄的带了三百号神射手向新坡路前行。 军士们个个裹得如粽子一般。将白衣换成了黑衣。 新坡路口,马海晏命一名心腹去查看清军的动静。 不少片刻心腹兴奋的跑了回来,呵着白气对马海晏笑声说道:“将军,果然不出都督所料,这大冷的天里,清军军营除了几个把守的小卒之外,恐怕其他人都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了。” 马海晏听了心头一喜道:“这么说来,我们今天偷营都能成功,我看都督做事太小心了。” 那心腹道:“将军万万不能趁这个时候偷营。左宗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对这方面肯定有所防备。况且我们人少势孤,成功便罢,不成功的话便成了清军的俘虏。” 马海晏听罢,点了点头。 于是继续按照计划行事,他们要从清军的营后绕过去,扮成清军占领中心位置。 逼近清军大营,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马海晏怕军士们因此而生骄傲之心,下令都要轻手轻脚的前进,倘若弄出异常声响便以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很快的白军便占领了山头。此时的清军还在之中。 白军在山头付着,马海晏悄悄的放了火号给马占鳌。 马占鳌得知山头已经占下,心中自然欣喜,但难免又有些不悦。 本来马占鳌还以为会有小型的战斗发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入了清军的内脏。他不得不感叹,自己高估了左宗棠。 马占鳌命马海晏带着军士们继续在山头潜伏。他另有安排。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只见从后山坡有人挑着担子浩浩荡荡的上了山。 马海晏以为清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刚想下令准备伏击。只见眼前跑来一个人。 此人到了马海晏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对马海晏道:“将军且不要放箭,我们是马都督派来的人。” 马海晏定睛看了看正在挑担的人们,果然没有一点战斗的意思,这才放了心。 原来他们担子里面挑的是土坯和水。 马海晏不解其意,问刚才来报信的人道:“都督意欲何为?” 那人道:“禀将军,都督说了,要您用这些土坯浇水筑墙。” 马海晏听了一惊道:“大半夜让我们爬上山来就是为了筑墙?” 那人道:“将军勿恼,想必都督这样做一定要他的道理。” 马海晏点了点头,对忠军士道:“既然都督有令,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筑墙。” 众军士得了令,迅速的动起手来。此一时他们已经顾不得天气寒冷,只想赶快将墙砌好了,回营休息。 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季节里,简直是滴水成冰,白军筑的墙很快成了坚实的堡垒,这堡垒一结就是三座。马占鳌又叫人传令,堡中安排神射手和部分枪手埋伏。 第二天一早,左宗棠还在帐中为出门,就听见外面的清军叽叽喳喳的在议论着什么。 左宗棠将苏玉首唤进帐中。只见苏玉首神色慌张的不知所语。 左宗棠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慌张成这个样子?” 苏玉首道:“禀大人,白军已经攻进来了。” 左宗棠一听登时惊得站起身来,愤怒之下手中的书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此时河州提督傅先宗也慌忙的赶到他的帐中,激动道:“大人,不好了!白军已经在我们的阵地里了。” 左宗棠彻底相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问道:“什么时候攻进来的?” 苏玉首道:“不是攻的,是偷袭,昨天深夜的时候。” 左宗棠阔步迈出了帐。 清军的堡垒果然磊到了他们的阵地之中。 傅先宗身为河州提督,自认为有责任将这颗钉子为左宗棠乃至大清朝拔掉。 于是他主动来到左宗棠面前请命,跪地作揖道:“大人!先宗不才,承蒙朝廷恩惠,重用为河州提督。而今白军屠害汉人,猖獗不羁,现在又直捣我军内脏。臣愿以匹夫之躯,为国效力,死而后已。” 左宗棠双手将他扶起,道:“河州,非同小可啊!上次你攻下了新坡路和当川铺垒卡,我们才能得以在进军到这。倘若这次你能再立功,我一定上表朝廷,给你加封晋爵。” 傅先宗再次跪拜谢恩。 左宗棠道:“现在白军将碉堡建在阵地之间,阻断了我们军营之间的联络,倘若真的首尾无法相顾,那边是不战也要败的。” 傅先宗明白左宗棠说话的意思,回到府里,开始研究战略。三座堡垒看起来坚不可攻。马占鳌又善于用兵,看来这次取胜不易。 他暗自忖道:“我不如先调遣兵马,直接与其交锋,倘若能攻下最好,攻不下的话也可以让他们折损不少将士,然后我再与杨世俊联合攻打回军其他营地,这样让他们相互不能照顾,定能取胜。” 想罢,他立刻调集了兵马开始攻打山头上的冰堡。 此时马占鳌又神出鬼没的占领了滥泥沟各庄堡垒,白军之间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他的下一步计划便是要将清军的粮草断掉。这正是所谓的斩草除根之法。 傅先宗亲自率领部将,先集中火力攻打在阵地中的三个碉堡。 白军在碉堡上面挖了孔,刚好可以容枪口穿过。军士在碉堡里面便可以瞄准敌人射击。 刚刚天明便听见山头上枪声四起。滚滚的浓烟直窜云天。 虽然没有了金鼓齐鸣的雄壮,但这硝烟混杂着死亡,更让人不寒而栗。 傅先宗带领的军队不出片刻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死的死伤的伤。 左宗棠得知战况,赶紧给傅先宗增援。 第三十一回(2) 傅先宗对左宗棠的恩情感激不尽。为了减少伤亡,他改变了一路猛攻的战略,开始分三路攻向敌人的碉堡。 面对敌阵,马占鳌异常冷静。 硝烟和死亡都不能迷失了他的心智,他在战场上指挥若定,仿佛就是为了作战而生的。 他也改变了作战方针,在原有的枪手基础上又增加了一批枪手。两匹枪手轮流射击。 一批射击的时候,另一批便在后面往枪膛里装子弹。 就这样轮流着换了几番,清军便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傅先宗绝望道:“唉!马占鳌真乃英才啊!倘若能为我大清所用,国家就有福了。”刚说完这句话,只见又有人来告急,说前线伤亡严重,再这样下去,就没有退路可走了。 听了这个消息,傅先宗身边的一个将士说道:“大人,我们还是先撤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傅先宗慨然道:“阵前哪有言退的兵?怕死就不上战场!一会儿我去亲自督兵!胜败再次一举!” 那将士又劝道:“大人,再继续打下去,也是白白的浪费军力啊!您看看这山头,站着的全是回军,躺着的全是清军,我们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再战下去就是死撑了啊!大人!”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带着央求,眼泪几乎掉了下来。 而傅先宗仍然固执的坚持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死便要重于泰山!我深受皇恩,怎么能辜负了朝廷的众望。况且左大人主动为我增兵,可见他们对这场战役的重视,倘若我不战而归,又拿什么向他们交代呢?” 说罢只见傅先宗披挂而去! 那将士长叹一声道:“今日我军休矣。” 说罢也跟在傅先宗后面道战场去了。 以后的几天里傅先宗亲自督兵作战,但是依旧没有改变先前的局面。 这样的失败一脸持续了三个月。面对就攻不下的局势,左宗棠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皇上听说河州战势不顺,为了鼓舞军心,特赐了黄马褂给傅先宗。面对战败不但没有降罪给诸将而且还对他们奋不顾身的精神加以褒赏。 朝廷的这一举动让本来就不敢有负皇恩的傅先宗更加感恩戴德。 他手捧着圣旨,仰天谢恩。 众人都被傅先宗这样的气节感动了。 傅先宗穿着黄马褂,与杨世俊一通来到清军的堡垒里,准备再次对白军发起进攻。 而此时马占鳌正在自己的营中与几个心腹把酒言欢。 马占鳌道:“现在的清军恐怕已经成了咸鱼,再难翻身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一唱一和的说了起来。 其中一个道:“等俺们得了胜,就去京城找那狗皇帝,把他杀了祭俺们的祖宗。然后再推俺们回人为王!俺们也好跟着沾沾光。” 马占鳌笑道:“说得好!来!喝!” 俗话道:骄兵必败。 但马占鳌恐怕是个反例,每次他打了胜仗回来,都要和将士们痛饮一番,直到笑的够开怀了才回去睡觉。 喝酒时的马占鳌与作战时简直就是两个人,战场上的不倒翁到了酒缸里就成了弥勒佛。 看到连连飞来的捷报,白彦虎大大的嘉奖了马占鳌,但马占鳌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 因为在他眼里白彦虎的军事才能并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他竭尽全力的和清军作战也正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清军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堪,被白军打得四分五散。 傅先宗一次又一次的鼓舞气势,将士人个个视死如归。 傅先宗与杨世俊道:“我们现在将兵分成八路,一路在北,一路在右……效仿三国给他们来个八面埋伏。” 杨世俊道:“此法可行驶可行,只是现在白军的堡垒坚如铁桶,倘若他们不出来,我们是很难攻进去的。为今之计要找个可靠的人走一趟回军的营寨才好。而且一定要与马占鳌亲自交谈。” 傅先宗点了点头道:“贤弟此言甚是。只是我军中有什么舌辩之士能派得上用场呢?” 正在这时帐前一个人自告奋勇道:“小人愿到马占鳌帐中走一遭。” 傅先宗和杨世俊看着此人,都感到惊讶万分! 原来此人正是刘锦棠帐下的回人付彪。 傅先宗知道付彪的来历,这个人是左宗棠拨给他用的。 介绍他来的时候,就夸他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从这一点来说他应该能担当这个任务,再加上他是马占鳌的同族,就算是赚不到马占鳌也不知引起他的怀疑。 想通了这些问题,傅先宗和杨世俊又商议了一下。最后傅先宗说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应该不是马占鳌的对手,我看还是另选他人的好。” 付彪一听傅先宗这么说自己,登时怒道:“倘若大人不信小人的能力,小人敢立军令状为誓。骗不出马占鳌,我甘愿受死!” 杨世俊诧异的看着傅先宗,暗自纳闷道:“刚才明明说好了的,付彪已经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现在怎么又挑剔起来了?” 只见傅先宗面露喜色,兴奋的说道:“好!既然这样,我便用了你!拿纸笔来!” 付彪二话没说,便立下了军令状。 第二天傍晚,白军在堡垒外远远的看见一个人骑马而来。行至城下,付彪使劲的对着堡垒上的白军挥手喊道:“喂!我乃是你家都督的古交,快些通报。” 堡垒上的白军听了这话,半信半疑。赶紧通报了马占鳌。 马占鳌亲自上了瞭望塔,马上自称是他古交的人,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付彪看见一个身长九尺,身体壮硕,披着金甲,穿着锦缎白衣的男子站在瞭望塔上。凭直觉他知道他就是马占鳌。 于是朝着他用力的挥手道:“老兄弟!好久不见了!” 若不是他朝着他挥手,他还以为他是在跟别人说话呢!于是又定睛的看了付彪一会儿,居然越看越觉得面熟起来,接着暗自心道:“这个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难道真的是阔别多年的故交?” 想到这,他对身边的将士说道:“传令下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个人,顺便弄清楚他什么藏了什么暗器。” 将士作揖应道:“是!” 说着便传了令给守着堡垒的人。 不一会儿堡垒的门打开了,付彪正想策马进去。只见几个白军拿着枪走了过来。 付彪道:“难道你们还想绑着我进去?” 一个白军面无表情的答道:“对!都督是这样吩咐的。请下马。” 付彪心道:“好一有一个马占鳌!果然是老谋深算。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我进去了,一定让你死的很惨。” 想罢,他二话没说,便从马上翻身跳了下来。 白军先是将他全身上下搜了个遍,才放他进去了。 终于见到了马占鳌,付彪神色突然慌张起来,想起曾经气焰目睹的本族人的残忍,他真的害怕由于说错了哪句话而招来杀身之祸。 付彪见了马占鳌行了礼。 只见一个军士走到马占鳌跟前,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马占鳌听了点了点头,接着冲着付彪笑道:“呵呵……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曾因思念珍珠翡翠白玉汤,而叫人去寻找做汤的乞丐。他可是朱元璋的救命恩人,但事别多年,朱元璋也认不出了他的模样。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付彪应道:“难得都督有明皇这样的胸襟。但都督毕竟是不是朱元璋,而我也不是那个乞丐。都督当真不记得曾经占山为寇的付彪了吗?” 马占鳌一听付彪两个字恍然大悟,赶忙从走下堂来,打量了付彪一番道:“难道你就是付彪?” 付彪道:“难道都督还记得?” 马占鳌道: “虽然与模拟未曾谋面,但常常听见马元帅提起你。自从你的家产被马化龙劫了之后,你现在在哪里做事?” 付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左右,马占鳌知道他的意思,于是道:“哦!没事的,他们都是我的心腹。” 接着对两旁的人说道:“这位乃是我们的同族英雄,你们以后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他。” 付彪赶忙推辞道:“都督错爱了,我付彪何德何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马占鳌笑道:“没关系的,你若是没有地方去,就留在我这吧!” 付彪走近一步对马占鳌道:“都督有所不知,我这次来是带着清军的军事机密来的。” 马占鳌听了:“哦?”了一声,然后心道:“当年马化龙杀了你的人夺你的财,难道你都不记恨在心?现在居然还来告知社么机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把戏!” 想到这,马占鳌故意屏退了左右。 付彪跟着马占鳌坐下,对他说道:“自从我没了去处,就开始四处游荡,后来被一只老虎追,幸好一个叫苏玉首的清军救了我。本来我是感恩戴德的想随清军去了。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是在让我恨透了清军。但一时间又脱不了身,只等现在有了机会才能再见到本族的人。” 马占鳌问道:“哦?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憎恨清军?” 付彪道:“随军出征的路上,我看上了一个女子,就想把她讨来做老婆,那女子也对我情有独钟。可是由于她出身青楼,身份卑贱,难免遭人闲话。当时在军中苏玉首是我的上头,加上军兵的日常杂事都归他管,所以我也不得不听他的。这件事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结果他死活都不允许我娶那女子。理由就是有辱军纲。我听了满心的郁闷,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不过,转念一想,男子汉志在四方,为了一个女子这般颓丧,是在有些不该。所以心下放弃了。可是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马占鳌好奇道:“怎么了?” 付彪道:“没想到那畜生苏玉首竟然将那女子强奸了,之后那女子便跳崖自杀了。想一个青楼女子对我竟这般有情有义,相比较苏玉首那假仁假意的家伙,我怎能不痛心。可是偏偏那苏玉首又备受左大人的亲睐,他杀一个人就跟碾死一只鸡一样。都说左大人治军严明,实际上全他奶奶的狗屁!从此之后我就恨不得杀了苏玉首。可是就是没有机会。没办法啊,谁让咱寄人篱下呢!” 付彪的这一通故事还真起了作用,马占鳌听了之后,半天俄米回过神来,似乎还在回味故事中的经典情节。 付彪唤马占鳌道:“都督,都督。” 喊了两声马占鳌才回过神来道:“啊?哦!没想到你竟然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呢?” 付彪道:“并非我不想,实在是没有机会,也许正是在等待这个时机吧!” 马占鳌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安心的在这住下来,也好帮帮我。现在的清军简直不堪一击,你回去了也没用。” 付彪道:“我这次来正是要告诉你,朝廷已经下令让傅先宗停兵了,他们准备明天悄悄动身。” 马占鳌惊道:“哦?”接着站起身来,响了想笑道:“呵呵……也难怪,别说是傅先宗就是左宗棠恐怕也无计可施,他们在这里只能等死,早早退兵也好。” 付彪道:“如果清廷退了兵,那我们就可以进占河州了,我回去之后给你们做内应,我想办法将傅先宗的大印弄得手,然后等他们一走,我就把它交给你!” 马占鳌听了心中一喜,心道:“没想到真的可以坐享其成,真是天助我也!”想罢大小了几声对付彪道:“不如今晚就留在这里用餐。” 付彪道:“倘若晚回了,傅先宗那边一定会与所察觉,我想在清军撤退之前还是谨慎些的好。” 马占鳌听了连连点头。 接着两个人又叙了几句,马占鳌便把付彪送出门来。 忽然一阵大风突起,将付彪头上的帽子刮了下来。正巧刮到了马占鳌的脚下。 付彪登时心惊肉颤。 马占鳌注意到了付彪的表情,伏下身体去世帽子。 他定睛的向帽子里一看,顺势将一个小纸包拿了出来。 付彪刚想解释,马占鳌已经将纸包打开了。 纸包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粉状的东西。马占鳌用手指沾了一些放道鼻子边上闻了一下。 阴沉沉的对着付彪说道:“不知道付兄弟为谁准备的这东西啊?” 付彪壮了壮胆道:“这不过是普通的药粉,最近付某身体不太好,需要时常备着。”说着便向马占鳌手中抢取药粉。 马占鳌顺势将他的手抓住,将他拉到跟前,恶狠狠的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是吗?” 付彪的表情已经麻木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帽子里的毒药正式砒霜,而且是为他自己准备的。万一事情泄露了,到头来都是一死,所以想用这种方式结果了自己。没想到刚才谈的那么成功的事情,却被一阵风给毁了。 付彪暗自心道:“也许是天意吧!天不绝马占鳌,我又何必逆天而行呢!事已至此,不如玉石俱焚!” 说罢便和马占鳌动起手来。 白军听见恶劣打斗声,赶紧聚集起来。 个个举着枪对着付彪。 付彪知道在劫难逃,但最后还是拼死一搏。 他一个飞身过去,伸手想掐住马占鳌的脖子。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子弹射进了他的身体。 付彪死了,死的时候没能闭上眼睛。马占鳌指着他的尸体破口大骂。 人间什么才是正义?清朝平乱顺理成章,回人起义如水覆舟。付彪是帮着汉人惩治回人的人,他是正义的吗?他是英雄吗? 这些有待争议的问题,我们都且先不做考虑。 最后付彪的尸体还是被马占鳌葬在了自己的领土里。 傅先宗得知付彪已死,对杨世俊道:“付彪此番失败了,我们无疑的做了打草惊蛇之事。现在如何是好?” 杨世俊道:“倘若再派人去的话,马占鳌一定会有所戒备,必然不会上当,所以想诱他出兵恐怕是不可能了。” 傅先宗仰面长叹道:“唉……难道天要绝我?” 杨世俊道:“不如这样,我将徐文秀约来支援。明日我们正式与白军对战。您与我的两路大军在阵前准备,徐文秀的大军斩断敌人后路。您亲自叫阵,我白军一出来,我们就用枪炮猛攻。说不定能有反败为胜。” 傅先宗听了点了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胜败再次一举。好!明天午时进攻!” 次日正午时分。在傅先宗的率领下,清军一鼓作气攻打白军。 为报皇恩更为了显示君威,傅先宗身穿皇上御赐的黄马褂,手执傅字大旗驱身先进。 马占鳌拿着望远镜在瞭望塔上,一眼就认出了傅先宗。对兵士说道:“那穿黄马褂的就是清军的头领,谁要是能活捉了他赏银千两,谁要是能讲他打死赏银百两。” 白军听说杀了穿黄马褂的就能有赏银,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迎敌。 傅先宗驰骋疆场展雄风,年纪虽大,打起仗来,年轻人也自叹不如。 他骑在马上,疯狂的与白军拼杀,所到之处,白军便横尸马下。 马占鳌远远的看着傅先宗,见他年迈但仍有万夫不当之勇,心中又敬又憎。暗自忖道:“今日倘若我不讲你杀了,来日你必然会至我于死地。” 接着传令道:“传我的命令,开炮。” 马占鳌一声令下白军的大炮声便震彻了山谷。 此时傅先宗正想钱攻打的酣畅,对面一架炮正对着他轰来。猝不及防,傅先宗被打了个正着。 清军见头领受伤,个个面有慌张的神色。 杨世俊一看情况不好,赶紧命人将傅先宗抬回了营帐。 傅先宗被炸得通体漆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侍从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已经没了气。 傅先宗一死,清军的气势受到了很大的挫伤。 白军见清军的大旗忽然倒了,气势大增。从新坡路一拥而上,清军群龙无首,阵脚混乱,有的还与白军拼杀几下,有的干脆弃甲逃窜。一片慌乱之中,互相践踏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杨世俊带领着自己的部队不肯罢休的负隅顽抗,不久就被白军包围了。 杨世俊见势态不妙,带着一部分人杀了一条血路才得以逃生。 道彻底脱离白军控制的时候,杨世俊的手下只剩了十几人。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这是几个人逃窜到高家集一带暂且谋生。 白军获了胜,气焰越来越旺了。一鼓作气直逼党川铺。 徐文秀奉命来援,竟也被白军打得大败,一直退到董家山。 此时守把董家山的是傅先宗营中的官员田大胜以及其他五名将军。听说傅先宗死了,又见徐文秀大败而来,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夜至,田大胜正在房中发愁,其中一个将军敲门而入,田大胜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眼前的状况贤弟可知如何是好?” 那将军对田大胜说道:“我知道哥哥正在为这个事情忧愁,实际上方法很简单。现在的白军不比当年,不仅势力强大,有些汉民因为反对朝廷的剥削,也对他们的起义给予支持,虽然没有明朗化,但也不难看出这样的势头来。我们又何苦跟自个儿过不去呢?像傅先宗那样的人,便是自取灭亡。我们不偏不倚,倘若白军来了,我们不投降,只弃垒逃走便是了。” 田大胜道:“虽然咱们没感到什么皇恩浩荡,但平常从税收中捞的油水也不少,这样弃垒逃走,我总觉得于心难忍。” 那将军笑道:“哥哥是个性情豪爽的人,这一时怎么变得忧郁起来。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看这清朝还能有多长时间的熬头?” 田大胜沉思片刻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想一想。” 那将军没再说什么,他知道田大胜是个重情义的人,这样做确实让他有点为难。 不过他也算准了,田大胜最后还是要走的,因为没有一个贪财的人是不怕死的。 此时左宗棠突然接到慈禧的懿旨,上面详细阐述了加紧对陕北等“完善地区”的税收。 左宗棠令了旨,待传令官走了之后,愤恨的一拳打在墙上。 苏玉首道:“清政府如此逼迫人民,人民怎能不反?反了又来平乱,乱平了又开始继续压榨。何况现在正是战势紧急的时期,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左宗棠道:“圣旨也好懿旨也罢,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慈禧直接将懿旨下到我这里,便是在给我施加压力。现在傅先宗已经死了,河州没了首领,杨世俊,徐文秀又纷纷逃去了不同的地方,可用之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正在这时,突然又有探马回报。 左宗棠将探马唤了进来,只见那人嘴唇干裂,衣衫褴褛,十分狼狈。 探马回报道:“禀大人,白军已经攻到了董家山,到现在为止还没能弄清敌人的准确位置。” 左宗棠听了登时火冒三丈,现在白军居然到了河州后方的董家山。于是怒道:“这个马占鳌真是狡猾!怎么会弄不清他们的位置?” 第三十一回(3) 探马又道:“白军整天神出鬼没,不时间总有不同地方的将士死亡。因此大伙晚上都睡不好觉,白天也没了精神。最近军中又流行了一种病,很多负责勘探的兵士都病在床上,终日不能进食。” 左宗棠冷静了一下,心道:“马占鳌知道我方兵多,他方兵少,所以故意用这种游击的战术霍乱军心。这样一来不仅能悄无声息的瓦解军力,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占领董家山。一旦董家山失守,恐怕河州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左宗棠不仅毛骨悚然,对探马道:“你继续去前方探听消息,一有动静就立刻来报!” 探马得了令策马飞奔而去。 左宗棠自言道:“看来要调集兵马加紧围攻了。” 此时董家山的清军由于几天夜不成昧,白天都没有精力参加军练,加上病疫的传染,清军几乎溃不成军。 马占鳌派人日夜监视清军的动静,为的就是等清军彻底松懈下来,好大军进攻。 这一日,白军的探马飞马加鞭的来向马占鳌报信。 一下马水也没喝一口,便匆匆忙忙的来到马占鳌跟前。 行礼道:“禀都督,清军现在几乎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 马占鳌拍案大叫道:“好!”接着走下堂来。 对众人道:“这是天赐的好时机。时不再来。明日天不亮大举进攻清军!这次我要把它打得片甲不留!”说着将手中拿着的茶杯捏成了齑粉。 此时左宗棠也得到了董家山清军的情况。 对苏玉首说道:“马占鳌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发动进攻,我们必须得在马占鳌进攻之前调兵到董家山。” 说罢便让苏玉首传令给徐文秀,倘若白军提前发动攻击,他务必要在援兵赶来之前,鼎力抵住攻击。 徐文秀欣然领诺。 白军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开始发动攻击了,左宗棠几乎与其同一时间派兵到董家山增援。 当他知道白军已经和董家山的清军打起来的时候,后悔不已。 此时马占鳌亲自率领着白军,出来迎敌的是徐文秀。 还在犹豫之中的田大胜,看到几日来清军的情况,走的欲念越来越强。 于是在徐文秀出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田大胜和其余五名大将纷纷弃垒而逃。 有人悄悄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徐文秀身边的亲信。 亲信为了不让徐文秀分心便暂时瞒了下来。 徐文秀在阵前对马占鳌道:“马占鳌,我徐文秀最看不惯的就是不忠不义的人!你现在下马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马占鳌冷笑几声道:“徐氏小儿,你忠于大清,大清也只给你个提督当当,不如早早的归降于我。我保证绝对比那狗皇帝给你封的官大!” 徐文秀一听马占鳌在羞辱他,登时大怒。持刀而来。 马占鳌在身后埋伏了枪手。一旦清兵进攻,就开始扫射。 由于当时的弹药有限,所以马占鳌特别嘱咐,枪子一定要对准了先锋,即便是扫射也要让先锋倒地。 跟随着徐文秀的总兵、副将、参将等十余名将领也都纷纷的喊着“杀”字,拼到疆场上来。 十几个人在马占鳌面前奋力拼杀。 马占鳌不禁赞叹他们个个势如猛虎,只是无奈战场上无父子。于是他冲着枪手一挥手,顿时枪林弹雨的飞了过来。 十几名将领纷纷落马身亡。 此时徐文秀还在拼死搏杀。见十几名大将丧生,不禁黯然落泪,冲营地那边喊道:“快叫田大胜他们过来支援!” 只听一个声音大声而悲戚的回道:“他们已经逃走了!” 徐文秀勃然大怒,大喊一声道:“想活命的给我冲!”跟随他的清兵们奋力向前。和马占鳌的白军达成了一片。 徐文秀趁着雷霆之怒狂杀一阵,突然心中涌出一阵悲凉。他只觉得后背一疼,只见一个白军连着在他背后刺了三矛。 徐文秀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突然黑了下来。他仰面朝天坠到恶劣马下。当场丧命。 清军再次群龙无首。但与与徐文秀治兵有方,兵士们对他都十分的忠诚。 虽然战场上清军死者无数,但也不乏有逃出来的。而这些逃出来的兵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替徐文秀报仇。 是日夜,徐文秀的余部趁着天黑,悄悄潜入了马占鳌道营地。此时马占鳌正带兵将回。 此时清军早已在营中点起了火把,树起了“徐”字大旗! 清军的这一举动把马占鳌气得肺差点炸开。他立刻点集了兵马,下令反攻。 回人对汉民的报复是相当强烈的,被侵占了营地的白军就像丧失了家园一样,开始了疯狂的绝地大反攻。 实际上占领他们营寨的清军为数并不多。而那一夜在白军的血腥反攻下,清军的尸体一个变成了两个,遍地鲜红的血流淌成河。 左宗棠派来的军队赶到的时候,马占鳌已经占领了董家山。 至此,太子寺周围的清军已经全线崩溃,只好撤到三甲集和洮河沿线布防。 这场战役一共击毙清兵部将一百四十余人,其中参将以上的十七人,丢失军用器械无数。可以说是左宗棠在陕北战争中的最大的一次惨败。 太子寺的失守让左宗棠十分沮丧。清兵士气不振,左宗棠一时间束手无策。 苏玉首谏道:“大人,我听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何不试着招降马占鳌?” 听苏玉首这么一说,左宗棠恍然大悟,心道:“是啊!我只一心想着从战略上征服马占鳌,无奈其乃天生的将才。既然武德不行,说不定文的可以。” 想到这,他抬头看着苏玉首道:“只是凭我对马占鳌的了解,他向来都是个民族意识很强的人,而且他刚刚取得了胜利,招降恐怕没那么容易。” 苏玉首道:“只要有诚意,再难的事情也会变得不难的。” 左宗棠道:“哦?诚意?你直什么?不妨直说。” 苏玉首道:“马化龙之所以死在街头,是因为他作恶多端,若是不除,难解民怨。而马占鳌不一样,他虽然是异族,但从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滔天的事情。倘若朝廷能答应不杀马占鳌,而且能够给予他和他所带的白军厚待,想必还是有招降的可能的。” 左宗棠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默允了这件事情。 苏玉首又道:“如果马占鳌答应招安,我一定会上报朝廷免他的死。如果有其他的我条件,我也可以考虑答应他。只是我军中有谁能够担此重任呢?” 苏玉首道:“小人愿意前往,说服马占鳌招安。” 左宗棠诧异的看着他道:“你愿意去?你可要知道这件事情弄不好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苏玉首道:“有左大人做我的后盾,我有信心!” 左宗棠道:“既然这样,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苏玉首道:“只想有劳大人书一封信给马占鳌,等到事成之后,大人一定要及时上奏朝廷给马占鳌一个封号。” 左宗棠道:“这是必然!大清国有你这样的爱国志士,真是天大的幸事。我现在便密函一封给马占鳌。” 次日早,天气清和,虽有冬天的凛冽,但不乏阳光的温暖。 苏玉首一身青霞衣,腰系青丝紫云带,脚踏青龙靴,背后背着寒铁刀,纵深一跃便上了他的雷霆马。 不知不觉的这马已经跟了苏玉首五年。于公它是他的好帮手,于私它便是一个懂得倾听的朋友。 苏玉首伏下身体,摸了摸雷霆的耳朵。那动作仿佛也在诉说着什么。 苏玉首抻了一下缰绳,只听雷霆长嘶一声奔了出去。 那气势犹如猛虎出山,犹如烈禽扑食。 太子寺一带被白军把守的严严实实。但是马占鳌下了令, 白军一律不允许抢掠附近的百姓。无论是回人还是汉人,有违令的定斩。 战争虽然暂时的停止了,马占鳌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他的心情却比从前沉重的多。 马占鳌常常一个人站在山头冥想道:“这样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汉人那么多,倘若有天我们回人真的推翻了清王朝,那些汉民会心甘情愿的受我们统治吗?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起兵造反,打着维护民族的口号,却深深的伤害了同胞们的情感。白彦虎当时的野心如果真的只是想推翻清王朝,又为何拿那么多汉人百姓的性命当蒿草?” 太多的问题困扰着他,也许这些都是一个胸怀天下的人应该想的。至少他比白彦虎看得透彻,他知道这样的战争如果继续下去,可能永无止境。 可是如果现在停止了战争那些死去的同族的人们,那些曾经被汉人歧视的历史,真的就能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逝吗? 此时的苏玉首也和马占鳌想着同样的问题。 苏玉首没有直接到太子寺的营地中找马占鳌,而是先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庄里。 被战火和硝烟洗礼过的村庄看起来异常的静谧。 他牵着马静静的走进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有天仙在这里休息,只要一点声音便会将她惊醒,惊醒她的美丽。就让她这样睡着吧!只有这样她才能欣赏到真实的东西。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了已经远去的铁大牛和李云凤,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爹爹。还有一直深藏在他心里的田欣荣,那张面孔依旧温和秀丽,只是离他越来越远了。现在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个叫石小翠的女子。也许她真的就是他一生要找的那个人。 他正这样一边走一边惬意的想着,忽然两个影子从半空中一闪而过。 苏玉首登时被吓了一跳。 瞬间的,那一双影子又飞了回来。 苏玉首赶忙将背在身后的剑取了下来。 那两个影子突然在他跟前定住,而且是背对着他。 原来是两个女子,穿的一红一绿。 穿红衣服的对苏玉首说道:“苏公子好久不见了!” 苏玉首心中一惊,暗自忖道:“我苏玉首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高人了?” 穿红衣服的那人又道:“不会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吧?” 说着那女子转过头来,苏玉首笑道:“原来是你啊!” 穿红衣服的女子道:“怎么?你还在给刘锦棠那小子卖命?” 苏玉首道:“好一个不守妇道的妇人,还干来这里教训我?”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想起了死去的金立。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金立所说的远在他乡的侄女——玉公主。 金立曾一再的叮嘱他要设法保护玉公主。 于是苏玉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在仙罗那边一切都好吧?” 玉公主听他的语气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心中有些恼怒,于是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来关心我的家事?” 要不是许了诺给金立,苏玉首才懒得管这样刁蛮的女子呢! 苏玉首道:“看你长得柔柔弱弱的,怎么说起话来这般恶毒?” 玉公主道:“我说话恶毒?呵呵……你做事就不恶毒了吗?你看看她是谁?” 站在她身边的穿着绿衣服的女子这时才转过身来。 看着她的脸苏玉首愣的像根木头。 玉公主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那张脸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苏玉首不人心去看。 那个女子开口说话了,轻轻的叫了一声道:“玉首。” 这一声把苏玉首的心都叫碎了,这辈子只有一个人这么叫他,那个人就是田欣荣。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就是田欣荣的一个翻版。 玉公主又道:“你知道她还没死吗?你是不是很希望她死啊?我知道你和石小翠的感情很好,可是你忘得了她吗?” 本来就已经撕心裂肺的苏玉首,被玉公主这么一说,心更是痛的厉害。 田欣荣道:“玉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苏玉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大声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玉公主知道她的话说痛了苏玉首,田欣荣一直是他心里无法忘记的痛。 于是玉公主接着说道:“你不是你没忘记过他妈?好啊,那你来太子寺救人吧!” 说罢,她便带着田欣荣飞走了。 苏玉首望着她们远去的方向,还想要用眼睛抓住些什么,但是一切就这么悄然的消失了。整个村庄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静的几乎让人窒息。 冷静下来,苏玉首仔细回想着刚才的一幕一幕。 玉公主叫他去太子寺就田欣荣。难道田欣荣真的还活着?难道刚才在眼前出现的那个真的是田欣荣?她的背影!她的声音!她的柔情!她的清新!一切一切再一次侵占了苏玉首的脑海。 他有些不理智了,感性的相信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不去考虑为什么玉公主会和田欣荣在一起?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太子寺,而且是在他刚刚到达的时候?为什么玉公主这般的记恨刘锦棠?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本来都该想到的问题,却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在他心底始终对田欣荣有种深深的愧疚,所以他要去救她,一定要去就她。 想到这,他便一刻都不停的上了马。正要飞奔向太子寺的时候,村庄里忽然又出现了几个人。 他能认得出来,这几个是白军。 他们个个手中拿着鞭子,脸上都洋溢着一副不可一视的高傲。 苏玉首赶紧从马上下来,趁他们还没看见,他悄悄地牵着雷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暗地里观察者白军的动静。 只见白军走到村中的时候,其中一个大声喝道:“在里面睡觉的全都给我出来!” 苏玉首暗自纳闷,心道:“在村子里面待了这许多时间,连一点动静都没听见,难道这村子里面还有人?” 想到这,他静静的一边看,一边听着白军还说什么。 忽然有开门的声音从苏玉首斜对面的屋子传过来。 苏玉首勉强的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对面的动静。 只见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唯唯诺诺的从屋子里面走出来。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慌张和害怕的神色。 只见一个白军跑过去,将几个小姑娘一同拉倒最先说话的那个人的跟前。 凭直觉苏玉首知道,最先说话的那个肯定是他们的小头头。 苏玉首暗自忖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只见几个小姑娘走到那头领跟前,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其中一个白军挥手就是一鞭,开口骂道:“他奶奶个球!都哭什么哭!再哭剁了你们!” 这一句话讲几个小姑娘吓得都不敢再出声音,但眼泪还是默默的流着,一边流一边结冰。 苏玉首真想出去教训教训这几个猖狂的家伙!但是理智阻止了他,倘若现在再与白军起冲突,恐怕招安的事情就更加困难了。 想到这,他忍住了愤怒。继续安静的呆在角落里。 那个当小头头的白军,脑袋后面还留了一根萝卜根大小的辫子。依照他们陕北的风俗习惯,留小辫子的孩子,都是生在蜜罐里的。 苏玉首暗自心道:“也难怪你这般无耻,连头发都弄得土不土洋不洋的。” 只见那小头头,将鞭子卷在杆上,用鞭子杆挑起姑娘的脸,一个个的看。 一共六个姑娘,他走过了三个,最后在第四个跟前停下了脚步。 坏笑了几下,便将那小姑娘扛在了肩上,朝姑娘的屋子走去。 那姑娘不敢哭也不敢吭声,神情已经麻 木。 接着剩下的四个白军,也开始重复其刚才那个头头的动作来。 前三个一人扛了一个进了另一个屋子。最后一个白军,一个肩膀上扛着一个姑娘也找了一间屋子进了去。 苏玉首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样的情形他实在是无法再忍受了。 于是他起身闯进那个头头白军的屋子,破门而入。只见那个姑娘已经死在了床上,鲜血还在流淌。 除了难过苏玉首来不及想更多,又慌忙的跑到了跑到了另外的几个房间里面,他一间一间的推开门,所到之处,白军都已经一命呜呼,死相各异。那几个姑娘都蹲在墙角那哭。苏玉首将她们救起来。 这时候,那个白军头头闯了进来,看着苏玉首大声喝道:“好啊你!苏玉首,你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杀人吧!这事我非告诉都督不可!你们清军等着吧!”说罢,便破门而出。 苏玉首被他的一番话说愣了。几个姑娘见状也纷纷的离去了。 苏玉首没有追赶任何人。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村子再次的回到了起初的宁静,静的像无色无味的毒,这滋味,让苏玉首有苦难言。 到底是应该先见马占鳌将所欲误会解释清楚,还是应该先去救田欣荣。这个问题着实的让苏玉首为难。 最后他还是决定救田欣荣,因为他实在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结。 苏玉首跨上了雷霆,飞一般的像太子寺奔去! 此时玉公主正在太子寺的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身。 一直告诉他刘锦棠和苏玉首行踪的人便是金运昌。 他知道玉公主的目标是刘锦棠,但是他的目标是苏玉首,所以他就拿刘锦棠和苏玉首的关系说事,言明一旦苏玉首出了事,刘锦棠一定会来报仇,到时候设个计便能一石二鸟。实际上他是想借玉公主的手将苏玉首除掉。 自从左宗棠撤销了对苏玉首的通缉,金运昌就一直耿耿于怀。其实真正想做天下英雄的不是铁面人而是金运昌,他用报仇的理由来告诉自己,这个仇一定要报,也用这个方式来劝导身边的心腹,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仇一定要帮他报。 所以当玉公主再次来到金积堡的时候,他能及时利用她,在她对刘锦棠的仇恨上做文章。这一招一点都不逊色于老谋深算的马化龙。 而玉公主似乎是可悲的。她与苏玉首的立场,注定了苏玉首没法保护她。 那个白军头头是金运昌派到马占鳌那边的奸细,这样他就可以利用玉公主和这个头头,里应外合的将苏玉首整垮,因为现在能威胁到他英雄地位的人只有苏玉首一个。 而金运昌在外的口碑又非常的好。金积堡的人民度非常的爱戴他。他常常发放粮钱给百姓,还常常请名医朋友为百姓义诊。 这样的举动都深得人心。 那个白军小头头果然来到马占鳌跟前告了状。他装作惊慌的样子滚爬这来到马占鳌面前,然后连忙跪下叩头道:“都督,都督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马占鳌见他慌慌张张的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用急。” 那头头道:“今天我和几个兄弟到山下去和女人约会,不幸碰上了苏玉首,他骑着雷霆马,也不知道来这干什么?我们几个便想避开他,谁知还没来得及躲闪,他已经骑马来到了跟前。一见面便对我们破口大骂,字眼非常难听。其中一个兄弟就还了句口,谁知道他就大开杀戒了。吧咱们几个兄弟杀了个精光。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已经见不着都督了。现在想想还后怕呢!”说罢大哭起来。 马占鳌一听,登时大发雷霆,骂道:“好一群清朝的饭桶,竟然还敢来我的地盘上撒野。前些时日我还在想是否应该罢兵的事情,现在看来,已经不用再想了。这次可不是我们的先找的岔!” 接着吩咐道:“传令下去,只要在太子寺附近见到苏玉首和可疑的汉人,都给我杀了!” 本来赞成乘胜追击的白军就占了多数,加上马占鳌这么一说,大家自然是欢欣鼓舞。 此时苏玉首已经来到了太子寺里。 他巧妙的避开了白军的封锁,从后山攀藤而入。 道了寺内却不见一个人出入。 苏玉首暗道:“难道玉公主是故意赚我来这里?” 这时的玉公主正与传绿衣服的女在,对着镜子比美。 玉公主道:“你瞧瞧这张脸自从贴在你脸上之后就变得更漂亮了。” 传绿衣服的女子道:“什么叫贴的啊?这分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田欣荣。” 说罢两个人大笑起来。 玉公主接着道:“你说我和这田欣荣相比哪个更漂亮?” 传绿衣服的女子不加考虑的答道:“当然是公主你了。” 玉公主很惊喜她的回答继续问道:“为什么啊?” 绿衣女子走到玉公主跟前,挑逗式的摸了一下她的脸道:“因为公主你更风骚啊!” 玉公主听了顽皮的用手捶打绿衣女子。 苏玉首来不及想更多,他疯狂的寻找着田欣荣的踪迹。 走到庙堂后面的时候,突然听见有女子的声音,苏玉首知道,那肯定是玉公主和田欣荣。 于是他大声喊道:“欣荣你在吗?” 第三十一回(4) 玉公主警惕性相当高,她听出了苏玉首的声音,赶忙示意穿绿衣服的女子演戏。 绿衣女子摸了摸粘在脸上的面具。然后跟玉公主对起话来。 玉公主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的心上人你也敢勾引?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绿衣女子装作委屈的样子道:“我不是存心的,你就大人大量放了我吧!” 玉公主道:“放了你?哈哈……笑话!那要看看那个对你死心塌地的臭小子有没有本事了?” 说着,玉公主飞身而出,直取苏玉首。 苏玉首被吓了一跳,赶紧还击。 瞬时间,两个人便缠斗在一起了。 正在这时绿衣女子跑了出来,冲着苏玉首喊道:“玉首!” 苏玉首看了一眼他,赶忙说道:“欣荣快走!” 绿衣女子道:“不!玉首,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说着便上前来帮苏玉首的忙。 玉公主突然收住了手,恶狠狠的说道:“两个人还真是情深意重,今天我就成全了你们!” 说罢朝苏玉首和绿衣女子打来。 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玉公主,苏玉首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他真实的感觉到了田欣荣的存在。于是对她说道:“欣荣,你还记得我么一起练的那套剑法吗?” 这句话把绿衣女子惊了一跳,她神思一恍惚,不小心吃了玉公主一掌,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玉公主见打着了自己人,不禁也收住了手。 苏玉首见情况不妙,趁这个机会将绿衣女子救走了。 玉公主装作生气的样子对他们道:“你们就是跑的了今天也跑步了明天!” 苏玉首总算救回了田欣荣,这件事像完成了一个心愿一样值得他开心。 但同时他也知道,所有的麻烦也将因此而生。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石小翠。 不过现在至少他可以安心的去马占鳌谈判了。 他将绿衣女子安排在起初他到过的那个安静的村庄里。 直到两天之后,他才舍得离开去马占鳌那边。 这两天里,他们找来了被和褥子,还有很多布料。 绿衣女子装出田欣荣的样子,用布条将房间布置的像天宫一样绚烂。 因为在金运昌的介绍中,绿衣女子知道田欣荣不仅武功好,而且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但唯有一点是只有苏玉首和田欣荣两个人知道的,那就是他们一起合练的“碧女剑”。 每当苏玉首追问起这个问题,绿衣女子总能把它巧妙的回避过去。她总是说,因为太长时间没练了,所以都记不得招式了,再加上坠下了崖,脑袋受了伤,所以真的很难记起那些东西。 每次她说起因掉下悬崖而受伤的事情,苏玉首都会无比怜惜的看着她。 现在的苏玉首完全沉浸在从前的爱情里,他已经忽略了石小翠对策存在。此时他的眼中只有“田欣荣”。 他们白天一起做饭,一起聊天,一起散步,晚上坐在外面数天上的星星。这些浪漫的情节都是苏玉首最甜蜜的记忆。 可是两天实在是过得太快了,苏玉首不能辜负了左宗棠以及汉民对他的期望。于是他整装向马占鳌所在的营地赶来。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堆的说辞。只是他忘了来到太子寺那个村庄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白军见苏玉首来了,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其中一个把守军营的冲他喝道:“无耻小儿!还干来送死!” 那个小头头听见了白军的叫骂,出门一看,果真是苏玉首来了,他在心里暗暗的称赞金运昌料事如神。 很快的这个消息便传到了马占鳌的耳朵里。 马占鳌立刻下令,将苏玉首绑了进来。 看见那个小头头的时候,苏玉首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妙。所以当白军绑他的时候,他连发康的动作都没有。 白军将苏玉首推到马占鳌跟前,勒令他跪下,苏玉首却耿直了脖子站在那里。 押着他的白军看着他的眼睛都在冒火,又大声的喝道:“跪下!”刚要动手,被马占鳌制止道:“住手!” 那白军才躬然的退下了。 马占鳌问将苏玉首绑来的人道:“你们是怎么讲他绑来的?” 刚才对苏玉首耍横的那人道:“他就这么让我们帮着进来的。明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有反抗的道理吗?” 听了这话,马占鳌对那人喝道:“大胆!还不赶快给他松绑?” 刚刚说话的那人诧异的看着马占鳌站在原地愣住了了。 马占鳌再喝一声道:“我的话你没听见是吗?赶紧松绑!” 那人这才又怕又无奈的将苏玉首身上的绳索给松开了。 马占鳌叫人给苏玉首看了座,见他这般好好的待他,苏玉首居然一定也不吃惊。正所谓人正不怕影子歪。 马占鳌对苏玉首道:“在下就是苏玉首了吧?” 苏玉首起身作揖道:“在下苏玉首见过马都督。” 马占鳌道:“免礼了!江湖上很多人都称你为英雄,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听说今天前你已经在太子寺这边了,不知所来何事啊?” 正在这时,那个白军小头头闯了进来,跪在马占鳌跟前哭天喊地道:“都督,一定要为我们兄弟做主啊!他们死的太惨了。” 说罢只见院内抬进来几具尸体。 苏玉首看了登时一惊,这几个就是三天前被人杀死的白军。 马占鳌道:“来人,先将尸体抬下去,埋了。” 那头头又道:“不能啊都督!若是不验明他们的死因就把他们下葬了,九泉之下他们也不会瞑目的啊!” 马占鳌道:“向光,这件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还是先不要纠缠的好。” 向光哪里肯罢休,接着对马占鳌哭诉道:“都督啊!他们和我一样跟着您出生入死,在所不惜,而今到了死的时候都不能瞑目。如今我也活不下去了,不如您也一同把我埋了吧!” 马占鳌见向光不依不饶的,又说得句句在理,一时间没了办法。 苏玉首起身对向光道:“其实那天你误会了,我赶到的时候你的几个兄弟已经死了。” 向光的目的就是逼着苏玉首开口,然后逼得他百口莫辩,想让他自动伏罪,这样便能至他于死地。 于是向光两眼冒着凶光逼视着苏玉首厉声道:“到现在你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为自己狡辩!男子汉大丈夫,杀人偿命,也不枉江湖上颂你为英雄!” 苏玉首一时间有苦难言,只是一味的说道:“没有,我真的没有杀他们,你真的误会了。当时我只是想救那几个姑娘!” 苏玉首越是这么说,向光便离自己的目的越近,于是他接着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你说什么?那几个姑娘分明是我们的女人,你说你想救她们?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几句话将苏玉首说得一脸无辜。 接着向光又对马占鳌道:“都督,您都听见了吧!这分明就是苏玉首用来狡辩的诡计,杀了人他还不肯承认!都督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马占鳌对他的话也开始半信半疑了起来,难道苏玉首真的是故意来找茬的?不对,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苏玉首对向光道:“既然你说那几个女子是的女人,为什么不将她们找来文革清楚。” 接着他转身对马占鳌道:“马都督,玉首有个不情之请,请您下令将那六名女子找来,我愿意当面与她们对质。” 马占鳌听了苏玉首的请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向光道:“向光,你意下如何?” 向光听到苏玉首提到那几个女子的时候,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件事了,于是满口的答应了。 马占鳌这才对苏玉首道:“好!就这么 办!我派人去找那几个女子,三天之内,再次审理这件事。死了的兄弟,先拉去验尸,有了消息,立刻来报。” 向光谢了恩,狠狠的瞄了一眼苏玉首才离去。 苏玉首悄悄地跟着马占鳌到了后堂。 马占鳌对苏玉首道:“我知道你来一定是为了战争的事情,应该不会惹出这样的事端。开始的时候听向光说了这件事,还有些愤怒,但转念想了一下,倘若清军真的想有所行动的话,靠你一个人的力量也是万万不能及的。况且我军刚刚挫败了左宗棠的气势,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再次动兵。想清楚了这些,才发现向光所说的事情中蹊跷不少。所以我也想听你先说说这件事。” 苏玉首听了马占鳌这么一番通情达理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感激。作揖道:“久闻马都督是个圣明的人,今日的一席话果然通情达理,审视入微。不瞒都督,我在三天前已经到了太子寺,因为天晚便没有急着上山相见。留在山下的一个村子里暂歇。没想到村子里竟一个人都没有。后来看见几个白军来了,为了避免冲突,我便躲了起来。后来他们从一个房子里拉出来六个女子,每一个见了他们都哭哭啼啼的。不一会儿白军便一人分了进了屋,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才决定出手阻止这件事情。结果进到向光房间的时候,被他霸占的那个女子已经死了。为了救其他几个女子我飞快的赶到了其他房间,没想到每到一处,白军都身亡,而女子都活着。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没等我多想,向光就闯了进来,然后就指着我,说我是杀人凶手。” 马占鳌听后点了点头,道:“事情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其中的问题就大了。虽然回汉之争已经持续了很久,但是,我手下的白军向来只是在战场上已汉人清廷针锋相对,我从来都不允许他们出去骚扰汉民,还因此常常劝阻白彦虎的做法。这件事情有两个疑点:一个是为什么我的手下向光要带着兄弟欺凌汉人女子?难道他们不怕死?二是为什么所有的兄弟都死了,只剩下向光一个?” 苏玉首听了马占鳌的这番分析,心下的疑虑终于的道了肯定,这是他从感性转回理性的开始。 苏玉首小心翼翼的说道:“难道您是在怀疑向光?”本以为这句话会让马占鳌恼火,没想到马占鳌却温和而肯定的说道:“没错,我是在怀疑这个人,这件事说来话长。向光是个正直而坦率的人,有的时候甚至不忿场合的将一些实话说出来。但自从上次占下太子寺之后,向光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掉油嘴滑舌,在军营中的熊洞也常常鬼鬼祟祟的,我让人暗下跟踪他,却没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苏玉首道:“既然是这样,我看这个案件复杂了,他是有意要陷害我的。不如将计就计。” 马占鳌道:“你的计策我也能猜到几分,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找到那几个女子。” 苏玉首叹气道:“如果她们现在还能活着的话,我就一定能找到她们。” 马占鳌道:“好!你务必在向光之前找到那几个女子,我将派出的人收回来。若是能揭发这个向光,我便跟你谈战事。” 苏玉首看着马占鳌的眼睛,肯定道:“一言为定!” 马占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苏玉首与马占鳌商量停当后,趁夜上了路。 他再次来到那个宁静的村子,但没有让田欣荣知道。 路过他们精心布置的小屋时他竟然真的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他知道这次的任务有多么的重要。 于是他一间一间的推开门,可是屋子里面全都空空的。 苏玉首暗自心道:“难道向光他们已经先找到了她们?”他下意识的走进一个房间,在地上捡起一绺头发,接着月光能看见床上沾的血渍,原来他来到了向光当天杀人的犯罪现场。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一绺头发收好。低头关门的一瞬间,忽然看见地上都血痕。 也许能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什么。他便沿着血痕的轨迹一路找去。 他的脚步在一处灯火通明的房子前停住。 只听里面有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着什么。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些争吵的人正在他和田欣荣布置的小家里。 忽然房间里传来了摔杯子的声音。 一个男子苦苦的怏求道:“公主,就看在我们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吧!” 一个女子冷冷的说道:“我是很想给你机会啊!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身为一个奸细竟然能让罪证还活在世上!就算我放了你,恐怕金大人也饶不了你!” 那男子突然鼓起了勇气发誓道:“我发誓,公主,你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一定能将那几个女子找到!” 这句话之后,房间了沉默了起来。 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沉寂,也打破了苏玉首的美梦。那女子道:“公主,不如您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倘若他不能将那几个女子找回来,再杀他也不迟啊!” 那男子赶紧趁这个机会再次怏求公主道:“是啊!公主,我一定会把她们找回来的。” 苏玉首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那个女子的声音,那个女子刚才说的话。这就是他爱的那个田欣荣?刚才第一个说话的女子分明就是玉公主,还有那个男子分明就是向光!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难道这一切都是玉公主布下的局?她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这样的手段逼迫我?还有金运昌,不就是现在金积堡的县令,也正是他书信给左宗棠,下令通缉我。 所有的谜团似乎都已经浮上了水面。里面的那个真的是田欣荣吗?苏玉首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是该怀疑自己的耳朵。 就在他要是去理智的一瞬间,只听门“咯吱”一声响了,两个人从他的房子里走出来,田欣荣送走了他们之后,站在门口向外张望了一番,才又回到了房间。 看到这个情景,苏玉首迅速的离开了。他一边追赶玉公主和向光,眼角一边飘着眼泪。他宁愿自己刚才是在做梦,或者什么都没看见过,可是一切都是真的,残忍的现实无可回避的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从玉公主和向光的上方飞过。抱着刀背对着他们停下了。 玉公主和向光正小跑着前行。见到有人拦路,玉公主第一个停了下来。 刚停下时还看不清人形,过了片刻她便从背影认出了苏玉首。 于是站定了,以一种傲慢的姿态对苏玉首道:“呵呵……还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了?又不爱田欣荣了?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苏玉首冷笑着转过身来道:“刚看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玉洁冰清的仙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美如蛇蝎的妖妇!” 玉公主不愠不怒的说道:“你可真会说话啊!既然冤家路窄,我今天就在这了断了你!” 说着向苏玉首杀去。两个人缠斗起来。 打了几个回合,苏玉首忽然觉得玉公主的武功又很大的进步,暗自忖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提升?难道也和我有一样的际遇,遇上了什么神人或者神兽?” 他一边向一边和玉公主打。 向光在一旁看着,想帮忙又插不上手。 正在这个时候,西边不远处传来了哭声。 向光听出是女子的声音,怀疑是他要找的人,便立刻跑了过去。 玉公主和苏玉首也同时听见了哭声,两个人一边打一边争着向西边行进。 两个人赶到的时候,向光已经抓住了那几个女子。 自从那件事之后,这六个女子便逃出了村子,行至这篇树林里迷了路,已经不吃不喝三四天了,六个人还剩下四个。 她们本来也是受金运昌控制的,他常常逼迫她们做一些非人做的事情,江湖上秘密流传的一个外号便是给金 运昌的,叫做九尾蝎,这也和他练得武功有关系。一个人足不出户,竟然也能在江湖上出名,真是不得不令人发指。 因此几个姑娘始终想逃脱他的掌控,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终于在那一天遇见了苏玉首,她们才得以逃脱,在野外就是情愿饿死,她们也不愿意再回去受罪。但是她们没想到的是,在这个荒芜人烟的地方,竟然也会被他们抓回去。 向光用剑威胁着几个姑娘,姑娘们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苏玉首和玉公主都停了下来。 玉公主走到向光跟前道:“你果然做对了一件事。” 向光对玉公主笑了笑,接着冲着苏玉首说道:“苏玉首,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实话告诉你我们都是金大人的人,你还有刘锦棠全都要死!” 苏玉首听了甚是惊撼,对玉公主道:“你不是回仙罗了吗?不知道刘锦棠与你究竟有什么仇恨,为什么一定要至人于死地呢?” 玉公主道:“你大概忘了,马化龙的死!” 苏玉首惊道:“难道你是为了马化龙?” 玉公主大笑了几声道:“哈哈……你真是天真的可以!我为他报仇,我恨不得他死呢!按理说,刘锦棠杀了他,,我不禁不会恨他,还应该感谢他才对,只是他连我留在马化龙那的三个姐妹也杀了,你说这个仇我该报吗?” 苏玉首恍然大悟,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于是劝慰玉公主道:“当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并不是有意要杀她们,很可能她们是死在乱军之中了。” 玉公主哪里肯听这些解释,气冲冲的对苏玉首说道:“少废话!总之你们一个我都不会留!” 说着又和苏玉首动起手来。 两人打了半天,本来还占上风的玉公主,突然像没了油的灯,苏玉首突然一出掌,玉公主就被打了出去。 大口的喷了几口血后,捂着胸口对向光说道:“快,先想办法回去。” 向光看着玉公主现在的样子心中有种得意的感觉,心道:“看你平常盛气凌人,现在竟然像落难狗一样。没办法,倘若我不管她,金大人肯定会拿我试问。” 想到这,向光走到玉公主跟前,对苏玉首道:“我跟你说,你别再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可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苏玉首本来想把她们救出来的,听向光在这么一说,他只能退后三步,不敢前进。 正在这时,只听两边有枪声响起。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不少片刻,一个人带着兵走了出来,这个人正是马占鳌。 向光看见马占鳌,就像逃走。 马占鳌喊道:“向兄弟要去哪里啊?” 向光转过身来看着马占鳌,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公主替他说道:“你就是马占鳌?我今天来借你的小弟用一下,改天就还你!” 说着便要带着向光逃跑。 只听一声枪响,向光已经倒在了倒在了地上。 玉公主见他们手中有枪,知道事情不妙。于是想飞身离开,却不料被苏玉首赶了上来。 玉公主停住脚步,在怀里拿了一粒药丸放在嘴里,然后运了一下气,便又与苏玉首打了起来。 苏玉首这才明白原来她是靠药物支持功力的。 于是心道:“药物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这次再打伤你,,绝对不手下留情!” 想到这,他出招就一招比一招狠。 两个人缠斗了两百多个回合,玉公主终于使出了她最后的本事,就是九转夺命掌,幸好苏玉首用手接住。 这掌果然厉害,对了没多久,苏玉首的脸上已经出了汗。 忽然又是一声枪响,玉公主应声向后瞅了一眼,便坠落在地上,不再动弹了。她一脸的芬芳像是散落了一地的玫瑰。 苏玉首心道:“你这是自取灭亡。”然乎对着天空默念道:“师傅,请你原谅我!” 接着马占鳌走到他身边道:“走吧苏玉首,我们也该回去谈谈正事了。” 苏玉首听了笑了笑便要走,但他突然后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接着走到向光的尸体跟前,在他脸上摸了一番,然后用力一撕,一层胶皮质地的东西从他的脸上揭了下来。 马占鳌看了惊道:“啊?原来他真的不是向光!” 苏玉首道:“我早就看出了他脸上的破绽,只是想知道他的背景之后再揭穿他。原来他们也都是被人唆使的。” 马占鳌问道:“那你可知道背后的主谋是谁?” 苏玉首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知道,还没查明白。” 马占鳌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并命人将那四个女子放了。另外还下了个令,就是从此之后不许上海汉人。 回到马营。马占鳌将苏玉首叫道自己的书房。 苏玉首道:“现如今大人已经大获全胜,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安排?” 马占鳌道:“呵呵……左宗棠虽然败了,但是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啊!” 苏玉首道:“马都督真是个明智的人。想当年马化龙兵多将广,在金积堡可谓是雄霸一时。最后依然落得个悬尸街头的下场。” 马占鳌怒道:“你的意思是,倘若我不同意招安的话也要悬尸街头?” 苏玉首道:“都督误会了,我想说的是,就现在的形式而言,清廷仍然占有很大的优势,长期战争下去,伤害的只是无辜百姓。服兵役,征税收,这一系列的政策全都因为战争而加重。想一想,即便有一天清廷被推翻了,换了新的统治者,难道人民就不会怨恨了吗?” 马占鳌道:“我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碍于众议难排,所以一直没有下过决心。” 苏玉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马占鳌。 接过信马占鳌自己的打开了信封,原来是左宗棠的亲笔信。 信上道:“中华血统传承数载,回汉本是一家。故先以友之名奉良言几句:太平天国运动失败,回军起义兴起,列强虎视眈眈,国家动乱,民不聊生。你我都是胸怀天下之人,故凡事应从先天下而后己,如今面对外患更应团结一心,抵制侵略,先有我大中华,才会有我小统治。再已清廷官吏身份奉上一句:通过回军起义的影响,清廷深刻的意识到了民族统一的重要性。朝廷决定根据这一认识重新制定政策。据本官了解,现在很多回民都已疲于征战,想过稳定生活是每个人所向往的。何不顺天应民共同制夷?” 马占鳌看完了信,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苏玉首道:“左大人向来主张回汉一家的政策,在来陕北之前已经跟皇上,面前上奏了一份奏折,我这有奏折的低样。” 说着又呈给了马占鳌。 奏折道:“此次陕西汉回仇杀,事起细微,因平时积衅过深,成此浩劫。此时如专言‘剿’,无论诛不胜诛,后患仍无了日。且回民自唐以来,杂处中国,繁衍孳息千数百年,久已别成气类,岂有一旦诛夷,不留遗种之理?如专言‘抚’,而慨予曲赦,则良匪全无区分,徒惠奸佞,而从前横被戕残之数百万汉民,冤痛未伸,何以服舆情而弥异日之患?窃惟办理之法,仍宜恪遵前奉上谕;‘不论汉回,只辨良匪’以期解纷释怨,共乐升平。惟回民思归故土,目前求其安插周妥,固已为难;后此冀其耦居无猜,尤非易事。” 马占鳌看了奏折问苏玉首道:“左大人真乃正直纯良之人。只是不知道清廷的意见如何?” 苏玉首道:“清廷自然是同意了,负责左大人也不会让我把这封信给你了。清廷的意思的重在招抚,只要回军同意招抚,不仅不会枉遭杀戮而且还会为回军安插土地,放还家中。” 第三十一回(5) 全本完 马占鳌听了大喜道:“既然如此,我便能同意了招安。不过回汉之争已经多年,矛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了的,虽然有左大人的亲笔信,我还是不能完全的信任清廷,因为那清廷中像左大人这样的人毕竟不多。我想还是委屈了你苏玉首在我这里小住些时日。倘若朝廷真的有意招安,我便大开营门送你回去。倘若其中有诈,我就不能担保你的性命了。你意下如何?” 苏玉首想都没想,大义凛然的说道:“只要能平息汉回之争,苏玉首甘愿留下做人质。况且我相信左大人一定不会言而无信。不过在留下之前,我有件事情还要办。” 马占鳌道:“什么事情?” 苏玉首道:“在太子寺附近的村子里有位姑娘,名字叫田欣荣,都督是否能帮我把她也带到这来?” 马占鳌道:“哦?她是你什么人?难道你已经成家了?” 苏玉首道:“非也,总之她对我而言是个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希望都督能满足玉首这个心愿。” 马占鳌大笑两声道:“哈哈……好!我马上派人去办!” 田欣荣道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苏玉首将她叫到自己的房间里。 此时的苏玉首已经开始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了,只是心中还抱着一个美好的梦。 田欣荣靠在苏玉首肩上道:“玉首,我们就这样一生一世好不好?” 苏玉首点了点头,心中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田欣荣突然起身,挑了挑蜡烛,光变得非常微弱。然后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掉了。 苏玉首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 直到她脱的只剩下一件轻纱的时候,她便轻轻的走到了苏玉首跟前。弯下腰亲吻苏玉首的脸,脖子。 苏玉首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就这样陷进了这个女子的温柔乡里。 第二天天不亮,田欣荣就起来了。 苏玉首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抚着她的肩。 只见她手中拿着的铜镜里有一张幽怨的脸。 田欣荣道:“玉首,我并不是一个清白之身,你知道吗?” 苏玉首道:“我不介意的。” 田欣荣道:“你真的不介意?你不想知道他的主人是谁吗?” 苏玉首道:“我只知道她现在的主人是我就够了。” 田欣荣突然激动起来,厉声道:“你一定要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她的主人就是你的好兄弟刘锦棠!是他,是他,毁了我的清誉!” 苏玉首听了这话,感觉整个世界突然塌了,不过片刻他便冷静了下来。苏玉首道:“不会的,我不相信,你和他不认识,怎么会缠到一起的?” 田欣荣编了一大通跟刘锦棠如何相遇,以及他又是如何强暴了她的故事, 苏玉首认真的听着,但是越听越觉得里面的漏洞多。 当田欣荣还在哭哭啼啼的时候,苏玉首突然要求一个人出去走走。 田欣荣点头答应了。 苏玉首一个人在回军的营中逛来逛去,总觉得刚才田欣荣说的话又问题。他忽然回想起田欣荣手臂上的一颗痣,登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他怀疑这个田欣荣是假的。 于是他迅速的跑了回去,抓起田欣荣的胳膊看了看,果然没有那颗痣。 苏玉首悔恨万分,而他却压下了这种情绪。 苏玉首心道:“我一定要弄清你是谁。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于是他对田欣荣道:“你在这等我,我去要了那刘锦棠的狗命就回来。” 田欣荣听了心中一喜,但转瞬便装出痛苦的样子哀求他不要去找刘锦棠。 苏玉首根本不再听他说话,接着便破门而出。 第二天苏玉首将一个人头仍在田欣荣的门前。 田欣荣听到动静便知道是苏玉首回来了,于是兴高采烈的出来看,果然看见了地上的刘锦棠的人头。 田欣荣提起人头大笑道:“哈哈……刘锦棠啊刘锦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苏玉首对她的表现一点也不诧异,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反倒是田欣荣为苏玉首不感到诧异而奇怪,于是说道:“怎么了苏玉首?傻了?没想到你对田欣荣还真是情深意切,几句骗人的故事,你就将你的好兄弟给杀了。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是谁!” 说着田欣荣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 苏玉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以前的那种温馨和甜蜜全都变成了恶心。 苏玉首狠狠的飞奔过去,从她手中夺过人头,接着模仿着她的动作将人头上的面具揭了下来。 那女子看了直骂苏玉首是个小人。 苏玉首看着她的脸就觉得恶心,于是一掌将她打死。 他捡起她撕掉的那张面具。用手抚摸着。 心道:“老天这是你故意对我的惩罚吗?让我同时对两个女子不忠。我有什么面目再去见小翠?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被假象迷惑,是我被冲昏了头。但愿欣荣的在天之灵不会怨恨我。” 想罢他一个人收拾了尸体,然后闷闷不乐得从营前走到营后,又从营后走到营前。 只见白军一个个的匆匆忙忙的往正堂那边赶。 苏玉首知道白军中海油不好不愿意招安的人,所以这些天来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白眼。具体因为什么事情马占鳌要将他们聚集起来,苏玉首也不问任何人。只凭着自己的观察行事,期盼和平的那天。 自从路坡战役之后,马海晏等众将都想乘胜追击,跟着起哄的白军也颇多,这无疑成了招安路上的绊脚石。 而今马占鳌听了左宗棠的说法也决定同意招安,于是今天他召集了各头领计议这件事情。 所有的头领都来齐了,马占鳌坐在堂上,众人行礼毕。 马占鳌道:“今日约大家出来,主要是因为有件事情要跟大家商量。” 马海晏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事情,于是先做出了一幅不可一视的样子站在那里。他的目的是想让马占鳌知道,招安并不是一定是个明确的决定,希望自己的态度能够改变他的看法。 马占鳌道:“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金积堡的马化龙已被摧毁,我军势孤力单,恐将招致不利,步其后尘。” 马海晏道:“都督难道忘了雪辱的事情了吗?汉人是怎么歧视我们回人的?清廷又是怎么压制我们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接着堂下附和声此起彼伏。大多数的人都不同意招安。 马占鳌见众人都愤愤不平,只好先暂停议事。将马海晏单独叫道了书房说话。 马占鳌道:“你与我出生入死到现在,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局面。虽然我军斗志昂扬,那都是因为现在我们取得了胜利。俗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以后的战争中谁也保不准胜负。还有你别忘了 ,有不少的回人也都想过太平的生活,他们也上有老小有小。战争只能给人们带来伤害。况且现在外国人也在侵略我们,我们若还自相残杀,早晚中国就会被异族占领,这样的局面想必我们大家都不希望看见。你应该好好的想想才是。” 马海晏虽然也觉得马占鳌说的有理,只是怎么也放不下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 于是对马占鳌说道:“清政府是何等的腐败,我们刚好趁这个机会将清王朝推翻,建立新的政策,这样一来才能更好的抵御外侵。况且现在若是同意了招安,清廷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马占鳌拿出了左宗棠的信给马海晏看。 马海晏看了信道:“都督作战多年应该知道清廷佑多门狡猾,他们的话能信吗?” 马占鳌道:“倘若你只是担心这个的话,我敢以自己的名声做保。” 马海晏道:“我还是觉得现在放弃有些可惜。” 马占鳌 笑道:“海晏的心情我全都明白,可是现在西宁也已经有军投降了,你想想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天下,都成了降清的贡献,何不趁现在这个机会与其和解呢?为了长远打算,也为了我们的利益打算,同意招安是个明智的选择。我已经押下了苏玉首做人质,他是左宗棠面前的红人,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想那左宗棠应该不是个失信的人。” 马占鳌说通了马海晏。两个人便一同来到堂上接着商议降清的事情。 这次马海晏先开了口,他一转身对着所有人道:“我刚才已经和都督权衡过了,同意招安是对我们绝对有好处的。清政府已经答应不杀我们,而且还能给地让想回家的回家,想种田的种田。长期的战争已经让我们死了许多同族的兄弟,现在我们同意招安并不代表投降清政府,而是与他们和解。” 马海晏的一席话还没说完,下面已经有人叽叽喳喳的开始议论了。 马占鳌知道固执的人仍然存在,于是他说道:“现在我采取一个办法,我们举手表决,同意招安的,想过安定生活的举手,不同意的不用举手。” 瞬间的堂下的人分成了两部分。 马占鳌最后还是决定招安,因为同一的人已经超过了半数。 他再三的陈说利害,加以劝导,力排众议,最胡马占鳌道:“如果真像你们所说的,我们现在攻向安定大营,即使获得了胜利,这一带的山河都归我们所有了,谁能保证从此就没有人来征讨我们,死了一个左宗棠还有千万个左宗棠会出现,以一个区区的河州抵天下大势怎么能抵得过?” 听了这些话余下的那部分不同意招安的人态度才有了一点好转,决定缴械投降。 于是他马上派部下马俊到三甲集清军的行营请降,统领陈湜许之。 同治十一年二月,马占鳌派其子马安良、马永瑞之子马如蛟、马万有之子马福才等“十大少爷”到安定大营,向左宗棠请降,呈缴马匹四千余骑,枪矛一万余件。 同年七月,左宗棠移营兰州,马占鳌、马海晏、马悟真、马永瑞、马万有等赴兰州参见。同时苏玉首也跟着来到了兰州。 为表诚意马占鳌自缚其臂,备梅花鹿一对,以红绸制成“天下太平”的横幅,挂于两鹿角之间,声称“自今而后,愚民竭诚尽忠,永不叛变”。 左宗棠分别以军功记名,将马占鳌部编为马队三旗,任命马占鳌为督带,兼中营管带,马悟真、马永瑞为左、右旗管带,马海晏、马安良等为旗官,归河州镇节制,同清军一起镇压反清军。 不久,马占鳌等捕杀了在河州一同反清的撒拉族头领马彦龙、马聋子、狗齿牙子等。闵殿臣拒绝降清,继续率军与清军作战,被马占鳌追捕送往兰州处决。 之后,马占鳌随甘军董福祥出入战场,所部成为董军主力部队之一。 此时左宗棠在兰州大兴洋务运动,创办棉毛加工业,兴办洋务运动。为了解决西宁,他将已经被调回战场的刘锦棠派去了西宁,围攻白彦虎的主力军。 刘锦棠没有与左宗棠汇合便直接去了西宁。 左宗棠为了确保西宁战争的胜利,又派苏玉首率一干精兵去支援刘锦棠。 为了早点见到刘锦棠苏玉首带着石小翠日夜赶路。 白彦虎在从兰州进军道西宁的时候就已经在路上埋下了许多伏兵,为的就是有一天清军来了,好对付他们。 刘锦棠没有从这条路经过,这般伏兵没能派上用场,结果苏玉首却来了,所以埋伏着的白军终于了了用武之地。 苏玉首不仅带着兵,他还带着给刘锦棠等清军吃的粮食。 粮食的数目颇多,即使日夜兼程也行不数百里。 一天正赶上狂风大作。沙土吹的人睁不开眼睛,马匹也几乎寸步难行。 石小翠坐在马车里,苏玉首骑在马上领队。 只听他喊了一声停,大队人马都停住了脚步。 苏玉首道:“把粮草安顿好,我们今天就在这休息。” 一个人对苏玉首道:“将军,这是去往西宁的要害地区,恐怕白军会有埋伏。” 苏玉首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只是现在风沙正紧,我们想走也走不动。倒不如在这休养生息,然后也有力气戒备。” 那人又道:“我看着天气道了晚上可能会好些。但是夜间赶路又非常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苏玉首用手遮住眼睛,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周围有不少山洞。 于是对那人道:“你看这附近有不少山洞,如果白彦虎在这埋伏了兵力的话,那么这些山洞应该已经被他们占领过了。素以我们得采取点办法。你去找几个人砍几根枯木放在车上装成是粮食,然后故意到这些山洞前走一遭,倘若发现有人来,你们就扔了车赶快回来报告,然后我们马上袭了他们的山洞。” 那人领了命,照苏玉首的方法做了,果然发现有白军来劫车。他们赶紧弃了车,回头禀报苏玉首,苏玉首早就准备好了,带着人马袭了他们的山洞。 白军劫了车之后发现车上的粮食是假的,甚是气恼。回到洞前发现连埋伏的地方也被苏玉首占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白军正准备和苏玉首他们开火,只见有大石从山的半坡上滚落。白军纷纷死在了乱石之中。 苏玉首看着满地的死尸,心中不免有痛苦的感觉。这毕竟是杀生,倘若没有这样的战争,倘若没有怨恨,倘若清王朝能够好好的治理国家……他心中有太多美好的愿望,但是能不能实现还要靠他们的努力! 在洞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果然回复了风平浪静。 苏玉首带着众人继续赶路。 越向前走路越崎岖。 苏玉首问熟悉地形的人道:“这里的地势这般崎岖,我们想要走过去不容易,恐怕不仅会有白军埋伏,土匪也可能在这里出现。” 那人道:“将军说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但是除了这条路目前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苏玉首道:“那我们得想办法弄点预防的措施。” 他话音刚落,便笺一群人从后面抄来。 苏玉首大喊道:“不好,你们先护送着粮食行进,我来押后。” 说着苏玉首赶紧赶到了队伍的后面。 石小翠也从马车里面跳了下来,跑到苏玉首跟前与回人作战。这群人里有土回也有客回,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不堪入目。苏玉首摆好了架势作战。 只见一个回人动作如猴子般敏捷,将石小翠抓了过去,接着几个回人将苏玉首包围住了。其他的回人全都去抢粮车了。 苏玉首在这群人的包围下怎么也脱不了身,也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阵法。 忽然一个人赶到,三两下就将回人打退了,但是粮食也被劫走了大半。 苏玉首定睛一看,这个人便是老乞丐。 苏玉首兴奋的喊道:“师傅!” 石小翠也喊道:“干爹!”接着兴奋的跑到了他身边。 石小翠拉着老乞丐的手撒娇道:“干爹,你怎么像风似的说没就没了。不是说好跟真左大人一起找玉首的吗?怎么半路上就不见人影了?” 老乞丐道:“呵呵……干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总不能整天陪着你们这般小娃娃过家家吧!” 然后冲着苏玉首道:“臭小子!怎么样了,和我干女儿成亲了没?” 苏玉首摇了摇头。 老乞丐叹气道:“唉!我看你也不行!算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慌慌张张的的跑过来道:“将军不好了,刚才你让先运走的那批粮也被抢了。” 苏玉首听了心头一惊,赶紧随着他去查看。 他感到的时候粮车已经没几辆了,地上死尸遍布。 苏玉首赶紧写信给左宗棠, 将路上发生的一切都用文字的形式告诉了他。 左宗棠看得痛心疾首。 于是他立刻修书向朝廷去那个球救援。 信中道:“土回与客回联成一片,每战则弥塞山谷,四处阻挠,殊有应接不暇之势。又所需军粮子药运至前敌各营,均须派队护送,时有战事,兵力屡分而见单。” 皇上看了信,立刻批回了,并且加了一万精兵支援左宗棠。 从九月中旬到十一月中旬,清军与回军交战五十几次,屡战屡败,损兵折将不计其数,护粮的队伍根本不能前进。 万般无奈之下,左宗棠只好调遣刘明等率马部六营驻碾伯西南,专司护送。 苏玉首与刘明灯汇合,将白军的驻守情况详细的告诉了他。 刘明灯善用巧计,他将白军埋伏的各个点绘成地图,标记下来。 刘明灯指着一处说道:“玉首你看,从这里到西宁还有接近一千五百里的路程,白军肯定会在这,这,这三个地方埋伏,我们用疑兵让白军不战自乱,这样我们就可以趁乱顺利的押送这粮食道刘锦棠的营中。” 苏玉首听了连连点头,赞赏刘明灯道:“刘大人真乃神人也。” 定好了计划,苏玉首按照刘明灯的安排,来到白军的第一个埋伏点。 他带着是几个人穿着奇装异服,装成牛头马面的模样,夜晚潜入了埋伏去。 本来夜间就有风起,加上他们故意发出的凄惨声,白军还没见人,只听了声音就已经不堪重负了。 在这个动乱的年头里,死尸已经成了常见的东西,只是人们还从没见到过迷信中的鬼怪。也正因为人们心中有鬼,所以假鬼也变成了真鬼。 那一晚,苏玉首等人吓死白军数人。 回到刘明灯的行营,苏玉首还在感叹,这个年头人死就如草断一般。 接下来刘明灯用疑兵的方法将白军唬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刘明灯让苏玉首趁这个机会赶紧护送粮食离开。 为了安全,苏玉首押在粮食队伍的后面。将粮车放在前面。 刘明灯派了人马将杂草装在空车上,故意引诱白军,粮车分布十分的不规则。 白军果然来劫粮,刘明灯带着伏兵一起攻来,白军措手不及,被杀的四分五散。 没出一天,苏玉首已经将粮食顺利的运到了刘锦棠的营中。 两兄弟见面,又一次含泪相叙。 此时刘锦棠已经和白彦虎有过几次交锋了。 白彦虎为人相当狡猾,作战也不讲究什么规则,所以打起来十分的难征服。 因此左宗棠又加派了杨世俊、吴龙海率马步十一营增援刘锦棠部。 同时加强策降活动。 白彦虎策划出了一整套坚守的策略。想要直接用人力攻上去恐怕不易。 于是刘锦棠决定用开花大炮集中火力猛攻他们的堡垒。 苏玉首道:“你在后方指挥着他们攻打堡垒,我带一部分兵力上前方趁机突袭他们,这样一前一后,一定能打败白军。” 刘锦棠点头应允了。 第二天攻势正式拉开,刘锦棠在阵前架起了开花大炮。 白彦虎在瞭望塔上观看,看到开花大炮也心有余悸。 忽然一个洋人出现在白彦虎身边。原来他一直和洋人有勾结,而且他们所用的枪支都是这帮洋人供应的。 这个洋人说了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看着刘锦棠阵前的开花大炮对白彦虎说道:“我看这次你们是抵挡不住了。上次要你购进那我们最先进的两开式大炮,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白彦虎看了看他道:“我若不是为了为了那点军火,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样子。” 说罢走下了瞭望塔。 白彦虎下令堡垒能守则守不能守则放弃。 这一战一开始,刘锦棠就打了个满堂红。他率领清军顺利的进入了白军大峡至小峡一段隘路。 十一月下旬,刘锦棠正式进入西宁,西宁所在的白军几乎全部瓦解。 陕西白军首领崔伟、禹得彦、毕大才等也率部投降清军。 而白彦虎却带队退到了大通,坚决不向清廷投降。 而大通也有一部分白军在,首领是马寿。白彦虎到了之后,马寿自动让出了位置。甘愿任白彦虎的下属。 马寿部下所有兵力也都归在了白彦虎的队伍里。 刘锦棠下令让刚刚被招安的崔伟、禹得彦、毕大才等部回军为前导,开始正式攻打大通。 白彦虎来到了大通,在他身边的那个洋人的介绍下,又认识了几个洋人。 白彦虎道:“各位都来自异国,听说你们的国家十分的繁荣,为什么还看中中国呢?” 其中一个叫理查德的操着洋腔的中国话说道:“你们中国地大物博,但是没有人懂得利用,我们来了可以好好的利用利用。” 白彦虎道:“原来是这样,那几位贵宾找到我白某,不知道有什么想法啊?” 又一个洋人起身说道:“我们向来敬重你是个英雄,所以我们会支持你推翻清王朝,但条件是,你从政之后不仅要与我们通商而且要讲一部分土地割给我们所有。” 白彦虎笑道:“哈哈……这个好说,只要你们能帮助我打败清军,其他的什么都依你们。” 说罢又暗自心道:“好个外国佬,如意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来了。没有利益的事情我白彦虎从来不干。等我先打退了清军再来收拾你们。” 此时苏玉首的母亲也被白彦虎带到了大通。 苏玉首一路上都在打探母亲的下落。 刘锦棠道:“倘若我们这次攻下了大通,那么白彦虎很可能会逃亡甘肃甚至新疆或者更远的地方,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在这之前将婶子救出来。” 苏玉首道:“唉!搜是我无能,让母亲受了这么多的苦,道现在还在白军营中跟着奔波。我要去白军的营中打听母亲的下落。” 刘锦棠道:“恩!去吧!这次我支持你!只是一定要小心,因为现在正值非常时期,白军的把守肯定相当严格。你先探听,先不要急着去救,以免打草惊蛇!” 苏玉首趁夜飞马上了路。他将雷霆栓在外面好做接应。自己悄悄地翻墙而入。 苏玉首劫住一个正在巡夜的白军,强行逼出了他母亲的下落,原来李氏一直都在白军的营中养马。 于是他换上了白军的衣服,悄悄地潜入到白军的马圈。 此时李氏正睡在马圈的一张破草席上。 苏玉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这一刻,看着她穿着那样单薄的衣服睡在马圈里,苏玉首恨不得将白彦虎的骨头碾碎。 他一步都不敢再向前,生怕将睡梦中的母亲惊醒,但是他实在忍不住看着她,看着看着,眼中的泪水就不经意的流了下来。 李氏在苏玉首轻轻的抽泣声中醒来。 看见苏玉首,李氏惊道:“玉首?是你吗?” 苏玉首大叫一声:“娘!”接着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母子二人包头痛苦。 苏玉首决定带李氏离开,他不能再看着母亲受这样的罪了,他甚至不敢想象她还做过什么样的苦工。 苏玉首冒着危险,趁夜探清了白营的情况。于是决定第二天逃走。但是他没将这个决定告诉李氏,因为他知道母亲是绝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次日早,苏玉首装成白军的样子出营,并要求李氏为他送行。李氏欣然的答应了。看着儿子的背影,李氏再次的掉下了眼泪,纲要转身的时候,苏玉首突然将她背了起来。疯狂的向前奔走了十几里。 白军见状立刻追了上来。 苏玉首放下李氏,将白军全部打死了。然后牵来了雷霆,他先将母亲放在马背上,然后自己做在母亲后面,策马前行。 行不多远,只见眼前又出现了一群人。 原来是刘锦棠,因为昨天晚上苏玉首一夜未归,他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于是亲自带队来接应苏玉首。 看着这个场景苏玉首感动极了。 一行人回到了刘锦棠的营中。 苏玉首先跟刘锦棠汇报了军情,接着为母亲介绍了石小翠。 老乞丐道:“我看你们不如就在这军营中成亲算了,也能给清军带来点喜气。” 李氏见了石小翠也是从心底喜欢,所以听了老乞丐的话,连连点头道:“好,好!” 刘锦棠接道:“那什么时候办好呢?” 老乞丐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我们也来个大团圆!” 于是这一夜清军的大营里喜气洋洋,但是清军没有一点松懈的样子。 苏玉首与石小翠成了亲,于是决定先送母亲和石小翠回姬塬老家团聚。 三个人回到家中,家乡的一切都变了,唯有那一份感觉还在。 苏玉首在家待了不久,就有人传消息来,说刘锦棠攻打大通时受到严重挫败,左宗棠不远千里派人请苏玉首去支援刘锦棠。 次年二月,苏玉首跟着刘锦棠的队伍攻向了大通向阳堡。 白军借助地理优势,据着堡垒放枪掷石,继则巷战。 清军虽然攻占了向阳堡,但是伤亡十分惨重。 苏玉首也在这次战役中受伤。攻下向阳堡后,刘锦棠继而要攻向大通县城。半掩护仍然不肯投降,于是苏玉首潜入到白营中,杀到了白彦虎的帐中。 白彦虎武功高强,力将马朝元也在一旁助阵。苏玉首和白彦虎打了十几个回合,两人不分胜负。 正在这时一个蒙面人闯了进来。苏玉首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刘锦棠。 两个人分别对付白彦虎和马朝元,最后将二人擒住了。 而白彦虎的另一个得力助手马人得则逃脱了。 白彦虎知道马人得会来救他,于是对苏玉首和刘锦棠说道:“苏玉首当年杀你爹,我也是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啊!你想想当时清政府用你们汉人来压我们回人,故意掀起风波,我能不恨你们汉人吗?而你爹又那么有本事,所以……我也知道不该掀起战争,但是你们汉人对回人的歧视实在太严重了,加上清廷对我们的压迫,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刘锦棠听了他这一番话,觉得他有改过的心理,于是向将他招安。苏玉首看出了刘锦棠的意思,拼命的跟他使眼色,说不可以。 为了拖延时间白彦虎又说了一通改过自新的话,刘锦棠越听越心软。 正在这时,马人得带了是几个人闯进营中将苏玉首和刘锦棠包围了。 白军个个用枪指着他们。 苏玉首道:“赶快将路让出来,负责我就以刀杀了他!” 刘锦棠也胁着马朝元跟着苏玉首一边走一边威胁拿着枪的白军。 这时只见几个洋人也跟了出来。 苏玉首挟着白彦虎,在他耳边说道:“快下令,让他们把洋人全杀了!” 说着在他脖子上挺了挺刀。 白彦虎生怕苏玉首一激动杀了他,所以难两全的情况下只能先保性命了。 白彦虎道:“把他们全给我杀了。” 白军听令先傻了一下,接着一番扫射将洋人通通干掉了。 苏玉首和刘锦棠将白彦虎和马朝元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刘锦棠道:“白彦虎,今天我放了你,但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准回到中原。” 这种情况下,白彦虎只好答应。 第二天,刘锦棠正式占领了大通。 左宗棠得知之后,十分高兴。亲自来为他和苏玉首接风洗尘。 左宗棠对苏玉首说道:“回汉之争算是告以段落了。但是外国人依旧对中国虎视眈眈,为了巩固后方,你还是回去创办团练吧!” 苏玉首回到了姬塬,此时石小翠已经给他生下一个叫苏正芳的儿子。苏玉首爱如掌上明珠。 苏玉首在姬塬创办了团练,继续为中华民族的振兴和崛起而奋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