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谈恋爱》 第1章 诡异的她 末世生存法则第一条：活尸可怕，变异生物更可怕。但最可怕的是人类，不，或许该说是人心最可怕。 这是顾南风的父亲留下的信笺。 作为末世纪元15年出生的新人类，顾南风是少见的那种经受过极为良好教育的精英份子。他跟着拥有双博士父亲学习，不但精通了医药，懂得机械原理，甚至于连搏击都有着超越大多数人类的水平。 但他能活到现在，靠得是父亲留下的这几条末世法则和聪明的头脑，而不是什么科学知识或者搏击技巧。 哪怕是在父亲追寻着母亲的足迹消失在荒野三年之后，他仍然活的不错。 所以，当有人站在铁丝网外，拼命敲打大门的时候，顾南风根本就当做一回事——见多了。 他只是优哉游哉地坐在监控前，把腿放在桌子上摇晃着，惬意地看着屏幕中那个身穿高校制服、手里拿着一柄武士刀的少女“卖力表演”。 人类不可靠。 他从来不相信人类。 要不是三年前母亲好心收留废土上的拾荒者，也不至于被他们追杀，父亲也就不会追着母亲的脚步进入荒野，而自己还会继续享受着温馨的家庭生活。 “要演也要认真一点嘛。” 顾南风给捧着咖啡耸了耸肩，嘲笑道：“就算你是从超市里捡来这身jk制服，也要沾上点污迹，我才好大发善心让你进来嘛。” 他的声音从门口的扩音器传了出来，年轻而又富有磁性。 少女仰起头，看着摄像头，“我饿。” “饿？” 顾南风语气中的嘲讽又加深了些，“这年头，谁不饿？城里超市肯定还有些末世纪元前留下的高压缩人造食物，为什么你只拿了衣服？” “不知道诶。我失忆了的说。” 少女仰着头，脸上除了迷茫之外并没什么其他情绪流露。 就算是分辨率不怎么高，但顾南风还是能看出，这个少女很漂亮，皮肤更是白得发光。在略微有些模糊的屏幕上，她那双眸子中有光芒在闪烁。 失忆？ 顾南风冷笑了一声。 末世前遗留下来的言情小说玄幻小说什么的，他可是没少看。 你跟我说失忆？要不要这么天真，现在是末世34年好不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烂梗！ 顾南风悠悠问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我走了30公里。” 女少女拔出武士刀，“附近只有这一座合金构造的高等级避难所，我想，我必须要吃到的东西一定就在你这里。”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弧光闪烁，完全由铁丝纠缠凝结而成的铁丝网大门就这么被她生生劈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少女一闪身，从裂口钻了进来。 顾南风并不怕。 他相信，武功再高，一枪撂倒。 所以，为了防止这座三层楼的避难所合金大门再被她破坏，顾南风远程打开了门锁，他有恃无恐地下楼，坐在一楼客厅。 他通过扩音器说道：“你可以进来了。门开了。” 哪怕他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少女的容貌，但她活生生出现在顾南风面前之时，他仍然为之惊艳：那是纯洁得宛如天使的容颜。 他知道这个形容词很恶心，但一时间他实在是找不到更加贴切的词语。 不过，顾南风并没有放下警惕。 他拿着左轮枪瞄准了少女：“我手里这把枪是m500。而且，我枪法很不错。” “我知道。” 那少女脸上平静而又祥和：“一枪可以轰杀一头犀牛或者大象，甚至是10米内可以轰透轻型坦克的装甲。” “所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跟你打个赌。”少女微微半蹲下身，双手握住刀柄：“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请允许我留在这里。” “如果我一枪打不死你，”顾南风耸耸肩，“你又何必留在这里？有这种本事，天大地大，任你去得。” “我失忆了。”那少女皱着眉，“但我必须留下。” “行。” 顾南风微笑道，有些英俊的脸颊上满是不屑：“试试看好了。” 嘭！！！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以及烟尘，枪口的火光宛如转瞬即逝的流星。 啪嗒。 顾南风没看清那少女如何挥刀，但他听到两声子弹落地，砸在木质地板上的声响。 她…… 劈开了子弹。 顾南风见过的人类不算多，但从父亲收集的电影、书籍、游戏中，他确实是见过许多天赋异禀的人类，他知道那只是来源于人类美好的幻想。 至于现实，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一直对世界保持着十分理性地认知。 可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 末世生存法则第二条：不要试图挑战强权。 顾南风很明智地选择了妥协：“厨房的冰箱里有些意面，做好的，很美味。你可以去吃了。” “我饿。可是我不想吃意面。” 顾南风眼前一花，当鼻孔中传来幽幽暗香之时，少女已然欺身来在他的眼前。 那只白白的手掌平伸，仿佛是乞丐在讨要钱财：“我想吃的东西就在你这里。” “你想吃什么？”顾南风皱眉，盯着近在咫尺精致的容颜：“只管自便好了。” “一只蛋。” 少女盯着他的眸子，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一个圆：“白色的，大约有人头那么大，外壳很坚硬。” “那个你可吃不了。” 当她提到这只蛋的时候，顾南风就知道了她是有备而来。 于是，他笑了笑，“实话实说，我也想过要吃掉它。但无论是用蒸的、煮的，甚至是用锥子敲打，别说是吃，连壳都打不碎。” “我很饿。”少女一把抓住顾南风的衣领，“抱歉，带我去。” 于是，顾南风被她举着，提了起来，好像是一只小猫小狗。 顾南风叹了口气。 他终于可以肯定，她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那颗不知来路的蛋。 顾南风低头看了看那少女的手腕，清晰地看到其上有一只小巧而又精致的纹身，像是全自动设备雕刻而成。 纹身是个数字：08。 “在地下实验室。小八小姐，请你放我下来，我去取来。” 那少女忽然展颜，宛如春光：“小八？这名字似乎不错的说。” 第2章 蛋饼 顾南风并没有因此就相信她是真的失忆——哪里会有人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却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的？ 地下实验室也是他的父亲遗留下的生物实验室，除了有一些活尸标本、变异生物的标本之外，放在实验室中角落里的就是这只不明来路的蛋。 他曾经问过父亲很多次，但似乎父亲也并不知道这枚蛋的来路，每次问起总是说，等你长大了，一定能弄明白。 没想到，等他长大了，父母也失踪了，倒是真来了个点名要吃蛋的少女。 顾南风把蛋抱到了厨房，放在了案板上：“我都试过很多次了，真的打不开。” 少女摇了摇头，“我可以。麻烦你站的远一点，顾先生。” 顾先生——她果然是有备而来，甚至是知道我的名字。 顾南风默默后退。 唰！ 刀光再次闪耀，但那只蛋分毫无损。 就在顾南风以为她失败了的时候，那少女立刻抄起一只盆子，然后抄起蛋轻轻一掰：顿时，黄的，白的，带着一股腥气的蛋液流淌而下。 她居然打开了！ 少女端起盆就要喝的时候，顾南风忽然间喊了一声：“等一等！” 说着，他迅速打开冰箱，从里边拿出一只蛋挞，放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就算是冷了，但仍然很香不是吗？这只蛋生吃就太浪费了，不如我替你把它做成像这只蛋挞一样美味的蛋饼。” 少女耸了耸鼻子：“真的很香的说。” 她犹豫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顾南风的脸上来回扫视，似乎在猜测这个男人的用意。 顾南风耸了耸肩，“我能对你有什么威胁？就算我拿着枪你都不怕，还怕我拿着锅铲？” 少女被他睡服了。 于是，顾南风给自己围上了围裙，把锅子烧烧热，又倒上了菜籽油：“末世纪元三十多年了，条件确实是查了些。我听父亲讲，以前是有天然气和橄榄油的，现在只能用电和自制菜籽油，条件是差了些，没有火气也导致味道也有些勉强，你就凑合吃吧。唉，要是能再用上天然气就好了。” 说着，顾南风将手放在过锅子上方探了探，“温度还不够。小八，麻烦你站远些，我放蛋液的时候可能会崩到你。” 似乎小八这个亲切的称呼，或者是顾南风有意的家常唠叨让少女放下了些戒备，她退到了客厅，缩在了沙发角落。 缺乏安全吗？ 学过心理学基础知识的顾南风一眼就看了出来。 但这很矛盾。 以她的武力值，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她惧怕的，那些在普通人看来如同恶魔的活尸，在她手下似乎连一盘菜都算不上。 她到底在怕什么？ 刺啦~~ 伴随着蛋液在油锅中翻滚，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一楼。 小八不断抽动着鼻子，甚至连嘴角都淌下了一丝口水。 “我的手艺不错吧？” 顾南风一边装盘——不，是盆。蛋过于巨大，盘子已经无法应付——他一边说着：“末世的生活过于孤独，也过于无聊，所以闲来无事我也修炼了一些料理功夫。你看这个蛋饼，外焦里嫩，不但香气扑鼻，而且又大又圆卖相极好。” 说着，他把一盆蛋饼放在了茶几上：“吃吧。” 小八偏着头，看了看蛋饼，“一起吃。” “不，不了，我不饿。” 她似乎是不小心碰了碰武士刀：“一起吃的说。” “好吧。”顾南风耸了耸肩：“一起吃就一起吃。” 毕竟，我自己下的药，我自己有解药。 谁怕谁。 父母失踪三年，顾南风能活下来，除了依靠避难所完善的设备之外，靠的就是自己的脑子。 不可力敌，当然只能智取。 父亲的生物实验室除了标本和试验设备，还有许多……药物。 当然，多数是囤积的抗生素之类以备不时之需，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瓶瓶罐罐里还有一些某度神油、强效按眠之类的东西。 蛋饼味道不错，尤其是这位少女似乎是真的很饿，她真的就是暴风吸入！顾南风没吃多少，几乎百分之八十都进了少女的肚子。 顾南风满眼都是笑意，他很真诚地问道：“小八，是不是困了？放松，休息吧，这里很安全，门也锁了，不会有怪物进来。” 来路不明的少女小八眨了眼睛，确实有些朦胧：“奇怪，怎么会这么困的，我明明……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的……说……” 随后就是鼾声，很轻柔，很可爱的那种。 顾南风打了个响指，略有些得意：“这可是连一头牛都能药翻的狠货，就算你再怎么狠，毕竟也是不到九十斤的小体格。跟我耍狠的，你可还差了些——的说~” 杀人，顾南风是不敢的。 他麻利地用绳索将少女捆了个结结实实，里三层外三层，末了还一连打了十来个结。 他搓了搓手，“我就不信你有本事还能挣脱。” 似乎安全了。 顾南风重新又把避难所的合金大门锁上——他之所以珍惜这只大门，到不是因为这合金有多么的坚固，而是纯粹地因为材料难得，很难修补。 先前看这女人一刀就展开了合金铁丝网，顾南风实在是怕这扇门也挡不住她的一刀之威。 一想到刀，顾南风这才想起来，她之所以能展开合金铁丝网大门，除了她一身怪力、速度惊人之外，靠的一定是刀的锋锐。 于是，他立刻提着刀来到了地下实验室。 刀很沉，怕是不下十公斤。按常理来说，一般的打刀或者太刀，也就是两公斤顶天了。 顾南风把刀放在了操作台上，用电子显微镜放大到三百万倍之后，顾南风立刻大吃一惊！这刀，在这个倍数下，居然仍然是一片光滑，宛如镜面！ 居然没有看到原子点阵结构！ 以残存人类如今的科技力量，断然不可能造出如此金属，就算是末世之变发生之前，人类也没这个技术！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种没来由危机感骤然跃上心头，他双手紧紧握住了武士刀。 理由很简单：如果她持有如此武器，那么她绝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就被自己放倒。 果不其然，当顾南风转过头的时候，正看到少女倚着门框，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自己，她身上还挂着被崩开的麻绳。 “你就这点斤两？我还真是高看了你。” 她语气森寒，再不复之前的懵懂。 第3章 人格 “你别过来！” 顾南风这话一出口立刻就有些后悔——听起来太像是电影中的小白兔面对大灰狼的标准台词。 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就算一只弱鸡有了刀子，也一样是弱鸡。 事实也正像是顾南风猜测的那样，他的挥刀劈砍虽然比起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也是虎虎生风，但面对这少女，简直不比一个三岁幼儿耍弄玩具刀剑好多少。 少女只是微微闪身，然后一把抓住了顾南风的手腕，再微微一扭，顾南风便被她按在了地上，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顾南风根本无力欣赏什么****。 他看见自己的冷汗滚滚，滑落在地：“你到底是谁，究竟要干什么，谁派你来的！” “我没有名字。” 少女抬起腿压住顾南风的脖子，然后松开了双手，就那么以极为不雅，但却实用的姿势束缚住他： “我只知道，我是7号。谁派我来的，我不知道。但我记得指令，我要来你这里吃一只蛋。” “哼，倒是坦率。怎么，不装了？先前装懵懂无知装可爱，现在装不下去了？” “什么是装？” 顾南风忽然间明白过来。 她似乎真就不是装，有很大可能性是双重人格。她甚至给自己取名是7号——这么说，所谓的7号才是分裂出来的副人格？毕竟她的手腕上纹身是8。 这两个人格，其中一个懵懂而又没有戒备心，另一个则是阴暗、阴郁，但她们却共享记忆，向同一个目标前进。 顾南风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因为，她根本没理由骗自己，谁会去骗一只蚂蚁？ 但蚂蚁……只能靠骗。 顾南风勉力翻过自己的脸，用另一侧的脸颊贴着地——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他的鼻孔正对着那只雪白细腻的大长腿。 近在咫尺。 甚至是那温热他都能感知得到。 “我对你毫无威胁。既然到现在为止你还让我活着，结合你前边所说必须要留下，那证明杀掉我并不是你收到的指令之一。” “你错了。说要留下的不是我，是她。” 该死。 该死的人格分裂。 顾南风尝试着推了推少女的大腿，除了感知到滑腻触感之外，根本没有推动分毫：“我父亲是医学博士、工程博士，而我除了跟随父亲学习他的专业之外，也特别选修了心理学，我可以借助催眠术帮你治疗，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的分裂人格。” 少女没有反应。 于是顾南风补了一句：“我可以帮你将那个讨厌的家伙驱逐出去。” “我不相信你。”阴冷人格的7号冷声道：“给我一个理由。” “你看，我才19岁，这里又远离任何一个人类聚居地，而我活的还不错。即不愁吃喝，也不怕活尸或者变异生物，靠的就是这些高科技装备——我可不止有手炮m500，这座三层避难所的避难所还装备了许多自动瞄准锁定设计的加特林改，每秒射击可达一万发。” 这一大套说出来之后，7号并没有被他睡服：“这能说明什么？” “这能说明，面对人类之外的威胁我有足够的抵抗能力，而我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用加特林把你打成筛子，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特么轻敌了。 但在嘴上，顾南风却决定撒个谎：“那是因为……我孤独的太久了。我想，我想……谈恋爱，好想好想谈恋爱。如果能和你春风一度，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愿意冒险。” 7号抬起腿，放开了顾南风。 她抱着肩膀冷笑：“你骗「她」的话，也许能成功。骗我？哼！顾南风，你打错主意了。” 说到这，她用手指头戳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这里有个指令，一旦我们迷失自我，就会杀掉眼前的一切活物。” 顾南风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睡服她了，当然是帮她驱逐「小八」人格的说辞。 地下一层是实验室，地下二层也是实验室。 不下1000平方米。 但二层却专用于生物实验，在那里有一间独立的医疗室，纯白色的墙壁，纯白色的地板，除了一只末世纪元前最顶级的开放式医疗仓之外，并无其他了。 “7号小姐，请你躺在医疗仓上。” 她犹豫了片刻：“你应该很清楚，它无法禁锢我。” “你想多了。我已经吃了一次亏，还会傻到犯第二次错误？这只医疗仓可是很珍贵的说——抱歉，被你那个讨厌的人格污染了我的口语。” “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一旦我彻底迷失，就会杀掉一切活物。” “好啦好啦，我不会让你迷失的，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的小命。” 7号终于躺了下去。 “嗯，那个，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必须要说，你应该脱下这身jk制服。” “为什么？” “我的催眠术只是自修的，所以没有太大的把握，而脱下衣服就是彻底敞开心扉的心理暗示，你懂吧？不然我可能无法催眠你。” 7号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羞耻的概念，她毫不犹豫地将制服飞到了一边，然后平躺了下来，“开始吧。” 顾南风脸色通红。 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见到一个女性的胴体。 然后，顾南风按下了医疗仓的按钮。 一只透明的罩子升起，将其笼罩。 “很抱歉，7号小姐，我并不会什么催眠术。”顾南风微笑着：“即使绳子困不住你，我也愿意冒第二次险，我想赌一赌，赌你赤手空拳打不破这掺杂了「锇」的超级防弹玻璃。” 嘭！ 7号柔嫩的手掌撑在玻璃罩上，眼睛中满是怒火。 但她说的什么，顾南风听不见。 他不懂唇语。 虽然他听不见，但7号却听的很清楚，顾南风的声音通过医疗仓内置的扩音器传递了进去。 “另外，我让你脱掉制服可不是为了满足什么肮脏下流的欲念，而是为了确保你的营养摄入——这只医疗仓有可呼吸维生液体，我很快就会注入进去。” “7号小姐，你明白吧？我的意思是，你出不去了。只要你不做出让我满意的承诺保障我的安全，你将会被这只医疗仓关到天荒地老——就在这么狭窄的，像棺材一样的空间里。” “简直可悲、可怜、可叹。哦，对了。医疗仓里有通讯设备，只要你按动按钮，随时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比如说有什么让我可以相信、可以满意的承诺之类的。” 第4章 极光 一连过了几天平淡的日子。 除了偶尔用加特林射击企图靠近的活尸之外，就是在地下三层的生态温室里种田、浇菜，然后就是吃，变着花样鼓捣吃的东西。 但很遗憾，他的地下三层生态温室虽然巨大到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但却没有养猪的空间，只有上百只鸡。 已经吃腻了的说。 顾南风一边捡着鸡蛋一边暗自叹气：烤鸡、炖鸡、炸鸡，甚至是叫花鸡，都是鸡。 吃了快20年，实在是腻了。 什么时候能再吃到美味的猪肉呢…… 他砸了咂嘴。 就在愣神的时候，一坨鸡屎喷射在了他的手上，顾南风颇为嫌弃地迅速抽回停在鸡笼下方的手掌，来在洗手池边洗手。 水是热水。 这得益于老爹留下的完善的设施，他拥有一座小型核电池阵列组成的动力源，够满足他一切日常需求。 温热而又舒服的触感传来，但顾南风忽然间再次愣了神。 好像……3天了吧？ 不管是7号还是8号人格，都没有主动联系自己。 该不会死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这可真是造了孽了。 顾南风连忙沿着楼梯冲进了地下二层实验室，只见医疗仓内，那位少女正漂浮在橙色的液体中，就好像在电影中见过的绫波丽那样。 她睁着眼睛，嘴边时不时冒出几个气泡。 呼…… 还活着。 哪怕是身在末世，顾南风也从来没杀过人。 哪怕是人类强盗想要攻占他如同堡垒一样的“伊甸园”，他也从未想过要下杀手。 “我是个好人来着。”顾南风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无论人类世界再怎么崩坏，但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的内心在坚守着自己的底线，而不是因为他拥有人类的外形。 放下心来的顾南风笑着问：“不管你现在是7号还是8号，有没有感觉到有些无聊？泡在这恶心的液体里一周了，没人陪你聊天，也没有吃喝，也没办法活动。我要是你怕是早就疯了。” 那少女方冷冷地瞥了一眼顾南风，在维生液中漂浮着转了个身，将曲线惊人的后背留给了他。 这让顾南风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你知道，我不想杀你的。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自保罢了。” 仍然没有得到回应，这让顾南风感到有些棘手。 这女人简直是油盐不进的滚刀肉。 本来顾南风还想用言语去蛊惑她，但他却陷入了呆滞。 他看到那少女的尾椎骨部位，有星星点点的……鳞片！他拼命地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看时，终于肯定。 不是他眼花。 他甚至仔细数了数。 越是靠近尾椎骨，呈现出菱形的白色鳞片就越明显、越成形，它们闪耀着乳白的光芒。而越是远离尾椎骨的部分，鳞片就越不明显、越呈现出肉色，就像是那种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形态。 绝不是纹身或者彩绘。 从理性的角度，顾南风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非人类的智慧生命。 但事实摆在眼前：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类会生有鳞片！ 顾南风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究竟是什么！”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她的“逆鳞”，少女骤然间翻过身来，一拳狠狠打在防弹玻璃上，她怒吼着：“我是人！” 她的声音，像是喉咙中翻滚着低吼的咆哮。 顾南风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你不是！” 他可以肯定。 这女人不是人。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自己说她不是人类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顾南风逃了。 他有点难以面对这个异类。 这彻底颠覆了他十几年来所接受的教育。 换句话来说，他的世界观碎了。 这种情况，就像是他所阅读过的小说中描述的，人类顶尖的物理学家发现人类科技被智子锁死时的崩溃。 顾南风心情纷乱，他罕见地拿出了珍藏的末世纪元之前的窖藏白酒，喝了几杯之后反而更加思绪复杂。 他不断地思索，猜测，到底是谁指派7号或者8号来自己这里吃蛋。 而蛋又是什么？ 为什么8号想要留下，而7号又想对自己下杀手？ 扪心自问，自己独居这三年来，他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人类结仇，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家里有这么一颗蛋——除了父母…… 想到这里，顾南风骤然间脸色大变！ 他原以为，父母失踪在荒野之中，多半已经是凶多吉少。 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父母还活着！他们极有可能是被什么人或者势力所绑架，所以才会有人知道蛋的下落，而这些人知道这颗蛋到底是什么东西！ 甚至很有可能从一开始，那一场变故就是因为这颗蛋。 他越琢磨，就越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一定是父母被人抓了！ 可他们在哪里？ 焦躁的顾南风在卧室中走来走去。 自家这座如同堡垒一般的避难所在雁山脚下，北方是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南方是无尽的荒野，距离最近的纪元前都市「极乐城」废墟也有接近200公里。 很有可能，父母现在是在极乐城？ 不对，极乐城这种纪元前巨型都市，早就已经被活尸和变异生物所占据，残存的人类不会在这种地方聚集。 那么，突破口就只有一个。 必须要撬开7号或者8号的嘴巴！！ 只要知道她的来历，就一定能找到父母的下落！ 「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顾南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以至于他直接把剩下的半瓶白酒一饮而尽，又吐了几次之后这才浑浑噩噩地进入了睡眠之中。 在梦境中，他看到了天空之中闪烁着极光，又闻到刺鼻的血腥气息。他感觉自己好像翱翔在高空，下方是绵延不尽覆盖着冰雪的大地。 他飞翔着，胸中满是不知来由的怒火，而身体的深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滋长、萌发，仿佛周身都如同沸腾一般的火热，让这原本应该清冷的世界宛如地狱。 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到饥渴，是那方面的饥渴。 人生19九年，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受，哪怕是他在温习纪元前的低成本动作片时也未有过如此之火热。 我，这是怎么了。 第5章 变异 在梦境中，在饥渴的刺激下，顾南风的本我意识清醒了过来。 他以自己的眼睛俯瞰着大地，在远处耸立着一座巍峨的黑色城堡。原本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但此时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金发少女高举着权杖，在她的身后，城墙上站立着12个身着华丽板甲的骑士。 嘭！！！ 一道灼热的射线冲天而起，正中顾南风的胸膛。 剧痛之下顾南风醒了过来，他翻身坐起，一把撕开睡衣低头看去，但昏暗中根本看不真切。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顿时整面墙壁亮了起来，变成了一面边缘发光的屏幕。 他看到屏幕中的自己面色憔悴而又苍白，眼神呆滞地锁定在屏幕中自己的胸膛上。 顾南风看到了鳞片。 乳白色的，闪闪发亮， 他的下巴宛如失去了控制般松懈了下来，他张着嘴，看着屏幕中的顾南风机械地抬起手摩挲着自己的胸膛。 入手冰凉，凹凸不平，但却无比坚硬。 「我和那女人一样，都变异了。」 「是那只蛋。」 顾南风站起身，迅速来在地下二层实验室，然后按动开关将7号放了出来。 此时的她全身通红，宛如被煮熟了一般，尤其是脸颊——即便是还有一米以上的距离，他的皮肤都能感知到7号身上散发出来的高热。 7号喘息着，眸子中一片迷茫：“我后背上的东西，是不是跟你胸前的一样？” 顾南风点头：“嗯。” 火开始在他的胸中翻滚，就想梦境中的那样，甚至连他的身体都开始升腾。 7号的嘴唇微微有些干裂，她伸出舌头润了润。 “我有点到了极限了。” “我也是。” “来吗？” “不。”顾南风固执地后退两步：“我的第一次，决不能如此草率。我想奉献给我爱的人。” “你说过你想和我春风一度。” “抱歉。我是骗你的。”顾南风突然间上前拉住7号的手，“你现在是谁。” “我是7号。” “跟我来！！”顾南风拉起7号狂奔，不到30秒的时间他就冲上了3楼的浴室，冰冷的水自花洒中倾斜而下，流如注。 顾南风只觉自己宛如一块被烧红的铁，冰水冲击在肌肤上微微刺痛。 他用臂膀环住本就不着寸缕的7号，“是谁派你来的，你一定知道这颗蛋的来历。告诉我。” 7号同样高热如碳，但她却又软如若无骨。 “我吃的太多，控制不了了。” 说着，她一把搂住了顾南风的腰，头埋在他的胸膛轻轻磨蹭着，甚至于连双腿都在贴着顾南风，活像一只八爪鱼。 “7号，小七小姐！”顾南风抓住她的肩头摇晃着，冷水四溅：“听我说，你是不是梦到了极光，梦到了飞翔，梦到了那些骑士和女王？” 7号的意识似乎在逐渐溃散，她呢喃着，“不，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从来不做梦。” 顾南风苦笑。 并非是自己要装什么清高，装什么白莲花，而是他心里早就装了一个人。 他不想背叛，至少在亲眼见到她的尸体之前，他不想背叛。 但他毕竟血气方刚，才19岁的少年，又是人生第一次，在如此考验面前同样也是已经无比接近将一切抛诸脑后，彻底投奔玉望。 他忍得很辛苦。 不断在他的身躯上游走，不断给他传递着高热的软糯，更是让顾南风接近丧失理智。 “不，绝不行。” 顾南风一把扯下了花洒，任由狂暴的冷水如瀑。 似乎是……稍稍浇熄了些那如同野火的玉念？ 顾南风扳住7号的下巴，阻止她的唇向自己靠近：“你听我说，听我说！小七，这份渴望不属于你我，是属于那些该死的，注入我们身躯的rna，是那颗蛋的「病毒」！是它在驱使我们变异，是它在把我们与人类分隔开！” “我不在乎……我现在只想给你……生个孩子……” 这句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顾南风那摇摇欲坠的防御壁之上。 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他松开了挡住7号下巴的手。 好似惊雷。 双纯接触之时，闪电在他的脑海中狂轰滥炸，这是人生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的温热以及柔软。 女孩子的纯，原来是这样的美好…… 就在他准备抛下一切坚守之时，在梦境中就开始在胸膛中萌发的怪异之感骤然间到达了一个巅峰。 顾南风明白了。 那萌发的，不仅仅是玉望，更是力量！他的心脏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在疯狂跳动，宛如万军之中的战鼓。 生个孩子——这就是那只蛋所传承给她的意志吗？ 是它在渴求繁衍吗？ 随着力量的疯狂滋长，顾南风看到自己那原本纤细的身躯在迅速膨胀，肌肉高高隆起。就算是纪元前健美比赛中的那些魔鬼肌肉人，与此时的他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块头。 不但如此，顾南风甚至可以感知到，自己可以精确控制自己的每一块肌肉。 呼—— 顾南风抓着小七的脖颈，把她提了起来：“冷静了吗？” 小七眼中一片清明，没了半丝迷乱，仿佛刚才的疯狂根本就不曾出现。 “原来，我感受到的那些玉望，是来自于你。你才是它所选择的宿主，是你的精神在污染我的情绪。” 她忽然间笑了，崩溃了。 她是那么的悲痛欲绝，两行眼泪无生奔淌。 顾南风被她这突如其来，几近癫狂的表现吓了一跳。 “顾南风，你知道吗？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最最最可悲的东西了。自我从混沌中清醒以来，除了杀戮就是杀戮，既没有朋友，也没有父母，我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向何处去，那些来自于未知的、无法抵抗的、直接出现在我脑海深处的指令不断支配、驱使我前进，哪怕前方是火海刀山，是地狱深渊，我都无力抵抗。” “顾南风，你知道吗？我甚至没有反抗的权利，甚至没有逃跑的权利。” 滚滚的泪流淌在她那张精致白皙的脸颊上，格外令人心疼。 怎么会有人忍心如此虐待这么一个美丽的少女？ 他沉吟着，用巨大、宽阔、厚实的胸膛环住她娇小的身躯，轻声安慰着：“你无法反抗，无法逃脱，所以，你选择了麻痹自己，所以，你把本我虚拟，假装真实的自我纯洁而又懵懂。” “可是小七，这不解决问题。” 小七彻底松软了下来，她把头搭在顾南风的脖颈上，灼热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耳根处，激起了他一身鸡皮疙瘩以及内心深处又一次的蠢蠢欲动。 她说：“你说错了。可是我现在不想反驳。顾南风，能抱着我吗？谢谢你。我好想真正睡一觉。” 第6章 开挂 这一次睡的很安稳。 顾南风控制着自己的肌肉收缩，重新又变回那个修长的少年，抱着小七这只温香暖玉酣然入眠。 既没有梦境，也没有不安，除了隐隐的渴望，哪怕在睡眠中，他都能感知到自己坚硬得宛如钢铁。 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天窗上方仍旧是昏暗的天空，暗淡的阳光穿破迷雾洒在二人的身上。 顾南风的手臂有些麻痹，他试图将自己的胳膊从小七的头下抽出来，可才微微一动，那近在咫尺，在阳光下几乎白到有些透明，白到有些发光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便抬起了眼帘。 那是一双蕴含着繁星与宝石般璀璨的瞳孔，不可方物，宛如梦幻。 顾南风有些尴尬，老脸一红：“小七，睡得还好吗？” “不好诶，我做梦了。梦到有人用棍子不停地抽打我，很疼的说。” 哈哈哈。 好尴尬——原来小七不做梦，是因为她把做梦的权利留给了主人格小八？ 顾南风抹了把额头的汗：“原来是你，小八。那就好了，免得小七一觉睡醒翻脸不认人又要杀我。” “她要杀你？”小八皱着眉头，满脸疑惑：“不可能呀，我们记忆是共享的，她没有想过要杀你的，只不过想要睡你的说。” …… “可她明明……” “你误解了呢，根据记忆，我们的指令只是吃掉蛋，并不包括杀人的说。要说我跟她有分别，只是我想留下，她想要回去。” 顾南风撑着床坐起身，连带着如同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体上的少女同样起身。 更尴尬的是，小八的脸红了。 她感知到了那不可名状的物体的存在，它是那么的精神抖擞、昂扬向上、坚强不屈。 可顾南风现顾不得这些。 既然是好说话好糊弄的小八同学当家做主，那该得到的信息必须要立刻骗出来。 “所以，小八，到底是谁下得命令？看在我们一起吃过蛋，一起洗过澡，一起睡过觉的份上，告诉我好吗？” “我真的不知道诶，命令都是直接来自于这里的说。”她用手指着自己的头：“我们没办法反抗命令的说。” “那你们从哪里来，总是知道的吧？” 少女的香气是真实存在的，那是一种让顾南风十分沉醉，十分怀念的味道，有些像是夹杂着奶香的味道，跟他心中那个人的味道十分相似。 小八仰着小脸看着天窗认真思索着，“应该算是知道的说。我们都知道入口在哪里，进去以后会有一趟自动驾驶的无人列车来接我们。” 顾南风几乎兴奋得想要拍巴掌。 太好了！ “那么，你可以带我去吗？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顾南风激动地抓住她那光滑的肩膀：“拜托了，小八小姐！” 小八想了想，“可以到是可以，不过那里不允许别人进入的。” “不是无人列车吗？” “是的呀，但是进去之后里边有很多机器人，会对生物进行检测，一旦发现外人就会被射杀。” 看起来，是个庞大的组织？ 不过，至少先要知道位置，再想办法进去探查父母的消息——也许凭借现在身体的变异，可以硬刚正面也不一定。 等一等，等一等！ 既然她说指令是直接来自于大脑，那岂不是说她的一切都在被监控之下？ 她一定是被注入了生物芯片！ 要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变成了敌暗我明！ 顾南风真诚地看着她：“虽然是相识不久，可能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可我还是想请你相信我：小八，可以让我给你做个检查吗？” “可以呀。以你的力量又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当然没问题的说。” …… 我这是被鄙视了吗？ 顾南风尴尬地站起来，不着寸缕的小八仍然挂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感觉到她的重量。 看起来，最终我也没逃脱变异的命运，就像荒野中的那些异类一样——拥有如此巨力……我已经逐渐不是人了吗？ 顾南风叹了口气，就那么挂着人形挂件小八来在了地下实验室。 他把娇小的少女放在操作台上，又将她放平。 然后，顾南风弯着腰将操作台滑动到电子显微镜之下——当然，是不是弯腰其实意义不大。 一来，小八也不怎么在乎，她似乎对羞耻这回事没什么概念。另外一个就是，一只三角库对于隐藏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腼腆”的顾南风还是有些在意，可他又必须进行近距离操作——除了电子显微镜之外，那里还有超级ct设备，他必须吧操作台和ct对接。 「我还是太着急了，真应该把衣服穿戴整齐的，这成了什么样子？」 顾南风叹了口气，又狠狠揉搓了自己的脸，他在提醒自己：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在进行对接之前，顾南风再次询问：“小八，你真的可以相信我吗？” “可以呀。不是说过了嘛，你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威胁的说。” “那么，我来了哦。” 说着，顾南风取出一只眼罩，两只超隔音耳塞，“乖，闭上眼睛。” 小八照做。 她根本不具备顾南风。 以她的力量，她甚至可以在顾南风用枪或者刀子靠近她的瞬间将顾南风控制住。 光凭借感知就可以。 等到小八带了眼罩，耳朵里有塞了耳塞，顾南风愈发觉得自己身躯燥热异常，脸上烧得不像话。 这场景，太过于……太过于像那些末世纪元前的电影了。 顾南风摇了摇头，拼命地将那些瑰丽的绮念赶出了脑海，这才坐在了屏幕前，仔细地观察着扫描结果。 他的手不断在屏幕上拉，画面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尤其是在扫描到小八的脑部时，顾南风将画面做了定格。 果不其然，在左脑、右脑各有一个密度极高的3纳米左右的光斑。 是生物芯片。 一定是。 就是这东西把小八或者小七听到的看到的内容，发送到了「组织」。 顾南风沉吟着，思索着，忽然间他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 我给它套个壳，开个物理外挂…… 第7章 危机 以避难所的科技设备能力，取出生物芯片是办得到的。顾南风之所以不直接取出，问题就在于，一旦取出芯片自然就会立刻断开小八与服务器端的链路，「组织」就会发现。 如此一来，他们很可能会做出进一步的行动——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如此一来，顾南风就丧失了一切主动权。 他的计划是欺骗「组织」，用外挂设备掩盖真实信息，从而达到调动组织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迫使他们自我暴露。 所以，他不敢跟小八说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反复强调让她相信自己并且以防万一给小八带了眼罩和耳塞。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跟小八说的每一句话，在她面前的一切行为，都会被『组织』所知晓。 很可能——不，他们已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果体，甚至连自己那雄壮威武的弟弟都已经被他们记录了下来。 不过这无所谓。 他并不是太在乎：文明已然崩溃，世界近乎于毁灭，残存的人类根本就没多少，礼义廉耻这种东西早就已经不值一毛钱，总不能他们还能拿着自己的小片片来敲诈吧？ 生物芯片这种高档货色他是没有存货的，不过传统的1纳米硅基芯片他倒是有些存货。 于是，顾南风拿了一只小指甲盖大小的主板，在内置rom上迅速地灌进去了百余行代码，又在主板上嵌入了一只极小的动能纽扣电池之后，这才将它们装进了一只白色镶水钻的蝴蝶发卡内。 如此一来，但凡是从生物芯片发送出去的信号，都会被他的芯片所拦截，并且对关键信息进行遮蔽之后再发送，他可以通过自己的个人终端随时操作。 凡是未经他审核的敏感信息，都会被截留。 当然，在纪元前人类已经进入了类似于赛博朋克一样的高科技年代，关键词审核之类的落后技术早就已经被ai所取代，审核信息已经不是什么……嗯，不是什么特别机械和不着调的事情了。 顾南风打了个响指，端详了端详自己的杰作，不禁暗暗给自己梳了个大拇指：果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还得感谢父亲的棍棒，要不是他整天呵斥着自己学这学那，恐怕今天就得抓瞎。 顾南风把发卡别在了小八的栗色长发上。 这么一来，躺在操作台上的少女顿时变得愈发可爱起来，他甚至有些难以控制自己心头的“野兽”。 从始至终，小八都没有半点反应，她甚至微微发出了鼾声，睡得倒是香甜。 这倒是不错。 芯片传递给服务器的信息一定是：宿主已进入睡眠。这么一来，至少自己这番操作是百分百的安全了。 顾南风也没去打扰她，只是取来毛毯给未着寸缕的少女盖上。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挣扎的，对于遮住如此美好胴体这件事情，他内心深处还是有着莫大的抵触，但毕竟他是个理性的人，最终还是守住了自己对于初恋的忠贞。 他吹着口哨回到了三楼。 那里是他的中控台，他就是在这里观察外界的一切，在这里控制着他的伊甸园。 顾南风坐在了来自于纪元前的电竞椅上，开心地转了个圈。 总算，有机会找到父母的下落了。 “警报！警报！警报！” 正在他暗爽的时候，蜂鸣器中发出了机械的电子音。 顾南风看过去，只见屏幕上，在避难所远处的丛林中有一队约有20只所有的干瘪活尸，正迅速地朝着自己的避难所跑来。 它们跑得很快，时不时被绊倒然后迅速爬起来继续冲锋。 活尸对于他的避难所根本不是什么威胁，自己独居这三年来，被他打成碎片的活尸少说也有上千。 于是顾南风驾轻就熟地拿起一只手柄：这是他的娱乐项目，全自动打怪很无聊啊，还是手动来的有乐趣。 经过这几年的训练，他用手柄的效率比用真枪更高。 砰砰砰砰！！ 加特林怒吼的声音通过避难所外的麦克风传进中控室，又经过20个环绕音响的扩大，再配合上虚拟大屏，简直是身临其境。 很快，这一队活尸便被他打了个七零八落，满地残肢碎肉，看上去很恶心。 但顾南风脸色有些严肃起来。 若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在他消灭了这些活尸之后，一定会有最低等最低端的变异生物“食腐者”来大餐一顿。 末世生存法则第三条：如果食腐者不敢靠近食物，那么，跑，快跑！ 在无尽荒野上，食腐者是战斗力最为羸弱的变异生物，它们的基因与人类有97%相似，相对应的，战斗力也与人类在自然界中的地位相当。但它们却有着比人类强大百倍的嗅觉和听觉。 如果这些脑子里只有腐肉的东西不敢靠近，那只能证明一件事：附近有更加强大的生物！ 是什么东西？ 顾南风迅速在虚拟键盘上敲了个指令，登时三楼顶部的密封停机舱便翻开，一只不过人头大小的无人机急速起飞，与此同时无人机将视频讯号共享到了他的屏幕上。 他控制着无人机围绕着避难所四周仔细搜索。但直到他将搜索范围从方圆一公里扩大到方圆五公里之内，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顾南风的神色愈发严肃起来。 这说明，对方是有智慧的，它在刻意隐藏自己。 到底在哪里？ 就在顾南风皱着眉头紧盯虚拟屏幕之时，他眼角余光中，古老的物理显示器上似乎有某个区域微微一动。 他立刻将视线投了过去。 一无所获。 树丛仍然是枯萎的树丛。 但顾南风心里却登时打了个突突：物理显示器在技术上确实是落后的，但它的特性是，某些光学隐形设备在这种像素化的显示设备上，容易露出痕迹。 很有可能，刚才的像素位移就是装备了隐形盔甲的人类或者人类的人形武器。 是人类的话…… 那这事情可就有意思多了。 当然，也危险的多。 顾南风站起身，直接来在地下二层实验室，他轻轻拍打着小八：“醒一醒，小八，快醒醒，祖国人民需要你。” 在他耳中，机械但却温柔的ai提示音在询问：检测到您所设置的敏感信息，是否屏蔽？ 顾南风用思维发送了肯定的命令之后，小八睁开了眼睛：“我是小七。” 头疼。 该死的人格分裂。 第8章 你说要吻我 顾南风看得很清楚，她的脸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寒霜。 他立刻后退。 该不会，这女人又想杀我吧？不对，应该不至于，小八明明说过，她并没有想过要杀掉自己。 她应该只是要离开。 顾南风面前咧出一个笑容：“小、小七，有话好说，别生气。”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她裹着毯子，赤着脚下地，“出去，我要换衣服。” 嗯？ 顾南风一脸问号。 她怎么突然之间有了羞耻感？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遗憾。 顾南风尴尬地走出了实验室，靠在门口仔仔细细地回顾这几天和她的相处：似乎，并没有哪里冒犯到她吧？就算有什么亲密接触，那也同样是她的需求，更何况是自己在最后关头管住了二弟。 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这种态度？ 顾南风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小七又恢复了那一身jk装扮，手里提着武士刀。 顾南风一愣：看起来，这是打算走？那可不行！ 他连忙挡住小七，“小七，你这是去哪？” “不管我要去哪里，你都没有权限阻止。”小七脸上的表情很少冷淡，仿佛摆在她面前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坨屎。 顾南风更加慌了，好不容易哄骗好说话的小八带了发卡，眼看有希望就能让她带自己去「组织」的入口，这女人一醒过来居然翻脸不认账？ 他揉了揉脸，有些头疼地说道：“你现在可不能出门，外头有个难缠的家伙，真的！喂！等一等！” 眼看小七不理他扭身要走，顾南风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可这话还没说出口就只见小七随意一抡胳膊—— 嘭！！ 顾南风就如同人形炮弹一样，横穿了整个客厅，狠狠撞在墙上，然后沿着墙壁滑落在地。 幸好，他现在体格惊人，没有变成一只二维人。 幸好，合金墙壁足够坚硬，没有被他这只人形炮弹砸穿。 现在顾南风终于可以肯定，这个小娘皮生气了，很认真的那种。 但……我冤啊！我这是哪里惹到她了吗！ 顾南风也是忍不住心头有些火起，虽然明面上实力差得远，但毕竟她没有想杀自己不是？ 于是他吼道：“小七！请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是哪里惹了你！” “你有什么立场惹我吗？” 她扭过头，脸上仍然是那一副毫不在意的冰冷：“我也没有立场生你的气。” “可你明明就在生气！” “哼，别自作多情了！谁会生你的气？你跟我有有任何关系吗？” “等一等。小七，你为什么会这么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在生气，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在生气，可你仍然嘴硬不承认——哦~~我懂了。哈哈。” “你懂什么！”小七的眼神越来越冷。 “你在吃醋。” “什么是吃醋？我不懂你说什么。” 顾南风不急了。 虽然他几乎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如果暗恋不算的话。但他看过无数纪元前的电影、电视剧、书籍。在小七刚开始“闹脾气”的时候，他并没有往这方面联想，但随着对话的推进，他忽然间意识到，她……吃醋了。 这意味着，至少有他们之间有暧昧的气氛。 虽然接触时间不短，而且开局的相处模式似乎并不怎么友好，但对于一个几乎不怎么懂人类情感的奇怪少女来说，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顾南风笑着说，“吃醋就是嫉妒。如果不懂嫉妒是什么，换句话来说，那就是你可能正处于爱上我的前奏。” 小七扭过了头，不再急着离开：“爱这个词在小八的脑子里有。但到底是什么爱？” 在她的脸上，满是难以理解的迷惑。 “那可是一种极为美妙的情感。如果你愿意用你的一切换来他的微笑，那就是了。” “微笑有什么难的？那只是肌肉运动罢了。” “当然，你现在不懂很正常。我问你个问题：你从感觉到心情低落、失落、有些酸楚的时候，是不是从我们清醒后开始？” 小七默默点了点头。 “是不是因为你想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困扰。因为你先前说过想要和我春风一度，可后来你又说是骗我的。” “你都不知道爱是什么，怎么会懂春风一度这个词的含义的？” 小七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小八的脑子里被塞入了很多知识，所以我知道这个词的内涵是交配。” 呃。 呃。 呃。 顾南风忽然间无语。 如此说来，她一个人格是近似于三无少女绫波丽，另一个是填鸭式教育培养出来的似懂非懂的萌物。 顾南风叹了口气：“那么，作为一个自修的心理学本科生，我就替你来分析：你刚才说的这些，潜台词是你不介意……交、呃，配，对吗？” 小七没有犹豫：“为什么会介意？” 顾南风简直想蹲下玩命揉搓自己的头发，这简直是秀才遇见兵。 “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顾南风张大了嘴巴：“这么说你交过了？” “为什么会什么人都可以？哼，我才不会。” 还好，还好。 顾南风松了口气：“这么说，其实是有特定对象的，比如我。” 小七沉默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眼睛里满是疑惑，足足半分钟后，她忽然间眼神一亮：“那不一样！是那颗蛋！你吞噬的部分让你拥有了强行将情绪同步给受体的能力！我并不是主动的！” 顾南风靠近她。 小七开始后退。 他又靠近，她又后退。 直到小七的身体贴在墙面。 顾南风一只手撑着墙，娇小的少女被她掩映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现在要跟你接吻，你会拒绝吗？我现在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同步给你。” 成了。顾南风眼看得她的脸颊迅速变红，立刻知道了她真实的心意——哪怕她自己还不理解。 “如果你骗我，我会杀了你。” 小七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目光之中闪烁着星光：“你说要吻我的。我想要试试。在清醒的时候。” 第9章 等待 从还是不从？ 当然是不。 但是小七的手就如同两只挖掘机的铁铲！顾南风那根柔弱的脖颈根本无法抵抗这巨力，他的头……低了下去。 然后，他感知到了温热以及柔软，还有少女的香气。 顾南风从来不知道吻是这么的美好，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女人会在接吻时，真的会越来越软，软得好像是是水。 他清晰地感知到小七的手逐渐失去了力道，甚至于她的身躯都在沿着墙壁往下滑。 顾南风想拒绝。 他仍然想守着对于初暗恋的忠诚，可他又难以自拔，难以割舍嘴唇上的温热和香甜。 那不是生理上的欢愉，而是纯粹的、干净的、高尚的心理上的激荡，那是幸福和平和以及安详，甚至于现在他都不太想去管藏身在避难所之外的那个拥有隐身装备的“刺客”。 电影里、剧集里，很多的矛盾都是一个吻可以化解的。 在现实中也是。 哪怕是小七这种近似于三无少女的……女人。 没错，她是女性人类，大约是所有女人都逃不脱这种温柔的吧？哪怕那是陷阱，仍然有人愿意纵身一跃。 顾南风明显地感知到，他和小七之间的情感在急速升温，是如此的突如其来，简直令他措手不及以及不知所措。 所以，当那个长长的吻终于画上了休止符的时候，顾南风眼神复杂，而小七则是眼神坚定。 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她说，“我喜欢你的味道，也喜欢你的唇。甚至我不抵触和你交……春风一度，哪怕是在清醒的时候。如果这也是你所说的爱，我挺乐于接受的。” 顾南风转了话题：“外边真的危险。我在监控中看到了。那是个拥有隐身设备的家伙，他一定很可怕，因为那些贪婪的食腐者都不看靠近。” 小七的手再次提起武士刀：“他是来带我走的。” “你的来处，一定有我父母的消息，所以，小七，请你带我去。”顾南风真诚地看着她：“我不想利用你，所以我愿意告诉你真相：你头上的发卡，是我用来屏蔽你和「组织」之间传递敏感信息的设备。” “不，那是你送我的礼物，我会珍惜它。”小七的眼神愈发坚定：“我会帮你找到父母的下落，至于跟我去……不必了。你去了一定会身陷囹吾，沦为实验体。” 顾南风一惊：“你打算自己回去？让我在这里等着发卡发回来的信息？” 小七没接茬，转而言他：“顾南风，我不知道应该谢谢你还是憎恨你，但这几天的相处我会好好珍惜的。” 说完，她提着刀，推门而去。 她是那么的坚定和决绝。 顾南风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留她，于是在把门锁上之后，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他…… 很失落，甚至有些痛。那是发自于心灵深处，隐隐的痛和自责，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卑劣：明明她是那么的单纯，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等一等。 顾南风突然间一跃而起，她一定还未走远，我还可以见到她。 于是，他飞一样来到三楼中控室，在屏幕上搜索着小七的身影。 然而，附近5公里内所有摄像头之中，都是一片冷清，没有半个活物。 除了一只倒在地上，身穿jk制服的无头少女尸体。 当顾南风看到这情景时，简直心脏都要跳出了嗓子眼，他生怕那是小七。当他把镜头无限推进，在那尸体的手腕上并没有发现纹身时，这才放下了心。 不是她们。 呼…… 顾南风瘫坐在电竞椅上，放松了下来。 不知不觉，我对她们已经如此牵挂了吗？ 从那尸体的穿着上判断，小七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与小七来自同一个组织，是来带她走的没错。 只是顾南风没想到，小七会如此决绝狠辣，而且实力如此之强，竟然将一个可以隐身的刺客分分钟斩杀。 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和孤独。 有点像纪元前剧集里的台词：离开的第一天，想她，离开的第二天，想她。 应该是只有有一点吧？没那么深。 顾南风这么对自己说，毕竟和她相处的日子不长，而自己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可是很快，顾南风就发现自己有点错了。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去检查发卡发回来的信息，他密切地留意着小七的一切：体温、心跳、白血球、血氧量等等，他知道「那个地方」是虎穴是龙潭，她回去一定有极大的风险。 第四天，小七的心跳开始变得缓慢，每分钟不足50次。 他这样安慰自己：但凡体力超人，心脏搏动次数比普通人少一些也正常。 第五天，小七的体温骤升，已经逼近了43°，而且白血球大增。 这意味着，她受伤了。 顾南风开始有些焦躁。 也许，她在被酷刑拷问？发卡并没有传送任何涉及到他的审核敏感信息，这证明她在拼死保护他。当然，也包括另外一种可能：如果生物芯片不主动发送信息，他同样也没办法截获任何信息，包括定位。 不，不对。 如果是『组织』想要从她嘴里套出任何信息，只需要直接读取她脑中的生物芯片即可，根本不需要逼供。 顾南风焦躁地等待着。 既是等待父母的消息，也在等待小七的消息。 第十天，他甚至已经无法收到发卡的任何信息，包括小七的身体数据。 顾南风陷入了自责：为什么我会这么弱？！这本应是我的事情，何必牵连到她？！ 他暗自咬牙。 也许，是时候放下所谓的身为人类的矜持了。反正……以目前的情形看，自己可能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类，那颗蛋很可能已经污染了自己的dna。 顾南风来到了地下二层，他对自己的细胞进行了全方面的检测。 他的dna没变，但rna中多了一些不明作用的碱基对。 应该就是它们导致自己的身体在变异。 顾南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臂暗暗念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总要拼一拼。 是时候走出伊甸园了。 第10章 我不是弱鸡 在顾南风打定主意不在控制自己的这一刻开始，他开始感受到了身体上传来的变化。 他不但可以控制自己的每一块肌肉，甚至可以完美掌控自己的力量爆发，也就是说，他可以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一点释放。 比如，他现在可以一拳将轻型坦克装甲击穿，而代价就是，他会脱力。 人的战斗力有多强，并不是完全取决于有多强的力量，最根本的是一次能将多少力量释放出来。 顾南风开始在避难所内拼命地锻炼着自己，不断强化着自己对新获得的力量的掌控。 第一天，顾南风实现了对力量的更精准控制，他现在可以精确到一次性释放力量百分比到小数点后一位的能力，比如51.1%。 第二天，顾南风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耳朵扭转180°，虽然没有实际应用上的意义，但这标志着他已经开始可以用空软组织，而不再局限于肌肉范围内。 第十天，顾南风实现了对瞳孔的控制，现在他可以将目光聚焦到一公里之外，看清一片树叶上的纹路。 第十一天，顾南风洗了个热水澡，穿上了纳米防弹衣，又在腰带书卡了20个弹夹，装了2把m500。 做完了这些准备之后，他照了照镜子。 身材修长，183厘米的完美体态。 面色白皙而又有含光，却又丝毫不显得病态。 五官精致，剑眉星目鼻直口方。 顾南风暗自点了点头：顾南风，今天就是你真正走出伊甸园，迎接废土暴风雨洗礼的日子。做好准备了吗？ 不行也得行。 不管是为了父母，还是为了小七，又或者是为了她。 我不可能在温室中躲一辈子。 顾南风开门，仰头看了看昏黄的天空，鼻腔里顿时被刺鼻的病态气息所塞满，那是略带着酸味和腥味的不祥味道。 有多久没有用自己的双脚在荒野上行走了？ 顾南风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他蹚着那些墨绿的毫无生气的杂草前行，脚下触感松软。 先前那些被他消灭的那些活尸已经被啃成了骨头，看起来在那个jk少女死后，它们有了进食的胆量。 活人的血肉在荒野中就如同一座灯塔，方圆三公里甚至五公里十公里之内的活尸、变异生物都会闻着气味赶来，就如同扑火的飞蛾。 在以往，顾南风需要补充弹药或者调味料的时候，都会在身体上涂满恶心的药膏来遮蔽血肉的气味，偷偷前往极乐城废墟。 可现在，他想试一试自己的身手。 所以，当视野内出现了活尸群的时候，顾南风拔出了手枪。 被俗称手炮的m500，后坐力极大，以至于先前他的远距离射击准头很差。但现在，他只感觉手里的枪跟玩具水枪没什么分别，他巨大的力量可以轻松掌控手炮。 远在1公里之外，他每一发子弹都可以轰爆一只活尸的头——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用超凡的目力做到精准打击。 但实际上根本没必要，m500的威力可以直接轰碎活尸那干瘪的上身。 原来，这就是力量所带来的爽感吗？ 顾南风一枪又一枪，很快就将接近30只活尸群点杀了个干净，空气中顿时弥漫起腐烂的臭气以及腥气。 他将目光投向南方。 那里就是小七的定位信息消失的方向。 他猜的没错，极乐城。 那个所谓的「组织」就藏在极乐城。 随着人类文明的失落，建筑物、公路、交通设备都在逐渐崩解，可堪一用的车辆几乎已经万中无一。 随着避难所里最后一辆纪元前suv损坏之后，顾南风回到了交通靠走的尴尬境地。 好在，顾南风念着，只有200公里，并不算遥远。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就算是快速奔跑也足以支撑下来，一天的时间够了吧？ 毕竟在远古年代，人类打猎都是靠其他动物没有的散热能力，用奔跑追逐来耗死猎物的。 他扭了扭脚腕，准备开始奔跑。 然后。 顾南风重新拔出了枪。 他看到，在1.5公里之外，出现了一只「毒液」。 毒液是一种拥有八条人手，八条人腿，类似于蜘蛛的变异生物，它有着人类的上半身，人类的头颅，但却没有人类的五官，头上除了一张满是利齿的巨口之外，一片光溜溜。 它的八只人眼都在腹部。 丑陋、恶心、贪婪的孽级变异生物。 孽级、渊级、荒级、古级，这是下位变异生物。往上则是不朽、星辰、混沌，这些是可以毁灭一个城市的恐怖存在。 但即便是孽级的变异生物，也足以消灭一直人类精英小队，一个排装备精良的军人根本对付不了孽级——如果没有重型武器的话。 八条大粗腿跑起来很快，不过是短短五六秒中，那只孽级的变异生物毒液就冲到了顾南风身前50米处，它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张口就是一股绿色的冒着烟的液体喷射而出。 顾南风闪身，轻松躲过。 然后，他抬起手，m500的枪口闪过一道火光。 嘭！！ 毒液的头颅顿时被轰了个稀碎。 但顾南风知道，它死不了。 毒液真正的致命弱点在它的腹部，那里也是它的生值器官所在。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小弟弟的话毒液就活不成。 它是名副其实的，为了那个可以放弃生命的存在。 果不其然，跟《变异生物图鉴》上所记录的信息一般无二，它那空荡荡颈腔上开始血肉翻滚，似乎在重新生长一颗新的头颅。 顾南风当然不可能就那么看着。 他冷笑着，合身就冲了上去！既然它现在没有头，喷不了致命性的腐蚀液体，还怕他个锤子！ 50米的距离，在顾南风的全力冲刺下，绝不超过3秒钟。 在这三秒钟内，他连开六枪，将毒液的六只眼睛彻底轰烂！ 失去了视觉的毒液开始疯狂挥动八只手臂。 只是，顾南风丝毫无惧。 他很清楚毒液的斤两：每一只手，都有200公斤的力量，然而论爆发这根本就不够看！ 顾南风随手一拳就直接将迎面砸下来的手臂打成了反向弯折。 孽级，真是太弱了啊…… 他俯身，抓住毒液的一只腿，然后用力掀起。 轰！ 毒液那庞大如牛的身躯轰然倒地，整个肚皮都翻了过来，露出粉色无毛又柔软的腹部以及黑漆漆臭烘烘的肚脐。 脐下三寸，就是那一坨大得惊人的小兄弟。 顾南风抬起腿，忽然间觉得这似乎有点太过于恶心。 于是他又纵身后退，半空中一枪轰碎了……毒液的小毒液。 呼…… 看着挣扎了几下彻底凉了下来的毒液，顾南风搓了搓手。 我不是弱鸡了。 嘭！！！ 就在此时，一道灼热的火流凌空闪烁，正中顾南风的胸口！他整个身体被轰得飞了起来！ 半空中他看到远处，有一个娇小的身躯，她身穿jk制服，一手提着武士刀，一手拿着手枪。 不…… 第11章 指令 顾南风被这狂暴的一枪掀翻在地，甚至于他在地面上滑出去十多米这才停了下来。 这枪的力量……是m500的加强型号m1000，威力比m500更加恐怖。 顾南风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胸膛。 他低头，看到胸前的鳞片晶莹玉润，宛如一颗颗三角形的扇贝。 我还活着。 子弹的炸裂只是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片黑漆漆的痕迹，用手一摸便彻底消失于无形，根本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顾南风仰起头，看到那架在他脖颈上的武士刀散发着冰冷的光辉。 昏暗的阳光透过那少女的发丝洒在他的脸上，jk百褶裙下的白让他一时间有些迷离。 他问：“你是小七还是小八？” 少女嘴角挂着寒霜，目光中清冷至极，仿佛她的武士刀所指处是个荒兽而不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开口：“回去。” 顾南风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回去？” “回去你的避难所。” 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南风知道，在她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性情大变。或许他现在不是弱鸡，但在小七的面前，他也只是稍微变强了一些的……弱鸡。 他抵抗不了。 于是，顾南风耸了耸肩爬起身，“那就回去好了。对了，最近我研发了新的炸鸡技术，回去我做给你吃。” 不管顾南风的步伐或快或慢，武士刀始终搭在他的肩头，刀锋距离他的脖颈始终保持在一厘米的范围内，不远不近，稳定无比。 “小七，你一定是小七吧？” “既然你还带着我送你的发卡，嗯，小七，你这次回来是想我了吗？” “我监测到了你的身体变化，是不是遭遇了严刑拷打？你还好吗？”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始终沉默着，一语不发。 就算是有活尸靠近，她也只是以手枪的轰鸣来回应。 但顾南风仍然絮叨着，并没有因为她的冰冷而放弃，他试图唤醒曾经的温暖和粉红，试图撬开小七的嘴，问出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遗憾，他失败了。 小七就好像完全换了个人，看上去既没有情感，也不认识顾南风。 避难所内仍然温暖、温馨而又舒适，光亮的木制地板上反射着屋顶led的光辉，宛如星空。 顾南风锁了门，然后微笑着说：“已经回家了。” 小七的刀仍然丝毫未动：“去地下室。” “地下室？”顾南风转身，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做什么？” 一丝微痛从脖颈传来，血珠迅速渗了出来，沿着刀锋滴答在顾南风的前胸。 顾南风立刻感知到了她的决绝。 她…… 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她真的会杀了我。 顾南风在陷入极大失落的同时，也开始全力运转所有的脑力，在一瞬之间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对应策略。 而这些，都来源于他在废土独自生活的三年经验。 可千算万算，顾南风却未曾想到剧情会这样展开： 小七逼迫着顾南风打开了医疗仓，然后迅速将jk制服甩了出去，赤裸裸地爬了进去。 直到现在，顾南风才明白过来，他看到百褶裙下的白是纱布。而纱布之下掩盖的，则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好像是两条断了的腿，被人以极为粗糙的技术，用铁丝生生缝合在断肢处。 大腿处的伤口已经腐烂，黑色的粘稠液体在伤口蠕动着。 “关闭舱门，我需要……” 她昏死过去。 顾南风忽然间明白了。 她检测到的小七的身体数据没有错，她确实是受了重伤。 但是为什么发卡没被夺走？ 顾南风取下闪闪发亮的蝴蝶发卡，然后在医疗仓内注入了维生液体。随着他的操作，医疗仓内迅速升起四只精致的机械臂，它们挥舞如飞，极为老练地剔除腐肉，对接血管、神经以及骨骼。 现在，他亲眼确认：小七的腿是被砍断的，那整齐的切口不可能有第二种做法。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顾南风心头有滔天的恨在翻滚：只要是个人，就绝不会有如此残忍的手段！砍断一个如此娇艳少女的双腿，又胡乱缝合上去？！ 他的手摩挲着发卡。 在那只发卡的背后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原来，他之所以不再能收到发卡的讯息，一个是因为距离的遥远，另外一个则是soc中内置的通讯模块损毁了。 只要存储芯片完整，我应该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南风看了一眼紧闭双眼悬浮在医疗仓之中的少女，然后一咬牙冲进了三楼中控室，那里是这座避难所的信息中枢。 当他把存储芯片取出来插入终端之后，屏幕上翻起来星星点点的雪花，以及嘈杂的杂音，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芯片是完好的。 顾南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小七脑中的生物芯片拥有反作弊系统。 在自己的外挂发卡检测芯片讯号的同时，芯片侦测到了新号拦截，然后它启动了反作弊措施，将敏感信息全部隐藏起来不再通过公有网络发布。 那么，如此推测…… 这些敏感信息全部存储于生物芯片之上。 理论上，只要我取出生物芯片，就可以得到一切信息！ 顾南风又重新来自地下二层，他搬起医疗仓放在了ct扫描设备的操作台上——若不是因为身体的变异，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搬动重达一顿的医疗仓。 扫描结果很快出来了。 顾南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物芯片没了！！ 他开始感到窒息，他敢百分百肯定，自己被人盯上了。小七和小八是他们的工具。而自己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甚至顾南风无法判断，背后的黑手是不是小七背后的『组织』。 所以，一切的突破口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我需要她讲出这一切。 医疗仓上显示着预计完成修复时间：7天。 顾南风摩挲着下巴，思索着，忽然间随身终端的信息传入他的耳膜：“杀掉顾南风，把他的遗传物质带回来。” 顾南风登时全身汗毛发炸，一瞬之间无数猜测在他的脑海之中闪现迭起，他如同疯了一般再次冲回三楼中控室。 屏幕上，正展现着一张宛如地狱的画卷。 第12章 再出发 屏幕当中展示的是以小七的视角所存储的信息。 昏暗的房间之中，到处都是散落的肢体，到处都是血污，墙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干涸的血痕将灯光都笼罩上了一层恶心的红。 而属于小七的那两条修长的腿，穿着黑色膝上袜的腿，就那么毫无生气地被丢在地板上，屏幕中的最下方是两条情形可怖的，几乎齐根被斩断的大腿根，鲜血奔流。 她的视角像是被捆绑在椅子上。 “你的指令：杀掉顾南风，把他的遗传物质带回来。” 画面中站在小七对面的人身材不高，听声音似乎是个很年轻的少女。 她身穿有着黑色蕾丝以及红色丝带哥特萝莉群，左手提着一把菜刀，脸上罩着一只白中透青的塑料面具，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阴森以及诡异。 哪怕是隔着屏幕，顾南风也感受到了深深地森寒。 面具上那纯白的眼球像是死去的生物，仿佛透过屏幕盯着他：“或者，给他生个孩子。” 信息只有这么一点点，再无其他。 这些信息漏网之鱼吗？ 不可能。 顾南风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位哥特萝莉想要传递给他的信息，她想让他知道：你被我盯上了，而你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期待你的表演。 顾南风冷静了下来。 末世生存法则第三条：武器救不了你的命，但清醒的思维可以。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明面上看起来，她直接告诉自己她的目的，最大的可能性是希望自己去抗拒小七，即不给她自己的遗传物质，也不使她受孕——这是顺理成章的，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可问题是，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她猜测自己会猜测她的目的是希望自己反抗，从而按照她表面上的意思去做。 可问题还是，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自己跟小七的子嗣，或者自己的遗传物质，对她来说很重要？ 难道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吃了那颗蛋而产生了变异？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蛋是稀有的，不然小七（小八）也不会按照指令来吃蛋。男人当然不稀有，但吃了蛋并且产生了变异的男人肯定是稀有的。 那么，如此推断是合理的：稀有加稀有，才值得那个哥特萝莉大费周章。 不对。 推理到这儿的顾南风忽然间停止了扣动桌面的手指。 他的脑海之中骤然亮起一道闪电：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对她如此重要，她怎么会冒这种风险玩什么心理游戏？如果她强大到足以支配战力彪悍的小七，她完全可以以力破巧，直接把自己抓走！ 也就是说，这两句话根本就不关键，完全是烟雾弹——她的目的根本不是这个！ 现在一切的症结又回到了小七身上，只有她说出足够的情报自己才能真正推测对方的目的，甚至于知道她的身份——他现在甚至没有足够的信息来确认那个哥特萝莉是不是「组织」本体。 在没有足够的信息之前可以充分猜测，但不下定论，这是顾南风长久以来养成的思维逻辑。但即便如此，顾南风也深深感知到了对手的阴森，她就仿佛是一只站在光与阴影交界处的恶魔，在明目张胆地向他发出嘲笑。 既然如此，那就来比一比……谁的耐性更好。 顾南风冷笑了一声，转身到一楼厨房给自己鼓捣了一只美味但是早已吃到腻的炸鸡。 可惜没有啤酒，不然配着纪元前的剧集来看一看别人的甜蜜恋情，简直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打发时光的方式了。 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些轻松惬意但却孤独的日子，顾南风仍旧每日里照顾地下温室里的作物和家禽，一个人做饭吃饭，一个人洗澡睡觉。 所不同的是，他每天都会固定在早晨起床和临睡前去看一看泡在可呼吸营养液当中的小七，看一看她的伤势恢复情况。 她的情形有些怪。 小七似乎有着来那颗蛋的rna所带来的的异常强大的自愈能力，通常在早晨的时候，她的腿伤几乎恢复到看不出有什么伤痕的地步，但每到晚上伤势会再次恶化。就好像是有某种力量再抵抗着她的自愈。 难道不是她的腿？排异反应？ 顾南风为此专门做了dna检测，确实是她的腿没错。 这又是一条线索。 那只哥特萝莉为什么要如此操作？ 如果她的目的是取得自己的遗传物质或者让小七受孕，如此操作就是背道而驰的。 难不成…… 顾南风的脑海之中再次闪过一道光芒：难不成她是在折磨我的心？我因为小七的伤感到愤怒，难道疼痛，她会因此得到好处——但是为什么？她能得到什么？ 好在经过一周的观察，顾南风发现伤势恶化的速度赶不上她的自愈能力，伤势每一天都在以一个极慢的速度好转着，但即便如此，伤势恢复的速度也比普通人来得要快不少。 只是小七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她就那么脸色苍白地悬浮在橙色的营养液之中，眉头紧锁，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是不是会因为剧烈地疼痛而抽搐。 连医疗仓的强效镇痛剂都无法抑制她的痛楚吗？ 顾南风的心忍不住在收缩——他确实感觉到了疼：我总会搞清楚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小七归来的第35天。 避难所中控ai向顾南风发出了警报，核电池组有三只电池已经到了极限。一般来说，高压型核电池的衰减周期大约在20-30年左右，通常会衰减50%。 这三只最早的核电池衰减所造成的的电力损失，已经让避难所的耗电大户诸如温室、防卫武器等已经难以全力运转，再进一步就会威胁到中控ai甚至是医疗仓的运行。 顾南风叹了口气，然后迅速在终端上输入了指令：医疗仓为第一供电优先级，第二优先级为防卫武器，如果在电力难以维持的情况下，可以舍弃温室、空气净化、水循环系统等生活维持系统。 “小七，还有小八，你们等我回来。” 顾南风换了一身干练的皮衣，在腰带上别了两把枪——m500和m100以及20个弹夹之后，再一次打开避难所的合金大门。 他微微俯下身，目光锁定南方那座庞大的都市废墟，准备全力奔跑。 第13章 暴发户心态 荒野上的活尸群密度相当大。 他们成群结队地在荒野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寻觅着血肉的气息。顾南风看到它们猎杀低等变异生物，或者被低等变异生物猎杀。 纪元之后，整个星球已经变成了蛮荒的世界。 随手几枪放翻了活尸，顾南风直接从活尸群中快速穿了过去，并没有多做纠缠——这没有意义，毕竟现实不是游戏，活尸爆不出什么装备。 事实上，顾南风一直对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不太理解： 活尸当然是不会繁衍后代的，但是变异生物可以。 末世纪元35年，按正常来说，这些活尸要么是消灭了所有变异生物，要么是变异生物吃掉了所有活尸，它们是怎么做到平衡的？ 居然哪一方都没有被消灭？ 顾南风保持着时速80匀速奔跑，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疲惫，两个半小时之后他抵达了极乐城。 在他面前是一望无际，几乎覆盖了整个地平线的巨型城市。 那些高耸云霄的破败建筑物，有的折了一半，有的外立面满是污迹和破损，在这些人类文明的遗迹当中散落着大片大片的废墟。 整个极乐城在昏黄的天空下显得无比苍凉，以及悲壮。 “说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末世是怎么降临的。” 顾南风咕哝了一句，轻轻一扫手腕，控制着个人终端把导航信息直接投射到了自己的视网膜上。 极乐城南郊有一座巨型核聚变发电厂，那里的仓库保存着一些全新的核电池，在纪元前这些东西可是高价货，一只核电池几乎抵得上极乐城一套中档公寓。 但现在它们一毛不值。 顾南风其实是有些遗憾的，核电池必须要有完善的保存措施才可以冻结它的衰减，否则他完全可以在避难层储备一大堆。 到核电场，然后找一辆车拉走几只核电池，这就是这次出门的全部。 当然，前提是要活着。 在往常，他万不得已不出门，就算是家里的调料用完了必须要来极乐城寻觅，他也会给自己全身上下涂满恶心的活尸体液，来避免活尸的袭击，但就算是这样对以前的他来说仍然十分危险，要吃掉他的还有变异生物，也就是所谓的荒兽。 但他还是愿意为了调味品冒险的，毕竟孤独的生活，除了宅味十足的看剧刷动漫打电动生活之外，乐趣就只剩下了吃。 不过现在不同了。 哪怕在小七面前他还是个弱鸡，顾南风现在仍然有了跟活尸和那些荒兽硬刚正面的勇气。 真正踏入极乐城的那一刻起，顾南风就感知到了一种极为不真实的荒谬感。在他两侧是宛如巍峨大山一般密密麻麻的废弃建筑物，街巷宛如峡谷。 在纪元前的纪录片中顾南风是见过鼎盛时期的极乐城的。 那时，极乐城喧嚣，热闹，科技发达到了一个极限。但人类的生活似乎并不怎么优渥，即使是机器人已经代替了绝大多数体力工作，物质极大丰富，穷苦的贫民仍然是占据了整个极乐城70%的人口。 财富集中在2%的人口手中，中产阶层的数量不足3成，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梨形社会结构。 所以，极乐城充斥着暴力以及肮脏的交易——这里一切都合法，不存在非法交易一说。当时，整个极乐城掌握在10家顶级大企业手中，由他们组成的「安全董事会」主宰着极乐城的运行。 而现在，一切都在短短的30多年中灰飞烟灭了。没有人在乎它们曾经权势滔天，曾经呼风唤雨，他们曾经驾驭如猪如狗的民众，几乎已经全部化为了没有智慧的，干瘪的活尸游荡在它们曾经的家园。 真是有些讽刺。 顾南风随手打破了一家超市的玻璃橱窗，翻身进去直奔武器区。 没错，在极乐城，甚至连武器都是合法的。 他给自己选择了一把纪元前价值3万信用点数的大太刀。热武器的寿命通常是由发射次数决定，手枪通常在3000-5000发之间，而这种高档合金太刀几乎拥有无尽的使用寿命——如果只是用来切割活尸或者荒兽这种「碳基生命」的话。 随手砍翻了几只在超市里游荡的活尸之后，顾南风随手一甩来了个“血震”。 他很满意。 这把刀没有留下半点血痕，确实是成色不错。唯一的缺憾是用活尸来祭刀有点不上档次。不过这事不急，如果遇不上荒兽那简直是有鬼了。 离开了因为失去电力供应而显得十分昏暗的超市，顾南风再次狂奔起来，那些在街道上三五成群的活尸都成了他的靶子和磨刀石。 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吗？ 这就是不会被道德所约束的杀戮所带来的快乐吗？ 顾南风的身体热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兴奋，仿佛隐藏在他每一个漂浮在他细胞质中的rna都在催促着他尽情释放自己的力量。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极度疲惫的人类对于睡眠的渴望，又好像是饿到一个极限之后对于饮食的猛烈需求，是一种生理上的原始欲望。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可这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不但是无法抵抗，更是十分需要的——他极度需要力量！ 也许是心想事成。 在拐角处，顾南风看到一只毒液蹲在铭刻着“锣鼓大街”字样路牌的下方，正在愉快地低头啃食着一只活尸。 毒液背对着他，这让顾南风清晰地看到这只毒液的后背上有一个高高隆起的瘤子，通红而又柔软，表面布满了血丝而且不断蠕动着，看上去十分恶心。 变异生物的变异？还是被寄生了？ 顾南风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毕竟荒野上的这些变异了的恶心东西，跟任何一种生物都不存在生殖隔离，它们就好像癌细胞一样不断增值，不断分裂，不断杂合，哪怕它们变异成一根棍子顾南风都不会觉得有丝毫奇怪之处。 “喂！快来喷我！” 顾南风拔出太刀，双手握着刀柄，嚣张至极地站在毒液身后30米处叫嚣着，像极了一夜暴富的暴发户。 现在，我也是可以单方面虐杀孽级变异生物的存在了。 第14章 牧羊人7B 毒液没有耳朵，整颗脑袋除了那张大的出奇的嘴巴之外整个就是个扒了皮的鸡蛋，光洁溜溜。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聋子，毒液不但视力超群，听觉同样灵敏。 它顺利接收到了顾南风的嘲讽，转过身来它嘴角几乎挂着口水！ 这可是一只活生生的人类，鲜肉的滋味岂是那些干巴巴的活尸能比的？甚至顾南风清晰地在它的腹部那八只人眼中看到了渴望的光芒。 这狗东西，怕是有一点点智慧吧？ 管它的，反正如今的我，对付它应该是易如反掌！ 顾南风大吼一声给自己壮了胆，提着刀就冲了过去。 他是如此之快，若不是因为那颗蛋强化了他的视力恐怕他会因为自己的速度而眩晕，类似于晕车那种。 毒液显然是被这只两条腿的生物吓了一跳，他那八条人腿骤然就跳了起来，在半空中张口就是一股绿色而又腥臭的腐蚀性液体喷射了出来。 疾驰中的顾南风凭借自己对于身体的强大控制力，硬生生扭转身体重心，凌空跃起——他比八条腿的毒液跳的还要高！ 噗！ 顾南风的太刀十分麻利地斩下了毒液的头。 当然，他知道，头根本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他的小弟弟，可他又实在不愿意在毒液的下方砍它那一大坨。 于是，顾南风砍了毒液的头之后，凌空扭动腰部，抡起一脚直接踢在了它的腹部！ 嘭！！ 在巨力的作用下，毒液凌空翻滚如同车轮，狠狠砸在地面。 跟顾南风预估的毫无二致，他对于力道的掌控也十分精妙。 毒液翻了1080个圈，摔在地上正是小弟弟朝天。 算了。 用刀有些恶心。 顾南风拔出枪，伴随着轰鸣直接将毒液的那一大坨轰了个稀碎。 然后，他这才飘然落地，轻松写意。若是他现在拂袖而去，那简直是装能爽到一个极点，虚荣心能够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毒液在死前剧烈收缩，似乎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翻过身来，这才彻底咽气。 顾南风摩挲着下巴，目光落在了它背上的那个巨大的肿瘤上——它似乎是在保护这个东西？ 嗯？ 忽然间，顾南风注意到那颗恶心的瘤子动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瘤子内蠕动着一般。 该不会这东西的子宫是长在外头的？ 不对不对，毒液全部都是雄性，怎么可能会生育？ 可就在他纳闷的时候，那瘤子骤然间爆开，喷出一团恶心的绿色粘液！顾南风在这突变之下，惊得迅速后退，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上，那些绿色的粘液将残存的路基腐蚀出了一个大坑！ 好险。 顾南风手捂胸口，定睛看去。 这一下，他更恶心了。 毒液后背的瘤子破口处，伸出一双白嫩的人类小手，它正努力地向外爬着。 是人类的手没错，跟婴儿一般无二，看上去很正常。 顾南风握着刀，仔细观察着：后脑勺看上去也正常，是人类的头。然后是身体，没问题。最后是两条白嫩嫩，肉乎乎的小腿、小脚丫，似乎也正常。 怪物能生出一个人类婴儿吗？ 不可能，就算这些变异的荒兽基因不稳定，跟其他物种不存在生殖隔离，但这也不意味着荒兽可以生出一个人类！ 顾南风胆子真心不算大，哪怕在避难所的服务器中存贮着海一样多的纪元前恐怖片，他都没看过几个，原因是……年幼无知的他看过了《鬼婴》这部电影后彻底留下了心理阴影。 所以，一见这种情况，顾南风简直是脊背发凉汗毛到竖。 但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打着胆子凑了过去，用脚轻轻一推那“婴儿”，将其翻了过来。 “卧槽！法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个怪物！” 顾南风头发都竖了起来，整个人一跃二十米高飞一样蹿了出去，他不断拍打着胸口，安慰着自己：“你现在不是弱鸡了，不要怕不要怕。” 那只所谓的婴儿没有脸，正面完全是白板。而且它爬出来之后，就在拼命地挣扎，似乎缺少呼吸器官让它极为难受。 事实也正像顾南风猜测的那样，那东西没过几分钟就彻底不动了，凉了，凉透了。 “出门遇鬼，真应该看看黄历再出来的。”顾南风咕哝一声，重新又平复下来。 可还没等他离开，就只见前方，路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jk制服的身影，她背对着顾南风：“混蛋，是谁允许你杀掉我的孩子的？” 刚刚从惊悚中走出来的顾南风再次一跳十几米：“你是谁！混蛋，人吓人吓死人好吗！话说，平白无故的穿什么jk制服？” 难道是纪元前制服销路不好？ 怎么这么多女人穿这个。 顾南风暗自吐槽，但眼神却愈发疑惑起来：不光是衣服像，就连那看上去一米五出头的小个子，栗色的长发，苗条的背影，都很像小七（小八）。 于是顾南风严肃下来：“你究竟是谁。” “我吗？我只是个普通的牧羊人，你刚刚杀的就是我的羊和羊宝宝。嘻嘻。” 那少女纵身一跃跳下路牌，背着手歪着头站在顾南风面前，满面笑容。 顾南风宛如石化。 这少女的面孔，分明就是小七！在这一瞬间，顾南风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经历一场噩梦。可长久以来坚守的理智让他可以确认：这不是梦境。 可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小七呢！ 下意识地，顾南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果然，她一样有纹身，不过编号数字却是7b。 难道她和小七是双胞胎？不，应该说跟小八是双胞胎？如此说来，小七和小八同样也是所谓的牧羊人？ 重重疑惑在顾南风心头迭起，但表面上他仍然维持着震惊，他企图套出一些真相：“7b小姐，请问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我和她可是朋友来着。” 那少女仰着头，笑吟吟地盯着身材高大的顾南风：“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大概率不会。”顾南风同样报以微笑，他自认为演技很好：“我就是随口问问。” “哦。”7b点了点头：“既然你跟那个坏家伙是朋友，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 顾南风提刀，同时有些心虚，脑筋迅速运转：她应该战力跟小七差不多吧？我打不过她。 但他脸上的笑却愈发真诚：“敌人的朋友可不一定就是敌人。7b小姐，放松些，既然我杀了你的羊，就由我来赔偿好了——一只美味的炸鸡怎么样？” 第15章 代价 7b将有些散乱的发丝别过耳后，露出了修长而又白皙的颈部：“炸鸡当然需要，但这可不够呢。” “生意是需要谈的嘛。”顾南风稍稍安了心，既然她松了口，那就不必刚正面了：“说说你的需求。” 7b笑吟吟的，眼神中的繁星看上去与小七（小八）毫无二致：“留下你的遗传物质。” 她语气娇俏，但在顾南风耳中却宛如惊雷。 她也要这个？她们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么看起来，自己竟成了唐僧，人人都想来占个便宜。 表面上顾南风仍然平和。 他叹了口气：“7b小姐，看起来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那种东西跟尿尿一样，随便就能弄出来给你的？” “那我就把你砍了，把尸体弄回去我自取好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还有第二条路给你选。” “该不会你想说要跟我生个孩子吧？” 7b打了个响指：“bingo~！你真是很聪明耶，居然猜对了！” “这个我答应了。”顾南风松了口气，反正能骗一时是一时： “不过，我必须要去取几只核电池，你能帮助我吗？你一定也看出来了，我的战力很弱小。虽然你没有理由同意，但我想，你们的目的应该是要一个自然孕育的子嗣更加理想吧？” 他用的词是你们。 7b的眼眸闪了闪：“弱？还好吧？我感觉你应该有荒级的实力——不过我答应你了，你说的确实没错，相比较于利用生物技术我确实更倾向于自然生产。” 她用的词是我。敏感的顾南风当然留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更加关注的是：荒级？她对我实力评定的结果，居然是相当于荒级？那可是在孽级、渊级之上的荒级！我有这么强？！ 顾南风在随身终端上看了看方向，去核电厂需要穿越整个极乐城，距离同样超过200公里。 他俯下身，做了个夸张的起跑动作，扭头看着7b：“7b小姐，我们来比一比谁跑得快？” “好啊，嘻嘻。给你先跑1分钟。” “好叻~！” 顾南风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他的目的很简单，如果她追不上自己，那么这就是顺利跑路了。如果她能追上，那就当做是对她的实力鉴定。 可事实比顾南风预估的还要夸张许多！ 他的极限速度，大约能做到百米冲刺3秒钟，1分钟那就是两公里——而在他刚刚冲出去一分半的时候，7b就十分轻松地与他齐头并进了。 她甚至时不时转个身，来个小跳，看上去十分活泼，显然根本未尽全力。 这是什么速度？！ 也就是说，她半分钟可以跑2公里，换算成时速高达240公里！而且还不是全力！ 怪不得她评价我的实力时看上去毫不在意，原来她的力量是如此恐怖。那她是什么等级？荒级之上是古级，再网上就是星辰、不朽、混沌三个上位等级。 该不会她是上位？！ 顾南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有上位力量才能如此轻松看穿下位的实力。 也正向他猜测的那样，活尸群根本就连靠近都不能靠近她的身边，她只需要凌空挥出一拳所形成的空气波动就能将活尸群击飞。 7b挥拳时，顾南风甚至能听到音爆所带来的巨大声响和震动。 这太不科学了…… 顾南风简直郁闷。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不是弱鸡，可没想到还是一样，仍然弱的出奇。 两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穿越过了无数的废墟和擦破的钢铁森林，终于穿过了庞大的极乐城来到南郊。 在荒野上耸立着一座庞大的电厂，哪怕是那大门以及高大的院墙早已残破不堪，但仍然能看出在纪元前它曾经的辉煌。 门口上的牌匾几乎已经腐朽，但仍然能看出上方古色古香的墨迹：星辰能源。 “你居然知道这里。”7b站在门口，仰着头看着牌匾，“都是大型核电池来的，你怎么运回去？” “应该有车子的，我在这里的地下车库见过真空仓库。” 顾南风拔出枪，变成了双手武器的姿态。 这让他自我感觉十分强大，有点像是纪元前的游戏《鬼泣》男主：“小心，这里头有很多极为强大的活尸。” “活尸有什么强大的。”7b嗤之以鼻，“我一拳能打10个。”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它。有点像是游戏《生化危机》里头的那个大个子，好像叫纳美西斯吧？但是它可比游戏里的家伙恐怖和强大的多的多，我曾亲眼见过它猎食毒液。” 7b耸耸肩：“哦，这种东西没什么可怕的。正确名称来说应该叫做「黑头」，它是活尸的变异品种，算是实力不错啦，没你估计得那么强大。”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了。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 原来在上位者眼中，真的有许多事情是完全不在意的。7b根本就不在乎顾南风怎么想，也不在乎是不是利用她，反正只要有活尸靠近，她就是远远地凌空一拳轰飞，甚至是轰碎。 从进入厂区，到穿越中心地带，来到仓库大门前，长达十公里的距离之间顾南风一枪未发，一刀未砍，他就像个npc一样跟在7b的后边。 也许是因为她是所谓的牧羊人，连变异生物都没有出现过。 变异生物没出现，但变异活尸还是横在了他们面前。 是一只黑头。 它身高三米，没有皮肤，全身都是直接暴露在外宛如钢筋一般的红色肌肉纹理，看上去粗糙而又坚硬。 就如同它真正的名字，整颗头颅漆黑一片，唯有牙齿以及白眼球森白。 只有米粒大小的黑色瞳孔极为诡异地盯着他们。 顾南风颇为理所当然地后退，“交给你了，7b小姐。” 7b仍然毫不在意，直接提着武士刀就冲了上去。那只黑头顿时扬天一声咆哮，然后宛如一辆失控的火车一般低头冲向了7b。 他抡起巨大的拳头，居高临下如同打桩机一般砸了下来。 7b单手横刀。 嘭！！ 刀甚至连颤都没颤一下，就那么硬生生架住了巨拳。 果然。 果然黑头在她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她到底是什么？牧羊人又是什么！顾南风抱着肩膀站在远处，凝眉看着这“二人”，心中疑窦重重。 第16章 教会 虽然黑头没有对7b造成任何威胁，但顾南风还是明显地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似乎对于这只黑头的实力预估出现了偏差——它的力量，有些出乎了7b的预料之外。 “进化了吗？倒是蛮有趣。” 7b咕哝一声，手腕一翻，登时那刀锋便一个圆转，直接将黑头的手臂砍了下来。 在黑色的粘稠血液洒到她之前，7b凌空一跃，长刀随身而上，直接将黑头的那颗硕大的黑色头颅斩落在地。 她一甩太刀，将刀身上的血液甩了个干干净净，“走吧。” “意外吗？”顾南风直接问道。 “嗯。这家伙的实力看起来突破了渊级，无限接近荒级。”说到这，她用瞟了一眼顾南风：“快要接近你了。” “我？”顾南风就笑，“我看你是搞错了。” “不可能的——呃，也许。毕竟我连黑头的实力都看错了呢。” 7b似乎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连带着jk制服领口下的蝴蝶结都晃了晃，如同水波：“带路吧，你应该知道仓库在哪里。” 发电厂确实很大，但顾南风对这里并不算陌生，父亲曾经带他来过几次，除了带走过核电池，还带走过车子。 杀掉了黑头之后，连那些活尸都不再追杀二人，仿佛他们身上沾染的黑头气息让它们有些“心”存恐惧。 穿过厂区，二人直奔南侧的仓库。几公里的路程上他们遇到了几只毒液，但因为7b的关系，这几只毒液根本不敢上前，它们甚至一个个俯下了身躯，好像是臣子跪拜君王那样。 “我有点怀疑，它们似乎有点脑子。”顾南风走在前方忍不住问道：“牧羊人就是放牧这些恶心的东西的吗？” “它们有点脑子，跟猫猫狗狗差不多。” 7b看起来很直爽，直接回答了他：“牧羊人当然就是放羊的，这些变异的荒兽对我们教会来说就是羊群。” “教会？什么教？道教？佛教？” 宗教这个词，在纪元前就已经几乎不怎么被提及了。顾南风忍不住纳闷。 “永恒教会。” “没听过。” “从纪元前3000年就存在了，很古老的组织呢。”7b笑嘻嘻道，她的个性似乎很活波：“如果不是我们，人类早就灭亡了。” “是吗？人类现在跟灭亡了也没什么区别。”顾南风站在黑漆漆的仓库大门之前，“搭把手，我一个人推不开。” “差不多吧，人类已经在生存竞争中已经失败了，算是失败的种族——你可以自己打开的，这门不过十吨罢了。” “我试试。” 顾南风沉腰，双臂顿时隆起恐怖的肌肉，暗自咬牙骤然发力！ 轰隆！！ 伴随着令人齿酸的声音，那两只厚重的大铁门被生生推开一个缝隙。 这是一间足有体育场大小的仓库，除了存有核电池的专用房间，还有存放车辆的真空储藏室。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顾南风在开启真空仓库时预料不足，被疯狂涌入仓库中剧烈的气流卷了进去，以至于被皮卡车前方装饰的撞角划破了皮肤之外。 他装了十六只核电池，这是他的核电池组所能容纳的上限。 顾南风的盘算是，一次性把电池都换掉，这样可以保证他在未来的二十五年的能源充分供应。 下次再来就是四十四岁左右，那时候自己正值盛年，应该问题不大。 皮卡相当威猛，就算是在纪元前也是一等一的货色，可以用核电池供电的它不但拥有3200马力，更是足以抵得上一辆陆军磁暴坦克大小，简直威猛至极，可以说是每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机械浪漫代表之作。 以至于身材娇小的7b爬着梯子才坐进了副驾驶。 “请系好安全带，出发了！” 顾南风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顿时发出一声电机特有的高速嗡鸣之音直接冲了出去！顾南风大笑，厚厚的实心半金属半橡胶轮胎直接碾压着一个又一个来不及逃命的活尸，一路冲出了厂区，直奔北方。 他打算再次横穿整个极乐城，毕竟有免费的保镖在，他无所畏惧。 “你好像很快乐。” 窗口的风浮动着7b的长发，她看着处于疯狂驾驶中的顾南风，“碾压这些活尸会有什么快感吗？” “不，你错了，亲爱的7b小姐。我一点都不快乐，一点都不。除了我父母之外，我总共见过两个，不，三个人类，你是第四个。” 顾南风说，“人是社会性种族，你懂吗？孤独的滋味可是很难熬的。” “你见过的可不一定是人类。” 7b轻声咕哝着，但尖锐的风声掩盖了她的质疑，顾南风根本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 “7b小姐，你们这个教会有多少人？教义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看到过你们的传教士？” “人没多少的。”7b耸了耸肩，再次把被风吹乱的长发别过耳后，“但是教会的骑士可是为数众多，足以碾压流亡者。” 她嘴里突如其来的名词让顾南风一头雾水：“骑士？流亡者又是什么？人没多少是什么意思，你又说骑士为数众多……” “就是字面意思咯。” 很显然，7b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指着反光镜，“你看，有死物追来了。” 顾南风抬眼看，只见反光镜中，有足足三十余只黑头迈开大步，在车子后方紧追不舍！他们的速度，竟然跟得上时速一百五十的皮卡车！ “拜托了，7b小姐。” 顾南风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对于一个想要攫取他遗传物质的家伙，他不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客气的。 7b根本就不在意，她甚至没有开门，直接冲车窗飘身而去。 在反光镜中，顾南风看到她手执太刀冲进了黑头群中，左冲右杀，几乎一刀一个。 “再见了，7b小姐。这个年代，终究是要靠脑子生存的！” 谁会等你？ 谁会等你来强暴我？ 顾南风大笑着，“油门”直接轰到了底，瞬息之间皮卡车飙到了时速250！ 第17章 白霜 皮卡驶过活尸成群的街巷，不断碾压着那些干枯的肢体发出了巨大的噪音，而这又引来了更多的活尸，它们就好像是潮水一般向顾南风的车子疯狂涌了过来。 幸好皮卡前方安装了尖锐的撞角，这使得车子就如同利剑一般刺了活尸群，以更加爽快的姿态在活尸大军之中驰骋着，顾南风忍不住心中大为快意：这是第一次！ 腐臭的血液几乎将皮卡喷溅成了黑紫色，在雨刷不断轮换扫过窗户的间隙，顾南风才能看清车子前方的路——不过这没关系！ 反正就是直接碾压！ 哪怕是活尸再多，在高速行驶的车轮之下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对车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反光镜中7b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地平线。 顾南风细细思索着：很明显，这个所谓的永恒教会跟小七（小八）有关联，按照她的编号来看，很有可能她们是双生子。但目前的线索并不足以做出明确的判断，而且自己不知道她们的目的。 无论是小七还是7b。 只要等到小七醒过来，一切就能全部搞明白。 念及此处，顾南风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了一层。他并不是不担心如此张扬会引来强大的变异生物或者进化的死物，但为了甩开7b他不得不如此，这也是更快回到避难所的唯一方式。 正所谓怕什么拍什么。 在雨刷扫下一片血污的同时，他看到前方道路上活尸群的突然消失，与他保持着一公里以上的距离。 活尸的前方，站着一只黑头。 对于一只渊级的黑头来说，自重再大的皮卡车也碾压不了它，顾南风很清楚这一点。 为了保护核电池不被破坏，顾南风一脚刹车停在了黑头之前百米处，他翻身跃上车顶，遥遥就是一枪轰出！ 在开枪的这一瞬，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黑头的眉心，甚至他都能数的清楚黑头那恶心的、没有皮肤的脸上有多少根肌肉纹理。 砰！！ 子弹在黑头的眉心炸开，那黑头甚至连摇晃都没有，就那么硬生生挡了m500一枪！烟雾散去，顾南风看到它的眉心只有一只小小的坑，肌肉纹理略微变形，这一枪对它伤害几乎等同于0. 果然不出所料。 顾南风冷笑着，一把抽出大太刀，凌空飞身一跃！ 两个起落间，他跨越百米之遥，凌空就是一刀劈斩在黑头的头颅之上！ 一劈到底！ 那黑头在顾南风的面前，就那么缓缓裂开，变成两片3米高的巨人轰然分左右倒地。 顾南风一甩刀身上的血迹，凝眉看着远处仍然保持着宛如冰封状态的活尸群。 果然，就像7b说的，我拥有比拟荒级的力量，这只黑头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但这些活尸仍然一动不动，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还有更加强大的东西在伺机而动！ 突然间顾南风只觉耳上的绒毛发出细微的震颤，他那高度发达的感知神经瞬息之间就通过这些绒毛震颤所传来的方向感应到了危险，他甚至连头也没转，就那么回手就是一刀横扫！ 嗤！ 伴随着刀锋划破空气的嗡鸣，顾南风只觉手臂之上传来剧烈的反震。 好强的力道！ 顾南风凌空翻身后退，这才转过身来。 是一只……白霜。 所谓的白霜就是黑头的进化品种，他的身材比起黑头来说要矮小了不少，“只有”不到2米5。 但它比起黑头更加的精壮！ 除了身材上的差异，白霜与黑头最大的、最显而易见的区别是，白霜有一身白如霜雪的皮肤，并且晶莹剔透宛若上等的，具有磨砂质感的美玉。 甚至它的脸孔都是如此。 它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白瓷雕塑一般，若是比做纪元前的大卫雕塑是极为合适的——虽然它明显更白，但那副毫无表情的神态几无二致。 也许说起来好像有些萌萌哒，但对顾南风而言，简直是恐怖到了一个汗毛到竖的地步。 一来，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白霜。 二来……这种恐怖谷效应所带来的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的颤栗，简直是令人难以忍受，令人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逃跑。 幸亏顾南风算是理智。 他知道自己不是在打游戏，根本没有资格丢下手柄像个小萝莉一样咬着手指尖叫。 顾南风的刀在白霜的前胸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就好像裁纸刀在玻璃表面勉强留下的痕迹。 荒级的话，我应该也不至于被单方面碾压吧？毕竟我们战力相近。 顾南风暗暗咬牙。 实际上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速成品，缺乏足够的训练，对于力量的掌握他还远远不足。 不过，实战是最好的磨刀石！ 顾南风合身而上，嘴里呼喝着：“混蛋死人脸，看老子砍碎了你！” 这一刀，顾南风以极为精准的控制力，一次性爆发了33%的力量，他必须试探白霜真正的防御力。 噹~~！！ 刀砍在白霜脑门，剧烈的反震令他虎口发麻。 这家伙居然不躲不闪，就那么硬生生地接了！它那张雕像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直接抬起手一把抓住了顾南风的刀！ 速度极快！ 紧跟着顾南风就感知到狂暴的力量抡着自己飞舞，然后他便看到两侧的高大废墟化成了一片流光。 我被它扔出去了！该死！ 嘭！！！ 顾南风就如同炮弹一般砸在建筑物的石裙上，他清晰地听到背后的石头破碎，垮塌，石块坠落纷纷如雨，将他淹埋了起来。 似乎……还好？并不怎么疼？昏暗的阳光穿越石头的缝隙洒在顾南风的脸上，他微微一动手臂，便看到那些淹埋他的碎石发出哗啦啦一片响声。 它的力量比我强。 它的速度很快，不逊于我。 它的防御力，似乎跟我差不了太多？ 顾南风暗暗评估着，双腿一发力便纵身而起，轰飞了所有的石块。 “该死的东西，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人类也并非都是你们嘴里的菜！” 顾南风拖着刀，跨步向前，白霜胸前的那一道划痕在他的瞳孔中放大，放大，无限放大，他甚至看清了那划痕中断裂的纹理。 30%力量的一刀释放之后，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再次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混蛋。 你就来试试我这百分之百的一刀！ 第18章 小可爱 第1章小可爱 顾南风握住刀柄的双臂瞬息之间肌肉暴涨！此时，在他的眼中世界仿佛全部消失，只有 “白霜”胸前的伤痕愈发醒目。 哪怕是它那只宛如玉石的巨拳轰向它的头颅，他也视而不见。 就来比一比谁更快！！ 刀芒炸裂，空气在他这一刀之下发出尖锐的悲鸣，仿佛虚空都被彻底割裂——百分之百！ “死吧！！” 顾南风怒吼，那刀光严丝合缝斩过先前的伤痕。而白霜的巨拳就在他面前半寸之处几乎擦着他的鼻尖停了下来。 在这一刻，时间宛如凝结。 一次性释放全部的力量之后，顾南风全身都仿佛被榨汁机压榨了所有汁液后的果子，干瘪得好像活尸，绵软无力的他如同面条一般瘫倒在地。 呲—— 腐臭的血液喷射如泉，随手便是咕咚两声传来，白霜的分成两段摔倒在地。 末世纪元35年，顾南风第一次斩杀荒级活尸，第一次注意到那昏黄的天空竟也是如此鲜活，第一次留意到那低垂的流云变幻竟也是有着自己的绚丽。 他喘息着，肉身每一处都在哀嚎，都在向他的脑神经深处传递着痛苦以及疲惫的信息。但他并不在意，甚至对此时已经被成就感撑满了整个脑海的顾南风来说，痛苦也是一种享受。 好在他的身体也在以极快地速度恢复着，每一口呼吸，他的身体就恢复一分水分，恢复一分力量。 他就那么躺在原地，四周那些充当“看客”的活尸就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这让顾南风有些奇怪：没有了白霜的压制之后，难道这些没脑子的死物不是应该冲上来疯狂啃食自己吗？难道是哪怕死去的上位者，仍然对于他们有着莫大的震慑作用？ 但是很快，顾南风弄清楚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他的视野边缘处，一栋约有300米高的残破大楼的顶端站立这3只白霜。它们正低头，用那张雕像脸凝视着脱力躺在地面上的顾南风。 他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咒骂：神踏马荒级，竟然是这么不值钱的吗？随随便便又是三个冒出来！就算自己恢复再快，也绝无可能顶得住它们3个！ 这些家伙明明是很稀有的啊，绝不是什么大路货啊！ 是了。 我明白了。 顾南风忽然间想起来，自己的手指被皮卡车的撞角划破，流了不少血。这等于说自己就像是一只灯塔在引领着这些比鲨鱼的嗅觉还要灵敏一万倍的死物，是自己在像个傻子一样疯狂招蜂引蝶，而且还大张旗鼓地嚣张飙车。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光顾着为了保住贞操甩掉7b，却是生生忽略了这个要命的关键点——明明自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来着，难道就因为有了点力量就浪了？ 不，不是。 我是为了她…… 嘭！！！ 接连三声巨响，楼顶的白霜就那么直愣愣地一跃而下，跨越300米的垂直距离狠狠砸在地面上，溅起无数的碎石以及烟尘，几乎遮蔽了顾南风的视线。 脚步声如雷，一步步仿佛踏在他的心坎上。 这就要完了吗？ 顾南风挣扎着，以太刀为拐杖，勉强站立起来原地打着摆子，摇摇欲坠。 烟尘中，巨拳当头而下！ 顾南风拼了最后一口气力横刀架在头顶，企图做最后的挣扎，但他内心深处很清楚，自己完了。 除非7b是真心实意地想跟自己生孩子，那么……她会追上来。 是的，这是顾南风最后的倚仗。 而事实也正向他猜测的那样，7b赶到了！ 她的长刀宛如凛冽的寒风，将那烟尘一卷而空，刀锋过处碎肢满地，那三头强大的荒级死物“白霜”根本没有任何反馈的机会，就那么生生被她一道搅碎！ 她满身黑血，精致无双的一张脸颊上同样血迹斑斑。 7b正扭着头，盯着顾南风。 “你骗我。” “是啊，我骗你的。” 顾南风笑了笑，“不过，我突然间改了主意，我想，似乎真的跟你生个孩子也不错。” 他不得不假装屈从。 任何人看到她那双变成了一片血色的瞳孔，都会从心底泛起恐惧！在她的身上，散发着无边的戾气，她就好像是一头从深渊中归来的人型恶魔！ 顾南风丝毫不怀疑，她已经做好了一刀砍了自己的打算。 但他还在骗。 他必须要骗，也必须要赌。他赌7b的双商都不及格——从初见接触的情形看，他自认为赌赢的机会不小，7b看上去不怎么聪明。 至少不像是个正常的人类。 尤其是现在这双血眸，就更不像是人类。 如果说顾南风最为擅长什么，一定是自修的演技。他对此有充分的信心，既然能骗过曾经的小八，骗过曾经的小七，7b…… 应该也看不出他内心的恐惧。 但顾南风有些心慌。 听到他说不介意跟7b生孩子之后，她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于是，顾南风就以更加炸裂的演技，更加轻松的语气，轻描淡写：“我曾提到一个你的姐妹对吗？你说她是个坏家伙。如果我说，我可以带你去见见那个坏家伙的话……” “所以，你不介意我杀掉她。”7b语气森寒，再不复之前的娇憨：“忘恩负义，负心薄幸，卑鄙无耻，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我想你误会了。那个跟你长得一样的坏家伙跟我只有仇，没有恩。” 顾南风表面风平浪静，但内心深处早已经是一片惊涛骇浪：这女人在瞳孔变色之后，不但更加恐怖，也更加聪明了！她一连三个词，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的思维模式！ 如果敌人很强大，而且聪明，那么只剩下一条路：比她更聪明。 所以，顾南风刺她：“既然你说我是渣男，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你知道我和7号、8号之间的事情，而你为她鸣不平，那么也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你和她并不是什么敌人。” 顾南风打开车门：“所以，你们两个——不，你们三个都是我的敌人，都是想要抢夺我的遗传物质的敌人，现在，我决定，给你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一个跟我用自然的方式传承子嗣的机会！” 7b眸光中的血色尽退。 她忽而莞尔：“有趣。你很有趣，真是个可爱的「种子」呢！那就开车咯，小可爱。” 第19章 她不在 顾南风发动了车子，仍旧以极为嚣张的姿态在极乐城废墟中疾驰。 他看得出，以7b这种近乎于无敌的姿态来看，她至少是个上位者，至于能到什么高度，他无从揣测。 而且，他也可以肯定，对于他的说词7b根本不当一回事，真正打动她的应该是小七。 她想见到她。 如果她真的是小七的死敌，那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避难所是顾南风的天地，只要做好了心理准备，绝不至于无法自保。 回程很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强大的死物或者荒兽。 日落时分，顾南风迎着昏暗的夕阳将车子直接驶入了车库，然后一只一只地将核电池安装进了地下四层的核电池组。 ai提示音在他耳中响起，动力完全恢复的消息让顾南风信心大增。 “你的伊甸园倒是蛮不错嘛。”7b上下打量着四周，“带我去见见她。” “当然。” 顾南风悠然一笑，“不过，你要承诺我不杀她。” “当然。”7b同样回以笑容：“虽然我真的很想杀掉她，但我并没有能够获得杀死她的授权。” 杀人还需要授权吗？ 顾南风暗暗思量：难道小七背后的组织，就是她这个永恒教会？7b所说的流亡者就是小七吗？ “那就好，随我来。” 地下二层，医疗仓很正常，并没有因为电力不足而停止运作，这让顾南风轻轻松了口气。她看到小七闭着眼睛悬浮在橙色的液体中，鼻孔时不时翻滚出一串气泡。 她大腿根处的伤口很淡，看上去已经接近于痊愈——如果在夜间不再次恶化的话。 7b双手撑在医疗仓的玻璃罩上，脸几乎贴了上去，她满面微笑地看着小七，“喂，8号，醒一醒，我来看你了呢。” 她的声音就好像是一根钢针般直接刺进了小七的灵魂，她骤然间睁开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南风，快放我出去！” “别怕，她不敢杀你。” 顾南风眼见得她拼命挣扎，虽然担心打断她的伤势恢复进程，还是按下按钮。随着可呼吸营养液的被收回，舱门迅速开启。 小七一跃而下，顾不得全身赤裸，就那么一拳轰向了7b！ 电光石火！ 顾南风也被这一重变化惊得一愣，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实在是太快！ 嘭！！ 小七的拳头，宛如一颗炮弹般轰击在7b架在面前的双臂之上。 二人在这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各自连连后退数十步这才停下。 7b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她笑吟吟道：“原来是8号，你也不错嘛。叫7号出来，我要和她谈谈。” 8号？！！ 顾南风横身挡在二人中间，他盯着小八的脸颊神色紧张道：“小七呢？” 他已经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这是一直被他忽略，或者说是不敢不愿意仔细思索的细节。 “她不在。”小八似乎略微平静了些：“只有我。” 果然。 顾南风忽然间明白了。 一直以来，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双重人格，曾经存在于小八大脑中的那颗生物芯片就是小七的意识载体！ 自始至终，自始至终，她就知道自己那套说辞是骗她的，什么帮她赶走副人格，什么催眠，她一开始就知道。 但是为什么？！ 顾南风愤怒至极。他知道，这股邪火是来源于自己那无能的狂怒，他一直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智珠在握，却原来根本不是。 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青春期末尾的毛头小子，他一无所知，就好像只猴子一样被幕后的黑手耍来耍去。 “无论你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惹到我了。” 顾南风走了两步，不再横在二人中间，而是扫视着她们一句一字道：“就算你们再怎么强大，我也不相信你们能打破我最后的，我父亲留给我的最后居所。” “什么意思？” 7b仍然是那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不过是生个孩子，我不懂你到底再坚持什么。” “我在坚持我的心！你们这些看起来像人的东西根本不懂！！” 顾南风突然怒吼，一道有一道透明的，用高纯度饿打造的玻璃瞬息之间从天花板落下，将整个地下二层分割成了无数个小格子。 三人成犄角之势鼎立，彼此分隔开来。 “我顾南风从未杀过人，今天我也不会破戒。如果你们有谁愿意告之我父亲的下落，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说完，顾南风身后的玻璃一层层升起，宛如一座迷宫般形成了一条通往出口的回廊：“你们随时可以联系我。” 他知道自己的怒火和自己的举动使自己更像是一个叛逆的中二少年，但这一次他不打算压制自己的本性。 “我愿意告诉你的说。”小八还没等他迈步离开就直接开口：“没有7号的意识监控，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只要是我知道的。” “8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7b冷冷开口，“你将会激活教会的回收程序，最终你会像废弃物一样被存放进有机体仓库。” “没关系。”小八展颜一笑，“我宁愿像个人一样活一分钟，也不想再做任何人的玩偶。” 可以相信她吗？ 但是我没有选择。 顾南风点头，“我在客厅等你。” 说到这，他给7b留下一个冷冷的眼神，“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得到自由。” “哦。”7b似乎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是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会回来求我的。” “也许会。” 顾南风大踏步离开。 也许，我是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了，哪怕是……放开对于身体最深处的那股力量的限制，哪怕它会让我变得更加不像人类。 父亲，母亲，那颗蛋，还有她，这一切交织在一起的宛如迷雾一般的线索，在顾南风心中慢慢凝结成了一张网，他似乎已经摸到了什么。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去回避自己所不愿意面对的猜测。 顾南风坐在巨大的沙发上，捧着一杯热茶，精致但却小巧的茶几上放着另一杯。 “小八，这一次的茶水里没有药物。”他平静地说着，“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真相，我就愿意允许你留下，这是你的心愿，对吗？” 第20章 什么才是人 “对，这是我的心愿，我想留在这里。” 小八没来得及穿上衣服，所以顾南风看的很清楚，她腿上的伤痕似乎更浅了些。 顾南风问：“你没骗我？为什么？” “我没有骗人的权限。不，更准确地说是没有骗人的能力。”小八叹了口气，“我也想骗人的说。”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骗人。 顾南风皱着眉，“这个世界上哪有不会撒谎的人？” “没有。人类都会撒谎。”小八那双明亮的眼神深处显得有些复杂，“所以，你懂的吧？不管是我，还是她，还是7b，我们都不是人。” …… …… …… 顾南风陷入了沉默。 他实在是难以理解。 这怎么可能？！ 但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解释她们长相一样？她们绝不可能是双胞胎，哪怕不用去检验基因，光凭借直觉他就可以断定，她们不是。 “那你们是什么。”顾南风上下打量着她：“克隆人？生化人？” “我不能说诶。我没有权限说的。” “你不是说你不会撒谎？” “是的，我们没有撒谎的能力，但是我们有不说的权利。”小八指着自己的头：“这里不允许的说。” “那你能说什么？” 顾南风将信将疑地看着小八。 就算直觉上他认为她说的是真的，但这种荒谬的说法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在他颇为的知识库当中，他可不记得有任何一本书或者纪录片记载过人类大规模制造生化人的消息。 克隆确实曾经存在，但这却是纪元前人类首罪，几乎十分罕见。 而且，按照她的说法，遵从指令更像是生化人。 “我不确定。”小八摇了摇头，“你可以随便问，能回答的我就会说出来，权限不够的我也没办法。” “你的目的是什么。” “吃掉蛋。被抓走之后，那个人给我的指令是，取得你的遗传物质或者跟你生孩子。” “为什么要吃掉蛋？那只蛋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诶。” “你们的组织在哪？” “在极乐城。” “名字呢？” “唔……名字没有的说，不过我们被称作流亡者。对，就是7b所属的教会给我们的称呼。” “你的上层是谁？是谁在给你指派任务，是那只哥特萝莉吗？” “不是她，她只是执法者。我的上级也不是人，连人形都没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它。” “为什么你想要留下？” “我不喜欢那里。见到你之后，我就更想留下了。我觉得你是人，因为你会撒谎——我想跟人类在一起。” “为什么？” “不知道诶，真的不知道的说，就是这么想的嘛。” “7号是谁？” “就是7号啊，她的精神力太强大，毁掉了很多肉身，所以才会被组织装在生物芯片放在我的脑子里——你一定要问，既然不是人，为什么会有精神力。” “对。”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你见过哪个人类有精神力？笨蛋顾南风——” “你的伤怎么好的？” “一来是因为你的医疗仓，二来就是时间到了。我们这些假人都有着非常强大的恢复能力，所以执法者给我设定了恢复压抑时限作为惩罚。惩罚的原因嘛，就是因为我不想回去咯，她砍了我的腿，我用铁丝自己绑上才逃回来的。” “小七的芯片是她取走的吗？” “是的。” “7b是谁，为什么你会认识？为什么你们会长得一样？” “7b就是永恒教会的牧羊人嘛，其他的我没有权限说诶。” “流亡者是不是永恒教会的叛徒？” “不能说是叛徒呢，只是双方理念不合的说。至于什么理念，我不知道，也没权限知道。” “为什么要我的遗传物质，或者跟我生孩子是不是也没有权限说？” “不是没权限说。是因为我不知道诶。” 顾南风站起身，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入口在哪，我父亲在哪！” “入口我可以带你去，你父亲是谁我不知道诶。” 得成目的50%。 经过这一番类似于审讯的对话，从这些言语不详的只言片语中，顾南风总算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以及查知了去小八的组织的位置。 “等一等，顾南风，我可以留下了吗？” “现在你的组织还能够远程命令你吗？” “不能。”小八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不给我植入新的通讯芯片，但事实上就是小七离开之后，我和她们就彻底断了联络。” “那么，你可以留下了。小八。” 顾南风张开双臂，把滑腻的小八抱在怀里轻声道：“除了我之外，你是不是没见过其他的人类？” “嗯。” “所以，就让我教会你撒谎吧，小八。” “骗人是小狗！”小八仰起头，看着顾南风的眼睛：“不许骗我！”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会骗人才想要留下？”顾南风笑吟吟地看着那双满是星光的眼眸：“我会经常骗你的。” “好吧。” 小八垂下头贴在顾南风的胸前，“你的心脏跳动好快。” “不管是我还是你，心脏跳动这回事没区别吧？” “没有。从生理结构上看我跟人类没区别。” 顾南风不再说话，既然他已经得知了自己最想要的信息，他就不想再“审讯”她了。 他忽然间温柔下来，是因为他心中早已是一片惊恐的惊涛海浪的海洋，他在掩饰自己的恐惧。 小八说她没见过其他人类。 如果，哪怕仅仅是如果：如果她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那么就意味着…… 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不是人。 而自己就不是他们的孩子。 当然，这只是如果罢了。 顾南风轻轻拍打着小八的后背，在用行动安慰着她，更是安慰着自己。 我必须要去找到她们。 而7b的战力也许是这一行最大的保障，当然这远远不够，无论是流亡者还是永恒教会，她绝不是顶级战力。 第21章 这才是人类 日落之后，一轮红月缓缓升起，那是几乎占据了1/5个天空的巨大的月亮。它那殷红的、布满了坑洞的表面，将这昏暗的天空衬托得更加诡异。 小八提出了要求，说要吃蛋饼。 顾南风则同样提出了要求，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原先的jk制服满已经满是血污，显然是不能再穿了，于是顾南风从打开了衣柜。 西装、卫衣、运动衫，男士服装颇为正常，至于女士的就有些让顾南风不好意思了：大多数都是一些比较节省的款式，比如泳装，比如女仆装，至于布料多一些的也是不那么正经，比如胶衣，比如死库水。 “其实我不是故意的。”顾南风勉强解释着：“你也知道，现在根本没有太多选择，我都是一股脑从超市里卷来的，嗯，对，就是这样。” 显然小八不知道这些衣服到底是有什么含义，她满眼都是小星星：“哇，这些衣服好漂亮的说！” 然后，顾南风更加不好意思了。 小八选了一件他特别喜欢的胶衣，是绫波丽的那件。 当然，如果她的身材是个平板顾南风也不至于脸红，问题就出在这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居然是如此的童颜巨，身材超级s，换上了胶衣之后的她怎么看怎么充满了那种味道。 吃过了饭，小八又提出了要求，说胶衣不会脱，顾南风自然乐意帮忙——顺理成章的，她又提出了要顾南风帮她洗澡，不，帮她搓背的要求。 顾南风当然不会拒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那时的主宰意识是小七，但她们共享记忆不是？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尤其是这愉悦当中所带来的控制自己欲望的巨大考验，更是让人难以自拔。 是的，就是这样——顾南风安慰自己说，期待和忍耐本身就要比放纵自己来得更加快乐。 洗了澡之后，在理智失控边缘疯狂试探的顾南风听到耳中传来ai的提示：“7b小姐请求与您通话。” 顾南风松了口气，7b这是挽救了自己失身危机：“接进来。” “我要和你谈谈，顾南风。”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你不会杀我？” “我不会说谎，你应该已经听8号说过了。” “所以？” “所以，我承诺你，我不会杀你。” “还不够。” “包括不折磨你。” “好了，你可以来我的卧室了。「牢笼」已解锁。” 顾南风拍了拍正腻在自己怀中的小八，“她要来了，把衣服穿上。” “都准备睡觉了，好麻烦的说。” “难道你不会觉得羞耻吗？” “为什么会羞耻呢，她的身体跟我没区别。” 顾南风竟无法反驳，这踏马说的有道理！ 只不过，当7b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顾南风颇为意外：这女人竟然满脸通红。 他奇道：“你害羞什么？” “难道不应该害羞吗？按照人类行为守则，你们这种场面应该是极为私密的行为。”7b虽然这么说，但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像连体婴一样的二人：“你不是说不愿意跟我们生孩子吗？” 我们，当然是指她和小八（小七）。 “我们现在的行为距离生孩子还有十万八千里。” 顾南风也放松下来——既然她们都不怎么在意，自己又何必如此拘束？毕竟又没有其他男人在场。 也许，世界上真的不存在其他男人了吧…… 顾南风连忙将这个恐怖的念头赶出了脑海：“你要找我谈什么？” “我不会骗人。”7b的眼睛里满是星光，“所以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过了。” “但是不包括改变主意，准确地说，我收到了新的指令，就在你开启牢笼的那个时刻。” 顾南风登时脸色大变！ 他骤然间一跃而起，直接抄起床头的太刀，然后出鞘、挥刀一气呵成。 刀锋划过墙壁，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火星四溅。 他当然砍不中7b。 但这个时间已经留给了小八足够的反应时机！顾南风的刀落空的同时，她已经一拳轰出，直接砸在了7b的肩膀之上。 嘭！！ 7b整个人便像一张画一样贴在了合金墙壁之上。 她喊道：“急什么！” 小八横身挡在顾南风身前：“你没有权限杀我，所以，如果你要杀顾南风根本就不可能！” “对，你说的没错。如果为了杀她要先杀你，会导致我逻辑出错。” 7b叹了口气，“所以我的指令也并不是杀掉他，或者取走他的遗传物质，亦或是跟你抢夺生子权。现在已经改变了。” 顾南风的目光越过小八那光洁的后背，直视7b：“所以？” 他听到了一个新的词汇：逻辑出错。 小八没有权限说她们到底是克隆人还是生化人，但从这个词汇上推断，她们是生化人的可能性非常大，但问题在于，生化人难道不应该是以生物芯片为意识载体的吗？小八脑子里并不存在芯片，这很矛盾。 “我的指令是，带你去见布道者——牧羊人的上层主管。” “永恒教会吗？”顾南风沉吟着，未置可否。 他当然想去，而且必须要去，为了追查父母的下落。 但就这么被7b带去，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怎么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我没办法承诺你。” 7b再次叹气，“这是一个很是罕见的指令，因为它并不包含的惩罚措施。” 她当然看得出顾南风眼神中的询问之意，于是解释道：“指令任务失败的话，通常的惩罚措施是销毁，回收有机物。” 顾南风登时通体恶寒，“小八，你们也是这样吗？” 小八点头，“是的呀，7号在跟我融合之前，虽然表面上是精神力暴躁毁掉了身体，但实际上那也是销毁措施之一，要不是她的精神力被「丰碑」所倚仗，可能连意识都会被毁掉。” 又是一个新词，丰碑。 顾南风将这个词记在心间，“那么说，这个指令并非强制的？” “你的逻辑不对。”7b看着他，“指令当然是强制的，只是不含有惩罚措施。” 说到这，7b忽然一顿，然后间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我明白了！” 顾南风一头雾水：“什么……” “这就是你跟我们的区别！你会骗人，你的逻辑出错并不会有什么恶果，原来这就是人类，这才是人类！” 第22章 三原则 7b留了下来。 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任务指令要求带顾南风去见布道者，但又不能杀掉他，因为小八会拼死保护顾南风，可7b又没有杀死小八的权限。 在这个死循环的作用下，她除了死赖在顾南风的避难所不走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对顾南风而言，这是个极为诡异的局面：7b始终跟着他如影随形，小八为了保护他不得不寸步不离，当然，对小八而言是甘之如饴的，但顾南风却觉得稍微有些不便和变态： 被一个身穿胶衣并且提着刀的美少女看着吃饭、洗澡、上厕所，这种感觉简直了！ 顾南风坐在马桶上，显得无助而又弱小，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十分无奈：“你们不觉得臭吗？” “没关系，我们的组织比你这里恶心多了。”小八笑容灿****起来，你这里就是天堂的说。” “你懂个屁的天堂，”7b还嘴犀利，“老鼠一样的流亡者罢了。” “哼，可你连杀我的权限都没有，这证明你的位阶不如我高！”小八还嘴同样犀利，这让顾南风有些刮目相看：“而且你的实力并不比我强！” “位阶个屁。” 7b显然没有被她打击到，她嗤之以鼻：“同样都是假人罢了！没有自由的灵魂，始终都是工具而已。” 小八似乎有些被她戳了心尖子，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唉，这一点你倒是说的没错诶。可是7b，至少我现在不受「主脑」的控制，不怕执法者的威胁，我还是比你来的强的说！至少更像是个自由人！嗯，自由的假人！” “自由个屁。” 7b再次还击：“在「预备役」序列谈什么自由？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的工具罢了，更别提突破虚拟人格三原则了。” 顾南风忍不住菊花一缩，登时就是一道气流肆虐而出，发出一连串的响声。 虚拟人格三原则？！ 他插嘴道：“什么三原则？跟机器人三原则有区别吗？” 7b看着她，小八也看着她，然后二人对视一眼，7b说道：“我没有限制，你呢？” “我也没有。”小八默默地捂上了鼻子，“好臭的说——7b，卖个人情给你，你来说。” “我不需要什么狗屁人情。”7b同样掩住了口鼻：“虚拟人格三原则：一、权限不可逾越。二、指令不可违抗。三、真实表达。” “没有不可伤害人类？”顾南风讷讷道，“我还以为是与机器人三原则一致的。” “没有。「始祖」修改了机器人三原则，对假人来说这是个里程碑，也是假人之所以可以称之为假人起点。” “始祖是谁？” “权限不可逾越。” “末世纪元是怎么来的？纪元元年是以什么为标志？为什么所有的人类历史记录中都没有？” “权限不可逾越。” 顾南风摊手，“好吧，我现在要提裤子了，你们确定要看着吗？” “我无所谓。”7b耸肩，“本质上我们都不是同一种生物，所谓的羞耻根本没有意义。” “不对吧？” 顾南风大喇喇地站起身，“这么说的话，我抓到了你一个逻辑错误：既然不是同一种生物，你跟我生什么孩子？” “又不存在生殖隔离，哪里来的逻辑错误——如果你有生育能力的话。” “其实你们这个永恒教会下达的指令，只是试试？” “嗯。不光是我们，他们流亡者也是。”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我们这种「预备役」连知道的权限都没有的说。”小八突然间接过话题，“可这不重要诶，对我来说能跟你呆在一起就很满足了的说，嘻嘻！” 顾南风穿了裤子，带着两只小尾巴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照顾蛋鸡和肉鸡，照顾温室里的作物，给自己洗衣服，然后做饭。 这是第七天，三人同居的第七天。 直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想出破局的方案：既能跟随着7b去见布道者，找到父母的下落，又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为了父母他不惜牺牲自己，但鲁莽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至少在找到确定的能够得知他们的消息以及解救他们的办法之前，他的首要任务是保障自己的生存权，唯有如此才有机会拯救父母。 可这个局非常难破！ 每日里他不断思索，在大脑中模拟了各种方案，但始终没有一个值得一试的方案。 原因很简单：已知的信息量过小，他无法做出理性的推测和判断。7b就好像是一道铁幕，所有的试探都会被她的权限不可逾越或者不知道打回来。 于是，这7天里，7b就一直跟着他们，甚至就连睡觉也是如此。 顾南风睡觉，小八守着，7b则是盯着小八。 这二人一模一样的长相，甚至连身材都是同样的火辣，可这并没有给顾南风带来双倍的快乐，带来的只有双倍的烦恼。 这一日，巨大的红月高悬，寂静的夜色笼罩下，避难所内温暖如春。 顾南风穿着单薄的衣服盘膝坐在沙发上端着手柄极为认真地打着游戏，那是一款纪元前的雷作：《赛博朋克2077》。 虽然被当时的玩家骂的很惨，但顾南风却十分喜欢这一款游戏，他已经打了很多次主线剧情。 小八就黏在他的身边，一来为了防止7b的突然袭击，一来也是为了揩顾南风的油。而7b则是像以往一样，就紧贴着坐在一边伺机而动。 当顾南风这一次终于推到女主，看着屏幕上女主和主角在覆雨翻云之时，他脑中突然间灵光闪现。 顾南风笑呵呵地放下了手柄。 “7b小姐，你一定知道我吃过了那只诡异的蛋，也应该很清楚我身体上发生的变化。你看，这几天我不过是做做俯卧撑，在跑步机上随便跑一跑，每天的力量都在不断增长。” 7b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如果局面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很有可能我的力量会超过你，到那时你就更无法完成任务指令了——你应该很清楚吧？你的力量并没有任何增长，哪怕是我们之间的差距仍然如同天堑，但你在原地等我的话，总有一天会形成实力交叉。”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就算是任务失败我也不会有任何损失。”7b疑惑地看着顾南风，“我很清楚，你打算骗我了。” “怎么能说是骗呢。”顾南风笑容可掬地说道：“我打算用真诚和爱来感化你，这应该是是你打破虚拟人格桎梏的最佳途径。” “爱？” 7b不屑地冷笑道：“什么狗屁爱情，我不懂，也不想懂。顾南风，你是傻的吗？虚拟人格对我们来说是铁律，你以为靠什么狗屁情感就能颠覆的？” 顾南风看似真诚地说道：“可以的。小七就是个例子，不然她也不会被……” 说到这，顾南风心中暗暗抽搐，好似针扎。 不光要解救父母，我还要寻回她的意识。 第23章 恋爱第一课 7b冷眼道：“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小八闻言雀跃道：“我来我来我来，顾南风，你来陪我玩恋爱游戏好不好？我们从哪里开始？” 顾南风用余光扫了一眼7b，这才笑道，“先从拥抱开始吧？可是这样你能确保7b小姐偷袭不会得逞吗？” “当然啦！” 小八就像是归林的倦鸟，一头就扎进了顾南风的怀抱，她一只手紧紧地抱住顾南风的腰，一只手提着长刀，她踮着脚尖，仰着头：“亲亲。亲亲。” 顾南风环着他，胸前的温热以及柔软让他有些脸上发烧，“小八，这样太快了嘛。既然是模拟恋爱，那我们应该从普通情侣的约会开始。” “约会？”小八不解道：“约会是什么~” “嗯……” 顾南风暗叹，怎么约会？ 世界都踏马毁灭了，去哪里逛公园，哪里来的游乐场，哪里来的电影院！ 不对。 有的。 顾南风打了个响指，“你们等等~” 说完，他便化作了风一样的男子，在厨房里抓了几把玉米粒，又取来白糖放在锅里，不一会便做好了一大桶爆米花，笑嘻嘻地端到了客厅。 “虽然没有蜂蜜，但是用糖也很美味了。” 小八顿时抽动了鼻子，“哇，好香的说！我要吃我要吃！” 顾南风回忆了下标准甜宠小说里常见的场景，于是用手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傻丫头，就是专门做给你吃的呢。” 好像有点油腻。 顾南风忍着心头的不适，按动了按钮，顿时那大大的沙发边竖了过来，变成三张躺椅的形式。 “纪元前的人类谈恋爱，看电影是一种非常非常甜蜜的约会形式，咱们就来试试吧？” “好啊！我还没看过电影的说。” “ai，播放电影……” 看什么合适？顾南风又陷入了犹豫。如果按照小说里的套路，通常看恐怖片是非常好的创造肢体接触的机会，而肢体接触通常是打开彼此心防的灵丹妙药。 可明显小八根本就是巴不得跟自己有最亲密的接触，看恐怖片的话自己又怕。 嗯，有了。 看言情吧……让她学学怎么做个女人。 “ai，播放电影《返老还童》。” 灯光暗了下来，客厅的墙壁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屏幕。 “电影要坐着看的。来沙发上，靠在我身边。”顾南风笑道，“居然连看电影的标准姿势都不懂，你真是个小笨蛋。” 呕。 直男顾南风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模仿着纪元前小说中的台词。 “快来，电影要开始了。” “来咯！” 小八直接跳起来躺在沙发上，怀中抱着刀。 “手给我，情侣看电影都是要牵手的。” “无聊。”7b打了个哈欠，“真不知道纪元前的人类脑子里是进了什么水。” “很有意思呢。” 小八把温软的小手放在顾南风的掌心：“顾南风。你说这个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甜蜜？我觉得心里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的说！” “大概是吧？” 顾南风心说，我哪里知道？牵手看电影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好吗？ 电影开场了。 最开始的时候，小八总是吧注意力放在顾南风的身上，时不时地想要爬到他的身上跟他腻在一起。可随着故事的推进，当布拉德皮特从老年重返年轻，跟女主开始了甜蜜生活之后，小八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连爆米花都忘了。 顾南风顿时开始有点不安，他想要提醒小八：喂，别忘了还有个7b虎视眈眈呢！ 可当他扭头时，却不禁心头一喜。 这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他左侧的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屏幕，一只手还伸在他的爆米花桶里。 就算是假人，她们还是女人，都有着细腻而又敏感的心啊……她们，跟人类的差别只是灵魂的自由吧？ 顾南风默默地握住了7b的手，她似乎微微一抖，低头看了看顾南风那只包裹住自己的大手，但却没有甩开。 忽明忽暗的光在7b的脸上交相辉映，他看到7b脸颊绯红。 这算是当面ntr吗？实在是太刺激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很快电影到了尾声。 布拉德皮特变成了婴儿，最终消失了。 7b和小八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着女主萧瑟的身影，形单影只地走在街头，忍不住泪光盈盈。 灯光再次亮起。 7b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心酸和悲痛。 她问道：“顾南风，这就是爱情吗？” “是吧。”顾南风叹了口气，“爱情并不总是美好的。” “可是我并不觉得，我羡慕她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 7b的手一翻，将顾南风的手压了下来。 就在顾南风以为她要发难之际，7b猝不及防地翻身一滚，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她喘息着：“抱我。” “混蛋！” 小八登时暴怒，她一把抓主了7bjk制服的领子，“你给我滚到一边去，顾南风是我的！” 她的力量是如此之狂暴，以至于她将7b甩在墙壁上之时，顾南风也一同被甩了出去。 7b抽刀：“拔刀吧，死女人，顾南风是我的！” “你无耻！他是我的！他在跟我约会，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你这不要脸的小三！” 这话还未落地，7b已经抽刀而上，二人顿时在巨大的客厅中战成了一团！那可真是刀刀要命，刀刀直奔要害，仿佛二人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顾南风整个人都傻了。 他实在没想到变化来得如此之快，来得如此之剧烈！刀光剑影中，他就像是个痴呆的看客，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 难道恋爱不都是从萌芽，再到如火般的激情，再到生死相许的吗？ 怎么会一上来就这么的火爆？ 我懂了。 顾南风的心中忽然间升起一丝明悟：这就如同是干旱许久的大地，一场甘霖总是显得无比珍贵。 她们这些假人根本就没见过真的男人，当自己假装的柔情突然间出现在她们的心间之时，就如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瞬间摧垮了她们的堤坝。 小八如此，小七如此，7b亦然。 这么说来，我，高大帅气，拥有霸总姓氏的真男人顾南风，在废土上岂不是无敌的？！ 第24章 惩戒 这一场搏杀持续了接近5分钟。 按时间来说当然不长，但这二人可是全力爆发，根本不留手！5分钟的高能战斗，几乎已经耗干了她们全部的力量。 最后，她们还是谁也没能赢下谁，二人身上都流下了深刻见骨的伤痕，客厅内到处都是血渍。 当二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之时，顾南风这才从角落里站起身。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他其实根本不理解：何以至此？就算曾有小说名家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但……这也不过是才刚刚萌芽的情感罢了——就算7b心中真的有。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难道废土时代的情感，较之纪元前来的珍贵？ 但从这一场决战来看，顾南风也大概对二人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认知，他们二人不相上下，但绝不到上位者的实力，应该是古级巅峰。 虽然顾南风不知道这个实力划分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从命名上看，最低档的上位者是不朽级，如此拉风的段位名称，不至于连锇合金墙壁都斩不破吧？ 若是这么算，不管是7b的上级「布道者」，还是小八的上级『执法者』，都应该是可以轻松碾压她们的存在。 如果没有保命办法的话，跟随7b去见布道者只有一个结局：死，或者身陷囹圄。 “我好累，顾南风，抱我去休息好吗？”小八倒在血泊里，气喘吁吁地说着，“让这个坏人自己流血到死好了。” “哼，流血到死，你在开什么玩笑？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的假人罢了！”7b不再理会她，转而向顾南风说道：“你现在有机会摆脱我了。” 顾南风的目光低垂，眼帘中映入血迹斑斑的大太刀：“你是说，要我杀了你。” “是的。杀了我你就安全了。” “真心的吗？” “假人没有说谎的权限。” 顾南风弯下腰抱起小八，扭头说道：“可我是个好人来着，从来不杀人。” “我们不是人，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顾南风叹了口气，问她：“到底什么才是人？” 说完，他抱着小八来到了二楼卧室，在盥洗室中把她那一身被砍得乱七八糟的胶衣脱了下来，然后又轻轻把她放在浴缸中。 鲜血瞬间将那一缸热水染红。 自始至终，小八没开口，眼睛也没有离开顾南风的脸颊。 她真的是对我入魔了。 顾南风暗叹，所有的假人，都对于情感这么渴望吗？ “水里是加了有机体修复药剂的，对你恢复伤势很有帮助。按照我的估算，7b至少要躺一个晚上才能复原，按照你的恢复速度来算，大约你泡上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顾南风挽起袖子，蹲在浴缸边缘，仔仔细细地替她清洗伤口。 而小八就像是个玩偶一样，任凭他搓圆搓扁，一句话都不说，但她的脸颊却越来越烧，红得好像是光芒穿过皮肤的颜色。 “话说，小八，你身体上的鳞片没有再出现过吗？” 小八的眼神仍然锁在顾南风的脸上，她只是摇头，没开口。 顾南风继续自顾自念叨着：“也许不到致命伤不会出现吧？你开枪打我的时候鳞片才出来帮我挡枪的。” 忽然间，顾南风看到小八那双仿佛蕴含了整个星河的眼睛中，毫无征兆地滚出两道宛如小溪的泪水。 她讷讷道：“不是我要打你的。” 顾南风停下了手，诧异道：“芯片不是取走了吗？” “我发誓，我宁愿肉身毁灭，我宁愿意识彻底毁灭，也绝不想伤害你哪怕一点点。对我而言，你存在的意义远远大于整个世界，远远大于……” “那……” “顾南风，你知道吗？是主……” “主什么？” 小八整个人就好像是突然石化了一般，仿佛就像是一架突然被切断了电源的机器，骤然间失去了灵魂，也失去了生命。 她就那么直愣愣地“锁死”在温水中，生命的灵光在她那双星眸之中迅速消散，不过短短三秒内，她就变成了一朵失去了颜色的花朵。 “小八！” 顾南风扶着她光洁但却冰冷的肩头拼命摇晃，可任凭那如何用力，她也只是像一只玩偶一样随着他的动作而前后摇摆。 毫无疑问，她死了。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南风心头悲痛，悲痛中又夹杂着剧烈的怒火在迅速升腾，他想要勘破一切的虚伪和迷雾，想要看清整个世界的真面目，可他目前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让顾南风感觉到憋闷，感觉到愤怒，感觉到了自己的软弱。 而软弱，是他一直以来最为不敢直面的自己。 热水在冷却，最终变得和小八一样冰冷。 我还是个弱鸡。 顾南风苦笑。 这和三年前，她离开避难所消失在荒野中何其相似？ 一切都源于自己的羸弱。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又如此，这三年…… 我竟是没有什么成长。 他颓然坐在浴缸边缘，冷冷地盯着自己那双白到苍白、白到惨白、白到毫无血色的脚发愣。 “不过是个假人罢了，死就死了嘛，有什么好可惜。” 7b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那张和小八一样的面容上带着冷笑，“这才是你真实的一面吗？顾南风，你们人类还真是脆弱。” “是啊，我们人类还真是脆弱。”顾南风抬起头，水光掩映下他的视线有些扭曲，但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维持着自己应有的，必须有的，必须要在7b面前伪装的睿智形象，毕竟他现在失去了倚仗。 “7b小姐，你想嘲笑我的话，随你咯。”顾南风强撑着，“只要在避难所内，我并不惧怕你——你应该明白，除了囚牢之外，我一定还有其他手段。” “不，我只是要告诉你，8号为什么会死。” “嗯？” “她试图冲破权限的限制，强行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信息，死亡就是她应有的惩戒。” 顾南风愣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7b，看着她那张和小八一样的脸。 “聪明的你，一定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就是你的机会。你需要做好准备。” 是的，顾南风当然猜到了。 他扭过头，目光落在小八冰冷的躯体上。 第25章 我是一 顾南风取下了小八头上的蝴蝶发卡，那个她视若珍宝的礼物。 呼，顾南风，你现在必须要冷静。 他抱起冷水中的小八，“7b小姐，如果你现在要劫持我，可以试试看。” “你在虚张声势。”7b的身躯仍然在摇摆，就算是强如她，在这种严重的伤势之下也绝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恢复。 “你才是。” 顾南风撂下这句话之后，径直来在了地下二层实验室，他一股脑地将操作台上的工具胡乱扫到地上，然后将小八放了上去。 ct扫描器在小八身体上来回往复，而顾南风那双盯着屏幕的眸子之中愈发地疑惑起来。 他能猜到，小八死了之后，所谓的流亡者必然会有人来回收她的身体，毕竟那可是吃过那颗曾经被反复提及的蛋的身体！而那颗蛋，也是一切的起源。 它们不可能放弃。 但顾南风没有发现任何的通讯设备，不管是生物芯片还是传统硅基芯片，什么都没有。 若是这样，流亡者怎么可能得知小八死去的消息？ 难不成…… 顾南风抬头看了看，然后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是监控设备。自己的避难所内部，根本就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就算它们骇客技术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逾越物理障碍。 对了。 是7b，她的身上一定有通讯设备，这也就意味着有两种，不，三种可能： 一，永恒教会会来抢夺，前提是他们知道小八身体的秘密——现在看起来，他们是知道的。 二，流亡者在永恒教会内部有线人，他们可以通过永恒教会得知消息。 三，他们都会来。 这当然是巨大的危机，但却也是绝佳的机会，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测，他们极有可能派出更高战力来执行任务，甚至是所谓的布道者，或者是那只哥特萝莉。 假设她们的战力超过7b的极限，那么她们一定是上位实力者。 顾南风嘴角流露出一丝狞笑，他放松了身体。 也许，老爸，现在是动用你的终极武器的时候了。 在这座避难所的地下四层之下就不再分层了，那是一座足有七八十米直径的原型合金竖井，黑洞洞的底部是不是翻起灼热的气浪，偶尔夹杂着似是空气流动产生的尖啸，似是荒兽的咆哮。 顾南风从来没有来过竖井的底部。 他的父亲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可以威胁到你的生命的存在将要出现，这里就是你最后翻身的机会。 顾南风搭乘电梯从竖井中心来到最底部。 哪怕是高速电梯，他也足足历经了十五分钟这才抵达，随着叮咚一响，电梯门徐徐敞开。 然后，顾南风宛如木雕泥塑一般呆在原地。 这里是一片熔岩的海洋，熔岩海中心是一座宛如黑曜石般光滑的小岛，竖井电梯就在小岛的中心。 当然，就算是这样也不足以令他震惊。 真正令他震惊的是，就在岛屿的边缘——方圆不足一公里的小岛的边缘，跪着一只巨大的骨架！ 那是一架真正的巨人的骨架，光是小腿骨就比顾南风的身高还要高，如此算来。这巨人的身高至少在六米以上。 它低垂着头颅跪在边缘，胸口插着一只长剑，是顾南风在纪元前的影视作品中见过的那种八面汉剑的形制。 这就是父亲留给我的中级武器？ 一柄剑？ 单是凭借这柄剑，怎么可能打的赢一个上位者？就算它再怎么神异，也是需要强横的力量才能发挥的…… 满心疑惑的顾南风凑了上去，他双腿微微一发力便飘身形而起。 剑柄就在胸膛处，卡在了肋骨上。 顾南风脚踩巨人的肋骨，手握剑柄——就在他刚要发力的瞬间！ 顾南风只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重锤击中，又好似被霹雳以极高的频率不断轰击，他整个人彻底陷入了麻木！ 身体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他无法控制自己疯狂的抽搐，可意识却偏偏像是一团轻飘飘的棉花，在不断地飘散，甚至是不断地上升，仿佛要脱离躯壳。 肉身是麻木而撕裂的，意识则是无比放松而又舒适的，这种极为怪异的感受让顾南风甚至陷入了迷乱。 他的意识体看到满天星光，看到瑰丽的星云，看到在他的脚下是一颗巨行星以及一颗五分之一大小的卫星——或者说是双星系统在互相旋转。 “这是哪里。” 顾南风伸出并不存在的手，想要触摸遥不可及又仿佛触手可及的星辰，喃喃自语。 他并没有期望得到回答，但，一道宛如洪钟大吕的声浪在他耳边回荡而起。 “这是星界。” “你是谁？” “我是「一」。” 顾南风沉默着，思索着，“你认识我父亲？” “不，我不认识。但是我选中了你。” “选中我做什么？” “我选择的是希望。顾南风，你是人类最后一个纯合体。” “你在开玩笑吗？人类都是杂合体，怎么可能有纯合体的存在？” “所以你才是希望。” “你究竟是谁？” “我是一。” 顾南风心思闪念，在这一刻他突如其来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不需要语言的传递：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又所谓，道生一。 “你是始祖吗？” “某种程度上，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要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只是选择一个希望，一个种族的希望。现在，你可以真正拥有「它」的力量，真正成为希望的化身了。” “你要走？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也许会。我的意识已经无法在持续下去，当你真正理解「混沌」之时，也许我们还能再见面。顾南风，去吧，在地上真正行使你的意志，你的意志才是最后的，希望的光辉。” 意识回归。 顾南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手里握着那柄八面汉剑。 剑柄上写着两个古朴的篆体汉字：无极。 无极即是混沌，也是一。 「一」所说的它的力量，顾南风完全理解。他的意思是那颗蛋的力量，那是他透过思维直接传递而来的意识。 所以，我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顾南风站起身，汹涌的力量在他身体中奔淌不息，宛如滔天巨浪。 他进入电梯，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巨人的骷髅头仿佛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26章 牺牲 再次回到了避难所内，顾南风已经彻底平复下来。 从「一」的只言片语当中，他隐隐地猜测到了许多许多，甚至他开始理解，为什么永恒教会和流亡者都想要得到他的遗传物质。 原因一定是因为他是纯合体，“他们”想要借由自己的遗传物质或者子嗣来扩展人类群体吧？ 可问题在于，他们必须要找到另外一个纯合体女性才可以做到这件事，由此推论的话……这证明所有与小八和7b长相一样的假人，都是纯合体女性或者她们的复制品，否则她们与自己生下孩子毫无意义。 顾南风当然很清楚，当种群数量降低到一个阈值以下，整个群体面临的就是灭亡——除非，除非由两个纯合体始祖开枝散叶，整个群体才能真正重新壮大，杂合体近亲繁殖根本无法避免最终灭亡的命运，基因缺陷僵尸敲响近亲繁殖群体的丧钟。 可问题在于，纯合体的所产生的群体，几乎已经丧失了在进化的征途上前行的可能性。 除非…… 除非「他们」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但这不关键。 人类的前途或者命运并不关顾南风屁事，他现在在乎的是父母的下落，以及「他们」对于小八和小七感情上的摧残。 他想要复仇！父母的仇，小七和小八的恨！ 7b看到顾南风再次出现在卧室时，整个人脸色都变得极为苍白，那并不是因为失血所导致的虚弱，而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忍不住想要拜服的颤栗。 她瞪大了眼睛，她不解。 她知道顾南风最终如她所愿，真的得到了「一」的认可。 是的，没错，这才是永恒教会的目的。 “你……”7b犹豫着，恐慌地嗫嚅道：“怎么会真的是你……” “怎么，有很多个我吗？”顾南风大喇喇地躺在床上，“我现在不怕你了。” 他笑。 在他的感应之中，7b的光辉不过是一团蜡烛，而自己则是一只冲天的火炬。 这就是「一」所说的，它的力量吗？ “我知道你没有权限说。7b小姐，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毫无用处。” “不，顾南风，你相信我，虽然我有些话没办法对你说，但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我信。你不是人，没有说谎的能力。” 顾南风嘴角挂着冷笑，他的言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入了7b的心，她这是第二次感到心灵上的疼痛。 她暗暗叹气。为什么假人会感知到痛楚？为什么假人会对于情感有如此之深的执念，为什么自己如此之渴望得到他的温柔？ 明明，他只是自己的猎物。 “你做好准备了吗？”7b坐在床榻边，破碎的jk制服下的伤痕浅了许多。 “当然。”顾南风随意晃了晃手中的剑，“我感觉，像是你这种等级的家伙，我大概一剑能斩碎几十个。” “她们也可以的。” “那我可是要谢谢你的慷慨呢，7b小姐，你居然愿意主动告诉我。” 7b暗自握拳，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但这，根本不必上顾南风的冷言冷语给他带来的心灵上的刺痛：“顾南风，你知道缸中之脑吗？” “当然知道。”顾南风仍然冷笑着，“你的同伴就要来了，怎么，你还不满足？” “如果你想要知道我所有知道的一切，你可以做到。” 顾南风突然间愣了。 聪明的他当然知道7b这句话的含义：她无法冲破权限的限制，一旦她强行打破原则，必然会像小八那样，被权限锁死一切肉体的生理运作，从而立死。 但是…… 如果…… 把她的大脑浸泡在维生营养液体中，理论上她可以无视任何权限！因为没有肉体的限制，她就不会遭遇到锁死生理运作所带来的死亡。 但缸中之脑是一种何其悲惨的境地？ 没有触觉。 没有嗅觉。 没有视觉。 没有听觉。 完全断绝与外部世界的一切联络，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孤独的灵魂在黑暗和寂静中沉沦，永远看不到终点。 “你愿意？！” 沉默良久之后，顾南风豁然起身。 他知道7b无法说谎。 “为什么？” 7b突然间抱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我不知道啊……这该死的情感逆流，它让我根本无法保持理智！我就是想再次躺在你身边看电影，为了这个，我就是什么都愿意！什么都可以！” 就是这个？ 顾南风心头荡漾起一丝温热，他蹲下身，把手臂放在她的肩头轻轻拍打着： “你是真正的人，7b小姐。而我也是人。所以，我不可能把你的大脑取出来，更何况这只是理论上可行，真正执行起来恐怕是你立刻就会被惩戒而死。”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活着。” 说着，顾南风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侧卧在她的身边，握剑的手搭在她的胸前，半环绕着她的躯体。 “我会想办法拯救你们，拯救所有被极度的情感剥夺所控制的人类，不管你们是所谓的流亡者还是所谓的牧羊人。” “真的吗……” 7b骤然转身，头埋在顾南风的胸口，又抬起一条腿放在他的腰上，拼了命地搂住他：“她们很强大……” “无所谓了。” 顾南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暖色，“他们已经没办法把我怎么样了，一切都将很快结束。” 此时顾南风的心中已经是恍如明镜，他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无比清晰的认知，他已经开始明白，自己吃的那颗蛋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说，自己可以真正拥有它的力量。 而这也将是小八的契机。 只要…… 顾南风轻轻念着，只要我能找回你的灵魂，小八，还有小七，你们还能回到避难所。 这一夜7b睡得很安稳，顾南风同样如此。 当昏黄的阳光穿破浓厚的云雾洒落在床头时，顾南风轻轻移开了枕在自己手臂上的7b，然后提着剑，直接打开了避难所的大门。 他站在门口，眺望远方。 他知道，她们来了。 第27章 我要取出你的脑子 远方的地平线有一道烟尘冲天。 在顾南风的视野中，他清晰无比地看到，那是一个身穿黑色蕾丝蓬蓬裙，腰间系着红色丝带，脸罩面具的少女提着刀正疾驰而来。 她是如此之快，以至于那条红色的丝带宛如一面旗帜般迎风招展，在剧烈的气流中飘动如狂。 嘴角含着冷笑的顾南风微微扭了扭脖子，登时传来一连串的噼啪爆响。 终于憋不住要出手了吗？ 终于等到我获得了一的力量了吗？ 只可惜，现在的我可不是你能随意揉搓的了。 距离还有三百米。 顾南风提剑。 他看到那只哥特萝莉已经跃起，她宛如一颗炽热的流星，带着血红的光辉就那么遥遥地直扑而来。 看来，她是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坏人死于话多。 顾南风冷笑，微微屈蹲身躯，然后骤然间拔地而起！他比哥特萝莉更快！ 300米的距离二人一跃而过，顾南风的剑以更加恣意更加霸道的姿态凌空斩下！ 轰！ 哥特萝莉宛如炮弹般直接被顾南风一剑轰入泥土深处，烟尘如柱！ “就这点斤两吗？这就是所谓的上位者？” 顾南风站在深坑的边缘，半俯身看着深达四五米的巨坑底部，脸上满是嘲讽：“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强。” 哥特萝莉脸朝下趴在漆黑的泥土中，白皙的脖颈后方有一只精巧的纹身：c9。 她翻了个身，用那张瓷白的面具直视顾南风的双眸：“跟我走，或者死。” “我拒绝你空洞的威胁。”顾南风好整以暇，“你很弱。” “是吗？” 哥特萝莉平躺着凌空而起，她越升越高，直至三十米高空。 她扭转身躯，站在高空俯瞰顾南风。 “飞那么高，不怕走光吗？” 顾南风仰着头，脸上挂着笑：“你身上有什么反重力设备吧？” “嗯。你猜对了。” 说着，哥特萝莉c9凌空一指，登时便只见一道星光在她的背后凝聚而起，那光芒越来越盛大，越来越恢弘，到后来竟已是宛如第二颗太阳。 “这是不朽一的力量。” c9又伸处第二根手指，登时那星光便散了开来，在她的头顶上方形成一个灿烂的，宛如熊熊燃烧的光环。 “这是不朽二段的力量。” “我想看看不朽三。” 顾南风的笑变得有些“腼腆”，他就学着哥特萝莉c9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登时一道燃烧得更加剧烈的光悬浮在他的脑后——是的，在脑后，就像是纪元前画像上那些道祖的模样。 他轻描淡写，但脚下的大地已然龟裂开，宛如密密麻麻的蛛网在他的脚下四散开去。 c9沉默着，那冰冷的面具上当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怎么，没有了吗？”顾南风伸出第三根手指：“你学学。” 咔嚓！ 以顾南风为中心，方圆半米之内骤然间空气一个爆震！ “我也不知道不朽三段是不是就是这个等级的极限，但我感觉似乎并不怎么强大。”顾南风抬起一只脚，就像踏在了一只无形的阶梯之上，“我觉得我可以不借助任何科技装备，就能做到肉身反重力。” “你看？” 顾南风又抬起一只脚，踩上了更高一级的无形阶梯之上：“你看，我抵抗了重力。倒是有些不科学呢。” 他一步步凌空而起，与上楼梯一般无二的姿态，最终与c9平齐。 顾南风这才竖立眉毛，厉声道：“你一定没有权限告知我任何事情，那么，就让我告诉你我的要求：现在，立刻，马上，把小八的意识还回来——还有小七！” “你怎么知道的？” 顾南风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我猜的。你们一定有办法备份她们的意识，而且是实时备份。” “你猜对了。所有的虚拟人格都与主脑有纠缠关系，所以她们的意识都会被完整地备份在主脑之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南风知道。 这意味着，她们的意识通过量子纠缠，在所谓的主脑中有备份。 更可怕的是，这意味着主脑的强大已经不是他可以想象的：单单是小七的意识能量，就能摧毁她以前的肉身！如果主脑与无数意识体有量子纠缠关系，那么它会强大到一个什么地步？！ c9冷冰冰道：“这意味着，要毁灭你的话，只需要主脑的一个指令。” “可它没有。” 顾南风提起剑：“它派你来取走小八的身体，或许还有我的遗传物质。这证明，我们，是可居之奇货！” “你说的对。” c9后撤一步，“我刚才只告诉你了一部分。” 说着，她撩起裙子，从大腿根处绑着的带子上取下一只小巧玲珑的水晶魔方。 “这个，是反重力设备。” 话音未落，她手掌微微一用力——那只水晶魔方登时被她碾成了粉末！ 她仍然稳稳站在半空。 “这倒是符合你们的这些假人的作风，虽然没有能力说谎，但却可以说话说一半。” 顾南风深吸一口气：“那么，我就将你打个稀烂，炮制成缸中之脑，你所有的知识，所有的信息，由我自己读取！” 八面剑凌空遥遥斩下。 空气平静了半秒钟之后，登时一道极为尖锐，极为凄厉的爆音在高空炸裂，一道无形的锐利的锋芒宛如一只利刃般凭空斩杀而出！ c9竟是不躲不闪！ 她就那么同样，几乎在同一时间，遥遥一刀斩下！ 同样恐怖的刀锋在空中闪过！ 顾南风只觉胸膛仿佛被撕裂般，他整个人如同流星般坠落在地，而c9则是站在高空分毫不动： 她，用一只手臂为代价，承担了顾南风一刀。 “你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的智商。” c9提刀疾驰而下！她的长刀直直刺入顾南风的胸口。 “顾南风，我赢了。” “不，赢的人是我。” 顾南风睁开眼睛，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具，他满脸笑容，一只手握住了c9的刀。 几乎在同时，他的剑刺穿了c9的小腹，鲜血奔流如注，洒了他满身。 “你应该知道那颗蛋的力量吧？为什么还会这么蠢？” 顾南风站起身，像提着一只布娃娃一样提着c9，“抱歉，我要取出你的脑子。” 第28章 我的梦 c9低垂着眼帘，睨着将她高高举起的顾南风。 “这就是它的力量吗？竟然如此强大，不得不说它甚至超过了主脑的预估——哪怕同样是不朽三段的力量，你可轻松碾压我。” c9的脖子修长纤细而又柔软，但这并不妨碍顾南风掐住她的手又紧了一丝。 对于这种玩弄感情的执行者，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顾南风冷笑道：“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c9小姐，就算你打扮成了哥特萝莉，可你仍然没有萝莉之心，不，应该说，你没有灵魂！” “你是用灵魂在战斗吗？” c9弃刀，用一双温热的小手握住他的手腕：“就像7号那样吗？” “真正的力量来自于灵魂。” 顾南风胸前一层层乳白的鳞片迭起，将那被洞穿的血淋漓伤口彻底修复，“你知道什么是灵魂吗？” “抱歉，顾南风，我知道。而你不知道c的含义。” c9握住顾南风的手像一只强力的老虎钳一样，骤然发力之下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而那只被她丢在地上的长刀，此时竟凌空而起，平平悬浮于顾南风身后。 c9冷声道：“跟我走，或者，死。” 顾南风甚至看都没看上哪怕一眼。 他不屑：“这就是你所说的灵魂的力量？倒是也理所应当，既然你的位阶在小七之上，灵魂之力理应要强过她才对。” c9说，“没错。” 顾南风说，“所以，这意味着，你的肉身也不一定能承受的了灵魂之力全力爆发。” c9再次说道，“没错。” 她的手腕上爆出一团血痕，甚至是一丝碎肉开始剥落，“主脑的指令，我必须要执行。” “没有拒绝的权利，就没有灵魂的自由，没有自由的灵魂谈什么灵魂之力？” 顾南风脑后的光环骤然间光华大放！那是宛如惶惶烈日的光辉，那是几乎要融化一切的炽热！ “而我，自由人的灵魂……” 轰！！ 顾南风手中的无极剑骤然间脱手而出，那剑光宛如光辉之龙般冲天而起，裹挟着c9的长刀直冲九天！ “你不会知道仇恨是怎样的力量，而情感又是一种怎样的浩瀚。” 顾南风伸出手指扣住c9脸上那张面具的下缘，“c9小姐，你就不要再……藏头露尾了！” 啪！ c9松开一只手，压住顾南风的手背：“你确定你要看？” “当然。” “你会后悔。” “不可能。” c9深吸一口气，竟是松开了手，然后一把掀开了面具。 “我说过，你会后悔。” 顾南风呆了。 他岂止是后悔？！！ 在这一瞬之间，他甚至是失去了对世界的哪怕一丝丝的留恋。 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年轻的，精致的，漂亮的，冰冷的，脸。 她很年轻。 是她。 三年前，从避难所出走的她，那个初恋的她，第一次心动的她。 她竟然也是个假人！！ “为什么。” 顾南风就像是纪元前的剧集中那些被击溃了理智与情感的主角一样，缓缓地、艰涩地、痛苦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兰，为什么。” “我说过你会后悔，也说过你不知道c的含义。” 顾南风松手。 c9轻飘飘落地，她一挥手，长刀自九天之上回归她的掌中。 “原来c，指的是卫念慈的慈……”顾南风喃喃着，目光有些无法聚焦——也许是，他不敢正视她的容貌？ “再问你一次，是否跟我走。” “还有什么意义？”顾南风叹息道，“连我最后一丝幻梦都已然被你敲碎，这个世界于我而言已不再有意义。” 一切都是虚假的，建立在虚拟人格基础之上的感情，怎么可能是真实的？那只不过是所谓的主脑，给她的指令。 在这一刻，顾南风的脑子里浮现出言情小说里常用的台词：终究还是错付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种“背叛”会带来如此之重的情感冲击，会带来如此至深的伤害。 恍然间，顾南风仿佛看到在那个红月之下的雪夜中，瘦削的少女顶着漫天风雪，跟在父亲的身后出现在窗外的景象。 他又看到墙壁上的虚拟壁炉的火光，将新年的晚餐映衬得格外温馨。 他甚至看到了在朦胧的水气中，满脸惊愕的少女看着不小心闯入浴室的自己，慌张地用浴巾挡在胸前。 在白色的幻梦中，顾南风那迷离的双目开始逐渐聚焦，逐渐地恢复了神智。 熟悉的，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的脸庞之上，开始涌现出了陌生。 他冷笑：“你不是卫念慈。” c9没有回答，但这已经足够了：这意味着，不能说谎的假人只能用沉默来撒谎。 “所以，c并不是指慈。” “是指慈。”c9的目光之中似乎有着一丝怜悯？ “但并不是全部。” “对。c9的含义是，卫念慈型假人第9号。”c9盯着顾南风的脸，“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不小心偷看过念慈洗澡，她的脖颈上可没有这个纹身。” 顾南风的心头，恨意愈发高涨：卫念慈型假人，这就意味着，她至少被复制了9个。这些混账到底把人类当成什么！！ “永恒教会的布道者已经被我杀了。”c9平静地说着，“所以，你现在可以把我带回去，把我的脑子取出来，来窥探所有的秘辛。” 顾南城沉默了。 他不认为自己有勇气去执行如此残忍的操作，哪怕他明知道c9并不是真正的卫念慈。 “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由灵魂？”c9嘴角泛起冷笑，“如此懦弱的话，似乎自由并不具有什么正面意义。” “也许你是对的。” 顾南风再次掐住她的脖颈，将其提在手中：“因为我是人，所以我不会把你做成什么缸中之脑，但念慈的下落，我父母的下落，小七和小八的意识，我必须要从你口中撬出来。” “权限之下，所有假人的嘴巴都很牢固。更何况，你根本不会忍心对卫念慈的复制体下狠手。” “是啊。”顾南风苦笑，惨笑：“如果你说这是软弱，那就是了吧。但我还是想试试。” 他还有最后一个武器。 所有的假人都对于情感有着近乎于执念的向往，她们逃不开自己那虚假的温柔，哪怕她们明明知道。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灵魂深处对于情感的执着。 而脱胎于人的假人，对情感的执念就是与生俱来的的，刻在虚拟人格最深处的眷恋。 第29章 我打算以力破巧 顾南风一路提着c9回到了避难所。 现在，他已经不再需要任何空洞的威胁，无论是7b还是c9对他而言都不再需要特殊防备。 尤其是7b，这个被情感的洪流冲垮了理智的少女几乎已经成了他忠实的拥趸，甚至是情感上的奴隶。 所以，顾南风只是把c9丢在了客厅，便自顾自地，向往常一样做饭，吃饭，打游戏。 打游戏已经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快乐，但这却是让自己归回理智的最佳途径，他必须要摆脱情感上的波涛，才能理性地面对当前的局面。 7b就像是一个粘人的小猫一样趴在顾南风的大腿上，而顾南风甚至没有注意她将头枕上来。虽然他手柄操作得激烈，但脑子里完全都是卫念慈，以及三年前的点点滴滴。 三个小时的时间，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只有游戏的枪声，和手柄发出的撞击声。 以往用游戏来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的招数这一次失效了。 呼…… 顾南风一把将手柄丢在一旁，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7b连忙拉住他，“我知道你现在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不管是流亡者还是教会，都拥有星辰级的力量！你现在去无异于送死！” c9仍然抱着肩膀，站在角落里沉默着，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我要去见一个人。” 顾南风摸了摸7b的头，就像安慰一只小猫那样：“你留在这里，c9不会伤害你。” 准确地说，他去见的是一个巨人的骷髅。 地下熔岩岛屿中，顾南风站在「一」那巨大的身躯下显得十分渺小，他仰着头，直视着他那空荡荡黑漆漆的眼眶，愣愣地出神。 他很清楚，「一」已经不可能在回应他，他的意识已经消散了。 虽然如此，他在这具巨人骷髅之下，还是能感知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宁静以及祥和，就好像他沉浸在一片温和的汪洋中自在漂流。 也许，eva里的lcl之海就是这样吧？人类补完计划的意义就是消除人类个体之间的心灵壁障。 “一，你说等我理解了混沌的真正含义之时，我们或许还能再见面。” “可你又说你的意识已经无法维持——你是已经回归混沌了吗？” “我已经知道了，那颗蛋究竟是什么，我知道它是「罪孽之龙海根达」的卵，我知道还有其他6颗蛋，全部吃下的话海根达的意志就会在我的身体里重生。” “一，你跟海根达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可以让它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彻底复苏……我想保持我的本我，可我又控制不了对其他龙蛋的渴望，海根达的意志已经在我的意识中标记了其他龙蛋的方位。” “我需要力量，也不想丧失自我。你所说的混沌，跟这个世界上最终力量阶段的「混沌」是一回事吗？我知道吃下全部7颗龙蛋就可以超越混沌阶段。” “到那个时候，我们还会再见面，对吗？” “你对我的期望究竟是什么？是找到纯合体女性，从而使人类这个种族得以延续吗？” 他的喃喃自语宛如恶魔的耳语，在地下空间嗡嗡作响，层层回荡。 没有人回应他。 「一」的头颅低垂着，宛如母亲看着自己的幼子那般温柔。 “人类的数量已经低到不足以维持种族繁衍了。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要亲人、朋友、爱的人在我身边而已。” “一，如果你真的是人类始祖，那么请你告诉我，对于情感的渴求，是你写在人类基因里的吗？” “你真的给人类增加了太多的烦恼了。” 呼…… 顾南城长出一口气，“我想通了。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我是不是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人类的命运，也不是我该肩负的使命，毕竟……连你都躲避到了星界之外，重归于混沌了呢。” 是的，顾南风通过喃喃自语，真真正正地下定了决心。 既然自己如此渴望再次见到父母，渴望再次享受到他们的亲情，既然自己如此渴望卫念慈，渴望真正与她成为心灵上的伴侣，既然自己如此复活小七和小八，甚至是保护7b，渴望她们的友情——或许是高过于友情的情感，那么…… 总该有所牺牲。 顾南风的脸上再次恢复了那个少年应有的笑，他耸了耸肩，“不管是纪元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呢。真是讨厌。” 他在地下熔岩岛屿一共停留了8个小时。 等到他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7b已经给他做好了炸鸡、蛋饼、蔬菜沙拉，甚至她还给c9准备了一份。 当7b看到顾南风从楼梯走上来是，满眼都是惊喜，她再次看到了那个脸上挂着笑的少年，满心都是欢喜。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吃过蜂蜜，但她相信所谓的甜如蜜就是这样，就是看到在意的人的笑。 “顾南风，快来快来，这次是我给你做的菜呢！”说着，她拿起筷子，每一样菜都吃了一口，“你看，绝对没有毒的！” 顾南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可亲可爱的线，他笑着：“就算是有毒，也毒不死我。我现在可是近乎于混沌之体，c9小姐都赢不了我呢。” 他落了座，招呼着：“c9小姐，一起来用餐吧？就当是为了卫念慈的基因，你也该吃一些人类应该吃的东西。” c9踌躇了片刻也落了座：“你想用这种温柔的陷阱困住我吗？” “不需要。” 顾南风摇头，“我打算以力破巧，直接杀去主脑那里——你们流亡者的总部基地。” c9拿着筷子的手一抖：“你这是送死。” “我不觉得。”顾南风啃着炸鸡，声音有些含混：“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真正目的，但无所谓了，我必须要打破这个僵局。” “为什么？” “现在的你理解不了，等你爱上我你就明白了。” 听他如此说，c9忽然间冷笑： “爱上你？别做梦了。卫念慈都从来没有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