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啸》 开篇 传说—— 天地之中本三界——人界、魔界、神佛界。 九天之上,居神佛,他们本性无欲生而逍遥。有无上法力。 九地之下,居诸魔,他们贪婪纵欲生性残暴。仗高深魔力。 天地之间,乃众人,他们心思万千欲求不定。凭莫测智力。 神佛素来无欲无求,故而在九天之上,总是一片祥和宁静之气。 诸魔由于贪婪残暴,故而在九地之下,从来杀戮不断乌烟瘴气。 众人因存欲而有求,固这天地之间中,常随人间所欲所求变幻。 各界之内,虽不尽相同,但三界却总各安其份,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有一天,九地之下魔界无尊率领他的家族部落,荡平魔界各部,成了一代魔王,自号“魔尊”。恃武贪婪的无尊,虽已统领了魔界,却不甘寂寞。更大的野心使他不由把魔爪,伸向人间。九天神佛虽无欲,却生具正气。自然将援手伸向本无力和魔族抗衡的人间。 于是,从未有过的三界大乱,导致了天地玄黄,于是远古洪荒。 神佛界终于胜了。他们消灭了万千魔族恶孽之躯,并将九地之下全部接管,化作幽冥地府,作为亡灵阴魂,超生轮回之处。 但天界所消灭的仅仅尾魔族恶孽的躯体,他们的魔灵依旧游荡于三界各处。终在一日无尊复活,造成了难以化解的三界劫难。亏得莫天降世,机缘还令莫天成为魔界第二代魔尊,但他没有霍乱三界,还助三界解除大难,恢复清宁。后被封做“九天无上尊者”随后消失于三界之中,不知踪迹 莫天留话——希望给魔族的存活者们以生存的权利。 于是天界在北冥之地为魔族指定了特定的区域——魔域。使之受天界所辖,与人、妖权利相同。 瞑瞑之中,三界乱战,成就了上天主宰万物的格局。但天界认识到任何的职掌者都不能作到完善,为使三界格局更加稳定,天庭不断吸收各界精英加入天庭,以共荣三界。这便使人、妖、魔尽都有了列入仙班的机会,亦可使有能者虔心修行,减少滋乱。但这一切仅为天庭的认识…… 仅仅依靠虔心修炼似乎并不容易得到加入天庭的机会,于是故事发生了…… 第 一 、路向无名峰 这是一个萧瑟寒冬,北风凄厉呼啸,世间万物生灵似乎因此失去气息。 灵严镇不大,镇子上的人们在寒风中匆匆的赶路,他们似乎并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虽然风嚎啸,尘激扬,但这种天气却早为人们习以为常。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天边正飘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很快,云头在小镇的上空停下,瞬间使得镇子昼如黑夜。 街上的人们惊恐万分,四下奔逃,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的干干净净。谁都没有见过这样恐怖的云头,因为这是一片充满了仇恨,几乎可以毁灭一切的云。在云层深处立着几百名令三界闻风丧胆的妖魔鬼怪,而他们的首领,正于云头处凝视着镇子边缘的一座山峰。 这时,一个身形高大,面目狰狞的妖王来到他的身边,立身下拜恭敬问道:“尊主,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攻打无名峰?” 这个被称为“尊主”的人身着金甲银冠,背剪手连头都没回,只闷哼着道了一声:“明天吧,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你们都退下听命。” 那“尊主”陷入沉思,那些曾经的一幕幕场景如刚刚发生般又映在他的脑海,那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也许又并不太久…… 灵严镇是南方很小的集镇,也不算小了,因为当时的风牧云,只在这么一个镇上待过,而风牧云就是那群妖魔鬼怪首领——“尊主”。 那年他刚九岁,是个凡人,但社会经验大概已有八年了,因为这里人人都说他在出生一年之后,父母便双双死亡。别人都说因为他命硬,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风牧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只是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但他还是活到了现在。集镇上的人又说,能活到现在也是他命硬的缘故。 风牧云不太理解命硬的真正意思,只隐约觉得好象就是指特别不容易死。 在镇上比较大的酒馆门前,一群大汉正围着一个人拼命打着,这个人闷声不吭,抱着头就那样的忍着,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能力还手,他还太小,只有九岁,当然他就是风牧云。 因为风牧云饿了所以跑进了酒馆,偷了只烧鸡先在鸡身上四处咬上几口,然后才抱紧鸡逃跑。生活使他知道,自己先咬上几口的东西,别人便不会在要回去了,虽然那样可能会有严重后果,比如被打。但风牧云已经习惯。也正如他所习惯的一样,他刚跑到酒馆门外,便被几个追出的大汉打倒在地。 风牧云不怕,只是护着自己偷来的鸡和自己的头,其余什么都不管,今天算是幸运了,很多时候他根本没有偷到什么,照样会被揍上一顿。 往往这帮大汉打累了就会停手,但今天不同,因为今天有一个风牧云从未见过的老头从这里经过,他看到这一幕后,对众多大汉说:“住手,不要打了,他还是个孩子!” 大汉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还不累,只要人还没死,拳脚就不会停止,因为他们只听这间酒馆老板的吩咐。 路过的老头于是又说:“住手,别打了,再打我就要报官了!” 酒馆老板看着那须发银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说:“老头,别多管闲事,这小叫花子,偷了我的烧鸡,又没钱给,不打该怎么做,你给钱呀?我是作生意的,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我总得教训教训他。” 老头问:“多少钱?” 酒馆老板说:“三十文。” 老头很痛快,说:“不贵……” 酒馆老板很高兴,因为这说明有人要替风牧云付钱了,便阻道:“停,别打了。” 老头却接着又说:“但是我没钱,你们请继续吧。” 酒馆老板异常愤怒,吼道:“给我往死里打!”打手们又开始疯狂挥舞拳脚。 但风牧云这时却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他不明白为什么,大概觉得这也是命硬的关系。 终于打手们累了,酒馆老板的火气消了,围观的众人都散去了,只有那老头还在。风牧云站起来看看老头,对他说:“谢谢你,你替我说话,我就分一个鸡腿给你吧!” 风牧云说着扯下一个鸡腿递给老头,老头笑着说:“不,还是你吃吧。” 风牧云,两眼迷惑的看着老头,不在言语,片刻之后自己啃起鸡腿来。老头笑一笑走了,风牧云也走了,向着和老头相反的方向。 刚走出几步,还是那家酒馆,嘈杂声又起,只见一个哭哭啼啼的姑娘被几个大汉踢打出来,后边跟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痛苦哀求着那些大汉说:“大爷不要打了,翠兰真的只能唱曲,不会喝酒呀……” 这时,酒馆老板扶着一个醉熏熏公子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尽露一幅奴相。那醉醺醺的公子道:“不陪本大爷喝酒,本大爷就不高兴,不高兴就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要本大爷停手,就让你的姑娘今晚陪我……” 骨瘦如柴的老头,哭丧着脸立刻跪下来央求说:“不要呀大爷,翠兰还小,她……” “滚开吧你!”醉公子将老头一脚踢开,然后对酒馆老板说:“你们帮我把这姑娘送到本公子府上,让本公子开心了以后,才会付清你的酒钱,否则这些日子喝的酒就当今日扫兴的补偿!” 酒馆老板赔笑着满口答应,很快吩咐下去。 在这时,风牧云突然飞跑过来,一头撞在那醉公子身上,将他撞倒在地,并厉声呵斥道:“让你欺负好人!” 不想这一撞竟使那醉公子的后脑勺磕在一块尖石上,当场气绝身亡。 现场轰动了,大家在这里是经常看到打架的,但亲眼看到打死人却是头一回,不由都喝彩频频,兴奋不已。 风牧云却慌了,他虽小,却知道打死人是要偿命的,正在他手足无措之时,一阵黄风起,所有人都无法睁开眼睛,而风牧云却感到被人拽着如同飞一般的飘荡起来。等再睁开眼,已经身在城外荒郊了。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风牧云和一个老头。那老头正是帮风牧云说话的老头。 “是你救了我吗?”风牧云问。 “是的。”老头慈祥的说:“你我有缘,不但如此,你的命里还有仙缘,所以你后你就跟着我走吧,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去,但是以后你要叫我师傅。” 风牧云想想自己刚刚不小心误把人推倒致死的事,觉得别无选择,当即答应了下来。“好吧。” 老头笑着说:“恩,那就叩头拜师吧。” 风牧云,跪下连连磕头,随后和老头一起向一座山的方向而去,时值初夏上午接近中午。 一座巍峨的山,一条曲折的路。 山很高大,看起来怎么走也难到尽头;路很难走,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路来。但还是有两个人走在这条路上。 他们是一老一小,老的足够九十岁,小的最多九岁。但在这条崎岖不明的难辨路径上,老的却比小的步履稳健许多。 老者很悠闲,慈眉善目,不紧不慢总在前面。少年满头汗,样子倔强,小跑着却总不能超过老者。 终于少年累了,一脸的倔强化做一连愤怒喊道:“老头,休息一下吧!你说过要带我到一个好地方去,却怎么到了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我走不动了,也不上你的当了,我要回去,还是城里好,就算讨饭也不会受累挨饿。” 少年一屁股刚坐了下来,便有两只乌鸦“哇——哇——”叫唤着从空中飞过,少年但感头上落下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不由愤愤叫骂起来:“两只天杀的破鸟,居然给老子头上拉屎?” 老者微笑着说:“我没有骗你,这里是个好地方,鸟也是愿意在这里拉屎的,你亲自感受到了,所以我们快走吧,就快到了。” 少年还是懒得起身,从身旁摘了些灌木的叶子,擦拭着头上的鸟屎。而老者则一直耐心的 看着他、等着他。等到少年将头上的脏物清理干净了,却还是坐着不动。 老者说:“走吧,不向前走,是不会到达目的地的,在耽搁天就要黑了。” 少年撅着嘴,不屑的说:“胡说,现在才刚刚过了中午,天怎么会黑。老头,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还要骗我说这是个好地方?” 老者说:“这里是大南山,我们要去无名峰,另外你要叫我师傅,这样才有礼貌,才不会被别人当作叫花子看。” 少年不屑的回答道:“我才不怕呢。我本来就是叫花子。叫你师傅你又不给我肉吃,这说明礼貌根本没用。” 老者叹口气,微微摇摇头,显出一丝无奈。 少年正是风牧云,他和这老者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尽都是荒野山路,实在太累了,不免心生抱怨。 老者不在催他,静静的等着他,风牧云大概意识到自己没有别的办法,谁让自己误杀了人。于是他终还是起身用软绵绵的口气,无奈说:“好了,师傅。我们走吧!无名峰还很远吗?” 这时天空突然黑云压顶,山里一下子变的黑了起来。风牧云又说:“咦!天真的这么快就黑了?” 老者神情一怔,抬起右手,掐指算了起来,结果令他惊讶,慌忙将风牧云的手一牵,躲到了一个山石坳里。 风牧云乞讨至今,最会看别人脸色,他看到老头的神情不对,奇怪问到:“怎么了师傅,你怕黑吗?” 老者说:“小声说话,我们得躲一下,马上就要打雷了,难道你不怕?” 风牧云流露一幅得意之色说:“我既不怕黑夜,又不怕打雷,我什么都不怕……” 话说到这里,轰然响作连续不断,风牧云远远看见天边那最高的山峰处,还有奇异光芒不断散放,实在可怖,他不由一惊,居然躲到了老者的怀里。 老者慈祥的笑着对他说:“没事的,有师傅在,不用怕!” 风牧云余悸尤在,窃窃的小声说:“师傅这山上的雷和镇子上的不一样,我真的不怕镇子上的雷。” 老者笑着说:“恩,牧云很勇敢,这山上的雷的确可怕,但你想不想知道如何能不怕这山上的雷?” “想啊!”风牧云赶忙回答。 老者说:“我教你成仙之法,到时候你就不会怕这山里的雷了?” “成仙?”风牧云想着,脸上露出笑意,突然他说:“师傅,成了仙是不是就可以有很多钱,卖很多肉吃,就不用再去偷了,更不用向别人讨了?” 老者笑笑说:“比这个要好。” 风牧云更加高兴了,说:“那就是可以当官坐轿,被好多人侍奉。” 老者脸一沉,有些郁闷,说:“你说的这些都不能,但比这些还要好,你就跟着我学吧。到时,你一定会满意的。” 风牧云挠挠头觉得不可思议,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比他说的这些更好。 此时,远处最高的山峰处依旧是雷声轰鸣,但较之刚才已有减弱之势。 风牧云见老者时时掐指掰算一下,实在不知多少次后脸上神情才稍安一些。因为他没有学过算术。 第 二 、劫后仙山变 过了很久。终于那抹黑云散尽,恐怖的雷声和可怕的幻光都不在有。老者站起身对风牧云说:“牧云,我们走吧,到那个好地方去。” 风牧云随口应了一声,然后跟着老者继续向大山深处行进。 他一直想着老者所说的好处,终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师傅,你说的成仙是不是就像庙里的那些泥人一样,整天坐着,然后被别人供养着。” 老者呵呵笑道:“差不多了,你觉得那样好吗?那么多人都会给你磕头烧香,还会买上好吃的奉养你,连当官坐轿的都得去拜你,你想成为那个样子吗?” 风牧云不假思索的说:“不想。” 老者诧异一下,问:“为什么?难道成了神仙还不够好?” 风牧云说:“当然不好,虽然人人都拜他、跪他,给他摆上好吃的,但其实他什么都吃不上,我在庙里见过,最后都是被庙里的和尚、道士给分食的,我还偷吃过呢。所以做神仙的好处都是假的,我才不要那种虚假没用的好处呢!” 老者微微一笑,说:“那我就让你感受一下真实的好处。”说着他牵起风牧云的手,脚下凌空而跃,竟然飞了起来,直向着那最高的山峰而去。 风牧云起先有些害怕,发出了哇哇惊叫,很快又平静下来,显得兴奋不已。“师傅,我要学这个,我早就听说神仙会飞,可从来没有见过,你是神仙吗?你救我出镇子的时候是不是也飞了?我如果学会了飞,别人欺负我,我就可以很快的跑了?” 风牧云不停的说道着,老者却不再作声,他们很快便到了那最高的山峰之上。“到了,再走一段路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老者说。 风牧云看着这里,苍松翠柏环绕,花草遍地铺散,烟云轻飘,丝丝渺渺着实美妙,还有水声洪浩入耳。转头相望,对面一条两丈有余的瀑布从一个至高处倾泻而下,如白龙入潭,那潭水清澈见底,涟漪醉人。而与瀑布正对着的方向,是一座高大的木体牌楼,过牌楼一条宽敞的石阶甬道,依然向着更高处伸展。 风牧云很喜欢这里,他目不暇接,四处张望,“师傅看来您真的没骗我,这里真的很好。” 老者说:“你喜欢就好,我们走吧。” 风牧云看着前方长长的石阶路,愁苦起来,说:“师傅,我们还是飞吧,既然会飞,为什么还要走?” 老者迈步前行,已进入牌楼里,踏上石阶路。并未回头,说:“有些路必须是要走才能到的,飞是不行的,你可以有理想但不能依靠理想。” 风牧云知道师傅长长一句话的意思不过就是让他走路,可不知道为什么师傅非要说的那么罗嗦,还有些让人听不明白。 两人沿石阶路一直往前往更高处行进,风牧云走的很累,忽然在前方出现了几个躺着的人,风牧云灵机一动,说:“师傅你看,他们也是上山的,累了所以躺下来休息,我们也休息一会儿吧。” 老者微微凝眉,沉声说:“他们虽然是在休息,但那种休息叫做安息,你也想安息吗?” 啊!风牧云一惊道:“安息?死了!爬山累死的吗?师傅那我们更应该休息了,不然也要累死了。” 老者摇摇头,兀自叹道:“我掐算出此间有大难,不想这大难会是这么大。” 风牧云听不明白问:“师傅你说什么呢?“ 老者看着他,一脸沉重之色,说:“好吧牧云,我们飞去!” 二人手相牵,脚离地,跃身而起,沿路飞往。一路上,不断有倒地的尸体横躺,风牧云并不害怕,他行乞多年,常居破庙坟场,死人见的太多了,早已习惯。 很快,二人到了山顶。这里宏伟庄严,古树参天,寥寥几处高大的建筑群落,有序的矗立其间,让人压抑。 首先映入风牧云眼帘的是这里最大的殿堂,殿堂前有一片空地,摆着硕大的一只青石香炉。袅袅紫烟升腾之中,传出大殿里边的哀怨之音。周围同样有不少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从来不怕死人的风牧云这时也有些怯意了,因为这里的尸体,死相极其恐怖,还血流满地,并且血还在继续向远处缓流着。风牧云不由靠紧了老头。 “大师兄?”大殿里有人发出喊声,“大师兄回来了。” 一名粗布白衣的壮年从大殿中跑出来,面带悲色的到老者面前,哽咽着说:“大师兄,师傅……师傅他……被魔界妖女打成重伤,恐怕……不久于人世了……”壮年红肿的眼睛,随之流出泪来。 老者低声道:“陌尘子师弟,悲伤无用,我们去看看。” 进入大殿,风牧云也随在其后,几十人皆悲苦惆怅的肃立期间,中间则盘身端坐一人。老者上前跪身向那端坐之人行礼时,突然风牧云大声惊喊起来:“鬼呀!” 殿上众人均是一阵紧张,纷纷四下巡望,并道:“哪里有鬼?” 老者扭头对风牧云道:“不得无礼,快来跪下参见师祖。” “我不拜他,他是鬼!”风牧云的手紧紧抓着老者的衣襟,用恐怖的眼神看着那盘坐在中间的人,显得十分害怕。 那人满头白发,纷乱披散着,两只眼睛乌黑深陷,面色发青,胡子很长,棕色,而眉毛更长,直接与地接壤,这一切加上一幅如柴的身形,怪不得风牧云会当他是鬼。 一名中年男子这时走出来,厉声对风牧云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胆敢这么无礼?” 风牧云被呵斥声又吓一跳,老者赶紧低声解释说:“难尘子师弟,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在镇上救了他,他命中颇有仙缘,所以我收他作了徒弟,他叫风牧云。” 难尘子冷冷道:“大师兄,你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呀,师傅伤重,他却说师傅是鬼,这不是咒师傅死吗?” 那位在风牧云看来像鬼一样的长眉老者说话了,他的声音虽然虚弱无力,却直入耳际,让人听的很清楚。“好了,这小孩子说的不错,我的确像鬼,而且也真的要做鬼了。看来你们大师兄收的徒弟是极具慧根的。” “师傅……”殿堂众人这时悲哀的齐喊了一声。 长眉老者一摆手说:“好了,我等修行之人,当七情俱断,不要这样悲伤。再者,乘着我只是像鬼还没有做鬼之际,我要交代你们一些事情。” “谨听师傅教诲!” 随后,长眉老者说:“此番魔界向我无名峰突然袭击,虽然损失很大,但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我死后,他们在十年之内不会再来骚扰我们的清修,你们要在这十年内好好修炼法术,因为十年后的事,将很难预料,必须提前防备。” 风牧云的师傅这时悲戚一声道:“师傅……”随后众人都发出痛苦的呼声,一时间大殿之内,又充斥着哀声痛语。 风牧云年少不解其中详细,但却看出这个像鬼一样的老头是这一群人的师傅,连自己的师傅也叫他师傅,现在这个老师傅重伤要死,大家都很伤心。这本来很正常,风牧云却看法不同,他翻个白眼默道:“真是一帮白痴,快死了还伤心个屁,若真伤心,这么多人中怎么会单单让那老头受重伤,你们却丝毫没事,早干吗去了?” 他的话虽然声音小,却还是被大多数人听到,其中尤以方才呵斥他的那个叫难尘子的反应最为强烈。他怒道:“小叫花子,你说什么?” 长眉老者依旧以微弱的声音阻止道:“不要闹了,这孩子说的不错,很有见地,我反正要死了,你们哭是没用的,更加不用为我担心,我此生修炼四百余载,虽未能成仙,但阎君以经和我说好了,在我死后,会在地府给我安排一个差事,我也算有所归宿,倒是你们日后需要勤加修炼,争取成仙。” “是,师傅!”众人皆都跪下,叩首相应。 长眉老头又说:“我大限即至,此后这里的基业就交给你们大师兄游尘子掌管。他 为人淡然,处事稳重,我很放心,大家都要帮他。我立居于此,开山受业八十年,虽然在三界毫无威望,不及峨嵋、太乙三千门人那般声势浩大,但能引起魔界的关注,并特意来对我们展开杀戮,应该算是一种进步。你们日后如果能将这里发扬光大,让无名峰三界尽知,再好不过了,但万不可强求,更不可寻仇,我们修炼之人,一切只求清虚。切记!” “是,师傅。”众人又是叩首齐应。而那长眉老者却再也不说什么了,他死了。 随后,无名峰上办了丧事,葬了长眉长者,也葬了众多死难的门徒,由风牧云的师傅游尘子接掌了这里。峨嵋、太乙三千门人,这里少些,原本有三百门人,但此劫之后,却只有六十门人了,还包括扫地的,做饭的,以及在劫难中幸免死亡终身残废的。 劫难过后一切总会恢复平静,悲伤也总会过去,无名峰换了新的掌事者游尘子,他的确深深记住了他师傅的话,但只是最后那句——“修炼之人,一切只求清虚。”所以他很清虚,清虚的似乎不像掌事者。这也许怪他的师傅没有传授过他如何管理一个门派。 唯一还能彰显游尘子是这里一派主掌的便是风牧云。他逢人便会炫耀说“我师傅在这里最大。” 而这句话并没有给他带来好处,他在这里很不如意,他的师傅却依旧清虚。 第 三 、茅厕定命格 无名峰上六十人,除了风牧云外剩下的都称呼那个像鬼一样的长眉老者为师傅,而他毕竟死了,死去之后不管去了哪里,都已经和这里没有关系,去者会不会伤心,这里的人也都不知道,但这里的人反正是大都不再伤心了,难尘子却除外。 难尘子并不是为长眉师傅的死伤心,他只为师傅死后没有把掌门的位置让给他而伤心。他是长眉师傅收的第二个弟子,资质颇高,十岁时入得师傅门下,二十载便领会道意,脱离五行之中,成就地仙之体,所以现在将近九十岁,依旧是三十几岁的样貌身形。比起游尘子跟随师傅修炼八十年才领会道意,成就地仙之体而言,不知强了多少。 并且难尘子是长眉师傅在这里开山立派后收的第一个弟子,还一直帮师傅打理派中事物,游尘子虽然早于他跟随师傅,却其实一直没有为派中出过什么力,或者说表面上没有出过什么力,想不到师傅在临终竟将掌门的位置给了游尘子。这让难尘子,心中着实不服。 但毕竟人家已经是掌门,虽然是只有六十个门人的掌门,但也是个官。难尘子心中再有怨也不敢直接撒在掌门身上,因为他估计打起来自己可能还不是大师兄的对手,还好这个掌门有个徒弟——风牧云。他便自然成了难尘子的泄愤工具。 游尘子清虚修炼,淡然对待派中事务,他每天关注最多的便是徒弟风牧云。而风牧云关注最多的却是如何尽快学会飞。 风牧云问师傅:“您什么时候教我飞?” 游尘子说:“你资质不错,天性聪颖,学习飞自然不难,但在此之前一定要先领悟道意,这样你方可脱离五行之中,成就地仙之体,然后学什么仙法都会很快。” 风牧云说:“好啊师傅,那你教我道意吧。” 游尘子说:“道意不可教,需要自己领悟,为师只能从旁提携,还要你自己去参破其中奥意。” 风牧云挠挠头,很不理解师傅的话,他问:“那我该怎么做?” 游尘子说:“打坐以静心,诵经以悟道,修气以养体,久而自成。你可听明白?” 风牧云说:“听明白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游尘子说:“你慢慢会明白的,这些书会帮你,这都是你需要研习诵读的经书。”他说着从身旁拿起许多的书一一给展示给风牧云看。 “这是《道德经》,这是《南华经》,还有《易经》、《山海经》、《黄帝内经》、《马屁经》……最后这本,当然你就不用看了。共五本经书,你若领悟其中深意,便得天地之要,亦能领悟道意,加上静心修气之法,脱开五行之中,成就地仙之体则可矣。来,把这些书带到你房里,日夜研读去吧。” 风牧云很开心的过去将书接到手中,说:“师傅这些书都给我了吗?” 游尘子说:“是的,都是你的了,等这些你都明白了,我再给你《归藏》、《连山》《奇门遁甲》和《河洛诀》这些法术入门书籍。” 风牧云喜道:“五本经书,四本法术入门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四书五经’?” 游尘子点点头说:“对,五经可以使你脱开五行之中,成就地仙之体,虽不能长生却也可百年不老,而四书则可以使你,飞天遁地,具有法力。此为基石,再苦心修炼,则能得飞天列仙之机,脱离六道轮回之苦,与天地同寿。以后你便真正进入玄门,可要用心修炼呀!” 风牧云说:“谢谢师傅,我一定会用心修炼的,并且尽早学会飞。” “恩,你去吧!” 风牧云于是紧紧抱着那些书,出了房去,游尘子看着他,心中默道:真是个好学的孩子。 风牧云的确高兴,他想:师傅真好,一定是知道我最近上茅厕总用树叶,这才会给我这么多纸的,用完这五本须得好一阵子,到时师傅还会再给我四本,真是衣食无忧,侧纸无愁的幸福生活呀。 无名峰上,那最大的殿堂叫做“尊天殿”供奉着三清以及周天诸位要神,自然是坐落于无名峰中间,它的东面有一个楼阁群落,称之为“东厢阁”,住着游尘子和另外九位入门比较早,资格比较高的弟子。风牧云自然和大多数人一样,没有资格在这里居住,所以他的房间在“尊天殿”西面的一个建筑群落中,叫做“西厢阁”。“西厢阁”要比“东厢阁”小,但住的人更多,据说这是根据身份地位不同而规定的。 风牧云不在乎这些,他倒是更愿意住在“西厢阁”,因为这里更加自由。 在风牧云抱着师傅送给他的那些书回往“西厢阁”的途中,被难尘子看到了。他远远看见风牧云怀里抱着的好多书,心里便立刻明白了这是游尘子让他诵经悟道。 一个九岁的小叫花子还想悟道得法,我让你在这无名峰上永远无所收获,几十年后,成为第一个老死在此的人。难尘子如是想着。 风牧云一路急跑向“西厢阁”而去,难尘子口中念诀隐遁了身形,悄悄跟上,他要在适当的时机对风牧云做适当的阻挠,让他永远没有机会悟得大道。 风牧云越奔越急,难尘子越跟越紧,终于风牧云进了一间陋棚状房子里,而难尘子却没有再跟进去。 这里是“西厢阁”的茅厕,对于难尘子这种居住在“东厢阁”的高级人士而言,进这样的低级茅厕是有失身份的。所以他只在外面等候。 但听里边“嗤啦”声不断,接着恶臭无比,难尘子却惊讶起来,因为这种屎臭是会透露一个人的一些信息的。有些人善于相面,有些人善于测骨,有些人善于起卦卜噬,而难尘子却偏偏善于利用人的排泄物来发现一个人的命理。 当风牧云的屎臭味扑鼻而来时,难尘子不自觉的出于职业技术的特征习惯,深深吸了一口,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周身发颤。真是非同凡屎呀!他立刻觉察出,这个风牧云天资不凡,命格奇异,颇有仙缘,怪不得大师兄会收了他作徒弟呢?如果让他在这里一直修行下去的话,很可能不用几十年就可以超越这里所有人,成为仙法至高者。 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一个天资比他强的人存在。 难成子一直以来,偷偷窥闻了所有门人的屎尿气息,深深知道他从来都是这里资质最高的人,他要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所以便不再顾忌什么身份,毅然进入了这个低级的茅测之内,他要乘着风牧云羽翼未丰之时,痛下杀手,保住自己的优势地位。 第 四 、越过高墙南 难尘子进入了满是苍蝇的茅厕之中,风牧云也刚刚“战斗”完毕。 在满是“战斗气味”的浑浊之中,一种胜利的畅快感尽显于风牧云脸上,他兀自得意道:“人生在世,但求爽字,爽为何者?吃完拉也。”这种说话方式是曾经在镇上做乞丐时,风牧云和同样也是乞丐的一个秀才学的。 难成子隐着身形,阴险一笑,心中默道:“小叫花子,你今天是最后感受这种爽了!”他正要扬掌向风牧云头上劈去,忽然又犹豫了。在这座无名峰上,只有六十个人,如果平白的死掉一个,还是拉屎时死的,那一定是很轰动的事,如果查起来,总不能最终定性为因为便秘憋死的吧,所以实在难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隐瞒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他为难之际,只见风牧云,从一本书上开始撕纸作为便后清洁之用,口中还说着:“道可道,清理肠道,名可名,没有厕纸绝不行。” 一页、两页,直至他认为清理干净了方止。然后站起身看着那些书,说:“有你们陪伴我的屁股,以后就不用那些树叶子了,哈哈” 难尘子看到这些,收起了掌,嘴角露出邪笑,暗道:“原来你的心思根本还不在诵经悟道上,那就好了,我先不急着杀你,以后有的是机会,但你绝对学不到半点法术的。” 风牧云出了茅厕,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书随手扔在了枕头边,然后又到“西厢阁”更西的崖边玩耍。那里有一片较为开阔的草地,开满了野花,有不少蜂蝶嬉戏其间,偶尔还会落下几只仙鹤驻足。风牧云就把它们当作玩伴,因为同样和他住在这里的其他人,都是他的师叔辈,不愿意和这样一个小孩子多做交流,只告诉他“玩可以,但不要荒废了修道,更加不能翻过草地南边的围墙去玩。” 风牧云的想法却是:修道可以,但不能耽误了玩,至于为什么不能翻过草地南边的围墙去玩,他的理解是,那围墙太高了,根本无法翻越。 这是个很美的地方,风牧云经常躺在草地上,看着周围葱葱翠翠的古树,望着远方起起伏伏的山川,身边流云飘过,耳畔鹤鸣莺唱,然后在清馨的花香中不觉睡去。等他醒来时,赶回“西厢阁”一定是吃饭的时间。相对于以前小镇的乞讨生活,这实在是太惬意了。 但是,今天的风牧云刚刚睡着,便马上又被唤醒了。他睁开朦胧的眼睛一看,一个穿灰布衣衫,背剪双手,牛逼哄哄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怒目正盯着他,原来是难尘子。 师傅告诉过风牧云,这里每个人都是他的师叔,见面一定要行礼表示尊敬,风牧云觉得师傅这话很有问题,行礼毕竟很容易,风牧云曾经做过乞丐,给谁行礼都无所谓,那能够换取吃的,能少挨打,但实在不知和尊敬到底还有什么关系? 风牧云爬身起来,跪着给难尘子行礼说:“见过难尘子师叔。”他心里却觉得一点都不尊敬这个讨厌的人。 难尘子阴沉地说:“你作为掌门师兄的徒弟,我们无名峰唯一的一个三代弟子,居然不思进取,在此偷懒睡觉,如何对得起我们大家对你的无限期望,快起来修炼!”他的心里却说:小叫花子,你永远都不会有修炼的机会。 风牧云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站起身来,但也不在跪着,而是盘身坐了下来,闭目不语。 难尘子怒道:“你居然敢不听我的话,快起来!” 风牧云抬头望着难尘子,眨巴着眼,说:“师叔,我已经在听你的话了呀,我已经在修炼了,为什么非要我站起来,我见师傅和你们这些所有的师叔们修炼的时候都是这样盘坐着的。” 难尘子冷哼一声,心道:你倒是会狡辩。不过这样也好,你越是不想修炼,我就越高兴。另外在这里你也别指望什么安逸的生活了,我要让你后悔来到这里! “掌门师兄虽然是你的师傅,但他忙于派中事务,怕无暇细致的教导于你,日后就让我来指点你修炼吧!” 难尘子的声音舒缓平淡,风牧云心中却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很快的他脑子里又想到,如果有个人教导我,说不定我就可以尽早的学会飞了。 风牧云于是高兴的说道:“好啊师叔,那你就先教我飞吧!” “你想学飞?”难尘子两个眼珠子左右转动着,缓缓道:“好……吧,我教你。可是这是很苦的,你能吃得了苦吗?” 风牧云大声说:“能!只要能学会飞,什么苦我都愿意吃!” 难成子见风牧云这样坚决,心中一动又说:“不但苦,还很危险,另外你的师傅也没有同意,我怕……怕他会怪罪于我。” “没关系的,我不会告诉师傅的,我知道我师傅在这里最大,什么都管,但他不知道的事情怎么管,师叔你就教我吧!”风牧云有些哀求之色。 呵呵……难尘子一阵冷笑之后,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我就教你好了。” 风牧云高兴的跳了起来,欢跃的来回跑在嫩如绿毡的草地之上,几只驻足歇脚的野鹤都被他惊的扑翅高飞起来。 “鹤儿,你等着,等我也学会了飞一定和你们比比!”风牧云指着那些云中野鹤高声呼喊。 难尘子于旁奸笑着看着欢呼的风牧云,心道:“仙鹤虽然长寿,怕也等不到你会飞的那一天了,不过它们倒是可以等来你驾鹤西去的消息。” “牧云,如果要学的话,就跟我来吧!”难尘子言罢扭身而去。风牧云欢快的跟了上来,一脸的兴奋,全然没有去考虑会有什么样的苦以及危险等着他。不过,他是个小乞丐,有什么苦没有吃过,有什么危险没有经历过,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风牧云一直随在难尘子身后,他们向南而行,一直到了一堵高的有些夸张的围墙下,难尘子又问道:“你真的愿意学飞吗?” 风牧云有些急噪了,很不耐烦的说:“当然了,我不怕吃苦、不怕危险、也不会告诉我师傅,师叔你就快教我吧!” 难尘子脸色一沉,森然道:“好,那你就先爬过这道围墙吧!” “爬墙?”风牧云看着眼前足足两丈有余用青石砌成的高墙,惊讶道:“其他的师叔告诉我说,这个墙是万万不能翻越的……再说师叔,我不会飞,墙这么高怎么爬的上去?” 难尘子冷冷道:“如果连一道墙都无法克服,又怎么能够学飞,你不会想办法吗?只要翻过这道墙,一直往南走,你自然可以学会飞的,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但不要和任何人透露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话。想不想学飞,随你,我走了!” 难尘子话落人去,空留风牧云独自待在两丈高墙之下。 他环顾四周,再仰望高墙,心中暗道:怪不得其他的师叔们都告诉我说“不能翻过草地南边的围墙去玩”,原来翻过去以后就可以学会飞行的法术呀。你们都会飞,偏偏不教我,哼!我一定有办法! 墙体绵延伸展,依据地势高低而起落,东西各以陡峭的万刃悬崖为端,没有一处是低于两丈高度的,风牧云寻觅好久也找不到合适的翻越地点,他焦急着。 “一定要学会飞!”他同样坚决着,开始从四下找来一些他足以搬的动的石块做垫基,想要通过垫高自己来征服这两丈高墙,但差距还是太大,他兀自嘟囔起来:“这怎么可能翻过去吗?师叔其实还是骗我的,他知道我一定无法过去才会告诉我这些的!” 风牧云站在他堆砌起来的石堆上,无助的向下一跳,竟然发生了意想不到奇迹。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并没有往地下落,而是飞往高处,像被什么托着似的直接将他送到了墙的另一面。 风牧云“哇”得一声,惊喜起来,他看到了墙的另一面——绿茵如毡的一个山坡向下缓缓延伸,与一道山谷接壤,那山谷满是参天古树,远远望去,有一种神秘感。 飘在空中的风牧云忽然急剧跌落下来,重 重的摔在地上,痛的他感觉脏腑已经错乱,呼吸也很困难,他不能动弹,就躺在原地等待着一点点好转。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已经翻过了那道高墙,只要向南走就可以学会飞了。难尘子师叔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而在墙的另一面,难尘子正躲在暗处,发出了低沉的狞笑,“风牧云,你资质奇、命格好又怎么样,一个凡俗之人,只要到了后山的‘黑风谷’只能死路一条!” 第 五 、身陷黑风谷 风牧云躺在软软的草地上,被暖暖的阳光照射着身子,周围有清新花香扑鼻,清脆鸟鸣入耳,以及蓝天白云在目,加上那想要学飞的梦想,他很快忘掉了疼痛。爬起身,撑撑腿、揉揉屁股,嘿嘿一笑,便向着南方的山谷跑去。 他并不知道那道山谷叫做“黑风谷”,也不知道那是无名峰后山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而这正是为何这里会被一道高大围墙隔开的原因。 风牧云满怀希望的向着山谷欢跑,他已经觉得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时值中午,正是吃饭的时间,风牧云一向觉得这个时间是最有意义的,但此刻的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肚子,飞才是更加重要的。 由于一路是向下的缓坡,所以不大工夫,没费多少力气,风牧云便接近了山谷边缘。那些密密麻麻的参天古树,他看的更加清楚,同时一股森冷之气也扑面而来。只穿一件灰色单薄夹衣的风牧云不由打了个寒战。 他继续向着前方行进,已经入到山谷,处在了古树环绕之中。这里没有充足的阳光,有些阴森,风牧云回头看看无名峰,视线中的那里已经变成一个点缀着雄伟阁楼背影的至高之地,显得高大、雄伟而光明。在无名峰上待了好多天,怎么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风牧云对无名峰又凭添了几分好感。 他调皮一笑,又朝着山谷深处奔跑,密密的森林之中,阳光已经全然不见,阴沉沉有些恐怖,风牧云再回头已经不能看见无名峰的影子,他想起难尘子说的话,只要一直向南就可以学会飞,那么自己的位置应该很靠南了吧,是不是已经会飞了呢? 风牧云用力一跳,结果高度一如从前没有超过两尺,这说明他还得继续向南走,虽然这时的风牧云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但往前总是没错的,他这么认为,也这么做。 风牧云在不断的奔跑中,耳边也不断有呼呼风声响起,忽然间,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出,令他顿时生出一身的冷汗,那声音太可怕了,好象是野兽的嘶嚎,听起来极其凶残。 风牧云所见过的最凶猛动物就是灵严镇胖屠户家的狗,那条狗的吠咬声一旦响起,总能让风牧云立即退避三舍。而眼下的声音显然听来比那狗要强悍的多,风牧云奔跑的脚步戛然停了下来,他不敢动,连呼吸都变的很小心,两眼怯怯的向四外望去,什么都没有,声音也不再出现。 风牧云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不可能的,刚才明明清楚的听到了一声嘶嚎的。他蹑手蹑脚的走几步,靠在一棵大树上,心中的忐忑稍稍安稳一些。再仔细环顾四外,倾听响动,并不断给自己鼓气,告诉自己:不要怕,这里只是一个学习飞行法术的地方,没有什么危险的。 这样过去好一阵子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怪异的响动,只是一些风吹枝叶的声音,鸟儿叫的声音和隐隐的潺潺流水声而已,风牧云于是又壮起胆子,向着他认为的南方,山谷的深处走去。他已不像方才那样肆无忌惮的飞奔,而是一步一小心,一动一警惕的在向前走。 不久他看到在参天古树交错的前方似乎有一条溪流,又惊又累的风牧云正好口渴,于是他加快步子,很快到了溪边,什么都不管,俯下身子直接用嘴去喝水。 清凉甘甜的溪水,他一口气喝了个痛快,在将头抬起时,他看见水中不但映有自己的影子,好象还有别的什么,因为水波荡动,影像实在模糊不清。他揉揉眼再仔细看,一个毛茸茸的家伙,龇着牙,眼现绿光,很像狗却远比狗要大,似乎就在他背后并不太远的地方蠢蠢欲动。 风牧云看清楚了,立刻“啊——”的一声惊叫,飞身跳入溪水之中什么都不顾的直向前逃,边逃他边回望那毛茸茸像狗一样的怪物,这下更加害怕了,因为真实的怪物比水中的影像更加恐怖。 这段溪流不深,刚没他的大腿,宽度却足够三丈有余,他奋力拼命的在水中跑着,很快跑到了溪流的对岸,而那只怪物却并没有追过来,在对岸徘徊着,显得急噪却始终没有下水。 风牧云大喘着气,心跳的厉害,但他不敢停下脚步,继续跑着,他不知道方向,只希望离那只怪物越远越好。却听怪物一声嘶嚎起,正和方才风牧云听到的那声一样,想不到这里会有这种怪物,师叔怎么不告诉我呢?风牧云害怕极了,他不想再学什么飞了,只想回到无名峰,听师傅的话,即使天天不让他玩都可以。 那只怪物又是一声嘶嚎,声音更加猛烈,风牧云担心是不是它已经穿过溪流追了过来,于是回头一看,心中稍安,因为那只怪物还和方才一样,只是急噪的徘徊在岸边。但等他再回转过头时,不由得惊吓异常,脸唰的一下就变白了,因为在他对面的远方林中,赫然也出现了和溪流对岸的那只怪物一样的东西,而且不只一只。 风牧云赶紧又换了一个方向逃跑,那些怪物,也快速向他群追而来。 怪物们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像狗,但身形却如熊一般壮硕。风牧云哪里跑得过他们,眼看着怪物离他越来越近,他又紧张又害怕,满身的汗水如雨,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突然他脑子一闪,发现对岸的那只怪物,虽然一直也在随着他跑动,但却一直没有越过溪流来,甚至从来不曾沾到过水,难道这些怪物怕水吗? 风牧云顺着溪流方向拼命奔跑,刚想到这里,一只跑的最快的怪物,正紧随在他身后,并张开了血盆大口。从怪物尖锐的利齿上流下的谗涎,已经滴落到风牧云的背上了,只要怪物的大嘴一合,风牧云的身体势必被立刻撕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怪物利齿咬合的霎那,风牧云突然猛得一跃…… 风牧云得救了。怪物的嘴里只嘶咬下衣服的一块布头,而风牧云则跳到了溪水中,但他的背部还是留下了几道划痕,并向外浸出殷红的鲜血。 嘶嚎声不断响起,风牧云所料不错,这些怪物的确不敢下水,都只在两岸徘徊着,凶狠的嚎叫着,这边岸上十余只,那边岸上只有一只,且不断有更多的怪物聚集而来。 风牧云无助的待在冰冷刺骨的溪水里,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身子无法控制的颤抖。他不想死,可这里半点都看不到无名峰的影子,师傅又不知道他的去向,怎么可能来救他?即使那些怪物不敢下水来吃他,就这样围着他,他又如何逃离这里,迟早都是会死的。风牧云抽泣着,害怕的连哭都不敢出声。 天渐渐昏暗下来,这里的上空被参天古树遮盖,虽然看不见太阳落山的样子,但随着光线的暗淡,足以说明天就要黑了。风牧云在溪水里泡了很久,双腿已经冰凉到麻木,嘴唇也冻得发紫,脸色变青。 害怕依旧,但他已经无法在哭了,连泪都流尽了,怪物们仍然耐心的等在两岸,风牧云却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第 六 、初识小灵露 山风掠过冰凉的溪流水面,轻拂着风牧云单薄弱小的身体,撩动他满是水珠的乱发,虽然风牧云在风中瑟瑟发抖,但其实他已经没有了感觉,或者只有麻木和眩晕的感觉。 天色并没有全然暗下来,风牧云的眼睛却已经模糊不清了,恍惚之中,他似乎隐隐看了了什么,像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会飞的白衫女人,并且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飘来。 那女人或者还不能称之为女人,因为她的年龄看起来和风牧云差不多大小,还只是个女孩子,但现在的风牧云却看不太清。 女孩子红润的脸,很机灵的眼睛里散发着天真的光芒,睫毛很长,墨蓝色的披肩长发,使之可爱却又有些古灵精怪。她是顺着溪流逆飞而来的,在山风中,手上和脚上各带着一串金铃,“叮叮”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风牧云被冷、疼、乏、晕,交错折磨着,面对这个女孩儿的到来,只能在心底默问:你是仙女吗……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他只隐隐看见那女孩儿,凌空驻停下来,单腿屈膝,双臂张展,如仙鹤舞翅般来回撩动,而随着她双手的不断撩动,渐渐聚集起了两团光芒,瞬间照亮了这里的昏暗和风牧云眼中的浑浊。 那些等在两岸的怪物,此时也发出了与方才全然不同的哀惧之声,有几只甚至已经开始夹起尾巴,灰溜溜悄悄逃窜了。 女孩儿的双手之间夺目耀眼的白光则越聚越浩大,同时女孩儿周身的气流也开始散发光彩,同样是白色,却与手上聚集起来的有所不同,那是如月光般柔美的华韵。 女孩抿着红润的小嘴,秀眉微微一皱,两只张展的双手突然合拢在一起,指向前方,喊声:“欺负人的东西,敢这里作恶,看我的厉害!” 声音未了,女孩儿的双手向溪流两岸各自一推,两道白光释出,一阵风起,然后两岸各传出一声凄惨的哀鸣,两只怪物已倒在了原地,其他的怪物,本就一幅惧意,见同伴身亡,纷纷尖声凄嚎,飞快逃窜向山谷深处,不时便没了影踪。 女孩儿头一歪,微微一笑,伸手向着两只倒地的怪物凌空一抓,便见从两只怪物身上,升起两团红雾,凝结成两颗小小的光球,并被女孩儿吸入了口中。然后女孩儿才飞向风牧云,将他救出溪流。 风牧云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被冻得全身麻木,只有背上被怪物利齿划伤的地方剧烈疼痛着。女孩儿带着他飞到了山谷的边缘,那里没有这么阴森,而且可以看到夕阳,还有一个由溪流汇集聚成的水潭。 风牧云被放在水潭边一块平滑的红色石头上,夕阳照在他身上,暖暖的感觉好舒服。女孩就斜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脸上一直泛着笑,问:“你从那里来?为什么到这里来?” 风牧云休息了一会,已没有了什么大碍,只是背部有些疼。他爬坐起身来,看着小女孩,心中很是喜欢,说:“我从无名峰来,来这里学飞的。你呢?你会飞,你是仙女吗?你能不能教我怎么飞呀?” 小女孩儿头一歪,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地说:“我像仙女吗?可惜我不是呀……”女孩儿这时微有失落,又问道:“你既是从无名峰来的,为什么还要到这里学飞?在你们那里不能学吗?” 风牧云摇摇头,苦恼道:“不知道,他们反正都会飞,只有我不会,师叔告诉我说,来这里可以学飞,我便来了。没想到这里有那么大的怪物狗,吓死我了。”他说着用手捋捋自己的胸口,余悸尤在。 女孩儿咯咯笑出声来,说:“那不是怪物狗,它们是獒兽,是这里特有的灵物,虽然凶狠了些,但是要学法术……比如你说的飞,就要全要靠他们了。” 风牧云很不理解,伸手挠挠头,问:“靠他们?他们那么大,那么凶,会吃人的,怎么靠他们呢?”风牧云因为当时周身麻木虚弱,神志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在女孩儿杀死那两只獒兽时并没有完全看清楚,他只隐约记得女孩儿是飞着带他逃到了这里。 女孩儿依旧笑着说:“杀了它们,然后吸纳它们的灵气,丰富自己的真元,这样就能够有法力了,慢慢就可以飞了。” 风牧云听了,手久久停在头上,不住的挠着,一幅失望之色,道:“原来飞是要这样学的,怪不得师叔说不但苦还很危险,看来我是永远都学不会飞了,那些怪物狗那么大,那么凶残,我最怕了。” 女孩儿看着他苦恼的样子,眼中一闪,马上说:“你不要难过,我可以帮你呀,我帮你杀那些聱兽,然后你来吸纳它们的灵气,慢慢你就会有法力基础,慢慢你就可以自己提升法力,然后就可以飞了。” “你?”风牧云两眼瞪的溜圆,慌道:“不行,那太危险了,你是一个女孩子,而我是男孩子,我怎么可以让女孩子去冒险,那些怪物狗很凶的。” 女孩儿嘿嘿一笑说:“没关系的,我只要一动手就可以轻易杀死它们,你忘了,我刚刚还杀了两只獒……怪物狗,才把你救到这里来的呀。” “你杀了两个?”风牧云的眼瞪得更加溜圆,满口惊讶道:“你好厉害呀!我……我刚才都晕了……没看清楚!”风牧云憨笑着,手不住的在头上抓挠。 女孩说:“我帮你修炼法术的话,不用多久,你也可以这么厉害的。” “真的?” 女孩儿点了点头,风牧云高兴不已,迅速起身拍手欢呼起来。这一动,他牵动了背部被獒兽利牙划伤的伤口,巨痛骤生,不由“啊”得叫出声来。 女孩儿见他高兴,本来也很开心,却突然又见他一声惊叫,脸上现出了痛苦之色,不由相问:“你怎么了?” 风牧云摇摇头强忍着疼说:“没……没什么?大概刚才跟那些怪物狗搏斗,给他们伤到的吧。” 女孩儿立刻向他投来倾慕的目光,站起身来说:“你和那些獒……怪物狗搏斗了?你都没有法力也能和他们搏斗,你真勇敢。来我帮你看看伤。”女孩儿走到了风牧云的背后,开始帮他查看伤口。 风牧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他哪里和那些怪物狗搏斗了,只顾着跑了,还差点儿没被吓死,自己就是这么随便一吹,竟然得到了女孩的夸赞,不过这些夸赞听来还是很舒服的。但风牧云却不敢再吹这些了,只向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说:“我叫灵露,你呢?” “我叫风牧云,你的名字真好听。” “呵呵……我现在就帮你治疗背上的伤,那样你就不会疼了。”灵露说着,凝神抬手只在风牧云的伤痕处,轻轻拂过,他立刻便感到一股透心的融融暖意,然后再也没有丝毫的不适感觉。 “灵露,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真厉害!”风牧云欣喜而羡慕的夸赞起来。 灵露说:“你只要修炼,不用多久,也会和我一样的,这其实很容易。” “恩!”风牧云猛点一下头,激扬道:“那你现在就帮我修炼吧,我们去杀那些怪物狗……”忽然风牧云犹豫起来,他抬头望望天色,苦闷道:“不行了,天太晚了,我得先回去,我是瞒着师傅偷跑到这里来的,如果晚上也不回去,他一定会发现,那样我怕就不能再跟你学飞了。” 灵露脸上也同样显现出失落,说:“那你明天会来吗?” 风牧云坚定的说:“会,当然会了,我还要和你一起修炼,我要学会飞,要和你一样厉害,还要和你玩,无名峰上都是一些无聊的人,他们都不和我玩。” 灵露也恢复了笑容,说:“好吧,一言为定,那我送你回去,你明天一定要来,这里也没有人和我玩。” 暮色中,夕阳下,在晚霞映红的天际,茂密苍翠的森林,灵露携着风牧云的手飞出山谷,向着无名峰而去。 途中灵露告诉风牧云,一定不能和无名峰上的人讲起她,否则她就不能帮风牧云修炼法术了。风牧云则反问灵露是讨厌无名峰 上的人吗? 灵露没有回答,风牧云又说,其实他也很讨厌无名峰上的人,除了师傅。并答应灵露决不会泄露他们两个的事,这是只属于他们俩的秘密。 灵露笑了,他们的位置也已经在山谷的边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无名峰的高大背影。灵露说,明天会在山谷的入口处等着他,然后用一阵风,将他送进了那高高的围墙之内…… 第 七 、信口谎如真 无名峰上“西厢阁”。 太阳全然落下西山,正是吃饭的时间。以往,大家都会很安静的坐下来便吃,但今天不同,风牧云不见了。他原本是无名峰创派以来,唯一一个仅仅吃饭不迟到其余皆迟到的人,这样一个人却还是现任掌门的唯一弟子。 但这并不是引起不同的原因,风牧云不是筷子,所以他在吃饭时出不出现,大家并不关心,但掌门却会关心此事,并且掌门也在正要吃饭的时候,出现在了“西厢阁”的斋堂,身后跟着二代弟子中的辈分最小的陌尘子,可见,是他将风牧云不见的消息告诉掌门游尘子的。 游尘子神闲气定,刚一出现,便被西厢阁的胖厨子发现了,他首先跑过去,恭身一礼,说:“掌门师兄,别听他们胡说,我没有偷偷做肉吃,你要相信我。” 掌门游尘子看着他,平静道:“我没有听别人胡说,是你自己说的。” 啊……胖厨子的脸立现“囧”态。这时斋堂所有的人都来拜见掌门。 游尘子一摆手道:“罢了,我闻牧云今日不见了,可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众人均是摇头,掌门游尘子微微叹息说:“大家还是晚些用斋,都去找找他吧,这孩子散漫惯了,这无名峰险要异常,我怕他玩野了,天黑迷了路,毕竟他还对这里不甚熟悉。” 众人,齐道一声“是”,正要出斋堂而去,难尘子却走了进来,他当即阻道:“大师兄何必在吃饭的时候劳师动众呢,风牧云原本就是一个乞丐,自然有很强的生存能力,我们这无名峰方圆不过五里,后山他又不可能翻越围墙过去,一定没事的,玩够了必然会回来。他还是个孩子,玩毕竟是他的天性吗?” 游尘子淡然未语,跟在他身旁的陌尘子,却很是着急的说:“还是找找吧,不然天黑了,他一个小孩子又没有什么法力,在这深山高峰之上,一定会害怕的。” 在新的意见之下,掌门游尘子没有很快发言,大家都静悄悄等着最后的结论,这时,斋堂外响起一阵欢跑的脚步声,接着风牧云走了进来,他哈哈一笑,道:“正好吃饭,我命不错呀!” “牧云?”陌尘子高兴呼喊一声的同时,难尘子心头却是一阵紧张和疑惑:这个小叫花子,怎么去了“黑风谷”还能再活着回来? 风牧云看见师傅也在,便跪下身子磕头道:“弟子拜见师傅和各位师叔!”这一拜,使他背上被獒兽撕破的衣服呈现在大家面前,但伤却已被灵露完全治好,毫无痕迹。 陌尘子忙问:“牧云,你今天去哪里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连衣服都弄破了,大家都担心你呢?” 难尘子做贼心虚,不由微微一怔,生怕这孩子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所以用异样的口吻连忙也问道:“是呀,牧云,你这是去哪儿了?大家都很担心,正要出去找你呢?” 风牧云很自然的笑着说:“我去爬树了,修炼得有强健的身体做基础,所以我以后准备每天白天爬树,晚上做俯卧撑,先把叉腰肌练好了,然后再用心修炼法术,争取早日学会飞。” 游尘子默默看着自己的徒弟风牧云,只道:“好了,以后早些回来,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但最重要的是先做人,并且不能忘了悟道。我给你的五本经书,一定要看,你慢慢会有所领悟的,现在大家都用斋吧。” 游尘子说罢便去。难尘子却还留在这里,他奇怪的望了望跑去盛饭的风牧云,实在不明白这个孩子是怎么活着离开“黑风谷”的,难道他并没有深入谷中,那他又是怎么从围墙外翻进来的呢? 斋堂人多,难尘子也不好相问,只得带着疑惑先走。他刚走出斋堂不远,风牧云竟然追了出来,神秘的低声对他说:“师叔,我今天光顾着玩了,没有学会飞,你明天、后天、大后天,天天帮我出那道墙好不好,我知道今天我能出去,全是你帮我的原因。” 难尘子惊异着,心想:居然还想出去?难道你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瞅瞅四外,见并无他人,低声问:“你没有学会飞吗?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风牧云一脸嬉笑,谎话张口就来:“我是爬进来得,通过外边一棵依墙生长的大树费了好大劲才爬进来的,你看我的衣服都被撕破了,但出去我就没办法了,所以还得师叔你帮我呀!” 难尘子心道,你还真是命好,居然躲过了这一劫,但你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后天……总有一天你会命丧“黑风谷”的,这却是你自找的!他想着,对风牧云说:“好,师叔帮你,但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风牧云答道:“不会的,你看,我今天也没有说。” “恩,好孩子!”难尘子阴险的轻轻笑着…… 第 八 、点化小狐妖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所有无名门人都开始练功的时候,风牧云又一次在难尘子的帮助下翻过高墙,到了后山。 晨曦绚美,风牧云一路小跑,直冲进“黑风谷”。灵露果然等在那里,他们结伴深入森林深处,主动找寻那些可怕的獒兽。 在遇到第一只獒兽时,风牧云还是很害怕的,但见到,灵露只是摆了个比较漂亮的姿势,然后指向獒兽,便轻易的杀死了它,顿时英武起来,他接着昨天的谎话说:“其实这些家伙只是看着可怕,如果我有一把刀的话,也是可以杀死他们的。” 灵露只是笑着不语,然后伸手一抓,从獒兽身上便升起一团红雾,继而化做一粒光珠,漫漫飘来。 “张开嘴巴。”灵露说。 风牧云问了一句,“这个东西是要吃的吗?好吃吗?”然后他张大了嘴,灵露将那光珠送到他的口中,笑道:“这是灵气,没有味道的,你吃了这些,慢慢就会有法力了。” 风牧云咽下之后,细细品位一番,的确是没有什么味道,只是暖暖的,像棉花糖,但不甜。 他们一路在森林深处欢跑,见到了獒兽便杀,而那些獒兽似乎深明他们的危险处境,尽都四处逃窜隐匿起来。这使风牧云油然产生一种豪迈的气概,但这种气概却是建立在一个女人的威势之上,于是他又有些不快。 在杀死第七只獒兽,风牧云吞下第七颗收集来的光珠时,郁闷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厉害呢?” 灵露看着他说:“不知道,我是修炼了五百多年才这样的,你如果每天都修炼的话,大概也得这么长的时间吧。” 风牧云惊叹道:“什么?五百年?我怎么可能活那么久……你说你修炼了五百年?”风牧云忽然有些疑问,说:“可为什么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小,好象还没有我大呢?” 灵露说:“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人,我却是妖,变成人的时间也不过才七年,所以如果只是算人的年龄的话,我刚七岁。” 风牧云听完,吓的连连倒退几步,一个不小心,便跌倒在地上,脸色全变了,苍白如纸。 灵露忙过去相扶,说:“你怎么了?” 风牧云一脸恐怖的看着灵露说:“你是妖精,不……不要碰我……”他一边嘶叫,一边向后退缩着。 灵露脸色黯然,伤心起来,她无措地呆滞片刻,眼圈一红,竟然当场哭了。风牧云,乘机爬起身来,撒腿就跑,背后依旧响着灵露“呜呜”的痛哭之声。 风牧云不明白一个妖精怎么说哭就哭,在这样的森林深处,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之下,怎么说哭的也应该是自己。他拼命跑着,根本没有去辨别方向,因为他根本无法辨别方向。终于跑到一个再也听不见灵露哭声的地方。风牧云又惊又累,于是靠在一颗大树下暂时歇息。 他心中想起自己在灵严镇上要饭时听到的故事,那是一个秀才讲的,这个秀才不知为什么在这大唐盛世会读书读的最终沦为了乞丐,但要饭的大家都很喜欢他。晚上行乞完毕在破庙休息时,总愿意围着他听故事,而秀才经常讲的就是妖精吃人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总能让所有乞丐战战兢兢晚上不敢出去撒尿。 没想到,风牧云今天真的遇见了,他怎么会不害怕。虽然自己昨天还被这个妖精给救了,但风牧云觉得,这很可能是妖精意图要先将自己养肥了再吃。所以自己必须得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来了,学飞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风牧云想着,站起身来接着往前跑。没有跑出几步,他便停了下来,因为两只凶恶的獒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它们眼放绿光,张着不断往下滴流谗涎的血盆大口,一副期待良久的样子,而且在身形上个个比风牧云个子大。 风牧云开始后退,开始后悔,因为如果必须要死的话,他宁愿让一个看起来和自己样子差不多的小妖精吃掉,总比让这些像狗一样的家伙吃掉好些,万一传出去说,风牧云的命最终了结在狗嘴之下,那实在是很没面子的事,虽然这狗非同一般,谁遇见了也难以逃脱被吃的命运,但乞丐的原则是永远不能败给狗,他们的阶层只能和狗竞争了,否则就真的猪狗不如了。 风牧云已经不在是乞丐,但思想的转变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不做犹豫,调转过头,接着飞跑,死亡在风牧云看来也许再所难免,但他真的希望不要死在这些大狗嘴里,既然难以活命还不如让那小妖精吃了自己,既算是报答她昨日的救命之恩,也算是为乞丐界挽回了名声。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灵露,你快来吃我吧,我愿意被你吃掉,我讨厌这些怪物狗!” 果然一个白影轻闪出来,灵露出现了,她一如从前,凌空摆出一个漂亮的造型,并且周身白光闪耀,然后双手同时挥向两只獒兽,只听一声尖利的嘶叫,那两只獒兽便倒在地上。 风牧云刚刚长舒一口气,抬眼一看面前的灵露立刻又心跳加速起来,但他没有别的办法,这个女孩是妖精,森林中又遍地是獒兽当道,显然他是无法逃脱这里了。于是他强作勇敢状,昂首道:“好吧,你吃了我吧,我不愿被那些丑陋的狗给撕滥身体,你吃我的时候最好整吞,那样虽然不好消化,但我死的会好看一些,我都愿意主动送过来给你吃了,希望你答应我这个唯一的条件。”说完,风牧云闭上了眼睛,一幅视死如归的姿态。 灵露眼睛通红,样子依旧伤心,她还是伸手隔空抓向那两只獒兽,吸起两片红雾化做的两颗光珠,并引至风牧云嘴边,然后声音很轻,很是伤心的说:“你把这两颗灵气吞了吧,现在你每天只能吞九个獒兽的灵气,因为你没有真元基础,吞食多了会伤害身体的。我早该知道不能告诉你我是妖……你是人一定不愿意和妖在一起玩,你吞了这两颗灵气之后,我就送你出‘黑风谷’。” 风牧云“啊”的惊喜起来,他挣开了眼,看着样子很委屈的灵露,微有害怕的探问:“你……你真的不吃我,还愿意送我出去?” 灵露点点头,泪水又涌落出来,她说:“我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昨天救了你,你说也要修炼法术,我就认为从今以后就有人陪我了,没想到你这么害怕我、讨厌我,那你以后就不要来了,我还是一个人修炼吧。” 灵露的泪水不断,并哽咽抽泣着,这让风牧云很难联想到妖精吃人的可怕场面上。他于是有些心软了,显得不好意思起来。“你……你不要哭呀,我……我以为妖精都是吃人的,所以才害怕你,你不吃我,那……那就和我一样了,我怎么会怕你、讨厌你呢?我……”风牧云本想说:我天天来陪着你,我们一起玩,一起修炼。但他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妖精,毕竟秀才讲的故事中,没有一个妖精是好的。其实这只能怪他后来离开了灵严镇,因为从那天他被游尘子带走后,秀才每天晚上讲的故事都是不吃人还会帮助人的妖精,只是他没听过罢了。 灵露听了风牧云的话却哭的更加伤心了,风牧云虽然还小,但他骨子里是个男人,由于年龄问题,也至少是个男人坯子。 但凡真正的男人都会被女人的眼泪所融化。作为男人坯子的风牧云也是一样,他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是个像女人的坯子给融化了。一咬牙,说道:“好吧,别哭了,我不怕你,我以后天天来陪着你,我们一起玩、一起修炼。” 灵露略微高兴一点,但没能一下子止住哭泣,这很重要,但凡女人的哭泣在听到她喜闻乐见的事情后立马停止的,都是属于老油条类型的女人,那种女人哭泣的动机也绝对不纯,至于其本人纯不纯可想而知。 “真的?你真的还愿意来陪我吗?”灵露依旧抽泣着道。 风牧云张开嘴,将眼前的两颗灵气光珠吞进口中,笑着说:“恩,我不骗你的,你是个女人吗。虽然是个妖,那也是个女人妖,凡是女的, 我就不骗!人妖都一样。” 灵露总算破涕而笑了。风牧云也少了惧意,他们接着便在这“黑风谷”中继续寻找獒兽,杀了然后吸取它的灵气,风牧云由于是刚开始修炼,一天只能吸取九只獒兽的灵气,但灵露却是吸取的越多越好。他们边找边玩,主要还是玩,并且玩的很开心。 风牧云渐渐知道,灵露在五百年前只是一只小白狐,受观音菩萨点化,在此修炼。一直修炼了整整五百年,突然有一天观音菩萨又来到这里,赐予她一粒丹丸,告诉她服下这粒丹丸之后,便可化做人形。 灵露有些不解说:“菩萨,我已有五百年法力,现在也可以变化成人,为什么还要服用这样的丹丸?” 观音菩萨告诉她说:“那只是你变化做人的样子,并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体,而这粒丹丸就可以使你具有真正人的身体,这是对五百年潜心修炼的奖励,虽然你的本质还是一只狐妖,但若继续潜心苦修,他日终将脱离妖类得成正果。” 灵露很高兴的服下了丹丸,但她却在周身一阵痛苦之后,变做了一个婴儿,菩萨看着她说:“要有人的身体,就要体验人的成长,你必须和所有真正的人一样从小慢慢长大,这也是一种修炼,而且每修炼一年可抵你以前修炼十年的造诣,你要珍惜。这两串七宝紫金铃我送于你,它可以保护你在婴儿时期免受伤害。等你长大了,同样也可以起到保护你的作用。” 观音菩萨最后将两串铃铛分别戴在婴儿灵露的左手腕和右脚腕上。灵露心中知道一切却和所有的婴儿一样不能说话。它默默看着菩萨离去,此后也再没有见过菩萨。 七年之后,灵露长成一个小女孩,她有了人的身体,同时也有了和人一样的想法,她很想有个人陪她玩,而不是只和一些动物玩耍。这时,在一个傍晚时分,她遇见并救了风牧云,然后便开始了和风牧云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她还是一个狐妖,但确是受菩萨点化,修成人形而不是变成人形的狐妖。简单的说,她的元神是狐妖,但身体却是真正的人。 第 九 、摇曳五年间 此后的一天、两天、三天……风牧云都是早早被难尘子送出围墙的,然后晚上开饭的时候他便会再回来。很安全并且热情洋溢的回来,这令难尘子感到了奇怪,怎么这小子连番深入“黑风谷”都没事呢? 又是一个清早,难尘子将风牧云送出了高墙以后,自己也悄悄跟了出去,但风牧运并不知道这一切,以难尘子的法力,别说蒙骗一个小孩子了,就算是蒙骗一个大孩子也是不成问题的。 风牧云走到了“黑风谷”的边上,但今天他没有见到灵露的影子,他自己不敢擅自深入其中,所以便在这个他们以往会面的地方死等,一直等到了快要中午也不见灵露出现。 暗中的难尘子有些不耐烦了,他心道:原来这个小子每天出来就是在这里玩呀,怪不得他会没事呢?但今天不同了,我要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尸体抛到森林深处,做成被獒兽吃掉的假象,届时就算大师兄找到了你的残破衣衫,也无法怪到我的头上了! 他想着,默自高兴,抬起了右掌,瞅准风牧云的脑袋就要劈下去,这时忽然几声凶残的嚎啸声响起,暗中的难尘子和风牧云均是一惊,难尘子本能的将掌对向了几只獒兽,正待将其杀死时,又停了下来,他想:既然有獒兽而来,我何必亲自动手呢,怎么说我也是个修道之人,还是应该保持仁善之心的。 獒兽是从森林的外围窜出来的,逼着风牧云没办法,惊叫着只得向森林深处逃,而獒兽则紧追不舍。 看着慌乱跑入森林深处的风牧云和那几只穷追不舍的凶残獒兽,难尘子摇摇头,装出一幅难过的样子兀自道:“天下万物生灵,本就平等,我难尘子,不是在害这孩子,只是在帮这些獒兽能够吃上一顿美味的人肉,它们也不容易,长一幅狗样,却只能生活在这人迹罕至的‘黑风谷’中,百年不知人味,我的用心良苦,也算公德一件吧!”言罢,他呵呵冷笑起来。 看看日头,正当头顶,已到午时。难尘子说:“獒兽吃了,我也该去吃饭了。风牧云,永别了!”随即难尘子化做一阵清风刮过,回了无名峰。 而风牧云的情况却是—— 几只獒兽一直追着他,直将风牧云追的一点力气都没了,才停下来。而后那些獒兽并没有立刻去吃风牧云,只是将他围了起来。 风牧云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这样跑下去累死,倒不如被咬死了痛快,当然他更加希望在最关键的时刻,灵露会突然出现救了他。但他却不去喊灵露的名字,那太难为情了,他觉得自己毕竟是个男人。 虽然被一群狗咬死似乎也很丢人,因为在要饭的圈子里,一直都是这么传的。风牧云面对死亡,很为难,思前想后,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在战斗中死去也许会光荣一些,可悲的是他最终还是死在和狗的战斗中,但好歹也算是战斗了。 于是风牧云打起精神,却闭上了眼睛,然后凛然傲立,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来吧,你们这些混蛋家伙!” 却听突然传出“咯咯”的笑声,很熟悉,是灵露,她来了!风牧云蓦得睁开眼睛,他看到灵露就站在他的面前却不见有什么獒兽了。 风牧云呼一口气,道:“灵露,那些怪物狗呢?被你打死了吗?它们的尸体呢?” 灵露还是欢笑不止,说:“哪有什么怪物狗,你不想想,那些怪物狗怎么会从森林外面出现,那都是我变化的,骗你的,嘿嘿” “你变化的?”风牧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叹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就这样完了呢?你干吗吓唬我呀。” 灵露走过去依着风牧云坐下,歪着头调皮道:“好玩呀,不过你真勇敢,都把你围起来了你也不喊救命,还一幅很英雄的样子,闭起眼睛来要开始战斗,可是你都不会什么法术。” 风牧云看着灵露,惭愧的说:“我说过我不骗你的,所以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哪里是勇敢,我是没办法了,实在跑不动了,我想反正都要死了,死的英雄一点应该相对好些。” 灵露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喊救命呢?” 风牧云说:“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会救我的,而你是个女人,我作为男子汉总不能总让女人救吧。” 灵露有些不明白,问:“为什么呢?我还是觉得你很勇敢,在你最后没办法要战斗时,连眼睛都不睁,我觉得你有漠视一切的气概。” 风牧云更加惭愧了,他说:“你又错了,我不是漠视一切,我只是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些怪物狗,不忍心看着他们从我身上往下撕肉,这才闭起眼睛来的,那是胆小。” 灵露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我就是觉得你很勇敢,你是个英雄。” 风牧云听了很高兴,不过很难理解,于是问:“为什么呀?” 灵露站起身,拍拍屁股说:“你不懂的,其实我也不懂,只是喜欢这么觉得。我们去打獒兽吸收灵气吧。” 风牧云“哦”了一声站起身来,他的确不懂,但不再追问,因为他觉得老问的话像个婆娘,而他希望自己像个真正的男人。他认识灵露以后,不知怎的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表现自己男人的一面。可惜总是总表现不好,可喜的是灵露总是夸他。 傍晚风牧云如往常一样回到了无名峰,在西厢阁的斋堂之内,众多师叔都喜笑颜开的问着他又到哪儿去玩了,他要么笑而不答,要么信口胡说,这里,对于他而言,只有师傅和吃饭的感情,再无其他。“黑风谷”虽然有些凶险,但那里有灵露,所以风牧云更加向往。 难尘子听到了风牧云又回来的消息,险些当场惊死,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中原因。自己亲眼看着几头凶狠的獒兽向着风牧云扑追上去,居然他还能够逃身回来,难道这孩子有神灵相助? 饭后,难尘子悄悄摸索到西厢阁,又赶上风牧云提着灯笼上茅厕,同样难尘子静候在外面默默监视。他听到了风牧云又在撕扯书的声音,知道他该出来了,抽身便跃至老远,准备营造一种巧遇的情形,然后乘机弄明白他今天是怎么脱险的。 月色朗朗,幽暗的小路,曲折延伸向睡房,周围很静,四外花草,晚风吹过飘来的却是阵阵恶臭,毕竟这里离茅厕太近了。难尘子却在这里和风牧云相遇。 “牧云,真巧呀!”难尘子说。 从茅厕出来的风牧云举灯眺望,惊道:“咦!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尘子轻咳一声,深吸一口气说:“我在赏花观月,这里的花有一种特殊的芬芳,你不觉得吗?” 风牧云一直捏着鼻子,两眼露出不解神情,说道:“师叔果然是高境界,在这里居然可以闻出特殊的芬芳,不过我却觉得这里只有屎臭味,那师叔慢慢闻赏,我要赶紧走了!”他说完,小跑着绕过难尘子向睡房而去。 难尘子阻拦道:“等等牧云!” 风牧云捏着鼻子,问:“还有什么事吗师叔?” 难尘子走过去,低声说:“我每天送你出去学……学飞,这都八九天了,你学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或者困难呀?” 风牧云沉吟片刻心中想:绝对不能把我和灵露的秘密说给别人听。于是他答道:“没有什么困难和危险,如果有我也会自己克服的,师叔忘了,我不怕吃苦的!再见师叔!”他说完又便往前走,没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学飞的事,并且也意识到灵露教他的修炼其实是和这个师叔毫无关系的,否则灵露就不会不让他透露他们俩的事了。那么师叔所指的能够学会飞的法子又是怎样的呢? 好奇加上对飞的向往,使风牧云转头又问道:“师叔,过了那墙一直向南真的可以学会飞吗?我只见南面是一片无垠的森林,我这些天一直没有学会,师叔能不能再细致的告诉我一点,怎么去学呀?” 难尘子一直对风牧云今天是如何逃身关注不已,他微思 一下,说:“你进了森林没有?有没有见到什么东西?比如很可怕的东西?比如狗?” 风牧云不答反问:“见到那些可怕的东西就能学飞吗?那师叔能不能教我见到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就学会飞了?” 难尘子急了,沉声道:“先回答师叔的问题!” 风牧云一看这个师叔有些生气,知道自己也不能问出什么来,便打消了念头,现在有灵露天天教他、帮他修炼,他也不怎么稀罕师叔的法子了。故尔憨笑一声,说:“我没有见过师叔说的可怕东西,也没有学会什么飞,我……要回去睡觉了,再见!” 风牧云转眼跑的无踪,难尘子很生气,他终没弄明白今天的风牧云是怎么脱身的,但他并没有泯灭害风牧云的心。 次日,难尘子没有再帮风牧云翻越高墙,但风牧云自己还是翻过去了,将近十天和灵露的修炼,他虽然不会飞,但已经可以跳的很高了,两丈的高墙,风牧云虽不能一下子跳过去,但他跳起时,手已经可以攀住墙垣了,对于乞丐出生的他,这已经足够。所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风牧云还是见到了灵露。 难尘子都不知道风牧云又去了后山,他想害他都没有机会,再者,最近派中需要整理典籍,他忙于此间事务,也再无暇死盯着风牧云,他觉得来日方长,定能有机会除掉这个小叫花子。 果然来日很长,冬去春来转眼五年多过去了,期间难尘子想了很多害风牧云的办法,但风牧云总是能够侥幸逃脱。但难尘子也达到了一些目的,比如游尘子在风牧云入派半年后,准备开始传授他一些基本法术,却被难尘子以各种理由成功的阻止了下来,并且以后游尘子几次再提及此事,他都几次阻止。 直到这一年,游尘子下定了决心,要教授风牧云一些东西。难尘子又提议说:“师兄,这孩子生性不羁,太过玩劣,我先前总是不赞同这事主要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建议您多给他些经书研读,先磨磨他的性子,现在您如果坚持要授他法术,我也不能再反对了,不过要考考他,看他是否领略了那些经书的要意。否则绝不能授他法术。” 游尘子点头赞同。难尘子却在暗笑,小叫花子天天拿经书做厕纸,五年来撕了足够几百本,我看你如何通过考验! 第 十 、分别有各因 五年是个比较长的时间,十四岁的风牧云长高了,也长大了些,还算英俊,更加玩劣。 在这五年里,他明白了不少,比如知道了这无名峰原来就是个修仙的地方,与无名峰有着同样目的的地方还有峨嵋、太乙等,另外想要修仙的不止是人,还有妖、魔,可谓竞争激烈,激烈的要打要杀。 比如在风牧云和师傅刚刚来到这里时,师傅的师傅就是被魔界的人打伤至死的,最后没有成仙,到地府做了鬼,虽然修行多年和阎王关系很好,终做了一个管鬼的鬼,但那也是死了,还是活着好。 风牧云对于这些都当故事听,他不太关心,也没有这方面的理想。他已经学会了飞,但无名峰上没有人知道,他隐藏的很好。他还是每天去找灵露,灵露也长大了,大的地方除了个子还有屁股和胸。 风牧云以前讨饭时就见过镇子上无数的良家以及青楼女子,但那时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是自己还小,也许是自己鸡鸡还小,又或是她们没有灵露漂亮。 风牧云对灵露的感觉很奇妙,他一日不见,就觉得缺了什么,灵露也是。并且在风牧云可以自己杀死獒兽之后,灵露越来越顺着风牧云了,总是以他为原则或向导,并且走到哪里都是随在风牧云身后的,并告诉风牧云:“跟着他觉得很安全,很放心。” 风牧云其实更加觉得,因为灵露这样跟着他,才使他有了更加男人的感觉,因此也说了一些男人的话:“我再长大了些,一定不让你天天住在这山里,我们到外面去,我给你买大房子,我们吃好吃的。” 灵露娇羞着点头说:“你到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 其实风牧云真正的想法是,有灵露跟着,自己才更加安全,因为灵露的法力,自己实在是及不上一成。最近灵露和风牧云每天都忙着在森林的更深处,他们要找到更多的獒兽并杀死,以积攒好多的灵气,因为灵露说每个妖都会炼一个属于自己的武器,她也想拥有,所以准备用观音菩萨送她的其中一串七宝紫金铃,炼话一把武器。毕竟自己长大了,继续在脚上带着一串铃铛,觉得样子很傻。 其实这是风牧云在两年前说过的话,他当时无意一语,灵露却铭记在心,并在一晚突然梦见菩萨,并点化她该有一把武器了,于是这个计划就产生了。 连续收集了一个月的獒兽灵气,把黑风谷森林里的这些东西都快杀的灭绝了,终于集齐足以炼话武器所需的灵气。风牧云很高兴,灵露却很难过的说:“我怕在明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这样陪着你了,因为我炼话武器必须内元专著,把自己封禁在山洞中,直到武器炼话好了才能出来,你要自己修炼了。” 风牧云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这叫闭关,我师傅也这样搞过,你放心吧,我已经可以自己应付了,我每天都会去山洞看你,等着你出来的那一天。” 风牧云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几天不见,自己还可以天天到山洞去看望灵露,虽然灵露也许不会和他讲话,但那也是离得很近的。 天快要黑了,风牧云要回无名峰,灵露要封闭自己炼话武器,想到这些,分别在即的灵露不由落下泪来,风牧云连忙上前安慰道:“不用哭,我一样会陪着你的,和以前一样,我们只是不能说话而已,你心里要想,其实我就在你身边,只是你需要炼话武器不能睁开眼睛,不能分心而已,也许不要几天,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灵露说:“可是我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炼话出来,我怕万一要炼话一个月或者一年或者更久怎么办?” 风牧云笑着说:“你的想法是错的,你应该想,说不定一会儿就好了呢?既然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往坏处想,放心吧,我们会很快见面的,我也会慢慢给你弄到大房子,让你天天吃好吃的,好了,我该回去了,你高兴一点。” “恩。”灵露看着风牧云离去的背影,泪水如决堤般泻下,她咬着嘴唇轻声说:“我骗了你,你其实很久都不会见到我的,我不是在这个地方炼话武器,我要到幽冥界去,我炼话的武器是‘玄月’,需要不断的吸收月亮光华才行,这里不适合,那里才永远有月亮挂在天上,所以我要走了,我知道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怕你会忘了我,也怕你伤心,所以才骗你的。你一定要每天到山洞看我呀,我会在那里留下一个我的影子……” 风牧云回到了无名峰,立刻被通知明天要考察他对经书的领悟情况,如果领悟的好,记住的多,将会传他法术。风牧云随口一应,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因为法术中对他最有吸引力的是飞,而他已经会了。虽然他不懂飞分为:乘风、驾雾、乘云、驾云、腾云等多种境界,而他学会的飞也仅仅是最底层的乘风,并且尚未娴熟,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好多的法术在他看来很好玩,但那也是基于灵露演示的前提下,否则风牧云是不屑一顾的,所以这么多年,风牧云除了学会乘风飞行,还学了他特感兴趣的“躲闪术”外,其他虽有涉足,却一知半解,糊涂的很。 他还是向往住大房子、找好多人侍侯、每天能吃到很多好东西的生活,大概做乞丐时吃了太多的苦,后来到无名峰又吃了太多的素,导致他这个理想不但没有泯灭的迹象,而且还不断加深,尤其在理想中加入了灵露这一角色之后,他甚至想逃离这深山,但因为有师傅的原因,他还是待了下来。他觉得师傅救了他,他却从来没有报答过。 所以这种突兀的要考他的消息,对他来说,毫无影响,非要有点影响,那便是——看来明天不能早早去见灵露了,还好她今天开始炼话武器,要封禁自己,否则一定又会等的着急了。她着急的样子真让人不忍…… 风牧云想着,笑着,一觉便睡到天亮。 次日,大早,用罢斋饭,所有的门人集合于无名峰上那间最大的殿堂——尊天殿。这是风牧云第二次见到大家隆重的在这个殿上聚集,虽然每逢重要节日,无名门人都会在这里集会,但风牧云从来不到,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两件事,一是吃饭,二是找灵露。 记得第一次到这个殿堂时是五年前他刚到这里的事,那是个悲伤的时刻,他师傅的师傅就是那时死在这里的。 今天看来,气氛倒不是很悲伤,但也不喜庆,风牧云觉得很诡异,尤其是他那难尘子师叔的样子,完全是诡异之中带有得意,得意之中还有些不怀好意。风牧云随着逐渐长大,逐渐感到难尘子对自己的特别之处就是特别的不怀好意,所以他也特别小心。但今天只是考考自己这些年来对经书的理解和记忆,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坏心眼可以穿插期间。 风牧云行参拜礼与师傅和各位师叔,这是很烦人的事,谁让他是唯一的三代弟子呢?做唯一的徒弟和做唯一的子孙不一样,独生子倍受宠爱,但独生弟子,则往往倍受折磨,光磕头就能把你磕晕了,还好这个门派人丁稀少。 风牧云磕完头,游尘子说:“牧云,你已经进入本派五年有余,我送了你不少经书予你诵读,用来磨砺你的心性,不知你是否尽数理解,今日我派各位师叔要考考你的见地,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关于经书内容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今天正好作个检验。” 风牧云一愕,说:“师傅你是要我背诵那么多的东西吗?我实在背不下来,不用检验了。” 游尘子笑道:“不必紧张,我们无名峰不是培养傻叉的地方,所以不用把那些东西全背诵下来,并且我们这里的人谁都背不下来。而你五年来从师傅这里拿走共计一百八十三本书,差不多囊括了所有的儒、道、释、俗等类典籍,不管哪种典籍都对你修心有益,你如果理解了,或者有了独有的见地,那么师傅就可以给你《归藏》、《连山》《奇门遁甲》和《河洛诀》这些法术入门书了,从此教授你法术。本来是一早想要教授你的, 但见你玩性不减,怕你修行中会误入歧途,导致害人害己的灾难,故尔一直延误至今。希望你不要让为师失望。” 风牧云心里没底,他不是担心自己不能通过考验而无法学习到法术的事,而是因为师傅说的“不要让为师失望”这句话,他觉得如果自己让师傅失望了,那就是对不起师傅。自己误杀了人被师傅救了性命,从来没有报答过师傅,若再让师傅失望,那真无颜面对师傅了。 但眼下的阵势,看样子自己也没办法逃脱,于是他爽朗道:“问吧,我答不好,但一定都是我自己的认识,不知道师叔们要考问我什么?反正背书我是一点都不会的。别的东西就请随便问吧!” 难尘子心中暗笑道:“随便问?的确呀,你拿走的百十余本书,本本都随了你的大便,但我倒要看你如何作答!” 第 十一 、智辩众师长 庄严的“尊天殿”内,正面三清塑像肃穆,周围的诸多神将威武,香炉内清烟袅袅升起,直穿屋顶。很静,大家都在想着考验风牧云的问题,而风牧云丝毫不感到紧张,虽然他怕因为答不上问题而使师傅面子上不好看,但他会尽力,那也就无愧了。 二代弟子中辈分最小的陌尘子首先上前一步,他也算有些修为,心中仁善,所以不想以什么问题来为难风牧云,只将自己的感悟说出来,意欲指点一下风牧云,便道:“牧云,我没有什么问题,只给你讲一个故事,希望你记住两点,那么我这一关,你就算过了。” 风牧云躬身一礼说:“请师叔教导。” 陌尘子立即讲了一个故事,大意是:传说在佛国有位菩萨,他走入山林,见一老虎骨瘦如柴就要饿死,于是毅然舍身饲虎,终成大道,并告诉风牧云,道法修为以仁善为根本,以众生平等为基础,这样才算是修为的高境界。 故事讲完,殿内的人,差不多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时陌尘子问风牧云说:“你可明白这中道理?” 风牧云挠挠头,做沉思状,少时,说:“师叔我实在不敢苟同那位菩萨的做法,我觉得他靠的完全是运气,并不是什么修为的精深,也许他正好可以成佛成仙了,偏偏这时又舍身饲虎了,所以才留下了这样的传说,如果我也和他一样舍身饲虎,那一定是白死,别人还会说我是傻叉的。” 啊!殿内闻言,惊声四起。难尘子更是与旁偷笑。 风牧云接着说:“既然要以众生平等为基础,那么我和老虎是一样的,为什么非得将我喂了它才算是仁善。它死了,我却活着,也一样是仁善,都是只能救一条命,难道救我自己就不算是善了,那还说什么众生平等,难道修道的人不可以把自己当作众生吗?那位菩萨没什么见地,很傻,只是运气好而已,所以才成了菩萨,要我说,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教育意义,如果非要给他点意义的话,就是……运气比修为更加重要!” 啊!殿上又是一惊,陌尘子,有些不快,张口“你,你……你……”半天却没讲出下文。 其他的无名门人,有的却已经流露出赞许之色,连难尘子也两眼放光,一幅不可思意的样子,他表面上一定是不管风牧云说了什么都会反驳的,这是一种仇恨或者嫉恨的惯性,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风牧云还是有一定的独特见地的。 游尘子呵呵一笑说:“这也算你的一个认识吧,没有错,但你师叔说的也没有错,世间所有不必强分对错,他们都有道理,存在便是最大的道理,那么下一个谁来提问?” 游尘子的话讲完,又走出一位,他看着风牧云说:“大师兄收的徒弟果然不凡,见解独到,我受教了,我这里有一个不解,久久参悟而不破,借此正好提出。那就是我们为什么而修炼的问题,大家想必都知道,修炼的确会有升仙的机会,但这个机会究竟有多大,怕是大家心里更加清楚,我无名创派近九十载,可尚无一位成仙者,峨嵋、太乙号称立派千年,门人向来不下三千,成仙者却也不过寥寥几个,有人言‘人来熙熙,皆为利来,人往嚷嚷,皆为利往’而我们修炼者其实却名利皆不得,所以我们这些隐于深山之中的人,大概算是人间最贤良的圣人了吧?” 风牧云听罢,笑道:“师叔既然都以圣人自居了,足见对名利有多么的向往,至于修炼为了什么,我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的,这个目的却都是名利的延伸而已,比如想成仙的、想多活几年的、还有想混饭吃的等等,这些都是名利的体现,所以修炼的目的就是为了名利。不光修炼是,一切世间的活动大部分都是因为名利。要饭的利益就是可以活着,自杀的利益就是懒得活着或者因为名利受损没办法继续活着,所谓不顾名利者也不过是为了讨一个‘不顾名利’的好名声,然后使他可以更加容易的得到名和利,又或者实在得不到什么名利了,没办法才说出这样泄气的话来,根源却还是名和利。” 哈哈哈,那问问题的人,大笑起来说:“这怕就太过牵强了吧,我们清修之人,若真是为了名利,在本知成仙渺茫的情况下,为何不去世间求取一个荣华富贵,何必总是寄于深山默默无闻呢?” “为名呀?”风牧云张口就道:“修行之人大都假装清高,常说什么功名利禄如浮云,这话久久在修行界流传,于是就成了你们的枷锁,如果谁去追求富贵了,那立刻便会被所有修行者耻笑或唾弃,这就丢了名,甚至还会被清理门户,最终连命也丢掉,那时就连利都没了,谁会去干名利双失的事情。这些就是名和利里衍生出来的一系列问题,师叔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那位提问者哑然半天,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实在是偏激的歪理呀!”然后失望的退回到队列中。 风牧云看下四周的氛围似乎很不对,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只有难尘子脸上泛出不轨的笑意,这更加表明自己错误的严重性,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但只要难尘子高兴的事便绝对不是好事。 又有一位师叔走出来,他深吸一口气道:“好了牧云,不管怎样,你说的都是你心里的真实感受,这很好,所有的错误只有在发现以后才能改,对于名利,你有些偏激,比如我们救人时,就一定不会有名利色彩。我来问你下一个问题,关于……” 他的话没说完,却被风牧云打断了,“师叔?”风牧云疑惑着说:“我实在不知道我那里错了,比如你说的救人,为什么会不带名利色彩呢?如果救一个人没有利那么还为什么要救呢?虽然救人时自己的利益可能会因为救人永远失去,但对于被救的人不是有利的吗?这难道不算为利而做吗?难道非要一提到名利就往自己或个人身上套呀?你们也太狭隘了。” 风牧云的话,令游尘子由悲转喜,兀自捋须悠然着,殿内的人也纷纷议论开来,各表惭愧的说:“是呀,名利不一定非要建立在自私之上,这样的话,世间什么事不是名利使然呢?牧云真聪明!是我们太片面了……” 难尘子于一旁又开始闷闷不乐,兀自打着主意…… 其后,师叔们又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有关于荣辱的,关于生死的以及关于拉屎的等等,风牧云都一一作答,基本都能令殿内众人满意。 最后,难尘子发问了,他沉声道:“牧云,不错,很有悟性,但作为修行之人,有一点必须深记,那就是五千言《道德经》,别的只须理解,但这篇是必须背下来牢记于心的,我也不问你什么问题了,你就背一遍这篇经文吧,如果连这都不能背下来,你就没有资格学习法术!” 难尘子心想你小子,把书都擦了屁股,而且第一本就是《道德经》,那时你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我看你如课过关!想要学到法术,没那么容易! 风牧云脸上果然现出为难,他挠挠头道:“师叔不背书行不行,刚才不是说了吗?不用背书的。” 难尘子道:“别的可以不背,但这篇,不背不行,凡修炼之人,有谁不会背出这短短五千言的《道德经》来,这是最基础的东西。背吧!” 风牧云看着默不作声的师傅,又看看一脸得意的难尘子,仿佛他已经将自己难倒,并且从此永世不能翻身似的。风牧云心一横,说:“好吧,我试试,这很枯燥的背诵是世间最傻行为之一。” 接着风牧云一边想一边张口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风牧云越往后背得越是熟练,五千言《道德经》竟然丝毫不差的全然背诵出来。难尘子诧异不已,明明见这小子每天只用书 擦屁股,怎么可能将全文背诵出来呢?而且也从不见他向谁请教书的问题,他那时才九岁,却为何能将这些字都认出来,实在难以置信。 难尘子哪里知道,在风牧云要饭的时候,有一个秀才,每天都拿《道德经》的内容开导很多抱怨命苦的同僚。一番诸如“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的说辞过后,总能令原先抱怨着要死的人,精神起来,从此不再抱怨,他便觉得很神奇,便要求秀才教他,花了大概一年的时间,终于风牧云全部记住了《道德经》的内容,并也因此,认识了不少字,后来却发现,其实那东西并没有那么神气,尤其对于要饭,基本屁的用都没有。 所以说,风牧云其实早就知道了《道德经》,而除了《道德经》以外,他却真的什么都不会了,他从师傅那里拿来的书,的确只为当手纸用,偏偏难尘子却考了风牧云《道德经》。这就如风牧云对“菩萨舍身饲虎”的理解一样,全是运气造就了英雄或者神话。 第 十二 、始授太虚法 考核总算通过,虽然风牧云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谁也没有因为他的那些见解改变什么,所有人的理解依然建立在自己过去的认识上,比如难尘子依然想要害死风牧云,风牧云依然想着灵露,游尘子依然想着潜心修炼,清虚为本…… 但风牧云已经可以学习无名一派的法术了,游尘子亲自教授,用半天的时间来指导风牧云,剩下的半天时间,风牧云可以自由活动,当然他的师傅是希望他用心修炼,可风牧云自有自己的打算,修炼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完全是应付师傅的差事,他毫无兴趣。 上午过了,也已经受了师傅的指点,虽然没有学到什么,但表面上是学了。午饭过后,天气正热,风牧云赶忙偷跑出去,他要去看看灵露。 黑风谷和往常一样,现在的风牧云对这里比较熟悉,他更加熟悉灵露所居的山洞。在他第一次被救的那个水潭旁,有一座山崖,而半山崖的一个洞就是灵露的居所。 风牧云直飞那里,因为灵露说了,她今天要开始封禁自己开始炼话武器,就在洞中。虽然在这种的闭关情况下,她无法和风牧云谈笑,但风牧云还是愿意见到她的。 洞口被一种禁咒封闭着,但风牧云知道如何解开禁咒。他悬飞在洞口处,心中一念咒语,手指一道石门,便立刻呈现出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廊,往里走几步,转个弯,就是洞堂,也是平时灵露休息的地方,很小,却布置的很美雅。这种雅是风牧云的感觉,至少比他在无名峰上住的屋子强,更比他以前要饭时居住的破庙强。风牧云极其排斥破庙,而偏偏无名峰的建筑风格很类似于庙,只是不破而已,但那总能使他不情愿的回忆起要饭时的艰苦岁月,所以他更加喜欢灵露所居的这个山洞,甚至于觉得雅。 一个石台,上铺一张草席便算灵露的床。而此时灵露就端坐在石头床之上,双手垂落在前,呈现环抱状态,而所环抱的东西似一团气,正发散着白色的荧光。灵露双目合闭,纹丝不动。风牧云不敢打扰,只在一旁静静观瞧着。他当然知道,那放着荧光的气态东西大概就是所要炼话的武器吧。 就这样他陪了灵露好一会儿,兀自默道:“灵露,你专心炼话,争取早日出关,好陪我一起去杀那些怪物狗,现在我自己先去了。” 风牧云出了洞,又帮忙将洞口封住,全然不知那其实只是一个灵露留下的影子,真正的灵露早已在昨晚去了幽冥界,那里的环境才能真正帮她炼话出武器。 黑风谷的森林,广茂无垠,风牧云若非早已学会了飞,在这里边依然会迷路。他自己一个人游荡其间,找寻着獒兽,杀死,然后吸取灵气,直到觉得差不多了,便又去到山洞看灵露,并告诉灵露,他不会偷懒的;还告诉灵露,此后的上午由于要和师傅学习法术,所以每天只能在下午来陪她,然后杀獒兽修炼,直到她出关为止。 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多月,风牧云看到灵露双手环抱的那团荧光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他感觉到了渺茫,开始认识到灵露这次炼话武器,大概会时间很久。这么长时间的只能陪着可看而不可聊的灵露,风牧云感到孤独和无聊。 师傅教授他的本派法术叫做“太虚真奥诀”,共有九式,这些法术是很厉害的,但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修为上的造诣,反而需要他自身达到一定的修为,才可以真正运用自如,否则将只是架势而没有实际功效。因此,师傅在教授他“太虚真奥诀”的同时,开始强行要求风牧云加紧领悟道意,具体的做法是每天至少打坐两个时辰,以无名特有的心法加上各种经书的要意,修炼气法、骨髓、精元。 风牧云满口答应,但他实际上依旧和往常一样,只是在上午应付了师傅的教授后,下午便去黑风谷看望灵露。于是架势倒是学了不少,但其他却毫无进展,无名一派的法术道意对他变得丝毫没有意义。 时间不停的流逝着,游尘子渐渐觉得风牧云一直对修炼道法心不在焉,虽然在架势上他已经凭借天资聪颖将“太虚真奥诀”轻松学到了第四式,但以其修为而言,却是连第一式也不能驾御运用。 游尘子,并不强求,他一向秉承“清虚”方针和“道法自然”的思想,只尽身为师傅的责任。他期待有一天这个徒弟会顿悟。 陌尘子比较热心,他渐渐发现风牧云学了好久,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进步,不由担心起来,跑到大师兄游尘子那里反映。 东厢阁的掌门房内,清香缭然,游尘子默默盘坐在木床上。陌尘子说:“掌门师兄,牧云好象无心修炼,若不加紧调教,怕一时难以得道,可惜了他的天资聪颖,我看是不是对他……” 陌尘子言下之意明显是要强行调教风牧云,可话还没有说完,游尘子便道:“师弟太过焦灼了,一切道法皆靠自身领悟方能获得,我们可以教授却无法替代,他有聪颖天资但也有世俗之心,那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只有靠他自己了。” 陌尘子说:“他是有世俗之心,而且我看还很强,师兄在收他为徒之时就该看出来的,为何还要收他呢?收一个世俗心没有这么强烈的不是更好吗?” 游尘子漠然端坐,平声说:“这是一种机缘,当初机缘来时我自然接受了,现在机缘的延续也只好接受,并且对于机缘的发展也会全部接受。这就是自然而然。道法自然,我们只待结果便好,至于过程何必强求。” 陌尘子说:“师兄所言有理,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们也许还是该严加管教一些的。” 游尘子摇摇头说:“没有用的,道法需要修炼,而非管教,所以管教是没有用的。你看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师傅教导的,但所悟道法其实却各不相同,这是为什么?全因自己修炼的不同,也许牧云就是在以他自己的方法在修炼,那属于个人行为,我们不应该打扰他。” 于是,风牧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那么的自由,上午接受师傅的传授,下午去看灵露,随时间的推移,风牧云也渐渐习惯了灵露每天的沉寂,但他还是会每天去看她,因为他只有每天看了灵露,心里才会释然。 又一个月过去了,风牧云随师傅学习“太虚真奥诀”已到第六式,一直带有不良意图的难尘子也一直默默关注着他,见他架势学的很好,道法修炼却不见什么长进,心中不由高兴。 中午,吃罢饭,天气很热,众多无名门人大都各自在房内歇息,风牧云如期又去了黑风谷,在他翻越出墙的时刻,偏偏被游走出来的难尘子看见,并且难尘子默自跟了上去。 一直以来,难尘子并不知道风牧云依旧经常的到黑风谷去,今天无意瞧见,自然要去看个究竟。结果收获颇丰,他凭借自己的高深法力,隐遁着身形使风牧云不能发现,并紧紧跟着风牧云到了灵露的山洞中。 这一瞧之下,大感兴奋,还听到了风牧云对灵露说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炼话出武器呀,这都快三个月了,我却看不到半点变化,难道得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吗?我好想念你陪我一起杀獒兽,吸取灵气的那些时光,我过的很无聊……” 难尘子听了风牧云所说的“杀獒兽,吸取灵气”的话,心中顿时了解了为什么这个小叫花子当初没有被獒兽所害,原来是和妖怪勾结,学会了一些妖法修炼之术,这实在是无名派所不能容忍的,也是整个人间修行界所不能接受的。 难尘子心思一动,妙计涌出,他本来可以因为这个理由当场杀死风牧云的,但这样做,显然不是最好的,他要让风牧云的师傅,亲自来收拾风牧云这个徒弟,那样才更有意思。 心中暗自阴笑着,难尘子出得洞来,迅速飞回了无名峰,直到游尘子房间而去。 第 十三 、沦落市井中 掌门房间内,熏香缭绕。 难尘子对游尘子讲道:“师兄,我刚刚见牧云只身去了后山,怕他有危险所以悄悄跟上,没想到他居然是去那里见一个妖怪,还很有感情的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话中说明他经常和这妖怪往来,而且还学会了以妖法修炼的技巧,师兄看……” 游尘子听到这里,轻叹一声,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我同去看看。” “是!”二人没有惊动其他人,飞身便朝灵露的山洞而来,风牧云却还没有离开,突然听到脚步声,刚向外一看,竟是师傅和难尘子,不由惊道:“师傅!你……你们怎么来了?” 难尘子说:“牧云,你不好好修炼,却在此和一个女妖厮混,成何体统!” 游尘子轻言道:“牧云你可知道这是一个女妖?” 风牧云正要回答,游尘子又说:“你是不是也把她当成我们无名门人了,师傅告诉你她是一妖孽,我们无名门人是不可以和妖孽相交往的,这是规矩!是不容触碰的死规矩!” 风牧云说:“师傅,我知道她是妖,但她很好,还救过我,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玩,这个规矩太无聊了,什么死规矩,我看是这规矩该死!” 难尘子阴沉道:“牧云,你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却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看来你今天是难逃责罚了!” 风牧云看着师傅,跪倒地下,依然坚决的说:“师傅,徒儿觉得没有做错什么,你要责罚就责罚吧。” 他哪里知道他所面领的责罚就是死,在人间修行界中,和妖魔私自往来如同战争中通敌一样敏感,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清理门户。 难尘子大笑一声说:“你以为还会饶恕你吗?你这样的举动传出去,岂非坏了我们无名的名声!师兄,让我来执行处罚吧!”难尘子迫不及待的要求道。 游尘子一直很淡然,他一摆手说:“他是我的徒弟还是我亲自来吧,你且退后。” 风牧云还没明白自己究竟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但见师傅单掌挥起,已直盖自己头顶而来。他觉得一阵闷痛,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风牧云被游尘子一掌击在头顶,瞬间七窍浸血,样子十分凄惨。随后游尘子黯然道:“这个徒弟,我当初只是想救他一命,想不到最终还是死在我的手中,这也许就是定数!” 难尘子惊异的仔细看看风牧云,他没想到游尘子会这么痛快的除死自己的徒弟,生怕会手下留情,但很快他确定了风牧云的确是死了,这才对游尘子说:“掌门师兄处事果断,我实在佩服!”心中也十分欣喜,暗道:小叫花子你最终还是死了。 游尘子的样子很悲痛,一边摇着头,一边又出一掌,直向那灵露方向而去。轰声响过之后,但见端坐石床上的灵露闷声不吭,载身倒地,瞬间化做一只狐狸,嘴角旁流着一滩血。 游尘子说:“逆徒已除,妖孽也诛,师弟我们走吧!” 难尘子完全料不到师兄的作风会是这么的当机立断,不由头脑蒙了似的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道声:“好……好!”而后随游尘子出的洞来。 在飞回无名峰的途中难尘子终有一事不解,问道:“师兄你真下得了手亲自清理门户呀?” 游尘子回答说:“我的徒弟死在我的手上会痛快一点,如果让你杀他,便不会痛快只会痛苦。你的所思,我岂会不知。” 难尘子心中一怔,生出几分惧意。原来人家早知他的心思,真是失败呀。但他还是强笑一下,又接着转移话题说:“师兄说笑了,我……对了师兄,那妖怪为何没有什么妖气呢?难道她道行高深到可以屏弃妖气的境界了?” 游尘子说:“也许吧,我也不太清楚,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若非她正处于入定封感的闭观修炼之中,怕是我们两个连手也无法胜她。” 难尘子“哦”的一声不再说话,他觉得游尘子才是真正的无情之人,自己虽然一心想要占据无名峰资质最高之人的位置,有了害风牧云的想法,但心中总有些许怯意,而一向看似无欲的游尘子竟然在不动声色之下就一掌毙了自己的徒弟,出手果断的让人戛然。可见无欲之人便不会有情,杀徒弟都那么顺手,那么杀自己更是随时随地的事情,自己在以后一定要倍加小心才是。毕竟自己的法力修为还不如这个大师兄。 深夜,黑风谷灵露的山洞中,飘然来了一人,白衫飘飘,姿态轻盈,很是唯美,可惜这个唯美之人长着很长的胡子,与他的白衫一样飘然。他是风牧云的师傅,游尘子。 他入得洞来,看着七窍流血倒在地上的风牧云满脸伤楚的摇摇头,叹息一声兀自道:“牧云,不要责怪师傅,这是不得已。”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粒丹丸扶起风牧云给他服下,然后一掌又打在他的头上,一道红光从风牧云的头顶一直通到脚下,少许,风牧云竟然奇迹般的睁开了双眼。 风牧云看见师傅,大喊道:“师傅……我……我以为我死了!”然后痛哭流涕。 游尘子说:“我在下午时一掌断了你的气元,你的确是死了,但我同时也封了你的三魂七魄,目的是不让阎罗王发现后将你收入地府。毕竟你寿元还很长,所以现在我又来救你了。先前我不得不做个样子给难尘子看,否则你就真的会死,规矩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但你我毕竟师徒一场,我又怎忍心这样杀了你,你走吧,以后永远不要再回无名峰了,就当是你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为师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风牧云哭泣着说:“师傅不要我了吗?” 游尘子说:“你的错误是勾结妖孽,这个罪名在人间修行界是不允许的,所以你只有离开修行界去过凡人的生活了。其实那也没什么不好,一样的,都是一辈子。” 风牧云哭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无意间看见灵露不见了,在那个位置上却有一只死狐狸。记得灵露曾经说过,她是一只狐妖,现在看来是被师傅和师叔打回原形,而且死了。 风牧云顿时伤心不已,号啕着扑过去,喊到:“灵露!灵露!” 游尘子无奈的说:“她是真的死了,不要在为她难过了,我没有伤她元神,只是将她打到六道轮回之中,她会继续转世的,这其实是一种超脱……” “不!”风牧云大喊道:“为什么要杀她!师傅,她哪里错了?她从来没有伤害过谁,只在这深山之中修炼,为什么要杀她?就因为她和我们不同吗?她比起难尘子师叔来强多了,我第一次来黑风谷就是他把我骗来的,他最坏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游尘子无奈,伸手一指风牧云,一束幻光发出,风牧云便晕了过去。 游尘子默默地说:“牧云,有些规矩本身是毫无道理的,但它就是存在,你现在不明白,也许以后也不会明白,师傅也从来没有明白过,所以才常常以清虚为本,漠然一切。其实你在第一次来黑风谷时师傅就知道了,你身上带了妖气,难尘子心术不正,修炼不纯,他自然无法发现。师傅后来告诉过你‘先要好好作人’只是你不听罢了,这一切也许是定数,你心系红尘,不适合修炼,或者说不适合在这里修炼,也许尘世才是你的乐土,为师只能送你回到尘世中去!” 灵严镇的夜,和山里的夜不同,他不那么寂静无声,尤其在这个地方——青楼,完全一片繁华娼盛之象,引得无数男人如织、如痴。 风牧云也在这里,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来得这里,只是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待在青楼的门口了,相对于其他来此的男人,风牧云没有如痴,仅仅是无知而已。也许是因为他还小,才十四岁,也许是因为他想着灵露,想着师傅,或者想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活下去,要饭显然不是他的理想。 第 十四 、灵严镇扬威 黄叶飘零,残花陨落,一年又一年,转眼五年过。多少风云起,多少繁华破,又有多少贱人在犯错。 灵严镇,还是那间青楼。一个晚上。 灯火辉煌,矗立在青楼门口的男人如织,各个流着哈喇子期待着进去寻求乳汁。但老鸨一改以往热情态势,站在门口气势凛人的阻拦着这些人,使他们不得入内,因为这里被灵严镇上最富贵、最有势力、最年轻、最有女人缘的一个人给包了。 这个人十九岁,他叫风牧云。经过五年的奋斗他在这里已经富贾一方,谁让他有一定法力呢?确切说是有一些和灵露学的妖法。 至于是如何发家的,原因很简单,和当初杀獒兽吸取灵气是一样的程序,只不过现在不杀獒兽了,杀的是比獒兽更加该杀的贪官奸商之流,并且吸收他们的家产为自己所有。这也是所有发家者的发家史。消灭敌人强大自己,自古以来便是唯一的竞争法则。 风牧云在本地比较受欢迎,百姓普遍对他评价很高,原因在于他的暴富是明着抢夺,并且只抢夺贪官恶霸和奸商,所以比起其他的富贾一方者要高尚很多,对本地治安也起了稳定作用,首先没有贪官敢来此上任,恶霸们也不敢在这里行凶。 当老鸨说出是风牧云少爷包了这里之后,男人们连忙收起抱怨,擦干净哈喇子,纷纷改为啧啧赞叹道:“风大少真是能干呀,别人一般只是双飞、三p,人家一p就p整座青楼,怪不得人家那么大富大贵呢!” 赞叹声中,男人们悉数散去,独留老鸨在此意yin起来,她徐娘半老,风韵正shao,如狼似虎的想象着这位风大少是如何群p一青楼姑娘的,想象中直悔当初自己不该做这什么老鸨,什么掌柜,失去了今日的绝佳[艳]遇。 她一声叹息,吩咐下人闭门停业,免得再有忍耐不住的男人们来打扰风大少的群p雅兴。 老鸨回到了自己房中,遥望楼上那间大房子中灯光迷离,闻听莺歌燕语,不觉寂寥难当,随即命令下人去厨房给他拿根黄瓜和胡萝卜来。女人可以无求,但一定有欲,在有欲无求的时刻,和谐的方法就是黄瓜、胡萝卜之流。老鸨正是要自己强jian自己永不停息,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一种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 夜,漆黑朦胧,窗外,树影婆娑,房间里的老鸨看着那长满了毛刺的黄瓜和粗大的萝卜,脑子里不禁想起某位高人的声音——当我没有对手时,我就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下棋。老鸨深深被这句话触动,她流露一幅巾帼不让须眉之色,悠悠叹到:“当老娘没有对象时,我就和黄瓜以及萝卜战斗!” 凄绝美幻、撩人心弦的声音渐渐响起,香床吱吱摇动,幅度越来越大,可见其功夫堪称上流。一般所谓上流的功夫皆因曾经下[流]所至,当然下[流]的不仅仅是老鸨本人,还有那柔滑的湿露和脸上如稀泥般粘腻的汗水,因为擦粉实在擦的太多,一出汗就会和稀泥。老鸨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像她这样的人物以及官员、学士之流,谁不是天天和稀泥呢? 老鸨自强不息的很累,风牧云一个人对着楼阁上的那么多风月女子更累,当然不是做的累,而是说的累。风牧云今天包下整个青楼并不是要开荤,而是来给这些风月女子们讲道理来的,他认为风月女子们的所作所为对社会以及民风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正好今天又兴致大发,便特地来教育这些人。 不想费了半天口舌,如同对牛弹琴,丝毫无效,风月女子们依旧不住发浪,本来是来教育人的风牧云听着迭起的浪声,双眼迷离不堪,浑身闷热,渐感不支。他心一横,暗道:既然教育不了别人,让别人教育教育我也是好事,就当是学习一堂带有实习性质的生理课吧! 众多风月女子看到风牧云红晕的脸颊和额头浸出的汗水,明白时机已到,纷纷宽衣解带,运用身平绝技,各自开展攻势。 正在这时,忽听外边轰然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是一惊。 老鸨正在迭起的高[潮]中荡漾着双波,也被这声音惊动,不由欲火变成怒火,穿衣愤出房门,口中还不住骂喊着:“他妈的,哪个狗娘养的东西,大半夜砸门呀,不认识字呀,没看见外边的大字上写着今天不营业吗!” 当老鸨走到门口时,喝骂立刻停止,她看到门已经被砸开,几个护院的男丁全都倒在血泊之中,而足有百余位相貌凶残的人各个手持大板斧,怒目望着老鸨。 老鸨明白这是黑社会呀,自己怎么惹的起,又一想自己正在接待风牧云这样的人物,还怕什么,马上冷声道:“各位大哥,我想你们是没事找抽来得吧!这里可是风牧云大少罩的,而且他现在还在阁楼上逍遥着呢,你们胆敢惊扰他,难道不想混了!” “我操!”那帮人中走出一位为首之人,粗声厉喝:“风牧云在哪?老子今天就是来砍他的。” 他身后的众人随即呼应道:“砍死风牧云!砍死风牧云!” 老鸨吓的后退一步,知道人家就是冲着风大少来得,一下子没有了办法。这时,但听高处一个声音响起,如震雷般颇有气势。 “我在这里,你们想要怎么样!”说着他从阁楼上飘然落下,一身棕色衣衫,目光炯炯,面容清秀。而身后一帮风月女子也随之涌出来,立于阁楼走廊上,娇声为风牧云加油鼓劲,“风少,我们支持你!” “你们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找你们,你们反倒来找我,真是找死!”落在地面上的风牧云轻松说道。 那帮人也不甘示弱,为首者凶狠回道:“哼!今天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砍不死你吗?也许你已经把我们给忘了,我们却都清楚的记得你。想当初,这灵严镇方圆三百里内本是我们的天下,不想凭空冒出个你,剥夺了我们的所有,使我们从此物资文明匮乏、精神文明空虚,只得沦为黑社会。我们今天得到线报,说你只身群p青楼群芳,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想你再勇猛,p完群芳之后,也该成软脚虾了,还怎么跟我们这么多人斗!识相的赶快拿出你的房产地契银票,否则……” 风牧云笑笑道:“否则怎样?” 那人扬起板斧,用舌头添添斧刃,阴森道:“否则我们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风牧云嘿嘿一笑,说:“那就试试吧!”他身形忽动,已然穿梭到那百十余位恶人当中。他使用的就是当年他的师傅游尘子所教授的“太虚真奥诀”,因为他没有什么道行,而所掌握的妖法又不能与“太虚真奥诀”相融通,所以他的“太虚真奥诀”使出来充其量只是一种武功。但对付这帮还是绰绰有余的,因为他们都是由曾经极度腐[败]的贪官污吏和jian商组成的黑社会份子。 但见风牧云游走之间,频频出拳挥掌,而那帮人虽然各个手握板斧,却丝毫无法伤及风牧云。当然风牧云的“太虚真奥诀”打在这些人身上也没有太大威力,所以双方大战良久,并没有产生什么伤亡现象。 阁楼上的风月女子们不断的呐喊着给风牧云助威,口径一致,声音悦耳,听的风牧云很爽,觉得自己真有面子。但如此半天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伤亡,无疑是有损形象的事情。他于是决定展现自己勇武的一面,开始运用体内的妖法。 风牧云一跃而起,不在使用“太虚真奥诀”的套路架势,他内息运转,将妖力集与双掌,周遭顿时阴风骤起,而他的身体也开始散放茫白的幽光。突然,他双掌向着地上的百十余人推去,一股洪猛的劲力带着犀利的光芒释出,这边十几个人顷刻便被打飞。 楼上的风月女子们看到这一幕,更是兴奋,呐喊欢呼声强烈无比地响起,这声音对于风牧云而言,受用远远超过那发浪的声音。 于是风牧云精神更足,双掌连挥,地上的百十余位恶人,瞬间全部倒下,有的死了,有的半死不活。风牧云心 地善良,看着那些半死不活的人痛苦不堪,心中实在不忍,含泪再度出掌,终于让他们全部死去。 众多风月女子热烈欢呼,老鸨看着风牧云,两眼迷离扑闪,心潮澎湃。她默道:“真是英雄呀,与我这么多闺中豪杰战斗完毕,居然还是这么勇武,真是罕见的男人呀,我真想……”老鸨突然真的想到了什么,她走到风牧云身旁说:“风大少,死了这么多人,我们该怎么办呀?” 风牧云笑笑道:“把这个功劳给了官府吧,告诉他们,一群强盗夜袭青楼,结果由于本地官府英明,所以没有成功,全军覆没,官府向朝廷奏报了,说不定还有嘉奖呢。” 老鸨闻听担心去除,心中更加佩服这位年轻的帅哥了,不但勇武而且还有谋,怪不得能令这里的万千少女迷恋不已。她真懊悔自己早生了这么多年,否则凭借自己的绝代芳华,一定可以俘获这位风大少的心。但毕竟时光不能倒退,老鸨一声叹息,只得继续依赖黄瓜或者萝卜…… 次日,本地官府授予风牧云“为民除恶”的金字牌匾,而他的事迹也在镇子上传扬开来,大家都说:“风大少,夜战百十余位青楼群芳之后,再战百十余位绿林强盗,实在是猛男中极品,堪比春哥和曾哥的合体。” 有位算卦先生,更是测出风大少乃阳刚极至之体,命格四柱皆属纯阳。当然他是瞎说的,可他的话却不但在小镇传扬,更经由走商贩卒口口相传,搞的千里之外亦有人知。 一般人知道了,只当是个故事、传说听,但不幸这个事却传到了魔界中人的耳朵里。 一个纯阳命理的人,千年难得一遇,运用这种人的精血修炼魔法,势必事半功倍,所以,名声使风牧云处在了和唐僧一样危险的边缘。各路妖怪妖魔现在明显多了一种选择,那就是除了吃唐僧肉外还可以吃风牧云。 第 十五 、慕名造访者 无名峰,就在小镇南面的大南山里,人们在万里无云的晴空,可以隐隐看见,但谁都没有去过,因为根本没有路,或者说有路却不是人可以走的。 风牧云几次想回到无名峰,他会飞又和师傅曾经走过一次,但还是没有走到那里。眼看着那高耸入云的无名峰就在前方,可不论用飞的还是用走的,都无法靠近无名峰,好象人在走,无名峰也在走一般,和人永远保持着那样不变的距离。 风牧云无奈,打消了念头,回到灵严镇,经过五年的奋斗,终于名声在外,显赫乡里。尤其是他群p了青楼群芳又大战百余黑社会份子的事迹更加传为佳话,尤其这里的无数女孩子对风牧云更是神往不已。 在风牧云府外,无数的女孩子每天都会守侯着,期待着能够见一面这位英武的风大少。 这种气氛很令风牧云满意,虽然他没有看上其中的任何一位,但他仍然希望自己的仰慕者不断的增加,那样才能显示他的价值。 这一天,风和日丽。风牧云在前呼后拥之下,出府游荡,少女们如疯了一般在家丁的拦挡之下呐喊冲扑,少男们各个投以羡慕的目光,中老年人士皆张口称赞其为英雄。风牧云其乐融融,好不惬意。 终于走到一家酒店门前,风牧云手中折扇一指对下人说:“就进这家吃点东西吧!” 下人连忙先行进去通知老板,以便做些迎接准备。 而这间店,其实就是当初风牧云要饭时经常偷吃烧鸡的那个店,当然现在已经换了老板,原先那个已被风牧云送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酒店老板接到风大少来此就餐的通知,高兴的连忙让几个下人打扫干净,并领着其他下人出门迎接。 风牧云笑容可掬的的正要进入酒店,忽然一阵风起,窜出两个阴森森的人物挡在了风牧云面前。恶声问道:“你就是风牧云?” 风牧云微微一惊,因为那两个人长的实在太奇怪了,他们身形高大,面容发青,双目迸射着寒光,抱手而立,绝不象是来对风牧云表示仰慕的。 家丁下属们也看着不对,当即上前怒斥道:“什么东西胆敢挡我们风大少的路!快点滚开!” 话音刚落,又一阵风起,接着两声惨叫,两名家丁便立时倒在了血泊之中,围观众人什么都没看明白,只是发现死了人,见了血,全都吓的魂飞魄散,一溜烟这里便所剩无几。 风牧云首先想的是,这会不会是前些天在青楼打败的那些黑社会份子的同党前来报仇?他并不惧怕,觉得凭借自己和灵露杀獒兽修炼那么多年,对付几个凡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于是他凛然傲立,朗声道:“你们这些混蛋,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搞杀戮,以为我就不敢吗?看招!” 风牧云话音刚落,架势还没拉开,只见那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便立时倒在地上,口吐异常恶心之物,抽蓄一阵然后死去。 风牧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自己根本还没有出手,人便死了。正当他纳闷之时,身后四处传来欢呼鼓掌之声。原来百姓们见事不妙纷纷躲了起来,却并没有走远,他们还想看看这位传说中厉害非常的少年英雄是怎么对付这样两个恶徒的。并且有人已经火速报告了官府,风牧云是本地黑白两道极力巴结的对象,所以官府十分认真,以最快的速度派出了所有的衙役,由地方官亲自以带领赶来,以表示对风大少的重视。 赶来时,恶徒已经被杀死,这是地方官早已料到的事情,一路上地方官心中积极酝酿的也只是如何恭维风牧云。 在百姓们热烈的拥护声中,在少女们近乎疯狂的呐喊声中,地方官走向风牧云,正色肃穆,慷慨激昂的说:“乡亲们,这两个恶徒乃是朝廷缉拿已久的钦命要犯,凶残暴戾,武功高强,追踪数年亦无法将他们抓获,实在让朝廷头痛,可就在今天,风大少一出手便要了这两个恶徒的性命,实在是为天下、为社稷、为万民除了一害呀!我们要感谢风大少、永远记住风大少,他是我们人[民]的救星!” 地方官的一番话,让原本群情激奋的百姓激奋的更加激烈,虽然没有风,呐喊声却震的周围的牌坊、布幌子频频摇摆颤动。 风牧云也是一脸的嬉笑,他很高兴的走到地方官面前,大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官民分工本来就很明确吗?你们当官的负责收税和消费,我们百姓负责交税和阻止犯罪,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刚才听大人说这两个是朝廷缉拿已久的要犯,按道理讲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赏银要给?我风牧云自然是不需要这些钱了,但其他百姓很需要,不管多少,您就代我发给这些百姓们吧,谢谢大人了!” 地方官一脸愕然,心中无限懊悔着,自己本来只想拍拍马屁才编造出一个朝廷通缉要犯的名目来,没想到风牧云居然扯到赏银方面去了,真是偷鸡不成浪费一把米。自己来此上任,根本不敢贪污,哪里来得闲钱给百姓们发?七房姨太太自己还没法养呢? 地方官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一阵风又呼啸而过,又是两个和方才差不多模样的人不知从哪里落了下来,各个手握硕大钢刀,大声励喝:“谁是风牧云?快点站出来!” 没等风牧云回话,地方官抢先一步说:“风大少爷,这次让我来!”他生怕风牧云出头以后再向他讨要赏银。而依据当时的法律,私自带刀出没公共场合就是犯罪。 百姓们看见又来两个凶神恶煞,虽然惊恐,却也不再像方才那样躲得无影无踪了,有风牧云先前的除恶手段,大家都感到很安全,所以只是后散几步,以便腾出场地用以战斗。 地方官上前一步随即下令左右衙役,“给我拿下这两个恶徒!” 衙役们一哄而上,各个手持兵刃,却在还没有靠近那两个恶人之时就陆续倒地,一幅痛苦不堪的样子在地上打滚呻吟起来。 那两个恶人,又喊道:“一帮废物,还配拿刀!谁是风牧云,立刻出来!” 风牧云蠢蠢欲动,地方官又伸手一拦,笑道:“风大少,这些衙役的确是废物,不是废物谁会选择衙役这种丢人的职业呢,我还有一位心腹属下,他是个江湖中人,他只要出手,必将这两个恶徒手到擒来,请风大少爷,暂且观看就好!”地方官话毕,大声呼喝一声:“中原一点心,快快与我拿下那二人!” “是!大人。”随着话音,从人群中飞出一人,在空中连续做了几十个后空翻,终才落地,他手持明晃晃一把钢剑。白衫飘飘,乱发飞扬,可谓潇洒之至,引众人“哇”声成片。 但见那人落地后,身形摇晃好似站不稳般来回颠簸踱步,众人又是呼喊起来,“哇,醉拳呀!果然是江湖大侠!” 有人立刻嗤之以鼻,连忙纠正道:“不懂就别胡扯,什么醉拳,明明拿着把剑吗,人家大侠的功夫是醉剑!” 这话刚落,但见那人怦然倒地,并同时传出一句话来:“对不起大人,属下显摆过头了,再空中翻跟头太多有些晕,得先躺会儿。”接着就没有了动静。 那两个恶徒哈哈大笑,地方官抱怨怒责:“混蛋,你显摆个叉呀!靠!” 这时风牧云一个跨越落到两个恶人面前,立脚站定说:“我便是风牧云,你们为何找我?” 那两个恶人仔细打量一番风牧云,样子满足的就要流出口水来,说:“你果真是风牧云?久仰了,我们慕名前来造访,当然是为了修炼了,跟我们走吧!” 第 十六 、峨嵋张可柔 修炼? 风牧云心中一惊,不知是喜是忧,他一直惦记着无名峰上的师傅,这两个人莫非是师傅派下来找我的?可是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呢?如果是别人,谁还会来找我修炼? 风牧云正想着,两个人,突然伸手向风牧云抓来,速度迅猛。 “小心!”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时从背后传出,风牧云警醒之下,身子一闪,躲过了一击,但衣服还是被抓下一块布去。 不待他转身后望,女子的身形已从他身旁掠过,直向着两名恶煞方向飘去。“哧楞”一声响,女子利剑出鞘,但见寒光忽闪两下,两名恶煞便倒在当场。 女子落于地上立身站定,扭转过身子朝风牧云刚问一句:“你没事吧?” 只听得无数百姓的声音同时响起,喝彩不断“好功夫!” 风牧云看着那位女子,两眼呆滞的说:“好,的确好!” 女子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只是他们太差了而已,我的功夫其实不是很好!” “不!”风牧云摇头道:“真的很好,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女子有些惭愧的说:“公子过奖了,我的功夫其实真的很平常,天下技艺高妙者太多了,我又算什么呢?” 风牧云又摇摇头,仔细的打量着那位姑娘,说:“其实姑娘误会了,我没有说姑娘的功夫技艺好,论功夫其实姑娘比我还是稍差一些的,我是说姑娘的容貌实在是好呀!” 女子闻言殷殷一笑,略有羞色。 这位姑娘一身青衫飘洒,黑发飘逸,面似桃花,实在是绝佳姿色,怪不得风牧云看得都痴傻了。 姑娘沉吟一下,低声道:“公子也会功夫……不知出自哪家门派?” 风牧云两眼不住的望着姑娘,朗声说:“我会的岂止是功夫那么简单,我是有法术的,至于门派吗?也许你没有听过,因为那里是仙山,所以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大南山无名峰,听过没有?” “啊!”女子略微惊愕。风牧云接着说:“他就在这小镇之南的山群之中,可是这镇子上的人却大都连听都没有听过,即使听过也没有去过,因为他们永远到不了那里,只当传说而已,至于姑娘这外乡人,想必就更加不会知道了。” 那名女子在风牧云说话的时候,看着先前死掉的另外两名恶煞,随后又凑过去查看了一番,风牧云也像是被磁铁吸引着一般紧随着那姑娘过去。 那姑娘拨弄了几下那两个恶煞的尸体,秀眉一动,眼睛闪出惊异之色。她发现这两个恶煞是死于极其高妙的法术之下,她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就算再修炼上百年,恐怕也达不到这样的水平。这位姑娘师承峨嵋云秀峰,乃属天下仙山之泰斗,自然看得明白这些。 “姑娘,你不用看了,那两个家伙是死在我手上的,绝对没有再生还的可能性。我出手,请放心!”这时风牧云说道。 那青衫女子,起身看着风牧云充满疑问:“这两个是你杀死的?” 风牧云回忆一下,自己觉得那好象并不是自己杀的,因为方才自己刚刚拉开架势,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他们就倒下了。但在这么美丽的姑娘面前,他和所有臭男人一样,着实需要显摆一下自己的实力,以便让姑娘对自己侧目,所以摇扇一甩,正要昧着良心朗声承认,却在还没有说出口时,周遭百姓便杂七杂八的开口了:“是呀,当时风大少,只出一招,那两个家伙就倒下了,我们连招式都没有看清楚!” “别瞎说了,当时你见了两个恶人早吓的跑远了,我才真正看到了那时的情况,风大少哪是出了一招,分明只出半招,那两个恶人就倒下了!” 风牧云闻听百姓的声音,心中高兴,他想:自己虽然说过不少的谎话,但实在不愿意对这位美丽的姑娘撒谎,还好百姓们替自己挡了下来。这不能算自己欺骗这位姑娘,这只能算一帮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帮助了风牧云这一小辍别有用心的人。 “原来真是无名峰上的师兄。”姑娘突然拱手以礼,高兴的说道:“峨嵋云秀峰弟子张可柔,见过无名派师兄,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风牧云心下微微一惊,暗道:峨嵋云秀峰弟子,师傅曾经说过,那可是天下仙山名宿,今天居然碰到了真正的练家子,可别被她知道我是被逐出无名峰的,那会很丢面子,尤其在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面前,如果丢了面子也就等于同时丢了马子,那岂非可惜? 风牧云想着,轻咳一声,拿出师兄的架势,正色道:“原来是峨嵋仙山的师妹,失敬失敬,在下风牧云。这里地处市井之中,凡俗之气太浓,说话不便,请张师妹随我府中一叙。” 第 十七 、佳人俯中叙 侍者簇拥,一路风光的穿越小镇街市,直进入风牧云俯中。 这整个过程令一直在娥嵋山苦修的张可柔大为吃惊,而风牧云俯中的情景,更让张可柔惊讶。在这院落中亭台楼阁错落于池塘之间,清莲飘香,柳随风摆,让人心旷神怡;屋子更是金碧辉煌,雕龙飞凤,栩栩如真……她在童年曾经听师傅说过仙境,随着自己长大偶尔也会梦到仙境,但较之这里似乎也是不及的。 “牧云师兄,你……一直就在这里修炼吗?”张可柔不禁张口问到。 风牧云说:“不瞒可柔师妹说,我其实一直就是在这里修炼的。” 风牧云经常意欺骗别人,但对于如此貌美的姑娘,他真的不忍欺瞒,所以他打算把他是如何被无名峰逐出师门的事都交代出来。可刚刚说出一句,便听张可柔惊声到:“真是太好了,我们峨嵋要是也能有这样一个修炼的地方该多好呀!” 风牧云看着张可柔高兴的在柳树下、池塘边欢跃旋转的高兴姿态,不由迅速的打消了这个将实情说出的想法,因为他觉得那会破坏人家高兴的心境,反正事情的真相是既定的,也不在乎迟那么一点儿让人知道。 风牧云问:“可柔师妹,你很喜欢这里吗?” “是呀!”张可柔停止欢跃,走到风牧云身前,笑道:“这里我觉得像是仙境,我们清修之人不就期望有朝一日飞升成仙吗?当然会喜欢像仙境一样的地方了。” 风牧云说:“好,可柔师妹喜欢就好,那就在这里多逗留些日子,我让他们给可柔师妹准备房间。”话说完,风牧云便吩咐下人去准备。 张可柔却一阵犹豫,而后面露遗憾的说道:“怕是不行,我有师命在身,不可在这里耽搁,还得上无名峰去拜见游尘子掌门,希望他能答应天下正义派别从此联盟共讨魔境的事情!” “什么?”风牧云一阵不安,赶紧问道:“天下要联盟共讨魔境?” “是呀”张可柔看着风牧云异样的神情奇怪的问:“怎么了,牧云师兄,你们无名派不愿意讨伐魔境吗?” 风牧云此刻想的是:在他刚刚被师傅游尘子救到无名峰时,魔类对无名峰所展开的那一场杀戮。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魔类的身影,但事后他慢慢了解到,魔类那次只来了一个魔主虐崇和两个侍从,就凭借三个魔的力量便将原本三百余门人的无名峰杀的只剩下六十位,并且在那次杀戮当中,无名的创派祖师“悬眉”也身亡了,可见魔类是多么的强大。而张可柔却说要联合天下讨伐魔境,那将会是怎么的情景呢…… 风牧云担心,担心他的师傅会有危险,虽说是天下联合,可天下其实本是分散作数个门派的,分散的多个即使联合又如何真正的一心?不一心怎可谓联合?那样去讨伐魔境想必会大败而归,万一师傅他老人家有什么三长两短…… 风牧云不愿意再想下去,虽然他已经被师傅逐出了师门,但师傅是救过他的,他念念不忘,他不能让师傅去涉险,可怎么才能阻止这位峨嵋的师妹不去往无名峰呢?风牧云觉得首先应该先阻止她去无名峰,因为一旦她到了无名峰,定会高举正义的旗帜,这样的旗帜意味着谁都不能有反对意见,否则你就是不正义…… 风牧云正想着,张可柔问:“牧云师兄,你怎么了?” 风牧云回转神情,锁眉道:“我是恨那魔类,是他们在十年前杀害了我的师祖,也是他们几乎杀尽了我无名门人,终于今天天下正义之士要联合起来了,正好可以消我心头之恨!” “噢”张可柔这时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牧云师兄你们不愿意联合讨伐魔境呢,吓我一跳!” 风牧云赶紧附和道:“怎么会呢?我们无名一派早狠不得将魔境铲平了,可惜一直势单力孤!”他心里却想着如何拖住这位娥嵋张可柔,以便让她上不了无名峰。 张可柔当即微微一笑说:“我想你们也不会不同意的,你知道吗牧云师兄,如果这次联盟……”忽然张可柔变得神秘起来,看看四周,凑近了风牧云低声又说:“如果这次有不同意联盟的门派,大家会把他视作魔类同党,一并铲除的!” 风牧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惊叫出口。当然他最终还是故作镇静的又说:“对,沉默和忍耐就是铸就魔界张狂的原动力,我们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可柔却一撇嘴,说:“我就觉得这样做有些过分,也许人家实力很弱小呢?非要人家去讨伐魔境,那样不是一样让人家灭亡吗?” 风牧云一惊,还没有说话,只见张可柔很不自然的掩一下嘴,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尴尴笑着说:“牧云师兄,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呀,不然传出去我就成了被铲除的人了,嘿嘿……” 风牧云看着张可柔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灵露。 记得很早以前灵露就是经常和他开玩笑的,有时说错了什么话,也是这样笑一笑,说:“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呀,传出去会被人笑死的。”然后风牧云总说:“我有机会一定告诉全天下。” 真不知道现在的灵露在哪里?记得师傅说过,没有伤害她的元神,她会到轮回投胎,重新转世。风牧云想着,脸上不由流露哀色。 张可柔看到,疑惑的问:“牧云师兄,你怎么了?” 风牧云抬起头看着张可柔疑惑的神情,越发觉得她像是灵露了,因为她们两个都是那么的漂亮。 “没事。”风牧云叹口气说:“你让我想起小时侯的一个玩伴,可惜她不在了,如果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年龄、差不多样貌吧!” 张可柔不由也露出哀色道:“牧云师兄你心真好,还时时牵挂着小时侯的玩伴!” 这时忽然院落外围,微微异动,张可柔自然听到,转头喝一声“鬼鬼祟祟,是什么人!”话落身子便飘了出去。风牧云稍惊一下,感叹道:“看来这个女人要比我本领大,我怎么就没有发现那边有什么动静呢?不知怎么才能阻止她上无名峰!” 在院子中等了一会儿的风牧云久久不见张可柔归来,这才也飞出院落。 院子外面,有好多的女子、妇女以及阿婆,她们都是风牧云忠实的粉丝。对此风牧云早已习惯。可就是不见张可柔的身影。 他于是问道:“诸位可曾见一个姑娘从这里飞出,又可曾见她去了哪个方向?” 众人回答说:刚才有两个陌生女子,好象也有武功,她们跳上院墙似乎企图翻墙进入,不想有个女子从里边飞了出来,接着那两个陌生女子便飞逃而去,那院子里飞出的女子就一直追了出去。 风牧云又问:“那么方向呢?” 众人齐起手一指,正是东南方。风牧云心中感觉稍微宽松些许,因为无名峰的方向是在西南。 他不觉得张可柔会有什么危险,因为她的法力应该比自己还高出好多筹,他只担心张可柔去往无名峰。 “诸位美女多谢了!”风牧云拱手一声,也飞身向着东南方向而去,而身后好多女子因为他的一句道谢,险些激动的当场晕厥。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明白,也许只有晕倒的人心里才清楚。 一直向着东南方向飞,飞出小镇城垣没见到张可柔的身影;再飞出城外田野,还是没有见到张可柔的身影。 风牧云不由开始担心了,因为如果他的方向没有错,那么张可柔追的就绝非一般凡俗之辈,因为现在已经出城百余里,凡俗之辈绝没有能力跑这么远。难道是魔?风牧云于是提及体内仅有的一些妖法,更加快速的向更加东南方的密林飞去。 这个密林很大,供应着周围所有城镇村落的取暖,烧饭以及家居等用材需求,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被毁掉,因为当时朝代的统治者虽然昏庸,但没有开放房地产行业。 风牧云刚入得密林便隐隐听到打斗声,他庆幸自己的方 向正确。 差不多是密林的中心位置,一群长相怪异的家伙正围攻着张可柔,其中一些家伙的样貌,很像风牧云在集市见到的那两拨人,当然确实有两个女的。 张可柔显然和这些家伙们势均力敌,她占不到半点便宜也吃不了亏。风牧云远远看着,心想:我如果现在去帮忙,一定可以轻松杀死这些家伙们的,那可就是英雄救美了。 刚想完还没有付之行动,怪物方面忽然凭空又多出一倍的力量,顷刻间,形势大变,张可柔立刻占据了下风,频频退闪,应对艰难。 这时的风牧云顾不上再去想什么,大喝一声“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风牧云来也!”说着飞身便加入了战斗。 第 十八 、密林生死战 简单的算术问题,不用细细思考谁都明白。张可柔和原来的十个怪物模样的人势均力敌,现在敌人却凭添了一倍,同时也加入了风牧云参战,而风牧云知道自己不及张可柔法力高强,新加入敌人的实力却差不多。如此状况他们俩对敌当然不死即伤。 风牧云既知结果不妙,还是毅然的冲了出去,他没有考虑自己的生死问题,只希望自己参战后能够保得张可柔平安无事。 自己认识的足够美丽的姑娘当中,已经有一个灵露死在他面前了,他实在不愿再次亲历这样的一幕。他一直以为这是他最值得别人尊敬的善良本性…… “牧云师兄,小心了,这些魔类很是厉害!”张可柔扫一眼飞来的风牧云,提醒一句,手中宝剑急舞着冲刺一方。 风牧云面对平生第一场艰难的战斗,却越发的表现出轻松姿态。只见他抱膀傲立,一边退步躲闪着敌人的进攻一边轻笑着道:“这些鼠辈,有何厉害可言,可柔师妹,你只需杀死那两个女的,其余的交给我便好!我作为男人是不能伤害女流的。哪怕是这类没有人性的女流。” 张可柔目前倒是相信这话,因为在小镇集市上他见过被百姓们称做是风牧云杀死的两个魔类,从那二魔的伤处断定,风牧云的法力岂止高出她数十倍。 当然她并不知道那两个魔的死连风牧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甚至风牧云连那两个家伙是魔都不清楚,而直到现在风牧云才明白眼前这个样子的家伙们就是传说中的魔。 “好的牧云师兄!”张可柔坚定回了一声,剑锋一转,便意图追刺这群魔当中的两个女流。显然,这些魔并不愿让他们如愿,群魔似乎也怕真如风牧云所言,一旦张可柔专心对付两个女魔之后,风牧云就会开始施展他真正的法力将其他诸魔全部杀死。 所以这话出口之后的结果是——两个女魔开始主要专心的攻击风牧云,其他的魔则更加倾向于攻击张可柔。 “牧云师兄,我没有办法……对付那两个女魔……”这时的张可柔明显力不从心,她面对着十四五个男魔的进攻,处于节节败退之中。 在这种危急时刻,风牧云依然只是在闪避,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 这中真正的原因是在小的时侯,当风牧云吸取了一定的“獒兽灵气”具备一定法力基础的时候,灵露便从安全角度考虑,先教授了风牧云一套专门应对各类攻击的躲闪术。由于此术在灵露运展出来后动作十分漂亮,姿势极其美观,所以风牧云学的比较专心。没用半年便学的通透熟练,灵露直夸风牧云聪明过人。 风牧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聪明,可悲的是在不久后,当灵露又教授他一套攻杀术后,风牧云一直到今天也不过才学到第七层次,更可悲的是这套攻杀术,只是杀伐技法的基础。 “少壮不努力,老大途伤悲。”这句话,在今天这个时刻让风牧云有了切身感受。当然他内心深处的理解是当初自己少年壮志,却没有努力保护灵露,如果当初努力保护了灵露,在长大之后的今天自己就不会伤悲了,他相信灵露若对付这么几个小魔还是很容易的。 “牧云师兄,你不要手下留情了,快杀了他们……啊——”忽然张可柔又是大喊一声,接着便是痛苦的呻吟传出。 风牧云放眼望去,清晰得看到张可柔被一个手持紫金锤的魔击中腹部,致使她瞬间口吐鲜血,飞了出去,身体还连续撞断数棵大树,然后才嘭然落地。她在落地的霎那,居然还抬起头,冲着风牧云大喊一声:“牧云师兄……快走……”然后才轰然倒下,奄奄一息。 风牧云惊鄂之间大吼一声,立时引得林间风起,二十名适才还张狂至极的魔顿被他的吼声震吓的呆住。 风牧云再也不一味得躲闪了,他不禁痛恨起自己方才那一直躲闪地应敌方式,同时更加痛恨自己如果不一直躲闪,那又该使用什么杀伐法术呢?他又不会什么比较精深的法术。 可现在风牧云什么也不能顾及了,张可柔已然重伤倒下,自己再不拼一下,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一幕又将重演。 他突然将身法变换作攻击势态,躬身俯首,硬弓步扎稳,丹元之内真气上涌,同时双掌齐排推出,这正是从灵露那里学来的基础攻杀术。众多的魔孽见此状,全都倒退数步,呈现一幅全力防卫的阵势。 空气撕裂的声音先是传出,然后洪猛的煞白光芒瞬间荡出。风牧云这一掌在形式上罩盖了他面前的所有魔类。那些魔见状连续着后退步伐,然后互相一使眼色,这才齐出掌接应这一招。而风牧云则乘机快速一个跨飞,疾至远处张可柔身旁。 他扶起重伤的张可柔,痛声呼喊:“可柔师妹……可柔师妹” 连摇带晃之中,估计张可柔觉得这样下去,显然要比死难受,所以艰难醒来。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风牧云,支吾道:“牧云师兄,我还活着,不过你若在摇,我就真的要死了……” 风牧云流露笑意,停止摇晃,说:“我是担心你,你醒过来就好!” 这时魔类的声音传来,“醒过来有什么好,还得麻烦她再死一次!拿命来!尤其那个叫风牧云的!” 魔类们方才还被风牧云的气势震慑着,当风牧云奋力使出那一计杀招之后,他们的压力尤其明显。但群魔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无奈的接过那招之后,顿时产生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原来这丫没什么可怕的,完全是属于装b类型。于是魔的气焰空前嚣张起来,蜂拥飞身而来。 关键时刻,张可柔伸手去推风牧云,并急声道:“快走!”她不希望风牧云送掉性命,而她自己因为重伤在身自觉是很难活着离开了。 风牧云始终的想法都是,绝不能丢下张可柔不顾。虽然使出灵露传授与他的躲闪术,面对眼前这些魔,应该能够侥幸逃脱,但他不愿那样做。 当初灵露的死已令风牧云长久觉得愧疚,他认为那全是他的责任,并且越是年龄增长,这种感觉就越是浓重,成为他心地沉沉的包袱。现在他怎么能够再一次犯相同的错误。 风牧云暗下决心就是死也要死在张可柔之前,那样好歹也算尽了力,死也无愧于心。 风牧云紧紧握住了张可柔推他离去的手,轻声说:“放心吧,只要我不死,你就没事!”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在如此生死的关头,在风牧云握住张可柔手的霎那,张可柔的第一个想法是——抽风牧云一个嘴巴,因为娥嵋弟子全派贞洁素女,从未与男子有过肌肤相触,她此时却被风牧云紧紧握着手腕。 当然,张可柔并没有抽风牧云嘴巴,不是因为她有伤,无力争脱风牧云的紧握之类的理由,而是因为风牧云那坚毅的眼神和坚定的声音——“放心吧,只要我不死,你就没事!” 多么幸福的感觉,张可柔瞬间沉浸其中,她一下子好感动。一个男人会突然为了自己不顾性命,尤其这个男人还伟岸、帅气,张可柔觉得无论如何今天也不能死,否则这幸福也太短暂了,当然,就算今天死了也是比较值的。 “牧云,你要小心!”张可柔深沉一语。 风牧云猛得点一下头,然后将她放下,快速跨步站定,挡在了张可柔身前。 “魔孽,让你们看看我真正的厉害吧!”风牧云继续采取着心理战术,企图用气势再次震吓住对方。虽然他明白气势无法杀死敌人,但他觉得至少可以降低或者延缓自己的死亡。“刚才我只用了三层功力这次我要用十层功力,受死吧!” 风牧云的喊声,果然又一次唬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蠢魔,他们相互顾盼犹豫,明显放缓了往前推进的速度。 风牧云心中觉得,至少目前证明了这方法还是有效的,于是他将自己的气势攻略进一步升级——他不在用像刚才那样简单的招法样式了,他使出了“太虚真奥决”的第六式 ,当然那只是架势。风牧云没有可以驾御这一招的法力,但他假装的异常逼真、形象,身体的每一次微动都可以催动林中落叶劲扫、风声荡动。当然这也只是他暗中用法力营造的氛围。但却真的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随招法变动,风牧云也步步逼近,群魔竟然开始惧怕的向后退散。张可柔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太虚真奥决”,但在娥嵋山还是听她的师傅“秋水仙姑”简单介绍过的。因为当初介绍时,就只是讲了点样式,所以她看到风牧云现在的动作,便立刻认定这的确是“太虚真奥决”。 无名一派有两大杀伐绝技其一就是这“太虚真奥决”总共七式,其二乃是“太虚天罡诀”同样也是七式,风牧云现在能够使出第六式“太虚真奥决”,已经是相当的不简单了,毕竟他是第三代弟子,入门时间还很短。但一定可以击退这些魔孽。当然这些都是张可柔通过观察所得出的主观想法。尤其在白天有了这些想法,会令人很难过,因为那叫做“白日梦”。 此际的现实是,魔孽们早已各自聚集了魔力,却谁都没有首先轻易向风牧云发出,因为他们不清楚风牧云的这一招究竟是怎样的威力,实在怕一旦魔力释出,被风牧云躲过之后,突然回击一招异常强劲的招法,一时难以提及足够的魔力来应付。毕竟方才他们亲眼见识过风牧云那高超的躲闪术,说不定真有高超的攻杀术。 然而风牧云已经技穷,他到了势必发出那一招表面上像是“太虚真奥决”招法的时刻。心中默念一句“可柔师妹,我已尽力!我实在没有想到以我的威名,居然没有吓跑这帮家伙……对不起了!” 突然间,风牧云脚下变换作硬弓步伐,真正将他体内所有的法力全部提及,然后躬身俯首,排掌释出。这还是和灵露学的那基础攻杀术,他只会这些而已。 洪浩的白光又一次荡出,比先前的威力稍微大点,但大不了多少,但风牧云心中却是坦然的。他尽力了,谁让他只有这样的能力。 众多的魔类一看风牧云的杀力释出,立刻全部催法相抵,风牧云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还泛着微笑,他低声说:“灵露,我也去投胎了,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对面煞白一片,风牧云感觉自己就要完了,他觉得自己死的还算是耀眼,毕竟是为了别人,虽然可能不能救活别人,但心总是好的。 果然煞白之中,忽然一阵耀眼闪过,风牧云矗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塑,样子威武,却一动不动。 第 十九 、五日离别念 在回往灵严镇的路上,张可柔对风牧云钦佩万分。她虽然带着伤,但没有一点痛的感觉。 她被风牧云抱着,两眼一直注视着风牧云的脸,从未离开过。而风牧云则两眼望着前方,从来没有瞧过一眼张可柔。 张可柔并不因此生气,反而更加的迷恋风牧云,她觉得男人就应该这样——目空一切放眼未来。 事实上,风牧云此刻两眼呆滞的望着前方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放眼未来,而是他实在无法想通,那些魔是怎么死的?按道理讲死得应该是自己才对,可最后自己活着,魔却都死了。难道这个世界真的不讲道理了吗? 风牧云非常郁闷,他最讨厌这个世界不讲道理,没想到自己却因为世界不讲道理而活了下来。实在不知是该喜该忧! 回忆方才那惊险的一幕,风牧云记得自己在用尽全力挥出一掌之后,但见白光释出,眼睛都被闪的睁不开了,而等睁开之后,眼前便是一片倒地的魔孽,接着身后传来张可柔的欢呼,“牧云师兄,你太棒了,你的‘太虚真奥决’真厉害!” 风牧云当时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是的,太虚了,虚的厉害!” 张可柔没有听清楚,既而问:“什么?” 风牧云没有说话,环视一下四周,强压心中的不安,抱起受伤在地的张可柔,匆匆朝林子外走去。 一向与男人没有接触过的张可柔在被抱起后,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微微挣扎着说,“牧云师兄,你干什么,我自己可以走!” “别动!”风牧云说:“你自己是可以走,但我自己却没办法抱,所以需要你配合!” 风牧云生硬的一句,换来张可柔虚伪的一声“讨厌!” 接着只有脚步声在林中响起,一双眼睛望着那个男人,一双眼睛望着前方…… 女人在想:这个男人真好,和他在一起真安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男人则在想:这个女人真重,抱着她真费劲,不知道魔是怎么死的。 经过这样一场实如梦幻,生死一线的战斗,风牧云至少解决了一个问题——不用再费什么脑筋就可以把张可柔去往无名峰的念头给制止了。因为张可柔的伤势没有半个月实在难以康复。 回到风牧云俯上,张可柔非常紧张,她毕竟身担“联合各派共讨魔境”的师命,如何是好?她愁容不展。 风牧云坐于她床边,轻声安慰说:“可柔师妹,你安心养伤,我代你去见我师傅,他一定会答应联合讨魔的事,你就放心吧!等你伤好了,我在陪着你赶赴其他仙山名派,一定可以促成天下正义联合的大计!” 张可柔躺在床上一副无奈的样子,叹口气,用虚弱的声音说:“也只有这样了,那就拜托牧云师兄了!” 风牧云温柔的看着张可柔,微微一笑,点点头说:“你还信不过我吗?放心养伤,我这就回无名峰替你把事办了。” 张可柔当然信任风牧云,她第一次下峨嵋仙山,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了一种莫名的依靠和寄托,因为最后这个第一次,她的伤虽然很重,却丝毫没有害怕和痛苦的感觉,反而内心幸福喜悦。 两个人含笑对视良久,风牧云轻轻抚抚张可柔的额头又说:“好了,你休息吧,我去无名峰了,等我回来希望你已经活蹦乱跳了!” “恩”张可柔温柔回应之后,风牧云这才出得房间。 此后五天时日,两个人都没有见面,风牧云离开了自己的俯地,张可柔则养着伤,憧憬着她内心的小美好,并每天都向侍侯的佣人询问几次关于风牧云的消息,虽然她比佣人更加清楚风牧云没有这么快从无名峰回来,但牵挂就是这样不可理解、不能自控。 风牧云并没有去往无名峰,他早就想好了应对张可柔的谎话。他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师傅游尘子去参加什么联合除魔的活动,他觉得魔太可怕了,师傅不能去涉险。 在这五天时日中,风牧云一直在上次生死大战的林子里游荡着、找寻着……他觉得世界不会真的不讲道理,那天他之所以活着走出去,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他微微有所感觉,很熟悉,却又是那么的模糊不清。 他希望在这里可以找到些什么。 五天很快过去,虽然不长,但对于往返无名峰来说应该是最合适的时间,风牧云在林子里游逛了这么久,除了觉得这世界不讲道理更加真切以外,再没有任何发现。 “该回去了!”风牧云自言一声之后,瞬间提升自己的全部法力,朝着林子中猛然挥出一招攻杀术,这和他上次对那些魔孽释放的那招具有相同的威力。 轰声作响,杀力所到之处,三十尺内,倒下了几棵树木、散落了许多枝杈,但倒下的树木没有太粗的,枝杈也没有太壮的。这是风牧云所熟悉的威力,他很清楚自己,这样的法力几乎可以对抗千军万马,但条件是千军万马是由人组成的,而魔……三个以上,估计自己就杀不了。 这是上次与群魔对抗之后的体会。 虽然那些魔在他和张可柔看来确实是死于他自己之手,但他至今无法明白为什么,经过五天的找寻和刚刚的验证,他更加不明白了。 风牧云叹口气开始往林子外走,他觉得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了,因为早在五天前他准备和张可柔撒一个慌时,就抱定了死的决心。 风起,林中叶飘落,风牧云大步流星,发丝乱摆不定,一种英雄气概在心底油然生成。选择这样一条路,即便死也一定很威风,至少这一刻风牧云是这样认为的。 事实也证明风牧云只是在那一刻才那样认为。 风停,风牧云已经离开林子,走到了灵严镇外围,人来人往,大都认识他,并主动恭敬的和他打招呼,风牧云顿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感觉实在是太冲动了。 在风牧云俯上的张可柔一直焦心的等待着风牧云归来,虽然只有五天时日,可她觉得恍如三秋。她的伤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虽然步履蹒跚,她还是无心待在屋子里。她估计风牧云也该回来了,所以总往院子里跑,希望自己赶紧见到风牧云,也希望风牧云一进俯就看到自己。 果然一阵劲风刮过,风牧云乘风而归,飘然落在院子中。他以往总是走门,在列队欢迎下入俯,这一次不同,他觉得自己是骗张可柔去往无名仙山的,从仙山归来,应该有点仙的架势,所以用了飞的方式进入。但他的飞只是初级阶段——乘风,既达不到高度又缺乏速度,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每次乘风飞行之后,难免灰头土脸。 于是一个灰头土脸的风牧云一进入院子便被翘首以盼的张可柔看到。 “牧云师兄!”张可柔高兴的喊了一声,蹒跚着便向风牧云的方向而去。风牧云随声观瞧,满脸含笑也扑向张可柔。两人聚在一处,蜜语寒暄。 风牧云关切的说:“怎么不好好待在房间休息,伤没好,干吗出来乱跑呀?” 张可柔轻声道:“人家想第一个看见你,也想让你……让你第一个看见我吗。”话到最后张可柔脸上阵阵娇羞。 风牧云一笑说:“好了,我第一个看到的是你,你也第一个看到了我,我们赶紧回房间吧,你要好好休息。” 张可柔嘴一撅,露出一丝遗憾说:“可惜有些美中不足……” 风牧云纳闷道:“怎么了?什么美中不足?” 张可柔一笑,说:“没有什么了,等了你五天,见到你就好,这五天我感觉好象过了好久,天天梦里都想着你回来的样子,今天终于把梦实现了,可唯一的差别是,梦里的你是一袭白衣,乘云飘然落下,潇洒帅气,没想到现实中师兄你却乘风而归,弄的灰头土脸……” 风牧云用手开始擦拭脸上的土尘,觉得很尴尬,这时张可柔又问:“为什么不乘云呢,偏要用乘风这种低级飞 行术?” 风牧云哪里愿意承认自己只会乘风飞行的事实,灵机一动,严正说道:“可柔师妹,我的性格你也许不太了解,我太专一了,就因为专一这个缺点,导致了我每次飞行都喜欢乘风,你知道我们修炼之人,学习飞行的第一个层次就是乘风,从我第一次接触乘风飞行之后,我就再也无法割舍它,虽然后来我学会了乘云之术、再后来又掌握了驾云之术,但我还是一样不会将乘风抛弃!可柔,你理解了吗?对你我也是一样的!” 张可柔被这样一番话感动了,她看着风牧云那诚挚的样子,许久才说出三个字“你真好!” 风牧云听了,知道自己蒙混过关,不由松了口气,喃喃道:“对,你真好骗。” “什么?”张可柔没有听清楚风牧云嘟囔了一句什么,不由相问。 风牧云心下一惊,痛恨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差点露馅,于是赶紧说:“没什么,可柔,走咱们回屋,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噢”张可柔没有怀疑什么,她在风牧云的携扶之下,二人相依偎着向屋子走去。 身后的佣人,各个脸上流露苦态,一个胆大者不由怨道:“都怪那个女人,要不是为了他,我们风大少怎么会这么显摆,用神功飞回院子,飞就飞吧,带一阵风就算了,还连同这么多的垃圾一块儿给刮了回来,我们得狠狠打扫一天了!” 另一个佣人开导他说:“其实这不能怪风大少,风大少用神功带来点风是没错的,主要怪垃圾污染严重,毕竟垃圾、墙头草以及各类专家领导都一样,都是随风而就的。你别埋怨了,应该庆幸,说不定下次风大少一高兴,弄的风再大点,会给你带来沙尘暴呢!” 那人一听却笑了,“沙尘暴好呀,到那时我们这里就不是默默无名的小镇了,就该是首都了!” 此言一出,众多佣人狂晕,就是不倒,无奈的在白晕一阵子后只好清理院子…… 第 二十 、谎言有真情 回到房间,张可柔再无了前五日的相思之苦,只有难以抑制的喜悦。当然,高兴之余她并没有,也不敢忘记身负的师命,于是追问风牧云道:“牧云师兄,怎么样?你师傅游尘子真人他怎么说,是不是答应了联合除魔的大事?” 风牧云把早已准备好的谎话拿出来应付,佯装兴奋的说:“可柔师妹,你不知道,我和师傅一提这事,他老人家顿时激动不已,直呼‘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还准备亲自下山参加除魔的事,可惜呀,无名峰近来却有一件派中要事非待他老人家亲自处理不可,所以,我作为他老人家唯一的亲传弟子,便荣幸的被授命为无名派的代表,参加这次联合除魔之事。” 张可柔一听,拍手欢呼道:“太好了,可以和牧云师兄并肩除魔,真是高兴呀!” 风牧云见张可柔并没有半点怀疑的姿态,心下一块沉石落地,感觉轻松不少。他看着张可柔烂漫的笑颜,欢喜之心由起,当下便开起了玩笑。 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张可柔,轻笑着问:“可柔师妹,你这么高兴呀?那……是因为可以和我并肩而高兴呢还是因为可以除魔高兴呢?” 张可柔一听,脸上一阵羞涩,扭转过身子言道:“明知故问!” 风牧云不依不饶,继续追问:“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明知故问了?” 张可柔娇嗔道:“你就是明知故问,不理你了!” 风牧云叹口气,装做失望之态,说:“峨嵋仙山的弟子修为觉悟就是高,一颗心只想着除魔卫道,我风牧云就差远了,却还……唉!” 张可柔侧身含羞,却听风牧云传来一声这样的叹息,以为风牧云生气了,没做多想赶紧转过身来急道:“不是的牧云,我当然是因为能和你在一起高兴了,除魔卫道的事什么时候不都一样吗……” 话都说出口了,张可柔才发现这时的风牧云哪有半分生气之色?脸上有的只是怪异的笑。她这才知道上了当,嘴一撅,羞意加倍。“讨厌!”说着,起身疾走欲避这尴尬,不料仅几步便牵动伤处,“哎呀”一声痛吟无奈又止住了步子。 风牧云身形幻闪便到张可柔身前相扶,关切道:“可柔,小心呀!” 张可柔低着头,强忍着伤痛,只听风牧云柔声又道:“其实我很高兴,虽然除魔很危险,并且很有可能我们会被魔给除掉,但能和你在一起,我由衷的感到欣慰,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 这话深深触动了张可柔的心扉,以至于伤痛之感顿失大半。她从小生活在峨嵋仙山之中,每天陪着师傅修炼,每每受师傅教诲,一心向道,虔心向往着有朝一日荣升仙界,她觉得那是最幸福的。没想到这次奉师命下山,遇见了风牧云,也让她遇见了更加幸福的东西,很奇妙,难以言喻。成仙固然幸福,但那遥不可及,而当下的幸福就在眼前,张可柔不能自已的沉浸其中。 “真的吗牧云师兄?”张可柔轻声问。 风牧云揽扶着她,沉声说道:“是真的,这种感觉令我很快乐,我好久都没有快乐过了,好象许多年了,那时我还小,很多事情不懂,但我记得这种感觉……可惜她消失了,于是我表面上嬉笑愉悦的过了很多年,其实心里很苦,直到遇见你……可柔,是你让我重新有了真正的快乐,谢谢你。” 张可柔听了很感动,不由得依偎在风牧云怀里,风牧云也紧紧环抱着张可柔。 “云哥哥……”张可柔轻柔说道:“我以后就喊你‘云哥哥’好吗?我不想叫你什么师兄了,师兄太多了,我觉得你是我唯一的‘云哥哥’。” “好”风牧云抚弄着张可柔的秀发道:“你在峨嵋仙山有很多师兄吗?我以为你们门派只是女弟子呢。” 张可柔说:“我们峨嵋的确只有女弟子,在那里我只有师姐妹,但其他仙山却有师兄,我在见到‘云哥哥’以前,就见过‘太乙门’的落凡师兄,但他与你不同,你是我唯一的‘云哥哥’。” 张可柔说着便更紧的贴着风牧云的肩膀,她还在回味着刚才听到的话,沉浸在甜美之中。 “太乙门落凡师兄?”风牧云问:“你去过太乙门?” 张可柔在甜美的回味中刚刚意识到什么,忽又听到风牧云的问话,便先是答道:“是呀,我和师傅一同去的太乙峰,然后奉师命联络各派仙山,所以见过太乙门的落凡师兄。他也一样去联络各派了,我们分道两路,他北我南。”说到这里张可柔话锋转到自己的意识到的疑云之上,说:“云哥哥,你方才说你很小时有过快乐的感觉,后来又消失了,为什么呀?” 风牧云深吸一口气,静默着。张可柔哪里知道,风牧云当初的快乐是灵露给他的,而灵露却永远的消失了,风牧云永远难以忘记当初和灵露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但他不愿说出来,因为灵露死了,而原因仅仅为灵露是一只狐妖。世人既不接受,说出来又有谁会理解? “儿时玩伴而已,不过她不幸早亡,令我常常怀念。”风牧云含糊一语,两眼呆呆的凝固着。 张可柔可以感受到风牧云此时的伤心,她站直了身子,牵着风牧云的双手安慰道:“云哥哥,不要难过了,以后我陪伴着你,让你开心,好吗?” 风牧云微微一笑,默默看着张可柔,张可柔也同时看着风牧云,二人四目相对,流露着令周遭空气都散发甜蜜的笑意…… 张可柔的伤虽然并无大碍,但至少还得修养半月并且每日不停用法力调息方可痊愈。还好时间充裕,当时张可柔奉师命下山联络各派之时曾约定,不论各派是否同意联合除魔,都要在九月初九重阳节之时在终南山太乙峰聚会,届时同意联合除魔的各派都要赴约。张可柔先后去了六七个仙山名洞,一切都很顺利,大家都同意联合之事。无名峰本是最后一站,不料遇见了风牧云,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端。 离九月初九还有一月时日,张可柔自然可以安心修养。而风牧云这几日也异于往常的勤加修炼法术,毕竟他骗了张可柔,代表了无名一派参与除魔之事,如若届时没有能耐,自己死了倒无妨,丢了无名一派的颜面却实在不该,虽然他自己也知道想要通过这几日的努力弥补多年的荒废是不可能的,但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他除了适时的陪陪张可柔,其余时间几乎总在修炼,张可柔看在眼力,心中甚是欣慰,暗道:“他真是努力,怪不得他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法力却高出我数倍……” 风牧云日日如此,他不断回忆着师傅曾经的教诲,师叔们以往的指点,还有灵露昔年的亲授……每当法技无法开解,遇到修炼难处时,他只叹当初年少轻狂,没有用心修习,现今谁还会像往年那般耐心教授自己呢? 此去也许便是此生的了结吧! 第二十一、病榻梦寐境 日升日落,黑夜白昼,风牧云每天的辛劳并没有提升他的功力,虽然他内心知道这些,但前方的路不是玩耍而是除魔,所以他无法抑制内心的焦急。疲惫加上焦躁还有从未有过的压力,终于让他病倒了。 张可柔很心疼,虽然自己的伤势并没有痊愈,但她顾不得那些伤痛,从昨夜到今夜,一直陪伴在风牧云左右。 “云哥哥,你何必要这样拼命呢?这下你累倒了,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呀?要不我去无名峰去请你师父游尘子真人。”着急的张可柔说着起身就要走。 风牧云赶紧一把拉住了她,虚弱地说:“可柔,不要!你还有伤,不能操劳!” 张可柔一脸愁苦道:“请了这么多大夫都没有办法,不去请游尘子真人,我怕你会……”张可柔不敢再说下去,她眼睛湿润着,声音哽在喉咙处。 风牧云却呵呵笑了出来,故作轻松地低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才慌了神,你想想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从小修炼,虽然修为尚浅,但毕竟已不是凡人,请来那些镇上的凡医,怎会了解我的病因,我自己知道,只不过是运用真气过度造成的一点真元受损,修养几日自会好转,你不必担心,更不用去找我师父,免得他老人家说我无能。” “可是……”张可柔担忧依旧,话刚刚出口,便被风牧云打断。 风牧云说:“放心吧,我真的没事,你陪了我这么久了,也累了,快去休息吧,你还有伤,我没事了。明天你再来看我,我一定生龙活虎。” 张可柔一脸忧色挥之不去,呆呆的矗在那里,两眼含泪动也不动。风牧云笑一笑又道:“去吧,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 张可柔咬着牙,牵强的也笑一下,低沉道:“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着转身出了房间。她知道风牧云是再骗她,从风牧云那苍白的脸色和突起的暗色青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这是用功过度,身体无法抵御真元的侵蚀,毕竟张可柔也是从小修行之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风牧云只是怕她担心。 “不行,我一定要去请游尘子真人救他,否则……否则他会没命的!”默言一语,张可柔便提及真元欲飞赴无名峰,不料她的伤势不允许她牵动半点真元,顿时令她胸口灼热翻涌,一口鲜血脱口喷出。她知道,若是再次强行牵动真元,势必当即毙命。 无奈,张可柔只好强忍着伤痛先回自己房中,她没有放弃救风牧云的念头,所以她准备运用封穴之法,强行飞赴无名峰。 强行封穴之法其实就是将自己的感官封闭了,让自己无法感知疼痛;将自己受伤处的血脉封闭了,让它无法牵动经脉。然后经过真元运行聚集大量能量于丹元之中,运用聚集的丹元之气,驾驭、施展法力。但这样做的后果不堪设想,很可能救不了风牧云她自己还会因此丧命,但张可柔顾不得多想,她觉得自己必须救风牧云,哪怕因此丧命。 张可柔盘坐在自己房中的床上,封闭多处穴道,开始聚集真元。她内伤未愈,身体虚弱,这导致她要想聚集足够的真元,至少需要整整一夜时间。越快找到游尘子真人越能尽早救风牧云。为了快些聚集够的真元,她不顾自己身体,加紧伤害着自己。 是夜。朗月当空,群星璀璨,微风轻拂着垂柳,知了鸣叫不停,如此美丽安详的夜,却有两颗痛楚不安的心。 风牧云躺在自己房间,独自一人。他打发所有的侍从们去休息,因为即使所有人都守着他,依然无法减轻他身体的痛苦,何况他还要面子,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损失半分的形象。他觉得自己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 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胸口阵阵的憋闷,还有难忍的奇痒间歇性的在各经脉间发作……他经历很多,但这次让他难以坚持下去,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师父游尘子和灵露都曾告诫过他。但他以前从未努力和用心过,今天终于真切的感受到了过度努力的后果。 疼痛、奇痒任凭他辗转抓挠,都无法抑制,这时突然又憋闷起来,这次的憋闷瞬间让他连气都喘不上来,身边又没有侍从,他的脸涨的通红继而又变为黑紫色,他用手拍打胸口、揉捋脖颈都无济于事。 虽然此时的风牧云还能发出些许声音,但他没有丝毫喊人帮忙的意愿,他觉得死就死了,即便喊了人,这座府里又有谁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痛苦持续了一阵子,风牧云仰天从口中激喷一口黑红色的血,遍及屋顶各处,随即他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晕厥了过去,呼吸微弱,面色已由黑紫色变的煞白…… 风牧云此时唯一的知觉就是——自己就要死了。 “原来死并不是那么可怕!”风牧云内心发出一句感叹。 一切的痛苦都消失无踪,风牧云觉得空虚飘渺,他可以看清楚屋子里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整个身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 风牧云正想着,身后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牧云,你真不会照顾自己,怎么弄成这样子?”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么熟悉,有些责怨、更充满关怀。 风牧云转头而望,顿时大惊,原来是灵露。 “灵露……”风牧云激动地呼出口。 那女子白衫如玉无瑕,面色红润秀美,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散发着丝丝忧伤,墨兰色发丝披肩而下,让人不由自主的怦然心动。举手之间,手腕上带着的一串紫金小铃铛,总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子正是多年来令风牧云念念不忘的灵露。 “终于见到你了灵露,我……我……”风牧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下意识的觉察到自己已经死了,因为灵露多年前死在师父掌下是自己亲眼所见的。经过这么多年,自己一死便立刻见到了灵露,真是太好了,风牧云心想:早知道如此,自己早就死了,何必等这么多年。 “你还好吧,灵露……”多年的苦思令风牧云两眼含泪,声音哽噎。 灵露看着风牧云,苦苦地微笑一下,轻轻点点头只是“恩”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风牧云心下顿觉愧疚,自责自己的问话不妥,如若换做自己独自游荡在幽冥界中这么多年,怎还会好。想到此,风牧云赶紧又说:“难为你了,灵露,以后……以后我永远陪着你!” 风牧云最后的语气坚定而充满决心,也就是这坚定的一语,竟令他突然连自己轻飘飘的身子也擎不住了,眼前一花,险些栽倒,幸亏灵露及时上前相扶。 “不要再说话了,你身负重伤,先躺下来休息。”灵露扶着风牧云躺到了床上。 风牧云顿时觉得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当初的黑风谷。在他躺到床上时,觉得奇怪,明明刚才还看见自己的身体,怎么现在又不见了? 风牧云正要发问,灵露又说道“你不懂法门,胡乱修炼,还要强行提升真元,导致你经脉、脏腑俱损,你凝神静气,我来帮你恢复。” 风牧云心想自己反正已经死了,还怕什么脏腑俱损,正要说话,却见灵露双指点来,一道皓白的光芒便从自己心口处化作一股暖流涌入身体之内,接着他昏昏欲睡,安详却神智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风牧云隐隐觉得灵露要走了,他内心实在不舍,可又无力留住,眼见着灵露走出房门,风牧云伤心欲绝,大吼道:灵露别走…… 这一吼终令风牧云清醒,他坐起身来,满身淋漓大汗,放眼四周,空无一人,仅仅烛光忽闪跳动,哪有灵露的影子。 其时,天色微微放亮,远处偶有几声鸡鸣之声传来。 风牧云一抹脸上的汗水,不由一声叹息“原来是梦!” 他起身下地,从旁桌上斟了一碗茶一饮而尽。茶水清凉,进入肚中,风牧云更加清醒。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的伤 痛已全然不存了。“难道是……难道真是灵露救我?不可能,我亲眼见到师父将灵露一掌击毙……唉!不知道灵露现在是否还在幽冥界受苦?不会了,她应该已经在世为人了,师父当时说过,没有伤及灵露的元神,她很快便可以投胎转世……” 风牧云一通乱想之际,忽然听到屋外呼啸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快速飞去,他警觉心起,欲看个究竟,念及此,身便动,霎时顺着一扇开启的窗口便飞了出去。 第二十二、危难爱挚深 屋外。院中。 在微微泛白的空中飘过一个淡绿色的轻盈身影,正是张可柔。她向着府外疾去,而方向正指大南山无名峰。 风牧云心下一凌,暗道:可柔一定是要去请师父来帮我疗伤。不能让她去无名峰! 想着,他提及真元,意图追上张可柔。他知道自己的功力是远不如张可柔的,所以他不敢有半点保留,动用全身真元向张可柔展开追势。 一施法力,风牧云只觉得眼前突然劲风袭面,两眼一花,整个身体嗖然射入了空中。“好晕呀!”他自言一语,眨眨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以适应这奋力的一计冲飞,没想到张可柔的身影已不在眼前,只有片片略微发青的云朵。 “可柔哪里去了?她太快了,我终究无力阻止她去无名峰!”风牧云无奈的哀叹着。忽然身后隐隐传来“云哥哥……云哥哥”的喊声。 风牧云转头相望,身后远处,却正是张可柔在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原来我早已超过了可柔呀!风牧云兀自惊喜,并停下来悬在空中等候张可柔。半晌,才见张可柔飞到近前。她一脸喜色,很是诧异的激动道:“云哥哥,你……你真的没事呀!害得我好生担忧,正要……正要去无名峰请你的师父游尘子真人呢。” 风牧云笑笑道:“昨天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只是劳累,休息一晚就好,你偏不信。好了,我们回去,你有伤在身……”说到此时,风牧云才忽然意识到张可柔的伤势,急忙问道:“你的伤势未愈,怎可随意施展法力,你……” 张可柔本是运用的封穴之法,强聚真元施展的法力,使得当下血脉在体内运行的并不通畅,所以脸上苍白,脖颈处却略微淤红,手臂上也是红白不均。风牧云将这些看在眼里,生出无尽担忧。虽然他不明白这中原因,但肯定不正常。 “可柔,你……你感觉怎么样?强行施展法力一定很难受吧!”说着风牧云飞身飘到张可柔身前,将她揽在怀里。 张可柔的确周身不适,至于痛楚她却觉察不出,因为几大穴脉都被封禁着,即使痛苦也无法感受到。她依偎在风牧云怀里,此即只有幸福。“我没事。”她温柔的轻声说。 风牧云知道她先前的伤势,料她是在强忍,便不听她的任何说辞,双手微微发力已将张可柔抱了起来,运展法力直向府中飞回去。 瞬间便到府内,风牧云将张可柔抱到她房间的床上,看到张可柔身体上原本淤红的部位,此即已经略微发青,这全是因为封禁要穴使得血脉不畅引发的后果。风牧云不明白其中缘由,心中只是焦急,问道:“可柔,你……你脸上、手臂上都是青红之色,这可如何是好?” 张可柔微微一笑,说:“没事的,这是我在峨眉山学的一个小方法,若果重伤在身,不能运用法力,便可以封禁穴道,然后强行施法。这样在御敌时可解燃眉之急,我见你病倒,怕你有什么危险,所以便试试这个方法好不好用。” “你真不听话,以后无论我说什么你一定要听,你的云哥哥不会骗你,即使偶尔骗你也决计不会伤害你,知道吗?”风牧云看着张可柔的样子有些心疼。 张可柔躺在那里两眼一眨一眨的像个孩子似地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 风牧云道:“赶紧将你封禁的穴脉解了吧,在这样下去,脸上青红不均,实在吓人,更加伤害自己身体。” 张可柔听了风牧云的话,顿时紧张起来,双手一捂脸,急忙爬起身来道:“我的脸很难看吗,真的吗?”说着张可柔就要下地寻找镜子。 风牧云一把拦住她笑着说:“可柔怎么会难看呢?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来,先解了穴道,疏通了经脉,以免让你的伤势更加严重。” 张可柔这才轻松许多,莞尔一笑,略带羞涩地说:“你刚才说过不骗我的,我真是……真是最……漂亮的吗?”支支吾吾总算说完了整句话,但她却侧转过身子,不敢看风牧云,也不敢让风牧云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风牧云双手轻轻扶着张可柔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扶正,二人面对着面,风牧云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至此往后可柔永远都是我心里最漂亮的女人。我永远不会伤害可柔,也不让别人伤害可柔半分,哪怕用性命相搏,也当保可柔周全。” 张可柔感动不已,禁不住流出热泪,心中的幸福喜悦难以言喻,她一把抱住风牧云,紧紧地抱着,半晌不说话。 少时,张可柔又用双手捧着风牧云的脸,含泪说道:“云哥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怕万一有什么事……我怕我会忘记你,我不想忘记你……”她越说语气越是奇怪,泪水也越流越多,这令风牧云很是疑惑。 “可柔,会有什么事?你怎么了?”风牧云又担心又奇怪。 张可柔一笑,拭去眼泪吸一口气说:“没什么,我实在是怕失去你,怕再也见不到你!”刚刚拭去泪水的张可柔不由又落下泪来。 风牧云帮他擦干眼泪,安慰道:“不会的,我说过一定保你周全,哪怕失去性命。所以你放心,只要我还在,你就一定没事,你永远都能看见我。来,我帮你解开穴道,赶紧让你的血脉畅顺起来。” 张可柔点点头,脸上却一脸的凝重之色。她呆呆盯着风牧云,沉吟片刻说:“云哥哥,你且出去,一会儿等我解了穴道你再进来好吗?” 风牧云只觉是有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不便,便应允一声,转身向房外走去。在他出门走出几步之后,忽然意识到:不对!适才可柔的心情、神色、话语似乎都意味很严重的事情即将发生……难道是…… 风牧云担忧骤起,疾速向房间奔回。猛的推开房门,已见张可柔满嘴都浸出鲜血,表情痛苦异常。 “可柔,你怎么了?”风牧云眼见张可柔受了严重内伤,只怪自己以前不学无术,不懂半点疗伤之道,眼下紧张无比却又束手无策。 张可柔脸现一副难忍的痛苦之色,看着风牧云,突地喷出一口鲜血,这才缓气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在解穴……而已,我丹元聚集着大量真气,一旦解穴,难免……难免冲撞脏腑经脉,所以……呃!”话到此处,张可柔口中又连连呛出鲜血,脸色更是憔悴不堪。 “啊……”风牧云有些慌措,道:“真气冲撞脏腑?我……我该怎么帮你?我……我……我来以法力帮你压制住你聚集的真气!”风牧云终于想到了,掌上运展了法力便要往张可柔身体输注。 张可柔一摆手急道:“不可……我经过一夜真元运转,几乎聚集了所有修为,如果没有足够高的法力,怕是……怕是会伤了云哥哥你……我……我自己反正已经受伤,就让我自己……” 风牧云知道了她话的意思,没等她说完,便强行将掌上法力输入她的体内,顿时便感受到张可柔体内确有股力量在肆意的冲撞激转,但他感觉并没有张可柔所说的那么强大,似乎可以轻松抑制住。 风牧云信心十足,道:“可柔,我已经控制住你体内激荡的真元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没问题,你现在可以放心的解开所有的穴道了。” 张可柔此即已不再那么痛苦,她欣慰道:“云哥哥,没想到你的法力居然这么高深莫测,谢谢你了!” 有了风牧云的帮助,片刻穴道已全然解开。张可柔旧伤未愈,在穴道解开之后便不可再运真元。所以风牧云又帮助她调整内息,使真元经脉顺畅起来,这也利于她的伤势。 天全然放亮,经过一夜的折腾,张可柔困乏至极,风牧云看着她入睡才放下心来。 回想事情经过,风牧云觉得蹊跷,自己受伤严重,令众多郎中都束手无策,连潜心修炼多年的张可柔都紧张的要冒险去请游尘子,自己却只做了个梦便一夜康复。后来张可柔说她封禁穴道之后聚集 了大量的真元,若贸然压制很可能伤到压制者,风牧云却觉得很轻松。这一切在张可柔看来都很惊异,也让张可柔觉得风牧云是多么的法力高强。 风牧云自己却心里清楚,自己以前不学无术,后来灵露死了,自己又被赶下无名峰,哪里会有多高的法力,难道…… 风牧云仔细回忆近来的事情,从密林中诛杀众魔开始一直到现在,难道是有人帮助自己?灵露难道没有死?那晚见到的真的是灵露本人而并不是梦吗?可自己分明亲眼见到灵露被师傅一掌击毙在黑风谷的洞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是师傅在暗中帮助自己?自己经过短短几日的努力又能使法力提升多少呢?到底怎么回事呢?他想不通,满脑子的迷茫…… 第二十三、遭阻赴会路 此后的几日,风牧云细心照料着张可柔,也同样夜以继日的努力修炼。即使自己的进步奇怪的似乎和努力无关,但不努力总是不对的,好在他没有被再次累倒,而且每天都会梦见灵露对他施以细心照料。他觉得就是这个连续不断的梦境让他忘却了累。 转眼接近重阳日,风牧云的压力也随着时日的推进而增加,此一去可能便难以再回来。于是风牧云广散金银,并散尽了俯中家丁仆役,以慰他们多年的追随之劳。 张可柔的伤势基本痊愈,二人将一切俯中俗事办妥,离重阳尚距十日,他们准备明早出发。张可柔本来有其他意见,她觉得从灵严镇到终南山的太乙峰并不用这么久的时间,所以希望风牧云能够带她到无名峰游玩一番,顺便拜会游尘子真人,毕竟来了人家地盘不拜会一下,实在有失礼节。 风牧云自然不会同意,他的理由是师傅已经闭观,到了无名峰亦无法见到。至于为何提前时日出发,原因很具吸引力:从南到北一路游山玩水,尝尽各处美食岂非更好? 张可柔对风牧云有情,自然愿意依着他,却并不知风牧云这样决定的真实原因。 风牧云虽然在近日一直努力修炼,并经过几次实践,似乎验证了他的法力提高的异常神速,但他无法理解并难以相信这一点。万一近来自己的法力只是一时的发挥超常,在赴往太乙的路上却又不能超常的发挥了,那必将延误了行程。而提前走总能防患于未然,遇到问题也有时间想法子解决。 修炼固然累,但骗人却让自己心力憔悴。风牧云暗中发誓,以后决计不再骗人了。当然发誓如果有用,世间就不会有“无知少女”这个词组了。 次日大早,风牧云还在梦中甜笑着,房门却被猛敲,“咚咚”之音将他唤醒。 “云哥哥,天都大亮了,我们还走不走?”门外催促之音传来,正是张可柔。 风牧云着衣、下地、开门,他见到张可柔后第一句话便问:“可柔,你见到什么人没有?” 张可柔疑惑着说:“还有人吗?府里的侍从不都被你遣散了吗?” 风牧云皱皱眉头一脸失落的叹声道:“原来真是梦!” 张可柔说:“哦,原来你一直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什么梦呀,跟我说说。” 风牧云一笑说:“没什么了,梦到儿时的玩伴而已。” 其实风牧云梦见的是灵露,他至从那次累病后,每晚都会梦到灵露,要么是灵露帮他治伤,要么是灵露照料他入睡,甚至灵露还会帮他解决许多修炼上的疑难。因为每次的梦境都那么真实,所以风牧云一直怀疑真的是灵露在帮他,可每次醒来都见不到灵露的身影,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终于今天自己在梦境中被惊醒,所以他急迫的问张可柔是否见到有人。答案却是否定的,这证明了灵露真的没有来过,自己只是做梦。他有些失望。 张可柔却还缠着他,要他讲述到底梦到了什么?风牧云只是敷衍几句,说什么儿时玩伴一起聊天云云。他不是要刻意隐瞒,而是梦境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想到灵露的死,风牧云至今惭愧痛心,所以,他不愿提起。 没有什么行囊,二人轻装上路,一直向北去赴约在太乙峰的联合除魔会。 风牧云为了试试自己的法力,二人一动身便腾空飞行,曾经的风牧云只会乘风飞行,这次他居然可以轻松的乘云了。 脚踏云朵,风牧云和张可柔好不惬意。他们从这朵云端跃到另一朵云端,边看下界风景,边谈天说笑。行将半日眼下显现一座城镇,风牧云俯瞰这个城镇,发现要比灵严镇大好多,他只在灵严镇生活过,对其它地方不由心生好奇,道:“可柔,下边是什么地方,好生的繁华呀,我们去逛逛?” 张可柔仔细看察一番,回道:“这是江州。我来过一次,不过上次有师命在身不敢多做逗留,这次时间充裕正好有机会了。” 二人相视一笑,从云端跃下直落江州城。 时值大唐盛世,政治开明,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饶,所以江州甚是繁华。百姓商客们,贩夫走卒们,地痞无赖们……散布于城中各处。 在如此和谐或者仅仅是表面上和谐的环境下,忽然有人很不和谐地大喊一声:“神仙呀!” 顿然引骚动骤起,听见喊声者随声相望之余不忘继续将流言再度传播,于是整座江州霎时轰动起来,有的惊恐担忧,有的兴奋期待。 从云端落下的风牧云看着城中百姓皆举目眺望,热情洋溢的有些张狂,呐喊叫嚣的震天动地,不由美滋滋说道:“可柔,你看这江州城的人多热情呀,到底是生在大城市,素质就是高,居然这么隆重的欢迎我们。” 啊!张可柔倒吸一口凉气,惊声道:“我居然忘记了,咱们修炼之人,不可在人间随便显露法力的,除非有妖孽作祟,这下可……” 风牧云闻言,忽然想起自己在梦中听灵露说过的话“修炼者在人间施展法力,是天地不容的,你们有人的身份还好些,而我们……就变成妖孽作祟了,不知多少真真假假的方士都会群起而欲诛之……” 难道梦都是真的?风牧云看着鼎沸的江州城民也有些紧张,他知道这算是扰乱人间清宁,该怎么办?他二人为了不再生出其他变故,依旧从天而降着,只是速度放缓。 风牧云握住张可柔的手道:“可柔不用紧张,我来想办法。”他脑海中翻涌着,希望能够找出对策,眼看着就要降到地面,若是没有什么法子,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自己倒无所谓,势必连累张可柔。 终于风牧云嘴角流露一丝笑意,计上心来。他加速向地面冲下,忽然手指一晃,厉声道:“魔孽,休要再躲,我今日特意前来收你!” 紧随其后的张可柔一惊,低声问:“云哥哥,这里有魔孽吗?” 风牧云“嘘”的一声连眨几下眼睛,示意张可柔不要做声,他自己仅仅在演戏,只为给这次显露法力找个合适的理由。张可柔微顿片刻,当即会意,也便配合起风牧云来。 “鬼鬼祟祟潜伏人间,究竟是何企图,我二人奉命前来收服尔等,还不快快束手旧情!”张可柔也是凌然一语。 他二人的话语,灌注法力说出,令江州城民听的清清楚楚,立刻引发了新的骚乱,众人交头接耳惶恐着说“原来是有魔怪作乱呀?……咱们快躲躲吧,免得无辜受害……是呀,快跑吧!” 一时间,城中更加沸腾,菜叶飘飞,箩筐乱转,店铺关张,摊贩逃亡…… 看着城民渐渐散尽,风牧云和张可柔驻足天际,相视一笑,心中担忧渐渐消去。 “路遇魔孽,这下我们可以和师傅交代了。”风牧云转头对张可柔笑言着,却见张可柔双目瞪得溜圆,一副紧张之色,直盯着下方。 “云哥哥你看……”随同张可柔的话语,风牧云再望城中,却见空旷的江州城还毅然站着九人排成一排,他们样貌衣着与百姓无异,却周身迸射着杀气。仔细感受,风牧云隐隐察觉出与灵严镇外密林中相似的气息。 “果真有魔?”风牧云惊声出口之际,张可柔便已拔出了宝剑。 呼啸风起,适才还繁华热闹的江州城,已变得有些恐怖。酒坊、商号的布幌子,木招牌之流被风摆弄的左右不定,它们似乎也想要逃脱这里,却又显得那么无助。忽然远处巷子里传来一阵摇曳铜铃作响之声,伴着愈渐靠近的沉沉铃声,竟然跑来一名道袍加身的道士,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木剑一指那一排九名魔孽,呼道:“呔!大胆妖魔,看本道爷的乾坤大法!” 接着那道士一边摇铃,一边围着那九魔转圈,还不住地将黄色纸片扔向九魔,口中依旧振振有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风牧云长舒一口气对张可柔说:“看来有这位高手帮忙,我们不用 费力……” “力”字尚未全然出口,便听“啊”的一声惨叫,那道士已便飞跌出去,摔在地上只只余一口气在,但他依然不屈不挠,强伸手向着风牧云和张可柔驻足的半空呼喊:“两位……上仙快……快出手,小道已然尽力……” 话毕,他身子一阵抽蓄,再也不动了。 第二十四、江州战九魔 一排九魔森森看着风牧云和张可柔,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收服我等,我等何曾得罪与你们?” 风牧云听完,正兀自觉得这话有理,却听张可柔怒道:“魔孽人人得而诛之,看剑受死吧!” 话语间,张可柔已飞剑冲下,直扑九魔而去。风牧云见状,当即也俯冲而下。他后发而先至,催动法力于双掌,运用他从灵露那里学来的基础攻杀术,猛然朝着九魔方位排出。 茫白耀眼的光芒霎时笼罩住九魔,只听“啊——”的声声惨叫过后,九魔尽都凌空飞出数十丈外,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时张可柔一招剑法正行至一半,却见九魔已被风牧云解决掉,不由感觉无趣道:“原来都是一些脓包呀。” 风牧云兀自看着自己的双掌,大为惊奇,心道:“我居然这么厉害,看来当初在灵严镇密林杀死群魔也是很正常的,害的我还思量良久,以为其中有什么蹊跷呢?” 九魔虽然倒地,但他们那森森眼神未变,依旧齐刷刷等着风牧云和张可柔。 而张可柔和风牧云此时已汇集一处,张可柔说:“云哥哥,看来他们比起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些个魔孽,要差劲很多。” 风牧云觉得这话不对,因为这样说显得自己没什么本事。他回道:“可柔,永远不要小看你所面对的任何敌人,我们上次就是因为小看对方才吃了亏,所以我这次只能一击即中!” 张可柔莞尔一笑,赞道:“有你在,反正我什么都不怕!” 风牧云听完这话,觉得很有成就感。 “你们欺我等太甚,我们只好不客气了!” 忽然,九魔腾身而起,各个周身开始散发戾气。一时间,风云突变,天黑地暗。 “云哥哥,他们……”张可柔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强大力量,远远超出上次所遇的二十名魔的力量,不由紧张起来,说:“他们原来一直隐藏着魔力,现在才真正激发出来,我们怕是……” 风牧云成就感未消,看看变得昏暗的天,望望涌动的黑云,轻松道:“可柔,不用担心,记得上次我说过的话吗?女的交给你,男的交给我可以了,这次一样,你且休息,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风牧云话毕,朝着九魔又喊一声:“你们以为再度爬起身子,用更加凶狠的眼神瞪着着我,我就怕你们了,真是落伍!”而他心里却在说:这种用气势吓唬人的事都是我以前玩剩下的! 风牧云脚下施法,一个穿越步伐,如电般冲向九魔,正要起掌之际,但见那九魔同时仰天嘶吼,一股洪浩的气流便散着隐隐黑光逼向风牧云,同时轰然巨响声作,那九魔周身爆裂开来。 原来这些魔之所以看似与普通百姓无异,只是因为他们披着一副人皮,穿着一身人的装扮,当下周身爆裂,人皮与装扮四散飞荡,竟将风牧云阻在原地,无法再继续靠近九魔。 “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风牧云心下一惊暗道:“这九魔数量虽少于上次所遇,但魔力却要高于他们,不知道我能否应对,但无论如何都要保得可柔周全,我答应过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这时九魔的真面目全然露出来,身形高大,样貌鄙陋,四肢及整体组合似人,但五官的搭配并不符合人的审美标准,唯独与先前相同的一点就是他们的眼神,依旧森森然令人生恐。 九魔道:“我们本无意冒犯,却是你们逼迫的!”话语间气势夺人,尽露杀机。 风牧云知道他们并不是像自己刚刚认为的那样在吓唬谁,而是要动真的了。但风牧云不能示弱,他朗声回道:“逼迫又怎样,我风牧云又不是没有除过魔,看招!” 话毕,风牧云身形已动,运展法力,攻向九魔。 一魔上前接招道:“你便是风牧云?” 风牧云边与之应战边道:“怕了吧,你们莫非也听说过我?” 那魔哈哈大笑道:“听说过,纯阳命理,千年一遇,我们正是在寻你!” 风牧云愕然之中想起灵严镇的事,那些个魔也扬言是在找自己,可为什么这么多魔要找自己?他很迷茫。 而其余的魔知道了风牧云的身份后,面面相觑一番也便齐扑而至。风牧云以一敌九,再加之他没有太多的应敌经验,所以有些吃力。 一旁你的张可柔看在眼里,心下紧张,她蠢蠢欲动想要帮忙之时,只听风牧云嬉笑着说道:“可柔,你呆在那里莫动,且看我在武技法力方面,哪里比较薄弱,已便日后改进!” 这话一出,似乎意味着风牧云完全有了必胜的把握,有待研究的只剩下如何胜得漂亮的问题。所以张可柔担忧稍减,点头“恩”了一声,默默观望。 风牧云以一敌九,并无半点取胜把握,他只是怕张可柔因为担心他加入战斗,从而受伤。 九魔招法奇异,与上次所遇见的似有不同,风牧云施展灵露教授他的躲闪术,一边躲避对方进攻一边寻觅对方破绽,如此不断相斗着,令江州城电闪雷鸣,狼籍不堪。可风牧云却始终没有发现对方的破绽之处。遇见高手,这本来很正常,可关键风牧云脑海中一直疑惑的问题却是,什么才叫做破绽。 九魔从八方围攻着风牧云,魔爪忽化为光刀,忽变作红色电痕,不断袭向风牧云。风牧云身形如幻,总能轻松躲过,但当他向九魔发动袭击时,也总是落空。 相持良久,九魔魔力渐渐减弱,速度以及威力远不及刚开始时那么猛烈。而风牧云却觉得精力充沛,真元源源不断的从身体腾升而起,越加的轻松起来,只是想要杀了九魔,还是力不从心。每每发出攻势总不是那么恰到好处。 张可柔于一旁观战,也看的明白,风牧云法力无边着实难得,可他的武技似乎没有修炼到家又或者是经验不足,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张可柔心中暗道:如若云哥哥不与这些魔纠缠近斗,而是聚全部法力与一击,这些魔决计不是对手,但在这江州城中,四周全是百姓居所,如此必会有余威伤及无辜,这可如何是好! 风牧云和九魔缠斗时间越久便越发感到轻松,但他无论如还是无法伤及任何一魔,他开始急躁不安起来,开始责怨自己过去没有用心修炼。如此一分心,步伐身形变乱,虽同样使用着灵露教授的躲闪术,但还是被一魔击中。 那魔手掌施放魔力,幻做暗红刀光,正中风牧云左肩。风牧云一阵剧痛,整个身子便被这一击抛出老远。张可柔看在眼里,紧张不已,呼声“云哥哥……”拔剑便冲向九魔。 其实风牧云伤势不重,虽然那魔将掌化为光刀,但他魔力较之先前已经减弱很多,而且风牧云周身都充盈着护体法力,所以那魔的光刀只是击痛了风牧云,将风牧云击倒而已。风牧云除左肩衣衫被划开一道口子之外,身体没有半分损伤。当然痛还是很痛的。 张可柔不解其中详细,但见风牧云中招,便奋不顾身冲出与众魔拼命。她剑法凌厉,峨眉仙法“九宫素心决”已达五重修为。应对这九个已经被风牧云消耗掉大半魔力的魔孽,倒也自如。 但她无法专心应敌,一直惦记着被击中的风牧云伤势如何,所以她剑如游蛇,招招杀手,却无重点,只是想打开一个缺口,冲到受伤的风牧云近前看个究竟。 虽然风牧云伤不重,但他被击中后仍有微弱魔力残留在体内,致使疼痛麻木遍及整个身体左侧,他又不懂得运用自己体内的法力真元自行疗治,所以一下子难以动弹。张可柔因此误会风牧云伤势很重,担忧更甚,也更加无法专心应敌。 张可柔本可自如应对九魔,但过于分心,四面八方又皆是攻势,终令她应接不暇被一魔击中,伤势不重,却一声痛吟传出。这一声如电弛光逝般传入风牧云耳中,令风牧云心中一惊,再也无法顾及半身的疼痛麻木,艰难站起身来。 张可柔一直在峨眉虔心修炼,不似风牧云般没人指导,所以她懂得在危难时刻运用法力对一些轻微小伤做出自我疗治。真元一动,伤痛便淡了去。 此时,风牧云却也站了起来,依旧半身麻痛,他拖着沉重的身子一颠一簸地着朝九魔而来,口中还道:“魔孽,看我单腿单手如何收拾你们!” 张可柔在与九魔纷争之中,看到风牧云带伤上阵,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自己更加担心这位云哥哥,便急忙阻道:“云哥哥,你已耗尽他们大半魔力,我自可收拾他们,你且与旁休息……” 二人的对话,竟提醒了九魔,他们互使了个眼色,当即分开两路,六魔继续围着张可柔,三魔则攻向风牧云。如此二人均因担心对方,均想去帮对方,导致了无法全力应敌。于是双方频频被魔击中,频频受伤。只因九魔魔力久战耗损才使得二人伤势不重,张可柔还会自行运用法力疗治,可以坚持,但风牧云却不懂这些,随不断地被击中也愈加的动作缓慢。 如此恶性循环下去,二人势必双双毙命! “云哥哥……”张可柔不断嘶声呼喊,但她被六魔紧紧围着,无法冲过去帮风牧云,唯有泪水在打斗中四溅飞撒…… 风牧云心下也是着急,但他无奈,无奈的痛心疾首。“该怎么办,我答应过会保可柔周全,但一遇敌人便要失信,我……”风牧云只能痛恨自己,他觉得自己倒不如立即死掉好! 灰心绝望之中,风牧云忽然感到一阵恍惚,如梦似幻,自己似乎不再是自己,却明明又是自己。怎么回事?他正疑惑着,隐见一魔,劈掌袭自己面门而来,风牧云伤遍全身,本是要运展灵露所授的躲闪术,可身体怎听使唤。 “看来这下要死了,死了更好,活着又有什么用!”风牧云一下子变得坦然起来,不避不闪。这时,忽然一个声音传入自己意识里,说:“运展真元,行小周天!” 风牧云很奇怪,但还是迅速的依言而动,但感周身一热,痛麻即刻消失无踪,这时那魔的劈掌就在眼前,红光耀眼,热浪滚滚。 “法聚右手,出掌迎上!”意识里声音接着传来,风牧云觉得如果迎击上去,自己的手岂不被对方削砍掉?但他还是不自觉的依言而动起来,聚集法力,瞬间使得右手,煞白放光,同时朝那袭来的魔掌冲去,速度之快连风牧云自己都不敢想象,且准确无误的与那魔掌相抗击与额前五寸处。 奇怪,并没有像风牧云想的那样自己的手会被削断,恰恰相反,但听那魔一声嚎叫,收掌退出数步。这是意识里声音又传来道:“脚下追步跨越,再聚法与掌,想那魔推出!” 风牧云如言而动,一掌推出,煞白耀眼的掌力,化作幻光,直击那魔胸口,但见那魔惨叫一声,飞出数丈,摔在地上便不再动弹。 这令群魔震惊,均“啊”一声,眼神中再也不那么森然,而是现出惧色。张可柔也在含泪的目光中露出笑容。 风牧云没有兀自高兴,他依旧集中精神,等待着自己意识里再度传出声音。果然又说话了:“内元如泉,源源不绝,见势而动,动由意生,意起念牵,真元自从。不僵不弛,身法圆通。近身相搏,催法犹虹。皓月华光,经脉相融” 风牧云闻听道“皓月华光”四字,不由心中一怔,脱口而道:“灵露……” 第二十五、疯道点迷津 “皓月华光”正是灵露所修炼的法术,也曾教授些许与风牧云,此时风牧云闻听这四个字,不由觉得一定灵露在暗中帮助他。可他意识里的声音却分明是个男人发出的,怎么回事? 他迷茫之际,但听张可柔疾呼一声“云哥哥,小心!” 风牧云一时分神竟忘记自己还在战斗之中,经张可柔提醒,方才回转过神,他感觉背后有道掌力催着热浪,正逼近他的背心。 他当即真元运行,按照意识里听到的“……见势而动,动由意生,意起念牵,真元自从。不僵不弛,身法圆通……”的法诀而动,但还是稍稍迟缓了些。背心要害部位虽躲过了那一击,右肋处还是被魔掌擦伤,灼痛阵阵,衣衫破口,破损处还微微泛着青烟。 风牧云即可运展真元,行小周天,这恰是方才意识里的声音教授的自我疗伤之法。果然奏效,风牧云灼痛顿消。而他意识里的声音也发出呵呵轻笑,然后道:“孺子可教也!莫要白日入梦,什么淋露、淋雨的,专心应敌方是当下要务!” 风牧云心下默应,集中了精神,真元提及,灌注四肢,引得周遭“嘭”声震爆。除倒下的那魔而外,八魔均是大惊。张可柔也注目相望,却流露笑意,暗道:“云哥哥,每次都要等到危机时刻才会施展真本事,他真奇怪!” 风牧云双掌舞动,引来劲风周遭环绕,撩动衣襟飘荡、发丝飞扬,好不威风。剩下的八魔被这阵势所鄂,均呆立相望,不敢轻易上前。 “魔孽,我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是你们不懂得珍惜,现在休怪我了!”风牧云洪浩一声毕,身影晃动,已穿道北侧三魔近前,他掌排似芒,白光闪耀之间,连传三声惨叫。三魔便倒地而亡,各个口中浸出乌黑的魔血。 另五魔更是惊愕,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风牧云是如何出的手,不由害怕起来,慌措的迅速聚集到一处,谨慎地注目风牧云接下来的动向。 张可柔则惊喜的发出欢呼:“云哥哥,好厉害!” 她的声音,吸引了五魔的目光,他们瞧瞧风牧云,看看张可柔,两眼流露阴险之色。忽的一魔道:“擒了那个女的我们才有机会!” 话音落,五魔群动,齐扑张可柔而至。他们这次采取的是保命策略,意图用张可柔要挟风牧云,所以都运用全部魔力攻向张可柔,力图一击成功。 张可柔见五魔似电般幻至身前,立即扬举那未曾入鞘的宝剑相抵,牵动法力挥出一计横扫,同时身子向后飘飞。她的剑芒释出一道绿光,也算威猛,却被五魔轻松以魔力化去,因此五魔速度未减,紧紧逼近张可柔。 张可柔向后飘飞之际,正要挥剑再发攻势,不料一道魔力袭来,暗红的魔光正击中她握剑的右手。张可柔感到一阵痛麻,劲道一失,剑便掉落。这可如何是好,她化剑招为掌法,却还没来得及运展峨眉“九宫素心诀”之时,又一魔伸魔爪就要扼住她的咽喉。 张可柔见那魔爪,红光耀眼,威力不凡,立时便要命中自己,躲决计是躲不开了。在这临危之际,她目光放远,却只是想再看风牧云一眼,可视线内却始终没找到风牧云的踪迹,不由令她悲凉至极,眼睛一闭,只待受死。 张可柔只感觉到自己心怦然跳动的声音,一下,两下,在第三下跳上去还未落下时,她突然觉得,从身后有一弯温暖的臂膀,将她揽抱入怀,并带着她快速向后疾驰。 当第三下心跳落下之际,张可柔同时睁开了眼睛,她转目相望,正是风牧云救她于危难之际。瞬间,幸福感填满她的心房,让她连心跳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还忘记了眼下的危机——五魔张牙舞爪,还在不断追袭着他二人。他二人却与空中和五魔兜着圈子,飞来飞去。 “云哥哥,谢谢你。”张可柔温柔一声。却听风牧云道:“你好重,比上次抱你时还要重很多,该减肥了。” 张可柔嘴一撅,娇嗔道:“讨厌!” 一直在奋全力追杀,却一直追不上的五魔,听了他们的对话,如疯似狂地吼叫道:“岂有此理,我们在以性命相搏,你们却在打情骂俏,简直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风牧云恍然对张可柔说:“对了,我们是在除魔,你看看,我差点给忘记了!” 张可柔嘿嘿而笑说:“是因为我吗?” 风牧云摇摇头,佯装一副苦闷之色,道:“唉!我本一心求仙,不料你这么一位女神突临,让我顷刻间堕入凡俗红尘无法自拔,罪孽,罪孽呀!” 张可柔闻言,心中高兴,嘴上却还是一句“讨厌!” 这时疾追的五魔更加疯狂了,又吼道:“还说这种情话,太欺负我们了,简直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是吗?”风牧云突地将张可柔从怀中旋身抱到身后,腾出了双手,一边舞动双掌,一边道:“那么我现在就将你们放在我眼里!” 话毕他猛地停驻在半空,不再旋飞,同时掌发白光,洪浩茫茫,遂袭向五魔。 五魔依在追飞当中,不料风牧云突停下来还施放一掌。他们面对强大的杀光,齐又惊呼:“太欺负我们了,说变就变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啊……” 随痛吟声,五魔全被打落地下,张可柔拍手欢呼。而风牧云却开始四下张望,并不断大声呼喊道:“灵露……灵露……” 张可柔听闻,止住了笑容,飘飞到风牧云身前问:“灵露是谁?” 风牧云回道:“灵露便是我曾和你提及的儿时玩伴,我觉得她就在附近。”言必他又不住地呼喊灵露的名字。 张可柔脸上明显现出不快,默自悬空驻足,两眼流露怨色。 这时受伤跌落地下的五魔,乘风牧云和张可柔不注意,捂着伤处艰难起身,快速的旋身运法,幻化成道道红光,逝入天边而逃。 张可柔瞧见时,已追赶不及,而风牧云却丝毫没有关注,依旧不住的呼喊着灵露的名字,这令张可柔脸上怨气更浓。 不时,一声叹息从地上发出,却原来是那道士突然复活。 “内元如泉,源源不绝,见势而动,动由意生,意起念牵,真元自从。不僵不弛,身法圆通。这是法门,切忌勿忘呀!”道士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尘,一边念叨一句。 风牧云一惊,大喜相望,随即飞弛向那道士。 “灵露?你是灵露吗,你怎么又变化作道士戏弄于我?记得以前有一次你变化为獒兽,险些把我吓晕过去。”风牧云欣喜的牵起道士的双手,激动地说着。 张可柔悬在半空看得奇怪。而那道士神情诧异的用两眼盯了风牧云半晌,才用力挣脱风牧云,说道:“贫道南风道人,走到哪里都被人家说成‘疯道’,今日遇见阁下,实在自愧不如呀!” 道士说着,摇摇头便欲走,风牧云转身又拦住他,急道:“你一定是灵露,休要瞒我,否则你怎知那‘皓月华光’?” 道士很淡然,道:“何止‘皓月华光’,我还知道‘太虚真奥’知道‘九宫素心’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你一直喊得灵露是谁?” 风牧云希望泯灭,颇感失望。他心道:我亲眼见到灵露被师傅掌毙,她又怎会再出现?是我想得太多了。他深吸口气,对道士说:“灵露是我儿时玩伴,她曾修习‘皓月华光’,适才道长暗中帮我,我便以为是她,可她毕竟死了,是我糊涂……”风牧云话到此时心下酸楚,不愿再讲下去,便转念又道:“谢道长相助,感激不尽!” 道士笑着说:“好、好,你态度不错,下次我再教你些九宫素心的东西玩,到时你就厉害了,神仙都不知道你的来历,哈哈哈” 张可柔听了道士的话,感到惊奇,她从空中落下,问那道人说:“你居然懂我峨眉的‘九宫素心诀’?” 道士微微得意,笑笑道:“九宫素心,顾名思义共计九重要诀,这位峨眉 仙子不知修为已达几重呀?” 没等张可柔回答,那道士又道:“依贫道看来,仙子至多不过五重尔耳,哪怕是修到了六重境界,对付这几个小魔,也不会如此不堪了。还需努力呀,别光记着打情骂俏。” 这话令张可柔又羞又怒,她不禁回道:“真是个疯道士,你若厉害刚才群魔相斗,何不自己出手?却只与一旁装死!” 那道士不气不怒,笑呵呵说:“仙子有眼力,贫道却是到哪儿都被称为‘疯道’,至于装死的修为更是已达幻境,天下少有及者。哈哈哈”说完竟大笑起来。 “你……”张可柔气的无言以对,看看风牧云,见他精神不振,一脸失落。 疯道士又说:“贫道一生只顾钻研各家道法要诀,确因此荒废了自身的法术修为,可惜、可叹呀!二位,若有机缘,日后再会吧,贫道还要赶赴他地降妖除魔……” 疯道人言语间迈步徐徐而去,他身形飘忽,片刻竟消失于二人视线之中…… 第二十六、携手赴太乙 疯道人走了,江州城里依旧空旷,百姓们都躲在被他们一向称之为“安全港湾”的房子里,其实只要风牧云或者适才那些魔用力得往地上跺一脚,那些“安全港湾”便会成为“安息坟滩”。 没有伤害你的心,人类在哪里都一样是安全的,一旦有了伤害你的心,人类在哪里都一样是会安息的。 百姓很幸运,这次很安全,只有四个魔安息在这江州城中。这要感谢风牧云、张可柔还有那些魔,因为大家都没有往地上使劲的跺上一脚。 可魔毕竟不能安息在这里,所以得清理掉。 张可柔看着失落的风牧云,自己很生气,因为她听得出让风牧云如此牵挂的“灵露”一定是个女的,好在灵露死了,即使风牧云再牵挂,她也已经挂了。自己不能吃一个挂了的人的醋。于是张可柔轻咳一声,大度道:“喂,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魔清理了,还人间清宁!” “啊……”风牧云呼一口气,回转神情,说:“你……你的伤……” 他话未说完,张可柔抢道:“我没事,倒是你!”说到这儿,张可柔顿一下,微低头,语气变得和缓起来,接着说:“你……别再伤心了,灵露不在了,你要面对现实,以后我来照顾你。” 风牧云强笑一下,道:“灵露就死在我面前,我没能救下她,内心一直不安,所以我多么希望她真的还活着……那一刻我永远无法忘掉……” 张可柔走近风牧云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如果今天我死在你的面前,你也会这么牵念我吗?” 风牧云沉吟一下,吸一口气,看着张可柔道:“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除非我先死了,我答应过你,定要保你周全!” 张可柔泪水充盈眼眶,一下子扑到风牧云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什么也没说,她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二人清理了不属于江州城的四具魔尸,完全结束了这场持续近三个时辰的除魔战斗,而在日后这场战斗被无所不知的万物之灵传作“三个昼夜的大战”。 三个昼夜是从三个时辰夸张而来的,以此度彼,不知道万物之灵是从哪里夸张来的。 二人携手继续赴往太乙峰,他们一路经历许多城池,也游历了许多城池,但因为上次的教训,再也没敢于人前显露法术。 他们太平的行了五日路,离太乙峰愈加接近。 却在这一日,二人于云端下望,瞧见一片山林,清秀绚美,不禁被吸引,令玩性骤起,遂决议下去一游。 二人收了法术,觅无人处从云端飘落下来,张可柔脚一落地,立即“哇”声惊呼道:“真是太美了,比我们峨眉金顶还要漂亮!” 风牧云也感觉这里要比无名峰美得多,翠竹葱葱,清新油亮,微风轻轻拂动竹叶“莎莎”作响,亦如天籁之音美妙;那边潺潺溪流溅起浪花朵朵,阳光下耀眼如水晶;还有芬芳的花香入鼻,诱人沉醉…… 张可柔延溪流向上游纵情欢跑,足下踏香好不欢悦,风牧云也紧紧追随,心间不断腾升美妙的感觉,他二人突然之间什么都忘记了,只希望融入这美轮美奂的山林之中。 跑了一段路,张可柔指着前方说:“云哥哥,快点,你看前面有间木屋子,好生的漂亮!” 风牧云放眼观瞧,果然前方竹林深处有间木屋,在云雾缭绕中隐隐可见。他异常兴奋,加紧步伐奔跑,不料不幸随即发生,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风牧云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痛!怎么会这么痛?,绿茵如毡,花草遍地摔一下不应该这么疼的? 疑惑中的风牧云,用手一撑地面正欲爬起,手感令他突然大惊,再用心一看,地上哪有什么花花草草,全然是如刀刃般尖锐的砺石,周边也没有什么葱葱竹林,而是突兀的荒山被一层黑雾笼罩着,而张可柔正欢舞着向一个阴森的山洞奔去。 风牧云认定这是一个陷阱,赶紧向着愈渐接近那个山洞的张可柔大声呼喊:“可柔,快停下来!我们有危险!……” 风牧云扯着嗓子喊出的声音,张可柔似乎根本听不见,她一如既往,头也不回的直向山洞奔跑。 风牧云更加确定这是陷阱了,原因在于无论从道理还是生理上讲,女人决计不会对洞有这么高的热情。 这里显然被施以法力,专门迷惑一些迷途高人,当迷途高人受到迷惑,然后就变成迷途羔羊,任由宰割。风牧云决定不一下子揭穿这里,先跟着受到迷惑的张可柔进去瞧个究竟,一则可以保护她,二则可以查探对方的底细。当然他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破解施与这里的法力。 “可柔,等等我!”风牧云呼喊一声,脚下微运法力,疾身追赶上去。可张可柔似乎根本察觉不到风牧云的存在,风牧云无奈一把抓住张可柔的手,柔软绵滑之感令风牧云心神荡漾。 张可柔这下才发现风牧云的存在,转头惊喜道:“怎么这么慢呀,你看那间屋子多漂亮!里边一定更美。” 风牧云望望眼前那个黑洞,强作一笑,低声应道说:“啊……是呀,里边的人心里一定很美……” “你说什么?”张可柔没听清楚。 风牧云笑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恩!”张可柔点头应允,二人携手向着山洞,也就是张可柔眼中的漂亮木屋冲去。 也许危险就在眼前,可风牧云这时想得却是:在受到迷惑之后,人与人的认知差别真大!可到底谁是对的呢? 在迈入洞口的霎那,张可柔深深吸一口气,“啊”的一声欣然道:“屋子漂亮,味道也奇香!”风牧云却只闻到一股腥臭腐烂之气,但他依旧附和道:“是呀,这个味道很符合这里的意境。” 进入洞中,风牧云心中震惊,这里到处白骨堆积,腐尸遍地,一些散落各处的残破衣服似乎尽是道士或者和尚们穿的,除此而外倒是并无其他。 风牧云强作镇定,面不改色地看了看张可柔,她与风牧云不同,进来之后表情有了相当严重的跳跃性变化, 她满脸飞花,眯着眼望着这里的一切,一副爱不释手的姿态摸摸那里,说:“这种装帧真是雅致。”瞧瞧这里,又说:“这张桌子好精致呀!” 风牧云被她牵着走,看着她一会儿欣赏白骨,一会夸赞腐尸,没被这里的恐怖吓住倒被张可柔的举动惊得背心全是冷汗。当然他脸上还依旧保持着与张可柔一致的洋溢,同时也万分警惕着,法力已灌注全身,使得耳聪目明,一旦有什么变故,即可随时应对。 “师兄,动手吗?”忽然一个声音传入风牧云耳中,风牧云心中一凛,却还是不动声色。而此刻,张可柔仍然如旧的沉浸在欢悦兴奋之中。难道可柔听不到声音?我也看不到人,那些家伙藏在什么地方? 风牧云暗中想着,又听到另外一个声音沉沉道:“那姑娘是峨眉秋水仙姑的弟子,放了他们。” “可是我们的修炼……” “大事要紧,他们修为太差,于我们修炼作用也不大!” 两个人的声音至此结束,再无传出。 风牧云虽然听到对方放过了自己和张可柔,但还是余悸犹在,直至张可柔欣赏够了,出了这个不知到底是“洞”还是“美丽房子”的地方。 二人安全离开这里,踏上云头,风牧云才放开张可柔柔滑绵软的手,长嘘一口气,然后使劲揉揉自己的脸。他装了半晌的欣喜若狂,面部肌肉严重张弛失调,实在难受异常。 张可柔依旧留恋,不时回头张望,然后意犹未尽的说:“云哥哥,我们以后有时间常来这里玩吧,我觉得这是三界最美的地方了。” “啊?”风牧云苦笑一下,又是猛揉几下脸,他再也不想去那个地方了,可他知道,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西,张 可柔是,自己也是,那意味着无法说清楚。 他只道:“我觉得三界最美的是你!”…… 风牧云牵起张可柔的手,二人相携着飞赴太乙峰…… 第二十七、云端奇妙境 长安之南,一座山峰,谓之太乙。京城人士常言“出门见南山”便指此峰。 风牧云和张可柔要赴往的太乙峰,却不是那里,那里是凡人都可达的地方。对于修行之人当然要高出凡人一个层次。就在人人可见的太乙峰上,暗藏有一条云路,沿云路继续飞往,才能到真正的太乙之巅。 这里与人间有漫漫云路为障,自然不被凡人所知。那与凡间相隔的奇境,便是门人不下三千的修炼大派——太乙所在地。 九月初九重阳之会,风牧云和张可柔在九月初八才到,还是傍晚才到的。他们本来可以早些到,但张可柔说,如果早到会受到师父的约束,不便与风牧云在一起,所以要迟些到。本来还要更迟,但风牧云担心赶不上晚饭,所以最终选择了这个他们认为最为合适的时间到达。 通往太乙之巅的云路两侧,排满了太乙弟子,他们揖首作欢迎之势,风牧云沿云路飘行,不由感到惊讶,这么多人居然都能够乘云驻足,长久立于空中,实在叹为观止,真像进入梦境一般。 沿云路飘飞大概四十九里,一座牌楼赫然立在云端,牌楼上光芒闪闪四个大字“太乙奇境”。 张可柔微侧头对风牧云低声说:“到了云哥哥,你看那便是我师父秋水仙姑,我先过去了!”说完她身形一闪,已飞到那牌楼之下的一名道姑身前。 接着她跪身下拜道:“弟子张可柔奉师傅之命联络南路三十六洞,二十七峰各道友赴联合除魔会归来,特来复命!” 那道姑冷哼一声道:“好个归来复命!你何不再迟上几日?” 风牧云这时也到了牌楼之下,那道姑,又对张可柔冷冷言道:“你且先退下吧!” 风牧云见此时的张可柔完全与以前的样子不同,她怯怯的,面无表情,都不敢向自己瞧上一眼,明显是受到了来自师傅的压力。 风牧云有些心疼,瞬间对眼前七八个半老不少的道姑和道士还有和尚失去了本就稀少的好感,但他自己是代表无名而来的,不能损了无名的声名,所以应该礼貌点,于是他拱手揖身,说:“在下风牧云,无名门下,拜见各位真人、仙姑!” “无名门人?”一位花白须发,高大壮硕的道人上前一步,瞧着风牧云,冷冷道:“无名一派创立也该有些年头了,难道派中无人,这次竟就派你一个小辈前来,真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风牧云昂首便道:“我听说这次是除魔会,来的人只要能除魔便算是好,与大小多少有何干系?莫非阁下一直修炼的便是分辨大小多少?” 那壮硕道人一听即怒,吼道:“你……你是说就只有你有除魔的手段了!” 风牧云呵呵而笑,摇摇头说:“看阁下道袍加身,定是有些除魔手段,却不知为何还没有悟透清虚淡然?在下佩服了!”说着风牧云拱手施予一礼。 他记得在无名峰时,同与他住在西厢阁的师叔陌尘子常在他睡觉前唠叨些什么清虚、无欲、淡然、随性……等等道法之要,虽然当时他觉得无用,但见这个壮硕老道如此肝火旺盛,全然和自己差不多,哪有清修之人的样子,所以正好将以前自己听烦的东西用来数落对方,并且样子沉稳不失礼数,可谓颇具大家风范。 而那壮硕道人似乎没能一下子理解,低头正思量着,忽听牌楼下一人说:“落俗,休要再无礼了,咱们在此是欢迎各家前来赴会的,你……还不退下!” 风牧云闻言,但感熟悉,放眼相望,四下却并无认识之人,他正纳闷,听那壮硕道人无奈道:“是师傅。”随后退至一旁。 令风牧云感到熟悉的声音又响起,说话的是一位白黄色须发的老者,他慈眉善目,满面红光,很有几分神仙味道。虽然风牧云没有见过神仙,但他感觉神仙就应该是这样的。 那如神仙般的人笑着说:“老朽道号玄机子,乃是这太乙一派执掌者,适才劣徒造次还望见谅,不知无名游尘子真人一向可好?” 风牧云听着这位玄机子的声音,首先是有些熟悉,然后就是舒服,再看他的样子如同师傅一般慈蔼,便更是高兴。他忙回道:“师父他老人家清虚为本,倒也很好,多谢玄机真人牵挂。早听师傅提及真人,今日得见,果然……果然像神仙一般,师父因闭关不能赴会,我待他老人家向您问好了!” 玄机子依旧呵呵笑颜,道:“好,好。游尘真人有个好徒弟,我来给你引荐。”玄机子一指一位默然傲立的道姑说道:“这位是峨眉执掌秋水仙姑。” 风牧云上前一步正要施礼,听那秋水仙姑漠然说道:“不必引荐了,他与我那徒儿同来,定已识我,至少方才见识到了!” 风牧云一听心道:怪不得可柔不愿意早点到呢,她这个师父太冰冷了。可柔在她门下一定受了不少气,改天有机会一定为可柔报仇,等着吧老道婆子! 风牧云心中不论怎么想脸上都能洋溢着可掬的笑意,这一点在他七岁要饭时就练到家了。他躬身一礼,恭敬道:“无名风牧云拜见秋水仙姑。” “凡俗礼节,免了吧,都是清修之人,何必这么麻烦!”她说着,对身旁的张可柔道句“走!”便转身离开,朝着牌楼里飘去。 玄机子和风牧云说道:“这秋水仙姑,向来不屑凡俗礼节,她直爽豪气,嫉恶如仇,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风牧云对玄机子由衷的恭敬,听他的话就像是听到师傅的话一般,所以不住地点头称是。随后玄机子又向风牧云介绍这里的其他几位,分别是:昆仑头陀无根大师;青莲洞飞灵居士以及飘渺岛的天成真人…… 引荐完毕,玄机子言,还要与各位道友继续迎候其他来者。便让他的弟子落俗领风牧云安排起居住所。 落俗领着风牧云踏云进入牌楼里边,飞行一段路程,竟在云雾缭绕之中出现了一座山,二人弃云步行,只见树木葱葱,莺歌燕语,山泉潺潺,清澈见底。鹤、鹿在山间嬉戏丝毫不避讳这里的人。 风牧云不由感到惊奇,问落俗道:“这位师兄,这里好生奇怪,整座山都悬在半空,那么这里的水,流向哪里,又从哪里来?人不会掉一下子从悬山上掉下去呀? 落俗蔑视一眼风牧云,冷道:“你也算修行之人,连这也不知道?能上得了这山的,自然懂法术,懂了法术自然不会从悬山上掉落,至于水吗?哼哼,我太乙门人只要愿意,施展法术,要它来便来,要它流向哪儿,它便流向哪儿。” 落俗说完这话,颇有几分得意之色。风牧云眼见耳闻之下,由衷的叹服,所以他觉得落俗这时流露出得意之色完全恰当。自己确实不懂,没见过,听都是第一次听到。他喃喃发出感慨:“真是太神奇了!” 落俗说:“当然,我们太乙是天下大派,不像你们无名,无名……主要你们名字没起好。无名,果然是默默无名呀!” 风牧云虽然不快,但不能否认对方说的是实话,他很无奈。自己其实已不属于无名派,心底却还是祝福无名派能够弘扬壮大起来。 落俗又说道:“刚才师父不让我问,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们无名创派听说也近百年了,怎么就来了你这么一个年纪不大的弟子,那些修炼时间长的家伙们是怕死吗?为什么他们不来?” 风牧云道:“师父和师叔们恰好有些事情要办,他们现在不能到,但在除魔之时一定不会缺席,我来只是表明无名派与魔界势不两立的立场!” 落俗哈哈大笑,点头道:“好!这就好,我以为你派是对魔界心存惧怕不敢来呢,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方才得罪,不要怪我,我就是这个性子,你以后就知道了。” 落俗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拍拍风牧云的肩头,拉着风牧云,说:“快走,我给你找个好位置,那里可观太乙全景,一般只有各派首要人物可住,其他的小子,我还不 让他住呢!” 二人匆匆进入太乙奇境深处,勾肩搭背的身影渐渐没在云雾之中…… 第二十八、三界重阳会 风牧云觉得落俗这人其实不错,是个直肠子,是个不善于隐瞒的人,无论是隐瞒心情还是隐瞒心机。他一把年纪加上一把胡子还可以跟自己勾肩搭背,便足以证明他其实并不像他的名字一般——落俗,正好相反,他一点都不俗。俗世讲究的是长幼尊卑,而在落俗眼里,只有随心所欲。 风牧云可以感受到落俗对于除魔有着坚定的立场,这么一个随心所欲的人,能有此立场,说明魔界真的可恶。 回忆以往,风牧云开始清晰起来,他还很小时,魔界到无名峰杀了众多无名门人和他师父的师傅长眉,后来他被逐下无名峰认识了张可柔,又有魔孽袭扰他们,江州城中他们还杀了四个魔,后来他和张可柔又被不知何种法术迷惑,误入一座荒山的洞中,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魔,但风牧云想,魔既然这么坏,那就一定是魔干的了……不对…… 风牧云的确被安置在了一间视野广阔的房中,这里居高临下,太乙一切尽收眼底。他立在窗口一边遥望景致,一边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心中惊悸,忐忑不安。 “那么得相似,难道是……”风牧云口中喃喃念着,忽然房门被敲响“哐、哐、哐”嘎然三声,直钻入他脑袋深处。 风牧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感到异常恐怖,难道他发现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 时下,敲门声暂止,风牧云全身发软,靠在窗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却可清晰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之音。 死不可怕,可我怕死。至少我不能在这里死……风牧云胡思乱想着,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风老弟,开门呀,你做什么呢!”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接着又是“哐、哐”的敲门声。 风牧云心中稍安,他听得出这是落俗的声音。“落俗刚把我安置在这里,又突然找我干什么?”风牧云还是有些担心。他内元运转,法灌全身,暗道:“如若我斗他不过,运用灵露教授我的……躲闪术,希望可以逃过一劫的。” 风牧云做好了心理还有生理上的准备,这才强行硬朗起来,深吸一口气,踏步欲去开门。 “风老弟,吃饭了!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吧!”敲门声更急,落俗的催促声更响。 风牧云长吁一口气,泄了灌注周身的法力,大步去开门。 落俗进来看见满脸通红的风牧云,奇道:“你干什么呢?憋得脸都像猴子【屁】股了?” 风牧云尴尴一笑,称:“没有办法,法力低微还想要除魔,只好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哦!”落俗大喜,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样的!但总得吃饭,我们毕竟还没有升天列仙,走!” 二人又勾肩搭背,同出房间。 风牧云的恐惧担忧似乎是杞人忧天。在太乙硕大的斋堂之内,聚了二百多位修为之士,其乐融融,很是和谐。这顿素斋也算丰盛,风牧云期盼已久,也算如愿,他吃得很饱。 斋饭当中,太乙掌门玄机真人,慷慨呈辞,激扬发言,主要内容是宣布:明日重阳佳期,各家道友,集太乙之巅,共讨除魔大事。 风牧云心中很是疑惑,但担忧消除不少。他不像落俗,他完全可以将疑惑深埋心底,埋得任何人都无法察觉。 斋堂内,风牧云远远看见张可柔,本想过去打个招呼,可发现她被她的师父秋水子,看得实在太紧,而且秋水子一旦看见风牧云注视张可柔,便会给他投来一种杀气夺人的目光,这种目光令风牧云不寒而栗。 “老道婆子,真是讨厌!”风牧云心下责怨却也无奈。 入夜,各家修为之士均归各处安歇,风牧云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他想着那个张可柔看做是木屋自己看做是山洞的地方,心底迷惑重重,担忧不断。所谓除魔路,还没有正式开始就一路凶险,唯独庆幸现在还活着。 “也许可柔紧随她师傅身边更加安全,我虽承诺保她周全,可我怎有那样的能力!”叹息中,风牧云恍恍入梦,梦里他又见到了灵露。灵露教他法力增进之法,教他施展融通之法,还教他躲闪术的至高境界——若水无形。 至从上次因为修炼受伤开始,只要风牧云入眠,总会梦见灵露教授他法术,梦境如真,风牧云却只当是日有所思,毕竟他曾经有一次被惊了梦,醒来问过张可柔,结果证实梦就只是梦而已…… 梦虽如幻,但法却为真,风牧云多日依照梦中所示修炼,自觉法力增进快速,并且一路也得到了验证。而灵露确是死了,这么一来,风牧云只能赞叹自己聪明。别人没日没夜的修炼,自己只在梦中顿悟,真是天资不凡的少年英才呀!如此下去,那还了得,不必几年自己一定名冠整个修行界…… 他自恋着,因为他除了佩服自己以外,无法解释自己的进步;他也恋着每天的梦,因为梦里有灵露;他还恋着张可柔,因为张可柔是活生生如灵露一般漂亮还对自己好的人。 这一切让他有了想好好活着的想法,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当然他依然不怕死,仅希望不死。 次日大早,各派修为之士吃了早饭,认真清理了肠道与膀胱,浩浩荡荡的向太乙之巅而去。 太乙奇境本就悬在云中,太乙之巅竟然也悬在云中,换句话说,太乙之巅其实基本独立于太乙奇境,只是比太乙奇境悬挂的更高些。 遥望太乙之巅,风牧云想,如果它一不小心掉下来,那三千太乙门人岂不一下子达到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境界。“人家都团结到这份上了,怪不得号称大派!”风牧云暗暗称赞。 二百多位各派修为之士加上太乙部分门人,足够五百。大家立于太乙之巅下面,互道一声:“请了!”然后轰然向那巅峰飞去。天空密密麻麻,可谓遮云蔽日,风牧云不与人争先,站在下面观望,不由浮想联翩——曾几何时,自己在太乙峰大茅厕蹲坑的时候,只要仰头遥望便会有如此情景出现。岂料事别多年,那一幕再现眼前却更为壮观。 感慨之中,风牧云糊涂了,他不明白茅厕和太乙,人和苍蝇究竟有多大区别…… 这时,听那太乙之巅传来洪亮狂笑之声,接着便是杂乱的吵嚷之声,风牧云叹道,大概这就是区别吧,人制造的声音太杂乱了,而苍蝇只有一种声音。 风牧云运法飞身,倏然便至峰巅之上。 脚一落地,风牧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在这峰巅之上显然分成了两股势力,一股势力是风牧云先前就见过的那足有五百多位的各派修为之士,而另外一股势力则只有八位,四男四女。 风牧云仔细看着那四男四女,不由一惊,“他们是魔!” 风牧云刚看出端倪,但见这两股势力突然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毕竟风牧云没怎么见过世面,被大家这么一看他倒羞涩起来。“早呀各位,今天天气不错……啊……”风牧云语无伦次不知所以。 但大家为何这样看着他,他实在不明白,便很自然的目光扫视,最终落在张可柔那里,希望得到帮助。 但张可柔似乎有话不敢说,一副为难之色,只不停地朝他眨眼。风牧云还没有揣测明白那几下眨眼代表了什么,便有一声厉咳发出,张可柔顿然连眼都不敢眨了,乖乖地低下了头。她的师傅秋水仙姑,对她太看管的果然极其严厉。 “你到底是站在那一边呀?”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八魔所据方位传来,风牧云侧目相望,说话的是群魔当中立居首位的一女魔。 风牧云被她的话一点,才恍然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正好位于魔与各派修为之士的中间。 他本代表无名派义无反顾的前来除魔,没想到首次出场便一如既往的立场不明,丢人也丢的这么一目了然。敏感时刻犯敏锐错误,难道这就是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风 牧云知错便改,灰溜溜朝着五百修为之士方位走去。 那女魔看着风牧云朗声笑道:“你是墙头草呀,哪边人多往哪边倒?” “魔女休要胡言乱语!”“大胆魔女!”……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五百修为之士中不知多少张口开始回击女魔。但最有力的声音还是太乙掌门玄机真人发出的,只听他道:“魔女造次!”此言一出,群声噶止,玄机真人接着道:“这风牧云,乃无名派中人,本就与你魔辈势不两立,难道尔等忘记十余年前,屠戮无名峰的事了吗?” 女魔闻言,牙尖嘴利毫不示弱道:“你才造次呢!我以前只听说过黄毛丫头,今天却见了你这么个黄毛老头,还敢提及旧事,你怎么不说说,当初我们是因何追杀至无名峰的!” 玄机真人这时脸上再也没有了风牧云先前看到的慈蔼之色,他紫气腾升,是以真元聚拢,就待出手,便可展开杀戮。 “哈哈哈”大笑之声传来,却是群魔当中为首一位长者发出。他若非有魔气散出,就似一位将军般英武,看来魔也不全是鬼一般的长相。至少风牧云觉得眼下这一位长者和那女魔长的不错,尤其那女魔,简直比他以前的灵露现在的张可柔还要漂亮。“真是投错了胎!” 风牧云默自哀叹。 只听那英武之魔洪声道:“玄机子,今天是重阳佳节,我虐崇带我魔域中辈,只求登高一游,求个平安,至于昔往恩怨我看就不提了吧!” 风牧云一听,暗道: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魔域头子虐崇,怪不得那么威武。怪不得就凭他们八个就能令五百余位各派高人全显一副戒备之态。 虐崇又道:“各位集结如此之众,难道也是重阳登高游乐吗?” “魔孽未诛,岂敢言乐!”冷冷一声女人的声音如霹雳般抛出,顿令全场愕然。风牧云一看,说话的正是张可柔的师傅秋水仙姑。 她神情冷峻,两眼迸散着杀气,身子正缓缓飘向空中,紫光如晕环绕,一把长剑也正自离鞘…… 第二十九、太乙峰巅战 峨眉掌门秋水仙姑一出手,顿引全场五百余位修为之士各个蠢蠢欲动,当然大部分仅仅只是欲动,“欲动”在这里只是名词。 虐崇见状,跨前一步,侧身注目着秋水仙姑道:“秋水子,你一介女流却性情刚烈,总为人先,不怕做了别人的棋子吗?” 秋水仙姑飘在空中,周身紫气萦绕,长剑已然出鞘。她剑指虐崇,厉声道:“楚河汉界也好,黑白世界也罢,总归不是黑白分明便是黑红两立,你们既便自来,那就受死吧!” 秋水仙姑挥剑一扬,一道气刃,撕裂紧张的气氛,发出吟啸,劈向众魔! 虐崇依如故,众魔毫无惧,他们甚至连动都不动。 虐崇叹息一声之际,那道气刃离他已然近在咫尺,这时只见虐崇忽然衣袖一挥,一道红雾荡起,瞬间竟化解了秋水仙姑的气刃。在秋水仙姑一惊之下正要再出第二剑时,虐崇漠然道:“今日我的确只是来登高游玩,不想开杀戒!” 话语间,单掌一送,红影如幻便击在秋水仙姑胸口,只听一声痛吟,秋水仙姑便从空中坠下,周身紫光顿失。 “师父!”张可柔一声惊呼,冲上去接住她的师父。秋水仙姑捂着胸口轻咳一声,道:“我没事!” 风牧云被眼下所发生的事惊呆了,这魔真是厉害,就这么随便一下子就解决了张可柔的师傅,那自己若冲上去,还不半下子就当场死掉! 五百余位修为之士,仍旧义无反顾的群情激荡着,也一如既往的蠢蠢只“欲动”着,没有一个敢上阵一战。 虐崇又说道:“我魔域不知何时得罪了各位清修之士,使得各位与我等势不两立。但在我的记忆中,从我莫天魔主争鼎三界之时,我魔族就不曾侵扰各位。至于在莫天魔主之前的无尊魔主时代,魔界也许对各位不敬,但那些事已经太过久远了,天界神佛都不计较了,难道各位还要逆天行事吗?而我虐崇更是谨遵天界旨意,专心修行,求有朝一日,荣登仙列。却是各位依依不饶,总无故袭扰魔域,虐崇不才却也不是懦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若伤了哪家人士那也只怪尔等咎由自取!” 虐崇一番说辞刚毕,从远处空中翩然落下一人,见他青衣飘飘,若神似仙。风牧云看着他,不由心道:“真是潇洒,难道是神仙前来帮忙除魔?” 那青衣之人,与风牧云年龄相仿,面目清秀目光俊朗,额前一朵朱砂红云痣,长发拂动,身材高大。他直落玄机子身前,躬身一礼道:“师父,徒儿事已办妥,特来复命!” 玄机子点头沉声道:“好,你且退下吧!” “是,师父!”那青衣男子随后躬身退至玄机子一旁。 风牧云摇摇头默自道:“太乙真是人才辈出呀,我还倒是哪位尊神驾临,却只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徒弟。” “虐崇。”玄机子这时上前一步,傲然道:“任你百般狡辩,魔界孽徒亦永远是我正派中人的死敌,何况你恶行累累,天地皆知。今日你既自来就别想走了!” 玄机子最后一字脱口,突然化作一道紫光,冲了上去。虐崇斜眼观瞧,飞身即起,背剪着一只手,只单手化掌朝着玄机子幻化的紫光一推,茫茫红雾顿生,居高临下将玄机子全然罩在其中。 玄机子虽被虐崇发出的红雾罩住,但他的身子还在紫光环绕之中,见他掐指念诀,周身紫光开始膨胀,似乎要将罩盖住他的红雾驱散。 虐崇冷道:“玄机子,你修为不足,无法与我相抗,我已手下留情,却只是不愿违背我莫天魔主当初留下的话,并非我怕了尔等!” 玄机子“哼”得一声,说:“虐崇,任你魔法高强,今日怕是也不能活着离开这太乙之巅了!” 玄机子双手变换为掌,突地向上猛推,“轰然”巨响,现场紫气爆散,虐崇的红雾魔光霎时被消弭殆尽,虐崇同时被震得凌空连连倒退。周遭之众亦被余威震退一大截。 风牧云在混乱之中与落俗挤在一处,他对落俗说:“看,在这样的地方,照这样发展下去,即使会法术也完全有可能掉下去。” 落俗一怔,道:“是呀,看来你先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会法术有时也没用。” 风牧云的话被认可,还没等兀自得意,听得虐崇大声喝道:“玄机子,你有些进步,不过对我而言,如若笑话,我倒要看你如何困住我等!” 虐崇不再以单手应对玄机子,他悬在空中,双掌如电般划弧,激发出来的已不再是红雾,而是如血一般艳,如电一般耀眼的红光,红光最终聚在双掌之间,被他倏然排出,那红光穿透空间,散发着热浪,发出霹雳之音直向玄机子袭去。 玄机子脸现惊色,脚下催法向后滑退,同时他双手快速在面前画写着,金光道道却是符文,片刻时间,他于面前画出七道金光符文,然后屈指念诀,道声:“阴阳无妄!” 话出那些金光符文齐动,尽向虐崇的艳红魔光迎去。金色符光和红色魔光激荡,整座太乙之巅都受到剧烈震动,场间众人不得不运法与足上,否则根本站不稳。 落俗对风牧云说:“这样下去我很担心,我们连站都站不稳,还如何杀魔?” 风牧云摇摇晃晃的说:“你思路不对,毕竟我们站都站不稳的时候,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不被魔杀,杀魔至少得等站稳以后在考虑。” 落俗摇晃之中细细思量着风牧云的话,半天没有弄明白。 玄机子和虐崇对法相持着,场间众人注目相视着,除已经受伤的秋水子几次欲要上前再战被拦下而外,其余众人各个极具特色,有的似观众,随战斗变化而波动着自己的表情;有的似智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有的超然世外,任凭外间如何激荡,我自闭目清修道法…… 玄机子和虐崇斗法之间,渐渐处于下风,如果五百余位修为之士继续这么淡定着可能意味着出现以众败寡的局面,而秋水子由于伤势不重,再上前一战的心愈加浓烈,张可柔和几个峨眉弟子,就快要拦挡不住了。 风牧云看到这些,心想:秋水道姑,估计看我不顺眼,我应该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这样也许她会改变对我的态度,说不定我以后就可以在她面前和张可柔接近了,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好。 风牧云想到这里,正要冲上前去,又犹豫起来,像秋水子这样的法力都一下子败阵,自己这样贸然上去不是找死吗? 他正犹豫着,一个声音传出“师父,徒儿前来助你一臂之力!”随话音飞出一个青衣男子,他额前朱砂红云痣隐隐光亮,周身紫气环绕,双手也是同玄机子一样的画来画去,等面前七道金光符文尽现,也道一声:“阴阳无妄!”随即那些符文疾出,直袭向虐崇。 虐崇双手正专心对付着玄机子,突然从空中又来一道袭击,他只得分出一只手以及一部分魔力来接招。而这样一来,原本占上风的他,一下子和玄机子势均力敌,难分伯仲了。 风牧云问身旁的落俗:“那青衣少年应该是你的师弟吧,他都上了你为何不去?” 落俗道:“我不行,落凡师弟虽然喊我一声师兄,但他的法力要比我高,何况师父有交代,我们有各自任务,不能轻举妄动。” “落凡?”风牧云一听这个名字,恍然记起张可柔当初和他提及过此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又有模样气质又有勇气能耐,自己怎么也不能输给他,何况现在是个大好机会,虐崇双手各应付着一个对手,看他还如何应付自己。 风牧云想着默自一笑,道声:“魔孽,无名风牧云拜会了!” 他的话刚刚出口,却先他飞出一位,风牧云因此自责起来:他妈的,这么好一个机会居然被抢。 刚自责完,听见“啊呀”一声,只见那人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入空中,又如流星般消失于天际。 可惜风牧云连他的样貌都没有看清楚, 却清楚得知道即使虐崇双手被束缚着,一样有无尽的杀伤了。“幸好没有冲上去。”风牧云拍着胸脯喃喃一语。 “不是有个无名的风牧云要拜会本尊吗!”虐崇接着喝道。 第 三十 、凌寒冷香月 风牧云一颗心怦怦乱跳,但他被人家指名点姓了,不上去实在有失英雄气概,但上去可能只剩英勇就义。 不能给无名丢脸,不能让可柔看扁,更不能让可柔的师傅看扁。他脑中很快闪过几个念头,并马上作出决定——上。 当然风牧云的“上”有别于先前那位,毕竟风牧云从小要饭时就听同样是要饭的秀才说过“壮士一去不复返”,所以风牧云不能做壮士。 风牧云昨夜梦中曾梦到躲闪术的至高境界叫做“若水无形”,并在梦中学到几分,他以前的法术都是在梦中学到的并且奏效,所以这次他不太担心,打算试一试。 这“若水无形”本是灵露五百年修行的精髓之一,招法至阴至柔,练到极致身形若水,敌人的法力招数再强猛,攻来都如同抽刀断水,妄自费力。 当然风牧云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但有方才那位“壮士”为鉴,要保住命,除此法而外风牧云实在没有别的法子。 “无名风牧云在此!” 风牧云朗声一言,运周身法力,施展“若水无形”飘飞出去。他身形如幻,时隐时现,在别人眼里他的身体犹如水波荡漾,似真非真。因此风牧云的动作手法自然不能被事先察觉。 虐崇看着,双眉一锁,道:“想不到无名小派,近年倒出了高手!” 虐崇话音刚毕,风牧云一记杀招排掌而出,茫白的光波直向虐崇颈部击去。 虐崇双手继续与玄机子和落凡对抗着,同时身子只微微一抖,红光便从周身放出,形成了一道保护。风牧云的茫白杀光,一触及虐崇的红色保护光瞬间消弭殆尽。 这原本就是风牧云意料之中的,但他没有意料到的是虐崇周身的红光还会瞬间沿着他方才释放白色杀光的方向袭出一道杀力,若非风牧云施展着“若水无形”身形变幻不定,此时便如那壮士般,消失在茫茫天际了。 虐崇一次没有得手,两眼顾盼玄机子和落凡一番,有些紧张。而风牧云则不断游荡于虐崇周遭,不断释放茫白杀力,虽然次次被虐崇的红色保护层消融,但他坚持不懈,同时还大声呼喊着:“大家一起上,先解决了这个魔头,然后我们再杀到他们大本营,从此斩草除根!” 这一呼喊还真管用,首先张可柔脸现焦躁的对秋水子说:“师傅,我们应该……” 她话没讲完,秋水子便打断道:“这小子说的不错,我们若是错过这次,怕是再难有这样一举消灭魔孽的机会!” 长剑出鞘,紫光闪耀,秋水子毅然飞身加入战斗。接着张可柔、峨眉众弟子还有越来越多的正派人士冲入阵中。 看到这种形式,魔界方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厉声喝道:“想要以多欺少,做梦!行‘地煞魔元阵’!” 立刻魔界一方,跃出六个长相怪异的威猛之士加入战斗,他们分向六个方位而去,等站定位置,齐喝一声“行阵!”,便见他们各施法力,莫名其妙的开始转圈游荡,不过动作很有节奏感。 玄机子看到,大喊:“快阻止那六魔,休要让他们阵法融通!” 大量正派中人于是纷纷向六魔所在方位进攻,可均不是六魔的敌手,根本无法近得人家身前便倒在嘶喊和杀光之中。 太乙之巅一片混乱,杀光无处不在,霹雳之声震天盖地。远在长安亦可听见。百姓们遥望空中那片黑云,叹道:“那边好响的雷,看来就要下大雨了。”这和当初风牧云与他的师父初赴无名峰的感觉一样,只当是惊雷震天,却其实是杀戮。 在混乱的杀伐对抗之中,风牧云一直靠着“若水无形”保命,同时不断乘隙向虐崇发动攻击,虽然攻击无效,但可以袭扰虐崇,使他无法安心与玄机子和落凡对抗,加上众多的正派人士都陆续上阵,渐渐使得正派一方微占上风。 这种局面本该欣慰,风牧云却根本无法高兴起来。因为此时的状况是几百位正派人士一齐围攻魔界八位,有的袭扰虐崇、有的围堵那个女魔,还有的前赴后继的阻止六魔行阵。 忽然形成狼多肉少的局面势必拥挤不堪,风牧云在人群中穿梭实在无法施展“若水无形”,甚至可能发生不被魔孽杀死倒给同伴挤死的惨剧。 敌人已被重重包围,且包围的密不透风,风牧云觉得自己应该稍微休息一下,于是他抽身退出战斗,回归后方。落俗等百余位太乙门人一直没有上前,他们静静的观望着战斗。 风牧云问落俗:“你们就不打算为除魔出一份力吗?” 落俗摇摇头叹口气,举起早就紧攥着的拳头说:“我早就想了,可是……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吗?师傅另有安排,我们不能妄动。” “另有安排?到底是什么安排比诛杀魔孽还重要?”风牧云感到好奇。 “这个……”落俗犹豫起来,为难道:“这不能说,若到紧要关头,你自会知道!” 风牧云但觉无趣,正寻思着如何套出落俗那不可说的秘密,恍然见落俗脸色骤变,开口喊道:“小心!” 与此同时风牧云听到背后也有女子的声音疾喊:“云哥哥,小心!” 风牧云疾转身,只见一女魔单掌正向自己劈来。他运法而动快速闪避,同时施展起“若水无形”,以便在性命无忧的前提下与敌人战斗。 女魔一招落空,身法一变又跟一招,风牧云虽一一躲开,但心中依旧惊悸:这女魔魔法果真高深,劈掌离我不过几尺距离,我居然不能察觉丝毫,若非适才可柔和落俗提醒,我命休矣! “卑鄙魔女,背后偷袭,吃我一剑!” 这时,张可柔指剑向那女魔刺去,而女魔却正舞动魔掌攻向风牧云。闻听背后声音,她虚晃一招吓退了风牧云,转身又去接应张可柔的来剑。 张可柔的剑微散紫气,她为解救风牧云虽已用尽全力,但对于这个魔女似乎微不足道。那魔女转身、起指,一气呵成,竟将张可柔的剑夹在两指之间。张可柔用尽法力拉拽,那剑却如镶在两指上一般,始终不能撼动半分。 女魔道:“姑娘,你说我卑鄙偷袭,那你从我背后下手算作什么?”话落双指一动只听清脆一声,剑便被折断。 风牧云这时已集周身全部法力于掌间,乘着女魔与张可柔纠缠之际猛然排掌推出,掌风如电,伴着吟啸之声,散着煞白耀眼之光,洪猛迅捷。 风牧云觉得女魔决计无法避开此招,而此招如若打在虐崇身上也许伤害不大,但这个小女魔一定承受不住,即便不死亦是重伤。 那女魔在折断张可柔的剑后,虽听见背后掌风雷动,感到掌力强猛,但丝毫没有紧张之色,甚至连头也不回。她两只黑眼珠在眼眶中滴溜溜一转,嘴角一丝蔑笑泛起,突地双臂一展喝喊道:“十方凌寒!” 风牧云被这声音直震得耳膜疼痛、脑袋昏沉,眼前也模糊不清。但这只是瞬间,风牧云已懂得以法力调整,片刻恢复如初。 刚一恢复,风牧云又不由后悔起来,他看到无数的霜绒连绵不断向自己身体袭来,并全然注入体内。起初并无太大不适,须臾之后,骤感周身疼痛冰冷,发丝、衣襟也开始结霜,本想用法力调养,却连法力都不能提及,只是瑟瑟发抖着。这样清醒的在痛苦中死去,怎如在迷糊中死去舒服。 张可柔见风牧云中招痛苦不堪,嘶喊一声:“魔孽,放了云哥哥!”便握着半截断剑疯扑上来,女魔一直面对着张可柔而立,见她疯狂而来,立即起指运法,一道红光发出,张可柔便止在原地,不能动、不能言。她中了女魔的定身魔法,只有两眼泪水不断涌落。 女魔说:“我们不愿伤及尔等,尔等却不知天高地厚,尤其这个所谓无名一派的风牧云,更是搅动惑乱众人,致使纷争扩大,我今日势必除之!”女魔一边言说,一边轻挥双手,道道红光从她那双魔爪发出,将不断前来攻击的正 派人士打伤倒地。可见她的魔法之高绝非在场正派人士所及。随着倒下的正派人士愈渐增多,再往上冲的便变得愈加减少,大家都转而攻击其他的魔孽。 女魔腾出手来,转过身对风牧云接着说:“风牧云,你可谓三界闻名呀!生具纯阳之体,得之可获至高魔法、长生之躯。有了这样的名声,凭你这点法力,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今日我冷香月算是帮你,以免去你日后的痛苦!” 女魔言毕,魔爪已聚集了足够的暗红魔光杀力,正要冲着风牧云脑门释出,但见风牧云虽周身披霜,冷的发抖,脸色却淡然不惊,视死如归。 那女魔犹豫一下,道:“你倒也有几分气概……我冷香月最佩服英雄,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一个能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如果可以令我满意,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风牧云在当初骗张可柔代表无名一派前来赴会之时,就想到了死,所以他并不惧怕,心中只是默默念及当初被游尘子救下的一幕。“师傅,徒儿不能报答你的再造之恩,但已经尽力!”他心下言尽,只待受死之际,却听魔女让他讲一个理由。 风牧云缓缓抬起头,颤抖着身子放眼远方的张可柔,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张可柔不住流淌的晶莹泪水。遂道:“我不惧死,便不需找什么理由。只是我曾有一诺允予那位姑娘,今生莫敢忘却,在与她临别之际,我但求你放过她,你适才也言不愿伤及我们。望你成全!” 风牧云说完紧紧闭合双目,坦然而安详…… 第三十一、观音排解纷 女魔冷香月听了风牧云的话,秀眉微微抽搐几下,星眸呆滞,哑口无言,面色有些惊讶,有些羡慕,还有些难以名状,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风牧云。 太乙之巅云雾缭绕,别处厮杀打斗片刻没有停歇,而这里似乎与之隔绝,在这一刻处于了静止之中。 冷香月单手依旧扬举着,掌心集满了暗红色的杀光。杀光如火焰舞动,红红的倒有几分美。 “魔女,修要伤害风兄弟,落俗来也!”气势汹汹的一声打破了此间的宁静,冷香月转眼一看,来着花白胡子,墨兰长袍加身,高大壮硕,正是落俗。 落俗与众多太乙门人奉师命守在外场不得擅自与魔相斗,等候命令行事。他一直看着风牧云与冷香月相斗,早想上前相助,碍于师命无可奈何。但眼下风牧云命在旦夕,他实在不能这样光看着了,一跺脚,狂吼一声飞身而至。 冷香月侧目观瞧,秀眉一横,星眸一立,怒道:“多管闲事!”随即将那早已聚集于魔掌之中的杀力,猛然排出。 飞至途中的落俗一看,运法相迎,紫气从掌间源源不断释放出来,却被冷香月的魔光一点点吞噬。 风牧云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前来救他的落俗法力远远不及这魔女,如若相持下去,只能如自己般落入魔爪,任由宰割。可自己的身体全然结霜,被动的僵硬,连法力也无法运用,该怎么帮落俗呢?不能让落俗因为自己而受伤! 风牧云念及此,奋起全身力气,纵身一扑,紧紧抱住了冷香月,同时大声呼喊:“不用管我,你不是这魔女的对手,不要和她斗!” 冷香月被风牧云突然一抱,先是一惊,接着望望周遭,竟生娇羞之意。她嗔怒道:“你……你……大胆,你无耻……” 冷香月燥愤之中,精力全然聚在抱他的风牧云身上,不由停止了与落俗的斗法相抗。她周身魔力一震,红光爆散,风牧云“啊”的一声,便被激抛出去,飞入空中。就这么一瞬间,落俗的紫气杀力便至,正中冷香月心口。丝毫不备的冷香月一声痛吟发出,身子退出丈余,嘴角满是发黑的魔血。 落俗没有顾得上乘胜再攻冷香月,他瞧着风牧云被激抛出去的方向呼声:“风兄弟!”便如箭一般飞往营救。 张可柔被定身魔法定住,眼睁睁瞧着一切,心中的痛苦远比自己受伤更甚,她对风牧云的担忧化作行行泪水,她对冷香月的愤恨引为怒火,映红了双眼。 冷香月似乎伤势很重,正派中人对她的伤势也很看重。大家见她受伤吐血,表情痛苦,均大喜,并高举除魔热情纷拥而上。张可柔见状心中甚快,暗道:定要将这魔女碎尸万段! 冷香月见大队人马齐冲上来,一抹嘴角的血迹,站直身子运转魔法准备战斗。可她的魔法刚运转完一个小周天,伤处便疼痛难耐,随即心口翻涌,一口魔血又不禁喷将出来。 人马离她更近,但她却眼前迷茫,难以坚持。她受伤过重,若不修养一番,根本不能再运法战斗。 这时,高高在上的虐崇一直没有落居下风,当他看到冷香月的状况,两眼红光激射,周身魔气绽放,样子异常恐怖。他恶声道:“尔等清修之士,休怪我虐崇得罪了!” 虐崇声如雷动,回荡整座顶峰,大家刚为之一惊,虐崇又道:“魔界六隐,圣使已伤,我等无须再做忍让,可大开杀戮,行‘地煞魔元阵’!” 言尽,虐崇嘶吼一声,魔光激散,如惊雷乍响,他周边之人无一不被震抛出去,落凡更是被击飞老远,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而玄机子道法高深,虽未被震飞,却也退出数步,嘴角微微渗出血迹。 虐崇魔力大展之后,立即抽身去救冷香月。玄机子则一拭嘴角血迹,厉声道:“太乙弟子听令,行‘阴阳伏魔大阵’!” 他的声音贯穿全场,原本呆立与外场一直没有参战的太乙弟子,闻令齐应“尊法令!” 飞身去救风牧云的落俗,一直向着风牧云被激荡出去的方向寻找,却始终不见风牧云的影子,正待奇怪之中,忽听师傅法令出口,赶紧又回归他的原位。 只见太乙弟子各站九宫方位,脚下行两仪步伐,手中齐画金光符文,口中不住念诀…… 而魔界的六个威猛丑陋之辈,也尽都施放魔力,驱散众多围攻者,开始六方和一,阵法融通…… 峨眉掌门秋水子乘机飞到张可柔身边,运法解了她的定身魔法,只道一句:“魔孽凶残,万物小心!”随即又冲入战斗。 张可柔本想让师傅去救风牧云,可师傅来去匆匆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只得自己穿梭乱战之中前往寻觅。 此即,魔法激斗的爆裂声、喊杀声,还有痛吟凄豪声交错嘈杂;刀光、剑影、还有法力幻化的斑斓光电闪耀辉映,原本为云端幽境的太乙之巅却已成炼狱。 “云哥哥……”在这样的环境下,张可柔泪眼朦胧,心急如焚地四处呼喊寻找着风牧云…… 玄机子伤势不重,他命令一发,随即飞身追向虐崇。 虐崇驱散了围攻冷香月的清修人士,正待助冷香月疗伤,玄机子便到了。 玄机子冷冷道:“虐崇,我太乙‘阴阳伏魔大阵’一旦行启,便是你虐崇的神形俱灭之时!” 虐崇怒火燃烧。看了玄机子一眼,护住冷香月。 受伤的冷香月声音低沉的说:“魔主,你先杀了这卑鄙的老道,我的伤势可自行调理!” 虐崇道:“那请圣使少待片刻,我先灭了这个老道!”话音中俨然有十足把握,玄机子不由面现紧张。 “魔孽修得猖狂!”这时嗖然飞来三人,分别是昆仑头陀无根大师,青莲洞飞灵居士还有飘渺岛天成真人。 虐崇哈哈大笑道:“多来三个也不过是送死罢了,本尊今日要大开杀戒!” 话落他已运展魔法,霎时天地变色,风云激荡,惊雷滚滚。这都是由虐崇的绝技“天煞风雷破”引发所致。 玄机子和三位清修之士虽仗人多之势,见此情景仍不免暗暗叹服,以前都只是听说虐崇的“天煞风雷破”能引天地变,鬼神惊,今日见到果不其然。 四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各施自家绝学,谨慎应对。虽如此,在四人心中胜算亦不足五成。 阴霾的天地之间,风雷肆虐,生死对决即要在四位清修之士与虐崇之间展开,就在这时,一道祥光降下,阴霾尽散,风雷骤止。太乙之巅无论是魔是道者,均举目观瞧。只见半空之上金光辉映之中,俨然出现一位足踏莲台,素洁貌美,神色祥和的女子。 “啊!观音菩萨!”清修之士与众魔在惊呼声中,纷纷止息干戈倒身跪拜。 观音菩萨声音慈美,平缓道:“汝等不虔心修行,到此乱战是何缘由?” 玄机子叩首回道:“菩萨有所不知,魔界向来残害人间,我各家有道修为之士齐心相商,势要将魔界铲除,换人间清宁!” 他话说完,附和着络绎不绝。 观音菩萨道:“何来魔界?素不知至从那远古洪荒之际,无尊引领魔界挑衅人间、天界清宁之时,魔界恶孽便被神佛所灭。此后三界重新划定,天下生灵无论人、魔、妖、畜……便共属欲界、色界、无色界,不分种族,只凭修为而定,以求众生平等。汝等清修至今,却全然不知吗?” 众魔道闻听观音菩萨的话,均不敢抬头,只道:“弟子知道。” 观音菩萨又道:“汝等道法修为高低不同,却也非凡夫俗子,早已跳出欲界,而你玄机子和虐崇修为同在这‘无色’一界之中,汝等当各自清修,企盼早日跳出二十八周天,荣登天界。” 众魔道齐声应言:“谨遵菩萨法旨!” 观音菩萨道:“如是便好。” 众魔道依在等观音菩萨教诲,忽听得一女子声音疾呼出来,声音甚是悲伤。 “观音菩萨,我早听说您救苦救难大慈大悲,求你救救……” 这女子话音未尽,又有一女子厉声将她打断道:“可柔,放肆!怎可对菩萨不敬!” 悲伤的疾呼之声正是张可柔,而打断她的正是张可柔的师傅秋水子。 观音菩萨道:“无妨,让她讲来。” “是。”秋水子恭敬一声不再说话。 第三十二、风雨稍止息 张可柔心急如焚,连连叩头。这里在菩萨祥光遍撒之下本呈宁静幽远之态,不料张可柔的叩头之声“嘭嘭”作响,硬是打破了这里的安详静幽。她将额头撞的血迹斑斑,焦躁悲声道:“求菩萨救救无名派的风牧云!他……他被那女魔所伤,现不知身在何处,菩萨定要救他!”说着张可柔又连续叩头不止。 观音菩萨说:“此一战所致伤亡,虽全因各家咎由自取,却也为劫数造化所致,伤者便伤,亡者便亡,一切皆为定数,我不可救。” “啊”张可柔大惊,言语间不由有些激动地说道:“菩萨,都说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今日却为何见死不救!” 观音菩萨微微含笑道:“眼下伤者众多,你却何以求我单救那风牧云?” “这……”张可柔粉嫩的脸颊顿现红晕,支吾道:“我……我其实希望菩萨能够将所有伤者全都救下,刚才菩萨不是说吗……三界重新划定,众生平等。菩萨慈悲,就将这里的人、魔还有风牧云一并都救了吧!” 观音菩萨摇摇头道:“你始终念念不忘风牧云,且有勇气在众目之下虔心求我救他,仅凭这份牵念,那风牧云当会无碍,但,我不能救他。” 张可柔听罢,正准备继续祈求,却听菩萨又道:“阴司无常,勾魂差役,死者因果得报,你们将他们收了去,让他们重修来世吧!” 阴风骤起,飘渺之中,突然幻现出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位鬼差,他们跪拜观音菩萨之后,各持锁魂器具,招魂法宝,勾起数十位阴灵,一时间悲惨的哭嚎声响起,哀求、愤怒、恐惧……他们无论怎样都无法再回头,一个个被驱使着走上黄泉之路。 张可柔细细看着那数十位阴灵在哭嚎声中离去,其中并无风牧云,这才放心许多。但她至今无法找到受伤的风牧云,所以她想:菩萨既不愿救风牧云,那我求她帮我找到风牧云总算可以吧。 张可柔念及此,刚要开口,却见观音菩萨已不知了踪迹。太乙之巅传出洪亮的恭送之声,在场众人叩拜于地久久不敢起身。 张可柔却终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首先起身四下张望。太乙之巅方圆不过五里左右,虽有古树老藤青竹点缀其间,但以张可柔的视力,在众人皆跪毫无遮挡的条件下,自可尽揽眼底。 东面、南方、西侧、等张可柔将视线投向北方时,她立刻心中欢喜起来。只见一个道袍加身的邋遢道人,正自搀扶着风牧云缓缓走来。 “云哥哥!”她一声惊呼,让这太乙之巅所有叩首伏地者大为惊诧。凡知道张可柔是峨眉派的人士均把目光投向了秋水子。在各家目光“压迫”之下,秋水子怒声喊道:“可柔!”意在提醒自己的徒弟注意言行。 可是,当下兴奋地张可柔哪里顾得上揣摩师父的心思,只向师傅回道:“师父,云哥哥找到了!”说着,欢跑着便去迎风牧云。 秋水子虽满脸不快,但只是哀叹一声并未再做阻拦。 不少各派修为之士却开始议论纷纷,有道“真是轻薄呀”;也有愤言道:“成何体统!”的;更有上前劝秋水子的,说:“此徒尚需严加管教,否则必将堕入红尘,永难成得大道!” 秋水子对议论并不理会,而对劝阻只无奈回应道:“随她去吧,红尘也罢,大道也好,我只尽心竭力授我该授之责。” 众家对此回应,均摇首不语。 而另一侧魔族中的魔女冷香月,伤势稍稍好转,她闻听那些话,对其嗤之以鼻,不由脱口说:“一帮道貌岸然的东西,你们倒是没有堕入红尘,可也没见你们得成什么大道!” 冷香月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正派各家听到,他们立刻投以愤怒目光。却只是投以愤怒目光而已。 张可柔跑到半路,那搀扶着风牧云的道人便道:“姑娘方才大庭广众之下赫然求观音菩萨救这位公子,这在修行界,实乃开创先河,实在令人佩服,可见姑娘用情挚深呀,老道这便将这位公子还与姑娘了!” 话语间,那道人单手在风牧云背后几下点打,白光闪耀之中,只见风牧云周身霎时激射出许多霜白雾气,那雾气飞荡四周,接触了枝叶,便令枝叶结霜;接触了山石,便冰封住山石,可谓寒气凌厉之极。 最后道人将风牧云一推,直送到张可柔面前。 张可柔接住风牧云后,风牧云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笑眯眯的对张可柔说:“可柔,我觉得我还活着,是吗?” 张可柔激动不已,连连点头称“恩!”,同时泪水又便陨落。 那道人这时哈哈大笑起来,张可柔侧眼一瞧,方才察觉,这邋遢道士正是她和风牧云在江州城遇见的疯道人。 “有缘再会了,贫道还要前往他处斩妖除魔!”疯道人又和上次一样,踏步而去,片刻便消失无踪…… 张可柔对风牧云说:“那道士高深莫测,是他逼出了你体内的凌寒之气,救了你性命。” 风牧云还很虚弱,有气无力的说:“不止这次,上次在江州,没有他,我们也在劫难逃!” “恩!”二人相视微笑着,旁若无人…… 各派人士对他俩的行径交头接耳、怨声载道,可秋水子却视而不见,兀自打坐修养。落俗见风牧云无碍,不由心中高兴,但众家议论纷纷令他不快,他觉得人家只要向善,其他皆无所谓,更不干别人的事。于是直言道:“各位道友莫非精元充盈,丝毫无伤吗?怎总是操别人的闲心?” 这一语出口,众家甚为不满,但瞧玄机子盘身静坐,并无责怨自己徒弟,便碍于面子没做辩驳,各都修养起来。 由于诸魔族、道众、佛徒在争斗中均有轻中不等的伤势,所以话题被阻断后,逐渐都开始休养调息,太乙之巅恢复宁静。张可柔和风牧云也相对而坐,自行运法疗养。 良久,太乙之巅青云缭绕,微风拂动枝叶,莎莎而响,鸟雀飞过,叽叽喳喳,一切那么自然安宁。 又是良久,忽然云动风紧,打破了这难得的自然安宁。正是从南向天边飘飞而至两人,他们运法生风,自然扰了各家修养,也吸引了各家目光。 风牧云放眼观瞧,不由心中大惊:不好!这下我该怎么办…… 第三十三、天地莫能容 其时,碧空明朗,缕缕淡薄的烟云缭绕,各家又都在静调伤势,突,两人乘云飞来,自然老早便察觉、老远便看得清楚。 来者均为中年人士模样,一位稍长之人下颌青须飘然,着一身青布衣衫,背负一柄宝剑,手持一把红木浮尘,竖眉小眼,却极其有神。另一位灰衫着身,也背一口宝剑,模样质朴无华,眼中闪着正气。 他二人逐渐临近太乙之巅,风牧云愈加的紧张难抑,遂低下头不敢再瞧。张可柔与风牧云相对而坐,见风牧云表情紧张,不由关切问道:“云哥哥,你怎么了?” 风牧云摆摆手,搪塞道:“我……没事……” 片刻,那二人飘落而至,青须之人拱手朗道:“无名难尘子协同师弟陌尘子,前来参加这重阳除魔会!无约而至,失礼了!” 风牧云老远便看出来者正是自己的两位师叔,他害怕他们认出自己,所以极力的低头掩饰着。张可柔却不知内情,反倒高兴起来,说:“云哥哥,他们是你们无名派的,你还不去见过他们?” 风牧云想,事已至此恐怕难再掩饰下去,自己虽然诓骗了很多人,但均是好意,总算无愧于心了!他面色沉重正要起身,却听得玄机子呵呵笑道:“两位远道而来,贫道甚是欢迎!况且无名派中有事需办,还先后两番来人,可见对此事的热心,怎是失礼,二位客气了!” 难尘子哈哈一笑,转而郑重道:“无名虽是小派,但魔孽曾在十几年前屠戮我派,此深仇大恨莫不敢忘,对于除魔之事我派也甘愿身先士卒。可玄机真人未邀请我无名派参加,但我派还是来了,这自然是失礼在先,但为了除魔便顾不得那么多了,请玄机真人包涵!” 这话令玄机子一怔,道:“阁下怕是误会了,我玄机子不但邀请了贵派,贵派还遣了人来,此即怎又变成未邀贵派了?” 难尘子疑惑起来,他想玄机子贵为一派掌事,决计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说此等谎言,莫非来人邀请时自己不知道?不由看看身旁的陌尘子。 陌尘子上前一步,说:“玄机真人,我……” 他话没有全然出口,幻闪一人便到他和难尘子身前屈膝跪拜道:“不屑弟子风牧云参见两位师叔!” 风牧云一脸凝重,他自知骗了张可柔,骗了这里所有的人,但这一刻该是谎言揭穿的时候了,任凭任何处置他都甘心接受,因为他自觉对得起所有他应该对得起的人。 “牧……云?”陌尘子闻言观瞧,先是一惊然后大喜,转头对难尘子激动道:“师兄……牧云还活着,他……他没有死……真是上苍庇佑!” 难尘子却是大惊之下不由倒退了一步,他凝聚小眼,封锁眉头,仔细观望着风牧云。 眼下的风牧云和当年已判若两人,当初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是一个壮硕的小伙子,但细瞧之下,当初的模样依稀可见,还是那样俊朗,一股英气咄咄逼人。 难尘子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你居然可以死里逃生……一定是师兄当初手下留情故意放了你一条生路!不过今日你却又把自己送到鬼门关了,没有师兄袒护,我决计不会放过你! 难尘子冷冷一笑,沉沉道:“风牧云,你居然活着,并且还敢出来见我?” 难尘子的冷漠以及那压抑的有些恐怖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张可柔不知所以渐渐走到离风牧云不远的地方,默默关注。 风牧云俯首道:“弟子接到邀请,未通报师父与众位师叔,罪当责罚,但实属好意,那魔孽着实厉害,弟子深受师恩,不愿让当初发生在无名峰的那一幕重演,故而……” 难尘子勃然大怒,道:“狡辩!吃我一掌!”话语间起掌散黄光,直盖风牧云头顶。 “师兄!”陌尘子赶忙上前阻拦,挡在风牧云身前,双手抓住了难尘子即将劈下的单掌。与此同时,一男一女两个拦阻声齐起。“住手!”分别是张可柔和玄机子发出的。 陌尘子道:“师兄,当初牧云犯错,掌门已然重重责罚了他,他可以留性命于今天,足见他命不该绝,你又何必如此呢?” 玄机子也道:“难尘真人,你一来我太乙,便要杀人,怕是有些过分了吧!” 张可柔快步走到风牧云跟前,意图馋起风牧云,可风牧云动都不动,只对张可柔说:“我犯下重错,理应受到责罚,不必管我。” 张可柔虽然不太明白这中情由,但他听风牧云刚才的话意,觉得不就是自己邀请无名派的事,被风牧云自作主张了,没有通知派中长辈而已嘛。所以她道:“云哥哥,你罪不至死,况且还是好意,可他要杀你,你何必还向他下跪!” 风牧云只是摇头,依旧跪在那里。张可柔没有办法,便也立于风牧云身侧,意在护住他。 难尘子这时推开陌尘子,向众家一拱手,道:“各位,非是我无礼,而是这风牧云结交妖孽,不专心清修而偷习妖术,实非我众派正直之士所能容,当初我师兄曾清理门户,一掌毙了他,不想……”难尘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知道是师兄袒护风牧云,但面对各家这样说实在有损派中颜面,便转念道:“这小子不知运用了什么妖法,至今尚存,我难尘子今日便在各家面前清理门户,师门不幸,望各位谅解!” 这话一出,众家议论纷纷,均出指责之言:想不到这个风牧云居然结交妖孽真是可恨……真没看出来,他一身本事居然是偷习妖法所致,说不定将来是个祸害…… 在正派修行界,结交邪魔妖道是共诛的罪行。此时言论一面倒,让张可柔心急如焚,她不想风牧云死,她觉得风牧云没有做什么坏事,但眼下自己势单力孤,任何说辞都不可能止住众家的指责。 玄机子缓缓走过来,看着风牧云,流露爱惜之色,缓缓道:“你当真结交过妖孽?一身法力,也是妖孽传授吗?” 风牧云抬起头,看着玄机子的慈眉善目,不由想起了师傅,他记得许多年前师傅也是这样无奈的语气,怜惜的表情。虽然风牧云不觉得自己与灵露结交有什么错,但他同时也明白,在别人看来这就是错,是不可原谅的大错。 风牧云不想辩驳什么,只微微点点头道:“我曾经在无名后山的黑风谷结识一位灵露,是她从獒兽口中救下了我,后来我知道她是妖,但我不后悔,唯一愧疚至今的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她,她就死在我面前,是我害了她……” 对风牧云的话,各家无不嗤之以鼻,指责之音更胜,难尘子不由在脸上现出得意之色。而陌尘子在众家的指责声中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替风牧云说情,只默默于一旁流露哀色。 玄机子摇摇头,叹息一声,幽幽道:“贫道无法帮你了。”言尽转身离去。 难尘子冷笑一声,言道:“这孽徒败坏我正派名誉,我今将他毙于各家面前,以儆效尤!”话毕,再度起掌。 这时,一个淡绿身影翩翩飘到难尘子面前,横剑相拦道:“你不能杀他,他是好人!” 难尘子冷冷道:“姑娘是哪家弟子,怎会如此善恶不分!” 没等张可柔开口,听得远处一个声音传出:“可柔,不得无礼!这是人家门户之事,你我不可参与,还不退下!”正是峨眉秋水子的喝令。 张可柔着急无奈的道:“师父……”身子却还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风牧云道:“可柔,许多年前我就有此一劫,上次逃脱了,这次我不想逃了。不是我认错了,而是我愧对灵露,我应该赎罪。你就不要拦挡了。我有些事骗了你,但有些事没有骗你,以后保重!” 张可柔双目莹然片刻,泪水终忍不住滑落下来。 人影晃动,忽然闪过一人到张可柔近前,那人青衣拂动,高大潇洒,面目白净,双眼有神,额前一朵朱砂红云痣,正是太乙落凡。 现今,各家经过运法修养, 除伤势特别严重者外,大都恢复了八九成。落凡伤势不重,所以已无大碍,也因此得意运法幻至张可柔身前。 落凡与张可柔早便相识,也早就钟情于张可柔,此即见张可柔为救风牧云横剑上前,心下实在不痛快。张可柔在听到师命后仍然横剑不动,让落凡担心更甚,他生怕张可柔因此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那将会是与风牧云差不多的罪过,故而赶忙上前劝阻。 落凡轻声对张可柔道:“可柔师妹,人家的门派之事,就让人家自行处理吧,令师说的对,我们不好参合。” 这时,秋水子以更加严厉的一声,道:“可柔,快给我退下!” 难尘子冷哼一声,左手衣袖轻拂,一股柔力便将张可柔送至一旁,而后右手掌放黄光,直劈向风牧云…… 第三十四、危受广寒恩 当难尘子微微清醒的时候,但感背后和胸口两处巨痛阵阵,一大圈人将他围地水泄不通,均露奇怪眼神,只有陌尘子不停得呼唤他:“师兄,师兄,你怎么突然自己打了自己一掌呀?” 难尘子眯着着朦胧的小眼,展现一幅无辜表情,郁闷不已。毕竟他是要杀人,而杀人的时候被杀者不见了,自己却像被杀了似地极其不雅得躺在地上被数百人围观,着实伤心不已,若只是伤心也就算了,心灵的创伤对他而言无所谓,关键还有伤痛,并且其中一处伤痛居然是自己打了自己一掌。这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他是吃饱了撑的,素不知他其实还没有吃饭。 渴望被理解的难尘子,静静地躺在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专心致致得想着当时发地事情…… 风牧云跪在他的面前,他运足十成法力集于右掌之上,生怕这厮在中掌之后的若干年再度复活。就在他的掌快要接触风牧云头顶的霎那,他感到背后来了一股极其洪厚的力量,如若他不及时避开,那么在他掌毙风牧云的同时他也势必死于这股力量之下,但他又无法在掌毙风牧云的同时闪开那股力量的袭击。 危机时刻,难尘子只好收归大部分掌力,并将法力移转至周身,以期可以避开背后那股力量。 这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没想到,他的前方又一道红影晃闪,速度比他背后的力量还快,并且先于背后力量施加在他的右掌之上。瞬间他自己的右掌居然不听他自己的话了,掌风一转居然朝他自己劈来,然后面前又一道青墨色的影子幻闪,同时带出一句女子的声音道:“这小子是我的,他有纯阳之体,反正你要杀他,倒不如给我修习魔法用……” 这话刚入耳际,难尘子但感背后的力量和自己的掌力同时击中自己,然后便不省人事了,然后便被围观了…… “师兄……”陌尘子的声音又传来:“师兄,你没事吧?” 难尘子想起了一切,猛地起身问陌尘子,道:“风牧云呢?那小子哪里去了?” 陌尘子被师兄的突然复活吓了一跳,慌道:“牧云他……他在师兄你自己打自己的时候被群魔给抓走了。” 难尘子一听,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喃喃道:“对了,我隐约见到的那道青墨色影子就是一个女魔。” 难尘子又问:“那女魔呢?他们哪里去了?” 陌尘子道:“女魔抓了风牧云,和其他多位魔孽向北方飞逃而去,估计是回魔域了!” 难尘子急怒道:“风牧云又和魔孽纠缠在一起了,你们怎么不拦住他们!” 这时玄机子平静道:“难尘真人勿要急躁,那些魔孽我们迟早是要除的,至于风牧云是否和魔孽属于一道,日后亦可见分晓。但今日我们不可再拦阻与他们,观音菩萨亲临化解今日之争,如若我们还继续与魔相抗,那便是违了菩萨法旨,形同逆天。你我均担不起这个罪责呀!” 难尘子无奈只愤愤叹息一声。 张可柔满脸泪痕,立于众家之外呆呆望着北方天际,她有着揪心的担忧。风牧云算是逃过一劫,却这么快又落入虎口,该怎么办?她没有什么办法,只默默地祈祷着:观音菩萨,我知道你可以看到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云哥哥不是坏人,他很好,如若您真是传说中的那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就请您救救云哥哥,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我张可柔愿意拿我的命换云哥哥一个平安…… 落凡在张可柔一旁静静地陪着她…… 长安一路往北约八万里,便出了南瞻部洲,再往北又约八万里,便到北俱芦洲,那里被唤作“北冥”,那里阴冷至极,世间凡人罕至,至者必亡。而在那样一个地方——北冥之北,玉帝分封了一块地方作为魔族生活繁衍之域——魔域。 大概几十年前,或者更早,天界发生了一起三界知之甚少的大难,那场大难牵动神、佛、仙、魔、妖,最终那场大难被莫天化解,而莫天便是当初的魔主。天界感激不尽,故此封莫天为“九天无上尊者”。莫天却从此消失,之留言“给魔族以生存的权利。”如是才有了这三界共知的魔域,在这极阴寒的北冥之北。 风牧云便被魔域圣使冷香月抓了,连同魔域之尊和魔界六隐一同向北冥之地驾云飞着,他们早就觉得背后有人一直暗暗跟随,只是没有打草惊蛇。 这时即将飞至南瞻部洲边缘,魔域之尊虐崇一使眼色,一行八魔连同风牧云同时落下,降到一座大山深处,这里密林满布,由于气候较太乙冷很多,所以这里残叶纷飞,俨然一副晚秋冬初之象。 八魔落在一株大树之下安然休息。风牧云被魔法封禁,能动能言却不能运法,此即怒目看着他们,道:“魔孽,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快些杀了我吧!” 冷香月格格一笑,道:“杀你,我才舍不得呢。你可是纯阳之体,用你修炼魔法,可事半功倍,修炼完之后吃了你,还可以青春常驻,长生不老,我怎舍得杀你呢?” 她话音刚落,从空中倏然降下一朵云头,在场八魔均是一惊,谁都知道,修习飞行之术分作“从阴”和“从阳”两类,一般从阴者为妖魔鬼魅,他们从初级到终极分别是:乘风、御风、驾云;而一般从阳者多为人间修行各家,他们从初级到终极分别是:乘风、乘云、腾云。 所以一般妖魔鬼魅在未修得正果前,最高的飞行之术即为驾云,所谓驾云就是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云头,只可从天际借来,凭借高深法力驾驭其飞行。孙悟空却属例外,他虽然同为妖类,但受菩提老祖点化,炼化出属于自己的筋斗云,一般妖魔却没那般造化。 至于人间修行的各家,一般境界只达乘云阶段,甚至他们直至升仙也不能拥有自己的云头,一直要到位列仙班,才能被赐予一朵云头。而乘云比妖魔鬼魅们的驾云还要弱许多,乘云只是借云而乘,不可过度控制云头的去向,如若方向相左,只可在小范围内使云头方向转变,方便修行者踏上另一朵云头便止。因为人间各家修行者均崇尚奉天而行,随意的大改云头方向,便可改变天象也就是说不经意的逆了天意,逆天的事人间修行者是不做的。 而眼下这朵云头可降至地面,足以证明这位不是驾云更不是乘云而至的,他既有专属于自己的云头,便可谓腾云。那么这人即便不是仙佛神,也定是绝顶高人。 等那云头雾气稍散,众魔得以看清那人面目。只见洁白无瑕飘然全身,灵眸朱唇不可方物,华贵冷傲却美艳夺人,风牧云都呆了,他甚至忘记自己还被别人抓着,不由脱口而出一句:“太美了!” 冷香月瞪了一眼风牧云,恶声道:“没出息,她还能比我美吗?”话语间踢了风牧云一脚,才让他惊醒过来。 冷香月见这位女子傲然不凡,便拿出一副更加傲然的神情,道:“你是谁,为什么一路暗暗跟着我们!” 那女子没有理睬与她,只将目光投向风牧云。魔域之尊虐崇仔细一看这冷傲女子,不由脸现大惊之色。而这时,冷香月又对那女子怒道:“看什么看,你干嘛老看着他!” 虐崇却赶紧屈身跪倒,并喝令道:“闭嘴,跪下!” 冷香月大感诧异,但见魔域之尊已然跪下,自己也只好跪下,魔界六隐随即也都跪下身来,但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虐崇恭敬地一拜,道:“魔域小辈虐崇,见过月宫嫦娥仙子!” 冷香月愕然羞惭起来,兀自言道:“原来这就是嫦娥仙子。”立时也变得恭敬起来,她为弥补方才的失礼,还连叩了三个头,然后默默地俯首跪身,再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可当她侧目看见风牧云还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时,不由自主的又低声呵斥道:“这是嫦娥仙子,你还不跪下,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风牧云在冷香月提醒之下,赶紧跪下,他倒不是怕被打断腿,而是出于对嫦娥仙子的尊 敬。 嫦娥仙子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风牧云,她良久才望向虐崇开口道:“你总算还认识我,听说你叫虐崇,做了魔主?” 虐崇俯首跪着,头也不抬,回道:“仙子折煞小的了,小的怎敢做什么魔主,只是受大家拥戴,做了魔域的掌事,被称为‘魔域之尊’而已!” 风牧云十分疑惑,在太乙之巅还气焰张狂的魔尊,在嫦娥仙子面前居然自称“小的”,若非亲眼瞧见,他实不敢相信。小时候他曾听师父说,魔界将天庭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看来有些言过其实了。 嫦娥仙子漠然道:“你可曾见过莫天?” 虐崇回道:“小的无缘得见魔主。” 嫦娥道:“我闻听有位纯阳之体的人被你们擒了,特意过来看看……”嫦娥说到这里,声音不再那么冷漠,倒流出几分伤楚。“我原以为是……莫天,看来不是了。” 风牧云听出端倪,暗道:原来还有位莫天魔主,这个虐崇只不过是个小角色。 嫦娥仙子接着道:“放了这个人吧,莫天不是留话说不让你们伤害人间吗?” 冷香月抢言道:“仙子有所不知,这臭小子在太乙之巅,挑唆人间各家修行之士于我们大战一场,险些……险些令我们全部覆灭!”她本想说“险些把我害死”的,但后来觉得自己的性命实在没有多大分量这才改了话。 嫦娥仙子道:“人都爱逞口舌之快,你的话我信,但无论怎样,莫天总是不愿让你们伤害人的,你究竟是完好无碍,还是放过他吧!” 虐崇回道:“仙子有所不知,这人实在不能放。” 嫦娥闻言,平和漠然的声音突然调门升高,显然有些不快,“你说什么?” 虐崇接言道:“小的道行虽浅,却也看得出,他绝非什么纯阳之体,不知何人传出了这荒唐之言。我等抓他,本意却是想教训一下他的,但绝不会干用他修炼这类的事。但有仙子这番示下,我等也决计不敢再伤害他半分,可这人实在放不得,他现今已是那些所谓正派必诛的人,我等若然放他,便等于杀了他!” 嫦娥仙子不明其中缘由,虐崇便又加阐述,嫦娥仙子还向风牧云一一确认,之后嫦娥仙子又道:“所谓的正派主流向来是形式化的,他们从来不仔细辨一辨真正的是非对错。既然如此,这人你们便好生照看吧!” 风牧云本想求嫦娥仙子让这些魔放了他,他宁可死也不愿受魔辈垂怜。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嫦娥仙子便话落云起,八魔恭送之音未尽,仙影已渺…… 第三十五、魔道相夺争 嫦娥走后,一干魔等连同风牧云方才站起身来。 冷香月走近虐崇道:“魔尊,嫦娥仙子为何要替这个臭小子求情?” 虐崇叹了口气,依然望着嫦娥消逝的天际,幽幽道:“这么多年了,都是一个‘情’字,仙子她始终无法忘却莫天魔主呀!这小子和莫天魔主一样,都是人,当初莫天魔主也是不被他们那些所谓正道接受的,好在莫天魔主法力无边,这下子却没有那般本事。” 冷香月一脸伤楚,黯然道:“莫天魔主到哪里去了,因为他,不知多少人都在伤心,在凶煞海的玉绝艳护法,也是每天牵肠挂肚,等着、盼着莫天魔主呢。” 虐崇道:“这些事情,你是不会懂得!” 冷香月兀自一笑,露出娇色,道:“我懂,我都明白!” 虐崇却不在说话,似乎是思索这什么。 冷香月走到风牧云身前,神情傲然道:“臭小子,你运气不错,有嫦娥仙子为你求情,我本来是想好好收拾你一番的,以报你害我受伤之仇!” 风牧云拍拍身上的土尘,不屑一顾的说道:“现在你也能报仇呀,你把我放了,自然会有人杀了我,这样你既可以向嫦娥仙子交代,也顺便报了仇,一举两得不是更好!” 冷香月一丝邪笑绽露,哼得一声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我不让你死,却要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冷香月话尽,得意的大笑起来。 这时忽然一阵浓雾骤起,伴着狂啸的疾风,吹得人眼几乎无法睁开,虐崇警醒道:“大家小心!这是妖风!” 这话刚落,冷香月和魔界六隐赶紧催法强行睁眼,却见风牧云已然不见。冷香月四下张望,迷雾疾风之中她隐隐看见有人抓着风牧云正向南飞去。 冷香月呼一声:“魔尊,你们先回魔域,我找回那臭小子随后便到!” “圣使!”虐崇喊了一句,冷香月却已飞出视线之中,他转头对身后的魔界六隐道:“疱燥、枭刺、迫烦,你们三个随圣使去追那风牧云,务必保得圣使安全!” “是!”魔界六隐中的三位齐应一声,冲破风雾飞身向南面疾去。 虐崇沉思片刻,望望南方,对余下的三魔道:“圣使魔力高强,还有他们三个追随,当无碍。我们先回魔域,那些人间修行的家伙们没有占到便宜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早做防备!”话落,他们向北飞去。 冷香月御风疾驰,直追出半个时辰,从御风相逐一直到驾云猛追,仍然只是远远瞧见一人抓着风牧云在前方疾飞,她却始终不能超越。可见对方的法力与她可谓不相上下,更可能要高出她一筹,毕竟人家还抓着一个人呢。 抓风牧云的人是一个道士,衣衫褴褛、邋遢不堪,正是那个疯道人。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救过风牧云,所以实令风牧云感激不尽。 “道兄,承蒙多次营救,多谢了!”风牧云说道。 那疯道士则言:“你不能施展法力,我也快要撑不住了,后边那魔女追的太紧,看来我们得和她一战了!” 风牧云倒很轻松,道:“道兄乃当世高人,收拾那个女魔定然不成问题!” 疯道士道:“你以为是她一个,后便还有三个呢!” 风牧云微微紧张一下,回头一看,又恢复轻松之态,说:“道兄多虑了,追上来的只有她一个!” 疯道人不语,继续向前飞进。风牧云闲来看着疯道人的衣衫,说:“道兄,在江州城见到你时,你还道袍光鲜,怎么十余日不见,竟破烂成这样,等躲过了那女魔,让我为道兄你置办一身好的,就……照着太上老君那套做!” 疯道人兀自一笑道:“修炼之人,还这般重视这些,要衣着光鲜那还不容易!”说着疯道人周身一抖,白光幻闪,他的道袍俨然化作了崭新。 风牧云还未来得及拍手称赞,便见疯道人突地停在云端。风牧云奇道:“道兄,这是……” 疯道人说:“一个也罢,四个也好,不与他们斗上一番,怕是今日难以摆脱!来!我先助你解了部分封禁,好使你可以运展部分法力呆在这云端。” 疯道人边言便起指点在风牧云额前,但感一股暖气涌入,同时白光耀闪。片刻之后,疯道人说:“差不多了,余下的封禁等事后在解,我得先对付这些魔了!” 风牧云觉得自己确实可以微微运法了,虽然法力还不甚强,但足以乘云立于这天际。 这时一股劲风袭面,接着冷香月驾云来到近前,她一指疯道士,怒道:“臭道士,你凭什么抓那臭小子!” 疯道人还没有回话,风牧云却道:“你说他是臭道士,我是臭小子,我们臭味相投自然是要走到一起的,与你何干,你快回去吧,我死也不愿和你们这些臭魔呆在一起!” “你……”冷香月好似很生气的样子,忽然眼珠一转,却笑道:“我也是臭魔,你刚刚说的,那么你这臭小子还是可以和我这臭魔臭味相投的,那跟我走吧!” 话语间,她魔掌已然伸出,直向风牧云抓去。魔光红艳如电,转瞬即至。 风牧云法力未被全部解封,他又身在云巅,自然是躲不过的,欲要运展“躲闪术”或者“若水无形”,结果差点掉落云下,不由一声惊呼:“道兄救我!” 疯道人幻作茫白的光影,比冷香月速度更快,他先是扶了一把风牧云,然后直接挡住了冷香月的魔掌,同时还将冷香月逼退数丈距离,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风牧云丝毫看不清楚。回忆当初在江州城疯道人说的话,风牧云暗道:“还什么荒废了自身的法术修为,他真是个谦虚的世外高人。”转念又想,不由一惊:“这不就是个骗子吗!” 此即疯道人和冷香月斗得颇为激烈,风牧云只见一团茫白的光芒在将一团艳红的光芒节节逼退着,这足以说明自己得救的可能性很大。但他也有担忧,就是被一个骗子救了以后会不会比被一个不会伤害他的魔救了更惨? 当然,这一切都不由他做主。 天际,风云变幻,局势也同样不例外。正当疯道人稳占上风的时刻,远处黑云压过,云头立着三个面目狰狞的家伙,正是魔界六隐中的三位。他们老远便吼一声:“圣使,我们来也!” 冷香月气愤的回道:“费什么话!来了还不快收拾这个臭道士,否则我就被他给收拾了……” 冷香月话刚讲完,便成为现实,只听她“啊呀”一声,一只手捂着肩头身子便飞射出去,幸亏被三魔及时接住。 “圣使,你没事吧?”三魔问道。 冷香月冷冷回应:“费什么话,有事的话问一句难道就没事了!一起上,先杀了这个妖道!” 三魔连同冷香月齐化作四道红光射向疯道人。风牧云则于一旁默自佩服着疯道人:他真厉害,没有转头看就知道后面还有三个,而我看了却也没看到。 一道白光和四道红光纠缠着,虽然风牧云因为法力被封禁,全然无法看到他们的招式,但明显的四个魔的力量要压过一个道人的力量。风牧云不禁担忧,他仔细观看着由那道人幻化成得白光的变幻,越是细看越是感觉熟悉,那么亲切,那么和他自己接近…… 忽然,四道红色魔光压制住那道白光,并齐将那道白光激冲出去,那激冲的力量尤为强劲,并伴有轰声响作,震得风牧云在云端都很难站稳。 风牧云双目不离那道被激冲出去的白光,只见白光在圆转当中向后飞,显然是在卸去四魔施与的力道。白光的圆转当愈渐变缓,风牧云又专心致致,恍然间白光之中略略闪出一点紫金色,并伴有清脆的“叮铃”之音,但只那么一瞬间,稍逝便再没出现。想想在江州城时,疯道人曾摇铃出现,眼下自然便不为怪。 疯道人终于在圆转数圈之后,将四魔力道泄 尽,踉跄着再站于云端之上,风牧云见他用左手正握着右手腕。“难道是他右腕受伤?看来我难逃魔爪了!”风牧云暗中叫苦。 冷香月此即面露得意,傲然道:“妖道,你法力不弱,但不是我们四个的对手,若是你再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将受到束缚,无法尽用你的全部法力,那样,怕你连命也将不保了!” “真面目?”风牧云听了冷香月的话,心中疑惑:难道这道士另有身份,他是……他连番救我,莫非是师父,怪不得我觉得他熟悉、亲切呢……不对,好像又不像师父…… 疑惑未解,但见那疯道士,单腿屈膝,双臂张展,如仙鹤舞翅般来回撩动,而随着他双手的不断撩动,他周身也逐渐开始散发光晕,是如月光般柔美的光晕。 风牧云定睛观瞧之下,不由“啊”的一声惊叫,同时那疯道士也是一声轻呼,顿然柔白的光晕激荡周遭…… 第三十六、千里护君行 在柔白光晕四散之间,风牧云还有四魔都注目于疯道人,随即同时一惊,冷香月一指疯道人,道:“你……” 这“你”字刚一出口,四魔同时跪下身来。冷香月道:“我等不知是嫦娥仙子再次驾临,冒犯之罪,还请原谅!” 冷香月在打斗之中,探知那疯道人另有身份,却不想原来疯道人竟是嫦娥仙子化身,不由又惊又恐。 风牧云更是大为惊叹,也倒身跪下。回忆与疯道人的几次谋面承蒙相救,却原是神仙相助,真是三生有幸,尤其这救助自己的神仙还是如此貌美的嫦娥仙子。 只听嫦娥仙子冷声道:“我本让你等好生看护风牧云,你们为何置若无闻!” 冷香月俯首回道:“仙子误会了,我们是要好生看护着他的,可是……可嫦娥仙子化身一老道突然抢夺,我们……我们防不胜防,又怕这小子有危险,所以誓死追赶。” 嫦娥仙子叹息道:“看来你们的魔法不足以保护他,那只好由我亲自保护了!” 冷香月诧异地发出“啊?”的一声,嫦娥仙子又说:“好了,你们的确有心,我已看到,此事便不再责怪你们,退去了吧!” 四魔齐声回道:“是,仙子。” 嫦娥仙子又说:“风牧云,随我来吧!” 风牧云赶紧起身,瞧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冷香月,得意的一笑,走到了嫦娥仙子身旁。嫦娥仙子说:“我这便将你送至一个安全的地方。”话落催云向南疾飞。身后还传来四魔的恭送之声。 未至片刻,风牧云回头再望,便已看不到四魔踪影。嫦娥仙子却突然抓住了风牧云的手,急道:“我们得快点,他们一会肯定还会追上来的!”风牧云被嫦娥仙子一抓手腕,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在牵手飞驰之中,风牧云听到“叮铃”的清脆之声不断响作,循声而望,只见嫦娥仙子的手腕上居然带着一串金铃。他心中一阵涟漪泛起,细细一想,在仔细瞧瞧嫦娥仙子,觉得这位嫦娥仙子似乎与他首次见到的那位有所不同,像是少了些许冷傲之气。 又待飞驰一段路程,风牧云噶然喊声:“灵露!” 专心驾云的嫦娥仙子竟然随口“恩”的应了一声。风牧云立刻手上用力一拉嫦娥仙子,二人停在了云端。那嫦娥仙子似乎意思到自己暴露了身份,虽然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风牧云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悲痛还有难以名状的感受,他缓缓道:“你……你果然是……是灵露……” 那嫦娥仙子转过身子,并没有回话,身子幻放一阵光晕,霎那化作一白衫翩翩,墨蓝色长发的姑娘,正是灵露。 风牧云定睛一瞧,多年未见,仍是那清纯可人的灵露,和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他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把将灵露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只道:“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了……” 灵露伏在风牧云肩头,只有两眼浸出的泪水,没有半点声音。 良久。 风牧云亦泣亦喜得说:“灵露,当初我以为你……以为你……这下好了,我们都活着,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了,我以前答应过你,要带你住大房子,让好多人侍奉我们,我们一起过最好的生活,现在……我在灵严镇上买了好大的房子,里边有山、有水、还有花花草草,走,我们现在就回镇子!” 说着风牧云拉起灵露的手,欲要踏云而行。 灵露那双红红的泪眼,终于流出几分笑意,对风牧云说:“你还是那样,像个孩子,你的法力还被封禁着,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后面还有追兵呢,然后我帮你解除那些封禁。” 风牧云幸福的笑着连连点头说:“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们从云头落下,正到一座小城郊外,而小城对面不远处便可见一座巍峨的高山矗立。风牧云遥望高山的深处,心道:躲到这山里一定很难被发现。 刚想完,灵露拉着风牧云便匆匆往城里走。在入得城门时,风牧云见城头三个大字“平田镇”,而进入平田镇后他对那高山似依有不舍之情,不禁又回望几眼,并奇怪地问灵露道:“我们为何往城里走?你看那山,林木繁茂,躲那里一定能避过那些魔的耳目。” 灵露微微一笑,道:“真笨,跟我来吧!”他们欢跑着入得城内。 灵露似乎轻车熟路一般顺着街道左右绕转,直奔向城池最西面的一座人气与香火都很旺盛的庙宇。这里聚集了千人以上的信徒,他们手捧香火,半闭着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却就是不道出声来。 这庙宇的规模与他的人气有些比例失调,这庙宇的装帧与它信徒的装扮严重格格不入。因为庙小人多,殿堂残旧破滥,信徒却衣着华贵。 风牧云和灵露穿越这些信徒,直向庙堂背后而去。 庙堂背后是一片荒草地,大概大家敬佛都只敬在佛前,所以佛后便犹如茅厕,恶臭连连。风牧云赶忙捂住鼻孔,疑惑道:“灵露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要嘘嘘?好,我帮你看着人,你快些方便。” 风牧云转身欲要回避,却被灵露一把抓住。然后灵露指尖运法在风牧云身前一阵点化,使得风牧云感觉自己如空气一般飘飘然进入到一个黑暗的世界之中。 但感脚下站定,身子也不再似空气的时候,风牧云才开口说话,先前他生怕一说话就把自己给吹散了。 他低声喊问:“灵露,你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 话音一落,红光一闪,黑暗的世界立时亮起数盏油灯来。灵露含笑着就站在风牧云面前。 “灵露,这是什么地方?”风牧云又问。 “这是我住的地方。”灵露笑着说。 “你……”风牧云疑惑不已,灵露一一给风牧云道来…… 当初,灵露骗过风牧云独自到幽冥界,经过三年的炼化,终于将观音菩萨赐予的一串紫金铃炼化做她的武器——“玄月”。灵露兴奋地再次回到黑风谷后,却再也找不到风牧云,经过一番打探,她才知道风牧云因为和她结交已然丧命。灵露伤心不已,并准备为风牧云报仇雪恨,却受到观音菩萨的阻止,菩萨告诉他:“一切善恶因,前生早注定,如是缘未尽,浮世红尘生。” 灵露带着一句他并没有听懂的话,离开黑风谷,流入尘世中,就在这平田镇上的小庙之外,卜卦的庙祝帮灵露解释了菩萨那句话的意思:“你尘缘未了,若续前缘,需到尘世中寻找。” 灵露感恩,无以为报,便悄悄在这庙的地下御法造出一个洞堂,暂居在了这里。这庙由于常年失修,破烂不堪,香火不旺,偶有香火也是穷苦之人的奉敬,庙祝不得不依靠为人卜卦来维持这间庙的生计。但有了灵露的暗中帮忙,凡来庙中祈福求平安的人基本都可实现愿望,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渐渐这小庙声名远播,不少富商大贾都冲着这庙的“灵验”而来,自然这里香火便旺了,生计便不再是问题。 灵露觉得恩得以报,离开这里,开始在尘世中找寻风牧云的踪迹。没想到离开这里去的第一站——灵严镇,便听到民间有很多关于风牧云的传说。比如他如何收拾贪官,如何清理恶霸,如何作弄丧失医德的医生…… 灵露暗中打探,果然正是她要寻的风牧云,但风牧云当时是常常混迹于青楼妓院中的风大少,灵露不解其中缘由,不知道风牧云纯洁的只是在劝【妓】女从良,所以很生气,然后赌气不见风牧云。但等她搞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意图相见了却又出现了张可柔,一个十分漂亮还快速与风牧云混到亲密关系的姑娘…… 灵露无奈、心痛大概还有些许别的感受,可不论是什么样的感受,她都无法制止自己默默地关注着风牧云,就这样她帮风牧云闹市杀魔、密林杀魔,又化作疯道人一路追随护送千里,直至被风牧云识破…… 风 牧云了解了这一切之后,感动激动的不能动嘴言语,只动手紧紧地抱住灵露,心中在想:灵露没事了,我多年郁结的愧疚终于解开了!她一直都这么默默地保护着我,我一定要让她快乐幸福!” 风牧云只想了这些,他并没有深入去想灵露希望的幸福是什么。 灵露两眼含着泪光,呆呆的盯着从对面灯盏散发出来的如豆红焰,神色很苦,也很坚韧,那是她内心无悔抉择的展露。 灵露说:“牧云,来,我先帮你解了束缚法力的封禁吧,否则你连法术都不能运用自如。” 灵露摊开风牧云的身子。她泪水已去,微露笑意,但很牵强。灯光虽有数盏,也许仍然光亮微弱,风牧云竟没能发现灵露的笑里带着深深地苦楚。 “好。”风牧云嬉笑着说:“有你在,我没有法力都觉得很安全。” 灵露还是那样一笑,已运展法力开始强解封禁。 第三十七、巫山夜森森 过了良久,灵露依然没能帮风牧云解开那些封禁,看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灵露额头尽是汗水,墨兰色的发髻中不断散出缭绕青烟,以及将青烟照耀的很漂亮的白光。风牧云但感体内气流涌动,迂回穿梭在各经脉之间。而灵露则双掌游弋与风牧云周身各处,时时眉宇微皱,滴滴汗珠滑落,真元耗费着实不小。 不知又过了多久,灵露终于收撤双掌,散去法气白光,却显一脸憔悴之色。风牧云却觉得周身舒坦极了,犹如被捆缚很久突然松绑一般。 “封禁都解了,这些魔真厉害,我险些不能破除他们的封禁。”灵露笑着说。 风牧云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道:“那些魔孽与你比,差得太远了,她们四个都斗不过你!” 灵露说:“她们很厉害,若是真要杀我,怕是我难逃魔爪。” 风牧云为灵露擦拭去额头的汗珠,说道:“你都可以瞒过嫦娥仙子,偷听她和那些魔在山林的谈话,这说明你很厉害,他们都没能察觉你在偷听。” 灵露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汗水却又从额边流下。风牧云借着柔光,看到那晶莹如珠的闪耀之物,再次帮灵露擦拭,并到:“你为我解封禁耗费了很多法力,先休息调整一下吧。” 灵露刚一点头,便隐隐听见这洞堂之上的庙中忽然发出喧嚣恐惧之声,明显那些虔诚参拜之人突遇了什么可怕的事。 灵露眉头一锁,低声道:“牧云,你可记得我们进城时见到的那座高山?” 风牧云不解的回道:“记得,怎么了?” 灵露说:“那是巫山,我现在用法力将你送到那座山上,巫山之上阴霾之气甚重,可以掩饰你的人气,那些魔找来了,你先到那里躲一躲。” 风牧云还是不解的问:“我们藏在这里,难道他们能发现吗?” 灵露神情焦急,道:“先前我真元尽在可以掩饰我们的行迹,但现在我真元不足,所以那些魔……不说了,你先走!”灵露一运法力,柔白的光芒便将风牧云身体包围。 风牧云道:“可是你真元不足,如何对付那四魔……” 风牧云话未言尽,身子便像刚进入这个地下洞堂时一般,犹如气态,飘然而出,直向城外巫山落去。 时值傍晚,落日余晖,彩霞满天,风牧云独在这奇异的巫山之中,向远方小镇望着,可从小镇望这巫山容易,从巫山望向小镇却很难,因为根本看不到半点小镇的踪影。“是距离太远了吗?不会呀,从小镇望向巫山看来并不太远?”风牧云疑惑着,也担心着灵露。但他自觉帮不上灵露什么,若自己在灵露身边也就是个累赘,空让灵露分心,反倒妨碍她专心御敌。 巫山高耸入云,峭壁如刀砍斧削般实难攀越。其间丛林茂密,却还隐有小径通幽,但都被杂草覆盖,显然是人迹罕至,但当初肯定是人流不少,不然如何要修这样一条路?风牧云沿路朝一个方向而行,居然不久便戛然而止,走到尽头,而这尽头处居然是峭壁悬崖,好似被人突然一刀截断一般。 风牧云觉得巫山很奇怪,奇怪的让人心里不安,所以不想深入其中,于是只坐在临近悬崖的断路尽头,一直默默等着灵露来找他,他觉得灵露既然将他送到这里来,就一定会来找他的。 落日尽没,红霞化作黑云,黑云还很多,多的连星星月亮的风头也全然掩盖,加上着巫山的密林被风吹拂作响,着实恐怖异常。 夜更深了,仍不见灵露的影子。这里树影鬼舞般婆娑,鸟兽撕裂般哀嚎,风牧云虽有法力在身,却也感凄凉恐怖。也许是受这种不详氛围的影响,他总觉得灵露有什么不测,遂决意回镇子去找灵露。 脚下一动,风牧云竟然没能飞起来,还差点跌落悬崖。 “怎么回事?”他兀自默道:“灵露不是帮我解了封禁吗?我怎么还是不能飞?难道真如灵露所说,魔孽的法力太过高强,她也无能为力?” 这时,本就山风呼啸之中,又刮过一阵透骨的凉风,令风牧云周身汗毛竖起,头皮都感麻瑟。不是冷,而是莫名的害怕起来,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惧怕的经历——毛骨悚然。 怎么会这样?风牧云怯怯的朝周遭望了望,漆黑之中,微见树影绵延摆动,偶有几只怪鸟扑腾着翅膀掠过,留下几声怪叫,其他便无异样。但风牧云觉得他的周围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些,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存在,虽然他看不到。 风牧云再度尝试着运法,丹元运转,真元凝聚,经脉行小周天,却突然有个女人阴森的大笑传来:“哈哈哈”。这声音阴沉恐怖,听了,让人直冒冷汗,而且凭借风牧云的听力竟然无法辨别这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风牧云再次四下观望,一切依旧,只有山石、树影掩在茫茫黑幕之中。 “什么人?”风牧云虽然恐惧,但还是强行壮起胆自来厉声呼喝。 立刻便有了回答:“我不是人!”同样是女人的声音,同样无法辨别来源方位,同样是摄人心魄的阴森可怖。 风牧云想:难道是那些魔找到了这里,看来灵露果然遇到不测,一定被他们擒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风牧云想到这里,立时喝道:“魔孽,你们不就是想抓我吗,先放了灵露,我自然跟你们走!” 阴沉沉的声音回道:“那就跟我走吧!” 话落风起,风牧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像被绳子牵着似开始向大山深处走,越走越快,风牧云被牵动得开始小跑跟随,然后速度更快,他直接脚离地面,被吊在空中行进。 穿越层层密林,不久,风牧云遥见一座宏伟的殿堂出现在不远处。那里乌云滚滚,连这漆黑的夜色也不能将其掩盖,而且乌云不断在殿堂上空翻转,时时电闪雷鸣。借着电光,风牧云看到殿堂上一块暗灰匾额,上书殷红三个大字“阴阳殿”。 愈加的临近“阴阳殿”,风牧云开始听到悲惨的哀嚎之音,这些声音撕心裂肺、凄怨惨烈的回荡在“阴阳殿”周围,像是冤魂怨鬼阴灵不散。 “难道我来到了阴朝地府?”风牧云心中默道。 第三十八、九幽鬼中魁 阴阳殿雄伟高大得屹立在巫山顶端,加上不断有雷电狂闪,营造出夺人的气势。 风牧云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拖拽着,刚到阴阳殿门前,那道棕色大门便在“吱吱“作响声中,自行开启。灰尘散落,蛛网遍布,想是因久无人至所致。 等到风牧云进入殿内,殿门便轰然关闭,再次灰尘散落,蛛网犹在,似乎从来没有人进入过一般。 殿内不似外边,到处哀嚎之声,很安静。微微散着幽兰的弱光,没有烛台火把,这光只是随性而来,像那女子的声音,无从探知出处。 风牧云终于可以不在半空悬着。他站定于殿堂中央,朗声道:“我来了,你们放了灵露吧!” 哈哈哈,一阵狂笑声作,却是男人的声音,随笑声的发出,在殿堂最里端,赫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他背对着风牧云而立,洪声道:“别人到这里,都先问这是什么地方,然后再问我是谁,你却直接让我放人……你很特别,我很欣赏,但我从来不会答应任何人的要求!” 风牧云法力不能用,虽然很气愤,却没有发泄的资本,只好强忍着怒火,哀求道:“算我求你,放了灵露!只要放了灵露,我愿被你们随意处置。” 那黑影又是放声大笑,随即转过身来。他这之一转身,风牧云大惊,不由倒退一步,因为在风牧云看来,那黑影转过身来以后,依然和方才一样,依然像是一个背影,因为根本看不到他的头。 黑影道:“求我,哈哈哈,谁来到这里都会求我,看来你也没什么特别的……”黑影说着,顿了一下,接着道:“你似乎求的不够彻底,求的没有什么诚意,你们平日里烧香拜神,是这样的吗?” 风牧云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皱眉头,一咬牙,扑通便跪倒在地下,一边磕着头,一边道:“求你放了灵露,我可以死,但灵露得好好活着,求你了,放了她吧!” 风牧云头磕的越响,那黑影的笑声便越大,样子也越兴奋,犹如{性}饥渴多年,俨然达到高潮的姿态。 风牧云痛恨他的样子,但他更加希望灵露平安,所以什么他都可以忍,不住的继续磕着头,口中也不住的哀求着:“放了她吧,求你了……” 黑影笑声渐止,向风牧云一摆手,道:“好了!你属哪门哪派?要我放的那个人又属于哪门哪派?” 风牧云抬起已磕得淤红的头,低声道:“我曾经在无名派修行,后来被逐,而灵露不是人,却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早该死了,所以我希望她平安!” “哦?”那黑影似乎来了兴致,又问道:“你被逐出了无名?为什么?” 风牧云一声苦笑,道:“因为灵露。灵露是妖,我作为无名的修行者不能和妖结交,所以我现在是天下正道所不容的人,魔恨我,他们也恨我,我也许早该死了。只求你放过灵露。” 那黑影的高潮突然又来,不但疯狂大笑,还如风般吹到风牧云身前,兴奋地说:“好,好啊!你和我一样,天地不容,我终于找到和我一样的了!哈哈哈哈” 风牧云对这黑影的频繁高潮正自诧异,那黑影又道:“霜儿,你干的不错,居然帮我抓来一个知己,来!把我们的好酒拿来!我要与知己共饮!” “是!”一个女人应和一声之后,殿堂四周轰的一声皆亮起火把,将这里照的宏亮堂皇。风牧云也在这时看清楚了那黑影的面目,原来他并不是没有头,而是因为他的脸是墨蓝色,眼珠浑浊,丝毫没有什么光彩,嘴唇更是黑的令人胆颤。 那黑影扶起跪在地上的风牧云,好生的热情。他说:“我乃是九幽地府一只孤魂,修炼三千年,得至高法力,知道我的,都称我‘九幽鬼魁’。阎王嫌我难以管束,将我放逐出十八层地狱,说什么我已‘跳出五行之中,不在轮回之内’已不归他管,哈哈哈……那阎王其实是管不了我才这么说的!” 风牧云听了他的话,不由一惊道:“怎么?你……你不是魔?” 九幽鬼魁一愣道:“当然不是,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鬼。” 风牧云道:“那灵露……” 他话未说完,阴风微拂,飘然一个白纱女子掠到近前,呈上一壶酒两个杯子,用哀怨的语调漠然道:“公子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抓你所言的灵露,况且我们即便抓了,也不会伤害她,我们只收拾那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听声音风牧云便知,就是她将自己牵至这阴阳殿来的,时下再一睹尊容,不禁令风牧云惊讶非常,且不由自主“啊”的一声,然后他疑惑道:“可柔?你……” 那女子低着头,边自顾自的斟酒,边轻笑已下,说道:“公子认识的人真多呀,这可柔还有那灵露恐怕都是女子吧?” 风牧云呆呆的望着那女子,心中茫然不已。眼下女子的模样分明就和张可柔丝毫不差,眼睛、鼻子、嘴……都一样,只是这姑娘比可柔多了几分忧怨,多了些许冷漠,苍白的脸色少了那些红润。 “公子,别看了,这酒是上古陈酿,比霜儿我要纯美许多倍,平日里义父都舍不得喝,请公子尝尝。”那女子已端起一杯酒送到了呆滞的风牧云面前。 风牧云“哦”的一声,有些尴尬。他接过酒,心中疑惑依旧,原来她叫霜儿,怎么和可柔这么相像。 “来,公子,我敬你!也敬义父!”霜儿举杯又道。 风牧云端着酒,茫然不知所以:这两个鬼把我抓来,又请我喝酒,到底怎么回事?灵露不是他们抓的,又这么久不来找我,定是被冷香月那一干魔孽抓了去,我得去救他。 风牧云心里想着这些,口中道:“来,二位,干了!” 风牧云和两个鬼,各自将杯中酒饮尽,一股爽美之感,顿时透彻心肺,贯穿全身,果然是好酒,风牧云平生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忍不住正要赞赏几句,便听九幽鬼魁,朗声道:“真他娘的好喝,天上那帮家伙就是会享福,改天我得再去搞他几壶回来!” 风牧云说:“怎么?这酒是天上之物吗?” 九幽鬼魁道:“是呀,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百妖前往花果山助阵,不才我也是其中一位,结果最后败给了天庭,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我们都被放逐,但也算没有白去,我从瑶池偷了他几壶琼浆,一直没舍得喝。” 风牧云在无名峰时就听说过关于孙悟空的故事,现在他听了九幽鬼魁的话,心中一动,想:这个鬼这么厉害,居然和孙悟空打过交道,还曾与天庭对抗过,如果有他帮我,相信从魔孽手中救出灵露一定易如反掌。可有什么理由让这两只鬼帮自己呢? 第三十九、结义金兰交 风牧云在心里兀自打着算盘,只听九幽鬼魁道:“风牧云,今日你可以平安的离开我这巫山,但不知道,离开这里以后你将去哪里?” 风牧云很诧异,因为他至少记得他从来没有对这两只鬼说过自己的姓名,于是问道:“你怎知我叫风牧云?” 九幽鬼魁哈哈大笑,说:“你的事我大都知晓,那时你还在灵严镇。有一次我无意听鬼界同人说有个纯阳之体的人现世,叫做风牧云,食之肉可得长生,用其体修炼可获金刚不坏之躯,我便到那镇子瞧了一瞧,一见到你才发现原来都是胡说八道,你根本就只是微懂些法术的凡人一个,我说除了唐僧以外怎么可能再出一个那样的人呢?” 风牧云摇摇头,道:“是呀,我遇见过好多这样说我的妖魔,他们都想吃掉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传。” 九幽鬼魁让霜儿满上酒,道:“这个事情,你不知道,我却看得明白。正和我不杀你还请你喝酒的原因是一样的。” 风牧云起了兴致,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九幽鬼魁说:“很简单,好人不得好死而已。” “什么?”风牧云不明白。 九幽鬼魁细品了一口杯中琼浆,道:“你当初帮了不少人,那些人都很感激你,都会为你说好听的,一直把你夸成了唐僧肉,你想,你还会好吗?唐僧有孙悟空保护还险象环生,你又有谁保护呢?” 风牧云闻言,一口饮尽杯中酒,说:“看来帮助别人也会惹来麻烦,虽然大家都是好心,最后往往没有好的结果。” 九幽鬼魁呵呵笑着,亲自为风牧云斟酒道:“好心得办好事,办好事得有好的法子,否则就麻烦不断。” 风牧云叹息道:“我还能办什么好事,现在我的门派要杀我,别的门派也不容我了,我都没处容身。” 九幽鬼魁说:“我这巫山随时欢迎你,天地不容你,我这里也敢收留你!” 风牧云几杯酒下肚,本就热血沸腾,听了此言,感激不尽,当即举杯敬向九幽鬼魁,道:“风牧云与鬼兄首次见面,便得鬼兄如此厚待,实不知何以为报,先干为敬!” 九幽鬼魁开怀大笑,两位同时将酒一饮而尽。霜儿默自再将酒斟满,九幽鬼魁朗声道:“风牧云,你可知有多少人死在我这巫山之上?” 风牧云摇摇头。 九幽鬼魁,一伸手道:“差不多五千。” 风牧云“啊”的一声,惊道:“你都把他们杀了?” 九幽鬼魁笑着道:“我却只杀了一千多个与你差不多有些法术的家伙,不过你是第一个例外,那一千个家伙来到我这巫山之上便会被我的‘玄灵’阴气所致,不能施展法力。他们修行者在有法力时各个嚣张至极,整天哭着喊着说什么‘驱鬼、降妖、除魔’的话,可他们从来都只是欺负一些妖、魔、鬼中的弱者,等没有了法力,或者碰到强大对手时,便只会逃跑,跑不了便只会跪地求饶!甚至我提的任何要求他们都会答应,你说那些个修炼的家伙是不是该死!” 风牧云惭愧道:“我不也是向鬼兄你跪地求饶了吗,人都是怕死的,可以理解呀。” 九幽鬼魁一摆手道:“不一样,你是向我下跪了,但你却口口声声是要救别人,这一点与他们大不相同,他们那些家伙,为了救自己居然要主动向我献童男童女,我本不忍杀他们。但也觉得他们不配拥有法术,便告诉他们,‘人可以走,但法术不能有,日后表现好了,我自然再还与法术。’遂送他们下山,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四处拐得童男童女前来送与我,因为没法力上不了山,他们竟将那些孩童在山下杀掉,用童子血祭拜于我……你说他们那样的家伙该不该死!” 风牧云怒道:“的确该死!” 九幽鬼魁接着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不但杀了那些个向我献童男童女家伙,还将他们的九族俱灭,以为那些孩童报仇!” 风牧云酒过三巡,那里还有什么理智,只觉得九幽鬼魁的做法甚是解恨,不由大叫一声“好!”这一声“好”将他心中一直以来压抑的不平全然带了出来,甚是激昂。 九幽鬼魁一见风牧云赞赏的样子,大喜道:“我本以为我的法子有些过分,一直还耿耿于怀,没想到你也觉得应该这样做……你果然是我的好知己!来,干了!” 他们两位推杯换盏,霜儿为他们不断地添酒,喝完一壶,又来一壶,当第三壶酒尽时,九幽鬼魁和风牧云仍然意犹未尽,但霜儿告诉他们,天宫的琼浆已经没了。 没有失望,两位都是哈哈大笑。九幽鬼魁忽然道:“风牧云,你我一人一鬼不如就此结义了吧,做对兄弟?” 风牧云醉意深浓,他没有多想,直接爽快道:“好,一人一鬼,一阴一阳,正好是兄弟!” 九幽鬼魁郑重道:“好!我九幽鬼魁三千年算是找了一位知己,今日就在这阴阳殿中义结金兰!”他话语中,衣袖一拂,立刻出现了香案、烛台等物,三柱清香缭绕之下,九幽鬼魁首先跪下来说:“我九幽鬼魁愿与风牧云结为兄弟,至此上天入地,有难同当,有酒共醉!” 风牧云醉态万千,无拘无束,只是没有跪拜的意思。九幽鬼魁道:“云兄弟,你严肃一点,我们是在结拜,来跪下来!” 风牧云生生被九幽鬼魁拽到香案前,按跪在地上,不料风牧云一个头磕下,却再也没起不来了。天宫的琼浆,唯美性烈,风牧云喝的太多,不胜酒力,眼下已然睡了去。 一旁的霜儿意图唤醒风牧云,九幽鬼魁却道:“让他睡吧,我们反正已经一个头磕了下去,已经是兄弟了,不用天地为鉴,我们自己会对自己负责!” 巫山之中,自古云雨多幻,而这阴阳殿处尤胜。一座高大的殿堂,周围长久积聚着难以散去的滚滚乌云,并且不断电闪雷鸣着。而除了这些轰隆之声而外,更有无数厉鬼哭豪不断,他们阴魂不散一直围绕着阴阳殿。 但这些厉鬼都非死于此处,他们是从各处飘荡而来的冤魂,因为含冤死于非命,地府不收致使无处容身,这才循着阴气都聚到这里,整天以哭嚎来倾诉着他们的悲惨…… 阴阳殿外嘈杂可怖,但阴阳殿内却安静的很。风牧云由于醉酒,现在正安详的睡在一个房间的一张床上。许是这酒太烈,他并不知道,他已经睡了三天三夜。在这三天三夜里,一直是霜儿从旁服侍着他。 “灵露!”忽然间,风牧云大呼一声从床上坐起,满头的淋漓大汗。 霜儿一身洁白,迅速飘来,立在风牧云床前道:“怎么了,又做恶梦了?” 风牧云看了霜儿一眼,道:“你……你是霜儿,你太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了。我睡了多久?” 霜儿道:“三天三夜有余,缺喊了十几次‘灵露’,她是你的妻子吗?” 风牧云惊道:“啊,睡了这么久,我得去救灵露,她可能会有危险。”说着风牧云起身下地。 霜儿与旁喃喃道:“看来她是你的妻子了,不然你怎会如此担心她。” 风牧云刚向房门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她不是我的妻子,但她有恩于我,她的安慰我不能不顾。” 霜儿道:“昨天你曾说她可能被魔孽抓了去,凭你能救得了她吗?” 风牧云犹豫了一下道:“可能不行,但我不能不救!”说着又便往外走。 霜儿急道:“我和义父帮你去就你的灵露!” 风牧云止住步子,道:“你们……帮我……” 霜儿道:“你和义父已经结拜,我想她也定会帮你的!” 风牧云对于当日酒后发生的事情基本记不太清了,听霜儿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大为诧异:什么,我和那只鬼结拜了?这怎么可以!不过风牧云转念又一想,心道:结拜了也好,反正我自己根本无法救出灵 露,正好让他们帮忙。 这时“哈哈“大笑传来,接着有个雄洪的声音道:“霜儿说的不错,既然已经是兄弟了,我定会帮你!”随声音走来一个墨蓝色脸庞,眼睛浑浊的高大黑色身影,正是九幽鬼魁。风牧云一见之下,心便怦怦跳动,那家伙样子太吓人了。 九幽鬼魁走到更牧云身旁,拍着他的肩膀道:“云兄弟,放心吧,你的事便是为兄的事,天上地下,只要需要,为兄义不容辞!你说吧,什么时候出发!” 风牧云看着那只黑鬼从浑浊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真诚,内心矛盾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激还是该担忧。自己结交了一个灵露就已被天下正派所不容,如若再和这么一个黑鬼成为兄弟,那岂非更要被天地共诛了。 危难之际,风牧云想到了灵露的安危,眼下救灵露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事情已无暇顾虑了。 风牧云微微一笑,坚定道:“鬼兄,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四 十、北冥觅魔域 两鬼一人出得阴阳殿。殿外黑云滚滚,阴沉如夜,但还是看得出来,时下并非晚上。在阴阳殿周围很大的范围内,都弥漫着电闪雷鸣以及无尽的哭嚎之声。等飞出这个范围,方见阳光,抬头望望太阳,正值晌午。 风牧云看着身边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只鬼,见他们并无任何异样,不由心中大惑:怎么这两个鬼居然敢在白天出来晒太阳?他只是不便相问。 三位飞离巫山之后,还特意到风牧云和灵露分手的镇子上瞧了一番,确定灵露不在后,三位驾云直向北往,他们认定只要灵露被魔抓了一定会回北冥魔域。 巫山距离北冥之地,何止万里。他们驾云疾飞,看人间由绿油油变成黄茫茫,然后到了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之中,如此再向北行,是一片冰海。风牧云不得不运展法力来护体,他毕竟肉身凡胎,实在难以承受这里的严寒。 九幽鬼魁言道:“这里便是北海,翻过北海,便到北俱芦洲,那里已非人间,而魔域据说就在北俱芦洲之北的北冥之地。云兄弟你可曾去过?” 风牧云道:“没有,看来鬼兄失去过了,小弟连中原都不曾游尽,远不及鬼兄的阅历。” 九幽鬼魁笑道:“我也没到过,只是听说而已。据说当初的魔界魔主叫做莫天,是个人。那人的人品和本事都好生了得,凭他自己便可抗衡整个神佛界。他曾帮天界度过一场大劫难,最后不受封,不要赏,只有一个条件,便是让魔族有平等生存的空间,天界碍于莫天的面子,这才在北俱芦洲之北的北冥之地,划出一个区域,作为魔域。可在莫天做魔主以前,魔族是天界所不容的。” 风牧云道:“那莫天既然是人,为何要帮助魔族,让天界灭了他们不是更好吗?省的他们到处为祸害人!” “这……”九幽鬼魁刚一开口,霜儿插言道:“公子太过偏执了吧?魔害人?难道人就不害人吗?那是不是也应该让天界把人也都灭了?” 风牧云无言以对之际,九幽鬼魁道:“霜儿,你的话过了,云兄弟他涉世尚浅,不解个中纷杂,自然会有他那样的认识,不必强求,也许他慢慢就懂了!” 霜儿又道:“其实我并无他意,我当初也是人,公子不要见怪。” 风牧云说:“哪里会见怪,霜儿姑娘说的很有道理,是我太偏执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若非我有求于你们,再加上我打不过你们,我早就和你们翻脸了,且让你们嚣张着,迟早我会收拾你们这两只鬼的! 风牧云偷偷看了霜儿两眼,生怕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但就是偷瞧的这两眼让他不由又心软了起来。只见霜儿那秀美的脸庞,清逸的发丝,若是嘴唇再红润些,脸上再粉嫩些,表情不要那么冷漠,简直就是又一个张可柔。 “她怎么这么像可柔?”风牧云心思一转,心中默道。瞬间已经全然忘记了收拾这两只鬼的事。 再往北飞,风声从风牧云耳边呼啸而过,他虽然有法力护体,但心里还是清楚这里有多冷的。往下看,地上全是白色,不论高耸的山,还是低洼的谷,一望无际,毫无半点生命迹象。 九幽鬼魁的眉宇、虬髯以及头发,全部结满晶莹的冰晶,霜儿也是,可谓名副其实的“霜”了,风牧云看看自己,四下摸摸,并没有像他们那样,感觉仅仅是额前的几缕和眉梢微微有些白霜。 对此风牧云本想问问九幽鬼魁,但见人家两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下,明显是在寻找魔域的位置,便没有打扰。可如此状态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九幽鬼魁那黑脸上两道挂霜的白眉都快皱到一块儿了,浑浊的双眼里,流露出来的全是疑问。 风牧云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便问:“鬼兄,还没到吗?” 风牧云这话出口时,霜儿居然也同时问道:“义父,还没到吗?” 他们两个居然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然后相互对视,目光碰撞,又均微微一笑。风牧云不由感到一股亲切感,霜儿与张可柔模样极其相似,可霜儿笑的时候原来比可柔还要美。 这是风牧云第一次见到霜儿的笑,此前他以为霜儿人如其名冷若冰霜不会笑呢。 风牧云满脑子里都是霜儿的笑,突然听到九幽鬼魁的叹息之声:“我们在北俱芦洲绕了许多圈子,怎就看不到魔域的踪迹?” 风牧云定神道:“鬼兄,你不是说魔域在北俱芦洲之北的北冥之地吗?” 九幽鬼魁用手一指下界,说:“看!那里便是北冥之地,已经到达北方的尽头,这里冰雪茫茫,哪里有什么魔域?” 风牧云定睛一看,缓道:“我在无名峰时,听师傅说过,运用奇门遁形之术,可以隐藏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座高山都可障眼与无形。莫非……” 九幽鬼魁呵呵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天下几乎皆与魔族为敌,他们一定会将自己的藏身之处藏匿起来,省得麻烦。” 风牧云有些着急道:“那可怎么办呀?” 九幽鬼魁冷森森道:“既然藏了起来,那只好把它们逼出来了!” 九幽鬼魁话语间,双臂张展,连番排掌推出,幽蓝的掌力光波,形似闪电般向北冥各个方向袭去。“轰隆隆”响作声不断,下界的冰山雪峰在受到掌力袭击后,纷纷爆散开来,壮观至甚。 风牧云暗暗叹服着九幽鬼魁的高深法力,同时也默下决心:我一定要将法力修炼好,不用天下无敌,知道也得达到这鬼兄的境界,否则我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保护灵露和可柔。 九幽鬼魁在连番排掌打出之后,眼睛注视着周围的反应变化,终于他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区域内,双掌集合法力,推出一股空前的蓝波,同时大声喝吼一声:“九幽鬼魁拜访魔域,快快出来相见!” 第四十一、始料未及况 九幽鬼魁的掌力和吼声相互配合,但见下界一座冰山,受到掌力重击,瞬间被夷为平地,而那吼声也没有白喊。 在离那杯夷为平地的冰山不远处,有两座更加雄洪的冰山屹立,但见那两座冰山之间,忽然红光焕发,呈现红晕光环,从那光环之中,陆续飞出十多个铠甲着身的家伙,相貌丑陋,明显是魔。 风牧云仔细观望,惊喜道:“就是他们!”他用手一指那十余个魔辈,对九幽鬼魁道:“鬼兄,你看,前面那六个,号称魔界六隐,好像很厉害!” 九幽鬼魁道:“他们现身便好!”话落,两鬼一人驱云落下,逼近那十余位魔族。 为首而立的魔界六隐见到三位靠近,当即厉声呼喝道:“哪里来的东西,胆敢扰我魔域……”他话说到一半,看见风牧云在其中,便哼哼一笑,接着说:“原来是风牧云呀,你终于来了!” 风牧云将他一指,大喝:“灵露呢?放了她!” 那魔道:“你说放就放,我们岂非很没面子!” 九幽鬼魁这时接到:“我陪他来的,你说不放就不放,那我岂非也很没面子!”他话未尽,身子已便飞出,舞动双掌在蓝光闪耀间,已经攻向那些魔。 霜儿白色身影如幻紧接着也冲了上去。风牧云看见他们两个每位都被四五个魔纠缠着,觉得自己总这样闲着,显然不好。于是在他仔细比对之后,终于也出手了。他从中挑选了几个看似最弱小的魔攻了上去。 风牧云运展的法术是灵露曾教授的基础杀伐术和“太乙真奥决”的结合体,有时还带着躲闪术以及“若水无形”。这是被逼的,他只学过这些东西,还都没有学到家,和敌人相斗时,招法要么不够用,要么威力不行,他于是便想起什么用什么,用这招无效便换个招法再来。就这样,和风牧云相斗的几个魔被他搞得晕头转向,都莫名其妙连续败阵,当然伤势都不重。这导致无法结束战斗,败阵之后可以再度上阵。 九幽鬼魁在战斗之余也关注了几眼风牧云,他觉得自己修炼三千载,可谓见识广博,但始终没有搞明白风牧云的法术路数。越是这样他便越好奇,辗转接近了风牧云,乘着战斗之隙,问:“云兄弟,你这是什么法术?亦正亦邪,亦阴亦阳,好像很乱,却似乎又很灵动,但威力似乎又不怎么强。” 风牧云与四五个魔斗战着,他虽然占着上风,却也精神高度集中,无瑕回答清楚这个问题,只含糊道:“他们怎么来,我……我便怎么接应,我……我信手拈来……随……随真元而变幻招法施展法力,实在……实在自己也不清楚呀……” 九幽鬼魁奇道:“啊!这也行?兄弟,你自己小心了!” 风牧云“恩”的一声,回头一望九幽鬼魁,但见那黑鬼只见黑影不见其形,竟然化做一条黑色缎带将诸魔缠绕了起来。而霜儿也是如此,如一条白色缎带缠绕着诸魔。风牧云顿时心中大喜,他想:这样以快打慢,其实我也可以的,脚下运用灵露教授的“若水无形”加上那杀伐术,在强驱真元配合不就是了吗? 他正想着,忽然背后生痛。原来一魔乘他失神之际,偷袭成功,生生将风牧云的衣服用魔爪抓破还抓下一块肉来。风牧云“啊呀”一声,赶紧自行运用真元调养,随即疼痛减弱,但血却一时难以止住。 疼痛使他产生愤恨,立刻依据方才领悟到的组合方法报仇,但想容易,做却难。他根本无法将真元、掌力以及“若水无形”有机的融合在一起。所以他没有报得了仇,反而又增添了几处伤势。 至此风牧云又有所领悟,其一是,魔域的魔与他以前遇见的魔完全是两个档次的,以前的都是乌合之众,而这里的显然训练有素;其二是,将几个不同的法术随便的融合还要求他们有机的融合,那等于找死。 风牧云于是又恢复到方才那样,乱七八糟,随便应付,想起什么就用什么,这样反而使他又占据了上风。 九幽鬼魁忽然森森然大声呼喝道:“我今日前来,只望你们放了我云兄弟的朋友,本不欲开杀戒,但,尔等若再如此苦苦相逼,我九幽鬼魁可就不客气了!” 这话被施与法力传出,直震得在场诸位耳膜做疼。 话音刚落,尖利的女子笑声传来,接着一个声音以更加强劲的势头道:“好大的口气呀!”这几个字较之九幽鬼魁的声音更猛烈,不但令耳膜疼痛,连周围山川也微微颤动,大规模雪崩瞬间轰然集体爆发起来。 风牧云听得出来,是冷香月出现了。 九幽鬼魁一看自己的话毫无威慑力,当即怒吼一声,道:“好!我今日便要掀了你这魔域!霜儿,不用客气了!” 话音刚落,只见蓝光爆闪,只听轰然响作,接着,方才那些似乎被黑白绸带缠绕着的魔们,全都惨叫着飞射出去,重重的摔到老远。 “啊”的一声惊讶,红光闪过,冷香月悬在空中,两眼满是诧异神色。她根本不敢想象,魔界六隐连同三四个魔族好手,居然会被人家一下子全部打倒在地。 九幽鬼魁、霜儿还有风牧云这时站到一处,同样悬在空中与冷香月相对。 九幽鬼魁道:“小姑娘,你怕是不曾听说过老鬼我的名头吧,以后莫要凭着年幼就胡乱张狂,那叫无知,是会害了自己的!” 霜儿这时看到风牧云周身的伤处,一向冷冰冰的眼神,突然多出紧张之色,道:“公子,你……你受伤了……” 风牧云惭愧一笑,转头对霜儿道:“没事,只是轻敌了。” 他们两个目光一触,风牧云俨然感到了那种熟悉的担忧之色,就像是张可柔见到自己受伤时一样,霜儿眼睛里也有那种神情。只是霜儿在目光触碰的一霎那便迅速移开了。风牧云却没有那么快移开视线,他心中默道:真像可柔呀。 “风牧云!”这时,泼辣的声音呼喝开来,正是冷香月。她怒目瞪视着风牧云,疾呼道:“你居然带着两只鬼来扰我魔域,伤我魔族,我……我……你非得要和我作对吗!” 风牧云道:“哪里是我和你作对,分明是你们抓了灵露。只要放了她,我们立刻便走!” 冷香月一指风牧云,脸上露出一种难言的激愤之色,道:“你……你……”她“你”了半天终于道:“你去死吧!” 风牧云很茫然,霜儿则看看风牧云又看看冷香月,露出一丝怪笑。 九幽鬼魁道:“我兄弟说了,你们抓的那个灵露是妖,而你们是魔,妖魔鬼怪本是一家,你们尽快放了那个灵露,免得伤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 哈哈哈……一阵淡淡的笑声穿破紧张寒冷的空气,接着一个高大英武的身影现了出来,正是魔域之尊虐崇。他一脸和蔼道:“九幽鬼魁大驾光临北冥魔域,本尊有失远迎了!” 虐崇话毕,居然躬身一礼。 九幽鬼魁本来气势汹汹,见到虐崇这种态度,竟然有些无措,他尴尴笑道:“魔尊太客气了,我只是来和我兄弟找你要人的,不必这样,否则待会打起来,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向你动手呢。” 虐崇笑道:“不错,灵露姑娘却在魔域做客,各位想见她随时都可以。”话尽,他一摆手,只见那红晕光圈,幻闪一下,从中跳出一个白衫姑娘,玲珑可人,清秀美丽。那姑娘一出来便喊了一声:“牧云!” 风牧云兴奋起来,展露一脸的喜悦,急道:“灵露,你……你没受伤吧?” 灵露飞身来到风牧云身前,摇摇头,道:“没有,他们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你的,大家都是误会。” 风牧云惑道:“误会?” 灵露笑言:“恩,他们说只要我到了魔域,你就会来魔域的。那时,你才可以安全些,现在正派中人都在找你,要杀你。如果那次冷香月圣使没有继续追逐我们,怕是我们都已经死在正派人士手里了。” 风牧云“啊”的一声,更感惊讶。他明白灵露的意思,却不能理解为何灵露会突然有这样的转变,忙问:“灵露,他们是不是用什么事情,比如剧毒之类的东西威胁你,你才这么说的?” 冷香月一直怒目盯着风牧云,听到这话“哼”的一声愤愤离去,进入了那红晕光圈之内。 灵露道:“他们没有威胁我,你们也不要在打了,我们都进魔域吧,那里很好,你进去了自然会明白的。” 风牧云愈加的糊涂,才几天不见怎么灵露的变化令他如此始料不及,但他觉得灵露不会骗他,所以放眼望向九幽鬼魁,意图看看那黑鬼的意思。 九幽鬼魁向风牧云点点头,表示出赞同之色。 风牧云有种难以跨越的心理障碍,所以他极其不愿进入魔域。为难之际,只听虐崇道:“各位,来便是客,就请进来吧,如若要走之时,虐崇绝不阻拦。” 第四十二、冰霜隐真境 “请!”虐崇抬手相邀,看似诚恳。 风牧云暗道:“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却见九幽鬼魁已率先向那红晕光圈飞去。霜儿这时对风牧云说:“走吧,进去瞧瞧。” 风牧云又看看灵露,只见灵露一脸的微笑并不像是被逼的或是装出来了,这才略微宽心。道声:“走。” 一行几个陆续向那两座冰山之间的红晕光圈飞去。 进入光圈之后,只感一阵眩晕,眼前一片迷茫。风牧云绷紧的心弦一动,正要说出:“不好,中计了!”却还没有开口,眩晕和迷茫便消失,展现在眼前的却是另一番景象——萤飞草长,葱葱翠翠,百花飘香,远处有山有田,周遭还有屋舍……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风牧云正自诧异,灵露与旁道:“怎么样,很惊讶吧,我被他们带来这里时也是这样的感受。” 九幽鬼魁放眼四周,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见外界冰天雪地,原以为这里是冰雕素裹,却不想是个人间江南的样子,好!妙!” 霜儿却依旧淡然,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欢欣,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 灵露对风牧云又说:“这就是魔域,我以前总以为魔域是个黑暗阴森的地方,来了才知道原来这里这么美。牧云你觉得美吗?” 眼前所见与风牧云事先所想的差别很大,他本来也是和灵露一样的认为这里一定是个黑暗恐怖的地方。但风牧云仍然没有灵露那样的欢欣鼓舞。所以他说:“灵露,你有没有觉得这是个障眼法,莫非以你的法力也不能看破这美妙幻境背后的东西吗?” 风牧云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虐崇听到了。虐崇道:“小子,你觉得我若想杀你,还需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吗?这里曾经是我们魔界的战地营,后来被毁,是我莫天魔主连同天界诸神共同将其修复好的,并指定为我魔族生活之地,千万年来一直如此,什么障眼法,那是你们人间才有的虚妄法术,魔族从来不屑一用!” 九幽鬼魁道:“云兄弟,你确实是多虑了,这里没有被施以什么障眼法,我老鬼虽然不济,这一点还是可以断定的。”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对虐崇又言:“不过魔尊,你这里像是江南,外界却冰天雪地,无怪我兄弟说你们运用的障眼法,连我老鬼也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你倒说说看。” 虐崇笑道:“此种玄妙,我也不知,听闻这里原本是我魔族先辈用以和天界抗争的秘密战营,好像是远古洪荒时期的无尊魔主运用移山换位之法加之九星八门六象之术,再结合广大魔法才构建的一个外界不可知的世界。当然,原来没有这么大,在被毁以后,莫天魔主与诸神修复时又施法将这里加大了数倍,只为让我们有足够的生存空间。” 九幽鬼魁啧啧赞叹,两眼不断地扫望着各处,道:“怪不得你们魔族天地不容呢,你们这是在夺天地造化呀,那无尊能耐不小,可惜死了,那莫天本事更大,我久闻他的声明,只是无缘一见,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呀?” 虐崇听完这话,脸上不由显出几分得意神情,道:“我莫天魔主,超然三界,谁都见不到他,虐崇惭愧,也只是在曾经跟随魔主问鼎三界时见过他,后来一直无他音讯。” 九幽鬼魁道:“可惜了,听说他是一个正直之人,德量甚高,还被奉为‘九天无上尊者’,他若当初接任天界那个职务,天地之间的不平事就有人管了!” 虐崇举目望向远方幽幽道:“天地本就不平,莫天魔主怕是早已看透,所以才逍遥与天地之外,不愿现世的。” 忽然间,虐崇和九幽鬼魁都露出一脸的失落,一脸的哀色。 风牧云不止一次的听到“莫天”这个名字,他问灵露道:“你知道那个莫天吗?” 灵露摇摇头。 风牧云冷冷地说:“他一定是个大魔头,在他们魔孽中却成了英雄。” 灵露说:“是吗?大魔头还能被奉为‘九天无上尊者’吗?上天实在是太傻了。” 风牧云觉得也是,按理说天界不至于糊涂到给一个大魔头封这么大的名头,但风牧云觉得魔孽很坏,魔孽的头哪怕是曾经的头一定也好不了。当初他首次上无名峰,亲眼见到死了那么多无名门人,都是魔孽干的。这个印象在他心头早已烙下深深的印痕,挥之不去。 一番各怀心思的叙聊之后,虐崇邀请各位到魔宫赴宴。沿路花花草草,整洁美观,大家都是步行,几经婉转终到一处由五个大宅院组建成得建筑群落,并深入其中走到一幢相对较大的府邸近前。 虐崇道:“这里便是魔宫,简单无华。各位,请!” 风牧云看看这里,觉得实在寒酸,因为不论其规模还是建筑样式都明显不及他在灵严镇的府宅。这样一个地方居然就是魔宫,风牧云不禁觉得好笑。他立于魔宫近前回首而望,看到远处还有一个建筑群路,规模比这里要大得多,但房子大都简单朴素,如此比对之下,这里作为魔宫倒也说得下去。 一行人、魔、鬼、妖进得魔宫,首先来到一个大厅,只见大厅正面一块鎏金匾额,上书“正气长存”。在匾额下一把座椅,两侧又各有六把座椅一字排开,这里显然是魔族议事的地方。这些座椅的材质基本形同,只是最接近主位的四把座椅的靠背上雕刻了图案。左侧两把座椅的靠背图分别是怒吼的狮面和一朵青莲;右侧则是蟠龙和枭鸟。 虐崇让各位落座之后,冷香月便端来了茶水,并一一奉上。当走到风牧云身前时,她狠狠地瞪了风牧云一眼,还故意的“哼”了一声。灵露从旁看看冷香月,投以微微一笑,霜儿也看到了那一幕,她看看风牧云,看看灵露,又看看冷香月,然后静静地微低下头,淡然静默着。此时,九幽鬼魁和虐崇已在畅所欲言着三界之事,他们嬉笑怒骂好不投机。 九幽鬼魁时时将风牧云牵入他们的交谈之中,风牧云只含糊附和。因为风牧云心中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他觉得与魔为伍,实在堕落,哪怕现在的正派已将他视为“有损正派清誉的败类”。 第四十三、席间论旧往 高谈阔论一番,风牧云郁闷,九幽鬼魁和虐崇兴奋。忽然一魔族侍者走来,告知宴席已备,夫人正等着各位前往用餐。 于是,大家从大厅侧门行转,走到偏厅。这里果然备下了酒宴。风牧云本来觉得魔族的宴席一定很恶心,可能是些鼠蚁蛇虫之类的腥臭之物,不想一看才发觉居然素食居多,菜色鲜艳,味美飘香,不吃也惹人垂涎。 偏厅之中与大厅的布置差不多,只不过将座椅变成了餐台,主位上餐台较大,备有两个坐席,其他客位则是一桌一席一份菜食。这里热气腾腾共备下了十二张餐台,主位以下,左侧六张餐台,右侧五张餐台。 在左侧的六张餐台之旁,已然站了六个样貌丑怪的魔,而右侧五张餐台的末位冷香月正站在那里,主位上则有一女子端庄而立,他们各个都恭敬有佳,明显是在迎候虐崇和风牧云他们的到来。 那主位上站立的端庄女子见到一行人后,首先躬身一揖道:“欢迎各位来到魔域做客,地偏物希,仅能为各位廖备这些,还请见谅!” 诸位正向主位站立的女人望去,虐崇呵呵笑着走过去,道:“这是我的夫人贞素,这些菜食是她亲自为各位操办的,好与不好,心意总算尽到,不周之处请见谅,各位就坐吧!” 九幽鬼魁道:“谢谢贞素夫人了,老鬼我早闻夫人贤淑,今日总算见识到了,辛苦了!” 在九幽鬼魁的话声中,霜儿、灵露还有风牧云依次在那四个空位上落座。不幸风牧云正挨着居于末位的冷香月,这一点霜儿关注到了,不由得目光在冷香月和风牧云身上各停留了片刻,然后才坐下,表情依旧淡然。 冷香月在冷“哼”一声之后坐下,并故意做出将头扭转的动作。风牧云见其状不屑一顾,脸上一直保持着郁郁不快的神情。 虐崇和其夫人贞素笑着向大家敬酒,然后魔界六隐又向风牧云敬酒,话语间意在修好,风牧云却不做声,一直斜眼瞧着他们,虽说最后将酒饮尽了,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半点化敌为友的意思。眼睛里迸散出来的愤恨,满是杀机,唯一促使他还继续坐在在这里的理由只是他无力杀掉这里的任何一位。 宴席就在这种表面上平静的状态下进行着,但似乎大家都忽略了酒壮怂人胆。 风牧云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加之心里本来就不痛快,使他很快带了醉意,继而胆子大了,后果也不考虑了。积聚在心底的不爽霎那爆发,他突然将手中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声脆响,在场均是大惊,除了霜儿。 只见霜儿缓缓地将手中杯子放在餐台上,这才转目瞧向风牧云。 虐崇满目愤怒,其夫人挽住他的胳膊,压制住他,轻声道:“这位少年看来是有些醉了,没关系的,再换个杯子来,今天大家本来就是要一醉方休喝个痛快的。” 九幽鬼魁听了这话,爽朗道:“夫人说得对,我这兄弟不胜酒力,上次我们喝酒,他醉了三天三夜,哈哈哈……来!咱们接着喝!” 这下紧张的气氛略有缓解,虽然风牧云依旧露着一副桀骜之色,但有了酒醉做掩饰,大家倒也不计较,除了冷香月。 只见冷香月怒目瞪着风牧云,表情与风牧云无异,都是那样的郁郁不快。 侍者取来了杯子,恭敬地放到风牧云眼前,并为他斟满了酒,道:“公子请慢用!” 没想到风牧云不买账,一把又将那杯子甩到地上,恶声道:“谁屑与你们这些魔类喝酒!” 灵露方才没有说话,见风牧云再度如此,赶紧柔声劝道:“牧云,别闹了,大家和和气气不是很好吗?”然后他又对各位抱歉说:“不好意思各位,牧云他是有些醉了!” 魔界六隐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他们看看虐崇,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将风牧云就地撕碎了。而虐崇虽有怒气,但他的夫人贞素却拽住他,对他摇摇头,让他忍一忍。虐崇微叹一声,豪饮一口烈酒,压制怒气。 九幽鬼魁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霜儿依然那么淡然,灵露则不断向各位表示着抱歉,不住说着“牧云他醉了”的话。 冷香月呼吸急促终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愤然起身,道:“魔尊,这臭小子根本是在装醉,他看不起我们魔族,我们又何必受他这窝囊气,送他出了魔域,活该他死在那些正派人手里!” 她的话一出,气氛更加紧张,空气似乎凝固一般寂静。但只有那么短暂的瞬间,风牧云同样一拍桌子“啪”的一声,打破这凝固的空气。 风牧云道:“我的死活与你们何干,若没有嫦娥仙子的庇护,你们这些魔孽不是早就把我害了吗?” 冷香月一指风牧云,吼道:“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我……”她一挥手像是要施法攻向风牧云,却又停了下来。 “好歹?哼!”风牧云冷冷道:“你们这些魔四处害人,十余年前将我无名一派杀了那么多人,我们无名何曾得罪过你们?十余年后我亲眼所见,有无数的魔孽散布在人间四处为祸,光被我除掉的就有十余个……你们说这是好是歹!” 冷香月道:“杀你们无名的人,那是活该,谁让你们用卑鄙手段毒害我们魔域众魔的,至于有什么魔族为祸人间又于我们何干,我们不害人便是了,倒是你这个臭小子,我们救了你,你不报答我们也就算了,还拿出一副臭样子,以为我们怕你呀!” 风牧云道:“无名何曾用卑鄙手段毒害你们了?你们做了卑鄙的事倒说别人卑鄙,真是无耻!”话尽,风牧云居然朝地上唾了一口口水,他觉得这很痛快,哪怕死了也比像方才那样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舒坦。 “臭小子,我杀了你!”冷香月目光尽赤怒不可遏,舞动魔爪便袭向风牧云。 这时,两道白影同时幻闪,分别是霜儿和灵露,她们尽皆挡在了风牧云身前。霜儿漠然道:“今日怕你是不能伤得云公子半分!” 灵露则说:“不要伤害牧云,他只是醉了。” 九幽鬼魁作为风牧云的结义兄弟,适才又和虐崇谈的很投机,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很是尴尬。他憨憨说道:“大家不用这样,都是不被理解的人,说不定是误会,说清楚就行了!” 虐崇站起身子,对风牧云道:“小子,如果有人到你家拜访你,你又好心招待,没想到你招待的人却暗中在你家的水源之中下毒,险些使你全家一起覆灭,那么你该如何?” 风牧云听清了虐崇的话,但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便听虐崇又道:“这就是当初我们为何杀戮无名的原因。你们无名派来了数位修行之人,口口声声说什么三界平等,互为友好的话,暗地里却下毒害我们,使我们魔域死伤数百之众。我们不得已只好到你们无名算账,可你们无名派的长眉老头,根本不交出那几个下毒之人,直接向我们动手,双方各有损伤那是很正常的,何况当时我们愤恨未消,根本就是去寻仇的!这有什么错?你可以忍吗?这能忍吗?” 风牧云听的字字真切,听完后直接以四个字回应:“胡说八道!” 虐崇道:“有没有胡说,你自可去问问长眉。” 风牧云冷冷道:“你明知我师祖死了,所以才这么是无忌惮的胡编乱造吧?” 虐崇一惊道:“什么?长眉死了?” 风牧云道:“你们干的事,你们会不知?” 虐崇看着冷香月,厉声道:“圣使,这是怎么回事?你回来不是说,只将长眉打成轻伤吗?” 第四十四、是非怎言清 冷香月一脸疑惑,茫然道:“是呀,我和魔界六隐离开无名峰时,那老家伙还生龙活虎呢?她怎么会死呢?我们只不过是失手杀了些喽啰而已……”她说着看看魔界六隐,六隐各个朝虐崇点头,意在证实冷香月说的是实情。 虐崇脸色沉冷,似乎并不完全相信冷香月。 冷香月又道:“魔尊,你当初告诉过我,只逼她们交出下毒之人,不让我们杀那些有仙缘之辈,长眉那老家伙,看起来就像个老神仙,我们怎敢违抗你的命令将他杀了呢?再说我们怕是也杀不了他,他着实厉害,我们好不容易才脱身下了无名峰,这才没有完成您的命令,并未找出那些下毒之辈。” 魔界六隐中的一位这时附和道:“是呀魔尊,那长眉实在厉害,我龊远就被他伤了胫骨,修养几年才得痊愈的。若非我等即使脱身,怕是最后根本活着回来。” 虐崇望向风牧云,见他满脸不屑,分明对这些话半点不信。于是平静的向风牧云道:“小子,你对我们魔族又偏见想必全因门派之仇,我虐崇向你保证,他们方才所说,至少九分是真,为了将事情说清楚,你何不将当时的情况也说来听听。” 风牧云冷冷道:“有什么可说的,我亲眼见到你们杀戮无名之后,长眉师祖便死了,难道师祖他不是你们杀的而是自杀?即便我师祖一时糊涂,是自杀的,那么多的无名门人也是你们杀的吧,这还不能说明你们残忍吗?” 虐崇道:“小子,我虐崇从来都是讲道理的,如果你杀了我的人,我一定会再杀了你的人报仇的,否则我怎对得起魔域众魔对我的信任。说到残忍,你无名用烈毒暗害我们魔域,难道就不算残忍吗?” 风牧云瞅了一眼虐崇,见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在撒谎,心道:怎么?我无名还有过到魔域下毒的壮举,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师傅说起?师父一向正直,好像也不会干下毒这种龌龊的事吧,难道是师祖长眉派人干的? 风牧云又多次偷偷地瞧向虐崇,见他神色凛然,目光坚定,实在不像胡说八道的样子。不由得对这事产生了几分相信,当然怀疑并没有因此不在。他稍顿片刻,转身问灵露道:“你相信他说的吗?” 灵露两眼闪烁,沉吟良久才低声说:“嗯,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风牧云一笑,道:“你太善良了,所以容易相信别人。如果魔孽真的这么光明磊落,为何天下众多清修门派会与之为敌?” 冷香月冷道:“臭小子,天下正派现在也将你视为敌人了,你也奸邪无耻吗?不要以为你口中的天下正派就是什么正直的东西,他们再阴险不过了!” 这时侍者又将一个杯子呈来,并为风牧云斟满了酒。风牧云一饮而尽,道:“说到阴险,还是你们魔孽略胜一筹的,在我去往太乙赴会的路上,有一荒山幻境,那里用魔法刻意营造出摄人心神的吸引力,引得修炼之人一旦看见,便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去。而那里满是我清修人士的遗体骸骨,想必这也是你们魔孽的作为了?” 冷香月听完,怒道:“臭小子,信口胡说,看我不杀了你!”红光一闪,冷香月的魔爪厉出,却听虐崇急道:“住手!”同时,霜儿和灵露也都身形一动,幽兰之光和茫白之光乍闪,均施展法力准备应对冷香月对风牧云的攻击。 冷香月不知是急怒所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一指风牧云,竟突然吐出一口魔血。贞素夫人身影一闪,便到冷香月身前,扶住她,道:“香月,你怎么了?” 冷香月一抹嘴角的血迹,道:“谢夫人关心,冷香月无碍,只是被那臭小子给气的!” 贞素夫人看着冷香月,笑着说道:“人家哪有气你,怕是你自己着急,牵动了旧伤所致吧。” 冷香月愤道:“我的伤也全拜那臭小子所赐,若非嫦娥仙子有托,我早将他碎尸万段了!” 贞素夫人一撇嘴道:“你怎瞒得了我,你既无害人之意以后便不要说些什么狠毒的话出来,这只会空让人误会了你的心意。” “我……他……”冷香月支吾着不知所谓,脸上红晕泛起,竟显羞色。 这时霜儿缓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灵露则道:“牧云,你所说的荒山幻境,我知道。当时就是我将你绊倒在地帮你恢复清醒意识的。那里应该与魔无关,因为我丝毫没有察觉到魔气,不过我因为怕被发现所以没有进那个山洞,不知道洞中有没有魔气?而你应该也可以察觉到的,你在洞中有没有发现魔气呀?” 风牧云觉得灵露的话很有道理,自己法力虽弱,却也可以感受魔气,而在那个洞中却丝毫没有魔气,莫非……风牧云道:“他们既要害人,自然可以将魔气隐藏起来。” 灵露想一想,惭愧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可以隐藏魔气呢?” 冷香月依是那样激愤道:“臭小子,你根本就是对我们有偏见,什么坏事都想推倒我们头上,我还说那是你们干的呢!” 风牧云早就有些糊涂了,他已无法分清善恶是非,满脑子的迷茫,只是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 虐崇这时道:“小子,你可以不信任我们,但你应该相信天界神仙吧,若我们真是奸邪无耻之辈,嫦娥仙子怎会将你交付与我们照看?” 风牧云哈哈大笑,道:“你们怕是还不知那嫦娥仙子根本就是灵露变化的吧!” 灵露低声在风牧云耳边道:“不是的,后来的嫦娥是我变化的,你第一次见到的是真的嫦娥仙子。我当时见仙子腾云而至,吓得躲到老远,都不敢靠近,但还是被我听到了一些内容,所以才有了后来我变化城嫦娥仙子骗他们的事。” 风牧云一怔,心中更是疑惑。虐崇所言是对的,自己不相信魔类也确该相信神仙,嫦娥仙子应该不会将自己交给大奸大恶之辈照看,莫非魔类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邪恶。 风牧云不停地自斟自饮着,耳边又传入虐崇的声音:“不可否认魔族中是有些恶徒存在,不但你们见到后要诛杀他们,我们一样会!人类之中,有善有恶,我们也一样,只不过长期不被理解罢了……” 终于,风牧云醉倒了。他在“扑通”一声碰到许多餐具后趴倒在桌案上时,隐隐听到三个声音同时惊呼起来——“牧云”,“公子”,“臭小子”。称谓不同,但在称谓后面却都是“你怎么了”的关切之语…… 第四十五、奸邪无耻徒 当风牧云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耳边依旧隐隐传来女人的声音—— “灵露,你说这个臭小子为什么能和你这么一个小妖精这么要好,却就是不能接受我们魔呢?我们妖魔鬼怪在他们正派人眼中不是一样的吗?” “不知道,大概他不了解你们吧。” “你和他从小玩到大,他一定很喜欢你吧?” “他……他应该更加喜欢峨眉的张可柔。” “是呀,我在太乙之巅见到过,那个女子当真很漂亮,就和……就和霜儿长的一样。霜儿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峨眉张可柔的姐妹吗?” “不是,我不认识她。” “那你怎么长的和那张可柔一样呢?” …… 三个女的在谈话,谈的内容都是关于风牧云,可惜三个女的之中没有一个是人。 风牧云静静地躺在床上,除了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以外,心里想着一些事情。 正如他刚刚听到的,可以接受一个妖精,为何却不能接受魔类呢?当初和灵露结交时,大家都说不可以,清修之人只能斩妖除魔,可那些话分明是错的。灵露是妖,却是很善良的;霜儿和九幽鬼魁是鬼却都那么讲义气,也很直爽;冷香月、虐崇等都是魔,嫦娥仙子却会将自己托付给他们。而恰恰自己最信任最忠于的清修界却将自己视为共诛的败类。看来自己以前所知道的是非善恶都是不准确的,至少有待商榷。 虐崇说得对,人类中有善就有恶,妖也是,魔和鬼也都一样,惩奸除恶才是对的,斩妖除魔却太过牵强了。但他自己却什么都不想去做了,奸恶之分哪有那么容易,单单一个灵严镇他都没有把奸恶除尽,何况这么大的三界,何况他连自身都难保。 风牧云从床上坐起,起身下地。霜儿第一个发现了他,飘身到他近前,说:“公子,你终于酒醒了。” 霜儿的声音提醒了同样在场的冷香月和灵露,灵露飞快的跑到风牧云身边,欢欣道:“你终于醒了,这次你醉了四天,听霜儿姐姐说上次是三天。” 风牧云微微一笑道:“大概这里的床比较舒服吧。” 冷香月一直呆在原地,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风牧云,她虽然目光中充满了和灵露一样的欢欣,但脸上分明微有畏惧。她觉得自己和霜儿、灵露不一样,自己仅仅是风牧云痛恨的一个魔孽。 风牧云却走向冷香月,漠然道:“魔女,嫦娥仙子要你们保我周全,你们能否做到?” 冷香月急忙答道:“当然能,嫦娥仙子的指令我们一定会遵从的。” 风牧云道:“那好,我现在被人追杀,不能出去,所以要住在这里了?你们得给我提供吃住,否则饿死了或者冻死了,你们不好交代。” 冷香月立刻答道:“好啊,那你住多久?” “不知道,说不定一直住到死。”风牧云说着人便朝房门外走去。 霜儿、灵露还有冷香月都跟了上去,冷香月追问:“你要去哪儿?” 风牧云脚不停,头不回,道:“逛逛,看看这里的风景!” 风牧云从房中出来,发现自己原来是在魔宫中睡了四天。时值上午时分,艳阳高照,偶有几多白云关在天际,亦显得那么悠闲。围绕魔宫转了一圈,他觉得无趣,倒对与这里相对另一个建筑群落产生兴致,于是飞身便往,三个姑娘默自相随。 这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像一个集镇。魔来魔往,都穿着布衣穿梭于各处。他们长相各异,但大部分还是何人差不多的。偶有些许龇牙咧嘴者,亦憨态可掬,泛着难看的笑。 风牧云游走其间,见摊贩不少,尤其卖菜的生意兴隆,他好奇之中便来到一个卖肉的近前,问道:“你卖的是什么肉?” 那卖肉的魔,眼似铜铃,血盆大口,高大威猛,很像传说中专吃人的那一类。他看看风牧云,哈哈大笑,令风牧云不由提高警惕,因为他的笑毫无亲切之感,更像是吃人前的征兆。他说:“公子似乎是外面来的,欢迎来魔域做客呀,我们这里好久没有客人了。不过你可以打听一下,我这里的肉远近闻名,猪牛羊、鸡鸭鱼应有尽有!” 风牧云看了看那些摆放的肉,又环顾一下四周,低声问:“有没有人肉?或者童子肉更好,另外……” 风牧云话未尽,那魔倒退了一步,像是受到了惊吓,道:“公子说笑了吧,怎可卖人肉?没有,没有!”他摆动魔爪,意在轰走风牧云。 风牧云锲而不舍,又问:“那别处有卖的吗?这么大的一个魔域没个卖人肉的成何体统!或者你告诉我哪里卖,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魔不快道:“你是什么东西,究竟怎么混进我魔域的,我们这里离从来不卖那些东西,你若要再乱讲,小心我拿了你送圣使处置!” 风牧云毫不生气,他将锲而不舍的精神发挥到极致,即不要脸的状态,又追问:“不要这样吗?你是做生意,我是买东西,再说我是人都想吃人,何况你作为魔不可能不吃人的,你要不把你吃剩下的分我点,不要独享吗,我出高价!” 那魔两眼泛起红光,恶声道:“你敢辱我是奸邪无耻之徒,我岂能饶你!”突然他双爪舞动,扑向了风牧云。 风牧云退身一闪,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住手!” 那魔扭头一看,顿现恭敬之态,道:“圣使,这小子辱我是奸邪无耻之徒,我无奈才……” 正是冷香月呼喝一声制止了打斗。她和霜儿还有灵露一直远远跟随着风牧云,眼见这里闹腾起来,连忙赶至。 冷香月道:“他如何辱你?” 魔道:“他要我卖人肉给他,我说没有,他非要我分些与他,还说什么不要独享。” 冷香月瞪了风牧云一眼,顿然明了风牧云还是不相信魔族,所以才会这么干,于是她没好气地说:“臭小子,你真想吃人肉?我现在就去给你抓几个来,晚上就炖了,怎么样?” 四周已聚了不少魔众,纷纷道:“不可以呀圣使,这种吃人的家伙,我们不能让他呆在魔域,他是奸邪无耻之徒,将他赶了出去!” 群情激愤,众矢所指,风牧云觉得在一堆魔孽之中自己居然成了奸邪,实在丢脸,他正想解释,听一个漠然的声音道:“大家误会了,公子是在开玩笑。” 群魔依不罢休,纷纷道:“不行!开这种玩笑的不是奸邪之辈也是无耻之徒,赶出去!” 灵露又开始帮忙调解,道:“他是好人,只是喜欢开玩笑而已,他初来这里,不懂这里的规矩,大家就原谅了他吧。” 群魔愤慨不变,显然是因为这两个姑娘的话没有分量,风牧云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冷香月。 冷香月白了风牧云一眼,道:“我没有办法,谁让你这个奸邪无耻之徒奸邪得如此厉害,不但不被正道所容,连魔界也不能容你了,看你怎么办!” 风牧云求助无果,神情慌乱起来,他开始后悔开这种玩笑。灵露看不下去了,拉一拉冷香月的衣襟,求情道:“香月姐,你就帮帮牧云吧。” 冷香月又一瞪风牧云,说:“看你以后还敢看不起我们!”随即对众魔言:“各位,这个奸邪无耻的臭小子我自会处理,大家放心吧!” 众魔稍止,却有大胆好事者,又突然追问一句:“圣使当如何处置这人呢?” 冷香月一顿,邪笑一下,看看风牧云说:“我们魔族向来以德教化,如若不听,定按照我魔域刑律对他施以宫刑,然后,游街五日,供大家唾弃!” “好!”众魔欢呼大作。风牧云却尴尬无比。 围观者开始散去,风牧云刚松一口气,屁股上突被踢了一脚,接着听冷香月道:“你这奸邪无耻之徒,走!随本使回魔宫听候发落!” 风牧云知道这是冷香月在以开玩笑 的方式泄以往之愤,却由于眼下形势,无力反抗,只得乖乖听从。灵露满脸的不情愿,像是这一脚踢在她自己身上一般,心疼不已。霜儿冷冷道:“我见那边湖光山色,我们去那里吧,你不会真的发落公子吧?” 冷香月一笑道:“他若再犯,我就当真给他用刑!”说完格格欢笑。 第四十六、转变由此起 魔域西部有一座山,山下有一个湖,山不大却苍翠秀丽,湖不广也碧波荡漾。湖心有一岛,岛上一亭,曰“碧玉印月亭”。据说是当年的莫天魔主专为玉绝艳护法和嫦娥仙子两人修建。 风牧云和三位姑娘来到这里,观看湖光三色。当然三色相对更重要些,毕竟三位姑娘各有姿色。以前的风牧云没有细致观察过她们,因为心中有很多纷扰牵绊,但现在看清了许多,自然也将一些纷扰抛了去,变得了无牵挂。 可了无牵挂之后总感空虚,他不太习惯,所以挂三个马子也许可以弥补这空虚。 风牧云的目光来回游走于三位姑娘之间,直将三位姑娘看得莫名其妙。灵露和冷香月相互顾盼,唯霜儿不动声色。 “牧云,你怎么了?”灵露关切地问。 冷香月代风牧云作答,说:“他这种奸邪无耻之徒,能怎么,一定又打什么歪主意。” 风牧云笑笑,道:“你们三个没有一个是人,却个个都比人漂亮,我知道灵露她本就是一副迷人的样子,而你们两个呢?莫非是用法力变化而成的?” 冷香月怒道:“什么?你是在说我和霜儿很丑吗?”她起脚便往风牧云屁股上踢去,风牧云迅速躲开,可冷香月不依不饶,继续追赶,风牧云于是和她追逐开来,绕着亭子飞来飞去,惹得灵露开怀大笑。 风牧云见到,说:“灵露,你是我师父,见到我被魔追打不但不帮还笑,太不够意思了吧!” 灵露一愣,霜儿道:“不要理他,谁让他胡说八道!” 冷香月更来劲了,口中喊着:“你这奸邪无耻之徒,活该没人帮你!” 风牧云边飞跑边求饶道:“我法力不行,跑不过你,我错了,下次决计不敢!” 冷香月见他求饶不止,这才停下身来得意道:“你才知道你法力不行呀?若非我一直这么让着你,你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风牧云一脸惭愧,叹息说:“都怪我我少时不努力,不论是师傅还是灵露,他们教我时我总是不用心,现在想要提高怕是难了。” 灵露安慰道:“你很有资质的,现在用心也不难,从灵严镇道这里,我每日用‘传梦之法’教授你法术,你不是进步得很快嘛?这才多少时日呀。” 风牧云重新获得自信,喜道:“真的吗?” 灵露说:“是呀,不过我很笨的,不怎么会教别人,如果让霜儿姐姐和香月姐姐她们都教你的话,你一定进步神速!” 冷香月一听道:“我才不教他呢,教会了他,好让他杀戮我们魔域?哼!不教!” 霜儿道:“只要公子愿意,我可以教。” 风牧云白了冷香月一眼,道:“我还不稀罕你这个小魔女教呢,有霜儿和灵露教我一样可以的!” 冷香月见自己论调没有得到支持赶忙又改口道:“教也可以,不过先要拜师!” 风牧云不理她,只对霜儿和灵露道:“谢谢你们呀,我现在一定努力练习,争取和你们一样厉害。” 灵露看看霜儿对风牧云说:“好吧,我和霜儿姐姐轮流指点你,每人一天……” 冷香月受到冷落又不甘寂寞,忙插上前,道:“还有我,我们三个每人一天,到时候比一比看谁教的好!” 霜儿有些犹豫,道:“义父怕是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我怕……” 冷香月豪爽道:“放心吧,我帮你和鬼魁说,他一定会答应让你留下的。” 霜儿低着头,偷偷瞅眼风牧云,沉吟良久,才缓缓道出两个字:“好吧。” 果然冷香月的承诺得到兑现,半月后九幽鬼魁拜别虐崇出了魔域独自回往巫山阴阳殿,而霜儿可以继续留在魔域照顾风牧云。九幽鬼魁走时特别对霜儿交代说:“好好照顾我的兄弟,他资质不凡,假以时日定会成就大器,届时你的事可了,义父没有通天本领,但他也许是个希望。” 霜儿依旧漠然,只微微点了点头。她站在魔域之外,北冥之地,在冰天雪地中一直目送九幽鬼魁消失的无迹无踪。 此后,灵露、冷香月和霜儿每天轮流指点风牧云修炼法术,风牧云也算用心,只是一直没有太大进步。灵露总给以安慰说:“不用急,我受到菩萨点化,修炼了五百年才有这样的造诣,你才修炼十几年,已经很不错了。”霜儿则比较严厉,她总是逼迫风牧云用心,所以风牧云最怕受霜儿指点的那天。冷香月对风牧云则凶得很,她不是骂就是追着打,但那全然是恨铁不成钢的急躁表现,何况她从没有真的狠狠打过,倒更像是追逐嬉戏,所以风牧云不但理解还觉得很有意思,至少可以调剂枯燥的生活。 随时日推移,风牧云发现原来魔域虽处世外,却也有春夏秋冬之分,只是这里的春夏秋冬完全与外界无关。 春季的一日,灵露教授风牧云“皓月光华”。休息的时候,风牧云问灵露:“妖和人有什么区别?”灵露说:“人的规矩比较多,妖好像很简单,很自在。” 夏季的一日,冷香月教授风牧云“十方凌寒”。打闹的时候,风牧云问冷香月:“魔和人有什么区别?”冷香月说:“你们人都很坏,而我们魔只有一小部分是坏的,而且你们人本来是坏的却还要装成好的,而我们魔是坏的也敢承认自己是坏的。” 秋季的一日,霜儿教授风牧云“玄天神门决”。喘息的片刻之间,风牧云问霜儿:“鬼和人有什么区别?”霜儿说:“人是活着的鬼,鬼是死掉的人。” 冬季,风牧云又问霜儿:“我听说鬼是不能白天出来的,可你和鬼兄为什么都可以在白天出来?”霜儿说:“义父法力高强,乾坤阴阳任由他去,而我……你以后就知道了。”霜儿突然露出一个久违的笑意,令风牧云在这寒冷冬日感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暖,不想霜儿的笑意戛然而止,又猛的发出一个前所未有的骇人厉吼:“快起来接着练!”于是,冬季依旧是冬季,寒冷更加的寒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共两年。风牧云修习灵露的“皓月光华”,学会冷香月的“十方凌寒”,也学到霜儿的“玄天神门决”。有空时他还练习师父游尘子教授的“太虚真奥”,多样法术穿插修炼,会的不少,却都不精。 在第一年中九幽鬼魁来魔域看望风牧云六次,第二年上半年是三次,下半年风牧云等着盼着,却不见九幽鬼魁再来。霜儿很担忧,整日忧心忡忡,便对风牧云不再那么严厉。 风牧云说:“要不我们去一趟巫山,探望一下鬼兄。” 霜儿两眼无神,连平日里的冷漠气息都消失了。她沉寂良久终才幽幽道:“不,我自己去,你继续按照我教你的法门修炼,我回来会检查的。” 次日霜儿便离开了魔域…… 第四十七、有客访魔域 风牧云每天都受到霜儿苛刻的要求,本想霜儿这一走他就会轻松快乐起来,没想到霜儿走了,他不但不快乐,还甚感牵念。所以风牧云没有放松,严格按照霜儿的交代,专心修习着“玄天神门诀”。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换道一个霜儿归来时的笑颜。 一日,半月,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霜儿并没有归来。风牧云的牵念更甚,因为霜儿说过,她最多走半个月就回来,并且会检查风牧云,看他是否用心修炼了。 风牧云对灵露和冷香月说:“本来说只走半月,现在都一个月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呢?” 冷香月瞪着风牧云样子很是不高兴,道:“你没听说过鬼话连篇吗?她的话你也能信!” 灵露说:“香月姐,霜儿姐姐不像是那种说谎的人。” 冷香月本来是想逗逗风牧云的,没想到灵露一本正经的插了话,而风牧云却正自思量着。她顿时觉得无趣,道:“我是闹着玩的,九幽鬼魁一直都频繁的来看望我们,却突然不来了,霜儿又说是走本月,却一月未归,很明显是出事了……” 风牧云一惊,急道:“和我想的一样,一定是出事了,我们得去一趟巫山,看看究竟!” 冷香满脸月不快之色,埋怨道:“就因为人家长得像那个峨眉的张可柔,所以几天不见就这么想。人家不会有事的,霜儿和她的义父两个中的任何一个法力都比你我要强,不会有事的,若真有什么事,我们去了也没用!” 风牧云思索着说:“他们法力虽强,但他们都事先没有防备,而我们只要小心谨慎还是可以帮他们的。若他们没事,那更好,我们就一道回来,只当是游玩了。”风牧云又对灵露说:“你说呢灵露?” 灵露微有哀色,道:“牧云,若是我……我和香月姐有了什么危险,你……你会不会这么着急呀?” 风牧云还未说话,冷香月道:“当然会了,你有事他就会,不然他现在怎么会在魔域。我若有难……他一定只会窃喜!” 风牧云笑道:“不会,不论你们谁有难,我都会义无反顾,不计生死!” “真的?”冷香月面带喜色追问一句。 风牧云坚定地点点头道:“嗯,你们都是我的恩人,也都是好人,虽然种族各异,但在我心里,你们就是真正的好人!” 冷香月很激动,道:“既然你这么说,我这就去向魔尊申请,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霜儿!”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墨色幻影射向魔宫。 不时冷香月便又归来,一脸嬉笑,道:“走吧,我们这就出魔域,找霜儿!” 三人同向魔域出口而去,却见出口处,魔兵纷扰集结,魔界六隐正调配指挥着。冷香月问:“怎么了?你们干什么呢?” 魔界六隐中的一个上前道:“圣使不知,刚刚发现一行十余位正道中人,正在我魔域之外转悠,像是在寻找我们的入口,我们已派人禀报尊主,等候命令行事。” 冷香月一惊,走到出口近前,起手一抹,红光幻闪之中,那封闭的出口便立时出现了魔域境外的情形。风牧云看到果有一帮修行之人在北冥冰雪中游荡者。其中有太乙玄机真人和他的弟子落凡,有峨眉秋水仙姑和她的弟子张可柔,还有难尘子和陌尘子以及六七个风牧云叫不出名字的修行僧道。 “他们来干什么?”风牧云问。 冷香月恶声道:“定是不怀好意!” “拜见魔尊!”这时身后参拜之声传出,虐崇也赶了过来。 “圣使,你和这小子还有灵露姑娘暂且不要出去,我们先看看这些清修之人不好好清修来此作甚!”虐崇语毕,静静地瞧着外界的动向。 玄机真人等一行十余位,均跟随在一位道袍加身的老道身后。那老道手持罗盘,指指点点,终在一个方位停了下来,而这个方位正对着魔域的入口方向。 一行人并排站定,突然齐齐躬身揖拜,虐崇惑道:“快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冷香月道声:“是!”然后手指幻出一道红光射向那可见外界的透明处,渐渐由小变大,玄机真人等说话的声音,便可听见。 “……呈请魔域尊主虐崇大量,不计前嫌。观音菩萨所言甚是,我等皆居三界中,当平等相容,共创和谐三界。今日我等前来不带过多随众,不带兵刃法器,只有一颗诚挚的心,代表了人间修行界与魔域摒弃前嫌的意愿,还望尊主与我等一见!” 这话时玄机子说的,他说完带头再度揖拜起来。 风牧云笑道:“看,他们是来表示友好的,不是来找麻烦的,让他们进来吧!” 冷香月用手肘捅下风牧云,道:“上次你们无名派来时也是口称好意,谁知道他们进来后却偷偷下毒,你们人族的话,哪有真的!” 风牧云被她的话语相讥,顿觉惭愧,低声道:“上次是下毒,这次不一定也是不怀好意,哪有人笨到同样手段用两次的,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冷香月依旧戒心依旧,坚决道:“反正他们靠不住,不能让他们进来!” 虐崇却缓缓道:“莫天魔主一直希望我们魔族能和三界各族相融合,我觉得我们虽要警惕,但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他们人数不多,若是想要攻我魔域,那不是找死吗?何况他们这次来的都是人间修行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料他们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应该确是来和解的,毕竟菩萨都出面调和了,难道他们还敢逆法旨不成?” 冷香月惑道:“莫非魔尊的意思是放他们进来?” 虐崇想想,扭头对魔界六隐道:“你们布下‘地煞魔元阵’做防备,若有机变,听我号令行阵!”然后又对冷香月说:“大开魔域之门,列队迎接,向人间修行界展示交善之意!” 冷香月依旧犹豫,道:“这……” 她只道出一字,虐崇截住说:“为了莫天魔主的意愿,为了魔族更好的生存权利,我们不得不冒险,机会本身就是风险,迎接吧!” 于是魔域之门大开,魔族兵士列队旌旗排开两列,虐崇亲率冷香月带领着几位魔将出魔域欢迎十余位人间修行界人士。而风牧云和灵露则暂时回避起来。 第四十八、苍龙解魔难 十余位人间修行人士,被虐崇热情迎接进来,风牧云和冷香月躲在暗中偷偷观瞧,发现他们谈笑风生,面露和善,只有张可柔愁容不展。 灵露说:“牧云,你看峨眉的那姑娘,满脸不欢,四下张望,一定是在找你。” 风牧云回道:“当日她亲眼见我被冷香月劫走,两年都过去了,她应该以为我不在人世了。” 灵露道:“那可不见得。” 风牧云没有回答,心中默默地想:是呀,当初我和灵露一别十余年,她都一直在找寻我,若可柔心中果真念念不忘与我,决计不应该当我死了,至少要见到我的尸身。 灵露这时又说:“他们看来要去校场,不知道去哪里干什么?” 风牧云回过神来,见一行人果然正在通往校场的路上。 魔域的校场位于魔域的中心部位,地势最低,却平坦宽阔,四下可见。魔族兵士平日里就在这里练兵,或者重大的祭祀活动也在这里进行。 风牧云被好奇心左右,决议和灵露去看看他们要干些什么。灵露抱怨风牧云是想看到张可柔。风牧云笑而不语,两个偷偷从隐蔽方位先行到了校场,等候他们得到来。 依旧一路谈笑,一行人等缓缓来到校场中央。玄机真人拱手对虐崇道:“魔尊,我一向与你魔类不合,十分惭愧。尤其经菩萨点化之后,我更加觉得我们应当至此往后和睦相处。魔尊你又宽宏大量,使我人间修行界有了这样的机会,今日你我摒弃前嫌,功劳全是魔尊你的!” 虐崇哈哈大笑,摆手道:“至我莫天魔主开始,我魔族便意图与人间修好,却一直没有继承事实,今日在你玄机子周旋之下,终于实现,哪能说是我虐崇的功绩,这功绩当属你玄机真人呀!” 两人开怀大笑,风牧云看了之后,心下欣慰。却突听灵露说道:“牧云,你看峨眉掌门秋水子!” 风牧云更多的关注着秋水子的徒弟,灵露一说才将目光移向秋水子本人。只见她满脸堆笑,表情与玄机子和虐崇的谈话牵强相应着,极其不自然。 风牧云说:“秋水仙姑,向来不喜言笑,让她参与这种场合实在难为她了。” 灵露说:“是呀,你说一个性格那样倔强的女人,真的会为了修好人魔之间的关系,做出那种与她意志相违背的事来吗?” 风牧云一怔,幽幽道:“难道……”风牧云恍然间大惊,他正待冲出去之际,灵露一把拦住他,道:“你不要这么冲动,万一秋水仙姑可以为大义,改变自己的脾性呢?” 风牧云激动道:“灵露,不是因为秋水仙姑。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在那荒山幻境中听到的声音,那声音就是……” 忽然灵露捂住了风牧云的嘴,低声道:“小声点,你这么大声他们会听到的。” 风牧云深深呼一口气,静心心来,道:“恩,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再看看他们的意图,也许是我错了。” 灵露微微一笑之后,他们再默默地暗中观察。 玄机真人这时道:“魔尊,你邀我等去往魔宫,我等不去,可知为何?” 虐崇微想片刻,摇摇头道:“玄机真人尽是玄机,实在不知是何意。” 玄机子哈哈大笑,道:“我人间修行者皆信奉‘天’,我等让魔尊你带我们到一个开阔之地,正是要以坦诚面对老天,然后我们举办一个对天起誓!焚香立言,以后重修友好,共存三界!此地真是好位置呀!” 虐崇有些不知所以,茫然道:“这……本尊实在不懂。” 玄机子道:“没关系,我们带着诚意而来,一切早就准备好了,魔尊大量,使我们的准备没有枉费,实在欣慰呀!” 玄机子一摆手,几个道士施法变出香案,几个僧人拿出香烛,然后坐北朝南,摆放妥当并点燃蜡烛焚起三柱大香。那香实在是大,风牧云至小行乞,常避居与寺庙,后来又随师父到无名峰修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大的香。 风牧云问灵露:“你看那香多大!用这样得香来祈神,一定能请来天上最大的神仙吧?” 灵露迷惑地说:“我从没有见过这种香。” 香案前,玄机子等正派修行人士和虐崇等魔族诸位,都跪身下来,样子虔诚的看着那青烟袅袅的三柱大香。虽然香很粗很长,却不知何故竟然眨眼之间便焚至半截,速度之快令暗中偷瞧的风牧云诧异。 玄机子盯着那香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庄重豪壮道:“苍天可鉴,今日我玄机子连同人间各派修行人士冒死入魔域,只为清除魔孽,还三界清宁!” 他的话出口,魔族众位无一不惊,暗中偷偷瞧望的风牧云和灵露也是一惊,但所有人间修行人士却均淡然平静。 玄机子接着带头连连叩首向天而拜,其他人间修行着亦如他般俯拜着。 虐崇震怒,霍地起身,吼道:“你……玄机子,你胆敢……”话至这里,忽然一口乌血喷了出来,他连站立都不能支持,身子一个踉跄,栽身倒下。而冷香月和其他魔族各个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就地便倒下去满口吐血。 玄机子在一声叹息中站起身来,扭身看着虐崇道:“我一生中无时不刻不以除魔为念,今日总算达成所愿,也算是苍天保佑!” 虐崇瘫着身子艰难道:“你……你好卑鄙……不过……你休想活着离开……魔界六隐,行‘地煞魔元阵’!” 他的话出口,只引来玄机子的频频摇头,引来那些僧道不屑一顾的笑,也引来秋水仙姑如同以前一样的冷酷神情。张可柔这时上前一步,急道:“魔孽快说,风牧云在哪里?” 虐崇不理她,又大喊一句,“魔界六隐,快行阵!” 玄机子缓缓道:“魔尊,不要喊了,我点燃的香是‘寰绝六合’,你应该听说过,这种毒本是三界禁忌,吸食者不论仙佛只要牵动真气,便必会神形俱灭。你没想到我会有这种毒吧?” 虐崇一脸惊恐,道:“你……你怎会有我魔界失传已久的毒物?” 玄机子摇摇头,道:“都要走了,还挂念那么多干什?还是再仔细地看看你这美丽的魔域吧。我一会儿将亲手毁灭它!” 风牧云和灵露在暗中看到了一切,虽然焦急不安,却不敢牵动半分真元。 张可柔这时又问道:“魔孽,快说,风牧云在哪里?” 冷香月恶声道:“早被我碎尸万段了!” 风牧云知道,冷香月这么说意在保护自己,不由感动不已。却听张可柔大惊一声道:“什么,你居然……看我不杀了你!” “铮—”的一声脆响,张可柔拔出了宝剑跃步就要刺向冷香月。却被难尘子阻道:“姑娘住手,何必为了一个正道逆贼动怒呢,你这样一剑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何不让她饱受剧毒折磨,慢慢死去?” 张可柔“哼”得一声,已有泪水滑落下来,她愤愤转身走开,太乙门的落凡却快步跟了上去。 灵露对风牧云道:“看,那姑娘还在为你流泪。” 风牧云双目凝聚,道:“该怎么救虐崇和冷香月他们呢?” 灵露说:“你终于只分善恶不分种族了,可惜……我们救不了他们。” 风牧云悲戚道:“其实我一直都是只分善恶的,只是我以前无法辨明善恶。现在终于都明白了,我可以肯定那次在荒山幻境听到的声音就是玄机子的。” 灵露诧异万分,“啊”的一惊,居然惊动了玄机子等人,他们齐转头望向灵露和风牧云藏身的方位。难尘子道:“难道还有魔孽沉得住气,一直没有运用魔法,所以没有中毒吗?” 却在这时,魔域上空风云变色,并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吟啸,接着一个声音传出,惊天动地。“卑鄙恶徒,居然想用我魔界之毒,害我魔界众生!” 人间正派修行之士刚刚一惊,但见上空黑云 深处飞出一条苍龙,龙爪向下一扫,红光如电,射向众多修行之士。大家齐躲,虽未受伤,却将那香案击得粉碎。 苍龙攻击不止,连续红光释出,道道威力不凡,逼得十余位修行之士一时难有还击之力。秋水子、玄机子、还有难尘子和陌尘子,以及诸位僧道,向各个方向越开,都飞入空中。 玄机子一指那苍龙,喝道:“你是哪位高人,为何帮助魔孽!” 苍龙恶声道:“你不配知道!”话落盘旋飞转,直冲向玄机子。 玄机子运法招架,显然力不从心,边斗边退,边退边言:“难道你也是魔,为何你却没有中毒?” 苍龙冷笑着道:“你们可以不中毒,我又怎会中毒?” 时下诸多修行人士齐力攻向苍龙,都执各家兵刃,空中幻光各色,风雨无常。苍龙虽然周遭都是敌人,可他毕竟身形庞大,即便被剑光刀波击中,却丝毫不减威猛之势。 更有几个僧道被苍龙利爪当场拍碎了脑袋,脑浆激散四溅之下,难尘子大声言道:“我们且战且退,魔孽都中了剧毒,料他们也难逃此劫了!”他话落又对陌尘子道:“快走!”随后率先抽身向魔域出口飞去。 玄机子也道:“难尘真人所言甚是,我们无需与之强斗,抽身要紧。” 落凡和张可柔都在苍龙尾部运法战斗着。听了玄机子的话,落凡道:“可柔师妹,你先走,我帮你断后!” 张可柔并不理会他,反而更加攻击的紧了。落凡不放弃,随张可柔施展法力攻进,以表现他的英勇,不想苍龙忽然摆尾,将他二人一并扫飞出去,分抛向东西两面。 巧的是张可柔正好摔掉在灵露和风牧云躲藏的地方,只是她被击晕过去,没有来得及在第一时间和风牧云打招呼。 难尘子率先脱身之后,僧道们相继开逃,最后只剩下玄机子和秋水仙姑还在与苍龙纠缠,但苍龙显然是占据着绝对的上风。玄机子见状,对秋水仙姑道:“仙姑,快走,我们杀不了这厮!” 秋水子四下一看,众位皆以抽身,回应道:“玄机真人,我们一起走!” “好!”话落二人合力发出杀光,逼向苍龙,并乘机飞身而撤,在魔域出口处,看到同样被击晕并摔在地上的落凡。二人救起落凡,飞身越出魔域。苍龙此时也追到了出口,众多修行之士于是运法提速,催云猛飞。不料那苍龙并没有追出魔域之外,只是关闭了魔域之门。 第四十九、重逢道真心 随后,苍龙兴云布雨,让整个魔域都甘霖遍布。风牧云和灵露则扶起晕厥的张可柔,查看一番之后,灵露说:“她没事的,稍逝休息,自会醒来。” 风牧云依然担忧,扶着张可柔轻声呼唤不断。忽地声音传出道:“这甘霖之中含有那毒的解药,稍后自然缓解,数日后当可无恙,切忌莫要轻信他人!” 声音来自苍龙,此时的话音与方才相较,已然没有那么中气充沛,可见他虽然凭一己之力逼退了群敌,但还是真元耗损严重或者受了不轻的伤。 苍龙话音一落身影即便消失,只有甘霖继续洒落,浸湿了所有魔族部众。虐崇竭力呼喊道:“阁下是谁,虐崇多谢阁下相助!” 却没有任何回应响起。不久甘霖停息,乌云散尽,阳光洒在众魔身上,很快将淋湿的身体晒干。众魔感到确如苍龙所言,身子轻松许多,想是毒已缓解。 风牧云和灵露一直没有运用法力,所以他们本就没有毒发,又有甘霖遍洒,消去了毒性,自然无禁无忌。风牧云抱着张可柔,与灵露奔到校场中央,查看各位魔众的伤势。 冷香月气息不定,虚弱道:“看,这就是你们人族的行径,和你一样奸邪无耻,卑鄙下流!” 风牧云很惭愧,无言以对,只道:“你……你们没什么大碍吧?” 冷香月冷冷道:“让你失望了,我们怕是还死不了!”她眼睛一直盯着风牧云怀中抱着的女人,又说:“等那个女人醒来,我们就难说了,我们中毒了,不能运法,峨眉弟子的厉害我早已见识过。” 风牧云忙道:“不会的,放心吧,可柔他一定不会伤害你们的!”话刚说完,张可柔突然从风牧云怀中跳起,挥掌攻向了冷香月。 冷香月大惊之下,却不能施展魔法,闭目只待受死,却觉一阵风动,然后是风牧云的声音:“住手可柔!” 冷香月睁开眼一看是风牧云挡在了自己身前护住了自己,心下不由感动万分,心道:现在就是死了也是幸福的! 没想到张可柔受伤初醒,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杀什么人,她只是稍微牵动内息,便再度晕倒,幸被风牧云赶紧接住,复抱在怀里。冷香月看在眼里,心中不快,暗道:你们在我眼前抱来抱去,我还不如死了幸福呢! 危难已过,众魔各自修养,都需要几天才能复原。张可柔被苍龙一计摆尾击伤,也需要几天才能复原。他们又分开而居,互不见面,这才使得魔域暂时和谐。 病榻旁,张可柔醒来看到风牧云,激动万分。她当即泪流满面,泣声道:“牧云,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向菩萨祈求,望她保佑你平安,真的灵验了,感谢菩萨!” 风牧云安慰说:“感谢你师父带你来魔域,否则我即使平安也不能见到你。” 张可柔惊异,道:“什么?这是魔域,我们还在魔域?” 风牧云道:“是呀,不过这里很安全!” 张可柔道:“我师父呢?他们把魔孽都杀了吗?” 风牧云说:“没有,他们都走了,他们如果还在的话,这里就不安全了。” 张可柔疑惑起来:“你说什么?” 风牧云说:“你想,我是整个修行界的耻辱,是你们共诛的公敌,如果你师父还在,那她岂不是要杀了我。” 张可柔显得很无奈,缓缓道:“师父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到处找你,说你结交妖孽,天下正道人人得而诛之,我和他们解释,可他们没人听……” 风牧云说:“不要去管他们,我们现在都没有事,这是最好的!” 张可柔说:“最好你不要再结交妖孽了,他们慢慢的也许会接受你的。” 这时脚步声传来,灵露走了进来,她见到苏醒的张可柔,喜道:“她醒了?我正好熬了药。” 张可柔一看,问:“她是谁?” 风牧云说:“你见过她的,她在我们去往太乙赴会的路上数次帮过我们。” 张可柔细细端详,许久摇摇头道:“我为什么没有印象?” 风牧云呵呵笑道:“当然,他当时是个疯道士!” 啊!张可柔一惊,道:“原来疯道士就是她?” 风牧云说:“是呀,就是她,她也就是我结交的妖孽,他叫灵露,我和你提起过的。” 灵露这时轻声招呼道:“你好,可柔。” 张可柔一听,细细端详着灵露,直使得灵露有些不好意思。许久,张可柔才道:“你好,灵露,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灵露刚一点头,又连忙摇头道:“不……我和牧云一起长大,现在……现在每天和香月姐教授牧云法术。” 张可柔望着风牧云,见他满脸轻松地微笑,心下虽有万千疑问,却因为少了担忧而没有再问。她笑着对灵露说:“谢谢你……” 灵露正不知何来的谢意,听张可柔续道:“谢谢你这些日子帮忙照顾牧云。” 灵露闻听此言,看了看风牧云,牵强一笑,将药端上道:“喝药吧。” 日复一日,张可柔渐渐康复起来,众魔也复原起来。风牧云每天在照顾张可柔的时候,费尽口舌总是向她述说魔和妖并没有那么坏,并讲述他自己在魔域的很多见闻,目的本来是想化解张可柔对魔界的偏见。 张可柔不以为然,笑着道:“我不管那么多,只要是你的朋友我便当他是朋友。” 风牧云松一口,暗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用那么费力的天天讲故事了。” 又过几日,风牧云领张可柔见了虐崇、冷香月。本来冷香月想要从张可柔口中问出人间修行界此次毒害魔域的细节,虐崇却阻止道:“事情已经这样了,问不问都不能改变什么,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冷香月忙问:“什么事情会比这事更重要?” 虐崇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思索道:“那救我们于危难的苍龙可自由进出魔域,一定是我魔界中人,我怀疑他是……” 冷香月急道:“他是谁?” 虐崇幽幽道:“苍哮护法。” 冷香月一愕,道:“苍哮护法不是死了吗?” 虐崇道:“是,当年在八荒山一战,苍哮护法使出‘苍龙亢悔’,我们都觉得他死了,但这次突然出现的苍龙若非是他又会是谁呢?” 冷香月说:“可是这和询问那峨眉弟子毒害我魔域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虐崇低沉道:“我准备要你们出去探查一番,去八荒山或者别的地方,看有没有苍哮护法的踪迹。你和风牧云、灵露还有那峨眉弟子一起去,在去以前不要得罪那峨眉的姑娘,因为外界危险重重,她就是你们的一张牌,这张牌用得好,可保你性命!” 冷香月惊叹道:“魔尊,我只当人间修行界卑鄙,没想到您居然也这么卑鄙!” 虐崇回道:“胡说,我这叫随机应变!” 冷香月道:“佩服!” 因此,在风牧云的周旋之下,在虐崇的指示之下,在张可柔的心情之下,他们都见了面,说了话,却没有闹出什么事情。虽然冷香月一直看着张可柔不顺眼,却也无可奈何。 又过几日,大家的伤势都已痊愈,毒也驱尽。 风牧云对张可柔说:“可柔,你该回去了,你若再继续呆在魔域,那么你也该和我一样成为公敌了。” 张可柔不屑道:“不回去,我不管什么公敌,不管什么魔道,我只要跟随着你,你是魔我便做魔,你是仙我也做仙!” 风牧云听了这话很高兴,但出于安全角度的考量,他不得不说:“可柔,这样会很危险的,还是回到峨眉你师父那里安全些。” 张可柔嬉笑道:“我不怕,有你保护我的。你说过‘只要你不死,就会保我周全’。” 风牧云摇摇头叹口气道:“可柔,世间远比我想像的纷繁复 杂得多,我怕我即便是死了也难以保你周全。” 张可柔依然倔强,道:“你若死了,我也不愿活了,那时我便不求周全,我们正好到幽冥界继续逍遥快活!” 风牧云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张可柔说:“怎么?你不信?我这次随师父来魔域就打定了注意,若是找不到你,我绝不独活!” 风牧云哪里是不相信她,她一直以来对魔族的态度坚定不移,可是当风牧云几句解释之后,她便会随风牧云而改变态度,并说出“只要是你的朋友我便当他是朋友”的话,这显然是情到深处的表现。 语言已无法表达风牧云此刻的心境,他只紧紧的抱住了张可柔,许久不说话。因为两个人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堵住了对方的嘴,实在难以腾出空来说些什么…… 第 五十 、追逃险环生 在唇枪舌战进行的正自激烈之际,灵露却无趣的从房外跑了进来。她动静不小,开门、进入、关门都有声音。风牧云和张可柔由于兴起或者是性起的原因均未听到,于是战斗依然热烈。 灵露却被这一幕当场惊住,她无措至极,不知所以,两颊的红晕腾升而起。片刻之后,她才赶紧退出房门,摸摸自己发烫的脸,看看四周无人,刚定下心来。好奇心又起,她再度悄悄推开了门,蹑手蹑脚的探头进去,偷偷观摩学习起来。 两人搂在一处,如同摔跤一般,你按倒我的头,我压下你的头,然后用嘴不断地攻击着对方的头、颈、唇还有耳朵等重要敏感部位。战斗中二人四目闭合,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却在神情上显得那么陶醉。 偷瞧了片刻,灵露的心怦怦乱跳,脸颊的红晕又再升起,她想这感觉一定很美,不然牧云不会这么坚持的,记得小时候练习法术时,只要有一点点费力,他就懒得动了。但这时的牧云都累得大口喘气了却还在坚持。 忽然灵露想起自己来此是有事的,赶紧又退到门外,稍稍镇定一下,伸手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声音,灵露推门进入,只见张可柔和风牧云两个彬彬有礼,相对坐在圆桌两侧,方才的兽性荡然无存,俨然无事一般。 风牧云说:“灵露,你来了,快坐!” 张可柔也道:“灵露姐,请坐!” 灵露看看张可柔又看看风牧云,忽然心底升起一阵怨恨,一阵伤楚,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风牧云又问:“怎么了灵露,你好像很不开心?” 灵露掩饰道:“不……没有……我……我……”她支吾半晌,终才想起来意,道:“我来是要通知你们,我们明日一早出魔域,去……去看看霜儿姐他们。”说完扭身便走。 张可柔看着灵露匆匆的背影,问:“她怎么了?” 风牧云叹息道:“想是生我气了,我竟然忘记了霜儿的事,我们本来早就要去看望霜儿的,只是逢魔域遭难,耽搁了时日。” 张可柔惑道:“霜儿?霜儿是谁?” 风牧云笑道:“你见了一定惊奇,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明日我们一起去,到了你自便知晓。” 次日大早,风牧云和灵露、张可柔还有冷香月一行,出得魔域,径直向南而飞。不多时他们便出了北俱芦洲,凌空于北海之上。 风牧云说:“此到巫山,尽力飞往不过半日路程,只是不知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冷香月道:“没事的,那些人间无耻之辈不足道哉,我毒已痊愈,若然遇见他们,定教他们难堪。” 她话中的豪气依旧飘荡在各位耳边没有散尽之时,忽听得左侧云端传来喝叱之音:“魔孽,我们终于等到你们了!哪里跑!” 众人转身相望,见云间飞驰而来一对人众,有男有女,有僧有道。他们各持寒光闪闪的利器,急扑而至。风牧云细细观望之下,并没有认识的,随即他问张可柔说:“他们是什么人?” 张可柔淡淡地说:“他们是事先藏在这里,准备拦截中毒后逃出魔域的魔族的伏兵,都是些无名之辈,不用理会他们。” 风牧云奇道:“毒袭魔域好像是十余日以前的事了……都这么久了,他们居然还埋伏在这里,真是敬业呀!” 这时,埋伏人众已然冲过来将风牧云等团团围住。其中一道人上前道:“魔孽,都中毒了,居然还飞这么快,真是不简单呀,乖乖束手就擒,免得一会儿血肉模糊!” 又有一僧人上来一推那道人说:“胡说八道,你看!他们中间有峨嵋派的人,所以是不能统称为魔孽的,这是其一;其二,他们之所以见到如此威风的我们,还敢这么大摇大摆毫无惧意,显然是因为人质,我们不能让峨嵋派的人质受伤,看来这个问题很棘手呀!” 先前那道人又将他一推,道:“棘手个屁!一并杀了,谁会知道,到时我们就说这峨眉弟子是被魔孽杀的!” 僧人一摆手,说:“你先等等,让我细细思量一番,待权衡利弊之后再行定夺!” 忽然铮然一声脆响,寒光乍闪,紫气袭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发出,那正自思量的僧人,胸口已然喷出鲜血,摇摇欲坠下云端。却是张可柔一剑杀了他。 道人惊愕道:“啊!人质也会杀人,兄弟看来你说的对,这事果真棘手!” 将死僧人颤声断断续续道:“我们……是天下……正道,不……不可乱杀……乱杀人质……”话落他轰然坠下云端。 那道人嘶声吼道:“兄弟,可是他杀了你呀!”遂俯冲下云端去追那僧人。 风牧云、灵露还有冷香月都莫名其妙着,只听张可柔一收剑,道:“昆仑僧道二老,疯疯癫癫,活该如此!” 其他围住风牧云一行人的僧道们见状,各个慌张起来,顾盼一番竟都俯冲下云端,口中喊着“师父,师叔!” 一行人莫名其妙的遇到埋伏,又莫名其妙的脱险,继续向南飞进。风牧云低声对张可柔说:“可柔,你不该杀了他。” 张可柔笑笑道:“我都已经和你一样同妖魔混迹在一起了,不杀了他,他也会杀我们的。”风牧云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语。 四位一路向南,穿过北海,进入人间州界——南瞻部洲,然后他们飞越北方戈壁,到达了中原上空。两年之后又见熟悉的人间,风牧云不住下望,观看田野屋舍,遥望城池街市,还有山川河谷…… 一切久违的事物尽收眼底之后,他正要发出感慨,忽感身后异动。不仅是他,一行均感受到了身后的异动,一齐回首,不由大惊失色。 却是玄机真人、秋水仙姑还有难尘子等已跟在了他们身后。玄机子等众都聚在太乙之巅,风牧云一行进入中原上空,自有妖魔之气散出,太乙之巅处于云端,自然可以察知,所以便随妖魔之气寻了来。 玄机子冷冷道:“魔女,你中毒居然无恙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再来人间,实是胆大妄为!” 秋水仙姑看到了张可柔也在其中,顿时勃然大怒,喝道:“可柔,你混在魔界中人之间做什么,还不过来!” 风牧云闻听秋水子的话,忽然想到自己的境遇,灵机一动,朗声道:“张可柔想过去就能过去吗,我们这是劫持了她,你看不出来吗?” 张可柔忽听到风牧云说这话,当下一惊,转头相望,风牧云赶紧向她一使眼色,张可柔顿明其意,默默不语。 灵露、冷香月也对风牧云的话很感诧异,尤其冷香月,她想起离开魔域时,魔尊曾告诉他“张可柔用的好,便是一张保命的牌”没想到她自己还没用,风牧云倒用上了。她哪里知道风牧云其实是在保全张可柔的名誉。 难尘子这时一指风牧云,怒道:“孽畜,你竟然果真和妖孽魔辈混在一起了!” 风牧云一笑,回道:“师叔,难道你当初说我勾结妖孽时不是真的吗?” “你……”难尘子看看左右,不由心虚起来。他自知当初是因为嫉恨风牧云的天资,才会处心积虑肆意谋害他的,他生怕被别人知道。 陌尘子见到风牧云,跃前一步语重心长道:“牧云,你迷途知返吧,不要再和妖魔厮混了。” 风牧云哈哈大笑,说:“小师叔,你修行时日比我要长,想必更清楚何谓妖何谓魔?妖魔真的要以种族区分的吗?像这次用卑鄙手段毒袭魔域,难道是正道该为吗?”风牧云从小就称呼陌尘子为小师叔,因为他在无名派二代弟子中年龄最小,入门最晚,也向来比较照顾风牧云,所以风牧云一向比较尊重。 陌尘子眉头一皱,脸上微露惭愧,他深明大义,自是觉得风牧云所言有些道理,当下便无言应对。 玄机子这时说道:“牧云,你天资不错,本是个修行奇才,可惜误入了魔道,贫道不才愿做 个担保,只要你弃魔从道,贫道保证天下无人再追究你的以往,你依旧可以重归无名……” 玄机子的话未尽,风牧云一摆手道:“不用说了,别人许不知你,我却知道,你最卑鄙了!连我的难尘子师叔都远不及你,在通往太乙之巅的路上有一荒山幻境,是不是你暗中设置残害各派中人的?” 玄机子颂声道号,兀自摇头道:“罪孽呀,贫道一番好意,却遭来毁辱之言,真是自作孽呀!” 风牧云嘿嘿笑道:“你可真会装,我虽未见你人,却听得出你的声音,难道你还不承认吗!” 玄机子不做回应,只对难尘子道:“看来是贫道看错了,还是难尘真人更加了解你无名门人呀!我是保错了他呀!”言尽他又望了秋水子一眼。 秋水子双目一闭,像是在下很大的决心,等她再度睁开眼睛后,说道:“可柔,你既已被挟持,当有我正派风范,你……”秋水子此时脸上现出痛苦,道:“你就自行了断了吧!” 风牧云一听大为骇然,冷香月更是惊讶无比,疾道:“老道婆,你糊涂了,居然让你的徒弟自尽?” 秋水子怒道:“我派中之事何须魔孽插言,找死!”剑已出鞘,紫气袭来,杀光夺人。 冷香月道:“你们快走,我来对付这帮卑鄙的家伙!”红光爆散,她已迎向秋水子。 灵露一看,对风牧云说:“你先走,我来帮香月姐!”皓白的光芒一闪,她也冲了出去。 风牧云不肯离开,他觉得自己虽然不中用,但还是能够起到人多力量大的作用的。他只对身旁的张可柔低声说:“你还是先回你师父身边吧,我若脱身,很快会去找你!” 没等张可柔回应,风牧云大喊:“秋水仙姑,你的徒弟还你,我们虽然不算正道,但做的全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他用展法力,一把将张可柔推了过去。 秋水子还是很在乎张可柔的,眼见徒弟飘来,身子陡转,脱离战斗,直冲来接应徒弟。 而此时,玄机子、难尘子等修行人士俱已加入了战斗,可说是将灵露和冷香月团团包围。风牧云在霜儿、灵露、冷香月的指点下,又修炼了两年多,觉得正好可以一试身手。正要出手,却听冷香月道:“臭小子,你快走,我和灵露可以应付!” 灵露也道:“牧云,你往南逃,南方是菩萨所居之地,她大慈大悲,你只要逃到哪里,自然无事,还可以救我们!” 风牧云还在犹豫,难尘子阴笑着疾扑过来,道:“这次看你还怎么逃脱!” 风牧云准备迎战难尘子,却听灵露道:“快走,你斗他不过,快施展‘若水无形’向南飞!” 风牧云想:灵露说的对,如果我先逃了,她们被抓,我不论是找到菩萨或者是找到霜儿与鬼兄都可以再救她们!或者只要我逃了,她们便没了负担,说不定就可以自行脱身! 想至此风牧云大喊一声:“我在南方等你们!”随即运展“若水无形”瞬间消失在云中…… 第五十一、灵台方寸遇高人 风牧云在灵露、霜儿还有冷香月的指导下虔心修炼了两年,法力已是大有增进,当下施展“若水无形”向南疾飞,不期片刻便再也听不到任何的打斗声。他担心两位姑娘,不禁回首相望,却见一个老头正向他飞来——难尘子。 风牧云心道:“真是阴魂不散!”不敢多做滞留,又施展起“若水无形”疾速飞逃。身后难尘子的声音传来:“臭小子,看你能逃多久,这次我决不让你生还!” 风牧云听了有些担忧,他自己的法力远不及难尘子高深,虽然眼下他可以施展“若水无形”飞逃,但如果难尘子对他一直紧追不舍,一旦风牧云累了,势必被他追住,而后杀掉。 风牧云开始紧张,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法力正随着消耗不断减弱着。“向南飞,遇到观音菩萨便有救了!”他兀自打气,可云端茫茫无异加之心里慌张,他一时竟无法辩清方向。努力使自己镇定一些,他望见了太阳,心道:太阳所在的方向一定是南方。遂朝向太阳飞进。 一路飞一路四下张望,他是在寻找一个没有凡俗之气并且祥光散放的仙山,据说观音菩萨的道场就在普陀山,那里一定灵光四溢。可风牧云发觉自己已经飞在汪洋碧海的上空了,始终也没能发现什么仙山胜境之类的地方,而此时他的法力已有些不支。 难尘子愈加的接近风牧云,奸笑道:“臭小子,怎么不跑了,你倒是快点跑呀!哈哈哈……” 风牧云满身汗水,真元严重不足,眼望向下界茫茫大海,暗道:“这下一定完了,想不到我终究死在他的手里。”万分的不甘与坚持下去的决心并不能帮风牧云提高速度或者充沛真元,无奈之际,他不得不使出绝招…… 只见风牧云双目瞪得溜圆,躬身立定云头,俯身昂首。难尘子离风牧云不过六七丈距离,自然看得清楚,他不知风牧云要搞什么鬼,正字琢磨着,忽听耳边嘶嚎声起,却是风牧云发出的。 “救命呀!有人杀人了!快来救救我呀!” 难尘子大笑道:“任你喊破喉咙,我看谁会来救你!” 风牧云不理睬,接着喊道:“菩萨,快来救苦救难,有人害人呀!” 难尘子笑声更大,说:“白痴,此地离普陀山何止万里之遥,菩萨怎生听得见!” 风牧云惊诧道:“啊!普陀山不就在南海吗?” 难尘子道:“南海?不错,普陀山是在南海,不过你却不在南海,这里离是西南之地,这海应当是西海!” 风牧云一拍脑门道:“糟糕,我只顾向着太阳方向飞了,忘记了这是下午,太阳会落向西方!” 难尘子更加接近风牧云了,他冷冷道:“差不多了,我也算亲自把你送到了西方极乐世界,你就瞑目吧!” 黄光开始在难尘子掌间闪动,并且越聚越多,逐渐黄光变成橙黄色,在他掌中犹如燃焰般撩动。这正是他的绝技“太虚天罡诀”中的杀伐招数。 风牧云眼下真元耗损严重,法力不足,若是被难尘子一招击中势必当场魂飞魄散。即便是风牧云法力尽在,并且用尽全力来接难尘子这招,也是不死即成重伤。毕竟难尘子天分很高,随无名开山祖师长眉修炼近百年,在三十时就成就了地仙之体,脱离五行,跳出轮回。所以时下他仍旧样貌不变,还是三十几岁的面容。 危机之刻,风牧云不知如何应对,若是还这样向前飞进,绝不可能躲过难尘子这一击。望望下界沧海,风牧云灵机一动,决定向海中盘旋冲下。向下冲毕竟速度快,可以弥补自己的法力不足,盘旋则可以增加难尘子发招前锁定目标的难度。 难尘子这时喝道:“风牧云,非我无情,只是清理门户,你安心去吧!”随即排掌推出,一道光波撕裂空气,直逼向风牧云。 风牧云一个急转,突然俯身向下冲去,总算躲过这一击。他虽是下坠,却依旧运法催力,意图使速度更快些。穿破层层云雾,海面看得更加清晰。他一直盘旋往下,越来离海面越近,忽见浩荡的海面上有一块方寸之地,金光隐现。 “莫非此岛之上居有仙人?”风牧云寻思之际,一道杀光从身侧袭过,险些伤他性命,他大惊之下看看自己的衣衫,杀光过处余威已烧得半边衣衫褴褛。命在旦夕,风牧云决定赌一次,就赌那方寸大小的岛上确实住着世外仙人,遂用尽周身剩余法力,向那小岛疾冲而去。 远望那岛不过方寸之间,真正到了岛上却一眼望不到边了,对此风牧云不能理解。因为风牧云站得这个位置正是小岛的山巅,属至高之地,四周并无树木花草障目,也无山石阻拦视线。“是了,这确实是仙岛,否则怎会如此蹊跷?”念叨一句风牧云从高处跃下,欲在岛中遇见仙人,以求救自己性命。 山下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四处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他方才站立的山崖,突兀却被青苔润点。小径通幽,行在其间,时闻仙鹤唳,抬头相望,竟见凤凰翔。风牧云大喜道:“这就是仙境了,不然怎会有和庙中壁画上一样的金翅凤凰!” 他高兴之中不忘危险,回首相望,抬头观瞧,却不见难尘子的踪迹,可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沿路向岛的深跑去。不多时,听水声潺潺,一道瀑布映入了眼帘,在瀑布一侧的石壁上,赫然金光闪闪几个大字“灵台方寸山”。 风牧云暗道:“怪不得遥望之下只有方寸大小,原来这里叫做方寸山。” 再沿路辗转疾步而行一阵,风牧云心下更喜,他见瀑布之下,水潭边侧正做着两个人品茗下棋。那二人一老一少,老者一看就是神仙模样,虽然另外的少者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既然能跟老神仙下棋喝茶,想来也不会平凡。 风牧云迅速跑到那二人近前,跪身便拜道:“请二位神仙救我!” 那二人盯着棋局,并不理睬于他。风牧云斜眼观瞧,见那老者一副认真的样子,似乎是在棋路上遇到了难处。风牧云不敢再做打扰,恭敬地俯拜在那里。 这时那年少之人呵呵笑道:“师父,你又输了,像你这种水平实在不该找我下棋,这样会牵连我的。会使我的水平越来越差的。” 老者闷闷不乐道:“每次都输给你,真是郁闷,想当年我也是天上地下的棋林高手,谁知遇到你便……唉!都怪那个跪着的小子,他闯进方寸山扰乱了我的心神,我才被你乘机赢了!” 风牧云一听,暗道:“不好,这老神仙输了棋却怪起来我,看来他是不会救我了!” 年少者笑道:“师父,不谈棋了,还是正事要紧,人家还跪着等你救命呢。” 老者有些不情愿,闷声道:“下跪者何人呀?遇什么危难呀?” 风牧云一听是在问自己,连忙回道:“在下风牧云,被人追杀逃到此处,请老神仙救命……” 老者漫不经心喝一口茶说:“好了,你的命无碍了,稍等片刻你自可离去!” 风牧云说:“老神仙,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老者极其不耐烦,刚喝一口茶,风牧云的话出口,令他差点被呛到。“什么你还有要求?” 风牧云道:“是,老神仙我的朋友还有危难,她们都是好人,也需要您救命!” 老者道:“你要知道,一切都有定数,你来到这里说明你命不该绝,所以你会无恙,他们没有来这里也是他们的命,如果他们和你一样命不该绝自然会没事,我不能改变定数。你明白了吗?” 风牧云道:“明白,但是……” 老者插口道:“这样你居然也能明白?” 风牧云续道:“是,老神仙方才说一切都是定数,我的定数是遇到老神仙,然后我便无恙。然而我的性格也是定数,而我的性格就是会尽一切力救我的朋友。既然一切都是定数,那么我遇见老神仙就绝不会只为自己,注定会求老神仙救我的朋友,这说明 定数也许注定了老神仙会去救我的朋友。” 老者很是迷惑,摸着脑门对那年少之人道:“他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年少之人道:“听明白了,但没有理解。” 老者说:“这就对了!”然后转头向风牧云道:“你看我们都不能理解你的意思,这也是定数,所以……”老者摇摇头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手势。 风牧云无奈,想起他小时候讨饭的经验,一旦要不到饭时,就不停的祈求,这样兴许人家可怜你就会给你了。他决定在这里试试还灵不灵,于是不停地叩头哀求起来:“求求两位神仙了,救救他们吧,他们都是好人,好人不能早死的,不然谁还愿再做好人,求求两位了……” 老者兀自不语,年少之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起来吧,说说你要救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我看看他们该不该救。” 风牧云又叩了几个头说:“谢谢两位神仙。”这才起身说:“我要救得其实不是人……” 老少两位闻言相顾一惊,风牧云续道:“可是她们在我眼里与人无异,甚至比人还好,他们善良、忠义、有情,眼下正被一帮修行界的人围攻着,两位神仙一定要快点去救他们,不然我怕……” 第五十二、老少打赌通玄关 年少之人闻听风牧云的话,神色凝重,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他道:“好,我帮你!” 风牧云高兴至极,连连拜谢。 老者看着年少之人,探问道:“你考虑好了吗?我多次劝你出山你都因万千理由而不肯,今天真要为这么一个少年复出了?” 年少之人微微一笑,道:“师父你洞察天机,今天你邀我下棋,不就是想让我复出吗?” 老者摆手道:“休要胡猜,我可没有,你复出和我毫无关系,不然万一闹出什么乱子又要赖到我的头上了,还有,你不复出,可以说我是你师父,你一旦复出休要再胡说什么我是你师父,你本不是我徒弟,我都打不过你,怎么能做你师父呢。” 年少之人道:“师父您放心,我不复出,眼下这少年天资颇高,难道你看不出吗?只需我指点一二,凭他之力便会自己去救他的朋友,何须我复出。” 老者摇摇头道:“你太久不闻三界事了,有道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新人更比旧人强呀。再说,我怎就没有看出眼下这小子有什么独到的天资。” 年少之人淡淡一笑,道:“那现今的新人能有多强呢?比无尊或者北极圣君如何?” 老者叹息道:“就综合实力,相差无几,所以我说这小子不似当年的你,他终无力应付。” 年少之人哈哈大笑,说:“看来师傅确是早已洞察天机了,不过我看这少年可以力挽狂澜,他将来必成大事!” 老者又是摇摇头道:“我看不然,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 年少之人爽朗道:“好!赌注为何?” 老者说:“就赌棋艺,若是我赢了你将你必胜的法子教于我,若我输了吗……” 年少之人急道:“又待如何?” 老者想半天没有想出来,道:“若我输了,条件由你提!” 年少之人道:“好!一言为定!”老者言:“绝不可反悔!”随即二人哈哈大笑。 风牧云见这两人说个没完,心中焦急,道:“两位神仙,恳求你们快点救我的朋友,他们命在旦夕!” 老者呵呵笑着说:“无碍,你放心吧,你那些朋友命中该有此劫,但他们不会有性命之忧,若要救他们吗……我没答应你,是他答应你了,你找他吧!”老者指着年少之人,起身自去。 年少之人眉头一轩,大叫:“好啊师父,果然是你设了这样的一局!” 老者并未回头,洪声道:“已然打赌,绝不可再反悔!”话音犹在,身影却已消逝无踪。 独余年少之人苦笑一下,问风牧云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牧云回道:“风牧云。”未等那年少之人再回话,风牧云又将心中的担忧道出:“剩……剩您一个,若是……若是适才追杀我的人突至,我们该怎么办?” 年少之人笑道:“你是怕我们两个打不过追你那人吗?” 风牧云觉得自己太不相信人家了,尴尬道:“不是,只是……只是万一……万一有什么闪失……” 那年少之人道:“不用怕,这里是方寸山,心术不正的人决计不能进入也看不到这里,所以你放心,你虽然可以来这里,但那人却来不了,否则你们便都是好人了。” 风牧云这才松口气,道:“那就好!” 年少之人道:“你懂什么法术?达到了何种境界?” 风牧云想想道:“我懂得不少,会‘太虚真奥诀’、会‘皓月光华’、会‘十方凌寒’、还会‘玄天神门诀’还有‘若水无形’。” 年少之人惊道:“你会的真不少,居然涉及人、妖、魔、神,各个领域,真是了不起呀!” 风牧云受到夸赞,得意洋洋,道:“是呀,能够涉及各个领域是因为我师父是人,他教我‘太虚真奥诀’,灵露是妖,她教我‘皓月光华’,冷香月是魔,她教我‘十方凌寒’……”说道这里,风牧云有些不明白,问道:“神的?我好像不会,倒是会一个‘玄天神门诀’,却不是神教我的,而是霜儿教的,她是鬼。” 年少之人道:“对了,你说的那霜儿就是神,否则她绝对不会懂‘玄天神门诀’,因为‘神门诀’是专属于神的法术。” 风牧云惊异道:“是吗?霜儿是神?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哦,对了,你是神仙。想不到你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就成了神仙,真好!我见很多道士和尚都修炼的胡子眉毛头发全白了也成不了神仙。你是什么神仙呀?” 年少之人笑道:“我不是神仙,和你一样,我是人,你也说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以后就称我大哥吧!” 风牧云心道:他一定是深藏不露,高人都这样,不过有这么一个神仙做大哥真是求之不得。于是赶紧跪拜道:“小弟风牧云拜见大哥!” 年少那人说:“好了,起来吧。我念你有情有义,不为世俗善恶左右,能够凭借自己的认知来分辨是非,所以答应帮你,这一点你须记住!” 风牧云点点头道:“大哥放心,我记住了!” 年少之人又道:“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和师傅打赌说,只要略加调教于你,日后必成大事。那都是戏言,结果不是我能左右的,全在你自己。但若要救你朋友,你就必须努力,因为在三界中,法力的高低实在重要,重要到可怕的程度。你可愿意接受我的指点?” 风牧云激动道:“大哥不弃,我求之不得!” 年少之人低声道:“其实,你已经懂了很多,我也没有什么教授于你的,只是告诉你一些我自己的心得法门,希望可以帮到你。” 风牧云默不作声,认真倾听着。年少之人道:“我个人觉得,法术分这么几个层次,初学乍练、心领神会、略有小成、融会贯通、然后是若神似仙,最后便可天地纵横。每个层次都有修炼要领,只要抓住要领,便能很容易修炼。” 风牧云急问:“各有什么要领?” 那人道:“初学乍练是动习,即掌握招法动作,学会内元的调息运转,这一切均要达到熟练的地步;心领神会是静习,你已经熟练掌握了内元运转和动作要领,便当静下心来思考,让所有你所学的动习内容与你的心神结合,与天地结合,与自然结合,修炼者一般称之为悟道;至于略有小成就是修炼到一定境界需要打通玄关,修炼者一般称其为成就‘地仙之体’,这一点我可以帮你,不必赘述;至于融会贯通则更精进些了,它指的是你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忘掉,将自己的意念忘掉,一切随心所欲不逾矩,身体发肤皆为法。这个境界我一直未能突破。还有若神似仙和天地纵横,那是修为和态度结合的问题,须你自行参破,我无法教授。” 风牧云听罢,一脸困苦,道:“好难呀大哥,我不知何时才能达到你所说的一个个层次,能不能再简单一点?” 那人道:“不难,你已经在第一个层次了,并且我会帮你打通玄关,让你先达到第三个层次,成就‘地仙之体’,不过那并非真正的‘地仙之体’,你还需自行完成第二层次的修炼方可。” 风牧云开始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想让人帮他打通玄关,成就“地仙之体”。他说:“大哥,成就了‘地仙之体’是不是就不怕人打了,就不会死了?” 那人道:“不是,你说的那叫做‘金刚不坏’,是独立于这些层次之外的修为,等你达到一定的境界,我自会教授你法子,现在最总要的是完成初学乍练的修炼,快些进入心领神会之境。” 风牧云畅想着未来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坚毅得点一下头。忽见那人身子如幻,金光耀眼起来。风牧云惊诧道:“大哥你……” 那人已悬在风牧云头顶,道:“我帮你打通玄关!” 风牧云但觉一股灼热的气流从头顶穿入身体,并且气流在他的身体中四处游走,肆无忌惮,似要拆了他的五脏六腑一般。 巨痛在风牧云周身任何一个地方发作,令风牧云忍无可忍,不禁发出痛苦嘶嚎。那人对他说:“坚持住,强行打通玄关是比较痛苦的!” 风牧云流着豆大的汗珠,咬着牙关,刚想说:“大哥我没事!”却还没有说出口时,便晕厥了过去。 等再度醒来已是夜晚,风牧云见玄月当空,繁星遍布,向四周一望,发觉自己已不在那仙岛之上了,而是身在一座山巅之上,这山巅好生熟悉,虽然夜色之中,风牧云依旧可以断定自己来过。仔细辨察之后,他大惊。这里居然是太乙之巅。 第五十三、雾夜星隐探太乙 风牧云独处太乙之巅,却不知自己如何会来到这里,心下惊惧起伏。他想:难道大哥帮我打通了玄关之后,将我送来了这里,让我自己救人?冷香月和灵露难道已然被抓? 正值深夜,太乙之巅渐渐被一层薄雾罩住,并无人烟。透过薄雾遥望玄月疏星别有情致。忆想当日,这里三界群豪汇聚,何等喧嚣,此时却孤身一人,未免寂寥。 风牧云不敢冒然下山巅到太乙圣境去,只缩在一个角落,他想试试自己是否真的已打通了玄关,法力是否有所增进。他聚丹元之气,行周天运转。但感虚灵冲顶,似有无尽之力,比之先前运法之时要充沛何止百倍。 “看来大哥所言不虚,他已助我打通了玄关,我现在已和师傅他们一样是‘地仙之体’了。”风牧云正自兴奋,又想起大哥说过“这并不是真正的‘地仙之体’,还需自行提升修为至第二境界‘心领神会’方可。”不由又失望起来。“冷香月、灵露都等着我救呢,哪有时间和心情提升修为?” 风牧云的心情和太乙之巅的雾气一样,愈加的迷茫起来。疏星早已隐没于雾中,连玄月也再寻不得踪迹。他默自怨叹:“好大的雾!”突然心念一动,喜道:“正好借着浓雾查探一番,看看灵露和冷香月是否真的被他们抓了,又都囚禁在哪里?” 风牧云悄然下了太乙之巅,混进太乙圣境。这里一样浓雾厚重,即使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亦难看清对方的面容。虽然如此,风牧云依旧小心谨慎,双脚不敢着地,生怕弄出动静来。他运法飘行四处,见偶有提灯巡视的太乙门人穿梭而过,心想:“他们一定是抓了灵露和冷香月,不然一个清修之地何须深夜巡视,定是怕有人前来营救。” 继续四下探查,风牧云见一所亮灯的房间之外,赫然守着四名太乙门人,料其中必有蹊跷。可四名巡察八目相盯,如何前去探查才能不被发现呢? 正自思量,忽觉背后微有异动,风牧云猛的转头,挥掌便是一计重击。这一招本是救命之用,所以他收敛了杀光,以免惊动他人,却聚贯法力威力十足。掌力释出,风牧云见雾气被冲破一道豁口,直逼向一个黑影,但那黑影却未声张,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闪。风牧云乘胜追击,又发一掌,心中暗道:“绝不留你活口,否则我就会被灭口!” 那黑影却在风牧云的攻击之下连连闪避,从未还手。又是几招,杀气将周遭的雾气驱淡了很多,风牧云终于看清了那黑影的面容,当即停手,低声惊道:“香月?你……” 那黑影正是冷香月,她也是借着迷雾夜探太乙圣境的,由于她眼里较之风牧云要敏锐许多,所以发现了风牧云,但风牧云却不只是她,所以斗在一起。 冷香月“嘘”的一声示意风牧云不要说话。随后两位聚在一处,冷香月才以极低的声音说:“臭小子,你法力不错嘛?” 风牧云见到冷香月无碍,心中欢喜,轻声笑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你为你们被抓了呢!灵露呢?” 冷香月脸色一暗,道:“她被抓了,我正是想来救她,却遇见了你。” 风牧云脸上顿生责怨,道:“她怎么会被抓,她法力比你还要高强,你能没事,她……”一语未尽,冷香月一脸愧疚,满目伤楚地道:“我知道,可是……她……她为救我,所以才被抓了,我……” 风牧云向来见冷香月都是一副自傲刁蛮的样子,当下看着她自责的样子,不由心下不忍,叹口气缓缓道:“好了,总比两个都被抓了强。我们想办法把灵露救出来就是了。” 冷香月目光黯淡,忧色更浓,语塞道:“怕……怕是救不了的……” 风牧云一惊,抢道:“怎么?为什么救不了?” 冷香月道:“我探查得知,灵露被关在后山山洞中,洞外有符咒封禁,还有‘阴阳伏魔大阵’守护,别说我们两个,即便是我魔尊来了怕也……” 风牧云急道:“那该怎么办?” 冷香月苦着脸,低头不语,须臾之后,才轻声道:“她不是让你向南飞逃吗?不是说观音菩萨大慈大悲吗?你有没有见到菩萨,说不定菩萨会救她的,我听灵露说她能够得道修行权杖菩萨点化。” 风牧云对此言并不抱多大希望,可他一时又没有什么法子,只是眉头深锁,低头不语。 冷香月忽然又道:“还有个办法,就是多找些人来帮忙,或者可以调集我们魔域魔众围攻太乙,逼他们交出灵露!” 风牧云觉得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可以让太乙一派乃至天下修行界知道,不要随便欺负人,否则必将面临灭顶之灾。他道:“好,就这么办吧,不过得快点,我怕他们会害了灵露。” 冷香月道:“他们害不了灵露的,灵露手上带有一窜菩萨送他的紫金铃铛,灵露说只要她没有做坏事,这串铃铛可保她性命无恙,所以她才让我先逃,所以她才被抓了。” 风牧云说:“那也要快点救他,虽然没人能害死她,可她依然会受苦的,受尽折磨比死都痛苦。” 冷香月点点头,却脸露为难之色道:“不过……得先找到一个人。” 风牧云问:“谁?” 冷香月道:“我们魔界护法苍哮,只要找到他,我们才敢领兵出魔域,或者……” 风牧云急躁不安,没待冷香月把话说完便道:“你们的护法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未等冷香月回话,那些巡视的太乙门人忽然冲着他们藏身的方向呼喊起来:“什么人,鬼鬼祟祟!”并有两位驱身飞驰过来。 风、冷二人一惊,冷香月道:“看,都怪你声音太大了,快走!”他拉起风牧云借着迷雾,飞身便逃。目光闪动之间,她似有所悟,遂屈指一弹,一只硕大的肥猫便出现在方才他二人藏身的地方。 两个太乙门人转瞬赶来,却见一只野猫跳窜而去,不由摇头吁道:“吓我一跳,原来是只猫。” 第五十四、西出万里访八荒 风牧云和冷香月逃离太乙圣境,生怕被人追上,一口气直飞出几千里还未停下。终于冷香月气喘吁吁地道:“咱们别再逃了,不然还不如被抓住。” 风牧云停在空中,道:“为什么?” 冷香月说:“我现在觉得累死比被杀死还难受!” 风牧云转头望望身后,见并无追兵,心下稍定,道:“你怎么飞这么一会儿就累呀,我们不能停下,得赶紧去找你们的护法,不然何时才能救灵露出来?” 冷香月说:“我受伤了,自然不如你飞起来轻松。”话到此处,她眼睛一闪,奇道:“怎么……你怎么可以飞这么快,你不累吗?” 她自不知风牧云在方寸山上认了一位大哥,已然帮风牧云打通了玄关,时下已法力大大增进,真元更是源源不断充沛十足。 风牧云笑笑道:“还不是承蒙你的指导,我才有此进步,对了,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呀?” 冷香月娇羞道:“你总算懂得关心我了!” 风牧云说:“不是,我只是想说,如果不太严重,我们赶紧去找你们的护法,然后赶紧救灵露!” 冷香月秀眉一怒,生气道:“我死不了,走了!”随即催云而飞。 风牧云知道冷香月虽有伤在身,却绝计不重,毕竟她的气色和平日无异,再说灵露正自被囚,安危难定,他实在放不下心,这才如此催促冷香月的。他觉得冷香月这个魔女,和别的女子不同,她很豁达,即使玩笑有时过了些,过一会儿就会没事,所以才这么大胆的说这样的话。 冷香月催云而飞,却是向回飞的,风牧云赶紧阻道:“不要生气了,一句玩笑而已至于把你气糊涂吗?你看你往哪里飞,难道是想自投罗网?” 冷香月并不回头,想是气还未消,道:“费什么话,想救灵露跟我走就是了!” 驾云一路向西倒也平安,二人足足飞行了一天一夜来到一片戈壁之上,冷香月四下张望,一望无际的戈壁之上,日正中天,弥漫着难以忍受的热浪。 风牧云终于累了,道:“魔女,你莫非是在骗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冷香月却很高兴,一抹头上汗水,道:“我们到了,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马勒戈壁,魔尊说过,穿过这片只有白昼没有夜晚的戈壁便会到八荒山,苍哮护法可能就在那里!” 风牧云闻言,疲惫之意顿消,当即道:“好,那我们快走!” 二人驱云再向行,终于在这空气似同禁止燥热无比的地方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冷香月喜道:“到了!” 风牧云望望四周,和方才并无差别,眼前仍然是一望无际的戈壁,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他说:“到哪了?这不还是戈壁吗?哪有什么八荒山?” 冷香月一笑道:“你不懂得,把黄山这么神秘的地方岂能是你轻易就可以看见的?” 风牧云不屑道:“那你怎么就能看见?” 冷香月说:“我也看不见,只是感受到一丝凉意便知是到了,你看着我的步伐姿势并且跟着我做,自会让你看到八荒山的!” 风牧云将信将疑,点一下头两眼直勾勾盯着冷香月。见她步伐忽左忽右,飘逸蹁跹,含笑嫣然,墨色衣衫随动舞摆,实是优美,不禁心中一动,暗道:“我只当她是魔女,从未细致关注过她,想不到她竟如此的婀娜美艳。”当下竟忘记了冷香月的话,并没有随着她做那些动作。 风牧云看得正自出神,忽的冷香月似空气一般消失在眼前,再也不见踪影。风牧云惊诧之下,大呼:“魔女,你耍的什么鬼把戏,快出来!我们还有正事,不要闹了!” 几声呼唤过后,并无回应,这才使得风牧云想起冷香月说过的话“你看着我的步伐姿势并且跟着做,自会让你看到八荒山的”。他已明白冷香月的美妙步伐正是进入八荒山的不二法门,可当时只顾着欣赏其美,并未记下动作,不禁后悔无措。 他心急如焚,凭借记忆僵硬的强了做几个动作,却似是而非,并无功用。“该怎么办?”无奈之际,忽然冷香月又凭空出现在眼前。风牧云一高兴,责怨之音传来:“怎么回事,几个动作都学不会!” 风牧云怎好意思说出“我只顾看你的美了,没记住动作。”便只尴尬一笑,说:“烦劳你再教一遍吧!” 冷香月只好再做一遍,她真当风牧云记性不好,所以这次将动作放缓,风牧云不敢再分心,依着冷香月的步伐姿势而动,恍然眼前一片红光,他不自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夕阳西下,将这眼前一切都映得通红。风牧云和冷香月所站的位置是一个较高的平台,从这里观望,远处层林密布布,有一座山峰入云,山峰背后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湖,还有一片田野油绿,些许房屋稀疏散落各处。 冷香月说:“怎么样,很美吧这里!” 风牧云凝重道:“的确很美,却有很重的魔气!” 冷香月不以为然,道:“当然有魔气了,这又不是深夜暗探太乙圣境,我又何必耗费魔元来掩饰我的魔气!” 风牧云沉重道:“不是你的,这里一定有很多魔孽!” 冷香月却惊喜起来,道:“是吗?那就对了,看来我们苍哮护法一定在这里!”她跨前一步,放声呼喊道:“苍哮护法!魔域冷香月特来拜见!苍哮护法!魔域冷香月特来拜见!” 她连番呼喊却丝毫没有回应,但风牧云却愈加的神情紧张起来,因为在冷香月呼喊的时候,风牧云明显感受到了魔气的异动。好像方才这里的魔气还是分散的,而在冷香月一阵呼喊过后,魔气似乎从四面八方都向着那一座山峰汇聚,然后便隐晦不见。对此风牧云很担忧。 喊累了的冷香月一脸失望,风牧云探过头去,悄声对她说:“记得你们曾说过,魔族和人族一样,有善有恶是吗?” 冷香月点点头,揉着自己的喉咙,懒得再说话。 风牧云又低声道:“我可以确定这里有不少你们魔族中辈,但无法分辨他们的善恶,另外我感觉由于我们的闯入,他们做了调整部署,怕是会对我们不利!” 冷香月摇摇头,依旧揉着喉咙,漫不经心的道:“不会的!”此言最后一字刚自出口,他们周遭红光一闪,立时现出十余个手持利器的恶煞将他们团团围住。 第五十五、护法苍哮终现身 风牧云面对当下情势,丹元之内真元顿生,无尽的法力源源聚与掌间,只待对方一有所动,他便可出手应对。冷香月却丝毫不惊,放眼向周围一干魔等瞧了一遍,说道:“你们干什么?我是北冥魔域圣使冷香月,来此求见苍哮护法,快去通禀!” 十余个魔兵,并不做应答,依旧冷面凶容,持利器相对。忽然不远处空中幻出一团红光,红光散尽之时,出现了一位身材高大的魔。他长有八臂,眼似铜铃,口若血盆。一现身出来,便哈哈狂笑。 冷香月上前一步,指着他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快去给我通禀苍哮护法,告诉他冷香月求见!” 那魔朗声道:“我乃欲嗜,在此百余载,从未见过什么苍哮护法,这里更加没有护法,只有我们魔界四雄,我欲嗜居首,他们都得听我的,所以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念你于我同属魔族,我不杀你,快说!说完便走!” 冷香月傲然道:“这里若有苍哮护法还好说,若没有苍哮护法,你们都得听我的,我乃魔尊架下圣使冷香月,见本使驾临还不参拜!” 那魔听言狂笑不止,搞得冷香月极其尴尬,正欲动手,却被风牧云拦下,道:“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势单力孤,还是不要闹僵了的好,救灵露才使我们此行的目的。”冷香月这才强忍下一口气。 那魔道:“我欲嗜倒是听说过魔尊之名,就是不知还有什么圣使之说,再说现今魔尊是谁?无尊吗?还是莫天?想必都不是吧!别以为随便搞个什么东西做了魔尊我欲嗜就当他是东西了!你有屁快放,放完快走,不然我那三个兄弟来了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冷香月怒火中烧,本欲发作,一想此行的目的,看了风牧云一眼还是强行压制了下来,转过头咬牙忍着。 风牧云淡淡地说:“欲嗜是吧,你不可以这样说话的,你们魔族本是同宗,不能这么不团结,他既然是圣使,就一定有她的理由,而且你们确实有新的魔尊,不叫做无尊或者莫天,他叫做虐崇,我觉得他对魔族尽心尽力,是你们大家的希望,而你欲嗜根本不了解他,又如何可以贬低他呢?” 欲嗜哈哈大笑,道:“我不了解他?我们八荒诸魔对他可谓了如指掌,如果他真的有些本事,我们早就像当初群魔拥护莫天魔主一样去拥护他了,可是他……不但没有和天界抗争的本事,被几个人间小丑就搞得焦头烂额,还差点毁了魔域战营,若非苍哮护……”说到这里,欲嗜一捂嘴,丑陋的脸上一副无措神情。 风牧云和冷香月也都是一惊,奇道:“什么?苍哮护法!” 冷香月急忙追问:“你刚才说苍哮护法怎么样?苍哮护法是不是就在这里,我有要事求见与他,快快帮我通禀!” 欲嗜搪塞慌乱,忽然红光幻闪,又出现了三个各有特色却均鄙陋丑恶的高大魔族,他们聚向欲嗜,纷纷指责道:“你真笨,还说我们不会说话,你看你也不是把事情搞砸了吗?你真是个蠢材呀!” 欲嗜自惭无语,满面愧色,终道:“好了,不要说了,我犯了错误,我去向护法请罪!”他扭身要走,一个声音传出,洪亮而沉冷。“不用了,我都知道了!” 欲嗜和另外三个魔以及包围风牧云与冷香月的十余位魔都是一惊,遂齐身跪下。欲嗜和另外三魔引领群魔呼道:“参见护法!” 只见一位英姿不凡,森严威武,穿一套通黑玄甲的男子出现在当空,他提一杆游龙杖,脸色有些苍白,让人一望便感寒瑟。冷香月指着他支吾道:“你……你就是……” 那人冷冷道:“在下苍哮,魔界护法。” 冷香月“啊”的一惊,拉着风牧云一道跪倒叩拜说:“魔域圣使冷香月参见苍哮护法!” 苍哮说:“我到过战地营,见过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冷香月道:“魔族需要您,所以属下奉魔尊之命特来寻访护法,请护法回魔域主持魔域事物!”她说到这里便止住,风牧云一听心中焦急,因为居然没有提到救灵露的事,于是用手肘一触冷香月,使冷香月顿时领悟,“噢”得一声,又忙道:“还有……求护法帮忙!” 苍哮对他先前说的话似乎没有印象,只对最后的部分作出回答,道:“帮什么忙?” “帮……”冷香月觉得有些不好开口,风牧云急道:“请护法帮忙救一位姑娘,她是妖,现正被抓于太乙圣境之中,我们无力就她,恳请护法援手!” 风牧云话既出口,冷香月则又补充道:“那妖女于我们魔族有很多渊源,她本来是一块和我从魔域出来找寻护法你的,中途不信被抓了,而且是为了救我才被抓的,如果护法不救她,我怕以后妖族便不会有人和我们打交道了。”最后的一句,冷香月说的有气无力,生怕惹恼了苍哮。 苍哮冷冷一笑道:“我自会救她,你其实不用解释那么多。” 风牧云和冷香月闻言激动不已,却听苍哮又道:“我本来是不想见你们的,因为你们让我太失望了,可那蠢材说漏了嘴,我只好现身。当初我魔族曾和天相抗,现今却受制于人间几个修行的匹夫,实在丢尽了魔界的脸。所以,我这次只帮你救那妖女,但魔域我是决计不会去的,你回去帮我告诉虐崇,魔尊不是那么容易当得,必须重振魔界雄风才是!” 冷香月听了这话,郁郁辩道:“护法,这也不能全怪我们,魔域现在实力不强只怪没有高手,所以才会被人欺负,魔主失踪了,护法们都不在了,可您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您还在,所以您应该回到魔域,这样才能重振魔域呀!” 苍哮幽幽道:“你只当我不在了吧,我本来就该死了,却侥幸活了下来,所以重振魔域的事与我无关,你们自当尽心!” “可是……”冷香月又待开口,苍哮生硬的阻道:“不用再说了,先救人!” 冷香月见他神情冷峻,便不敢再开口,只低下头微微道声“是”。 第五十六、排云夺势压太乙 苍哮这时放声言道:“魔界四雄,听我号令,立即集结八荒山魔众,除老妇弱幼而外,全部随我一同去往人间,我们必须灭灭那些家伙的威风!”一语出口,八荒山忙碌起来,红光四处射散,都是来来往往的魔化身而成。 风牧云看着这种情势,心下甚欢,对冷香月悄声道:“你们这护法办事真有效率,说救人,马上就调兵,真是古道热肠的好魔!” 冷香月看看远处忙碌之中的苍哮,用更低的声音对风牧云说:“他可不是什么好魔,你不知道,他当时是恶魔一个。最后八荒山大战,他突然良心发现,却战死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活了过来。” 风牧云正自好奇,却听冷香月怯声道:“我也是听玉绝艳护法说的,你可别声张,否则定将死于非命!” 风牧云点点头,问:“玉绝艳护法?你还认识一位护法?” 冷香月傲然道:“当然,我就是玉绝艳护法的贴身侍卫,就是玉绝艳护法派我来帮助魔域的还有……说了你也不明白!” 风牧云说:“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找玉绝艳护法,你和她那么熟不是更方便吗?” 冷香月忽现悲愁之色,道:“玉绝艳护法有伤在身,她不能出凶煞海,否则……” 这时一个雄洪的声音传出:“禀告护法,按照您的吩咐,八荒山三千名魔族部众全部集结完毕!” 风牧云和冷香月齐放眼望去,排排魔族兵士,各个铁甲玄兵,好不威风。风牧云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又惊又叹,道:“咱们真要带着这么多魔兵去救灵露吗?” 冷香月也正自惊愕得目瞪口呆着,道:“是吧,这下闹大了!” 风牧云一脸羡慕,喃喃道:“我以为我在灵严镇就很威风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威风呀,我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冷香月白了他一眼,说:“想什么呢你,我就不觉得那有多威风,救个人用得着搞得这么声张吗?” 这话是说给风牧云听的,声音自然不大,却被老远的苍哮听的真切。苍哮倏然便至,冷冷道:“这也算做声张吗?当初我随莫天魔主直捣天庭,麾下何止十万,人间修行界几个小丑,现在都将我们魔族骑到头上了,若是不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魔族的实力,我们还如何立足下去!” 冷香月不敢反驳,风牧云却极力赞成道:“是呀,像玄机子那种外表善良内心毒恶的老东西,就是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冷香月看着他,愕然道:“你……你好像是人呀?怎么老是站在我们魔的一边?” 苍哮淡淡一笑道:“人又怎样?莫天魔主也是人,人也有识大体的!” 风牧云脸上有些不自在,毕竟冷香月说得对,自己是人,若老是与人为敌似乎说不过去,但风牧云是从心底觉得玄机子不是好人,他先是在荒山幻境的洞中听到一个声音,并认定是玄机子的,后来又在魔域亲眼见到玄机子对天起誓,撒下弥天大谎,用卑鄙手段毒害魔族,最后他居然抓了灵露。这一切都不是一个好人干得出来的,坏人与好魔,风牧云绝对选择好魔。所以不论别人怎么认为他,他觉得自己没有错,只是悲戚——作为一个人,却只被魔所容。 苍哮面向集结众魔大声喝令:“欲嗜随我率众出八荒山,魔界三雄留守此处,看好门户!” 集结魔众纷纷响应,士气高涨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风牧云继续羡慕者,脸上不自禁露着笑,突听苍哮道:“我们走!” “恩!”风牧云爽快回应一声,跟随在苍哮身后。正要出八荒山之际,他才恍然发现冷香月面露不快,似有无尽的担忧。于是他问:“你怎么了?” 冷香月瞧了他一眼,摇摇头并没有说话。随苍哮出八荒山的欲嗜却哈哈笑道:“小姑娘想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有些惊吓了。”风牧云知道并不像欲嗜所言的那样,冷香月心中一定有什么难言之处。 苍哮率三千魔众与风牧云冷香月出得八荒山,催云直向东往,一路魔气纵横,乌云蔽日遮天,不至一日,便到太乙圣境。苍哮喝令:“摇旗擂鼓助威!” 顿时天下皆惊,太乙圣境位处终南山之左,长安之南。其虽浑然天成悬在半空,却也尚属人间之内。而三千魔众驾下云层遮天蔽日,直将长安一带全然罩住。当朝钦天监,对此大为惊恐,上书皇上:此乃天罚我大唐之象,当以厚德祭之。于是皇上下令广散国库,救助百姓,治水兴田,于是“贞观之治”的基础便由此打下。 三千魔众刚到太乙门近前,便有黑压压几千太乙门人踏云持剑相候,显然是早有准备,风牧云叹道:“玄机子人如其号,玄知天下之机,若是他为人正派些能会造福一方!可惜呀……”风牧云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冷香月笑道:“什么玄知天下之机,只是早有防备之心罢了,你没听说过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不知做过多少亏心事,所以才会时时防备有人突然来找他算账。” 几千太乙门人各依先天八卦方位站定,目光入炬,全然视死如归。适才风牧云还觉得带着这么多的队伍前来救人真威风,眼下一看状况,不禁心中一动,担忧起来:太乙门人和自己从前一样痛恨魔族,不知其中真正的善恶是非,所以必将誓死顽抗,一场血战怕是难免了! 忽然太乙门人齐刷刷散开,让出一条通道,从里边走出几位修行界人士,为首者便是满目和善的玄机子,他身后跟着峨眉秋水子、无名难尘子,还有落俗和落凡两个太乙弟子。玄机子高颂道号,飘然若仙来到阵前,一施礼说:“诸位聚众前来,老朽久候多时了!” 苍哮冷冷道:“不必废话,放人!” 玄机子目光游走在苍哮周身,心中暗暗思量:这个魔是何许人也?我为何从未见过,不过他魔元充沛,法力绝高于魔尊虐崇。可魔族之中不曾听过有这么一位高人呀,难道是洪荒老将?要诛魔族看来不易,先是魔域中苍龙出没,救魔族与水火之中,现在又来这么一位统领数千魔兵围我太乙,我不可不慎。电光火石之间,玄机子思虑量多,他问:“阁下如何称呼?” 苍哮道:“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快些放人,否则我就血染太乙境!”这句话字字如雷,加之苍哮目光犀利,似乎有着十足把握,顿令人间修行人士各个惊讶。 峨眉秋水子,按耐不住,上前一步狠道:“魔孽休要猖狂!今日我等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苍哮默不作声,只听身后三千魔兵,齐声喝吼:“血染太乙,震我魔威!”吼声震天,又都是施以魔力发出,使得风牧云和灵露耳膜作痛,直逼脑髓,顿感昏沉乏力,他们不得不运法抵御。修心界人士也都为之大惊,各个暗中施法与魔音相抗,那些按照先天八卦方位站定的太乙门人中,有些法力不济者,实难抵御魔音袭扰,要么站立不稳,周身摇晃;要么当场倒下,七窍顿时浸血而亡,继而掉落云端。 不论是玄机子还是秋水子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难尘子更是脸现惊色,开始时那锐如刀锋的目光本来盯着风牧云,现在立时变得昏暗无光起来。玄机子将手中浮尘一样,运用法力高颂一声“无量寿福!”这句道号灌注十成法力喊出,这才压制住魔音袭扰。 虽然太乙门人现在又恢复了英武的状态,但全仗玄机子的法力压制,若是双方相斗,玄机子哪里还有精力施法保护众多门人。可见不必开战,胜负已分。秋水子和难尘子同样了解这个状况,不由脸上忧色更浓。 苍哮这时又道:“我等不了了,最后问一句,放不放人!” 玄机子道:“阁下此来就为要我太乙放人?” 苍哮道:“是!此次是要你放人,下次我若再来,便是灭你!” 玄机子道:“那……放的是何人?阁下怎知是我抓了那人?” 苍哮一指风牧云和冷香月道: “你不认识他们吗?如果看见他们你还不知道放谁,那么就不用你放了,我们自己进去找!”苍哮话落,忽然厉声喝令:“众魔听令……” 第五十七、左右为难终随魔 苍哮的喝令之声好似雷霆万钧,三千魔族兵士闻听护法喝令更是齐声响应,声震天,势如洪。太乙门人虽仗着人多势众,又占尽先机排阵相侯,却也不免露出惊惧之色。难尘子更是不由得向后微退了一步。 玄机子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老朽放人便是!” 苍哮一摆手止住魔族兵士的叫嚣,低沉道:“很好,你很狡猾!” 玄机子笑呵呵看着苍哮,转头对身后的落凡道:“将那妖女放了!” 落俗一震,道:“师父……”他话一出口,玄机子便厉声阻道:“闭嘴,放人!” 不期片刻,只见几个壮硕的太乙门人半拖半扶的带了一个披头散发的昏厥女子走了出来。风牧云心疼不已,上前去迎,呼喊着:“灵露!” 灵露并无回应,耷拉着的头面容苍白憔悴,显是受尽了折磨。风牧云看着她的样子,不由怒气中烧,朝玄机子大喝:“你们怎将灵露折磨成这个样子!” 冷香月也飘身而来,抢在风牧云前扶住灵露,伸手摸了摸灵露的脖颈,道:“她是真元耗损严重才这样的!一定是囚困灵露的地方贴了许多除妖符咒所致!” 风牧云哀怜痛惜道:“她会不会有事?” 冷香月展现一幅无奈之色,顿让风牧云更加怒不可竭,他冲着玄机子嘶吼起来:“老匹夫,快将灵露就醒,否则……” 他待要说否则定要与之拼命云云,突然苍哮冷笑道:“小儿把戏,何足挂齿!”话落,苍哮举手一指灵露,一道红光发出,直指灵露印堂。少时,灵露即便转醒。风牧云上前相扶,激动道:“灵露,你终于醒了!” 冷香月却将灵露身子一扭,道:“别碰她,他身子虚弱,我扶着她就好了,你不要乱动她!” 风牧云伸出去的热情双手只好缩回,灵露虚弱的说:“我没事,你们都安然无恙就好!”风牧云尴尬一笑,终于放下心来。 苍哮这时道:“我们走吧!”风牧云、冷香月和灵露应了一声,刚要驱云而行。却听难尘子阻道:“且慢!” 风牧云一惊暗道:“这个卑鄙险恶的家伙一开口,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听难尘子接着说道:“我们应阁下之请,已经将人放了,那么阁下是不是也应该将风牧云那个师门叛徒交与我们处理!” 冷香月急道:“不可以,你们会杀了他的!” 难尘子冷冷道:“这是我们门户之事,怎么处理需要带他到无名峰上由掌门定夺,也不需要和其他人交代什么!” 灵露也用虚弱的声音,急道:“不能把牧云交给他们!” 大家各执一词,都等着苍哮开口。只听苍哮漠然道:“可以给你们,不过……” 难尘子急道:“不过什么?” 苍哮说:“不过得交换!” 难尘子道:“怎么交换?” 苍哮转过身来,森森道:“用你们这里十个老家伙,换风牧云一个,怎么样!” “你……”难尘子气愤之极,却很无奈,他看看玄机子,无言以对。 玄机子依旧是那样慈蔼道:“阁下请我们放人,我们便放了,那风牧云是无名叛徒,当交由无名一派处理,阁下若是执意不肯,那未免不合情理了吧。” 苍哮道:“你听不懂话吗?我何时说过不给了?我只是要换,我虽不是商人,但决计不会做受损失的事情,风牧云的价值在我看来,抵得过你们这里十来个老家伙,所以我说用十个老家伙换,这已经是优惠了,你们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在迟疑我可是会反悔的!” 玄机子立时也无言以对,他知道对方就是势重压人,但没有办法,一旦开战,虽然双方各有损失,但最终败的一定是太乙一方,很可能还会就此灭门。他心中早已怒不可竭,但形式所逼,没有办法,只得强压怒气。 玄机子又道:“阁下此来非但是要救人,看来还要参合人家的门派事务了?” 苍哮道:“我本来不是来参合你们的门派事务的,我只是来消灭你们这些个门派的!”此言丝毫不带委婉之色,让各家听得脸色大变,尽都一副慌张之态。却听苍哮又言:“只是我遵循我莫天魔主之言,要与人间交善,所以才只救人暂时不灭派的,各位一定很失望吧,没关系,下次见面,定会让各位满意的!” 玄机子平生所遇妖魔不计其数,这样说话的尚且没有见过,何况眼下这人不但这样说了,还完全有这样的实力,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总不能宁为玉碎吧,那样做的人只能是傻x,何况成大事者不可意气用事。无奈,他念头一转,打起了风牧云的主意。 他呵呵一笑,道:“阁下此言不虚,老朽当真佩服,可此事当事人是风牧云,我们应该问问他本人的意见!” 苍哮不语,玄机子面向风牧云道:“牧云,你可是无名门人?” 风牧云回道:“是!” 玄机子又问:“你扪心自问,可曾受过无名恩德?” 风牧云点点头道:“在下被师傅所救,性命便是师父给的,当然受过恩德!” 玄机子点点头又道:“看来你尚具人性,懂得受恩不忘。眼下你触犯门规,无名派难道不能对你有些许责罚吗?你何以投身妖魔之下,你难道不觉得你妄自为人了吗?” 风牧云被他这话说中心事,不由一震,顿感凄凉悲哀。想我生为一个人,却只能在妖魔之间混,真是难言痛苦呀。 玄机子接着说道:“你触犯门规,本该受死,但老朽念你天资不凡,故而愿与你作保,只要你日后改正,老朽当保你不死,你可愿意重回无名门下?” 风牧云还未答话,灵露和冷香月便急道:“牧云,不要相信他,这个老家伙说话从来不算数的,当日在魔域对天起誓尚且变卦何况此时的随机之言。” 风牧云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毕竟是人,不能总生活在妖魔之间,虽然身边的妖魔都是好人,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同族。忽然直莽的落俗,传出声音道:“云兄弟,别和妖魔混在一起了,我师父说保你,他定会保你的,张可柔不是也受到处罚了吗?她只是被罚面壁三年,本来秋水真人也要清理门户的,是我师傅求情才保下了她,想来你也是如此,三年之后,你我又可以促膝长谈了!” 风牧云心中一凛,暗道:可柔也受罚了,都怪我,险些害了她性命。他不相信玄机子,但落俗的话他却信,他犹豫起来,他真想回到原来的样子,回到师父游尘子身前,即使被罚面壁三年或者更多,他也想侍奉子师父身前,以报答他老人家的恩德。 难尘子这时道:“风牧云,你听到没有,玄机真人肯为你求情,这是你的一个机会,若是错过了,你便永远是我等之敌了,你可要细细思量呀!” 风牧云不由失声叫道:“师叔……”他险些就此跪下,却觉身后有人拉他衣襟,转头一看确是满目憔悴的灵露。只见灵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他,流露真挚的神情,不住的向他摇头,并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牧云,不可亲信他们,你经历的还不够多吗?可记得荒山幻境还有魔域校场的事吗?” 这些事情风牧云从不曾忘怀,但那些记忆不能在这个时刻给风牧云以实质性的意见,却是灵露的眼神,让风牧云豁然明了,他深信灵露才是永远不会害他的人,还有就是师傅游尘子,当下若是劝自己的不是玄机子,而是师傅,风牧云绝对会满口答应,并跪身请罪,但师傅不在这里,没有亲口对他说这些话,所以他还是相信灵露。 风牧云适才的犹豫不定从心间瞬间消失,他冲着难尘子道:“师叔,你自小便在害我,你说是也不是?我能够结识灵露还要感谢师叔你呢!我的命运是您一手安排的,既然你当初这样安排了我,那么我欣然接受。但我要告诉各位,三界我不了解,但我知善恶,明 是非,晓黑白,辨曲直,不论人也好,妖也罢,或者是魔是鬼,我都不在乎,我只会站在正大光明的一方,不分种族!” 难尘子一指风牧云,怒道:“你……你……好好的人不做,莫不是要做魔了吗?” 风牧云摇摇头道:“怕是师叔你现在才是魔吧,是心魔!” 秋水子虽为女流,却向来刚正耿直,对于风牧云的事情,此时她竟一言未发,并且眼中连半点愤恨之色都没有,就那么一直默默地呆着,似有心事一般。就在风牧云将“是心魔”三字说出口时,秋水子却是一震,看了一眼风牧云,这一眼正与风牧云目光相触,虽然仅霎那时间,但风牧云已然感觉出那目光中饱含深意。只是他无法理解。 风牧云拱手道:“各位,灵露既救,我们便告辞了,希望所有的人和妖魔,如同我和灵露、冷香月一般,那天上地下才会一片安详!” 苍哮一声令下,三千魔众与风牧云等,驱云向西浩荡而去。 第五十八、苍龙亢悔心何安 西行一日,大家浩浩荡荡的又回到八荒山。因为灵露有些伤势需要静养,所以没有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苍哮倒也好客,尽情款待着风牧云这个人,差人照料着灵露这个妖,也没有冷落冷香月这个魔女。 相处时日越长,大家便愈加熟悉起来,苍哮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风牧云还是觉得他和冷香月一样,骨子里还是很好的。这一日,冷香月照顾着灵露,风牧云四下游走着到了八荒山境内的湖边,发现苍哮正独自垂钓,便悄声走过去,蹲身与其一侧。 苍哮扭头看了风牧云一眼,道:“这里还不错,你可以四处走动,只是不能进那山洞!” 风牧云远望湖面,一笑道:“我们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藏在心底,护法虽是魔,看来也有。那山洞我自是不会进去的,只是何以非要不止一次的提醒我,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无常小人吗?” 苍哮静默良久,道:“那洞中并非我的秘密,我更不是要隐瞒什么,因为我的耻辱早已成为血的记忆,无法洗去,但我想弥补一些,所以花了一番心思在那洞中,当下并没有完成,所以不愿让人见到,是你多心了!” 风牧云心下很是好奇这个苍哮护法的故事,因为他听冷香月简单提起过一些,说什么苍哮是个恶魔而且还死而复生云云,这其中的曲折离奇定然精彩。可总不能问及人家曾经不太光彩的过去,于是风牧云继续遥望湖面,默不作声。 一阵风起,湖面波光淋漓,苍哮的鱼钩微动下沉,风牧云轻声喜道:“上钩了!” 苍哮却道:“你不想听听我那不光彩的过去吗?” 风牧云一怔,看看苍哮,说:“我在别人看来才是不光彩呢,从小是个乞丐,长大又成为师门逆徒,身为人却不被人所容,护法比之我又如何?” 苍哮低沉道:“什么罪过能比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严重,我当初不但善恶不分是非不明,还助纣为虐险些害了我魔族众生,险些害了我莫天魔主,我魔界四大护法,两个丧命都因我故,我本该死掉,却侥幸活了下来。我活着只为赎罪……” 风牧云见一向冷冰冰的苍哮此时面目伤楚异常,所以只静静倾听,并不插言。 在二十余年前,苍哮、悍嗥、玉绝艳、灼翼,是魔界四大护法,他们本该随在魔主左右,可当时有两位魔主,莫天和无尊。 悍嗥和玉绝艳跟随在莫天身侧,而苍哮和灼翼则跟随在无尊麾下。无尊的实力无法与莫天抗衡,所以结交天界叛逆北极圣君,企图颠覆天界,重定阴阳。莫天挺身而出,带领三界诸雄助天界平定叛乱。 一次次交锋,北极圣君占尽下风,最终灼翼护法为义而亡,无尊被北极圣君害死在奈河河底。这一切使苍哮有所顿悟,觉得自己是跟错了人,但他难再回头,不得不忍辱继续追随北极圣君。 最后一场大战,就在八荒山境内,北极圣君终被莫天杀死,可魔界军师坤业狼子野心,想借着三界英豪尽都受伤之际乘火打劫,得至尊位,掌天地权。 这些对于苍哮而言其实早已无所谓了,谁主掌天地都一样,他经历了那么多沉浮冷暖,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和心爱的人永远平安的生活在天地之间彩云之南。 可三界群豪却不愿让坤业野心得逞,偏偏重伤在身无法反抗,幸好月宫玉兔仙子远从彩云之南赶至,她并没有受伤,所以毅然扑身上前以命相抗。她哪里是坤业对手,只一招便险些被坤业要了性命。而这月宫玉兔仙子正是苍哮的心爱之人。 苍哮心已如死灰,不愿搅合那些繁杂的纷争,他于是求坤业饶了玉兔仙子,可不论是坤业还是玉兔仙子,他们都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宁死不悔。 玉兔仙子奋死再杀向坤业,坤业也再对玉兔仙子施与杀手,就在玉兔仙子性命垂危之时,苍哮一声震吼,用尽全身魔元使出那招“苍龙亢悔”,但求与坤业同归于尽,也算赎了自己所有的罪过。 但坤业本是远古邪道之祖——荒火道人,他因为嫉恨元始天尊等上古原仙没能将他收列天界位排仙班,一直怀恨千万年,并投身魔界化魔池化身为魔。他跟随无尊一步步实施着他的报复天界的计划。他法力何等高深,苍哮本已身有重伤,虽然用尽魔元使出那招“苍龙亢悔”亦没能伤得半点坤业。 坤业挣脱“苍龙亢悔”之后,继续与天界相争斗,苍哮却被坤业一挣,抛入八荒湖中沉入湖底。由于他属于龙宗,使出“苍龙亢悔”后即便化身为龙,遇水算是修养,但他伤势太重,直经过五年时日,才将伤势养好,重新跃出湖面。 那场争斗已毕,天界在莫天的帮助下获得胜利,而代价是魔界的悍嗥护法和凌云魄魔元耗尽而亡。天界诸豪早已离开了这里,莫天也不见了踪迹,但这八荒山中却还有数千名魔族众生。 当时大战在即,北极圣君竟突然良心未泯的发起善心来,他将数千魔众藏于八荒山主峰下的山洞之中,并用他的无上法力,压制住散发出来的魔气。使得神不知鬼不觉,苍哮从湖底死而复生之后,便在这些魔族众生的帮助下,渐渐恢复,并组织训练着这些魔众,目的不是再起纷争,而是防止某一日灾祸来临,求得自保。 在很长的时日里,苍哮一边修养伤势恢复魔元一边细细想着自己的平生,令他最为懊悔的便是当初离开莫天魔主,并因此带来无尽的麻烦。他觉得自己侥幸活着,当去向莫天魔主请罪,即使莫天魔主不肯原谅他,赐他一死,他也甘心情愿。(以上内容若叙述不尽或不明请参见《问鼎三界》,不做太多赘述) 他于是出八荒山探访,却再也寻不得莫天踪迹,只是找到了北冥之地的战地营,那里经过扩建已成为新的魔域。他本想让这数千名八荒魔族也投奔战地营魔域生活,可是他发现,新的魔域魔尊秉性不够强势,处处容忍异族,异族却和以前一样的排斥着魔族。 所以苍哮犹豫了,他怕这样下去魔域万一有什么危险,莫天魔主又不知踪影,一旦大难来临,魔族说不定便会被一举消灭。于是苍哮便放弃了共居一处的想法,继续和八荒魔族在八荒山生活,他们耕作为乐,倒也逍遥自在。隔些时日他便出去打探一番,却一直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莫天魔主的音讯。 却在上次打探之时,进入北冥战地营魔域发现人间修行界人士使用“寰绝六合”之毒,运用卑鄙手段毒害魔域,这种毒本是当初的魔界军师坤业所发明,威力倒是很强,可是破解之法亦很简单,于是便弃之不用,不知人间修行界是如何得到制此毒之法的,但苍哮身为护法,自然深明此毒的解法,于是化作苍龙出手相助,得保魔域无恙。 再后来苍哮回到八荒山,风牧云和冷香月便寻了来…… 湖边夕阳渐坠,湖面波光淋漓,美不胜收。风牧云静静地听苍哮讲完了所有的一切,感触良深,苍哮是犯过错误,但最终还是悔过了,并一直隐于八荒之地,随同众魔朴实生活着,愧犹存,心也当安。 亢龙有悔之后潜龙勿用,亦是欢喜之局。 讲了自己的好多事情,苍哮仿佛轻松许多,淡淡一笑,收了鱼竿道:“我们回去吧!” 风牧云见他的鱼钩竟只是一根小铁棒,既无钩,亦不锋利,奇怪问道:“护法用这样的鱼钩垂钓是在效仿当年的姜太公吗?” 苍哮回答:“何敢效仿姜尚先师,我钓鱼不是愿者上钩,只是给自己一个独坐湖边静思已过的理由,鱼和我,魔和人,人和仙有什么区别?我是不钓鱼的,他们也有生存的权利,莫天魔主说过‘不能因为种族差异就剥夺其生存的权利’,我觉得莫天魔主真的很伟大,真希望能够见到他,向他请罪!” 苍哮说话间便已起身而行,他的身影映在夕阳之中,显得那么苍茫、那么高大。风牧云的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滋味…… 第五十九、再访巫山空余云 在八荒山逗留数日,灵露已然虚弱,她被抓获之后,囚禁在太乙圣境后山的七星洞中,洞里贴满了灵符,那些灵符将她的真元几乎吸摄干净,所以灵露复原尚需很长时日,不用一年也需半载。 风牧云除了探视灵露,便是整日游荡,他与这里的魔界四雄常常混迹一起,因为苍哮总躲在八荒山的那个洞中,不知忙些什么。 魔界四雄乃是苍哮在八荒山群魔当中挑选出来的四位魔力高深者,经过他的训练培养,使魔界四雄的先天魔力可以发挥更大威力。四雄听命于苍哮,率领八荒一干魔众。他们分别是:欲嗜,八臂连环,迅捷如幻;贪傲,机敏谨慎,神行无敌;虐施,獠牙为刃,高大威猛;暴残,双臂如柱,黑风斩力。 他们并不愿意打打杀杀,但终被苍哮说服,念魔族危急存亡之时,愿出一份绵力。四雄长相各个恐怖,但风牧云了解到这四雄其实在凶恶面容的背后,更多的是质朴,是单纯,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风牧云也是,他从小要饭时就立志长大了要赚很多钱,做个富贵人,然后好好地过一辈子。可机缘使他进入修行界,命运使他结识灵露,性格又使他具有与众不同的善恶观,于是不归路从此踏上…… 但风牧云心底,至此时依旧向往的是安乐的生活,哪怕不那么富贵,因为他已经富贵过了,在灵严镇没人比他富贵,也使他明白了其实他在做乞丐时相望的富贵,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只是想要安乐的生活。但现在他无法满足这个愿望,他从小便是人,但现在几番闹腾,他却连做人的资格也没有了,人间修行界一定恨死他了,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死他,所以他不得不继续这样走下去。何况在这非人的日子里,他还结识了一些很好的、很值得交的朋友。 灵露、冷香月、霜儿、九幽鬼魁、还有苍哮护法以及魔界四雄,当然还有张可柔。风牧云对张可柔的感觉最特别,他觉得自己喜欢张可柔,也许张可柔和他一样都是人吧。 他曾经对张可柔许下一诺,并铭记心头,他想自己一生都愿保护张可柔,但他哪有那样的能力,还好经历了那么多,张可柔总算安全,虽然被罚面壁三年。 “霜儿和鬼兄怎么样了?”风牧云突然想起这两位,至从在北冥魔域分开好像很久都没有他们的消息,这次出魔域便是要去访他们的,可惜途生变故。 灵露暂时难以复原,这里又很安全。所以风牧云决定去巫山阴阳殿看看他们,冷香月曾说他们相继离开魔域又都没有再出现,定是有什么不便或者危难。想起这话,风牧云更是待不住了,他当日便寻到苍哮护法,告知了他的意图,苍哮唯一沉思,道:“你的朋友多半有了危难,你此去当倍加小心才是!” 风牧云点头应诺,心中暗道:“神仙大哥帮我打通玄关,我又日日勤加修炼,虽未能悟透何谓‘心领神会’,但若以此即法力施展‘若水无形’决计不会落入敌手。” 信心满满,风牧云又去探视了灵露,告诉她自己要去巫山,让她安心养伤。冷香月一直陪伴灵露,闻听此言,表示要跟去,风牧云以灵露需要照顾为由,想将她留下,不想灵露却坚决支持冷香月和他同去,说什么这样会安全些。 风牧云实在不愿和冷香月相随,不仅仅是灵露需要照顾,更有部分理由是她太闹了,并且风牧云觉得自从自己认识冷香月开始便一直没有好的运气。 三人争执之中,苍哮突至,他终止了三人的争执,却让风牧云觉得此行定不会顺利。因为苍哮说:“还是让冷香月随你同去吧!灵露我派人照料。”说着苍哮一挥手,进来两名魔女,她们冲着风牧云一躬身,道:“请放心,我们会精心照料灵露姑娘的。” 风牧云叹息一声,牵强而笑。 次日,他与冷香月出八荒山向东南驾云而去。一路上,冷香月如逃脱牢笼的鸟儿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风牧云则只恨自己不是猎人,不能一箭将这只鸟射将下来。 巫山依旧高耸,依旧直插入云中,风牧云和冷香月落到巫山之上,向着阴阳殿而去,一路疾奔,风牧云一路呼喊:“霜儿……鬼兄……我来看你们了!” 直至阴阳殿近前,仍旧没有回应。阴阳殿的门关着,阴云依旧翻滚,雷电依旧狂做,鬼哭魂惊之声也是同样不绝于耳。 “这个地方真恐怖,大白天的怎么会这样!”冷香月发出惊叹。 风牧云静静望着那朱红色的大门,看着上面遍布的蜘蛛网,一切依旧,却在感觉上少了什么。风牧云转头对冷香月道:“小心,我觉得这里很古怪。” 冷香月不屑说:“你反应真是迟钝,现在才发现古怪呀?” 风牧云一凛,道:“你也发现了?” 冷香月道:“长眼的都可以发现,这里光打雷不下雨,白天如同黑夜,处处弥漫着鬼叫……” 风牧云绷紧的心一松,道:“就这些吗?有没有别的?” 冷香月一撇嘴道:“这些还不算古怪呀!” 风牧云不愿与她多做解释,只严正道:“你千万小心,我已来过一次,样子虽然没变,但这里却于我上次来的感觉不同。” 冷香月见风牧云脸色郑重,不再漫不经心,低声道:“你的感觉我不相信,但你的乌鸦嘴我却怕的紧,这里阴森森处处鬼魅孤魂,却隐隐残存丝丝神仙之气,说不定有些个下流神仙埋伏周遭,正等着抓我们呢!” 她的话让风牧云心头一怔,暗道:“是了,正是‘神仙之气’,我也是觉得这里与上次相比缺了些阴森恐怖,多了些凌然之感,却原来是‘神仙之气’所致。难道这里来过神仙?” 风牧云伸手推动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吱吱作响,门开了,殿内一切尽收眼底,二人迈步进入,突地门便关上,冷香月吓了一跳。风牧云早已习惯,说:“这门是会自动关闭的,我上次来也是这样!” 殿内幽暗,却很静,风牧云呼喊着霜儿和鬼兄,却依旧毫无回应。可以肯定他们都不在这阴阳殿中,但会去哪儿呢? 第 六十 、循迹携手赴九幽 冷香月施展魔法将阴阳殿变得通明光亮,再看这阴阳殿中,狼籍一片,显然是打斗过的痕迹。风牧云惊声道:“霜儿一定有危险!” 冷香月白了他一眼,冷冷道:“费什么话!当然是有危险了,不然怎么会不在这里,不然这里怎么会乱作一团!” 风牧云道:“我们得去救她!” 冷香月道:“救什么救,到哪里去救!” 风牧云焦燥慌措,却感到无能为力,他不禁急出泪水,哀道:“怎么办,是谁害了他们,是什么人和他们有仇呢?” 冷香月走到风牧云近前,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痕,并用舌头舔了舔残留在手指的泪水,问道:“苦苦的、涩涩的,你一定很难过吧,心里苦,泪水就会苦吗?” 风牧云不愿理她,继续在阴阳殿中转悠,查看了每一个房间。冷香月一直随在他的身后,环顾四周,默不作声。 几个圈子转下来,风牧云蹲身到一个角落,显得无助至极。冷香月轻轻走到他身前,躬下身子,说:“你不要难过,不用着急,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另外我也知道霜儿一定没事。” 风牧云一惊,道:“霜儿没事吗?他们在哪儿?你怎么知道的?” 冷香月淡淡一笑,说:“你真想知道吗?” 风牧云猛地点头,握住冷香月的手,道:“当然,我真的想知道,我怕他们出事,你快告诉我吧!” 冷香月微微低头,沉吟片刻,才道:“我……我……”她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话来,风牧云急道:“你这是怎么了,快些告诉我吧!你平日里不是口若悬河的吗?” 冷香月闻听风牧云这话心中酸楚,但她没有泪,她是魔,她只能将泪咽在心底。她在一隅捡到一块手帕,手帕上留有金字,曰:义父有难,九幽地府。想来是霜儿留下的,风牧云由于急躁忙乱所以并没有发现,冷香月随在其身后,却捡了起来。 她见过风牧云在太乙之巅为张可柔紧张,在魔域为灵露紧张,在这里又见到为霜儿紧张。她本想借着捡到手帕知道线索之机,问问风牧云“你会为我紧张流泪吗?”却不知怎的就是无法说出口。她怕,怕风牧云只会大笑,怕风牧云责备他,更怕风牧云随口敷衍。这种时候问这种话,显然不太恰当。 风牧云却不解她心中所想,只是发现她突然变得异样起来,便得像换了个人一样,但这对于焦急中的风牧云不足为道,他只催促道:“快说呀,你怎么知道的,他们在哪儿?有没有危险?” 冷香月吁一口气,挣开风牧云紧握的手,将紧紧攥在手心中的一块白色手帕呈到风牧云眼前,道:“你……自己看吧!”话尽,起身走到一旁。 风牧云摊开手帕,见到上面八个大字“义父有难,九幽地府”之后,心中一凛,疾速奔到冷香月近前,问道:“九幽地府,是不是说霜儿和鬼兄都被抓到地府了?” 冷香月点点头,并不说话,她其实早就感觉到了,风牧云嫌她说得烦。她也希望风牧云像对霜儿、灵露、张可柔一样对她,并为此努力着,努力朝着风牧云喜欢的方面转变。 岂不知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便不会发现他的优点,喜欢一个的时候,便不会察觉他的缺点。冷香月话说得太多,风牧云嫌她烦,可她话说得太少,一样会嫌她烦。 风牧云不耐烦的大声说道:“你这个魔女总是这样,不要你讲话的时候,你婆婆妈妈讲个没完,要你讲话的时候,你又连屁都不放一个,难道霜儿不是你的朋友吗?她有难,你就无动于衷吗?” “你……”冷香月气急败坏,终于忍不住,冲着风牧云大吼道:“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样!我怎么就无动于衷了,非得像你那样急成疯狗才好吗?你那样能救霜儿吗!” 风牧云一摆手阻断冷香月的呼吼,道:“好了,你又开始婆婆妈妈了,你告诉我,怎么去地府?我要去救霜儿!” 冷香月瞪着他,恶声道:“你要去救?你救得了吗?再说,九幽地府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吗?人去了只能变成鬼!除非你不想活了!” 冷香月说着一甩身朝外走去。风牧云喊道:“你去哪儿?” 冷香月头也不回,愤道:“去地府帮你救霜儿!” 风牧云追上去,拦住冷香月说:“我和你一起去,你告诉怎么才能去地府,你一定有办法的!” 冷香月停住脚步,一顿,道:“没有办法,因为你玄关没能打通,若去了地府只会死。” 风牧云心下高兴,想:在方寸山上,大哥早帮我打通了玄关,你却不知,所以才小看于我!于是他道:“打通玄关而已,若我打通了玄关就可以去了吗?” 冷香月道:“当然,玄关一通便成地仙之体,有通天入地之能,但打通玄关谈何容易!” 风牧云傲然一笑,拍拍冷香月的肩,道:“那我们这就去九幽地府吧!” 冷香月一怔,说:“为了霜儿你连命都不要了?” 风牧云笑道:“当然要,因为我打通玄关久已!” 冷香月一脸怀疑,突然魔掌挥舞冲着风牧云身上多个方位击去,风牧云虽无防备,但见她突然攻击自己,本能的便出手相格,竟然将冷香月的来招全然化去。对此冷香月惊异不已,道:“你居然进步神速,怪不得我魔尊说你天资不凡呢!” 风牧云道:“我已打通玄关,咱们别闹了,快些去地府救霜儿和鬼兄要紧!” 冷香月不答话,又是突然出手,这次她加强魔力,招招红光散发,风牧云迅速施展起冷香月所教授的“十方凌寒”来应对,两个都是红光幻闪的招法,寒气弥漫阴阳殿各处,不时便让这殿中如同银装素裹般结满了冰霜。 忽然冷香月一掌推来,红光夹杂着阴寒杀力直逼风牧云胸口,同时冷香月喊道:“接我这掌,我看看你是否真的打通了玄关!”风牧云眼见来势凶猛本欲躲过,听言催掌相迎,轰声作响,震得殿内微微摇晃,原本结晶的冰封之处,许多冰晶掉落下来,与红光相映倒也唯美。 风牧云但感冷香月的凌寒魔力不断向自己逼近,却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他急道:“你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冷香月一笑,道:“你说呢!”这时更强的凌寒魔力瞬间经由相抗的掌间传入风牧云体内,并在其体内四处游转。许久冷香月突然收撤法力,旋身站定,惊道:“果然打通了玄关?你是怎么做到的?” 风牧云只说:“以后慢慢告诉你,我们先去地府要紧!” 冷香月向风牧云伸出一只手道:“好,我带你去!” 风牧云立时会意,冷香月是要和他牵手同往,便毫不犹豫,拉住她的手,开玩笑道:“去个地府而已,非得拉上我的手,这分明是乘机占我便宜!” 冷香月娇嗔道:“呸!谁稀罕拉你手了,你虽可入地,但你寻得见路吗?”她说着闭目念诀,忽的一跺脚下之地,风牧云但感眼前晕黑,身子似在快速沉入地下,他不由得闭起眼睛,只觉许久才停了下来。 冷香月道:“到了,这就是泉下九幽。” 风牧云睁开眼睛一看,四周幽暗迷蒙,一望无际,几缕薄雾掠地荡动,给人以荒凉之感,阴风阵阵,直吹入骨,比之北冥冰封之地有过之而无不及。抬头仰望,半轮残月孤零零挂在那里,却没有一颗星星。耳听得古怪凄凉之音远远传来,直让人毛骨悚然。 “这便到了吗?”风牧云怯声问道。 冷香月一撇嘴道:“这已经是九幽之境了,至于幽冥地府,我却没去过!” 第六十一、黄泉荒境砺锋芒 风牧云和冷香月迎着阴风在幽暗中摸索,由于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来这九泉之下玩过,所以并不能顺利的找到地府所在。风牧云不住地责怪冷香月不识得路,终于激怒了冷香月。 只听冷香月幽幽回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很容易便可以找到幽冥地府!” 风牧云一喜,焦急道:“那还磨蹭什么?快说呀!” 冷香月忽然眼中闪出寒光,用比这幽暗之色更恐怖的声音道:“何须多说,只便杀了你,自然有鬼差到此接你去那地府!” 话音未落,红色魔光乍闪,冷香月果然挥魔掌向风牧云击去,风牧云连连退步,道:“魔女……你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总是嫌我烦,岂不知我觉得你更烦!”红光幻闪,冷香月使出了“十方凌寒”,寒气如剑,道道逼向风牧云要害。 风牧云急忙运展法力,使出“若水无形”躲避,十余招之后才终于摆脱冷香月连环攻击所形成的围势。借着对方一招使出,另一招还未再发之机,风牧云身形一动,双手如翅招展,运出灵露所受的“皓月光华”。他见冷香月面目冷峻,杀意浓重,不敢怠慢,更不敢使出“十方凌寒”,毕竟冷香月对“十方凌寒”了如指掌。风牧云不相信冷香月会真的杀他,但眼下形式,他又觉得的确是要杀他。 风牧云周身散着淡淡的皓白光芒,掌间发出的却是煞白夺目的厉光,那厉光正是“皓月光华”的杀力,如剑如芒,砍削穿刺皆能伤人。他并没有使出全力,所以无法与冷香月相抗衡。他一边拼命退闪,一边冲着冷香月呼喝:“魔女,你疯了吗?” 冷香月招法更快更猛,回道:“我是疯了,我若不疯,当初便该杀了你,何苦留你活到今日!” 风牧云想:今日看来终是要死在这魔女手上了,却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魔女,竟让这个魔女突然间性情大变,非要杀了自己不可。他叫苦不迭,暗暗叹息:“真是不该相信魔女会真的善良!” 冷香月不断加紧攻势,风牧云渐感不支,谁料冷香月身形一动,魔爪之中竟又多出一条“噬魂鞭”来。曾经在太乙之巅,风牧云见识过这条鞭子的威力,没有兵刃他尚且不敌,现在突然持鞭在手,他更加狼狈逃窜,哪还管以什么招法相抗,两只眼睛和整个心思,全都集中在那条凌厉的“噬魂鞭”上,但见鞭子耀着红光一来,他便已最快的身法躲开,有时候是灵露所授的“皓月光华”,有时却是师传“太虚真奥”,又时还会使出霜儿所教的“玄天神门诀”,当然也不时会运用“十方凌寒”。 如此狼狈退逃之中,他竟然在冷香月凌厉的攻势下半点没有受伤,还渐感轻松起来。当然这个轻松是相对于方才而言的。现在他依旧很狼狈,非要和方才有个区别那方才就是只能算“狗狈”了。毕竟狼吃肉,狗却吃屎。虽从吃屎转到吃肉,却总狼狈为【奸】着。 风牧云很想问问冷香月为什么突然要杀他,但他对来招应接不暇,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去听冷香月厉声道:“臭小子,我现在只用了四成魔力,你若再不长进,我可就不客气了!” 风牧云本想回应她“你这个死魔女,你几时和我客气了!要杀便杀,何必辱我法力不济!”但这话只能憋在心里,丝毫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冷香月的鞭法却更加威猛起来,红色魔光在“噬魂鞭”周围如裂电般“嗤嗤”作响,每一鞭袭来,都散着热浪,炙热之气从风牧云鼻孔吸入,令他犹如窒息般难耐,但热浪过后,却突然又转化成极寒之势,似乎要瞬间冰封周遭一切。 风牧云暗中叫苦道:“这混蛋魔女真的加强了魔力,但不知她这是运用了几成魔法的招数?”他虽措手不及,却也在狼狈之中可以勉强自保,而这一过程中,风牧云但觉自己虽真元充沛,身体丝毫没有半分累的感觉,只是招法不能得心应手,导致心神极其疲惫,他被“噬魂鞭”逼的就连逃命用的“若水无形”都施展不出来。 在又一阵攻势过后,风牧云刚刚稍感轻松,却见“噬魂鞭”又增威力,如影随形般在风牧云面前、胸口、手、足、腰等部位炙热穿梭,留下极寒之气。风牧云自己都不知道他使出的是什么招法,只是身形极其难看地随来鞭而变,先躲过招数,再催动真元抵御极寒之气。 如此坚持着,终于风牧云恍然发现,只要自己稍感应对轻松之时,冷香月便会加强魔力,以更加猛烈地招法攻击自己。“难道这魔女是在助我提升应敌技法?若她真要杀我,何不直接运展十成魔力,我必将顷刻毙命于她鞭下!”刚有所悟,却觉阴风四起,风牧云还当是冷香月又使出了什么古怪招法,却听一个阴沉沉得声音颤巍巍飘入耳际。 “大胆狂徒!天堂有路你不走,却偏偏进入无门地狱,九幽之地也敢乱闯,莫非是羡慕诸般魂鬼的凄惨生活吗?嘿嘿嘿……”话尽,刺耳的奸笑从四面八方想起。 此时,冷香月忽然停止的向风牧云的进攻,风牧云刚舒一口气,便听到冷香月说:“你已勉强可接我八成魔力的‘噬魂鞭’进攻,对付些许鬼卒应当无碍,他们飘忽异常,你自己小心了!” 风牧云闻言,一喜道:“你果然是在助我提升应敌技法,刚才吓死我了,我就说你舍不得杀我的。” 冷香月“呸”的一声,未及出言回应,阴沉沉颤巍巍的声音便接应道:“她舍不得,我们却舍得,地狱无门,来了也可以走,但必须留下魂魄!” 风牧云忽感背后有劲风疾至,同时冷香月一声疾呼:“小心!”风牧云身子一驰,身形陡转,挥掌便运出一招“皓月光华”直向背后那劲风来处挥去。这一招是集全力而发的,和冷香月激斗良久始终只能化解自保,却没有任何出招的机会,他都快憋死了。 当下这招挥释而出,他方感痛快,却听一声凄厉惨叫飘向远方,仔细一看,才见自己煞白掌力之下,有一个如这九幽暗色一般昏暗的身影被击抛出去,虽掌波消逝于无形。显然是冷香月适才口中所言的鬼卒毙命于自己掌下了。 他稍稍得意,还没有来得及忘形,又听冷香月方向同样传来一声悦耳的哀嚎之音。接着惊恐之声四起,风牧云凝神四下,原来许多的鬼卒遍布四周,只因他们身影幽暗,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实在难以发现。 风牧云刚才被冷香月逼得狼狈鼠窜,早憋了一肚子气,当下见敌人不少,觉得正好可以用来泄愤,便大叫一声:“小鬼休走!”身子便泛着皓白光芒,掌发连环,使出“皓月光华”冲向一方。 第六十二、阴司鬼雄逞英豪 风牧云因自己一招便杀死一个小鬼而兴奋不已。他至从和张可柔一同踏上太乙赴会路至今,所遇皆是高手,不是要杀他的,就是不屑杀他的,还有就是轻易就能杀死他的。今天终于遇见了他可以杀死的,所以他实在想将久违的威风凛凛找回来。 不料除了天不随人愿而外,鬼一样不随人愿,小鬼们技击之术贫乏,但遁逃之术却高妙的紧,风牧云义无反顾的冲将上去杀敌,却一如既往的没杀着。等他垂头丧气得回转而来至冷香月近前时,冷香月一脸冷漠。 风牧云憨憨笑着说:“谢谢你!” 冷香月漠然道:“待会一定会来更多阴司鬼卒,他们一定不像方才的那般无用,你我不用和他们过多纠缠,只要自保一阵子,便随他们把我们带走……” 风牧云听得糊涂,未等把话说完他便插口道:“让他们把我们带走?那不是被他们所擒吗?那还怎么救霜儿和鬼兄?” 冷香月瞪了他一眼,道:“地宫鬼府,修建精巧,暗合奇门玄异之法,若不让他们把我们抓了去,你我携灵肉之躯,如何能够找得到地府所在?” 风牧云刚刚恍然大悟,便听得远处叮铃铃铁链撞击之声隐作,接着阴风骤起,几乎可以将他们两个的身体吹动。显然这次来者不凡。 风牧云瞧了一眼冷香月,见她手握“噬魂鞭”,红色魔光在鞭稍处忽闪连连,两眼凝神盯着阴风刮起的方向,显然是做足了应敌的准备。这中情形,风牧云居然莫名的紧张起来,他不由低声探问一句:“喂,你说人死了会变鬼,那么鬼死了之后呢?” 风牧云这话本来是想调节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不想冷香月并不理他,使他不但继续感到紧张还增添了无趣。正自在心中责怨魔女不好相处,喜怒无常云云之际,耳听得“呼呼”喘息之声以及铁链撞击之声交相辉映,越来越近。放眼相瞧,阴风之中,雾气缭绕,一些高大或者飘忽、或黑或白的身影聚众而来。 风牧云一颗心怦怦乱跳,从丹元之中提升了法力准备着。见群鬼更近,已不足两丈距离之时,他先声夺人,大吼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不长记性,又来送死吗?” 为首两鬼一黑一白,各戴一顶尖帽,白鬼舌头直耷拉到胸前,手持一个硕大令牌,他正是白无常;而那黑鬼,眼耳鼻口,皆浸出血迹,面容哀怨,手提一根哭丧棒,正是黑无常。在他们身侧又分立高大的牛头马面,以及飘忽如烟的五方游鬼等众多阴司鬼差。 风牧云一句壮胆的大吼发出,本是要掩饰自己的惧意,却见白无常挥手中令牌止住众鬼行进脚步,嘻嘻笑道:“阁下说的甚是,我们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了,所以不能再轻易送死。二位既来得地府,想必有些本事,我们更加不敢得罪,再此我向二位解释一下,我们不是来捉拿二位的,只是来看看二位是如何被捉拿的,我们只是观众。” 白无常话音刚落,风牧云但感适才听到的喘息之声在背后突然想起,心道:“不好!丫的,他们这是声东击西并且背后偷袭!”正要扭身应对,但觉肩膀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似地,腰部再也使不出力来,连法力似乎也被禁锢了。他一时不能动弹,骂道:“混蛋,居然来阴的!” 背后有个粗豪的声音回道:“这是阴间,律条明文规定,不可来阳的,我们奉命行事,得罪勿怪!”话落,风牧云整个身子已被提起。他第一时间放眼冷香月那边,见她正和一个高大的怪物撕斗着,一条“噬魂鞭”魔光凌厉,游刃有余,直逼得怪物连连退步。 风牧云舒一口气,暗道:“还好没有全军覆没,只要冷香月胜了那厮,自己便有希望!” 冷香月所斗之鬼,与擒住风牧云的鬼一样高大,他们矗在那里,身长足有三丈,喘息的声音都如同狮虎咆哮一般,虽各只长了一只眼,但那眼如日月,幽光放散,鼻孔更是如同山洞,不断地向外喷着白气,两只耳朵竖起来,又蹦又跳却不可爱。五官之中也就嘴长的相对可以些,当然参照物是最丑的野猪。 风牧云经历已经不少,进过魔域、入过八荒,见过不少可怕的魔类,但与这只鬼相比,那些魔类俨然算是漂亮的。 冷香月在与那只丑鬼相斗之中,不时向风牧云这边瞧上几眼,风牧云被提着,以笑相应。冷香月见他对然被擒,倒也无恙,于是更加专心的舞动手中“噬魂鞭”应敌。 那只鬼本就不是冷香月的对手,眼下冷香月一加紧攻势,他更是败像明显。终于一个不备,被冷香月的“噬魂鞭”击中脖子,当即惨叫起来:“啊呀!臭丫头居然伤我要害!” 冷香月怒道:“放了那人,你们两个一起上,否则我三招之内必结果了你的鬼命!” 那鬼一惊,退步连连,望着抓着风牧云的那只鬼急道:“鬼豪,你听见没有,我连鬼都要做不成了,你还不过来帮忙!” 抓着风牧云的鬼道:“鬼英,你真是笨,你看我一下子就抓了一个,你却半天抓不着,我若去帮你,这小子怎么办?” 那鬼气喘吁吁,一边在冷香月的攻势下退逃,一边回道:“我不管,你想办法,你我号称鬼界英豪,万一我死了,剩你自己还怎么称英豪……啊呀!”他话未说尽,又中冷香月一鞭。 抓着风牧云的鬼豪,兀自犹豫,一只眼睛在那额前不住的打转,风牧云只他实在思考,便道:“你叫鬼豪是吧,你自去帮你的兄弟,我不会跑了,我早被你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跑呢,你放心吧!” 鬼豪一听,点点头道:“有理,那你在这里待会,我去抓了那个姑娘,让你们团聚!” 风牧云正自高兴,暗道:“真是个傻鬼,这么好骗!”却发觉自己身子忽被高高扬起,然后骤然向地下落去,这速度和力度让风牧云眼前晕晃,五脏翻涌,难受之极。不料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接着风牧云但觉自己双脚被重重的砸在地上,一阵剧痛大作,但力度并未就此停歇,自己的身子依然被这股力道继续向地下插去。 连连剧痛,风牧云无法忍受,直叫出声来,忽然力道停止,风牧云周身却依旧疼痛不已,眼前也是直冒金星,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隐约听到冷香月的嘶喊声:“不要伤害那人!”接着是鬼豪的声音:“小子,我先把你栽在这里,一会儿帮完我兄弟在将你拔出来!” 风牧云这才发觉自己的下半身竟被深深地插入了这坚硬的地表之下。而且鬼豪还真像栽树一般在风牧云周围的地表上踹了几脚,以确保结实,这才拍拍手,略显放心。风牧云没腰而下的身体被挤压的吱吱作响,他想:这下一定完了,自己一定残废了! “鬼英,我来帮你这个笨蛋!”鬼豪嘶喊着跃步奔向冷香月,黑白无常以及一干鬼差与旁嘻嘻而笑着…… 第六十三、稳占上风变故生 风牧云被栽入地下,周身一会儿剧痛,一会儿麻木,一会儿又剧痛,虽然如此,他还是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激战当中的冷香月。鬼英、鬼豪,并称鬼界英豪,盛名之下果然不凡,一个鬼英与冷香月激战十余招便受伤了,但至从鬼豪加入战斗之后,鬼英再也没被冷香月的“噬魂鞭”击中过,冷香月击中的都是鬼豪。 鬼豪名副其实,不住鬼嚎着,看在眼里的风牧云放心不少,显然冷香月很容易便可以对付这两个所谓英豪。而适才还窃笑不已的黑白无常等一干鬼差,发觉情势不如料想的那般简单,所以由窃笑渐转为关注。却没有哪个鬼关注于风牧云。 风牧云很失落,像被植物一样栽在地上就算了,可连个愿意观赏的都没有。无视的痛苦远胜于他身体的痛楚,他开始试着用法力来减缓痛楚。真元一提,法力源源不断灌注周身各处,当他发觉自己的脚趾还能动时,他放心不少,至少说明没有残废。 他法力未失,对于一些皮外伤痛自然很容易自我治疗。不期片刻,风牧云周身疼痛全消,他觉得被无视了这么久,是该威风一下了,于是他暗运法力,下身使劲“嘎嘣”一声,居然没能从地下挣脱出来。 但这个动静却改变了他被无视的命运,所有鬼差包括与冷香月激斗的英豪两鬼,都齐刷刷将目光投了过来,然后传来嘲讽的讥笑之音。 鬼豪更是笑得忘记了周身的伤处,道:“小子,我既用法力将你栽在地里,你就没那么容易挣脱出来,别白费了力气了,哪怕你挣脱出来,也只会再被我栽的更深些……哈哈哈”他的笑声依旧回荡在周遭并未散去之时,忽听“啊呀”一声惨叫发出。接着便听另一只鬼——鬼英,说道:“兄弟,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小子是在故意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吗?你只要一分神,这姑娘你就会乘机打中你脖子……” 他话中的意思刚表达清楚,似乎还没有说完之时,同样“啊呀”一声惨叫传出,他捂着自己脖子续道:“看,一旦分神,总是会被打中脖子的!” 他用行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之后,英豪两鬼都凝神迎战,再不敢有丝毫分心和大意。 风牧云再度被无视,然此次他并不感到失落。他看到冷香月魔力实高于那两只鬼,但若要战胜他们,却也非易事,只有脱身助战,才能快些解决掉两只鬼。 风牧云方才从地下欲要挣脱,实是小瞧了对方的手段,这次他见众目再度全然移转,心想决不能在次失手,于是他运用十成法力,酝酿许久才猛然发力,轰然一声,震得这里一阵摇晃,在场皆是大惊,目光再度向风牧云所在位置瞧去时,却已不见风牧云的踪迹。 当然英豪两鬼并没有被这动静所惑,专心凝神的缠斗着冷香月,其中一个还道:“一个手段用两次,我们怎会再上当!” 话落,挣脱而出的风牧云便喝道:“我的手段你们岂可尽知!”他痛恨鬼豪把他橡葱一样栽在地里,所以未及话落,一招“玄天神门诀”便耀着金光向鬼豪头顶袭去。 两只鬼耳听得声音是从头顶发出的,不由一怔,仅那么瞬间工夫,再行闪避,却已迟了些许,竟然双双中招。鬼豪被风牧云的“玄天神门诀”击中脖子,本来风牧云是冲着他的头顶去的,但他还是躲了一下,所以产生偏差。而鬼英则被冷香月的“噬魂鞭”迎面抽中。 两鬼齐声痛吟,一抹伤处,竟然如无事一般,咆哮着继续战斗。风牧云大感诧异,自己这招可谓集全身法力于一击,虽未能打中其头部,但脖子也算要害,对方却安然无事,怪不得冷香月十数次命中对方,对方都丝毫无恙呢?难道鬼不会受伤? 风牧云疑问着,手脚不停,一招“十方凌寒”之后接着便是“皓月光华”然后又出“玄天神门诀”再来便是“太虚真奥”,他以人、妖、魔各家招法随势发招,且招招针对要害,虽然搞得鬼界英豪二位不知所以,大声奇怪,却也再不能击中对方。冷香月“噬魂鞭”凌厉威猛,并附注“十方凌寒”魔力,自是威力倍增。英、豪两鬼避得开风牧云,却躲不了冷香月,不时便会被冷香月击中。但随着被击中次数的增多,两只鬼却越法的不怕了。 风牧云乘隙问道:“魔女,怎么回事?你的鞭子似乎伤不了他们呀?” 冷香月招法不便,仇苦回道:“不是伤不了他们,而是我不能伤他们太重!” 风牧云听了这话觉得惊异,这不是手下留情吗?当下问道:“何必对他们手下留情?” 冷香月道:“你不懂的,我魔族不能肆意伤害诸神,你快些走吧,凭借我俩之力,无法救得鬼魁和霜儿。” 风牧云奇道:“什么诸神?难道这两只鬼是神?” 冷香月道:“是,他们是阴司鬼差,鬼差就是神,我不能伤害他们,一般魔力也无法制服他们,如此纠缠下去,你我都脱不了身,乘着现在我还可以帮你抵挡,赶快走!” 风牧云正自迷茫,忽听身后的黑白无常等一干鬼等,齐尖声呼喝道:“阴朝地府历来有来无回,岂是你们想走就能走的!” 风牧云一鄂之间,回头相望,一干鬼等竟一起飘然而来。从气势以及各自挥舞的铁链、大刀等家伙上看,他们决计不是来欢送的。 “快走!” 风牧云突感背后被什么气力猛然推了出去,不自禁便飞离当场,身后依然有冷香月愈渐减弱的声音传入耳际“用你全力向上飞,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停下来……” 第六十五、无奈抉择良苦心 风牧云终于出得地府,且安然无恙。时下人间正值傍晚,红日西坠,映得天地一色景色极美,引无数无知少女如白痴一般沉醉,真可谓如痴如醉。 风牧云无心观赏,当然他本来就对夕阳不感兴趣,关键是他居然连那些白痴少女都顾不得看一眼,因为他心中只想着救冷香月、救九幽鬼魁、救霜儿。虽然根据师祖长眉所言,霜儿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风牧云一路施展“若水无形”身形如幻,立在云头拼命向北冥魔域飞,他希望求助魔尊虐崇的力量。岂料他刚到魔域,还没有开口,虐崇便怒气冲冲的对他吼道:“你们真是胆大妄为!怎可去阴司地府胡闹!” 风牧云心想:魔尊就是魔尊,居然早就知道了这事!他道:“魔尊先见,请问何时发兵前往营救?” 虐崇衣袖一甩,哼的一声,道:“她犯下如此大罪,就让她受三百年的地狱之苦吧!” 风牧云哑然,他没有想到魔尊虐崇会是这样的态度。魔界六隐此时也在身侧,忽然其中一个上前拱手拜道:“魔尊三思,圣使不能被关押三百年呀!”话落其余五隐皆上前齐声谏言:“请魔尊三思!” 虐崇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文牍,伸手递给风牧云,道:“你们看看吧!” 打开文牍,只见文牍之上幻现出一位威风凛凛的神将,他凌然开口道:“魔域圣使冷香月,协同人间修行者,私闯地府阴司,打死一名鬼差,打伤两名鬼将,现已被捉拿,按照天条,囚禁三百载。特此通告!另,人间修行者侥幸逃脱,若发现其踪迹,当协助捉拿,以功补过!望魔域今后加强管治,此类事件若再发生,严惩不贷!” 风牧云看完文牍之后,叹道:“想不到这事居然惊动了神仙。” 虐崇沉重的道:“风牧云,念你与我魔族颇有机缘,你就此离开吧,三界广大总有你容身之所,保重!” 风牧云愕然,呆了半晌才道:“魔尊,我的安危是小,但冷香月是因为我才被抓的,我得救他,既然魔族受神仙辖制,不便出面,就请魔尊指出一条明路,我拼的一死在所不惜!” 虐崇尚未答话,魔界六隐齐声道:“魔尊,我等愿随风牧云前往地府救出圣使,若是天界追究,我等便随圣使再回东隅凶煞海,绝技不会牵连魔族众生。” 虐崇喝道:“放肆!你们此言岂非是说我不愿救圣使出来吗?我何曾不想救他,但我们现在面临的局势怎有精力去救,人间修行人士对我们虎视眈眈,若是再惹怒了神佛界,我们还如何立足于三界!莫天魔主为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坦然生活下去的机会,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害了一干魔众!” 魔界六隐中的一位,叫做挫远,气冲冲对虐崇道:“小魔不懂什么大事,只是觉得这样卑屈的活着还不如和他们拼了!这是什么生存的机会,为何我们魔族只能生活在这如同监牢一般的北冥之地,为何不让我们魔族自由一些……” 虐崇并不生气,叹息道:“我也曾这样想过,可莫天魔主尚且没有与他们抗争出来,我们又有什么能力呢?” 挫远还欲再辩,虐崇厉声道:“休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你们这样做的!” 魔界六隐目光相顾,嘴上虽是不再讲话,但神情却依旧愤慨着,显然并不赞同虐崇之言。 虐崇又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魔界六隐稍稍迟疑片刻,才叹息退下,他们刚刚离开,虐崇向夫人贞素使了一个眼色,贞素夫人匆匆也便出去。 此时,只剩风牧云和虐崇呆在厅内,虐崇道:“你莫要怪我,我只能尽力,毕竟我承担者魔族众生的安危,你速速去吧!” 风牧云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是枉然,虐崇说得对,他不能因为一个圣使即怒天界,何况冷香月只是被囚禁三百载,不是就此丢掉性命。风牧云躬身揖拜,道:“多谢魔尊多年的照料收留,那……在下先告辞了!” 风牧云转身出厅,忽听得虐崇又道:“我听探子报告,你们帅三千余魔兵围剿过太乙是吗?” 风牧云立足站定,却未回头,道:“是,是魔界护法苍哮帅众前往的。” 虐崇低沉道:“你当再去找找苍哮护法,他兴许有办法……保重!” 风牧云郁闷着出得魔域,站在云端下望北冥之地,他心情沉重,刚要发出一声叹息,忽觉身后异动,法力骤提,猛得转身,却见原是魔界六隐。 六隐齐一拱手,道:“风牧云,我们随你去救圣使!” 风牧云心下惊喜,转念却又担心起来,虐崇的话尚在心头萦绕,自己不能伤害魔族众生,毕竟闯地府阴司不是儿戏。他说:“六位的心意,在下领了,可是此事重大,当魔尊同意,否则在下不能牵连六位更不能牵连魔族众生!” 六隐呵呵而笑,道:“你看这是什么?”他们拿出一张羊皮卷,摊开展示在风牧云眼前。 风牧云只见上边书着血红的数行大字:魔界六隐不听号令,为祸魔域,现将其六魔逐出魔域,从此往后再也与我魔域无半点干系!立字为据,虐崇亲笔。 风牧云诧异起来,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六隐笑道:“魔尊良苦用心,既保魔族平安又可去救圣使。” 原来虐崇当面不同意六隐去地府阴司救冷香月,但把他们逐出魔域以后,六隐干什么就与魔域无关了,他早已安排妥当,所以适才在厅中向夫人贞素一使眼色,正是让夫人送这张羊皮卷给六隐。六隐刚接到羊皮卷时也是诧异异常,但贞素夫人一番解释,他们才豁然明了,欣然收了羊皮卷,匆匆出了魔域等候风牧云。 风牧云明白以后,心下虽是欣喜却仍有担忧,道:“凭借我和你们六隐的法力怕还是救不出冷香月的。何况他们一定会又准备,而且这是大事,我们务必一次成功,否则不但我们难还,怕还是会连累了魔族的,天界岂是如此便能糊弄的。” 六隐道:“此事魔尊夫人早有交代,她说,魔主亦知天界难以糊弄,但总得有个交代。我们此去之后,魔域便会全面防备,做最坏打算。” 风牧云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害了魔域,不能不救冷香月和鬼兄以及霜儿,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道:“此事干系重大,我们需从长计议,不能有丝毫差次。” 六隐齐身一拜道:“魔界六隐谨听阁下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风牧云顾不得谦恭,只道:“我们先去一个地方,也许他有好的意见!” 六隐急问:“哪里?” “八荒山!我们这就便去!”风牧云话落驱云便往,六隐默自相随,霎时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西方天际。 第六十六、八荒山境仙魔聚 北冥之地,极寒森冷,三界身影极少在此出没。风牧云与魔界六隐驾云向西而去之后,这里便只余凄厉如剑的寒风。风刮过,卷起一片茫白,空气在这里都会被结成冰晶,有法力之人在这里亦须运法抗寒。 忽然一团皓白祥气腾升,散尽之后,现出一位白衣翩翩的女子,她冷峻傲视,婷婷蹁跹,似乎比这北冥冰雪更冷,却也比这着北冥冰雪更洁,她正是嫦娥仙子。她望着风牧云等西去的方向,幽幽道:“八荒山,难道……” 默自一语,她身子一动,白衣飘飘,向西便去。 风牧云与魔界六隐速度极快,北冥之地距离八荒山十万余里,不其一日便已到达。 入得八荒境,风牧云首先见到魔界四雄,他顾不得介绍身后跟着的六隐,匆匆欲见护法苍哮,魔界四雄见风牧云神情急切,想来定有要事,便指引风牧云到湖边去找。 苍哮又独坐垂钓着,风牧云呼喊一声随同六隐飞身到了他的近前。未等风牧云开口,苍哮便道:“哪里来的朋友,还请现身吧!” 风牧云诧异一下,看看身后的魔界六隐,便要一一向苍哮介绍,却见祥光一闪,一位高傲女子悬在了半空,正是嫦娥仙子。 风牧云一惊随同魔界六隐一同屈膝跪拜参见,嫦娥仙子却道:“苍哮,你居然还活着,说,你又要搞什么阴谋?” 苍哮木在哪里半晌,才扑通跪下,道:“属下罪大恶极,早便该死,今日既见仙子,愿受任何责罚!” 苍哮当年跟随莫天魔主征战三界,嫦娥仙子常随在莫天左右,是以诸魔对嫦娥仙子尤为敬重,如同对待莫天一般,在其面前皆称属下。虽然苍哮曾背叛莫天,但当下他已改邪归正,突然见到嫦娥仙子不由得愧疚自责起来。 风牧云虽然了解苍哮的过去,但对嫦娥仙子与魔界的渊源却全然不知,从第一次见到嫦娥仙子时,他便以为众魔的恭敬全出于对神仙的敬重。 嫦娥仙子并不瞧着苍哮,只冷冷道:“你若真愿受任何责罚,便自行了断了吧!” 苍哮低着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此言一出,风牧云心头一惊,但见苍哮跪在那里,一只手上已然泛出魔光,突然他手势一动,却是向着自己胸口击去,风牧云大吼道:“住手!”随即身子一动,如幻如电般穿到苍哮身前,一把抱住苍哮的胳膊,拦住了他这一击。 风牧云道:“护法不可呀!” 苍哮道:“苍哮自知罪孽深重,本该如此,若能在魔主和嫦娥仙子面前谢罪,苍哮死也甘愿!”他说着又向嫦娥仙子叩首道:“请仙子待苍哮向魔主请罪!”话落一推风牧云便将他跑出数丈,掌间魔光更厉,猛然便向自己胸口击去。 风牧云被重甩出去,眼见形势危急,却再无力拦阻,忽见三道红光如箭般飞驰而来,其中一道遥遥领先与另外三道,同时伴随着一个声音:“护法住手!” 苍哮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见那一击就要自袭在他的胸口上。电光火石之间,第一道红光终于到来,却是魔界四雄当中的欲嗜,他的魔力以八臂如幻,迅捷如电见长,若非他即使赶来,苍哮当下已自毙在此。 “护法何故如此?是不是那个女人,待我魔界四雄收拾了她!”欲嗜抱住苍哮的手臂大声呼道。 此时,另外三道红光也已落在苍哮近前,他们正是魔界四雄中的另外三位,贪傲、虐施、暴残。闻听欲嗜之言,他们愤愤应和。 苍哮又是推开欲嗜,厉声喝道:“放肆,怎可对嫦娥仙子无礼!” 魔界四雄又惊又惑,相顾言道:“嫦娥仙子?她就是嫦娥仙子?怪不得这么迷人……可是仙子为何要逼护法自毙?” 魔界四雄当即失去了方才的霸气,屈膝跪倒,先是参拜,而后祈求嫦娥仙子饶恕苍哮,风牧云也恳请嫦娥饶恕苍哮的罪孽。 嫦娥仙子顿了一下,道:“我并非为要他的性命,只是希望他自行了断……”众下跪者闻声愕然一惊,却听嫦娥仙子接着道:“了断了他曾经犯下的罪孽!” 下跪诸众舒一口气,心下欣慰,苍哮却道:“属下罪孽深重,自知一死亦难抵过,但属下不死实难磨灭心中愧疚!别无他法就请仙子成全了吧!”说着苍哮又扬起魔掌欲要向自己挥出。 嫦娥仙子忙道:“住手!” 苍哮一顿,但听嫦娥说道:“你罪孽深重就想一死了之吗?眼下魔族尚处存亡危急之秋,你一死倒算解脱了,那诸魔族怎么办,你扬言改过自新,可你又为魔族真正做了什么?当下莫天不知躲到了何处,你身为魔界护法难道不应该担当起这个责任吗?” 苍哮听完这话,心中激扬澎湃,他叩首连拜,道:“多谢嫦娥仙子点化,属下定当竭尽所能!” 嫦娥仙子道:“那是你们的事,我自不便多问,我来此是寻莫天的,他既然不在我先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风牧云见嫦娥仙子要走,连忙呼求道:“仙子慢走,风牧云尚有一事须求仙子指点!” 嫦娥仙子顿身止云,漠然道:“讲!” 风牧云于是将冷香月被囚地府之事的原委均道一遍,苍哮起身怒道:“区区地府也敢拘谨我魔众,待我发兵地府搅他个地覆天翻!” 魔界六隐和魔界四雄闻言也都站起身来,一副群情激昂之态,附和道:“对!搅她个地覆天翻!” 嫦娥沉思良久,说:“不可,你们万物轻举妄动,否则激怒了天庭,怕是又生事端。” 苍哮说道:“阴司地府掌管生死轮回,冷香月生为魔族,寿元当有千载,何况她早已打通玄关,脱离五行之中,跳出轮回之内,已不归地府所管,即便是犯了错误,也当交由我魔域处置,他凭什么私自囚禁我魔族中辈!” 嫦娥并不言语,冷傲的神情之下微现忧色,似是再想着什么。风牧云与众魔见她如此,便都静等她的意见。 良久,嫦娥终于开口了,她低沉道:“我知天庭在上次劫数过后,大规模调动神职,许多后起之仙,占据了许多天庭要职,其中不乏一直痛恨魔界的神仙。我怕这是他们故意挑唆所致,目的就是挑衅魔族,一旦你们沉不住气,大兴兵戈,天庭绝对会发兵镇压,若然那时……你们如何抵挡?” 众魔无不一惊,苍哮沉声道:“天界得以安稳,权杖我莫天魔主,他们若敢妄动,相信莫天魔主定不会坐视不理!” 嫦娥急道:“莫天现在何处,干系重大,你们休要再瞒我!” 苍哮以及众魔相顾一阵,茫然道:“仙子明鉴,我等原以为仙子方知魔主行踪,我等却是实不知呀!” 嫦娥仙子叹了口气,道:“他也许就是在躲我吧。”忽然嫦娥仙子眼中现出异样的目光,凌然道:“既然他要躲,我们就干脆逼她出来!” 第六十七、各怀心腹不言明 风牧云与群魔齐惊:“如何逼法?” 嫦娥仙子神情恢复傲然之色,道:“你们若真想救人,非莫天出面不可,否则即便将人救出,你们魔域亦会遭逢大劫,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这么做?” 苍哮急道:“属下也曾遍访魔主踪迹,但总无他的消息,若是嫦娥仙子有办法逼得魔主现身,苍哮便可当面求魔主宽恕,就请仙子示下,我们该怎么做,苍哮在所不辞!” 嫦娥仙子放眼四下,目光锐利,忽然衣袖一挥,周遭烂漫飞花,形成一个圆形盖子,将在场诸众围在其中。然后嫦娥仙子才娓娓道来…… 入夜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一早便开始实施救人并逼出莫天魔主的计划。风牧云独自漫步在八荒山的夜色之中,心中暗暗佩服这嫦娥仙子的聪明,想不到这样一个三界闻名的绝色美女还这么机智,怪不得众魔口中称赞的、被封为九天无上尊者的莫天魔主会钟情于这位仙子。 风牧云已经听苍哮讲述了莫天和嫦娥仙子的一些故事,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莫天魔主又会默默躲起来,连嫦娥仙子的面都不见? 八荒山湖畔,风牧云遥望那轮玄月斜挂在山巅之侧,想起了灵露。苍哮说灵露的伤势尚需静养,现在最好不要让让她知道此事,否则她担心起来,势必影响恢复。为此风牧云此次来八荒山连灵露的面都没有见,且吩咐众魔不许告知灵露风牧云回来的消息。而灵露就在八荒山的至高峰巅的洞中静养,这里的魔族称那高峰为“魔尊顶”。 风牧云想着灵露,又担忧起冷香月的安危,他遥望那高高的魔尊顶,不自禁的又想起峨眉金顶,张可柔还被罚面壁呢,不知她近来可好,想来一个人独居面壁,一定痛苦异常。可这些姑娘的下落至少知道,霜儿呢?若师祖长眉所言非虚,就连霜儿的下落也不知道,她又会不会有危险? 风牧云愁烦不已,叹息不断,却听声后有人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风牧云大惊失色,心想:身后有人,我居然丝毫不知,难道是我太出神了,还是……他蓦得转身,只见一人白衣飘飘,玉树临风,正是自己在方寸山结识的大哥。 风牧云喜道:“大哥,是你?怪不得我都不知道你站在我身后,你怎么会来这里?” 大哥做个手势,示意风牧云不要声张,然后才悄声道:“我知你有难,特来帮你。” 风牧云奇道:“我有难?哦,对!我朋友有难就是我有难。大哥你准备和我们一起去地府救人吗?” 大哥道:“区区一个地府你自己去就可以救人的。” 风牧云惭愧道:“我已经去过一次了,差点被抓到……” 大哥道:“这次一定没事的,你带上这个东西,去了只要使用这个东西,我保证既可以救人,又不会有任何麻烦。”说着他伸手拿出一根银针来交到风牧云手上。又说:“这东西是无上法宝,当你想打谁的时候,这个东西就会明白你的心意,然后帮你办到,有了它,你救谁都万无一失。” 风牧云看着这根小银针,奇道:“真的吗,这么厉害呀!” 大哥笑言:“但有一点,你须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包括你最亲的人,我们两个的事永远是我们两人秘密,知道吗?” 风牧云心想:大哥是神仙,帮助自己救人就是和神仙作对,传出去定会有麻烦,我当为他保守秘密。他坚定道:“放心吧大哥,我若死了,天下就你自己知道我们认识!”风牧云说完这话之后暗道:“大哥对不起,其实我有个同样的秘密不能告诉你,我们要引出莫天魔主。大哥的法子也许行,但若然引出莫天魔主也一定行的,我就来个双剑齐发,定保地府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笑着点点头,说:“把那根银针收好了,不到地府不要拿出来,我先走了!”话落,人便消失。 风牧云仍不敢声张,悄声道:“大哥放心吧!”等了半晌,再无回应,他才回往休息。 次日依照嫦娥仙子之谋行事,只是嫦娥仙子早已离去,全权交由苍哮执行计划。 八荒山有三千精锐魔兵,由魔界四雄中的贪傲、虐施留下一千魔兵守备八荒山安全,另外两千魔兵则表面上由魔界六隐带领着赴往九幽地府,当然真正指挥的还是苍哮,只是魔界六隐才是出自魔域的魔族,他们才可以代表魔域,即便被一张羊皮卷逐出魔域,也不可能完全和魔域脱了干系,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魔界四雄中的欲嗜、暴残以及苍哮都随在其中,表面上仅为副将。风牧云领路,毕竟他是当事人。 一切安排妥当,魔众就地深入九泉之下,直赴九幽地府。 第六十八、幽冥城界外遇阻 地府之中还是那样幽暗旷远,轻雾弥漫各处,森冷而寂然。两千魔兵行在其间,让这寂然可怖的氛围喧嚣起来,但并不见什么鬼将鬼卒之流前来抵御。 夹杂在队伍中的苍哮对风牧云说:“他们显然早有防备,我们率众进入地府,他们不会不知,如此沉静,足见并不惧怕我们。” 风牧云稍想一下道:“他们仗着自己又上天神兵撑腰,所以才不惧我们,他们认为我们只是吓吓他们,绝对不会真的敢把地府搅得不得安宁!” 苍哮哼得一声,道:“嫦娥仙子为逼莫天魔主现身,就是要我们把事情闹大,越是惊天动地越好,我们正可借此机会,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风牧云心中莫名的兴奋着,和上次围攻太乙一样,他觉得这样带领着队伍很是威风。 苍哮知道地府的方位,两千魔兵在指引下直向地府而去。行进之间,忽然一阵阴风狂作,一干鬼差率领着数倍于魔兵的鬼卒拦在当前,为首者和上次无异,分别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以及鬼界英豪。 风牧云不惊反喜,冲上前去,喝道:“你们这帮死了也不消停的混账东西,快快将九幽鬼魁和冷香月放了出来,但感说个不字,定教你们魂飞魄散!” 此言之气势可谓霸气十足,但传至群鬼耳中,却引来疯狂嘲笑,黑白无常更是笑得捂起了肚子。这种情势让风牧云很尴尬,毕竟自己是来吓唬别人的,确怎料只把人家逗笑了,真是颜面尽失。 苍哮忽然上前,魔掌一扬,魔光幻闪,一股宏大的魔力便向群鬼释出。黑白无常以及鬼界英豪等鬼将,飞身而闪,但鬼卒法力低微,怎生躲得过苍哮的突然一击,魔光散尽,随着惨叫连连,已有十余只小鬼魂散当场。 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在也不敢上前,萎缩着躲到群鬼后面,喝道:“大胆魔孽,你们居然敢伤我鬼卒,莫非是……”他话还未尽,风牧云学着苍哮一招“十方凌寒”便已发出,又是惨叫连连,数只小鬼魂飞魄散。当然苍哮不能伤鬼将,风牧云更是不能。但群鬼已现惊愕之态,各个警惕起来,缓缓驱身退避,生怕再有谁突然出招伤到或者结果了自己。 黑白无常当下更惊,慌道:“反了反了,你们居然……待我等去禀明阎君……英豪双鬼,你们挡住他们休让他们闯进地府!”说着黑白无常慌张而去,牛头马面见状纷纷道:“对!挡住他们……”而他们自己却灰溜溜的退逃而去。 鬼界英豪两位,不似其他鬼类,依然强势不减,挡在众魔面前,冲着风牧云道:“小子,上次侥幸让你逃了,这次却没那么容易了!”话落他们居然率先出手扑向风牧云。 风牧云一个闪避,正要反击,魔界六隐上前抵挡住英豪双鬼,道:“这两个家伙交给我们了!” 苍哮看着英豪双鬼的招术法力,心道这两只鬼不简单,合魔界六隐之力怕是也难以对付。于是他道:“欲嗜、暴残你们领一千魔兵和六隐共同对付这些家伙,我和风牧云率一千魔兵直捣阴朝地府!” 号令下发,兵分两路。风牧云和苍哮迅速向阴朝地府冲去,英豪双鬼欲要拦阻,无奈已被魔界六隐和欲嗜、残暴缠住,自身尚且难保哪还能再分出精力。 并没有再遇到什么阻拦,风牧云和苍哮顺利来到一座城下,烟云笼罩的城池,城门紧闭着,城头赫然书着四个大字“幽冥鬼界”。 风牧云道:“就是这里吗,他们居然一位一扇破门就可以挡住我们,我们又不是凡人,飞进去不就行了!” 苍哮摇摇头说:“不行,这城周边施有神佛法咒,任你是神仙妖魔,决计不能飞越。” 风牧云骇然道:“那该怎么办?” 苍哮道:“若是莫天魔主在,他的巨阙神刃,轻轻一斩便可毁了这城门,可我们……怕是无能为力。” 风牧云更加骇然,道:“那该怎么办?” 苍哮道:“等。我们将他这幽冥鬼界围了,凡三界之鬼都要走这道门进入然后重新轮回,倘若此门不开,三界便不会再有死亡,你想想,若是某个人被砍了脑袋却还活着到处走动那会怎样?嫦娥仙子说过希望我们把事情闹大,只要不杀害重要神职,便是越大越好,越大才越能引莫天魔主出现。” 风牧云听了表示赞同,正自点头,忽听得城头喊话道:“城下魔孽听着,你们私闯地府聚众闹事,本该按照天条,五雷诛灭,但阎君仁慈,他老人家本着我佛的大无畏精神,愿意将此事简单化解。若尔等肯退兵,并至此不再扰我幽冥鬼界,阎君便既往不咎,否则定当上报天庭,严惩不殆,并且诛杀魔族圣使冷香月,以儆效尤!阎君的耐性有限,只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否则……” 城头的话还在继续,风牧云便按捺不住了,他对苍哮道:“护法,这该如何是好,他们要杀冷香月!” 苍哮也现焦急之色,突地一指城头厉声喝道:“尔等若敢伤我魔界圣使半分,我魔族必灭了你幽冥鬼界!” 城头答话,不紧不慢,道:“半个时辰很快便到,你们考虑吧!” 风牧云不安起来,想:这下坏了,本来是来救人的,怎知却害了人。苍哮踌躇之中也并无良策。忽然,风牧云想起昨晚在八荒湖畔,大哥给了他一枚银针,说那是无上法宝,想打谁时,便会听从心意就去打谁。 当下危机之刻,他掏出银针,拿在手上,暗道:不知大哥所言是否属实,我现在想将这地府之门打破,已便冲进去救冷香月和鬼兄出来…… 他正想着,忽感手上银针微动,心下惊奇,莫非银针要显现威力了? 第六十九、银针显威鬼神惊 果然,见那银针忽闪金光跳出掌心,直向城门飞去。 苍哮一惊之下,脱口道:“啊?你怎么会有……”话未尽言,但见银针忽然变粗变大,化作了一根棒子,猛的朝城门舞去一棒,轰声巨响,烟尘弥漫,城门已然破了一个大洞,棒子却还不停止,不断朝城门未塌损处挥动,直将整个城门全然摧毁方才直挺挺立在城门当中,一动不动。 整座幽冥鬼界都摇晃不止,风牧云被这枚银针的威力惊呆了,苍哮走到他近前,问道:“你怎么会有如意金箍棒?” 风牧云“啊”的一声方才回转过神情,他果见那棒子上赫然有一行大字正散着流光溢彩——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六百斤。 苍哮又问一遍,风牧云却未当即回答。他答应过大哥保守秘密的,怎可失信,少顿片刻,他才道:“这是我无意间捡来的东西,见他金光闪闪,料是宝物,却未想到如此厉害!” 苍哮倒也信了风牧云,指着如意金箍棒,道:“这根棒子原为东海定海神针,被齐天大圣孙悟空所得,凭借此棒,孙悟空大闹天宫,后来和我莫天魔主成为朋友,共同助天界化去浩劫,现在孙悟空刚刚保唐僧西天取经归来,他虽已成佛,却也不至将金箍棒丢弃了吧?” 苍哮尚有不解,但见从幽冥鬼界城中慌慌张张跑来一群鬼司,各个奴颜媚骨,满脸赔笑。为首者身形肥壮,正是阎罗王。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十方诸鬼以及各殿判官,均在其中。 风牧云见状,虽觉来者不像是要开战的样子,但还是提法运元,以便不备。苍哮低声道:“他们见到这根棒子,定然已吓破了胆,想必是出来求和的。” 果被言中,阎王绕过竖在城门中央的棒子,出得城来,拱手言道:“两位上仙驾临,小神阎罗忙于公务,实在不知,这才惹出事来,都怪小神平日里对属下管教不严,还请二位上仙万务见谅!” 阎罗的卑屈让风牧云觉得很爽,作为一个人向来只能对阎王老爷点头哈腰,今天居然阎王向自己点头哈腰,真是痛快。他暗下决心:以后就要这样活着! 苍哮道:“阎王,你可曾认得我?” 阎罗抬头细细瞧了瞧苍哮,忽的倒退一步,鬼脸被惊得更加苍白。“你……你不是魔界护法苍哮吗?怎的你居然……”阎罗不敢再说下去,又退一步,俯首道:“幸见护法苍哮,小神荣幸之至!” 风牧云望着阎罗,分明看出他身子在微微发抖,鄙夷之心不由而生,心道:长眉师祖所言甚是,三界之中的发言权,就是实力,而法力又是实力的基础。阎王发抖又是很好的佐证。我当努力,不希望三界为我发抖,只希望三界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比如我就是人,但我就要和妖魔鬼怪做朋友! 想到自己的朋友,风牧云对阎罗喝道:“冷香月和九幽鬼魁在哪里?快些放他们出来!” 阎罗王一怔,斜眼瞧了瞧风牧云,对左右道:“没听见上仙的话吗?你们快查查是不是抓了上仙所说的两人?” 一位判官手捧生死簿,胡翻一通后在阎罗耳边轻声道:“阎君,他说的那两个正是我们所抓,现都被囚在无间阿鼻地狱之下,受万劫不复之苦。” 阎王恍然大怒,喝道:“混蛋,你们怎可胡乱抓人,看!得罪了上仙不说,给上仙带来多少麻烦,还不放了!” 判官一脸为难,低声苦道:“阎君息怒,那冷香月倒是可放,可那九幽鬼魁乃是天兵天将抓来囚于我们地府之内的,没有上头的命令,我们私自放人,怕是不妥……” 阎罗大怒道:“上头个屁,你不见这两位上仙也是从上头来的吗?快放人!” 判官还在犹豫,用更低的声音道:“可是……九幽鬼魁倒是无甚大碍,但那魔女重伤在身,虽说死不了,却怕也是活不成了……” “啊!”阎罗王大惊一声,目光惊惧得瞧了风牧云和苍哮一眼,悄声耳语问判官:“那怎么办,让他们赶快催法施救,你若交给他们一个半死不活的魔女,我地府可就完了!”这是阎罗稍想一下又道:“我的朋友长眉倒是很有本事,让他去试试,一定要快!” 阎君和判官不停耳语,风牧云心中着实不耐烦,道:“你们鬼鬼祟祟搞什么东西!还不快些放人!否则我用那根棒子毁了你们的幽冥地府!” 他此言一出,那原本立在城门中央的金箍棒居然破空而来,直落到风牧云手上。众鬼司惊骇连连,阎君更是连忙赔罪道:“上仙息怒,上仙息怒!我们是鬼,所以鬼鬼祟祟惯了,还请上仙体谅!”随后,阎君朝身后大喝:“你们还不快些放人!” 判官匆匆而去,阎君则注目于风牧云手上的金箍棒,笑嘻嘻探问道:“上仙此物是从何而得呀?” 风牧云没待回答,苍哮言道:“阎罗王,想必你知道孙悟空和我们魔界的关系,所以这根棒子为什么可以拿在我们手上,你还用问吗?” 齐天大圣孙悟空三界闻名,谁人不知,又有谁不认得他这根闻风丧胆的金箍棒。苍哮此言虽然含糊,却分明暗指孙悟空不但知道群魔来地府要人之事,还借出了自己的金箍棒,这不是表明了孙悟空的立场吗? 阎王心中大骇,他本就是看到这根棒子后才出地府来满面陪笑的,孙悟空未成佛前尚且不惧怕什么天条法令,大闹地府天庭,何况现在取经归来,已然成佛,想来更是视天条法令于无物了。阎王正暗自庆幸着自己的睿智,即时做出了放人的决定,忽听场外远远传来轰轰之声,似有千军万马奔来一般。举头遥望,却又是一对魔兵正自杀来。 魔界有多厉害,阎王是知道的,他虽未亲上战场,却也经历过相争之事,天界诸多神佛尚且难以降服,何况自己一个小鬼。当时,囚禁冷香月时,阎罗王便不同意,可十殿阎君却言当今的魔类不比以往,没有什么有能之士,莫天虽为魔主,也已失踪多年,即使出现,也会讲道理的,毕竟冷香月私闯地府犯下大错在先。 时至今日,果被阎罗王料中,兵临城下,十殿阎君不敢出面,阎罗王只好屈尊来亲自处理此事,他一见到苍哮便大为懊悔,魔界怎是如十殿阎君所说没什么有能之士,当年的护法苍哮明明还活着,外界传言他早已死去数载,实是讹传。并且金箍棒砸了地府之门,显然孙悟空也掺合了进来,阎罗王一颗心跳到了喉咙处,吓得连气也不敢大出一口。 第七 十、装Ⅹ完毕班师回 魔界六隐和魔界四雄中欲嗜、暴残所率领的一千魔族兵士也赶至幽冥地府城下。鬼界英豪果真不凡,六隐加上四雄中的两位居然只是伤了鬼界英豪,并且代价是均都受伤,尤其欲嗜的八臂,居然被扭断了三根,幸好他天生不怕断臂,若断一根,当下便可长出来补救,但断了三根则需假以时日方可复原。至于那若干鬼卒,却不堪一击,少时便被魔兵全然剿灭。 清除了拦阻,六隐等率领魔族兵士匆匆赶来支援。阎罗王早得到黑白无常等鬼差的禀报,知道鬼界英豪率领着鬼卒拦挡着一部分魔兵,却没料想到居然只坚持了这么一小会儿便被冲破。他暗中叹息自己地府的防卫实在太差,急需加强。 但眼下只能良言婉转应付,只待送走了这批瘟神,阎罗王定要奏报玉帝,是否处置这帮扰乱地府的魔众他倒无所谓,反正地府被搅已不止一次,他早已习惯,防卫安全则一定得给他解决。 不时,九幽鬼魁首先被几个壮硕的恶鬼抬了出来,样子萎靡,显然是受尽煎熬的结果,他睁着朦胧的双眼,已然没有了当初和风牧云去魔域救人时的威风,只淡淡的冲风牧云道:“云兄弟,想不到你会来救我……我还能重见天日,谢谢你。” 风牧云见他憔悴不堪,只道:“鬼兄见外了,我们可是结拜兄弟呀!”随即让魔兵抬着他小心服侍。 过了很久,终不见冷香月出来,风牧云开始担心,不禁向阎罗王问道:“冷香月呢?她怎么了?” 阎罗王陪笑道:“莫急,人家虽是一个女魔,但毕竟也算姑娘,经受数日地狱煎熬,形象难免受损,出来见人总是要梳洗打扮一下的,上仙稍后,肯定马上便到。” 话落,冷香月果然被几个母夜叉协扶出来,衣着光鲜,面容洁净,只是模样让风牧云感觉怪异。阎罗王这时说道:“看,姑娘从地狱出来,亦如天仙下凡一般,小神没有说谎吧。” 风牧云远远相望,的确如天仙一般,但他很快意识到,那全是参照物所起的作用,协扶她出来的母夜叉实在太极品了。 风牧云赶紧上前去扶冷香月,又仔细看了看她,终于发现了怪异之处的所在,不由怒道:“混蛋,她表面虽然变化不大,却为何长出了两只竖起的耳朵,这也就算了,怎会还如同死了一般,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阎王上前依旧陪笑着解释道:“上仙息怒,一入地狱,魂魄必将受尽折磨,但只是折磨而已,姑娘体弱,一时昏厥不会有碍的,到阳间修养数日,必会康复。至于那耳朵,小神却是不知,莫非不是她自己的?” 苍哮这时说道:“这便是圣使的真身,你以前见到的,都只是圣使变化之后的样子,阎君既然敢保她无碍,我们暂且相信便是,若是并非如他所言,我们再来找他计较不迟!” 风牧云知道此事到这里已经完结,不论苍哮说什么都好,这都只是个计划,在这个由风牧云引起,又经嫦娥仙子谋划的救人连带引出人的计划中至少救人部分成功了,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了,至少比意料中要顺利许多。 风牧云知道此去再难有这么威风的机会,于是他想要在感受一次猖狂的爽快,他要吓吓这个从来都很吓人的阎罗王。风牧云道:“倘若那姑娘有什么不妙,我定然让这里不得安宁!”说话间,风牧云不由得将手中棒子往地上一戳,本来只是衬托一下气势,没想到这一戳竟会轰轰作响,直震得地府摇颤不止,连风牧云本人都没有防住,没有金箍棒支撑,他险些被自己一戳震倒。 阎罗王和众多阴司鬼差顿时吓得鬼脸铁青,有的甚至扑通一声跪倒下来,均是好言相抚,看似惧怕的紧。 风牧云矗在那里久久不动,本是被自己这一戳引发的后果所惊,鬼司鬼差却当是风牧云不依不饶,阎罗王身侧的一名判官眨着绿豆小眼在阎王耳边一阵言语,令阎罗王稍稍振奋,慌忙从怀中一摸,竟拿出两枚丹丸,呈到风牧云面前,道:“小神这里有两枚地狱灵丹,叫做九转归元丹,对元神受损,甚有奇效,让魔族姑娘和那位鬼魁朋友各服一粒,当保无碍。” 风牧云一看那两粒丹丸,光滑黝黑,隐现幽光,心中贪婪之心便起:这个小东西对元神受损有奇效,想来也可以给灵露服用,何不乘此机会和他多要些,以备以后用。 他森然道:“就只有两粒?你也太小气了吧,把我的朋友害的比你们鬼都惨,速速多拿些出来,将功抵过!” 阎王手捧两粒丹丸,面色愁苦,道:“上仙不知,这灵药虽产自地府,确需炼制三百年方成一粒,地府还需得向天界进贡,实在是没有多少呀。” 风牧云伸左手夺过那两粒,往怀里一揣,右手却抬起了金箍棒,狠道:“不给也行,但你需记住,今日你拒绝了我一次,让我很没面子,日后我万一心情不爽时……” 他话未说尽,阎王已听出端倪,忙伸手在怀中掏出一个锦囊,苦笑道:“上仙息怒,若是上仙需要,小神自当奉上,但此丹珍贵,小神这里也只有这些了……” 风牧云夺过锦囊,打开一看,差不多有十余枚装在其中,这才满意的收了。然后冲阎王一笑,道:“阎王,今日承蒙你赠药,我记下了,日后我定不会来你地府生事,但你也不得惹我朋友,知道吗?” 阎王欢欣点头,说:“上仙教诲小神记下了……”忽然阎王想起了什么,笑得更加谄媚,道:“上仙可曾拜入无名门下?” 风牧云道:“那是从前的事了。” 阎王道:“无名创派师祖长眉正是小神的朋友,说来我与上仙也算有些渊源。” 风牧云这才想起长眉师祖就在阎王座下当职,于是道:“我知道,你要多多照顾我的师祖才是。” 阎王满口答应,风牧云觉自己装x装的差不多了,在装怕是会遭报应的,于是便和阎王作别,最后的作别倒俨然如朋友一般。风牧云毕竟有自知之名,能不就多少便算多少吧。 两千魔族兵士抬着昏厥的冷香月和憔悴的九幽鬼魁,严整有序的退出九幽之境。因为胜利,魔族兵士们豪情万丈、激昂慷慨,各个脸上扬眉吐气。 风牧云手中的银针现下是一根金箍棒,他正自琢磨如何再将它变回银针时,金箍棒果然变小,化作银针模样,未待他收起,便飞离他的掌心,飘然而逝,不知去向。 风牧云心下着急,暗道:这是大哥借给我的,在我手上弄丢了如何交代。 他虽看不见银针现在何处,却看到了消失的方向,正准备朝着那个方向追去,苍哮一把拦住他,道:“那并非你之物,自有它的主人,银针可以被你捡到,说明它的主人在暗中帮你,现在事已毕,它定是回到主人手上了。如意金箍棒,仅如它主人之意。即便你把它拿在手里,也决计是用不了的。” 风牧云还是心怀不安,但他明白那是灵性宝物,既走了找也是找不到的。何况现在冷香月昏迷,九幽鬼魁虚乏,又刚刚闹完地府,不知有多少麻烦要来呢。他于是听了苍哮之言,随众魔直回八荒山境。 到达八荒山时,正值夜晚,半轮明月当空,照的八荒山好似地府一般,尤其在那半轮明月之下,无尊顶的峰巅,赫然站着一位白衣姑娘,距离使然,虽看不清她面容表情,但当风刮过,掀动她的衣衫,她却呆木不动,只昂首凝神,由此便知她心境凄愁。 她是嫦娥仙子,至从三界渡劫之战过后,诸神佛退离八荒山,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魔主莫天。 他为什么不愿见我?一直以来,嫦娥仙子苦苦追问着自己,苦苦寻觅着莫天的踪迹,但一无所获,她如孤魂一般浪迹三界,相思之苦将他折磨的几近发狂,她却仍不放弃,她相信终有一天莫天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者被逼到自己面前…… 第七十一、各得喜忧相聚散 八荒山有座陋室,盖得很大,就在魔尊顶的山下,这便是苍哮的住所。嫦娥仙子、苍哮还有魔界六隐以及魔界四雄中的欲嗜和暴残都聚在这间住所之中,而昏厥的冷香月和憔悴的九幽鬼魁都已各服一枚九转归元丹安然静养,并且在咨询过嫦娥仙子之后,风牧云也让人给灵露送去一枚。 据嫦娥仙子所言,这丹药虽不能起死回生,却也是三界圣药,极其珍贵。凡人若食了赠寿祛病,可活三百年,修行之人食之,可增进法力修为。 风牧云了解之后,心中好奇,细数了一下囊中丹丸还有十一枚,不禁便吞下一枚,他等着自己法力增进,许久却没有任何反应。眼下大家聚在一起商议事情,他才转念忘记法力是否会增进之事。 陋室中,苍哮向嫦娥仙子述说着闹地府救人的经过,当提及金箍棒时,嫦娥仙子愕然道:“金箍棒?孙猴子借给你们的?” 苍哮回答说:“是风牧云捡的。” 嫦娥仙子疑惑道:“不可能!那如意金箍棒乃是上古神兵,三界无人可使,直到遇见孙猴子才显现威力,怎么会弄丢了被你们捡到呢?” 苍哮说:“可能是大圣有意助我等吧,毕竟大圣和魔主交情深厚,他知道魔族有难,便暗中相助了。” 嫦娥仙子冥思着,忽然问风牧云说:“是吗,那金箍棒真是你捡来的?” 风牧云答应过大哥不能泄露秘密,所以他只能欺骗道:“是,是我无意中捡来的,我见那物闪闪发光,想必定是宝物,却……” 他谎话还没有说完,嫦娥仙子又问:“在哪里捡来的?” 风牧云随口胡说道:“就是我和冷香月去地府救人之后,她被擒,我逃出来后在……我也忘记那是什么地方了,好像是……北俱边缘。” 嫦娥仙子又喜又急道:“孙猴子做事不会这么故弄玄虚,一定是莫天,是莫天和孙猴子商量好了这么干的,我去找孙猴子问个明白!” 嫦娥突然冲出陋室,腾云欲走,苍哮追出去急道:“仙子,我等大闹地府,天庭是否会有行动?” 嫦娥仙子并不回头,道:“放心吧,既有金箍棒出现,天庭自不敢轻举妄动……” 声音尚在回荡,嫦娥仙子已是踪影全无。 苍哮这时道:“我也料定天界必不敢动,嫦娥仙子说的对,金箍棒出现,足以让天界冷静的应对,不论是孙大圣还是莫天魔主,天界都是不敢轻易得罪的。”他言尽,舒一口气怕怕风牧云的肩头道:“走吧,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感觉了,我们喝酒去!” 风牧云点头默应,心中却想:银针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宝贝,外人怎可轻易得到,可银针是大哥亲手交给我的,难道大哥是孙悟空?还是莫天魔主?不知道银针飞走之后,是否又回到了大哥手里? 当夜群魔乱舞狂欢,各个饮得尽兴,风牧云也喝了不少,却始终未醉。他去探望了九幽鬼魁和冷香月以及灵露,她们三个都安然睡着,服了地府灵丹之后,气色也都不错,侍者说冷香月圣使还昏迷着,但从呼吸和脉象来看也当无甚大碍,至于灵露和九幽鬼魁,依侍者之言,再需一月十日当可恢复。 风牧云很高兴,并没有打扰他们,探视之后便悄悄离去,不仅离开了他们三个的卧房,也离开了八荒山。他尚不知霜儿的下落,必须去打探。魔族和天界的纠葛渊源,这些时日以来,风牧云了解了很多,他不想再给魔族添麻烦,所以只留书一封,表达了道别之言,望各自珍重,期盼他日再见云云,并交代一魔兵在次日交给苍哮。 深夜,在群魔的欢畅声中,风牧云孤身离开这里,穿越茫茫的马勒戈壁,向东而行…… 立于云头,孤月残星,风牧云不禁惆怅起来,他觉得天地之间是那么的混乱,还是灵严镇比较单纯,多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可似乎那里已经容不得他,至少人间修行者们不会答应。一口无奈得叹息发出,忽然他的小腹灼热难耐,并伴有时时胀痛,这种痛苦他还从未经历过,且是突然发作,令他来不及催法抵抗,已然周身大汗的晕厥了过去,快速的从云头坠下,跌落山谷之中。 一摔之下,剧痛顿生,竟将昏厥的风牧云摔得又有了意识,他自己感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将一块大石撞碎了,同时自己的骨头差不多也碎了,只是有皮肉包裹着,不至于像石头那样四散激飞。 但这下风牧云即使意识清醒他也不能动弹,眼睁睁感受着这种无与伦比的痛苦——脏腑之内灼热激荡,周身骨节,肌肉皮肤剧痛如绞割。但他只能仍受,四周空旷,鸟不拉屎,一条溪流从他不能动弹半点的深前流过,哗哗作响,如同是在嘲笑着他。 风牧云想这样下去自己会死的,死后必去幽冥地府,刚刚得罪了阎王,现在若到了地府,一定会被报复,那时所受的罪,应该比现在还要痛苦百倍,所以他必须坚持下去,至少不能死。他忍着剧痛想办法,比如牵动法力自行疗治,可脏腑激荡翻涌,自身法力根本由不得他控制。浑身上下,风牧云只有一只手还可以微微动弹,虽然一动就会产生巨痛。 忽然,风牧云想起自己从阎王那里强要来的九转归元丹,现在自己受伤严重,想必服此丹药,定会疗效非凡。于是他用他那只唯一可以微动的手,慢慢地伸入怀中,一直到次日大亮,他的手终于摸到了藏在怀中的锦囊,等他将锦囊掏出来,又已至晌午,丹药送入口中之时,他又见到了半轮明月挂在天边。 服下丹药之后,风牧云静待奇异的的效果发生,可直至又一次红日东升,他能动的部分依旧是那只不知细观察动起来和静止时差不多的手。但是风牧云明显觉得浑身的疼痛减少了很多,这很可能是丹丸发挥了作用,但由于伤势严重,所以作用不大,应该加大药剂。他于是又一次运动那只宝贵的手,经过五天不停歇的连续运动,终于将十枚丹药全部送入自己口中。 等最后一枚丹药咽下之后,风牧云恍然醒悟,自己身上疼痛减轻的原因并不是丹丸发挥了作用,而是长期的疼痛使他周身麻木导致感觉失灵造成的。但风牧云并不后悔,虽然对伤暂时无甚作用,但入了肚至少可以解决饿的问题。五六天不吃不喝,常人早已死了,幸亏自己吃了丹药,这才感觉不到饿。 心中一番自我安慰过后,忽听得他肚子咕咕作响,风牧云放声骂道:“真不经夸,你就不懂得谦虚一点吗!” 许是他这句气话牵动了内息,吓跑了一直在他身体中坚持的麻木不仁,并且也惊醒了沉寂几天的痛苦感,这痛苦还是一涌齐来的,风牧云但感周身内外如被烈火一齐煅烧一般,瞬息而至,他经受不住,不由一声嘶嚎发出,当即昏厥了过去。 第七十二、灵肉分离黄泉行 昏厥当中的风牧云,在山石之旁,溪流之畔吸收着日月精华,居然周身流光散发,夺目异常。但这里偏僻罕至,所以没有人发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日之后,入夜。阴风刮过,两只鬼差游荡飘过,他们一持令牌,一握丧棒,正是黑白无常。在他们身后还用铁索牵着一只生前像是农夫的魂魄。 忽然黑无常一惊,指着不远处放光的地方道:“白兄,你看那是什么?” 二鬼好奇着飘来一看,当即大骇,居然是风牧云。相顾一视,白无常眼露凶光,正要晃动催魂令牌,黑无常却阻道:“白兄莫要冲动,这厮法力不弱,我们一旦招出了他的魂魄万一拿他不住,岂不伤了我等性命!” 白无常点头相应,二鬼随即化作一团青烟,消失了去。 不时,风牧云身旁又是青烟四起,未待散尽,现出六个鬼差,除了了黑白无常、还有牛头马面和鬼界英豪四位。 鬼界英豪一见躺在地上的风牧云,惊声道:“是他!他怎么突然之间就散架了,我们兄弟当初查他的生死簿见他还有很久的阳寿呀!” 黑白无常阴森森道:“他的阳寿今日便止了!”话落催魂令牌和索命丧棒齐舞,蓝光发出,将风牧云全然罩住。鬼界英豪急道:“这样不妥吧,他阳寿未尽,你们就收了他的魂魄,这是公报私仇。” 牛头马面上前道:“你们两个笨蛋,他把我们害的这么惨,怎知不会大折阳寿,既然让我们这些仇人遇见,说明这是定数,他就活到今天了!”他们各抛出一条锁魂铁链,盘旋围绕在风牧云周遭,见风牧云的身体上飘然升起一团金光之时,他们齐喝一声:“动手!” 六名鬼差便同时施法,幽光道道释出包围了那团金光。金光在挣扎几下之后恍然化作一个人形,竟然是风牧云。牛头马面齐催铁链缠在风牧云周身,然后使劲一拽,叫声:“走!”风牧云便被绑束的严严实实。 “你们……干什么!”风牧云忽然开口喝道。 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已经死了,我们带你到该去的地方!” 风牧云闻言一惊,回头相望,果然见地上还躺着一个自己,周身血迹斑斑,一动不动,只是微有流光散出。 鬼界英豪一副为难之色,道:“诸位这样就把他的魂魄押入地府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呀?毕竟他也是一个修行人士,我们是不是……” 黑白无常愤怒的打断鬼界英豪的言语:“闭嘴!”然后道:“风牧云阳寿已尽,我等奉令前来拿你魂魄到地府交差,跟我们走吧!” 风牧云虽留恋自己的肉身,却也无奈,他早就这样设想过,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梦想成真了。一步步,回头张望自己的肉身,看着渐渐远离直至消失,然后极其不情愿的入了黄泉路,踏进幽冥界,耳边阵阵嘶嚎惨叫不断传来,让风牧云心惊胆颤。 几经绕转,穿廊越洞,在乌烟瘴气幽暗浑浊之中行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一座略微带些亮光的殿上。此殿甚大,高高在上坐着十位黑面神,他们正是十殿阎君。在中则坐着二十余位判官,再下来还有五方诸鬼等各阴司鬼差。本来十殿阎君各管一块,但今日阎罗王碰巧上天庭述职,又逢抓了风牧云的魂魄前来,所以才破例集齐各殿各职司共同会审。 众阎君看着风牧云,似乎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沉寂良久,全然不顾尊严,竟集结一处交头接耳的商议起来。风牧云被铁锁绑束着,动也不能动。起先他被押解进入地府时还惊惧不堪,现在却坦然起来,他想:反正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 不料十殿阎君商议完毕之后,一开口,风牧云又惊骇起来。只听一位阎君森严道:“风牧云生前作恶多端,现入我地府,当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之苦,但在入地狱以前,还需受尽五刑折磨……” 这位阎君话尚未说尽,听得一鬼插言道:“阎君且慢,小差尚有一事不明,还需阎君明示。” 风牧云随声相望,见一穿判官服侍之鬼,长眉丑貌,不正是自己的始祖长眉吗?他想说不定有长眉始祖说情,自己虽死却也可以减轻些痛苦。 阎君被打断了话语,表示不爽,厉声道:“偏偏就你不明,讲!” 长眉道:“阎君荣禀,据小差所查,这风牧云阳寿并未耗尽,不知何以会来到地府?此乃其一。其二是受五刑折磨之鬼,当需明确十项恶疾之罪,然后经阎罗王批示,方可执行,可现下阎罗王上天述职,我等便要对他用刑怕……” 这时,又一位阎君站起身来道:“长眉判官,我知道这风牧云是你无名门下,但你现在已经是鬼差了,何必还念念不忘生前的事,你所说都没错,但对于非常之人,我们当用非常手段,他大闹地府着罪还不够大吗?所以你休要再替他求情,就这么办了!” 这位阎君话至此,忽然从自己桌案上抛下一根令箭,说道:“鬼界英豪,架起油锅,现将他炸成油条解解恨!” 鬼界英豪居然犹豫起来,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缓缓走到殿前,却不拾起令箭,只躬身说道:“启禀阎君,小的们觉得长眉判官所言甚是,对风牧云所施之刑是否等阎罗王归来后再行定夺!” 那阎君大怒,喝道:“岂有此理!居然都教训起我来了!你们没见这是我们十殿阎君商议之后的结果吗?难道阎王老子,会不理会我们一致的商议结果吗?” 鬼界英豪回道:“回阎君,阎王爷说过,他绝不会再听你们的了,上次就是听了你们的才为地府惹来祸害的。” 这话引得十殿阎君一齐生气起来,他们全都起身而立,呵斥道:“反了你了,居然公然顶撞我们,我们就算不能对风牧云施五刑,但把你们赶出地府还是有权利的吧?别忘了是谁推荐你们来这里述职的,你们俩给我滚!现在就滚!地府之中从此不再收容你们!立刻滚——” 十殿阎君的吼声震得大殿都颤抖起来,鬼界英豪脸现无辜,垂头丧气的退出了殿外。 鬼界英豪刚一离开,适才那名阎君又喝道:“牛头马面,你们两个上,把他给我扔进油锅!” 再无人反驳,小鬼迅速生火架起油锅,牛头马面盯着那口油锅,将风牧云高高举起,静待锅中油沸腾。风牧云瞧见长眉一副不忍之色,心下甚宽。事到如今,无力挽回,好歹自己的创派师祖会为自己难过。 眼见油烟升腾,油花四溅,忽听一位阎君遵循惯例,问道:“风牧云你将受地府最严厉的五刑之苦,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尽可能的满足与你!” 风牧云道:“我没有太大的要求,只有一个小心愿……” 那阎君不耐烦道:“少罗嗦,快讲!” 风牧云道:“能不能让我还阳!” 只听扑通一声,风牧云便被抛入油锅…… 第七十三、五法各施抵酷刑 那油锅甚大,风牧云已经可以在其中游来游去了,但灼烫的滚油是他受不了的,可又无处可躲。但感体内如锥刺煎熬,痛彻骨髓。风牧云咬紧牙关,并不叫出声来,他不愿在这些鬼司面前流露半分怯懦。 多么希望一丝凉意,风牧云挣扎着,不自禁的牵动了体内法力抵御,他不知道自己用的什么法术,只是在痛苦难耐中,本能的瞬间做出反映。没想到居然真的减轻了痛苦。风牧云微一思量,才发觉自己正是在施展“十方凌寒”。猛地醒悟,暗道:“对呀,‘十方凌寒’乃是释放极寒之气的法术,这油锅滚烫,寒气正可抵御。” 他于是催动丹元,将源源不断地法力施放出来,护住自己身体各处,不时他已全然感觉不到半分的热意。 十殿阎君和一干鬼差看着油锅中的风牧云诧异不已,心想:这小子活着不是个省油的灯,死了下油锅看来更加费油,在里边炸了良久,油都要耗尽了,他却连个脆皮都没有炸出来。 愁伤心疼的长眉本来不忍看这一幕,现下各鬼俱都惊异,引他偷眼相望,不禁喜笑颜开,暗道:真是奇了,难道暗有天神相助? 油锅中的油渐渐耗尽,而风牧云施放出来的凌寒之气却丝毫未减,这使得那油锅开始结霜,十殿阎君这才看出端倪,喝道:“大胆风牧云居然敢以法抗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说着呼喝左右,言:“给我用刀山剑雨之刑!” 油锅撤下,新的刑具搬上来,却像是一个陈旧棋盘,凹凸不平。风牧云看着新的刑具笑道:“你们要下棋吗?我若赢了是否放我还阳?” 十殿阎君吼道:“少罗嗦,让你见识见识‘刀山剑雨’的厉害!”话落,一位阎君口中念诀,那如棋盘的刑具随即散放恐怖的光芒,风牧云正自奇怪,身体忽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吸摄着,瞬间来到一个黑压压的群山之间。 “这是什么地方?”风牧云兀自一语,忽听头顶方向传出洪浩的声音:“看你如何躲得过刀山剑雨中的百万玄刃穿身!” 风牧云循声相望,不禁一惊,自己原来是被那棋盘吸入其中,而且还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到如蝼蚁一般。听阎君之言,这里会有百万玄刃穿身,该怎么办?正想着,他忽觉背后疾风袭来,锐不可当,料必是利器袭击,当即施展起“若水无形”来避闪。 身形轻绵,无形如幻,若水无形一旦施展,身体便如水般无形无状,背后一袭,自然躲得轻巧,就连周身绑束的铁锁,也已脱落大半。 风牧云躲过一击,已知那是一柄玄剑,他转身而望,不禁骇然,正有无数的玄剑雨点一般向他冲泻而来。风牧云却并不惊慌,他既然可以施展若水无形,再多的玄剑都可以躲得过。真元催动,法力施展,风牧云的身体柔弱无骨,在万千玄剑之间灵动自如。 绑束周身的铁锁已然挣脱,那铁锁都没有机会掉落便被飞来的玄剑穿破撕碎,俨如铁屑。风牧云心惊异常,想:幸亏自己从小便乐于修习躲闪术,否则基础不稳,即便后来灵露梦中传授自己若水无形也不会有今天的修为。 突然,风牧云脚下一阵刺痛,放眼一瞧,却是一柄寒光四散的刀从地下长出,穿透了他的脚面。他忍痛飞起,“若水无形”的法术发挥的更强,同时自责起自己的记性来,明明阎君适才说过这里是刀山剑雨,偏偏自己忘记了还有刀山在脚下。 但见整个地面瞬间密密麻麻的长出无数的刀锋,他已不能着地,专心致致的凌空运展若水无形。以前风牧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长久的运用这个法术,今天一施展,随着时间的愈久,他竟有了更深的领悟。“抽刀断水水更流”,风牧云在刀山剑雨之间,正犹如活水一般,任凭刀剑如何肆虐又怎能上得了那一泉活水。 十殿阎君看着风牧云的状态,知这里决计伤他不得,暗中悄悄差小鬼抬来了另外一个刑具——阴毒蚀魄。那是一个钵状之物,不用时只有碗大小,一旦要用,大小随意变化。小鬼将“阴毒蚀魄”拿来之后,十殿阎君暗中念诀,已经启用了刑具,风牧云正在“刀山剑雨”中施展着“若水无形”躲避,忽然见刀山消失,剑雨不存。正自发愣,却有一股吸摄力,将他卷着拉出刀山剑雨刑具,抛至“阴毒蚀魄”的钵中。 一位阎君喝道:“风牧云,看你如何应对着阴毒之刑!” 风牧云现下未被铁锁绑缚,本想不与之纠缠,干脆逃之夭夭,可在这个绿烟缭绕的钵中,风牧云不自禁的盘膝而坐,动都动弹不得。每呼吸一下,绿烟便会进入他的体内,他可以清晰地感觉的那种隐隐的不适。他想:完了,连动都不能动,又满是毒气,我即便施展什么法力都难逃此劫的。 正值风牧云束手无措,吸入的毒气越来越多,体内愈加不适之时,他忽听耳畔隐隐有声音传入:“牧云,静下心来,记住,道大而虚静,灵定而无息。这刑全仗蚀毒害你,你若能够领悟太虚真奥,便会无恙。” 风牧云听的出来,这是长眉师祖运用心念传音在跟自己说话,意思是让自己运用“太虚真奥决”的修习心法应对这蚀毒侵袭,可自己以前从不专心练功,哪里会领悟太虚真奥深层玄功? 但长眉言尽于此再无声息,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勉强一试了,当即想起师父修习的样子,消除杂念、合目入定,眼观鼻、鼻观心,气息止,五感休,六欲忘、七情收……恍然间风牧云如来到仙境一般,周身惬意逍遥。 不知过了多久,风牧云被阵阵怒吼惊醒,他睁开双目,恢复五感,但气息仍旧停滞,生怕吸入了蚀毒。只见十殿阎,虽高高在上,却再无丝毫威严,团团乱转,恼怒不已。 “请上摄魂幡!”忽然一位阎君大声喝令。不久一把霜白的大幡抬入殿中,那阎君道:“诸位莫要气馁,就算诸般刑具伤他不得,这摄魂幡,也要让他受尽折磨,他再厉害总不会又神门法术和金刚不破之身吧?” 十殿阎君瞬间振奋起来,风牧云瞧见长眉脸上现出极度的担忧伤楚,料想这摄魂幡看来厉害,不过这群鬼司怎我的机缘,听大哥说过,霜儿传授与我的“玄天神门诀”正是神门法术,当下正好试试! 诸鬼口中念诀,先将摄魂幡施展开来,蓝光罩住风牧云后,这才收了阴毒蚀魄的刑具。风牧云被摄魂幡罩住,瞬间感到周身缠身那个了难以名状的痛楚,如同自己的身体各部分都要脱离自己身体一般。他赶紧提及丹元法力,默用“玄天神门决”护体,金光乍闪,照耀的地府大殿一片明亮。 群鬼俱惊,一些小鬼被这金光照耀之后,发出一声惨叫,瞬间便消逝无踪,十殿阎君诧异呼道:“啊!神门法术……” 第七十四、诸法融汇贯元神 风牧云得意非常,心道:你们要我受五刑折磨,现在五刑皆不能伤我,看你们还有什么法子对付我! 正想着,耳畔忽然又有声音传入道:“不错,你现在已达心领神会之境界,接下来必须迅速领悟融会贯通境界的玄妙,否则此劫你尚不能逃脱。我无法帮你,你自己努力吧!” 这分明是大哥的声音,风牧云四下张望,并不见大哥身影,心道:难道大哥就在附近,一旦我有凶险,便会出面助我?风牧云大喊:“大哥!”喊声只令大殿之上的诸多鬼司惊讶,却并无回应。 风牧云继续提及真元,将“玄天神门诀”发挥至他可以发挥的极致,耳听得轰然一声,金光和摄魂幡所发出来的蓝光相交之处,爆作一团迷雾,直震得大殿颤抖,且伤及不少法力低微的鬼差。 风牧云挣脱了摄魂幡的束缚,撒腿便往殿外跑,口中还不住喊着:“大哥,大哥!你在哪里?” 十殿阎君厉声喝令:“那厮休走!快些给我拦住!” 鬼卒鬼将一齐上前,挡住了风牧云的去路,风牧云正要运法相斗,以便逃出,却听一位阎君道:“事到如今只可五刑齐施,毁了这厮了!” 长眉闻听这话,吓了脸色大变,上前奏道:“十位阎君息怒,若是五刑齐施,将使这风牧云魂飞魄散,神形俱灭,他阳元尚且未尽,捉来地府亦是不妥,若再毁了他的元神,怕是难以交代呀!” 十殿阎君衣袖一甩,斥道:“交代之事我们自会处理,与你一个小小临时判官又有何干,赶快滚开,否则连你一并毁了!” 大殿门口处,风牧云已与鬼卒鬼将撕斗在一齐,这边十殿阎君也已各施法力汇集于五种刑具之上,忽听得一位阎君喝道:“五行运转,五刑归一,幽冥炼狱,九阴煞气……” 念念有辞之中,但见五种刑具各散放出五种光芒,会在一处,纠缠搅和,越变越粗,终于形成一道浑浊恐怖的光柱不住在大殿顶端盘旋。光柱气流洪猛,搅得大殿如若要颠覆一般不稳,同时狂风大作,众鬼哀嚎,纷纷躲避起来。 风牧云但感异样,又见挡住自己的鬼卒鬼将突然全部逃之夭夭,心下正惑,忽然一道浑浊的恐怖光柱向他罩来,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各处、脏腑内外便在霎那间产生出前所未有的痛苦。 风牧云曾经被抛入油锅之中,尚未运展法力相抗之时,还可以忍住滚油炸身的痛楚,不叫出声来,但这次的痛苦在他全身内外发作,他实在不能忍受,虽然依旧不想在众多鬼司面前示弱,但终究忍不住,还是嘶声痛吟出来。 五刑齐施的浑浊光柱之外,十殿阎君和诸多鬼司都洋溢着得意的笑,惟有长眉一副愁苦之色。 风牧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试着运法抵御,但当他施展“若水无形”时,周身之外的穿刺之痛,便会消失,其他痛感则会增加。风牧云又施展“十方凌寒”,灼烫入髓的痛苦便即消失,可其他痛楚反而加剧……风牧云将他掌握的五种法术全然用尽,都是只能减少一种痛楚,其他痛楚反而增强。 风牧云并不气馁,他想既然我的五种法术每样都可抵御一种酷刑,那么如果我将五种法术快速的连续施展开来,应该可以保护自己的。他想到即试,毕竟没有法力护体,在五刑齐施之中不会坚持太久。 第一种“十方凌寒”,风牧云快速的将其提升至至高境界,然后又快速转化为第二种“若水无形”然后第三、第四直至最后的“玄天神门诀”。但这并不如他想像的那样管用,风牧云在痛苦煎熬中,累得满身是汗,却丝毫没有什么太大的保护作用。 风牧云就要坚持不住了,他觉得自己不但痛苦,还浑身无力,周身各个器官部位似乎失去了以往的团结,像是都要挣脱这个身体另觅他主一般,他觉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碎掉,碎的支离破散。 他默默呼唤:“大哥,你还在吗?我方才听到了你的声音,你来救救我吧。”呼唤完毕,他又想到方才大哥对他说过“你现在已达心领神会之境界,接下来必须迅速领悟融会贯通境界的玄妙,否则此劫你尚不能逃脱。我无法帮你,你自己努力吧!” “融会贯通之境”?风牧云想起当日在方寸山时,大哥说过,法术境界当为:初学乍练、心领神会、略有小成、融会贯通等,而融会贯通连大哥自己都无法全然领悟,只是知道是将自己的身体忘掉,将自己的意念忘掉,一切随心所欲不逾矩,身体发肤皆为法。可怎么忘掉身体,忘掉意念呢? 风牧云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弱了,弱得快要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了,只有痛苦在体内四分五裂的纠结着,右臂和肝脏一块儿向右脱离,左臂和肺脏一块儿向左撕扯,头和心脏一块儿向上剥离,还有右腿和肾、左腿和脾……似乎都要离开身体而去,这种痛苦不止是痛苦,更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忽然,风牧云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原本痛苦失望的神情之中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十殿阎君透过那罩着风牧云的浑浊光柱,似乎看到了风牧云的异常,但又看不清楚,他们眯起双眼,细细观望。只见风牧云不再挣扎相抗,却静静地盘膝坐下。长眉也看出端倪,眼中不由放出一丝光亮,暗道:“这小子,又有了什么办法?” 风牧云忽得顿悟了融会贯通之法,虽然不知道对是不对,但眼下形势凶险,只能一试。他盘膝而坐,双目闭合,神情安详,意念所至五脏之中的心外延至头,丹元运转与意念配合,首先施展出“皓月光华”;然后意念相转至肝脏外延至右臂,“皓月光华”却不停顿,同时使出“太虚真奥诀”;接着意念再转至肺脏外延于左臂,使出了“玄天神门诀”;然后又使出“十方凌寒”和“若水无形”。 他以一个意念从丹元发出,牵制着五脏,又分别由五脏驾驭头、左臂、右臂、左腿、右腿,同时使出了五种法力,这使得他周身上下全被五法环绕,孰强孰弱,则只凭意念感知外界变化而变。居然瞬间周身再无痛感,可见五刑齐施也被风牧云抵抗住了。 五刑齐施产生的光柱浑浊而恐怖,风牧云盘坐其中,五法同施则斑斓夺目,异常美观,并且斑斓夺目之光还愈渐膨胀,似乎有冲破浑浊光柱的气势。 十殿阎君看出了端倪,脸上布满惊诧,双眼充斥着迷惑,忽然其中一位阎君张皇呼道:“啊!这是五行融会贯通之法……他……他居然能夺天地造化之功,让五行在他的体内相生运转……” 惊声未止,耳听得一声狂暴之声大作,大殿上下瞬间处处狼籍,桌椅均被震碎,鬼司鬼差尽被强大的冲击力抛至各处,嘶豪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十殿阎君早已屈身躲在角落之处,放眼观瞧,那五刑齐施所形成的浑浊光柱已然不见,风牧云的斑斓光耀也已消失,整个大殿之上满是乌烟瘴气以及横飞的木屑…… 第七十五、搅翻地府脱逃身 木屑落尽,烟尘消散,风牧云赫然站在那里。 十殿阎君惊惧道:“他如此厉害,我们该如何是好?” 鬼司之中没有回答之音,风牧云却插口道:“你问错了,你当问你们该如何死好?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十殿阎君面面相觑,哑然一阵,站起一位胆子较大的,他凌然挪步走向了风牧云。其余九位阎君由衷的的佩服他的勇气。只见他一直走到风牧云身前。风牧云双目喷着火焰瞪视着他,他依然昂首不惧。 风牧云道:“你也算个英雄,我就让你死个痛快!”他活音一落,掌便挥起,紫气莹然升腾,使得正是“太虚真奥诀”。 忽然那位阎君身子一低,令风牧云大惊,快速的退后一步,以躲避对方突发的招法,没想到那阎君却是跪身下来,涕零感言:“小神恭喜上仙修成无上法力,可喜可贺呀!” 风牧云还未对这突来的变故弄清楚,只听远处又传来齐声的恭贺之言:“恭喜上仙贺喜上仙修得无上道法!” 风牧云脑子里急速转动,细想这一切的经过,先是自己莫名的脏腑灼热失去法力掉下云端,然后摔碎筋骨困于山崖之下,后来又被抓来地府受尽五刑磨难,期间先是长眉心语传音,后来大哥也对自己心语传音,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助我修炼法术? 风牧云疑惑着,放眼瞧了瞧长眉,见长眉和众多阴司鬼魅一样,满脸含笑,且都笑得那么真切。 “各位阎君,请问这是怎么回事?”风牧云收了法力,周身紫气散尽,迷惑地问道。 十殿阎君眼下都立于风牧云身前,他们笑呵呵的丝毫没有敌意,连四周鬼差也是满脸的笑,并且都那么轻松自如。一位阎君道:“这一切其实很简单,我们只不过是演了一场戏……” 风牧云听到这里,心下宽慰,暗道:果然是一场戏,只是不知是谁安排十殿阎君演这场戏来帮助自己的,难道是大哥?”风牧云放松了心情等着阎君继续说下去。 “至于演这场戏的目的想必你是不清楚的,但我们不会告诉你,就让他来告诉你吧!”那阎君接着说道。风牧云心中一动,莫非阎君口中所指的“他”就是大哥。忽然那阎君嬉笑着放眼殿外,道:“你看他来了!” 风牧云想:果然是大哥,若非大哥那样的高人,我怎会发觉不了殿外来了人。风牧云扭身向殿外望去,忽然一个急促的声音传出:“小心!”风牧云一惊之下,便感觉到背后被一股极其强劲的力量重重袭在要害。因为风牧云没有丝毫的防备,所以这一击使他身子被一直抛至殿外十余丈处,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了。 十殿阎君这时齐声大笑起来,鬼差鬼卒更是笑得不亦乐乎。许久,笑声被一记震后打断。“给我先将长眉那吃里爬外的家伙绑了,等阎罗王回来再行处置!” 在风牧云被背后袭击之时,那句“小心”正是长眉发出的,十殿阎君怎会放过他。很快长眉被几个鬼卒用铁锁结实的绑在一根大柱子上,他憔悴胜鬼的面容,甚是凄凉,但他依旧望着瘫倒在殿外的风牧云,眼里流出无尽的悲伤之色。 十殿阎君见将长眉绑缚好了,这才在各鬼差的协同下恃重走出殿外,走近风牧云。一位阎君道:“你妄自为人多年,却不知人间一句话‘人生如戏,全凭演技’,我等的演技如何呀?” 风牧云轻声道:“卑鄙!” 那阎君道:“不能这么说,我们不是卑鄙,而是在运用计谋,因为这是阴间,我们又是鬼,所以我们的计谋都叫阴谋诡计。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们是演了一场戏,至于这场戏的目的,你也亲自感受到了,为制服你,我们不得不诱惑你的注意力,这叫制服诱惑。虽然你顿悟无上道法,但终究还是要死在我们的制服诱惑之下,这就是命!” 风牧云低声道:“我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了,但我想知道你们会怎么对付我师祖长眉?” 十殿阎君呵呵笑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死去元知万事空,何况你已经是鬼了,再死一次你就灰飞魄散了,还管那么多干吗?” 风牧云道:“这么说你们是准备要伤害我师祖了?” 十殿阎君道:“伤害他又怎样?” 风牧云霍得站起身来,十殿阎君吓得尽皆退散,风牧云冷冷道:“那么我要让你们永远没有机会伤害他!” 一位阎君颤声道:“你……你怎么会……会这么厉害,中了我们合力一击,居然无恙?” 风牧云淡淡地道:“不是我厉害,是你们太没用了!”话落紫光骤起,风牧云掌便挥出,正是一招“太虚真奥诀”,十殿阎君急速撤身,算是躲过,但许多鬼差却没那么幸运,被风牧云的掌光扫中,只挣扎几下便如烟消云散,永远的不见了。 十殿阎君见势不妙纷纷大吼:“各路鬼将,鬼差,给我顶住这厮!”话落他们个个放出一团迷雾,不知躲到了何处。风牧云气愤之极,心中发誓任何敢挡他的鬼差鬼将,势必杀之,但他几番进出,又绕地府各处转悠一圈,却始终没有开杀戒。这并非他仁慈,而是在十殿阎君施烟躲藏之后,各路鬼差鬼卒等无一例外的全像领导学习,都消失不见了。 风牧云无处发泄心中怒气,将地府上下他所到之处,能砸的全砸了,能烧的全烧了,能毁的也全都毁了。但他终无力找到任何一个活着的能令他泄愤的鬼来出气。 他再也找不到可以毁掉的东西了,这才走到被绑缚的长眉近前,跪身下来道:“师祖,对不起,是弟子害了您!” 长眉摇摇头,一脸欢颜,看似很欣慰的说:“不怪你,不怪你!” 风牧云将绑缚长眉的铁锁松开,然后对长眉道:“师祖,和我一道走吧!” 长眉叹口气道:“我不能走,我阳元早尽,你自己快些离去吧!” 风牧云说:“我怕您在这里会被他们欺负,虽然您阳元已尽,但也有去处,我结义大哥九幽鬼魁也是鬼,他也生活在阳间,您有法力,没事的。” 长眉道:“不一样的,我的法力是在阳间修行的,成了鬼之后,便减弱了一半,而这一半还是至阳之法,九幽鬼魁却不是这样,他在阴间修炼,法力至阴至寒,所以可以抵御阳间的至阳之气侵袭,我只能生活在这里了,你走吧,阎王爷和我是朋友,所以他们不会伤害我,倒是你,日后要小心才是!” 风牧云犹豫道:“可使……我还是不放心!” 长眉笑道:“放心,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你要活着出去,然后才能帮到我,我至少想知道我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好了,你走吧,夜长梦多!” 风牧云再要相劝师祖和他一道离去,不料长眉也如其他鬼差一样,释放一道烟雾,随即不见了踪影。风牧云无奈的顿足片刻,见地上有一柄钢叉,随即捡起,运展法力,用钢叉在一面墙壁上留字数行:地府上下,若然有敢欺吾师祖者,将必诛之! 随后风牧云才悻悻离开了地府…… 第七十六、元神归窍重做人 风牧云出得地府之后,正直艳阳高照之时,他感到周身阵阵不适,不得不催动法力抵御,也因此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鬼,若非法力支撑,被艳阳一照怕是当即便魂飞魄散了。 如是,找到自己的身体才是要务。他飞入空中,找了一朵乌云,藏身乌云之中,漫天飞舞寻找自己当初跌落的地方。飞出不久,乌云之中竟然有雷电忽作,于是他无辜被雷劈,并且从天上掉落,抬头正要喝骂那朵乌云之时,他见自己的尸身赫然就在眼前,当即欢喜,将喝骂转为感激,向那乌云道:“大哥,谢谢你劈我这一下,不然我怕是没有这么快找到自己!” 话落,轰隆一声,又一道闪电从乌云中发出,风牧云跃身疾闪,冲那乌云怒道:“你没完了!” 乌云当即缩成一团,就像是受到委屈的姑娘一般,然后颤抖几下,哗哗落下雨来。风牧云惊异道:“你还挺有灵性的,是在哭吗?” 乌云竟然微微抖了两下,像是点头。风牧云大喜,想自己所欲奇事不少,却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乌云。当即飞身到乌云附近,言道:“不要这样吗?本身就是你的不对,你无故劈了我一下,难怪我会生气,好了你自去逍遥自在,我还有要事须办。” 乌云顿时止住了哗哗下落的雨水,像是姑娘受到安慰止住哭泣一般,又抖了抖,然后向远处飘去,飘行一段便会停顿一下,然后再向前飘行,如同恋恋不舍一般。 风牧云直至见那乌云在天际化作一个黑点,这才落到地下,自己的尸身旁。 他看到自己的尸身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狼虫咬食,但似乎也已不能再用,因为两条腿,腰身还有一条臂膀的骨骼全都粉碎了,而且还有几处很大的伤口,血已差不多流尽。 但那毕竟是自己唯一的肉身,风牧云魂魄一动,即附在肉身之上,可肉身与魂魄似乎不能融合一般,费了好大力气,依旧元神入不得窍。 风牧云叹道:“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金光一闪,一人出现在风牧云的肉身之旁,风牧云大惊,兴奋呼道:“大哥,你来了!” 那人笑着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因为我一直在,不然你的尸体早被狼给叼食了。” 风牧云当即恍然,感激道:“原来是大哥帮我看着肉身呀,怪不得呢。”说道这里风牧云又陷入困苦,道:“可是,这肉身怕是不能用了。” 大哥笑着说:“能用,我帮你偷来一物,你只要吃了它,肉身便会恢复七成,只是有点小问题,需要你以后自己去解决。” 风牧云高兴道:“那也成,总比做个孤魂四处游荡的好!” 大哥拿出一物,风牧云一看吓了一跳,道:“你让我吃人?还是刚刚出生的小娃娃!” 大哥笑道:“这叫人生果,不是小娃娃,出自万寿山五庄观,是地仙之祖镇元子的宝物,有了它你的肉身才能再用,只是你的右腿骨粉碎的太厉害了,怕是会有些跛……” 风牧云道:“没关系,好歹活着。”伸手接过大哥手中的人生果便要吃,大哥急忙阻止道:“现在还不能吃,这是给你的肉身吃的,你须将魂魄附在肉身之上方可。” 风牧云愁苦道:“不行呀大哥,我都努力很多次了,我的肉身似乎不接纳我。” 大哥道:“我知道,你肉身受损严重,阳气尽失,所以才会这样。你只需先附在肉身之上,我施法助你元神强行入窍,然后你吃了人生果,便可还阳。” 风牧云依言而做,但见大哥单掌一挥,金光耀眼之中,自己果然可以支配肉身活动了。这时大哥运法不停,急道:“快吃了人生果。”风牧云一点头,将那如娃娃一般的果子几口吞入肚子,渐渐觉察出一股畅快之感贯穿全身经脉,他喜道:“大哥,我好像全好了。” 大哥点点头,收撤了法力,风牧云起身便要拜谢,刚迈一步,却险些跌倒,他的右腿似乎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大哥看着他说:“你的右腿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骨头全碎了,人生果也不能帮你全部恢复,怕是……”大哥陷入愁苦。 风牧云一笑道:“没事的大哥,活着比什么都好,而且你看,身上的伤全都好了,这果子真神奇,至于腿……我以后再想办法。” 大哥见他乐观,微微一笑,说:“恩,会有办法的,你都可以顿悟融会贯通的高深境界,比我要强很多。恭喜你了!” 风牧云笑道:“你全知道了,我把地府的场子给砸了,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 大哥说:“我可以帮你解决地府的麻烦,但你能不能帮我做些事情?” 风牧云有些不快,道:“大哥你太见外了,你帮我这么多,若有任何差遣,我自是不计生死,竭尽所能!” 大哥笑着说:“那就好!” 风牧云道:“大哥,你要我做什么,说吧,我一定给你办到!” 大哥严肃起来,沉默许久才道:“现在还没什么,你要勤加修习法术,虽然你吃了十余枚九转归元丹并已顿悟融会贯通之境界,但尚不能将法力发挥至极境,所以你仍需历练,越是挑战高手,才越能提升你的法力和实战能力。地府众鬼,是不足道的,三界高手众多,你其实还并未见识过。” 风牧云的骄傲被严重打击,但他本不想惹事,倒也看得开,于是一笑道:“大哥,三界高手再多,我不惹他们,他们又怎会对付我,我不用去挑战他们,我只想逍遥的活着。” 大哥叹息道:“怕是你早已惹了他们。因为你的想法和他们不同,所以做得事情必定不合他们的心意,何况你还有法力,三界主流是不能容忍想法和他们有异的人的,尤其是想法有异且具有一定实力的人。所以你只要生活在三界,便会不断有麻烦找你。你当小心!” 风牧云哼得一声,道:“我不管那么多,我要逍遥的活着,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若要惹我,不论是谁,我就打到他不敢惹我!” 大哥笑一笑,道:“你的性格我很喜欢,所以……日后多加珍重!”大哥言语一转便要走了。 风牧云忽的想起一些事情,急忙拦道:“大哥慢走!” 大哥顿身看着他,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风牧云问:“大哥,你给我的那枚银针,好生厉害,他们说那如意金箍棒,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之物,外人决计得不到,只有一个人例外。你……” 风牧云话音未尽,大哥便道:“有些事情,你以后会知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叫莫天,但你要替我保守秘密,不论是谁问起。” 风牧云蓦然一惊,大哥便已消失无踪…… 第七十七、脚踏乌云临天兵 风牧云迈着颠簸的步子走到溪水前,水面映出他的样子,竟吓了一跳,他向来觉得自己玉树临风,没想到水中的倒影却需挡住了脸才能勉强配得上那四字。当然这已经是过度自信之下的感觉了。 风牧云洗把脸,整理一下装束,感觉思路清晰不少,回忆往昔与大哥相识的片段,不由感慨欢欣。想不到人人敬畏、三界盛名的魔主莫天竟然是自己的大哥。 有这样的大哥真是威风,可惜大哥不让宣扬出去,否则三界之中便没有谁敢得罪自己了。风牧云又心生一阵惋惜,但想起自己服食了十一枚九转归元丹后领悟融会贯通的高深境界,倒也不怕什么,即便真如大哥所言,三界处处为难于他,他也有信心应付。 前尘过往,当务之急还是霜儿的下落。风牧云以饱满的情绪,飞入天际,可四下晴空万里,并无一朵闲云,风牧云即便法力大增,也须驾云而飞,毕竟他不似嫦娥那等神仙一般有专属于自己的云。该怎么办,如果凭空飞行太耗真元了。 正待风牧云举目眺望之际,东方远处忽然一朵乌云疾飞而来,速度之快令他瞠目结舌,从一个小黑点到近在眼前不过须臾之间。风牧云想,即便是乌云也比无云强得多。他见乌云疾速靠近,猛的跳了上去,催动法力,驾驭便行。 岂知这朵乌云竟会与他的法力相抗,并不听他使唤,他欲往东,乌云却要往西。若非风牧云反应迅速,及时加强法力,便会又一次从云端跌落。摔下去倒没什么,可在一个地方连续摔两次岂非很没面子,没面子倒也没什么,可在一个地方连续摔死两次岂非很悲哀。 用尽全部法力,终于将乌云稳住。风牧云暗自赞叹:这云真给力,换做以前的我,定不能驾驭。 他再次催动法力,欲向东往,却见东方正飞来一行金光闪闪的武士,各个高大威猛。风牧云大惊,心道:莫非是天兵天将知道我砸了地府的场子,现下前来抓我? 脚下忽然颤动,却是那朵乌云不住发抖着,并且由小渐大开始下雨。风牧云见状,猛得想起先前用雷劈他的那朵乌云,仔细一看,正是同一朵。不由暗道:“莫非他不愿载我,被我强行用法力驾驭,不高兴了,所以哭泣起来?” 东方飞来的神兵渐近,样子可以看得更加清楚,风牧云已然可以断定他们就是天兵。但风牧云却不逃跑,他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事出有因,再者既惊动了上天,跑又能跑到何处? 他兀自放松,竟俯下身子来安慰脚下那朵乌云,但心里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风牧云对乌云道:“我知道你逍遥惯了,不愿被我驾驭,可眼下没有云朵,只有你,我没有办法,何况我即将面临强敌,更加需要你的帮助,你就暂且委屈片刻,就算帮我一把,稍候,我便还你自由。” 乌云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降雨瞬间减弱,自身抖动也如哭泣之后的抽噎。风牧云试着稍稍减弱施予乌云之上的法力,却觉乌云依旧拼命向西用着力。于是风牧云又道:“你何必这么执着呢?帮我一下又有何难,何况你方才还用雷劈了我一次,帮我一下就当是向我道歉了!” 没来得及细察乌云的反应,忽听得威严的声音传来:“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 风牧云觉脚下乌云猛然一动,遂暗催法力硬生生的将云控制的稳稳当当。他早有准备,岂能犯下在天兵面前突然摔下天去的低级错误。 风牧云看着一行五位天兵,冷冷道:“我几时逃了,倒是你们大呼小叫的险些吓坏了我的朋友!” 其中一位天兵,四下张望一番,怒道:“大胆狂徒,在我等面前也敢胡言乱语,哪里有你的朋友?” 风牧云尚未回话,另一位天兵道:“何必与他废话。”然后厉声冲着风牧云大喝:“快些滚开,我们要捉拿那朵乌云,你若再行阻拦,便是阻挠天道,杀无赦!” 风牧云暗喜:原来不是捉拿自己,却是来抓一朵乌云。随即放松了戒备,本想这就跳开乌云,交与五位天兵,但他正暗中强施法力控制着这朵乌云,若一下子收撤法力,可能踉跄不稳,即便不跌下界去,也会很狼狈。他不愿在这些金甲天兵面前丢脸,所以,正自准备着,以便完美脱身。 不料天兵性格焦躁,等不及了,口出不逊之词:“磨磨蹭蹭扰我要务,看我不断送了你几年修为!”然后挥动一柄金枪,刺向风牧云。 风牧云的法力此时尽都用于控制乌云,又放松了戒备,哪来得及运展融会贯通境界中的多发齐施之术。便见金枪刺来,只能凭动作躲闪。他身子一斜,一刺虽然躲过,但那天兵招法快捷,一刺落空,忽然转为横扫,风牧云暗叫:不好!通过身法变动来躲,已然来不及了,只能催法疾闪,他意念一生,将用来控制乌云的法力转至周身,正要疾闪,却觉身子已经动了起来,轻松躲过了天兵的那一击。 一瞧才知,原来是乌云拖着自己疾飞之下躲过了一击。他虽然收撤法力放弃了控制乌云,可乌云并没有借此机会逃脱,反而承载着他,帮了他。 天兵目光锐利,自然看得出风牧云躲过此招是乌云帮忙所致,于是怒道:“大胆乌洁,胆敢帮助外人对抗天兵,你难道不怕紫阳真人毁了你吗?” 从这话中风牧云听出,原来脚下这云也有名字,叫做乌洁,还与紫阳真人有些关系。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云很有灵性,而且帮了自己,所以风牧云决定也要帮这朵叫做乌洁的云。 风牧云冲着天兵道:“这朵云似乎不愿意随你们而去,你们最好不要逼它,乘着我还没有计较你们对我的无礼冒犯,你们快些走吧!” 天兵狂笑,道:“乌洁,瞧见没有,这小子疯了,为了帮你居然想和我们天兵作对,你难道想要害死他吗?” 忽然一个娇柔的声音传出:“公子,我还是随他们回天庭受罚吧,我毕竟犯了错误。”正是乌云说话了,风牧云大惊,暗道:“有灵性就算了居然还会说话?” 但风牧云并不表现出惊色,因为那样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他装作高深莫测之态,淡淡地说:“是吗?那你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要受什么罚?” 乌云道:“我本是紫阳宫的一朵乌云,每日听紫阳真人授道,历经千年修得道法,紫阳真人赐名‘乌洁’,并推荐我入雨部雷霆效力,那日我奉命兴雨,却不慎忘记了点数,多下了数百点,犯下错误。我因为怕受责罚故而逃了出来……” 亲爱的朋友,又来废话,祈求原谅,但我和大家不得不说的是——推荐、收藏、意见。你让我闭门造车,怎会写出您想看的,坦白说,我不是写给自己的,是写给您看的,但无法知道您想看什么,所以请您留下您的要求,我好转变思路,来满足您!感激涕零。群:55627004或者下边留言。 第七十九、孤身只影战鬼豪 腾驾着乌洁这朵乌云而行,果真迅如闪电,须臾之时,便到巫山。 风牧云夸赞一语,眼望那座阴森森的阴阳殿,一切依旧,只是人去殿空。他推开朱红色的大门,吱吱作响之中,进入其间。他希望从这里找到一丝霜儿的线索,虽然上次和冷香月同来时已经找过,但霜儿既不在地府,却定是在这里失踪的,线索也只能在这里找了。 殿中幽暗,风牧云不能像冷香月那样一挥法便将这里搞得通明,只能一个个的将烛台点燃。一个、两个……忽然微弱的亮光之中,走来两个身影,是从殿后房间之中走出来的,风牧云诧异不已。注目细瞧,认识,竟然是地府之中的鬼界英豪。 “莫非地府阴司不肯罢休,特意遣这两个家伙来拿我?”正想着,听鬼界英豪呼喝道:“原来是你风牧云,你害得我们好苦呀!” 风牧云现下法力已然大增,正愁没有高手试法,见这两鬼齐现,不忧反喜,森然道:“你们两个小鬼,在地府便想收拾你们,为冷香月报仇,不想你们躲得没了踪影,没想到你们会跑到这里来送死,正好,新仇旧恨一并算清了吧!” 英豪双鬼,闻言更怒,道:“你还有脸说地府之事,若非你搅翻地府,我等怎会被扣上守护不利的罪责,还因此被革了职,抹去了神籍,我们两个虔心修炼千余载,竟被你一个臭小子毁于一旦,我们……我们也要毁了你!” 怒吼之中,英豪双鬼齐扑向风牧云。 风牧云轻松自若,脚离地面飘然后退,口中还道:“二位原来是神呀,我还以为只是两只野鬼,可惜、可惜呀!” 鬼界英豪一边追打风牧云,一边惊异道:“可惜什么?” 风牧云使出了“若水无形”一直飘忽退闪,并未还手,任凭鬼界英豪竭尽所能也不能伤得他半分。风牧云道:“现下二位尊神只是被革去了神职,抹去了神籍,怕是待会怕是将性命也将不保了!” 鬼界英豪闻言嘲笑声起,他们两个都曾见识过风牧云的手段,料想这小子只是虚张声势,怎是自己两个合力的敌手,不禁放言:“臭小子,你就只会躲逃,有本事接我们兄弟两个几招,定叫你神形俱灭!” 风牧云淡淡的回道:“是吗?”忽然两只眼珠迸散出紫光,接着周身也是紫气萦绕,他大喝一声:“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玄门正宗的法术——太虚真奥诀!”话音一落,身子凌空顿止,双掌便齐挥出去,两道紫光杀力犹如贯虹,直射向鬼界英豪。 鬼界英豪见状,微微一惊,退了一步,道:“小子,几日不见,法力倒是见长呀!”说着他们各自催动单掌,幽光释出,向着风牧云的紫光迎去,风牧云再提真元,加强法力,生怕敌不过鬼界英豪的力道。 不曾想,这一加强法力,犹如猛然使出大力推一扇并未上锁的门,差点没把风牧云的腰给闪了。而鬼界英豪更是被紫光重重的抛出老远,惨烈的叫声随即震彻而起。 风牧云暗想,这两个家伙真不怎么样,我只试了“若水无形”和“太虚真奥诀”两个法术便结束了战斗真是无趣。 忽然,狂吼声作,鬼界英豪又站起身来,对风牧云道:“你的法力很强,但我们早已是金刚不破之身,凭你现在的法术怕是还伤不得我们,这次我们要杀了你!” 风牧云凌空看着他们笑道:“金刚不破?看你们身上破了多少道口子?” 鬼界英豪叫嚣道:“废话少说,接招吧!”随后,庞大的身形舞动,施展起法术来。 风牧云一声冷笑,单手一扬,便即挥出。他后动而先发,使得正是“十方凌寒”,但觉一股寒气袭人,红色光芒霎时便到鬼界英豪眼前。 “我们还没有准备好,你耍诈……啊!”又一次,鬼界英豪被风牧云的法力抛出老远,重重的砸在一面墙壁上,使得大殿开始摇晃,同时也有不少的冰状结晶物从各处掉落。 风牧云很是诧异,这一击“十方凌寒”发出,使得大殿各处,遍布冰晶,可偏偏击中的鬼界英豪却在身体上丝毫没有挂着冰霜,记得当初冷香月在地府与这两鬼缠斗,虽未重伤这两鬼,可至少让这两只鬼周身多处结满了寒霜,自己难道法力还是不及冷香月高强吗? 他略有失望,却见鬼界英豪,又已站起身来,但他们这次并没有急着向风牧云攻击。而是双手互相握住,牵在一处,深情对视着。 风牧云对此赞叹不已,想:这兄弟两位,倒是情深意重,知道不是我的敌手,故而深情对望,莫非是要看对方最后一眼?他们虽然阻挠过我,但在地府之中,也曾向十殿阎君求过情,即便不是因为我,也足以说明这两位是正直之士,我只教训他们一下而已,决计不会杀了他们的。 想到此处,忽见鬼界双雄各自眼中散出幽光,并且四道幽光交融相会,集结纠缠不断。同时,双鬼的身子渐渐向着对方接近,很快便会在一处。风牧云不解其中玄妙,暗道:“这是……” 意识之中忽然有个声音传入脑海,正是乌洁。“小心了,我曾听说有一种多元归一的法术很厉害,想必他们便是将两个人的神元合为一个,这样实力会瞬间增加数倍的!” 风牧云并不担心,心中暗对乌洁道:“不用担心,越是强敌越才能试出我法术的威力!” 此时的鬼界英豪果如乌洁所言,已然合成一体,身形高大超出方才一倍,威猛犹如一座小山,庆幸这阴阳殿足够大,方可容得下他们。风牧云在他面前好比麻雀在自己面前一般,方才凌空而立能只比对方高一丁点儿,现在若想比对方高,只能穿出大殿之外立于屋顶了。 不容小觑,风牧云当即催法运元,所要使出的正是他修习时间最长的“皓月光华”,毕竟对方现在看起来强壮不少,而且还有乌洁的提醒,毕竟乌洁随紫阳真人修习得道,见识自然广博。 合体为一的鬼界英豪,声音都变得比以前粗犷有力了,一说话,直震得风牧云耳膜作痛。英豪道:“小子,以前我们还是神,不能随便伤你,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了,所以顾不得什么规矩,只有用处我们的绝招,若你死了,休要怪我们!” 英豪的声音极其自负,而风牧云也不示弱,周身早已散出皓白的光芒,他双手如翅,招展几下,皓白之光不断涌向双手,使原本的白色柔光在手掌间聚成煞白闪眼的厉光,他对鬼界英豪道:“你们即便合体,对我而言,差别也许仅仅为倒下去的声音只响一下而已!” 言尽掌挥,煞白的杀光如此耀眼,即便是风牧云也无法透过那刺眼的白光看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但“皓月光华”的杀力,的确是集结了风牧云的尽数法力施放了出去。风牧云还是不愿杀死鬼界英豪的,但若不用尽全力,合体的鬼界英豪很可能会杀死他,所以风牧云只得用尽全力,他暗道:“我无杀你们之心,如若你们死了,只能是意外!” 忽然,刺眼的光芒竟然消失,风牧云斜眼一瞥,一道幽暗的光波却正向着自己而来,是鬼界英豪施放出来的杀力。风牧云一怔,已被惊呆,却是乌洁迅速出现,承载着他,闪电一般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并通过意念传递给风牧云一个信息:“小心呀!” 风牧云适才的轻松姿态瞬间不见,只有一脸的惊讶,用尽全力施展的一计“皓月光华”在合体的鬼界英豪面前竟然毫无作用,那么……自己还有什么法术能够对付鬼界英豪呢? 第 八十 、曾经之神寄麾下 无瑕细致思考,风牧云丹元之内再度涌动,周身金光环绕,正是“玄天神门诀”,只有这个法术是鬼界英豪没有见识过的了,若是依旧不能伤了对方,那…… 还没等风牧云发出“玄天神门诀”之际,听的鬼界英豪沉沉地说:“神门法术,你居然……”忽然一声痛苦的嘶嚎如炸雷般响起,“啊——”接着便是颤抖惊恐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轰然震颤,声音沉闷,竟然是鬼界英豪倒在了地上,并在倒下瞬间之后合体又分成了两个。 风牧云惊异着,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鬼界英豪突然…… 意念中又传递来乌洁欢快的声音:“恭喜主人,原来敌人只是表面上抵御了你的一击,实则已被你所伤,这下他们不死也需要修养一阵子了。” 风牧云收撤法力,向鬼界英豪望去,见那两鬼满脸痛苦表情,虽均是独眼,却也满含悲色,身体一阵蜷缩,一阵抽蓄,风牧云叹口气,沉声道:“两位好自为之,念你们在地府之时曾为我求情,此事就此作罢,得罪之处,见谅!不过请你们快些离开这里,我不想见到你们!” 风牧云随后一一点燃各处烛台,让整个大殿明亮如昼。他开始转悠各处,仔细的寻找着什么,希望能够发现霜儿留下的任何痕迹。但大殿以及后殿各个房间转了个遍,却没有半点收获,再转会大殿时,鬼界英豪依旧蜷缩在那里。 风牧云心中黯然,瞅了他们一眼,只道是他们伤势过重,便兀自离去。既然找不到线索,呆在这里又有何用,可霜儿真的是失踪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呢?为什么她所传授自己的法术竟然是神门法术呢?太多的疑问萦绕在风牧云心头。 风牧云踌躇着独自出了阴阳殿,信步而行,居然不自觉得走到了他第一次到巫山时所见到的断路尽头。他看着那条戛然而至的路,觉得自己就如这路,瞬间没了方向…… 遥望远山,一片迷雾,本想借着此情此景抒发一下胸怀,即便不能写出诗来也当将脚下浇湿一片,不料隐觉背后忽有异动,雅兴受惊消失也就算了,连裤子也差点被尿湿。风牧云猛然转身,却是鬼界英豪鬼鬼祟祟,躲在不远处。 风牧云厉声喝道:“给我出来!若是不服,我们再来斗上一番,鬼鬼祟祟还算什么英豪!” 鬼界英豪倒是很听话,垂头丧气着都向风牧云而来。 风牧云看着他们的身体步伐,不由诧异,方才还见他们一副痛苦之色,像是伤势很重一般,怎的现在居然宛如丝毫无恙?不由加紧防备,暗中在丹元之内默默集结着法力。 不料,鬼界英豪走至风牧云近前竟然扑通一声跪身便拜:“我们罪孽深重,恳请尊驾原谅!” 风牧云疑惑着,却并不放松戒备,探问:“原谅了怎样?不原谅又怎样?” 鬼界英豪相互对视一番,各自那独眼中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止,鬼英忽然又一叩首,道:“若是尊驾不原谅我们,我们就长跪不起!” 风牧云疑惑依旧,更觉得好笑,尚未回话,却听鬼豪又道:“若是尊驾原谅我们,我们兄弟愿跟随尊驾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风牧云被十殿阎君骗过,至今还深深记得那句话——“人生如戏,全凭演技”。所以风牧云并不相信这两只地府走狗的话,哪怕他们的鬼样子看起来很是真诚。 “我一介俗人,不需要什么人跟随左右,你们走吧!”风牧云冷冷一语,表面上扭转过了身子,却其实更加的提高了警惕,若然鬼界英豪此时偷袭,绝对会受到比在阴阳殿还要严重的创伤。 偏偏鬼界英豪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叩拜,口中不住地道:“请尊驾收容我们吧,否则我们无处容身只能四处为妖了,我们怎么说也是因为尊驾才被革职除籍的,尊驾就发发善心吧……” 风牧云忽的脚下生出一朵乌云,驾云便沿着断路所指的方向飞去,鬼界英豪一惊,道:“啊!腾云之术!果然是神仙临凡!”两鬼迅速起身,居然紧随风牧云追去。 飞出数千里,鬼界英豪依旧跟随不止,风牧云顿云止在空中,鬼界英豪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也便停下。风牧云问:“你们这样一直跟着我究竟有何意图?” 鬼界英豪喘着大气道:“属下只求跟随左右,别无他意!” 风牧云又问:“我一届凡人,你们跟随我作甚?” 鬼界英豪道:“你不是凡人,凡人怎会神门法术又怎会腾云之术?” 风牧云道:“我与你们本是深仇,现下不再追究已是仁慈,我怎会收你们在身边,赶快离去吧!” 鬼界英豪急道:“长眉判官说,你会收下我们的,他说跟你总没错,只是……” 风牧云一听原来是师祖介绍的,既然师祖如此安排,其中定有深意,于是追问道:“只是什么?” 鬼界英豪道:“只是我们当初一心想着找你报仇,并不信长眉判官之言,但见到尊驾神威之后才确信无疑,跟随尊驾决计错不了!” 风牧云又问:“长眉介绍你们来的?他还说了什么?可有凭证?” 鬼豪微作思量,急忙伸手向怀中摸去,随即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风牧云。接过一看,信还被蜡封着,拆开展信但见:牧云展阅,此英豪二者俱为千载修行之魔怪,本已列神位,只因你搅扰地府担了罪责,故被革职,你当收为己用,以助你日后成事之需。二者俱为朴实之辈,但若收服即便可用,若用之冲锋则善,万不能一面独挡,需谨记!长眉亲笔。 看完信,风牧云终才放下戒备之心,扬手之间,那信也以化作飞灰。他道:“既然你二周者,有我师祖引荐,我便遵从他老人家的意见,收了你们……” 鬼界英豪闻言欢喜若狂,凌空跪身叩拜道:“多谢尊驾收容,日后若有任何差遣,我兄弟定当不计生死!” 风牧云示意他们起身,又续道:“不过,我需要的人都是有用之人,不知你们两个能否帮得上我?” 英豪对视一下,欢欣顿止,问:“不知尊驾有何差遣?” 风牧云说:“我有一位朋友,叫做霜儿,是九幽鬼魁的义女,据说她并未被地府捉拿,不知是被……” 第八十一、群豪聚首变化生 风牧云的话还没有说完,鬼界英豪便道:“尊驾说的可是巫山神女瑶姬?” 风牧云一阵迷茫,道:“什么?什么瑶姬?” 鬼界英豪小心得回道:“属下听闻,九幽鬼魁被天庭诸多天将用六六三十六道法宝所困,又经七七四九天鏖战,方才捉住,刚要押解之时,忽有一名玄女突临,称九幽鬼魁为义父,天将见她突至,都是恭恭敬敬,因为她正是王母娘娘的第二十三个女儿,瑶姬。瑶姬为九幽鬼魁百般求情,令天将们好生为难,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于是奏明了天庭,结果九幽鬼魁还是被抓了,囚禁在地府深处,而那瑶姬据说也被带回了天庭。” 风牧云大惊失色,暗道:“称鬼兄为义父的,莫不是霜儿还能有谁?霜儿教授我的法术‘玄天神门决’,被谁瞧见都说是神门法术,莫非……莫非霜儿真是瑶姬,真是王母的第二十三个女儿?” 风牧云问:“你们所言非虚?” 鬼界英豪道:“属下只是道听得来,尊驾若想了解详情,问问九幽鬼魁便是!” 风牧云幡然醒悟,他本来在救得九幽鬼魁之后便想问询霜儿的下落,但见九幽鬼魁虚弱至极,这才把此事搁下。算来自己离开八荒山差不多已有半月时日,想必九幽鬼魁伤势即便没有全然康复,也不至于像以前那么虚弱。 “应当找鬼兄问个明白!”风牧云暗自一语,对鬼界英豪道:“你们若执意跟随与我,需得摒弃前嫌,与我的朋友们和平相处才是,否则……” 鬼界英豪急道:“尊驾放心,我们兄弟二人,本来就和谁都没有仇怨,当时与尊驾过不去……那都是奉命行事!” 风牧云道:“好,那便随我来吧!” 话音刚落,风牧云便腾着脚下的乌云,闪电般向八荒山飞驰,鬼界英豪在后面跟得甚是吃力,一边加紧速度,一边吼:“尊驾稍后,我等跟不上了……” 两千魔兵深入九幽地府成功救人之后,风牧云在群魔欢欣热闹之中悄然离开了八荒山,走时只留书信一封。半月已过,现下的八荒山,较之他走之时更加热闹,却并不是因为欢欣,而很可能是麻烦。 一入八荒境,便见守卫森严。但守卫的魔兵见到风牧云却甚是兴奋,大呼:“风牧云回来了!”可当守卫看到身后的鬼界英豪不由警觉起来。风牧云略作解释,这才消除敌意。不时,护法苍哮、魔界六隐、魔界四雄等都来迎接风牧云。风牧云受宠若惊,放眼望去,在迎接自己的众魔之中,居然还有魔域之尊虐崇,他周身裹着一副紫金披挂,戎装而来,令风牧云大为惊异。想当初,在太乙之巅,他大战修行界群豪,尚且布衣上阵,为何现在却如此装扮? 苍哮走到风牧云身前,道:“风兄弟,你留书作别,可让我们好生的担忧呀!” 风牧云苦笑着表示了一番歉意,然后和众魔寒暄几句之后,问道:“我见八荒山防守严密,像是出了什么事,而且……”风牧云望向魔尊虐崇道:“而且魔尊何以全副武装,难道有敌人来犯?” 虐崇向苍哮望了一眼,微微沉吟一下,才说:“没什么,护法担心你的安危,本欲去找你,没想到你却平安归来,可喜可贺呀!” 风牧云道:“在下不过一介凡夫,数番受诸位相助已是过意不去,怎敢再劳各位四处寻找,所以便赶紧回来了。”他嘴上如玩笑般这么说,眼里却看得分明,诸魔脸上明显都有忧色,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一行人往八荒山深处步行而走,自然都发现了风牧云一瘸一拐的腿,苍哮问道:“风兄弟,你的腿……” 风牧云轻松一笑,便向诸魔讲述了此次出八荒山的经历,只是隐瞒了有关大哥莫天的部分。诸魔听罢除了恭贺他练就神功之外,便是承诺他日定要觅得良方帮风牧云治愈腿伤,魔界四雄和魔界六隐更是瞬间和鬼界英豪熟悉起来,有说有笑。 一路叙谈,故而行进得很慢,刚走到魔尊顶下苍哮的那间陋室之外,便见灵露和九幽鬼魁也相继迎来。他们还都很虚弱,可比之先前已是强了不少。唯独不见冷香月的踪迹。 灵露一见到风牧云,便直扑上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不住的流泪,九幽鬼魁则激动若狂,不住道:“好兄弟,这次多亏了你呀!做大哥的多谢了!”风牧云一面安慰灵露一面和他的鬼兄嘘寒问暖,只到让泪眼汪汪的灵露破涕为笑,把激动无比的鬼魁说的心情坦然,一行众多妖魔这才进入那间陋室厅中。 风牧云问:“冷香月怎么样了,怎么不见她的踪影?” 魔界六隐当中的一位回道:“圣使她……”他虽形容鄙陋,却可见一脸愁容,话语中更颇显无奈。 风牧云急问:“她怎么了?” 那魔回道:“圣使她倒是恢复的比鬼魁和灵露姑娘好些,身体基本上无甚大碍,只是……只是神智似乎不清楚,竟全然不识得我们这些人了。” 风牧云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苍哮这时说道:“风兄弟不用担心,她可能是在被抓以前曾经和敌人大战一场,真元耗损严重,致使受不了地狱之中之煞戾之气的侵扰,这才会有如此状况,但她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风牧云心中不快,将目光瞬间移向了鬼界英豪。鬼界英豪当即一脸惭愧,独眼黯然失神,道:“不错,冷姑娘和我等缠斗上千回合,我们依旧不能将她拿住,后来所有鬼差一起冲上去,并用了一张地网,才终于合力抓了冷姑娘,她当时的确是几乎耗尽真元……” 风牧云怒道:“你们干得好事!” 虐崇起身压住了风牧云待发的怒气,道:“这不能怪他们,当时各为其主,只能尽力,若是圣使不能复原……那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她身体无恙,也许……也许现在的她更加开心!” 这时屋外传来悦耳爽朗的歌声,透过那扇支起的窗户,风牧云随声而望,在那百花盛开的半山之间有一块巨石,冷香月正自坐在巨石之上,无忧无虑,满脸欢欣的放声高歌着。她面容秀美,一袭青衣飘飘,只是两只耳朵微微与众不同,但似乎这样更美…… 第八十二、不期危难无可避 “我去看看她!”声音刚刚传入列位耳中,风牧云已如一道幻影穿出厅去。等场间诸雄向外望去时,但见风牧云已然和冷香月同在远处那半山巨石之上了。 苍哮赞道:“风兄弟进步异乎寻常,我看见他总能想起以前的莫天魔主。” 虐崇道:“在下与护法感觉差不多,虽然在下当时不像护法一般天天伴在魔主左右,但在下觉得,他有一种凌驾于三界之上的气质,第一次在太乙之巅见到他时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他当时法力低微,可不过几年光景,他竟然……估计假以时日,他必将超越在下!” 苍哮沉思着,忽然转头对虐崇道:“不如我们……” 他只说四字,虐崇便微微一笑,点头道:“护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们需再试试这小子!” 苍哮道:“此次危机能否度过,也许……” 忽然一道劲风袭入,却是风牧云回到了厅中,他低着头,喃喃道:“我亲自试过了,香月果然是谁都不认得了,不过她元神和体能恢复得确实很好。” 群豪正自疑惑,灵露却惊声道:“牧云,你的脸……” 风牧云抬起了头,只见他已经面目全非,除了鼻孔流血以外,整个脸庞更是大了一圈,尤其眼眶还点缀了些许色彩,青红相间,微微凸起。 “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灵露又问。 风牧云苦笑道:“没有,我只是亲自检验了一下冷香月的康复状况。” 灵露还要再问,风牧云却已先开口,他对九幽鬼魁道:“鬼兄,现在大家都没事了,不知道霜儿呢?她怎么失踪了?” 九幽鬼魁脸色一沉,叹口气道:“她的事很复杂,不过她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下的当务之急是,魔族面临大敌。” 一事未明一波又起,风牧云惊道:“怎么?难道地府不肯善罢甘休要找上门来?” 虐崇接应道:“不是地府,而是整个修行界,他们至从上次重阳太乙聚会之后,便一直没有停止动作,暗中寻找着各种可以对付我魔族的办法,现在终于被他们找到了。” 风牧云道:“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的法力似乎并不及诸位神通,如若诸位严守不出,怎么会有什么纷争?” 虐崇呵呵笑道:“不错,现阶段修行界的杀伤法力,总体而言的确不及我们魔族,但那只是他们的表面现象,所谓‘入虎穴者必操利器’,你觉得太乙玄机子会笨到自己来送死吗?” 风牧云想了想道:“莫非他有更厉害的法术?” 虐崇道:“当然,你不是说过有一个荒山幻境吗?那是一个吸摄修行者真元的地方,他们用吸摄的真元休息邪门法术,凡是不听从玄机子话的或者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修行者,不少都会死在那里!而那个地方的执事者便是玄机子的师弟,当今世上怕没有几个人知道玄机子原来还有个师弟存在。” 风牧云想起那个荒山幻境,的确当时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而其中一个的声音很像强行压抑嗓音的玄机子,另外一个则称呼像玄机子的为师兄。风牧云只是怀疑,现在听虐崇一说,不由忆起当时情景,问:“魔尊是何以得知这些的?” 虐崇冷冷道:“他的事,我自然清楚的很,我和玄机子可谓是老相识了。”苍哮和风牧云以及群豪一样,并不解其中端倪,都仔细的听着虐崇的讲述—— 原来,在八十年前,联手化去三界浩劫,避免了北极圣君改天换日的阴谋之后,修行界和魔界以及妖类基本上是互不侵犯的,三界倒是一派融融祥和之气。 太乙是当初修行界的第一大派,掌门者阳一真人,为人亲善,崇尚自然,更不心存门户之异。虐崇作为新的魔域魔尊,为示友好,便率领着魔界使团前往太乙拜会阳一真人,初次见面,阳一和虐崇便谈经论道甚是投缘,使团其他成员也和太乙诸多弟子相处的不错。 如此,友好交往便一直延续下去,每两年中虐崇和阳一各会率团拜访对方一次,直至第九次,虐崇去到太乙之时,正值阳一真人收到仙诏,即将列入仙班之际,听说太乙内部因为掌门接任之事有了内部矛盾,甚至暗中开始了争斗,虐崇问阳一道:“真人何不亲自定下此事?” 阳一淡淡一笑却道:“阴阳各有其位,我不可以根据我的意志给他们定位,正如我不可以颠倒阴阳一样。” 虐崇当时不明白此中意义,只道:“难道真人就任由他们这样争斗下去吗?” 阳一又是一笑,摇摇头说:“道法在心,道法自然,我不争斗,也不阻止争斗,由他们去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天意难违,却也不可左右定数。否则举头三尺便有慈悲的菩萨,何以世间苦难不断?佛曰:渡有缘人,其意其实是指只能渡定数以外的人,定数以内,佛也无能为力。只是你以后不要再来太乙了。” 此后阳一飞升仙境,新的太乙掌门人易恒真人接位,次年易恒真人为维持旧好,又率团拜访了魔域,虐崇为表礼数,便没有听从阳一之言,再次率团回访太乙,结果赶上了易恒真人被弑杀之事,还有很多的太乙门人死于这次掌门之争,而易恒真人正是玄机子的大师兄。 那次掌门之争,玄机子是唯一活下来的阳一真人的弟子,所以只能由他接任太乙掌门了。可此次争端的罪魁祸首却转嫁到了魔域头上,从此太乙和魔域便势不两立。更逐渐发展到天下修行派别尽皆仇视魔域的地步,玄机子可谓首手段高明。 而其中帮玄机子的人便是他的师弟。而玄机子是阳一倒数第二个弟子,只有一个师弟,叫做玄宿子。可那玄宿子却早在阳一还未升仙之时便因暗中偷练阴毒邪戾法术,早被逐出了太乙一派。 所以玄机子在修真界广为流传的说法中,便是阳一真人的最小弟子,本来是没有任何机会做掌门的,可他却还是做了掌门,其他的师兄们却都死了。如果不是魔域背负着罪名,掌门被弑杀,谁都会怀疑是他干的,可他却成功的转移了视线,将所有修行界都搅进了纷争,矛头直指魔域。 那被逐出太乙的玄宿子,不知从何处得到一本修炼阴毒邪戾法术的秘籍,专门依靠吸摄他人真元提升法术,被吸摄者的法力越是高强,他的法术也愈加的高强,如此便有了荒山幻境,正是玄宿子修炼法术的地方,相信玄机子也一定修炼了那个阴毒邪戾的法术。 听完虐崇讲述的一切,苍哮凝神道:“莫非他们懂得‘集元归真’之术,那是我们魔主无尊的独门魔法,曾教授与我些许皮毛,但我只能吸收邪戾之气,若是吸摄他人真元却会走火入魔,无法自控……” 虐崇道:“护法可知,无尊魔主当时是否将那‘集元归真’之术笔录下来?” 苍哮摇摇头,没有说话,风牧云却道:“那又怎样,任由他们如何卑鄙无耻下流,大家只要进了北冥魔域,坚守不出,他们即便有再高深的法术也是枉然。” 虐崇叹息道:“不对,本来北冥魔域是很好的屏障,但并非坚不可摧,现在修行界便找到了一把利器,完全可以摧毁魔域之门,然后进入魔域。” 第八十三、一夜相叙踏征程 风牧云诧异非常,道:“什么利器,居然可以摧毁魔域之门?” 苍哮沉沉道:“魔域乃是运用奇门之术,五行之法所建,虽然精妙,却也并非不可破,当年北俱芦洲便有两座类似的战地营,在两界山之阴也有一座,但其中有两座都已被莫天魔主所毁……” 风牧云诧异的异乎寻常,急问:“这么厉害,莫天……”他情急之下差点失口喊成“莫天大哥”。微微一顿,接着问:“莫天魔主,这么厉害,他是怎么做到的?” 苍哮接着道:“魔主手中当初有一把三界忌讳的神刃,名曰‘巨阙’,此刃传言有毁天灭地之威,非三界浩劫不出,且此剑识主,所以没有它中意的主人亦不现世。当初莫天魔主就凭此刃,一挥之下便可毁一座战营。” 风牧云想了想,问:“莫非……莫非玄机子得到了巨阙神刃?” 虐崇摇摇头,道:“他怎会得到魔主的神刃?但他们却打探出一把叫做‘阳极神剑’的利器,此剑据说就在南海之南的阳极岛上,他们正要前往寻觅。” 风牧云“切”的一声,露出不屑之色,紧张的情绪,全然消失殆尽。他道:“搞了半天,他们只不过是要去寻找,那还怕他作甚,怎见得他们便能找到?我们也可以去那阳极岛,说不定那剑注定归我们所有呢?” 虐崇一声叹息,低下了头,风牧云瞧他神色似乎是毫无希望,当即问道:“魔尊这是为何?难道是怕玄机子和他师弟修炼的阴毒邪戾法术吗?” 苍哮道:“法术纵然再强都有破除的法子,但那阳极岛我们却去不得。” 风牧云道:“为何?” 苍哮道:“阳极岛地处三界之外,极南极阳之地,我等是魔,属于阴冥之类,去不了阳极岛,而且听说阳极岛外,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有业障或邪念者都不能进入。我们虽自觉没有邪念,却怕是业障难消呀!” 风牧云忽然想起自己遇见莫天大哥的那个地方——方寸山。记得那里的老神仙也说过,方寸山上,心术不正者是不能进入的。但他却能够进入,既然能够进得方寸山说不定便也能去那阳极岛。风牧云说:“要不……我去试试?” 虐崇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现出盎然生机,激动道:“阁下所言非虚?果真肯助我魔族去夺那阳极神剑?” 风牧云一笑道:“我只能去试试,只怕我也无法进入那道屏障,毕竟大家都说我是奸邪无耻之徒,说不定那道屏障会觉得我很邪恶,而不让我进。” 虐崇道:“阁下正直坦荡,绝对能进阳极岛!” 风牧云又忧愁起来,说:“即便我能进入那个岛上,怕是也得不到那把剑,毕竟我不是玄机子等人的对手。” 虐崇笑笑道:“放心吧,玄机子根本不会去阳极岛,他自知自己心术不正,所以只派了两名弟子前往,并且他为了避免别人对他心术的怀疑,还以备战魔域的名义没有让任何一名高手同往,尽为一群小辈,以阁下今日之法力,想必全都对付得了。” 风牧云看着虐崇,满是惊讶,道:“魔尊果然是魔尊,居然连这么细节的事情都算出来了。” 虐崇惭愧的摇着头道:“我哪里会算?只是在人族的世界,金银财宝足以打通任何门路。” 风牧云毕竟是人,闻言不自觉得脸上一阵灼热,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虐崇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却也不急于一时。” 风牧云爽口答应,道:“那我就明早出发,今日正好和我的结义兄弟好好叙叙旧。”话落他含笑看着九幽鬼魁。 随后虐崇和苍哮便要为风牧云接风,风牧云拜谢之后婉言回绝了,他只道:“待我夺得‘阳极神剑’之时再与诸位痛饮!”便与九幽鬼魁、灵露以及鬼界英豪自行而去。 入夜,风牧云和九幽鬼魁已酒过三巡,突然九幽鬼魁放低声音,神秘地问道:“兄弟,你真要帮这帮魔类对付修行界?” 风牧云淡然一笑,道:“大哥,我岂不知他们之间的争斗难以分清是非,但魔族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 九幽鬼魁又道:“不错,这帮魔类确实很够义气,但一旦牵扯到纷争之上,毕竟会为了各自利益存上私心,我怕到时你会因此受到两方面的伤害。” 风牧云还是一笑,却没有发表意见,看了看灵露问:“灵露,你说他们会不会伤害我?” 灵露双眸俏丽的眨巴几下,一抿嘴道:“我不知道,只是若有谁要伤害你,我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有了灵露的话,风牧云心中欢喜不已,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来,一旁的鬼界英豪朗声道:“不错,若有谁敢伤害尊驾,我们兄弟两个定不会饶他!” 九幽鬼魁哈哈大笑道:“兄弟,不但我和灵露姑娘支持你,还有两个好帮手呀!”风牧云端起酒杯,向九幽鬼魁敬酒,心中却自有打算,他想:既然是纷争必定会各自图利,否则何必拼命,自己既然参与了进来,也一样要有利,对错也好,是非也罢,都不重要,至少“阳极神剑”是把罕见利器。自己并无趁手兵刃,若能夺得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推杯换盏又是一阵,风牧云向九幽鬼魁问起了霜儿之事,果然如鬼界英豪所言,霜儿就是瑶姬,王母的第二十三个女儿,的确也被天将们带回了天庭,但霜儿却只是一个元神,并没有大罗金身,所以给人的感觉如同是鬼。 当初九幽鬼魁经过巫山,见瑶姬正和一干牛鬼蛇神相斗,便出手相助,事后了解到,原来瑶姬是在和那些牛鬼蛇神争夺巫山神庙,九幽鬼魁兴致大发,扬言这巫山神庙以后便归瑶姬所有,谁若再敢来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可瑶姬却突然表示不喜欢“神殿”这个称呼,便重新取名为“阴阳殿”。后来瑶姬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改做了“霜儿”,还拜九幽鬼魁为义父,在巫山一带驱恶行善。 九幽鬼魁也曾多次问过霜儿,为何不带大罗金身下界,却只来一具元神。对此,霜儿总是郁郁不乐,不愿回答,所以九幽鬼魁至今也不明其中缘由。 风牧云对霜儿的了解更深一层,心中却想:霜儿为何能与张可柔如此相像,天下即使是双胞胎,也不过如此,难道她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渊源…… 三更时分,方才饮至尽兴,各自回房休息。次日,风牧云与群雄拜别,灵露含泪相送,风牧云轻声抚慰之后交代鬼界英豪好生照看九幽鬼魁和灵露,然后出得八荒山,腾起乌云向南自去…… 第八十四、探知霜儿有婚约 阳极岛,位于极阳之地,过南海再行向南,已出三界之外,距离八荒山何止几百万里路程,虽说乌洁迅如闪电,可一日游历三界,但要到这阳极岛也需数日。 风牧云一路向南,已行了一日,由于有乌洁交流,倒也并不觉得无趣。这一天,他干脆躺在乌云之上,惬意的一边歇息,一边赶路。 正午时分,他饿的腹中难耐。“居然忘了带些食物!”他兀自一语坐起身来,放眼四下,看有没有集镇之类的地方,可以提供食物。不料自己已然身在茫茫南海之上,下界全是一片浩瀚。 这时乌洁通过意念言道:“主人,你若饿了,何不去往南海龙宫向那南海龙王讨杯水酒?” 风牧云叹口气道:“南海龙王?我不认识他,人家怎会请我喝酒,我们还是走吧,我还能坚持。”话落,肚子却抗议起来,咕噜噜叫个不停。 乌洁又道:“主人,你还是去吧,你毕竟还是凡体,不吃东西可不行。” 风牧云摸着肚子,瞧眼南海,只见波澜壮阔,惊涛骇浪不断,心道:“可我并不知道南海龙宫之所在,如何去呀?” 乌洁道:“主人只要跃入南海之中,深入南海之底,自会瞧见水晶宫的所在。” 风牧云惊声道:“还要深入海底?我从小便不识水性,看来这杯水酒是吃不成了。” 乌洁笑道:“主人身具无上神通,上天入地都可,怎说不识水性?只要主人使出那‘神门玄天诀’护住肉身,赴汤蹈火都如履平地。” 风牧云一听,喜道:“是吗?我竟有这么厉害?要不然我试试?” 乌洁“恩”的一声已然隐匿不见,风牧云从云端迅速穿向海面,他已使出“玄天神门诀”护体,周身全然被金光包裹着。只听“扑通”一声响作,风牧云进入了南海。 “果然,虽与陆地不同,却和在空中上差不多。”风牧云默自喜言,拨水深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有一座宏伟的建筑,闪闪放光,一块金字牌匾更是夺目,上书五字篆文“南海水晶宫”。 他提速前往,忽然面前礁石、珊瑚,竟自行拦挡起他来。他往左,礁石便也往左,他向右,珊瑚便跟着向右,反正是不让他靠近水晶宫。风牧云愤道:“就这么几块滥石头,就想挡住我吗?” 他以掌握五行融通之法,所以用以护体的“玄天神门诀”并不止息,意念一动,丹元之中便又涌上真元,附注与双掌之间,所使正是“十方凌寒”。红光一闪之间,法力挥放而出,寒气所致,尽皆冰封。礁石与珊瑚自然再也不能动弹。 风牧云一拍双手,笑呵呵的往前行进,正要到水晶宫前,忽然一阵鼓号齐鸣,一怔之间,涌来数百名虾兵蟹将,拦在当前。 风牧云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来讨饭的,所以他虽对珊瑚、礁石施放冰封法力,却对这些虾兵蟹将很是礼貌。他拱手道:“在下经过南海,特向龙王讨杯水酒,冒失之罪,万务见谅!” 虾兵蟹将之中有一名头目,仔细端详了风牧云一番,见他虽是布衣着身,却周身散放金光,所以不敢怠慢,当即还礼道:“上仙驾临,有失远迎,但南海龙宫不可肆意乱闯,待我禀明龙王方可再行定夺,请上仙稍后。” 随后,那名头目匆匆跑进宫中。余下的虾兵蟹将对风牧云并无敌意,甚至并不重视它,竟兀自聊了起来。风牧云虽与他们相聚有一段距离,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很小,但依稀还是听到了一些内容。原来这南海龙宫之中,正有麻烦,什么龙太子正因为婚事和老龙王闹意见发脾气。 风牧云觉得自己来的时间不对,人家正闹家庭矛盾哪有时间应付自己这个外人。本待要走,那名头目却匆匆出来,原先悄声私聊的众虾兵蟹将也当即住口。 头目冲风牧云道:“上仙请随我来,龙王在花厅恭候!”风牧云没想到这龙王还真好客,于是随那头目进入龙宫。 花庭之内,龙王端坐正位,好不威严,风牧云第一次见到真的龙王,很是惊喜,原来龙王和庙里的画像居然差不多,难道给龙王画像的人都亲眼见过龙王? 风牧云首先躬身揖拜道:“在下风牧云,参见老龙王!” 南海龙王笑呵呵道:“上仙客气了,既能来得我龙宫,定乃当世高人,我敖钦最喜欢结交朋友,快快请坐!” 风牧云看得出来,虽然龙王满脸笑意,但难掩他眼神之中隐含的忧郁神色。初次讨饶,风牧云心中不安,又见龙王也算热情,倒想着自己是否能帮点什么忙,于是问道:“我见龙王似有忧愁,不知是为何故?在下可否帮得上忙?” 老龙王一惊道:“阁下看来尚是一具肉身,难道已经修成通天本领,可洞悉天机不成?” 风牧云不知龙王为何出此一问,惭愧道:“在下本事卑微,让龙王见笑了。” 老龙王只当是风牧云谦虚,试探道:“既然上仙能知我有忧,那便再请上仙细细说说,本王是因何事烦忧呀?” 风牧云早从虾兵蟹将处听来,自然知道,不假思索,随口便道:“可是为太子婚事而忧?” 老龙王大惊失色,起身便拜了起来,“上仙神通果真非凡,竟可察知我龙宫家事,本王佩服之至呀!” 风牧云只是想讨口吃得东西,哪里经受得起龙王一拜,便迅速上前相拦道:“龙王这是为何,折煞在下了!” 老龙王道:“不然,上仙有所不知,本王却有一桩难事,看上仙神通广大,告知也便无妨,只是还请上仙给本王支个应对之策。我那太子唤作熬庚,本与九天瑶池王母之女瑶姬定下亲事,可……” 他话到此时,风牧云心头砰然一惊,不由一种莫名的滋味在胸中涌起,实在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暗道:“原来霜儿已然和南海龙王之子定了亲事。” 老龙王并未发现风牧云的微妙变化,接着道:“可是,那瑶姬却不知怎的,执意不受这桩婚事,还放言要做足三世凡人受尽轮回磨砺之后才谈婚论嫁。上仙想想,三世凡人,起码一百八十载。我那太子孩儿垂青于瑶姬,倒是愿意等,可偏偏瑶姬的第一世凡人便入了修行界,这可能意味着,她从此便不会再有生死轮回,那我儿的婚事岂非成了泡影?” 风牧云有些糊涂,怎么说霜儿入了修行界,明明是和九幽鬼魁寄居在巫山之上,失踪也不过才半年有余,难道婚事是刚刚定下的?这些疑问显现在风牧云脸上,老龙王瞧得清楚,低声探问道:“怎么,上仙对本王之言有什么怀疑吗?” 风牧云已和方才的心情不同,他听到霜儿有婚约的消息后,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对龙王的话,只冷冷回应道:“这既是龙王家事,我想在下还是不便过问的好,龙王也没必要让在下知道的太多。” 老龙王闻言既是欢欣又是愧疚,连忙陪笑着说:“本王惭愧呀,终是不相信上仙,故而才未将全部实情讲出,还请上仙见谅!” 原来,老龙王在故意试探风牧云,看看他是否真有洞察天机的本领,没想到风牧云心中的不快正巧在这时反映出来,让老龙王误会是风牧云知道了他没说实话而生气,所以连忙赔不是。并命侍从上酒上菜,要好好款待风牧云这位神通广大的人物。 第八十五、吃饱饭麻烦不断 风牧云虽然心情有些不快,但胃口还是很好的,他只管吃喝,老龙王则又讲起霜儿的故事: 实情其实也和方才讲的差不多,只是遗漏了一个细节,瑶姬并不是神形全部去做凡人,而仅仅是大罗金身下到了凡间,元神依旧留在天庭,并且她的元神也不安分,时常偷偷跑入凡间,寄居在八荒山,半年前才被捉回天庭,也因此九幽鬼魁变成了罪不可恕的妖孽,故而天将才要将他捉拿并关入地狱受无尽期煎熬之苦,幸得风牧云领众救出。 这其中,好多事情是南海龙王至今也不知道的,也有风牧云刚刚才知道的,但霜儿的整个故事便是如此,风牧云至少已经全部了解了。 南海龙王熬钦见风牧云只顾吃喝,对自己所讲全然没有意见,心中甚是不快,毕竟他对风牧云讲这些话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得道一个良策。 而风牧云其实也并非只顾着吃,他心中一直想着这件事情,并且还解开了困扰他良久的一个疑问:峨眉派张可柔一定就是金身下凡投胎之后的瑶姬,怪不得和霜儿那么相像呢? 南海龙王终于忍不住了,向风牧云问道:“上仙可有良策助我?” 风牧云此时已酒足饭饱,打了个嗝道:“这种事情龙王何以会向我要策?” 南海龙王道:“因为上仙乃是一个人,人间自古不乏多谋之士,像诸葛孔明、孙膑等,再者……”龙王稍微一顿,道:“实不相瞒,本王昨夜梦见观音菩萨,她告诉本王今日回来一位少年,可破此间纷乱,所以……” 风牧云道:“所以今天我来了,龙王便以为我能帮得上忙是吗?” 龙王点头称是,风牧云却摇头不止,道:“我就是一个凡人,略懂些法术,并没有什么能耐,怕是帮不了老龙王了。” 龙王脸色一变,稍顿片刻,强笑着道:“上仙说笑了吧,你一进我南海,便将我温暖海域冰封百里,伤我水族无数,这怎是没什么能耐的人办得到的?此事本王就不追究了,还请上仙施予良策。” 风牧云一听,这显然是威胁之言,但他却并不惧怕,可念在这一顿餐饭的份上,好歹应该应付应付,于是道:“龙王既如此说,那我就勉为其难了,不过良策倒是没有,愚见倒可相告。” 龙王急道:“愿闻其详。” 风牧云言:“退了这桩婚事不就得了!” 龙王叹息道:“本王何曾没有这么想过,但上仙不知那王母的性格,从来是铁板钉钉,她亲自定下的亲事实难改变呀。再者,我那孩儿也认准了瑶姬,说是非她不娶,可瑶姬的金身在凡间修行,这桩婚事这样拖下去怕是遥遥无期了,我那孩儿性格直莽更是要……” 龙王言到此时,瞧了风牧云一眼,便不再往下说,风牧云一笑接道:“要杀了那凡间修行的瑶姬吗?” 龙王赶紧示意风牧云不要声张,道:“上仙口上留德,此事你知我知便可,万不能传扬出去!” 风牧云冷冷道:“峨眉张可柔岂是说杀就能杀的,龙太子太小看修行界了。” 龙王“啊”得一声,对风牧云更加佩服,道:“上仙连瑶姬金身下凡之后的事也算出来了!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呀!” 风牧云暗道:我当然知道,连她唇枪舌战时的细节我都知道。口里却故作神秘道:“昨夜我受观音菩萨指点,特意来到南海,事情经过既然差不多了解,那么我也该走了,就此拜别不必远送!” 风牧云身子飘起,正要向外飞出,却见面前十余把钢叉哗啦一声架挡住去路,这才又转头对龙王道:“老龙王放心,我既是受菩萨所托,自然竭尽所能,你老就等我的消息吧!” 龙王沉声道:“但愿阁下不会食言!”他字字生硬,明显是在暗示风牧云若是食言绝不会放过他,然后一摆手,挡路的钢叉才都收起,风牧云轻松一笑,直出南海而去。 探出海面,风牧云感觉轻松不少,如何帮龙王搞定这桩婚事的问题,他全然没放在心上,但了解了霜儿的过去。这本是值得庆幸的,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半分喜悦,至于龙王以后会如何对付他的食言,风牧云觉得:他如果打我一拳,我定双倍奉还,当然一饭之恩还是要报的,打完之后再请龙王吃饭…… 深谋远虑之后,风牧云不忘眼前的要事,刚要飞身而起,忽见远远一片白云飘过,云端俨然立着七名修行之人,有太乙玄机子和落凡、落俗,峨眉秋水子和张可柔,以及无名难尘子和陌尘子,他们正自向南疾飞,向来是要去往阳极岛寻找“阳极神剑”。 虐崇魔尊不是说修行界的老家伙们不来吗?怎么一下子都来了,我如何能还能再去阳极岛,莫说是要夺剑,即便是不夺剑,被他们瞧见了自己也会死于当场。该怎么办?风牧云躲在大海里良久不敢做声,身体都被泡胖了,于是他明白了什么是“胖大海”。 终于,修行界一行人消失在天际,风牧云这才跃出海面,腾云升到空中。乌洁问道:“主人,你这样的神通,还惧怕那些修行人士吗?” 风牧云淡然笑道:“我哪里是怕他们,我只是怕死。” 乌洁又问:“是怕他们把你杀死吗?” 风牧云道:“不是怕他们把我杀死,只是怕我被他们杀死。” 乌洁疑惑着,又问:“这有什么不同吗?” 风牧云笑着道:“不同之处,自有玄机,你须自行参悟。我们走吧!绕着走,千万别再遇见那帮家伙。” 乌洁载着风牧云一边绕路南行,一边领会深意,许久又问:“主人我参不透你说的话有什么不同,你还是点破了吧。” 风牧云道:“其实很简单,主要是说法不同。”